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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積分大於負-100的壞孩子,將可獲得重新機會成為懲罰生,權限跟幼兒生一樣。 我的老家蓋好已經一百年了。
岐阜縣有個叫大正村的地方,老家跟那裡公開的建築物很像。
主屋、走廊和離屋環繞中庭排成匚字型。
小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爺爺總叮嚀我「黃昏時不可以去空地(中庭)」。
廁所在離屋旁,主要生活空間在主屋,
所以即使是半夜也得通過昏暗的走廊才去得了廁所。
因此就算黃昏時再怎麼尿急,也得忍到附近的便利商店。
中庭叫做空地,有幾棵悉心照顧的樹和長滿青苔的石頭,四周是白石舖成的枯山水*。
(*枯山水:日本傳統的庭園造景,用石頭和砂礫仿山水景色,而不用池塘和流水。)
乍聽之下像是高級日式餐廳,但匚字的開口就是隔壁人家的牆壁,
空間其實很封閉,就算白天也很陰暗,我不怎麼喜歡。
爺爺住院後,病床旁只有我一個人時他會說很多話。
「你是長男,○○家都要靠你了。」然後告訴我入會地*啦、
水利權這些小學生完全不懂但好像很重要的事情,我只好邊聽邊點頭。
(*入會地:村莊或部落共有的土地,可能是山林原野或是漁場。)
我想爺爺是服用藥物才會變得怪怪的。
有一次他問我:「你看過空地的幽靈嗎?」
「沒有,庭院裡有幽靈嗎?」笨笨的我眼睛一亮,很想看到幽靈。
「有哦,會吹樂器,吹很寂寞的曲子。」
我還想再問下去,但可能是藥效發作,爺爺睡著了。
沒多久爺爺就在醫院裡過世,而父親大概是外遇離家出走,我們家突然變得窮困起來。
暑假到了。
但快樂的暑假裡母親還是要工作,所以我通常一個人在家。
我也不能出門,不知如何打發下午的時間,突然想起爺爺說過的話。
「我來拍幽靈吧!」
我找出自己的即可拍靜靜等待。
蚊子好凶。
職棒轉播的聲音遠遠傳來。
庭院裡開始發出聲音,一開始很小,後來慢慢變大。
我盯著昏暗的庭院,石頭堆成的月山和山椒木間有個人影,上半身沒有皮膚,紅通通的。
穿著長褲,不知是男是女……
呈大字型穩如磐石地站在地上,沒有看我,而是盯著斜下方。
嘴邊是口琴,吹著一首寂寞的曲子。
琴音像是從別的地方傳來的。
我僵在原地,好一會動彈不得。
一曲吹罷才我拿起相機拍,移回視線時那傢伙已經不見了。
那天我害怕的在便利商店等到母親回來。
天黑後母親才到家,我很害怕又想確認那是不是真的,同時也想尋求安慰,
但母親的回答讓我失望:「你是男生,只有男生才看得到。」
「黃昏是不好的時候,會發生壞事哦。」
我覺得很寂寞,有種孤獨感。
上國中之後有次想說才四點半沒問題的,就去上廁所,結果又看到那個吹口琴的傢伙了。
那時才知道他吹的是「日落遠山*」這首曲子。
(*原文「遠き山に日は落ちて」,改編自德弗札克第九號交響曲第二樂章,
堀內敬三作詞。)
看到好幾次後已經不覺得可怕了。
當時我的房間在能清楚看見庭院的離屋,偶爾黃昏時下意識看著庭院,
會看到那傢伙伴隨著口琴聲出現。
雖然拍了照片,但畫面一片昏黃,沒拍到那傢伙。
上高中後有天和朋友一起打電動打到黃昏。
我心想應該可以讓朋友看看那傢伙吧,希望有人能跟自己共享秘密。
但朋友看到那傢伙出現在庭院裡時,在榻榻米上失禁了。
在超任遊戲上帝也瘋狂的心跳聲背景音樂下尿了好大一攤。
放完暑假回到學校,同學們邊笑邊指著我叫「鬼屋」、「Hellraiser*」。
(*Hellraiser:1987年的恐怖電影,中譯《養鬼吃人》。)
似乎是因為Hellraiser這部電影有個紅皮怪。
現在想起來估狗了一下,還真像。
這件事讓我學到不能隨便相信人。
後來我把朋友失禁的事說出去,變得更孤立了。
上大學和出社會後幾乎不回家,也不跟家人聯絡。
有次因為家族會議回老家,竟然聽說母親要把房子賣給親戚。
價格便宜到讓人嚇一跳,但我覺得怎樣都無所謂。
親戚離開後,我邊喝罐裝咖啡邊看著庭院。
吹口琴的傢伙出現了。
母親在門戶大開的會客室裡收拾茶杯,就在不遠處,但似乎沒聽到音樂聲。
儘管沒有實際傷害,但看到那傢伙後我被人討厭、變得孤獨。
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但我在想是不是被那傢伙詛咒了。
我那天就這樣想著想著,聽到了曲子的尾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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