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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絞刑架下的祈禱 -【來自異界的你(推倒起點男)】《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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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2:01 AM
標題:
絞刑架下的祈禱 -【來自異界的你(推倒起點男)】《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28 09:00 PM 編輯
【書名】:
來自異界的你(推倒起點男)
【作者】:
絞刑架下的祈禱
【內容簡介】:
注意:其實原名是真相
有人說本書書名太高大上臉,和本書一點也不配。=_=
其實翻譯成大陸通用語可以看做《異界求生存的漢子喲你被精靈鄙視為哪般》,或者《精靈妹子對穿越2B青年的觀察日記》
一句話文案:本土精靈妹子養成起點二貨穿越男的呆萌文。
CP:淡定吐槽精靈女 X 呆萌二貨穿越男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2:05 AM
卷一 和起點男一起出發吧,精靈少女
第1章 奇怪的男人
馬上就要出發了。
這個男人還是這麼懶洋洋的躺在銀冠樹下睡覺。
太陽從銀色的葉縫中照射下來,在這個男人的臉上映出一塊一快的光斑。光斑讓男人的臉無法被看清,而他這一系列讓人捉摸不透的態度也讓我們對他疑團重重。
他在三天前被發現倒在寂靜密林裡,身上衣物殘破,各種人為傷害,失血過多、身受劇毒,胸前的聖徽早就沒有了光芒。
這是一位被神明所拋棄的失意者。
我們的巡林客發現了他。
能進入寂靜密林深處的必定有精靈血統,出於這點考慮,我們將他帶回了密林裡的聚居地,由巡視到此的德魯伊長老治療
——他的傷勢太重了。
即使活了一百八十多年,我也搞不懂人類這種生物。
這個男人一醒來,就大叫著什麼「搞什麼我穿越了!」「怎麼穿的是西幻居然還是一群精靈」,然後用一種奇特的眼神看著我們。
這種眼神我在瓦斯特身上見過,當時他正饒有興趣的觀察一群狗頭人怎麼搬糧食。
真是個莫名其妙的人類。
他中的毒是很少見的深淵劇毒。這種劇毒盜賊工會一般用於清理他們所說的「刺兒頭」——比如說,堅定的、無法被收買的聖武士;陣營對立、絕對不會為陰影之神「薩魯」讓一讓道的神信者等。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和這個大腦思考模式像巨魔一樣的人類對不上號。
發現他的那一天,德魯伊長老施展了神術「延續生息」,替他吊住了性命。
他實在傷的太重,毒我們是肯定解不了的,又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只好用了「延續生息」。這是一種高級神術,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會讓他死。
不過也只能維持十天,十天後,該如何就如何了。
他醒來了,也不對我們表示感謝,也不如常人那樣問下自己在哪,就這麼直勾勾的看著小木屋的屋頂,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見到你我的心開始歡唱。我是自然之子,寂靜密林的長老賽文銀葉。遠方的旅人,你來自於哪裡?」
他始終不說話,我們的德魯伊長老只好開口詢問。
「我擦~」他小小聲的嘟囔了一聲,「居然還是奇幻,還好老子玩過DND。」
他不知道精靈的聽覺是很好的。十米外的一個蒼蠅的嗡嗡聲,如果我們想聽見,也是能聽見的。正是因為他不知道我們的聽覺能力,在後來的幾天,我才知道這個人類的大腦回路有多麼的讓人不能理解。
「日安。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我失憶了。」他抓了抓腦袋,試圖用一種很誠懇的眼神讓我們信服。
『他在撒謊。』我的直覺告訴我。
不過我們精靈還是很善解人意的。說不定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苦衷,傷成那樣,又中了盜賊們的秘毒,怎麼看也不會是很好的經歷。
「那麼,你是哪位神明的聖武士呢?」賽文長老看了看男子胸前的聖徽。聖武士必須靠聖徽來聚集神明之力,這男人體格健壯,顯然是個習武之人。他胸前的聖徽被歪歪倒倒的配在那裡,上面沾滿了森林裡的泥土,即使我的眼力如此好,也看不出它曾是哪一位神明的標誌。
「呃,你說這個?」男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前。「我也不知道。」
「這個不重要……」他隨手拔下聖徽,將它往地上一扔。神聖金屬製成的聖徽掉到了地上,發出「哐當」的一聲。
「我說怎麼槓的胸口疼,這下舒服多了。」
所有人面面相覷。
聖徽是神明的標誌,除了墮落的聖武士,沒有人會如此輕慢的對待聖徽。即使是別的神靈的信徒,除非敵對,不然也不會將聖徽隨意丟到地上。
沒有信仰的人死後不會被神靈接走帶回神域,靈魂將會被「背叛之牆」吞噬。這對死後有靈的我們是很嚴重的事情。
更何況,神聖金屬是一種很珍貴的金屬,胡亂丟棄是很大的浪費。
「呃,丟掉它很嚴重麼?」這男人發現我們的表情不對,立刻反應過來是他的行為出了問題。「我現在失憶了,什麼都想不起來,要是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請你們一定要提點我。拜託了!」
「看來你真的傷的很重,孩子。」賽文長老笑著撿起了聖徽遞給他,幾十歲的人類,在他面前確實是個孩子。「你好好休息吧,晚餐會有莉雅給你送來。」
我點頭和他示意。
不用東張西望了,沒錯,莉雅就是我。
我一點也不想管這個人類。但是沒辦法,發現他的那天是我當值,也是我和其他同伴們將他抬進聚集地的。在確定他對聚集地沒有危害之前,我必須要一直盯著他。
我們起身準備離開,病人最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盤問。
「看來我運氣很好,剛穿越就遇見了精靈。」他又開始喃喃的自言自語,說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不過你是說遇見精靈是件好事的話,這句我非常贊同。
夕陽西下,我帶了一些精靈餅乾和水果給他送去。
這時他已經好了很多,看來他原來的身體真的非常強壯。
我發現他時,他的關節全部被人為的扭脫,全身都是血,各種瘀傷和鈍傷遍及全身,由於中毒,連流出來的血都是黑紫色,這麼糟糕的身體情況,不到晚上就可以坐起身來自己拿著東西吃了,他難道真有巨魔血統?
「味道真不錯,你們精靈平時就吃這個?」他一邊很愉快的進著餐,一邊試圖和我閒聊。
我點了點頭。
「你可真是個酷妞,長得也挺美的。你叫莉雅?」他一邊吃一邊口齒不清的說著話,嘴裡的餅乾屑邊嗖嗖的往下掉。
我微微的蹙了下眉,還好替他整理床鋪不是我的工作。
「你們精靈不都是有一些特殊的姓氏麼,比如剛才那個長老就姓銀葉,你姓什麼?」
「嘉蘭諾德。」
「嘉蘭諾德,好長啊。」
如果嘉蘭諾德長的話,那他最好還是不要認識我那些姓「阿瑪斯塔夏」、「阿瑪吉爾莉亞頓」的精靈朋友們。
「嘉蘭諾德,用你們人類的通用語來說,就是月之呢喃。」
他一愣,「說到這個,我才發現,你們怎麼都和我說中文?」
「中文?那是你們國家的語言麼?」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明明說的就是瑞拉尼克文啊。」
「啊?瑞拉尼克文?我說的是精靈語嘛?」他支著下巴思考了一會, 「也對,我可是穿越人士,總要帶點福利吧。」
很輕鬆的就解決了這個剛才還困擾著他的難題。
他總是很容易就讓自己輕鬆起來。
一般人身受重傷、失去神眷、失去力量(聖武士沒了神眷也就是稍強一點的戰士罷了)、又中了劇毒命不久矣,就算不沮喪傷心,怎麼也要平復下巨大的心理落差,在這一點上,精靈和人類都是一樣的。
可他不,他總是呢喃著「我可是穿越的……」,然後這句話就好似一句萬靈的咒語,很輕易的撫平了他心中的不安和身體上的傷痛。
「我可是穿越的……」到底是哪位神明的祈禱詞?
看來我的神學知識還不夠,回頭要去翻翻那本「神明大全」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2:09 AM
第2章 難道是先知?
第二天,我去給他送早飯,這時候他已經能攙扶著櫃子什麼的起來走走了。
「日安。」
還好他不是個邋遢的男人,雖然身體不是很聽使喚,他居然也將自己的床鋪整理好了。被子被疊得怪模怪樣,但確實疊了沒錯。
見我看著那坨怪東西,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哎喲疊的很醜是吧?手一直哆嗦,就只能這樣了。反正等下還要再躺上去,就這樣吧。」
他笑起來的樣子很爽朗,配著那滿頭的燦爛金發,就像一束日光。
他和很多像熊一樣魁梧的人類戰士不太一樣,雖然身軀健壯有力,可肌肉依舊是很流暢的線條——那天我給他上藥時看過。
我很好奇,他的胸前曾佩著聖徽,這證明他以前是個聖武士,可和書上所寫的聖武士感覺一點都不一樣。
書上的聖武士都是嚴謹有利、恪守戒律的,充滿了榮譽感和威嚴。
反正和這個邊說話邊撒餅乾屑、笑起來露出八顆牙的傢伙不同。
「你叫什麼?我不能一直叫你喂吧。」我知道他說自己失憶是撒謊,其他人應該也看出來了,但我們也不想過問這個人類過去的事情。
可總是稱呼「喂」也實在太失禮了。
「對啊,我該叫什麼呢。」這樣一個問題居然也讓他非常為難。「就算玩遊戲也要先創建個暱稱吧……我最不會起名字了,哎喲真煩躁……」
想了良久,他猛地一拍掌,「一切都是未知的,你們就叫我X吧。」
他又笑了笑,像是做出了一個什麼了不起的決定,「X先生,怎麼樣,聽起來如何?」
「艾克斯是麼?可以,就這麼稱呼你吧。」我點了點頭,沒有告訴他這是個典型的侏儒男性的名字。
「那麼艾克斯先生,你是不是沒有注意到長老和你說過,延續生息只能維持十天?」我一直很好奇他知不知道延續生息只能維持十天是什麼意思。
「十天後還要再施展一次是吧?我知道的,我不會亂跑出去的。」
我就知道他沒有搞清狀況。
「一個人一生只能被『延續生息』一次,這是給瀕死的人處理後事的一種神術,即使是賽文長老這樣的大德魯伊十年也只能施展一次,然後這個神術就要進入冷卻期。」我無奈的和這個一點常識都沒有的人類介紹「延續生息」的作用,「現在已經過去兩天了。」
「什麼?」他震驚的伸直了身子,痛得齜牙咧嘴。「嘶……痛痛痛……你是說十天一過我就會死?」
我點了點頭,「是的,深淵裡的毒不是我們能解掉的。它不是我們這個位面的東西。」
「還有,不是十天,只剩八天了。」
他呆滯了。
隨後我就見到了一個上了發條的巨大地精。
他開始胡亂折騰自己,前俯後仰,撓頭搔耳,指天罵地,嘴裡不停嘟囔著什麼「老天爺你玩我就讓我穿十天」、「就算我是主角你也得給我一點提示」之類的話。
哎,聽力太好也不是什麼好事。
「美女!」他突然掙紮著走了幾步抓住我的手,「你得救救我,我能不能找到線索就靠你了!」
我挑了下眉。
如果我有線索知道怎麼救一個中了深淵劇毒的人,我早就出去遊歷了,還會窩在賽文長老的膝下學習各種知識?
「這樣吧,我問,你答,可以麼?」
我點了點頭。
「你們發現我是在什麼地方?」
「寂靜密林。這個聚集地就叫寂靜密林之地。」
「寂靜密林……一點印象都沒有啊,看來是個不知名的鄉下地方。」他呢喃著,「那你們精靈比較大的聚集地有哪些?」
真是個無禮的傢伙。
「精靈最早都居住在妖精之野,後來我們和雅靈發生了爭執,散居到了各處。三位女王居住在銀冠森林,七位長老巡視各地的聚集地,人類世界也有一些精靈村落,不過大部分是半精靈居住。」
「銀冠森林,好像有點印象了……是奈落戰記還是西里斯光輝?」他又開始說那些誰也聽不懂的話。「你們精靈有什麼了不起的大英雄或者領袖麼?最好不要太久遠的。」
「最近的,那就是神諭女王安提諾阿了。」我說出了我心目中的偶像,少女與精靈的守護神緹娜的神諭者,三位女王之一,擁有者無雙的美貌以及凡人難以匹及的力量的神之祭祀——安提諾阿。
「什麼???安提諾阿!!!」艾克斯的嘴裡能塞進一個亞龍蛋。「我靠!我怎麼掉進奈落戰記這種坑爹小說裡!尼瑪這種太監文你叫我怎麼發揮啊!!!」
他一屁股坐到鋪好的床鋪上,重重坐下的震盪甚至讓胡亂疊著的被子都散開了。他不安的搓了搓手,將雙手緊緊捏在一起,開始像炮彈一樣的提出各種問題……
「外面是不是有一個叫培羅斯特的國家信仰太陽神培羅?他的國家裡是不是有一個公國叫蘭斯特洛?蘭斯特洛大公有一個兒子還在培羅的神廟裡當人質?」
我搖了搖頭,「人類世界我沒有去過,確實有個信仰太陽神培羅的國家叫培羅斯特,但有沒有叫蘭斯特洛的公國我就不知道了,小兒子更是不清楚。」
「也對,我向個精靈少女問人類的事問個屁啊。」他拍了下自己的腦袋瓜子,「銀冠森林和獸人王國中間是不是就隔著這個拉姆斯特王國?」
是的。我點了點頭。
「媽蛋!快叫你們長老來啊!你們那個什麼女王,要被獸人王國的神級秘術師綁架到獸人王國去啦!」
什麼?!!!!
「是真的,我看你們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才和你們說的。」艾克斯見我表情詫異,邊努力回想邊和我說明,「那個培羅斯特帝國裡有個公國早就想獨立了,他和獸人王國做了交易,那個公國開放道路讓獸人王國去攻打銀冠森林,獸人王國就派兵支持他獨立。獸人王國一簽完協議就派秘術師去銀冠森林打幾位女王的主意,最後安提諾阿最倒霉被偷了出來!」
「尼瑪這是大學看的書了具體就記得這麼多,趕緊的!我還指望生命之樹底下的生命果實救命呢!」他又開始神經病一樣的絮絮叨叨,「生命果實要不行,那我就只能去找星光神殿?要不然就去和惡魔做交易?我可不想去和惡魔打交道……」
精靈主神柯瑞隆在上!希望這個人類說的不是真的!
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沒有說謊。但這種大事已經不是聽憑一面之詞就能確定的,我還是喊來了長老賽文。
長老巡視到了哪處精靈聚集地,就是哪處最高的決策者。
賽文銀葉長老和三位女王長期相處,他是自然之神的德魯伊,擅長種植和治療疾病上的知識,很受人類和精靈們的尊敬。最重要的事,他是精靈族裡公認的最善於「傾聽」的長者。
「這位人類朋友,你說你已經失憶了,可是為什麼會知道獸人王國薩曼盧要進攻銀冠森林的消息呢?據我所知,蘭斯特洛公國雖然有三年沒有向拉姆斯特朝貢了,可已經沒有任何準備要戰爭的跡象啊。」這位年長的德魯伊一下子就問的艾克斯啞口無言。
確實,我雖然很少離開森林,可也知道人類打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囤積糧草、購買兵器,僱傭傭兵,這些事情都很難掩飾的住。就像暴風雨不會無聲無息的到來一樣,每場戰爭之前總會有一些蛛絲馬跡。
他抱著頭懊惱了一會,突然抬起頭來說道:「我確實沒有失憶,但我的來歷不能向你們說明。我有一種特別的能力,能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你也別問我為什麼知道,就像我知道你們的西摩長老曾經喜歡過一個人類女子還生了個兒子,你們的米婭莉女王早就死了可是你們就是不向精靈世界和人類世界宣佈這個消息一樣……」
柯瑞隆啊!梅洛拉啊!
這可真是個驚人的消息!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2:13 AM
第3章 就你了,莉雅
艾克斯的兩個消息震驚了我,也震驚了賽文長老。
我是為不知道而震驚,賽文長老是為了他為什麼知道而震驚。
我知道這有些繞口,但事實確實就是這樣。
賽文長老的臉上寫滿了「你為什麼會知道」的表情,難以置信的看著艾克斯。
那麼,他說的是真的?那位威風凜凜的獵之女王米婭莉已經死了?有什麼獵物會殺死一位技藝已經出神入化的獵人?
蒼天啊,我的心臟真的接受不了。
「你曾經是先知之神的信徒?」賽文長老猜測著,「不對,你是聖武士,不是祭司,即使是先知之神的祭司,也不會窺探到銀冠森林裡的消息,那是柯瑞隆的領域。」
「那你能接觸死者的世界?不對,米婭莉已經去了梅洛拉的神域,你接觸不到她。」
賽文長老不停的推出猜測,又不停的推翻他的猜測,長老這麼慌亂的情況我從未見過。我一直跟隨他學習,在我的眼裡,他一直是個睿智而冷靜的長者。
夠了!
「那麼艾克斯,離你說的預言發生還有多久?」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但如果它是真的,無論是他是先知之神的信徒,還是真的能接觸到荒野之神梅洛拉的神域,我都要謝謝他。
開玩笑!安提諾阿女王是精靈族的精神領袖之一,怎麼能讓骯髒的獸人給擄走!
「我也不清楚具體的時間。」看見我迅速的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他也鬆了一口氣。「但我知道發生前的跡象。」
「不過這不是我要解決的問題。」艾克斯的臉扭曲了一下,「還有八天我就要死了,我需要銀冠森林的生命之實來救命。作為交換,我告訴你們他們會什麼時候開始行動,如何偷走你們的女王。」
他還真是好大的自信。
也許那位「穿越神」真的給了他巨大的信心吧。
「生命之實?哦,是的,但是……」賽文長老聽見艾克斯說起了生命之實,開始結結巴巴起來。
「我就要生命之實,我知道你們生命之樹的根系裡三百年前就已經生長出了一顆生命之實了,我需要它來救命。它能讓人的身體恢復到最完美的狀態,沒錯吧?」
「你說的沒錯。」賽文長老異常的焦慮,「可是那顆生命之實已經給米婭莉用了!」
「什麼?!」他哀嚎一聲。
「什麼?!」我也叫了起來。
生命之實都沒能挽救獵之女王的生命?她究竟是怎麼死的?
「我&%%#¥#¥@*……」艾克斯又開始冒出那種讓人不能理解的字眼,一頓發洩過後,他像是抓住木頭的落水者一般急切地問:「那你知道塔裡塔克廢墟麼?在一片可以發出星光的森林裡,那片森林白天裡沒有任何光線,晚上就會有銀絲一樣的光芒出來……」
啊,那片森林,我知道的。
出外遊歷的瓦斯特曾經給我來過信,信裡描述了那片森林的地點,說那是片在夜晚很美麗的森林,讓我出去遊歷時可以見識見識。曾經有魔法師工會僱傭他們的傭兵小隊去探查情況,後來什麼也沒有發現,那位魔導師大人只得帶著精靈小隊無功而返。
「我知道那片森林,」我很好奇,「但這和生命之實有什麼關係?」
「生命之實?」艾克斯連忙搖頭,「哦不不不,那個森林和生命之實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那森林裡有能救我命的東西。」
「這樣吧,交易改成你們只要安全的將我帶到我的目的地,我就告訴你們時間和救人的辦法,如何?」他用一種商量的口氣向我們詢問。
啊,真是個好說話的人類。
「只要帶到那裡就行了嗎?」賽文長老轉頭問我,「那森林很遠麼?路上很危險?」
我回憶了下信裡的描述,「不遠,如果從我們這片森林走捷徑穿越過去,大約三四天的時間。路上有一些怪物,但是不難對付。就是路過一些人類領地比較麻煩,那片森林正好在三不管地帶。」
「那時間來得及。孩子,我這就和你出發。」賽文長老起身就要收拾東西。
「啊?您去?」艾克斯居然很不樂意,伸手一指我,「不用那麼麻煩,既然她說了不難對付,就讓她陪我去好了。」
他問我,「可以麼?莉雅?」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這個人類難道不知道有一位自然之神的高級德魯伊陪著多有利?就算得自然之神不算什麼威力強大的神祇,可這位賽文長老的能力也在精靈中排上前幾位,又是去森林裡,由他親自帶著去怎麼說也比帶著我這個沒出過門的精靈強吧?
賽文長老看了看艾克斯,又看了看我,顯然也很意外。
我攤了攤手。
「對,讓莉雅陪我去,我去的地方不需要那麼多人,她一個就夠了。」他想了想,補充道:「給我些能夠保命的東西,最好能讓我變得威力強大,哪怕一瞬間也行。」
「你既然是精靈族的長老,總有些裝備吧?神器我也不指望,至少要給我點好東西。」
……我想錯了,他一點也不好說話。真是個厚顏無恥的傢伙!
「啊,真是好熟悉的語氣……」長老似乎想起了什麼有趣的經歷,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了一個奇形怪狀的手套,「這是我早年遊歷時人類朋友用的,最適合你。」
「這是什麼?」艾克斯拿過那個破爛手套,好奇的往手上戴了戴。
什麼也沒有發生。
「這是龍力手套。」賽文長老邊摸著鼻子邊介紹。「顧名思義,就是讓你的力氣變得巨大,和龍一樣有力的手套。不過不要常用,你以前是聖武士,戰技和肉體的力量已經足夠你應對一些危險了。是吧,莉雅?」
長老對我擠了擠眼。
長老一摸鼻子我就知道這個人類要被坑了。他每次心虛就會不自覺的做出這個小動作。什麼龍力手套嘛,那是人類取的,我們精靈叫它……
「啊,龍力手套,聽起來就威風的很!」艾克斯寶貝的把手套放在床邊,「你那個空間戒指也很好用,給我來一個?」
咦?
「可是你不是已經有空間裝備了嘛?」我指指他尾指上小小的指環,「空間裝備很稀少的,你居然也有一個,看來你以前也不是什麼無名之輩。」
「耶?這個是空間戒指麼?」艾克斯心虛的撫摸著尾戒,「我還以為是裝飾品呢,哎呀真進去了,這是什麼情況,怎麼一碰它腦袋裡就能看到裡面的東西……」
他開始不停的把「龍力手套」取出來放進去。
真是不忍直視的幼稚啊。
「那麼,明日中午你們出發。我們立下誓言,等你順利到達了你的目的地,就告訴莉雅你知道的一切,可以麼?」
艾克斯點了點頭。
長老撫胸向我行禮,「那莉雅.嘉蘭諾德,一切就拜託你了。」
「樂意之至,長老。」
於是雙方以誓言之神的神名在契約羊皮上立下了誓約。
艾克斯還奇怪了下為什麼誓言之神會顯出神蹟。
真是少見多怪,誓言之神並不因為你是誰而保證誓言,它只證明你們立下的誓言,載體是那個誓約又不是人,所以無論什麼信仰什麼陣營它都會生效。這麼簡單的事情他難道不知道麼?
真是個缺乏常識的人類,這已經不是失憶能夠解釋的。
簡直就像是另一個位面來的傢伙。
「那麼,你們就去選兩匹馬,準備一下,明天中午出發吧。」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2:17 AM
第4章 未知的旅行
艾克斯跟我到了寂靜之地的馬廄。當看到一群馬在馬廄裡時他很興奮,甚至高興的吹了個口哨。我從馬廄裡牽出我的「月光」,摸了摸它白色的馬背。
它靜靜的立在那裡,真是個淑女。
「我們一定要騎馬去麼?」
「當然,走著去的話要六七天,你想用走的?」
「哦NO,六七天也太長了一點,可騎馬……」
「?」
「我不會騎馬。」
……
「沒關係,人類天生就不會騎馬,都是後來學會的。你先挑一匹你喜歡的馬吧。」
他站在馬廄裡左右為難,我有點不耐煩。
「挑個順眼的馬那麼難麼?」
「喂,我要拿戴爾的筆記本和聯想的筆記本讓你選,你會選哪個?」
啥?
「好吧,我又在犯什麼傻呢。」他自嘲的一笑,隨意牽了一匹高大的黑馬出來。「我選這個吧,看起來就和蘋果一樣鶴立雞群。」
蘋果?它和蘋果有什麼關係?好吧,這匹馬是脾氣最烈的「流星」,他說那個什麼立雞群一點也沒錯,這是我們這最好的馬,只有最老練的遊俠才能駕馭它。
艾克斯靜靜地瞪著「流星」,「流星」也靜靜地睜著他。
他乾脆雙手抱胸,用一種威(大)風(病)凜(初)凜(愈)的氣勢瞪著它。
「流星」對他哼了一聲。噗嚕嚕。
我的心裡笑翻了,和他說道:「你今天就和它互相適應看看。旅行該準備的東西就我來好了。」
「別啊……這些東西怎麼弄啊……」艾克斯拉住我的衣服不讓我走,茫然的舉著馬嚼子和馬鞍問我該怎麼辦。
我在「月光」身上示範了一遍,教他怎麼上嚼子,怎麼綁帶子。他看著我每一個動作,點了點頭表示記得了,拿著馬嚼往「流星」靠近。
「流星」開始搖著頭到處躲,艾克斯的傷才好沒一點,自然不能和它抗衡。這個人類也是個壞脾氣,見「流星」不合作,立刻從空間指環裡取出「龍力手套」戴上,將馬的脖子緊緊夾在腋下,然後用另一隻手強迫把馬嚼放在它的嘴裡。
「流星」雖然想反抗,但「龍力手套」在力氣的提升上是一點水分都沒有的。
看守馬廄的老盧克露出了快要暈倒的表情。
他強摁著「流星」,把馬嚼子調整到了適當的位子,然後退到後面,讓它看到他準備把馬鞍放到它的背上。
「你知道武則天麼?那才叫虐馬高人。我告訴你,你要不乖乖的給我放馬鞍,我就把你按跪下再綁,要是還不聽話……」
「流星」對他的話理都不理,就直接跑走了。
「哎喲我操!我要瘋了!」
你要瘋了,我都快憋出內傷來了!
最後馬還是沒有挑好,這位先生的脾氣比馬的脾氣還壞。
在連續弄跑了幾匹馬後,他沮喪的表示還是和我騎一匹馬吧。
我的「月光」是一匹母馬,不可能支撐我和艾克斯兩個人的重量長途奔襲。我已經和「月光」訂立了契約,在它死之前,我不會騎其他的馬。
那麼,只能步行了。
「啊啊啊,我難道不是主角麼?為什麼我連馬都討厭我?我的命只有八天了,八天了啊,為什麼還要走路浪費六、七天?」他已經開始歇斯底里了。
「也許不用那麼長。」我想了想。「如果到了人類的地方就僱傭馬車的話,大約會快一些。」
「艾克斯,明天我在村口等你。」
第二天,等我收拾好行裝去村口找他時,他正在那棵從銀冠樹林移栽來的銀冠樹下睡覺。
我將這個悠閒的人類男人搖醒,他晃了晃腦袋,抹了把臉,站起了身來。
「喲,好帥啊!」他打了個呼哨,用一種讚歎的眼神看著我。
果然還是收拾的太鄭重了嗎?
沒辦法,我也是第一次出門遊歷,其實內心還是很雀躍的。
我摸了摸左邊腰上的細劍,又不自在的按了下臀部的箭筒。
背包裡插著長弓,箭筒是一定要帶的。
白罩衫,皮外衣,很帥麼?
「哎,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安排了這麼一個美女給我當女主角。」他又開始自以為我聽不見的嘀咕,「就是個子再小一點就好了。」
精靈比人類要高得多,他能比我高半個頭,這樣的高度已經超出很多人類的平均水平了。
不過我不會告訴他。
他接過我給他準備的行囊,背在背上。
「我們還在等什麼?」
「等賽文長老。」我看著他那雙漂亮的靴子,這是他身上唯一沒有損壞的裝備,「你雖然穿著風行之靴,但在森林裡一點用處都沒有。賽文長老會幫助你得到森林的友好。」
說話間,賽文長老也來到了村口。
他大約事先知道了艾克斯實在搞不定馬的事,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居然一點也不擔心。一個「失去記憶」的人類和一個從未出過遠門的精靈菜鳥,馬上就要因為拯救女王的偉大任務而組成冒險小隊了。
啊哈。
「自然與你們同在。」微綠色的光芒撫摸了艾克斯和我的身體。
「森林的祝福」只是一個小把戲,這個祝福原本只是讓被祝福者不會被森林裡的動物主動攻擊,而在這位自然之子的手裡,將會發揮不一樣的效力。
艾克斯好奇的看著綠光沒入自己的身體裡,驚奇地問:「這是魔法麼?它有什麼效果?」
「是神術,效果麼……」長老狡黠地一笑,「到了森林裡你就知道了。」
「祝你們旅途愉快,耳畔常有陽光,直至夕陽西下。」長老親吻了我的頭髮,送上了他的祝福。
我的眼眶開始熱熱的。在我還是幼年時就在這位長老的膝下學習各種知識,我以為我還要很久才會出去遊歷,想不到今天就要和一個人類出去了。
「願你的生命之樹常青。」我擁抱了下這位敬愛的德魯伊長老。
艾克斯站在一旁微笑,表情很是溫暖。
「你還是會回來的。我保證旅途一點也不危險。」他就這樣帶著暖暖的笑容說道:「無論你遊歷到哪兒,到最後還是會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你會想起這裡,然後從想念中獲得繼續遊歷的力量……」
他說到這裡,突然怔住了,眼眶和我一樣濕潤起來。
啊,他是個「失去記憶」的人。
「精靈的聚集地都會歡迎你的歸來。」賽文長老也上前親吻了下他的頭髮,「祝你一路平安,陽光灑滿路途,晨曦照見內心。」
此時艾克斯的臉上已經有了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表情了。
「啊,我是來征服世界的,怎麼能被精靈給輕易感動了。」他揉了揉眼睛,又開始小聲的嘀咕。「不過這種古意盎然的告別詞我可是應付不來,我該怎麼說?願先祖忽悠著你?」
我破涕為笑。
好吧,在人類不長的歲月中,確實給這世界送去了不少歡樂。
賽文長老也聽到了他的嘀咕,不過他和我一樣,選擇不告訴他。
他一直將我們送到了聚居地的邊緣,目送著我們走進了森林。
太陽已經到了正午,我們前方的道路都被染成了金黃。精靈們相信金色的陽光會給旅途帶來好運,加上中午迷霧早就完全散盡,所以我們都會選擇在中午出發。
陽光暖洋洋的照射在我們的身上,艾克斯燦爛的金發變得更加閃耀奪目,他就在這美好的陽光裡,邊邁著大步向前,邊唱著和陽光一點也不搭調的悲傷歌謠。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余歡 /今宵別夢寒 ……」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2:24 AM
第5章 森林裡的冒險
「咦……哇……這可真酷……」艾克斯和我在樹林快步的走著,邊走邊發出各種驚呼。
真是個聒噪的人類。
「我現在知道賽文長老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艾克斯驚奇的看著自動為他讓開的荊棘叢,「自然的祝福真的很神奇。」
我輕鬆的走在樹林裡,回到樹林對我來說就像回到了家一樣。「賽文長老是自然之神的大德魯伊,他的自然祝福會讓森林認同你。樹枝會為你遮陽,蟲群會不再叮咬你,荊棘叢會為你避開,腳下的枯枝不會將你絆倒……」
「你很幸運,遇見了賽文長老,他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出去巡視了。」
「我很奇怪,你為什麼不走大路呢?」艾克斯將腳下的苔蘚在石頭上刮掉,「難道精靈就不走那種寬敞的土路麼?」
我笑了一下,「道路是人類的東西,精靈是不造道路的。」
眼前出現了一塊巨石,我的腳步輕輕一點,躍上了石塊,穿越了過去。
艾克斯苦惱的看著面前的大石,爬也爬不上去,抓也抓不住,乾脆又把「龍力手套」取了出來,「哼哧」一聲一用力,將這塊攔路的大石頭給甩了出去。
他總算過來了。
「我有點明白你說的話了。」艾克斯看看被扔出去的巨石,「我們人類要改造一切來讓自己得到方便,而你們精靈似乎為了適應它而不停改變自己。」
我點了點頭。「有這樣一種說法,跟精靈在一起的話,精靈會變成那樣東西。」
「啊?那如果精靈和人相遇的話呢?」
我想了想。「等再過個七天我回答你這個問題。」
如果你還活著的話。
「我建議你不要老是用那個手套。」我伸出手去,幫助艾克斯爬過一截倒下的樹幹,「它雖然很好用,但是副作用也很大。」
「啊啊啊?這不是一款強力的裝備麼?」艾克斯傻乎乎地問,「我用過好幾次了,沒感覺有什麼副作用啊。」
「龍力手套其實並不在精靈世界流通,這是煉金術士弄出來的東西。兜售它的商人都管它叫『龍力手套』,好讓冒險者樂意買它。」我回想了下賽文長老的眨眼,笑著說,「精靈們則喊它『食人魔力量手套』。」
「瞬間一點都不高端洋氣上檔次了……」他小聲嘀咕著。
「它會激發你身體的潛力,讓你能發揮最大的力氣,也就是說,你突然變大的力氣不是手套給你的,而是你本身就可以達到的程度。」
隨著我的解釋,艾克斯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什麼?你是說我本來就可以搬開那塊巨石?」
他誇張的比劃了下那塊巨石的大小。
「啊,是的,你的身體素質真的不錯,你之前應該是一個了不起的聖武士吧。」我肯定了他的疑問,「但是人類不可能讓肌肉和骨骼長期保持最大力氣的狀態,所以你過於依賴食人魔力量手套的話,會殘廢的。就算不殘廢,等你一旦習慣了它,你就不會正常的使用力度了。」
他趕緊把手套取下來丟進空間裡。
「搞什麼,還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道具,結果只是個興奮劑一樣的東西麼。」
很好,他是個知道厲害干係的人類。
很多人類冒險者就是因為用了幾次食人魔力量手套以後,再也不願意取下來。明知道會殘廢還是一直帶著。人類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混亂和秩序,理智和貪婪都會在他們身上出現。我先前擔心他會沉迷於力量,因為他看起來真的像是個很淺薄的人。
「想不到你真的能節制。」
艾克斯露出受傷的表情,「你這是瞧不起我麼?我好歹也是看了那麼多漫畫和動畫的人吶,這種東西也見過不少好嘛,沒幾個人能有好下場的。」
他又開始說我聽不懂的話了。
穿過寂靜之森就是「魔獸森林」。
「魔獸森林」是人類給它取的名字,我們寂靜之地的精靈就管它叫「那個林地」。這片森林裡有很多特殊的植物,很多魔獸和有點智慧的小動物會依靠它們療傷,所以漸漸的就繁榮生息起來。
奇怪的是,有一些人類也會採集裡面的植物,供給給貴族,漸漸的,附近的人類也多起來了。
人類還沒有在這附近建造城鎮和村莊時,這片森林還是很和諧的,雖然弱肉強食,但那是自然界的天性,但人類來了以後,他們開始取動物們的角、皮毛。他們採集植物從來不會留下根系,只是粗暴的全部挖走,很快「那個林地」就開始凋敝起來,讓我看了很痛心。
對此,賽文長老是這麼說的:「你可以看成另外一種的弱肉強食,把人類看成更強大的魔獸,這樣就會習慣了。」
可是沒有哪種魔獸會在吃飽肚子以後還去不停捕獵的。也沒有哪種魔獸挖了植物就為了去給其他魔獸享受。
「從這片森林開始就會有點危險了,你要小心。」我抽出背包裡的長弓,輕叩弓弦。
「你是說這篇森林裡有怪物麼?」艾克斯從尾戒裡拿出一把重錘,這似乎是一直放在他戒指裡的東西。「哎呀,原來我能提得動這麼重的東西麼?」
他揮舞著重錘嘗試著向一旁的樹砸去。
我伸出長弓制止了他的動作,對他搖了搖頭。
「哦哦哦,我忘了精靈都是森林的孩子。」他抱歉地訕笑著,「我就是想試試錘子的威力。」
他收起了錘子,轉而討過了我的復合弓來回的看。
「為什麼弓弦是綠色的?」他隨意地拉開了我的長弓,「感覺我用的話短了一點。」
他的力氣真大,我這個可是最好的復合弓。
「因為那是我的頭髮做的。」我將自己的綠發給他看。「精靈的頭髮實在太多了,所以在頭髮長到可以做弓弦的時候,拿來做弓弦,然後帶到身邊。」
我接過弓,隨手取出一支箭,射死了一隻想從上面襲擊艾克斯的蜘蛛。「精靈的弓弦都和他頭髮的顏色一樣。若你看見一個精靈的弓弦是和髮色不一樣的,那隻弓就一定蘊藏有什麼故事,或者對那個精靈是很重要的東西。」
「哦……咦……是嘛……你的皮褲真好看……」
他好像撞得不清,一直在胡言亂語。
穿過這片森林的腹地再往南走一點,就可以從小道走到人類的領地。
人類的領地裡可以租借到馬車,這樣就能為艾克斯縮短一點時間,不至於枉死在路上。
可我為什麼要擔心他的生命呢?賽文長老說過「既已生為人,終有死亡日」不是麼?
看來我真的是安提諾阿狂熱的崇拜者啊。
走著走著,前面突然傳來了打鬥聲。
艾克斯的本性恐怕是個精力旺盛的小夥子:一聽到有喧嘩聲,立刻精神一震,急切的想上前去看熱鬧。
他腳步匆匆的跑著,還大呼小叫的讓我跟上。
他難道不知道在森林裡大呼小叫很容易吵醒領地裡沉睡的魔獸麼?
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
「啊,莉雅,有一群人遇見了危險!」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2:33 AM
第6章 「善良和平」的精靈
「來啊,先來和我練練!」強壯的劍士咆哮了一聲,來了個大橫劈,接著順勢往前一滾,砍斷了這只半獸人的腿。
側面一個女戰士手裡拿著細劍,不停的刺向另一隻半獸人的關節。身後又有一隻半獸人想襲擊他們,那個強壯的劍士突然向對手發起一連串叫人眼花繚亂的攻勢,迫使這只半獸人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在他勇猛攻勢的掩護下,女戰士全身而退。
一個敏捷職業者拿著拳匕不停的補上幾下,他的身手敏捷,但是還是屢屢被半獸人的木棍掃到幾下。
典型的三人小隊,一個守護戰士,一個攻擊戰士,一個敏捷者。
「喔,真臭,這是什麼味道……」艾克斯捏了捏鼻子。
「這是半獸人身上的味道,他們惹到了一群半獸人。」
「那他們大概從來不洗澡。」他從尾戒裡取出了重錘,「我們上去幫忙?」
「他們肯定不洗澡……」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們為什麼要上去幫忙?」
「啊?為什麼?這還有為什麼?難道你不覺得人類比半獸人更值得幫助麼?」
「我不覺得。」我覺得他的想法很奇怪。「如果狗頭人和豺狼人打起來,你幫誰?」
「我去!」他惡狠狠地把重錘往石塊上一砸,「那能一樣嘛?啊?我到現在就見過半獸人、精靈和人類,我當然是幫精靈和人類!」
「為什麼就不能幫半獸人呢?」
他突然接不下去了。
「是啊,為什麼就不能幫半獸人呢?」他自言自語,「莉雅是精靈,並不是人類,她沒什麼理由非要幫人類。不對啊!」他拍了下腦袋,「精靈不是善良和平的種族麼!」
他這話真的很滑稽。精靈確實不喜歡爭鬥,而且崇尚自然,可並不代表我們是那種嫉惡如仇、喜歡見義勇為的種族啊?「那這和幫人類還是幫半獸人有什麼關係?」
「啊啊啊啊 !我要瘋了!」他帶起龍力手套,提起重錘,「怎麼每本小說裡都有這麼一個傭兵小隊遇險,真受不了,就算我是主角命也不要這麼俗套吧!」
說完他就提著那把重錘衝了出去。
「我來幫你們,呵~啊!」他掄起重錘,將一個半獸人狠狠地砸了出去。
我還在思考,他為什麼覺得精靈就一定要去樂於幫助別人。他那塊「精靈是善良和平熱愛生命就一定會願意拔刀相助」的標籤是從哪兒給我們貼上的?
「看我的旋風錘~」一個半獸人想要用它那大木棍砸開女戰士的腦袋,艾克斯情急之下將重錘扔了出去,這下換成半獸人腦袋開花了,半獸人的腦漿和眼珠子什麼的濺了女戰士一頭一臉。
「真噁心……」
確實挺噁心的。
三人小隊見來了生力軍,趁機喘了口氣,調整了下隊形。艾克斯撿回了他的重錘,似乎對錘扁半獸人這種事非常有興趣。他帶了食人魔力量手套後,好吧,他是人類,還是喊龍力手套,簡直就是一個怪力機器,魔獸森林裡的半獸人都是沒有盔甲和武器的嘍囉,沒有一會戰鬥就結束了。
三人小隊開始打掃戰場。
敏捷者開始乾淨利落的割去半獸人的頭顱,那個守護戰士堆起滿臉笑容向艾克斯一撫胸:「謝謝你,聖武士大人。」
「哈哈,不謝不謝。」艾克斯爽朗的笑了笑,抓了抓頭,「哎呀為人民服務,不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嘛。」
「我不是聖武士,就是個……嗯……戰士?」他想起自己丟掉又撿回來的聖徽,決定還是不要冒充聖武士比較好。
「咦?」女戰士奇怪的看著艾克斯的重錘,「這是太陽神培羅的聖武士制式武器啊。」她指了指錘頭那個太陽形狀的金色烙印。
「是嘛?」艾克斯調轉錘頭,「哈,你不說我都沒有發現。」
敏捷者給守護戰士一個眼色,女戰士往後退了一步,三個人站成了一個「T」字型。
壞了!
「你是從哪裡得到的重錘?既然你不是聖武士的話,那你就是殺害了聖武士的罪人囉?」敏捷者持起武器,一改剛才的感激之色。「還有你那手套,也不是普通貨色,肯定是從聖武士身上偷來的!」
「放屁!這龍力手套……」艾克斯明顯經驗不足,憤怒地咆哮起來。
「龍力手套?」守護戰士眼睛一亮,開始擺出戰鬥姿態,「雖然我們可能打不過你,可是你也許是一個瀆神者,我們要將你壓到培羅的神殿去接受審判。」
什麼接受審判,就是見利忘義嘛。不就是看見這個愣頭小子帶著兩件極品裝備想要搶唄。瓦斯特說的一點也沒錯,遊歷一定要跟著精靈的傭兵小隊,跟著人類太難看了。
「莉雅!莉雅!你要再不出來,你就是長了臉的史萊姆,有腳臭的食人魔,連話都說不好呃……!」艾克斯突然開始胡亂的喊了起來。
……
「你的話真噁心。」
!!!
是吧,果然連人類自己都認為艾克斯是個讓人受不了的人。這一點只要從那三個人那種一輩子都沒有看過這種人的表情看著艾克斯就可以得知。
「他曾經是聖武士。那龍力手套是我們送他的。錘子是他自己的東西沒錯。」
我該慶幸他們認不出艾克斯腳上的風行之靴和手上的空間指環麼?不然他的罪名就要多上「殺了一個遊俠扒了他的鞋」和「殺了一個煉金術士搶了他的戒指」了。
懷璧其罪啊,哎,人類的成語真好用。
「精……精靈……」女戰士指著我叫喚。
「用手指著精靈是很不禮貌的行為。」我將箭頭的方向指向他們,「還有,我是精靈,不是精精靈。」
艾克斯倒提著那個惹禍的重錘,三步兩步跑回了我的身邊,這下二對三了。這三個戰士能力肯定不怎麼樣,不然也不會在魔獸森林這樣的地方混了。
哎,艾克斯真要謝謝他的運氣,若不是我在他身邊,他估計褲子都要被人扒光了。
「這位精靈小姐……」敏捷者準備解釋什麼,「我們只是懷疑他曾經冒犯過一位聖武士……」
我射出了一支箭,將他的手釘在了樹上。「如果你不準備發射毒鏢的話,我會更加相信這一點。」
我帶著艾克斯慢慢往後退,「兩個寇德的信徒,一個瑟翰妮的信徒,開始關心起培羅的事情了,很難讓人相信吶。」
女戰士挪移了一下。
「不要動……」我又連射出兩箭,用「定身擊」將他們釘住,「我和艾克斯不同,我可不是人類。」
我轉頭看了眼艾克斯,艾克斯不自在的把臉扭了過去。
「你們和半獸人沒有任何區別。」
我們就這樣緩緩的,謹慎的退了出去。
「走吧。」我拍拍突然變得沮喪起來的艾克斯。「下次見義勇為的時候,要想想自己只有七天的命了。」
「媽蛋!」他突然拉著我狂奔起來,「我他媽把這件事忘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2:35 AM
第7章 人類的世界
穿過林地到了人類的道路上,風行之靴的作用就顯現出來了。
這種讓人腳步輕鬆的煉金鞋子即使在整個人類世界裡也找不出幾雙。更重要的是,製造這種煉金物品的大師很理解人性,「風行之靴」從外表上看就是一雙普通的羊皮鞋,只不過用金線繡著一些奇怪的花紋罷了。
要不是賽文長老見多識廣,小精靈們肯定就把這雙鞋子和艾克斯其他的破損衣服一樣丟掉了。誰能想到一雙沾滿泥巴和鮮血的鞋子是一雙高級煉金物品呢。
「莉雅,我要這麼跑起來,你跟的上麼?」艾克斯使勁的跑了幾步路,又返回來擔憂得看著我。
看樣子風行之靴給了他好大的自信啊。
「不要小瞧一個精靈的趕路能力!」我給自己上了一個「輕身術」,「走吧。」
說完就輕快的跑了起來。
艾克斯拔足跟在我後面狂奔,「啊啊啊啊,你不是弓箭手麼怎麼還會魔法!」
我一邊享受著風吹拂臉龐的舒適感覺,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他:「嗯,是啊,我是弓箭手,還會魔法。」
「你不要這麼言簡意賅好不好?我是問你為什麼你是弓箭手,還能學會魔法?」
我悄悄給他也上了一個「輕身術」,他沒有適應突然變輕的身體,用力過猛,一下子摔了個跟頭。「精靈都能一邊學習魔法一邊學習劍術,當然,弓箭的技能是必學的。」
「小說都是騙人的!」艾克斯氣呼呼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精靈都是冷酷的傢伙!還喜歡捉弄人!」
這可是很嚴重的指控。
「你不會看的是哪個鄉下地方的騎士小說吧?」我啼笑皆非,「不去救人類並不是因為我們漠視生命,而是尊重自然的淘汰規律也是尊重生命的一種啊。」
「半獸人也是生命,人類也是生命,誰強大誰就獲勝,這難道不是自然界的規律麼?」我奇怪的看著突然生起悶氣的他,「人類難道會因為兔子鬥不過狼就去幫著兔子殺狼麼?」
「但事實是我們確實這麼做了。」艾克斯想了想,「我們不但殺了狼,還把狼關了起來,把兔子和狼放在不同的籠子裡給別人去看。」
「好吧。也許我是真的不懂人類。」
沿著人類從城鎮開闢到魔獸森林的道路,很快就到達了最近的人類城鎮。
艾克斯張大了嘴,一副活見了鬼的表情看著面前一人高的土牆。
「我了個去,這就是人類的城市……」他的手哆嗦的像風中的白楊樹葉,「這種又小又破、低矮坑窪的建築群是怎麼回事?護城河呢?高大的城牆呢?」
「還有,怎麼連排污渠都沒有?」他指著隨意將糞便倒在牆角的一個大媽,「這也叫城市?」
守衛這個「又小又破低矮坑窪的建築群」的衛兵聞言對他瞪了過去。
在看到是一個裝甲齊備的高大戰士和一個精靈的時候,他選擇了什麼都沒聽見。
「這不是城市,充其量只能稱作鎮子罷了。」我拉著他穿過了城門。
呃,確實有點矮,伸手就能夠到頂了。
鎮子裡到處都是狗,腳下有很多窪陷的坑,這是牲畜和馬車造成的凹洞和泥水坑。精靈住的地方地上全是草皮,這種坑是見不到的。
「但據我所知,大部分的人類城鎮都是這樣的,只不過比它規模大一些罷了。」我想了想賽文長老和我的描述,「像你說的那種城市,好像只有王城和魔法師之城才是那樣。」
「你是說,人類的城市全是這樣?」他依舊用誇張的表情看著兩邊低矮的土質房子。這些房子的窗戶上大都什麼東西也沒有,有的僅有幾片破紙片飄在上面,在傍晚的寒風中呼啦啦的抖動著。
「這漏風的窗戶能幹什麼?」他大驚小怪地叫道,「剛才那個城牆,就算地精來了也擋不住吧?」
「不!」他想了想,更加刻薄地說,「就算史萊姆來了也擋不住!」
「史萊姆不會攻擊人類的城市。」我笑話他,「所以那個城牆就是意思意思的裝飾品啦。」
「說起來,你們精靈的城市是什麼樣的?真的都造在樹上麼?我怎麼看見寂靜林地裡全是小木屋?也沒有城牆什麼的。」
「精靈沒有城市。也不都住在樹上。」我拿出一塊精靈餅乾,向一個小妹妹詢問車馬行在哪。
她表示要我再給她一塊餅乾才會告訴我。
我該不該告訴她,精靈餅乾吃一塊就能飽一天呢?
算了,還是再給她一塊吧。我真是個仁慈的精靈。
結果她拿了餅乾就跑了。
艾克斯在一旁笑的前俯後仰,恨不得在地上打滾。
我瞬間就理解了艾克斯馴馬時的感受。
啊,人類真討厭。
「那就只能這樣了。」
我閉起眼睛,傾聽起風帶來的聲音。
人類的城市很嘈雜,現在又是傍晚就餐之時,我其實是不想用這種方法來尋找車馬行的。
風帶來了許多信息……年輕的主婦在絮叨丈夫沒有多賺點錢;剛才那個拿走餅乾的小妹妹在向她的小夥伴炫耀如何搶了精靈的餅乾(感覺可真糟糕),酒館裡傳來酒鬼吹牛皮後的哄笑聲,馬……馬的聲音在哪裡?
啊,找到了。
「走吧,就在前面的路口往左拐的方向。」我收起糧食袋,引著艾克斯往車馬行的方向走去。
「你怎麼知道車馬行在哪?你那屬於一種魔法麼?」艾克斯好像很好奇魔法的事。上次賽文長老替他施展神術也是這樣。
不能告訴他我能聽見很遠的聲音,不然以後就聽不到他有趣的嘀咕了。
「呃……算是魔法?大概吧。」我只好這樣含糊其辭。
「啊,精靈真好啊。」他喟嘆著,「我是路痴。要有這種本領就好了。」
「什麼是路痴?」
「難道精靈沒有路痴麼?」他露出一副詫異的表情,「也對,精靈的地方都沒有路,哪裡來的路痴!」
「就是方向感很不好的意思啦。」
哦,那你可真夠弱的。
方向感這種東西跟精靈的耳朵一樣,是與生俱來的。
車馬行,找到了。
「這麼小的城鎮也有車馬行,太神奇了。」艾克斯看著只有幾匹馬的馬廄,「早知道就給流星套個車,這些馬也太差了。」
是的,馬都是老馬,毛掉光了,牙齒也鬆動了,人類究竟在想什麼,這麼大年紀的馬難道不該讓它們休息麼?
該死,等下我還要讓它們套車來載艾克斯,他那大個子……
我一下子就煩躁起來,「精靈的馬不套車,實際上,我們連馬具都不用。」
「咦?」他看著我,「那上次我給流星套的……」
「那是遊歷在外的遊俠帶回來的。」我斜著瞟了他一眼,「專門給你這樣的人用的。」
「就是沒想到居然沒用上。」
「喂喂喂……」艾克斯哭笑不得,「你要再笑話我就生氣了啊。」
「晚上好,遠方的旅人,馬德拉商會很高興為您服務。」一個笑眯眯的人類從他那車馬行的小屋裡走了出來,「哦,瞧我看見了什麼,一個高大的武士和一位美麗的精靈小姐……」
「他這種詠歎調式的說話方式真虛偽。」艾克斯又開始嘀咕,然後用眼神向我詢問該怎麼辦。
咦,這種情況難道不是應該人類去互相交流嗎?我可是個精靈啊!
「好吧好吧,你也是第一次出遠門,我要理解。」他恍然大悟的拿右手拳頭敲了一下左手的手掌,「那麼老闆,我們要租借一輛馬車。」
「好的,那你們需要馬車伕麼?」
「需要。」
「不需要。」
「我們不要馬車伕,那誰來趕馬?」艾克斯奇怪的看著我。
「精靈不需要趕馬。」
「這樣啊。」馬車行的商人為難的說,「可是你們不要馬車伕的話,那租借馬匹和車輛的押金很高呢。可以麼?」
「多少錢?」
「你們兩個的話,至少要一匹健壯的馬吧。」他拍了拍身邊一匹鬃毛都快掉完的棕色母馬,「這種的話,十枚金幣的押金。」
艾克斯一下子火大起來,「這也算是健壯的母馬的話……」
「那老闆,我能不能租借健壯如巨龍的您來替我們拉一下車?」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2:39 AM
第8章 奸商和馬車
這個老闆的體型當然談不上健壯,事實上,車馬行的老闆是個乾癟削瘦的小老頭。
奇怪,那為什麼艾克斯要這麼說他呢?
老闆的臉不自覺的扭曲了一下。喂,艾克斯,夜風如此涼爽,這樣暴躁真的不好。
一陣討價還價後,艾克斯和老闆成功的以五十銀幣的價格成交。
這還不是租借,是買,是買哦!而且是一匹馬加一套車的價錢!
雖然馬是老朽的馬,車子是……好吧,如果這個破門板一樣的東西也算車的話。
但是還是太厲害了,居然從十枚金幣直接還到了五十枚銀幣!
柯瑞隆在上啊,這個人類簡直比地精還會砍價!
我毫不掩飾的用崇拜的眼神膜拜著艾克斯。
他見到我敬仰的眼神立刻得意洋洋起來。「啊哈哈哈不要這樣看著我,我可是當年砍價砍遍電腦城的厲害人物!」
這次我絕對不會嘲笑他的自得——精靈都是不擅長交易的,從瓦斯特花一個金幣只買了一個小木雕回來就能知道。
「啊,這位客人真的很會還價。」馬車行老闆非常難過地說,「哎,我真是虧大了。承惠五十銀幣,你們誰來付?」
……
……
「難道不是你來付麼?我可是失憶的人吶!」艾克斯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我可是精靈!我為什麼會有人類的銀幣?」我才不可思議好嘛!
「難道你出門賽文長老沒有給過你錢麼?他不是冒險過麼?這麼點常識不知道?」
「行李都是我自己收拾的,難道我會帶上根本沒有用過的錢幣麼?賽文長老當年是跟著人類的王子出去旅行的,他有用過錢麼?有麼?」
馬車行的老闆已經開始把馬往回趕了。
「哎,別趕,別趕,我有錢,我有錢……」艾克斯趕緊拉住韁繩,肉疼的從戒指裡取出一個小布袋。「就沒見過這麼摳門的精靈……」
你也沒見過幾個精靈。
「你不是有錢麼。」我看著艾克斯從小布袋裡倒出一個金幣,交給了馬車行的老闆。
「你知道什麼,我就這一袋金幣,有了上頓還不知道下頓在哪,不省著點花怎麼行!」他接過老闆找回的五十個銀幣,揣進褲子口袋,把小布袋又塞回了空間戒指裡。
我幫著艾克斯套起了車,他很擔憂這匹馬的狀況,因為這匹老馬看起來真的很糟糕。
可也沒有什麼好選擇的,這匹馬已經是這群馬里狀況最好的一匹了。這個車馬行一般只租借馬匹運運麥子什麼的。
我和這匹老馬交流了一會,確認了它雖然看起來很虛弱,但是實際上身體還不錯,趕上幾天路還是沒問題的。我承諾了會在下一個城鎮給它吃些好吃的燕麥,等事情結束了,就帶它回精靈村落裡養老。
「沒問題了,它還是很有力氣的。我們這就出發吧。」
「別啊……好不容易看見人類住的地方了,讓我買點吃的吧,面包都行,我已經啃餅乾快啃吐了……」
「你不是說精靈餅乾味道不錯麼?」
「我要吃肉!吃肉!」
好吧,人類好像和老鼠一樣,都是雜食性的。
我將馬車帶到了一處叫「美味旅館」的小旅館裡。選擇它的原因是因為艾克斯說……
「想知道哪裡的東西最好吃,看哪裡人最多就行了。」
旅館的夥計幫我們把馬車停好,請我們進了旅店。考慮到這種偏僻的地方應該不常見到精靈,我將旅行斗篷的帽子戴了上去。
「啊,老闆,來一些好吃的,一人份,要你們這招牌的。再來一小盆時令水果。」艾克斯似乎很熟門熟路的坐到了吧檯前,點起了東西。
「好熟悉的感覺,以前每天都在這種地方下線來著……」他掃視了下四周。「你不要把帽子取下來麼?」
我搖了搖頭。
「也對,你那長相比較惹人注意。那等會我先開動了,你就來點水果就行了麼?」
我點點頭。
艾克斯就餐的儀態出乎意料的一點也不粗魯。他以一種風捲殘雲般的速度吃掉了幾個鬆餅、一大塊面包和一根很粗的烤腸(那烤腸是內臟做的真噁心),這個吃餅乾掉一床碎屑的男人吃完了如此油膩的香腸,嘴角居然沒有一點痕跡。
吃完晚飯,他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隨意擦了下嘴。
「沒有筷子還是不方便,哪天做一雙吧。也沒有紙巾,嘁,我討厭洗手帕。」
我沒搭他的腔,反正我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此時我正忙著啃一個美味的蛇果,人類在種植水果上的技術,一點也不遜色於精靈。
「老闆,我們走了,多少錢?」
「啊,我來算算。一共五十二個銅幣。歡迎您下次光臨。」
「這麼便宜?」艾克斯掏出一枚銀幣扔出去,換回了一堆銅幣。「我能冒昧問一下,一般一匹馬要多少錢麼?」
「這麼嘛,我們這附近就產馬,一般馱貨的健馬四十個銀幣,差一點的大概三十個銀幣左右吧。」胖胖的老闆娘邊擦著啤酒杯邊回答艾克斯的問題,「當然,不能和好的戰馬比,不過我們這樣的地方,也買不到戰馬就是了。」
「什麼?一匹健馬才要四十個銀幣?」艾克斯震驚得踢翻了腳下的凳子,「尼瑪!我得意個屁啊!我要回去揍那個奸商一頓!!!」
他最後還是沒有揍到那個奸商。
等我們回去的時候,車馬行已經打烊了。車馬行的小屋上掛著「店主回家吃飯」的牌子。
由於我們急著趕路,自然不會和他糾纏到明天早上開門。艾克斯發誓等下次回到這裡一定要揍這個老闆一頓,我沒有告訴他車馬行小屋裡的桌子下好像躲著人。
艾克斯說要揍老闆一頓的時候,那人的喘氣聲更急了。
出了又矮又小的城門,我和艾克斯坐到了那個沒有頂沒有邊的「車廂」上。老馬踱了幾下步子,開始小步的奔跑起來。
艾克斯執意要給它起名為「老狐狸」。我看老馬也沒有反對,也就這麼喊它了。
「老狐狸」是匹好馬,至少曾經肯定是匹很出色的馬。它的腳步很穩健,也知道該如何調整力道讓自己拉起車來更輕鬆,這是年輕的馬很難做到的。
只不過這中間歷練的過程有點讓我心酸。
趕路的時間總是很無聊,艾克斯試圖和我隨便說點什麼。
「你說那三個人為什麼要跑去那麼偏遠的地方殺半獸人?」
「他們不是去殺半獸人,只不過比較倒霉遇見了半獸人。」我回想了下他們身上獨特的香氣,「他們恐怕是去采薄荷的。」
「采薄荷?」
「聽說人類的貴族喜歡在肉裡添加這種香料,所以一向供不應求。這種季節薄荷只能在樹林裡被大量收穫,其他地方應該早就被采完了吧。」
「薄荷也能賣上好價錢?他們難道不是去森林裡打魔獸挖魔晶什麼的麼?」艾克斯好像很驚訝薄荷也值得讓冒險小隊去採集。
「魔晶是什麼?」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只聽說過有龍晶,魔獸只是比普通動物更厲害一點的魔化怪物罷了。」
「好吧,又被小說坑了。」他拍了下大腿,「可是傭兵隊伍不應該做一些更高級的差事麼?比如什麼支援地方的武裝人員,保護重要人員,採集高級煉金材料什麼的。」
「你說的沒錯,可是剛才那個只算三人冒險小隊,連傭兵隊都不算。那種只能算臨時湊起來的任務團隊,有什麼任務就做什麼任務,能做的也有限。」
「無論什麼地方,都有這種為生計奔波的人啊。」他深沉的嘆了一句,「不過我不會因為他們辛苦就原諒他們想搶我東西的惡行的!」
「話說回來,莉雅好像懂得很多的樣子,明明你也沒有出去遊歷過啊?」
「大概是因為,我有一個遊歷在外的好友經常和我通信,養大我的賽文長老又經常給我講他以前遊歷時的事吧。」
我仰頭看著天空,不知不覺間,星星已經佈滿了天空,不管在什麼地方,星星都是一樣的呢,真好。
「啊,這裡的星星也是一樣的,真好。」艾克斯突然發出一樣的感嘆,「看到這片星空,我才覺得自己真的還活著。」
「你難道死過?」我試探著問。
「當然沒有死,這不是被你們救了麼。」他突然心虛的揉揉鼻子。
難道男人心虛都是揉鼻子?艾克斯是這樣,賽文長老也是這樣。
也許這個艾克斯真的是哪個位面的來客也不一定,不過像他這樣的性格,應該不是什麼很壞的邪惡生物。這麼一說,他和長老所說的人類不大一樣也就說的過去了。
我還是不要拆穿他吧。
「你們當初為什麼要救我呢?」他乾脆在馬車上半躺了下來,這樣更舒服,「如果人類和半獸人沒有什麼區別的話,那負傷的人類和負傷的麋鹿也沒有什麼區別,你們為什麼要把我救回去,又把那種聽起來就很高級的神術用在我的身上?」
「那當然是因為……」我用了一個「偵測血脈」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上開始閃爍起淡淡的銀光,很不明顯,但在在夜色籠罩下還是能看清的。「你也有一點精靈的血統啦。」
「什麼?」他一下子又坐了起來,指著自己,「我有精靈血統?」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2:44 AM
第9章 番外 男主角的自白(上)
我叫周瑜,沒錯,就是三國時期的那個周瑜……個屁啦。
我除了名字和那位「美周郎」一樣以外,沒有和他一點相似的地方。我長得不帥,也沒有精通音律,家境平平,排行老二,沒有武力驚人的好兄弟,當然更沒有美貌聞名天下的老婆。
好吧,用不好聽的話來講,我就是個屌絲。
我畢業於一個二本大學的拳頭專業,學的是建築設計,典型的苦逼畫圖男。除了工作以外最愛看看小說,起點啊,縱橫啊什麼的我都是常客。
由於經常獨自加班,我不知在什麼時候養成了自言自語的習慣。反正只是個無傷大雅的小毛病,而且確實也沒有人能我說話,就這樣吧。
我以為我就會這麼平平常常的過下去,在三十歲左右的時候相個親,找個長得還可以的姑娘結個婚,四十歲應該升為高工了吧……
誰料到,只因為好心去拉回一個橫穿馬路的小孩子,我就被一輛跑車撞飛了出去。
為什麼沒人來救我……為什麼你們都要走開……不要光顧著給我拍照片發微博,打電話啊,120,110什麼都可以……救我……救我……
好疼,好冷,我快要死了吧……我好像看見了一堵牆……
等我的意識穿越過那道牆,我的命運卻開始不平凡起來。
甦醒後,我給自己取名艾克斯,這具身體是一位英俊瀟灑、體格健壯的帥哥,而且,還有一個長得超迷人的精靈妹子坐在床前喲。
我是魂穿的,這個身體的身份我自己也不知道,不過精靈們說我應該曾是一位聖武士,可你說胸前這個鐵疙瘩是聖徽?既不發光也沒特點,還全是爛泥和血漬……嘔……好噁心,趕緊扔掉。
呼,扔掉後胸口輕鬆多了。
睜眼就在精靈的村落,身邊有一位身披一身樹皮樹葉的德魯伊長老,還有一位美麗的精靈少女(戰鬥力貌似還不弱)給我端茶倒水,你說我不是主角命我都不信。
精靈啊!精靈!善良與和平的種族,美貌與智慧並重,難道不是起點所有奇幻小說裡男主角必備的開頭麼?
德魯伊長老說我中了劇毒,身受重傷。抱歉,我已經痛到麻木了,要不然就是這種劇毒麻痺了痛覺,除了感覺有點不自在,好像沒有太大的痛感。真是幸運啊。
送飯時,妹子告訴我「延續生息」一輩子只能用一次,是給人處理後事的。我去,有這麼不會說話的妹子麼,這不是咒我要死了嗎?安提諾阿的名字聽起來很熟悉,應該是我看過的哪本小說沒錯,趕緊多問問精靈妹子一些線索,說不定就能救命。
仔細詢問了一番,我果然穿到了一本書裡,而且還是篇太監文——某點著名大神「我要大種馬」寫的《奈落戰記》,寫的挺好看的,就是很狗血,而且還太監了。(此處作者胡編亂造,沒有這本書啊,如有巧合純屬雷同)
我回想了下小說裡的情節,如果是解毒的話,精靈族的生命之實就能完美的解決這個問題。實在不行,還可以去星光森林的星光神殿獲得四分之一神格,體質一旦發生改變就不會中毒了,原著裡的女主角就是進了神殿救了瀕死的男主角的。
要是兩樣都倒霉不成,還可以和惡魔做交易,深淵裡的毒嘛,找深淵裡的惡魔肯定沒有問題了。我知道怎麼去和惡魔訂立契約,不過我最不想這麼做就,沒看到男主角後期被那個惡魔整的有多慘麼?
人家說「好事多磨」一點都沒有錯,本以為最容易得到的生命之實居然已經被用掉了。原著裡一點也沒寫嘛!好吧,原著對生命之實也就是一筆帶過,是哥的記性好記住了。那個什麼獵之女王很厲害嗎?妹子嚇得不清啊,後面都沒出現過,估計就是一個推動劇情的龍套。
那就只有去星光神殿去取群星之神的神格了。而且那個叫莉雅的精靈妹子居然知道路,我說我就是男主角吧,原著裡女主是殺了一個叫瓦斯特的精靈才用搜魂的辦法知道那個地方的,哪像我,得來毫不費功夫。
德魯伊長老說要陪我一起去,開玩笑,我怎麼能讓他陪我去!雖然說精靈什麼的很和善,可也不代表是笨蛋。我是去取神格又不是大白菜一樣的東西,要是被他拿走了怎麼辦?誰說精靈裡就沒有壞人?魔獸爭霸裡伊利丹為了惡魔的力量還叛變了呢。
對,不能讓他陪我去,那個精靈妹子看起來很呆,而且傻乎乎的,不是有句話叫「胸大無腦」麼,就叫她陪我去好了,一來好忽悠,二來是個美女,路上還能解解悶。
這等姿色的姑娘,我要在現實裡估計連話都說不上幾句吧。
雖然德魯伊長老和那個美女都說我曾經是個聖武士,可是我從小到大也沒打過架,還是找長老要點保命貨比較重要。什麼「早年遊歷時人類同伴用的手套」,你以為破破爛爛的我就會嫌棄嗎?哎喲,光鮮亮麗的都不會是好東西,你看哪個小說裡男主角先開始拿的神器是好看的,一般厲害道具都是其貌不揚的,這個很適合我的風格,就它了。
妹子說我的戒指也是空間道具,丟人了。
我摸了下尾戒,結果受了好大的驚嚇。
裡面估計有一個教室那麼大,空間裡稀稀拉拉的放著一些東西,我看看有什麼……為了掩飾我探查的行為,我開始不停的把龍力手套放進去取出來。
精靈妹子已經開始翻白眼了,天啊,精靈也是有白眼球的!
長老叫我們去選一匹馬趕路。寶馬香車美人,好開端啊。
精靈們的馬,每一匹都油光水亮的,而且還很通人性,看起來很溫順的樣子。
精靈妹子知道我不會騎馬,一點沒有嘲笑我,而是很善意的建議我熟悉下馬匹的性格。真是個好姑娘啊,她的馬「月光」也很漂亮。
我到底選哪匹馬好呢?妹子的表情好像在說「居然有人不知道自己看哪匹馬比較順眼麼?」
這個妹子啊,就算你給我看了馬,難道我這個從來沒有見過馬的人,會知道哪匹馬是比較適合自己的馬麼?
我選了「流星」,它長得真的很帥,最主要的是,和妹子白色的「月光」很配。我拿起馬嚼子,想和妹子一樣的將它放進「流星」的嘴裡,誰知道它一碰到我就開始到處躲。
我捏了捏拳頭,哼哼,你以為我拿你沒辦法?你越少反抗,我們兩就會越愉快,知道不!我儘量不要使出全身力氣去掐它,誰知道戴上龍力手套會不會用力過猛將它給掐死。那個看守馬圈的精靈看起來要瘋了,不管了,不會騎馬我就會死!
馬嚼子帶進去了,接著是馬鞍。武則天不是說過麼,烈馬要是不聽話,就鞭它,再不聽話,就殺了它。我不想殺了它,揍它一頓還是可以的。
喂喂……它怎麼撅著丫子跑了……哎喲我要瘋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2:46 AM
第10章 番外 男主角的自白(中)
最後我們決定還是走著去,莉雅說可以去人類的城鎮租一輛馬車。昨天可真是把臉都丟乾淨了,我還想泡這個精靈妹子呢,結果被區區一匹馬給調戲了。
莉雅是這個精靈妹子的名字,這名字太普通了,一點也不像女主角,而且那個姓是啥?反正我沒有記住,外國人名就是這點煩。
臉都丟乾淨了,在這個妹子面前就不用太裝相了(你有裝過麼?)。今天太陽真好,沒有鍾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中午,反正我去村口最顯眼的位置睡一覺,到了中午莉雅會叫醒我的。有個精靈妹子做秘書真好。
昏昏沉沉間,我做了個美夢,夢裡我成了拯救這個世界的大英雄,娶了莉雅為妻,生了一堆漂亮的半精靈。無數美女哭著喊著要嫁我,哈哈。不過我堅決拒絕了。開玩笑,我可不是那種濫交的人吶……
「喂,醒醒,醒醒……」
我要告訴你們一句,千萬不能在大太陽下睡覺,起來眼睛都花了。莉雅的身影在陽光下都快成了一團模糊的光暈了。
等我揉揉了眼睛看清了莉雅的打扮,忍不住像色狼一樣吹了個口哨。我早就想這麼做了,以前那副形象吹口哨好生猥瑣,現在應該沒什麼問題吧?大概,也許?
打扮成這樣的莉雅可帥呆了。她一反在村子裡披頭散髮穿著睡衣長袍一樣的造型,將自己的綠色頭髮整齊的束在了腦後,露出了一張光潔且五官立體的臉。她的臉比歐美那些一線的女明星還要美豔,而且帶著一種現代人很少見到的率性氣質。白色的襯衣襯得她的皮膚更加白皙,而束身的皮衣皮褲則勾勒的她腰細胸大臀兒翹,哦不行了,鼻血要噴出來了……
不能噴啊,她腰上插著細劍,大腿邊捆著匕首,我鼻血要噴出來了會被殺掉的吧?會吧!
我何德何能,能讓這樣一位美女陪著上路(注意用語啊少年),簡直讓我自慚形穢。這等姿色的精靈妹子我能泡得到麼?現在這具身子的身材還算可以,要是我以前的身體,恐怕只到她的下巴吧……
我這不是典型屌絲男的逆襲麼?
這樣的想法不好,我可是要征服大陸的男人,怎麼總是把自己定位在屌絲上呢,我要從今天開始做一個有氣質的型男!就從注意細節開始!
賽文長老給我們施加了一個「自然的祝福」,我以前玩過一些遊戲,德魯伊似乎都會這種法術,不過每個遊戲版本這個技能帶來的效果都不一樣,我很好奇這個法術會是什麼作用,賽文他老人家卻不告訴我。
老人家親吻了莉雅的頭髮,送上了優美的祝福,莉雅熱淚盈眶。我覺得這樣的畫面真是漂亮極了。
喂喂喂,不要這麼生離死別吧,我們只是出去找個遺蹟,一點也不危險好嗎,不管我死不死,七天後她就回來了,不要弄的一副「流浪漢拐跑乖乖女」的樣子好不好……
我能理解莉雅的心情,當初我去遠方上大學,父母送我也是這樣的,不管在多遠的地方,一想到放假就可以回家了,就連上課都會變得有勁起來,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
「無論你遊歷到哪兒,到最後還是會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你會想起這裡,然後從想念中獲得繼續遊歷的力量……」
……媽的,我的喉頭怎麼哽住了。我回哪兒啊!回哪兒啊!我已經死了!死了!媽媽,媽媽你可別想我,你兒子在這邊過的好好的呢,必須過的好好的!
那一瞬間,我覺得我強裝的不在乎和征服感都消失的乾乾淨淨,身體裡像是裝滿了空氣,讓我的四肢都虛虛晃晃的,隨時可以飄起來。
可愛的德魯伊長老也擁抱了我,告訴我精靈的聚集地都歡迎我的歸來,然後送來了那句很酷的祝福語。
「祝你一路平安,陽光灑滿旅途,晨曦照見內心。」
啊,我快要被感動死了。我果然是那種只要有一點善意就會被感動的恨不得掏心挖肺的人吶。話說這種人好像在奇幻小說裡都是炮灰?不管了,我應該先回答他點什麼,我該怎麼說呢?「願先祖忽悠著你?」
精靈們出發都在中午,我從小趕路都是一大早就走的,還是第一次在中午。不過多虧了正午燦爛的陽光,將離別之情沖淡了許多。
金色的陽光、巨大的銀色樹冠,英俊高大的勇士身邊陪著一位美豔動人、身材噴火的精靈妹子,他們將要為了拯救美麗的女王而出發……啊,就缺三五知己了,小弟,小弟們你在哪裡……
唱首歌應應景吧,可是流行歌的歌詞是不是太不搭調了?有了,我會一首很棒的歌。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余歡 /今宵別夢寒 ……」
「自然的祝福」真是一項很實用的神術,如果我要會這個,我就在現代社會裡開個野營俱樂部,絕對發。想想看,荊棘不會刮到你,蟲子都離你遠遠的,動物們不會來襲擊你,就連你想摘個果子,大樹都會低下它的樹枝乖乖送上來,這是有多方便?
莉雅的步子在樹林裡輕盈的像是羽毛,她根本不看腳下的路,就自動略過了那些枯枝爛葉,鞋底連一點痕跡也沒有。而我的腳卻老是陷在淤泥、塌陷和各種枯枝形成的自然陷阱裡,感覺就和我拖了她的後腿似得。為什麼不出去走大路呢?雖然不是捷徑,可是有馬車的話大路不是應該更快一些麼?
莉雅告訴我精靈是沒有道路的,在我搬開一塊攔住去路的巨石後,我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精靈為了適應環境,學會了蹦得更高、跳得更遠、跑得更快和躲避各種障礙的能力,而人類似乎為了適應環境就開始去改造環境。到底哪一種更好呢?哎,不去管它了,你現在讓我跳的和莉雅一樣高也不現實啊,只有像精靈一樣纖細的種族才能做到這麼輕鬆的事吧。
莉雅妹子的話很少,但是每次和我說的話都是金玉良言。起先是她提醒我自己的生命不長了,這才讓我重視起生存問題來。現在又告訴我食人魔力量手套的事,若不是她告訴我這個東西的真實來歷,恐怕我真的會一天二十四小時戴著它,因為真的很方便。
動畫和漫畫我看的多了,這種虛假的力量用的是不踏實的。我還是在星光神殿裡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增強力量的方法吧。
其實我蠻想做一個魔法師的,就是不知道魔法好不好學。
到了魔獸森林,莉雅把長弓取出來裝備上了。她說是因為有些危險的緣故。怎麼能讓女人一直保護著,我也有武器的。
我從空間裡抽出了這位仁兄給我留下的大錘。這把錘子有點像魔獸世界裡烏瑟爾和阿爾薩斯王子用的那種重錘,不過質感看起來更厚重一些。我居然沒帶手套也能單手拎的很輕鬆,這具身體以前是怎樣一位怪力男啊!
莉雅說她的弓弦是頭髮做的,難怪顏色是綠色。話說精靈的頭髮真的又細又長,能絞成弓弦我一點也不吃驚。可是怎麼來決定弓弦多長呢?莉雅說可以張開手臂量一下,我張開手臂照她說的做了。
她走到我的面前,將手臂一下子伸開,那渾圓的胸部就突了出來。
我覺得鼻腔裡又開始一陣熱流往外湧,感覺捂著鼻子往後退了幾步。這一幕對我這個當了二十五年光棍的熱血青年來說實在太刺激了!
她還問我為什麼後退,當然因為你用這種姿勢和我互相比較手臂的話,我們就會碰到彼此的胸部啊!這不就和擁抱一樣了嘛!!!
不對,我幹嗎要後退!!!為什麼!!!我真是頭豬!!!
接下來的時間我都在懊惱自己為什麼要後退。莉雅在前面帶著路,隨著她的腳步,她的大腿規律的搖擺,我覺得她的皮褲動起來真的很漂亮,而且……
緊身的皮褲讓她的臀部在我面前一晃一晃的,形狀像個桃子,真好看啊。
周瑜,打住,你快變成那種猥瑣的色狼了。你可能是某本小說的男主角,怎麼能做出如此掉價如此鹹濕的行為呢!
莉雅和我說什麼了?我光注意皮褲去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2:50 AM
第11章 番外 男主角的自白(下)
莉雅說穿過這片森林,可以到達最近的一個人類城鎮。這個世界的城市是什麼樣子呢?建築風格應該很有特色吧?
我的職業病又犯了。
前方傳來了打鬥聲。我的腦子裡突然顯現出起點一堆小說「傭兵小隊遇險,男主角英雄救美」或者「菜鳥貴族冒險小隊遇險,男主角救命收服高富帥小弟」之類的戲碼。
好吧,雖然俗了點,可是我來者不拒啊!
我興奮的戴起龍力手套,拉出我的大錘,經驗值,奇遇,妹子!我來了!
莉雅說她不會幫忙。這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樣,你不幫忙的話,我一個人幹的掉這麼多半獸人麼?我來數一數,4、5、6、7……天啊,這都快一個編隊了。
莉雅問我豺狼人和狗頭人打起來我幫誰,這不廢話麼,兩個我都不幫,管我鳥事!也對,她是精靈,半獸人和人類對她來說都是異族。她沒有什麼理由一定要幫助人類。我剛才說的話其實是以自己為中心,所以莉雅的口氣才會有些不耐煩。
可是我既然已經說出口,就一定要堅持到底。
「精靈難道不是那種善良和平的種族麼?」
我難道說了什麼蠢話?莉雅連表情都欠奉了。好吧,精靈妹子都是讓人難以捉摸的物種,她本來就很酷,也許不耐煩解決一些人類的爭端?
還是我自己上吧。
我拎著重錘衝了出去,對於半獸人這種生物我一點也不害怕。什麼遊戲裡都有這種怪物,而且級別還不高,我都打膩歪了。
你問我武技什麼的,在蠻力面前根本不夠看:我只要做的就是掄起錘子-使出全身力氣-砸出去,就行了。
打鬥間隙我仔細觀察了下這三個冒險者,女戰士長得太難看,還是一張馬臉,英雄救美PASS;那個看起來很勇猛的戰士連個盔甲都沒有,穿著一個破破爛爛的皮具,手上的劍看起來也粗陋的很,哎,這個小弟是收還是不收呢,真苦惱;那個盜賊一樣的人就算了吧,潛行都不會,被半獸人的棍子砸的直吐血,太遜了。
在我英明神武的幫助下,我們很快解決了這些半獸人。莉雅還是躲在樹林裡不出來。她在樹林裡要是不想讓我發現,我是根本找不到她的。這在路上她已經讓我見識過了。算了,也許她第一次出門,比較怕生?
我挺著胸膛,等他們像英雄一樣的為我歡呼,順便收穫好感度,嘿嘿,第一個小弟,想想就很興奮啊,連那個鬼頭鬼腦的盜賊在一邊偷偷割半獸人的頭皮我都假裝看不見了。
誰會和你搶那種噁心的東西啊,你自己拿了去換錢吧。
結果大出意料,他們居然誣陷我殺害了一位聖武士。操!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以前幹過什麼,你們就腦補的這麼歡?這龍力手套明明是精靈送我的好不好?老子話還沒說完你們就拔劍了!一群白眼狼,老子白救你們了!!!
叫我殺半獸人可以,讓我殺人我可不敢啊,莉雅,莉雅你在哪,出來證明一下啊!
這姑娘還不出來。那話怎麼說的來著,請將不成就只能激將了。「你如果不出來的話,你就是*&*……%¥#!」
我就知道沒有女人能忍受得了這種詛咒。
話音剛落,莉雅修長的身影就從大樹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她舉著她那把復合弓,箭已蓄勢待發,就這麼以一種攻擊的姿態,緩緩的走了出來。
「……你的話真噁心。」
啊啊啊啊,莉雅你簡直帥呆了!你就是我的女神!就算以後有再多漂亮的姑娘倒追我,我也不會拋棄你的,請你放心吧!
這三個冒險者好像對莉雅很忌憚。也對,精靈嘛,活個幾百年是常事,按照莉雅的說法,技藝沒有到達某種程度的精靈似乎是不會出去遊歷的,那就是說出去遊歷的精靈都很厲害囉?還好他們不知道莉雅也是個剛出門的菜鳥。
莉雅雖然也是個菜鳥,但我不得不承認她在各種事情上都很有智慧。這一點讓我很有安全感。呃,是不是角色有點反了?
那個盜賊一樣的人想偷襲她,結果莉雅一箭穿透了他的血肉,讓他的手被釘到了身後的樹幹上。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帥氣的女獵手,眼神犀利,身手敏捷,那股散發出來的凜冽之氣,哦,我快要被她迷死了。
我在莉雅神乎其神的箭技掩護下撤離了這三人的包圍,英雄救美不成反而被美給救了讓我很沮喪。而這三個冒險者也沒有成功被我的人格魅力征服,成為我的小弟。哼,這種人品,白送給我當小弟我都不要,我又不是混黑社會的!
莉雅就這樣帶著「沒有我射不中的目標」的氣勢,和我緩緩的往後撤離。
雖然我們是後退的那個,可莉雅威脅他們的話讓我覺得自己才是那個饒恕了他們的人,這感覺真好,而且怎麼說呢,有一種被人重視的感覺。以至於莉雅帶著那樣超然的表情扭頭看我的時候,我的臉忍不住紅到了脖子。
真的很燙,我都感覺到了那股熱度。
雖然不想承認,但我這位將要征服世界的男人的第一次冒險,就這麼虎頭蛇尾的結束了。不是我能力不行,是那些人不好,對吧。下次一定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莉雅問我下次遇見這種情況還上去救人麼。當然救,怎麼能因為被人背叛過一次就放棄去施救的行為呢?最多下次救人的時候小心防備一點就是了。
最近的人類城鎮讓我對人類世界的美好憧憬完全破裂。這一片如同蠻荒未開化地帶的大型村莊也叫城鎮?這叫我一個做建築設計的男人情何以堪?簡直就像中世紀那些偏遠的小鎮子,土牆是泥土夯成的,上面還長著不知名的野草,他們難道不知道野草長大了會撐裂掉城牆麼?
所有的房子窗子都是沒有東西遮蔽的,莉雅說晚上睡覺他們會用窗簾遮上,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難道不考慮到擋風和隔音麼?那晚上夫妻辦事的時候怎麼辦?連排污渠和下水系統都沒有,那位大媽,你把糞便就這樣亂倒真的沒有問題麼?
啊啊啊!人類世界就是這樣的地方麼?精靈們好歹也做個規劃,讓木屋看起來和諧美觀,這東一個西一個亂七八糟散落在街道上的房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吧,希望下一個城市會好一點。難道我要重操老本行?呃,說不定比我征服世界的偉大目標更容易成神啊。
莉雅被一個滿臉雀斑,胡亂紮著小辮的小女孩要走了兩塊精靈餅乾,但是什麼都沒有問出來。
啊哈哈哈哈……她也有迷茫到不知所措的時候啊哈哈哈哈……
我就知道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女孩會為難莉雅,但不知道居然這麼逗啊哈哈哈哈……
好吧,我感覺妹子的好感度要掉了,趕緊揉揉笑僵的下巴跟著她去找車馬行。
說起來精靈真是不可思議的種族,和我以往看的小說和動畫有一樣的地方,也有不一樣的地方。就拿莉雅來說吧,她的性格很直接,導致有時候說話很傷人,但你清楚的知道她說的是真的,知道這一點後和她相處起來很真實,我甚至覺得她是我相交多年的朋友。
但有時候,精靈和人類的隔絕又會很明顯的顯現出來,他們對待優勝劣汰的那種自然而來的態度,已經近乎於一種冷酷,還有一些其他地方。
比如,會還價有這麼了不起麼?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2:57 AM
第12章 精靈我們做朋友
「雖然血脈稀薄,年代久遠,長得也不像,」我掃了一眼他健壯的胸肌,「但是你這具身體裡確實有著精靈的血脈。大約是一兩百年前的事吧。」
「對你們人類說可能已經過了數代,但對我們來說還是很近。」
艾克斯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好像這樣就可以摸出個尖耳朵來一樣。
「你不會有尖耳朵的,你的父系血統很強。」
「這你都知道?」
「看的出來。你沒有一絲精靈的氣息,但又確實有精靈的血脈,這除了你父系的種族強韌以外,我找不出任何理由。要知道大部分人類和半精靈的混血,即使血脈隔了幾百年,依然還會顯現出一些精靈的樣子,比如紫羅蘭色的頭髮,尖耳朵,或者卓越的敏捷,你什麼都沒。」精靈才不會有這種像野牛一樣的力氣。
「尖耳朵啊。」艾克斯突然對我的耳朵好奇起來,「我能摸摸它麼?」
「你想和我交合麼?」
「我,什麼……咳咳咳,」艾克斯嚇得咳嗽了起來,臉突然漲得通紅,「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啊,難道不是邀請麼?」他為何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說出這個話的明明是他自己啊。「互相摸對方的耳朵就是精靈邀請性行為的前奏啊。」
「你為什麼會被嚇到呢?據我所知,像你這個年紀的人類男性,無論何時都能做這樣的事。聽說你們的衝動還很強烈……」
「雖然隨時能做,但也不是和誰都能做的!」艾克斯近乎慘叫地大聲說:「精靈難道認為人類都是很放縱的嗎?」
「難道不是嗎?人類繁殖可比精靈快的多……」
「天啊,天啊,我們能不能換個話題,我完全不知道摸精靈的耳朵會是什麼後果好不好!」他冰藍色的眼睛在夜色中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芒,「莉雅,你難道是那種被別人摸了耳朵就一定會有性行為的精靈麼?」
「當然不是。」如果這樣的話,精靈的數量早就超過人類了,「只是一種邀請,我當然可以不接受。」
他聳了下肩,「你看,人類也一樣,我能接受別人傳來的某種性邀請的訊息,也能拒絕不是嗎?並不能因為某種行為就簡單的將所有人歸到一類啊。」
「可你還說我們精靈都是『善良和平』的種族,這種貼標籤的行為是你先帶頭的。」
他錯愕,然後摸了摸頭,「啊,是啊,我先帶頭的。那莉雅,我們做個約定好嗎?」
「對於這個世界,我是全然陌生的,你第一次出來遊歷,肯定也有很多不能理解的事情。」他將手臂撐在膝蓋上,支著下巴,微微低頭看著我,「我們都在學習這個世界帶給我們的東西,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如果你遇見了不能理解的事情,要和我溝通;我遇見了不能理解的事情你又知道的,你就教導我,如果我們都不理解的,就一起學習,如何?」
好像答應他後就要被迫和他綁在一起了。到底答不答應呢?
「時常在協調的關係中生活的我們,要掌握其他人的內心,不是很容易的。」賽文長老說過,輕易而草率的答應別人的請求,是比起拒絕更無禮的事,「人類可以通過試圖理解他人的過程學會很多東西,培養對他人的感情,但精靈並不是這樣的。」
這個道理難以用語言描述出來,但我覺得他應該能夠聽懂。
「我們是朋友了,不是嗎?」他柔聲說道,「那願意為對方著想的心都是一樣的。無論是什麼種族,只要有了為對方著想的心,都可以做朋友。」
「只要有善意,對他人的理解就會自然而然的產生。我希望能和莉雅做朋友。」
「你有特意為我點了一盆水果。」我從糧食袋裡掏出一個蘋果,將它移動到嘴邊,「你有為我著想的心,所以我們是朋友了。」
「啊,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好拐。」艾克斯小聲的自言自語,「不過她真的理解我說的是什麼嘛?我自己都不太瞭解我說的是什麼。」
「那你如果對半獸人有善意,可以和它做朋友麼?」
「啥?」
「好了,夜間談話結束,小孩子都應該睡覺了。」我從艾克斯的背包裡抽出毛毯,「蓋上毯子,注意不要著涼。」
「我已經成年了。你不睡覺麼?我還以為要露營了呢。」
「我已經一百八十歲了,在我面前你就是小孩子。」我注意著周圍的路況,似乎有一些狼或者更小型動物出沒,我最好還是不要選擇這個時候「出神」。「精靈是不需要睡覺的。」
「老狐狸夜晚才出發,這時候精力還可以,等到明日拂曉,應該就能到達第二個人類的城鎮,我們可以稍作休息。」老狐狸並沒有很驚慌,大約只是獾、黃鼠狼之類的動物吧。「你睡吧,到地方了我喊你。」
「啊,女人守夜,男人睡覺,這感覺可真奇妙。」艾克斯沒有拒絕我的提議,乖乖地扯起毯子鑽了進去。他真是個適應力極強的男人,就這麼顛啊顛的睡著了。
在這暮秋的深夜裡,我召喚出一個光球,在顛簸的馬車上開始記憶魔法。
精靈並不是都會魔法的,但對於我來說,學習魔法好似呼吸一樣的自然。我說艾克斯是個幸運的人並不是自誇,陪伴著他一起出門的我雖然是個沒有什麼遊歷經驗的精靈,但就各種學習的天賦來說,我是個天才沒錯。
不然賽文長老也不會為了教導我,在寂靜密林一呆一百多年。
艾克斯似乎認為人類不如精靈優秀,只是因為我們擁有漫長的時間;我卻認為人類自身的慾望總是阻撓他們心無旁騖的去做想做的事情,才是不能進步的原因。
比如如果我們願意,可以一直不睡覺。身體有些違和的時候,我們會「出神」一會,這有點像冥想,然後將身體回覆到最佳狀態。很多人類的一半時間都用在睡覺上,即使一天六七個小時的睡眠時間就夠了,卻還要午睡、小睡各種睡,甚至發明了「睡懶覺」這樣的詞。
他說要和我共同學習,可學習什麼呢?精靈和人畢竟還是不同的。
老狐狸突然停下了腳步。
我說過它是匹很棒的馬,即使停下來也不像其他的馬那樣突然驟停,而是緩慢地、用一種讓人很有安全感的方法停了下來。
老狐狸的耳朵豎的高高的,腳步不安的踢踏起來——這是不好的訊息。
我下了馬車,用臉貼著它的臉。
「老狐狸,怎麼了?為什麼停下來?」
它告訴我有很多東西跟著,很多很多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東西又描述不清楚。它說這種東西前面更多,最好還是不要走了。
我將弓箭背到背上,抽出了腰中的細劍,搖醒了車上的艾克斯。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0:36 PM
第13章 龍之恐懼
「哼啊,我的腰,哎喲果然不能在硬木板上睡覺。」艾克斯睡眼惺忪的坐了起來,撥弄了下睡得散亂的頭髮,「莉雅,到地方了?」
「沒有,還有三個小時才天亮。但我們不能再走了,四周都有東西。」我不敢召喚太多的光去探查周圍的情況,萬一驚動了前方的東西合圍,更加糟糕。
「什麼東西?」艾克斯的戰鬥素養不錯,在聽說有可能有敵人的時候,迅速的戴起了龍力手套,抽出了他那把大錘。「三更半夜打擾人睡覺,就算是龍來了也不可饒恕!」
我輕笑,龍要來了,恐怕跪地求饒的是我們吧?
一塊雞蛋大小的石頭從後面被投擲了出來,很快的,無數像冰雹一樣的石彈往我們的方向襲來。
這種亂彈的情況靠劍可沒有什麼用。
「盔甲護身!」
我一點也不想被砸成半獸人的樣子。
艾克斯則從他的尾戒裡取出了一塊巨大的盾牌,護住了他和我暴露在外的身軀。
他的戒指裡怎麼什麼東西都有?!好吧,他曾是聖武士,有盾牌有什麼稀奇的。
大約被投擲了兩三輪的石彈,一些小東西終於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它們大約一米高,生有鱗狀外皮,皮膚是鐵鏽色的,有的頭上還頂著燃燒的蠟燭。它們手裡持著彈弓或者投石索一樣的東西,石彈就是從這些東西里被不斷發射出來的。
這些小怪物一出現,就伴隨著難聞的污水氣味,嘴裡還不停發出像狗一樣的吠叫。
「噗嗤~」艾克斯憋不住笑了出來。「抱歉,我只是覺得它們頭上頂著蠟燭跑的樣子很可愛。它們是怎麼固定蠟燭的呢?難道是先滴一點蠟油在頭上,然後把蠟燭安在融化的蠟油上麼?想想都好笑啊,玩S/M的狗頭人,噗哈哈哈。」
我不能理解艾克斯的笑點在哪。「別笑了,準備和狗頭人作戰吧。」
我掃了一眼這群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狗頭人,心中默默點了下數量:大約80多個,有4到5個頭領級的。狗頭人是標準欺軟怕硬的怪物,如果數量不佔壓倒性優勢,它們是不會露出身形發起攻擊的。不然,就是認為對方比自己弱的多。
什麼意思,我這是被狗頭人給蔑視了嗎?
「它們好像在商議怎麼分我們的馬和裝備。有個狗頭人說要你的弓。」艾克斯仔細地傾聽了一會,捧著肚子又大笑起來,「它那麼小該怎麼用你的弓啊,像架開床子弩那樣踩,然後把自己發射出去嗎?哈哈哈哈哈哈~」
啊,這實在是一個勁爆的信息!我開始認真的打量艾克斯,「你能聽得懂狗頭人的話?」
艾克斯一怔,「對啊,為什麼我能聽得懂狗頭人的話?精靈的話也是莫名其妙就會說了。」
他見我奇怪的看著他,不自在地叫道:「喂喂喂,你不要這麼看著我,我保證我沒有狗頭人的血統,這種東西誰會和它混血啊……」
「哦不,你怎麼會這麼想。」我重新開始認識這個男人,「雖然狗頭人的吠叫聲很讓人煩躁,但它們說的是貨真價實的龍語沒錯。」
「我說你這個傢伙,不會還有龍的血脈吧!」
可惜現在不是閒聊的時候,回頭我們再來討論這個問題。這些狗頭人開始攻上來了。
該死,它們居然還對我吐口水!
「喂,你不是會魔法嗎?放幾個火球術也好啊!燒死它們!」艾克斯拎著重錘像打地鼠一樣的將狗頭人打飛了出去,有時又用巨盾砸的狗頭人直接倒地。但數量太多了,一直保持這種攻擊頻率揍下去,重傷初癒的他非累死在這裡不可。
「你以為我能移動施法?」我用細劍挑穿了一個狗頭人的喉嚨,它們實在太矮了,彎腰作戰可真累。而他們前赴後繼的攻擊方式,讓我沒有辦法抽出背後的長弓、或好好的站定施法。我只能不停的揮舞著我的穿甲劍。
「它們有什麼弱點?它們怕什麼?我可沒有群傷技能啊!」艾克斯一邊怒吼著一邊伸出腳直接去踹那些狗頭人,對於力大無比的他來說,這也許是比什麼不傳之秘還好用的招式。
「像我這樣先天條件極佳的主角,怎麼會從狗頭人這種不入流的怪物開始練級哇啊啊啊啊!」
它們怕什麼?怕什麼呢?對了!!
「光亮術!」我對著狗頭人集中的位置施放了一個最大效果的光亮術。由於是夜間趕路,我記憶的都不是大殺傷力的魔法。但光亮術這種小戲法對狗頭人的作用,可能比火球術或者魔法飛彈還要效果拔群。
這群紅色眼睛的怪物是生活在洞穴裡的。它們的眼睛因為長期在黑暗中生活,已經適應了昏暗的光線。強烈的光芒會讓它們雙眼劇痛難當,從而產生強烈的眩暈感。
就是現在!
我吟唱起「閃電法球」的咒語,艾克斯似乎很瞭解該如何輔助法師作戰,他牢牢的守住我的左右,不讓任何狗頭人能夠靠近我。隨著艾克斯越來越堅定的守護動作,他的武器發出金色的光芒——周圍的狗頭人彷彿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在這神聖的金色光芒前紛紛退散。
「去吧……」
我射出一個閃電球,讓它在被目眩了的狗頭人群裡爆炸。隨著爆裂聲的響起,它將周圍所有的生物都擁入了閃電的懷抱。
一陣劈啪作響聲過後,狗頭人身上的污水鐵鏽味變成了一種濃重的焦肉氣味。
狗頭人是「打不過就跑」的代表,等它們發現場上有魔法師的存在後,剩下的狗頭人完全不顧傷重在地的同伴,一窩蜂的跑了。
只剩一些正在掙扎的狗頭人嘍囉,它們大多被艾克斯的重錘砸傷,或者被閃電球擦到,進入了麻痺狀態,想跑也有心無力。
這些矮小齷齪的怪物落敗後依然用一種殘暴而邪惡的眼神盯著我們,艾克斯惡狠狠地揮起了重錘,將一個狗頭人的頭砸的稀爛,然後用挑釁的眼神回應它們。
「怎麼辦?全殺了?」
這個男人在戰鬥上有一種超然於外的姿態,彷彿所有的敵人都是虛假的幻影,無論是對戰半獸人還是狗頭人,他那敵對的態度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可當遇見和人相爭的情況,他又變得不知所措,束手束腳。
難道他以前常常和怪物搏鬥,但很少和人打交道?(作者:殺怪和PK不一樣好嘛)
「問問它們前面還有多少狗頭人。」我想起「老狐狸」所說的前面還有很多很多,有點介意。
「咦?我只聽得懂,不會說啊。」艾克斯為難的看著地上的小怪物們。
「你聽的懂就會說。不要想著怎麼說,看著它們的眼睛,把你想說的話說出來。」除了人類,其他種族的語言都是天賦,是蘊藏在血脈中的傳承,即使不清楚怎麼用,但是要用的時候,就會被激發出來。
艾克斯點點頭,半蹲下來,對著一個狗頭人的眼睛久久地凝視著。然後,他開始用起了一種強有力的、帶著奇異威嚴感的語言。
隨著他那低吼一般的摩擦聲響起的,還有狗頭人們恐懼的哆嗦聲。
狗頭人們發了瘋一樣的慘叫,即使有狗頭人在面前被艾克斯砸的腦漿迸裂,它們也沒有發出這樣恐怖的聲音。
狗頭人們抖得像正在篩麵粉的篩子,劇烈的顫抖讓頭上的蠟燭都熄滅了。隨著艾克斯的聲音越來越大,狗頭人們簡直是癱軟在了地上,口中大叫著:
「Dovahkiin!(龍裔) Dovahkiin(龍裔)!」
龍之恐懼。對這些長期作為龍的奴隸的種族來說,這簡直就像把老鼠放在了蛇的面前。
我要開始仔細的探究這個男人了。
難道艾克斯其實是一頭龍,它的靈魂被硬擠進了這個人類的身體裡?不會的,哪有人類能承受的了龍的靈魂,就算是再虛弱的龍也不行。
而且,艾克斯哪一點和「力量與智慧」並重的龍相像?
不光這樣,有許多現象已經表明了艾克斯和龍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在旁邊靜靜地看著艾克斯審問狗頭人,突然,艾克斯給了一個狗頭人一記拳頭,氣急敗壞地嚷嚷了起來:
「滾,誰會讓你們去給我挖洞!我又不住洞裡!」
看吧,我就說他不是龍。
他站起身來,那股壓抑而威嚴的氣勢也瞬間蕩然無存。
艾克斯走到我的身前,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至少從我認識他,他沒有過這樣凝重的神情。他就保持著這樣的神態,用一種很擔憂的語氣問我:
「熊地精是什麼?」
「這群狗頭人說,它們是被命令著協助熊地精搶前面的村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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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狗頭人這種生物是既殘暴又膽小的。當實力佔壓倒性勝利的時候,他們會很殘暴的將敵人撕碎,但一旦發現傷亡會很大,就會避免出現衝突。
它們經常被各種其他種族奴役,因為它們最擅長挖洞和開礦什麼的,膽子又小一壓榨就屈服。有人說它們使用龍語的原因是因為龍曾經奴役它們很多年,因為龍需要巨大的洞穴來睡覺和收藏財寶。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1:11 PM
第14章 幫我,動物信使!
熊地精!!!
「這地方怎麼會有熊地精?」我持質疑的態度問艾克斯。「你再仔細問問,熊地精有幾隻,從哪裡來的?」
熊地精是地精類生物裡的最強者,邪惡、貪婪、愚蠢,從不留人活口。它們和狗頭人這種貨色可不同,它們高大且強壯,一隻熊地精可以輕鬆搞定三四個人類的衛兵。它們通常不出現在大路上,而是出沒山林裡,搶奪一切它們能搶奪的東西,不光是人類,有時候它們還會去搶半獸人、狗頭人或者地精之類的鄰居。
艾克斯接著用龍語問起狗頭人詳細的情報,可惜的是,不知道是這群狗頭人已經被艾克斯的龍語嚇破了膽,還是它們本身知道的就有限,這群狗頭人只知道它們要協助三隻熊地精去搶前方的村落,至於這三隻熊地精是從哪裡來的,它們一共出動了多少狗頭人,它們也說不清楚。
「它說它們的狗頭人薩滿被熊地精抓起來了,加上過冬的食物也確實不夠,所以被迫去協助熊地精襲擊人類村落。它們的部落有四百隻狗頭人,其他部落的狗頭人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艾克斯將盾牌使勁地摜在地上,「媽的!四百隻就夠人受的了,就鎮子那種土牆,能擋得住什麼?何況是村落!」
他說的沒錯。寂靜密林已經在這塊大陸的西南邊沿,在這附近的人類領土也都是苦寒之地,並非富庶地區。在城市武備和防禦工事上是不能和大陸其他要害位置的城市比的。
而且,由於這片土地實在窮困偏遠,管轄領地的領主們通常也不願意回到自己的封地,而更願意呆在大城市裡享受,他們大部分讓秘書或者管家這樣的授權人代管領地。如此一來,領主麾下精銳的騎士們也就不會回到封地裡,西南的地精和其他異族們已經習慣了沒有食物和生活用品時就去襲擊人類。
而在艾克斯要去的那片森林區域,那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帶,盜賊、殺手和各種亡命之徒出沒之地。
「不行,我要去前面的村落報訊。」艾克斯的面孔在光亮術的作用下異常的蒼白,「狗頭人都怕強烈的光,對吧,莉雅?」
我點了點頭,這顯而易見,剛才我就是用光亮術使它們陷入目盲的。
「它們會在拂曉之前發動攻擊,那我們只要堅持到天亮,應該就可以了。那三隻熊地精才是最棘手的,但我對你有信心。」
「這一次,你應該不會說熊地精和人類沒有什麼區別之類了吧?」
我搖了搖頭,熊地精和半獸人不同,熊地精是混亂邪惡的生物,他們沒有同情心,也沒有辦法溝通,遇見它們只能選擇消滅……
「你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麼?再要有什麼突發狀況,你的時間就不夠了。」
艾克斯認命地笑了一下,「我也不是那種濫好人。」
「可是,如果我不去的話,就會背上一個很大的包袱。」
他回憶著什麼,「如果我為了保命而假裝不知道這件事,就算我活下來了,餘下來的人生裡也會不停的想起這件事,然後懊惱起來。睡覺時,我會想那些村子裡的人是不是都被熊地精和狗頭人殺了,吃飯時,我會想那些村子裡的人是不是都成了熊地精的食物……這太可怕了。我不要我的餘生都從這種臆想中度過。」
他將地上的狗頭人卸去了武裝(也就是些彈弓、投石索什麼的),因為沒有繩子,不能將它們捆在一起,他索性將它們揍了個半死,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他將還剩下的十餘隻狗頭人丟在大路上最顯眼的位置,讓它們自生自滅。
「你看,一旦我和狗頭人能夠溝通,我都不忍心下手,更沒有辦法將它們看成經驗值一樣的東西。」艾克斯轉過身,雙手合十,對我說道,
「所以,莉雅,拜託了。」
「帶我去前面的人類村落,就用你尋找車馬行的能力!」
我沒有辦法拒絕他的請求,雖然我知道,如果我們去幫助那個村子,艾克斯很有可能因為沒有及時趕到他所說的救命之地而喪命。
「既已生為人,終有死亡日。」
這是人類戰士經常放在嘴邊的諺語。
「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開始相信他曾經是一位聖武士,要麼,就是他的靈魂裡有某種和聖武士的精神相互呼應的東西。他保護我時武器發出的聖光之力就是證明。
我和「老狐狸」親密的溝通了一會,讓它自己在下一個城鎮的邊沿等我們。打起架來熊地精可不會饒過馬,老狐狸這瘦弱的身體還不夠它吃幾餐的。
我開始在曠野中召喚動物。
獾、貓頭鷹、夜梟,什麼都行,我需要它們的幫助。
在艾克斯不停發出的驚嘆聲中,我身邊聚集了越來越多的小動物。有狐狸、野兔、黃鼠狼、獾、夜梟、貓頭鷹、倉鼠等等。我安撫了下它們被突然召喚來的不安情緒,輕聲細語的表達出了我的請求。
大部分小動物都願意幫這個忙。人類都死了的話,它們獲取食物也會變得困難。
我從記事本上撕下許多紙片,在上面逐一寫上通用語——「吾乃森林之子莉雅,今悉有怪物即將在天亮之前襲擊人類村落,請提早做好防備。另,這些小動物是我的信使,請不要傷害它們。」
我將這些碎片交給動物們,尤其是天上飛的朋友,請它們務必盡快趕到人類聚集之地,將這些紙條想辦法送達到人類手裡。
動物信使們或用嘴叼著,或用爪子抓住,帶著這些潦草的信件向人類村落的方向出發,去傳遞我的信息。
我大喊著「拜託你們了,請一定要最快時間送到啊!」,然後給自己和艾克斯上了一個輕身術。
「奔跑吧,用出你最快的速度!」
艾克斯開始狂奔起來,「風行之靴」的效果被發揮到了最大。我跟在他的身後,不停指引他前行的方向。
艾克斯希望我能準確的找到人類的聚居地,那是太高看我了,即使是召喚了風的精靈,我也不可能聽到遠在十公里以外的聲音。但每個方向的嘈雜聲都不一樣,如果是去援救人類村落的話,向狗頭人聲最集中的地方去就行了。
就這樣猛跑了一陣。離太陽升起來還有兩個多小時,這個時候最先到達的狗頭人們應該已經發起了攻擊。
現在剛是秋收過後的時候,人類為了保護糧食或者其他財產的不被怪物們搶奪,可能正在殊死的搏鬥著。動物們因為有各種捷徑,會比我們更早趕到人類的地方,此時夜梟也應該將信件送去了最近的城鎮,人類衛兵很快就會來救援吧。
快點吧,再快點,艾克斯的命拖不起了。
我可不想在以後漫長的生命中,不停懷念我早逝的第一個人類朋友。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1:14 PM
第15章 狗頭人和村莊
我們就這樣一路狂奔,抵達了它們正在襲擊的那個村落附近。
出乎意料的,境況居然不是很慘烈。
健壯的男性村民們一手執著火把、一手拿著武器牢牢的堵著村子的唯一出口,更多的村民手上拿的是耙子、鐮刀什麼的東西,但也毫不畏懼的正在和狗頭人戰鬥,並且不落下風。
婦女們拿出家裡可以燃燒且不心疼的東西堆在村子口焚燒起來,強烈的火光讓狗頭人們不敢靠的太前——太亮了。
沒有看見老人和兒童,應該是藏在家裡的某處吧。
精靈的視力很好,所以我看見了火光裡的那些場景。可在艾克斯看來,恐怕是擔心前方已經被狗頭人劫掠過了,到處是燒殺搶掠的場景,所以才有那麼多火光和叫喊聲。
果不其然,艾克斯的臉上又出現了那種殘酷的表情,從空間裡取出手套和重錘,用龍語大聲呼喊著往村子的方向衝了過去。
艾克斯的咆哮聲極大,這像悶雷一般的威嚴命令聲在空地裡遠遠的傳了過去,聽見的狗頭人無不開始顫抖。
這是烙印在狗頭人靈魂和血液裡的恐懼。
我猜想艾克斯咆哮的大約是「滾開」、「給我讓路」之類的話,因為隨著他用龍語喊出的命令式句子,狗頭人們居然哆哆嗦嗦地讓開了一條讓他進入村子的路途。
這簡直就像被矇騙的士兵被謀反的臣子騙著去謀逆,結果在陣前發現了自己的國王一樣。
呵,我在想什麼,果然是人類的故事聽多了麼。
我就這樣跟隨著艾克斯,從狗頭人戰戰兢兢為艾克斯開闢的道路上,和他一起衝進了人類的村子。
狗頭人因為這突然的變故暫時停止了攻擊,往後退了一些。人類的村民們也得以緩和了一口氣,緊張的回到村子裡面休息。
我掀開了斗篷,露出我的精靈特徵,用人類的通用語詢問:「請問這裡誰是負責人?」
從火光中走過來一個全身皮甲、手持長劍的年輕男人。他全身是血,但又腳步輕鬆,顯然那都是狗頭人的血。這位應該是抵禦狗頭人攻擊的主力。
在這樣荒涼的村子裡看見一位裝備齊整的戰士可真不容易。
「你是……屬於森林的種族吧?」
又一個不需要我去俯視的人類。我點了點頭,「我叫莉雅‧月之呢喃。你們接到我的信使送達的信件了麼?」
他注視著我,突然有些慌張地說:「啊,那個。是的。」然後就像夢遊剛醒一樣地恍然大悟道:「啊!那些突然被動物們丟在窗口和床頭的信件是您送達的麼?真的十分感謝,因為那些信件,讓我們沒有在睡夢中被這些怪物襲擊。」
「我叫安德魯,安德魯.維綸,是『灰原領』的警備隊長。」
他面露微笑,用一種很帥氣的動作抖落了長劍上的鮮血,將劍插回劍鞘裡。長劍完全消失之前的片刻,火光映照下反射出來的劍光讓艾克斯不知為何看了看自己的重錘,然後沮喪地低下了頭。
「你不用感謝我。」我淡淡地說道,「我是應我人類朋友的請求,才來幫助這個村子的。」
「事實上,我這位朋友為了繞路來救你們,很可能會因為錯過治療劇毒的時間而毒發身亡,你們應該謝謝他。」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點討厭他將艾克斯無視的態度。明明艾克斯才是人類,也是艾克斯率先咆哮著衝進村子的不是麼?
「啊,您說您身後這位勇士?我還以為他是您的法師隨從。」安德魯單手撫胸,向艾克斯恭敬地行了一禮,「恕我冒昧了,請求您的原諒。請問這位朋友您的名字是?」
艾克斯手忙腳亂的照葫蘆畫瓢行了個禮,「啊,不用客氣,我叫艾克斯。」
這時,遠遠地傳來了幾句獸人語的呼喝聲,狗頭人們聽到這個聲音,又開始躁動不安起來,又驚又怕地重新開始向村子裡投擲石塊。狗頭人帶來的狂暴獾聽到了狗頭人的命令,向村子發起了新一輪的攻擊。
「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我們還是想想怎麼堅持到天亮吧。」艾克斯拎起了大錘,自覺跟隨著這個警備隊長堵在了村口處。
「莉雅,那些怪叫聲是從哪來的?為什麼狗頭人們又開始攻擊了?」
「這是獸人語,熊地精們讓狗頭人發起攻擊。閉眼!」我讓人類都閉上眼睛,將極限亮度的光亮術推了出去,口中開始默念「閃電法球」的咒語。
「閣下會獸人語?」
「不會。」我拋出閃電球,艾克斯緊跟著將自己的錘子扔了出去,和我的閃電球一起砸向同一個方向。閃電球電翻了一片狗頭人,艾克斯隨後飛旋而至的重錘則將它們永遠地定在了原地。
「但沒有精靈不知道獸人進攻的口號。」
有太多的同胞隕落在那場由獸人挑起的戰爭裡。我的父母也是。
艾克斯飛奔出去撿回了自己的重錘,路上只要有狗頭人想去襲擊他,他就瞪著眼睛用龍語喝退它們。
真像個暴君啊。
「那您的那位朋友為什麼也會用獸人語呢?」安德魯的長劍貫穿了一個狂暴獾的身體,他沒有直接拔出那把劍,而是旋轉了插在狂暴獾脖子上的劍,然後將它斜斜地插入。
狂暴獾是一種相當難纏的堅韌動物,可他這麼做的話,它肯定死的不能再死了。這是一個經驗非常豐富的戰士。
「他說的是貨真價實的龍語。」我讚許的看了一眼安德魯,「你真的很厲害。」
安德魯聽了這句話好像很受寵若驚,「不,您過獎了,在下不過一介小兵。」
人類村民們見了我和艾克斯,尤其是我,好像矮人飲了烈酒一般的振奮了起來,大聲呼喝起「有精靈魔法師大人的救援!大夥兒上啊!」,或者「為了保護家園!寇德保佑我們!」來互相打氣。聽到呼喊聲的人們操起了手上的犁頭、釘耙開始拚命地對抗起狗頭人來。
「寇德是什麼?你上次也說那些冒險者是寇德的信徒。」艾克斯扭頭問我那些村民們在喊些什麼。
安德魯吃驚地看著艾克斯。
「寇德是風暴與戰爭之神,戰鬥中的人都希望他能保佑自己。」我能理解安德魯為什麼這麼吃驚,因為不知道寇德的戰士就像不會爬樹的精靈一樣。
「哦,那我肯定是受寇德寵愛的孩子啊哈哈哈……」艾克斯「龍力手套+重錘」的威力確實威懾力巨大,而且狗頭人對他的忌憚很深,他一個人就牢牢的守住了村口。
狗頭人不願意再損耗下去了,這樣傷亡巨大的戰鬥根本就違背了狗頭人趨利避害的天性。可遠處不停的傳來熊地精的呼喝聲讓它們不得不接著上前。這些被熊地精當做炮灰一樣的生物一邊流露出想撤的念頭,一邊壓抑著天性裡的軟弱拚死向村子發起攻擊。
艾克斯突然停下了攻擊狗頭人的舉動,用龍語和狗頭人們溝通起來。
「他在說什麼?」安德魯握劍的手被艾克斯抓住了,他掙扎幾次都扭不開。「哦,他的力氣可真大。」
「他說的可是龍語,豈是我們精靈能夠通曉的語言。」我放下了手中的長弓,「艾克斯這麼做肯定有他的意義。」
其實我心裡也沒底。
「莉雅,它們的薩滿被熊地精抓住了,它們不得不來進攻人類村落。」艾克斯和狗頭人溝通完畢,回頭和我說。
「我有個計策,你們要不要聽一聽?」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1:31 PM
第16章 消滅熊地精
安德魯對艾克斯能和狗頭人溝通很感興趣,他好奇地問艾克斯,「你都和它們說了什麼?」
「我問它們,為什麼心裡那麼害怕,還要不顧性命的攻擊人類的村莊。」
「哦,結果呢?」
「它們說,這片區域裡侍奉『生育之神』的狗頭人薩滿被熊地精抓走了,如果薩滿死了的話,來年它們的生育率就會大大降低。狗頭人一旦沒有了『生育之神』的庇護,就沒有了數量上的優勢。很快它們就會無法熬過寒冬和酷夏,最後這片地區的狗頭人都會漸漸滅亡。」艾克斯看著眼前這群穿著破破爛爛的麻布片、頭頂著蠟燭的狗頭人說道。
「狗頭人都死了不是好事麼?」安德魯用一種如釋重負的表情說,「那它們就再也不會來搶人類的蠟燭、糧食和工具了。」
「不是這樣的。」我冷冷地開口,「神明創造每一種生物都有它的原因。狗頭人們雖然也搶奪人類的東西,但更多的時候是靠野兔、老鼠之類的小動物作為食物。它們搶奪人類的原因更多的是因為它們沒有工匠,需要人類的工具,糧食其實只是附帶。」
我看著安德魯。這位人類的警備隊長,因為我否定的語氣有點侷促不安。「如果這片區域的狗頭人都死絕了的話,你們的雞會被數量開始多起來的黃鼠狼咬死,你們的糧食會被田鼠和老鼠在夜間偷掉,野兔會異常活躍的繁殖起來,牧草會被啃完,草場消失,很快你們就找不到可以牧羊的地方。」
「這群怪物的個體是這麼的弱小,以至於所有的種族,不管是人、還是地精都可以隨意消滅它們,而且視它們為理所當然的奴隸和敵人。」我淡淡地說道,「但因為『生育之神』願意庇佑它們,它們還是得以頑強的生活在所有的土地上。」
「啊,被您這樣一說,我突然覺得狗頭人也了不起來。」安德魯微笑著問艾克斯,「那麼,這位勇猛的戰士,您有想什麼想法呢?」
「我想讓它們假裝和我們激烈的對敵,然後我們三個佯作被抓,讓狗頭人把我們送到熊地精面前去。」艾克斯用龍語和狗頭人說了幾句,其中一位明顯是頭領級別的狗頭人點了點頭,「我和它們說,我們會去替它們解決熊地精,救回那位『生育之神』的薩滿。作為交換,它們不許再進攻人類的村子,也不許再隨意傷害這條驛路上的旅人。」
「單純的以殺止殺是不行的。但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隨著艾克斯的建議,狗頭人的攻擊都變得奇怪起來——看起來還是很勇猛,但村民們發現狗頭人攻勢其實沒有剛才那麼猛烈了。
「我連熊地精是什麼都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可不敢保證干的掉他們。」
安德魯用一種當地的方言俚語開始喊叫著和村民們商量起什麼。這種語言有點像通用語,又有點不同,反正我是聽不太明白的。過了片刻,安德魯和村民們好像達成了統一意見,村民們開始假裝不敵狗頭人,邊打邊往後退。
安德魯又一次把劍塞回劍鞘裡。
「這位勇士,村民們可把自己的性命都交給你了,我們就這樣試一試吧!」 說完就赤手空拳的衝了出去。
艾克斯也拎著重錘衝了出去,他的力氣增幅後巨大到不小心蹭到狗頭人都會把它們踢飛出去,所以一邊束手束腳的讓自己不要用太大力氣,一邊小心翼翼地和狗頭人們商量著什麼。
我笑著收起了長弓,塞回了背囊裡,抽出綁在小腿上的匕首,和狗頭人近身纏鬥起來。
一場人類、精靈和狗頭人共同主演的大戲開始了。
不停的有村民被狗頭人傷到而倒下,但是我發現村民們都用方言大叫著什麼才倒,然後就會有同伴從後面將這個村民扶走,邊走還邊有說有笑。狗頭人們更逗,經常村民還沒碰到它們,它們就「喔喔喔」的叫著就地撲倒,村民和狗頭人們就這麼一唱一和的隨便打鬥著,狗頭人們蹦蹦跳跳看起來很活躍,村民們在揮舞耙子和鐮刀的同時還有閒心思互相開開玩笑、聊聊天什麼的。
「托你們的福,我才能看到這奇異的一幕。」安德魯愉悅地被狗頭人們包圍,「叫它們等會兒押我們的時候動作輕點。」
越來越多的狗頭人往我們身邊靠近,我和艾克斯、安德魯假裝被狗頭人們包圍了。遠處的村民還是有點不安的呼喊著什麼。安德魯則用一種非常可靠的語氣用方言回應它們。
「你在說什麼呢?」用所有人都聽不懂的話聊天,對其他人其實是件很不禮貌的事。
「啊,不好意思,我是怕熊地精聽見了我們的對話。」安德魯體貼的蹲低一點,好讓狗頭人綁得更方便,「我用的是當地的方言,讓他們不要擔心,這些破草搓成的繩子綁的很鬆,我去去就來。」
艾克斯知道提著重錘讓狗頭人綁著去確實不太像俘虜的樣子,但也不願將重錘交給它們,就背對著熊地精的方向把重錘放進了空間裡。
安德魯又一次吃驚了,「哦,這位勇士有空間道具?」
艾克斯已經經歷過一次「懷璧其罪」了,雖然這個安德魯看起來是個可靠的好人,但他還是沒有很熱情的回答他,只淡淡地「嗯」了一聲。
這下子,安德魯肯定覺得這個會說龍語、神力無窮、又身懷高級煉金物品的戰士高深莫測極了吧,哈哈。
我不喜歡被狗頭人近身,它們身上的味道實在太刺鼻了,就胡亂的將自己的手綁了起來,跟著狗頭人的腳步假裝受傷的往前走。
正在戰鬥的狗頭人們又給我們讓開了一條路。不同的是,不久前我跟著艾克斯衝進村子時,好似兩個巡視領地的國王,這次則像慘遭篡位的國王。
好吧,這說明我們演的很逼真。
熊地精一直都沒有露面。也許是因為它們覺得有這些狗頭人出面就夠了;也許是因為它們很惜命。不管因為什麼,狗頭人口中的三隻熊地精站在村子遠處一個兩人高的土丘上,帶著一種十分暴虐的可怕表情看著被狗頭人們押過來的我們。
其中體型最大的一隻熊地精揮舞著它的釘頭錘,猙笑著露出了發黃還帶著血絲的牙齒。
我感到艾克斯的腿突然有些軟,腳步也變得遲疑起來。
熊地精的樣子確實很可怕。它們的體型碩大又威猛有力,站立時有兩米多高。它們的眼神和野獸差不多,充滿著野性和殘酷,嘴里長滿了尖銳的長牙。它們的面部像熊,所以這種地精類的統治者被稱呼為「熊地精」。它們可不是半獸人嘍囉那種笨蛋,它們會協同作戰、還會派出斥候和炮灰打頭陣,熊地精裡的勇士還會使用釘頭錘。
而且,熊地精的慾望很強烈。貪慾、食慾還有其他原始慾望……
所以有些村落被熊地精攻擊後,那些女性情願自殺也不願意落到熊地精的手裡,這些村落甚至包括了獸人部落。
「吼~打亂了我計畫的人類、哦,還有一個女精靈……」拿著釘頭錘的熊地精用人類的通用語殘忍地獰笑著,「吼!我會將你們撕碎,然後吃掉。至於那個女精靈……」
「滾你/丫的!」一身怪力的艾克斯看見熊地精眼中的淫光,怒不可遏地崩裂了繩子,抽出錘子向它的身前衝去。
他掄起巨錘,惡狠狠地從側下方向眼前的熊地精胯/下砸去!
「我讓你笑的那麼噁心!」
這一下讓這個熊地精始料未及,但它還是反應十分靈敏的用釘頭錘抵住了艾克斯上撩的重錘。熊地精被艾克斯使出的力道帶的向上蹦了一蹦,然後後退了幾步,接著,它發狂似的舉著釘頭錘衝了過來。
其他兩隻赤手空拳的熊地精也揮舞著利爪從土坡上向我們衝來。
「哐藏~」
安德魯掙脫了鬆鬆捆著他的草繩,拔出了他的長劍,擋住了這兩隻熊地精的腳步。
而我,就這麼帶著隨便綁著我雙手的繩子,對發起衝鋒的熊地精腳下施放出我早已醞釀好的法術……
「油膩術!」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1:32 PM
第17章 悲劇的狗頭人
熊地精的衝鋒被我的油膩術化解了——它們的腳底開始黏糊,身體逐漸失去平衡。如果要保持高速往前奔跑的話,非摔一個跟頭不可。
熊地精首領和另外兩隻熊地精異常沉著穩重的跳出了油膩的區域,繼續舉著釘頭錘往艾克斯的頭上砸去。
艾克斯在人類中是比較高的。安德魯也是。但他們的個頭在熊地精面前都不夠看。
熊地精表情猙獰地舉起了釘頭錘,釘頭錘的縫隙裡血跡斑斑,看起來異常可怖。艾克斯突然壓低了身子,從戒指裡取出了他的那面盾牌,往上舉去,就這麼險而又險的將熊地精一次攻擊給接住了。
「吼~你還有面好盾牌~吼,你的盾牌和錘子都將成為凶暴帕斯的戰利品!」熊地精重新舉起了它的釘頭錘,兇猛地繼續打擊艾克斯。
艾克斯真的不會什麼高超的技巧,這點和正在用嫻熟的劍術拖住著兩隻熊地精攻擊的安德魯完全不同。
但他擁有強壯的體魄和一身蠻力。
艾克斯似乎不敢直面熊地精的臉,他就這麼左手高舉著盾牌,將自己的上半身藏在後面,另一隻手將重錘不停的繞著麻花狀在前方揮舞。因為重錘旋轉的很快,所以釘頭錘撞上去後很快就會被巨大的力量磕出去,如此一來,胡亂揮舞的重錘也成為了一種很有效的防禦招式。
我站在原地,開始用弓箭瞄準熊地精的眼睛。但熊地精的動作太敏捷了,它不停左右的搖晃著自己的上半身,我擔心誤傷了艾克斯。
熊地精首領很快就領教了艾克斯的難纏,轉而往我的方向衝來,艾克斯馬上放棄了防禦姿態,牢牢地插在了它和我的之間,阻止熊地精走向我的腳步。
我向它張開手,伸出了三根手指,然後像爪子一樣把它們合攏。隨著我合攏的姿勢,一團詭異的綠色蒸汽籠罩了熊地精的身體,帶走了它的力量。
「衰弱射線!」
「艾克斯,攻擊它的腿!」
艾克斯大喝一聲,壓低了他的身體往前衝,隨著他的重錘狠狠地撞在熊地精的腿上,一陣讓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傳了出來。我抽出穿甲劍和小腿上綁著的匕首,輕盈地向前一躍,踩上了艾克斯壓低的背,高高地躍了起來。
熊地精居然還有力氣,它半跪著拿起它的釘錘強有力的砸向我,我將腳在身後一伸,在空中一個轉身,用我的細劍挑飛了它的釘頭錘,順勢再一個轉身落到了它的身後,將背靠到了熊地精的背上。
我用左手的匕首刺向自己右邊的腋下,刺中了熊地精的心臟。艾克斯大叫一聲,將右腿粉碎、背後插著匕首的熊地精首領舉了起來,朝正和安德魯戰鬥著的兩隻熊地精擲了過去。
熊地精被高高的拋起,落地時背後的匕首被重重的力道撞得往裡面插得更深入了一些。這下它是絕對不可能爬的起來了。
那兩隻熊地精嚇了一大跳,眼見它們的小頭目被我和艾克斯合力殺死,轉而憤怒地咆哮著,驅趕周圍的狗頭人向我們攻擊。
可惜艾克斯早就和狗頭人首領商量好了,讓我們和熊地精打鬥時袖手旁觀。狗頭人本來就對人類和熊地精都有敵意,如果我們被熊地精殺了,它們最多也就再回去攻打那些人類村莊;如果熊地精被我們殺了,它們正好可以救回被熊地精關押在土牢裡的薩滿。
兩隻熊地精幾次呼喝都沒有得到回應,它們開始惡毒的詛咒起來,狗頭人們的表情都很驚恐,看樣子是什麼很可怕的威脅之語。
我知道要讓狗頭人徹底放棄幫助熊地精,只能讓它們看到我們的強大。我和艾克斯一脫身,立刻就去幫助安德魯。
在我們對熊地精的夾擊下,安德魯的攻擊越發犀利起來。他的劍術真的很精湛,不是那種花俏的技能,而是一種非常乾淨利落的感覺。他的每一次出劍和落劍都會在熊地精的身上劃出漂亮的劍痕,熊地精一開始噴血,就遲疑起來,開始後退。
「艾克斯,學習安德魯的技巧,這會對你很有幫助。」
他點了點頭,在舉著錘子攻擊熊地精的同時觀察起安德魯的步伐和劍術。安德魯的腳緊貼地面,用一種滑行而非挪動的方式移動。其中一隻熊地精被安德魯調戲一般的步伐激怒,搖擺著它那兩米多高的身體、帶著很強的衝擊力撞了過來。但安德魯似乎有什麼其他想法,背對著我的身軀絲毫沒有動彈的意思。
熊地精的利爪已經落在了安德魯的眼前,在艾克斯「他瘋了嗎」的表情中,安德魯快速的彎下了腰,揮劍去砍熊地精的腿,此時我正在安德魯的身後,他低下身子的時候熊地精的咽喉正露在了我的眼前,我揮起細劍,從安德魯背的上方往前一刺。
「好配合!」艾克斯讚歎的看著我們說。
安德魯低下身子時熊地精發現他要砍它的腿,所以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腿上,我在安德魯身後的情況它完全沒有發現,這才被我刺了個正著。
如果安德魯閃身躲避的話,被暴露在安德魯身後的我就要想辦法來躲避這只熊地精的攻擊了。
我的穿甲劍狠狠地插入了熊地精的咽喉。
我走到熊地精倒下的軀體前,從它的咽喉上拔出我的劍。我的劍上帶有「穿透」效果,所以當我的劍拔出後,這只熊地精很快就會因為空氣進入血管裡而死掉。
「你太冒險了!」我起身不高興地對安德魯說,「如果那一下我沒反應過來,你會怎麼樣呢?你是把我當做了人類的女性,所以才固執的不肯躲避麼?」
這一點艾克斯就不同,在遇見敵人時,他會商議和我怎麼做,而不是單方面的只是想保護我。
「安德魯幹的好!喂喂莉雅,他是為了保護你不是嘛!」艾克斯用重錘將最後一隻熊地精擊倒在地,「面對這種情況要說謝謝而不是質問哦!」
好吧,艾克斯似乎也覺得他保護了我。
但我並沒有要求安德魯保護,而且我也有能力和安德魯並肩消滅掉那隻熊地精。算了,我和人類果然無法溝通。
安德魯將被艾克擊倒的熊地精殺了,然後轉身抱歉地和我說道:「對不起,我大約犯了習慣性的錯誤,莉雅你可不是那種柔弱的人類女性。」
他笑著又用那種帥氣的動作將劍收進了劍鞘裡,「不過再來一次的話,我大約還會選擇這麼做吧。這就是人類男人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啊。」
所以說,艾克斯認同了他的想法,是因為他理解了安德魯那種自尊心的緣故?
