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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老鼠看下棋 [打印本頁]

作者: jiunn36    時間: 2014-9-25 12:20 AM     標題: 老鼠看下棋

[attach]104081089[/attach]  老鼠看下棋,看的不是我們常常玩的象棋,因為這隻小老鼠雖然認識棋裡邊的象和馬,可對那些將啊、帥啊、兵啊、卒啊,他卻從來沒看見過。所以他覺得象棋沒意思,他喜歡看的是另一種棋──走獸棋。
  那是一個好天氣。一隊戴紅領巾的小孩子,來到森林裡野遊。老鼠聽到聲音,出來看熱鬧。他是一隻住在野外的老鼠,他的洞就在森林邊上。所以他只要蹲在洞口,就可以看到紅領巾們作遊戲了。老鼠心裡不大痛快,因為今天早晨,他又去跟北邊住的鄰居大象要香蕉去了。他要三隻,而大象卻只肯給他一隻,因此他挺生氣,覺得大象簡直跟老貓一樣可惡。現在他蹲在自家洞口,看一隊隊紅領巾排著隊走。他看到每個小隊的前邊都打著一面小小的旗子,旗子上繡著各種各樣不同的獸類。前邊走的是一面繡雄獅的旗子,後邊的旗子上繡著老虎,又過去了一面繡著大象的旗子。老鼠心裡盼著,他想,如果在隊伍裡出現一面繡上老鼠的旗子,那該多有意思啊!可惜的是,紅領巾們全走過去了,而他盼的那面老鼠旗,到底沒有出現。這是今天發生的第二件讓他生氣的事情。
  還有第三件使他生氣的事情哪!那是在他看下棋的時候發生的。讓我們還是從頭說吧!
  紅領巾們高高興興地玩著,有的唱,有的跳,有的采標本,有的朗誦詩歌。這些都引不起老鼠的興趣,反而使他厭惡。大家都知道,老鼠是個盜竊犯,他晚間出來偷東西,全仗著白天休息。可這些小孩子嘻嘻哈哈地吵鬧,他還能睡覺嗎?他真想把這些小傢伙一下子攆出森林去。假如他是老虎的話,大吼一聲,或者可能做到這一點。然而事實上,他只不過是一隻小小的老鼠,他扯破喉嚨地「吱吱」叫,也不過比蚊子「哼哼」的聲音稍微大點兒罷了。
  於是他只好走出洞來,看下棋。
  下棋的小孩子有好幾撥,但都是下象棋的。我們前邊講過了,老鼠對這種棋沒興趣。後來有一種棋把他吸引去了,那是幾個小孩在土坎下邊下著的,他們一邊下棋一邊嚷:「我的『狗6』吃你的『貓7』!」
  什麼,什麼?老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難道還有這麼大快鼠心的事情嗎?他的世代仇人老貓,竟被狗吃掉啦!他急忙湊過去看。唔,原來是下棋哪!不過不管怎麼說,下棋也好,真事也好,反正貓被狗吃掉是使他萬分高興的事情。
  「我的『狼5』吃你的『狗6!』」又一個小孩子嚷著。
  真有意思!這麼吃來吃去,倒也讓老鼠開心。他又往前湊了湊,站在土坎上,抬起前爪碰碰一個小姑娘的拐肘頂兒。
  「喂,你們這是下什麼棋呀?」他齜著牙問。
  小姑娘低頭一看,原來是一隻老鼠,她急忙把胳膊縮回去。但這個姑娘是個挺文靜的紅領巾小隊長,她不好意思不搭理老鼠的問話,就回答說:「走獸棋。」
  老鼠捻著鬍子,點點頭。這時候下棋的孩子們下得更熱烈啦!
