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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蓮 -【重生之庶手遮天】《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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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07:38 AM
標題:
魔蓮 -【重生之庶手遮天】《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domotoika 於 2014-7-30 09:17 AM 編輯
【書名】:
重生之庶手遮天
【作者】:
魔蓮
【內容簡介】:
涅槃重生,庶女成凰!
她是相府庶女,驚人的智慧沒有給她帶來幸福,而是帶來了被棄的下場。
許她的山盟海誓,竟只為將她作為取得皇權的踏腳石!
騙她的親情信任,竟只為奪她尊貴地位心愛之人!
真龍天梯,是她魂斷之處。生辰之日,更是她夢碎之時。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一定不會再信他們半分。
欠她的,她勢必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然,再睜眼時,竟讓她回到了開始之初,庶女重生,含恨歸來!
這一世的她,勢必護母周全,奪他江山,將一切他們所求,握在手中,踩在腳下!
她要告訴所有人,她可以助他們,更可以毀他們。
虛偽嫡母,親手送你上斷頭臺!
蛇蠍嫡姐,斬斷你掩藏多年的狐狸尾!
害她幼弟?那就,以命抵命,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面對那個許她皇后之位的男人,她冷漠以對。
面對那些說會真心待她的男人,她一笑置之。
但是,這是什麼情況?
那個她曾經最討厭的男人,居然脫胎換骨,變了一個人。
當冷漠遇上真心,當絕情遇上癡情,凰權路上,發誓不再愛人的她,又該何去何從?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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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07:39 AM
第001章:夢未成,人先死
元熙十五年冬,臘月初七。
這一日,或許會成為,某些宮人記憶中永遠的定格。
白色厚重的雪地上,一行觸目驚心的紅跡,蜿蜒地延伸至那真龍天梯,所有路過的宮人,皆是低著頭匆匆離開,沒有人敢朝著階梯上看一眼。
那穿著龍袍的俊美男子,拖著一具破敗的身體一步一步登上石階,他的手中,是女人粘稠的長髮。
血跡,從女人磕在階梯上的後背流出,塗抹在冰冷的白雪上。身上的衣服,已經變成了紫紅色,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男人表情冷酷,仿佛手中拖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物品。
一聲痛苦的呻吟再次傳來,女人艱難地睜開眼,後背的劇痛,化成一句無聲的沙啞,滿是污泥的十指,好像要抓住最後的信念一般,在濕潤的石階上,留下了十條灰色的印記。
“哦?醒了?”男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放心,很快,朕就會送你去見那個男人。”
“我……沒有……”這個聲音,就好像摩擦著木塊一般,讓人不悅。
終於,男人停下了腳步,將女人虛弱的身體,擱在了階梯上。“沒有?古雅,你覺得,朕會信嗎?”
新帝登基,在這喜慶的日子裡,卻傳來了一個令人震驚憤恨的消息。貴妃古雅被人捉姦在床,而那個男人,是一直跟在貴妃身邊的侍衛。
“我……水,水……”她只覺得,自己的喉嚨,已經粘成了一塊,每說一個字,都是疼痛。
水?男人的嘴角揚起一絲冷笑,蹲下身來,隨手抓起一把白雪,揪起女人的長髮就用力地塞進了她的嘴裡。
立刻,一陣劇烈的刺痛傳來,“嗚嗚……”
“愛妃,說吧,朕聽你解釋。”
男人眼中的無情,讓女人心中升起一股絕望,他,不信她?!他曾經說過,在這個世界上,他誰都不信,只信她!就因為這句話,她決定幫助他完成心願,將自己所學傾囊而出,捨身為他盜取信息,褪去了多年的隱藏,將自己置於風口浪尖,成為百姓口中的惡妃,助他從無權無勢的王爺,變成現在的一國帝王。
她的手上沾滿鮮血,全是為了他!她甚至一度將自己的善良舍去,為他作惡,為他鋪路。
如今,自己也要成為,這條路上的石子了嗎?
“古蘭,她,騙你……信我……”女人顫抖的伸出手去,想要觸碰那曾經說要為她摘星的男子,不想,男子抬起腳來,無情地踩在了她傷痕累累的手掌上。
“蘭兒騙我?哼,古雅,沒想到,你連自己的嫡姐,都要陷害!”
什麼?!
古雅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來,忘記了身上的疼痛,他,叫她蘭兒?這是什麼意思?
“明日,我將冊封蘭兒為後,這段日子,辛苦你了。”男人冷笑著,抬頭看著那美麗卻淒涼的夜色,他的心願,終於達成了,而這個女人,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
冊封蘭兒為後……冊封蘭兒為後……
“不!你不可以!”古雅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男人冷笑的臉,腦海中,卻不斷地浮現出,古蘭那溫柔可人的模樣,現在想起來,她似乎,常常在為男人做了某些事情回府後,看見他們兩人在一起的情境。
一直告訴自己,要相信他,古雅努力壓下心中的多疑和嫉妒。現在想起來,竟覺得,自
己多麼可笑。
古蘭啊古蘭,原來,一直以來,偽裝得最好的,竟是你。
從前的古雅還以為,身為庶女,搶走了身為嫡女的古蘭原有的光環,她應該是恨自己的吧。可是,古蘭卻表現得如此自然大方。
她說,“妹妹,從小姐姐就沒照顧好你,如今你嫁了燁王,姐姐也就放心了。”
她說,“妹妹,你是我們古家的驕傲,以後,我們將是你永遠的後盾。”
擅長了步步為營,習慣了揣測人心,卻惟獨,忽略了自己身邊,最親近的兩個人。
“哈哈……”兩行血淚從眼角滑出,古雅嘲笑著自己,居然,相信了她的話。當日古蘭引自己喝下花茶,之後她便不省人事,再次睜眼時,卻看見那個她最親的男人,與古蘭站在一起,地上,還有一具涼透了的男性軀體。
“雅兒,燁王對你這麼好,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真是丟盡了我們古家的顏面!”古蘭一臉的痛心疾首,說得人神共憤,而古雅卻發現,自己已經開不了口,說不了半個字。
“拖下去。”男人眼中的厭惡,刺痛了古雅的心,之後,便是三天三夜的折磨。
納蘭燁微微挑眉,好像在嘲笑著古雅的天真,“不可以?古雅,何時輪到你,來對朕指手畫腳的?嗯?!”伸出手去,狠狠捏住了女人的下巴,“最後問你一次,玉璽在哪裡?!”
玉璽?古雅記得,這幾日的折磨中,時常聽見有人在耳邊問她玉璽的事情,原來,這一切,竟是……
“是你……燁,原來,這一切,都是……”古雅好像聽見,自己的心,碎裂的聲音。
俊美的男子此刻恍若修羅,他的笑容中帶著殺氣,“古雅果真聰穎,不枉朕捨棄了幾年與蘭兒相處的時間。不妨告訴你,朕想娶的,一直都是古蘭,而不是你。”
世界,在這一刻,灰白了。
古雅的眼中,再無光彩,她愣愣地抬起頭來,“為什麼……”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你這個腦子……”男人伸出手去,重重地敲了一下她的腦門。
元熙王朝中,古丞相有兩名千金,年少時便名動京城,嫡女古蘭,絕色傾城,溫婉賢淑,乃天下第一美女。庶女古雅,才華橫溢,上至兵法,下至經書,無一不通。
要奪王位,缺的是人才,不是美色。納蘭燁自然是知道這一點,他垂涎古蘭美色許久,卻又捨不得古雅的智慧,原本想過將兩女都納入自己的王府,可是,古雅卻又那麼的清高自傲。這樣的女人,定是不願自己娶她的嫡姐。所以,他必須想盡辦法討好古雅,讓這個女人,死心塌地地為他辦事。
不過,現在可不一樣了。
納蘭燁張開雙臂,享受地閉上了眼睛,就好像,江山都在他的腳下一般。
寒風吹拂著女人狼狽的面龐,古雅循著男人的方向看去,這座冰冷的皇宮,就在他們眼前,好像在嘲笑著她的無知和愚蠢。
突然,俊美的男子臉色一變,眼中滿是陰狠,看著腳邊的女人,就好像看著一隻螻蟻一般。“古雅,朕受夠了你!”全天下的人都以為,這個江山,是古雅幫他取下的。荒謬!沒有了她古雅,納蘭燁,也能登上王位,不過是需要更長一點的時間罷了,區區一個女人,怎能和他相提並論!
“沒有了你,朕,照樣能強盛元熙的天下!你就在冷宮中,看著吧。”
一塊晶瑩剔透的玉,被男人丟到了古雅手邊,那是她,送給他的定情之物。
“三王和七王呢?”沉默之後,女人淡然的聲音輕輕響起。
這一刻,她的心,死了。只求,她曾經造的孽,能消減一點。
“他們?哦,還是要多謝愛妃的妙計,朕已經將他們,送去見先皇了。”
噗……
古雅立刻,噴出一口鮮血來,她,害了他們。
八子奪嫡,三王和七王最是無辜,她卻聽信了納蘭燁的話。抹掉嘴角的血,古雅緩緩抬起頭來,看著男人眼中的諷刺和得意。原來,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如今的下場,也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不該信,這個朝代,有跨越權勢的愛情。
她不該信,這個古府,有平等無私的親情。
“娘,孩兒,對不起你……”古雅痛苦地彎下了身,將頭埋進了雪地裡。她沒能保全年幼的弟弟,更沒能,陪伴娘親走過人生的最後一段旅程。
“哦對了,忘記告訴你了,你娘的死忌,是十一,不是十三。”
女人僵住了身子,納蘭燁笑著,這個女人,並沒有傳聞中的那麼睿智嘛,十一的時候,她正在為自己辦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不過就是死了一個相府的小妾,他不想壞了大事,就騙古雅說,她娘是十三的時候才走的。
古雅,沒能趕回來見她的親娘最後一面。
“納蘭燁!”女人淒厲的聲音劃破天空,古雅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突然站起身來,雙手死死地扯住了男人的衣襟,眼中的決然,讓納蘭燁心中一驚。
“放手!”男人一手撥開女人的鉗制,毫不留情地在她的胸口上拍下一掌。
那單薄的身子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
納蘭燁的眼中,有那麼一瞬間,閃過些許慌亂,但很快,理智壓下了那奇怪的感覺。
古雅,今日本是你生辰,朕,其實,是想放你一條生路的。
寒風呼嘯,肆虐著女人的長髮,記憶如洪水一般,在女人生命的最後一道弧度中奔湧而來。
他的笑容,他的懷抱,他的溫柔,在這一刻,從這長長的真龍天梯上,摔得粉碎。
落地的一剎那,古雅看見了,那高處的男人,恨意瞬間化成了死灰。
納蘭燁,古蘭,如果可以重來,她一定,不會信他們半分。如果可以重來,她一定,鐵手鐵腕,鐵石心腸!
夢未成,人,先死。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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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7:40 AM
第002章:回到當初
“不,不,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古雅猛地直起了身子,汗水濕透了她的裡衣,臉色一片蒼白。
一陣慌張的腳步傳來,淡雅的婦女頂著一頭微亂的長髮沖了進來,在看見床榻上的小女孩後,頓時松了口氣。
“雅兒,我的寶貝女兒,又做噩夢了?”輕輕將她抱住,婦女的臉上滿是柔色。
“我不能死。”女孩慘白的唇,顫抖著身子,機械地重複著這句話。
婦人有些無奈,又心疼地輕拍著她的後背,“嗯嗯,我的雅兒不會死的,這麼好的一個姑娘,還有好長一段美好的未來,娘說的對不對?”熟悉溫婉的聲音,好似有一股魔力,漸漸平復古雅那恐懼的內心,讓那被瘋魔了的雙眸,有了一絲清晰。
看著那張熟悉的慈愛面容,古雅只覺得有些不真切,婦女的懷抱如此溫暖,這簡樸的木床,似曾相識的房間,還有桌上,那攤開著的,《元熙紀事》。
這本書,在她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看完了。
古雅伸出手去,緊緊的回抱住這如此真實的幻境,生怕一不小心,眼前的婦人就會消失。
“娘……”顫抖的聲音帶著悠遠的懷念,她,死了嗎?
“娘在,娘在。”可憐的孩子,為了幼弟受了大夫人的責罰。靜夫人心疼地安慰著古雅,“是不是傷口又疼了,娘看看……”
婦人說罷,便扯開了古雅的衣襟,那潔白的後背,赫然一條鮮紅,看得靜夫人於心不忍,眼淚默默的就流了下來。“都是娘不好,沒有看好你弟弟,不然,你也不會受這個罪了。”
刺骨的寒意襲上那新鮮的傷口,古雅頓時倒吸了口涼氣。
然而,刺激的不是疼痛,而是她那難以置信的神經。這樣的觸感,未免太過真實了?!一個瘋狂的念頭湧上心間,她,該不會是……
古雅的表情,有些僵硬,她的眼中,閃爍著希望,又懼怕的光芒,聯手,都越發的顫抖。
她希望,這一切是真的。又怕,事實僅僅只是一個失望的開始。
“娘,我,我今年,多大了?”
婦人皺起眉頭,疼惜地看著古雅,“雅兒,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你可不要嚇娘啊!”伸出手去撫著女孩的額頭,難道,是給大夫人打傻了?
看著那擔憂的面容,古雅努力平復著內心的激動,眼中卻有著瘋狂晶亮的執著,她認真地撫上靜夫人那保養得極好的肌膚,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語氣冷靜下來,“雅兒今年十二了,對嗎?”
婦人頓時破涕為笑,“傻孩子,你可嚇死為娘了!都這麼大了,還調皮。”
大夫人克扣她們母子三人的月銀,古雅時常挨打,療傷的錢幾乎花去了靜夫人手頭上的所有積蓄,身為庶女,又不懂討相爺歡心,心性淡薄的古雅自然不能得寵。要不是靜夫人還有個四歲的兒子,只怕她們的境遇,會比現在還要淒涼。
眼前的情景如此熟悉,還記得,當年的她,挨了打後,為了省點銀子,每次都會和娘親說,“娘,沒事,我不疼。”
古雅笑著,可是,眼淚卻止不住落了下來,真好,她,還有機會,和娘親說這句話。
世事如此奇妙,她臨死前的最後一個願望,居然就這麼實現了。難道是上天垂憐,給了她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可是,像她這樣雙手沾滿鮮血的人,不是應該下地獄的嗎?
又或者,上天,是要她贖罪。要她,將那些該死的人,親手送進地獄!
“姐姐……”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有些害怕地在門口探著頭,滿臉的委屈。
“連捷,來,來姐姐這……”那是,她可愛的幼弟。
靜夫人在懷上第二胎時,發生了一點意外,使得古連捷從小體弱多病,若不是相爺花重金用名藥吊著,只怕也不能活到現在。
人的耐心,也是有限的,這一年來,相爺對這個幼子,似乎也不再那麼看重,因為,二夫人有喜了。
古雅記起,當初的連捷,是嘴饞了,偷吃了大夫人膳房裡的一塊糕點被下人當場抓住,大夫人借題發揮,命人家法伺候,若不是她及時趕到護住了幼弟,後果不堪設想。
小男孩被古雅緊緊的抱在懷裡,年幼的他,也知道自己犯了錯,小小的手扯住了古雅的衣襟,“姐姐,連捷再也不敢了,姐姐不要不理連捷。”
“不,是姐姐,對不起你。”如果不是她,或許,連捷最後,也不會被那些人,迫害致死。想到這,哀傷湧上心頭,之後,便是無盡的恨意。
母子三人抱在一起,讓寒冷的屋內,頓時溫暖起來,靜夫人低低的抽泣著,沒有注意到,古雅的眼中,迸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華。
還記得,十二歲那年替幼弟挨的打,確實去了她半條命。從前的古雅已經死了,而現在,是全新的她!
清秀的容顏浮上深深的笑意,納蘭燁,古蘭,這,是我的命,更是,你們的命!
……
“雅兒,你在做什麼?”靜夫人一大早,就發現古雅在院中的井旁清洗著衣服。
那清秀的女孩站了起來,微微一笑,“娘,只是睡久了,起來活動筋骨。”
“這些,讓下人做就好了,你可是相府的小姐……”婦人輕歎了口氣,還要說些什麼,便被古雅攔住了,“娘,先生就要來了,雅兒先走一步。”
“啊,快去快去!”靜夫人這才恍然大呼,輕推著乖巧的女兒,徑直走到衣物旁打理起來。
古雅深吸了口氣,看著那親切的背影,她可記得,就在挨打後不久,狗仗人勢的下人便故意將娘親的衣物洗破,讓她在全族面前出了醜,而這次,她就要慢慢,改變這一切。
現在,她要去見見,那親愛的嫡姐。
理了理衣衫,背後的疼痛對於經歷過種種的古雅來說,已經不算什麼,她從容地在這熟悉的院落中穿梭,直到那一陣悠揚的琴音傳來,便停駐了腳步。
“好,好,古小姐天資聰穎,這麼快,就將微臣的曲子學會了。”
“都是先生教導有方。”甜美的聲音響起,古雅冷眼一掃,正好對上了古蘭那對精美的眸子。
“妹妹來的好,過來,坐。”溫婉的女子笑著,優雅地揮著手,示意古雅過去。
若是從前,或許她的心中,會有那麼一絲欣喜,而現在……
古雅慢慢走過去,每一步,都好似能聽見自己的心跳。當那生澀的傾城容顏漸漸印入眼簾,古雅的心,不自覺地抽痛。這就是,那個男人所愛的臉!為了這張臉,他親手將她付出的愛,踐踏在腳下。
自嘲的笑了出來,古雅的身形晃了晃。她在心中不斷的告訴自己,現在是元熙四年,一切,都還沒有發生!
然而,袖中的指甲,已經深深的紮進了她的手心。“嫡姐,真是,好久不見。”
從真龍天梯上落下,竟好像,有百年,那麼長……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07:41 AM
第003章:難掩的風華
“嫡姐,真是,好久不見。”
清冷的聲音,讓古蘭不由得眉頭一皺,她,這是怎麼了,竟會覺得,這個庶妹的眼神,讓人看得慎著慌。難道說,她已經知道了,昨天的事情,是自己從中設計的?
不,不可能!古蘭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浮上一貫的柔笑,“妹妹說笑了,昨天不是才見著麼。”
甜美的聲音好似一種魔咒,虛偽的笑容讓古雅的腦海裡再次浮現出那些零星的畫面,無限的寒意從心中湧出。
“妹妹只是覺得,一日不見,如隔十年。”清秀的少女別有深意的淺笑,伸出手去,白皙修長的食指,在那古琴上慢慢劃過,吸引了旁邊那先生的注意。
好漂亮的手!指如削蔥根,白皙而柔美。再看眼前的少女,樸素的衣裙,襯托著那清秀的容顏,最吸引人的,卻是那明亮的雙眸中,透露出讓人看不透的光芒,好像是一種哀傷,又似一種執著,讓人心中不自覺的想要去探究,小小年紀,為何有這種深沉的目光?
他只知相府嫡女古蘭,卻不知道相爺的庶女,也是這般令人印象深刻。“雅小姐,可會彈琴?”
先生的話,讓古蘭忍不住笑了出來,爹可沒有讓人教古雅,況且,她的心一直都沉迷在那些無聊的書籍上,著實讓古蘭嗤之以鼻。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個庶妹,還妄想超越男子的才智不成?
“庶妹從未學過呢。”古蘭心中難掩的得意,古雅已經聽出來她語氣中的意思。
自己是個不受寵的庶女,所以連學琴的資格都沒有。
“略懂一二。”嘴角微微上揚,古雅隱去了眼中的恨意,滿意地看到古蘭眼中閃過的一絲錯愕。她,可不是從前的古雅了,古蘭想要的東西,她一定,會全部奪回來。
她也要讓古蘭嘗嘗,失去所有的滋味。
“好,好,雅小姐可能彈上一曲?”先生的眼中充滿了期待,他無比想要知道,那雙美麗的手,會彈出怎麼樣的曲子。
古蘭的表情有些僵硬,但很快便收斂了心中的疑惑。慢慢的起身,帶著笑意看著古雅,似要從她的表情中讀出什麼一般。
“那,古雅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在古蘭還沒反應過來時,古雅已經輕輕坐到了古琴旁,微微抬起眼來,看向古蘭的眼神,滿是深意。
行雲流水的音符從指尖下湧出,少女純熟的動作,如此自然和諧。
她的臉上帶著淡笑,一舉一動,竟是如此優雅高貴。從容的氣場不似一個庶女該有,更像是浮生之中置身事外的雲中高人。
先生早已沉浸在這美妙的曲子當中,而古蘭的眼中,除了驚訝,還有隱隱的憤怒。她抿著唇,盯著那跳動的指尖,從未聽過府中有其他的琴音,難道說,先生每一次來教自己,她都在旁邊偷學不成?
那神采,輕鬆自如地駕馭著每一個音符,突然,音調一變,古雅原本柔和的眼神頓時冷冽,淩厲的音調排山倒海地襲來,竟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殺氣,仿佛千軍萬馬盡在眼前,讓古蘭的心中,升起一絲恐懼。
這個,還是她的庶妹嗎?為什麼,她身上的氣息,如此陌生?
少女自信的笑容,看向古蘭的眼神中暗藏精光。誰人不知,雅貴妃的琴藝,在元熙皇朝
中認了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
當初,納蘭燁的每一句話,都能改變她,包括琴,包括她所有,曾經認為的最無用的東西。然而,現在想起來,卻是那麼可笑。
不過,天意如此,這些,將成為她這一世,對付古蘭的武器。
看著先生那入了迷的表情,古蘭頓時清醒,不行,她不能,讓古雅搶了自己的風采!先生是皇朝中眾所皆知的宮廷樂師,他的認可,可以提高自己在皇親國戚中的知名度,她古蘭,要讓皇子公主們知道,相府,有這麼一位才華橫溢的嫡女!
嘩啦一聲,突如其來一潑滾燙的茶水,打斷了這氣勢洶湧的曲子,只聽錚的一聲,庭院中陷入一片沉寂。
“這,這……先生,古蘭只是想為您,添上熱茶,這可如何是好?”絕美的臉蛋浮上委屈自責的表情,古蘭的眼眶紅紅的,讓人看了,難免心生憐惜。
先生看著那濕了的古琴,有些惋惜,卻又不忍責怪古蘭。“蘭小姐言重了,只是,可有傷了雅小姐?”
“無礙,只是打擾了姐姐學琴,妹妹還有事,先走一步了。”緩緩起身,古雅平復著自己的心情,恨意積壓在胸口難以宣洩,理智卻在譴責她方才的衝動。
不過,轉身之際,古雅的唇角卻泛起一陣冷色,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現在的古蘭才十三歲,比起那個時候的她,可是生澀多了。這一次,古雅定要,將她的翅膀,折斷在最初高飛的地方!
“雅小姐……”先生原本還想挽留她,可是考慮到,相爺確實沒有讓自己教導雅小姐,況且蘭小姐又是嫡女,若自己分不清輕重,相爺那邊,也不好交代。
不過,這樣的音律奇才,他,改日一定要和相爺,求個人情。畢竟,過段日子,就是……
……
“蘭兒,你說的,可是真的?”大夫人撥動著手中的念珠,風韻猶存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什麼叫變了一個人?那個賤人之女,除了砍柴挑水,還能彈琴?豈不笑話。
“娘,她一定是記恨著昨日的事情,所以才來和女兒過不去。國宴就要來臨,若是先生選擇了她,那,女兒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就會被她奪走了!”那絕美的臉上,慌張的神情與不甘的語氣,與平日的古蘭判若兩人。
想到國宴,大夫人立刻睜開了眼睛,那滿眼的冷酷,令人望而生畏。
古蘭楚楚可憐地望著自己的娘親,讓大夫人心中一陣疼惜,再想起古雅,眼中的柔色立刻消失不見。
“哼,放心,區區一個庶女,難道,還妄想參加國宴?古雅,可要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大夫人的心中,已經計較了起來。
而另一頭。
“雅兒,聽說,你今天在音師先生面前彈琴了?”靜夫人怎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雅兒,什麼時候會彈琴了?“以後,可別再這樣了,大夫人那,肯定要不高興……”
她的娘,永遠都這麼瞻前顧後。
古雅一邊幫幼弟打理著頭髮,一邊淡笑著,“女兒,就是要讓她們不高興。”
這樣,就能趁早露出狐狸尾巴,她很想知道,賢良淑德的古蘭,是否能像當初一般,忍耐自己的的庶妹大放光彩。
好戲,還在後頭。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07:42 AM
本帖最後由 domotoika 於 2014-7-29 01:48 PM 編輯
第004章:假好人,真小人
次日。
“先生,這是……”古雅看著桌上的那個小瓷瓶,心中充滿了疑惑。
相府之中,古相的幾位庶女庶子皆由同一位先生教導,只有嫡女嫡子才會特地邀請名師指導。古雅天資聰穎,比起其他的兄弟庶妹學得早學得快,先生惜才,便單獨為古雅一人開了課堂,與其他人錯開了時間。
她的先生劉譽書,生於書香世家,卻只是一名庶子。生性溫和明理,滿腹經綸卻懷才不遇。家道中落,為了支持家中生計,被迫娶了家鄉的財主之女為妻。奈何那卻是一隻母老虎,性子柔弱的劉譽書過得並不好。古雅可以想像,他在家中的地位。
而且,上一世的劉譽生,是死在他夫人的棍下。想到這,古雅眼中閃了閃,他是相府中,為數不多真心待自己的人。
“聽說你挨了打,這是金瘡藥,為師也只能做到這樣了。”劉譽書疼惜地看著這個他引以為傲的學生,只可惜,是個女兒身,還是庶女。身為庶子的他,自然知道古雅的處境,若她是個男兒,以她的才識,他日定能博得功名。
古雅打開那瓷瓶放在鼻間一聞,“先生,這藥,雅兒不能收。”
劉譽書的夫人管的嚴,他手中並無多少銀子,又怎麼會有這珍貴的金瘡藥。
“拿去吧。”劉先生的眼神變了變,正襟危坐,“前幾日的女德篇,背得如何了?”
古雅察覺到了什麼,轉過頭去,就看見大夫人帶著一干丫頭朝著這邊走來。
“母親……”古雅站起身來,默默將那瓷瓶收進袖中,低著頭,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陰晦的冷光。她可以感受到,那威嚴的目光中帶著審視,若是上一世的她,定會心虛得濕了後背,而現在,古雅的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疏離,不卑不亢。
身為庶女,在公眾場合,只能稱呼自己的生母為姨娘,而需稱嫡母為母親。
珍氏看著眼前的小女子,不由得皺了眉頭,以前她看見自己,不是都會瑟瑟發抖敬畏不已,怎麼今天,就好像換了一個人?想起古蘭的話,珍氏的目光沉了沉。
“丞相夫人有禮。”劉先生對著珍氏做了一揖。
端莊的夫人微微一笑,“先生辛苦了。”轉而看向一旁的古雅,“孩子,可是責怪母親下手重了?”語氣中帶著淡淡的柔和,心裡,卻冷笑不已。
“女兒不敢,母親教訓的是,倒是女兒衝撞了母親,還請母親原諒。”古雅面露愧色,好像真的在反省自己的不是,倒讓珍氏有些驚訝。
“傷勢如何了?”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種時候,不管背後的傷有多痛,都必須表現得若無其事,否則,就等於是在責怪大夫人當日責罰過重,想必古蘭已經和她訴了苦,這次來,她肯定不是想來噓寒問暖。只要自己一有說錯,她必定會再找藉口懲罰自己。
見古雅的眼中浮上懼色,珍氏心中不屑,看來是蘭兒多心了,這個低賤的庶女,還是那麼懦弱卑微,昨日的琴音,恐怕是一時湊巧吧,自己也無需小題大作。
“那就好,劉先生,雅兒就交給您了。”珍氏對著劉譽書點了下頭,就轉身離去。
看著那漸漸消失的背影,古雅的眼中滿是笑意。她可不是從前那個任人揉圓搓扁的小女孩了,她要在大夫人還未對自己起疑之前,謀得一份可以讓她在相府站下去的保障。
……
“你說什麼?雅兒偷學琴藝?”古淳毅看著眼前美若天仙的女兒,心中有些疑惑。如果不是古蘭提起,他早就忘了府中,還有那麼一個女兒。
古相年過五十,有五房妻妾。大夫人育有一子一女,二姨娘育有一子,可是年幼夭折,如今再度懷上。三姨娘也就是古雅的母親,育有一女一子,四姨娘育有一子,可惜是個癡兒,五姨娘育有兩女。
全府的重心,都放在嫡女嫡子身上,古蘭的哥哥古睿常年征戰沙場,在朝中頗有威望,是相府的驕傲。
古淳毅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古睿和古蘭身上。原本他曾打算好好教養靜夫人的兒子,可惜他年幼體弱,如今二姨娘有喜,他更是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未出生的孩子身上,更是忽略了他們姐弟二人。
古蘭看著那憤怒的臉,面上露出了惶恐之色,“爹爹息怒,蘭兒想,雅兒可能是真的喜愛琴藝,絕不是無視爹爹的威嚴,還請爹爹不要責怪雅兒。”
然而,她的心中,卻得意不已。爹爹最重視門規禮教,古雅就算想學琴,定要請示爹爹,偷學的話,那就等於藐視一家之主,冒犯長輩的威嚴,免不了一頓責罰。
想到這,古蘭一日來煩躁的內心終於浮上一絲愉悅。
“馬管家,去把古雅帶來。”看著自己那善良的女兒,古淳毅的怒火果真消下許多,雖然如此,他也不能放著那個丫頭胡來,若讓旁人知道了,指不定落下什麼口舌。
當古雅來到眾人面前時,看著古蘭那擔憂的臉,她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此刻的大夫人也已經跟了過來,有些責怪地看向自己的女兒,終歸是年紀小不懂事,古蘭一向是府中的焦點,沒有人能蓋過她的光華,怎麼一個區區的庶女,就讓她這次失了耐性。
大夫人自然是不知道,古蘭的腦海中總是出現那日古雅深沉銳利的目光,越想,越覺得不安和害怕,因此沒能沉住氣,就找了古淳毅。
“父親,母親。”古雅行了一禮,臉上帶著淡笑。竟讓古蘭心中一驚,面對爹爹的怒視,連她都會害怕不已,怎麼古雅反而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你可知錯?!”古淳毅不由分說,便嚴厲地斥問眼前的女兒。
這個時候,幾房姨娘也已經到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聽見一聲柔柔的勸阻,“爹爹,雅兒肯定不是有意的……”古蘭皺著眉頭,一副無奈的模樣,倒讓古雅心中冷笑不止。
也只有她,才會親昵地換古淳毅爹爹。
“女兒不知,還請父親明示……”此話一出,眾人不由得為之一愣,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樣和古淳毅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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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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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7:44 AM
第005章:形勢逆轉
“放肆!還不跪下!”古淳毅重重的一掌拍在木椅之上,震怒的聲音讓在場的所有人不由得為之一驚!
在相府,丞相說你錯,你便是錯了,只要跪下來說一句“女兒知錯”,後面凡事都好繼續,如今古雅一竿子打在了古淳毅的面上,讓眾人心中一跳,這庶女也太大膽了吧。
古雅的眼神淡淡的,卻給人一種慎人的威嚴,竟看得古淳毅脊背發涼,奇怪,不過是一個小女子,怎麼會有這種眼神。
當初的雅貴妃,為了納蘭燁心狠手辣不擇手段,誰看了她,不是一副心驚肉跳的模樣,只是她現在還只是庶女,古雅自然,收斂了前世積累的威嚴戾氣。
其實古雅對於眼前的父親說不上恨,他一生都在為古家謀劃,如何才能在元熙皇城中鞏固古家的根基,別說是她這個庶女,就是古蘭,被寄予了過多的期望,也只是在古家代代繁榮的道路上鋪的華麗石子。
“雅兒,雖然母親昨日抓住了連捷偷吃東西責罰了你,你也不該心懷怨氣,對爹爹不敬。”古蘭皺著眉頭,一副責備的樣子,這麼一說,連幼弟偷竊的事情都給搬了出來,讓古淳毅更為惱怒。
“什麼?偷吃東西?!”他們古家何時出過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還是他的兒子。偷吃東西是小,這根本就是有失德行,若傳出去,古連捷小小年紀便會偷盜,將來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古雅看向古蘭的眼神漸漸危險,若她不提此事還好,這一提,那古雅,就不需要口下留情了。
“雅兒怎敢怪罪父親,只怪連捷沒能忍住饑餓,身為相府庶子,應該守著骨氣,哪怕沒衣穿沒食吃都要挺著腰板。母親罰得對,連捷決不能給相府丟臉。”
珍氏的臉色頓時難看,責怪地看向那還沒反應過來的古蘭,這孩子,說古雅偷學也就罷了,提什麼賤子偷吃的事情。她當然知道下人們是怎樣對待三姨娘他們的,靜夫人母子三人月銀本就不多,再經過那些奴才的手,所剩的可想而知,連溫飽都成問題。她睜隻眼閉隻眼,如今卻被這丫頭逮到了機會告狀,珍氏偷偷看向古淳毅的臉色,心中一驚。
“沒衣穿沒食吃?”古淳毅看著古雅,她的眼神帶著一絲幽怨,委屈中又滿是倔強。
一直以來,府中的事務皆由珍氏打理,包括每個小姐公子的吃穿用度,豈會落到沒衣穿沒食吃這種境況,定是這個丫頭胡言亂語!
正要發火,卻見靜夫人領著小連捷走了進來,原本貌美圓潤的靜夫人,此刻臉龐消瘦,若不是古雅提起,他也不會發現,她們的穿著,確實單薄。如今的天氣,怎麼的,也該添件襖子了。
“爹,連捷餓……”年僅四歲的兒子一下子撲倒在古淳毅的腿邊,這種感覺,讓他說不出的驚愕。大手一摸,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怎的這般消瘦,想起來,自己也有半年,沒有好好看看這個兒子了。
連捷生性單純,自然是親娘講什麼,他就說什麼。靜夫人一聽古雅被老爺喚了過去,就知道大事不好,趕緊帶上幼子希望能博得老爺的憐愛。
“怎麼,你都沒給他吃的麼?”古淳毅憤怒得看向靜夫人,哪知道,那倔強的小女子站了出來,“三姨娘總是將她的那份給我們吃,沒有多餘的了。”
古雅的聲音涼涼的,這種毫無溫度的控訴,讓一旁的珍氏頭皮發涼。
“該死的奴才!定是這幫奴才,趁妾身不注意,克扣了三姨娘一房的吃穿用度!來人,還不去看看三姨娘房中缺什麼,趕緊送去!”先下手為強,免得這個丫頭再說出什麼不利的話,把一切推給奴才,老爺也不會懷疑什麼的。
古蘭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好在看爹爹的臉色並未起疑。“妹妹放心,母親一定會好好整治那幫奴才的,但妹妹也要記住,以後有什麼想要的,都要經過爹爹的同意,知道嗎?”
那柔柔的聲音,關懷的眼神,大家心中一軟,皆以為是古蘭在盡心教導那不識禮數的庶妹,紛紛投去會心的微笑,只有古雅知道,她是把話鋒,又轉回了偷學琴藝上面。
清秀的小女子眼眶漸漸泛紅,“妹妹不知嫡姐說的是什麼,每日嫡姐在學琴的時候,妹妹都在院中洗衣砍柴,哪有時間去旁聽,那日不過是湊巧路過聽了一曲,覺得稀罕,先生又極力邀我彈奏,所以妹妹不得已才……”
此刻的珍氏臉上乾笑不已,這個丫頭究竟是哪來的膽子,居然敢在老爺面前訴苦,不由得想起古蘭的話,難道真的是被自己打出了毛病,腦子不清楚了?
洗衣做飯?古淳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知道的事情,居然這麼多。雖然是庶女,但都是他的血脈,哪能讓古家的小姐幹那粗使的活,正要問話,卻見古蘭皺著眉頭,“妹妹何必撒謊,姐姐不會怪你的,那時妹妹不是還說,對琴藝略知一二嗎?”
“若是妹妹不那麼說,豈不是薄了相府的臉面……”古雅憂傷的低下了頭,確實,古淳毅的偏心眾人有目共睹,只給長女請樂師先生,其他的女兒只有幹看的份,哪家的小姐不會個琴棋書畫,這確實會給相府丟臉。
其實當初,是古雅自己表現得對風雅之事不感興趣,加上庶妹們年紀還小,不過現在,
她把一切,都歸於古相的偏心。
古蘭立即哽在喉嚨,不知該說什麼好,她的庶妹,何時變得如此伶牙俐齒?
“你,真的是隨便彈彈的?”古淳毅也不是那麼好唬弄的,他慢慢逼近古雅,企圖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什麼,可是,只有清澈和坦然。
就在這時,管家急急趕來,“老爺,樂先生來了!”
“參見丞相大人。”先生一進來,便行了一禮,在看見一旁的古雅後,面露欣喜,只是突然察覺,四周的氛圍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先生不必多禮,今日不是沒有課程嗎?”古淳毅對這先生是極有禮貌的,雖是宮廷樂師,卻極受太后敬重,更被封為“樂聖”,誰都知道,太后最迷琴曲,這也就是為什麼,古淳毅會想盡辦法邀請心高氣傲的樂先生教導古蘭的原因。
當然,對於樂先生的事情,古雅也是瞭若指掌,那日的一曲,絕非只為打擊古蘭,更為,博得樂先生的驚歎!這樣一來,她,才能接近太后。
“說來慚愧,微臣不才,今日前來,是想向丞相大人討要位學生。”樂先生的目光,飄到那仿佛沒有存在感的小女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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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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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7:58 AM
第006章:陪演到底
樂聖親自來討學生?這可是聞所未聞!
古淳毅受寵若驚,表面上卻故作淡定,“不知先生所指的是……”目光,看像廳裡的幾個女兒。
古蘭雖由先生教導,可是和先生自己來討的學生,那可大不一樣。難道說,他的這個不起眼的庶女,也能讓心高氣傲的先生看上?
古淳毅沒有聽過古雅的曲子,她可是看准了樂聖的喜好,選擇了先抑後揚的強烈情感曲目,這與他本身的性格有關。雖然現在樂聖很討太后喜歡,可是幾年之後,太后卻是親自下令誅殺樂聖的人。
因為他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元熙皇朝的公主,也就是將來會被送去與霍跋一族和親的朝陽公主。
樂師愛上公主,這可是大逆不道,古雅還記得這位樂師處死當日,天下著鵝毛大雪,他獨坐於琴旁,珍愛地撫著那絲絲琴弦,就好像是他親愛的公主一般,直到鮮血染紅了古琴,愛情化作一灘溫熱。
想到這裡,古雅的眼中閃著陰晦不明的光。
問世間情為何物?在她看來,不過是,讓人失去自我的廢物!這一世,她一定,不再沾染這種廢物!
“呵呵,四小姐天資聰穎,微臣想請丞相大人同意,讓微臣教導四小姐,相信很快,她定可以超越微臣,獲得太后的喜愛。”樂聖也不是愚鈍的人,對於名門望族,子女成才的唯一目的,就是獲得皇族賞識。果真,他看見古淳毅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精光。
雖說二姨娘的兒子年幼夭折,按理來說,古雅應是排行第三,可是古淳毅見二姨娘當時打擊頗大,心有不忍,便默許了眾人喚古雅為四小姐,而為那夭折的幼子,取了名賜了字,就是古家的三公子。
一旁的古蘭面帶微笑,心中卻是萬般惱恨。這個庶女何德何能,竟讓先生這般禮待。“爹爹,能跟隨先生學琴,是四妹的福分,說不定,六妹七妹,也想學琴呢?”
這話一出,五姨娘欣喜地帶著古知琴和古知琪站了出來,如今兩個女兒也已經十歲十一歲,可以開始學琴了,二小姐實在是太體貼善良,五姨娘的眼中滿是感激。
可是誰也不知道,古蘭只是心中,純粹的不想讓古雅一個人佔便宜而已。
此刻,先生一腳跨了出來,“不知四小姐可願意?”卻不提六小姐七小姐,眾人便知道,他心裡是不樂意的,當下五姨娘的臉色就有些難看。
古雅低著頭,有些猶豫地摩擦著自己的雙手,上面還有一些劈柴造成的舊傷,也就這麼一個小動作,就落到了古淳毅的眼裡,當然,那心裡,就是驚天的駭浪。
就算是庶女,也是他的孩子,好好的手怎麼會傷成這樣?!不由得想起她方才的話,看來府中的奴才,一個個都騎到主子頭頂上了!
“先生真是抬舉小女了,雅兒,還不快喚先生!”這樣的好事,可不能跑了,古淳毅自始自終都沒有再看珍氏一眼,對著古雅使了個眼色。
珍氏有苦難言,心知從今往後,是萬不得再放縱那些奴才,欺負不得這個賤人了。
“好了好了,微臣還得回宮,和太后稟明,今年的國宴,相府會有兩位小姐參加獻藝。”此話一出,古蘭的眼睛瞬間亮了,盈盈地一笑,美得驚心動魄。
古雅的笑容淡淡的,沉穩內斂,倒給樂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樂聖是有眼力的人,他知自己來得正是時候,只深深的看了古雅一眼,便恭敬的離開了大廳。
古淳毅的笑容頓時收斂,渾身散發出強烈的低壓,壓迫得眾人不敢大聲吸一口氣。
“先生所說,夫人,你記住了沒有?”第一次,古淳毅對大夫人珍氏的語氣,帶著冷意。珍氏心頭一跳,她知道,老爺已經開始懷疑她治理府中事務的能力,如此明顯的不滿,她怎麼聽不出來。
在元熙,名門世家的庶女庶子日子都不好過,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只是現在古雅得了樂聖的賞識,若加以栽培,今後,又是古家一顆有用的棋子。
“我的孩子,真是福大命大,往後,前途不可限量啊。”珍氏滿面春風,和藹地輕輕拍了下古雅的肩膀,看起來好像是真的替她高興一般。
“謝謝母親,這一切,還是母親的功勞。”
你打太極,我也不能馬虎。古雅面上謙虛謹慎,心中卻滿是冷笑。
“好孩子,今後,誰也欺負不得你,若有什麼委屈,就來和母親說,知道嗎?”珍氏笑著,冷冷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奴才,看得他們紛紛低下了頭,手心出了汗。
其實,這裡的誰沒有欺負過四小姐八少爺,都是得了大夫人的默許,如今,錯全在他們。
古淳毅看著那削瘦的靜夫人,心有不忍,他回府這幾天,並未見到她,腦中不由得浮想起當年那隨自己一同回府的美嬌娘,如今,美貌依舊,卻帶著一點病態,讓人心生憐惜。
“靜兒,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靜夫人手中動作一僵,目光如水,老爺有多久沒有和她說過話了?自從上次連捷大病之後,也有幾個月了。
“不,是妾身沒用。”她低著頭,心疼地撫著小連捷的頭頂,讓古淳毅的心中越發愧疚。“連捷身子不好,讓藥房那個多給他配點補藥。”
此刻的珍氏心裡恨得牙癢癢,一旦庶女得寵,她的親娘,也跟著風光!不由得責備地望向那不成器的女兒,若不是她小題大作,這個小賤人又怎麼會輕易得到老爺的關注,真是越想越氣。
然而,更讓珍氏生氣的還在後面,今夜,古淳毅宿在了靜夫人的院子裡。
“姐姐,連捷也想和爹爹睡。”小連捷看著那熄燈了的屋子,小臉滿是委屈。古雅柔和的笑著,“乖,今晚姐姐陪你。”由不由得望向大夫人院子的方向,那個地方,今晚恐怕,有人要睡不著了。
拉著連捷的小手,古雅腳下的步子突然停住,想到今日劉譽書並沒有來,便不由得聯想起那瓶昂貴的金瘡藥,上一世的他如此悲慘,而現在,她若是有這個能力,為何不能幫他一把?
“姐姐,我們這是去哪?”連捷聰穎,發現了這並不是回姐姐房間的路,哪知道,那溫柔的小臉俏皮一笑,“姐姐帶連捷去挖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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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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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8:01 AM
第007章:拜訪劉府
深夜的花園中,安靜得只剩下細碎的聲音。
古雅懷裡揣著剛剛挖出來的包袱,左手緊緊地牽著小連捷的手,看著那興奮可愛的小臉,古雅的心中越發的深沉。
“姐姐,明天真的給我買黏糖嗎?”
“嗯。”古雅柔柔地笑著,她現在,可是有銀子的人了,還要感謝那些貪婪的家奴,上一世的記憶沒有錯,這說明,這一世的某些事情還是會發生,比如懷中的銀子。但只要她先下手,自然就可以改變歷史。
她不僅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更可以,改變別人的,比如,她的幼弟。
“連捷,明天吃了糖後,去和爹爹說,你想識字了,知道嗎?”還記得,從前的連捷,眼中滿是對書籍的渴望,卻因體弱多病無法踏出房門一步,而現在,她要還他一個,健全的人生。
“嗯。”小傢夥的眼中,滿是晶亮。
這一邊心情愉悅,而另一邊,卻是沉重斥責。
“跪下!”婦人暴怒的聲音,讓古蘭心中一抖,跪了下來。一旁的嬤嬤看著那纖細的身影,心中不忍,有多久沒有見過大夫人這麼嚴厲的處罰小姐了?
“為娘教你的,全忘記了嗎?!”珍氏恨鐵不成鋼,“區區一個庶女,何必你花心思去挑撥,老爺自然不會將她放在眼裡,如今,卻因你的一時失措,倒讓那賤人撿了便宜!”
古蘭皺著眉頭,那嚴厲的聲音刺激著她的耳膜,腦中立刻浮現出從前她被珍氏責罰的畫面,地上的冰冷從膝蓋中鑽入,讓她心中升起一絲不甘和恐懼。
“從小就教你,身為相府嫡女,將來必是權貴,萬般委屈千般曲折,你都要學會一個忍字!有什麼阻礙,為娘都會親自為你除去,你只需要磨練自己的耐性毅力。那些阿貓阿狗,還值得你看一眼嗎?”
古蘭的眼神閃了閃。
“今日你怎會這般愚蠢衝動,往日的沉著去哪了?往日的大方去哪了?”
“孩兒,孩兒知錯。”古蘭深吸了口氣,慢慢閉上眼睛。
“記住,你是嫡女,要有容人之心,起碼表面上要是這樣,娘會把最好的都給你,但是,你也要做一個相府中最好的女子。”
“女兒,謹記。”身為相府嫡女,身份永遠比庶女高一等,她擁有的,絕對是古雅努力不來的,古蘭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直到她眼中的浮躁慢慢褪去,剩下的,只有沉著的美豔。
……
劉府之外。
“姑娘,這裡是劉府,你找錯地兒了。”小廝一開門,就看見那一身素衣的小女子,裝扮也不像是什麼金貴的人,頓時不耐地揮了揮手。
“小哥且慢,請問這裡是劉譽書先生的府邸嗎?”悅耳的聲音響起,倒也不會讓人不悅。
小廝上下打量著古雅,“請問姑娘是……”
“麻煩通融一下,將此物交給劉先生便可。”古雅將一塊玉佩及一錠碎銀子放到小廝手中,那兩雙小眼頓時明亮,“好,好,姑娘稍等。”出手可真大方啊,一錠碎銀,足夠他花半年的了。
“咳咳……”那臉色發白的男子慢慢給自己倒了杯茶,紅腫的左眼視線模糊,整個人病懨懨的。啪的一聲,一雙大腳踹門而入,那長相兇悍的婦人怒瞪了一眼桌邊的男子,嚇得他手一抖,茶水倒了一桌。
“哼,真沒用,看著就來氣!”
劉譽書抿了抿嘴低下頭來,用自己的袖子擦拭著桌面。
“說,你到底把銀子藏哪了?!”婦人的語氣兇狠,仔細一看,她背寬如熊,體壯如牛,即使看一眼,都會令人望而生畏。
“娘子,為夫真的沒有……”他總不能說,那金瘡藥,是他偷偷教藥店老闆兒子,所以人家給的報酬吧?這麼一說,肯定又要被她奚落沒出息。
那婦人正要大罵,這時小廝沖了進來,“老爺,外頭有位姑娘,說是要見您。”
被銀子瞎了眼的小廝,居然沒看見婦人也在,此刻想退出去,已經難了。
“姑娘?”婦人的眼神瞬間危險。
“額,是的夫人,還拿了塊玉佩來……”話沒說完,手中的玉佩就被搶了過去。
劉譽書一眼便認出了玉佩,“啊,是相府四小姐。”她怎麼來了?自己這個樣子,要如何見學生?
相府?!那婦人瞬間換了個表情,雖說是庶女,好歹也是個官家小姐,“有請有請!”伸出手去撫了撫自己鬢邊的髮絲,“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迎接。”有些不耐煩地沖著那呆在一旁的男子吼道。
古雅安靜地坐在這還算體面的大廳,看來,劉譽書夫人的娘家,可是墊了不少的銀子。
“哎呦,四小姐您怎麼來了!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婦人一腳跨進來,就把古雅從頭到腳瞄了一下,不愧是相府千金,雖然穿的樸素,可那精緻的五官,一身淡然貴氣的風度,不是他們尋常百姓能比的。
“劉夫人,冒昧打擾了,先生昨日沒有來相府,學生擔心,所以就擅自登門,還請見諒。”古雅微笑著,她一眼便能看出眼前的婦人是個什麼樣的人。枉費了先生一身才情,卻娶了這樣粗鄙的婦人。
再看看那粗如碗口的手臂,古雅立刻想到了劉譽書最後的下場,眼中暫態一冷。
這小姑娘的眼神,怎麼看怎麼慎得慌。婦人心虛地咽了下口水,尷尬一笑,“都是那沒用……額,家中有點事,所以昨日譽書沒有去相府,明日,我明日一定讓他去。”
古雅心中一沉,已經猜到了八九分。“這樣啊,那,古雅今日,就把先生的月銀擱這了。”一袋沉甸甸的銀袋放在了桌上,看得婦人眼神一亮。
“月銀?”
“是啊,上次古雅拜託先生買了瓶金瘡藥,這是藥錢,還有父親說先生辛苦,於是又多拿了些銀子,希望先生能收下……”古雅疑惑地望瞭望外頭,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哎呦這,還勞小姐親自拿來,我就替他收著了。”婦人生怕古雅會把銀子拿回去,龐大的身軀一往前沖,便將銀袋撈了個滿懷。
而廳外,劉譽書拽緊了袖中的拳頭,他知道一定是古雅來為他解圍,那個善良的孩子,連自己的處境都能想到,可是,他的夫人卻如此丟人。
多想沖進去拒絕古雅的好意,可是,他不敢。
婦人拉著古雅閒扯了一陣,直到她說時辰不早,該回相府了,婦人才沒攔著。
劉府門口,劉譽書望著那漸漸消失的背影,“老爺,這是方才的姑娘叫小的轉交給您的。”
劉譽書愣了一下,打開一看,竟是幾張銀票,還有一封信。
熱鬧的京都街道上,清秀的女子低調的在人群中穿梭著。今日她特地表現得古相對劉譽書有多看重,想必那婦人今後不會再如此造次。
還有,古雅將今年和明年的試題皆寫在了紙上,想要改變劉譽書的結局,必先讓他提高自己的地位,相信,以他的才智,科舉上榜不是問題。至於那悍婦,會有她該有的下場。
“姑娘,買串黏糖吧。”一個聲音拉回了古雅的思緒。
清秀的女子微微一笑,“好,來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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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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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8:04 AM
第008章:陰冷六王爺
一想到家中那可愛的幼弟,古雅嚴肅的表情頓時柔和,買了兩包黏糖,就朝著藥鋪走去。
“姑娘,這是您要的配方。”店老闆諂媚地將五貼藥包推了出去,“這些藥材可是極其難找的,要不是小的家中有人去了霍跋,恐怕是配不出來的。”
兩錠銀子擱在了店老闆眼前,“辛苦老闆了,只是家父若知道我不信府中的大夫私自出來買藥,肯定會被責罰的……”女子臉上露出了委屈害怕的神情,讓那店老闆心中一軟,想必,這又是哪個富貴人家不得寵的小姐,這藥方是用來解某種慢性毒藥的,真是可憐,小小年紀,就要為性命擔憂。
“小姐放心,今日我們藥鋪只賣了一些普通的傷風藥,沒有別的,小姐的傷風一定會很快好轉。”
古雅的表情終於鬆動,“多謝老闆。”轉身之際,已經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不錯,古連捷從小體弱,除了在娘胎中便保護不好,還因為飲食中被人下了一種難以察覺的慢性毒藥,當初若不是那些人等不及先下手,古雅命宮中的太醫檢查屍首,斷不會從胃中還未消化的食物裡取出這種隱藏極好的毒藥。
至於下毒之人,她心中已有七八分的篤定。
“閃開,快閃開……”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帶著怒吼,震醒了思索中的古雅,一輛馬車橫衝直撞,四周爆發出一陣驚叫,路旁的小攤皆是一片狼藉。
“不!我的兒……”一名婦女望著路中那呆住了的小女孩,喊得撕心裂肺,而那瘋狂亂奔的馬匹,已經來到了眼前。
正當眾人閉上眼睛不敢看接下來的血腥場面,只聽一陣淒慘的哭聲,婦人睜開眼,就看見路邊躺著一個女子,懷裡,是她那命大的孩子。
“靈兒,靈兒……”婦人將小女孩抱了出來,左看看右看看,確定她沒有受傷後,才感激地看向那慢慢站起來的女子。
她的頭髮有些亂,手肘處的衣襟磨破了,此刻正滲著鮮紅。
“姑娘,謝謝您的大恩大德,若不是您救了我的靈兒,說不定,她已經,已經……。”婦人帶著小女孩跪了下來,滿臉的淚痕。
“嫂子不必如此,是靈兒福大,才能免受那瘋馬踐踏之苦。”古雅扶起了地上的婦人,冷冷地望著前方那煙塵彌漫的道路,嘴角已經揚起了一絲冷酷的笑意。
一位老奶奶走了過來,“小姐好生勇敢,這是小姐方才掉的東西。”
兩包黏糖已經髒了,還好,五貼藥完好無損。
“是誰?!好大的膽子,膽敢傷害六王府的馬匹!”一名魁梧的武將走了過來,手中,是那還淌著馬血的匕首。
就在古雅抱起小女孩撲倒的一瞬間,她抽出了袖中的匕首,一刀,便割斷了那馬匹的動脈,動作之快,手法之狠,讓察看死馬傷口的武將不由得心中一驚。
要不是馬車內的皇子反應快,這會,怕是會被這個膽大之徒傷了貴體。
眾人紛紛退開,只留下那受傷了的古雅站在路中,而那婦人,早已經帶著小女孩,不知道去了哪裡。
“是你?!”武將眯睨著眼前的小女子,若不是她手肘上的傷,他怎麼也不敢相信,會是這種弱女子傷了他親手訓練的馬匹。
“大人不必謝我,舉手之勞而已。”古雅微微一笑,眼中絲毫不見懼怕,舉手投足之間,滿是從容。
“你……”那武將一時哽在喉嚨,怒極反笑,“姑娘,你殺了六王府的馬匹。”
“六王府的馬,傷了這街道上的百姓。”武將身上的戾氣完全沒有影響到古雅,順著她手指的放向看去,果真,滿地破碎的物品,還有一些受了傷,面色難看的百姓。
“傷了百姓,我們王爺自然會給予慰問,那你殺了我們的馬,這怎麼算?”
“若不殺它,死的,就是無辜的百姓,這怎麼算?”古雅一點也不給他面子,周圍的百姓紛紛附和,卻被那武將的一個眼神,嚇得不敢出聲。
這個小姑娘,實在是目中無人,居然不把他放在眼裡!武將心中惱火,若不是見她是個女人,他早就一劍結果了她。
“哦?姑娘說的是什麼話,本王不懂。”就在這時,一道陰柔的聲音傳來,眾人只見一名華服男子慢慢走了過來,一身黑紫色的繡邊長袍,龍紋玉冠,深邃的眼眸帶著一股讓人永遠也看不透的神秘氣息,筆挺的鼻樑下,薄唇泛著微微的笑意,明明是俊美無雙的容顏,可那笑容,卻讓人感受到無邊的恐懼。
納蘭夙華,元熙皇朝的六皇子,年級輕輕便立下赫赫戰功,被封為戰王,卻因他古怪陰冷的性格,百姓們私底下都叫他冷王。而且,上一世,八位皇子中,屬他,最讓納蘭燁頭疼。也只有他,在殘酷的皇位之爭中,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因為納蘭燁千方百計拉攏戰王,對方卻永遠都是隱晦不明的態度,奈何戰王實力深不可測,表面上又對皇位沒有興趣,納蘭燁便不敢動他分毫,古雅更是很少和他接觸。
關於戰王,還有很多傳聞,這個男人的行為作風,讓人很不舒服!
沒想到,這一世,卻是在這種情況下相遇。
“這裡除了你,似乎沒有人,有生命危險。”納蘭夙華冷冷的打量著眼前的女子,中上之姿,在美女如雲的元熙,一眼望去就不會給人留下任何的印象,然而唯獨那對好像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在乎的眼眸,帶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威嚴與疏離,就讓人有些玩味了。
古雅自然聽出了他言語中的威脅之意,雖然那婦人臨陣脫逃了,可是她救了人,不會後悔。
“王爺的意思是,那馬的命,比百姓的命,更金貴?”
呵,伶牙俐齒。
“是又如何?”納蘭夙華往前跨一步,俯瞰著那倔強的女子,不知為何,他很想看見,那對晶瑩的眸子中,露出恐慌的神情。
古雅的傷口泛著隱隱的疼痛,看著那令人反感的男子,典型的皇族子弟,自私自利。
“那瘋馬亂竄,好在王爺沒有任何損失,不必感謝小女子。”古雅話鋒一轉,這個意思,就是說她傷了馬,卻救了王爺,不但不該怪罪,還應該給她道謝。
納蘭夙華的眼中浮上危險,正要說什麼,只聽身後傳來一聲驚喊。
“王爺,這,這馬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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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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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8:05 AM
第009章:除惡奴
“王爺,這,這馬活了!”
前方傳來一陣難以置信的驚歎,納蘭夙華臉色不變,心中有些疑惑,只見古雅的眼中浮上笑意,從容不迫好像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
第一次有女子和自己直視,沒有露出嬌羞或者害怕的神情,俊美陰冷的男子看著那張淡然的小臉許久,四周的百姓感覺到一股隱隱的低壓,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不由得開始擔心那個勇敢的女子。
得罪了冷王,可沒有好下場!
“本王倒要看看,你能玩什麼把戲。”說罷,納蘭夙華偏移了腳步,朝著前方走去。一頭墨髮揚起了優雅的弧度,風中帶著一絲清冷的淡香,古雅這才松了口氣,如此近距離的對視,連她也有些吃不消,好在上一世見的人夠多,她的驕傲以及經驗告訴她,面對納蘭夙華這種人,絕不能露出害怕的神情。
突然,一雙乾枯的手握住了古雅的手腕,“小姐,快走。”
是方才的老婆婆,她的眼中滿是焦急,擔憂的看著納蘭夙華離開的方向,“冷王不會饒過你的,快走呀孩子!”
古雅心中似有觸動,微微一笑,“嗯。”
這個世界上無情無義的人很多,但,也會有這樣令人溫暖的關懷,哪怕只是一點,便足矣。
地上的馬兒虛弱地喘著氣,脖頸上已經包紮好,馬尾巴時不時甩動著,好像努力地證明自己還活著。納蘭夙華看著那漸漸凝固的紅色,“王爺,方才是末將疏忽,這馬動脈並未被割斷,那匕首上好像擦了點藥粉,經過一段時間馬血凝固,現在已經無礙了。”
納蘭夙華看著那抽動的馬屁許久,臉色陰霾,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王爺,那女子跑了。”這時候,那武將憤怒的跑了回來,居然有人敢無視王爺的威嚴說走就走,實在是狂妄無禮。
“罷了,山野村婦,無需計較。”然而,納蘭夙華的腦海中卻浮現出那對晶瑩坦然的眸子,心中深深的不悅。
相府之中。
“雅兒,你去哪了?”靜夫人拉過了古雅的手,緊縮的眉頭終於有了一點鬆動。
“娘,姐姐給我買黏糖了。”小連捷高興地舉著手裡的糖果,眼中滿是喜悅,他有許久沒有吃過糖了。
原來是這樣,可是,身為相府小姐,是不能隨意出府的,靜夫人對古雅並不嚴格,若不是方才古淳毅來找人,她也不會如此著急。
“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古雅寵溺地撫著幼弟的髮絲。
“老爺讓我們去大廳,嬤嬤她……”靜夫人欲言又止。
古雅一聽,嘴角揚起了一絲了然的弧度。她昨晚教了連捷一套說辭,讓他在父親面前佯裝無意地提了句嬤嬤手上那昂貴的玉鐲,看來,古淳毅這個多疑的人,已經查出了嬤嬤私藏銀子的事情。
“大膽奴才,還不從實招來!”古淳毅臉上滿是憤怒,嘩啦一聲,將手邊的茶杯摔在了那嬤嬤的腳邊。
古雅他們一進大廳,便看見這樣一幅景象。
一直負責照顧小連捷的嬤嬤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大夫人面色沉重,古淳毅暴怒,而古蘭,則一臉淡然地站在一旁,四姨娘五姨娘滿臉冷漠。
“父親,母親。”古雅垂著眼,並不去看腳邊的嬤嬤。
“四小姐,四小姐救我啊……”老嬤嬤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伸出手去就要抱住古雅的腿,卻是撲了個空,古雅早已經往旁邊挪了一步。
古淳毅看著那一臉害怕的小兒子,面色頓時柔和。靜夫人也是個有眼色的人,她拍了拍連捷的肩膀,那小傢夥倒也聰明,怯怯地走過去,抱住了古淳毅的腿,“爹爹。”
這一聲爹爹著實叫到了古淳毅的心坎裡,小連捷從未和他這般親近過,愛憐地撫著他的頭頂。
“老爺,讓這個奴才交出偷得的銀子,再打二十大板。”大夫人冷冷的看著地上的老婆子,枉費她跟在自己身邊多年,如今居然犯這種錯誤,還被老爺發現,如果不重罰,只怕會讓人說她尋私。說罷,便看向古雅的方向,“孩子,老爺查出是這奴才從中扣下了三姨娘的月銀,相信今後,不會再有奴才敢犯這種事了。”
古雅臉上故作驚訝,微微點了頭,“那銀子……”
古淳毅冷哼了一聲,那老嬤嬤便由一群侍衛壓著離開了大廳,不一會兒,卻聽一聲慌張的尖叫,“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把它埋那的!”
大夫人不由得皺了眉頭,只聽那侍衛說,“啟稟相爺,花園裡並未發現銀子。”
什麼?“大膽妖奴,這種時候還敢欺瞞!來人,先打四十大板!”古淳毅一掌拍在木椅上,那老嬤嬤老淚縱痕,這不可能啊,前幾天她還去數了一遍,怎麼今天就沒有了。
“夫人,夫人救我……”老嬤嬤求助地看向大夫人,卻已經被人架上了木凳,一陣悶響傳來,“啊……奴才,奴才真的埋在那了啊……”
淒厲的喊聲響徹雲霄,不少奴才紛紛低下頭來,有的人手心已經滲出了冷汗,現在正盤算著,要怎麼處置那些他們藏起來的銀子。
“父親,嬤嬤怕是把那些銀子用了,聽說她在老家,置了一塊地,若是讓別人知道,只怕會說我們相府,油水多得連個奴才,都撈的著……”古雅的表情凝重中又帶著疑惑,這話更是氣得古淳毅吹鬍子瞪眼,“打,給我狠狠的打!”
相府的奴才都有錢置地,那丞相呢?這事要是傳到皇上耳朵裡,古淳毅就要落個貪官汙吏的罪名了。
“你教的好!”古淳毅不滿地看向一旁的大夫人,這兩天總是發生這種事情,她是怎麼治理後院的?!
古雅見那老婆子氣息遊移,時機也差不多了,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雅兒,你這是……”大夫人心中一驚,她總覺得,這丫頭開口准沒好事。
“父親,您可要救連捷的命啊!”古雅的眼眶瞬間一紅,豆大的眼淚便落了下來,她的話,讓大夫人眼中閃過一絲慌張,看得古雅心中冷笑不已。
“這是什麼話?雅兒,你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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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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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8:06 AM
第010章:奪子不成
古淳毅的臉色越發難看,他是個極為嚴厲的人,救命?他怎麼能容忍自己的府中發生這種事情。
“雅兒,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突然陰冷的聲音讓靜夫人一驚,她也不知道為何古雅會突然這麼說,只知道此刻的老爺已經生氣了。她的女兒一向膽小,為何自從上次清醒後,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靜夫人一下子跪在了古雅身旁,“老爺,想必雅兒是被嚇到了,所以……”
然而,古雅並不給她說完的機會,“父親,女兒不敢亂說,一直以來都是由嬤嬤負責照顧連捷的,連捷從小體弱,但有名貴藥材調理著,為何總不見好?直到前幾日,女兒終於發現了其中緣由……”
古雅看向那奄奄一息的嬤嬤,眼中滿是深沉,她轉過頭來不經意的一瞥旁邊的大夫人,果真,對方的眼中閃過驚慌,不過,古雅不會給她阻止的機會。
“連捷曾和女兒說,為什麼他吃是飯菜是餿的,女兒還不信,可是經過今天的事情……”
餿的?!古淳毅看向那被打得連悶哼的力氣都沒有了的嬤嬤,流得出肥油的身子一抖一抖的,再看看自己的小兒子,骨瘦如柴。
“老爺,這事斷不可能!嬤嬤只怕沒那個膽子敢如此做!”大夫人皺著眉頭,古雅說的原來是這事,總算是松了口氣,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這件事一落成,嬤嬤就必死無疑,而且……
不一會兒,就有下人端了一盤飯菜上來,果真是和連捷今日中午吃的一模一樣,只是多了一股酸味。大夫人頓時睜大了眼睛,懷疑地望向那去了半條命的嬤嬤,難道她真的如此膽大?
此刻的古淳毅恨不得立刻殺了那個吃裡扒外的奴才,“把這些,全部塞進她嘴裡,給我亂棍打死!”
大夫人已經沒有任何理由替嬤嬤說話了,只是少了一顆安插在靜夫人一房的棋子,嬤嬤從自己開始掌權就跟在身邊,已經是她的心腹,如今就這麼被毀了,再看向地上的古雅,就發現她正興味盎然的看著自己。
那眼中閃爍的光芒,刺激著大夫人的神經,讓她立刻糾正了自己的表情,絕不能露出一點惋惜的模樣。
“我可憐的孩子。”靜夫人被這個事實驚呆了,抹著眼角的淚抱住了懵懂的小連捷,吃著餿了的食物長大,難怪身體好不起來,誰會想到相府的公子會是這種待遇。
古雅看向靜夫人的眼神有些愧疚,她現在,還不能告訴娘連捷其實是中了毒,一來是不想讓她擔心,二來,只要大夫人還相信著連捷中毒,她就不會再多此一舉對連捷下手。
古淳毅看著那斷了氣的嬤嬤,卻也不解恨,連捷天真的目光讓他心中升起一陣愧疚,他對靜夫人一房,真的忽略太久了。
“父親大人,這些奴才們再細心,總歸不是自己的孩子,凡是粗心大意的,苦了三姨娘,事事操心卻力不從心。”古雅擔憂的看著自己的幼弟,倒是提醒了古淳毅,如果是靜夫人親自照顧連捷的飲食,就不會出現今日的情況。
一旁的古蘭這時,盈盈走了出來,望著連捷的眼神滿是同情,“爹爹,不如把八弟交由母親照顧,這樣三姨娘也該放心了。”
大夫人眼神一轉,昨天的教訓古蘭果真聽進去了,聽著那從容的語氣,這才是她的女兒!
“老爺,都是妾身管教無方,讓連捷小小年紀卻受了苦,今後,妾身一定盡心盡力。”這樣一來,那小子身上的秘密,就不用擔心被人發現了。很早以前她就有把連捷接到身邊來養育的念頭,若不是她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古蘭身上,還有知道這個小子命不久矣,她斷不可能讓三姨娘碰的著自己的兒子。
原本一臉冷漠的五姨娘一聽古蘭的話,立刻緊張的將兩個女兒的小手緊了緊,生怕大夫人突然心血來潮將兩個女兒也領過去,古知琴十一歲,古知琪十歲,正式樹立品德的好時機,難怪五夫人會緊張了。
古雅似乎有些驚訝,今日的古蘭竟讓她想起上一世的那個絕色內斂的女子,如今的古蘭竟有了幾分當年的感覺,她的心中閃過一絲怨恨,卻很快被理智掩蓋。古雅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她絕對不會讓那些事情再次發生!
小連捷好像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的眼眶頓時紅了,可憐兮兮的抱住了靜夫人,“連捷不走,連捷不走,姐姐,連捷再也不吃黏糖了,姐姐不要丟下連捷……”
古雅沒有想到,連捷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頓時抓住時機。
“姐姐說的是,連捷有了母親的庇護肯定能健康成長,只是這些奴才們經過了今天的事情,只怕不能再盡心侍奉了。”古雅的眼神感激中帶著擔憂,這些唯恐引火上身的奴才經過嬤嬤的事情,說不定會對連捷心懷怨恨,心中有了疙瘩,難免背著主子做出什麼事情來。
“靜兒,以後連捷的飲食由你全權負責。”古淳毅看著自己可愛的兒子,斟酌了一番,便做了決定。他的話,絲毫不給大夫人面子,讓靜夫人負責,就好像說明瞭他並不相信大夫人以及她房中的奴才。古蘭面上一僵,看向自己的母親,果真,大夫人的臉色也黑了下來。
古雅掩藏著心中的喜悅,略帶深意的看向靜夫人,“三姨娘,父親的話,我們要好好記住。”當然,那些人,也要好好記住。
“謝謝老爺,謝謝老爺。”靜夫人終於反應過來,知道自己的小兒子可以不用離開親娘,當下激動的流下了眼淚,而大夫人看著古淳毅眼中的柔和,暗暗咬牙,她總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太對勁,可是,卻又說不上來。
古蘭的臉上掛著淡笑,心中卻十分不甘,這個賤子處處和她們母女作對,不知是向誰借的膽子,不過不要緊,來日方長,既然她要把七弟接回去,那就成全她好了,若後面發生了什麼,古雅就等於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古雅抬起頭來,只見古蘭溫柔地對自己點點頭,一副寬容大度的模樣,但依舊讓她發現了那對美麗的眼中閃過的一絲惡毒。
古蘭自以為聰明,不想,卻是給自己挖了個坑。古雅不經意地撫著自己的鬢髮,目光已經掃到了角落裡的四姨娘和五姨娘,嘴角揚起了不易察覺的弧度。
深夜,古雅帶著一點禮物,去了五姨娘的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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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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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8:07 AM
第011章:五姨娘事件
“呦,真是稀客,四小姐可是從不來我這的,今個兒吹什麼風呢?”五姨娘的眼中毫不掩飾的輕視,古雅倒也習以為常。
不受寵的庶女,還奢望姨娘給好臉色嗎?不過這種藏不住心情的人,倒是比大夫人更好對付。
“以前都是雅兒不懂事,五姨娘也別往心裡去,知琴和知琪長得真好,都隨了姨娘,將來定是兩個大美人。”古雅眼色柔和地看著那還在繡著錦帕的庶妹,心知五姨娘也是爭強好勝的人,古蘭光芒太盛,擋住了她兩個如花的女兒,心裡那滋味可想而知。
“呵呵,再美,也比不過二小姐,我只求,她們兩個別給相府丟臉才好。”五姨娘聽見古雅的誇獎,心裡也是美滋滋的,府裡的人只拿古蘭當寶,有誰誇過她的兩個女兒,所以五姨娘花盡了心思教導,希望她們能給自己爭口氣。
“兩位妹妹天資聰穎,這次雅兒僥倖能跟從樂聖學琴,還真是多虧的二姐。”古雅滿足的笑著,言語中盡是對古蘭的感激。提起這事,五姨娘的眼中滿是羨慕和嫉妒,不由得望向自己的兩個女兒,靜夫人的女兒能學琴,為什麼她的女兒就不行。
原本想要開口讓古雅在樂聖面前替兩個女兒說幾句好話,現在看來,好像這一切都是古蘭的功勞。五姨娘心中立刻有了計較。
兩人寒暄了幾句,古雅便將禮物留了下來,離開了五姨娘的屋子。
“夫人,這是四小姐送的凝膚霜。”小丫鬟打開了古雅帶來的盒子,一股清淡的香氣立刻飄散開來。
“哼,她送的東西能有什麼好,丟掉!”五姨娘連看都不愛看,那小丫鬟看著手中那白色透明的膏面,心想這麼丟掉未免可惜,好歹是個小姐,用的東西肯定比她們好。默默的就將凝膚霜收了起來。
當古雅回自己的院子時,天色已經很晚,卻見靜夫人的屋子裡燈還亮著。
“娘?”