艾克斯在這場戰鬥中消耗很大,他脫下龍力手套,氣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休息。狗頭人首領遲疑著走到了他的身前,向他發出了一連串的叫聲。
「啊,好的,我這就去幫忙救出薩滿。」
艾克斯站起身,重新帶上了手套,走到了熊地精起先站著的山丘前面。
山丘的背面有一個大大的洞,洞口被一塊圓形的巨石堵著。巨石大約是這三隻熊地精從什麼地方滾過來的。五六個人類的話也能推的開,可對於這些不足一米高的狗頭人來說,來多少估計也不能讓它動一動吧。
無數狗頭人期待地站在了艾克斯的身後,站在他們身前的艾克斯,就如狗頭人的國王一般。
人類不是說過這樣的話麼?「國王就是讓人看他背影的人。」
現在,狗頭人的國王要去救他的國師了嗎?哈哈。
艾克斯就在一群狗頭人期待的眼神裡,猛力地推開了那塊堵著洞口的巨石。
隨著喀拉拉的聲音,洞裡的情況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
土洞裡,一個身穿紅色麻布袍子、頭上戴著一堆羽毛的狗頭人躺在那裡。它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已經分開,土洞的牆壁和地上到處都是血。
它已經死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1:35 PM
第18章 不同的命運
幾個不同部落的狗頭人首領首先衝了進去,從土洞裡抬出了薩滿那上下分開的身子。
狗頭人首領試圖將薩滿已被撕成兩半的身體拼湊起來,一群狗頭人趴在地上悲憤地哭了起來。有些狗頭人甚至情緒激動的滿地亂滾,一種淒涼而無助的氣氛就這麼瀰漫了開來。
推開了巨石的艾克斯還保持著那個推開的姿勢,迷茫的看著悲傷的狗頭人們。他的嘴張張合合。我看的出他說的是:
「怎麼死了?!」
狗頭人並不是人類,所以它們痛哭難過的並不是狗頭人薩滿的死去。它們悲號的是整個灰原領地區狗頭人們未知而又可以預見的悲慘命運。
艾克斯用龍語說了幾句什麼,這一次沒有一隻狗頭人理他。
艾克斯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到了我的身前,無助的問我:「怎麼辦?」
「這一片地區的薩滿死了,生育之神的神恩將不會再籠罩到它們。它們的人口會開始凋零,隨著人口的凋零,產生下一個狗頭人薩滿的幾率會變得更低,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產生下一個生育之神的薩滿祭司,這一片狗頭人就會慢慢消失了。」死去的狗頭人薩滿的鱗片顏色還沒有那麼深,看樣子很年輕。這樣一來,產生第二位薩滿的幾率更小了。
「狗頭人的薩滿很難當上麼?」艾克斯看著已經漸漸開始升起的朝陽。陽光是狗頭人害怕的東西之一,可現在卻沒有一個狗頭人起身逃走。
「在狗頭人裡產生一個特別有智慧的生命是很困難的,生育之神對狗頭人的要求很低,但生來就開啟較高智慧的狗頭人還是萬里無一。尤其在這片荒涼的土地,這一位狗頭人薩滿有可能是它們盼望了很久才等來的存在。不然這麼多狗頭人也不會屈從熊地精的指揮去搶奪人類村莊。」我惋惜的看著那個年輕的狗頭人薩滿。
村子那邊的狗頭人也接到了熊地精被消滅的訊息,陸陸續續的趕了回來。
人類村莊的危險就這麼和平的解決了。
當這群為了自己的薩滿而強壓著恐懼戰鬥的狗頭人,看見已經變成了兩片的薩滿時,絕望的拋下了手上的武器。
完了!沒有了生育之神的庇佑,這片土地上的狗頭人會越來越少,它們很快就再也沒有了子嗣。
「這是一個真的有神存在的世界。」艾克斯緊緊的握住了拳頭,「可是,那位偉大的生育之神為什麼不能睜開眼睛看看,救他的薩滿一命?」
「這位生育之神已經非常具有同情心了。越弱小的種族越受到它的庇護,這就是為什麼越弱小的動物生育能力越高的原因。」我搖了搖頭,「這位薩滿太年輕了,它還沒有學會保護自身的能力,就慘遭了熊地精的毒手。」
「無妄之災。」
看著攻擊村落的狗頭人撤回了,一直關注事態發展的安德魯也鬆了一口氣。他不安地問我:「那麼,莉雅閣下,你說的那種情況會發生麼?就是兔子和老鼠會猖獗那種情況?」
我點了點頭。
這位年輕的警備隊長嘆了口氣,「那我就必須盡快回到灰領的城堡去向代理官大人匯報這件事。按您所說的話,所影響的可不只這一個村子,而是這一片有狗頭人存在的區域。」
「不會那麼快,大約要三五年之後才會出現這種情況。」我看著已經開始準備離開的狗頭人們,「三五年後,這塊地面的洞穴裡將不會有狗頭人的蹤跡,它們應該會遷到其他有薩滿的地區去吧。」
狗頭人們就這樣搬著年輕薩滿的屍體,在朝陽的映照下,流著眼淚走遠了。
艾克斯怔怔的目送著狗頭人的遠去,他的腳下躺著三具熊地精的屍體。由於攻打村落回來的狗頭人對三隻熊地精異常的憎惡,這三隻熊地精的屍體已經被戳的不成樣子。
艾克斯似乎對狗頭人薩滿死去的事情不能接受。
若是平時的艾克斯,我很容易猜到他的想法,但此時的艾克斯和我之間似有一道無形的隔膜,他就這麼站在熊地精的屍體面前,默然不語。
我想,我需要讓他冷靜一下。
這種情況,果然是人類更有共同語言。安德魯走上前去,拍了拍艾克斯的肩膀。
艾克斯問他:「你對此事有什麼看法?」
「我嘛……」安德魯想了下,認真地說:「雖然很同情狗頭人的遭遇,但對整個事件我更多的是慶幸。要是你們不來或者沒有提前報訊,村民肯定會有大量的傷亡,如此一來,作為警備隊長的我肯定要剿滅這個地區的狗頭人。」
「狗頭人是殺不完的,從此以後灰原領的狗頭人和人類就會結仇,說不定那位薩滿就會死在接下來的爭鬥裡。比起那樣的結果來,現在的情況已經讓我非常滿意了。」
「艾克斯。」安德魯的話好像並沒有讓他振作起來,我開了口。
「你在路上一定要我找到人類的村子,是為了什麼?」
「為了讓村民不成為熊地精的晚餐,人類的東西不被搶走……」艾克斯木楞地說。
「那現在村民被吃掉了麼?人類的東西被搶走了麼?」
「沒有。」
「那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還在懊惱個什麼?」我開始收拾弓箭和細劍,儘量將氣氛弄的自然點,「時不我待,我們出發吧。你的命還在半空中懸著呢。」
艾克斯終於如釋重負的笑了。「是啊,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明明是為了消滅狗頭人來的,最後怎麼會為了狗頭人而傷感呢。」
他走到我身前來,在我莫名其妙的眼神中緊緊地擁抱了我,說了一聲「謝謝。」
一旁的安德魯好像很羨慕的樣子。
見我們收拾東西,安德魯走到了我們的面前。
「請允許我邀請你們到村子裡去做客。」安德魯感激地說道,「請給我們這個答謝的機會。雖然沒有什麼好東西,可美味的食物還是有的。」
「我倒是很想去,不過我們正在趕路,回程的時候,我一定會過來做客的。」艾克斯豪爽地笑著。「到時候,希望還能看到安德魯你矯健的身影。」
「那麼……」安德魯笑了笑,鄭重地給艾克斯行了一個戰士禮。
他單膝跪在地上,將握著的右拳緊緊地按在胸膛上,向艾克斯低下了自己的頭。
艾克斯像蝦子一樣往後蹦了一下,左右為難的看著安德魯,又轉而用無措的眼神看著我。我笑著搖了搖頭,走到他的身後,把他往前推,示意他接受安德魯的禮節。
「我是這個村子裡走出去的孩子。我的父母、祖輩都生活在這裡。這個村子裡每一個人我都能喚出名字。」安德魯說道,「雖然我現在成為了灰原領的警備隊長,但我的根還在這裡。」
「我很慶幸休沐之時回到了村子,這樣我才能用我微薄的力量抵禦了狗頭人和熊地精的攻擊;我也感激『艾梵德拉』將兩位送到了這裡,這樣我們的村子才能逃過一劫。」
「您在為沒有挽救狗頭人凋零的命運而嘆息,但您的舉動卻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
「若我的村子不幸被狗頭人和熊地精毀滅,我恐怕餘生都會演奏著復仇的主旋律吧。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就真的太不幸了。」
「我是安德魯•維綸,灰原領警備隊長,落木村鐵匠老維綸之子。這裡永遠都歡迎您的到來,落木村的大門將為您永遠敞開。」
「莉雅小姐說您中了劇毒,我和村民們會向諸神祈禱,希望您能康復歸來。」安德魯抬起頭,將自己心臟上的拳頭舉到和自己的眉毛齊平。
艾克斯依舊愣愣的站在那裡,迷茫的看著安德魯舉起來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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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艾梵德拉是改變之神,自由、貿易、旅行和冒險都屬於她的神職管轄。商人和冒險者都以她的名義乾杯,因為人們都視她為幸運女神。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1:37 PM
第19章 再見是離別的開始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我嘆了口氣,抓起艾克斯的一隻手,讓他把五指張開,覆在安德魯舉起的拳頭上。
然而,即使我這樣做了,艾克斯還是繼續僵在那裡。
我看著安德魯和艾克斯緊挨一起的手。真的是挨,因為艾克斯一點都沒有要把安德魯的拳頭握緊,然後收手拍拍自己心臟的意思。
「他並不通禮儀。」我看著半跪的安德魯,對他說道,「但你的心意,他肯定接收到了。」
「對吧,艾克斯?」
「呃?嗯,我很高興,也很興奮。」艾克斯盯著那一拳一掌,表情矜持得彷彿正在賜封騎士的領主。「禮儀這種東西,我以後會和莉雅多請教的。」
我說他在想什麼?對於這種別人鄭重對他表示感謝,他卻連回應都手足無措的行為難道不應該感到丟人麼?興奮什麼呢?
再說了,人類的禮儀他和一個精靈請教,難道精靈就能比他知道的更多?
精靈是沒有禮儀規範這種東西的。
安德魯灑脫地一笑,起身抽回了自己的拳頭。他大約是覺得一直保持這個姿勢非常彆扭吧——艾克斯的姿態簡直像正在等待吻手禮的貴婦。
「是我愚鈍了,對於奇人異士,是不該用虛文縟節來拘束的。心性高潔之人怎麼會期望著別人對他的感激,然後隨時牢記著回應之禮呢?」
安德魯走過去擁抱了艾克斯一下。
「那麼,謹送上我誠摯的感謝,艾克斯先生。」
我就知道我沒有看錯我和艾克斯擁抱時安德魯那羨慕的神情。
這下艾克斯知道如何回應了,他也大力地、熱情的回抱了一下安德魯。「過獎,呵呵,過獎了,下次我一定來做客,一定來!」
這就是艾克斯的風格。
我告訴安德魯,我還往其他的城鎮送達了訊息,有可能城鎮的衛兵會來救援。安德魯笑著搖了搖頭,告訴我城鎮的警備力量很吃緊,是不會為了狗頭人的事來村子救援的。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把東西乖乖的給狗頭人,狗頭人是不會拚死戰鬥的。
他們怎麼能想到狗頭人的背後還有三隻暴虐的熊地精驅使著呢?
安德魯要回村子去解決善後事宜,然後返回灰原領的城堡回稟事宜。我和艾克斯要趕緊追上「老狐狸」,然後去最近的鎮子休整一下,繼續趕路。
短暫的相識之後,我們就要分開了。不過灰原領的城堡就在去星光森林的路上,回程的話可以考慮去拜訪他一下。
「再見,願艾梵德拉的幸運垂青你們。」安德魯向我們道別。
「再見。」我回應道。「願你的故事成為柯瑞隆傳唱的藝術。」
「呃……珍重?」艾克斯胡亂地招招手。
太陽完全的升起來了,有陽光照耀的旅途將會很幸運。我和艾克斯重新疾奔在人類的道路上。
風行之靴的能量快要用盡之時,我們終於找到了「老狐狸」和它拉著的馬車,我從風中聽見了它悠閒的噴著鼻子的聲音,便停下找一找,從鎮子不遠處的偏僻樹陰裡將它拉了出來。
我拍了拍它的頭,艾克斯也摸了摸它的腦袋,讚歎地說道:「它還真聰明,知道找個沒人的角落等我們!」
「老狐狸」高興地用頭頂了頂他,這讓在「流星」那吃了許多鱉的艾克斯受寵若驚。
這個鎮子比我們先前去的鎮子大不了多少,艾克斯執意要去旅館洗個澡吃完早飯才出發。我說,他是不是把這趟救命之行看的太輕鬆了一點?
老狐狸一路輕車簡行,沒有太過勞累,又休息了幾個小時等我們,是可以馬上上路的。我找到了一家旅館,要求夥計給老狐狸喂一些好的草料,再喂一些豆子。
旅店夥計一臉「這樣的馬需要這麼浪費麼」的表情牽走了馬車,艾克斯想了想,掏出了十個銅幣給這個夥計做小費,要求他一定要照顧好「老狐狸」。
在夥計給老狐狸喂飯的同時,我和艾克斯分別要了兩個房間清理了一下自己,他要了兩份熱騰騰的早餐,他的是燉肉湯加白面包,我則是蔬菜湯加水果。
「珍惜這次清理自己的機會吧。」我對正在往馬車上爬的艾克斯說道,「因為我們在狗頭人上浪費了許多時間,接下來的路不能停頓了。」
「在到達塔塔之前,我們不會去人類的地方休息。」
我上了車,指引老狐狸前往正確的方向。艾克斯在馬車的一個角落裡難為情的脫下「風行之靴」,遞給我充能。
哦不,這是什麼味兒,那位煉金術士難道沒有給風行之靴刻上一個祛味的魔法陣麼?
我用兩根手指捏住靴子的邊沿,開始往風行之靴腳後跟的魔法水晶充能。如果不用魔力充滿它的話,魔法水晶也能自行回覆魔能,但其中需要三四天的時間。現在正是趕路的時候,為了避免突發狀況的出現,我還是替他將魔能充滿吧。
我快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魔能一充滿,我幾乎是用扔的將艾克斯的靴子丟到了他的身上,並且取出了水囊清洗了自己捏住靴子的兩根手指。
對此,艾克斯回應我的是幾聲「嘿嘿」。
馬車繼續奔馳著,艾克斯晚上幾乎沒怎麼睡,在和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中,靠著我的肩膀睡去了。
我看著艾克斯眼睛下深深的黑眼圈,替他披上了旅行斗篷。
精靈是不會疲倦、不會骯髒、不會老去的,想起那靴子上濃烈的汗臭味,我為自己是柯瑞隆創造出的精靈種族而感激。
到了中午,老狐狸向我表示需要休息會兒,我下了車,上了路邊一顆高大的杉樹探查四周的地理情況,下樹後拉著老狐狸在附近一處平整的草地上停下,稍作休息。
艾克斯很快就醒了過來,揉著他的腰下了車。
他將空間裡的毯子取了出來,展開後鋪在了地上,邀請我一起坐。我搖了搖頭,示意坐在草皮上就可以。他也不勉強我,自己在毯子上坐下,取出在旅店裡買的面包和食物。
我從食物袋裡取出了餅乾開始吃,精靈餅乾是最好的趕路乾糧,可惜艾克斯一見到它臉色就不好,只不過連續吃了兩天,還真是脆弱的胃啊。
「我們離星光森林還有多少路?」艾克斯邊吃邊問,「趕得急在『延續生息』失效前到達麼?」
我從包裹裡拿出賽文長老給我準備的地理書,翻了翻,「傍晚穿越『灰原市』後休息一下,再穿過灰脊山,就可以到達塔塔了。」
安德魯效忠的領主就住在灰原市的城堡裡。灰脊山是灰原領的邊沿,整個灰原領就是因為灰脊山而命名的。
「塔塔?」
「塔塔,就是你說的塔利塔克,我們都稱呼它為塔塔。現在則是冒險者、盜賊、亡命徒和罪犯的地盤。」
「啊?星光森林是在塔塔裡麼?」艾克斯為難地說道,「不會還要收過路費什麼的吧?」
「你該關心的不該是這個吧?難道不該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麼!」我對他的思考方式簡直沒轍。
「有什麼安全問題呢?」艾克斯不以為然地說,「我又不會和他們產生衝突,管他是罪犯還是亡命徒,我只是過路的路人甲而已!」
他不明白塔塔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塔塔曾經是龍裔帝國阿克霍西亞帝國的都城,你所說的塔利塔克廢墟就是被遺忘山谷中的龍裔廢墟之一,至今還有龍裔在把守著。星光森林在被遺忘山谷中,而通過山谷不免引起塔塔那些人的注意。」我不厭其煩地告訴艾克斯事情的麻煩性,「你會龍語,也許通過龍裔的道路會容易些,可塔塔裡的流亡客有不少是獸人,我擔心他們會因為我而為難你。」
「獸人為什麼就要為難精靈呢?」
我的天,我敢肯定艾克斯絕對不是這個位面的生物,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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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給各位妹子解釋下龍裔,就是像人形的龍,屬於一種龍,長相嘛……看圖。和人壽命相等,體魄雄壯,生下來就會打醬油。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1:40 PM
第20章 風暴衛士之女
「這世上有無數的神明,無論神力強的或者神力弱的,都有著自己不同的神職。各種神明的力量相互作用,於是產生了這個世界。但無論什麼樣的神明,都在『秩序』和『混亂』兩位的管轄下。」
現在是休息時間,和艾克斯稍微科普下「神學」吧。
「秩序和混亂兩位神明表達出某種宇宙的法則或傾向,所以沒有直接信奉它們的信仰。但所有的神祇信仰都認定了『秩序』和『混亂』兩位神,依從於他們之下。有的宗教甚至直接將『秩序』稱作『善良』,『混亂』稱作邪惡。但實際上,秩序和混亂是沒有各自的好惡屬性的。它們只是某種人格神或者法則神一樣的存在。」
「世間萬物都不可能只為混亂或只守秩序,如果沒有混亂就沒有秩序,沒有秩序也不會有混亂,這兩者為了共生創造了『時間』。因為有了時間,所以這兩者才能共存,萬物也能運轉起來。混亂之後會有秩序,秩序之後再會湧現混亂。」
艾克斯的眼睛突然炯炯發亮,嘴裡喃喃道:「這就是DND的核心啊核心!」
我竭力不受他自言自語的干擾,接著說道:
「所有的種族都是不同的神創造出來的,所以每個種族就和每個種族的創造神屬性一致,很難改變。比如我們精靈是被神職為「春天、藝術和美」的神祇柯瑞隆創造出來的,他是精靈、雅靈和秘法類生物的創造者和主神。由於他對混亂和邪惡有高度的警惕,所以一旦發現精靈有混亂的傾向,就會立刻將他們清理出去,久而久之,我們精靈也就時刻保持著『協調』。」
「矮人是被創造之神『摩拉丁』創造的,他是一位守序之神,所以矮人們都遵從秩序。矮人不會被變成不死生物——不死生物這種混亂的造物是不會發生在矮人的屍體上的。」
「創造就是一種秩序的力量,這很好理解。」艾克斯點了點頭。
「獸人是被『毀滅之神』格烏什創造的,那是位遵從混亂的神祇。『征服之神』班恩在哪裡指揮征戰,他就在哪裡號召信徒屠殺劫掠。在兩族的傳說中,柯瑞隆與格烏什一次爭鬥中流下的神血,被創造出了獸人和精靈兩個種族。那場爭鬥格烏什輸了,所以獸人天生就視精靈為死敵,只要一有機會,就會打擊和侵略精靈的領域。」
「這一舉動也得到了獸人之神格烏什的支持,甚至會讓他們得到神寵。」我閉了閉眼睛,我對這種神明參與造物之爭的邪惡行為厭惡之極。
「你說獸人王國薩曼盧想要綁架女王,我一點也奇怪,那群骯髒的獸人為了得到神寵什麼都做的出來。」
「你問我為什麼獸人要為難精靈。」我看著已經坐立難安的艾克斯,「因為流浪到這裡來的獸人,大部分不是因為犯罪或者政治鬥爭失敗,在薩曼盧,對犯罪和政治都看的很輕,被逼到無法在故鄉呆下去,一定是在信仰上被同族唾棄的緣故。」
「換句話說,呆在塔塔的獸人,是最迫切需要重拾神寵的一群,而獲取神寵最快的方法是什麼呢?」
我冷笑了一聲。
「當然是殺上幾個精靈來博得格烏什的愉悅了。」
艾克斯拿著面包的手頓住了。他臉色發青地看著我。
「不然,你就把我送到塔塔的入口,後面的路我自己走。」
「你不是路痴嗎?」
「喂喂喂,你能不能偶爾不要這麼一針見血!」艾克斯難掩情緒地站了起來,「這是很嚴重的問題!路痴最多送了我自己的命,要把你的命搭進去,我還不如不活了呢!」
我也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草屑。「我會送你直到星光森林。」
我冷酷地開口:「獸人這種東西,如果他們找上門來,我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心情真是壞極了。我為什麼要和他討論獸人和精靈的事情?那群怪物……那群怪物!柯瑞隆在上,您當初為什麼不直接把格烏什殺了算了!
我摸了摸『老狐狸』,它不安地噴了一下鼻子。
我拉著馬車來到了艾克斯的身前。
「休息好了,繼續出發吧。」
艾克斯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乖乖的爬上了馬車。『老狐狸』似乎也感覺到了氣氛不太好,穩重的踏著步子開始小跑起來。
和很多精靈一樣,我信仰的是精靈主神柯瑞隆。但我信仰的理由和大部分精靈不一樣。我那麼虔誠的皈依他,是因為他曾經打敗過獸人之神格烏什——格烏什的一隻眼睛就是他打瞎的。
我坐在艾克斯的身邊,看著他將一根手指不停彎來彎去。
大約這樣過了一個小時。
「莉雅……」艾克斯搓著手開口,「我能問一下,為什麼提到獸人,你的表情就那麼奇怪麼?」
我盯著他不說話。
他笑了笑,但是看起來很無力。
「也許我不該問。但這和你一向理智聰敏的表現不太協調,所以我還是忍不住問出來了。」他搔了搔頭,「以後我們總要碰到獸人的,也許你對他們有什麼意見,但為了安全,還是要避免不必要的爭鬥不是嗎?只要有戰鬥,總會有傷亡。」
所以,是我表現出的「不協調」讓艾克斯擔心了嗎?身為精靈的我也能出現「不協調」,是因為我本身就有不協調的地方,因為這次旅行而被暴露出來;還是因為我和人類接觸多了,開始變得像人類了呢?
無論是哪種原因,我都必須正視我的「不協調」,並且克服它。
「我的父母死於獸人之手。」我看著艾克斯驚訝的臉。「我原本生於銀冠森林,我的父親是寂靜密林出身的精靈將領之一。上一次獸人與精靈之戰,為了拯救被獸人占領的精靈領地,我的父親死在了獸人將軍鋼矛之手。」
「我的父親是一位使用雙刃的精靈遊俠,人稱『風暴衛士』。我的母親則是『月神』瑟翰妮的祭司。一百年前的那場戰爭,我父親的首級被鋼矛砍下來做了酒杯,我的母親則被薩滿的邪術毀滅,四肢分離。我父親的雙刃劍之一『暴風』至今還被鋼矛當做戰利品,掛在他的大帳裡。」
我抽出自己的細劍『冰靈』,「這是我父親的雙刃之一,穿甲劍『冰靈』。我還不能發揮出它全部的威力。『暴風』是一把長劍,可以召喚雷電的力量。」
「我還年幼時,就常常想著溜到獸人王國那邊去,去取回我父親的佩劍。這種念頭很危險,所以賽爾文長老趁巡視將我帶出了銀冠森林,帶我回到了父親的故鄉。」
我揮舞著「冰靈」,「所以你擔心我的性命,我卻擔心我抑制不住撕碎獸人的念頭。」
「不過你說的沒錯,我會儘量避免不必要的爭鬥的。」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艾克斯驚慌起來,「我的意思不是說你會挑起事端!」
「你要進入塔塔,肯定要喬裝打扮對吧?可是你那種對獸人的敵意如果不能掩飾住的話,再完美的偽裝也會引起獸人的注意的。我不想死,同樣的也不想莉雅遭受一丁點的傷害。想到你哪怕掉一根頭髮,我恐怕都會忍不住上去和那些獸人拚命。」
他紅著臉偷偷看了看我的反應,「到時候恐怕事情真的一發不可收拾了。」
「我就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擔心莉雅你的情緒。」
他注視著我的「冰靈」,突然語氣堅定的說出了讓我吃驚的話:「我這次去星光森林,是為了取一件有強大力量的物品。等我拿到了它,就有了和你匹配的能力。」
他自信地接著說:「到時候,我會陪你去薩曼盧,堂堂正正的取回你父親的「暴風」。」
這就是朋友麼?感覺真不賴。
「我明白了。我接收到了你的心意。」我上前親吻了一下他的面頰。
精靈們通常這樣表示感謝。
艾克斯的臉又紅了,真奇怪。上次我幫他量臂長也是。他不會得了什麼奇怪的隱疾吧?
「啊,哦,天。」艾克斯捂著變紅的臉,直接蹦下了馬車。
「喂,你幹嘛?」他開始追著馬車跑。「我才沖的能!」
我可不要再捧他的臭鞋!
「莉雅,你別管我,你讓我跑跑,跑跑!」
這奇怪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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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風暴衛士是遊俠的高級進階。如果以人類算的話,莉雅是白富美。艾克斯,你馬噠馬噠得內!
艾克斯:莉雅,你放心,我會把老丈人的劍拿回來的。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1:43 PM
卷二 被遺忘山谷,墜落的星辰
第21章 塔利塔克廢墟
以下為男主角視角:
經過了兩天一夜,我和莉雅終於穿過了灰脊山,來到了塔利塔克邊沿。
老狐狸被我們寄養在了灰脊山一戶獵人那,我給了他們五個銀幣,約定了等事情辦完就來取回老狐狸。
塔利塔克是一座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城市。
還在很遠的地方,我們就看到了塔利塔克那高聳的瞭望塔,瞭望塔上飛著許多灰鷹,莉雅告訴我那是專門用來偵查的。
但只有一座塔在那裡,除此以外,什麼都沒看見。高聳的城牆,古代的巨大堡壘之類,一概沒有。
等我們走近了塔利塔克,我才終於明白《奈落戰記》裡為什麼叫它「塔利塔克廢墟」。
時斷時續的城牆,殘破不堪的城門,很多建築只剩了一半,但依然有人在上面臨時加了個頂,居住在裡面。
斷瓦殘垣上依稀可見精美的雕刻和殘破的魔法陣烙印,如果這個世界也有考古學者的話,隨便一片瓦片什麼的都會讓他欣喜若狂吧。
儘管如此殘破,這個廢墟的佔地面積還是巨大無比的,而且越往北邊建築越完整。從廢墟的輪廓,我可以想像這裡還是繁盛時期的景象——無數瞭望塔矗立在城市的不同方向,寬大的道路上,大地因為龍裔軍隊的行軍步伐而顫抖;高飛的巨龍的翅膀遮蔽了太陽……
「喂,別走神,你已經偏了好幾次方向了。」
莉雅早早換上了魔法師斗篷,並且用斗篷的兜帽牢牢掩蓋住自己的長相;她甚至把自己的長弓和佩戴的箭筒都交給了我,讓我放進了空間裡。
從外表上看,她就是一個神秘的、身材纖細的魔法師。
對於魔法師,不說話也不露面應該是很正常的事。
塔塔的街面上沒有多少人,即使有,也是腳步匆匆。我在塔塔裡看見了一種從未見過的人種,他們大多長著粗角,身後拖著一條直直的短尾巴。這些人通常是紅色眼珠或者金色眼珠,看起來極為冷漠。莉雅告訴我,那是擁有地獄血統的「提夫林」,他們的國家在和龍裔帝國阿克霍西亞的爭鬥中一起滅亡了。
獸人也不少,而且大部分都滿身傷痕。當然,人類的數量是最多的。
「提夫林在這附近有聚集地,所以這裡的提夫林不少。矮人是非常遵守秩序的,即使犯錯,也會盡力彌補,不會到塔塔來。其他邪惡的種族犯了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願流亡而不是選擇用另一個巨大的牢籠將自己關起來;」莉雅解釋道,「只有人類是崇尚群體的種族,即使是罪人,也希望能和同類在一起。」
這是另類的人以群分麼?
這裡的人對外來者很防備,人們警惕的眼神和微小的防備動作讓我很緊張。這種嚴肅緊繃的氣氛我過去只在電影裡見過,那時候的我總覺得即將展開冒險的男主角很酷,現在嘛……
我還是比較喜歡正常的人類城鎮。連那個賣馬車給我的奸商都可愛起來。
這裡是龍裔帝國的遺址,我卻連一個傳說中的龍裔都沒看見。
「龍裔對於榮耀是很驕傲的,這座城市提醒了他們曾經的、已被毀滅的輝煌過去,只要一見到它,他們的內心就會異常痛苦。」莉雅低沉的聲音從兜帽下傳出,「但傳說中,這附近依然埋藏著阿克霍西亞王國的遺產,附近甚至還有一些龍裔古老的氏族存在,所以龍裔依舊存在。這邊的龍裔大都生活在被遺忘山谷裡。」
「這裡的提夫林不會和龍裔發生矛盾麼?你說提夫林和龍裔的國家在爭鬥中毀滅了,他們難道不是死敵?」精靈和獸人見面就互相仇視,提夫林和龍裔這兩種爭鬥的連國家都沒了的種族難道能在同一個地方存在?
「龍裔是個很追求完美的種族。」莉雅似乎對龍裔的評價很高,「他們對其他種族的歷史和成就都充滿敬意,並且高度讚美。甚至於,儘管提夫林的圖瑟王朝是他們的敵人,但龍裔仍然認為提夫林是非常強大的夥伴和對手,不管是作為朋友還是敵人,龍裔都認同提夫林的力量和堅韌。而且龍裔也對自己的力量和價值充滿自信。」
「賽文長老早年遊歷時,冒險隊伍的隊長就是個龍裔戰士。」莉雅帶著憧憬的語氣說道:「他叫布拉什,是一位經驗豐富、充滿力量的戰術家。」
不知道龍裔和精靈能不能結合。好像莉雅的擇偶觀有點向龍裔傾斜的意思啊。這樣不好,趕緊不能再提龍裔了。
「我們早點離開這裡,前往被遺忘山谷吧。」
莉雅點點頭,帶我前往北邊被遺忘山谷的入口。
這樣一個荒涼的失落之城裡,居然也有很多孩子。他們大部分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有些小孩子帶著好奇和希望的眼神看著我,我感覺自己的背心被這些視線盯得發熱,這導致我的腳步越走越慢,最後忍不住停了下來。
「莉雅,你的精靈餅乾還有多少?」
「還有二十來塊吧。」
「我能取十塊給這些孩子們麼?」
「請隨意。」
我從空間裡拿出糧食袋,莉雅的魔法師長袍不好背行李,所以莉雅的行李大部分在我這。
我將糧食袋裡的餅乾拿在手上,朝一個年級最小的孩子走了過去。我彎下腰,盡力露出最善意的笑容,將手裡的精靈餅乾遞給她。
這是個體型嬌小的女孩,頭髮因為營養不良像枯草一樣頂在頭上。
她才是真正的纖瘦,那些天天喊叫著要減肥的姑娘們真應該來看看她。
小姑娘快活的接過了餅乾,開始大口地吃了起來。
她吃的很快,餅乾碎屑如花粉般抖落下來,她連這點餅乾屑都不放過,不時的舔著自己的手指縫。
精靈餅乾確實很美味,最主要的是……
「吃慢點,這是種神奇的餅乾,吃一塊就能飽一天。」
見小姑娘吃完了餅乾沒事,周圍的人類小孩們全部都圍了上來,找我要餅乾。
我每人都發了一塊,他們沒有說謝謝,接過就啃。
一時間,我們的四周全是「咯吱咯吱」啃餅乾的聲音。
最先吃完餅乾的小姑娘仰著頭看著我,我以為她要再找我要一片餅乾,結果她問出的話讓我差一點拿不住食物袋。
「叔叔,你是奴隸販子麼?」
「不,叔叔當然不是奴隸販子,叔叔是好人。」我趕緊解釋。
我難道看起來像那種用餅乾拐走小孩的怪蜀黍麼?
「為什麼你不是奴隸販子呢。」
小女孩居然很失望。
「為什麼你希望他是奴隸販子?」靠著牆的莉雅問出了我想問的問題。
「因為,大人們說,如果有人無緣無故給你吃好吃的,給你穿新衣服,那就是奴隸販子。」小女孩細聲細氣地說,「我們一直在等奴隸販子來買我們,這樣我們就不會餓死了。」
「叔叔,要不然你把我們買走吧,只要離開這裡就行了。」
我忍住不讓自己落淚,握著食物袋的手忍不住顫抖,看著眼前這群容貌枯黃的人類小孩,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奴隸販子買了你們能幹什麼?」莉雅的語氣似乎是在質疑這些小孩沒有多大用處,但我知道,身為精靈的莉雅,是真的不清楚奴隸販子是以什麼為生的。
「我會洗衣、我會整理房間,我還可以暖床。」小姑娘用著稚嫩的語氣數著自己能做什麼。
「我會打架,等我長大了能幫你們看家護院……」
「我會縫補,我能幫你們縫衣服……」
孩子們熱情高漲地列舉著自己會什麼技能。
「夠了!」我失態地大吼。這裡的大人們究竟在做什麼?即使是罪犯和流亡者流浪之地,這些人類的小孩也是無罪的吧?究竟如何惡劣的環境才會讓這些小孩們迫切希望能自賣自身?!
奴隸販子這種可惡的群體,在這裡居然成為了救世主一般的存在麼!
我不知道給他們銀幣他們能不能保住,所以我最後還是決定去旁邊的食物店裡買一些食物給他們。莉雅的精靈餅乾雖好,可畢竟是她的口糧,而且對於人類的小孩子,香甜的面包和美味的燻肉可能更符合他們的胃口。
這裡的物價真的很貴。在離這裡三天路的鎮子裡,我飽食了一餐,還加上莉雅的一盆水果,才花了不到一個銀幣。可在旁邊的食物店裡買了一些面包和肉製品就花掉了四十個銀幣。物價差不多是鎮子的五倍。
我告訴孩子們我還要繼續趕路,他們捧著食物失望的看著我和莉雅離開。那位小姑娘甚至向我提出願望,希望我以後要考慮當奴隸販子時,要回來買他們。
大約他們認為我會是個好買主吧。
我的心情非常沉重,對來到這個世界「冒險」的興致都冷淡了許多。一路上簡陋的城鎮、惡劣的生存環境,還有這裡的孩子,都讓我十分的想家。
剛來這裡時,我覺得自己被精靈撿到十分幸運。現在我更加確認了這點。
如果我穿越在老是被怪物侵襲的村莊裡,或是附身於塔利塔克一個流浪的人類小孩身上,我還能在這個世界活下去麼?
只有精靈才會毫無保留的善待自己的血脈吧。
「這裡的每一個小孩為什麼都那麼瘦小,而且皮膚蠟黃,是得了什麼病麼?」
莉雅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即使在狗頭人侵略的落葉村,安德魯和村民們也還算是得體的人。
我剛準備開口,右手邊傳來一個不屑的嘲諷聲。
「還真是不解世事的天真魔法師小姐啊。」
「如果是病的話,他們大概得了一種叫『貧困』的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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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提夫林是一個被毀滅的帝國後裔。提夫林最早起源人類國家拜爾‧圖瑟王朝的貴族,他們之中的領袖和黑暗力量訂立了契約,曾經征服過半個世界,後來龍裔帝國製止了他們以地獄主人的名義統治世界的腳步。
他們的血統受到魔鬼的污染,並且流傳到每一個後代身上,即使和正常人類通婚,生下來的孩子依舊是提夫林外貌。提夫林們時刻和自己血脈裡的暴力傾向和殘酷本質做鬥爭。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1:46 PM
第22章 陰影的監視者
塔塔和人類的城鎮很不一樣,是沒有巷子的。
可能是因為龍裔都很高大的緣故?總之每條路都很寬敞,道路也是四四方方的,即使衰敗破落,塔塔給人的感覺依舊很「大氣」。
即使這樣,有些人也有能夠將自己隱藏在陰影裡,即使在大路上也不會讓人察覺她存在的能力。這個從陰影處走出來的提夫林女人,就是一個這樣的人。
「這位提夫林小姐,你這樣說話未免有些太失禮了。」我看著眼前這個皮膚慘白的藍頭髮女人,不高興地說,「在沒有深刻的瞭解一個人之前就妄下推測,是很不好的習慣。」
開口之人的長相非常豔麗,就算說成妖媚也一點也不為過。她身穿一身黑色的緊身皮衣,皮衣繫帶束腰的設計托著她的胸部高高聳起,黑白分明的對比讓人有一點目眩。
她的耳廓上帶滿了各種扣環,衣服上也全是小尖刺,簡直有點像我的世界裡那些「朋克女」的味道。若不是她頭上兩個犄角和現實世界裡絕對不會出現的藍色頭髮,我真會以為回到了現代,在哪個酒吧裡遇見了一位打扮個性的御姐。
暗藍色頭髮的人我只在漫畫和動畫裡見過,而這個世界裡居然真有人是這樣的發色,看起來好詭異的感覺!
「你還算禮貌。」這個提夫林噗嗤笑了出來,「我還以為你會喊我惡魔之子什麼的,外面來的人類都這麼喊我們。」
「提夫林難道不是人類麼?」我疑惑了,莉雅明明告訴我提夫林是一群和惡魔簽訂了契約的人類貴族啊,人類貴族不屬於人類麼?
她看起來很意外的樣子,那種不屑地神情也突然變得正經起來。「很高興你是這麼想的。我叫嘉莉絲妲,是塔利塔克的監視者之一,你們可以喊我莉莉絲。」
「我叫艾克斯,她是莉雅。很高興認識你。」願意交換姓名,應該是沒有敵意吧?
「傾斜?」莉雅說了一句我聽不明白的話,「監視者嘉莉絲妲,我們是路過這裡的旅人,並不會在塔利塔克長呆,我們希望到星光森林裡去,希望能得到你的指引。」
「這位法師小姐讀書應該很努力吧。不錯,我的名字是惡魔語裡『傾斜』的意思。」
「看在我心情很好的份兒上,我就給你們一點線索吧。」她伸手一指左前方,「星光森林在被遺忘山谷裡,那裡是龍裔們的地盤,這裡很少有人知道情況。但塔利塔克有一個叫卡瑪的術士,就住在北邊的六街,他曾進過星光森林。」
我點了點頭,向她表示謝意。
嘉莉絲妲給了我一個飛吻,隨著她做飛吻時手臂加緊的動作,她白酥的胸部往前更突出了一點。
「小夥子,我很喜歡你,可惜你是個過路的旅人,身邊又有一位魔法師小姐了。」
「姐姐住在北邊第二街,門口有一顆杉樹,等你長住這裡的時候,記得來找我玩喲~」
說完這句話,她後退了幾步,將自己隱匿在了陰影裡。
隨著莉莉絲用輕靈的腳步走入陰影,她的身影也越來越模糊,最後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
我難道被那個提夫林女人給調戲了嗎?
北二街有杉樹的房子,我記住了。
不要誤會,我只是想下次在塔利塔克遇見麻煩時能找她幫助而已。
「啊,這裡的人還真熱情。」我的臉有點熱,這種魅惑型的女人我實在招架不住。「不過,監視者是什麼?」
「塔利塔克雖然由很多外來者組成,但也不是沒有秩序的地方。『監視者』是負責觀察剛來到這裡的陌生人的,如果來人對塔利塔克有敵意,就會派來『清除者』消滅障礙,如果只是路過的旅人,一般就放任不管。如果是其他意圖的,會有『外交官』來處理。」
「我們一進入塔利塔克她就跟著我們了,我一直在防備著她出手,還好她似乎對我們沒有敵意。那可是位擅長在背後發起突擊的滲透大師。」
原來莉雅剛才一直靠在牆上是在防備啊,我就說為什麼她剛才那麼奇怪。
「那位提夫林監視者的『無影遁蹤』已經出神入化了。」
「謝謝你的誇獎。」莉莉絲銀鈴般的笑聲突然從半空中傳來。
我驚詫地四處張望,什麼都沒看見。這種在人背後說閒話被抓的感覺實在太糟透了!
「她已經走了。」莉雅的語氣有點挫敗,「想不到她的隱匿的技巧如此高超,以精靈的感知都沒有辦法發現。」
莉雅的臉影藏在斗篷下,使我不能更好的看見她的表情,但聽說話的語氣,確實有點低落沒錯。
我真的不太習慣和一個布袋子說話。都怨這個怪地方,快點進入星光森林吧,這樣我就又能見到莉雅美貌的容顏了。
「我很奇怪,那位提夫林監視者居然對你報了真名,一般來說,他們對初次見面的旅人應該報的是化名才對。」莉雅思考了一下,「監視者沒有對我們提出警告,應該是將我們定義為無關緊要的人吧,這是好事,我們還是去找那位『傾斜』小姐所說的『卡瑪』吧。」
我們特意返回城門那邊,找到了剛才的幾個小孩,向他們問清了去北六街的路。據當地的小孩子們說,那邊是施法者居住的地方。
塔利塔克的街道很好認。
越往北的建築越完整,應該是當地有實力或者有權利的人居住的地方;越往南的則越衰破,所以我們從南邊的城門進來時看見的人都很窮困潦倒,或者格外的窮凶極惡。
南北城之間有一座橋,只剩了橋面和幾個橋墩子,橋下的水早就干了,僅僅餘留下一條巨大的溝壑。溝壑不深,底部的石塊還平整的鋪在那裡,上面甚至還刻著花紋。
莉雅在路過橋的時候仔細觀察了一會溝壑底部的花紋,然後就停下不走了。
她彎下身子,幾乎是可以把腰折斷的角度看著底下的花紋,連聲讚歎道:
「居然是讓水循環起來的魔法陣,這裡曾經該有多繁華!」
精靈的柔韌還真好……我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強迫自己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
連莉雅都如此驚嘆,我當然也要認真的看看。我本身是學建築設計的,對城市規劃也很有興趣,這種魔法世界裡的水循環系統難道不值得研究一會嗎?
可惜我盯著那一大堆圓的三角的圖案看了半天,也沒發現有什麼奧秘。
看樣子我不大適合當魔法師吧。
莉雅向我要過了行李裡的一個皮袋子,裡面有幾本書本一樣的東西,一小瓶墨水和幾隻筆。她坐在橋頭,將本子放在膝蓋上,用羽毛筆小心地描繪起水渠溝底那種魔法陣來。
「這是很難得見到的實用性魔法陣,其中的結構涉及到了風、水和動能,裡面甚至蘊藏著一個變形的聚能魔法陣,能讓它吸取能量自動補充,真是非常棒!」
啊,聚能魔法陣我知道的,我腳下的「風行之靴」上就有這麼一個魔法陣存在,莉雅還幫我補充過魔法能量的。
話說我是不是要考慮再買一雙鞋子?風行之靴雖好,可是連續穿一個禮拜之後,我就是腳不臭也穿臭了,何況還要不停的走。上次莉雅幫我鞋子充能時的表情好傷我的自尊心啊!
話說那些冒險者是怎麼解決換鞋的問題的?難道在行李裡揣幾雙鞋嗎?會不會太重了點?不是每個人都奢侈到有空間的吧?可如果不換鞋的話,他們隊伍裡的女冒險者竟然沒有意見嗎?
!!!莫非女冒險者也不換鞋?
想像下途中野營扎帳的時候,冒險者們準備脫鞋入睡……
嘔……那他們還睡得著嗎?
我又開始胡想亂想了。沒辦法,莉雅畫魔法陣的時候很認真,我在一邊很無聊嘛。
莉雅的魔法陣描繪的很快,大約只用了幾十分鐘,即使這樣,我也覺得時間過去的很久了。
這和上課是一個道理:老師在說著你聽不懂的課程,周圍的學生們都在認真做著筆記,對老師上課講的東西一竅不通也不感興趣的你,難道不會覺得度日如年嗎?
莉雅虔誠的捧著魔法書,仔細的檢查了一遍才放回皮袋裡。
話說莉雅真是全能,她舉著弓箭時,就像一個威風凜凜的狩獵女神;使用細劍和熊地精戰鬥時,動作又是那麼的瀟灑俐落;而她專心繪著魔法陣的時候,我又感受到了以往只有玩遊戲或看電影時才能感受到的魔法師的魅力。
——神秘、睿智、冷靜。
老天爺,我讚美你,這樣一位幾乎完美的精靈妹子居然是你賜給我的女主角。是老周家的祖墳冒青煙了嗎?
不過,她偶爾說話要能再委婉點就好了。
「你怎麼發呆也能傻笑成這樣?」
看吧!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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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艾克斯:老天爺,我讚美你,這樣一位幾乎完美的精靈妹子居然是你賜給我的女主角。是老周家的祖墳冒青煙了嗎?
作者:喂喂喂,你讚美錯人了啦!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1:50 PM
第23章 「可愛」的術士
北六街在過了橋後,往右手邊走大約五分鐘就到了。
北邊很多街道的入口處都豎著醒目的牌子,北六街的入口也有,上面寫了個大大的「六」。看來塔利塔克的人真的是意外的簡單和直接啊。
小孩子們說北六街裡住的都是施法者,最好不要亂走,不然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有個小男孩向我們講述了一個小孩誤闖到那裡從此就消失了的事件。
對於這點建議,莉雅也非常同意。
「每個魔法師的性格都不一樣,來到這裡的法師可不一定是什麼好人,也許你會不小心踏入了別人設置的魔法陷阱,被電死也不一定。」
我不知道卡瑪具體住在北六街的哪一個部分。六街的街道很長,兩邊都是差不多長相的建築。
既然這樣,我只好用最笨的方法了。
「卡瑪!卡瑪!卡瑪你在家嗎?卡瑪??!!」
我站在街道上,雙手放在嘴邊大聲地叫了起來。我保證我吼起來的聲音整條街都聽得見,如果那位「卡瑪」在家的話,一定不會無動於衷的。
呃,除非他欠別人很多錢。
莉雅好像很吃驚,精靈們沒住過大學宿舍,當然不知道要找人的時候得這樣才行了!
果然,隨著我的叫聲,六街中央位置有個小木門打開了,一個非常高大的人影出現在門口,向外張望。
話說我難道自帶「高大光環」麼,賽文長老的個子很高大,安德魯也很高大,就連剛才那個提夫林監視者的身高也到了我的下巴,在女人裡算是很高的了。
莉雅,哎,莉雅也很高,要能再嬌小一點就好了。
站在門口的這位「卡瑪」穿著一件灰色的法師長袍,全身都籠罩在法師長袍裡。這個穿著魔法師長袍的人卻擁有著戰士的體魄,連法師長袍都無法掩飾他魁梧的身材和寬闊的肩膀。
不過他的背部稍稍有點馱。
他用有點口音的通用語大聲的詢問,「是誰在高聲呼喊我的名字?」
我拉著莉雅跑上前去,自來熟的和他搭話:「您好您好,您就是卡瑪先生是嗎?我是艾克斯,是監視者嘉莉絲妲介紹來的,我有點問題想向您請教……」
「嘉莉絲妲?不認識。」卡瑪搖了搖頭,轉過身準備回去關門。
我趕緊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莉莉絲,她說也可以叫她莉莉絲。」
這回總算有反應了。簡直像玩RPG必須說出關鍵詞語才會觸發劇情一樣。
「莉莉絲?她叫你們來找我做什麼?」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和他一樣打扮的莉雅,給我們讓出了一個通道。
「進來說吧。」
我和莉雅跟著卡瑪進了房間。
這是一間並不寬敞的小木屋,但相對南城許多沒頂沒窗甚至連牆都沒有的房子,已經算是很「豪華」的了。房間裡的家具只有桌子、床、衣櫃和書架。床單和桌布都是結實的天藍色棉布,但是已經洗的發白了。
令我詫異的是書,很多很多本書。
書架、桌子、床上和牆角裡放滿了書。桌子有一本打開的大書,旁邊放著一瓶打開的墨水,筆記本就在一邊。
通過書桌上還放在筆記本上的羽毛筆,我推測出卡瑪剛才應該坐在書桌前研究什麼,然後被我大嗓門給驚到,隨後就放下了手中的筆出去看看情況。
這之後,我們就進來了。
感謝嘉莉絲妲,哈哈。
卡瑪請我們進了屋子,又將堆在幾個木椅上的書籍搬走,示意我們坐。
陌生人剛接觸有些尷尬,我試圖說些什麼來打破僵局,我瞟了幾眼地上的書名。
《星象與眾神的統一關係》、《星座與命運的必然聯繫》、《星辰的光輝》……
呵呵,呵呵,這是什麼?美少女的占星術研究嗎?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搭話了。
「呃,您是占星師麼?」我想了想只有這個職業和法師長袍能搭得上關係,「我看您對於星星的書有很多,真的很了不起啊。」
「咦,莉莉絲沒有和你們說麼?」
卡瑪正在收拾地板上散落書籍的手一頓,聞言奇怪的轉過身,
「我是個法術士。」
啊,對啊,莉莉絲告訴我們的是「住在北六街的術士卡瑪」。
「是的,嘉莉絲妲小姐說過的,我給忘了,畢竟一屋子關於星座和星象的書,我自動忽略的就把您當成占星師了。」我不好意思的搔搔頭,「請當我說過的話不存在吧。」
「這位先生應該是位星辰術士。」莉雅的知識非常淵博,「從您還在研究的書來看,您應該還沒有和星海簽訂契約吧。」
「是的,我還沒有得知星辰的秘密名字,所以無法從中得到力量。」卡瑪沒有什麼不自然的樣子,「換句話說,我是一位還沒有簽訂星辰契約的術士。」
一接觸到這個世界的魔法、神學、禮儀之類的東西,我的眼睛就會轉圈圈。星辰契約是什麼?術士難道不是和都和惡魔簽訂契約的嗎?
為了以後不鬧笑話,我向他們提出了我的疑問。
「哦,當然不是。」卡瑪擺了擺手,「雖然術士並不能使用魔法的力量,但我們依舊能夠從原始存在中獲得並引導秘法力量。而這些原始的存在,包括了煉獄中的智慧生物、自然之靈或者星辰源力,有一些擁有巨大力量的生物也願意借助力量給我們,比如龍。」
「和煉獄生物簽訂煉獄契約的,就是你說的那種惡魔術士,和妖精荒野的自然靈魂簽訂契約的,則被人稱呼為靈魂術士……」
「像我這樣致力於瞭解星辰秘密的名字,並從那遙遠星海裡獲得力量的,就被人稱作星辰術士,也叫占星術士。」
「不過我現在還沒有訂立星辰契約,你叫我卡瑪就行了。」
這麼說,和龍簽訂契約的就是龍之術士了?術士的命名方式也簡單的很啊。
「那麼,兩位來向我這個沒有取得星辰之力的術士請教什麼呢?」
我躊躇著是不是該告訴他我的目的,莉雅已經開口了。
「我和這位艾克斯,是為了前往星光森林特意來拜訪你的。莉莉絲告訴我們,你去過星光森林,知道其中的路徑。」
「啊,是的,我去過星光森林。」卡瑪很意外的說,「但那裡面什麼都沒有啊!」
是的,星光森林裡什麼都沒有,除了會發出星光的樹以外,只有一個平靜如鏡子一般的湖泊,沒有聲音、沒有顏色,就連生命都沒有。
但那只是表面現象,如何進入「星之神殿」只有我和女主角知道。女主角現在應該還在哪個地方流浪吧?只要卡瑪將我帶進星光森林,找到那個湖泊,我就能找到「群星之神」。
「我們有必須進入星光森林的原因,如果不能到達那裡的話,我就會死!為此,我和友人趕了很久的路才來到塔利塔克。」我走到卡瑪的面前,誠懇地向他鞠了一躬。
「所以,請幫幫我們!」
我的命運如此飄忽不定,以至於一個微小的差錯就會讓我喪命。如果我遇見的是難纏又冷漠的人,堅持不肯帶我進星光森林,再過兩天我就會毒發身亡了吧。
只能賭「卡瑪」是個好人了!
卡瑪沉默不語,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氣氛一時凝固住了。
「請問,閣下是在考慮我們該要支付的報酬麼?」莉雅清亮的聲音打破了屋內的靜寂。
咦,她的思考方式怎麼變得如此,怎麼說呢,『人類?』
一定是我讓馬伕照顧老狐狸的時候,告訴她關於「小費」的事讓她學到的。
「啊?不,我只是在想該如何帶你們進去。我上次去的情況很像是夢遊,所以對入口的方位也有點模模糊糊。」卡瑪驚訝地反駁,「如果只是帶你們到星光森林的外圍的話,應該沒有問題的。」
哦,謝天謝地!
「謝謝您卡瑪先生,只要能找到達星光森林的附近就行了!」
我一把抓起卡瑪的手,感激地說道:「您真是個好人!」
「呃,好人?不是的。」卡瑪不好意思地卸下了兜帽。
「我不是人類。」
卡瑪卸下兜帽的同時,莉雅的全身肌肉都顫慄起來。
莉雅伸出了手掌對著卡瑪,大聲喝道:
——「獸人?」
法師伸出手掌對著別人似乎是很危險的事情,我看到卡瑪頓時警惕注視著莉雅,雙眼閃爍著奇異的明亮光彩。
緊張的局勢一觸即發。
「噗嗤~」
我知道這種劍拔弩張的嚴肅場合我笑場很奇怪啦,可是我就是忍不住……
哈哈哈哈哈……我快要忍不住大笑了,那實在太失禮了;
可我實在忍不住,我能不能出去笑完了再進來啊?哈哈哈哈……
為什麼這個獸人的皮膚會是粉紅色的,而且還是少女們畫的卡通豬的那種粉紅色啊?!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8 11:52 PM
第24章 被剝皮者
我對獸人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遊戲「魔獸世界」裡的豁牙綠皮還有牛頭人什麼的。粉紅色的獸人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卡瑪兜帽下的長相是典型的獸人樣貌——傾斜的前額,突出的下顎,明顯的牙齒和粗糙的皮膚,這一切都向我們清楚的表明了他的血統。
雖然顏色很奇怪,但他確實是一位真正的獸人。
我一邊強忍著大笑的衝動,一邊衝進已經針尖對麥芒的兩人之間,用自己隔開了他們的視線。
我將臉對著卡瑪,大叫著「誤會!誤會!我這朋友和薩曼盧的獸人有一點過節!」然後我又轉過身,將莉雅舉著的手按了下去,緊張的抱住她,不讓她有進一步動作。
莉雅掙紮了幾下,我悄聲地在她耳朵旁邊呢喃:「莉雅?你路上答應我的,你答應我的你記得嗎?」
莉雅大約是想起了路上和我聊過的話,便沒有再做出攻擊的姿態,不過身上的肌肉依舊緊繃著。
那位獸人術士卡瑪倒是和藹的多,聽見我的解釋,他那雙光華流轉的眼睛裡奇異的光芒驟然收起,恢復成獸人們正常的棕色瞳孔,瞭解的點了點頭。
「我能理解,獸人的名譽在其他種族裡一向不太好。」
「但你朋友大可不必這樣緊張,我是個『被剝皮者』。」
他的話一出口,莉雅緊繃的肌肉突然就放鬆了下來。
莉雅既然已經回覆了平常的狀態,我只好帶著一點點失望的心情鬆開了抱著莉雅的雙臂。
『莉雅的身子真軟。』
我的喉嚨有點干。
卡瑪的話讓莉雅卸下了所有的防備,為了表達歉意,她將自己的兜帽放了下來。
她慢慢地將兜帽掀開,就好像她為了完成這個動作已經努力練習了好幾年一般,動作既緩慢又輕柔。魔法師長袍的帽子落下後,她向卡瑪行了一個法師禮。
「我失禮了。能在剝皮刑罰裡生存下來的,都是值得讓人尊敬的勇士。」
掀開兜帽的莉雅露出了她的精靈特徵。
卡瑪見到長袍裡包裹著的是個精靈也很是意外,繼而瞭然的點了點頭。
「原來是柯瑞隆幼小的孩子,難怪……」
「是的,我曾經是個獸人,因為剝皮之刑皮膚變成了這樣的顏色。」
後面那句話是面對著我說的。
那種被排斥感又來了。
對於這個世界,我有時完全無法產生代入感。
這裡真的有神,有靈,有各種從未接觸過的禮節,有原著裡從來沒有提到過的人物。而這些人物又各自有著自己的故事和經歷。這些人確實存在著,你沒有辦法把他當做一個符號,一個NPC,一個不存在的人。
可我曾經看過的那本書又提醒我,他們都是不存在的,甚至不是那個作者塑造出來的特殊角色。我常想,如果真的有創世神的話,這位神祇的臉就是起點作者「大種馬」的臉也不一定。
「抱歉,我能問一下什麼是『被剝皮者』?您皮膚的這種獨特顏色,難道是某種情況導致的?」
聽起來很嚇人。
「剝皮之刑是對觸犯律法的獸人進行的刑罰,顧名思義,就是將獸人的全身皮膚剝下來。被剝皮者將不再被視為獸人,是獸人王國最惡劣的刑罰之一。」莉雅淡淡地開口,「能在剝皮之刑裡活下來的獸人萬里無一,不過一旦真的活了下來,獸人也不會再追究他的責任。」
「蒙神眷顧,我沒有死去,而且很快長出了新的皮膚。不過再也不是紅色了。」卡瑪似乎對自己的過去毫不在意,「正是在瀕死之際,我看見了浩瀚的星海,無盡的星辰。」
「是星辰指引我來到了這裡,堅定了我想成為星辰術士的信念。」
卡瑪起身,在腰上佩上一把白色的短劍。
「兩位,既然事關性命,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莉雅帶上兜帽,和我走在卡瑪的身後,一起出了屋子。卡瑪的步伐很快,我和她緊緊的跟著他向北出城而去。
一路上,我都很沉默。
如果卡瑪那種粉紅色的皮膚是因為痛苦的剝皮之刑而造成的,那我剛才那種不明所以的笑聲就是對卡瑪的一種傷害。
剝皮……聽起來和凌遲相若的痛苦。所以他才會特意對曾經笑出聲的我解釋皮膚顏色的事情麼?
我不敢問莉雅,獸人在什麼情況下會被剝皮,如果這件事不如卡瑪表現的那麼毫不在意的話,我的疑問只會讓他不堪的回憶再重複一次罷了。
我剛才居然真的笑出聲了,我那種自以為是的幽默感真的很可惡。
方才我有多歡樂,現在我就有多內疚。
這樣想來,對曾經笑話過他的人類,依舊願意伸出援助之手的卡瑪,真的是一個值得讓人尊敬的好人。
他已經不能被當做獸人了,我不知該如何喊他,稱呼為『人』應該沒有錯吧?
於是一行人就這麼沉默的往前走著。卡瑪高大又有些微馱的身影在前方指引著方向。
塔利塔克城的人見了卡瑪都會向他行禮,有些獸人會自動為他讓出道路。我們剛進城時那些警惕和防備的眼神也沒有了,跟在卡瑪的身後,我們彷彿也變成了「自己人」,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不那麼恰當的詞。
狐假虎威。
「這個卡瑪應該是個很了不起或者很有力量的人。」我看著幾步外的卡瑪不停的向行禮的人點頭回禮,讚歎著說。
「『被剝皮者』活下來的,都應該得到尊敬。」莉雅理所當然地說。
莉雅似乎對周圍人態度的改變沒有任何感覺。剛進城也是,她似乎完全感覺不到別人的敵意,面對那位提夫林的「監視者」小姐也只是稍微有點防備。
她那種泰然自若的情緒有時候也會感染到我,讓我浮躁的心情沉靜下來。
但作為一個對獸人有著深仇大恨的精靈,莉雅現在對卡瑪的態度有點平靜的不可思議。
「為什麼呢?」
「我忘了你是人類。」莉雅有點傷腦筋地說,「該怎麼說呢,你們人類對犯了法的人都會感到唾棄,因為人類違反法律的情況,大部分時候也違反了你們所謂的行為規範或者道德,所以受到刑罰是很令人羞恥的事情,罪人在你們的眼裡也通常就是壞人……」
「而在獸人的氏族社會裡,被懲罰只能說是違背了薩滿們的律法,或者違背了上位者的意志,被剝皮並不能代表他是一個不好的人。獸人的剝皮是一種宗教儀式般的刑罰,一切由獸人所有的神監視著,被剝皮後依舊能活下來,說明神恩依舊籠罩他,也就是證明對他施行刑罰的行為是錯誤的。」
「如果他的意志力夠堅強撐過了痛苦,他的心意就會傳達到神那裡,他的內心會完全暴露在神的面前,是非盡入神眼,神明會做出評判。」
「如果他是無辜的,但還是死在儀式裡呢?我的天,如果那樣有何意義?」我怕驚動到卡瑪,小聲地低呼著。
要用承受剝皮來證明自己的無罪,這是何等的瘋狂???應該有別的辦法來證明吧?
「獸人就是這樣一個對敵人殘忍,對自己也殘忍的種族。」她看著已經越來越近的城門,輕聲地說道,「這位叫卡瑪的術士顯然憑藉自己的意志力熬過了痛苦的剝皮之刑,向神明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但蒙受神恩後應該快速痊癒,恢復如初才對,為什麼這位會變成這種顏色的皮膚,我也不清楚。」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看他的外貌,應該曾是一個受獸人推崇的紅獸人。」
難得也有莉雅不清楚的事。獸人還有紅色的?難道不是綠色的麼?
「紅獸人?」
「就像人類喜歡屁股大胸大的女性一樣,獸人們也普遍認為紅皮膚的獸人更加有力量,也更容易受到獸人之神格烏什的眷顧。」莉雅一本正經地說著讓我臉紅的話,「紅獸人總是很容易的成為獸人部族裡的領袖或者神廟的薩滿祭司。」
「能夠學會自我控制和自我忍耐的獸人都是很了不起的。而且他已經接受過剝皮之刑,就已經不是獸人了,所以我很快就檢討了自己的敵意。」
說起來精靈也是不可思議的種族啊。
這樣的事如果發生在人類身上——比如說吧,有一個人犯了叛國罪,被驅逐出境,即使他已經不是那個國家的人了,但別人看他依然還是「他曾是X國人」或者「他是X國人」,以前的恩怨或多或少還是會影響到別人的看法。這種事只要看看猶太人被迫害了多少年就知道了。但莉雅知道他是「被剝皮者」,就立刻就不將他看做獸人了,哪怕他的長相性格就是徹徹底底的獸人也一樣。
在我看來,精靈和獸人都非常相似。我指的不是長相或性格,而是對待事情的看法,似乎都比較單純。
在落葉村,那位警備隊長安德魯聽到我的提議,也曾經用讓人聽不懂的話和村民們討論過後才答應。雖然他的解釋是不讓熊地精聽見,但同樣身為人類,我知道他肯定有一半的原因是不想我們聽懂。
但我穿越到寂靜密林成為艾克斯時,我和精靈們說什麼他們都不否定(作者:其實沒精靈相信,只不過不拆穿罷了),甚至相信我說的「預言」。如果是人類,難道不會想著「這小子怎麼知道我們的秘密,趕緊抓起來拷問一下」或者「這種能力很好用,我們要利用他」這樣麼?至少第一反應是質疑吧?但精靈們甚至願意派一位同族協助我先拯救我自己的性命,也並沒有下什麼禁制在我的身上,就讓我們這麼隨隨便便的上路了。
這位卡瑪也是,一聽到我說要進森林的目的是救命就立刻起程了,他難道不知道人類很狡猾,我有可能騙他麼?他就不怕我卸磨殺驢?
我把我的想法和莉雅說了,莉雅看了我一眼,「你在騙他麼?」
「當然不是,你最清楚不是嘛!」
「那就對了。」莉雅說道,「雖然我們時刻身處『協調』,而獸人時刻身處『混沌』之中,但我們對於真實的結果總有一種敏銳的直覺。」
「就像神明賦予人類能在遭受謊言和欺騙後接受教訓,從而得到正確判斷的能力一樣,」莉雅帶著笑意說道,「神明也賦予了我們只屬於自己的洞察之力啊。」
咦?那我以後豈不是不能對莉雅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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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X依舊很色。
這章寫的東西有點殘酷。我心中的獸人是一群對敵人殘酷對自己也殘酷的傢伙,所以它們才能在惡劣的環境中生活下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00 AM
第25章 被遺忘山谷
神明對其他種族還真是很好。比起吃過虧才能學精明的人類,從一開始就不會吃虧的精靈和吃了虧也不會放在心上的獸人豈不是過的更快活?相比之下,人類簡直就像後娘養的——壽命短,力量弱,資質性格什麼的好壞又全隨機……
出了北邊的城門,走了不久,我就看見了一座高高的山峰。
我的臉色頓時不好了,「卡瑪大師,我們不會還要翻越那座山頭吧?」
「沒那回事。那裡是灰脊山脈的最高處,被遺忘山谷只是個被灰脊山支脈圍繞的盆地。現在是中午,大約到了傍晚,我們就能到達被遺忘山谷裡的入口。」
於是那座高高的山峰就像一個坐標,指引著我們被遺忘山谷的位置。
傍晚左右,我們一行終於到了被遺忘山谷的入口。
「從現在開始,請小心謹慎,儘量安靜的前行。」卡瑪對我們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非常嚴肅的告誡我們。
「是因為裡面有怪物麼?」我是個好奇寶寶。
「不完全是這樣。」卡瑪低著聲音說道,「這裡是被遺忘山谷,龍裔們的棲息之地,為了表達對他們的尊敬,我們的腳步應該輕緩,不可以吵鬧的跑過去。只要你靜靜的走,這裡可以說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安全?」
「是的,完全沒有危險,龍裔們已經將這片山谷裡讓人不愉快的怪物們都清除出去了。」
「啊,那真的是好事。」我高興地說著,「我最不擅長戰鬥了。」
這話是實話,雖然我帶了「龍力手套」後力大無窮,這個原主人給我留下的重錘也很好用,但我確實不擅長戰鬥。以前看電視裡武俠片的那些主角打起架來很好看,可實際真要和怪物們對戰,我也就只會「砸它出去」和「錘扁它們」這兩招。
每次都用力過猛,導致每次我脫下手套都很累。
我們三人踏入了谷地的入口。兩旁是狹長的山壁,山壁上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有一些怪石從山壁上凸出來。我往上看去,光滑的山壁上有一些什麼東西劃過後的長長痕跡,這些痕跡分佈很廣,而且看起來很規律。
「哦,那個,那是翼龍的爪子造成的。有時候翼龍會在上面小憩。」
哇哦,這裡真的有龍?翼龍算恐龍吧?
穿過山壁後,光線開始變得昏暗起來,明明是傍晚,但山谷裡看起來好像夜晚一樣。越往前走,卡瑪和莉雅就走的越吃力,莉雅一向輕盈的步子也變得沉重起來,我第一次聽見了她的腳步聲。
「你們為什麼都看起來這麼奇怪?簡直就像這裡的重力加大了一樣……」我看著卡瑪不停的停下休息,他甚至放下了遮蓋著臉的兜帽,就為了能散掉一點熱。
「咦?艾克斯沒有感覺到異常嗎?」卡瑪看著我奇怪地說,「你為什麼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的樣子?」
「我該有什麼反應麼?」這裡除了暗一點,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會影響到行動力啊?
莉雅長呼了一口氣,突然把魔法師長袍給脫了下來。
嚇了我一大跳,雖然很暗,但是這樣大眾廣庭之下脫衣服……
呃……原來下面還穿著白色的襯衫和緊身的皮褲子。
「艾克斯沒有感覺到一種壓迫感麼?就像有人壓著你的身子不讓你調動全身的力氣。」莉雅將脫下來的魔法師長袍緩慢地遞給我,我接過長袍,準備把它放到空間裡。
但是!
「空間打不開了!!!」壓迫感我是沒有感到,可空間打不開讓我很惶恐。
我的武器,我的手套,我的錢都在裡面!!!
「不用擔心,這是這個山谷的獨特現象。有人說是因為這裡沉睡著一隻真正的上古巨龍,有人說曾經有神住在這裡,還有人說這裡有著一件神器。無論是什麼原因造成的,被遺忘山谷上千年來都讓人行動受限,而且各種道具在這裡也無法使用。」卡瑪安慰我說,「只要出去,就一切恢復如常了。」
呼!我鬆了口氣。
本來就一窮二白的我,如果要變得身無長物,那就真的沒的混了。你說吃軟飯?和莉雅越熟,這種事情越做不出來啊。
聽了卡瑪的介紹,我朝四周到處張望,沒有一個地方的風景雄偉到會讓人感受到有神同在一樣;也沒有什麼太高的山峰或者洞穴能夠裝得下一條巨龍。
那就只能是那件東西了。
莉雅脫下法師長袍後好像輕鬆了點。真奇怪,我手上的這件衣服再重也不過一兩斤罷了,能讓一隻精靈也感到累贅麼?
「艾克斯如此輕鬆還真讓人難以置信。難道你的神經真的粗到什麼都感覺不到?」
「這裡可是被遺忘山谷,連塔利塔克那些窮凶極惡之人也不願意踏足的受限之地,你居然輕鬆得就像走在自己家的地板上一樣。」
「或許,我就是這片山谷等待的那個人?」我想起星光森林裡的神殿,如果是那件東西造成了所有人進來後都全身沉重,等我取走東西,它就會恢復如初吧?
「呵呵,你真會說笑話。」卡瑪搖了搖頭,「這裡可是龍裔的地盤,他們會等待的,只有白金龍巴哈姆特吧。」
「巴哈姆特?」
「龍類的最強者,守序善良的正義與榮譽之神。」莉雅一副「這傢伙又失憶了」的表情看著我。「總而言之,都不會是你這樣粗神經又腳臭的傢伙。」
「喂喂!」
卡瑪帶著微笑看著我和莉雅鬥嘴,一副長輩的樣子。說起來我都不知道卡瑪多大,從獸人的臉真的很難看出年紀。獸人能活多久呢?我是該喊他「卡瑪大哥」還是「卡瑪大叔」?難道年齡對獸人是個謎?還是要和馬一樣看牙齒?
我又胡思亂想了,這習慣不好。
我們幾個人都靜靜地,好像在接受檢閱似的端著身子互相配合著步調前進。卡瑪和莉雅的樣子看起來雖然很吃力,卻不狼狽,也沒有什麼表現出任何不詳或者恐怖的感覺,若真要形容,只是有點像在太空中穿著宇航服的笨重感。
「龍裔們住在這裡,難道他們不會受到這片山谷影響麼?」我竭力睜大眼睛看看四周哪裡像是有龍裔居住的樣子。
影影綽綽什麼都看不清,我可沒有精靈那樣的好視力。
「龍裔自然也受這裡的影響。事實上,從弱小的狗頭人,到真正的巨龍,來到這片山谷都會受到限制,而且越強大的人受限越大。之所以有人懷疑這裡有神的存在,也是這個緣故。」卡瑪突然看了我一眼,「你難道實力比狗頭人還弱,所以才不受影響嗎?」
喂喂喂,這個卡瑪怎麼好像也是個腹黑的傢伙!
咦,我為什麼要用也?
「再怎麼弱也不會比狗頭人弱吧?我可是曾經一個人幹掉了一百隻狗頭人和兩隻熊地精的實力派!」我得意洋洋地吹噓著自己的戰績,「所以肯定是因為我不是普通人的原因吶!」
卡瑪好像很意外的樣子,上下掃了我幾眼。「是麼?那可真了不起。」
莉雅聞言「噗嗤」就笑了出來。
喂,我雖然長得很帥,可絕對不是小白臉可好!
難道幹掉一百隻狗頭人不是什麼很了不起的事情?那熊地精呢,熊地精總算是很厲害了吧?我和安德魯廢了好大勁才把它們撂倒!
不過想像下卡瑪和莉雅走的這麼艱難,再想想他說的「越強大的人受限越大」,我不會說了什麼很蠢的話吧?
不想了。
「既然龍裔也受到限制,而且龍裔甚至受到的限制更高,為什麼他們還要堅持住在這裡呢?就因為這裡靠著阿克霍西亞的舊址?」
「不只是這樣。龍裔們都是驕傲而榮耀的尚武者,我們將這種壓迫感當成了桎梏,龍裔們卻將它當做了磨練自己的試刀石。」卡瑪似乎也對龍裔推崇備至,「每一個在這裡出生的龍裔都承受著這裡的壓力成長,也就變得更強大。迎難而上似乎是他們刻在血脈裡的信條。」
「他們脾氣不太好?」
「為什麼會這麼問?」
「因為進來時你特別提醒我們要走的安靜點……」
這下連莉雅都是一臉不贊同了,「你路過別人家門口的時候,會特意弄的很大聲麼?」
「當然不會,但這裡不是很大麼,我安不安靜他們又不會聽得見……」
「他們聽得見。」莉雅打斷我的話,「他們歡迎任何來這裡冒險或做客的種族,因為他們不會自大到認為被遺忘山谷是他們的領地。但他們確實世代居住在這裡,所以任何對他們的輕慢都是一種侮辱。」
「這就像有個人性格很好,不介意你從他家的院子裡抄近道去做什麼。」卡瑪補充道,「但你要是在他家的院牆外裡放肆,他也不會對你有什麼好臉色。」
我明白了。龍裔的意思是說,我給你臉了,但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我們剛討論完龍裔的性格問題,突然從四周傳來了很大的「咻一嘎—」聲。
接著不停的有「啪啪」、「啪啪」的聲音。那聽起來像是翅膀揮動的聲音。雖然不知道是什麼鳥,但如果翅膀揮起來那麼響,肯定不是一般的小鳥。
我望瞭望天上,大吃一驚。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02 AM
第26章 遭遇主角
那一瞬間,我還以為自己穿越到了侏儸紀公園。
帶著蝙蝠般巨大皮膜翅膀的翼龍從我們頭上掠過。大概是從底下往上看的緣故,我只看到一片黑壓壓的巨大陰影飛至,以它的飛行速度,過不了多久,翼龍完整的形貌就會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莉雅眼疾手快,拉著我和卡瑪站在了樹背後的陰影處。精靈在樹林裡隱匿身形是行家,果然,那隻翼龍沒有看到我們就直接飛了過去。
猛然看到它的瞬間,我感覺後腦勺的頭髮全都豎了起來。
蜥蜴一般的身形,從胸部延展至前爪的翼膜,還有那佈滿牙齒的顎部、細長的尾巴,和6500萬年前生活在地球上的翼龍沒有什麼大的區別。
翼龍這種東西,我以前只在紀錄片裡才看見過。作為一個接受現代生物科學知識長大的人,「恐龍早已滅絕」的信息我已經接受了二十多年,現在突然有一群活生生的翼龍出現在我的面前,對我的衝擊力已經不是「馬,馬薩卡……」這樣的程度了。
我將額頭上的汗擦去,用小到幾乎看不見的聲音說:「什麼情況?我們是不是做了什麼讓龍裔們不高興的事情了?前面還能通過麼?」
卡瑪和莉雅都朝我看了過來。
卡瑪大概和我不熟,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莉雅一直抬頭望著遠處,耳朵也警覺的在轉動著。「人類……都具有這一面,常常會認為所有事情都是因為自己而起。但它們如此匆忙卻不是為了我們。」
「咦咦咦?!難道翼龍在巡邏不是為了我們嗎?」
卡瑪看著天空,「真奇怪。龍裔很少出動翼龍部隊去幹什麼,不管是誰,只要遵守秩序,通常他們都會讓其通過。怪物們根本不敢靠近這邊,所以應該不是出現了什麼……」
咻—嘎—
這次雖然我的心情已經比之前安定了一些,但我還是大大嚇了一跳。又有一隻翼龍飛了過去。
咻—咻—
第三隻第四隻翼龍從我們的頭上掠過。第三隻飛過的翼龍居然是白金色的,卡瑪的臉色在看見白金色翼龍後就變得蒼白。
「為什麼會出動白金翼龍……」
卡瑪自從白金翼龍出現後,就開始朝翼龍的方向氣喘吁吁的加快了腳步。我不知道卡瑪為何會如此緊張,但受他那緊張的情緒感染(?!),我也不由自主的跟在他後面小跑了起來;莉雅的腳步十分沉重,我看她走的吃力,索性走到她身邊,將她一把橫抱了起來。
真輕。
我知道有些男人會吹噓他們的女人輕的像羽毛一樣,但實際上不會有哪個女人真的輕的像羽毛,除非是女鬼。可莉雅被我抱在懷裡,我覺得她的重量甚至還沒有我的錘子重。
這也是男主角的福利嗎?身輕體柔的女主角?
要是易推倒就好了。
「出動白金翼龍很嚴重?」我抱著莉雅跑在卡瑪的身邊,看著他喘得似乎下一刻就會斷氣,這讓抱著莉雅還跑的很輕鬆的我有點小小的不好意思。
「騎乘白金翼龍的,呼,呼,是我的一位好朋友,呼,呼。值得,呼,他出手的,呼,肯定是因為很嚴重的事情……」卡瑪喘著粗氣說道,「星光森林也在那邊位置,呼,我很擔心,呼……」
聽到星光森林就在那個位置,我的腳步也不由自主的快了起來。
「前方有嘈雜的聲音。」窩在我懷裡的莉雅突然開口,「五個龍裔,四隻翼龍,一個精靈,兩個……人類?也許是一個人類和一個其他什麼東西。」
「又是風帶來的訊息麼?」
莉雅點了點頭,「艾克斯,跑快點,那個精靈給我的感覺很熟悉。」
熟人,這問題就嚴重了。我趕緊加快了速度往前衝。
卡瑪在我的身後大聲叫著「你要看見一位有著白金色皮膚的龍裔在戰鬥,請幫幫他,他是我的朋友!」
我高喊著「我會的!」然後抱著莉雅一溜煙地將卡瑪甩到了身後。
因為莉雅和卡瑪的原因,將我和兩位素未謀面過的龍裔和精靈聯繫了起來,讓我對他們的安危在乎起來,人和人之間的關係真是奇妙。
不過,沒有了重錘也沒有了「龍力手套」的我,能幫上什麼忙呢?
不管了,先過去看看在說。
我腦子裡閃過的念頭如此多,但實際上過去的時間只有幾息。我儘量保持自己的腳步平穩,因為莉雅已經嘗試著在施放魔法了。
「因為力量被削弱的原因嘛?連大火球這樣的魔法都釋放不出來。」莉雅看著熄滅的火苗,又開始準備起其他的法術。
前方傳來了嚴肅的律令聲。
「我要將你的原罪、邪惡和不潔都去除,將你從罪惡的世界中救贖出來!」
「驅散不死生物!」
什麼情況?有不死生物在前面嗎?
我抱著莉雅跟隨著那聲大吼的方向,跑到了目的地。
托清冷月光的福,我終於看見了莉雅和卡瑪口中的龍裔。如果讓我說感想的話,龍裔長得大約就像恐龍進化成的人吧。
這是一片森林和森林之間寬廣的盆地,盆地裡沒有什麼樹,只有茂盛的雜草,那些草的高度都長到人的腰部以上。在我的左前方,四五位龍裔和右前方的三人對峙著,如果依照莉雅的說法,那是兩個人和一個精靈,但我分辨不出來,因為那三位全身都籠罩在鏽紅色的袍子裡。
在龍裔的面前,幾具骨架被遠遠的推了出去,並且劇烈的燃燒著。
「即使是『生命憎惡者』的信徒,也不可能在被遺忘山谷裡喚起死靈。無論你們是什麼人,被遺忘山谷不歡迎你們。放開你劫持的精靈,離開山谷!」卡瑪所說的那位白金色皮膚的龍裔騎乘在同色的翼龍身上,手持著一把長劍,威風凜凜的指著穿著鏽紅色袍子的三人。
在他的身後,站著一位穿著白色祭袍的龍裔,他(她?原諒我看不出來)是場上唯一一位沒有翼龍坐騎的龍裔,剛才的「驅散不死生物」就是他發出的。
幾個全副武裝的龍裔坐在翼龍的身上,在右前方三人的頭頂上低空盤旋著。
「原來是奈落的信徒。」莉雅從我的懷裡跳下來,「竟然敢劫持精靈,這些人已經瘋狂到如此地步了嗎?」
「奈落?」不會吧?我有種不妙的預感。
「你看他們袍子上的徽記。骷髏和鐮刀是被稱為『善良之敵』、『生命憎惡者』的死神奈落的邪徽。」莉雅看著對峙中的雙方,「艾克斯,用龍語告訴他們,我們不是敵人。」
對於龍語這門「外語」,因為狗頭人的關係,我已經用的很熟練了。只是在腦中稍稍的過了一遍,我的舌頭就能自然的吐出這種短促又有力量的語言:
「那邊的朋友,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話音剛落,我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把匕首。
這把匕首就像本來就長在那裡的。我發誓我既沒有聽見匕首投擲時的破空聲,也沒有看見任何人手持著這把匕首,這把武器就這麼漂浮在半空中,而且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朝我的額頭紮過來。
「魔法飛彈~」
噗——嗡!莉雅的身體周圍出現了五道白熾的光柱。光柱各自在空中劃出紛亂的軌跡,衝向那把匕首。
魔法飛彈撞飛了匕首,然後,那把匕首就如出現時那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隱形人嗎?
我警覺的到處看著周圍,萬一是位和莉莉絲一樣的潛行者,我就糟糕了。
「是奈落祭司召喚的靈能武器。」多虧了莉雅,不然我剛才就被那把匕首戳死了,「他們把目標鎖定你了。」
我點了點頭,小心的和莉雅走到了龍裔們的身邊。
也許是我的龍語起了作用,龍裔們並沒有對我們做出什麼防備動作,就連那隻白金色的翼龍,也只是抬頭看了我一眼,就繼續盯著對面的奈落信徒了。
「我是卡瑪的朋友,他在後面。我們到前面來看看究竟,順便幫個忙。」我表明著自己的身份,「誰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時間解釋了。」坐在白金龍上的龍裔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將視線轉回了奈落信徒那邊。
「放下你們劫持的精靈,無論你們是誰,有什麼目的,我們都會護送你們平安的離開被遺忘山谷。龍裔從不說謊。」
莉雅感激地對他半躬了下身子。
我就知道莉雅對龍裔一直抱有好感。切,這種耍帥的話我也會說。什麼叫沒時間解釋了?他的意思難道是說和我說話是浪費時間麼?
真是傲慢的傢伙!
「阿克霍西亞的繼承者們。」開口的奈落信徒居然是個女人,「我們無意冒犯諸位,這位精靈朋友也只是『請』來帶路。雖然我用了不好的方法,但請仁慈的你們能體諒一位女士想要挽救她的戀人的心情。」
「我們有不得不進入這裡的原因,精靈我可以還給你們,可我們現在無法依言離開。既然你們允許任何人在這裡逗留,那是奈落的信徒還是巴哈姆特的信徒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的話語聲溫柔又婉轉,讓人聽了以後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她的話。
但是,為什麼這個對話這麼熟悉?
奈落的信徒,女人,星光森林,被挾持的精靈……
天,我想起來了!
這不是女主角帶著已經喪失神智的男主角來尋找「星光神殿」的場景嘛!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06 AM
第27章 最討厭的人
我剛知道自己穿到《奈落戰記》的時候,也曾想過去投奔男主角,最後想想還是打消了心中的念頭。
因為那個男主角簡直就像背後背了一個「大衰神」一樣,時時刻刻都在上演「啊,你的錢掉了」這樣的倒霉事。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問題是他有作者的金手指,每次厄運光環附身後都沒死成,倒是旁邊的忠臣屬下女人什麼的都死絕了。
而且這本書的男主角是原創角色,不是穿越來的,這樣的話我估計和他也沒有什麼共同語言。人家一個身份高貴、前途無量的男主角,幹嗎要理會你一個來歷不明、不知道有什麼能力的陌生人?
難道要去給人家蓋房子麼?
還是免了吧。何況我也不太欣賞男主角。
想起來《奈落戰記》的作者「大種馬」也是倒霉。大種馬以寫YY種馬小說成名,成名後不知道哪天腦子抽了,開新書的時候心想,你們都說我只會寫YY種馬小說,我就寫本深刻的、史詩般宏大的小說給你們看看,於是就有了那本《奈落戰記》。
結果……一撲到底,撲的不能再撲,直接太監了。
當初,雄心勃勃的大種馬為了堵住別人說自己亂開金手指的嘴,不但設計的主角是原創的,而且命還不好—— 這位身為「蘭斯特洛公國大王子」的男主角一生下就瀕死,他的母親大公夫人為了挽留丈夫的心,最後向奈落獻祭了一百個嬰兒的性命,最終換回了男主角留在人間。
代價是男主角成年後要將整個公國的信仰改成信仰「奈落」。為此,奈落的「隱秘教會」從男主角還小時就往他身邊滲透,什麼僕人、侍女、老師統統都是隱秘教會的人。
大種馬想把這個男主角塑造成一位內心善良、有原則,但所有人都在引誘他變壞的人。他的成長經歷就是一部和自己內心鬥爭的血淚史,外有教會和母親隨時要把他掰彎,內有受大公寵愛的貴婦人剛生下來的私生子威脅自己的地位,這位男主角終於開始一天天的扭曲。
沒錯,這是本暗黑向的奇幻小說。
這位名叫「亞倫」的王子第一次黑化是因為女主角的出走。這位女主角是隱秘教會滲透在男主角身邊的特殊人物,對外身份是大公夫人年幼失親的外甥女,從小和男主角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這位女主角在「隱秘教會」的地位大約像聖女一樣,所以她「引誘」的任務也最重。在她終於獲得男主角的心之後,這位亞倫王子在無意間發現了身邊人的身份,於是和她有了一次爭吵。爭吵後女主角發現自己也愛上了任務對象,因為內心不能接受,所以出走在外,從此隱姓埋名到處流浪。
女主角消失後,男主角認為身邊所有的人都是虛假的,華麗麗的第一次黑化,每天花天酒地,過著奢靡的日子。
第二次黑化是男主角墮落之後。被大公夫人設計,還是幼年時就被送去培羅斯特做質子的小王子,居然憑藉自己的實力得到了「培羅之手」的稱號,得到所有人的愛戴。大公開始考慮接回小王子,而讓日益糜爛的男主角去當人質。
蘭斯特洛公國的大公是個野心勃勃的人。蘭斯特洛公國的歷史甚至比「以教立國」的宗主國培羅斯特還要久遠,實力也差不了多少,只不過蘭斯特洛王國當年有一位國王虔誠的信仰培羅,甚至腦子秀逗到居然帶著整國皈依了培羅的懷抱,這才讓蘭斯特洛王國變成了蘭斯特洛公國。
之後的每一代大公都想找回昔日的榮光。
培羅斯特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要求每一代的大公都要送一位王子去培羅的神殿「進修」。名為「侍奉培羅」,實際上就是人質。他們打的主意是只要大公敢反叛,他們就第一時間鎮壓,然後推這位已經被洗腦過的王子登上王位。蘭斯特洛王國是如何變成公國的,信仰的力量有多麼強大,想想看那位虔誠的國王就知道了。
在內心的恐懼和焦慮下,男主角終於決定和隱秘教會聯手。他派出了「隱秘教會」的奈落信徒做使者,不停的牽線搭橋,讓蘭斯特洛大公和獸人王國薩曼盧簽訂了協議,誘惑大公完成他心目中的宏圖霸業。
這種協議看起來隱秘,卻瞞不過全能全知的神祇們,於是培羅斯特的神殿也知道了蘭斯特洛想獨立的消息,小王子的地位一下子就變得岌岌可危了起來。
培羅的神殿想保護「培羅之手」,培羅斯特的政客卻認為只有完全控制起小王子才能放心。在兩邊角力之時,男主角終於找到了好的時機,動用了花了幾代大公心血培養的培羅斯特間諜,將自己的弟弟害死了。
自此,男主角再也沒有了妨礙,可以大展拳腳。
可惜作者不願意讓他過的那麼順遂。
在男主角二十歲時,他的詛咒開始發作了。如果不早日讓全國信仰「奈落」,男主角就會慢慢變成沒有神智的行屍走肉。這樣的詛咒對男主角來說,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以接受。在男主角的身體慢慢變化的過程中,女主角決定回來拯救他。
神明的詛咒人類是無法抵抗的,除非有其他神干預。女主角在隱姓埋名加入精靈遊俠瓦斯特的傭兵小隊時,曾聽說過星光森林裡有神明的存在,由於她一直知道男主角身上有這種詛咒,所以一直留意著消息。
男主角的身體一開始出現變化,女主角就設陷阱抓了瓦斯特,用「攝魂取魄」這樣惡毒的邪法來控制他告知路徑,帶著已經「喪屍化」的男主角前往星光森林。
這本書前面男主角過得非常憋屈,加之作者大種馬的文筆不錯,於是讀者們的代入感更強,讓看的人十分難受。這書收益慘淡後,此書作者大概覺得自己這本書會撲是因為自己不寫種馬YY片段讓讀者沒辦法「爽」,所以後來乾脆讓男主角直接黑化,征戰大陸,到處收集女人和小弟,結果招致一片罵聲,兩頭不是人,最後嚴重影響到寫作心情,太監結局。
我在看這本書時,其實一直是等著男主角抵抗住外在和內在的引誘,變成一個真正剛毅堅強的男人的。當時我對大種馬「不願再落入俗套」的豪言壯志抱有欽佩之心,甚至花了不少生活費去打賞他。
但最後男主角還是墮落了,開始殺害幼弟,手刃父親,凌虐女人……這讓我對男主角一絲好感也欠奉。
我眼看著《奈落戰記》裡那個靦腆善良的王子漸漸變成我最討厭的那種人——明明是自己抵禦不住誘惑變化的,嘴裡卻口口聲聲說著都是你們逼我的。
最後我棄文了。當大種馬在書下大叫著「你們這些讀者難道非要看種馬YY文嗎」然後不甘太監的消息傳來,我只是冷哼了一聲。
這和種馬YY一點關係都沒有。
也許我是個很普通、甚至有些平庸的人,所以我對能堅持住「本心」的人非常欽佩,內心裡也希望自己能成為不麻木、不人云亦云的人。我以為《奈落戰記》的主角會是個悲劇英雄。結果悲劇是有了,英雄不知道在哪。
每個男人都幻想過自己能夠拯救別人與水火之中,贏得別人的尊敬,我也不例外。我覺得自己甚至做好了隨時去「拔刀相助」的準備,所以在那場導致我最後車禍喪生的事故中,我才能在第一時間救下了那個小孩。
對於那些圍觀卻沒有伸出援助之手,甚至還在不停拍我的慘態上傳到網絡的人,我也不怨恨,只不過有些不甘罷了——我的死相那麼醜,傳到網上多丟人啊。
不甘歸不甘,但我至少做了一件自己一直夢想要做的事情。
可男主角呢?他的夢想明明是成為一名「不受任何外物影響的頂尖魔法師」,最後卻成為了一位精通暗殺、毒藥、唬騙和離間的陰謀家。整個大陸因為他生靈塗炭、恐懼滋生,而這一切,僅僅只是因為他內心的空虛罷了。
切,只不過是內心不夠堅強,就要全世界為你的眼淚買單嗎?
看著終於跑到了地方的「被剝皮者」卡瑪,再看看縮在女主角背後的男主角,我搖了搖頭,向前走了幾步。
該是我表演的時候了。
「蒂娜,停止你的謊言吧。死亡喪鐘已經敲響,你一切的掙扎都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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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培羅:太陽神,善良的力量和醫療之神
本章出現的大種馬、奈落戰記,太監啥的,都沒有這樣的東西,純粹作者瞎編。如有雷同,純屬……那作者好倒霉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10 AM
第28章 蛇蠍美人
「死亡喪鐘」,是男主角所中詛咒的名字。
我的話一開口,全場人的目光都朝我看來。莉雅和龍裔們的眼神是莫名其妙,卡瑪是驚訝,而女主角蒂娜,則是直勾勾地望了過來。
我打了一個寒顫。
如果眼神也能殺人的話,那麼她的殺傷力比剛才的釋放的「靈能武器」還要厲害。
這位叫做蒂娜的奈落祭司是一位金發碧眼、纖細嬌小的美人兒,即使身著詭異難看的奈落之袍,依舊不能掩蓋她那楚楚可憐的風姿。她的演技和她的實力同樣讓我非常忌憚。被這樣的蛇蠍美人盯上,簡直就是一種悲劇。
但我是不會讓他們得逞的。星光森林我是必須進去不可,那四分之一的神格我也必須拿到。我也快要死了,與其將那枚神格留給男主角去糟蹋整個世界,不如給我,至少我還能保證自己是個好人。
何況,男主角也不一定就會死。
「蒂娜,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身後的兩個人是誰。你將瓦斯特交出來,然後帶著亞倫王子離開星光森林,我就告訴你該如何壓制『死亡喪鐘』。」我努力表現出高深莫測的樣子,我知道誠懇和忠厚對蒂娜這種女人一點用都沒有,只有當你表現出強大的實力和絕對壓倒性的魄力,她才會向你屈服。
「你要是不同意,即使你是奈落的大祭司,也不會有任何好下場。」
「瓦斯特?」莉雅一怔,伸手打了一個響指。
一陣疾風吹過,拂過了蒂娜三人的兜帽。蒂娜燦爛的金發流瀉在肩膀上,在她身後,一個是睜著雙眼痴呆呆的棕髮精靈,一個是容貌乾枯可怖,半邊臉已經呈現鏽紅色的人類男人。
「瓦斯特!」
「你那位一直通信的朋友?」如果瓦斯特是莉雅的朋友,莉雅知道星光森林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莉雅點了點頭。她的臉上第一次顯現出極端的憤怒。
「你對我的朋友做出了十分殘忍的事。和你們呼吸一樣的空氣都會讓我覺得難以忍受,請離開吧。」
精靈真是無時無刻都保持著「協調」,如果是我的話,大概會這麼說吧:
「居然敢把老子朋友搞成這幅慘樣子,都他媽給我滾!」
我突如其來的攪局讓讓蒂娜變得無措起來。想想看吧,身後是已經開始變成怪物的初戀,對面是實力強大的龍裔、看起來很厲害的精靈、一個能一口報出自己來歷的人類和一個不知道身份的奇怪皮膚的獸人施法者,而這群人很可能下一刻就變成敵人……
如果是我,大概會絕望了吧。
但我們的女主角可不是常人,她用悲慼幽怨的眼神橫掃了一圈眾人,眼淚突然就如斷了鏈子的珍珠一般奪眶而出……
「我可以放了瓦斯特,也可以離開星光森林,可是我可憐的戀人該如何呢?你們現在如此強勢,我又怎麼能知道這位先生說的是不是真話,也許,這只是想讓我就範的謊言?」
她那無辜又楚楚可憐的眼神讓我的雞皮疙瘩直冒,要不是我知道這位女士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恐怕我真會指天立誓的證明自己的話吧。
什麼叫想讓她就範?這也太讓人產生歧義了吧?
「蒂娜小姐,我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話不是謊言。但你也沒得選擇。」我殘酷地說道,「就憑你殘害精靈遊俠瓦斯特一事,你就已經成為了我們的敵人;在被遺忘山谷裡帶來死神的邪徽,並妄圖用褻瀆術破開星光森林的入口,你已經成為了龍裔們的敵人;你身後的亞倫王子牽頭簽訂了獸人王國和蘭斯特洛的合作協議,密謀瓜分培羅斯特和銀冠森林,他是讓無數人類平民、精靈和普通獸人們將要過上不幸生活的罪魁禍首,也是罪人。」
「我可以不必管你們的死活,因為即使你用了褻瀆術,也破不開星光森林的入口。但因為我的朋友莉雅在意你挾持的精靈朋友,我才指給你一條正確的路徑。我最後說一次,放下瓦斯特,你帶著亞倫離開,我告訴你如何壓制死亡喪鐘。」
蒂娜依舊是那種半信半疑的神色,奈落的信徒不相信任何人。
卡瑪在聽說獸人王國和蘭斯特洛的合作後,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果然,連獸人也不能接受莫名其妙的戰爭吧!
對於我的話,蒂娜又一次召喚出了靈能武器。這一次,武器懸停在了瓦斯特的頭頂上。
真是受不了。對於這種不可愛的女人,我都好奇男主角在知道她真面目後愛上她哪一點,能愛上她,受虐狂麼?
我無奈地走向白金色翼龍,朝龍背上的白金武士微微躬了躬身子。
「我聽說偉大的龍裔是不會說謊的,也不會違背誓言的,對嗎?」
白金色龍裔矜持地點了點頭,「誓言約束混亂,我的一言一行都是在守護秩序。」
「這位奈落的祭司小姐不相信我,卻不能不相信遵守誓約的您。她若將手上的精靈交給您,我就告訴她如何救亞倫王子。但在這之後,估計她還要擔心我們報復她,所以還要勞煩各位用翼龍將他們遠遠的送出去,這樣步行的我們肯定追不上已經離開很遠的他們,也就無從報復了。」我看著正在思索著的蒂娜,「由信譽極高的龍裔武士們做證人,雙方都可以信服,蒂娜小姐,如何?」
月光的照耀下,蒂娜背後的瓦斯特臉色慘白。他的雙眼沒有任何焦距,這是神智遭受到強烈損傷的表現。精靈的精神力比大部分的人類都要堅韌,但恢復起來也比人類要難的多。原著裡瓦斯特被利用完後就被殺了,現在我極力想把他救下來,可他以後能不能恢復以前的樣子,只能看他們的神明柯瑞隆開不開恩了。
用佛家的話說,我欠這位遊俠一個因果。
如果不是他將星光森林的消息告訴了莉雅,莉雅也不會帶我來被遺忘山谷,我就會死,瓦斯特也會被女主角所殺。瓦斯特間接救了我一命,所以我也要把他的命救下來才是。
至於亞倫,他是男主角,不會那麼容易死的。我搶了他的神格,就把後面他該有的機緣提早交給他。他要是變成了怪物,蒂娜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這個女人簡直就是一個炸彈。
不,原子彈才對。
至於會不會埋下仇恨的種子——從我決定幫助精靈們,阻止獸人王國偷走女王那一刻開始,就決定了我以後肯定要得罪這位男主角的。
「正如你所言,我不相信你們,但是我相信龍裔的信譽。」蒂娜不再擺出那副柔弱的樣子,反而挺直了脊樑,走到了失去神智的亞倫身邊。
這種情況下,偽裝柔弱也只能徒增笑話罷了。
「一百個精靈的性命,也抵不上他……」她溫柔地親了親亞倫已經變成殭屍狀的臉,「我願意賭一次,但希望你不要騙我。」
她操縱著瓦斯特一步一步地走向龍裔們。「攝魂奪魄」是一種很費心力的邪術,精靈的天然豁免很強,她每天花大量的時間在控制瓦斯特身上,即使這樣,問十次路徑也只能回答出一兩次。原著裡蒂娜原本一抵達星光森林就想把這個包袱給殺了的,結果她在埋藏邪徽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就驚動了龍裔的祭司。為了不更加刺激到這群榮譽感爆棚的種族,她就沒有動瓦斯特。
白金龍裔下了翼龍,親自接過了被控制著走過來的瓦斯特。瓦斯特一到了他的懷裡,立刻雙眼一閉,軟倒了下去。
蒂娜依舊很警惕,靈能武器繼續懸浮在瓦斯特的頭頂上。
白金龍裔抱著瓦斯特走到了卡瑪和莉雅的身邊,卻制止了莉雅想要上前探看的動作。
「那位人類朋友必須遵守約定,我才會將他交給你們。」
我大步的走向蒂娜和亞倫,蒂娜防備的看著我,緊張地擋在亞倫的身前。他的眼睛已經開始渾濁,皮膚也變得乾枯鏽紅,完全看不出原來的英俊相貌。這樣半人半鬼的王子,蒂娜依然愛的這麼瘋狂,除了是「真愛」,真的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別緊張,你把亞倫脖子上的項鏈拉出來。」
蒂娜懷疑的看了我一眼,低頭在亞倫的脖子上摸索,果然扯出了一條細細的銀鏈子。
這下,她的表情總算不那麼將信將疑了。
「這是大公府地下室的鑰匙。地下室的桌子下面有個暗門,裡面藏著一個小祭壇,祭壇裡有一隻惡魔。你讓亞倫和它簽訂共生契約,它就能解決掉亞倫的死亡喪鐘。」
蒂娜將銀鏈子取下,緊緊握著那枚小巧的六芒星鑰匙,口中卻冷漠地說:「我如何能逼迫一隻惡魔和人類簽訂共生契約?你還是殺了我們吧,有那位精靈一起陪葬,我相信奈落一定不會怪罪我們。」
這可是位連神都敢屠的狠角色,居然和我說沒辦法逼迫惡魔和人類簽協議?
「那隻惡魔的力量已經被光輝祭壇削弱到快要消失的地步。怎麼逼迫那是你的手段,我只能給你指明方向。」我決定給她一個建議,「它會找你要亞倫的血,因為那是將它放出來的最簡單辦法,但我建議你還是不要這麼做,那可是個危險的傢伙。」
屁,只是個有著偷窺別人床事癖好的老色魔罷了。
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對蒂娜是很危險沒錯。
「我能告訴你的全都告訴你了。讓瓦斯特頭上的匕首消失,收回你的邪徽,請幾位龍裔騎士帶你出去吧。」
我看著微笑點頭的蒂娜,心中不由得湧上一股得意之情。
這可是蒂娜!《奈落戰記》裡讓無數讀者又愛又狠的惡毒女主角!就這麼輕鬆的被我搞定了!而且吭都不敢吭一聲!
原創男主什麼的,都弱爆了!
「謝謝你的線索。」蒂娜緊緊地抱著男主角。「那麼,後悔有期了,神秘人。」
她隱秘的捏碎了什麼。在那一瞬間,刺眼的光粒子開始聚集在她的手上。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看了看她的眼睛。結果我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那是一種既邪惡又得意,混雜著強烈的惡意和不甘的恐怖眼神。
我伸手想要去抓她,身後卻傳來莉雅悲慼的呼聲。
「瓦斯特!」
我回身一看,瓦斯特那把靈能匕首比射向我還要快十倍的速度落了下去。
不好!
「全能全知的某人,那你是否知道那位遊俠將要發生的命運呢?以及……」
「褻瀆術!」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12 AM
第29章 死神領域
暗紅色的光芒鋪天蓋地的籠罩了過來。
紅色的光罩張開了一個半圓形,將我、莉雅、卡瑪和那位白金龍裔困在了裡面。光罩粘稠如污血一樣的顏色,還帶著陣陣令人作嘔的腥味。
龍裔牧師和龍裔騎士們被隔在了外面,他們在外面呼喊著什麼,然而無論如何攻擊,也不能破開蒂娜施展的這個褻瀆術。
至於蒂娜和亞倫,在她觸發了褻瀆術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幸中的萬幸是瓦斯特沒有事,那位白金武士在千鈞一髮之際以自己的手臂做盾牌,阻擋了靈能匕首的下落,挽救了瓦斯特一命。
他甚至在褻瀆術發動的那一瞬間將昏迷的瓦斯特拋了出去,現在瓦斯特正由龍裔牧師照顧著。
而那把鋒利的靈能匕首正插在他的手臂上。
這猶如反轉劇一樣的形勢讓我目瞪口呆。
也就是說,蒂娜身上有傳送道具,所以她才會好整以暇的和我們周旋,甚至願意將瓦斯特交給龍裔?因為她一定能帶著亞倫逃跑?
真是個狡猾的女人!詛咒她放出了那個惡魔,然後天天被聽牆角!
「是傳送水晶。想不到那個女人竟然有這麼高級的物品。」卡瑪倒是不驚不懼,他來的比較晚,甚至還沒有搞清楚是什麼情況。
「卡瑪大師,實在對不起,將你捲進了這樣的事情裡。」我對他萬分抱歉,明明只是給我帶個路,結果一連串的變故後連他也困在了一起。
「呵呵,這也算是一段有趣的經歷,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莉婭帶著「總算放心了」的表情走到了那位龍裔面前。
「您不顧自身的安危保護了瓦斯特,使我感受到了巴哈姆特的正義之心。我似乎瞭解了為何您的皮膚顏色會與其他龍裔有所不同。」
「艾克斯說,當擁有一顆為別人著想的心,並且能互相報以善意的,就是朋友。我是森林之子,寂靜森林的莉雅.月之呢喃,希望能成為您的朋友。」
這位白金龍裔笑著(我居然能從蜥蜴人的臉上看出笑容來)舉起了插著匕首的右手手臂,撫胸向莉雅回禮。
「我很高興救下了這位遊俠的性命。您的友人相信龍裔的信譽,將他交給了我們,我們有義務將他完好無損的交還給你們。對我們而言,誓言比生命更重要,我只是為曾經答應的事情承擔後果罷了。這點小傷,不足以得到您如此的美譽。」
「我叫巴哈.龍牙,來自於金龍氏族,很榮幸能和柯瑞隆幼小的孩子成為朋友。」
我看著那個插著匕首的手臂,光是看就替他肉疼,他居然沒事一樣的舉著那樣的手臂行禮,龍裔們都沒有痛覺麼?
還是龍裔都是一群打腫臉充胖子的傢伙?
現在我們都被困在光罩裡,前方就是星光森林,可是大家都在愉快的聊天交友。(+_+)還不知道這倒霉的「褻瀆術」會引起什麼連鎖反應呢!我是不是馬上就要死在裡面了?
人說好的不靈壞的靈,我就在腦子裡埋怨了一會兒,地下就傳來了一陣陣讓人頭皮發麻的抓撓聲。
「這……這是什麼情況?鬧鬼了嗎?」我強忍著讓自己的腿不要哆嗦,因為這種聲音實在很像什麼東西在努力往外爬。
龍裔的牧師帶著憎惡的表情在外面念叨著什麼,可是由於「褻瀆術」的作用,我什麼也沒有聽見。
「奈落的褻瀆術阻隔了此地與其他存在的聯繫。在這裡,這塊區域就是一個小型的『死神領域』,所有活著的生物都是對這位『生命憎惡者』的侮辱。所以,很快就會有些讓人高興不起來的東西出現了。」卡瑪嘆了一口氣,拿起了腰上的短劍,「好在褻瀆術在阻隔了這裡奇特壓力的同時,也讓我們的力量得以自由發揮,不然等會真的要任人宰割了。」
「巴哈,準備指揮戰鬥吧。」
這麼說,我的空間可以用了?
我嘗試著碰觸我的尾戒,片刻後,那把熟悉的重錘就到了我手裡。
「培羅的戰錘?你是聖武士?太好了!聖武士正是不死生物的剋星。」
那位叫巴哈的龍裔似乎非常驚喜,看著我的表情也期盼起來。
「雖然受人重視的感覺很好啦,不過,難道我拿著法杖就是魔法師麼?」
「什麼?」
龍裔怔住的表情好好笑哦!
「我說我不是聖武士,只不過湊巧用的是這種武器罷了。」也許以前是吧,但是聖武士怎麼打架?抱歉,我可一點都不知道。
我取出龍力手套戴上,又將莉雅的長弓和箭筒遞給了她。
「管它是什麼東西,統統錘扁就行了!」
「你已經有了聖武士的氣勢!」巴哈讚歎的喝了一聲,抽出了他那把拉風的銀色長劍,「衝向勝利!怎能讓它存在於吾等之前!」
窸窸窣窣的聲音不停的傳來,終於有不死生物衝破了地表的束縛,搖搖晃晃的從底下爬了出來……
「沒有屍體也能召喚不死生物嗎?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邪門的祭司?」巴哈將長劍交到受傷的左手,「一,二,三,四……數量為七。狼群戰策!」
呃?什麼是狼群戰策?我握著重錘,不解的看向莉雅。
卡瑪和莉雅移動腳步,一左一右的包圍了不死生物。
就是把不死生物圍起來打的意思囉?我上前幾步,堵住了兩人之間的缺口。
不死生物們一個接著一個地站了起來。
不死生物們在地上滾來滾去,屍體就算是躺著也夠恐怖了,更何況現在還在滾。更可怕的是,滾過以後的不死生物們還會慢慢地爬起身來。
「你們還要再死一次嗎?不要污辱死亡的人。」
莉雅舉起長弓,優雅的射出了箭矢,將一個還在滾動的殭屍定在了原處。
在不知道可以拿出武器和裝備之前,一想到地底可能會爬出什麼恐怖的東西,我就忍不住雙腿發抖。難道少了這些裝備,不止喪失了我的力量,連我的勇氣也一起消失了嗎?
原來我只有這種程度。
即使我已經有了一具健壯而有力量的軀體,可本質上,我還是那個除了畫圖什麼都不會的屌絲男「周瑜」。
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早點解決這些傢伙,離開這裡,等我尋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力量,就不會再為這些外物而恐懼了。
巴哈搶先做出了攻擊,他狂野的跳進戰圈之中,捲起陣陣暴風般的攻勢。不死生物們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瞪著冒著血水的眼睛向他衝了過去。
「遠程集中打擊!目標這裡!」
他想成為烈士麼?向他開炮?一些殭屍而已,不必這麼拚命吧?
卡瑪和莉雅卻十分聽話的依言開始了攻擊。
卡瑪舉起了他的短劍,向不死生物們射出了一顆劈叭作響的拳頭大黑色圓彈。莉雅沒有用弓箭,而是召喚出了魔法飛彈,五條明亮的白色光柱激射而去。
「喝!哈!」巴哈以一種違抗地心引力的輕盈跳了起來,一躍衝出了戰圈。在他跳起之時,卡瑪的魔能彈和莉雅的魔法飛彈先後擊中了集中在一起的不死生物們,將他們轟的支離破碎。
「近戰支援,魔法冷卻!」
這個我聽懂了,大約這裡的魔法釋放時也要讀秒?該是我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我嘿嘿地笑著給自己壯膽,揮起重錘就衝了過去。莉雅和卡瑪已經解決了大部分殭屍,我只要把倒在地上的不死生物們補上幾下就行了。
「危險!艾克斯!」
什麼啊?
「啪!」
在我注意著前方的不死生物時,地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爬出了一具殭屍。我的下巴突然遭受了一股重擊。我了個去,我被結結實實的扇了一記耳光?
我一下子就火冒三丈了,居然敢打我耳光?
「……&……&¥%##!我宰了你們!」
我揮舞著重錘,將面前的怪物給掃了出去,使出最大的力氣一陣猛力敲打後,被敲到的殭屍啪啦啪啦地碎裂了倒下。
我的重錘忽然發出了強烈的金光,那些被重錘敲的碎裂的肢體燃燒了起來,瞬間化成了青煙,只留下地上一小撮灰燼證明它們存在過。
「這是神威!在奈落的死神領域裡能使用培羅的神威,你也是個邪門的傢伙!」
「人類!立刻攻擊那些已經倒地的不死生物,讓他們不要再站起來!」
巴哈一聲號令,讓我立即出手。
錘子好像重了許多。我拎著像巨型燈泡一樣的錘子,把那些不死生物一陣亂砸。
沒多久,那些四分五裂,到處飛散的不死生物殘體,就在地上抖動著變成了一灘灘肉泥,令人好想吐。
奇怪的是,當我再次揮舞巨錘時,金色的光芒突然一下子熄滅了,就像燈泡壞了一樣。所以剛才那種殭屍燃燒之後化為青煙的事情就沒有出現。不過,被錘子砸到的屍體還是永遠都不可能站起來了。
都成泥了,怎麼站起來。
我就這麼威風凜凜的提著我的重錘,站在了屍山肉海中,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不遠處的莉雅突然瞪大了眼睛。
嘿嘿,被我的帥氣迷昏了頭吧?
「咻~」
我的嘴上突然傳來濕漉漉的感覺。
帶著不好的預感,我低頭一看,一條快兩尺長的舌頭在半空中不停擺動著。
隨之而來的是強烈的麻痺(媽X)感。
媽蛋,我是被什麼噁心的東西給舔了?
「準備援助!又出現了一波食屍鬼!」
喂喂喂,這是在玩「生存大考驗」嗎?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15 AM
第30章 持續戰鬥中
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我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年輕人。所以,看到食屍鬼在吃屍塊時會吐,也是正常的,對吧?
我蹲在地上稀里嘩啦吐了起來,一想到那吃過屍塊的嘴還舔過我的……
嘔~
食屍鬼很像生化危機裡的「爬行者」,速度很快,莉雅放棄了施法和弓箭,直接拔出了「冰靈」和它們纏鬥。
一隻被卡瑪的魔能彈打成兩截的食屍鬼,居然擺動著它的上半身繼續往我身邊爬著。這如同「咒怨」一樣的場景讓我毛骨悚然,但強烈的麻痺感讓我沒辦法移動腳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的接近。
莉雅正和一群食屍鬼「跳舞」,看見我這邊的情形,立刻跑了過來。
她好像閃電擊出的模樣似地,曲曲折折地跑過那些食屍鬼之間。那些食屍鬼向莉雅追去,但是每一次都只能撲了個空。有一隻食屍鬼本來想咬莉雅的腳踝,但莉雅立刻向前一跳,然後單手撐在地上做了一個翻轉的動作,輕而易舉的躲避了它的攻擊。
接著她一著地,就踢了那個只有半邊身子的食屍鬼一腳,將它遠遠的踢了出去。
食屍鬼被準確的踢到了卡瑪的身前,卡瑪的法術幾乎是瞬發的——魔能彈直接將食屍鬼炸個粉碎。
我剛要謝莉雅的救命之恩,她已經靠著踢食屍鬼的反彈力向後跳去了。
「艾克斯陷入了麻痺,人類從麻痺狀態回覆正常需要很長時間,在此之前,莉雅守護他的後背,卡瑪……」
他沒有再說下去。
因為我已經吐了個乾淨,重新站了起來,揮舞起了我的重錘。
「巴哈說的對,你是個不可思議的傢伙。」卡瑪笑著拋出了一枚魔能彈,「食屍鬼的麻痺之毒,可以讓一個人類騎士僵直一刻鐘以上,更別提你是被……」
「謝謝!請不要再提了!」我幾乎是惱羞成怒的把面前的食屍鬼像打高爾夫球那樣撞擊了出去。
半個小時候後……
「不行,越來越多,而且越到後面出來的東西越強大。」巴哈喘著粗氣,他的右手手臂被插了靈能匕首,一直靠左手在戰鬥,而且他還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正是由於他警惕而精確的指揮,瓦解了許多次食屍鬼的偷襲。
這些傢伙隨時都可能從地裡、你的身後、你的上方冒出來。第一波、第二波的不死生物還是從地底下爬出來的,從第三波開始,半空中也開始像下雨一樣掉落這些噁心的東西了。
「那個女人已經傳送走了這麼長時間,褻瀆術卻依然持續著,此地必然有什麼東西維繫著與奈落的聯繫,那個東西很可能是儀式的象徵。」莉雅的劍發出了冰藍色的光,被刺中的食屍鬼像被冰凍一樣變得遲緩起來,「如果那個女人不是這樣做的,而是使用了什麼奇怪的方法或者獨特的手段,就真的很糟糕了。」
喂,莉雅,你這麼平靜的說著「真的很糟糕」讓我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啊!
不過,如果說有什麼東西和奈落聯繫起來的話……
「邪徽!奈落的邪徽!」我突然想起來蒂娜是怎麼破開星光森林的入口的,「這裡被埋了邪徽,肯定就在我們腳底下的某處!想辦法找出來!」
「如果是邪徽,那就說的通了。應該是一個擁有非常久遠歷史的象徵物,才能累積如此多的神力,讓儀式一直持續下去。」巴哈用穿著鐵靴的腳踢了踢土,「你不是聖武士麼?對這塊區域使用『偵測邪惡』吧!」
「我都說了我不是聖武士!『偵測邪惡』我不會用啊!莉雅,有什麼魔法能找到邪徽嗎?」
「這個……因為神力會排斥魔力,所以我的偵測法術應用在……」
「知道了知道了,原理就不用說了……」我趕緊打斷了她的話,只要她一提到什麼魔法的應用和發生方法之類的專有名詞我就頭暈。
「被翻弄過,泥土的痕跡應該不同吧。」卡瑪笑呵呵地說,「雖然辦法是笨一點,大家就注意下腳下,看看有沒有埋藏過東西的痕跡吧。」
這真是符合獸人思考模式的想法。不過,也只能這樣了。
食屍鬼後,已經開始從半空中出現鬼魂了。這隻鬼魂神出鬼沒,全身像披著破爛斗篷,只能讓人看見一雙詭異的紅色眼珠。它經常趁我們正在戰鬥時從背後突然出現,一旦襲擊不成,又馬上消失。
我擦!「生化危機」以後又要開始「鬼魂傳奇」嗎?下面該不會「死神來了」吧?
「是縛靈!」巴哈的銀劍開始閃耀著冰冷的光輝,「這些怪物會體質吸取,對很多魔法也免疫。卡瑪,你還沒有簽訂契約,就專心尋找邪徽的痕跡吧,這些東西交給我和艾克斯。莉雅,你的魔法劍沒有太大用處,隨時準備用魔法飛彈攻擊縛靈的胸腔。」
在一團混亂的情況下,有一個意志堅定又知識豐富的隊長真是我們的福氣。
縛靈給我們帶來的麻煩比前面所有的不死生物加一起還要多。僅僅是一隻,就已經讓我們焦頭爛額,如果後面還會出現什麼厲害的怪物話,我只能交代在這裡了。
巴哈和莉雅都是憑藉著精湛的技藝在戰鬥,只有我,是純靠蠻力的。我既不會什麼節約力氣的辦法,也不會什麼迷惑敵人的腳步,我憑藉的,只有「龍力手套」激發出來的力量和重錘巨大的離心力罷了。如果這樣強度的戰鬥一直持續下去,要不了多久我就會脫力,然後失去戰鬥能力吧。
但我的同伴們都在戰鬥著,我怎麼能說出「喂,讓我休息一下,你們先撐一會兒」這樣的話呢?
只能戰鬥,戰鬥,再戰鬥了。
如果真是死在這裡,也不會留下什麼遺憾吧。
卡瑪還在不停彎著腰尋找著,他的雙眼像上次一樣流轉起奇異的光芒。
那雙眼睛就像是無數閃爍的光點蘊藏其中一般,光點的每一次跳躍都讓人目眩不已,我只是不小心和他對視了一眼,就忍不住低下了頭。
太閃了。這種buling~buling的眼睛再配上粉紅色的皮膚,他真是一位充滿了少女元素、奇特無比的獸人術士啊!
不過把他做成手機套或者玩偶什麼的,應該不會有少女買吧?
我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戰鬥,戰鬥啊艾克斯!
接下來的戰鬥中,我主要負責對付食屍鬼,莉雅在一旁協助(你確定不是反過來的嗎少年?)巴哈則警惕著縛靈不時冒出的身軀。莉雅說,龍裔的體質比人類和精靈都好的多,即使是被偷取了幾次體質,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他的劍還有「破邪」的效果,縛靈交給他是正確的選擇。
「他手上的匕首沒有辦法弄掉麼?就像你剛才用魔法飛彈撞掉那把匕首一樣?」我看見巴哈每一次使出劍招,都竭力不讓自己受傷的右手成為弱點,這樣真的很辛苦。
「那是神力召喚的靈能武器。神力會排斥魔力,所以魔法無法對它產生作用,只有祭司能夠拔掉它。襲擊你的靈能武器因為是目標追蹤中的狀態,魔力也會排斥神力,所以沒有達到目標的神力會被魔法排斥而消失,但巴哈手上的匕首已經命中了目標,此時奈落的神力正緊緊的和他相連著,只有等牧師驅散了。」
蒂娜這個歹毒的女人!如果是插在瓦斯特的頭部,即使被驅散了也會留下一個大洞吧?頭部留下大洞還能活嗎?
我應該詛咒的更重些!就詛咒她被那個放出來的老色魔給XXOO了吧!
我實在沒有辦法阻止自己的心情變壞,只能悶頭繼續著這名為「大戰不死生物」、實為「打地鼠」的戰鬥。
莉雅慢慢的向我靠了過來。
「請不要擔心。」莉雅突然這麼說著,「艾克斯,不要太焦慮。」
呃?什麼情況?
她帶著擔憂的表情看著我,「從剛才開始,你的神色就變得非常奇怪。是因為擔心『延續生息』快要失效了嗎?我不會讓你死的。如果真的找不到邪徽破開此地的褻瀆術,我會用傳送門送你出去。」
「啊?有那麼好用的法術?那為什麼不把我們全部都送出呢?」如果可以用傳送的話,把我們一個個傳送出去不就行了?
「秘法之門不是現在的我能熟練掌握的法術,只不過出發時賽文長老給了我一個一次性的魔法物品罷了。如果實在沒有辦法,我會把你送出去的。」莉雅輕聲地說著,「所以,艾克斯,不要再露出那種視死如歸的表情了。」
啥?我的面色已經嚴峻到如此地步了嗎?
「那你們怎麼辦呢?一直戰鬥到底嗎?這樣的事我做不出來。」我搖了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雖然今天是第一天認識,但卡瑪是因為我的緣故才被困在這裡,巴哈是為了守護和我們的約定而被困在這裡,我們之間已經被一條無形的線聯繫在一起,如果讓我就這樣獨自逃出去的話……」
「那麼,無論是什麼樣的門,我都不會踏進去的。」
「如果真有大家都不能出去的情況,莉雅你就自己出去吧。」如果我要被困死在這裡,還是把如何救安提諾阿的辦法提前告訴她比較好,「獸人的秘法師要利用『天塹之間』留下的古傳送陣進入銀冠森林,你們只要把銀冠森林那半邊的古傳送陣毀掉就行了。你們的女王還等著你去拯救呢,女英雄。」
「現在可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請幫我一把好嗎!」
喂喂喂!你叫的太不是時候了,沒看見我們之間氣氛正好麼!就差沒有淒婉的背景音了!
巴哈已經抓住了那隻縛靈,此時他正用那邊銀色的「破邪劍」將那個虛體生物牢牢地釘在地上。
「我的劍能傷害到它的本體,但如果拔出的話,它就又會跑了,莉雅,用魔法飛彈將它轟成碎片吧。」
莉雅點了點頭,召喚出五條光柱,擊向它的胸腔。伴隨著「噗噗噗」的破空聲,那個讓我們頭疼不已的縛靈,被擊打成一團皺起的黑影,然後像碎片一樣破裂開了。
我們又贏得了一絲喘息的時間。接下來,就是找到那個邪徽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18 AM
第31章 星光森林
殺死縛靈後,有好一陣子沒有出現任何怪物。
看樣子這「褻瀆術」召喚怪物的能力也不是無窮的,在召喚了厲害的不死生物後,也需要積蓄新的力量才能繼續召喚吧。
我脫下手套,在休息的同時開始思考:如果我是蒂娜那女人,我會把邪徽埋在哪兒。只可能是這塊地方,不然也不會只有這裡被褻瀆術干擾。
這種重要的、具有強大力量的物品要放在哪兒呢?保護自己麼?
不,對蒂娜而言,亞倫王子可能才是最重要的。無論是從奈落信仰傳播的需要上,還是作為她的戀人來說,亞倫王子都是重中之重,是不可以有任何閃失的人物。
那麼……
「卡瑪,看看亞倫王子剛才站立的位置!」
蒂娜這個狠毒的女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真是不錯的戀愛對象。
卡瑪果然在亞倫王子的腳下位置找到了邪徽。那是一塊拳頭大小的紅銅色徽記,上面栩栩如生的刻著「骷髏與鐮」的圖案,有暗紅色的光芒在邪徽上吞吐著。
「這是奈落的邪徽,作為儀式用品時會吸取碰觸人的生命力。我們得毀了它。」 卡瑪沒有用手去拿它,而是用短劍將它撥了出來。
巴哈嘗試著用破邪劍劈砍,銀色的劍光和邪徽的紅光相互碰撞,紅光扭曲了幾下,又回覆成了原本的樣子。
「艾克斯,你為什麼會知道蒂娜把邪徽埋在哪兒呢?」莉雅看著我的腦袋,似乎這樣就能看出我的想法一樣。
「我只是將心比心罷了。」
「如果我是蒂娜,我會怎麼做呢?我帶著戀人來這裡,是為了救他性命的,那麼一切會讓他陷入險境的事情都要避免。有強力的道具也要放在他的身邊。為了不讓敵人發現他,要不停的轉移別人的注意力。」我將亞倫王子想像成莉雅,然後就很容易的猜透了蒂娜的想法,「不過,是我的話,既然不可能再取出埋藏的邪徽了,我就會當這個不存在,不會借此留下麻煩給別人的。盲目的結下仇恨是愚蠢的行為。」
「將心比心是麼?」莉雅呢喃著。
「原來如此……」
「不過也有可能猜錯啦!因為誰也不能完全肯定對方是怎麼想的。人類是很變化多端的,想法也會隨著時間、環境而改變。」我可不想莉雅把人類想的過於簡單,不然被賣了還要替別人數錢。
「可是你猜對了。所以人類的同理心真的很偉大。」
「對我們來說的話,即使是很熟的朋友,有一天還是會覺得『這是我認識的那個人嗎?』我們都是活在無法瞭解別人的狀態中,所以常覺得不安,也因此會不停猜度別人的想法,希望能獲得認可。」我望著莉雅綠色的頭髮,由於光線的作用,她那翠綠的頭髮已經變成了漂亮的墨綠色。「精靈也許不能理解。因為你們能很坦率的表達出自己的想法吧。」
她沒有再說話。也許對精靈來說,也有不能說出口的東西。
地底又開始出現了抓撓聲,邪徽不被破壞的話,戰鬥會一直沒完沒了。
「可惡!如果有牧師或者聖武士在這裡就好了!」巴哈劈砍的手都酸了,可是除了讓紅光黯淡一點外,沒有任何能把邪徽破壞的跡象。
就在我們一群人圍著邪徽乾著急時,周圍突然長出了一片森林,並且颳起了風。
這樣說也許不合適,因為森林當然不可能是突然長出來的,可事實是,就在我們低著頭研究邪徽時,這片森林就無聲無息的出現了。
原本只是一片草原的空地,現在被樹蔭環繞,我們的耳邊傳來了「沙沙沙沙」的聲音,褻瀆術區域裡原本令人作嘔的腥味,也變成了森林中特有的清爽味道。
「這……」卡瑪站了起來,「這是……」
「我聽不到樹林的回應,」莉雅閉著眼傾聽著什麼,「這片樹林為何如此沉默?」
而我,已經被這突來的變故驚呆了。
地底的抓撓聲也突然靜止了,只有褻瀆術的光罩依舊發揮著作用。光罩外的龍裔牧師、龍裔騎士們消失的無影無蹤。
簡直就像落到了另一個次元,只有身邊的夥伴能證明我是真實存在著的。
「我真是笨蛋!」我一拍大腿,為什麼非要破壞它呢?難道蒂娜要收起褻瀆術還得破壞掉邪徽嗎?那也太笨了吧!
我走上前,撿起了地上的邪徽。
拿起邪徽的那一瞬間,一股冰冷的寒意襲上我的心頭,我的眼前出現了無數的殺戮場景,這些場景任意拿出哪個片段來,都是讓人想都不敢想的殘忍行為,多虧了多年來恐怖片和戰爭片的熏陶,才得以讓我不在第一時間內喊叫出來。
我顫抖著將它丟進了我的空間。
邪徽進入空間的一瞬間,褻瀆術的作用消失的乾乾淨淨。
「這……也太簡單了。」巴哈意外的看著我,「出乎意料的簡單啊。」
「讚歎吧,人類就是這樣時時刻刻能讓人意外的種族。」卡瑪笑呵呵的將短劍塞回腰上。「這裡應該就是星光森林了。雖然我也不知道上次是怎麼進來的,但突然出現的森林和小道,這裡就是你們要找的地方沒錯。」
這裡是星光森林?
「恕我冒味,可是,星光呢?」原著裡蒂娜和亞倫進入的森林明明是漫天星光啊。
「啊,我也在等待星光。如果能看見星空奧秘的話,我很快也就能簽訂星辰契約了吧。」卡瑪抬頭看著樹冠,「只有它所等待的人,才能真正的見到星光啊。」
我抬頭隨他看去。
森林裡漆黑的樹群無聲的佇立著,我想看天空,但什麼也看不見,只有樹葉而已。莉雅召喚出了一團光,幽暗的光線讓我看到的眾人都顯出陰森可怖的臉孔,就好像一群亡靈出現在森林裡一樣。
「星光……星光在哪裡呢……」我是如此迫切的想看見星光,因為唯有這樣,我才能找到神殿的入口。
如同回應我的呼喚一樣,高高的樹冠開始發出了點點的光芒。每一片葉子都亮了起來,看起來好似樹葉上點燃了無數藍白色的焰火;葉尖上細小的光芒閃爍吞吐著,像布幕般傾瀉而下的光線,又直又利地將黑暗切成了一塊一塊的。
「原來這就是星光……星光森林……」
莉雅仰望著天空,默默地站立著,眼睛一刻也不願意離開樹冠。
卡瑪的眼睛又開始閃爍起光芒,現在我才知道,他眼裡那種讓人目眩的光彩,原來是星星的形象。
他就這麼看著頭頂樹冠上的星光,臉上浮現出了讓人輕鬆愉悅的微笑。頭頂上的樹葉星辰和他眼裡的億萬星辰呼應著,卡瑪整個人都散發出不一樣的光彩。
巴哈拍了拍卡瑪的肩膀,那表情帶著「啊,你終於熬出頭了」的欣慰。
於是我們一群人就傻乎乎的站在那裡,一同仰望著頭頂的樹葉星空,就像是在仰望著創世的第一個夜空以及第一道星光。
無論是什麼種族,都會被這樣的星光震撼吧。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21 AM
第32章 創造宇宙
這當然是非常夢幻的場景,但我們也不能一直就這麼仰著頭看著啊?!
左右看看,我似乎是最早從這種景色裡清醒的一個。卡瑪的眼神讓我感覺他已經穿過了這個世界,我就不去打擾他了,所以我轉身推了推莉雅。
莉雅收起了她的目光,看向我。
「莉雅,按照約定,你將我送到了星光森林,下面的路,必須要我一個人走了。」我不捨的看著她,「如果找不到目的地的話,我恐怕就會孤零零的死在裡面,所以,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擁抱呢?」
莉雅的身體那柔若無骨的觸感至今讓我無法忘懷。
「不給你擁抱的話,能不能請你不要死呢?」莉雅平靜地看著我。
「呃……你這是在和我講笑話麼?」
「不是笑話。」莉雅向我走了一步,「我不會和你擁抱的。」
她抬頭親了親我的額角,「這是祝福。請你一定要活著回到塔利塔克,我會在那裡等你。」
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包圍了我。
從小到大,我都沒有被人用如此珍視的態度說過「我會等你」。雖然我知道她表達的完全不是我想的那種意思。
我的父母都是工程師,性格內斂而謙遜,很少對我說出感人的句子;我的哥哥從小德才兼備,是傳說中的那種「別人家的孩子」,不幸的,也是我們家的那個「你要學習的孩子」。哥哥將我甩的很遠,但他從來沒有回頭告訴我過「我會等你」,他只是說著,「你要追上來哦」。
當然,我能理解哥哥這種鼓勵我上進的想法。可偶爾,我也可恥的希望哥哥能故意失誤一次,好等等我。
我摸著自己的額角,感動的語無倫次。
「我儘量,不,我一定會出來的。」
該如何回應她的祝福呢?鬼使神差的,我單膝向她跪下,執起她的一隻手,輕輕地吻了吻她的指尖。
「到那時,請給我一個擁抱吧。」
她點了點頭。「那麼,就這麼約定吧。」
「怎麼一眨眼功夫,你就求婚了?」巴哈笑著看著我們,「都是星星惹的禍?」
我「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說這樣的話實在太肉麻了!光是想一想就讓人覺得不自在!