  「我的『豹4』吃你的『狼5』!」
  「我的『虎3』吃你的『豹4』!」
  「我的『貓7』吃你的『鼠8』!」
  這最後一句話把老鼠嚇壞了,他簡直想拔腳逃進洞去,如果不是那個小姑娘及時提醒他的話。那個小姑娘說:「喂,老鼠先生,這棋裡邊還有你哪!」
  老鼠臉色蒼白地摸摸胸口,應了一聲。
  「你呀,」小姑娘像是在故意嚇唬他,「你是走獸棋裡最後的一個,頂小的一個,『鼠8』,誰都可以吃你!」
  老鼠湊到棋盤跟前,探頭看看。原來在一張硬紙上,畫了些格子,上面擺了一些圓圓的木頭棋子兒。棋子兒上刻著各種獸類的圖形,還標明了它們的等級。果然,在那個刻著老鼠模樣的棋子兒上,標著個「8」字。
  那麼誰又是第一號的獸類之王呢?老鼠尋找著,啊,看到啦!原來那個標著「1」的棋子兒,上邊刻的竟是隻大象。老鼠聽人說,獅子是獸中王。可這走獸棋上,獅子卻還在大象的後邊,他是「獅2」。老鼠不服氣,大象究竟有什麼了不起,他不就是長了一根長鼻子嗎?於是他提出了抗議:「你們這棋搞錯啦!為什麼大象跑到了獅子前邊?還有,你們幹嘛把我排在最後一個?」這就是他今天第三次生氣的原因。
  紅領巾們聽到「吱吱」的叫聲,循聲一看,原來是一隻小老鼠站在上坎上嚷著哪!看他那氣急敗壞的樣子,大家笑起來。一個小孩子回答說:「你問大象和獅子誰該在前邊嗎?當然是大象。因為大象不但力氣比獅子大,而且性情和平,喜愛勞動,還常常幫助人。所以我們人類才把他放在走獸的第一位哪!」
  「至於你嗎,小老鼠,」另一個小孩說,「你當然要排在最後一個啦!你看看這些棋子兒裡,哪一個不比你大!」
  「我能夠吃甲蟲!」老鼠想了想,又補充說,「青蛙也打不過我!」
  「可是甲蟲是昆蟲類呀,我們把青蛙分在兩棲類裡,它們跟你不一樣。我們這是走獸棋,甲蟲和青蛙不是走獸嘛!」
  「老鼠先生,你想想,還有什麼走獸比你小,你提出來,我們把他排在你後邊。」
  孩子們不再理這個忿忿不平的老鼠了,他們又自管去下棋。老鼠可還在費力地想哪!他不信,走獸裡難道真的就沒有一個怕老鼠的東西嗎?
  忽然,他又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因為他聽到一句使他十分震動的話:「我的『鼠8』吃你的『象1』!」。天哪!難道這是真的嗎,還是自己在做夢?他,一個小小的老鼠,竟能把那麼大個兒的大象吃掉!他有點不敢相信,恰好另一個小孩也提出了問題:「你的『鼠8』憑什麼吃我的『象1』?」
  「獸棋規則裡那麼規定的嘛!」
  「不合理,不合理!」
  那個文靜的小隊長插話了,她說:「這個『吃』又不是真吃,是打敗的意思嘛!」
  「那老鼠也打不敗大象!」
  「不對,照棋規裡講,老鼠是可以打敗大象的,因為老鼠能夠鑽進大象的鼻孔裡去。那時候大象就難受了,他只好乖乖地向老鼠投降。」
  老鼠聽到這裡,他捏住前爪兒,拚命地捶自個兒的後腦勺。他在生自己的氣哪!為什麼這樣一個「真理」,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聽到呢?如果早些日子就掌握了這個「真理」,那麼日子就要好過得多了,那時候他跟大象要三隻香蕉,他還敢只給一隻嗎?
