古堡佚文【第一章】龍安,最初的風吹過
安向夜竟然真的是玄日!
跟他是同班同學,我不是沒有懷疑過他,因為銀色的頭髮實在太少見了。
不過,李奧娜和艾布納都否決了,他們說每天都看到安向夜很認真的在上課,不像我幾乎每一節課都在睡覺,如果他是玄日,晚上都得出門巡邏,而且活動量又那麼大,白天是不可能有辦法這樣認真上課的。
我也覺得對,每晚都出去巡邏實在太累了,如果不是李奧娜和艾布納總是架著我上學,我大概十天會蹺課九天吧。
所以,每次考試都考滿分,交出來的報告像一本書一樣厚,而且上課從來不睡覺的安向夜應該不是玄日。
結果,他真的是玄日。
朝索哥說,安向夜每天回家就寫作業,然後打電話跟哥哥聊天,或者是改造一些機械,那是他的興趣,然後晚上十點就睡覺,早上五點起床晨跑……這是什麼見鬼的生活?
晚上若是出了事,他還要變成玄日出去解決事件……他都不用睡覺的嗎?
我想,安向夜不但是玄日,而且根本就是個外星人!
吃早餐的時候,少爺非常開心的對眾人宣佈,他要去我的家族玩。
小谷和五月沒有多少反應,倒是天茶先生反應大得聯手上的報紙都撕成了兩半,還跳起來怒吼……當然不是對少爺怒吼,而是對我怒吼:“你要帶少爺去吸血鬼的地盤?”
“不是的,是要回管家世家,艾勒西家族。”為了徹底打消天茶先生的疑慮,所以我把家族名稱也說出來了。
“艾勒西?”天茶先生愣了一愣,難以置信的問:“你的家族是艾勒西?”
“是的。”
這次換小谷噴出了一大口可樂,然後大叫:“我的媽呀!艾勒西耶!”
“艾勒西家族怎麼了?你們在驚訝什麼呢?”少爺好奇得不得了。
五月認真的回答:“少爺,艾勒西是非常有名的家族,雖然在這世界上並不顯為人知,也不是有名的經濟組織,但是他們是歷史最悠久的管家世家,幾乎全世界有點名氣的家族都有他們的管家,甚至還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沒有擁有一名艾勒西家族的管家,就不算是真正的世家大族。’”
“所以艾勒西家族的勢力遍佈全世界的家族啊!”小谷大叫:“大家都知道,想死的話,就去惹日皇、教會或艾勒西,百分之百一定死!”
少爺高聲地“喔喔”了兩聲,看起來就和小谷一樣激動,還學他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我。
但是,我認為少爺一點也不需要激動或者崇拜,因為他是日皇的弟弟。論起勢力,日皇絕對排在艾勒西家族的前方,而且還遙遙領先。
天茶先生認真的詢問:“你是家族的主系還是旁支?”
我沉默了一下,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但在眾人的目光下,只得老實的說:“我是名義上的族長,現在處理家族事務的沙蒂娜夫人其實是代理族長,但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不超過十個,恐怕就是日皇都不知情。”
其實,沙蒂娜已經主事五十年了,就算是知情的家族人,恐怕也沒有人會真的把我當作族長,就是我自己也沒有把自己當作族長。
自從我讓沙蒂娜成為代理族長,然後離開艾勒西家族之後,就從未曾把自己當作族長。
“管家先生。”
小谷突然握住我的手,用非常誠懇的語氣:“您一定要知道,平常跟您打打鬧鬧是為了替生活增添一點娛樂,吐槽您是為了讓少爺開心,常常不小心打翻飲料讓您拖地是因為運動有益身心健康……其實,我是真的很敬愛您的!”
噗!少爺笑了出來,還笑得趴倒在餐桌上。五月則是鄙視地看著小谷。
天茶先生坐了下來,撿起破掉的報紙繼續閱讀,還咕噥:“搞什麼東西,每天都在知道一大堆要命的秘密,日皇、艾勒西……就不要再來一個教會!不然這間公寓根本就是世界上最要命的地方!”