靜夫人一臉倦容,見古雅進來,便放下了手中的針線,“雅兒,來,試試這件衣裳。”
一件精美的粉色襖子披在了她的身上,靜夫人滿意的笑了笑,“過段時間就是國宴了,娘用老爺賞的料子做了幾件衣裳,身為樂聖的學生,可不能寒顫了。”其實,靜夫人知道,國宴上皇親國戚皆會出席,古雅雖未及笠,如果能在大夫人指定婚事之前,讓哪位皇子看上,謀個側妃之位也是好的。
身為庶女,原本就沒有資格出席國宴,但樂聖的學生,卻有了這個難得的機會,靜夫人一心為古雅著想,看著自己女兒如出水芙蓉般的面龐,越看越欣慰。
然而,古雅雖知道靜夫人的苦心,臉上卻沒有喜悅,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那金線明顯是剛剛才縫上的,“娘,還是這件吧。”伸出手去,指著一件素雅的月牙色袍子。
“這……雅兒不喜歡?”靜夫人皺著眉頭,月牙色,未免太清冷了。
“娘,二姐也會參加國宴。”古雅的話提醒了靜夫人,身為相府嫡女,以古蘭的花容月貌,自然會打扮得華麗嬌媚,若是古雅也跟著爭豔,只怕會落人口舌,說區區一名庶女也想和嫡姐爭寵,飛上高枝。
還記得當初獻藝,自己一身鮮豔紫裙,確實吸引了不少達官貴族的注意力,還有那個人,曾經她以為,那是命定的一見傾心,如今想來,那閃爍著天地間最璀璨的光輝,竟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她古雅一向不以美色取勝,而是以,智慧。
撫著那衣裳的手一緊,古雅的嘴角揚起一抹嘲諷,這一次,她依舊要站在風口浪尖,只是,不是為了助他,而是為了毀他!
三日後。
“好,好,兩位小姐各有千秋,實在令人驚羨,這次國宴上的曲子我已準備好,兩位小姐只要配合默契,定能技壓群芳!”樂聖面上滿是贊同,將譜子交到了古蘭和古雅的手中。
那長長的睫毛撲閃,晶瑩筆挺的鼻樑好似那如雲的山峰,紅唇輕啟,哼著譜上的曲調。古蘭察覺到古雅的視線,轉過頭去溫柔的笑著,“四妹,怎麼了?”
好聽的聲音,仿佛風中吹起的羽毛,撩撥著人心,古雅淡淡的搖搖頭,將注意力轉到自己的手中。
古蘭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人,除去上一世的恩怨,連古雅看了,都難以移開目光,何況是那些以貌取人的皇家子弟。自己與她,差別天地。
自從上一次她吃了虧,古蘭明顯收斂了許多,她的成長越能激發古雅的鬥志,沒有什麼,能比抹殺她的驕傲更讓人期待的事情了。
無數次的問自己,恨嗎?恨!但更多的,是不甘。
不甘自己的信任被無情的踐踏,不甘自己的才華,成為他人的踏腳石。
“四小姐?覺得如何?”樂聖的話打斷了古雅的思緒,她這才發現,兩人正疑惑的看著自己。
“這曲子,甚好。”古雅微微一笑,她的話讓樂聖松了口氣。發現古雅沒有反應,他還以為自己的曲子有不妥之處,現在卻是放心了。
自從上次古雅彈奏那曲之後,樂聖連夜間做夢,腦海裡都盡是那磅礡的畫面,心中越發欣賞這年輕的女子,真想知道她能給自己帶來多大的驚喜和震撼。
“那,就由二小姐彈奏一聲部,四小姐彈奏二聲部。”
雖說是一首曲子,其實是兩首,同時演奏合二為一,更能演繹出不一樣的意境。元熙王朝中,樂聖對音律的才華無人可以替代,古雅抬頭看著那認真的神情,想起他的下場,就未免有些惆悵了。
古蘭對樂聖的安排很是滿意,一聲部占了這首曲子的大半部分,二聲部卻僅僅只是輔助,看來在樂聖心中,是更加看重自己的。只是她並未想到,一聲部委婉綿長,二聲部鏗鏘雄偉,考慮到兩人的性格差異,樂聖才會如此安排。
就在這時,大夫人身邊的老嬤嬤慌張地跑了過來。
“二小姐,二小姐!老爺讓你過去呢!”那緊張的臉色,讓古蘭心中疑惑。
“五姨娘她……”看著嬤嬤那擔憂的神色,古蘭想起兩日前的事情,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古雅面露驚訝,沒有人發現,她的嘴角,泛著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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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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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8:08 AM
第012章:心中的秤
當古雅隨著古蘭前往大廳的時候,遠遠就聽見五姨娘的啜泣聲,只見那婦人用手帕遮住了臉,無力地靠在椅子上,在看見古蘭的下一秒就露出了委屈憤恨的神情。
“爹爹……”古蘭邁著蓮步,疑惑的目光看向那一臉嚴肅的古淳毅。
美麗的女兒柔柔的話語,立刻讓古相的臉色緩和,“父親。”古雅淡淡的行了一禮,古淳毅應了一聲,卻沒多大感情的溫度。
古雅卻也習慣了,靜靜地立在一旁,正巧看見五姨娘憤怒的眼神,正死死的盯著古蘭的方向。
“老爺,這臉若是好不了,以後妾身要怎麼活啊?!”
臉?古蘭心中奇怪,面上絲毫沒有愧疚之色,更是讓五姨娘氣憤不已,“二小姐,若是你不願琴兒琪兒跟隨樂聖學習也就罷了,何必耍這種手段對付我,往後,我要怎麼伺候老爺呀?”
聞訊趕來的大夫人一聽這話,當下冷了臉色,“五姨娘這是什麼話,蘭兒可是哪裡得罪了你?”
突然,五姨娘一把甩開遮住了半張臉的手帕,那紅腫又佈滿膿包的臉立刻呈現在眾人眼前,讓人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連古淳毅也有些厭惡的移開了目光。
“前幾日我去二小姐房裡,希望她能在樂聖面前美言幾句,讓六小姐七小姐也一同學琴,為我們古府爭光,雖說二小姐拒絕了我,這事我也不怪罪,可是二小姐送給我的那盒蜜花膏,抹了之後,這臉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古蘭頓時往後退了一步,那蜜花膏是京都時下最流行的美容佳品,氣味芬香,且潤膚去燥,她特地讓下人去買了幾盒回來,正巧大夫人從宮裡拿來了更好的,所以她才放著沒用,前幾日五姨娘來房中提起樂聖的事情,她心裡自然不樂意,就用這蜜花膏將五姨娘打發了,幸好如此,若是她用了也變成這個鬼樣子,那還不如去死了算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大夫人心中冷笑,“五姨娘這話說的,大家都知道這種蜜花膏不是每個人都適合的,蘭兒怎麼會知道恰好五姨娘的膚質金貴用不得。”
這話在五姨娘耳中,就變成諷刺她不配用這種美容佳品,當下撲倒在古淳毅的腳邊,“老爺,京都那麼多人用都沒事,為什麼就妾身會這樣?分明,是二小姐從中做了手腳。”
自始至終,古雅都只是低著頭聽著,心中卻有些無奈,還以為五姨娘會用什麼高明的手段,僅僅這點程度,不足以撼動古蘭在古淳毅心中的地位。
她算准了五姨娘會去討好古蘭,但以古蘭的性格,斷不可能會答應讓樂聖一起收了她的兩個女兒,心胸狹窄的五姨娘定會心懷怨恨,找機會打擊古蘭,不想,卻是這種小伎倆。
大夫人看著糾纏的五姨娘,有些不耐,這時就發現古雅安靜得好像在看她們的笑話一般,腦中想到了什麼,“其實,五姨娘也不一定是用了蘭兒送的蜜花膏才會這樣,老爺,或許,是五姨娘記錯了。”
“大夫人如此袒護二小姐,旁人聽了難免覺得不公,老爺,這次還好是妾身用了,若是讓六小姐七小姐用了,小小年紀臉就成了這樣,他日還怎麼嫁人?這事一定要從嚴處置啊!”五姨娘可不想就這麼放過這次機會,只見大夫人微微一笑,“據我所知,五姨娘房中,可不止這一種香料,雅兒,幾日前,你不是也送了一盒給五姨娘嗎?”
就在這時,身旁的丫鬟有了一絲動靜,空氣中飄來的熟悉香味吸引了古雅的注意,她轉頭,就發現五姨娘房裡的丫鬟,眼神中閃過一絲慌張。
古雅緩緩抬起頭來,迎著古淳毅投來疑惑懷疑的目光,站了出去,“是的,母親。”
“是什麼香料?”大夫人的語氣裡有一絲玩味。
“是凝膚霜。”市井上隨處可見的香料,不貴,也不便宜,比起一盒就要幾兩銀子的蜜花膏,那卻是天與地的差別。
“會不會,是你用了雅兒送的那盒,才變成這樣的?”古淳毅看向腳邊的婦人,五姨娘的面色有些僵硬,她又不能說,自己早就讓丫鬟把那東西丟了。
“爹爹,凝膚霜用了,也不至於會讓肌膚如此,四妹,你該不會受人所騙吧?”古蘭皺著眉頭,看起來好像是在替古雅說話,其實就暗指了五姨娘是用了凝膚霜才變成這個樣子,把一切責任推給了她。
如此一來,就算是失誤,讓府中的姨娘毀了容,這屎盆子往她頭上一扣,古雅也難逃一頓責罰。
“父親,凝膚霜也分品級,既然是送給姨娘,自然要買上品,雅兒自身也用,並無不妥。”古雅的眼中盡是坦然,她看著古淳毅,句句清晰。
大夫人輕歎了口氣,“雅兒,做錯了也就罷了,母親知道你是好意,可是五姨娘現在這樣,母親也不好說什麼。”五姨娘鬧成這樣,自然是要給她一個交代。
古淳毅心中知道,沒有一個結果,五姨娘還是要鬧下去,追查到底,若真的是因為蜜花膏,責罰古蘭,他不忍心,看著那絕美的容顏,哪怕受一點點傷,都會痛到他的心裡去。再看向古雅,那眼神如此坦蕩,明亮得讓他無法直視。
看著那猶豫的目光,古雅靜等著古淳毅的決定,是仔細追查到底,還是袒護他的嫡女?
“雅兒,還不和五姨娘認個錯!”終於,那嚴厲的聲音響起,讓古蘭心中松了口氣,她知道,父親是最疼愛她的,而大夫人,已經得意地笑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五姨娘的眼色有些難看。
然而,面對父親的偏幫,古雅的嘴角已經揚起了笑容,她早就猜到了這樣的結果,只是,想給他,也給自己一個機會而已。
可是事實證明,就算時光倒流,古淳毅的心中,還是古蘭最重要。
“父親,我何錯之有?”還是這句話,讓原本心中還有一絲愧疚的古淳毅勃然大怒,“放肆,叫你認個錯都做不到,是想讓為父罰你?!”
“父親,您常教導我們,做人做事,都要光明磊落,若真是因為雅兒的疏忽,就算是跪上三天三夜也是應該,但不是雅兒所為,雅兒打死,也是不會認的。”堅定的語氣,炯炯的目光,此刻的古雅挺直了身子立於那些幸災樂禍的目光之中。
“雅兒,這是你的不對,母親這回不能再縱容你,既然你主動要求跪三天三夜,老爺,這樣還五姨娘一個公道吧。”三天三夜?呵,這丫頭自己挖坑自己跳,她的傷怕是沒全好,這樣一來,也得大病上一回。
正當大夫人得意之時,古雅微微一笑,“父親,母親,五姨娘根本沒用雅兒送的凝膚霜,又怎會是雅兒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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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8:09 AM
第013章:老夫人回府
五姨娘一聽,驚訝地轉過頭去看著古雅那掛著淡笑的臉,她怎麼如此肯定?
“雅兒,這是什麼意思?好好認個錯就成了,老爺也不會罰你太重的。”大夫人的笑容中滿是戲謔,這個丫頭,都這種時候了還想嘴硬。
不錯,古雅的話在古淳毅聽來,就好像在狡辯一般。他是一家之主,容不得自己的女兒三番兩次的無視他的威嚴,可是,從那淡然的人兒身上,古淳毅好像看見了當年的自己。身為長子,卻十分的叛逆,無法聽從父親的指示,年少輕狂,也吃了不少的虧。
想到這裡,古淳毅的臉色有些柔和,但是,古雅畢竟是女兒身,強硬的性格,不會給古家帶來任何好處。
“父親,雅兒說的句句屬實,五姨娘,您沒有用雅兒送的凝膚霜吧?”古雅認真的看著五姨娘那有些心虛的臉,再抬眼看看那神色蒼白的丫鬟,肯定道。
“我……”五姨娘撇撇嘴,古蘭看著那奇怪的表情,難道說,古雅說的是真的,可是她是怎麼知道的。
只見古雅突然移步到後方,一把拉過五姨娘的隨身丫鬟,湊上臉去深深的聞了一下,而後眼中精光一現,“大膽奴才!居然敢偷主子的東西!”
嚴厲的聲音嚇得那丫鬟噗通一聲跪在了五姨娘身旁,“奴婢沒有,奴婢沒有偷……”
古淳毅也被古雅突然的舉動愣住,方才那一聲厲責,聲音不大,卻帶著足夠的寒意,這個,實在不像是他的女兒,從前的古雅,是這樣的嗎?
“父親,這丫鬟身上的味道,分明是抹了凝膚霜才會有的,而且,抹的還不只是一點點。”古雅的話,讓五姨娘暫態瞪大了眼睛,惡狠狠的看向那個丫鬟,好啊,她居然沒聽自己的命令,私自將凝膚霜給用了!
丫鬟瑟縮了身子,趕緊用袖子猛擦自己的臉部,這一動作更說明瞭她的心虛。四小姐送的凝膚霜她用了第一天,覺得效果不錯,於是貪心的多抹了一點,沒想到卻是這味道把自己給害的。
大夫人的氣頓時不打一處來,看來,又被那小賤人逃過了!
居然又出了一個家賊!古淳毅起伏著胸膛,看著那丫鬟,眼神好像要冒出火來,“把這個賤婢,拖出去打死!”
“不,老爺,奴婢沒有偷東西,那凝膚霜,是五姨娘讓奴婢丟掉的,奴婢看著可惜,就自己留下來用了,奴婢沒有偷啊!”那丫鬟一急,哭著把事情全說了出來。
古蘭雖然覺得這次沒能懲罰古雅實在可惜,卻也忍不住用手帕掩住了揚起的嘴角,“姨
娘這是,怎麼把四妹的好意糟蹋了?”
五姨娘的臉一陣紅一陣青,她不敢抬頭去看古雅的臉色,只覺得,連頭頂上古淳毅的目光,都火辣辣的。
古雅垂著眼,事已至此,大夫人也不好再說什麼。其實當初她特地選了並不貴重的凝膚霜,是料定了五姨娘不會用,因為自己的身份如此,五姨娘房中的東西指不定都比她的好,當然看不上區區一件京都隨手可得的護膚香料。
上一世的古雅已經知道,凡事都要考慮到最壞的結果,避免留下把柄,必須步步縝密小心。既然大夫人三番兩次想要陷害自己,那麼她也不能坐以待斃,拉攏盟友,借刀殺人,這可是她一貫的行事風格。
“我……可是老爺,我的臉……”五姨娘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知道,不能這麼輕易的放過大夫人一房,再怎麼樣,都要把古蘭拉下水!
“罷了罷了,找個大夫看看,以後這種事情,交給大夫人就行!”古淳毅已經有些不耐煩,看著他的臉色,眾人知道他並不想再追究下去,而古雅的心中開始冷笑,他,始終都不忍責罰古蘭。
五姨娘並不肯善罷甘休,正要說些什麼,只見那老管家興沖沖地跑了進來,“老爺,老爺,老夫人回來了!”
老夫人?!古淳毅的臉上浮現出喜色,而大夫人與古蘭對視了一眼,母女二人心思一致。
五姨娘趕緊站了起來,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髮絲,卻聽大夫人笑道,“五姨娘還是不要去迎接的好,這副摸樣,只怕會嚇到母親。”
那臉色幸災樂禍的神色,看得五姨娘心裡恨的,她是怕自己在老夫人面前奪了她的寵吧?不由得撫上自己的臉,她可不能放過這次機會!
記憶中的老夫人深居簡出,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卻是個心機深沉的主,直至今日古雅回想起來,依舊無法猜透當初老夫人的想法。但是她看得出來,老夫人對大夫人一房,並不怎麼喜歡。
鶴髮祥顏的老夫人拄著檀木拐杖,柔和的看著相府的門面,直至前方出現了一批人,那兩抹豔麗的身影,讓古老夫人一下子皺了眉頭。
“老夫人小心。”旁邊的嬤嬤仔細的扶著老夫人,生怕腳下的突石絆著她,迎面走來那高大的男子,正要接過老夫人的手,卻被對方撥開,頓時面色尷尬,“母親,您回來了,怎麼不事先和孩兒通知一聲?”
“我這老婆子,回不回來都一樣。”老夫人連眼都沒抬一下。
“母親,您說的什麼話,孩兒們都很想念您呢。”古淳毅心中無奈,不知是誰又惹母親不高興了?母親的想法,還是這般難以捉摸。
“是啊,母親,長途勞累的,媳婦這就讓下人們準備齋菜!”大夫人諂媚的笑著,一點都沒有人前那威嚴的模樣,哪知道,老夫人表情冷漠,卻不回答她,大夫人的笑容顯得有些僵硬。
看著大夫人那難看的臉色,古雅心中有了計較。
老夫人冷著臉,慢慢跨上臺階,冬季的臺階泛著冰霜,濕潤清冷。
古蘭正好看見大夫人的眼色,立刻迎了上去,“祖母,讓蘭兒扶你。”哪知道,太過心急的她竟一腳踩上了自己的長裙,驚叫一聲從臺階上滑了一步,慌張之際就抓住了老夫人身旁的嬤嬤。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嬤嬤重心不穩,一不小心腰肢撞上了老夫人,眾人心中大驚,卻已經來不及了,老夫人的身子往前一撲,眼看就要摔在那冰冷堅硬的臺階上,一道清秀的身影閃過,在老夫人閉眼之際穩穩的接住了那跌落的身子。
只聽一聲悶哼,眾人慌張圍了上去,只聽那受驚的聲音響起,“沒事,我,我沒事……”老夫人心有餘悸的拍著自己的胸脯,方才,分明有個人,用自己的身體撐住了她。
古淳毅緊張的打量著老夫人,還好沒有受傷。“快,看看,她有沒有事?!”老夫人的話這才驚醒了眾人,紛紛看向那及時護住老夫人的身影。
古雅蒼白著臉色,身子僵硬地靠在臺階上……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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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8:21 AM
第014章:特殊待遇
寬敞明亮的屋子裡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幾個人圍在床邊,靜等著大夫的診斷。
“啟稟老夫人,四小姐脊椎受損,還好年輕,只要多加調理,很快便能恢復的。”大夫收拾了藥箱,老夫人這才松了口氣。
那一下壓得不輕,老夫人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若不是這孩子及時出現,自己這把老骨頭,怕就要在階梯上散了。想到這,老夫人看著古雅的眼神越發的柔和。
古淳毅的臉色不太好看,因為老夫人從剛才開始,都沒有正眼瞧過他。
“有的人嘴上慈孝,危難之時卻只想到自己。有的人平日低調,關鍵時刻卻捨身護長。孩子,多虧有了你。”老夫人伸出手去,輕輕拍了下古雅的手背,這話,卻是說給古淳毅聽的。
這次明顯是古蘭的失誤,她在階梯上摔跟鬥也就罷了,怎能一把就拉住老夫人身旁的嬤嬤,可想而知,她心中是將自己放在了第一位,才會本能的做出這種舉動。
這一點,老夫人看得通透。
“祖母,您沒事就好。”古雅的語氣有些虛弱,她的傷可不是裝的,尾椎骨狠狠的磕在了堅硬的階梯上,又承受著老夫人的重量,不過這一摔,卻也是因禍得福。
“好孩子,你就安心在祖母這養傷,其他的什麼都別管了。”老夫人的眼中滿是慈愛,在她的印象中,這個孩子平日裡安靜得很,沒想到,卻有著這麼善良孝順的心腸,比起那個嘴上體貼仁孝的古蘭,實在多了。
古淳毅有些為難,現在古雅正躺在老夫人的床榻上,雖說她救了老夫人,可依舊是於禮不符,正要說些什麼,卻被老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
摸著古雅的手臂,老夫人看著那面料粗糙的衣裳,皺了眉頭。“老大,給這孩子做幾件像樣的衣裳,可不能讓別人,說咱堂堂相府,薄待了庶女。”
“……是。”古淳毅這才發現,古雅一直都是穿著素色的衣服,沒有古蘭的那麼華麗,他一直以為這就是古雅的喜好,如今老夫人一提,再仔細看那布料,確實比大夫人房裡的差上許多。
大夫人與古蘭靜靜的站在屋外,那絕色的人兒眼眶微紅,輕皺著眉頭,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她擔憂地絞著手中的帕子,心中懊悔不已。不過就是那麼本能的一個動作,沒想到卻會讓老夫人險出意外,古蘭抬頭看著旁邊的大夫人,母親也是,面色陰鬱的望著緊閉的房門。
就在這時,古淳毅黑著臉走了出來。
“老爺……”
“爹爹。”
高大的男人冷眼一掃,看得古蘭心虛地低下了頭。
“老爺,蘭兒還小,那種情況也是不小心才會衝撞了母親,妾身這就去給母親賠個不是。”大夫人柔聲說著,拉著古蘭就往裡頭走,卻聽古淳毅喝道,“不必了,母親正陪在雅兒身邊。”
兩人動作一僵,大夫人暗暗咬牙,這會兒真是便宜了那個小賤人,她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打算趁這個機會討好母親?
“蘭兒,你房中,還有從霍跋送來的幾匹布吧?”古淳毅的話讓古蘭愣在當場。“是的,爹爹。”為何突然提起這個?
“嗯,叫人給雅兒做些衣裳,就用那幾匹布!”這話,卻是轉頭對著大夫人說的。
古蘭立刻明白了過來,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那些珍貴的布料,她可是打算留著在國宴上的時候穿的,結果現在,就便宜了古雅!可是自己犯了這樣的錯,卻不能說什麼,古蘭的心中萬分委屈。
大夫人卻知道,這興許是老夫人的意思。“那,母親可有說什麼?”如果損失幾匹布能平息老夫人的怒氣,有何不可?
古淳毅停下了腳步,只是回過頭來看了大夫人一眼,那眼神,好似有股寒意從腳底冒起,讓她不敢再多問一句。
古蘭委屈的走到大夫人身邊,輕輕拉著她的袖子。
“母親興許在氣頭上,過幾天就好了。”大夫人拍著她的肩膀,望著那緊閉的屋門,眉頭卻不見舒展。她,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靜夫人聽說古雅受了傷,焦急地等待了幾天,老夫人的屋子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便進的,古雅能住在裡面,靜夫人是又喜又怕,只能巴巴的呆在自己的院子裡等著消息。
直到幾日後,老夫人喚著眾人齊聚到她的廳裡。
當靜夫人急急趕到的時候,只見古雅身穿鵝黃色長裙,靜靜地立在老夫人身旁,為她緩
緩的捶著肩,而一向嚴肅的老夫人,臉上居然綻開了柔和的笑容。
“孩子,你的傷剛好,坐,就別顧著我了。”老夫人笑著,指著身旁的椅子,古雅卻謙虛著搖搖頭,看向那有些呆愣的靜夫人,眼中閃著光亮。
大夫人心中窩火,卻無從發洩。她和古蘭已經站在一旁許久,也不見老夫人說一句話,如今,卻對那個庶女疼愛有加!大夫人心中不好的預感,還是實現了!
靜夫人惶恐地行了一禮,“母親,四小姐給您添麻煩了。”
“哪裡麻煩,這孩子乖巧的很,靜兒教的好,以後就多讓雅兒來我屋裡,陪我老婆子說說話。”老夫人的話,讓靜夫人驚喜不已,“是。”深深的看了古雅一眼,便起身,對著大夫人福了福身,“大夫人。”
哼,這個賤人,見古雅得了老夫人的寵,就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大夫人心中不悅,面上卻微笑著,點了點頭,“嗯。”
當四姨娘與五姨娘一進廳,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得愣住。
這還是她們所知道的老夫人嗎,那一向嚴肅的臉,竟會露出這種柔和的笑容。而五姨娘很快便反應過來,笑著望向立在一旁的大夫人和古蘭,眼中的幸災樂禍毫不掩飾。
“都來了?”老夫人收斂了笑容,在四姨娘五姨娘行禮之後,望了一眼有些空曠的大廳,嚴肅了語氣。
所有人望著那威嚴的婦人,微低了頭。
“母親,二姨娘有孕,不便前來,知琴知琪正與劉先生學習,而連捷,現在正與老爺特地安排的先生學習。”大夫人站了出來,細細的解釋著。
“嗯。”老夫人微微點頭,抿了一口古雅遞過來的茶水,“素敏。”
“是。”老夫人很少叫她的閨名,大夫人頓時喜上眉梢。
“把紅梅苑收拾一下,四夫人,過幾日要來府中。”
老夫人的話,讓眾人陷入一片驚訝,四夫人?那個元熙皇朝中唯一的女將軍,要回來了?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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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8:26 AM
第015章:女將軍四夫人
大夫人面上一僵,笑得極不自然,古雅默默的看著老夫人的側臉,心中回憶起四夫人,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眼中浮上淡淡的喜悅。
四夫人于瑩,乃是當朝武將之女,性格爽朗不拘小節,一身武藝出類拔萃,年幼時偷扮小兵與其父于將軍征戰霍跋,在一次陷阱之中,其父戰死沙場,於瑩單槍匹馬從敵營手中搶回了於將軍的屍身,卻也身負重傷,悲痛之中將她所學兵法展露得淋漓盡致,讓落於下風的元熙大軍反敗為勝,攻破了霍跋軍隊的圍剿。
然而,回京路上,重傷的於瑩還是暴露了女子身份,在朝中掀起軒然大波。
兩種截然不同的呼聲,讓皇帝左右為難。
文臣皆以為,這種做法是藐視皇朝法規,違背了軍法制度,強烈要求將於瑩以軍法處置,更有甚者懷疑於將軍的一片忠心,認為其一定是知道自己的女兒混入軍中,卻徇私包庇。
而武將們卻被她的才幹所驚訝,身為女子,有著與男子匹敵的勇氣和能力,認為其功大於過,況且於將軍為國犧牲,於情於理,都應該論功行賞。
元熙皇最後,認同了武將們的看法,表彰了於將軍的忠心為國,更封了於瑩為孝忠將軍,只是並未給她實權。那一戰,是於瑩的第一次征戰,卻也是最後一次。元熙皇封的這個名號,以“孝”字為先,似乎就隱含了某種寓意。
想到這,古雅有些惋惜。女子最後的歸宿,依舊是夫家。在這個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朝代,於瑩的這個榮耀,在許多人眼中,卻只是兇悍的代名詞。年過二十,鮮少人上門提親,加上她心高氣傲,更是讓男子們心中不服。
誰也沒想到,最後孝忠將軍,竟由皇上賜婚于古家四公子,也就是古淳毅的四弟。然而,命運似乎總是與於瑩開玩笑,過門不過兩年,四公子也年少殞命,她自此收斂了光芒,獨居一院。
在古雅心中,對於四夫人,是萬分的敬佩。她可以將四夫人年輕時的事蹟倒背如流,自己不屑於女兒家的針線秀活,癡迷於書籍兵法,有多半,是受了四夫人的影響。
“是,兒媳這就讓人好生準備。”大夫人面上笑著,袖中的手卻有些僵硬。她心中一直有個疑惑,不論是老夫人,還是古淳毅,他們對於四夫人,都有著一分難以理解的敬重。並且,同樣是老夫人的兒媳,這禮遇,卻如此不同。
古蘭的笑容淡淡的,她對於四夫人並沒什麼好感,一個女子,卻要和男人逞強,最後,還不是落得一個年輕守寡的下場。女將軍又怎麼樣,不過是個虛名而已。
“四夫人喜靜,她來了後,你們不要叨擾了她,知道嗎?”老夫人的語氣柔柔的,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眾人齊齊低頭,“是。”
就在這時,老夫人注意到五姨娘的臉,不悅的皺著眉頭,“五姨娘,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古蘭心中一驚,照五姨娘的性格,一定會在老夫人面前訴苦,自己才剛剛犯了錯,如果讓老夫人聽了她的添油加醋,指不定對自己如何的不滿。
“母親,五姨娘身子虛,皮膚受了刺激,老爺已經請大夫看了,未有大礙。”大夫人對著古蘭使了個眼色,便及時開了口。老夫人與姨娘問話,她身為小輩,自然不能插嘴,就怕這孩子焦急忘記了禮數。
“哦?五姨娘,可感覺好些了?”老夫人的臉色這才柔和了點。
五姨娘聽著大夫人的話,她倒好,把閨女的錯撇的乾乾淨淨,自己若是不知好歹多說幾句,只怕別人會說她心胸狹窄,老爺都不追究了自己還抓著不放。不過五姨娘之前確實打算訴苦來著,現在聽了老夫人的消息,就立馬改變了主意。
“回老夫人的話,多虧了二小姐送的藥,妾身已經好多了。”不過,她也不會讓古蘭好受。
一提到二小姐,老夫人的臉色果真變了變。她想起前幾日的事情,目光不自覺地望向一旁那垂著頭的古蘭,絕美的臉蛋,含水的目光,滿是自責的神情,倒也讓老夫人有些慍怒的心緩和了點。
“祖母,都是蘭兒的錯,請祖母責罰。”古蘭盈盈跪倒在老夫人面前,晶瑩的淚立刻湧了出來,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難免心生憐惜。
她倒是聰明,懂得再多的解釋,在老夫人耳中也只會變成狡辯,就乾脆認了錯,更容易讓人原諒。
“罷了,起來吧,這次你可要謝謝雅兒。”老夫人的話帶著一絲深意,古蘭卻愣了一下,謝?怎麼個謝法?
大夫人卻聽出來了,“好孩子,這次多虧了你,為娘已經吩咐了下人,為你做了幾套漂亮衣裳,可憐的孩子,受了這樣的苦。娘這裡有串瑪瑙念珠,你收著,娘祈福過了,這念珠,會保你平平安安的。”
那碧綠通透的念珠一出手,五姨娘的眼睛就直了,她可知道,這是老爺賞給大夫人一房的,價值不菲,不,應該說是有銀子都買不到。
但是,終歸不是銀子。古雅由大夫人拉著,親自為她戴上,這重量,果真是貨真價實。可是,她要這個,有什麼用呢?大夫人是大方了,送了念珠,自己平日裡卻是戴不得,只能放著供著,沒有實際的意義。
老夫人裝成看不懂大夫人的心意,“這孩子瘦的,像紙片一樣。”伸出手去握住古雅那纖細的手臂,語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關懷。
古雅報以淡淡的笑容,似乎有些漫不經心的看向大夫人,那眼神,讓大夫人心中一驚,不由得開始猜想老夫人話中的意思。
“回頭,讓你父親,給你送點燉品過去。”老夫人說的是讓古淳毅送,而不是讓大夫人送,這似乎,是在暗示某些東西。
“是啊,孩子,這段日子清瘦了不少,回頭,為娘送幾支人參過去,給你好好補補。”大夫人和藹的笑著,她的話讓古蘭的眼中閃了閃,而老夫人,則滿意的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嬤嬤捧著一個精緻的小木箱子來到了眾人面前,卻聽老夫人有些疲憊的聲音響起,“嗯,你們下去吧,雅兒留下。”
眾人疑惑,不由得猜測箱子裡的到底是什麼,可是老夫人開口,她們也不好再留下,便紛紛行了禮,默默地退了下去。
古蘭回頭,望了一眼老夫人身旁的古雅,卻正好和她抬起來的眼神撞上,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感覺,不甘的收回目光,便隨著大夫人離開了她的視線。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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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8:31 AM
第016章:四夫人來了
“雅兒,打開看看。”老夫人柔和的看著那乖巧的小女子,將木盒放進古雅懷中。
那細緻的布錦中靜靜的躺著一隻淺橄欖色的玉簪,觸及那溫潤的玉身,古雅便知道,這是上等的藍田玉。
“祖母……”古雅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老夫人這是什麼意思?若是想賞她東西,大可以在眾人面前大方的打開木盒,為何偏要支開其他的人。
“哎,看見你,就想起我那乖巧的庶妹,這曾經是我要送她的生辰之禮,但最後,卻沒有機會拿出來,現在就給你了,孩子。”老夫人伸出手去,親自將那藍天玉簪插進古雅的髮中,細細打量了一會,便滿意的點了點頭。
古雅知道,祖母送的東西,不能推脫,便感恩地收了下來。
晚膳,古雅被留在老夫人房內用了,期間聽著老夫人閒談家常,可她心中,卻有種奇怪的感覺,附和之間,食不知味。
……
坐在銅鏡前,古雅看著鏡中那清秀的面容,墨髮上的藍田玉簪顯得格外清雅。
身為相府家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古雅知道,她每做一件事,說一句話,都有可能帶著特別的意思,可是這次,自己卻是無法琢磨。
老夫人的庶妹?古雅在腦海中搜尋著此人的信息,可是上一世的她,鮮少與其接觸,只知老夫人的娘家是元熙皇朝的功勳大家,身為嫡女,家中自有不少庶妹,老夫人特意所指的,又是哪一個呢?
“雅兒,背上的傷還疼嗎?”這時,房門被輕輕的推開,美麗的婦人一臉的關懷,讓古雅立刻收了心,笑了出來。“不疼了,多虧了老夫人找的大夫。”
靜夫人看著自己的女兒,眼中滿是疼惜,古雅當然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伸出手去輕輕拍著靜夫人的手背。
“雅兒……”終於,擔憂的靜夫人還是開了口,“有什麼心事,都要和娘說,知道嗎?”
她覺得,古雅近日來的變化,定是與那日被大夫人責罰有關。生怕古雅還記恨著那件事,惹出什麼事情來。今日老夫人表現出來的疼惜自然是好,可是靜夫人不傻,她知道,大夫人想必已經對她們心生不滿。
自己受苦不要緊,唯獨不能苦了孩子。所以,不論大夫人暗地裡如何苛待她,靜夫人總是默默的承受著。她只是區區知州之女,能嫁進古家做個姨娘,實屬運氣。她們永遠都不可能,鬥得過大夫人一房,只求平平安安的度過這一生,為古雅謀個好親事,她便滿足了。
“娘,雅兒只是想讓娘過得好一點。”此刻的古雅恢復了年幼時的單純,她的臉上浮現出笑容,撒嬌地將頭靠在靜夫人的懷裡,甜甜的聲音讓人聽得心都軟了。然而,靜夫人看不見的是,古雅眼中的那抹深沉。
她希望,自己永遠都是娘親心目中文靜體貼的女兒。只有古雅自己知道,她,回不去了。這一世,她只信自己最親的人,她要用自己的雙手,為靜夫人和連捷,掃出一條平靜安穩的道路。
“雅兒過得好,娘就滿足了。”兩人依偎在一起,屋內一片溫馨。
……
這一日,眾人早早的便在大廳裡等候,老夫人端坐著,細細地品著茶。古淳毅換去了朝服,一身榮裝更顯幾分精神斯文。
古蘭那淺粉色的絲絨繡裙嫵媚豔麗,她低垂著眼,嘴角微微浮起,一雙素手時不時撫向她那烏黑的秀髮。
“二小姐,這髮簪可真漂亮啊。”五姨娘瞥了一眼,笑著說道,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每一個人聽見。
一直牽著幼弟的古雅這才抬起頭來,髮簪?果真,那端莊的髮髻上,插著一隻通體碧綠的和田玉髮簪,看那色澤,便知道價值不菲。
古蘭微微笑著,似帶嬌羞的看了老夫人一眼,“祖母前日讓人送來的。”當她收到這簪子時,心中無比的愉悅,還擔心老夫人會自那件事後與她心生嫌隙,沒想到,一切不過是她多心了。自己身為古家嫡女,老夫人自然是疼愛的。
她的話,卻引起了古雅的深思。
“嗯,看你們兩姐妹站在一起,更是我們相府的一道風景。”老夫人抬起頭來,一向嚴厲的眼中閃著慈祥的光芒。古雅分明看見,那慈祥之中,還帶著一絲深沉,讓她不由得心中一悟。
和田玉,比她的藍田玉更珍貴上幾分。想起老夫人所說的庶妹,此刻的古雅已經明白了當日那些話的用意,便低下頭來,微微笑了笑。
是啊,老夫人怎會在自己面前無緣無故提起庶妹?而且,若這簪子真的是她打算送給庶妹的,也時隔多年了,如今卻能一下子便找出來,而後又給古蘭送去了一支更好的。
老夫人是想提醒自己,身為庶女,永遠都必須明白,嫡女才是這個家的中心光環,她縱然可以給予自己疼愛,也只能將自己捧到古蘭的身側,為嫡女襯托,為嫡女添彩。
藍田玉再好,都是比不上和田玉的。
自己原本是想拉攏老夫人作為自己的靠山,不想,老夫人的心思,比她的還深。縱然不喜大夫人一房,可是長房嫡女的身份擺在那,老夫人是懂得利弊的,斷不會為了自己一個庶女,去嚴厲責罰古蘭。
想到這,古雅緩緩抬起頭來,對著老夫人坦然一笑。
“來了,來了!”就在這時,管家急急來報。
老夫人面上浮現喜色,站起身來緩緩迎了出去。
一頂低調的轎子安靜的停在了相府門口。
那素色榮裙的女人面色冷清的下了地,抬頭看著那莊嚴的匾額,眼中的睿智帶著一絲沉澱,一年了,丞相府,似乎越發的繁榮。
四夫人跨進這久違的大宅子,遠遠便看見前方那靠近的一群人,便大步走了進去。
“孩子。”老夫人的語氣裡,帶著從未有過的柔和。
“母親。”四夫人正要行禮,便被老夫人拉住了手,“回來就好。”
古淳毅站了出來,他的語氣裡沒有以往的威嚴,反而帶著一絲敬重,“四弟妹,這次回來,多住幾日吧。”
古雅這才抬起眼來,穿過無數好奇的目光,看見了那張令人印象深刻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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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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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8:33 AM
第017章:一段插曲
一絲不苟的髮髻束起,英氣的長眉,睿智沉穩的雙眸好似看盡人間百態,古雅置於那穩重又深刻的眼神之中,被那執著的堅定所震撼。自然殷紅的唇浮著淡淡的笑,端莊卻帶著一點疏離。
顯然,這點疏離,是在古淳毅靠近之後才出現的。
古雅對四夫人的印象,止於那沉浸於兵書之中的認真表情。四夫人每年只來相府一次,那時候的古雅,總是偷偷的躲在紅梅苑的走廊裡,遠遠的看著那坐於窗前,閱讀著兵法書籍的美麗身影。她總是從這身影中,幻想著四夫人年幼時隨父征戰沙場的畫面,在她看來,那實在是難以言喻的氣魄。
可是現在,經歷兩世的她,卻在四夫人的身上,看到了一絲寂寥。寡居的這幾年,四夫人,是在怎樣的流言中生活的呢?
對於瑩的敬佩,古雅帶著一點惋惜。這樣的女子,這堪比男子的能耐,不被世俗所認可。古雅並不瞭解她與四老爺之間的感情,只覺得這樣一段姻緣,古家四夫人這個身份,無疑是將她的翅膀捆綁,囚禁於大宅子裡。面對四老爺的英年早逝,於瑩並沒有表現得一蹶不振,她在人前,依舊是那麼堅強,充滿了理性。
“大老爺。”四夫人的聲音,恭敬中帶著一點清冷。
大夫人柔和地笑著,“四夫人,外頭冷,先進去吧。”親切地拉起四夫人的手,眉頭不自覺一皺。她的手完全不似大家閨秀,肌膚上帶著一些老繭子,摸起來有些咯人。武將之女,在大夫人心中,就是粗鄙。
客廳裡,古蘭笑容甜美,仔細的為四夫人斟上了茶。她知道,老夫人待四夫人是極好的,再怎麼看不上眼,自己都要表現得大方得體。
“四夫人,喝口茶,暖暖身子。”
果真,老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
眼前的女子肌膚勝雪,那嫵媚的五官,做出任何一個表情,都是如此的動人。四夫人微微笑了笑,“一年不見,蘭兒越發水靈了。”但僅一眼,她便將目光投向他處。
“瑩兒,為何不和我一起回來,看你的臉色,累著了吧?”老夫人的語氣裡,是難得的關懷與擔憂。
古雅靜靜的聽著她們的對話,一起回來?突然記起,似乎兩日後,便是四老爺的生辰之忌。老夫人每年,都會出古府,與四夫人一同上廟裡為四老爺祈福。
“母親,我去了順旅,耽誤了些時候。”
順旅?那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小鎮。記得不知是誰說過,四夫人與四老爺,是在順旅相識。古雅別有深意的望向那張英氣的臉,四夫人的眼中帶著一種叫懷念的東西,難道說,她們夫妻之間,並不像傳聞所說的那樣,四老爺並不是迫於皇威才娶的於瑩?
想到這,古雅的心中似有感觸。若真如此,四夫人也算欣慰,起碼有那樣一個男人,願意接受滿身非議的自己,只可惜兩人緣淺,無法一起白頭到老。
老夫人關心的詢問著四夫人在順旅的所見所聞,古淳毅一邊喝著茶,一邊安靜的聽著。大夫人則是靜靜的坐在一旁,低垂著眼,古蘭則時不時投去別有深意的目光,其他的人插不上嘴,略顯無聊。
就在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呵呵,娘,娘,你看我抓到了什麼!”一名少年高興的跑了進來,手裡抓著一隻麻雀。
“呀!連城,你怎麼在這裡?!”四姨娘慌張的站了起來,焦急地望向那少年的身後,嬤嬤怎麼沒有看好他?
“四姨娘,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四夫人既然來了,也該叫五少爺過來,怎的讓他在外面玩耍?”五姨娘看向那少年的眼中帶著玩味與不屑,這個癡兒,平日裡看不見的話倒也讓人清靜,現在卻出來惹人嫌。
知琴與知棋安靜的站在五姨娘身後,好似沒看見她們的五哥一般。
小連捷由靜夫人牽著,此刻正好奇的盯著連城手中的麻雀,眼中寫滿了興奮。
四姨娘此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硬著頭皮走過去,將連城拉到老夫人與四夫人跟前。“快,給老夫人和四夫人行個禮。”
古淳毅不悅的皺著眉頭,深深的看了四姨娘一眼,眼中寫滿責怪。
“哦,哦。老夫人好,四夫人好!看,這是城兒抓的麻雀!”單純的少年那對晶亮的雙眸,沒有任何的雜質,行了禮後便把手中的麻雀推到四夫人眼前,頓時讓四姨娘嚇出了一身冷汗。
太失禮了!老夫人正要喝道,不想卻有一雙手,伸出去握住了連城亂晃的手臂,“城兒真厲害。”
四夫人的話,讓眾人一愣。古雅分明看見,她的眼中,浮現出真誠的疼惜。
於瑩嫁與四老爺兩年,卻無所出。所以古雅可以猜到,此刻她的心中,應該是帶著一點遺憾吧。所以看見癡傻的五少爺,眼中會有憐惜。
“娘,她說我厲害!”連城高興的蹦了起來,不料手掌一松,那麻雀立刻拍打的翅膀朝門外飛了出去。“啊,我的麻雀!”
只感覺一陣風拂過,一抹身影快速竄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利索的弧度,眨眼間便回到眾人眼前。
好俊的身手!
四夫人手中抓著那麻雀,眼裡不自覺的流露出武人才有的果斷氣勢,看得眾人心中為之驚歎,當然,也有那麼幾個帶著淡淡的鄙夷。
英氣的婦人微微一笑,將手中的麻雀放回古連城手心裡。
“好厲害!四夫人好厲害!”少年立刻歡樂的抓住四夫人的袖子。倒也神奇,平日裡不怎麼會認人的古連城,居然叫得出四夫人。
“看來,五少爺和四夫人很是投緣呢!”五姨娘笑著說出這句話,卻讓四姨娘皺了眉頭。誰都知道四夫人膝下無子,五姨娘的話,著實讓人不悅。
“城兒,快鬆手!”四姨娘歉意的拖開了連城的手,“四夫人……”
“無礙,城兒很機靈。”四夫人的語氣中並無譏諷,她看著那單純的眼睛,雖然是癡兒,卻是能將心中的喜怒哀樂毫無顧忌的表現出來,更沒有城府,比起其他人,更能讓人放鬆。
大夫人看著眼前的景象,眼中劃過一抹精亮,她不著痕跡的瞄向靜夫人與古雅的方向,嘴角揚起了微微的笑意。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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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8:41 AM
第018章:伶俐的丫鬟
四夫人住在了紅梅苑裡,眾人果真聽了老夫人的話,沒有特別去打攪她。
次日。
入冬的元熙難得露出了一抹明媚的陽光,讓人精神大好。
園中傳來一陣優美的琴音,如冬日初雪融化般的柔和,點點音符滲入人心,滋潤著枯澀的心情。那緩緩走過的英氣身影,也不由得為這琴音停下了腳步。
“四夫人,是樂聖來教二小姐四小姐彈琴了。”丫鬟恭敬的解釋道。
那平靜的容顏好似被這音符感染一般,有了一絲柔和,微微點了頭,“好琴。”
繼續往前行進,只聽那空中傳來的聲勢一變,好似雄偉的瀑布奔流而下,千萬駿馬的鐵蹄陣陣,將於瑩的感官帶入一片風沙揚起的激烈戰場。
悠揚中帶著磅礡的氣勢,這曲子竟如此引人入勝!
古蘭表情投入,絕美的雙眸包含晶瑩的光亮,白皙的手指優雅的在琴弦上跳動。而她身旁的古雅,深邃的目光中隱含著淡淡的殺意,她身上散發的氣勢完美的駕馭著淩厲的旋律。
四夫人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她的目光集中在古雅身上,帶著難以掩飾的欣賞。
京都裡的千金小姐,大多喜愛優美綿長的音色,竟有女子,可以展現出這種氣勢。四小姐?古淳毅,也能培養出這麼獨特的女兒?
“好,好!蘭小姐,你的音色只需要再重力一點,便可將此曲演繹得天衣無縫。”樂聖由忠的讚歎著,他看向古雅的目光中,充滿了認可與喜愛。越接觸,越發現這四小姐身上有太多令人驚歎的東西,琴音反應人心,她的音色中盡是堅強與執著。
兩個聲部一對比,古蘭卻顯得生澀了一點,優美中必須有一定的韌性,可她指下的音符,更多的是女子情長般的溫柔,樂聖為了照顧她的感受,便隱晦的提出建議,而古雅,完美得無可挑剔。
但在古蘭看來,這卻是樂聖看重她的表現。“是,蘭兒一定多加練習。”
古雅垂著眼,手指慢慢拂過琴弦,眼角的目光注意到那抹紫色的衣裙,抬起頭來,正好對上那雙親切的雙眸。“四夫人。”恭敬的站了起來行了一禮。
“四夫人!”古蘭有些驚訝,沒想到四夫人居然會在這裡。
樂聖心中一驚,看向旁邊的婦人,她就是傳聞中那彪悍的女將軍?可是眼前的婦人,一身深紫色衣裙,端莊穩重,她的眼睛有著一抹執著的光亮,怎麼都無法讓人聯想到彪悍一詞。
想起女將軍的傳奇事蹟,樂聖一時間竟忘記了行禮。
四夫人並未在意,“兩位小姐才華橫溢,大老爺真是教導有方。”再看向一旁那低眉順目的古雅,雖不及古蘭過人的美貌,但她卻有一身淡雅的氣質,特別是那一對靈動的雙眸,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這是四小姐吧?”四夫人的語氣中,帶著連自己也無法察覺的柔和。
“是,見過四夫人。”古雅抬起頭來,坦然的與她對視了一眼。
“嗯。” 於瑩微微點頭,又看了一眼古蘭,只覺得她的美貌,高高在上,讓人難以親近。“此曲甚好。”留下一句耐人尋味的話,便緩緩轉身。
當樂聖驚覺自己失禮時,四夫人已經離開了庭院。“咳,嗯,今日就到此為止。”
就在這時,小連捷不知從哪竄了出來,歡樂的抱住了古雅的大腿,“姐姐,娘娘叫連捷來找你。”撒嬌的聲音,讓古雅忍不住笑了出來。
“八弟真黏四妹呀。”另一邊傳來一聲欽羨,古蘭的眼中,羨慕又帶點委屈。
“連捷,二姐姐也在這。”古雅微微一笑,拉著幼弟來到古蘭面前。
那張美麗的容顏在小連捷看來,一點都沒有古雅來的親切,當下有些害怕的躲進了親姐身後。
古蘭輕歎一口氣,語氣卻帶著一絲玩笑,“罷了,八弟一直與我不太親近。四妹,三姨娘怕是有什麼急事,你去吧。”
“嗯。”古雅輕輕點了點頭,
看著那離去的兩個身影,古蘭的嘴角浮上一絲別有深意的笑容。
……
屋裡,靜夫人打量著手心裡的玉佩,直到古雅進來也渾然不覺。
“娘?”
“雅兒,你來了。”靜夫人抬起頭來,疼愛的笑了笑,而後看向古雅的身後。“小憐,過來,她就是四小姐。”
小憐?古雅轉身,只見一名丫鬟打扮的清秀女子靜靜的站著,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羞怯,幾日前她便聽靜夫人提過,小憐是靜夫人奶娘的孫女,前陣子奶娘病逝,無依無靠的小憐便帶著信物來投靠相府。
不過,古雅記得上一世,這個小憐似乎在來相府的途中出了什麼事情,最後也沒有出現。難道說,歷史改變了?
“雅兒,你身邊也缺個伶俐的丫鬟,以後小憐就跟著你。”她一直想給古雅找個貼心的人伺候著,只是沒有適合的人選,這次小憐來,到也解了她的一個心事。
“四小姐好。”小憐恭敬的行了一禮,她那純淨的大眼睛,好像陽光一般,一眼便讓人心生好感。
“嗯,小憐,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古雅走過去拉起小憐的手,皮膚上的繭子顯然是日常做粗活所致。看來是個踏實的人,想到這,古雅滿意的笑了笑,
一直以為,相府的小姐會是個刁蠻的主,可是眼前的少女如此柔和,讓小憐一直懸著的心放下了,奶奶讓她好好伺候著,說靜夫人一定不會虧待自己,想起這一路上的艱辛,小憐眼眶一紅,微微低下了頭。
歷史的改變讓古雅有一絲的不安,伸出手去安慰了下小憐,心中卻無法完全相信她的忠心,不過,來日方長。
小憐確實伶俐,她已經認清了相府的每個院子,這點讓古雅很是滿意。
兩人在庭院中閒話著,突然,小憐頓了下腳步。
“小姐……”奶奶總是教導她,在富貴人家做活,必須眼觀鼻鼻觀心,有的話該說有的話不該說,心裡都要清楚,但是那件事……
“怎麼了?”古雅看著那糾結的表情,忍不住出手捏了捏那水嫩的小臉。
“小姐,今早小憐剛來的時候,看見一個姐姐,從小姐的房裡出來。”那個人,小心謹慎的樣子,十分奇怪。
一個姐姐?古雅頓時心生警覺,“長什麼樣,看清了嗎?”
小憐想了一會,伸出手去在自己的臉頰處一點,“這裡,有一顆痣。”
古雅眼中一冷,是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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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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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8:47 AM
第019章:五少爺中毒
兩人回到古雅的房間,迅速翻找起來。
“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全部找出來!”此刻的古雅鎮靜無比,照小憐所說,那個人是早上就已經做了手腳,恐怕很快就會發生什麼。
不一會兒,一大堆雜物就被搬到了桌面上,古雅很快便從中翻出了一包從未見過的粉末。取出一點泡在茶水裡,用銀針一試,立刻出現了一截烏黑。
“小,小姐,有毒!”小憐強壓住自己的恐懼,她很早便聽說大戶人家的後院裡勾心鬥角得厲害,沒想到卻是這麼殘忍。雖不知道這些毒粉有什麼用,但肯定是對小姐不利的。
古雅深吸了口氣,“小憐,這次,多虧了你。”看來,是有人終於忍不住,想要陷她於不義。
將那包毒粉收起,古雅坐了下來陷入沉思。
小憐還是不放心,繼續在房裡搜尋著,突然,她驚訝的喊道,“小姐,還有!”她從床底下撕出一抹紅色放到古雅面前,是一塊柔滑的絲綢。
絲綢上繡著一副鴛鴦圖,勾起了古雅無限的回憶。她的眼中浮上傷痛,有些猶豫的打開那被包裹得仔細的絲綢,一塊晶瑩的玉佩靜靜的躺在刺目的紅中,那潔白刺痛了她的眼睛。
小憐疑惑的看著古雅那白皙的手指重重的抓住那玉佩,表情如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一般,駭人無比。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小姐?”
緩緩閉上泛紅的眼睛,這是娘親送給自己的十一歲生辰之禮,說是將來可以轉贈給心上之人。然而,被她珍藏起來的定情之物,當日,卻被納蘭燁棄之如履!無法遺忘的恨再次湧上心頭,古雅再睜眼時,已經恢復了淡然的清明。
“小憐,我要你為我做件事。”聲音平靜地如同春日的湖泊。
撲通一聲,小連跪了下來,“小姐,小憐一定做到!”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小憐知道,身為庶女,小姐一定受了不少苦。既然她來到相府,就是和小姐一條船上的人。
“傻孩子,這件事很簡單。”小憐那視死如歸的表情,讓古雅忍不住笑了出來。既然人家給自己下了套,不送點回禮怎麼行。
……
果真,很快,大夫人房裡的嬤嬤氣勢洶洶的來到古雅的院子裡,語氣不善,“四小姐,請吧。”
“不,不是姐姐!”一腳踏進大廳,便聽見了連捷委屈的怒吼聲。
古淳毅滿臉怒容,看向古雅的眼神裡居然帶著淡淡的殺意。
“雅兒……”靜夫人眼眶紅紅的,抱著連捷跪在地上,大夫人則一臉的冰冷,古蘭微微抬起眼來,面無表情。
突然,一股猛力扯住了古雅的衣袖,“四小姐,五少爺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麼你要置他於死地?!”四姨娘的表情,好像要把她吃了一般,“如果城兒有個好歹,我,我和你拼了……”
“夠了!拉拉扯扯成何體統!”這時,一個威嚴慍怒的聲音響起,老夫人嚴肅的走了進來,她身後的四夫人深深的看了古雅一眼。
“母親,連城他……”古淳毅迎了上去,雖說連城是個癡兒,可好歹是他的兒子,如今居然被人下毒,實在是可恨!
老夫人歎了口氣,有些無力地坐了下來,四夫人扶著她,抬頭看向古淳毅,“大老爺不必擔心,大夫說,還好五少爺及時把毒物吐了出來,現在已經無礙了。”
“多虧了瑩兒,不然,城兒的小命,就擱那了!”老夫人後怕地揉著自己的胸口。
古淳毅一聽,咬牙看向面上毫無愧疚之色的女子,連捷突然掙脫開靜夫人的懷抱,沖到古雅面前護著她,“不是姐姐!”倔強的小臉揚著,讓古淳毅更加惱火。
“不知四姨娘是什麼意思。”古雅淡淡的看向那哭泣著的婦人。
“老爺別生氣,說不定四小姐,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呢。”五姨娘的皮膚好了許多,此刻正一臉的幸災樂禍,靜夫人流了淚,“雅兒,五少爺他……”
細細一聽,古雅的目光頓時看向那冷漠的大夫人。原來下午連捷拿著一包黏糖去找五少爺,結果五少爺吃了糖,立刻面色青黑,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多虧四夫人路過,果斷用武力將五少爺進入胃中的毒物逼了出來,撿了一條命。
這事驚動了老夫人,後來古淳毅一問,有個丫鬟被揪了出來,說是四小姐要她給五少爺送糖吃,半路遇到了八少爺。眾人皆知連捷嘴饞,他定是拿著黏糖想和五少爺一同品嘗。
古雅的心,卻沉了下來。她的目光冷冷掃向大夫人,再看看那安靜的古蘭。不用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幕後之人的目標並不是五少爺,而是自己。如果連城中毒而死,自己的下場必定萬分淒慘,死了個庶子,再賠上個庶女,對誰最有利?然而這個人卻狡猾無比,拉上年幼的八少爺,不管最後是哪個庶子死了,都是一箭雙雕。
一想到自己的幼弟,若是他吃了那毒糖,就算是四夫人,也難以確保能救他性命。古雅的眼中浮上一層戾氣,她緊緊拽著袖中的手,看向那不自覺流露出笑意的大夫人,心中更加堅定,自己的決定沒有錯。“父親,母親,此事不是雅兒所為。”
“把人帶上來。”大夫人冷哼一聲,並不看她,對著門口的嬤嬤說道。
一名丫鬟被帶了進來,她的臉頰上,有顆痣。
“老爺饒命,奴婢真的不知道那糖裡有毒,是四小姐叫奴婢給八少爺送去的。”此人,便是五姨娘房中,那個偷用了凝膚霜的丫鬟。
聽說,當日五姨娘告狀不成,回去就把這丫鬟責打了一頓,趕去了雜物院。
“不是姐姐!”連捷氣憤的一把推倒了那丫鬟,只見古蘭慌忙拉住了他,“八弟,那糖是怎麼來的?好孩子,不可以說謊,知道嗎?放心,二姐一定會幫四姐的。”
美麗的臉蛋,柔柔的聲音,讓年幼的連捷一下子放鬆了防備。“是,是……”大大的眼睛委屈的看向那倒地哭泣的丫鬟,“是她給我的。”
“雅兒,沒想到你居然這麼狠心,五少爺已經是這樣了,他能礙到你什麼?是為了連捷嗎?!”大夫人冷喝一聲,她的話讓古淳毅懷疑地看了一眼靜夫人,難道說,這又是庶子之間競爭陷害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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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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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8:48 AM
第020章:誰陷害誰
靜夫人心中一驚,夫妻多年,她當然知道,古淳毅這個眼神代表了什麼,“老爺……”委屈的搖搖頭,換來的卻是冷漠相對。
“大老爺,還是問清楚的好。”原本安靜的四夫人突然淡淡的一句,老夫人不由得抬起頭來,連大夫人也有些驚訝。
照理說這是人家的家務事,以四夫人的性子,斷不會出面幹預,她的這句話,卻不知是向著誰。
“五少爺生性純良,我也想知道,是誰要害他性命。”四夫人的目光集中在古雅身上,卻沒有半點惡意,不知為何,她本能的相信,這個小姑娘不會做這種事情。
古雅似乎從四夫人的眼中看到鼓勵,她轉向地上的那丫鬟,“你叫翠玉,是嗎?”
“四,四小姐,奴婢也是不得已才招認的,四小姐不要一錯再錯啊。”翠玉聽著古雅那語氣,心中莫名的不安,為什麼她還能這麼淡定。
“父親,翠玉原本是五姨娘房裡的丫鬟,我又怎麼會托她去給八少爺送糖?”古雅完全無視翠玉的指控,緩緩站了出來,有條不理的陳述著,“聽說五姨娘已經將她趕去了雜物房,因為上次被雅兒發現她偷用了五姨娘的東西,想必翠玉已經對雅兒心懷怨恨。再者,這樣一個手腳不乾淨的丫鬟,說的話,能信嗎?”
老夫人聽著,覺得有理。原來這個丫鬟,早已行為不端,她的話,有待考證。況且謀害少爺性命,這樣的罪名,不能妄加論斷。
古雅的話倒提醒了五姨娘,狐疑的看向地上的翠玉,難道說,她真的是心懷怨恨才冤枉的四小姐,那麼,她會不會,也來冤枉自己?!
“既然現在她是雜物房的丫鬟,任何人都可以使喚,想必她也沒這個膽子,敢拿少爺的性命來報復你。”大夫人眼中滿是不屑,古雅還妄想憑藉三言兩語打消她身上的嫌疑?實在天真。
“雅兒以為,把這丫鬟拖出去打五十大板,或許就說了。”五十大板,半條命都去了。古雅微微笑著,翠玉頓時驚恐的睜大了眼睛,求助的看向大夫人,這一動作落進四夫人眼裡,倒顯得有些刺眼。
“四妹,翠玉一個柔弱的姑娘,打五十大板,這命還保得住嗎?到時候誰說,都沒有用了。”古蘭站出來為翠玉求情,聽起來,好像是古雅想要殺人滅口一樣。“爹爹,凡事也要講證據,如果真的不是四妹做的,自然沒有人能找出什麼……”
“是的,老爺,讓人搜一下不就清楚了。”大夫人的嘴角含笑,幾名嬤嬤得了命令,立刻前往古雅的屋子。
四夫人靜靜的站在老夫人身旁,她注意到古雅的眼中始終沒有慌亂,這個小姑娘,面對如此局面還能泰然處之,實屬不易。
很快,嬤嬤回來了,大夫人面上似有欣喜,不料卻看見嬤嬤皺著眉頭,“啟稟老爺,老
夫人,四小姐的房裡沒有搜出什麼。”
怎麼可能?!翠玉頓時張大了嘴巴,她早上分明把那些粉末藏進了櫃子,怎麼就沒有了?
“仔細搜,枕頭底下,床底下,或者是櫃子什麼的。”大夫人提醒了一遍,那些嬤嬤立刻折了回去,可是結果還是一樣。
此刻的古雅眼中含淚,卻始終不肯低下頭來。她有些悲憤的看向那面色猶豫的古淳毅。“爹爹,雅兒受了委屈不要緊,五弟和八弟,都是您的孩子,這人若是想要陷害雅兒也就罷了,可她完全將五弟的性命置於不顧,多虧了四夫人,才沒有釀成不可挽回的局面。連捷還小,若是他也吃了這糖,就不知道,救不救得回來了。”
古淳毅的目光頓時投向那幼小的兒子,是啊,古雅難道,還會害自己的胞弟嗎?這個幕後之人,居然敢對他的兒子下手!“找,給我把每個房間都搜一遍,我倒要看看,這人還能插翅飛了?!”
暴怒的聲音,讓大夫人與古蘭心中一跳,她們對望了一眼,同時咬牙看向地上那早已目瞪口呆的翠玉。
“把這丫鬟拖下去,打到她說為止!”古淳毅大手一揮,幾名家丁立刻上前。
“不,不,大夫人救我……”這丫鬟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全部看向大夫人,只見她狠戾一聲,“打,堵住她的嘴,打死這陷害主子的狗奴才!”對著其中一個嬤嬤使了眼色,那嬤嬤立刻跟了出去。
絕對不能,讓她有機會開口說一個字!
古雅心中冷笑,只有死人,才不會開口說話。
老夫人別有深意的看了大夫人一眼,而她身旁的四夫人,慢慢垂下了眼,好似沒有聽見那丫鬟的話一般。
院外沒了動靜,家丁回來稟報,“老爺,那丫鬟,沒氣了。”
“哼,便宜了她!”古淳毅冷哼一聲,他發現靜夫人的臉色有些憔悴,心有不忍,走過去將她扶了起來,“靜兒,沒事了。”他輕輕拍打著她的手背,靜夫人的心,卻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就在這時,幾名嬤嬤走了進來,其中一人的手裡,還拿著一包東西。她們面色古怪的看了古蘭一眼,“老夫人,這……”
打開那包粉末,其中一名嬤嬤便帶了大夫過來,大夫察看了一會,“就是這毒粉,與那黏糖裡的成分一模一樣!”
大夫人一愣,難道說,那丫鬟把這毒放在了別的地方?現在才找到了?
“從哪搜出來的?”古淳毅一想到自己的府中,居然藏著這種東西,頓時怒上心頭。
“是,是從二小姐的房裡搜出來的。”
立刻,老夫人的眼中浮上冷冽,她的目光向刀子一樣,刺中了大夫人和古蘭的心。
“不,祖母,這不可能,蘭兒沒有藏這東西!”古蘭立刻跪了下來,她慌張的指著那粉末,“這些是什麼,怎麼會在我房裡?”
大夫人只覺得腳下發軟,她不自覺的看向古雅的方向,那一對深沉的眸子,正倒映著自己失措的神情。
“不,老爺,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蘭兒。”
“呦,先是陷害四小姐,這會兒,又陷害二小姐是嗎?”五姨娘的話帶著諷刺,看來,這戲越來越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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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8:49 AM
第021章:大少爺回來
古淳毅緊抿著唇,看著自己疼愛的女兒悽楚的樣子,心中壓抑的難受。突然,他注意到那股清冷執著的視線,抬起頭來,卻發現古雅正定定的看著他,帶著幾分哀怨。
老夫人看在眼裡,心知古淳毅狠不了心,看向腳邊跪著的古蘭,“這東西出現在你房裡,是不是該給你的庶妹一個說法?”語氣冰冷,視線隨即轉向大夫人的方向。
庶女被冤枉時作為嫡娘,半句好話都沒說過,這會自己的女兒出了事,倒一副焦急的模樣。想到這,老夫人的心沉了沉。
大夫人不自覺的瞪向古雅的方向,這東西原本應該在她的房間,現在卻從蘭兒那找到,肯定是這個賤人做了手腳!
暗暗咬牙,“母親,老爺,蘭兒一向善良,平日裡更是疼愛連城,怎會做這種事情。”大夫人面上委屈,來到古淳毅身邊對著他使了個眼色,不料一個人影撲到老夫人腳邊,恨恨的瞪了一眼那隱隱抽泣的古蘭。
“母親,五少爺的命真苦,幼時高燒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如今又被人害得差點丟了性命,母親要給五少爺做主啊!”四姨娘對大夫人一房怨恨已久,平日裡鮮少來往,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著實是碰著她的底線。呵,嫡女?這麼些年來受盡寵愛,自己的兒子卻要被人恥笑,叫四姨娘怎麼咽得下這口氣。她倒要看看,嫡女陷害庶子,能有個好下場?
老夫人皺著眉頭,四姨娘的話讓她回憶到很久以前,五少爺的癡傻,其實與大夫人一房也有些聯繫,當年只是略施懲戒,現在想來,他們確實有些虧欠四姨娘,如今古蘭又做了這樣的事情,若他們還護著,四姨娘心裡該怎麼個難受。
“四小姐,難道你就這樣,被人平白冤枉了去?”四姨娘見老夫人有所猶豫,又轉頭看向古雅,希望她能站在自己這邊。
古淳毅可是把古家的希望都壓在了古蘭身上,自然不會真的把她怎麼樣,古雅心裡清楚,她卻很想看看,四姨娘心中的怨,古淳毅會怎麼處理。“四姨娘,雅兒也很心疼五弟,那丫鬟也沒了,說不準,真的是有人冤枉了二姐。”
如今死無對證,古雅提醒了四姨娘,沒人能證明古蘭就是幕後之人,但也沒人能證明,她是清白的。
“老爺,這丫鬟原本是五姨娘房裡的,一被趕出來就發生這種事情,不知道的人,會以為是五姨娘還在為上次那件事生蘭兒的氣。”大夫人立刻將矛頭指向五姨娘,聽得她立刻叫冤,“老爺,不關妾身的事呀,大家都知道翠玉是妾身的丫鬟,妾身若真想陷害二小姐,怎麼會傻到用自己的丫鬟。”
四周立刻陷入一片沉默。
“哼,這個賤婢,謀害少爺陷害小姐,死了真是便宜了她!蘭兒,這東西出在你的房裡,你也脫不了幹係,立刻回房面壁思過三日,還有你,這丫鬟原本是你房裡的,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管教無方,回去抄經百遍,為城兒祈福!”古淳毅終於開了口,他完全將錯歸在那已死的丫鬟身上,對古蘭略施懲戒,還把五姨娘拉下水。
五姨娘一愣,面露委屈,老爺的語氣不容置疑,不過她知道,這個處罰也算寬容的,不敢多言,立刻低下頭,“是。”
四姨娘悲從中來,難道在老爺心中,連城的命,只換來不痛不癢的三日面壁?
“夫人,聽說醫聖如今在珍府,不知能否請他來為城兒診治一下?”古淳毅看向大夫人,眼中浮上別有深意的光。
大夫人頓時恍然大悟,“是,國公夫人最近身體不適,醫聖便留在了京都,四姨娘,我立刻修書一封回去,重金請醫聖來為城兒看看,聽說這種後天的癡傻,醫聖已經治好了幾例,說不定城兒這次,是因禍得福!”那欣喜的語氣,讓四姨娘立刻從悲憤中清醒,元熙皇朝誰人不知醫聖妙手回春,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能把人從鬼門關拉回來。與其今日出口惡氣,不如以兒子的前途為重,若真能治好兒子的癡傻,還怕她今後,在相府沒有地位嗎?
