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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揚 -【大唐天子】《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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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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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揚 -【大唐天子】《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朱鳳清 於 2014-10-11 09:00 PM 編輯
【書名】:
大唐天子
【作者】:
殷揚
【內容簡介】:
武周年間,內憂外患,內有奪嫡之爭,外有後突厥、吐蕃、阿拉伯帝國為患……
楊辰來到這個武氏橫行,李氏勢危的多事之秋,成了少年李隆基,他該如何登上帝位?
如何開創“開元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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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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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01 PM
本帖最後由 朱鳳清 於 2014-10-11 09:01 PM 編輯
第一卷 李家有兒名隆基 第一章 李隆基
武則天萬歲通天二年,四月,神都洛陽。
東宮為一片悲傷氣氛籠罩。一群太監、宮女、雜役,臉含悲傷,在一個老太監的率領下,站在東殿外。
東殿外擺著棺槨、紙錢這些喪葬用品,一副要出喪的架勢。
“嗚嗚!”東殿里傳出令人心酸的哭聲。
東殿裡有七個人,為首的是一個三十五六歲的中年男子。此人披頭散發,衣衫凌亂,眼睛通紅,哭得天愁地慘,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般滾落,胸前衣襟沾濕了一大片。
他身後站著的是五男一女,最大的不過十九歲,最小的才五歲。
在他面前的軟榻上躺著一個少年,身長七尺,極為英俊,只是沒有了氣息,臉色呈死灰,早已死透了。
“三郎!我的三郎!”中年人撲在少年的屍身上,號啕大哭,眼淚順著腮幫子滾落。
“三弟,三弟。”
“三哥,三哥。”
少男少女嗚嗚直哭,眼睛紅通通的,比起兔兒眼還要紅。
一時間,整個屋里為一股濃郁的悲傷氣氛籠罩,令人心酸,令人落淚。
“吱呀。”房門被推開,老太監進來,踩著小碎步,快步來到中年人面前,衝中年人見禮,道:“見過皇嗣。”
老太監瞄了一眼軟榻上的少年屍身,輕嘆一聲,道:“請皇嗣節哀。”
“嗚嗚。”中年人不僅沒有節哀,反而是哭得更加響亮了,眼淚如同不要錢似的滾落。
“三王子走了,老奴心中悲傷,可三王子的後事還得處置。皇嗣,時辰已到,是處理三王子後事的時候了。”老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充滿悲傷。
“嗯。”中年人輕嗯一聲,點點頭,站了起來,眼淚卻是不停的滾落。
“嗚嗚!”幾個少年男女哭聲不止。
“給三王子更衣。”老太監衝門外吼一嗓子。
立時有三個太監和四個宮女進來,宮女手裡捧著喪服,那是給死人穿的。
三個太監來到軟榻前,打量一眼軟榻上的少年,暗嘆一聲,捋起袖子,準備給少年更衣。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嗥什麼嗥?嗥喪啊!”
聲音並不高,卻是甚為突兀,很有震憾力,如同雷霆轟鳴般,令中年人他們的哭聲戛然而止,如同被剪刀剪斷似的。
“誰?如此大膽,我要滅你全家!誅你九族!”緊接著,中年人雙眼圓瞪,滿臉的怒火,殺氣騰騰,掃視著太監和宮女。
少年是中年人的兒子,在這即將入殮的時刻,如此說話,誰會受得了?誰能不生氣?
他的目光如同利劍似的,太監和宮女不敢與他的目光碰觸,不斷躲閃。
“這聲音如此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一個少年一臉的疑惑。
“三弟的聲音?沒錯,就是三弟的聲音!”最為年長的少年率先反應過來。
“三郎的聲音?”中年人猛然醒悟,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只見少年原本緊閉的雙眼已經睜開,眼珠子亂轉,打量著屋裡,好像不認識似的。
“……”中年人如同被雷劈中似的,張大了嘴巴,瞪圓了眼睛,要不是他的胸口在急劇起伏,一定把他當作雕像了。
“……”地上多了一地的眼珠子。
幾個少男少女,以及太監、宮女,誰不是這樣呢?
明明已經死透了的人,竟然睜開眼睛了,還眼珠子亂轉,誰遇到這種情況誰傻。
“鬼啊!”有個宮女膽小,尖叫一聲,聲音淒厲刺耳,如同被壯漢輪了似的。
“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少年回敬一句,還坐了起來。
“是人還是鬼啊?”老太監的眼珠子差點砸在地上,嘴唇哆嗦,臉色發白,不住後退。
“三郎!我的三郎!”中年人卻是沒有人與鬼的想法,撲了上去,緊緊擁著少年,如同這是世間最為寶貴的珍寶似的,激動得身子發顫,眼淚滾落。
“三弟!”
“三哥!”
一片驚呼聲響起,幾個少男少女撲了上去,緊緊摟著少年,個個激動難已,眼淚不要錢似的滾落,卻是一臉的陽光燦爛,笑得特別開心。
“什麼三郎,什麼三弟,什麼三哥,你們亂攀親戚,我又不認得你們。”少年在心裡嘀咕,暗道:“我楊辰家就沒有你們這樣的親戚。”
“三郎,三郎。”中年人雙手捧著少年的臉頰,一個勁的叫嚷,一臉的笑容。
他適才還在大哭,滿臉的淚痕,現在又是大喜,這轉變也太快了吧。可是,楊辰看在眼裡,卻是覺得這異常真實,一句“你演技不錯”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楊辰,特種部隊戰士,這次執行戰鬥任務時,與敵人交火,殺了十幾個敵人,卻是遭到敵人的砲火轟炸,被炸身亡。
和平時期有戰爭?和平時期真的有戰爭,天空、地上、海裡,無處不在,只是普通老百姓不知道而已。
楊辰還真切的記得身體被炮火撕裂的痛苦,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卻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又活過來了。
不僅活過來了,還有這麼多人認自己為親戚,三郎三哥三弟的叫得好不親熱。
楊辰原本以為他們是在演戲,可是,他們那真摯的感情是假不了的,就算再好的演技也不可能演出這份真摯的感情,是以,一句諷刺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我這是在哪兒?”楊辰有些發懵。
楊辰打量屋裡,入眼的是古色古香的家甚,矮几短案,就沒有一件他熟悉的現代家具。
而且,中年人他們的衣衫是高冠革履,褒衣博帶,正宗的唐裝,與現代服飾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哢嚓。”腦海中響起雞蛋碎裂般的聲音,一股記憶湧來,楊辰的嘴巴張得老大,可以塞進一隻海碗了。
“我……穿……越……了。”楊辰在心裡苦澀的道。
接受了這股記憶,楊辰不得不接受他穿越到了唐朝武則天年間的事實。
穿越這種事兒,存在於傳說中,竟然被楊辰遇到了,他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而且,令楊辰更加驚訝的是,他竟然成了大名鼎鼎的歷史人物。
“我……是……李……隆……基!”楊辰震憾到無以復回的地步。
李隆基,就是唐玄宗,後世稱為“唐明皇”。
與他有關的歷史事件、傳奇,多不勝數,他的故事往往成為小說家筆下最好的題材,比如“貴妃醉酒”、“馬崽坡之變”、“安史之亂”、“李白醉草嚇蠻書”……
有關李隆基的故事,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當然,李隆基也是一個大有作為的皇帝,他開創的著名的“開元盛世”,到現在都沒有哪個王朝能夠超越。
“李隆基先明後暗,毀譽參半,成了李隆基,是幸運,還是不幸呢?”楊辰在心裡衡量。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02 PM
第二章 唐睿宗
李隆基,一個赫赫有名的歷史人物,說起他的功績,人們就會想到著名的“開元盛世”。開元盛世,這是中國歷史上的一座豐碑,那是夢幻王朝唐朝最為鼎盛的時期,其強盛超過了著名的“貞觀之治”。
一千年過去了,湧現出了很多有名的帝王,開創了不錯的治世,然而,與“開元盛世”比起來,仍是有著不小的差距。比如清朝的康雍乾三朝,號稱“蓋世之選”,還是比不了開元盛世。
由此可見,李隆基的歷史功績是多麼的了得。
可是,一提起李隆基,人們又會想到“安史之亂”。
李隆基晚年寵愛楊貴妃,重用李林甫和楊國忠這些奸臣,信任反骨仔安祿山,最終釀成了“安史之亂”,強盛的唐朝由盛轉衰,令無數後人為之扼腕。
李隆基的一生是充滿矛盾的一生,前半生勵精圖治,舉賢任能,把唐朝打造得如同夢幻般絢麗多彩;後半生卻是貪圖享樂,不理朝政,釀成巨禍,唐朝由盛轉衰。
唐朝的鼎盛由李隆基一手推動,唐朝的衰敗由他一手釀成,後人對他的評價是毀譽參半,成了李隆基,楊辰真的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李隆基是怎麼掛的呢?他是得了虐疾掛的。
歷史上的李隆基是如何戰勝虐疾,不得而知,反正這次他是玩完了,這才被楊辰佔據了身體。
現在的李隆基才十三歲,還是一個少年。他那充滿傳奇色彩,功過參半,毀譽不定的輝煌人生還沒有開始。
“我是誰?我是楊辰,既然成了李隆基,我還會犯錯嗎?”楊辰在心裡暗道。
作為現代人,明知道李林甫口蜜腹劍,楊國忠是奸臣,安祿山是反骨仔,要是還犯李隆基曾經犯過的錯,那就愧為現代人了。
“應該說,這是我的幸運。李隆基就李隆基吧。”楊辰不愧是特種兵出身,心理素質極好,心臟夠強大,很快就接受了穿越的事實,接受了李隆基這一身份。
“李隆基注定有一個不同尋常的人生,我從何處開始呢?”李隆基開始轉念頭,想要盤算好以後的人生道路。
“三郎,三郎。”李隆基的念頭剛剛升起,就被一個激動的聲音打斷了。
李隆基一瞧,那個中年人手捧著他的臉蛋,如同捧著世間最為寶貴的珍寶似的。中年人一臉的喜色,激動難已,雙眼中盡是淚水,摯愛之情流露無疑。
李隆基心中一暖,按照前任的記憶,他知道這中年人是誰了,嘴里傳出一陣磨牙聲,在心裡嘀咕:“他就是我的父王?呃……那個富有傳奇色彩的皇帝唐睿宗。”
唐睿宗是中國歷史上的一個傳奇皇帝,非常富有傳奇色彩。
說他富有傳奇色彩,並不是說他建立了不朽的功勳,而是他的人生經歷太富傳奇色彩了。
唐睿宗,叫李旦,是唐高宗的第八子,是武則天的幼子。他一生中,兩次當皇帝,三次讓天下。
兩次當皇帝的人在中國歷史上雖然不多,還有幾個,比如說唐中宗、明英宗,可是要說到還“讓”天下,除了李旦,沒有別人了。
李旦第一次當皇帝是在武則天代唐之前,當時的武則天廢了唐中宗李顯,要李旦當皇帝,當然這是武則天手中的傀儡。傀儡,也是皇帝。
李旦明白武則天的心思,就主動“讓”天下,率領群臣上書,要武則天稱制當女皇。武則天早就有這心思了,假意推辭一番,然後就接受了,當上了女皇,改國號為“週”,史稱“武周”。
後來,武則天決心立子為太子,就有兩個選擇,一個就是中宗李顯,一個就是睿宗李旦。李旦當時還是“皇嗣”,也就是現在這身份,他又讓皇位了,李顯因此而被立為太子。
李隆基發動政變,誅殺了韋皇后、安樂公主,把李旦推上了皇位。這是他第二次當皇帝。這次,他沒有當多久皇帝,就把皇位讓給李隆基。
兩次當皇帝,三次讓天下,這樣的人生,還能不富有傳奇色彩?
此時的李旦,披頭散發,眼圈紅通通的,滿臉的淚痕,整個人很是消瘦。李隆基看在眼裡,心中一暖,脫口而出:“父王!”
“三郎。”李旦緊緊摟著李隆基,激動不已。
李旦不是一個好皇帝,卻是一個好父親,他對子女非常好,李隆基感受他那濃濃的父愛,只覺心裡暖暖的,很是受用。
“三弟。”
“三哥。”
幾個少男少女擁著李隆基,驚喜不已,濃濃的兄弟之情流露無疑。
李隆基看在眼裡,心裡一陣激動:“有親人的感覺真好!”
打量這些少男少女,李隆基按照前任的記憶一一相認。
年歲最大的那個少年,叫李成器,是李隆基的大哥,今年十九歲。
唐睿宗一共有六個兒子,長子就是李成器了。在唐睿宗第一次當皇帝時,李成器就被立為太子。後來,唐睿宗再度當皇帝時,在立太子問題上犯難,李成器是長子,又曾經當過太子,立他為太子名正言順。然而,李成器主動辭讓太子,太子之位這才落在李隆基頭上。
李成器不結交大臣,不干預朝政,盡可能減小自己的影響力,這讓李隆基非常感動。皇位太有吸引力了,要是換個人的話,恨不得結交大臣,擴大自己的影響,這難能可貴。
李隆基的二哥叫李成義,今年十四歲,只比李隆基大一歲。
李隆範是李隆基的弟弟,今年十二歲,他後來被封為“岐王”。杜甫的名篇《江南逢李龜年》裡的“岐王宅里尋常見”中的“岐王”,就是他。
再下去就是五弟李隆業,十一歲。
最小的一個叫李隆悌,才五歲。
那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是唐睿宗的長女,壽昌公主,今年十七歲。這是個舞蹈天才,她十一歲時,就在西涼殿起舞,很得武則天賞識。
他們的臉上淚痕宛然,卻是笑得特別開心,關切之情表露無疑。
“有家人的感覺真好!”李隆基看在眼裡,被一股暖流包裹,眼睛濕潤了。
來到唐朝,最怕的不是沒有好的出身,而是沒有家人的關懷。在唐睿宗這樣的帝王家庭裡,親情尤為難得,兄弟姐妹之間能有如此真摯的感情,比什麼都可貴。
唐睿宗不是一個好皇帝,但他是一個幸運的人,因為他有一個和睦的家庭,他的兒女之間沒有上演兄弟反目,骨肉相殘,這在帝王之家來說,非常難得。
有道是“最是無情帝王家”,帝王之家很可能上演兄弟反目,骨肉相殘,這在唐朝尤為多見,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殺掉李建成和李元吉,這才登上帝位。武則天更是殺了自己的親兒子,這才登上帝位。
而唐睿宗的兒女之間沒有發生這種令人痛心的事情,非常難得,這是中國歷史上的一段佳話。
至於李隆基的生母竇德妃,在李隆基八歲時,就被武則天秘密殺害,其屍骨在於何處,已成歷史的迷案。
作者:
朱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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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1 09:02 PM
第三章 自救
“格格!”就在感受濃濃親情的時候,一股寒冷襲來,李隆基那感覺如同墜入冰窖似的,不由自主的顫抖,牙關相擊。
這是虐疾發作的徵兆。
虐疾,俗稱“打擺子”,一旦發作,冷得難受,就是架在炭火上烤,那也會覺得很冷,身體會不由自主的抖動。
“三郎。”李旦驚呼一聲,臉色大變,一臉的驚惶。
李隆基死而復生,這對於他來說,是天大之喜。可是,這喜悅剛剛升起沒多久,李隆基的病就發作了,會不會要了李隆基的命?這對於李旦來說,他不敢想像,他只覺眼前陣陣發黑,都快暈過去了。
“三弟。”李成器、李成義和壽昌公主驚呼不已,一臉的驚惶。
“三哥。”李隆範、李隆業、李隆悌臉色大變,一臉的惶恐,生怕李隆基出事。
聽著他們的驚呼聲,看著他們那充滿驚惶的臉,李隆基心裡暖暖的,努力鎮定自己,把話說得盡可能平穩:“父王,我沒事,沒事。”
“太醫,快傳太醫。”還是老太監反應快,扯起嗓子吼道。
“對!快傳太醫!”老太監的聲音尖細刺耳,很是難聽,不過,聽在李旦的耳裡,卻是美妙如同天音仙樂,忙附和。
“太醫,快點。”李成器幾人跟著催促。
“太醫?”李隆基心中暗自嘀咕:“太醫要是有用,他也不會玩完了。”
虐疾是人類歷史上最為可怕的傳染病之一,曾經奪去無數人的性命,古人一直沒有好的醫治之法,直到十九世紀,才研究出治療藥物。即使這樣,虐疾仍然沒有根絕,每年依然要奪去數以百萬計的性命。
三個年歲不小的太醫飛步趕來,正要衝李旦見禮,李旦手一揮,阻止他們見禮,催促道:“快,給三郎診治。要快!”
“遵命。”三個太醫忙領命,來到軟榻前,開始給李隆基把脈。
一個太醫捋起袖子,伸出手指,施出望、聞、問、切的本事,一通忙活,臉色凝重,眉頭皺在一起了。
“怎樣?快說。”李旦忙催促,急切得不得了。
“這……”太醫只說了一個字,就不再往下說。
其意已明,那就是李隆基的病情很沉重。
李旦臉色一變,道:“你們,快給三郎診治。治好了,本王重重有賞,千兩黃金。”
千兩黃金是重賞了,除非立下很大的軍功才有這樣的重賞,李旦是動真格的了。
“千兩黃金?”兩個太醫嘀咕一句,眼睛放光,忙給李隆基把脈。很快的,他們眼裡的光亮就黯淡了,臉色凝重。
“怎樣?”李旦忙問道。
兩個太醫閉口不言。
“快說。”李成器眉毛一挑,如同利劍似的,喝道:“要是你們想做啞巴,就把你們的舌頭割了。”
聲音如同雷霆般,令人害怕,兩個太醫一個哆嗦,忙道:“三王子的病情不見起色。”
“這……”李旦嘴唇哆嗦,臉色蒼白,身子在顫抖。
李隆基的病情不見起色,那不就是說李隆基還是會死?李隆基這才死而復生,又要死去,他無法想像。
“不可能!”李成器他們萬分不想相信,尖叫起來。
李旦寬慰李隆基:“三郎,你放心好了,無論如何,父王一定要治好你。”
“謝父王。”李隆基心中一暖。
太醫雖然無法治虐疾,不過,熬了一些調理身體、驅寒的藥,李隆基喝下去後,不再那麼冷了,感覺好受些。
“三郎,你歇著。”李旦見李隆基精神不振,知道李隆基極需要休息。
“嗯。”李隆基點點頭。
李旦衝李成器他們道:“你們也出去,莫要打擾三郎歇息。”
“三弟,你歇著。”
“三哥,你歇著。”
李隆基身子虛,著實不能被打擾,李成器他們衝李隆基道,然後跟著李旦離開。
“虐疾是很難醫治的惡性疾病,就是在現代社會,每年有三五億臨床病例,其中會有近三百萬人死亡。就是在科技發達的現代社會,都有如此高的死亡率,在醫學不發達,沒有治療虐疾特效藥的唐朝,得了虐疾幾乎就是判了死刑。”一個優秀的特種兵,不僅需要靈活的頭腦,敏捷的身手,還需要淵博的學識,李隆基對虐疾的可怕非常清楚。
“前任因此而嗝屁,我雖然佔有了這具軀體,可這病依然在。照現在這情況來看,病情非常沉重,要是不趕緊治的話,頂多兩天又得完蛋。”李隆基在心裡暗道:“還是我自己來吧。”
雖然來到了唐朝,讓李隆基無法與另一時空的親人團聚,畢竟還活著,這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要是又嗝屁了,那就太冤了。
李隆基從榻上下來,趿好靴子,朝門口走去。
這病情非常嚴重,李隆基走路都在打飄,眼前一陣陣發黑,身體搖晃。
來到門口,李隆基推開門,只見門口站著幾個盔明甲亮的武士,看見李隆基出來,大為驚訝。
“見過三王子。”這些武士雖然驚訝,卻是反應很快,忙衝李隆基見禮,身板挺得筆直,如同標槍似的,顯示出了良好的軍事素養。
“不愧是大唐的武士,如此了得!”李隆基暗讚一聲。
抬頭望天,今兒的天氣非常好,艷陽高照,陽光曬在身上暖洋洋的,李隆基很是享受。
“我在屋里呆膩了,想要走走,你們莫要跟著。”李隆基衝武士頭目道。
“三王子,這不好吧?”武士頭目職責在身,要保護李隆基的安全。
“這是在東宮,誰敢拿我怎樣?難道還有人敢行刺我?”李隆基臉色一肅,沉聲道。眼睛一瞪,眼神犀利,如同利劍。
“那好吧。”武士頭目愣了愣,終於在李隆基犀利目光的逼視下屈服了。
見鎮住了武士頭目,李隆基大為滿意,直朝園林而去。
東宮是皇嗣居住地,不僅有雕樑畫棟、數目眾多的廣廈,還有園林。
園林占地極大,足有十畝地,裡面種植了各種可樣的鮮花。
園林佈局錯落有致,醫心獨運,李隆基觀瞧之下,大為訝異,暗讚一聲:“好園林!”
四月天時,正是花季,只見園林中百花怒放,爭奇鬥艷,李隆基置身在花海中,聞著清新的花香,心情大好。
“那裡有人,不能去。”李隆基發現一些花匠正在打理園林,得躲著他們。不然的話,他要做的事兒就沒法做了。
“這些花匠也太盡力了吧,竟然連雜草都沒有。”李隆基在園林中一陣尋找,竟然沒有發現一株雜草,這些花匠也太盡心盡力了。
李隆基要找什麼?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03 PM
第四章 武承嗣
李隆基要尋找的是青蒿。
青蒿含有**,那是治療虐疾的特效藥,比起傳統的奎寧還要好用。
這是中國科學家智慧的結晶。
在美越戰爭期間,越南虐疾流行,傳統的奎寧已經失效,極需要一種特效藥,越南政府就向中國求助。偉大領袖下令研究治療虐疾的新藥,經過國內五百位頂尖科學家的努力,最終研究出了“**”。
臨床醫學證明,**比起奎寧的效果要好,特別是治療惡**疾效果更好。現在已經成了世界衛生組織治療虐疾的首選藥物。
在唐朝,沒有成品藥,李隆基只得把主意打到青蒿上了。
不過,青蒿連牛都不吃,要是被人知道李隆基靠它治病,那會很丟臉的。
這就是李隆基不要武士跟著的原因所在。
“還是沒有。”李隆基尋找了幾個地方,沒有發現雜草,更別說青蒿了。
“不會找不到吧?”東宮中鮮花無數,要想找到雜草還真難,李隆基的信心有些動搖。
“園林裡沒有,得去別處瞧瞧。嗯,應該去旮旯裡找找。”李隆基在園林裡沒有發現青蒿,只得另想他法了。
離開園林,李隆基去到那些不為人重視的旮旯裡尋找,沒過多久,終於看見雜草了:“有雜草。可惜,不是青蒿。”
東宮裡的花匠實在是太盡力了,就是在旮旯裡,雜草也不多,這令李隆基有些洩氣。
“好臭。”李隆基突然聞到一股臭味,眼睛一亮,只見一株形如狹紡錘,高有兩尺的綠色植物生長在不起眼的角落,頗為驚喜:“青蒿。 ”
青蒿有很多種,不是所有的青蒿都含有**,而是黃花蒿才含有**。
黃花蒿的一個特點那就是臭,所以,又叫“臭蒿”,就是牛碰到臭蒿,會跑得遠遠的,受不了那臭味。
李隆基如同見到寶貝似的,快步過去,蹲下身,把青蒿拔起來。
青蒿長成,大約有一米高,這株青蒿只有兩尺高,還沒有長成。
李隆基頗為欣喜的打量著青蒿。
青蒿是治虐疾的良藥,只要有青蒿在手,虐疾就不算個事。
“青蒿很苦,味道不好。最好是擰出汁水,放些糖,那就好了。”李隆基轉念頭,道:“只是,這事不能讓人知曉。我那樣做的話,莫想治病了。還是就這樣吃好了。”
青蒿連牛都不吃,李旦要是同意他用青蒿治病就成了怪事。
更別說,要是有人因此而給他取個綽號什麼的,那就臉上無光了。
“我是特種兵,蟲子、老鼠、蛆蟲……都吃過,這區區青蒿算得了什麼。”李隆基以特種兵出身而自豪。
“四周沒人,正好吃了。”李隆基四下里一打量,沒有發現人影。
摘下一段青蒿,放進嘴裡,咀嚼起來,只覺比黃連還要讓人難受。黃連只是苦,青蒿還臭烘烘的,那感覺非常不好受。
要是換作尋常人的話,這的確很難受,不過對於特種兵出身的李隆基來說不算一回事,咀嚼一陣就咽了下去。
“再來。”李隆基又摘下一段青蒿,放進嘴裡咀嚼。
就這樣,他一段一段的吃著,沒過多久,一株青蒿就被他吃得七七八八了。
“還有一點點,這點吃了就完事了。”李隆基把最後一截青蒿放進嘴裡。
“三王子,你……吃草?”就在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充滿驚訝。
一個三十五六歲的中年人,高冠革履,褒衣博帶,站在李隆基身後,目光銳利,緊盯著李隆基,把李隆基叼著青蒿的樣子看得清清楚楚,臉上寫滿震驚。
堂堂王子吃牛都不吃的雜草,這事還能沒有震憾力?
“劉知幾?”按照前任的記憶,李隆基知道眼前這人是誰了,他是起居郎,叫劉知幾。
“你怎麼會在這裡?”李隆基有些疑惑,剛剛四下里看過了,就沒有發現有人,劉知幾竟然跟鬼似的鑽出來了。
“見過三王子。”劉知幾衝李隆基見禮,道:“劉知幾忝為起居郎,記錄三王子言行舉止,自然是要跟著三王子。”
起居郎相當於現在國家領導人身邊的秘書。國家領導人講話要有記錄,要建檔,備查。在科技發達的現代,可以用錄音。在沒有錄音可以使用的時代,就得靠記錄,外國稱為“速記員”,就相當於唐朝的起居郎。
唐朝的起居郎不僅僅是負責皇帝的記錄,還要負責皇子皇孫的言行舉止。
皇子皇孫天生就有很多特權,令人艷慕。然而,他們天生又有很多限制,那就是不能“出格”,不能說出格的話,不能做出格的事,一言一行都要按照“規矩”來辦。要是違反了,輕者訓斥,重者罰俸,甚至剝奪皇子皇孫的資格。
這個劉知幾,就是負責記錄李隆基言行舉止的起居郎。
“三王子,你以堂堂皇孫之尊,竟然吃草,這太令人失望了。你德行有虧,我得記錄在案。”劉知幾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兒。
“劉知幾,你錯了,這不是草,這是藥。”李隆基糾正一句。
“藥?”劉知幾嘴角一抽搐,鄙夷流露無疑。
“三王子,劉知幾少讀《黃庭》、《抱朴子》、《千金方》這些醫書,就未有以青蒿為藥之記載。”劉知幾一副恨鐵不成鋼,痛心疾首的樣兒,道:“就是牛遇到青蒿,也會繞著走,受不了那臭味兒。三王子,你竟然吃青蒿,你置皇家臉面於何地?”
還上綱上線了,竟然和皇家臉面扯上關係了。
“呃。”李隆基嘴裡發出一陣磨牙聲,這就是我的個人行為,和皇家臉面有屁的關係,你還真能扯的。
李隆基正要教訓劉知幾一頓,就在這時,只見李旦、李成器他們急急忙忙的趕了來,把李隆基叼著青蒿的樣兒看在眼裡,當場就石化了,喉頭髮出一陣怪異的“咕咕”聲。
堂堂王子,竟然吃連牛都不吃的青蒿,這事兒對於李旦他們來說太有震憾力了,如同被雷劈中似的。
“三弟,你怎能吃草呢?”李成器埋怨起來。
李成器對李隆基很是呵護,此時也不得不埋怨了,誰叫此事太有震憾力了。
“劉知幾,這事你就不要記載了。”李旦反應過來,衝劉知幾吩咐一句。
這事要是被記下了,會被人笑話的,李隆基的臉上無光,形像有損,連帶的,李旦的臉上也不好看,還是不要記載的好。
“請皇嗣恕劉知幾職責所在,無法奉命。”劉知幾衝李旦見禮,拒絕了。
“劉知幾,你莫要以為我這皇嗣就殺不了你?”李旦眼睛一翻,精光四射,殺氣騰騰。
“哼。”劉知幾冷哼一聲,轉過身,甩甩袖子,大步而去,甩了個後腦勺給李旦。
“你……”李旦指著快步而去的劉知幾,臉色很不好看。
李隆基翻翻白眼,這個劉知幾,也太不把村官當乾部了。
皇嗣雖然沒有實權,那也是皇嗣,他竟然不鳥李旦,拂袖而去。
“三郎,你咋能吃草呢?”李旦臉色難看,數落起來。
“三弟,你也真是的,是不是腦子出毛病了,竟然吃草。”李成器一副羞與為伍的樣兒。
“三哥,這事兒你莫要說出去。”李隆範一臉的羞愧。
“三哥,你竟然吃草,好羞人呢。”年紀最小的李隆悌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堂堂王子吃草,這太丟人了,李旦這些親人也覺臉上無光,對李隆基進一番“思想教育”,直到口乾舌燥這才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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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德坊,有一座巨大的府第,佔地極廣,廣廈眾多,這就是武承嗣的“魏王府”。
武承嗣的身材並不算高大,也不威武,身著名貴綢衫,頭戴高冠,足蹬軟靴,一身的富貴氣息,如同一個暴發戶似的。
武承嗣之所以能當上魏王,能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並不是他有什麼大功業,而是因為他是武則天的侄子。
“哈哈!”
此時的武承嗣仰首向天,笑得特別歡暢:“李旦啊李旦,我早就想除你了,只是陛下念著母子之情,沒有下手罷了。你教子無方,堂堂王子竟然吃草,丟盡皇家臉面!我這就進宮,向陛下進言,廢掉你的皇嗣之位!”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04 PM
第五章 武則天
青蒿是治虐疾的對症藥,沒過多久,李隆基就感到病情在好轉,不再那般寒冷,顫抖也減輕了。
“要是再來上幾次,就能治癒了。”李隆基心中暗道。
李隆基只覺一陣困倦襲來,昏昏沉沉就睡著了。
正睡間,被一陣嘈雜聲吵醒了,只聽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陛下有旨:著皇嗣、楚王進宮見駕!”
楚王就是李隆基的封號,李隆基是含著金勺出身的,生在帝皇家,早早就被封了楚王。
門被推開,只見李旦一臉的笑容,陪著一個頦下無須的太監進來。這個太監的年歲不小,有六七十歲了,卻是保養得不錯,皮膚白淨。
“賈伯,陛下召我進宮有何事?”李旦陪著笑臉問道。
這個賈太監瞪了李旦一眼,冷哼一聲,道:“皇嗣,要是別人問我,我是不會說的。你嘛,我是自小看著長大的,我也抱過你,也照顧過你,我就賣一回老,要是算私情的話,我也可以說是你的長輩了。你養了個好兒子,竟然吃草!”
“這……”李旦嘴巴張得老大,一臉的驚訝。
李隆基吃草這事兒,是讓人臉上無光,讓人難堪,可也不至於連武則天都知道。
“魏王在告你的狀,你自己看著辦吧。”賈太監對李旦還算不錯,連這等事都提前告訴李旦了,為的是讓他有所準備。
“魏王?”李旦額頭上冷汗直冒。
武承嗣是武則天的親侄子,是公認的武則天最熱門的繼承人之一,很得武則天信任,是武則天眼裡的紅人,比起李旦這個親兒子都要得寵,竟然是武承嗣告李旦的刁狀,這事兒肯定不會善了,李旦不得不懼。
“小人。”李隆基在心裡對武承嗣大加鄙夷:“吃草這事兒才針鼻大,他竟然到武則天那裡去告刁狀,真是小人!”
李隆基吃草這事兒雖然令人臉上無光,確實不大,武承嗣竟然連這事兒都要利用,去武則天那裡去告刁狀,真是小人中的小人。
“賈伯,陛下的意思呢?”李旦提心吊膽的問。
武承嗣如何告刁狀不要緊,要緊的是武則天的態度,這得弄明白。
“你自個兒去想。”賈太監很沒好氣的瞪了李旦一眼,道:“要是陛下那裡沒事,我能在這裡?”
“這……”李旦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只覺背上涼颼颼的。
武則天,那可是個狠人,為了上位,親手溺死過自己的兒子。為了當皇帝,更是殺了李賢。李隆基吃草這事,要是被人宣揚出去,那就有損她的臉面,為了皇帝的尊嚴,武則天狠起心腸殺了李隆基也不是不可能。
武則天連親兒子都能殺,孫子還不能殺嗎?
“都是你。”賈太監沒有去理睬李旦,而是瞪著李隆基。
李隆基有些無言,現代人都知道青蒿是治療虐疾的特效藥,到了唐朝,這竟然成了丟皇家臉面的可恥事兒,還驚動了武則天。
“這個賈太監很得武則天的信任,每有大事才派他去辦,他來到這裡,由此可見武則天的怒火不小。武承嗣他是如何告的刁狀,讓武則天如此發怒呢? ”以武則天的精明,不會不知道李隆基吃草這事兒雖是讓她臉上無光,也不至於如此大動干戈,李隆基對武承嗣如何告刁狀真有些好奇。
“武則天發火了,這事兒不太好善了,這要如何應對呢?”李隆基很是清楚,吃草這事兒整大了,不太好收場。
“跟我走。”賈太監沉聲道,語氣極為不善。
“走,走,走。”李隆基沒有任何猶豫,更沒有任何驚懼,從榻上下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去也不行,還不如堂堂正正的去。
賈太監看在眼裡,略感驚訝。
武則天已經怒了,李隆基這個始作俑者肯定沒有好果子吃,他竟然沒有猶豫,沒有驚懼,這還真是出人意料。
“三弟,你不能去。”李成器、壽昌公主忙攔住他。
“三哥,你不要去,好麼?”李隆範他們也不讓走。
“做甚?你們以為陛下的旨意是甚?”李隆基還沒有說話,賈太監就眼睛一翻,瞪著李成器他們喝斥。
李成器衝賈太監鞠個躬,很誠懇的道:“從私情說,您抱過父王,照顧過父王,是我們的祖父,成器高攀,叫您一聲賈祖。賈祖,您就讓我們跟著去吧。”
李成器的身段兒放得低,言詞懇切,賈太監倒也受用,微微點頭,意示讚賞。
“你要是有大王子這般明世理就好了。”賈太監扭過頭,訓斥李隆基一句。
然後,賈太監衝李成器道:“不是我不讓你們去,而是你們去了對事無益。陛下聽了魏王的稟報,很是震怒,你們這時節去,不是火上澆油麼?”
武則天怒了,若是李成器他們去了,還真是火上澆油,賈太監這是一番好意。
“大哥,大姐,你們莫要擔心,我不會有事。”李隆基很清楚,賈太監說的是實話。
“可……”李成器欲言又止。
對於武則天這個奶奶,有多麼的可怕,李成器他們非常清楚。她要是發怒了,就得人頭落地,殺李隆基未必不可能,由不得他不擔心。
“你們莫要擔心,不是還有為父麼?”李旦寬慰李成器他們。
“嗯。”李成器他們下意識的點頭。
對於兒子來說,老爹總是最好的靠山,有了李旦這話,他們就寬心多了。
他們卻不知,李旦也是心中打鼓,如何解決這事,他還真沒有一點兒底。
就這樣,李隆基和李旦被賈太監帶走了。出了東宮,直奔上陽宮而去。
上陽宮在皇城西南,這是洛陽皇宮的核心地,武則天就住在上陽宮,在上陽宮處理政事。
上陽宮修建於唐高宗年間,唐高宗晚年就在上陽宮處理政務。武則天代周後,也是居住在這裡。
上陽宮擁有眾多的建築,是一個建築群,有宮、院、殿、堂、亭、台、觀,是洛陽皇宮中景緻最為優美的宮殿。
唐代詩人王建的《上陽宮》詩寫道:“上陽花木不曾秋,洛水穿宮處處流。畫閣紅樓宮女笑,玉簫金管路人愁。幔城入澗橙花發,玉輦登山桂葉稠。曾讀列仙王母傳,九天未勝此中游。”
由此詩可見上陽宮景緻之優美,李隆基進入上陽宮,看見這裡優美的景緻,大為驚訝:“好美的地方,跟仙境似的!”
很快,就到了武則天所在的甘露殿,只見殿外一隊頭戴鐵兜鍪,身著明光鎧,腰懸橫刀,背負弓箭的武士在當值。
這些武士個個身材高大,如同鐵塔似的,透著驃悍之氣,一瞧便知這是精銳中的精銳。
“到了。”賈太監臉色冰冷,冷冰冰的道。
“三郎,你莫要說話,由為父來應對。”李旦整理一番衣衫,衝李隆基道。
“謝父王。”李旦這是要把事兒攬在自己身上,為李隆基開脫,令李隆基一陣溫暖。
“皇嗣進見。”當值太監扯起嗓子嗥一聲。
“陛下有旨,著皇嗣進見。”很快的,甘露殿里傳出回應聲。
李旦帶著李隆基進入殿裡。一進殿裡,李隆基嚇了一大跳。甘露殿是一座不小的宮殿,裡面站滿了大臣,不下兩百人,個個高冠革履,褒衣博帶,整肅異常。
“冠帶成群!”李隆基想到這個詞。
在宮殿盡頭,一座黃金鑄成的寶座,盤繞著金龍,富麗堂皇,大氣不凡。
上面坐著一個四十來歲的成熟女人,身段兒高挑,婀娜多姿,曲線玲瓏,極具誘惑力。
頭戴皇冠,身著皇袍,威儀四射,有俯視群雄,氣吞四海之威。
她,就是中國歷史上的唯一女皇,武則天。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04 PM
第六章 巧舌如簧(上)
武則天,大名鼎鼎的女皇,後世是婦孺皆知。雖然前任有關於她的記憶,然而,當李隆基親眼看到武則天時,仍是大為震驚。
最讓李隆基震驚的是兩點:一是武則天貌美如花,渾身散發著成熟女人的韻味。
武則天已經是七十四歲高齡了,看上去不過四十來歲的樣子,這太難得了。象武則天如此高齡,而又不顯老的女人不是沒有,就是太少太少。現代社會,頻頻露面的那些女明星,能有幾人像武則天這般如此高齡而不顯老呢?
“怪不得她能迷得唐高宗團團轉,最終把她從尼姑庵弄出來,封為皇后。”李隆基又是一陣感慨。
眾所周知,武則天年輕貌美,很得唐太宗的賞識,被封為“武媚”,由此可見唐太宗對她的喜愛了。
唐太宗雖然欣賞她,卻是對她很是防範,因為她一次應對讓唐太宗大起警覺。唐太宗有一匹駿馬,沒人能馴服,武則天當時正好在旁邊,說她能馴服,不過需要三樣東西:馬鞭、鐵棍和匕首。用馬鞭抽打,要是駿馬還不馴服,那就用鐵棍打。用鐵棍打了,還是不馴服,就用匕首殺了。
這話表露出她的強勢性格,對於唐太宗這樣牛閃閃的皇帝來說,對她當然要警惕。
在唐太宗死後,武則天被發去當尼姑。李治卻是迷戀她的美貌,就把她接回宮裡,倍受寵愛,最後幾經波折,當上了皇后。
二是武則天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露出俯視群雄,氣吞四海的帝皇之威,令人不敢仰視。
“怪不得她能從一介女流成為中國歷史上的唯一女皇,果然不是幸致,而是她有其過人之處!”李隆基微微點頭,大為讚歎。
中國古代是重男輕女,從一介女流成為女皇,其難度有多大難以想像。
更別說,唐朝因為唐太宗的緣故,地位穩固,李唐王朝深入人心,要想代唐不比登天容易,武則天就是成功了,其才華可想而知。
唐高宗不僅是個軟皇帝,還體弱多病。唐高宗發現武則天有政才,在唐高宗生病期間,就讓武則天處理政事,讓唐高宗很滿意。只是,時間一長,唐高宗發現他說話不作數了,大臣都聽武則天的了。
到了這時候,唐高宗想要廢掉武則天,並命上官儀起草詔書。然而,武則天一怒,唐高宗立時就軟了,還把上官儀給出賣了,導致上官儀一家被殺。
就這樣,武則天一步一步的穩固了自己的權力,最後當上了女皇。
武則天貌美如花,威儀四射,令人不敢仰視,只是她的臉也太冷了,黑得跟地捲皮似的。
“這個武承嗣,真不是東西,他真會告挑時間告刁狀。”李隆基看在眼裡,對武承嗣大為不爽。
當著這麼多大臣的面,武承嗣前來告刁狀,說李隆基吃草,這太丟面子了,讓武則天臉上無光,她的臉色能好看嗎?