“這麼說起來,你的地位也並不比少爺低。”五月看著我,感覺上似乎有些不安:“雖然艾勒西家族的勢力可能還比不上日皇,但你是族長,少爺只是日皇的弟弟。”
我連忙解釋:“我真的已經不算是族長了,除非是沙蒂娜下令,否則恐怕根本沒有人會聽我的話。”停頓了下,我有點好笑的看著小谷說:“與其尊敬我,不如多尊敬柯帝士一點,他是沙蒂娜的孫子,也是下一任的代理族長,是真正有權力的人。”
小谷愣了下,表情大變,一副驚恐萬分的樣子,五月還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少爺則是再次大笑。我感到十分不解。
少爺笑了好一陣後,邊笑邊跟我解釋:“之前柯帝士負責照顧我的時候,小谷一直挑剔他煮的早餐一點變化都沒有,說他的表情像木頭人,還說他的眼鏡款式落伍了,還有好多好多……哈哈哈!”
看著小谷仿佛天崩地裂的神情,我也笑了出來。柯帝士真的是嚴謹了些,很難想像沙蒂娜會教養出這樣個性拘謹的孩子,多半不是她親自教導的吧。
“什麼時候要過去?”天茶先生總是很能抓到重點。
“三天后。”
“三天嗎?那有好多事情要忙!”少爺興高采烈的開始說:“要去跟洛初哥說一聲廣告要延後拍;還有調整DSⅡ,他最近當機車當太久了,不太擅長操縱人形的身體了,所以得調整好才能暫時偽裝成玄日;還要跟哥哥報備一下……對了,也要跟亞恆說一聲。”
我還是出言建議:“不如找亞恆一起去吧,他需要散散心。”
少爺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
散心是一部分理由,同時我也希望少爺和亞恆能夠多多相處,他們都是英雄,年齡又相近,若能當朋友就是再好不過的了。
“那我就留守在這裡,免得有緊急事件發生。”天茶先生轉頭對五月說:“五月,你跟我留在這裡。”
五月點了點頭。
我也感覺這樣安排不錯,就玩伴來說,小谷的確是比五月更好的選擇。
少爺突然輕呼:“對了,還有荊棘,天茶叔,我可以帶荊棘一起去嗎?”
“好,省得那孩子一天到晚吵著我要出去玩。”
說完,天茶先生就把頭埋進了報紙。我卻笑了笑,實在不認為荊棘這樣懂事的孩子會一天到晚吵著要出去玩。
旅行的事情定案了以後,少爺立刻開始快速吃飯,大約十分鐘後,他就放下餐具,說:“吃飽了,現在去找大家吧!首先最近的是……亞恆。”他停頓了一下,轉頭問:“朝索,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少爺看起來有點緊張,我想了想,少爺是不是仍然很在意亞恆說過“恨他”的事情呢?
這讓我有些納悶,因為在那之後,龍安曾去幫過少爺,而且最後也回來這間公寓,還接受了少爺對他的安置,願意住在隔壁的房子……少爺是不是不明白這已經是亞恆的道歉以及表示友好的‘暗示’了呢?
如果是這樣,我的確該跟著去,若是有機會的話,希望可以讓少爺明白亞恆其實並不恨他。
“好的。”
走到隔壁,少爺有些緊張的敲了敲門,沒多久後,房門被打開,他立刻就開口問:“亞恆,我們要去旅遊,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呢?”
亞恆只穿著一件四角褲,一臉睡眼惺忪,看起來似乎沒有睡飽。“去哪?”
“朝索的家。”
亞恆看了看我,然後就點點頭,說:“等我一下。”
等了大約十分鐘後,亞恆又開了門,走出屋子,身上還帶了個背包,簡單的說:“走吧。”
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正在疑惑時,少爺竟然“喔”了一聲後,說:“好,走吧!”
然後,少爺去敲了樂音的房門,大叫:“樂音、樂音,車子借我好嗎?我要載朝索和亞恆去洛初哥的工作室。”
樂音開了房門,身上只穿著一件紫色薄紗睡衣,曲線一覽無遺,而且她還沒穿胸衣,但幸好她抱著一個蕾絲小抱枕,勉強可以遮一下重點部位。
亞恆看得兩眼發直。
樂音揉著眼睛,抱怨:“少爺,人家好困喔!”
“好困就去睡覺呀!”少爺理所當然的回答。
“好呀!那你陪我睡覺。”樂音傻傻地笑著說:“要脫光光睡喔!”