四姨娘當下擦乾了眼淚,“好,好,謝老爺,謝大夫人。”
古雅心中冷笑,古淳毅這招使得妙,輕易就化解了四姨娘心中的不平。她望向大夫人,只見那親切的笑容中帶著一絲僵硬,想必大夫人心裡是不願意的吧,治不好也就罷了,若真治好了,她就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如今為了大事化小,也只能聽了古淳毅的意思。
四夫人靜靜的聽著,心中了然。不由得看向地上那臉色蒼白的古蘭,這樣一個美人,傾注了大老爺多少心血。再看看古雅,那個清秀脫俗的女子,四夫人的心中有些惋惜。
老夫人深吸了口氣,卻也沒說什麼。古蘭楚楚可憐的看向老夫人那嚴厲的臉,“祖母……”
古雅低垂著頭,嘴角微微揚起,她知道,老夫人心中,已經對古蘭有所不滿,這樣,也不枉自己一番深情演繹。
“四小姐,可是身體不適?”四夫人有些憐惜,淡淡的開了口,眾人這才想起,古雅似乎也是受害者之一。
“可憐的孩子,受驚了吧。”老夫人伸出手去,古雅緩緩走了過去,語氣低迷,“祖母,雅兒沒事。”
兒子對這些孫兒的差別對待,老夫人怎會不清楚。她疼惜的拍了拍古雅的手背,心中卻是欣賞古雅這懂事的模樣,就在這時,管家欣喜的跑了進來。
“夫人,老爺,大少爺,大少爺回來了!”
什麼?大少爺回來了?聽說這次元熙打了勝仗,邊疆的軍隊過陣子才會回來,怎麼這麼快?老夫人面上一喜,古淳毅哈哈一笑,“睿兒回來了!”
古蘭慌忙擦了眼角的淚站了起來,大夫人喜上眉梢,得意的神色掃了廳裡的幾個人,睿兒這次可是立了軍功的,他年少便去了邊疆,皇上體恤,這次准許他回來,還不得讓眾人好好捧著!這下,她們更得,任憑自己拿捏!
古雅不自覺皺起了眉頭,古睿?上一世的她很少與大少爺接觸,他確實軍功顯赫,最後在納蘭燁的提拔下當了大將軍,成為了他的左右手。這次回來,似乎比記憶中,還早了些時候!
“父親,母親!”一個爽朗的笑聲由遠及近,只見一名挺拔英俊的男子大步跨了進來,他的髮絲似乎還帶著風霜,眼神直爽晶亮。“祖母,孩兒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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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8:49 AM
第022章:溫柔皇子
老夫人的眼中浮現出難得的柔和,這個孫兒,最中她的意。還記得當初他離開古府從軍時,還是個清秀少年,如今,長結實了!“睿兒,來,給祖母看看。”
古雅聽著老夫人欣喜的語氣,再看看眼前的出色男子,古蘭盈盈站在他身邊,這對兄妹絕對吸引眾人的眼球。
“祖母,您可一點都沒變。”古睿的眼睛光亮,明明是奉承的話語,聽起來卻如此自然真心,老夫人面上一樂,“這孩子,祖母老了,倒是你,和你爹當年真像!”
大夫人的眼中含著淚花,自己的兒子如此已經能撐起一片天,叫她怎能不驕傲。古淳毅的臉上也是難掩的喜色,古睿,可給他掙了不少的光。
如此溫馨的畫面,古雅卻是一個局外人,靜靜的站在邊上看著。父親何時對她露出過這種神情,愛和包容,都是屬於大夫人房裡的。
靜夫人臉上笑著,卻不自覺的看向自己的女兒,心中的酸楚誰人知道。四姨娘五姨娘也是滿心的憋屈,大少爺一回來,她們這些姨娘庶女,更沒地方擺了!
“蘭兒都長這麼高了,比以前更水靈,不過,眼睛怎麼紅紅的,難道是誰欺負了你?”古睿的話讓古蘭面露委屈,一副不敢言的模樣,她的目光怯怯瞄向古雅的方向,眼神讓人想不誤會都難。
古睿還真以為自己的胞妹被欺負了,當下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名素衣少女垂著眼站在一旁,清秀的面容淡然的表情,好似一朵秋日的菊花。雖沒有古蘭的嬌豔讓人一眼難忘,卻給人一種舒適如青山浮雲之感。
見慣了沙場上淩厲的殺氣,這種和煦淡雅的氣質讓人耳目一新,原本的些許溫怒煙消雲散。“這位是?”古睿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睿兒,不記得了吧?這是你的四妹。”老夫人慈祥的笑道。
四妹?在古睿的記憶中,三姨娘確實育有一女,那時候還小,並未給他任何印象,如今,卻也出落成如此美人。正要說點什麼,古睿卻被大夫人攔住了,“睿兒,這次怎的不等年關再回來?”
接下去眾人的話題皆是圍著凱旋歸來的大少爺,似乎已經把方才的事情完全忘卻,相府難得一次如此熱鬧,聽著古睿的談話,古雅有些驚訝,身為相府嫡子,她居然未在他身上發現囂張跋扈的影子,渾身上下透露著將士才有的直接爽朗,不拘小節。
“大少爺年幼就奔赴邊疆,怕是吃了不少的苦。”四夫人是武將之女,對於古睿,倒生了幾分好感。她的話提醒了古雅,古睿年少便隨軍征戰,軍營生活中吃大鍋飯,與士兵打成一片,早已將他身為相府嫡子的嬌貴自滿消磨殆盡,在他的心中,或許並不存在多少家族等級觀念吧。
想到這,古雅微微笑了笑,大夫人的心思她清楚,看著那時不時投來的得意眼神,想必心中正盤算著在往後的日子裡如何拿捏自己吧。不過古睿,會吃她那一套嗎?
晚膳便在一片和睦融融與各懷心思中度過,兩日後。
花園裡回廊裡,隨處可見明媚的丫鬟,古雅看著那一張張嬌美的笑臉,心中覺得奇怪。
“小姐,聽說醫聖今日就要到達府中,四姨娘房裡早早的就準備了。”小憐到是靈巧,早已打聽了一切回來和古雅稟報。
那日,她很好的完成了古雅交代的事情,偽裝成新來的丫鬟,將那毒粉藏進了古蘭的房裡,雖然沒有達到最終的目的,卻也讓古雅對她的忠心信了幾分。
“嗯。”女子坐在窗邊,傾聽著不遠處時不時傳來的嬌笑聲。醫聖的名聲不僅在於他高明的醫術,更在於他那出眾的外貌,高潔的品質。不少達官貴族看中他在皇族中的聲譽,想要攀附一門親事,都被他婉言相拒。醫術高超,一表人才,潔身自好,這樣的男子,走到哪,都會成為女子們關注的焦點吧。
上一世的古雅只見過醫聖一次面,當初也只是遠遠的看過一眼,依稀看得出個是英俊的男子。不過那時醫聖突然不知所蹤,最後也無人知曉他去了哪裡,古雅也就無緣再見。
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衫,方才靜夫人喚人來找她,古雅也已猜到是為了什麼,心中盤算著該如何應答,便在小憐的陪同下朝著花園走去。
醫聖難得肯來相府,娘親怕是想要讓他為連捷診治吧?幼弟身上的毒素已解,身體也慢慢好轉,可是古雅依舊沒有告訴靜夫人真相,這會兒,倒得想個好點的說辭。
然而,不遠處漸漸出現的身影,讓古雅的腳步頓時停駐。
盛開的君於蘭旁,立著一抹月牙色的身影。那男子柔美的側臉,深邃的目光正望著美麗的花海,悠遠得好似穿越了崇山峻嶺。那簡單束起的墨髮,隨著寒風微微搖擺,如鬼魅一般纏繞住了古雅的心,割出了一道道口子。
“五皇子,這邊請。”丫鬟紅著臉,輕聲說道。
“有勞。”男子微微一笑,那雙眸如月牙般晶亮,磁性的聲音更添一份氣韻,如此謙和有禮的皇子,如此神豐俊容,怎叫人能不為之心動,那丫鬟不由得看呆了,一時間忘記了行禮。
“好俊的男子啊!”小憐也抑制不住發出了感歎,卻沒有發現,身旁的古雅,僵硬的袖中,五指指甲已經深深的嵌進了肌膚中。
無盡的回憶剎那間湧上心頭,讓古雅無處可逃。曾幾何時,為了這個笑容,她發誓要付出一切。結果,她真的是付出了一切,誰會想到,這個待人永遠溫柔的男子,會在有朝一日,將自己的髮妻,一掌拍進無底深淵。
手心的痛,告訴古雅,不要衝動,不要被怨恨蒙蔽了雙眼。然而,她的心卻再次裂出了一道口子,鮮血化成了溫熱,湧上眼眶。
“小姐,小姐?!”小憐明顯被古雅的樣子嚇到,忍不住伸出手去晃了晃她的手臂。
這細微的動靜,卻也讓敏感的納蘭燁疑惑的回過頭來。
花海旁,立著一名淡雅的女子,白皙清秀的面容雖不算上乘之姿,唯獨讓人動容的,卻是那一對如水深沉的雙眸。寒風輕起,吹拂著少女的衣裙,美麗的眼眸中除了讓人難以無視的光芒外,還有一種,叫仇恨的東西。
納蘭燁不由得一愣,她是誰?為什麼會有這種眼光看自己?
然而,這一切好似他的幻覺一般,那女子淡淡的轉身,只留一個漸遠的背影。
“那位小姐是……”
“回五皇子的話,那是我們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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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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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8:50 AM
第023章:再來一計
“小姐,你沒事吧?”小憐擔憂的看著古雅那冰冷的臉色,只見她微微搖了搖頭,抬起眼來看向灰沉的天空。不論過去多少歲月,只怕她都無法忘記,真龍天梯上的寒冷。
深吸了口氣,古雅踏進靜夫人的房裡,就看見她正一臉憂色的抱著懷中的連捷。“母親?”
“雅兒。”靜夫人欲言又止,讓古雅很是奇怪。
“姐姐……”小連捷歡樂的沖進古雅的懷抱,讓她寵溺的摸著小腦袋,“今天精神真好。”自從他身上的毒素清掉後,面色也變得紅潤了。
“不知道醫聖什麼時候才會出來。”靜夫人歎了口氣,讓古雅疑惑的抬起頭來。
原來,今早醫聖剛踏進相府的大門,就被大夫人請去招待了,四姨娘眼巴巴的等著,依舊沒有看見醫聖的影子,靜夫人原本想拉著連捷製造一個偶遇,結果也是白費心思。
古雅拉著幼弟坐到一旁,心想大夫人怕是沒那麼容易讓四姨娘見著人,只是,又能拖多久呢?當下也不回答。
“對了,雅兒,聽說今日,五皇子來找大少爺了。”靜夫人別有深意的看向自己的女兒。
……
雅致的房間裡,古蘭靜靜的看著銅鏡中那絕美的面容,用眉筆仔細的描著,突然啪的一聲,手掌拍在梳粧檯上。
一旁的丫鬟慌忙跪了下來,還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呵,古雅!”她已經在房裡呆了兩日了,這都是拜那賤人所賜!美麗的雙眸此刻泛著陰毒的光,冰冷的語氣讓地上的丫鬟心中一驚,平日裡溫婉可人的二小姐,實則是個嚴厲的人,這樣的反差,丫鬟們也已經習慣了。只是近日來,古蘭的脾氣越來越差,讓院裡的人不由得戰戰兢兢。
“醫聖現在在母親那?”古蘭忽的問了句。
“是,是的小姐。”
精緻的面容泛起了一絲詭異的微笑,“柳兒,我要你去做件事。”
另一頭,古雅剛從靜夫人的院子裡出來,就被一名丫鬟攔住了。“四小姐,二小姐有請。”
古蘭?她不是應該乖乖的在屋子裡呆著麼。“這……我先回屋換件衣裳吧。”古雅提了提自己的裙子,裙擺處有一塊明顯的汙跡,是方才連捷吃茶點不小心打翻留下的。
“不,四小姐,還是先去二小姐房裡吧。”那丫鬟慌忙拉住了古雅的手,那焦急的神情,好像怕她就這麼逃了一般。
古雅深深的看著那丫鬟,盯得她的手心出了汗,不由得移開目光不敢直視。四小姐的眼神竟比二小姐的還恐怖,好像要把人看穿一般。
慢慢理了理自己的衣袖,“那好吧。”
丫鬟這才松了口氣,慢慢走到前方。
古雅和身旁的小憐對視一眼,心生警惕。這丫鬟的演技太拙劣,連小憐也覺得奇怪,她不自覺的站到古雅身旁挨近了,生怕發生點什麼。
前往古蘭的院子需要經過一個巨大的湖泊,前方的丫鬟突然站定,指著那橋下,“呀,四小姐,你看那是什麼?!”聲音似乎還帶著一點顫抖。
古雅疑惑,微微探出頭去,腳下卻不是不動,那丫鬟心急,拉著古雅的手猛地往前走了一步,“就在那,四小姐你看!”
不料兩人動作太大,古雅的身影晃了晃,她感覺到腰部被人撞了一下,整個重心朝著湖面栽去。
“小姐小心!”小憐眼疾手快,及時伸出手去抓住了搖晃的兩人。
古雅眼神一冷,突然伸出腳將那丫鬟絆了一下,只聽一聲尖叫,那丫鬟驚恐的睜大了眼睛摔進湖裡,激起一片水花,立刻掙紮了起來。
“小姐,這,這可怎麼辦?救人嗎?”
古雅看著那努力往上冒著氣的丫鬟,她方才,分明是想把自己推進湖裡!只怕,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把她壓下去。”
什麼?!小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姐這是,要……
“快點!”嚴厲的聲音讓小憐顧不得多想,既然決定跟了小姐,不論小姐想要做什麼,她就算豁出性命也要辦!立刻挽起了袖子,將那不斷掙紮的丫鬟狠狠的壓進水裡,直到水面慢慢平靜。
“來人啊,快來人啊!”突然,古雅大聲的喊了出來,小憐學著她的樣子,“來人啊,救命啊!”
也不知道是否如此之巧,古睿就在不遠處,聽見了呼救聲立刻趕來,他身後,還跟著那柔美的男子。
“發生什麼事了?”
“救,救人……”古雅面色蒼白,看起來好像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古睿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湖面正泛著漣漪冒著點點氣泡。
也顧不上問點什麼,立刻跳進水中搜撈起來。
納蘭燁看著眼前那慌張的女子,美麗的雙眸中帶著柔弱的驚恐,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惜,正要安慰,卻見古雅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似乎是想和他保持距離。
古雅努力不讓自己去看納蘭燁的臉,生怕心中的怨恨流露出來,現在,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她理智面對。
就在這時,古淳毅正好帶著一群人趕來,古雅遠遠的,便看見那抹陌生的身影。
一身青衫長袍的男子,白皙的皮膚,幽潭一般的雙眸,這散發著貴氣的五官組合起來,竟帶著一股超脫世俗的味道,恍若世間謫仙,淡然的目光掃過那驚慌的臉,再望向那不斷起伏的湖面。
醫聖!古雅很快回過神來,“父親。”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古睿撈著一具身體上了岸,古雅深吸著氣,看著那面無血色的臉,沒有人注意到,她眼中的冷酷。
那抹青色來到古雅身旁,彎下身來察看著丫鬟的脈搏,而後抬起頭來,微微搖了搖頭。
死了!
“雅兒,這是怎麼回事?”古淳毅不悅的皺起眉頭,醫聖可不是隨便能請來的,現場還有五皇子在,居然死了個丫鬟,實在是晦氣!
醫聖的目光在那毫無生氣的身體上移動著,忽然,他伸出手去,修長的手指輕捏起那丫鬟腰間的一縷錦線,往外一抽,一個浸濕了的繡袋露了出來。
“這是……”
就在這時,從另一個方向慌張的跑來一人。
“不好了,不好了,五少爺他……”
古雅目光一沉,眼角瞥向那絕色醫聖,心中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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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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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8:51 AM
第024章:不安寧的相府
一抹湖藍色水袖長裙的身影心不在焉地漫步在渡滿餘暉的花園裡,“小姐,小姐……”
柳兒終於匆匆趕來,“死了,死了一個……”
死了?!古蘭欣慰的笑了,終於把那個賤人弄死了,接下來,就是去四姨娘那裡看場好戲。“走吧,去探望五少爺。”
“城兒,你醒醒啊城兒……”一腳跨進四姨娘的院子,古蘭便聽到裡頭傳來的淒慘哭聲。嘴角已經不自覺的揚起了笑,這個癡兒,活了這麼多年,總算有點用處,死得其所。
大夫人遠遠的便看見那款款而來的女子,“蘭兒,快,來看看你五弟。”憂傷的語氣,讓旁人聽了,還以為大夫人有多難過,只有古蘭看見,她母親眼裡閃過的一絲狡黠。
面色青紫的少年嘴角溢著白沫,兩眼上翻不斷的抽搐著,看起來甚是駭人。
“五弟,這,這是怎麼回事?!”絕色的美人面上一驚,驚恐的雙眸看向大夫人,“母親,不是說,五弟已經解毒了嗎?”
此刻的四姨娘泣不成聲,一陣匆忙的腳步聲臨近,古蘭心中一喜,來了!
然而,當她盈盈抬起頭來,便看見了那好似從畫中走出來的男子,無以言語的俊容,能讓人心漏跳幾拍,只可惜那對清冷的眸子,讓人難以接近。
淩玉的目光未曾在這絕代佳人臉上停留,他直直走到床榻旁,四姨娘絕望的抬起頭來,只見一雙手帶著銀針快速的在古連城身上紮了幾下,撫著他的脈搏,“有救。”
淡淡的兩個字,讓四姨娘那原本灰暗的雙眸頓時晶亮。
“還不快起來,妨礙了醫聖醫治!”古淳毅一聲喝道,旁人齊齊驚訝的望向那從未見過的謫仙男子,他就是醫聖?!外頭的千百句傳言,怎敵親眼見上一次?
納蘭燁望了一眼昏迷的連城,那青紫的臉部,分明是中了毒!而這個年輕的醫聖,真的如傳聞所說,可以妙手回春?俊美的男子目光微沉,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忽然,他的眼角瞥向那抹湖藍色的身影,完美的側臉,楚楚動人的星眸,肌膚凝脂,這,就是古淳毅的掌上明珠,古蘭?
果真是絕色佳人!但不知為何,納蘭燁的腦海中,卻浮現出那對幽潭一般的雙眸。相府家的兩個小姐,竟是如此不同。
古蘭似乎感覺到那抹陌生的視線,本能的回望過去。那男子立在人群之中,眼中含笑,墨髮玉冠,白皙高雅。他的嘴角噙著一絲柔和的弧度,如春水一般,不同於醫聖的清冷,這個男子更顯親切。
然而,她的目光,卻在看見那忽然閃過的影子後,頓時震驚。
古雅默默的從角落裡站了進來,她淡淡的看了一眼裡頭那僵硬的女子,朱唇輕揚。看來,古蘭是沒想到自己還能站在這裡吧。
方才柳兒只是說死了一個人,卻不知道死的是誰,所以古蘭寧願相信,她派去的丫鬟得手了,古雅失足淹死湖中,想要冤枉一個死人,太容易了。
只要把那丫鬟戴著的香囊丟進水裡,和人一起被打撈起來,眾人自然會以為,那香囊,是四小姐隨身帶的。五少爺再次中毒,那毒與香囊裡的粉末一模一樣,這四小姐二次毒殺五少爺的罪名,就落實了!
古雅心中冷笑,只可惜,驕傲的古蘭不曾注意過,自己的身旁,多了一個忠心的貼身丫鬟小憐。
古蘭難以置信的看向自己身旁的柳兒,顫抖的聲音壓低了,“不是說,死了嗎?”四周的雜音太大,只有離她最近的大夫人才聽得見。
柳兒眼神閃爍,方才確實是聽說湖邊死了個人,只是,她也不知道,死的是誰呀!
大夫人暗中瞪了古雅一眼,又讓這個賤人逃掉了,功虧一簣!
嘩啦一聲,床榻上的少年突然坐起,噴出了一口烏黑的湯汁,人卻再次昏死過去。淩玉用銀針一試,果真,那湯汁裡有毒!
“醫聖大人,我兒到底是……”皇族裡不論是誰,見了醫聖,都要客客氣氣的,何況是丞相。
“中毒。”簡單的兩個字,卻讓古淳毅怒上心頭!
究竟是誰這麼狠毒,三番兩次毒害他親兒!“這湯是誰送的?!”暴怒的聲音,讓在場的所有人心中一顫。
大夫人低垂著眼,袖中的手已經牢牢緊握。
四姨娘見古淳毅看向她,眼角的淚還沒抹淨。“老爺,妾身方才不過是離開了一會兒,也沒有見誰來過五少爺的屋子。”
看來,是有人趁四姨娘不在,偷偷進來給昏迷的五少爺灌下了毒湯。
這時,古雅鎮定的站了出來,“父親,方才那丫鬟,正是從四姨娘院子的方向過來的。我看她神色慌張,便喊了一聲,她好似被驚嚇住一般,失足就落進了湖中。”
古蘭暗暗咬牙,這個賤人,明明知道她說的是謊話,卻無法拆穿她!真是越想越憋屈。
話及此處,淩玉已經從袖中拿出了那個香囊,裡面是一堆白色粉末,浸了水,化成了糊狀,用銀針一試,果真,也帶著毒!
古淳毅的震驚無法言語,這香囊是從那丫鬟腰間搜出來的,不用說,肯定就是她下的毒!短短幾日,為何總是出現下人毒害主子的事情?!他的相府,到底是怎麼了?!
“給我查,這是誰房裡的丫鬟!”
只見一個柔弱的身影驚恐的跪了下來,“爹爹,那,那是我房裡的丫鬟。”這種時刻,古蘭必須主動承認,否則後面被查出來,她就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二姐不是在關禁閉麼?怎麼這會兒出來了,房裡的丫鬟還進了五弟的屋子?”古雅的話帶著一絲疑惑,卻讓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那楚楚可憐的女子身上。
正在面壁思過的二小姐未經允許擅自出來,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由得要讓人深思。
“老爺,是我派人去叫蘭兒來的。”大夫人解釋著,恨恨的看向那香囊,似乎無意的提了句,“這個丫鬟,不是和那個翠玉要好嗎?”
翠玉,那個丫鬟,不正是因為五少爺,才被打死的嗎?這麼說來,這個落水的丫鬟,確實有毒害五少爺的動機,她想要為翠玉報仇!
原本默默站在一旁的柳兒身形晃了晃,紅兒死了?原來,今早大夫人問起自己,誰和翠玉是同鄉,她就提了紅兒的名字,不想,卻是自己害了她!那湯是大夫人吩咐自己偷偷給五少爺灌下的,同時讓紅兒去請四小姐來。此刻的柳兒終於想清了來龍去脈,無盡的恐懼讓她的手腳,不自覺的抖了起來。
“混帳!”一聲暴怒從門外響起,眾人只見大夫人身旁的那個丫鬟突然跌坐到地上,一股怪味漸漸彌漫,那丫鬟的裙子,竟然,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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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8:53 AM
第025章:百變不忘陷害
古淳毅一眼就知道這丫鬟幹了什麼!“還不叫人把她拖下去!”
相府的丫鬟居然在皇子和醫聖面前嚇尿了,這麼失禮的事情,還嫌他不夠丟臉嗎?!
老夫人由四夫人扶著,那淩厲的目光掃向地上的丫鬟,一股寒意從柳兒的雙腳升起,內心的恐懼叫她無法做出任何反應,方才那一喝,還以為是自己做的事情被發現了,於是就出了這樣的醜態。
四夫人別有深意的看了那柳兒一眼,幾名家丁沖了進來,正要將她拖下去,“先把地清理下。”四夫人的話,讓家丁們暫時放過了柳兒。
老夫人的聲音有些顫抖,礙于五皇子在場,只能壓抑著心裡的怒火,“那丫鬟,死不足惜,醫聖大人,我孫兒,就拜託你了。”
古雅聽著老夫人的話,見她對五少爺二次中毒的事隻字不提,只怕是礙於這裡有外人在場。若讓他們知道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傳揚出去,對相府的聲譽不好。
然而,卻有人聽不懂。
“祖母,紅兒是我房裡的丫鬟,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裡,還好被四妹看見了,否則又要和上次一樣,讓翠玉冤枉了四妹。”古蘭似乎感激的看向古雅,可她的話卻提醒了眾人,上次五少爺被毒,牽扯了四小姐,而這次,又這麼巧,還被她撞見?
巧,實在是太巧了!
確實是二次中毒,淩玉將連城的手放進被中,不經意抬起頭來,看向那靜靜站在一旁的女子,她就是四小姐?聽那二小姐的話,好像五少爺兩次中毒,都與四小姐有關。
可是,那對眼睛,如此坦然晶亮,沒有半分心虛。
老夫人不悅的皺著眉頭,連四夫人,也深深的看向地上絕美的女子。
大夫人慢慢走到古淳毅身邊,“老爺,兩次都牽扯到四小姐,未免太過奇怪。”她看向古雅,“雅兒,你怎麼會去湖邊?”
這一問,古雅當即心中冷笑。那裡,確實是她很少踏及的地方,如果說是古蘭叫她去的,怕是沒人相信。好一個蛇蠍美人,這個時候,還硬要把自己拉下水!
“母親,可能四妹知道五弟中毒了,所以來探望呢?”古蘭急急解釋,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心中一軟。這麼善良的姐姐,極力保全自己的妹妹,生怕她被人誤會。
然而,四姨娘卻陰陽怪氣的辯道,“我可沒有叫人去通知她,也不知道四小姐是不是早就知道城兒會中毒。”此刻的四姨娘已經把古雅恨上了,說話自然不會客氣。
古睿沉默著,多年未回府,其實他對自己的四妹並不瞭解,只是目前的情形上看,五弟的事情,似乎與她有關。他有些歉意的看向身旁的納蘭燁,“五皇子,抱歉。”
這麼晦氣的事情,卻讓皇子遇見了。
“睿兄,無礙。”聲音柔和如春風,不見半點不悅。納蘭燁看向角落裡那安靜的女子,如今的情況,這個四小姐還能如此泰然,實在是,有意思。
“雅兒,這是怎麼回事?”古淳毅的聲音帶著些許冷意,古雅對他,也不抱任何希望。旁人說百句,也比不上古蘭的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藕色衣裙的女子身上。
古蘭的眼中帶著幾分光亮,她忍住笑意,心中卻萬分得意,看這次,這個賤人要如何逃脫。
“父親,其實,雅兒是想去看望二姐。”古雅的話,讓古蘭面上一僵。那條路,確實是去她院裡的必經之路。
“二姐閉門思過三日,雅兒想她必是萬分委屈,今日便帶著丫鬟想要去二姐屋裡坐坐,以緩和她的心情,增進我們姐妹情誼,不料卻撞見二姐屋裡的丫鬟,誰知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古雅的話合情合理,讓人挑不出毛病。庶妹想要討好嫡姐有什麼錯?她再次將話題繞到這個丫鬟身上,好像是正巧被她撞破了什麼陰謀一般。去古蘭院裡的路上,遇見古蘭的丫鬟,之後便出了事!
古淳毅生性多疑,此刻他也糊塗了!
“這丫鬟膽子小,這樣怎麼伺候主子?還是說,你和那下毒的丫鬟,交好?”此刻家丁們已經清理好了地面,四夫人微笑著,看向那柳兒的目光,卻帶著幾分犀利。
大夫人心中一驚,她知道四夫人是精明的人,這個丫鬟,真是沒用,在這個時候出狀況!
古蘭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個四夫人,已經不是第一次為古雅說話了。而且她好像是故意攔著家丁,不讓這個丫鬟離開的,難道說,她看出了什麼?
“哼!”突然,老夫人一聲冷哼,“蘭兒,你把你父親的話,當成耳旁風了?”
“祖母……”古蘭心中一驚,看著那張嚴厲的臉,眼眶紅紅的,如此嬌弱的模樣,落進旁人眼裡,更生幾分憐惜。
納蘭燁也有些動容,疑惑為何丞相,要將自己的掌上明珠關起來思過?
“母親,蘭兒也是疼愛五少爺,才犯下此錯,可憐了五少爺,母親,我們一定要,抓出兇手啊!”大夫人聲淚俱下,連帶著四姨娘,也開始抽泣起來。
淩玉無心這些大宅院後的勾心鬥角,他幫古連城將被子掖了掖。“丞相大人,令公子已經無礙,只需多加調理,便可恢復。”
醫聖的話,讓四姨娘心中一喜,“那,那我兒的癡傻之症,可有得治?”
古淳毅瞪了她一眼,眼下的時機,適合提這事嗎?
丞相膝下有癡兒,這可是禁忌話題,如今有外人在,四姨娘就將這事擺上檯面來說,這要他的面子往哪放。
那謫仙般的男子陷入沉思,屋裡也頓時沉默。
“此事,在下並無把握,但,可盡力一試。”
醫聖的話讓四姨娘的眼神黯淡了些,但很快恢復如初,只要醫聖肯治,那就有希望了不是!
大夫人一咬牙,對著柳兒使著眼色,可是後者竟好像傻了一般,沒有任何反應。
此刻的柳兒腦海裡盡是紅兒的笑臉。自己害了她,大夫人和二小姐卻對紅兒的死沒有半分憐惜,再想到自己……莫大的恐懼湧上心頭,突然,腳下一陣劇痛,柳兒竟失聲叫了出來。
“啊……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啊……”
大夫人心中一驚,該死!“柳兒,這裡有老爺給你做主,你知道什麼,就說!”
威脅的語氣,讓驚恐無比的柳兒忽的抬起頭來,正好對上古雅那幽潭一般的雙眸,“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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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8:55 AM
第026章:四夫人的好感
威脅的語氣,讓驚恐無比的柳兒不由得看向身旁的古雅,“四小姐……”
大夫人心中一喜,面上嚴肅無比,厲聲喝道,“柳兒,不得胡說!你的意思是四小姐第一次沒有得手,這次故技重施嗎?!”
話及此處,四夫人微微抬起頭來,正好與大夫人的目光撞見,後者似乎愣了一下,下意識便把目光轉開。
古雅微微一笑,蹲下身來面色柔和,“柳兒,不要怕,只要說實話,你就不會像翠玉和紅兒一樣。”那眼睛映著柳兒蒼白的臉色,深邃得好像能將人的靈魂吸附進去一般。
“柳兒,把話說清楚,可不要冤枉了四妹!”古蘭的眼中泛著光,此刻在柳兒的眼中,好似地獄索命的惡鬼一般,讓她膽寒。
跟在古蘭身邊也有些時日,柳兒自然知道那眼中的深意,她看向自己的小腿,一個深紅的小洞正不斷的往外冒著血,那模樣,就好像是誰用指甲摳的一般。難道說,是紅兒,來找她了?
“不,不……”恐懼的淚不受控制的淌下,這個貌美的二小姐,竟如魔鬼般恐怖。
“柳兒,你的意思,是我做的?”古雅的聲音,無怨無怒,柳兒本能的抬起頭來,“不,不是……”
“到底是誰做的?!”大夫人顯然有些不耐煩了,這個沒用的東西,都這個時候了還不懂得主子的意思!
突然,地上的柳兒尖叫起來,“不是我,不是我!”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起身撞向屋裡的柱子,鮮血從額頭上的窟窿直冒出來。
老夫人頓時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深吸口氣將頭撇向一邊。
淩玉沒想到竟會發生這種事情,他立刻來到柳兒身邊,伸手一探,慢慢抬起頭來,與古雅四目相對。
這個男子的眼中,竟流露出一絲憐憫。古雅知道,柳兒,也去了。
短短時日,相府中就死了三個丫鬟。
四夫人回到老夫人身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為她順氣。
“老爺,這丫鬟,分明是迫于四小姐的壓力,才自盡的啊!”四姨娘認定了是古雅害她的兒子,她一下子撲倒在古淳毅腳邊。
看著那被抬出去的柳兒,古蘭默默咬牙,在旁人看來,還以為她是在為死去的丫鬟傷心。古睿疼惜,走過去將她扶了起來,“妹妹,人各有命。”
古蘭抬起頭來,眼中泛著淚花,精美的五官更添一分韻味,讓納蘭燁也不禁為之一動。
“四姨娘,你可知那香囊,是從哪裡搜出來的嗎?”古雅無視四姨娘惡毒的表情,緩緩道來。“是醫聖大人,從紅兒的腰封之中取出,若我要嫁禍於她,豈不是要將香囊塞進去,想必,紅兒不是如此遲鈍之人吧?還是說,四姨娘懷疑,連醫聖,也和雅兒串通了?”
“我,我沒有……”四姨娘有些慌張的看向淩玉,他答應要為城兒醫治,若自己冒犯了他,不知道他會不會敷衍了事?
事實早已呈現在眾人眼前,只是大夫人一直不肯善罷甘休,故意將事情弄得複雜。如今古淳毅知道相府的臉面丟盡了,不想再追究下去,“你是怎麼管教下人的?!”矛盾頓時指向那泄了氣的大夫人。
“老爺,我……”大夫人委屈萬分。
“皇子殿下,讓您看笑話了。”古淳毅一臉的歉意,好在,這個五皇子性情溫和,且無權無勢,即使他對相府的印象不好,也無大礙。“睿兒,還不快帶皇子殿下去花園裡走走。”
“丞相隨意,還是五少爺的病情重要。”納蘭燁一臉的通情達理,在古睿的引導下緩緩轉身,路過古雅身邊時,不知為何,忍不住用眼角的視線掃了一眼那冷漠的側臉,不由得皺了下眉頭。是他的錯覺嗎?這個四小姐身上,總是散發著淡淡的敵意,讓人心中,有些許不安。
“哼,折騰夠了。”老夫人一跺拐杖,那眼中的苛責讓古蘭心中一驚。她由四夫人扶著,慢慢站起身來,對著淩玉微微點頭以示禮數。
“雅兒。”走到古雅身邊時,老夫人伸出手去,古雅心領神會,恭敬的扶在她的另一邊,“祖母,我扶您回去。”
老夫人的臉色終於有所緩和,她的這個舉動,無疑是扇了大夫人和古蘭一個耳光。古淳毅自然是知道自己的母親生氣了,他回過頭來冷聲對著四姨娘,“好好照顧城兒。”而後對著淩玉微微俯身,不再看大夫人一眼,便跟了上去,留下大夫人與古蘭面面相窺。
“祖母,可是累了?雅兒為您捶捶肩。”屋子裡,古雅看著老夫人那精神不振的模樣,便輕輕在她的肩膀上捶打起來。
“孩子,委屈你了。”老夫人的聲音滿是無奈,這裡沒有外人,她的語氣越發的柔和。這些年來,她怎會不知道大夫人的性子,身為嫡母,卻沒有心胸容納庶女,還有那個古蘭,被兒子兒媳捧在手心裡,也沒有半點容人之量。
“祖母,都是雅兒不好。”低落的聲音,讓老夫人心中疼惜。“好孩子,多來陪陪祖母,把不愉快的,忘了吧。”
古雅有些驚訝,祖母這次的態度,似乎明確了,是什麼讓她決定,站在自己這邊的呢。
祖孫二人隨意聊了幾句,四夫人在一旁靜靜聽著,直到古雅離開,四夫人也行了一禮,跟了出去。
“老夫人,奴婢看這四小姐,年紀輕輕,遇見這樣的事情還能理智面對,實屬不易。”一旁的嬤嬤笑道,只見老夫人望著那遠去的背影,語氣深沉,“方才那丫鬟腿上的傷,是瑩兒做的。”
什麼?四夫人?!
嬤嬤現在終於明白,為何老夫人對待四小姐的態度明朗了,是因為四夫人!投其所好,四夫人喜歡的人,老夫人也會喜歡,或許,這四小姐,真的是遇見貴人了!
古雅慢慢的在回廊裡走著,拐彎時看見了那抹跟上來的身影。“四夫人。”
四夫人淡淡的笑著,不似以往的清冷。“害怕嗎?”她指的,是方才的事情。
“雅兒不曾做過,自然是不怕。”
“好。”四夫人贊許地點著頭,卻聽古雅謝道,“方才,謝四夫人出手。”柳兒腿上的窟窿,分明是有人用石子打出來的,在場會武功的人,只有四夫人才可能會幫她。
“你倒是聰明。”四夫人有些驚訝,倒也不否認。“不過,聰明的人,往往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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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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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8:57 AM
第027章:離我越遠越好
“不過,聰明的人,往往命不好。”
四夫人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望向那陰沉的天空,帶著幾分惆悵,幾分悲傷,古雅竟覺得,那堅強中,還帶著幾分思念。她的這一生,濃墨重彩過後,卻是一個人的寂寥。然而,古雅看得出來,她並沒有從此一蹶不振,她有自己的堅持。
這也是,古雅一直崇敬她的原因。
“雅兒只知,我命由我不由天。”四夫人說這話,絕對不是單純的感慨,而是想提醒自己,又或者說,是試探自己?
果真,此話一出,四夫人看向古雅的眼神中,帶著一絲贊許的光亮。
“四夫人,對於《魯氏兵法》中第四十七則,雅兒有些不太明白,不知四夫人可否為雅兒解惑?”古雅知道,想要博得一個人的好感,就要投取所好,證實自己,和那個人是同一個世界的。
“你怎麼知道我正在研究《魯氏兵法》?”四夫人顯然有些驚訝,這種書籍名門家的小姐都是不屑看的,而眼前的小姑娘,帶給她太大的驚訝,四十七則?竟比她看得還快。
她當然知道,四夫人住在相府的幾日,都在自己的窗邊閱讀此書。“雅兒喜歡書籍,從小聽聞四夫人精通兵法,家中珍藏各種兵書。”
不得否認,此刻的四夫人竟有一種尋得知音的感覺。她淡淡一笑,“來我院子吧。”
“好。”
不遠處,一個路過的身影停駐,她望著漸漸離開的兩個背影,眼中冒著陰冷的寒光。
“豔紅,往後跟在我身邊,要機靈點。”柔柔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心中一顫。
豔紅抿著唇,“是,小姐。”
她是大夫人調來伺候小姐的,二小姐的敵人,就是她的敵人。她絕對不會讓自己,落得和柳兒紅兒一樣的下場。
“蘭兒。”古睿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古蘭優雅回頭,“大哥。”盈盈的目光,如水的聲音讓人不由得心中一軟。古睿身後站著那俊美的五皇子,一對星眸璀璨,看得人不禁臉上一紅,古蘭微微俯身,“五皇子殿下。”
“二小姐不必多禮。”納蘭燁覺得,她的一笑令百花失色,哪怕是宮中那正承寵恩的麗妃,也難以和她匹敵。“聽說二小姐師承樂聖,將在國宴上一展琴藝。”
古蘭只覺得這五皇子的聲音好似那林間清泉,滋潤心田,頓時好感暗生,“琴藝不精,到時候獻醜了,殿下可不要笑蘭兒。”
古睿在一旁笑著,竟覺得兩人站在一起,足以讓天地失輝。自己的妹妹和好友,都是人中龍鳳。
夕陽西下,餘暉灑在這片花園裡。
“睿兄,時候不早,我就先走了。”納蘭燁與兄妹二人閒談了一會,這次便起身準備離開。
“嗯,要不明日,殿下再來?”古睿自然知道今天五皇子來是為了什麼,奈何府裡出了這樣的事情。
納蘭燁沉默了一會,便微微一笑,對著古蘭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兩人的視線。
“蘭兒,我認為,皇子之中,屬五皇子的品行最佳,你覺得呢?”古睿待那身影遠去後,別有深意的提了一句。古蘭微垂著眼,她很早便知道,自己會嫁入皇家,非富即貴。但就如大夫人所說,她的目標,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
五皇子是好,不論人品或外表,都是沒得挑的,只可惜他的母妃,卻不及其他的妃子來的得寵。自己若是嫁於他,即使是正妃,又能如何?
想到這,古蘭柔柔一笑,也不正面回答,“大哥,聽說戰王回來了?”
古睿一愣,那個陰冷的六王爺?“嗯。”語氣完全不似方才提起五皇子那般熱絡。他可是對那個納蘭夙華沒什麼好感,仗著自己的軍功,還有背景不俗的母妃撐腰,整個人傲慢無比。況且在朝中,他鮮少與人來往,性格陰晴不定,也沒有人敢招惹他。
“大哥,你和戰王熟識嗎?”古蘭的眼睛分外明亮,古睿似乎察覺到什麼,“蘭兒,六王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自己的心思一下子被戳破,古蘭面上一紅,嘴上卻佯裝生氣,“大哥,妹妹不過是聽說戰王軍功顯赫,好奇而已。”且不說六皇子年紀輕輕便被皇上賜封王爺之名,他的母妃也是背景雄厚,戰王雖說性格陰冷,但在軍中頗有威望,當今太子過於平庸,聽母親說,朝中有不少人,是支持六王的。
以自己的身份樣貌,古蘭不相信,這個世上,還有男子能不為其動心。
看著自己美貌的妹妹,古睿覺得,還是五皇子那樣溫柔的男子才相配。她也快到適婚年紀,不知爹是怎麼想的。
……
納蘭燁獨步於庭院中,餘暉灑在他濃密的睫毛上。他聽古睿說起今日醫聖會來相府,所以才特地出宮,沒想到運氣欠佳,看來想要接近醫聖,還需等待下次機會。
不經意抬起頭來,納蘭燁正巧看見不遠處的清秀身影。那人也看見了他,不想對方竟立刻轉身改變了方向。
四小姐?俊美的男子疑惑地跟了上去。
古雅沒想到,這個時辰還會碰見他,心情頓時一沉,直到一抹月牙衣擺出現在眼底。“四小姐……”
那溫潤的聲音,在古雅聽來,卻是如此令人厭惡。
她的表情淡淡的,竟連一絲微笑,都無法展現。
“四小姐,我們是否,在哪見過?”納蘭燁無法想像,竟有女子,會對他露出這種冷漠,甚是帶著一點仇視的態度。
古雅的嘴角揚起一絲冷笑,如果可以,她寧願,未曾遇見他。
“五皇子身份尊貴,古雅沒有那榮幸。”說罷轉身欲走,卻被納蘭燁攔住了。
“若我哪裡惹怒四小姐,還請見諒。”柔美的男子眼中,帶著淡淡的歉意,身為皇子,卻對一名庶女如此謙和,若讓別人看見了,定會說古雅不知好歹。
然而,她卻知道,納蘭燁是個極其看重名聲口碑的人,他不允許自己身上,出現半點負面的評價,哪怕是上一世的他,爭得了皇位之後,想要剷除那些居功自傲的臣子,都是通過她這個惡妃,來完成的。
“殿下多慮,古雅身份卑微,還請殿下,離我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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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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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8:58 AM
第028章:死了只狗
“殿下多慮,古雅身份卑微,還請殿下離我越遠越好。”
最後的語氣,認真中帶著疏離與冷漠,讓納蘭燁的笑容越發深沉,他凝視著眼前這張清秀的臉,她的眼睛,分外深邃,可是,這幽潭一般的眼眸中,卻沒有自己的影子!
“四小姐喜歡兵書?”她的手很漂亮,白皙修長,粉色的指甲小巧可愛。納蘭燁似乎一點也不生氣,反而興致勃勃的看著她手中的兵書。
換成是別人,定會讚美五皇子脾性優良,面對這種不識禮數的庶女還能保持笑容,只有古雅知道,他笑得越深,心中的不悅,就越深。
然而,她沒有那個心情去奉承這個男人。
“皇子殿下,時候不早,恕古雅不奉陪了。”女子輕輕側開身,從他身旁走過,沒有一絲留念。
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身影,納蘭燁袖中的手緊緊的握著。從來沒有一個女子,能讓他如此生氣。是因為自己的背景嗎?連區區一個庶女,都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古雅。”細細的琢磨著這個名字,納蘭燁的眼中閃過一絲危險,很快又被平靜代替。
……
“元熙國宴,你打算和二小姐共譜一曲?”這日,古雅在四夫人房裡坐著,她突然提起,似乎對這件事有些上心。
“雅兒本沒有資格出席國宴,樂聖抬愛,有這次機會已是不易。”古雅謙虛的笑著,其實,上一世的古蘭就是在國宴上大放異彩,贏得了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而自己……
四夫人輕輕點頭,抿了一口茶,似乎無意的一句,“後宮佳麗三千,最不缺的,就是美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不在少數,你二姐的對手,太多。”
元熙皇朝美人無數,缺的,是讓元熙皇滿意的人才。四夫人如此提醒,古雅自然是知道她的用意。
但是,她卻不得不猶豫,上一世的古雅,智慧是她的優勢,卻將她推至了風口浪尖,而這一次,她絕對不能走錯半步。
……
庭院中,兩名少女圍坐在古琴前,皆是一臉的煩悶,似乎是有些苦惱,只見那絕美的女子從不遠處款款走來。
“二姐。”知琴和知琪慌忙站了起來,古蘭親切的笑道,“兩位妹妹在做什麼?”
兩人對看了一眼,在她們心中,古蘭的光環太過耀眼,就好像是天上的月亮,她們只能是夜空中那點綴月亮的繁星。二姐很少主動和她們說話,母親常說,要她們討好二姐,可是,哪怕是遠遠的看上一眼,就足以讓她們心生自卑。
“我們,在練習曲子。”七小姐知琪諾諾的回道。
古蘭看著兩人那纏著紗布的指頭,“兩位妹妹真是勤奮,二姐很是欣慰,若能練出成績,二姐一定幫你們在樂聖先生面前美言幾句,或許,兩位妹妹也能去國宴為相府增光。”
知琴和知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姐的意思是,願意拉她們一把?
“哎,可是,現在先生更是中意你們四姐,二姐只能盡點薄力,上一次,雅兒似乎並不情願讓你們一同與先生學習,你們也不要怪她,畢竟這國宴,是難得的機會……”古蘭欲言又止,那為難的表情,恰到好處的表現了自己想要盡心,可是古雅一直反對的情況。
知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四姐她,為什麼會這樣?”同為庶女,為什麼她只想著自己,不肯幫妹妹們。
古蘭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兩位妹妹天資聰穎,加以時日,必可以超越姐姐,雅兒她……哎,妹妹們好生練習,姐姐先走一步,否則,先生要怪罪的。”
知琴低下頭來,看著自己纏滿紗布的指頭。為了達成母親的期望,她與妹妹每日刻苦練習,可是,從未聽府中的人誇獎過她們一句。為什麼,同為庶女,四姐卻可以得到樂聖的賞識?
“姐姐?”知琪發覺到胞姐的古怪,“二姐真好,我們一定要努力練習。”
那認真的神情,讓一旁的知琴心中更加難受。
她輕撫著那琴弦,目光沉了沉。
……
“小姐……”小憐一臉欣喜的端著盤糕點進了屋,“膳房裡今日新做了種糕點,大夫人給每房都送了點,你嘗嘗。”
古雅放下手中的書,抬起頭來,就看見那張親切可愛的小臉。
小憐跟在她身邊也有些時日,確實是乖巧伶俐,漸漸的古雅也對她放下了戒心,真正把她當成了自己人。
看著那精美的糕點,樣式新鮮,只不過,古雅卻皺起了眉頭。
“小姐,不合口味嗎?”
輕輕搖了搖頭,古雅輕捏起其中一塊,端詳了許久。
這些糕點,讓她記起上一世不好的回憶。對於絆腳石,自己並不喜歡親自動手,借刀殺人什麼的,通過膳食最方便不過。大夫人一直視自己為眼中釘,怎麼會突然這麼好心送糕點來。
“你有給八少爺送去嗎?”
小憐的臉頓時僵住,好像做錯事情的孩子般低下頭來。“小憐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小姐,還未給三姨娘和八少爺送去。”
古雅輕笑一聲,“管家的那只大黃呢?”
小憐奇怪,卻也沒問什麼,很快,那只肥碩的大狗便出現在古雅的房門口。
“小姐,這……”怎麼把這麼好的糕點給了一隻狗吃?!暴斂天物啊!
然而,接下去的畫面,卻讓小憐頓時張大了嘴巴,驚恐不已。那只狗痛苦的在地上翻滾著,很快翻了肚皮,四肢僵硬。
古雅的臉色陰沉,她一向多疑,對於敵人的天降殷勤總是加倍小心。自己已經嚴重觸犯了大夫人的利益,以她的性格,不可能會放任自己,只是沒想到,她居然如此狠絕,想要自己的性命!
“去,把管家找來。”
就在這時,一抹陌生的身影出現在古雅的院門口。
“四姐。”知琴面帶笑容,絲毫沒有注意到地上的那僵硬的大黃,“母親讓人送來了糕點,我特地拿了些來。”
當她走進屋裡,眼角終於瞥見了那抹黃色,頓時驚叫了一聲,精美的糕點灑落在地。
“四姐,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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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8:59 AM
第029章:六小姐下毒
不一會兒,除了被召進宮的古睿,其餘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大廳,老管家看著地上那了無生氣的狗,心裡難受極了。
靜夫人緊緊的牽著連捷的手站在古雅身邊,臉色蒼白。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女兒總是被牽扯進這種事情,這一次,還差點要了女兒的性命!
醫聖淩玉察看了古雅房中的糕點,證實裡面含有劇毒,只要沾一口,就會立即斃命。俊美的男子安靜的站在角落裡,不知為何,他的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廳裡那抹清雅的身影上。
古雅的表情淡淡的,絲毫沒有表現出一絲恐懼,只是眼中那倔強不屈,向眾人昭示著她內心的波動。
先是五少爺,現在又是四小姐,眾人不由得開始同情起古雅。
四夫人敏銳的注意到,六小姐知琴的臉色有些蒼白,她的手指似乎在顫抖。
古淳毅一身戾氣的跨進眾人的視線,那起伏的胸膛,看得出他此刻憤怒的情緒。
“這糕點,是誰送去給雅兒的?”老夫人最先開了口,目光卻是看向一旁的大夫人。
“回老夫人的話,是大夫人讓膳房給送的。”小憐跪了下來,如實稟告,“還好奴婢只是給四小姐拿了份,三姨娘和八少爺那還未送去,否則……”
小憐巧妙的回答提醒了老夫人,此事牽扯了她老人家兩個孫兒的性命。
古雅垂著眼,看不清表情,連捷睜著大眼看著自己的胞姐,小小年紀的他,似乎能感受到古雅此刻的心情。
這件事,只怕連捷也被算計在內,難保對方不是存個僥倖,毒死一個是一個。古雅此刻平靜無比,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抬起頭來,正好與大夫人四目相對。眼中的冰冷竟讓大夫人不由得心中一驚,心想真是見了鬼了,這個丫頭難道是惡鬼投胎不成,怎麼都死不了?
“母親,兒媳給每房都送了一樣的糕點,睿兒和蘭兒房裡也有。膳房裡人多手雜,誰也不知道會拿到哪一份。”大夫人嚴肅的表情陳述著一個事實,此事不是她所為,因為她無法掌控,下人們會拿哪一份給各房,她更是沒有理由害自己的孩子。
“那就是說,又是這些膽大的奴才?!”老夫人一跺拐杖,語氣中的憤怒和懷疑諷刺讓眾人紛紛低下頭來。
四姨娘看向古雅的眼中帶著厭惡,心想那糕點怎麼只毒死了一隻狗?
五姨娘則有些後怕的靠近自己的兩個女兒,“琴兒,那糕點你沒吃吧?”如果吃了,那她要趕緊請醫聖給女兒看看。
知琴的手心冒著汗,好像沒有聽見自己母親的話一般,五姨娘覺得奇怪,還以為她是被嚇著的。
古蘭輕歎一口氣,走到古雅身邊拉起她的手,“四妹,你沒事二姐就放心了,可是那大黃,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你屋裡?這樣的糕點給一隻狗吃,還好四妹善良大方。”
預想中的驚慌沒有出現,古雅突然轉過頭來,慢慢抽回自己的手,直勾勾的看著古蘭那對美麗的眼睛,後者似乎被嚇了一跳,“你,四妹看我做什麼?”
那清秀的女子莞爾一笑,語氣似乎玩笑又帶著幾分真實,“這糕點是母親給每一房送的,到我這兒就成了奪命之物,姐姐倒是孝順,關心著雅兒把這糕點給了誰,卻隻字不提,庶妹差點就去鬼門關走了一遭。”
古雅的目光瞥向地上的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姐姐是這麼不待見妹妹的。”好似寒了心一般,聲音漸漸變小,卻足以讓幾個人聽見。
老夫人似乎不滿的看了古蘭一眼,確實,她把重點放錯了地方!
古蘭不由得愣了一下,有些委屈地看向老夫人,正要說點什麼,古淳毅已經命丫鬟將這次所有的糕點都擺了上來,知琴望著其中一疊,身子晃了晃。
“真是家門不幸,讓醫聖見笑了。”
“丞相不必多禮,舉手之勞。”淩玉恭謙一笑,看著古家的大夫對幾疊糕點一一排查起來。
很快,大夫得出了結論,“丞相大人,只有這兩碟糕點有問題。”其中一疊,正是知琴去古雅的屋子時手上拿著的。
古雅有些驚訝,疑惑的看向這個平日鮮少來往的六妹,只見知琴腳下一軟,卻是強忍住內心的恐懼,好在五姨娘扶住了她,“琴兒,怎麼了?!”
古蘭身邊的丫鬟豔紅站了出來,她吃驚的指著知琴,“六小姐,這不是你端去送給四小姐的糕點嗎?奴婢今日在花園裡遇見了的。”
什麼?!古淳毅冷眼一掃,知琴終於受不住跪了下來,“父親,我,我……”
“你這丫鬟,胡說八道什麼!”五姨娘一急,沖了上去就要摑那豔紅,不想古蘭居然挺身而出,卻巧妙的避開了那一掌,“五姨娘這是做什麼?豔紅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老夫人皺著眉頭,一旁的四夫人卻似乎並不驚訝,只是奇怪,看這丫頭的反應,不像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難道說是另有隱情?
“放肆!”古淳毅一個眼色,立刻有家丁把五姨娘拖開了去。
“這兩碟糕點裡,都隱含了同一種劇毒。”大夫補充道。
知琴一聽,吃驚的抬起頭來,“不,這不可能,我明明只在裡面放了些烈性的瀉藥,何來的劇毒?!”
“六妹,你怎麼這麼糊塗?!你放瀉藥做什麼?”古蘭惋惜的搖著頭,那眼中的精光卻沒有逃過古雅的眼睛。
大夫人嘴角泛著不易察覺的冷笑,“知琴,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如此狠辣,老爺,都是妾身的錯,沒有好好管教六小姐,看在她年紀尚輕,老爺就給她一次機會吧。”但是她知道,知琴的下場恐怕不會好。自己身為嫡母,已經在老爺面前求了情,仁至義盡。
“孽障!”古淳毅一聲暴喝,知琴卻是流著淚爬到了他的腳邊,“父親,真的不是我,我沒有下毒。”
幾日來的事情堆積在一起,古淳毅再也抑制不了,他一腳踢開了自己的女兒,“把這個孽障拖下去,五十大板,給我狠狠的打!”
五姨娘頓時睜大了眼睛,驚恐地說不出話來,五十大板,這不是,要了琴兒的命嗎?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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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9:03 AM
第030章:大夫人的好心
眾人紛紛望向那個站出來的女子,五姨娘頓時掙開家丁朝著古雅撲去,“四小姐,一定不是琴兒做的!相信我們……”
“哼,五姨娘,你叫六小姐什麼,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大夫人?”姨娘私底下叫自己女兒的閨名也就罷了,在眾人面前必須喚小姐,否則就是無視嫡母。
五姨娘一時緊張竟忘了這禮數,“大夫人,我……”
“父親,六妹妹身子弱,五十大板恐怕不妥。”古雅皺著眉頭,明明人家是下毒想要害她,她卻還為此人求情,旁人聽了倒也覺得四小姐有度量。
古蘭也站了出來,憐惜的看了一眼地上那流著淚的知琴,“爹爹,六妹妹也是一時糊塗。”
“二姐,你信我,我真的沒有下毒。”知琴顫抖地搖著頭,可是四周投來的目光,她知道,沒有人相信她。“是你!都是你害我的!”突然,知琴指著古雅大聲地謾駡起來,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造孽被人下毒,憑什麼就說是自己做的?!
“荒唐,拖下去!誰也不准求情!”古淳毅的話讓知琴頓時閉了嘴,她怨毒的瞪著古雅,這眼神,絲毫不像是十一歲的少女會有的。
“不,不……”五姨娘想要追出去,卻被家丁攔住了。
老夫人輕捶著自己的胸口,“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此刻外面已經傳來了板子的聲音,五姨娘哭得臉都花了,可是在場卻沒有人肯幫她。
“祖母。”古雅注意到古蘭和大夫人的表情,腦中似有什麼一閃而過。
“孩子,知道你善良,可是我們相府,丟不起這個人!”老夫人的話別有深意,相府小姐下毒謀害自己的庶姐,這是家醜,而且醫聖在場,若是包庇的話,難免他人說相府治府不嚴。
“祖母,這件事說來蹊蹺,那狗剛中毒,六妹妹就送了糕點來,若真的是她下毒,怎麼會親自上門?雅兒覺得其中定是另有隱情。六妹妹年紀小,心浮氣躁,稍微訓斥一下便好,她也已經知道錯了。”古雅其實並不同情知琴,畢竟她是真的想要對自己不利,只是,若真的讓古淳毅把她打死了,說不定自己就中了某些人的圈套。
“知道錯了?我看她一點都不知道錯!”古淳毅冷哼一聲,可是古雅卻聽出來,他語氣中有一絲的鬆懈,當下求助地看向一旁的四夫人。
四夫人心領神會,“大老爺,孩子難免有犯錯的時候,五十大板對於小姑娘來說,確實太重了。”
大夫人有些不悅的皺起眉頭,最近這四夫人太多管閒事了,他們大房的事情何時要一個外人來插嘴,但是老夫人和老爺卻一點都沒有怪罪的意思,她到底有什麼能耐,能讓老夫人和老爺刮目相看?
果真,古淳毅的臉色漸漸柔和,大手一揮,“二十大板!”
古雅知道,這已經是他的最低限度,當下便退到了一邊。其實這事說來確實有很多疑點,可是看古淳毅的反應,他似乎是想草草了事,若是追查下去,想必丞相是怕給醫聖留下不好的印象,知琴,算是一個犧牲品吧。在他眼裡,不論庶女被如何,都抵不上相府的名聲榮譽。但換成是古蘭被毒,這知琴,定是沒有活路。
五姨娘抹著淚,心疼著自己的女兒,可是古淳毅的眼神,卻讓她不敢再多說什麼。她看向古雅的目光帶著一絲怨懟,很快就隱藏了起來。
知琪早已經被嚇傻了,弱弱的站在角落裡,臉色蒼白。
……
入夜。
古雅帶著小憐進了五姨娘的屋子。
“四小姐這麼晚來我這,有何貴幹?!”五姨娘的語氣並不友善,知琴現在敷了藥,好不容易止了痛睡著了,不想這個煞星倒送上門來。
“五姨娘可是不願意見到雅兒?”古雅也不在意,坦然地坐了下來,卻遭到五姨娘的一臉嫌棄。“雅兒帶了好用的傷藥,其實,這件事,一定不會是六妹妹做的。”
“當然不是琴兒做的!你自己得罪了人,倒把我們琴兒拉下水,可憐她小小年紀要受這種苦,大夫說如果不好生調理,她這輩子,就毀了!”一直憋在心裡的怨懟一下子爆發了出來,現在沒有其他的人在,五姨娘恨不得把古雅罵個狗血噴頭。“傷藥?!你還是留著以後好好的用吧?!”
“雅兒過去也常挨板子,這傷藥著實有用,難道雅兒還能害六妹妹嗎?”古雅使了個眼神,小憐便將那一盒藥膏放在了桌面上,不想五姨娘卻是一臉的不屑,“大夫人已經給我們送了上好的傷藥,四小姐還是拿回去吧。”
小憐敏銳的嗅了嗅,“這是什麼味兒?”
“呵,大夫人送的傷藥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琴兒塗後立馬就不疼了,還帶著一點淡淡的清香。”五姨娘的語氣帶著鄙夷,這可不是古雅那種拿不上檯面的藥可以比擬的。
“怎麼了?”古雅疑惑,小憐的反應有些奇怪。
“五姨娘能否讓奴婢看看那藥,奴婢在鄉下的藥鋪幹過活。”
五姨娘有些不情願,可看這丫鬟的臉色,難道那藥有什麼不妥?
小憐挖出一小塊傷藥,讓五姨娘頓時瞪大了眼睛,這可是上好的藥啊,這丫鬟怎麼能這麼糟蹋?!
“小姐,這裡面有五香脂和丹參的味道。”
小憐的話讓古雅頓時明白過來,這可是活血通氣的藥材,往傷藥里加這兩味?還讓不讓人好了?!
“怎,怎麼會?”五姨娘顯然不相信小憐的話,當下奪過那藥膏,放在鼻間聞了又聞,不說還好,這一說,還真感覺有那麼一股味。
難怪大夫人會那麼好心了,知琴要是長期塗抹這藥,想必身下的傷許久都不一定能結疤,到時候肌膚必定會留下痕跡,傷勢要是嚴重的話,還會引發感染,小命都可能不保。
五姨娘倒吸了口涼氣,只聽古雅淡淡道來,“別人幫你,那是情分,不幫你,那是本分。或許,母親和五姨娘之間,還是有點情分的。”
情分?!五姨娘頓時站了起來,大夫人這,根本是沒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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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9:04 AM
第031章:又遇熟人
“怎麼說也是大夫人的一片心意,雅兒覺得,今天這事實在蹊蹺,六妹妹說下的是瀉藥,看來是被人換成了毒藥,不僅要雅兒的命,恐怕連六妹妹,也被算計在內了。”古雅表現出來的大方,一點也沒有責怪知琴確實是想要給她下瀉藥的事情,五姨娘的臉色頓時有些尷尬。
再想起,自己的女兒被人陷害,若不是有四夫人求情,怕是五十大板下去,命也丟了。這個幕後黑手的心真真是狠!想到這,五姨娘再看看手邊的傷藥,一種厭惡之感湧上心頭,當下就把那傷藥摔在地上。
古雅垂著眼,小憐也是一副乖巧的模樣,兩人都好似沒看見一般。
“哎,多謝四小姐好意,是六小姐不懂事。”五姨娘終於軟了心,面上滿是歉意,古雅微微笑了笑,就在這時,知琴的房裡傳來了一點動靜。
“琴兒,怎麼醒了?”五姨娘急忙過去撫她,隨後跟進來的女子讓床上的知琴一愣,頓時咬牙切齒,“你來做什麼?!”
“六妹妹可好些了?”古雅絲毫不介意那惡劣的態度。
“哼,貓哭耗子假慈悲,還不都是你這個害人精……”
古雅始終想不起,自己是哪裡得罪了這個六妹,上一世的她們也是井水不犯河水,這一次的事情,怕是有有心人從中挑撥。
“不許胡說!你四姐特地來送傷藥的,這次你怎麼這麼不懂事?!”五姨娘慌忙阻止她,歉意的看了一眼古雅。
“娘,要不是她,我怎麼會被父親杖責?她送的傷藥我寧願殘廢也不用!”知琴的話讓古雅的目光沉了沉,何時兩人有這麼深的積怨了?
“嘖,你這孩子,話說的……”
知琴趴著身子,模樣有些狼狽,她憤恨的瞪了一眼古雅,“人家攀上了樂聖很快就要飛上高枝,還生怕被自己的庶妹搶了風頭,活該你被人下毒!”
五姨娘頓時倒吸了口涼氣,“你這丫頭太沒規矩了!”趕緊看向古雅,“四小姐,琴兒年紀小不懂事,方才的話你可不要往心裡去。”
“娘,幹什麼對她這麼客氣,二姐都答應要幫我了,就她怕我得了樂聖的賞識奪了她去國宴的資格……”知琴指著古雅,讓五姨娘一愣,心中也開始懷疑。
古蘭?果真是她!看著知琴的模樣,古雅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當下叫她好生休息,便在五姨娘的陪伴下離開了屋子。
“二姐果真善良,身為嫡女還總是為我們庶妹著想,這點真是隨了母親的,懂得體恤旁人。”古雅別有深意的說著,五姨娘思量了會,是啊,身為嫡女,古蘭真有這麼大方甘願讓自己的妹妹們爭奪她的光輝?大夫人不安好心送了這些傷藥來,難道說,琴兒也是受了二小姐的挑撥?
想到這,五姨娘明白了過來,親切的笑道,“四小姐大方,這點真是琴兒比不了的。往後還希望四小姐能多多提點琴兒和琪兒,一起幫大夫人分憂。”
五姨娘這話說的好,古雅自然知道她的意思,當下謙謹的笑了笑。
“小姐,為什麼大夫人要這樣對六小姐?”出了五姨娘的院子,小憐問出了憋在心裡的話。她可是嫡母,怎麼能這麼對待庶女,太殘忍了!
“六小姐的傷是因誰而起?”
“是……小姐。”
“六小姐要是因此傷了身體的根本,她會恨誰?”
小憐立刻明白過來,大夫人居然如此狠毒?!要是六小姐用了她給的傷藥後久治不愈,落下病根,她還不得把四小姐恨死?這樣一來,五姨娘一房肯定會視四小姐為眼中釘肉中刺。
“六妹不知道此事的緣由,怕還要對大夫人感恩戴德,從今以後五姨娘和六妹七妹都會對她言聽計從。”大夫人果真好深的心機。
只是,古雅卻覺得古蘭沒有那個計謀能料定知琴會下手,這件事定還有不為人知的事情。但是,這筆賬,她記下了!不論是誰想要對她的幼弟不利,她一個都不會放過她們!
……
這日,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在了相府門口。
“老爺,六,六王爺……”管家緊張地跑了進來,語氣有些結巴,正在與大夫人商量事情的古淳毅眼睛一眯,“六王爺怎麼了?”
那陰冷俊美的男子一身黑色華服,深邃的眼眸帶著隱隱若現的傲氣,往那一站,似乎百米之內都冰凍三尺,氣勢淩人的模樣讓家丁們望而卻步。
“六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不知王爺今日來可是有要事?”古淳毅滿面春風的迎了出來,方才他正與大夫人討論六王爺的事情,這麼巧他就來了,難道是為了提親?
古睿被召進宮,除了覲見皇上,還被六王爺的母妃賢妃留下用了膳,他一回來便和大夫人說了這事。賢妃似乎對古蘭很有好感,旁敲側擊著丞相對嫡女的婚事有何打算,這話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六王爺回京,軍功顯赫,多少千金爭破了頭想要進這六王府,可是賢妃目光深遠,怕是挑了許久才決定試探一下古睿的口風,她那兒猶豫,又不知丞相的想法所以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從古睿這裡探得一點消息。
“丞相不必多禮,本王來是為了請醫聖進宮一趟。”好聽的聲音卻帶著一絲冷意,納蘭夙華開門見山,絲毫沒有要和古淳毅話家常的意思。
醫聖?古淳毅的臉色有些尷尬,他早就知道六王爺的性格陰冷無常,更是不敢得罪,當下就把納蘭夙華請進了府。
“還不快叫大少爺出來!”六王爺手握重兵,古睿要是想往這方面發展,就必須與他打好關係,古淳毅早就已經計畫好,眼下,機會就來了!
“這……大少爺正在花園裡招待五皇子。”管家有些為難,古淳毅恍然大悟,他居然忘記了今早五皇子來府中做客的事情。“就和少爺說,六王爺來了!”那無權無勢的五皇子,怎麼比得上六王爺?睿兒肯定不會糊塗。
“五皇兄也在?那本王就去丞相的花園裡看看吧。”納蘭夙華的嘴角掛著笑,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他撩開衣擺便大步走了進去,古淳毅疑惑,卻只能跟上前去。
一抹清雅的身影從回廊裡經過,“小姐,這兵書小憐怎麼看都看不懂。”
“你不必懂,只需要聽我的便好。”這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讓那華服男子駐了腳步,待那對令人印象深刻的眸子印入眼簾,納蘭夙華不由得冷笑一聲。
這京都,未免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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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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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9:06 AM
第032章:六王刁難
納蘭夙華靜靜的看著那個女子從前方走過,他的眼睛泛著光亮,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意。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那一日,她的伶牙俐齒,她的果斷機智,她那幽潭一般的雙眸。
然而,沒有一個人,可以在他面前耍弄小聰明,更何況,是一個女人。
“丞相大人,那個女子可是府中的丫鬟?”
古淳毅尷尬的笑了笑,“王爺,那是微臣的四女。”
“哦?本王想丞相大人應該事務繁忙,不如就讓她給本王帶路吧。”納蘭夙華笑了,竟讓古淳毅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冒起,有些疑惑的看向前方的女子。
這丫頭,難道是得罪了六王爺?當下目光沉了沉,絕對不能讓她給相府惹麻煩。
“雅兒。”
古淳毅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古雅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去,就看見那張帶著嚴肅的臉,“正好,你帶六王爺去花園裡找你大哥,記得,好生招待著。”他特地強調了後面一句,目光中充滿了警告。
六王爺?古雅看著那走近的俊美男子,心中有些驚訝,他不是一向不與朝中官員親近麼,怎麼現在會在相府。
他的眼中帶著笑,在旁人看來,是俊俏得讓人難以直視,而在古雅看來,是泛著算計的光芒,而自己,就是那個獵物。
不過,她並不打算做那溫順的獵物任人宰割。“是,父親。”
古淳毅有些不放心,但納蘭夙華沒有再看他一眼,這種情況留下來也不好,只能吩咐著管家好生盯著。
“這次,看你往哪裡逃。”男子的聲音猶如那空中的浮雲般,帶著一絲風的清香,吹進了古雅的耳中。
“王爺說什麼,臣女不明白。大少爺正在花園裡,王爺這邊請。”這個男人,明顯是打算和她計較那天的賬,古雅可不想搭理他,淡淡的轉移了話題,將手中的兵書交到一旁呆愣住的小憐手中,“帶回去。”
納蘭夙華順著她的手看去,兵法?呵,這個丫頭還有這等眼光?不知為什麼,他想到了那個被封了將軍的女人,不也是這古府的四夫人嗎?古家還挺會教女兒。
想到這,納蘭夙華自己也不知道,他是褒義還是貶義。
“本王的馬,廢了。”跟在古雅身旁,男子的話帶著一絲深意。
“那,真是可惜了。”女子的表情不為所動,身上散發著淡淡的疏離,讓納蘭夙華有意無意的靠近,果真,這個丫頭不著痕跡的閃開了。
她越是淡定,他就越想看她慌亂的模樣。
“聽說古府小姐貌若天仙,難道就是你這等姿色?還在大街上亂晃,看來丞相治家不嚴。”男子的言語中滿是挑釁,古雅卻不看在眼裡。
“貌若天仙的是嫡姐,臣女只是風中的浮塵,自然入不了王爺的法眼。此等姿色怕是大街上隨處可見,或許,也有那麼幾個人,和臣女相貌相似。”絕對不能承認那日街上的女子就是她,古雅可以肯定,這個男人一定會抓住那件事為難自己。姿色平平,像王爺這樣有身份的人定是不會記得,認錯人也是理所當然。
“皇子殿下棋藝精湛,蘭兒服了。”不遠處傳來那春花似的嗓音,聽得人心神一蕩,然而納蘭夙華的目光,卻一直集中在古雅那鎮定淡然的側臉上。
“王爺,這邊請。”
果真,那靠近的兩人吸引了涼亭中三人的注意力,古蘭在看見古雅後,眼中閃過一抹不悅,而古睿,則驚訝的站了起來,四妹身後的那個人,不是六王爺嗎?他怎麼會在這裡?