“兒臣……”李旦快步上前,跪在地上叩首,向武則天見禮。
“砰!”李旦一句見禮的話沒有說完,武則天如玉般的右手在短案上一拍。
這響聲並不大,然而,李旦聽在耳裡,卻是如同雷霆在耳際轟鳴似的,一個激靈,額頭上冷汗直冒,一句請安問好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張大了嘴巴,一動不動,跟尊雕像似的。
“這也太軟蛋了。”李隆基看在眼裡,一陣無語。
適才,李旦還信誓旦旦,大包大攬,要把事兒攬在身上。武則天還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短案,他就軟蛋了,這令李隆基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過,這也正常。”李隆基轉念一想,要是李旦不如此,反倒不正常了。
誰有武則天這樣強勢的母親,誰都得發怵。武則天的性格強毅,就是唐太宗這樣的牛閃閃皇帝都得警惕,更別說李旦這軟蛋了。
而且,李旦一直生活在武則天的陰影中,他對武則天是打從骨子裡害怕,見到武則天如同老鼠見到貓兒似的,武則天發怒,他能不懼嗎?
“好你個皇嗣,教子無方,竟然吃草,皇家的臉面都給你父子丟光了!”武則天好看的眉毛一擰,目光銳利如同利劍似的,衝李旦喝斥起來。
聲音雖然冰冷,令人發寒,卻是異常動聽,如同黃鸝的美妙歌聲,又如明珠撞擊玉盤,清脆悅耳。
賈太監沒說謊,武則天是真的怒了,要不然的話,也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喝斥李旦。不管怎麼說,李旦也是她的兒子,要是能給留點面子的話,她一定會給的。
武承嗣把李旦那副膽顫心驚,冷汗直冒的樣兒看在眼裡,異常享受,昂頭挺胸,手持玉笏,上前一步,道:“臣啟稟陛下,皇嗣教子無方,竟然吃牛……都……不……吃的草,令皇家顏面掃地,皇嗣不配為皇嗣,還請陛下懲處。”
為了掃李旦的臉面,武承嗣把“牛都不吃”四字拖得長長的,彷彿這是世間最可恥之事似的。
“臣贊同魏王之言。”一個高冠革覆,褒衣博帶的官員上前一步,大聲附和。
他叫張嘉福,是武承嗣的心腹之一。
“陛下,臣以為魏王言之有理。皇嗣教子無方,皇孫吃牛都不吃的草,這種事兒翻遍史籍,都找不到啊。要是這事讓史官記下了,一定會讓後人恥笑陛下。”又一個官員上前一步,手持玉笏,大聲附和,道:“陛下,史筆如鐵啊!”
他叫王慶之,也是武承嗣的心腹之一。
“史筆如鐵?”武則天輕聲道,眼中的厲芒更勝數分。
皇帝怕什麼?
皇帝不怕血流成河,不怕積屍如山,就怕史筆如鐵。
血流成河,積屍如山,那是帝王功業的象徵。哪一個有大成就的帝王,不是踏著累累白骨登上輝煌呢?
可是,要是史官寫下他的醜事,那就會背上罵名,千秋萬世都沒有好名聲,誰能不怕呢?
鳥兒得愛惜自己的羽毛,是人就得愛惜自己的名聲,皇帝也不例外。
這個王慶之用心險惡,說到武則天的痛處了。要是這事被史官記下了,肯定會成為笑柄,千秋萬世令人笑話,武則天不能不忌憚。
“臣附議!”
“臣附議!”
一片附議聲響起,不少大臣贊同武承嗣的說法。
他們都是武承嗣的人,當然要拍武承嗣的馬屁。
這裡的官員並不全是武承嗣的人,也有和武承嗣很不對付的,想要為李旦說上幾句話,可是李隆基吃草這事兒實在是讓人臉上無光,他們想要幫忙也不知從何說起。
“哼!”武承嗣聽著群臣的附議聲,得意的斜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旦,不可一世。在心裡暗中轉念頭:“李旦啊李旦,這是你自尋死路,讓我逮著機會了,你等著倒霉吧。”
“陛下,皇嗣為萬民關注,要是這事兒傳出去,那就是皇家顏面掃地,絕不能輕恕,一定要嚴懲,以戒來……”武承嗣昂頭挺胸,扯起嗓子,一副慷慨激昂的樣兒。
“閉嘴!”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聽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很陌生,沒有聽過,武承嗣一愣,尋聲望去,要他閉嘴的竟然是李隆基。
“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要我閉嘴?”武承嗣哪會把小小的李隆基放在眼裡,心中怒火升騰,就要喝斥。
然而,只聽李隆基沖他喝道:“給我閉上你的鳥嘴!”
“……”李隆基這話如同雷霆轟地,震得殿裡的人個個驚詫莫銘。
“……”就是武則天也是嘴巴張了張,一臉的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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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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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1 09:05 PM
第六章 巧舌如簧(中)
武承嗣是什麼人?
他是武則天的侄子,很得武則天信任,是公認的武則天熱門繼承人之一。他權勢滔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都得禮敬他,誰敢要他閉嘴?
就是武則天最為信任的大臣狄仁傑,雖然與武承嗣政見不同,反對立武承嗣為太子,也不敢要武承嗣閉嘴。
更別說,李隆基還斥武承嗣為“鳥嘴”。
這事太有震憾力了,上自武則天,下至一眾群臣,如同看見老母豬上樹似的,感覺很荒謬,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聽錯了。
“這……”過了好一陣,眾人這才肯定,他們沒有聽錯,這是真的,個個一臉的震憾到爆的表情。
“……”李旦想要說話,卻是叫喉頭一陣“咕咕”的怪異聲響,愣是說不出來。
李隆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喝斥武承嗣,斥他為“鳥嘴”,這是把天捅漏了,李旦只覺眼前一陣陣發黑,天旋地轉,心裡一個勁的叫嚷:“完了,完了,全完了!”
“你……竟敢叫我閉嘴?”武承嗣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似的,一蹦老高,臉色鐵青,臉孔扭曲,指著李隆基,口沫橫飛。
要問武承嗣什麼時候最荒謬?他肯定會說現在最為荒謬,這是他這輩子遇到的最為荒謬的事情了。
“把你的狗爪子拿開。”李隆基直接把他暴跳如雷的樣兒無視了,冷冷的道:“堂堂大臣,沒有絲毫禮儀之可言,張牙舞爪的,跟市井無賴似的,你也配做大臣。”
這話很損了,既是在訓斥武承嗣,也在揭武承嗣的瘡疤,說他出身低微,沒有教養。
“你……”武承嗣眼中怒火翻湧,就要暴走。
然而,就在這時,只見武則天緩開金口,斥道:“承嗣,不得無禮。隆基說得對,朝堂之上,就得有規矩,不得亂來。”
李隆基的話是很損,大揭武承嗣的瘡疤,卻是佔住了理。朝堂上,有理說理,誰會張牙舞爪,指點別人,這太沒有規矩了。
“臣領旨。”武承嗣就是拍武則天馬屁起家的,對武則天是奉若神明,不敢有絲毫違拗,忙臉上泛著笑容,賠著小心,一副乖寶寶樣兒。
“這變臉真夠快的,比翻書還要快!”李隆基看在眼裡,大加鄙視。
“你可是有話說?”武則天沖李隆基問道。
武則天就是武則天,聰明絕頂的人物,自然是知道李隆基喝斥武承嗣不會無因,肯定是有話要說。
“是的,陛下。”李隆基也不叫祖母,而是叫陛下,顯得有些生份,武則天的眉頭微微一挑。
“你吃牛都不吃的青蒿,起居郎記錄在案,你能有甚話說?”武承嗣抓住機會譏諷李隆基,嘴角都裂到耳根了。
為了把譏嘲效果最大化,特的把“牛都不吃”四字咬得特別重。
張嘉福,王慶之這些武承嗣的爪牙更是配合的搖頭,一副李隆基丟臉丟到姥姥家的表情。
“堂堂大臣,竟然不給人說話的機會,你就是這樣當大臣的?”李隆基嘴角上翹,反唇相譏,道:“你聽過'有志不在年高,有理不在言高'這話麼?”
“有志不在年高,有理不在言高?好!說得好!說得好!”武則天微一品評,微微頷首,大聲讚揚。
“這……”武則天如此讚揚,大出武承嗣意外,張口結舌,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武則天就是武則天!”李隆基卻是在心中暗讚。
眾所周知,駱賓王寫的討伐武則天的檄文很得武則天賞識,只要有道理,武則天就會讚賞,這就是武則天的性格。
“隆基,你有甚話要說?”武則天讚揚之後,衝李隆基道:“你說吧。若是說得在理,朕自會為你作主。要是不在理,哼!”
一聲冷哼,如同雷霆炸響,極有威勢,嚇得李旦一個哆嗦,差點軟在地上。
“陛下,他們說青蒿是草,這不對,那是藥,是神藥!”李隆基昂頭挺胸,激昂昂而言,聲音高昂,信心十足的樣兒。
“噗哧!”一片失笑聲響起,殿中大臣個個忍俊不禁,失笑出聲。
更有人笑得前仰後合,面紅耳赤。
彷彿這是他們這輩子聽到的最為好笑的笑話似的。
“嗯?噗!”武則天先是一愣,繼而也是發笑。
李旦聽在耳裡,如同被雷劈中似的,身子發僵,都快暈過去了。
眾所周知,青蒿是雜草中的雜草,沒有任何用處,怎麼又會是藥?李隆基真能瞎掰,還說這是“神藥”,還有比這更好笑的笑話嗎?
誰要是信了,誰就是傻子,天下間最大的傻子!
“可笑啊可笑!”張嘉福搖頭晃腦,扯起嗓子譏嘲,道:“天下皆知,青蒿連牛都不吃,怎會是藥?怎會是神藥?”
“是呀。”一片附和聲響起,出自一眾大臣之口。
“嗯。”就是武則天也是讚成這話,微微頷首。
“陛下,李隆基信口胡說,欺騙陛下,罪大惡極,理應貶為庶民。”張嘉福上奏。
李隆基被封為楚王,貶為庶民,那就是一擼到底,這是很重的懲罰了。
“臣等贊成。”王慶之這些武承嗣的爪牙大聲附和。
“完了,完了。三郎,你一向明理事,怎能信口胡說呢?”李旦聽在耳裡,驚在心頭,想要幫腔,卻是在武則天的積威之下,壯不起那膽。
“哼!”武則天冷哼一聲,威勢不凡,臉色陰沉。
武承嗣衝李隆基得意的揚了揚下巴,趾高氣揚,就等著看李隆基倒霉了。
可以說,李隆基完了,然而,讓人意外的是,李隆基卻是不慌不忙,嘴角上翹,衝張嘉福問道:“誰告訴你,牛不吃的就不能入藥?”
“張某自小熟讀詩書,遍覽典籍,就未有雜草入藥之事。”張嘉福得意的昂起了頭顱。
“那好,我問你,你吃苜蓿麼?”李隆基如同沒有看見他那得意的表情似的。
“苜蓿?你問這做甚?”張嘉福先是一愣,繼而就是得意洋洋的道:“苜蓿是美味的菜餚,誰不吃?可以煮湯,可以做成涼菜,吃法多樣。”
“苜蓿出於何處?最初又是做甚的?”李隆基接著發問。
“你連這都不知曉?虧你還是皇孫,沒讀書吧?”張嘉福得意的數落李隆基一句,搖頭晃腦,賣弄學識,道:“苜蓿原產於西域,西域人用作馬料,後來傳入中……中……”
說著說著,他的臉色就大變了,再也說不下去了。
“張大人,我的書讀得少,不太明白,你說的是甚意思?能說得明白些麼?”李隆基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兒。
“呃。”張嘉福嘴里傳出一陣磨牙聲,額頭上的冷汗流下來了。
“……”武承嗣看在眼裡,想要幫腔,卻是不知從何說起。
王慶之這些爪牙很是傻眼,個個愣在當場。
“父王,苜蓿真是馬料麼?”李隆基衝跪在地上的李旦問道。
這可是奚落武承嗣的良機,李旦眼睛一亮,知道這是李隆基在遞話,抬起頭,道:“苜蓿原產於西域,西域人當作馬草。張騫使西域,帶回種子,方傳入中土。後來,有人發現苜蓿煮湯很是美味,自此就入了食譜。到了現在,苜蓿的吃法多樣,美味可口,愛食者眾。”
李旦的聲調清晰,抑揚頓挫,卻是字字如雷,震得張嘉福滿頭大汗。
“張大人,你就是這樣少讀詩書,遍覽典籍的?你書讀到狗肚子裡了吧?”李隆基兀自不放過如同木樁般杵著的張嘉福,扯起嗓子奚落。
作者:
朱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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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1 09:12 PM
第六章 巧舌如簧(下)
張嘉福適才譏嘲李隆基書讀得少,這才屁大一會兒功夫,就被李隆基原意奉還,還斥他書讀到狗肚子裡了。
這是耳光!
響亮的耳光!
張嘉福只覺臉上火辣辣的,如同被人狠狠扇了幾個耳光似的。
“解氣!解氣!”李旦把張嘉福這張關公臉看在眼裡,只覺大為解氣。
張嘉福是武承嗣的心腹之一,平日里沒少欺負李旦,李旦對他的恨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能看到張嘉福丟臉,他自然是覺得舒爽。
“……”武承嗣嘴巴張了張,想要為張嘉福解危,又找不到說詞。
武承嗣並沒有什麼像樣的才幹,更沒有功業之可言,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只是因為他是武則天的侄子,他只會一樣本事:拍武則天的馬屁!
要說到隨機應變,他還真不夠看。
“陛下,您吃苜蓿麼?”李隆基扭頭衝武則天問道。
“你問這做甚?”武則天一愣。
“那就是陛下不吃了?”李隆基指著張嘉福,扯起嗓子,叫嚷起來:“陛下,此人撒謊,欺騙陛下,當斬!”
“我沒欺騙陛下。”張嘉福急忙辯解。
“你還說沒有欺騙陛下?”李隆基雙眼一翻,冷光幽幽,喝道:“你適才說過誰不食苜蓿,陛下就不吃,你這不是欺騙陛下麼?”
“這……”張嘉福適才是說過這話的,一時啞口無言。
“隆基,休得胡鬧。”武則天不願意為了這點事治張嘉福的罪,為他開脫,道:“朕自是吃過的,張愛卿沒說謊。”
“謝陛下!謝陛下!”張嘉福忙跪在地上,向武則天叩頭謝恩,感激涕零。
武則天善於收買人心,果是不假,一言而博得張嘉福的感激。李隆基微微點頭,對武則天這手段大為讚賞。
“陛下,他更該殺!”然而,李隆基卻是語出驚人。
“嗯。”武則天一愣,不明其意。
武則天親口證實她吃過苜蓿,張嘉福沒有說謊,咋又更該殺了呢?
這是哪門子的混帳道理?
“李隆基,你休得胡攪蠻纏。”武承嗣終於找到機會了,喝斥道。
“陛下,依他之意,苜蓿只配給馬吃,人不能吃。陛下吃苜蓿,就是在貶損陛下,你說他當不當斬?”李隆基直接忽略了武承嗣,振振有詞,道:“他當滿門抄斬!誅滅九族!”
“陛下……”張嘉福臉色大變,雙膝一軟,跪在地上,身子發抖,如同打擺子似的。
武則天代唐,殺了不少人。為了把擁護李唐的人剷除,她曾經採取“風聞言事”。
什麼是風聞言事?就是捕風捉影。
李隆基這話雖然有些牽強,卻不是不可能,張嘉福能不怕嗎?
“這……”所有人眼睛瞪圓了,目瞪口呆。
李隆基這也太能扯了吧?然而,卻也有那麼一些道理,武則天真要治張嘉福的罪,也有可能。
“噗哧。”武則天突然之間笑了,如同百花盛開,美不勝收。
“這孩子。”武則天指著李隆基,眼裡閃過一掠讚賞。
武則天的精明是不用說的,被她玩死的人不在少數。象張孫無忌,褚遂良,這兩人是唐太宗的託孤重臣,更是追隨唐太宗打天下,位列“凌煙閣”的大功臣,卻被武則天玩死了。由此可見武則天的精明是多麼的了得。
然而,她卻被李隆基給繞進去了,她感到有些新鮮。
李隆基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心機,把她給繞進去,她又是欣賞。
把武則天的表情看在眼裡,武承嗣暗道要糟,忙衝王慶之一打眼色。
王慶之明白他的意思,忙道:“陛下,李隆基信口雌黃,苜蓿牛馬皆吃,而青蒿牛都不吃,他卻吃了,如此卑賤之事,丟盡皇家臉面。他還滿口謊言,欺騙陛下,說是神藥,當重重懲治,絕不能饒恕。”
說到後來,更是慷慨激昂,彷彿李隆基吃青蒿是天下間最為可恥的事兒似的。
“嗯。”武則天的眉頭挑了挑,就要說話。
李隆基卻是搶到頭里,道:“依你這麼說,牛都不吃就不能入藥,我問你,你吃薑麼?”
“姜?”王慶之一愣,隨即一扯嘴角,冷笑道:“姜是佐味佳品,誰個不吃?”
“牛吃薑麼?”李隆基劈頭蓋腦的問道。
“……”王慶之臉色大變,嘴巴張得圓乎乎的,可以塞進一坨狗屎了。
“你見過吃薑的牛麼?”李隆基卻是窮追不捨,追問一句。
“……”王慶之額頭上冒出冷汗了。
姜可以用來炒菜,又可以入藥。要是著涼了,熬一碗薑湯,發發汗,就沒事了。
只是,姜太過辛辣,牛肯定是不吃的。
這是誰都知曉的事兒,李隆基一問,王慶之能不啞巴?
“由此可見,牛不吃的,未必不能入藥。”李隆基擲地有聲的作結。
“嗯。”武則天微微頷首,意示贊成。
姜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誰也無法反駁,武則天臉色好看些了。
“這也成?”李旦有些傻眼。
依李旦想來,這事無解,他肯定要受罰的,卻是沒有想到,經過李隆基這番說詞,竟然大有化解之勢了。
“就算青蒿能入藥,那也不是神藥,你好大的膽子,信口雌黃,當著陛下的面,撒起彌天大謊,當重重懲治。”武承嗣絕對不願錯失這個機會。
李隆基白了武承嗣一眼,又搖了搖頭,一臉的鄙夷。
“這個武承嗣是個蠢貨,事情到了現在這份上,他還不放手。他就這點兒能耐,怪不得武則天最終沒有立他為太子。”李隆基很是瞧不起武承嗣。
物以類聚,鳥以群分,武承嗣有張嘉福和王慶之這樣無能的爪牙,他也好不到哪去。
“青蒿很臭,是雜草中的雜草,連牛都不吃,這事你知我知,天下人都知曉的事兒,我又怎能不知?陛下可知,我為何要吃青蒿呢?”李隆基衝武則天問道。
“為何?”正如李隆基所言,青蒿是雜草中的雜草,牛都不知,天下人皆知的事兒,而李隆基竟然吃了青蒿,對於此事,武則天還真是有些好奇。
不僅武則天好奇,這裡的大臣誰不好奇?個個瞪圓眼睛,緊盯著李隆基。
李旦也是昂起頭,盯著李隆基,他也想不明白,為何好端端的,李隆基卻要吃青蒿。
“那是我做了一個夢,夢中一個鬚髮皆白的神仙授我以神藥,可以治我的病。”李隆基一臉虔誠,如同信徒見到聖人似的,道:“我醒後,在東宮裡尋找,發現青蒿和神藥一模一樣,我就摘下吃了。”
“李隆基拜謝神仙授我以神藥!”李隆基雙手抱拳,望空而拜,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兒。
“當真?”一片驚奇聲響起。
李隆基真有當神棍的潛質,經過他一番裝模作樣的表演,還真讓人不敢不信。
就是武則天,也是一臉的驚訝。
“不可能!”就在這時,一個尖細的叫嚷聲響起,出自武承嗣之口。
神異之事,虛無飄渺,而又有不少人相信,武則天說不定就會信了。到那時,他就無法對付李旦了,他自然是要戳穿李隆基的謊言。
“這是神人託夢於我,千真萬確!”李隆基肯定一句,不容置疑。
“陛下,哪有此等之事?”武承嗣忙反駁。
“你真的肯定沒有神仙?”李隆基眼睛一翻,眼中掠過一抹狡色。
“肯定沒有!”武承嗣想也沒有想,脫口而答。
“武承嗣啊武承嗣,你好大的狗膽!”李隆基眼睛瞪得滾圓,指著他的鼻子,大聲喝斥,聲若雷霆,道:“你竟敢說天授陛下寶圖之事是假的!你居心不良!你在詆毀大周!你用心險惡,欲要顛覆大周!你當滿門抄斬!當誅你九族!”
“噗嗵!”武承嗣猛的想起一事,臉色大變,一片死灰,渾身篩糠,雙膝一軟,跪在地上,衝武則天叩頭,結結巴巴的道:“陛下,臣是……不……是……不……是……”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13 PM
第七章 親情
武承嗣臉色蒼白,沒有一絲兒血色,跟在土裡埋過似的,渾身篩糠,興許,這是他這輩子最為害怕的時刻,一句辯解的話硬是說不明白。
不僅武承嗣害怕得不得了,就是一眾大臣,誰個不怕呢?他們臉色驚懼,緊抿著嘴唇,生怕發出一點聲響,惹來無妄之災似的。
李旦臉色大變,驚懼不安,好像李隆基是在喝斥他似的。
武則天臉色陰沉,眼中厲芒閃爍,殺氣騰騰,這是她要大發雷霆的徵兆。
李隆基一句喝斥之語,為何能有如此威力,把這麼多大臣都給嚇住了?
這事得從武則天代唐說起。
武則天在穩固自己的權力之後,就想登基稱帝了。在當時,李唐王朝深入人心,要想取代唐朝,登基稱帝談何容易,這需要足夠的民心基礎,這要怎麼辦呢?
武承嗣明白武則天的意思,他就授意他的爪牙同泰將偽造的刻有“聖母臨世,永昌帝業”的白石獻給武則天,偽言說這是神仙所授,武則天登基是上天的眷顧。
對於此事,武則天當然知道這是假的,不過,她要想當皇帝,正需要這樣的“神異事件”為她造勢。她就大張旗鼓的宣揚這事,舉行了一系列的宣傳活動,她特的事南郊,謝昊天,禦明堂。
經過這次事件後,武則天登基的呼聲更高了,她的民意基礎更加穩固了,她最終當上了皇帝。
可以說,這事是她登基稱帝的基石,誰也不敢質疑這事,哪怕一絲一毫也不行。
武承嗣一個不察,中了李隆基的狡計,說了一句“哪有此等之事”,把所有的神異之事都給否決了,連帶的把武則天受“寶圖”一事也給否決了,他能不怕嗎?
眾所周知,武則天是個狠人,為了當皇帝,連親兒子都敢殺,武承嗣這個侄子雖然很得她的信任,在這事關當皇帝的大事上,她同樣敢殺,武承嗣沒有嚇得當場尿了,算他膽子大。
“丫的,跟我鬥,哼!”李隆基把武承嗣嚇到快要軟倒的樣兒看在眼裡,大為開心。
“吃青蒿這才屁大一點的事兒,武承嗣竟然前來告御狀,真不是東西,能不能利用這次機會狠狠收拾他呢?”李隆基開始轉歪念頭了。
這絕對是把事兒整大的良機,可以好好整武承嗣一番。
可惜的是,李隆基的念頭剛剛升起,武承嗣終於說話了:“陛下,臣知錯了!是臣不明,不知楚王得神仙眷顧,授以神藥,誤以為楚王無行,皇嗣教子無方,千錯萬錯,都是臣的錯。”
“嗯。”武則天陰沉的臉色稍緩。
“真會見風使舵。”李隆基臉色一冷,沉聲問道:“魏王,你說這世上真有神仙之事?”
“那是,那是。”武則天臉上的笑容堆了一層又一層,親切得緊,比起見到老祖宗還要親切,衝武則天獻媚,道:“楚王是陛下的孫子,自然是要得到陛下福澤庇護,神仙授以神藥是理所應當,理所應當。”
“嗯。”武則天微微頷首,臉色緩和,不再陰沉。
“真會拍馬屁。”李隆基鄙夷。
“魏王,你為何咬住本王吃神藥一事不放?你安的甚心思?”李隆基當然不會放過武承嗣,窮追不捨。
他能安什麼心思?當然是想要藉此事把李旦拉下水,廢掉李旦的皇嗣之位,便於他上位當太子,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過,武承嗣肯定不會承認,臉一肅,義正辭嚴的道:“楚王請恕罪,承嗣這是為了皇家臉面著想,不得不言。”
“是呀,陛下。”
“魏王忠心大周,公正無私,此心可鑑日月……”
張嘉福、王慶之、同泰這些武承嗣的爪牙忙唱讚歌,一時間,頌聲四起,聽他們那意思,武承嗣如同聖人似的。
“呸!”李隆基重重啐一口,一臉的不屑。
當著這麼多大臣的面,被李隆基啐,大加鄙夷,這令武承嗣臉上掛不住,眼中掠過一抹陰冷。
“嗯。承嗣一心為我大周,朕是知曉,忠心可嘉。”武則天當然不願意武承嗣過於難堪,為他解圍。
“謝陛下。”武承嗣忙謝恩,一副乖寶寶樣兒。
“隆基,來,到祖母這兒來。”武則天臉上泛著笑容,衝李隆基招手。
瞧得出來,武則天不打算再追究這事了。
這事的關鍵就在於如何保住武則天的面子,只要保住她的面子,她就不會追究了。經過李隆基這番說道,她不僅保住了臉色,還倍有榮焉,因為這是神仙授李隆基神藥,她又有可以宣揚的“題材”了,又可以積累名望了,她準備和李隆基這個孫子好好親近親近。
“哼,算你走狗運。”武承嗣也知道,他今天不可能再對付李旦了,斜了李旦一眼。
“三郎,快去。”李旦知道今天這事兒算是過去了,忙催促李隆基。
“祖母,我有祖母麼?”然而,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李隆基竟然站著不動,腮幫子鼓得老高,氣鼓鼓的道。
“隆基,你怎生說話的?朕就是你的祖母。”武則天臉一沉,頗有些不悅了。
“陛下,你是我的祖母?不會吧?”李隆基眼睛睜得老大,一副不認識武則天的樣兒。
“三郎。”這話大逆不道,要是武則天追究起來,那就後果很嚴重,李旦忙喝斥。
“我記得尋常百姓家,若是孫子生病了,祖母一定會心疼,一定會問寒問暖。陛下,你要是我的祖母,為何沒有如此做呢?我可是來到甘露殿好長時間了呢。”李隆基卻是如同沒有看見武則天陰沉的臉色,大聲質問,聲音特別響亮,殿中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李旦聽在耳裡,如同雷霆在耳際轟鳴似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身子發軟,差點栽倒在地上。
這是質問武則天,誰敢如此?李隆基這是把天捅漏了。
“機會,好機會。李隆基啊李隆基,你要找死,我就成全你。”武承嗣聽在耳裡,喜在心頭,準備好好參一本,把李隆基弄死。
然而,他的念頭剛剛升起,只見武則天一臉的愧疚,自責道:“三郎說得不錯,這都是祖母的錯。”
她不再叫“隆基”,而是叫“三郎”,更加親暱了。
“……”武則天的聲音並不高,卻是如同雷霆轟鳴似的,震得一眾大臣個個張口結舌,一臉見鬼的表情。
就是武承嗣也是張大了嘴,一臉的詫異。
武則天是出了名的狠人,可以殺親兒子,李隆基如此說話,那就是在觸怒她。讓人意外的是,她不僅沒有發怒,反而一臉的愧疚。
可是,仔細一想,李隆基說得在理。哪有不問孫兒病情,只顧著自己臉面的祖母?李隆基得了虐疾,武則天早就知道了。武承嗣一告狀,她就怒了,下旨把李隆基拘來,任由武承嗣一夥百般刁難,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問李隆基的病情如何了,有沒有好轉。
李隆基提到這事,她自覺真的是愧對李隆基,她沒有盡到祖母應盡的責任。
這已經夠讓人震驚的了,然而,還有更加令人震驚的,只聽武則天道:“三郎,這都是祖母的不是,祖母給你賠不是了。”
“……”堂堂女皇,竟然向李隆基賠不是,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武承嗣他們那感覺是荒謬透頂。
“沒誠心,假模假樣。”武則天已經放下身段兒了,向李隆基賠不是了,按理說李隆基應該就此打住。然而,讓人想不到的是,李隆基卻是指責武則天沒有誠心。
“……”李旦他們如同被五雷轟頂似的,直接傻掉了。
“哈哈。”武則天一愣,隨即就是哈哈大笑,前仰後合,一點也不顧女皇的形象。
“……”武則天不顧形像大笑,這種事兒誰見過?李旦他們麻木了。
“你這小兔崽子,竟然跟祖母裝模作樣。”武則天沖李隆基笑斥一句,招手道:“過來,讓祖母好好瞧瞧。”
“好吧。看在你還算有點兒誠心的份上,我就勉勉強強原諒你一次。”李隆基嘴上說得很不滿,卻是蹦蹦跳跳的就過去了,一副很依戀的樣兒。
“祖母!”李隆基來到武則天身側,甜甜的叫一聲。
“哎!朕的好孫兒,乖孫兒。”武則天親暱的拉著李隆基的手,在手背上拍著,一臉的慈愛,哪裡像個女皇,純粹就是普通百姓家的慈祥奶奶。
作者:
朱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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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1 09:13 PM
第八章 氣死你
此時的武則天,沒有俯視群雄,氣吞四海的帝皇之威,有的是一臉的慈祥,如同鄰家的老奶奶。
“……”武承嗣、李旦,以及一眾大臣看在眼裡,直接傻眼了。
武則天是女皇沒錯,是狠人沒錯,可是,她也是人,她也有親情。而且,她還是七十四歲高齡的老人了,她能不疼孫子嗎?
有哪個奶奶不疼孫子呢?
“我是不是太狼了點?”李隆基來到武則天身邊,一股成熟女人的誘惑味兒鑽鼻而入,令他想入非非。
而且,武則天拉著他,李隆基只覺武則天的手如同溫暖的美玉一般,溫暖柔軟,說不出的舒服,令他血液燃燒,某一部位蠢蠢欲動。
從靈魂上說,李隆基是現代人,與武則天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從血緣上來說,李隆基身體裡流淌著武則天的血液,是一脈相承,武則天就是李隆基的親祖母,如此想法是不對的。
李隆基並不是下半身動物,只是武則天的誘惑力太大了,正常男人都會有反應。
“我還是離遠點吧。”李隆基感到體內的血液在燃燒,某一部位有反應,打算來個“距離就是美”。
“嗯。”武則天卻是不滿了,又把李隆基拉回去。而且,武則天還伸出手,親暱的撫著李隆基的頭髮,李隆基感覺異常受用,血液燃燒得更厲害了。
“三郎,祖母愧對於你,你還生祖母的氣麼?”武則天一雙若寶石般美麗的眼睛打量著李隆基,有些小緊張。
此時的武則天不再是一個君臨天下的女皇,而是慈愛氾濫的祖母,對於孫子的不滿,很是在意,不得不有些小緊張。
“不生氣……”李隆基搖頭。
“嗯。那就好,那就好。”武則天暗鬆一口氣,放下心來。
然而,她一口氣還沒有鬆完,只聽李隆基道:“……那是不可能的。”
“你……”武則天被李隆基說話喘氣給弄得有些緊張了,臉色一變,急忙道:“三郎,你要如何才不生祖母的氣呢?”
不僅有些緊張,還有些手足無措,這才是一個奶奶哄孫子的正常反應。
“祖母,我適才很生氣,眼下不生氣了。”李隆基臉上泛著笑容,道:“我知道,祖母對我是真心好。”
“嗯!嗯!”武則天眉花眼笑,好看的眉毛成了月丫兒,一臉的真心笑容,異常開心。
“這是怎生了?陛下今兒對三郎特別親切呢。”李旦看在眼裡,有些不解。
依他對武則天的了解,雖然武則天對前任很是疼愛,也沒有疼愛到如此親暱的份上。
李隆基自小就聰明過人,很有主見,很得武則天賞識,對李隆基很是疼愛。只是,與眼前的親近比起來,就遜色多了。
原因在哪裡?
原因就在於李隆基的一番拿捏。
要是武則天一叫李隆基過來,李隆基就過來的話,不是不可以,就是不會令武則天特別珍惜。經過李隆基一番恰到好處的拿捏,武則天的親暱勁頭能不更足嗎?
有哪個孫子受了委屈不使性子?
“三郎,神藥苦麼?”親暱了一陣,武則天噓寒問暖了。
經過李隆基一番說道,青蒿這種連牛都不吃的雜草,已經升格為“神藥”了。
“好苦哦。”李隆基一臉的痛苦樣兒,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還臭烘烘的。”
對於特種兵出身的李隆基來說,青蒿雖然難吃,卻不算一回事。當然,這不能表露出來,要是說不苦,很好吃,不會有人信。
要是青蒿好吃,牛還會不吃?牛都不吃,就是因為青蒿難吃,還很臭。
“良藥苦口利於病,藥哪有不苦的。三郎,吃藥就不要怕苦。”武則天一臉的憐愛,叮嚀一句。
“三郎,你的病情好轉了麼?太醫,給三郎把把脈。”武則天臉上的憐愛更甚三分。
一個老太醫,鬚髮皆白,卻是精神矍爍,忙快步過來,先是衝武則天見禮,然後給李隆基把脈。
“咦。”老太醫一臉的驚訝:“大有好轉,大有好轉。”
“真的?”武則天好看的眼睛睜大了,一臉的希冀。
“陛下,楚王生病之時,臣號過脈,對於楚王的病情,臣自是知曉得清清楚楚。如今,楚王的脈象沉穩有力,大有好轉之象呀。”老太醫眼睛特別明亮,在李隆基身上打量來打量去,好像李隆基是西洋鏡似的。
虐疾在古代稱為“寒熱重症”,是最難醫治的疾病之一,一旦染上虐疾,幾乎無解,能挺過去的少之又少。李隆基竟然大有好轉,老太醫能不驚奇麼?
“好!好!好!”武則天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一臉的欣喜:“神藥就是神藥,不愧是神仙授予三郎的。”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武承嗣他們忙道喜。
李隆基的病情好轉了,武承嗣特別不爽,礙於情勢,不敢不賀,他的感覺如同吃了蒼蠅似的難受。
“太醫,依你之見,三郎這病後面如何治?”武則天對李隆基很是疼愛,自然是盼著他早點好起來。
“陛下,臣以為既有神仙授以神藥,還是用神藥醫治為宜。”對於虐疾,古人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辦法,青蒿能治的話,那自然是最好了。
“嗯。”武則天沖李隆基道:“三郎,你就吃些神藥,早日痊癒。”
“謝祖母。”李隆基感覺得到,武則天對他是真心關懷。
“啪。”武則天猛然想起一事,右手拍拍了自己的額頭,道:“神藥太苦,不好吃,這事兒,祖母給你想法子。來啊,把天竺進貢的糖拿兩斤來。”
“啊!”一片驚呼聲響起,出自一眾大臣之口,個個一臉的驚訝,還有艷慕,恨不得與李隆基換個位置。
“哼!”武承嗣輕哼一聲,臉上掠過一抹忌妒。
糖,對於現代人來說,很普通,誰都能吃上。對於唐人來說,糖異常珍貴,說比黃金貴,一點也不誇張。
中國的糖是從天竺,也就是印度阿三那里傳入的。在唐太宗時,曾兩次派人去天竺學習製糖技術。並且,引入了甘蔗。
有了甘蔗這種原料,再有製糖技術,中國的糖就開始發展起來。甜食比較普及,要到宋朝去了。
在唐朝,糖真的很金貴,主要是靠天竺進貢。天竺進貢也不會太多,若不是重臣,一般不會得到賜予。武則天要給李隆基兩斤糖,這是很重的賞賜了,武承嗣能不忌妒麼?
“三郎,這是祖母給你的。”很快的,太監拿來糖,是用一個精緻的匣子裝著的,武則天接在手裡,親手遞給李隆基。
她不說“賞”,而說“給”,那是以祖母的身份,而不是皇帝的身份,這是濃濃的親情。
而且,武則天一臉的慈祥,一副很享受弄孫為樂的樣兒。
“武則天還是重親情的,我得好好利用利用,收拾收拾武承嗣。”李隆基接在手裡,一邊向武則天道謝,一邊轉歪念頭了。
對於武承嗣,李隆基沒打算放過他,一直在想辦法,要找到最佳時機,好好收拾他一次。武則天此時給他天竺糖,正是武則天親情最濃的時刻,就是良機。
“祖母,他們中傷孫兒,險些讓祖母背上惡名,此事不能不罰呀。”李隆基眼睛一轉,想到說詞了。
“有理。”要是讓武承嗣他們得逞的話,肯定會有風言風語,說武則天沒有人情味,不顧親情,連李隆基的病情都不過問,只顧著自己的面子,有這樣的祖母麼?
李隆基這話夠擊中了要害,武則天大為贊成,臉色一沉,道:“張嘉福,王慶之,同泰,削一品官爵。”
一級品秩的懲罰,相當之嚴重了。一級品秩,要熬好久的說。三人臉色大變,卻不敢不遵,只得謝恩:“謝陛下隆恩。”
“祖母,他鬧得最是起勁,你咋就不懲罰他呢?”李隆基指著武承嗣,一臉的迷茫。
武承嗣是武則天最信任的人之一,也是公認的武則天最熱門的繼承人之一,武則天當然不願意懲罰這個侄子。
“你……”武承嗣眼裡掠過一抹陰狠,李隆基要武則天懲罰他,他的臉上無光。
“嗯。”武則天一愣,她還真不願意懲罰武承嗣,這才特的把張嘉福、王慶之和同泰懲罰得很重。哪裡想得到,李隆基仍是不放過武承嗣。
“你不疼我。”李隆基腮幫子鼓起來了,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兒。
武則天把武承嗣看看,再把李隆基瞧瞧,微一沉吟,臉上泛著笑容,道:“三郎,你莫要生氣,且看祖母懲處他。承嗣,你辨事不明,差點讓朕釀成大錯,罰俸一月。”
“刷!”武承嗣的臉色大變。
“啊!”一眾大臣驚呼出聲,個個一臉的難以置信。
作者:
朱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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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1 09:14 PM
第九章 高力士
武承嗣臉孔扭曲,一臉的怨毒,打量著李隆基,恨不得把李隆基撕著吃了。
一眾大臣震驚莫銘,一臉的難以置信,彷彿看見老母豬上樹似的。
李旦也是一臉的震驚,抬頭看了看天,他想看看日頭是不是從西邊升起的,卻是看見甘露殿的斗拱。
他們為何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罰俸一月,對於武承嗣來說,壓根兒就不算一回事,他又不靠俸祿過日子。他家有的是金山銀山,若是他願意的話,他完全可以躺在金銀珍寶上睡覺。
不要說罰他一月的俸祿,就是罰他十年俸祿,也不會對他有啥影響,他照樣可以過錦衣玉食的奢侈日子。
武承嗣是武則天的親侄子,很得武則天的信任,又是公認的武則天最熱門的繼承人之一,權傾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沒有武則天責罰他的事兒。
問題是,這是武則天第一次懲罰他,落了他的臉面,讓他很沒面子。
這才是他最在乎的。
當著這麼大臣的面,武則天罰了他,讓他很沒面子,他能好受嗎?他能不怨恨李隆基嗎?