我果然不是個浪漫的人啊。
「他沒有求婚,他是在和我約定。」
「咦……難道我搞錯了?人類求婚難道不是這樣的嘛?」
「好了好了,換個話題吧,說點其他的,比如塔利塔克……」我開始胡言亂語,大腦一片放空, 「為什麼你們龍裔不願意回到塔利塔克呢,那明明才是你們自己的地方……」
神吶,我到底在說些神馬玩意兒啊!
「……」巴哈的表情變得很難看。
既然已經開了個頭,只能往下說了。「我馬上就要進入星光森林的內部了。如今我生命垂危,所以很可能這是我們的第一次相遇,也將是最後一次,有些話我不吐不快,你就當是將死之人的話隨便聽聽吧……」
「我聽莉雅說,龍裔曾經建立過偉大的帝國,所以對於龍裔帝國阿克霍西亞的毀滅才會如此失落。我猜想,你們是因為這個而不願意邁進塔利塔克吧?可如今,這個昔日的帝國首都已經變成了罪犯、偷盜者和流浪之人存在的罪惡之城……」
巴哈的臉色已經讓我不敢再看他的臉。
但我想起了那些請我買走的流浪小孩,若比臉色的話,那些小孩臉上的菜色可比巴哈現在的臉色難看多了。
所以我還是硬著頭皮說了下去。
「如果想找回昔日的榮光的話,為何不嘗試著先從恢復過去都城的繁榮開始?偉大的文明都是從渺小的時候崛起的。」
「龍裔是何等的強大,連莉雅這樣森林的種族都讚歎不已,你們有條件也有實力去做這件事不是麼?能否嘗試看看,先從塔利塔克開始?先恢復了阿克霍西亞的都城,再來慢慢擴大原有的領土?只有這樣,才能真正找回昔日的榮耀啊!」
「真正的榮光只存在於人們的心裡。龍裔們是不是該讓人們口中的『罪惡之都』恢復成眾人口中的『光耀之都』呢?如果連眼前的苦難都不能正視的話,哪怕再高傲的頭顱,也沒有辦法自欺欺人的仰起來吧。」
多謝多年來島國熱血動漫的熏陶!再也不吐槽它每放一集有半集大道理了!
看!巴哈已經愣住了!
來不及再和大家告別什麼,因為不能再浪費時間了。我的生命只剩下了最後一天哇。
我仰起臉,對著星星點點的樹林大聲呼喊了起來:
「蘇迪拉!」
「拉拉拉……」的聲音不停的傳播了出去。
這位群星之神的神名,正是開啟星光之路的口令。
樹冠上的點點星光從上方一個一個的飄落下來,在我們的面前匯聚起了地上的銀河。光斑們盤旋著緊緊挨在一起,組成了一塊塊星光構成的光板。
光板向上呈螺旋狀的延伸開去,彷彿像是一道道階梯的模樣。
我獨自踩在了光梯上,看著像是無窮無盡伸展的階梯,頭也不回的向上爬去。
啊!多麼悲慼的場景!
如果沒有後面傳來的「噗通」聲就更好了!
我回頭看去,粉紅色的術士卡瑪正狼狽的趴在地上,不甘地看著星光之路。這樣狼狽的卡瑪讓我沒有辦法瀟灑的邁步繼續向前。
「為什麼你可以隨意的走上去,而我卻彷彿踩在空氣中呢?」卡瑪被巴哈攙扶了起來,朝著半空中的我大聲地詢問。
這個嘛?書裡是怎麼說的來著?
「星星會誕生,也會毀滅;有暗的,也有明的;能在宇宙漫步,也可以永恆的佇立在哪裡;星星的一生既遵從秩序,也依從混亂,所以……」我惋惜的看著卡瑪,「只有同時遵從秩序又依從混亂的人類能登上這道星光之梯。」
雖然卡瑪經過儀式後,不再被承認是獸人,可是他本身的屬性不會發生改變。剝完皮並不是就會變成人的。
「星光森林裡的每一個光點都對應著天上的星星,它們是星光在這個世界的投影。你不必和我同行,我所踏上的道路並不通向真理。如果只是想簽訂契約的話,和你身邊的光點溝通吧。」
我也只能幫到這裡了。
神明立下的法則,不是我同情就能改變的。
不敢看他的表情,卡瑪是個很值得讓人尊敬的人,所以這種無能為力的負罪感更加讓人難以承受。我頭也不回的沿著盤旋的星光之梯向上奔跑,完全不去考慮諸如「萬一沒踩住掉下去怎麼辦」這樣的問題。
不知跑了多久,我終於到達了盡頭,星路的盡頭是一片漆黑的虛空,什麼都沒有。
我站在這片虛空中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最終還是一躍而入。
墜落,墜落,再墜落……簡直就像無底洞的底。
我在不停的墜落中,漸漸失去了意識。
醒來後,我成為了一片混沌和虛無。
半空中傳來幽幽的聲音:
「請創造出星空來吧。只有能創造出星空的人,才有資格獲得神明的認可。」
這個考驗對於男女主角來說,確實是十分困難的問題,可對於一個生長在現代社會接受過天文科學知識的我來說,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
只有星空怎麼夠?我要創造出宇宙!
「四方上下謂之宇,古往今來謂之宙。」宇宙說到底也不過是空間、時間、物質和能量所構成的統一體罷了。
這個世界的人構建「規則」是非常困難的事,因為它是屬於神明的權限,這個世界的「道」為所有造物都製造了壁壘,讓他們難以跨過「規則」的建立。
但對我來說,只要在腦海裡想像就行了。
隨著我的想像,眼前漆黑的夜空產生了爆炸,爆炸產生的引力和斥力讓宇宙中的天體不斷遠離又相互靠近。熾熱的氣體組成了能自己發光的恆星,拋出去的氣體形成了星雲;星子圍繞恆星運轉而碰撞,最終形成了行星;
然而恆星都要面對生命終結的那一刻,毫無疑問,那是一個真正的末日場景。恆星會燃燒盡所有的能量,演化成一個臃腫的紅巨星,恆星變得巨大,最終吞噬了軌道內的所有行星。
我看著自己創造出來太陽系。太陽將周圍瓦解後留下了一顆體積較小的白矮星,而太陽系內側的行星被吞噬後,潮汐力的作用也徹底摧毀了太陽系外側的行星,它們變成一團巨大的塵埃繼續墜入太陽核心。
這樣做,實在是——爽呆了!
這就是獨屬於男孩子的美麗想像啊!每個喜愛天體的人都渴望可以自己創造宇宙一次吧!
蘇迪拉,讚美你給了我這個機會!
然而無論我怎麼呼喚蘇迪拉的神名,那僅存的一絲神意也沒有回應我。
難道我超規格完成任務嚇到它了?
我漂浮在我所製造出的浩瀚宇宙裡,靜靜的等待著。
……我說蘇迪拉,你是不是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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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並沒有蘇迪拉這位星辰之神,蘇迪拉是意大利語的星星的意思。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24 AM
第33章 神格與神孽
「你已經超越了我的法則。我沒有資格考驗你。」
宇宙中無數的光點凝結成了一個老人的形象。
這個老人的相貌打扮,就像是那種會說「已經有幾千年沒有人類找來這裡了……」的奇特感覺,乾癟枯瘦的造型讓我想起了其他的東西……
星星給人的感覺是明亮璀璨而又悠遠的,怎麼也該是那種睿智又有氣度的老人才對,像這樣的神明形象,還真是嚇了我一跳。
不過我也不知道蘇迪拉原本是什麼形象的神明,這樣想也許有些不禮貌。
「沒有關係。神明的形象都是人們想像出來的。所以是你的想像出了問題,而不是我的形象出了問題吶。」這個站著就像是活屍的群星之神一張口,還真是讓我嚇了一大跳啊!
「啊,您能看穿我的想法?」我都化為虛無了,想法這種東西他是怎麼看見的啊?
「呵呵,這是我的神域。」
「這裡是我最深遠的夢的根源,也是最原始的混沌之地。換句話說,你是什麼樣子,也是我想像出來的。」他居然還朝我調皮地擠了擠眼睛。
也就是說,其實他也不知道我是什麼樣子的,因為難以想像,所以索性就把我變成虛無了?神明都這麼搞笑麼?
我開始努力想像我自己的樣子。看見了沒?我就長這樣!英俊帥氣又強壯!
片刻後,我,不,應該說艾克斯的身體終於出現了。
擁有實體的感覺真好!
有了身體,自然就能正常的看見和碰觸周圍的東西。
不知道蘇迪拉做了什麼,無論是沉重的錘子也好,還是輕飄飄的聖徽也好,還有錢袋、雜物什麼,無一例外的,我空間裡的所有東西全都被弄的漂浮在半空中。
「唔……培羅那傢伙的徽記。」蘇迪拉看著那把重錘,朝它輕輕一指,讓它發出了璀璨的光芒。「呵呵,太陽也是星星的一種啊。」
他就像個惡作劇的老人,隨意的改造著我武器的形狀。
我看著他把我的武器一下子變成木瓜一樣的錘頭,一下子變成了釘頭錘的樣子,還有狼牙棒,有一次甚至將它變成了動畫片裡那種美少女才會用的魔杖形狀……
「哦,求您,不要……」我簡直不忍直視了。
要讓我拿著那樣的東西出去打架,還不如讓我赤手空拳呢!
等錘子重新回到了我的手上,錘頭培羅的太陽徽記已經消失,把手也短了一截,好在樣子變化不大,現在的這把更像是工匠錘。
不過,它的錘頭閃爍著無數銀色光點彙集成的清冷星光,看起來就不像是平凡之物。
我了個去,這種能閃瞎眼的武器最好平時不要拿出來比較好。有密集恐懼症的人應該會瘋了吧?
請還我樸實無華的重錘!
話說,能隨意改變培羅的武器……這個已經隕落的神明,難道是比太陽神培羅還要強力的神祇嗎?
「改變培羅的武器,若是以前嘛,還有可能。現在我只是一個沒有了神力的隕落之神。而且,我是改變你的武器,不是改變培羅的武器。」他在我的其他物品間穿梭,挑挑揀揀著。
「神聖金屬接受任何神力的改變,所以我通過你的武器作為媒介,用神域的能力對它做了一些變化……我的意志本身已經沒有任何力量了。」
他又指了指奈落的邪徽和那塊已經被我快遺忘到腦後的聖徽,讓它們融合在一起。無數星點附著在上面,漸漸將它們消融,最後定型成了一塊閃爍著同樣星光的七芒星型聖徽。
和星錘的情況一樣,聖徽也只有一個形狀,上面什麼花紋和徽記也沒有。
「能同時擁有帶有秩序之力的聖徽和帶有混亂之力的邪徽,你可真是好運氣。星辰的聖徽我給你做出來了,但上面的星辰印記得靠你自己獲取。」
他可真謙虛!培羅也就算了,那塊奈落的邪徽是我親身試驗過的,絕對還有神力!
「嘖,那種低級神……」聖徽在半空中劃過一道銀光,落在了我的胸前。蘇迪拉滿意的看了看手拿星錘,胸佩聖徽的我。
「做為我最後的聖武士和神職繼任者候選,當然要有像樣的裝備,方可不墮了我的威名……」
也?這麼說我撿了個大便宜?由神親手改造的武器和聖徽,該有多大的威力啊!
「呵……呵……呵……呵……」
不妙,這種態度……
蘇迪拉咳嗽了一下,「這個嘛,因為我已經隕落,神力也就消失了,所以……」
所以這就只是個會發光的錘子和一個會發光的徽記是嗎?
不靠譜之神,求還我重錘和原本的徽記!!!
我的憤怒已經顯露於色了,也許還帶著「你這個老神棍」這樣不敬的樣子吧,反正蘇迪拉就像來時那樣突兀的消失了身影。
「呼喚我的神名,星界利器會指引你取得我的神格!雖然我不能實質性的給你什麼餽贈,但獲得神格,你也有了神的體質,這是比任何裝備都要值得依賴的東西。」蘇迪拉的聲音從半空中幽幽傳來,「能夠創造宇宙的人類,你能做到什麼樣子,我會在這裡一直看著你……」
這種只有傳奇小說裡才會看到的經歷固然很讓人興奮,可是那句「我會一直在這裡看著你……」,莫名的就讓我想起了那種隨時會在人背後偷窺的變態啊!
難道我以後和莉雅「這樣又這樣那樣又那樣」的時候,還要防備著被人窺視?
不要啊~
「蘇迪拉~蘇迪拉~」我扯開嗓子喊起來。
不是為了得到他的指引,我得把他叫出來商量下有關隱私的問題!
我手中星錘的光芒又開始閃爍了,無數的星點像遷徙的螢火蟲群一樣從錘子上飛舞了起來,在我的身前鋪成了一條銀河般的虛空之路。
這位群星之神的聖域是沒有上下左右之分的,能有一條路作為標誌物都已經算是謝天謝地了!至於神殿?那是什麼東西?反正我是沒有看到。
我收起所有被蘇迪拉弄出空間的物品,手持著星錘,毫不猶豫沿著道路向前跑去。
星光的盡頭是一座由不停旋轉的星雲組成的祭壇,祭壇中漂浮著一塊星星的碎片。
這就是群星之神蘇迪拉四分之一的神格。
書上並沒有說過群星之神為什麼會死。也沒有說明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神祇。就連「蘇迪拉」的名字,都只是女主角不知道從哪裡得知的神名,也是唯一的線索。
太陽和月亮是如此的顯眼,可星星也不是無用之物吧?為什麼這位群星之神沒有任何人去信仰呢?就算博學如莉雅,也沒有和我提到過任何和群星之神有關的事情。太陽神培羅的神力似乎很強大,信徒們甚至建立了國家;月神瑟翰妮也有廣大的信徒,連莉雅的母親也是她的祭司。
那群星之神呢?
這麼一想真讓人好沮喪。隕落的無聲無息的神祇,怎麼想也不會很強力的樣子,成為這樣一位神明的聖武士和神職候選人,毫無前途可言啊。
就生育之神都有狗頭人信仰著。
不管怎麼說,我是來借助神格改變體質的,獲得力量這種意外的驚喜有固然好,沒有也就這樣吧。不能強求。
我伸手去拿星雲中間的碎片,沒有出現什麼異狀,我很輕鬆的就將這片冰冷的碎片握到了手裡。
我看著掌心裡的神格碎片,拿到它如此簡單,簡單的都讓我忘了接下來會發生的危險。
我被一隻突然伸出來的利爪貫穿了肩膀。
幸好我反應快避讓了下,不然連心臟都要被挖出來了!
神孽,星潛者!
我真是頭豬啊!這個玩意兒我居然把它忘了!
好痛~嘶~從小到大我也沒有受過這樣的罪!!!
這東西就像前不久我們對付過的縛靈,一擊不中後立刻隱身。能被叫做神孽,已經不是凡人能對付的東西了!
神孽,是神死後的軀體異變的產物,或者是融合神力、神格失敗反被吞噬,靈魂扭曲而形成的怪物,它們已經具有了神性或一部分神的能力。這裡的星潛者不知道為什麼會存在於這裡的,但他們被作者稱呼為「最強的影子殺手」,就足以說明棘手的程度了。
我真是得意忘形了!最可悲的是,我甚至不知道神格這種東西該怎麼用啊?
吃了它?拍腦門上?想要我以區區凡人之軀對抗神孽,這不是作死的節奏嗎?!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28 AM
第34章 艾克斯的傲慢
我將碎片緊緊的握在手裡,那種被盯住的感覺依舊存在。
眼前旋轉的星雲就是星光神殿的出口,但我剛邁出一步……
無數骨刺被顯形的星潛者從喉嚨裡吐了出來,攻擊後它的行跡再次隱匿,我狼狽的打了個滾避開,屁股上還是中了好多根刺。
又痛又麻,還帶著強烈的眩暈感,這上面是不是有毒啊?
「蘇迪拉!神格怎麼用啊!再怎麼說這也是你自己的東西吧?給這樣的怪物拿走真的沒問題嗎?」如果是神的話,再怎麼心胸寬大,也不會允許自己的神格用在一隻怪物身上吧?
「……最簡單的辦法是吃了它。如果你沒有被撐死的話,以後就慢慢吸收吧。」半空中還是出現了聲音。看樣子他也不願意以後有一隻怪物被叫做「群星之神的追隨者」。
但真是不負責的神明啊!明明說我通過了他的考驗的,那後面出現的這玩意是什麼?是什麼啊?
「沒辦法,我睡了太久,已經忘了這裡有這種東西了。這也曾經是會成為我聖武士的人啊,請小心的對待他吧!」
喂,現在的形勢是要請他小心的對待我才對吧!
我惡狠狠地吞下了神格的碎片。
吞下這塊碎片的感覺就像被巨大的瓜子殼劃過食道和胃,透心的涼!沒有任何味道,一點也不好吃!我沒有敢咀嚼它,所以也不能告訴你神格有沒有「嘎嘣脆」。
吞下神格後,我的眼睛漸漸失去了視覺,耳朵也聽不見任何聲音,舌頭,舌頭在哪?完蛋了!我不會因為融合失敗,也變成神孽那種怪物吧?
開什麼玩笑!我還等著和莉雅生一堆小精靈呢!
對於我這個實戰只有對陣狗頭人經驗的廢柴,即使給我神器,我也不知道怎麼用。星潛者這種神孽似乎是以速度和隱匿為主的,我擦!叫我一個等級幾乎為0的戰士對上一個技能點滿的盜賊,而且我現在似乎還處在「變身期」,豈不是活靶子?
我一緊張就容易胡思亂想,這種壞習慣簡直是我的致命傷!就在我失去所有感覺的時候,我居然還能想像這樣的東西:『星潛者應該對我發起了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吧?我也許已經成了肉泥?我也許已經被肢解了?』
拜神格的副作用所賜,我的五感都快消失了,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被弄成了什麼樣子。
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自己會被自己嚇死的!得思考點正經的!
蘇迪拉說這裡是他的神域,是他想像出來的空間。現在我使用了他的神格,理論上我應該就是這片領域新的主人,原著裡男主角就是這樣消滅了神孽的。
但具體他是怎麼消滅的,年代久遠,這麼早的內容我真的記不起來了啊親!
不過,既然我是主人的話……
宇宙是時間、空間、物質和能量構成的統一體,星星呢?星星是「物質」、「空間」和「力」的作用,和星星有關的有引力、斥力和重力,如果我把自己想像成一個目標,對接近我的物體產生斥力的話……
咦?我也可以幻想我身處一個黑洞裡,沒有東西能碰觸我……這麼麻煩幹嗎?直接讓靠近我的東西被黑洞吸走就行了!
如果論腦補的話,我在這個世界應該排前三?說不定排第一也可能啊!
就在我樂滋滋的在腦中幻想那個星潛者被空間撕裂,被流星砸死,被突然加大的重力壓扁等各種情形時,我的五感終於漸漸地回到了我的身上。
第一件事情就是檢查自己的四肢還在不在!
全身是傷,一身毒刺(胸前最嚴重),但奇異的沒有出現任何肢體分離的情況,也沒有如肩膀上剛開始那樣的貫穿傷。
總算鬆了一口氣,這神格好歹有點用,最起碼軀體的強度增加了不少。
那個星潛者呢?似乎消失的無影無蹤?
什麼情況?
「因為你召喚了黑洞的力量,所以它已經不知道被拋到哪裡去了。」蘇迪拉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已經得到了你想得到的,請出去吧。」
難道說,就在我肆意想像的時候,已經把星光神域玩脫了?
不光如此吧?因為現在我才是這片領域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所以我有權利將「過去神」殘存的意志驅離?
「是的,你可以這麼做。但我不建議你如此做。一旦我被驅離開這裡,所有的星辰將會不復存在,你會被當做大部分神明當做『神敵』。」
蘇迪拉又一次顯現出了身形。這一次,他面無表情。
我痛得都快站不住了,可是大腦卻在強烈的痛感下奇異的保持著清明。我甚至覺得長這麼大,腦袋都沒有如此清醒過。
因為傷勢太重,連說話都會牽扯到傷口,我乾脆沒形象的癱了下來,只在心裡想著我考慮的事情。
反正想的他也能聽見,對吧?
我先來理清下思路。
蘇迪拉隕落—神格碎裂—神火熄滅—意志留在自己構建的神域—意志消失—死的不能再死—星辰消失。
喂,你想表達的是不是這個意思?
「不,順序反了。我是先神格破碎後才隕落的。我作為『神』的身份死了,我的神職還沒有死。但沒有信仰的我,實際上也沒有什麼可以做的。這裡留下了我所有僅剩的光輝只有在這裡,我還算是活著。」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會說出「你真死了管我什麼事」、「星星沒有了能怎樣呢」或者「反正等我當上群星之神就可以恢復星辰了吧」之類的話,但我有其他的想法。
神格到手,我的性命保住了,所以時間十分充裕。
『蘇迪拉,咱們就來聊一聊吧。』
我呢,對什麼神明啊、貴族啊、地位之類一點敬畏都沒有,可是自然規律還是要守護的。這個世界住著讓我關心的莉雅,加上賽文長老,卡瑪和巴哈也算吧,所以不能讓星星消失。星辰出現變動引起的引力變化也許會使這個世界毀滅也不一定。
我知道我這樣想可能讓我和他談判的籌碼變輕,但沒辦法,我就是這麼想的,要我掩飾可做不到。
雖然我也想敲詐你這位星辰之神什麼東西啦,不過你要不願意給,也就沒什麼意思了,對吧?
「聰明的人類……我選擇人類果然是對的。」
哦,所以那隻星潛者就是選擇錯了的人類囉?
「那只是不能接受規則之力而被吞噬的錯誤罷了。」
切,果然神明都一樣。還得謝謝我偉大世界的科學教育,讓我沒有經歷被下一位來這裡的人稱呼為「錯誤」的可憐遭遇。
「科學?」蘇迪拉疑惑著說,「那是什麼東西?」
這個很難一時說清。
我們再轉回來討論這個問題,為什麼我將你驅逐出去,我就會成為『神敵』?你可不是那種被萬神敬仰的神明,不然就不會孤零零的呆在這裡了。據我所知,在外面的世界也沒有任何有關你的隻言片語。
他沒有說話,用冷漠的臉看著我說:
「你不明白情況,你會成為神敵不是因為他們敬仰我,而是因為他們不能讓我死。」
咦,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你不用提醒我已經死亡的事實,像我們這種存在,是不會忘記任何事情的。只有同時被秩序和混亂創造出來的你們,才會有遺忘這種東西。」
可是你就是死了啊!
他的眼中爆出火花,他讓整個世界都開始迴響似的大喊:
「我是蘇迪拉.群星,是秩序和混亂之後的第一位神。所有的星辰都是我的孩子,所有的位面都有我的存在……」
隨著他的話語,蘇迪拉的形象開始變得無比巨大,枯瘦的身體也強壯起來,周身籠罩著神聖而朦朧的光芒……
他的喊聲震耳欲聾,讓我聽了只想逃跑。世界一下子變得漆黑,連腳都感覺不到有踩著什麼東西了。無盡的空虛感迎面而來,他像是站在雲端上這樣的喊著:
「我是神上之神,神明都在我的身後仰望,我是星海之王,空間之空,預言之預……」
因為我開始正視他,然後仰望他,所以他的形象就發生了變化?
『可你還是死了。』
就像戳破了氣球一樣,那個高大威嚴的神祇又變回了「啊,已經有幾千年沒有人類來找過我了……」的那種老人。
這。哎,只能說這真是個有趣的空間。
你老是和我繞圈子,你是怕我知道些什麼嗎?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就要下命令了。『現在這是我的地方,我想要……』
……
這位神明落下了一滴眼淚。
眼淚滴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塊隕石。他沒有說出任何哀求我的話,就這樣直挺挺的站立著,凝望著我。
凝望著沒形象的躺在地上,企圖威脅神明的我。
那顆隕石就跌落在我的臉邊。我在幹什麼呢?
說到底會死的神和人類也沒有兩樣。
我現在是跑到別人家裡搶奪了一位垂死老人的東西,然後再去威脅要把這個老人趕出去嗎?
這麼一想後面的話我再也說不出口了。
我真是一個軟弱的人!沒有辦法成大器的人!選擇我這樣的人來這個世界,到底能是為了什麼呢?真他媽煩躁!
『我道歉。』
後面的話我不會再說出口了。我不是因為你是神明才道歉的,而是為我惡劣且毫無教養的行為而道歉。你能看見我的內心,所以也能看見我的真實的想法,對吧?
蘇迪拉點了點頭。
我的身體突然開始發光,身體也開始變得巨大。這簡直就像某種魔咒從他身上又轉移到我身上一般。長大的身體都快要碰到他的腳了,這樣的情況讓我不好意思再躺在那裡。我只好嘆了口氣掙紮著爬了起來。
然而我即使坐起身,也比站著的蘇迪拉要高啊。
他的形象是我想像出來的,我的形象是他想像出來的。所以?
哇,好虛榮。
「我明白了。原來你從始至終的奇特態度不是因為你是個勇士,而是因為平等。你並不將我當做什麼了不起的神明,也沒有將我看成已經隕落的無用存在,呵呵,這可真奇怪,我竟然被一位人類當做可憐的老人了?」
「你對這個世界,還真是有莫名其妙的傲慢啊。」
我得意地笑著看著他,以為他會讚歎我的平等之心,或者像湖底的女神那樣說「啊,你真是個好孩子,這個是獎勵你的」什麼的,結果……
他帶著諷刺的表情看著我,不屑地說:
「你居然可憐我?」
「你弄錯了,我的眼淚可是為你流的,人類!」
我的笑容僵住了。
這個神經質的神明!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32 AM
第35章 無人永生
「看樣子你沒有弄清楚,為什麼我死了你會成為神敵。」蘇迪拉孤高地立在那裡,剛才那般掉下眼淚的脆弱樣子已經消失不見。
他是蘇迪拉,偉大的星辰之神。
「神明都住在哪裡,」
呃,這個,那個啥,住哪,神國125號,
「神國在哪,」
天界,
「天界在哪,」
我要知道我就是神了,
「所有的神,都是星海裡無盡領域的居民。天界、神界、地獄都在星海之中,星海裡不同的星辰之地就是他們的居處。而掌管星海,就是我最主要的神職之一。」
等等,這麼說,你是房東?!
「租房客不想支付房租了,他想名正言順的住在自己的地盤上,那又會如何呢?比如說培羅,有一天,培羅想,我是太陽神,可太陽不是我的,這可糟糕,他會如何呢?培羅這樣想了,瑟翰妮也會想,啊,月亮也在星海裡,這可不行……」
我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寒顫。
「所以我死了,死於無數這麼想的神明之手。但是我必須死,又不能完全死。因為我隕落了,星海就會崩塌,星星不會存在,所以我的神格只能破碎,不能被毀滅。」
蘇迪拉木著臉說著這個驚世駭俗的秘密,「我的神格被分裂成四塊,我的神火被熄滅,我的存在被抹殺,只要是那些凶手的造物,必定就不會傳唱我的姓名。」
蘇迪拉突然做出了疲勞的表情。
「我是蘇迪拉,可悲的群星之神,我的從神都死了。除了人類和龍,也沒有任何種族能信仰我。所有的記載和傳說裡也不會在有我的隻言片語,因為文明之神不會讓典籍傳播我的存在。所以我失去了信仰的支持。」
「精靈、獸人和絕大部分的種族都不會知道我,因為參與種族創造的那些神明,大部分都參與了謀殺我的事情。」
『那為什麼人類和龍可以信仰您?』
咦,不知不覺間,我居然用了「您」這樣的稱呼嗎?
「人類是秩序和混亂兩個至高神共同的造物,人類有選擇信仰其他神的權利,也有不信仰的權利,某種意義上來說,人也是具有神性的。」
時間在瞬息之間拂過他的臉龐。
原來就算是個乾屍,也可能是曾經是古老沒落王國的主君呀。
「至於龍?龍是沒有神的,它們就是神。事實上,我能以這幅形態苟存於聖域之內,也是因為有龍的干預。遠古巨龍用我的神軀創造了這個神域,讓我的意志得以不滅,它們甚至替我抱住了四分之一的神格。」
「你說說,這時候出現了一位可能掌管星海的神職繼任者,你會有什麼下場呢?」
我用無法置信的表情看著那旋轉的星雲祭壇。
等等等等,蘇迪拉他究竟在擔心什麼?』
「這麼多年來,我是帶著多麼矛盾的心情等候在這裡?!即使我等來了繼任者,也不過和我一樣的下場罷了。誕生時我是何等的強大,死亡時我又是何等的寂靜?」
「我是預見了你將要經歷的磨難,才忍不住流下的淚水啊!」
原來不是我的威脅讓他難過的哭了。可他的話怎麼讓我這麼的不爽……
「我原本不想告訴你這些。你已經拿了我的神格,也被『規則』所承認,就是星海真正的繼承者。人類的一生何其短暫,就算你吸收了不完全神格,再活個幾百年,甚至變成半神,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因為在被他們發現之前,你就會自然死亡了。」
我真想對他大吼一聲。好,冷靜一點。我要冷靜一點才對
「可偏偏我發現了你有站在巔峰的『器』,那被他們注意到也就是遲早的事情。一想到我期盼了那麼久等到的繼承人,很快就要一沖到頂,然後狠狠墜落,如同我一樣被他們謀殺……」
「您多慮了!」
我不得不張嘴打斷他的話。
僅僅是腦子裡想想已經不足以宣洩我的心情了!
「您想的太多了,逝去的群星之神閣下。」我用著鄭重的態度說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神明都是您這個樣子的——冒冒然的猜度人的一生和前途,用一種肯定的語氣預言將要發生的事情,然後在把它和我聯繫起來。」
「你說的那些事都和我無關,對我來說,只要順利的過好當下就行了!」
「過好當下?」
蘇迪拉看到我的爆發,露出一副覺得奇怪的神情。
「我從沒有想過成為神。就連來到這裡,也是因為我身中劇毒,想要活命的緣故。我沒有那麼大的野心。您說我有成為巔峰之上的『器』,是指我創造宇宙的事?那只是意外。」
很好,我要說了,你好好的聽吧。
「我從這裡出去,將會繼續我的遊歷,以後也許會和喜歡的姑娘組成家庭。」我的腦中浮現出莉雅美麗的臉,「也許在人生的旅途中也會遇見困難,我會盡力解決它,但一定是用我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向神明這樣的存在祈禱。」
蘇迪拉陰沉地看著我。
「這樣說也許不太禮貌,但我真的沒覺得神明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們也會死,對吧?人類也一樣。所有人都會死。星星會死,宇宙也會死。只不過先後而已。」我看著他,他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怕死,生和死本來就是相連的。當然,如果能自己選擇死的方式和死的原因就更好了。」
「我本來就不是為了要遇見你而活著的。也不是為了要成為群星之神而活著的。我就只是想要成為我自己而活著的!」
他冷淡地說:「為自己活著麼?誰不是為自己活著?」
神明這種高高在上的存在,完全無法想像只要努力活著就很開心的人類的心情吧?並不是每個生命都是會考慮什麼力量、什麼權利、什麼職能之類的。雖然我偶爾也做做征服世界的白日夢,可我自己也知道那只是白日夢罷了,真讓我為了它犧牲掉自己真正重視的東西,也許是比成為神更困難的事情。
「我想為自己活著,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承擔自己會承擔的後果。什麼星海,什麼群星之神,什麼神敵,根本就不在我考慮的範圍之內。」
我本來就是要死的,現在已經撿回一條命了。那究竟是被毒死還是被神明殺死,有什麼區別?
「我不該和你說這麼多的。勾起了你不好的回憶,真是對不起。」神明怎麼能理解人類的想法呢?我還是不要和他再爭執了吧。我只要知道我自己要什麼就好了。
「如果我僥倖能在其他地方找到您的神格,我會把它送來這裡。等下次我再回到這裡,我一定給你想像一個好的形象,一個完美的、睿智的,配得上你星海之主的形象。」
他的嘴角稍微上揚了起來。
「我要出去了,謝謝你的神格,它救了我的命。」我抬起了自己的腳,真的很痛,連移動一下腳步都覺得辛苦。但只要一想到莉雅在外面等著我的約定,我就覺得自己又有了移動的能力。
我撿起了地上的隕石眼淚,幾乎是用「挪移」地走到了星雲祭壇的旁邊。
「現在我是這個空間的繼任者了,對吧?那我的命令是……」
「讓群星之神蘇迪拉繼續當這裡的主人。」
我看著蘇迪拉驚訝的挑起了眉毛。意外什麼呢?這本來就是你的地方,你的身體啊!
「我會盡力用我的口傳播你的名字。這樣,就算你隕落了,你也還繼續存在著,對吧?『古老的星海之主,群星的神祇,蘇迪拉』,我會這樣和別人說的。」我揮了揮手上的隕石眼淚,「外面還有一位術士想要和星星簽訂契約呢。他一定樂意知道你的名字。」
我認真的看著他。他並沒有回應我的注視,而是靜靜凝視著其他的地方。
我轉頭,踩上了祭壇的基座,心中默念蘇迪拉的名字。
祭壇變得無比巨大,星雲也敞開了一個縫隙。
「那麼,再見了,蘇迪拉。我會記住你的。」
星雲祭壇裡是另外一個空間,星雲的中心位置像是一道門,連接著外部世界和星之神域。我一瘸一拐走了很遠,雖然很想就這樣瀟灑的離開,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蘇迪拉的身影在黑暗中只見得到一個模糊的輪廓,遙遠的群星之神,就這樣被禁錮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人類哪怕死了,只要還有其他人記掛著,就活在了那個人的心裡。這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永生。
而蘇迪拉呢?
這位已經連姓名都被遺忘的神祇,即使還有意志存在著,也算是已經消失了吧。
我就這樣胡思亂想著,拖著殘破重傷的身子,步履蹣跚地繼續前行。
眼前出現了光,總算要出去了嗎?
我使勁往前一躍,就像是跨過了時間和空間……
然後,「噗通」一聲落到了地上。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34 AM
第36章 我的英雄
痛痛痛痛痛痛……我的天,為什麼肩膀上的傷口一出神域就噴血,還有屁股……屁股……我的屁股……
天是黑的。應該是到星光森林的外面了。
我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剛直起身子,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彎著腰看我的人。
這個男人穿著一件老舊的皮甲,臉上有一道疤痕。疤痕從額頭斜斜地直拉到脖子處,就像是被什麼巨大的東西給劈開後存活下來的樣子。
他的面目猙獰到可以止小兒夜啼。
「看看我找到了什麼,從天而降的小肥羊。」
濃烈的口臭差點沒把我熏暈過去。
什麼情況?
即使面對熊地精和狗頭人都沒有發怵的我,在看見這個男人像牲口一樣看待我的惡意眼神時,卻湧起了無邊的恐懼。
我想起了那次在「魔獸森林」的遭遇。
可惡,我已經快痛得失去知覺了……得離開,離開這裡……
我爬起身,準備跑。有什麼東西抓住了我的肩膀,把我拉了回來。
「嘿,小子,我知道你進了星光森林。得到了什麼好東西給我交出來,不然我就把你的手腳全部剁下來,塞進你的嘴裡,知道嗎!」
失策!早知道我就帶著「龍力手套」再出來了!如果是那樣的話,像這樣的人,我一個巴掌就能把他拍到十萬八千里!
我無力的掙紮了兩下,結果自然是沒跑掉。
「一隻病貓還想反抗?」他把手塞進我肩膀上的傷口裡,狠狠地掏了幾下……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淒慘的叫聲是我發出來的嗎?
「這聖徽也不錯,還發光,高級貨?」這個畜生居然還要摘我的聖徽!
滾開,那可是蘇迪拉曾經存在過的證明!
「我勸你識相點,你們跟著卡瑪去了星光森林,最後只有卡瑪和一個女人回來的消息早就傳遍了塔利塔克。現在整個被遺忘山谷裡都是悄悄找你的人。」他的手一碰到聖徽就被灼燒,只好轉而考慮對我其他的東西下手,「你乖乖的把得到的東西交出來,我就饒你一命。我是盜賊,可不是殺人犯,我是有信譽的,你明白嗎?嗯?」
我的牙齒在霍霍地磨著。
我沒有東西能給他,給他什麼?已經吃下去的神格嗎?手套?給他是讓他把我撕了嗎?給他我才會死好嘛!
但是不給好像也會被折磨至死?
剛剛還和蘇迪拉說了一大堆大道理,結果我就要死了?
蘇迪拉要是看著的話,估計要笑破肚皮了吧?
全身的傷口都在痛,尤其是他蹂躪過的肩膀上的傷口。我就這麼被他拎著,像丟垃圾一樣的給狠狠地摜在了地上。
他似乎還以為我為了什麼東西在硬撐,拔出了他的剔骨刀,這是要給我一點教訓嗎……
我疼痛的連意識都快要失去了,連求饒的話語都說不出口啊。
真的,我好想求饒!
難道我就要可笑的死在這裡嗎?
「請你住手。」
這是誰的聲音?
這個名為「盜賊」,實為「強盜」的男人驚嚇地放下了手中的刀。
這聲音好像在哪兒聽過?
夜風傳來的聲音細小又模糊,可依舊讓人感覺到語調的優雅和冷靜。我勉強嚥了一口口水到乾渴的喉嚨裡,企圖等會能讓自己發出足夠求救的音量。
那男人已經緊捏著剔骨刀站了起來。
「不要鬼鬼祟祟的!誰,給我滾出來!」
我好想笑,最鬼鬼祟祟的就是你不是嗎?在森林裡到處亂跑,想要抓到肥羊的盜賊?
「請恕我不會做『滾出來』這樣的動作。」
一支利箭如風矢般從樹林中射了出來。銀色的箭頭劃破了黑夜,直接釘在盜賊的肩膀上,然後爆裂開,在和我傷口同樣的位置開了個大洞。
這樣認真的語氣……原來是莉雅!
莉雅安靜的走了出來。
她彷彿像是劈開陰暗山谷的黑暗而出現似的,意外地出現在我的面前。莉雅沒有身著魔法袍,而是穿著白罩衫加皮衣皮褲,仍舊還是只在左邊插著單手劍。她那頭豐沛的秀髮正隨著夜風而飄舞著,此時正用一種非常擔心的表情看著我。
「精……精靈……」
「莉雅……」我幾乎是用著哭喊的聲音叫了出來!
哭喊著叫一個女人的名字實在是很丟人。可這樣的莉雅,這樣的莉雅……
這樣從樹林裡走出來,如復仇女神一般的莉雅,無法不讓我充滿了無限的欣喜啊!
我正眼直視著莉雅。她的出現意味著我得救了。
莉雅對我點了點頭,向我走來。
而現在和我一樣在肩膀上開了個洞的盜賊先生,因為懼怕莉雅的實力,將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這種以前只會在電視上看到的爛俗場面,想不到會出現在我的身上!
以往看電視時,我能毫不負責地說「哎喲要是我,我就自殺了,絕對不會讓被威脅的人為難」或者「傻啊!這個被威脅的人越表現出重視就越難救人」這樣毫不負責的話,可如果當事人是我的話
——我只想莉雅趕緊想辦法救救我。
剔骨刀的吞口位置,因為盜賊手部不能自控的抖動著,正一下一下不停地磕在我的腮部。
臉應該腫了吧?原本還想給莉雅一個華麗的重逢畫面的。
「請你離開吧。若你離開的話,我就不追究你傷害到我朋友的事。」莉雅用銳利的眼神盯著我脖子上的刀。
「憑什麼?就算是精靈……」
「談判失敗。憤怒和憎惡已經快讓我不『協調了』,所以你必須得離開。」
盜賊先生用一種「你這精靈朋友聽不懂人話嗎,居然不讓人說完話就擅自決定」的眼神看著我。
我扯起嘴角對他笑了笑。
他狠狠地往地上「呸」了一口濃痰,「他在我手裡,大不了一起死,你試試看啊!」
「好。」
莉雅輕輕的說完後,做了幾個手勢。
盜賊還沒來得及意味著她在幹什麼,莉雅就已經完成了施法。她平靜的態度完全沒有讓人意識到她是在施法,所以即使她的施法動作不怎麼快速,也還是在沒有任何妨礙的情況下輕鬆實現了。
「睡眠術。」
這就是莉雅!我從來沒有見過她在施法時詠唱過大段的咒語!嘿,盜賊先生,你以為背著弓的精靈就不會用魔法了嗎?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因為我背對著盜賊,被他挾制在懷裡,所以看不見這個盜賊中了魔法後的表現,也不清楚他究竟有沒有和魔法帶來的疲倦掙扎。
我只知道我的背後越來越重,越來越重,他的刀也很快就掉在了我身側的草地上。
最後我連人帶盜賊一起面朝大地倒了下去。
「啊啊啊啊……」我的傷口!
我整個人昏厥過去了。
「莉雅!」
「嗯。」
滿天的星光下,莉雅溫柔的笑著答應我,坐在我的身邊,為我做弓弦。
她把自己綠色的頭髮輕輕的撥在胸前,然後用剪刀把一大把頭髮剪了下來。我可惜的看著她短了一截的頭髮,將她溫柔的擁進懷裡。
她就這麼靠在我的懷裡,將一大把頭髮用力的絞在一起,越絞越緊,最後成了食指粗細的一道弓弦。
綠色的弓弦突然變成了一條碧綠色的毒蛇,吐著信子朝我的脖子繞來。
「看我看見了什麼?從天而降的小肥羊!」
莉雅呢?我懷裡怎麼會是被遺忘山谷裡的盜賊?他正抓著剔骨刀嘿嘿嘿的看著我呢!
莉雅?莉雅呢?把我的莉雅還給我!
「老狐狸」從老遠的地方飛奔過來,用頭將我懷裡的盜賊頂開,我摸著它的頭誇它好孩子,好孩子,它的舌頭卻突然吐了出來,足足有幾米長,將我的嘴唇和鼻子舔了個遍!!!
我噁心的退後了幾步,準備將錘子拿出來將它砸扁,卻發現自己摸出來的是美少女戰士的那個變身魔棒?!
老狐狸又飛奔了起來,一下子變成了星潛者的樣子,伸著爪子去掏我的心臟。
我舉著變身棒,嘴裡喊著「星能量威力變身!」然後在原地轉了無數圈,在快要把自己轉吐了之前變成了蘇迪拉的樣子。
我變成蘇迪拉的樣子和星潛者搏鬥著,很快的,我的身上就到處都是鮮血,胸上、大腿上都是口子。他媽的!變身了還是打不過他!
這時候一大群狗頭人蹦蹦跳跳的衝了過來,抓住了星潛者的腿,我趁星潛者不能動,將它丟進了黑洞裡。
等確定它不會出現了,我解除了變身,然後呼了一口氣。
莉雅像破開黎明的曙光一樣從遠處走了出來。
我奔向她。她也張開了雙臂。
衝到她的面前時,我急急的剎住了腳步,疑惑地看著她:
「你,你不會又是假的吧?是熊地精或者龍裔什麼變的?」
莉雅歪了歪頭,「怎麼會呢?你看,我這裡總是真的吧?」
說完,莉雅笑著拉起我的手,將它按在了她柔軟的酥胸上。
好軟!是真的!
我一把抱過她,將臉埋在她的頸側,胡亂的左右搖擺著:「剛才嚇死我了,盜賊要殺我,老狐狸救了我又變成了星潛者,我的身上都是傷口,你看,你看……」
我拉著莉雅讓她看我的傷口。我的傷勢真的很重呢!大腿上全是一條一條的爪痕!
莉雅眼裡表現出非常擔心的樣子,在我面前跪了下來。她單膝跪在地上,用雙手摸索著我的腰,然後移動著,將手伸向了我的褲帶……
「咕嚕」。我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讓我看看傷口,你大腿傷的好重!」莉雅輕柔又利落的扒掉了我的褲子,將頭埋了下去。
什麼濕漉漉又涼呼呼的東西在我大腿的傷口上移動著,難道……難道是莉雅的……
我的鼻血嘩啦啦的流了出來。
莉雅好大膽。也許對精靈來說這種事沒有什麼好害羞的?
我壯了壯膽子,閉著眼睛把手往下一摸,抓住了莉雅放在我腰上的手。
呃?好像有點粗糙?難道是經常拉弓的緣故?
「我下面也受傷了呢……」說完,我厚著臉皮將莉雅的手往我肚臍下的某處一按……
我害羞的張開眼……。
「喂,喂,艾克斯聽得見嗎?醒醒,你在幹嗎?」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為什麼張開眼看見的是卡瑪!
術士卡瑪莫名其妙的看著我,他的左手拿著一塊沾著綠色藥膏的紗布,右手?!咦,不會吧?我抓著他的右手?
我打了個寒顫,強撐著想再次暈過去的預感往肚子那一看……
他的右手為什麼會按在我的「嗶——」上!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37 AM
卷三 命運之岔,歷史的闖入者
第37章 憤怒的莉雅
艾克斯獨自進入了星光森林,我守望著他的背影,目送他消失在星光深處。
我和巴哈陪著卡瑪在星光森林裡尋找星辰的奧秘,但在第二天拂曉之時,我們又自動回到了被遺忘山谷。
簡直像是夜晚的魔法失效一般。樹上星星的光芒一點點的收斂,高大的樹林像從畫捲上融化般開始隱去身形。隨著最後一片葉子的消失,我們又站在了熟悉的草原裡。
那名青色皮膚的龍裔牧師一見到突然出現的我們,立刻飛奔了過來,已經等候多時的龍裔騎士們也下了坐騎,追過來圍著巴哈問東問西。
卡瑪情緒已經平靜了不少,至少沒有剛開始那麼低落。
我安靜的等在一邊,看著龍裔們如劫後重生般的問候著巴哈的情景。
他們聊得差不多了。
「請問,瓦斯特在哪?」
「森林的孩子,你那位朋友的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創傷,已經被我們的翼龍送到巴哈姆特神殿去了。」牧師看了看我的身後,神情不安地問道,「是我疏忽了,請問你另外一位人類朋友呢?難道……」
「不。」我打斷了他不詳的猜測。「他只是單獨踏上了冒險的旅程,他還會回來的。」
得知瓦斯特有巴哈姆特的祭司照顧,我很放心。因為承諾了艾克斯會在塔利塔克等他,所以最後我決定跟卡瑪回他的小屋,等艾克斯回來以後,我們再去神殿接回瓦斯特。
龍裔武士隊長巴哈似乎被艾克斯臨走前的話打動了,讓我替他轉達他誠摯的邀請,希望艾克斯到時候能前往位於巴哈姆特神殿的龍裔武士隊坐坐。
我向龍裔們借了一件旅行斗篷套上,將魔法袍和其他的雜物打了個包背在身後,帶上兜帽,和卡瑪回了塔利塔克城。
我們離開塔利塔克的時候街上可沒有這麼多人。
等我們回到塔利塔克後,氣氛非常的奇怪。經常能看到有人跟在我們身後耳語,我努力去聽,也只能隱約聽到「男人」、「森林」之類的話。
「所以說,艾克斯通過了某種途徑知道了獸人王國和人類王國要聯手發動戰爭的消息,於是你們就來了這裡是嗎?」我們返回了塔利塔克里卡瑪位於北六街的居處,卡瑪為我倒了一杯葡萄酒,因為兩個人不知道能做些什麼,我們就隨意的聊起了艾克斯。
「是的。他和我們約定,只要他到了星光森林,就把消息告訴我。」我抿了一口葡萄酒,「現在我已經知道了想知道的,等瓦斯特一好,艾克斯出了森林,我們就啟程回靜寂密林。」
「為什麼要提前發起戰爭呢?離上一次戰爭還不到一百年呢。」卡瑪嘆了一口氣,背更加駝了。「希望艾克斯能夠早點出來吧。」
接下來的幾天裡,每日從夜間到黎明的時間段我都要去艾克斯消失的地方巡視一回。
塔利塔克那些人的耳語讓我很不安。精靈的預感一向很強,我想我還是親眼看著艾克斯出來比較安心。
我的不安是對的。這幾天裡我在被遺忘山谷看見了許多人,龍裔們居住的山谷是讓塔利塔克的罪人很忌憚的地方,現在卻有這麼多人出沒,肯定是要找什麼。
我想起了魔獸森林裡被艾克斯救下後卻趁火打劫的人類。
為什麼人類會有這麼多不同的性格呢?如果個個都像艾克斯那樣多好?我不是誇艾克斯性格有多好啦,可他真的是不會讓人覺得丟臉的那種朋友。
天又一次亮了起來,我回到了卡瑪那的居處。
「莉雅,你是不是最好『出神』一會兒?」卡瑪擔心的看著我,「雖然精靈不需要睡覺,可是以你現在的精神狀態,最好還是『出神』一會兒比較好。」
我已經開始出現不協調了嗎?
「可是我完全沒有辦法放鬆。」出神需要完全放鬆自己的身心,可現在我擔心艾克斯的心情佔據了我的頭腦,所以讓我『出神』是很困難的。
「你已經開始像人類了嗎?」卡瑪如此說道,「精靈可不是那種會緊張到難以放鬆的種族啊。」
艾克斯好像也曾問過類似的問題。我說再等七天告訴他答案。
我想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他了。
卡瑪是個很忠厚的人,這一點和很多獸人完全不像。
卡瑪見我繼續擦拭著單手劍,想了想,從書桌下面拿出了一個小瓶子。
「這個是我從薩曼盧唯一帶出來的東西,也許會對你有幫助。」
「喝一口吧。」
我拿過了酒瓶,靜靜地喝了一口。
這真是一瓶光是聞味道就會讓人想失去知覺的酒!
「呵……呵,」我開始用力地眨著眼睛,「這酒太烈了……」
「這可是讓矮人最喜歡的『變心』。你就保持著這樣的狀態『出神』吧。」
我舔了舔嘴唇,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就……就在牆角『出神』吧。」
大約到了傍晚時分,我從『出神』的狀態中醒了過來。卡瑪已經給我準備了蔬菜濃湯。我對他表達了感謝,就著熱乎乎的濃湯將精靈餅乾吃了下去。
「很舒服。」我看著卡瑪疑問的眼神,回答道,「喝了『變心』以後出神很舒服。說不定除了矮人以外,釀造者還可以多一個貿易的對象。」
「呵呵,這是半身人釀的酒。今天還要去?」
我點點頭,拿起弓箭,帶上兜帽出了門。
今天有既好又不好的預感,也許能接到艾克斯。
為了應對可能突發的各種狀況,清晨時我記憶了很多施法速度快、好用卻威力不大的魔法。被遺忘山谷奇特的壓力效果會讓我的實力大打折扣,但如果只是一些小伎倆的話,反而並沒有太大的削弱作用。
因為上次魔法袍很礙事,我已經放棄了穿它。來到山谷後,我就會把斗篷卸下放在某個高處。衣服越厚重,我的腳步就會越沉重。
從艾克斯消失的位置傳來了血腥味。
很不妙的感覺,是艾克斯受傷了嗎?
我加快了自己的腳步,迅速的往那個方向跑去。
我看見了什麼?
一個人類男人將手塞進了艾克斯肩膀裡!為什麼能塞進肩膀裡?是因為那一塊已經被挖出來了嗎?
他怎麼敢!怎麼敢這樣對待我的朋友!
艾克斯就像當初在森林裡被發現那樣,全身是血,滿是傷口。他的面色蒼白,嘴唇乾裂,這是失血過多的症狀。
這怎麼會是我認識的艾克斯?艾克斯可是能把熊地精掀翻的人啊!他的手套呢?是被面前的那個男人搶走了嗎?
穿著皮甲的男人舉起了他的短刃……
「請你住手!」
腳步啊,請再快點!
他住了手,站起來四處張望。
感謝人類流行的冒險傳說,讓他們見到精靈就會覺得忌憚。人類難道非要感受到恐懼,才會正常的傾聽別人的意見嗎?
「不要鬼鬼祟祟的!誰,給我滾出來!」
鬼祟?他說的是上次褻瀆術裡的那種不死生物麼?我怎麼可能會像那樣子跑出來啊!
艾克斯的肩膀疼的一聳一聳的。肩膀被開了那麼大一個洞,還被人用手伸進去胡亂搗,他是有多大的仇恨才會對艾克斯這麼做?
我將箭筒裡的「爆烈箭」架上了弓,瞄準了惡人的肩膀,使出全身力氣射了出去。
箭啊!請旋轉吧!請瞄準眼前的目標爆開吧!把艾克斯所經受的苦痛都還給他!這才是協調啊!
「請恕我不會做『滾出來』這樣的動作。」
為了確保他不會因為身上中的箭而對艾克斯第二次加害,我走了出去。艾克斯說過,蒂娜為了保護那個男人,所以才會不停的說話轉移別人的注意力。
這一次該輪到我了。
「精……精靈。」
為什麼人類都喜歡喊我「精精靈」呢?上次那個女戰士也是。難道這是人類為我們新取的暱稱?
即使你用暱稱親切的稱呼我,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莉雅……」艾克斯激動的呼喚著我的名字,他身上巨大的疼痛和不安都隨著這情感的嗚咽湧現了出來。
我感覺自己的眼睛也熱乎乎的。
然後,那個男人就把刀架上了艾克斯的脖子。
艾克斯不是說只要轉移別人的注意力,就能保護沉默的人嗎?
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真是對不起。
「請你離開吧。若你離開的話,我就不追究你傷害到我朋友的事。」我看著那個男人抵在艾克斯頸項的刀,如果他能停止繼續傷害艾克斯的話,我願意放他走。
「憑什麼?就算是精靈……」
他的手抖動快握不住刀把,刀後部伸出來的地方不停地磕在艾克斯的下巴和腮幫處,剔骨刀四棱的刀身甚至把艾克斯的臉劃出了一道道猙獰的傷口。鮮血已經流到了他握著刀的手上,紅的那麼刺眼,他卻彷彿什麼都沒感覺到一般,只顧著盯著我的一舉一動。
好難受,我沒有辦法和他交流下去。
即使內心恐懼的快要拿不住武器,也不願意停止傷害別人的舉動嗎?
我的情緒就像憤怒的江,越流越長;憎惡的谷,越陷越深。我只是聽到他說話,就有想把他丟到異次元去的衝動。
「談判失敗。憤怒和憎惡已經快讓我不『協調了』,所以你必須得離開。」
他居然瞪了艾克斯一眼。
喂,一直和你說話的是我啊!
他似乎不相信我會出手。
我們和人類不一樣,我們不會因為恐懼或憤怒而失手。哪怕我已經瀕臨『不協調』了,但我依然能夠冷靜的思考。
像這樣性格的人類,意志力應該非常薄弱,寒冰射線和其他法術都難以保證艾克斯的安全,只有試試睡眠術了。
他看起來不像是理解魔法的樣子,我輕輕的吐出一個「好」,就開始調動最大的能量來施放睡眠術。這個蠢貨甚至沒看出我在施法,只是瞪大著眼睛盯著我。
不過幾息的時間,他就昏昏睡去了。比我想像的還要軟弱,地精都比他堅持的要久。
糟糕!艾克斯被他壓得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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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莉雅誤會了艾克斯的傷口是那個盜賊弄的。她以為艾克斯肩膀上的傷、身上的傷、還有被神孽抓破的衣服都是那個盜賊弄的。
所以那個盜賊也很無辜……人家就把艾克斯的傷口搗了幾下!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38 A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24 01:56 AM 編輯
第38章 治療室的歡笑
艾克斯的傷勢不能耽擱,但是我又無法帶著已經昏迷的艾克斯輕易穿越山谷,只好再次請求了動物信使的幫助,聯繫了遺忘山上的龍裔們。
在他們的幫助下,艾克斯被送往了山谷中的巴哈姆特神殿。
卡瑪接到了艾克斯從星光森林出來的消息,從塔利塔克趕了過來。
不知道為什麼,艾克斯的傷勢沒有辦法用神術治癒,以前明明是可以接受賽文長老的治療的。
是那個盜賊做的手腳嗎,只把他交給龍裔是不是有點太輕率了,我應該讓艾克斯醒來再決定怎麼處理他,畢竟他把艾克斯害的這麼慘。
卡瑪去被遺忘山谷採集了一些藥草,他說他曾經接受過薩滿的訓練,對於藥草治療傷勢也很精通,牧師們決定讓他試試。
艾克斯最嚴重的傷口在肩部,那裡有一個直接貫穿的洞。卡瑪先用一種奇怪的線將艾克斯肩膀上的傷口縫合了起來,然後將藥材搗爛成泥,不停的擦拭傷口。正面傷口都是些爪傷和刺傷,難道在那個盜賊之前艾克斯還和其他人戰鬥過?
「他的體格很強壯,而且傷口也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自癒著。」卡瑪的雙手全是綠色的藥汁,身旁圍著一群前來學習的牧師學徒們。
「他的體質很好,上次我們救他回去也是這樣的。」我點了點頭。「他背後的傷該怎麼治療呢?肩膀有這麼大一個洞應該沒辦法翻身吧?」
「只是些骨刺射進了背部和臀部,我已經把刺拔掉了。等他清醒後,再慢慢治療吧,可能會有一些毒素侵入身體,但就目前的症狀來看,不會危及到性命。」
卡瑪沉穩的回答讓我舒了一口氣。
今天是賽文長老施展「延續生息」的第十一天,艾克斯沒有任何瀕死的跡象,說明他已經得到了用來保住性命的東西。他的預言救回了他自己的性命,所以他對銀冠森林將要發生戰爭的判斷是值得取信的。
等他一好,我們必須馬上回去,通知賽文長老關於傳送陣的事情。
「莉雅,你能出去一下嗎?」卡瑪為難的看著我,「等會要處理的傷口全在大腿處和腹部,你是不是需要迴避一下?」
「為什麼要迴避?」我得親眼看著艾克斯的傷口沒事才放心,「就這樣治療吧。」
卡瑪失笑地搖了搖頭,「這一點上確實是精靈的作風沒錯,如果是人類的女孩,估計會滿臉通紅的跑出去了吧。」
卡瑪在說些什麼呢?
他儘量小心的用剪刀把艾克斯的褲子剪碎,然後將布片一塊塊的分片取下來。牧師學徒們在周圍幫忙,不停的用棉球和消毒過的布沾著藥汁塗抹已經黏在艾克斯傷口上的布料。如果硬撕的話,由於傷口已經和褲子上的布匹緊緊結合在一起,他會感到很疼痛。
眾人的動作好像有點大,艾克斯的眼皮開始微微地顫抖……
這是要清醒的預兆嗎?
艾克斯大腿部和腹部的創口沒有肩膀上的那麼大,但是傷口卻狹長而密集,龍裔牧師們在交頭接耳,議論著他的皮有多厚,才會受了這麼多傷卻一點都沒有傷到骨頭。
我的雙眼緊緊地盯著艾克斯,因為他的眼皮跳動的更劇烈了。
卡瑪用背部擋住我的視線,嘴裡嘀咕著「艾克斯應該會感激我吧」之類的話,然後伸出手去觸摸他腹部的傷口。我站在卡瑪的身後,看見有一隻手慢悠悠、帶著一點顫抖地舉了起來,最後無力地抓住了卡瑪正在塗抹藥膏的手。
那隻手是艾克斯的!這麼說,艾克斯終於醒了?!
我用最輕盈的步伐小心的往前探了幾步。
滿臉鼻血的艾克斯緊閉著雙眼,帶著一種詭異的笑容呼喚著我的名字,他緊緊握著卡瑪的手在腹部的上方來回的尋找著什麼……
卡瑪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搞懵了,只好不停的呼喚他的名字:
「喂,喂,艾克斯聽得見嗎?醒醒,你在幹嗎?」
話音剛落,卡瑪沾滿藥膏的手就被艾克斯拽著,用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狠狠地被摁在了,呃,他的下身上。
應該很刺激吧?那藥材的味道聞起來就很辛辣。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克斯猛然地睜開了眼睛。
當看見卡瑪的一瞬間,他的臉上露出了「生不如死」的表情,然後遲疑地扭過了頭。
我和他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卡瑪長得很像我嗎?」為什麼要拉著卡瑪的手喊我的名字呢?
「噗哈哈哈哈哈!」周圍的龍裔牧師學徒們開始捧腹大笑起來。卡瑪也帶著忍俊不禁的表情看著我。
「不是我長得像你,是……哎,不說了。」卡瑪看見艾克斯的皮膚顏色已經快抵得上他這位「被剝皮者」了,於是止住了下面的話語。
艾克斯好像想起了什麼,大叫一聲,拿起枕邊的紗布將自己的腹部圍了起來。他用嘶啞地聲音低吼著:「莉雅,出去,不然,轉個身!轉個身啊!」
「不要。」我搖了搖頭,「你的身體不難看,這沒有什麼丟人的。」
如果他是因為身上醜陋的傷口而自卑的話,完全沒有必要。我可不是那種會以貌取人的精靈!男性身上有點傷口沒有什麼的。
再說了,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難道我很不擅長安慰?艾克斯的臉色已經紅得像新鮮的蛇果了。
「艾克斯,你能稍微翻個身麼?側著就行。」在艾克斯點過頭後,卡瑪請兩個牧師學徒輕輕搬起艾克斯的身子,將他的背部露了出來。卡瑪在他的身後先小範圍消毒。
他的臀部全是骨刺留下的血坑,有一些骨刺已經被卡瑪拔掉了,有一些骨刺可能還留有倒刺在他的肉裡,所以周圍有大片紅腫。
若要拔刺的話,我手指的敏銳度可要大大高於獸人。
我伸出手,一點點的在他臀部的皮膚上摸索。
卡瑪見我從旁邊的木架上取了一個消毒過的小刀,便帶著微笑站在一旁看著。龍裔牧師們則帶著竊喜的表情憋著氣不敢發出聲音。
我看著他們奇怪的反應,帶著滿腦子的疑問,輕柔的摸著艾克斯破損的皮膚,揮起了手術小刀……
「艾克斯,我要挑刺了,有點疼,你忍一忍啊!」
「啊,啊啊啊!」艾克斯帶著驚悚的表情回過頭,當看見我頭部的位置後表情更驚訝了。「莉雅你在幹什麼!啊!不要摸我的屁股!啊!哦!」
他居然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聲,然後咬到了自己的舌頭,最後表情激烈的從床上滾了下來!
這是在藐視我的治療技術嗎!
「我還沒有下刀呢!你不必因為害怕疼痛驚慌成這樣!」
卡瑪的臉頰鼓脹起來,立刻轉過了身子。
龍裔牧師們露出了「看到熱鬧了」的表情,三三兩兩的笑成一團。還好有兩個比較穩重的牧師一邊笑著一邊把艾克斯抬回了床上去。
一時間,整個治療室裡充滿了歡樂的氣氛。但我完全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
「我不是怕痛,哎喲我的天,女人不能隨便碰男人的屁股!不能!」艾克斯將下半身全部埋進了紗布堆裡,臉色蒼白地這麼說著。
「可我是女精靈,不是女人。」
「什麼都一樣,女性不能隨便摸男性的屁股!男性也一樣!反正就是不能亂摸!」
「恕我失禮,我先出去一下!」卡瑪抖動著雙肩腳步如飛地向治療室外走……
誰會沒事亂摸別人的屁股?我是在給你治傷!他難道聽不懂通用語嗎?
我帶著一絲憤慨用精靈語認真說著:
「雖然我不知道閣下的屁股有多迷人,但可惜的是,事實上對我而言,我沒有想要欣賞閣下屁股之慾望,我僅僅為了治傷!」
艾克斯用完好的那隻胳膊橫著擋住了自己的臉。
「哦!這件事能不能到此為止!」
「如果你介意的話,我道歉。我保證以後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觸摸和觀看你的屁股。」精靈是『協調』的生物,如果他強烈抗議,我自然也會尊重他的決定。
咦?為什麼他的表情更難看了?
艾克斯的恢復能力簡直能和巨魔媲美。和上次在寂靜密林一般,第二天他就能輕鬆的自己坐起來,甚至可以偶爾下床走走了。
巴哈、卡瑪每天會在沒事的時候陪艾克斯坐坐,以免他呆在屋子裡覺得悶。
「那位叫做蘇迪拉的神明一副淒涼的樣子,站在那裡看著我頭也不回的走遠了……」艾克斯眉飛色舞的向卡瑪轉述著他在神域裡的遭遇,可是他卻沒有透露自己究竟在神域裡得到了什麼。
但昨天晚上,他就和我說了在神域裡吞了四分之一神格的事情,也說出了蘇迪拉不曾存在隻字片語的原因。
所以說,在他心裡,我那種能讓人放心的傾訴秘密的朋友?
這麼想著,我覺得以後一定要對他更好點!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44 AM
第39章 無恥的盜賊
艾克斯對於群星之神蘇迪拉的敘述整整用了一個小時。尤其是他的名字,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熱衷於將神名不停重複的人,他從來不用「它」或「他」來代替蘇迪拉的名字,於是一個晚上,我們就不停的聽到他說「蘇迪拉這樣」、「蘇迪拉那樣」之類的話。
卡瑪很樂意聽到艾克斯所說的故事,但是他卻沒想到,艾克斯會從空間裡取出一塊橄欖形的碎片,作為禮物送給他。
「神域裡什麼都沒有,我沒能給你帶出什麼。這是蘇迪拉眼淚化成的隕石,我覺得你應該用的上。」
「這……太珍貴了。」卡瑪看著那片隕石,遲遲沒有伸出手。
「拿著吧。就是塊隕石。」艾克斯將隕石硬塞進卡瑪的手裡,並將他的拳頭握緊。
「蘇迪拉是個不靠譜的神,他還洋洋自得的給我改造了錘子和聖徽來著,結果唯一的特殊用處也只能發發光而已,」艾克斯拿出那把閃耀著星光的錘子,「你說拿著這個能打架嗎?尤其是伏擊的時候!我要是沒有空間我都不好意思帶它上路!」
巴哈笑著搖了搖頭,「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人。即使是隕落神明,也不是凡人能夠背後議論長短的。身為聖武士首先就要謹言慎行吶。」
「聖武士?我嗎?」艾克斯皺了皺鼻子,「我可不承認自己是那種東西。我不是任何人的戰士,我就是我自己的武士,我依從我自己的意志做事。」
他可真敢講!
「難怪我一直沒有辦法簽訂契約。」卡瑪握著隕石嘆了口氣,「原來星星們的主宰隕滅了,沒有獨立的意識作為載體溝通,我很難找到象徵物啊。」
「不久後你就是真正的星辰術士了。」我真心的替卡瑪歡喜,「術士不必尋求神明給予力量,也不使用瑪那的魔力,所以你只要找到能量的來源就行了。」
我指了指那塊隕石,「這塊隕石是從神域來的,它連接著神域的能量,你就通過嘗試著和它溝通,用它作為契約之物,調用規則之力吧。」
術士們只要有契約物,就能訂立契約。卡瑪早就有了使用星辰之力的實力和知識,只是缺一個「契約象徵」罷了。就像一個人已經支付了房子的錢,也獲得了房子的鑰匙,但是還沒有拿到房契,所以不能任意的調用房屋做其他事情。
有神明眼淚化成的隕石在手,他應該很容易簽訂星辰契約。
「實在是萬分感謝。」卡瑪帶著滿足的笑容看著掌心裡的隕石,「不管怎麼說,感謝庇護冒險者的艾梵德拉將兩位送到我的面前,賜予我滿足願望的契機。」
艾克斯立刻搖著頭說,「不,你要感謝自己。這叫好人有好報。」
他接著說道:「有因就有果,是你種下了好的因,才會結出好的果實。我向你求援,你幫助了我,我再想辦法回報你,最終大家都得到了好的結果,這就是好的因果。」
「還有,莉雅你們好像誤會了什麼。我的傷口是神域裡的神孽造成的,所以你們不必對那位可憐的盜賊大叔太過苛刻,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搶劫未遂的倒霉蛋罷了,肩膀被莉雅你傷成那樣,估計最近也沒辦法作惡了。」
這下子連巴哈都尷尬起來了。因為所有人都以為艾克斯的傷是那個盜賊和他的同夥干的!即使他怎麼否認,巴哈都認為他說的話是罪人的狡辯,龍裔對於偷襲和詭辯之徒非常厭惡,所以那位盜賊先生這幾天的待遇真說不上好。
第四天上,艾克斯堅持要和我一起回寂靜密林。瓦斯特還在昏迷狀態,但精神上的損傷已經在巴哈姆特牧師的精心照顧下得到了好轉,要恢復意識也就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巴哈和他的翼龍騎士們想要用翼龍送我們回寂靜密林,卡瑪卻表示艾克斯的傷可能沒有辦法經受的住半空中的烈風。所以最終結果是巴哈帶著瓦斯特和我從空中走,艾克斯在巴哈姆特神廟等我送信回來再和他匯合。
對於不能騎翼龍這點,艾克斯表現的很失望,甚至企圖用事實證明自己已經可以騎翼龍出行了。此事以他半夜夜襲翼龍巢,結果差一點被翼龍們抓著丟到山崖外面去,最終甚至撕裂了肩膀上的傷口而告終。
艾克斯好像很捨不得我走,他甚至胡攪蠻纏著讓我想其他辦法。
「莉雅你不是會召喚動物信使嗎?何必那麼麻煩,用動物信使送信回去就行了!」
「不。」我堅決的駁回了他的提議。「瓦斯特的事還需要解決,我必須要親自送他回去。」我看著艾克斯的眼睛,希望他能夠理解我的,「而且,冬天快到了,動物們也都正在各自艱難的時期,我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事讓它們熬不過寒冬。」
最後我和巴哈坐著他的白金色翼龍飛走時,艾克斯的表情好像就要當初哭出來了。
我想了想,上前緊緊的給了他一個擁抱。
「這是我們的約定。」我在他耳邊說著,「原本我想等你傷口好了再兌現的,現在就提前實現了吧。」
艾克斯緊緊的抱住我,嘆息著說道:
「哎,怎麼辦,現在我更不願意讓你走了。」
對於這個結果我表示非常抱歉,我原本只想讓你好受些的,艾克斯。
我們終於還是乘上翼龍出發了。翼龍的飛行速度很快,被遺忘山谷訓練亞龍的技術在整個大陸都是有名的。巴哈坐在我的身後,笑著問我:「艾克斯和莉雅小姐似乎感情很好的樣子。你們認識很久了嗎?」
「不久,我們才相處了十三天。」從我在寂靜密林撿到他,剛好過了十三天。
「那可真不可思議啊。精靈能和人類相處的這麼和諧,我還以為兩位已經認識許多年了呢。」巴哈驚訝地說,「那麼兩位是有過很有趣的經歷對嗎?」
「啊,是的,雖然僅僅過了十幾天,可我總有一種已經過去很多年的感覺。」我回憶著和艾克斯一起在森林裡遇見冒險小隊、在鎮子裡租車、遭遇狗頭人等一系列事件,忍不住笑著說:「有時候我甚至忍不住想,是不是因為人類的生活總是那麼刺激,所以才造成他們的壽命如此短暫。特別是艾克斯的行為,實在是經常讓我無法想像的……」
「特別,是嗎?哈哈哈!」巴哈爽朗的笑聲飄散在風裡,「他是個很有意思的人類,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但我覺得他和大部分的人類都不同。他關於龍裔對待塔利塔克的態度那段話,我曾給我們的大祭司轉述過,當時我們的大祭司是這麼說的……」
「也許正因為人類的力量弱小,所以才會從眼前能做到的小事做起,而到了最後,往往是做的最艱難的人類完成了讓所有種族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
「希望他和大祭司交流的日子過得不要太無聊。」艾克斯如今在被遺忘山谷的龍裔中間也算是紅人了,治療室過後,龍裔的牧師們都親切的喊他「不能摸屁股的艾克斯」,正義與榮譽之神巴哈姆特的大祭司則經常喊他過去聊天,儼然一副忘年交的感覺。
「我們龍裔雖然經常被世人認為是高傲的種族……」巴哈得意地說著,「但對待朋友,我們還是非常熱情而謙遜的。」
我點了點頭,賽文長老也曾經很肯定龍裔對朋友的忠誠和熱情。
在和龍裔騎士們趕路的幾天裡,我和巴哈聊的最多的就是艾克斯。
這就是所謂的思念麼?原來我已經和艾克斯有了這麼深的羈絆了啊!
某一天,我們飛過一個偏遠地區的村莊,在樹林裡小憩。
林間偏僻的小路上,人類的孩子背著行囊要出發去遠方,他的母親在身後不捨的凝望著。孩子走出去很遠,又跑了回來緊緊的擁抱住他的母親。
由於我們停息在大樹的樹冠上,後面的人類母子沒有發現我們的蹤影。
只是旅途中的一段小小插曲,但人類兒子那眼眶紅紅的表情無法不讓我印象深刻。
因為那和艾克斯目送我離開時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艾克斯是個「失憶的人」吶!剛剛熟悉的朋友就馬上要離開他了,留他在獨自一人在完全不熟悉的環境裡,周圍還全是不同的種族!他該有多麼的不安和驚懼,又是如何壓抑著自己不捨的心情送我離開的呢?
所以說,艾克斯是把我當做媽媽一樣的情感寄託了嗎?
這可不行!
雖然我的年紀可以當他的曾曾曾曾祖母了,可我還是剛成年沒多久的精靈!回頭見面我得好好開解他一番,精靈和人類對於年紀的計算方式可一點也不相同!
我們很快回到了寂靜密林。龍裔們為了表示對森林的敬意沒有選擇直接飛進聚集地,而是在巡林客的小屋外降落。賽文長老親自帶著其他精靈夥伴們迎接了這些熱心的客人。
對於艾克斯傳達的消息,賽文長老表示他會在今日先派出銀冠森林的鷹隼信使,提前傳遞消息,讓那邊的其他幾位長老做好尋找古代傳送陣的準備,而他明日他就出發返回銀冠王庭。
瓦斯特在晚間甦醒了,我向他描述了這段時間我的經歷,以及他為什麼會在寂靜密林——畢竟他已經離開這裡外出遊歷快二十年了。
對於我所說的信息,瓦斯特表示很擔心,他決定儘早返回蘭斯特洛公國。一來,他的傭兵小隊還駐紮在那裡,他必須早日歸隊,其他精靈同伴們肯定對他的失蹤焦急萬分。二來他想通過冒險工會的關係打探下獸人王國和蘭斯特洛結盟的具體消息。
作為幾乎是吃穿住在一起長大的朋友,我知道最重要的原因他沒有說,我都可以在心裡替他配音:
『蒂娜那個陰險狡詐的女人,我不回去找回場子我就不叫瓦斯特!』
結果第二日清早,我們就接到了游隼信使帶回來的消息。
蘭斯特洛公國,以培羅斯特王國殺死其第二順位繼承人亞瑟王子的名義,宣佈獨立。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45 A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24 01:56 AM 編輯
第40章 新的旅程
我們乘坐翼龍返回了巴哈姆特的神殿。
當我按照牧師學徒們的指點找到艾克斯時,所見到的情景實在已經超過了我的想像力。瞧我看見了什麼,艾克斯一手拿著用羊皮紙紮成的本子,另一隻手居然指著神殿的某個簷角對身後的眾多龍裔說著,
「你看,你們的簷角裝飾成巨龍的樣子當然是很威風啦,但是整個採光的光源從這個角度過來,光線就會被龍的頭顱部分給阻擋了。尤其每天正午以後,太陽朝西,這邊的影子還會更擋掉一部分……」
「你覺得該怎麼解決呢,」龍裔大祭司笑呵呵地聽著,身邊還有幾個小牧師一本正經地、帶著欽佩的表情在做記錄,
艾克斯從本子裡抽出被夾著的筆,埋首在羊皮紙上寫寫畫畫起來。我邁著最輕盈的步子,悄悄的走到他背後。
他的拇指和食指輕輕地握住炭筆,快速的在羊皮紙上移動著,彷彿那隻炭筆就是他手臂的延伸。這種技巧自古以來用在劍士出劍的竅門上,在繪畫這門藝術中用上局部抖動的技巧,可真讓人不可思議!
他就這麼不停抖動著手腕,流暢地在羊皮紙上勾勒出了簷角的線條,又通過不同的明暗關係和結構塑造,創造出了一隻新的巨龍形象。
和原本的巨龍造型不同,那隻俯首帶著壓迫感看著人們的巨龍裝飾被艾克斯塑造成了巨龍昂首向天的不屈形象,整個神殿簷角的形狀被拉伸出了漂亮的捲曲度,使得光線能如同他描述的那樣穿透進來。像神殿簷角這樣的地方,設計向上的線條自然要比俯視的角度更讓人情緒激昂的多!
「真是令人讚嘆的藝術!」我忍不住讚歎道。
「莉雅,你回來了!」艾克斯驚喜的回過頭,給了我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不禁被他這明亮的笑容感染,也露出了一個笑臉。
「是的,我回來了。你的XX還好嗎?」
他立刻垮下臉,「哦莉雅,說好不再說的!你變惡劣了!」
我笑著回身和大祭司行禮。
「這可是矮人敲打者的傑作,艾克斯居然還能進行再改良!」大祭司隨著我的讚歎聲應和著,「你的龍型拱可是連精靈都大為肯定的藝術!看來我要邀請我的矮人老朋友過來再坐坐了。」
「不過現在,還是請長途奔波後的客人進殿飲杯香茶吧。」
大祭司笑眯眯地邀請我們進入殿內,我和艾克斯隨著他的腳步去了會客室。
「是麼,原來蘭斯特洛公國前天就已經宣佈獨立了。」大祭司似乎對人類的爭端不感興趣,「蘭斯特洛幾代大公都矢志不渝地追求著獨立的最高理想,如今終於找到了合適的理由。只是可惜了那位早逝的亞瑟王子……哎,即使偏僻如被遺忘山谷,我也對那位『培羅之手』有所耳聞呢。」
「明明是亞倫干的,結果污衊到培羅斯特頭上……」艾克斯小聲的嘀咕著。
亞倫?是上次那個叫蒂娜的女人所帶的傀儡麼?
「由於蘭斯特洛的獨立牽扯到了獸人王國,所以我們必須以信使的身份前往培羅斯特的王都太陽城。如果真的開始了戰爭,銀冠森林只有和培羅斯特聯手才能切斷獸人從蘭斯特洛前往銀冠森林的道路。」我露出斗篷後面的金橡葉胸針,「現在我是金橡葉議會的成員。」
艾克斯永遠抓不住重點。
「我們?莉雅你的意思是我還可以和你一起走?」
「是的,你可是重要證人。正是因為你的預言我們才發現了獸人王國和蘭斯特洛結盟的事實。現在還沒有任何勢力得知到這個消息,所以你的證言對我們締約盟誓非常有用!」
「啊,原來是這個願意嗎,我還以為……」艾克斯的情緒低落了起來。
「莉雅很不錯啊,兩百歲以下晉陞為金橡葉的議員的精靈可是絕無僅有,呵呵……」
「蒙長輩厚愛,此乃權宜之計。」我謙卑的回答道。
本來賽文長老是最適合擔任這個使者的,但是在銀冠森林裡尋找隱藏的古魔法陣,只有身為自然德魯伊賽文長老才能輕易做到。所以我不得不出任使者的職務,前往培羅斯特。
「大祭司閣下,我們想明日就出發前往太陽城。」艾克斯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他那「兇猛」的自癒能力簡直比他的繪畫技術還要讓人驚訝。
「以保護弱者的巴哈姆特神名稱讚,非常感謝龍裔這段時間對我們伸出援手的無私之情。」
大祭司立刻溫和的回答道:「永不磨滅的榮光永存於我們的心中。」
又轉頭和艾克斯笑著說,「艾克斯,你讓我有深交的慾望,請務必經常回來看看我這個老頭子。龍裔的壽命可不比人類長啊!」
「誒,我嘛?」艾克斯受寵若驚地說,「好的好的,一定一定啊!」
看來我真的得請個人類老師教教艾克斯的禮儀了。尤其是應承別人的邀請這一塊。
艾克斯一回休息室就興奮的收拾好了行裝,他還找神殿的書記官要了一大堆裝訂好的羊皮紙。他將這些羊皮紙本和他自制的炭筆一起丟進了空間。
我在得到他同意的情況下翻閱了他這幾天的創作,他用炭筆記錄了我們這一段時間的歷程——有騙了我餅乾的缺牙小女孩,有賣我們馬車的奸商,也有駝著背、忠厚笑著的術士卡瑪。
這些人物是如此的栩栩如生,艾克斯僅僅用黑白灰三色就構建了一個協調又靈動的世界。看我喜歡他的畫,他思考了一下,將紙張折了一下再隨意寥寥幾筆,就創造出了簡直要躍出紙面的地行龍形象。
「你真是每時每刻都在不停的給我驚喜。」我緊緊的捏著他撕下來的這張羊皮紙,羊皮紙的右下角用漂亮的字體寫著「For lia X 」 。
「我算不得什麼值錢的東西,你要這麼喜歡,我以後給你多畫一點。」
「我真的非常喜歡它。對精靈來說,充滿藝術和靈感的物品是比神器還要令人滿足的禮物。」他怎麼能畫出這麼神奇的畫來呢?有人說藝術家都是奇怪的人,難道艾克斯就是屬於那種人類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讓他更奇怪些吧~
「你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艾克斯搔了搔頭,「這只是很普通的技術啦,只要一些訓練就可以做到。如果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
我欣喜的點了點頭。
他可太謙虛了!賽文長老有一張人類繪畫大師拉斐爾的畫,但是就算是那種人人都稱讚的作品,也沒有艾克斯的畫給我的感覺靈性。
巴哈姆特神殿是一座位於懸崖峭壁上的宏偉建築,其歷史要追溯在四千年前,阿克霍西亞帝國尚在繁盛的時期。這座神廟是矮人們建造的,因為翼龍都是將巢穴建造在懸崖上的,巴哈姆特神殿的馴龍祭司們就決定讓神殿直接立於被遺忘山谷的懸崖之上。
在巴哈姆特神殿伸出去的飛龍平台上,可以眺望到整個塔利塔克。
我和艾克斯站在平台上,想像著當年那個悠遠帝國的龍裔祭司們,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守望著那個偉大的帝國。
而如今從這裡看去,塔利塔克只留下了廢墟一般殘破的城牆、當年四分之一大小的城際線,和一群群倉皇走在街頭的人們。
「以捍衛公義秩序之理祝福你們,願你們的旅程灑滿榮耀之光彩。」龍裔大祭司拍了拍艾克斯和我的肩膀,向我們祝福著。
我行了一個注目禮,「以保護弱小的白金之光回應,願您的心靈永遠保持警惕。」
艾克斯則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大祭司,我想和他們一同出發。」白金色武士巴哈突然上前幾步,單膝跪在大祭司的腳下。他的舉動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這段日子,我都在考慮艾克斯所說的建議。我們龍裔為什麼不能從眼前做起?龍裔們散佈在世界各地,期望找到一塊可供立國的土地,但我們的土地就在腳下,就在那裡~」
他指著遠處的塔利塔克。
「我希望巴哈姆特的榮光能照耀到那裡,我希望那裡的人民能夠崇尚榮譽,我希望龍裔們談到『我的國家』,想到的不是『過去國』,而是『未來國』。」
「所以,大祭司大人,我希望能前往蘭斯特洛公國的哈利斯海港,召集所有和我有共同理想的巨龍血脈們,重新創造一個新的國家。」
「就從這裡,就從腳下!」
此時,早晨的太陽正在升起。朝陽給巴哈白金色的鱗片鍍上了一層銀紅色的光輝,初生之朝陽在他的頭頂上停留著,彷彿給他戴上了日光加冕而成的寶冠。如果從命理學來說的話,這正是某種預言的徵兆。
相信命理與預言之力是誰?正是作為神的意志在大地上行走的祭司和牧師們啊!
於是大祭司身後的龍裔牧師們都已經泣不成聲。
我想起了阿克霍西亞的第四位國王——諾德?龍牙。正是這位國王在亂世中建立了阿克霍西亞新的王都「塔利塔克」,他曾經留下過一句著名的話。
「我王立時,諸王皆死。」
大祭司看著巴哈,詠歎出了這句話。
「那麼,我的王儲,去追逐你心中的光明與秩序吧。」大祭司看著跪地的白金武士,「就讓拉特、修還有……」
「不,大祭司。我此行不想帶上任何隨從。我甚至連『金星』都不會帶上。」巴哈大聲地打斷了大祭司的話,金星是他那個翼龍坐騎的名字。「諾德大帝曾說過,不用腳步丈量土地的起程,都是毫無誠意的作偽。我希望能一個普通龍裔的身份傳達我的信念,如果只是以王子的身份來命令的話,理想這種東西,是不能得到貫徹實施的。」
什麼?巴哈是王儲?那位著名的龍裔之王諾德的直系子孫?難怪他的皮膚是白金色的。難怪他能統率神殿的武士隊,那可是龍裔裡最精銳的一支戰鬥力!
「我想做未來的王,不願意做過去的王,您懂我的意思嗎?我為王站立在王座之時,過去所有的王都和我無關,我只是我自己和我的人民的王,而不是其他國王的子孫。」 巴哈親吻著大祭司袍子的一角,「所以,我想和與新交的朋友一起出發,我有預感,在和他們分離之前,我應該能從他們身上學到更多的東西吧。」
「那麼,我的王儲,我同意了你的決定。」
「我將以一個叔叔的身份而非祭司的身份祝福你。」
他親吻了巴哈的額頭。
「祝你歸去猶如來時,笑顏常在。」
艾克斯紅著眼眶,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他們。
「那麼,巴哈姆特在人間的權杖們!為了『未來王』的信念,為了巴哈姆特的榮光能夠重新隨著龍裔帝國閃耀人間,我們將握住權杖的權柄!」大祭司挺直了脊背,就如一隻睡夢中的巨龍突然清醒,宏亮的聲音在山谷間迴響著,「從今天起,巴哈姆特的權杖將重新踏入塔利塔克,被遺忘山谷的龍裔牧師和武士們重啟巡禮之儀!」
這可真是個了不得的決定!
艾克斯帶著迷茫的眼神站在我的身邊。
我看著他夢遊一般的神情,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
巴哈姆特的使者開啟巡遊之禮,這正是龍裔帝國開始立教,確認加冕之帝前的準備啊!
「艾克斯……」我的心中有某種念頭激烈的湧動著,
「也許我們正在見證的,正是那未來會被不停傳唱的歷史!」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48 AM
第41章 朽木不可雕
巴哈跟著我們起程,於是讓人頭疼的事情來了。
那就是——該用何種方式出發,
艾克斯不會騎馬,巴哈的翼龍則被留在了神殿,而我的「月光」託付給了瓦斯特。我請他將月光帶到灰原市,等待我去取。
如果我們都步行的話,那寄養在獵人那裡的老狐狸該怎麼辦呢,如果我們騎馬的話,總有兩個人要在地上走,可是如果用馬車的話,體重達到近兩百斤的龍裔可不是老狐狸拉得動的。這麼一商量之下,簡直一團亂麻,連主意最多的艾克斯都沒辦法。
巴哈也沒有想到我們還有一匹馬,他還以為我們是步行來的塔利塔克。
不管怎麼樣,先去城外把寄養在獵人那的老狐狸領回來吧。
「什麼,你說你把老狐狸賣了?」艾克斯拎著獵人的衣領,大力的搖晃著他的脖子,「那又不是你的馬!你有什麼資格賣掉別人寄養在你這裡的東西?」
他真的很生氣,老狐狸是唯一的一匹能和他友好相處的馬,一路上他都讓馬伕和小廝們餵牠最好的草料。
這個長著一副忠厚老實相的獵人「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我也不想啊!可是那位路過的貴族是領主的兒子啊!我們腳下的山,山裡的獵物都是領主的,我要不把馬賣給他,我就會被禁止在山林裡打獵,沒有了生活來源,全家也就是餓死的命!與其這樣,還不如讓諸位把我打死,至少我還能給家裡人留下一筆生活費用……嗚……我能怎麼辦,我能怎麼辦啊……」
艾克斯一下子也傻了眼,這獵人都說出「你把我打死好了」這樣的建議了,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是詭辯。」巴哈陰沉著臉彎下了腰,「遵守應有之規則,是世間萬物不陷入混亂的根本。他們將馬匹交付於你,並支付了報酬,你便和他們有了協議之規則。山林和獵物是領主的,這是領地之規則。但他的規則並不能凌駕你們的規則之上,因為艾克斯的馬並不是領主的東西。是你的妥協讓他有了不守秩序的理由。」
巴哈龍裔的身份和口中嚴肅的話語讓獵人嚇得簌簌發抖。他的表情好像巴哈下一刻就會噴出火把他燒成焦炭似的……
「害怕未來會有淒慘的命運這種臆測之事,並非違背誓言之藉口。」
「好了好了,巴哈你別嚇他了。」艾克斯拉開了站在獵人身前的巴哈,這個獵人抖得快要暈過去了。「你把錢全部還給我們。寄養老狐狸的錢,還有領主的兒子買走你馬的錢。別說的那麼好聽,你固然有他是領主之子的顧慮,但更多的肯定是貪圖錢財的緣故!」
獵人掏出了錢袋,倒出了三十五個銀幣。
其中十五個銀幣是我們寄養的錢。
「呸,二十個銀幣就足以動搖你的人格嗎?你還真是白長了這幅老實相!」艾克斯收回了錢,又遞給他一張羊皮紙,「你給我寫清楚,證明老狐狸是我們寄養在這裡的馬,由於你這個領民的膽小怕事而將它誤賣了出去。我要拿這份口供和那二十銀幣去你們的少領主那領回老狐狸!」
「可是……大人……」
「怎麼?你還不願意?你信不信我拿你喂翼龍?」
「不是,大人,不是我不願意,可是小人……小人不識字啊!」
「你……」
「艾克斯,也許不用那麼麻煩。」我開口制止了艾克斯快要扯爛他衣服的行為,「你還記得安德魯嗎?他好像是灰原領的警備隊長,此時應該正在灰原市的城堡之中吧。」
「安德魯?那個和我們一起殺死熊地精的……」
那獵人聽到殺死熊地精的話,攤倒在了地上。
「也許找到他的話,可以輕而易舉的拿回老狐狸。」我想了想說道,「畢竟老狐狸不是什麼寶馬,只不過是一匹年老的普通馬罷了,那個人應該也是沒有的選擇才會強行買走它。」
「是嗎?你確定你們領主的兒子買馬是為了回灰原市?」艾克斯把癱軟在地上的獵人一把撈起來。「挺直了身子說話!錯誤都犯下了,害怕又有什麼用!」
「確定確定!我們領主的兒子很少回到灰原領,他前年就已經是隔壁領地的領主了!這次回來一個隨從都沒有!馬也死了!那匹馬全身都是傷口,我們一家吃了好幾天呢!他告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回城堡,所以才花了二十個銀幣買你們那匹馬的!」
「不用說了。」艾克斯幾次捏著拳頭想揍他,還是放下了手。他氣呼呼地起身往外走,使勁地甩了獵人那所小木屋的木門。
「和你這樣的傢伙多說一句話都讓人生氣!我真怕自己忍不住把你半死!聽你的口氣,你們的少領主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那種會用身份壓人的人!」
艾克斯悶頭跑了出去,我和巴哈對視一眼,也跟著出了門。
艾克斯一邊走一邊悶頭自言自語:「我為什麼會信這個傢伙呢?就因為他長相忠厚?我難道忘了人不可貌相這樣的話麼?媽的!哪裡是會拿走他一切的可惡領主!那樣的人會丟給他二十銀幣就為了買一匹劣馬,惡毒的人都是直接把馬拉走的!明明就是他貪錢的緣故!說不定他以為我們是罪犯,進了塔利塔克就不會回來了,才會隨隨便便把老狐狸賣掉……」
巴哈上前幾步,拍了拍艾克斯的肩膀,「好了夥計,事情都發生了。我們就按莉雅小姐的建議,去灰原市找那位叫安德魯的警備隊長吧。」
艾克斯無計可施的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希望安德魯的話能管用吧。」
「這也只是個小麻煩,我們本來就要路過灰原市的。」巴哈笑著說,「無論去蘭斯特洛還是培羅斯特,都得從灰原市出去,那裡可是灰脊山脈下最像樣的城市!我也得去那裡買一匹馬。」
我點了點頭,「巴哈說的沒錯,瓦斯特也在那裡等我,他會帶『月光』和『流星』過來。」
「咦,『流星』也來嗎?誰騎?」艾克斯顯然對那匹『調戲』了他一整天的烈馬印象深刻,一聽到『流星』的名字立刻張大了嘴。
「原本想試試看能不能讓你馴服的。如果實在馴服不了,你就和巴哈先共騎一陣子吧。」
「啥?我可不要!」
回程之路走的比十幾天前趕路時輕鬆的多,大約是沒有了「生命即將終結」這樣的顧慮,所以我們還能在路上聊聊天什麼的。
由於艾克斯的武藝稀鬆平常(你太給他留面子了,就是沒有吧?),巴哈決定在路上抽空教他一些基本的作戰技巧。
說是教技巧,其實只是巴哈的單方面毆打罷了。
艾克斯的身材非常勻稱。對於很多用武力而非頭腦作戰的戰士來說,擁有健壯且靈活的體格是成為一名合格戰士的前提。而艾克斯正好具備這樣的素質。
我曾看過很多有關人類騎士的小說(?!),大部分都是孱弱的少年怎麼通過艱苦的鍛鍊和後天的奇遇最終成為偉大的騎士的故事。但故事畢竟是故事,這樣的人萬里無一。
無論是什麼種族,要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士,強壯的人總要比瘦弱的人更容易成功。
所以擁有這樣素質的艾克斯居然連基本的格鬥技巧都沒有,可想而知巴哈的態度。浪費天賦對於龍裔來說是最不可容忍的浪費,是視為懶惰的那種大敵!
「巴哈,我知道我骨骼清奇,天生異種啦,但是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用力的操練我!」
「我已經和你說過好多次了!不要依賴食人魔力量手套的力量!真正的戰士應該有赤手空拳的勇氣!」
「喂喂喂,你是不是搞錯了,我不是戰士啊,我只是一個想學點自保手段的普通人!」
「你擁有戰士的體格和力量,怎麼能這麼墮落?你在跳舞嗎?怎麼能拿著錘子搖搖擺擺的?眼睛不能睜亮一點嗎?」
「低,高!輕一點!太輕了,再重一些!」
「拜託教我一點簡單的啊!我是人啊!人啊!」
「這些動作狗頭人都能輕鬆的做出來!不要撒嬌!」
「啊!救命啊莉雅!巴哈好可怕!巴哈變身啦!」
我微笑著邊擦拭我的長弓,便觀看著兩個人的「比武」。
巴哈可不是一般的武士,他是一名受過正規訓練的戰術家。指揮官通常是不會輕率行動的,他擁有的是考量戰鬥時所有情況的眼光。換句話說,這位叫做巴哈的龍裔王子瞭解所有戰士、遊蕩者、遊俠和施法職業的技能與戰鬥特性。
有這樣的人教導艾克斯,應該要更嚴厲一點才好。畢竟過了灰原領後,再經過「命運之岔」,我們就要分別前往蘭斯特洛和培羅斯特兩個不同的方向了。
再說,艾克斯實在是太散漫了。手套和鑽石星辰並不能保住他的性命。如果毫無實戰經驗的話,被奪走裝備然後失去生命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鑽石星辰是巴哈為那把亮閃閃的重錘起的名字。龍類好像都很喜歡那種亮閃閃的東西,龍裔也不例外。他甚至幾次要求艾克斯把錘子賣給他,最終艾克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還是拒絕了。所以巴哈只好非常遺憾的給那把錘子起名「鑽石星辰」,並強烈要求我們不要叫它「錘子錘子」。
對我和艾克斯來說,那就是一把閃亮的錘子。但我們實在不能小看龍裔那強烈的執著之意(我們快被盯化了),所以我們最後還是改口用「鑽石星辰」稱呼它。
我該不該告訴艾克斯,巴哈想拿來買錘子的龍晶足以買下一座富庶的城市呢?
算了,為了防止艾克斯深夜失眠,我還是不要告訴他吧。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48 AM
第42章 灰之遇
出發前往灰原市的第一夜,我們紮營在一片森林裡。
因為精靈可以不睡覺,又具有黑暗視覺,於是我負責守下半夜。
等到了天色拂曉,我喊醒了巴哈和艾克斯。
在這瀰漫著晨霧的十一月樹林裡,每踩一次落葉,就能聽到薄霜碎裂的嘎吱聲音。艾克斯表情認真的看著正在做飯的巴哈。
巴哈有什麼好看的,事實上,艾克斯緊緊的跟在巴哈身後,可能是因為火邊最溫暖的緣故吧?
「巴哈你好賢惠啊。為什麼會有王子超級會做飯這樣玄幻的事情,」艾克斯帶著垂涎的表情看著巴哈攪動鍋內的蘑菇肉湯。
「為什麼王子就不能做飯,」我啃著水果問艾克斯。「除了人類,沒有哪個種族的首領是高高在上的。」
我舉著人族以外其他的例子,「據我所知,矮人最尊貴的首領『敲打者』,平時也要接點規模較大的工程改善人民的生活;我們精靈的女王也是和其他精靈一般正常生活的,並沒有什麼特殊。龍裔的王子,應該也只是個身份和稱呼上的不同吧?」
巴哈點了點頭,「除非遇見了攸關全族命運的大事,不然即使身為王子,也不能無理的要求人民為我做些什麼。」
艾克斯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既然沒有什麼不同的,那為什麼還要有王族存在呢?還有你那金橡葉議會成員的身份,精靈也有議會嗎?」
「即使我們精靈是協調的種族,也會有各種不同的職司。這就像眾神雖然都依從秩序與混亂兩位至高神,但實際上沒有人為至高神特別建立神殿一樣,作為象徵和表率,王族是必要的。」我不清楚怎麼和艾克斯說明這點,聽說人類是階級非常分明的,他們大概不能理解「沒辦法為了和外人溝通或者讓外人覺得我們是有秩序的種族不得不推一個外人看來身份尊貴的表率出來好煩啊」這樣的原因吧。
「至於金橡葉議會,那是精靈們外交時可以確定下一步方向的議會。議會有十位成員,每當有新的外交政策或者對外事務時,十位議員投票決定,最終決定下一步的方針。在戰時,議會成員通常也是決策人員。」我無所謂的擺擺手,「其實在精靈內部沒有人願意當這麼麻煩的議員啦!通常都是強行委任那些德高望重的。我的父親也曾是金橡葉的議員。」
「咦?莉雅的父親也是金橡葉的議員嗎?請問您的父親是?」巴哈似乎對精靈非常瞭解,對此也異常關心。
「我的父親是伊洛荷‧月語。」
「啊,強大的風暴衛士!抱歉,我不知道……那賽文長老就是那位?」
「沒關係。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是的,賽文長老就是一百年前和龍裔勇士布拉什一起旅行的那位德魯伊。」
「那可是近兩百年來龍裔裡最出名的戰術家!我聽說……」
我們愉快的交流著各自從長輩那知道的歷險故事,艾克斯可憐巴巴地看著我們,那表情好像是「一個是王子一個是公主我是無關緊要的人嘛嗚嗚嗚嗚嗚」的樣子。
我們明智的終止了接下來的攀談。
「我們龍裔……」巴哈動作俐落的把濃湯盛在碗裡,遞給艾克斯。「龍裔的王族是和遠古巨龍血脈相連的,所以有些時候王族可以呼喚遠古巨龍。龍裔們尊敬的是遠古巨龍,而不是作為遠古巨龍的象徵的我們,所以王族既尊貴,又不尊貴。」
「啊?龍裔難道不是龍?還能召喚龍?」艾克斯像是聽到了什麼奇怪的事情,「我還以為龍裔全是龍進化而成的!」
他用極小的聲音喃喃自語道,「龍裔難道不是恐龍人?明明一模一樣啊!」
「這個嘛,龍裔可以變身成龍,但是不是龍變的。」巴哈煩惱的回答著,「該怎麼說呢,有傳說這麼說過,遠古龍神用自身的精華創造了遠古巨龍,用剩下來的部分創造了龍裔,所以龍裔和龍來源是一體的,但又是不一樣的。每個龍裔都有對應的巨龍血脈,而王族的血脈呼應力更強。比如我,如果能成功的呼喚到巨龍的話,將會是金龍。」
「咦?不是白金龍嗎?」
我們用「你沒睡醒嗎」的表情看著艾克斯,他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白金巨龍只有一隻,那就是善龍之神,北風之主的巴哈姆特。
「我又說錯話了?好吧,原來是這樣,你們是龍騎士?不對,龍召喚士?哎喲反正是很厲害的樣子啦。」
艾克斯邊說著話邊喝著湯,「話說有一點巴哈真的很像王子。」
「什麼?」
「對於出門在外,空間裡居然揣著全套的精美餐具這點,真的很像我們人類王子的作風啊!」
於是我們三個一起笑了起來。
有好友相伴的旅程總是光陰飛逝。好像只是一瞬,我們就到了目的地——灰原市。
灰原市雖然是整個灰原領最繁華的城市,但事實上也只是比我們上次路過的鎮子規模要大一些,有秩序一些。地上也沒有那些車馬坑和狗或者其他家畜的糞便。街上行人的衣衫因為不像村民那樣反覆漿洗,顏色要豔麗的多。
我和艾克斯、巴哈一起走進了街道之中,人們好像都在用目光打量著我們,令我覺得很不舒服。
「哦,你看到沒有?又是一隻精靈!還是女的!」
「快看看那個蜥蜴人!居然那麼高大!他會不會吃人啊?」
「那個金頭髮的人類是馬戲團的團長嗎?他是不是在哪裡買了兩個奇怪的奴隸回去訓練啊……」
我第一次討厭起我過人的聽力,這些人類似乎以為別人一定聽不見一般,旁若無人的議論著我們,偶爾還指指點點。
很多人都把視線放在我穿著皮衣的胸前,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
一些男人長大了嘴巴,跟在我們的身後。
巴哈笑著說:「那些小姐真可憐,打扮的如此漂亮,身邊的男人卻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艾克斯聞言立刻板起臉,腰身當場撐直了起來,胸膛也像城牆般堅實地挺起。他開始用凶暴的眼神狠狠盯著看過來的男人。
旁邊有幾個圍觀的女孩子立刻做出像要無法呼吸的表情。
這個城市的人太奇怪了!早知道我就穿上斗篷了。
過了一會兒,輪到巴哈窘迫了,因為已經有許多小孩子向他湧了上來。有一個小女孩怯生生的問他,「能不能摸摸你?」,還有些調皮的孩子居然膽大的想要掀下巴哈腿上的鱗片,確認他是真的不是那種貼上奇怪東西來招搖撞騙的馬戲團成員。
都怪巴哈是只鱗片華麗、長相又穩重的白金龍,如果是凶暴的紅龍或者樣貌詭異的青龍的話,這些小孩子肯定誰也不敢上來放肆吧?因為從小孩到老人都知道金屬龍是善龍啊!
由於上次我曾被人類小女孩騙走餅乾(+_+),巴哈的長相又太過特殊,所以這次換艾克斯去問路。
「請問,您知道一家叫『山脊之歌』的旅館嗎?」艾克斯選擇向一位看起來就很好心的人類姑娘提問,結果那個女孩子羞紅著臉搖了搖頭跑開了。
「艾克斯你這樣不行,哪會有女孩子會拋開自己的家去住旅館啊?你得找一些看起來像是會住旅館的人才行!」
巴哈居然非常精通人情世故!
問了五六個人,我們終於找到了那條旅館林立的旅館街,在街上最顯眼的位置看見了『山脊之歌』的招牌。
推開那扇會「叮叮噹噹」響的旅館大門,我徑直走到旅館吧檯前,向那個胖胖的婦人詢問:「你好,請問你知道……」
「莉雅!
我驚喜的向上看去,瓦斯特正靠在走廊的樓梯上對我微笑呢!
「哦,你們的馬被領主的兒子買走了,所以你們要買回來是嗎?」瓦斯特明白的點了點頭,「如果用你金橡葉議員的身份,應該很容易見到領主的兒子吧?」
「我並無此意。只是一匹馬,不可能濫用全族託付給我的信任。我們想用其他的辦法試試。」
「莉雅,說過多少次你的頭腦不要那麼僵化,明明很簡單就能解決的事……」
「不要!」我搖了搖頭,「我不想,也不能這麼做。」
艾克斯站在一旁奇怪的看著我們,「呃……是因為這位瓦斯特先生長期在人類世界的緣故嗎?總感覺他的思維方式和莉雅你完全不一樣誒!」
「是吧是吧,你也覺得莉雅是個奇怪的人對吧?」
「那是因為他是半精靈。「
艾克斯瞭然的點了點頭。我沒有問他瞭然了什麼。
由於艾克斯和巴哈都奢侈的擁有空間裝備,所以我們也沒有什麼行李好安頓的。
精靈無所謂禮儀規範,所以我也不用特意換什麼衣服;巴哈是遺落帝國的王子,一身裝備都是極為精良的,即使去王城拜見人類的國王也不至於失禮;至於艾克斯,他的全身衣物早在離開星光森林時就全部破損了,褲子也被卡瑪給剪了,現在穿的是巴哈姆特神殿提供的全套聖武士裝備,所以也不必更換禮服。
我們稍微梳洗了一番,就這樣朝灰原市的城堡而去。
灰原市位於灰脊山脈的山腳,灰脊山脈在這裡繞了一個彎,灰原市就依偎在它的臂彎之中,所以灰原城堡有一面是靠著山的。城堡外的護城河上有一座橋,現在不是戰時,吊橋沒有被收起來,有幾個哨兵吊兒郎當的靠在橋上聊著天,對我們的到來完全沒有發現。
巴哈皺起了眉。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打擾一下,」艾克斯是人類,所以一路上和人類溝通的事情都是交給他的。
艾克斯上前幾步,帶著笑臉走近了幾人問道,「我有一位叫做安德魯的朋友,剛剛結束了休沐回到了這裡,能否替我通傳一下,就說艾克斯和他的友人在尋找他?」
哨兵們看見身著聖武士裝備的艾克斯,立刻緊張的挺直了身軀。當看見他的身後站著兩位精靈、一位龍裔(尤其是龍裔)後,他們的動作和語彙開始出現了敬意。
「各位是要找我們的安德魯隊長嗎?」
「是的。我們是來拜訪安德魯的。」
那名哨兵用眼睛掃了一下我們,小聲的說;
「您的朋友好像有點特殊?」
艾克斯矜持地點了點頭。
在人類看來,也許這位和兩位精靈、一位龍裔一起旅行的人類青年地位尊崇,所以他立刻向艾克斯行了一個禮,然後讓另外一個哨兵去報信了。
大約過了一刻鐘,身著半身鎖甲,腰上佩著長劍的安德魯一路小跑著出現在了橋上。
「莉雅!艾克斯!感謝艾梵德拉,我們又見面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53 AM
第43章 朋友的請託
「所以各位的馬是被少領主買走了是嗎,這很簡單,我這就去和少領主溝通一下。」安德魯微笑著說,「我們的領主大人和少領主都是很和善的人,應該沒有問題。」
「太好了,果然先來找安德魯是對的。」艾克斯高興地說,「我們可答應過那匹馬要給它好好養老的,如果丟在城堡裡,估計又會被趕回去拉貨了吧,」
艾克斯居然還記得我們和老狐狸的約定。
「那麼各位,就委屈你們在警備室稍等片刻。」安德魯站起身,走出了門外。
我和瓦斯特一邊喝著水,一邊等待安德魯的消息。巴哈坐了一會兒,像是發現了什麼,突然起身在警備室裡晃悠了起來。
接著,他點了點頭說道,「雖然外面的哨兵不像樣,但這裡的領主說不定真是個好領主。」
「咦?為什麼這麼說呢?」艾克斯也跟著看了看警備室的擺設。「我完全看不出什麼!這就是一間普通的放武備的房間吧!」
「灰脊山脈生活著很多野獸和怪物,這裡的人類領地會如此貧瘠,也是因為怪物會經常襲擊荒野裡進行種植的農民的緣故,所以警備隊大部分時候還要負責征討怪物。」巴哈接著說道,「那位叫安德魯的隊長穿的是半身鎖甲對吧?外面的哨兵也都是穿著皮革全甲的。這些都是很貴的裝備。你再看看這些掛在警備室的劍……」
巴哈取下一把長劍,長劍的劍身帶著漂亮的銀光。
巴哈又拔出了自己的「破邪劍」,「你們看……」
艾克斯伸頭仔細地瞧了瞧,我也好奇的看了一眼。兩者的銀光居然非常相似!?
「咦!灰原領的領主好有錢!這裡的士兵居然用的是和巴哈一樣的武器!」艾克斯邊讚歎著邊拿過長劍翻來覆去的看。
「不,我的劍是神聖銀做的,所以帶有強力破邪效果。但是一個偏遠地區的領主不可能有這麼多神聖銀,所以這些劍是鍍銀的。銀製或者鍍銀的武器在對付魔化野獸和其他邪惡生物上有顯著的效果。」
巴哈收起自己的劍,又將灰原領警備隊的長劍放回劍格上。「即使是鍍銀武器,所花的費用也實在太巨大。有些小領主一套銀質餐具就能夠當做傳家寶了。尤其這裡又是賦稅很少的偏遠荒涼之地。」
「願意珍惜手下士兵的性命,甚至花費巨資為他們提供精良裝備的領主,一定是一位非常不錯的人吧。」
「我替家父感謝你們的褒獎之詞。」一個溫和的男聲從門口傳來。「領民才是比土地和金錢更重要的財富啊。」
我們朝門口看去……
安德魯隨侍在這位說話的少領主身旁。
這位已經被分封到隔壁小領地當領主的青年,居然是個皮膚白淨的胖子!
這位年輕領主大概二十來歲,長著一張圓圓的臉,頭髮是紅棕色的,還未笑,眼睛就先眯成了一條線。
他穿著一件灰色的棉加麻的普通衣服,完全看不出貴族的樣子。由於他比站在身邊的安德魯矮了近一個頭,又腆著一個圓圓的大肚子,於是就被襯托得更像一個圓球了。
這樣的形象和剛才那個磁性又溫和的男聲完全不配嘛!
老狐狸啊老狐狸,你是馱著這麼重的一個人來的灰原市?
那個獵人實在太可惡了!
艾克斯顯然也和我想到了同樣的東西,他嘴裡極為小聲地嘀咕著:「二十銀幣就讓我家老狐狸幹這樣的粗活!還不如拉貨呢!」
雖然心中有各種想法,但我們都不是失禮之人,並未對這位領主之子的肥胖表現出任何失態的言行。
他似乎很高興能見到精靈和龍裔出現在他父親的領地上,所以一見到我們就撫胸行了一個半禮。
「鄙人是帕斯卡‧法‧霍姆斯,領主霍姆斯的兒子,隔壁荒原領的領主。」
我點了點頭,「我是寂靜森林的精靈莉雅。」
「我是同樣來自寂靜森林的半精靈遊俠瓦斯特。」
「我是龍裔巴哈,來自被遺忘山谷。」
「我叫艾克斯,如你所見,是個人類。」
「對於鄙人無意間冒犯諸位之事,我表示深深的愧疚,為表達我的誠意,請允許我敘述當時的情況……」領主帕斯卡清了清喉嚨,「由於暴虐、殘酷、無道的蘭斯特洛的大公,以誣陷我們敬愛、仁慈、至尊、至高的國王將前途無量、英年早逝的培羅聖武士亞瑟王子謀殺之事,迷惑了那每天敬仰著太陽之光輝的、將要陷入水深火熱的蘭斯特洛公國子民。蘭斯特洛大公以如此莫須有、大逆不道的罪惡猜測為名宣佈獨立。所以,那一天,我奉至高、至尊、至仁、至愛的我們國王拜倫‧培羅斯特的命令……」
我和瓦斯特眼睛已經轉圈圈了。
巴哈打了個哈欠。
艾克斯則是深呼了一口氣,打斷了他的話。
「打斷別人正在說的話真的很失禮,但是我們時間很急。」艾克斯一邊搔著鼻樑,一邊說道,「你也看到了,我的身後是兩位精靈和一位龍裔,而我,只是一個愚昧的人類……」
可憐的領主停止了他的話語,慌慌張張的看著我們。
「所以,請簡單的說可以嗎?我們並不是貴族,所以請不要帶修飾語的說一遍?」
「啊,好的。事情是這樣的——由於蘭斯特洛公國獨立,我們的國王陛下要求所有領地的領主在今年年底之前完統計土地、糧食和兵員的情況,完成上報並且覲見。我的父親由於患有嚴重的關節炎,所以在溫暖的王城療養,由我負責統計兩地的情況上交王城……」
我又想睡覺了,我只是來拿馬的,為什麼要聽一個領主的工作計畫啊?
「就在我從自己的領地穿過『命運之岔』前往灰原領的時候,遇見了一小隊熊地精的襲擊,我的侍衛長也因此不幸遇難;我決定讓所有侍衛分不同方向離開,這樣做至少能保住一兩個人的性命吧……」
「幸而我得到了艾梵德拉大神的庇護,追蹤我的那頭熊地精無意間被獵人的陷阱困住,我又跌跌撞撞地抵達了獵人的小木屋,得以借助諸位的坐騎回到灰原城堡。」
「以上,就是我為什麼會買走諸位坐騎的原因。」
「也是我們為什麼會來這裡的原因。」艾克斯下了個總結。「那麼,帕斯卡先生,能不能把我們的馬還給我們呢?」
他掏出二十個銀幣,「這是你買馬的錢,我還給你。」
「咦……我明明花了四十個銀幣……」帕斯卡疑惑著說……
艾克斯聽到帕斯卡的話,立刻猛地睜大了眼。
「什麼?怎麼又是個騙子!!!」
帕斯卡嚇了一大跳,擺了擺手,「啊,我說這話不是想要收你們錢的意思……錢我是不會收的,馬我也會還給你們,我甚至會為諸位準備沿路需要的東西。」
他用一種有些惶恐不安地態度,詢問我們:
「我聽安德魯說,諸位也要路過『命運之岔』?」
艾克斯點了點頭。
「那麼,我能否請諸位順路帶上我和安德魯呢?」帕斯卡愁著一張臉說道,「我不想帶上普通的兵士去送命,可想要再找到安德里這樣的警備隊員實在太困難了。我們這裡也沒有什麼厲害的冒險者。」
「所以,我冒昧的前來打擾,想商議下結伴通過『命運之岔』的可能性。我會為此支付報酬的!」
等等,在此之前,我有些事情要確認。
「安德魯也要前往太陽城嗎?那剛才為什麼不和我們說呢?」
安德魯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那是因為我並不想勉強諸位的緣故。」
「那我現在可以說『不』嗎?」
「呃……」
「所以說你們人類真的很麻煩。」我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心中是希望我和艾克斯同意的,但是又因為某種我不能理解的原因,不願意說出來。嘴裡說著不想勉強諸位,可是真的到提出拒絕時,又會覺得難過。」
「你到底想讓我們怎麼做呢?」
安德魯的臉漲紅了,似乎很尷尬的樣子。
「對我們來說,朋友請託的理由才是正式的理由,至少和貴族提出的僱傭比起來。」
「所以說,你們拒絕了是嗎?」胖領主帕斯卡失望地看著我們,而安德魯的頭快要埋到地下去了。
「安德魯……」
艾克斯露出「我真要看不下去了」的表情,完全不去看我,而是徑直就這麼對安德魯說著:「精靈是不會先伸出手來的種族。因為他們已經『協調』了。」
「他們不瞭解,人類要交朋友就不能做出為難朋友的事這種心理。所以,你得先伸出手去。把你的顧慮、你的疑惑、你那怕被『拒絕』的心拋開。如果你把我們當做朋友的話,請用你真實的想法,把我們當做你已經很熟的朋友,和我們,尤其是莉雅,說出你的請求吧。」
「是這樣嗎……」安德魯正視著我。
我不知道艾克斯所說的意思,所以我沒有回答。
我身旁的瓦斯特卻點了點頭。
「那麼莉雅,艾克斯,還有這兩位初次見面的朋友。」安德魯鄭重地請求道:「我能不能邀請你們和我一起,護衛我的主君之子通過『命運之岔』呢?」
「我同意。」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聽莉雅的。」
「我附議。」巴哈無所謂地說。
艾克斯高興的笑了笑,「既然連巴哈都說這位領主是個好人,我當然也沒有意見啦!」
「太好了!」安德魯高興地對我們鞠了一躬。
「能夠讓忠義兩全,實在是世上最幸福之事啊!」
帕斯卡領主這下笑得臉上的肉都在抖動了。「這樣最好,最好!那我去找代理官準備印信、身份證明和要上交的文件,我騎回來的那匹馬在後面的馬廄裡,安德魯會帶你們去.明日清晨我們就出發?諸位下榻在何處呢?」
「我們住在『山脊之歌』。」艾克斯笑著說道,「明天清晨你們準備好了就來旅館集合吧。」
於是在這位領主看起來如同赴死一般的冒險征程,就在艾克斯笑著邀請郊遊一般的語氣中開始了?
希望這位胖領主能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和我們相處愉快吧。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53 AM
第44章 堅持的力量
「不論怎麼說,你總算坐在馬上了。」巴哈嘆了口氣,看了看被揍得半死的「流星」,再看了看被踢得鼻青眼腫的艾克斯,「第一次看到這麼相像的馬和主人。」
流星嘲笑似得「噗」了一聲,艾克斯則彎腰用「我可以掐死你你信不信」的表情回瞪了流星一眼。
「流星已經六歲了吧,」瓦斯特靠著「老狐狸」懶洋洋地說,「從生下來就沒被別人騎過,所有精靈都放棄了,因為是『協調』的種族啊。所以,艾克斯你該知足了。」
艾克斯聽了他的話一點榮幸的感覺都沒有。他就以隨時預備著跳下來的姿勢,僵直著身子坐在流星上。
巴哈牽著流星的韁繩開始繞圈子。
「腿上用力,上半身放鬆,然後從不掉下來的可能開始適應吧。」巴哈鬆開了手,和我點了點頭。
我打了個呼哨。流星開始小跑了起來。
「啊!哦!天啊!啊!」馬上的艾克斯丟掉了韁繩,抱住了馬的脖子,然後歪斜著滑了下去,掛在了流星的側面。受驚的流星好像瘋了一樣開始繞著後院狂奔,艾克斯比它還受驚地把馬脖子拽的更緊了……
「呃啊啊啊啊……救命啊……巴哈救命啊……」
巴哈已經笑得彎下了腰。
在艾克斯掉下去摔個半死之前,我用最快的速度上去接住了他。結果他窩在我的懷裡「羞愧」了半天,然後惡狠狠向「流星」衝了過去。
「媽的!今天不把你馴服了我就叫斯克艾!」
「第二十七次……」
「第二十八次……」
「好樣的艾克斯,第三十次了,我開始對你另眼相看啦!」
瓦斯特一開始還只是純粹的看熱鬧,到後來也興致勃勃地為艾克斯加起油來。
艾克斯真的開始折磨自己、也開始折磨起流星來了。儘管每次都儘量減低落地的衝擊力,艾克斯還是因為掉落了三十次之多而顯得非常狼狽。
每次掉下馬後流星都想跑,但由於艾克斯帶著龍力手套,所以他隨便拽著流星的某個部分(通常是腳)就能讓它一動也不動,於是流星也習慣了把他摔下來就站住,方便他再互相折磨。
「你騎反啦!」
「哎喲繩子斷啦!」
「鬃毛,鬃毛不能抓,你捏錯了……」
我遮住眼睛,實在看不下去了。天啊,不論是馬還是人,怎麼都這麼固執啊!
我還是去洗個澡吧,如果明天出發,可能又要好一陣子才能見到旅館了。
旅館裡所有的人都圍在窗戶邊上看熱鬧,如果艾克斯今天沒在後院空地學會騎馬的話,估計「斯克艾」的名聲就要傳遍整個灰原領了吧?
結果第二天清晨我去馬廄時,鼻青眼腫的艾克斯已經穩穩地騎在流星上衝我微笑了。
「嘿,莉雅!」
真是不可思議!艾克斯和流星居然像天生的夥伴那樣契合!
「流星很乖吧?」他撫摸著流星的黑色長鬃,得意的朝我說。
我看了看流星缺了一截的鬃毛,啊,流星聽得懂人話應該會啼笑皆非吧。
但不管怎麼樣,艾克斯最終堅持下來了,而且成功駕馭了這匹所有精靈都放棄的馬,值得讓我為他喝彩。
「干的不錯,艾克斯。」
他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抓了抓頭,「要謝謝巴哈,昨天他應該累的不輕。」
「沒有的事。托你的福,我看見了一場非常精彩的較量。」巴哈邁著堅實的步子走進了後院,「雖然是不同的種族,但我會也為馬中勇士『流星』和人中勇士『艾克斯』的堅持而感動!」
感動啥?兩者一樣兇猛的桀驁不馴嗎?
我打開了馬廄的門,月光優雅的踩著小碎步來到了我的身前。
我摸了摸它的頭,「好姑娘,我們要開始一起遠行了呢。」
月光乖巧的點了點頭。
最後到的瓦斯特騎上了「老狐狸」,他說這是匹和他很相配的馬,老狐狸也很喜歡性格散漫的瓦斯特,於是一人一馬就這麼一拍即合。老狐狸甚至為他放棄了養老的計畫。
巴哈的馬是匹高大的紅色公馬,這匹馬是帕斯卡領主在得知巴哈到處買馬時,友情贊助的好馬。巴哈為它起名「火星」。
我們就這麼牽著馬,從後院的小門走了出去。
安德魯和帕斯卡領主已經在旅館門前等著了。
路過的行人在看見他們時都脫帽致敬。這位少領主大人並沒有選擇騎在馬上高高在上的點頭回禮,而是下了馬,站在原地不停的點著他那圓圓的腦袋。
帕斯卡選擇的馬是匹很強壯的馬,個頭不高,但腿部很壯碩,一看就是耐力很好的樣子(不然也背不動這種體格的領主啊)。
看見我們走了出來,站在馬邊的帕斯卡眯著眼睛笑道:「日安,看樣子諸位昨夜休息的不錯。咦,艾克斯你這是……」
艾克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臉,「很明顯?沒事,明天就消了。」
確實,如果是艾克斯的話,撞得再重的青紫在他的身上保持不了一天就會恢復如初。我們能這麼喊他嗎?「巨魔一般恢復能力的艾克斯?」
領主和安德魯都是善解人意的人,沒有接著問艾克斯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雖然艾克斯好像很想炫耀一下自己「馴馬」的過程。
於是由熟悉道路的瓦斯特打頭,巴哈和我緊跟其後,艾克斯、安德魯和帕斯卡在一排,我們就保持了這樣的陣勢騎行出了灰原市。
「冒昧的叨擾一下,我有個疑問。」一直在我們身後安靜地騎著馬的帕斯卡,突然停下了馬,「原本不想說的,但心中實在放不下。」
「因為諸位是經驗豐富的冒險者,所以我想詢問一次。」
「既然都在一起旅行,就是夥伴了,請不要這麼客氣。」巴哈停下了馬,回身說道,「雖然我們也不算什麼經驗豐富的冒險者,但是有什麼問題還是請問吧。」
帕斯卡就這麼立在馬上看著我們,像是醞釀了好久終於說出口那般慎重地說著:
「諸位知道我是如何逃回來的對吧?雖然我僥倖逃過了厄運,可我始終有一個疑問,那就是為什麼尚在秋末,就會有大批的熊地精出沒在驛道上呢?從前的話,只有冬天才會有一兩隻從灰脊山脈的洞穴裡跑下山來,現在已經在灰原領和荒野領發現了不下十隻了。」
「安德魯說,上次也和兩位在落葉村殺死過三隻熊地精對吧?這麼一算,說不定沒有統計的、在其他地方出沒的會更多。」
「這可是數十年來都沒有出現過的事啊!」帕斯卡浮現出憂鬱的表情,「如果到了冬天,會不會更嚴重呢?一想到這種情況下,我和父親還必須回去王城述職,我就充滿了負罪感。」
確實,熊地精這種生物想獲得食物來源是非常容易的,它們是比較強壯的怪物,而且什麼生物都吃,包括體型較小的同類。讓他們離開灰脊山脈下山襲擊人類和馬匹,絕對不會是因為「肚子餓」這樣的原因。
「不光如此,它們好像對金色頭髮的人類非常敏感。我的侍衛長瑪倫是一位金發碧眼的健壯小夥,結果和熊地精一個照面就被圍攻了。可惡!明明周圍還有五六個人的,它們卻一窩蜂的圍在瑪倫的身邊攻擊著!瑪倫是活生生被七八隻熊地精在哄搶之下撕開的啊!」
我們安靜的傾聽著。
艾克斯皺著眉頭抿了抿嘴唇。
帕斯卡紅著眼眶繼續說著,「被怪物襲擊,對於我們這種偏遠又怪物頻出的小領地上的人來說,已經習以為常了。但出現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這種不是為了食物和工具、僅僅這樣走在路上就被送命的情況,這還是第一次啊!」
「所以我想問問諸位,在旅行過程中,有遇見過同樣的情形嗎?有沒有什麼一勞永逸地解決的辦法呢?」
安德魯看著這位主君之子,沉默地坐在馬上,緊緊地捏著自己長劍的劍把。
這實在是一個讓人難過的話題。我早就知道在離寂靜密林不遠的人類領地,人們過得似乎不是很好,這從「灰原領」和「荒原領」這樣的領地名稱就知道。但這種隨便走在路上就丟掉性命的事情,還真的是……
「請節哀。」開口的瓦斯特是我們之中冒險經驗最豐富的人。
在我們之中,巴哈應該只是精通理論;而我?只是個剛剛出遠門的精靈;艾克斯?哈哈,他甚至連普通人都知道的常識也搞不清楚。
「熊地精是可以被其他生物驅使的,因為它們有一定的智慧。」瓦斯特說著令人吃驚的信息,「從你的描述來說,它們可能接到了『在這塊範圍裡尋找有金色頭髮的人』這樣的指令,所以才會出現了這樣的事。」
艾克斯驚訝地睜大了眼,他就是有著金色頭髮的人類。
「這麼說,我們一行人也有危險。如果和熊地精遇見的話,不管我們想不想和它們戰鬥,它們都會攻擊我們。」我看了一眼艾克斯,「因為艾克斯是金頭髮的。」
「當然,這也是我的猜測。熊地精的智慧畢竟有限,接受錯指令也有可能,也有可能只是偶然?」瓦斯特看著艾克斯已經變黑的臉色,畫蛇添足地安慰著。
艾克斯已經開始碎碎念「被撕掉,被撕掉」了。
「其實探究是什麼原因已經不重要了,帕斯卡領主。」巴哈表情堅毅地說道,「如果遇見熊地精的話,就全部殺了吧。全部殺了的話,一來安慰了枉死之人的在天之靈,二來對他們幕後的指示人也是個警告,三來……」
「無論是什麼種族,如果遭遇巨大的傷亡,都要考慮下被指揮做這樣的事情是否值得。尤其是熊地精這種容易內訌的種族。」
巴哈還真是冷靜。這就是戰術家和戰士的區別嗎?還是王子和普通人的區別?
「你說它們埋伏在『命運之岔』附近是麼?」
「是的,我上次就是在哪附近遇襲的。」
「那我們到達附近的時候,儘量將動靜弄大一點,把它們引出來吧。」
安德魯不敢置信地看著巴哈,「十隻熊地精也沒有問題嗎?那可是熊地精啊!」
巴哈微微昂起了頭,「只要聽我的指揮,沒有人會出事。」
「我是戰術家,我瞭解所有職業的典範之道,我將引領你們走在勝利之道上!」
帕斯卡露出了「啊,我好幸運居然和這樣了不起的人走在一起」的表情。
「不過……」巴哈歪了歪頭,「先得告訴我,你們都擅長什麼?」
帕斯卡先生,帕斯卡先生……你怎麼滑下馬去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55 AM
第45章 命運之岔
「哈哈哈哈,瓦斯特你變成金發好不搭,簡直像那種花花公子,」艾克斯大笑著看著一頭金色長發的瓦斯特。
安德魯和帕斯卡也相對笑了一下。金發胖領主和金發侍衛。嘻嘻。
巴哈因為是白金龍裔,變不變金色都很顯眼。
於是一群頂著金色頭髮的冒險者嘻嘻哈哈地朝著『命運之岔』繼續前行。
將他們的頭髮全部變成金色是巴哈的提議。因為熊地精可能會對符合「金發男人」這種條件的對象比較敏感,一來為了保護武藝「低微」的艾克斯,二來為了顯眼,三來為了迷惑熊地精,巴哈讓我用「魔法伎倆」把他們的頭髮都變成了金色。
至於我,既然是金發男人,我就不需要了吧,熊地精再蠢男性和女性還是分得清的。
「話說『命運之岔』的名字好奇怪,是因為有很多岔路的關係嗎,」艾克斯騎在馬上,小小聲的問巴哈。
現在他什麼事情都問巴哈,這是喜新厭舊嗎?
人類真是容易厭倦的種族啊。
「不,沒有很多岔路。那只是一處河谷。」巴哈看了一眼艾克斯,「你居然不知道那段歷史?人類最偉大的領袖列奧尼達就是在這裡領導著人類精英、精靈族、龍裔族以及矮人族一起,擊潰了地獄惡魔的最後一支強兵,最終迎來了勝利。」
「但就在河谷之戰勝利,聯軍慶賀勝利之時,人類聯軍的統帥列奧尼達被身後射來的一支冷箭暗殺,從此人類聯盟陷入互相指責之中,四分五裂,最終成為了許多個國家。後來這處河谷就被叫做命運之岔。」
「很多人認為,如果當時列奧尼達沒有死,很可能現在人類就只有一個帝國,之後的這一千年也會走向人類最強盛繁榮之時。只可惜歷史是沒有如果的。」
「那次刺殺事件,其他種族都拒不承認是自己所為。大部分歷史學家和人族自己,也均認為是人類聯盟的內部出現了問題。因為按照當時列奧尼達的聲望,最後統一人類帝國的偉大皇帝必定是他,其他聯盟國家的國王為了防止這樣的事情發生,肯定會在戰爭真正結束後想辦法消滅他的威望。」
「威望這種東西不是在頃刻之內建立起來的,自然也不會簡單的就被瓦解。於是消滅威望地載體就是相對容易的事。」巴哈冷漠地說著,轉頭問帕斯卡,「這句話不是我說的,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這句話來自於你們人類歷史學家卡文的《榮耀與陰謀之爭》這本書裡,對吧。」
「是的。巴哈先生所說的話也是大部分人類學者所同意的一種猜測。」帕斯卡點了點頭,「不過也有另一種說法,認為列奧尼達當時已經預料到戰爭勝利後,人類聯盟必然要為是否要建立一個統一的帝國而產生紛爭,當時其他聯盟國的國王必定會反彈,所以最好的結果就是他的消失。於是元帥安排了自己的親信,在戰爭勝利後將自己殺死……」
「不會有這種事情的。」安德魯打斷了帕斯卡的話,「那位可是說出『我是騎士中的騎士,萬人的僕從』這樣話的英雄,怎麼會讓自己的生命被一枚冷箭終結?」
「可是也有人說過,如果不是列奧尼達自願,已經身為利劍元帥的他是不會被任何冷箭所襲擊的!暗影惡魔多少次派出精英斥候想謀殺掉他,也沒有得逞過一次,不是嗎?怎麼會被一枚普通的箭頭射入了心臟呢?」瓦斯特也興致勃勃地加入了這場議論中。
「可是……「安德魯不服氣地想要再爭辯什麼……
一向內斂的安德魯為何會如此失態?是了,列奧尼達好像是所有人類戰士憧憬的英雄之主吧。
「那麼莉雅小姐是怎麼認為的呢?」巴哈突然扭過頭來問我,「我很想知道,精靈是怎麼看待這些猜測的。」
這個嘛……
「我認為,那個冷箭不是列奧尼達將軍自己安排的。」我想了想,「我不能代表精靈族。但我是這麼認為的。」
「咦?精靈小姐為什麼會這樣說呢?」帕斯卡好像非常想知道原因。
「因為當時梅琳達公主剛剛產下小公主啊。」我理所當然地說,「既然戰爭已經勝利,獲得了最終勝利、又喜添愛女的將軍最該做的當然是衝回家去擁抱妻女,怎麼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來面對自己至親的人呢?」
「如果元帥死了的話,梅琳達公主和剛剛誕生的小公主所會面臨的不幸之事,即使是最愚笨的人,也會料想得到吧?列奧尼達將軍既然是騎士中的騎士,首先就會是自己妻女的騎士啊!他不會這樣做的。」
梅琳達公主後來被逼改嫁給另外一位國王。小公主還未斷奶就要被另外一個國家搶走立為儲君,然後和他的兒子定下娃娃親,雖然最終小公主被元帥的親信偷了出來,送到了銀冠森林從而逃過成為傀儡的命運,但這其中發生的悲劇難道不都是因為列奧尼達被暗殺身死的緣故嗎?