想起賢妃的話,古睿有些擔憂的看向身旁的胞妹。
納蘭燁原本的笑容,在看見那華服男子後有了一絲僵硬,但很快柔和如春風,“六王爺,你來了。”
納蘭夙華封了王,身份尊貴,身為皇子的納蘭燁必須行禮,他的心中卻有種不安,這個時候在相府裡見到六王,可不是什麼好事。
古蘭在聽見五皇子的話後,眼中浮上驚訝,她仔細的打量了一眼古雅身後的男子。那俊美的容顏雖不及五皇子來得親切,可是冷眸中那種難以掩飾的高貴,卻意外的吸引人。傳說中的戰王?!手握兵權,身份尊貴,還未納妃!這些集合起來,足以讓所有千金小姐怦然心動。
他的目光輕微的掠過自己的臉,就讓古蘭的心不由得跳了幾下,臉頰一紅。
向來男子看見她,眼中都是充滿了驚豔和憐惜,可是這個冷面戰王,卻是一臉的漠然。古蘭的好勝心在這個時候被完全的激發,她無法容忍自己的美麗被人忽視!盈盈的往前一站,微微俯了身,目光含水,嬌羞無比。
“參見六王爺。”古睿行了一禮。
“古副將不必多禮。”
古睿雖然立了戰功,可是皇上的心思大家都知道,古淳毅已經是丞相,若封古睿為將軍,那麼古家的勢力便會更加強大,在朝中只怕會引起其他大臣的不滿,於是就封了古睿一個副將,嚴格來說,還是納蘭夙華的手下。
納蘭夙華看見了那抹絕美的身影,賞心悅目之餘卻沒有停留太多的心思。宮中美女無數,相府嫡女的美貌其實在宮中早有耳聞,可是今日一見,那弱柳扶風的身姿,讓他提不起多大的興趣。相比之下,這個相府的庶女,倔強的目光中有一種讓人想要征服的欲望,讓納蘭夙華很想看一看,她屈服的模樣。
這時,一名丫鬟上了茶,她在六王爺面前曲著身子,天知道她有多緊張。那可是戰王啊!只是靠近,都好像能感受到男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戾氣,手顫微微的端起茶杯,不料腳下一軟,那滾燙的茶水居然灑在納蘭夙華的衣擺上,但只有一點點。
在場的所有人頓時變了臉色,納蘭夙華的眼中浮起危險,“看來相府是不歡迎本王。”
“王爺贖罪,這丫鬟定是受了王爺威嚴的震懾,如此沒用,請王爺責罰。”古蘭見機,站到了男子身側,那楚楚的模樣讓人好不驚豔,然而,她的話聽起來好似在為那丫鬟說話,其實是為了不牽連相府,將矛頭全部對準了那丫鬟。
“既然這樣,就砍了手吧。”
陰冷的話卻讓古蘭松了口氣,只是一名丫鬟,廢了就廢了。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丫鬟哭著跪了下來,不斷的磕著頭。
納蘭燁站在一旁,知道此刻不是他說話的時機,只是垂著眼看著那冒著熱氣的茶水。
只見那陰冷的男子好像沒聽見丫鬟的求饒般伸出手去,“四小姐伶牙俐齒,想必手腳也敏捷,不如,由四小姐給本王斟杯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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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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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9:07 AM
第033章:兩個人的糾纏
古蘭一聽,心中好似有只毒蠍爬過,六王爺的目光未曾在她臉上多做停留,為什麼他會突然叫那個丫頭斟茶?剛才也是由古雅將他帶來的,難道說,這個狐媚子對六王爺示了好?在古蘭看來,能為王爺斟茶,是古雅的榮幸。
然而,納蘭夙華眼中並無柔情,而是一種玩味。
古雅看著那張陰冷的臉,從容地站了出來,“茶水已灑,臣女另起一壺。”
微微點頭,納蘭夙華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著待會要如果懲治那個丫頭,他似乎料定了,古雅泡的茶不會令他滿意。
地上的丫鬟瑟瑟發抖,抽泣又不敢發出聲音。古睿看不得那可憐的模樣,正要開口求情,只聽座上的男子陰冷的一句,“滾。”
在場的三人有些驚訝,他們知道,六王爺的意思就是饒了這丫鬟。事情的轉機讓那丫鬟頓時瞪大了眼睛,卻不敢看那張臉,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離開了涼亭。
這似乎不符合納蘭夙華一向的行事風格。納蘭燁有些疑惑,他與古睿對望了一眼。
“你們在下棋?”男子站了起來,隨手捏起兩顆白子往棋盤上一放,看上去死路一條的白子竟然出現了生機。
僅僅一眼就看出了他特意留下的漏洞,納蘭燁心中震驚。與古蘭對弈只是消遣,他並未認真,卻也不能失了皇子的水準,於是故意留下幾處可以讓白子反敗為勝的機會,可是古蘭想了許久也沒看出其中蹊蹺。戰王不愧是兵法奇才,這樣的人,最好不要是他的敵人。
古蘭偷偷的打量著納蘭夙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在心裡蔓延。想上前與他說話,可是那生人勿近的氣場,又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原本正觀察著棋盤的納蘭夙華突然抬起頭來,嘴角竟泛起一絲笑意,眾人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古雅已經端著一壺茶走了過來。
“還以為,你又跑了。”他的話讓其他三人為之一愣,怎麼,他們認識?
“王爺說笑了。”古雅垂著眼,流暢地斟了杯茶雙手端到了納蘭夙華的眼前。
白玉瓷杯中茶色淡如琥珀,泛著清香,男子伸出手去碰觸那杯身,皺起了眉頭久久沒有動作。
古蘭心中一喜,都說六王爺喜怒無常,惹怒他的人都沒有好下場,這個丫頭要倒楣了!然而,納蘭夙華竟然緩緩了抿了一口茶水,卻面無表情。
納蘭燁不由得看向那清秀女子的面龐,她的眼中沒有驚恐,平靜如湖水。
“好茶。”簡單的兩個字包含了太多的意思,納蘭夙華抬起眼來,深深的看著那個帶著疏離的女子。
“謝王爺誇獎。”古雅何嘗不知他是故意為難自己,別人或許不知道納蘭夙華對茶水的要求,但上一世為了將他拉到納蘭燁的戰線,古雅花了不少的時間和精力去打聽他的生活喜好。茶水一定要用露水炮製,溫度不宜過熱,茶杯身要溫潤不燙手,不得有任何偏差。
他的這個習慣只有府中專門負責茶水的丫鬟知道,難道這是巧合?不,他可不信。納蘭夙華企圖從古雅的臉上看出什麼,可是一無所獲。原本打算借機好好整治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沒想到讓她全身而退。
深冬天寒,有冷王之稱的納蘭夙華在場,在場的四人更覺得壓抑。
就在這時,一抹淡綠色的身影從不遠處走過,納蘭夙華眼中一亮,迎了上去,“淩玉。”
納蘭燁目光一沉,難道六王爺和醫聖相識?
兩名出眾的男子對立而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王爺,抱歉,這次我也是偶然來京,所以沒有事先告訴你。”那如謫仙一般的男子居然笑了,而且還是對著那個陰冷的六王爺,古睿覺得實在不可思議。
“無礙,明日隨我入宮吧。”納蘭夙華完全無視了身邊的幾個人,他的話讓古睿一驚,入宮?可是五弟的病……
淩玉有些驚訝,只見男子從袖中取出一包東西交到他手中,“母妃也許久未見你了。”
古雅回味著這句話,莫非,賢妃身子不適?
“王爺,等淩玉在相府中的事情處理完,再隨您進宮。”淩玉知道,古淳毅並不喜歡別人提起五少爺的事情。
納蘭夙華皺著眉頭,古睿有種不好的感覺,果真,“古副將,醫聖明日隨本王入宮,若府上需要大夫,本王可以讓宮中禦醫前來。”
他的意思就是此事沒得商量,古睿有些猶豫,若是他答應了,五少爺的病怎麼辦?若是不答應,六王爺可不是好惹的。
淩玉似乎知道納蘭夙華的脾氣,只能輕歎一口氣,轉頭對著古睿歉意的行了一禮。
古雅並不想在這裡多呆,默默的轉身離開了花園。
“四小姐。”身後響起那熟悉的聲音,可是女子並未停留下腳步。
“四小姐會烹茶?”納蘭燁追了上來攔在她身前,臉上是那一貫的柔和笑容。
“五皇子抬舉了,古雅不會。”
依舊是冷淡的話語,卻讓納蘭燁笑得越深,“四小姐可是討厭我?”這輕柔的聲音,好像情人間的甜蜜細語。
“皇子多慮了。”不是討厭,是憎恨。
“那為何四小姐不願與我直視?”眼睛是騙不了人的,納蘭燁始終不明白,難道是他哪裡沒有顧慮到?自己已經將皇子的身段放下,區區一名庶女,卻三番兩次對自己冷面相待。
只見那清秀的女子抬起頭來,嘴角似乎噙著笑,她的眼中清澈,卻帶著一種濃鬱的感情,納蘭燁與那雙眸子對視,心中莫名一動,那眼中的光亮竟好像是厭惡,刻骨一般的厭惡。
“你……”一時間,他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
“皇子不在六王爺身邊等著,醫聖就要進宮了。”古雅現在想起,終於知道為何納蘭燁會出現在相府。五皇子的母妃蘭妃近年來體弱,想必他是想要讓醫聖為其母妃醫治。至於近幾日他還沒開口,只怕是想要看看,醫聖是否名不虛傳。
又或許,比起為其母妃醫治,他更想將醫聖收為己用。
納蘭燁竟覺得,自己的心思好像被她看穿,當下眼中浮上一抹危險。仔細的打量著眼前這張臉,目光慢慢下移,直到看見那塊潔白。
“四小姐喜歡雪玉?”他指著古雅腰間懸掛著那枚潔白玉佩,竟不知不覺伸出手,不想古雅好似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往後一退,慌亂之間踩到自己的裙擺。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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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9:08 AM
第034章:國宴前的寧靜
“小心!”出於本能,納蘭燁立刻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搖搖欲墜的身子,然而,古雅在倒地的一剎那居然閃開了他的碰觸,整個人重重的朝著地面上摔去。
“你……”納蘭燁沒有想到,她寧願自己受傷,也不肯接受他的幫助?震動之餘,一股無名火湧上心頭,看著地上有些狼狽的女子,嘴角揚起了一絲諷刺,“四小姐既然喜歡自討苦吃,本皇子就不強人所難了。”
從沒見過這麼不知好歹的女人,自己也沒有必要給她留情面了。那俊美的男子一甩衣袖,冷冷的從古雅的身旁走過。
剛才那伸來的手,如夢魘一般纏繞著古雅的神經。她慢慢站了起來理了理衣衫,摘去了腰間的玉佩。她不會再讓那雙骯髒的手,碰觸她所珍愛的東西。這玉佩既然被他丟棄過,他就沒有資格,再玷污它分毫。
或許,這輩子她都不會再把這玉佩送出去了,它是她的心。
“第一次看見五皇兄生氣的樣子,丫頭,本王要對你刮目相看。”突然,一雙手奪過了她手中的玉佩,納蘭夙華把玩著這溫潤的潔白,也不是多貴重的東西,但是從剛才的情形上看,這個丫頭似乎很看重。“怎麼?情郎送的?”除了這個,他想不出有什麼理由。
古雅的眼中閃了閃,“王爺說笑了,只是姨娘送的生辰禮物。”她可不希望自己被冠上不自重的罪名。
“雖然這玉佩連本王那駿馬的馬蹄都比不上,作為賠償,本王還是勉為其難收下了,剩下的往後再向你討回來。”那男子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很自然的就將玉佩收進袖中,當他看見古雅表情出現了一抹難得的僵硬後,心情愉悅極了。
王爺開口,別說是玉佩,連她的命都可以輕易拿走。這些皇親國戚除了權勢,只怕沒有珍視的東西,何況是別人的感情。古雅微微一笑,“能讓王爺收納,也是這玉佩的造化,王爺事務繁忙,臣女先行告退。”心中萬般不舍,但她知道,現在絕對不是拒絕的時候,這塊玉佩一定會再回到她手上。
“王爺。”淩玉從不遠處走來,讓原本打算繼續為難古雅的納蘭夙華停下了腳步,看著那離開的背影輕笑了下,不過是名庶女,既然得罪了自己,就要做到最壞的打算。
納蘭夙華想著,突然發現淩玉正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
“怎麼?”
“王爺似乎對四小姐很感興趣?”這一點也不符合他平日的作風,那四小姐確實冷淡了點,禮數倒也不缺,如果王爺討厭她的話應該是一句話便拿了她的性命,怎麼會像現在這樣百般為難。
“本王只是許久沒有遇到有趣的人了。”納蘭夙華冷笑一聲,“這樣的女人,本王還看不上。”
淩玉微微一笑,卻也不點破,像納蘭夙華這樣的人,有點改變未嘗不是好事。
……
“蘭兒,你去哪?”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古蘭頓時僵住了身子,轉過頭來微微低頭,將袖中的東西掩了掩,“母親。”
大夫人審視著自己的女兒,“隨我來。”
屋裡,丫鬟關上了房門,大夫人輕歎一口氣,“國宴將近,你莫要為了無關緊要的人浪費心神。”
古蘭有些驚訝,她知道,母親一定是猜到了自己要做什麼,垂下眼來並不言語。
醫聖剛走,大夫人自然知道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除去那癡兒和小賤人,可是她轉念想到,若相府在這個節骨眼死了個少爺,只怕傳揚開去,定會覺得相府中人不吉利,很可能影響古蘭出席國宴的機會。“你見過六王爺了吧。”
古蘭抬起頭來,目光盈盈。
“把那些瑣事放下,你好好準備,母親要你在國宴上大放光芒,知道嗎?”
大夫人的話讓古蘭眼中浮上驚喜,“爹爹選擇站在六王爺一線?”
然而,尊貴的婦人並未回答,只是輕撩著杯中的茶葉,其實老爺還未決定,從近年來的形式上看,太子不濟,六王爺確實有很大的希望,但由於其性格乖張,讓人覺得心中不踏實。其他幾位皇子也蠢蠢欲動,暗中拉攏勢力,不少人私底下打探過他的口風,可古淳毅一直保持著中立。這次賢妃示好,謹慎的古淳毅想繼續觀望,畢竟,還有其他的人選。
國宴之上,自己的女兒定會受到最大的關注,這個時候,就可以開始衡量,站在哪一邊可以讓古家獲得最大的利益。
“母親,那古雅……”古蘭對自己十分有信心,卻不希望古雅有露臉的機會,不是怕她搶自己的風頭,而是因為她不配!
“放心,那個曲子母親也聽過,哪怕是你一個人也可以完成。”大夫人的眼中泛著精光,笑容別有深意。
……
皇宮之內。
“賢妃娘娘並無大礙,只是天寒體虛,外加心結鬱集,所以才會出現頭昏症狀,這是藥方,只需每日服用一次,相信定能有所好轉。”
那美麗高貴的婦人緩緩直起身子,保養得極好的肌膚帶著一絲蒼白,“辛苦醫聖了。”
“只是,還請賢妃娘娘寬心,這病症才能根治。”
“哎,華兒不回來的時候,本宮掛心,華兒回來了,本宮又操心,實在是……”賢妃欲言又止,一旁的納蘭夙華似乎知道她想說什麼,卻不接話。“這次去相府,醫聖覺得,那二小姐如何?”
淩玉微微一頓,只記得那張絕色的臉,“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只是品性如何,看不真切。
“嗯,國宴將至,本宮倒也想見一見。皇上多次和本宮提及華兒的婚事,可是他常年在外,本宮千挑萬選也沒尋個合適的,日子久了就烙下這病。”這話看似是對醫聖說的,其實是想告訴納蘭夙華,她的病都是因為操心他的婚事,想要她痊癒,他就必須決定。可納蘭夙華好像沒聽懂般,並不言語。
“華兒,那相府二小姐,你怎麼看?”賢妃皺著眉頭,她可不能再讓他糊弄過去。
不知為何,納蘭夙華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張清冷的臉。
“孩兒覺得,不怎麼樣。”美人又如何,就像是王府中的花瓶,看久了就無趣的很。
“哦?莫非你已有心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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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9:09 AM
第035章:向舊地啟程
心上人?能讓他掛心的女子只怕還未出現。“母妃,孩兒的婚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有淩玉在,相信他會幫您調理好的。”納蘭夙華那漠不關心的表情讓賢妃忍不住喝道。
“怎麼,難道你想一輩子不納妃?!”自己的兒子常年征戰沙場,其他的皇子多數也有了侍妾,可他連自己送去的女子看都不看一眼,難道……
“華兒,你……”該不會是有什麼隱疾吧?
“娘娘,凡事順其自然,這樣您的血氣才能恢復順暢。”淩玉在一旁勸道,他自然知道納蘭夙華的脾氣,再談下去,只怕兩人之間會鬧出不愉快。
賢妃有些氣悶,她長歎了口氣,“罷了,下去吧。”兒子的固執,何嘗不是隨了她的脾性,反正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國宴將至,她大可以讓皇上下旨賜婚。他若沒有心儀之人倒也好,那相府二小姐,論身份品貌,都配得上自己的兒子。
……
“醫聖大人,請留步。”一個溫潤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淩雲轉過身來,就看見納蘭燁那張柔和的臉。
他似乎有些小心地環顧下四周,“其實,我是有一事相求。”
“皇子請說。”淩玉微微挑眉,好似沒有發現他的謹慎一般。
“其實,我的母妃近日來身體不適,宮中禦醫束手無策,所以我想……”
“既然這樣,淩玉,就去看看蘭妃吧。”納蘭夙華不知從哪裡站了出來,他的表情沒有多大變化,照理說醫聖是他請進宮的,納蘭燁要是想請醫聖幫忙,應該先問過他。不過,他也無心計較這些。
“好,容我準備一番。”淩玉應了下來,納蘭燁感激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冰冷男子,“多謝王爺,我先回青蘭宮等候。”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納蘭夙華的眼神太過犀利,好像能把自己看穿一般,從沒有人能給他這種感覺,多年來的隱忍,他已經將其他皇子的秉性摸清,唯獨這個六皇弟。這種時刻,還是先離開為好。
淩玉看著那遠去的背影,“王爺似乎不待見五皇子。”
納蘭夙華笑了,果然,最瞭解自己的人是淩玉。“淩玉,這宮中並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正因為宮中水深,更是沒有皇子能不惹爭議,唯獨他這個五皇兄,似乎從未有過不好的傳聞,他做得越完美,就說明他藏得越深。更何況,在相府中面對那個女人時,他所表現出來的反常,讓納蘭夙華更加肯定,這個五皇兄並不簡單。“蘭妃那,你盡心去治便可。”
往前走了幾步,納蘭夙華回過頭來,“淩玉,國宴當日,霍跋會有使臣來訪。”
然而,男子的目光平靜無比,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
眾所期待的國宴如期而至。
這日,一身湖藍色錦繡刺花長裙的女子,踏著江南羽錦綢布鞋,在丫鬟的攙扶下站在了大廳之中,目光如水的眺望著門外,脖頸間的雪狐軟毛圍脖,襯托出她那嬌嫩的臉蛋,好像嚴冬中盛開的雪蓮一般讓人移不開眼。
古淳毅和大夫人滿意的看著他們精心栽培的女兒,那表情好像是已經看見了她展翅高飛的盛景,充滿了無限的欣慰和期待。
“蘭兒,今日你定要好好表現。”大夫人謹慎的吩咐著,她今日也是盛裝打扮,紫色華服讓她那風韻猶存的臉更顯幾分高貴。
古淳毅點著頭,這時門口出現了那抹清淡的身影,古雅一身翠綠雅致的白絨小襖,一頭墨髮大方的挽起,幾顆小巧的珍珠點綴,簡單又不失莊重,竟也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模樣。那冷靜深沉的目光,讓古淳毅心中有些驚訝,平日裡這丫頭低調樸素,如今稍微打扮,也是有些姿色。
自己的兩個女兒今日是以樂聖的身份入宮,古蘭不用說,往後定是極其尊貴的身份,而這個庶女,說不定也能讓某位皇子看上,做個側妃也不錯。
“四妹,怎的不用上次那批料子做衣裳?”古蘭盈盈的笑著,她可還記得自己被奪走的那幾匹上等的衣料。
“那華麗的衣料適合二姐這樣的美人,雅兒更喜歡清淡的顏色。”其實她是不想太過招搖,幾日來大夫人房中毫無動靜,古雅難得享受了清淨,也讓她有足夠的時間思考著自己的下一步。
既然她們這麼期待國宴,自己就成全她們。讓古蘭一人承載所有的光輝,讓她去站在風口浪尖得到她夢寐以求的關注。想到這,古雅微微一笑,眼角瞥向那一臉得意的女子,最後的結果會如何,古蘭,你承受得起麼?
“二妹,依姐姐看,你這樣穿太素。”古蘭看向大夫人,兩人達成了某種共識。
“雅兒,你看蘭兒的那條雪狐圍脖怎麼樣?母親特地為你準備了一條。”大夫人笑著,立刻有丫鬟捧著那包裹地嚴實的圍脖,只露出一小節潔白的柔毛。大夫人接了過來,熱情的走到古雅跟前,“來,母親幫你戴上。”
古雅盯著那上等的狐狸皮毛,心中奇怪。大夫人不等她仔細端詳,作勢就要往她脖子上套。
“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傳來,古雅往後大退一步,“母親,女兒對皮毛過敏。”
“這……”她對皮毛過敏?怎麼可能?!大夫了乾笑了一聲,“或許是你疑心了,這可是上等的皮毛,外面天冷,戴上這個不僅暖和,還很稱你今天的衣裳。”
“咳咳……”然而,古雅咳嗽得越發厲害,古淳毅聽得有些不耐煩,“罷了,過敏就不要戴了,莫要在皇家面前丟臉。”
古蘭一聽,暗暗咬牙。大夫人也悻悻的收回了手,轉念一想,“好吧,那母親先幫你收起來。”
“四夫人呢?”古淳毅看向一旁的丫鬟,皇上可是特地吩咐,一定要邀請四夫人一同前往。作為元熙皇朝唯一一位有功勳在身的女將軍,哪怕是嫁了人,身份都是尊貴無比。
話及此處,那穿戴端莊素淨的婦人便走了進來,“大老爺。”四夫人與古雅對望了一眼,相視而笑,這樣的互動讓一旁的大夫人覺得十分刺眼。
“嗯,時候不早了,該啟程了。”古淳毅正了正神色,大步垮了出去。
古雅垂著眼,這是她醒來後第一次回到那個地方。
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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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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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9:10 AM
第036章:宮中遇故人
相府的轎子悠悠的路上行進著,古雅垂著眼,右手卻緊緊的拽住了帕子。
還記得上一世她入宮時的心情,恐怕和另一頂轎中的古蘭一樣,充滿了期望與歡喜,而現在,她的心卻沉重無比。紅色的宮牆囚禁了她一輩子的青春和思念,最後僅將殘破的身體留在裡面。
這一次,再踏入那紅色舊地,不管是對是錯,她都不能再回頭。
轎子穩穩停下,到了!
那恢宏的皇城就在眼前,有些陰沉的天空讓古雅原本沉重的心再蒙上一層陰影。然而,一絲冷笑湧上嘴角,她看著古蘭那明媚的笑臉,心中的堅定更深一分。
絕色傾城的臉在湖藍色華服的襯托下更顯嬌豔,讓眾人眼前一亮,四周已經聚集了不少皇親國戚世家小姐,每個人都十分好奇這美名在外的相府二小姐,今日一見,傳聞怎及她美貌的十分之一。有點眼色的人都知道,這次的國宴對於千金小姐們來說,是極其重要的一日。
古雅往古蘭身旁一站,遜色不少,眾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嫡女身上,她身邊的不論是庶女還是丫鬟,都無人在意。
大夫人和古淳毅的眼中難掩的驕傲,這就是他們精心栽培的女兒,捧在手心護在相府多年,是時候讓她明月爭輝了。
“丞相夫人。”這時,一名打扮華麗的婦人走了過來,古雅一眼便認出,那是大夫人的嫡姐,威遠將軍夫人。大夫人熱情的靠過去與她攀談,兩人說了什麼古雅並不在意,哪怕那頭一直飄來不屑的目光,都無法影響她的心情分毫。
一雙手輕拍著古雅的手背,四夫人柔和地笑著,眼中滿是鼓勵和勸慰,她自然聽見了四周的流言蜚語,但看古雅的表情,就知道這孩子沒有往心裡去,這樣豁達的胸襟,叫人看了喜歡。
“孝忠將軍!”突然,一個嬌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只見一名紫色勁裝少女滿眼光芒地看著四夫人。
“環兒,不得無禮!”眨眼間,將軍夫人已經帶著大夫人一干人來到古雅身前。“四夫人,環兒不懂事,讓您見笑了。”
原來,眼前的少女,就是威遠大將軍的嫡女魏環。
魏環輕撅著嘴回到將軍夫人身邊,眼睛卻不自覺的看向四夫人的方向。元熙皇朝中所有的武將子女,只怕沒有一人不知道於瑩這個名字。身為女子的魏環從小便崇拜著這元熙皇朝唯一的女將軍,今日一見,她真想問問這女將軍當日單槍匹馬殺入重圍的感受。
“參見將軍夫人。”四夫人微微一笑,行了一禮。
“雅兒,還不快來見過將軍夫人。”大夫人嚴厲的喝道,儼然一副相府嫡母的派勢。
“罷了,環兒,我們走吧。”哪知道,對方竟連看都不屑看古雅一眼,這樣的冷遇讓一旁的古蘭低頭竊笑,果真,這種身份低賤的人,沒人會想與她有任何交集。
魏環疑惑地回過頭來,孝忠將軍身邊的那個人是誰,聽母親的話好像並不待見她,那她又為什麼會和孝忠將軍站在一起?
古蘭聽著這話,心情愉悅極了,“妹妹別往心裡去,你知道,這裡的人都尊貴無比,不能開罪的。”她好似在安慰古雅,其實是在告訴她,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比古雅要尊貴,提醒她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四夫人似乎聽出了這話中之意,當下深深的看了古蘭一眼,或許,這相府嫡女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溫婉善良。
“丞相大人。”樂聖迎了出來,在看見古蘭後眼中似有驚豔,但很快就回過神來,古雅今日的打扮雖然不及其嫡姐來的引人注目,卻也淡雅可人,相信定可以博得太后的好感。
“樂聖大人,小女就拜託您了。”古淳毅表現得極其敬重他,只要樂聖肯在太后面前美言幾句,對於古蘭可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丞相嚴重了,兩位小姐這邊請。”
參加國宴的女眷必須與官員分開而坐,而有資格當眾現藝的小姐們更是有自己特定席位,古淳毅在大夫人耳邊囑咐了一陣,便隨著公公去了另一個方向。
“去吧。”四夫人對著古雅點了點頭表示鼓勵。
為首的太監宮女領著路,一行小姐們緊跟在後,不少人圍在古蘭身旁奉承巴結著,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沒有人肯站在那抹清淡的身影旁邊,漸漸的古雅落在了最後頭。
一道雪白的階梯印入眼簾,古雅竟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
那抹鮮紅隨著記憶慢慢爬上心頭,當日她的血就這麼蜿蜒在這長長的階梯之上。真龍天梯!當她再次站在這階梯之下時,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清醒著那好像不真切的夢境。
“看什麼呢,還不快走!”為首的太監注意到這奇怪的少女,忍不住出聲喝道。
隊伍中的古蘭不屑一笑,怕是這個賤人沒見過宮中最具皇家威嚴的真龍天梯吧。上面雕刻著飛龍入雲,總有一天,自己會站在上面的最高處,成為這個皇朝最尊貴的女人。
突然,一個小球從天而降,正好砸在了古雅的後頸上。
“哼,傻瓜,你怎麼不躲?!”一個稚嫩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古雅回過頭來,就看見那張熟悉的小臉。
八皇子,納蘭明。
古雅的回憶還停留在那個風度翩翩美少年八皇子身上,如今看見這張稚氣的臉,一時間接受不了,竟笑了出來。
“哎呦,我的小祖宗,這裡不是您來的地方,快回宮裡去。”為首的太監慌張跑了下來,正要去拉納蘭明的手,卻被他一下子甩開。
“沒聽見本皇子的話嗎,你怎麼不躲?還笑?難道是被砸傻了不成?”現在的納蘭明不過八歲,那明亮的眼睛讓古雅不自覺想起上一世,多疑的納蘭燁派人火燒了八皇子的寢宮,那對明亮的眼睛最終失去了光明,而他,也因此廢了一生。
“皇子殿下球技精湛,古雅躲不開。”她知道,納蘭明最喜歡蹴鞠,更喜歡別人誇他。
“哼,你說的也對。”那小臉得意的揚起,突然想到什麼一般,“不如,你來陪本皇子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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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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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9:11 AM
第037章:國宴開始
“呦,這可使不得啊!”為首的太監一聽,急了,這國宴馬上就要開始,若在這裡耽誤了功夫,聖上怪罪下來他可擔當不起。
“你帶其他人先走好了,本皇子就留她一個!”納蘭明作勢就要去拉古雅,只見她往後退了一步保持了距離,“殿下,臣女還有要事在身,若殿下不嫌棄,下次臣女進宮時給殿下帶些民間的小玩意,比這蹴鞠更新鮮。”下次進宮,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古雅知道納蘭明的品性,若正面拂了他的意思,反而會激起他的反叛心理。但小孩子的心性擺在那,就喜歡新鮮的玩具。
不遠處的古蘭一聽,心想這小賤人倒懂得討皇子歡心,納蘭明的生母綺嬪早逝,從小就跟在德妃身邊養著,與七皇子納蘭輝一起長大。德妃背景高貴,知書達理頗得皇上喜歡,兩位皇子也受了皇上的關注。古雅想要在八皇子面前露臉?這可不成!古蘭當下走到納蘭明眼前柔柔一笑,“皇子殿下,庶妹無禮,還請殿下不要怪罪。”
原本納蘭明聽了古雅的話後心裡高興,可看見來了那麼一個人擋住了他的視線,便不悅的皺起眉頭看向那張美麗如花的臉,“你是誰?!長得跟個妖精似的,是來迷惑父皇的嗎?!”
忘記是誰和他說過,長得漂亮的女人都是來迷惑皇上的,納蘭明看了眼前的人,更覺得有理。
古蘭的臉立刻一陣青一陣紅,身後的小姐們當然聽見了,紛紛低下頭來想笑不敢笑的樣子。
“殿下誤會臣女了……”
“那你是來迷惑本皇子的?!”納蘭明的聲音又高了一調,這下終於有人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且不是說他才八歲,那老氣橫秋的模樣頗為有趣,再者身為相府嫡女,古蘭這麼被一個小皇子訓斥,臉面要往哪擱?
身為女人,其實多少都有點嫉妒古蘭的好相貌,那些小姐們不想攪這趟渾水,全部站在一旁開始竊竊私語。
就在這時,不遠處出現了一抹深紫色的身影,納蘭明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小臉頓時緊張了起來,他接過太監遞過來的小球立刻轉身,還不忘提醒古雅一句,“記得下次給本皇子帶好玩的!”留下那一群面色各異的女子們。
“好了好了,快走吧!”太監催促著,眾人也好像沒有發生剛才的事情一般,只有古蘭,暗地裡恨恨地瞪了一眼古雅,這一切還不都是她害的!
“相府二小姐溫婉善良?誰說的。”男子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意,從他的方向正好看見了古蘭那個眼神,真是好一個溫婉善良。
身旁的謫仙男子只是淡淡的揮了下衣袖,心中了然。
……
寬闊的宴會場地,眾人井然有序的入席,不少女眷也是第一次進宮,看見這麼盛大的場景,眼中難掩的驚豔與興奮。古蘭一臉從容地保持著她的氣質風範,儼然將剛才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各位請在這裡稍等,國宴即將開始,獻藝之前會有公公們帶各位去後臺準備。”
古蘭與古雅的位置連在一起,可是眾人的注意力卻只集中在古蘭身上,不少官宦子弟紛紛投去欽羨的目光,頃刻間,古蘭的名字傳得滿場皆知。
第一次面對那麼多火熱的注視,連古蘭也難免面上一熱,那粉紅的臉頰讓她更添了幾分嬌美,一舉一動都更加小心。
古雅垂著眼,看著一桌精美的糕點和杯中那散開的淡菊,在這人心各異的國宴之上,很少有人能像她一樣靜下心來品味好茶。然而,卻也有幾道奇怪的目光時不時向她投來。
納蘭夙華一襲尊貴的紫色華服,往那一坐便冷氣彌漫,不少千金們被他那獨特俊美的外表所吸引,卻又不敢多看幾眼,而素有溫柔皇子之稱的納蘭燁優雅無比地坐在另一旁,那柔和如春風的表情與冷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古雅望著對面那一片皇子席位,幾張熟悉的臉讓她心中感慨萬千,誰會知道表面上手足情深的八位皇子,實則暗流湧動,而這一世,他們又會有怎樣的結果。
呵,那個女人還挺悠閒的。納蘭夙華看著對面那淡然的女子,她的光環都被嫡姐搶走了,自然是悠閒,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特別希望國宴早點結束?又或者,她也像那些庸脂俗粉一樣,想要借著這次的機會飛上枝頭。
納蘭燁一直注意著納蘭夙華的表情,循著他的目光看去,那裡是相府兩位小姐的方向。難道說,他看上了古蘭?如果是這樣,自己的計畫是不是就要有所改變了?
眾人皆已入席,元熙皇朝最尊貴的幾個人也已經坐在了高臺之上。此刻四周驟然安靜,對著高臺行完大禮,那華麗的宮樂就此響起,明媚的宮女們踏著輕快的舞步繚亂了眾人的視線。
古雅難得露出興致勃勃的表情,因為她看見了那久違的一隊人。著裝豔麗高調的霍跋使臣,其中一人那對獨特深邃的眼睛,讓古雅一眼便認出來!
宮廷樂師們陶醉地演奏著,樂聖為首的琴師用那華麗的曲調演繹出別樣的氛圍,太后高坐在宴會場上,俯瞰著一派生機熱鬧的景象,那慈祥的表情看得出她愉悅的心情。
公主席位中,一名美麗的女子目光灼灼地看著那演奏隊伍,古雅心中明白,原來朝陽公主與樂聖的情愫這個時候已經萌發,只可惜,霍跋一族此行的目的他們二人並不知道。
樂聖的琴藝無人能及,一曲終了,與將軍夫人珍氏素來交好的淑妃開了口,“聽說魏將軍的女兒武藝了得,更自創了一套劍舞,太后娘娘說不定會喜歡。”
“哦?劍舞?嗯,聽著新鮮。”太后來了興致,將軍夫人得了肯定,便對著魏環的方向點頭示意。
這時,一曲淩厲的樂聲響起,只見那紫色身影化成一道利索的弧度躍上臺中,銀光一現,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淒厲的聲音,伴著樂曲將劍法與舞步巧妙的結合了起來,讓眾人眼前一亮。
大夫人看著太后滿意的神情,心中有些可惜。若是讓古蘭作為第一個獻藝之人,想必定能給太后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奈何將軍夫人和她想到一處去了。
“好,此劍舞讓哀家大開眼界,魏將軍有福氣。”太后的話讓台下的將軍面上惶恐,然而他的眼中卻是難掩的驕傲。
魏環舞畢,對著四夫人的方向熱情的看了一眼,好像想從她的眼中得到認可,可是卻發現四夫人正望著另一個方向,當下便有些洩氣。
那裡,古雅與古蘭在宮人的帶領下離了席,很快就輪到相府小姐獻藝。不少人看著那離去的婀娜背影,心中更是期待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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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9:16 AM
第038章:金鱗豈是池中物
後臺裡,古蘭對著鏡子描著眉,任由身後的豔紅為她挽著精緻的髮髻。
“事情如何了?”淡淡的聲音只有主僕兩人才聽得見。
“小姐今日一定會技壓群芳。”豔紅深深的笑著,她的話讓古蘭滿意的點點頭。再看向其他正在準備的小姐們,那個賤人居然還沒來?或許是躲在哪個角落裡害怕著吧。這樣的大場合,難道是臨陣脫逃了?那真是可惜,沒辦法讓她在整個皇族面前丟臉。
而另一頭,“有勞公公了。”
“快去吧,雜家在外頭等著。”這小公公緊了緊袖中的碎銀,沒想到連他這個看管樂器的差事都能撈到錢,今個兒是怎麼了,那麼多小姐爭著討好他,看來是想用這次的機會在皇族面前露臉,凡事都檢查得小心翼翼的。
古雅進了屋子,裡頭暫放了不少樂器,她一下便認出了自己的琴,素手一撥,流暢的音符傳出,突然,一個乾澀的聲音讓她皺起了眉頭,其中一根琴弦有些古怪。
她小心的撥弄了兩下,眼中立刻陰沉。有人在她的琴弦上做了手腳!表面上看琴弦無損,可從音色上看,分明有人換掉了其中一根,用虛弦取代,只怕到時候演奏不到一半此弦就會斷裂,那她就會在眾人面前出醜,剩下的曲子只能由古蘭一人完成,她將無所適從。
再想起今日大夫人的殷勤,古雅冷笑一聲,只怕那狐狸圍脖上也動了手腳吧。
一計不成再來一計,她們倒是煞費苦心。
“是誰在裡面?”這時,一個聲音由門外響起。
“參見三皇子,奴才,奴才……”那小太監心虛的臉色讓納蘭宸有些疑惑,只見一名女子從屋裡走出,那身翠綠雅致的衣裳倒給寒冬添了一份暖意。
“你是何人?”方才他循著那斷斷續續的琴音走來,就看見門口站著個鬼鬼祟祟的小太監,今日可是國宴,所有樂器都放在此處,難道是有人居心不良?
“參見殿下,臣女古雅。”平和的聲音不見一絲慌張,納蘭宸看著那張清秀的面龐,看樣子也不像狡詐之人。古雅?“你是相府小姐?”那個讓樂聖讚不絕口的徒弟。
古雅微微一笑,算是默認。她可以感受到男子那好奇的目光,心中也不惱怒,三皇子納蘭宸,算是皇子中最無害的一位,他的性格就如他的長相一般,溫潤如玉,叫人看了舒服。對於他,古雅更是帶著幾分虧欠,這樣的感覺讓她好像看見了多年的舊友,沒有一絲疏離與卑謙。
眼前的女子落落大方,納蘭宸不由得想起樂聖對她的評價,“池中金鱗?”
古雅疑惑的抬起頭來,正好與男子四目相對。
好一雙晶瑩深邃的眼睛!納蘭宸眼前一亮,這樣的雙眸給原本就清秀的面龐增添了幾分靈氣,讓人不由得心生好感。“沒什麼,你的琴可是出了問題?”
方才自己就撥弄了幾下,沒想到他遠遠一聽就知道琴有問題,古雅立刻想到,納蘭宸與樂聖關係頗好,“嗯,有根琴弦壞了。”
“原來是這樣,本皇子近來先得了把琴,古小姐若不嫌棄……”不知為何,眼前的女子讓人不自覺的想要幫她。
“多謝皇子美意,那琴弦並不常用,時候不早,臣女先行告退了。”話一說完,古雅便行了一禮,緩緩離開了納蘭宸的視線。
“奴才告退。”見三皇子有些出神,那小太監趕緊趁機離開。
……
“祁文,你不是收了兩名徒弟麼,哀家可等不及了。”祁文是樂聖的名字,太后直呼其名,更說明瞭她對樂聖的看重。
那斯文的男人站了起來,對著太后行了一禮,便看向台下。那嬌豔的人兒心中一喜,這一刻終於到了!然而,身後突然出現的身影讓古蘭頓了下腳步。
“二姐,雅兒來晚了。”對方似乎很驚訝,難道她以為自己不能出席了嗎?
古蘭的笑容有些僵硬,“妹妹怎的現在才來,姐姐還想啟稟太后,希望能稍等片刻。”
讓太后稍等?古雅心中有些好笑,這樣的話虧古蘭說的出來。“雅兒方才迷路了,還好趕得上。”她瞥了一眼臺上的兩張古琴,就見古蘭迫不及待的邁開了步伐,“好了,妹妹可要好好表現。”
好好在眾人面前出醜,可別讓她失望了。古蘭心中想著,已然盈盈出現在眾人面前。
那精美的妝容,鮮豔的衣裙,讓座上的皇后不由得皺了眉頭。丞相的二小姐真是名不虛傳,那張臉,可以和麗妃相媲美了。
“這相府二小姐真是美若天仙。”一聲嬌笑從旁邊傳來,讓原本處於驚豔中的皇帝回過神來,“嗯,是美。不過愛妃更靈氣三分。”
麗妃一聽,嬌羞的看了皇上一眼,而後略帶深意的望著那個精心打扮的美人。太后聽了這話,輕哼了一聲,便將目光移到台中那兩個身影上。
所有人都興致勃勃的看著出現的兩位女子,她們分開坐在古琴前,一豔一素形成鮮明對比。在場的男子目光全部集中在那傾城女子身上,唯獨有幾個人是看著古雅。
納蘭夙華的眼中滿是玩味,納蘭燁的眼中帶著一絲厭惡,而納蘭宸的目光中盡是探究,還有納蘭明,眼中是孩童才有的清澈。
優美如流水般的音符傳來,眾人好像看見了一條從山中流淌而來的小溪,滋潤著心田,古蘭那認真的表情好像一副唯美的畫卷,令人心曠神怡。樂聖滿意的點點頭,而後期待地看向那抹素雅。
錚的一聲,淩厲的殺氣震醒了沉醉中的眾人,此刻的天空有些陰沉,那磅礡的音調好像正有千軍萬馬朝著這邊賓士而來。所有人驚訝的望向那並不起眼的女子,只見她指尖行雲流水,渾身散發著淩厲的氣場。
剛柔並濟,溫柔如刀,兩種截然不同的樂曲結合起來,竟是這種震撼人心的聖曲。不少人紛紛向樂聖投去欣賞敬佩的目光,卻發現他的眼中帶著一絲驚訝。
古雅所譜的曲子,並不是他教的那首啊!仔細一聽,更像是從他的曲子中稍微改動過的,只是氣勢更勝從前。此刻的古蘭表面上看得心應手,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後背已經滲出了冷汗。
這個丫頭是怎麼回事?!居然敢在這個時候私自改動樂聖的曲子,而且節奏加快不少,讓自己的一聲部配合艱難,古蘭只覺得手指開始僵硬,但她不敢有任何鬆懈,因為只要稍微一走神,她就無法跟上古雅的節奏,自己的一聲部將會被二聲部所覆蓋。
錚!古雅左手一抬,緊接著又是一段柔美的曲調,眾人終於從緊張的意境中回過神來,不少人開始打量這位相府四小姐。
“金鱗豈是池中物。”此時,納蘭宸終於明白樂聖那句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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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9:17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4-7-27 09:34 AM 編輯
第039章:天心取米
“金鱗?”一旁的二皇子納蘭齊聽了,嘴角卻揚起了一絲不明所以的笑,他的目光在那兩抹身影上徘徊,最後緩緩飲了口酒。三皇弟是和樂聖走得近受了影響,相府四小姐再好的琴藝,不過也只是一名庶女,難道還真能遇見風雨便化龍麼?
太后的眼中難以掩飾的驚訝,她目光灼灼的看了一眼旁邊的樂聖,樂聖便知道,太后已經看見了古雅的才華。
“沒想到,丞相的四小姐也如此出色。”皇后滿意的點點頭,她的話讓古淳毅一愣,呆呆的望向自己的兩個女兒,而大夫人則心中一驚,皇后對古蘭隻字不提,居然讚美了那個庶女?!明明在她的琴裡做了手腳,為什麼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然而,卻也有一直關注古蘭的人。
賢妃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古雅一眼,她的目光只集中在古蘭身上。美麗高貴,才華橫溢,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她的兒子。
在這磅礡與柔美相間的樂曲中,眾人各懷心思,直到最後唯美的收尾,場上久久的平靜之後,臺上的元熙皇大贊一聲,“好!”隨後,無數的附和接踵而來,古蘭優雅起身,精美的妝容遮掩了她蒼白的臉色,這首曲子從未彈得這麼累過。
“妹妹好琴藝!”古蘭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
“不及姐姐。”古雅好似沒聽懂她的意思。
“相府的兩位小姐琴藝精湛,不愧是樂聖之徒!”皇上的心情格外的好,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古蘭的臉上,麗妃僵硬的挑了下眉,垂下眼來輕撫著自己的髮鬢,嬌笑道,“二小姐真是驚為天人呀。”
古蘭一聽,眼角難掩的喜色,“謝娘娘誇獎。”
原來是個草包美人,皇后輕笑了下,誰不知道麗妃善妒,她還打扮得這麼花枝招展,連麗妃言語中的諷刺都沒聽出來,再看向她身邊的四小姐,倒順眼不少,“這四小姐也是清秀可人,皇上,相府兩位小姐讓我們聽了這麼一首聖曲,著實該賞。”
“對,賞!”元熙皇點了點頭,太后卻對身邊的嬤嬤使了個眼色,那嬤嬤便取了一個小盒子出來。
“哀家看這四小姐頗合眼緣,素雅如蘭,這瑪瑙珠釵便賜於你。”太后常聽樂聖誇獎相府的四小姐,今日一見果真喜歡得緊,小小年紀就能彈出這樣的曲子,太后的眼中滿是賞識。
古蘭垂著頭,袖中的手緊緊的拽著,誰都知道太后愛樂成癡,還想用琴藝來討太后喜歡,沒想到被這賤人搶了風頭,她一定是故意改的譜子想要讓自己出醜!可是,自己明明也彈奏得不錯,為什麼太后卻看都不看她一眼?
只有樂聖知道,太后是懂琴之人,古蘭的琴藝好是好,卻沒有給太后帶來驚訝和震撼,她原本就是相府嫡女,有這樣的琴藝是理所當然,而古雅卻不一樣,她的劣勢,反而成為今日的優勢。
“謝太后垂愛。”古雅謙虛的接了盒子,便默默的退到一邊。
兩人受了皇上的賞賜,靜靜的回到座位上,四周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相府的兩位小姐,怕是今後都富貴榮寵不斷了。
接下來的獻藝在方才的一曲之後竟顯得平淡乏味,納蘭夙華總是不經意的看向對面那淡雅的人兒,沒想到她也有點本事,能讓向來挑剔的太后賞識,不過這也多虧了她那美若天仙的嫡姐。
美麗是好事,她原本只是襯托這美麗的綠葉,可奈何古蘭不知宮中態勢,麗妃如今寵冠六宮,皇后早已將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而太后更是不滿這樣一個女子魅惑著皇上,美麗在她們眼裡,就成了一種錯。而麗妃心胸狹窄,方才皇上對古蘭美貌的讚美,早已讓她心生嫉妒。這古蘭一下子得罪了宮中最尊貴的三個女人,她若是知道了,恐怕哭都來不及。
想到這,納蘭夙華笑了笑,她會怎麼樣自己並不關心,這樣不知輕重的女人,沒有資格做他的王妃。
“元熙皇朝果真人才輩出,我等今日大開眼界。”這時,一直沉默地欣賞著歌舞的霍跋使臣開了口,眾人紛紛望去,其中一名長相獨特的男子走了出來。
古雅目光一沉,來了!
此男子身穿霍跋獨有貴族服飾,棱角分明的臉上五官深邃,頗具異國風味。他束著高高的馬尾,整個人看起來有種別樣的皇家貴氣。
霍跋是一個強大的遊牧民族,近年來收服了不少部落,軍力強盛,並且霍跋皇族野心勃勃,衝擊邊疆之事常有,這次邊疆戰事告捷,他們特來商談兩國議和之事,可這求和之心真假,卻無人能知。
“此次前來為表我國誠心,特帶了三件禮物獻給皇上。”嘉爾木的話讓元熙皇眼前一亮,霍跋複雜的地勢決定了它物產豐富,且珍奇無比,這些是有銀子都買不來的,要獻給皇上的東西定是數一數二,不少人伸長了脖子看著被抬上來的三個箱子。
“但是,若直接把這三件禮物呈上,卻顯得缺乏新意,我等以為,當由在座的各位親自來取。”
這是什麼意思?!元熙皇面上一僵,他早就知道霍跋的男子性格好戰囂張,連送個禮物態度都如此狂妄。“使臣想要如何?”
“我這有三個問題,只要在座的哪一位可以回答,自然就能打開箱子取走裡面的禮物,我等相信,這三個問題對於在座的各位來說,定是小菜一碟。”嘉爾木的眼中滿是挑釁,古雅心中了然,他嘴上奉承著,其實是斷人後路。這個提議如果被元熙皇拒絕,豈不是說我皇朝無人才,怕了人家的三個問題。這禮物拿不到是小,丟了皇朝的臉面是大。
“呵,荒唐,難道我朝還缺你這三件東西不成?!”太子怒視著中間的男子,什麼了不起的東西要這麼麻煩?!
皇上瞪了他一眼,讓太子頓時住了口。對方明顯是來挑釁的,如果不答應,不就說明自己的國家沒有人才嗎?眾人也已經聞到了場中的火藥味,舞姬們紛紛退下,空氣中只飄蕩著輕輕的宮樂。
“使臣請講!”元熙皇深吸了口氣環顧四周,在場的都是他得意的皇子和臣子,就不信區區三個問題可以難得倒他們!
“好!”嘉爾木大手一揮,兩名隨從便展開了一卷巨大的白紙,上面赫然四個大字,“天心取米。”
眾人紛紛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題目?!可卻有幾個人,面上已經露出了憤怒的表情。
好狂妄的霍跋!納蘭夙華渾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天”,意指皇朝,“心”指中原,“米”指聖上。天心取米,就是奪我江山,取聖上龍位的意思。
“只要在這四個字上加一筆,讓它變成截然相反的意思,這一題,便答成了!”嘉爾木的話讓眾人陷入了一片討論。
納蘭燁面上平靜,他輕瞄了四周其他幾位皇子,他們也都是一臉嚴肅。
就在這時,一名宮女來到三皇子納蘭宸身邊,將一塊翠綠色的帕子交到了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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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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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9:19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4-7-27 09:34 AM 編輯
第040章:未必敢來
納蘭宸一愣,看著手心中的帕子,上面繡著一朵蘭花,明顯是女子所有。當下以為是哪家的小姐不知廉恥在這個時候送來的心意之物,若是平時,他就會默默的讓人退回去,只是今日如此時刻,此等不識禮數之舉就讓他的面上露出了些許惱怒。
然而,抬起頭來時,就看見一對深邃的雙眸正別有深意的看著自己。納蘭宸有些驚訝,是她?!
相府四小姐今日穿著便是翠綠色的衣物,可是從她剛才的態度上看,並不像是這種攀龍附鳳的女子。只見古雅看了一眼橫幅,再看了一眼自己,納蘭宸想到了什麼,默默的打開那塊帕子,裡面的四個字讓那溫潤的臉露出了驚訝的喜色。
嘉爾木看著眾人討論了許久,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臉上寫滿了傲慢。他將目光放在了女眷席上,方才那個絕色的佳人讓他一眼便難以忘懷,終於,那抹湖藍色的身影印入眼簾。
古蘭看著女眷們的反應,心中有些不以為然,這種動腦筋的事情,原本就是男子該做的,女子只要安安分分的享受男子成功後帶來的榮耀便可。她將目光放在對面席上的古睿身上,如果自己的大哥可以解開此題,那她身為嫡妹,也能跟著沾光,可是,古睿也是一臉的嚴肅。
一道炙熱的目光讓古蘭心中一驚,台中的那霍跋使臣正肆無忌憚的看著自己,那眼神好像在看著獵物一般,充滿了勢在必得的自信。如此無禮的男子她還是第一次見,古蘭當下便不悅的撇開頭。不過是個使臣,膽敢盯著皇朝的丞相之女,實在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嘉爾木對於古蘭的反應並不惱怒,在霍跋,女子看見自己就會緊挨過來,時間久了他也覺得膩味,但眼前的女子美貌不是一般的霍跋女子能有,這種新鮮的挑戰讓嘉爾木覺得特別興奮。
再看看其他的女眷,嘉爾木的目光僅在古雅的臉上停留了一會便一躍而過,對他來說,只有天底下最獨特的女子才配得上自己。
古雅自然是注意到這一幕,她卻將目光看向公主席上,一個想法湧上心頭,古蘭的光環在這個時候,還真是起到了作用。
元熙皇的呼吸有些沉重,看著大臣們的討論,心中開始焦急,難道說真的無人能解?!妃子們正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的皇子,希望他們能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讓眾人刮目相看,然而,皇子席位上一直沒有動靜。
就在這時,二皇子站了出來,珍妃頓時眼前一亮,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從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當下喜上眉梢,而其他的妃子則有些失落的模樣。
納蘭齊面帶微笑,從容的取過公公遞上來的筆墨,在四個字上各加一筆,嘉爾木的臉色立馬有些陰沉。
“未必敢來!這四個字也算是應景了。”納蘭齊的聲音帶著深意,聲音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聽見。眾人齊齊叫好,紛紛對著那嘉爾木露出了鄙夷的目光,想要取我們元熙的江山,也要看你們有沒有那個膽子來!眾所皆知,邊疆之戰元熙大獲全勝,手下敗將還敢上門挑釁,當真是自不量力!
嘉爾木皺著眉頭,仔細的打量著眼前這個皇子。聽說元熙的二皇子與三皇子都是珍妃所出,兩位皇子皆是博學多聞,只是眼前這個人,讓他非常的不高興。納蘭齊絲毫不畏懼那無禮的目光,就這麼與嘉爾木對視著,兩個人的身上都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元熙皇哈哈一笑,“使臣看,這樣如何?”
原本在一旁乾瞪眼的太子暗中瞪了納蘭齊一眼,一方面為自己沒能解開題目而感到氣餒,一方面又為二皇子搶了父皇的關注而惱怒。當他看向臺上時,就發現皇后正失望的看著自己,慌忙移開了眼拽緊了袖中的拳頭。
古雅一點也不意外,她知道三皇子的脾性,納蘭宸與世無爭,無心皇權,二皇子與他是一母同生,兄弟二人從小感情深厚,納蘭齊雖然性格陰邪,但他對自己的三皇弟是十分的信任。
把答案給三皇子,其實就是給二皇子。但是古雅並不想與多疑的納蘭齊有所接觸,於是便通過納蘭宸這個中間人。這一世,她是不可能再助納蘭燁奪得皇權了,是誰當皇帝她都無所謂,只是絕對不會是他!當然,比起在朝中聲望很高的六王爺,古雅覺得二皇子和三皇子更順眼一點。
“元熙皇子機智聰穎,我等佩服。”嘉爾木臉上笑著,心中卻有些憤怒,他大手一揮,兩名隨從便打開了第一個木箱,裡面赫然是一整張完好的黑狼皮。
那蓬鬆的毛髮,純正的毛色,眾人一眼便認出,這黑狼是霍跋草原上極其珍貴的狼種,能取下一整張完整的皮更是不容易。
“第一件禮物,還請皇上收下。”
元熙皇滿意的點點頭,“齊兒,這問題是你答的,這狼皮,朕便賞給你。”
立刻,不少人沖著台中的納蘭齊投去羨慕又嫉妒的目光。納蘭燁的目光沉了沉,一直以來,二皇兄都頗受父皇關注,這樣一來,他又表現了一番,那麼自己……下一道題,他一定要想出辦法!
納蘭齊得了毛皮,便在眾人的注視中回到席位上,納蘭宸笑著,兩人相視一眼默契無比。
古雅有些感歎,納蘭齊此人亦正亦邪,雖然品行不及三皇子來得善良,但他卻對自己的弟弟真誠以待,這點,也是為什麼古雅會選擇幫他的原因。如果納蘭齊有這個能力登上皇位,有善良的三皇子在身邊進言,其他的皇子也不會落得和上一世一樣的下場。這個組合說來,確實奇妙。
“聽說元熙的女子才華橫溢,那麼,下一道題,我等以為,由元熙的女子來回答最好不過。”嘉爾木的話讓古蘭面上一僵,因為,他是看著自己說的。比學識,她並不認為自己有多愚鈍,可是從第一道那麼刁鑽的題來看,這個使臣分明是不懷好意!
而納蘭宸一聽,卻期待的看著古雅的方向,不知道,她還會不會給自己帶來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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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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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9:20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4-7-27 09:38 AM 編輯
第041章:古蘭搶功
納蘭燁一聽,這個人還真是刁鑽,第二題只肯讓女眷回答,自己不就失去了一個機會?!不知為何,他的目光卻看向古雅,總覺得,如果是她應該答得出來。
元熙皇別有深意的在女眷席打量了一圈,在場不少女子都是學識出眾,比如林大學士之女,或者韓太傅之女,既然他如此提議,自己依舊是不能拒絕。“好,使臣請說。”
而已經有幾名小姐眼中露出了期待,但也帶著一絲擔憂,生怕自己答不出來怎麼辦。
嘉爾木輕笑一聲,立刻兩名隨從拿了一張橫幅出來,上面的一個對聯立刻讓女子們的表情變得僵硬。
“寂寞寒窗空守寡”?!如此不吉利?!此上聯不僅刁鑽,意寓還十分令人不快,哪個女子就怕是有答案,也不會想去回答。
大臣席上眾人面面相窺,他們雖知道女眷在顧慮什麼,可是應該以大局為重,不少人已經開始對自己的家眷使著眼色。
大夫人也顯得有些焦急,她看著古蘭的臉色,只要她能答出來,這等功勞足以讓皇上皇后刮目相看,到時候只要哪位貴妃把婚事一提,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嘉爾木也是毫不顧忌一直盯著古蘭的臉,讓她原本焦急的內心更加煩躁不安,不由得望向身邊的古雅,為什麼她就那麼坦然淡定?!
此對聯難就難在,每個字都是同一個部首。有的小姐已經提筆在宮人呈上的白紙中寫著,不一會兒卻皺著眉頭擰掉,讓旁人看得心情隨之大起大落。
男子們也暗中動作著,他們把自己想的對聯偷偷交給女眷席,卻沒有一個人的被採納。
納蘭宸覺得有些疑惑,對面的四小姐表情毫不慌張,可是為什麼就是沒有動手提筆?
“怎麼,無人能答嗎?”嘉爾木的聲音帶著一絲嘲笑,皇上已經不悅的掃了一眼全場,暗示著眾人。
古雅注意到對面的朝陽公主表情一變,對著身後的宮女說了什麼,她知道,公主是有答案了。可是……這一次,她不會讓公主成為解答之人。
輕提毛筆,古雅在白紙上寫下一句,她的眼角注意到古蘭一直看著自己的動作,嘴角微微上揚,將寫好的白紙拿起作勢就要起身,一雙湖藍色繡鞋突然伸過來踩住了她的裙擺,古雅好像身子一晃,那紙張便隨風落地,卻被另一隻白皙的手拾起。
古蘭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起身,她盈盈上前,儼然成為全場的焦點,拿起毛筆在另一張橫幅上寫道,“惆悵憂恨怕懷情”。
“好!對得妙!”皇上讚歎一聲,所有的大臣紛紛微笑,不少人已經開始奉承著古淳毅。
然而,在所有人對著古蘭露出讚美驚豔的目光時,卻有三道別樣視線。方才那一幕也不是無人看見,納蘭夙華冷冷一掃那明媚的笑臉,在看見古雅那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的表情後,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
而納蘭宸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憤怒,這相府嫡女未免太欺人太甚?!他明明看見是古雅寫下的答案,怎麼就被她拿走了?!
而納蘭燁卻只是垂著眼,安靜的品著自己的茶,對他來說,誰答出來的都不要緊,這種事情見慣了,他也不會去戳穿古蘭的謊言。畢竟,她身為相府嫡女,有自己的驕傲,要怪,就怪古雅自身地位不高。
朝陽公主有些遺憾,她看著自己的答案,“俊俏佳人倀伶仃”,還是那相府二小姐的更為精妙,自己才識頗淺。想到這,她無奈的笑了笑,默默擰掉了紙張。
“小姐果真才智過人,在下佩服。”嘉爾木沒有想到她還真的能答出來,看著那絕色的小臉,眼中難掩的興奮,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古蘭正在高興之餘,那高大的身影就已經來到面前,嘉爾木突然湊了過去,在她耳邊輕聲一句,“放心,我不會讓你寂寞寒窗的。”
“你……”古蘭明顯沒有料到,這霍跋使臣居然膽敢如此無禮?!當下惱怒的往後退了一步,求助的看向元熙皇,可是皇上正與皇后高興的交流著什麼並沒有看見這一幕。
古雅帶笑的看著台中的兩人,其實上一世,第一題無人能解,元熙皇立刻派人將此題送到宮外公諸于眾,只要誰有答案,便可進宮面聖。相府中的古雅就是以四小姐的身份入宮,解開此題名動京城。當然,她也就知道了第二題,當時朝陽公主以她的下聯獲得了第二份禮物,這次,古雅之所以不用她的對聯,一來怕她起疑,世間不可能有這麼巧的事情兩人想的下聯一樣,二來,古雅覺得自己的這個下聯更為合適。
當然,她也覺得,那第二份禮物,更適合由古蘭收下。
嘉爾木無視古蘭憤怒的目光,命人抬上了第二個木箱。
眾人只見裡面竟是一株好像紅色珊瑚的東西,顏色豔麗樣子精美,空中還帶著一股奇特的香味。“此物為我霍跋最為名貴的香料紅麝珊瑚,獨一無二,只需取下一點點佩戴在身,便可飄香十裡,還有美容養顏之功效。”
他的話讓古蘭眼前一亮,元熙皇滿意的笑道,“相府二小姐不僅人長得美,更是滿腹經綸。這獨一無二的香料便賜予你。”
“謝皇上恩典。”絕美的人兒盈盈一禮,好聽的聲音讓人甜到了心裡。
古蘭面帶微笑回到席上,竟連看都不看古雅一眼。她的表情帶著一絲傲慢,畢竟,這點殊榮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大夫人已經笑得合不融嘴,她大方的接受著大臣夫人們的讚美,更是看見了貴妃席位中,賢妃娘娘投來的讚賞目光。
古雅緩緩飲了一杯茶,輕輕的聲音在古蘭耳邊響起,“恭喜嫡姐了。”
然而,古蘭卻輕哼了一聲,她知道,在這個場合,古雅不可能站起來戳穿自己,畢竟那是欺君之罪,要誅九族的!自己能獲得皇上的讚美,那是自己的命,古雅只能在一旁羨慕,再多委屈只能往肚子裡咽!想到這,古蘭的心情格外的好。
“那麼,最後一題……”
嘉爾木的話讓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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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9:26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4-7-27 09:39 AM 編輯
第042章:三局兩勝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欲言又止的嘉爾木身上,不知道這最後一題是否更加刁鑽。
在這緊張的氛圍中,臺上的男子輕笑一聲,大手一揮,立刻有隨從牽著三匹駿馬緩緩進入眾人的視線當中。三副馬鞍分別是金色,紅色和綠色。
“這……”眾人疑惑不已,難道這霍跋使臣還想在宮內比賽馬不成?!
“眾所周知,貴國的戰王騎術一流,我等仰慕已久,今日不知六王爺是否願意與我們霍跋的汗血寶馬比一比?”嘉爾木笑著看向席位上陰冷的男子,眾人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居然敢在元熙的皇宮內挑釁那無人敢惹的戰王?!這霍跋使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古蘭一聽,目光不由自主的集中到對面那男子身上,她也想看看,六王爺是否真如傳聞般厲害,是否可以配得上她古蘭。
傳聞中的六王戰無不勝,霍跋的好幾次戰役都是敗在他的手上,嘉爾木一直都不甘心,他今日就想看看,這個男子到底有什麼能耐?!
納蘭夙華在眾人的目光中緩緩起身,他的嘴角帶著淡笑,森冷的殺氣到了嘴邊卻化成了一句好聽的聲音,“可以。”
他的話讓大臣們感覺到一股寒氣從腳底竄起,六王爺笑了!後果很嚴重!
此話一出,立刻有三名高大的霍跋男子翻身上馬,那三個表情寫滿了傲慢與自信。
“慢!難道你們打算三個人與六王爺一人比試?”一名武將站了起來,太不公平了吧!對方根本就是有備而來,偏偏又拒絕不得。
“無礙。”然而,納蘭夙華似乎毫不把那三名壯漢放在眼裡,那一臉風輕雲淡的模樣,讓嘉爾木覺得十分礙眼,這個六王如此目中無人,待會一定要他知道霍跋男兒的厲害!
元熙皇原本也有些薄怒,可是看著自己的六子如此坦然從容的模樣,倒放心了不少。不得不說,六王爺是他的驕傲,戰王這個稱號,也是元熙皇朝的驕傲。
席位上的一個身影吸引了嘉爾木的注意,一抹精光劃過雙眸,他謙和一笑,“這位將軍說得好,三人與一人比試是不太妥當,那麼請允許我在皇子中再選一人與六王爺合作,三場比試,三局兩勝。”
這話聽起來,似乎是那將軍為納蘭夙華掙得了一絲優勢,而嘉爾木卻做了一個讓所有人按耐不住的選擇,他手指的放向,正是八皇子納蘭明!
“你!”武將頓時怒上心頭,正要說點什麼,只見那深紫色的男子一個手勢,陰冷的目光讓他閉了嘴。
納蘭夙華深深的看了一眼僵住了的納蘭明,三局兩勝,一個孩童能贏得了霍跋男子嗎?這麼說來,自己的兩局必須獲勝,但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八皇弟不會騎馬。
元熙皇面色不變,心中卻有些焦急的看著自己的六子,他當然聽出了霍跋使臣其中的刁難,八皇子年幼,卻不能以此為藉口推脫,不然霍跋就會說元熙的皇子連騎馬都不會,有損皇朝的顏面。只見納蘭夙華走進台中,與那霍跋使臣四目相峙,“還有別的要求嗎?不妨全部提出來。”這個語氣,明顯帶著嘲諷,讓嘉爾木面上一僵,原本還想說點其他的要求,當下卻是說不出來。
“六王爺好氣魄,不愧為戰王,那麼,此次比試,我等將在城門口放置一束綢花,誰先騎馬將那綢花取回宮中,誰就獲勝。”他的意思是,不止要騎馬,還要兩人一同爭奪綢花,這次連女眷席上的古雅也忍不住抬了眼。
這與她記憶中的第三個問題有所出入,當時嘉爾木並沒有要求要取得綢花才算獲勝。此人生性狠毒,一旦出了皇宮,在爭奪綢花的過程中必然會耍些陰毒手段,到時候納蘭夙華哪怕是受傷,也是有口難辯。
而一直安靜的納蘭燁,目光也隨之閃動了一下。霍跋男子最擅騎術,而且為了成功會不擇手段,如果在這次的比試中,六王爺不幸喪命,不知道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呢?想到這,他的嘴角揚起了一絲無人察覺的弧度。
“既然這樣,請吧。”納蘭夙華一撩衣袖,在眾人的低吸中邁開了步伐。
元熙皇帶著眾人前往宮門城牆,賢妃皺著眉頭,只有她才能感受得到自己袖中顫抖的雙手。華兒這次能贏最好,若不能贏,對他在皇上面前的地位可是大大的不利,這個囂張的霍跋使臣,真真是讓人不快。
而納蘭宸則在人群中尋找著那抹翠綠,忽然,在拐角處聽見了一個聲音。
“母妃,我,我不去!”納蘭明皺著小臉,他根本不會騎馬,還去奪什麼綢花?!一旁的七皇子納蘭輝與德妃也是一臉的無奈。三人站在樹下,看著眾人漸漸離開視線,“八皇弟,你怎麼還在這?”
“三皇兄,你,你幫我和父皇說說,我不會騎馬啊!”納蘭明一看見納蘭宸,就小跑了過去。
德妃迎了上去,納蘭宸行了一禮後便看向幼弟,“可是,父皇金口一開,我也無可奈何。”
他的話讓在場的三人更加惆悵,德妃的臉上滿是愁色,雖然納蘭明不是自己所生,可從小便養在身邊有了感情,這會兒也不捨得他去冒險,“三皇子,你可有辦法?”
“德妃娘娘,我……”納蘭宸的眼角突然瞥見那抹身影,當下邁開腳步,“或許有!”在三人驚訝的目光中追了出去。
此刻的古雅已經在無人的庭院中等候。
“四小姐!”納蘭宸終於松了口氣,既然她在這裡,就說明她有辦法!
“參見三皇子。”古雅微微行了一禮,卻被他攔住,“四小姐不必多禮,這次多虧了你的答案,那麼第三題……”
“三皇子是何意?古雅不明白。”
納蘭宸看著那張淡淡的臉,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否認,“你,你不是讓宮人送了我塊帕子嗎?”他從袖中抽出那塊帕子,古雅微微一笑,便接了過去。
“這帕子是臣女不小心在宮中遺失的,正好被三皇子拾到。”她抬起頭來,深邃的雙眸看著眼前這張溫潤如玉的臉,“三皇子,您說是嗎?”
此刻,納蘭宸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希望自己保守這個秘密,否則,她就不會再給第三題的答案。不知為何,他居然相信這個深閨女子可以幫助元熙解開難題,“是,本皇子恰好拾到,現在就歸還四小姐。八皇子年幼且不會騎馬,四小姐可有辦法?”
“不會騎馬,那……騎驢會嗎?”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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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9:27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4-7-27 09:37 AM 編輯
第043章:第一局勝
“騎什麼?”納蘭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眼前的女子神情又是如此認真。
“三皇子可知,那三個馬鞍的顏色代表了什麼?”古雅輕輕一捋耳邊的髮絲,露出了那小巧白皙的耳垂,她的聲音平靜從容,“金色代表稀有,紅色代表上品,綠色代表優良。”
納蘭宸不知為何,目光卻被那沒有任何耳飾點綴的肌膚所吸引,一時間竟忘了反應,待他注意到古雅正看著自己時,不由得面上一紅,“你,四小姐怎會知道?”
“書中自有記載,三皇子沒有發現什麼嗎?”古雅微微一笑,而眼前的男子恍然大悟,“你是說,那三匹馬並不是同樣的品級?”
古雅點了點頭,“據臣女所知,那金色的馬匹在霍跋被稱為黎光,恐怕四海之內沒有任何一匹馬及得上它的速度。”
“那豈不是必輸無疑?!”納蘭宸有些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然而,古雅卻淡淡的應了一句,“正是。”
正當男子挫敗的低下頭時,就聽到那個帶著玩味的聲音響起,“不過,六王爺的坐騎倒是足以應對紅色和綠色的馬。”
納蘭宸一聽,目光變得明亮,隨後又黯淡下去,“六王爺的馬是元熙裡最好的,再也找不出第二匹,那也只能勝一局……”
此時,古雅的表情卻故作疑惑,“怎麼,難道那霍跋使臣有說過,要用三匹馬來比試嗎?”