“怎麼著?你還不服氣了?你還想吃人了?”這已經夠讓武承嗣夠難受的了,然而,還有讓他更難受的,只見李隆基指著他,扯起嗓子喝問,聲音響亮,如同在訓孫子似的。
“服氣?我要是服氣就見鬼了。我不僅吃你,我還想把熬成油。”武承嗣在心裡怨毒之極的想。
可是,武則天眼睛睜得大大的,正盯著他,武承嗣感覺武則天的目光如同利劍似的,只覺背上涼颼颼的,只得低垂著頭顱,一副乖寶寶樣兒,臉上堆著“親切”的笑容,小心翼翼的道:“楚王說哪裡話了,我哪能不服呢?這都是陛下對我的恩典,我對陛下是感激涕零。”
“哼!”不等武則天說話,李隆基冷哼一聲,鼻孔望天,冷冷的道:“諒你也不敢不服!”
李隆基一臉的不屑,鼻孔望天,還如此數落,這無異於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武承嗣的臉上,他實在是有些受不了,瞄著武則天,可憐兮兮,盼望武則天為他解圍。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武則天攤了攤雙手,一臉的無奈。
鄰家老奶奶拿調皮孫子無可奈何的表情是什麼樣兒,此時的武則天的表情就是什麼樣兒。
緊接著,武則天眼裡露出讚賞之色,打量李隆基,微微頷首。
武承嗣四十歲,李隆基才十三歲,李隆基卻能訓斥武承嗣,訓得他沒脾氣,有怨氣也發作不得,這也叫本事。雖然有借武則天之威壓制武承嗣的緣故,李隆基能做到這點,也是難能可貴了,做為奶奶,武則天能不欣賞嗎?
武則天可以說是兒孫滿堂了,有李旦、李顯這兩個兒子,還有太平公主這個女兒,她的孫子不少,十幾二十個還是有的,除了李隆基,還有誰能有如此本領?
“不敢,不敢。”武承嗣見武則天沒有為他解圍的打算,只得把一腔怨氣埋在心底。
“要不是看在你是祖母的親侄子,還算有點兒孝心的份上,這一次,哼,絕不輕饒。”李隆基目光很冷,盯著武承嗣。
“嗯。”武則天微微點頭。一是李隆基這話說到她心坎上了,她不願意重罰武承嗣,這才只罰他一月俸祿。二是李隆基打算就此收手,不再糾纏,這令她很是欣慰,這個孫子還是挺識趣的,見好就收。
“呼呼!呼呼!”然而,李隆基的話如同利劍似的刺在武承嗣的心坎上,令他難以承受,呼吸急促。
“整不死你,氣死你!”這就是李隆基的想法。
要武則天重處武承嗣,甚至殺掉他,那明顯不可能。不過,可以落他的面子,削他一回臉面,這就夠了。
李隆基完全達到了自己的目標,也就收手了。
把武承嗣這副快要氣炸肺的樣兒看在眼裡,群臣個個如同看見男人生孩子似的,一臉的難以置信。
在他們的記憶中,武承嗣一直春風得意,就沒有被氣得如此難受的時候。要不是他們親眼看見,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解氣!解氣!”李旦看在眼裡,昂首挺胸,彷彿這一切都是他做的似的。
武承嗣對李旦的打壓是無所不用其極,這令李旦痛恨不已,能看見他快要氣炸肺的樣兒,這是一種享受。
要不是地兒不對,李旦一定會放聲高歌。
“三郎,你身子骨才見好,莫要亂折騰,回去好好歇著。”武則天愛憐的撫著李隆基的頭髮,眼裡不乏讚賞。
對於李隆基今天的表現,她很是滿意。對這個孫子,她怎麼看怎麼順眼。
這次前來上陽宮,不僅化解了難題,還落了武承嗣的臉面,氣得他快要炸肺了,可以說大有收穫,是該回去了,李隆基也不想多呆,道: “祖母,你要好好保重。容孫兒好些了,就來給祖母請安。”
“嗯!嗯!嗯!”對於孫子的問候,哪個奶奶不享受呢?武則天雖是女皇,也不例外,特別享受李隆基的叮囑,不斷點頭。
“祖母,孫兒走了。”李隆基早就想走了,不過,他卻是裝作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兒,一步三回頭。
“三郎真是好孫兒!真有孝心!”把李隆基這副“不願”離去的樣兒看在眼裡,武則天臉上的慈愛更盛三分。
“看我,竟然把這事兒給忘了。”武則天猛的想起一事,道:“三郎,你等等。”
“祖母,您有事兒?”李隆基停下來,眨巴著明亮的眼睛。
“三郎,你養病,需要人照顧你飲食起居,祖母就送你一個聰明玲俐的小內侍,如何?”武則天臉上泛著笑容,親切的道。
老人就是老人,親情一旦氾濫了,就是無微不至。武則天竟然連這等事兒都要為李隆基著想,這令李隆基心中一陣溫暖:“誰說武則天無情,這不是挺有親情?”
“祖母,孫兒有人照顧。”李隆基道。
“三郎呀,你說的那些內侍,宮女,都年歲不小了,他們能照顧你的飲食起居,卻不能與你說說話兒,是吧?祖母給你的這個小內侍,年紀與你相仿,人又聰明,又機靈,很會侍候人。”武則天堅持。
“謝祖母。”李隆基也只得接受了。
武則天沖一個太監招手。這個太監小跑著過來,武則天在他耳邊低聲吩咐一句。
“陛下,這……”這個太監一臉的詫異。
“快去。”武則天臉一沉。
“遵旨。”太監忙領旨,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隆基,小跑著去了。
“祖母,您要把誰給我?”李隆基見武則天神秘兮兮的,有些好奇了。
武則天沒有說話,而是衝李隆基眨巴眨巴眼睛,嘴角上翹,有些戲謔之意。看著李隆基這副好奇的樣兒,她還真有些享受。
李隆基看出來了,她是打算賣關子,也就不問了。
過了一會兒,只見一個身材接近一米七,長得很是帥氣,虎虎生威,臉上還帶著稚氣的小內侍快步而來,衝武則天見禮,道:“高力士見過陛下! ”
“高力士?”李隆基差點把舌頭咬斷了。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15 PM
第十章 揚眉吐氣
高力士,赫赫有名的歷史人物,很多後人讚揚他,有人更是讚他為“千古賢宦第一人”,這種評價不可謂不高了。
當然,也有人對他很不爽,罵他為奸臣,因為他中傷詩仙李白,使得李白沒有被重用。起因在於,李白一次喝醉了酒,要高力士給他脫靴,這令高力士記恨在心,對李白大為不滿。
脫靴這等事極為無禮,真要論個明白的話,應該是李白的不是。沒招你,沒惹你,好端端的,你卻要人脫靴,誰會高興?
太監也是人,也有人權,也需要尊重。
不管是讚揚,還是不爽,有一點是沒法否認的,那就是高力士對李隆基的忠誠,這點勿庸置疑。高力士是李隆基身邊最為忠誠的人,不論李隆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還是逃難前往蜀中,惶惶然如同喪家之犬,高力士都忠心耿耿的侍候在側,不離不棄。
更讓人讚嘆的是,高力士之死也是因為李隆基。在發配歸來的途中,高力士得到李隆基的死訊,吐血而亡。
這種忠誠,還需要懷疑嗎?
李隆基想過很多太監,就是沒有想到武則天給他的竟然是高力士,由不得他不驚訝。
“不管怎麼說,高力士對我的忠誠是不用懷疑的,自此以後,我就有了一個可以放心使用的人了。”緊接著,李隆基又是大為歡喜。
縱觀高力士的所作所為,除了中傷李白外,沒有什麼缺失。他雖是很得李隆基信任,卻是不干預政事,比起後世那些亂插手政事的太監來說,他好得太多了。
而且,他又忠誠,不離不棄,可以為了李隆基去死,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小高子,這是朕的孫兒,你可願侍候他?”武則天指著李隆基問道。
“但憑陛下作主。”高力士回答很得體。
“嗯,你就好好侍候他吧。”武則天對高力士的回答很滿意,微微頷首。
“遵旨。”高力士大聲領旨。
“三郎,你可滿意?”武則天臉上泛著慈祥的笑容,衝李隆基問道。
“我能不滿意嗎?這太滿意了。要是你把另一個太監楊思勗再賜給我,那就完美了。”李隆基有些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想道。
“謝祖母!謝祖母!”李隆基不稱“陛下”,而稱“祖母”,這很親近,武則天滿意的瞇了瞇眼睛。
“你們下去吧。”武則天揮揮手。
“兒臣告退。”李旦衝武則天見禮,畢恭畢敬,小心翼翼,沒有絲毫失禮處。
然而,武則天對他沒有好臉色,不耐的揮揮手,好像在趕蒼蠅似的。
對於李旦這個軟蛋的兒子,武則天還真是不怎麼待見。
李旦見禮完畢,轉身離去,額頭上都冒出冷汗了。
與李旦小心翼翼,膽顫心驚退場相比,李隆基就囂張得多了。
李隆基衝武承嗣豎起大拇指。
“這……”群臣大為驚訝。誰都知道,武承嗣沒安好心,一心要整李旦父子,李隆基竟豎起大拇指讚揚,這太出人意外了。
“哼!諒你也不敢不奉承我。可是,我不會領情,我會整死你!”武承嗣看在眼裡,得意的一揚下巴,自鳴得意的想。
然而,他的念頭剛剛升起,臉色就發僵了,一張臉變得綠油油的。
只見李隆基的大拇指朝下,還沖他咧嘴角,一副不屑之極的樣兒。
“你……”當著這麼多大臣的面,當著武則天的面,李隆基如此挑釁,無異於響亮的耳光重重扇在他臉上,武承嗣怒火萬丈,恨不得把李隆基撕著吃了。
“噗哧。”武則天失笑出聲,又無奈的攤了攤手,一副拿李隆基無可奈何的模樣。
武則天是強力人物,在她面前要是像李旦那般軟蛋,她肯定瞧不起。要是表現得很強勢,她反而會很欣賞,李隆基這番做派正對她的脾性。
當然,這得把握好分寸,李隆基的分寸把握得很好。
出了甘露殿,高力士侍候李旦和李隆基上車,跳上車轅,趕著馬車,直奔東宮而去。
高力士這手趕車的本領不俗,馬車很是平穩,令李隆基一陣讚歎。
“父王,你這是……”李隆基正轉念頭之際,只見李旦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死死盯著李隆基,彷彿不認識李隆基似的。
“你真會惹麻煩。”李旦緩緩開口道。
“麻煩?”李隆基頗為不屑,在心裡想:“武承嗣把刀都架到你脖子上了,你還怕麻煩,不敢反擊,真是個軟蛋。”
“這種麻煩,不妨多些。”李旦話鋒一轉,不乏讚賞。
“這……”李隆基一愣,隨即有些想笑,李旦也是個蔫壞。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姓武的,你就不怕他對付你?”李旦有些擔憂。
李隆基今天對武承嗣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大加開罪,讓武則天罰了他,令武承嗣顏面掃地,以武承嗣睚眥必報的性格,必然會對付李隆基。
“父王,我們沒有惹武承嗣,他要對付我們。我們惹了他,他還是要對付我們。不管我們惹與不惹,他都要對付我們,還不如把他朝死裡得罪。”李隆基一昂頭,激昂昂而言。
“你這是甚混帳話?”李旦愣住了。
隨即,李旦捋著鬍鬚,眼睛忽閃忽閃的,若有所悟,道:“似乎,好像也有理。”
李隆基的話不是似乎好像有理,而是很有道理。
武承嗣盯上太子之位了,把李旦這個皇嗣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除掉他。李隆基不惹他,他要整李旦;惹他,他還不過是整李旦,惹不得惹武承嗣,他都要整李旦,還不如把武承嗣朝死裡得罪。
李旦似乎沉浸在李隆基的道理中,沒有再說話,一臉的思索樣兒。
很快的,就到了東宮。
李成器,壽昌公主他們得到消息,一窩蜂的湧出來,個個一臉的擔憂,李隆基看在眼裡,一陣溫暖。
“父王……”李成器不等李旦下車,就急急忙忙的問道。
“要廚下備酒宴,我要痛飲!”李旦站在車轅上,昂頭挺胸,大聲下令。
“好。”李成器沒有反應過來,痛快的答應。緊接著,他就反應過來了,一臉的迷茫:“甚?擺酒宴?為何?”
以他想來,李旦和李隆基這次被拘到上陽宮,肯定是兇多吉少。即使能平安歸來,也要受很多委屈,這應該氣憤才是,李旦卻是要擺酒宴,要痛飲,還真是讓他想不明白。
自從七年前退位以來,李旦無時無刻不處在武承嗣、武三思這些武氏子弟的打壓中,他過了七年膽顫心驚的日子,令他氣憤無比,卻又不敢發作。
今天,李隆基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武承嗣難堪,丟臉,他只覺揚眉吐氣,痛快無比,他要不痛飲一番,就不在情理中了。
當李旦擇要把經過一說,李成器他們一片歡呼:“太好了!太好了!”
他們也覺得揚眉吐氣,痛快無比。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16 PM
第十一章 雄心
李隆基坐在亭子裡,暖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異常受用。
這幾天,李隆基服用青蒿,病情大為好轉,不用再呆在東殿裡,可以出來曬曬太陽了。
現在正是四月下旬天時,春花爛漫,花香四溢,聞著花香,曬著太陽,說不出的享受。
“嗯,有些口渴了,要是有盞溫湯喝就好了。”李隆基感到嘴裡一陣乾渴,舔了舔嘴唇。
“楚王,湯好了。”李隆基的念頭剛剛升起,高力士熟悉的聲音響起。
李隆基尋聲望去,只見高力士提著食籃,快步而來。
“高力士就一人精,跟肚裡的蛔蟲似的,總是在需要的時候就會出現,而且還把正需要的東西準備好。”李隆基看著快步而來的高力士,大為感慨。
這幾天,李隆基被高力士照顧得舒舒服服,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舒服日子。要是李隆基口渴了,高力士就把湯調好了;要是李隆基餓了,高力士把可口的飯菜準備好了;李隆基困了,高力士把軟榻收拾好了……
一句話,凡李隆基所需,高力士沒有沒準備好的,讓李隆基無可挑剔。
“怪不得武則天對他很是看重,對他不惜溢美之詞。”李隆基大為感慨。
而且,高力士還見識不凡,能說會道,言詞得體。若是李隆基有事兒要問他,他總是能回答得讓李隆基滿意。
“高力士要不是宦官,他一定是一位很有成就的名臣。”李隆基又有些為高力士惋惜。
高力士來到涼亭,把食籃放下,取出盞,為李隆基斟好湯,雙手奉上,舉止得體,沒有絲毫失禮之處,顯示出良好的修養。
李隆基接在手裡,呷了一口,這湯很可口,溫熱適中,既不冷,也不燙,剛剛好。
“好喝!”李隆基讚歎一聲。
“謝楚王誇獎。”高力士臉上泛著笑容,忙道。
李隆基喝完湯,高力士收拾好,提著食籃又去忙活了。
“我來到唐朝有幾天了,病情也大見好轉了,是該好好謀劃謀劃未來了。”未來,李隆基早就想謀劃了,只是因為身體不太好,一直沒有精神。如今,他的精神大見好轉,是該好好思謀這事了。
“明年,立太子一事就會落下幃幕,中宗就會成為太子,父王就會被廢掉皇嗣之位,封一個王爺。”李隆基是“唐粉”,對唐朝歷史熟悉:“然後就會發生張柬之主導的'神龍革命',武則天被逼退位,中宗復位。中宗是個操蛋的皇帝,他不僅無能,還戴了綠帽子,武三思和韋皇后暗通款曲。中宗卻是一點也不知道,對武三思大加信任,最後殺了張柬之五人。”
“神龍革命”是指在武則天神龍年間,張柬之發動宮變,殺了張易之、張昌宗兄弟,逼迫武則天退位,唐中宗因此而復位。
這本是剷除武氏的良機,張柬之存有婦人之仁,留下了武三思這個大禍根,最後他也被武三思給玩死了。
“韋皇后不僅偷人,給中宗戴綠帽子,還很有野心,想要當女皇,與安樂公主一道,毒殺了中宗,差點讓大唐陷入萬劫不復之中。”李隆基接著想道: “前任不得不發動宮變,誅殺了韋皇后和安樂公主,把父王推上帝位。”
這就是接下來要發生的大事變。
“在這複雜的變局中,我們一家幾經磨難,幾次差點被滅,可以說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熬過來。”李隆基的眉頭擰在一起了。
武三思和韋皇后很想弄死李旦,讓李旦很是危急,前任為什麼要發動宮變?就是因為武三思和韋皇后要對李旦一家下手了,前任不得不奮起一搏,竟然成功了。
“我來到唐朝,就得改變這一切,決不能讓這些危險降臨我們家。”李隆基眼中精光暴射,神態威猛,氣勢不凡。
接下來發生的幾件大事,件件凶險無比,一個不好就會家破人亡。
李旦、李成器、壽昌公主他們真心對李隆基好,讓李隆基特別溫暖,決不能讓他們蹈險。
“父王的皇嗣之位一定要保住,決不能讓出!”李隆基眉頭一挑,如同利劍。
“帝位也是我的,我要拿回來!”李隆基雄心勃勃。
“這一切,我不能寄望於別人的施捨,更不能寄望於上天的垂憐,而是要由我來創造。”李隆基的腰桿挺得筆直,想道:“要保住父王的皇嗣之位,要拿回我的皇位,我需要三樣東西:名望!權力!勢力!”
名望的重要性不需要說的,要是沒有名氣,誰知道你是張三李四王麻子。即使李隆基貴為皇嗣之子,武則天之孫,也是如此。
武則天的孫子有十幾二十個,要是沒有名氣,誰知道李隆基是哪根蔥?
權力的重要性更不用說了,有了權力,就能做很多事,可以安插人手,可以培植勢力。
勢力,這是根本,唯有自己有一幫子忠誠可靠,而又富有才華的人手,這帝位才穩當。
“名望、權力、勢力,這三樣中,名望不過是起步,權力不過是手段,勢力才是根本。”李隆基接著想道:“要想成名倒是不太難,只要給我機會,我就能成名。最難的是培植勢力。我最好是建立軍功,只要我立下軍功,就能擁有權力,就能培植勢力。”
唐朝是以武立國的王朝,唐朝的戰爭特別多,滅掉的國家也特別多,因而,唐朝對軍功特別重視,不少宰相都是由軍功起家,最後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
由此可見,軍功對於唐人的重要性了。
若是李隆基能立下軍功的話,那就太好了,他要權力有權力,要培植勢力也是事半功倍。
“最好,我能掌控一支大軍,那就萬無一失了。”李隆基眼睛特別明亮。
軍隊的重要性更不需要說的,偉大領袖說過“槍桿子裡出政權”。只要掌控一支大軍,那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要是敢說三道四,就拉出軍隊乾一仗再說。到那時,誰敢不忌憚李隆基?就是武則天也得哄著他。
“一年!我只有不到一年的時間!”李隆基感到任重而道遠。
李旦這皇嗣是虛的,要名望沒有名望,要地位沒有地位,要權力沒權力,更別說勢力了。說到底,他就一隻待宰的羔羊,隨時可能被掀下來。李隆基要想在一年內改變這一切,保住李旦的皇嗣之位,可以說很難,不比登天容易。
“我們家為武氏眼中釘,處處打壓我們,我要想立下軍功,這需要等待機會。”李隆基眼珠轉動,思索道:“機會,我等得起。在等待機會的時間裡,我可以先成名。”
作者:
朱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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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1 09:17 PM
第十二章 低調不成就高調
李隆基坐在一棵大樹下,高力士侍候在側。五歲的李隆悌像個皮猴子似的,在李隆基身上爬上爬下,三哥長,三哥短的叫得好不親熱。
李隆悌特別粘李隆基,一有機會,就會纏著李隆基。
“楚王,吃藥了。”高力士把青蒿汁遞給李隆基。
青蒿,這種連牛都不吃的雜草,經過李隆基一通說道,竟然成了“神藥”,武則天親口下旨,要李隆基接著用青蒿治病。
現在李隆基不用再象第一次那般,直接吃,有了高力士,他把青蒿榨出汁,再加入武則天賞賜的天竺糖,這就好喝多了。
李隆基接過,一口喝乾。
“楚王,糖。”高力士左手接藥盞,右手遞過一塊天竺糖。
天竺糖製作很精細,不是白糖,與市面上出售的黃糖有些相似,只不過比起黃糖更加精緻,純淨透明,而且,非常甜。
李隆基接在手裡,看見李隆悌在舔嘴唇,笑著道:“六弟,你吃。”
“不。”李隆悌搖頭,道:“這是三哥吃藥壓苦的,我不能吃。”
雖是在搖頭,卻是極度渴望,眼裡一片火熱。
哪個小孩子不喜歡糖呢?
“三哥也不知曉好不好吃,你幫三哥嚐嚐,好不好?”李隆基和顏悅色的道。
對於這個幼弟,李隆基打從心裡喜歡,一是因為李隆悌粉妝玉琢,跟個瓷娃娃似的,很討人喜。二是因為李隆悌特別粘他,嘴兒甜,三哥長三哥短的叫得很親熱。
“那好吧。我幫三哥嚐嚐。”李隆悌雖然聰慧,畢竟年幼,不知這是李隆基給他找的藉口,高高興興的接過糖,塞進嘴裡:“好甜。好好吃哦。”
“好吃的話,你儘管吃,三哥這兒還有。”李隆基笑著,又遞上一塊。
“三哥,你真好。”李隆悌的眼睛瞇到一起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來接。
李隆基卻是手一縮,道:“這塊是我的。”
“三哥,你騙人。”李隆悌有些不滿了。
看著他那氣呼呼的樣子,小臉漲得通紅,李隆基大覺有趣,不由得樂了。
“三弟,你真是好興致,逗六弟。”就在這時,李成器的聲音響起。
李隆基尋聲望去,只見李成器快步而來,眉宇間有著淡淡的憂慮。
“大哥,三哥騙人。”李隆悌告狀了。
“六弟呀,你也真是的,三弟的糖是用來壓苦的,你爭著吃,你還好意思說三弟的不是。”李成器右手在李隆悌的鼻子上輕刮一下,充滿溺愛。
李隆悌漲紅一張小臉,不說話了。
“大哥,何事憂慮?”李隆基問道。
“父王找你。你見到父王就知曉了。”李成器沒有正面回答。
“那好吧,我這就去見父王。”李隆基站起來。
“三弟,等會見到父王,你要順著父王,莫要讓父王煩惱。”李成器的眉頭擰得更緊了,臉上還有怒色。
“大哥,究竟甚事?”李隆基眼中精光一閃。
看得出來,李旦遇到棘手事了。李旦對李隆基極好,李隆基自然是要為他分憂了。
“都是老問題了。”李成器沒有明說,帶著李隆基去見李旦。
李旦在中堂裡,眉頭擰得正緊,一臉的氣憤之色,時而握拳,時而又鬆開。
壽昌公主、李成義他們這些兄弟姐妹都在,個個氣惱不已。
“見過父王。”李隆基上前見禮。
李旦點點頭,臉色稍霽,道:“三郎,你坐下,我有事兒要說。”
李隆基應一聲,坐了下來。
“明日就是朔日大朝會,你們要給陛下請安問好,你們切莫惹事生非。”李旦的眉頭擰得緊緊的,成一個川字。
朔日,就是每月的初一。望日,就是每月的十五。每到朔望之日,在京的官員,都得上朝,參加大朝會。皇子皇孫,都得給武則天請安問好。
“姓武的一心要對付我們,你們切記,不要授之以把柄,就輕車簡從吧。”李旦臉上的怒氣更盛了。
“嗯。”經李旦這麼一說,前任的記憶浮現,李隆基想到了一個人:武懿宗。
武懿宗,是武則天的侄子,官居“金吾將軍”。
金吾將軍並不是什麼高官,卻是主管糾察風紀。此人專門和李旦過不去,每到朔望之日,他就要刁難李旦一家,沒事要找事,雞蛋裡要挑出骨頭。
這讓李旦他們氣憤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是以,每到朔望之日,就是李旦一家吃虧受氣的日子了,李旦他們能不氣憤嗎?
“該死!”李成器他們咬牙切齒,氣憤不平。
“尤其是你,三郎,愛和姓武的頂撞,你切莫招惹他。”李旦衝李隆基道。
前任受不了武懿宗的刁難,沒少與武懿宗爭吵,武懿宗往往以此事進饞言,令李旦吃過不少虧。
“父王,我以為我們不僅不能輕車簡從,反而應該大張旗鼓。”李隆基語出驚人。
“大張旗鼓?”李成器、壽昌公主他們的眼珠子差點掉在地上了。
“三郎,休得胡言。”李旦臉色一沉,輕斥一句。
為了不被武氏針對,李旦一向低調,連皇嗣的儀衛都沒使用。就算是這樣,武懿宗仍然要針對李旦,百般刁難。要是大張旗鼓,那還得了?
“父王,我問你,就算我們不惹事,輕車簡從,姓武的就會放過我們麼?”李隆基問道。
“不會。”李旦愣了愣,道。
“肯定不會。”李成器更加篤定。
李旦這個皇嗣,就是武承嗣、武三思這些武氏子弟的眼中釘,肉中刺,無不欲除之而後快,就算李旦再低調,他也要對付李旦一家。沒事要找事,雞蛋裡也要挑出骨頭。
“我們輕車簡從,他要對付我們;大張旗鼓,他也不過是對付我們,我們為何不大張旗鼓呢?”李隆基反問一句。
“這……”李旦的嘴巴張得老大,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李成器、壽昌公主他們也是驚愕不已。
武懿宗存心要對付李旦一家,忍讓沒用,低調沒用,既然如此,何不高調呢?
低調不成就高調!
就是這麼簡單。
“這似乎,好像……”李旦的眼中精光閃爍,明滅不定。
“這麼明顯的事情,還用得著猶豫?”李隆基有些無語。
“來人……”猛然間,李旦昂起了頭顱。
作者:
朱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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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1 09:18 PM
第十三章 武三思
東宮中,一片忙碌景象,太監、宮女、雜役奔走不停,卻是個個臉上掛著喜悅。
不為別的,只因為李旦下旨,要他們準備太子儀衛,這次朔日大朝會,李旦決定要大張旗鼓而去。
這消息傳開,太監、宮女、雜役,以及護衛,個個歡喜難言,大有揚眉吐氣之感。
自從七年前被武則天廢掉後,李旦一直小心謹慎,很是低調,很少用到太子儀衛,這令太監、宮女、雜役以及護衛對他大為失望。今天,李旦終於壯起膽儿,要大張旗鼓去參加朔日大朝會,他們打從心裡贊同。
誰願意跟著一個軟蛋的主子呢?誰不想主子英武了得呢?
李旦身著太子冠服,頗有威儀,在李成器、李成義、壽昌公主和李隆基這些子女的陪同下,大步而來,氣勢不凡。
李旦放眼一掃,只見太子儀衛數百人,煌煌氣象,大為不凡,不由得挺起了胸膛。
“外辦!”左庶子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模樣周正,扯起嗓子喊禮。
護衛翻身上馬,昂頭挺胸,目視前方,氣勢不凡,如同千軍萬馬。
駕車的僕役快步登上車轅,左手執韁,右手執鞭,只等李旦登車,就要出發。
“請皇嗣升車!”中允上前一步,來到李旦面前,衝李旦見禮。
李旦甩甩袖子,昂起頭顱,精神抖擻,快步來到車駕前。一個太監忙趴在地上,四肢著地,李旦踩在他的背上,登上了車駕。
站在車駕上,李旦眼睛明亮,意氣風發,掃視一陣,這才進入車廂。
“請發!”中允接著喊道。
“駕!”駕車的僕役一聲喝斥,手腕一振,馬鞭抽在拉車的駿馬身上,駿馬撒蹄便奔,車聲轔轔,車駕啟動。
太子太傅乘軺車訓導,太子少傅乘軺車訓從。
緊跟而出的是率更令、太子詹事、太子太保、太子太師,這些東宮屬官。
然後就是清遊隊、龍旗、率更丞、左右翊府郎將……加起來數百人護衛,真個是前呼後擁,煌煌氣象。
李旦之後,就是李旦的幾個妃子的車駕,比起李旦的太子儀衛自是差得太遠了,卻也是氣象不凡。
妃子之後,就是李成器的親王車駕了。親王車駕有清道、青衣、執戟之屬,加起來也有百多兩百人。
李成器的車駕後面,是壽昌公主的車駕,比起李成器這個親王要遜色不少,也有好幾十號人手。
然後就是李成義、李隆基、李隆範他們的車駕。
李隆基他們是武則天的親孫子,早早就封了親王,車從不少。六兄弟的車駕一出,再加上幾個妃子和李旦的車駕,不下千人之眾,就像一條長龍,佔了小半條街,動靜不小,驚動了不少人,引人駐足圍觀,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這是誰的車駕?如此壯盛!”
“你沒看見麼?這是皇嗣的車駕。”
“皇嗣?不可能吧?皇嗣一向輕車簡從,怎會如此大張旗鼓?”
“這是不是說陛下又要立子為太子了?”
“很有可能。要不然的話,皇嗣怎會如此大張旗鼓呢?”
議論聲越扯越遠,竟然扯到立太子一事上去了。
武則天一直在立子和立侄為太子間猶豫不決,這事天下人皆知,李旦的車駕如此壯盛,由不得他們不往這方面想。
“皇嗣就應該要有這般氣象,這才叫大氣!”
“沒錯!皇嗣以前那般輕車簡從,只能示敵以弱,武氏還不是要對付他?”
緊接著,人們又是讚嘆不已,大有揚眉吐氣之感。
“三郎說得對,我早就該大張旗鼓。”李旦坐在車廂裡,聽著百姓的議論聲,大為贊成李隆基的做法。
李旦他們要去的不是上陽宮,是萬像神宮,這是舉行朔日大朝會的所在地。
萬像神宮是武則天命薛懷義於乾元殿舊址上所修的明堂,用來舉行大朝會、接見外國使節的地方。萬像神宮高兩百九十四尺,方三百尺,是一個多邊方形的圓頂建築,飾以黃金,富麗堂皇,而又氣象萬千,大氣不凡。
此時的萬像神宮前,已經聚集了不少大臣。
朔日大朝會,是每月最為重要的兩次朝會之一,另一次朝會就是望日大朝會,這是每個月的盛事,在京的官員自然是要早早就趕來。
這些官員聚在一起,三五成群的聊著。
“那是誰的車駕?如此壯盛。”突然之間,有人驚呼。
群臣尋聲望去,只見一隊如同長龍似的車駕,在喧天的鼓樂聲中,緩緩而來。
“皇嗣的車駕?”
“不可能吧?我眼花了?”
“皇嗣甚時間用過如此儀衛?”
“皇嗣一向輕車簡從,哪會用如此壯盛的儀衛。”
群臣明明看見皇嗣的旗號,就是不相信這是真的,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李旦被武則天廢掉後,封為皇嗣,要他儀比太子,只是他膽小,忌憚武氏,就很少使用。除非萬不得已,他才會使用太子儀衛。
象朔望這樣的大朝會,李旦就從未使用過,要群臣相信這是真的,還真有些難度。
“沒錯,這就是皇嗣的車駕!錯不了!”
“沒錯,是皇嗣的車駕。”
過了好一陣,群臣這才相信自己沒有眼花,這是李旦的車駕。
“皇嗣一反常態,大張旗鼓而來,難道說陛下要立皇嗣為太子了?”
“真要如此的話,就是天下之福。”
緊接著,群臣就想入非非了,朝立太子一事上去想了。
要是問群臣,他們最想讓誰當太子,是武氏還是李氏,絕大多數官員會贊成李氏,反對武氏。
一是因為李唐王朝深入人心,人心思李,期盼李氏當皇帝。
二是因為武氏仗勢欺人,胡作非為,為百官瞧不起。
一句話,武氏不得人心,李氏得人心。
正是因為如此,每當提起立太子之事,象狄仁傑這些重臣,就會異口同聲的反對立武氏為太子,極力主張立李氏為太子。
此時,不少大臣看見李旦的壯盛車駕,臉上泛著喜色,這就是人心所向的表現。
“嗯,梁王的車駕來了。”就在群臣議論之際,有眼尖的大臣發現武三思的車駕到了。
武三思是武則天的侄子,很得武則天信任,是公認的武則天最熱門的繼承人之一,其權勢、地位更在武承嗣之上。
武三思仗著武則天的勢,他的車駕比起李旦的太子儀衛還要壯盛,護衛更多,吹鼓手更多,足足有上千人了。
“李旦?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使用太子儀衛,我饒你不得!”武三思高冠革覆,褒衣博帶,坐在車駕裡,摟著一個漂亮的妃子,看見李旦的車駕,臉色陰沉。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19 PM
第十四章 關你屁事
武承嗣和武三思都很得武則天信任,兩人都是最為熱門的武則天繼承人選,要論被武則天信任與器重,武三思還在武承嗣之上,可以說是武氏自武則天之下的第一人了。
他早把就太子視為囊中物,太子儀衛是他的,李旦使用太子儀衛,他能不怒嗎?
“去,把懿宗叫來。”武三思臉色陰沉,扯起嗓子喝道。
“三哥,我來了。”武三思的話剛落音,武懿宗的聲音響起,車簾被掀開,尖嘴猴腮,一臉猥瑣樣兒的武懿宗出現在車窗上。
“懿宗,你來得正好。”武三思眼中厲芒閃爍,道:“你看見了吧?李旦竟然打起太子儀衛,他好大的膽子!去,給我狠狠落他的臉面。”
“三哥,李旦這是自尋死路,你瞧好就是了。”武懿宗眼裡掠過一抹陰狠,道:“這太子儀衛原本就是三哥的,李旦他竟敢使用太子儀衛,哼,我要是饒得了他,我就不姓武。”
武懿宗這話說到武三思心坎上了,微微點頭,惡狠狠的道:“要他臉面丟盡!”
“明白。”武懿宗冷笑道:“他以前輕車簡從,我就沒少找他麻煩,他今天竟然使用太子儀衛,這是自尋死路!”
武懿宗一直以刁難李旦為樂事,不管李旦如何低調都沒用,他總是沒事找事,就是雞蛋裡他也能挑出骨頭。今天,李旦大張旗鼓,使用太子儀衛,武懿宗自認為這是狠狠收拾李旦的良機,昂頭挺胸,如同一直好鬥的公雞。
不過,他的長相實在是不敢恭維,看上去卻是令人想到“沐猴而冠”這個詞。
“走。”武懿宗手一揮,帶著一幫手下,趾高氣揚而去,眼中凶光閃閃。
群臣見武懿宗朝李旦的儀衛而去,就知道有事兒要發生了,有些大臣眼睛放光,本著看好戲的想法準備好好看一場熱鬧。
“這個李旦,他膽大包天,竟敢使用太子儀衛,他是找死。”
“沒錯!太子儀衛也是他能使用的?那是梁王的,他好不害臊。”
“這個李旦,真是不識時務,他以前輕車簡從,金吾將軍都沒少找他麻煩,他今天大張旗鼓而來,金吾將軍能放過他?等著瞧吧,李旦一定會顏面掃地。”
那些支持武氏的官員看在眼裡,喜在心頭,只等看李旦丟臉。
當然,這些武氏爪牙只是少數,更多的大臣卻是為李旦鳴不平。
“皇嗣儀比太子,這是陛下的旨意,皇嗣無逾禮之處,姓武的這是在挑事兒。”
“沒錯。姓武的仗勢欺人,好大的膽子,連皇嗣都敢欺壓,這還有沒有天理?”
“可笑啊,還有那些走狗,在為武氏叫好,真是可笑!”
武氏不得人心,對武氏不爽的大臣不少,這一叫嚷起來,聲音如同雷鳴似。
“停下!”武懿宗帶人來到李旦的儀衛前,大喝一聲,他的聲音跟破鑼似的,很是紮耳朵,令他的威勢大減。
“武懿宗,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攔皇嗣車駕!”太子太傅乘著軺車,走在頭里,臉一沉,眼中精光四射,沉聲喝道。
“我是陛下親口封的金吾將軍,糾察風紀,李旦儀衛踰制。”武懿宗頭一昂,脖子一伸,如同長頸鹿似的,得意洋洋的喝道。
他直呼李旦的名字,不稱“皇嗣”,真是太狂了,一點也不把李旦放在眼裡。
“住口!”太子太傅是個老臣,鬚髮皆白,氣得鬍子直翹,沉聲大喝。
“老不死的,你要誰住口?你好大的狗膽,竟敢要我住口。”武懿宗連李旦這個皇嗣都不放在眼裡,豈會把太子太傅放在眼裡?右手一揮,大喝一聲,道:“來啊,給我拿下了。我要狠狠扇這老不死的耳括子!”
“領命!”武懿宗的麾下高聲相應,如狼似虎一般撲上來,就要把太傅拿下。
“你……你……”太子太傅氣得臉色都變了,指著武懿宗連話都說不出了,唯有身子打顫的份。
他這麼大一把年紀了,被武懿宗斥為“老不死”不說,武懿宗更是口口聲聲要抽他的耳光,他能不生氣嗎?
“保護太傅。”太子少傅一見情勢不妙,大喝一聲,指揮護衛把太傅圍在中間。
太子太傅,是李旦的臉面所在,要是太子太傅被抽了耳光,那就是李旦的臉面丟盡了。
武懿宗是存心要讓李旦把臉面丟盡,這才如此做。
“把他也給我拿下。”武懿宗衝太子少傅一瞪眼,喝道:“小子,把臉伸過來,讓我狠狠抽幾下!”
“你……”太子少傅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武懿宗也太橫了,不僅要抽太子少傅的臉,還要他自己把臉伸過去,還有比他更狂妄的人嗎?
不僅太子少傅氣憤不已,就是李旦的護衛,誰個不氣呢?個個一臉的氣憤之色,眼中光芒閃爍,恨不得把武懿宗抽筋扒皮。
“你們還不服氣,是吧?那好,我就把你們一體拿下,狠狠收拾一通。”武懿宗把護衛的氣憤樣兒看在眼裡,趾高氣揚的喝道:“拿下了!”
“遵命!”武懿宗手下大聲領命,個個昂頭挺胸,得意洋洋,緊握著橫刀,對著李旦的護衛就圍了來。
李旦的護衛,雖是氣憤不過,卻是不敢動彈,因為他們沒有得到命令。
李旦是出了名的軟蛋,太子太傅和太子少傅也好不到哪去,他們這些護衛還能怎樣?