這些後果是智慧過人的列奧尼達肯定能夠猜測到的事情,所以他是不會這麼做的。
精靈族流傳的種種傳說證明,列奧尼達不是那種會為了整個人類的未來犧牲掉自己子女愛人的那種聖人,說他會「解甲歸田」我也許相信,但安排親信給自己一隻冷箭?
這一點上我和安德魯看法是一樣的,這麼挫的死法不符合列奧尼達的一貫作風啊。
巴哈靜靜地凝視了我一會兒,長舒了口氣。
「有人說精靈是直覺最準確的種族,我現在認為他們說的一點都不錯。真是非常令人讚嘆,又無法進行反駁的理由。」
帕斯卡坐立不安地陷入了沉思。
安德魯一副很興奮的表情,那表情好像在說「你們看,我說的沒錯吧!」
艾克斯則呆著一張越來越糊塗的臉。
我們就這樣帶著各自的領悟前行著,風卻給我傳來了令人不安的信息。
「請稍等一下。」
我勒住了月光。
閉上眼睛,傾聽,仔細的傾聽,風中傳來的訊息是什麼?
「巴哈、艾克斯、安德魯還有帕斯卡先生……」我率先騎著月光衝了出去,「左前方有人類遇襲,單獨一個人,請快點跟上!」
是熊地精。遇見這種突發情況的話,即使巴哈能有再完美的佈局也沒有用吧?只能靜觀其變了!如果不快點趕到話,我們又會看到和狗頭人薩滿以及侍衛長一樣被撕成碎片的屍體在某處!
月光的腳步優雅又敏捷,它可是精靈訓練出來的馬!我伏低了身子,這樣風的阻力會小一點。耳畔傳來了堅定的馬蹄聲,是流星!這匹馬中之王終於展現出它的實力了!
「喲活~流星,再跑快一點!這是我們的第一次疾馳!跑啊!」艾克斯興奮的駕馭著流星從我身邊跑過。
「艾克斯,方向錯了!那邊是右邊!」
我和艾克斯率先趕到河谷旁。在河谷的一顆大樹前,一位灰髮的人類男性背靠著大樹,和三隻熊地精糾纏著。
在他的身前站立著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這個人影用雙手持著巨型的大盾,熊地精們只要向前一步,巨盾就會發出強烈的光芒灼傷它,熊地精們只好站在巨盾前面大約一米的位置,兇猛地不停揮舞著它們的釘頭錘。
然而巨盾每閃爍一次,那個人影就更模糊一些,盾牌上銘刻著的旅行背包樣式的徽記也越來越黯淡,這樣下去,守衛消失也就是時間的事了。
「那是什麼?」艾克斯沒有貿然沖上前,而是謹慎地觀察著戰局。
這都是巴哈辛苦教導的成果啊!
「是牧師的信仰守衛,從徽記上來看,是艾梵德拉的牧師。」我讓月光站立穩當,開始準備法術。
艾克斯立刻拿出了鑽石星辰,他錘擊的技巧已經被巴哈訓練的有模有樣了。
「等會我施放幻音術將熊地精吸引過去,你就趁此機會跑到那位牧師身邊去帶他過來。」我快速地和艾克斯說著,「巴哈他們馬上就會趕到,然後你們一起來接應我。」
「這樣做太危險了……」
「沒時間了,我有把握。」
我伸手一指,創造了一個從右手邊發出來的巨大腳步聲。
熊地精們立刻扭頭看了過去。
就是現在!
我騎著月光從熊地精面前跑過,三隻熊地精立刻不再注意面前的牧師,轉而向我奔來。我刻意放慢了月光的腳步,保持一種極為危險的距離帶著它們往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熊地精全力奔襲的速度並不比馬慢多少,這裡又沒有什麼遮擋物,所以在帶著熊地精繞了一個圈子以後,我調轉馬頭,朝三隻熊地精的方向衝了過去。
月光越跑越快,近的我都要聞到熊地精身上的臭味了。熊地精們茫然地看著半立在馬上飛騎而來的我。
「跳起來!」
「咦嘻嘻嘻~」
月光就這樣從它們的頭頂飛躍而過。
「漂亮!飛起來了!莉雅,快過來吧!」艾克斯手持著鑽石星辰站在不遠處招呼我。
他已經下了馬?那意味著?
我騎著月光向他們衝了過去,巴哈、安德魯、還有那位灰色頭髮的人類牧師都站在艾克斯的身後,帶著讚歎地表情看著我。帕斯卡呢?咦,他為什麼會坐在樹丫上?
他是怎麼爬上去的?
瓦斯特的猜測沒錯,那三隻熊地精看見前面出現了好幾位金色頭髮(也許還有金色皮膚?)的人,像是歡呼著一般衝鋒了過來。
我從馬上輕盈地跳了下來,站在他們的身側。
巴哈胸有成竹地微笑著,嘴裡吐出一連串的命令:
「莉雅,準備油膩術。」
「瓦斯特,熊地精摔倒以後使用獵熊攻擊。」
「牧師,對樹上的帕斯卡使用『神聖幸運』,帕斯卡,用你的手弩射熊地精的眼睛。」
「艾克斯,」巴哈拔出他的破邪劍。
「我們準備痛打落水狗吧!」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56 A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19 12:56 AM 編輯
第46章 不幸的幸運牧師
我用各種法術控場,瓦斯特和帕斯卡使用長弓與輕弩干擾,牧師增加增益效果,艾克斯和巴哈進行毀滅打擊……
三隻熊地精幾乎是被我們一行「調戲」至死的。
和我們三人上次艱難的殺死熊地精不同,這一次的戰鬥在半個小時內就輕鬆的結束了。戰術家真的是很神奇的職業,無論場上局面如何,只要你全身心的信任你的戰術家,聽從他的指揮,勝利就會來的如此容易。
如此行雲流水的戰鬥方式明顯也感染了其他人,其中以安德魯最甚,他已經用「膜拜」的眼神看著巴哈了。
在稱讚巴哈之前,我得先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帕斯卡先生,請問你是怎麼上的樹呢,」
「啊,是艾克斯先生把我丟上去的……」
原來如此,如果是帶著手套的艾克斯,帕斯卡哪怕再重個十倍,被拋來丟去也是很容易的事。
三隻熊地精的屍體倒在那裡,安德魯將它們的耳朵全部割下,然後掩埋到土裡。
「你在做什麼?」艾克斯好奇的看著安德魯刨坑。
「少領主遇襲以後在市政廳發佈了懸賞熊地精的任務,為了防止有人拿我們殺的熊地精去冒領獎賞,我得把它們的耳朵處理掉……」
「人類做的事情總是那麼讓我不解。」巴哈看著安德魯的舉動搖了搖頭,「對我們龍裔來說,即使是近在眼前的財富,只要是不義之財,也是不足以取的。精靈也一樣把?」
「不,取走無主之物是合理的行為。不過,就算知道耳朵能換酬金,我們也不會那麼做,因為熊地精不是我們殺的。」
艾克斯、安德魯和帕斯卡的臉都紅了。為什麼?我並沒有影射人類的意思。
「不必那麼嚴肅。一般人走到路上突然看見了死掉的熊地精,市政廳又恰好在懸賞它的話,只會認為這是艾梵德拉所賜予的小幸運吧。」灰髮祭司笑著打斷了我們的話題,「人類是既依從與秩序,又依從與混亂的,換句話說,也同時被兩者庇佑。堂堂正正的打敗熊地精是秩序,可偶爾也需要來點幸運的奇遇調劑下枯燥的生命嘛,這也是混亂的賞賜啊。」
「是這樣嗎?」巴哈疑惑地問。
於是幾個人類全部露出了「是的是的就是這樣的」表情。
「帕斯卡先生的弩用的很棒啊!想不到在樹上也能射的如此之準,真是出人意料!」艾克斯看著熊地精眼睛上的弩箭,大聲地稱讚著領主帕斯卡的技巧。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精通某項武藝的人吶。
「不……其實我使弩的技術很一般……這……」帕斯卡擺著手解釋著。
「這是艾梵德拉的賜福,那是幸運術的結果。」
「凡是幾率之事,艾梵德拉的神力都有為其增加成功之能。不是帕斯卡先生百發百中,而是這位艾梵德拉的牧師神力驚人啊!」巴哈讚歎地朝艾梵德拉的灰髮牧師微笑著。
「不,您過獎了。我不過是一柄傳播神意的權杖,這都是艾梵德拉的恩賜。」灰髮祭司看起來是個很爽朗的青年人,一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我叫菲力,是改變與冒險之神艾梵德拉的牧師。以改變時必要之小幸運祝福你們。」
艾克斯小聲地嘀咕著什麼「菲力牛排」、「非禮啊」之類的話。
「天啊,你就是灰原領西部那位很有名的『不幸之幸』的……」
安德魯居然突然向他行了半跪禮!
帕斯卡也微微鞠了個躬,「我先為家父的領民感謝您的仁慈,再為艾梵德拉的慈悲向您致敬。您的德行足以照亮整個西部荒野。」
咦?這個菲力牧師是很有名的人嗎?
安德魯站起了身,鄭重地和我們介紹起來:「這位是艾梵德拉總院下來布道的祭司菲力先生。兩年前,灰原領的西部和隔壁荒野領的東部遭遇百年難得一見的旱災,各地糧食儲備不足,人民陷入了饑荒之中。當時,菲力閣下正好巡遊到西部荒野,目睹了這裡的慘狀,便決定在這裡建立一座艾梵德拉的禮堂。」
「菲力先生從總院調配了食物,聘請當地的人建造禮堂,無數陷入饑荒的家庭因此得以活命。結果直到禮堂建成之日,國王賑災的糧食還沒有下來,於是有一天……」
帕斯卡感激地接著說道,「菲力先生又一次出現在了村民之中,他這麼說著……」
「啊,我真是個不幸之人啊,連建個禮堂也會倒塌。」菲力苦笑著重複著那句話。
「是的,閣下將禮堂推倒重建的仁義之舉,既拯救了將要重新陷入飢餓和恐懼中的人們,又拯救了他們不願接受無功之祿的自尊心啊!」
「無論我怎麼解釋都沒有人相信。」菲力無奈地摀住半面臉,「真的是它自己塌的!」
「幸運女神的祭司怎會遭遇如此不幸之事呢?您就不用謙虛了。就算它是自己塌的,那也是艾梵德拉大神看見了此地的苦難,降下福祉之行。閣下作為替神觀看人間的眼睛,理應得到尊敬。」
「您確實是值得尊敬的人。」巴哈對他行禮,「我是被遺忘山谷的龍裔巴哈。」
巴哈並沒有說出自己的姓氏,畢竟龍牙氏族再加上被遺忘山谷,還有他那惹人注意的膚色,精通神學和歷史的祭司很容易就會猜到他的身份。
「我是寂靜密林來的精靈莉雅‧嘉蘭諾德(月語)。」正確施展神力的牧師都該得到尊敬,我也對他行了一個注目禮。
他優雅地回應我牧師的布恩禮。
「我是瓦斯特‧雷雨,半精靈遊俠,和莉雅來自一個地方。」
「我是安德魯‧維綸,灰原領的警備隊長。」
「我是帕斯卡‧法‧霍姆斯。培羅斯特的男爵,灰原領霍姆斯子爵的兒子,隔壁荒原領的領主。目前正在前往太陽城述職的過程中。」
「我是艾克斯。」艾克斯笑著看向菲力,「很高興認識你。」
菲力十分仔細地看著艾克斯的臉,突然狡黠地一笑,「這位先生,您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呢?我來給您醫治一下吧。」
「你說我臉上的青紫嗎,沒關係,這點小傷……」
菲力牧師合起手垂目祈禱,這位祭司連祈禱都在笑呢。
他的雙手發出了光,將手伸向了艾克斯。
「請不要緊張,放輕鬆。」他按住了艾克斯的前額。
過了不久,他手上的光芒就消失了。
……
艾克斯眨著眼睛。
「呃?發生什麼了嗎?為什麼菲力牧師您這麼嚴肅?」
「不,正是因為什麼都沒有發生,所以我才這麼嚴肅啊。」菲力收回手,沮喪著臉說,「難道我的不幸已經蔓延到我行使權杖的能力上了嗎?我居然連撞傷都醫治不好?!」
「哈哈,如果是這樣,和菲力先生無關啦,就算巴哈姆特的大祭司也治療不了我啊。」艾克斯愣了一下,然後沒心沒肺地安慰起菲力。
巴哈露出「你在到處散佈侮辱我們大祭司能力的謠言你知道嗎」的表情。不過粗神經的艾克斯一點也沒接收到。
「咦,難道您是法師嗎?」菲力掃了艾克斯幾眼,「閣下明明身著聖武士的裝備啊。」
「我當然不是法師。」艾克斯搖搖頭,「哪有我這樣用錘子砸人的暴力法師啊。」
「可是,只有魔力會抗拒神力……」
「啊,你就把它想像成詛咒吧,某種詛咒的副作用。」艾克斯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艾克斯的身體,自從星光森林回來後就發生了一些變化。
他的身體不能接受其他神祇之力的作用,但是魔法卻依然能在他身上奏效。他的回覆能力比以前還要強大了,對睡眠術這樣的技能幾乎完全免疫。我懷疑蘇迪拉的那四分之一神格在他身上還是起了作用,也許他的身體正在逐步轉變成「神軀」。
我將這個推測告訴了艾克斯,並要求他不要告訴任何人。「神軀」是很多巫妖和不良法術士夢寐以求的東西,如果光有「神軀」,卻無「神恩」和「神力」的艾克斯被他們發現,將會面臨生不如死的絕境。
最近艾克斯經常帶著手套,那也是我的建議。因為神軀使用煉金物品是不會像人類或其他種族有那麼多副作用的,但是他取下手套的話,還真比普通人厲害不到哪裡去。
菲力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那還真是惡毒的詛咒啊。」
他再次仔細的看了看艾克斯的臉,像是非常惋惜地說,「哎,誰下的毒手呢,原本應該是很英俊的臉龐吧?」
一旁的流星得意地「咦嘻嘻嘻~」了一聲。
艾克斯再厚臉皮,也不好意思說出「啊,是的我很英俊」的話吧?於是他只是笑了笑,然後搓了搓胳膊,裝作不經意的走到我的身旁。
安德魯和菲力在攀談著什麼,艾克斯突然低頭非常小聲地在我耳邊說:
「喂,牧師不能結婚是吧?」
「你說菲力先生嗎?他已經是祭司了,不能結婚的。」我也小小聲的回他。
在背後議論他人可不好啊。
「那牧師會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嗎?例如好男風什麼的?」艾克斯像是很難以啟齒的,幾乎是以蚊子哼的聲音含糊不清地說著。
「我不知道。應該不會吧。」我怎麼知道會不會有啊!
「可是,他老是盯著我的臉啊。雖然有時候裝作不經意,但是我能感覺到。」艾克斯將頭抵在我的頭上,好像很崩潰地說著,「我們快走吧,我有點犯怵。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啊。」
真的會這樣嗎?我看了下帶著爽朗笑容的菲力,這位爽朗的艾梵德拉權杖一點也不像那樣的人。大概是艾克斯太自戀的緣故吧。
「牧師注意傷者的傷處是本能,本能知道嗎?」
「是這樣嗎?可是我還是想離他遠點。」
「那麼,菲力先生離開西部荒野,是要去其他地方布道了嗎?」安德魯露出「啊為什麼連你也要拋棄我們」的表情。
「不是的,五年一次的考評開始了,我正要前往蘭斯特洛的總院覆核我的祭司稱謂。希望我的言行沒有玷污艾梵德拉的聲譽吧。」
「怎麼會呢,如果是菲力先生的話,一定會很快晉陞高級祭司的吧。」
「哈,托你吉言。」菲力又露出了那種無奈的表情.
「如果艾梵德拉能夠時刻注意到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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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把這章的卷名改了。因為命運是從這裡岔開的,所以也是很重要的一卷,不能簡單粗暴的並到培羅斯特裡去,我是這麼想的(哎喲喂你是因為靈感延伸開結果又另外加了一個人物現在要歸結於命運嗎?)
某個神祇建在小地方沒有達到一定規模的不能算神殿,也不算修道院,只能算禮堂。雖然只是禮堂,但在這生產力比較低下的世界(你看看艾克斯看見人類城鎮的表情就知道了)也算是需要很多心思才能建起來的建築。
找了找「牛排牧師」該有的樣子,大約是這樣吧,你們就當巴哈借他地行龍坐騎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57 AM
第47章 「牛排」牧師入隊
「那麼,我們一起上路吧。」巴哈對菲力邀請道,「根據帕斯卡先生的情報,前方『命運之岔』有很多熊地精出沒,如果閣下獨自上路的話,將還會遭遇剛才那種事。」
「難道熊地精襲擊我不是因為我特別倒霉的緣故嗎,」菲力大驚失色地說著,「我還以為是我特別不幸的原因,不然怎麼連冬天才會下山的熊地精都會找到我呢,」
「幸運女神的信徒怎麼會這麼悲觀的想問題啊。」瓦斯特簡直啼笑皆非,「不是那樣的,因為某些不為人知的原因,熊地精才開始成群出沒襲擊路人。」
「特別是金發的人。」安德魯補充道。
「啊,可你們都是金發啊。」菲力看著我們,「那豈不是更危險了嗎?」
我以為他會說出拒絕的話,結果……
「我必須要為你們的救命之恩獻出我的微薄之力!既然金發的諸位都會面臨被熊地精攻擊的危險,那就讓我以牧師的身份幫助你們吧。如果多一份力量,對抗熊地精的勝算也會多一些,對吧?」菲力誠懇地這樣說著。
「我願意和你們一起走。」
「菲力先生真是個好人。」安德魯感動的握緊了牧師的手,「這位巴哈先生和瓦斯特先生也是要前往蘭斯特洛的,你們正好可以一直同行啊。」
「咦?那這幾位是?」菲力看了看我們。
「我和安德魯要前往太陽城述職。至於莉雅小姐……」
我掀起斗篷,讓他看了我的胸針。
「失敬,原來莉雅小姐竟是金橡葉議會的議員嗎?那麼,柯瑞隆的幼小孩子,您是要前往太陽城進行外交工作?」菲力看見金橡葉徽章後立刻瞭解了什麼。
「是的,這位艾克斯先生則是莉雅小姐的朋友,陪同精靈小姐一起前往太陽城。」
菲力認真地看了艾克斯一眼。
現在我有點懷疑艾克斯的猜測是真的了。
於是在我們的邀請下,這位著名的「不幸之幸」,艾梵德拉的牧師菲力也加入了我們的旅行隊伍。
在得知除了艾克斯以外其他人都是用「魔法伎倆」變成的金發,他很失望地說:「啊,原來是這樣。那只有我和莉雅小姐是自己的發色囉?」
「莉雅小姐請把菲力先生的頭髮也變一下吧,一群金發裡出現一個灰髮的牧師實在太過醒目了!」安德魯請求我。
「沒用的……」
「不行……」
菲力和我幾乎同時拒絕了。安德魯迷惑地看著我們。
「神力會拒絕魔力,魔力也會拒絕神力。」我解釋道,「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能量,所以我無法改變他的頭髮顏色。」
「是因為不會發生作用嗎?」安德魯似乎對魔法一無所知的樣子,人類的魔法師很少嗎?身為地方警備隊長的他,怎麼會這樣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呢?
菲力微笑著解釋道:
「神力會對魔力造成干擾,魔法會產生不是原本該有的效能。誰知道呢,也許精靈小姐的伎倆只是想將我的頭髮變成金色,結果到最後卻把我變成了金人也不一定。」
「呃……,那還是保持原樣吧。」
菲力的馬被他自己放走了(他以為自己會死在熊地精手裡),所以現在他和安德魯共騎。艾克斯鬆了一口氣,並不自覺地和他保持了一段距離。
我駕駛著月光插在安德魯與艾克斯之間,安德魯似乎很高興,不時地和我聊上幾個話題。帕斯卡則對艾梵德拉的「幸運術」非常感興趣,兩人認真的聊著一些有關與神學和宗教的話題。
西部大道的路既寬又平,很適合駕馬行駛,但是因為路漸漸開始有了坡度,為了不讓馬太過勞累,我們儘量放慢了馬的腳步。
就這樣過了半個小時,我們終於聽到了灰河的水流聲。
嘩啦啦啦啦!
「灰脊山,灰原領,灰河。我說你們起名字是有多隨便啊。」艾克斯小聲地嘀咕著。
我們越往前走,湍急的水流聲就越大,一陣子後,長在路邊阻擋人視野的樹木剎那間都消失了大半,我們看見前方出現了巨大的河谷和懸崖,河谷兩頭延伸出兩個方向,而懸崖連接的石橋也連接著兩個方向。
這就是命運之岔嗎?這就是聯軍打敗惡魔的地方?
我們一行人停住了。
不是因為欣賞這壯麗的風景,而是因為橋上有一夥熊地精。
這群熊地精比我們前面遇見的熊地精裝備要精良的多,上身穿著皮甲,手裡拿著釘頭錘,有幾個熊地精手裡居然還有木盾。
「是誰給熊地精穿上了裝備?」瓦斯特雖然是半精靈,但眼力不在真正的精靈之下。他仔細地觀察了一會兒,「熊地精可不是能隨便找到裝備的那種體型,這肯定是有人專門為他們準備的。還有木盾,有熊地精精英武士存在!」
「媽的,果然是有人指使。指揮熊地精來殺死自己的同類,這是哪個喪心病狂的瘋子做出的行為!」安德魯拔出了長劍。
艾克斯立刻扭頭觀察我的臉色。
他在想什麼呢?怕我會因此嫌棄同為人類的他?
「不一定是人。」我看著遠方的熊地精們不停地在河谷橋上下來回的巡邏,「也許是其他種族呢?這裡不是惡魔軍團潰敗地地方嗎?有惡魔遺留也不一定。」
「是人的可能性很高。」艾克斯沉重地搖搖頭,「雖然我通常會以我們人類為主體來考慮事情,而莉雅你總是將全部種族都考量進去,但是……」
「如今這種情況,似乎只有人會為了自己的目的,肆無忌憚的去做這種事吧。」
「為什麼會有如此多的熊地精……」菲力的臉色變的慘綠,他開始呼喚神名,「艾梵德拉啊,你這是要把賜予我們的幸運全部拿走嗎……」
「這個時候,還是想點正經的吧。」艾克斯抽出了鑽石星辰,「光祈禱的話,神又不會幫你殺了它們。強者自救,聖者渡人!」
瓦斯特和安德魯都點頭表示了肯定。
「菲力閣下,你今日還有什麼遭遇神術嗎?」
巴哈是戰術的佈局者,因為我們的隊伍裡臨時有菲力的加入,原本安排好的佈局就要進行變動。
「還有兩次神聖幸運,一次恐懼術、一次命令術,其他每日必備的治療禱言和護盾術都還留著。」菲力列舉著自己所有的神術。
他居然還會命令術!這真是了不起的一位牧師啊!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
艾克斯握著他那亮晶晶地鑽石星辰,出現在了空曠的河床上。他高興地揮舞著錘子,口中不停地大叫著「我挖到寶貝啦!我挖到寶貝啦!」
熊地精們很快就被他的表演吸引了注意力。這群貪婪地邪惡生物立刻朝艾克斯的方向飛奔了過去,有幾個站在石橋上的熊地精甚至不顧橋面的高度,從坡度較緩的位置直接半滾著衝了下來。
艾克斯一邊大喊著一邊往回跑,熊地精裡有的跑的快有的跑的慢,漸漸地拉成了一條狹長的隊伍。
在經過兩邊有樹木的小道時,我從樹木後現出了身影。
「蛛網術!」
我召喚出魔法線製成的巨網,把前面的熊地精困在了複雜的地形裡。
「以此為誓約,恐懼術!」穿梭到敵人側面的菲力緊握著艾梵德拉的聖徽,祭起了神的怒火。失控的恐懼籠罩了後面的幾隻熊地精,它們開始畏縮著瑟瑟發抖。
「Get out!(走開!) Get out!(走開!)」後面幾隻被恐懼術影響到的熊地精意志已經瀕臨崩潰,菲力堅定地施展著命令術,被命令的幾隻熊地精大叫著抱著頭往後跑開了。
被蛛網術困住的熊地精只停留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但這五分鐘的時間已經足夠巴哈根據場上形勢進行調整了。
「六對六,勝利站在吾等身後!」巴哈大聲高呼著為我們鼓舞士氣。
熊地精裡最強壯的兩隻首先掙脫了蛛網的束縛,嗷嗷叫著朝艾克斯衝了過去。
「戰線封鎖!」
已經被加持了「幸運術」的瓦斯特和帕斯卡分別對熊地精們射出了利矢。其中一隻熊地精舉起木盾阻擋,但我的油膩術立刻就到了它的腳下,熊地精往後仰倒,保持平衡之時鼻子中央中了帕斯卡的弩箭。
似乎帕斯卡更容易被幸運術影響,是因為人類是受混亂庇護的孩子嗎?畢竟幸運是混亂的一種賞賜啊!
鼻子上帶著弩箭的熊地精只是頓了一頓,不顧傷痛繼續向艾克斯撲了過去。
另一隻熊地精衝到一半,被安德魯伸出的長劍截擊了下來。
「艾克斯,錘砧雙擊!」
艾克斯揮舞起了他的星錘,向上揮擊之時的動作帶起了如雷鳴般的巨響,這是因為巨大的力量摩擦了空氣的緣故,這也是巴哈對其進行特訓後的成果之一。
帶著手套所以爆發出巨大怪力的艾克斯,用著一種驚人地力道將向前衝鋒的熊地精甩離了地面,就在熊地精的哀嚎還堵在嗓子眼的時候,他又反手揮動錘子,高高的躍起,像敲打鐵砧一樣將熊地精的腦袋重重地向下轟在了地面上。
熊地精身下的土地龜裂開了,已經腦漿迸裂的熊地精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這麼屈辱的死去了。
「你是食人魔混血嗎?」菲力驚得眼睛珠子都要蹦出來了。
「誰會有那種東西的血統!」艾克斯帥氣地拋接著他的錘子,對著熊地精吼道,「你們誰要上來試試?嗯?」
剩下的熊地精面面相覷,最後還是禁受不住「鑽石星辰」和艾克斯「金發」的雙重誘惑,一齊咆哮著衝了過來。
「靠,威懾不成變成嘲諷了?!」艾克斯扭頭衝我喊,「救命啊!莉雅!」
我說這傢伙,現在好像對我喊救命喊得毫無壓力啊。
「冰原!」
我說出了一個秘法單詞,一道寒氣從我的嘴裡噴出,在艾克斯的身前創造了一片冰域。進入秘法冰原的熊地精都會受到寒冰傷害,並且腳下的動作會減慢。
瓦斯特抽出了雙刃,一個敏捷地空翻移動到了熊地精們的身後,截住了它們可能後退的腳步。
另一邊安德魯雙手握劍,以慎重的瞄準中段的姿勢,不停地應對著熊地精首領的錘擊。他的腳步依舊沉穩而富於變化,即使偶爾熊地精使出全力進行攻擊,他也只是很快地後退卸掉力道,然後重新站穩姿勢,再次進入對峙階段。
他就像一個釘子,穩穩地將最強壯的那隻熊地精首領釘在了那裡。
菲力緊張的觀看著安德魯這邊的戰局,因為只有他是獨自一個人面對熊地精的。
這位艾梵德拉的權杖,手中的聖徽始終發著光,看樣子隨時會把虔誠護盾施展到安德魯身上的樣子。
突然,大地響起了「咚咚咚咚」的腳步聲,站在最後方的菲力回過頭,又馬上將頭扭了過來,臉色變得煞白。
……又有好多只熊地精跟著先前被命令術驅逐走的熊地精追了過來。
「對不起,你們被不幸的我給連累了。」菲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XX的!我怎麼連恐懼走敵人都會出差錯!」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用期盼地眼神看向巴哈。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58 AM
第48章 絕望之息
「唔……敵眾我寡,法術和神術也用掉了大半……」巴哈傷腦筋地自言自語著,「果然,只有這樣了,」
我們瞪大了眼睛,等著巴哈下命令。
「果然,只能跑了。」
什麼啊,
巴哈先生你怎麼能用這麼嚴肅的表情能說出這麼不符合戰術家身份的話啊,
於是所有人都用「我不想這麼幹」的表情回應他。
「唔……尊重隊友的選擇也是戰術家的職責。那就只有拼了。」巴哈無奈地攤了攤手,「大夥兒有什麼保命的技能,趕緊使出來吧。」
場上遺留了五隻熊地精,前方又來了六七隻,黑壓壓一群凶暴地怪物衝過來,確實氣勢驚人啊!難怪巴哈要說出如此無奈的話了!
不過,若是論實力的話,也不是沒有一拼之力!
我又一次施展了「蛛網術」,然後在安德魯和艾克斯的掩護下不停地施放著大火球、魔法飛彈。今天只剩下最後一次冰原了,此時不放,更待何時?
艾克斯因為「神軀」的原因,完全不受「冰原」的減速效果影響。他提著在寒冰反射下更加光耀奪目的鑽石星辰,踏上了光滑的冰面,威風凜凜地玩著打冰球(熊地精?)一樣的遊戲。我退到他身前不遠的樹木旁,背靠著大樹觀察戰況,隨時對兩邊的夥伴進行法術支援。
瓦斯特不停地使用著他精妙的箭技,在遠處攻擊著熊地精。這位可是精靈族最盛產遊俠的聚集地——寂靜密林走出去的勇士!這群蠢笨的熊地精,一個都別想摸到他的衣服邊!
巴哈和安德魯在菲力的幫助下,穩重地對抗著幾隻熊地精。如果說艾克斯是借助蠻力的瞎胡來的話,這兩位就是用精湛劍技和敵人對話的真正武士!
有一隻熊地精想偷襲我。
太小瞧我了!我可不是那種一被打斷施法就無力尖叫的女魔法師!我偏了偏身子,輕鬆地躲避了它的襲擊。
「莉雅!」
艾克斯發出了一聲巨吼。
我知道,又來了一隻!
我往旁邊一閃,拔出大腿上的匕首,倒握著匕首斜斜地往右邊一伸,那一隻令艾克斯失態大叫的熊地精直接從我身後撞到了匕首上。血傾瀉般地湧了出來。
好噁心!我輕輕地避開,最近距離對他的要害施放了魔法飛彈,然後平靜地退回樹邊,靠在樹幹上。
「你的吼聲嚇到我了,艾克斯。啊,小心,後面!」
呆愣著的艾克斯立刻轉身用武器往身後揮打,輕鬆瓦解了熊地精的一次攻勢。
連我都有些嫉妒了。如果只要力氣大就能這麼簡單的對抗熊地精,那麼,那些努力修習武藝的戰士們付出的血汗豈不是就是笑話?
哎,難怪那麼許多人類冒險者情願殘廢也不願意取下手套了。
一切好像都還在控制之內,但是……
哦,天吶!
因為自然力會抵抗不正常地聚集在一起的魔力,所以冰原的效果是有時間的。我沒有料想到此地抗拒魔力的自然力會如此迅速的發生作用,冰原比我預想的要快的消失了!
熊地精們瞬間恢復了敏捷的身手,立刻從「狗熊滑冰」一樣的挪行轉變成了衝鋒的姿態。
終於擺脫了魔法束縛的五隻熊地精,立刻興奮地露出了會嚇哭小孩和女人的那種笑容,向艾克斯大吼著撲了過去。
不好!是我疏忽了!
「艾克斯,快跑,快跑啊!!!」
艾克斯立刻頭也不回的往我的方向跑,可是有一隻熊地精獰笑著抓住了他的肩膀!
我用上最快的速度往前疾奔。
風啊,讓我更快一些吧,讓我救下艾克斯!
戰鬥力最弱的帕斯卡都勇敢地衝上來發射弩箭了;瓦斯特拔出了雙刀,向熊地精的方向投擲了出去;菲力明知道沒有用,還是對著艾克斯施展了「虔誠護盾」;安德魯拼著手臂中了一記錘擊,迅速擺脫了對敵的那隻熊地精往前衝刺……
艾克斯反不過身子,帶著手套的雙手使勁地在空中向後亂抓。熊地精們也知道這個人類有著無與倫比地怪力,只死死地讓他保持背對著的姿勢,限制著他的行動。
另一隻熊地精對著艾克斯的頭部高高地舉起了他的釘頭錘……
釘頭錘上厚厚的、黑紫色的血漬簡直要刺傷我的眼睛!
大約只有一秒的時間,我感覺到了無可言喻的苦楚。
我們應該聽從巴哈的話逃跑的!如果逃跑的話,至少艾克斯不會敲碎腦袋吧!
「艾克斯,低下頭!」
巴哈!是巴哈!我們的戰術家!
艾克斯反應迅速地低頭縮脖子。他已經在無數次的訓練中被巴哈操練成條件反射了!
「哈~」
巴哈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熊地精與艾克斯的側面,此時正張開嘴,發出了如巨龍嘶吼般的咆哮聲。從他嘴中噴出來的冰藍龍息,帶著一股令人顫抖的冰寒之力席捲著前方的敵人。
即使艾克斯低下了頭,他的後背和頸脖處還是結了一層冰。他背後的那兩隻熊地精全身更是結上了一層厚厚地霜花。
感謝巴哈姆特!居然賜予巴哈的是冰凍的「龍息」!
我第一個衝到了熊地精們的面前,拔出「冰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砍斷了熊地精抓著艾克斯的那隻手。我感覺自己砍在了像石頭一樣堅固的東西上,那隻手臂掉落地上時發出了清脆的「咚嚨」聲,也沒有任何血濺到我的臉上。
原來已經被凍成這樣了嗎?
我幾乎是連拖帶拽的,將脖子保持詭異弧度的艾克斯拉離了後面的熊地精。已經奔上前來的安德魯挺劍對抗追上來的熊地精,接應了我們。巴哈從我手上接過艾克斯,用他的手(爪?)將艾克斯後頸的薄冰小心的刮掉。
「還是有影響,艾克斯,你還好嗎?有沒有被凍傷?」
艾克斯幾乎是在冰層被刮掉的瞬間立刻抬起了頭。
「死裡逃生的感覺好極了,就是有點冷。」
「這……真不可思議,寒冰之息居然也對你一點影響也沒有。」
「算了,現在不是討論這種事情的時候……」巴哈將劍指向熊地精們,「我的龍息一天只能使用一次,殺手鐧用完啦,我們還是趕緊解決掉戰鬥吧。」
艾克斯遭受到的險境似乎刺激了大家,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爆發出了大大高於平時的實力。安德魯幾乎是不顧自身安危地進攻著,他在身體四周舞出了數不盡的劍,巴哈則是用沉重的猛擊不停地打亂熊地精的攻擊,他準確無誤的攻擊讓熊地精的弱點表露無遺,安德魯是我見過的最會用劍的人類,他總是抓住每一個破綻,一有機會就立刻迅速將它們解決掉。
菲力的治癒真言沐浴著安德魯,幫他治療傷勢,壓抑痛苦。
熊地精們被兩人長劍刺中的傷口都開始變得焦黑,即使是皮糙肉厚的它們也露出了疼痛難耐的樣子。是了,它們是邪惡生物。巴哈手持的是破邪武器,安德魯的劍也是鍍銀的!
瓦斯特徹底丟掉了弓箭,伸展刀刃迴旋揮舞著,利用衝力和技巧切開了敵人的身體。這是寂靜密林的絕招「葉舞漩渦」,只有身手敏捷的遊俠才能使用它。
帕斯卡的弩箭已經全部射完了,此時他只好躲在樹背後,用那瘦弱的樹幹掩蓋自己壯碩的身軀(有用嗎),努力不給我們拖後腿。
艾克斯可不是只有錘子的!他從空間裡抽出了一面鳶盾,站立在我的身前。無論是我想施法或者射箭,他都用堅實的背影支持著,不讓有任何東西能夠干擾到我。錘子和鳶盾交替揮舞,我在他的掩護下釋放著一個又一個的法術。
為什麼人類的小說裡法師總要帶上一個戰士隨從?現在我總算明白了!
隨著一個又一個的熊地精倒下,它們的動作也變得遲疑起來。
只要是有智慧的生物,都會產生「猶豫」之心。
安德魯用一種冷酷地態度殺死了剩下的那個舉著木盾的熊地精,劍鋒上的熱血被他抖落到了另一隻熊地精的眼睛裡。曾經被命令術驅逐走的三隻熊地精終於還是拋棄下了他的同伴們,飛快的逃走了。
剩下來的戰鬥就輕鬆的多了。
消滅了這群熊地精後,我們各自召喚回了自己的馬,決定快速的通過命運之岔。
從河谷一旁的緩坡慢慢走上石橋,我們一行人駕著馬安靜地朝橋的另一個方向走。通過這裡後就是一片平原地,熊地精想要不被我們發現就發動突襲無異於痴人說夢。
從橋上走過時,艾克斯往下看了一眼,立刻用害怕的表情將視線往上提,東張西望再也不願意往下看一眼。
他不怕熊地精那致命的攻擊,卻怕懸崖的高度和湍流的河水?
想起剛剛熊地精舉起釘頭錘的瞬間,那股苦楚和強烈地不甘似乎又回到了我的身上。
我是開始像人類了嗎?協調這種東西,原來真的會從精靈的身上消失的。
落葉從兩岸的樹林裡飄來。
金黃的樹葉乘著吹向河谷間的風,紛紛以旋轉飄動的舞姿落下。我們就猶如在落葉雨中與之共舞一般,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戰鬥結束後的輕鬆笑意。
飄起,落下,旋轉……與風共舞之時,落不落下有什麼關係呢?我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望著它們。
一陣大風吹後,空中只剩最後一片葉子還在不停地盤旋。剛剛如同一體的一群,如今只剩它在獨自演出。可是有什麼關係呢?它對於落下毫不懼怕。只要繼續跳舞就行了。
就算我會變得像人又有什麼關係呢?就算我會嘗到「不協調」的苦果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只要和秋風共舞過就夠了,我不能恐懼落下啊。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12:59 AM
卷四 培羅斯特.閃耀的陰暗國度
第49章 善意的手
一路上,我們無數次遇見了熊地精的攔截。
熊地精並不像半獸人那樣是充滿復仇之心的生物,即使殺了它們一些同類,也並不值得它們不依不饒地跟隨著冒險者一行不停發起偷襲。
「簡直像一群蒼蠅……」瓦斯特從一隻熊地精身上收回箭頭。「再這麼下去,何時才能到達索裡斯城!」
「我倒是感謝這些熊地精,這段旅程要是再慢些就好了。」艾克斯將熊地精的身體拖入隱秘的位置藏好。「才剛剛交好不久,可是馬上就要分開了。」
艾克斯站起身,胸前聖徽用來照明的星辰之光印入他的眼底。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夜色下閃著異樣的光彩,這讓他的話產生了魔力的效果。
所有的人猶如被釋放了「沉默術」,各自低頭忙著手中的事,不發一言。
是啊,到達索裡斯城,我們就要分開了。
從命運之岔開始穿越灰色山脊以來,正是因為熊地精的緣故,我們才得以熟悉起來。
瓦斯特是我的好友,但對艾克斯來說,瓦斯特恐怕是「好友的好友」這樣的人吧。
巴哈也是,對於第一次和我們相見的巴哈來說,艾克斯和我,是「朋友卡瑪的朋友」。在後來的共同戰鬥中,艾克斯變成了「認同巴哈信念的人」,我則是「值得結交的精靈朋友」吧?而後來加入隊伍的帕斯卡和安德魯,對於巴哈來說,則是朋友(卡瑪)的朋友(我和艾克斯)的朋友。
安德魯是艾克斯因為執意要去救村莊而結識的人,對於領主帕斯卡來說,我們大概是「安德魯值得信任的朋友就是我值得信任的朋友」這樣的關係。
而我們願意接受帕斯卡,也是因為安德魯的請託和巴哈「他是好人」的結論的緣故。
至於後加入的菲力牧師,甚至原本就是和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們這樣的一群人,因為各種不同的關係連接在一起,然後通過一起共同經歷各種事情而得以熟悉,讓這種關係鏈接的更深。
然而無論多深的關係,我們畢竟還是一個個不同的個體,所以到最後還是要分開。
接下來的時間裡,「沉默」的魔法一直影響著我們。我們就如同剛打了一群敗仗的士兵一般,垂頭喪氣的安營紮寨、安放陷阱,巴哈則安靜地為我們做著晚飯。他就像煉金術士在做煉金實驗那樣慎重地把雞蛋打在麵粉裡,然後加水調和,緩慢而又有帶著幾分壓抑的動作讓氣氛更加沉凝。
我們幾乎是食不下嚥地一起共進了這頓其實非常美味的晚餐。
艾克斯似乎對自己的話造成了這樣的影響感到不安,但他也只是低著頭,把玩著自己胸前那個在夜間會發出星光的聖徽。
「艾克斯……」我看著被星光籠罩著的艾克斯,他的情緒不知道為什麼感染了我,讓我說出了我平時絕對不會說出來的話。
「艾克斯你曾說過,精靈是不會先伸出手來的種族。」
「啊?恩,我是這麼想的。因為看見莉雅你每次對於什麼決定和情況都很平靜地接受,所以產生了這樣的想法。」艾克斯有點驚慌地解釋道。
大概是由於這句話是對安德魯說的,所以安德魯也以一種「我對你們的談話很感興趣」的表情看了過來。
「我們精靈,即使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了成千上萬年,但是還是有很多不能瞭解的事。」我仰頭看著星空,「對我們來說,『協調』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我們是不偏不齊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我們已與萬物達到了協調。但正因為這樣,我們是不會再得到進步和發展的一個種族,也是可能第一個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種族。」
「什麼?」這是菲力的高喊聲。
連巴哈的手都抖了一下。他手忙腳亂地接好了正在清洗的碗。
於是,這聲高喊讓他們一起圍坐在營火旁。
在這個冰冷的十一月夜晚,在被熊地精追趕的煩不勝煩後的短暫寧靜中,巴哈、艾克斯、安德魯、帕斯卡、菲力還有我,一起圍「爐」(?)夜話著。
我不慌不亂地對菲力微笑了一下。他的表情就像一個已經活了很多年的,並且將一直活下去的人告訴他,「喂,我馬上要死了。」
我抬起頭,看著那些凋零的樹枝,安靜地繼續敘說著:
「我們是最瞭解這個世界的人。」
「我們從被創造出來,就被賦予無限地協調於這個世界的能力。我們能聽懂風的聲音,於是我們變成了飄揚在風中的落葉;我們能種植出最完美的植物,於是我們變成了枝頭的花;我們不會爭吵,如果是能接受的,我們就接受,如果是不能接受的,我們就離開;也因為協調,我們能將魔法修煉到極致,也能同時讓劍技和弓箭同時達到頂點。可是正因為如此,我們是無法在這個世界上做任何事的種族。」
艾克斯是第一個理解我說的話的,因為他已經開始在思考。而其他人則是迷茫地看著我。安德魯甚至很羨慕的樣子說著「那不是很好嗎?」
「園丁無限地瞭解庭院,他們可以把所有的花都種的很美,但是卻從來沒有想到,花園裡其實也可以種糧食,為饑荒做準備。」
「從來沒有過爭吵,也就不知道真實的想法,沒有同理心這樣的東西。所以所有的精靈都不會還價,因為我們很快就接受或離開了。」
「伸出善意的手這種事,我們是不會做的。我們的世界裡只有和諧,我們沒有這種需要。這是屬於其他擁有不同個體的種族的生存智慧。」
我看著艾克斯,「所以,艾克斯,還有在座的朋友們,對於第一次見面,為了和對方成為朋友而伸出善意之手的你們,我需要和各位學習的還有很多。」
「即使分開了,即使時間的洪流沖刷了各位的存在,我也會記得這些。記得那先伸出的友善的手。我想,學會這個,也許是能讓精靈終止消失的辦法之一吧。」
「啊,如果是其他人這樣說,我可能會很不好意思吧。」帕斯卡揉了揉自己胖乎乎的臉,「但因為身為精靈的莉雅小姐用這種平靜地語氣敘說著,好像這種對於我們來說非常普通的行為的,也變得不平凡了起來。而且,完全沒有愧受的感覺呢。」
菲力和安德魯也露出了同樣的笑容。巴哈邊聽著邊刷鍋,帶著「這種因為普通的事情得到的誇獎還沒有刷碗重要」的態度在收拾著殘羹剩飯。(突然有點不安感)
艾克斯卻和所有人說的都不同。
「精靈不先伸出手,也許不是因為已經「協調」的關係,而是因為你們內心的強大。」艾克斯開口說著讓我驚訝的話。
「人類……先伸出手,並不是因為善意,而是由於自身的不安。因為不瞭解,所以想達到一致的不安全感。沒有不一樣,怎麼會『協調』呢?能隨時達到『協調』,精靈說不定已經走到了很多種族的前面。」
「不安和協調?」我迷惑地看著他。
艾克斯嘆了口氣,「精靈大概很難理解吧。比如說,我遇見了菲力先生,我對他說『你好』,可是這時的菲力先生有可能牙疼了一夜所以特別難受,一點也不好呢!但是他會為了避免自己的不舒服而引起我的不愉快,所以還是會習慣性地和我說『你好』。」
「你說精靈是沒有禮儀規範的,為什麼呢?因為如果是莉雅的話,你大概會對菲力說「我牙疼,一點也不好」。人類的話,如果不是很熟悉的人,這樣說就會認為對方落了自己的面子,然後導致不愉快的不良關係,更有可能結仇。所以對於不瞭解的人,禮儀規範就是我們的武器和防具。」
「我們就是這樣一群在不安中不停達到和諧的種族。我們是完全不同的個體,也正是因為我們是一個個獨立的個體而感受到自我的價值。可我們又比任何種族瞭解『一致性』的重要。菲力先生是因為『一致性』的被認為是個好人,然後被我們接受的。帕斯卡先生也是。沒有學會先伸出手的人和沒有學會與別人一致的人,就會被拒絕。對人類來說,這就是人類的『協調』。一邊不同著,一邊又相同著的矛盾個體。」
「所以,精靈是不會消失的。因為我們都在向你們的背影追逐啊!」
「每次聽艾克斯先生說話,我都會發出驚嘆。」巴哈看著張口結舌的安德魯和帕斯卡,大笑著說,「這樣的口才和思想,為什麼不去做祭司呢?如果是祭司的話,應該能開啟更多人的智慧吧?」
「不,也許更適合聖武士吧。」菲力帶著別有深意地笑容說著,「祭司只是神的權杖,神的象徵,聖武士才是能由自己的意志和神的意志達到協調,然後改變世界的人啊!」
「你們謬讚了。」艾克斯紅著臉看著我,「是我和莉雅相處的比較久,然後也常常思考如何相處之道的原因吧。我曾和莉雅說,要想成為朋友,先要有想要瞭解對方的善意之心。我只是想要瞭解莉雅,然後讓她感覺到我的善意之心罷了。」
「那麼,你是在不安什麼呢?」我看著艾克斯,「你說人類不停的伸出善意的手是因為不安,那麼你想瞭解我的心,是在不安著什麼呢?」
艾克斯的臉在火光裡明暗不定,他摩挲著星辰聖徽,恍惚地說著,「是為了怕被遺忘吧。」
「莉雅是那種,很容易讓人產生憧憬的人。但憧憬這種事情,正是因為自身能力與對方不匹配而形成的情感。我希望能成為讓莉雅記住的人,我希望能和你並肩,而不是看著你的背影。被遺忘然後被丟下這種事,我實在不願意再經歷一次了。」
所以你每次毫無壓力地對我喊「救命」就是不想看我背影的行為嗎?喂,和你說的怎麼完全不一樣啊!
「艾克斯先生你想不追逐莉雅的背影,還得更努力一點啊。」巴哈笑著把擦乾的盤子和炊具一個個收到空間裡,「就從每天早上揮舞錘子一千下開始怎麼樣?」
艾克斯露出了一張滿是褶子的臉。
我們笑了起來。
「你曾經被丟下過嗎?」菲力好像完全沒有被歡樂的氣氛感染,而是帶著傷心的表情看著艾克斯。「所以才跟精靈們在一起?」
艾克斯避開了菲力過於感情豐富的眼神,帶著苦惱的表情對我擠了擠眼睛。
他臉上的青紫已經消失了,所以才會擠眼,不然擠紅腫的眼睛應該很痛吧。
他搖著頭說:「我不記得了。我是沒有記憶的人。所以我才會這樣說。」
其他人都驚訝的看著艾克斯,臉上露出了詢問的表情。
在徵得了艾克斯的同意後,我把我們是如何在森林裡「撿」到艾克斯,然後一起冒險的經歷跟大家說了一遍。為了保護艾克斯,我沒有說出「預言」和「神格」的事情。也沒有像艾克斯慣常的那樣,用富有戲劇性和肢體動作的描述一切。
也許是因為我的言語無味的原因,大家只是安靜地聽著,氣氛遠沒有上次在巴哈姆特神殿時那麼的愉悅和輕鬆。
「這麼說,艾克斯先生也是很不容易的人吶。」帕斯卡領主嘆息著說。
「不過給精靈撿到不是很幸運嗎?」安德魯羨慕地推搡了下艾克斯,「而且是被這麼漂亮的精靈美女撿到?嗯?」
艾克斯一下子就眉飛色舞起來,「是的是的,哈哈,這個運氣一般人羨慕不來,這就是主角的運氣光環,哈哈哈哈……」
我帶著愉悅的笑容看著艾克斯和安德魯胡鬧著,他們是誇我很漂亮嗎?
「我從很小的時候,就覺得莉雅你是一個很奇怪的精靈。」瓦斯特躺在草皮上,雙手抱著頭,「我說你的腦袋瓜裡到底想些什麼呢?種族生存毀滅這樣的大事,應該交給柯瑞隆去考慮吧?我們是他的孩子,父親關心幼小孩子的生死存亡不是應當的嗎?」
「所以,在長達近兩百年的時間裡,你一邊學習著魔法、一邊學習著劍技和弓箭,然後就在思考這些問題是嗎?我看你是人類的小說看多了。」瓦斯特懶洋洋地拔起一根枯草,放在嘴裡叼著著,「你和半精靈的我不同,你是真正的精靈,活上千歲都沒有問題。你在我們這群壽命短暫的朋友這裡說精靈消失的事情,會不會有點杞人憂天了呢?」
瓦斯特的話有點尖銳,正如艾克斯所說,越熟悉的人,話語可能越尖銳吧。
我無法反駁他的話,但是……
「是的……沒錯,我是個奇怪的精靈。」我摸著自己的臉,那裡正有一顆眼淚沿著腮邊往大地而去,「可當我和人類學會伸出善意的手後,我又開始瞭解了……」
「在握手後,因為時間和命運的軌跡,而不得不把相握的手分開的心情啊。」
艾克斯望向我,眼睛裡閃爍著和其他人不一樣的一些東西。他良久地注視著我,然後用深邃的眼神望向前方。
是什麼?我的摯友艾克斯啊,你的眼睛裡閃爍的是什麼呢?
我是奇怪的精靈,你是奇怪的人類,所以這才是我們能夠達到「協調」的原因嗎?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01:00 A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24 01:49 AM 編輯
第50章 兩個人的約會
經過了三天兩夜的路程,我們最終到達了索裡斯城。
索裡斯,是人類古語裡「閃耀的陽光」的意思,它是培羅斯特西邊最大的城市,也是軍事要塞和運輸樞紐。這裡是連通著蘭斯特洛公國、培羅斯特王國和大陸西邊數個小國家的陸上要道,也是太陽神培羅和文明之神厄拉西斯在西部最大的傳教之地。
因為有過在灰原市的遭遇,我和龍裔巴哈一早就用旅行斗篷將自己掩蓋的嚴嚴實實,這麼做果然阻擋了無數路人好奇的目光,不過在通過城門時我們不得不掀開給衛兵看一下我們的身份,最後還是稍稍引起了一陣騷動。
蘭斯特洛的獨立宣言還是對當地造成了一定的影響。瓦斯特說上次來這裡,尚且有許多蘭斯特洛設立在這裡的商會和酒館,現在通通都關門了。究竟是索裡斯全市戒嚴將他們驅逐了出去,還是他們自己走的,不得而知。
好在普通民眾間的氣氛還沒有那麼緊張,及時是關閉了很多店,旅人和路上的行人依舊絡繹不絕,儼然一副繁華大城市的樣子,路上造型華麗的馬車也很多。
帕斯卡的臉色卻很沉重,他認為如果索裡斯表現出比平時還要繁華的景象,那其實有更大的危機。他這麼一說我的壓力也很大。因為我的使節任務變得更加重要了,戰爭隨時都有可能一觸即發。
城中許多蘭斯特洛商會開設的很多旅館都關掉了,另外因為政治上和軍事上的各種考量,西部的很多領主和他的家臣們都要往太陽城去述職,導致旅館的空房間更加緊張,最後我們只在一個偏僻的小旅館裡找到了兩間空房。
其中一間房間是給我的,另外一間房間的床讓帕斯卡和菲力睡了,艾克斯、龍裔巴哈和安德魯在那個房間裡打地鋪。
我原本是想讓巴哈、艾克斯和安德魯他們隨便哪個來我房間打地鋪的,因為如果五個人睡一個房間實在太擠了。結果巴哈明確表明他不會和女士單處一室,艾克斯和安德魯打了一架,誰也不能說服另外一個人留在我的房間,最後還是只有我一個人一間房。(為什麼呢?我又不是老虎)
巴哈出門時考慮的很周到,他出發時甚至在空間裡準備了羊毛毯和厚厚的墊褥,我懷疑他的空間裝備有可能是上個魔法紀元的煉金物品,這麼大的容納量可實在讓人訝異。不管怎麼說,托巴哈的福,對他們三個人來說,除了擠一點,也沒有什麼不夠舒適的地方,畢竟比起在野外風餐露宿,有頂有熱水有壁爐的旅館已經很好了。
而且偏僻的小旅館有它自己的好處——人少,我們終於可以不必一天到晚罩著斗篷了。
等我去澡堂洗漱乾淨,換了一件乾淨的白罩衫走出地下一室的澡堂時,他們已經排成排坐在餐廳裡了。
「老闆,來二十人份的牛排!再來二十人份的面包!酥皮濃湯十人份,香腸三十根……」安德魯歡快的點著餐,份量多得已經讓為數不多的幾個食客側目了。
不要太驚訝,我們隊伍裡幾個男人的食量都抵得上食人魔了!尤其是巴哈,我都能理解為什麼他會下廚而且帶著一堆餐具和烹飪材料——如果是其他人,明明是六個人卻要做二十個人份量的食物,都會累慘吧,為了不讓隊友有怨言,只能自己來了。
「莉雅不吃肉,再來一份蔬菜濃湯不要胡椒,一小盆時令水果!」艾克斯補充道。
「謝謝你,艾克斯。」我把有些微濕的頭髮撥到身後,輕快地走了過去。
洗完澡以後真的舒服極了!
餐廳裡的人突然全都看了過來,包括我的冒險同伴們。艾克斯手上的菜單掉到了桌子上,安德魯的嘴也張的好大……
我納悶地停了一下,檢查了下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沒有啊?
我就這麼帶著一點納悶的感覺坐到了艾克斯那一桌。結果周圍客人們的眼神各種奇怪,有點羨慕嫉妒的感覺,還有點?不過這次不是衝著我,而是對著艾克斯他們,我總算能自然一點。
「莉雅,你還是把扣子扣起來比較好。」艾克斯指了指我罩衫領口的扣子,悄悄地湊過來和我低語。
因為剛洗完澡的原因,我沒有將罩衫的扣子全扣起來,袖子也是挽到袖口的。
「不要,這樣比較涼快,大廳裡火爐太熱了。」
艾克斯欲言又止,最後堅定地和巴哈換了個位置,湊到我身邊坐好。
安德魯看見我和艾克斯耳語個半天,露出非常怪的表情,然而他的眼神並沒有在我們身上停留多久,他不斷的看看我再看看四周,然後臉紅地說:
「嗯,莉雅小姐。」
「我在。」
「大家老是看我們。」
「我也發現到了,也許這裡精靈和龍裔很不常見的緣故?」
「……可能是吧。」
安德魯含糊地答了一句,他的臉漲得通紅,於是就舉起啤酒杯擋住了自己的臉。艾克斯一邊像鬥雞一樣朝四面胡亂瞪著,一邊也臉紅紅的和我說一些閒話。
菲力點了一杯咖啡,一言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巴哈則喝著自己帶來的葡萄酒,他給帕斯卡和瓦斯特也各倒了一杯,這似乎是一種很好的酒,因為三個人突然就開始聊起這個酒的歷史來了。
很快食物就上了,由於我們點的實在太多了,東西甚至擺滿了相鄰的左右桌。巴哈、帕斯卡拿的全是肉食,以一種優雅但速度極快的方式進食著,安德魯則是就著酥皮濃湯,稀里嘩啦的邊吃著面包邊吃著香腸。
艾克斯把面包掰開,往裡面放了牛排和蔬菜,然後再疊起來,高興地啃著。
於是我們就這麼接受著一堆人的目光齊聚一身,邊吃邊討論明天的行程。
「我和瓦斯特要從這裡前往蘭斯特洛的海港那邊,聽說那邊好像設了關卡不許培羅斯特的人進入,不過我們一個是精靈,一個是龍裔,人類的律法對我們沒有作用,應該會很順利吧?菲力先生是要前往蘭斯特洛的首都依蘭城是嗎?你是艾梵德拉的權杖,關卡也對你沒有作用。」
「是的,巴哈先生。艾梵德拉的祭司有任何時刻都能夠自由通關的權利。」
「那我們三個就要從中部大道前往蘭斯特洛了。莉雅小姐,還有帕斯卡領主,你們一個要去太陽城述職,一個要去太陽城去找人類國王,這一路可以一直同行,互相照顧著,真是不錯的結果啊。」
「我還要在這裡呆上兩天,因為這裡有許多相鄰領地的領主,我想要拜訪他們一下。灰原領和荒原領實在太偏僻,現在王都裡是什麼情況,我也需要得到一些情報。而且我和父親的領地時常會遭受怪物攻擊,自然災害也經常發生,和周邊領地搞好關係有助於……哎,不說也罷。」帕斯卡的胖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要我們陪著一起嗎?」艾克斯插嘴說,「讓我們冒充隨從什麼的,人多一點,也許別人會尊重一些吧?」
「實際上像我這樣一抓一大把的偏遠地區領主,又不是什麼望族的身份,說起來是拜訪,其實就是要去求人的。乞求災荒年可以援助一些,乞求怪物攻擊時候能夠支援兵士。艾克斯你好像不太瞭解貴族的禮節吧?莉雅小姐這長相,哎,跟著也許還會惹其他麻煩。這種事情還是我自己來吧,那些無趣的繁文縟節和貴族言辭會讓各位感到無趣的,而且我是低三下四去求關係的,也多少會傷害到你們的自尊心。」
艾克斯和安德魯都大大地嘆了一口氣。我也想嘆氣。人類的關係太複雜了,我去了太陽城,真能做好使者的工作嗎?上次帕斯卡和我們用那種一大堆修飾語的外交辭令說話,我和瓦斯特都差點要睡著了呢。
「我也要留兩天,很多食材要補充,而且召集龍裔的話,我必須先在這邊的冒險者公會發佈下任務,然後在那邊找到指引人。瓦斯特先生和菲力閣下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能等我兩天嗎?」
「說到底都是要做給我們吃的東西吶,當然要等了。」瓦斯特輕笑著喝了一口葡萄酒。
「你就直呼我的名字菲力吧,叫閣下的話太生疏了。我也要呆上兩天,我的馬跑了,得再換一匹馬,我還想確定一些事情。這樣正好,我們還能多相處一段時間。」
艾克斯露出了「太好了,好的不得了」的表情。我也覺得這樣很好,現在分開的話,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相會呢。
「那我和莉雅這幾天難道就無聊的在旅店裡睡覺嗎?」
「索裡斯是非常美麗的城市,你就和比這座城市還要美麗的精靈小姐莉雅約會去吧!這可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待遇!哈哈!」巴哈拍了拍艾克斯的肩膀,對我努了努嘴。
約會?是人類小說裡那種男人帶著女人一起出去玩,買各種好吃的和好玩的東西,然後所有費用全是男的出的那種行為嗎?
「約會好。」我認真地看著艾克斯,「我要和你約會。」
「啊?啊……」艾克斯驚訝地打翻了杯子,臉紅著點了點頭,「如果莉雅這麼希望的話,那就一起約會吧。」
耶?安德魯怎麼把叉子捏斷了?他可沒有帶龍力手套啊。
第二天,我洗漱好了,去敲艾克斯的房門。
艾克斯換上了一身聖武士的便裝,將頭髮打理的很精神。他一看見門外是我,立刻露出非常爽朗地笑容,和我一起出了門。
走出旅店,我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插了艾克斯的臂彎裡。
「耶?耶!這……」艾克斯的胳膊動了兩下,立刻不動了,胡亂地擺著頭,「多來這麼幾次我心臟會從嗓子裡跳出來的吧!莉雅你這是?」
「約會不是要這樣嗎?」我想了想小說的情節,好像每個少女約會都要這樣啊?
「是,是這樣的……我是好奇莉雅怎麼會知道人類的事情,哈。哈哈。」艾克斯不自然的到處亂看,「我們先去幹嘛呢?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艾克斯奇怪的言行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已經見怪不怪。
「我想去培羅神殿買一些藥水。菲力牧師馬上要和我們分開了,我們還是準備一些治療藥水比較好。」我想了想,聽說這裡的培羅神殿有很多高級祭司,所以藥水的質量應該很好吧?艾克斯雖然不需要,可是安德魯還是會受傷的。
「好。」艾克斯點了點頭,就這麼保持夾著我的手在他臂彎的姿勢去到處問路。
培羅的神殿在索裡斯的中心位置,也是在最繁華的地段。我們就這樣手挽著手,悠閒地邊看著風景,邊朝培羅神殿走去。
艾克斯一路上不停的和我介紹兩邊建築的築造方式,偶爾也會和我談談雕刻上的一些見解,我很喜歡這些內容,有時候還會放慢腳步和他仔細觀察一下那些建築上的雕刻。
路上有很多賣花的人,艾克斯紅著臉給我買了一束紅玫瑰。其實我更喜歡種在土裡的花一些,不過既然花都已經被采下來了,我也只能接受了。
我們就這麼猶如觀光客一般的遊覽著索裡斯。
然後,我們終於看到了,屬於太陽神培羅神殿的,那如太陽般散發著金光的穹頂。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06:35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24 01:50 AM 編輯
第51章 「無私」的陽光
培羅斯特是以教立國的國家,所以培羅的神殿遍佈培羅斯特的各地,在培羅斯特的對外政治和治國方針上起著不小的作用。
這一次的蘭斯特洛獨立,打的是從小在培羅神殿「學習」的小王子亞瑟被培羅斯特權臣所害的藉口。在培羅的眼皮子下面讓培羅的聖武士被害了,而且是以挫骨揚灰這樣惡毒的死亡方式,無論這是不是事實,對培羅神殿的聲望都是個打擊。
索裡斯的培羅神殿是一座宏偉的建築,在寬闊的中心廣場之後,高大的神殿外牆被刷成炫目的白色,周圍沒有任何高大的遮蔽物,以至老遠就能看見一座白色的建築佇立在那裡。培羅神殿的頂通常是閃耀著金光的,那是神恩下達之所在,對於抵禦邪惡和疾病有著超凡的作用。只要是邪惡陣營的生物,無論偽裝成什麼形貌,都不要想騙過培羅神殿的神恩穹頂。
我和艾克斯踏上了培羅神殿的階梯,艾克斯好奇的朝神殿兩邊的房間看了看,兩側是一間一間的小房間,寬大的落地窗讓溫暖的陽光直接射入房間裡,小房間裡一塵不染,裡面的床和櫃子都是白色的。
「這是什麼地方?神殿還提供借宿服務?」
「這是治療室。」我指著後面幾間裡正在給病人治療的牧師給艾克斯看,「培羅的神職包括醫療,所以這裡的治療室特別多。」
「哦,醫院,我明白了。培羅這位神祇還真不錯。」艾克斯點了點頭。
我們一踏入正門,就立刻迎出來了一些穿著黃色袍子的培羅修煉士(未正式升為牧師的見習牧師叫做修煉士),這些小修煉士們向我點頭行禮。
「以創造美好事物的生命之源祝福你們。」
「以驅散黑暗的光明力量祝福你們。」
我如此回答之後,脫下兜帽說:
「我想要買幾瓶治療藥水,請問應該去哪個區域?」
小修煉士們露出非常快活的神情,其中一位積極地帶我們前去。邊走還邊不停地回頭和我們說話:「好久沒見到精靈了,最近因為蘭斯特洛獨立的原因,其他種族的朋友都少了不少。而且由於同樣的原因,治療藥水也開始出現供不應求的情況,有好幾位祭司大人最近趕製藥水都趕製的虛脫了!」
「那為什麼不限量供應呢?據說這種藥水還是要靠人力才能製造的……」艾克斯很喜歡和人聊天,馬上接著小修煉士的話就往下搭。
「因為培羅教導我們不能拒絕需要幫助的人啊。如果真發動了戰爭,能多出一瓶藥水都能挽救別人一條生命吧,這是希望啊!」小修煉士理所當然地這樣回答道。
艾克斯立刻露出「你們好偉大你們好慈悲」的神情,小修煉士把頭都仰的更高了。
我們跟著小修煉士穿過雅緻的階梯和欄杆,繞了兩圈後到達了培羅神殿裡一個小廳裡。小廳裡有很多格成一間間的半封閉小房間,每個小房間裡都有一個修煉士,熟練地從後面櫃子裡拿出貼著不同標籤的治療藥水,遞給櫃子外面要買藥水的人。
「這不是藥房麼。」艾克斯一看立刻樂了。
藥房?這形容倒是挺貼切。
「傑克,他們要買治療藥水!」小修煉士熟門熟路地帶我們跑到寫有「四」的小房間前,拍著小櫃子的門,「是一位精靈小姐哦!」
「請問需要哪一種呢?」那位叫傑克的修煉士問我們,他看起來有二十多歲,非常沉穩。
「不需要強效的,一般的那種就行,來四瓶吧。」
「承惠五十金幣一瓶,一共是兩百金幣。」修煉士笑著看我們,從背後拿出了四瓶淡黃色的液體。
「五十金幣一瓶?不能便宜點嗎?看在買四瓶的份上打個折什麼的?」艾克斯湊過去小小聲地說著。
那叫傑克的修煉士馬上就笑了,「神殿所有的東西都是不還價的,我們可不是商人。」
我點了點頭,從賽文長老給我的錢袋裡拿出了兩枚古幣。一枚古幣值一百個金幣,神殿是收古幣的,如果是用在外交事務上的花費,用賽文長老給的資金應該沒有關係。
已經拿出錢袋準備付錢的艾克斯看見我掏出古幣立刻一愣,「莉雅,你什麼時候也有人類的錢了?」
「賽文長老給我的,既然是出使任務,身上總要帶點人類的錢幣。」我將古幣放回腰後的小包裹裡,「將治療藥水揣起來吧,艾克斯。」
艾克斯立刻愁眉苦臉地把藥水瓶塞進了空間,嘴裡小聲嘀咕著什麼。
我仔細聽,他好像說的是:「什麼培羅不拒絕任何人嘛,五十金幣一瓶這不是趁機傾銷嗎,平時根本賣不掉幾瓶吧?莉雅有錢了,我這不就真成吃軟飯的小白臉了……」
我搖了搖頭,金幣這種東西本身就不在平常百姓中流通,來買藥水的都是混的比較好的冒險者和貴族,神殿本身也不靠這個賺錢。
獻金和捐贈,聖武士抓捕當地的罪犯後市政廳的獎勵,以及對市民開放治療的治療費用才是培羅神殿的主要收入來源。
買完藥水後,我和艾克斯對小修煉士表示要和同伴隨意走走,觀賞下這座宏偉的培羅神殿。小修煉士立刻露出理解的表情消失了。
培羅的神殿是以白色為主的,只有很少的一些地方用金色裝飾一下,艾克斯看了幾處後就表現出沒興趣了。
「雖然白色看起來很整潔,也很神聖啦,不過全是白的,人會很疲勞,精神也會緊張,而且全是白色的話,需要不停的打掃吧?這對神職人員也是個負擔。」
他的理由總是那麼奇怪。
神殿的j□j是「光明審判廳」,培羅、摩拉丁和巴哈姆特的聖武士有時候會抓捕一些犯人維持秩序,「光明審判廳」就是培羅的聖武士關押犯人和審判犯人的地方。審判廳是不對一般的信徒開放的,所以我們只是在門口看了一下,守衛的聖武士們就客氣的要求我們去其他地方遊覽了。
「不!我錯了,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去市政廳!我只是偷了喬治子爵幾根蠟燭而已啊!」
「作為僕從,偷竊主人的東西,並且將主人刺傷,這是重罪!」
「真的不是我刺傷的!他拿燭台扔我時沒有拿穩,結果燭台掉了下去,燭簽才扎到他的腳的!然後我就害怕的逃跑了,不是我傷人後畏罪潛逃……」
「律法如此,我們負責抓捕逃犯,審判祭司會給你適宜的判決的。」
「適宜的判決?」這個孩子的聲音變得激動起來,「是被市政廳砍掉手?還是被光明審判廳用強光術閃瞎眼睛?我只是偷了幾根蠟燭!」
「偷竊即是罪惡,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罪行負責!」
艾克斯沉默地站在光明審判廳外聽著。這個孩子的聲音還很稚嫩,應該沒有度過變聲期,年齡在十一二歲左右吧?聽說有些人類的貴族喜歡用童僕,這種僕人通常比較便宜,又好使喚。
「走吧,艾克斯。」我拉了拉艾克斯的衣服。
「這裡偷竊是這麼嚴重的罪嗎?要砍掉手或者弄瞎眼睛?」艾克斯又把臉朝向審判廳,「這麼小的孩子,只不過偷了幾根蠟燭,不能格外寬限一次?」
我嘆了口氣,「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是這樣的。這裡是培羅斯特,是光明的日光之國,所以對罪惡就格外不能容忍,你明白麼?由於基本是政教合一的國家,這裡的律法比其他地方更嚴苛一些。」我仔細聽了聽廳裡的動靜,那個小孩已經開始小聲的抽泣了,哭聲斷斷續續的,好像哭兩下就會暈過去的那種哭法。
「而且這個孩子好像偷完蠟燭還誤傷了人,最後又跑了。培羅的教義對逃避罪行的行為懲罰更重。怎麼?」
我看見艾克斯若有所思的樣子,用極小的聲音在他耳邊說,「你想救他?」
他立刻用充滿希望的表情望著我,「可以嗎?」
「也不是沒有可能,我們可以試試。」我帶著艾克斯走到守衛光明審判廳入口的聖武士那裡,「我們想要參與裡面的審判開庭表決,可以嗎?」
「我們只對榮譽市民、在家修行祭司和德高望重的……」
我掀起了斗篷,讓他看我胸前的金橡葉。
「原來是精靈的議員。當然可以,請進。」聖武士撫胸對我行了一個武士禮,然後請我和艾克斯進入了審判廳。
艾克斯四處張望著,審判廳的走廊兩側是一個個的關押室,那個小男孩就在靠近門板的一個關押室裡。他穿著一身僕從的麻布衣服,窩在關押室的一個角落裡,雙臂抱著自己的腿蜷縮著,瘦的可見脊樑的背部在不停的抽動。
一個聖武士就坐在他的對面,背對著我們看守著這一排的關押室。
我用傳訊術告訴小男孩:「請選擇審判廳的審判」,然後帶著最大的善意在關押室外等著看他的反應。
傳訊術成功傳訊後,那個小男孩立刻抬起了頭四處尋找,一張滿是淚痕和泥土的小臉就這麼撞入了我的眼底。
艾克斯背過身去,憤怒地對著空氣揮了揮拳頭。他好像很喜歡孩子,在塔塔也是,除了給那些流浪的孩子好吃的,還陪著他們聊了好長時間。
小男孩張大了眼睛仔細看著我們,嘴型做著「救我」,我微笑著沖關押室裡的小男孩點了點頭。於是小男孩擦擦眼淚,也對我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埋下頭去。
四周的關押室裡還有不少其他的犯人,他們大部分表情絕望而麻木,沒有破口大罵,也沒有哭泣求饒,就這麼靠著牆蜷縮在那裡。
每個關押室的兩端都雕刻著等身大小的人物浮雕,上面的人物都穿著聖潔的長袍或者嚴肅的禮服,或怒目而視或悲憫的微笑,似乎從不妥協。
「這裡叫光明審判廳,可真諷刺。」艾克斯看了幾眼後就不願意再看了,他嗤之以鼻地說道,「太陽的溫暖會照耀到每個人的身上,可不是只照耀好人。」
這樣憤世嫉俗的艾克斯我可沒有見過,人類對於犯人不是一向很深惡痛絕的嗎?
「刑罰的輕重,必須通過衡量犯罪行為的社會危害性和犯罪人的人身危險性後,方能做出判斷和確定。」艾克斯諷刺地一笑,「這是法律的最基本原則,如果連這個都不遵守的話,這裡遲早是要出問題的。」
「陪審人的表決也決定了審判廳的量刑,不是通通都重重責罰的。我們兩個等會就為那個小孩投從輕票就好了。也只能這樣,我們一不是培羅斯特的貴族,二不是位高權重的主教,是沒有赦免罪人的權利的。」
艾克斯沉重地點了點頭。
穿過走廊,走到審判庭時,審判廳裡的聖鐘剛剛敲響。抑揚頓挫的鐘聲漫長而清朗的振動了三次,每一次振動都帶來一串長長的回音。
聖武士和審判祭司都在合十祈禱,我和艾克斯靜悄悄地坐上了審判庭的陪審位,和一群素不相識的人一起準備著對今天審判的犯人進行表決。
首先審判的是一個通姦者,然後是一個騙子、和一個據說是罪大惡極實際上只是在培羅神殿裡吐了一口痰的鄉下人。
艾克斯早在前幾個「罪人」的審判過程中就表現出了不耐,這種不耐在吐痰的鄉下人被判處為神殿做清掃工作三年後達到了頂點。
他對三個人的表決通通是「從輕」,我也無置可否的跟著他一起投了「從輕」。
就在他已經坐立不安時,那個小男孩終於被帶進了審判廳。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09:30 PM
第52章 「刺目」的太陽
審判廳的審判祭司是個精神矍鑠的年長祭司,他穿著黃色的祭袍,面前放著帶有培羅「日之面」聖徽的法典。培羅是沒有什麼法典流傳人間的,這些都是人類根據培羅的教義後編纂出來的教條。
「安靜!現在審判的是喬治子爵家的男僕丹尼,他被指控『偷竊貴重物品,傷人及畏罪潛逃」三項罪名,受害人的意願是將這位犯人抓捕後移交市政廳或者在審判廳進行判決,鑑於犯人要求接受培羅的判決,此次審判以光明審判廳的結果為最高判決。」
「丹尼,開始陳述你的罪行吧。」
「我有罪。」丹尼在審判祭司的目光下抽泣著回答,「但我只是偷了幾根蠟燭,我沒有偷燭台,也沒有傷人,子爵的腳是他自己弄傷的……我當時太害怕,子爵脾氣很暴躁,所以我才跑掉的。上次露西姐姐上菜時湯灑出來一點,就被罰了十鞭,我只是害怕被打死……」
身穿黃色在家修行祭袍的貴族們蹙緊了眉毛,一些榮譽市民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但我這裡喬治子爵提供的證詞是——他以貴族的名譽發誓,他發現你偷竊他的金燭台,在和你爭執的過程中,你用金燭台銳利的尖頭刺傷了他的腳,然後伺機逃跑。聖武士用了偵測邪惡,證明你是有罪的。你如何解釋?」
一些市民們已經用「你居然敢狡辯脫罪」的表情看著那個孩子了。
「我只是想拿幾根蠟燭!我的罪名應該是偷竊蠟燭,不是偷竊金燭台啊!」丹尼嚇得臉色慘白,一個勁的看著陪審席上的我們。「我不知道為什麼偵測邪惡會是那種結果。」
「偵測邪惡是什麼?」艾克斯側頭小聲問我,「會不會那個孩子在說謊?」
「偵測邪惡只能偵測出他有沒有犯過罪,在神眼裡,偷燭台和偷蠟燭都是偷竊,金子在人類這裡值錢,在培羅眼裡估計和蠟燭沒什麼區別。」我儘量讓旁邊的市民們能聽到我的聲音,「偵測邪惡反饋出紅光並不代表他就偷了金燭台。」
艾克斯瞭解地點了點頭,開始撫著下巴在想些什麼。
通常艾克斯做出正經的表情在思考,就要出現一些驚人的後續了。
「我雖然不是貴族,可是我也可以在神前發誓!仁愛的培羅可以看見我的內心!我只是想要幾根蠟燭!燭台是掉下來誤傷了子爵的腳的!我願意賠償弄斷的蠟燭的錢,嗚……」
「你要蠟燭做什麼?」
「我想用它在地下室裡看書,嗚……嗝……」丹尼邊抽泣邊說著。
陪審席一片嘩然,許多人大叫著說「快趕出這個騙子!平民怎麼可能識字!」
人類的平民好像是不識字的?那個獵人也和艾克斯說不會寫字。
「我識字的,已故的喬治少爺曾經教過我寫字,雖然不多,可是……」他的辯解聲已經被一片噓聲蓋過去了。
我和艾克斯不解的面面相覷。我是不瞭解人類社會的情況,艾克斯是完全不通風俗人情,對於身後發出的一陣陣噓聲,我們只能朝身邊的老先生求教。
「貴族不能向平民傳授知識,那是知識與預言之神艾恩的祭司才能擁有的職能,即使是貴族家庭,貴族的子女也是請艾恩祭司啟蒙的。」這位紳士憤怒地戳著手上的枴杖,「我差點給這個孩子的可憐相給騙了,他在說謊!」
「是這樣嗎?耶?莉雅你小時候是艾恩祭司啟蒙的嗎?」艾克斯不可思議地問。
「沒有,我是賽文長老啟蒙的。也許人類有這樣的規矩?」我也不確定了。知識這種東西不是人人都應該擁有嗎?這是艾恩的教義啊。
審判祭司已經讓聖武士捧出了沾有血跡的金燭台和那位貴族的證詞,小男孩現出了絕望的神情,陪審席的群眾情緒激憤。
審判祭司拿起聖徽,張口決定宣佈審判結果……
「請稍等!」
艾克斯從空間裡掏出了羊皮紙和筆,在聖武士們的戒備中,大步走到庭上,將紙和筆放到小男孩面前。
「請你寫字吧,你說你會寫字,用事實告訴他們你沒有說謊。」
所有人都被艾克斯大膽的舉動驚呆了,一些在家修行祭司已經開始呼喚神名。
由於艾克斯穿的是聖武士的制式裝備,審判祭司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憤怒表情,只是不滿的看著艾克斯打斷審判的狂妄舉動。
艾克斯用從巴哈那學來的標準禮儀姿勢向審判祭司抱歉的彎了彎腰。
他們大概把艾克斯當做巴哈姆特的聖武士了。巴哈姆特是正義和榮譽的守護神,如果是巴哈姆特的聖武士的話,闖入審判廳保護弱者、捍衛公義和秩序的舉動是合理的,只不過不太禮貌罷了。
小男孩丹尼幾乎是以膜拜的姿態摸著紙,拿著炭筆半天沒有下手。陪審席上開始有人高喊著「不會寫吧,騙子!」
艾克斯惡狠狠地瞪了那些叫的最凶的人,接著換上一副和藹的表情走到丹尼的面前,彎腰問他:「怎麼不寫?」
「這是紙啊!」丹尼小心的握著紙,「給我用紙太浪費了,給我片葉子或者碎布什麼就行了……」
艾克斯摸了摸他的頭,「寫吧,紙張的發明就是為了傳播知識的,回頭我送你一些紙和炭筆。炭筆的痕跡拿面包屑一擦就沒有了,可以反覆寫的。」
丹尼聞言紅了眼眶,小心的在羊皮紙的最上方開始書寫起來。
「我叫丹尼,今年十一歲,願仁慈的太陽神培羅照進我的內心,我發誓我無罪!」艾克斯拿起丹尼的羊皮紙,大聲地宣讀著丹尼在紙上寫的內容,將那稚嫩的筆跡展示給陪審席的眾人看,然後又將那張紙呈到了審判祭司的面前。
「唔……居然真的有貴族會傳授平民知識嗎?」審判祭司看了看羊皮紙上的字跡,點了點頭。「偷竊蠟燭的理由成立。但這不能說明他偷竊的是蠟燭,而不是燭台。」
「祭司大人,請恕我放肆。」艾克站在小男孩的身前,口中謙遜,本人卻用一種「我就是在放肆」的態度朗聲說著,「如果是控告這位小男孩偷竊金燭台的話,這根本不符合常理!」
他環顧四周,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的身上,然後遙遙一指聖武士們手上的證物「金燭台」,這個金燭台是那種能插三根蠟燭的大傢伙,那位強壯的聖武士捧著它也稍嫌笨重。
「這麼大、這麼顯眼的一個金燭台,丹尼該如何不吸引任何人注意的偷出去?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德行高尚的大人,所以可能不知道——偷東西的人通常都很心虛,如果是要偷竊的話,是不會選擇這麼引人注目的贓物的。」
「眾位想一想,這麼瘦小的孩子,連舉起金燭台都吃力,他能把燭台藏在哪裡呢?」艾克斯唱作俱佳的接著說道,「我一想到有可能因為一場誤會而重判了這個可憐的小男孩,從而有損培羅的威嚴,立刻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來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啊!」
「誤會?」
「是的,誤會。丹尼和那位貴族大人都沒有說謊。我們把所有的事實依據聯繫起來,這大概是這麼一回事吧……」
審判廳的正中,數人高的培羅雕像靜靜站在圓形的青桐基座上,一手高高舉起,持著一根象徵醫療的金色木杖,另一隻手垂在胸側,托著散發光明的太陽。因為有神力加持,整座塑像閃耀著信仰的光芒。
艾克斯一頭金發也被信仰之光反射出耀眼的顏色,他埋著自信的步子,朝我的方向微微一笑,然後走到了培羅的雕像之前。
艾克斯的臉上保持著一種睿智的表情(看起來好眼熟),如同一位吟遊詩人那樣,富有感情地講起了他的猜測。
我覺得他很適合轉職吟遊詩人,聖武士什麼的實在太不適合他了!
「我們回顧下事情的源頭:喬治子爵家的男僕丹尼小朋友,因為他的求學之心,引起了仁慈的主人喬治少爺的注意。於是喬治少爺在不違背規則的情況下偶爾教他一些例如名字這樣的常用字。這是多美好的主僕情誼?想像下,在和煦的陽光下,溫柔的喬治少爺教導著幼小的男僕如何寫自己的名字,如何分辨是非對錯,因為知識能帶來公理啊!
「如果喬治少爺還活著的話,這個孩子將來會成長為他的左膀右臂,成為一個忠實而有能力的隨從吧?
「但是……也許正因為喬治少爺太過優秀和充滿仁慈的緣故,年紀輕輕,就已經蒙神召喚了。」
丹尼的眼淚嘩啦啦的流著,好像在回憶著什麼。
陪審席上許多婦人已經掏出了手絹。
艾克斯的臉上露出惋惜的表情,接著說道:
「沒有了教導者的丹尼,一面想唸著少主人那溫和又細緻的栽培之舉,一面希望通過複習少主人所教的字而懷念他的一言一行。但是平民,不,他甚至是地位更底下的僕人,那是絕對不能被人發現他會識字的。於是為了維護少主人的名譽,丹尼決定偷偷藏一些蠟燭,在無人的地下室獨自學習……」
丹尼拚命地點著頭。
我看著艾克斯誇張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想笑。喔,我實在太沒有同情心了,旁邊的貴婦人都已經對這個「忠僕與少爺」的故事潸然淚下了呢!
「就在他偷偷摸摸的取下蠟燭的時候,注意各位,這種偷蠟燭的行為當然是不對的,但是他們爭執時沒有任何目擊者,這就表示當時點燃蠟燭的房間是無人的房間。在無人的房間徹夜點燃蠟燭不也是一種浪費嗎?與其接受這種浪費,我想早逝的喬治少爺也是同意將這些蠟燭贈與丹尼的,從丹尼的描述裡,我已經能感受到,他就是這麼一位善良仁慈又具有同情心的人啊!」艾克斯煽情地嘆息著,「這樣一位少爺,除了太陽神培羅實在太歡喜他,要讓他常伴左右,沒有其他理由能解釋他會早逝啊!」
已經有人開始為這位不知名的「喬治少爺」祈禱冥福了。
「於是這個時候,恰巧從這邊走過的喬治老爺,也就是本案的控訴人喬治子爵發現有一個僕人在動燭台,並且很可疑地把燭台上的蠟燭往下取……」
艾克斯嘆了一口氣。
「一般人遇見這種情況,第一反應肯定是那人要偷燭台而不是蠟燭,因為和金子比起來,蠟燭實在太不值錢了。但是諸位接受過良好教育的大人們,你們可能不會理解,對於一位曾經接受過智慧之光的啟迪,又突然失去了這種光芒的窮苦孩子來說,能夠照耀出知識之光的蠟燭可是比金子更重要的物品啊!」
丹尼在席上驕傲地挺直了身體。
「於是誤會就這麼產生了……喬治子爵以為丹尼要偷竊燭台,丹尼在喬治子爵的威嚴之下不敢發出任何辯駁,兩人推搡間,燭台掉了下去,正好誤傷了子爵的腳,丹尼太過害怕,轉過身就跑了。」
「丹尼,這也是不對的行為。」艾克斯嚴肅地對丹尼說著,「如果臨陣逃脫的話,無論是任何冤屈也不會得到伸張的。正義只眷顧有勇氣的人。而且無論怎麼說,你的主家因為你的緣故受了傷,你當時第一反應是跑了而不是勇於承擔錯誤,這是一種愚蠢的行為。你現在所承受的一切冤屈,都是因為你的膽小和懦弱而造成的。」
「在審判結果出來之後,哪怕是為了給予你知識的喬治少爺,你也必須為你的冒失舉動和喬治子爵道歉。你能接受麼?」
丹尼已經哭倒在受審台上了。他不停的點著頭,嘴裡念叨著請求寬恕之類的話。
對於這個孩子來說,今天一天經歷的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接受範圍了吧。
「好孩子,現在就讓我們等待光明審判廳的判決吧。我相信仁慈又英明的審判祭司大人會讓所有人感受到太陽的溫暖的。」
「請原諒我打斷審判過程的行為,這種行為也是一種錯誤,我會為了我的錯誤稍後向審判祭司請罪。」 艾克斯向四周鞠躬行禮,然後大跨步地走回了陪審席。
四周有許多貴夫人對他丟出了手絹。真髒啊,擦過眼淚和鼻涕的手絹丟到別人的身上,就算譴責艾克斯不當的行為也不帶這種噁心人的!
好在艾克斯是個心胸寬大(作者:妹子,胸大不代表心胸寬大啊)的人,面對這種侮辱(?),他只是將胸和背挺得更直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09:31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24 01:51 AM 編輯
第53章 「隨便」的太陽
「我表現的怎麼樣?有沒有覺得我很帥?」艾克斯一回到陪審席,立刻變回了我熟悉的那副樣子,得意洋洋地問我。
「嗯,很帥,你是怎麼推理出事實的真相的?」
「那個?七分猜測三分瞎扯。」艾克斯不以為然地說,「就算那個小男孩真的是想偷金燭台,罪孽也不至於到砍手瞎眼的地步。於是我就根據當時可能發生的情況,描述了那麼一個故事。」
艾克斯看著我已經瞪大了的眼睛,笑著說,「不過,你不覺得最有可能就是那種情景嗎?你看那個小男孩當時的表情,就算不是那樣,也會差太多。如果剛才我不去替他辯護的話,當他離開這個痛苦的地方,就會對人懷著仇恨和激憤的念頭,那才是最值得可憐的。如果判決合適的話,他以後會好好做人的。這樣的結果不是很好嗎?」
艾克斯的口才真的很好,因為連追求「協調」的我都覺得他的做法雖然欠妥又冒失,可居然感覺不壞?!
光明審判廳的現場秩序因為艾克斯的「插足」一下子變得很亂,於是聖武士在今天的審判中第一次吹響了號角。交頭接耳的眾人立刻停止了對話,審判廳又重新變得肅穆起來。
審判祭司從艾克斯出現到說完最後的話回到陪審席都一直表現的很平靜,連艾克斯都忍不住稱讚一句他的涵養好。
「剛才的聖武士先生表現了出了巴哈姆特的教義,那就是努力使正義的公理顯現之時,儘可能不對塵世造成任何傷害。」祭司看著丹尼,不帶一絲表情地說道,「那麼我們也要開始貫徹培羅的意志了……」
「呃,他說的巴哈姆特是什麼意思?」艾克斯用胳膊抵了抵我的臂膀。
「就是那個意思。你穿的是巴哈姆特神殿送的聖武士服裝,行的又是向巴哈學來的禮儀,做的又很像巴哈姆特的聖武士才會幹出的事,所以他們把你當做巴哈姆特的聖武士了。」
「巴哈姆特的聖武士一般幹什麼?」
「這個嘛……如果用俗語說的話,大概是多管閒事?」
艾克斯翻了個白眼。隨後突然臉色凝重起來。
「壞了,如果他們把我當做巴哈姆特聖武士的話……」
「偉大的太陽神培羅教導我們,罪惡比其他任何病症都要嚴重,因為它侵襲人的靈魂。丹尼,就算你偷取的是蠟燭,誤傷的喬治子爵,但你畏罪潛逃的舉動已經造成了惡劣的影響,偷取知識的果實更是冒犯知識之神艾恩的行為。對於這次的審判,我的決定是……」
「神恩光耀!」
一片嘩然之聲驚起。艾克斯隔壁的老先生抿著嘴角,不滿地告訴我們,神恩光耀就是用強光術照耀那個孩子的眼睛。
艾克斯氣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媽的!我費了那麼多口水,結果還是這個結果?!」
但丹尼的表情已經不是最開始的絕望了。對待這個結果,他的臉上有著釋然和認命。
這個孩子因為嚮往光明,將要永久的失去光明了嗎?
我開始在腦內急速的思考該如何幫助這個孩子。
亮出我議員的身份請求赦免?不行,這不屬於外交事務;和艾克斯強搶走這個孩子?一屋子聖武士和牧師呢,我們是瘋了差不多!請求周邊的陪審人員一起投「從輕」票?可這樣對這個孩子來說,依然還是罪人的身份,罪名依舊存在啊;用魔法為這個小孩提供庇護?我能說服審判祭司讓我這麼做嗎?
艾克斯緊緊地捏著拳頭,額頭上青筋繃起,周圍的人紛紛將視線投射了過來。
「艾克斯,先坐下。」我拉了拉艾克斯的衣服,「還有投票呢。」
艾克斯壓抑著憤怒,重重的坐了下來。
「是我想的太簡單了。在他們看來,巴哈姆特的信徒對培羅的權杖指手畫腳,就算丹尼真的是無罪的,為了維護培羅的尊嚴,也必須得維持原判不可。」艾克斯氣憤地對審判席的座位錘了一拳,整個椅子扶手徹底粉碎了,因為內部粉碎的太徹底外部反而完全看不出來。
我開始頭疼補償費用的問題了。
「討厭的政治和宗派鬥爭!真他媽在哪個世界都逃不過!就連打著神明的旗幟也一樣,為了身外的浮名,甘願犧牲自己的良心!」
原來是這個原因嗎?因為巴哈姆特的信徒揭露了真相,所以此舉其實是赤裸裸地打培羅神殿的臉,為了挽回一些面子,就算知道有可能會冤枉了人,也要維持原判?
這究竟是培羅的教義,還是培羅信徒的教義?還是兩者都有?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培羅塑像後的審判席,希望能從那位祭司的臉上看出什麼表情來。
太平靜了,什麼都沒有。
這樣才更可怕。
「那麼,現在開始投票,選擇從輕……」
「祭司大人!」一聲洪亮的聲音從培羅塑像背後的小隔間裡傳來,「我,韋約翰‧喬治子爵,現任索裡斯城治安內政官,申請撤回之前對丹尼的控訴!並取消對他的追捕行為!」
隨著這聲撤銷控訴的請求,一個頭髮花白身穿軍裝的中年貴族男人,從審判廳後的小房間裡出現在審判庭中。
「喬治子爵,現在你撤銷控訴,需要繳納在培羅神殿裡,因你的反覆所導致的榮譽損失金,你肯定嗎?」
「是的,祭司大人。我願意繳納這筆款項,作為因我輕率舉動而勞累到諸位大人的補償。我確定。」
他轉身走到受審席旁,低頭嚴肅地看著那個叫做丹尼的小男孩。
艾克斯瞭然地搖了搖頭,「我能理解丹尼為什麼要跑了,擱我在那個年紀,做了錯事被這樣嚴肅長相的大人抓到,我也跑。」
這位身穿軍裝的喬治子爵從上到下都寫滿「我是不好惹的刻板之人」。他大概四十多歲,身著培羅斯特軍中最常見的那種黃色軍裝,他的聲音和表情,好像是閱兵典禮時隨時會發出號令的那種生鐵鑄成的緊繃。
丹尼又一次簌簌發抖,這次是被喬治子爵盯的。
「這樣一個普通的孩子,既沒有特別有智慧,又沒有特別有勇氣,甚至連漂亮的長相都沒有,我的兒子為什麼會對你另眼相看,甚至願意教授你知識呢?」喬治子爵抬起頭,神態極其威嚴地說,「擦掉你的眼淚,抬起你的胸脯。你是一位曾經被貴族教授過的人,怎麼能擺出如此畏縮的神態?」
丹尼驚慌地用乾淨的下襬抹著臉。
「尊敬的審判祭司大人,因為我撤銷了對他的追捕審判請求,現在我想要將他帶回去,以我們的家法懲罰他,希望能得到你的同意。」
審判祭司似乎是被今天亂七八糟的事情惹煩了,他微微地點了點頭便不再理他,轉而翻看手中的其他宗卷。
得到請求的聖武士上前從審判席裡將丹尼放出來,丹尼驚惶無措的跟在了喬治子爵的身後。
所有人對著喬治子爵和他身後的丹尼注視著。穿著軍裝的中年男人邁著鏗鏘有力的步子在前方的審判廳出口走著,垂著頭頸的少年丹尼雙手放在身側,以一種幾乎是懺悔的姿態緊隨他的身後。
「我費了這麼多口舌,鼓起那麼大的勇氣,結果還不抵當事人的一句話。但不管怎麼說,我總算如釋重負,晚上可以睡個好覺了。」艾克斯伸了個懶腰。
「我想問他一些問題。」
我起身快步去追趕那位喬治子爵。
艾克斯似乎吃驚於我的急切,連忙跟著我一起走了出來。
「喬治先生,請留步。」我追了出去,喊住了他。
喬治子爵頓了頓,皺著眉毛回身看我。當發現我是佩戴著金橡葉胸針的精靈時,他訝異地揚了揚眉,對我略略欠了欠身子。
「原來是金橡葉議員,失敬了。請問您有什麼賜教嗎?」
我點了點頭。「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撤銷對他的控訴。」
「就在剛才,我還在不停的思考該以何種方式救下這個孩子。人類的律法在我看來,有些……嚴苛。秩序和混亂既然同時眷顧你們,你們也就要承擔秩序和混亂帶來的後果,犯錯即是人性,也是神性。但我沒有想到,作為提出控訴方的您會撤銷控訴。我想知道為什麼。這對我瞭解人類很有幫助。」
這位喬治子爵對艾克斯看了一眼,那表情好像是「這位精靈小姐一直這麼直接麼?」
艾克斯無奈地聳了聳肩膀,「請您告訴她吧。」
「我是索裡斯的治安官。」喬治子爵開始說起毫無關係的話題,「因為我是索裡斯的治安官,我不能要求治安部門直接介入丹尼偷竊的事件。作為人類,在某些時候,需要避嫌。所以我向光明審判廳申請了抓捕和審判。」
「避嫌?」我奇怪的問,「這是什麼意思?」
「顧名思義,就是避開嫌疑。作為治安官的貴族去抓捕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會有公報私仇之嫌……這樣的吧。」艾克斯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喬治子爵,對我解釋道。
喬治子爵點點頭。「就是這樣。」
「正如這位巴哈姆特聖武士大人在庭上所說那樣,我並沒有親自去調查丹尼是要偷什麼,而是先入為主的認為他是要偷金燭台而上前大聲喝止。我也並不知道我已故的兒子和他有這麼一段淵源存在。」喬治子爵苦笑著說,「不,應該說,我根本不瞭解我兒子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平時我們的交流很少。」
「通過這件事,我好像又重新認識了我兒子的內心世界。」喬治子爵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嚴肅外的表情,那是一絲疲憊。
「但已經來不及了。」
「精靈小姐,您問我為什麼。」他看著我,有些尖銳地說,「精靈都是這麼直接的人嗎?對於別人不願揭露的內心,可以很輕易的問出自己的想法?我為什麼不是精靈呢?如果那樣的話,此刻我就不會因為不瞭解自己的兒子而懊悔了。」
「我撤銷控訴,並不是因為寬恕或者糾正自己的錯誤這樣高尚的理由,而是因為他是我兒子在意過的人。對於一個尚在壯年就失去嫡子的父親來說,希望能找到證明自己兒子存在過,並且真的有被其他人記在心裡這樣的理由,就是我撤銷控訴的原因。」
他抬頭看了看四周無處不在的太陽徽記,對我說道,「就像有光照耀過,就會有影子存在一樣,丹尼偷竊事件就是我兒子在他身上投映出來的影。而已經抓不住光的我,只能靠保住那個被投射的『物』,來不停的緬懷遺留下的『影』了。」
「很抱歉,精靈小姐,我並不是一個如同培羅般光耀四方的那種德行高尚的人,也許我的回答不能對你在人類世界的遊歷帶來什麼感悟。」他朝我歉意地點了點頭,又朝艾克斯行了一個注目禮。
「很精彩的推理,聖武士先生。謝謝你還原了事實,讓我知道了我可能永遠不知道的事情。丹尼我會帶走並好好對待,以公平且保護弱小的巴哈姆特之名起誓。」
艾克斯有點傷腦筋的看了我一眼,但對於他人的誤解,他也沒有急著辯解。他走上前,在喬治子爵驚訝的眼神中雙手握住了他的一隻手,然後收了回來。
「對於勾起您兒子的回憶這件事,我表示抱歉。」
「但希望您能一直記著今天的懊悔之情,對於身邊的事情,時刻保持關心;希望你能記得對精靈產生的羨慕之情,能夠從此直率的表達自己的心情。您還有其他親人在,人類從來不是以個體存在與這個世上的,而是以一個個關係而存在的。兒子的父親已經不存在了,但是妻子的丈夫,下屬的上司,僕人的主人這樣的關係還存在著……」
「我不大理解培羅的教義,說句大不敬的話,誰說太陽就一定是無私高尚呢?說不定人家就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照耀大地……」
他可真敢講!我的天,喬治子爵的臉色都變了!
「您就以您的光輝去照耀別人吧。您是治安官,您的光輝應該可以照耀更多的人。」
喬治子爵鄭重地點了點頭。
艾克斯遵守諾言,送了丹尼一些紙和筆,丹尼感激的接過了這筆餽贈,歪著頭問艾克斯:「您是列奧尼達派來的嗎?」
「什麼?」艾克斯完全沒聽懂。
「騎士中的騎士,您給我的就是這樣的感覺。我以為會救我是那位看起來就很好心的精靈小姐,結果卻是您伸出了援助之手,並且告訴我正義只眷顧有勇氣的人這樣的道理。謝謝你的紙和比,我會成為一個有勇氣的人的。」
他抱著紙和筆深深地對我們鞠了一個躬。
我有點心虛,除了帶艾克斯進入審判廳,我好像沒有做什麼。於是我也對他鄭重地回了一禮。
一切過後,我們帶著心滿意足的心情走出了培羅神殿。
「你的舉動真的讓人讚嘆,喬治子爵的答案也很出乎我的意料。」我把手塞進艾克斯的臂彎,邁著輕盈的步子走下階梯。「尤其是後來你對喬治子爵的那段話。」
「那個啊……」艾克斯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因為實在不知道怎麼接他對巴哈姆特的誓言,我只好現煲了一段心靈雞湯……」
?心靈雞湯是什麼?
……管它呢。
我抬起頭,暮秋的陽光暖洋洋地照射在行人的身上。
『誰說太陽就一定是無私高尚呢?說不定人家就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照耀大地……』
按照自己的想法,照耀嗎?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09:32 PM
第54章 過去的關係
走出了培羅神殿,雖然過程亂七八糟,但意外的有個好結局依然讓我們很高興。
艾克斯和我又在街上逛了一會,買了一些木雕之類的小玩意兒,直到夕陽西下,我們才回到了旅店。
我們不是第一個回來的,祭司菲力已經坐在旅館一樓的餐廳裡,悠閒的在跟另外一名客人玩投硬幣的遊戲了。
投硬幣的遊戲很簡單,拿一個硬幣扔上半空,然後接住,和別人猜字還是面。
他沒有穿祭司的長袍,只是穿著一件普通的襯衫和長褲。如果他穿的是艾梵德拉的長袍,是不會有人和他玩任何賭博類遊戲的。
話說這位幸運之神的權杖居然和人賭博,也是個奇怪的人吶。
那個做一身冒險者打扮的賭徒輸了好幾枚銀幣,直嚷嚷菲力作弊。菲力輕笑了一下,把金龍幣遞給他,示意讓他投擲。
幾輪過後,冒險者又不甘心地掏出了錢。
「真是邪了門了!你他1媽是不是用了什麼魔法!」冒險者一拍桌子,準備上前教訓菲力一頓。桌子因為他的拍擊發出了很大的「梆」地一聲,旅館老闆皺著眉頭看了過來,發現沒有動武器,於是只是看了一眼就繼續擦桌子了。
艾克斯快步上前,在冒險者的拳頭招呼到菲力的臉上之前抓住了他的胳膊。
「嗨!你和莉雅約會回來啦?」面對這樣的窘狀,菲力還是笑的露出了兩個酒窩,和艾克斯輕鬆地打趣。
「嗯,很愉快的一天。」艾克斯轉過頭去,對那個臉色很難看的冒險者板著臉說,「你說他用魔法作弊,如你所見,我是個戰士,我也來和你賭一賭,輸了我給你這個,怎麼樣?」
冒險者訝異地看著艾克斯。
艾克斯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枚金幣。
是金幣,而不是金龍幣那種只能觀賞不能流通的紀念幣。
亮晶晶的金幣因為店裡明亮的燭火閃耀著黃澄澄的光芒,在這種光芒下,原本只是在旅館裡小憩喝杯啤酒的客人們都驚訝的望向這裡。
艾克斯鬆開了冒險者的手。
冒險者擦了擦自己的手,有些激動的用顫抖的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金幣,小心地吹了一口氣。
「嗡……」
艾克斯的臉型已經變成了「囧」,我也強忍著讓自己不要笑出聲。
金幣是這麼珍貴的東西嗎?我剛剛才花了兩百個金幣買藥水!
「那個,先生,你確定你要賭這個嗎?一個金幣值一百個銀幣哦!」冒險者緊張地問。
艾克斯點了點頭,也許他覺得這個冒險者是個老實人,所以剛才有些氣憤的表情也平緩了下來,「嗯,就賭這個,你輸了跟我的朋友道歉,我贏了這個金幣就歸你。」
冒險者吞了一口口水,「賭了!」
也對,只是道歉,對他來說沒什麼損失嘛!
艾克斯坐在菲力的前面,伸手找他要那枚金龍幣。菲力看了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把金龍幣遞給了他。
金幣被放在了桌子上,旅店有許多人都圍了過來,跑到桌邊鑑賞金幣。也有些人在旁邊亂起鬨。我盯著那枚金幣,以防有人渾水摸魚。
「還是老規矩,賭字還是面。你可以先猜。」
「字!」「我覺得面比較好!」……旁邊的人七嘴八舌地出著主意。
「我選字!」冒險者搓了搓手,「算了,我選面!」
「面是嗎?」艾克斯看了他一眼,將金幣扔上了半空。
一群人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金幣被拋起,然後在空中轉著圈下落……
艾克斯將金龍幣抄到掌心裡。
「道歉吧。」艾克斯嘆了口氣,「我選的『不是字也不是面』。」
他將掌心裡的金龍幣伸到冒險者面前,「既不是字,也不是面,所以你輸了哦。」
那枚金龍幣已經因為艾克斯的怪力被擠壓成一堆碎渣了。
旁邊的客人驚訝的叫了起來,有人好奇的用手指碰了碰碎成渣的金龍幣。艾克斯雙手交叉在胸前,盯著冒險者,「為你剛才對我朋友的無理行為道歉!」
冒險者的臉一陣青一陣紅的,不知道是迫於艾克斯的怪力,還是真的願賭服輸,他最終還是和菲力認真地道了歉,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旅館餐廳的大門。
如果巴哈在,應該會批評艾克斯的詭辯之行吧?大概還會說一些「這不是堂堂正正而是用狡詐伎倆贏取的勝利,是仗勢欺人,是不會讓人心服口服」之類的話。
不過巴哈不在,艾克斯現在當然是挺著胸膛,等著菲力的感謝了。
「雖然我很感激你維護我的心意……」菲力飲了一口咖啡。
艾克斯一副豎耳傾聽的表情。
「可是你剛才毀掉的金龍幣,是七百年前阿克霍西亞王國的金幣,雖然現在已經不能流通了,但是賣給古董商什麼的,大概還是能換一百枚金幣左右的吧……」
菲力的話讓艾克斯張口結舌,剛剛滿是得意的表情也如同被瞬間凍結了。
半響後,他滿頭大汗的掏出自己的錢袋,開始數自己的錢夠不夠賠償菲力的損失……
可憐的艾克斯,上次他和我說全身上下只有一袋錢來著……
「哈哈,我逗你的,你可真有趣!」菲力笑得前俯後仰,「是仿品啦!仿品!就是一枚和阿克霍西亞的金幣一樣的紀念幣!哈哈,艾克斯你的表情可真搞笑啊!」
「喂,你這傢伙怎麼和培羅神殿裡那群祭司一樣惡劣啊!你這樣也算祭司嗎!這麼愛捉弄人!」艾克斯氣急敗壞地說。
……柯瑞隆啊,您究竟賜予我什麼樣的同伴了啊?
聽見艾克斯的話,菲力突然收斂了笑容,臉色也凝重起來。
「你們去了培羅神殿?」
「咦?是啊,我們去培羅神殿買了幾瓶藥水。」艾克斯把錢袋放回空間裡,低著頭答道。
「那你們呼喚培羅的名字了嗎?」
「當然啊!我還說了不止一遍,我和你說啊,剛才在光明審判廳……」
艾克斯話說到一半就被菲力突然站起的動作打斷了。
「你跟我來……」菲力嚴肅地抿著嘴,用粗暴的動作拽著艾克斯往樓梯走。
這……這是什麼情況?
我呆呆地看著艾克斯歪著身子任由低他一個頭的祭司菲力拉的上了樓。
艾克斯的話出現在我腦中
——「那牧師會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嗎?例如好男風什麼的?」
——「可是,他老是盯著我的臉啊。雖然有時候裝作不經意,但是我能感覺到。」
菲力祭司這是終於情不自禁了嗎?
我到底該怎麼辦?他們什麼時候兩情相悅的呢?剛才那是傳說中的「打情罵俏」嗎?好像人類這種事情也是一種美談……
不對!艾克斯好像不願意的!
「我們快走吧,我有點犯怵。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啊。」——他曾這樣苦惱的對我說過!
管它,艾克斯和我比較熟!菲力牧師,對不起了!我必須要制止這件事!
我疾步追上前去,因為怕艾克斯和菲力會尷尬,在上樓梯路過無人的拐角之時,我給自己上了一個「隱形術」。
「隱形術」再配合我們精靈的「輕盈腳步」,一般人是不會發現我的行蹤的。
菲力直拖著艾克斯來到了他們在二樓的房間,我小心的在門合上的一瞬間閃進了屋子,悄悄的站到了床邊,放輕了呼吸。
如果菲力要做什麼的話,我就立刻掠了艾克斯跑走!
「我說菲力先生,你對培羅神殿印象很差嗎?說你和培羅的祭司一樣,臉色就差成這個樣子?你想在房間裡和我埋怨培羅祭司的惡跡嗎?你說吧,我豎著耳朵聽著呢……」
「閉嘴!不要再呼喚那位大神的名字了!」菲力的手開始發光。
我和艾克斯都吃了一驚。
不能呼喚培羅的名字,是擔心培羅感知到有人呼喚他的神名然後一探究竟嗎?
他手中的光紋在四周匯聚,編織成一個蛛網般的區域。蛛網般的紋路突然延伸開來,滿佈聖徽的黯淡光環籠罩了整個屋子。
『封絕守護!』我心裡一驚。還好我站的比較遠,光環沒有罩到床這邊來,只是在門窗處厚厚地封閉了幾層。
他為什麼要施放這種完全隔絕的區域神術?
菲力轉過頭,溫和地和艾克斯說道:
「我要和你說一個秘密,那就是……」
「亞瑟!!!」
艾克斯懵懂的看著他,然後茫然四顧。
「呃?這裡還有其他人嗎?」
我也糊裡糊塗的看著菲力。他這是怎麼了?說話說一半突然高喊其他人的名字?
菲力怒瞪著艾克斯,「你是真失憶了還是假失憶了?你真的認不出我了嗎?嗯?亞瑟‧蘭斯特洛王子殿下?」
!!!!!啥?
艾克斯被嚇得身體一震,圓睜著眼睛:「菲力你在說什麼?不要開玩笑了,一點也不好笑好不好?」
「我是菲力,我修行前的姓名是菲力‧蘭斯特洛……」
菲力幾乎是咬著牙一步一步地往艾克斯的方向逼近,「我的堂弟,你不記得我了嗎?十年前,我皈依艾梵德拉前還特意去太陽城的培羅斯特神殿覲見過你!」
他的聲音猶如在半空中怒吼。
我理解了為什麼他要用「封絕守護」,這樣的聲音傳到外面,整個旅店都要亂了套了。
他居然對艾克斯用上了「命令術」?艾克斯是不受任何神術效果影響的。
果然,艾克斯像是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地拍了拍菲力的肩膀。
「原來你是個貴族?失敬失敬。你肯定是認錯人了,你看我哪點像那位亞瑟王子?哈哈?王子?我?再說了,那位王子不是已經死了嗎?」
他摸了摸下巴,小聲自言自語,「是死了吧?後來的篇章都沒看到出現啊。」
「你以為你能隨便糊弄過去我嗎?」菲力閉上眼睛平息了一下,然後睜開眼,用岩石般堅硬地語氣說道:「那麼,你如何解釋你不受龍息的影響?你還會龍語對吧?你有可怕的恢復能力!莉雅小姐說偵測到你身上有精靈的血統……」
「這實在太巧合了,巧合到不得不讓我相信。」
「龍族永遠的締盟者,銀冠森林長老與元帥之女的子孫,這一切都只可能遺傳自你母系的血統。」
「你可是那位辛西婭‧列奧尼達夫人的兒子啊!」
我已經木訥的立在那裡,被這一連串的信息驚呆了。
「辛,辛什麼?」艾克斯一點都沒有被揭穿秘密的惱羞成怒,反而不耐煩起來,二話不說就要轉身出去。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是艾克斯,是被莉雅從寂靜森林撿回來的普通男人,現在正在和莉雅冒險途中。你說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那也不屬於我,我只是我。就是這樣,再見。」
「封絕守護」在艾克斯面前猶如兒戲一般,艾克斯輕易地就將雙手碰到了被層層光環籠罩的房門上。
「你完全不能瞭解事情的嚴重性!」菲力冷笑著說,「我有萬分肯定你就是亞瑟,就算你不知道你自己是,可是曾經身為『那位的手』的人,你以為那位神祇會不認識自己的聖武士嗎?更何況你在他的領域裡呼喚過他的神名!」
他用像是預言般的語氣說道:「哼哼……大公以你被謀害的名義獨立了,要是那位的人發現了你沒死怎麼樣?要是大公發現了你沒死又會怎麼樣?艾克斯,不,亞瑟……」
「你雖然想創造自己的形象,想要堅持一個喜愛冒險、完全失去記憶的人的形象,但你過去的關係卻不會放過你!」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莉雅小姐是你最重要的同伴嗎?你要是只在乎她的話,最好一個人悄悄的離開旅館,趕緊去那種沒有人的荒郊野外。對了,那個星光森林也行。」
「不然,她遲早會被你連累死的。不,所有人,所有人都已經被你連累了!」
「你……」艾克斯努力試著鎮定住顫抖地下巴。「你說什麼?」
這一刻,我真實的感受到這個菲力的的確確在漫長的時間裡身為人類的貴族。像這樣冷酷又可惡的話,如果是艾梵德拉在人間的權杖,是不會說出口的。
那一位,可是擁有「改變」之神職的大神啊!
「請不必強迫他。」
我在兩人大驚失色的神情中顯現出身形。
「不要擅自決定怎麼做會對別人比較好啊,人類。」
我冷漠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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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冒險者:這是1枚金幣誒!我從來沒有見過金幣!一枚金幣值一百枚銀幣喲!(窮鬼冒險者)
菲力:它真的是阿克霍西亞王國的古董。不過看艾克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哎,算了我還是不要說了。
莉雅:一枚金龍幣值一百枚金幣的話,巴哈家全是金龍幣,那得多有錢?(莉雅扒手指算中……)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09:33 PM
第55章 無責任番外(上)
故事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後……
已經繼承了「群星之神」神位的艾克斯和作為他最高從神的「黑夜女神」莉雅,穿越了無數個位面,終於旅行到了艾克斯口中的那個「最初之地」。
這個宗教式微、沒有魔法,主要發展科技的世界讓莉雅很感興趣。
作為幾乎擁有無限壽命的兩位神祇,到其他位面旅行一番只不過是漫長時間中的小小調劑罷了。
兩人先是周遊了世界,艾克斯很想偽裝成中國人,無奈他金發碧眼的外貌是神軀,變幻太費事,只好委委屈屈的做了「假洋鬼子」。至於語言什麼的,兩位全都「通曉語言」,地球上的語種都是渣啦!
莉雅決定在人類世界裡偽裝德裔的身份,理由是——
「我覺得德國人的性格和我們的挺像的。」莉雅和艾克斯說著,「某些方面簡直就像我們精靈的後裔。」
『尼瑪,你已經夠冷靜夠有潔癖了,居然又選了一個同樣嚴謹的國家……我還指望法國人民能帶壞你,然後從此過上這樣又這樣,釀樣又釀樣的生活,結果我喉嚨說干了,褲子都脫了,你和我說這個!!!」
艾克斯心中一萬匹草泥馬飆過。
「還有,為什麼我明明帶莉雅來的是法國,最後她決定要加入德國啊?啊?!這不科學!」塞納河畔的咖啡館外,艾克斯惡狠狠地瞪走了又一個前來搭訕莉雅的法國男人。他那人高馬大一身肌肉的形象在一堆法國人中間還是很糊弄人的。
尤其走到哪裡都高別人一個頭的時候。
『越想越氣!』艾克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折成小小的紙條從杯底飄了出來。
「這是什麼?標籤紙掉了?」艾克斯莫名其妙的捏起紙條。
紙條上寫著一個電話號碼,最尾端還有一個口紅印。
艾克斯納悶的左顧右盼,不遠處咖啡館裡一個穿著火辣的美女對他展顏一笑,還曖昧地對他丟了一個飛吻。
艾克斯看看自己和莉雅手中的戒指,他特意挑選的同款鑽戒,曾是龍裔帝國皇室古董的戒指上鑽石碩大無比,他不相信這些男男女女眼睛都瞎了。
他面不改色的丟掉小紙條,然後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繼續喝咖啡。
德國好!德國嚴謹!下一站就去德國!
「莉雅老師!我是真心喜歡你的!全世界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了!」站在樓頂上的男學生,對樓下被強拉來「安撫」學生情緒的莉雅聲淚俱下的表白著,「你就是落入凡間的精靈、千年難覓的瑰寶,我的女神!像你這樣的才貌雙全的女人,為什麼要嫁給一個暴發戶啊?給我十年,不!五年時間,我向你證明,我比他要好的多!」
這是第幾次了?
這個學生她連臉都不熟悉,名字都喊不出來哇!
四周的人都帶著八卦的表情看著莉雅,想知道她怎麼回答。
有一些女同學不屑地撇了撇嘴。這位從德國慕尼黑工大請來的女教授當初一到學校,就秒殺了所有男女,引起四方騷動。長得豔光四射不說,身材又妖嬈動人,學識好,性格還很「酷」,這個男學生再過一百年也配不上人家!
再說,他口口聲聲喊人家「暴發戶」不過是妒忌罷了。這位教授的丈夫可是年輕英俊,風度翩翩的珠寶大亨艾克斯蘇迪拉!無數次登上福布斯富豪榜的男神!而且潔身自好從來沒有緋聞!!!
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
莉雅悄悄地對樓上的學生放了一個「庇護術」,然後嘆了口氣。
她仰起了那張美豔絕倫的臉,溫潤的眸子裡帶著慣有的寧靜柔和,像靜謐的幽谷,無波無瀾。男孩子們都目不轉睛看著她,四周圍的那些少女們看起來全都像在瞬息間痛苦地失去了自己身旁的少年。
無論是學生還是老師,都屏住呼吸等著她接下來的回答。
「你問我為什麼?當然是因為……」
「我的生命已經緊緊地和他連在一起了。」
成為人群焦點的莉雅,抬頭望著彷彿已經被她的答案打擊的悲痛欲絕的男孩子,如同吟唱般地繼續說道:
「沒有艾克斯,我就活不下去。」
KO!
男學生直接從樓上跳了下來,「嘭」的一下掉到了消防隊早就鋪設好的氣墊上。
(作者:倒霉蛋兒!你的女神不是在和艾克斯隔空告白,兩個人真的是「生命共享」的哇!喂!你醒醒,不要死啊!)
救護車早就就緒了,警察也客氣的請莉雅去做口供。一番兵荒馬亂後,莉雅從教務處出來,拿起手機撥通了艾克斯的電話。
「艾克斯……」
艾克斯幾乎是立刻接了電話。
「嗯,我在,親愛的,怎麼了?」
「我估計我又要被『請退』了。」
「還是那種原因?上次是鬧割腕,上上次是強吻不成被你不小心弄進了醫院,這次是?」
「這次的是跳樓……」莉雅無力地握著電話,「艾克斯,這邊的人類比我們那邊的還複雜啊,我不想教書了。」
「是你說想瞭解瞭解社會的,這還在學校裡,沒走上社會呢。」艾克斯爽朗地笑聲在手機那頭響起,「都說了現在的小屁孩不好教,神來了也管不住!你要覺得沒勁就回來吧,這周週末爸爸媽媽正好喊我們聚餐。」
「嗯。」
帶著燦爛笑容的艾克斯掛斷了電話。
「莉雅的?」
「嗯,又有學生以死威脅告白了。你說現在的小孩子到底都在想什麼?還有學校,應該加強學生的素質教育啊,請退老師算什麼?可憐我家的莉雅,這都第三次失業了。」
「得!你中文也實在太溜了吧?連素質教育都知道。現在流行『只要鋤頭使得好,沒有牆角挖不倒』……」周瑾笑著打趣他,「你應該多去學校刷刷存在感,不然人家還以為你們兩個貌合神離呢。」
「我倒是想啊。」艾克斯委屈的扁著嘴,「莉雅不讓!」
「妻奴!妻奴啊!」周瑾無奈地搖搖頭,「說正經事……」
他拿起桌上一疊厚厚的文件,「你上次送到公司來的那批原石有關部門鑑定了,種類有……淨度是……」他直說到艾克斯打起了瞌睡,「這次估價大約在4.5個億,是做成首飾還是原石出手?」
「嗯?啥?你看著辦吧,我不太喜歡這些,全靠你了。」艾克斯揉了揉快要合上的眼睛。
周瑾搖了搖頭,輕笑著說,「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像我早逝的那個弟弟。是因為你們長期網聊的原因嗎?都給那小子帶壞了。」
「他的口頭禪也是『全靠你了』,害我不得不一直緊繃著自己不停往前,不然我一靠就倒了,他以後可怎麼辦呢。」周瑾取下眼鏡,低頭用紙巾擦不存在的灰塵。「艾克斯,作為你的好朋友和干兄弟,我勸你還是對人有點防備之心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堅持不了就不要堅持好了。」艾克斯的表情一點也不像開玩笑,「堅持不住想侵吞財產的時候,堅持不住想奪權的時候,儘管放手去做吧,我一點也無所謂。」
「喂喂喂,你這是在小瞧我的實力嗎,」周瑾開玩笑地敲了敲桌子,「小心我讓你虧的褲子都沒得穿。」
「那就不穿唄!」艾克斯無所謂的伸了個懶腰,然後從沙發裡站起身。「沒什麼事了吧?我聽你的話去刷存在感了。明天爸媽喊我們聚餐,你倒是帶一個回家吧,不然我要被嘮叨死了,什麼天天不做正經事讓你做牛做馬,耽誤青春什麼的……」
「誰說我一天到晚游手好閒了,我到處找原材料也很忙的好不好!」
『才怪!』艾克斯在心裡吐了吐舌頭。
他的空間裡有一座山的寶石,都是巨龍送的。
周瑾拿這個無賴的合夥人一點辦法也沒有。
當初這個外國人突然找上門來,說自己是弟弟周瑜十幾年的網友,因為好久沒有聯繫上,想來見他一面。怎麼能見面呢?他的弟弟周瑜因救人發生意外已經去世一年多了。
帶著『愛屋及烏』的想法,周瑾和他的父母熱情的招待了艾克斯與他的夫人。
後來他是怎麼被拐來經營他的珠寶公司的?哦,他說他是阿拉伯一個酋長的私生子,因為聽周瑜說中國人很愛奢侈品,所以帶著身上一堆父母給的寶石來華創業。他在中國無親無故,又信不過旁人,聽說他是A大國貿系畢業的高材生,便委託他來管理公司,他純投資,並開出了天價的年薪。
於是他就被拐上了賊船。
他的純投資真是純投資,每次丟一堆成色好的驚人的寶石和不知道在哪裡得到來的巨款,然後就沒了影子。他也沒有做過寶石生意,從零開始,每天忙的灰頭土臉人仰馬翻,公司草創期整整瘦了二十斤!
天知道他原本是抱著「陪著弟弟的朋友玩一玩吧反正人家是富二代大不了我吃點苦」的想法干的,最後這個花費八年創造的珠寶帝國裡人人都喊他叫「攝政王」,管艾克斯叫「甩手掌櫃」……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權利慾望多強呢!滾!老子早就想歇歇了!就算拿30%股份也不行!累死了!累!
就算他有那麼一點野心想將公司奪為己有,一看艾克斯那種「求你拿走吧這公司誰要誰拿去」的表情,也都煙消雲散了。
太沒勁了!
『話說是不是真得考慮下找個對象了?』已經三十六歲的鑽石王老五週瑾邊思考邊走進電梯。他對著電梯裡的鏡子打量了下自己的臉,很好,沒有皺紋,由於長期鍛鍊,身材也沒有走樣。
『不過?好像過了四十歲生孩子會差些?不行回頭試試相親吧。』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09:37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19 09:40 PM 編輯
第56章 無責任番外(下)
週六。
周瑾和父母在城郊的別墅。
周爸爸和周媽媽已經退休了,平時就在家裡種種花養養鳥什麼的。活兒早就不自己幹了,已經晉陞為「鑽石單身漢」的周瑾為二老請了好幾個傭人。
艾克斯帶著莉雅如約前來,按響了別墅的門鈴。
周媽媽高興地奔過去開了門。
她當初一見艾克斯就特別投緣,五年前認了干親收了艾克斯當兒子,現在真的是把他當做親生兒子一般看待。雖然這個兒子是外國人,還有點二,不過二也好,「最喜小兒無賴」嘛!兒媳婦莉雅性格雖然很內斂,但是長得實在好看,連她有時候都看呆——就是長得太好了,偶爾也壞事!
這不,聽說最近又有學生為莉雅尋死覓活了。現在的孩子,哎,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腦子裡到底是在想什麼呢?委屈這個孩子,又丟工作了。你說人家追求有夫之婦不成尋死,和我家乖兒媳婦有半毛錢關係啊?一看她那氣質、做派,就知道是個再端莊不過的人!
周媽媽內心的活動無比豐富,但面上依舊是溫婉和藹的神色,她笑呵呵的給兩人拿拖鞋,雖然家裡最近幾年請了傭人,她還是習慣親自招呼客人。
一入門就有一個小小的神龕,裡面供著的是周瑜的肖像,水果和鮮花放在他的靈位前,裡面一個濃眉大眼的小夥子爽朗的笑著,還能看見標準的八顆牙。
艾克斯每次來一見到這個心裡就有點小毛躁。沒辦法,他人還活著呢,照片卻立在那裡被一天三炷香的供著。
而且……
哎,原身長得那麼普通,笑的還那麼傻,都不好意思讓莉雅看啊。
都怪老媽啦,什麼照片不拿,居然拿大學剛入學的照片供起來!那時候人家還是青蔥滴綠的呆傻少年一枚哇!
擅長烹飪的保姆阿姨做了一桌子好菜。
餐桌上,二老不停的給孩子們夾著菜。
莉雅吃素,於是碗裡多了一堆小青菜。艾克斯狼吞虎嚥,卻明顯跟不上二老的夾菜速度,碗裡那堆小山死活不見矮一點。
周瑾愉快的看著艾克斯的窘態,不提防被周爸爸一句話噎住。
「周瑾啊,你也快四十歲了,到現在女朋友都沒有一個。你是不是喜歡男人?喜歡男人也沒關係,怎麼也要帶個伴兒回家,總不能孤老一生啊!我和你媽媽還能活多少年&……%……%##¥……」
艾克斯把臉埋在碗裡使勁悶笑,直率的周媽媽一句話讓他也熄了火。
「你和莉雅也是,結婚七八年了吧?怎麼現在還沒要孩子?你們夫妻倆是不是準備當那種時髦的丁克家庭啊?」
艾克斯使勁搖頭。
「那你們是什麼情況啊?艾克斯人高馬大,莉雅這身材的一看就好生養(???),怎麼兩人到現在還沒有消息?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
「艾克斯的問題。」莉雅指了指丈夫。
她是從神,沒有創造新種族的能力。
!!!!
周瑾震驚地看著艾克斯,筷子上的肉一沒留神掉到了飯桌上。
『我了個去。』周瑾的心中瘋狂的咆哮著,他可是和艾克斯一起泡過溫泉的!那尺寸,怎麼也不像有問題的樣子啊!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外強中乾?
要不然就是莉雅瞎說?
不會的,莉雅從來不說謊,而且每次直率的能噎死人。
那就是真的了?我得趕緊忘了它,萬一哪天說夢話把這個秘密說出去怎麼辦?股票會大跌的吧?
艾克斯已經整個人不好了,張大了嘴望著語出驚人的莉雅。
『尼瑪,我每天那麼辛苦的耕耘,我哪裡有問題?難道我操勞的不夠,已經不能滿足莉雅了嗎?嗚嗚嗚嗚嗚……」
周媽媽得知艾克斯居然真的有問題,對自己也許戳中了別人的痛處後悔不已。
她已經在心裡盤算著哪家不孕不育醫院比較好了。
周爸爸心裡惋惜著「夫妻倆這麼漂亮生的孩子一定很可愛,怎麼就不能有孩子呢」,一邊說著「吃菜,吃菜」,一邊東扯西拉的想方設法化解尷尬。
被坑了的艾克斯一回到家,就立刻打橫抱起了莉雅,狂奔進了臥室。
艾克斯把莉雅往床上一拋,然後惡狠狠地撲了上去施展酷刑!