“你的意思是……”納蘭宸仔細一想,確實,當嘉爾木牽出那三匹馬說要比試時,眾人理所當然以為元熙也要選出三匹馬,然而對方卻也忽略了這個問題,既然口頭上沒有說,他們倒可以利用了這個疏忽。
“八皇子不會騎馬,驢子總是可以的,就用驢去與那金色的馬匹比試,不需要贏,只需要平安歸來便可。至於剩下的,只有靠六王爺自己了。”那些暗地裡的手段不是古雅能控制,相信納蘭夙華自己也清楚。“不過……”
女子的話讓納蘭宸的心又提了起來,“聽說,六王爺的馬,廢了?”而且還是因為自己。
“是嗎?可是前兩日我還見過。”果真!那個男人是在騙自己,還把她的玉佩給奪走了!
納蘭宸此刻的心已經不在這裡,他感激的伸出手去,又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慌忙收了回來,從腰間取下一枚玉牌交到了古雅手中,“四小姐,多謝!他日若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
古雅等的就是這句話,她坦然的收下玉牌,看著那遠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
宮門內,納蘭明看著那高大的馬匹,心中有些害怕,不遠處那趕來的身影奔到了正思索的納蘭夙華身邊,並湊過去耳語了一番。
納蘭夙華有些驚訝,但目光卻中帶著晶亮,納蘭宸微微一笑,這樣的互動讓站在不遠處的納蘭燁有些疑惑。
只見宮人把給納蘭明準備的馬匹帶了下去,嘉爾木已經牽著紅色的馬過來了。
“不知第一局是由誰比試?”他做事謹慎,想要先探一探元熙的實力,所以第一局沒有牽出最好的馬。
只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納蘭夙華的身邊已經出現了一匹馬,奇怪的是,馬脖子上還有一道傷痕。
古雅看著那精神抖擻的馬,暗中瞪了一眼那俊美陰冷的男子。
利索的上馬,納蘭夙華朗聲一句,“請!”
此刻,元熙皇與眾位嬪妃已然上了宮門城牆,緊張的看著兩名男子來到城牆之下,而皇族的暗衛已然隱藏在京城各處,準備隨時彙報戰況。
嘉爾木與紅馬上的霍跋男子對視一眼,達成了某種共識。這樣的眼神交流沒有逃過一旁納蘭燁的觀察。不知道這個霍跋男子會不會讓自己失望呢?納蘭燁的眼中帶著期待。
鼓聲一響,兩匹馬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寒風肆掠著男人的長髮,他的眼角一瞥緊追在後的紅馬,這個時候不得不刮目相看,霍跋的馬果真名不虛傳,居然追的上自己的汗血寶馬,但是,不論是誰,自己都不會輸!
街道上空無一人,所有人都透過微開的門縫看著那一躍而過的身影。
紅馬上的男子目光一直集中在那紫色的背影身上,他的眼中浮上危險,左手已經靜靜的伸進了腰間,一抹精光顯現,就在這時,前面的馬突然長嘶一聲,後踢突然一躍而起,正好重重的砸在了紅馬的馬脖子上。
只聽籲的一聲,男子身下的馬吃痛地掙紮了起來,“該死!”這霍跋男子重心不穩,差點就摔下了馬背,好不容易安撫了身下的馬匹,前方的男子早已不知所蹤。
“卑鄙!”男子怒道,絲毫沒有想起自己原本打算偷襲納蘭夙華。
與此同時,宮牆上的眾人已經得到了消息,六王爺遠遠領先霍跋,立刻引來一陣歡呼。
納蘭燁有些驚訝,聽說六王爺的那匹馬極通人性,只要有一點殺氣逼近就會做出出人意料的反應,霍跋這次,可要陷入苦戰了。
然而很快,那匹紅馬又追了上來,眼見城牆上的紅綢花高掛,納蘭夙華眼神一冷,腳下一躍輕盈的攀上城牆,右手正要觸摸到那綢花,一把匕首卻險險擦過他的手背定在了城磚上。
掌風從後背襲來,俊美的男子微微側開身子,長髮在風中劃出優雅的弧度,只聽砰地一聲,納蘭夙華的右腳已然踢碎了那霍跋男子的胸骨……
不遠處傳來一陣百姓的歡呼,嘉爾木有些擔憂,直到那抹紫色出現,他有些不甘心的別過頭去,居然失敗了!
“好!不愧是朕的皇兒!”元熙皇的話在宮牆上響起,他得意的眯睨著宮門下的嘉爾木,“使臣,第一局,我們元熙勝!”
“聖上英明。”嘉爾木一咬牙,看來,他要用黎光來挫元熙的銳氣!沒有馬可以勝得了黎光,這一次,他要讓所有人閉嘴!
“第二局不知由誰比試?”當那戴著金色馬鞍的馬匹出現在宮門口,眾人只見一抹矮小的身影慢悠悠的靠近。
什麼?!這不是在開玩笑嗎?!八皇子納蘭明的臉色滿是猶豫,他乾笑了一聲,“父皇……”
居然不是由六王爺比試?而且,納蘭明身下的,分明是一頭瘦小的驢子!
“呵,這就是皇上的決定嗎?”嘉爾木的語氣滿是嘲諷,元熙皇也疑惑的看著自己的六子,納蘭夙華微微一笑,“使臣不必擔心,一頭驢足矣。”
他無視嘉爾木憤怒的目光來到納蘭明身邊,“放心,我會讓暗影跟在你身邊,不用急,只要平安回來就可以了。”納蘭夙華的話終於讓納蘭明放下心來。
然而,嘉爾木始終不相信元熙會輕易放棄第二局,難道說,那頭驢子有什麼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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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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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9:29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4-7-27 09:37 AM 編輯
第044章:選誰同乘?
金馬上的霍跋男子一臉怒容,能乘黎光是他的榮耀,只是沒想到,元熙皇朝居然如此目中無人,用驢子來比試豈不是侮辱他們霍跋?!他的心中更多的是遺憾,原本想要乘著黎光為霍跋掙得一份榮耀,可是,一頭驢子?!這叫他怎麼有幹勁呢。
嘉爾木似乎注意到男子的情緒,他微微搖了搖頭,這種時刻不得掉以輕心。
鼓聲已經響起,一馬一驢站在起點上,納蘭明抬頭看了一眼那健壯的霍跋男子,再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下的瘦小毛驢,不由得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驢脖子,“乖乖,你可要穩穩的,本皇子要是平安回來了,就大大的賞你!”
站在不遠處的納蘭宸心中依舊有些擔憂,就在這時,那名宮女又送了塊帕子過來,上面寫的內容讓納蘭宸不由得抬起頭來看著宮牆上的女子,她,確實心細。
鼓聲一停,那金色馬匹如光一般飛躍而出,納蘭明還沒反應過來,那馬兒已經不見了蹤影。此刻連納蘭夙華都有些讚歎,他的眼中泛著光亮,好快的馬兒!
小毛驢似乎是被那閃電般的速度驚嚇到,居然撒腿就跑,納蘭明一個重心不穩,慌忙抱住了驢脖子,那姿勢讓眾人忍俊不禁。
金馬上的霍跋男子回頭一看,壓根就沒有追上來!恨恨的哼了一聲,朝著城門疾馳而去。
驢子慢悠悠的在街道上蹦躂著,納蘭明剛剛松了口氣,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身下的驢子又開始驚慌,哀鳴一聲轉身就跑,“哎哎……”;驢背上的男孩一愣,他,他還沒跑完全程呢?!
那霍跋男子一看見前面落荒而逃的驢,當下眼中一沉,在比試中毛驢禁不住黎光的威懾,嚇得四處逃竄,驢背上的皇子不慎落地又被來不及躲閃的黎光踩踏,這樣一來,元熙皇也無話可說,畢竟是他先安排用一頭沒用的驢子比試,發生這樣的意外誰也避免不了。
想到此處,男子幽幽一笑,腳下一蹬馬肚,朝著前頭的毛驢躍去。
前方的納蘭明回頭就看見了那健碩的馬瘋狂的朝著自己的方向奔來,剎那間臉色發白忘了反應。
就當那霍跋男子以為可以洗刷心中的怒氣時,身下的黎光居然長鳴一聲,前蹄高高抬起在原地不安的轉了個圈。
“怎,怎麼回事?!”男子還沒反應過來,身子一晃差點摔下馬背。他猛的一拉韁繩,可是黎光根本不聽他的指揮,居然朝著另一個方向奔跑而去。
“咦?!”等候了許久的眾人只見那頭小毛驢載著受驚了的八皇子出現在不遠處,當下疑惑得面面相窺,難道說,這毛驢還贏了霍跋的馬?!可是,八皇子的手上並沒有綢花,到底是怎麼回事?!
納蘭夙華似乎無意的站到嘉爾木身邊,輕輕一句,“貴國的馬兒真是令人驚喜。”這話語中帶著一絲玩味,讓嘉爾木面上一僵,該死!怎麼還沒有回來?!
相信很快,霍跋的第一快馬敗給了毛驢,這樣的消息會傳遍元熙皇朝,甚至還會傳到霍跋去,到時候他們的臉色將是何其的精彩。
就在這時,一名暗影回來了,“啟稟皇上,那霍跋的男子擾亂民居,已經被我們制止了。”
擾亂民居?這是怎麼回事?!
嘉爾木的臉色更加的難看,終於,那金色的馬匹回來了,背上的男子一臉陰沉的下了馬,他默默的走到嘉爾木身邊,將手中的綢花交出,還耳語了一番。
納蘭夙華詢問的看向身邊的納蘭宸,只聽那溫潤的男子一聲淺笑,原來在比試開始時他已經命人到馬匹的必經之路找到一戶人家,交給他們一袋專門飼養駿馬的豆子。翻炒豆子傳來的香氣讓那黎光發了狂,也就在回來的那時竟不顧騎馬人的指揮闖進了那戶人家。於是,耽誤的功夫毛驢已經回來了。
雖然八皇子沒有拿到綢花,但這樣霍跋贏,也贏得不太光彩,畢竟擾了元熙百姓,還比毛驢晚到了一步。
“請陛下贖罪。”嘉爾木帶著綢花來到元熙皇面前請罪,“元熙的豆子實在太香,讓我國的馬兒都忍不住饞了嘴,擾了民居實在不該。”
他的面上恭敬,其實心裡已經咬牙切齒,元熙皇假裝聽不出他的話外意思,“嗯,無礙,不過這匹馬確實是珍品,此局貴國獲勝。”
元熙皇豈會不知道那豆子是自己的皇子安排的,但為了顧全大局安撫霍跋使臣,他不能追究擾民之責,之後讚美了幾句,就進入了第三輪比試。
這一次,嘉爾木知道自己不能再輸,他換下了原本的霍跋騎手,親自上陣。只是,當他看見納蘭夙華牽著馬走過來時,冷冷笑了下,“難道貴國已經無馬了?若是在下沒記錯,這匹馬第一局的時候已經比試過了。”
然而,納蘭夙華挑了下眉,“使臣並未說過不可以用同一匹馬,怎麼,難道是本王記錯?”
四周也開始竊竊私語,嘉爾木這才想起,自己確實沒有說清楚這一點,這會卻讓對方鑽了空子!不!不行,這一局不可以再輸。
嘉爾木的目光在眾人身上遊移,突然,他看見了那張探出來的絕色面容,心中一動,當下朗聲笑道,“都說英雄配美人,不如這一局讓我們換個方式,不知六王爺敢不敢?!”
他的話讓元熙皇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意思?
納蘭夙華看著男子挑釁的眼神,當下冷笑一聲,“說!”敢不敢?他馳聘沙場多年,還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我們霍跋的女子個個都是馬上精英,相信元熙皇朝的女子也不遜色,就讓我們在女眷中挑選兩人一同乘馬,其他的規則不變。”
嘉爾木的話讓眾人一驚,這個霍跋使臣實在太過無禮,同乘一馬?!這身體的接觸要讓女眷們如何接受?!不僅如此,這個男人狡猾無比,若有女眷參與比試,他在途中做任何手腳都會影響六王爺的行動,相反,六王爺又不能有所回擊,因為這樣會傷到女眷!
“皇上,萬萬不可啊!”此刻已經有大臣站出來反對。大家都生怕自己的女兒被選中,到時候如果六王爺輸了,千錯萬錯都是女眷的錯。而且,大家更懷疑,以六王爺的性格,如果對方妨礙了自己的動作,說不定他就是那個第一個對女眷下手的!
元熙皇沉默了許久,他看了看自己的六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納蘭夙華一人身上,因為大家知道,皇上是想看看他有沒有把握。
只見那男子冷漠的看向女眷們,“可以。”
頃刻間,所有的女眷紛紛低下了頭,有的人已經臉色蒼白,她們沒有選擇的餘地,雖然能和六王爺接觸是好事,想必他也不會讓那霍跋使臣傷了自己,可是若是被那個使臣選中……
顯然,她們並不瞭解納蘭夙華。
兩名男子來到女眷面前,目光在其間搜索,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
選誰呢?不能蠢鈍妨礙自己行動,也能幫上一點小忙的……納蘭夙華開始沉思。
而嘉爾木卻在想,必須選一個能讓這個冷血的戰王手下留情,又能乖乖配合自己行動的女人。
確實,是個難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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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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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9:29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4-7-27 09:37 AM 編輯
第045章:相府兩女
古蘭感覺到那些異樣的目光,當下抬起頭來,就發現四周的小姐們正一臉怪異的看著自己,而後穿過一頭頭秀髮,就看見了那對犀利的眼睛。
嘉爾木盯著那張絕色的臉,他的眼中有種別樣的光亮,這讓古蘭心中一驚,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果真,只見他一轉身,“皇上,在下已經有了人選。”
元熙皇原本是想要讓六王爺先選擇,可是使臣開了口,於是便大方的笑了下,“不知使臣選中何人。”
嘉爾木目光灼灼,“相府千金。”
此話一出,眾人低吸了口氣。大夫人心中焦急,求助的看向古淳毅,他又何嘗不知道其中利害,快速在女眷中找到了那眼神慌張的古蘭,而後目光一冷,“皇上,能為元熙出力是小女的福氣,雅兒,還不快出來!”
只見那一身翠綠衣裙的女子淡淡的站了出來,她深深的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對著皇上微微福了下身,臉上沒有驚恐,沒有怨懟。
然而,古淳毅卻被剛剛那一眼看得有些心驚,那好像是一種無聲的控訴,可是,比起嫡女被霍跋的男人架在馬上,選擇一個沒有多大利用價值的庶女要划算許多。
元熙皇豈會不知道自己的丞相心中的想法,也對,相府的嫡女與男人同乘一馬,將來有何顏面再嫁入皇家。他再看了一眼那淡然的女子,方才的曲子帶來的震撼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現在她又不見絲毫慌亂,丞相的這個庶女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納蘭宸心中有些焦急,他想出言制止,卻被身旁的二皇子納蘭齊攔住了,自己哥哥的眼神他知道是什麼意思,可是就是沒辦法袖手旁觀。
納蘭燁心中了然,嘲弄之余不由得看向古雅,可是他依舊沒能從她的眼中看見狼狽,不過待會,就不知道她能不能保持這種表情了。
納蘭夙華看著不遠處那毫不退縮的女子,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他往前邁開一步,女眷們以為六王爺要選擇了,古蘭心中正得意,那個使臣一看就是色膽橫生,若他能更進一步接觸古雅,此事傳出去,只怕她連側妃都別想撈到。然而女眷中的騷動讓古蘭回過神來,正好看見納蘭夙華的動作,頓時銀牙一咬,好似無意地站了出去,那如水的目光碰觸到那冰冷的眼神,看起來楚楚可憐讓人眼前一亮。
六王爺是何等人,古蘭知道,要贏得他的青睞,除了自己的美貌,還要兵行險招!
然而,卻有一抹紫色衣裙跳了出來。“王爺,臣女懂武,可以幫你!”居然是魏環?!
大夫人有些驚訝,她看向將軍夫人的方向,可是對方居然平靜無比,好像完全不驚訝自己的女兒會做出這種事。
元熙皇心中讚賞,他知道魏將軍的女兒一身武藝,她確實是最適合的人選。
然而,納蘭夙華卻好似沒有聽見魏環的話一般。
嘉爾木心中冷笑,他想做的事情從來沒有人能阻止。他就是要選一名地位尊貴的女子讓這個六王爺有後顧之憂,區區一名庶女,根本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皇上,在下選擇的是相府的二小姐。”
古淳毅沒有想到,這個使臣居然如此不識眼色,當下正要反駁什麼,可納蘭夙華卻不給他這個機會,“丞相忠君愛國,本王很是佩服,相府的兩位小姐為元熙的貢獻,相信父皇一定會記在心裡。”
這是什麼意思?!眾人一愣,六王爺說的,是兩位小姐?!
古蘭卻是心中一喜,她慢慢走了出來,好像畫中的仙子,可那淡笑的表情卻在納蘭夙華的下一句話中頓時破裂。
“父皇,既然使臣選擇的是相府二小姐,丞相又覺得四小姐更適合,那麼本王就不選了。”他輕輕往古雅身邊一站,表明了他的意思。
古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居然選擇了她?!當下古蘭更加肯定,一定是古雅在暗地裡使了什麼手段迷惑了六王爺。
納蘭夙華的話無疑是扇了古淳毅一個耳光,他擔憂的看向自己的嫡女,心中萬般不舍,她的名節在此次比試中定會受到影響,原本有意讓六王爺選擇古蘭,到時候兩人的碰觸可以讓他光明正大的向皇上請旨賜婚,而現在……
古淳毅覺得,六王爺好像是故意和他作對一般,可是看見那陰冷的男子與自己的庶女站在一起,一種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
“愛卿,你有兩個好女兒!”元熙皇的讚美讓古淳毅心中發麻,他緩緩低下頭來,“能為皇上分憂,是微臣的榮幸。”
古雅可以感受到古蘭那好像要吃人的眼神,她一直都是冷眼旁觀,看著這些人將女子視為物品挑三揀四,而偏偏有人以此為榮。這就是皇族的現實,她並不感激納蘭夙華,因為她知道,這個男人做什麼事情都是有目的的,她不管是被誰選走,對她都不會有所不同。
因為身為元熙的女子,哪怕是死,都不能讓自己的國家受損,因為這關係到一個家族。她可以不顧古淳毅的父女之情,卻不可以不顧家中的生母和幼弟。就在古淳毅毅然將自己推出來時,她就知道,自己唯一的選擇,就是死。
然而,哪怕是死,都要拖上那個霍跋男子。
而現在,她似乎可以有另一種選擇。
“不必感謝我,你欠本王一個人情。”納蘭夙華的話在頭頂響起,古雅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好似沒聽見一般朝前走去。
“古小姐,請。”嘉爾木優雅的來到古蘭面前,他覺得此刻這張略帶憤怒的臉看起來更加美麗了,她越是不情願,就越能激發他的征服欲。
魏環看著古雅的背影,想到自己剛剛居然被六王爺忽視了,當下覺得委屈又憤怒,轉身之際,卻發現四夫人正看著自己,當下收斂了表情,而對方微微點了下頭,那眼中的柔和讓魏環心中的難受緩解了一點。起碼,她注意到自己了不是嗎。
古蘭的身子有些顫抖,她不想讓這個男人碰觸自己,站在原地久久不動,她可以感受到四周投來的目光,有嘲笑,也有同情。然而,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古淳毅深吸了口氣,他走到那匹綠馬旁邊對著古蘭示意,眾人只見丞相竟親自扶自己的女兒上馬,其中的意思可想而知。
元熙皇看著他,淡淡的一句,“愛卿,這次比試若勝,兩位小姐有功勞。”
古淳毅立刻聽出他的言中之意,皇上的承諾讓他無後顧之憂,只要元熙勝了,皇上便會封賞自己的兩個女兒,有了封賞可就大大不一樣,自己完全不用擔心女兒會因名節受損而影響到未來。但是,關鍵就是要元熙獲勝!
“叩謝皇恩。”古淳毅起身便走到古雅身邊,好像在叮囑著什麼,而納蘭夙華正好看見了那對雙眸中浮現的一抹陰暗,好像厭惡,也好像是不屑,更帶著一絲嘲弄。
丞相,究竟說了什麼呢?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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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9:31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4-7-27 09:35 AM 編輯
第046章:故技重施
古雅慢慢來到那匹馬前,輕輕撫著馬脖子上的傷痕。
納蘭夙華的馬極有靈性,它似乎認出了古雅就是當日傷它之人,當下有些躁動,然而女子毫不畏懼的站在它身邊,拉著韁繩好像在誘導它一般,漸漸的馬匹平靜下來。
古雅撩開衣裙利索的上了馬,動作漂亮絲毫不拖泥帶水,馬匹適應了一會居然乖乖的不動了,這讓納蘭夙華非常驚訝。
她還會騎馬?!連古淳毅也有些疑惑,他看著那在馬背上臉色蒼白的古蘭,自己的庶女是何時學的騎術?
嘉爾木毫無預警的翻身上馬,讓古蘭嚇了一跳,她排斥的往前挪了下身子,好在身後的男子並沒有多餘的動作,她看了一眼古雅的方向,那俊美陰冷的男子在馬上與身前的女子說著什麼,古蘭眼中一沉,這一幕怎麼看怎麼刺眼。
“不要拖本王後腿。”納蘭夙華的話在頭頂響起。
古雅卻只是看了一眼隔壁馬背上的女人,想起了剛才古淳毅說的話,“自然不會。”
她的聲音如此平靜,讓納蘭夙華有些驚訝,他伸出手去拉住韁繩,小巧的女子此刻正好被他的懷抱包圍。只是她似乎並沒有特別的反應,不知道她是習慣了男子的接近,還是真的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你……”古蘭看著身邊的大手,憤怒的小臉蒙上一層粉紅。長這麼大她還從未與男子如此接近,再看看六王爺的方向,生怕從他的目光中看見厭惡,還好,那陰冷的男子面無表情。轉念一想,也是,六王爺可是堂堂戰王,豈會在乎這種細節。
“美人,你可別亂動,到時候傷了你可別怪我不懂憐香惜玉。”嘉爾木的話曖昧的她在耳邊說著,古蘭不傻,她似乎聽出了其中的意思,他想在比試中搗鬼?!
兩匹駿馬來到起點,震耳的鼓聲響起,古蘭身子一僵,她的心中有些緊張,大眼睛看著古雅的方向。這個賤人總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怎麼,以為有六王爺在身邊就可以安然無恙?!古蘭知道這一次必須要贏,如果元熙輸了,她們兩個人都不會有好結果。想到這,古蘭一咬牙,似乎下了某種決定。
“來了!”納蘭夙華話音剛落,兩匹快馬立刻沖了出去。
古雅俯著身,儘量不影響男子的視線,果真,六王爺的馬比那綠馬快上一籌,漸漸的就將嘉爾木甩在了後頭。
刺骨的寒風劃著古蘭的臉,讓她怎麼都睜不開眼睛,整個胃翻滾得難受,讓她無力去掙脫那攔住她腰肢的大手。“不想死就乖乖聽話!”嘉爾木的聲音沒有了剛才的溫柔。
他陰冷的看著前方的背影,慢慢撩開自己的衣袖,竟露出了一截黑色的金屬護腕。
古雅低著頭往後看去,果真發現了那個男子的動作,那截護腕她認得!裡面的暗器奇妙無比,一旦混入血肉就會立刻融化,除了傷口便讓人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而且她知道,那護腕有按鈕,其中一個有毒,另一個則無毒。
古雅伸出手去拽住了納蘭夙華的衣襟,男子顯然有些不悅,他討厭旁人的碰觸!然而,當他低下頭來陰冷的眼神暫態一變,懷中的女子那嚴肅的表情,深邃的眼眸寫滿了警告。
“左邊!”古雅輕喝一聲,納蘭夙華竟然不由自主拉動了韁繩,身下的馬匹頓時改變了方向。
只聽一聲輕響,似有什麼東西劃破空氣般,男子分明看見地上濺起一層灰塵,有東西紮進了土裡!暗器?!納蘭夙華立刻反應過來,“你看得到?”
然而,古雅並沒有回答,冷冽的目光看著他的身後。
“右邊!”
兩人配合默契,再一次閃開了背後射來的暗器。
嘉爾木目光陰沉,他怎麼會知道自己調整的方向?!當下懷疑的看向懷中的女子,難道是她用了什麼方式告知六王爺的?
古蘭顯然不知道嘉爾木的想法,她正想趁他不注意去偷他腰間的匕首。突然,她的身子被一雙大手環起,四周頓時天旋地轉,“啊——”絕色的佳人忍不住失聲尖叫,下一秒卻是喊不出來了,因為嘉爾木將她整個人提起丟在了馬背上,現在她正腹部朝下趴在鞍上,劇烈的震動壓得她胸口沉悶無比,發不出一點聲音。
納蘭夙華的馬此刻發出了一陣奇怪的聲音,他頓時警覺,低聲警告道,“小心!”
嘉爾木早已經安排了人手埋伏在不起眼的小巷中,連元熙的暗影都沒有發現。
一道銀光從巷子中發出,敏感的古雅居然直起身子環抱住納蘭夙華,用自己的後背做了他的盾。身後傳來一聲聲悶哼,男子嘴角一勾,怎麼,以為只有父皇才有暗影嗎?
嘉爾木安排的那些人,怕是已經做了刀下亡魂。
懷中的女子有些古怪,“你怎麼了?”納蘭夙華奇怪的伸出手去,竟發現掌心有些溫熱,鮮紅的液體沾濕了她的衣衫。
男子頓時一驚,快速拔出了插在她背後腰間的匕首。
“你……”
“不用……這麼看我,你不能有事。”古雅的唇色有些蒼白,還好對方並不是想要納蘭夙華的命,匕首上沒有淬毒。她艱難的拿過了納蘭夙華拔出的匕首收進袖中,俯下身子喘著氣,心中已經有了一個主意。
男子快速在古雅的後背點穴之血,城門近在眼前。
納蘭夙華知道時間不可再拖,立刻躍身而起,當他摘得那朵綢花時,卻發現古雅居然騎著他的馬朝後奔去,嘉爾木已經追了上來!
奇怪,六王爺呢?!前面回頭的馬背上只有那昏迷不醒的女子,儼然不見了納蘭夙華的影子,嘉爾木放慢了速度,他漸漸靠近那匹馬,女子的後背滿是鮮血,那低垂的手毫無生機。
古蘭忍住胃中的翻滾微微抬頭,居然看見了古雅的臉!
她,死了?!
嘉爾木懷疑的繞著那匹馬轉了一圈,絲毫沒有發現,那緊閉的雙眼慢慢打開,眼中殺機一現。
籲……一陣痛苦的嘶鳴,嘉爾木的馬居然瘋狂的奔跑起來,絲毫不受人控制。怎麼回事?!男子慌亂一看,馬脖子上居然插著一把匕首?!那血噴湧而出,一看就是傷了動脈。
“啊——”古蘭被那瘋馬一下子甩出老遠,此刻納蘭夙華已經追了上來,古雅虛弱的抱著馬脖子,她的臉上掛著淡笑,蒼白的臉色唯有那晶瑩璀璨的雙眸,震懾人心。
再看一眼嘉爾木和那受傷了的馬,她又割了馬動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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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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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9:33 AM
第047章:果決狠辣
古雅就那麼靜靜的看著納蘭夙華的靠近,她微微一笑,語氣平靜如湖水,卻好像春風一般吹進男子的心裡,“霍跋使臣遇刺,比試途中出現數名可疑男子,誤傷了相府小姐,死了匹汗血寶馬,刺客已被六王爺的暗影全部絞殺,而使臣……只是受了輕傷。”
她看著瘋馬逃走的方向,納蘭夙華聽著她的話,原來從她收下那把匕首開始,就已經有了這樣一個計畫。
“那馬,不會又活過來吧。”男子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
古雅淡淡的眯睨了他一眼,這一次她可沒有手軟。
果真,不一會兒那嘉爾木就一臉鐵青的從另一條街道走了過來,他的身上滿是血,卻不是他的。一刀切斷馬動脈,手法之快,讓他難以相信是一名弱女子下的手。
“卑鄙!”這話不知道是對古雅說的,還是對納蘭夙華說的。
此時,幾名暗影出現在三人周圍,他們一臉警惕的看著中間的嘉爾木。
納蘭夙華一個眼神,所有人收起了武器。他幽幽一笑,“使臣受驚了,刺客已經全部誅服,還好只是傷了你的馬,沒有讓對方得逞。”
最後一句話別有深意,嘉爾木聽了大驚,難道他打算將傷害使臣的罪名推給自己安排的那些死士?!
一名黑衣男子捧著那把帶血的匕首走了過來,納蘭夙華只是瞥了一眼,“此匕首看似普通,實則是用霍跋的青鐵所造,那些刺客也非我朝中人,使臣可要小心,能讓刺客從霍跋千里迢迢過來的,必定不是常人。”
匕首是霍跋的,刺客也是霍跋的,嘉爾木若是說傷他馬的人是那柔弱的相府小姐,誰信?!人證物證俱在,嘉爾木有口難辯。而且,他更是聽出來,眼前的男子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了。
就在這時,一抹湖藍色的身影艱難的從某個角落裡走了出來,古蘭從未受過這樣的苦楚,她只覺得自己的左手疼痛無比,臉上精美的妝容已經花了,頭髮散亂連衣裙也破了多處。“王,王爺……”
納蘭夙華面無表情,他確實忘了有這麼一個人。
古蘭狼狽無比,絕色的臉看起來好像要斷氣一般,可卻沒有一個人肯上前扶她。
“賤人!你居然敢傷使臣的馬?!”看著馬背上那平靜的女子,古蘭頓時怒上心頭,她咬著牙看向納蘭夙華,“六王爺,相府家門不幸,庶妹罔顧倫法傷害使臣,這次,臣女不能再包庇她了。”
哦?大義滅親麼。古雅好似沒聽見她的話一般,微微動了身子換了個舒服一點的姿勢,腰上的傷口輕輕一扯動,就會傳來一陣刺痛,可她好像沒有感覺一般。
“莫非二小姐是關心則亂?本王已查證,是刺客傷的馬,四小姐以身為盾護了本王,有功!當然,二小姐被誤傷,好在使臣無恙,二小姐也有功!”
納蘭夙華的話讓古蘭心中一驚,這麼聽來好像是自己拼命護著那霍跋使臣一般,“不不,王爺,我沒有……”
“知道了,二小姐的心意本王會代為向皇上轉達的。”男子絲毫不聽她的解釋翻身上了馬,他有些小心的拉過韁繩,“將使臣送回宮。”
“是。”暗影們紛紛上前,嘉爾木心中雖然不甘,面上卻是嬉皮笑臉。
“美人,你的心意在下收到了。”
他的話讓古蘭面上一紅,轉眼變青,“我沒有!”她竟氣得一跺腳,忍著一身的傷痛想要跟上前面的馬匹,卻被暗影們攔住。
嘉爾木終於收斂了笑容,這筆賬,他記下了!再看看身邊惱羞成怒的佳人,他的腦海裡突然想起剛剛那張蒼白淡然的臉,同是姐妹,那個四小姐看起來倒聰慧許多,而且還透著一股狠勁,這樣的元熙女子確實少見。
古雅的身體有些僵硬,納蘭夙華放慢了行馬的速度,“丞相和你說了什麼?”她如此拼命,想必是古淳毅的意思。
然而,古雅並不回答他。
“此次比試,哪怕是用你的命換,都要讓六王爺贏。”這句話久久的徘徊在古雅的腦中,在古淳毅心裡,自己的命比起古蘭是微不足道,比起古家的榮耀更是賤如塵埃。
那麼,她又何必再念及父女之情呢。
這一世,她只為生母和幼弟而活,只為自己而活!
納蘭夙華看著那沒有血色的側臉,不由得想起初次見面時,這個女子倔強得讓人厭惡,第一次有人敢用那樣的眼神和自己對視,她的不知天高地厚讓人十分想要摧毀那張淡然的表情。
而現在,她依舊如此。
納蘭夙華慢慢伸出手去,不知為何想要碰觸那緊閉的雙眸,突然回過神來時,自己的手已經僵在半空中。
男子輕笑了一聲,將目光移向他處。可惜她是女子,否則,這樣的果斷狠絕,若身為男子一定可以成為他戰場上得利的左右手,古丞相恐怕不知道自己到底捨棄了怎樣一枚棋子。
宮牆上的眾人等得有些焦急,元熙皇的暗影回來彙報,說有刺客襲擊的霍跋使臣,這讓元熙皇有些疑惑,直到城牆下出現了那匹熟悉的快馬。
“華兒!”賢妃忍不住呼喚了一聲,她捂住自己的胸口,欣慰地看向馬背上的男子,然而,那一身是血的女子卻讓賢妃心中一驚,不由得看向丞相的方向。
古淳毅看著那閉著眼睛的古雅,再看向六王爺手中的綢花,當下就露出了哀傷的神色。
相府的四小姐,死了?!
眾人不由得大驚,女眷中卻有那麼一個人忍不住露出了喜色。大夫人迫不及待的看向納蘭夙華的身後,不知為何,她相信自己的女兒一定會完好無損的回來。且不說古蘭是相府的嫡女,那霍跋使臣應該不敢怎麼樣,而六王爺自己也知道,賢妃有意讓他迎娶古蘭為妃,王爺一定會護著她。
四夫人皺著眉頭,她慢慢站了出來,心卻一點點沉了下去,那個孩子,真的……
“王爺。”醫聖淩玉從人群裡走出,只見陰冷的六王爺下了馬,居然小心翼翼的將馬背上不省人事的女子抱了下來,當他路過古淳毅身邊時,冰冷的眼神得看丞相身子一僵。
納蘭夙華懷中的女子睫毛微閃,古淳毅正好看見了那微動的手指。雅兒還沒死?!
眾人立刻圍了上去,六王爺將那四小姐輕放在地,只對醫聖說了一句,“醫她。”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卻讓不少人陷入沉思。
不遠處出現了幾個身影,大夫人原本欣喜的臉色頓時變成了疑惑和驚恐。古蘭看見了自己的母親,當下眼淚湧出,楚楚可憐的模樣令人心疼,而在她靠近之時,納蘭夙華的話卻讓那絕代的佳人驚得癱軟在地。
“丞相,你養的好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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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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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9:40 AM
第048章:各有封賞
古淳毅見六王爺那嚴肅的表情,竟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冒起,他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嫡女,只見古蘭含著淚搖了搖頭,再看看自己的庶女,不省人事渾身是血。
“王爺贖罪,可是小女雅兒做錯了什麼?”他總覺得不會是古蘭惹王爺生氣的,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古雅蠢到豁出性命也沒能幫到王爺。
納蘭夙華看著古淳毅的表情,淡淡一笑,“丞相多慮了。”
然而,古淳毅驚訝的抬起頭來,正好對上六王爺那幽深的雙眸,一種被看透的感覺讓他不自覺的低下頭來。王爺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只見那男子繞到元熙皇身邊說了什麼,皇上的表情從驚愕到讚賞,但下面一句話卻讓古淳毅的心如墜冰窖。
“霍跋使臣在我元熙京都內遇襲,相府兩位小姐臨危不懼,四小姐以身為盾為六王攔下暗器,二小姐不顧己身相救於使臣,丞相教女有方。”
眾人一聽,立刻明白了過來,簡單來說就是四小姐救了六王爺,二小姐救了那囂張的使臣。其實有多少人心中巴不得那目中無人的使臣在此次行刺中遭遇不幸,畢竟使臣也不只有他一個,若真有什麼事情,霍跋斷不會因為一個人而傷了兩國和氣。況且比試中還把元熙的王爺牽扯進去,霍跋更應向元熙賠罪。
只是……
古蘭感覺到四周不善的目光,可是現在她卻無法反駁什麼。這種委屈讓她的眼眶不自覺的紅了,可卻不能讓眼淚掉下來。
眾人已經開始猜測紛紜,畢竟相府二小姐與那使臣是第一次接觸,居然就能捨棄性命相救,莫不是在比試中芳心暗許了?!想到這,不少對古蘭有意的侯門公子心中惋惜,可又不舍的看向那張傾城的面龐。真不知道這個佳人是看上那個使臣哪一點了!
賢妃此刻已經冷下了臉,在她看來,這婚事是萬萬不成了!她絕不容許一個懷有異心的女人呆在華兒身邊。要知道,華兒在戰場上與霍跋是死敵,若這相府嫡女真心系霍跋,沒有也罷,但就怕萬一!
大夫人難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女兒,蘭兒她怎麼會去救那個霍跋野蠻人?可是……王爺沒理由說謊欺君。
元熙皇無視眾人各異的表情,朗聲笑道,“使臣,此次比試,你以為如何?”
嘉爾木只能靜靜的看著事態發展,他微微一笑,“多謝六王爺,在下感激不盡,此次比試,自然是元熙獲勝。”
“哈哈,好!相府二女德才兼備,既然相府的老夫人已經是一品誥命夫人,朕便賜予其孫長女為友安郡君,從二品。賜四女為慧平郡君,從二品。”元熙皇當眾下了封賞。
古淳毅和大夫人立刻站了出來,他們對著地上的古蘭示意,她有些不甘的直起身來,三人在皇上面前跪接了封賞。
古蘭低著頭,恨恨的瞪了一眼那被抬起的古雅,她為什麼不乾脆死了算了!居然還和自己得了一樣品級的封號,她怎麼配!
四夫人自始自終都沒有看那一家人,她心疼的撫著古雅的臉,虛弱的女子好像有所感應,慢慢睜開眼。
“孩子,你做的好。”沒有多餘的話,古雅在那柔和的臉上看見了讚賞和疼惜。
醫聖淩玉護著被眾人抬起的女子,他方才稍微檢查了下傷口,腰間沒入肌膚兩寸,差一點就要傷及內臟,但他驚訝的,卻是這樣的痛楚,沒有讓眼前的女子發出半點呻吟。
她很堅強。
比起那個柔弱似柳的相府二小姐,眼前的女子有一種讓人難以忽視的韌性。
古雅被轉移到了賢妃所在的宮殿,淩玉將她安排在自己的屋子裡。國宴此刻還在繼續,那美妙的樂曲透過層層宮牆傳到了這裡,而屋內,那畫一般的男子正聚精會神的給女子處理著傷口。
陪伴在古雅身邊的,只有四夫人。
後宮重地,未經允許不得有太醫院的人進入,況且醫聖一人便足以。
四夫人看著那安靜的女子,心中有些感慨。小小年紀,古雅卻給她展現出了不一樣的內斂沉穩,這個孩子堅強得讓人心疼,也讓人佩服。很難想像,她居然是文臣之女,與那些只會彈琴作畫的小姐們差別太大。
看著那熟練處理傷口的雙手,四夫人的思緒不由得飄到了遠方。假如那個時候,她也能找到醫聖,或許夫君就不會離她而去了吧。
淩玉終於站起了身子,他一看見四夫人的表情,便淡淡的點了點頭,“四夫人不必擔心,很快四小姐就會醒來。”
然而,話音剛落,床榻上的女子已經幽幽轉醒。
淩玉轉身出了屋子,竟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
“三皇子殿下。”
納蘭宸的表情有些擔憂,他走上前去,“她……”
方才看見霍跋的那匹綠馬被抬了回來,上面的傷口讓納蘭宸大吃一驚,如果不是六王爺親口說的,他真的難以相信是古雅動的手。可以想像當時的場景,如果她的動作不夠快,是否會被那匹烈馬所傷。
至於以身為盾這一說,納蘭宸似乎可以猜到為什麼她要這麼做。比起嫡姐在丞相心中的地位,古雅想要在相府中有一席之地,都必須靠自己的努力。
“四小姐已經醒了。”淩玉的話讓納蘭宸放下心來,“有勞醫聖。”
看著那轉身離去的男子,淩玉感覺到了什麼,再回頭望向緊閉的屋子,這相府四小姐的往後,怕是要有所改變了。
“丞相夫人。”正在盤點封賞的大夫人只聽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
“參見皇子殿下。”
納蘭宸微微一笑,“不必多禮。”他看了一眼忙碌的宮人,這次父皇賞賜給相府兩位小姐的東西可謂之多。黃金白銀,綾羅綢緞應有盡有。
大夫人有些驚訝,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三皇子。難道,他是為了蘭兒而來?
在元熙,不少侯門公子若是看中了哪家小姐,都會與那家的嫡母示好以表心意,大夫人看得出,賢妃那裡似乎已經斷了念頭,若是以三皇子的背景品貌,倒也是個合適的人選。
“本皇子只是來監督這些宮人,此次兩位小姐立了大功,皇上封賞如此之多,難免有人貪心不足從中漁利。”納蘭宸有意無意的移動著步伐。“丞相夫人可要小心人多手雜,左邊的這些是父皇賜給二小姐的,右邊的則是賜給四小姐,一件都不可缺少,否則就是藐視皇威,大夫人明白嗎?”
看著那張柔和的笑臉,不知為何,大夫人竟覺得自己的心思好像被他看透一般。可是,要她怎麼甘心把這些封賞留給那個賤人?!沒想到三皇子來居然是為了這件事,當下迎上笑臉,“素聞皇子殿下心細,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丞相夫人謬贊了,本皇子與四小姐數面之緣,對於朋友,本皇子不得不上心。”
他的話,讓大夫人心中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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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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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9:41 AM
第049章:陰毒二姨娘
大夫人怎會聽不出納蘭宸語氣中的警告,那個賤子何時攀上三皇子的?!朋友?呵,只怕是這個小蹄子使了什麼手段讓皇子注意到她,不過,任她怎麼折騰,自己都不會那麼輕易隨了她的願!
不要以為攀附上三皇子她就可以做皇妃,貞妃豈會看得上她那低賤的背景。經過這次國宴,大夫人心中更加肯定,古雅,是不能再留了!
“皇子說的是。”大夫人謙虛的笑了下,她抬起頭來正對著納蘭宸深沉的目光,兩人之間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
不遠處走來一名宮人,讓納蘭宸微微挑了下眉,“六王爺似乎有事找本皇子,失陪了。”他的手輕輕點了下那些珠寶,轉身慢慢離開了大夫人的視線。
尊貴的婦人這才松了口氣,看著那些忙碌的宮人,顯得有些煩躁。
……
夕陽西下,丞相府內早早的便有人在大院內等候。
靜夫人牽著小連捷有些不安的探著頭,宮裡傳來消息,相府兩位元元小姐受了傷,卻也因禍得福得了封賞,她高興之餘更多的是擔憂。
一旁的四姨娘五姨娘則是神情各異。五姨娘時不時看著身旁的兩個女兒,她的眼中寫滿了嫉妒和羨慕,小小年紀就能有封賞的小姐在元熙能找出幾個,現在五姨娘滿腹的怨氣,竟忍不住伸手輕打了一下身旁的知琴。
傷勢剛好的知琴自然知道母親在氣什麼,當下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四姨娘的心思並不在這裡,得了封賞關她什麼事?此刻城兒還未完全清醒,她只想陪伴在左右。然而,怨毒的目光卻不自覺的飄向靜夫人,古雅現在是從二品郡君,母憑女貴,三姨娘該是樂壞了吧。
呵呵,只希望這真的是喜事呢。
眾人各懷心事,直到不遠處款款走來一個身影,素手輕撫著隆起的腹部,許久未曾見到的二姨娘居然也出來了。
“呦,瞧這是誰呢?”五姨娘先開了口,她的目光有些不屑的瞥向一邊。挺著這麼一大肚子,出來顯擺什麼呢?!不是說身子弱嗎,不好好在院裡養著,想等著老爺回來博取憐愛麼。
“多日未出院子了,怎麼竟有一股子酸味兒呢。”二姨娘那略施粉黛的臉上毫不掩飾的嘲弄,她身旁的丫鬟也忍不住竊笑,小心的扶著身子笨重的婦人。
小連捷盯著二姨娘的肚子,圓圓的眼睛裡寫滿了好奇,靜夫人則緊緊的拉著手,生怕他跑出去衝撞了人家。
“妹妹們多日不見,氣色越發好了。不像我整日呆在院子裡,要不是老爺每日都來,我都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這話的意思就是,古淳毅對她疼愛有加,每日看望,還會將府中所發生的事情告訴她。當然,最近各房發生的事情她都知道。
二姨娘笑著看向知琴,五姨娘不悅的輕哼了一聲,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她的視線。
“怎麼不見五少爺呢?哎呦我這記性,身子越發笨重,連腦子也越發不靈光了。”
她的話讓四姨娘不由得握了握袖中的手,天知道她有多想沖上去撕了二姨娘的嘴,可惜,從前不能,現在更是不能。
二姨娘看著她們的表情,覺得有趣極了,卻發現有一個人好像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那小男孩乖乖的任由三姨娘牽著,八少爺?不是說他身子虛弱,今年更是病得只剩下一口氣了嗎?可是眼前的那張小臉卻粉嫩粉嫩的。二姨娘不由得想起自己夭折了的孩子,當下收斂了笑容,眼神暗了暗。
突然的安靜讓五姨娘有些疑惑,她抬起頭來就看見二姨娘正心不在焉的整理著自己的髮髻。那手腕上露出的一截截金鐲子讓二姨娘不由得嗤鼻,“瞧姐姐這身子骨不錯呀,戴那麼多珠釵金飾,就不擔心閃了腰?”
這喜歡顯擺的性格在二姨娘有孕之後更是變本加厲。她的頭上戴的首飾,都快趕上大夫人了。
可是,二姨娘好像沒有聽出她話中的嘲諷一般,“沒辦法,老爺隔三差五就賞些珠寶來,這些如意鐲平安玉,說是可以辟邪招安,讓我腹中的孩兒借著祥氣健康成長。”那滿足的臉上寫滿了得意,讓五姨娘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個相府,討厭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一直在門外守候的小憐奔了進來,“小姐,小姐回來了!”
幾頂轎子慢慢的在相府門口落了地,四夫人小心的扶著那臉色有些蒼白的古雅下了轎。
“還不快扶著四小姐!”古淳毅一聲喝道,誰知,四夫人只是淡淡的應了一句,“不必,我一人便可以了。”
四夫人的態度讓古淳毅陷入了沉思,他與剛下轎子的大夫人對視了一眼,只聽裡面傳來一陣聲音。
“恭喜老爺賀喜老爺。”二姨娘的聲音甜甜的,與方才的冷嘲熱諷判若兩人。大夫人頓時冷下了臉,這個女人,怎麼又出來惹人嫌了!
“你怎麼出來了?!”古淳毅看著她的步伐,緊張的迎了上去,大手小心的扶著那隆起,那疼愛的模樣讓在場的幾位姨娘頓時皺了眉頭。
“四小姐!”靜夫人深知老爺永遠不可能是一個人的,所以她的心思只放在古雅身上。看著那虛弱的孩子,靜夫人的眼眶一紅,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
得了封賞固然好,可別拿命去博呀!
古雅看著靜夫人和一旁怯怯的幼弟,輕輕笑了下,“讓姨娘擔心了,我沒事。”
怎麼會沒事?!靜夫人認出了古雅身上的衣裙並不是她出門時候穿的,想必是流了不少的血吧。她感激的看著一直陪伴在古雅身旁的四夫人,後者卻微微點了點頭。
“小姐……”小憐的眼眶紅紅的,她立刻扶著古雅的另一邊,早知道會這樣,她就應該跟著去,人家二小姐都有帶貼身婢女!
被古淳毅護著的二姨娘眼角一瞥那個女子,四小姐?!從前對這丫頭不是一副膽小怕事的模樣麼,怎麼現在竟有了這麼點本事,能讓皇上賞賜,還是從二品。
再看看那臉色一直不太好的大夫人和二小姐,古蘭的樣貌二姨娘一直都知道,嫁入皇家富貴榮華是早晚的事情,可現在卻被一個庶女趕上了風頭,想必心中吃癟得很吧。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靜夫人那平靜大方的模樣,二姨娘就覺得心裡不舒服,如果自己的孩子還在,現在也定是一個優秀的男兒,這些姨娘都得靠邊站。母憑女貴麼?二姨娘幽幽的笑了笑。
笨重的婦人有意無意的朝著古雅的方向挪去,她的一旁是被靜夫人牽著的小連捷。
眾人只注意的腳下的臺階,突然一陣驚呼,“八少爺!”
小連捷居然從臺階上摔了下去,當下把靜夫人嚇得臉煞白,本能的伸出手將孩子護在懷裡,四周頓時亂成一團。
地上的靜夫人顧不得背後傳來的火辣疼痛,她顫抖的看著懷中的孩子。
“怎麼回事?!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古淳毅怒喝一聲,放開二姨娘來到那嚇呆了的小連捷身邊。
沒有人注意到,二姨娘那微微彎起的嘴角,突然,她似乎感覺到一抹異樣的視線,回望過去,就看見了那對帶著深沉幽光的雙眸。
“二姨娘,沒傷到你吧?”古雅的聲音輕柔冰冷,毫無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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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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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9:44 AM
第050章:磨刀之時
二姨娘竟不自覺的避開她那目光,不知怎麼的,這個丫頭小小年紀,那對眼睛卻讓人看得慎的慌。
“幸好有老爺扶著我,四小姐不必擔心。”
她的意思是,如果古淳毅沒有扶她,她還真能被自己伸出去的腳絆倒嗎?!
古雅沒有再看她一眼,好在靜夫人只受了些皮外傷,但這痛,她卻是記下了。
老夫人由丫鬟扶著慢慢走出來,她看著古雅,眼中滿是讚賞。
“祖母。”古雅她們立刻迎了上去,老夫人居然親自出了大院,可見她內心的歡喜,所以誰也沒有提剛剛發生的事情。
“你還傷著,就別多禮了。宮裡頭傳話,公公就要帶著皇上的聖旨來了,孩子,你為我們相府添光了!”自始自終老夫人都沒有看古蘭一眼,宮裡的事情她也聽說了,心想自己的兒子不可能讓他的掌上明珠冒這樣的險,如今一看,古雅是受著傷回來的,可想而知,兒子還是選擇了犧牲這個庶女。身為嫡女沒能為古家掙得榮譽,居然還幫助那勞什子的霍跋使臣,借著庶妹的光贏得了誥封,老夫人心中充滿了不屑。
古蘭剛要上前行禮,聽著老夫人的話當下僵住了身子,她怎麼會聽不出祖母語氣中的責怪,委屈的看向大夫人,卻發現大夫人的側臉泛著一絲寒光。
很快,宮內來了人,相府上下在門口迎接,四周圍了不少百姓,大夥都知道了古雅在宮中的英偉事蹟,紛紛看向那受了傷的柔弱女子,眼中滿是讚歎。不少人又開始感歎,相府一下子受了兩個誥封,往後風光無限。
此刻,京都裡無人不知相府的兩位小姐,然而,口碑卻大不一樣。不少人對著古蘭指指點點,那些流言蜚語讓這相府嫡女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五姨娘看著那被抬進來的八大木箱,眼睛都直了。不由得咽了下口水看向老夫人身旁的古雅,這四小姐往後的地位,可大大不一樣了。
“孩子,這些都是你應得的。”老夫人指著其中的四個木箱,幾位姨娘頓時瞪大了眼睛,這麼多賞賜,真的給那庶女嗎?!
古雅的目光從靜夫人身上挪回來,她微微一笑,就發現大夫人那似乎抖動的臉頰。
原本她是打算讓老爺收下這些賞賜,可是三皇子的話卻提醒了她,如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賤子得了好處。不過,古雅得意不了多久,因為,死人是不需要銀子的。
老夫人以讓古雅養傷為名,想早早的遣散了眾人。哪知道,古蘭這時站了出來,讓家丁抬上一個木箱。
“祖母,這是霍跋有名的紅麝珊瑚,據說有提神醒腦的功效。”這話提醒了眾人,她可是為元熙贏得了第一場比試,隨著她的話望去,木箱中立刻呈現出一座精美的紅色珊瑚,空氣中飄來淡淡的異香。
古蘭拿出一個精美的香囊,取下一小塊珊瑚放了進去,她慢慢來到老夫人面前,“祖母……”她的目光恭敬,小心的將香囊呈上,老夫人只是看了一眼,“嗯,你有孝心。”便讓身邊的嬤嬤收了起來。
二姨娘的眼中透著光亮,她可從未見過紅色是珊瑚,真是美,而且這香味,讓人聞得心情舒暢。或許,可以讓老爺取一點過來給自己佩戴。
古蘭看著二姨娘的臉色,似乎猜到她想什麼。“父親,這珊瑚是皇上賞賜之物,蘭兒以為應該好生保管,就將它放置在蘭兒房中供著,方不負恩澤。”
她的意思不就是只能看著不能動嗎?!分明是怕她們這些姨娘討去!
“呵,好像我們沒見過似的。”二姨娘的聲音雖然小,卻也有人聽見了,比方說古雅。
醫聖的藥確實有用,這會已經不怎麼疼痛,古雅淡笑的看向二姨娘,對方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頓時心中一驚,這丫頭,老盯著自己做什麼!
眾人紛紛退下,古雅有意無意用自己的身子阻擋在小連捷和二姨娘之間,直到她送了靜夫人回房,“小姐,我剛剛分明看見是那二姨娘伸腳絆倒的八少爺!”
小憐終於忍不住將心裡話說了出來,她小心的撫著古雅回了房。
“我知道。”
“小姐,你說這是為什麼?小憐也是第一次見著這個二姨娘,更不用說一直被夫人帶在身邊的八少爺了。”
提起連捷,古雅的目光沉了沉。
“這段時間你跟在八少爺身邊,不要讓二姨娘接近,如果有什麼事情,立告訴我。”她的語氣有些嚴肅,讓小憐心中一驚,難道小姐覺得二姨娘還會對八少爺做什麼嗎?
上一世的古雅對這個二姨娘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只知道最後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沒有保住。既然她先出的手,就不要怪自己不近人情。再想想大夫人方才的表情,這次的事情她們絕對不會坐視不理,二姨娘在這個時候出現,似乎是命中註定。
“母親,二姨娘的肚子越來越大了。”古蘭一手撫著那紅珊瑚,別有深意的看著大夫人。
“嗯,老爺照顧得好。”
“母親,那個賤人受了誥封,很有可能會嫁入皇家。”古蘭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她的婚事,母親和父親已經無法做主,萬一真讓她被哪個皇子看上,不受嫡母的控制,指不定讓她翻了天去,古蘭更怕的是,現在的古雅令人不安,自己對她所做的一切那個賤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嗯,她是能做正妃呢,還是太子妃呢?蘭兒,她的事情你不必掛心,母親自有主張。”經過國宴,大夫人認為過去真的是自己小瞧了她,而現在,弄死她不一定要自己親自動手,二姨娘倒是把不錯的刀。
她的肚子現在也算有些利用價值,五少爺已經無翻身之地,借此機會連同那還死不了的八少爺一起除去,往後相府之中,只有自己的兒子能為老爺分憂。
“蘭兒,你對六王爺,有沒有什麼想法?”她還不能告訴古蘭賢妃已經打消了念頭,因為這件事也不是沒有迴旋的餘地。
提起納蘭夙華,古蘭便想起了那張陰冷英俊的臉,在國宴上她也看出來了,皇上是真的器重六王爺。
“母親,我……”俏麗的佳人臉頰浮現一層紅雲。
大夫人微微一笑,“收心養性,閒雜人母親會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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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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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9:46 AM
第051章:下刀之時
幾日後。
“二姨娘今日怎麼有空來蘭兒這裡?”絕美的佳人優雅的從內屋裡出來,看著那正圍著紅珊瑚轉的婦人微微一笑。
聽豔紅說,方才在花園裡,她還訓斥了一頓八少爺,看來果真如母親所說,二姨娘不是個善茬,她的肚子是一天天大了,恐怕是想在自己為古家誕下兒子時除去一個眼中釘吧。
“二小姐見笑了,府上的人都知道二小姐這裡哪怕是寒冬,院中都是繁花似錦,叫人看了心情舒暢。可是啊,就有人老是給我添堵,可不,剛剛那個頑皮的八少爺莽莽撞撞的跑過來,撞了我不說,還一副委屈的模樣,不知道的人會以為我欺負一個小娃娃。”二姨娘自顧自的說著,放下了原本正捋著髮鬢的手,往那紅珊瑚靠了靠,“二小姐的屋子可真香啊。”
古蘭看著那對發光的眼睛,知道二姨娘話中的意思,可是卻偏不肯隨了她的意思。“哪比得上二姨娘房裡的安胎香,父親果真是心疼姨娘。”
二姨娘的臉上立刻浮現出得意,“哎,那些安胎香聞著聞著就膩了,聽說這紅麝珊瑚可是霍跋裡最珍貴的香料,只有霍跋的王才能用。”這丫頭真是扣得很,自己暗示了那麼多次,她就是不肯順水送點,二姨娘的心中有些不悅。
“哪有那麼稀奇呢,只要二姨娘開口,父親肯定會給你送來更好的。”古蘭將目光看向別處,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二姨娘頓時收斂了笑容深吸了口氣,“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了。”
看著那有些憤憤離開的背影,古蘭的笑容越發的深刻,母親這會,應該要動手了吧。
桌上放著那茶杯茶壺,呵,還喝了不少,看了二姨娘也等了自己一段時間,明明就是眼紅那珊瑚想要討一點過去,偏偏如此嘴硬,不過她古蘭,最喜歡看見別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時那種不甘的表情了。
古蘭慢慢繞著珊瑚轉了一圈,越想越得意,果真,只有這天底下最好的東西才配得上自己。
過了一會,豔紅快步走了進來。
“小姐,二姨娘她……”
古蘭有些驚訝,自己心中所想居然這麼快就應驗了?慢慢理了下自己的衣衫,“走,去看看。”
此刻,二姨娘的屋子裡正傳來一陣痛呼,古淳毅焦急的在外面等候著,“怎麼會這樣?!早上的時候還好好的!”老夫人聞訊趕來,看著自己兒子的臉色,心頓時沉了下去。
喊得這般悽楚,那肚子裡的孩子……
“說!二姨娘剛剛都做什麼去了!”一直沉默的大夫人開了口,語氣憤怒。
一名丫鬟驚慌的跪了下來,“大夫人,二姨娘方才去了花園……”
古蘭一來,就看見古淳毅大發雷霆,地上跪著個戰戰兢兢的丫鬟,頓時心中了然。她與大夫人對視了一眼,好像在交流著什麼訊息。這時,大夫從屋子裡出來,臉色有些難看,“丞相大人,這,恕老夫無能為力。”
什麼?!古淳毅頓時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
一盆盆的血水從屋裡端了出來,讓人看了心驚。
“大夫,你是說,二姨娘肚子裡的孩子,沒了?”老夫人的身子有些顫抖,那是她的孫兒啊!
大夫僵硬的點了點頭,老夫人頓時大怒的看向地上的丫鬟,“把這沒用的丫鬟,拖出去!”
一抹淡色的身影正好從回廊那頭過來,古蘭眼前一亮,“祖母,二姨娘在花園裡的時候,據說被八少爺撞了,可是,她去蘭兒屋子的時候還好好的。”
她的話好像是在為八少爺開脫,實則卻讓眾人將二姨娘的事情與被八少爺衝撞的事情聯繫在了一起,有因有果。
靜夫人已經帶著小連捷和古雅趕來,正好聽見古蘭的話,古淳毅那憤怒的目光讓靜夫人頓時臉色蒼白,她也聽小憐說了花園裡的事情,沒想到二姨娘的孩子居然就這麼沒有了。
古淳毅的表情好像正隱忍著怒火,看著連捷那張害怕的小臉瑟縮在靜夫人身後,好像證實了古蘭的話一般。
老夫人皺著眉頭,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孫子,眼下不能再失去第二個,連捷畢竟還小,不懂事,正要說些什麼,原本跪在地上的丫鬟緊張的開了口,“老爺,其實,其實……”
大夫人的嘴角劃過一抹冷笑,“其實什麼,你快說!”
“其實方才,四小姐還讓奴婢送了一碗壓驚茶給二姨娘,哪知道二姨娘一喝,就……”
什麼?!眾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古雅身上,古淳毅腦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怎麼又是她?!
二姨娘院外的人是越來越多了,四姨娘和五姨娘此刻也已經趕到,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卻是幸災樂禍。看她平日裡那得瑟的樣,現在好了吧,孩子就這麼沒了。
“啊——”屋內傳來一陣驚心動魄的哭聲,讓古淳毅頓時清醒,怒瞪向那一臉坦然的女子。
“雅兒,這是怎麼回事?”經過了那幾件事情,老夫人並不相信古雅會做這種事情。
四周頓時陷入一片沉默,那丫鬟有些心虛的抬起了眼,正好看見古雅那審視的目光,立刻觸電一般低下頭來。
“雅兒沒做過。”只有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大夫人與古蘭一愣,怎麼回事,這個小賤人居然這麼淡定,還以為她會緊張的狡辯些什麼。
“不是你做的,那是誰做的?!難道又是這個丫鬟冤枉了你不成?!”古淳毅不知道是在氣這件事,還是在氣古雅那永遠漠然的語氣。
然而,古雅抬起頭來,毫不畏懼的與古淳毅直視著,“雅兒也想知道,為何有人三番兩次想要冤枉雅兒。”
她慢慢站到那丫鬟身邊,幽幽的聲音從那丫鬟的頭頂傳來,“還記得翠玉、柳兒和紅兒嗎?”
古雅的話提醒了眾人,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這些奴才們冤枉了。
“一碼事歸一碼事,四妹,二姨娘再過個把月就要生產了,二姐知道你疼愛八少爺,可你也不能這麼做啊!”古蘭一咬牙,這次可不能再讓她安然無恙。
古淳毅痛心的閉上了眼,是啊,再過個把月,他的孩兒就出世了。不錯,古雅確實有這個動機,她怕二姨娘肚子裡的孩子奪了小連捷現有的寵愛,所以痛下狠手!
“二姐說對了!”
什麼?!古雅居然就這麼大方的承認了?古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親,是您對八少爺的寵愛害了他!”
古淳毅沒想到古雅居然會這麼說,只見她拉過小連捷,聲音平靜卻帶著讓人心驚的控訴,“不知道是雅兒怕了二姨娘肚子裡的孩子,還是二姨娘見不得八少爺得了父親的寵愛。”
一把拉開幼弟的手臂,眾人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
小連捷的手臂上居然有幾道明顯的淤青,還有他的後背,竟是一大片的青紫!看得老夫人頓時瞪大了眼睛,是誰?!居然對她的孫子下這樣的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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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09:53 AM
第052章:借刀除禍患
古淳毅難以想像,相府的庶子居然會被虐待成這個樣子,靜夫人看著小連捷身上的淤青,眼淚便止不住的掉下來。
“你是怎麼照顧連捷的?!”古淳毅的聲音讓靜夫人委屈的低下頭來,其實還帶著幾分心虛,她弱弱的看向中間的古雅,其實這些傷從二姨娘開始出來走動的時候就有了,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巧,每次連捷在花園裡玩耍都會碰見她,那二姨娘驕縱慣了,時常假意是連捷頑皮誤傷她,暗中責罰或者在大夫人面前哭訴,小打小鬧讓大夫人也睜隻眼閉隻眼了。
古雅忍著心中的疼惜,她知道,要想一擊就讓敵人再也翻不了身,就必須懂得隱忍。她讓靜夫人不要將此事告訴古淳毅,為的就是這個時候。
屋內的人喊得驚天動地,更是沒有力氣出來辯解了。
“父親,三姨娘也是無可奈何。二姨娘即將臨盆脾氣也許有些焦躁,時常在父親不在府內時出來走動,八少爺年幼,或許有衝撞二姨娘的地方,所以她便代大夫人懲罰了八少爺,這些日子幾乎每日都有這麼一兩次。八少爺身子弱,經不得處罰,也就變成如今的模樣了。”古雅的聲音直接敲進了老夫人的心裡。
二姨娘豈是有孕才會脾氣焦躁的,她不是一向如此嗎?!居然每日都會懲罰她的孫兒?“都是你給寵的!”老夫人一跺拐杖,讓古淳毅有些難堪。他狐疑的拉過小連捷,再次掀開了背後的衣服,纖細的背部那青紫觸目驚心。這是用了什麼方法才會把孩子傷成這個樣子的?!
大夫人皺著眉頭,她一看古淳毅的表情,就知道老爺這次是真的怒了。奇怪,二姨娘刁難這小子的時候自己偶爾也在場,不過是用小樹條稍微打了幾下手而已,這背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她懷疑的看向古雅,難道說,是這個賤子弄的?
小連捷緊抿著唇,姐姐讓他不要說話,只要安安靜靜的就可以。他努力的睜著大眼睛,太把古雅的話當真,此刻的臉憋得紅紅的,竟露出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其實,那背上的傷是連捷貪玩不小心從臺階上摔下去的,古雅當然不會說出實話。
古蘭一見自己的父親已經心軟,頓時打斷了他們。“雅兒,所以你才懷恨在心給二姨娘送去動了手腳的壓驚茶嗎?”
是啊,照那丫頭所說,那茶確實是四小姐送的。
“二姐怎知那壓驚茶裡被下了藥?雅兒再蠢,也不至於犯這種錯誤。”古雅輕輕冷笑一聲,那表情讓古蘭怒上心頭,顧不得保持儀態。
“環兒說二姨娘喝了你送的壓驚茶就出事了,不是你做的手腳還能有誰?”
“環兒?”古雅的笑容更深了,“雅兒都不知道深居簡出的二姨娘房裡的丫鬟叫什麼名字,二姐真是心細啊。”
眾人立刻反應過來,確實,二姨娘除了最近幾日,平時都是呆在院子裡的,她的丫鬟更是沒有和其他房的人走動,二小姐知道的也太多了!
古淳毅直起身來,這時大夫又從屋內出來,他的臉色更顯一分嚴肅。“丞相大人,老夫在二姨娘所飲用的茶中發現了紅花,想必這就是失子的原因。”
紅花?!眾所周知,有孕的人絕對不能碰到半點這類東西,古淳毅更是對二姨娘的衣食嚴格把控,一日三餐外加小點都是定時定量,只有這一次……
看著古淳毅的眼神,古雅便知道他是真的懷疑自己。
“二姐方才說,二姨娘去了你的院子。”
原本聽了大夫的話心中得意的古蘭立刻回過神來,“不錯,四妹不會是想說二姨娘是在我的屋子裡喝了紅花吧?”
“未嘗不可能。”古雅靠近地上的丫鬟,“你說,二姨娘在二小姐的屋子裡呆了多久?”
那丫鬟疑惑,為什麼四小姐要問這個?“大概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二姐不會連口茶都沒給二姨娘喝吧?”
老夫人聽到此處,再想起之前的幾件事情,她對身邊的嬤嬤使了個眼色,很快,那嬤嬤就將古蘭屋裡還未收起來的茶水送了過來。“大夫,你看。”
古蘭心中有些不安,她知道古雅不可能無緣無故提起這件事。她一直知道二姨娘肚子裡的胎是不可能保住的,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所以剛才匆忙趕來的時候沒有讓豔紅收拾屋子。
眾人屏住了呼吸看著那大夫嗅了嗅那壺茶,只見他的臉色有些驚訝,“這茶裡確實有紅花!”
“不!這不可能!”古蘭大驚,她根本就沒有在茶裡動手腳,“是你?!一定是你想要陷害我!”
古雅看著那指在自己面前的食指,“二姐,沒有人說這茶是你動的手腳,實在不必如此激動。”她的話讓眾人更加覺得古蘭是做賊心虛。
大夫人實在想不通,她明明只讓人在那壓驚茶裡下了紅花,為什麼蘭兒房中的茶水也有。
五姨娘諷刺的笑了笑,“這下好了,兩位小姐的茶水都有問題,二姨娘哪來這麼多的深仇大恨。”
老夫人立刻瞪了她一眼,這個五姨娘說話從來不注重場合,讓人心中不悅。果真,這一眼還是很有效的,五姨娘立刻閉了嘴。
如今的局勢,兩位小姐都有嫌疑,可誰也沒法說清楚事情到底是如何,古淳毅覺得越發的頭疼,幾次事件下來他是越來越看不透自己的四女,這次的他也無法再輕易下論斷。
然而,屋內傳來一聲綿長的悶哼,那大夫捧著一包用白布包裹著的東西走了出來,上面的血跡令人眩暈。
“丞相大人,是女胎。”
女胎?大夫人此時已經知道,自己又失敗了!為什麼每次下手,這個古雅好像都知道一般,難道說她時刻注意著自己的行動不成?!可是,大夫人依舊不信這個邪。
古淳毅果真連看都沒有再看大夫懷中的東西,古雅知道,對於他來說,死了個未出世的庶女,並不會給他帶來多大的痛楚,自己的父親果真冷血得很。
然而,大夫依舊沒有下去的意思,他小心的看著古淳毅的臉色,“丞相大人,請恕老夫無能,二姨娘她……”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那大夫身上,唯獨古雅,只是靜靜的垂著眼。
對於敵人,她從來不會心軟,二姨娘對連捷心懷惡意她怎麼會不知道,既然想要害她幼弟,那就,以命抵命。大夫人想要借二姨娘這把刀除掉自己,這次若不成功,自然還有下一次!二姨娘腹中的胎兒肯定保不住,她自然而然會憎恨起自己,留下她對往後都是一個禍患!
近日來古雅就一直讓小憐暗中留意她們的動作,二姨娘日常的飲食古雅已經掌握得一清二楚,環兒的那碗突如其來的壓驚茶讓另一頭的古雅早有準備。她們不知道為什麼二姨娘會這麼快就支援不住了,那還要多虧了那紅麝珊瑚。紅花配上紅麝,二姨娘元氣大傷,血止不住,自然……
“二姨娘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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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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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10:01 AM
第053章:即將到來的宴會
二姨娘沒了?真是晦氣!老夫人一聽,臉色陰沉的撇過頭去,前幾日府裡剛剛有了天大的好事,這會可不要被那害她孫兒的二姨娘汙穢了,“你趕緊處理了!”
而後,老夫人在嬤嬤的攙扶下走到古雅身邊,“雅兒,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也不要在這裡呆著了,隨祖母回屋聊會。”
眾人一聽立刻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古淳毅知道,自己的母親不想再追究此事。也是,牽連了兩位小姐,還都是受了皇上誥封的,傳出去的話對相府大大不利。那二姨娘又苛待自己的兒子,古淳毅心中有氣,不能為了一個心腸歹毒的已死之人壞了相府的名聲。
此刻的古蘭心有不甘,可是眼前的事情自己也無法撇清,她還能做什麼呢?當下看向大夫人了,可是母親卻淡淡搖了搖頭。
要怪,只能怪二姨娘自己不爭氣,如果她肚子裡的是男胎,老爺肯定會追查到底,可惜……浪費了一次除掉賤子的機會!大夫人看向那離去的背影,目光沉了沉。
“二姨娘喝了丫鬟送的茶導致小產,傷心過度致抑鬱而死,你們記住了嗎?!”古淳毅的聲音毫無感情,眾人紛紛低下頭來,而地上的丫鬟卻驚恐的瞪大了眼睛,丞相的意思是自己謀害主子了?!