眼看著,他們就要被圍住了。一旦被圍住,他們就會被武懿宗拿下,那麼,他們的命運就慘了,會生不如死。
武懿宗連李旦都不放在眼裡,還會把他們放在眼裡?肯定會狠狠收拾他們,會讓他們生不如死。
“眾護衛聽令:有刺客欲要行刺皇嗣,捉拿刺客!膽敢反抗者,殺無赦!”就在這緊要關頭,只聽一個如同雷鳴似的聲音響起。
“刺客?”眾護衛大為驚訝,光天化日之下,哪來的刺客。
尋聲望去,只見李隆基正大步而來,臉色陰沉,目光如同利劍似的,盯著武懿宗。
武懿宗沒事也要找事,雞蛋裡也要挑出骨頭,他肯定會難為李旦,李隆基時刻在關注情勢,這裡一鬧開,他就趕了來。
只是因為他的車駕在後面,這才來得比較晚。
“三王子?”眾護衛精神一振。
李隆基令武承嗣丟光臉面的事兒,他們早就知曉了,對於此事,他們打從心裡讚賞,見到李隆基到來,他們能不精神大振?
“拿刺客!”有反應快的護衛率先反應過來,李隆基這是在給武懿宗這些手下羅織罪名。
“拿刺客!”眾護衛立時響應,如同打鳴的公雞似的,拔出橫刀,緊握著,就衝了上去。
“刺客?”武懿宗一愣,暗想我沒想著行刺,咋又成了刺客?
“李隆基,你好歹毒。”武懿宗雖然沒什麼才幹,卻也知道這是李隆基在給他羅織罪名。他命手下動手拿人,還真有行刺的嫌疑。
“退下!退下!”武懿宗明白過來,忙命他的手下後退。
即使他不退也不行了,李旦的護衛眾多,就他那上百號人手,還不夠塞牙縫。
“李隆基,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妨礙本官糾察風紀,我要到陛下那裡參你一本。”武懿宗衝李隆基喝道。
“這是我家的朝堂,關你屁事!”李隆基眉頭一挑,如同利劍似的,冷冰冰的道。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21 PM
第十五章 尊重
靜!
死一般的靜!
誰也沒有想到,李隆基竟然說出如此之言,這話如同雷霆轟鳴般,在眾人耳際炸響,個個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太子太傅、太子少傅以及一眾護衛,自是不用說了,直接傻掉了。
“……”武懿宗的嘴巴張得老大,可以塞進兩坨狗屎了,一臉的傻樣。
在他的印像中,李隆基一向與他頂撞,就從未說過如此令他難堪的話。
要是這是李隆基家的朝堂,李旦的儀衛一事就是李隆基的家事了,武懿宗這金吾將軍糾察風紀,豈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
“呃。”那些瞧熱鬧的大臣如同看見老母豬上樹似的,個個傻眼,嘴裡發出一陣磨牙聲。他們也沒有想到,李隆基小小年紀,竟然說出如此有氣勢的話語。
“李隆基,你說甚?你說甚?”過了好半天,武懿宗這才回過神來,兀自有些不相信,衝李隆基問。
“我說,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這是我家的朝堂,關你屁事!”李隆基臉色陰森,冷硬的回答。
“……”這話如同雷霆般轟在武懿宗的心坎上,直接把他震傻掉了,指著李隆基,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隆基不僅重複了適才的話,還挑明了他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那麼,武懿宗不是成了狗?
“呼呼!”這可是侮辱之極,令他難以忍受,武懿宗氣得呼呼直喘,胸膛起伏,如同浪濤,臉孔扭曲,都變形了。
他這個金吾將軍,負責糾察風紀,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敢不把他放在眼裡?誰敢如此罵他為狗?他的胸膛都快氣炸了。
“李隆基,我和你拼了。”武懿宗回過神來,大喝一聲,右手拔出腰間橫刀,就要衝上去與李隆基拼命。
“抓刺客!保護皇嗣!”李隆基卻是雙手抱在胸前,眼裡閃過一抹戲謔,扯起嗓子吼道。
武懿宗氣沖頂門,一門子要把李隆基砍翻的想法,沒有去想李隆基這話的意思,握著刀只管衝。然而,武三思卻是明白,眉頭一挑,眼裡掠過一抹詫異,暗自尋思:“這個李隆基甚時間有如此心計了?”
李隆基這一招夠狠,先是拿話激怒武懿宗,令武懿宗發狂,不計後果的抄刀拼命,李隆基就可以命人把他名正言順的拿下。到那時,即使武則天要偏坦他,也是沒有辦法。
畢竟,這麼多大臣看見武懿宗持刀行凶,不罰也不行呀。
“快,叫懿宗回來。”武三思忙喝道。
“金吾將軍,梁王叫你。”一個太監領命,飛也似的衝來,遠遠就嚷開了。
要是叫嚷得慢了,武懿宗衝上去,那就完了。
“三哥?”武懿宗與武三思走得很近,對武三思是言聽計從,聽到這話,停了下來。
“金吾將軍,你好莽撞。”這個太監來到武懿宗跟前,數落一句。
他詫異的看了一眼李隆基,李隆基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手段,差點令武懿宗萬劫不復,他著實驚訝。
“莽撞?”武懿宗就一笨蛋,還沒有反應過來,眼中凶光閃閃,盯著李隆基,恨不得把李隆基撕著吃了。
“金吾將軍……”太監在武懿宗耳邊一陣嘀咕。
“這……”武懿宗滿頭大汗,臉色大變,扭過頭,狠狠盯著李隆基,喝道:“李隆基,你好陰險!”
李隆基鼻孔望天,不屑於理睬他。
“你等著瞧。”武懿宗被當作空氣,相當不爽,甩下一句狠話,跟著太監去見武三思。
“懿宗,你好莽撞。”武三思一見武懿宗過來,臉一沉,喝道:“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拼命,你這不是作死麼?”
李隆基畢竟是武則天的親孫子,武懿宗真要把李隆基怎麼樣了,武則天肯定不會放過他。
經過太監的提醒,武懿宗已經知道他的確是錯了,低著頭不說話了。
“不過,你這事辦得也還算不錯,讓李隆基口出狂言,說甚麼這是他家的朝堂。他以為這還是李氏的天下?我這是我武氏的天下,我武氏說了算!”緊接著,武三思的臉色陰冷,道:“走。我們這就去見陛下,好好告他一狀。”
天下人都知道,這是武則天當皇帝,是武氏的天下,與李隆基這個李姓沒有半毛錢的關係,這的確是告李隆基刁狀的良機。
“還是三哥英明。”武懿宗眼睛一亮。
兩人進入萬像神宮。
另一邊,李旦都快暈過去了,指著李隆基,結結巴巴的,話都說出來了。
“三郎,你咋就這麼不省心呢?”李旦臉色大變,一臉的懼意,道:“你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罵他是狗也就罷了……”
李旦在心裡想:“武懿宗其實也就是一條狗,罵得好!只是,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罵!”
“……你還胡言亂語,說這是我家的朝堂,這不是授人以柄麼?”李旦額頭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現在這天下,不再姓李,改姓武了,是武家的天下,李隆基說這是我家的天下,就是大逆不道,授人以柄。
李成器、壽昌公主、李成義,他們個個臉色蒼白,膽顫心驚。
武三思視李旦為眼中釘,肉中刺,無時無刻不在找李旦的把柄,李隆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此說話,武三思會放過李旦嗎?肯定不會,李隆基這是把天給捅漏了。
“父王,你放心吧,不會有事兒。”然而,李隆基卻是不慌不忙,如同沒有發生過這事兒似的,一點也不擔心。
“不會有事?這還不會有事,那甚叫有事?”李旦扯起嗓子尖叫起來,額頭上的冷汗更多了。
這話在理,李隆基的話無異於把天捅漏了,這要是不會有事,那什麼才叫有事呢?
“姓武的是衝著我來的,等會你少說話,有事我擔著。”李旦愣了愣,又要大包大攬了。
李隆基翻了翻白眼,有些無語。
上次,武承嗣告刁狀,他大包大攬,可是,一見到武則天的面,他就軟蛋了。今天,還沒有見到武則天,他就冷汗直冒了,李旦還能擔當什麼?
不過,這話聽著卻是令李隆基心中一陣溫暖。
“走吧,進去。”李旦走在頭里,朝萬像神宮而去。
李成器、壽昌公主、李成義、李隆基他們跟在身後。
“見過皇嗣。”讓李旦意外的是,不少大臣竟然站得整整齊齊,如同朝見帝王似的,向他見禮,畢恭畢敬。
“這……”李旦有些傻眼了。
他參加過很多回朔望大朝會,就從未得到群臣如此禮敬。
往昔,也有大臣向他見禮,就是沒有今天這麼整齊,沒有今天這麼恭敬,沒有今天這麼真誠。
“忍讓不可能贏得尊重!”李隆基看在眼裡,點評一句。
他這想法道出了原因。以前,李旦是一味忍讓,令群臣大為失望,大為瞧不起。今天,李旦大張旗鼓而來,令群臣升起了希望。
而且,李隆基強勢回應,逼退武懿宗,這令群臣打從心裡認可,自然而然的,就對李旦禮敬起來了。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23 PM
第十六章 告刁狀
萬像神宮飾以黃金,金碧輝煌,富麗堂皇,大氣不凡,盡顯盛世氣象。
萬像神宮可以容納數千人,此時的大殿中已經有不少官員了,他們正三五成群,悄聲議論著,說的是李隆基逼退武懿宗之事。武三思一心要對付李旦,他肯定不會錯失這良機,等會朝會之時,必然是要告上一狀。
“這個三王子也真是的,畢竟年幼,說話不走腦子,竟然說出這樣的話,這不是授人以柄麼?”
“就是呀,這可是把天捅漏了。”
這些大臣以為李隆基輸定了,為他惋惜不已。
就在這時,李旦一行進來,那些依附武氏的官員,眼中噴火,死盯著李隆基。武氏橫行,誰敢當著這麼多官員的面,罵武氏子弟為狗?
那些被武氏欺壓過的官員,打量著李隆基,一臉的崇拜之情。他們認為李隆基罵武懿宗為狗這事兒太解恨了,那就是他們想要罵的,只是他們沒膽罵出來而已。
“見過皇嗣。”不少官員衝李旦見禮,恭恭敬敬的,透著真誠。
“各位大人免禮。”李旦在殿外已經見識過這一幕了,再次見到,也不再意外了,和顏悅色的道。
“見過楚王。”更有不少官員衝李隆基見禮。
李成器是李旦的長子,位次在李隆基之上,按禮說,要見禮的話,也得從李成器開始。可是,這些官員直接把李成器忽略了,只向李隆基見禮。
誰叫李隆基逼退武懿宗,展現了強勢的一面,令他們痛快呢?
這些官員不僅見禮,還很是親近,更有不少官員向李隆基靠近。
“強者才能贏得尊重。”李隆基一邊要眾官員免禮,一邊在心裡想。
李隆基離強者還有不短的路要走,不過,他至少已經強勢了,同樣可以贏得官員的尊重。
見完禮,李旦一行來到最前面,這是王公重臣應該呆的位置。
最前面的官員,清一色的一品二品,三品都沒有資格。
在最前面的有武三思、武承嗣,還有一些重臣。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見李旦一行到來,臉色陰沉,目光不善,彷彿見到仇人似的。
兩人都盯上了太子之位,都想除掉李旦,當太子。為此,二人是無所不用其極。武承嗣上次得到李隆基吃草一事,就興沖衝去告刁狀,結果卻是經過李隆基一通說道,青蒿竟然成了“神藥”不說,還讓武承嗣臉面丟盡,他再度見到李旦,他的臉色能好看嗎?
武三思看見李旦使用太子儀衛,原本想好好發揮發揮,讓李旦臉面丟盡。卻是沒有想到,李隆基強勢回擊,逼退武懿宗不說,還罵武懿宗為狗,誰都知道武懿宗是他的人,李隆基如此相罵,那就是不把他當一回事,讓他臉上無光,他當然不爽了。
罵狗也要看主人,不是麼?
李旦只是掃了二人一眼,沒有說話。
李隆基卻是斜著眼睛瞄了二人一眼,下巴兒揚了揚,這是挑釁,**裸的挑釁二人,兩人鼻子都差點氣歪了。
“李隆基,你等著,等會有你好看。”武三思在心裡惡狠狠的想。
“李隆基,上次的帳我給你記著呢,今兒我們一併算。”不管怎麼說,武懿宗是武氏的人,他被李隆基侮辱了,武承嗣臉上也無光。
一時間,氣氛詭異。
“陛下駕到。”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
只見武則天在宮女、太監的簇擁下,大步而來。
武則天頭戴皇冠,身著皇袍,步態沉穩,氣度若山,不怒而威。
“臣等恭迎陛下。”群臣忙跪在地上,恭迎武則天。
武則天來到寶座前,掃視群臣,只見數千人向她叩拜,大為滿意,緩開金口,道:“眾卿平身。”一甩皇袍,坐在寶座上。
“謝陛下。”群臣齊聲謝恩,站起來。
“今日大朝會,眾卿可是有本奏?”武則天利落之人,沒有什麼廢話,直入主題。
“臣……”武三思上前一步,就要告李隆基的刁狀。
“好戲開始了。”群臣看在眼裡,不禁為李旦父子擔心。
現在是武氏的天下,武三思一上奏,武則天還不天威震怒?李旦父子能有好果子吃?
“孫兒啟奏祖母。”然而,武三思的話才說了一個字,就被一個如同雷鳴般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誰呀?”這聲音很響亮,來得突兀,嚇人一大跳,不少大臣很是驚詫。
尋聲望去,只見李隆基上前兩步,站到武三思前面,衝武則天見禮。
“這……”群臣看見在眼裡,直接傻眼了。
武三思要告刁狀,都想得到。可是,誰都沒有想到,李隆基竟然搶到武三思前面去了,這還真是大大出人意料,誰能不傻眼?
“你……”武三思如同做夢似的。
滿朝文武大臣,有誰敢打斷他上奏?有誰敢站到他前面?
“嗯。”武則大為意外,把武三思和李隆基略一打量,問道:“三郎,你的病情可好了?”
“謝祖母,孫兒的病大見好轉,再調養些許時日,就能痊癒。”李隆基臉上泛著親切的笑容,還有孺慕之情。
這副表情,武則天看在眼裡,大為滿意,這個孫子對自己很是親近嘛。
“陛下……”武三思知道要糟,想要搶回主動權,上前兩步,站到李隆基前面了。
武則天問起李隆基的病情,這是因為武則天對李隆基這個孫兒器重,不用想也知道,武則天一定會先讓李隆基說話。真要如此,李隆基就把握了主動權,會告他的刁狀。
“武三思,你好大的膽!”然而,李隆基卻是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沉聲喝道:“你竟敢不讓我問候陛下。”
“這……”李隆基這話在理,武三思一窒。
“是呀。”不少大臣微微頷首,大為贊成李隆基的話。
人家兩祖孫見了面,說上幾句話,問候幾句,這是人之常情,武三思竟然站到李隆基前面,就是不想讓李隆基問候武則天,不准兩祖孫說話。
“退下。”武則天臉色一冷,衝武三思道。
武三思沒有什麼本事,他只會拍武則天的馬屁,對武則天是不敢有絲毫違拗,萬分不想退下,可是,情勢處此,不敢不退。
“祖母,你可得給孫兒作主呀。”李隆基上前幾步,來到武則天面前,眼中含淚,一副可憐兮兮的道。
“三郎,你這是咋了?”武則天一臉的憐惜,大為心疼,忙問道:“誰惹你了?是不是皇嗣欺負你了?你給祖母說,祖母為你作主。”
狠狠瞪了一眼李旦,李旦一縮脖子,大氣都不敢出。
李旦是淚流滿面,躺著也中槍。
“祖母,有人要殺孫兒。嗚嗚,祖母,孫兒差點見不到您老人家了。”李隆基一邊說,一邊抹眼淚,嗚嗚的哭起來了。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24 PM
第十七章 吐你一臉
“嗡。”李隆基一語落點,整個殿裡就炸了,群臣張口結舌,目瞪口呆。
“……”武三思張大了嘴巴,一臉的震驚之色。
“……”武承嗣的下巴差點砸中腳麵了。
都知道武三思咽不下這口氣,一定會告李旦父子的刁狀,可是,有誰想過李隆基竟然反過來告武懿宗的刁狀呢?
“妙!妙!絕妙!”很快的,有大臣反應快,醒悟過來,大加讚賞。
武三思不是一心要告刁狀麼?那好,李隆基先下手為強,搶先一步告你一狀,不一定能贏,至少也會讓武則天先入為主,李隆基就佔住了先機,後面的事兒就好辦多了。
“告狀?告刁狀?我咋就沒想到呢?”李旦也明白了,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
李旦一味忍讓,不管武三思和武承嗣他們如何對付自己,他都忍著,就沒有率先告狀的先例。
“要是我像三郎這般,有機會……不……沒機會也要創造機會……告狀的話,他們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對付我吧?”緊接著,李旦大為後悔,早知如此,為何不告狀呢?
“告刁狀,我也會。”把群臣震驚樣兒看在眼裡,李隆基在心裡得意的想。
至於用哭訴的方式,那是因為眼淚也是武器。而且,李隆基只有十三歲,他受了委屈,要是不找武則天這個奶奶哭訴,而是來個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那就是扯淡。
“不……絕不能讓你占到先機。”武三思總算是反應過來了,想要分辯。
然而,只見武則天眉毛一立,眼神凌厲,殺氣騰騰,喝道:“甚麼?誰如此大膽,竟敢殺我孫兒?”
哪個奶奶不疼孫子?更別說,李隆基還是很得武則天欣賞的孫子,她能不怒嗎?
“不!你胡說。”就在這時,只聽一個氣急敗壞,尖細刺耳的聲音響起。
不是別人,正是武懿宗,他急惶惶的道:“陛……陛……下,你休要聽他胡說。”
他當時被李隆基氣糊塗了,真的是動了殺機,想要殺掉李隆基。要是這事兒讓武則天相信了,他就完了。
“懿宗?”武則天臉色冰冷,盯著武懿宗,沉聲問道:“此事與你何干?”
武則天威儀四射,眼神凌厲,武懿宗只覺這是利劍,欲要剜他的心似的,一縮脖子,大氣也不敢出了。
“陛下,懿宗所言屬實,楚王胡言亂語,沒人想要殺他。”武三思總算接上話了,忙為武懿宗撇清。
“是呀,陛下。”武承嗣也來幫腔,不管怎麼說,武懿宗是武氏一脈,道:“陛下威儀無雙,誰敢在大朝會之時行凶?”
“嗯。”這馬屁拍得武則天舒服,微微頷首。
“祖母,孫兒所說千真萬確,好麼多大臣都看見了。”李隆基矛頭直指武懿宗,道:“他拔出橫刀,欲要殺我。若不是護衛誓死力保,孫兒真的見不到祖母了。”
“三郎所言可是屬實?”武則天鳳目含威,掃視群臣,沉聲問道。
“……”群臣一陣沉默。
那些武氏爪牙,想要否認,可是,那是實情,他們也不好否認。
再者,就算他們否認也沒用,因為朝中有幾個重臣很有份量,他們與武氏可不對付,只要他們做證,這事就坐實了。到那時,他們就要倒霉。
不爽武氏的大臣,倒是想要做證,只是他們害怕武氏,不敢出面。只得拿眼看著最前面的幾個重臣,期盼他們做證。
“臣宋璟啟奏陛下,楚王所言屬實。”讓人意外的是,站在最前面,很有份量的幾員重臣還沒有做證,就有一個三十四五歲的中年官員做證了。
“宋璟?”李隆基眼中精光一閃,打量宋璟。
只見宋璟身長七尺,氣宇軒昂,很是不凡。
“名臣就是名臣,以剛直著稱,不懼武氏,不錯!”李隆基當然知道宋璟其人,這是中國歷史上少有的剛直之臣,為後人讚頌。
“宋璟?”武三思、武承嗣臉色陰冷,惡狠狠的打量著宋璟。
要是那幾員重臣做證的話,他們倒也想得開。竟然是宋璟這個不大不小的官員做證,他們還真是意外,對宋璟極為不滿。
“宋璟正直,從不虛言,朕信。”武則天不等其他大臣開口做證,就下了結論。
宋璟的正直千古有名,武則天善於識人,她當然知道宋璟的性格。宋璟是那種,寧可掉腦袋,也不會說假話的人,武則天不得不信。
“陛下……”武懿宗聽在耳裡,如同五雷轟頂似的。
這事兒坐實了,他有天大的麻煩。
“陛下……”武三思和武承嗣想要為武懿宗分辯。
武則天揮手,阻止他們說話,臉上的怒氣消退,問道:“懿宗是金吾將軍,負責糾察風紀,怎會殺三郎?”
武則天就是武天則,精明過人,馬上就意識到問題的關鍵之處。
“不愧是中國歷史上的唯一女皇!”李隆基在心里大加讚賞。
李隆基沒想過一次就告倒武懿宗,因為他要面對的是精明的武則天,一句話就告倒武懿宗,那明顯不現實。只需要讓武則天先入為主,他就能掌握主動權。
武懿宗眼睛一亮,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還有轉機,忙竹筒倒豆子般,道:“陛下,李隆基出言不遜,罵臣糾察風紀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噗哧!”有大臣實在是忍不住了,失笑出聲。
這種丟臉的事兒,他竟然還大聲宣揚,原話說出來,實在是太蠢了。
“嗯。”武則天臉色一冷,瞪了武懿宗一眼。
對於這個侄子,武則天實在是看不上眼,真蠢。不過,他姓武,是武則天的親侄子,看不上眼也得給個官做。
武承嗣和武三思也瞪了一眼武懿宗,他們也不滿。這種話不能原話說出來,可以吱唔其詞,讓人意會就可以了,你會不會啊?
然而,武懿宗卻是沒有這種覺悟,聲調更高了,道:“陛下,李隆基還說,這是他家的朝堂。天下人都知道,這是我們武氏的天下!”
“是呀,陛下。”武三思添油加醋,道:“現在的皇帝是陛下,這天下就是武氏的天下!”
“陛下,李隆基這是大逆不道,意欲顛覆大周,恢復李唐天下,理應當誅。”武承嗣上次丟光了臉面,這次總算是找到機會了,給李隆基扣了好大一頂帽子。
“陛下,此等狼子野心之輩,必欲誅之而後快!”武氏爪牙齊聲附和。
“陛下,兒臣……”李旦嚇得不輕,臉色大變,一張臉雪白,沒有一絲兒血色,如同在土裡埋過似的,噗嗵一聲跪下了,想要為李隆基求情,卻是說不利索。
武懿宗得意的衝李隆基一揚下巴,道:“李隆基,你等著承受陛下的雷霆之怒吧!”
“噗!”然而,讓人意外的,李隆基竟然老大一口口水吐在武懿宗臉上。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26 PM
第十八章 振聾發聵
靜!
死一般的靜!
整個大殿裡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所有人,包括一眾重臣、武三思、武承嗣,以及李旦在內,個個張大了嘴,目瞪口呆,跟木雕泥塑似的。
就是武則天,也是一張好看的小嘴張得圓乎乎的,一臉的震驚、驚訝、不可置信的神色。
武則天從一介女流成為中國歷史上的唯一女皇,她什麼事兒沒經歷過?她膽識過人,不要說讓她震驚,就是讓她稍為驚訝都很難,這實在是李隆基的舉動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武懿宗是不怎麼受武則天待見,可他也姓武,是武則天的親侄子,誰敢給他吐口水?
更別說,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還是當著武則天的面給武懿宗吐口水!
這也太大膽了!
太不把人放在眼裡了!
“李隆基,你好狂妄,竟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侮辱我武氏子弟,你死定了。”過了好半天,武三思和武承嗣這才反過來,只覺臉上火辣辣的,好像李隆基的口水是吐在他們臉上似的。
不管怎麼說,他們都姓武,是武氏子弟,武懿宗被李隆基如此侮辱,他們也覺臉上無光,想要置李隆基於死地。
“這不是把天捅漏了麼?”李旦反應過來,只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陣陣發黑,雙腿發軟,差點軟倒在地上。
“完了,完了。”不少心向李旦父子的大臣在心里大叫,以為李隆基完蛋了。
“你……”武懿宗總算是反應過來了,一張臉漲成了紫色,臉孔扭曲,眼中凶光閃閃,想要與李隆基拼命。
這是奇恥大辱,誰也不可能嚥下這口氣,武懿宗要拼命是最正常的表現。
然而,他拼命的念頭剛剛升起,只聽李隆基喝道:“我吐你一臉!”
群臣一陣無言。
這還用你說?我們都看見你吐了武懿宗一臉,不需要你廣而告之了。
“你是甚麼東西?也好意思說這是你武氏的天下!”李隆基如同沒有看見人們駭異的臉色似的,語出驚人。
“這不是我武氏的天下,難道是你李氏的天下?”武三思、武承嗣和武懿宗這些武氏子弟在心里大吼,想要反駁。
“嗯。”武則天的眉頭擰著了,頗有些不悅。
這不是武氏的天下,還是誰的天下?
“這是祖母的天下!”李隆基擲地有聲的道。
“這有區別麼?”一眾大臣搖頭,李隆基這話也太蠢了。
武則天姓武,武則天的天下,也就是武氏的天下。
武則天搖了搖頭,臉色更加陰沉了。
“你口口聲聲說這是武氏的天下,好像你立下天大的功勞似的,我問你,你立過何功?”李隆基的聲調更高了,道:“你可立過軍功?你可上陣殺過敵?你可曾斬一敵首?”
武懿宗壓根兒就沒有上過戰場,哪有斬敵殺將的軍功,被李隆基給問住了。
“你可曾為祖母取天下出過一計?你可曾有定國安邦的功勞?”李隆基連珠炮般發問。
“……”武懿宗張口無言。
在武則天取天下的過程中,武懿宗沒出過一絲力,哪有定國安邦的功勞。
“當年,祖母被滿朝文武逼迫,不能立為皇后,你在哪裡?你可曾出力?你可曾出計?”
“……”
“祖母被長孫無忌、褚遂良,吵著嚷著要廢掉的時候,你又在哪兒?你可曾立功?”
“……”
“突厥反叛,邊關不寧,祖母寢食難安之時,你又在哪兒?你可曾有靖邊安民的功勞?你可上陣殺敵?”
“……”
“吐蕃犯邊,欲奪西域,你在哪兒?你可曾進言獻策?”
“……”
“祖母為國操勞,殫精竭慮,你可有妙計進獻?”
“……”
“祖母……”
“……”
“祖母……”
“……”
李隆基聲調很高,跟打雷似的,連珠炮般發問,問得武懿宗啞口無言。李隆基每發一問,武懿宗的臉色就難看一分,臉上的憤怒消散一分,驚恐更盛一分。
這番質問全是事實,誰也無法改變,武懿宗能不驚恐?
不要說武懿宗驚恐不安,就是武三思和武承嗣這兩個武氏的代表人物,也是一臉的驚恐之色,他們和武懿宗一般,沒有什麼功勞,他們只會拍武則天的馬屁,討武則天的歡心。李隆基這番質問,直指他們最脆弱處,由不得他們不驚恐。
其他的武氏子弟,哪個不如是?個個低垂著頭顱,噤若寒蟬。
“好!”
“好!”
群臣大聲讚好,更有人揮著拳頭,一臉的振奮,為李隆基叫好。
李隆基這番質問,痛快淋漓,問出了他們想問,而又不敢問的問題,由不得他們不大聲讚好。就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些一品二品重臣,也是大聲讚好。
“這……”李旦如同在聽天方夜譚似的,驚訝無已,拿眼偷瞄武則天。
只見武則天臉上的陰沉已經消失不見了,一臉的讚賞之色,微微點頭。
李隆基的罵詞說到武則天的心坎上了,由不得她不讚賞。
武則天為什麼要大封武氏子弟?不是因為他們立有大功,不是因為他們有才幹,而是因為武則天要固根本。李唐王朝深入人心,勢力過大,武則天想要當皇帝,不是那麼容易的,她只有大封武氏子弟,以此來穩固根基。
其實,武則天非常清楚她的侄子們是什麼樣的貨色,只是她需要他們,沒有說出來而已。
“你們一個二個,四處宣揚,這是武氏的天下,彷彿你們都立有大功似的,你們有何功?”李隆基指點著一眾武氏子弟,大聲喝斥,如同在訓孫子似的。
這些武氏子弟目光不敢與李隆基碰觸,游移躲閃。
“武三思,說你呢。你身居梁王高位,你有何功於國?”李隆基太不給面子了,竟然當場點名了。
不得罪也得罪你了,不妨把你往死裡得罪。
“你……”武三思一張臉立時成了豬肝色,想要反駁,卻是找不到說詞。
“武承嗣,說你呢。你身居魏王高位,你有何功?”李隆基又指著武承嗣質問。
“你……”武承嗣只覺眼前發黑,差點暈倒了。
他能當上魏王,只是因為他拍武則天的馬屁拍得好,不是因為他有什麼功勞,李隆基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能好受嗎?
“你們張口武氏天下,閉口武氏天下,你們沒有半點功勞。我給你們說,這就是祖母的天下!不是武氏的天下!”李隆基拍拍手,冷冷的道。
“……”一眾武氏子弟個個低垂著頭顱,一臉的羞愧之色。
說到底,這天下就是武則天一人的天下,和武三思、武承嗣他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他們以武氏天下自居,那就是在給自己臉上帖金。此時,被李隆基無情的戳穿,他們真的是無地自容。
“要不是你姓武,你屁都不是!你連狗都不如!”李隆基指著武懿宗,如同罵孫子似罵道,口水亂濺,噴了武懿宗一頭一臉。
而武懿宗如同木樁似的杵著,整個人麻木了,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群臣直接石化了,李隆基竟然罵武懿宗連狗都不如,這也太狠了。
“陛下,李隆基口出狂言,辱我武氏,您要為我武氏作主呀。”過了好半天,武三思總算是反應過來了,一把鼻濞一把淚的道。
此時此刻,武三思哪裡像個王爺,如同被壯漢輪了一百回的小媳婦似的,哭得那叫一個淒慘。
“依朕看,三郎這番罵詞振聾發聵!”武則天卻是如同沒有看見武三思可憐兮兮的樣兒。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26 PM
第十九章 狄仁傑
武則天的話如同雷霆萬鈞,在武三思耳際炸響,令他渾身發僵,腦子抽風,一臉的難以置信。
不僅武三思不信,就是武承嗣,以及一眾武氏子弟,誰個相信?
他們個個一副看見老母豬上樹的表情。
李隆基不僅侮辱了武懿宗,還把武三思、武承嗣和眾武氏子弟全給侮辱了,按理說,武三思以武氏子弟受辱為由,請求武則天為他們作主,武則天一定會準的。然而,武則天竟然讚揚李隆基的話振聾發聵,他們還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這……怎會這樣?”李旦也是不相信,一臉的迷糊樣兒。
當武三思以武氏受辱,請求武則天為他們作主之時,李旦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為李隆基擔心。
“這是怎麼了?陛下怎會不為武氏作主?”有不少大臣也迷糊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只見對方臉上的迷茫。
“妙!妙!絕妙!”
“甚叫善頌善禱?這就是!”
大臣裡也有腦子反應快的,念頭轉動之際,就想明白原因了,他們對李隆基此舉是大加讚賞。
武則天為什麼不為武三思他們這些受辱的武氏子弟作主,反而讚揚李隆基呢?
一是因為這是她的親孫子李隆基。侄子是親,可是,有孫子親嗎?
哪個奶奶不疼惜孫子,不為孫子說話呢?即使孫兒無理,奶奶也會想方設法為孫兒開脫。
二是因為李隆基這話說得在理,他的質問雖然很扎耳朵,卻是實情,誰都得承認這是真的。就是武則天,也是大為贊成這話。
武則天是中歷史上出了名的明白人,有一個關於木棉袈裟的故事最能說明她的性格。
木棉袈裟是釋迦牟尼的衣服,後來作為佛教的至寶傳下來,被達摩祖師從印度帶到中土,成為中國佛教的傳承寶物。到了五祖弘忍之時,佛教發生分裂,弘忍把木棉袈裟傳給了六祖慧能。最終,這木棉袈裟到了武則天手裡。
武則天把慧能的弟子請到一起,問他們還有沒有七情六欲?這些和尚裝清高,以各種各樣的妙詞來粉飾自己,說自己沒有七情六欲了,把自己裝扮成了聖人。
其中,有一個叫智詵的和尚說了一句大實話,他說“人生則有欲,死則無欲”,意思是說我還活著,我還有七情六欲。
武則天認為他說了大實話,就把木棉袈裟悄悄的給了智詵,並且叮囑智詵,不要洩露消息,不然會有殺身之禍。
這故事很好的說明了武則天的性格,她很清楚誰在說真話,誰在說假話。
世人只知武則天君臨天下,指點江山的得意,又有多少人知道她吃的苦有多少,受的難有多少?有幾次更是差點掉了腦袋。李隆基的話令她想起了很多往事,眼睛都有些濕潤了。
三是因為李隆基這番質問還順手捎了一個馬屁給她。
李隆基罵武三思之輩往自己臉上帖金,就是在搶武則天的功勞,這也是實情。武氏能有今天,就是因為武則天,而不是一眾武氏子弟,武則天她能不高興嗎?
四是因為為她鳴不平的是她器重的孫子李隆基,她能不接受李隆基這番“孝心”?
“臣狄仁傑啟奏陛下,楚王所言屬實,還請陛下對武氏子弟嚴加管教。”就在群臣愣怔之際,只見一個身著紫衫,頭戴七梁冠,腰束玉帶,佩金魚袋,手持玉笏的官員上前一步,向武則天上奏。
不是別人,正是極力反對武則天立侄子為太子的狄仁傑。
狄仁傑是什麼人?精明過人的重臣,他很清楚,經過李隆基這番質問,武氏子弟顏面掃地,正是痛打落水狗的良機。
“嗯。”武則天有些意外,狄仁傑摻合什麼勁。
“陛下,國老所言很是在理。”立時有官員附和,道:“武氏子弟仗著陛下的勢,作威作福,欺壓百官,百官敢怒不敢言,還請陛下對武氏子弟嚴加管束。”
武則天對狄仁傑很是禮敬,稱他為“國老”而不名。
“請陛下嚴加管束武氏子弟。”突然間,一片轟鳴聲響起,如同雷鳴似的,齊刷刷的,一下子就跪下了多半官員。
“這……”武則天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了,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些官員跪在地上不說,還一臉的氣憤,打量著一眾武氏子弟,臉色極為不善。
武則天一瞧便知,這些官員肯定是被武氏子弟欺負得很慘,要不然的話,不會如此氣憤。
多半官員被武氏子弟欺壓,武氏子弟也太過份了,這會讓她失去根基。
武氏子弟是什麼貨色,武則天很清楚,只是她需這些人穩固根基,這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請陛下為我等作主。”這些官員叩頭請命。
眾怒難犯,這麼多的官員請命,武則天也是動容。
“狄仁傑,真會把握時機。不愧老奸巨猾之輩,一句話就讓情勢到瞭如此地步,了得!”李隆基大有深意的瞄了一眼狄仁傑。
狄仁傑輕飄飄一句話,就讓情勢具有壓倒性的優勢,這的確是厲害。
“祖母,你想啊,他們連皇嗣的駕都敢攔,還有甚麼事兒不敢做呢?”李隆基知道,這時節加把火的話,武則天一定會惱怒,朝武懿一指,道:“他更是口出狂言,口口聲聲要抽太子太傅和太子少傅的耳括子呢。”
“當真?”果然,武則天的眼睛猛的瞪圓了,眼神凌厲,盯著武懿宗。
“我……”武懿宗只覺那目光如同利劍似的,欲要剜他的心,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可有此事?”武則天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掃視群臣,喝問。
武氏子弟和他們的爪牙,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吱聲。
“陛下,此事千真萬確,我等親眼所見。”不少大臣異口同聲的作證。
“好你個武懿宗,誰給你的膽子?你竟敢打太子太傅?你竟敢打太子少傅?”武則天臉色陰沉,如欲滴出水來。
太子太傅和太子少傅,是皇嗣李旦的臉面,要是他們被武懿宗打了耳光,那就是李旦被打臉了,自此以後,李旦再也抬不起頭來,沒臉做人了。
武則天對李旦是不太爽,可是,作為母親,她不會讓李旦受如此侮辱,她不能不怒。
有哪個母親能看著自己的兒子被人整得顏面無存,沒臉做人呢?
“祖母,你可要為孫兒作主呀。他可是對孫兒動了殺機。”李隆基當然要落井下石,在這緊要關頭再加把火了。
“殺機?”武則天眼中精光暴射,殺氣騰騰,指著武懿宗喝道:“武懿宗啊武懿宗,你好大的狗膽!竟敢對我孫兒動殺機,朕饒你不得!”
喝聲如同雷霆,震得武懿宗臉色蒼白,沒有一絲兒血色,如同在土裡埋過似的,渾身發抖,想要求饒,卻是說不出話來,只得拿眼瞄著武三思,乞求武三思出面幫忙。
此時的武三思,哪敢觸霉頭,自保唯恐不及,哪管武懿宗,緊抿著嘴唇,不敢說話。
武三思以為他如此做,就能保得自己沒事,然而,讓他失望了,只見李隆基突然一蹦三尺高,指著武三思,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兒,衝武懿宗喝道:“甚麼?你是受他指使?”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28 PM
第二十章 討賞
武三思不是個東西,視李旦為眼中釘,肉中刺,欲要除之而後快,這令李隆基對他很是不爽,就是沒機會也要想辦法把這事兒朝他身上扯。更別說,武懿宗此時看著武三思,就是天賜良機,要是錯失了,太對不起自己了。
“這……楚王見機好快。”狄仁傑詫異的看了一眼李隆基,大為讚賞。
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想到把這事兒朝武三思身上扯,這份機靈勁頭非常人所能及,即使精明的狄仁傑也得讚賞。
“是。”武懿宗已經被威勢盡顯的武則天嚇破了膽,腦中嗡嗡直響,被李隆基突然喝問,下意識的就承認了。
“嗡!嗡!嗡!”整個大殿裡一片嗡嗡聲,如同雷鳴似的,群臣個個一臉的驚訝。
“怪不得!”立時,有人恍然。
雖然李旦這個皇嗣有名無實,沒有多少人把他放在眼裡,然而,他也是皇嗣,敢對付他的也沒有幾個,武懿宗雖是武氏子弟,也沒有這份膽子。
“不!”武三思臉色大變,額頭上的冷汗流下來了,忙否認。
他是想對付李旦,是想弄死李旦,可是,這事只能暗中做,不能說出來,更不能讓武則天知曉。不管怎麼說,李旦也是武則天的親兒子,要是讓武則天知道他想要讓李旦顏面丟盡,沒臉做人,武則天能不怒嗎?
武則天一怒,他就有**煩了。
“原來如此!”李隆基扯起嗓子,大聲宣揚,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我就說嘛,就憑你這小小的金吾將軍,哪有狗膽攔皇嗣的駕!哪有狗膽口口聲聲要打太子太傅、太子少傅的臉,原來是有人給你撐腰!”
“有理!有理!”不少大臣立時贊成。
“嗯。”就是武則天也是重重點頭,大為贊成這話,她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金吾將軍雖是糾察風紀,卻與皇嗣的地位天差地遠,沒人給他撐腰,就是藉他十顆豹子膽,他也不敢攔李旦的車駕。
更別說,他還叫囂要打太子太傅和太子少傅的臉了。
李隆基的話非常在理,誰敢不贊成?