莉雅的脖子怕癢,艾克斯把頭埋在她的脖子裡使勁吹著氣,惹得她來回的扭動脖子。
「你說,我哪裡有問題,哪裡有問題了!這才一百五十年,你就嫌棄我了!」
莉雅發出愉快地笑聲,整個人埋在被子裡一抽一抽的。
已經晉陞為「黑夜女神」的莉雅早就不是綠發精靈的模樣了。黑色的長捲髮披散在白色的床單上,由於被鬧的很癢,莉雅的雙眼濕漉漉的,臉頰也泛紅著,高聳的胸部因為大口的喘氣正劇烈的起伏著……
「看著眼前的美景,艾克斯的兩眼發紅,突然仰頭叫了兩聲。
「嗷嗷……」
艾克斯打了一個響指,房間裡突然陷入一團漆黑之中。
再無房間,也無邊界,他們就這樣漂浮在微縮的宇宙之中。
慢慢的,星光一個一個的亮了起來,瑩瑩之星綴滿黑夜,忽明忽滅,閃爍著智慧的晶瑩。星輝熠熠,凝聚成璀璨的星河,莉雅赤1裸著身子躺在星星構成的大床上,雙眼迷濛地看著艾克斯。
即使過了這麼久,莉雅還是為艾克斯創造星空的能力歎服。
雖然他每次都不用在正經事上。
莉雅白玉般的酥胸像是向他招手,他一手握住她的雙手,另一隻手輕揉她的乳1尖,直到催開了那朵豔麗的紅梅,接著又往下滑去,在纖細柔軟的腰肢上流連。
莉雅伸出雙手貼近那令人貪戀的暖意,艾克斯低下頭,隨即落下一連串雨點般密集熾熱的吻,他抬頭吻過她的額頭、鼻子、嘴唇,用舌頭直接頂開她的嘴唇,勾住裡面的舌大力地吸吮著。
「嗯……」莉雅的腰往上挺了挺。
艾克斯猛地喘了一口粗氣,俯下了身子。
他撫過莉雅圓潤的翹臀,然後來到她最柔軟最虛弱的地方輕輕愛撫。
莉雅的嬌喘聲輕輕的,卻勾動的艾克斯的慾望更加高漲起來。
他直接用神力將自己的衣服弄消失了。
一具如雕塑般完美健碩的軀體呈現在了莉雅的面前,粗壯的欲物上青筋浮現,似乎在無聲的叫囂著它極度的渴望。
「我進去了……」艾克斯的火熱高高的抬著頭,他再也忍不住,挺身向前。
強勁的腰腹往下猛地一沉,早已昂揚挺立的火熱終於埋入了莉雅的體內。
漫天星辰都閃起了光,繁星爍爍,點綴了夜的迷離。
肉體與肉體之間碰撞發出淫靡的啪啪聲,一陣陣隱約的酥麻混合著熾熱從兩人下身的結合處緩緩騰起,莉雅向來清冷的雙目此刻染上了慾望的顏色,敏感的身體在艾克斯彷彿無止境的強力聳動下無力地顫抖著。
「嗯……艾克斯……慢點……」點滴的呻1吟從她唇間溢出。「好熱,艾克斯……」
靈與肉的交換,神軀的快感要高於凡身無數倍。
「好。」艾克斯嘴裡這麼說著,卻猛然將她的身體更用力地按向他,動作是慢了一些,兩人每次的結合卻變得無比地深入。
他恨不得能天天就這麼抱著她,一直一直地親密下去。
「莉雅,我愛你。」他虔誠地吻著她的唇。
如果沒有了夜空,即使有無數閃爍的星辰,又有什麼意義?沒有黑夜的星星是寂寥的,沒有人能察覺它們的存在。
他用唇舌膜拜著莉雅完美的性感嬌軀。
莉雅,他的黑夜女神,他無盡星光的依歸!
莉雅從銷1魂的快感中喘息著抬起雙手,撫弄著艾克斯的背。
她知道艾克斯總是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即使他現在已經身為「群星之神」,在他們的世界裡擁有無數的信徒,可在他的心裡,他依舊把自己當做那個跟在她身後不停犯二的單純青年。
是什麼時候開始,她開始離不開他了呢?
在漫長的冒險中,他那漸漸滿溢出來的愛意讓她的世界都為之傾斜了。為了維持「協調」的天平,她只能不停的往他的那端填補自己的愛。
現在,他是她靈魂永恆的伴侶,她是他無盡愛意的寄託。
「我也愛你。」
莉雅回吻著艾克斯的唇,在他的嘴角留下淡淡的餘溫,「我也愛你啊,艾克斯。」
「聽一萬次也不夠啊……」
伴隨著惹人歡喜的愛語,艾克斯讓神力充溢全身,他咆哮著將莉雅送上那至高的頂點。
分不清是痛苦還是歡愉,隨著他不停加快的速度,莉雅的意志也開始渙散……
纏綿悱惻的氣息中,兩人終於達到了頂點。
黑夜越發深沉了,浩淼的銀河突然貫穿了蒼穹。剎那的光華絢麗了整個夜空,這是黑夜和星辰的交融。
光瀑中的艾克斯和莉雅久久地擁抱在了一起。
「下回不准說我有問題。」莉雅躺在艾克斯的胸膛上,他溫柔的把玩著她的手指說道。
「但孕育神子這樣的事情,真的只能等你的神力積累到一定程度才能做到。」莉雅微笑著說,「在這種事上,真的只能靠你了。雖然我是女性,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啊。」
「啊,傷腦筋啊。看樣子偶爾要回去顯顯神蹟什麼的了。」艾克斯苦惱地輕咬了一口莉雅的指尖。
「算了,我們還是再來一次吧,」
今夜,星光燦爛……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09:42 PM
第57章 出乎意料的回答
「你怎麼在這裡?」
「我擔心你,追上來看看。」
「那麼,那麼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站在後面的?」菲力雖然很吃驚,但是還是在喉嚨裡迸出了很平靜的聲音。
「從你和艾克斯剛進門的時候。從頭到尾都聽到了。」
「啊?」艾克斯扭捏了一下,「莉雅,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嗎?」
說實話,我覺得菲力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我不知道那位亞瑟王子的出生來歷,不過像艾克斯這樣會龍語又有超強回覆能力的,必定不是什麼普通的傳承血脈。人類的歷史雖然常常會被後任者篡改,但是貴族的血統和歷史傳承是由文明之神的祭司記載的,像「龍族永遠的締盟者」這樣特殊的血統,隨便去哪個神殿的圖書室一查閱就能知道來龍去脈。
不過艾克斯如果是那位亞瑟王子的話,為什麼會出現在寂靜森林外就很讓人很費解了。如果他真是被迫害的王子,從培羅斯特逃去蘭斯特洛,路途會近的多;但如果往西南邊的寂靜森林逃,不但路程會長出一大截,身中劇毒聖力全失的他是怎麼最終到達的,也讓人匪夷所思。
但是……
「無論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你認為你是艾克斯,那你就是艾克斯。」我說著我內心的想法,「你和喬治子爵說,人是因為關係而存在的,那麼,過去那段亞瑟王子的關係,因為你的失憶,在我看來現在已經不存在了,亞瑟王子就確實已死。你現在是精靈莉雅的摯友艾克斯,龍裔巴哈的朋友艾克斯,警備隊長安德魯的恩人艾克斯,荒原領主帕斯卡的保護者艾克斯,未來你還會創造無數個屬於艾克斯的關係。你以前是不是亞瑟王子,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只要知道自己是誰就行了。」
「果然是莉雅……」艾克斯安心地鬆了口氣,「你能這麼想太好了!」
「你這是偷換概念!」菲力鐵青著臉說。「現在事實已經很嚴峻了,你不過是完全不瞭解人類世界的精靈!看看他的眼前,那已經是將要墜入深淵一般的局勢了!」
「你真不像是一位艾梵德拉的祭司。」我的語氣應該很冷酷吧,因為隨著我的喟嘆,菲力的怒火已經充塞了他的眼睛。「改變之神艾梵德拉的祭司,什麼時候會懼怕『改變』?只要有改變,就會發生好的情況和壞的情況,你是艾梵德拉的權杖,難道只能接受好的方向嗎?」
菲力帶著僵硬地表情說,「我才是艾梵德拉的祭司,不用你……」
「不,也許是我想的太美好了,艾梵德拉不會有你這樣的祭司。你只是一個打扮成艾梵德拉權杖樣子的木棍罷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讓人難受的地方在哪裡,我不想和他這樣披著祭司皮的貴族說話。
他口口聲聲說著為艾克斯好,可是除了勸艾克斯乖乖聽他的話以外,沒有半點考慮到艾克斯的感受、艾克斯的想法。
「不過艾克斯……」我想了想,「雖然我對人類的政治沒有什麼瞭解,對於危害和人類世界的局勢這方面我沒有任何建言。巴哈是戰術家,同時也是一位從出生起就在學習政治的王子,你請教下他該怎麼做比較好。」
「不行!」菲力用可怕的眼神看著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亞瑟的身份!他現在是可能會引起戰爭的重要人物!我們得護送他去沒有人的地方才行!」
「然後呢?像個叛徒、殺人犯那樣藏頭露尾的度過一生嗎?」艾克斯平靜地看著菲力,質疑道:
「比起那樣來,我寧願過著被人追殺的日子。」
「莉雅,我和你一起去找巴哈。」
「你們的腦門是被門夾過嗎?還是真的天真到以為靠自己就能扭轉局勢?在灰脊山脈出現的熊地精很可能是被翡翠利爪組織操縱的,我懷疑它們就是衝著你來的!你還不明白嗎?連『陰影公會』都已經參與進來了!」
菲力好像說的很嚴重,但事實是……
我和艾克斯都用迷茫的眼神望著他。
什麼翡翠利爪?什麼陰影公會?
「我去!兩隻菜鳥!」他丟掉了一貫和善的那副笑臉,「我現在相信你真的失去記憶了,我那王弟是無論何時都不會露出這樣白痴的表情的!」
真是……真是……太讓人痛快了!
終於不是我一個人這麼認為了!
咦,他好像把我也罵進去了?
菲力妄圖把我們困在這裡,但他怎麼會是我和艾克斯的敵手?我和艾克斯輕鬆的就把他捆在了床上(虔誠牧師的戰鬥力真的很渣),然後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出去了。
走出房門,我們往旅館的門口去迎巴哈和瓦斯特。
「其實我很不安。」
艾克斯的腳步越走越慢,最後站住不動了。
「我不是傻子,從一開始我就發覺自己的身份沒有那麼簡單。我早就有我曾是一名聖武士的準備——我帶著那位的錘子,而且還有他的聖徽。不過我怎麼也沒往那個方向想……」
「雖然我也曾幻想過我是哪位流落在外的王子,有著高貴的身份和神秘的血統,但我也只是想想罷了,那樣的身份,實在不是我這樣的人能駕馭的……」
「可是,為什麼……」
「沒有那回事。」我噗嗤笑著搖搖頭,「王子什麼的,實在不值一提。」
「那是因為你是淡泊名利的精靈。」艾克斯苦笑著說,「對於人類社會來說,即使是一個公國的王子,也是很重要的身份。你看,蘭斯特洛就是以王子被謀害的名義獨立的。如果王子是不值一提的人,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義憤填膺呢?百姓們根本就不認識那位從小被送去宗主國的亞瑟王子啊。」
「我現在亂的很。」
說完,他就不發一言了。
艾克斯焦急地在門口等待著巴哈,我倚靠著旅館的門牆,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今天艾克斯在培羅神殿裡太露臉了。我該慶幸索裡斯的培羅神殿裡沒有認識「培羅之手」的嗎?不然我們連門恐怕都出不去了。
直到月亮升起之時,披著斗篷的巴哈才和瓦斯特有說有笑的一起出現在旅館街的街道上。即使是披著斗篷,像巴哈那般身高的人在人堆裡還是異常顯眼的,艾克斯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揮舞著手臂叫了起來:「巴哈!巴哈!」
讓他叫叫吧,艾克斯現在需要發洩。
巴哈朝我們的方向點了點頭。瓦斯特看了看靠在門牆邊的我,和巴哈說了些什麼,然後他們兩人就以比平常快的步子朝我們走來。
「保持冷靜。」我看了一眼有點失態的艾克斯。
他那表情簡直像急著要投入母鳥懷中的小雛鳥一樣。
艾克斯看了我一眼,握著拳頭安靜了下來。
「巴哈,瓦斯特,你們跟我來。」我看了一眼有些迷惑的巴哈和瓦斯特,領著他們往二樓菲力所在的房間走。
艾克斯悶著頭在後面一聲不吭地跟著。
房間裡,菲力施展的「封絕守護」還在持續著。
巴哈一進入房間立刻做出戒備的姿勢,然後拔出了他的「破邪劍」。瓦斯特也把雙手放到了雙刃上。
「……*&(……%¥……¥?」巴哈歪著頭用龍語和艾克斯交流起來。
艾克斯搖了搖頭,「&……%##&&……」。
巴哈鬆了口氣,走到了房間的床邊,一把掀開!
高高鼓起的被子下面,被裹得像粽子一樣的菲力露出了憤怒的臉。
「這是?菲力牧師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嗎?」巴哈驚訝地稍微張大了嘴。
艾克斯在神遊,他的精神狀態似乎有點不正常。
我嘆了口氣,一向最會說話的艾克斯成了啞巴,看樣子這件事對他的打擊真的很大。
「你們走後,出了點情況,是這麼一回事……」
我保持著儘量平緩的語氣敘述著我在房間裡聽見的一切。在我敘述的過程中,巴哈一直皺著眉頭,艾克斯偶爾會神經質地胡亂撥自己的頭髮,瓦斯特坐在房間的凳子上,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
「唔……唔唔……」這是著急的在床上亂蹬的菲力。
「這樣說來,菲力牧師會和我們一路,也是因為看出了艾克斯的長相很像十年前見過的亞瑟王子?」巴哈看著床上的菲力,「你們這麼捆著他也不是事,對於艾克斯的身份,他的觀點沒有錯,至少在我看來。」
我和艾克斯互相對了個眼神,艾克斯的眼睛裡寫著:「怎麼辦?巴哈也認同那傢伙的觀點!」。
於是,我們信任的朋友巴哈閣下,將床上的祭司菲力解除了束縛,然後非常抱歉地對他說著:
「請你大度的不要將這種莽撞的行為放在心上,我的朋友們都是不懂政治的實心人,所以他們可能沒有瞭解事情的嚴重性。」
菲力揉了揉手腕,巴哈如此率直地說著我們的不是,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麼接了。
菲力卸除捆綁後,冷笑著從嘴裡吐出一連串足以讓我們動搖的話語。
他拉過一張椅子,不客氣的坐了下去。
「因為亞瑟的緣故,培羅斯特和蘭斯特洛的關係現在陷入了幾百年來最緊張的時期。如果發生戰爭,什麼事情都會發生的。」
「蘭斯特洛獨立的理由原本就很站不住腳。如果真的在意我的王弟亞瑟王子的話,也不會從剛開始就送過去『學習』了。雖然名義上是交流,但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嘴巴動了一下。
菲力立刻尖銳地阻止了我要說出口的話。
「你想說也許不會發生戰爭?不,全世界都在等著打仗呢。和平的太久了,就連神祇都想重新洗牌一番。」
他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
「培羅斯特除了有『謀害附屬國第二順位繼承人嫌疑』這樣的污點,並無半點對不起蘭斯特洛之處。幾百年來,培羅斯特作為宗主國,甚至允許蘭斯特洛擁有自己選擇教會、自行管理稅務和鹽鐵專賣的權利。如果亞瑟沒死的事情被發現了,培羅斯特就會向天下宣告,蘭斯特洛大公因為自身的野心,掀起了足以覆滅國家的不合理戰爭,然後扶植亞瑟王子上台和自己的父親對立。」
「亞瑟王子會不會不願意呢?不會的。亞瑟那傢伙本來就是個頑固的石頭腦袋,是個被那位神明完全洗腦的可憐傢伙。培羅斯特只要用『你可以阻止生靈塗炭的事情發生』這樣的理由,他就會像個呆子一樣j□j縱著參與進去。」
天啊,柯瑞隆啊!我和瓦斯特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艾克斯猛瞪著菲力,菲力則是鎮靜地接受著那目光。
「當然,也有其他的情況,蘭斯特洛大公先發現了艾克斯。」巴哈繼續補充著。
「在親情和王圖霸業面前,他究竟會選擇哪一個呢?這個我不得而知,但只要有一點動搖的可能,艾克斯都會很危險。為了消滅這個活的『證據』,蘭斯特洛會用一切手段消滅掉艾克斯,不,是亞瑟的存在。」
「蘭斯特洛是自由之國,有著龐大勢力的冒險工會和盜賊工會,他甚至不必親手去做這種事,誰也譴責不到他。」
「總算有個頭腦清醒的了。」菲力欣慰地說。
巴哈對菲力的肯定沒有任何回應,他只是認真地看著艾克斯。
由於神術的作用,巴哈每一個暴露在外的鱗片都被反射出漂亮的金光。這樣嚴肅又莊重的巴哈,讓我無法不想到飛龍平台上那戴著「日光冠冕」、說出「我王立時,諸王皆死」的龍裔王子殿下。
他微微仰著頭,對艾克斯說道:
「現在亞瑟已經是艾克斯了。」
「艾克斯,你想稱霸嗎?如果你想成為蘭斯特洛的國王的話,我有無數種辦法把你送到王座之上。」巴哈的表情一點也不像是玩笑,那自信的神情就猶如「你想稱霸我能弄一千條龍來」那樣的感覺。
我和其他人怎麼也沒有想到巴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菲力甚至直接召喚出了一道金光,將禁制又加固了一遍。
這樣的話是能夠在一個簡陋小旅館的房間裡隨便亂講的嗎?
「……你是在試探我嗎?」艾克斯小心翼翼地問。
「不,我是誠心實意的發問,你想嗎?」
艾克斯居然真的很認真的思考了起來。
這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喜歡多管閒事,又有些自以為是的艾克斯?還是每個男人的心裡都有一個稱王稱霸的夢想?
良久,他抬起頭。
「我想知道,如果我想的話,你會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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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巴哈(龍語):&……&……%……¥
翻譯:房間裡有刺客嗎?
艾克斯(龍語):*&……&*¥
翻譯:不,不是刺客,是……總之有些曲折。你看看床上就知道了。
巴哈鬆了口氣,心中:床上?難道有淫賊偷襲莉雅?不對,這是我們的房間,難道,難道是有人猥褻了艾克斯?
掀開被子,大驚!
『天啊,菲力牧師果然對艾克斯下手了嗎?』
咦,我為什麼要用果然?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09:44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24 01:48 AM 編輯
第58章 稱霸的道路
最討厭政治而站在牆角的瓦斯特,一聽到最後一句話,就說了聲「我出去看門」然後頭也不回的推門出去了。
我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這樣清晰的瞭解到,巴哈首先是一位王子,而且是一位繼承著龍裔千百年來想要復國理想的王子。
在這個龍裔已經很少能呼喚到巨龍的年代,他們只有努力讓自己變的比巨龍更有智慧、更加強大,才能真正的用雙腳站在大地上,然後仰著頭看著天。
艾克斯也是一位讓人覺得矛盾的人類。和他相處以來的時光,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是一個得過且過,沒有太大野心的人,但當巴哈問他「你想稱霸嗎」的時候,他雙眼中又重新閃起了上次營火旁夜話時他眼睛裡的那種東西。
菲力用一種自暴自棄,或者說抽身事外的態度坐在凳子上看著兩人。
而我的心中雖然帶著深深的擔心,可卻沒有辦法強迫自己扭頭去看帶著那種神情的艾克斯。
那樣的艾克斯實在讓我感到陌生。
巴哈像岩石塑像那樣端正的站著,回答著艾克斯的問題。
「你是一個失去記憶的人,所以可能對整個世界的歷史和格局完全不瞭解。要想回答你『如何才能做到稱霸』的疑問,首先就要讓你弄清現在的局勢。」
艾克斯點了點頭。
「請說,我洗耳恭聽。」
「事實上,就以人類世界來說,和平的時間已經太久,早就埋下了變革的種子。秩序之後就有混亂,混亂之後就有秩序,世界就是通過『時間』這種至高神妥協的造物,不停的將兩者的規則執行著的。治世已經過去了近三百年,無論有沒有『亞瑟王子』被害這樣的原因,戰爭都很可能因為任何一個小小的原因爆發。
神祇是通過聚集信仰之力獲得神力的,這種事情人人都知道。可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其實神明也渴望戰爭。
信仰這種東西,在太過平和的環境下是不會得到較大的提升的。」
我吃驚的看著巴哈。
別的神祇我無法透徹的瞭解教義,但精靈的主神柯瑞隆是禁止精靈主動挑起爭鬥的啊!
「例如那位。」巴哈伸手指了指天上,「那位的神職之一就是醫療。不停的有人施展醫療的行為就會增加他的信仰之力。有什麼會比戰爭更能引起不停醫療的行為?更何況那位也是位崇尚力量的神祇,看看我們腳下的王國,它究竟是怎麼立國的,你就能理解我的話了。」
「是的,有戰爭就會有傷亡,有傷亡就會有醫療,戰爭確實是能最快製造傷者的災難之一。」艾克斯木著臉低喃著。
「又例如蘭斯特洛大部分人信仰的風暴之王寇德,他的神職本來就包括『戰場藝術』。一個公國為什麼會主要信仰戰爭與風暴之神呢?我覺得可能在更久以前,這個國家就已經埋下了渴望戰爭的種子。」
巴哈用著猜測的語氣,臉上卻是『我認為這是事實』的表情。
坐在椅子上的菲力漸漸地越坐越直,表情也開始變得認真起來。
咦,是因為我對這些實在不感興趣,所以才分外的注意這些細節嗎?
「其他諸如知識之神艾恩、文明之神厄拉西斯等……也是一樣。戰爭後會破壞文明,文明需要重建,厄拉西斯就可以發揮出她的神力了。知識之神也是這樣,隨著戰爭的深入,將軍需要更先進的攻城機械、戰略家需要更多的戰術戰法,除了戰爭和災難,不會有任何一個時刻會讓人類如此渴望得到智慧之光的啟迪。」
巴哈的話實在太讓人震驚了。
他平時究竟是以什麼樣的態度在看待神明啊?
「其他的神祇也會通過戰爭獲得好處。即使是柯瑞隆這樣只依從自身的神祇,為了維持『協調』,也會讓精靈加入到抵禦邪惡的陣營裡去。追求美感的那位柯瑞隆,可不能接受血腥的屠殺和骯髒的人性啊!」
這句話巴哈是看著我說的。
『是的』。我的心裡已經信服了巴哈的話。而且如果形勢正如艾克斯預言的那樣,獸人王國也參與了進去,那麼銀冠森林宣佈參戰就會發生在不久的將來。
話說艾克斯如果曾是「培羅之手」的話,為什麼會有預言的能力呢?那明明是艾恩的神職,他又不是賢者。還是說,正如同巴哈說的,所有人神明都迫切希望著世界發生戰爭,所以艾恩借由艾克斯的口來挑起爭端?(艾恩正是躺著也中槍啊)
這……這種猜想讓我無法安然的站在這裡啊!
我簡直是抱著隨時要奪門而出的心理站在這裡繼續聽巴哈說話的。
巴哈不緊不慢地繼續和艾克斯敘述著:
「蘭斯特洛是連接獸人王國、銀冠森林和人類王國的關鍵地區,這也是幾百年來培羅斯特對這個公國特別放縱的原因,除了蘭斯特洛自身特別強大外,戰爭會帶來的變數太大了。
很多神明的教會也等著這場戰爭的開始,好對整個世界的信仰勢力重新洗牌……」
巴哈看著艾克斯說道,「這時,處於『平衡點』點的你,艾克斯,不,亞瑟王子,就是能起到決定性作用的一面旗幟。」
「『不義』的戰爭是會丟失掉民心的。人類是那種,不會信仰讓自己產生疑惑的東西的種族。信仰信仰,首先要相信,才能仰慕啊。這也是為什麼現在蘭斯特洛和培羅斯特沒有立刻發動戰爭的原因。
蘭斯特洛說培羅斯特謀殺了亞瑟王子,可是他們並沒有找到亞瑟王子的遺體,也沒有找到亞瑟王子的遺言或者其他什麼隻言片語的東西,只憑一面之詞,還是有許多人質疑事情的真實性的。
哪怕是三歲的孩童和牙齒都掉光了的老人也知道,培羅斯特不會做這樣完全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情。殺掉一個不是太子的王子有什麼用呢?而且亞瑟已經從很久之前就表現出獲得『那位』的寵愛了,在這個以宗教立國的國家裡,神的恩寵是高於一切的法則啊。」
「但培羅斯特現在也無法反駁這個藉口——他們沒辦法交出活生生的亞瑟王子來。誰知道這其中的蹊蹺?作為王子的亞瑟已經不存在了,現在的艾克斯是一個失憶的人,事情的過程只有神知道了。」
大家都沉浸於各自的思索之中。
巴哈似乎是想讓我們能平心靜氣的消化他的話,所以暫時停止了繼續說他的觀點。
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我是不喜歡政治的。同樣的,也不喜歡戰爭。
但我也不懼怕它們。
整個世界是經由互相衝突而成長的。當然,也有藉著達到協調而發展的情形,但是這種情形很少見。精靈早在幾千年前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即使是持有絕對中立的立場而時刻保持著『協調』的我們,有時候也不得不為了消彌太過傾斜的天平而加入到另外一方去。
只有人類這樣生命短暫,又可以信仰所有神明的種族,才會格外得到神明的喜愛,甚至借由他們發動可以產生新格局的戰爭吧?
那我們呢?每次人類參與的大型戰爭,最終還是會影響到龍裔、矮人和精靈等其他種族。那又是怎麼回事呢?
不能再想了。越想越覺得可怕啊。
「你這是在讚揚戰爭嗎?」艾克斯用沉鬱的表情看了巴哈一眼,「你想要告訴我的稱霸方法和這些東西有什麼必然聯繫嗎?」
「你懂的,艾克斯。」巴哈露出艾克斯的話似乎很可笑的表情,「即使你失去了記憶,智商和素養這種東西是不會和記憶一起消失的。你怎麼會不理解我說這些和你的疑問有什麼聯繫呢?你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艾克斯搖了搖頭,「不,我只是缺乏自信。」
巴哈的嘲笑表情更深了。
「自信這種東西,是不會因為暫時的困頓而失去的。」
他們在說什麼呢?我可是活了一百八十多年的精靈啊!居然聽不懂兩個二十多歲人(龍)說的話?難道精靈和他們的時間不對等嗎?
「下面的話就是關鍵,請你仔細豎起耳朵聽。」巴哈停止了和艾克斯說那種預言式的句子,轉而直白的展現了自己的計畫。
「你想稱霸的話,可以先忍耐,隱藏到戰爭真正發動之時。在戰爭中,什麼事都是有可能發生的。由於持續不斷地打仗,王權的威信減弱,利用這個機會跟培羅斯特締結同盟,來顛覆政府,是有可能辦得到的。雖然你只是第二順位繼承人……」
「但是,你作為一個叫做『亞瑟‧列奧尼達‧蘭斯特洛』的人類,本身就是不平凡的,你天然就聚集起了無數人的民心,尤其是無數將列奧尼達視為戰士榮譽的戰鬥職業者。
到時候,你只要扮演被『那位』送回人界重生的恩眷者就行了,我相信培羅斯特的祭司是很樂意配合你做出那種神蹟的。」
「啊,由於仁慈的王子的緣故,導致兩國百姓生靈塗炭,他即使是死了,也無法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作為『騎士中的騎士,萬民的僕從』的列奧尼達元帥的後人,偉大的亞瑟王必須重新降臨世間。」
「相信後世的史書應該會這麼記載你的事蹟吧。」
咦?啊?人類的史書都是這麼來的嗎?
「這時候,已經被戰爭折磨的痛不欲生的兩方人民都會放下武器歡迎你的歸來。常年征戰,國庫空虛,兩國的大臣也會為可以休戰的結果拍手稱讚。培羅斯特會做出不能力敵的樣子,為你塑造神眷者的形象。你只需帶上一隻自由的軍隊,就可以收復大部分在戰爭中淪陷的土地。培羅斯特為何要這麼做呢?他們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只要你終止戰爭後向他們致歉,併負起賠償責任就行了。」
菲力緊閉著嘴唇,閉到嘴唇都發白了。
「如果你沒有那隻自由的軍隊的話,我會為你提供。擁有『龍族永遠的締盟者』血統的人怎麼能沒有龍的幫助呢?我會調動所有的龍裔,讓翼龍騎士、地行騎士和少數的巨龍加入戰爭,為你造勢。」
巴哈看著艾克斯越來越坐不住的表情,接著說出最後的結果。
「等你憑藉著極高的威望收復了整個蘭斯特洛的故土,你的聲望就會達到頂點。你的父親蘭斯特洛大公因為掀起了不合理戰爭,又沒有最終得到勝利的果實,將會失去人民的民心。聽說你那嫡長的哥哥是個不成氣的浪蕩子?那就更好了。兩國簽訂和平協議之時,就是你的加冕之時啊。」
菲力已經難以掩飾鎮靜的站了起來。
「一個龍裔為什麼會那麼瞭解人類世界的事情!連我國大王子殿下的事情都知曉!你到底懷有什麼樣的居心在窺探著人類的世界啊?!龍裔難道要放棄幾千年來的榮光,陷入到陰謀詭計裡去嗎!那位精靈小姐說我是一個裝作艾梵德拉權杖的木棍,我看你才真是一個披著高貴龍皮的蜥蜴怪物啊!」
艾克斯和我驚訝的眼睛都快掉下來了。他居然敢在這位威風凜凜的龍裔殿下面前這麼說誒!地行龍吃不吃人類呢?好像吃吧?
「龍裔的冒險者遍佈各地。人類所有的戰術家都是龍裔訓練的。你們人類中叫做貴族的那些野心家,那海一樣的野心和與之完全不配的黃豆大的智力,隨便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不叫窺探,只是正常的用眼睛看,用耳朵聽就能瞭解的事。」巴哈不屑地哼了一聲,「而且,龍裔該是什麼樣的,由龍裔說了算。」
艾克斯看菲力已經快要氣瘋了,趕緊岔開話題。
「如果我選擇了這條路,您想得到什麼呢?您如此不遺餘力的為我出謀劃策,又為我提供幫助,是為了什麼呢?巴哈殿下?」
艾克斯不自覺的使用了敬語。菲力驚訝地看著巴哈。
殿下可不是能隨便用的稱謂啊。
「我要一塊名正言順的土地。西部荒野之地是沒有人在意的貧瘠之地,到時候你就趁著戰爭之機得到它吧。只要把塔利塔克之外的西部荒野以『贈與人類的朋友龍裔』的名義給我就行了。那塊地並不和蘭斯特洛相連,所以你也不必擔心龍裔帝國在你的境內壯大,是吧?」巴哈像是一個野心勃勃地國王那樣說著。
「培羅斯特為了進一步擴大神權,會妥協你提出來的一些小小要求的。」
「以上,就是我全部的計畫。那麼,告訴我你的決定吧,亞瑟王子。」
賽文長老說的對!龍裔是一群時刻會讓人感覺到高山仰止的種族!
我已經快要無法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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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巴哈:我可是一個要「我為王時諸王皆死」的男人
艾克斯:真不好意思……我是真的不僅沒有亞瑟的記憶,智商和素質和這個身體也是不配套的,但素我覺得我自己不差的,只是缺乏自信!
莉亞:原來歷史是這麼來的,漲姿勢了。
菲力:Σ°Д°)づ龍裔這麼*我從來不知道!
為什麼艾克斯中槍?因為他胸大!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09:46 PM
第59章 艾克斯的選擇
艾克斯嘆了一口氣。
「雖然聽起來非常合理,而且很讓人血脈賁張的樣子……」艾克斯苦惱地雙手抱胸,然後靠在牆上,「不過總覺得那是一個大坑啊。」
我突然間又恢復了呼吸的本能。
「生靈塗炭,神眷者,聽起來就讓人覺得很不安。」艾克斯撇撇嘴角說,「那個巴哈,有沒有什麼既不會對世間帶來太大損傷,又能讓我稱霸的方法?啊?」
巴哈的表情立刻從一種肅穆變成了哭笑不得的樣子,「喂,有這樣好的辦法,我早就已經征服世界了好嗎?」
我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這才是符合艾克斯風格的話語啊。這也是我熟悉的那個巴哈。
隨著我的笑聲,房間裡原本緊張的氣氛也變得正常了一些,至少菲力祭司不再瞪著眼睛像仇人一樣的看著巴哈了。
「沒有這樣子的稱霸辦法嗎?我還以為以巴哈的智慧,能找到那樣的辦法呢。」艾克斯好像很失望的樣子。
「我很想按照你所說的那麼做,我想那麼嘗試一次!」
我的表情又凝固了。
我說艾克斯,你是什麼時候得到的這種能操作人情緒的能力啊?
「但是我不停的張嘴,那個『好』字就是吐不出來。」
艾克斯沮喪地錘了下牆,牆上的白灰撲簌簌的落了下來,弄了他一頭一臉。
「咳,咳咳咳咳……雖然我說了你們不會相信。但我真的不認為自己是什麼亞瑟王子。我沒有他的記憶,也沒有他的經歷,更沒有他的能力和氣度,什麼都沒有的我,難道所有人因為一個不同的名字,就要否決我的存在嗎?
以『亞瑟王子』這樣的名頭當上了國王,到底是我當上了國王,還是亞瑟王子當上了國王呢?一想到這樣的事情,我就沒辦法說出『好』來。」
我和巴哈都以迷惑的表情看著他。這在我們看來是同一回事,有什麼好迷惑的?還是失憶的人都這麼沒有安全感?
「而且什麼坐等生靈塗炭,什麼終結所有人的苦難這樣的包袱,對於我來說太沉重了。我怕我以後會愧疚的整晚睡不著覺。」艾克斯抓了抓頭髮,「巴哈,真的沒有不用犧牲太大,就能獲得權勢的方法嗎?」
「這已經是犧牲最小的稱霸之路了。再說,人類不就是那種為了達到目的,只要不犧牲自己,犧牲其他什麼都可以的種族嗎?不,必要的時候,自己也能犧牲吧?!」
「不要隨便就以偏概全啊,巴哈。」艾克斯不贊同地說著,「也許你盯著都是歷史上記載的成功人士,所以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但事實是,大部分像我這樣的小人物,是不會抱著那樣的想法去為人處世的。至少一開始不會。」
於是我們三個人都以「你哪裡是小人物啊」的表情瞪著他。
「哈,哈哈,我這不是習慣了當無名氏嗎?」艾克斯訕笑著撓了撓頭。
「巴哈,我做不了那樣的事。我不是有那樣氣魄和覺悟的梟雄。」艾克斯正經地向巴哈鞠了一躬,「也許只有像你這樣擁有雄渾的器量和非凡的實力之人才能走上稱霸的道路吧。嘁!有你這樣的人在,我還想著什麼爭霸啊!」
謝謝你辛苦為我謀劃,但是我突然不想選那條路,很抱歉讓你失望了。」
巴哈困惑地歪了歪頭看著他。
艾克斯伸展開手臂做了一個深呼。
「哎呀,不選擇那條路果然讓我輕鬆多了。剛才長時間屏住呼吸,讓我的太陽穴都痛了。最近就讓我多和你練練武藝,準備好應對接下來的各種爭鬥吧。」
巴哈聽見他的話,好像如釋重負一樣笑了出來
「那麼,你就需要聽聽我另外一個意見了。」
「另外一個既能保全自己,又能制止戰爭的意見。」
!!!
咦?
我的表情一定很可笑吧?因為艾克斯和菲力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巴哈愉快的看著我們三人的表情,彷彿很高興這樣驚嚇到了我們。
難道我聽錯了?巴哈剛才嘴裡說出的是通用語嗎?
「什麼嘛,你剛才說的那麼嚴重,難道是調戲我嘛?」艾克斯生氣地跑到巴哈的背後,咬牙切齒地說,「讓我看看你的尾巴有沒有變長,有沒有變長!」
巴哈笑著扭動屁股,「不要亂摸,龍裔是沒有尾巴的!喂,艾克斯!那是我的尾骨!」
巴哈一邊扭動著一邊說道:
「龍裔從不說謊。如果你選擇了那條道路的話,我當然會幫助你,然後以一個合作者的身份幫助你走那條路的。」
「不過,如果你拒絕了話……」巴哈帶著戲謔地表情接著說,「我還是會幫助你,然後以朋友的身份陪你走另外一條路的。」
艾克斯像個惱羞成怒的孩子一樣惡狠狠地說:「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呀,啊?如果我選擇稱霸之路,你就不把我當朋友了嗎?」
巴哈沉默了一下。
龍裔拒絕說謊的天性終於還是讓他開了口。「可是,艾克斯……」
「如果你是那種為了野心能犧牲一切的人類,我實在無法放心的把自己的友情交託給你啊。誰知道某一天,我的友情會不會成為被你犧牲的某物呢?」
巴哈的話讓艾克斯呆愣住。
「恭喜你,你現在獲得了龍裔珍貴的友情了。」
我微笑著看著呆愣住的艾克斯。
「還有精靈的。」
菲力拍了拍手。鼓掌聲打斷了我們溫暖的氣氛。
「真的好感人!」他這麼說著,「不過其他話能不能稍後再說?可不可以先解釋下,什麼叫做『既能保全性命,又能終止戰爭的意見』啊?」
「剛才我都要給你們嚇死了啊混蛋!」菲力像是難過又像是釋懷地說著不符合祭司身份的話,然後給巴哈行了個禮。
「請原諒我剛才的無理,巴哈先生。」
「不,你不必向我道歉。如果艾克斯選擇了那條路,我真的會那麼做的。而且我剛才表達的關於人類貴族的觀點都是本人真實的意見。」
巴哈有點冷酷的話讓菲力噎住了。
『菲力真可憐』。我不禁這麼想。
『不幸之幸』的菲力牧師,遇見我們究竟是不幸,還是幸運呢?
「艾克斯,如果你僅僅想獲得安全,然後過上普通人的生活的話,按照現在的局勢,我的意見和菲力閣下正好相反。」
「你不但不能隱姓埋名,反而還要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才對。」
「你必須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還活著,而且正由精靈保護著前往王城太陽城而去,才能真正保住你的性命。」
「而且,你得大張旗鼓地去向培羅斯特的君主謝罪。」
「唔,是釜底抽薪嗎?」艾克斯摸了摸下巴。
「鍋子下面拿走柴火嗎?很好的比喻。」巴哈點了點頭。「既然『亞瑟王子』是兩國可能發起戰爭的根本原因,那解決掉這個因素就是唯一能阻止戰爭的辦法。」
艾克斯驚訝的張大了嘴。
「難道你也想殺了我嗎?」
巴哈拍了一下艾克斯的腦袋。「你大腦裡哐當哐當的都是水嗎?還是腦漿都在半夜無人時被當做精1液給射出去了?我要殺你還需要說這麼多嗎?」
艾克斯立刻扭頭看看我的臉色。
我眨了眨眼睛。好稀奇,第一次聽巴哈罵人。
好有趣的言辭哦。
「正如你所說,你本人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了不起的是你的身份——蘭斯特洛公國的第二順位繼承人,列奧尼達元帥的後人。後者僅僅是一種精神上的的寄託罷了,嚴格意義上來算也不得什麼身份。」
「我要殺死的,正是你的身份。」
「如果你去向培羅斯特的君主謝罪,然後向天下宣告自己並沒有遭到培羅斯特的陷害,這其中只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你願意為此造成的惡劣影響,放棄自己身為蘭斯特洛王子的身份。」
此外,你要重點表明你已失去了神眷,沒有了聖力,防止神殿方面把你當做和王權爭鬥的傀儡。萬一神殿的想法是想要開戰怎麼辦?
如此一來,作為一個普通人存在的你,也就沒有什麼值得讓人利用的地方了。」
「這裡面唯一的變數就是蘭斯特洛的態度。如果蘭斯特洛打定主意要掀起戰爭的話,他們會想方設法在你抵達太陽城之前真的讓你『消失』,必要時還可以嫁禍給培羅斯特。這也是我為什麼要你大張旗鼓的原因。你只有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中,被謀害的可能才會降到最低。」
「不過,你願意拋棄一切嗎?」
巴哈意味深長地說,「拋棄過去尊貴的身份,拋棄以後養尊處優的生活,拋棄未來可能稱王稱帝的權勢,拋棄民心向背,拋棄這些東西?」
艾克斯灑脫地一笑,然後倚靠著牆壁微微仰起頭。
「拋棄嗎?那種東西,我原本就沒有啊。」
「不,王弟。請不必妄自菲薄!」
菲力激動地打斷了艾克斯的話。「請慎重的考慮下巴哈先生的想法吧!他的一切猜測和計謀都是建立在個人主觀的想法上的!
事實上,堂叔蘭斯特洛大公並沒有任何要你性命的意思啊!我敢保證,這次你被害的事情,他一點也沒有參與進去!
你並不是大公會為了野心而犧牲的那種棋子!他是如此的愛慕辛西婭夫人,甚至對您也抱有慈父之心,送走你也只是為了保護你。
你大可不必害怕蘭斯特洛害怕到如此地步!無論怎麼說,那都是你的祖國!」
巴哈「咦」了一聲。
「世上沒有哪個國家會隨隨便便發動戰爭的,任何蓄意挑起戰爭的行為都會有蛛絲馬跡。我是艾梵德拉的祭司,世界上所有的改變之舉都逃不出那位女神的眼睛。可是你有看見艾梵德拉的祭司們做出應對戰爭的舉動嗎?就在三年前,我還和其他祭司們被派到各地去布道呢!如果設立在蘭斯特洛的總院有得知蘭斯特洛大公將要掀起戰爭的前兆,還會讓我們這些祭司出去到處遊歷嗎?」
「巴哈先生,你說龍裔的冒險者遍佈世界,冒險者們告訴過你蘭斯特洛有加強武備嗎?有囤積糧草嗎?有召回在外護航的艦隊嗎?不,沒有對吧?戰爭難道只是人和人互相對拼的事情嗎?」
「這次的事件只是個偶然,只是國內一些野心家和鷹派煽風點火後的結果!如果王弟還活著,並且順利返回蘭斯特洛的話,我相信堂叔一定會對獨立的想法重新審視,並且保護好亞瑟王弟的!難道一定要他拋棄祖國和家庭才是最好的路嗎?」
「謝謝你,菲力。」艾克斯看著激動的菲力,突然這麼說著。
他上前幾步,緊緊擁抱住了這位從一開始就在失態中的祭司先生。
「我從你大反常態的言行中,感受到了對自己弟弟那深刻的愛護之情。」
菲力激動的神情一下子鬆懈了下來,眼淚都快流出來似得。
「真是的,為什麼要說這麼煽情的話!我那位石頭腦袋的王弟亞瑟可不會做出這麼感人的舉動……」
「但是,我無法不按照巴哈所說的那樣去做。」艾克斯放開了擁抱著菲力的手,表情變得非常苦澀。
「我相信你說的一切,也相信這此獨立是偶爾之舉,更相信蘭斯特洛大公深深地愛著亞瑟這個兒子。可是……」
「想要我命的,卻是蘭斯特洛的大王子,公國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亞倫殿下啊。」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19 09:47 PM
第60章 王子的姿(資)儀
菲力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來。
「你……你不是失憶了嗎?」
亞倫?那不是被遺忘山谷裡遇見的那個男人嗎?那個陰險毒辣的女人蒂娜口中的「戀人」?中了「死亡喪鐘」的傀儡?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和巴哈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巴哈的表情好像覺得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似得,但是我對他搖了搖頭。
我也不明白啊。
「是的,我是失去記憶了沒錯。但是有些事情就在我的腦子裡,我也不知道它是為什麼會在那裡的。就像我知道是亞倫要殺我,而且他的背後已經聚集起了一股龐大而可怕的勢力;就像我知道去哪兒能讓我身上可怕的毒素消失;就像我知道蘭斯特洛想要和獸人王國結盟,然後偷襲斯塔克和銀冠森林一樣……」
艾克斯看著表情詫異的菲力。
「就是這麼回事。我知道,而且確信它們是真的。」
「可惡啊!」艾克斯使勁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不知道自己就是亞瑟!我要知道自己是亞瑟的話,為什麼還要指引蒂娜去地下室找那個惡魔救他啊?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什麼惡魔?」菲力疑惑著問。
「好了,這不是重點。」艾克斯表情不自然地說,「我願意接受巴哈的建議,去太陽城覲見培羅斯特的國王。也許還有大祭司大人?」
「但現在的問題是,我和原本的亞瑟實在差太多吧?就連菲力一開始都不確定我是不是他那位久居異國的王弟啊。」
「像我這麼一個懶散又不通禮儀之人,如果大咧咧的跑去王都,恐怕那些熟悉的人也會產生疑問吧?雖然我真的失憶了,但誰知道有心人會不會抓著這點說我是冒牌貨?你們可以說是毒藥毒壞了我的腦子,但我現在什麼都不清楚,一說到官方辭令也顛三倒四的,說出來的話怎麼能讓人信服呢?我連太陽城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這確實是個問題。」巴哈傷腦筋地說,「外表還可以用華麗的衣物包裝,可貴族的禮儀不是一朝一夕養成的……何況被稱為『那位之手』的風儀,就算遠在被遺忘山谷的我們都有所耳聞,這可真是……」
「我可以教授他蘭斯特洛王國的禮儀,但是培羅斯特和蘭斯特洛公國的禮儀規範有很多不同,眾所周知,培羅斯特是神權至上的國家,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凡俗的禮節……」
「和帕斯卡領主求助吧。」在一旁一直像看戲者般的我,終於找到了開口的機會。
「雖然那位領主的身材有點特殊,但他舉手投足的優雅舉止無一不彰顯了他身為貴族的良好修養。如果只是覲見的禮儀和人類的常識,向帕斯卡領主尋求指導就行了!」
「我看可以試一試,反正我們都要大張旗鼓了,帕斯卡遲早也是要知道的。那位看起來也是個明理之人,應該會理解和幫助我們。」巴哈點了點頭。「西部荒野的霍姆斯家族在幾百年前也是赫赫有名的大貴族,禮儀這種撐起貴族門面的東西應該不會隨著家族的沒落而荒疏吧。」
於是一個小時後,同樣的房間裡。
「亞,亞瑟,瑟……殿,殿下?」帕斯卡慌忙地想要站起身來。
安德魯做出了受驚嚇的表情。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受驚嚇。
艾克斯搖了搖手,說:
「你坐,你坐,我是一點王子的覺悟都沒有,叫我殿下實在太嚴重了。」
帕斯卡一副完全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但比起安德魯,還是好太多了。
安德魯像夢遊一般迷迷糊糊地說:
「那個,是那位列奧尼達麼?就是命運之岔的那位——」
「是的,就是那位。」巴哈笑著回應。
安德魯的表情就像被雷劈中一樣,立刻「啪嗒」一下單膝朝艾克斯跪下了。
「我曾想過,像您這樣品德高潔之士是不會拘泥於繁文縟節的。但我不知道您竟然是那位偉大之人的後裔。請允許我……」
「起來吧。請起來,我並不是你們培羅斯特的王子啊,這樣的大禮……」艾克斯有點生氣的說,「你的膝蓋要向值得跪的人跪啊。我是誰的後裔難道就和誰一樣嘛?啊?不要這麼隨便的做出判斷啊。快起來!」
安德魯迷迷糊糊地抬起頭,「可是……」
「可是什麼?你難道不知道怎麼站起來嗎?先把你曲著的一條腿伸直,然後右腳用力,讓兩條腿都直立起來,最後挺直腰板就行了。如果失去了平衡,可能會往後坐到在地上,一定要小心啊!」
於是安德魯就像被牽到市場的牛那樣,按照艾克斯詳細的指示站了起來。
「啊,我是不是應該說一些『謝殿下隆恩』這樣的話?列奧尼達的後人,是擁有所有人類王國貴族頭銜的貴族中的貴族啊!」安德魯緊張的看著自己的領主帕斯卡。
帕斯卡臉上的肉抖了幾下。
「請不必這麼拘謹。」我好笑地說,「艾克斯依然還是那個艾克斯,只不過他現在要扮演一個曾經的『亞瑟』身份罷了。就如巴哈所說的,這是關係到兩國百姓能不能過上和平幸福的日子的大事,所以還請各位務必努力,讓艾克斯能夠扮演好這個身份啊!」
「還真是不可思議。」帕斯卡呢喃著說,「貴族中的貴族要向我請教如何當一個貴族……」
他突然興致高漲起來,扒著胖乎乎的手開始和我們盤算。
「作為王室後裔,首先衣裝要符合身份。雖然平時的常服穿聖武士的裝備就可以,但禮服和各種配飾必不可少,這是一筆很大的花銷。如果材質不好光追求式樣的話,很容易被當做暴發戶一樣的存在。
但是關於資金問題,我只是一個沒落領地的領主,所以……」
我拋出一個裝滿古幣的袋子。
巴哈也從空間裡丟出了一個一英呎見方的羊皮袋。皮袋落到桌子上,發出很重的「哐當」聲。聽聲音比我的袋子重多了。
安德魯好奇地上前打開了我們的袋子。
「這?這是……古幣?」帕斯卡讚歎地說,「啊,有這麼多的古幣,衣裝應該沒有問題了。」
安德魯又扒開了巴哈的那個皮袋。
他只是把袋子打開了一條縫,稍微看了一眼,就好像一口氣吸不上來似得往後仰。袋子歪倒在桌子上,嘩啦啦地滾出了一堆碩大的寶石。
哇!房間好像亮了十倍!
帕斯卡被閃耀的寶石晃的眯上了眼睛,安德魯竟然被刺的留下了眼淚!
連瓦斯特都張大了嘴,菲力驚嘆了一聲。
只有艾克斯面色如常,他拿起一塊雞蛋大的透明寶石,對著燭光照了照。
「鑽石?居然還有這麼大的鑽石?」
這顆鑽石反射著桌子上的燭光,看起來像不停地射出光的閃電一般。怎麼會有如此絢麗而巧妙的手藝啊,它到底被切割了多少個面才能照耀出如此炫目的光彩?
不過,這個寶石雖然很符合龍裔的審美,但是我還是覺得藍寶石發出來的藍色光芒更好看。還有紅寶石,雕刻成胸針真是美極了。
安德魯發出呻1吟一般的求助聲:
「誰,誰能扶我一把?我腿軟了,我不行了,我快暈倒了!」
我搖了搖頭,一把抓住了安德魯的肩膀。他歪了下頭,看見是我,那『謝謝』的嘴型馬上變成了『天啊我還是直接暈倒吧』的表情。
人類到底是有多窮啊?
「不需要這麼多寶石。」帕斯卡極力壓抑著自己要喘出粗氣的表情。
他在袋子裡挑揀著,拿出幾個較小的紅寶石、藍寶石和祖母綠,然後像是終於忍受不了一樣的繫緊了羊皮袋的袋口,將袋子推到巴哈的方向。
「只要這幾個就夠了。索裡斯因為交通便利的原因,物價反而比太陽城便宜。明天我就帶艾克斯去找裁縫量體裁衣、購置古董配飾,索裡斯有不少皇家御用裁縫和珠寶匠退役後在這裡設立了工作間。」
「至於禮儀……」帕斯卡的臉色變得有點不自然。「如果想要讓艾克斯在極短的時間內學會完美的禮儀,只有用那種方法。據我所知,你們蘭斯特洛也有那種速成的辦法?」
帕斯卡把雙手的雙指捏起,在臀下的位置做了一個提起的手勢。
「你……你難道要用那種方法嗎?用在亞瑟王弟的身上?」菲力看起來像是要暈過去的表情。
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啊?
巴哈先是一愣,然後突然轉過身摀住嘴,肩膀也開始聳動起來。
我和艾克斯面面相覷,瓦斯特也奇怪的看著他們。
安德魯?安德魯還沉溺在快被寶石刺瞎眼睛的刺激當中呢。
這種「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的感覺實在太壞了!
「沒有辦法啊。在神的殿堂裡呼喚神名,最遲一百九十個小時內就會被神明知曉。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必須要把主動權掌握在我們的手上。等那位的神官找上門來,反而不美了。」帕斯卡咬咬牙,「就那樣吧,菲力。我們就用那個辦法讓他快速學會禮儀規範!」
菲力用一副「你自求多福吧」的表情看了看艾克斯,然後點了點頭。
「喂,總覺得你們在商量什麼不妙的東西啊!喂,你們說清楚到底是什麼啊!」艾克斯不甘心的嚷嚷著。
「啊,我想起來今天我拜訪某個領主時,他下榻的豪華旅店有空房間,我們還是盡快住到那裡去比較符合您的身份。我這就帶安德魯出去辦理入住手續。」帕斯卡迅速地站起身,抓起一把古幣和幾個寶石就拉著安德魯快步走了出去。
「我得取消掉『封絕守護』的效果,不然不正常的神術波動會引起當地神殿的注意。請不要打擾我。」菲力低下頭,一本正經地祈禱起來。
「我……我收拾行李!」巴哈慌忙站起身。
「喂!喂!你收拾毛的行李啊!你行李都在空間項鏈裡!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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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新年好!馬年行大運!
巴哈:以保持公理秩序之心讚美你。
莉雅:願你的心如同青翠的峻嶺和山谷般挺拔堅韌。
菲力:以改變時必要之幸運祝福你們。
卡瑪:願星辰指引你的道路。
艾克斯:恭喜發財!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所有人:……
瓦斯特:作者,我發現你常常忘了我……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0 12:02 A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24 01:46 AM 編輯
第61章 貴族的緊身褲
「下巴收一點,你頭仰這麼高是為了亮出你的鼻孔嗎?」
「我知道你的胸肌很發達,不用再抖了!」
「手臂的動作要更柔軟些,這樣太軟了,要非常流暢的撘下來……喂,你這是在掄錘子嗎?要更圓潤一些!」
我已經忍笑忍的面部都麻木了。
啊哈哈哈哈哈,艾克斯頭上頂著書然後不停半蹲再起來行禮的動作好逗哦!
他總是忍不住翻著白眼去看頭上的書滑到哪裡了,然後就會被菲力/帕斯卡用手中的教鞭恨恨地抽到背部。
書一掉下來,馬上又要重來。
「你們這些畜1生啊啊啊啊啊!你穿著這樣的緊身褲能怎麼做圓潤的下蹲動作啊!襠如果開了還談什麼優雅啊?啊?我說人類的貴族才是腦袋進水了,男人穿什麼緊身褲啊,穿什麼緊身褲啊????」
「噗……」我嘴裡的蘋果被噴了老遠,滾啊滾啊的跑到了艾克斯那邊。
「緊身褲是潮流!男人的男性魅力大半來自於下身的雄偉,你有這樣的好條件自然不能浪費!」帕斯卡笑眯眯地說。
「混蛋啊!那你怎麼不穿啊?你不也是貴族嗎?」
……
「帕斯卡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啊!!!別再抽我了!」
菲力已經笑得滿臉通紅了。雖然弄不懂帕斯卡到底為什麼挨打,但是看著頭上頂著書的人一邊被打一邊竭力扭動腰肢不讓書掉下來……哈哈哈哈!
「還有你!你是少女沒錯吧?就算你是精靈也不能老盯著別的男人的屁股看啊!」
哈哈哈哈……
「可是太可笑了嘛……」我擦掉笑出來的眼淚。「為什麼你的屁股明明是圓的,可是為什麼蹲下再起立時一緊繃就變成了方的呢!」
……
艾克斯立刻就地一坐。「我不活了!就讓亞倫的手下把我殺死吧,這樣苟且的活著我還不如死了呢!」
「還有這緊身褲,你們要再讓我穿它我就光屁股去見國王!我說到做到!」
帕斯卡領主破天荒的瞪了我一眼,然後開口道:
「莉雅小姐,你看,艾克斯是這麼,呃,『靦腆』的一個人,您是否方便移步出去呢?如果你在這裡的話,艾克斯會害羞的無法練習了呢!」
「你就是太客氣了帕斯卡。」菲力沒好氣地說,「他的意思是說你的嘲笑已經讓艾克斯失去積極性了,鑑於此點,你最好還是出去吧。」
什麼嘛!我哪裡嘲笑他了?我只是誠實地說出我的觀點罷了。
「既然如此,那我出去晃晃,你們繼續。」我點了點頭,邁著愉快的小步子去巴哈的房間找巴哈和安德魯玩。
不過緊身褲什麼的實在很可笑哇,被壓成那個形狀真的對生理沒影響嗎……
「艾克斯……」我的手已經放在了門上,但是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艾克斯一眼,「那個,你上次被卡瑪治療的屁股還好嗎?」
……
菲力和帕斯卡詫異的盯著艾克斯的下1身。艾克斯反射性的夾緊腿。
「莉雅,你亂說什麼玩意兒啊!不是那樣只是手碰到算不上治療啊!!!」
菲力和帕斯塔面色詭異地互換了個眼神,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
「抱歉艾克斯,我不知道你的……那裡有過那樣的歷史,這是我的疏忽,我立刻就去叫裁縫把你的衣裝全部改成聖武士的禮服,那樣褲子會寬鬆些。這裡先交給菲力。」帕斯卡用下巴指了指菲力。
菲力微微頷首。「我會好好教導他的。」
「喂,你們是不是想到什麼奇怪的地方去了?聽我解釋……」
「我理解。那麼,接下來咱們先別練半蹲禮了,直接從……」
「莉雅,你簡直是豬一樣的隊友啊!快給我圓潤的出去!!!!」
圓潤?我很瘦的啊。
帕斯卡?帕斯卡你為什麼要拉我出去……
晃出艾克斯的房間,我很無聊。
因為我們的經費很充足,加上又有兩個大貴族退房了,所以這間叫「玫瑰之約」的豪華旅館裡空出了兩個大套間。
我依舊一個人一間普通間。
為了更好的訓練艾克斯,菲力、帕斯卡和艾克斯住一間。艾克斯住在主臥,帕斯卡和菲力分別住在次臥。瓦斯特、安德魯、巴哈住一間。
「你用的是軍中的那種技法。能練到這種程度真的了不起!聽說西部荒野經常遭受怪物襲擊,你大概是這樣練就出一身好武藝的吧?你沒有接受過正統的劍術訓練?難怪。你在攻擊轉為防守的轉換技巧上還有所欠缺,具體應該這樣做……」
我用瓦斯特早上走丟給我的鑰匙打開了巴哈房間的房門,巴哈正和安德魯在裡面的客廳裡討論劍技上的問題。客廳裡的茶几和沙發什麼的已經給他們移到牆邊了,所以客廳裡空蕩蕩地,猶如一個小型的練武廳。
巴哈正倒拿著一根雞毛撢子(?)指導安德魯如何進行攻防轉換。
巴哈拿著雞毛撢子舞劍也會讓你產生「啊那難道是個神器是我有眼無珠?」的感覺,因為他拿著雞毛撢子依然會讓你感覺有一股殺氣迎面撲來。他的動作帶著一種深重又沉穩的東西,你沒辦法想像成他現在正在做打掃。
安德魯依照他的指導不停的揮舞著劍,巴哈每每用雞毛撢子往前一遞,安德魯就將劍用一種最短的動作收回,然後再繼續出劍。
「基礎動作很紮實,你看這裡……」
我找了牆角的一個小沙發坐了下來。
師徒授藝的時候,還是不要打攪比較好哇。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安德魯認真地對巴哈鞠了個躬,然後收起了劍。
「咦?莉雅小姐,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陪艾克斯在做禮儀訓練嗎?」
「說來話長……」我忍不住又笑了出來,「簡單的來說,就是我被他們趕出來了。」
「這可真少見,那三位裡除了菲力有些貴族的棱角,其他人看起來都像是很好脾氣的樣子的啊。」安德魯驚訝地看著我,然後坐下來用絲綢擦拭他的鍍銀劍。
耶?那塊絲綢不是上次艾克斯和我逛街時買的嗎?原來是送給安德魯的。
想起來了,好像以前安德魯半開玩笑的說過銀子最好要用柔軟的絲綢來擦,但是要讓他花費幾個月的薪水買一塊絲綢只為了擦劍可捨不得。
艾克斯真是個好孩子啊。我還以為他買絲綢是為了以後送給某個漂亮的小姐呢。
人類的小說上不經常這麼寫嗎?某個漂亮的小姐看上了英俊的王子,然後不經意地把手絹落到了王子的腳下,王子撿起絲綢制的手帕,追上小姐歸還,於是完成了一次美麗的邂逅。
如果由王子丟了手絹,小姐撿到,結果應該是一樣的吧?
我當時還這麼想呢。
「是因為訓練艾克斯的方法太怪異,所以你忍不住笑場了吧?」
巴哈永遠那麼聰明!
我點了點頭,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書頂在頭上,猶如艾克斯那般站起來再下蹲,然後微微低頭行禮。
書穩穩地,晃都沒有晃一下。
「就是這樣的動作,已經練了一小時了書還是會掉。」我笑著說,「據艾克斯說,是因為緊身褲太緊的緣故。」
「不存在那樣的事,都是量體裁衣的事情。恐怕是艾克斯自己不習慣吧。」巴哈輕笑著說,「不過人類男性的禮服褲子為什麼會設計成那個樣子,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啊。」
「是因為貴婦人們喜歡。」安德魯擦完劍,小心的把劍放回劍鞘裡。他的動作既輕又柔,完全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女人的審美有時候影響會男性的服裝,反之亦然。」
「瓦斯特還沒回來?」
「他每天清早都去冒險者公會打探消息,他的傭兵小隊少了這個主力的遊俠也很頭疼呢。我看他這幾天都坐立不安的樣子。」
「哦。我覺得五天內讓艾克斯學會完美的禮儀很懸。今天上午幾乎在各種打打鬧鬧裡過去了……」
「第一天是最困難的,因為要改掉身上慣有的那些毛病。艾克斯的問題還是挺嚴重的。他有時候會駝著背,偶爾還會拖著腳沒精神的走。很閒的時候坐下來還會翹腳,抖腳的情況也有。另外,他用餐的禮儀也很有問題,拿勺子的姿勢和我們完全不同……」巴哈開始曆數艾克斯在禮儀上的不合時宜舉動。
「咦?有嗎?」
「咦?有嗎?」
我和安德魯對看了一眼。
「我覺得艾克斯的言行舉止還算得體啊。」我想起來『山脊之歌』裡那些吃東西掉了一桌子殘渣的旅客們。還有人用手摳牙齒剔肉呢!
「在我看來,亞瑟殿下已經非常優雅了。」
……安德魯絕對是美化了艾克斯。
「為了有些政治上的考量,我也曾研究過人類的禮儀。艾克斯比大部分人舉止要文雅的多,但和貴族比起來,還是有所差別。」
「那你能告訴我,這個是什麼嗎?」我做了一個臀部上上提的動作。「就是帕斯卡那天做的那個動作。」
巴哈聞言臉上怪異地抽搐了一下。
「啊,那個嘛……有時候在戰爭狀態時,皇室會外嫁的公主作為休戰的象徵。為了快速通曉其他國家的禮節,而為外交團隊制定的特殊訓練計畫。想不到帕斯卡也知道如何訓練,真的是位博學的人吶,接下來幾天艾克斯會更加辛苦吧。」
!!!
巴哈看了我一眼,「過程也……有些不太方便旁人觀看。為了艾克斯的感受,莉雅你這幾天還是不要去找艾克斯比較好。」
「啊?那這幾天我上魔法師公會轉轉吧……」
「巴哈!」
瓦斯特表情焦急地從外面衝了進來。「莉雅也在?」
「蘭斯特洛那邊傳來的消息,蘭斯特洛大公遇刺,幸無生命危險。現在大臣們一片嘩然,矛頭直指培羅斯特!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巴哈的表情很凝重,他直接轉身去了艾克斯的房間。
我不知道艾克斯這幾天遭受了多麼非人的待遇,亦或者盡了多大的努力,三天後,一個嶄新的艾克斯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不,也許我們該改口叫他「亞瑟殿下」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0 12:05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9-21 06:00 PM 編輯
第62章 裝模作樣的艾克斯
艾克斯依舊穿著一身普通的聖武士常服,但所有的扣子全部換成了不顯眼的小小鑽石。他的「風行之靴」變得宛如新的一般——皮靴被擦得非常乾淨,而且還做了保養,皮革原有的漂亮紋理也全都顯現了出來。
三天裡第一次走出房門的艾克斯變化的當然不止著裝。當我去開被敲響的房門時,我甚至有點不敢相信這是艾克斯!
怎麼說呢?氣質,氣質完全不同了。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艾,艾克斯?」
艾克斯微笑著矜持地點了點頭,「是的。我邀請你來我們的房間一趟,巴哈召集所有人安排下一步行動。」
說完,他微微欠了欠身,向我伸出了一隻手。
我迷迷糊糊地把手放在他的手裡,看著他挺胸抬頭,邁著一種優雅的步伐,將我領到了他的大套間裡。
巴哈、瓦斯特和其他人已經坐在了沙發上。
「呵呵,看樣子莉雅受到的刺激最大……也是,莉雅和艾克斯的相處時間最長嘛。」
「早上我也吃了一驚!少領主大人,如果我有幸晉身為騎士,希望您也能這樣訓練我一次,我也想有這樣卓然的風姿啊……」
帕斯卡笑著搖搖頭,「安德魯的話,恐怕第二天就會逃到國外去了……」
艾克斯的變化,說是禍胎換骨也一定也不為過,但真要讓我說出哪裡大不一樣了,大約就是腰更挺拔了一點,背更直了一點,腳步更堅定了……吧。
「……大致的,就是這樣,等會就要麻煩莉雅小姐了,因為我們的時間沒有太多了,而莉雅小姐金橡葉議會的議員身份很重要。莉雅小姐?莉雅?」巴哈使勁地喊了我幾聲。
「好的。」我收回一直放在艾克斯身上的目光。
「啊,不好意思,沒聽見你剛才說什麼,能再說一遍嗎?」
……
兩個小時候後,依從了巴哈策略的我們收拾好行裝,前往索裡斯的培羅神殿。
我們請求拜訪此處培羅神殿的祭司長。正如巴哈所預料的,人類的祭司並沒有他們口中說的那麼「眾生平等」,即使我們看起來不像落魄的冒險者,但還是被委婉的告知祭司長不便見客拒絕。最後我亮出了金橡葉徽章,菲力也拿出了蘭斯特洛總院的介紹信,我們才得以面見了此處的祭司長。
我們順利的見到了培羅在索裡斯的祭司長,由於艾克斯前幾日才大鬧過光明審判廳,所以祭司長和審判祭司對他印象尤為深刻。
又過了一個小時後,由一整隊(二十個)精英聖武士和十名牧師(五名戰鬥牧師五名祈禱牧師)組成的隊伍護送我們前往太陽城。
亞瑟尚在人間的消息通過培羅神殿的特殊消息傳播渠道傳播了出去,明日在培羅斯特境內外的所有神殿裡都會得到這個消息,包括太陽城的培羅總院太陽神殿。有了沿途所有的神殿接應,路途就會輕鬆許多。
「很抱歉,將你們也捲進去了。」艾克斯歉意的看著嘶著氣爬下馬的帕斯卡。這樣的疾馳對大腿稍顯「健壯」的帕斯卡來說實在太折磨了。
「沒有的事,培羅斯特也是我的祖國。如果真的發生了戰爭,最後受苦的只有兩國的人民。我們西部荒野的幾個領地原本就土地貧瘠,又多災多難,實在承受不起更多的打擊了。」帕斯卡被安德魯攙扶著下了馬。
「帕斯卡真是個好領主。」艾克斯在我身邊感慨地說。
「是啊,是個好領主。」我點了點頭。
這次領隊的聖武士隊長是個叫做修德的青年聖武士,聽說也是最近幾年冒出頭的傑出人才。他原本明年初春後就要去王都接受封賞,然後派駐在太陽城的總院,而現在帶隊精英聖武士前往太陽城,也算提前述職了。
太陽神殿的聖武士通常還兼任培羅斯特的高級軍官職務,現任太陽城的王都警備司司長就是太陽神殿的大武士長。作為超越世俗的教會人員,如此熱衷於參與到世俗的事務中去,也只有在培羅斯特這個國家裡可以看到了。
其他國家的王權和神權雖然談不上對立,可至少在表面上是互不干涉的。
照理說這樣前途無量、英俊瀟灑,又兼具實力的小夥子是很讓人喜歡的,但我們隊伍裡的幾人一致地都不喜歡他。怎麼說呢,這個人類給我的感覺就像一把剛磨出鋒礪的劍,雖然銳不可當,卻也讓人覺得異常刺眼。
在別人背後議論他人也是一種不道德,所以我們當時只是隨便說了兩句就停止了。
但在夜間紮營時,又發生了一件不大讓人高興的事。
事情是這麼回事……
艾克斯是這次重點保護的對象,而且身份高貴,於是他單獨擁有一個帳篷。他的帳篷被所有人的帳篷圍在正中間,而且周圍布下了層層防護神術,這樣嚴密的彷彿不但沒讓艾克斯感到安全,反而讓艾克斯更加焦躁了。
艾克斯的焦躁只有和他相處較久的我看了出來,在外人看來,艾克斯約莫是那種既冷淡又自持的人,因為被帕斯卡和菲力訓練過後,他的表情一直很恬淡,偶爾祭司首領和聖武士首領因為紮營的事情來請求他的意見時,他也只冷靜地傾聽,然後要求他們——
以後這些瑣事,去找他的侍從巴哈去處理。
對了,現在巴哈是艾克斯的侍從,而且是最忠心的那種。
這也是巴哈的謀略。因為艾克斯有「龍族永遠的締盟者」這樣的拉風血統,於是巴哈安排艾克斯和祭司長說,因為巴哈感知到了締盟者的危險,特意前去迎接他,這才用龍裔的秘法救下了被撿回寂靜森林的艾克斯。
祭司長居然對這種漏洞百出的話堅信不疑,該說是龍裔良好的信譽無法讓人懷疑呢,還是艾克斯的血統太強大呢?這種經不起推敲的話可是艾克斯說的,又不是龍裔巴哈啊。
說回正題。正是由於我看出了艾克斯的焦躁,所以我特意跑去他的帳篷陪他聊聊天。
我們大概只聊了十分鐘,那位修德武士就出現在了帳篷門前。
「尊敬的亞瑟殿下,我是修德,請問是否能撥空一晤?」
「請問這麼晚前來是有什麼事嗎?」
「是的,有些小事……」
艾克斯看了看我,大概是覺得把人就這麼晾在門口不太好禮貌,於是就掀起帳篷走了出去。我也緊隨其後。
修德沒有想到帳篷裡還有其他人,看見我出來後稍微愣了一下。
「請說吧。」
「嗯?哦……說起來有些突兀……」
「其實在下五年前就聽聞過閣下『培羅之手』的威名。聽說亞瑟殿下是培羅的聖武士表率,彰顯神明意志的楷模,在下一直神往已久。現在終於有幸見到了閣下,所以……」
修德褐色的雙眼在夜色中有些幽深,「在下想請亞瑟殿下對在下的武藝指點一二。」
哦……來踢館的。
這在人類的小說裡挺常見。
不過培羅雖然尚武,卻不是個好鬥的聖武士,這位修德的好勝心也未免太強了一點?而且祭司長沒有告訴過他艾克斯已經失去聖力了嗎?
這是不可能的事!
那麼,只能說明他急於在到達太陽城前,依靠打敗亞瑟在太陽城的高級聖武士階層裡立下威名了。
我趕緊看艾克斯的神色。如果是以往,遇見這樣說話綿裡帶針,又暗藏挑釁的人,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跳起來狠狠諷刺他幾句。
結果他只是輕輕哼了一聲。
「請求我的指點嗎?」
「是的,亞瑟殿下。」修德點了點頭。「我知道因為某些緣故,您已經失去了聖力。不過我不會使用聖力的,就讓我們純粹以戰鬥職業的技巧來切磋吧。」
「你可真會說。」艾克斯用銳利的眼神看著修德。「神的勇士不衡量神明給予的權能,反而像個凡俗的武士那樣粗魯的戰鬥嗎?」
修德看了艾克斯一眼,「您不接受嗎?」
兩人的對話引起了周圍守夜的聖武士和祭司注意,於是有不少好奇的腦袋伸了過來。
艾克斯微微的笑了。
艾克斯一笑,我就知道修德要倒霉了。
「不,既然你要求我的指點,我當然不能拒絕你的好學之心。」艾克斯帶著高傲地表情看著他,「不過,我的指點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學會的……」
他彎腰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塊,然後,在眾目睽睽中,輕輕地捏了一下。
一個呼吸的時間後,碎成粉末的石屑從他的手掌中散落一地。
四周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哈哈,原來是這樣!
因為龍力手套和他的禮服實在不配,所以在艾克斯學習禮儀的第二天,我就帶著他的手套上了一趟魔法師公會,請那裡的煉金術士對他的手套加了一個隱形的功能。這個功能只能騙騙沒有魔法物品偵測能力的人,很不幸的,這些神祇的使者們都沒有這樣的能力。
如今在他們看來,艾克斯就是徒手捏碎了石頭吧?
哈哈哈哈,艾克斯可真會裝模作樣啊!
艾克斯靜靜地看著修德。
「正如你所說,我已經失去了聖力,所幸我還沒有失去自保的能力。你可能會稱呼我這個為蠻力,但我現在確實以純粹的力量取勝。我要教給你的,就是這個——『一力降十會』。你回去好好練習吧,等達到我的力量程度時,我再教你其他的技巧。」
艾克斯看著臉色瞬間難看起來的修德,又用低沉卻響亮的聲音說道:「我是不知道你怎麼當上聖武士首領的,靠這種無聊的切磋手段嗎?對於不如你的人,你戰勝他又能怎樣呢?對於比你厲害的人,別人憑什麼要理會你的切磋要求呢?」
他用一種帶著威壓的姿勢和神情看著修德。
「我話不說第二遍。我是亞瑟‧列奧尼達‧蘭斯特洛,也是有著『培羅之手』稱號的人。這是太陽神殿直接授予我的稱號,位階等同於地方上的祭司長,這個稱號並沒有因為我的失蹤而被撤銷,也就是說,我現在是你的上級。」
「第一,你身處的職位不允許你違背我的命令,更不要提出切磋的要求了,你現在的行為已經稱得上以下犯上。第二,在這個整日趕路好不容易得以休息的夜晚,你打擾了我安寧的休息,只是為了這麼無聊的事,這是沒有教養的行為。第三,認為我已經失去了力量,而趁機提出切磋要求的你,已經玷污了聖武士的榮光。以上是我對你為聖武士和為人上的指導,我覺得你更需要這個。」
我用驚訝的眼神看著艾克斯。他怎麼又開始義正言辭的說出這麼長篇大論的東西?巴哈不是告訴過他多說多錯,沉默是金,只要保持神秘感就行了嗎?
修德好像忍的很痛苦,但是他的自制力還是維持了他最後的尊嚴。
「謝謝你的『教導』,亞瑟殿下。」
「不客氣。」艾克斯矜持地微微點頭,轉身進了帳篷。
暮秋的夜風將地上的石屑捲了起來,吹拂了修德一身。在這一刻,好像連風都是和艾克斯一國的。
哎,可憐的修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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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好的。」我收回一直放在艾克斯身上的目光。
「啊,不好意思,沒聽見你剛才說什麼,能再說一遍嗎?」
「……」巴哈。
「……」帕斯卡。
「……切!」安德魯。
「……你怎麼了?」瓦斯特。
「……有種欣慰的感覺啊。」菲力。
「感謝你們,帕斯卡,菲力!」艾克斯。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12:06 A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24 01:47 AM 編輯
第63章 怎麼又來了
我同情地看了修德一眼,目視到他回到自己的帳篷,才轉身進了艾克斯的帳篷。
艾克斯根本沒有在帳篷外的那麼冷靜。
我進入帳篷時,他正在拿炭筆坐在桌前畫著一個神似修德的人物,然後他幼稚地在那個修德的頭上添上犄角、臉上畫上難看的胎記、又加了上面長毛的痣等各類可怕(?)的東西。他一邊畫一邊樂,心情好像也好了起來。
艾克斯發現我進來了,趕緊將那可笑的小人畫塞進空間裡。
我的視力可是很驚人的!該看的不該看的我都看完了!
我看著心情好像還不錯的艾克斯,不知道為什麼就想打醒他的盲目樂觀。
「這樣的事情只會越來越多的,你使用的是手套增幅的力量而不是自身的實力,今天這個被你嚇唬回去了,明天遇見你不能拒絕的,你就準備被別人打成沙包嗎?」
「不然我能怎麼樣呢?」艾克斯抬頭仰視著我,木著一張臉說,「你有像帕斯卡訓練我禮儀那樣快速訓練技能的方法嗎?還是有什麼灌頂大法能突然讓我學會熟練的戰鬥技能?」
我沉默地回應他。這種方法巴哈都沒有,我自然更沒有了。
他的臉上是說不出的沮喪神色。「我從來沒有想像過局勢會變成這樣啊!明明是主題是吃吃喝喝(?),和一群朋友愉快旅行的打算,為什麼突然就變成這般裝腔作勢命懸一線的態勢呢?我也想變得強力起來啊!誰會願意當虛張聲勢的弱者?我也想變成莉雅你這樣!或者巴哈那樣!安德魯那樣!哪怕變成帕斯卡領主那樣也行啊!可為什麼……為什麼……」
「可惡!還沒有給我成長的時間,就把我捲入這樣的事情裡去了!」
藉口!
「你原本可以抓緊每一分鐘時間來訓練自己的。我沒有認識幾個人類,可是,就拿我們都認識的安德魯來說。安德魯作為一個偏遠地區的戰士,他是沒有什麼好條件,甚至連好老師都沒有的普通人類,他將軍隊中最常見的劍術練成那個樣子,他有懈怠過嗎?安德魯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來練劍,他對自己的劍比對自己的手還熟悉。他抓住每一分鐘的時間向巴哈請教……」我看著臉色越來越紅的艾克斯,「巴哈可以算的上年輕一輩中最傑出的戰術家了,你明白什麼是戰術家嗎?那是善於鼓舞士氣的指揮官,也是精通戰術的大師,更是可以激發別人所有潛力的老師,結果呢……」
「你成長的時間都被你睡過去了,或者在和巴哈嘻嘻哈哈的打鬧中飛逝過去了。」
「莉雅你這是想讓我今晚睡不著嗎!」艾克斯惱羞成怒的胡攪蠻纏,「我以後會努力的!你就不要像個希望兒子上進的老媽子那樣嘮嘮叨叨了!」
「老媽子?」我不確定地問道,「像上次在城鎮裡往牆角倒馬桶的老婆婆那樣的人嗎?」
「當然不是那種!」艾克斯似乎也被我的話嚇的不清,「就是年紀較大,非常慈祥的像媽媽一樣的人!但是人類的女性老了好像普遍會變得囉嗦,所以才叫老媽子!」
可惡!
像我這樣和新生的嫩芽般青蔥滴綠的精靈少女,哪裡像個老媽子了?
人類可真是會開玩笑!
不過,好像以前我也曾覺得,艾克斯似乎把我當做媽媽一樣的寄託了。如果這麼說的話,我剛才的那番話也許真的讓他產生了「媽媽覺得別人家的孩子比我好了」這樣的感覺?
是啊,隊伍裡只有安德魯和他是普通的人類,而且年齡相近,也許艾克斯或多或少也會和他在心裡產生比較吧?
我可一點都沒有把艾克斯和安德魯做比較的意思啊!我只是單純的舉個我能拿出來的例子罷了!
「咳……」想到這點,我清了清喉嚨補充道,「當然,你也有很多優點是別人比不上的。比如無論如何受打擊都能馬上回覆元氣的堅韌力;比如樂於助人的俠義之心;比如即使是裝腔作勢別人也沒有辦法拆穿的演技;還有那即使說出讓所有人臉紅的話都不會羞愧的厚臉皮……」
不對,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去了。
……
我安慰的話好像沒起什麼作用,因為艾克斯已經整個人趴在帳篷裡的摺疊桌上了。
「莉雅……」
「嗯?」我緊張的看著他。
「求你,請出去吧……」艾克斯悶著頭有氣無力地說,「你讓我一個人靜會。」
於是,我這是又被趕出來了?
算了,我還是去記憶魔法吧。
第二天清晨,所有人開始洗漱和進餐。
我們一行人依舊是巴哈來照顧飲食,因為巴哈不放心神殿那邊的食物。
艾克斯是中毒後流落到寂靜森林的,根據時間推算,他只能是在太陽城中的毒。所以巴哈囑咐艾克斯一定要小心,下毒的人很可能就是他曾經的熟人,還有可能是牧師之類的人物,他現在沒有了記憶,遇見這樣攀關係的人一定要慎之又慎。
至於聖武士,如果善良陣營的聖武士做出這樣的行為是會墮落的,聖徽會失去光芒,也不再擁有神力,是聖武士下手的幾率很小。
「莉雅,昨天晚上不是聽說是艾克斯給了那位難看麼?」菲力小心翼翼地問我,「怎麼今早起來感覺艾克斯有氣無力的?連脖子挺得都沒那麼直了。」
「啊,這個嘛……」我心虛的摸摸穿甲劍的把手,「也許是因為贏得並不那麼名正言順的緣故?」
「哦,原來是這樣啊……」
昨天晚上的事應該已經傳開了,神殿那邊的人看艾克斯還算正常,但看那位叫修德的聖武士眼神卻很微妙。看來這位聖武士的領導力並不如他表現出的那麼傑出。
拜旅行的經歷所賜,身為精靈的我居然也學會「看人眼色」這樣的技能了!看樣子若干年後我能成為最傑出的「金橡葉議員」之一,嘻嘻。
等我們準備完畢,聖武士首領修德向我們走來。他穿著培羅聖武士的戰時裝備鎖子鎧,所以走起路來有金屬碰撞的聲音,聽上去很有氣勢。
「亞瑟閣下,我們該出發了。」他微微低著頭,對艾克斯說著敬語。
艾克斯點了點頭,起身向流星走去。
「那就出發吧。」
艾克斯一聲「出發」,所有人都動了起來。我們的馬匹昨晚被菲力牧師祈禱過,所以早上的精神異常的充沛,皮毛也發出漂亮的光彩。
有個神職包含「冒險」的艾梵德拉祭司在隊伍裡真不錯,不管菲力的城府如何,就他應用神力的能力來說,是個蠻強力的神職者。
「撲通——」
沉重的墜馬聲穿來,緊接著是菲力痛苦的呻1吟聲。
「啊,我的腰……」
就是太倒霉了一點。
我們相處的這麼多天來,菲力像這樣諸如吃飯吃到異物、洗澡到他時沒熱水了、他一想出門逛逛就下雨這樣的不幸之事已經發生了無數起。據他所說他從小就是這麼過來的,所幸都是小不幸,沒有過大到影響到可以稱之為「挫折」的困擾。
但這一系列的經歷已經嚴重的影響了他的價值觀和心態,甚至讓他拋棄貴族的身份皈依了艾梵德拉大神。不是為了更幸運一點,而是想看看世界上還有沒有其他像他這樣的人。
不幸的人總是會上艾梵德拉的神殿去祈禱的。
人類常說眼見為實,所以現在帕斯卡和安德魯對菲力牧師也沒有那麼小心翼翼地尊敬之態。大約是他們心裡已經有點相信菲力所說的「啊修道院禮堂真的是自己塌的」那個理由了。
「馬嚼子上連接的繩索居然被另一隻馬咬斷了。」一名聖武士上前攙扶起了菲力,另一名聖武士則檢查了下馬匹。
不是被人動了手腳,那麼不整齊的馬牙印只能是隊伍裡唯一一匹掉了牙的老馬老狐狸。犯人正用無辜的眼神看著怒火中燒的菲力。
瓦斯特很喜歡老狐狸,我們精靈的馬都是不用栓的,所以一到晚上,月光、流星和老狐狸就到處亂竄。
「額……那把老狐狸身上的韁繩還給菲力的馬吧。我不用韁繩也能騎得很好。」瓦斯特不好意思的取下老狐狸嘴裡的馬嚼子和韁繩,老狐狸興奮地仰頭長嘶了一聲。
我怎麼覺得老狐狸是故意的?
雖然經過了這出發前的小插曲,但我們還是順利的在陽光灑滿大路之時出發了。
我們朝著太陽城方向那寬廣的盆地奔馳而去。
「月光」飄逸著銀色的馬鬃,像一道白色的光矢般在地上飛著。流星跑在隊伍的最前面,這匹精靈族馬匹中的佼佼者擁有不讓其他馬在它身前的可怕自尊。
神殿的神職者們只能苦著臉讓自己身下的馬跑得更快些。有幾個穿著長袍的牧師在後面嚷嚷著「請慢點請慢點……」,艾克斯直接把馬頭往地上按,才控制住了跑得有點得意忘形的流星。
巴哈把腰上的破邪劍垂放到旁邊,輕輕地抓著馬韁奔馳。破邪劍的劍鞘也是強力的魔法物品,帶著透明水晶般的光澤,劍鞘受到午後陽光的照耀,像要照亮整個道路般,折射出偶爾會閃花眼睛的光芒。
說起來,巴哈的獨特的審美觀好像就是喜歡不停發亮的東西。
隨著流星的奔馳,艾克斯的心情好像也好了一些,他帶著愉快的笑容輕快地操縱著流星,不時從神職者的隊伍中與我們的隊伍中穿來傳去。
果然,吹拂的輕風和燦爛的陽光會帶走不美好的心情啊。
「說起來,我們的旅程就是不停的趕路呢,莉雅。」
「咦,是嗎?好像真是這樣啊!」我有些驚喜地回答著。
從昨天晚上我被艾克斯「請」出去到現在,這還是他和我說的第一句話呢!
我還以為艾克斯小心眼到要和我鬧絕交了。人類的小說上不是經常那麼寫嗎?人類有時候會因為一些你比我厲害一點我比你漂亮一點這樣的原因輕易絕交。不過書裡也有寫,先和對方說話的那個通常都是男人。
早上我還苦惱來著。精靈和人果然不能做好朋友嗎?人類的心理我有時候完全不能理解啊!結果我還沒有煩惱一個小時,我們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又「和好」了。
「我明明是應該用兩條腿丈量土地的艾梵德拉權杖,結果從遇上你們開始,我屁股的命運就和馬鞍緊緊聯繫到一起了。」菲力苦惱地說著,「這會不會影響我的考核評分啊?我已經夠倒霉的了。」
「這也是權宜之計,畢竟現在時間是最寶貴的。」我同情的看著幾乎是趴在馬脖子上騎馬的菲力,「菲力先生,你的腰還好嗎?」
「還行,施展神術是沒有問題的。就算來了一大群熊地精,我也能跑的掉……」
「噓……」
柯瑞隆啊!你的神力難道比艾梵德拉大神要弱嗎?還是艾梵德拉的祭司什麼時候掌握了「預言」的能力?請原諒我這麼不敬的想法,因為現在在我耳邊響起的是什麼啊?這種熟悉的腳步聲……
我和瓦斯特對視了一眼,他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我,我肯定的點了點頭。
哎,瓦斯特,你想的沒錯,就是那群東西又追過來了。
「請稍微等一等。」我用傳訊術向整個隊伍傳遞我的聲音。「有一大群熊地精從西南方向向我們衝來,離現在的距離還有一千米左右,聽腳步聲大約在六十隻。有武器和防具。」
護送我們的都是神殿裡訓練有素的精英,所以他們很快就停了下來,紛紛下馬做起了戰鬥準備。他們團團將艾克斯圍在中心,對很快就要出現在我們面前的熊地精嚴陣以待。
「原本我的意見是用騎馬加速的辦法甩掉那群熊地精的,畢竟熊地精是靠兩隻腿跑的。」巴哈無奈的下了馬,「不過好像和充滿榮譽感的培羅聖武士說甩掉敵人有些困難。」
在巴哈的指揮下,我們幾人站成了一個V字型陣勢。巴哈和安德魯在V字的最尖端,我在中間,帕斯卡在最後。
艾克斯的表情一看就很想從神殿的「包圍圈」裡跑到我們這邊來。可是當他移動腳步,立刻有一位戰鬥祭司堅定地用身軀擋住了艾克斯前行的腳步,那表情就好像在說「你不要搗亂了我們這麼多人為你拚命你能不能不要亂跑喲喂」的感覺。
於是艾克斯長嘆了口氣,用一種幽怨的眼神盯著我們,尤其是我。
嘖嘖,依我說,被這麼多人護在中心的艾克斯好像全身都在說「我是重要人物快來搶我吧」,如果是巴哈,才不會指揮出這麼明顯暴露出重點人物的戰術。
那位首領修德離巴哈的距離還遠著呢!
就在我胡思亂想間,像悶雷一般嘈雜的腳步聲通過大地傳了過來,每個人的表情都異常慎重。
培羅的祈禱祭司開始挨個給所有人加持增益神術,神術在艾克斯的身上連光都沒有閃一下,祈禱祭司們奇怪的多看了他幾眼,然後繼續冷靜地去給其他人加持了。
聖武士們握住了胸前的聖徽,開始呼喚起培羅的神名,隨著他們呼喚神力的行為,他們的聖徽開始閃爍著奪目的日光,這使他們握劍的手更加有力,也讓他們的腳步更加的沉穩。
修德以手劃出一個圓形的軌跡,它迅速擴展開並浮現閃爍的符文,保護著最前方的聖武士們。
他堅毅地看著前方已經映入我們眼簾的熊地精,拔出了身側的長劍指向前方……
「邪惡生物!吾等將以培羅之名消滅你們!」
呃,他好像把巴哈常做的事情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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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咦,是嗎?好像真是這樣啊!」我有些受寵若驚地回答。從昨天晚上我被艾克斯「請」出去到現在,這還是他和我說的第一句話呢!
事實是這樣:
清早起來的艾克斯裝作不經意地看了莉雅一眼,結果莉雅掃了他一眼就把眼神移到別處去了。
莉雅:艾克斯都不用正眼看我了55555好難過。
艾克斯:莉雅都不理我了,昨晚把她趕出去果然是錯誤的,55555好難過。
莉雅在洗臉,艾克斯想過去搭話,他剛走一步……
「喂,艾克斯,我聽說你昨晚被那個聖武士挑釁結果用外力嚇跑了別人?這樣不好,我跟你說……」一早趕來的巴哈拉著艾克斯往偏僻角落裡去「談心」了。
此時,莉雅正愉快的和安德魯討論著早餐會吃什麼的問題。
艾克斯(心中咆哮):……不要啊莉雅,你果然要拋棄我跟安德魯跑了嗎?巴哈,巴哈你放開我啊5555555,好難過。
以上,就是「我不理你了我不理你了的真相」。
另外,被圍在人群中心的艾克斯。
艾克斯:(幽怨的看著莉雅)老子的位置應該在那裡啊!老子是T啊!是T啊!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12:07 PM
第64章 團滅
灰色山脈所有可以作戰的熊地精大概都在這裡了。
熊地精不是像狗頭人那般多產的種族,由於天性好鬥又貪婪,未到壯年就死於非命的就有不少,被壯年淘汰掉的老弱通常也沒有活路,一個部落裡能夠作戰的熊地精最多也就十隻左右。
可從我們遭遇熊地精開始到現在,已經遇見快不下一百隻了。
是誰有這麼大的手筆,能召集起這麼多熊地精,並對我鍥而不捨的追殺?現在快要進入冬季了,那是所有野外生存的種族都艱難度日的季節啊!
「這麼多穿著裝備的熊地精,不是偶然。翡翠利爪伸手了。」菲力面色凝重了起來。
「翡翠利爪是什麼?」安德魯替我問出了我想問的問題。
「是一群為了錢什麼都做的傢伙,這個組織裡有很多邪惡的種族,其中某些術士也常會和熊地精、半獸人這樣的種族交易……」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戒備!敵人衝鋒過來了!」
巴哈打斷了菲力的話。他微低著身子,保持著防禦的姿勢握著劍。安德魯依舊延續他大開大合的劍術風格,雙手握劍,腳下穩穩地站著。
聖武士們先動了。他們對衝在最前面的熊地精們無畏地使出了「神聖挑戰」,臨近的熊地精們身上紛紛出現了培羅的標記。從現在開始,被標記的邪惡生物只能牢牢地盯著標記它的人,若它將攻擊的目標換為其他人,雙眼就會被刺目的神聖日光燒灼。
修德的武器在熊地精靠近時發出珍珠般的瑩光。他的副手給他遞上了盾牌,他左手拿盾,右手拿劍,走到我們陣型的附近,淡淡地說道:「那位精靈小姐不是法師麼?施法吧。」
這位脾氣要強的修德居然不是追求力量的復仇聖武士,而是忠於奉獻的守護聖武士,這讓我也稍微有些驚訝,並對他的感覺好了一些。
這麼多的熊地精,用油膩術這樣的魔法已經不管用了。這次有這麼多隊友護衛,我可以嘗試使用吟唱時間長但威力強勁的魔法。
我伸出手,朝著最遠距離的熊地精聚集起瑪那。
教與我法術的那位大人說過——
法師是燃燒之火,窒息之霧,帶給敵人毀滅的風暴。
現在,該讓所有人看看我憤怒的火焰了!
「破壞,灼熱,矛盾的混亂……」我念起火牆術的咒法。這是我出門遊歷以來第一次使用到需要吟唱的法術。
「請舞動吧!」
隨著我最後一個單詞的完成,一道熾熱的火牆在我的命令下拔地而起。它們迅速吞沒了向前奔跑的熊地精,並且在熊地精之間開始舞動著。火光就像幕簾一樣,快速的蔓延並且阻斷了它們和前方同伴的視線。前方的熊地精們遲疑地停下了它們衝鋒的腳步。
被捲入其中的熊地精們慘叫著,即使有偶爾從火牆裡滾動著逃出來的熊地精,也無法逃脫那魔法火焰持續的傷害。
修德用震撼的眼神看著我。
驚訝嗎?我可不是人類。
難道只有白髮蒼蒼的老頭子才允許使用九級魔法?精靈族裡不到五百歲就學會第二十級魔法的天才還有很多呢!
「幹的好,莉雅!所有的黑暗生物都害怕火焰的力量!」巴哈扭頭對那位聖武士首領說道:「修德先生,請指揮你的戰鬥牧師們使用『懼散之輝』進一步打擊它們的士氣;聖武士們也請改用『驚懼斬』吧!這類生物的意志很薄弱,易於被這樣帶有逼迫性的技能嚇退。」
修德的臉在火光的映照下泛著紅色的光。
「謝謝你的建議。不過我才是培羅的聖武士,我比你更瞭解在這樣的形勢下該如何指揮他們作戰。」
他轉身走回了聖武士隊伍的前方,開始召喚起神聖的力量。
耀目的金光從他的聖徽裡溢出,繼而籠罩他的全身,這使他整個人看起來猶如天神下凡一般神聖莊嚴。光耀能量在他的的頭上形成一頂閃爍的冠冕,然後突然擴大開來。光芒籠罩在所有培羅神職者們的身上,他們的臉上開始出現狂熱的表情。
被他們包圍著的艾克斯驚訝地看著周圍這群突然激動起來的培羅侍從們,立刻毫不猶豫的從自己的空間裡抽出了鳶盾護住自己。
隨著修德的「神之威嚴」到達了極點,他開始用鏗鏘有力的語調地發出指揮的命令:
「全體聖武士,英勇打擊!祭司使用希望之光!」
「拿出勇氣來,培羅正護佑著我們!」
「這個瘋子!」巴哈氣的額頭上的鱗片都站立了起來,「他想要貼身群戰!這是要幹什麼!我們明明有遠程優勢!」
隨著修德的指揮聲,二十個聖武士開始奮不顧身的向前衝。祭司們向培羅祈禱,一股爆發性的神聖力量無差別的降落在聖武士和正在和聖武士戰鬥的熊地精身上。每一次光芒的跳躍都會激起聖武士們的鬥志,並且治療著他們的輕傷。被神聖力量跳躍到的熊地精身上則開始冒起了青煙。
爆發出信仰狂熱的精英聖武士非常強大,英勇打擊是一種越戰越勇的技能,加上希望之光的鼓舞作用,每一個聖武士都發揮著超出同等級戰士的力量。
艾克斯從聖武士們衝出去的第一時間就站到了祈禱祭司們的身前,豎起了鳶盾。聖武士的快速衝鋒給剛才圓形的包圍陣勢露出了一個半圓形的缺口,就像一塊大餅突然被咬掉了一口似的。
「我好嫉妒!」安德魯看著正在用摧枯拉朽之力壓倒性獲得勝利的聖武士們,「這種力量真是可怕!上次我一個人單獨解決一隻熊地精用了半天的時間!」
我看著面色漸漸嚴峻起來的巴哈,「巴哈,你為什麼如此嚴肅?這樣不是很好嗎?用最快的時間就能解決戰鬥了。對我們來說是需要小心翼翼對抗的敵人,但對這些培羅的信徒來說,也許只是數量多一點的邪惡生物罷了。」
對於邪惡生物,身處敵對陣營的信徒們是要佔據絕對優勢的。
「不,我並不是為修德的指揮方式在生氣。我習慣在每次戰鬥前都做好預防意外的準備。全力以赴確實可以縮短獲得勝利的時間,但避免己方陷入不必要的危險之中才是指揮者該考量的事情。這位首領實在太魯莽了。」
「我也經常接觸巴哈姆特的聖武士們,但沒有一個人會是這樣一開戰就毫無保留的發揮所有戰力的。」巴哈看著如同被收割般倒下的熊地精們,皺著他的眉頭,「希望我只是多慮了。」
「不,我也覺得事情不太合理。明知道這裡有大隊的人馬,還不管不顧的衝過來,即使熊地精是智慧較低的種族,也還是有著生存的本能的。」菲力也是一副苦惱的樣子,「而且,總有不好的預感……」
不要!不!菲力,你千萬別再想了!
我們「不幸之幸」的牧師先生話音剛落,就發生了讓我們為之震驚的變故!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每一具倒下的熊地精身上都開始閃耀起微弱的暗紅色光芒。熊地精的屍體發出爆豆般劈裡啪啦的聲音,爆豆聲越來越大,即使被信仰影響而狂熱地戰鬥著的聖武士們,也開始注意起腳下。
但已經太遲了……
沉悶地爆裂聲越來越響,一具熊地精的屍體終於像被無形的力量撐破了一般爆炸了開來。這具屍體的爆炸直接讓一位離得很近的聖武士傷重倒地。
「不!不不不不不!全體後退!」巴哈直接把劍拋到地上,一手拉著穿著長袍的菲力,一手抓起身寬體重的帕克斯,拚命的往後退。「艾克斯!大家!離屍體遠點!快跑,這是屍爆的前兆!」
我和瓦斯特一聽到巴哈的指令頭也不回的往後跑,安德魯面朝前方邁著奇怪的步伐快速的滑步後行。
艾克斯!天啊!艾克斯還在那邊的人群裡!那裡是離戰場最近的位置!我得去救他!
「你幹什麼!莉雅,危險!」瓦斯特拉住已經轉身的我,直接將我撲倒在地上。
「嘭——嘭嘭——嘭嘭嘭嘭——」
隨著第一具屍體的爆炸,開始引發了周邊所有屍體的膨脹反應,一具又一具屍體產生的爆炸聲開始震盪我的耳膜,連環的爆炸讓大地都搖晃起來。
爆開的熊地精屍體直接變成了暗紅色的血霧,爆炸產生的衝擊波連站的較遠的我們都被遠遠地吹飛了出去。
菲力緊急張開了虔誠護盾,聖力凝結成的光盾罩住了離他最近的巴哈和帕斯卡,虔誠護盾擋住了最致命的一擊,然後在猛烈的撞擊下裂變成光的碎片四散開來。
我的耳朵開始劇烈的轟鳴,有什麼熱熱的東西從我的耳朵裡流了出來。腦袋也像被無數個手使勁地搖晃。精靈超絕的聽力現在給我帶來了無盡的痛苦感受。
我看見無數個瓦斯特的嘴在我的面前張張合合,但一個字也聽不到。他是不是頭破了?半張臉都是紅色的。
我想張開嘴問他,強烈的嘔吐感讓我馬上緊緊地閉住了嘴唇,再也無法發出一個音節。
艾克斯!艾克斯呢!連離得最遠的我們都受到了如此大的傷害,那離得如此近的他會如何啊?!祭司們的聖盾和其他防護技能不會對他起到保護的效果,因為艾克斯的體質是不受任何神術效果影響的!
恢復能力再快,被炸成了碎片,即使是蘇迪拉親臨也沒有辦法吧?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往艾克斯那邊走,所有的東西都在晃動,針扎般的頭痛讓我差點再次撲倒在地上。我使勁地搖著頭,迷糊的神智讓我沒有任何辦法對自己施法,連最簡單的腳底抹油和輕身術都做不到。
目眩的效果首先稍稍減退了一些,映入我眼簾的是背對我跪在地上的安德魯。我拖著蹣跚的腳步越過他往艾克斯的方向挪去,可他的身子不停地顫抖著,那顫抖的幅度讓想盡快趕到艾克斯那去的我也不得不停下了腳步,看看他是不是遭受了嚴重地傷勢。
安德魯的嘴角和胸前全是自己吐出來的血,這一次的爆炸肯定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內傷。他的臉白的像一張紙,我第一次看見臉孔能白到這樣的人。
他的眼睛在看著什麼?
……
!!!
柯瑞隆啊!
他那已經放大而無神的眼神裡倒映的是什麼?人間地獄嗎??!!
強烈的嘔吐感又襲上了我的喉嚨。
我轉過頭望向安德魯看過去的方向,如果不是目眩已經消失了,我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這番場面!
原本鐫刻著繁複花紋的鎧甲和血肉模糊的聖武士一起,像壞掉的玩具般散開在地上;剛才還英勇無畏地奮戰在最前方的聖武士們,現在已經只剩支離破碎的軀體,腸子和其他什麼的內臟散落的到處都是。
這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明明,明明不過是一群熊地精,為什麼會產生屍爆這樣的效果?熊地精什麼時候也能出施法職業者了啊?!
我小心地避開滾落一地的碎片,儘量不驚擾到任何死者的前行著。可越往艾克斯的方向移動,腳下的血水和肉塊越多,我幾乎找不到可以下腳的地方。
我紅著眼眶,忍住眼裡火辣辣的刺痛感,終於踩著聖武士們血肉鋪就的地毯到達了爆炸的中心。
培羅啊,請你超度你的信徒們吧!接應他們的英靈前往你的神國!即使我這是絞刑架下的祈禱,也希望你能夠張開眼睛看看面前的慘劇,給這些勇士們最後的體面啊!
原先祭司們站立的位置,有一面半人高的鳶盾斜斜地插在地上,後面有一個趴倒在地上的金發人影。
謝天謝地!他是完整的人形!他沒有死!
我的心終於又開始正常的跳動了。
我欣喜的快步走到盾旁,跪下來,小心地翻過他的身子,讓他躺在我的大腿上。我拂開艾克斯已經被血液和汗水浸濕,而緊緊貼在臉上的頭髮。
「艾……艾克斯……」我用嘶啞的呼喚著艾克斯的名字,「你醒……」
呃?
!!!
躺在我腿上的怎麼是那位培羅的聖武士修德!!!
我趕緊把他搬離我的大腿,跪在地上扭頭四處張望。
艾克斯呢?艾克斯去了哪裡?心臟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酸楚的感覺沿著我的血脈延伸到全身。
艾克斯難道真的變成碎片了?
那是誰?!
不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半蹲在地上檢查著躺倒在地上的傷者。培羅的牧師們比聖武士要幸運,也許是離得遠或者護盾張開及時的原因,大部分人還保存著他們身軀的完整。但由於所有人都失去神智躺倒在地上,所以一時也無法確定他們的生死。
令人熟悉的身影穿梭在牧師們的中間,是艾克斯!
艾克斯緊緊抿著嘴唇,一個個去撥開他們的眼皮,又伸手去摸他們的頸側。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靜,彷彿十幾米外的修羅地獄完全不存在一般。
巴哈昏迷不醒,帕斯卡在大口大口地嘔吐,安德魯在顫抖,瓦斯特在顫抖,……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叫驚懼的魔法,只有艾克斯還堅如磐石。
只要他探出那人還有氣息,他就用那雙穩健的手掰開他的嘴,拿著我從培羅神殿買來的治療藥水,往他們的嘴裡倒。
終於,他檢查完了所有人,轉過身子……
我抬起頭,看著他面無表情的臉。他的眼神碰觸到我的臉,突然神色一變,然後做出我名字的口型,焦急地向我奔跑過來。
我感覺臉頰一陣冰冷。被淚水沾濕的臉頰一碰到冰冷的風,正如同刀割般地刺痛著。我茫然地流著眼淚。
我為什麼要流這麼多眼淚?
艾克斯明明沒有事啊?!
幾乎是瞬間,艾克斯就奔到了我的面前。他的雙膝跪倒在地上,將我的頭擁入他的懷中。他的一隻手握著我的肩膀,另一隻手輕輕地在我的背上溫柔的撫摸著。
艾克斯緊緊地擁抱著我,他身上清爽的味道包圍了我,把我從血腥味瀰漫造成的噁心感中解救了出來。
我感覺到他的胸腔因為聲帶的震動而微微起伏著,可我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我是不是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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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寫著寫著,就變成這樣了,死光了,戰士和T們都沒有了。
巴哈殿下昏迷不醒,小夥伴們驚慌失措。
小劇場:
莉雅:躺在我腿上的怎麼是那位培羅的聖武士修德!!
(啪唧一下把頭丟開)
昏迷後醒來的修德:為什麼頭這麼痛?為什麼腦袋後面有個大包?我不是臥倒的嗎?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12:09 PM
第65章 艾克斯的憤怒
就在我為自己會不會變成聾子而擔心時,艾克斯開始扒起了身邊修德的衣服。
???
他把修德已經殘破的不成樣子的鎧甲剝掉,然後把他最裡面的白色內衣撕了一塊下來。帶著龍力手套的艾克斯,要撕爛誰的衣服只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呲啦」的裂帛聲傳出來後,那位曾經衣冠齊整、英俊瀟灑的聖武士首領,已經袒胸露乳衣冠不整的躺在那裡了。
如果是我,我情願自己永遠不要醒來。
我困惑的看著艾克斯倒了一些治療藥水在內衣碎片上。他用一隻手溫柔的固定住我的腦袋,另一隻手輕柔的擦拭著我的耳蝸、耳洞、耳垂。一邊完了,再換另一邊。
我在培羅神殿裡花了幾百金幣購買的治療藥水,想不到還沒有多久就派上了用場。我真心的希望以後再也不要有用它們的時候。
經過這一番可謂翻天覆地的變化,我的心中有恐懼,有內疚,有『幸好艾克斯沒死』這樣的如釋重負。這是我出門冒險以來遭遇的真正意義上的大危機,也是我一百八十年來第一次親眼見到這麼多生命的消亡。
太多的情緒找不到發洩的出口,我只能茫然地跪在那裡看著艾克斯忙碌。
他為什麼能在這個時刻這樣鎮定呢?
「你不害怕嗎?」我這樣問他。
艾克斯拍了拍我的肩膀,嘴唇輕輕地翕動著,臉上帶著擔心的表情。
是了,我的耳朵聽不見了,問他什麼也沒有用啊。
為什麼我沒有人類的同理心呢如果我不幸聾了,又學不好人類「察言觀色」的技能,難道我這剩下的時光都要板著臉然後裝作高深莫測的度日嗎?
艾克斯似是瞭解了什麼。他把治療藥水塞到我的手裡,示意我喝下去。
我扒開木栓,喝了兩口。
藥水一進入口中,就非常順暢的自己滑進了食道,這和喝水的感覺完全不同。隨後,一股溫暖的氣息從胸前湧起,然後沖刷著我的周身。我感覺渾身像泡在溫水裡一般暖洋洋的,耳朵也開始麻癢起來。
麻癢的感覺越來越重,我忍住想要挖耳朵的衝動,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斗篷。
艾克斯站起身,去找菲力。
菲力被他幾乎是半攙扶的領過了這一小段路。巴哈昏迷不醒,他用了太多的神力在治療巴哈上。
菲力小心的看了看我的耳朵,指尖閃爍起金色的光芒。他就這麼半倚靠在艾克斯的身上,無力地將指尖摁在了我的耳蝸處。
麻癢消失了。
一陣風吹來,路邊的枯草和黃葉傳來了噓噓的舞動聲,這是植物的聲音,即使是強烈的爆炸也不能阻止它們的演奏。
我微笑著朝艾克斯與菲力點了點頭。
艾克斯的臉上終於浮現了笑容。
可惜我的輕鬆還沒有多久,我的耳邊出現了情願聾了也不願聽見的聲音。
「就知道完全靠熊地精是不牢靠的,幸虧我跟來檢查一番……」
如同拉動了破風箱一般的難聽聲音低低地響起,斷斷續續的語調讓人聽了異常刺耳。這個聲音似乎只有恢復聽力的我聽見了,所以我立刻戒備的開始聚集起了瑪那的能量。
「居然還有漏網之魚。這可是連巨魔也會被炸成碎末的死亡衝擊波啊。那個小精靈,我勸你還是散掉聚集起的魔力比較好。」
這下所有人都聽見了,我們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個身著鏽紅色祭袍、頭帶骷髏面具的傢伙悄然無聲的從道路的側面一步一步走來。
這個袍子!這個袍子太熟悉了!
瓦斯特幾乎是瞬間就舉起了弓,向著這位奈落的信徒射出了憤怒的一箭。
瓦斯特的箭帶著他那被奈落的信徒虜獲與操縱的復仇之心,以驚人的破空速度朝那個噁心的劊子手而去……
「死氣罩衣。」
奈落的信徒伸出了一隻手,一個暗紅色的光罩從他頭部往下覆蓋,呈一個圓球形將他護衛在其中。瓦斯特的箭撞到了保護罩上,保護罩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猙獰的鬼魂面孔,輕而易舉地把箭頭吞噬了。
「神力庇護!這是位神術已經高達十六級的奈落祭司!」
菲力的表情好像在說,『讓我和巴哈一起暈過去吧,也許死的會痛快一點。』
魔力會排斥神力,那麼?
我抬起手,忍住強烈的頭暈,向他發射了我目前我能施放的,速度最快的魔法。
「魔法飛彈!」
我的身邊出現五道光柱,往前激射而去。可這時發生了更令人驚訝的事。那些光柱到了他的身前,立刻被反彈了回來。
反彈回來的魔法飛彈以比飛出去更快的速度襲向我們。跪在地上的我完全沒有了平時的敏捷,而全身無力的菲力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我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光柱的頂端從一個小點變成了拳頭大小。
那人桀桀桀地笑起,「和你說了不要聚集魔力啊……」
我的視線突然倒了過來,然後我發現菲力牧師也頭朝下的往外飛著。雖然氣氛有點不對,但他揮舞著雙手倒著被拋在半空的表情實在讓我想笑出聲來。咦?我怎麼也在半空中?是被魔法飛彈撞飛了嗎?那為什麼我一點痛感都沒有?
我在半空中調整著身子,在一個側手翻後,終於沒有像菲力先生那樣失態的用臉著地。
「唔,嗯……」
是艾克斯的悶哼聲。
我從地上站起來,焦急地看向艾克斯。
他的肩膀和腿各種了一發魔法飛彈,現在那兩處的傷口正流著刺目的鮮血。
艾克斯擠出笑容,假裝輕鬆地和我們說著:「咳咳,情況緊急,只好把你們丟出去了,如果有誰摔破了相,找那個藏頭遮面的傢伙,不要找我哦!」
由於他傷到了腿,所以他蹣跚地撐了一下子,乾脆就放棄掙扎癱坐在地上了。
「呵——啊——」菲力掙扎地扭動著上半身,「莉雅,不要再看艾克斯了,快來扶我一把,早上墜馬傷到了的腰又扭了。」
我趕緊跑過去把已經滿臉鼻血的菲力扶了起來。
也許是我們對待那個討厭傢伙的態度太過隨意而讓他失去了正常的應對反應,那個奈落的祭司居然沒有繼續攻擊我們,而是奇怪的看著正在幫菲力按摩的我和正在嘶著氣揉著傷處的菲力,發出不解地疑問:
「你們……都是神經病嗎?」
「你就是造成這場悲劇的罪魁禍首吧?你似乎是人類?居然利用熊地精來殘忍地奪取同族的性命,我看你才是神經病吧!」
艾克斯是那種絕對不會讓別人佔了口舌之利的人,他仰著頭,瞪視著幾步外的紅袍祭司。那位祭司帶著白骨製成的骷髏面具,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一雙紅色的眼睛。
「他們死的太快了,反而沒法讓偉大的陰鬱之主高興呢。」奈落祭司眼裡流瀉出的光芒讓人全身不寒而慄。「不過,倒是不必向那些愚蠢又貪婪的熊地精繼續提供什麼了,也還算令人滿意。」
他果然是翡翠利爪的人!
「那麼,盾牌後的那位就是亞瑟王子了?如此,他的性命,現在我將拿去取悅吾主。」奈落的祭司伸手抓向半空,隨著他低吟古老的戰語,菲力的臉色凝重起來。
艾克斯竭力想站起來。
「改變境遇,領取神明之恩賜……」菲力也開始同時吟唱聖言。他瘋了!透支使用神力是會減少壽命的!
「厄運折磨……」
「星之庇護!」
兩者幾乎是同時結束了吟唱,一道血紅色的射線射向鳶盾旁的修德。
等等,為什麼是修德?
菲力也稍微愣了一下,但引導神力的動作並沒有停止,只是悄悄的偏移了個位置。艾梵德拉的聖徽在修德的頭上閃爍了一下,然後修德的身影就從原地消失了蹤跡,變得無影無蹤。
「原來還有一位艾梵德拉的高級祭司在。你以為把他傳送到星海裡的某個幽靜區域,我就拿他沒有辦法?」奈落的祭司嗤笑了一聲。「也好,不過是半個小時的藏匿罷了,我就先收割你們的性命,讓你們後悔沒有在死亡衝擊波里死去吧……。」
他又開始抬起手,這一次菲力整個人像從水裡撈出來的,眼神也開始渙散,無論如何也沒有其他應對之策了。
那個防護會反彈魔力。什麼時候死神奈落的神術也強大到這種地步了?
「龍息……」
冰冷的龍之噴吐從我們的右方向前襲去,帶著封絕一切的寒意狠狠地撞上了奈落爪牙的防護罩。防護罩的外殼被冰凍了起來,並發出了讓人牙酸的咯吱咯吱聲。
龍的魔法是超越一切奧義的!
「巴哈!」
「巴哈你沒事太好了!」
「巴哈閣下!」
讚美龍之血統!它讓我們可靠的同伴巴哈第一個回覆了意識!
這位為什麼總是在我們最需要他的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啊!我都快要改為崇拜他了!女王大人,他是我活了這一百八十年外除了你之外最想為之唱讚美詩的人啊!
「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巴哈額頭上角狀的細小鱗片站了起來,他帶著震驚的表情看著前方的屍山肉海,大聲叱喝道:
「奈落的爪牙!你用如此殘忍的手段謀殺培羅的侍從,難道是想挑起神戰嗎?如同過街老鼠一樣生存著的你們,是從哪裡得來的這種自信!」
「哼哼,真是個伶牙俐齒的龍裔。可惜你那種虛弱的張牙舞爪對我一點作用都沒有。」他的死氣罩衣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怨魂之臉,它們撞擊著巴哈寒冰龍息帶來的厚厚冰霜,並最終將它消融開來。
「塵歸塵,土歸土……」
奈落的信徒開始吟唱起奇怪的咒語。隨著他的吟唱聲,地上那些聖武士屍體的肉塊和殘肢中開始抖動了起來。
「快阻止他!他要召喚不死生物!」
!!!
「我說你能不能痛痛快快拿把刀什麼的砍人啊?或者召喚什麼靈能武器?你每次想殺人都磨磨唧唧哼哼吱吱的看著我急死了。」
艾克斯的腿已經完全癒合了?!他那神奇的體質又一次讓我們驚嘆!
艾克斯站了起身,大聲地嘲諷著這位奈落的信徒。
那個男人當然不會理會他,繼續閉眼吟唱著他的邪言。有那件強大的「死氣罩衣」護身,他幾乎是用一種蔑視地態度在我們面前肆意的施放著邪術。
肉塊持續的抖動著,其中的白骨被剝離了開來,骨頭和骨頭碰撞著,血肉和血肉互相吸引,殘破的鎧甲被血肉和骨頭帶動著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安德魯和瓦斯特瘋狂的跑上前去,緊緊地抓住那些還算完整的聖武士殘軀。
艾克斯的臉上浮現出了幾乎是憎惡的表情,他握緊了雙拳,腳下突然發力,像激射而出的箭矢一般急衝向前,整個身子沒有遇見任何阻隔,就這麼沒入了「死氣罩衣」之中。
奈落神力的庇護在他的面前猶如空氣一般,艾克斯從下方往上使足全力揮動著拳頭,他的拳風讓那位奈落的信徒驚訝的張開了眼睛……
然後,艾克斯狠狠地給了他永生難忘的沉重一擊!
這位先前幾乎讓我們全體陷入絕望的棘手敵人,此時正在半空中擺出一副難看的姿勢。他被艾克斯的勢大力沉的拳風撞擊著往後而去,然後如同破布娃娃一般墜落在地。
這是龍力手套最大力量增幅後的拳頭,怎麼樣?是不是很帶勁啊?
哈哈哈哈,祭司的神術都是對艾克斯無效的!
「你已經殺了他們一次,難道還想殺他們第二次嗎?」艾克斯移動腳步,走到他的身前,伸出一隻腳踩在那個倒霉蛋的胸上,然後用力。
被十成力道擊個正著的奈落祭司甚至從嘴裡吐出了碎肉一樣的東西。
艾克斯冷酷地看著腳下帶著面具的奈落信徒,指著他的臉不屑地說:
「媽蛋!最神煩你這種打架之前唧唧歪歪說一大堆廢話的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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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先解釋一下,艾克斯不是對所有神術無效,而是祭司的神力並沒有強大到可以對他的神軀進行干擾,不然艾克斯真的無敵了。
修德這章繼續打醬油。
巴哈昏迷醒了露個臉。
莉雅依舊不在狀態。
艾克斯獨挑大樑。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12:1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9-21 06:02 PM 編輯
第66章 被束縛的責任
艾克斯徹底貫徹了他「打架前不要講廢話」的宗旨,拳拳到肉地毆打著那個奈落的祭司。他在這之前從未和人動過手,攻擊都是怪物,而且心軟到連可以溝通的狗頭人都下不了手,可真要打起人來,卻一點都不手軟。
這位祭司居然有著強壯的體魄。艾克斯可是連石頭都能打爆的力道!他挨了這麼多下,竟然沒有當場就死去。
不過,因為傷勢過重的原因,那個倒霉蛋很快也就不省人事了。
「夠了,艾克斯!我們要他還有用!」巴哈拉著了艾克斯的手,讓他稍微冷靜一下情緒。「不要讓他髒了你的手。」
「這話真虛偽。」菲力虛弱地笑話巴哈,自旅館房間裡那次以後,菲力就非常喜歡和他抬槓。「照艾克斯的打法,他要死早死了。既然打不死,還是省點力氣吧。誰知道死神奈落的信徒有沒有什麼可怕的後手?要再來次死亡衝擊波,你殺他十次也救不回我們。」
艾克斯打他本來就有一半發洩情緒的原因,現在冷靜下來了,自然不會再去揍他。於是他聽從了巴哈的建議住了手。
巴哈從他的空間項鏈裡取出一些捆帳篷的繩索,艾克斯把這個祭司身上所有的物品全部摘了下來,將他剝的只剩一條內褲,然後用繩子把他捆了起來。
這位奈落的祭司被他捆的嚴嚴實實,只留下一張臉露在外面。
我好奇的上前摘了他的面具。
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張被揍得滿是青紫,甚至連牙齒都被打掉了的臉,但依舊可以看出那張臉未經歷過太長時光的侵襲。
「天啊,他還是個孩子!恐怕連十八歲都沒有吧!」菲力第一個驚訝地叫起來:「這麼年輕就能施展十六級的神術!他是從娘胎裡就開始信仰奈落了嗎?」
艾克斯也湊上前看了一眼,然後露出非常後悔的表情。「呃,早知道是個小屁孩,我就不朝他的臉打了。」
話雖這樣說,但是艾克斯還是脫了自己的襪子塞進了他的嘴裡。
……
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我,因為我想起上次給艾克斯的靴子充能的事情了。
這個祭司但凡還有一點自尊,醒了後都會自殺吧?
「不要被臉孔給欺騙。」我好奇的把玩著手中的骷髏面具,「我曾聽賽文長老說過,有一些邪惡的組織有吸取他人的生命力從而保持年輕的邪術;還有些人雖然長得像小孩,實際上歲數已經很大了,說不定他就屬於這兩者之一。」
「咦,這是什麼?」
我把面具遞給菲力看,「你看骷髏的背面,刻的是什麼?這不是魔法陣。」
菲力的手甚至抖得無法接住面具。連續施展神術消耗了他太多的體力,也對他的身體造成了一定的副作用。於是我走到他的面前,把面具倒過來,指著裡面密密麻麻的花紋。
「看,就是這些。這是什麼秘術嗎?」
「我對神紋也不是很瞭解,我不是神紋師一系的。不過這個紋路看起來很熟悉……」菲力用手指摩挲著上面的花紋,按照它的紋路細細的勾畫著。
「艾克斯,把它收到你的空間裡去!」菲力將一隻手按到了胸口上,深呼吸了一下,非常嚴厲地喝道,「立刻!馬上!」
被點到名字的艾克斯嚇了一大跳。
「別叫別叫,我馬上就收!」
等艾克斯把面具收進了空間,菲力才臉色凝重地說起了原委。
「這不是一個掩飾面容的普通面具,也不是什麼組織的象徵,而是一種窺探道具。」
「窺探道具?」我不解地問,「是像巫師之眼那樣的東西嗎?」
「差不多是那樣的東西。擁有這個面具的人通過信仰的神祇進行了某些儀式,從此他帶著面具看見的東西就會被儀式的另一端接收到。另一端有可能是個人,有可能是面鏡子,甚至有可能就是神,總之,什麼都有可能。這種物品我們艾梵德拉的總院也有,一般是外出的神職者在緊急情況下和總院溝通的,我們的接收端是一個水晶球。」
「水晶球?」
「是的,很大,就在總院的大廳裡放著。所以我才說這個花紋很熟悉。」菲力越說越急,「很明顯,這場事故是人為的,而且幕後有一個龐大的組織,這個組織甚至涉及到陰影公會、翡翠利爪和奈落的信徒,現在我們的所作所為他們可能都已經通過那個面具看到了,我們還是盡快離開這裡比較好。」
「可是……」我疑惑地說,「把那個面具放進艾克斯的空間裡就行了嗎?如果是魔法物品的話,是不會因為被放到另外一個空間就失去定位的作用的……」
「神力和魔力不同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系統!魔力來源於外部和自身,神力來自於神。神力是自上而下的……現在沒時間解釋這些了,你只要知道切斷它和神力來源的聯繫就行了。艾克斯,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要把那個面具拿出來。」
「好的,我明白了。不過現在走不成啊,那躺著一地的牧師呢……」艾克斯為難的說,「而且,你把修德弄哪兒去了?」
修德被菲力牧師以「星之庇護」的神術傳送去了星海,等維持修德在星海存在的神力消耗乾淨,他就會回到原地。所以,即使我們再怎麼不願意留在這裡,我們也不能拋棄掉剩下的牧師和修德走掉,現在我們只能等。
說起來,每個神明的牧師都能使用「星之庇護」。雖然耗費的神力巨大,而且很少有人精通,但確確實實是個無論任何陣營的牧師都能學會的神術。是因為艾克斯口中的群星之神蘇迪拉隕落了,星海變成了沒有主人的地方,所以所有的神都能使用它了嗎?
這也能解釋通為什麼「星之庇護」只能將人傳送到星海裡隨機的位置,而且無法將傳送走的人提早召回了。無主的地方同時也代表沒有人能掌握的地方不是嗎。
安德魯和瓦斯特在打掃戰場。安德魯所在的西部荒野是個經常被怪物襲擊的地方,所以這位警備隊長對殘肢斷臂的場景勉強還能維持鎮定。瓦斯特在出去遊歷的一百年裡練就了一顆不為外物牽動的淡然之心,於是他們兩個人儘量將武士們的殘軀整理到一起,並且撿回一切能找到的遺物,以方便日後培羅神殿確定身份。
帕斯卡從頭到尾都趴在那裡吐。他已經吐得只能幹嘔了,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不知道是因為乾嘔的痛苦還是為這個場面感到悲拗,而變成的這個樣子。
艾克斯走到他的身邊,將他槓在肩上丟到了牧師堆裡。
「請等會在嘔吐吧,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艾克斯看著帕斯卡的樣子,嘆了口氣。「很抱歉,由於我的緣故,你原本簡單的述職之旅成了可怕的回憶。但現在還有人活著,請幫我照顧好他們,並儘量讓他們醒來不會被你的樣子嚇到吧。」
我能理解艾克斯的想法,他想給帕斯卡領主找點事做從而轉移他的注意力。但這顯然並不奏效,因為帕斯卡呆呆的看著一地不知生死的牧師,完全無能為力的樣子,然後哭的更為淒慘了。
「夠了!不要再哭了!」艾克斯聽著帕斯卡嘶啞的哭聲,煩躁的抓著頭髮大吼起來。
「最該哭的是我!」
「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早上還好好的一群人,為了保護我這麼一個完全不瞭解的人,只因為冠著『亞瑟』這樣的姓名,就讓他們冒著生命危險跟著我到太陽城去!」
「我為什麼不聽從菲力的話隱姓埋名躲起來算了!我為什麼不聽從巴哈的建議抽身事外日後再圖霸業算了?就因為我!就因為我既想滿足自己『拯救世界』的虛榮心,又想保住自己的小命,這些人以後再也看不見早上升起來的太陽了!」
帕斯卡怔住了,艾克斯的眼淚在無聲地流著,「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為我死。我要是不去培羅神殿,他們應該就不會死。他們會在神殿裡不停地鍛鍊自己,然後成為一名人人都敬佩的聖武士;或者走上前線,成為未來的軍隊將領……」
「他們會成為什麼樣的人物呢?他們會有如何幸福又光輝的人生?」
「然而,現在所有的可能性,那些可能的未來,所有的一切都煙消雲散了。留下的就只是在冰冷的大路上漸漸冰冷的血塊殘屍。蒼蠅會不會一擁而上?灰塵會不會覆蓋上去啊?」
「你為什麼要哭啊?一想到我的生命裡背負著這麼重的東西,我就連想像都會覺得無法忍受!帕斯卡,你到底在哭什麼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艾克斯拔起地上的鳶盾,狠狠地拋了出去。
「我又為什麼會活著……」修德虛弱的聲音突然從我們的身邊傳來,「我明明已經對你用了『殉道者祝福』,你沒有事,那承受了所有傷害的我為什麼沒有死啊。」
「我為什麼不死啊啊啊啊!」
被傳送回原地的修德袒露著胸懷的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地睜眼望著天空。
在星海裡,一切傷勢都會得到加速癒合,因為星海裡的時間和外面是不對等的。
那麼,他在星海裡醒來後,發現自己活著時想了什麼呢?比起滿臉眼淚的帕斯卡和無聲哭泣著的艾克斯,他更加讓我覺得惻然。
他已經連眼淚都沒有了。
不,他應該連靈魂都快要渙散了吧。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沒有死。他當然不會想到,艾克斯是不會接受神術的效果的。死亡衝擊波也是神術的一種。
所以修德用出捨生取義的犧牲技能,想替艾克斯承受所有的傷害,可艾克斯本身就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啊!不,說不定連『殉道者祝福』都不會對艾克斯產生任何效果!於是艾克斯豎起的鳶盾反而救了第一時間趕到他身邊的修德。艾克斯的鳶盾是神聖金屬打造的,對神術的衝擊原本就有著極強的吸收作用。
也許這位武士首領當時是抱著「殉道」的想法使用了那個技能的,但陰差陽錯的,他卻成了聖武士裡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
「人類為什麼喜歡把所有的事情都背負到自己身上呢。」我看著面前的人類們,他們一個個的表情似乎像是他們才是罪魁禍首,並以此不停地鞭笞著自己的內心。「在我看來,這和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殺了他們的明明就是熊地精和躺在那裡的凶手啊。」
「不,莉雅,你是精靈,所以你不能理解。」艾克斯強逼著自己看向安德魯和瓦斯特,他們正在替聖武士們拾回最後的尊嚴。
「人類是因著關係而生存的。從我們一起出發的那天開始,我們就成了各自關係的另一半。如今他們死了,對於連接他們關係的另一半,我們將要永遠背負著這份沉重的關係生存下去。」
艾克斯說的太深奧了,我能理解複雜的符文語言,卻不能理解他這一小段話語。人類的思想為什麼那麼深奧呢?他們僅僅只能活百年,卻要思索那麼多關於人生和未來的問題。他們活在當下,卻時刻不願忘了過去,甚至為了當下的那份羈絆影響到未來。
修德卻好像聽懂了他的話,他決然地閉上眼睛,嘴裡開始唸誦起什麼。
隨著他唸誦的動作,他的全身開始閃爍起耀目的金光。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從始至終不發一言的巴哈卻走了過來,一把拎起躺在地上的修德,並將他舉到和自己齊平的位置。巴哈看著他的眼睛怒斥道:
「你這個懦夫,你是想死嗎,啊?你想自爆自己所有的聖力,然後一死了之是嗎?」
我們吃驚的看著光芒越來越盛的修德。
巴哈繼續拎著修德說著,「你現在若死了,那二十個聖武士才真是屈辱的死去了!某年某月某支部隊在野外遭遇暗算全體陣亡,你們的神殿大概會這麼寫吧?嗯?除了指揮官的你,誰會關心他們叫什麼啊?誰會關心他們因什麼而死啊?你現在已經不是修德了,你就是那二十個聖武士啊!」
修德的臉上露出了一心赴死地表情。
「是我害死了他們。我沒有聽從你的建議,一意孤行,我沒臉活在世上……」
「你是人,不是神!你做了指揮官該做的事。你做出了判斷,並且表現出完美的領導力,指引他們對抗敵人。後面的災難是意外!那是所有指揮者最終都可能遭遇的沉重局面。你說,他們做,然後你承擔所有責任。這就是指揮官。」
「你以為我是為什麼能做出那麼縝密的佈局啊?」巴哈指指自己的心臟,「我這裡,我這裡住了五十個同胞。我已經承受過那種沉重局面了。我只有繼續前進在我的道路上,才能證明他們的犧牲是有意義的。」
「人類,你是為什麼被選擇成為首領的?你接受了那個位置的光榮一面,就要接受那沉重的另一面啊!」
修德身上的光驟然而收。然而,因為他想要自盡的行為,使他腰帶上的聖徽徹底失去了光澤。他只有通過不停的執行贖罪任務,才能重新找回培羅聖武士的榮光。
看見修德不再想尋死,巴哈才把他小心的放到了地上。
「修德。」巴哈看著地上頹然的聖武士,「你沒有死,本身就是命運做出的決定。你的身上一定有著不能死的理由。培羅英勇的戰士們死了,你卻沒有被剝奪聖力,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培羅並沒有拋棄你,你已經前往培羅之神國的同伴們也沒有責怪你。」
「努力的洗刷恥辱,然後昂首挺胸的前往神國去見他們吧。如果你現在死去了,神國裡的他們也不會得到安寧。」
「我言盡於此,這是我作為一個戰術家和指揮官的勸解。希望你能珍重。」
我看著那個被捆成棍子一樣的奈落祭司,很想知道他如果醒著,會想些什麼。會因為陷阱的成功而欣然自得呢?還是會為修德沒有死成而懊惱?會不會,會不會也有一些後悔?
呵,我在想什麼笑話呢。
巴哈,我們的摯友巴哈……原來看似堅毅如山的你,心中也藏著只能在深夜獨自舔舐的傷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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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人能夠隨隨便便成功,巴哈也是有故事的人。修德想要死,很多讀者也問他為什麼不死。因為……你們不覺得,死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嗎?他必須要為自己做出的錯誤決定付出代價。(但文中依舊延續著正能量,作者才不會告訴你她很陰暗,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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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放棄自殺念頭的修德,在服用治療藥水後艱難的坐了起來。
修德:咦?我的胸前為什麼那麼涼?我的背後為什麼那麼疼?我的頭上為什麼有個包?
修德:(摸摸自己的胸,臉色難看)我的內衣去哪了?巴哈大人……
巴哈:嗯?
修德:巴哈大人,你就老實告訴我,我昏迷後,那個奈落的祭司,嗯,是不是對我做了不好的事情?