亞恆倒吸一口氣,少爺偏了偏頭,說:“可是金屬艙睡不下兩個人吧?那個寬度不能擠兩個人喔。”
少爺,您是忽略還是不在意‘脫光光’這三個字呢?
樂音咯咯笑著說:“高度夠喔!疊在一起就睡得下了啊!”
亞恆猛地捂住了鼻子,蹲在地上。
以一個血氣方剛的大學生來說,亞恆的表現相當正常。我看了看少爺,他露出了迷惘的表情,似乎不明白樂音的狀況。面對一個絕對美豔的半裸吸血鬼,他甚至沒有臉紅或者害羞,看來,少爺離正常的男孩子似乎還有一段距離。
我歎了口氣,說:“少爺,我想樂音可能是去夜店玩,所以喝醉了,請您等我一下,我把她安置好,就拿車鑰匙出來。”
少爺點了點頭後,我就把樂音拉進了房間,開始問她車鑰匙在哪裡,好不容易問出來後,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她躺進金屬艙,還差點被她一起拉進去,當我把艙門關上的時候,真的有一種打了一場艱辛戰鬥的感覺。
我拿著車鑰匙出來,跟少爺報告:“可以出發了。”
亞恆卻只是呆呆地看著我,少爺則在看了我一眼後,就笑得抱著肚子蹲在地上。
我有點不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著,雖然剛才樂音沒少拉亂我的衣服,但我在出來前就已經整理好了,難道還有什麼地方不對嗎?
“請問少爺,我有什麼失禮的地方嗎?”
這時,亞恆也低低的笑了起來。
少爺比著我的臉,大笑的說:“朝、朝索,你臉上有好多個口紅印喔!”
少爺開車到了攝影工作室,一下車,亞恆就抬頭看著大樓好一會兒,然後轉頭看我,納悶的說:“我以為吸血鬼都住在深山的古堡。”
他果然誤會了。我解釋:“旅行是三天后出發,現在只是來這裡找人而已。少爺在拍廣告,這是他的工作室地點。”
亞恆愣了愣,有點尷尬的點了點頭,低聲說:“對不起,我有點恍神。”
我笑了笑,有些打趣的問:“因為太早起了吧?請問你平常都幾點起床呢?”
亞恆無奈的說:“最早也要九點半吧!晚上都很晚才睡,又很累……”
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晚上,英雄都得在外面解決事件,不但晚睡,活動量又大,早上會爬不起來也是可以理解的,大概也只有少爺這位英雄能夠在早上八點鐘活蹦亂跳。
少爺活蹦亂跳的上樓,用力地敲了敲工作室的門,來應門的阿大看起來也是很想睡的樣子,今天似乎大家都沒有睡飽的樣子……啊!對了,今天是星期一,週末一向是治安最亂的時候,也是英雄們最疲於奔命的時間。
阿大帶著恍惚的表情說:“季洛初八成還躺在床上沒起來,不過他就住在樓上,打電話叫他下來就好了。”
接下來,恍惚的人又多了季洛初。
我只能提議有沒有人需要咖啡,除了少爺以外,大家都舉雙手表明自己至少需要兩杯。
我一邊泡咖啡,少爺一邊跟季洛初和阿大說明出遊的計畫。
“你要出去旅行?”
少爺點了點頭,說:“不知道會去多久,不過開學前一定會回來。”
“喔,這樣啊?旅行好像很不錯……”季洛初呆呆的回答,接著,他被阿大的尖叫聲嚇了一大跳:“你要出去旅行?你知道廣告量有多少嗎?就是把充電的時間都省下來也拍不完啊!”
阿大自己一個人叫囂了好一陣子,直到我把咖啡遞給了季洛初,他喝了好幾口後,這才如夢初醒,跟著阿大一起跳起來大叫:“你要出去旅行?”
少爺似乎有點被他們的劇烈反應嚇到了,只是呆呆地看著兩人,我連忙幫忙解釋:“最近拍了很多廣告,也該休息一下了。”
“廣告還不是問題啊!讓那些廣告主去慢慢等也無所謂!但是,你出去旅行,東區怎麼辦啊?”