“陛……陛……陛……”武三思想要分辯,卻是結結巴巴,說不利索了。
“你害怕了,你心虛了,是吧?你要是沒做過,你會如此害怕?你會如此心虛?”李隆基太善於抓住機會了,指著武三思沉聲喝道。
“我……”武三思想要分辯,李隆基卻是不給他機會。
“你早就盯上太子之位,視父王為眼中釘,肉中刺,欲要除之而後快。你為了當上太子,你是無用不其極,竟敢指使他打太子太傅、太子少傅的臉,這是要把父王朝死裡整,要父王從此以後沒臉做人。好你個武三思,你好狠的心腸!”李隆基指著武三思,口沫橫飛的數落,道: “你知道麼?父王是你的表兄,你還有親情麼?你還有天良麼?你這是骨肉相殘!”
越說聲調越高,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兒。
“骨肉相殘?”武則天的眼神如同刀子似的,在武三思身上刮來刮去。
武三思一心要當太子,武則天是知道的,也是他默許的。在武承嗣和武三思兩個武氏代表人物中,武則天更器重武三思,要不是狄仁傑所阻,他已經是太子了。
可是,你不能做出骨肉相殘的事,更不能對她的親兒子李旦下狠手。
李隆基太會挑詞了,一句“骨肉相殘”讓武則天想起了很多事。
對於骨肉相殘之事,武則天是痛徹心扉。
她的第一個孩子,就是被她親手溺死的。那時候,正是立皇后的關鍵時期,長孫無忌和褚遂良這些大臣極力反對。武則天就溺死了兒子,嫁禍給王皇后,唐高宗大怒,就把王皇后給廢了。
要是換個母親的話,很可能為了兒子放棄一切。可她是武則天,她為了擁有一切,放棄了兒子。
還有,李賢之死,與武則天很有關係,這也讓她非常痛苦。
兩個兒子,都是因她而死,一個還是她親手溺死的,這對於任何一個母親來說,都是很痛心的事。即使是武則天這樣的女強人,女皇,那也是很心痛的。
正因為親身經歷過,她更能明白“骨肉相殘”的可怕,李隆基這話搔到她最痛的地兒了。
“說,是他指使的麼?”武則天的目光從武三思身上移開,落在武懿宗身上,厲聲喝問。
“是。”武懿宗一個激靈,再也挺不住了,只得實話實說了:“三哥看見皇嗣車駕甚眾,大為不喜,要我好好落皇嗣臉面。”
武懿宗膽顫心驚,一句話說得結結巴巴,沒有什麼力道。然而,武三思聽在耳裡,驚在心頭,如同九天落雷轟在他的心坎上,額頭上冷汗直冒,渾身篩糠。
“傳旨:罷免武懿宗的金吾將軍。”武則天的女皇強勢作風盡顯,不與任何人商量,果斷下旨。
“啊。”武懿宗當場就傻了。
金吾將軍雖然不是什麼高位,卻也是實權在握,很有油水的說。只要他看誰不順眼,給安上一個“踰制”的罪名,誰就得老老實實孝敬他,他就能撈到不少好處。
“至於三思,削你親王儀衛,以後只能輕車簡從,護衛不得過二十人,不得鼓樂。”武則天對這個最熱門的繼承人選也是不手軟。
“啊!”武三思驚呼出聲,臉色大變。
他是公認的武則天最熱門的繼承人選之一,歷來是前呼後擁,盡顯威風,靠的就是這些儀衛。武則天削了他的儀衛,只准他輕車簡從,不得鼓樂,護衛不得超過二十人,這就是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臉上。
自此以後,他的威嚴將會大降,那些依附他的爪牙還會那麼忠心麼?
武承嗣拿眼瞄了一眼武三思,得意的昂起了頭顱。
雖然同出武氏,不過,武承嗣也有心病,暗中忌恨武三思。武三思倒了黴,他就有機會了,他能不高興嗎?
“陛下聖明!”一片頌揚聲響起,出自群臣之口,如同雷鳴似的。
武三思這些年沒少干壞事,欺男霸女是常事,欺壓朝中大臣更是家常便飯,受他欺壓過的大臣不在少數,他倒霉了,誰能不喜?
這些大臣,更有揚眉吐氣的意味。
“皇嗣謙恭孝友,從無失禮之處,儀衛一切如儀,從今往後,就不必再糾察了。”武則天看了一眼李旦,點了點頭。
對於李旦這個兒子,武則天真的不太滿意,沒有強勢的性格,更沒有過人的才華,不過,武則天對他著實歉疚。
一是因為,武則天把李旦從皇位上掀下來,奪了他的帝位,作為母親,不可能沒有一點歉疚之意。
二是因為李旦這些年很低調,不與人爭。就算是這樣,武氏子弟也要對付他,武則天心裡明白,卻是沒有為他說一句話,作為母親,不能沒有感覺。
藉著這事兒,武則天大方的給了他補償,不讓再糾察他的儀衛,也就意味著,從此以後,武氏想要找他麻煩的話,就少了一道“方便之門”。
“謝陛下。”李旦是感動得稀哩嘩啦。
這麼多年來,武則天第一次為他說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讚揚他,李旦能不激動?
“三郎……”武則天對李隆基這個孫子大為滿意,點點頭,一臉的讚賞之意。
要不是李隆基處置得當,逼退武懿宗,李旦的臉面就丟盡了,到那時,武則天這個做母親的也會臉上無光。
“祖母,你可是要賞孫兒?”李隆基臉上泛著笑容,右手衝武則天一伸,道:“祖母,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您賞了父王,也得賞我。”
作者:
朱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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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1 09:29 PM
第二十一章 名聲漸起
武則天好看的小嘴張了張,翻了翻眼睛,白了李隆基一眼,就是看你小子順眼,對脾性,誇你一句,你竟然打蛇隨棍上,討賞了。
群臣也是一陣無言,就是狄仁傑也是搖搖頭。這個李隆基,雖然精明過人,見機極快,畢竟年歲太小,與李旦爭著討賞,也太兒戲了點。
李旦有些擔心,瞄了一眼武則天,發現武則天臉上泛著笑容,並沒有生氣,這才放下心。
“三郎,你要甚賞?”武則天笑瞇瞇的問道。
“我能要甚麼?當然是要點兒方便之權。武三思和武承嗣這兩孫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們一定會再次對付我們家,我得做點準備。”李隆基在心裡暗道。
李隆基討賞當然是有目的,他要對付武三思和武承嗣的反撲。兩人盯上了太子之位,把皇嗣李旦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這次他們吃了虧,肯定會反撲的。
要是李隆基能從武則天這裡討點兒“方便”,那麼,對付起二人就更加有利了。當然,也會更狠,會讓二人栽個大跟頭。
即使不能得到李隆基想要的,也不會有什麼罪名,頂多就是訓斥幾句,這等良機李隆基當然不會錯失。
“但憑祖母做主。”李隆基先不說破,得看武則天能給他什麼。要是不滿意,他再討價還價。
“你就是給我一根雞毛,我也能當成令箭使。”李隆基在心裡暗道。
“這樣吧。三郎,為了你的安危,祖母賞你十名侍衛。”武則天拿眼狠狠瞪了一眼如同死狗般軟在地上的武懿宗。
武懿宗拔刀相向,對李隆基起了殺心,這讓武則大為不滿。
任何一個奶奶,對此等事都會不滿,即使武則天是女皇,是女強人也不會例外。
“侍衛啊?”李隆基大為失望,道:“祖母,我有侍衛呢。”
李隆基含著金勺出生的,早早就封了楚王,侍衛自然是有的,他出行可以前呼後擁,侍衛對他沒有多大用處。
“祖母說的是十名千騎。”武則天臉一肅,聲音低沉。
“千騎?”一片驚呼聲響起,出自一眾大臣之口,個個驚訝莫銘。
“這……”就是狄仁傑這樣的重臣也是一臉的詫異。
李旦更是一副耳朵出了毛病,聽錯了的表情。
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也是一臉的震驚,一副不信的樣兒。
為什麼他們的反應如此激烈呢?
這就得從千騎說起。
千騎是帝國最精銳的軍隊,沒有之一。
貞觀十二年,唐太宗始建“百騎”,到了武則天時期,發展成“千騎”,到了唐中宗時期,發展成“萬騎”,到了唐玄宗時期,發展成著名的“龍武軍” 。
這是整個帝國最精銳的軍隊,個個千挑萬選,人人身經百戰。
千騎平時負責皇宮的安危,萬像神宮外面當值的兵士,就是來自於千騎。
這也是武則天唯一直接掌控的軍隊。
放眼整個朝中,能得千騎做侍衛的,扳著手指頭也數得過來。
誰也沒有想到,武則天竟然要賞十名千騎給李隆基做侍衛,誰能不驚?
緊接著,就是一片艷慕之聲響起,個個恨不得與李隆基換個位置。
“真是走狗運。”武三思和武承嗣自然是不爽之極,他們如此得武則天信任與器重,也沒有千騎做侍衛。
“三郎真是好運啊。”李旦既是艷慕,也為李隆基高興。
“千騎個個千挑萬選,人人身經百戰,不僅身手了得,還頭腦靈活,可以說千騎是藏龍臥虎之地,無異於一座'帝國軍事學院'。這裡的人,有不少會成為將才,更有人會成為帥才,我想要建立由我掌控的軍隊,正需要將才。有了將軍,還能沒有軍隊?這機會我一定不能錯失。”就在眾人艷慕之際,李隆基已經想得更遠了。
李隆基要讓李旦保住皇嗣之位,要想登上帝位,就需要培養自己的勢力,最好是掌控一支軍隊,他太需要將才了。而千騎,就是將帥的集中地。
著名的將領,郭子儀,就出身“龍武軍”,也就是現在的“千騎”,由此可見,千騎是何等的重要,那裡可以說是將星雲集。
“至於對付這兩個孫子,還有機會,我先把將才弄到手再說。”李隆基斜了武三思和武承嗣一眼,在心中暗道。
“謝祖母。”李隆基臉上泛著喜悅,又有些不甘,道:“祖母,十名太少了,能不能多給點?一百名,好不好?”
武則天無力的翻了翻白眼,這個孫子也太會討價還價了。
群臣也覺得無力,這個李隆基實在是令人無語。
“小猴子,你莫要不知足。”緊接著,武則天臉一肅,訓斥道:“你以為千騎是甚?千騎只有一千,不會多一個,也不會少一個,你竟敢如此大開口,要一百名,虧你說得出口。”
千騎的數目是固定的,只有一千,不會多一個,也不會少一個。若是有人戰死,若是有人“退役”,或是不能符合千騎要求,就得從預備團隊裡面挑選,補足一千之數。
“你也不打聽打聽,滿朝文武,除了國老這些少數重臣,又有誰能得到千騎做侍衛?”武則天指點著李隆基,很沒好氣,道:“就是皇嗣,就是三思、承嗣,他們也沒有千騎做侍衛。你愛要不要。”
武則天說的是實話,擁有千騎做侍衛的,只有狄仁傑這些少數重臣,就是李旦和武三思、武承嗣也沒有千騎做侍衛。
李旦他們的侍衛固然是精銳,但更多的是“禮兵”性質,用來裝門面的。而千騎,那是帝國最精銳的軍隊,不僅可以裝門面,還很能打。
“那好吧。”李隆基一副不甘心的樣兒,道:“祖母,你得讓我自個兒選。”
李隆基獅王大開口,要一百名千騎,那明顯不可能。他是當作籌碼來用的,為的就是這句話。
“你自己選?”武則天一愣,這個孫子的花樣也太多了。賞個侍衛,他還要挑挑揀揀的。
“祖母賞給你,不一樣麼?”武則天有些不高興了。
滿朝文武,誰敢象李隆基這般要自個去挑選的?就是狄仁傑也不行。
“這能一樣麼?我要的是將才,最好是帥才。你賞給我的,能有將才麼?”李隆基在心裡暗道。
“祖母,你想啊,我年歲小,要是他們不把我放在眼裡,口不應心,多不好。”李隆基臉上泛著笑容,一副討武則天歡心的樣兒,道:“我自個去挑對脾性的侍衛,這不更好麼?”
“嗯。也有理。”武則天想了想,點頭,道:“好吧。你自個去挑吧。”
千騎是帝國最為精銳的軍隊,個個千挑萬選,人人身經百戰,固然是了得。然而,他們的心氣兒極高,等閒人等肯定入不了他們的眼。李隆基雖然精明,畢竟年幼,千騎不把他放在眼裡再正常不過了。
讓李隆基自個挑選,對李隆基更加有利,武則天不能不同意。
“謝祖母!祖母,你真好!”李隆基高高興興的衝武則天謝恩。
“呵呵。”哪個奶奶不喜孫子讚揚呢?武則天高興的笑了。
又議了一陣事,就散朝了。
“見過皇嗣。”就在李旦準備離開之際,只見上千官員朝他行來,衝李旦見禮。
這些官員與往常不同,很是恭敬,對李旦異常尊重。
李旦已經經歷過了,倒也不驚訝,要群臣免禮。
“見過楚王。”這些官員衝李隆基見禮。
李隆基今天的表現太搶眼了,罵得武氏子弟啞口無言,令武氏子弟顏面掃地,這讓群臣大為讚賞,對李隆基是另眼相看了。
“狄仁傑見過楚王。”狄仁傑快步而來,先是衝李旦見禮,然後就是衝李隆基見禮,滿臉的讚賞。
狄仁傑是武則天最信任的大臣,連他都來與李隆基相見,這說明李隆基在群臣心目中已經有了不輕的份量。
自此事過後,李隆基已經小有名氣了,群臣都知道皇嗣第三子,李隆基非凡了得,膽識不凡,精明過人。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30 PM
第二十二章 帝國精銳:千騎
在回東宮的路上,李旦最是得意了,高昂著頭顱,胸脯挺得老高,前呼後擁,煌煌氣象,令他意氣風發,感慨不已:“我今日始知皇嗣之樂也!”
自從七年前,李旦被武則天掀下皇位,封為皇嗣起,李旦就是膽顫心驚,連儀衛都不敢太多。就是這樣,還是要被武氏子弟針對,讓他無比憋屈。
今天,他不僅親眼看見武氏子弟被李隆基象訓孫子似的訓得沒了脾氣,還被武則天親口免去糾察風紀,也就意味著,李隆基以後可以安安心心的使用太子儀衛了,他是萬分高興。
當然,最受追捧的人不是李旦,而是李隆基。
今天這一切都是李隆基一手造成,他無形中成了主心骨,東宮屬官見到李隆基,如同見到老祖宗似的,親熱得緊,眼神火熱。
李旦一直很低調,連帶的,這些東宮屬官也只有夾著尾巴過日子。今天,他們終於揚眉吐氣一回,這都是李隆基的功勞,他們自然是要把李隆基當作主心骨了。
尤是太子太傅和太子少傅二人,對李隆基是感恩戴德,當作老祖宗了。
要不是李隆基,他們就被武懿宗打了耳光,真要如此的話,他們再也沒臉做人了,要他們不感激李隆基都不成。
回到東宮,李旦下旨,要大擺宴席,好好慶賀慶賀。這正合眾人之意,整個東宮裡歡聲雷動,比起大過年還要熱鬧。
李旦是特別高興,酒到杯幹,不知不覺就喝醉了,迷迷糊糊中道:“我有三郎,無憂也!”
“皇嗣聖明。”這本是酒話,作不得數,然而,東宮屬官卻是齊聲頌揚,對李旦此言大為讚賞。
上次,李隆基智鬥武承嗣,令武承嗣丟了面子,這讓東宮屬官大為解氣。
這次,李隆基更是把武氏子弟踩在腳下,跟訓孫子似的,讓他們敢怒不敢言,作聲不得,臉面丟盡,這事兒太解氣了。
武氏子弟,那是武則天的子侄,個個耀武揚威,不可一世,放眼滿朝文武,誰能讓他們如此?就是最被武則天信任的狄仁傑也不行。
李隆基就是做到了,誰敢對他不服氣?
在東宮屬官心目中,李隆基已經是接近神一般的存在了。
李隆基對這些頌揚倒不怎麼放在心上,他的心已經飛到千騎那兒去了。
千騎,無異於一所“帝國軍事學院”,那裡藏龍臥虎,將星雲集,李隆基的將才就著落在千騎頭上了,他要不念著都不行。
這頓酒宴是盡歡而散。
為了這事,李隆基連覺都睡不著了,次日早早起來,洗漱完畢,用過早點,帶著高力士和一眾侍衛,趕去千騎營地。
千騎營地在皇宮東北。千騎營地佔地甚大,足有好幾百畝地,除了營房外,就是訓練的校場。
出了東宮,李隆基一行徑自趕去,很快就到了。
“好宏偉的氣象!”遠遠望見宏偉的營地,李隆基眼中精光四射,眼神灼熱,血液彷彿在燃燒。
身為特種戰士,對軍營有著特殊的感情,即使這是唐朝的軍營,並不是現代軍營,依然讓李隆基熱血沸騰。
軍營門口一隊千騎正在當值。
這些千騎頭戴鐵兜鍪,身著明光鎧,背負弓箭,腰懸橫刀,威武不凡,透著驃悍之氣,一望便知這是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百戰精銳。
他們的身板挺得筆直,如同標槍似的,顯示出了良好的軍事素養。
“不愧是大唐精銳,了得!”李隆基大為讚賞。
“來人止步!”一個千騎頭目上前一步,攔住李隆基一行,大聲喝道,中氣十中,如同雷霆炸響:“你是何人?”
“真是無禮。”高力士聽在耳裡,頗為不悅。
這個頭目的嗓門也太大了吧,吼得山響,跟打雷似的。
李隆基聽在耳裡,卻是倍覺親切。軍人,就要有軍人的氣勢,哪怕是說話,也要透著一股子銳氣,這個頭目很好的詮釋了這點。
高力士張嘴就要喝斥,李隆基卻是揮手阻止他,臉上泛著笑容,道:“我是李隆基。奉陛下旨意,前來挑侍衛。”
“楚王?”這個頭目很是詫異,目光在李隆基身上溜來溜去。
李隆基有些受不了他那目光,眉頭一挑,就要說話。只見這個頭目臉上泛著喜色,半跪在地上,衝李隆基見禮,道:“見過楚王!”
他甲胄在身,完全不用半跪的,不過,出於對李隆基的敬重,他半跪行禮了。
李隆基整得武三思、武承嗣這些武氏子弟臉面丟盡一事,早就傳開了,千騎自然也是知道的,他們對作威作福的武氏子弟瞧不起,對李隆基此舉大加讚賞,他對李隆基不得不敬重。
“見過楚王。”他身後那些千騎,臉上泛著光輝,眼神火熱,半跪在地上行禮。
“免了。”李隆基飛身下馬,雙手抱拳回禮。
這是同行,見到他們,李隆基倍覺親切,跟見到親人似的。
戰友之間,生死與共,那種感情非筆墨所能形容,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這些千騎萬萬沒有想到,李隆基會對他們回禮,個個高昂著頭顱,倍有榮焉。
還有更加讓他們意外的事情,只見李隆基上前一步,來到頭目身前,右手緊握成拳,重重捶在他的胸脯上。
“楚王……”高力士看在眼裡,大吃一驚。
李隆基這也太莽撞了,與這個頭目並不相識,怎能用拳頭砸呢?
然而,讓高力士意外的是,這個頭目高昂著頭顱,胸脯挺得老高,一臉的欣喜,彷彿李隆基這一拳是與他在親近似的。
事實上,李隆基這就是在與他們親近。軍人見了面,都會捶對方的胸膛,以表示親近。
“結實!不錯!”李隆基重重點頭,大為讚賞。
“楚王,你也知曉我們之間的親近之法?”頭目聽了這話,頭顱昂得更高了,臉上的欣喜更濃數分。
“你這不廢話嗎?”李隆基在心裡暗道:“雖然你是唐朝的軍人,我是現代軍人,可軍人的本質是相同的。”
“千騎,是我大周最精銳的軍隊,我對你們特別敬重,我怕有所失禮,來之前,特的找人問了問。”李隆基當然不會說他是穿越人士。
“呵呵。”能得李隆基這個王爺如此敬重,專門找人詢問禮節,這太榮幸了,千騎發出一陣暢笑聲,打量李隆基的目光更加友善了。
“楚王,請!”千騎站列兩廂,身板挺得筆直,頭顱高昂著,眼神火熱,彷彿在迎接李隆基檢閱似的。
“這……”高力士看在眼裡,有些傻眼。
李隆基不過是捶了捶頭目的胸膛,竟然讓他們對李隆基特別認同,他還真是想不到。
“砰!”李隆基走過去,右拳對著一個千騎的胸膛捶了一拳,讚道:“跟石塊似的,了得!”
“謝楚王誇讚。”這個千騎一昂頭,一挺胸,臉上泛著喜色。
李隆基就這般,每一個千騎胸口捶一拳,贊一句,很快就進入了千騎營地。
一進千騎營地,李隆基的眼珠子差點掉在地上了。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31 PM
第二十三章 藏龍臥虎
營地裡一派熱火朝天景象,千騎正在訓練,個個滿頭大汗,卻是乾勁十足,沒有人偷懶,沒有人叫苦叫累。
“隆隆!”一隊騎兵騎著高頭大馬,手端馬槊,正在馳騁,濺起漫天的煙塵。
這隊騎兵非常了得,身材高大,如同鐵塔似的,他們頭戴鐵兜鍪,身著明光鎧,背負弓箭,腰懸橫刀,手端馬槊,雖然只有一百人,馳騁起來,卻是如同千軍萬馬在馳騁一樣,威勢不凡。
明光鎧是唐朝的頂級鎧甲,以強悍的防禦力著稱。只是,製造不易,整個唐軍裝備的也不多,一般是精銳和軍官才有資格擁有明光鎧。而這裡的千騎,是人手一副明光鎧。
明光鎧鋥亮,在日光下閃閃發光,讓這隊千騎更增威勢。
他們手裡的馬槊前指,如同一片槊林。寒光閃閃的槊尖,如同毒蛇的獠牙,令人生寒。
這隊騎兵擁有高超的騎術,排著整齊的戰鬥隊形,對著一堵土牆衝去。
“轟隆隆!”只聽一聲巨響,這隊騎兵手裡的馬槊狠狠撞在土牆上,這堵土牆轟然倒塌,濺起一片煙塵。
這堵土牆足有三尺厚,用泥土壘成,很是結實,依然經受不住千騎的衝擊。
騎兵,是冷兵器時代的王牌兵種,是戰場上的王者,一旦衝鋒起來,那威勢自是不用說的。唐朝的騎兵配有馬槊這種長兵器,可以用來衝亂敵人的陣形,製造混亂,為接下來的搏殺創造有利條件。
當然,也能讓敵人死傷不少。
“騎術非凡,了得!”李隆基是行家,一眼便看出,這些千騎的騎術非常了得,打從心裡讚賞。
唐朝武風盛行,是個男人都會武,就連文人也以佩劍為榮。騎射之術,更是唐人必備的本領,千騎是大唐最為精銳的軍隊,這騎術更是不得了。
李隆基的目光移動,落在一隊訓練搏殺的千騎身上。
這隊千騎頂盔貫甲,手握橫刀,正捉對廝殺。
“噹!噹!噹!”橫刀猛烈碰撞,迸發出一團團火星,響起一串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千騎人人身經百戰,戰陣經驗極為豐富,刀法嫻熟,橫刀在他們手裡,上下翻飛,舞出一團團奪目的刀光,令人心膽俱寒。
“好刀法!”李隆基大聲讚好。
現代軍人,雖是以槍法為主,可是,作為特種兵,這搏殺自然是少不了的,李隆基在這方面也是行家,一眼便看出,這些千騎的刀法非常了得,凶狠、凌厲,沒有任何花招,一擊致命。
在這隊練習刀法的千騎旁邊,是一隊正在練習拳腳的千騎。他們同樣是頂盔貫甲,拳來腳往,打得異常熱鬧。
同樣的,他們的拳腳沒有任何花招,全是戰場上的致命殺式,凶狠凌厲,殺氣騰騰。
“好身手!”這些千騎騰挪閃轉,靈活異常,敏捷如同猴猿,令李隆基大為讚歎。
“嗯,那是,射箭。”李隆基發現一隊千騎正在練習箭術。
箭術,是每一個唐軍必須要掌握的本領,如同騎術一般。
箭術是冷兵器時代最為重要的遠程攻擊手段之一,另一種就是強弩了。
這隊千騎有上百人,站得筆直,手握硬弓,對著一百步外的箭靶彎弓搭箭,個個氣度沉穩如山。
“咻!咻!咻!”一陣尖銳的破空聲響起,只見箭矢離弦,快若閃電,對著箭靶射去。
“砰!砰!砰!”沉悶的著靶聲響起,箭矢正中箭靶。
李隆基睜大眼睛一瞧,上百人射箭,竟然沒有一人脫靶。而且,箭矢不是全部射中靶心,卻也相差不會大。最差的,離靶心不過寸許遠。
“好箭術!”這等箭術非常了得,李隆基又是一聲讚歎。
“嗯。這是……”李隆基的瞳孔一縮。
只見一個千騎手持箭靶,小跑著,來到百步外,右手持著箭靶。
另一個千騎上前一步,彎弓搭箭,對著百步外的箭靶。
“這……”高力士看在眼裡,額頭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可是活人啊,萬一射偏了,那不是要了老命?
“信任射擊!”李隆基卻是眼中精光一閃,大為驚訝,繼而又是讚賞。
什麼是信任射擊?就是你和隊友之間,一人持靶,一人射擊。這是現代特種部隊常用的訓練方法。
擔心你隊友擊中你的腦袋?不!你不能如此想,你要相信你的隊友,相信他擊中的是標靶,而不是你的腦袋。
李隆基在另一時空,就曾經過信任射擊,萬萬沒有想到,在唐朝也有這種訓練。
持弓的千騎,彎弓搭箭,對著前方。
“這……”高力士看在眼裡,額頭上的冷汗都流出來了。
他雖是精明過人,卻是平生頭一遭見到這等事兒,由不得他不緊張。
“咻!咻!咻!”千騎連珠三箭,三枝箭矢如同閃電一般,對著箭靶飛去。
“砰!砰!砰!”三聲沉悶的聲響傳來,三枝箭矢正中靶心。
“好!”一片叫好聲響起。
“嚇死我了。”高力士抹抹額頭上的冷汗,一副放下心來的樣兒。
“楚王,你……”高力士發現,李隆基雲淡風輕,沒有一絲兒緊張,大是怪異。
“有啥好緊張的?”李隆基笑道:“他們人人身經百戰,練就了一身非凡的本領,要是連這點本領都沒有,怎能進千騎?”
李隆基在另一時空,多次出生入死,是出名的“戰鬥英雄”,殺敵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對這種事兒壓根兒就不放在心上。
“也是。”高力士想了想,承認李隆基說得在理。
千騎人人千挑萬選,個個身經百戰,擁有一身非凡的殺敵本領,要是連這點兒本事都沒有的話,還配進入千騎?
這已經夠讓高力士緊張的了,然而,還有讓他更加緊張的。只見兩個千騎脫光了盔甲,光著身子,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只是佈滿了傷疤,如同蚯蚓一般,很是嚇人。
“傷疤,是軍人的勳章!”李隆基看在眼裡,倍覺親切。
在另一時空,李隆基多次受傷,身上的傷疤足有好幾十處。只是現代醫學發達,對傷疤的處理技術先進,沒有這兩人的傷疤這麼明顯。
兩人各握一張硬弓,相隔五十步站定。
“他們這是要做甚?”高力士不解的問道。
“還能做甚?當然是對射了。”李隆基解釋。
“甚?對射?”高力士差點跳起來了。
這可是真刀實槍啊,一個不好,就會要了小命,比起適才的“信任射擊”還要危險得多,高力士能不緊張嗎?
這兩個千騎卻是面不改色,平淡異常,如同這不是要小命的危險事情似的。
“他們的膽子也太大了吧。”高力士嘀咕道。
“你要是像他們一樣,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也會等閒視之。”李隆基笑著道。
戰場上,刀槍無眼,比起這種射擊,危險得太多了。只要是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都會把這種訓練視作小兒科。
一個千騎彎弓搭箭,對準了對面之人,連珠箭發,三枝箭矢如同閃電般射去。
他出手狠辣無情,直射對面之人人的面門和胸膛。
“咻!”尖銳的破空聲異常尖銳。
對面之人面不改色,眼皮都不抬一下,直到箭矢快到跟前,這才一個側閃,避過一枝箭矢。手中弓一揮,擋開一枝箭矢。右手一伸,接住一枝箭矢。
“吃我一箭。”這人彎弓搭箭,動作飛快,其疾如風,還射回去。
“藏龍臥虎!藏龍臥虎!”李隆基看在眼裡,大為讚歎。
作者:
朱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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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1 09:31 PM
第二十四章 人心所向
李隆基這點評非常在理,千騎人人千挑萬選,個個身經百戰,戰陣經驗極為豐富。若是放到軍隊裡去,必然是統兵的將領或者校尉。
用現在的話來說,他們要是放到軍隊裡去,不當師長也要當團長。
他們完全當得起“藏龍臥虎”這四個字的讚揚。
就在李隆基感慨之際,只見一個頂盔貫甲的武將和一個文士快步而來。
武將身材高大,如同鐵塔似的,走起路來蹬蹬作響,威勢不凡,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驃悍氣息,來到李隆基跟前,抱拳行禮,聲若洪鐘:“劉幽求見過楚王。”
嗓門很大,說話跟打雷似的,卻是透著一股子銳氣,李隆基聽在耳裡,倍覺親切,軍人嘛,無論說話還是做事,都得有一股子銳氣,笑道:“千騎將軍免禮。”
這個劉幽求就是統領千騎的將軍。
“鐘紹京見過楚王。”文士雙手抱拳,衝李隆基見禮,他的聲音清脆,卻是不夠響亮,與劉幽求比起來,少了一股子銳氣。
這就是文人與軍人的差別。
“鐘大人免禮。”李隆基擺手,打量這個鐘紹京,只見此人身高約有一米八的樣子,眼睛特別明亮,透著睿智,整個人很是精明。
鐘紹京這個文士怎麼來到千騎呢?
這得從他的家世說起。
鐘紹京是三國時期魏國太傅鍾繇的第十七世孫。眾所周知,鍾繇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書法家,他首創楷體,我們現在使用的楷書,就是從他開始。
鐘紹京家學淵源,習祖輩楷書,寫得一手好書法。而且,此人聰明過人,很有才華,因此而一路高升。
唐高宗和武則天時期的名將,裴行儉,對他非常賞識,就推舉他進入“直鳳閣”,由此而知名。洛陽皇宮中很多匾額,就是出自鐘紹京之手。
武則天非常賞識鐘紹京的書法和才華,就讓他到千騎來打理文書。千騎有不少文書要處置,非特別信任之人不會派來,這是武則天對鍾紹京的栽培。
“楚王,請進屋裡用茶。”劉幽求側身相請。
“不必了。”李隆基擺手,道:“軍中沒有那麼多拖泥帶水的事兒,我也就直說了。我是奉陛下旨意,前來挑選侍衛的,我想劉將軍已經接到陛下的旨意了吧。”
軍人,多為直腸子,做事不拖泥帶水,李隆基這番話搏得劉幽求的好感,微微點頭,大為讚賞,道:“陛下旨意早已傳來,劉幽求已為楚王挑選好了人手,只需楚王點驗。”
“嗯。”李隆基眼中精光閃爍,打量著劉幽求。
李隆基之所以要自己來挑選,就是想要將才,而劉幽求此舉讓李隆基有些不爽了。天知道劉幽求給挑的人選是些什麼樣兒。
“楚王儘管放心,這十人個個了得,是千騎中的精英。”鐘紹京見李隆基有些誤會,忙解釋,道:“其中有三人,位列千騎前五十。”
千騎是精銳中的精銳,在千騎中位列前五十,已經非常了不得了,可以說是萬中無一。
“要是別人來,劉幽求還捨不得給呢。這是楚王要的侍衛,劉幽求雖然不捨,也只能忍痛割愛了。”劉幽求頗有些不捨。
能在千騎排到前五十,非常難得,放到軍隊中,那就是“兵王”了,劉幽求還真是不捨。
“謝劉將軍好意,我想還是由我自己挑的好。”李隆基拒絕劉幽求的好意了。
“嗯。”劉幽求和鍾紹京大為詫異。
劉幽求這次是大出血了,給了三個位列前五十的千騎,李隆基竟然不滿意,誰能不驚訝?
“楚王,你這是何意?”劉幽求的臉色有些不善了。
他是大出血,把位列前五十的三人給了李隆基,李隆基竟然不領情,要自己挑選,他能爽嗎?要是換個人,能有如此收穫,必然是大喜過望了。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要挑對我脾性的人。”李隆基當然不會說他此次前來是挑選將才,找了個藉口,道:“我想劉將軍已經知道我的脾性了,要是惹火了我,管他是誰,先乾上了再說。是以,這些千騎,得對我的脾性。”
李隆基當著群臣的面,當著武則天的面,把武三思和武承嗣這些武氏子弟罵孫子似的痛罵一頓,這事兒早就傳開了,劉幽求當然知道。
李隆基連武三思和武承嗣的面子都不給,更別說千騎了,若是不對他的脾性,惹得李隆基發火,幹起來還真有可能。
“那好吧。”劉幽求想了想,終於同意了。
“那就有請劉將軍集結弟兄們。”李隆基一抱拳道。
李隆基抱拳行禮,這是對劉幽求的敬重,劉幽求甚為受用,臉上泛著笑容,道:“請楚王稍等片時。傳令:集合!”
一聲令下,只見千騎從各個方向跑來,速度非常快,沒有任何混亂,顯示出了良好的軍事素養。
“好!”李隆基看在眼裡,大為讚賞。
只一會兒功夫,千騎就集結完成了,列成一個方陣,個個昂頭挺胸,精神抖擻。而且,整個方陣透著一股子肅殺之氣,令人心悸。
“不愧是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李隆基重重點頭。只有上過戰場,殺過人,舔過血的精銳,才有如此殺氣。
“弟兄們:今兒我們這兒來了一位貴客,那就是楚王。”劉幽求上前一步,衝千騎介紹李隆基。
“楚王?”驚訝聲響起,千騎個個眼神灼熱,打量著李隆基。
李隆基智鬥武氏,罵得武三思、武承嗣這些武氏子弟沒脾氣的事兒早就傳開了,千騎自然也知道。對於武氏,千騎同樣沒有好感,李隆基此舉讓他們大生好感。
“李隆基見過各位。”李隆基上前一步,抱拳行禮,做個團團揖。
“見過楚王。”千騎昂頭挺胸,齊聲道來,聲音整齊劃一,如同一個人在說話似的。
李隆基是天簧貴冑,含著金勺出生的,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千騎雖然很得武則天重視,卻與李隆基天差地遠,李隆基竟然向他們見禮,這令千騎大為受用,對李隆基的好感倍增。
要是武氏子弟前來挑人的話,一定會高昂著頭顱,目光從他們頭頂上望過去,更別說給他們行禮了。
“楚王奉陛下旨意,前來挑十名侍衛,你們誰能追隨楚王,就由楚王決定。”劉幽求身子一側,道:“楚王請。”
李隆基眼睛瞪得老大,精光閃閃,打量著千騎,問道:“你們願不願意成為我的侍衛?”
“願意。”吼聲直沖霄漢,震得地皮都在抖動。
千騎更是昂頭挺胸,打起十二分精神,眼神火熱,盼望被李隆基挑中。
“這是人心所向!人心思李。”李隆基看在眼裡,非常清楚千騎為何如此盼望被他挑中,那是因為他姓李,大唐百姓心向李氏,而不是武氏。
“我適才進來時,看見你們訓練,讓我感慨不已,我讚歎千騎這裡是'藏龍臥虎'。”李隆基的話才開了個頭,就被一片轟鳴聲打斷了。
“謝楚王。”李隆基這誇讚發自內心,一聽便知是真心實意的誇讚他們,千騎大為受用,齊聲道謝。
“你們的身手,我已經見識過了,不必再看你們練了。”李隆基臉上的笑容更盛,道:“我就想聽聽你們的故事,我們坐下來,講故事,好麼? ”
“甚?”
“講故事?”
一片驚疑聲響起,千騎個個一臉的驚訝。
“這……”劉幽求和鍾紹求也是目瞪口呆,一臉的難以置信。
依他們想來,李隆基不考千騎的身手,總得考點別的,比如兵書戰策什麼的,誰也沒有想到,李隆基竟然要聽他們講故事。
李隆基為什麼要如此做?
這些千騎的人生經歷,就是實戰,聽聽他們的故事,比起考他們兵書戰策更加實用,更能體現一個人的才幹。
兵書戰策讀得再好,要是不會用,也不過是趙括而已。在實戰中,臨機處置,這才是一個人才能的體現。
李隆基這方法是不拘一格,別出心裁。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32 PM
第二十五章 將門之後
“楚王說是甚就是甚。”劉幽求還沒有明白過來,鐘紹京忙一碰他,在他耳邊輕聲道。
李隆基來挑人,如何挑選,是他自個兒的事,不必干預。
“但憑楚王處置。”劉幽求明白過來,忙道。
“既然如此,我們就坐下說。”李隆基衝千騎道。
“坐下。”劉幽求大聲下令。
刷!
千騎雙腿一盤,整齊利索的坐下。
“給楚王搬張矮几。”鐘紹京瞄了一眼李隆基,心想他是王爺,不能像千騎這般坐地,命人給李隆基搬矮几。
“不必。”李隆基揮手,雙腿一盤,坐了下來,與千騎一般無二。
千騎眼前一亮,大為欣賞。
李隆基身為王爺,若他要矮几,也沒人能說他什麼。李隆基不要矮几,而是坐地,這很能博得千騎的好感。
“我知道,你們身經百戰,戰陣經驗極為豐富,要是讓你們說故事,就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我們時間有限,就說你們最為得意的故事。”李隆基掃視千騎,只見千騎精神抖擻,透著驃悍之氣,大為滿意。
“應該的。”鐘紹京第一個贊成。
李隆基心思細密,想得很是周到。這些千騎,人人身經百戰,真要讓他們講他們殺敵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講不完。更別說,這裡有一千人,那得說到什麼時間去了?
每人只講一個最得意的故事,問題就解決了。
“誰先來?”李隆基問道。
千騎既是期盼,又有些遲疑。
講他們的得意故事,他們肯定願意。可是,李隆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又讓他們疑惑。
“我來。”就在千騎遲疑之際,只見一個滿臉絡腮鬍,身材高大如同鐵塔,筋骨如鐵的千騎開口,他不說話則已,一說完就是如同打雷似的,聲音洪亮,震人耳膜。
“好,你說。”李隆基點點頭。
“黑山之戰時,突厥一個達干在陣前耀武揚威,我看不過眼,衝上去,把他砍了。”這人的話倒也簡單,三言兩語就完了。
只是,他的話也太簡略了,簡略得讓人不明所以。
“達干,是突厥的大臣,他身邊必然有不少精銳護衛,你能斬殺他,不僅膽識過人,更是武藝了得,身手不凡。”然而,李隆基卻是能品出別的東西。
“楚王,你真是知我心也。”這個千騎撓撓頭,有些憨憨的道:“我嘴笨,不太會說,沒想到楚王能明白。”
“你叫甚麼名字?”李隆基點點頭,這的確是一個嘴笨,不太會說話的人。
“我叫張小飛。”這個千騎昂頭挺胸道。
“這名字好。要是少一個字,就成名將了。”李隆基笑著點評一句。
“哈哈。”一片轟笑聲響起,出自千騎之口,他們戲謔的看著張小飛。
就是劉幽求和鍾紹京也是忍不住好笑,瞄了一眼李隆基,真是沒有想到李隆基這個王爺也有如此風趣幽默的一面。
“楚王,你也如此說?他們都這樣說我。”張小飛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少一個字,就成張飛了,還能不是名將?瞧他這長相,這身板,還真有幾分猛張飛的氣勢,李隆基暗暗點頭,大為讚賞,道:“張小飛,你可願做我侍衛?”