  小孩子結束了下棋,到別的地方玩去了。土坎上只剩下小老鼠一個。他還在幻想哪!別看他長了只小得可憐的腦袋瓜兒,可他的想像力倒還十分豐富呢!他設想有那麼一天,他真地鑽進了大象的鼻孔,那時看大象該怎麼狼狽吧!大象一定要說好話,討饒。能輕易地饒他嗎?連三隻香蕉都捨不得給,只給一隻,沖這一條就不能饒他。何況,──他找來找去,卻又找不到大象別的缺點,只好繼續想:何況,總得糾正「鼠8」這個不合理的地位嘛!憑什麼把老鼠排到第八?既然老鼠可以吃掉或者說打敗大象,那麼大象就應該把第一的地位讓出來。
  一隻喜鵲飛來了,站在樹枝上休息,梳理著翅膀上的羽毛。老鼠曉得喜鵲喜歡說長道短,就想讓她去宣傳宣傳這個新發現的「真理」,他有意地問她:「喜鵲大嫂,你看見人類的小孩子下走獸棋了嗎?方才就在這兒玩來著。」
  「沒看見,」喜鵲聳聳肩膀,「我不喜歡你們這些走獸,若是有飛鳥棋嘛,還有點意思!」
  「哼,沒聽說有什麼飛鳥棋,可走獸棋卻千真萬確有,你信不信?」
  「有又怎麼樣?」
  「你猜,走獸裡誰最厲害?」
  喜鵲歪著腦袋,瞅著老鼠,用輕視的口吻說:「反正不是你吧!」
  「哎,哎!正正就是我哪!」老鼠舞弄著兩隻短短的長爪,擺出一副趾高氣揚的神氣。
  喜鵲大嫂本來就愛笑,這一下子她可就更笑起來沒完了,「喳喳喳」,她笑得前仰後合,差一點從樹枝上掉下來。
  「不要笑,不要笑嘛!有什麼可笑的!」老鼠不樂意了,他嚴肅地斥責喜鵲。
  喜鵲好容易止住笑聲,她擦擦笑出來的眼淚,問老鼠:「你這話,對貓大姐說過嗎?」
  「什麼貓大姐,滾她的蛋!」
  「那麼狗呢,狗大哥不是總愛管你的閒事嗎?」
  「狗算什麼東西!往後,你再叫他管管閒事看看!」老鼠擺出一副鄙夷的神氣。
  喜鵲大嫂這下子可糊塗了,她以為老鼠一定是得了精神病,所以才這麼胡說八道。喜鵲還有事情哪,沒工夫跟老鼠閒磕牙,就一振翅膀飛走了。
  「回來,你回來!」老鼠拚命喊。可是喜鵲不再理她,越飛越遠了。
  老鼠的「真理」還沒來得及講哪,他有點失望,就往後一靠,半倚在土坎上,把兩隻前爪墊在腦瓜兒後邊,兩隻後爪往一塊兒一搭,搖晃著,舒舒服服地曬起太陽來。他閉上眼,接著想他的心事。他彷彿覺得自己的身子,忽然輕飄飄地爬到雲彩上邊去了。本來嘛,「鼠8」竟一下子跳到了「像1」頭上,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既然如此,那麼走獸棋的棋規不需要改一改嗎?按道理講,他老鼠應該是第一,往下排才是「像2」、「獅3」、「虎4」……現在老鼠排到最後了,以前「鼠8」的地位讓給了「貓8」,這在獸類的歷史上,是一個多麼驚天動地的大變化哪!