季洛初激動的說:“龍安白天又不出現,你該不是要我在白天的時候看著東西南三區吧?阿大最近忙著把之前拍的照片作成平面廣告,根本沒有時間幫我看監視器,我一個人怎麼顧得來四分之三個斜陽市?就是二分之一也很勉強!”
“你說什麼?”亞恆突然出了聲。
這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引到亞恆身上,少爺“啊”了一聲。
季洛初警戒地問:“你是誰?”問完,他又轉過頭去看少爺,問:“阿夜?這是你帶來的人嗎?”
少爺同時被季洛初和亞恆盯著看,他顯然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有無助地看向我,然後所有人的目光也被帶過來看著我。
我笑了笑,左手朝亞恆一擺,對另外兩人介紹:“這位是亞恆,少爺的大學同學,同時也是你們所知道的狂獸‘龍安’。”
季洛初和阿大張大了嘴。
我伸出右手,朝季洛初一擺,對亞恆解說:“這位是季洛初,少爺的攝影師,也就是你知道的‘貴公子初風’。”
這次換亞恆瞪大了眼。
我看了看呆愣的雙方,笑著說:“現在,這個工作室只差孤蝶,就湊齊了四大英雄。”
想起上次四大英雄聯手阻止非人和教會的大戰,我深深的感覺,湊齊的日子也許不遠了。
“對不起,我忘記你們不知道對方的身分了。”
少爺看起來很難過,季洛初連忙安慰說:“沒關係、沒關係,反正我也很想知道龍安是誰,我們互相合作有一段時間了,卻一直都不知道對方是誰,讓我非常好奇,所以阿夜你真是解了我一個好大的疑惑呢!”
聽季洛初說完,少爺不擔心他了,但卻緊接著看向亞恆,他原本就有些不知如何面對亞恆,現在更是快要連頭都抬不起來了,只是低著頭,小心翼翼的用眼睛偷瞄他。
亞恆卻沒有注意到少爺,他看著初風,再次確認:“你真的是初風?”
“是。”季洛初很乾脆的承認了,也好奇的打量亞恆,讚歎:“我沒想到龍安居然這麼年輕,原本還以為你應該跟我差不多大,因為你做事很理智,不像年輕人那樣莽撞。”
亞恆微微勾起了嘴角。我看得出來,他很高興。
“謝謝。”他突然對季洛初道謝了。
季洛初愣了一愣,笑著說:“我可不是誇獎你,只是說實話而已。”
“不,真的非常感謝你。”
“你真是太有禮貌了,哈哈……”季洛初乾笑,似乎跟少爺一樣不知該怎麼跟亞恆溝通。
亞恆非常認真的道謝:“謝謝你救了我。”
季洛初愣了一愣,這時,亞恆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太自在,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五年前的銀行搶案,我被搶匪脅持了,那些搶匪一離開員警的封鎖,就把我推下公路旁的山崖,你爬下來救我,把我送去醫院,還因此被媒體包圍到差點脫不了身……”
季洛初脫口而出:“你是那個在媒體面前吼著要幫母親報仇的高中生?”
“你記得我?”亞恆有點驚訝也有點欣喜的樣子。
季洛初點了點頭,有點尷尬的說:“嗯,看新聞說你父親早亡,那時母親又死在搶匪的槍下,我只是有點、有點擔心,所以稍微打聽過你的生活,知道你有保險公司的理賠金可以生活,只有這樣而已。”
“只有這樣而已?”阿大咕噥:“要不是知道有理賠金,你才二十三歲就想去領養一個高中生兒子了。”
季洛初狠狠地撞了阿大一拐子,後者痛得連臉都扭曲了。
亞恆低下頭,有點哽咽的說:“謝謝……”
季洛初慌得有些口不擇言:“不用客氣啦!我、我也沒做什麼,只是救了你,英、英雄本來就要救人的嘛!至於領養那種事情只是想想,後來也沒真的去做,你千萬別聽阿大胡說八道!我沒、沒那麼好心的啦!我都已經有洛倫這個弟弟了,還多個你不就又多了個弟弟,雖然說多一個弟弟也沒什麼差,不過、不過還是有差……啊啊啊!我到底在說什麼啊!”