巴哈:沒有,對你做出不好事情的是艾,咳,亞瑟。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12:13 PM
第67章 帶著傷痛前行
昏迷的牧師們陸陸續續的清醒了過來,培羅神殿出產的藥水還是很有效的。當他們一個一個清醒過來,看見自己面前的人間慘劇時,所有人都留下了難以置信的淚水。
虔誠的牧師們面對著已經快要西下的太陽,閉目為死去的聖武士們祈禱。
培羅接受了他的侍從們的祈禱。耀目的日光從半空中照耀下來,直直地照射在滿是血污的大路上。現在是暮秋,再過一個小時,太陽就要完全的落到地平面下去了,如今卻出現了陽光灑滿道路這樣莊嚴的情景,只能用「神蹟」來解釋了。
地上的殘肢斷臂和摻雜著血肉碎屑的泥土開始發出金色的光,所有不潔的東西都在被淨化著。隨著可怖的場景慢慢消失,同時被撫慰的,還有沉溺於傷痛中的人們的心。
培羅斯特的貴族帕斯卡和他的侍衛安德魯呼喚著神聖的太陽神培羅之名。神職者們和培羅斯特的兩位公民跪倒在大路邊,雙手交握在胸前為死去的人祈禱,祝福他們成為英靈,前往培羅的神國,並且能夠繼續在他們所信仰的神祇麾下為捍衛神威而戰鬥。
「那是什麼?」艾克斯指著天上突然出現的一個黑點。
黑點盤旋在我們的頭頂,繞著巨大的圓圈高飛。
培羅的信徒們站起身子,面對著天上的黑點高聲歡呼了起來,修德站在那裡,雙眼像直接被日光照射那樣的流著眼淚。
我極目望去,終於瞭解了培羅的信徒們為什麼那麼的振奮。
「是正午之羽。」天空的黑點漸漸放低飛行的高度,得以讓我們見識到它的真身。
「好大的鳥,那是什麼?」艾克斯小小聲的問我。
「那是閃耀的培羅使者。」我看著那只有著金色的爪和喙,頭上帶著白金色羽毛的天界巨鷹,「培羅看見了這裡發生的一切,派出他的使者來介入此事了。」
培羅不是非常好鬥的神明,所以他的聖武士數量並不多,可以稱得上精銳的都是真正的核心神職者,也是傳播神之信仰的主力。在這裡,一時間突然回歸了二十位有著巨大潛力的信徒,即使是培羅也要睜眼看一看發生了什麼事。
正午之羽的身軀比翼龍稍大一些,這位強大的異界盟友偶爾會回應召喚者的請求,來到主物質界為培羅的使者振奮士氣。更多的時候,他是為了傳達神祇的旨意而來。
在人類的文字記載中,上次出現「正午之羽」的身影已經是一百三十多年前的事了:當時在培羅斯特的鄉下出了一位聖徒式的培羅牧師,這位使者正是去為培羅傳遞封賞的。在一百多年後的今天,天界巨鷹「正午之羽」的形象只在各個宗教典籍裡留下了傳說。
如今能親眼見證這個傳說,可以說是我旅途中值得一書的寶貴經歷。
正午之羽在我們頭頂不遠的地方盤旋,這位使者只有在必要時才會接觸大地,此時它的每一根羽毛都散發著金色的光芒,好像連即將西下的夕陽也為它的到來而暫停了腳步。
它用鷹類獨有的犀利眼神和我對視了一眼,我連忙移開我的視線,微微頷首對天上的異界來客行了個注目禮。
「犧牲的武士靈魂已前往神國,此地之事吾神已經知曉。」正午之羽用通用語在我們的頭頂莊嚴地傳達著讓人安慰的消息,「擁有黑暗邪惡之心者必須毀滅,那位奈落的爪牙我需要帶回位於太陽城的培羅總院。」
它降落下來,將那個捆的嚴嚴實實的奈落信徒抓在爪子裡。然後,它懸停在艾克斯的面前,撲扇著巨大地翅膀,威嚴地看著他。
「亞瑟,蒙神厚愛的培羅之手,為什麼你的身體裡沒有了聖力?為什麼你會在那個時候失去了蹤跡?」
艾克斯的臉被它翅膀帶起的風吹拂著,頭髮和衣衫都有些凌亂,顯得有些狼狽。但他依然不卑不亢地按照菲力教他的說道:「卑鄙者的毒藥使我喪失了記憶,也失去了往日的榮光。我現在已經失去了成為一個聖武士的資格,而對於『那個時候』,我的腦中只有一片空白。」
正午之羽用它可以審視人心的眼神注視著艾克斯,片刻後,一隻鷹的眼睛裡居然也出現了「同情」這樣的神色。
「聖武士的資格不在於力量,而在與內心。任何毒藥也不能潰爛信仰之力。前往培羅神殿的總院再次進行儀典吧,它會讓你重新掌握神力威能。亞瑟,你所行的目的我們已經得知,但神並不能直接參與到人類的紛爭裡去,所以你必須用自己的雙腳前往太陽城。」
我敢保證艾克斯的心裡肯定正在高喊著「求之不得」,如果你要他乘著巨鷹前往太陽城,他肯定有一千一萬個不同意。上次在巴哈姆特神殿的飛龍巢穴,他被那些翼龍們調戲得異常慘烈,至今他對所有的飛行種族都抱有忌憚之心。
正午之羽傳達了它要傳達的,於是抓著奈落信徒又高高地飛了起來,漸漸遠去了。正如它突如其來的造訪一般,在它拍動三次翅膀之後,天空再也沒有了它的蹤跡,只留下遠遠傳來的話語:
「兩位『曾經的聖武士』,我期待在神的殿堂裡與你們再次相見,以聖武士的身份……」
「那是不可能的。」艾克斯低聲地自言自語,「我才不要當誰的聖武士。我只是自己的武士,還有我願意為之戰鬥的人的。」
修德卻像是發著神聖地誓言那樣對著天空高喊著:
「吾之榮耀將重歸光明!」
巴哈神色複雜的看著天空,眼裡出現了一絲擔憂。
閃耀使者「正午之羽」的出現,總算將蔓延在我們中間的頹靡之氣沖散了一些。而且,不幸中的萬幸,我們所有人的馬都活著。
當時我們下馬準備作戰時,月光、流星和老狐狸帶著其他馬遠遠地避開了戰場。自然界的動物比起人類和很多種族更能感覺到危險的存在,所以會比其他物種更早的避開危機。流星一直是精靈族裡其他馬的首領,這次它依舊表現出了一個頭馬應有的能力。托幾個好孩子的福,當一切塵埃落地後,我們可愛的坐騎們邁著輕快的步子回到了原地。
「月光,好姑娘!」我摸著「月光」光滑的脊背,溫柔地親了親它的額頭。
流星高昂著頭走到了艾克斯的面前,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那表情好像是在說「咦你這個傢伙怎麼還沒死?」
艾克斯對於自己愛騎如此表情的回應不以為忤,他高興的抱著它的馬頭,然後抱著它的肚子,把它高高的舉了起來,並且在原地轉了三圈。
牧師們都驚嘆地大叫了起來!
喂,艾克斯!你的貴族風範呢?帕斯卡的臉色都不好看了!
我們翻身上了馬,並且略微傷感的將二十匹沒有了主人的空騎拴在了我們的馬後。我們總算在落日的餘暉完全消失之前,趕到了最近的一個城鎮。
我們原先的計畫是在傍晚之時到達六十公里外的一座大城,那裡也有一座培羅的神殿,我們可以在那裡得到補給和休息。但可惡的熊地精和奈落信徒打亂了我們的行程。
至高神『混亂』啊,在你的面前,一切的計畫都成為了徒勞無功的東西。
這裡的城鎮是個非常小的鎮子,好在它的附近就是西部大道通往中部大道的岔口,所以並不顯得閉塞和荒涼。這座城鎮甚至有一段稍具規模的城牆。
守衛這裡的哨兵在瞭望樓上看見了我們,然後立刻反應速度的關閉了城門。我們一行人疾行到城門的橋下,才有一個像是守備隊長一樣的人從城門上出現,並遠遠地朝我們喊起來:
「請問各位是什麼人?」
經歷了今天的混亂,我們所有人都又累又餓,現在只想找到一個有著溫暖床鋪和滿載著食物餐桌的房間好好休息。這座城鎮對我們表達的防備之意讓我們有些意外,但在我們互相打量一番以後,還是露出了理解的笑容。
無論是哪個守備官,在城門上看見遠遠疾馳來一隊身份不明的人馬,而且皆是經過一番苦戰的樣子,都會抱有防備之心吧?這裡可不是西部那些隨時會遇見怪物的領地,西部大道也很少出現盜賊(西部荒野那邊太窮了,盜賊都不屑來這裡劫道呢),那麼像我們這樣的冒險者出現就是很離奇的事情了。
更不要說現在天已經黑了,在遠處看不見我們身後牧師的穿著打扮也是正常的。
因為眾所周知,龍裔是不會撒謊的,而且巴哈也長得足夠威嚴(白金龍是善良嘛),可以鎮住場面,所以由巴哈單人走到城下和他們交涉。
我往我們隊伍的中間施放了一個「光亮術」,這樣城後的人都可以隨時看見我們的一舉一動,我想用這種方法向他們表達我們沒有惡意,並且不是什麼可疑的人物。
培羅的牧師們顯然也沒遭受過這種待遇,哭笑不得的看著城門。有幾個性格隨和的牧師看見我這麼做後,也釋放了可以讓別人看見的「聖光」。
在巴哈誠懇的解釋與培羅牧師們展示了絕對不會作假的神術後,這座不知名的小城鎮終於對我們敞開了歡迎的大門。
也許是我們這一隊人看起來太淒慘了——帕斯卡吐得人都虛脫了,安德魯身上全是血,瓦斯特也是。菲力是被艾克斯抱著下馬的,培羅的牧師們沒有一個祭袍還保持齊整,修德不用說了,胸前的衣衫都撕爛了。我們的後面還跟著二十匹馬具齊全卻沒有主人的馬……
於是,那位下令關閉城門的中年隊長對我們露出了非常抱歉的神情,並且熱情的親自帶著我們往此地據說最好最舒適的一家旅館而去。
我們到達了旅館後,那位叫「老湯姆」的好人守備官告訴我們,有事情可以隨時到政務廳去找他,然後就向我們告辭,回他的崗位繼續去值夜了。
旅館的老闆和小廝看到我們帶著這麼多空馬也是非常驚訝,但他們依舊保持著良好的職業修養,什麼都沒有問,並且慇勤地向我們保證一定會照料好所有的馬。
培羅的牧師們都表示要回去房間休息,晚餐也送到房間裡,他們晚上不會再下來了。
我們小隊的人決定還是在餐廳裡吃晚飯再回去休息,因為吃飯的時候可以討論些其他的事情。修德考慮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獨自回到房間裡去做贖罪祈禱。
好像所有人類城鎮旅館裡的菜譜都差不多,艾克斯依舊按照老慣例點了那些菜。肉腸和其他肉類被端上來以後,帕斯卡立刻趴在桌子上大吐特吐起來,安德魯也面色煞白的站起了身。
「抱歉,我去去就來。」
然後他就以非常快的腳步走出了餐廳。
巴哈和艾克斯好像沒有什麼要吐的表情,可是他們卻什麼都吃不下去。帕斯卡蜷縮著身子窩在椅子上,我看著他身後牆上映出的巨大影子,再看看映出如此巨大影子的虛弱身體,同情地向他遞上了桌子上的清水。
「明明肚子很餓,可是看見這些後卻沒有一點胃口。」艾克斯苦惱地說,「這件事的陰影到底還要維持多長時間呢?」
瓦斯特一邊撕著面包一邊吃著蔬菜湯,他舉著湯勺問艾克斯,「你殺過人嗎?」
「呃,怎麼這麼問?當然沒有!」艾克斯慌張地看著瓦斯特,因為旅館老闆和其他人已經朝他們看過來了。
在這個寧靜小城鎮的旅館裡問這樣的問題也許很驚悚吧。
「等你殺了第一個人後,你才會知道什麼叫沒有一點胃口。」瓦斯特帶著他慣有的漠不關心的表情說道,「你們現在不過是情緒大起大落又因身體疲憊而產生的厭食反應罷了。」
「我勸你們還是吃一點,不然明早起來會非常難受。
由於帕斯卡實在沒有辦法正常的進食肉類,我們最後讓老闆把所有的葷菜都撤了下去,換上了一些面包和蔬菜湯。我的食物袋裡還有幾塊精靈餅乾,我同情的把所有餅乾給了帕斯卡,我覺得在他的心病痊癒之前,也許我的餅乾會對他有所幫助。
安德魯回來後,我們胡亂的吃了一些填補自己空虛的胃,就放下手中的刀叉,開始商議起「接下來該怎麼辦」這一話題。
艾克斯有點糾結的問:「那隻鷹的出現,是好事還是壞事?」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3:35 PM
第68章 「熱情」的居民
「你很敏銳。」巴哈有些意外的看著艾克斯。「正午之羽的出現表明培羅開始關心將要發生的一切。正午之羽是活著的信仰標誌,人類一旦陷入狂熱的信仰中去,就會發生很多讓其他種族不可思議的事情。我只希望這一次能朝好的那面傾斜。」
我的腦袋到現在還嗡嗡嗡的作響,現在一點也不想聽這些。艾克斯和巴哈還在閒聊著,我一邊在心中讚歎著他們的好精力,一邊站起身來。
「失陪,我吃飽了,我想回房間『出神』一會兒。」
艾克斯驚訝地抬起頭,「咦,莉雅你現在就要休息嗎?」
「是的,今天我很累,如果不出神的話,明早就沒辦法記憶魔法了。」
我如此直白的回答讓艾克斯有點恍然,然後他猛的站起身來,和巴哈打了個招呼:
「我去送莉雅回下房間,等會就下來。」
雖然我不知道艾克斯為什麼要送我回房間(我並沒有已經回了房間的菲力那麼虛弱),但還是依從了他的好意,一起走到了旅館的二樓。
走廊裡,艾克斯吞吞吐吐了幾次,終於還是帶著擔憂之色的問我:「嗯,那個,莉雅你還好吧?」
「我很好,就是有點累,怎麼?」
「因為莉雅時刻都保持著冷靜的緣故……」艾克斯嘆了口氣,「所以完全不知道你的狀況如何啊。」
他苦惱地撓了撓走廊上的欄杆,然後說道:
「人類經常會勉強自己保持鎮定,並讓自己表現出『其實我沒怎麼樣』的態度,但其實內心完全不是這麼回事。精靈似乎是真的像本能一樣一直保持著冷靜,但因為我不是精靈,所以並不知道你們真實的心是怎麼樣的。」
「今天你哭了,不過好像並不是因為犧牲了太多人這樣的原因,對吧?我不會問你『你今天為什麼會哭呢』這樣的問題,可我還是很擔心。」
「擔心?」說起來還真不好意思哇,難道要我告訴他「因為看見你平安無事太好了於是我就不由自主的流出眼淚來那並不是哭啊」這樣的話麼?還是算了吧?
「是的,我擔心莉雅你會不會勉強自己。莉雅並沒有想到過我有這麼麻煩的身世吧?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呢。拜這個可怕的身世所賜,原本很輕鬆愉悅的出使之行,似乎也被我弄砸了。先是被熊地精追趕,而後又遇見屍爆這麼可怕的事,耳朵受傷、爆炸後遺症、滿目瘡痍……」艾克斯將走廊的木欄杆捏的吱呀作響,「你是否後悔了呢?有沒有覺得麻煩?會不會勉強自己繼續跟著我上路呢?」
「我很擔心啊。擔心的連飯都吃不下,覺都要睡不好了。」
所以,他停止和巴哈的談話,堅持要送我回房,是因為心中帶著這樣的擔憂嗎?
人類真的不可思議啊,艾克斯內心的影子似乎通過某種方式投映到我的身上了。
「你的擔心是多餘的。」我看著艾克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人類的母親好像是這麼安慰孩子的,對吧?我會盡力向「老媽子」學習的。
「精靈雖然不會像龍裔那樣絕不說謊,但也不是會勉強自己的種族。在我看來,與其說是艾克斯你擔心我會不會厭惡你,倒不如說是你自己的內心有著後悔、擔心和不確定。按照你想做的去做吧,不要擔心我們是不是口是心非。我們不是朋友嗎?朋友就是可以共同分擔快樂與憂愁,並把它們當做是自己的事一樣的人。」
「我當然不會後悔,有你這樣真摯的朋友我很快樂。托你的福,我也認識了許多很棒的人,見識了以前從未見識過的奇妙事情。如此充實的冒險經歷,才是能讓我真正獲得成長的遊歷。」我看著已經展顏的艾克斯,「夜已深沉,你也早點休息吧。」
「好的。晚安!」
艾克斯高興地親吻了我的手背,然後直接從走廊的扶手上滑下去了。
明日再見,大約又會見到一個精神百倍的艾克斯吧?雖然艾克斯有著各種缺點,但他的優點比缺點更多,也更為寶貴。對於我們來說,他是有趣的一個人,也是不可或缺的一個同伴,更是將我們聯繫起來的紐帶和橋樑。
一直像這樣保持開朗樂觀吧,艾克斯!那樣我們也能被你感染,從而快活起來啊。什麼困難也不會把我們打倒的!
只是這樣的程度,怎麼會覺得勉強呢?
第二天清晨,經過一夜的休息,大家終於回覆了最初的模樣,至少表明上看起來如此。
行李大都放在馬匹上,從而被沒有丟失。今早培羅的牧師們和「最後的聖武士」修德都重新換上了光鮮的衣裝,並將自己整理一新。神的使徒因為要隨時傳播神的榮光的緣故,對於外表還是很注重的。
我們是夜晚進的旅館,而且牧師們一進入旅館就上樓休息了,所以當我們一群人走到旅館一樓的餐廳時,得到了絕大多數人的側目。
我四處去尋找巴哈和艾克斯他們,瓦斯特告訴我他們在後院。是不是每個旅館都有一個很大的後院呢?反正從我和艾克斯前往人類的世界以來,我們住的每個旅館都有個空曠的後院。
馬廄就在後院的隔壁,昨晚我們去過,所以很快我就找到了正確的位置。遠遠地,我聽到了「鏘,鏘鏘,鏘」的聲音。
嗯哼?瞧我看見了什麼?艾克斯手裡拿著「鑽石星辰」,正認真的和安德魯在切磋?旁邊那是巴哈?他手裡拿著一根長長的木柴棍子,正在對他們進行指導呢。
在他們的周圍,有一些悠閒的傭人和旅客在觀看著。他們有的拍手,有的加油,我仔細一看,在面對旅館後院的另一家旅館那邊,還有幾個年輕的小姐正擠在窗前觀看安德魯和艾克斯的比武。天哪,有一駕馬車從馬廄裡被趕了出來,但馬的主人卻沒有要求出發,也坐在車廂裡伸出頭來觀看呢!
我看了看太陽。咦?太陽並沒有從西邊出來啊。艾克斯也會起早嗎?
旅館老闆的高吼聲從過道那邊傳了出來:「你們這些懶鬼!如果不能馬上準備好早餐,我們的旅館就完蛋了!完蛋了知不知道!看什麼看,快去做飯!!!」
巴哈不好意思的放下了樹枝。
「我們好像對某些人造成了困擾。啊,莉雅也出來了,既然牧師們和莉雅都已經準備好了,我們還是趕快吃完早餐然後出發吧。」
安德魯和艾克斯都收起了武器,我們往大廳裡走去。
艾克斯對我露出了一個「我好努力快誇我吧快誇我吧」的笑容。就這樣的武藝,還是不要太過誇獎為好,免得他一驕傲然後又懈怠了!
於是我和安德魯笑了笑,「日安,讓你和這樣武藝蹩腳的傢伙切磋,還真是辛苦你了。」
安德魯望望天,「啊,還真是,你這麼一說,我就覺得忍住不去攻擊他要害的行為,實在忍得我都快發瘋了呢。」
「喂,你們兩個太過分了!看!巴哈都有誇我進步的!」艾克斯惱羞成怒地叫道,「巴哈,你說說看,我現在是不是很厲害了,啊?」
巴哈「唔」了很長的一聲,然後抱歉地說,「啊,我不能說謊。你比之前有進步,但離厲害,恐怕還有一段距離。」
「還有一段距離?」
「嗯。大約是從這裡到太陽城那樣的距離吧。」
「啊!巴哈我恨你哇啊啊啊啊,看我的『無敵頭槌』!」
於是我們嬉鬧著回到了餐廳,開始進食早餐。早餐是魚肉蔬菜三明治加土豆濃湯,很美味。帕斯卡「卡茲卡茲」地啃著我給的精靈餅乾。他真可憐,如果一直這麼厭食下去,他恐怕很快就能瘦下來了吧?
這麼說,也許對帕斯卡來說,這也算是一種意外的驚喜?
吃完飯,我們準備啟程出發了,修德去吧檯結賬,那位老闆卻怎麼也不肯收我們的錢。
「怎麼能對培羅的權杖和劍收錢呢?就當做是我對教會的捐贈吧!」
修德執意要付錢,兩個人推推扯扯,老闆生氣地說:「您怎麼能要我收下這筆錢呢?這是會被客人戳脊樑骨的行為!您要再不把錢收回去,我就要把它們扔出去了!」
我用「傳訊術」在修德的耳邊說了幾句話,於是修德不再堅持和老闆拉扯,轉而走到了我的身邊。我從修德的手上接過銀幣,用了一個「魔法伎倆」將幾枚銀幣隱形,然後悄然無聲地把它們放到了櫃檯上。
等我們走出旅館,老闆就會看見櫃檯上的銀幣。但等那個時候他要追我們,肯定已經來不及了。如果他真的追的話,哈哈。
我們騎著馬開始準備出城,結果又引起了城內的一場騷動。
大約是因為這附近很少見到牧師的緣故,況且每個牧師看起來都很高明,所以從我們一推開旅館的門,就有許多生了病的人向我們這裡聚集。
隨著「有很多高級祭司準備出城」的消息以飛快的速度傳播了出去(這個城鎮還真小啊,吃個飯的功夫就傳遍了),我們出城的路變得越發艱難。
很多人直接攔住了馬,有些人甚至在路邊跪了下來,還有膽子大的衝出來抱住了牧師們坐騎的腿,絲毫不懼被馬踩傷。
我竭力安撫受驚的馬群,才使得可憐的牧師們沒有被驚慌的馬兒們掀下馬去。
「請救救我們被疾病折磨的家人吧!我們這裡很少有培羅的祭司來,離最近的神殿也很遠,你們的到來難道不是仁慈的培羅的安排嗎?就請留下瞭解救我們的痛楚吧!」
我們的旅程很急迫,因為是關係到戰爭和千萬百姓未來命運的大事,所以修德和牧師們商量後,就想早點率隊離開,只留下一個女祭司在這裡處理病人的問題。
艾克斯不高興地說:「如果連眼前的苦難都視而不見,那麼拯救更多的人也就成了一個笑話!時間急迫的話,我們就縮短休息的時間好了,把浪費的時間用在趕路上就是了!萬一真有病重的快要死掉的病人呢?你不是想重拾榮光嗎?先從眼前做起吧!太陽可是照耀在每一個人的身上的!」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艾克斯坐在馬上威嚴地說,「我是『培羅之手』,你必須聽從我的命令。」
修德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個名為「培羅之手」的大帽子已經壓了他好多次了,而且看起來一直到太陽城為止,還要一直被壓下去。
「那您的命令是?」
艾克斯看了看流星旁跪著的小女孩,她是為自己病重的弟弟來求情的。
艾克斯露出不忍心地表情。
「我命令所有人返回剛才的那個旅館,對此地的病人進行治療。」
巴哈看了看艾克斯,露出了「拿你沒辦法」的表情。巴哈顯然比只憑感情做事的艾克斯考慮地要周全地多。
他低聲和瓦斯特說著:「請先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旅館,通知老闆將後院空出來,因為有些病人可能有傳染病,最好不要在封閉的地方治療比較好,儘量也不要對別人造成太大的影響,艾克斯忘了旅館也是要做生意的。」
瓦斯特點了點頭,騎著老狐狸飛奔而去。
艾克斯沒有聽到巴哈的話,此時他正忙著安撫腳下的小女孩。如果他聽見的話,恐怕會因為自己的考慮不周而自慚形穢吧?
巴哈發出了一聲龍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對周圍聚集的越來越多的人說道:
「諸位!我們正在趕路的過程中,我們有著很緊急的事務,並且為此犧牲了許多的同伴,所以我們的時間很急迫。」
許多人大喊著「求求你了,不要」之類的話。
「但是……」
巴哈以一個轉折的語氣,成功的扭轉了那些正面露失望的人的表情。
「我們的聖武士大人認為,太陽是照耀在所有人身上的,我們不能因為個人的原因就無視掉需要接受治療的病人和傷者,所以我們決定在此逗留一段時間,給真正病重的人進行治療。」
群眾中爆發出了強烈的歡呼聲。有些人甚至喊出了「培羅萬歲!」「白金龍萬歲!」這樣的話。
「各位!各位!請靜一靜!」巴哈大聲地疾呼著:「但也請尊重我們的規定——只有病重到無法耽擱的人能夠接受牧師們的治療!輕傷和頭疼腦熱之類的病,還是等著自己痊癒或者去其他的神殿治療吧,牧師的神術位也是有限的。」
「而且,我們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在這裡逗留,我們並非因布道而來到這裡。」
「治療間搭設在『哨聲旅館』的後院,請儘量不要打擾旅館的正常營業。我和這位精靈小姐會在『哨聲旅館』的後門進行檢查,如果不符合我們的規定的病人,是不會被允許進入後院治療間的。如果有病重到無法移動的人,就請讓家人前來,我們會派出牧師進行治療。還請各位互相轉告一下。」
「現在,請讓開通道,讓我們返回旅館。」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3:37 PM
第69章 腳氣也是病
培羅的牧師們似乎非常滿意這樣的決定,於是他們幾乎是在第一時間調轉了馬頭。
在培羅的神職者們之中流行這樣的一句話:「一個到了夜晚休息時還留有神術位的牧師,不是一個稱職的牧師」。所以對於能夠按照本心的希望去解救需要治療的病人,並以此傳播培羅的信仰,而且又能得到首領的支持,每個牧師都非常樂意這麼做。
於是在巴哈的高聲呼喊下,原本攔住我們去路的群眾迅速分開了一條道路,讓我們很順利的從原路返回了旅店。
我的好友瓦斯特不愧是一名見多識廣、經驗豐富的半精靈(自豪)。在我們和這座城市的居民溝通完並返回到旅館的這段時間裡,他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好。他指揮旅館的傭人將多餘的板床和床單被縟等搬到後院,搭設起了臨時的治療區和等候區。又讓人在後院裡支起了一個大鍋,下面生著火,鍋裡面煮著幹淨的布和其他一些需要消毒的用品。
牧師們洗乾淨手後踏進了後院,先開始祈禱並聚集神力。一位女性祭司甚至很細心的找老闆的女兒要了幾個衣架,再裹上佈幔當做屏風。他們非常滿意的看著周圍的一切,並為做出如此妥當準備的瓦斯特和旅館老闆父女表示感謝。
旅館的女兒自願留下來幫忙,她熟悉旅館裡一切物品放置的地方,她的留下也給我們帶來了很多的方便。
我和巴哈站在後門,一個個的甄別那些病人是否可以被放進後院。
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工作!有很多不講理的人類一聽說我們不能讓他們進去,不管不顧地就要衝進來。雖然我們理解他們為了家人的病痛而焦急的心理,但是……
「這位朋友,腳氣真的不算重病啊!」巴哈為難地說。
「誰說腳氣不算重病?你的腳沒有癢過嗎?癢起來的時候恨不得把它們剁掉!這是多麼嚴重的病症啊,怎麼能不放我進去呢?」那個得了腳氣的中年婦人掀起了自己的裙襬,露出一雙滿是紅斑的腳。
她把腳伸到巴哈的面前,並作出「你敢說不是重病我就把它塞進你的嘴裡」的氣勢。
對於這樣的人,巴哈只能苦笑著把她「溫柔地」扔出去。
從我這邊尋求突破的一般都是想使用蠻力的人,大概是我看起來很「纖細」的緣故?總之,在我打暈了三個試圖衝過去的大漢,又用法師之手丟走了兩個想把我拖走的怪人以後,
巴哈建議我準備一個既能夠保護自己、又不會傷害到別人的法術。
我該慶幸早上記憶了「護盾術」嗎?
我伸出手,一個秘法能量組成的護盾浮現出來。它是透明的,但又分明的表現出它的蹤影,不至於讓人們忽視。
也許魔法師在人類的心目中非常可怕?反正我的「護盾術」一展開,那些試圖從我這邊用蠻力的人大部分都扭頭去抱著巴哈的大腿了。
於是提出如此好的建議,卻反而令自己陷入艱難選擇中的巴哈,對我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苦笑。
也許是我們得到了艾梵德拉大神的庇佑,從而獲得了好運,昨天晚上的那位守備官又幫助了我們一個大忙。
那位叫湯姆的守備隊長帶了一隊裝備齊整的警備隊員,替我們守住了後門。
「麥克?你哥哥不是昨天感冒的嗎?怎麼就變成病的快要死的肺炎了?趕緊走,趕緊走,再不走揍你了啊!」
「山姆?你老婆那是懷孕了不是腹積水,牧師不管安胎的事!什麼?給肚子裡的孩子祈福?沒聽見人家說時間緊迫,只治重病的人嗎?」
「輕傷和小毛病都走開!延誤了病情就等於間接謀殺,懂嗎?你想被關進監獄裡去嗎!」
「真是太謝謝你了。」巴哈非常誠懇地向這位守備隊長道謝。這位隊長雙眼通紅,顯然通宵值夜後還沒有休息,一得到消息就馬上帶著人過來了。「打擾你們的休息了,還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
這位隊長揉了揉眼睛中間的位置,然後搖著頭說,「不要這麼說,你們這是在拯救我們這裡居民的性命吶!而且由我們這些對本地居民知根知底的衛兵來看守,會比較輕鬆。你們也不知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對吧?萬一哪位牧師大人急忙忙地趕到別人家裡,結果只是點小感冒,可太糟糕了!我不能讓本地的信譽在教會那裡蒙羞!」
「不管怎麼說,你真的幫了我們很大的忙。」我心有餘悸地看著外面越聚越多的人群,「和人類溝通這種事,實在不是我擅長的技能。」
老湯姆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啊,本城的居民都是樸實的人,只不過在某些方面有些……咳咳。總而言之,這裡交給我們好了。」
我和巴哈高興的謝過了老湯姆,然後進後院去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
牧師們非常忙,他們分成了三組,兩組留在現場,一組由修德帶著出診,由於我們是騎馬來的,所以來報信求治的人修德會讓他騎我們的一匹馬,如果遇見不會騎馬的,則和他共騎。從索裡斯來的牧師全部是會騎馬的,所以出診時全城用馬趕路就變得非常快速了。
艾克斯是整個院落裡最顯眼的一位。因為他做的實在太多了。
艾克斯不停的在後院裡來來去去,有不能動彈的病人,都是他把病人們穩當地抱起,然後放置到治療床上去的。不光如此,他還一邊撕開旅館的乾淨床單當做繃帶丟進鍋裡去煮、一邊用腳踩碎後院裡堆積的破桌子破椅子什麼,然後踢去鍋底去燒,除此以外,遇見因為包紮疼痛而胡亂掙扎的病人,他還需要用他的怪力把別人制服……
其他諸如劈柴、做擔架、用木頭劈成夾板什麼的事他做的更是數不勝數。
艾克斯今天實在是累慘了,以至於連喝水都沒有時間拿杯子,而是直接提起壺往嘴裡灌。漫出來的水流過他的脖子,然後把胸前的襯衫都淋濕了。什麼,你說禮服外套?那東西早就不知道被丟到哪裡去了。希望撿回來的時候鑽石紐扣還在吧。
艾克斯仰頭喝水時有無數的小姐盯著他淋濕的衣服看。我該不該告訴他喝水還會灑出來是小孩子才會做出的行為呢?算了,看在他今天這麼辛苦的份上,我還是不要告訴他曾經被一群姑娘們竊笑著指指點點的事吧。
安德魯和帕斯卡負責做一些前期的準備工作,比如準備繃帶,割掉腐肉,劃開創面什麼的。牧師們則是最忙碌的一群人,培羅的牧師最擅長的是癒合各種傷口,並且讓創面重新生長。艾梵德拉的牧師則更偏重於治療疑難疾病。對於治療複雜的、經過演變的疾病,擁有「改變」之神職的艾梵德拉反而比培羅更有權威。
隨著金色光芒不斷的閃起,那些可怕的傷口或者腐爛的肌肉漸漸熔化開,鮮紅的嫩肉重新在斷面上生長出來,嫩肉一直在快速生長著,直到傷口完全的封閉。
一些聞所未聞的奇症怪病都交給了菲力。這些病人裡有會突然站著就發抖,然後口吐白沫暈過去的;有完全不能食用固體食物而瘦骨嶙峋的;甚至還有一個孩子得了隔幾分鐘心臟就會停止跳動,可是不停按壓後就會回覆跳動的怪病。
於是那個孩子的媽媽一刻也不能離開他的孩子,每天每天不停地替他按摩著。這個女人抱著孩子來時,因為長期睡眠不足面容十分憔悴,等孩子被治療完畢,我們發現她早已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了。
菲力為他們母子都做了一次檢查,照他的說法,如果那位母親再繼續這樣下去,不出三個月,她自己就會因為心力衰竭而死亡了。
所以,菲力可以說是同時救了兩個人的性命啊!
所有病人和他們的家屬們都滿含著熱淚看著整個治療的過程。因為這是他們平生沒有看到過的、最偉大的奇蹟了!聖光亮起的顏色是生命被重新點亮的顏色,那是完全不遜於日光、月光和星光的第四種色彩。
這樣的治療一直進行到午夜。天一黑,我就在院子裡點起了巨大的光亮術,於是從其他地方看來,就好像旅館的後院裡升起了一輪月亮一樣。
旅館裡的客人和周圍閒著的居民後來全部都自發過來幫忙了。因為有些治療過的病人不能隨便移動,旅館空餘的客房也都成為了臨時病房。
哎,原本我們並不想打擾哨聲旅館正常的營業的,但最後還是被影響到了。
對於這點,旅館的老闆非常大度的表示無所謂,甚至對有可能被傳染上疾病這一點也並不擔心。他說回頭對旅館做一次徹底的大掃除就行了,病了也可以找其他神殿的牧師治療。錢可以再賺,但是這些人的性命可不是那麼容易再救回的。
這個老闆真是個好人!回頭我要再偷偷地放幾枚金幣!請把它當做艾梵德拉的幸運恩賜吧!
就這樣一直忙到半夜,所有人才停了下來。旅店老闆端出了一些可以填飽肚子,而且可以一次性烤製出很多來的面包和餅乾,艾克斯和安德魯這兩個一直做力氣活的人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然後開始大口啃起來,這時候艾克斯也顧不得什麼禮儀規範之類的東西了。
巴哈疲憊的連鱗片都沒有平時那麼光亮了。整天都在治療的牧師們全是一副快要昏厥的樣子。修德一天都在不停的騎馬來去,因為上下了太多次,大腿一直在哆嗦。瓦斯特和我負責照顧小孩子,所以我們除了頭髮被抓的亂蓬蓬的,以及臉上有些小孩子抓過的痕跡外,倒沒有太狼狽的地方,得以維持精靈良好(?)的形象進食。
我從未過得像今天這樣充實過。精靈的生活是悠閒而緩慢的。我們擁有漫長的時光,可以用來做我們想做的事情,像這樣一天之內治療完一個城鎮裡所有病重的人這樣的事,恐怕許多精靈一生也不會遇見吧。
今天我們耳邊聽見最多的話就是對培羅的讚美,讚美他的仁慈,讚美他賜予的治療能力,讚美他把我們送到這個小城,讚美培羅的一切。
艾梵德拉是其次被提到的名字。我有點理解為什麼以治療為過程的布道會增加那麼多的信徒了。
「明明忙活的是我們,選擇救人的也是我們,結果被讚美的是那幾位。嘁,真讓人不爽。」艾克斯啃著面包,口齒不清地和我埋怨著。
「因為治療病痛是牧師們的權能啊。在培羅斯特,治療幾乎全是牧師們的事。」我懶洋洋地靠在艾克斯的身上,一點也不想動。
「那如果受了傷或得了病沒有遇見牧師怎麼辦?自己搞點藥草治治不行嗎?」艾克斯奇怪的說,「有些傷放在那裡不管會惡化的吧?又不是每個人都能馬上得到治療的。」
「你是說巫醫嗎?巫醫在培羅斯特是違法的行醫者,被發現是要被關進監獄的。自己在家治療?如何治療呢?所有有關治病的書籍都在神殿裡,這方面的書在市面上是買不到的。」我苦惱地說,「所以我們才要去培羅的神殿買藥水做儲備啊。」
「嘖嘖,我剛剛對神明們升起的一絲尊敬和感動又沒了。」艾克斯搖了搖頭,「原來在這裡連醫院和行醫資格都是被神殿壟斷的。」
「治病救人是要冒很大風險的,這涉及到許多方面的問題。如果不能救活人怎麼辦?如果病人沒有錢怎麼辦?如果治療的人後來又死了怎麼辦?久而久之,治療就成為了獨屬於神的權能了。如果真的不幸去世了,那也是神的旨意。」
「何況,瞭解身體的構造必然要牽扯到解剖的行為,普通人是不被允許去做這些事的。只有經常為荒野橫屍超度的牧師才能接觸到這種機會。」
艾克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3:38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24 01:44 AM 編輯
第70章 兩顆心
天不亮,我們就準備出發了,而且我們決定悄悄的離開這裡。聽瓦斯特打探回來的消息,好像臨近那些村落裡的病人都在啟程出發往這裡趕。這也能理解,在這附近騎馬兩天的路程裡,都沒有牧師的存在,能碰上有牧師路過這裡的機會太難得了。
可如果真的陷在這裡不停的持續進行著治病的過程,我們恐怕從暮秋走到初春都沒辦法到達太陽城吧?
我們沒有想過能避開旅館老闆父女倆,但我們沒有想到他們決定送我們一程。
我們開始整理馬具,把行李往馬的身上放,由於我們不想被別人知道,所以一切都是無聲無息的進行著的,連一絲光亮都沒有。
門外那些徹夜守著的病人家屬,此刻正因為我施放的「睡眠術」而呼呼大睡著。
旅館老闆一直送我們到城門邊,警備隊員早就接到了老湯姆的命令,提早為我們打開了城門。
「你們為我們的城市做出了如此大的奉獻,我們卻不能以英雄的方式歡送你們離開,真的讓我們十分遺憾。」
守衛城門的警備隊員們站在城門旁,對馬背上的我們行禮。
「如果是那樣我們才是愧受了。這裡有這麼多需要我們的人,我們卻要被此地居民的熱情嚇得落荒而逃,該抱歉的是我們才對。」修德歉意地在馬上回著禮。也許是昨天艾克斯決定留下來治療病人的舉動博得了培羅的愉悅,現在他的聖徽可以聚集起一絲聖力了,他激動的一夜都沒睡。
旅館老闆走到了「月光」的旁邊,向我遞出了幾個錢幣。
「這些錢是精靈小姐您放在我的桌子上的,對吧?當我看見如同從空氣中出現的銀幣,我就猜測這錢可能來自於你們。當昨晚歇業時金幣又從櫃檯上忽然出現後,我就知道它們是被施了魔法的錢幣。這些錢我不能收,因為我已經收下了比錢更貴重的東西。」
我看著旅店老闆,求助的看著艾克斯。對於拒絕別人這件事,恐怕隊伍裡找不出比我更不擅長的人了。
艾克斯下了馬,走到旅店老闆身邊。
「這不是錢。」艾克斯笑著推回旅店老闆的手。
「呃?」
「這不是錢,這是我們給這裡最好的旅館留下的紀念。」旅館老闆推搡的力氣在艾克斯的面前,猶如螞蟻遇見大像一般。
「您的旅店是一家食物非常美味、床鋪很乾淨,房間可以無私地接納各種病人,而且有著仁慈善良的老闆的絕好旅館。」
他看了看老闆身後靦腆站著的老闆之女,「哦,對了,更別說旅館裡還有一位美麗又善良的姑娘。」
「所以,我們的精靈同伴留下了這些錢幣。您就把它當做是你的客人對您旅館的讚譽吧。」
「可是無論怎麼說,它還是錢啊,這實在太多了……」
「錢如果不是用來花的,就不能叫做錢了,不是嗎?現在它就只是圓乎乎的金屬片而已。」艾克斯一本正經地強詞奪理,「您如果把它當做是我們的禮物的話,就請收下它吧。我們這些俗人也拿不出什麼其他別緻的禮物了,所以就委屈您收下庸俗的它們當做紀念吧。」
艾克斯仰頭看著騎在馬上的我,語氣溫柔地詢問著,「這樣做可以嘛?莉雅?」
我點了點頭。「如果經濟拮據的時候,您可以用我們的禮物,這也算是來自於朋友的幫助吧。」
如果我沒算錯的話,我留下的金幣大約是這個旅店一年的收入了。如果他真的把艾克斯的話當真而始終不肯用那些錢的話,反而不是我留下金幣的本意。
昨天實在太過打擾那件旅店了。
「我的精靈朋友也覺得這麼做比較好。精靈和人類對於金錢的看法不太一樣,為了避免這段美好的情感在拉來扯去中變質,您還是收下吧。」艾克斯笑著收回了自己的手。
耿直的老闆被艾克斯的話繞的眼睛都轉圈了,不過他最終還是欣然地接下了這個名為「禮物」實為「金錢」的紀念品。
艾克斯拍了拍我的馬,然後轉身就要回到隊伍裡去。
「請等等……」那位旅店女孩突然紅了眼眶,從父親的身後走了出來。
「這位聖武士大人,您有東西落在了我這裡……」
咦?
「這是您的紐扣,你落在我們旅館的後院裡了。」少女抽泣著遞上了一顆鑽石紐扣,那是艾克斯禮服前襟上消失的那顆。
我們還以為那顆紐扣是在哪個病人痛苦掙扎的時候被拉掉的,而且已經不抱有找回的希望了,想不到是這個可愛的姑娘撿到了。
可是她為什麼要哭呢?
艾克斯接過了她遞上來的紐扣,表情奇怪地說了聲「謝謝」。
「嗚嗚嗚……請不要再和我說話了,讓我平復下自己的心情吧。」
艾克斯的一聲「謝謝」好像開啟了什麼奇怪的開關,女孩子突然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原來您已經有女朋友了!所以我再保有這枚玻璃紐扣就成了很可惡的事情!嗚嗚嗚,原本我想把它當做我最寶貴的東西的。您偷走了我的心,總要留下什麼值得紀念的東西讓我懷念才是啊。我是抱著這樣的想法藏起這個紐扣的。」
咦?艾克斯什麼時候交了小女朋友嗎?我怎麼不知道呢?
而且,那顆紐扣真的不是玻璃做的啊!昨天半夜帕斯卡還在惋惜呢,艾克斯丟失了一枚紐扣,導致整件禮服上的扣子都要替換。這種將鑽石打磨成紐扣的技術可不是每個珠寶匠都會的。
旅店老闆的女兒吸著鼻子,像是拿出了一輩子的勇氣那樣快速地說著:
「像您這樣溫柔英俊、又實力高強的大人,怎麼會沒有仰慕的人呢,是我妄想了。傳說裡不都是這麼說的嗎?強大的武士身邊總是跟著溫柔的牧師小姐或者漂亮的精靈法師,但想不到這個傳說居然會出現在我的身邊。嗚嗚嗚,雖然我只是個配不上您的普通姑娘,但我會一輩子都記住您的!」
然後她就拋下了表情錯愕的父親,扭著身子跑回城裡去了。
有些年輕的警備隊員們對著她哭著跑走的背影吹起了口哨。
安德魯和帕斯卡一副好像挨了一記鐵錘的表情。巴哈看著莫名其妙的我,也露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
咦咦咦咦咦?剛才好像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艾克斯的神色異常尷尬,他看了眼表情比他還要尷尬的旅店老闆,又抬頭看了看我。
我回視他一眼。你是想讓我安慰你嗎?那位小姐明明好像向你告白了,結果還是哭著說她配不上你,然後自己跑掉了?
「咳咳,那個,請問您的女兒叫什麼?」
「呃?啊,我的女兒叫露西。」旅店老闆無助地看著跑掉的女兒,那表情好像也想跟著一起跑掉算了。
「對於您女兒的話,我受寵若驚。但在下心中已經有了愛慕的人了。」艾克斯略微羞澀地說著,「所以我只能辜負她的好意。我不覺得這世上有誰配不上誰這樣的事情,我相信會有某位只屬於她的武士在某處等著她的,很遺憾我不是那個人。」
艾克斯愛慕誰啊?他一睜開眼睛就和我在一起了!我們難道遇見過別的女人嗎?是魔獸森林裡那個馬臉女戰士?還是塔裡塔克那位美豔的提夫林小姐?說不定是我?不!難道……難道根本就不是女人?
旅館老闆從頭到尾都好像夢遊一樣的表情。他迷迷糊糊地「哦」了聲,然後飄著轉過了身子,「我這就去和我女兒說,我這就去……」
他走的時候我們都還沒有回過神來。結果,就在我們平復了情緒,不知道用何種方式面對艾克斯的時候,我們隊伍裡那個唯一的女牧師又丟下了一枚重磅炸彈。
「亞瑟閣下,我恐怕不能和你們一起上路了。」
「咦?啊?難道你也……」艾克斯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算是驚慌失措了,應該用百感交集更貼切些。
「嗯?哦,不,你想的太多了!」這位旅館家姑娘口中「傳說中武士標配的溫柔牧師小姐」趕緊擺著手說:「我和那位小姐的理由完全不同。您怎麼會這麼想呢?我的身心已經全部獻給了仁愛的光明之主了!」
艾克斯好像終於學會了呼吸那樣長呼了口氣,「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就當我……」
「不,亞瑟大人。如果我是個普通的少女的話,是很容易愛上您這樣的男人的。」女牧師輕笑著和艾克斯說,「但是我不是個普通的少女,而是一位宣揚培羅之教義的祭司啊!這也是我決定留在這裡的原因。」
「留在這座小城裡嗎?」艾克斯做出了無法理解的表情,「您不是要護送我們一起去太陽城的嗎?」
「原本是這樣的,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不,應該說,早在昨天,我就萌生了這樣的想法。」女牧師看著身後的小城鎮。
她究竟在看著什麼呢?她眼裡的小城難道和我們眼裡的完全不同嗎?
「昨天的治療過程雖然很辛苦,卻讓我明白了以往在神殿裡修道不會瞭解的東西。」她帶著一副讓人由心感到舒適的表情說著,「我一直知道索裡斯神殿外的世界很大,所以期待著到外面的世界去探索。我以為外面的世界在天邊那麼遠的地方,但就在離我們沒有幾天路的地方,就有很多村莊和城鎮因為沒有得到培羅的照耀而苦痛著。」
「您說的沒錯,如果連眼前的痛苦都置之不理的話,又談什麼救濟眾生呢?所以我決定留下來,這裡的人需要陽光啊。」
「威娜,你瘋了!等到了太陽城我們就都是高級祭司了,我們本來就是回去述職的不是嗎!」隊伍裡一個戰鬥牧師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
「我覺得我還不具備成為高級祭司的資格。人的一生是很長的,我還年輕,有漫長的時間可以學習一些東西。也許等到這裡的病人沒有那麼多的時候,我會獨自上路去太陽城述職吧。唔,我在這裡違背了教會的指派,也許還有懲罰?總之,下面的拉比斯城也是有神殿的,你們可以在那裡再補充一個強力的牧師。」
「但這裡卻不一定會有牧師再願意來了。」
他的牧師夥伴們都驚訝地看著這個瘦弱的女同伴。
「我準備在這裡布道,也可以在這裡建一個小一點的禮堂。這裡的人很好,而且對培羅也很虔誠。如果我在這裡待個十幾年,再收幾個學徒,等他們學會了培羅的神術和治療的技巧,然後在這裡紮根下去,那麼在這個西部大道的小城鎮裡,就有人能繼續為這些生病的居民治療了。像今天這樣,傷者和病人們一聽見有牧師經過就蜂擁而至的情況,大概就不會發生了吧?如果只投資我人生中短短的一段時光就能獲得這樣的效果,我覺得這是很值得的一件事。」
修德和其他牧師都驚訝的合不攏嘴,誰也想不到這個在旅途中一直表現的很文靜很低調的女牧師會做出這樣讓人震驚的決定來!
艾克斯給她行了一個最高的禮節。
「我欽佩於你的理想,所以我不會阻攔你。只不過,非常遺憾在還沒有瞭解你之前,就要和你分開了。請接受我對你獻上的尊敬之意。」
年輕的女牧師輕盈地挪動著腳步,閃身避開他行的禮。
「不必如此,我是受您的影響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的。你才是那個值得尊敬的人啊!」
艾克斯愣住了。
「您說過的話都恰如其分的表達了培羅的教義。而您在後院的臨時治療間裡所表現出的一舉一動,都彰顯了您『培羅之手』的非凡氣度。只有像您這樣隨時能拋棄貴族的禮儀和身份,絲毫不在乎髒污和形象去幫助他人的人,才配被冠上那個高貴的稱號吧。」
雖然這個氣氛非常好,不過我還是想笑。艾克斯以前有形象和氣度這種東西嗎?那個才是他的本性?
我們這群隊友因為瞭解艾克斯的本性而嘻嘻地偷笑,但其他人都是一副十分贊同她的話的樣子看著艾克斯。
「我會永遠記住您的話的。我會記樁太陽的溫暖是照耀到每個人的身上』這句話的。我能在這裡的禮堂刻上這個箴言嗎?」
「咦?不,不敢當,那只是我隨口說出來的……」
「隨口說出來的話就能讓人這麼讚歎,您的內心是有多麼的坦蕩和光明呢?請不要拒絕我的請求吧。」
艾克斯的臉簡直像要滴出血那樣的紅。
「啊。那就請你隨便吧。不過,能不能不要署名?」
「您真是位可愛的『培羅之手』呢。我只是說出我心裡的想法,您的臉就紅成了這個樣子!那我就署上『知名不具』,如何?」
艾克斯胡亂地點了點頭。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希望您能在這裡實現你的真理。」
「謝謝你的祝福。願你們的旅途灑滿正義的陽光。」
拂曉風起,殘月將落。
告別了那座滿載著我們各種回憶的小城,我們乘著拂曉的清風,駕馭著馬匹前進。就如同艾克斯留下來的理由中所說的,我們在這座小城裡耽擱的時間,必須在加緊趕路中彌補。
想不到這個女牧師是這麼有意思的人啊,艾克斯說的正是我想表達的,『很遺憾還沒有給我瞭解她的機會,我們就要分開了』。
下次有機會回到這個小城,我一定會來找這位叫做「威娜」的女牧師聊天的。唔,順便也拜訪下那位旅館裡的小姐吧,我想問問她,「我配不上你」也可以作為拒絕別人的理由嗎?
騎著月光,吹著輕柔的風,不知怎麼突然有了想唱歌的慾望,於是我清了清嗓子,像還在寂靜密林時那樣唱了起來:
「第一顆心,是少女那冒著粉紅色花瓣的甜蜜芳心,
那個落葉紛飛的暮秋喲,她等來了那個傳說中的高貴之人;
夜風輕輕吹襲,那如同玻璃一般破碎一地的喲,是誰被拒絕的心;
第二顆心,是虔誠的權杖閃耀著聖光的慈悲之心,
光的另一面是影,連影子都想照亮喲,
是連培羅也會微笑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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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莉雅:對了,艾克斯,你愛慕的人是誰?
艾克斯(偷偷看莉雅):啊,這個嘛,嗯,當然是你……不知道的人啦。
莉雅:還有我不知道的人嗎?我們從一開始就在一起了!
艾克斯(咳):嗯,這個……啊!我突然腹中劇痛如絞……
巴哈:(唱道)第三顆心,是呆頭鵝的懵懂之心……
作者表示要開始加快男女主角的感情進度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3:40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24 01:45 AM 編輯
第71章 迷霧
由於我們在路上耽擱了太長時間,路上又遭遇過奈落信徒這樣的插曲,接下來的路途我們基本沒有下馬,只求沒有任何波折的直接趕到拉比斯城去。
瓦斯特曾去過拉比斯城,而且他上次去的時候是用腳走的。精靈用腳走路的時候,一般都是從樹林和山谷中穿過,瓦斯特雖然是半精靈,但也不例外。在他說知道有捷徑可以縮短三分之一的路程後,我們毫不猶豫地按照他所帶的路徑前行。
由於每個人都有一匹以上的空馬調換(那二十匹空騎),我們連續奔馳起來的速度是很嚇人的。趕路的時候根本就看不清周圍的景象,所有的景物只分為綠色帶、褐色帶和黃色帶,然後飛掠而過。我們躍過極陡的山路向上奔馳,也曾躍過坑洞,在彎曲的小路里開山辟路。馬匹下山時,那全速奔騰的速度甚至讓呼嘯而過的山風都相形失色。
經過了一天一夜的疾馳,等我們趕到了拉比斯城的時候,我們全部都成為了全身灰蓬蓬的旅行者。
拉比斯城是太陽盆地南部的重要城市,穿過拉比斯城不遠就會進入培羅斯特的腹地太陽盆地。太陽盆地是一個呈圓形的空曠平坦之地,土地肥沃,四季氣候宜人,太陽城就建立在太陽盆地的中心。
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拉比斯也是戰略上的重地。因為如果蘭斯特洛和培羅斯特真的打起來的話,蘭斯特洛從陸地進軍,勢必要先攻佔拉比斯城才能進入太陽盆地。
我們一接近城門,就有士兵走上前來盤查。
「以拉比斯之名歡迎各位,請問你們是旅行者嗎?」
「是的。我們是培羅的神職者,正要前往拉比斯的培羅神殿。」修德非常熟練的拿出了索裡斯城培羅神殿的文書,要求進城去。
「原來是培羅的權杖與劍,失禮了。」士兵連忙為我們放行,然後非常好奇的多問了一句,「各位看起來好像趕了很遠的路?」
「是的,我的同伴們都累壞了。」修德其實相當於騎了兩天一夜的馬,因為他在小城鎮裡負責的是出診的事務。
一進城門,我們就徑直往拉比斯的培羅神殿而去。
到了神殿的門口,菲力幾乎是和掉下來沒什麼兩樣的下了馬。帕斯卡下了馬,雙腿碰到地上的那一瞬間,就整個人定住不動了。我仔細看他的臉,他是一副極度痛苦的表情。安德魯趕緊走過去攙扶。
於是帕斯卡一隻手撐著腰,另一隻拿著安德魯的劍當成枴杖用,搖搖晃晃的往前走。
修德和幾個牧師大約不想在拉比斯的神殿裡丟臉,提前下了馬。下馬後,他們開始使用神術恢復起自己的體力來。雖然牧師的神術並不是真的能將失去的體力補充回來,但減緩一些極度疲憊所造成的不良反應還是可以的。
這時我們才想起來今天的神術位牧師們還保留著,於是連忙往牧師們的身前湊。光芒不停的閃爍之後,我們終於可以挺直腰桿了。
艾克斯站在原地看著我們,用顫抖地聲音說著:「我的體力掉光了!如果說死亡是屬於靈魂還在,身體卻處於一動也不能動的一種狀態的話,那麼我已經死了。更可怕的是,我的隊伍裡有牧師,我卻不能復活……」
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但我們還是輕笑了起來。現在艾克斯這種不能接受神術的身體已經成為了我們新的打趣話題,尤其是在每次趕路過後借由神術恢復體力時。
不過話說回來,艾克斯完全沒有經受過恢復神術的洗禮,但是還一直咬牙堅持著跟著我們趕路,這也實在是非常讓我們刮目相看的事啊。
培羅神殿裡的小修煉士們從我們還沒有進門就迎了出來,有一位看著我們用滿是泥土的腳踩踏過潔白無瑕的大理石地板,留下了一連串帶著泥土的腳印,然後皺起了眉頭。
「哦,抱歉……」艾克斯非常敏銳的察覺到了小修煉士的不滿,開始站在門口拍身上的灰塵,我們互相對視一眼,也開始在門口製造起塵埃起來。
艾克斯禮貌的道過歉後,小修煉士們反而不好意思了起來,他們態度非常熱情的把我們引進了神殿專門為貴賓準備的大休息室。
培羅在此地的祭司長接到消息立刻就趕到了休息間,在和修德及他的教友們簡單寒暄了過後,這位祭司長正色問道:「請問哪位是亞瑟大人?」
「正是鄙人。」
儘管艾克斯的屁股好像已經黏在沙發上了,但他還是費力睜開那雙已經快要合上的眼睛,然後站起來撫胸行禮。
「以培羅之名問候您!我就知道『培羅之手』是不會那麼容易被人暗算的,這一定是蘭斯特洛的陰謀!聽說您遇難的消息,我還特地去祈禱室為您祈禱了好幾天呢,多虧培羅的仁愛,讓您平安無事!」祭司長表情誇張的回著艾克斯的禮,神色興奮地說著,「我是此地的祭司長米修。希望大人您能在這裡度過美好的時光。」
菲力的臉色不太好。蘭斯特洛是他和亞瑟王子的祖國,在他們的面前說蘭斯特洛的壞話,簡直就像在在培羅的祭司面前說培羅很糟糕一樣。還是說培羅斯特這邊的人都認為亞瑟和他們是一邊的,所以對這些忌諱就毫不在意了?
米修看了看巴哈和我,「請問這位龍裔先生和精靈小姐也是和你們一起的嗎?」
「他們是我重要的同伴。」艾克斯點了點頭,他指了指我,「這位是金橡葉議會的議員,正是得精靈們的相救,我才得以活了下來。現在她正要就此事前往太陽城。」
然後又指了指巴哈,「那是龍裔巴哈,是一位戰術家。」
我輕輕地掀起了斗篷,讓他看了看我的胸針。我雖然像沒有其他人那麼累,但是也實在不想將力氣浪費在和陌生人寒暄上了。
巴哈無論何時都是那副嚴肅認真的樣子,他略彎了彎身子,就當是行過禮了。
「從索裡斯那邊傳遞到各個神殿的消息,有三十一名神職者出發護送各位前往太陽城,怎麼……」
「此事說來話長。」艾克斯看了眼面色突然蒼白起來的修德,然後帶著一臉不悅地說道,「我們趕了一天的路,現在非常辛苦,是否能先讓我們休息,然後明天再來談論這些事情呢?」
「啊,抱歉。」米修好像突然恍然大悟般地張開了嘴,「看來你們真的非常辛苦呢!我這就讓人給你們安排房間和飯食,請今晚就在這裡安心的休息吧。」
他吩咐小修煉士們去做相應的準備,然後不好意思地說,「見到各位讓我太激動了。那我就先告退了,等會兒會有人送飯到這裡來。門口有修煉士,你們要去休息和洗漱請盡情吩咐他們,他們會帶你們去的。」
等祭司長米修走出了房間,艾克斯整個人攤在沙發裡,然後發出了一聲呻吟:
「呃啊啊啊,總算能坐下了!這裡的祭司長怎麼這麼……他的眼睛難道看不到我們一群人都是快要累攤下的樣子嗎?」
我拿起桌子上的水,一口氣喝了下去。清涼的水倒進喉嚨裡,立刻緩解了我一天奔馳下來的乾渴。
修德的情緒似乎非常失落,他說了句「我去懺悔室」,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休息室。剩下的牧師們全是一副不知道怎麼辦的樣子。
好在修煉士們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有人端著香噴噴的面包和蔬菜等食物進了房間。
帕斯卡經過這幾天的折騰好像真瘦了一點,他一點吃東西的慾望都沒有,直接要求修煉士帶他去休息的房間。安德魯不太放心,拿了兩個面包就起身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我們隨便吃了一點,就跟著修煉士們各自回到了安排好的房間。
我感覺全身都被灰覆蓋著,於是問清了浴室的位置,帶著乾淨的衣服前往後殿地下室裡的浴室。
在大浴室的門口,我遇上了同樣準備著洗澡的艾克斯。
「你不是說你很累嗎?怎麼還不睡覺?」
艾克斯揉了揉痠軟的脖子,「騎了這麼長時間的馬,全身的肌肉都痠疼的讓人無法忍受。我想著泡個澡會不會疲勞會減輕一點。而且,看著房間裡那潔白的床單,總覺得我睡上去會留下一個灰印子,我還是先洗個澡吧。」
「你住在二樓哪一間?」
「左轉第四間,你要過來玩兒嗎?今天太困了,明早再來吧。我先進去洗了。」艾克斯衝我打了個招呼,就進了男浴室的門。
沒過一會兒,我衣服都還沒有脫掉,就聽見艾克斯的聲音在女浴室門口響了起來:
「莉雅,莉雅你在嗎?」
我伸出頭,「怎麼了?」
「安德魯睡死在浴室裡了,我怎麼也喊不醒他。我得把他搬回房間,他住在哪一間?」
「好像是第二間還是第三間吧,他不是和帕斯卡住一間嗎?」
「我也不知道帕斯卡住哪一間啊?他們吃的比較快,我後回去的。這個神殿的人怎麼安排的房間啊,搞得我們連同伴住哪一間都不知道!算了,我用老辦法找。」然後他就又轉身進了浴室。
大約幾分鐘以後,他的肩膀上扛著腰間只圍著一條毛巾的安德魯走了出來。
「莉雅你快進去,這個毛巾我是隨便圍的,隨時會掉下來。」
我看了看在艾克斯肩上搖搖欲墜的安德魯,擔心地說,「他這樣沒問題嗎?醒了頭會不會痛啊?」腦袋朝下這麼栽著,會充血的吧?
艾克斯隨便擺了擺手,「讓他睡死在浴室裡明早起來會生病的,顧不得那麼多了。我才不會去橫抱一個男人!媽的,我的四肢都快散架了,為什麼還要扛這個笨重的傢伙回房間啊!」
我好笑地目送著艾克斯扛著渾身光溜溜的安德魯走出浴室。
趕路之後再洗個熱水澡果然很舒服,培羅的祭司很懂得享受嘛,浴室裡被格成一間一間的,裡面有刷的乾乾淨淨的浴桶和淋浴房,花瓣、毛巾和肥皂也擺放的整整齊齊。我洗完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從浴室所在的地下室返回後殿的客房。
不知道艾克斯有沒有找到安德魯的房間,他不會像找卡瑪那樣的找吧?恐怕他真的會那麼幹!他現在扮演的可是亞瑟殿下,怎麼能做出這麼有失風度的事情呢?看來光學會優雅的行為舉止果然是不夠的。
哎,突然好想嘆氣。
第二天清晨,從「出神」狀態裡清醒的我在房間裡記憶魔法,正在我苦惱著是準備「解除魔法」好呢,還是準備「霧牆術」好呢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非常急速的敲門聲。
咚咚咚,咚咚咚。
「莉雅,莉雅你在嗎?」
是巴哈的聲音。語氣這麼焦急,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站起身,給他開了門。
巴哈幾乎是用沖的走進來的。他掃視了一眼房間,然後焦躁地問:
「艾克斯不在你這裡嗎?」
我呆愣著說:「我們從昨晚浴室見過一次後就沒見過面,他不在房間裡嗎?」
巴哈整個臉像是快要痙攣似的:「我們約定過的,每天早上我會教他武藝!早上我去敲他的房門,沒有人回應,然後我試著推了推,門就自己開了……」
我的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艾克斯不在裡面。床鋪也沒有睡過人的痕跡。我問過了其他人,都不在他們那裡。」
我的臉突然就僵住了。
「你是說,沒有人知道他在哪兒?」
「是的。」
「不在安德魯和帕斯卡那兒嗎?我最後見到他,是他準備送安德魯回房……」
巴哈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可是,早上我去安德魯房間時,他明明說自己昨晚在浴室睡著了,然後在那裡睡了一夜。半夜帕斯卡睡醒發現安德魯不在,才去浴室把他搖醒的,我去他們那找艾克斯時,安德魯還在不停的打著噴嚏呢!」
我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不……我是看著艾克斯扛著他走的……」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3:41 PM
第72章 失蹤的艾克斯
艾克斯是個思維跳脫又不拘小節的人,卻不是那種會讓人操心的人。從寂靜密林出發以來,除了有點路痴不能帶路以外,舉凡吃住行都是他替我安排的。他從來不會不打招呼就擅自跑到哪裡去,對許多事情雖然抱有好奇心,可是卻不會莽撞的行動。即使他要多管閒事,也都是先讓我們知道,然後想好辦法才去插手。
所以說,徹夜不歸這種事是不會發生在他身上的。
我們不能控制自己不往壞處想,畢竟他的身份是那麼的敏感啊!
我跟著巴哈把神殿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最後我們決定去他的房間看一看,希望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回到樓梯口左轉,巴哈帶著我走到第三間房間門口。
「不對,昨晚艾克斯告訴我他住在左轉第四間。」我看著屋裡空蕩蕩的痕跡,回憶起昨晚艾克斯的話。
「可是……」巴哈示意我看右手邊的牆,「這裡是左手邊的最後一間房間,沒有第四間房啊!」
我不死心的拍了拍右手邊的牆,從上摸到下,甚至用上了「偵測密門」這樣的魔法,確實沒有看到「第四間房」會出現的跡象。
「精靈的記憶不會出現偏差。」我冷著臉說,「也許有幻術能欺騙我們的眼睛,有幻聽能欺騙我們的耳朵,但沒有東西能欺騙我們的記憶。艾克斯的話依舊如此清晰的在我的腦子裡,他說自己住第四間,而且要送安德魯回房間去。」
「精靈的記憶不會有錯,艾克斯也不至於腦筋白痴到不記得自己住在哪一間,那就只能是其他地方出了問題。」巴哈臉色沉重地說,「我們最好不要在這裡談論這件事,我們去菲力的房間再說。」
於是我們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菲力的房間裡。菲力再一次使用了「封絕守護」,這樣我們的討論不會被任何勢力監聽到。至於不正常的神力聚集會引起高階祭司的注意?現在我恐怕見到任何一個祭司都不會給他好臉色的。
培羅的神殿居然還沒有一個小城的旅館安全,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而且還發生了!
「安德魯、帕斯卡,你們詳細的說下昨天晚上在浴室裡發生的事。」巴哈是我們之中最沉著的一個人,他是我們的戰術家,也是我們的智囊和堅定的後盾,他的態度一定意義上會使我們安穩下來,並保持冷靜的情緒去思考。
「昨天我的身上全是泥和汗,所以我決定去浴室洗個澡再回來休息。阿嚏!少領主太累了,一倒在床上就睡著了。於是我就獨自一人去了浴室。阿,阿嚏!溫暖的水一浸泡,我的睡意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於是我睡了過去。」安德魯一邊打著噴嚏,一邊努力的回想著。
「大約睡了很久,我被少領主搖醒了。這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全身赤1裸的躺在浴池裡睡著了。水都已經涼透,我打著哆嗦站起身,然後穿起衣服和少領主一起回了房間。以上就是我對昨晚所有的回憶。我沒有任何關於艾克斯的記憶存在。」
「確實是這樣的。」帕斯卡點了點頭補充道,「因為昨天沒有吃多少東西,半夜我餓醒了,發現安德魯不在。我的第一反應也是安德魯失蹤了,但後來一想,他和我上樓的時候說過要去洗澡的,說不定在浴室裡發生了什麼事……比如踩了肥皂摔倒了之類的,所以我還是起床去浴室看一看,最後發現睡倒在浴室裡的他。我也沒有發現任何和艾克斯有關的跡象。」
「我的記憶很清晰的提醒我,艾克斯昨天扛著安德魯說要送他回房間,因為他擔心安德魯會著涼。當時安德魯的腰上還圍著一條白毛巾,艾克斯以白毛巾隨時會掉下來為理由讓我迴避,我就回女浴室繼續洗澡了。」
可惡!當時我應該跟出去看看的。毛巾掉了算什麼?艾克斯的屁股我都看過了!
「呃,這麼說起來,我的腹部確實有些紅腫。」安德魯摸著自己的肚子,「好像被什麼撞擊過一樣,但因為不是很疼痛,我就忽略了。」
「那麼,只能是神殿裡的人有問題了。」巴哈支著下巴,沉思了起來,「作為對神殿方位並不熟悉的客人,要去洗浴必定要向神殿的人問明浴室的路徑,這就給了有心之人佈置的機會。莉雅小姐雖然也去了浴室,但因為她是女人,所以並不能知道男浴室裡發生了什麼……」
「那艾克斯所說的第四間房是怎麼回事呢?」菲力打斷了巴哈的推理,「我們得知的信息都是艾克斯住在左轉最後一間房,為什麼艾克斯要特別說是第四間房?如果你住在最後一間的話,無論怎麼表述,也是用『左手邊最後一間』這樣的方式吧?」
「是這樣沒錯。但我對牆使用了『偵測密門』,並沒有門出現。」
「這裡是培羅的神殿。」菲力指指房頂說,「神力會拒絕魔力,並干擾瑪那正常的發揮作用,魔法失效或者不能產生正確的效果都不奇怪!魔法師不能只依賴自己的魔法!艾克斯留下的『第四間房』的信息很重要,我們必須找到第四間房」
「怎麼找?培羅神殿的人很快就會注意到我們少了一個人,而且是最重要的人。不,也許這件事就是培羅神殿的人幹的。」巴哈皺著眉頭說,「在神的殿堂裡,能潛入進來又不被人發現的偷走一個人,如果這事沒有內應的接應,根本就不可能。」
所有人都陷入了愁雲慘霧中。
我站起身,起身往外走。
「莉雅,你去哪裡?」瓦斯特叫住我。
「我不想坐在這裡無助的猜測。」我閉了閉眼,然後重新睜開眼睛,「艾克斯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這裡是培羅的神殿,我必須要讓培羅的神職者們交出艾克斯。他們是真不知道也好,假不知道也好,還是就是他們幹的也罷,我都要讓他們不得不替我們一起找。」
我看著他們驚訝的表情。
我和艾克斯從寂靜密林出來後,只分開過兩次。一次是在星光森林,一次是我回村去找賽文長老。星光森林分開的那次,我最終找到的是全身是傷、肩膀開了個大洞,差點被惡人殺害的艾克斯。
當時我的那種憤怒和恐懼依然歷歷在目。那是我第一次瀕臨「不協調」。但那次我總算是及時趕到了。
這次呢?這次如果我們沒有及時找到他,他會不會遭遇更可怕的結果?艾克斯絕不是那種毫無防衛能力的人,他也是經過無數次戰鬥的戰士。因為「神軀」的作用,麻痺和昏睡之類的毒藥和伎倆也對他毫無作用。即使這樣也能讓他悄然無聲的消失,這幕後之人絕對要比被遺忘山谷裡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可怕的多的多。
所以我一點也不想聽他們分析原因。他是怎麼失蹤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儘早找回他。我不能坐在這裡和他們討論,我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
我不想再看見渾身是血的艾克斯了!
「艾克斯,不,亞瑟是關係到兩國戰爭與否的決定性人物。無數雙眼睛看見我們進了培羅的神殿,如果亞瑟在這裡消失了,巨大的輿論壓力就會讓培羅的威信蕩然無存。偷走他的人沒想到我們在路上遇見了『正午之羽』,甚至還抓到了奈落的爪牙,我要把這件事透露出去。如果這件事真是培羅神殿裡的人做的,他們就必須要掂量掂量後果。只要把所有人拉到『正午之羽』的面前,任何謊言都一覽無餘。」
我的內心並沒有我的表面那麼平靜,但是我還是竭力像是要說服自己那樣的說著。「如果這件事和培羅的神職者無關,那我就更需要尋求他們的幫助了。作為此地的主人,應該更加清楚現在的形式才對。」
「精靈的想法還真是直率啊。不過,我們可以試一試。反正我們本身就是要大張旗鼓的前往太陽城的,鬧得越凶,艾克斯的生命安全越有保障。如果想殺了艾克斯的話,有那個偷走人的功夫早就可以把他殺了,何必要這麼辛苦的擄走他呢。」巴哈像是安慰自己、也安慰我們那樣的說道,「事情要往好的方面想,艾克斯現在肯定還活著。」
我們的臉上總算是擠出了一絲輕鬆來。
帶著故意鬧大事情的想法,我們去敲響了修德和其他牧師們的房間,說明了艾克斯失蹤的情況。修德的表情簡直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也對,先是犧牲了二十個聖武士,但無論怎麼說還是保全了「亞瑟殿下」的生命安全,結果在最不該出問題的地方,卻讓亞瑟消失了!如果我是這個負責保全的聖武士頭領,也會覺得天塌了吧!
我們一群人帶著怒氣,浩浩蕩蕩地直闖祭司長的書房。
一路上牧師、禮拜者和聖武士們都不敢衝出來阻攔。我脫掉了遮掩胸針的的斗篷,徹底露出了金橡葉的徽記。我佩著劍和弓,跟在高大魁梧的龍裔王子巴哈的身後,帶著一群牧師和聖武士、戰士、貴族、傭兵組成的隊伍,保持著「誰要敢過來我就砍了誰」的氣勢,快步的走到了祭司長的房間。
這位叫米修的祭司長正坐在書桌前翻閱一些什麼文件,一見到我們這麼多人進來,他第一反應是拿起了手邊的權杖,當看見是我們時,總算還保持鎮定地繼續坐在那裡。
我不想給他任何發話的機會,直截了當地說道:
「昨天晚上,艾克斯在浴室裡失蹤了。」
「啊,你說誰?我聽錯了嗎?是那位亞瑟大人失蹤了?」米修像是屁股坐到刺蝟似得,閃電般快速的站了起來。「決不可能!這裡是培羅的神殿!會不會是他出去玩,然後忘記回來了?」
艾克斯說的沒錯,這個祭司的腦袋,確實有讓人劈開來看看結構是不是和我們不同的衝動。
「經過那種徹夜趕路的旅程,不會有人有精力出去徹夜遊玩。身體狀況不會允許。亞瑟也不是那樣不負責任的人。」我盡力以溫和的語氣說著。但不是那種會讓對方心情好受的溫和,而是那種即使對方是白痴,但是我還是一樣要把他當成正常人對待的方式。
「這一定是其中出了某些差錯。我希望祭司長能夠召集所有在神殿裡的人前來問話,昨天他們都在哪兒,都幹了什麼。尤其是昨晚那些指引道路和準備餐點的小修煉士們。」
米修像是再也忍受不住的樣子,帶著質問地口氣怒道:「我能不能理解為,你們認為這件事是我們做的?」
「難道不是嗎?」菲力從巴哈身後走了出來,「那能不能解釋一下,我們一行人出於安全的考慮和對神殿的信任,選擇了進入培羅的神殿進行休息,為什麼卻在據說最安全的地方出了這樣的事情?」
菲力直直地正眼看著米修,「據我所知,祭司長是那種即使在所屬的神殿裡丟了一根針,也應該對它負責到底的人。培羅神殿裡發生的一切都和神的威嚴息息相關,難道不是嗎?」
「你是什麼人?」
「我現在是艾梵德拉行走人間的權杖,一個已經皈依了艾梵德拉的普通祭司。」菲力看著米修不以為然的臉。
「但皈依前,我叫菲利普‧蘭斯特洛。」
他看著米修突然僵硬起來的臉。
「我世俗的身份是蘭斯特洛的第三順位繼承人,現任第二順位繼承人亞瑟‧列奧尼達‧蘭斯特洛的堂兄。」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3:41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24 01:46 AM 編輯
第73章 一家雜貨鋪
一般來說,出家人是不能回覆凡俗的身份的。但也有例外。當所在血系斷絕,或者家族喪失繼承者的時候,即使是皈依神明的人,也可以經過「改名禮」再回歸原姓。當然,這種情況很少,但也不是沒有,不然培羅斯特也不會任由亞瑟王子皈依培羅,成為聖武士了。
亞瑟王子首先是王子,然後才是培羅的聖武士。即使他皈依了培羅,人們先想起的是他的姓名而非他的身份,這不得不說是只有人類才有的一種現象了。
顯然,米修也想到了這樣的事情。
亞倫王子浪蕩,亞瑟王子如果又有什麼不測的話,菲力是很有可能最後坐上那個位子的人。
但這樣還不夠,我必須要讓這個腦子缺根筋的祭司長瞭解事情的嚴重性。
「我是莉雅‧嘉蘭諾德(月語),現在是以金橡葉議會的議員的身份站在這裡。亞瑟殿下身繫著我族一樁攸關女王安危的要事,我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和他一起在前往太陽城的途中。亞瑟的失蹤,已經不是兩個國家會不會發生戰爭的問題了,事實上,銀冠森林和獸人王國也被牽扯到了其中。」
「我們在路上遇見了奈落的信徒,奈落也對亞瑟的性命表現出關心,並試圖採取謀殺的手段達到引起戰爭的目的。現在,這位奈落的爪牙應該已經被正午之羽抓到了太陽城的培羅神殿吧。」我看著米修,說出了最後一句。「也許此時,培羅的眼睛也正在某處看著我們呢!」
米修立刻拿起了權杖,闊步向前。
「我將立刻召集神殿裡的所有人,請你們跟隨我來。」
拉比斯的培羅神殿在七聲鐘響下對外宣佈關閉。所有的人全部聚集到了神殿的大廳。米修在處理神殿事務上依舊可以稱得上是位經驗豐富的管理者,不一會兒,我們就得知了我們想要知道的消息。
「昆西和羅賓也失蹤了,是今天早上的事。他們是前年進行洗禮的修煉士,還沒有成為牧師的資格。」米修的臉色非常難看,「他們也是我昨天要求對你們的食宿負責的幾個人手之一。」
「事情複雜了。昆西是培羅斯特的要臣肖特侯爵的小兒子。羅賓則是雷克領的領主布萊克‧雷克的三子。」米修看著我們一副糊裡糊塗的表情,張了一下嘴,恍然大悟地道:「哦,各位可能不太瞭解本國的局勢。」
帕斯卡突然抽了口氣,安德魯擔心的碰了碰他的胳膊,「少領主,你怎麼了?」
我們疑惑地看著帕斯卡,只見他的喉嚨裡發出「呵呵」的聲音,然後看著米修說道:「你說的是那兩位嗎?那位宗教狂熱者的司法大臣肖特伯爵,以及那位一直叫囂著要給蘭斯特洛厲害看看的內閣鷹派首領布萊克伯爵?」
這下,連我們都瞭解為什麼米修和帕斯卡都臉色難看了。
如果說這世界上什麼樣的人最難纏,那一定是已經被狹隘的宗教主義洗腦的人類、和陷於莫名其妙的政治抱負裡的人類。
人類明明是同時依從「秩序」與「混亂」的,卻又經常因為信仰神祇的原因否定自己身為「混亂」或者「秩序」的那一面。所以人類裡既有蘭斯特洛第四代國王那種為了擯棄戰爭而傳播培羅信仰,最終將整國都歸入培羅斯特附屬的賢君,也有艾克斯口中亞倫的母親蘭斯特洛大公夫人那種為了信仰而將國家捲入戰爭的車輪裡的妄人。
和人類世界的其他國家一樣,培羅斯特也是有鷹派和鴿派的。真是可笑!太陽怎麼能一邊溫暖一邊刺眼呢?人類居然能自圓其說的做到了!
「如果是貴國的貴族想要借亞瑟的名義做出什麼事情的話,那他的性命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對於找到羅賓和昆西,米修大人有什麼頭緒嗎?」
「找人這種事,並不在光明之主的權能範圍內啊。」米修看著我們睜大的眼睛,「呵呵,別急。但是我認識一位尋找物品和人的專家。這世上沒有任何職業會比他們更會找東西了。」
「咦?」瓦斯特疑惑著說,「難道是……」
米修讓其他人全部退下,只留下我們小隊的人和修德。他這是已經連身邊的人都不相信了嗎?
「下面我的話有些讓人不可思議,但請相信他們是值得信任的人。」米修斟酌了再三,還是說道,「拉比斯城裡,有著培羅斯特唯一的一家盜賊工會,並且這家盜賊工會和我們神殿保持著,咳咳,較好的關係。」
啥?!!!
這是我們所有人唯一的反應。
「諸位是不是覺得,對犯罪之人採取嚴苛法律的我國,是不允許盜賊存在的?」米修居然還能笑的出來,「原則上是這樣的。但並不是所有人一生下來就是盜賊的。貧困的人、走投無路的人、追求著自由自在生活的人……都有可能最後變成盜賊。總之,因為一些原因,拉比斯的培羅神殿和市政廳對盜賊工會持有一定的容忍度,所以在整個培羅斯特境內,只有這裡有一處地下的盜賊工會。」
「我認識的那位尋找物品和人的專家,就是這裡盜賊工會的首領,他叫老勞倫。」
我們在得知了這個讓人精神恍惚的消息後,還能有條不紊地分成了兩組人馬做正經事,不得不說我們在這段旅途中已經將神經鍛鍊的比較堅韌了。我、巴哈、安德魯和修德出去尋找那位據說叫做「老勞倫」的頂尖盜賊,瓦斯特、帕斯卡和其他人則留在神殿裡繼續搜索「第四間房」。
老勞倫就藏身在拉比斯鬧市的一家雜貨店裡。
多麼奇妙?在偷一根蠟燭都要被閃瞎眼睛或者砍掉手的培羅斯特,居然有一座盜賊工會存在?而且還在拉比斯的鬧市區裡!
我們走在鬧市的大道上,灰原市裡那種讓人窘迫的奇怪視線又聚集到我們的身上來,彷彿整條街上只有我們存在似的。他們看見我和巴哈的樣子,都在那裡嘰嘰咕咕的。「那個好像是森林的種族?長得還真漂亮,後面那些奇形怪狀的傢伙是什麼?怎麼會長出那副德行?」
「……我長出這幅德行,對你們還真抱歉啊。」
巴哈的腳步簡直是用拖著的了,我該替這座城中的居民慶幸巴哈是位脾氣溫和的白金龍裔嗎?如果換了他那幾位脾氣暴躁的紅龍龍裔屬下,恐怕這些居民的臉就要被龍息洗禮了吧?
但是巴哈只要一用威嚴的眼神看向人群,那些傢伙就開始完全陷入混亂中,像被人咬了一樣的四散而開。
我們儘量不去注意到周圍那些竊竊私語的人,而是專心的找著「一家雜貨店。」
你沒聽錯,就叫「一家雜貨店。」
我攔住一個看起來很和藹的大肚子中年大叔,禮貌地向他詢問:「請問,這附近有個叫做『一家雜貨店』的雜貨鋪嗎?」
這位大肚子的中年人一直盯著我看著,然後,他說:
「啊,是的,不過位置比較偏僻。這樣吧,我帶你們去好了。」
我正高興的想謝謝他,旁邊突然傳來特別尖銳的叫聲。
「你這個死鬼!又勾搭漂亮的姑娘!居然還勾搭到精靈身上了!」
嗯……就算我再怎麼不瞭解人類,也明白髮生了什麼。
還真尷尬。我看了一眼那位大叔,又看了看正從旁邊衝出來的一位中年婦人。
她用嚴厲的視線瞪著這個中年大叔,安德魯默默地站在我的身前,防止這個婦人突然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結果到最後,這個中年人只能很親切的和我們說明雜貨鋪的位置。
我們簡直像逃竄一樣的逃離了中年婦人調1教丈夫的咆哮現場。
根據可憐的中年大叔的指引,我們終於在鬧市區一處狹小巷道的入口處找到了那家雜貨店。光從外表來看,真是很像盜賊工會會選擇的地方。既在消息容易流動的鬧市之中,又不會引起大多數人的注意。
我們走進雜貨鋪,一個年輕的小夥子站在櫃檯前刻著木雕。大約是牛或者羊之類的動物?總之他穿著一條皮圍裙,手指很靈活的在舞動著。
一般搭話這種事都是艾克斯在做的。可惡!一想起艾克斯我就又有點難過起來了。安德魯抓了抓頭,走到了櫃檯前。
他摸了摸櫃檯上的一把剪刀,然後磕磕巴巴地說著:「呃,那個,帶著鹹味的糖有麼?」
安德魯高大的身影一站到小夥子的面前就遮住了他的光線。他抬起頭,丟下那個木雕,「我們這裡只有甜味的鹽。」
安德魯好像很緊張的移步到雜貨鋪的牆前,摸了摸一隻掛在牆上的掃帚,「那有沒有藍色羽毛做成的掃帚呢?」
小夥子皺著眉頭看著緊繃著肌肉的安德魯,嘟囔著說,「有藍色羽毛做成的裙子。」
「藍色羽毛做成的裙子賣多少錢呢?」
「二十金幣一件。」
「五十金幣賣嗎?」
「五金幣可以隨便挑。」
然後那個小夥子就站起身,讓出了櫃檯的位置。「進去吧。」
我們一群人點了點頭,走到了櫃檯後面。也不知道小夥子做了什麼,櫃檯後面的牆上傳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然後他敲了敲牆,示意我們站在他指定的位置。我們剛站在那個地方,地板就突然打開了一條縫。
然後我們就沿著一條長長的滑道下去了。
作為身手敏捷的精靈,我在第一時間伸展了我的四肢,然後儘量保持像滑翔那樣的姿勢往下滑。安德魯滑到一半頭朝下了,然後巴哈的靴子狠狠地踢到了他的臉上。
「哦,不!我英俊的臉!」
「哦,我的腳踝!你的臉是石頭做的嘛!」
我靈巧的翻到地上,然後施展了「光亮術」。
面前是一架木質的階梯,螺旋狀的往上延伸。整個地底都被挖空了一樣,只有頭上有一層厚重的木頭做成的頂。
「好像在上面。不能把暗語做的簡單點嗎?還要配合不同的雜貨邊觸碰邊說。我要是記錯了怎麼辦?下次這種事情不要再找我了。」
「記錯了你就變成雜貨了。」巴哈說著一點也不好笑的笑話,「我們上去吧。」
他頓了頓,「那個,最好把你臉上的鞋印擦掉。」
沿著樓梯向上,是兩扇關起來的木門。我敲了門五下,裡面有個女人大聲的詢問著。
「夜鶯整晚啼叫,母雞卻在清晨睡覺,這是為什麼?」
「太陽從西邊升起,月亮卻從東邊落下,這就是那個問題的答案。」安德魯用低沉的聲音回答著。
說老實話,這種完全讓人摸不到頭腦的暗語如果是讓精靈來說,還實在是說不出口。怎麼說呢,這種絲毫沒有道理的語句,也只有人類把它變成密語,然後牢牢地記在腦子裡,最後拿來用吧?
話說這種東西真的不是創造出來戲耍人的嗎?
隨著正確的答案被對上,木門從裡邊被打開了。
突然間出現的強烈亮光讓我們三個人的眼睛眯了眯。
一間亂七八糟,而且聚集著許多人的大房間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裡面的人也是橫七豎八的隨便坐著或者躺著,用好奇的眼神打量我們。
……這像垃圾堆一樣的地方就是培羅斯特唯一的一家盜賊工會?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3:42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21 03:43 PM 編輯
第74章 神奇的老勞倫
「歡迎你們光臨『一家雜貨店』,我們這裡販賣別人不出售的物品。請問幾位需要什麼呢?」一個長相非常嫵媚的人類女性帶著磁性的嗓音問我們。
根據米修祭司長的說法,前面的暗號都是迷惑人的,這句問話才是暗藏殺機的關鍵之語。若回答的不對,在場的所有盜賊工會成員都會瞬間變成可怕的刺客。
他們袖中藏著致人死命的利刃,每一個盜賊都有著獨特的技能。他們一時念起就會從陰影中穿進穿出,只為了遞出致命的一劍。
而且我們是從滑道下來的,連逃出去的路都不清楚在何方。
「我們需要過去存在的,今天消失的,未來積累的東西。日光之下的陰影會帶來一切。」
安德魯的話一說完,屋子裡的氣氛頓時自然了起來。該唱歌的唱歌,該睡覺的睡覺,該投擲飛鏢賭博的繼續丟著飛鏢。
那位黑色捲髮的人類美女用著一種非常婀娜的身姿走了過來,像是沒有骨頭一般把自己的身子依偎在安德魯的身上。她在安德魯的耳邊用一種婉轉柔媚地語氣說著:
「好特殊的隊伍。精靈、龍裔和人類?你們是從培羅神殿來的?真奇怪了,米修不是說過永遠不會和我們扯上關係這樣的話嗎?」
安德魯半邊身子不自然地往後仰著,耳朵也通紅通紅的。他儘量讓自己的視線集中在巴哈的胸甲上,好像那裡開出了一朵玫瑰花似得。
「那個……這位熱情的小姐,我們要找老『勞倫』。我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委託。」
美女呵呵呵呵地笑著,然後挑著眉毛說,「人家就是啊。」
安德魯像是被人當做傻瓜一樣的叫了起來。
「你不要開玩笑了!米修說老『勞倫』是那種『啊,果然一看就是盜賊』的人,你哪裡符合這樣的特點啊!」
「哎呀,這位健壯的小哥好傷人家的心啊。我哪裡不像了?我可是有著『迷醉的夜鶯』這樣的稱號的人。」這位夜鶯小姐輕佻的揉弄著安德魯的耳垂,「你倒是說說看,如果我不是老『勞倫』,誰又是呢?嗯?」
我看著面前被逗弄的恨不得衝出門去的安德魯,裝作不經意的掃視了周圍一圈。這個女人當然不會是老「勞倫」,從米修祭司長的交代中,我們知道那位盜賊先生至少和他認識幾十年了。那時候這個女人還是個小女童呢。
那麼真的盜賊首領肯定就藏在這個房間裡。是那兩個投擲飛鏢的人其中之一?他們的手指很靈活;還是那個在牆角吧檯上喝著啤酒的中年人?單單就外表上來看,他確實很符合「老勞倫」的名字。
我不喜歡遊蕩者們的故弄玄虛。我相信這位夜鶯小姐不是笨蛋,連說過「不會和盜賊工會扯上任何關係」的米修都派人找上門來,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逗弄我們很有意思嗎?
不知道人類的小說裡為什麼會推崇遊蕩者的自由自在。所謂的極致的自由,就是一堆自我中心的人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和規則行事的惱人行為吧?
巴哈作為一名崇尚實力和尊嚴的龍裔,從一門開始,他的表情就明確的表現出討厭這個地方遮遮掩掩的行事方式。
他伸手拉回了已經快要被逗弄的拔劍的安德魯,然後靜靜地注視著那個人類女人。
「閣下確實不像一位擅長察言觀色的精英盜賊,倒像是人類貴族培養的情報特務,而且還是那種不懂輕重緩急的蹩腳新人。」
那個女人的假面具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我不知道為什麼米修那麼信任與你們的能力,會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給盜賊工會,為此不惜冒著身敗名裂的危險讓我們前來聯繫你們的首領。但如果你們執意要不停地考驗我們的資格和來歷,我覺得我們可以現在就出去。反正培羅斯特和蘭斯特洛都不是我的國家,米修祭司長會不會被壓上神聖審判庭,和我們沒有半個金幣的關係!」
房間裡霎時間靜了一靜。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吧檯後面傳了過來。
「我就是老勞倫。」
於是,在讓這位盜賊首領充分的瞭解了事情的緊急之處與厲害關係後,這個自稱是「頂尖的物品轉移專家」的人和我們一起踏上了返回神殿的路途。
「恕我冒犯,可我實在無法掩飾住自己的好奇心。」我看著面前的『老勞倫』,小聲的問他,「請問您是半身人嗎?」
如果說他是半身人吧,身高未免也太高了些。我從未見過身高在四英呎的半身人,他們通常就在三英呎左右。可如果說他不是半身人吧,他又穿著半身人喜愛的棉布衣物,並且有著一雙黑色的眼珠。另外,四英呎的人類我也沒有見過。艾克斯有六英呎多呢!
為什麼我想什麼都會想到艾克斯身上去呢?
「我不知道我是個人類還是半身人,精靈小姐。」這個從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年紀的遊蕩者輕笑著說,「我的身上同時有著半身人和人類的特點。我是個孤兒,所以沒有人能說的清我這是什麼情況。也許我就是『渥利達馬拉』惡作劇的產物吧。」
老勞倫的腳步很快,也許半身人趕路速度絲毫不弱於人類,就是因為他們腿部的擺動頻率特別高的緣故?這麼說來,矮人應該也一樣吧。
「那為什麼他們叫你做老勞倫呢?我是說,您看起來並不像是很老的樣子。」安德魯見我開口提問,而這位盜賊首領脾氣好像很溫和的樣子,也把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
「嘿,小夥子,你覺得我多大?」老勞倫眨了眨左眼。
「大概三十?不,也許四十?」
「呵呵……」老勞倫看著前方培羅神殿高聳的穹頂,「我第一次見米修時是四十年前,那時候我二十歲,而米修還是個剛進入培羅神殿的小修煉士。」
天!!!
「米修小混蛋,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再見我。」老勞倫一見到米修,就像一個疾射而出的小鋼炮那樣沖上前去。
祭司長米修帶著無奈的表情彎下了腰,張開雙臂和這位有著特殊身高的盜賊首領擁抱,「我只是說不會再和盜賊工會扯上任何關係,並沒有說和你絕交啊。謝謝你肯出手相助,老朋友。」
「老勞倫的朋友一輩子都是朋友。無論是為了不讓兩國陷入戰爭的局面中去,還是為了我們多年的友誼,我都會使盡全力的。」
我們帶著笑意看著這一副讓人感動的畫面。穿著黃色祭袍的高大祭司長熱情的擁抱著矮小的老勞倫,兩個人的臉上都是久別重逢後的激動。缺根筋的祭司長米修居然和一臉精明的盜賊首領是好朋友!這可真是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
……
「我說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喜歡把貴重東西放在內褲的後兜裡。這是什麼?『致最敬愛的祭司長大人……』我說這個像狗牌一樣的東西你坐下去不硌屁股嗎?」我們目瞪口呆的看著被擁抱著的老勞倫突然被米修像丟垃圾一樣的甩了出去。
老勞倫的手裡有什麼東西在閃閃發亮?好像是某種圓形的銀色吊牌?
老勞倫在半空中一個敏捷的翻滾動作,然後異常輕快的站在了地上。
「我說過多少次了!再在我身上亂摸東西我就把你關進光明審判廳的監室!我已經不是當年的小修煉士了!」米修簡直是氣急敗壞地叫著,「還有!把那個東西還給我!」
「不過是一個不值錢的吊墜,不要亂叫嘛。再說了,光明審判廳的監室我比你還熟。」老勞倫挖了挖耳朵,然後趁米修快要拿起權杖敲他之前把他的吊墜拋了出去。
米修抓著權杖,手忙腳亂的接過了吊墜。他剛剛鬆了一口氣,老勞倫的左手又出現了一隻煙斗。
「我說,神職者也能抽菸嗎?唔,還是好菸絲呢。誰給你偷渡的呢?那個送你亮閃閃吊墜的人嗎?」
「灼熱光輝!!!」
「我說,都快二十年沒見了,你的涵養和氣度怎麼一點都沒增加?你這樣也能稱得上培羅的權杖嗎?你到底是怎麼混上祭司長這樣的地位的?」老勞倫叼著從米修那裡拿來的煙斗,仔細的搜索著拉比斯神殿裡的牆和地磚。
他的衣服上有一團焦黑的痕跡,那是米修灼熱光輝攻擊後留下的痕跡。
「就和你憑藉卓越的遊蕩者技巧當上這裡的盜賊首領一樣,我成為權杖靠的是虔誠的信仰之心,你無須質疑我成為祭司長的能力。」米修從老勞倫拿走煙斗開始就變得不太正常,我和巴哈、安德魯已經快要石化了。「還有,你什麼時候還我那個?」
「啊,好久沒有抽到蘭斯特洛的極品煙絲了。這商路都封了四個月了,唔,抽完這一管我就還你。」
「混蛋!那是我珍藏已久的『雪吻』!連我都只是偶爾吸一口!」
「哎呀,不要那麼小氣,等戰爭不會發生以後,想怎麼抽怎麼抽,等等……」老勞倫突然趴在了地板上,「噓,保持安靜。」
我們於是噤聲不語,連呼吸都變得很小聲。
他在地板上東邊敲敲,西邊敲敲,然後摸著地板的縫隙像彈奏樂器那樣的跳動著手指,不一會兒,他就沿著地縫找到了一個雕塑前面。
雕塑上培羅的臉慈愛的看著我們,我們看著這個雕像,再看看一臉嚴肅的老勞倫,頓時覺得這個雕像後面應該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啊,這後面有東西。不過聲音好奇怪,這個空洞聲,是連環機關嗎?不太像啊……」
老勞倫還在那裡自言自語,巴哈和安德魯已經興奮地跑上前去搬動起培羅的雕像來。就祭司長米修也擺出了一副嚴肅又期待的表情。
我仔細豎起耳朵傾聽。悉悉索索,咯吱咯吱,哇!這真是個了不起的盜賊!這麼輕微的聲音他也能夠單純憑藉聽力就發覺!就連我都要費勁力氣才能聽到一點點動靜呢。
培羅的雕像是青銅做的,巴哈和安德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搬開。若是艾克斯的手套還在就好了……
我又在想艾克斯了。
不過就快找到他了,只要這個雕像背後的暗門被發現……
……
「咦?!!」
培羅雕像的背後什麼都沒有。光潔的變色牆面上沒有任何機關和暗門的樣子。
是不會被察覺的密門嗎?我開始輕唸咒語,準備施放「偵測密門。」
「啊,那位精靈小姐。」老勞倫不好意思的搓搓手,「請停止施法吧。」
「我們確實抓到了偷偷摸摸的潛伏者,不過……」
老勞倫指著牆角處一個不太顯眼的小洞,「好像不是你們要找的那種……」
「我叫你來是替神殿消滅老鼠的嗎?我看培羅斯特的盜賊工會因為沒有競爭者已經開始墮落了!你們是不是整天就躺在工會裡混吃等死,靠收取底下小蟊賊們交上來的針頭線腦什麼的維生啊?神奇的老勞倫就只有這種程度嗎!我真『嗶——」後悔了……」
「灼熱光輝!」
我和巴哈互換了一個快要瘋了的表情。
安德魯氣喘吁吁地看著牆角的老鼠洞,那表情恨不得要把裡面的老鼠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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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半身人一般身高三英呎,也就是1米左右。至今我也不能理解那種「半身人盜賊力鬥食人魔勇士」之類是怎麼打起來的,人家一隻手抵住半身人的腦袋,他就連手腳都夠不到人家了吧?這不魔法!
所以老勞倫只有一米二。
另外,老勞倫嘴裡的「渥利達馬拉」是遊蕩者的神,也是惡作劇高手,喜歡騙人和惡搞。
小劇場:
「閣下確實不像一位擅長察言觀色的精英盜賊,倒像是人類貴族培養的情報特務,而且還是那種不懂輕重緩急的蹩腳新人。」
那個女人的假面具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女盜賊(內心):馬薩卡!他為什麼會知道!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3:44 PM
第75章 看不見的門
最後,巴哈直接拉著老勞倫往地下室去。那是艾克斯最後出現的地方。
老勞倫在男浴室裡摸索了半天,最後摸進了浴室裡的更衣室。
「浴室裡沒有什麼密道和暗門,也許是我找不到。但是更衣室裡有某種香料殘留的味道。這種香料一般是貴婦用來治療失眠和頭痛的,有放鬆神經的作用。」老勞倫在牆角的一個小香盤裡找到了燃盡的線香。
「你們神殿有在浴室裡點香的習慣嗎?」
「不,大部分時候,我們過得很簡樸。」米修看著小香盤,「肥皂和蠟燭有慷慨的市民捐贈,如香料、嗜好品這樣的東西不是我們會準備的東西。」
「那麼那天晚上,我昏睡就不是因為疲憊的原因嘍?」安德魯若有所思地說,「犯人應該是提早就預備好了使人昏睡的香料,但沒有想到我先進來了。」
我想了想,決定還是把艾克斯特殊的體質告訴他們。「艾克斯是不會受到毒藥和迷香這類東西影響的。連龍息都無法冰凍住他,區區貴族的香料就更不會了。他們大概是發現沒有效果,然後改變了策略」
老勞倫點點頭,從地下室往上走,一直走到了後殿的入口,突然又趴在了地上。
又來了!
我們緊張又期待地看著老勞倫。他表情嚴肅的站起身,一聲不吭的往後殿的樓梯那裡走。我和安德魯、巴哈、祭司長米修寸步不離的跟著他。
「我大約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老勞倫帶著讚歎地表情說,「這可是一個大工程!恐怕拉比斯的培羅神殿的建造有盜賊工會和魔法師的參與。」
「什麼?」
老勞倫看著我們吃驚的表情,得意洋洋的吐出一口煙圈。煙圈在半空中伸展成一個門的樣子。
「這是魔盜們使用的一種隱蔽房間的方法。叫做『看不見的門』。秘密就在那座旋轉樓梯上。」老勞倫輕輕地在樓梯的扶手上敲打,當敲打到第十五階樓梯的扶手時,老勞倫猛地一拉扯扶手的根部,然後快速的在扶手的頂端敲打了七下。
旋轉樓梯的最頂端突然像拼圖一樣錯落開來,在半空中重新組合。原本通向二樓左手入口的旋轉樓梯,因為樓梯頂端結構的調整,入口處突然往後移動了兩米左右。旋轉樓梯位置發生了改變,原是入口的位置被一面白牆替代,而新的樓梯頂端,依舊是一道牆。
老勞倫輕躍到旋轉樓梯的頂端,像一個吟遊詩人上台時常做的那樣雙手張開,對我們鞠了個躬。
「各位女士們先生們,你們將要見證的是盜賊工會最得意的一項騙術——欺騙空間。」
米修臉上的肌肉在抖動著,看起來他受到的衝擊最大。
「為什麼在我的神殿裡會有這樣的事情?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培羅神殿有隱秘地道或者密室什麼的存在!我在這裡呆了超過三十年了,可以說這裡沒有一個地方我不熟悉,你們怎麼敢,怎麼敢……」
「呃,雖然我很想不要臉的說這是我們的傑作,但隱藏門的技巧在七十年前就失傳了了。」老勞倫抖了抖煙斗,確定裡面沒有任何煙絲了以後,惋惜地將煙斗收了起來。「這是一百年多年前魔盜『瓦倫特』的技巧,將魔法和機關結合在一起,後來這一系的遊蕩者因為沒有傳承而斷絕了,這個機關也就很少看見。」
「喂,那是我的煙鬥!你不是說抽完了就還給我嘛!」
「不要那麼小氣嘛。用起來很趁手呢,是矮人的手藝?反正我要了!」
「能不能不要擅自決定啊!你有徵求過原主人的意見嗎?」
「是這樣嗎?」老勞倫提起煙斗搖一搖,「喂,你願意成為我的東西嗎?你沒有搖頭?那我就當你默認了。」
然後他抬起頭,舉起被摸的鋥亮的煙斗,米修的臉都快綠了。
「你看,它同意了。它是它自己的主人,不是嘛?」
「拉比斯的神殿建於培羅斯特立國後第二十八年,我記得沒錯的話,這座神殿的歷史早就已經超過一百年了。沒錯,本國歷史的考核我進而是以優秀的成績過的。」安德魯抓抓腦袋,「為什麼連米修祭司長都不知道的機關,會有其他人知道呢?」
「這我就不清楚了。」老勞倫拿手敲了敲樓梯後面的牆,「我能肯定的是這後面肯定有一層隱秘的空間,但是我沒辦法打開這道牆。這是看不見的門。」
「看不見的門?」我走到牆邊,將耳朵貼在牆上,敲了敲。
什麼都聽不見。這是不存在的情況。
如果後面有空間,我會聽見風在空闊的地方流動的聲音;如果是牆,我會聽到聲音在厚實的磚板間震動的聲響,但這道牆後什麼聲音都沒有反饋,就像背後是個隔絕的世界一樣。
「這個牆只是一個象徵意義,或者障眼法一樣的東西。後面的空間是魔法師構建的異度空間,所以你沒有辦法探聽到。事實上,我就是因為探查的信息全都沒有反饋過來,才肯定了這裡有『看不見的世界』的。」老勞倫笑呵呵地看著我。
「這不可能。」我看著老勞倫,「此地是培羅的神殿,眾所周知……」
「神力會抵抗魔力,魔力也會拒絕神力。是吧?」老勞倫搖了搖頭,「不要太僵化,你雖然是個精靈,但是還稚嫩的很呢。秩序是秤台,混亂是兩邊不平衡的秤錘,而魔法師們,是改變秤上準星刻度的人。魔盜雖然稱作是盜賊,但使用的大多是一些魔法上的巧妙伎倆,神力雖然不可改變,卻是可以欺騙的。」
「這道牆就是看不見的門。魔盜們設置的魔法機關千奇百怪,有的用口令可以打開隱藏門,有的需要用魔法,有的需要魔法姿勢,有的是物品。誰知道百年前建造這層隱秘空間的盜賊前輩們用的是什麼辦法?」老勞倫想了想,「不過這裡有可能用的是口令。」
米修「哦」了一聲,「為什麼呢?」
「這麼大的工程,當初建造的時候不可能避開培羅神殿的祭司們。也就是說,培羅的信徒是允許盜賊工會建造這裡的。雖然我不知道理由是什麼,但要在自己的房子裡做一間客房,總不能連主人都進不去吧?」
「魔法和魔法姿勢不是使用神術的牧師們能學會的東西,而當時培羅神殿和盜賊工會即使有一定的關係,也不可能讓太多的人知道,如果設置開門的物品,那件東西就是活生生的證據。何況只要是物品,就都有被偷或者被搶的可能,不如藏在腦子裡的鑰匙安全。」
我對著牆使用了「解除魔法」,沒有任何回應。我只能喪氣的肯定了老勞倫的話。
於是我們一群人站在樓梯口,對著牆開始傻乎乎地說話。
「培羅。」
「盜賊工會。」
「請開門。」
「瓦倫特。」
「你開不開?不開我敲你了!」
……
「這扇門好像不太喜歡混沌的律法。」巴哈像是嘮叨一樣地說著,「全靠猜測的話實在太難了。」
祭司長米修看了看門,思考了一會兒,突然說出了一句讓我們都吃驚的話。
「友誼萬歲。」
那道牆瞬間無聲的消融掉了,露出了一個和左邊消失的入口一模一樣的走廊。
「哇哦,米修,我要對你刮目相看了,你那搖起來咣當咣當響的大腦也有這麼靈光的時候!」老勞倫高興的拍著米修,因為他的身高只能勉強夠得到他的胸,所以米修差點被他拍的掉下樓梯去。「你是怎麼知道的?」
「呃?這不是魔盜瓦倫特留下的名句麼?他是一位很有魅力的人,和當時的魔法師領袖、培羅的大主教大人關係都很好,我想了想,盜賊工會當時應該和培羅神殿也是比較和睦的關係吧?所以我就試了試……」
安德魯高興的擁抱了巴哈一下,而我則感覺全身所有的毛孔都愉悅的張開了。
我們一起小心的踏進了那個「看不見的世界」。
這個牆後的空間和我們住的那層客房沒有任何區別,只不過是左右顛倒的。
也就是說,我們那邊走廊的左轉有三個房間,右轉有五個,而到這邊則正好相反。這一層是左轉是五個房間,右轉則是三個。
原來如此,所以艾克斯才會說「我住在左轉第四個房間」。
對於小修煉士們來說,在客房佈置快速轉換不同的入口很容易,只要和其他人說「客人不想我們打擾到他們的休息」就行了。
但是如果我們那邊的人突然起意想要離開後殿怎麼辦呢?那邊的階梯去了哪裡呢?
算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因為是魔法的空間,所以我能感覺到「瑪那」可以很容易的聚集。
我讓所有人躲在牆後,對著走廊裡施放了一個「幻音術」。「幻音術」模擬出一陣快速的腳步聲,像是很多人奔跑起來的樣子。
從左轉第四個房間裡伸出了一個小修煉士的頭。
「是羅賓。」米修低聲的和我們說著。
小修煉士左右看看,站在門邊和裡面說了什麼,然後傳出了沉重的腳步聲。
一個身穿鎧甲,手拿圓盾和長劍的戰士從門口出現了。他警惕地看著四周,然後小心翼翼的拿著劍在走廊裡巡視了起來。
果然,神殿裡有其他人潛入了。
「莉雅,你今天記憶了『隱形術』麼?」巴哈問我。
「嗯,這個是我常備法術。」
「米修閣下,請你現在馬上去神殿傳令其他的人過來支援,因為不知道這個空間裡到底隱藏著多少個敵人。莉雅,你隱去身形,然後和潛行的老勞倫一起去那間房間看看艾,亞瑟在不在,一定要確保他的安全。」巴哈把舌頭在「艾」字上轉了一圈,接著佈置道,「我和安德魯要去走廊裡製造一些混亂,給莉雅和老勞倫救人創造條件,
「我們不知道有多少敵人,所以米修閣下,我們一行人的性命就全交託在你的身上了!」
米修點點頭,也不囉嗦,轉身就走。
我對自己施展了「隱形術」,沒一會兒,我就隱藏了身形,沿著牆邊向第四間房移動。
老勞倫去了哪裡?不是說和我一起的嗎?
「精靈小姐,你在找我嘛?」帶著笑意的微小聲音傳進我的耳朵。
「咦,你在我的旁邊嗎?」我小心地扭著頭兩邊探查,「你能看到我?」
「我就在你身邊,不過你看不見我,唔,這是利用視覺的某種騙術,其實我就在你背後不存在的影子裡。至於能不能看見你?我的答案是看不見。不過對於一位隱匿身形的大師來說,看不見不代表感知不到。」
從走廊通道走到房間門口,短短的二十米,我像是走了許久。
一切會引起響聲的東西我都丟到了門口,所以現在我只能依靠我的魔法和頭腦了。
第四間房裡還有六個人——兩個小修煉士,三個戰士,和一個,那是什麼?
張起了護盾術的魔法師?
我屏住了呼吸。
瑪那的異常其他人可能感受不到,但作為同行,稍有差錯就會被發現。
為什麼培羅斯特會有魔法師存在?就算那兩個貴族是鷹派的首領人物,但人類的法師不是明令禁止參與到任何國家的爭鬥中去嗎?培羅斯特是那種神權和王權高度統一的國家,所以魔法師很少踏足這裡。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我不清楚老勞倫隱藏在哪兒,所以一點底氣都沒有,也不敢輕舉妄動。
房間中央站著的那些人阻擋了我的視線,我沒有辦法看到房間的後面,所以也不清楚艾克斯現在究竟如何。
門外突然傳來了金屬相撞的「噔噔噔」的聲音,看樣子巴哈和安德魯與走廊裡的那位戰士交上手了。
「你們兩個出去看看。盡快解決掉。」那個叫昆西的修煉士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卻帶著一副老成的表情指揮著房間裡的武士。
兩個武士點點頭,拔出劍往外走。
「他們怎麼進來的?你不是說門口的魔法機關是淹沒在歷史裡的秘密嗎?還說沒有人能夠打開什麼的!」他轉過頭,神色暴戾地質問牆上靠著的魔法師。
「你是在訓斥我嗎?」魔法師冷笑了一聲,「你不要搞錯了,我只是被我的主人派來協助你們的,可不是你的屬下。如果要訓斥的話,最好對出去的那幾隻狗威風。魔法機關沒有人知道,不代表其他種族就不知道。和床上那位亞瑟王子一起來的,不是還有一位精靈議員和一位龍裔嗎?」
「精靈是很長壽的種族,說不定他們正好瞭解這個秘密也不一定。」
這……還真讓我汗顏。抱歉了,打開「看不見的門」的,正是你口中的人類,呃,也許還有一位是半身人?
賽文長老曾說過,話說的太滿的人,總是能嘗到被打臉的苦果。
真可惜,現在我不能出去打他的臉。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3:45 PM
第76章 愛戀者的枷鎖
外面越來越激烈的聲音讓我無法繼續隱藏在角落,我心裡很肯定巴哈和安德魯的實力,但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這些武士都是甲冑齊全的戰士,我只能不停的告訴自己冷靜冷靜再冷靜,伺機而動才是一個魔法師應有的素質。
外面的打鬥越來越激烈,我好像還聽到了巴哈放出龍息的聲音。屋子裡的人比我先沉不住氣了,最後一個戰士和那個修煉士昆西也離開了房間去幫忙。
好機會!
老勞倫悄然無聲的從羅賓的影子裡出現,他形似鬼魅又飛馳如電,手握著輕刃在對手的腰上刺出了一擊。
腎擊!
羅賓想要躲避,但潛行者首領的武器深深咬進了他的血肉裡,讓他的表情充滿了驚疑。老勞倫露出殘忍的笑容,然後將匕首一樣的短刃旋轉著絞了一圈。
羅賓直接痛暈了過去。
呼嘯的火球向老勞倫襲去,老勞倫矮身晃動,像鰻魚一樣滑溜的避開了魔法的攻擊。他彎腰消失在原地,突然從黑袍魔法師的背後出現,短刃在快速的一掃一退間變得模糊,狠狠地刺向魔法師。
秘法能量組成的「護盾術」擋下了老勞倫這致命的一擊。黑袍法師向老勞倫伸出手,兇猛的火焰從他的手中噴出,燒灼著老勞倫的衣服。
老勞倫就地一滾,又隱藏到了陰影裡。
多虧老勞倫的干擾,讓我得以接近到艾克斯的身邊。
艾克斯被他們用某種魔法物品困住了,此時正失去意識的躺在床上。他的身上纏繞著某種像是繩索的東西,繩索上打著無數個小結,每一個小結都閃耀著符文的光芒。好在肉眼所見沒有什麼致命的傷口,可那慘白的臉色也絕對無法讓人放心。
「遊蕩者?」黑袍法師疑惑著抬起法杖,召喚出一團黃色的氣體。
糟糕!臭雲術!
那黃色的氣體有毒,這股有毒的氣體會吞沒除了施法者以外的任何人。
腥臭的味道充斥著整個房間,不知道老勞倫有沒有防毒的法子,如果沒有的話,中毒暈倒是很可能發生的事情。
「冬之怒!」
我不得不顯出身形,在房間裡下起暴風雪來。在黑袍法師應對之前,我抬起手,用冰雪風暴將臭雲術攪動到其中,然後凍結成冰。寒冷的冰霜很快就變成了黃綠色,然後落在地上。現在地上也被腐蝕了,如果踩上去的話,將會沾染上讓人噁心然後渾身無力的毒液。
「還有一個?」黑袍法師開始用手指描繪出門的輪廓。「精靈現在可以不用法具就施法了嗎?還真是讓人難以忍受的種族啊!」
「老勞倫!他在施放任意門,打斷他!」
老勞倫突然從側面橫衝過來,一個摔抱攻擊將黑袍法師撲倒在地,然後連續不斷的攻擊起法師來。
「護盾術」的強度是有限的,連續在一個點不停的發起攻擊,再厲害的防禦盾也會出現裂痕。黑袍法師顯然也知道這一點,伸出指尖,將一個火紅的珠子彈射到護盾外面。
這個黑袍法師的專注未免也太高了點!
我放出今日最後的一次「解除魔法」,帶著青黑色光芒的秘法能量射線朝著火焰爆的紅色珠子急速飛去。射線撞上了紅珠,於是就像冰塊融化於銅爐裡一般,紅珠子越來越小,最終被我「解除魔法」的效果給摧毀了。
真要讓它爆裂開來,房間裡的所有人都有危險。
我後退著步伐快速滑行到床邊,攙扶起艾克斯。
我伸手去摸艾克身上的符文繩索,我的「物品檢測」能力並不高,勉強可以看出這個符文繩索是一件奇物,所用的符文只認出「束縛」、「削弱」和「自動纏繞」這幾個詞語,這應該是上個魔法紀元的東西。
在不瞭解魔法物品的特性之前,最好不要隨便動它。這是煉金術士常掛在嘴邊的話。
我只好半抱半扛的拉起艾克斯,用盡了力氣他也只是從床上豎起來了而已。好重!人類都是由什麼構成的啊?難道肌肉都是石頭做的嗎?力量可從來都不是精靈的強項啊!
巴哈!我需要你的幫助!
地上的黑袍法師嘿嘿嘿嘿地笑了起來,不知道在得意什麼。
老勞倫依舊致力於將「雞蛋殼」打破的事業。
我拖著艾克斯的腿往外拉。
這就是米修帶著一群人衝進房間時看見的場景。
老勞倫最後也沒把「雞蛋殼」打破,因為黑袍法師直接捏碎了儲藏著「傳送術」的魔法水晶逃跑了。
為了給艾克斯留一點形象,我在他們進門的時候就把艾克斯的腿放下了,然後「端莊」的蹲在他的身邊,給他擦拭頭上不存在的汗。
全身是血的巴哈和安德魯緊張的跑到我們身邊檢查。我看著他們胸前和臉上的血,現在應該緊張自己才對吧?
「不要擔心,是那些潛入者的血。他們自刎了。」巴哈看見我的表情,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這才松了一口氣。
老勞倫和米修走到我身邊,開始檢查起艾克斯的情況。
「他的後腦遭受過劇烈的撞擊,大概是這個原因失去了意識。除此之外沒有什麼明顯可見的外傷。」老勞倫摸著艾克斯的後腦說著。「他身上的奇物好像是件魔法物品,這個繩索究竟是什麼作用還情況不明……」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艾克斯身上的繩索亮了起來。不,不是繩索亮了起來,是繩索上的符文一個一個地開始閃爍,於是連接著符文與符文之間的繩子開始變得透明起來。光點在符文和透明的繩子間流轉,艾克斯全身上下被刺目的白光籠罩著。
「這……這是什麼情況,莉雅小姐?」
「我只是個魔法師,不是奇物專家啊!」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凡是敵人用的東西,絕對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我嘗試著將瑪那凝聚在手上,然後小心的碰觸符文。鑑別魔法物品的行為必須要讓魔力流通在物品上才行,雖然我的秘識檢定非常蹩腳,但和在場的所有人比起來,我明顯是那個唯一的「大師」。
我的手一接觸到繩索,一陣強大的吸附力就從符文裡傳來,我的全身開始顫慄,眼睛也開始出現模糊的重影,我看見艾克斯的身體變得五彩斑斕,然後我的也是……
無數個驚訝的巴哈和安德魯向我們伸出手,我掙紮著舉起另一隻手,但是還沒有碰觸到他們,一陣天昏地暗地眩暈感就虜獲了我。我只能緊緊抓住艾克斯的手,確保自己不會把他也弄丟了。
像是被切割成無數個小塊再拼接起來,然後再打碎,再拼接,我活著的一百多年沒有遭過這樣的罪。在天旋地轉中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的抓住艾克斯的手,至於會不會吐到他的身上?我相信艾克斯應該不會在意的。
好在這麼難受的感覺只是很短的一段時間,等我再找回腳踏實地的感覺時,我發現我和艾克斯出現在一處木屋裡。
迎接我的是一個碩大的火球。
強烈的眩暈感讓我無法調動魔力去應對,我只能往後下腰,仰倒著躲開這個火球。
「是你?這個符文繩索是某個空間傳送枷鎖是嗎?」我看著面前的黑袍法師,心裡大約明白了那是一件什麼樣的物品。
那麼,這個木屋就是他所設定的傳送坐標了。難怪!他先利用傳送水晶到達設定好的目的地,然後再在這邊召喚空間枷鎖,將枷鎖和被枷鎖困住的人傳送到同一地點。難怪他會那麼得意的笑!只要艾克斯還捆著那根符文繩索,他無論在何處都能隨時把他召喚走。
我居然沒有在傳送的過程中被割裂成碎片,只能說柯瑞隆在庇佑著我了!
我狠狠地甩了甩頭,咬破了舌尖,強迫自己將所有渙散的注意力集中起來。
「解開纏繞的枷鎖,不然我就殺了你解咒!」我快速的做著魔法手勢,「這不是警告,而是對你由衷的建議。」
魔法師的比拚,無非是比誰的「瑪那」能量使用的更純屬,誰的施法速度更快,誰的使用技巧更嫻熟。黑袍法師的能力在人類中算是中等,但不幸的是他遇見了我。
作為「螺旋塔」一脈的法師傳人,我的魔法可是來自妖精荒野的傳授!我比黑袍魔法師更快的速度施放著魔法,護盾術很快就失去了所有的秘法能量而消散了。我在不停施放的法術中漸漸地靠近黑袍法師,然後用出了一記掃踢!
「你簡直在侮辱魔法的藝術!貼身肉搏是野蠻人才會做出的舉動!」黑袍法師狼狽地仰面倒下,終於發出了我們見面後的第一句話。
你有沒有見過戰士痛毆牧師啊?那才叫野蠻人的舉動,我這是策略!策略!
我們所有人都對艾克斯狂揍奈落信徒的那場戰鬥記憶深刻,牢記著「沉默是金」的道理,即使不是反派我也不要趁著佔上風囉囉嗦嗦,我拔出靴筒裡的匕首,直接抵在黑袍法師的脖子上。
「沒有人能讓一個魔法師成為走狗,你應該有魔法師的尊嚴。是死,還是效忠到底?你自己選擇。」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3:49 PM
第77章 你是誰?
黑袍法師不甘地瞪視著我。我一咬牙,將匕首往裡再扎深了幾分。
「我是精靈,遵從協調的種族。你若放了艾克斯,我就放了你,這是商定之協調。」我看著他,「殺了你,你的主人不過是喪失了一個稍微昂貴點的工具。而我帶著被捆的艾克斯,找到魔法師公會解開枷鎖,對我來說不過是路程上麻煩一些,你自己選。」
「我解不開繩子。」黑袍法師咬牙切齒地說,「我只知道它的啟動方法和引動咒語,不知道終止的方法。」
「這個繩子是什麼來歷?」我看著被捆的艾克斯,從奇物的來歷上多少會知道一些物品的屬性。
「這是『愛戀者的枷鎖』,曾有一位大魔法師戀上了一位培羅的女祭司,女祭司卻不願回覆凡俗的身份,於是那位魔法師就製造了這個枷鎖,將她綁到了自己的魔法塔裡。這件魔法物品就是為了將戀人時刻綁在自己的身邊而被創造出來的,據說還有禁錮人意識的作用。」黑袍法師閉上眼,「它並不是我的東西,我知道的只有這麼多了,你要殺就殺吧。」
「你的主人是誰?」我看著他,接著問。
「我不能說,我曾對著誓言之神發下誓言,如果我說出他的身份,我的魔法力量就會作為失約的代價消失。比起失去秘法之能,我情願保持著魔法師的身份有尊嚴地死去。」
我看著地上的黑袍法師。看起來三四十歲的樣子。人類這個年紀正在壯年吧?魔法師學習精力最旺盛的時候也是這段時間。
「放棄了追尋魔法藝術的道路,而淪為陰謀與爭鬥的工具,一輩子也不會達到奧術的巔峰吧?因為害人不成而死,又談何魔法師的尊嚴呢?」我惋惜的看著地上的黑袍法師,抬起了手中的匕首,將它對著他的眉間。
「你的天賦很好,基礎也很牢固,如果不是真心熱愛魔法,不會到達這樣的程度。你難道不能停止作惡,然後找一個魔法師公會安心的鑽研魔法嗎?」
「你什麼都不懂。」黑袍法師看著眉間的匕首,一面因為恐懼流著淚,一面高聲吼叫著說,「你是精靈,你懂什麼?你知道人類學習魔法有多困難嗎?我是從幾千個孩童裡選出來的法師學徒,所有人都對我寄予厚望,結果呢?」
他一邊流著眼淚一邊說,「我從七歲開始學習魔法,從七歲起到二十五歲的時光全部奉獻給了那個叫做『導師』的人,在服侍了快二十年後,我才被允許學會了幾個三級的法術,擺脫掉『法師學徒』的身份。我當了十八年的『法師學徒」啊!結果呢?等我離開那個等級只有五的老師,滿懷希望地踏進魔法師公會,卻被告知想要學習更加高深的魔法,必須繳納我的父母一輩子也無法賺到的金錢!」
「我拚命的接任務、抄捲軸,浪費修習魔法的時間,只為了賺取那些庸俗的東西奉獻給那群吸血鬼。魔法難道是魔法師公會的嗎?創造出這些魔法的人難道是為了向學習者收取金錢才創造出它們來的嗎?我不甘心將一輩子的時光都陷入『賺錢』和『交給公會』的無盡循環中去,難道也有錯嗎?」
我驚訝地望著帶著憎恨哭泣的黑袍法師,「可是,魔法原本就不是容易學的東西,即使是精靈,也要學習幾十年的時間才算初窺門徑……」
「你們是精靈!你們是精靈啊!是天生就協調的種族,是永遠保持理智的種族!」
「我們是人類,是有著無窮慾望的種族!從還是孩提的時候就要放棄童真,年輕時要放棄慾念,我全心全意的學習魔法,卻因為沒有好的傳承虛度青春!像我這樣的閒散法師,如果要成為一個厲害的大法師,都已經到了快要中風的年紀。我才不要這樣!哼,為什麼每天抄錄捲軸抄錄的魔力都在紊亂,捨棄性命出生入死只為了保護那些什麼都不做的惡劣貴族?為了錢嗎?我可是魔法師!現在的生活我很滿意,我只要成為某些人的顧問,然後適度地折磨那些指定的人就可以了。我有足夠的時間去研習魔法,也有足夠的金錢去給那些傲慢的吸血鬼來抄錄新的法術。」
他任憑眼淚一直流著,然後嗤笑地說,「嘁,我為什麼要和一個精靈說這些?和擁有幾乎無盡時間與資源的精靈談人類法師的辛苦?我還真是沒出息啊。」
「你殺了我吧。即使殺了我,他的枷鎖也不會解開的。如你所說,我的主人只把我當做昂貴一點的工具。誰會對工具交出信任呢?」
我看著他的樣子,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人類的魔法傳承和上個魔法紀元已經完全不同了。那些驕傲的、以創造新的魔法為榮的大魔法師幾乎沒有多少是人類。魔法師公會成為越來越龐大的勢力,可魔法師的數量卻越來越少。高等級的法術幾乎都掌握在魔法師公會的手裡,成為吸收人才的手段。山野間的隱士魔法師幾乎都成了傳說裡才有的故事。
但原本不是這樣的。最有創造力的人類曾經創造出無數迷人的魔法。曠野裡曾經到處高聳著魔法塔的尖頂。城市裡閃耀魔法的火焰,就連龍裔的帝國也使用著人類魔法師創造的水循環魔法陣。
但現在?五十歲以內的十級法師都很稀少了吧?
我看著他,不知該如何是好。如果艾克斯醒著,一定會告訴我怎麼辦吧。
如果是艾克斯,他會怎麼做呢?他應該會這麼說吧……
「你發誓吧,以誓言之神起誓,如果違背誓言就喪失成為魔法師的資格。發誓你不會再控制亞瑟,發誓離開這裡後就洗心革面,努力成為一個只鑽研法術的好人。只要你說出這些,我就放了你。」
我將匕首移開他的眉間。
「你不殺我?」黑袍法師滿臉不可思議。
「你可以把殺人犯送上絞刑架,但不能把殺人犯的刀啊錘子什麼的凶器給絞死吧?」我看著他,「請起誓吧。」
黑袍法師磕磕絆絆地說完了我要他立下的誓言。誓言之神的印記在他的頭頂一閃而現,這是誓言成立的象徵。
我收起匕首,從腰後的小袋子裡摸出一本小冊子,然後扔給他。
「你現在7級對吧?這裡是5到10級的魔法。我不知道人類為什麼把本該屬於所有學習者的知識當做貨物一樣的出售,但是魔法知識在精靈的銀冠森林和雅靈的妖精荒野都是可以不受限制的學習的。你可以嘗試著去和我們精靈、或者雅靈求學。」
我看著這個逃過一劫,卻哭的更加厲害了的人類,微笑著說:
「你說的沒錯,和人類相比,擁有漫長時間的我們實在佔盡了便宜。時間是秩序和混亂共同的產物,是絕對且不變的東西,我們都沒有辦法改變至高神定下的規則。但我們卻可以利用時間。我留下了你的時間,請你好好利用他。」
黑袍法師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我看著地上的艾克斯,帶著嘆息輕輕地開口。
「我曾聽過我的摯友說過這樣的話,他說人類不是以單獨的個體存在的,而是以一個個不同的關係而存在的。我現在殺死了作為某個人爪牙的你,留下了希望重新踏上魔法師之路的你。而未來,我希望能見到已經得償所願的你。」
黑袍法師捧著冊子,向我跪下來,磕了一個頭。「你向我傳授魔法,就是我的半個老師,我叫阿方索,請接收我的感激之心。」
我沒有避讓,受了他的雙膝跪拜之禮。
「魔法師的尊嚴來自於我們仰著頭依靠自己。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和任何人下跪了。」
阿方索點點頭,站起身,恭敬地後退到牆邊。
我打開木屋的門,往外看去。
外面全是樹。天空是灰濛蒙的,風聲激烈地搖晃著整座山。
「我們這是在哪?」
「這裡是灰色山脈支脈的某處。這是我故主的一個據點。」
「灰色山脈?」
「是的。其實離拉比斯並不遠。」
我看著被捆成奇怪樣子的艾克斯,然後發起了愁。如果我有巴哈,不,哪怕安德魯那樣的體格,我就能把他背下山了。
「你們對他做了什麼,讓他昏迷不醒?」我實在好奇,就艾克斯的神軀,有什麼法術能一下子放倒他嗎?
「不,我們什麼都沒做。原本是想趁他在浴室裡昏迷時不暴露任何人的身份把他擄走,結果好像迷藥對這位一點效果都沒有的樣子。所以修煉士昆西只得裝作問話接近他,然後把枷鎖碰觸到他的身上,我在暗處念起啟動語。繩子一纏繞他身上,他就像被電擊了一樣渾身顫抖了起來,然後向後栽倒著失去意識了。」
「當時嚇了我們一跳。」阿方索記憶著什麼說道,「他和他背上的那個人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我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失去意識的兩個人分別搬運回密室與浴室裡。」
「也就是說,他現在昏迷不醒是枷鎖的作用?」我為難地看著地上的艾克斯,「那就是說枷鎖不取下,他一直要這麼睡著?」
「我可以告訴你啟動語和操縱的原理,你可以嘗試著將他進行轉移。這個繩索是需要充能的,它只會帶人返回充能者的身邊。」
於是我向他請教了如何操作這個「愛戀者的枷鎖。」
原來充滿枷鎖的魔力只能支持它傳送一次。如果不繼續輸入魔力的話,枷鎖就只會保持繩子的功能。
可即使是繩子,也沒有辦法按照正常的方法把它取下來。我試過用匕首割,我努力磨了好久,繩子一點要損壞的跡象也沒有。
這位不知名的魔法師到底用的什麼材料做這個枷鎖啊?龍筋嗎?
不知道是我的匕首破壞了某些功能,還是魔力消失後沒有充能,在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候,艾克斯睜開了他的眼睛。
我欣喜的跑過去,捧起了艾克斯的臉。
「怎麼樣?你有沒有哪裡難受?可以自己站起來嗎?」
艾克斯無力地呻1吟了一聲,然後深呼吸一口氣,這才睜開眼睛謹慎地打量著四周。
他的表情很奇怪,是我從未見過的凝重。
我緊握著他的肩膀跪在他的面前,因為他的胳膊被繩索捆在了身後,我只能盡力讓他依靠著我,才不會倒下去。
「這位精靈小姐,非常感謝你的幫助。不過,這是哪兒?」
!!!
他喊我什麼?