“老爺,不,不,我沒有……”
然而,立刻有幾名家丁上前堵住了她的嘴。
古淳毅嚴肅的看向那面有不甘的大夫人,“連捷受了這樣的驚嚇,你讓大夫抓幾副藥給他補補,其他的,還需要我吩咐嗎?”他的意思就是,連庶子都照顧不好,居然讓姨娘給懲罰了也不懂得和他提起,作為丞相還要擔心後院的事情,她這個大夫人失職了!
“老爺……我,我知道了。”大夫人知道此刻不論自己說什麼都已經沒有用了,她又被那丫頭擺了一道。
幾名家丁將裡頭的人抬了出來,在場的婦人紛紛嫌惡的避開,就怕沾了這樣的晦氣。老爺的無情更是讓她們心驚,平日裡最護著二姨娘的老爺,今日連她的最後一面都不肯見,如此草草了事,富貴人家最是現實,女人最重要的,就是那肚子裡能不能蹦出個子來,如果不能,那就是這樣的下場。
地上的丫鬟被堵住了嘴,眼淚嘩嘩的叼著,她求救的看向大夫人,可是,對方卻連看也不看她一眼。
大夫人知道,古淳毅的意思是,這個丫頭不能留了。也是,沒有了利用價值留著也是個把柄。“打死了丟出去吧。”
淡淡的一句話,讓地上的丫鬟抓了狂,可是卻沒人理她。
“母親,怎麼會這樣?”屋子裡,古蘭關上了門,眼角瞪向一旁的豔紅。都是這個丫頭!這麼不小心讓人鑽了空子。如果沒有在自己屋裡的茶水發現紅花,那個賤人的罪名肯定逃不了!
“蘭兒。”大夫人的語氣卻不見多大的憤怒,她淡淡的抬起眼來,“我說過,你不必在那丫頭身上花心思。你爹與我正打算為你舉辦一次宴會慶祝,到時候皇子公子都會應邀而來,這幾日你好好準備,不要再分神了。”
其實是老夫人的主意,為相府的兩位小姐慶祝,只是大夫人絲毫不把古雅放在眼裡,這樣的宴會自己的女兒肯定會大放光彩,那個庶女不過就是個陪襯的。
而另一頭。
“我的孫女確實聰穎。”老夫人慈祥的輕拍著古雅的手背,她指的不知道是國宴的事情,還是這次的事情。“你父親的脾氣我也知道,一碗水難端平,你若是有什麼心理話,可以時常來和祖母說說。”
古雅聽得出來,老夫人是在安慰自己,更是在給自己承諾。“祖母,雅兒什麼也不想,只想在祖母身邊好好孝敬您。”
清秀的少女乖巧的站了過去,輕輕幫老夫人捶著肩膀。
“你這孩子真會說話,難怪瑩兒喜歡你。”
四夫人?古雅只是靜靜的聽著,並不說話。
“你四叔走的早,讓我好好照顧瑩兒,他們夫妻感情甚好,這些年來祖母看的多了,很少見她露出真心的笑容,你們走得近,祖母就放心了,瑩兒疼愛你,你可要好好孝順她。”老夫人的話別有深意,讓古雅心中琢磨著,其實她並不清楚為何老夫人一開始就對四夫人特別照顧,難道僅僅是因為她身上的功勳?還是真的同情她早年喪偶?
可是古雅知道,相府裡並沒有那麼多的真情。
“雅兒明白了。”
“過些日子,你父親要為你們姐倆舉辦宴會慶祝,回頭祖母叫人來給你做幾套衣裳,女兒家的心思不要在那些瑣碎的事情上,你好好為自己打算,為我們相府添光。”
宴會?古雅已經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她恐怕是出來來今日的事情與自己也有些關聯,要自己不要在這種事情上費心耍小聰明。她所想的一切,都是在為相府考慮。
這樣的宴會無疑是給自己和古蘭接觸那些皇子創造機會,受了誥封的小姐,哪怕沒有封地,也已經是光彩萬分的了。
老夫人看著古雅那乖順的表情,滿意的點點頭,只希望她能將自己的話聽進去。
“祖母……”這時,門外進來個人,居然是剛剛從宮裡回來的古睿。
“睿兒,你不是進宮了嗎?”老夫人的眼睛一下子明亮了,這個孫子她最中意,不驕不躁又受皇上器重,是他們相府的希望。
“孩兒得了樣好東西,特地給祖母送來,您看!”他打開了手中捧著的小箱子,一股濃鬱的草藥香迎面撲來。
好大一朵靈芝!想必又是皇家賞賜的東西。
“好孩子,有孝心,來,坐這!”老夫人高興的指了指身邊的位置。
古睿爽朗的笑了笑,這會兒對著老夫人身邊的古雅點了點頭,“四妹!”這一稱呼極其自然,他的眼中沒有絲毫的鄙夷和尷尬,看來,他並不知道今日大夫人他們做了什麼。
古雅淡淡一笑,點了點頭。
“睿兒,這幾日進宮都做了什麼?”老夫人像一般人家的祖母一樣關心著古睿。
“上次國宴,六王爺贏了比試得了那霍跋的馬鞍,可是怎麼看都是普通的貨色,偏偏那霍跋使臣把那馬鞍說得神乎其技,皇子們研究了幾日也沒看出什麼,所以把我們也叫進宮裡一起琢磨了。”古睿說著這話,目光看向古雅,好像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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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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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10:02 AM
第054章:得罪六王爺
今日六王爺有意無意提起四妹,古睿不由得想起國宴上自己這個四妹的表現,正常的深閨女子看見那種場面都要嚇軟身子,唯獨她,古睿深刻的記著古淳毅把她推出來的那一刻。她的眼中只有平靜,平靜得讓人有些不舍。
他知道,爹是向著二妹,這樣的舉動對於四妹來說真的不公平。更讓他驚訝的是,看似柔弱的她,居然以身為盾救了六王爺!
古睿對古雅的好感一下子提升,他欣賞勇敢的女子,雖然他看得出來,自己的母親並不喜歡她。
“四妹,你可有什麼主意?”
老夫人有些疑惑,沒想到古睿居然會詢問自己的庶妹,老夫人立刻就能想像得到,國宴上這個小女子給眾人帶來了怎樣的震撼。
“大哥說笑了,雅兒一深閨女子,豈會懂得馬鞍的學問。”古雅溫順的垂著眼,其實,她還真的知道那馬鞍的關鍵所在,只是要不要說,她還需要斟酌一下。
古睿的心中頓時有些失望,不過也是,心想著自己的唐突,便笑了一笑。
從老夫人的屋裡出來後,古雅聽見後面似乎有人喚她,停下腳步就見古睿追了上來。“四妹。”他笑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那爽朗的性格很容易受到旁人的好感,然而,古雅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她並不打算和古睿親近。
“這次我從邊疆回來,也沒給你帶禮物。”他給古蘭帶了那裡的特產香料,卻忘記了其他的庶妹們。
“大哥平安歸來便好。”古雅的語氣中帶著疏離,她禮貌的點點頭,側過身子慢慢離開了他的視線。
古睿的笑容漸漸淡下,他輕歎了口氣,靜靜的看著那背影隱沒在回廊的盡頭。
……
這日,傍晚時分,相府已有許多人送來了賀禮。
一抹青色的身影徘徊在花園裡,有些焦慮地聽著空氣中時不時傳來的嬌笑聲。
“哎呦,失禮失禮,不知小姐可有受傷?”男子只覺得自己的後背撞到了什麼人,趕緊回頭便瞥見了一雙淡色的繡花鞋。
“無礙。”這聲音好比黃鶯嬉戲時落入的一顆翠石,讓原本喧囂的內心頓時寂靜。
朝天宇抬起頭來,就看見那已經轉身的纖細身影。“小姐,等等……”
“你這狂徒,想對我家小姐無禮?!”小憐慌忙挺身攔住了他的手,都說這京都的貴公子生性風流不知禮數,看來是真的了,怎麼能在人家府裡對小姐動手動腳的!
“小姐誤會了,在下只是想問問去花園的路。”朝天宇有些尷尬的收回手來,在軍營呆久了,竟也忘記了這種細節禮數。
小憐這才看清了男子的樣貌。一身乾淨的青色長袍,頭髮整齊的高高束起,那斯文儒雅的五官竟好像春天般的溫暖,還有那對眼睛,明亮有神,磊落坦蕩。再看他腰間竟懸掛著一把長劍,沒想到,這樣的男子居然是個武將。
“公子,隨我來吧。”古雅回過頭,朝天宇只看見了那淡如青巒的側臉,精美的眼角帶著平靜疏離。
兩個女子走在前面,男子安靜的跟在後頭,朝天宇已經開始後悔自己的莽撞。他剛剛從邊疆回來,錯過了國宴,聽說相府的二小姐貌比天仙,自己跟隨著王爺借此慕名而來,哪知道聽見了那嬉笑聲便離開了王爺,竟在府中迷了路,想到這,他輕輕歎了口氣。
“公子,前方就是花園了。”
朝天宇回過神來,欣喜的望著前方,果真看見了幾抹俏麗的身影,他邁開步伐靠近,只見那張明月動人的面龐在幾位小姐的環繞下更顯得嬌豔。真人竟是比傳聞有過之而無比及,他心中感歎著,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過頭去,方才帶他來的那兩位小姐已經不見了蹤影。
下次見到,他一定要好好謝謝!
“表妹,怎的不見四夫人?”魏環還以為來了相府可以看見自己崇拜的孝忠將軍,哪知道從方才開始,這裡只有那些嬌滴滴的小姐互相奉承讚美著,實在無趣。
古蘭笑道,“四夫人喜靜,晚點宴會開始,你就能看見她了。”
“你們看,那裡站著個男子,正盯著我們古妹妹瞧得出神呢!”這時候,不知道是誰笑了這麼一聲,所有人齊齊望向前方的角落,果真傻傻的站著一個青衣男子。
古蘭正好迎上他的目光,對方有些慌亂的收回了視線,猶豫了一會慢慢靠近。
“古小姐好。”朝天宇學著那些公子的樣子行了一禮,動作卻有些僵硬,他征戰沙場許久,要他這麼文縐縐的說話還真是不習慣。
果真,四周傳來一陣陣竊笑。
幾名小姐有些嫉妒的看向古蘭的方向,眼前的男子眼裡只有她麼?這裡有這麼多小姐呢!
古蘭心中雖然得意,面上卻是收斂了笑容。“公子,宴會還未開始,可以先去賓客席等候。”
朝天宇似乎聽出了對方語氣中的不悅,難道說他唐突了佳人?男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忍不住看了下那張絕色的臉,面上一紅,一時間站在那裡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小姐們就那麼神色各異的看著,氣氛十分古怪。
古蘭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他一眼,看這打扮,已經能衡量他的身份,長得是不錯,可惜地位並不足以讓自己刮目相看。
“天宇。”這時候,一陣冰冷的聲音讓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那張陰冷俊美的面龐出現在另一頭,不是六王爺是誰。
納蘭夙華遠遠的便看見了這麼一幕,自己的得意左右手被人冷待,此刻他的臉色並不好看。那冰冷的目光淡淡一掃女眷們,當下一股寒氣散開,讓眾位小姐心中一驚。她們剛剛確實是想看這男子的糗態,沒想到他居然是六王爺的人。
眾人立刻反應過來,她們得罪了六王爺的人,不就等於得罪了六王爺?!不少小姐已經心虛的低下頭來。
朝天宇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好像和六王爺說了什麼。古蘭立刻站起身來,眾小姐們盈盈一禮,“參見六王爺。”
哪知道,納蘭夙華連看都沒有看她們一眼,任憑這些鮮花俯著身子,也沒有叫她們起來。
“回去領罰。”六王爺一甩衣袖,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是。”朝天宇不敢多說,緊緊跟了上去。
古蘭這才敢抬起頭,心中已經有些懊悔,她怎麼沒注意到男子腰間的佩劍,朝中武將幾乎都是六王爺一邊的人,只希望六王爺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魏環看著離去的兩人,其實她方才就想提醒來著,可是想起了母親的話,便也就由著她們去了。
納蘭夙華手中握著塊潔白的玉佩,不知道那個大膽的小女人現在怎麼樣了。拐角處的一副畫面卻讓納蘭夙華停駐了腳步。
三皇兄?他的身後,是那正微笑著的熟悉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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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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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10:03 AM
第055章:古蘭相邀
“四小姐……”納蘭宸看著那張略顯清瘦的臉,原本有許多的話,可是現在卻忘記了從何說起。
他的心裡有內疚,在她被推上危難時,自己只能在一旁看著。雖然兩人僅有一面之緣,可是這個小女子,卻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納蘭宸從心底把她當成了朋友。
“三皇子,近日可好?”古雅知道他眼中的愧疚,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心中幫助他的決定更加堅定。
“我很好,倒是你……”納蘭宸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背部,“怎麼不多休息幾日。”
古雅只是淡淡的笑著,她可不是嬌貴身子,多休息幾日只怕會讓別人鑽了空子。
見她不說話,納蘭宸從袖中拿出了一樣包裝精美的東西,“多虧了你的主意,八皇弟才能安然回來。還有第二個問題,皇兄受了賞,這些都是你的功勞。”
古雅有些疑惑的接過他手裡的東西,打開一看,居然是對粉色的耳環。
納蘭宸小心的看著她的臉色,自己挑選了許久,第一次送女子禮物,只是不知道她喜歡不喜歡。
“三皇子多禮了,只是古雅並不常戴這些東西。”古雅慢慢將那耳環包好遞了回去,只見那男子眉頭一皺,“四小姐放心,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今日是丞相為兩位小姐慶祝,二小姐貌若天仙,四小姐也該為自己打算一下。”
這話聽起來,怎麼好像古雅必須靠打扮才能奪得旁人的注意。納蘭宸一下子反應過來,“不不,我只是覺得,這對耳飾很適合你。”
看著男子窘迫的模樣,古雅覺得有些好笑,沒想到溫文爾雅的三皇子也有口齒不清的時候。
納蘭夙華敏感的捕捉到兩人的對話,為什麼二皇子受了賞會是她的功勞?難道說……
古雅正打算回絕,只聽一道略帶嘲諷的聲音傳來,“三皇兄好閒情逸致。”
納蘭宸一聽,回過頭去,只見幾名男子朝著這邊走來。
“參見六王爺。”
他在那裡站了多久?聽了多少?古雅可以感受到那抹冷酷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本王還以為三皇兄今日不會來,原來是佳人有約。”二皇子納蘭齊沒來,他確實沒有想過納蘭宸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和這個小女人在一起。從她方才的笑容上看,兩人似乎關係匪淺。
“王爺說笑了,只是碰巧遇見四小姐。”
碰巧?還碰巧帶了小禮物。納蘭夙華的目光集中在古雅那雙手上,“起來吧。”
周圍頓時陷入一片沉默,氣氛有些尷尬。
“傷好了麼?”納蘭夙華的一句話讓一旁的納蘭宸不由得抬起了眼,六王爺居然會主動問四小姐傷勢?!確實令人驚訝。
“嗯。”然而,古雅的語氣有些冷漠,兩人之間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納蘭宸怎麼覺得,他們好像認識?
不遠處,古蘭攪著手中的帕子,看著三皇子和六王爺站在古雅身邊,這個賤人又在迷惑王爺了!她看了一眼納蘭夙華身旁的朝天宇,心中突然想到了什麼,“豔紅,幫我去做一件事情。”
看著離去的幾人,古雅想到,若是有六王爺的幫助,二皇子三皇子的力量豈不是更加牢固。只是他們兄弟三人鮮少來往,納蘭夙華這個人陰晴不定,要怎麼讓他們結成同盟?
正在思索的古雅慢慢的往自己的院子走著,突然背後傳來一聲尖叫,一陣溫暖覆滿後背。
“四,四小姐……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不好……”一名丫鬟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古雅背後那一整片被糖水濕潤的衣衫。方才也不知道是誰在後面推了她一下,這可怎麼辦?!大家都知道,最近和四小姐牽扯上的丫鬟都會死於非命,難道說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了?!
“小姐,你怎麼了?”正在尋找古雅的小憐一見現在的情況,當下皺起了眉頭。
“罷了,回屋換件衣裳。”看見那丫鬟嚇得發白的臉色,古雅不打算追究,剛剛轉身就看見了那迎面走來的男子,這麼狼狽的模樣又要被人瞧見了。
“四小姐。”淩玉瞥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傷勢如何?”當日他留下一副藥方讓古雅帶回來每日服用,看這氣色應該是好了許多。
國宴過後,賢妃的病自然而然就好了,耽擱了幾日他便遵照約定回相府治療五少爺,方才王爺有意無意提了一句四小姐的背傷,淩玉便特地尋來看看。
“醫聖大人,我家小姐的傷還沒好,這會必須先回屋洗漱一下,請大人稍等片刻,到屋裡喝杯茶。”小憐生怕古雅說她的傷好了不勞醫聖費心,對她來說,小姐的身體最重要,難得醫聖上心當然要抓住機會根治才行。
“多嘴。”古雅深深的看了小憐一眼,淩玉卻明白這丫鬟是忠心護主。“無礙,在下會等小姐收拾妥帖的。”
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地上的丫鬟這才欲哭無淚的松了口氣。
而另一頭。
“朝公子。”古蘭終於在角落裡發現了那獨自一人的男子。
朝天宇沒有想到,相府二小姐居然會主動和自己說話,當下喜形於色,“二小姐,方才是在下唐突了,二小姐不要往心裡去。”
古蘭溫柔一笑,“不,是蘭兒不好,害得朝公子被王爺責罰。蘭兒特地準備了好茶想向朝公子賠罪,不知道公子是否肯原諒蘭兒。”
她這是,在約自己共飲嗎?朝天宇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公子不願意?”看著那張有些呆愣的臉,古蘭面露委屈的低下頭來。
“不不不,我願意,我願意。”朝天宇慌張的答應,竟有種置身夢境的感覺。
古蘭的嘴角浮上一層得意的笑,此時,豔紅從背後跟上,“小姐,夫人有事喚你。”
“好的。”古蘭有些歉意的看向眼前的男子,“朝公子不如先去花園裡等蘭兒,蘭兒去看看母親是否有事吩咐。”
“好,二小姐不必著急,不論多久,在下都會等的。”朝天宇覺得這個世間太過美好,眼前的女子美得如同畫中仙子,能與她共飲,只怕自己做夢都會笑醒。
絕美的女子緩緩離開,只留下那婀娜的身影。豔紅低下頭來竊笑,“公子,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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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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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10:03 AM
第056章:所謂賊人
此刻的朝天宇已經將納蘭夙華方才的處罰置於腦後,他心思雀躍的跟在豔紅身後,時不時理著自己的衣衫,絲毫沒有注意到前方領路的丫鬟把他帶到了一個陌生的院子。
“小姐,水夠熱嗎?”如果天寒,小憐怕古雅被凍著,不斷的添加著熱水。
“嗯。”澡盆內,古雅安詳的閉著眼,外面如何喧嘩的世界與此刻的她沒有半點幹係,那清秀的面龐寫滿了寧靜,蒸汽熏得她的小臉粉紅。
淩玉在另一間屋子等候著,忽然,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院外有人!聽著那刻意收斂的腳步聲,淩玉便知道來者不善。這裡是四小姐的院子,那麼她……想到此處,男子已然沖出了屋子。
小憐乖巧的幫古雅輕捏著肩膀,兩人絲毫沒有注意到從窗臺的縫隙慢慢鑽進來黑色隊伍。
“小姐,今天來了幾位皇子,小憐覺得……啊!”談話之間,一抹黑色的物體出現在她的肩膀上,高舉的鉗子讓小憐驚恐的尖叫了一聲,卻被一雙濕潤的手堵住了她的口。
然而,小憐的眼眶已經紅了,因為她看見了滿地密密麻麻的蠍子,看著那黝黑的顏色,小憐只覺得雙腳發軟頭皮發麻,這可是有毒的!顫抖的身子動都不敢動,古雅頓時冷下了臉色。
這裡怎麼會有蠍子?!古雅敏銳的聽見外面的腳步聲,頓時心感不妙,此刻的她不著寸縷,再想起方才那個潑了她一身糖水的丫鬟,古雅立刻明白,有人想要陷害她!
正在院外的朝天宇聽見尖叫,立刻循著聲音追了過來,好像就是從這間屋子裡傳出來的,難道說是二小姐出什麼事情了?!
不容多想,他抬起腳來準備臨門一踹,一陣風從旁邊疾馳而來將他扇倒在地。“不能進去!”
“醫聖大人?!”
那謫仙般的男子居然懂武?朝天宇被那渾厚的內力所愣住,沒想到醫聖竟是深藏不露。
不等他多想,只見醫聖快速敲了兩下門,飛快的閃身進了屋子。
而另一頭,正在大廳裡招待著幾名尊貴客人的古淳毅從容的笑著,只見一抹俏麗無雙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立刻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大夫人端莊的領著身後的古蘭進來,對在座的各位行了一禮,就在這時,一名丫鬟慌張驚恐的跑了進來,“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荒唐,說什麼呢!”大夫人冷冷一喝,與古蘭深深的對視了一眼。
豔紅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顯得有些緊張,“夫人,有,有賊人闖進了四小姐的房中!”
什麼?賊人?!所有人面面相窺,古淳毅則怒瞪著雙眼,居然有人在這樣的日子闖進自家女兒的閨房?!他猶豫的環顧下四周,這裡可都是重要的賓客,還不能私自處理。
古蘭面色擔憂,“爹爹,四妹剛剛回了房,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快點去救四妹啊!”
“老爺,這裡皇親國戚眾多,只怕那賊人另有所圖。”大夫人自然知道古淳毅在想什麼,當下在耳邊提醒道。
是啊,如果這些皇子們在府中被賊人所傷,豈不是他的責任?古淳毅當下怒道,“帶上侍衛,隨本相去捉拿大膽賊人!”
眾人這下終於反應過來,有人闖進了相府小姐的閨房,而且,還可能是刺客!不少人想起了國宴上霍跋使臣遭遇刺客,難道說,京都真的如此不安全了?頃刻間人心惶惶。
一腳跨進大廳的納蘭夙華與納蘭宸一聽,她出事了?兩人不自覺的對視了一眼。
古淳毅領著眾人氣勢洶洶的前往古雅的院子,納蘭夙華卻注意到前方的古蘭嘴角露出的那一抹微笑,當下對著某個隱蔽的角落使了個眼色。他的暗影跟隨左右,在相府中根本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那個賊人有那麼大的本事可以逃過自己暗影的眼睛?
納蘭夙華可不相信。“天宇呢?”
“王爺,屬下不知。”身旁的副將回道。
……
侍衛們匆匆趕來圍住了古雅的院子,就看見了這麼一幕。一名男子狼狽的摔在地上,目光有些呆愣。
朝天宇一看見人群中的古蘭,臉色由疑惑變成難看,他站起身來慢慢走到納蘭夙華身邊低下了頭。
“就,就是他!奴婢親眼看見他闖進了四小姐的閨房。”豔紅顫抖的指著朝天宇,立刻被納蘭夙華那利刃似的目光剜了一眼,當下閉了嘴。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朝天宇身上,有探究,有驚訝,有狐疑,有不屑。而古淳毅則有些為難的看著這一幕,只見六王爺負手而立,聲音陰冷無比,“說!”
朝天宇心痛的意識到,自己似乎被利用了。他緊了緊袖中的手,“屬下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爹爹,妹妹還在屋裡。”古蘭走了出來,那看著朝天宇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什麼恐怖的惡人一般。
只要眾人發現裡面的古雅衣衫不整,或者發現她正在沐浴,有豔紅的指證,任朝天宇如何辯解,他闖進了正在沐浴的四小姐的閨房這個事實就不容抵賴。到時候,整個元熙都會知道,相府四小姐的名節已毀,皇家更是不容許這樣的女子進入宮門。
正在古淳毅猶豫之時,大夫人對著家丁們使了個眼色,“還不快看看四小姐有沒有事?!”
然而,屋門突然打開,一張俊逸脫俗的俊容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淩玉微微挑眉,他看向一臉陰沉的納蘭夙華,“王爺,發生何事?”
一抹清麗的身影隨後出來,淡如雲霧的聲音傳進了眾人耳中。“多謝醫聖大人,相信古雅的背傷不日之後定能痊癒。”古雅謝過,轉過頭驚訝的看著眾人,“父親,不知發生了何事?”
兩人的默契讓眾人心中明瞭,原來,這相府丫鬟口中的賊人,就是替四小姐療傷的醫聖啊?!有的人已經訕訕的收回了目光,一場烏龍,真是無趣的很。
大夫人皺著眉頭,她走過去探頭看著屋內,裡頭居然整整齊齊的,當下青了臉色。
“你說的賊人在哪?”古淳毅立刻瞪向那個早已呆愣的豔紅。
“老爺,奴婢,奴婢……”為什麼會這樣?醫聖怎麼會在四小姐的屋裡,憑著他的聲名,根本沒有人會相信他會是那所謂的賊人。
“想必是府中的丫鬟護住心切,沒看清楚就以為是賊人入屋,好在四小姐沒有事情,二小姐,你說是吧?”一直沉默的納蘭宸開了口,喚回了古蘭的神。
“三,三皇子說的是,只要妹妹沒事就好。”她的聲音越說越小,狐疑的目光在古雅和淩玉身上徘徊。
古淳毅這時哈哈一笑,“虛驚一場,虛驚一場,宴會即將開始,請各位場內等候。”他轉身之際,瞪了一眼大夫人,便領著眾人離開了古雅屋子。
古蘭只覺得有幾道冰冷的目光盯著自己,極力的掩飾著慌張行了一禮,便沒入了人群之中。
“王爺,屬下該死!”朝天宇待眾人走後,愧疚的看了一眼神色漠然的古雅,他已經認出眼前的女子是方才在花園裡幫他領路之人,沒想到自己的愛美之心,差點害了她。
“本王以為,你該謝罪的另有其人。”納蘭夙華一揮衣袖,消失在朝天宇自責的目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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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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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10:08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4-7-27 10:10 AM 編輯
第057章:他的示好
朝天宇低著頭,感覺到納蘭夙華已經走遠,便慢慢站起身來。他不敢抬頭看身邊的女子,就算是上戰場輸給了敵人,他也從未覺得這麼羞憤過,因為這次,他是被自己喜歡的女子利用了。
朝天宇心痛的同時又覺得自己沒用,差點連累了助他之人。
“四小姐,是在下魯莽了。”
哪知道,古雅只是笑了笑,她往後退了一步,竟有幾名黑衣人從屋內走出,他們的手中拎著麻袋,麻袋裡好像有什麼東西不安分的蠕動著。
“不必和我道歉,你只要懂得彌補自己的過錯便好。”她微微挑眉,看著那幾袋東西。不用他說,古雅都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的院子若是沒人帶路,這個在花園裡都能迷路的男人是不可能走到這裡,她可不是聖人,任旁人賠罪幾句就能忘懷。
招惹她,就要做好自食其果的準備。
朝天宇驚訝於女子那冷漠的臉色,更是發現了她眼中閃過的那抹幽暗的光亮,腦中迴響起剛剛王爺的話,他立刻雙手抱拳,“小姐請吩咐。”
一旁的淩玉只是淡淡的站著,古雅轉過頭來,兩人只是相視一眼,都沒有把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而淩玉心中卻有些在意,他方才閃身進屋,屋內霧氣朦朧,只著薄涼單衣的古雅正用衣衫快速掃去了那丫鬟肩膀上毒蠍。
滿地的黑色讓他也難免心中一動,沒想到她區區一弱女子面對如此險境還能臨危不亂。
古雅似乎更進一步瞭解了醫聖這個人,他外表上看去冷漠好似世外之人,可是方才就在六王爺的那些暗影悄無聲息的沖進來時,他第一時間便把屏風上的外衫罩在她身上,免於了一場尷尬。古雅又想起在宮中,她被那背傷痛醒之時,就發現自己的衣物僅僅被他剪開了與傷一般大小的口子,沒有露出其他多餘的肌膚,可見,此男子心細且正直。
小憐心有餘悸的從另一頭走出來,她的小臉依舊有些慘白。
“小姐,都是小憐沒用。”她居然沒能幫到小姐,還自己嚇得動彈不了。想到這,小憐的眼眶已經噙滿了淚水。
古雅輕歎一口氣,走過去輕輕握著她的手,“沒事就好。”
朝天宇有些驚訝,這四小姐並不像其他的千金小姐般高高在上,她居然對自己的丫鬟如此親切?
“朝副將,就拜託你了。”
待朝天宇反應過來,古雅已經帶著小憐前往了宴會的方向。
……
花燈初上,宴會場上熱鬧奢華,眾人似乎已經將方才的事件拋之腦後。
古蘭依舊憑藉著她的美貌博得了在場許多男子的青睞,大夫人一看,鬱悶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空,不論如何,自己女兒的地位她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動搖,當然,也沒有人能夠動搖。
“雅兒呢?”老夫人已經從嬤嬤的口中聽說了方才的事情,她不悅的望了那被眾人環繞追捧的古蘭,經歷的事情多了,她自然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這個嫡孫女的心胸她再清楚不過了,容不下自己出色的庶妹,真是不懂得為相府的往後著想。
還好只是虛驚一場,雅兒那丫頭倒也機靈。
“老奴已經讓人去催促了。”嬤嬤在一旁恭敬的回道,這個四小姐真是不簡單,剛才的事情稍有差錯,她的一生可就毀了。這幾次的事件下來,嬤嬤總覺得這個四小姐不會那麼容易就被絆倒,呆在這種大宅子裡久了,她也懂得了這些明裡暗裡的手段,身為奴才更是應該眼睛雪亮。這二小姐和四小姐,她該選擇誰呢?
四夫人很平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周遭的氛圍與她無關。
“孝忠將軍。”一名女子出現在她身旁,正是魏環。
她的眼中泛著光亮,終於見到了自己所崇拜的人。“將軍大人,環兒聽說了許多您的事蹟,也很佩服您,希望將軍能收環兒為徒,教環兒行兵佈陣之法!”
四夫人顯得有些驚訝,可是她卻淡淡的笑了笑,“魏小姐,我只是暫留在京都,相信魏將軍一定會為小姐尋一位更好的師傅。”
魏環的眼中有些失望,在接下來的談話中,她卻發現四夫人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找著什麼人。直到聽四夫人吩咐著身旁的丫鬟,“去尋四小姐。”
原來,她竟然是在找那相府的四小姐!一種挫敗感油然而生,準確的說,是一種不服氣的感覺。
花園裡,古雅獨自一人等候在角落,熟悉的淡香迎風而來,讓她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四小姐,傷勢可痊癒了?”那溫潤的聲音傳來,俊美的容顏出現在古雅的左側。
一直遊移在賓客中的納蘭燁不知何時竟尋到了花園裡,古雅卻是不想看見他的臉。“一點小傷不足掛齒。”
冷漠的語氣讓納蘭燁的心中厭惡,果真,她對自己一直都是這種態度!每每想起這個相府四小姐,納蘭燁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從來沒有女子會如此待他,一邊厭惡著她的不知好歹,一邊又疑惑著自己是否哪裡得罪了她。然而,納蘭燁不得不承認,古雅確實是個特別的女子。
從她在國宴上的表現,從區區一名庶女混到慧平郡君的誥封,都說明瞭她有的不只是小聰明。
比起那美麗如花好像風一吹都會隨時凋落的相府二小姐,古雅顯得韌性了許多。這也就是納蘭燁為什麼不放棄接近古雅的原因,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對他有幫助的人。
況且,他看出來了,六王爺對她,似乎有些特別。
“我這裡有禦賜的金膚霜,可以令傷痕淡化,四小姐若不嫌棄就收下吧。”他那白皙的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小個瓷瓶,可是古雅卻連看也不看一眼。
納蘭燁的動作一直保持在那裡,臉上絲毫沒有露出不悅。“四小姐為何在這裡徘徊?宴會已經開始了,二小姐明豔動人,但四小姐也是清如芙蓉,與其在這裡獨自賞月,為何不去場上掙得一縷光輝?”
“不是所有人都如五皇子一樣喜歡錦上添花的。”古雅終於抬起了頭,月光下她的眼睛泛著迷離的幽光,灼灼其華,竟觸動了納蘭燁的視線,為什麼,她眼中的自己身影如此模糊,那揮之不去的厭惡和憎恨是怎麼回事?
“四小姐!”一抹如玉的身影出現在拐角處,讓納蘭燁立刻回過神來,他有些驚訝,“三皇兄?”
其實,納蘭宸並不是故意要聽他們的對話,可是他依舊發現了,古雅似乎很討厭五皇弟。
這讓他不由得陷入深思,五皇弟在宮中人緣極好,而古雅,納蘭宸以為她並不是那種無緣無故會厭惡別人的人,這其中,到底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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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10:08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4-7-27 10:09 AM 編輯
第058章:她要的合作
“五皇弟,你怎麼沒有和古副將在一起?”納蘭宸說的是古睿,因為從方才開始,納蘭燁便一直和古睿游走于大臣們之間。
納蘭燁微微一笑,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古雅,“聽說四小姐方才受了驚,所以皇弟就來看看。”
“原來如此,好在只是一場虛驚。”聽著納蘭燁的話,原本納蘭宸應該以為兩人是關係不錯的朋友,可是古雅卻冷漠的往後一站,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這讓納蘭宸很是疑惑。
“殿下,我們就不要打擾五皇子了。”古雅抬起頭來,正好與納蘭宸對視,她眼中不再有抵觸和厭惡,這一幕在納蘭燁看來顯得特別刺眼。
納蘭宸看出了古雅的不悅,雖然疑惑,卻也點了點頭。
“五皇弟,我與四小姐先走了。”
納蘭燁微笑著,直到兩個身影慢慢消失,他的眼中才浮上陰霾。“出來!”
一名黑衣男子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此刻若有人發現,定會驚訝五皇子居然有自己的暗影!
“去查!”他冷冷一揮衣袖,原本他並不打算在區區一名女子身上浪費精力人力,可是牽扯上三皇兄,那就不一樣了。納蘭齊一直是自己的勁敵,這個三皇兄表面上看無害,實則肯定與他的親兄同仇敵愾,若是三皇兄與古雅有什麼特殊的關係,或許還能為自己所用。
“我可以冒昧的問四小姐一句,為何對五皇弟如此冷漠?”納蘭宸眼角看著那安靜的側臉,這裡四下無人,他才柔柔的問了一句。
然而,身邊的女子慢慢停駐下來,她的身影在樹下顯得纖細婀娜,寒風輕輕的吹拂著她的髮絲,讓納蘭宸看得有些不太真切。
“三皇子,你想要皇位嗎?”她的聲音自風中飄來,竟讓納蘭宸不自覺升起一股寒意。
“四小姐,此話在旁人面前可千萬不能提起!”否則,就是誅九族的大罪啊!納蘭宸完全沒有想到古雅會問他這個問題,只見那女子微笑著轉過頭來。
“我只問你,想,或者不想?”
那對幽潭似的雙眸好似有一股難以抗拒的魔力,叫納蘭宸無法忽視。他的喉有些乾澀,此刻園中只有他們兩個人。
“不想。”是的,那個位置,他從來不曾想要得到過,因為……
“因為二皇子?”古雅的聲音如此篤定,讓他心中一驚。“你……”你怎麼會知道。
古雅的手慢慢的撫著那乾燥的樹皮,“三皇子不必驚訝,古雅只知道,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三皇子與二皇子兄弟情深,難道你不想助他一臂之力嗎?”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說這樣的話,又為什麼她會選擇自己?不,是選擇二皇兄。
古雅抬頭望向天空,納蘭宸居然在她的眼中看見了惆悵與哀傷,還有一種叫恨的東西。其實,她又豈會想要捲入這樣的風波,可是身為相府庶女,原本就命不由人,她這輩子再也不想看見至親的人離開的畫面,再也不想自己的才華被人利用!更不想看見那些披著虛偽假面的人登上他們所期望的至高無上之位。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然而,這樣做的前提,古雅只想要一個保障。
“因為二皇子有這個實力!”且不說納蘭齊的能力,就貞妃身後的家族根基,都足以做他強有力的後盾。太子納蘭德碌碌平庸,卻靠著皇后坐上了太子之位,有點能耐的皇子只怕心中都不服氣,而近幾年太子逐漸接觸國事,皇上更是發現自己這個兒子許多無能的地方,天子的不安和猶豫,加上其他幾位出色皇子的暗中較勁,足以撼動太子的地位。
這個時候,古雅就選中了二皇子,她想要做那背後的助力,卻又不想將自己置於風口浪尖,三皇子就是一個良好的傳達者。
納蘭宸第一次在古雅面前覺得壓迫,這個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竟讓他想起了當今的皇后,那個深不可測的女人。不知是誰在私底下說過皇后不得皇上寵愛,可是納蘭齊和納蘭宸都知道,皇后不需要皇上的寵愛,只要有皇上的敬重就足夠了。
當年父皇並不是太子人選,就因為有皇后在背後出謀劃策,他才能順利將當時的太子取而代之。如今,任由宮中美人佳麗三千,皇后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依舊是難以撼動的。
納蘭宸有些猶豫,她居然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知道自己有什麼疑惑,她的表情如此堅定,絲毫不是玩笑。她的話好像在告訴自己,只要答應,她便會做他身後的智囊。“四小姐,這是皇族內的暗流,你還是不要摻乎進來了。”但是,他的腦海中卻不由得想起國宴上的事情,這個女子並不是一般的深閨小姐,她的智慧,恐怕是自己想像不到的。
“哦?皇族內的暗流嗎?”古雅的笑容淡淡的,她從袖中拿出了一張白紙交到了納蘭宸手中。
疑惑的打開一看,上面竟是一些朝中官員的名字,還有許多自己都不瞭解的地方官員。“這是……”
“其中一部分是太子的人,一部分是四皇子的人,還有即將成為七皇子助力的人。”古雅的聲音平淡,好像在述說著什麼簡單的家常一般,卻給納蘭宸帶來了無盡的衝擊。
他剛剛的話好像在嘲笑著自己,暗流?既然是暗流,怎麼連一個閨閣小姐都知道?!這其中的一些名字,他曾經在二皇兄的手冊上見過,而且納蘭宸有些驚訝,她的話是什麼意思,即將成為七皇子助力的人?
“三皇子大可以讓人暗中去查,就可知道古雅所說非虛。”其實,這些人也是她當初幫納蘭燁找出來的,最後不少人都是由自己暗中解決掉,而這一世,她並不介意再做一次,只是卻不是為了那個人。
納蘭宸努力平復著內心的洶湧,他故作鎮定的收起了那名單。“我信你。”
簡單的三個字,古雅便知道他是答應了。
“三皇子不必這麼快就下定論,古雅可以等你一段時間決定。”畢竟,讓一名皇子聽從她這樣的深閨小姐,若不下定決心,只怕往後做什麼事情都會有所不利。
納蘭宸只覺得自己袖中的名單有千斤重。“不知四小姐想要什麼。”才肯盡全力幫助他們。
古雅抬起頭來,與那如玉的男子對視著,她的聲音好像一顆顆石子般敲進了納蘭宸的心湖。
“古雅希望三皇子可以答應我,不論今後發生什麼,都要保我生母與幼弟的平安,必要時,逃出古府這座牢籠,並確保她們一生無憂。”
“那你呢?”她的要求全關乎她的生母與幼弟,唯獨沒有她自己,這讓納蘭宸有些不安。
古雅輕輕歎了口氣,“古雅的一生,只為讓某些人生不如死,哪怕再赴黃泉,都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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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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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10:09 AM
第059章:毒蠍盛宴
宴會場上,那幾乎被遺忘的女子終於出現,眾人竟好像沒有發現她一般,依舊在古蘭的耳邊吹捧著,不過卻有不少小姐朝著古雅的方向看去。
與其看著古蘭一個人占盡風頭博得眾男子的喜愛,不如看著打扮清雅的四小姐來的順眼得多。
然而,納蘭宸的出現卻很快吸引了小姐們的注意,三皇子溫潤如玉,品性極佳,怎麼看都是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良人,可是,男子的目光卻只集中在一人身上。
兩人方才從花園裡回來,就有一種尷尬奇怪的氛圍。納蘭宸的腦中不斷的回想著古雅的最後一句話,她是要讓誰生不如死?他的目光不自覺的轉向對面那眾星捧月的絕美佳人。
從國宴上他便知道,古雅在相府中的地位並不好過,可是他不相信,若是簡單的姐妹衝突不至於讓這理智深沉的女子有如此濃烈的恨意。可是除了她的嫡姐,納蘭宸實在想不出來,她還能和誰有深仇大恨?
可是,她的話卻讓人心疼,為什麼這樣的女子要有這種想法,不是生就是死麼?納蘭宸看著那孤立於喧嘩之中的清淡佳人,心中湧上一陣疼惜。他深吸了口氣,似乎做了某種決定。
突然,一個身影遮擋住了他的視線,四周也頓時安靜了下來。
古雅緩緩飲了杯茶,絲毫沒有將周圍的異樣放在眼裡。納蘭夙華就那麼靜靜的站在她的席位前,手中拿著一杯酒,渾身散發的隱隱的寒氣,讓眾人不寒而慄。
古淳毅緊張的看著這一幕,難道是古雅得罪了六王爺?不少人也有同樣的想法,難道說這個四小姐就要血濺當場?
納蘭宸慢慢站了起來,六王爺的脾性是眾所周知的陰晴不定,雖然古雅在國宴上幫過他一次,也不代表說六王爺就會對她刮目相看。他提高了警惕準備只要一有不對就沖上前去制止,然而,那陰冷的男子只是那麼靜靜的站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納蘭夙華的表情平靜無比,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這個小女子平時對自己都是冷漠以待,可是方才他卻看見,三皇兄與她一同走了進來,他們的神色讓敏感的納蘭夙華覺得,這兩個人之間好像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想法讓納蘭夙華覺得非常的不快。他俯瞰著那淡然的女子,直到對方終於忍不住抬起頭來。
“不知王爺有何指教?”古雅實在不習慣被他這麼陰冷的盯著看,眼前的男子一身黑色華服,更透露出難以掩飾的皇族貴氣,他那高傲的眼睛中自己顯得如此單薄,好像一個深邃的洞宇要將自己吸附進去,不得不說,這個男子確實很適合黑色。
神秘又冷血,說的,不正是六王爺嗎。
然而,納蘭夙華笑了,俊美的容顏此刻居然帶著別樣的光華。他慢慢舉起手中的酒杯,而後仰頭飲下,微風在他轉身之後拂起了他的長髮,留下冷傲的弧度。
他這是什麼意思?古雅忍不住開始思索起來。
納蘭宸終於舒了口氣,只是有些疑惑。六王爺從來不會正眼看一名女子,他的這個做法更是讓很多人不解。
旁邊的古蘭已經憤怒的在座位下狠狠的攪著自己的帕子,為什麼!從剛剛開始六王爺就沒有看過自己一眼,那個賤人憑什麼能獲得他的目光?!古蘭不甘心的看向不遠處的大夫
人,只見她也是一臉的陰沉。
母女兩的心思如此默契,這個賤子必須儘快剷除!
“六王爺還未立妃。”老夫人收回了目光,她的一句話讓耳力極好的四夫人聽見,立刻便擔憂的望向那被眾人竊竊討論的女子。
六王爺,那樣的男子實在令人看不透,四夫人雖然希望古雅能有個好的歸宿,而六王爺一定不會是。
這場宴會就在眾人的各懷心思中結束,古雅並不在意古淳毅官場上的那些交流與信息,其實,她知道的比古淳毅還多,見慣了阿諛奉承,她現在連聽也不想聽。
靜夫人生怕小連捷在這樣的場合闖禍所以並沒有帶他出席,古雅此刻只想早點回去陪陪母親和幼弟,畢竟今晚,註定不太平。
賓客們陸續散去,“王爺。”納蘭宸靜靜的出現在納蘭夙華的身旁,他有些疑惑的看著四周,“朝副將呢?”方才的風波讓他也注意到了六王爺身邊的得力助手,朝天宇性格太過耿直,容易被人利用。
納蘭夙華淡笑不語,他回頭望了一眼月亮高掛的夜空,“三皇兄,走吧。”
……
夜漸漸深了,相府中卻有不少人難以入眠。安靜的屋頂上,幾道黑影如鬼魅般飛躍,落入了某一個別院裡。其中一名黑衣人用手指捅破了窗紙,往屋內吹進了一竿迷煙。
“好,上!”一聲令下,幾名黑衣人如疾風般沖進屋裡,對著那隆起的床褥一陣亂刺,久久平靜之後,為首的黑衣人一把掀開了那早已面目全非的被褥,“啊?沒人!”
砰砰砰的幾聲,窗門不知被誰一把關上,而後傳來幾聲悶哼,屋內又陷入了一陣平靜。
披散著一頭烏髮的古蘭有些焦慮的坐在鏡子前,她一直在等一個消息,可是為什麼遲遲沒有動靜。一群黑色如浩瀚的黑海一般湧上打開的窗臺,女子背對著,絲毫沒有發現屋裡來了不速之客。
啪的一聲,古蘭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猜想,重重的將手中的木梳摔在桌面上,母親找的那群殺手動作怎麼這麼慢!這一次,她要那個賤人再也看不到相府的清晨!
窸窸窣窣……一陣奇怪的聲音漸漸靠近,古蘭只覺得後背一陣瘙癢,她疑惑的轉身,月光朦朧灑進地面,那不安分的躁動反射著粼粼的柔光,自己身上雪白的裡衣佈滿了黑色的物體,快速的向上攀越。
這,這些是……
“啊——”一個恐怖的聲音劃破了相府平靜的夜空,驚醒了熟睡中的眾人。
大夫人早已經帶著家丁急急的來到了古雅的院子,她一把推開了房門,臉上是難以掩飾的興奮,然而,床榻上那突然坐起的女子卻讓她頓時睜大了雙眼。
“母親?發生了什麼事?”古雅疑惑的看著來人,那些家丁氣勢洶洶,此刻每個人的臉上都有點奇怪,大夫人把他們帶來四小姐的閨房做什麼?
而大夫人,顫抖的雙手指著床榻上的人,“你,你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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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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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10:10 AM
第060章:古蘭中邪
此時,緊閉的窗戶被寒風一把吹開,眾人只覺得渾身冰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床上的女子秀髮輕飄,她看著大夫人,眼中浮上一層幽光,嘴角噙著笑,“母親,你說我是人是鬼?”她的聲音毫無溫度,讓大夫人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啊——”
又是一聲淒厲傳來,大夫人驚恐的回過頭去,那個聲音是從古蘭院子的方向傳來的!
“發生了什麼事?大夫人,四小姐?”只著裡衣的靜夫人匆匆趕來,就看見滿屋子拿著武器的家丁,一股力道重重的推開了她。
“蘭兒?!”大夫人如夢初醒,“快,去二小姐那裡!”她的聲音幾乎是從嗓子眼發出來的,尖銳刺耳。她一看古雅沒事,就知道事情砸了!而且,那不好的預感在她的心頭揮之不去。
古雅看著那被大夫人一把推倒在地的靜夫人,頓時陰沉了臉色,“娘,沒事吧。”
靜夫人撫著額頭,“沒事,雅兒,這……”
就在這時,幾名黑衣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屋外,把靜夫人嚇了一跳。
“四小姐,已經處理妥當。”
“多謝各位。”她的目光看向那正擔憂的望著古蘭院子的男子,古雅慢慢走了過去,“朝副將,可是心裡不舍?”
不捨得是真的,雖然她利用了自己,可是,王爺的命令他也不敢違抗。“四小姐,還請手下留情。”他還是忍不住為古蘭求了情。
要她手下留情?“朝副將,今日若不是你們,古雅也可以安全脫身。不是我要她的命,而是有人不肯放過古雅。”她的聲音頓時冷下,讓朝天宇尷尬的低下頭來。
“是在下失禮了。”
古雅看著那張帶著歉意的臉,慢慢緩和了語氣,“朝副將若是不放心,可以在暗中跟過去看看。”她轉過身來,發現那些黑衣人已經不見,“娘,我們也去看看,這會兒整個相府都不會安寧了。”
當大夫人趕到之時,古蘭的房門緊閉著,一陣陣尖叫從裡面傳來,“還愣著做什麼?!快去救二小姐!”
家丁們立刻回過神來,為首的人踹開房門沖了進去,然而,他們卻在看見那張臉後嚇得不能動彈。
“你們,你們出去,都滾出去!”
大夫人焦急的撥開那些礙事的家丁,就看見那瑟縮在牆角背對著眾人的女子。
“蘭兒?”
屋裡一片狼藉,到處都是鏡子和陶瓷碎片。
顫抖的女子慢慢轉過身來,“母親……”她哽咽著,原本那張絕色傾城的臉此刻佈滿了淤青與囊腫,除了那對眼睛還認得出是古蘭,否則,其他人怎麼都不會相信,這個怪物似的女子是他們的二小姐。
古蘭的目光漸漸渾濁,她站起身來,腳步有些踉蹌,最後身子一側摔在了桌邊。
“蘭兒!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醫聖,快去叫醫聖你們聽見沒有!”
古淳毅帶著眾人紛紛趕到,一進來就看見緊緊抱著古蘭的大夫人。
“什麼味兒?”五姨娘嫌棄的揮著手絹,古淳毅怒喝一聲,“怎麼回事?!”
家丁們已經將住在另一個別院的醫聖帶了過來,大夫人終於顫抖的放開了懷中的女子,眾人這才看見了那張臉,一陣低吸,不少人紛紛避開了頭。
那,那還是個人樣嗎?!
“醫聖大人,請您一定要救救蘭兒啊!”大夫人哀求著,正好看見從醫聖身後進來的古雅,她的目光好像想要把人吞了一樣。而古雅平靜的與她對視著,沒有絲毫的畏懼。
淩玉的表情沒有變化,他從袖中抽出一支銀針,在古蘭的人中上刺了一下,地上的女子終於悠悠轉醒。
“蘭兒,你沒事了?”大夫人小心翼翼的扶起她,古蘭只覺得渾身痛得厲害,“母親,好痛……”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臉,好像想到什麼似的瞪大了眼睛,屋裡圍滿了人,“我,我的臉……”
古蘭慌忙用袖子遮掩著,看見站在一邊的淩玉,她掙紮著從地上起來挪了過去,“醫聖,醫聖救救蘭兒,救救蘭兒的臉。”
到底美貌和性命,她會選什麼呢。古雅的嘴角不自覺的上揚,這一幕正好被古蘭看到,她頓時停止了哽咽,伸出手去像惡鬼一般撲向古雅,“賤人!一定是你,你把那些毒蠍子放進來的,對不對?!”
“說什麼?!”古淳毅看了一眼那皺起眉頭的醫聖,立刻讓家丁們制止了古蘭無禮的舉動。
“爹爹,有好多毒蠍子,都是古雅放進來的!她想害蘭兒啊!”那醜陋無比的臉在她的怒吼聲中,不少囊腫裂開,骯髒的液體緩緩流下,讓四姨娘和五姨娘忍不住幹嘔起來,紛紛跑出屋子。
大夫人慌忙捂住她的嘴,生怕別人聽出些什麼。
蠍子?古淳毅疑惑的望了下四周,這裡哪來的蠍子?
“父親,二姐可能是受了什麼刺激,讓醫聖大人診治一下吧。”古雅無視她的控訴站了出來,一旁的淩玉微微點了點頭,便俯下身來,一手搭在了古蘭的脈搏上。
為了自己的臉,古蘭立刻安靜了下來,只是她的眼睛始終瞪著古雅。
不一會兒,淩玉站了起來,他的眼中帶著幾分厭惡。
“醫聖大人,小女是否被毒蠍咬了?”古淳毅有些懷疑古雅,蘭兒不可能無緣無故說出什麼毒蠍子出來。
那謫仙般的男子轉過身不再看古蘭一眼,“丞相大人,二小姐是中邪了!”
中邪,不是中毒!
“什麼?醫聖大人,蘭兒真的是被毒蠍咬了啊!”大夫人難以相信,她當然知道其中的緣由,可是為什麼醫聖會這麼說。
“中邪?”古淳毅不由得咽了下口水,他看著古蘭那張可怖的臉,這可不是開玩笑啊,要是讓皇家知道相府的嫡女中邪,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醫聖大人,那小女的臉可能醫好?”
淩玉輕輕一瞥丞相身旁那表情淡然的小女子,“待她心中邪障去除,可能好,也可能不好。”好不好都在他一念之間,只是淩玉卻不會告訴古淳毅事實。
“不,不是的,爹爹,蘭兒沒有中邪!賤人,都是你害我的,都是你!”古蘭一把撥開大夫人的手,屋裡充斥著女人的謾駡,讓淩玉不悅的皺起眉頭,他在古淳毅耳邊輕聲一句,“二小姐這邪障,不淺啊。”
冷哼一聲,古淳毅心中大感不妙,一向平靜的醫聖大人身上的怒氣他怎麼會看不出來。身為相府嫡女的古蘭居然對自己的庶妹惡言相向,而且,她更是質疑了醫聖的醫術論斷。
“醫聖大人,是小女不懂事……”
“在下無能為力,丞相另請高明吧。”淩玉說罷,作勢要走,古淳毅慌忙攔住了他,“醫聖大人,蘭兒中邪了神志不清,有冒犯之處請大人見諒。”
他對家丁們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一手刀將古蘭劈昏。
大夫人驚呼一聲,卻在古淳毅的怒視下閉了嘴。她知道,想要救自己的女兒,這個時候只能忍。
忍住心中的疼惜,古淳毅陪著不是將淩玉帶出了屋子。
古雅幽幽一笑轉身離開,正好看見那毅然離開屋頂的男子,朝天宇,這下你該知道那個絕色佳人的真面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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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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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10:11 AM
第061章:所謂驅邪
“大人,你看小女的臉還能不能好。”古淳毅安撫了許久卻見淩玉只是安靜的坐著飲茶,沒有多餘的回應,當下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他最關心的是古蘭的臉會不會好,這可是是關係她的未來,沒有了那絕色的容顏,她要怎麼才能達到他們所期望的高度?
淩玉抬眼淡淡的看著那張笑容中透著焦急的臉,腦海裡不由得想起那個清淡的女子,父女兩不太一樣呀。
“二小姐邪氣入體,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他依舊堅持自己的說法。
古淳毅心中一想,最近蘭兒的行為確實不像是她從前的行事風格,難道真的是……
“那,老夫立刻請人來為小女驅邪,到時候請醫聖大人盡力幫助小女。”他對著淩玉行了一禮,連皇族都要給醫聖三分顏面,何況是他現在有求於人。
其實,眾所周知,醫聖在元熙向來獨來獨往,他並不是你求,他就會給你醫治的人。在大夫人的娘家,也不知道是誰用了什麼辦法才將他留了下來,若換成是平時,就古蘭那些冒犯的話語,他肯定連頭都不會回。
淩玉只是安靜的看著他,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古淳毅不好再多說,畢竟他還在府中為自己的五子診治,要求不可以一次提得太多,只要他還肯留下來古蘭就有希望。
很快,大夫人不知用了什麼鐵手腕將府中上下人的嘴給封住了,眾人只知相府二小姐受了風寒在府中靜養,任何人不得探望,連那些有心來提親打探口風的人也沒能讓他們進府中一步。
原本在寒風中花團錦簇的院子一下子變得冷清凋零,眾人心中的疙瘩更大了,因為一夜之間,古蘭那個放滿鮮花的院子好像被什麼東西席捲了一般,只剩下一片灰色的狼藉。
眾人心中更加肯定二小姐是中了邪了,連帶她的院子也不乾淨,平時很少人敢走到這裡來。
一陣急促的鈴聲傳來,不少丫鬟紛紛低下頭快速走過。老爺又請人來做法了,這兩日從早到晚一直如此。
那身穿道符的道士手持桃木劍嘴裡念念有詞,兩名道童低眉順目的站在一旁。米酒,黃符,燭火,看起來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古嵐的屋子四周貼滿了符咒,隨著那道士的動作,屋子裡傳來憤怒的聲音。
“滾,都給我滾!給我閉嘴!啊——”那歇斯底里的聲音讓一直站在外面的大夫人心裡不住的顫抖著。
她有偷偷去看望過古蘭,可是女兒的口中一直重複著那句,“母親,是那賤人害我的,好多的蠍子,好多好多……”
古蘭的異樣讓大夫人心中也難免動搖,這還是她那聰穎冷靜的女兒嗎?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那些密密麻麻的蠍子給古蘭帶來了多大的衝擊,人的心裡一旦有了陰影,是很難抹去的,直到現在,古蘭的房中已經沒有任何的裝飾品,她看見那些東西,就會想起蠍子。
古蘭的院子裡一到了晚上,道士也去休息了,沒有人發現一抹快速閃過的身影。
奇異的香氣傳入屋內女子的鼻子,讓她睡得更沉了,只是睡夢中她一直被那些黑壓壓的蠍子追趕,不論她怎麼喊都沒有人來救她。如此可怕的夢境卻讓她無法醒來,床榻上的身子僵硬,時不時抽搐著。
“小姐,辦好了。”小憐脫下了那身黑衣,雖然她不懂武功,可是現在是特殊時期,連府中的侍衛也只敢在院外巡邏,她便順著古雅指的一條鮮有人跡的小路混進了古蘭的院子。
此刻的古雅手中正調和著香料,“嗯,辦得好。”
手中的這些香料,是上一世的她從宮中的老嬤嬤那學來的,當年先皇的不少嬪妃都是用此香料將新進宮的秀女妃子們弄瘋的。
雖然不是讓她們真瘋,但只要混淆了她們的意識和自控能力,在旁人眼裡,也就和瘋了沒什麼兩樣了。
“覺得我做的過分嗎?”古雅見小憐一直盯著她的手不放,便淡淡的問道。
“……不,是二小姐欺人太甚了。”這些日子古雅的處境她看得明白,大夫人和二小姐隔三差五的弄些麼蛾子來迫害小姐,她也為古雅捏了一身的汗,這一次居然還想出如此狠毒的招數壞小姐的聲譽要小姐的性命,一想起那些蠍子,小憐的頭皮也不自覺的發麻。
“我不會要她的性命。”因為,她的命留著還有用。
小憐頓時有些疑惑,不過現在的古蘭可以說是生不如死,沒有了美貌,又被囚禁起來,沒有人相信她的話,每日又有道士符咒來騷擾。哪怕沒有古雅的香料,古蘭的精神都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
次日。
那群道士慌慌張張的帶著自己的傢夥們跑了出來,古淳毅一聽下人們的稟告立刻趕來。
“丞相大人,貧道無能為力啊!二小姐的邪障實在太厲害,她,她……”
古淳毅看著滿地的狼藉,那些燭臺金鈴都被掃翻在地,原來,今日就在道士施法的時候,古蘭突然從裡面沖了出來,那張臉居然毫無遮攔,頓時把這些道士嚇得原地不動,古蘭就那麼在壇上發起瘋來,亂打亂砸,那道士的額頭都被她丟來的燭臺打破了。
古淳毅陰沉著臉,此刻的古蘭已經被家丁們制服了。他從袖中拿出了一錠金子交到了那道士的手中,“大師辛苦了,小女的事情還請大師不要宣揚。”
那道士的目光頓時發亮,“呵呵,肯定的。相信二小姐吉人天相,一定能好轉,相爺放心。”
然而,再那道士離開了古淳毅的視線,四周立刻出現了幾名侍衛,“不留活口。”
“是!”
大夫人的面色清冷,原本這些知道實情的道士就不可能讓他們活著出相府,更何況還見了古蘭現在的模樣。她穿過下人們走進了古蘭的院子,看見那被家丁們壓在地上的女兒,頓時怒上心頭。
“放肆!你們怎麼能這麼對二小姐!”
那些家丁一聽,慌忙鬆開了束縛,剎那間,原本掙紮的女子突然睜大了雙眼,朝著門口那婦人撲了過去。
“蘭兒,啊——”大夫人沒想到古蘭居然連自己都不認得了,她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大夫人尖叫讓院外的古淳毅追了進來,他一臉陰鬱的看著這一幕,古蘭看見了他的臉,居然像看見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立刻松了口,推開了大夫人就躲進了屋裡。
大夫人被她這麼一推,連連後退,正好一腳踩上了地上滾落的蠟燭,砰地一聲摔在地上,昏了過去。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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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10:23 AM
第062章:被攪的好事
“哦?腰不好使了?”房內的古雅聽著小憐的話,微微有些驚訝。
大夫人摔的那一跤看來是不輕啊,傷在自己女兒手中的滋味怎麼樣?這會兒古府算是可以平靜一陣子了,不,是古雅可以清淨一陣,就大夫人和古蘭的事情就足夠古淳毅忙上許久。
一隻雪白的信鴿落在了古雅的窗臺上,她取下上面的紙條。自從上次得到了納蘭宸的承諾後,兩人便開始以信件來往,她一點點的透露著朝中的局勢,讓納蘭宸越發的相信她的才智,從這幾次的來往中,古雅可以看出,他是真的認同了自己。
“小姐,怎麼了?”小憐看著那淡然的女子表情微妙的變化,小姐好像很生氣?
古雅的嘴角泛著冷笑,她慢慢的將那紙條撕成了碎片。
其實,那張名單中有不少人是五皇子納蘭燁的人,她並不打算告訴納蘭宸,因為就算她說了,他也不一定會相信。誰會想到一向在宮中與世無爭的五皇子會在朝中安插了那麼多人,這些官員都是屈居第二把交椅,只要讓關鍵人物消失,他們自然而然可以頂替上去,到時候,朝中的局勢可就大不一樣了。
這次納蘭齊依照自己交給納蘭宸的辦法,漸漸除掉那些目前最礙眼的官員,怕是納蘭燁已經有所察覺,他終於坐不住了,只是,她沒有想到,納蘭燁居然會和那個霍跋男人聯手。
霍跋使臣嘉爾木今日在朝中又出了一道難題,任誰也沒有想出來,而那一直溫文儒雅的五皇子在眾人為難的時候站了出來,不但巧妙的解開了難題,還讓那嘉爾木親口說出甘拜下風這種話。若是旁人不知道也就罷了,那個霍跋男人?!呵呵,想到他,古雅就忍不住冷笑。
像他那種未達目的誓不甘休的性格,其實與納蘭燁是同一種人,只是,嘉爾木心中是難以抹殺的優越感,他覺得自己生來比別人高一等,又怎麼會在別國的朝堂上對別國的一名不怎麼受寵的皇子表示甘拜下風?
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想要拉納蘭燁一把!只要皇上多注意這個五皇子,其他的事情也就能越發的順利。這其中牽扯著怎麼樣的交易,古雅大概能猜到。
那只信鴿再次展翅高飛,古雅看著那抹潔白消失的地方,慢慢走到了花園裡。不遠處隱約傳來人聲,“醫,醫聖大人,這是小女子的一點心意,希望,希望你能收下。”
那羞澀的小女子微垂著頭,手中顫抖的捧著那個香囊,這是她瞞著母親縫了好幾天才完成的。自從她看見醫聖的第一眼,就被他深深的迷住了,他就像那仙山裡走出來的男子,讓人看了就難以自拔。
古雅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居然是她?小小年紀就懂得男女之情,這可不是什麼好事。當然,古雅也不想多管閒事。
淩玉只是淡淡的看著那精巧的香囊,卻沒有伸出手接過。
“六小姐,在下還有事情,先走一步。”他的話讓知琴的心一下子從美好的幻想中摔了下來,“醫,醫聖大人!”
那如夢一般的身影毫不留戀的轉身,他的衣袍在風中飄起了無情的弧度,然而,男子的腳步卻在下一秒停駐。
花園的那一頭,站著一個清雅的身影,她就那麼靜靜的看著這邊,然後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般慢慢的轉身離開。
四姐?!知琴的動作頓時僵硬,她在那裡站了多久?是不是聽見了自己話,那麼,她會去告訴父親嗎?!
知琴的心砰砰跳了幾下,如果讓父親知道自己私自送醫聖香囊,那麼後果肯定是自己承受不了的苦楚,因為對於相府的小姐來說,這是極其輕浮的行為。她也是掙紮了好久才有這個勇氣跨出這步,沒想到居然會被四姐撞見。想起前陣子發生的事情,知琴的心中更加的不好受,她打心底討厭古雅!覺得和這個人沾上一點聯繫就會倒楣,現在二姐都中邪了,下次指不定輪到誰。
淩玉見對方離開,便也沒有在知琴的面前多做停留,就在她失神的瞬間,花園裡只剩下她孤單的一個人,手中抓著那個香囊。
……
古睿一從朝上下來,就聽見大夫人受傷的消息,他緊張的來到大夫人的院裡,一進屋子就聞到了那股濃烈的藥味。
“母親!”
大夫人的臉色有些蒼白,她慢慢睜開了眼,“睿兒……”她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古睿攔住了。
“母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夫人的腦海裡不由得想起古蘭,眼淚便忍不住掉了下來,她再也不想隱瞞下去了。由於霍跋使臣依舊在元熙皇宮裡,所以最近古睿特別繁忙,天未亮就進了宮,到了晚上很晚才回來,古淳毅有心瞞著他這件事情,所以大夫人也沒有講古蘭的事情告訴他。
“睿兒,你妹妹她……”大夫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她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古睿一聽,大驚,“蘭兒她,中邪?”
如果從前的他不相信鬼神一說,可是去了邊疆與霍跋交戰過幾次,他們那裡一些神秘的部落所擁有的奇怪力量讓古睿不得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確實有邪術存在,而且,醫聖的話在元熙中只怕沒有一個人不信。
“到底發生了什麼?”
大夫人的眼神暫態變得兇狠,她的眼睛有些泛紅,“都是古雅那個賤人!”
古睿一聽,卻是皺起了眉頭,他從未見過母親如此失禮的模樣,什麼賤人,她也是自己的妹妹啊!“母親!”
“睿兒,你不知道,那丫頭已經騎到了母親的頭上來了……”她的胸口難以抑制的起伏著,傷口因為身體的顫抖而傳來一陣陣的疼痛。
然而,古睿卻是聽不下去,與其將時間花在這些後宅子的瑣碎事情上,不如關心一下古蘭的病情。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
“母親,或許五皇子有辦法可以幫助蘭兒!”
五皇子?大夫人有些疑惑,那個五皇子能做什麼呢?
古睿卻沒有解釋什麼,他只是小心的幫大夫人掖好被子,“明日我就讓五皇子來府上給蘭兒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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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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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10:30 AM
第063章:納蘭燁出手
從大夫人的房裡出來,古睿就歎了口氣,他有些沉重的朝著古蘭的院子走去,就發現一個人影正在院外徘徊著,走近一看,居然是知琴。
“六妹,你在這裡做什麼?”
古睿的聲音把知琴嚇了一跳,她本來是打算偷偷來看看二姐的病怎麼樣了,是不是真的中了邪,沒想到卻被大哥看見了。
“大哥,沒,我,我只是來看看二姐。”她的聲音有些虛,其實,她更是想來聽聽古蘭的說法,她認為這件事肯定和那個詭異的古雅有關係,只要能從她的口中聽到什麼,自己就可以沿著這個線索查下去,到時候發現什麼證據的話她就可以馬上告訴父親。
古睿看著她那慌張的神色,便沉默了一會。他覺得這個府中的妹妹他幾乎沒有一個瞭解的,眼前的六妹演技實在拙劣,古睿不傻,一眼便看得出她是在說謊,可是她的目的是什麼,古睿卻不知道。
“嗯,你有心了,一起進去看看吧?”
“啊?不了,大哥你進去吧,琴兒先回屋了。”知琴在外面徘徊的原因就是因為聽見裡面傳來一陣陣的哭喊聲,所以才不敢進去,古睿要是在身旁她也問不出什麼,還不如不要進去沾染這個晦氣。
看著那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古睿的目光沉了沉,隨後撩開衣袖便走了進去。
“賤人,賤人,都是你害我的,嗚嗚嗚……”他的手剛要推門,就聽見裡面傳來的謾駡,男子的動作就那麼僵在半空中,最後緩緩的放了下來。
看來母親和二妹對四妹的成見已經很深,古睿知道自己是無法挽回這樣的局面。他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那張疏離的臉,最後只能輕歎口氣,默默的轉身離開。
次日。
那一身月牙華服的男子站在花園裡就吸引了不少丫鬟們的目光,如今的相府近日來總是死氣沉沉的,五皇子的到來無疑是讓她們的神經得到了一絲放鬆,畢竟欣賞美男已經算是一種享受。
“皇子殿下。”古睿笑著迎了上去,納蘭燁柔和的點了點頭,“古兄。”
兩個人在花園裡閒談了一會,古睿便將他帶到了古蘭的院子。他有些擔憂,“皇子殿下,妹妹病得不輕,胡言亂語還請殿下不要在意。”
納蘭燁有些驚訝,他很少看見古睿露出這樣的神情,究竟這相府的嫡女究竟病成什麼樣了?
推開門進去,空氣中就散發著一種淡淡的香氣,古睿卻絲毫沒有察覺,只有納蘭燁,厭惡的皺起了眉頭。這個香味他最熟悉不過了,因為在他很小的時候,母妃病重,宮中也是有個味道繚繞不去,母妃最後雖然痊癒,卻失去了父皇的寵愛,這也讓他成為宮中不受寵的皇子。
這個屋子沒有任何的擺設,地上到處是碎布屑,只見一個骨瘦如柴的女子正瑟縮在角落裡,她那露出來的側臉連納蘭燁也不由得為之一驚。
相府的事情他也知道一點,可現在一看,這個二小姐臉上的異樣確實是中毒所致,為什麼醫聖要說她中邪呢?納蘭燁猜測著,難道是古蘭得罪了醫聖,所以他不肯醫治,想要讓古蘭的臉就這麼潰爛下去。想起醫聖,納蘭燁便覺得有些頭疼,他若想將一個人收為己用,要麼利誘,要麼恩惠,讓對方心甘情願替自己辦事。可是,對於醫聖,他發現這個人除了醫術就沒有其他感興趣的東西,要說恩情?自己也沒有可以幫助他的地方,以至於他的身邊一直缺一個得力的醫術高明之人。
太醫院裡的那些,還不足以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皇子殿下,可有辦法?”古睿不忍心再看地上的女子一眼,她的眼中滿是恐懼,許久沒有人進她的屋子了,古蘭就那麼害怕的躲在椅子後面。
納蘭燁在他的目光中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小盒東西,“將這藥膏敷在二小姐的臉上,一個月之後便見成效。”
這是從嘉爾木那裡要過來的東西,居然可以清百毒,他有次被毒蜘蛛咬傷,用它來塗抹,不日後便痊癒,連傷口都沒有留下,可見這藥確實有神奇的功效。
古睿眼中滿是欣喜,“多謝皇子殿下。”
“古兄,你我相識多年,就不要多禮了。”納蘭燁笑著,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那個絕色傾城的佳人居然落得如此田地,是誰這麼心狠手辣?不知為什麼,他的心中浮上那對清冷幽深的雙眸。納蘭燁的感覺一向很准,他認為,這件事一定與古雅有關。
“小姐。”小憐推門進來,就看見古雅正低頭寫著什麼。
“什麼事?”