“甚?我聽錯了麼?”張小飛一臉的疑惑,一副聽錯了的表情。
“你沒聽錯。”李隆基肯定一句,道:“你對我脾性,你可願做我侍衛?”
“願意!願意!”張小飛一顆碩大的頭顱點得跟啄米的雞頭似的,一個勁的道。
“你也能行?”不少千騎齊聲質問。
張小飛是出了名的“猛”人,沒甚麼腦子,嘴又笨,竟然被李隆基挑中了。
李隆基為什麼選中張小飛?李隆基看中的就是他的“猛張飛”性子,雖然有些憨憨的,嘴又笨,卻是忠誠不二,只要給他指明方向,他一定會進行到底,哪怕是拿命來換。
“哈哈!我成楚王侍衛了。你們艷慕吧。”張小飛得意的昂起頭顱,扯起嗓子唱道。
“下一個。”李隆基一揮手,張小飛立時噤聲。
“我來說吧。”一個個頭很是高大的千騎,道:“我從軍後,打過不少仗,要說最意的事嘛,也沒甚大事,就是一仗一仗的打,不斷積累軍功,最後就進了千騎。”
“中規中矩,尚可。”李隆基在心裡點評一句。
“下一個。”此人雖然中規中矩,卻是沒有特別突出的才幹,李隆基當然不會選他。
“哎。”此人嘆息一聲,一臉的惋惜。
“我來說……”又一個千騎道,把他的得意事兒一說,不外血拼殺敵,沒有出采的地方,李隆基不選他。
就這樣,千騎一個接著一個的說著自己的得到意事兒,很快就有十幾人了,李隆基沒有挑選,令他們很是失望,氣氛有些凝重。
“黑山之戰時,我隨軍出征。一天晚上,我睡到中夜,有些尿急,就起來撒尿。一泡尿還沒撒完,我發現對面不遠處有突厥的營地,大吼一聲'弟兄們,殺突厥了'。然後,我一邊系褲頭,一邊抄刀就上。”一個比較清秀,約莫三十歲的千騎道。
“結果呢?”李隆基問道。
“結果是我們兩伙人全殲了突厥一千人。”這個千騎一昂頭顱,很是自自豪的道。
夥是唐軍的編制,每夥五十人,兩伙就是一百人。以百人全殲突厥一千人,這是一個大勝仗,很難得。
“當機立斷,沒有任何猶豫,膽識過人,好!”李隆基大為讚賞。
遇到這種事情,很可能會猶豫,會想要不要摸清情況再說,他沒任何猶豫,提著褲子就衝上去了,膽識非常了得。
“謝楚王誇獎。”此人衝李隆基道謝。
“你叫甚名字?”李隆基問道。
劉幽求眉頭一挑,很是肉疼,忙道:“楚王,他就一莽撞之人,你問一下個吧。”
“你叫甚名字。”李隆基不理睬劉幽求,衝這個千騎問道。
“稟楚王,我是裴孝恪。”這個千騎大聲回答。
劉幽求狠狠瞪了他一眼,卻是無可奈何。
“你姓裴,你和裴大將軍是……”李隆基眼中精光閃爍。
“那是家祖。”裴孝恪很是自豪的回答。
裴大將軍是指一代名將裴行儉,黑山之戰就是他打的。而且,他是李靖的隔代傳人,深得李靖兵法精髓。
“原來是將門之後,好!”李隆基重重點頭,大為讚賞,道:“你可願做我的侍衛。”
劉幽求不斷向裴孝恪打眼色,要他拒絕。然而,裴孝恪卻是當作沒聽見,道:“裴孝恪願追隨楚王。”
“你……”劉幽求的臉色很難看,狠狠刮了一眼裴孝恪。
“劉將軍,你這是何意?”李隆基當然看見了劉幽求的小動作。
“楚王有所不知,劉將軍這是肉疼了。”裴孝恪忙稟報,道:“我們千騎每三月有一次比武,排定名次,我排第十。”
千騎第十,那是萬中無一的人物,被李隆基挑走了,劉幽求能不肉疼?
“裴孝恪,你身手了得,才排第十,那前十有哪些人?”李隆基眼睛放光,千騎前十,那是萬金不換的人物,不能錯失了。
“要你多嘴。”劉幽求狠狠瞪了一眼裴孝恪,衝李隆基介紹,道:“這位是李寬,排名第六,衛國公的後人。”
“衛國公?”李隆基瞳孔一縮。
衛國公就是蓋世名將,李靖。
“這位是蘇凡,排名第二,邢國公的後人。”劉幽求又指著一個身材壯碩的千騎介紹。
“邢國公?”李隆基的臉色變了變。
邢國公,就是蘇定方,那是唐朝傑出的軍事家,師從李靖,是李靖的得意高足,他滅了西突厥。
又一個將門之後,李隆基的心臟雖然夠強大,也是震驚不已。
“排名第一的是誰?”李隆基問道。
“是他,薛直。”劉幽求指著一個壯健的千騎道。
“薛直?難道是……”李隆基的瞳孔成了針狀。
“你的得意事兒是甚麼?”李隆基問道。
“我沒得意事。”薛直臉色冰冷,如同花崗岩似的,冷冰冰的道。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33 PM
第二十六章 陳玄禮
李隆基大為訝異,這個薛直也太大膽了吧,竟然對他如此說話。雖然他這個楚王沒有實權,那也是天簧貴冑,論地位遠遠不是薛直所能比的。
“大膽。”高力士眉頭一挑,衝薛直大聲喝斥。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薛直如同沒有聽見高力士的喝斥似的,依然是冷冰冰的生硬回應。
“嗯。”李隆基的瞳孔一縮,成針狀。
雖然李隆基的度量大,也不能任由薛直兩次冒犯,心中微覺不快。
“薛直,閉嘴。”劉幽求衝薛直大聲喝斥。
薛直卻是頭一昂,胸一挺,雄赳赳,氣昂昂,彷彿他不知道他冒犯李隆基似的。
“楚王,您莫與他置氣,他就這德行。”劉幽求臉上泛著笑容,頗有些討好的意味,道:“他是左驍衛大將軍的孫子,心裡一直憋著一股子火氣。”
他報出薛直的家世,是為了讓李隆基不對付薛直。
“左驍衛大將軍?薛仁貴?”李隆基的眼睛一亮,眼中精光閃閃,打量著薛直。
薛仁貴死後,被追贈為左驍衛大將軍。
“楚王,你……”劉幽求額頭上都冒冷汗了。
薛直兩次冒犯李隆基,要是李隆基發火了,要收拾薛直的話,誰也攔不住。殺了薛直未必,打他一頓軍棍是輕的,甚至可以讓薛直葬送前程。
“……”千騎個個眼睛瞪圓,打量著李隆基,為薛直擔心。
薛直身為千騎第一,在千騎中的聲望自是不用說的了,都為他捏把汗。
“哈哈!”突然之間,李隆基仰首向天,放聲大笑。
笑聲洪亮,歡暢,如同發現寶貝似的。
“呃。”所有人嘴裡發出一陣磨牙聲,適才李隆基頗有不快了,現在又是大笑,還如此歡暢,誰能不驚訝?
劉幽求眼裡掠過一抹訝異,接著又是歡喜。李隆基笑得如此歡暢,就不會對付薛直了。
“好!好!好!”李隆基不僅在笑,還拍掌讚歎,道:“不愧是左驍衛大將軍的孫子!了得!了得!”
“哼。”薛直如同沒有聽見李隆基的誇讚似的,冷哼一聲,臉色冰冷。
“薛直,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你心中苦悶,是吧?”李隆基並沒有著惱,道:“左驍衛大將軍兵敗大非川,一直是你們薛家的恥辱,我沒說錯吧?”
“你知曉又如何,不知曉又如何?”薛直依然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兒,卻是語氣略緩。
“大非川之役,非左驍衛大將軍之過也。”李隆基接著道。
“你真這樣想?”薛直眼中精光一閃。
“當然。”李隆基重重點頭,道:“左驍衛大將軍攻打大非川的策略沒問題,錯只錯在郭待封違抗軍令,給了吐蕃可乘之機,使得糧草被毀。”
郭待封是名將郭孝恪的兒子,出身將門,自然是不把薛仁貴這個平民出身的將領放在眼裡,他不服從薛仁貴的軍令,擅自行動,給了吐蕃可乘之機,導致糧草被毀。
糧草對於軍隊的重要性,是不需要說的,糧草被毀了,薛仁貴只得退軍。
薛直的臉色更加緩和,還有一絲激動。
薛仁貴兵敗大非川,一直是薛家的恥辱,李隆基能說句公道話,薛直要不激動都不成。
“在糧草被毀,軍心不穩的情形下,左驍衛大將軍面對四十萬吐蕃大軍的圍追堵截,並沒有慌亂,而是沉著應戰,連番血戰,打得吐蕃死傷慘重,血流成河,積屍如山,不得不與左驍衛大將軍和談,放左驍衛大將軍撤退,這非常了不得!”李隆基右臂高高舉起,重重揮下,聲調轉高,道:“我敢斷言,要是換個人的話,此役必是全軍覆沒!唐軍雖然傷亡慘重,死傷過半,畢竟沒有全軍覆沒!左驍衛大將軍能帶回來近一半人馬,實屬難得!”
這番話鏘鏗有力,擲地有聲,令人不敢不信。
李隆基這番話很是在理,吐蕃人也不傻,當然知道糧草被毀,是全殲薛仁貴的良機,就調集了四十萬大軍壓上來。
大非川之役,唐朝總共出兵才五萬。經過郭待封的敗仗,死傷不少,薛仁貴手中不過四萬人的樣子,面對四十萬吐蕃大軍,這是十倍之敵,敵眾我寡。
而且,糧草被毀,軍心不穩,可以說唐軍處於絕境了。然而,在薛仁貴的指揮下,硬是打得四十萬吐蕃軍隊沒了脾氣,最後吐蕃不得不同意讓薛仁貴撤退。
雖然這一仗,唐軍死傷慘重,傷亡過半,薛仁貴能帶回接近一半人馬,這非常難得了。
要是換個人的話,很可能就是全軍覆沒了。
“謝楚王仗義執言。”薛直眼中湧出淚水,衝李隆基跪倒在地上,道:“薛直多有冒犯,還請楚王治罪。”
薛仁貴是唐朝著名的將領,戎馬一生,多建軍功,留下了“三箭定天山”、“神勇收遼東”、“脫帽退萬敵”這些富有傳奇色彩的故事,就只有一敗,那就是大非川之役。
因此,大非川之役就成了薛家子弟永遠的痛!
李隆基能剖析原委,對薛仁貴如此讚揚,薛直能不感激得落淚?
“請起!請起!”李隆基快步上前,把薛直扶起來。
“楚王真大度!”劉幽求和一眾千騎對李隆基大加讚賞,他們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你說說你的得意事兒。”李隆基在薛直肩頭拍拍,很是親切。
“還是我來幫他說吧。”鐘紹京打量一眼薛直,很是讚賞,道:“左驍衛大將軍兵敗大非川,一直是薛家的恥辱,薛直為了洗刷恥辱,執意從軍,去了西域都護府。在他十八歲那年,他率領兩伙人與吐蕃打,轉戰千里,斬首八百。”
兩伙人,也就是一百人,就這點兵力,能轉戰千里,斬首八百,這是一個奇蹟。
“不愧是將門之後!”李隆基大為讚歎。
薛直高昂著頭顱,挺起胸膛。
“霍驃驍十八歲從軍,率八百壯士,轉戰千里,斬首兩千兩百餘,每人殺敵不到三人。而你,只有一百人,轉戰千里,斬首八百,每人殺敵八人,你的勇壯超過了霍去病。”李隆基不惜溢美之詞,大加讚賞。
“不敢當!”薛直忙謙遜。
“薛直,你可願做我侍衛?”李隆基問道,打量著薛直,很是期待。
薛直身為千騎第一人,其身手不需要說了,必然了得。而且,他又勇壯過人,以一百人斬首八百,這絕對是一員難得的良將,李隆基當然不會錯失。
“莫要應允。”劉幽求急了,扯起嗓子,尖叫道:“薛直,你莫要答應楚王。你留下來,我就是拼了這前程,也要向陛下上奏,重評大非川之役。”
大非川之役不是薛仁貴的錯,卻是因為郭待封的老子郭孝恪的影響很大,唐朝在處置此事時,偏向了郭待封。重評大非川之役,為薛仁貴恢復名譽這事有很大的吸引力。
薛直這員良將絕不容錯失,李隆基就要說話,只見薛直衝劉幽求抱拳行禮,道:“謝千騎將軍好意。我薛家的恥辱,當用我薛家男兒的鮮血來洗刷!”
“哈哈!”這話聽在李隆基耳裡,如同美妙的天音仙樂,大笑道:“薛直,你的夢想會成的!你一定能洗刷恥辱!”
“薛直願意追隨楚王!”薛直單膝跪地,衝李隆基見禮。
“好!好!好!”李隆基大喜,忙扶起來,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你……”劉幽求指點著薛直和李隆基,臉都綠了。
有了薛直這樣的收穫,李隆基心情大好,也不與劉幽求計較,接著挑人。
很快的,李隆基就挑好了十人,他們是:薛直、李寬、裴孝恪、蘇凡、張小飛、程振、錢照、鄒德仁、莫飛、包大有。
薛直、裴孝恪、蘇凡和李寬四人是將門之後,其餘六人都是平民出身。
“千騎將軍,告辭了。”對於此行,李隆基是萬分滿意,衝劉幽求告辭。
“哼。”劉幽求的臉綠油油的,很是難看,冷哼一聲,扭到一旁去了。
李隆基挑選的這十人,個個了得,薛直更是千騎第一人,劉幽求肯定不爽了,他心頭都在滴血了。
李隆基心情大好,也不與他計較,帶著人離去。
“咱們老百姓,今兒真高興,真呀真高興……”李隆基是滿載而歸,心情非常好,輕聲哼著歌謠,眼看著就要出了千騎營地。
“嗯。”突然間,李隆基眼神一凝,看見一個籠子里關著一個身材異常高大,驃悍過人的兵士。
“他是誰?”這個兵士氣宇軒昂,眼睛特別明亮,整個人如同一柄絕世利劍。
“稟楚王,他是夥長陳玄禮。”薛直忙回答。
“陳玄禮?龍武大將軍?”李隆基差點把舌頭給咬斷了。
作者:
朱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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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1 09:34 PM
第二十七章 千金買將
李隆基眼睛瞪得滾圓,死死打量陳玄禮,只見陳玄禮除了身材高大、驃悍外,還氣勢威猛,整個人如同一頭猛虎。
他被關在籠子裡的時間不短了,滿頭大汗,卻是精神抖擻,不見疲憊之色。這是五月天,天氣已經很熱了,日頭很毒,曬了這麼久,他能有如此精神狀態,的確是了得。
“陳玄禮,未來的龍武大將軍,深得李隆基信任,掌管宮中宿衛數十年。”李隆基的腦海中浮現陳玄禮的資料。
陳玄禮是唐代名將,很得李隆基信任,讓他掌管宮中宿衛,也就是把身家性命交到他手上了,這有多信任還用說麼?
“他發動馬嵬坡之變,誅殺了楊國忠。”李隆基對於誅殺楊國忠一事大加讚賞:“殺得好!楊國忠這樣的奸臣不該殺,還有誰該殺?”
陳玄禮的缺點是他沒有率軍上過戰場,那是因為他掌管宮中宿衛走不開,但是,他的軍事才華卻是為人公認,成為唐朝名將。
李隆基發現薛直打量陳玄禮的目光有著敬佩,念頭一動,問道:“薛直,你是千騎第一人,你和他比,誰強誰弱?”
“楚王言重了,千騎第一人不敢當。”薛直謙遜道:“千騎的考校主要是身手與兵法,但真正的兵法考校是在戰場。”
這話很有道理,戰場才是考校兵法的最好地方,要不然的話,口若懸河的趙括就成了絕世名將了。
“若說戰陣衝殺,誰強誰弱不好說。”薛直接著道:“要說洞察全局,排兵布陣,薛直不如陳夥長。”
李隆基微微點頭,薛直這個千騎第一人如此說自是不會有假。
“薛直遠遠不如。”薛直又補充一句。
“無論如何,陳玄禮我得弄回去。”李隆基在心裡下定決心,問道:“他犯了何事?”
“這個我們還真不知。”薛直搖頭,道:“千騎將軍發怒,說陳夥長犯了軍法,就把他關起來了。至於是犯的哪條軍法,我們就不清楚了。”
“陳玄禮,你犯了哪條軍法?”李隆基扭頭衝陳玄禮問道。
陳玄禮只是瞄了李隆基一眼,並沒有回答。
“楚王,你還沒走?人,你挑好了,你快走吧。”就在這時,只見劉幽求和鍾紹京飛也似的衝了過來,劉幽求遠遠就嚷開了,一副趕李隆基走的樣兒。
李隆基把他的心肝寶貝給挑走了,劉幽求是特別不爽。
“千騎將軍,你來得正好。他犯了何事?”李隆基沒有走的覺悟。
“你問這做甚?你要做甚?”劉幽求眼睛一瞪,如同防賊似的盯著李隆基,道:“十人你已經挑夠了,你莫要亂打歪主意。”
“你誤會了,我不會打歪主意……”李隆基在心裡暗道:“我打的是堂堂正正的主意。”
“……我就好奇,隨口問問。”李隆基接著道。
“好奇的話,到別的地兒去,莫要在這裡。”劉幽求一副趕李隆基走人的架勢。
“你不說,是吧?那好,我自個猜。我先說了,我要是猜錯了,你莫要生氣。”李隆基眼珠一轉,在心中暗道:“我就不信,還治不了你。”
劉幽求斜了李隆基一眼,一副李隆基猜不著的樣兒。
“是不是勾搭了哪家小媳婦?”李隆基嘴角上翹。
“閉嘴!”劉幽求眼睛一瞪,精光暴射,衝李隆基喝道。
這是對千騎的侮辱,劉幽求也不管李隆基是不是王爺,喝斥起來了。
陳玄禮眼裡閃過一抹憤怒。
就薛直、李寬、裴孝恪他們也是臉色不好看。
“我千騎個個是英雄好漢,不會做這等下作事兒。”劉幽求跳腳大吼,口水亂濺,彷彿李隆基是他的殺父仇人似的。
“我就是問問,你不說,我只能自個兒猜了,這是你自找的。”李隆基卻是如同沒有看見劉幽求快吃人的樣兒似的,道:“我這是嘴下留情,要是你再不說,我就再往下猜。後面會猜到什麼下作事兒,我可不好說。”
這是**裸的威脅,劉幽求指著李隆基,點了又點,隨即氣哼哼的,道:“算你狠。”
要是再不說,天知道李隆基這張狗嘴裡會說出什麼卑鄙下作事兒。
“他要給陛下上書。”劉幽求白了李隆基一眼,只覺遇到李隆基,處處不順心,先是被李隆基挑走了心肝寶貝,現在又逼他說出原委。
“甚麼?”一片驚呼聲響起,個個一臉的震驚,出自薛直他們之口。
“你說笑吧?”李隆基也是意外,一臉的不信。
陳玄禮不過是千騎的伙長,雖說千騎很得武則天信任,可是,他也沒有資格給武則天上書,這事可以說是石破天驚了。
“你看我像說笑麼?這事兒能說笑麼?”劉幽求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似的。
“陳玄禮,你要向陛下上奏何事?”李隆基的好奇心給提起來了。
陳玄禮這個小小的伙長,竟然要向武則天上書,必然是有大事了,不然的話,他不會冒這種奇險。
以他小小伙長的身份,給武則天上書,這風險太大了。不說別的,光一個“越級上報”就足夠他受的了。會不會招來殺身之禍,不好說,把陳玄禮踢出千騎很有可能。
“也沒甚麼,就是府兵敗壞,我請陛下另擇良法取代府兵。”陳玄禮頭一昂,胸一挺,昂昂而言。
“閉嘴!”劉幽求眼睛一瞪,精光暴射,如同刀子似的,在陳玄禮身上刮來刮去,喝道:“你好大的膽子,這也是你能說的?你想過麼?你的奏章真要遞上去了,那就是把天捅漏了。”
薛直他們不斷搖頭,一副為陳玄禮惋惜的樣兒。
作為千騎,沒有資格給武則天上書。更不能談論這種大事,劉幽求的話沒有絲毫誇張,真要把奏章遞上去,那就是把天捅漏了。
先不說武則天的反應是什麼,兵部就不會放過陳玄禮,肯定會對他下死手。踢出千騎,算是好的了。狠一點的做法,就是把陳玄禮派到最危險,死亡率最高的地方去,要不了多久,陳玄禮就會被殺掉。
“陳玄禮,你就不怕因此而招來殺身之禍?”李隆基眼中精光閃閃。
“沒想過。”陳玄禮頭一昂,脖子一梗。
“好膽色!”李隆基看在眼裡,大為讚賞,道:“其實,你說得對,府兵著實出問題了,應該另擇良法取代府兵。”
府兵制在唐初盛行,到了唐高宗和武則天年間,已經出問題了,導致唐朝的兵員出問題。到了唐玄宗年間,張說提出用驀兵代替府兵制,才解決這一問題。
陳玄禮能看到這點,這份眼光著實了得。
“楚王,你真這麼認為?”陳玄禮有些意外。
“那是當然!你可有替代良法?”李隆基問道。
“沒有。”陳玄禮搖頭,道:“我只知府兵已經出問題了,至於替代之法,我無良策。”
“你能看到這點,已經很不錯了。可惜啊,朝中那麼多大臣,又有幾人能有你這般眼光呢?”李隆基很是欣賞的打量著陳玄禮。
“千騎將軍,我們打個商量,把陳玄禮給我,如何?”李隆基扭過頭,衝劉幽求道。
“不!”劉幽求斷然拒絕,把李隆基朝外推,恨恨的道:“你把薛直這個第一要走了,你還不滿足?你竟敢打陳玄禮的主意,休想!”
李隆基的眼光很毒,他挑選的十人,個個了得,是劉幽求的心肝寶貝,令他心頭滴血。現在,他又要陳玄禮,劉幽求要是答應了就見鬼了。
劉幽求把陳玄禮關起來,那是一番好意,讓他長長記性。
“我告訴你,陳玄禮我要定了。”李隆基站著不動,聲調轉高,道:“你要是不給,我就去陛下那裡說說這事兒。鐘紹京,你是文官,熟悉律法,你說,要是陛下知道這事了,會有何後果?”
這是**裸的威脅,劉幽求臉色陰沉,都快擰出水了。
“說啊。”鐘紹京的嘴巴張了張,沒有說話,李隆基催促道。
“輕者從千騎除名,重者……”鐘紹京沒有再往下說。
“還有,你們兩個也逃不掉。你的千騎將軍很可能坐不成了。”李隆基接著威脅。
“不做就不做。”劉幽求脖了一梗,昂昂而言。
“你可以不做這千騎將軍,可你也得為千騎著想,要是換一個與他們不對付的人前來,嘿嘿。”李隆基一聲陰笑,陰森恐怖。
“……”李隆基所言並非虛聲恐嚇,而是很有可能,劉幽求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了。
對於劉幽求這個千騎將軍來說,千騎就是他的孩子,就是他的心肝寶貝,他還真不願他們出事。
“我今兒來千騎,挑了不少好手,我心裡過意不去,就請大家喝酒。喝御酒。”李隆基扭頭衝千騎道。
“御酒?”一片驚呼聲響起。
御酒的名氣很大,誰能不驚訝?就是劉幽求也是一臉的訝然。
然而,還有讓他們更加驚訝的,只聽李隆基接著道:“高力士,你去東宮,給父王說,拉一千斤御酒來。”
“一千斤?”又是一片驚呼聲響起。
千騎很受重視,御酒他們是喝過的,可是,就沒有這麼多。武則天隔三岔五就會賞賜御酒給千騎,多者也不過三兩百斤,少則不過百十斤。
“楚王,這不值吧?”高力士在李隆基耳邊輕聲道。
為了陳玄禮這個小小的伙長,用一千斤御酒來換,還真是價格昂貴。
御酒,不一定是最好喝的酒,絕對是最受追捧的酒了。要是在市面上,用一斤御酒一金的價格出售,那些有錢人會搶破頭的。
“快去!”李隆基沉聲喝道。
“遵令。”高力士不再說了,策馬而去。
“楚王。”陳玄禮眼中淚光閃閃。
他當然明白,李隆基這是大手筆,他很是激動。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35 PM
第二十八章 傳說中的小白臉
御酒很難得,即使對於東宮來說,一千斤御酒,也是不小的數目了,李隆基這絕對是大手筆。李隆基為了小小的伙長,甘願付出一千斤御酒,這很是驚人了,陳玄禮不能不感動。
就是薛直、李寬、裴孝恪他們看著李隆基的眼神有了明顯的變化,帶著敬佩和激動。
能跟著李隆基這樣重視人才的王爺,那是人生的幸運。
“這……”劉幽求臉色變幻,看著李隆基,嘴巴幾度張闔,想要說話,卻是沒有說出來。
千騎雖是帝國最為精銳的軍隊,可是,千騎的身份與李隆基的身份比起來,有著天大的差距。要是換個人前來挑選千騎,肯定不會像李隆基這樣拿出一千斤御酒換一個小小的伙長。
李隆基沒有說話,而是看著劉幽求,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我如此夠意思,你呢?你怎麼說?給,還是不給?
“楚王豪爽,重視人才,鐘紹京欽佩無已。只是,陳玄禮是千騎的人……”鐘紹京把劉幽求那副吃驚樣兒看在眼裡,知道他不會答應。
“咳。”劉幽求清咳一聲,打斷鐘紹京的話,一咬牙,道:“楚王如此夠意思,我就擔待些。只要陳玄禮願意,就給你了。”
“啊。”鐘紹京大為意外,萬萬沒有想到,劉幽求竟然同意了。
劉幽求對陳玄禮非常重視,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罰陳玄禮了。要知道,陳玄禮的奏章真要遞上去的話,會給陳玄禮惹來天大的禍端,劉幽求關陳玄禮,那是一番好意,讓他長長記性。
“謝千騎將軍。”李隆基對劉幽求這答復很是滿意。
至於陳玄禮願意不願意追隨他,李隆基有的是辦法,一定會讓陳玄禮服氣的。
“陳玄禮,你可願做我的侍衛?”李隆基衝陳玄禮道。
“謝楚王厚愛!”陳玄禮聲若洪鐘,道:“陳玄禮願誓死追隨楚王。”
李隆基能拿出一千斤御酒換他,放眼整個唐朝,能有幾人如此重視他?陳玄禮打從心裡服氣了。
李隆基快步過來,把陳玄禮扶出來,這令陳玄禮更加激動,眼淚終於忍不住,滾出來了。
“陳玄禮聽令。”李隆基一把陳玄禮扶出來,大聲下令。
“請楚王吩咐。”陳玄禮半跪在地上,大聲道。
“從眼下起,你就是我的侍衛隊長了。”李隆基朗聲道來。
“啊!”一片驚呼聲響起,上自劉幽求,下自千騎,個個一臉的驚訝。
侍衛隊長,負責李隆基的安全,讓陳玄禮當隊,就是把性命交到陳玄禮手上了,這是何等的信任?
李隆基重視陳玄禮,他們是知道的,親眼見識過了。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李隆基竟然如此信任他,也不考察陳玄禮的品性,直接就任命他為侍衛隊長,這也太過驚人了。
“……”陳玄禮的嘴巴直接成了“O”形,話都說不出來了。
“楚王……”過了好半天,陳玄禮這才反應過來,眼中的淚水如同不要錢似的滾落,異常激動。
李隆基這是把性命交到他手上了,這種信任誰能不激動?
“你可願意?”李隆基問道。
“但憑楚王作主。”陳玄禮激動的道。
“好。你就是我的侍衛隊長了。至於副隊長,你看誰合適,誰就是了。”李隆基放權給陳玄禮。
“謝楚王!”陳玄禮另一條腿也跪在地上了,雙膝跪地,信誓旦旦的道:“請楚王放心,自今往後,陳玄禮一定盡心盡力,保楚王安全!”
“我如此信任你,由不得你不歸心。”把陳玄禮這副激動樣兒看在眼裡,李隆基在心裡暗道。
有道是“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李隆基如此信任陳玄禮,陳玄禮能不為李隆基出生入死嗎?
“起來吧。”李隆基扶起陳玄禮。
“楚王,薛直為我之副,可好?”陳玄禮向李隆基請命。
“你決斷,莫要問我。”李隆基擺擺手。
陳玄禮雙手抱拳,衝李隆基深深一揖,一切盡在不言中。
“薛直,你為我之副,可願意?”陳玄禮身板挺得筆直,眼中精光閃閃,聲若洪鐘。
“薛直願為陳夥長之副。”薛直對陳玄禮本就敬佩,哪有不同意之理。
這裡剛剛搞定,高力士就帶著人,趕著車,運來了御酒。
“楚王,皇嗣說了,一千斤可能不夠,特命我運來一千五百斤。”高力士上前一步,衝李隆基複命。
“一千五百斤?”李隆基一愣,頗有些意外。
“父王。”李隆基心裡一暖。
李旦是很軟蛋,不過,是個好父親,對李隆基無條件支持不說,還多給出五百斤,這也是不小的手筆了。
“千騎將軍,酒在這裡,你點驗。”李隆基衝劉幽求道。
“楚王說哪裡話,楚王大氣,我自是信得過的。”劉幽求的不爽消失了,臉上泛著笑容。
“今兒多有打擾,那我就告辭了。”李隆基抱拳行禮。
“楚王慢走。有空多來走走。”讓人意外的是,劉幽求竟然親自把李隆基送出營門,臨別時竟然要李隆基多來走動。
這與他適才不爽李隆基,趕李隆基走的樣兒完全不同。
“千騎將軍,你這是怎生了?”鐘紹京大為不解,道:“你給了陳玄禮不說,還不過問多出的那一個名額呢。眼下倒好,你竟然要他多來走走,你就不怕他把你的心肝寶貝全給弄走了?你不心疼你那些心肝寶貝了?”
“先前是心疼,心疼得我受不了。”劉幽求卻是呵呵一笑,道:“自從見識了他為了陳玄禮,不惜出一千斤御酒,我就不心疼了。”
“這是為何?你不會是被御酒給收買了吧?”鐘紹京更加迷惑了。
“御酒?”劉幽求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道:“我是那種人麼?”
“你是!你都流口水了。”鐘紹京戲謔一句。
“楚王大氣,膽識不凡,更是機警過人,不錯,不錯。”劉幽求對李隆基大加讚賞,道:“陳玄禮他們跟著楚王,前途無量!”
“前途無量?”鐘紹京眼中掠過一抹訝異。
“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們也和楚王多走動走動。”劉幽求在鐘紹京肩頭輕拍一下,轉過身,快步而去。
“嗯。”鐘紹京眼中精光一閃,若有所悟。
XXXXXX
“殺!殺!殺!”東宮中,東殿外,傳來一陣喊殺聲。
只見薛直、李寬、裴孝恪他們在陳玄禮的指揮下,正在進行訓練,個個揮汗如雨。
李隆基站在一旁,看著他們訓練,大為滿意。
陳玄禮不愧是名將,雖然只有這麼一點侍衛,他指揮起來,如同千軍萬馬,這令李隆基大加讚賞。
“三弟,你真是好福氣啊,竟然有千騎做侍衛。”李成器過來,看著陳玄禮他們訓練,很是艷慕。
自從陳玄禮他們到來,李成器他們個個艷慕不已,吵著嚷著,想要分一個走,李隆基打死也不給。
“大哥,有事?”李隆基忙轉移話題。
“父王找我們。”李成器目光不捨的從陳玄禮他們身上移開,道:“走吧。跟我去。”
李隆基跟著李成器,來到中堂。
只見李旦看著面前的一道聖旨,不住搖頭,嘆息道:“這個小妹……”
“父王,有何事?”李隆基問道。
李旦把聖旨捲起來,道:“沒甚大事。就是陛下賜宴,要我們明晚赴宴。”
“父王,好端端的,賜甚宴呢?”李隆基一愣。
武則天賜宴雖是難得,也得有個名目呀。
“要我們恭賀張昌宗升任春官侍郎。”李旦臉一紅,頗有些不悅。
“張昌宗?傳說中的小白臉?”李隆基好一陣啞然。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35 PM
第二十九章 名臣張說
在現代社會,不乏傍富婆,吃軟飯的小白臉。可是,象張昌宗這般,傍上女皇的,還真是沒有,而且,他很得武則天的歡心,地位崇高。可以說,張昌宗是小白臉的傳說。
張昌宗非常英俊,通過太平公主而見到武則天,被武則天寵信。對於此事,李旦早就知道了,對太平公主此舉不以為然,這才對太平公主頗有微詞。
“小妹和姓武的都要參加,你們切莫惹事生非。”李旦衝李隆基他們叮囑一句,還特的點了李隆基的名:“尤其是三郎,你要多加忍讓,千萬莫要開罪春官侍郎。”
李旦這也是一番好意。在這之前,武則天曾寵信薛懷義,薛懷義侍寵而驕,誰都不放在眼裡,更是一把火燒了耗資千萬的明堂,滿朝文武大臣要求把薛懷義處死,而武則天卻是不聞不問,由此可見他是何等得武則天的寵信了。
要是李隆基得罪了張昌宗,他在武則天耳邊吹吹枕邊風,天知道武則天會如何發怒了。
什麼風最可怕?
不是狂風,不是颱風,而是枕邊風!
“我有那麼愛惹事嗎?”李隆基翻翻白眼,在心裡嘀咕。
對於武則天養男寵之事,李隆基這個現代人倒沒有什麼成見,武則天寂寞難捺,想要找人慰藉慰藉,也不是不可以。
“成器,備一份厚禮。”李旦扭過頭,衝李成器道。
“父王,我明白。”李成器點點頭。
李隆基瞄了一眼李旦,微微點頭,李旦也是個明白人,他能領會武則天此舉的用意。
武則天要李旦、太平公主和武三思、武承嗣,這些兒子女子侄子,還有李隆基這些孫子孫女都去赴宴,其實就是在告訴他們,張昌宗是她喜歡的人,以後有事兒的話,你們多幫幫。
只不過,武則天是女皇,她不會明說,而是通過賜宴這種方式表達出來罷了。
李旦要李成器備一份厚禮,就是給武則天面子,雖然他心裡很不爽,卻也不打算在這事上擰著,畢小腿擰不過大腿,還不如順從。
“好了,你們退下吧。”李旦揮揮手,李隆基他們退了出去。
李隆基回到東殿,接著過他的逍遙日子,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說點好話,奉承幾句,大家你好我好就行了。”對於此事,李隆基是如此打算。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就到了次日下午,李隆基命高力士準備,他要去赴宴。
正準備的時候,李成器、壽昌公主、李成義、李隆範、李隆悌他們來了,個個滿臉堆笑,親切得緊,如同見到老祖宗似的。
“大哥,大姐,你這是怎生了?”李隆基看在眼裡,頗為訝異。
雖說他們之間的感情很好,也不至於如此一副親切樣兒吧。
“三弟,沒事兒,沒事兒。”李成器忙道:“我們就是過來看看你,有沒有準備好。”
“三哥,大哥說了,想要藉你的千騎威風威風。”李隆悌眼睛放光,出賣了李成器他們。
“六弟……”李成器臉一紅,喝斥一句。
李隆基恍然,原來他們是艷慕千騎。想想也是,千騎有多厲害,誰都清楚,李隆基有千騎作侍衛,這是無比風光之事,他們要是不想沾點兒光那就不在情理中了。
“三弟,這千騎我們也出力了呢,你得讓我們也風光風光。”壽昌公主見小叛徒李隆悌說出來了,她也就挑明了。
“是呀。一千五百斤御酒呢,就是東宮也不多了。”李成義忙贊成。
“你們……”李隆基把他們那熱切樣兒看在眼裡,一陣無言。
“你們在做甚?都甚時間了,還不去準備準備。”李旦快步而來,臉一沉,喝斥道。
馬上就到出發的時間了,李成器他們不去準備,而是聚在這裡,還真是讓李旦不高興。
“父王,我們在向三哥討要千騎,好威風威風呢。”李隆悌忙道。
“嗯。”李旦眼中精光一閃,一臉的艷慕。
千騎是帝國最精銳的軍隊,就是他這個皇嗣都沒有千騎做侍衛,他也艷慕。
“父王,你不會也要千騎吧?”李隆基有些警惕。
“三郎,你說甚?父王有侍衛,哪會要千騎。”李旦臉一沉,有些不悅,卻是站著不動。
李旦的侍衛也是了得,是精銳中的精銳,和千騎比起來,還是有差距。要說他不心動,那是假的,他還真想討要千騎去充充門面。可是,他身為父親,和李隆基爭千騎,他臉上不好看。
“千騎就那麼一點,要是分開了,就不威風了。”李隆基有些想發笑,這個李旦口是心非,道:“父王,要不這樣,這次出行的護衛事宜就讓陳玄禮來處置。 ”
“千騎了得,若是由陳玄禮來處置的話,應該會不同吧?”李成器眼睛放光。
“時間這麼短,就算陳玄禮再了得,也不一定能辦成。”李旦卻是皺著眉頭,遲疑道:“再說了,我的那些侍衛會聽他的麼?”
雖然千騎了得,名聲很大,可李旦的侍衛也不是吃素的,未必就買陳玄禮的帳,他的擔心很在理。
“父王,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要看看陳玄禮如何臨機決斷,他值不值一千五百斤御酒。”李隆基很清楚李旦說得在理,這也是考驗陳玄禮的機會。
“那好吧。”李旦同意了。
李隆基命高力士把陳玄禮叫來,把事兒一說,陳玄禮二話沒說,道:“楚王放心,我一定辦好!”
陳玄禮去準備護衛一事,李隆基命高力士收拾收拾,然後就出發了。
“咦。”與李旦他們聚合,李隆基好生驚訝,只見李旦的那些侍衛,個個高昂著頭顱,挺起胸膛,眼睛放光,如同打了雞血似的。
“好!好!好!”李旦看在眼裡,大是讚賞。
雖說他的護衛了得,卻從未如此精神抖擻過,李旦特別歡喜。
“他們這事怎麼了?咋如此精神呢?”李成器看在眼裡,驚訝不置。
“走了,走了。”李旦點點頭,一聲令下,一行人離開東宮。
今天的護衛雄赳赳,氣昂昂,與往常大為不同,一路上惹得太監、宮女、雜役,還有當值的武士驚訝莫銘。
“他們這是咋了?是不是吃了甚神藥?”
“個個跟過年發財了似的,你瞧他們那眼睛都在放光了呢。”
太監、宮女、雜役和武士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在如此短的時間,讓這些護衛如此聽話,這個陳玄禮果是了得,他值一千五百斤御酒。”李隆基看著昂頭挺胸的護衛,聽著議論聲,既是感慨,又有些好奇,暗道:“陳玄禮他用的甚辦法讓這些護衛如同打了雞血似的?”