阿大哈哈大笑了起來,少爺努力想忍住不笑,但是笑容卻越來越大,最後連低著頭的亞恆也悶笑了起來。
“我高中的時候就認識李奧娜和艾布納他們,雖然不同班所以不是很熟,不過他們是很有名的實驗狂,全高中都認識他們。那時,我媽媽她、她被搶匪開槍打死了,我唯一剩下的媽媽……為了報仇,我求李奧娜和艾布納把那時還在實驗的藥用在我身上。”
亞恆停頓了一下,老實的承認:“但他們不肯,是我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把藥偷出來,用在自己身上。”
聽到這,少爺一愣。
“原來如此。”季洛初點了點頭,說:“我還記得,龍安第一次出現,就是捉到那幾名逃脫的綁匪,把他們丟在警察局。”
“你沒有殺他們嗎?”少爺突然問了這一句。
聽到這話,亞恆抬起頭來看著少爺,表情扭曲了起來,低吼:“我很想……真的很想殺了他們!我痛揍他們,根本停不下來,我想打死他們!可、可是李奧娜和艾布納阻止我殺人,不然我一定會殺了他們!”
“你做得很好。”季洛初拍了拍亞恆的肩膀,安慰的說:“讓法律去制裁他們吧!”
他的安慰顯然很有用,亞恆紅著眼眶點了點頭。
但是,少爺卻低聲說:“是這樣嗎?可是如果有人殺了我哥哥,我一定會殺了他們,沒有人可以阻止我。”
“阿夜!”季洛初站了起來。
少爺抬頭看著季洛初,卻沒有改口的意思,後者帶著責備的表情,但他看了少爺一會兒,卻又默默地坐了下來,雖然表情十分沉重,但還是一句責備的話也沒有說。
這卻讓我覺得有些可惜,少爺身邊幾乎沒有可以指責他的人。就算個性再成熟,少爺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而且還不太熟悉人情世故,所以他很需要長輩的指責,但問題是,雖然家裡的每個人都比少爺年長,卻都是少爺的員工,而真正的長輩,老爺,卻又非常溺愛少爺,所以根本沒有人會指責他。
這時,亞恆突然開口問:“阿夜,你也只有哥哥嗎?”
少爺轉頭看他,點了點頭。
“但你不害怕殺人嗎?”亞恆問完後,卻又自己回答:“對了,你已經殺過人了……第一次殺人是怎麼樣的感覺?”
少爺沉默了好一會後,淡淡的說:“我第一個殺的人是我父親。”
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除了我,因為早已聽少爺說過這件事了。
“要說感覺怎麼樣……”少爺的眼神看來有些迷茫,似乎陷入了回憶:“剛開始很痛苦,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只有‘不後悔’的念頭,最後是很難過、很難過……”
“那……”亞恆有點猶豫,但還是忍不住問:“現在你後悔了嗎?”
“不!”少爺突然沉下了臉,語氣冷硬,就像‘玄日’的聲音,他低吼:“我必須殺了父親,為了保護哥哥,一定要殺了他!不會後悔,不能後悔……絕對不後悔!”
“少爺。”我把手放在少爺的肩上。
少爺震了震,這才放鬆了表情,他看向亞恆和季洛初,兩人都有點呆愣住了。
少爺低下頭,不再看他們兩人,低聲說:“雖然很難過,可是不後悔,就算父親再活一次,我還是會再殺他一次,因為如果父親傷害了哥哥,我會非常非常難過。都沒有快樂的選項,也只好選比較不難過的選項了……這樣做對吧?”
說到這,他突然抬起頭來,有點急切地問:“洛初哥,對嗎?”
一接到這問題,季洛初立刻就慌了起來,他看起來十分的為難,既點不下頭也搖不了頭。
“少爺。”
少爺轉過頭來,有些茫然的看著我。
“您的牛奶。”我帶著微笑,端上了一杯溫熱的牛奶。
他“喔”了一聲,接過牛奶就喝了起來。我笑著說:“少爺,我有一個提議請您聽聽看,在去過我的家族以後,是不是也該去探視老爺呢?”
少爺愣了下,有點心虛的說:“對喔!差點忘記要去看哥哥了,難怪我上次打電話回去的時候,他一直問我接下來要做什麼。還好有你提醒我,不然哥哥又要生悶氣了。嗯,最好再帶點禮物回去,哥哥每次收到禮物都好開心喔!”