  「吱吱,吱吱吱!」老鼠得意地唱起歌來了,歌詞大意是這樣的:我一步登天,爬到了大象前邊。從此我成了獸中王,讓百獸匍匐在我的腳前……
  如果不是來了一隻狐狸,他可能還要唱下去。既然一隻狐狸帶著騷味走過來,老鼠的幻想也就只好暫時結束,「嗤溜」一下,他鑽進洞裡去了。
  「啊──」狐狸拖著長腔招呼他,「鼠老弟,你好,急著回家幹什麼,我們隨便談談不好嗎?」
  老鼠蹲在洞口,用前爪捻捻鬍子。他當然知道狐狸是狡猾的,如果他一出洞口,那傢伙的又長又尖的牙齒就該伸過來了。老鼠晃晃腦袋,用一種識破對方陰謀的諷刺語氣說:「狐君,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如果您肯賞光,就請到敝洞裡來談吧!」
  狐狸的鼻子都快氣歪了,你想,那個窄小的鼠洞,狐狸能進去嗎?狐狸張開大嘴,把舌頭「嗒」地彈了一下,蹲在洞外邊,陰險地說:「你那個洞大矮小了,我希望有一天我們在野外相遇,那時候就可以好好地暢談一番啦!」
  「您不用客氣,等有機會,我跟狗大哥一起去拜訪您就是了。」老鼠嬉皮笑臉地說。
  「你不用拿狗來嚇唬我,狗有什麼了不起!」
  「是呀,在走獸棋裡,狗不過排在第六,啊,不,新棋規他應該排第七,『狗7』。」
  狐狸不懂老鼠的話,他瞪著兩隻細長的眼睛,傻呆呆地瞅著老鼠。
  「不明白嗎?走獸棋裡給我們獸類排了地位,『貓8』、『狗7』。『狼6』、『豹5』,大象排第二。」老鼠冷丁想起來,走獸棋裡還沒有狐狸的地位呢,他捧著肚子笑起來,「哎呀,狐君,走獸棋裡怎麼沒有你呀!憑你鼎鼎大名的狐君,他們難道能忘掉嗎?」
  狐狸生氣要走,老鼠急忙喊住他:「喂,你怎麼不問問我在走獸棋裡的地位呢?」
  「你有個屁地位,不就是『貓食』嗎?貓要是排第八,你連第九也排不上!」
  「錯了,錯了!我排第一!」老鼠搖頭晃腦地說。
  「那你就出來吧,讓我這個走獸棋裡無名的小卒,向你獸中王行禮致敬嘛!」
  「你在洞外行禮就可以啦!」老鼠大大咧咧地說。
  「真是厚顏無恥的傢伙!」狐狸一邊罵著一邊離開了洞口。
  老鼠氣跑了狐狸,但他還不想出來,因為狐狸的狡猾在大森林裡是誰都知道的,說不定他就在洞外藏著哪!不過老鼠又有點憋氣,雖然在「理論」上(或者說是在棋盤上),他是可以「吃掉」大象的;但在實踐中,他卻連個「無名小卒」都惹不起,這樣理論和實踐不統一,豈不是太荒謬了嗎?
  因此,老鼠想,必須把理論和實踐統一起來,那就是說,應該在實踐中確確實實地制服了大象。那時候,誰還敢說半個「不」字呢?如果誰不服,那麼,可以給大象下個命令(當然是得在大象的鼻孔裡下命令羅):「喂,『象2』把那只走獸棋裡無名的騷狐狸,用大鼻子捲起來,扔到湖裡去!」
  「撲通」,老鼠的小圓耳朵裡,彷彿聽到湖水響,方纔那隻狐狸被大象扔到湖水裡去了。
  「用你的大腳掌,踩扁那個老貓,『貓8』!」
  「噗哧」一下,老貓連叫一聲都來不及,就成了肉餅。
  老鼠越想越玄了,他還想,以後再也用不著偷偷摸摸地去當盜竊犯了,他可以操縱著大象,逼使那些獅、虎、豹、狼之類的走獸,按時來向他進貢……
  「好哇!」老鼠高興得跳起來,「咯」,小腦袋碰到洞壁上了。好痛,老鼠彎下身子,兩隻前爪一個勁地撫摸腦袋瓜兒。
  這麼一來──老鼠繼續想下去──一個從來不出名的小小的老鼠,就這樣一下子成了「霸王」了。可能有一些獸類要不服氣,他們會問:「你憑什麼當霸王?」哼!憑什麼?就憑大象得聽我的這一條!你們說,怕不怕大象吧?如果你們打不過大象,那就是打不過我,我就得當獸類的霸王!