然而,小憐遲遲沒有回答,讓古雅有些疑惑的抬起頭來。
“小姐,那個,五皇子來了,被大少爺領去了二小姐的屋子。”她有些擔心,生怕小姐暗中做手腳的事情被人發現,所以她時常盯著古蘭院子的動靜。
納蘭燁?古雅的眼中浮上一絲冷氣,這個男子一出現就不會有什麼好事情,他去古蘭那做什麼?古雅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次真的多謝殿下了,我母親邀您留下來想要款待殿下。”古睿在前方領著路,納蘭燁在後面跟著。
相府的大夫人珍氏背後的那強大的勢力,一直是納蘭燁想要得到的,原本他打算讓古蘭愛上自己,這樣理所當然可以借用珍府的勢力,可是漸漸的,他對古蘭的興趣不再那麼濃烈,一個女人空有臉蛋是不行的,從這次她被整成這種慘狀,納蘭燁就更加的好奇,那個相府的四小姐,究竟還有什麼本事。
一道視線讓敏感的納蘭燁停下了腳步,他順著那個感覺望去,就發現對面的涼亭上站著一個人。居然是她?
古雅就那麼淡淡的站著,看著對面那個停留的身影。她的嘴角微微一勾,眼中卻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冰冷。從古睿的表情上看,納蘭燁恐怕已經幫古蘭解了毒,他的背後那麼多能人異士,古雅並不驚訝他的本事。
她也不想要古蘭的命,她臉上的傷早晚都是要好的,只是不能再多折磨幾日,確實是可惜了。
對面的男子深深一笑,他的眼中流光盈動,而古雅毫不畏懼的回望過去,兩人之間有種隱形的敵對氛圍環繞著。果真,這輩子,自己註定要與他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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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10:34 AM
第064章:為狩獵做準備
納蘭燁再次看見那對眼睛,心中卻是一驚,好像自己剛剛所想的都被她盡數猜透一般,但是很快他的臉上便揚起了慣有的笑容,慢慢朝著亭中的女子走去。
古雅並不像往常一般轉身就走,她就那麼安靜的站著,好像在等著男子靠近一般。這一次,納蘭燁的心中倒是有點意外,卻也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欣喜。“四小姐,這裡邪氣重,還是不要多做停留的好。”
他的聲音溫暖如春,聽起來好像是在關心古雅,可是那語氣中隱藏的暗示卻沒有逃過她的耳朵。
“五皇子不辭辛勞前來看望嫡姐,區區一點邪氣古雅又怕什麼呢。”
她輕聲笑著,那聲音如泉水一般,旁人看來會以為兩個人是關係頗深的好友一般,可是只有納蘭燁才能看見她眼中的嘲諷。
“四小姐果真與二小姐姐妹情深,相信不日後二小姐的病情就可痊癒,四小姐不必太過擔心。”他的嘴角揚起一絲玩味,直到看見不遠處古睿疑惑的眼神,便不再停留。
古雅看著那遠去的身影,目光平靜毫無波瀾。
一陣寒風拂過,莫名的壓迫感從頭頂傳來,古雅疑惑的轉身,就聽見那戲謔的聲音,“你知道本王來了?”
納蘭夙華依舊是那張寒氣逼人的表情,可是他的眼中卻意外的柔和,朝天宇回去已經將古雅所有的事情都彙報給了他,沒想到這個小女子心狠手辣起來也是六親不認,想起當初在街上她那倔強的脾氣,納蘭夙華覺得果真是有跡可循。
“古雅不知。”她的聲音毫無溫度,一點也不像其他的女子那樣看見自己或嬌羞或膽怯。
“那你現在知道了。”
“小姐,小姐……”這時,小憐急急趕來,她的眼中只有亭子裡的古雅,“六王爺他……”來了。
小丫頭的腳步一僵,六王爺怎麼在這裡?方才她還看見老爺領著六王爺進了大廳,這會他居然就在花園裡。
納蘭夙華眼角一瞥那馬虎的丫頭,小憐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不由得咽了下口水,糟糕,她是不是又給小姐惹麻煩了?
古雅面不改色,她的目光望向不遠處,好像沒有聽見小憐的話一般。
納蘭夙華只是微微一笑,從古雅身邊走過時留下了一句,“期待你幾日後的表現。”在兩人詫異的目光中離開了花園。
“小姐,六王爺這是什麼意思?”
古雅只覺得有種不好的感覺,他來這裡就是為了這句話?那麼,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古淳毅便將古雅叫到了大廳裡。
古睿與納蘭燁早已經在那裡等候,古雅覺得有些奇怪,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父親。”
“嗯。”古淳毅點了點頭,“雅兒,這次你在國宴上表現不錯,過幾日就是一年一度的狩獵大會,皇上欽點讓你與你大哥一同前往,到時候一切都要聽從你大哥的安排,知道了嗎?”
他的話讓古雅忍不住抬起頭來,狩獵大會?她的腦海中浮現出方才納蘭夙華的話,原來他指的是這個。可是,好像沒那麼簡單。
納蘭燁的臉上始終保持著淡笑,他發現古雅的目光瞥向這裡,便假意看向他處,這種回避的態度讓古雅心中立刻明白了什麼。
其實,讓古雅參加這個提議並不是元熙皇原本的意思,而是那個霍跋使臣嘉爾木,這點讓納蘭燁也很是疑惑,在父皇與他一同遊園時,嘉爾木特別提起了相府的兩位小姐,說希望在狩獵大會上可以看見元熙女子的颯爽英姿,皇上自然是答應了。
“父親,那蘭兒呢。”古睿知道,古蘭也是人選之一。
古淳毅看向一旁的納蘭燁,目光有些閃爍。他已經知道五皇子有辦法治好古蘭,可是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現在他依舊不想擺上檯面講。
“過幾日再看看吧。”她的臉如果不能好,就絕對不可以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否則,她的一輩子就毀了。
“恭喜四小姐了。”從大廳裡出來,納蘭燁便在古雅的耳邊輕輕的一句。“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和國宴一樣,只有官家嫡女或者有誥封的人才能參加的狩獵大會,對於女子們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曝光機會,趁著這個機會締結良緣的也不在少數,可是古雅一點也不稀罕。
“恭喜五皇子,又可以與嫡姐深入相處了。”古雅的話讓納蘭燁不由得為之一愣,怎麼,難道她以為自己中意二小姐?不錯,那樣的美人只怕天底下沒有男子不動心,可是日子久了,他也漸漸失去了興趣。不過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多疑的納蘭燁開始思索起來。
很快,相府兩位小姐被選入參加狩獵大會的消息不脛而走,古蘭在內倒是正常,而那古雅,某些人已經快要嫉妒得發狂了。
“繡繡繡,你們能繡進狩獵大會嗎!”五姨娘看著房中那兩個女兒,氣就不打一處來。自從古雅得了誥封後,靜夫人在府中的地位就大大提高了,還時不時被老夫人叫去一同念經禮佛,再這樣下去,她要何時才能指望這兩個女兒出頭?!
知琴被她這麼一吼,繡針便紮進了指頭裡,當下一滴鮮紅湧出。
“呀,姐姐……”知琪一聲地呼,可是五姨娘看也不看一眼,這讓知琴心中萬分委屈。
狩獵大會?誰說只有古雅能去,她要是想去,也可以!知琴沒有去看五姨娘憤怒的臉,而是盯著床下的一個紅木箱子,眼中的堅定更深了一分。
……
不知是誰撤掉了古蘭院子裡的符咒,當府中的下人們反應過來時,就發現豔紅開始出入二小姐的屋子了。
問她什麼話,豔紅也不說,難道二小姐的邪魔被趕走了?!幾日前五皇子來過的,看來是皇子殿下身上沾染的龍氣讓二小姐免于魔障的侵蝕這才好轉的吧。
果不其然,已經有丫鬟看見了那個久違的身影,只是原本絕色的臉上戴著朦朧的面紗。
病情開始好轉的大夫人可謂是狠狠的松了口氣,她對五皇子也有些刮目相看了。自己女兒的病情多少人都說無能為力,那名不見經傳的五皇子居然僅憑區區的藥膏和幾貼藥方便讓古蘭大為好轉,可是,這又讓大夫人有些疑惑。
她從窩了許久的病床上起來,在丫鬟的攙扶下走到了花園裡曬著久違的陽光,那謫仙一般的男子正好從四姨娘院子的方向走來。
醫聖?!是啊,連醫聖都說無能為力,五皇子又是怎麼辦到的呢?大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走,去二小姐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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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10:42 AM
第065章:教她馬術
原本美麗盎然的院子裡冷清了許多,那戴著面紗的女子坐在窗邊,美麗的雙眸目光卻有些呆滯。
“蘭兒!”大夫人在看見古蘭的一剎那,心中一陣心酸,她的女兒怎麼瘦成了這副模樣。
“母親?”她的視線有點模糊,眼前的婦人看起來有些陌生,可是那個聲音自己卻是認得。這幾日古睿派了人日夜守在古蘭的院子裡,有了納蘭燁的藥方,她的意識不再那麼混沌,內心的不安和恐懼也漸漸平復。
大夫人心疼的摟著她,懷中的古蘭聲音有些顫抖,“母親,蘭兒沒有瘋,是她,真的是她做的。”
古雅?大夫人的心中升起一團怒火,古蘭的病情開始好轉,難道她說的話還會是瘋話嗎?這次大夫人選擇相信自己的女兒。
“蘭兒,沒關係,這筆賬母親一定會幫你討回來。過幾日就是狩獵大會,你一定要好起來!”她一邊說著,一邊揭開了古蘭的面紗,女子卻有些抵觸,她用手擋著半張臉,而大夫人的臉色已經有些緩和。
現在她的肌膚雖然依舊有些青腫,可是比起之前那個駭人的模樣已經好了許多,五皇子的藥方真的有效。
從屋子裡出來,大夫人冷聲對著站在外面的豔紅吩咐道,“這段時間不能讓任何人接近二小姐。”
“是,夫人。”
古雅站在花園裡,看著停在亭子上的信鴿,這幾日納蘭宸都沒有傳遞什麼消息過來,不知宮中的情況如何了。
“雅兒。”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古雅轉身一看,四夫人一身藏藍色勁裝站在不遠處,正一臉柔和的看著自己。
古雅慢慢走了過去,只見四夫人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今日天氣不錯,正好三皇子送了一匹好馬,隨我出去賽場上轉一圈,如何?”
三皇子?古雅還未反應過來,四夫人已經轉身往前走了幾步,而後回過頭來微微一笑,
“走吧,我已經和大老爺說了,雅兒不必擔心。”
……
馬場上,一身輕便衣裙的女子看著從不遠處騎著馬飛奔而來的婦人,那颯爽英姿讓她的腦海不禁想起了四夫人年輕時男兒打扮征戰沙場的畫面。
此刻的她騎著快馬,在前方二十米處突然一躍而下,古雅分明看見四夫人雙腳點地而後用雙手輕鬆一拉,她的身子就隨著慣性再次翻上馬背,古雅難掩驚訝低呼了一聲,哪怕是看過不下十遍,她也難以捉摸清楚那個動作是怎麼做到的。
“怎麼樣,看清楚了嗎?”身旁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古雅回過頭去,就看見了那張儒雅的臉。
“三皇子?你怎麼來了?”
納蘭宸的右手邊牽著馬,他只是微微一笑,便將注意力放在了那正演習著馬術的婦人。
和古雅想的一樣,納蘭宸覺得狩獵大會必不簡單,他擔心那個嘉爾木會在狩獵大會上做手腳,而古雅能逃過一次,還能逃過第二次嗎?他再也不想看見這個女子受傷的模樣。
想到可以拜託的人,就只有與古雅關係頗好的四夫人了。
“很快日子就到了,四小姐,這段時間你要好好練習,以防萬一。”
古雅聽他的語氣突然嚴肅,便知道他想說些什麼。她將目光看向那已經返回的四夫人,馬術嗎?或許沒有想像中的難。
“雅兒,你來。”四夫人鼓勵的看了古雅一眼,自從上次國宴後,四夫人便知道其實古雅是會騎馬的,只是她的騎術如何還有待考究。
果真,古雅毫不避諱的翻身上馬,她一扯韁繩,那匹駿馬便撒腿奔跑了起來。
腦海裡不斷重播著方才四夫人的動作,古雅的馬繞了賽場一圈,在方才四夫人停止的地方加快了速度。“對,借著這股力道!”四夫人與納蘭宸盡力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若是古雅有什麼意外,他們可以第一時間接住她。
只見馬背上的女子表情一變,四夫人知道接下來是關鍵。
古雅一咬牙,左腳往後一抬,整個人很快落到地上,想要借著慣性躍起,可是馬的速度太快,她只來得及抬上一條腿,整個人側掛在馬身上,有半個身子騰空著。
納蘭宸一驚,想要上前幫她一把,可是卻被一旁的四夫人攔住了。“再等等!”
古雅努力附著馬鞍,劇烈的顛簸讓她的胃被頂的難受,看見那不斷甩動的韁繩頓時心生一計,伸出手去拉住韁繩將馬匹奔跑的速度降了下來,這才艱難的翻身上馬。
那馬匹漸漸停止了奔跑,四夫人和納蘭宸來到她身邊。
“四小姐,你沒事吧?”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納蘭宸想著,這馬術對於不懂武藝的女子來說太過困難,不如就此作罷,而四夫人卻提了一句,“雅兒,你可是第一次接觸馬術?”
她已經捕捉到了馬術的訣竅所在,若不是因為古雅的身形嬌小,腳下幅度和力道不夠,她完全可以做到的。
古雅微喘著氣並沒有回答,不錯,她確實接觸過馬術,可是卻不是在這一世。元熙與霍跋的爭端不是一日兩日,當初她為了瞭解霍跋一族的生活習性,與納蘭燁一同去了霍跋的草原生活了一段時間,那裡的女子也教過自己馬術,可惜現在,自己的身子還是有些羸弱。
“三皇子,你可願意幫雅兒一把?”四夫人想了一會,最後看向一旁擔憂的納蘭宸。
“只要你與雅兒同承一馬,護住她的身子一起完成剛剛的動作,讓她熟悉一下這其中的巧勁便可。”
她的話讓納蘭宸一愣,同乘一馬難免肢體的碰觸,這……似乎不太符合禮儀。他轉眼看向古雅,發現她也正看著自己,兩人陷入一陣沉默。
“這次的狩獵大會若不學點防身之術,若有意外發生,雅兒的傷勢才好怎能經得住。”四夫人在旁邊提醒道,納蘭宸一聽,便深吸了口氣。“好。”
四夫人這才滿意的笑了笑,她對著那還在思索中的古雅點了點頭,伸出手去將她輕輕推了出去。
馬背上,嬌小的女子握著韁繩,她身後的男子極力保持著距離,空氣中時不時傳來女子特有的清香,納蘭宸的臉上不自覺便浮上一層難以察覺的微紅。
“四小姐,失禮了。”他從背後伸出手去拉住韁繩,正好將古雅圈在懷裡。
四夫人毫無預警的在馬臀上甩了一鞭,那吃痛的馬匹便帶著兩人沖了出去。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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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10:42 AM
第066章:狩獵之際
突然奔跑起來的快馬讓古雅的身子往後一靠,正好落進了男子的懷裡,風在耳邊呼嘯,只聽那個聲音響起,“俯下身!”
古雅照著他的話拉住了韁繩,快馬繞了賽場一圈,速度越來越快,古雅只覺得有人握住了自己的腰肢。
“四小姐,注意這裡!”
納蘭宸一聲喝道,運起內力將懷中的女子提了起來,兩人一同落地,剎那間再利用慣性朝著馬背越去,這個動作完成的時間之短,讓不遠處的四夫人滿意的點點頭。
從左邊,到馬背上,再落到右邊,男子小心的護著懷中的女子,兩人一同完成了整套的馬術技巧。古雅感受著每一個停頓的地方還有施力的時間,很快便掌握住了其中的巧妙。
看著那配合默契的男女,四夫人的笑容有些深沉。她看得出來三皇子很關心古雅,而且依他的品性,定不會介意古雅庶女的身份,不知道他是不是……女子最好的歸宿莫過於選擇一個正確的夫君,三皇子有能力保護她,相信也會盡心的愛戴她。
四夫人心中想著,可是古雅的婚事還需要皇家來指定,只希望三皇子可以主動一點,那個孩子……她看得出來,古雅的心思藏的很深,可是這一點也不影響她對古雅的喜愛程度,反而心裡有些疼惜,身為相府不受寵的庶女,如果不藏得深,恐怕哪一天被人拆得只剩下骨頭都不知道。
納蘭宸覺得自己的雙手有些炙熱,他卻不敢放開生怕摔了懷中的女子,而古雅的腦子裡卻滿滿的都是剛才的動作重播,馬匹漸漸停了下來,男子翻身下馬,古雅坐在馬背上看著納蘭宸微微一笑,“辛苦你了。”
她眼中並沒有羞怯,反而是一片坦蕩,這讓納蘭宸不由得為方才自己的分心感到羞愧。“四小姐,小心一點。”
他語氣柔和,古雅點了下頭,拉起韁繩便開始了新一輪的練習。
“皇子殿下。”四夫人走到納蘭宸身邊,卻發現他正專注的看著快馬上的女子。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話。四夫人心中明瞭,或許襄王有意,只是不知道神女是不是有心。
……
從塞場回來已經是傍晚,納蘭宸先行一步回了宮,四夫人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古雅只覺得腳步有些虛浮,她走到亭子裡靠著柱子休息了一會,便看見那抹許久未見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臉還沒好就迫不及待的出來吸引眾人的注意嗎?古雅冷笑了一下,她當然知道這是為什麼。
古蘭在府中修養了許久,古淳毅一直是對外宣稱她身體不適,若一到狩獵大會她便突然出現,難免會引起眾人非議。時不時出來露個臉,也好有個過渡。
但是,現在的她並不想看見那張臉。
“站住!”古蘭早早的就看見了亭中的女子,她原本有些灰塵的目光頓時清醒了許多。
轉身欲走的古雅被叫住,緩緩轉過身來,看著古蘭那戴著面紗的臉,微微笑了下,“二姐別來無恙。”
那起伏的胸口可以看出她此刻的心情,別來無恙?這個賤人果真是巴不得自己死掉,明明是她下的手卻擺出一副不關己事的模樣,“古雅,你很失望吧?”
這一次,古蘭沒有絲毫的掩飾自己心裡對她的厭惡。
“二姐說笑了,古雅一直想要去看望你,可是父親不讓。”古淳毅禁止任何人的探望,想必古蘭知道的話心裡必定不好受。
“古雅,你別太得意,只要有我在一天,你永遠也別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古蘭往前跨了一步,那對眼中透著惡毒,此刻的她已經沒有任何心情來偽裝真實的自己。她身後的豔紅有些無措,大夫人吩咐了不能讓二小姐接觸其他的人,可是她現在卻和四小姐正面衝突,讓大夫人知道的話自己一定免不了一頓責罰。
“小姐,這裡風大,我們回屋吧。”豔紅走向前去拉住了古蘭的袖子。
“是啊,二姐,這裡風大,如果讓傷口感染了那就不太好了。”古雅絲毫沒有將她那陰毒的目光放在心裡,淡淡的笑了下,那眼中的淡然輕輕一掃那朦朧的面紗,讓古蘭不自覺害怕的往後退了一步。
她突然記起自己臉上的傷還沒有全好,很快就是狩獵大會,她必定要把握這次機會扳回一局。古蘭深吸了口氣,轉身之際狠狠的瞪了古雅一眼。
狐狸的尾巴不可能永遠藏住,沒想到那迷人心智的藥粉還能將人的本性激發出來。不過這也好,古雅並不喜歡玩虛偽的那一套,她既然和自己挑明瞭態度,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角逐。
她越生氣,對自己就越是有利。古蘭,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古雅心中想著,嘴角已經泛起了一絲冷笑。
很快,這重要的日子便在眾人精心的準備中來臨了。
古雅穿著靜夫人準備的幹練勁裝,一改往日淡雅的模樣,如今的英姿讓古睿不由得眼前一亮,那張清秀的小臉在這衣服的搭配下,柔中帶剛,竟別有風韻。
眾人已經在大院裡等候著,唯獨那個重要的女子還沒有來。
五姨娘時不時朝著古雅的方向看去,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早已經沒有了知琴的影子。
這個時候,那抹粉色嬌豔的身影漸漸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古蘭依舊帶著面紗,可是從這裝扮上看她也是花費了許多的心思。幾日來相府裡關於她的流言在剎那間被眾人忘得一乾二淨,眼前的女子經過調理之後臉龐已經恢復了光澤瑩潤,那面紗下隱隱透出線條柔和的臉頰,恍若從天上下來的仙子,讓人忍不住想要探究。
古淳毅滿意的點了點頭,總算是趕上了,雖然戴著面紗,卻多了幾分女兒家的嬌羞,這樣也未嘗不可。
古雅注意到古蘭射過來的目光,她大方的迎了上去,兩人四目相對,卻沒有人能察覺到姐妹二人之間流動的冰冷氣流。
“蘭兒,若是身子不舒服,待會狩獵大會可不要勉強。”古睿擔憂的在古蘭的耳邊吩咐道,大夫人對著自己的兒子點了點頭,可是心中還是難免有些緊張。
“好了,時候不早,府中就讓你打點了。”古淳毅對著大夫人點了下頭,在某些人羨慕的目光中邁出了大門。
然而,沒有人注意到,隨行的家丁中那有些瑟縮的身影。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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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10:45 AM
第067章:私會風波
皇家狩獵場坐落在離京都一座城池之外的山林裡,皇族從官道上行走,沿途設滿了士兵侍衛,隊伍需要行進將近一天才能到達,照理說這樣的路程並不適合,可是元熙的狩獵大會一年一度,象徵著未來一年國運的昌盛和皇族的興盛。
持續三日的狩獵,根據成果來預示未來一年的運程,因此被允許參加狩獵的男子們都會拼勁全力在山林裡追逐野獸,因為他們相信,自己如果打下的獵物多,未來一年的運勢就好。
再者,那片山林野獸頗多,可是行跡隱蔽,想要狩獵它們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男子們也想借此機會向元熙皇展示自己的能力,如果可能,還能獲得公主或者重官小姐的親睞。
各官員都已經集中在宮外等候,偌大的廣場上隊伍整齊的排列著,古淳毅和眾官員在宮門打開之後一同前往聖壇,而他們的家眷則在廣場上等待。
狩獵大會開始前,元熙向來要先行祭天,祈求獲得上天的恩賜爭取一個美好的開端。
元熙皇站在聖壇之上,寒風凜冽,他點燃那支象徵著吉祥如意的紅色巨型香燭,恭敬的插進了那全金打造的巨大香爐上,只聽砰砰砰,幾炮禮花升上天空,發出了一陣耀眼的強光。
八位皇子站在聖壇之下,出眾的外表,華麗的長袍,一派皇族貴氣。
為首的太子納蘭德微微轉過頭去看著與他並立的七位皇弟,眼中透著一絲傲氣和敵意,他的目光最後停留在二皇子和六王爺身上,在他們之間轉悠了許久。
二皇子納蘭齊與納蘭燁並肩而立,他們對視了一眼,相視而笑。
而納蘭夙華依舊是那渾身冰冷生人勿進的模樣,一直有一道視線集中在他的身上,那就是納蘭燁。
六王爺向來獨來獨往,也不見他與任何人親近,納蘭燁一直在思索著他所在的立場,到底納蘭夙華站在哪一邊,他是不是真的無心皇位,又或者他只是將野心藏得太深。
最近自己安插在朝中的人被替換掉不少,可是納蘭燁卻無法肯定到底是誰做的,這讓他非常不安。趁此狩獵大會,他要好好試探一下六王爺,究竟是敵是友,要快點分清楚才好。
隨著那幾聲爆響,廣場上的眾人紛紛揚起了頭,古雅看著那熟悉的宮門,眼中是一片平靜。
有誰會知道,這次狩獵大會之後,朝中的一切將不再一樣。風起雲湧皆在這祥和的慶典中開始轉動,八位皇子捲入那持續多年的紛爭之中,他們的命運是不是會像上一世那樣?古雅並不確定,自己的能力能做多少?二皇子會不會讓自己失望?納蘭燁呢,他會不會有什麼自己預料不到的意外舉動?
她的腦中沒有一刻不再計算著,袖中的粉拳輕握,她低下頭來,看著自己微微飄蕩的衣裙。
前方的古蘭戴著面紗,那對美麗的眼睛在看見禮花之後閃了閃。她轉過頭來,陰冷的目光瞪了身後的古雅一眼。
那抹明黃色的身影出現在宮門之上,眾人紛紛行禮。
八位皇子站成一線,從太子開始,接受皇上禦賜的長箭和長弓。
納蘭宸的目光卻不自覺的投向廣場,終於在人群中看見了那抹清淡的身影。她真的來了,然而,那個站在她前面戴著面紗的女子,難道就是那個稱病多時的相府二小姐?
“皇弟,到你了!”前面的納蘭齊接了長箭後回來,居然發現納蘭宸正望著遠處發呆,低聲提醒了下。
那儒雅的男子這才回過神來,理了理衣衫朝前走去。
一身精美黑色華服的納蘭夙華將男子的反應看在眼裡,他順著納蘭宸的目光看過去,表情冰涼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當輪到六王爺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元熙皇和納蘭夙華身上。
只聽那中氣十足的爽朗笑聲響起,“哈哈,華兒就算沒有朕的金弓長箭,也能上場殺敵,是吧?”元熙皇的話別有深意,而那陰冷俊美的男子微微一笑,“這是自然,父皇。”
皇子們的目光閃了閃,除了六王爺,只怕沒有人敢和皇上這麼說話,但是他們知道,自己的父皇是不會生氣的,他的偏心讓皇子們嫉妒,可是六王爺的實力擺在那裡,沒有人敢說什麼。
太子微微抿了抿嘴,他何嘗不知道六王爺是自己最有力的競爭對手,可是在每次的暗示中,納蘭夙華的態度擺明瞭只熱忠於征戰,對那坐在高殿之上的皇位沒有興趣。這樣也好,自己當了皇帝後讓他去前線為自己打江山,可是父皇的態度卻讓人擔憂。
元熙皇笑了笑,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納蘭夙華的肩膀,這個六子的性格他最清楚,也最滿意。他冷酷無情,他智謀卓越,他手段狠辣,卻又能管得住悠悠之口,這是一個帝王所必須具備的才能。納蘭夙華所展現出的才華,讓元熙皇感到無比的驕傲,這才是他的兒子!
只是可惜,他似乎對自己的皇位不怎麼熱忠,這讓有了換儲君念頭的元熙皇十分惆悵,這江山若是交到華兒手上,那自己也就放心了。不過,野心可以慢慢培養,其他的幾位皇子雖然也不錯,可是沒有一個能具備納蘭夙華的一切,元熙皇只希望,在接下來他們之間的競爭能讓彼此成長起來,這個六子若不願意,可以退而求其次,只要有人能打江山,他就不怕其他的兒子還守不了江山。
“六弟,父皇果真器重你。”從臺上下來,太子有意無意的走到了納蘭夙華身邊,在他耳邊羨慕的說道。
納蘭夙華轉過頭去看著太子那有些示好的表情,只是無謂的淡笑了一下,他又來試探了,那拙劣的演技自己怎麼會不知道,這種遊戲實在無趣,索性不理會。
看著那加快步伐走遠的六王爺,太子的臉色有些陰沉,可是又無可奈何。
“哼,他真是目中無人,以為是王爺就能不將太子放在眼裡嗎?”四皇子走到納蘭德身邊,看著那離去的背影十分不滿。
“四皇弟,這話可就不對了,六王爺為我們元熙打江山,他功不可沒,自傲一點也無妨。”只要他將來老老實實為自己拼命,這些都可以不計較。
“還是太子殿下大度,我們這些皇弟佩服!”四皇子奉承的笑著,太子倒也很受用。
站在不遠處的八皇子納蘭明輕哼了一聲,“哼,四皇兄又來了。”那張可愛的小臉一皺,讓旁邊的納蘭宸忍俊不禁。
“你小子又皮癢了?”七皇子納蘭輝一下子拍在納蘭明的腦門上,他小心的看了一眼前方,“這種話知道你也不能說出來!”
納蘭輝是德妃所出,自從納蘭明的母妃不在了以後,他就一直與這個八皇子生活在一起,雖不是同胞兄弟,卻也是真心的待他。
“無礙,只有我們知道。”納蘭宸輕笑著,他們的腳步跟了上去。
古雅看見皇族的豪華馬車從宮道上走出,為首的明黃色轎子自然是元熙皇的,眾人低著頭,直到那皇族的隊伍離開才紛紛站了起來。
浩浩蕩蕩的隊伍在士兵和皇族侍衛的護送下出了京城,寬闊的官道上人潮湧動。
古蘭坐在馬車裡,皺著眉頭閉著眼,她皮嬌肉貴自然是經不得長時間的顛簸,時不時讓車夫們停下來休息一下,不久便和前面的隊伍拉開了一段距離,好在其他的深閨小姐也一樣,帶著女眷的隊伍速度越發緩慢。
她撩開車簾呼吸著外面的空氣,突然注意到前方有個護送行李的家丁身形有些蹣跚,而那個背影居然有點熟悉。
“豔紅,把前面那個人帶過來。”
一般的千金小姐是不能帶丫鬟進狩獵場的,可是古蘭不一樣,她是相府嫡女,又有皇上的誥封,大病初愈古淳毅也就同意了。
正疲憊的擦著汗的豔紅一聽,“是。”便趕緊跟了上去。
“喂,你!過來,小姐叫你!”豔紅喊住了那個人,卻奇怪的發現那家丁居然站住了腳步卻不回頭。
“叫你呢,聽見沒有?!”奇怪,管家怎麼會安排這種瘦弱的家丁來幫主子們搬東西。
那個人連連低頭,低著頭從豔紅的身邊擦肩而過。
古蘭看著那正滲著汗的光潔額頭,這種寒冷的天氣也能成這幅樣子,確實很奇怪。“抬起頭來。”
知琴皺著眉頭,長這麼大也沒走過這麼長的距離,她一直以為隨從們是有轎子或者馬車坐的,哪知道居然要步行到那狩獵場,一直堅持到這裡已經是不容易了,而這會兒,難道要被二姐發現了?
“叫你抬起頭來。”古蘭有些不悅,難道說這些奴才們已經不聽自己的話了嗎?
只見那人怯怯的抬起頭來,那清秀的眉眼帶著一絲乞求,“二姐……”
“你……”居然是她?!五姨娘好大的膽子,居然讓自己的女兒偷混進家丁的隊伍裡想要進狩獵場?如果讓皇上知道了,那可是欺君的大罪啊!
隊伍後面已經開始躁動,因為這次古蘭停下來的時間過長。
那美麗的眼神有些冰冷,看得知琴的後背滲出了汗。她從未見過二姐那麼嚴厲的模樣,雖然知道自己做錯了,可是二姐不是說過她會站在自己這邊的嗎?
“二姐,你不是說過會幫我的嗎?”
知琴的話讓面紗下的紅唇冷笑了一下,突然,古蘭的腦中靈光一現,她看了一眼後面長長的隊伍,“上來吧!”
“謝謝二姐!”知琴的眼中浮上欣喜,她趁著混亂便鑽進了古蘭的馬車。
“我會幫你,但是你要保證,去了那兒不要給我惹麻煩,也不要暴露你的身份,要知道,你已經犯了欺君之罪了!”古蘭的聲音變得柔和,但是她的話依舊讓知琴心中一驚。
欺君之罪?她明明只是想要參加狩獵大會而已。“二姐,我,我……”
“好了!既然都來了,你就乖乖跟在我身邊,好好聽話。”
“好!琴兒知道了!”知琴的臉上難以掩飾的喜悅,古蘭看著那張天真的臉,心中冷笑不一。
停留了許久的馬車終於開始行使,古雅有些疑惑的看著前方,“發生了什麼事情?”
“好像是二小姐身子不適多休息了一陣。”轎子裡還有另一個人,就是四夫人的陪嫁丫鬟楊柳。
四夫人生怕從未出過遠門的古雅會不適應長時間的趕路,便讓楊柳跟隨在她身邊,而且楊柳有一身的好武藝及優秀的馬術,有她在古雅身邊指點著,四夫人也比較放心。
清秀的女子一聽,了然的笑了笑,古蘭“大病初愈”,身子是弱一點。
楊柳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小姐,那清秀的面龐略施粉黛,卻有一種難以言語的親和力,雖然那對眼睛總是帶著淡淡的疏離,可是在與她說話的過程中卻絲毫沒有小姐的架子。
楊柳跟在四夫人身邊多年,最近經常看見她的笑容,想著當初姑爺離開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夫人的笑容了,多虧了這個四小姐,看來夫人真的很喜愛她。
想到這,楊柳打起了精神,既然夫人叫自己跟隨在四小姐身邊,她好生服侍就是,千萬不能給她們將軍府丟臉。
整座山頭都已經被皇家侍衛控制起來,那些得了參加資格的的小姐們看著那濃重的青衫和飄揚的元熙軍旗,眼中盡是期待和興奮。
各府的隨從們開始動手安置著自家主人要住的帳房,而小姐公子們則跟隨著眾官員來到了狩獵場上。
已經有武將迫不及待的上了馬匹在獵場上奔跑起來,古雅看見了那抹鮮紅的身影,矯健的身姿在馬背上演示著各種高難度的動作,不少人紛紛讚歎,而那個人的臉上也寫滿了驕傲。
魏環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她將馬術演練得越發的認真,在看見人群中那一閃而逝的身影時,她的眼中透出興奮。
不知道四夫人看見她的騎術後,會不會刮目相看呢?會不會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呢?魏環想著,腳下已經動了起來,她翻身下馬雙腳快速奔跑了一陣後又躍上馬背,引得一陣驚呼。
古雅讚賞的點了點頭,她所做的動作正是自己練習了多日的那個技巧,不愧是武將之女,這個魏環的身手確實不錯。
那紅色的身影眨眼就來到古雅面前,那個速度叫古雅身邊的小姐們一驚,紛紛尖叫著避讓開來,唯獨那個清秀的女子深沉的目光看著那鐵蹄揮舞在半空中。
這裡引起的騷動讓眾人望了過來,而魏環沒想到古雅居然真的不躲避,她慌忙拉住了韁繩,這個人不要命了嗎?
她俯瞰著馬下的女子,“惠平郡君好勇氣,看見快馬又不躲避,莫非是馬術了得?”
魏環的話讓不遠處的古蘭眼中劃過一絲光亮,那個賤人會騎馬已經讓她很驚訝了,肯定不懂得其他的馬術,說不定表姐和自己一樣很討厭古雅,說不定她們可以站在同一陣線。
緊緊跟在古蘭身邊的知琴看著那景象,眼中明顯有一些失望,為什麼那馬不直接把四姐踩踏了?而隨後,她眼中又浮上幸災樂禍,希望這個將軍小姐能給四姐一些顏色看看。
“古雅並不懂馬術,只是相信表姐一定不會讓古雅受傷的。”她的眼中帶著笑意,魏環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旁的楊柳則時刻注意著馬匹的狀態,只要它一有不對,自己一定要保護好四小姐。
“上次慧平郡君表現出眾,又怎麼會不善馬術,不如趁此機會和我比試比試?”魏環的目光不自覺的停留在四夫人身上,她心中一緊,再次轉向馬下的女子。
一名華服男子站到了古蘭身邊,“古小姐可是擔心四小姐?不如讓本皇子去勸阻那魏家小姐……”
四皇子納蘭靖有些癡迷的看著那張蒙著面紗的臉,自從在國宴上看見古蘭之後,每晚腦中都會浮現出那張傾城絕色的臉。此時她就站在自己身邊,風輕輕的吹拂著那朦朧的面紗,納蘭靖有些惋惜,為什麼這麼美的女子要遮掩自己的容貌呢,他好像再近距離看一看。
古蘭一聽,回過頭去就看見了那對泛著幽光的雙眸,她當然知道眼前的男子是四皇子,而且她的眼神,自己是再熟悉不過了。“多謝四皇子殿下,庶妹其實擅長馬術,而且她也很想在皇子們面前展示一番,這次機會倒也能讓庶妹如意。”
她怎麼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呢,希望表姐不要手下留情。
納蘭夙華看著那對立著的兩人,從上次國宴上,他就發現其實古雅騎術不差,只是比起那從小在馬背上玩耍的將軍小姐來說,肯定是技不如人。他再轉頭看向不遠處的納蘭宸,果真,對方已經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他們之間果真不簡單。想到這,納蘭夙華的心情有些陰鬱。
“皇弟,那是女兒家的事情,你不好出面。”納蘭齊看出了自己胞弟的想法,不知道為什麼,他最近經常發現納蘭宸在書房中寫著小紙條讓信鴿送出去,每次看著信鴿飛走,那臉上就透露出一股期待的神情。納蘭齊知道,他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而且最近他為自己出的那些主意,也不像是他平日的風格。
莫非,和這個相府四小姐有關?
納蘭齊肯定是不會以為那些計謀是古雅想出來的,他只是覺得,可能古雅認識了什麼高人,通過這個來吸引納蘭宸的注意。區區一名庶女,哪怕是封了郡君,也沒資格做他皇弟的正妃,利用一下倒是可以。
納蘭宸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話,腦海中已經在盤算著如果制止較為妥當。
眾皇子中的納蘭燁將一切盡收眼底,他的目光陰沉,那個小女子果真和三皇兄有關係,派出去的暗影還未回來,但現在他已經能肯定,古雅對於三皇兄來說一定很特別,否則一向沉穩淡然的納蘭宸怎麼會露出那種表情,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古雅微微一笑,她往前走了幾步與魏環並立,“表姐,今日的狩獵大會還未開始,可不要喧賓奪主了。”
她的話提醒了魏環,這裡可是皇家的獵場,何時輪到她提出比試呢?!差一點就給將軍府惹禍了!魏環的表情頓時收斂起來,她微微一笑,“好,以後會有機會的!”
居然就這麼結束了?古蘭皺著眉頭,心想著這個表姐真是沒用,不知道古雅和她說了什麼,居然就反悔了!
此時,獵場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他們紛紛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寒風凜冽,軍旗飄蕩。
風中傳來元熙皇那爽朗的笑聲,“眾位卿家都等不及了吧,今年的這場雪下得好!相信今日,眾愛卿一定能滿載而歸!朕的皇子們,準備了一年,箭術可有進步?上一次的狩獵大會讓華兒奪了頭籌,今年,看看你們有誰能超過他!”
元熙皇的話讓眾人想起去年,六王爺獵殺了一頭猛虎,當眾取下了虎皮獻給皇上,龍顏大悅便賜了一把金弓,據說那是天神賞賜的寶物,代表了力量與權力,讓人好不眼紅。
八皇子納蘭明奪在了七皇子身後,“皇兄,千萬別讓父皇看見我,不然又要我上馬去狩獵了!”與其讓他騎馬,還不如讓他騎上次的那頭小毛驢呢!
納蘭輝無奈的笑了笑,“平日裡叫你練習你不要,現在才知道害怕?我可不會再護著你了!”
納蘭明一聽,欲哭無淚的吸了吸鼻子,這時候,他發現女眷中竟有一個人正沖著自己微笑。是她?國宴上見過的相府四小姐,聽三皇兄說是她出的主意幫了自己,對了!她還欠了自己一些民間的小玩意兒。
想到這,納蘭明挺了挺胸膛,母妃說,在女子面前不能失了皇子的禮儀。
古雅好笑的看著對面那年輕的皇子,突然一個聲音在她耳邊冷冷的說,“不知道從哪學來的狐媚術,這裡可是皇家獵場,不要丟了我們相府的臉面。”
古蘭的聲音滿是諷刺,她高高在上的仰著頭,而古雅卻好像沒聽見一般。“二姐倒是要小心,這裡風大。”
風大,容易把那面紗吹走,也容易把話語吹走,吹進有心人的耳裡。
古蘭心中一驚,她輕輕看了四周一眼,還好沒有人發現她剛剛說的話。在眾人面前,她必須注意自己的形象,要記得自己是那溫婉賢淑的相府嫡女。
深吸了口氣,古蘭恢復了平日裡柔和的語氣,“四妹說的是,希望過會兒四妹的表現能和說的話一樣漂亮。”
古雅淡淡的看了回去,與那對美麗但透著惡毒的雙眸對視著。
這時,場中走出來一人,那滿臉自信的笑容,一身颯氣打扮的嘉爾木笑著,“很榮幸今日可以參加貴國的狩獵大會,眾皇子的表現一定會讓在下大開眼界。”
這個霍跋使臣的話聽起來總是那麼讓人刺耳,但是古雅知道,在他們霍跋,只承認一位君主,所以在別國面前從來不會自稱微臣,更何況是眼前這個人。
“使臣說笑了,霍跋男子的騎術才是了得,今日使臣不要客氣,若能博得頭籌,朕也會以最尊貴的禮物回敬。”元熙皇說完,便環視了場上的皇子們,那眼中的意思明瞭,就是,不要給朕客氣,一定要給這個霍跋野蠻人一點顏色看看!
納蘭夙華嘴角微微一揚,自從上次勝仗之後,他還沒有爽快的在馬背上搏一搏,再次國宴上的事情也還沒回報那個霍跋男人,今日看這個男人還能耍什麼花招。
“咦,六王爺怎麼沒用在下從霍跋帶來的馬鞍?可是覺得複雜難懂?”嘉爾木的目光轉向納蘭夙華,聽說這些元熙皇子研究了許久也沒看出個究竟,真是令人嗤鼻。
提起那個馬鞍,皇子們的臉色變了變,誰都聽出了那嘉爾木語氣中的嘲笑,此刻還是不要出聲,避免被人看笑話的好。
納蘭夙華目光一沉,而後笑道,“本王的馬向來不喜歡騷氣重的東西,貴國的馬鞍皮質特殊,本王不想暴斂天物而已。”
他的話讓眾人忍不住笑了出來,不知道是霍跋的馬鞍騷氣重,還是在說那嘉爾木。
“哦?是不想,還是不敢?!”嘉爾木往前跨了幾步來到納蘭夙華跟前,他的眼中滿是挑釁。
“呵,來人!”納蘭夙華大手一揮,立刻有侍衛將那馬鞍抬上。這霍跋的馬鞍比平常的馬鞍都重,放在馬背上馬兒都不太適應,真不知道那霍跋的馬怎麼經得起這個重量。
嘉爾木滿意的笑了笑,“六王爺不愧是戰王,果真好膽量。”不知道怎麼用還敢逞能,看你到時候還怎麼威風!
“好,比試半個時辰後開始!”元熙皇笑道。
半個時辰後正好是野獸們歸巢的時候,尋找起來方便,這段時間已經有不少參賽的公子皇子們去各自的營帳休息,或者去試馬了。
整座山頭都被侍衛們環繞了起來,某個纖細的身影沒入了樹林,卻也沒有被人發現。
“芝書。”那好聽的聲音響起,讓那小心翼翼的男子回過頭來,居然是樂聖。
“公主。”他的目光滿是柔情,就好像在看著自己珍愛的古琴一般。
朝陽公主甜甜的笑著,她慢慢走過去,輕輕環抱住了男人的腰。而樂聖身子一僵,久久過後他的嘴角揚起了一絲溫柔的弧度。
“芷書,帶我走吧,趁著這次機會。”朝陽公主抬起頭來,她的語氣有些哀求,有些期待。
“公主……”金枝玉葉怎麼能亡命天涯?顧芝書微微搖了搖頭。
“你,你不願意嗎?母后已經和我說了,如果那霍跋使臣提出要和親,父皇就要把我遠嫁霍跋,難道你不喜歡我嗎?”朝陽公主的眼眶紅了,她不想嫁給霍跋王,對方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而且年過五十,那裡的女人吃羊肉喝烈酒,她怎麼能活下去?
樂聖的眼中滿是掙紮,他的手有些僵硬。“我,我不能……”
“你當然不能帶她走!”這個時候,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讓兩個人如觸電一般分開,他們看向那個從樹後走出來的男子,朝陽公主的眼中立刻蒙上一層死灰的絕望。
“六王爺……”顧芝書眼中的驚恐很快一閃而逝,他挺身護住了朝陽公主。“王爺,此事與公主無關,都是微臣……”
然而,納蘭夙華的眼中卻毫無溫度,“這裡輪不到你說話!”
他的目光看向那躲在男子身後的朝陽公主身上,“朝陽,身為一國公主,你居然想要和宮官私奔?是想讓我元熙一族蒙羞嗎?!”
“王爺,不,不是的,朝陽只是不想嫁到霍跋去,朝陽與樂聖是兩情相悅。”她的語氣有些焦急。
“兩情相悅?那就讓他去和太后請求賜婚!而不是在這種地方與你私會!”納蘭夙華的聲音讓朝陽公主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只見他突然抽出了腰間的長劍,指著樂聖,“為保公主清白,是要本王動手,還是你自己來?”
“不!王爺,不關芝書的事情,是朝陽讓皇族蒙羞,朝陽……”
然而,樂聖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他搖了搖頭,眼中滿是愛意,“公主,已經夠了……”
兩個人的眼中此刻流淌的東西,讓納蘭夙華的目光微閃。
那斯文的男子慢慢放開了朝陽公主,緩緩的朝著納蘭夙華走去,“王爺,微臣甘願一死,以表公主清白。”
朝陽公主的眼淚滑過面頰,她的袖中已經準備好了匕首,一旦男子見血,她也要隨他而去。
納蘭夙華的長劍指著那視死如歸的男子,看著他緩緩的堅定的朝著自己走來。“你不怕死?”
“微臣怕,只是微臣更怕害了公主。”樂聖看著那把泛著幽光的長劍,聽說六王爺劍法登峰造極,自己如果死在他的劍下,想必也不會痛苦。
“你不能死。”這個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讓三人驚訝的回過頭去,只見那抹清淡的身影從另一個方向走了出來。
“四小姐?!”樂聖有些驚訝,轉而是惋惜和驚恐,“四小姐,快回去!”以六王爺的性格,為了皇族的榮耀,恐怕會連她一起殺了。
“先生,古雅不會走的。”他們剛剛的話,讓躲在暗處的古雅深深的感觸著,這樣令人動容的感情,上輩子的她哪怕是付出了一切也沒能得到,而這輩子,古雅的感性戰勝了理性,她無法再鐵石心腸看著這對璧人在這裡毀滅。
納蘭夙華沒想到她居然會在這裡,他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長劍,“你想幫他?”
“是。”古雅看著那張冰冷的臉,眼中卻有著讓人難以理解的自信。
“你知道他犯的是什麼罪嗎?本王現在就可以殺了你們。”
“王爺不會的。”古雅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好像那夜空中的流星一般劃破天際,意外的落進了納蘭夙華的心裡。她知道自己不會殺她?!
古雅看了朝陽公主一眼,那眼中的暗示對方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朝陽公主拉住了樂聖的手,“芝書,走!”
六王爺站在原地,對於朝陽公主的話也沒有反應,這讓樂聖有些猶豫,他擔憂的看著古雅,只見那小女子微微一笑,“先生不必擔心。”
她的笑容總有一種力量,讓人忍不住去相信她。
林子裡很快只剩下兩個人。
“王爺,不如我們來做筆交易?”古雅微微笑著,她的笑容沒有了以往的疏離,這讓納蘭夙華的心裡有些奇怪的感覺。
“哦?你能有什麼東西是本王感興趣的?”他的手中突然出現了那塊潔白的玉佩,玩味的放在眼前看了看。
古雅深吸了口氣,“只要王爺答應不再追究樂聖,並且將那玉佩還給古雅,古雅就會告訴你,那霍跋的馬鞍正確的使用方法。”
那馬鞍?納蘭夙華有些驚訝,她怎麼會知道那馬鞍的用法?自己和其他的皇子研究了許久也未發現其中的蹊蹺,她一深閨女子能知道什麼。
不過,這個確實讓他感興趣。
“區區一個馬鞍就想讓本王答應你兩個條件?”納蘭夙華的臉上滿是玩味,她憑什麼覺
得自己會答應?
古雅絲毫沒有將男子身上的冰冷放在眼裡,她往前走了一步,“因為那個馬鞍的秘密,值得兩個條件。”
她的話讓納蘭夙華嚴肅了表情,幾場戰役下來,他發現霍跋的戰馬特別有殺傷力,難道就和那些馬鞍有關係?
“好,本王就信你一次。”
他一撩衣袖,轉身走在前面。
古雅看著那背影,輕吐了口氣跟了上去。
納蘭夙華的馬此刻正不安分的走動著,那馬鞍太過笨重,讓它覺得非常的不舒服,就這樣的狀態要怎麼參加過會兒的狩獵大會。
古雅的嘴角揚起一絲笑,而納蘭夙華冷哼了一聲,看著那些束手無策的侍衛們,“下去!”
待他們退下後,古雅才緩緩的靠近那匹馬。
納蘭夙華看著她的動作,說來也怪,自己的馬向來不喜歡陌生人接近,為什麼它卻好像會聽古雅的話一般。
那女子伸出手去在馬脖子上安撫著,而後走到那馬鞍旁,將上面的帶子解開,然而,她的眉頭一皺,動作僵在那裡。
“怎麼了?”
“……我拿不動。”
這一次,納蘭夙華笑了出來,他走到女子身邊一把提起那馬鞍,古雅無視他眼中的嘲笑,“將馬鞍倒過來裝。”
倒過來?納蘭夙華有些疑惑,卻依舊照做了,哪知道,馬鞍一放上去,那匹馬便不再那麼躁動,而且這馬鞍沒有像之前那樣晃動,而是固定住了一般。
古雅的手在那些繁瑣的帶子上整理著,而後輕輕拍了下馬肚。“可以了。”
“就這樣?”這個就是秘密?納蘭夙華此刻的眼神已經有點危險,難道她在騙自己?
“當然不是。”
只見那清秀的女子一腳踩在踏上翻身上馬,她一甩韁繩,那駿馬便飛奔了出去。
納蘭夙華一驚,一個躍身居然落在了古雅身後,“你瘋了?!”居然自己上馬?他的馬可和其他的馬不一樣,一個弱女子是控制不了的。
哪知道,古雅居然變換了動作,她俯下身來手指在那馬鞍的邊緣上一按,居然有一把匕首從裡面跳了出來,古雅一把握住,在納蘭夙華的眼前劃了一圈,而後再次插進那馬鞍。
“第一個秘密。”就是馬鞍裡藏了把匕首,可以在敵人毫無防範的時候取出來攻擊,而且,此匕首削鐵如泥,可以斬斷敵人的武器。
馬匹依舊奔跑著,古雅用另一隻手握住了馬鞍,輕拍了一下,幾道銀光飛射而出,沒入了一棵大樹的樹皮裡。
“第二個秘密。”馬鞍裡藏了暗器,可以攻擊敵人和敵人的戰馬。
“就這些?”納蘭夙華有些失望,要裝匕首,普通的馬鞍改造一下就可以,然而,古雅卻轉過來幽幽一笑,她用力一甩韁繩,駿馬立刻掉頭沖了過去,只見那沒入樹皮的銀光居然飛了回來,一下子就沒入了馬鞍之中。
這……這是怎麼回事?!
正在這個時候,納蘭夙華發現,自己胸前的髮絲居然斷了一截。
男子環過她的身子拉住了韁繩停下了駿馬,只聽懷中的女子幽幽說道,“這暗器的神奇之處,就是不論它飛向哪裡,都會自動再飛回來,而那把匕首……”
古雅伸手一拍,那匕首落入她的手中,她手指一勾,那匕首的刀刃竟然變成了三瓣,這樣就等於是三把匕首。
“出其不意,是嗎?”納蘭夙華的眼中劃過一絲光亮,“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
“這個不在我們的交易之內。”古雅無視他的問題伸出了手,“我的玉佩。”
納蘭夙華微微挑眉,他沉默了一會,而後微微一笑,那笑容竟然化開了原本那張冰冷的表情,眼前的男子俊美如夜,他的雙眸如星辰般璀璨,古雅只覺得眼前一晃,看得有些不太真實。眨了下眼後,他又恢復了那張冷酷的表情。
男子從腰間抽出那塊玉佩,在古雅的眼前晃了晃,而後快速放回腰間。
“你……”
“本王說過會還你,可是沒說什麼時候還。”
“……”古雅憤怒的看著那張臉,她居然忘記了這個男人陰險之極,“你要我的玉佩有什麼用?!”
“這個問題不在我們的交易之內。”
身下的馬匹突然如疾馳的風一般飛了出去,古雅心中一驚,差點從馬背上摔下去,卻有一雙大手牢牢的固定住她的腰肢,寒風將那句話吹散,古雅再睜眼時,四周已經滿是驚恐的面容,還有納蘭宸那張疑惑不已的臉。
他們已經回到了獵場,而她,正坐在六王爺的馬上!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0:46 AM
第068章:銀狐風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馬背上那抹清雅的身影,一時間全場寂靜。
納蘭夙華微揚的嘴角,似乎毫不把那些目光放在眼裡,看見不遠處納蘭宸的表情,他的心情居然有些愉悅。
古雅的表情依舊沒有多大的變化,她當然看見了古蘭那個好像可以把人吃進去的陰毒目光,此刻恐怕自己已經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了,還真是要謝謝身後的那個男人。
想到這,古雅回過頭去,紅唇輕啟,除了那男子卻是沒有別人能聽見她說什麼。
淡雅的女人翻身下馬,很自然的理了理衣衫便朝著楊柳的方向走去。納蘭夙華微微挑了下眉,無聊嗎?他可覺得有趣得緊。
“小姐……”楊柳有些擔憂,聽說這個王爺性格陰冷毒辣,和他牽扯上的話肯定沒什麼好事。
已經回到獵場的樂聖與朝陽公主早已經站在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他們的眼中難掩的驚訝,從來沒見過哪個女子可以上六王爺的馬背,這個四小姐方才究竟和王爺說了什麼?
“四小姐,你沒事吧?”樂聖擔憂的迎了上來,古雅只是輕輕笑了下,“先生,雅兒沒事。”
樂聖輕歎了口氣,他的目光與公主群裡的朝陽相遇,而後又慌張的分開。
一陣急促的鼓聲響起,納蘭宸原本要前進的腳步停止,眾人紛紛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比賽的男子則帶著自己的馬匹走到了台中。
古蘭恨恨的瞪了古雅一眼,而後冷哼一聲將注意力集中在場上。
此刻的獵場上鍍了一層金黃,空中傳來歸巢的鳥鳴聲,元熙皇與皇后端坐于台中,六妃環繞成一排。她們各自看著自己的皇子們,眼中寫滿了期待。
一隻蒼鷹自天空飛過,只見一道金光沖天而去,那蒼鷹發出一聲哀嚎便直直落下。
“好!”元熙皇一聲叫好,鼓聲一停,所有的參賽者振臂高呼沖了出去,風中盡是男子剛烈的聲音。
納蘭夙華收起了手中的金弓,他的隨從撿起了方才的蒼鷹,不知為什麼,他竟回頭看了女眷席上的女子一眼,正好與古雅不經意的目光撞見。
馬蹄聲漸行漸遠,皇后的臉上帶著微笑,“方才狩獵開始之前見魏將軍之女騎術了得,皇上,不如讓有能力的女眷也參與其中,另外比試?”
“是呀,聽說孝忠將軍當年也是馬背上的女英雄,臣妾也想見識一下孝忠將軍的颯爽英姿。”打扮豔麗的麗妃嬌笑著,可是她的目光卻轉到了那戴著面紗的古蘭身上,“國宴上相府的兩位小姐也是為我們元熙立下了大功,這一次不如也給她們一個展現的機會?”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古蘭和古雅的身上,那唯美的身子一僵,而古雅只是淡淡的垂著眼,她本就知道這次的狩獵大會不可能讓她們安穩的坐著。
“嗯,皇后說的極是。”元熙皇笑著看向女眷席們,“愛妃們也想看看我們元熙的女子馬背上的英姿,甚合朕意。那麼,眾位可有何意義?”
皇上的話一出,確實有幾名女子露出了略顯驚恐的神色,皇后看在眼裡,卻是笑道,“眾位小姐們若有不善騎術者,可以騎馬慢慢行走,有能者居之,不必太過擔心。”
皇后的意思就是如果你不擅長騎馬,那就放棄狩獵,慢慢騎馬走個過場,有參加過就好。讓那些有能力的女子去競爭,她並不強求每個人都要有所成績。
此話一出,那些女子們便松了口氣,個個正了神色。
“聽說慧平郡君擅長馬術?本宮很是期待。”淑妃看著古雅笑著說,這讓一旁的古蘭微微挑眉忍住了笑意。
一定是四皇子和淑妃說了什麼,這下看她還能怎麼得意。古蘭心裡想著,反正自己不善騎術,就跟著其他的小姐走個過場就好,讓那個賤人去比試,摔死最好。
四夫人在眾妃子期待的目光中站了起來,她走到了場上,看著被牽過來的駿馬,表情淡淡的。然而只是往那一站,就有不少女子感覺到了她身上的那種特有的煞氣,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到了賽馬場,她已經不是四夫人了,而是那個傳說中的孝忠將軍。
魏環迫不及待的下了場,她看著四夫人眼中滿是崇拜,而後回頭望了古雅一眼,“表妹,請吧。”
當那清秀纖細的人兒走到駿馬旁,不少人皺起了眉頭,他們的腦海裡不由得再次回想起那個渾身是血的畫面,難以想像這樣的瘦弱女子會有那樣的勇氣,而今天,她是否會給自己帶來更多的震撼呢?
古蘭盈盈來到場上,那朦朧的面紗飄蕩著,元熙皇的臉上明顯劃過一絲失望,怎麼古愛卿要把自己美若天仙的女兒遮掩起來,真是暴斂天物。
皇后和其他幾位妃子看在眼裡,再轉向場中那婀娜的身姿時,眼中若有若無都有敵意。
麗妃冷哼了一聲,她看了場上的某個角落,而後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魏環手中拿著弓箭,騎在馬上與四夫人並立著,兩名女子身上散發著只有武將之女才有的氣勢,其他的小姐們看著眼紅,便嘗試的拿那弓箭,可是不一會兒便放棄了,她們平日裡拿拿繡花針還行,這弓箭實在太重並且不文雅。
古蘭將弓箭擱在馬背上,身下的馬匹慢悠悠的走著,她適應了一會便也習慣了這種輕微的顛簸。
鼓聲再次響起,古雅一拉韁繩來到四夫人的左邊,她的技巧讓在場的官員有些驚訝,這
慧平郡君果真懂得騎術。
古淳毅疑惑的看著馬背上的女子,她是什麼時候學的自己怎麼不知道。但是他對古雅並不抱太大的希望,有四夫人和魏環在,還有其他會騎術的小姐,古雅又能取得什麼成績呢?不要給相府丟臉便好了。
鼓聲一停,魏環率先沖了出去,她有些疑惑,怎麼孝忠將軍沒有追上來?回頭一看,四夫人正與古雅說著什麼,而後兩人一併朝著自己疾馳而來。
“駕!”魏環一聲喝道,這一次,她一定要讓孝忠將軍刮目相看。
古雅看著前方早已沒入山林的女子,隱約猜到為何魏環會如此敵視自己,對於這個將軍府的表姐,她並不瞭解,只知道上一世的她無故失蹤,至於是在什麼時候,自己竟是有些記不清的。
不知道為什麼,古雅心中有些不安,她總感覺自己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經歷了太多讓她選擇性的牢記某些與自己息息相關的事情,這讓她很是困擾,因為這一世,很多事情都將與自己再次聯繫,沒有了預見性,她所要做的事情就會加大困難。
咻的一聲,一隻飛禽從天上落了下來,古雅抬起頭來就看見四夫人那帶著笑意的臉。也只有在馬背上才能看見這個婦人如此開朗的笑容,她真的適合這種生活,只可惜,是朝代埋沒了她。
不知不覺已經走了許久,這個時候,山林裡傳來一聲吼叫,古雅驚訝的回過頭去,一大群鳥從前方的林子裡掙紮飛出,發出刺耳嘈雜的鳥鳴聲。
“什麼,什麼聲音?”古雅四周有幾名小姐,她們的臉色有些蒼白,驚恐的互看了一眼。
幾人騎著馬原地不動,隱約聽見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雅兒,回去!”四夫人的聲音從風中傳來,而古雅身邊的幾位小姐已經連動都不敢動。
到底發生了什麼?剛剛那個聲音又是怎麼回事。
“啊!”其中一名小姐尖叫了起來,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竟有幾頭豺狼從不遠處的山坡上下來,它們的眼神嗜血犀利,嘴角還流著令人噁心的唾液。
“走!回去!”古雅當機立斷調轉了韁繩,然而那幾名小姐卻已經忘記了動作。
咻的一聲,一支長箭插進了那頭豺狼前方的土地上,居然是魏環?!
只聽她冷哼一聲,“帶她們回去!”她對著古雅說道,眼中毫無恐懼。
可是,那些小姐們顯然已經支持不住,深閨裡呆久了哪能見過這種兇猛噁心的野獸,立刻有一名小姐癱軟在馬背上。
古雅皺起眉頭,她抽出長鞭竟然一鞭就甩在那小姐身上,“啊!”一聲尖叫後那小姐立刻清醒了,“不想死就快走!”
古雅的聲音讓那小姐忘記了疼痛,她再一眼看清楚了那豺狼,頓時捂住了嘴巴不敢發出聲來,古雅下一鞭子則是狠狠的甩在了馬臀上,駿馬長鳴一聲,撒腿奔跑了起來。
“哼,畜生想走?!”魏環一箭射在那要追出去的豺狼身上,箭法之准,那豺狼當眾斃命。
“不好!”古雅的聲音讓魏環有些疑惑。什麼不好?她已經射死了那畜生!
古雅已經調轉了方向,“表姐,最好快點離開這裡,豺狼是群居動物,牽一髮而動全身。”留下這麼一句話,古雅已經甩起韁繩沖了出去。
她的話讓魏環一驚,看著剩下的那幾頭不斷發出警告的豺狼立刻明白了過來,待會恐怕會有一群野獸趕來。
“表,表姐……”這個時候,那唯美的身影竟出現在不遠處,古蘭的馬方才不知為什麼突然躁動不安,竟把她帶來了這裡,正好看見了地上的豺狼和一旁的魏環。
“快走!”魏環一咬牙,來到古蘭身邊。
古雅四處尋找著四夫人的身影,她剛剛明明在這裡出聲警告了自己,怎麼這會就沒看見人呢?
林子裡透著古怪,寂靜中又時不時傳來躁動的聲音。
“啊——”這個聲音,是剛剛被自己趕回去的那幾個小姐的。
然而,古雅並不想去找她們,直覺告訴她這裡危險,她不可能為了其他無關緊要的人讓自己置身危險之中。駿馬朝著另一個方向飛奔而去。
前面隱約出現一片黑壓壓的物體滾動而來,古雅眼中一沉,立刻改變了方向。
那個尖叫的聲音越來越近,古雅終於看清前方的兩個人,原來,她們的路被一頭野狼堵住了,兩個人害怕得動都不敢動,她們的尖叫聲倒也嚇住了那頭野狼,它的爪子鋒利刨著地面,攻擊的狀態一直沒有鬆懈,可能是在等待時機。
其中一位小姐實在受不了了,居然從袖中拿出了一把匕首,那明晃晃的匕身反射的光芒一下子就激怒了那頭野狼。
愚蠢!古雅心中暗叫不好,而那野狼已經一躍而起,發出兇猛的嚎叫。
“啊——”又是一聲尖叫,然而,預想而來的淒慘疼痛並沒有傳來,兩個小姐久久之後顫抖的睜開雙眼,那頭野狼居然腦袋上插著一支長箭,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她們怯怯的回頭,就看見那清雅的女子眼中滿是冷冽的殺氣,她握著長弓的手還僵在半空中。
這個時候,四夫人已經從另一個方向趕來,她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這一幕,而隨後趕來的魏環與古蘭,也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四小姐!”一個男聲驚醒了眾人,納蘭宸一臉嚴肅的從林中奔來,在看見地上的野狼後目光更加深沉。“這裡不宜久留。”
三皇子的出現讓小姐們頓時松了口氣,她們的眼眶不住的流著淚,這會趕緊擦拭著眼角,可不能在皇子面前失禮了。
不少公子皇子已經紛紛趕來,古雅只見一大群的侍衛手中拿著火把將她們圍繞了起來,其他的人則追進了山林,是想用火把驅趕野獸嗎?
納蘭夙華那黑色的衣袍上竟沾著鮮紅,他的隨從手中提著一個籠子,籠子裡頭竟是一隻躁動不安的銀色狐狸。他冷冷一看那地上的野狼,再看看古雅,竟好像是松了口氣。
眾人立刻回到獵場上,臺上的元熙皇與嬪妃們一臉的嚴肅。
場中放著大大小小的獵物,血淋淋的樣子讓小姐們不忍再看。
“啟稟皇上,野獸們已經都被驅趕。”一名侍衛前來稟報,古雅發現在場的所有官員臉色都極其古怪,好像有什麼嚴重的事情發生一般。
“大哥,發生了什麼事情?”古蘭走到古睿身邊擔憂的問道。
古睿一想起方才的事情還心有餘悸,還好皇子們的身手都不錯,並沒有被那些洶湧而來的野獸傷到,這種事情他不好多加猜測。
“皇上,此事定有蹊蹺。這山林裡怎會一時間多出那麼多的兇猛野獸?臣以為皇上的安危為重啊!”一名文臣走了出來。
元熙皇看著那一地的野獸屍身,“可有人受傷?”
“啟稟皇上,尚書大人之子受了輕傷,幸好六王爺及時趕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原來,第一聲吼叫是那尚書之子發出的,那時候的他遇見一頭兇猛的野豹,被咬傷了手臂。
“爹爹……”一名小姐看著官員席位,眼淚止不住的掉著。
一頭野狼被抬了上來,就是方才古雅射死的那頭。
“這是……”皇后皺著眉頭,連她看見這些野獸心裡也難以抑制的打顫著。
一名侍衛站出來,“方才屬下趕到時,侍郎千金與尚書千金正被一頭野狼襲擊,是惠平郡君射死的這狼。”此話一出,所有人驚歎的看向古雅,果真是刮目相看,沒想到這柔弱的女子能射死一頭兇猛的野獸。
一直沉默的嘉爾木這時候也抬起頭來,他目光灼灼的看著那清秀的女子,心中無數的想法轉悠著,“哈哈哈,皇上,也野獸有時候出沒是成群結隊,或許我們趕上了一個好時機呢?”
納蘭夙華眼神陰冷,因為他分明看見了嘉爾木方才的手臂上有傷,而這會,他已經將那傷勢掩藏了起來。這個霍跋使臣一定隱瞞了什麼。
“皇上,這是天佑我元熙啊!”一名文官突然欣喜的說道。
“哦?”元熙皇有些疑惑,看著滿地的鮮紅怎麼看也不想是吉兆。
“定是上天預示我們來年元熙國運昌盛,才會出現這麼多野獸供我們獵殺,畢竟這麼多年來從未有過,這一定是吉兆啊!”
“咦,那是什麼?!”麗妃驚奇的看著那隨從手中的籠子,銀白色的皮毛很是美麗,那狐狸她可是從來沒有見過。
納蘭夙華一個眼神,旁邊的隨從就把那狐狸放到了台中。
“父皇,這是兒臣剛剛捕獵到的。”
“這不是銀狐嗎?百年難得一見啊!”不知道是誰這麼讚歎了一句,落入眾人的耳中。
難道,真的是吉兆?!元熙皇的眼中已經浮上了欣喜,一般人都會選擇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情,此刻他已經將方才的憂慮一掃而空。“好,今日果真是大豐收,來,點一點這些數目,今日的頭名是誰?”
侍衛們上前盤點著那些獵物,而麗妃則有些撒嬌的看向元熙皇,“皇上,上次您答應要送臣妾一條狐裘的,可不能失言呀。”
“哈哈哈,愛妃放心,朕從不失言。”他看向納蘭夙華,“華兒,這狐狸你可願意送與麗妃?朕定好好的賞你!”
一旁的賢妃心中不悅,她自己的兒子獵到的好東西,憑什麼讓麗妃占了去。此刻她不停的對著納蘭夙華使眼色,可是那男子只是淡淡的一句,“無妨。”
“……”他就這麼把那銀狐送人了?賢妃心裡一陣痛惜。
皇后看著賢妃的表情,心中有些解氣,雖說她的兒子皇上看重,可是有麗妃在旁,皇上不也沒看她一眼。“惠平郡君,你救了侍郎與尚書之女,按理應論功行賞,可有什麼想要的?不妨說出來,皇上一定會答應的。”
皇后生怕賢妃開口,於是先行轉移了注意力。
古蘭一聽,袖中的手緊緊的拽著,她的目光突然集中在麗妃看著那銀狐時興奮的表情,立刻心生一計。
納蘭宸欣喜的看著古雅,好像期待她說出什麼一般,而古淳毅則不斷的暗示著她,一定要利用這次機會為相府掙得利益啊!
“臣女只是一時運氣,並不敢要求賞賜。”
“哦?呵呵,古相你教的好,這慧平郡君不但勇敢,還很識大體,若能得如此好女那也算是一種福氣。”皇后別有深意的笑著,她看了一眼賢妃,後者則心中一驚,皇后這話是什麼意思?
原本有些失望的古淳毅立刻變換了表情,看來皇后已經有意想要為古雅尋一門親事。
“微臣不才,小女只是運氣而已。”
“哈哈哈,愛卿謙虛了,賞!正好元藩進貢了一把上等的匕首,削鐵如泥且短小精悍,朕看就挺適合慧平郡君的,就賜予你吧。”元熙皇大手一揮,立刻有宮人將一個精緻的小盒子捧了上來。
“謝皇上恩賜。”古雅微微行了一禮,收了盒子便安靜的站在一旁。
“嗯,今日時候不早了,晚上的盛宴即將開始,先行退下吧。”
此話一出,眾人恭送元熙皇離開後,便四下散開。
四夫人來到古雅身旁,“雅兒,你沒事吧?”
古雅輕輕搖了搖頭,而四夫人微微一笑,“走吧,我已經讓楊柳為你準備好了營帳,回去休息一會。”
“謝謝四嬸。”
看著那安靜離去的背影,四夫人輕歎了口氣,方才的情景確實危機,她沒有想到古雅小小年紀居然臨危不亂。不由得看了一眼那正被收拾著的野獸,這片山林她從前也常來,從未遇見過這種狀況,四夫人覺得事情一定不簡單,看來這三日要提高警惕了。
納蘭宸在人群中尋找著古雅的身影,只見那黑色華服男子走了過來,他的眼神帶著一絲深意,讓納蘭宸收斂的表情。
“六王爺?”
“嗯。”納蘭夙華只是淡淡的應了一句,便不再做聲離開,而納蘭宸已經再也找不到那個清淡的身影。
樹林深處。
“王子,此事是否與你有關?”原本溫潤的聲音此刻平靜無比,又帶著一種篤定。
嘉爾木坐在石頭上,察看著自己手臂上的傷,他抬起頭來看著那張俊雅的臉,“怎麼,五皇子怕了?”
納蘭燁風輕雲淡的笑了笑,“王子說笑了,只是你我之間的關係,難道不該坦誠相待嗎?”