我立刻建議:“把上次X-Killer給的那本目錄送給老爺如何呢?”
一聽到這建議,少爺立刻開心地點了點頭。
我轉過身去,拿起咖啡壺,一邊幫季洛初添上咖啡,一邊請托:“那麼,少爺和亞恆不在的時候,就請您多多看照斜陽市了。”
季洛初感激的說:“沒問題……啊!”最後,他卻大叫了一聲。
我一愣,季洛初結結巴巴的說:“你、你是說阿夜和亞恆都要出去旅行?那、那不就是‘玄日’和‘龍安’都要出去旅行?連晚上都沒有龍安可以幫忙看著南邊?就是我要全天候看著東西南三方?”
問到這,他抱住頭,然後大叫:“你們要出去旅行之前乾脆先殺了我算啦!”
“咦?真的嗎?”少爺說話的同時,還舉起右手,五指指尖瞬間彈出長長的銀色指甲。
季洛初瞪著金屬指甲,結結巴巴的說:“阿、阿夜,我是開玩笑的……”
少爺笑了出來。
“我也是。”
跟季落初承諾過玄日不會消失,只是會由DSⅡ來扮演後,他終於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最近會幫忙多看著一點,不過條件是,在離開之前,少爺必須沒日沒夜的拍廣告,而且在他們拍廣告的時候,龍安、樂音和DSⅡ必須幫忙看著斜陽市的東西南三方。
三天后,我去接少爺的時候,他還是活蹦亂跳的,反而是季洛初和阿大看起來就像……就像安特契先生。
看見他們兩人疲累的模樣,我有點擔憂的說:“少爺,不眠不休的拍了三天,您應該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出發呢?”
少爺卻搖了搖頭,說:“每天還是有睡一小時,不過第一天的時候,我沒有睡,因為要調整DS II。可是我不累啊!這只是輕度運動而已,我可以五天都不睡,也不會影響身體機能。”
少爺揮手道別時,阿大的眼皮只睜開一半,而季洛初已經倚著門框睡著了。
回到家中,柯帝士安排好了一輛小型巴士,車子看起來不豪華,而是十分普通的車型,雖然樂音一看到就嚷著要回去開她的車,但還是被我勸阻了,因為她那台車子實在太顯眼了,若有非人或者人類跟上來,恐怕會造成很大的困擾。
柯帝士走上前報告:“安德利斯老爺,現在先搭車出城後,再轉乘小型飛機到家族領地。”
我點了點頭後,柯帝士親自打開了車門,我轉過身去,恭敬的說:“少爺,請上車。”
少爺抱著荊棘,兩個人笑笑鬧鬧地上了車,接著是樂音、亞恆、小谷,最後才是我和柯帝士。
上車前,回頭看了一眼大樓,雖然這裡並不是我十分嚮往的古堡,但是如今,我卻覺得這幢大樓也是很不錯的地方。
“朝索。”
我回過頭,帶著笑容詢問:“是的,少爺,有什麼需要嗎?”
少爺露出燦爛的笑容,催促:“快上來啊!小谷說要玩擲骰子比大小,讓你當莊家喔!”
“好的。”
“要賭什麼呢?”少爺十分的興高采烈。
荊棘嘻嘻笑著提議:“嘻嘻,賭輸的人去親柯帝士叔叔的臉一下,怎麼樣呢?”
柯帝士顯然覺得這並不是個好主意,始終保持面無表情的他居然瞬間扭曲了一下臉,但是他仍舊沒有出言反對。
“那賭贏的人可以親樂音姐的臉頰一下好了!”少爺轉頭問樂音:“好不好?”
樂音撅了撅嘴唇,說:“親嘴都沒問題呀!”