  這在邏輯上是完全說得過去的,於是老鼠要去實踐了。他先探出頭來,看看狐狸還在不在洞口,然後就左顧右盼地出了洞,找大象去了。可是他並沒能一下子找到大象,因為有一隻老虎正趴在林中的小路上,擋住了他的去路。老鼠想了想,老虎是個『虎3』,不過按新排法應該在第四。這「虎4」也不好惹,不用別的,只要他把大尾巴掄一下,自己這個霸王恐怕就該不存在了。當然,也不用怕他,因為老虎遠遠打不過大象。這樣一想,老鼠的膽子陡然大起來,他竟順著虎爪,爬上虎腿,來到老虎肚子上了。
  這隻老虎吃飽了,正趴在那兒閉目養神哩,忽然覺得肚子上癢癢酥酥的,睜眼一看,嘿。一隻小老鼠竟在他肚子上爬哪!要知道,老虎是不吃老鼠的,因為老鼠太小了,老虎嫌他塞牙。不過又覺得這個小老鼠討厭,肚子是他隨便爬的地方嗎?於是老虎把肚皮一抖,老鼠就跟斗把戲地從虎背那兒翻下去了。
  老鼠跌得腦袋發昏,眼前冒金花兒,這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沒命了呢!過一會兒沒動靜,他爬起來一看,老虎還躺在那兒,自己身上什麼也沒缺少。他明白了,這隻老虎一定也是懂得了獸類世界發生的新變化,不敢惹他這個「鼠1」了吧!
  老鼠抖抖身上的土,更加信心百倍地找大象去了。老鼠終於找到了大象。大象正在幹活兒,看見老鼠,大象和藹地問:「今天早晨,不是已經給你一隻香蕉了嗎?你又來幹什麼?」
  「我跟你要的不是一隻,是三隻!」老鼠氣哼哼地說。
  大象一邊用腳掌給香蕉樹松土,一邊說:「一隻也夠你吃五天了嘛!」
  「光我吃嗎?我還要送禮呢!」
  「跟我要香蕉去送禮?」大象驚奇地問。
  「當然啦,我想送給鼴鼠一隻,送給鼯鼠一隻,因為他們是我的親戚;還有一隻我自個兒吃。」
  「你這就不對啦,」大象勸他說,「怎麼能拿別人的東西送禮呢?就是你自己吃的東西,往後也應該自己勞動去創造嘛!」
  「我不管,你必須給我三隻香蕉!」老鼠斬釘截鐵地說。
  看老鼠不講理,大象不再理他了。大象自管去鬆土,又把鼻子伸到湖水裡,吸足了水,再噴出來,澆那些他伺弄的香蕉樹。粗大的水柱,從大象的鼻孔裡噴上了半空,然後像下雨似的,灑落到香蕉樹上。水珠兒在半空裡讓日光一照,還映出一彎美麗的彩虹哪!大象愉快勤奮地幹著活兒。
  小老鼠打量著大象的鼻子。有鼻子自然就有鼻孔,這是沒有疑問的了,水珠兒不就是從象鼻孔裡噴出來的嗎?可是自己怎麼才能鑽進大象的鼻孔裡去呢?看起來這好像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情。那麼就先跟大象談談吧,假如大象承認了他不是自己的敵手,甘拜下風,願意聽從自己的指揮,那麼也就不必讓他的鼻孔受罪了。這樣一想,老鼠就寬宏大量說:「大象,停一停,我跟你說一件事。」
  大象擤著鼻孔裡殘存的水珠兒,低下頭來看著小老鼠。
  「你看見過人們下走獸棋了嗎?大象?」
  「看下棋?」大象搖搖頭說,「沒工夫。」
  「我看見過。」
  「你不幹活兒,就去看吧。」
  「你不看不行啊,大象,因為走獸棋裡有你。」
  「哦,是嗎?嘿嘿,人們把我們編到棋裡去,不過是一種遊戲。」
  「管他遊戲不遊戲,可你知道嗎?你在走獸棋裡的地位最高,是『象1』。」
  「人們把我抬得過於高了,我怎麼能居於第一位呢!」
  「而我呢,他們把我排到最後一個,『鼠8』,真是豈有此理!」老鼠忿忿不平地說。
  「也許人們認為你長得頂小的緣故吧。」