「你……你是不是又忘了自己是誰?」我有些驚慌地看著他。
「不,我當然知道自己是誰。」他慢條斯理地說著。
我鬆了一口氣。
「我是亞瑟,培羅之手。那麼,這位美麗的精靈小姐,請問你是誰?」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3:52 PM
卷五 太陽城•光和影的戰鬥
第78章 亞瑟王子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我該說:『你好,我是你的朋友,是個精靈,叫做XXXX,很高興認識你』,還是『啊,你失憶了,我撿到你了,所以我們是好朋友,現在在旅行的過程中』?
這樣的話,無論如何我也說不出口。於是我只好沉默地看著他。
這位被捆的很可笑的人,是培羅斯特和蘭斯特洛的亞瑟王子,卻不是我們的艾克斯。
「您還好嗎?」亞瑟王子隨意的伸展下肢體,「你看起來好像要哭的樣子。」
「不,我很好。我是莉雅嘉蘭諾德,來自寂靜密林。寂靜密林你有印象嗎?」
「當然,我是向那裡的賽文長老求援的。這麼說,是你們救了我嗎?實在太感謝了。可是,為什麼要綁著我?」
「啊,這個不是我幹的。」
我看著他,感覺真的快要哭了。不是那種因為難過而要哭的感覺,而是一想到我要說出那麼漫長的經過來獲得他的信任,就頭疼的想要哭的感覺。
說起來,加上這次,我已經說了三次「故事」了。我還沒有到達那種圍著壁爐夜話的老奶奶的年紀,為什麼就要不停的重複再重複發生在我們身邊的各種經歷啊?
「打擾你們的對話很抱歉,但我們必須快點離開這裡。」黑袍法師阿方索沉重地說著,「我的舊主是個,嗯,怎麼說呢,深謀遠慮?或者說深不可測的人。他不會只派出我一個人來綁架亞瑟殿下的,如果繼續留在這裡的話,很容易撞上其他派來的人。雖然天已經黑了,但是離這裡越遠越好。」
謝謝你,阿方索!我終於可以不必解釋為「我是誰,他什麼在這裡」這個說來話長的問題了!
精靈的黑暗視覺遠沒有很多屬於夜晚的種族好,但是我們是森林的孩子,在山川和森林間,我們擁有如履平地的能力。我前行在茂密的森林裡,用自己的身影為他們指引方向。
阿方索拿出一片黑曜石製造的單片眼鏡架在眼睛上,這是一種不太常見的夜視魔法物品。這讓我不得不承認,比起不停的抄捲軸來賣錢,也許只要服侍一個主人,就能獲得意想不到的資源和大量空餘的時間,更何況還能獲得各種資源上的支持,是對他很划算的買賣。
亞瑟雖然被綁著上半身,可依舊腳步平穩的在樹林裡走著。黑暗的光線阻隔了他的視線,但他卻一直保持著鎮定的情緒緊跟在我的後面,閒庭漫步一般的行走。他的下半身很穩,即使有小的枝杈什麼的絆住他,他也只是稍微晃一晃,然後就迅速的穩定自己的身形,繼續邁開步子。
我想起了艾克斯。我和他從寂靜密林出發時,他即使被加持了『自然的祝福』,也還是一路跌跌撞撞摔了好多次。那時候還是白天。同是一個人,只因為記憶的不同,就會相差這麼多嗎?
我們找到了一個洞穴。我進去搜索了一番,確定不會打擾到什麼動物的冬眠,這才安心的把亞瑟和阿方索帶了進來。
洞穴不大,勉強可以坐下四、五個人。我不介意徹夜趕路,可是阿方索看起來不像是那種能穿著魔法袍在夜晚穿越整個山林的樣子。亞瑟也需要休息和進食。
我找了一些枯枝,用指尖搓出一個火球,點起了篝火。阿方索拿出小木屋裡準備的肉乾,用一根前端較尖的棍子穿起來,放在火上稍微烘烤了一會兒。
我撕下微熱的肉乾,小心地喂給亞瑟吃。
他對我說了聲「謝謝」,張口吞下了送到嘴邊的肉乾,然後細細地咀嚼著。
眼前亞瑟這可以當做教科書來學習的進餐方式,讓我不得不承認,帕斯卡和菲力對於艾克斯的一切禮儀訓練,終究還是失敗了。
從亞瑟一醒來,我就立刻發覺到他的不對勁。這不全是我感覺敏銳的緣故。即使身受桎梏,在陌生的地方醒來,依舊先讓自己保持平靜的心態後再和人說話,這是艾克斯絕對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說艾克斯的禮儀規範是一種速成的模仿的話,這位「培羅之手」無疑是已經把「規範」和「教養」刻到了骨子裡的禮儀大師。他的頭從來沒有喪氣的垂下過,即使被綁著,脊背一直挺得很直。每次邁開腳步,每一步之間的距離都相差不大,不緩不急,堅定有力。
艾克斯和他比起來,簡直就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還好我們沒有抵達太陽城,如果是亞瑟的舊交好友看見了,恐怕一定是瞞不過去的吧?
亞瑟隨便吃了點肉乾墊了墊肚子,就靠著山壁閉上眼睛靜靜地養神。他就這麼閉著眼睛,像是昏睡前的夢語那樣喃喃地說著:
「嘉蘭諾德小姐,長夜漫漫,您能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嗎?我那記憶裡不存在的地方,究竟藏著些什麼?我們人類,是依靠『自我認知』來確定自我的價值的,如今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實在無法讓自己放鬆下來啊。」
阿方索看看我們,然後站起身。「我出去走走,佈置一些魔法陷阱。」
我看著在樹枝上快樂的伸展著臂膀的紅色火焰,慢慢地開始敘述:
「那是在一個多月前,我和寂靜密林的巡林客們一起在森林裡巡邏,發現了昏迷在警戒線外的你……」
……
我足足說了兩個小時。短短的一個月旅程,原來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嗎?那些共同擁有的歡笑和淚水,竟然是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聚集起來的。
亞瑟一言不發的聽著,冰藍色的眼睛裡沒有任何情緒流露出來。即使說到他聖力全失,或者沿路遭到不明人士的追殺,他也沒有換上什麼其他的表情,就好像我真的在說一個睡前故事,那個故事裡都是全然和他沒有關係的人。
這太讓人難受了。什麼樣的經歷,會把一個二十多歲的人類小夥子鍛鍊的如深潭般天塌不驚呢?
「原來如此,我昏迷後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故事。菲力堂兄也和我們在一起嗎?」亞瑟聽完我的敘述,微笑著朝我欠了欠身,「感謝您一路來的無私幫助和維護之情,等回到太陽城,我會報答你們的。」
我的胸腔裡有什麼東西在叫囂著,他還不如一直沉默呢,如果是這樣的話語,他還不如保持沉默比較好!
我實在壓抑不住既憤怒又悲傷的心情,全然不顧他會怎麼想,站起身走出了洞穴。
我不斷呼吸著夜晚森林裡的冷冽空氣,試圖讓自己又一次瀕臨失調的心得到平衡。抬起頭,今天是一個夜空籠罩著厚厚的雲層,而且沒有任何月光的夜晚,山林裡黑漆漆的似乎看不到盡頭。
阿方索在遠處埋下一個個什麼東西,然後再低聲吟唱咒語。我看著他不停蹲下、站起,蹲下、再站起的動作,心靈終於漸漸得到了平靜……
平靜個亡靈!
他以為他是誰啊?培羅之手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嗎?我千里迢迢的離開我的部族,難道就是為了他的感激和什麼XX(嗶—)的報答?他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巴哈丟下他的建國大業,改變了行程是為了什麼啊?帕斯卡拋下他的領民,如今慢慢吞吞地前往太陽城述職是為了什麼啊?菲力連高級祭司的考核都不顧了跟著他又是為了什麼啊?
難道是為了他的報答嗎?
他究竟是把我們的心放到了哪裡啊?艾克斯,原本的你是個這麼另人討厭的傢伙嗎?你還是趕快回來吧,不然我要生氣了!
就算他的舉止優雅、氣度不凡甩了你好幾條街,你也是個不知道比他可愛了幾百倍的傢伙!
呼!
這麼胡亂在腦子裡想像一番,果然爽快多了。
我悄然走到了洞穴門口。洞穴裡,亞瑟正凝望著散發著光和熱的火焰,不停的在祈禱著什麼。
「還真是什麼都感知不到。」他苦笑著說,「多可笑,培羅之手再也感知不到培羅的存在。我以後要被叫做『培羅的殘廢之手』了嗎?」
「正午之羽曾留下指示,你失去的聖力重新進行儀典就會回覆。所以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我的話打斷了他的祈禱,我看著有點怔住的他,坐到了溫暖的火堆前。
「這位精靈小姐。」他不安地看著我,「我是做錯了什麼事情嗎?」
「不,沒有。」我硬邦邦地說道。
「可是看起來你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是因為我分裂出的人格嗎?」
「不要說人格這樣冷酷的話。我是在生自己的氣。請不要管我。」什麼叫分裂出來的人格啊?不要隨便就把艾克斯比作多出來的指頭,可有無可的闌尾這樣的東西啊!
「說起來,我還真是蒙神庇佑。一路上遇見的都是可靠又好心的朋友。那位帕斯卡領主,是霍姆斯家族的人,是吧?那可是個出了名的有仁義的家族吶。」亞瑟費力的轉移著身體的重心,讓自己的身子換個姿勢。
他靠著牆壁將雙腿放直。
「你怎麼了?」
「不,沒什麼。我只是有點走神。」
蒙神庇佑這樣的話,艾克斯從來沒有說過。一起從森林出來遊歷,遇見巴哈和帕斯卡那些朋友,從而得到各種幫助時,他也曾感慨著說過類似這樣的話。不過他是這樣說的:
——「啊哈哈哈哈我果然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牛掰人物見了全都來的天降主角啊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那個曾說著「我不是誰的聖武士,我只是我自己的武士」的艾克斯,現在正用虔誠地表情說著「蒙神庇佑」這樣的話,讓我不得不晃了晃神。
我是被艾克斯那傢伙洗腦了嗎?為什麼現在腦子裡晃著的全是那傢伙白痴一樣的笑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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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沒有比較,莉雅就不會發現自己的心意。指望外表大大咧咧內心害羞成渣的艾克斯,一輩子也別想推倒莉雅。以我放出了亞瑟王子,世上最悲催男炮灰。王子的身子苦逼的命。
不錯,這本書就是傳說中的「我喜歡你你喜歡我但是我不告訴你我喜歡你你也不知道我喜歡你」系列。哼。
以上是來自情人節沒的過的家庭主婦的怨念。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6:56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24 01:34 AM 編輯
第79章 痴情精靈負心漢
天一亮,我們和阿方索就要分別了。
「你和我曾是敵對的關係,即使你想脫離你的主人,從此做個好人,也最好不要讓人看見我們在一起。這會給你造成麻煩。如此,再見了。」
阿方索雙手撫胸,行了一個法師禮。
「再見。祝您的瑪那永不枯竭。」
「願你行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我想了想,還是問了他一句。「那些一路追殺我們的熊地精和奈落信徒,和你們有關係嗎?」
「沒有這樣的事。我接到的命令是在不傷及亞瑟殿下生命安危的情況下帶回他。另外,莉雅小姐,太陽城的布萊克領主很危險,你此去務必當心。他已經被渴望勝利的想法沖昏了頭腦,是一個瘋子一樣的人物。」
「謝謝你的提點。」我點了點頭。
於是這位立誓要洗心革面,重新追尋魔法師典範之道的法師阿方索,就在這個充滿希望的清晨,邁著堅毅地步子轉身離開。
「有至少兩派人馬將目標對準了你。一支想要你的性命,另一支似乎是想利用你做什麼。我們很危險,最好掩蓋自己的身份再……咦,為什麼你的臉色這麼奇怪?你哪裡有不舒服的感覺嗎?」
被一直捆著,對身體會造成很大的負擔吧?
靠在樹上的亞瑟似乎在糾結著什麼,滿臉通紅的樣子。他猶豫了半天,還是掙紮著和我說道,「嘉蘭諾德小姐,你能追回離開的那位阿方索法師嗎?我有急需要幫助的事情!非常緊急!」
「耶?」
「拜託了,請快點!」
於是心中滿是迷糊的我用出了最快的速度向前追趕,總算在一顆巨大的松樹下找到了阿方索的背影。
我對阿方索使用了「輕身術」,然後帶著同樣茫然的他返回了原地。
亞瑟王子雙腿緊緊夾著,嘴巴也抿成了一條線。由於他的雙手被綁在背後,我只能看見他的肩膀在輕微地抖動著。他看見了返回的阿方索,像見到了救星那樣喊著:「那位法師先生,您能扶我到某個角落裡去一下嗎?」
阿方索微微一怔,然後彷彿恍然大悟般的急忙跑到了亞瑟的身前。但不知為什麼,他像個得了癲癇的瘋子一樣邊抖動著身子邊攙扶著亞瑟往遠處走。
亞瑟王子的表情尷尬又難堪。我好奇地問了句:「需要我的幫忙嗎?」
頭髮已經被汗水沾濕的亞瑟連忙搖著頭,「不,請不要跟過來!拜託了。」
阿方索也一邊抖動著臉上的肌肉,一邊哈著氣說道:「哈,唔,莉雅小姐,你最好還是,哈,不要過來。」
我更加茫然了。
我木著臉,倚靠在樹上等著那兩個神神秘秘的人類回來。
我的耳朵裡傳來了阿方索的聲音。我發誓我不是故意要聽他們的對話的,我只是為了亞瑟的安全考慮,才豎著耳朵警惕著周圍的動靜。
我聽到阿方索帶著笑意說:「亞瑟閣下,你這樣不行,我不可能一直跟著你,『愛戀者的枷鎖』也不是馬上能解開的,後面的路程你該怎麼辦呢?難道一直不吃飯不喝水嗎?」
然後是悉悉索索地聲音,和水流的聲音……
阿方索和帶著『終於輕鬆了』表情的亞瑟回到了我的身邊,我朝阿方索點了點頭。
「啊,這次我是真的要說再見了。」阿方索笑著和我又行了行禮,「亞瑟閣下,您最好還是想想後面的路怎麼辦。祝您好運。」
然後他完全不看亞瑟那難看的表情,頭也不回的飛快跑走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能穿著魔法師長袍還跑得如此迅捷的人類。他以後可以考慮轉職『戰鬥法師』什麼的。
「你可以不必絕食。」我看著瞪大眼睛的亞瑟,「如果你想方便的話,和我說一聲就行了。」
亞瑟驚慌地看著我,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看著他這副神似艾克斯的樣子,我心情突然好了起來,於是我接著說著:
「你的屁股我早就看過了。更何況我是精靈,你完全不必害羞成這個樣子。」
我領著像是遭受了巨大打擊的亞瑟往拉比斯的方向走。說起來太陽盆地就是被整個灰色山脈包圍起來的谷地,如果有人想要穿過山林攻下來,拉比斯之類的城市豈不是形同虛設?還是人類不曾想過森林也可以作為攻擊的捷徑?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亞瑟聽見我的疑問,稍微振奮了些精神,然後搖著頭說道:「太陽盆地是受到培羅祝福的土地。太陽城的神殿有可以監視到太陽盆地每一個角落的神器,你所說的偷襲,是不可能發生的。」
原來是這樣。神器嗎?
下了山,山下不遠處就是西部大道。我和亞瑟在路邊等了一會兒,終於看到了一駕路過的馬車。說是馬車,其實也就是運貨的那種敞篷貨車,還散發著莫名的腥氣。
我在馬車伕滿是好奇的表情中走上前去和他商議,他表示可以帶我們去拉比斯城,但是要支付一個銀幣。我同意了他的價格,爬上了馬車。
亞瑟沒有請求我的幫助,而是往後退了幾米,然後助跑了幾下向前躍起,雖然沒有手臂來維持平衡,他還是順利的躍入到車廂當中。
他皺著眉站在車廂裡,靜靜地看著西部大道旁掠過的荒涼風景。大道旁的行人看見我們這一對奇怪的組合,都忍不住竊竊私語和指指點點。亞瑟站了一會兒,似乎比起車裡的腥氣,還是更難以忍受別人注視的目光,所以他最終還是小心地找到一塊相對幹淨的地方坐了下來。
馬車伕是個看起來非常開朗的老伯,他雖然駕著馬車,卻老是不停的回頭。大約這樣過了二十分鐘,他終於忍不住內心的好奇,趁亞瑟不注意的時候問我:「漂亮的小姐,那個被綁著的男人是個負心漢嗎?」
「什麼叫負心漢?」我歪著頭問他。
「精靈裡沒有負心漢嗎?那精靈姑娘們可太幸運了。負心漢嘛,就是變了心的男人啊。」
「請不要隨便的妄下結論,這實在太失禮了!」一直專注的看著車廂外風景的亞瑟突然扭過頭,冷著臉面帶不悅地說著。
負心漢。這個名稱實在太適合現在性格大變的亞瑟了。從艾克斯變成亞瑟,可不就是跟換了一顆心一樣嘛!
「你們人類的說法可真有趣。沒錯,他就是一個負心漢。」
亞瑟像聽到什麼可怕的事情那樣看著我。
聽見我肯定的回答,那個老伯用滿臉不贊同地表情看了眼亞瑟。「小夥子,聽你說話的腔調,好像還是個貴族老爺?我說你這就不對了,和這麼漂亮的精靈小姐在一起,怎麼還能變心呢?這可是普通男人想都想不到的美事啊!」
亞瑟一副窘迫地樣子,小聲地和我抗議著,「嘉蘭諾德小姐,負心漢這樣的名詞,不是這種用法。請給我留點聲譽好嗎?『對精靈小姐始亂終棄的聖武士』,這樣的名聲傳出去,是會毀壞培羅的威名的!」
「哦。」我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負心漢和培羅的威名有什麼關係,但我還是從善如流地對車伕說了句。
「老先生,我收回剛才的話,他不是個負心漢。」
趕車的老伯笑著說,「我懂,我懂。即使再怎麼生氣,可還是忍不住想要維護他,對吧?」
我不由自主地「嗯」了一聲。
「真是個讓人羨慕的小夥子,遇見這樣的好姑娘一定要珍惜才是!到了地方後,不要再逃了,等鬆了綁,好好的過日子吧。」
「老人家,你想的太多了!我們不是這樣的關係!」亞瑟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我,「嘉蘭諾德小姐,你……」
「怎麼?你又想方便了?老伯,請你找個地方停一停,我帶他下車……」
「呵呵,好。」老伯笑著停下馬,然後回頭看著我們。他朝亞瑟擠了擠眼睛,臉上的皺紋因為這個動作變得更深了。
「我懂,不是那樣的關係。卻是比那更深的關係,對吧?」
「我不是要方便!」亞瑟氣急敗壞地低聲叫著,這是他第一次露出這樣失態的表情。
「不要害羞,我不會看你的。我不是都說過了嗎,你的屁股我早就看過了。」
亞瑟「蹭」的站了起來,「你們精靈都是這樣的嗎?完全不聽別人在說什麼!而且如此口無遮攔!我說我不要,不要!我說的難道不是人類通用語嗎?」
豎著耳朵一直關注著我們的老伯連忙好聲好氣地勸他,「不要就不要,男孩子火氣不要那麼大啊。即使對方是精靈,也應該像嬌弱的人類女性那樣溫柔的對待。你是不是因為脾氣太壞才被綁起來的啊?我說……」
「呃……既然你不要,那我們還是繼續上路吧。」
被亞瑟散發的殺氣嚇到的老伯趕緊低著頭專心趕車,並且一路上再也不回頭和我們說笑了。
他說的沒錯,這個亞瑟真是個彆扭又壞脾氣的人。一點也沒有艾克斯親切!
等看到拉比斯城高高的城牆,我和亞瑟才終於鬆了口氣。亞瑟幾乎是迫不及待的立刻跳下馬車。我下了車,走到老伯的身邊,遞上了一枚銀幣。
老伯高興的接過銀幣,然後小小聲地對我說著:「精靈小姐,我也是過來人,才好心告訴你我的經驗之談。對於這樣突然改變了心意的男人,要加倍的對他溫柔體貼,最好讓他完全離不開你了才是啊。回去後不要綁著他了,等他感受到你對他的深情,他自然不會變心了。」
咦?這位老伯也有這樣突然性格大變的朋友嗎?要加倍的對他溫柔體貼,艾克斯就會回來了是嗎?我明白了。
「謝謝你的經驗,我會這樣做的。」
老伯聽到我認真的道謝,滿足的「呵呵呵呵」笑著,調轉方向,朝中部大道去了。
亞瑟看著城市中心培羅神殿那高聳的穹頂,像是找到了依歸似得露出了放鬆的表情。
我帶著腳步明顯輕快起來的亞瑟,假裝看不見那一堆圍觀的市民,終於抵達了培羅神殿的大門前。
「莉雅!艾克斯!」
如此熟悉的聲音讓我抬眼看去,激動的菲力正邁著飛快的步子向我們走來。
亞瑟帶著複雜的神情看著一身祭司打扮的菲力。
「菲利普……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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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莉雅:「你的屁股我早就看過了。」
亞瑟王子:(內心崩塌中)難道我分裂出來的人格是個色魔嗎?培羅,我感受不到你的聖力難道是因為我已經玷污了聖武士潔白無瑕的名譽?我以後該如何面對這個精靈小姐啊?始亂終棄是比好色奸淫更重的罪行吧?可是和她有著肉體關係的不是我而是分裂出來的人格啊。我連女人的手都沒有摸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果然還是消失比較好吧!
以上是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亞瑟王子腦子裡出現的東西。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7:04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24 01:42 AM 編輯
第80章 破碎的心
亞瑟身上的枷鎖最終還是被取下了。因為神力會干擾魔力,所以米修祭司長動用了只有救治重要病人時才會用上的 「聖光洗禮」,沖刷著亞瑟的全身。
他的身體是不會受神術影響的。但是他身上的魔法物品會。所以「愛戀者的枷鎖」受到強力的神術干擾,直接變成最原始的繩子狀掉到了地上。
施展完「聖光洗禮」的十個牧師虛弱的靠在聖武士們身上。
將他們的聖力抽走,通過神聖水晶增幅,再投射到繩子上用「聖光洗禮」強力的神力破壞魔法物品其中的序列運行,是米修的主意。他曾經見過上任祭司長用這種辦法釋放過被邪惡法師關在魔法牢籠裡的可憐人。
我上前撿起地上的「愛戀者的枷鎖」,嘗試著往裡充能。太好了,還能用!我想了想,把它塞到了我背後的腰包裡。說不定以後有別的用處呢?這可是件高級奇物!
亞瑟從祭台上醒了過來,我和巴哈等人緊張的看著祭台上的他。
被繩索捆上幾天,乍然鬆開後,換成任何人都會因為手臂麻痺而露出痛苦的表情吧?可是亞瑟王子只是微皺了皺眉頭,然後小心的調整肌肉,慢慢地將自己反剪在背後的胳膊自然的垂到身體兩側。
巴哈露出了一個不知道是失望還是失落的表情。我相信我的臉上也是。亞瑟從祭台上昏過去時,我曾遐想過,會不會他再次醒來就會換成艾克斯了呢?巴哈應該也是出於這樣的想法才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亞瑟吧?
可是當亞瑟睜開眼睛,冷靜的調整身體的每一塊肌肉後,我們馬上就知道自己的希望落空了。
「愛戀者的枷鎖」取下了,亞瑟還在。
不是說亞瑟不好。但和我們一直交心的是艾克斯啊!艾克斯是一個沒有野心、充滿樂觀向上精神的傢伙,可這位「亞瑟大人」,就連睿智如巴哈也表示看不透他的內心。
他不願意告訴我們在培羅斯特遭遇了什麼,才會流落到寂靜森林裡來。也沒有告訴我們他下一步準備怎麼辦。除了菲力,他沒有和我們私下裡再說一句話。從他的表情裡,你會感覺他好像準備和我們這群「救命恩人」一起前往太陽城,然後報答完就了事的感覺。一點也沒有對我們產生好奇,然後想進一步瞭解的樣子。
真是讓人不爽。
「對於您的幫助,我表示衷心的感謝,米修大人。」亞瑟在菲力的攙扶下小心的坐起身。
「不,在我管轄的神殿裡出現了這種事,明明就是我的失職。您能既往不咎,已經是我的大幸了!」米修實誠地回答著,「您要不要休息一會兒?這次不會再有其他人潛入了!」
誰料亞瑟坐起身,面色嚴肅地搖了搖頭。
「不用了,為了防止節外生枝,我和我的同伴們現在就啟程前往太陽城。拜倫陛下的身邊混入了奸細,我一想到這件事,就恨不得馬上長上翅膀飛回太陽城去。給我安排馬車,再配備一整隊聖武士和牧師,隨侍我回太陽城。」
米修微微一愣,「聽從您的吩咐,閣下。」他轉身將無聊坐在一旁的老勞倫拉起來,推到亞瑟面前。
「這是我的好朋友老勞倫,是一位非常厲害的遊蕩者。舉凡斥候和盜賊的技能他都已經達到『大師』的境界,解除陷阱之類對他也不是難事。而且我以我的生命與信譽擔保,他是位很可靠的人。請讓他和你們一起上路吧,有他在,我才不會擔心您遇上綁架、暗殺,或者路上遭遇不知名的陷阱這樣的事。」
老勞倫睜大了眼睛,「米修,你瘋了!我只是來幫你的,我什麼時候答應……」
「我的朋友聽到這個任務覺得太榮幸了,都有些語無倫次了,我先和他先溝通一下……」米修把老勞倫拉到遠處的角落裡。
為了防止兩個人有什麼陰謀,我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那邊,耳朵豎起來不放過一絲聲音。
「你太不尊重人了,你怎麼能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
「我這是多麼的用心良苦!這可是一次絕好的機會!這是可以讓盜賊工會名正言順的在培羅斯特存在的機會!可以證明遊蕩者不只是小偷小摸,殺人搶劫這樣惡劣角色的機會!你不懂嗎?」米修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如果你們的身份不能被培羅斯特認可,我們就要一直這麼偷偷摸摸的來往。現在我們的身份已經和以往不同了。」
「這位亞瑟殿下是個好人。他需要你的幫助。培羅斯特的法律和形式風格太過僵硬不化,對待這種處在暗處的敵人,只有你們才是專家。這位殿下現在身繫著兩國的安危,如果你幫助他消彌了培羅斯特的危機,盜賊工會不再會被培羅斯特打壓了。神殿對你們的存在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可是王家不一樣,國王都擔心有一天遭到暗殺,連列奧尼達都死於暗箭之下啊!你不給世人瞭解你們的機會,又怎麼能消除誤解呢?」
「你……」老勞倫吶吶地張口。
「不要說了,就當做是一個老朋友的請託,去幫助他們吧。你們不是黑暗中的舞者嗎?在培羅斯特的舞台上盛大的表演吧!」
米修像是說著什麼令人難以啟齒地話那樣低喃著。「我已經快六十歲了,勞倫。人類是活不了多久的。你看起來還那麼年輕,再活個七十年也不是難事吧?我希望有生之年,能光明正大的和你一起行走在培羅的照耀下,而不是遮遮掩掩,不敢告訴其他人有你這個朋友。你是天底下最棒的朋友,我想向所有人這樣宣佈。」
「嘁,真受不了你。雖然長大了,可是和小時候那個淚包還是沒有什麼區別。想要所有人承認我你就努力啊,到頭來還不是把我推出去然後你躲在一邊加油!」
「你不懂,我是培羅的權杖,我的祝福才是最堅定的力量。」
「聽你扯!」
老勞倫搖著頭,對米修的要求終於妥協了。他轉過身,在我們莫名的表情中走到亞瑟的面前。
「那麼,培羅之手閣下。以下是盜賊工會正視的外交會晤。」老勞倫抬頭看著亞瑟說道,「我是培羅斯特盜賊工會的首領,我叫勞倫,你可以喊我老勞倫。我們盜賊工會受米修的委託,將保護你回到太陽城,並且協助您調查您想要調查的事情。事情完成後,酬勞是一千個金幣。」
「老勞倫!」米修不滿地喊他了一聲。
「米修小混蛋,你別囉嗦。我也有身為盜賊工會首領的尊嚴。許多徒子徒孫還等著我吃飯呢,怎麼能讓他們隨便承擔生命的危險?你以為陷入這樣的事情會很安全嘛?」老勞倫怒瞪了米修一眼,然後轉過頭來。「一千個金幣可以到了太陽城後再支付。亞瑟閣下,你的決定是?」
聽到米修和勞倫對話的我,忍不住拿期望的表情看向亞瑟。
亞瑟看了我一眼,然後像是有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在他身上發生了一樣,震驚地將手捂在自己的胸口。
「閣下,你是哪裡不舒服嗎?」米修擔心的問道。
「不,沒有那樣的事。」亞瑟看了看自己的左胸,然後從祭台上走下來,走到了老勞倫的身前。
他的表情認真而莊嚴,像是對自己的騎士做出承諾那樣地回應著著:
「能得到夜之使者們的幫助,是我的榮幸。至於酬勞,我會給你開一張憑據,你在培羅斯特境內所有的蘭斯特洛銀行裡都可以取到這筆錢。」
「培羅斯特所有的蘭斯特洛銀行都被大公關閉了。」老勞倫看著表情尷尬起來的亞瑟,「不過我可以先給你賒賬,然後拿著你的憑條去蘭斯特洛取這筆錢。」
老勞倫伸出自己的右手,「合作愉快。」
亞瑟微笑著蹲下身,握住老勞倫的手。「合作愉快。」
於是,亞瑟被盜賊工會以及聖武士和牧師組成的隊伍包圍著,乘著四匹白色駿馬拉著的華麗馬車開始往太陽城的方向出發。
帕斯卡領主和安德魯在出發前向亞瑟告辭了,他們將要獨自出發前往太陽城。我不能理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一直都是同行的夥伴不是嗎?
亞瑟在考慮過後,同意了他們的決定。
巴哈看著正在馬車前正向亞瑟辭行的帕斯卡與安德魯,嘆息著和我說道:
「莉雅,那是人類的王子亞瑟,是培羅行使職責的手,不是艾克斯啊。」
我迷糊地看著他。
「帕斯卡和安德魯原本和我們在索裡斯就要分開的。他們是為了保護自己的祖國才跟著艾克斯的。現在艾克斯既然已經變成了亞瑟,又有了這麼多人的保護,那他們也就沒有必要跟著我們了。更何況,和要放棄王子身份的艾克斯在一起,可以避免身上留下某種隊伍的烙印。可是如果跟有著蘭斯特洛繼承人資格的王子殿下在一起,不免就會被劃到那種危險的政治區域裡去。他們有著自己的考量,為了替自己的領民負責,而不得不這麼做。」
「那位亞瑟王子,是個善解人意的正直之人。他其實可以強迫身為貴族的帕斯卡作為證人和自己一起去太陽城的,但他理解到了對方的想法和難處,情願自己去面對『失蹤後久不出現,不顧兩國可能造成的惡劣後果』這樣的責難。」
「那你為什麼要留下來呢?巴哈?亞瑟都已經不記得他曾作出的決定了。」巴哈原本要前往冒險者公會的總會徵召龍裔的,龍裔的壽命也只有短短的百年,見時間浪費在這樣的事情上好嗎?
巴哈看著那駕華麗的馬車,再看看了和我的月光綁在一起的流星,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是龍裔啊。對於許下的諾言,一定要實現到底的龍裔。我說我會以朋友的身份幫助他,等他不需要我這個朋友的時候,我就會離開。那你呢,莉雅?」
我摸了摸失去了主人的流星,怔怔地說:「我在等艾克斯回來。有一位老伯告訴了讓他回來的辦法。我想先試一試。」
「咦?」
「巴哈,莉雅,太陽城再見了。」帕斯卡領主和安德魯來到我們的身邊,向馬上要出發的我們道別。巴哈緊緊地擁抱著他們,送上了誠摯的祝福。
「願你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直到盡頭。」
帕斯卡紅著眼眶回抱著巴哈,「我會想你們的,請以後經常要來西部荒野做客啊。荒原領和灰原領永遠歡迎龍裔們的到來。」
安德魯帶著掙扎的表情地走到我的身邊,單膝跪下,執起了我的手親吻。
巴哈和帕斯卡好像吃了一驚。我想了想,這好像是騎士經常對貴婦人表示尊敬時做的?他是不是中騎士的毒太深了?我可不是貴婦啊。算了,被親親手也沒有什麼,我得滿足人類的騎士情結。
「莉雅小姐,雖然這句話有些失禮,不過……」
「如果亞瑟殿下一直是亞瑟殿下,能不能請您考慮下我呢?」他紅著臉,露出緊張又期待的表情看著我。
「考慮你什麼?」我奇怪的看著他。
「考慮……」
「莉雅小姐!我有些問題想要向你請教!您能馬上來一下嗎?」坐在馬車裡的亞瑟從車窗裡露出了他的臉,朝我們的方向呼喊著。他將「馬上」的字眼咬的很重,所以我幾乎是在他詢問後的第一時間答應了一聲,然後抽出了被安德魯握著的右手。
老伯說,要加倍溫柔耐心的對待他,艾克斯就會回來了。
「那個,安德魯,你等我一會兒……」
「不了,莉雅小姐。」安德魯看著自己的手,沮喪地站起身。「我好像已經知道答案了。」
「咦?」我看著安德魯塌下的肩膀和低垂著的腦袋,再看了看上半身都快伸出馬車車窗外的亞瑟,迷茫地對他點了點頭。
「那麼,太陽城再見了。祝您耳畔常有陽光,直至夕陽西下。」
我轉身朝馬車走去。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7:19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24 01:40 AM 編輯
第81章 「艱難」的抉擇
馬車裡,亞瑟問我到達太陽城是否和巴哈一起下榻在他的府邸。我無所謂的答應了。說到巴哈,我忍不住把他曾準備放棄蘭斯特洛繼承人身份的決定告訴了他。
「這樣嗎?我的另一個人格原來是這樣有趣的人。」亞瑟將身子靠在車廂上,不以為然地說著:「不過,那一個我也太懦弱了。如果真的這麼做的話,豈不是讓那些陰暗小人得償所願?我是不會妥協的。敢暗算我的人,想要挑起戰爭的人,還有想要玷污培羅之威嚴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精靈小姐,你是金橡葉的議員,有時候也要稍微考慮下大局才是啊。如果我宣佈放棄王子身份,對培羅斯特和蘭斯特洛有什麼好處呢?雖然我能獲得自由,我作為一個普通人,如何能干預到事情下一步的發展呢?如果事情朝你們計畫的其他方向發展了呢?這種抽身事外的做法實在太愚蠢了!」
「我只要說明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並將幕後之人繩之以法,戰爭自然不會再被挑起了。因為那是不義的戰爭。」
「這是亞瑟的決定,不是艾克斯的。」我看著如此說著的亞瑟,很想按照老伯那樣溫柔的和他說話,但最終只能冷漠的看著他。
「我就是我,艾克斯只不過是我失去意識後產生的附屬人格罷了。還有,莉雅小姐,冒昧地問一句,你是不是喜歡我?不,應該說,喜歡艾克斯才對?」
我被他問的一怔,喜歡嗎?
那個愛傻笑的艾克斯,那個會為狗頭人感到悲傷的艾克斯,那個會為了素昧平生的小男孩大鬧審判廳的艾克斯,那個雖然老忍出麻煩但從來不吝嗇與伸出善意之手的艾克斯
……那樣的艾克斯,會有人不喜歡嗎?
「是的。我喜歡他。」我看著他,「他是一個無法不讓喜歡的人。」
「呵呵,你大概還沒有明白我說的意思。算了。」亞瑟好像非常疲累似得嘆了口氣。他看著我,幽幽地說道:
「精靈小姐,我希望你不要喜歡上我。如果你喜歡上了我另外一個人格,最好還是把他徹底忘掉吧。也不要把我當做移情的對象。」
我驚訝地望著他。
「我的母親,就是一個半精靈。我實在太瞭解精靈是什麼樣的種族了。即使我不是聖武士,我也不會選擇喜歡上精靈的。」
「因為那實在太痛苦了。」
我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然後……
冷靜地衝他那英俊的臉龐揍了一拳。
「非常感謝你的忠告。我本來是想溫柔的對待你的。但是很抱歉,我好像做不到。」
說完這樣的話,我忍住想往他的嘴裡發射一擊魔法飛彈的念頭,直接躍下了馬車。
沒有人能勉強精靈做任何事。我們的身體也許會被強迫,但我們的心永遠是自由的。艾克斯曾和我說過「群星之神」蘇迪拉,並執意在每天睡覺前默念他的名字幾百遍,就是怕世上所有的人都忘了他而使他消失。
他曾說過,所有種族裡,只有人類是通過特殊的方式達到了永生,那就是「想念」。被記錄在紙上,或在別人的口頭流傳,即使生命很短暫,卻能永遠活在別人的心裡,這就是人類的永生。也許艾克斯回不來了,可是他卻叫我忘掉他?!
忘掉艾克斯,才是真正的殺了他。
我跳下馬車,在巴哈驚訝的表情中牽過了月光和流星,帶著它們往太陽城的方向疾奔而去。雖然有點對不起巴哈,不過以巴哈的性格,我離開幾天也不會讓他難以忍受吧?
「莉雅,你去哪兒?」巴哈在我身後大聲的喊叫著。
「我先行一步,去太陽城!等你們到了太陽城我會去找你們的!」
我要去太陽城,把「愛戀者的枷鎖」帶去魔法師工會。為什麼這個繩子會讓人喪失意識並且性格大變?我要找出其中的原因。
既然人類老伯教給我的人類辦法我做不到,我只好用「莉雅」式的做法讓他回覆艾克斯的身份了!
至於亞瑟同不同意?對於殺了我的友人「艾克斯」,並且想把他的痕跡完全抹掉的人,我有什麼好客氣的?
對不起,我就是他嘴裡那種會讓人痛苦的精靈!
如果完全不必考慮到安全和遷就那個車隊的速度,精靈的趕路速度是很驚人的。我基本不從大路走,而是穿越無數樹林和山地而過。太陽盆地的位置很容易分辨,只要朝地勢低的地方一直前行就行了,我又不是艾克斯那傢伙,完全沒有迷路的問題。
我帶著月光和流星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太陽城。
我表明自己的身份,被人類的外交使臣帶往在驛館,等候培羅斯特的拜倫國王撥空接見。謝絕了他們派人服侍我的好意,我稍微梳洗一下,獨自在太陽城裡遊蕩。
太陽城裡到處都在閒聊「亞瑟王子安然無恙,正在趕回太陽城路上」的消息。每個說著這個消息的人類都帶著輕鬆和感激的神情。酒館裡的人為「亞瑟平安無事」而舉起了酒杯。所有人都認為只要亞瑟沒事,蘭斯特洛大公就會宣佈「獨立」的事情作廢,重新回歸到培羅斯特的懷抱裡來。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
年輕的姑娘們歌頌著亞瑟的英俊和風姿,男人們則稱讚著他曾經做出的英雄事蹟。
什麼帶隊搜索鬧鬼的廢墟,獨自殺掉禍害人間的亡靈啦;什麼在光明審判廳揭發了好幾樁冤案,最終讓沉冤得雪啦;甚至連被無數貴族小姐和貴婦們告白或者邀請共度良宵,也因為嚴守戒律而嚴肅的拒絕之類的豔事也被拿出來津津樂道。
亞瑟,亞瑟,亞瑟。走到哪裡都是談論亞瑟的聲音。
艾克斯做的決定是對的嗎?真的宣佈放棄自己所有的身份就能制止戰爭嗎?這樣真的對所有人都好嗎?我看著太陽城裡熱烈的討論著「亞瑟」的人們,第一次有了這樣的疑問。
亞瑟原來是這麼有名的人嗎?放棄貴族的身份,真的就能讓這些人把他當做普通人看待嗎?
我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到了魔法師工會,徑直走到了大廳的接待台。
穿著魔法袍的接待員看見我進來,伸手做了幾個手勢。
這是驗證身份?我按照老師的教導,也做了幾個魔法手勢。一個螺旋的魔法塔圖案出現在我的雙手間。魔法塔有9層,並且向上延伸了一部分,表示我是個快要晉陞十級的魔法師。螺旋塔則代表我的傳承來自妖精荒野。
「失敬了,大人。請問您需要什麼服務呢?是要抄錄捲軸,還是要提供查閱?」那個接待員立刻恭敬地從接待台後走出來,走到我的身邊詢問。
在魔法的世界裡,實力決定一切。
「太陽城裡最好的奇物知識鑑定大師是哪位?」
「是高級煉金術士達達尼昂大人。」
「幫我申請諮詢服務。我會提供一個九級魔法的捲軸作為報酬。」我拿出一個提前抄錄好的捲軸,「群傷性攻擊性法術,寒冰風暴。」
煉金術士通常都是學術研究型法師,一個殺傷性大的魔法捲軸能在他們外出遊歷時起到強有力的保護作用,和煉金術士們交易,一般都是以捲軸做交易物的。
大約過了十分鐘,我在達達尼昂的研究室裡見到了這位帶著魔法眼鏡的人類煉金大師。
「唔,這是『愛戀者的枷鎖』。」達達尼昂一看到我拿出來的繩子,立刻讚歎的接了過去,並拿著許多魔法儀器探視著。
「我有一個朋友,被這個禁錮過以後性格大變,完全表現出另外一個人的樣子。而且性格大變後的他還堅持以前的那個他是他分裂出來的人格。我想知道,這是不是這件奇物造成的副作用。」我看著達達尼昂,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他。
他的答案讓我分外鼓舞。
「是有這種可能的。這裡面的符文有讓人喪失記憶的功能,也許稱之為『噬魂奪魄』更合適。戀愛的人都是瘋子,情願讓戀人變成一個全新的人,也不願意接受他(她)不愛自己的事實,這種瘋狂的感情遇到了魔法師這個什麼都想要用魔法手段解決的群體,就會變得愈加瘋狂。」達達尼昂調動了一些瑪那,然後輕觸符文。
「咦,序列被破壞過?」
「是的,在培羅的神殿被聖光沖刷過。因為實在無法在短期內取下這個枷鎖。」
達達尼昂可惜的看著繩子,「希望自然力抵消掉其中的神力後,某些功能還能使用吧。」
「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已經性格大變的人回覆原來的樣子嗎?」我看著還在研究「愛戀者的枷鎖」的煉金術士。
「理論上是不可以的。因為像這樣的法術都不可能用魔法逆轉。思想和靈魂這種東西通常是神學和靈魂學的範圍。研究這個的只有神職者和術士吧?使用這個的人大概是想你的朋友被束縛後變成白痴一樣的人物,但你的那位朋友可能由於靈魂強度非常強韌的緣故,只造成了一部分記憶和人格上的混淆。冒昧問一句,你那位朋友是術士還是狂信徒?」
這兩種是公認的精神強韌的職業。
「是聖武士。」
「啊,那就解釋的通了。非魔法師接受治療靈魂的辦法很容易,如果是聖武士的話,接受神術對於精神方面的治療就行了。魔法師會因為大量的神力進入身體而破壞瑪那的運行,但普通人和神職者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啥?那豈不是沒指望了?
「如果我那位朋友不能接受神術呢?」
達達尼昂看著我,用一種「你在開玩笑嗎」的表情看著我,然後不悅地說:
「還有不能接受神術的聖武士嗎?」
「我的那位朋友,因為某些原因,失去了聖武士的資格。」我不方便和他說神軀的事情,只好含糊地用其他理由帶過。
達達尼昂同情地看了我一眼,「他是你的戀人吧?聖武士為了愛情而放棄身份的事情很常見吶。因為這個奇物所以忘記你了?那可真不幸。更不幸的是,如果你想要他回覆靈魂的完整的話,就必須讓他重新進行一次儀典。」
他像是看見什麼讓人悲傷的愛情悲劇一樣,從口袋裡掏出了潔白的手帕,擦了擦眼中泛出的淚花。
「這可是我最近聽過最悲傷的故事了。為了愛情而放棄了身份的聖武士大人,卻慘遭別人的暗算喪失了對戀人的記憶。傷心的精靈戀人找到了煉金術大師,尋找讓愛人回覆原狀的辦法,卻被告知如果要讓他回覆原來的樣子,必須重新撿回原來的身份……」
「回覆聖武士的身份,就代表不能再和您在一起了。所以,是要一個沒有了兩個人共同回憶的戀人,還是要一個有著完整靈魂,卻永遠不能名正言順的和你在一起的聖武士,您要慎重做出選擇啊!」
於是我很輕鬆地笑了,並且心情愉快的把手中的捲軸拋給了他。
我在他不可思議地表情中拿回了繩索,向他表示了感謝。
「謝謝你的指導,不過我不是他的戀人,因此對此毫無心理壓力哇。」
我忍不住輕笑出聲。
而且,是艾克斯的話,即使通過儀典回覆了記憶,也會放棄聖武士的身份吧?他就是這樣的人啊!
亞瑟肯定會為了回覆聖力而重新進行聖武士的儀典的,我得在他回到太陽城後第一時間回到他們的身邊才行!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7:21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24 01:36 AM 編輯
第82章 番外被禁錮的艾克斯
安德魯睡死在浴室裡,艾克斯立刻敏銳的感覺到了事情不對。雖然趕路後所有人都覺得疲憊,但被神術回覆過體力的安德魯應該不會睡成這種死屍樣。
浴室裡一股淡淡的香氣讓從小沉迷於武俠劇的他想起了一樣物品
——「迷香」。
他幾乎是立刻決定浴室不能再呆了。神殿裡也出現了陰謀者,他必須要回去和巴哈商量一下。安德魯不可以被放在浴室裡,這裡隨時都會出現不知名的敵人,很危險。
於是他重新穿上衣服,在已經昏迷的安德魯下身隨便裹了條毛巾,扛出了浴室。
艾克斯擔心在女浴室的莉雅也會遭到暗算,便不要臉的在女浴室門口叫起了她的名字。在度日如年般的五分鐘後,莉雅終於走了出來。
看到她安然無恙,艾克斯鬆了一口氣。為了讓她不要擔心,他便沒有說明男浴室裡的異狀,只是笑鬧一般地趕她回去。
莉雅平安無事,實在是太好了。
後來那個小修煉士拿著奇怪的繩子上來求教那是什麼的時候,他其實是有著防備之心的。他告訴小修煉士沒有時間看那根繩子,但他還是不管不顧的把繩子塞到了他的手裡。那根繩子一到了他的手裡就開始發光,接著,他的身體就像被分割一般的痛楚。
劇烈的頭痛甚至讓他不小心讓安德魯摔到了地上。
大腦像有一把鋸子在不停切割著,他在那個暗算他的小修煉士詫異的表情中失去了所有意識。
啊,幕後黑手究竟是誰呢?死得這麼不明不白,好不甘吶……
大約過了很久,艾克斯的意識清醒了過來。
他的面前出現了兩扇高聳入雲,並且閃爍著金光的門。
在回顧了下無數動漫裡的前輩因為亂開門所造成的可怕後果後,艾克斯決定不去觸碰那扇門。他在腳下這片漆黑的區域裡跑了起來,並且大聲地呼喊:
「有人嗎?有沒有人在這裡?」
沒殺了他,說明他還有用,只要有用,就有溝通的餘地。「亞瑟」可是個很重要的棋子。
就這樣喊了很久,也跑了很久,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艾克斯終於不安了起來。
他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跑再長時間也不覺得累,過再長時間也不會餓不會渴,四周全是黑濛濛一片,天地好像無邊無際,看起來廣闊但是高聲呼喊後完全沒有回音。
莫非……他已經死了?這是魂靈所在的地方?
嘁,都已經死了,那還擔心遇見什麼可怕的事情啊!
艾克斯推開了那道門。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臉擔心的莉雅。
不,不是看到,更像是靈魂飄蕩在半空中,像神靈那樣俯視人間的感覺。
「你……你是不是又忘了自己是誰?」莉雅擔憂地問著他附身的對象。
「不,我當然知道自己是誰。」艾克斯看見那個熟悉的自己這麼說著。
「我是亞瑟。」
他的神魂劇烈震盪起來,在發出一陣痛苦與不甘的悲號後,他又回到了剛出現的那個黑黑的、空蕩蕩地方。
!!!
原來那個炮灰沒有死嗎?那麼一直以來,他都是在鵲巢鳩佔?可是他一次也沒有感覺到過亞瑟的存在,也從未被他的記憶干擾過。他使用這具身體就像是自己的身體那麼自然,結果……
他只是個租客?
現在主人回來了,所以就要讓他消失了嗎?
他不知道自己是抱著何等的心情不停地推開那扇門,然後不停地被送回來的。
他看見莉雅無比溫柔的喂亞瑟吃東西。
混蛋!莉雅從來都沒有喂過他!小子你給我咬快點,要是敢舔到莉雅的手指頭,我出去就把那根手指給剁了!
他看見莉雅帶著懷念的表情和亞瑟說著這段時間的經歷。
莉雅的臉上帶著從容和滿足,艾克斯心中的不甘和恐懼也隨著她安寧的語調奇異般的被撫平著。
『即使我真的消失了,有這麼一個人會把我記在心裡,並且在以後漫長的人生中不停的被提起,我這短暫的一生,也不算那麼可笑吧?』艾克斯心中這麼想著。
「感謝……我會報答你們的。」
那個可惡又傲慢的亞瑟居然這麼說!他居然會這麼說!
莉雅一臉平靜的出去了。艾克斯用他的錢袋擔保,莉雅一定是生氣了,而且氣的不輕。她的眼睛裡已經寫著「我要揍他一頓但是我要忍住」了!
『這傢伙,到底有沒有朋友啊?啊?這個亞瑟,難道不能理解莉雅他們對他付出的感情嗎?他難道就沒有那種見面時可以齜牙咧嘴地說著「小兔崽子/孫賊/龜兒子好久不見」的那種朋友嗎?他如果有那種朋友,怎麼會不瞭解「朋友」就是有難時可以毫無芥蒂地請求幫助,卻決不把「我會報答你」這種傷人話掛在嘴上的對象啊!
誰圖你的報答啊?他們幫我難道是想要我的報答嗎?他把自己,不,他把我當成了是什麼?我艾克斯難道是那種不提報答就不會有人幫忙的可悲之人嗎?
不過是一個不受待見的高級炮灰罷了,居然敢讓莉雅傷心!』
艾克斯的眼睛裡全是怒火。
「咦?」亞瑟看著走出洞穴的莉雅,摀住了自己的心口。「這種憤怒和懊惱是什麼?」
「我的意志已經不再堅定了嗎?」亞瑟閉上眼,默默地開始禱告。「培羅,我呼喚你的名,請賜予我平靜的光耀……」
但,什麼也沒有發生。
「培羅的殘廢之手」,說不定他下半生就要用這種諢號了。
艾克斯發現自己每次情緒只要一波動,就會被送回到「小黑屋」。但一直保持平靜地心態對一看到亞瑟就搓火的艾克斯來說實在太困難。
不停地揪心然後被送回,送回再跑過去受氣……無限循環後,艾克斯發現自己的「受虐」之魂已經被燃起,不經常來回這麼幾次都覺得少了點什麼。
推開門,他看到亞瑟一臉不適,保持著坐姿半天不起身。
這表情實在太熟悉了。
哈哈哈哈!!!!這不是那種「和妹子去旅遊景點旅遊但是滿山跑遍也沒有看到一個廁所我到底是跑到牆角放水好呢還是躲在樹叢裡放水好呢可是妹子看著呢好羞羞」的表情嗎?
該!我等著你活人被尿憋死!最好憋暈過去讓我接管身體!
他幸災樂禍地看著莉雅追回了阿方索,然後他被阿方索攙扶著去尿尿。
「你不用絕食……你的屁股我早看過了。」
咦?不要啊!!!莉雅你看過的是我純潔的屁股啊!不是這個渣男亞瑟的!
不對,重點不是這個!
莉雅你看見的是後面不是前面啊!前面那個「嗶」是絕對不能讓你看到的!你就讓那個混蛋憋死吧,不要管他了!說不定憋一憋就把我憋回來了啊!
還有你個混蛋,你露出那種生無可戀的表情是為毛啊!被這樣的美女看到屁股,被那樣一雙柔若無骨(你確定嗎人家可是拉弓的手)的小手輕輕褪下褲子,然後再被溫柔地執起(馬賽克),你還有什麼不爽啊?
老子要還操作著這個身體,老子今天就決定「尿頻尿急尿不盡」了,你還有什麼好不滿的?老子下半身的性福都生生給你毀了!
我*&……%¥%#
……
艾克斯又被送到了「小黑屋」裡。
亞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十歲時被送到培羅斯特當「境外王子」後,他在很短的時間裡就學會了如何控制情緒,以及時刻牢記著恪守己身。自從當上培羅的聖武士之後,所有的不甘和負面情緒似乎都能通過祈禱而轉移。
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強烈的「懊惱」、「不甘」和「悲傷」了。
可最近他發現自己經常會湧上一些莫名的情緒。
明明是該不安或驚疑的,他卻老是想大笑;說出內心的想法後,又覺得十分懊惱;看見莉雅小姐嘆氣,他會感覺悲傷;明明是尷尬的境況,卻帶著強烈的不甘。
他快瘋了嗎?如果他要瘋了,那一定是依從秩序的本心卻被混亂不堪的情緒擾亂的緣故吧?!
精靈小姐一臉認同的說著他是「負心漢」時,他的心為什麼會那麼痛呢?
難道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這位小姐吸引,從而產生了戀慕之情嗎?不對!一定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
他可是信仰堅定的「培羅之手啊!」
艾克斯覺得自己要瘋了。
莉雅居然說自己是「負心漢」!他的身心已經早就決定要全部奉獻給她了!就算全世界的女人加在一起也抵不上她一根頭髮絲兒!還有那個老伯,你人幹事嗎?什麼叫「別逃了,以後一起好好過」吧?啊?亂點鴛鴦也不是這麼個點法啊!你覺得他們般配嗎?鼻孔看人的貴族老爺和面癱毒舌的精靈少女哪裡像是一對的樣子啊?你能不能停止腦子裡出現的相愛相殺啊?真要有這樣的一對兒,小孩都會被嚇尿的好嗎?
亞瑟,這種事情不能隨便,你不是和尚,啊不,聖武士嗎?快反駁!快反駁啊!
艾克斯已經急得像貓抓心了。
他看見一臉神秘的趕馬老頭鬼鬼祟祟地和莉雅說了什麼,然後莉雅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鄭重向他道謝。完蛋了!就以莉雅那個每次不知道歪到哪裡去的腦神經回路,和那個對人類世界一知半解的獨特常識,最終絕壁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天啊!求求誰把他放出去吧!當遊魂也好,當骷髏也好,就算是惡臭的殭屍他也認了!他會積極修煉的!反正莉雅是精靈,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等他!
明明說好的標籤是「歡喜冤家」,怎麼快要往「陰差陽錯」那邊跑偏了啊!
艾克斯嚶嚶嚶地被送回了「小黑屋」。
亞瑟被強力的聖力沖刷過後,那道一直隔開「小黑屋」和外面世界的門突然在艾克斯的世界裡消失了。
「小黑屋」消失了,取代的是一片蒼白的孤寂。
艾克斯迷茫地看著空蕩蕩的一片白光,心中唾罵起來。
還不如「小黑屋」呢!黑暗會讓人感到害怕,但也會帶來平靜和安謐;可如果一切都是白茫茫一片,就算有光,也讓人壓抑的快要瘋了。
艾克斯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他見過很多小說和動漫裡有那種強大的靈魂最終被消磨乾淨的情節。雖然搶亞瑟的身體非常不對,但他會想辦法承擔起責任的。就算給他再造個身體也好,就算以後和他共用一個身體也好,他都會努力做到的!
但他不知道該怎樣才能搶奪到身體。
此時此刻,他連聯繫到亞瑟意識的辦法都沒有。
他只能無力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沒有了門,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帕斯卡要走,安德魯也要走了。下一個會是誰呢?巴哈?菲力應該不會走吧?他可是亞瑟的兄弟啊。莉雅呢?依精靈那種協調的性格,她應該很快就會離開了吧?
這個可笑的亞瑟!他用了多少時間才和所有人連接起友誼的橋樑?!他只用了兩天就快讓所有人離開他了!他那「我理解你的難處」然後施恩一般的同意別人離開的表情究竟是什麼啊?帕斯卡前來詢問,那是出於尊重,並不是真的要求你同意好嗎?
艾克斯的心裡一陣抽痛。
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沒有歸屬也沒有目標,所以格外珍視一個個「今天」,珍視一個個「朋友」。他努力過好每一天,讓每一天都是有意義的一天;他想成為一個能讓所有人都不覺得丟臉的朋友,一個即使地位不同、種族不同,也會笑著說「啊,那傢伙是我重要的朋友」的人。
然而,他那麼努力過的痕跡,都快要被這個人給抹滅了。
等等,待會再感傷!
艾克斯通過亞瑟好奇的眼神看向車窗外。車窗外那喪心病狂的一幕究竟是什麼啊?
安德魯!你怎麼敢親莉雅的手!莉雅,你難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嗎!
安德魯你這傢伙!早知道就讓你淹死在浴池裡算了!
那閃著玫瑰背景的表情!那欲言又止的神態!這絕對是要搶在我前面告白的節奏啊!亞瑟!亞瑟!快阻止他們!你要不阻止他即將說出來的話,我每天每夜都在這裡嚎叫,讓你一輩子都不要想睡覺了!!!!
「莉雅小姐,你能來一下嗎?」
呼!他緊張的心終于歸位了。
然後,他看著亞瑟帶著傲慢地表情對車廂裡的莉雅說著:
「精靈小姐,我希望你不要喜歡上我。如果你喜歡上了我另外一個人格,最好還是把他徹底忘掉吧。也不要把我當做移情的對象。」
「愛上精靈,實在是太痛苦了!」
艾克斯覺得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他的胸中燃燒著怒火,他的靈魂在顫抖。他的意志像噴薄而出的霧氣一般延伸著,籠罩了無邊無際的蒼茫。這種詭異的絕對控制感在莉雅給了亞瑟一拳然後騎馬離開後到達了頂點。
他突然有了一種小時候在夢裡駕駛「神龍鬥士」的感覺。
艾克斯控制著亞瑟抬起右手,在他驚慌失措的表情中獰笑著,狠狠地對著那具肉體的臉上來了一記重拳。
混蛋!你居然敢把我的莉雅弄丟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7:22 PM
第83章 亞瑟之危
亞瑟回到太陽城後,他的馬車直接駛進了王宮。
巴哈不願意接觸人類的國王,所以他和盜賊工會的人留在了亞瑟在太陽城的府邸。修德帶著培羅的神職者們回了太陽城的總院,他要為自己的錯誤指揮造成的後果向總院請罪。
綜述以上情況,所以我去找亞瑟的時候撲了個空。
當夜亞瑟沒有回來。我和巴哈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巴哈請盜賊工會的人出去打探消息,反饋回來的消息卻讓人大吃一驚!
王宮戒嚴了,街上也不許行人亂走,城門緊閉著,王宮裡的御前衛隊在太陽城裡到處找著什麼。
就算我這個政治神經不怎麼敏感的精靈,也知道培羅斯特可能發生了什麼重大的變故。
老勞倫出去了一趟,回來後帶給我們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說是亞瑟殿下刺殺了拜倫陛下後畏罪潛逃了。」老勞倫神色凝重地說。「現在消息還沒有傳開,衛隊的人也只是以王宮遭賊的名義在尋找亞瑟。我是好不容易潛入到王宮裡才得到的這個真實消息。」
什麼?
「亞瑟沒有任何理由刺殺培羅斯特的國王。」巴哈冷哼一聲,「這個信仰光明之主的國家處處都顯露著陰暗的地方,真是令人生惡!」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亞瑟下落不明,萬一他是被誣陷的,我們就是唯一可以幫到他的人。巴哈閣下,我們快離開吧!」菲力是最著急的人,此時已經可以用聲色俱厲來形容了。巴哈理解他和亞瑟的關係,點點頭開始和老勞倫佈置起來。
老勞倫將盜賊工會的人化整為零,命令他們先在太陽城隱蔽。
「失禮了,不這麼做的話,你們會被當做疑犯的。」巴哈把府邸裡為數不多的幾個侍從打暈了,然後關在同一間屋子裡。
「你們跟我去使館吧。」我想了想,說道,「我是以精靈族的外交使者的身份住在那的。巴哈進城時披了斗篷,應該沒有人會注意到他。他是龍裔,你可以冒充成半身人,我們三個對人類來說都是異族,在這種敏感的時刻反而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我們在外交上也有便利之處,可以憑藉這種關係打探下王宮裡的最新情況。」
「可是培羅的神殿那邊知道我們的關係……」菲力還有點擔心。
「我走的時候不是和亞瑟吵了架嗎。」我冷靜地說,「就說我實在接受不了人類的繁文縟節,所以和他絕交了。之後完全沒有見過他就行了。這也是事實,不是嗎?」
於是等王宮衛隊的人無法辦法掩人耳目,最終直接搜查亞瑟的府邸時,只找到了一座空空的府邸。
亞瑟的管家和其他隨侍人員在他第一次失蹤時就已經被宣召回蘭斯特洛了,亞瑟在這裡的府邸沒有被培羅斯特收回聽說是因為有一位王室成員強烈反對的緣故,這次派來打掃收拾房子的傭人也是這位和亞瑟交好的王室成員派來的。想不到亞瑟連自己家門都還沒踏進去,又出了事。
「能不能不要晃了?頭都暈了。」老勞倫無奈地叼著煙斗,看著像驢子一樣繞著圓圈走來走去的菲力。
「我停不下來。我勸過他不要來培羅斯特,直接回蘭斯特洛,叔叔會庇護他的,結果他不聽。這一路上就沒有一件事情是順利的!艾梵德拉的庇護到了城市裡就不管用了嗎?我身為幸運之神的祭司,為什麼卻老是遭遇不幸之事呢!」
「你介入世俗的太過了。」我忍不住諷刺他,「大概是因為你的心裡滿滿的都是國家、戰爭、王子這些事情,所以艾梵德拉才聽不見你的聲音吧?因為實在太吵了啊。」
「你……」
「好了!」巴哈苦惱地看著我們,「眼睛長在前面,卻只想看到後面的,都是愚者!莉雅小姐和菲力閣下都是如此聰明的人,怎麼就不懂這個道理呢?」
哼!
「噔噔噔!」
菲力緊張的看著我。我起身去打開房門。門外,使館的小廝正等著我。
「是莉雅大人嗎?」小廝見我點頭後,欣喜地露出了笑容,「您有客人來訪。」
然後他讓過身,一個纖細的身影出現在我的眼前。
「你是?」
「能請我進去說話嗎?」站在門外的小姐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五官秀美,身著滿佈精美刺繡的白色長裙,一頭金棕色的捲髮如瀑般披落在背部,氣質非常的嫻雅動人。
「咦?可是我並不認識你……」這樣一位相貌和氣質都出類拔萃的女孩,即使我是女性,也一定會影響深刻,可是我翻遍了記憶,也絲毫沒有關於這個女孩的內容。
她對我行了個注目禮,然後帶著神秘的笑容開口。
「您是不認識我,但我是艾克斯的朋友。」
!!!
我的心裡震驚極了,面上卻還要維持著正常的表情將她請進屋。
她輕輕拎起裙襬,露出一隻穿著紅色羊皮鞋的纖細小腳,然後小心的將腳踏在了房間的地毯上。看她走路的姿態,好像踩著荊棘在行走似得,異常的莊重和認真。
走路難道不就是邁開腿然後自然的擺動嗎?人類的女人,真的讓人搞不懂。
話說艾克斯是什麼時候認識這麼漂亮的女人的?莫非……上次他說已經有了愛慕的人了,說的就是這位小姐?
這位小姐的造訪讓我們一頭霧水。老勞倫對我們搖了搖頭,那意思是「不是會武藝的人,也不是接受過刺客或者間諜訓練的人」。
「她說他是艾克斯的朋友,我就讓她進來了。」我看著帶著詢問表情的菲力,挑了挑眉。
「我是海瑟薇培羅斯特。」她提起裙襬,朝我們屈了屈膝。「亞瑟已經被我安全的送往培羅的總院了。」
「天啊!公,公……公主殿下?」
啥?我們一群人看向菲力。
「就是這樣,因為我聽說亞瑟要去覲見父親的關係,所以提早藏到了會見室。」海瑟薇微微低了低頭,聲音也略小了些,「然後我就目睹了事情的完整經過。」
「可是……為什麼亞瑟去見國王陛下,你要提早藏到會見室呢?」我忍不住問出口,在我看來,兩者沒有任何聯繫啊。
「啊,那個……」這位公主臉上露出了嬌羞的表情,「我想早點見到亞瑟,但是又知道國事為重的道理,所以就想偷偷看一眼就……」
「亞瑟是珍惜動物嗎?」我看著面前纖細嬌弱的人類小姐,心中有一些莫名的不快。「早一點見到他能達到你什麼目的呢?」
「咦?不是,真要說有什麼目的的話……」
「好了!莉雅!不要再問了。」巴哈在海瑟薇四處求助的眼神下開了口,「人類的感情是很複雜的,你只要知道她當時迫切的想要見到亞瑟就行了。重點不是這個。海瑟薇公主,為什麼你要把亞瑟送去培羅斯特的總院呢?」
「是亞瑟這樣要求的。」海瑟薇不安地捏住自己的裙襬,「他說現在只有培羅的神恩能庇護他,所以我將他偷偷的帶出了王宮。我以要去總院替父王祈禱健康的名義,送他去了總院大光明神殿。」
「原來是這樣……」巴哈看著緊張的海瑟薇,笑著說,「海瑟薇公主,你不必如此緊張,我並沒有質問的意思。你能冒著名譽受損的危險把亞瑟送出來,我們都很感激。」
「不,您過譽了,我只是遵從自己的本心行事而已。亞瑟叫我來這裡找一位叫做莉雅的精靈小姐,並請求她的幫助。」她好奇的看了我們一眼,「他說,有位叫艾克斯的故人,請您以精靈族使者的身份,務必救出可能已經被關押的巴哈和勞倫等人。」
她又朝我們屈了屈膝,「我的話已經帶到了,我不能離開王宮太久,現在必須要回去了。」
巴哈和勞倫神色複雜的看著海瑟薇公主,我對她表示感謝,然後送她出了門。
「這麼說是亞瑟已經找回艾克斯時的回憶了嗎?」
「大概不是你猜的那樣,莉雅。如果亞瑟已經記起了艾克斯時的事情,就不會要求送他去培羅的神殿,而是徑直來這裡。」巴哈疑惑的說,「只是,那位公主如果目睹了國王是自己倒下的,並且當時王宮會見室外一個人都沒有的可疑事實,她為什麼不站出來替亞瑟證明呢?國王之女的話,應該會很有說服力吧?」
「咳咳。不會有人相信的。」老勞倫哭笑不得的把煙鬥在牆壁上磕了磕,「整個太陽城都知道海瑟薇公主向亞瑟告白被拒的事情。這位公主的痴情眾人皆知,他們會認為是海瑟薇公主愛亞瑟愛的喪失了理智,為了讓他脫罪,情願說出謊言。」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愛情歸愛情,親情歸親情,難道還有為了迷戀的對象就置自己血親的安危與不顧的猜測嗎?」我驚訝地看著老勞倫。
「事實上,人類的女子常常會為了愛情做出各種意想不到的事情。她們之中為了愛情犯下錯誤的那些人又會被人為誇張的戲劇化,再將那最終造成的沉重後果傳播出去,這成為一種訓誡女子守規矩的辦法被廣泛採用著。久而久之,女人一旦戀愛就變成傻瓜的諺語就產生了……」菲力無奈地說,「所以,這個時候海瑟薇公主跳出來說自己目睹了事情的全過程,亞瑟是無罪的,除了把自己也陷進去以外,起不到任何作用啊。」
我想起了喬治子爵的話。
「是避嫌嗎?因為她和亞瑟關係比較好,所以即使可能是真相,也不能當做事實來認定?」
「大約就是這麼回事吧。」巴哈搖了搖頭,「人類就是這麼複雜啊。」
「明天我要去一趟大光明神殿。」我皺著眉頭說,「事情發展的太奇怪了,我必須要找到亞瑟親自問個明白。」
「而且,我總覺得艾克斯還在亞瑟的身體裡。」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7:22 PM
第84章 莉雅的卑鄙
深夜,我獨自一人來到了大光明神殿。
「我是金橡葉議會的議員莉雅,請幫我通報一下,就說亞瑟的朋友拜訪。」
也許是我精靈的身份得到了善待,也許是亞瑟的名聲在大光明神殿非常顯赫,所以即使是這個讓人生疑的夜晚,我也沒有等很長時間,就在接待牧師的指引下被帶到了大光明神殿的會見室。
作為一個以教立國的國家,培羅斯特的教會擁有比其他教會更多的資源。培羅是個並不好鬥的神祇,但就以神祇的聖武士和牧師數量來說,培羅的祭司和聖武士遠超其他神明。另一個更有趣的現象是,很多神祇的牧師並沒有加入教會,而是以傳教者的身份行走大地,但培羅的牧師在野的數量卻是最少的。
培羅的教義確實很讓人心生嚮往,「減輕你任何能找到的痛苦」和「對邪惡時刻保持警惕」,幾乎就是撫平傷痛和不甘的最好慰藉。
所以亞瑟在遭到陷害後,第一時間要求回到培羅的神殿,我一點也不奇怪。
亞瑟帶著一臉疲憊的表情走進了會見室。
他穿著一身聖武士的禮服,顯然自從覲見國王到現在也沒有休息過。我看著一臉頹然的他,再想想生命只剩下幾天也依舊保持笑容的艾克斯,心裡很是複雜。
人真的是因為關係而存在的。菲力曾對艾克斯說過,「你想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但你過去的關係卻不會放過你」,想不到這句話,卻在亞瑟的身上得到了應驗。
「你還好嗎?」
我有許多話想問他。
我想問他,「為什麼會說你謀殺了國王」?也想問他,「你有沒有感覺到艾克斯的存在」?還有其他,很多其他的問題,但看著這個面無表情的男人,我最終還是只問這個。
「你現在還好嗎?」
他像初次見我時那樣驕傲地抬起了頭,點了點。
「我很好,謝謝您的關心。」
「關於上次那個……」我伸出拳頭比了比,「我很抱歉。是我失態了。」
亞瑟擠出了一個笑容。「啊,精靈也會說出『我失態了』這樣的話,總感覺像是在聽某個傳奇故事一般。不過,我接受你的道歉。」
我也對他笑了笑。
「精靈小姐,我有一個疑問。」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你上次離開後,我不由自主的給了自己的臉一拳,簡直就像有什麼人在操縱我一樣。莉雅小姐,你曾告訴我,因為某種原因,我現在的體質是不會中魅惑這樣的異常狀態的,那我這種經常不由自主的莫名行為,是不是叫做『艾克斯』的那個人格會做出的事情呢?」
太好了!艾克斯一定還在!
也許是見我聽到他莫名其妙揍自己還能笑出來,所以他露出了不悅地表情。
「我不知道精靈還有幸災樂禍的習慣。」
「啊,抱歉,我想到了其他的事情。」我笑著說,「我向魔法師工會的煉金術士諮詢過,他們說你的這種情況是『愛戀者的枷鎖』造成的靈魂不穩定現象。請重新進行儀典吧。重新進行儀典的話,靈魂就會回覆正常了。」
亞瑟遲疑地看著我,「莉雅小姐。」
「嗯?」
「你不是期盼著艾克斯能回來麼?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如果我的靈魂回覆穩定的話,艾克斯就不會回來了吧?」
「那你呢?你應該知道我很在意艾克斯吧?為什麼你要告訴我艾克斯還存在的信息呢?」我微笑著反問他。
「是啊……為什們呢……」亞瑟望著我,喃喃地說,「大概是看到你注視著我,卻在透過我尋找著什麼的眼神,覺得你太可憐了吧。」
我的身體震動了一下,精神也有些恍惚。
「可憐嗎……我竟然已經學了這麼多了。過去的我,是絕對不會因為隔斷了關係而傷心的,分別也只是秩序帶來的自然結果。而現在的我,已經開始渴望那些得不到的東西了。我居然像人類一樣的說話,一樣的思考。」
他說的沒錯,我實在是太可憐了。
精靈是一個個完整的個體,是難以再完美與改造的種族。人類走過樹林,就會產生道路;精靈走進森林,就變成了樹。人類仰望星空,於是就有了星座,而精靈仰望星空,就會變成星星。人類在不遺餘力的改變世界,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萬事萬物。他們是混沌與秩序的寵兒,是具有神性的種族。
而我們是很難和人類建立關係的那種群體。可是,我們和萬物一旦有了連接的關係,就會變得難以割捨。
一旦接受了某人對我們的投影,我們就會想要融入那個人。所以對我們來說,愛上人類,有時候就會開始我們的劫難。人類的生命如此短暫,如果作為一體的那部分消失了,被遺留下來的我們,該怎麼辦呢?
什麼時候開始,艾克斯變成了那個讓我想成為一體的存在了呢?
我是什麼時候發現了自己的心的呢?是凝望著秋葉飛舞之時?還是在篝火邊和艾克斯竊竊私語之時?亦或者,從我們踏上旅途開始,我就注定要和他建立更深的羈絆了吧。
我恐怕已經發現的太晚了。
我還未共舞過,就要落下了啊。
我看著帶著一臉的同情看著我的亞瑟,搖了搖頭。
「我是追尋『協調』的精靈,我遵從命運的安排。」我看著亞瑟的眼睛,希望能在裡面找到艾克斯的痕跡。
我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說著,即是說給他聽,也是說給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艾克斯聽。
艾克斯,這是你也許永遠也聽不到的話吧。但是我想說給你聽啊。
「如果你在儀典中找回了艾克斯的記憶,那實在是讓人無比欣喜的結果。也許你並不愛聽,但亞瑟你對我來說,只不過是一個和艾克斯長得一樣的陌生人類罷了;」
「如果你在儀典中徹底拋棄了艾克斯的記憶……那也是命運的安排。」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就能說服自己的心了。」
我閉上眼,坦率地說著我的想法。
「如果艾克斯因為你靈魂的完整而消失,我會這樣告訴它:『心啊,我現在要讓一個人住在你這裡,你要好好的對待他,請讓他在你這裡獲得重生吧。』這麼做了後,我就會說服我的心,讓我的眼神徹底的離開那個叫做『亞瑟』的王子,而不是通過那個王子的身影去尋找艾克斯的痕跡。」
「因為他已經永遠的和我在一起了啊。」
「請進行儀典吧。」我看著呆呆地立在那裡的亞瑟,「我請求您,給我說服吾心的機會吧。您是培羅之手不是嗎?我現在很痛苦啊。『減輕你能找到的任何痛苦』,難道不是培羅之手的職責嗎?」
賽文長老,我除了變得像個人類以外,似乎也變得卑鄙起來了呢。
您會為我難過的吧。
亞瑟摸了摸自己的眼眶,那裡盈滿了眼淚。他一張嘴,卻沒有說出任何話語,只有哽咽的聲音傳來。那是眼淚無法自由流淌的聲音。
「為什麼我會覺得這麼難受呢,我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亞瑟吸進了一大口空氣,似乎這樣做就能把眼淚趕跑似得。
「我明明應該生氣的。有一個人如此殘忍地和我說,她會因為另外一個人取代我而感到欣喜——如此冷酷又殘忍的話,我應該生氣的。」
他的眼淚沿著腮邊流下,他無助地看著我,「是你的眼神擾亂了我嗎?精靈小姐?還是那個叫做艾克斯的可惡人格干擾了我?」
「擦擦你的眼淚吧。如果你真的如此痛苦,我會如你所願,舉行儀典的。」亞瑟嘆了一口氣,看了眼已經沒有了聖徽的胸口位置,「您說的沒錯,我是閃耀的培羅之手,又怎麼能不顧面前的痛苦而只關注自己的安危呢?」
我流淚了嗎?我一點也沒有察覺呢。
這樣的話,艾克斯似乎也說過。
「如果連眼前的苦難都視而不見,那麼拯救更多的人也就成了一個笑話!」
所以,我是在利用他們相同的善良,來達到我自私的目的嗎?
亞瑟溫柔地抹去了我的眼淚。「請不要再哭了,精靈的眼淚會更讓人難以接受啊。也許,真的舉行儀典的話,消失的會是我吧!因為我已經感受到我的心在如此訴說了。」
我的眼淚掉的更凶了。用自己的苦痛逼著這位驕傲的聖武士答應自己的請求的是誰啊?不正是卑鄙又偽善的我嗎?我到底有什麼資格哭啊?
「請不要為此難受。若說我陷入到這一場陰謀動亂裡有什麼懊悔的話,那一定是我失去了聖武士的榮光這件事。我也同意無比地渴望著神聖的儀典啊。若我真的是以培羅之劍的身份消失,應該不會再留下什麼悔恨了吧。」
「可是,你不是還有其他的心願嗎?」我看著亞瑟,滿心內疚地說著,「你說過,想要挑起戰爭的人,想要用陰謀陷害你的人,你一個也不會放過……」
亞瑟的眼神一下子黯淡無光。
「那已經是,無法做到的事情了。」亞瑟停頓了一下,緊咬住嘴唇。我閉上嘴,靜靜地等他繼續說下去。
「仁愛的拜倫陛下,已經快要到達他生命的盡頭了。」他看著露出迷茫表情的我,接著說著。「人類的壽命,終究是有限的。」
「拜倫陛下在位期間,一直通過巧妙的政治手段,讓培羅斯特的鷹派和鴿派在政治中獲得某種平衡,因此,培羅斯特才能一直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培羅的神殿也一直支持拜倫陛下的這種執政理念,所以這麼多年來,王權和神權一直達到了統一。」
「然而,就像初生的太陽一定會取代落下的夕陽一樣,新的國王也總會替代過去的國王。想要順應這場陰謀而發動戰爭的,是年輕氣盛的王太子威廉殿下和他的鷹派支持者們。」
「拜倫陛下正是因為早已經瞭解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在我回到王城後立即宣召我。他想說服我,與其成為政治的犧牲品,不如抽身而去,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我眨了眨眼睛,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話。如果和我聊政治,大概就像和巴哈談論音樂一樣,讓我們的腦袋變成一團亂麻吧。
「我並沒有謀殺陛下,陛下也不是因為任何人的刺殺而倒下的。他只是已經快要開始『約定好的休息』了而已。若拜倫陛下永久的長眠了,最上位者的意志就是國家的意志。戰爭已經是無法避免的事,並不會因為我的任何決定而改變。如果我執意阻攔戰爭的車輪,只會被車輪無情的碾壓過去。」
「什麼奸細,什麼陰謀,已經快要休息的拜倫陛下已經不再在意了。這是一個父親對他兒子的愛護之情,我理應對他理解。即使因為威廉殿下和兄長亞倫的緣故讓我成為了可悲的犧牲品,但即使沒有我,也會有其它的犧牲品作為戰爭的理由出現。野心這種東西,只要人類存在,就永遠不會消失。」
「我正是因為瞭解了這樣的事實,才會心灰意冷的回到了培羅的神殿。」
「精靈小姐,我會盡快進行儀典的。」亞瑟肯定地說著。
我緊閉了一下眼睛,將最後一滴眼淚擠出去後,我再次睜開了眼睛。我看到亞瑟的臉上帶著微笑,還看到他抹去眼淚後臉上留下的傷心印跡
「只是,如果我消失了,不知道會不會也有人讓我住進他的心裡。」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7:26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24 01:39 AM 編輯
第85章 手無寸鐵之人
亞瑟的重修儀典,定在了三日後。
在這三天裡,我數次求見人類的國王和王太子,想要早日達成銀冠森林下達的外交任務,卻均沒有如願。培羅斯特的外交大臣面帶憂色的告訴我,拜倫陛下身體欠安,而威廉王太子正在床前日夜服侍,沒有時間接見。
太陽城已經沒有了我剛來時的歡聲笑語,很多人的臉上都表露出了對未來的擔憂。王城的人類好像比偏遠地方的更容易嗅到不平常的東西,政治動盪對他們造成的影響也比其他城市大的多。
酒店和戲院都開始蕭條起來,似乎沒有人敢在這樣的境況裡放聲高歌。
拜倫國王是一位很受人民愛戴的國王,雖然亞瑟陰謀刺殺拜倫國王的傳聞只在很小的一個範圍內被人疑惑著提起,但很快就以烈火燎原的速度傳播了開來。一時間,「亞瑟是騙子」、「亞瑟是蘭斯特洛的野心家」之類的傳言讓群情激奮了起來。
不知道大光明神殿裡是不是也和拉比斯一樣滲入了鷹派勢力,同各種對亞瑟不利的傳言一起被流傳開的,還有亞瑟已經失去聖力,不得不重開儀典的消息。
這個消息像是從側面佐證了亞瑟是一個罪人,一個瀆神者般,大多數人都以自己能做出這樣「睿智」的推測沾沾自喜。於是各種奇怪的臆測連我在使館裡都時有耳聞。
曾經誇耀過亞瑟的那些人,深感自己受了矇騙,他們當初對亞瑟的讚譽有多美好,現在臧否的就有多嚴重。
聽說大光明神殿每天都有人去鬧事,要神職者們交出亞瑟來。以至於大光明神殿幾十年來第一次在白天關閉了殿門,一直到亞瑟重修儀典的儀式後才會開啟。
這是短短的幾天時間,這一系列變化看的我分外感嘆。
「這就是,傳說中的人言可畏嗎?」我看著使館裡的大媽們激憤地討論著亞瑟為了權勢做了諸如一二三四五點不要臉的行為,不由得吃驚的睜大了雙眼。
前幾天她們還在討論亞瑟曾拒絕過哪些國王賜予的獎賞,婉拒了某個女公爵下嫁的請求,誇他是個真正謹守榮譽的高貴之人呢!
「啊,讓精靈看見人類的這一面還真丟臉。」菲力摀住了臉。
「留言傳播的太快了,恐怕王太子殿下動用了特務吧。」老勞倫嗤了一下,「是因為拜倫陛下快要駕崩了嗎?所以為了轉移民眾的恐慌,乾脆就把憤怒和不安等負面情緒轉移到亞瑟身上,讓人民好有個發洩的渠道?」
他露出牙齒不屑地笑了起來,「媽的,這種劣根性,真是會令人無可奈何啊!以拜倫國王的人品,居然生出這樣卑劣的兒子,實在是不可思議!聽說也是從小接受國王的熏陶長大的,怎麼就沒有學會拜倫陛下的坦蕩和公正呢?」
我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發洩的渠道?」
「就是那樣。亞瑟的身份太敏感了,他表現出嚮往和平時,人們當然會稱頌他;但一旦他讓其他人感覺受到了侵犯,所受到的攻擊就會比常人更多。這就是『期盼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現在國王陛下身體不適,生死未明,戰爭似乎又時刻一觸即發,亞瑟就成了那隻可憐的替罪羊,也成為民眾將擔憂發洩出去的靶子。」
老勞倫一邊說著,一邊惡狠狠地拍著桌子。「那位亞瑟殿下還欠我一大筆錢沒還!我們從陰影裡爬出來是想完成豐功偉績的,現在居然快要和謀反扯上關係了!」
進來為我們送熱水的女傭人一進門,就立刻被凶神惡煞的老勞倫嚇得轉身跑出去了。
咦?明天亞瑟是不是又要多一個「欠人錢不還」的罪名了?
巴哈嘆了口氣,「還好瓦斯特回了蘭斯特洛,這樣複雜的形式,真讓人頭疼啊。」
艾克斯變成了亞瑟,帕斯卡離開了,安德魯離開了,我負氣離開後,瓦斯特說著「我找不到任何留下來的理由」,也動身返回蘭斯特洛回歸他的傭兵隊伍了。
現在的亞瑟是個真正的孤家寡人。
「為什麼亞瑟不願意見我呢!」菲力苦惱的看著我,「明明昨天見了你的!難道女人就比兄弟還要重要嗎?我一想到我那可憐的王弟現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就恨不得敲開培羅神殿的大門衝進去!」
「可能是因為其他的顧忌吧。」我無力地安慰著他。
好在亞瑟有邀請我們參加三日後的儀典,菲力這才能勉強保持著冷靜坐在這裡。不然,他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想辦法了。
「艾梵德拉的祭司怒闖培羅神殿,亞瑟殿下與祭司不可不說的二三事」。
我可不想聽到這樣的傳言啊。
終於到了亞瑟舉行儀典的日子,我換上賽文長老為我準備的法師禮服(精靈沒有禮服這種東西),和巴哈、菲力和老勞倫一起前往大光明神殿。
我們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那樣,從神殿的後門進入了正廳。
一身白衣的亞瑟正跪在培羅的神像前祈禱,莊嚴而肅穆。
年高德劭的大主教慈愛的看著他,似乎並沒有為這段時間的風風雨雨而影響,這真是分外讓人感到安心的信息啊。
聖武士的儀典,需要三位兒童,三位成人和三位老人同時做見證。通常這九人都是所信仰神明的神職者。他們象徵著聖武士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在九位神職者的見證下,眾人在神所在的殿堂裡聚集起的虔誠之力,會傳達到他們信仰的神祇那裡。神明會降下一次「神之洗禮」的機會,並與宣誓成為聖武士者的靈魂相見。若神明接受了他的獻身,聖武士就會得到使用聖力的權利,從此布上「聖武士」之道。
亞瑟在六年前就已經經歷過儀典了,至今我們也不能明白為什麼他會突然失去自己的聖力。毒藥這種東西,難道還會破壞掉信仰的傳承嗎?
「請宣誓吧。」
站在靜穆的莊嚴大廳裡,培羅的大主教嘴裡吐出的是很平常的聲音,但卻意外響亮的傳了開來。
我和巴哈等人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一身白衣的亞瑟單膝跪在培羅神像的面前,將一隻手撘在培羅神像的手上,一手撫著自己的心臟,神情堅毅地宣誓著:
「我,亞瑟列奧尼達蘭斯特洛,願將身心獻於培羅。」
「我將警惕黑暗中的邪惡,對敵人無畏無懼;
我將保護弱者,減輕我所見到的一切痛苦;
我是培羅的劍與盾,捍衛……」
「你以為躲進了神殿裡,就以為可以洗刷掉罪惡嗎!」正廳的大門突然被一群人推開,為首的是一位胸前繡著光之矛徽章的年長貴族。
!!!
「你這樣的人怎麼能侍奉光明之主!我們給予你錦衣玉食,給予你顯赫地位,給予你培羅之手的光榮稱號,給予你我們的信任!你是如何回報培羅斯特的!你這樣的罪人,應該被送上絞刑架絞死!而不是跪在那裡妄圖得到培羅的庇護!」
突如其來的斥責打斷了儀典的進行,所有人都看向門口。
頭髮花白的老爵士神情激動地敲打著手杖,身後跟著的是甲冑俱全的精英騎士。
「這裡是神的殿堂!即使你是培羅斯特的貴族,也不可以打斷神聖的儀典!」培羅的大主教指揮著聖武士將那位領頭人包圍了起來。
「布萊克侯爵,請你出去。」
「哈哈哈哈,神的權杖也有被玷污的時候啊。為了壓制王權,情願包庇罪犯嗎?你們應該讓培羅斯特的人民看看,那個無恥的隱藏起自己,企圖挑起戰爭,被揭發後又一副受害者面孔回到太陽城刺殺陛下的培羅之手,究竟是何等的面容!」
布萊克侯爵瘋狂的大笑了起來。
隨著他的大笑聲,騎士們後面出現了一群百姓。
布萊克侯爵的人把大光明神殿的門衝開了。無數不知從哪裡來的人湧入了神殿,而且人人都帶著憤怒的表情。
布萊克拿出一張羊皮卷,抖落開來。
「奉至尊,至貴的威廉王太子殿下之命。奧蘭多主教,我要把罪人亞瑟帶回去。」
「你們是在威脅培羅的權杖與劍嗎?」大主教喝令著:「這是不合理地事!人類的國王是不能命令神的權杖的!王權不得干擾神權,這是培羅斯特立國時立下的綱本!」
「這不是王命!這只是萬民之主接受了他子民的請求後發出的通告!神職者如果拒絕侍奉神的善徒,而想要支配他們,就不能被稱為神職者了!現在神的子民要求審判亞瑟,培羅的權杖想要違抗善徒們的意願嗎?」
布萊克侯爵一指後面的民眾,「聽啊!聽聽他們的聲音!」
「審判亞瑟!審判亞瑟!」
「殺了這個無恥的小人替陛下報仇!」
「這樣的人不配做聖武士!不!根本不配踏進神聖的神殿!」
「交出亞瑟!」
舉起手臂高呼著口號的人們雙眼赤紅,有些人已經激動的衝了過來。神殿的聖武士們攔住了想要衝進正殿的激進者,卻立刻遭到他們的拳打腳踢。聖武士們不敢還手,因為他們剛抬手,布萊克侯爵的吼聲就響徹了大廳。
「培羅之劍啊,你們是要用培羅賜予你們的守護力量來傷害你們要守護的人嗎?」
沒有聖武士願意背上這樣的污名。所以他們只能緊咬著牙,承受著他們宣誓守護之人帶來的責難和傷害。
我擔心的看了一眼亞瑟。
他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似得,依舊閉著眼跪在那裡宣誓著。九位圍繞他的聖職者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們是被選出來進行儀典的象徵之人,可現在亂成這樣,如何將儀典繼續進行下去,成了一個難題。
大主教臉色難看的看著激動的人群,揮動著權杖釋放了一個群體的「安寧之印」。巨大的太陽徽記出現在人群裡,碎裂成光點,安撫著被鼓動的人心。
然而人心這種東西,是既容易改變,又不容易被改變的事物啊。
就在局面一片混亂之時,布萊克侯爵已經趁機帶著他的騎士們,衝開了阻攔的聖武士走進了正廳。
巴哈拔出劍,走上前去。
我也做好了戰鬥的準備,跟在了他的身後。
牧師們開始禱告,一副隨時準備攻擊的樣子。
騎士們的臉上帶著遲疑。王家的騎士攻擊神的使者,即使是王太子下的命令,也會讓人無從適從,產生懷疑吧?
「龍裔?你們這群野心家也想插足人類的事情嗎?」布萊克冷笑著說。
巴哈沒有理他。我們都從艾克斯那裡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打架之前不要廢話,廢話往往就是被打臉的開始。
布萊克的臉色難看起來。
「哼哼,瞧不起人類嗎?還真是傲慢啊。衝開他們,帶走亞瑟。你們是國王的騎士!這是王命!」
我指向布萊克,釋放了一個漂浮的幽靈手將他抬到半空中,然後恨恨地向後拋了出去。
「請圓潤的走開吧!你這種只敢躲在別人後面亂吠的傢伙,應該去的地方是那裡才對!」
布萊克被「法師之手」丟到了地上,他趴在地上,表情陰鬱地怒視著我們。
「上啊!不要忘了你們的主人是誰!」
布萊克的眼神彷彿要擇人而噬。
巴哈吐出一口龍息,逼退了想要沖上前來的騎士。他扭過頭看看亞瑟和大主教,鎮定地說:
「請繼續進行儀典吧。這裡有我們。不要被這些另有所圖的人破壞了原本要進行的事情。」
「感謝你。」
大主教點了點頭。於是九位神職者又開始祈禱起來。
亞瑟一直在重複著他的宣誓詞,儀典沒有在大主教神力的引導下繼續,所以一直都沒有正常的進行下去。我看著他表情平靜地一遍遍重複著自己的誓言,鬼使神差地對他放了一個「擴音術」。
亞瑟的聲音像從半空中傳來,他的聲音堅定而清亮,絲毫沒有被幾米之外哭喊著要他滾出去的人們影響。他的手和培羅的手緊緊相連,那種平靜而安心的姿態就像對著自己慈愛的父親。
亞瑟一字一句地莊嚴詠誦著:
「我,亞瑟.列奧尼達.蘭斯特洛,願將此身獻於培羅,在此立下神聖的誓言。
我將對邪惡時刻保持警惕,和黑暗中的敵人血戰到底;
我將保護陷入苦難的弱者,減輕我所見到的一切痛苦;
我將成為我主的利劍與盾,為手無寸鐵之人英勇戰鬥;
我……」
這是每個聖武士儀典時都要宣誓的誓言,是每個武士被神所接納前的效忠之言,也是他們信仰的來源,意志的歸依。是生存必循的法則,也是要用生命來捍衛的真理。
亞瑟的聲音在光明之廳裡震盪著。死死抵住了憤怒人群的聖武士們悲哀地看著不停對他們吐著口水、拳打腳踢的「弱者」。
一位聖武士滿臉都是唾沫,終於忍不住像是發洩那般高聲地應和著亞瑟的誓言:
「我將拋棄迷惑,貫徹神的旨意……」
「儘管前路漫長,處境艱辛,我將耿正直言,寧死不屈……」
隨著一個又一個人的附和,越來越多的聖武士跟著亞瑟背誦起神聖的誓言,沉重而堅實的聲音如同悶雷般響起,誓言中包含的意志如鋼鐵般堅定。
大主教的神力引導者著眾人的虔誠信仰,培羅的神像開始發出閃耀的光芒。
憤怒者們看著一邊流著淚一邊默默抵抗著他們攻擊的聖武士,沉默地放下了手中的拳頭。穿著布衣的祭司們站到了巴哈和我的身前,用微笑的表情坦然等待王家騎士們即將落下的利劍。
布萊克揮舞著他的手杖,歇斯底里地高喊著什麼。然而聖武士們的宣誓聲壓過了一切,沒有人再去關心他在說些什麼。
被龍息冰凍的騎士露出「啊,這真是太好了」的表情。騎士的隊長看著身後滿是懷疑的同伴,慢慢摘下了自己的頭盔。
他將帶著鋼鐵手套的雙手交疊放在劍柄上,僅僅站在那裡而已。他凝視著神壇上帶著安寧的表情背誦著神聖的語句的亞瑟,沉默不語。
巴哈看著眼前的一切,緩緩地收起了手中的長劍。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7:27 PM
第86章 艾克斯的回歸
諸神的創造存在於美麗的景色,也存於威武的軍容,存在於宏偉的神殿,也存於信仰者的內心。諸神如同人類一樣,有慈愛、有惡毒、有保守、有強橫、有的單純,也有的難以理解。然而,神祇會透過中間人來施行其意志,這些人就是信奉他們的神職者。
這裡是培羅的神殿,他們是培羅的代理人。也許太陽城的居民們正是看中了他們這一點,才會肆無忌憚的湧進來。
如果是奈落的神殿呢?如果是任意一位邪惡陣營神祇的神殿呢?他們還會將唾沫吐到聖武士的臉上,將拳頭加諸於神職者的身體嗎?
原諒我的陰暗吧。
精靈的信仰組織很鬆散。可我能理解人類為了一個共同的信念聚集在一起的行為。善的終將吸引善的,惡的懷疑一切。人類因為是緊緊相連又一個個獨立的個體,所以即會任由己意而廢人言,也因群疑而阻獨見。
我在短短的兩個月之內,就見到了以前從未想像過的各種人性。
人類,是那麼的讓我們好奇,同時也讓我們害怕。
大概只有永遠仰頭看天的龍裔會包容這一事實,也不會產生疏離。因為他們是完全的龍,也是完全的人。
「habaalsiyeande! Saldaihdssaoe,……」
巴哈對著人群,張口這樣說著。他的聲音通過胸腔而震動,發出了龍吟一般的聲音。
龍語是充滿威嚴和命令式的特殊語言。巴哈說著誰也聽不懂的字句,卻奇異般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們看著一臉嚴肅,且帶著責難表情的巴哈,再看看面露不解和思考的我,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其他的事情,終於開始保持一個觀禮者應有的教養和尊重,安靜了下來。
與其說是這番話的內容改變了眾人的態度,倒不如說是他這般嚴肅又威嚴的態度終於讓這群人有了正常人的反應。像巴哈這樣的人,每次只要他想要,都能動用到他龍裔王子的威嚴,這可真是方便的技能啊。
巴哈滿意地點了點頭,轉換了通用語。
「你們已經開始懷疑培羅的正義性了嗎?」他掃視著眾人,「還是你們已經忘了做人的基本原則?」
「你們真是一群蠢貨啊。」
巴哈不顧已經露出憤怒表情的人,繼續說著,「若你們認為亞瑟有罪,他將本心交予神明的行為恰恰就證明了他問心無愧。若他是無罪的,見到了那位光明之主有什麼好畏懼的呢?反而是藏頭露尾,不願意舉行儀典的人,才更像是個罪人吧?」
他嘆了口氣。「神明還真是眷顧人類吶。讓我們這些種族不得不心生嫉妒。我們的神明從不會這樣輕易的接近我們。」
「我有一位獸人朋友,為了洗刷自己的冤屈,不得不經歷生剝其皮的刑罰才得以讓神祇見到他的本心,證明了眾人的錯誤。然而傷害已經造成,就算證明了清白又有什麼用處呢?最終他只能黯然地離開了族群,因為他永遠也無法坦然面對那些曾經愛過他,也傷害過他的親人和朋友。」
「瞧瞧你們在做什麼吶?你們是法官嗎?還是審判者?是全知全能的艾恩,還是公正無私的巴哈姆特?在神的殿堂裡企圖以自己的意志干擾神的判斷,該說你們是自大呢?還是無知?你們的貴族讓培羅的劍與權杖們聽聽你們那嘈雜又滿懷怨懟的聲音。我也請你們聽一聽這帶著無悔和堅定的宣誓之言吧!」
「請你們少一點情緒,多一點思考,那才是同時被秩序與混亂庇護的你們所擁有的最寶貴特質啊!」
隨著巴哈話語的結束,一束金色的光芒從半空中傾瀉下來,揮灑到亞瑟的身上。他那白色的祭服和金色的頭髮都像日光那樣散發出璀璨的光芒。亞瑟閉上眼睛,一動也不動的跪在那裡。他的臉上無喜無悲,靈魂已經前往了培羅的神域。
這樣的結果,彷彿驗證了巴哈所說的話語。
有罪之人是不會被接引到光明之主那的。
有些人已經露出了內疚又膽怯的表情。
「請不要聽他的狡辯!龍裔們都是一群野心家,每天都睜著眼睛等待人類世界的動亂!」布萊克侯爵將他的手杖篤篤篤地在地上敲著,用一種高高在上的表情說著,「亞瑟是兩國動亂的根源。我國正面臨著很嚴重的危機。只有帶回亞瑟才能解決這一切!」
站在大廳入口處的人群將信將疑,但再也沒有輕易的踏出一步。
「如果龍裔的話不足信的話,能不能聽聽精靈的想法呢。」
我環視著他們,平靜地開口。
「我是永遠保持中立的精靈。我們不會因為任何人的言論而對自己產生懷疑。」
柯瑞隆啊,原諒我撒了謊吧。我經常因為艾克斯說的話而產生懷疑啊。比如他說香蕉炸著吃更好吃,雖然我很懷疑,但是我還是請巴哈那麼做了;比如亞瑟說艾克斯已經消失了,我卻一直對此保持懷疑……
「亞瑟,是我在寂靜森林裡發現的。當時的他內臟全部破裂,還中了來自深淵的劇毒,渾身上下都是傷痕。我們因為偵測出他的身上擁有稀薄的精靈血脈,才將他帶回去努力救治。我不認為一個傷成那樣還坦然笑著的人,會是那種躲在幕後笑著等待兩國動亂的人。」
「我們的銀冠森林也快要被捲進戰爭了。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我才和亞瑟一起來到了太陽城。人們常說精靈是接受事物最慢的一群,但也正因為如此,柯瑞隆給予了我們可以看到事物本質的眼睛。我眼中的亞瑟是一個正直、善良,且充滿了憐憫之心的義人,他做不出陰謀、暗殺,或者諸如此類的事情。」
「這是我,一個精靈的想法。我不想聽別人的言論,只想遵從自己的本心。」
「那你怎麼解釋亞瑟沒有了聖力這件事呢!如果不是墮落了,怎麼會失去聖力?」人群裡一個雙下巴的女人尖刻地提問著。
「造成聖力缺失的原因很多,神職者和我們魔法師不同,我們是掌控能量的人,而神職者是掌控能量通道的人。通道關閉的原因實在太多了。就像秩序會帶給他們力量一樣,混亂有時候也會開這樣的玩笑吶!」和他們討論神學,是不是有點徒勞呢?
這時,修德突然站了出來。
「我也是一位失去了聖力的聖武士,正在努力恢復我的聖力中。我失去榮光的原因是我企圖自盡。神賜予我們生命,不是為了讓我們輕易放棄的,因為我違背了生命的意義,所以我失去了聖武士的資格。」
「但我不認為我是個罪人,最多,稱得上是個懦夫吧。」
修德看著嘴巴還在蠕動的人類婦女,「為了維持聖武士的身份,而違背本心做著必須要遵從的事情,在我看來,只是一個虛假的聖武士而已。人類並不是神,犯錯不代表就是罪惡。請不要用是否擁有光明的聖力來定義一個人的善惡啊,那實在是太讓人寒心的評判標準!」
我帶著敬佩之意看著修德,這位曾經希望通過擊敗失去聖力的亞瑟而獲得別人讚譽眼光的人,終於也可以說出「用是否擁有聖力來判斷一個人是不對的」這樣的話了。
神祇賜予人類的這種在錯誤和擺脫錯誤中不斷前進的能力,實在是非常棒的東西啊!
菲力幾乎是噙著熱淚,看著我們一個個地站出來,維護著亞瑟的聲譽。
對於善良陣營的神職者們來說,聲譽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吧。
布萊克侯爵憤怒地搗著自己的手杖,似乎那樣就能將大地搗開,然後把我們統統掃進去的樣子。
「這位精靈小姐,你是來培羅斯特請求援助的吧?如果你聰明的話,就不應該插手人類的事情。像你們一貫的做法那樣保持沉默和中立不就行了嗎?亞瑟如果繼續這樣不停的挑起兩國的矛盾的話,小姐你的國家不也會因此遭受很多麻煩嗎?」
我冷笑著看他:「你這是威脅嗎?」
「不,我這只是善意的忠告而已。」布萊克終於露出了一個人類貴族常有的狡猾表情,充滿著感情地大聲呼喊著:「這是人類的戰爭,這是國家生死存亡的時刻!一個精靈怎麼會知道捲入戰爭的人類會有多麼痛苦,我們並不是人人都是遊俠,也不是每個人都是魔法師!」
啊啊啊啊,這是在喚起人民的愛國之心嗎?這實在太卑鄙了!
「正在捲起戰爭的,不正是你嗎?」熟悉的嗓音從祭壇那裡傳來。
!!!是誰?現在站在那裡的是誰啊!
從祭壇上一步一步走下的亞瑟(或是艾克斯?),全身還帶著未曾消散的金芒。他就像剛從神域裡走出來的使者,看著有些驚慌的布萊克,微微揚起頭:
「試圖讓我陷入各種栽贓嫁禍裡,然後以此藉口捲起戰爭的,不正是你嗎?」
他的臉上,是讓我們都十分熟悉的嘲諷笑容。
於是,我和巴哈微笑地站在那裡,看著嘴巴從來不會饒人的艾克斯態度沉著地這麼說著:
「我不接受你那令人沉重的罪名。」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7:27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24 01:43 AM 編輯
第87章 論口才的重要性
若說亞瑟和艾克斯最大的區別在哪裡,不在於品性,也不在於言行,更不在於貴族的禮儀風範,而是兩者「爭」與「不爭」的內心。
亞瑟是那種正直高貴之人,有著古代武士們的風範,敏於行而訥於言。他會默默地承受誹謗,並將他當做磨練自身意志的考驗。他會用自己的行動和信念證明自己,卻很少辯解什麼。
艾克斯卻是那種對著敵人,從嘴巴到肉體一點虧都不肯吃的人。
不,應該說,即使對著朋友,他那張利嘴也常讓人生出「啊,那是嘴嗎?我看錯了吧?」這樣的疑問。至於肉體?抱歉,暫時還無法讓我們提起興趣。
我和巴哈眼睛裡閃著奇異的光彩,期待著艾克斯的表演。
而他確實也沒有讓我們失望。
「我帶著神恩從神的國度回來了。我想這已經說明了一切。」艾克斯輕視地看著布萊克,就像看著野狗或者禿鷲什麼的東西。
「你說我是會挑起兩國戰爭的人,對於這種我想都不曾想過的事情,我不可能為此負起責任。」
「我在兩個月前經歷了身邊最信任之人的刺殺,瀕死時還要擔心為培羅斯特惹上麻煩,竭力承受著痛苦逃到荒野之地,就是為了避免出現殘酷的戰爭。死裡逃生後,我無懼陰影中的敵人,歷經生死磨難和各種來自敵人的襲擊,返回了太陽城,也是為了避免出現殘酷的戰爭。」
「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嚮往戰爭的人。我不是個夢想還停留在亂世出英雄時代的人。想要經由我而發動戰爭的你們,才是那些真正捲起戰爭的人。」
「如果想要和平的話,在我失蹤的時候平靜的接受蘭斯特洛的獨立就好了。如果是為了兩國人民的幸福,一個早已萌生獨立想法的國家和一個可以寬容的放它離開,並且繼續保持友好關係的國家,該如何選擇,真正愛惜百姓的君主都該知道吧?
蘭斯特洛當初為什麼要歸入培羅斯特呢?因為信仰了仁慈的培羅這樣的話,也只有對政治毫無瞭解的愚者才會相信吶。」
!!!
真不好意思啊,我就是那種愚者!
「蘭斯特洛的國王能為了避免戰爭而成為培羅斯特的附屬,如今的培羅斯特為什麼不能為了和平放它離開呢?如果真的想避免戰爭的話,應該坦然接受才對吧?」
「拜倫陛下明明已經病入膏肓,如同風中的殘燭一般,威廉王太子卻還要以親情和理想這樣的理由勉強著病弱的老父來接見我,並把已經快要開始「約定好的休息」這樣神都無法阻止的事實歸咎於我,借此再次挑起馬上就要平息的紛爭,這難道也是為了和平嗎?」
原來是這樣。從小在拜倫陛下身邊長大的亞瑟,可能會因為憧憬從未有過的父愛,而理解國王設計自己的原因,因為他從未被自己的父親以這樣的方式愛過。
拜倫可以說是一個高超的政治大師,但同時也是一位深愛著自己孩子的普通父親。他甚至可以為了自己的孩子去搆陷他人,只為了他能夠名正言順的滿足自己的野心。
所以理解了這一切的亞瑟選擇了沉默,心灰意冷的回到了神殿。
但對艾克斯來說,這樣的行為就是一群人聯合起來在欺負老實人吧?於是正義感爆棚的他分外看不過去,選擇了和培羅斯特撕破臉皮。
「我不陪你們玩了!」,我彷彿看到艾克斯在心裡這麼大叫著。他這麼做,是不是想給那位亞瑟殿下出氣呢?
布萊克的手在抖。艾克斯像是沒有看見那樣,只顧痛快的盡情發洩著。
「培羅斯特是這麼脆弱的國家嗎?因為我不接受那種無稽的罪名,就會威脅到國家的存亡?說話能不能儘量不要誇張啊?難道兩國幾百年來的和平,全是靠我在維繫?請不要讓我這麼有負擔好嗎?我很可能因為這樣的理由真的選擇服罪啊!」
巴哈朝我擠了擠眼。我笑了。因為我們都聽出來艾克斯的意思。那個潛台詞難道不是——「你別那麼不要臉以為我是個好欺負又心軟的人就試圖將事情往大了說讓我自己乖乖選擇犧牲行嗎!」
這個從童年起就讓亞瑟遠離故國的國家,並沒有為亞瑟曾經悲慘的遭遇撫平他的傷痛。在發現他活著後,培羅斯特的官方既沒有選擇證明他的存在,也沒有考慮讓他平安的回到蘭斯特洛去解決爭端。它只是任由個人的意志,用政治和陰謀的手段加重他的負擔。如不是有大光明神殿這樣的地方作為他的庇護之地,恐怕亞瑟已經陷入真正的危險境地了吧。
哼哼,我可真討厭這些貴族。這樣的國家,有什麼讓亞瑟好留戀的呢?
難道是因為那位海瑟薇公主?
「戰爭造成的苦果,應該由發起戰爭的人來承擔罪名。我有宣告蘭斯特洛從今天開始進入戰時階段嗎?呵呵,我失蹤了那麼久,蘭斯特洛也只是宣佈獨立,沒有做出任何戰爭的宣告不是嗎?不好意思啊,我就是這麼一個沒有地位,也沒有什麼影響的可憐王子吶。」
「反而是你們,在不遺餘力地散佈著蘭斯特洛會因為我的死而進行報復的傳言,讓人民惶恐不安呢!現在你們又說國王因身體不適猝然倒下也是我幹的,喂……」艾克斯帶著笑意指著人群裡隨便的某個人,「你家狗走丟了,是我幹的嗎?」
他又指指某個騎士,「你的劍斷了,是我幹的嗎?」
然後他哼了一聲。
「你乾脆說今天是陰天也是因為我幹的算了。唔,『陰謀偷走太陽的人』,我幫自己想的罪名怎麼樣?」
「你這是詭辯!你在玷污聖武士忠正的名譽!」布萊克已經氣的快要中風了。
「請不要擅自對聖武士該是什麼樣子的做出定論!為什麼要讓神的使者對你告誡兩次呢?即使是老年痴呆也不能馬上就忘掉才發生的事情吧?」滿頭白髮的大主教帶著同情的表情看著布萊克,「還是說,你難道認為聖武士就是笨蛋的代名詞嗎?」
大主教的這句話讓所有的聖武士都對布萊克侯爵怒目而視。
在培羅斯特這樣的國家,聖武士裡很多都是大貴族家庭的孩子。即使是布萊克,也不得不在聖武士們集體散發出的敵意中閉上了他的嘴,而改用眼睛不甘地怒視著艾克斯。
艾克斯什麼時候怕過別人的眼神啊!
我覺得這些聖武士內心應該很高興吧,因為他們之中終於出了一個能言善辯的人哇。
我看過那麼多本人類的小說,所有小說裡的聖武士似乎都是一個人的無數j□j一般。世人對聖武士的普遍評價就是「那群內斂嚴肅的武者」。好吧,這是修飾過的說法,其實通常人們評價聖武士都說的是,「啊,看那群木頭腦袋的老好人」。
「所以,請不要把這樣的罪放在我的身上。我可以以照耀大地的日光之名起誓,你所說的那些罪名,完全和我無關。神已剖析我的內心,自能證明我的清白。」
艾克斯長吁了一口氣。
「真是的,如果真的想開疆拓土,成就一番偉業的話,何不光明磊落的表現出來呢?拜倫陛下是位仁慈的君主,不代表威廉殿下就要成為一個寬厚的仁君。守成之君和開拓之君,都是值得讓人尊重的君王。作為一個王儲,還有你這樣有著野望的臣子,擁有這樣的野望並不能說是錯誤吧?」
他大逆不道地說著讓百姓們驚慌失措的話。
「即使是太陽也有夕陽、朝陽和豔陽的分別,野心並不是罪孽,為什麼不能訴諸於口呢?如果為了圖一個好的名聲,將自己的野心用各種搆陷和陰謀包裹著,試圖用光面堂皇的手段通過發動戰爭來實現,那才是罪孽啊。」
「住,住口!住口!!!你竟然敢藐視國王!」
「那不是我的國王。」艾克斯冷淡地指出了布萊克的錯誤。
「培羅斯特的王權和我有什麼關係?那不是我的國王吶。我叫亞瑟蘭斯特洛不是嗎?聖武士可以不放棄他的俗家身份,所以我還保有一國王子的地位。什麼時候一個國家的侯爵就可以逮捕另一國的王子了呢?這放到哪個國家也不合理吧?」
艾克斯恍然大悟般的用拳頭敲了下手掌。「哦,對了,我應該還享有外交豁免權和沉默權。我以前為什麼從來沒有想過用我的身份來壓人呢?」
修德啼笑皆非地看著他。那表情像是聽到了什麼滑稽的事情。
「我現在拒絕和你說話,布萊克侯爵。你的身份還不夠。」艾克斯像是非要把布萊克氣死那樣高傲地說著,「我將一直呆在大光明神殿裡。如果貴國有任何責難和想法,請等我國的使臣到達太陽城後再來處理吧。」
「至於我會引起戰爭這樣的罪名。」艾克斯看了看大廳裡表情已經可以用驚恐來形容的群眾們,微笑著說,「就請你們自己判斷吧。」
「是繼續宣揚我刺殺拜倫陛下會引起戰爭的可能性更高,還是相信我是無辜的人,為了和平的願望而來更高;是王太子和權臣的野心更加讓人信服,還是培羅使者們高貴正直的憐憫之心更讓人信服。就請你們也像精靈那樣,依從本心吧。」
艾克斯看著我,露出了一個得意的微笑。
我也笑了。他們這麼做,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想要煽動民心來攻擊神殿,結果卻被本該攻擊的人說的啞口無言?現在在這些培羅斯特人民的心裡,應該對國王、王太子以及這位組織鬧事的布萊克侯爵所表現出的正確性都抱有懷疑了吧?
民心易得,民心易失,民心易變。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亞瑟的先祖列奧尼達元帥說過的話。
兩百年後,他的血脈依舊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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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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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9-21 07:29 PM
第88章 我的國王
「騎士們!不要忘了你們的責任! 你們的任務是帶回亞瑟!」布萊克被艾克斯說的惱羞成怒,乾脆不管撕破最後的臉皮,指揮起王家騎士強行帶走亞瑟來。
騎士隊長沉默地看著亞瑟,並沒有戴上頭盔。
布萊克招展著他手中的羊皮卷,大聲地斥責著。
「我是奉了手諭來的!你們都發誓效忠王室不是嗎?你要記得你們是必須忠於主君的騎士!」
「快點丟掉你們那莫名其妙的遲疑!刀和劍不需要思考!」
「抱歉了,亞瑟大人。」騎士隊長戴起頭盔,指揮著身後的重甲騎士們向前。
「我說,那位布萊克到底是從哪兒來的自信,覺得只要這幾十個人就能在神殿裡如入無人之境啊?他難道以為自己帶來的人各個都是像列奧尼達那樣的人物嗎?」巴哈哭笑不得的站在旁邊看著得意洋洋的布萊克。他都懶得拔出長劍。
如果聖武士不用耗費己身在阻攔群眾上的話,這些訓練有素的神之武士對抗敵人每個都有以一敵三的實力。
聖武士們和騎士們纏鬥了起來,騎士隊長則直接向亞瑟襲去。
騎士隊長像一個鋼鐵炮彈那樣直直地衝了過來,他沒有用劍,而是試圖用擒抱的手段把亞瑟帶回去。
「亞瑟,用我教你的方法!對抗重甲騎士最管用的方法是什麼!你沒有把它都還給我吧?」巴哈帶著嬉笑的態度對艾克斯叫喊著。
「真的要那麼做嗎?」艾克斯做出了鬱悶的表情,半蹲下了身子。
說老實話,那姿勢真是不雅。
培羅斯特的「王家騎士鎧冑」上附有抵抗一定傷害的魔法陣。他自然也聽到了巴哈的話,但是腳步依然沒有遲疑。也許是對自身的防具非常自信?還是想藉著這身鎧甲的優良抗性撐過亞瑟的反擊,然後再把他帶回去?
我很好奇巴哈訴說的辦法是什麼,對於這種把自己完全塞在鐵疙瘩裡的人,除了魔法,還有什麼辦法能輕易地傷害到他啊?
然而,「那個方法」出乎意料的簡單。
艾克斯放直了上半身,蹲著的身子往側面微晃,在騎士隊長衝到面前之時,一把抓住了他的腰,然後把他高高地舉了起來。
人群中發出了一陣抽氣聲。
騎士隊長無助的揮舞著手臂,鋼鐵相撞產生了「啪啦啪啦」的聲響。艾克斯就這麼一手托著他的背,一手抓在他的腰上,猶豫地舉著他站在那裡。
「巴哈,真的得那麼幹嗎?」
巴哈狡黠地笑著,「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天啊!這真是只適合艾克斯的蠻橫打法!任何有自尊的人都會恨不得咬死他吧?
我該謝謝亞瑟一直沒有脫下手套嗎?如果他把手套取下來了,艾克斯恐怕又要完全不考慮面子的問題,一邊在正廳裡亂跑躲避抓捕,一邊大喊著「莉雅救命」了吧?
「抱歉了。哎呀這樣真的挺缺德的。」
嘴裡這樣說著,艾克斯還是運用著他的蠻力,大力地把騎士隊長向布萊克扔了過去。
布萊克侯爵害怕的掉頭就跑,於是那位騎士隊長「嘣咚」一聲掉到了地上,然後像被砸壞的鐵罐頭那樣在地上滾了幾圈後,再也不動了。
圍觀的人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被關在一個百斤重的鐵殼子裡,再被大力地從高處拋下來砸到地上,內臟都要被震出來了吧?
艾克斯往前走了幾步,看著突然僵硬了的騎士們,露出了一個燦爛地笑容。
「來來來,一回生二回熟,這一次我一定溫柔點……」
聖武士們哄笑了起來,找準各種機會給艾克斯創造去抬人的機會。
我說艾克斯,喂,艾克斯,大主教的鬍子都在抖動了好嗎?你倒是給「培羅之手」的稱號留下點東西行嗎?
看見和一群騎士們在大廳裡玩起老鷹捉小雞的聖武士們,亞瑟會咬舌自盡的吧?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都給我住手!!!」
大主教吃驚地抬起頭。
「陛……陛下……」人群裡不知道是誰先喊了起來。於是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門口突然出現了的老人。
他穿著一身土黃色的培羅在家修行長袍,被一個身材纖細的貴族少女攙扶著,像是居然有母豬上了樹那樣的表情,看著眼前的鬧劇。
「拜倫陛下,海瑟薇公主……」認出兩位的人第一個單膝跪下,將頭謙卑地垂下大地。
慢慢地,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只有我們幾個異族和神職者們依舊站在那裡。
穿著普通布袍的虛弱老人,在海瑟薇的攙扶下,穿過了比他低矮了一大截的人群。
這位拜倫國王的身軀並不健壯,長相也毫不嚴峻,他是那種看上去就很和藹的普通五六十歲老人,但跪在一旁的人們在他走過後,都激動地趴在地上親吻著他走過的土地。
如果說人類對待神明是保持「敬畏」,那對待他們的國王就更像是「敬愛」吧。
作為統治萬民的主宰,到底要怎樣做才能得到人們這樣真心的敬愛呢?這恐怕是一個用三天三夜也說不清楚的話題。
「這真是恥辱啊!」這位國王顫抖著說。
「我的父親沒有讓王權干涉過這裡,我的祖父沒有讓王權干涉過這裡,我的歷代先祖都沒有讓王權干涉過這裡。想不到我維持了一輩子的榮譽,最終還是不得不動搖了立國的綱本!我真是罪人啊!」
他的話讓布萊克侯爵和騎士們立刻不安地跪了下來。
海瑟薇一臉擔心地幫父親拍著背。大主教握著權杖,像接待熟悉的老朋友拜訪那樣自然的走上去,擁抱起拜倫國王。
「請不必自責。我相信這不是出於你的本意。聽說您的身體有恙,為什麼沒有來過神殿接受治療呢?」
「我已經在王座上呆了三十多年,現在該交給其他人了。『約定好的休息』難道不是神賜予人類最好的禮物嗎?我現在只是要去休息了而已。」
聽見國王的話,人群中的一些人傷心的哭了起來。
「拜倫陛下!請務必要為我們保重玉體!」
「拜倫陛下!我願意將自己的時間分給你,請不要這樣想啊!」
聽見這樣的話,拜倫國王並沒有表現出高興的樣子來,而是搖著頭說:「都請平身吧。有生就有死,這才是自然不滅之理呢。如果不能坦然面對自己死亡的國王,這一生必定充滿了悔恨。我並不是那樣的國王吶。」
於是人們又露出了與有榮焉的笑容。
艾克斯似乎天生就喜歡和人抬槓。
「那亞瑟……那我呢!」艾克斯看著拜倫國王,傷心地說:「你對我也問心無愧嗎?陛下?」
海瑟薇公主的眼睛裡都是責難,似乎在說「為什麼要這麼多人面前說這樣的話呢?」
而拜倫國王則是直直地看向亞瑟,然後搖了搖頭。
「不,我愧疚了。」
他很乾脆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艾克斯表情驚訝地看著拜倫國王,而這位國王則是異常平靜地說道:「亞瑟,我想我確實進入了昏庸的老邁期,所以才任由威廉對你做出了那樣過分的事情。我正是為了不讓自己帶著悔恨進入約定好的休息,才拖著病軀來到這裡。」
「國王陛下!」布萊克侯爵不甘地抬起頭,高聲叫喚著。
「安靜,布萊克!在我沒死之前,這個國家的國王依舊是我!現在我要說一些話,請你合上你的嘴,安靜地在一旁聽就行!」
拜倫猛然低頭去看布萊克,布拉克迫於他的威嚴,僵硬的呆在那裡。
此刻的拜倫就像一隻突然露出猙獰面目的年老雄獅。雖然他馬上回覆了安寧的表情,卻不會讓再讓人把他當做綿羊或者兔子什麼的東西。
這就是王者的風範嗎?
「我快要死了,亞瑟。」
拜倫國王的話一說出口,培羅斯特的人民將無助的將頭埋在了手掌裡。海瑟薇公主不安的把身子緊貼著父親的胳膊。
「我很高興當初你的父親把你送來這裡,亞瑟。你是個好孩子。」
「我常想,若你是我的孩子多好,這樣我就不會時刻陷入艱難的抉擇之中。然而出身這種事是無法由自己選擇的。長久以來,你滿懷敬意的喊我『我的國王』,而今,卻喊我陛下。可見我傷你極深。」
這可真是個誤會。站在那裡的是艾克斯,而不是亞瑟,自然不會喊你「我的國王」啊。
「我不想和你說些國家政策,政治主張這樣的東西。我穿著在家修行長袍而來,就是單純想以一個長輩的身份參加你的儀典。我以為你回到神殿,重新歸於培羅的懷抱,會徹底讓你從你滿心厭惡的政治鬥爭裡脫離出來,但卻沒有料到現在的這番情景。」
他看著木著臉站立在一旁的布萊克侯爵,嘆了口氣。「也許正因為我的死亡臨近,培羅斯特的天平也在漸漸傾斜。我已經做不了那個手持天平之人了。」
「吾等惶恐!」布萊克和騎士們已經變成雙膝跪地了。
「國王是讓別人看他背影的人,我卻將你推到了我的前面,我為此感到愧疚。現在,我要糾正這個錯誤。」
「亞瑟,我會昭告天下,宣告你是無罪之人。如果你願意,我也會派人平安地將你送回蘭斯特洛。也許你不相信,但我原本就是準備這樣做的。接見你,是想找到讓你自由生活的辦法,但現在好像因為我身體的關係,反而把你推到了更危險的境地。」
「言語的懺悔是虛弱的,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事情。」
「我為培羅斯特對你造成的不幸,請求你的原諒。」
艾克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
海瑟薇公主帶著期望的眼神看著艾克斯。我和巴哈一邊期望著艾克斯能給予這個老人回應,一邊又覺得就艾克斯來說,似乎很難對這位國王的話產生什麼代入感。
從小背井離鄉,遭受不幸之事的,是亞瑟;被所信之人暗算,遭遇不幸之事的,是亞瑟;回歸太陽城,被滿心憧憬之人拋棄的,還是亞瑟。
是亞瑟,不是艾克斯啊。
大約過了一分鐘的樣子,艾克斯的表情變了。
他單手撫胸,用滿懷崇敬的姿態跪下了一邊膝蓋。
他敬拜著拜倫國王,親吻著他的袍角,用滿是喜悅的聲音,表達著他的心意。
「我終將歸於神的所屬,然而,我們存在於這個世上的方式,乃是借由這具身體而活著。因此,這具身體的主人,在我的國王所展現出來的仁慈面前,為他屈膝跪下。」
「我對培羅獻出我的愛,維護他的權能;我對我的國王獻出敬拜,以全我的榮譽。」
「蘭斯特洛雖然已經獨立,請允許我繼續稱呼您……」
「我的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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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艾克斯往前走了幾步,看著突然僵硬了的騎士們,露出了一個燦爛地笑容。
「來來來,一回生二回熟,這一次我一定溫柔點……」
騎士甲:不要抓我的小*位置!那不是我的腰!(艾克斯:哎呀,抱歉手滑。)
騎士乙:不要讓我的頭先朝下!我馬上就要結婚了!(艾克斯:哎呀,抱歉手滑。)
騎士丙:怪,怪物……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7:35 PM
第89章 自由的人生
「敬拜您,我的國王!」
無數人的聲音響徹在大廳裡。那震盪的回音使神職者們也滿懷敬意地低下了頭。
只有在培羅斯特這個奇怪的國家,神職者們才會因為「國王」這個身份而獻出他們對神明之外的恭敬吧。正如亞瑟所說的,他們存在於這個世上的方式,乃是借由這具身體而活著的。而他們的身體踩著的土地,卻都屬於他們的國王。
我很難理解他們現在的感動和共鳴,巴哈卻用飽含感觸的聲音說著:「哎,這種情景,真是讓我心裡不由自主的產生遐想啊。」
和培羅斯特的威廉王太子不同,他從不掩飾自己的野心。
菲力看著跪下的亞瑟,用哽咽的喉嚨,顫抖著說著:「那,那是亞瑟,對吧?那個跪在那裡行禮的,是亞瑟對吧?」
「啊。」我低聲地吐出了心中的煩悶,「是亞瑟吧。」
艾克斯,可不是那種會因為對方是「國王」的身份而下跪的人吶。
這位王者看著跪著一地的人,輕輕推開了海瑟薇公主的手,向大廳中央走了幾步。他指著大光明神殿正中培羅的神像,高聲喊道:
「以培羅之名讚頌!它乃是一眼俯瞰萬物,不容許任何虛假的王上之王!在偉大的光明之主面前,請各位聽好你們所生所長之國家的國王要說的話!」
「我國,培羅斯特,是以『為人間帶來光明』的信念而立國的!若培羅斯特以『黑暗』的手段行『光明』之事,培羅斯特終將離毀滅不遠!凡我培羅斯特之民,請謹記『光明』二字!」
「心懷坦蕩即為『光明』。
充滿希望即為『光明』。
勇於悔改即為『光明』。
愛護弱小即為『光明』。
不留私心即為『光明』。」
「若時刻牢記『光明之道』,培羅斯特將不懼任何戰爭和災難!」
「我將秉承光明之道,直至死亡。凡未行『光明之道』的,上至國王,下至平民,皆為培羅斯特之敵!以陽光般正義的培羅為證!以閃耀的神之權杖為證!」
「這是我,培羅斯特第八位國王,拜倫培羅斯特的御令!」
「謹遵王命!」剛剛起身的人類們又一次低下了他們的身軀。
神職者們在大主教的帶領下跪下祈禱,這是屬於人類國王的布道。凡稱頌光明之言,皆會增添光明之力。這便是「培羅之僕」行走人間的準繩。
在我們的頭頂上方突然出現了熟悉的唳叫聲,即使在房屋內,也能聽見那清亮美妙的鳴叫。
外面的嘈雜之聲越來越重,似乎有什麼奇異的事情發生。海瑟薇公主在得到准許後微微屈身,走了出去。
片刻後,這位嫻靜的公主殿下臉色紅潤的跑了進來,做出了無法抑制住激動的身體動作。
「日光之神培羅的傳令者降臨了!它在光榮的天空中成為了一道閃光,它的翅膀揮灑著猶如陽光般的正義!」
「國王陛下!那是正午之羽啊!正午之羽降臨了!」
高級祭司們已經在我們到達之前就見過了這位將奈落帶到神殿的使者。然而,正午之羽不想讓人類看見之時,是不會被世人察覺的。於是,在時隔幾百年後,培羅斯特重現閃耀之冠的事實讓國王的聲望達到了頂點,拜倫陛下終將因為這一筆而永遠的被記入史冊之中,不會踏上滿懷懊惱的休息之旅。
連國王也是神僕的國家裡,快要步入死亡的國王頒布諭令時出現了正午之羽,幾乎就等於宣告這位國王一定會成為培羅的英靈,以另外一種方式繼續守護這個國家。
布萊克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著,他正很誇張的表現出他的不安。
他居然在啃咬著自己的手掌!
我和巴哈以旁觀者的態度看著這位首次相見的人類國王,雖然並非在嚴肅的朝堂裡相見,但這並不妨礙我認為他是一位好國王。
就在民眾激動的熱淚盈眶之時,就在神職者們高聲詠頌著培羅和拜倫之名的時候,這位培羅斯特的王者,終於難掩身體的虛弱,在眾目睽睽之下向後仰倒了下去。
亞瑟撲身向前接住了失去意識的國王,大主教立刻沖上前來用神術為他救治。
「拜倫陛下!」
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裡,這位國王以驚人的意志力拖著殘弱的病軀處理著他允諾的事情。他是在燃燒最後的生命之火,試圖為培羅斯特的人民留下一個可以幸福生活的局面。
他力排眾議,發佈了聲明,培羅斯特將承認蘭斯特洛為自由、自主和獨立的國家,蘭斯特洛將擁有自主的統治權利,一切進貢也同時終止。
他在聲明裡將亞瑟的失蹤歸結於「妄圖挑起兩國紛爭的心懷不軌之人」所為,並大力斥責了這些陰暗勢力對亞瑟名譽上的污衊。在培羅斯特昭告天下的聲明中,他表達了培羅斯特希望維持和平的願望,並對蘭斯特洛公國因為長久以來不合理的「質子政策」而終於爆發的獨立事件表示理解。
他承諾亞瑟王子以後將是一個自由之人,可以隨意的前往他所想要去的任何地方,而不需要擔心會引起任何外交上的動盪。
他坦蕩的承認了培羅斯特對於蘭斯特洛公國一直以來的遏制政策是錯誤的,以及數代以來強行拆散骨肉的行為作為「質子」的行為是不正義之舉,甚至將所有的罪責都歸屬到即使對此產生了疑惑也沒有制止的自己。
聽說他發佈這樣的內容時,培羅斯特所有的大臣都跪在王宮的門口,苦苦的請求國王不要這樣去做。他們認為對另外一國說「我錯了」,實在是非常令國家威名掃地的事情。
對於這件事,拜倫國王叫來了威廉王太子,在所有大臣地面前這樣說著:
「正是妄自猜度別人會叛亂,才會導致別人叛亂的;正是想要把將來可能要發生的事情強行終止,這件事才會一定發生的。這就是混亂帶給我們的警示。真正消除不安的辦法是壯大己身,只有自己強大了,才不畏懼這樣的事情。這是我給你們的回覆。」
「真正會讓他國笑話的,是『弱小』這種事,而不是『我錯了』這種事,請務必牢記!我休息後,請跟隨你們新的國王,讓培羅斯特永遠不要使用錯誤的手段來證明自己,請讓它變成一個人人都可以自豪提起的偉大國家吧!」
以上,是天天跑來大光明神殿這裡串門的海瑟薇公主帶過來的消息。
我的使者任務也莫名其妙的完成了。
培羅斯特承認了蘭斯特洛的獨立,亞瑟也安然無恙,兩國似乎沒有任何理由再進行戰爭。
所以,蘭斯特洛不再需要借助獸人王國的力量來抵禦可能發生的戰爭,沒有了利益糾葛,獸人王國和蘭斯特洛的協議也就不會長存。
如果只是獸人王國偶爾的小騷擾,我們精靈還不會把它們放在眼裡。
雖然不太想承認,但獸人王國的另一頭還有矮人們幫著牽制呢。人類和獸人王國不能結成堅定的盟約的話,即使莽撞如獸人也不會隨便的發動戰爭。
更何況,拜倫國王已經發佈了外交函件,譴責了蘭斯特洛這種將異族捲進人類戰爭裡的行徑,並認為他們這是危險的行為。
培羅神殿通過他們在各個國家的神殿,向其他國家也發佈了同樣內容的外交函。包括培羅斯特的四個國家都明確的表明了,如果獸人王國從蘭斯特洛借道進攻銀冠森林,他們將會出兵對蘭斯特洛進行干涉。
奈落信徒的存在讓培羅斯特和蘭斯特洛保持善良陣營的神殿都思考了起來。我接到瓦斯特的信件,他們通過冒險者公會將大公夫人信仰「奈落」的消息散佈了出去。認為大公夫人信仰如此危險的神明,會幹涉到蘭斯特洛的政治立場,於是蘭斯特洛的民眾走上了街頭抗議,強烈要求廢黜如今的這位王后,王室的聲望現在跌到了最低。
昔日的宗主國培羅斯特乾脆地承認了蘭斯特洛的獨立,蘭斯特洛卻似乎完全沒有品嚐到勝利的美果的樣子,反而背上了無數的惡名,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我在太陽城裡呆了一個月,人類世界每天都在不停地變化著局勢,實在太讓人目不暇接。
和精靈緩慢的生活節奏比起來,人類簡直就像是在和時間賽跑一般!