正好看見陳玄禮在不遠處,騎著高頭大馬,正在指揮護衛,鎮定自若,如同在指揮千軍萬馬似的,衝陳玄禮叫道:“陳玄禮,過來。”
陳玄禮忙策馬而來,衝李隆基道:“楚王,有事兒吩咐?”
“我問你,你是用的何法令他們如此精神抖擻?”李隆基問道。
“楚王,還是不要問了吧。”陳玄禮目光躲閃。
“說。”李隆基臉一沉。
“那好吧。”陳玄禮忙道:“也沒啥,我就是告訴他們,若是這次事兒辦得好,我就教他們幾手殺招。”
“噗哧。”李隆基失笑出聲,指著陳玄禮道:“千騎的殺招固然了得,那是用汗水、鮮血,甚至傷殘換來的。他們向你學殺招,就不怕你把他們的骨頭拆了?到時,你整得他們哭爹喊娘,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時候,他們連哭的地兒都沒有。”
“嘿嘿!”陳玄禮衝李隆基一豎大拇指,發出一陣乾笑。
舉行宴會的地方在上陽宮的麗春殿,很快就到了這裡。
李旦從車上下來,對於陳玄禮的才干大為讚賞,道:“這個陳玄禮是個人才,值一千五百斤御酒!三郎,你要好生待他。”
“人才?就一坑貨!坑死人不償命的坑貨!”李隆基在心裡嘀咕。
“張說見過皇嗣。”就在李隆基嘀咕之際,只見一個三十來歲的文臣,身長七尺,一表人才,氣宇軒昂,快步而來,衝李旦見禮。
“張說?”李隆基目光一凝,停在張說身上,仔細打量這個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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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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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1 09:36 PM
第三十章 張昌宗
張說身長七尺,身板挺拔,眼睛明亮,透著睿智,整個人很是精神,顯得精明幹練。
“名臣不愧是名臣!”李隆基微微點頭,對張說大為讚賞。
張說是唐朝名臣,非常有名的宰相,是“開元盛世”的重要推手之一。開元盛世,是中國歷史上的一座豐碑,一千年過去了,仍是沒有哪個王朝能夠超越,即使享有“蓋世之選”美譽的清朝康、雍、乾三朝也是比不了。
而張說就有大功,開元盛世他居功至偉。
張說不僅政才不凡,而且很有將略,他是文武全才,以軍功起家,成為大唐名相。他曾在邊關打突厥,斬首甚眾,令突厥害怕。
正是因為他在邊關統過軍,打過仗,他對軍隊非常了解,他向李隆基建議,用驀兵制取代已經敗壞,不適應形勢需要的“府兵制”,李隆基採納了他這一建議,成功的解決了兵員問題。這是李隆基一朝軍功鼎盛的重要原因。
“張說在這裡,姚崇呢?”李隆基在心裡暗道。
李隆基為什麼會由張說而想到姚崇?那是因為一個典故“生張說不如死姚崇”。
張說和姚崇兩人之間不對付,彼此看對方不順眼,因為張說曾經參過姚崇,因此而結怨。
這事一直是兩人的心病,李隆基也知道這事兒,曾經專門舉辦一次酒宴,把兩人召到一起,為二人做和事佬,要他們把這破事兒扔掉。
然而,也不知道是命里相克,還是怎麼的,沒用,兩人就是看對方不順眼。
要說氣度,兩人的氣量非常大,姚崇是與房杜齊名的宰相,不會連這點兒氣度都沒有,然而,就是對張說不爽。而張說同樣的對姚崇也不爽,兩人就這麼扛上了。
兩人就這樣,你算計我,我算計你,一直到姚崇死也在算計張說。
姚崇死的時候,他很擔心張說對付他的兒子孫子,就把他的兒子叫到榻前,說張說富有才華,只是張說反應稍慢,而且貪婪,可以利用利用。
事實上,張說為官清廉,並不貪婪,只是他有一個愛好,就是喜歡收藏古玩,這到了對頭姚崇嘴裡就成了“貪婪”。
姚崇說他發喪之時,張說必到,要他的兒子把古玩放到顯眼的地方,要是張說不看的話,那他們家就危險了。要是張說很在意的話,就把這些古玩送給張說,博得張說歡心的時候,要張說寫一篇祭文。
發喪的時候,張說果然來了,祭奠之後,張說看見了古玩,眼睛放光,久久不願離開。姚崇的兒子就乘機把古玩送給張說,請求張說寫一篇祭文。
張說得到古玩,很高興,當場就準了,寫了一篇祭文,對姚崇多加讚賞。
姚崇的兒子立即把這篇文章送進宮,給李隆基看了。
過了幾天,張說有些後悔,心想我為什對死對頭姚崇唱讚歌?他就以要修改為名,索要這篇文章,姚崇的兒子說已經送給李隆基看過了。
至此,張說這才反應過來,長嘆一聲我“生張說竟然不如死姚崇”,這事就成了典故,流傳下來。
“張說,免禮。”李旦破天荒的抱拳回禮,對張說很是敬重。
李旦這個皇嗣雖是虛的,沒有實權,沒有什麼地位,畢竟是皇嗣,要他抱拳回禮的人並不多,而張說就是一個。
張說此人清廉正直,風骨凜然,而且他才華橫溢,科舉考試是“策論天下第一”,也就是“狀元郎”,對於這樣的人,李旦不能沒有敬意。
“謝皇嗣。”張說行完禮,側身相請,道:“皇嗣,請。”
“好。”李旦點點頭,在張說的陪同下,快步進了麗春殿。
麗春殿是上陽宮很重要的建築,這裡景緻優美,各種各樣的建築不少,佈局是匠心獨運,很是清雅。
李隆基一邊走,一邊打量,大為讚歎:“真是氣派!”
來到一座別殿中,張說請李旦坐下,命人送上茶水點心。
“張說你主持賜宴一事,可有困難?若是有的話,你儘管說,我盡力幫你。”李旦對張說很是敬重,放下身段兒,願意為張說幫忙。
李隆基微微點頭,對李旦此舉大為讚賞。
李旦這是在結交張說。象張說這樣富有才華,年富力強的人,那是前途無量,是未來大唐的支柱,值得拉攏。
“謝皇嗣美意。”張說波瀾不驚,平靜的道:“若是張說需要幫忙的話,會向皇嗣請求。”
若是換個人,肯定會很激動。不管怎麼說,李旦也是皇嗣,他主動提出幫忙,那是天大的恩賜。張說卻是平靜,波瀾不驚,這份膽識不凡,李隆基微微點頭,大加讚賞。
“那好。”李旦點點頭。
“皇嗣,等會要勞動你大駕,前去迎接春官侍郎。”張說向李旦道。
“嗯。”李旦很是意外,鼻孔裡發出一聲輕嗯聲,很是不爽,臉色有些冷。
李旦這個皇嗣雖然沒有實權,沒有多大的名望,沒有多崇高的地位,那也是皇嗣。張昌宗這個春官侍郎雖然很得武則天的寵信,也不能讓他親自前去迎接。
“哼!”李成器更是不爽了,冷哼一聲。
小小的春官侍郎,竟然要皇嗣親自前去迎接,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壽昌公主他們的臉色很冷,同樣不爽。
“這是陛下的意思吧?”李隆基淡淡開口。
“楚王所言極是,這正是陛下的意思。”張說眼裡掠過一抹訝異,瞄了瞄李隆基。
他萬萬沒有想到,李隆基竟然能猜到這是武則天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李旦既是意外,又是震驚。
他知道武則天很寵信張昌宗,卻是沒有想到,武則天竟然寵信到這種地步,竟然要他這個皇嗣親自前去迎接。
李成器和壽昌公主他們也是一臉的驚訝。
“陛下這是在尊崇春官侍郎,那我們就遵旨辦事吧。”李隆基知道,這就是一個過場,沒什麼實際意義,沒必要在這事上擰著。
既然武則天要給張昌宗面子,那就把麵子給足,不就是迎接嘛,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當然,李隆基點明“遵旨辦事”,那是在說,他們如此做,只是遵照旨意辦事,並不是要拍張昌宗的馬屁。
李旦眉頭擰著,久久不說話。
“皇嗣,退一步海闊天空。”張說讚賞的打量一眼李隆基,衝李旦道。
他這是在提醒李旦,忍一忍,沒必要在這事上擰著,那不划算。
“那好吧。”李旦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張說安頓好李旦一家,又去忙活了。
李旦他們就在這裡喝茶歇著。時間過得很快,差不多小半個時辰的樣子,張說又進來,道:“有請皇嗣移駕。春官侍郎到了。”
“走。”李旦臉色不太好看,站起身,甩甩袖子走在頭里。
李隆基他們跟著出去。
剛到殿門口,就見到一隊人策馬而來。
走在頭里的是一匹全身雪白的駿馬,毛髮如同緞子似的光滑,渾身沒有一根白毛。鞍轡飾以金銀珠寶,富麗堂皇。
白馬上坐著一個面若傅粉,體型勻稱的年輕人,身著一身白衫,更增幾分俊俏模樣。
“真有點白馬王子的味道。”李隆基看在眼裡,嘀咕一句。
“這就是小白臉張昌宗。果然是俊俏。”李隆基把張昌宗一打量,只見其人玉樹臨風,俊俏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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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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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1 09:37 PM
第三十一章 太平公主
李隆基在電視上,電影裡見過很多“型男”,他們的臉蛋、身段兒算是不錯了,可是,和這個張昌宗比起來,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張昌宗臉型好看,皮膚白淨,身材勻稱,整個人跟一朵盛開的蓮花似的。
“不愧有蓮花六郎的雅號。”李隆基對這小白臉沒甚好感,也是不得不讚歎其英俊。
張昌宗很是英俊,有人讚他跟蓮花似的,有人就糾正說,不是他像蓮花,是蓮花像他,由此而有“蓮花六郎”的雅號。
李隆基的目光從張昌宗身上移開,落到兩個牽馬人的身上,不由得“噗哧”一聲失笑出聲,一臉的古怪。
“吭哧,吭哧。”李成器、壽昌公主他們也是一臉的古怪,摀嘴偷笑。
李旦緊繃著一張臉,拼命忍笑。
不為別的,只是因為給張昌宗牽馬的兩人一個是武三思,一個是武承嗣。
這兩人是公認的武則天最熱門的繼承人選,而且,他們權傾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身居王爺高位,竟然如此拍張昌宗這小白臉的馬屁,給他當牽馬墜蹬的馬夫,這實在是太丟臉了。
這兩人卻是沒有絲毫丟臉的樣子,反倒是紅光滿面,喜氣洋洋,衝李旦得意的揚了揚下巴,一副拍馬有術的自得樣子。
“沒骨氣!”李隆基裂裂嘴角,鄙夷之極,道:“如此卑劣之人,也想當太子,真是可笑!”
放下身段,給有功之人牽馬墜蹬,這還說得過去。他們不顧王爺尊顏,給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牽馬墜蹬,這太丟臉了,太沒骨氣了,這是小人行徑。
要是這樣的人當了太子,再當皇帝,那真是蒼天無眼了。
張說嘴角抽抽,眼裡掠過一抹厭惡,隨即恢復正常。
要是排出最讓人不恥的職業,吃軟飯肯定會榜上有名,只要稍微有點骨氣的男人,都不會去吃軟飯。吃軟飯,實在是太丟人了,誰都得鄙視。
而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竟然甘當馬夫,大拍特拍張昌宗的馬屁,實在是讓人無語。
在張昌宗身後,有一匹全身火紅的駿馬,非常神俊,不比張昌宗的白馬差。鞍轡飾以金銀珍寶,極為華貴。
紅馬上坐著一個艷光逼人的麗人,看上去約莫二十許,身段兒婀娜多姿,極盡曼妙之能事,容貌極美,跟天仙似的。
“太平公主。”李隆基一瞄,就知道她是誰了。
太平公主,是唐高宗和武則天的幼女,很得武則天和唐高宗的寵愛。吐蕃贊普得知太平公主美貌無雙,跟天仙似的,就想娶她為妻,向唐朝下聘禮。然而,武則天和唐高宗捨不得,又不想開罪吐蕃,就找了個藉口,說太平公主出家了。
為了把這事兒做得跟真的似的,還特的修了一所道觀,要太平公主裝模作樣的“出家”。直到風頭過了,太平公主又“還俗”了。
由此可見,太平公主是何等得武則天和唐高宗的寵愛。
“這是個女強人,差點成了武則天第二,要不是她的對手是李隆基的話。”李隆基在心裡暗道。
太平公主,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女性政治家,富有政才,很有手腕,給武則天出過不少計策。只是礙於武則天的威勢,她沒有說出來而已,這點為世所公認。
武則天對她這個小女兒特別賞識,就曾說過“類我”的話。
李隆基發動政變,誅殺韋後和安樂公主之所以成功,就有太平公主的謀劃與佈局。要是沒有太平公主從中相助,李隆基的政變能否成功,還真不好說。即使成功,也不會那麼順利。
太平公主是一個富有野心的女人,她很想像武則天那樣,當女皇。在李旦復位後,她就在謀劃這事,她並沒有把李隆基這個毛頭小子放在眼裡。只是,沒過多久,她發現她小瞧了李隆基,李隆基精明過人,不比她這個政治老手差,她感到巨大的威脅,想要殺掉李隆基。然而,李隆基比她想像的還要可怕,先下手為強,把她和她的黨羽誅殺乾淨。
“春官侍郎到。起樂!”就在李隆基轉念頭之際,張說大聲下令。
鼓樂齊奏,一時間,樂聲悠揚,很是動聽,整個場面宏大而熱鬧,跟迎接帝皇似的。
“尼媽,不就是個小白臉,整得跟迎接國家元首似的,有這必要麼?”李隆基一陣腹誹。
“李旦見過春官侍郎。”李旦臉上擠出笑容,快步上前,衝張昌宗一抱拳。
“你就是李旦?”張昌宗揚揚下巴,用鼻孔看李旦,淡淡的道。
“哼。”李成器一聲冷哼,臉色很難看。
李旦是皇嗣,論地位比起張昌宗這個春官侍郎高得太多了。張昌宗這是不把李旦放在眼裡,誰能不爽?
直呼李旦之名,而不稱“皇嗣”,張昌宗這太狂妄了,李隆基眉頭一挑,眼中冷光閃閃,在心裡暗道:“真是個驕狂的小人。不過是**的本事,除了這,你還有甚本事?”
李旦是個軟蛋,他心裡很是不爽,只是他不敢發作,嘴一張,就要接話。
就在這時,只聽李隆基的聲音響起:“姑姑,你又漂亮了呢,越來越年輕了,就是天上的仙女都要忌妒你了。”
張昌宗不給李旦臉面,李隆基立時還以顏色,連話都不和你說,直接和太平公主打招呼。
“格格!”太平公主展顏一笑,如同百花盛開,笑聲清脆悅耳,如同明珠撞擊玉盤似的。
女人都喜歡聽人誇自己漂亮,就是太平公主這樣的女強人也不例外。更別說,太平公主還真的美得跟天仙似的,李隆基這話說到她心坎上了。
“三郎,你嘴兒真甜。”太平公主笑著道。
“姑姑,我說的是真的,你瞧,有人的眼都直了呢。”李隆基笑嘻嘻的,嘴角朝武承嗣一呶。
太平公主人很美,跟仙女似的,這一笑的魅力非同小可,武承嗣看得眼都直了,口水差點流出來了。
太平公主再嫁之時,武則天有意讓她嫁給武承嗣。只是,太平公主看不上他,這段婚事才告吹了。
不過,武承嗣對太平公主的美色一直念念不忘,咋見太平公主展顏而笑,他跟丟了魂兒似的。
太平公主斜了武承嗣一眼,眼裡掠過一抹厭惡,道:“春官侍郎,我們進去吧。”
這是把武承嗣當成了空氣,武承嗣的鼻子差點氣歪了,卻是無可奈何,誰叫這是武則天最為疼愛的女兒呢?若論得寵程度,太平公主還在他這個侄子之上,只是因為太平公主是女兒身,這才沒有被定為武則天的最熱門繼承人選。
“進去,進去。”張昌宗不滿的瞪了李隆基一眼。
要不是李隆基橫插一槓子,引得太平公主發話,他就能壓壓李旦這皇嗣,那多威風啊。
張昌宗就是因為太平公主見到武則天,被武則天寵信,對太平公主,他不敢不給面子。
“哼!”李隆基冷哼一聲,鼻孔望天,連瞧都不瞧張昌宗一眼。
張說打量一眼李隆基,微微點頭,眼裡掠過一抹讚賞。
以李旦的性子,他必然會順著張昌宗的話往下說,天知道張昌宗會如何拿捏打壓他。李隆基適時發話,把太平公主拉下水,從容化解此事,為李旦保住了臉面,這份機智著實了得。
進了麗春殿,張昌宗這個主賓當然是坐了主賓位置。
李旦應該坐首席才是,然而,張昌宗眼裡掠過一抹陰狠,道:“李旦,這也是你能坐的?”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37 PM
第三十二章 你算什麼東西!
“嗡!嗡!”張昌宗一語落點,殿裡響起一片嗡嗡聲。
李成器、壽昌公主、李成義他們發出一陣冷哼聲,眼中厲芒閃爍,打量張昌宗,臉色極為不善。
李隆基臉色不善,盯著張昌宗。
李旦這個皇嗣雖然沒有實權,但他畢竟是皇嗣,論地位的話,僅次於武則天這個皇帝,這首席要是他不坐的話,還有誰有這資格?
更別說,張昌宗不稱李旦為皇嗣,而是直呼其名,叫李旦,這是不把李旦放在眼裡,作為李旦的子女,誰能不怒?
“嗯。”就是太平公主也是意外,好看的眼睛瞄著張昌宗。
李旦畢竟是她的兄長,張昌宗如此不給面子,她臉上也掛不住。
與李隆基他們憤怒的樣兒正好相反,武三思和武承嗣一臉的喜色。
武三思眼神灼熱,忙問道:“敢問春官侍郎,這首席誰坐合適?”
張昌宗得意的揚了揚下巴,如同沒有看見李隆基他們的氣憤樣兒,道:“依我看,這……嗯……兩位坐才合適。”
“謝春官侍郎。”武三思和武承嗣得意的衝李旦揚了揚下巴兒,滿臉喜色。
“這是一場陰謀。”李隆基看出了端倪,在心裡暗道:“這應該是他們提前商議好的。”
武三思和武承嗣早就盯上太子之位了,把李旦這個皇嗣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時刻都在盤算如何對付李旦。要是他們不藉這機會,打壓李旦,落李旦的臉面,那就不是武三思和武承嗣了。
“你們一個坐我左首,一個坐我右首,如何?”張昌宗接著道。
“謝春官侍郎!謝春官侍郎!”武三思和武承嗣點頭哈腰的道謝。
二人昂頭挺胸,神氣活現,得意之極,一抬腳,就要過去入座。
“有我在,我會讓你得逞?”李隆基在心裡暗道,就要阻止。
就在這時,只見張說快步上前,攔在二人面前,臉色嚴肅,道:“二位王爺,你們踰制了。這首席理應是皇嗣的。”
“張說,你小小的鳳閣舍人,算什麼東西?”武三思臉一沉,臉現怒色,沉聲喝道。
張說還沒有飛黃騰達,雖是策論天下第一,只不過在朝中做些文案之事。
“張說奉陛下旨意,操持這次宴席,自是要按章辦事。”張說身板挺得筆直,不卑不亢的回應。
“陛下?”武三思在心裡嘀咕一句,臉色微變。
對於武則天,他是不敢有絲毫違逆,張說這一扯起武則天的虎皮,他還真是有些打鼓了。
武承嗣也遲疑了。
“二位請入座,陛下那裡,自有我去說。”張昌宗大包大攬了。
“聽見沒有?這是春官大人的恩典。”武三思頭一昂,胸一挺,得意洋洋的衝張說喝道:“你耳朵沒聾?你聽見了麼?”
“梁王過聽了。”張說眉頭一掀,眼中精光一閃,隨即隱沒。武三思如此說話,是對他的折辱,張說也是生氣,只是他沒有發作罷了。
“陛下要春官侍郎赴宴,並未有讓春官侍郎作主的旨意。”張說再度搬出武則天,他是號准了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懼怕武則天的脈。
果然,二人一聽這話,不由得遲疑了。
就是張昌宗也是嘴巴張了張,想要說話,也是說不出來了。
“張說是個人才,不愧名相之才!”李隆基對張說此舉大為讚賞。
武三思和武承嗣遲疑一陣,就要想退下了。雖然二人很眼紅這首位,可是,他們也不敢違逆武則天的意思。
然而,就在這時,只見張昌宗一拍腦門,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道:“我這是與二位王爺談得來,要他們坐近點,我們說說話兒也方便。”
他是鐵了心不讓李旦坐首席,才找了這樣一個藉口。只是,此人才情有限,愣了半天才想到這個藉口。
“是呀,是呀。”武三思和武承嗣眼睛一亮,二人忙附和,頭顱點得比啄米的小雞還要快,差點折斷了。
只要坐上首席,就能壓壓李旦,落落李旦的臉面,對於此事,二人是樂此不疲。
“二位王爺要與春官侍郎說話,自無不可,這裡也挺適宜。”張說仍是站著不動。
這次宴席也就三四十號人,都在一間屋裡,要說話還不方便?張說這話很是在理。
“張說,你莫要以為我這王爺就動不了你這小小的鳳閣舍人?”武三思見張說仍是沒有讓開的意思,極為不爽了,臉一沉,眼裡凶光閃閃。
“張說,你這次事兒要是辦得好的話,我不妨向陛下進諫,外放你做官。”武承嗣利誘起來了。
這兩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對張說進行威逼利誘。
“請二位王爺恕張說職責所在。”張說不為所動,如同木樁般杵著。
“啪!”張昌宗眼睛一翻,眼中凶光閃閃,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沉聲喝道:“張說,你算甚麼東西?給你臉不要臉,哼!”
“請春官侍郎恕張說職責所在。”張說如同沒聽見似的,不卑不亢的道。
“好你個張說,你真以為我治不了你?”張昌宗怒了,臉色鐵青,指點著張說,沉聲喝道:“來啊,把張說給我轟出去。”
“好吶。”武三思和武承嗣立時應承,兩人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架著張說,就要把張說轟出去。
這也太張狂了,不過,對於武三思和武承嗣來說,不算一回事。因為,比起張說這個鳳閣舍人大得多的人,他們都欺壓過,還在乎區區鳳閣舍人?
張說雖然身材高大,畢竟只有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手嘛,一個人也對付不了兩個人,被兩人給夾在中間,動彈不得。
“快叫守殿武士。”李旦見張說被制住了,想到了守殿武士。
守殿武士是千騎,直屬武則天掌控,可以不鳥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他這想法還算有用。
他的話剛落音,只見李隆基上前一步,站在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面前,陰沉著一張臉,冷冷的道:“兩個狗東西,好了傷疤忘了疼,又作威作福了。”
“你……”二人一見李隆基的面,臉色刷的一下就綠了,眼中凶光閃閃,恨不得把李隆基撕著吃了,指點著李隆基,渾身顫抖,卻是就不出話來。
二人在李隆基面前吃過大虧,武承嗣因此而被罰俸,平生第一次丟臉了,他自然是要仇視李隆基。
武三思更是因為李隆基而被削了儀衛,使得他的威風不在,他能不記恨李隆基?
更別說,李隆基不把二人放在眼裡,罵他們是“狗東西”,放眼整個朝堂,除了武則天可以如此罵他們外,還有誰?
二人是怒氣直沖頂門,真想把李隆基剁碎了餵野狗。
“李隆基,你好大的狗膽,竟敢辱罵梁王和魏王。”張昌宗自然是不把李隆基放在眼裡,衝李隆基喝斥起來。
“滾!”李隆基眼睛一翻,眼中精光暴射,衝張昌宗喝道:“你算什麼東西!”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38 PM
第三十三章 口出狂言
靜!
死一般的寂靜!
整個殿裡,一片死寂,針落可聞。
李旦、太平公主、武三思、武承嗣、張昌宗、張說,以及李成器他們個個張大了嘴巴,瞪圓了眼睛,石化了。
要不是他們的胸膛在急劇起伏,一定把他們當作雕像了。
張昌宗是武則天的心上人,誰敢對他如此說話?誰敢讓他“滾”?
“咕咕!”張昌宗喉頭髮出一陣怪異的聲響,一臉的驚詫與不信的神色。
武則天對他有多寵信,他非常清楚,誰敢得罪他?就是武三思和武承嗣這兩個很得武則天信任的侄子,也得拍他的馬屁,討好他,給他牽馬墜蹬。
李隆基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喝斥他不說,還把一個“滾”字送給他了,他那感覺不是震驚,而是荒謬。
沒錯,就是荒謬,荒謬透頂。
張昌宗只覺這是他這輩子遇到的最為荒謬的事兒了。
太平公主把張昌宗引薦給武則天,對於此事是最清楚不過了,張昌宗很得武則天的信任,要不然的話,武則天也不會賜宴了。李隆基竟然如此頂撞張昌宗,那就是把天捅漏了,即使以太平公主的心智與膽識,也是覺得不可思議。
就連太平公主都覺是這事兒很荒謬,李旦、武三思和武承嗣、李成器他們自是不用說了,他們那感覺如同看見老母豬上樹似的。
“你說甚?你說甚?”張昌宗好不容易反應過來,一蹦老高,指著李隆基叫嚷,一臉的不信之色。
這事兒太過荒謬,他明明聽得清清楚楚,就是不相信,想要確認。
“我說,你是甚狗東西。”李隆基臉色陰冷。
“狗東西?”張昌宗的臉孔扭曲了,眼睛發綠了,呼呼直喘粗氣。
李隆基不僅重複了適才的話,還多了一個“狗”字,這侮辱更甚三分,由不得他不怒。
此時此刻,張昌宗只覺氣沖頂門,胸膛都快炸了。
“好!好!好!”張昌宗怒極而笑,道:“我這就去見陛下,讓陛下給我評評理。”
他很得武則天的寵信,要是對武則天說道說道,武則天肯定會幫他,他理直氣壯,大步一邁,就要去告狀了。
“對!理應告訴陛下!”武三思和武承嗣也反應過來了,巴不得把這事兒整大,把李旦拉下水。
“春……”李旦上前一步,攔住張昌宗,臉色蒼白,就要說軟話。
“讓開。”張昌寒臉色陰冷,右手一推,把李旦推開。
李旦無奈,向太平公主一打眼色,這是在向太平公主求助。
張昌宗就是通過太平公主見到武則天的,她說話應該有用。
然而,太平公主眉頭緊擰著,無奈的攤了攤雙手。
她最是清楚,武則天是何等寵信張昌宗了,她說話也未必管用。
“完了,完了。”李旦把太平公主無奈的神色看在眼裡,只覺天旋地轉,眼前陣陣發黑。
“走!見陛下!我正好請陛下評評理。”然而,讓人想不到的是,李隆基率先一步,搶到頭里去了,道:“父王,我們這就去見陛下。”
“你見陛下?你是作死!”武三思和武承嗣失笑出聲。
李隆基侮辱張昌宗這個武則天的心上人,武則天能放過他嗎?即使李隆基是武則天的孫兒,很得武則天信任,也不會放過他的。
這是有前車之鑑的。
武則天的第一個面首薛懷義,很得武則天寵信,作威作福,弄得不少人家破人亡,武則天也不問他的罪。
而且,薛懷義更是一把火把耗資千萬的明堂給燒了,朝中洶洶,群臣上奏,要求處死薛懷義,武則天仍是不聞不問。
李隆基是很得武則天的信任,對武則天的脾性,可是,李隆基比得了耗資千萬的明堂?
李隆基要是去見武則天的話,那就是自尋死路。
“哎。”太平公主輕嘆一聲,這個李隆基雖然機靈,畢竟年幼,沒甚見識。
“陛下讓你前來赴宴,不是讓你作威作福。”李隆基冷冷的道:“你不讓父王坐首席,這事兒走遍天下,我也有理。我就不信,陛下會信你的。”
“……”氣勢洶洶的張昌宗嘴巴張得老大,半天說不出話來了。
這事的起因,就是因為張昌宗作威作福,不讓李旦坐首席,這事兒走遍天下,李隆基也佔理,張昌宗會無理的。
萬事不過一個理字,張昌宗不佔理,他的底氣就不足了。
“春官大人放心,此事我們會為您作證,是李隆基的不是。”武三思和對武承嗣對視一眼,微微點頭,衝張昌宗齊聲道來。
這是把事兒整大,把李旦拉下水的良機,他們當然不會錯失,要搧風點火。
“你們……”李旦眼睛一瞪,指著兩人,氣得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兩個蠢貨。”李隆基卻是眼睛一翻,衝武三思和武承嗣沉聲喝道。
“甚麼?甚麼?”武三思和武承嗣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似的,一蹦老高,指著李隆基,一臉的不爽。
“三郎沒說錯,你們兩個還真是蠢貨。”太平公主終於開口說話了,道:“陛下這次賜宴,是要我們和和氣氣,而不是鬧事。這事真要鬧到陛下那裡了,先不論對錯,陛下都會不喜,到時,哼!”
太平公主一聲冷哼,如同炸雷似的,武三思和武承嗣一個激靈,嘴巴張了張,想要說話,卻終是沒有說出來。
太平公主對武則天的心思太了解了,比起武三思和武承嗣還要了解,她如此說話,那肯定不會假的,武三思和武承嗣雖然一心想要把這事兒整大,卻也沒這膽。
張昌宗遲疑了,眼珠亂轉,臉色變幻。
“走啊。”李隆基上前一拉張昌宗,道:“走。我們去陛下那評評理。”
“放開我。”張昌宗使勁一甩,掙脫出來,後退幾步,來到座位前,一屁股坐了下來。
“這……”李旦、李成器、壽昌公信他們一臉的驚訝之色,一臉的難以置信。
適才,張昌宗口口聲聲,要向武則天告狀,這才屁大一會兒功夫,他就軟了,不去了。要不是他們親眼看見,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走啊!”李隆基卻是不放過張昌宗,走到張昌宗面前,道:“你不是叫得那麼兇麼?你不是很有理麼?你不是很得寵麼?”
聽著李隆基的嘲諷之聲,張昌宗的臉都綠了,冷哼一聲,把臉扭到一邊去。
“去不去?”
“不去的是孫子!”
“你真是孫子!”
“好一個龜孫!”
李隆基居高臨下,一副俯視之態,指點著張昌宗叫嚷,口水亂濺。
張昌宗為什麼會有這番變化?
這事得從武則天這次賜宴的用意說起。武則天這次賜宴,就是讓張昌宗和她的兒子、女子、孫子、孫女,以及侄兒侄女見見面了,通通聲氣。
這就好比一個有兒有女的寡居女人,好不容易找了一個中意的男人,她把兒女和男人召到一起,吃個飯,見個面,希望大家和和氣氣,相處愉快。
要是男人把女人的兒女不放在眼裡,又打又罵的,你說女人會高興嗎?
這事兒真要鬧到武則天那裡去了,武則天肯定會很不高興,最可能的處置之法,就是先不論對錯,各打五十大板再說。
其結果是誰都沒撈到好處。
更別說,現在的張昌宗才得到武則天的寵信,其根基未穩固,還沒有什麼勢力,他不能沒有顧忌。
李隆基就是號准了張昌宗的脈,口口聲聲要去見武則天,他是有底氣的。至少,這事兒他不會輸。
“皇嗣,請入座。”張說見李隆基搞定了這事,大為讚賞,衝李旦道。
“入座?好好好。”李旦還在渾渾噩噩,在張說的引導下,機械的入座了。
武三思和武承嗣眼神一黯,這首席他們終究沒能坐上。
不過,二人馬上就盯上了次席。不能坐站席,坐次席也不錯。
然而,李隆基開口了,道:“這次席非姑姑莫屬。”
“楚王說得對,公主請入坐。”張說深知李隆基的用意,那是在噁心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他打從心裡贊成。
這次席還非太平公主莫屬,她也沒有謙讓就坐了下來。
在張說的安排下,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沒過多久,酒宴就擺上了。
張說先是說了一通例行話,說這是武則天的恩典之類,然後就開席了。
張昌宗今兒沒討到便宜,不停喝悶酒。武三思和武承嗣抓住機會,向他敬酒。張昌宗心裡不爽,借酒澆愁了,酒到杯幹,不知不覺中喝多了。
“李旦,我是你爹,你快叫爹。”張昌宗大著舌頭,拍著李旦的肩膀,滿嘴酒氣的道。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38 PM
第三十四章 悲催的小白臉
“轟!轟!轟!”
如同萬千個雷霆轟鳴似的,整個殿裡一下子炸開了。
李旦、太平公主、武三思、武承嗣、李成器、壽昌公主、張說他們,以及正在忙碌的太監、宮女,個個目瞪口呆,如同被雷劈中了似的。
就是李隆基也是呆了,張大了嘴巴,瞪圓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誰也沒有想到,張昌宗竟然口出狂言,說出如此驚人的話,要他們不驚都不成。
“你……”李旦本就不爽這事,張昌宗拍著他的肩膀如此說話,他能受得了?
李旦的一張臉扭曲了,臉色已成紫色。
太平公主一張好看的小嘴圓乎乎的,一臉的震驚。她素以膽識過人著稱,此時也是震驚莫銘。
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也是一臉的驚愕。他們是不爽李旦,恨不得把李旦踩在腳下,可是,這有關武則天的清譽,他們不能不驚。
“叫啊!叫爹!”就在眾人震驚之際,只見張昌宗高昂著頭顱,斜眼睨著李旦,大聲催促起來。
“春官大人喝多了,說笑的,你們莫要在意。”張說反應很快,忙搶在頭里,臉上堆著笑容,打起了圓場。
“誰說我喝多了?我沒喝多。”張昌宗一點也不領情,大著舌頭,道:“我睡過武則天,我就是他的爹。”
“……”他的聲調並不高,卻是具有雷霆萬鈞的威勢,雷得所有人張口結舌,說不出話。
就是李隆基也是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話來了。
張昌宗這話實在是太有震憾力了,李隆基他們被震憾到麻木了。
張昌宗要李旦叫他爹,已經夠震憾的了。這話更加富有震憾力了,他竟然挑明了,他睡過武則天的,還有比這更具有震憾力的麼?
“閉嘴。”太平公主臉黑下來了,鮮花般好看的臉蛋黑得地捲皮似的,衝張昌宗喝斥。
這有關武則天的清譽,她這個做女兒的自然是要維護了。
而且,張昌宗是她引薦給武則天的,要是這話傳到武則天耳裡,張昌宗固然是要倒霉,她這個引薦人也要連帶著遭殃。
“啪!”張昌宗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斜著眼瞄著太平公主,道:“你沒大沒小的,你叫誰閉嘴?沒給你說,我睡過武則天,我就是你的爹。你,叫爹!”
“……”太平公主指點著張昌宗,氣得渾身發抖,卻是說不出話來。
“春官大人,您說笑了,是說笑。”武三思臉上堆著笑容,親切得緊,如同見到老祖宗似的,顛儿顛儿的跑到張昌宗面前,小心翼翼的道。
這有關武則天的清譽,他要是不阻止,他也脫不了乾系。
“你是武三思,是吧?”張昌宗右手伸出,白淨的右手在武三思的肥臉上拍著,如同在拍小狗似的,道:“武則天是你的姑姑,我睡過她,我就是你的姑父。快,叫姑父。”
武三思滿頭黑線,他是來打圓場的,竟然被張昌宗佔了便宜。
“叫姑父也不是不可以,可不能在這裡叫。”武三思是個馬屁精,莫要說叫姑父,就是要他叫姑爺,他也會答應。
當然,前提是場合要對。
“春官大人,我們換地兒再叫,好不好?”武三思嘴巴湊到張昌宗耳邊,壓低聲音,輕聲道。
“不行。”張昌宗斷然拒絕了,頭一昂,胸一挺,粗聲大氣的,道:“就在這裡叫。換個地兒,多不好。這裡叫,挺好的。”
刷!
武三思比城牆還要厚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比起關二哥的臉還要紅。
他已經放下身段兒了,答應叫張昌宗為姑父,可你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這太丟人了。
“春官大人,您……”武承嗣見武三思難堪,他心裡暗爽,可是,他們畢竟姓武,是武氏子弟,他不得不幫這忙,忙來打圓場。
“還有你,叫姑父!”張昌宗是真的喝高了,跟瘋狗似的,逮誰咬誰。
“呃。”武承嗣嘴裡發出一陣磨牙聲,說不出話來了。
“你睡了姑姑,你當然是姑父了,雖然你的年歲沒我大,我叫你姑父那也是應該的。”武承嗣在心裡暗道:“可也不能在這裡叫。這麼多人,我叫不出口。”
武承嗣也是個沒骨頭的馬屁精,不要說叫張昌宗姑父,就讓讓他叫祖宗都沒問題。
“滋。”張昌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美滋滋的道:“你們以為武則天高高在上,就很了不得?她沒甚了不得。她脫光了,就一個女人,很放浪的女人。”
“……”張昌宗的聲調高亢,透著興奮,然而,李旦他們個個被雷了個里焦外嫩,直接傻掉了。
更有人臉色蒼白,沒有一絲兒血色,跟在土裡埋過似的,一臉的驚恐,用手摀住耳朵。
張昌宗這是在大曝武則天的醜聞,這是猛料,要是被武則天知道了,她一發怒,那後果太嚴重了,誰能不懼?
“你們不信,是吧?”張昌宗站起來,身子搖搖晃晃,一昂頭,一挺胸,朝胯下一指,道:“她蹲下身,給我吸,給我吹,浪叫連連… …”
刷!
李旦、太平公主、李成器、壽昌公主他們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滿臉羞愧。
武則天被人如此大揭其短,他們作為兒女孫子孫女,只覺羞愧無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就是武三思和武承嗣也是一張臉漲成了紫色,滿臉羞愧。
作為侄子,他們也覺得沒臉見人。
“原來武則天如此浪啊。”李隆基臉色難看,卻是想得有些狼。
李隆基畢竟是現代人,對於這等事兒,思想更加開放些。
雖說唐朝風氣奔放,也不如現代人吧?
“我要武則天擺甚姿勢她就擺甚姿勢。”也許是睡了皇帝,張昌宗特別有成就感,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了,扯起嗓子廣而告之,道:“我要她躺著她就躺著,我要她翹著她的肥白大臀翹得老高,那芳草菲菲之地令我熱血沸騰,我挺槍上陣,躍馬馳騁,她在我胯下婉轉…… ”
張昌宗越說越不像話,把各種細節廣而告之。說到後來,他的聲音尖細刺耳,跟太監的聲音差不多。而且,透著一股子亢奮,眼睛泛著紅光,瞄著美貌的太平公主,臉上浮現另類神色了。
真不是東西!還想砍竹子扳筍子,老嫩一起吃了。
“閉嘴!”一片喝斥起響起,出自李旦、太平公主、李成器、壽昌公主、張說他們之口。
就是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也是齊聲喝斥。
二人是馬屁精,為了討好張昌宗,不惜放下身段兒,給他牽馬墜鐙,此時也是不得不怒。
“你們要我閉嘴?做夢吧。”張昌宗不僅沒有閉嘴,反而更加得意了,道:“我就說,就說……”
不經意間,看見李隆基,眼睛一瞪,衝李隆基一指,道:“你叫李隆基是吧?我告訴你,我是你祖父。你,快叫祖父。”
“你丫的。”李隆基早就怒了,再被張昌宗點名道姓,一股怒火直沖頂門,抓起一個盛菜的盞,就要砸過去。
“三弟,不可。”李成器在李隆基身邊,忙拉住他,低聲道:“萬萬不可。三弟啊,你太莽撞了。雖說這事兒讓陛下臉上無光,可是,陛下如何處置誰也說不准。想那薛懷義,一把火把明堂燒了,陛下不聞不問。這事兒再大,也大不過薛懷義燒明堂。”
他說得在理,張昌宗雖然大曝猛料,讓武則天臉上無光,比起薛懷義火燒明堂就輕得太多了。薛懷義燒了明堂,武則天問都不問,如何處置這事兒誰也說不准。
要是李隆基砸了張昌宗的話,那就是把天捅漏了。
“大哥……”李隆基在李成器耳邊一陣嘀咕。
“嗯。”李成器眼睛放光,抓起短案上的盞,大叫一聲:“我砸死你這混賬!”