“那我贏定啦!”小谷跳起來大叫。
我上了車,滿車都是少爺、荊棘和小谷嘻嘻哈哈的笑聲;亞恆看著他們,表情似乎有些無奈;一旁,樂音把腳踩在座位扶手上,把鮮藍色的指甲油塗到腳指甲上。
我不再回頭去看大樓了,那裡只是個空殼而已,裡頭最重要的內容現在已經在車上了。
當少爺親了樂音三十幾次,荊棘也親了十幾次,甚至連亞恆都紅著臉親了三次,但是,小谷卻哭喪著臉親了柯帝士五十幾次後,巴士終於到達目的地了,這是一個郊區的私人機場。
巴士停妥後,我從窗口望出去,跑道上沒有任何飛機,看來飛機似乎還沒有到。但這是不對的,當我們抵達時,飛機早該在跑道上等我們了。
我看向柯帝士,他仍舊面無表情,但卻一個鞠躬道歉:“非常對不起,安德利斯老爺,飛機似乎出了點狀況,誧容我聯絡塔臺。”
我點了點頭後,柯帝士就拿出手機來撥了電話,但是似乎沒有得到回應,他這次終於皺了皺眉頭,跟我打過招呼後,就下了巴士,朝塔臺的方向走去。
少爺開口說:“柯帝士的嘴唇抿緊了零點一公分,眉間距離還少了零點二公分,他似乎有點不太高興喔!怎麼了嗎?”
“因為飛機遲到了。柯帝士身為一名管家,應該在主人抵達之前就把交通工具安排妥當,絕不能耽誤主人的時間,所以不管飛機遲到的理由是什麼,這都是他的失誤。”
我對少爺一個鞠躬,說:“但因為是我交由柯帝士去安排,所以這也算是我的失誤,耽誤了少爺的時間,真是非常抱歉。”
“沒關係啊!”少爺不在意的說:“我們又不趕時間,等一下也沒有關係。”
“飛機來了、飛機來了!”荊棘興奮的拍著少爺的肩膀,大叫:“看那邊,飛機飛得好低喔!”
少爺立刻轉頭,我也跟著轉頭看去,果然有一架飛機朝這邊飛過來,這讓我松了口氣,幸好沒讓少爺等太久。
“飛機的樣子不太對!”少爺突然叫了一聲,然後沖下了巴士。
不太對?沒能多想,我連忙跟著少爺下了巴士,這時,飛機剛好飛過了我們的頭頂,近得幾乎只有幾層樓左右的高度,我看見飛機的白色機腹上繪著一枚巨大的紅色領結,那是艾勒西的家徽,這架飛機果然是我們要乘坐的那一架。
“朝索!”
我轉頭看少爺,少爺正對我大喊,雖然我試圖想要聽清楚他說的話,但是飛機的聲音實在太大了,沒有辦法聽得很清楚。
“飛機沒有放下輪子!這樣不能降落……”
我終於聽清楚了少爺說的話,但卻同時看見了比飛機沒有放下輪子更糟糕的事情,飛機並沒有降落在跑道上,而是直直地朝塔臺飛去,在撞上塔臺之前,飛機似乎想轉彎,但是機身才傾斜了一些,左邊機翼就撞上了塔臺,塔臺瞬間就崩塌了,飛機的機翼也跟著折成了兩半……
“柯帝士!”
少爺驚呼了一聲,然後瞬間起跑,這時我才看見塔臺底下有個人影正努力往回跑,但是上頭的塔臺卻崩塌得更快……柯帝士!
不能讓沙蒂娜的孫子死去!我的腦中只有這個念頭。
滑步、滑步……我出現在柯帝士的面前,他一愣,根本來不及停下腳步,直接跟我撞在一起,我順勢抱住他,轉身就又立刻用了滑步。
不知道用了幾次滑步,腳下的雙腿突然一軟,我摔倒了,連柯帝士都被我摔了出去。
我用手撐起身體,抬起頭來就看見了少爺,他瞪大了眼,用難以置信的語氣:“朝索,你、你好快喔!”
說話的同時,少爺還伸手扶我和柯帝士站起來,起身到一半,我卻再次跌回地上,雖然想要再站起來,但是膝蓋卻完全使不上力氣,最後我只能半跪在地,正疑惑自己為什麼會站不起來的時候,耳邊卻傳來了接連不斷的爆炸聲響。
我看向爆炸聲來源,煙霧火焰彌漫之中,近處可以看見塔臺的巨大殘骸,遠一點則是斷成三截的飛機……
少爺沉下了語調,說:“朝索,打電話叫救護車。”說完,他朝後方大喊:“龍安!”
後方的回應是一聲巨大的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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