巴哈說,只有在培羅斯特這種國家,得到神眷的國王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毫無顧慮的做這些事情。換做其他國家,大概這位國王就會在無休止的扯皮和談判中悔恨地死去吧。
感謝培羅,感謝拜倫!讚頌他們!一個好人可以拯救世界,這句話一點也沒錯!
「也就是說,亞瑟的人格和你的人格現在存在於一個身體裡?」在混亂又讓人眼花繚亂的那段日子結束後,我和巴哈、菲力去大光明神殿找艾克斯。
我看著不知道還是艾克斯還是亞瑟的他,帶著一些不安詢問他是誰。
還好,是艾克斯。
「我能和他溝通,但他不會主動聯繫我。」艾克斯抓了抓頭,「大概就是這麼回事。」
「為什麼會這樣呢?現在的局面難道不是皆大歡喜嗎?為什麼亞瑟反而要離開呢?他的人生從現在開始才屬於自己啊!」菲力一臉不悅地看著艾克斯,似乎覺得是艾克斯讓他的王弟不能出來似得。
「因為培羅拒絕了他。」艾克斯聳了聳肩,「然後他就被打擊的一蹶不振,不願意出來了。」
「什麼叫培羅拒絕了他?」
「就是字面的意思。亞瑟並沒有通過儀典變成聖武士,所以,儀典失敗了。」艾克斯非常苦惱地說。「不知道他的靈魂遇見培羅後發生了什麼,總而言之,儀典過後,我們之間有了奇妙的聯繫,可以共用這個身體。但是他似乎不想再出來見人了。」
一體雙魂嗎?
這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事情。
人類是兩位至高神的造物,即使是培羅這樣強力的神明,也不可能對他們的靈魂進行干擾。魔法和秘能雖然能讓意識分裂,卻不能讓他們共存。我聽說過人類在遭受巨大的打擊後有時候會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樣子,但卻沒有聽說過可以不停的變來變去的情形。
不過,管它呢!
艾克斯能回來實在太好了。
「你現在總算從各種麻煩裡脫身了,下一步有什麼打算呢?艾克斯?」巴哈爽朗地笑著,由衷的為現在的局面高興。
「咦,沒有什麼打算,自由嘛,就是想幹什麼都行哇。莉雅,你有什麼想要去的地方嗎?」艾克斯笑眯眯地問我。
如果說到打算嘛……
「我準備回一趟銀冠森林。」我看著艾克斯,「我得回去述職。」
「好,那我就和你一起去銀冠森林吧。」艾克斯笑嘻嘻地說,「啊,精靈的家鄉,好期待的感覺!讓我們早點出發吧!」
「那我們就又能同行了。」巴哈也很高興地說,「去銀冠森林也得從蘭斯特洛走啊!」
「是嘛?那實在太好了,哇哈哈哈!」
巴哈笑著和菲力打了一個眼色。菲力雖然有些不甘心地樣子,但還是點了點頭。
他們在幹什麼呢?
「那艾克斯,我和菲力有些東西要準備,你就和莉雅聊聊吧。」巴哈拉著臭著臉的菲力,大步地走了出去。
於是,房間裡只剩下了艾克斯和我。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7:35 PM
第90章 艾克斯也會這個?
「啊,怎麼都走了!嘿嘿,嘿嘿。」艾克斯傻乎乎地站在那裡笑著。
真該讓外面那些又開始誇耀亞瑟「英明神武」的人看看他現在的樣子!
「你能如願和我前往銀冠森林嗎?大主教和其他聖武士們會讓你走?你可是培羅之手呢。」我看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的艾克斯,疑惑不解。
「靈魂的不穩定讓你沒辦法控制身體了嗎?你身體裡的亞瑟還好嗎?」
我吐出了一大串的問題。
「不是那樣的原因。請不要用『你身體裡的亞瑟』這樣的形容,聽起來怪怪的。」艾克斯嘆了口氣,「亞瑟應該還好吧。因為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所以他勉勉強強的住在我的心裡了,哈,哈哈!」
「咦?你知道……」
「嗯。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那樣的情況,不過我確實知道你們發生的所有事情。你們的每一句對話,你們相處的每一分鐘,我都在。」艾克斯的表情變得非常認真,他看著我的眼睛,紅著眼眶說道:
「我聽到你說,失去我你會非常痛苦。也聽到你說,如果我消失了,你會讓我一直住在你的心裡。我……」
艾克斯的臉上出現了賭徒拚死一搏時才會露出的表情。
他將嘴唇張張合合,最終,化成一句言語:
「莉雅,我想問你。你,你……你是不是喜歡我呢?」
說完後,他像是發覺自己說出了什麼可怕的話,連看都不敢看我,就這麼背過了身去。
他面對著牆壁,聲音中帶著惶恐和懊悔。「啊,如果不好回答的話,可以不用回答我的!」
他問我喜不喜歡他。
為什麼會這麼問呢?精靈會與自己不喜歡的人一起同行嗎?精靈會為了自己不喜歡的人付出淚水嗎?我若不喜歡他,又為何為了他的回歸滿心歡喜?
他問我喜不喜歡他。那當然是……
「我喜歡你,艾克斯。我很喜歡你。」
艾克斯驀地轉過身,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看著我。
我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我喜歡你吶,艾克斯。
艾克斯的臉上滿是狂喜的表情,呼吸急促的看著我。他向前走了幾步,張開了雙臂,卻又像害怕什麼似得,退了回去。我張開嘴,準備接下去說些什麼,艾克斯卻好像有什麼東西快要滿溢出來而無法承受那樣大叫了一聲,推開房門狂奔出去。
「我喜歡你,也喜歡巴哈,還喜歡……咦?」我看著兩扇搖晃著的房門,剩下來的話語飄散在了空氣中。
「莉雅,讓我跑跑!跑跑就好了!」
我說,艾克斯,你的毛病又犯了嗎?
接下來的幾天,艾克斯一見到我就會滿臉通紅的跑掉。偶爾有眼神的接觸,他也似被連鎖閃電掃到那樣的渾身一顫。
我開始覺得艾克斯可能並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樣高興,要不然,他為什麼要躲著我呢?
更尷尬的是,菲力每天都會拖著我和他一起來找艾克斯。他一直纏著艾克斯,企圖讓他說服亞瑟偶爾也換出來散散心。艾克斯是怎麼回答菲力的我不清楚,但是我一看到他那看到我後欲言又止,扭扭捏捏的神態就有氣。
我喜歡你讓你這麼害怕嗎?我們精靈即使喜歡別人,也不會像人類表現出那麼可怕的佔有慾!我又沒有勉強你也喜歡我!能不能不要表現出這麼掙扎的樣子啊?
他難道以為我會幼稚地說出「我喜歡你,所以你不能和巴哈好」這樣的話嗎?
「我說,你和艾克斯究竟怎麼了?」菲力疑惑地看著想給我端水卻把整個水壺都打翻了的艾克斯,小聲的問我。
「我不知道。大概一直在考慮該如何拒絕我又不傷害到我吧。」我靠在菲力耳邊也小小聲的說。
「咦?你對艾克斯提出什麼要求了嗎?不會啊,如果是莉雅小姐的要求的話,無論你提出什麼他都會答應的吧?」
「啊,我還沒對他提出要求,他就好像已經煩惱起來了。」難道要讓我和艾克斯提出『我喜歡你,所以請你也喜歡我!』這樣的要求嗎,看他的態度,這樣的要求還是不提也罷。
虧我還以為自己和他連結了旁人難以企及的深厚情誼!這結果還真讓人喪氣。
我那麼多眼淚都白流了!
菲力還想說些什麼,艾克斯卻突然跑了過來,分開了我們靠在一起的頭。
「喂喂喂!神職者還是注意點影響才好!莉雅雖然是精靈,可也是位女士!」艾克斯看著菲力,一副想把他抓出去吃了的樣子。
「我說艾克斯,你在發什麼神經……」菲力莫名其妙的摸著被艾克斯大力推開的頭。
我該說艾克斯對力量的把控越來越精細了嗎?他沒把菲力推飛出去真是奇蹟啊!
「艾克斯,我有些話想和你談談。」我看著古裡古怪的艾克斯,終於受不了的開口。
「咦?啊?那個,能不能讓我再平靜幾天呢?如果讓我再平靜幾天的話,我一定能非常順暢的說出我心裡的想法的!我實在太沒用了,只要一想到……」艾克斯的臉紅通通的,一副「我好像和她談談但是還是不要了吧」的表情。
我不想再聽他讓人難受的那些話了,我拉住他的手腕,在菲力驚訝的眼神裡把艾克斯強硬的拉扯了出去。
人類的思緒太複雜,我不擅長推測這些。
我一直把他拖到神殿裡的祈禱室,這才關上門,然後把它反鎖了起來。
艾克斯看著我鎖了門,臉色更紅了。「那個莉雅,你不用鎖門的。哎呀天哪,難道精靈是這麼主動的種族嗎?現在還是白天呢!在神殿裡這樣真的好嗎?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哇!唔,我昨天還沒有洗澡!不對,亞瑟還在呢!」
「這和洗澡有什麼關係嗎?」我看著在一旁胡言亂語的艾克斯,實在不想再看他因為為難而做出的各種蠢相了。
我抱著手臂,將整個脊背靠在祈禱室的牆上,不耐地說:
「如果你覺得我喜歡你對你是種負擔的話,就在這裡和我說清楚吧。你不用為難成那樣。對我們精靈來說,被拒絕不是那麼難以忍受的事情。我們喜歡風,並不會要求風就要吹拂我們;我們喜歡花,也不會要求它們按照我們想要的樣子開。」
「如果我讓你為難了,我會小心的收拾好那份心情的。」
艾克斯臉色僵硬到有些難看。
他的臉上硬扯出了一個不算成功地笑容。「誰要拒絕你?你要收拾什麼心情?」
「不是嗎?你這幾天一直躲著我,難道不是覺得拒絕我很為難嗎?精靈和人維持更親密的關係果然很困難啊。」我煩躁地皺起了眉頭,轉身欲走。
我剛邁開步子,手腕突然一緊,就被拉了回去。
我被艾克斯抓住雙肩,按抵在我剛才所靠的牆上。
這種姿勢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艾克斯以為我是那種虛弱的人類小姐嗎?我只要一個「法師之手」,就能把他給丟出去!
我的手指捏了幾個法師手勢,艾克斯卻俯下了身來。
他抓住我在跳動著手指的手,然後緊緊地看著我。
這雙冰藍色的眼睛,我從未如此靠近的去看過。像是火焰燃燒到極致的藍,搖晃著奇異的色彩,那是彷彿能將人吸進去的顏色。
「你是這樣想的嗎?把我終於得到回應後的不真實和羞赧,當成我的拒絕?」
難道我想錯了?「不是嗎?」
「我從和莉雅一起走出森林時,就在戀慕著你。」他的眼睛彷彿燃燒著一般,瀰漫著讓人不可思議的熾熱情緒。「莉雅對我來說,就像天上的月亮。光芒可以直視,不用抬頭仰望也可以感覺得到。對於毫無目的,如同行走在黑暗裡的我而言,是你帶我希望和安寧。」
「然而,我是個如此卑微的人類,就連唯一可取的身份也是屬於亞瑟的。一直以來,我不曾移開過停留在你身上的視線,可這份心情,我又如何和你去說?」
他看著我的臉,像是著了魔,「你說你喜歡我,我只要一想到如此優秀的人也會將她的視線停留在我的身上,我便心亂如麻,心思無法清明。更加讓人羞愧的是,我只要一想到你也喜歡我,便方向不辨,終日傻笑,暈頭轉向。月亮也會和人說我喜歡你,這樣的心情,我如何能讓其他人得知?而自那天得到回應後痴傻又愚蠢的我,如何能在現在和你親近?」
他緊緊的抱住我,我已經因為他驚人的話語而呆愣住了。
「莉雅,你是我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支柱啊。我沒有信仰的神祇,你便是我靈魂的歸依。你說我會拒絕你。為什麼要那樣說呢?拒絕你,便是拒絕了我在這個世上生存過的證明。便是拒絕了我自己的一切。」
「我愛你啊,莉雅。」
「愛,嗎?」我以為他對我的喜歡,只是互相抱有好感的那種喜歡,就如我對他的那樣。我喜歡巴哈,也喜歡安德魯他們,可若拿他們和艾克斯比,卻又少了一些什麼東西。但愛?那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呢?
艾克斯我唯一願意與之共舞的人。但是,那是愛嗎?
他從未接觸過精靈,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才會如此的迷戀我吧我是他唯一接觸的精靈女性吶。不,也許是他唯一接觸的女性?
我們精靈,因為追求協調和平衡的緣故,實在是太過一致了。精靈莉雅,和精靈維蘭瑟,也許在人類看來,並沒有任何不同。和人類的多姿多彩比起來,我們也許只有容貌這一項,可以吸引這些易變的人類。
精靈和人類戀愛,往往最後被拋棄的,都是我們啊。
「你說的愛,是何種情感呢?」我的頭因為正靠在他的肩窩處,所以看不見他的表情。我迷茫地說,「我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完美,也許你對我的並不是愛情那樣的感情?你知道精靈是種什麼樣的……」
我的話因為艾克斯的動作而停止。
他小心地捧著我的臉,然後,伸出一隻手在我的耳朵上溫柔的揉捻著。
他幹燥卻也溫暖的手指,慢慢地,細細地在我耳垂和耳尖上摩挲著,彷彿怕驚醒了誰般的珍惜地,小心翼翼地。
「是這樣的情感吶。」艾克斯聲音低沉,帶著讓人顫慄的動作,在我耳邊緩緩地說著,「精靈的耳朵,只有親密到不可分離的人才能碰觸,對吧?我想做要成為那種,即使這樣撫摸著你的耳朵,也依舊不會被推開的人。」
「我從知道碰觸精靈的耳朵是代表什麼開始,就每天每天做夢都是在這樣做。」
被溫柔愛撫著耳朵的我,只覺得四肢無力,全身綿軟。這不習慣又陌生的感覺讓我掙紮起來,想要擺脫這無法控制的境況。然而,被他包圍著的身體莫名其妙的又麻又熱,居然無法推開他一絲一毫的距離。
這實在太可惡了!
「請放開我。艾克斯,移開你的手!」
艾克斯卻像完全沒有聽見一樣,只有那雙閃爍著妖異藍色的眸子,釋放出侵略的冷銳,和不捨的堅定。
這不是那個我熟悉的艾克斯。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7:37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21 07:38 PM 編輯
第91章 艾克斯的野心
「艾克斯,我是精靈。」我看著帶著不捨和期待表情的艾克斯,「所以請移開手,好好的和我談一談吧。就算你說愛我,也得讓我適應才行啊。」
艾克斯放開了摸著我耳朵的手,但是身子依舊圍著我,不肯走開。
我想和他說即使他困著我,已經學會了「任意門」的我依舊可以輕易的出現在5米之外。但想想看,還是算了。
人類是可以因著關係而發展的。而在這發展的過程中,又往往會影響到他人。我想了想,艾克斯說愛我確實不會是假話,但若說這份愛能維持多久,連我也不能肯定。
「我現在對你,還遠遠沒有到達愛的地步。」我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艾克斯,接著說,「但若說我願意與誰發展出更深層次的關係,那肯定是艾克斯你了。」
艾克斯立刻咧開嘴笑了。
「可是,精靈學東西是很慢的。」我說出最殘忍的事實,「也許直到艾克斯你走到了生命的盡頭,我才剛剛學會如何愛你。那時候,被留下的我該怎麼辦呢?」
「我們的節奏很快,莉雅。」艾克斯帶著歡喜的笑容,「你什麼也不用做,只要看著我就行了。只要你的眼神祇注意到我一個人,只要你帶著那種讓人滿心歡喜的想法,對我們來說,一天猶如一生那麼長。」
「若你的眼神離開我,若你說出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這樣的話,那失去你的日子,一天也如一生那麼長。」
「人類的時間,是會隨著人類的心情而改變速度的。巴哈說,精靈因為學東西很慢,所以不會學錯。那麼,等莉雅愛上我時,那就說明它絕對不是一段錯誤的戀情。如果是那樣,即使是我第二天就死去了,我也心甘情願。」
「是這樣嗎?」我吶吶地說,「我們學東西慢,所以我們學會的東西都是值得的東西?」
「就是這樣吶。」
艾克斯的眼神突然變得深邃又自信。「至於壽命的問題……莉雅,從今天起,我恐怕要擁有比國王與主教還要高的野望了。」
「咦?」艾克斯也會有野心這種東西嗎?不要和我說為了配得上我,要去想辦法當上皇帝什麼的吧。
「我要擁有,和精靈一樣長的壽命。」艾克斯頓了一下,「不,我該擁有比精靈更長的壽命才可以。不然,留下莉雅一個人孤零零的在世上,我即使死了也不會安心的。」
「那是很難做到的事。你難道想成為巫妖嗎?」我不可思議地說,「既已生為人,終有死亡日。這是人類不變的哲理。我不會和冰冷的不死生物之類的東西戀愛的!」
「不是那樣的,莉雅。」 艾克斯的臉上又露出了我初見他時那種神秘的表情。「我啊,雖然毛毛躁躁,武藝也不怎麼樣,可是卻知道很多連神明都不見得知道的東西。」
「長生這種東西,雖然要付出很多代價,但我卻知道好幾種辦法。更何況,我還擁有神軀不是嗎?實在不行,找到其他幾塊神格,也是能獲得長生的。」艾克斯用認真的語氣說著旁人聽了都會以為是荒謬之言的話。「就算為了讓自己成為配的上你的人,我也會努力的。我的人生才走過了三四分之一,我餘下的時光,都會為達成我的野心而努力的。」
「所以,莉雅,你願意接受我的追求,承認我的愛意嗎?」
在漫長的歲月中,我除了學習魔法和武藝,空閒的時間通常靠瓦斯特和其他外出的精靈帶回的人類小說打發時間。
在我看過的小說裡,即使是同一個作者,每本書裡不同的主角也會表現出不同的性格,這讓我看了一百多年,也沒有搞清人類究竟應該是什麼樣子。
我曾讀誦過無數讓人感動不已的求愛詞,也曾為人類會對戀人產生如此熾熱的感情心生羨慕。
精靈的愛情,更像是與風共舞,埋在土裡開花,感情一旦淡薄後,舞動過的東西要落下,開過花後也會凋零,雙方會隨之回歸原來未曾相戀過的樣子。
賽文長老和他的戀人就是這樣的。在相互陪伴了兩百多年的歲月後,賽文長老的戀人突然說自己倦了,然後就出去遊歷了。至於賽文長老有沒有厭倦他的戀人呢?至今我也不知道答案。
也許,離開銀冠森林,帶著年幼的我遠走他鄉,就是賽文長老的回答吧。
在另一些人類小說裡,人類和精靈相愛,人類和天使相愛,人類和魔鬼、吸血鬼相愛的故事也是很多的。我們這些人類口中的「異族」,因為創造各自種族的神明審美不同,通常呈現出異樣於人類的相貌。所以,長相有著各自優點的我們,特別讓追求「個性」的人類追捧。在這些小說裡,人類女性愛上的通常都是惡魔和吸血鬼之類,而人類男人們,無一例外的擁有「純潔善良」的精靈或者「天使」之類。
愛上惡魔的戀情通常都很痛楚,而愛上天使和精靈的男人們卻會令人難以置信的輕易得到她們的愛情。
書裡的精靈和人類愛的如此纏綿,如此輕鬆——但事實上,半精靈的父母卻很少有真的一直在一起的。瓦斯特的父親就永遠的失去了他的伴侶。
我們並不擅長表達內心的情感。在別人做出讓我們為難之事時,我們也很少像人類那樣通過爭吵而得到統一。我們是協調的產物。然而,我們對協調的做法就是接受,或者離開。我們其實是沒有自己色彩的人啊。所以精靈不容易成為英雄,也很難成為一個偉大的人物。說得嚴重一點,就是我們很容易變成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在賽文長老的說法裡,因為人類移情而遠走的精靈不計其數;而因為被拋棄後太過傷心,最終選擇「永久回歸」的精靈,也不在少數。
就算那些能夠如願和人類攜手一生的精靈們,最終也要面對不對等的時間所造成的苦楚。
該如何遺忘心中的那道傷口,成為他們在千百年裡黯然魂傷苦苦追尋的難題。
可是,我從未想過有人類會這麼和我說。會說出『我會為了你,努力擁有比精靈還要漫長的壽命。我不會留下你一個人孤零零在世上的。』這樣的話。
這是我迄今為止,聽過的最美麗的情話。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我仔細看著艾克斯的臉,努力想在他的臉上看見遲疑或者不確定的影子。「我們如果不遭遇不測的話,能活上千年之久……」
「我知道我在說什麼。」艾克斯肯定地說,「如果愛上了某人,會恨不得連她有幾根頭髮都想要瞭解。我早就知道精靈是什麼樣的種族了。但即使這樣,我也自私的想試一試。」
「我會努力擁有配的上精靈的時間和能力,也會努力成為一個像亞瑟那樣人人稱頌的高尚之人,絕不用殘忍的手段或者不當的行為得到這些。」
「莉雅,你願意和我試一試嗎?」
不用任何不當的方法,獲得屬於人類的長生和強大的能力嗎?
聽起來可真像是個笑話。
可即使真是個笑話,我也想試一試。
「我想試一試。」我在艾克斯突然睜大的瞳孔裡看見了帶著堅定表情的自己,「雖然也許不會那麼快的理解,雖然也許最終我會同時被兩種混亂與秩序的造物傷害,但我還是想試一試。」
我突然就理解了為什麼那麼多精靈和半精靈喜歡在外遊歷。
在聽慣了人類世界的熱鬧,在見識過他人用珍若生命的表情凝視,在經過了一段又一段充滿歡笑和淚水的旅程後,想要回覆那不泛微瀾的平靜之心,是如此的困難。
艾克斯是我第一個相處的人類,也是讓我覺得他和所有人都不相同的人類。即使優秀如亞瑟、巴哈等人,他依舊讓我覺得是那麼的特別,絲毫也不比他們遜色。
我曾與秋風共舞過,也恐懼過不曾共舞,就要落下。
然而這一次,我不想再做注定落下的秋葉。
我看著艾克斯,微微抬起頭,在他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這是精靈之誓。我將欣然接受你的追求,並將你,艾克斯,作為我可以連為一體之人而慎重對待。」
這一次,我想化為可以糾纏在一起的微風。
艾克斯難掩激動的將頭埋在了我的頸側。
「太好了,莉雅。」
艾克斯用「像是在做夢」一樣的語氣呢喃著,「請等等我,等我陪你回過銀冠森林後,我就會去解決亞瑟和我在一個身體裡的問題。」
他抬起頭,摸著我的綠色長發。
「我啊,就算想到要用亞瑟也存在的身體親吻你,或被你親吻,都會覺得無法忍受。」艾克斯撇著嘴說,「那個膽小鬼要一直縮在這裡,就給他縮吧。我總會有把他拉出來的一天。妨礙別人談戀愛是會被馬踢的!」
我微笑著看著他自言自語。
他樂滋滋的看看我,然後又緊緊地抱住了我。
「拯救世界什麼的,就讓其他的男主去做吧。我只是想要和你幸福的在一起,就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實在是沒有精力去做其他事了。」
我哭笑不得。喂,原來你還夢想過拯救世界這麼偉大的事嗎?
我到底是同意了什麼了不起之人的追求啊?難道因為我的緣故,這世界還要有毀滅的危機嗎?
看著笑的滿足又讓人不知為什麼不想直視的艾克斯,我對未來會得到的「被追求」之事產生了強烈的不安感。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7:39 PM
第92章 人言可畏
事實證明,我的不安是對的。
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裡,我的住所總會莫名其妙地堆滿了鮮花。
經常會有小修煉士前來驛館,送給我很多艾克斯所作的畫。
這些畫作裡的內容都是我。有射箭的我,施放法術的我,還有躺在樹杈間悠閒地睡覺的我……
雖然我很喜歡這些畫,可是它們來的未免也太頻繁了些。艾克斯簡直就像要把一輩子的畫都在這段時間裡送給我一樣。
我是個身份普通的精靈,可沒有空間裝備這樣的東西!
對著堆滿了桌子和床的素描和油畫,我第一次頭疼的哀叫了起來。
太陽城已經有「爆乳精靈勾引培羅聖武士墮落」這樣香豔的傳聞了。我只是隨便豎起耳朵聽一聽,就會被那個故事裡我做出的各種描述弄成一張大紅臉。
在人類女人們的口中,我是那種全身上下只有巴掌大三塊布片,每天晃著自己的胸部不停在艾克斯身上摩擦的怪異精靈。我對他下了精靈族裡神秘的愛情魔法,讓曾經拒絕過美豔的男爵夫人和高貴的海瑟薇公主的亞瑟為我意亂情迷。
精靈族裡要是有這種奇怪的魔法,銀冠森林也不會為幾百年裡只有那麼低的精靈出生率而犯愁了!
就連巴哈都好奇的來問我到底出了什麼事,菲力則每次見了我都欲言又止。
連續一個星期,我出門都只能披著旅行斗篷這樣的東西!
無數男人有意無意的在使館的門前亂晃,就連素不相識的人類小姐和貴婦們也送上拜帖,想要向我討教我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愛情秘籍」。
於是有一天,我終於在一群小修煉士和聖武士們「快看就是她在褻瀆我們的培羅之手」的表情中穿過了大半個大光明神殿,直直地衝進了艾克斯的房間。
胸中的煩悶讓我沒有敲門,而是選擇直接推門而入。
正在沐浴的亞瑟,在浴桶裡露出一個頭,待看見是我後,手忙腳亂的拿起浴巾搭在浴桶上,然後興奮地招呼著:「莉雅,你來啦?你在外面等等,我洗完澡就出來!」
艾克斯自上次在神殿的浴室被綁架以來,似乎就一直在房間裡洗澡了。不過,他的力氣那麼大,就算換個洗澡水什麼的也很方便啦!
「你不是說要和我去銀冠森林嗎?不如早點出發吧。就這幾天如何?」我看著莫名其妙的艾克斯,一刻也不肯耽誤的說著。「不要耽誤巴哈和菲力的時間!他們可是有著很重要事情在身的人!」
「啊,我們確實在太陽城逗留了太長的時間。那明天我和大主教以及拜倫陛下道別後,就準備出發吧。」艾克斯摩挲著下巴,露出「莉雅說什麼就是什麼吧」的表情。
我滿意的點點頭,準備出去等他。
吱呀呀。
推門聲突然從我背後響起。
我和正提著熱水推開門的小修煉士打了個照面。
小修煉士好奇的看看浴桶裡一副身心舒暢表情的艾克斯,在看看站在浴桶邊目的達成後露出愉悅笑容的我,表情震驚地丟掉了手中的水桶。
我使出精靈特有的敏捷,險而又險的接住了他手中的熱水桶。
呼!好重!一點水都沒灑出來,我的敏捷是不是又提高了一些?這實在是讓人高興的信息。
「艾克斯,要加點熱水嗎?」我扭頭問還在傻笑的艾克斯。後者瘋狂的點著頭。
小修煉士捂著臉大叫著跑走了。
啊,這個神殿的人好奇怪。
我一點也沒有怪他拿不住水桶的意思,他為什麼要羞愧的掩面而逃呢?
第二天,我和艾克斯一起去太陽城覲見國王拜倫。我們很容易的就在書房裡見到了他。
拜倫慈愛的同意了艾克斯和我遠行的辭行請求,並且要求內務官給亞瑟準備好金銀衣物等路上要用的物資。
艾克斯謝過了拜倫的慷慨,想了想,卻開口說出了另一件事情。
「那個,我在返回太陽城的路上,曾得到過盜賊工會的大力幫助。我認為,這件事有必要和陛下稟報一下。」
「我國有盜賊工會?那不是非法組織嗎?」拜倫國王驚訝地說。
艾克斯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進言道。「是的,培羅斯特也有盜賊工會。而且我覺得,盜賊工會在各地都存在其實是有原因的。」
「哦?」年邁的國王饒有興致地看著艾克斯說著,「為什麼呢?」
「盜賊這種人,是不會莫名其妙出現的。我認為這種職業,並不是都是因為有人都喜歡自由的生活,才會出現的。過的不幸福的人,活不下去了的人,這樣的人淪為盜賊和小偷的,才是大多數。誰會不想去做光榮的聖武士,而要做陰影中見不得光之人呢?」
「可是,若是連盜賊都不讓做了,那這些人真的是一點也活不下去了。」
「所以,我認為盜賊工會這種東西,是應該不必忌諱它的存在的。讓無法生存的人也能生存,並且對他們提供幫助,盜賊這種職業才會真正消失。而對待已經成為盜賊的人,讓他們即使行走在黑暗裡也不要忘了有光明在等候著他們。這樣,他們才不會肆無忌憚的作惡。」
「即使是刺客、小偷這樣的職業,也是有尊嚴的。我曾聽過『疏不如堵』這樣的話,而培羅斯特的法律,在我看來——有些過於嚴苛了。拉比斯的培羅神殿曾經救助過許多活不下去的兒童和罪人,然而,施捨食物和住處只能幫助一時,他們之中的很多人最後還是成為了盜賊工會的成員,並且用特殊的方式守護著拉比斯和拉比斯的神殿。為了不讓培羅斯特陷入戰爭,他們也在很努力的幫助著我。」
艾克斯表情認真地說,「陛下可否考慮一下宣召盜賊工會的首領老勞倫,聽聽盜賊工會的故事呢?聽聽他們為什麼情願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把我送到太陽城?」
「即使是生活在最低層的陰影裡,也能有期待在日光下生存的夢想吧?」
拜倫看著艾克斯,輕輕笑了。
「明明是陰沉灰暗的職業,給你這麼一說,也變得可憐起來了呢。亞瑟,你還真是有讓人不可思議之口才。」
「陛下,您謬讚了。」艾克斯撫著胸,並不那麼惶恐的說著。
「我會宣召他們的。我會好好考慮你說的這件事。但罪人就是罪人,不能因為他們陷入到可憐的局面中去就要去作惡,亞瑟,你要懂這一點。也許因為你是培羅的聖武士,所行所見都是光明之舉,所以才會這麼的天真。
艾克斯低了低頭。
「但我也同意你的說法。」
這位睿智的長者看著艾克斯,「光與影相生相伴,萬事萬物皆有陰影。人類時刻在和自己內心的陰影較量。然而,只要有一點彷彿隨時會被陰影吞噬的微光,也可以鼓舞人們多走一段黑暗的長路。」
「這是我在與自己內心的陰影鬥爭了一輩子中瞭解的事情。」拜倫國王欣慰地說,「你是一個好孩子。我祝福你在接下來的人生中能一直保持著自己的光芒,並照耀更多人,讓他們借之行走在黑暗的長路上。」
「謝謝您的祝福,陛下。」
「喲吼吼吼吼,板著身子維持貴族的風範太辛苦了!」 走出拜倫的書房,艾克斯從容的伸了個懶腰。
「不過,不管怎麼說,老勞倫的事情可以通過不那麼危險的方式得到解決,也算是好事。那一千枚金幣應該不用支付了吧?可惡,前一陣子到處都傳遍了我欠半身人一千個金幣的事情!」
那有什麼啊,艾克斯。我都快被人類傳成魅魔一樣的東西了!
「能如此完美的解決此事,那是因為拜倫國王是人類世界少有的明君。而且,快要進入神國的他,對世間的一切也會看的更加從容和客觀。」我平靜地說著。
「人類因為壽命很短,所以就會對很多事物表現出執意。執意會遮蓋他們的眼睛和心。」
「唔唔。」艾克斯一臉滿足的表情看著我,點著他的頭。
「喲,這不是被遮蓋住了眼睛和心的人嗎?」艾克斯看著前方,站直了身子,做出亞瑟該有的樣子面對著來人。
來的正是培羅斯特的王太子,威廉.培羅斯特。
這個人類是個中年貴族。頭髮一絲不苟的梳著,兩撇修剪的整齊的黑色小鬍子微微往上翹。年紀輕輕,臉上就已經有了法令紋。
他看見我和艾克斯從議政書房裡走出來,也很驚訝。
「父親剛才接見了你?」他不悅地說。「他的身體越發虛弱了,答應我要好好休養的。怎麼又開始接見一些阿貓阿狗了呢?」
咦?
「威廉殿下,將金橡葉議員說成阿貓阿狗,是會引發外交事件的。」我淡淡地指出他的不妥之處。「即使當年橫掃大陸的羅希王國,國王也沒有怠慢過金橡葉的議員。」
「抱歉,是我失言。」
這位王太子倒是能屈能伸。
「那你是為了什麼來覲見陛下呢,亞瑟?」威廉傲慢地看著艾克斯,「已經失去『外交王子』身份的你,應該早點回去你那對宗主國背信棄義的祖國才對。」
「我正是為這件事來的。我馬上就要走了。你再也不用對我這樣冷嘲熱諷了。」艾克斯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心情很好地回答他。
「你要走?」威廉一怔。「那我就先祝願你不要被你那兄弟和他的母親吃的連渣滓都不剩。像你這樣的傻子,死上一百次都不知道為什麼而亡。」
「你怎麼就一點也不像拜倫陛下呢?」艾克斯嘆了一口氣,「性格扭曲,嘴巴惡毒,胸懷也不夠坦蕩。用的是像布萊克那樣色厲內荏的廢物,卻對於戰爭和霸業懷著不切實際的夢想。在這樣一位賢明之君的膝下,居然培養出一位你這樣的王子,我能說,你該幸虧拜倫陛下只有你一個兒子嗎?」
這位王子要想和艾克斯鬥嘴,大約還要再過一百年吧。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嘴巴很厲害?」這位王太子殿下一點也不忌諱有旁人在一邊,帶著恨意冷冷地說著:「明明只是附屬國大公一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子,只因為當上『外交王子』而好運的有了身份。父親從小就寵愛你,讓你的吃穿用度和身為王太子的我一致。你輕而易舉的就獲得了宗主國身份最高之人的愛重,又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培羅之手』。你認識的每個人都喜歡你。就連我那不諳世事的王妹,也為了你拒絕了眾多大貴族的親事。」
「你連王子最難擁有的自由都得到了。天下間恐怕沒有幾個王子能像你這樣隨意的來去。」
他看看我,用更加冷冰冰地臉孔說道:「現在,你還擁有了一位出身高貴的精靈族美女作為紅顏知己。像你這樣隨隨便便就得到了一切的人,怎麼能不讓那些努力一輩子都無法獲得這些的人心生厭惡?我實在是很討厭你。」
「啊,原來你嫉妒我。」艾克斯恍然大悟的說,「可是威廉殿下,我也同樣嫉妒你啊。」
威廉的眼裡像是燃燒著熊熊怒火,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
「你在耍我嗎?亞瑟?」
「不。我是很認真的在說。」艾克斯面色不變的說。
「我嫉妒你有著如此溫和慈愛的父親和那麼美貌溫柔的母親,可以從小在他們的膝下接受寵愛而無憂無慮的長大。」
「我嫉妒你沒有其他的兄弟,不用從小就陷入殘酷的宮廷鬥爭裡去。」
「我嫉妒你的父親為了你的理想不惜違背自己做人的原則,而我的父親卻將我從小就拋棄在這裡。」
「我嫉妒你將要繼承一個偉大的王國,每個人將俯首在你的腳下稱讚你的英明。」
「你看,你有這麼多值得我嫉妒的。為什麼我沒有恨你?」
「抓緊時間陪陪拜倫陛下吧。世間一切都有可以挽回的餘地,只有逝去的親人永遠不可追回。不要只看見別人,也請低頭看看自己吧。你站在旁人難以企及的高度,為什麼不向前方更遠之處去看,而是只盯著腳下的人呢?」
「以後我們可能不會再見了。希望我在某處冒險聽到您的名字時,別人的會稱頌您為『令人敬愛的國王陛下威廉』,就如這樣稱呼您的父親那樣。我非常喜歡培羅斯特這個國家,也喜歡統治著如此讓人歡喜的國家的拜倫陛下。請不要讓這個惹人喜愛的國家消失吧。」
威廉冷哼了一聲。
「那不是需要你考慮的事情。」
艾克斯拉著我,向威廉行了一禮。
「那就恕我妄言了。再見了,威廉王子。」
走出房間,我問艾克斯。
「是真的嗎?」
「什麼?」
「就是亞瑟嫉妒威廉那個……」
「啊,那是我亂說的。」艾克斯聳了聳肩,「誰在乎那些。」
還可以這樣嗎?
「你是在撒謊?」
「我這是另一種安慰,安慰!對於這種紅眼病的人,只能表現出自己比他過的還不幸,才能避免被他一直惦記著。他很快就要是一國國王了,被他盯著沒什麼好處……」艾克斯在我驚訝地表情裡也有些不好意思,「精靈是很直率的種族,所以不太能明白這些吧?對於人類來說,趨利避害也是一種天性。」
啊,和人類相戀,我要學的還有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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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三天後,培羅各地的神殿裡有了「培羅之手與精靈女鴛鴦戲水,濕身出浴」的故事。
N多年後,關於莉雅如何勾引艾克斯的橋段依然是豔情小說作者們經久不衰的話題。至於亞瑟的感受嘛……
大家自己想像吧。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7:40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24 01:30 AM 編輯
卷六 龍裔帝國.破碎的神格
第93章 全新的旅程
大光明神殿的大主教最近忙的腳不沾地。奈落的信徒似乎牽扯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以至於各地其他善良神祇的神殿都派出了使者前來議事,大主教每天都在忙著和他們會面。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親自出面祝福了我們,並反覆叮囑亞瑟遊歷散心過後就要回歸神殿,不要在外太貪玩。
「這個給你。」大主教遞出一根灰白色的羽毛給艾克斯。「希望以後能派上用場。」
「這是?」艾克斯接過羽毛,反覆看了一下。
「這是蘊含有聖力的羽毛,來自於正午之羽的餽贈。帶上吧。」
「謝謝您。」
拜倫陛下送來的馬車就停在神殿的外面,是一輛非常華美的馬車。馬車由四匹渾身上下沒有一根雜毛的白色駿馬拉著,車廂寬大,輪子上還鐫刻著減震的魔法陣。
對於這樣惹人醒目的馬車,艾克斯原本是要婉拒的,但巴哈阻止了他。這輛馬車上有培羅斯特的王家徽記,在過關卡和邊防時能得到意想不到的便利。而且有這輛馬車在,我們的馬也可以得到休息,在出現突發狀況也可以多一些緩衝的餘地。
艾克斯聽從了他的建議,但是不願意坐到如此「娘娘腔」(他原話)的馬車裡去。於是這輛馬車就便宜了一騎馬就狀況不斷的菲力。
我騎著月光,艾克斯在和流星「交流」了一番感情後,也順利的坐到了它的背上。巴哈駕著馬車,將火星交給我照顧。我們一行人就在太陽城裡許多居民的歡送(?)下離開了太陽城。
來到太陽城時,我沒有好好的看過它。後來由於城市裡奇怪傳聞的緣故,我也是來去匆匆。於是當我們遠遠地離開太陽城,駕駛到盆地的高處後,我請巴哈停下了馬車,從地勢較高的地方朝遠方看去。
菲力和巴哈等人也下了馬和車,在我的旁邊一字排了開來,和我觀看同一處場景。
「『日出之城』啊,簡直就像從盆地裡跳出來的太陽。」我看著遠處橙紅色的空曠盆地裡豎立著的巨大城市,不由自主地讚歎道。
天空像是被洗過的碧藍,白色大理石和花崗岩築成的城牆在太陽城的外圍圈成了一個圓。無論何時都會散發出金色光芒的大光明神殿在城市的正中心高高地矗立著,四周的白色建築都在反射著金色的光芒。
培羅斯特的王宮不在太陽城的正中,而是在東南的方向。那裡有鬱鬱蔥蔥的皇家園林包圍,遠遠看去就像金色的太陽下方出現了一片綠苔,卻又出乎意料的和諧。艾克斯看著那一片綠色的園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護城河和一層層的城郭將太陽城緊緊的包圍了起來,形成了一個放射著日光的太陽形狀。四方的城門外都是良田,城門內外有許多人不停來往如織。
巴哈看著太陽城,不勝唏噓地感慨著。
「塔利塔克,曾經有太陽城的十倍大。巨龍在天空飛舞,塔樓高高豎立,龍裔的人民和其他種族的朋友們往來貿易……然而,世上沒有永恆不滅之物,阿克霍西亞最終還是消失於歷史的塵埃中,只留下在阿克霍西亞國土上建立起的培羅斯特,以另外一種方式詮釋著文明的存在。」
我的心臟突然間猛跳了一下。
自我們從妖精荒野遷徙出來,銀冠森林已經存在了幾千年了。我們一直在遠處觀望著人類世界和其他種族的朝代興替及種族興亡,很少參與到其中。會不會有某一天,也會有人站在高高的地方,看著遠處的銀冠森林,發出「啊,銀冠森林如今也只剩下了一片塵埃」這樣的感嘆呢?
……真是的。我又開始考慮起不該屬於我思考的問題了。
觀賞完了太陽城,我們又開始出發了。
就這樣疾馳了大概兩三個小時後,坐在馬車裡的菲力突然叫了一聲。
巴哈立刻停下了馬車,艾克斯飛快地從流星上滑下來,然後快速沖上前推開了馬車車廂的門。
驚疑不定的菲力看著推開了門的艾克斯,沉默地指了指自己的背後。
「篤篤篤,篤篤篤,刺啦。」
那裡正發出奇怪的聲音,像是什麼在抓撓,又像是啄木鳥在敲擊。
我和巴哈站在馬車旁戒備著可能突發的狀況,艾克斯則讓菲力下了車,準備掀開座椅的靠背看看是什麼情況。
是威廉王太子設置的魔法炸彈?還是有什麼魔物藏在其後?在培羅斯特這樣的國家,應該不會出現惡魔詛咒這樣的東西吧?
我在腦子裡猜測著可能出來的威脅,並給自己套上了一個秘法護盾。
艾克斯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猛地一下掀開了馬車後座的靠椅!
靠椅後狹小的空間裡,蜷成一團的少女用被豺狼發現的小白兔那樣的眼神,驚慌失措的看著我們。當看見艾克斯突然黑起來的臉色後,她怯生生地抬起手給我們打了個招呼。
「你……你們好。」
「所以說,你沒有告知威廉王太子和拜倫陛下,自己就隨隨便便的跑出來了是嗎?」艾克斯頭疼的看著下車方便後歸來的海瑟薇公主,她居然穿著一身帶著繁複蕾絲裝飾的長裙就這麼跑出來了。「你這樣出來很危險,你難道沒有想過會遇見危險嗎?」
「我當然有想過!」海瑟薇公主高喊著,彷彿有一些尖細的東西刺進了身體似的傳來。
我被那聲音驚了一下,然後微微皺起了眉頭。
「啊,對不起。」她像是也詫異於自己的失態,無助的摀住了自己的嘴。片刻後,她才委委屈屈地說:
「哥哥想要將我嫁給你那個病秧子的浪蕩子兄弟做王妃,用來挽回兩國逐漸惡劣的關係。傳聞中亞倫王子每夜都要換十幾個不同的女人,連那種出賣肉體的女人也不放過!我怎麼能嫁給那樣的人!我在偷聽了這件事後,就藏到了你們的馬車裡,被不知情的內務官送到了神殿。」
「啥?」
「很可笑不是嗎?明明父親大人已經尋求了和平之道,我的哥哥還在和大臣們討論把我送去當王妃,是否能大大解決『讓我國商人自由通行蘭斯特洛以恢復中西部大道活躍的交易從而抑制物價成長率回到公國獨立前的水平」,以及「論蘭斯特洛是否能以另外一種方式在未來和平的回歸我國」等一連串的問題。」海瑟薇憤怒地揮舞著小拳頭,情緒激昂地說,「我又不是騾馬畜生一樣的東西!想也知道以蘭斯特洛和我國現在的關係,我嫁過去會有什麼悲慘的命運!如果是那樣,我情願放棄公主的身份和地位,就和你做的一樣!」
她以崇敬地眼光雙手合十看著艾克斯。
「咦?啊?什麼?」艾克斯指指自己,「我?」
「是的,亞瑟殿下。您為了精靈愛人而放棄聖武士身份的事蹟已經傳為了佳話,現在您又為了自由而選擇去遠方遊歷不是嗎?放棄了『培羅之手』和王子的身份而追尋自由自在生活的你,就是我的偶像啊!」她看起來像是要更加確信自己的話,用力點頭,「像您這樣優秀的人,我怎麼能放棄呢!就算有美貌的精靈小姐,我也不會放棄的!」
她看了看我,然後像是宣戰那樣地說著,「精靈小姐,請讓我和你一起競爭亞瑟殿下吧!」
我歪著頭看了看她,然後不解地問:「競爭什麼?」
「競爭亞瑟殿下的心啊!」
「哦,如果是那樣的話,不需要競爭。我不喜歡他,不需要他的心啊。」我看著快要撅倒的艾克斯,「我喜歡的是艾克斯。」
艾克斯又重新回覆了高興的表情,用溫和的語氣說,「啊,如你所見,我現在是冒險者艾克斯,不是你那位高貴的亞瑟殿下喲。而且,我現在已經和莉雅相戀了,你就不要說這樣的傻話啦!來,請上馬車吧,我們這就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你要送我回去,我現在就死在這裡!」海瑟薇公主以和她的形象完全不匹配的狠戾表情叫著。「與其淒淒慘慘地死在異國的宮廷裡,不如現在死在心愛之人的懷裡!」
艾克斯露出了一個「囧」的表情。
「亞瑟,你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怎麼能說出這麼絕情的話!就算你不喜歡我,但是我們的交情難道是假的嗎?你說你是艾克斯,難道改了名字就可以拋棄以往的過去嗎?如果你真的這麼絕情的話也可以,你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要把我帶到比較偏遠的地方去就行了!讓我的哥哥找不到我就行了!」
艾克斯已經無力地趴在巴哈的身上了。
此時的菲力拿出一副「勸道者」的樣子,用循循善誘地語氣說著:「把你帶走當然可以。但是,海瑟薇公主,以後你打算怎麼辦?你離開了王宮……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可是整個世界並不如你想像的那麼簡單。世道非常艱辛,大多數地方都是怪物出沒的荒野。文明的中心很少,相距也很遠,除了王城附近,基本沒有驛站和驛路這樣的東西。一些艱難危險的道路無力地連接著相鄰的城市,但是如果你離開道路太遠馬上就會發現自己陷入了地精氾濫的森林,鬧鬼的墓地,荒涼的丘陵與沼澤,和怪物獵食的荒地之類的地區。」
「你說你要去偏遠的地方躲避,可是在城市內騎馬走一天或在村莊內步行走一小時可能足夠安全,但是在這之外你就是在玩命。人們害怕潛伏在古老森林或山谷遠端貧瘠丘陵的事物,因為無論那是什麼,都可能飢餓又充滿敵意。闖入無人行走的土地是只有英雄和冒險者才會做的事情……」
海瑟薇緊閉起嘴巴,用不安的表情畏縮了一下。她剛才一直激動到亢奮的神色都到哪裡去了呢?
我第一次發現冒險之神艾梵德拉的牧師講那種能把小孩嚇哭的故事也很擅長喲,哈哈。
艾克斯鬆了一口氣,他大概以為菲力終於把她說服了,於是優雅地向她伸出一隻手,想要攙扶她到馬車上去。
海瑟薇公主咬了咬唇,用力撥開了艾克斯的手。
「就算是那樣,我……我不怕。父親生病後,哥哥就變得非常焦躁,就像家裡支撐著房梁的柱子突然倒掉了一樣!他經常神經質的自言自語,就算我和他行禮,他也只是皺著眉頭,用那種看待貨物的表情看著我!昨晚我藏在馬車裡,座椅後的位置又小又硬,而且黑漆漆的,天亮了,我又餓又累,全身都很疼痛,但是當馬車跑動起來,帶著我往自由而去時,我依舊為那種感覺而興奮!」
「那個時候,我在馬車後座裡想了很多,我不認為我無法吃苦,我可以忍受的,我必須要忍受。我就在那個狹小的地方對自己講了好多遍。」
啊,所以她的長裙皺巴巴的,而且一到白天就想要出來。和那位亞瑟王子一樣,飢寒和疼痛都是可以忍受的,也許孤寂也可以?可是個人問題,咳,那個,對於這些自尊心大於生命的人來說,還是一定要解決的。
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比亞瑟王子可要能忍的多了。
菲力用同情的表情說道:「這麼說,你也吃了很大的苦。可是,有時候不是光吃苦就能解決問題的,像你這樣年輕的姑娘,能生存下去的方式……」
海瑟薇像是不想再聽下去的猛搖著頭,「我有錢,足夠旅行去任何地方!」
她一面如此說著,一面從懷裡拿出厚厚捲著的手絹。一打開手絹,裡面有大塊的寶石和幾樣首飾滾落出來,還有一些金幣。
我在寶石和首飾們落地之前將它們抄在手裡,投擲回她的懷中。
因為我們都看過巴哈隨手丟出一大袋能閃瞎人眼的寶石那種場景,所以在我看來,與其說這幾塊看起來是具有價值的寶石,倒不如說是小姑娘拿來炫耀的玩具。但是,如果這種炫耀只是隨便打開來給別人看,可能會讓她當場就會成為被丟進某個溪谷的屍體。
艾克斯顯然也是這麼想的。他板著臉看了一眼那些寶石之後,表情嚴肅地說:「把那些寶石和財物妥善放好,不要給任何人看到。我說,你這個小姑娘到底是在何種想法下離開王宮的啊?要是遇見壞人,你這麼隨便的給人看到你那不菲的身家,很快就會遭遇不測的!」
「咦,可是你們不是壞人啊,呃……」海瑟薇公主的臉色在艾克斯不認同的表情中黯淡了下去,「好吧,你是說我這麼做很危險嗎?我也有想過要僱傭冒險者或者法師之類的做護衛啦!」
菲力嘆了一口氣,「可是公主殿下,如果你幸運的話,說不定會遇見好人,陪你走完一段安全的旅程。可是若選錯人的話,在某條小路上,武士也會突然變成強盜。這種事在野外經常發生。像您這樣既不能回家,又不能暴露身份的人,在外人看來就是可以隨意欺負的流浪少女,壞人是不會放過你這種對象的。」
海瑟薇表情沮喪極了,但是她還是以固執的倔強表情說著,「不管怎麼樣,如果心中有了想法,只要去做就行了!考慮太多就會難以付諸行動。我們國家有句話,『光芒照射到的地方,就請勇往直前的前進;若光芒照射不到,就請點起燈光前進』。我就是這麼想的!」
如此固執的小姐,連善於布道與溝通的菲力也沒轍了。
巴哈看著一臉疲憊的海瑟薇,打斷了我們的「圍攻」。
「這位小姐的身體情況不太好,看起來非常勞累的樣子,黑眼圈也很嚴重。從昨晚到現在還沒有吃過飯吧?我們先去前方紮營,你吃過熱騰騰的飯,好好的睡一覺,再來考慮該何去何從如何?」
「艾克斯,菲力,現在送她回去的話,大概走了一半路她就會因為體力不支而暈倒吧?那反而是我們的不是了。你們說呢?」
「啊,確實是我考慮不周。」艾克斯在巴哈的提醒下歉意地看著海瑟薇公主,後者正一臉感激地看著巴哈。「那麼,請你上車先小眯一會兒吧,我們到了可以吃飯的時候會喊醒你的。」
海瑟薇公主一臉不安地說:「你們不會讓我上車,然後突然掉頭就往太陽城走吧?」
「我們不會那樣做的,海瑟薇公主。」巴哈微笑著說。
「請休息吧。龍裔從不撒謊。」
也許是巴哈的白金龍裔身份有了保證,也許是這位公主太過疲累無法控制住身體的自然反應,她很快就在晃蕩的車廂中沉沉地睡去了。
這架馬車不愧是王宮的產物,後面那個可以放物品的馬車座椅放下來後,居然還可以成為一個兩臂寬的板床。墊上巴哈空間裡取出的絲綢棉被(海瑟薇公主應該感謝巴哈也是個喜歡享受的王子),她幾乎是頭剛碰上枕頭就睡得不省人事。
菲力坐在前頭趕車,我和巴哈騎著馬在前方尋找可以紮營的地方。艾克斯保護著菲力和海瑟薇的安全。
這裡是中部大道,四周都是荒野,沒有可以紮營的地方。想要紮營休憩和做飯的話,必須要找到有水源的空曠之地才行。
「人類的少女,都是那麼單純的嗎?」離開馬車有一段路後,我和巴哈隨便聊著什麼。
「那是位貴族小姐啊,莉雅。她這個年齡的處世方式,與其說是從生活的歷練而來,不如說是從她看的書籍或者他人的講述中獲得的。像是什麼僱傭冒險家和流浪法師,與她一起秘密旅行的冒險故事,不是人類傳奇小說中常見的情節嗎?哈哈!」巴哈笑了幾下,接著說,「所以,對待這種小姐,不能硬著頭皮反對啊,越是反對,越是會讓她產生不切實際的遐想。」
「她說,她喜歡亞瑟,想要和我競爭……」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我還是坦誠地說出了讓我心情有些煩悶的話。
巴哈饒有興趣的看了看我,然後揶揄地說,「原來莉雅小姐還是在意的嘛。你剛才那冷靜的態度,讓我還以為你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呢。」
「處在花季的公主很容易喜歡上身邊英俊又有能力的王子,她的交友圈顯然不大,喜歡上亞瑟是很正常的。但是會不會為此和你爭奪艾克斯,我就不知道了。對於人類的愛情,我也不甚瞭解。」
月光的步子突然亂了一下。
「不過,只要和艾克斯相處一陣,就能看出他和亞瑟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吧?如果她真的如她所言那麼喜愛亞瑟,就會放棄的。如果她只是喜歡亞瑟的皮相而已,莉雅小姐有什麼好擔心的呢?不能交心的感情終歸都是虛幻啊。」
我想了想,似乎是這麼回事。
於是月光又重新邁著細碎而整齊的步子跑起來了。
我們在一處空曠之地停下了。這裡背面是山壁,不會被合圍,還能避風。遠處是潺潺流動的小溪。還好,雖然現在已經進入了冬季,但這裡的溪水還沒有結冰。
「這裡是很好的紮營地點,那麻煩莉雅小姐你在這裡等著,我回去帶艾克斯和菲力他們過來。」
我點了點頭,尋找了一棵樹,爬了上去,在兩根伸展出來的樹杈間休息。
不一會兒,巴哈就帶著他們來到了這裡。
那位公主還在沉睡,於是他們先下了車,活動活動筋骨,開始熟練的做起紮營前的準備工作來了。
菲力開始撫摸每一匹馬,為疲憊的它們進行祝福。馬兒們溫順的聽著他的布道之語,放鬆的抖動著自己身上的肌肉。祝福完畢後,菲力解開它們的韁繩,由月光和流星帶著它們去四周溜躂溜躂,喝喝水吃吃草什麼的。
艾克斯照例為巴哈燒飯提供柴火。他看了看四周,找了一顆已經枯壞的樹木,「莉雅,這棵應該沒問題吧?」
自從我上次強硬地制止他砍伐活著的大樹作為燃料後,他每次都很小心的詢問我的意見後才選擇要下手的對象。我認為他在這點上,作為精靈的伴侶還是很合格的。
「嗯,那棵樹被蟲子蛀的差不多了,活不了多久了。」
於是艾克斯稍微整理了下衣服,然後用盡全力向樹撞去。
嘎吱吱吱!
受到他的撞擊後,那棵樹的樹根立刻翹了起來。艾克斯在走到樹的另外一邊使勁一掰,其他的部分就全因為樹木的重量而自行倒下了。
「天啊!」被巨大的撞擊聲吵醒的海瑟薇,站在馬車車沿上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艾克斯沒有注意到她,而是從巴哈那要過了一把斧頭,將斧頭砍進了樹裡頭。然後他用拳頭往斧子的背部使勁一錘,樹就立刻斷成了兩截。他用這種方式將長長的木頭橫劈成好幾塊,然後再直劈,不到一個小時,就砍出了一堆柴來。
巴哈取了一下需要的柴火過去,艾克斯就把剩下的柴用繩子綁起來,丟進空間裡。
這麼多柴足夠我們用好一陣的了。
海瑟薇在菲力的幫助下走下了馬車。她走到艾克斯的旁邊,前後左右看了一圈,然後湊到他的旁邊,非常小聲的說著什麼。
我豎起耳朵,聽見她說的是: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力氣這麼大。你悄悄告訴我,你是不是有著龍族或者其他什麼異族的血統?因為這個你才不得不出去追尋自由?啊?」
艾克斯看了嬌小的少女一眼,哭笑不得地說:「啊,被你發現了,我要滅口!」
海瑟薇聽到他這明顯是玩笑的話,咯咯咯地笑出了聲。
巴哈中午做的是美味的蘑菇湯,他用特製的鐵鍋做了一半全是蘑菇的和一半是雞肉蘑菇兩種口味的湯。鐵鍋的想法是艾克斯提出來的,他為它取名為「鴛鴦鍋」,並且受到了製造這個鍋的鐵匠的讚賞。托這個新鍋的福,食素的我終於也可以和他們吃一樣的東西而不需要巴哈特別烹製了。
呃,老是吃麵包和水果也挺沒勁的。
我坐在草地上,聞著飯菜的香味,等著巴哈說「飯好了」的那個激動人心的時刻。
身邊突然一暗。
原來是海瑟薇公主挨著我坐了下來。
「這麼看,你也沒有比我高多少嘛!」這位公主打量著並肩和她坐著的我,突然恍然大悟般無力地把頭埋在了胸前。「啊!所以說,是因為你的腿比我長太多的原因嗎?」
她「唰」的一下站起身,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那樣跑到巴哈身邊去了。
她莫名其妙的坐下又離開,而且自說自話了一些我完全不理解的內容,讓我非常迷惑。
艾克斯從遠處給我采了一些樹果,在溪水裡洗乾淨後給我送了過來。
我從他捧著水果的手心裡捻起一顆樹莓,小心的放進嘴裡。
唔,真甜。
咦,那位公主怎麼把巴哈遞過去的碗給打翻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7:43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24 01:29 AM 編輯
第94章 番外巴哈心中的銀鱗少女(上)
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大名鼎鼎的龍裔之王巴哈‧龍牙還只是一隻幼龍的時候,也曾像許多對世界充滿好奇的幼崽那樣,用盡各種方式,企圖從大人的身邊溜出去探索世界。
龍裔是非常強大的種族,擁有著強大的肉體,也可以學習秘法和其他的技能。巴哈姆特的龍裔牧師們甚至有著比人類戰士還要強壯的體魄。龍裔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會行走,但這並不等於它們在幼年時就很安全。
龍裔的王子巴哈,是一隻漂亮的白金龍。在被遺忘山谷外的世界,有很多邪惡的術士或者其他的邪惡生物,都渴望著得到一隻金屬龍作為對邪神的獻祭或者是製作奇物的煉金材料。所以,被遺忘山谷的龍裔們對這位年幼的王子看管的非常嚴格。
但有時候保護過度,反而會適得其反。
終於有一天,巴哈小王子找到了一個機會,獨自一人成功的偷偷離開了被遺忘山谷。
他留下了一張「我出去逛逛就回來」的紙條,像是小鳥終於出籠般興奮地往山谷外跑去。
沒有了被遺忘山谷裡那種奇特的抑制力量限制,巴哈的身子輕便極了,也可以做出一些平時做不了的動作。就像是每天背著幾百斤負重的人突然拋棄了身上的負擔一樣,這種奇妙的體驗讓巴哈對自己溜出來的事情一點也不後悔。
走出了被遺忘山谷,外面到處都是荒突突的。這讓期望著看到繁華景象的巴哈非常失望。在他的想像裡,被遺忘山谷外的世界是阿克霍西亞的故地,那麼應該擁有高度文明的城市中心和摩肩接踵往來的人群才對。
他走了幾個小時的路程,才看到了一片荒地裡綿延數十里的殘破城牆。這個城市就像是在荒野之中長錯了的犄角,除了他和捲著塵土的風以外,所有東西都好像靜止不動了。
巴哈看著那個只能稱之為「廢墟」的城市,眼睛卻久久不能離開。
他的眼前出現了古老的幻影——無數瞭望塔矗立在城市的不同方向;寬大的道路上,大地因為龍裔軍隊的行軍步伐而顫抖;高飛的巨龍的翅膀遮蔽了太陽……
一股莫名的壓迫感緊緊地壓抑著他,深藏在血脈裡的記憶和傳承在咆哮著:
「看啊!那是我們的城市!那是我的城市!」
龍裔的王子巴哈終於瞭解了為什麼龍裔們都不願意踏足「塔利塔克」。
故國的王城之偉大,是根植於龍裔血液裡的記憶。而現在這殘破的廢墟,只會刺激龍裔們那高傲的自尊心。
無力去挽回什麼,乾脆不去看它好了。
大家應該都是這麼想的吧?
巴哈的心裡第一次埋下了點東西。那是一種叫做「野心」的種子。
龍裔是完全的龍,也是完全的人。龍裔可以自由的在龍形態和人形態裡轉變。可惜由於上古巨龍們的消失,龍裔變為龍形態的能力也消失了。而男性龍裔變成人形態不是很舒服
——想像一下吧,高達兩米多的魁梧身材硬要塞在一個一米八左右的「纖細」身體裡,而且還要降低自己的所有屬性,這是多麼難受的一件事情啊!
不過,巴哈還是只幼龍呢,還沒有長大後變身成人形那麼難以忍受。為了降低危險,成功的混進塔利塔克,他悄悄的在偏僻處對自己施展了「人類變形術」。
片刻後,那個邁著小短腿輕快走著的白金龍裔幼崽消失了,在原地出現的,是一個皮膚白皙,身體強壯,有著漂亮杏眼的小小少年。
巴哈第一次變成人形,他好奇的看著自己肉呼呼的小手,輕輕掐了一下。
好疼!人類的皮膚也太嫩了吧?如果是鱗片,就算拿小刀戳也不會疼呢!
他的白金色鱗片已經變成了身上白金色絲綢質地的衣裳,雖然防禦能力不變,但是那輕飄飄的質感實在無法讓人產生「啊,它好堅固」的信心。
一切準備工作都完成了,目標,塔利塔克,出發!
塔利塔克是個奇怪的地方,這是巴哈王子對塔利塔克的最初印象。
街上來來去去的人大都衣衫襤褸,偶爾一兩個穿的齊整點的,也都是凶神惡煞的樣子。他們看人的表情就像被遺忘山谷裡的惡狼,直勾勾的,讓人心生寒意。不過,惡狼這種東西他還只有三歲的時候就已經能徒手擊斃了,這些人的眼神對他一點威懾的作用都沒有。
巴哈沿著塔利塔克的城牆,找尋著古老龍裔們留下來的隻字片語,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南城的商業區。
說是商業區,不過就是一堆破木板搭起來的小攤子罷了。一些小販們出售著一些看起來就不好吃的面包、乾癟的沒有了水分的水果、還有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製成的肉餅之類的東西。
巴哈摸了摸肚子,好像有點餓。
可是吃這些……
哎,還是算了吧。
「你哪個眼睛看到他偷東西了?他只是撿你掉到地上的面包吃而已。掉到地上的東西叫做垃圾,不是食物,你懂嗎?」一頭銀發的少女護著身後的小孩,瞪著眼睛和面前的面包攤老闆對峙著。
她的皮膚雪白雪白的,那種不自然的白色像是得了某種病一樣,眉毛是淡黃色的,嘴唇的顏色如鮮血一般的殷紅。
是白子嗎?巴哈好奇的看了看她的眼睛。微微上挑的眼角,深藍色的眼珠。不是紅色的,恐怕不是白子。
那這個人類少女長得可真奇怪啊。
「醜丫頭,你給我讓開!掉到地上還可以撿起來接著賣,這個下賤的胚子怎麼能自己拿去吃了?拿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是偷竊!他必須要賠我錢!」面包攤小販強硬的要從少女的身後扯出那個佝僂著身子大口狼吞虎嚥的孩子。
這個孩子似乎已經做好了被打一頓的準備了,只露出了自己的背部,將頭低低地埋著。
拉拉扯扯中,小販又有意無意地踹了男孩幾腳,這讓他發出呻吟聲,並且痛的抱住了身體。小販不知從哪裡抽出了一根粗粗的木棒,想要拿它去揍他。
他沒有得逞。因為少女抓住了那根木棒。
「你放開!不然我連你一起打!是我的東西都是要付錢的!賠不了錢就讓我揍一頓!」小販露出了猙獰的表情。
巴哈想過去幫忙。無論如何,也不能看著一個女孩和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孩子在他的面前被打。雖然吃東西要付錢似乎走到哪裡都是天經地義的,但對於弱者,施以憐憫之心難道不是也是理所當然的嗎?
然而接下來的發展讓巴哈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小販想拔回手中的粗木棒,可那個少女雖然只是用一隻手抓著那根木棒,他卻是用兩隻手也拔不回去。皮膚白的像雪一樣的少女就用那隻柔若無骨的細嫩小手抓著那根木棒,斜著眼睛看著小販:
「你說,你的東西都要付錢?」
「臭丫頭,我不知道你怎麼做到的,但是給我放手!」
「好。」
少女放開了木棒。小販抽出了木棒,卻立刻變了臉色,又高高揚起了木棒。
「我叫你多管閒事!」
巴哈已經衝了出去了。
少女抬起手,輕而易舉的又拿回了木棒。
「這個要多少錢啊?」
「什麼?」
少女用兩隻手抓住了木棒,微微一用力,手臂粗的木棒就折斷了。
他身後的小男孩已經張大了嘴,停止了哭泣。
她將折斷了的木棒又再一次握在手中,對折了一下又弄斷了。她把四截木棒丟給那個小販,冷笑著說:
「折斷你的手臂,要給多少錢啊?」
小販驚訝的表情裡出現了恐懼。
她繼續冷酷無情地說:
「折斷你的脖子,要給多少錢啊?」
小販害怕的往後退了幾步。
「這簡直是個莫名其妙的城市。大人居然可以毫無內疚之心的欺負小孩。你沒有小孩嗎?對了,像你這樣的人,即使有小孩也是個混蛋的父親。那你總有過小時候吧?你小時候餓肚子的時候去撿地上的東西吃,被打了難道不會難受,不會痛苦嗎?」少女的眼睛微微眯著,帶著威脅的語氣說,「還有,把掉在地上弄髒的食物撿起來當做沒事一樣的繼續賣出去,你是打算這麼做的吧?你說我要在這裡嚷嚷起來,還有誰會買你的東西?」
她看起來氣的快要冒煙了,但還是丟出了幾個銅幣。
「拿去吧,你那種硬的像石頭一樣的面包,就值這麼多了!」
有著奇異怪力的少女拉著身後男孩的手,大步地離開了。
巴哈不知道出於什麼想法,默默地跟在他們的身後,一直跟著他們從南城的商業區走到了居住區。
「好了,快回家去吧。」銀發少女摸著小男孩的頭,「下次不要再去那邊了,如果餓的話,就到姐姐這裡來,不要讓你哥哥擔心啊!他每天那麼努力的工作,如果回來發現你被欺負了,會衝動的去找別人拚命的!那不是更糟糕嗎?」
「謝謝姐姐。我回去了。」
目送小男孩走遠的少女傷腦筋的敲了敲腦袋。「呼!今天賺的幾個錢全丟給那無良的老闆了,今天吃什麼呢?可惡,應該直接掉頭走掉的,給什麼錢啊!」
巴哈看著恨不得拿頭撞牆的少女,默默地從牆壁後走了出來。
「那個,姐姐……我肚子很餓,你知道這裡哪裡有比較好吃的東西嗎?」
他舉著一個金幣,對看著他發愣地少女說著。
城北靠近城門位置的小木屋裡,巴哈坐在椅子上,等著銀發少女帶著食物回來。
在他原本的想法中,是想去哪個酒店旅館之類的地方好好的大吃一頓的,但這個少女用「你是瘋了嗎」的表情看著他,絮絮叨叨地說:
「像你這麼小的一個孩子,還穿著這種看起來就很貴的衣服去那種地方吃飯,用的是不常見的金幣——等你走出酒店,很快就會變成光著身子倒在巷子裡的可憐屍體!」她看著一臉可憐巴巴(實際上是不知所措)的巴哈,嘆了口氣。「算了,我先帶你回我家,然後再出去採購食物喂飽你。」
於是巴哈就被她帶回了這個小木屋,無聊的等著她、還有午餐的到來。
大約過了半小時,抱著一大堆食物的少女推開門走了進來。
食物的種類很豐富,有面包、燻肉、新鮮的水果和一些小零食。她把這些東西放在桌子上,然後取出兩個銀幣還給他。
「給,只剩這麼多了。塔利塔克新鮮的食物很貴的,可不是我貪了你的錢喲!」
「不用還我了。」巴哈看著眼型細長的少女突然瞪大了眼睛,「你留著吧。」
「我說,你不會是哪個貴族家的少爺偷溜出來玩的吧?」少女歪著頭看他,「看樣子是這樣了。錢是這樣隨隨便便給人的嗎?我又不是你的小廝,你這是在說『啊,你做的不錯我打賞你』嗎?」
「咦?我並無此意。」巴哈連忙擺著手說。
「說話也老氣橫秋的。長得這麼可愛,怎麼是個少年老成的怪小孩啊。」她嘟囔著說。
「拿回去吧,無功不受祿。你現在花錢大手大腳,等要回家的時候就會發現旅費不夠了。還是節約著點花比較好哇!」
「你收著吧。」巴哈想了想,「我下午想參觀下這個城市,這個錢就算給你的導遊費用吧。我覺得這個城市不太安全,你剛才……」他做了一個折斷東西的姿勢,「你很厲害,跟著你應該不會出事。」
「那好吧。放你這麼一個小孩子自己亂走確實很危險。」少女從善如流的拿回了銀幣,小心翼翼的收到了自己的腰包裡。「不過,塔利塔克這麼破的城市有什麼好遊覽的?你的父母難道是考古學家嗎?」
巴哈搖了搖頭。
「算了。我們還是吃東西吧。啊,好幸福啊……」少女看著桌子上擺的滿滿的食物,興奮的連銀發都散發著亮閃閃的光澤,「好久沒吃過這麼多東西了!」
『唔。還是不要告訴她,即使這麼多東西全吃光也只能讓他半飽算了。』
大胃口的龍裔王子巴哈這麼想著。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7:45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24 01:31 AM 編輯
第95章 番外巴哈心中的銀鱗少女(下)
於是,奇怪的少女和斯文的貴族小少爺組成的「塔利塔克一日遊」小隊出發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這位精力充沛的姑娘帶著他跑遍了塔利塔克所有出現過文字和魔法陣的地方,並且用她那可怕的「怪力」成功的趕跑了四個小偷兩個強盜三個流氓。
「多虧有我吧!下次來塔利塔克玩,記得還要找我哦!還是算了,你下次不要再來塔利塔克吧,雖然過去似乎是個偉大的城市,但現在這裡是罪人的樂園,恐懼的滋生之地,不是你這個年紀的小孩來玩的地方。」天已經快要黑了,少女牽著參觀完塔利塔克的巴哈往她的小木屋走。
「那你為什麼要在這裡呢?」巴哈問她。
如果她要不喜歡這裡的話,不知道願不願意和他去被遺忘山谷呢?雖然她是人類,可是他很喜歡她,願意把自己的住處分一半給她。她的力氣那麼大,即使在被遺忘山谷也能生活的很好吧?
「我一睜眼就在這裡,沒的選擇吶。」少女無奈的聳聳肩,「誰知道外面是不是更可怕的地方?這裡勉強也能生活,我的力氣很大對吧?幫人搬運東西什麼的,可以獲得一些報酬。」
「而且,總覺得這裡有什麼在呼喚我。」
她望著殘破的城牆,喃喃地說。
晚餐時分又來了。巴哈誠實的告訴女孩自己中午沒有吃飽,並且拿出了兩枚金幣,請她多買些食物。
「哇,你的胃是無底洞嗎?那可是三個成人的份量!」少女詫異地看了看巴哈,「還好你是投生在貴族家庭,一般的人家都會被你吃窮了吧?」
於是少女一邊搖著頭一邊出門去了。
巴哈繼續無聊的在房間裡等。
咚咚咚咚!咚咚!
咦?這麼快就回來了?是忘了帶什麼東西嗎?
聽見大力拍門聲的巴哈跳下高腳凳,跑去開門。
門開了,外面站著一群不認識的人。為首的是一個穿著一身紅衣的強壯男人,後面跟著八九個打扮相似的壯漢,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我不好惹。」
一堆壯漢中,尖嘴猴腮的面包攤小販顯得非常顯眼。
「老大,那怪丫頭就住在這裡!她今天得了一筆橫財,買了許多食物!」
巴哈不耐煩的看著他們。
「什麼嘛,原來不是她回來了。」
他「砰」的摔上了門。
「那臭小子穿的很不錯!老大,說不定那丫頭的錢是從他身上拿到的!我們抓住他吧!如果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可以給他的父母送信讓他們來贖啊!」
「嗯,不錯!踹門!」
嘣咚嘣咚的踹門聲從外面傳了進來,小木屋的木門可憐的扭成了彎曲的形狀。
巴哈皺著眉頭在思考,如果這時變回龍裔形態出去吐他們一口龍息會不會惹上麻煩。可是如果任由他們把門踹壞的話,那位姐姐回來會生氣的吧?到底該怎麼辦呢?不然就把他們的腿廢掉好了?
「你們是什麼人,對我的房子在做什麼?」少女不高興地聲音從屋外傳來。
糟了!她在外面,那外面那些人會……
巴哈猛地打開木屋門,朝外衝去!
銀發少女帶回來的食物散落一地,此時她正和幾個男人纏鬥著。巴哈看見這幅情景立刻跑上前去,一個紅衣強盜伸手去撲他,他動作敏捷的彎下腰,然後起跳,用力地踢在了他的腿彎處,直接把他踢得趴倒在地。如此這般了好幾次後,他終於成功的跑到了少女面前。
早知道出門就隨便帶把匕首什麼的,可惡!
「啊呀,你怎麼跑出來了?我要邊護著你邊和他們打鬥可不容易啊!」少女看見跑過來的巴哈,煩惱地一咬下唇,「算了,只有跑了!」
她拉起正在思考用何種方式把他們放倒的巴哈,拚命的往城外跑去。
塔利塔克的原址是阿克霍西亞的王都。當然,那曾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所以這座廢墟之上建立起來的簡陋城市,城門的質量……
自然也是差的讓人吃驚。
少女直接用嬌弱的身軀撞開了幾塊破木板拼成的城門,在一群人帶著驚訝和好奇的眼神中拉著巴哈快速的穿過了城門,往郊外跑去。
巴哈原本想要告訴她自己一個人就能搞定後面正在追的那群人,但被她緊緊握著手快速奔跑的感覺讓他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少女的掌心裡都是緊張的冒出來的汗,她的手掌柔軟又溫暖,這讓體溫始終比人類低的龍裔巴哈感覺非常舒服。
『啊,我現在是人形態啊,所以說,我的掌心也能溫暖她嗎?』
巴哈一邊跑著,一邊想著一些奇怪的事情。
小小的少年和銀發的少女在城外的小道上奔跑著,天上的圓月灑落了遍地的銀輝,將他們的身影照射的分外顯眼。一個擁有是會反射出漂亮金屬色澤的銀色頭髮的少女,一個穿著帶著金屬光澤的絲綢衣裳的少年,這樣兩個亮通通的反光物體,能甩的掉後面的追兵才有鬼。
果不其然,沒有一會兒,那群紅衣壯漢們就在偏僻的野地裡追上了他們。
「你們倒是真能跑!怎麼不跑了,恩?」嘴裡發出濃重的口臭味的強盜頭子狂笑著說,「乳臭未乾的小孩子就不要帶那麼多錢到處跑了!乖乖把兜裡的錢,還有那身絲綢衣服都給叔叔,叔叔就不把你們的脖子扭掉!」
「小丫頭長得還不錯,皮膚又白又嫩,我們可以……」一個強盜帶著猥瑣的表情,嘿嘿嘿嘿地笑著。
巴哈已經在考慮是把他們丟給被遺忘山谷的惡狼還是拿去喂翼龍了。
看似已經被逼入了絕境的少女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
「哎,雖然不是很喜歡這個城市,但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要離開了。」銀發的少女這麼說著,然後微微低下身子和巴哈說:「等會你看到什麼,都不要害怕,行嗎?」
龍裔什麼時候產生過恐懼?巴哈心裡不以為地這麼想著,卻還是慎重的對她點了點頭。
「我還沒有問過你叫什麼名字呢,一直喂啊喂的叫你。」少女笑著說。
「我叫巴哈,巴哈‧龍牙。」
「巴哈‧龍牙嗎?好奇怪的名字。」銀發的少女摸了摸自己的臉,「我叫李小龍。」
「利笑咯?」
「李小龍。」
「逆西奧羅?」
「算了,難得開個玩笑的,結果我錯誤的估計了外國人的舌頭。」銀發少女摀住臉,難以接受地說,「啊,請忘掉我剛才說的話吧。」
「那你到底叫什麼呢?」
「我說你們,不要當我們不存在一樣的聊天行嗎?一二三四五,去給我抓住他們!」紅衣老大一抬手,五個大漢立刻露出會讓小兒拚命嚎啕大哭的表情衝了過來。
少女將巴哈往前面推了推,然後認真地說:「看見我發光的時候,就往前跑,懂嗎?」
巴哈點了點頭,心裡卻想的是另外一回事。
『我往前跑幾步就回來,我不會讓你被這些壞人抓走的。』
「本來不想這麼做的……」少女的身體開始發出耀眼的銀光,「美少女變身變成這樣的東西,實在太傷人自尊了。」
銀色的光芒包裹著她的身體,巴哈看著這個有點熟悉的場景,一邊納悶著,一邊聽從她的要求往前跑。
真的好熟悉啊,在哪裡見過呢?
「不喊點什麼好沒有氣勢啊!說點什麼呢?我代表月亮,消滅你們!」少女熟悉的聲音從巴哈的背後傳來。
然後是像樹枝一樣的網狀倒影在巴哈腳下亮起,漆黑一片的夜色也被這網狀的亮光切割的支離破碎。
難道……
巴哈難以抑制心中的震驚,不敢置信地回過了頭。
皎潔的月光下,渾身覆蓋著銀白色鱗片的龍裔少女傲然的站在那裡,貓一樣的深藍色眼睛泛著如同仲夏之夜一般的蒼青色光芒。
如此修長!如此美麗!這幾乎是龍裔女性能達到的最完美形態!
看她那閃亮的銀色鱗片!即使在微弱的光亮下依舊散發著璀璨的光輝!看她眉毛上那猶如寶冠一般的角頂!
銀色的龍裔,那是和白金龍同樣繼承了遠古龍神血統的「龍爪」一族的特徵啊!
巴哈怔怔地看著這彷彿夢幻一般的場景,使勁地揉了揉眼睛。
被嚇到了的紅衣盜賊們口中大聲喊著「龍裔!是龍裔!」,一邊又驚又懼地向她投擲出了手中的武器。
銀龍的龍裔張開了嘴,一道耀眼的電之藍光急驟馳過,哢嚓的雷聲隨之轟鳴.震得人心收緊,大地搖動,這道電蛇用一陣使人目眩的慘白的光,照亮眾人已經隱沒在黑暗裡的恐懼面龐,然後狠狠地纏繞了上去。
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傳來,隨後是焦肉一樣的味道和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人群。
只有遠遠站在另一邊的巴哈還震驚地站在那裡。
他已經被這驚人的事實弄懵了!
閃電吐息!
銀龍的閃電吐息!這位龍裔少女是擁有銀龍血脈的嫡脈!難怪她擁有那種可怕的巨力!代表龍之力量的銀龍血脈居然還存在!而且就在距離被遺忘山谷不遠的塔利塔克里!
巴哈艱難的邁開腳步,帶著激動的表情向少女走去。
「不要過來!我這個蜥蜴人的樣子實在太醜了!嘖嘖,完蛋,把他都嚇傻了!」龍裔少女發出低沉地龍吟聲,「哎呀,忘了變成這樣子說的是奇怪的話,他可能聽不懂……」
「算了,還是不要嚇人了,人家來塔利塔克旅遊,莫名其妙遇見這種事會做一輩子噩夢的吧!我還是走開比較好。」
閃耀著銀光的龍裔少女對巴哈搖了搖手,「不要害怕,姐姐不是怪物喲!我走了!雖然你聽不懂我的話,不過姐姐還是祝福你成長為一個帥氣又可靠的小夥子!88!」
巴哈閉上眼,準備變回原型。他怎麼會害怕呢?他也是龍裔啊!必須告訴她,她是如何高貴的一位龍裔!
他的身體開始冒出金色的光芒,然後是白金色,兩種光芒交替著……
「王子,不要在人類的地方暴露出自己的人形啊,這樣變身太危險了!請和我回去。」
一隻手按住了巴哈的肩膀,並打斷了他的變形。
巴哈張開眼,一臉憂色的侍衛長修單膝跪在原地,滿身風塵的他看起來非常疲累。
他四處張望,除了那一地橫躺著的人類,哪裡還有那個龍裔少女的蹤影?
那樣閃耀著鑽石般光芒的銀色少女,如同帶著奇幻色彩的夢境,在這個滿月升起的夜晚,撞進了龍裔王子的心裡。
於是很多年後,龍裔王子巴哈成長為一位帥氣(在龍裔裡)又可靠的王子殿下,然後在某一天,遇見了那個叫做艾克斯的金發男人。
雖然這個叫艾克斯的男人也會龍語,但那是來自於曾經和龍族的盟約,而非龍的血統,所以巴哈可以肯定他和銀龍龍裔沒有任何關係。
可偶爾,他也會稍微晃一晃神。
無論是笑起來直率的樣子,還是說話時帶著點調侃的語氣,他都和那位少女很相似。尤其是那時刻飽滿的精神和充沛得快要溢出來的同情心。
他為了能歷練自己,和精靈莉雅、人類艾克斯一起走出了被遺忘山谷。
這一次,再不是偷溜出來了。
他在旅館後院裡,看著一樣有著巨大蠻力的艾克斯強按著「流星」的頭,雖然明知那是手套的作用,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請問你有姐妹嗎?」
艾克斯愕然地抬起頭,「沒有!怎麼了?」
巴哈失望地「哦」了一聲,接著問:
「那你知道一個叫利笑咯的人嗎?還是叫逆西奧羅?大約是這樣的發音。」
「這麼奇怪的名字,我要聽過肯定有記憶的。這個名字……」
巴哈緊張的盯著他。
「我沒有聽過。」
艾克斯想了想,非常肯定地說。
「怎麼了?」
「啊,沒什麼。只是問問。」巴哈嘆了口氣,繼續幫著艾克斯馴馬。
遠方的蘭斯特洛冒險大廳裡,一身劍士打扮的雪膚少女打了一個噴嚏。
「咦,怎麼突然鼻子癢?是感冒了嗎?」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7:50 PM
第96章 卑鄙之人
「好香啊,想不到龍裔也這麼會做飯,我還以為只有半身人擅長烹飪呢!」海瑟薇公主一臉享受地捧著巴哈做的蘑菇濃湯,「這還是我第一次參加野炊呢,好有趣!」
她看了看我們,用充滿夢幻般的的語氣說道:
「我們的隊伍裡,有一位龍裔,一位金橡葉議會的議員,我是公主,亞瑟是王子,還有一個高級祭司,啊,真是豪華的陣營……」
我聽了她的喟嘆,忍不住在心裡默默地笑了。
不光是這樣啊,公主殿下。
這位叫做巴哈的龍裔,可是龍裔族地位尊崇的王子呢,就連看起來很普通的灰髮祭司,也是有著蘭斯特洛第三順位繼承人身份的大貴族。若單以冒險隊伍身份的尊貴來說,就算賽文長老當年的那支冒險團隊,也遠遠及不上我們。
這麼說起來,我們的組合也蠻奇怪的。巴哈是戰術家,也是戰士;我是遊俠加法師;菲力是牧師,艾克斯,艾克斯到底算戰士還是聖武士呢?只用蠻力到底歸在哪一類啊?
「莉雅?莉雅你在想什麼呢?」
艾克斯關切的看著我,「怎麼連飯都不吃了?」
「啊,沒什麼,想些事情。」我回過神,繼續吃起手中的午餐來。
吃完午餐,休息完畢後,海瑟薇開始表情生硬的轉移話題。我們都知道她是擔心我們馬上就提出要把她送走的提議,所以她在拙劣的用各種話題盡力拖延著時間。
但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解決的。
「海瑟薇公主,我們接下來的旅程,是你不會想要去的地方。」也許同為女性的我來說這樣的話會更加合適?因為男性在對待柔弱的女性時,會為該如何小心的措辭和溫柔的對待她而游移不定,而我則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困擾。
「咦?你們不是要出去遊歷嗎?我聽父親大人是這麼說的。」
她終於還是不得不坐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問著我。
「正如你知道的,我是金橡葉的議員。我是個資歷很淺,地位也不高的精靈,但蒙柯瑞隆庇佑,我這次的外交工作還是完成了。現在,我必須要回銀冠森林去述職。艾克斯和我同行,菲力則是要回總院去參加考核,巴哈要從海港前往其他地區……」我說了一大串,看著海瑟薇,「我這麼說,公主你懂了嗎?」
「請喊我海瑟薇就行。可是,這和我不想去的地方有什麼關係嗎?」
我嘆了一口氣,有點殘忍的揭開事實。「你應該學過地理和歷史這樣的知識吧?聽說王家的子女必須學習這兩門知識。艾梵德拉的總院在哪?培羅斯特要從哪裡才能進入銀冠森林?哈利斯海港又在哪裡?」
海瑟薇的臉色隨著我的每一個問句更白了一分。
「你們……你們是要去蘭斯特洛?」
「是的,我們要去蘭斯特洛。」我點了點頭,「作為三國交界的重要公國,無論去哪裡,都要路過這個地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那,那你們就把我在哪個城市放下來就好了,我會一個人生活的很好的……」
艾克斯用「你是在說笑話嗎」的表情看著她。
海瑟薇在艾克斯質疑的眼神中聲音越來越小。
「公主殿下,你會自己洗衣嗎?你會自己燒飯嗎?給你錢你知道怎麼花嗎?說句不好聽的話,在我們的隊伍裡,就有三個哪怕給他一袋金幣在一天就能用掉的傢伙。像你這樣從小在宮廷長大的公主,恐怕都沒有錢的概念吧?說不定吃一頓飯你的金幣就全部花光了!」艾克斯煩躁的抓著頭髮。
咦,三個?我們一共只有四個人啊?他這話的意思是?
「難道你一出門就會洗衣,就會燒飯嗎?難道你剛出門時就知道物價多少,也沒有被騙過嗎?」海瑟薇梗著脖子氣呼呼地道。
我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
艾克斯聽見我的笑聲,忍不住也好笑地瞪了海瑟薇一眼,然後無奈的和我對視了個眼神。
看來我們都想到買老狐狸時候遇見的那個奸商,和山腳下那個「聰明」的獵戶了。
海瑟薇的臉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咦?亞瑟真的有被騙過嗎?」海瑟薇邁著輕快的小碎步跑到我的身邊,搖著我的胳膊,「說嘛,說嘛,這種『你們都知道就我不知道』的感覺好糟糕。」
我的笑意更深了,這位公主真有意思。
「海瑟薇公主,我初次見你的時候,認為你是個嫻雅斯文的人類貴族小姐。」我笑著做了一個她當時見我們的屈膝禮,她則不好意思的紅著臉也對我屈了屈膝。
「不過現在看來,你倒是像我們森林裡常見的那種金絲雀。」
「金絲雀?」
「嗯,是那種長的非常可人,鳴叫聲也很婉轉動聽的漂亮鳥類。」我想了想那群喜歡在人頭頂嘰嘰喳喳的小傢伙,忍不住就把它們的形象安在了海瑟薇的頭上。
「啊,謝謝您的誇獎。」海瑟薇得意的笑著說,「聽到精靈小姐的誇獎,我很高興呢。」
「不對,我是想問你亞瑟真的有被騙過嗎?我們跑題了!」
艾克斯急的直跳腳,大約是想保持他「王子的風度」吧,巴哈是知道獵戶賣掉老狐狸的事情的,卻不知道小鎮裡那個奸商的故事。
我想想看,從銀冠森林出來以後,我說過多少次故事了呢?想想也覺得很好笑啊。木訥又嘴拙的我都快成為「吟遊詩人」一樣的人了。
我在菲力和巴哈一致好奇的眼神裡,帶著笑意說起了「如巨龍一般強壯的老闆」和「價值五個金幣的健馬」的故事。又在海瑟薇捧腹大笑的表情中說起了被帕斯卡領主高價買走的老狐狸和只給我們一半錢的「精明」獵人的故事。
「呵呵呵呵,這麼說,亞瑟你不是也是從那種什麼都不懂的時候過來的嗎?怎麼能妄下定論就說我不能獨自生活的很好呢?」海瑟薇閃著她的大眼睛,「你們會幫我的,對吧?」
就如同和狗頭人能夠溝通後都會對它們充滿耐心一樣(這比喻好像有點不對?),在海瑟薇公主和我們共同進過餐,也分享過彼此的經歷(艾克斯臉綠了)以後,我們幾人的氣氛變得自然的多了。
艾克斯和菲力也不再視她為麻煩或者燙手的雞蛋那樣的東西,而是和巴哈在一起討論該如何幫助她,讓她既能夠躲過這陣子「和親」的遭遇,又能讓她安全的隱藏起來。
「不能帶上我一起走嗎?」海瑟薇公主不安地扯著艾克斯的衣服,「如果不暴露身份的話,我去蘭斯特洛也是可以的吧?」
「不可以的,公主。」菲力表情嚴肅地大聲發出了否定的聲音。「如果你已經被內定為王儲妃的話,你的全身像和頭像畫現在應該已經擺在蘭斯特洛大公的桌子上了,其他王室成員應該也相看過了。你要想去蘭斯特洛是很危險的。尤其您現在和亞瑟在一起!如果被發現你們在一塊旅行,那就不是『公主逃婚』這麼簡單了,弟弟搶奪了哥哥的新娘,這是多大的皇室醜聞?你會把好不容易獲得自由身份的亞瑟拖入到不堪地境地!你不能這麼自私!」
「喂,說什麼搶奪哥哥的新娘!我想娶的人只有莉雅好不好!」艾克斯氣急敗壞地嚷嚷著。
海瑟薇公主張了張口,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菲力雖然已經是艾梵德拉行走人間的權杖了,可偶爾表現出的想法和行事風格,卻不折不扣的傳達出了他身為貴族該有的政治敏感和考量。我該說,這大概已經是深入他的骨髓,無法更改的東西吧?就像巴哈的驕傲,我的協調,和艾克斯的樂觀一樣的東西?
所以有的書裡把人類的貴族形容為「藍血」,不是沒有道理的。那種冷酷又冰冷的東西,真的要剖開他們才能看的見。
海瑟薇原本高昂的精神大概就是從剛才那番話後變得低落起來。她一言不發的爬上馬車,然後任由我們帶她去什麼地方,也不再大聲宣誓式的鼓勵自己了。
不管屎什麼單純的人,被什麼人稱作「麻煩」,而且被指責會將別人拖入不堪的境地,都不會高興的吧?
巴哈替她趕著馬車,菲力為了避免和公主在一個車廂裡尷尬,爬上了巴哈的「火星」。
好在「火星」和他的主人一樣,是匹有著強烈榮譽感的馬,沒有像流星那樣隨隨便便的把坐在上面的人掀下去。
「我說菲力,你剛才的話是不是有點太嚴厲了?」艾克斯看著白馬拉著的皇室馬車,有些不安地問他。
菲力則是露出了一個不耐煩的表情。
「身為貴族,尤其是王室成員,要肩負的責任很多。她享受了從出生就開始的優待和高貴地位,就要承受相應的義務和責任,這便是秩序之理。秩序提供了天平,她享受的那邊已經很承重了,現在正是要往另一邊放砝碼的時候。如果她想要逃避,那秩序的天平就會倒掉。王室的天平,有時候就關係著國家的天平。」
「可是我們……」
菲力看著愣住的艾克斯,接著說,「你我可以逃避,那是有原因的。我是父母早亡的舊任王子,身份尷尬,丟掉一切責任才是我該為蘭斯特洛的王室穩定所作的義務。你是半精靈辛西婭夫人的兒子,即使你的身份和血統如何尊貴,異族不能成為王后是人類世界的準則,你也因此避免了很多責任。但即使如此,你還是以年幼之身獨自來到培羅斯特當質子,這都是我們身為貴族而不得不承受的東西。」
「這位海瑟薇公主,還沒有長大呢。她的同母兄長是王儲,她也沒有其他兄弟姐妹。拜倫陛下和瑪麗王后都是寬厚的長者,所以她還沒有接觸到這些殘酷的東西。但培羅斯特的姓氏決定了她不可能永遠天真下去。我其實是傾向於把她送回培羅斯特的……」
「那為什麼,你又同意我們把她帶到某個小城放下呢?」我好奇的問。
菲力閉了閉眼,然後睜開眼,語氣深沉地說:
「因為我是個卑鄙的人。」
「咦?」
「亞倫他,實在稱不上是一位稱職的王儲。比起不知道責任為何物的海瑟薇,他則是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所謂的權利和義務,他都把它們當做了空氣。這樣一位身份尊貴、心思單純的公主嫁入蘭斯特洛的王室,只會給他的天平那邊加上重重的砝碼,而海瑟薇公主一旦發現他的真面具,是不會和他維持什麼好的感情的。這樣危險的關係,反而會把拜倫陛下好不容易穩定住的兩國局面推到崩潰的境地裡去。」
「威廉的手段也不成熟,現在這種時刻應該考慮的是如何加強兩國的民間交流,由下而上的平穩過渡,而不是妄圖用姻親關係繼續維持兩國的虛假關係。」
「至於亞倫……他得到的已經太多,也太順遂了。我們,不,應該說無數人做出的犧牲才獲得了他今日地位的安穩,如果他不能學會如何成為一位有為的君主,我情願做出這樣卑鄙的事,把這位能讓他獲得更高地位的新娘給偷走。即使因為這個承受懲罰和唾棄,我也無怨無悔。」
我看著菲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艾克斯的神色也很複雜。
我們一群人中,雖然有好幾位王子存在,但似乎都不怎麼把自己的身份當做一回事。而這位已經放棄王子身份的牧師,似乎還在為自己的祖國深深地擔心著。
人類的政治、紛爭什麼的離我太遠了,但現在我想為了可能與我共度一生的艾克斯,努力的想把它們都理解。艾克斯說的沒錯,精靈雖然學的很慢,但我們的時間很充足,只要我努力學習,總有能聽懂的一天。
「你這不是卑鄙,而是高尚啊。」艾克斯看著菲力,又看了看馬車,「為了更多的人的幸福而犧牲,這是一種何等高尚的情操?為了更多人的幸福而願意承受罪責,即使那是罪孽,也會讓人發自內心的感激。」
「菲力,我很佩服你。」
菲力看著艾克斯,「所以,我才從小喜歡你,多於亞倫那個傢伙啊。」
他露出了一個燦爛地笑容。
「你很小的時候起,就表現出了與眾不同的憐憫之心吶。」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7:52 PM
第97章 公主的煩惱
「你這是在坑我妹妹吧?一磅肉要五十銅幣?這種光澤的肉,給你三十個銅幣以上我晚上就不用回家了。你說為什麼?喂,用這麼貴的價格買了你這種品質的肉,我晚上還想回家嗎?我老婆會殺了我的!」艾克斯將鬱悶壞了的海瑟薇拉到一邊,開始和老闆討價還價起來。
老婆是什麼?巴哈說是妻子的俚語說法?喂,艾克斯,我還沒有和你結婚吶!就算我和你結婚了,我也不會為你買了多少錢的肉而殺了你的!請不要敗壞我的名聲好嘛!
巴哈忍著笑在旁邊看著,再看看我鬱悶的表情。
「啊,請不要在意。那只是討價還價的一種方法,你可以看成是『辯才』的一種。艾克斯正在很努力的教海瑟薇生存的技巧呢。」
我看艾克斯是很享受這種把別人說的啞口無言的感覺才對吧?
不過,他實在是太厲害了!
在這種小事上用上他那犀利的口才,他其實應該投生到半身人種族才更有前途吧?他取名叫做「艾克斯」果然是有原因的!
我們來到這個「高貴林市」,然後在這裡討價還價,是因為不久前巴哈的提議。
巴哈認為,我們不能帶著海瑟薇公主上路,但是又不能真的就隨便在哪個城市裡就把她丟下,所以最好是找一個民風樸實,也沒有什麼貴族的小鎮讓海瑟薇公主獨自生活一陣子。
我這一路上都在抄一些即使是她也能使用的魔法捲軸,給她防身使用。我們在走之前也會提供她足夠的貨幣——不是金幣,而是那種特意破開的銅幣、銀幣這樣的小面值硬幣。
我們旅行了兩三天,終於在快要臨近蘭斯特洛的地方找到了這個叫做「高貴林市」的小鎮。在周邊的旅行者口中,這個城市是個生活節奏很緩慢的地方,一切基本自給自足,市長也是一個寬厚的好人。最重要的是,由於是靠近蘭斯特洛的地方,人口流動性很大,即使來了一個單身的小姐也不會很扎眼。
我們特意拐了一個彎,巴哈到這個「高貴林市」考察了一天,確定那些旅行者說的沒錯,在徵求海瑟薇公主的同意後,我們將那架惹眼的馬車蒙上了厚厚的布幔,緩緩地駛進了這個城市。
海瑟薇公主的衣服太扎眼了。這種滿是蕾絲和刺繡的衣服,即使是在王城太陽城也不多見。絲綢是東方的商人帶來的,而這種蕾絲和刺繡用在一張布上拼接的毫無痕跡的技法,只有宮廷的織娘才會。至於她那件溫暖的狐皮裘衣,已經被巴哈打成一個包裹收了起來。
菲力委託我去當地的裁縫店買了一套普通的衣裙。
海瑟薇公主委委屈屈的在車廂裡換上了這件淡黃色的棉襖加棉裙,然後側綁了一個麻花小辮走出了馬車。
「唔,這樣看也很好看呢,非常清秀呢!」艾克斯撐著下巴,笑著說,「果然人長得漂亮就是好,穿成什麼樣都好看。」
說完,他對我擠了擠眼。
海瑟薇的不高興果然被艾克斯的一句話就哄沒了。雖然她一直說衣服很扎,但還是穿著這身簡單的棉布衣裙在我們面前轉了好幾個圈。
果然,對於這位海瑟薇公主來說,出來一切都是新鮮的吧。
菲力出面在高貴林市裡商人居住區租了一間整棟的房子,獨門獨院,還帶有一個小小的花園。海瑟薇居然很有烹飪的天賦,在巴哈手把手的教導下,只用了一天就能做出可以入口的食物了。
但對於處理食材……
「真的要殺它嗎?真的要殺嗎?」海瑟薇的手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它它它張嘴了!啊!它還在蹦!」
「不過是條魚,能不要叫得和殺人一樣嘛?」艾克斯無奈的嘆了口氣,「如果真的下不了手的話,你以後的三餐就吃蔬菜和肉好了。」
海瑟薇聽到這句話,像是被釋放出獄的犯人那樣長嘆了口氣,果斷的丟掉了手中的菜刀。
「太好了!」
然後就是對於我們三個人來說都算很難的問題——採購。
我是完全不知道一樣東西的價值該如何用人類的貨幣換算;菲力是買什麼東西都很隨意,對於他來說,商人應該是不會騙牧師(也許?)的吧。至於巴哈?自從他在買麵粉的時候掏出寶石,讓那些商人嚇了一大跳後,艾克斯就果斷的接收了他採購的任務,並且運用他那令人吃驚的力量當起了我們的貨物搬運工。
對於物價這種事,艾克斯在連續被騙兩次後表現出了讓人驚訝的自尊心。他將大部分物品的價格都問的很透徹,甚至還做了記錄。舉凡吃的、用的,日常雜貨,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比如菸草,痔瘡藥膏)的價格,問他準沒錯。
所以我們一群人才會像個旁觀者一樣站在這裡,看著艾克斯手把手的教海瑟薇如何辨別東西的好壞,如何討價還價,購買多少的份量才最合適之類的東西。
這根本就是完全記不住的東西嘛!
唔,艾克斯真是擁有一個非常好的技能!
我們三個人帶著心悅誠服的表情看著攤販老闆苦著臉割肉。
海瑟薇拎個小籃子,眼中含著晶瑩的淚水:
「艾克斯哥哥,你一定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吧?」
因為我們的一再強調,她已經開始改口,不再喊他「亞瑟」,而是和我們一起喊「艾克斯」了。
「吃苦?沒有啊?」艾克斯接過她的小籃子,「下面是麵粉……我和你說,麵粉呢,要選擇那種顏色潔白的,黃的就是陳舊的,會發酸……」
海瑟薇「哇」的一聲都哭了出來。
「像我們這樣的人,為什麼會知道肉要怎麼切,麵粉是什麼樣的啊?你在被人陷害追殺的那段日子裡,究竟是經歷了如何艱難的困境!居然連十個銅幣都要斤斤計較,你當初可是連大公送來的巨款眼睛不眨的都捐給神殿的人啊!!」
她扭過頭,帶著譴責的語氣對我嚷著:「你們精靈很窮嗎?連飯都不管的嗎?」
咦?這話怎麼說的啊!我們精靈是那麼吝嗇的種族嗎?當初他吃了我們不少餅……干……呃?
艾克斯尷尬地抓了抓頭,「咦,我看起來很小氣嘛?」
菲力和海瑟薇一起瘋狂地點著頭。巴哈沉默的望著天。
「這個……這個應該算節儉,不算摳門吧?」艾克斯求助般的看著我,「你說呢?」
「對於精靈來說,這種技能實在是神奇的技能。」我看著艾克斯,微笑著說,「外界曾有傳聞我們精靈是吃著露水,喝著清風長大的種族,其實,我們只是不擅長這些瑣事……」
「啊。這樣我就放心了。」艾克斯立刻嬉笑了起來,用一種「我是大哥哥你要聽我的喲」的表情對著海瑟薇說:「『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這可是千古名言吶!如果你要做個普通的人,這些技能只是所有家庭主婦都會的基本常識!」
說完後,艾克斯整個臉色突然都不好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搔了搔自己的腮部,很小聲的自言自語著。
「咦,難道我媽是把我當女兒養的?」
我已經很久沒有偷聽過他的的自言自語了。
等等,他在說什麼?這些技能居然是那位半精靈的辛西婭夫人教的嗎?
所以當艾克斯教會了海瑟薇如何購買生活必備品,以及去哪裡買、以何種價格買以後,我們終於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高高興興的走上了歸途。
艾克斯一手拎著海瑟薇的小提籃,一手牽著我,在最後面走著。
海瑟薇老是回頭看我們,然後撅起不高興的嘴。菲力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和她聊起了什麼。
巴哈買了一本《野外必學的一百種烹飪方法》,正邊走邊看著。菲力出於對他眼睛的愛護,帶著不贊同的表情沒收了他的書。
夕陽西下,將所有東西都染得紅彤彤的,高貴林市的人們都帶著幸福的笑容,往各自的家中歸去。有些淘氣著不想回家的小鬼,最終還是乖乖的屈服於父母的巴掌下,乖乖的抱著頭往回跑,就連城市裡到處可見的狗狗們,也大都不見了蹤影。
啊,突然好想念寂靜森林。
艾克斯似是感受到了我情緒的變化,偷偷的把我的手捏的更緊了一些。
大約這樣走了五分鐘,我們終於到達了那個我們租借的,有著漂亮尖頂的小屋。
巴哈取走了艾克斯的提籃,帶著海瑟薇公主去廚房忙活了。
房子請了鐘點工打掃過了,每個客房的床上都鋪上了乾淨的墊褥和被子。我們將在這裡再呆兩天,然後出發,繼續前往蘭斯特洛的旅途。
吃完晚飯,我們各自回到了各自的房間休息。艾克斯在入睡前來到了我的房間,敲開了我的門。
我打開門,疑惑的望著他。
上一次說他說想和我爬到屋頂看星星,上上次說要和我出門散散步,今天是要幹什麼?說老實話,這些似乎是人類女性非常喜歡的交往方法,我好像沒有受到多少觸動。
「我來要個晚安吻。」艾克斯這麼說著,然後低頭親吻了一下我的額頭。
「晚安,莉雅。」
夜深了,四週一片寂靜。因為前天才出神過,並不勞累的我坐在檯燈下讀著一本剛買的書籍。
在那家書店裡,巴哈買了一本烹飪書,菲力買了一本超厚的《神聖起源》,海瑟薇選了一本《家務技巧大全》,艾克斯買了什麼沒人知道,他付款的當場就把它收到空間裡去了。
這本叫做《戀愛秘籍》的書寫的非常有趣,我在書店裡只看了它幾頁,就產生了想買它的衝動。
比如這條——「如何用我曾釣過一條魚的藉口不動聲色的摟住愛人的肩膀」;還有這條,——「如何在交往中通過展現自己的富有來虜獲愛人的芳心」;此外,怎麼製造曖昧的氣息,怎麼引起想要認識的對象的注意等等,都讓我大開眼界。
就在我津津有味的讀著這本書的時候,有什麼異樣的聲音引起了我的注意。
很輕微,像是腳步移動的聲音,又像是風吹過樹葉的聲音。
「啊!!!!!!!!」
像是能把玻璃震碎似得聲音從隔壁的房間傳了出來。
隔壁?海瑟薇?
我立刻抓起穿甲劍,用最快的速度衝出房間,推開了海瑟薇的房門。
房間裡,只穿著一身白色棉布睡衣的海瑟薇顫抖著坐在床上,一看見我的身影,立刻赤足跳下床,帶著像是受驚過度的小鹿那樣的神情向我撲了過來。
她沒有成功的抱住我,因為她全身籠罩在一個金色的圓形防護盾裡。
「這是『神聖庇護』?怎麼回事?」我看著像是受了巨大驚嚇的海瑟薇,輕聲地安慰著她,「沒事了,有我在。」
「出了什麼事?」
艾克斯和巴哈先後都趕到了海瑟薇的房間。
「『神聖庇護』?有高級祭司在這裡嗎?」菲力來的較慢,但也只是相隔一分鐘左右的時間就出現了。
被幾人小心包圍在中心的海瑟薇終於停止了顫抖,哆哆嗦嗦地說:
「長著角的女人……長著角的女人要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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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周爸爸和周媽媽看著一天到晚在家看小說的周瑜犯愁。
周媽媽:你說,我們家周瑜長的一般,性格也傻乎乎的,還不愛出門,以後可娶的到老婆啊?
周爸爸:你操心太過了。找不到老婆,多鍛鍊鍛鍊自理能力自己過就是了!
周媽媽:說的也是,現在的女孩子好像也不做家務的。明天開始我教他買菜做飯,唔,殺價也要學,不然以後自己過日子要吃虧……
周爸爸:不過我們家周瑜才十八歲,我們有沒有擔心的太早啊……
周媽媽:教育要從娃娃抓起,已經晚了!(扭頭叫喚)小瑜啊,媽媽最近腰有點不舒服,明早開始陪我買菜啊!暑假不要一天到晚在家看小說……
以上。#被當成女兒養的真相#
周媽媽明察秋毫,你兒媳婦真的什麼都不會……只會打架……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1 08:11 PM
第98章 提夫林刺客
長著角的女人?
艾克斯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我,我對他點了點頭。如果說是長了角的女人的話,我們在塔利塔克就遇見過一個。
那位監視者「嘉莉斯坦」,就是一個長著犄角的提夫林女人。
但是這裡離塔利塔克有很長的一段距離,而且,監視者如果不是有特殊的原因,是不會離開塔利塔克的。
巴哈看著我們的眼神交流,皺了下眉頭。
「難道說,是那些人?」
「啊,恐怕是的。」我問海瑟薇,「你有看清她其他的特徵嗎?」
「太快了,我只看到了兩隻角和一頭藍色的長發。當時我還在沉睡中呢。」她摸著自己的脖子,「一陣寒意把我驚醒,我睜開眼就看見一截刀尖對著我的咽喉,好在『培羅的守護吊墜』替我擋下了這次致命攻擊,不然我已經死了。」
海瑟薇從睡衣中拉出一條鏈子,太陽笑臉形狀的黃金吊墜露在了我們的面前。
「這是大主教送給父親大人的,每二十四小時就能抵擋一次致命傷害。父親一直用它來警惕刺客的行刺。前一陣子他把它給了我。」海瑟薇紅著眼睛說,「父親……」
她可能是想起了命不久矣的慈父,為自己的出逃感到了內疚吧。
我走上前,摟住了她的肩膀。她哭的更厲害了。
「藍色長發……我和莉雅在塔利塔克遇見過一位隱匿身形的大師,就是一個有著藍色頭髮,頭生雙角的提夫林女士。」艾克斯托著下巴,「可是那位女士為什麼要來殺海瑟薇呢?她們應該毫無交集才對。」
菲力聽到提夫林的名字,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這也難怪,對於很多人來說,提夫林就是小偷、騙子、強盜和邪惡術士的代名詞。這些有著遠古地獄血統的提夫林明明也是人類,卻不被人類承認,也不被惡魔們承認。他們是在旁人的猜忌和仇恨中生存成長的一群。
龍裔的帝國也是在與提夫林帝國的戰爭中一起毀滅的。然而數千年來,龍裔們一邊不認同提夫林所作的蠢事,一邊又承認提夫林們是足夠資格當他們對手和夥伴的一群人,也贊同他們的力量和堅韌。這讓兩個種族之間的氣氛很微妙。
對於我們精靈來說,提夫林就是提夫林,長得像惡魔的特殊人類,無所謂好或壞的情感。
「海瑟薇公主,你曾經和誰結過仇嗎?或者說,如果讓你消失,誰會得到最大的利益?」菲力看著抽泣著說不出一句話的海瑟薇,嘆了口氣,「算了,明天再說吧。」
「莉雅小姐,拜託你了。晚上我們會輪流在門外值夜的。」
我拍了拍海瑟薇的肩膀,鄭重地點了點頭。
所有人裡,只有我可以一直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性,因為我可以不用睡覺。
菲力對海瑟薇進行了祝福,她的情緒得到了神術的安撫,在我輕柔的撫摸和菲力強有力的神術干涉下,終於讓她擺脫了恐懼,成功的進入了夢鄉。
菲力如果不能得到很好的休息,明日神術就不能夠正常的發揮,所以在艾克斯的勸說下,他沒有加入值夜的隊伍,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休息了。
巴哈負責守衛上半夜,艾克斯負責下半夜。值夜的他們守在海瑟薇的房間外,隨便裹了一床毯子在身上,靠著牆警惕著四周的動靜。
我也說不上這種被動的防禦有沒有用,事實證明,上次那個「傾斜」小姐的出現和消失我都沒有察覺到,這種級別的「無影遁蹤」實在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我拂開海瑟薇臉上的碎髮,看著她那還帶著些稚嫩的臉龐。
這樣一位性格單純,又深居簡出的公主,為什麼會受到別人的刺殺呢?
在培羅斯特,女子是沒有繼承王位的權利的,作為公主,即使她不結婚,做到一地的領主也就到頭了。她和威廉是一母同胞,威廉還想用她做政治籌碼,也沒有加害於她的理由。那麼,會是誰呢?
我帶著重重的疑雲陪伴了她一夜,好在這天夜裡那位刺客在沒有出現。
清晨,太陽從地平線上躍了起來,艾克斯捏了捏酸楚的肌肉,說自己要回房間洗個冷水澡清醒一下,就走出了門去。
我搖醒了沉睡中的海瑟薇。
她帶著迷迷糊糊的表情爬下床,搖搖晃晃地走去盥洗間盥洗。
我正在感嘆這位公主的恢復能力之強悍,她立刻就抓著一條毛巾大驚失色地跑了出來。
「啊,我想起來了,我昨晚差點被一個奇怪的人殺掉了!」她兩隻手來回擰著那條可憐的毛巾,「莉雅姐姐,我還是有點害怕,你陪我洗臉好不好?」
我看著她的表情,一言不發的起身,跟著她進了盥洗室。
「昨天晚上我睡得很好呢!一定是因為莉雅姐姐給人的感覺特別可靠的緣故。」她一邊洗著臉,一邊對著鏡子裡倒映的我說著。
「不,那是菲力牧師所使用的神術的功勞。」我只是一個守護者罷了。「你會睡得很香,是因為他安撫了你的恐懼。」
「啊,那我要好好謝謝他。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不怎麼喜歡我。勸我回宮的時候,給我的感覺與其說是一種勸告,不如說是恐嚇才對。」她把頭髮放下來,用梳子一遍一遍的梳。「莉雅姐姐,你不用整理下頭髮嗎?」
唔,確實,頭髮應該有點亂吧?
我把束著頭髮的發圈解開,往後盡力仰起頭,然後使勁的搖擺著我的脖子。等頭髮順暢的聚在一起了後,我把頭髮重新紮了起來。
當我保持正常的視野以後,我看見海瑟薇的嘴張成了「O」字型。
我歪了歪頭。有什麼不對嗎?
「你你你……你就是這麼梳頭髮的?」
「嗯?精靈都是這麼梳頭髮的。我們的頭髮不會打結,而且量又很多,所以抖動抖動就好了。」我把頭髮束起來,海瑟薇好奇的摸了摸我的頭髮。
「咦,不一樣……」
我笑了笑,正準備說什麼……
「莉雅呢?海瑟薇呢?」艾克斯震驚的叫聲從臥室裡響了起來,「天哪!我就去洗個澡,海瑟薇和莉雅就被綁架了!巴哈!巴哈!」
「請不要把我想的和你一樣弱。」
我走出盥洗室,制止了艾克斯的大呼小叫,「小聲一點吧,就算是獨立的小屋,但也不是在那種荒無人煙的地方,你想給海瑟薇帶來麻煩嗎?」
人類,是那種如果鄰居家裡如果不停的發出奇怪聲音,一定會好奇地探究的種族吧?
「你沒事就太好了。」艾克斯看見我走出來,終於如釋重負的笑了。
「喂,難道不是我沒事就太好了嗎?莉雅姐姐可是精靈,能有什麼事啊!」海瑟薇臭著一張臉也從盥洗室裡走了出來。
唔,怎麼感覺她的臉色比洗臉前更暗了呢?
「哈,哈哈哈……」艾克斯尷尬的望著天。
吃晚早飯,我們一群人坐在餐桌旁討論這起「半夜刺殺事件」。
「啊,海瑟薇公主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刺殺你是嗎?」巴哈的手指有規律的敲擊著桌子,「海瑟薇公主是偷跑出來的,誰會知道你的身份呢?就連我們,和你也是偶遇的對吧?若說從王城一直跟蹤到這裡,那太不可思議了。可如果是說認錯了人,我無法相信這樣的推測啊,提夫林的刺殺者可不是培羅斯特的盜賊工會裡那些小蟊賊,雖然說這樣的話有些不禮貌,但提夫林天生就有陰影中的天賦,是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的。」
「有沒有可能是蘭斯特洛派來的人呢?」我看著一臉不敢置信的海瑟薇。「如果蘭斯特洛有人知道了海瑟薇的王儲妃候選身份,又不想讓她嫁過去……」
「這……這不可能吧?海瑟薇是公主,誰會膽大到去王宮刺殺一位公主!」菲力並不贊同我的看法。
「海瑟薇公主並不是王儲或者國王這樣身份的人,刺殺的難度也要相對小一些。而且,她不是已經跑出宮了嗎?那樣就更加有機可乘了。」我知道他們覺得我的說法有些異想天開,但昨晚我就已經在想了,如果不是偶然,刺殺海瑟薇必然就和她的身份有關。培羅斯特的公主能有什麼值得人刺殺的地方?只有蘭斯特洛王儲妃候選這樣的身份了。
「也許,莉雅的看法是對的。」巴哈猶豫了一會兒說,「蘭斯特洛的王室也許並不想要一位舊任宗主國嫁來的王儲妃,甚至王后。」
「那是不可能的!」海瑟薇向後推開了椅子,激動地站起了身。「寫信給我哥哥求娶我的,正是蘭斯特洛的那位亞倫殿下啊!如果不是蘭斯特洛的王室明確的表明了希望我嫁過去,像我哥哥那樣高傲的人,即使是再怎麼想要這樣做,也不會背著『出賣妹妹換取兩國和平』這樣的名聲提議將我嫁過去的。」
「那就不是蘭斯特洛的王室囉?有沒有可能是不願意看見兩國和平的人呢?比如想要兩國開戰好渾水摸魚的國家?或者是像布萊爾領主那樣好戰的鷹派之流?」
「是蒂娜。」艾克斯突然小聲的自言自語起來,「是蒂娜那個惡毒的女人吧?似乎是有一個公主要嫁給亞倫,蒂娜出於嫉妒就派人把她給殺了,到底是哪個國家的公主?那時候兩國已經打起來了,不會是海瑟薇吧?可惡!完全想不起來了!」
我已經習慣性地去注意艾克斯的自言自語了,即使他曾說過許多讓我不解的話,但這次的話還是讓我吃了一驚。
艾克斯為什麼會知道一些完全不能理解的東西?又是預知未來嗎?可是如果是預知未來的話,為什麼要用「想不起來了」這樣的句子?是因為他預知的未來是自己不想知道或者根本就不知道的內容,所以一旦出現了印證,就要努力去對比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艾克斯的能力實在太高深莫測了。
「莉雅,你看我做什麼?」艾克斯莫名其妙的看著我,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髒東西嗎?」
「不,沒什麼,我想東西想入迷了。」
艾克斯嘀嘀咕咕,煩惱了半天,最後一拍桌子!
「現在不要再考慮到底是誰要殺海瑟薇了!問題是我們現在該拿她怎麼辦?出現這樣可怕的刺客,我們不可能把她一個人丟在這個城市。可是要把她一起帶去蘭斯特洛的話,正如菲力所說的,引發更多的糾紛就完蛋了。」
艾克斯看著可憐巴巴的海瑟薇,「果然,還是把你送回太陽城比較好吧?送回太陽城的話,威廉王子和拜倫陛下會派嚴密的人手保護你的。培羅神殿也不會袖手旁觀。還有老勞倫,盜賊的首領肯定有許多種防止刺客刺殺的辦法!」
「我會向拜倫陛下稟奏這次的刺殺事件,讓他們斟酌考慮送你去蘭斯特洛的事情的!你只要回去乖乖的當你的公主殿下就行了!」
「我不要!」
「只能這樣!和自由比起來,生命當然更重要!只要活著,自由還有爭取的機會,可是如果死了的話,你就只有死後去哪個神國這樣的自由了!」艾克斯看著一臉失望的海瑟薇,「不要怪我們冷酷,但是對你來說,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你和從前差太多了……」海瑟薇公主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流了下來。她看著艾克斯,像是終於不能忍受的那樣喊著:「你究竟是在外面遭遇了什麼樣的事啊?如果是以前的你,只會說出『我會保護你,請按照你想做的去做吧』這樣的話!神聖的聖武士怎麼會說出和自由比起來,生命更加重要這樣的話啊!」
艾克斯一愣,像是不能接受無理取鬧的孩子那樣的語氣說道:
「我是為你好!」
海瑟薇搖著頭,「『我是為你好』這樣的話,是我哥哥威廉會說出來的話,不是你會說的,亞瑟。」
「『我是為你好』是多麼殘酷的話啊?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你知道我想過什麼樣的生活嗎?」
「你又不是我,你怎麼會知道怎樣才是為我好啊!『我是為你好』,難道不就是『我不相信你自己能過好』的意思嗎?請不要用你的好惡來決定我的未來啊!」
「就算我會被殺死在這裡,也是我自己的選擇不是嘛!」
艾克斯第一次啞口無言。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4-9-22 08:15 PM
第99章 意外來客
如果這位提夫林小姐是想謀殺我們之間的良好氣氛的話,她無疑是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海瑟薇徹底不理艾克斯了,甚至對菲力也愛理不理的。她對巴哈和我的態度雖然依舊,但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和年輕的人類姑娘打交道,更不要提安慰她了。
而巴哈對待海瑟薇的態度,有點像看待街上那種流著鼻涕到處跑的小孩一樣,雖然寬容,但是依然和對待我們有很大的不同。海瑟薇敏感的察覺到了這種不同,有些失望的生著悶氣。
也許在她看來,所有人都把她看成不懂事的小孩子吧。
為了保護她,我幾乎和她形影不離。我把巴哈送上來的午飯給她端進屋子,卻發現她坐在床上,胳膊抱著膝蓋和大腿,把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臉朝著牆壁的方向。
「吃飯吧。」最終我也只擠出這樣的話來。
安慰什麼的,實在太難了。我甚至不知道她在憤怒和傷心著什麼。
「莉雅姐姐,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無理取鬧,很自私?」海瑟薇悶悶地聲音從床那邊傳來,「不顧身體虛弱的父親,也不顧為了我國福祉在討論著培羅斯特的未來的臣子們,就這樣私自的跑出來。現在,更是給你們帶來了許多麻煩。你們在這裡留了這麼多天,也是為了我。就這樣,我還和亞瑟吵架……」
「他一定討厭我了。」
我想了想,開口說。
「我是精靈。所以無法理解你們那種——『你現在不聽我話,早晚有一天會明白』是什麼意思。」我把飯放在桌子上,「事實上,只有人類會希望對方按照自己的想法改變。」
「咦?只有人類會這麼做嗎?」
我的話成功的引起了陷於「自怨自艾」中的公主的注意,她朝我扭過了自己的頭。
「是的。只有人類。」我點了點頭。
「矮人是相當固執的一個種族,可矮人只會堅持己見,不會要求別人和他們一樣。龍裔是驕傲的種族,對他們來說,只要做好自己,別人的想法完全不必理會。精靈……」我看著一臉好奇的海瑟薇。「精靈是,沒有服從觀念的一群。我們不服從於某個身份,或者某個說法。我們只服從於自己的心。」
「可是,精靈不是也有女王和長老嗎?」
「那不一樣,海瑟薇。就像方向有東南西北一樣,精靈的女王和長老,與其說是一群統治者,不如說是一種坐標,一種象徵。女王和長老不會要求我們做什麼,他們只會提出意見,然後我們依照本心,去選擇做或者不做。」
「啊……我一直以為精靈的女王就像是人類的女王。」
「不是那樣的。你看,就算我是沒有任何地位和身份的普通精靈,我依舊可以成為金橡葉的議員去進行外交。我們沒有服從這種事。你如果願意做,你就去做,就是這樣的。」
「所以,艾克斯所說的那種『我是為你好』,雖然我也不是很贊同,但也不會去反對。因為對我們來說,這句話說和沒有說是一樣的。」
「啊,好高深的樣子……完全聽不懂。」海瑟薇一臉迷糊,「那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個自私的人囉?因為我現在正遵循著我的本心吶!」
「唔,這樣說也沒錯。」我找了一把椅子坐下,「與其說我認同你的意見,不如說,我認為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們試圖做的是『接受』,如果不能『接受』,那就離開。對我來說,你要離開自己的家庭,從而離開自己未來可能陷入的悲慘命運中去,我的想法是,我『接受』。」
海瑟薇公主的眼睛裡又開始泛起了水光。哎呀,她實在是一位太會哭的姑娘了!她身體裡怎麼有這麼多水啊?走路的時候不會桄榔桄榔響嗎?
「莉雅姐姐,你好溫柔。」海瑟薇公主在床上伸直了腿,「是那種,感覺很冷靜的溫柔。我有點知道亞瑟為什麼喜歡你了。」
「喜歡我的不是亞瑟,而是艾克斯啊,公主。」我嘆了口氣。
「那不是一樣的嗎?」小姑娘眨著眼睛。
「其實你已經發現了,但是不願意承認,對嗎?」我看著有些驚慌的她,平靜地說道。
「什麼?」
「精靈的直覺很少出錯。剛才你情緒的崩潰,不是因為艾克斯勉強要你做什麼,而是因為你已經發覺到亞瑟和艾克斯兩者之間完全不一樣,不是嗎?其實菲力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發覺並接受了。那位菲力閣下,是亞瑟的堂兄。」
「咦,咦咦咦咦!」海瑟薇公主發出了讓人難以置信的呼聲。
「艾克斯是亞瑟的另外一個人格,不,也可以說,艾克斯是亞瑟靈魂的一部分,或者亞瑟是艾克斯靈魂的一部分,但亞瑟和艾克斯並不是同一個人吶。」
海瑟薇拿雙手摀住了耳朵。
「我不信!我不聽!我不要吃飯!」
「我不是人類。」我笑著指了指桌子上的餐盤,「所以我不會勉強你。」
「可是你要不吃飯的話,特意為你做了這些食物的巴哈會非常失望的吧?」
「莉雅姐姐,你是在用巴哈的名義欺負我!」海瑟薇無力地把頭埋進了被子裡。
艾克斯的這種性格,我和巴哈其實討論過。人類伸出善意之手後,希望得到回報的心情,有時候也會影響到我們。龍裔是那種別人對他們好三分,他們一定要還回十分的人。而我們精靈,因為總是直率的表達自己的看法,所以偶爾好像完全會把這種善意扭曲成了另外一種樣子。
比如說,艾克斯為我摘來了很多樹果,他會捧在我的面前,問我「好吃嗎」?樹果很澀,這時候我會說,「不好吃」。於是他會在接下來的一天情緒都很不好。我並不瞭解為什麼他會這樣,他問我好不好吃,我說「不好吃」。我只是坦誠的表達我的看法罷了。
在我們的隊伍裡,有一位曾經遊歷過很多地方的神之權杖,那就是菲力,我曾問過他這個問題,他當時是這麼回答的:
「人類呢,通常為你做了某事後,問你好不好的時候,都是希望你說出『好的』。這是一種催債。」
菲力有些為難地說,「為你做什麼,有時候並不需要你回報,但在內心裡還是希望你能感謝他,歡喜與他為你做的事,這就是『人情債』。精靈裡沒有債務這種說法,對吧?但是人類有。」
「人類把債務分成了好多種,有人情債,金錢債,感情債,親情債,等等等的。除了金錢上的債務,其他債務通常是不求回報的。然而,一旦真的沒有回報,就是對你最大的期望。」
「『我為你付出那麼多,可是你為我做了什麼?』『你對我,遠沒有我對你那麼好」這種話,就是因為各種債越堆越多的原因而產生的。即使看起來不求回報的人,不過是在忍耐。超過忍耐的限度,失去了回報的平衡度時,不滿情緒就會像火山一樣爆發出來。」
「其實,我並不看好你們的感情,莉雅小姐。辛西婭夫人和大公戀愛時候,我的叔叔也曾說過「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做」這樣的話,然而,如果隨便接受這種激情的承諾或行為,那就要做好欠下巨額債款的心理準備。」
「精靈並不擅長回應,你們是被動接受而協調的一群。但人類卻是努力改造著的一群。當他們發現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著你們的時候,就會失望,灰心,有時候還會產生怨恨。」
啊,所以這就是很多人類最終拋棄了精靈的原因嗎?矮人認為我們高傲,和我們的關係一直也不好,是不是因為他們對我們付出了善意,而我們理所應答接受了的態度,讓他們產生了這種感覺呢?
我幾乎覺得沒有信心在和艾克斯再繼續下去了。
但是,菲力像是對自己說出這麼可怕的結果而感到抱歉,又善意的補充了一句:
「其實,和人類相處,並沒有那麼困難。只有一個訣竅就行了。」
「咦?」我驚喜地問他,「還有某種秘訣嗎?」
「嗯。如果下次遇見這種事,你依然可以直率的告訴他『很澀,不好吃』,然後,在後面加上一句『但是我很高興』或者『我依然很感謝你』這樣的話就行了。你們無法違背自己的天性,但是接受別的種族的情感還是可以的,對吧?對我們人類來說,有時候有這一句就夠了。當然,如果是艾克斯的話,你給他一個吻就更好了,哈哈。」
菲力的辦法很好,至少,我很少再看見他那種滿腔熱情被冷水沖刷一空的表情了。什麼,你說哪種辦法?當然是前一種啦!後一種辦法,只會讓他到處跑圈吧?
可是,海瑟薇也是人類啊。和艾克斯的爭吵中,她為什麼不能也坦率的說出「我不想要這樣,可是我依然感激你」這樣的話呢?如果按菲力說的,這是人類都明白的一句話,她為什麼不能以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結果來結束那場爭執呢?
人類的互相傷害,我無法理解啊。
艾克斯現在,應該也是在某處沮喪著吧。
「莉雅!莉雅!」
好吧,我收回我的感春悲秋。聽門外那艾克斯的聲音是多麼的歡喜!也許沮喪這種東西,在他身上是不可能超過一小時的吧!
我打開門,艾克斯帶著高興和興奮表情的臉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莉雅,你看,誰來了!我們現在最需要的人!」
我伸頭看了看艾克斯身後,沒有人啊?
艾克斯受刺激過度,已經產生幻覺了嗎?
「喂,你往哪兒看呢?這裡!」熟悉的聲音從艾克斯的肩膀下方傳來。
嘢?這聲音……
我低下頭,叼著煙斗的老勞倫正抬著頭不悅的看著我。
「精靈,偶爾也要俯首看看大地才對啊!」
老……勞倫?他不是被拜倫國王留在皇宮了嗎?
「啊,抱歉,是我的錯誤。」
「精靈也會主動道歉?這真是好稀奇。」老勞倫驚訝的煙斗都滑了下來。
「我接受你的道歉,哈哈,說不定我是第一個被精靈道歉的人?」
「老勞倫,你這話說的有點失禮。莉雅不是你口中的那種精靈。」艾克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先進去吧。海瑟薇公主現在很需要你。」
我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精靈,不會主動道歉嗎?我們是這樣的種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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