  「可你知道不知道?」老鼠圓睜著綠豆眼睛,直盯著大象的鼻孔,惡狠狠地說,「我這個『鼠8』,可能夠把你這個『象1』吃掉!」
  「哈哈哈!」大象笑起來,笑得長鼻子直悠蕩。
  「你笑什麼,不服嗎?這是人類決定的!」
  「可我不明白,你這樣小,又怎麼能夠把我吃掉呢?」
  「這個『吃』,是打敗的意思,懂不懂?」
  大象當然不懂,因為他實在想不出,這個他用一根腳趾就能踏死的小老鼠,卻能夠把自己打敗。不過大象的性情和善,他不願跟這個狂妄的小老鼠計較這些,就和解地說:「你不是想要三隻香蕉嗎?我給你就是了。」
  大象要摘香蕉,老鼠卻攔住了他。
  「等等,我不是為香蕉來的,香蕉是小事一段。主要的是,你今後得聽我的支配,我叫你幹啥,你就得幹啥!」
  「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呀,」老鼠多狡猾,他才不肯洩露出自己制服大象的秘密哪,他只是說,「你當然知道嘍!」
  其實大象一點兒也不知道,他還以為老鼠是鬧著玩哪,就笑一笑走開了。
  「你不要裝糊塗!」老鼠在後邊喊,「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啦!你可不要後悔!」
  大象的大耳朵大大了,把耳孔遮得嚴嚴實實的,再加上老鼠的嗓門又太細,所以老鼠那威脅性的警告,大象一點兒也沒聽到。
  看大象走遠了,老鼠找了個樹洞,藏了起來。現在,他就像那人類中的賭徒一樣,輸紅了眼睛,只好來個孤注一擲了。他咬牙切齒地計劃著,等夜間大象回來睡下之後,他怎樣鑽進大象的鼻孔裡去,怎樣狠狠地咬大象的鼻肉,怎樣……來實現他那稱王稱霸的美妙的理想。
  夜幕慢慢籠罩上來。這是一個晴朗的秋天的夜晚。星星閃爍著,月兒掛在樹梢上。微風輕輕吹動白楊樹的大葉子,好似在奏著輕音樂。秋蟲兒湊到一起,聲音有高有低,表演了一出混聲大合唱。這時候大象回來了,他勞累了一天,現在要休息了。他慢慢伸展著肢體,躲在芳草地上。他的長鼻子擱在一叢野菊花的旁邊,菊花那幽雅的清香,一縷縷地送進了他的鼻孔。他打了個呵欠,漸漸地沉入夢鄉。
  大象根本沒有想到,就在他旁邊的一個樹洞裡,正有兩隻圓溜溜的賊眼睛,在不懷好意地盯著他。
  夜間是老鼠活躍的天下,那只想當霸王的小老鼠,從樹洞裡爬出來了。他東張西望,看看有沒有「豹4」、「狼5」之類的東西蹲在旁邊。直到他確實看清了面前只有一個睡著的大象的時候,他悄俏湊了過去。他找到大象的鼻孔了,就在那叢野菊花的旁邊。於是,這個大象的征服者咬緊他那細醉的牙齒,四爪齊蹬,一下子躥進大象的鼻孔裡去了。
  大象在睡夢中,忽然覺得鼻孔裡發癢,不大舒服,想打噴嚏。他就在朦朦朧朧中舉起了長長的鼻子,「啊──嚏!」好傢伙,就像炮彈從炮膛裡射出來一樣,小老鼠從大象的鼻孔裡彈出來了,他翻滾著,四隻小爪子一勁兒撓蹬,直向天空飛去。
  老鼠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情,為什麼忽然騰雲駕霧了呢?後來他又覺得自己悠悠地往下落,「撲通!」這是什麼聲音呀?似乎挺熟悉嘛!但還沒等他想起來,湖水就灌進他肚子裡去了……
  我不知道老鼠會不會游水,所以這只想當霸王的小老鼠最後的結局,我也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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