“呼!”盞帶著勁風,對著張昌宗就狠狠砸了過去。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39 PM
第三十五章 陰謀
張昌宗脖子伸得老長,神氣活現,活脫一隻打鳴的公雞,就差跳到房樑上去打鳴了,指著李隆基,叫囂道:“有種就你砸!你砸啊!諒你也沒這種!”
李隆基要不是被李成器攔著,早就一盞砸過去了,張昌宗看在眼裡,自然是不服氣,要叫囂了。
“砰!”然而,他一句叫囂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見一物飛來,重重砸在他臉上。
張昌宗一張英俊的小白臉立時全是油膩,額頭上起了老大一個青包。
這是李成器扔出的盞到了,張昌宗被砸個正中。
“啊!”張昌宗發出一聲慘叫,如同殺豬似的。
“你……好大的狗膽,竟敢砸我。”緊接著,張昌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似的,一蹦三尺高,扯起嗓子尖叫起來。
“砰!砰!砰!”然而,他一句尖叫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見盛菜的盞不斷飛來,砸在他身上,發出一陣沉悶的著肉聲。
張昌宗實在是太囂張了,不把李旦放在眼裡,早就令李成義、壽昌公主他們氣憤不已。他不僅沒有收斂,反而更加囂張了,大爆武則天的醜聞,李成義他們這些孫子孫女能不怒嗎?
他們一見李成器用盞砸張昌宗,自是不甘落後,抓起盞就砸過去了。
就連年紀最小的李隆悌,也抓了一個盞砸過去。只是他的力氣小,沒有砸到張昌宗,飛到半途就掉下來了。
至於李隆基,自是不用說的了,一個接一個抓起盞,狠狠砸過去。
李隆基是特種兵出身,手法非常準,一砸一個準,砸得張昌宗慘叫連連。
“這……”誰也沒有想到,變起倉促,會有這等暴力事件上演,李旦、太平公主、武三思、武承嗣他們個個目瞪口呆,如同看見男人生孩子似的。
“砸得好。”緊接著,一片叫好聲響起,出自李旦、太平公主、張說他們之口。
他們對張昌宗的胡言亂語,早就看見順眼了,眼看李隆基他們爆發,他們是打從心裡贊成這一行動。
“砸得好!”武三思和武承嗣對視一眼,都能看見對方眼中的快意,狠狠握了握拳頭。
張昌宗太囂張了,他們那麼拍張昌宗的馬屁,張昌宗不僅不領情,反而要佔他們的便宜。佔便宜就佔便宜吧,他們也不是不能滿足張昌宗的願意,只是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那太丟人了。
正是因為如此,儘管他們對李隆基他們很不爽,此時也不得不讚賞這一暴力舉動了。
“我砸。”李旦右手一伸,抓住一個盞,就要砸過去。
“八哥,不可。”太平公主忙拉住他,道:“你是皇嗣,不能砸人。”
她這是一番好意,李旦是皇嗣,要是他像李隆基他們這般砸張昌宗的話,那就太丟人了,會被人指責的。
“哎。”李旦輕嘆一聲,很是不甘的放下盞。
“你們……你們……好大的狗膽……竟敢砸我。”張昌宗好半天這才反應過來,扯起嗓子尖叫起來,指點著李隆基他們,氣恨恨的道。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李隆基他們給砸了,他自覺很沒面子,一張小白臉都成紫色了。
“我不僅砸你,還要揍你。”李隆基一腳踹飛短案,飛也似的衝上去。
“你敢打我?”張昌宗一見李隆基衝來,有些色厲內荏的喝道。
“啪!”李隆基右手一揮,重重一個耳光扇在張昌宗臉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李隆基的手勁兒不小,這一下打得夠狠,力道不小,張昌宗只覺眼前金星串串飛舞。
“啊!”過了好半天,張昌宗這才反應過來,尖叫出聲。
“有種你打死我。”張昌宗耍賴了。
“啪!啪!啪!”李隆基左手一伸,揪住張昌宗的衣襟,把他拉得近些。右手高高舉起,重重一個耳光扇在張昌宗臉上,反手又是一個耳光。
就這般,李隆基不停的扇耳光,一個接一個,只一會兒功夫,打得張昌宗一張小白臉腫得老高。
“我的臉。我的臉。”過了好一陣,張昌宗這才反應過來,他的臉被打了,這對於他這個小白臉來說,就失去了吃軟飯的本錢,忙尖叫道: “你莫打臉!莫打臉!”
“啪!啪!啪!”回應他的是李隆基的耳光,不斷抽在他的臉上。
小白臉靠臉吃軟飯,打的就是你的小白臉!
張昌宗算是明白了,李隆基是看他這張臉不爽,非要打他的臉,只得雙手摀著臉。
李隆基右腿一掃,踢在張昌宗雙腿上,張昌宗噗嗵一聲摔倒在地上,跟條死狗似的。
李隆基右腿一抬,老大的腳丫子對著張昌宗的小白臉就踩了下來。
“莫……踩……”要是被李隆基踩了臉,張昌宗這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了,他一個激靈,酒總算是醒了,忙扯起嗓子尖叫。
然而,這沒用,李隆基的大腳丫毫不留情的踩下來,把他一張小白臉踩得變了形。
“解氣!”
“解氣!”
“太解氣了!”
望著張昌宗那張變形的小白臉,一眾人只覺解氣,萬分舒暢。
不僅李旦、太平公主、武三思和武承嗣他們覺得解氣,就是太監、宮女也覺得解氣,誰叫張昌宗太過囂張呢?
“三郎,好了。”李旦看看差不多了,叫住李隆基。
李隆基右腳在張昌宗的嘴上重重一踩,張昌宗一張嘴變形了,指點著罵道:“看你嘴賤!看你嘴賤!看你嘴還敢賤!”
罵完了,李隆基渾身舒暢的收住腳,斜著眼睨著張昌宗,彈彈身上的灰塵。
這哪裡是在彈灰塵,那就是在說張昌宗不過就是一粒灰塵,張昌宗看在眼裡,鼻子差點氣歪了。
他堂堂能睡女皇的小白臉,在李隆基眼裡,連一粒灰塵都不如。
“哼!”李隆基冷哼一聲,扭過頭,快步而去,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三郎,好樣兒的。”太平公主寶石般美麗的眼中盡是讚賞。
這個侄子,不僅心思玲瓏,而且還如此果斷,說打就打,絕不拖泥帶水。
“三郎,好!”李旦拍著李隆基的肩頭,大為讚賞。
李成器他們自是不用說了,如同迎接英雄般,把李隆基圍在中間。
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看了一眼李隆基,點了點頭。
雖然二人對李隆基不爽,對於李隆基揍張昌宗一事,二人倒是打從心裡贊成。
“散了吧,散了吧。”宴會到了現在這情形上,也沒甚意思了,不可能再進行下去,張說適時開口道。
“走嘍!走嘍!”李成器他們簇擁著李隆基離開了。
“我們也走吧。”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相互點點頭,甩甩衣袖,跟著出去了。
武三思臉色變幻,目光閃爍,若有所思,走著走著就停了下來。
“你……”武承嗣頗為不解。
“哥,這是我們的機會,我們不能錯過了。”武三思眼裡掠過一抹陰狠,道:“我們一直想要除掉李旦,卻是沒有機會,這是上天賜予我們的良機。 ”
“你這話何意?”武承嗣一愣,不解的問道。
“今天這事兒,我們可以好好利用利用……”武三思陰森森的道,壓低聲音,在武三思耳邊一陣嘀咕。
“你的想法雖好,可這事兒畢竟是姓張的不是,而且,有損於陛下的威嚴,我們若是這般做了,陛下會信麼?”武承嗣遲疑著道。
“春官侍郎被打了,他肯定不會服氣,只要我們說動他,再顛倒黑白,陛下一定會信。”武三思非常篤定。
“可這是犯忌的事兒,要是不成的話,陛下一怒,那就是潑天大禍呀。”武承嗣遲疑。
“正因為是犯忌的事兒才更應該拿來說事,一旦成功,獲利也大呀。”武三思眼中凶光閃閃,殺氣騰騰,道:“陛下不怒則已,一旦發怒的話,那就是雷霆萬鈞。到那時,李旦縱是陛下親子,也是照殺不誤!”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40 PM
第三十六章 誣陷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張昌宗在偏殿中捂著一張紫青臉,一個勁的叫疼。
李隆基下手夠狠,打得他鼻青臉腫,疼不可擋。對於疼痛,小白臉張昌宗自然是沒有多少抵抗力的,不叫疼也不行。
就在這時,武三思和武承嗣進來,衝張昌宗見禮道:“見過春官大人。”
“哼!”張昌宗怨毒的看了一眼二人,一扭頭,別過臉,不鳥二人。
張昌宗被李隆基打得這麼慘,他們親眼目睹,竟然不幫張昌宗,張昌宗對二人也是不爽。
“春官大人,我們是來救你的。”武三思知道張昌宗為何生氣,也不計較,直奔主題。
“救我?”張昌宗的眼睛瞪得滾圓,都快噴出火了,道:“我都成這樣了,還用你們救?”
張昌宗已經被李隆基揍成了豬頭,這時候再來說救他,也太晚了吧。
“我們真的是來救春官大人。”武承嗣臉一肅,沉聲道:“春官大人,你還在這裡叫疼,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大禍臨頭了。你將被誅殺,你的父母兄弟,還有你的九族,是在劫難逃。”
為了把恐嚇效果最大化,他的聲音陰冷,陰森恐怖。
“你胡說。”張昌宗自然是不信,冷哼一聲。
“春官大人,你好糊塗,你甚不好說,竟然說陛下的私密之事,你這不是找死麼?”武三思接過話頭,數落起來。
“我那不是喝醉了麼?”張昌宗現在酒也醒了,對於胡言亂語一事也是後悔,瞪了二人一眼,埋怨道:“你們也不阻止我。”
武三思和武承嗣無力的翻了翻白眼,我們沒阻止你?天地良心!
我們那麼放下身段兒,與你打商量,你愛聽姑父的叫法,換個地兒讓我們叫個夠,你聽個夠。可你喝多了,你不准呀,還粗聲大氣的叫嚷出來,讓我們臉往哪裡擱呀。
在座的那麼多人,都阻止過你,李隆基更是用拳頭才把你阻止住。
“想那薛懷義,自以為得陛下寵信,胡言亂語,惹得陛下發怒,不是突然暴斃麼?”武承嗣的聲音依然很冷。
薛懷義是武則天的第一個面首,很得武則天的歡心,只是,此人不知收斂,作威作福,武則天對他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到了後來,此人更是把武則天好多私密事兒抖出來了,武則天就火了,要太平公主設計,把薛懷義暗殺了。
堂堂國公,竟然連審問都省了,直接暗殺掉了事,這還不夠可怕?
“這……”張昌宗嘴巴張得老大,臉色蒼白,渾身顫抖,驚恐不安。
他今天不僅把武則天的私密事抖出來了,更是廣而告之了那麼多春宮細節,連武則天的芳草地是什麼顏色他都說出來了,這事兒要是傳到武則天那裡,他能有好果子吃?
武則天一怒,不僅要殺他,還要誅他滿門,殺他九族,張昌宗不能不懼。
“春官大人,你可有脫禍之策?”武三思眼裡掠過一抹陰冷,沉聲問道。
張昌宗已經麻木了,如同泥雕木塑一般,直愣愣的杵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能不能脫禍,就在春官大人的抉擇。”武承嗣臉色稍緩。
“噗嗵。”張昌宗衝二人跪下了,一個勁的叩頭,道:“二位王爺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還很年輕。”
“要救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救了你之後,我們能有何好處?”武三思盯著張昌宗道。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張昌宗也明白這道理,忙道:“若是能脫此禍,二位王爺但有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要的就是他這話,只要抓牢了張昌宗,二人在武則天身邊就多了一個眼線,可以得到很多情報。而且,讓張昌宗給武則天多吹枕邊風,讓武則天立侄為太子,他們就有機會了。
太子之位只有一個,至於誰當太子,到時再說,得先鬥敗李氏去了。
“春官大人言重了。”武三思臉上泛著笑容,把張昌宗扶起來,道:“這事陛下還不知道,可以反過來說。”
“反過來說?”張昌宗有些迷糊。
“春官大人,只要你見到陛下,把事兒推給李旦父子,一切都不是事了。”武承嗣提點一句。
“李旦父子辱我太甚,把禍事推給他,我自是樂意。只是,陛下會信麼?”張昌宗對李旦父子是恨得入骨,李隆基不僅打了他,更是踩了他的臉,這是奇恥大辱,他當然會記恨在心的。
張昌宗恨不得把李旦父子全部弄死,可是,他也清楚,這事兒的起因是他的錯,是他胡言亂語,他就算要顛倒黑白,武則天未必會信。
“春官大人這臉就是最好的證據。”武三思陰森的道。
“還有,我們願為春官大人力證,是李旦父子胡言亂語,對春官大人拳腳交加。”武承嗣殺氣騰騰的道:“到那時,陛下不會不信。”
“這……”張昌宗臉色變幻,眼神飄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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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武則天的寢宮,燈火通明。
武則天未穿龍袍,未戴皇冠,而是身著便服,一襲薄衫在身,把她的傲人曲線襯托得淋漓盡致,讓人熱血沸騰。
“都甚時間了?”武則天眼睛睜大,看了看門口。
“稟陛下,快三更天了。”侍候的宮女忙回答。
“春官侍郎回來了麼?”武則天又問道。
“稟陛下,春官大人還未回來。”宮女忙道。
“嗯。”武則天微微頷首,臉上泛著笑容,道:“好!好!好!一定是他們話得投機!話得投機!”
武則天這次賜宴,就是要張昌宗和李旦、太平公主、武三思、武承嗣和李隆基這些兒女侄子孫子孫女見個面,吃頓飯,看他們能不能處得來。
張昌宗這麼晚還沒有回來,必然是話得投機,這正是她希望看到的,大是欣慰。
“陛下,陛下……”武則天的話剛落音,只聽一個撕心裂肺似的聲音響起。
不是別人,正是張昌宗的聲音,武則天尋聲望去,只見張昌宗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衣衫凌亂,渾身是血,跟個血人似的。
“蓮郎,你這是……”武則天吃了一驚,猛的站起來。
“你怎會這麼多血?”武則天把張昌宗一瞧,震驚莫銘。
“為了把戲演得更真實些,我當然是塗了不少雞血。”張昌宗在心裡暗道。
“陛下,你要為我作主呀。”張昌宗撲倒在地上,抱著武則天的腿,放聲大哭:“嗚嗚!”
一把鼻濞,一把淚,哭得那叫一個天愁地慘,聞者動容,聽者落淚,如同他被一百個壯漢輪了似的。
“蓮郎,你的臉怎生了?”武則天的目光落在張昌宗的臉上,入眼的不再是那張人見人愛的小白臉,而是一張豬頭臉了,鼻子歪了,眼睛腫了。
“陛下,是皇嗣父子,他們口出狂言,說我不是東西。那個李隆基,更是狂妄過人,他打了我。”張昌宗的眼淚如同不要錢似的滾落,道:“陛下,他們這是不把您放在眼裡呀。”
“甚麼?”武則天的眼睛一翻,精光暴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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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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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1 09:40 PM
第三十七章 李旦求助
東宮,一派喜慶氣氛。李旦回到東宮,興致大起,命人設宴,把兒子女兒召到一起痛飲。
“三郎,打得好!這種狗東西,就是要狠狠的打!”席間,李旦對李隆基大加誇讚。
張昌宗太不是東西了,睡了武則天不說,還把武則天的私密事兒廣而告之,作為兒子,李旦要是高興了就成了怪事。
要不是他得顧忌皇嗣的身份,他也會像李隆基那般衝上去揍張昌宗一頓。
“是呀。這種狗東西,不配為人!”李成器他們對李隆基的舉動很是欣賞。
“成器,三郎沖你說了句甚?”李旦有些好奇了。
李隆基最先發難,卻是被李成器攔住了。李隆基在李成器耳邊嘀咕了一句,李成器就改變了態度,抓起盞就砸了過去。李成器為何有如此改變,李旦還真是好奇。
不僅他好奇,就是李成義他們也是好奇。
“父王,三弟說'陛下威嚴不容褻瀆,這種狗東西該打'。”李成器把李隆基的原話說出來,立時得到一片讚揚聲。
“沒錯。這種狗東西就是該打。”李旦他們齊聲贊同。
對於李隆基來說,武則天的威嚴有沒有褻瀆,不是最重要,這不過是他扯起的一面旗幟,可以用來打張昌宗。李成器也是個精明人,立時明白,哪有不改變態度的。
“轟隆隆!”
正鬧著,突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聲響,如同有千軍萬馬在馳騁似的,震得地皮都在顫抖,李旦一瞧短案上的酒杯,杯中酒蕩起陣陣漣漪。
“這是……”李旦不解了。
“皇嗣,大事不好了,千騎來了。”就在這時,只見人精高力士滿頭大汗的衝進來,向李旦稟報。
“千騎?”一片驚呼聲響起,李旦他們驚訝莫銘。
“千騎來做甚?”李隆基也是震驚。
千騎是帝國最精銳的軍隊,除非有天大的事情才會出動千騎。一般的事兒,自有千騎的預備隊去做,用不著千騎。
“走,去瞧瞧。”李旦站起身,快步而出。
李隆基跟著李旦出了屋,放眼一瞧,只見一片燈火通明,朝著東宮快速而來。藉著火光,李隆基看清了,這是千騎沒錯,而且,千騎來得不少,足有四五百人。
千騎總共才一千人,一下子就來了四五百人,這是天大的動靜。
“發生何事了?出動這麼多千騎?”李旦驚訝得下巴差點砸中了腳麵。
千騎來到東宮,把東宮團團圍住,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兒。
“這……”李旦驚訝得直接失語了。
瞧千騎這架勢,這是把李旦當作了敵人了,可李旦除了喝酒外,什麼事兒也沒有做,他能不驚訝到失語麼?
“……”不要說李旦,就是李隆基也是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了。
千騎這是平叛的架勢,喝酒能算造反?
“見過皇嗣。”千騎中兩人策馬而來,正是劉幽求和鍾紹京,二人衝李旦見禮。
“你們怎麼來了?”李旦的眼珠子差點掉在地上了。
劉幽求身為千騎將軍,沒有天大的事兒,是不會出動他的。他親自來了,東宮究竟出了什麼天大的事兒?
李旦左思右想,就是想不明白原因,暗中嘀咕:“我喝頓酒能把千騎將軍驚動,這頓酒也太驚天動地了吧。”
劉幽求並沒有回答李旦的問話,而是打量一眼李隆基,一臉的惋惜,搖搖頭,一拍馬背,閃到一邊去了。
一個老太監騎著一匹駿馬,在幾個千騎的護衛下,策馬而來。
不是別人,正是賈太監。
“賈伯,您怎麼來了?”李旦一見賈太監的面,臉上泛起笑容。
賈太監臉沉似水,冷冷的瞥了一眼李旦,扭過頭,瞪著李隆基喝道:“你做的好事!”
“我做了甚事?”李隆基有撞牆的衝動,你不要老是針對我,好不好?
上次,武承嗣告發李隆基吃草,賈太監拿眼瞪李隆基,今天又來了,李隆基真是無語。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打春官大人,你這是把天捅漏了。”賈太監扯起尖細的嗓子,衝李隆基喝斥,道:“那是陛下的心尖兒肉,也是你能動的?”
“賈伯,您請息怒。”李隆基還沒有說話,李旦就搶上去,來到賈太監馬前,扶著賈太監下來,道:“這究竟是怎生的事兒,您能說明白麼?”
“這還不明擺著?”賈太監眼睛一翻,瞪了李旦一眼,沉聲,道:“他打了春官大人,陛下怒了,這才出動千騎,把你們一家捉拿。”
“就這事兒?”李旦的眼珠子差點掉在地上了,道:“這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張昌宗是如何卑劣,李旦是親眼看見的,李隆基打張昌宗一事,他是打從心裡贊成。
“小題大做?虧你說得出口。你知曉麼?陛下發多大的火?陛下差點把甘露殿拆了。”賈太監眼睛一翻,精光暴射。
“等等。”李旦撫著額頭,道:“賈伯,是不是有人告刁狀?這事兒還真不怨三郎。要不是小妹攔著,我也打這狗東西了。”
說著說著,李旦臉上就是怒氣翻湧,沉聲道:“這狗東西不配為人!”
“你……”賈太監一愣,指著李旦說不出話了。
他是看著李旦長大的,對李旦的性子很是了解。李旦性子溫和,等閒不會發火,像這般怒氣翻湧的樣子,在賈太監的記憶中很少有,他不得不發楞。
“這究竟是怎生的事?”這一來輪到賈太監發懵了。
“賈伯,這裡不是說話之地,我們進屋裡說。”李旦道。
“好吧。”看樣子,有不可告人之秘,在這裡說的確不合適,賈太監同意了,衝劉幽求道:“你們看好了,不准任何人進出。”
“遵令。”劉幽求領命。
“說吧。”賈太監隨著李旦進屋,立時催促。
“賈伯,事兒是這樣的……”李旦擇要把當時的情況一說。
當然,有關武則天的私密事兒,他是吱唔其言,賈太監也能明白,沒有追問。
“你沒騙我?”賈太監有些驚疑不定。
“賈伯,這事兒我能騙您麼?”李旦忙道:“那麼多人看見聽見,您可以去打聽打聽。”
“可到了陛下那裡,就是另一種說法。說是你父子狂妄,不把春官大人放在眼裡,更是罵他不是東西,李隆基張狂過人,對他拳腳交加。”賈太監的眉頭擰得很緊了,成一個川字。
“賈祖,就算狗東西要告刁狀,以陛下之明,也不會信吧。”李隆基插話。
“陛下一開始是不太信,可有魏王和梁王力證,不得不信。”賈太監的聲音很是低沉,道:“他們這次是下了狠手,要把你這皇嗣拿掉啊。好狠!此事一旦坐定,不僅你這皇嗣之位保不住,你們一家的性命能否保住還未可知呢。”
武三思和武承嗣這一手的確是夠狠,他們這是徹底激怒了武則天。武則天一怒,那後果非常嚴重,就是親兒子,也會被殺掉,李賢就是前車之鑑。
刷!
李旦的臉色一下就白了,沒有一絲兒血色,如同在土裡埋過似的。
武則天已經怒了,就算他想要辯解,她未必會聽,李旦不得不懼。
“……”李成器他們個個張大了嘴巴,一臉的驚懼。
“哼!”李隆基卻是鎮定自若,沒有一點兒害怕的樣兒,冷笑道:“這種事兒,是天大之忌,這兩個蠢貨也敢拿來說事,真蠢!要是做成了,自然是萬事大吉。一旦做不成的話,陛下一怒,將會人頭滾落,他們就不怕找死麼?這兩蠢貨要找死,我就成全他們!”
李隆基這話很是在理,這種私密事拿來利用,那有天大的風險。要是做成了,自然是萬事大吉,屁事兒沒有。一旦敗露,那就要承受武則天的雷霆之怒,那後果太可怕了。
“找死的是你!”賈太監很沒好氣的喝道:“你已經死到臨頭了,還在胡言亂語。”
武則天已經大怒了,出動千騎,還派劉幽求這個千騎將軍親來,就是明證。要賈太監相信李隆基能弄死武三思和武承嗣,那是不可能的。
“這可如何是好?”李旦急得不得了,直搓手。
“真要如你所說這般,也不是沒有辦法,有一個人可以力證此事。”賈太監提醒一句。
“小妹!對,小妹。”李旦一拍額頭,恍然大悟。
太平公主很得武則天信任,若是她力證是張昌宗的不是,武則天肯定會信,這就不會有事了。
“嗯。你去向公主求救吧。我給你半個時辰。”賈太監對李旦也算不錯了,網開一面。
“太平公主?”李隆基眉頭一挑,心中暗道:“正好藉機看看她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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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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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1 09:41 PM
第三十八章 御前對質
道光坊,緊鄰皇宮,有一座巨大的府第,這就是太平公主府。
太平公主是武則天最疼愛的女兒,而且,太平公主富有政才,是武則天的“智囊”,沒少給武則天出計獻策,被武則天讚為“類我”,很得武則天欣賞,她的府第自然是富麗堂皇。
雖是到了深夜,太平公主府依然是燈火通明,如同白晝似的。
李旦帶著護衛,騎馬急匆匆趕來,道:“我要見小妹。”
“見過皇嗣。”值守的武士忙上前見禮,道:“請皇嗣稍待片時,容我通稟。”
“滾。”李旦臉一沉,沉聲喝道。
李旦的性子溫和,被讚為“謙恭孝友”,對誰都是彬彬有禮,哪怕是這些值守的武士也不例外,今天卻是如同吃了槍藥似的,臉色不善,更是要武士滾,這令武士好一通驚訝。
一甩袖子,李旦不理睬驚訝的武士,快步進去,遠遠就嚷開了:“小妹!小妹!”
太平公主已經睡了,被李旦的吵嚷聲驚醒,好看的眉頭一挑,道:“八哥?他來做甚?定是有大事。”
李旦是唐高宗第八子,是以太平公主叫他“八哥”。
太平公主忙穿衣而起,剛剛出屋,就見李旦陰沉著一張臉闖進來了,很是詫異,道:“八哥,三更半夜的,你來作甚?”
“小妹,你得救我呀。”李旦一見太平公主,緊繃的臉上露出笑容。
“救你?為何要救你呀?”太平公主儘管是女中諸葛,此時也被李旦給繞糊塗了。
“小妹,是這樣的……”李旦忙擇要把情形一說。
“甚麼?兩個蠢貨,這種事兒他們也敢拿來生事?他們就不怕一旦敗露,血流成河?”太平公主好看的眉毛擰在一起了,寶石般美麗的眼中精光閃閃。
這事兒是武則天的秘事,是天大的忌諱,武三思和武承嗣兩人竟敢拿來說事,做成了自然是沒事。要是失敗了,就要承受武則天的雷霆之怒。武則天一怒,必然是屍積如山,血流成河。
“小妹,陛下發怒,也只有你能平息陛下的怒火,你不能見死不救啊。”李旦聲調有些低,幾近乞求了。
李旦的身家性命都係在太平公主身上,由不得他不放低身段。
“八哥,你放心,這事兒我豈能見死不救?”太平公主臉上泛著笑容,寬慰李旦道:“八哥,你先進宮,我隨後就來。”
“謝小妹!謝小妹!”李旦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他最怕的就是太平公主不答應,太平公主一口應承,他終於放心了。
太平公主把李旦送走,回到屋裡,不住踱步,眉頭緊擰著,一會兒一臉的興奮,一會兒臉現不忍。
“八哥,八哥……”太平公主輕聲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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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賈伯。”李旦興沖衝的趕回東宮。
“辦成了?”賈太監正在養神,睜開眼問道。
“謝賈伯提醒,小妹應允了。”李旦喜笑顏開,道:“小妹很得陛下歡心,只要她力證我們無錯,就不會有事兒了。你們把心放到肚子裡吧。”
對於太平公主這個小妹,李旦是很相信的,她說要做證,肯定不會有問題。
“嗯。”賈太監微微點頭,大為欣慰。
以太平公主的得寵,只要她力證,武三思和武承嗣兩個跳梁小丑又算得了什麼,這事兒不算個事了。
“太好了!”
“有姑姑在,自然是不會有事兒了。”李成器他們大是歡喜,個個歡欣鼓舞。
李隆基沒有一點兒喜色,思索起來:“有人犯罪,有人當槍,可以不勞而獲,這親情還管用嗎?”
眉頭擰在一起,成一個川字了,道:“更別說,若是利用得好,可以既除李旦,又能去掉武三思和武承嗣這兩個威脅。”
“走了。”就在李旦隆轉念頭之際,賈太監下令出發。
“走,走,走。”李旦、李成器他們沒有一點兒擔心,跟赴宴似的,喜笑顏開,跟著賈太監出去了。
李隆基擰著眉頭,走在最後。
“說你們呢,你們在做甚?那邊去幫忙。”劉幽求吼得山響,把李隆基身邊的幾個千騎轟走,策馬而來。
“忍。”劉幽求來到李隆基身邊,壓低聲音,說了一個字,一拍馬背,立時離去。
李隆基抬起頭來,打量著劉幽求的背影,讚賞的點點頭。
劉幽求這是在告訴李隆基,要他忍,不要再起衝突,這是眼前的一個良法。眼看著李隆基就要人頭落地了,劉幽求能如此提醒,非常難得了。
到現在為止,劉幽求還不知道太平公主答應作證之事。
劉幽求剛剛離去,鐘紹京策馬而來,先是把歡天喜地的李旦他們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道:“人心難測。”
一拍馬背,離去了。
“此人了得!”李隆基打量著鐘紹京的背影,重重點頭,在心里大加讚賞。
鐘紹京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是要李隆基提防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與李旦雖是親兄妹,可是,在巨利當前的情況下,太平公主會向著李旦嗎?這事兒還真不好說。
在李旦信心十足的情況下,鐘紹京能想到這一層,此人的才華很是了得,比起劉幽求更勝一籌。
接下來就沒甚事兒,李旦他們歡天喜地的到了甘露殿。
“你們放心,不會有事兒。”李旦整理一番衣衫,昂頭挺胸,一甩袖子,大步一邁,進入甘露殿。
李隆基一瞧,甘露殿外好多大臣,不下三兩百人,個個一臉的擔憂。
看來,武則天發怒這事兒已經傳開了,驚動了這麼多大臣。想想也是,這是有關皇嗣的大事,他們不能不來。
李隆基瞧見到一個人,那就是宋璟,只見宋璟的眉頭擰著。
“進去。”賈太監催促一句。
李隆基收回目光,進入甘露殿。只見殿裡也有不少大臣,足有好幾十號人,就是狄仁傑這樣的重臣也來了。
張昌宗被打這事兒太大了,很可能惹得武則天大怒,把李旦給廢了不說,更有可能給殺了。狄仁傑極力反對立武氏為太子,他自然是要來的。
李隆基一瞧武則天,只見武天則一張好看的臉成紫青色,比起茄子的色彩還要深,臉孔都扭曲了,比起武承嗣告他吃草時的臉色要難看得多。
“這火不小啊。”李隆基在心裡嘀咕。
“兒臣……”李旦快步上前,衝武則天見禮。
“哼!”武則天一聲冷哼,如同雷霆炸響。
“噗嗵。”李旦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
“又軟蛋了?”李隆基翻翻白眼。
作者:
朱鳳清
時間:
2014-10-11 09:41 PM
第三十九章 張說作證
李旦是滿心歡喜,昂頭挺胸而來,如同打了勝仗的大將軍似的,哪裡想得到,武則天一聲冷哼,他就跪了,這讓李隆基很是無言。
“這……”李成器他們看在眼裡,也是一陣訝異,臉上的喜色蕩然無存。
“砰!”武則天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發出一聲巨響,如同炸雷似的。
“噗嗵。”李成器、壽昌公主他們把武則天臉孔扭曲的樣兒看在眼裡,背上涼颼颼的,冷汗直冒。武則天這個奶奶有多可怕,他們再清楚不過了,雙膝一軟,步了李旦的後塵,跪在地上了。
李隆基卻是恍若不聞,筆直的站著,一雙眼睛四處亂瞄,打量殿裡情形。
只見張昌宗渾身是血,如同血人似的,李隆基心中想道:“這孫子真會演戲,竟然整成了血人。只是不知這是雞血,還是豬血,或者狗血?要是狗血的話,你有沒有分黑白辨吉利?”
再瞧武三思和武承嗣,這兩孫子高昂著頭顱,挺起胸膛,神氣活現,如同得勝將軍似的。
二人斜眼瞄著跪在地上的李旦一家子,一臉的得意,一副李旦死定了的樣兒。
“兩個蠢貨!死到臨頭,還不明白。”李隆基如同在看死人似的。
“好你個皇嗣,你教子無方!教子無方!”武則天一點也不顧女皇形象,猛的站起,指點著李旦,喝聲如雷,口水亂濺。
在李隆基的印像中,武則天是個很注意自己形象的人,像這般不顧形象的喝罵,口水亂濺的事兒還真不多見。
“她不是怒了!是大怒了!”李隆基在心裡暗道。
是的,武則天是勃然大怒了,要不然的話,也不會如此不顧女皇形象。
“還有你,李隆基,枉朕疼你寵你,你竟狂妄過人,對朝廷命官拳打腳踢。”緊接著,武則天就指著李隆基喝罵道:“跪下。”
“朝廷命官?小白臉也是朝廷命官?”李隆基在心裡嘀咕。
這喝聲如同雷霆炸響,很有威勢,殿中不少大臣一個哆嗦,如同在喝斥他們似的。
李隆基是張昌宗告狀的“重點關注對象”,武則天能不沖他發火嗎?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李隆基卻是站得筆直,頭一昂,胸一挺,反問武則天,道:“敢問陛下,你是發的哪門子的火?”
“你……會不會說話?”狄仁傑搖搖頭,一臉的惋惜。
這個李隆基有時很機靈,此時又如此之蠢。武則天雷霆大怒了,他竟然如此質問,武則天會放過他嗎?
連狄仁傑都如此惋惜,其他大臣更不用說了,個個搖頭嘆息。
“李隆基啊李隆基,你這是找死。”武則天、武承嗣和張昌宗三人看在眼裡,大是歡喜。
“朕發的哪門子的火,這還用問嗎?你想死,是吧?朕就成全你。”武則天不聽則已,一聽之下,萬丈怒火噌的一下就直沖頂門,眼中兇光閃閃,殺氣騰騰。
“陛下只聽了張昌宗、武三思、武承嗣的話,我父子到來,一句不問,就定罪了,有這樣的理麼?”李隆基卻是如同沒有看見武則天發怒的樣子,而是侃侃而言,道:“就算是死囚,也得讓他說話,更何況此事另有曲折,陛下不給我父子說話的機會,這是陛下的律法麼?”
“……”武則天一愣,張了張嘴巴,說不出話來了。
李隆基這話很是在理,武則天只是聽信了武三思、武承嗣、張昌宗的一面之詞,連李旦父子說話的機會都不給,這也太武斷了。
哪怕是死囚,也得讓他把話出來。
“春官侍郎的臉就是鐵證,你能有甚話說?”武三思一昂頭,得意的道。
“你打得春官侍郎遍體鱗傷,這就是鐵證如山,任你口若懸河,也莫想顛倒黑白。”武承嗣一副看死人的眼神打量著李隆基。
“陛下,可否讓我們說說話呢?”李隆基衝武則天一抱拳,裝模作樣的問道。
“哼。”武則天冷哼一聲,不再說話,這是默認了。
就算是死囚,也有說話的權利,更別說,這還是皇嗣一家子了。武則天認可李隆基的話,只是她臉上掛不住,這才沒有明說。
“謝陛下。”李隆基施施然的走到張昌宗面前。
張昌守不住後退,一臉的緊張,很是恐具,尖叫著問道:“你要作甚?”
他被李隆基打了,有心理陰影。
“敢問春官大人,你這是狗血麼?”李隆基來到張昌宗面前,鼻子一吸溜,道:“咋有狗血的味兒呢?”
“你這是甚鼻子?這是雞血,不是狗血。”張昌宗在心裡辯解。
“你是豬鼻子吧?把雞血聞成狗血。”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一臉的戲謔。
“噗哧。”不少大臣忍俊不禁,失笑出聲。
這個李隆基,罵人不帶髒字,他明明是在罵張昌宗是條狗,卻還要讓人想半天。你看張昌宗那副神色,他被罵了還沒有反應過來呢。
“嗯。”武則天把張昌宗不以為然的樣兒看在眼裡,也不爽了。
張昌宗明明被李隆基給罵了,他還不明白,這也太蠢了吧。
“春官大人,你這臉是咋了?”李隆基一本正經的問道,彷彿這不是他打的似的。
“咋了?是你打的!是你打的!”張昌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似的,尖叫起來。
“嗯,好像是有這回事。”李隆基歪著脖子想了想,一副才記想的樣兒,道:“你不說我還忘了,就這破事兒,你還記著,你的心胸也太小了吧。”
“破事兒?呼呼!呼呼!”張昌宗的鼻子都給氣歪了,瞪著李隆基,一雙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恨不得把李隆基撕著吃了。
李隆基把他揍成了豬頭,還來說風涼話,他能好受嗎?
“我為何打你?”李隆基臉一肅,沉聲問道。
“你口出狂言,說我不是東西,我與你辯解,你暴起發難,就把我打成了這樣。”張昌宗早就與武三思、武承嗣商量好了說詞。
“你不是東西,那你是什麼東西?”李隆基一臉的迷糊。
“我是……”張昌宗嘴巴張了張,還真說不出個所以然。
“吭哧!吭哧!”不少大臣拼命忍笑,憋得臉通紅。
這個張昌宗真夠蠢的,他被李隆基繞著彎子罵了,他還不明白。
“哼。”武則天輕哼一聲,對於張昌宗這蠢樣有些不爽了。
李隆基兩次繞著彎子罵張昌宗,張昌宗不明白,聰慧過人的武則天能爽嗎?
“你說錯了。”李隆基聲調轉高,道:“不是我張狂,而是你作威作福,口出狂言,言及陛下,我看不過去,再三阻止你,你不僅不收斂,反而更加放肆,我不得不阻止你。”
“阻止?你用拳腳阻止?”武三思搶著質問。
“是呀。”武承嗣忙幫腔,道:“我看見你對春官大人拳打腳踢,要不是我們及時阻止,春官大人已遭不測了。”
“好你個李隆基,朕一片苦心,你竟然當作歹心,口出狂言,毆打朝廷命官,你好大的膽子。”武則天雖然對張昌宗微有不爽,卻是信了張昌宗他們的話,再也忍不住了,喝斥道。
這次宴會,武則天還真是一片苦心,她是想讓心尖兒肉張昌宗和李旦他們和睦相處。哪裡想得到,張昌宗被揍成了豬頭。
就算李隆基不爽張昌宗,也不用打成這樣吧?
每當想到這一節,武則天就怒火上騰。
換作任何一個女人遇到這種事兒,也會大怒的,剛烈點的有可能斷絕母子關係。
“陛下,你可召張說問過?”李隆基卻是如同沒有看見武則天發怒的樣兒。
“他一小小鳳閣舍人,能有甚話說?難道我們兩個王爺還比不過他?”武三思當然不想節外生枝,不想讓張說作證。
“放屁。”李隆基喝斥,道:“張說奉旨操持賜宴一事,他是主事官,發生這等事兒,不問張說,徑直定罪,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扭過頭,衝武則天問道:“敢問陛下,有這法的律法麼?”
這番質問擲地有聲,令人無法反駁。
“……”武則天好看的小嘴張了張,說不出話了。
“請陛下召張說問話。”狄仁傑上前一點,大聲力挺李隆基。
“請陛下召張說問話。”群臣忙附議。
誰叫李隆基的話非常在理呢。
“召張說。”連主事官都不問問,這也太草率了,武則天想了想,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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