“呵。”眼前的男子看起來無害,可是幾次的接觸,嘉爾木已經知道納蘭燁其實是一隻隱藏得極好的狐狸,他的心思自己也難以全部看清,“看來是我那些王弟,等不及我回去了。”
這些野獸分明是被人從另一個區域驅趕來的,而能把握他的行蹤,找到元熙的獵場,並且在短時間內將野獸驅趕來,除了他們霍跋的人,便再也沒有其他的可能。
霍跋擅長訓練野獸,自己以使臣的身份出使元熙,那些一直以來窺覬王位的人一定會利用這次機會將自己除掉,只是嘉爾木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會選擇在狩獵大會上。想必參加狩獵大會的都是元熙的皇族和朝廷重臣,霍跋與元熙結怨已深,此次哪怕不能要了自己的性命,找幾個替死鬼對霍跋來說也沒有影響。
“王子打算如何?”納蘭燁的目光沉了沉,這件事將牽扯到整個皇族和官員的安危。
“當然是留下來,五皇子不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嗎?”嘉爾木笑著,他紮緊了傷口站了起來,“這些野獸兇猛異常,若有皇子不慎被襲擊,這也不能人力能為的,本王子相信,以五皇子的能耐,早有準備的話這些野獸也傷不了你分毫,但是其他的人……”
如果能借此機會除掉其他的皇子,那麼納蘭燁不就省了很多功夫?而且神不知鬼不覺,就算被查出什麼,也只能查到是霍跋的人下的手,與他何干?
那儒雅俊美的男子笑了笑,他的眼中沒有了以往的溫暖。
……
“二姐,聽說今天的野獸比往年的多,我們要不要先回京都?”古蘭的營帳裡,一直不安的知琴終於開了口,她的話讓古蘭眯睨了她一眼。
“怎麼,怕了?”
知琴微微低下頭來,她確實是害怕,來了狩獵大會卻不能出去,在營帳裡就聽見外面的人在討論那些野獸的事情,怕的她躲在被窩裡不敢出來。
“哼,你四姐今日又風光了一把。”古蘭的話讓知琴抬起頭來,只聽她繼續說道,將方才的事情陳述了一遍。
四姐她,又得了賞賜?!知琴的眼中浮上嫉妒,古蘭看在眼裡,嘴角揚起了一絲冷笑。
“六妹,其實二姐也不想看你四姐一直這麼壓在你頭上,論品貌才德,你哪一點比不上她?自從她得了誥封,也就不把我這個嫡女放在眼裡了,你二姐我實在是傷心。”
“二姐……”知琴皺起了眉頭,原來四姐竟然那樣對二姐,真把自己當成鳳凰了?她和自己一樣是庶女,怎麼就她一個人能那麼風光。
“六王爺打了一隻銀狐,皇上已經將那銀狐賜予了麗妃,可是你四姐方才在我耳邊說,她也喜歡那銀狐,這種話怎麼能說出來呢?萬一讓別人聽見了,你四姐肯定會被治一個大不敬的罪名!”古蘭的話幽幽傳進知琴耳中。
“那銀狐被放在最邊上的營帳裡,裡面堆滿了今日的獵物,二姐好擔心,以你四姐的性子會做出什麼嚴重的事情……若是讓麗妃知道了,那你四姐……”
知琴忽然站了起來,“二姐,你餓了嗎,我出去外面給你拿點糕點回來?”
古蘭微微一笑,“好,辛苦你了。”
看著那離去的背影,古蘭笑得詭異,她擅自女扮男裝混進狩獵大會,若是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也沒人知道,況且今日野獸多,能不能做出點什麼來,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只要能除掉那個賤人,付出什麼都是值得的。
那瘦小的身影快速的穿梭在人群裡,那家丁的打扮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此刻的天色已經暗了,知琴隱約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她回憶著古蘭的話,最邊上放置獵物的營帳?
果真,她看見有幾名侍衛將一隻野獸抬進了某個營帳裡。
知琴隱藏了起來,直到那些侍衛出來,過了許久也沒有人再進去,這才小心翼翼的靠近,四下張望了一下,最後快速鑽進了營帳。
一股濃鬱的腥氣撲面而來,知琴忍住胃中的翻江倒海捂住了口鼻,她聽見了那一絲絲野獸的哀嚎。
順著微弱的月光看去,果真發現了那抹在月光下閃耀的銀白。
好漂亮的狐狸!此刻的它正咧著嘴,不安分的在籠子裡掙紮著。
知琴慢慢從袖子中抽出一把匕首,她的心裡有些恐懼,腦海裡不斷的回想著最近母親對她的訓斥。說她技不如人,說她永遠也無法出頭。不,她不甘心!四姐只是運氣好一點而已,為什麼就能得了皇上的封賞,還有醫聖,為什麼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因為自己沒有四姐得到的那些東西嗎?
她顫抖的拿著匕首朝著那狐狸走去,“反正你很快也要被麗妃做成狐裘了,不要怪我,我只是早點送你上路而已。”
嗚嗚嗚……那狐狸好像知道要發生什麼,頓時在籠子裡劇烈的掙紮了起來。
……
一堆堆篝火在場中發出耀眼的火花,寬闊的場地上早已經擺滿了席位,圍繞著那一堆堆篝火別有風味。
不少人已經開始入席,古蘭遠遠的便看見了和四夫人坐在一起的古雅,當即冷笑了下。她在這裡最好,方便知琴那邊動作。
眾人紛紛坐好,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特別的香氣,每個人的眼前都擺著一盤烤肉,香嫩多汁好不誘人。
在這樣的場地上吃這種從來沒有品嘗過的菜餚,小姐們的心裡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就好像他們遠離了京都的繁華精緻,來到了一個豪放豁達的地方。
這樣的宴會無需講究什麼禮數,元熙皇與其他的妃子們一坐下,四周便響起了各種聲音。
小姐們第一次吃這種方式烘烤的肉,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下手。她們小心翼翼的切割了一小塊再放進口中,不少人竟然表情皺成了一團,引得臺上的元熙皇哈哈一笑。
四周也傳來不少笑聲,在大臣們的心裡,絲毫不為自己女兒的糗態所惱怒,反而覺得能讓皇上高興,自己的女兒也有功勞。
古雅神色平淡的嚼著這烤肉,獨特的辣味讓她的臉頰浮上一層粉紅,那高貴淡然的動作吸引了幾道特別的視線。
納蘭宸看著對面席位上的女子,心裡說不出的安心。
“皇弟,你在看什麼?”納蘭齊發現了他的異樣,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是在古雅的身上停留了幾秒,便轉到那帶著面紗的女子身上。
猶記得上一次看見古蘭,果真是驚為天人,如今居然戴著面紗,難道是相爺捨不得自己的女兒被人瞧見?比起古雅,納蘭齊覺得還是相府的嫡女更值得關注一點。
女眷席上卻有一人坐立難安。將軍夫人四處張望著,為何現在魏環還沒有出現?若是她姍姍來遲讓皇上怪罪了可不太好。
耀眼的篝火,美味的烤肉,辛辣的美酒,古雅輕輕沾了一口,只覺得一陣火燒從喉嚨間冒起,刺激著她的神經,腦中被著辣味衝擊得有些混亂。
“夫人,小姐不見了!”
這個時候,一個輕微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中,古雅的記憶好像被這話刺激到一般,突然就想起上一世,將軍之女魏環似乎就是在狩獵大會上失蹤的,據說是在營帳中被人擄走,自此便沒有再出現過。她的身子突然一僵,目光立刻在男賓席裡搜索起來,果真沒有看見嘉爾木的身影!
“楊柳。”
“是的小姐。”身後的楊柳往前一站。
“去我的營帳看看。”此刻的古雅心中有些不安,此時魏環對於自己來說已經不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她們之間有了接觸,有了接觸也就有了變動。
四夫人有些疑惑,她看著古雅那嚴肅的表情,這個小女子的心思她真的難以理解,可是古雅的判斷,卻每每都是正確的。
難道說,她又發現了什麼嗎?
正當眾人其樂融融時,一名侍衛慌張來報,“皇上!”
眾人立刻安靜了下來,元熙皇皺起了眉頭,“什麼事?”
“皇上,那只銀狐不見了!”
什麼?!眾人大驚,那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銀狐啊!“皇上,難道是被人偷了?”麗妃的表情有些著急。
沒有人注意到女眷中那戴著面紗的女子眼角露出的一點笑意,知琴,她真的做了!古蘭得意的望向古雅,過一會兒,皇上就會發現那只銀狐在古雅的房間裡,到時候她就算如何狡辯,也擺脫不了偷竊的罪名!
元熙皇大怒,“豈有此理!”
立刻有幾名侍衛帶著獵狗上前,“去,給朕抓出這個賊人!”
那幾隻獵狗兇狠的叫著,把女眷們嚇壞了,怎麼今日盡是碰見這種倒楣事!
納蘭夙華的表情有些陰冷,他對著樹林裡的某個角落使了個眼色,立刻有數道眼影消失在夜色中。
獵狗們開始四處尋覓起來,它們順著味道摸索到了營帳群裡,“在這裡!”其中一頭獵狗沖進了某個營帳,不一會兒,那侍衛竟是帶著一塊紅布走了出來。
“啟稟皇上,沒有發現銀狐,只是在慧平郡君的營帳裡找到了一灘血跡還有屬於女子的衣物。”侍衛的話讓全場大驚,血跡?
砰地一聲,將軍夫人手中的衣物落地,她第一次在眾人面前露出這種驚恐的神色,“那,那是環兒的衣物。”
所有人的目光轉向古雅,而對方的表情似乎也有點驚訝。
“這是怎麼回事?”
一名丫鬟被帶了上來,那是魏環身邊的丫鬟。
“夫人,方才小姐說要去找慧平郡君,可是奴婢等到現在,小姐都還沒有回來。”
“皇上,臣妾方才一直與慧平郡君在一起,她必定不知道魏小姐會去找她。”四夫人站了起來,她的話讓眾人立刻猜想到,可能是那魏環去了古雅的營帳,結果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頃刻間,眾人人心惶惶。
在狩獵會場上,居然有小姐在營帳裡失蹤了?
“皇上,那霍跋使臣,也不見了!”
四周陷入一片寂靜,元熙皇的臉色極其陰鬱,這兩件事讓人不由得聯想起,難道是那霍跋的使臣擄走了魏將軍之女?!
“皇上,小女的武功不差,一定是遇到了武藝高強的賊人啊!”魏將軍從席位上走了出來,他的眼中盡是擔憂。
這個時候,又有一名侍衛帶著獵狗回來。“皇上,南邊發現了一個人。”
……
當眾人趕到的時候,只見一名女子倒在血泊之中,將軍夫人心中一驚,顫抖的走上前去,“環兒?”
然而,地上的人已經奄奄一息,而古蘭的身形卻晃了晃,地上那人的衣衫她認得,就是知琴的衣服!
她的雙手滿是被野獸抓傷的痕跡,而她的腰間,被人從後面刺了一劍。
古淳毅看著地上女子的側臉,他的臉色僵硬,目光看向那眼神有些慌張的古蘭。這個人他當然認得,他的六女居然會穿著家丁的衣服出現在這裡?!再看看古蘭的反應,古淳毅就知道,恐怕她是知道自己的六妹混進了狩獵場卻瞞著沒有告訴自己。
好在現在皇上的心思不在這裡,否則,相府就多了一條罪名!
“小姐。”
楊柳已經回到古雅身邊,她趁著混亂在耳邊說著,“那只銀狐,被人殺了丟在小姐的營帳裡,奴婢已經處理了。”
果真如此!古雅看著地上的血人,再看看那反應古怪的古蘭,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在來的路上,古蘭的馬車停留了好一段時間,恐怕她就是發現了喬裝的知琴,最後想要利用知琴來陷害自己。
納蘭夙華讓人找來了醫聖,淩玉一眼便認出這是相府的六小姐,“醫聖大人,此人可還有救?”
古淳毅立馬站了出來,他故意隱瞞了知琴的身份,就是知道淩玉一定認出來了。
淩玉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伸出手去用銀針紮在知琴的人中上,只聽嚶嚀一聲,“醒了?”古淳毅立刻蹲了下去,他刻意用身體遮住了知琴的臉,“你可知道將軍小姐去了哪裡?!還不快說!”
疼痛虛弱的知琴聽見了古淳毅的聲音,“霍……跋……”然而,她只留下了兩個字,便昏了過去。
霍跋?!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0:48 AM
本帖最後由 domotoika 於 2014-7-29 02:54 PM 編輯
第069章:本王欠你的
所有人的心情變得越發沉重,空氣裡仿佛都是陰謀的味道,不少小姐們看著地上的血跡瑟瑟發抖,魏將軍的小姐失蹤了,誰知道下一個會是誰呢?
元熙皇冷哼一聲,立刻有數名黑衣人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馬上派人追查!一旦發現可疑行蹤立刻回來和朕稟告!”
“是!”剎那間,所有的暗影立刻消失。
此刻所有人都沒有心情再進行什麼晚宴了,眾人紛紛回了自己的營帳,四周更是加強了侍衛看守。麗妃看了暗處的人一眼,現在她也不關心什麼銀狐不銀狐了,還是自己的安危最重要。
在一片無人的樹林裡,一名男子從袖中抽出了一截竹筒,他往空中一放,那特別顏色的煙霧立刻融入了夜空之中,然而卻久久沒有回應。
納蘭燁目光微沉,如果不是嘉爾木王子遇到了什麼意外的事情,就是他騙了自己,擔心他兄弟背叛所以提前回去了。
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要帶走魏將軍的女兒?突然,一道靈光閃過,魏環是在慧平郡君的營帳裡被擄走的,很可能對方的目標根本就是不她,而是古雅!
水汽氤氳的營帳內,點點水珠順著女人玲瓏有致的身軀滴落,那傲人的身材在空氣中毫無保留的綻放著,一陣陰風吹過,溫暖的大手環過女人纖細的腰肢,惹來一片嬌笑。
“夜……”她的聲音好像鈴蘭一樣。
“怎麼,你現在是在引誘我嗎?”那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女子的耳邊想起,炙熱的氣息噴在她敏感的鎖頸上,女子的臉頰立刻一片緋紅。
“夜……人家的銀狐去哪了,你知道嗎?”麗妃一想起那銀白色的皮毛,還是覺得有些可惜。
“你只關心銀狐,不關心我嗎?”男子的大手在女子那雪白的柔軟上狠狠一抓,麗妃的雙眸迷離,表情魅惑。
“哪有,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哪個賤人和我過不去。”這個皇宮裡她的敵人太多了。
男人的大手肆無忌憚的在女子的身上遊移著,麗妃整個人柔弱無骨的掛在了男人的身上,“夜,最近老頭子總是招我侍寢,你又不來看我,人家真的好委屈……”
黑衣男子的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他突然勾住女人的脖頸,狠狠的在她的唇上一印,“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就不會捨棄你的。”
嘩啦一聲,黑衣男子一把將麗妃從水中撈起,眼睛曖昧的在她那一覽無遺的身子上細細欣賞了一遍,而後便直直的朝著榻上走去。
……
“王爺。”朝天宇從帳外進來,就看見那黑衣華服男子站在桌前,研究著桌面上的地圖。
“說!”納蘭夙華的語氣比以往都要陰冷,沒想到那個霍跋男子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失蹤了,果真如自己所想,他不是一般的使臣。
“魏小姐,是被霍跋使臣的人帶走的。”朝天宇恭敬的回報著,可是他自己也很疑惑,那霍跋使臣與魏環從未說過話,為什麼要擄走她?“王爺,難道他是想用魏小姐來威脅魏將軍?”
納蘭夙華的手指順著地圖上的線條移動著,威脅魏將軍?沒有這個必要,大部分的兵權都在自己的手上。“派人從後山追,不要和父皇的暗影撞上。”
朝天宇正了正神色,“是!”
在那個女人的營帳裡被擄走,在那個女人的營帳……納蘭夙華的腦中不斷的想著事情的來龍去脈。
而另一頭。
“小姐。”楊柳看著那已經被清理了的血跡,心裡有些擔憂。
古雅慢慢抬起頭來,靜等著她說下去。
“小姐,是誰想要用銀狐來陷害你?魏小姐是在小姐的營帳裡失蹤的,會不會……”連楊柳也覺得事情不簡單。
不愧是將軍府出來的丫鬟,想事情也全面。
“那被刺傷之人,是我六妹。”古雅的話讓楊柳一驚,相府的六小姐,那豈不是女扮男裝混進獵場的?
四夫人的人可以信任,古雅必須讓她知道哪些人是不可以相信的。
“她似乎是躲在我嫡姐的營帳裡,她的手背上有動物的抓痕。”
楊柳一聽,終於反應過來,“難道說,是二小姐……”
古雅一個眼神過去,讓楊柳立刻收回了話。“隔牆有耳。”
是的,從方才開始,她們就發現營帳外多了許多的人,不知道是來保護的侍衛,還是某些人派來監視她們的人,一言一行都必須謹慎。
這時候,營帳被人一把拉開,那黑色華服的男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兩人面前。
“六王爺不知道這裡是女眷的營帳嗎?”古雅的聲音有些冷,這個男人未免太過霸道了。
然而,納蘭夙華卻是不回答她,他看了古雅身邊的楊柳一眼,竟讓對方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楊柳往前一站,護在古雅身前。
納蘭夙華的嘴角微微揚起,“怎麼,還怕本王對付你家小姐?”
古雅伸出手去握住了楊柳的手臂,她知道,這個男人可能有什麼話要告訴自己,“楊柳,你先下去。”
“是,小姐。”楊柳謹慎的看了納蘭夙華一眼,便退到了營帳之外,那裡站在朝天宇。兩個人皆是面無表情,各侍其主,如左右門神一般筆直的站在門口。
納蘭夙華俯瞰著那張冷淡的臉,“你是不是和霍跋有什麼關係?”
開門見山,他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王爺以為,我一深閨女子能和霍跋有什麼關係?”
深閨女子?恐怕這四個字和古雅沾不上邊吧,若是深閨女子,就不會知道那麼多關於霍跋的事情,若是深閨女子,就不會面對野狼而臨危不亂。
“那你告訴本王,為什麼霍跋的人要抓你?”
他的話讓古雅有些驚訝,這個男人說出來的或許就是事實,古雅仔細的想了想,她並沒有在那個霍跋男人面前暴露什麼,自己確實知道很多事情,可是她連三皇子都沒有說。
“你知道多少?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全部告訴本王。”納蘭夙華的話並不是商量的語氣,反而帶著一絲威脅。
這讓古雅覺得有些可笑,她背過身去並不回答。
身後傳來啪的一聲,古雅回過頭去,就看見一條沾滿泥巴的麻袋裡露出了一個狐狸頭。
“你說,若是本王在你這裡找到了銀狐,麗妃會拿你怎麼辦?”
他居然把楊柳藏起來的銀狐找了出來?!難道說,他一直監視著這裡?
“……”古雅看著他的眼睛,幽潭一般的雙眸,兩個同樣倔強的人就這麼靜靜的對視著。
納蘭夙華在她的眼中看見了一絲厭惡,這讓他心中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只要你告訴本王,本王可以保你平安,並且將這狐狸送到它該去的地方。”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古雅已經猜到,恐怕這個人一直都知道女眷這裡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納蘭夙華的嘴角帶著一絲淡笑,不錯,他當然知道這狐狸是誰送來的,可是他卻沒有出手,因為他很想知道,古雅在面對各種事實的指證時會如何應對。一直以來她的表現都讓自己驚訝,然而,他卻無比想要看見她失敗的樣子,看見那平靜的雙眸浮上慌張的神色。
又或許,他想看見這個女人服軟的模樣。
“不勞王爺費心了,這狐狸最該去的地方是土裡,還真是勞煩王爺把它挖出來。”古雅微微一笑,她並不打算對納蘭夙華妥協,這個男人就會得寸進尺。
“你……”此刻的他多想掐死這個女人,難道她不知道從來沒有人能讓自己讓步的嗎,想要讓她開口說話,他有一萬種方法!
“不好了,著火了!”這時候,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沖天的火光連古雅的營帳都看得到。隨後傳來一陣刀劍的聲音,營帳上印著外面打鬥的身影。
納蘭夙華目光一沉,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有人要借此機會行刺,然而目標是誰,有很多種可能!
男子拔出手中的寶劍,只聽鏘的一聲,連古雅都感覺到他身上那淩厲的殺氣。
“你在這裡,不要出去!”納蘭夙華沒有再看她一眼,而古雅已經握緊了手中的匕首,不用他說,自己也是不會出去的。
納蘭夙華沖出營帳,就看見正與黑衣人打鬥中的楊柳。
“回去保護你家小姐!”
楊柳一聽,立刻全身而退進了營帳。
四周傳來各種尖叫聲,不少營帳被大火包圍,那抹絕美的身影也隨著眾人慌張的逃了出來。
“古小姐,跟著本皇子!”四皇子納蘭靖發現了人群中的古蘭,立刻帶著侍衛們沖了過去。
那狼狽的身影一聽,立刻順從的由他拉著,四周一片混亂。
時不時傳來的哀嚎,那批黑衣人似乎是見人就殺,納蘭夙華疑惑,對方難道是沒有目標的?
他們所用的武器是霍跋勇士才會用的彎刀,可是看這些黑衣人的步伐,納蘭夙華卻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保護皇上!保護皇子們!”不知從來傳來的聲音,只見一批侍衛從四面八方湧出,為首的,是珍國公的長孫。
侍衛立刻與黑衣人廝殺了起來,元熙皇和眾妃子們被圍繞在一起,而納蘭夙華依舊在黑衣人中廝殺著。
“啊——”這時候,另一批黑衣人拿著長劍騎著快馬從另一頭殺了過來,為首的黑衣人一劍刺死了某個丫鬟。納蘭夙華一看,立刻吹了個口哨,他的寶馬一呼而應如閃電一般沖到他的眼前。
古雅的營帳此刻也已經著火,楊柳護著她從營帳裡沖出來,不料竟和那些騎馬的黑衣人打了個照面。
“上!”
不少人紛紛下馬,看見穿著體面的小姐們就一把抱起丟到馬背上。
“我的孩子!”正在逃跑的貴族夫人們一看,自己的女兒居然被那些賊人扛上了馬,當下驚慌的呼救著。
正在與納蘭夙華過招的黑衣人一看,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納蘭夙華立刻明白了,這是兩批不同的人,果真不少人想要趁亂打劫!
四夫人正保護著其他的女眷,她擔憂的望向古雅的方向,“小心!”突然看見其中一匹快馬朝著古雅沖了過去。
只見一道銀光閃過,古雅剎那間蹲下身來,那袖中的匕首快速一劃,那駿馬一下子栽倒在地上,馬背上的黑衣人被一把利劍刺穿了胸口。
“你就這麼喜歡抹馬脖子?”男子的語氣裡帶著玩味,古雅抬起頭來,立刻天旋地轉。納蘭夙華一把提起她往身前一放,幾道銀光閃過,他身邊的幾名黑衣人立刻倒地。
女眷們狼狽的逃竄著,“二小姐,抓緊我!”五皇子只覺得視線有些淩亂,他伸出手去一抓,拉著人就朝著安全的地方跑,“二小姐,沒事吧?”然而,他轉頭一看,卻是一張蒼白的陌生的臉,自己居然抓了一個丫鬟。
“你是誰?!”納蘭靖大怒,那丫鬟一邊抽泣一邊回答,“奴婢,是友安郡君的丫鬟豔紅。”
該死!那古蘭人呢?!納蘭靖著急的在四處張望著,終於看見了那抹身影。
“救,救我,不要……”奔跑中的古蘭一下子踩在自己的衣裙上摔倒在地,而她身後逃命的小姐們完全不顧地上的女子全部踩踏了過去,古蘭的哀嚎沒入喧鬧聲中,直到一把大手將她撈起,而古蘭的面紗已經掉了,她的脖頸出露出一塊一塊的淤青,那蠍毒並未完全消退,毒素只是退到了脖頸處。
納蘭燁一看,眉頭不由得一皺,難道這二小姐前陣子稱病,就是因為皮膚上這些奇怪的印子?
古蘭那原本唯美的衣裙此刻沾滿了污泥,還被踩破了多處,她整張臉蒼白著緊閉著眼,頭髮散亂早已沒有任何美感可言,身子不住的顫抖著就這麼被納蘭燁撈在腰間,模樣甚是狼狽。
那些黑衣人一陣亂殺之後,竟開始全數撤退,而騎馬的那批卻好像找到的目標一般,將納蘭夙華圍了起來。
“華兒?!還不快去幫六王爺!”元熙皇一看,立刻命令道。
“王爺!”朝天宇擊退了幾名黑衣人便追了上去。
納蘭夙華皺著眉頭,他一手護著古雅,一手拉起了韁繩,不知道是誰刺痛了馬腿,他的寶馬長鳴一聲,不受控制的朝著樹林裡沖出去。
“你得罪了什麼人?”納蘭夙華對著懷中的女子說道。
“貌似王爺的敵人比較多。”古雅反唇相譏。
身後那群黑衣人緊追不捨,納蘭夙華的快馬卻很快甩開了他們,他尋了一處小山坡,“等他們走了,你就離開!”正要將她放下,只聽咻咻咻的幾聲,幾支長箭插在了樹幹上。
“該死!”男子立刻將古雅帶了回來,無數的長箭追了上來,“看來,你註定要和本王共生死了。”
要死你自己去死,古雅心中想著,努力固定著自己的身子,她從未騎過這麼快的馬,感覺整個人都要被甩出去了一般。
“後面有兩批人。”古雅透過納蘭夙華看著後面追上來一群人,他們人手一把弓箭,分明不是和剛剛那群人一路。
納蘭夙華伸出手去將古雅的腦袋掰了進來,“不要亂看,本王不能保證對方會不會一箭射穿你的腦袋。”
風中傳來淒厲的聲音,古雅覺得男子將速度提高了不少,四周時不時有令人心驚的穿透聲,古雅甚至覺得那些利箭是從自己的身上擦過。
“是霍跋的人。”古雅的聲音讓納蘭夙華眉頭一皺,“你怎麼知道?”
“他們身上有霍跋的刺青。”古雅看見那些黑衣人的脖頸露出了青色的獠牙刺青,一眼就知道這是是霍跋一族的人特有的標誌。
“我們只要那個女的,那個男人任你們處置!”不知道是誰在後面喊了一句,前方的兩人對視了一眼。
出動這麼多殺手,看來霍跋真的很忌憚這個男人。若能除掉戰王,哪怕是出動軍隊都是值得的。
“取下戰王首級者,賞黃金萬兩。”此話一出,所有的黑衣人精神振奮,連箭雨的速度也越發的快了。
“哼,本王的命何止萬兩。”納蘭夙華冷冷一笑,而古雅一點也不欣賞他的幽默。此刻兩人身後是不知道幾批的殺手,那一張張嗜血的表情看起來就像兇猛的野獸一般,古雅忍不住看著那洶湧而來的黑色,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血腥味,耳邊充斥著吶喊和馬蹄聲。
“嗷嗚——”不遠處傳來狼嚎的聲音,此刻月亮高掛,整個山林蒙上一種神秘幽暗的色彩。
“走這邊!”古雅指著其中一個方向,納蘭夙華看著那幽深黑暗的山林,不知道為什麼就選擇了相信她。
古雅一把抓過韁繩,快速的在林間穿梭著,她不能死在這裡,不論是誰想要抓她,她都不能離開元熙!
身邊的男人怎麼有點安靜,古雅覺得自己的後背一陣溫暖,她疑惑的轉過頭去,正好看見納蘭夙華那有些蒼白的唇色,“你怎麼了?”
陰冷的男子依舊緊緊的護在她身後,這裡的地上覆滿了白雪,前幾日山中連續下了整夜的大雪,氣候陰冷雪還沒有融化,馬蹄沒入白雪,速度減少了不少。
後面傳來一陣嘶鳴,竟是有的馬蹄下打滑摔在了地上,那黑衣人滾落在地很快被追上來的人踩踏。
古雅意識到不對勁,伸出手去撫在男人的背上,而後心中一驚,他的背上居然插著兩把箭羽,自己的手心一片溫熱。
“你……”難道是剛剛被箭雨攻擊時,他一直以身為盾護著自己?古雅難以接受這個假設,這個男人一向自私,視人命為草芥,怎麼可能會顧全自己的安危。
納蘭夙華深吸了口氣,他看著女子那驚訝的表情,冷哼一聲伸出手去一把拔掉了背後的長箭,血柱噴湧,男子的表情有些僵硬。
納蘭夙華撇過頭去避開古雅的視線,他還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男子冷冷一句,“這是本王欠你的,現在還了。”他的話讓古雅的心中一動,眾所周知的冷王居然會說這種話?
欠她的?古雅只覺得自己的腰間一陣火熱,那個還未完全痊癒的傷口似乎在提醒,他說的是國宴上時自己為他擋了一刀?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古雅突然抓住了納蘭夙華的衣襟,“你聽!”
除了馬蹄聲,還有一種巨大而沉悶的聲音,古雅抬頭看著後方,她的眼睛頓時睜大,“怎……”
納蘭夙華的話還沒說完,兩個人的身子突然騰空,身下的寶馬一陣長鳴,前方居然是一片矮崖,被白雪覆蓋混淆了視覺。
然而,兩人只覺得身上一陣厚重的冰涼,眼前白茫茫一片再也看不清任何的事物。耳邊充斥的馬匹的哀嚎聲還有男子的驚呼聲,剎那間整個世界處於一陣混沌之中。
古雅緊緊的抓住男子的衣襟,兩人摔進了雪堆從從矮崖上摔了下去。
意識在這一刻變得蒼白。
……
幽靜的山林,方才的震動被一片白雪所平息。
一雙手突然破雪而出,那清秀的女子掙紮著從雪地裡爬出來,她大口大口的穿著氣,腦中只剩下嗡嗡嗡的聲音。
那聲悶響,居然是山頂上的積雪滑落,雪崩的聲音。
在有積雪的地方不宜大聲喊叫,何況是一大群的馬匹經過呢。古雅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然而,她好像想起了什麼。
“六王爺?”她的半個身子都陷在雪堆裡,看不見任何人影,也看不見那匹馬的影子。
難道他……
突然,她的腳好像被一股怪力抓住,“啊!”古雅整個人被拖進了雪堆裡。
不一會兒,兩個人影從雪堆中冒了出來。
“咳咳……”
“你這女人,忘恩負義也就罷了,還踩踏本王。”納蘭夙華一醒來就感覺到胸前被什麼東西緊緊的壓著,沒想到古雅居然踩在自己的身上。
古雅深吸了幾口氣,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然而,男子的臉色一變,他一把拉住古雅的手臂,“走!”
艱難的扒開那些白雪,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一片冰涼之中。
很快,無數的身影開始在雪堆中掙紮,那些黑衣人竟和他們一樣摔了下來。
“呸呸……還不快追!”
順著那些雪的痕跡,黑衣人們紛紛朝著古雅他們逃走的方向追去。
男子的腳步有些虛浮,他的後背已經是一片深紫色,古雅只覺得雙腿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只能任由男子拖著,劇烈的喘著氣。
“這裡是哪裡?”他們所在的深林皆是一片白雪,狂風一吹,兩個人沿路走來的腳印很快便被模糊掉。
“霍跋邊境。”古雅的話讓納蘭夙華大吃一驚。
“不可能,霍跋的邊境本王最清楚,這裡應該是在元熙境內。”男子的眼中滿是不信,但古雅的表情卻又那麼認真。
他當然不知道,翻過兩座山就可以到達霍跋的邊緣部落,現在這個時候這裡的部落還未完全被霍跋統一,但是很快,霍跋將在這裡築起他們自己的防線。
上一世她和納蘭燁為了躲避某些人的追蹤,選擇這條艱險的路前往霍跋。這裡地形險要容易躲避,那些黑衣人也不一定清楚這條路線。
納蘭夙華見古雅不理他,有些不悅的冷哼了一聲,他確實不相信一個深閨女子會知道這些連他這個常年征戰沙場的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前面有個山洞。”古雅突然伸出手去指著不遠處的上方,果真有一個幽深的洞口。
四周傳來隱隱的野獸嚎叫,納蘭夙華知道,這個時辰野獸出沒不適宜兩人躲避,他的暗影應該很快就可以找到他們。
男子伸出手去攬住了女子的腰身,腳下騰空一躍,兩個人影就這麼在夜色之中飛簷走壁,古雅沒想到他會如此動作,身形不穩差點摔下去。
“抓緊了,本王可不會再救你第二次!”
女子立刻伸出手去環抱住男子的腰,寒風打在她的臉上一陣生疼。
“呵呵,現在知道怕了?本王還以為古家四小姐不懼生死。”納蘭夙華一落地,就看見古雅那緊皺著眉頭的表情,方才她所表現出來的淡定難道都是裝出來的。
“我當然怕,要死,也不能死在這裡。”古雅冷冷的收回了手,腳下一陣踉蹌便坐到了地上,那狼狽的模樣讓納蘭夙華忍不住笑了。
男子尋著一處平地坐了下來,他將背靠在山壁上,目光卻依舊注視著外面的動靜。
在這種環境裡,那些黑衣人也很難找到這裡。
古雅微微閉著眼,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保存體力,她心裡明白,如果自己拖後腿的話,恐怕這個男人會毫不猶豫的把自己丟掉。她已經決定了,在找到出路之前,她要緊緊的跟在納蘭夙華身邊。
然而,疲憊的神經在這裡漸漸放鬆,古雅的意識有些模糊,耳邊傳來一陣細響,原本閉著眼睛的女子突然驚恐的睜開來,就發現男子的動作僵在那裡。
納蘭夙華正堆著方才撿來的乾柴,他一見古雅的表情,幽幽一笑,“放心,本王不會趁你睡著的時候自己一個人離開的。”
居然被他看出來了,古雅面上一熱,咳嗽了幾聲。
夜裡的山林溫度驟降,她身上的小襖根本不足以抵擋風寒。
納蘭夙華生了火,便坐在火邊休息了起來。
“你睡吧。”男子的聲音從未有過的柔和,古雅凍得手腳發僵,她慢慢坐了過去,烘烤著自己冰冷的雙手。
她看著納蘭夙華的臉,“你的傷……”
“我有淩玉給的傷藥,現在已經止血了。”還好那箭並未射中要害,這點疼痛比起上一次在戰場上被人一箭穿透胸膛來說,簡直不算什麼。
古雅自然知道那兩支箭能帶來多大的傷害,如果是她,現在恐怕已經不在人世了,而這個男人,古雅立刻明白了戰王這個名號並不是白來的,他確實很強。
“你休息,我來看。”古雅坐到了洞口,她的側臉在那火光下顯得越發的朦朧空靈,納蘭夙華看著那微微撲閃的睫毛,不知道為什麼,卻是挪不開眼了。
一般的女子這種時候應該要雙手抱臂害怕得哭泣吧,“你到底是不是女子?”納蘭夙華忍不住出聲問道。
古雅慢慢轉頭看著他,“王爺要保存體力,我們才有機會活下去。”
我們?納蘭夙華眼中一閃,她說我們,意思就是,她將自己的性命交到了他的手上,這個女人在關鍵的時刻作出了正確的選擇,然而這種被她依靠的感覺,讓納蘭夙華心裡升起一種平靜的安寧。
兩個人之間隔著篝火,山洞裡只聽得見呼吸聲和火光跳躍的聲音。
古雅的眼皮有些沉重,果真,她還是太高估自己的體力了。可是她的精神卻異常的清晰,每每在這種危機的時刻,才能讓她真正認真起來。
那道注視讓古雅忍不住回過頭去,納蘭夙華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她。
“那玉佩對你很重要?”男子的話讓古雅有些驚訝,這種時候他居然問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
“難道你不應該更好奇嘉爾木到底是什麼人嗎?”
“本王當然好奇,莫非你知道?”納蘭夙華輕笑了下,“還是說,你要用這個來交換玉佩?”
古雅微微一愣,方才她的腦海中確實閃過這個念頭。
“嘉爾木,是霍跋太子。”她的話平靜無比,卻在納蘭夙華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霍跋太子?!那個男人居然是如此重要的人物?
自己確實有猜到過他可能是如何尊貴的身份,可是身為太子居然以使臣的身份出使敵國,這個嘉爾木的膽子未免太大了!
“你是如何得知?”這個小女子,知道的太多了,這讓納蘭夙華難以相信。
“他的胸口有霍跋皇族才有的標誌。”
“……”這個理由確實夠充分,只是這個女人是怎麼看見人家男子的胸口的?納蘭夙華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不重要的地方。
很快,納蘭夙華的腦中開始串聯起這次發生的事情。
在狩獵大會開始時,莫名其妙多出來的那些野獸,似乎都是沖著嘉爾木來的,還有那些黑衣人,難道一開始他們的目標就是霍跋太子?他刻意隱藏自己手臂上的傷,恐怕在狩獵時他就已經遇到襲擊了。
而晚上,恐怕其中某些黑衣人也是為了他而來的,那麼這個霍跋太子是早就料到,所以提前逃走了,剩下來被胡亂殺死的都是替死鬼。
“那魏將軍之女……”
“王爺真是抬舉我了,古雅知道的也就那麼多。”那清秀的女子微微一笑,納蘭夙華立刻收回了認真的表情,“咳咳,難道你不認為她是你的替死鬼嗎?”
其實這個問題,古雅也想過,卻始終沒有頭緒。
“等等!”納蘭夙華突然眼神一冷,他注意到林間有一個人影。慢慢探出身去,他的手已經握在了腰間的軟劍上。
“魏小姐?!”古雅注意到那人身上的紅色衣裙,納蘭夙華有些驚訝。
“他們可能就在這附近。”
“天這麼黑,怎麼找?”
“廢話,主子說了,一定要把戰王的首級帶回去!”四周充斥著男子的聲音,虛弱的魏環一聽,戰王?難道說六王爺也在附近?
看來獵場上真的發生了什麼,魏環捂著自己受傷的手臂,整個人躲在積雪的陰影下。此地不宜久留,如果說六王爺在這裡,那麼離獵場應該不遠了。
然而,就在魏環腳下一動,濕滑的地面讓她的身子一劃。
“這裡有人!”
糟糕!女子一咬牙,亮出了手中的匕首,這時候一雙冰涼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要出聲!”
是一個男子的聲音,魏環立刻僵住了身子不動,身後的男子隨手撿起一顆石子射了出去,正好打在遠處的樹梢上,立刻一堆積雪落了下來。
“是風的聲音,戰王狡猾無比,肯定躲在哪裡,走,繼續找!”
待那些腳步聲離開,男子才放開了魏環。
“六王爺!”魏環的眼中透著驚喜,她有救了!然而,她的表情卻在下一秒有些頓住,納蘭夙華的臉色異常的蒼白,此刻的他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王爺,你受傷了?”她搭住男子的手腕,這麼虛弱的脈搏,他是怎麼撐到這裡的。
男子有些不悅的抽開了手,他不喜歡被女子碰觸。
“先上去。”
魏環看著前面那有些蹣跚的身影,想要上去扶他,卻被納蘭夙華冰冷的眼神喝住,前面有個山洞,一名女子正站在洞口。
“慧平郡君?”魏環難以置信,為什麼古雅會出現在這裡,還和六王爺在一起?
“表姐。”古雅看著眼前的女子,她一身紅衣髒亂不已,那破碎的衣裙明顯是和別人打鬥掙紮過的。
納蘭夙華坐了下來,他收斂了自己的喘息聲。
魏環的視線在兩人之間轉悠著,古雅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但這種事情無需解釋。
“表姐,你是被何人擄走的?”
“他們要抓的人是你。”魏環沉默了一會兒回答。
原來,她那個時候是想去找古雅說點事情,哪知道一到那營帳外,就發現了地上的一絲血跡,她立刻提高了警惕,哪知道一進營帳,裡面根本沒有人,地上只有一隻死透了的銀狐。
也就在那時,有人從背後襲擊她,魏環與那人過了幾招便被劈昏,一路上自己被罩在麻袋裡,隱約聽見說什麼太子要找的女人,當他們放下自己時才知道抓錯了人。
“這時候突然出現了另一批人,他們打了起來,我就趁亂逃出來了。”
聽著魏環的話,古雅的臉色有些嚴肅,居然是嘉爾木要抓自己。
“難道,你不是相府的四小姐?”納蘭夙華輕笑了一笑,立刻被古雅眯睨了一眼。魏環有些驚訝,眼前的男子完全沒有方才那虛弱的模樣,一種奇怪的感覺從魏環心裡冒出來。
三人各有所思,此刻的天已經濛濛亮了。
“走吧。”納蘭夙華站起身來,他看了古雅一眼,只聽那清秀的女子似有所悟,“走這裡。”
男子二話沒說就跟了上去。
他們一直繞著山崖走,漸漸的腳下的路不再寬敞。一顆顆石子從腳邊滾落,納蘭夙華一把抓住了古雅的手臂,“小心!”
魏環看在眼裡,心中似乎明白了什麼。
古雅對著古雅伸出手,“表姐。”那冰冷的小手在自己眼前,魏環看了許久,終於將自己的手放了進去。
三個人就這麼互相牽制著從崖邊的小路上行走。
“你們看!”魏環突然一聲驚呼,旁邊的兩人低頭看去,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腳底下竟然是一片寬廣無際的平原,一群深褐色的物體正朝著這個方向奔跑著,數目之大令人歎為觀止。
“黃羊。”
古雅淡淡的說著,這種動物在霍跋很常見,看來不遠處就是霍跋的部落了。
繞過山路,他們終於來到了山林裡,看著滿地動物淩亂的腳印,魏環有些懷疑,“我們是不是走錯了?”
古雅思索著,“不會,這條路是回獵場的捷徑。”
這座山的另一邊確實會有許多野獸出沒,所以他們必須趕在天黑前繞出這片區域。
魏環疑惑的看著古雅,為什麼她會認得這裡的路,然而,納蘭夙華臉上卻是一片平靜,他似乎已經習慣了古雅所說的話。
突然,一支長箭劃破天際,射在了三人不遠處的樹幹上。
納蘭夙華回過頭去,就看見了那零星出現的黑衣人。
“沒錯,就是這條路!”古雅的心中更加肯定,這些人一定是想埋伏在回去的路上,然而,身後的黑衣人卻越來越多。
納蘭夙華用長劍劈開那些迎面而來的長箭,魏環心中有些擔憂,她緊緊的抓住古雅的手臂,“慧平郡君,對方的人太多了!”
很快,那些黑衣人陸續趕來,他們的速度比要躲避攻擊的三人快上許多,奔跑中的古雅突然眼神一變,“走,這邊!”
她立刻轉換了方向,朝著山上跑去。
這條路上野獸的腳印越來越多,魏環突然大叫,“不好,前面有狼!”
然而,古雅卻好像沒聽見她的話一般。
當然有狼,而且還是一群饑餓無比的野狼。古雅的眼中劃過一絲殺機,這麼多的殺手,夠這些野狼吃上一整個冬天的了!
納蘭夙華看著那不顧一切奔跑的女子,前方有狼,後面有殺手,那麼,他選擇相信她!
“哼,真是自尋死路。”為首的黑衣人冷冷笑道,“沖上去,取下戰王的首級!”
所有殺手咆哮著,然而,最後方的黑衣人感覺到什麼不對勁,他轉過頭去,下一幕卻讓他驚恐不已,“不好,有羊!”
他的話被埋沒在震耳欲聾的奔跑聲中,一大群的黃褐色快速靠近,它們的速度比黑衣人更快,頃刻間,後方的不少黑衣人已經死在了黃羊的蹄下,頓時血肉模糊埋在了雪堆裡。
當前方的黑衣人們意識過來時,他們的前方是一片白皚皚的雪堆,看不見任何的道路。
“不行,撤退,撤退!”為首的黑衣人聲嘶力竭的大吼著,他們撤退的步伐卻被那些迎面奔來的黃羊阻止住,羊群將這些人全部趕到雪堆前。
只聽一聲聲哀嚎,那些被撞開的黑衣人全數掉進了雪堆裡,轟隆隆幾聲,躲在雪堆之後的魏環驚恐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那些雪堆掉落,下方居然是無盡的懸崖,最前方的黃羊群收不住腳步全部沖出懸崖隨著白雪掉了下去。
而後方的黃羊立刻收住了腳步,依舊有一批黃羊禁不住慣性滑了出去。
“太好了!”魏環忍不住大叫的,然而,一個冰冷的聲音卻潑醒了她,“還沒有!”納蘭夙華眼中的警惕並沒有鬆懈。
古雅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她平靜的看著那一片黑色壓過來,一整群的野狼將黃羊群圈在了一起,此刻魏環終於知道為什麼那些黃羊逃得那麼瘋狂,因為它們的後面是一大群兇惡的野狼!
難道,他們剛剛逃出黑衣人的追捕,就要落入野狼的腹中?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0:51 AM
第070章:誰設計誰
“怎麼辦?!”此刻的魏環無比後悔,她為什麼要跟著古雅過來,比起被野狼吃掉,她更願意被那些黑衣人一劍刺死。
納蘭夙華轉過頭來,看著魏環的表情,眼中射出冰冷的光,那淩厲的殺氣讓她頓時收斂了聲音。
古雅並沒有被他們影響,她的目光一直注視著那群野狼。
整批的野狼迎著黃羊沖了過來,它們的隊形漸漸改變,好像一張大網一般將這個山崖邊的黃羊群圈了起來,古雅看准了時機,“跟著那幾頭黃羊,我們沖出去!”
“什麼?你瘋了,有狼在那裡守著呢!”魏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亂來了,黃羊奔跑必然會引起野狼的追逐,這不是暴露自己成為野狼的目標嗎。
此時的古雅已經站起身來,她那幽潭的目光帶著那令人難以忽視的光芒,而後幽幽一笑,“表姐,你別無選擇。”
話一說完,那清秀纖細的女子已經沖了出去。
納蘭夙華目光一沉,撩開衣袖追了上去,魏環心中一驚,一咬牙也跟了上去。與其讓她一個人死在這裡,還不如隨古雅瘋一次,起碼戰王在身邊,還有一絲生的希望。
強壯的黃羊帶領著其他的黃羊朝著那群野狼沖了過去,魏環分明看見那些等待時機趴在地上的野狼,那令人膽顫的獠牙實在太過可怕,讓她也不敢再看,索性追著古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古雅突然停下了步伐,她回過頭去,正好看見一頭黃羊朝她奔來,只見那纖細的女子居然兩手抓准了黃羊角,如騎馬一般一躍而上,整個人騎在了黃羊背上,納蘭夙華躍身而起,落在另一頭黃羊背上緊緊跟著古雅。
魏環咬著牙,生平還是第一次騎黃羊,雖然荒唐,卻也只有這個選擇了。
納蘭夙華看著前方的女子,為什麼她的目光如此堅定,難道她真的不怕嗎?男子的手始終放在腰間的軟劍上,如果那些野狼敢上前,他就一劍殺了它們。
奇怪的是,那些圍繞著黃羊的野狼,居然就那麼看著古雅他們沖出包圍,納蘭夙華發現,這些狼群圍繞成一個圈,而他們的前方卻是一個缺口。
古雅沖在最前面,黃羊的速度確實是快,不一會兒,他們已經沖出了包圍,魏環只聽一聲哀嚎,她心中一跳,轉頭過去就發現那些野狼紛紛起身撲向他們身後的黃羊,將那缺口補上,一起瘋狂的進攻著,將企圖逃跑的黃羊逼回了懸崖邊,接下來就是一場野獸的屠殺。
魏環實在是想不清楚,為什麼古雅會知道這裡野狼的包圍有缺口,這樣的震撼讓她的心裡久久不能平靜。
視線漸漸模糊,古雅只覺得雙手有些顫抖,她無力的抱著那黃羊角,直到確定了他們已經脫離了危險,漸漸的身子慢慢俯下,有些傾斜。
納蘭夙華一看,便猜到這個小女子已經到達極限了,他一個躍身落在了古雅身後,而後抱起她的腰肢落在了地上。
怎麼這麼燙?納蘭夙華皺起了眉頭,他把手背放在了古雅的額頭上,眼中有一絲的動容。
“她,怎麼了?”魏環靠近便看見了納蘭夙華的表情,還有他懷裡古雅那蒼白的臉色濕潤的額頭。
納蘭夙華深吸了口氣,“先離開這吧。”
說完,男子便站了起來,將那昏迷了的女子扛到了他的背上。
“王爺,你背上有傷……”魏環正要阻止,可是男子已經背著那女子走到了前方。
混沌的意識裡,只覺得混身滾燙無力,可是有那麼一個力量支撐著自己,古雅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只是能讓她的精神本能的放鬆著。
三人慢慢下了那山坡,魏環回過頭去,看著那深厚的積雪,正堆積在方才的那個懸崖下面,仿佛能看見裡面堆滿了黃羊和黑衣人的屍身。
差一點,自己也是那其中的一員了。死裡逃生,想到這,魏環長長的歎了口氣。
背後傳來均勻的呼吸,納蘭夙華的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她怎麼這麼瘦,背在背上竟是沒有什麼特別的重量。
那垂下來的手輕微動了兩下,古雅緊皺著眉頭,夢中的她又回到了當初她自以為最幸福的時候,腦海中一直有個聲音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卻依舊不想醒來。
窸窸窣窣,四周傳來的聲音讓納蘭夙華停下了腳步,魏環緊張的看著他,難道說,又是那些殺手?
幾名黑衣人忽的出現在他們面前,“王爺,屬下來遲。”
納蘭夙華臉色冰冷,他抬頭看了一下天空,這樣的沉默讓那些暗影齊齊低著頭,感受著男子身上散發出來的煞氣。
“查,若是找不出幕後之人,全部以死謝罪!”
“是!”
……
溫暖的榻上,女子安靜的躺著,她的額頭上不斷的替換著熱毛巾,楊柳在帳裡忙碌著,四夫人則擔憂的坐在一旁。
“醫聖大人,雅兒為什麼還不醒來?”聽著魏環講述他們在山林中的經歷,四夫人仿佛能看見那種種驚險的時刻,這個孩子的堅強讓人心疼。
淩玉從古雅的手腕上收回了手,昨日她被六王爺帶回來,氣息甚是虛弱,照理說如此嚴重的風寒她應該沒有力氣再站起來,恐怕她之後的種種行為,都是靠著那頑強的意志。
看著床榻上那依舊蒼白的臉色,淩玉沉默了一會兒,“慧平郡君只是太過疲勞,應該很快就能醒來。”
“淩玉,她怎麼樣了。”這個時候,終於忙完了的納蘭夙華撩開帳簾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著納蘭宸與納蘭燁。
“王爺,你的傷還未好,不要太過隨意了。”淩玉嚴肅了表情,當他第一眼看見納蘭夙華背後的箭傷,就知道傷勢嚴重,而他居然不顧自己的勸阻,上了藥後就去追查這次的事件,實在令人無奈。
然而納蘭夙華卻是沒有說話,他只是安靜的看著那張清秀的小臉。
納蘭宸緊皺著眉頭,她們失蹤的這一天一夜,他簡直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那些黑衣人殺了不少的人,當看見那一具具女子的屍身,他都怕看見古雅的臉。後來才聽說她和六王爺一起被追趕而失蹤,雖然有六王爺在,可是納蘭宸不敢肯定,他會不會估計古雅的安危,而現在看來……
四夫人輕輕一瞥在場兩名男子的臉色,再看一眼床榻上的古雅,不知道這一次,這個孩子會不會因禍得福。
納蘭燁至今沒有收到嘉爾木的信息,到底他出了什麼事情,難道真的被其他的霍跋王子得手了,如果是這樣,自己豈不是失去了一大助力。若是換成其他的王子登基,那就要重新部署贏得那個人的支持。
原本以為六王爺這次凶多吉少,哪知道……聽那將軍小姐說,他們能回來,多虧了古雅,這個女子真的有那樣的智慧可以幫六王爺死裡逃生?!納蘭燁覺得自己真的是低估了她,浪費了這麼一次機會。
那溫潤的男子只是看了一會兒,便靜靜的退了出來,正要與前來的魏環打了個照面。
“五皇子殿下,慧平郡君醒了嗎?”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擔憂。
“魏小姐,你的傷勢可好?慧平郡君還未醒來。”納蘭燁關心的問著,他的話讓魏環的眼中浮上一層失望。
“謝皇子關心,比起慧平郡君,臣女的傷不算什麼。”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發自真心的,當他們平安回到獵場時,將軍夫人擔憂的抱著她時,魏環覺得如果沒有古雅,恐怕自己是再也見不到爹娘了,想起之前自己對她的敵意,魏環只覺得有些愧疚。
納蘭燁微微一笑,心情卻意外的陰鬱。
無人的樹林裡,一隻蒼鷹從天空上俯衝而下,穩穩的停在了男子的肩頭。
納蘭燁目光一沉,調查了許久現在終於有消息了嗎?自己的暗影始終是比不上六王爺那秘密訓練的隊伍。
男子打開了鷹爪上的紙條,他的表情慢慢驚訝。
什麼?國宴上的那兩個問題居然都是古雅想出來的,而且她還把答案送給了納蘭宸。這是為什麼呢?!難道她想要做三皇子妃?!
想到這,納蘭宸的眼神透著危險,那個小女子面對自己時總是不屑一顧,沒想到她居然暗中幫助三皇子,納蘭宸不自覺的想起最近發生的事情,自己的助力一個接一個被替換,難道也和她有關?
然而,男子卻微微笑了出來,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能回答出那兩個問題也說明不了什麼,多年來自己的動作都是小心翼翼,不應該有人知道,湊巧,肯定是湊巧。
但是,心裡一旦有了這個疑問,納蘭燁就會用各種不同的方法去驗證。古雅,本皇子倒要看看,你還能不能掀起其他的大浪。
營帳裡,納蘭夙華就那麼靜靜的站著,看著那對原本深邃的眼睛如今只是緊閉著,他的心情就說不出的煩悶。
古雅,不過就是一點傷寒,你還不醒來?這一點也不像你的風格。
“啟稟王爺,賢妃娘娘有請。”這個時候,帳外傳來了侍衛的聲音。
男子就好像沒聽見一般,直到四夫人抬頭看著他,“王爺,娘娘有請。”那一直冰冷的臉如今卻是一副擔憂的模樣,這讓四夫人很是驚訝,這次意外真是發生了很多的事情,這樣的改變讓人一時間難以接受。
納蘭夙華深吸了口氣,他轉身走到門口,就聽見魏環一聲驚呼,“醒了!”
“醒了?!”男子立刻回過身來快步走到古雅身邊,他的臉上居然露出了笑容,這讓在場的四夫人和魏環一愣。
原來,六王爺也會有這種笑容。
此刻的他俊美的外表渡上了一層溫柔,璀璨深邃的眼中是令人難以忽視的光芒,魏環不由得看得呆了,沒想到六王爺笑起來,竟比三皇子五皇子還要好看。
然而,這樣的笑容一閃即逝。
“哼,你終於捨得醒了,本王差點讓人把你抬出去埋了。”他的語氣冰冷,古雅那顫抖的睫毛慢慢張開,就看見了男子那一頭烏黑的長髮。
這裡是……古雅只覺得腦海中一片混亂,身子遲鈍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視線由模糊變得清晰,耳邊是那個熟悉的聲音。
“雅兒?”四夫人站了起來,她看著古雅慢慢睜開的眼睛,伸出手去在她眼前晃了晃。
“四……嬸。”虛弱的聲音傳來,這讓身旁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王爺,賢妃娘娘催了!”帳外傳來的聲音有些焦急,納蘭夙華這才直起身來,“本王會讓淩玉再來看看。”
留下這麼一句話,男子終於離開了營帳。
賢妃娘娘坐立難安,聽說華兒方才去了慧平郡君的屋子,最近的傳聞可不太好,都說他與那個庶女走得近,或許,他只是因為被慧平郡君救了,所以待她比較特別。
只是賢妃並不希望這樣的傳聞再繼續下去。
“母妃。”
那男子終於姍姍來遲,賢妃一下子站了起來,“華兒,你父皇已經決定明日就回京。”
納蘭夙華微微挑眉,“嗯。”
賢妃看著他的表情,“慧平郡君醒了嗎?”她小心翼翼的問著。
“剛剛才醒。”男子的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了一抹微笑,這讓賢妃心中一驚,“華兒!”她的聲音突然高了一調,納蘭夙華抬起頭來,就看見自己母妃那嚴肅的表情。
“華兒,往後不要再見她了。”
納蘭夙華沉默了一會,卻好像沒聽見一般坐了回去,慢慢的飲起茶。
……
“表妹,為什麼你會知道那野狼不會追上來?”古雅休息了一陣,此刻正靠著身子,喝完了整碗的姜茶,魏環這才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古雅看著那張好奇的臉,她發現魏環似乎不再像之前那般對自己抱有敵意,便微微笑了笑,“很快就是深冬,對於野獸來說,儲備食物是很重要的,而我們當時所在的山林糧草豐美,是黃羊過冬的最佳選擇,因此就有群羊從山的那頭集體遷移到這一頭的情景。”
魏環一聽,立刻想起之前自己剛剛逃出來時,那一片山林的草確實比較乾枯,而翻過山之後,草地反而更加茂密了。
“野狼是極其聰明的動物,它們選對了時機,將整群的黃羊驅趕至崖邊,前陣子這裡不斷下雪,積雪覆蓋了整個懸崖,乍一看是根本無法知曉那裡就是懸崖。被野狼驅趕的黃羊只顧拼命奔跑,最前面的黃羊就會撞進雪堆裡從懸崖上掉下去,後面的黃羊想要回頭已經來不及了。”
古雅說完,只覺得有些疲倦,魏環立刻端了杯熱茶水過來遞到她嘴邊,“然後呢然後呢?”
她聽著古雅的話,只覺得十分的神奇,此刻已經完全投入了。
“野狼早已經在那裡部署好,就等著守株待兔,它們將整個懸崖包圍起來,只留下一個缺口,那個缺口是它們故意放開的,為的就是讓強壯的黃羊逃跑,剩下的就是那些老弱病殘。強壯的黃羊其實具有一定的攻擊性,對於野狼來說並不是那麼好追捕的,而現在就不同了,捨棄了一些難以追捕的黃羊,再將包圍圈封閉起來,剩下的就足夠它們吃上一整個冬天。”古雅的話讓四夫人眼中滿是驚歎,這個孩子怎麼知道這麼多呢。
魏環想起了那個堆滿積雪的崖底,原來那些就是野狼儲存的食物,從那麼高的懸崖摔下去,那些黃羊或許有僥倖逃脫的,但大部分都是毫無生路。
“你,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魏環難以相信,這些事情自己聽都沒聽過,從未離開過京都的古雅怎麼會知道。
然而,床榻上的女子微微挑了下眉,“書上看的。”
“……”這樣的回答雖然不能讓人滿意,但也讓人無可挑剔,書中自有黃金屋。
而另一個營帳內。
劈啦一聲,又一個茶杯被狠狠的摔了出去,“那個賤人醒了?”
躺在床榻上的古蘭狠狠的瞪著那顫抖著身子站在一旁的豔紅,五皇子救錯了人,古蘭遭到那些人的踩踏,她的腰肢疼了整夜,便把氣全部撒在豔紅身上。
“是,是的小姐。”豔紅的眼眶紅紅的,她的手背上全部是被茶水燙傷的痕跡。小姐在人前總是一副柔弱可人的模樣,可是有誰知道,她私底下待她們下人,都好像惡魔一般苛刻。
“哼,那個掃把星為什麼都死不了!”此刻的古蘭好像惡鬼一般,想起自己狼狽的模樣,她就氣的難以抑制的發狂。“沒用的東西!還不快去給我燒壺茶來!”
她的話讓豔紅心中一驚,趕緊邁開步伐朝著帳外走去,這時候四皇子納蘭靖正好進來,就看見一地的碎片。
“古小姐,這是……”
此刻的古蘭已經用衣物遮掩了脖頸上的青紫,她的臉依舊美麗,只是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猙獰,但很快就收斂了表情。這一日四皇子總是時不時的來探望她,雖然古蘭不願意,臉上卻必須帶著笑容。
“皇子殿下,蘭兒只是在為庶妹擔心。”她的眼中閃著淚光,看起來楚楚可憐的模樣,讓眼前的男子心中一動。
好善良的女子!納蘭靖的目光立刻變得柔和,她自己受了那麼重的傷卻還擔心妹妹,“古小姐放心,慧平郡君已經醒了,父皇決定明日回京,你們姐們可以在路上相互照看。”
男子走到窗邊坐了下來,古蘭不著痕跡的往後挪開了位置。
看著那張絕美的臉,納蘭靖總是收不回目光,古蘭心中盤算著要怎麼把他趕走,正好豔紅趕了回來,她還帶來了魏環。
其實魏環是想要在古雅的營帳裡多呆一會,可是將軍夫人吩咐她,相府的大夫人身子不適沒能參加狩獵大會,讓她一定要多多照顧自己的表妹。可是魏環進來就看見四皇子親昵的坐在古蘭的床邊,這一幕令人看得有些不舒服。
“參見皇子殿下。”
“魏小姐不必多禮。”納蘭靖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表姐,蘭兒一直想要去看你,可是這身上的傷實在疼痛難耐,表姐可不要怪蘭兒。”其實她從未想過要去看魏環,只是心裡埋怨為什麼她和古雅一起回來,而不是在路上尋個機會把古雅給處置了。
“表妹的心意我心領了,明日就要回京,表妹還是好生歇息。”魏環的語氣並不是很親切,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這個表妹沒有特別的好感,總覺得這樣的美麗令人消受不起,而且她的表現也讓人難以察覺到真誠。
兩個小姐之間的對話,納蘭靖一直在旁邊聽著,他的眼中只有那張美麗的臉。
眾小姐各自呆在自己的營帳內,那惶恐的氣氛卻沒怎麼消減,誰也不知道那些刺客還會不會再來,六王爺回來了,會不會把那些刺客再引回來,整個晚上就在這樣的惶恐中度過了。
這一日,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笑容,官道上的士兵增加了好幾倍,每個侍衛都是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只要一有風吹草動,他們就會拔出腰間的長劍,那淩厲的聲音讓馬車裡的小姐們心驚膽戰。
元熙皇由幾位妃子們擁著,上了那明黃色的軟轎,他深深的看了納蘭夙華一眼,“啟程吧。”
六王爺筆挺著身子立於馬背上,那身上散發出來的陰冷殺氣,讓人不得不懷疑那些驚悚的傳聞,他真的受了重傷嗎?
納蘭齊與納蘭宸並肩而立,“三皇弟,可有什麼消息?”他指的,是那個神秘人還有沒有給納蘭宸送來消息。父皇昨日只和六王爺在營帳裡探討了一晚,他們其他的皇子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連在恐慌中只求自保的太子,也是一臉陰沉的守在營帳外一整夜。
納蘭宸望著古雅的馬車,這才回過神來。“還沒有。”
其實,是他不想在古雅虛弱的時候去打擾,對他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比古雅的身體更為重要。
隊伍行進的速度也快了許多,古淳毅時不時從馬車裡探出頭來張望著前方馬背上的男子,關於六王爺與古雅的傳聞他是知道的,這讓古淳毅很是驚訝,如果六王爺真的對古雅有意,這何嘗不是好事,沒有想到,自己一直報以期待的古蘭沒有做出什麼特別的成績,反而是這個平時不怎麼讓自己注意的庶女獲得了皇子的關注,古淳毅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古睿昨晚已經被派出去調查此次的事情,古淳毅敏感的感覺到,這次的事情,將是皇子們展現自己實力的時候,皇上對此事十分看重,畢竟,死了不少大臣的子女,若沒有查出真相給他們一個交代,恐怕會造成人心的動盪。
天空灰沉沉的,好像是眾人心情的寫照。
當古雅他們回到相府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所有人集中在大院迎接著歸來的幾人。
四姨娘的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狩獵大會不過是經過一天,就遇到了這種事情,算不算是這兩個小姐倒楣呢,還沒怎麼露臉就被遣了回來,還有……她的目光看向一旁忐忑焦急的五姨娘身上。
知琴在昨日被人送了回來,她還記得五姨娘當時的表情,就好像天塌下來了一般,真沒想到一向口齒伶俐毒辣的五姨娘也有結巴的那一天。
老夫人被氣得一下子病倒了,四姨娘想著,恐怕老爺回來後,第一個倒楣的就是五姨娘。
“娘……”知琪乖巧的扶著五姨娘,小聲的在她耳邊安慰著,五姨娘僵硬的回過頭去,現在,她的身邊只剩下這個小女兒了,知琴被送回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她求著老夫人讓府中的大夫給她醫治,還在老夫人的院子外跪了一夜,可是最後那個大夫也沒能完全的治好知琴。
他說,“六小姐的雙腿,怕是不能用了。”
為什麼會這樣呢?短短幾天,她就失去了一個女兒,失去了老夫人的庇護,待會等待她的會是什麼呢?
“老爺回來了!”管家從門口匆匆的趕了回來,他的話讓五姨娘雙腿一軟。
“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大夫人冷哼一聲,她的面色不再像以往那般紅潤,自從被古蘭的事情鬧得大病了一場,雖然現在已經能下地走動,可身子也落下了病根。
古淳毅一身肅然的走了進來,他的目光在看見一旁的五姨娘後頓時變得冰冷。
古蘭和古雅跟在身後,四夫人敏感的發現老夫人居然不在大院,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將二小姐和四小姐送回去休息,我去看看那個賤子!”古淳毅毫無感情的話語讓眾人心裡不由得為之一跳。
“老爺,老爺,六小姐的腿已經廢了,老爺你就饒過她吧。”五姨娘立刻哭著跪了下來,可是古淳毅卻一撩衣袖甩開了她。
大夫人和四姨娘一臉的冷漠,那五姨娘突然拉住了靜夫人的腿,“三姨娘,你替六小姐在老夫人面前說說,六小姐知道錯了啊!”
靜夫人有些為難,老夫人的身子也不太好,為了這件事去找她老人家,不是添堵嗎?只聽四姨娘笑道,“三姨娘,這種事可不要隨便插手,免得惹了一身的灰呦。”
“雅兒,你先回去,我去看看老夫人。”四夫人對著楊柳使了個眼色,對方微微點了下頭。
“三姨娘,我們回去吧。”古雅來到靜夫人身邊,她也不想讓靜夫人摻和進這件事情,知琴這次,沒有人幫得了她,況且她一直存著害自己的心,古雅不會再心軟。
“雅兒,你沒事吧?娘聽說你被擄走了……”靜夫人擔憂的看著那張蒼白的臉,哪知道古雅只是淡淡一笑,“娘,我沒事,只是有點累。”
她慢慢坐了下來,忽然想起了什麼,“連捷和小憐呢?”
“是了,雅兒,老夫人病了,這會兒正拉著連捷說話呢,小憐守在老夫人的院子外頭。”靜夫人的表情讓古雅有些疑惑,“祖母怎麼會突然病了?”
狩獵大會開始時,古雅還去看過老夫人,她只是說身子有些乏,這會兒怎麼好像有些嚴重?
“雅兒,你去哪?”靜夫人看著古雅站起身來,“我去看看祖母。”
“你身子也還沒好,不如明天再去吧。”可是,靜夫人拗不過她,只能拜託楊柳照看。
老夫人的院子裡顯得格外的寂靜,每個家丁的臉色都有些嚴肅,這讓古雅的心裡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時候,風中傳來一陣哀嚎,還有東西打砸的聲音。
古雅輕歎了口氣,想來古淳毅這會正在知琴的屋子裡吧,那吵鬧的聲音都傳到這兒來的。
“四小姐,你回來了?”老嬤嬤從老夫人的房裡出來,她的手中端著一盆水。
“嬤嬤,祖母可好些了?”
老嬤嬤輕歎了口氣,“不妨告訴四小姐,老夫人這兩天的身子不太好,也許是這天氣突然轉寒有些不適應吧。”她看了看古雅的臉色,“四小姐,你的臉色也不太好啊?”
古雅微微笑了笑,便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整個屋子裡彌漫著一股子藥味,只聽老夫人幾聲咳嗽,古雅慢慢靠近,就發現老夫人正躺在床榻上,而連捷則乖巧的坐在一邊,任由那雙滿是皺紋的大手拉著他。
“是誰啊?”那虛弱的聲音傳來,讓古雅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祖母,雅兒回來了。”
“雅兒?”老夫人一聽,掙紮的坐了起來,“孩子,來,來給祖母看看。”
古雅這才看清楚老夫人的臉,她的眼眶深深的凹陷著,原本那精神的雙眼此刻竟佈滿了死灰。
“祖母,可有讓大夫看過?”這病來得太過突然,老夫人的身子一直都很硬朗。
“看過了,只是說受了風寒,倒是你,孩子,這次被嚇壞了吧?”她已經聽老嬤嬤說了,狩獵大會上出現了大批的刺客,死了不少官家小姐,還好古雅平安回來了。
古淳毅特地吩咐過任何人都不准把狩獵大會上古雅失蹤的事情告訴她,就是怕她擔心而加重了病情。
“雅兒沒事。”
小連捷看見自己的胞姐顯然很高興,“姐姐。”他乖巧的挪到古雅身邊,讓床榻上的老夫人一臉的柔和。
“哎,你們姐弟的感情真好。”老夫人的話別有深意。
這時候,老嬤嬤推門進來,“老夫人,該喝藥了。”她的手中捧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
“嬤嬤,我來吧。”古雅伸出手去接過那湯藥,小心的喂到了老夫人的嘴邊。
而另一頭。
大夫人看著古蘭後背上的傷,她的指甲深深的嵌進了手心。
“母親,蘭兒再也受不了了!那個賤人一天不死,蘭兒早晚都會被那個掃把星克死!”如果不是古雅,她怎麼會發生這種倒楣的事情。
“哼,放心,古雅就快大難臨頭了。”大夫人深深的笑著。
……
接下來的幾日,古雅都在老夫人身邊照顧著,可是她的身子卻一天比一天弱。
狩獵大會上的事情讓朝中所有人人心惶惶,古淳毅每日很晚才回來,大夫人不讓任何人打攪他。
在五姨娘的苦苦哀求下,古淳毅只是將知琴關在了屋子裡,畢竟一個廢人,也不再需要出來走動了。
“小姐,你讓我辦的事情辦好了!”楊柳一臉嚴肅的關上了門,小憐一看兩人的神色,便靜靜的退了出去守在了門外。
“可是藥有問題?”古雅似乎猜到了答案。
楊柳點了點頭,原來,古雅在照顧老夫人的過程中發現了一點可疑的地方,她打聽到府中的大夫在老家欠了一大筆銀子,已經變賣了所有的莊園,而老夫人的身子一直以來都是由他照顧的,三餐都準備了一貼藥方,可是老夫人的病卻不見好轉。
他堅持只要老夫人繼續服藥,一定可以好轉,他的態度讓古雅心中起疑。因為,這個大夫一直以來都是保守的行事作風,他不該堅持自己的藥方一定能治好老夫人,於是古雅便靜靜的帶回來一碗還未喝完的湯藥讓楊柳拿出府去驗證一下。
“奴婢把老夫人的情況說了,那大夫臉色立刻鐵青,他說我們這是在拿老夫人的身體開玩笑。這藥方確實是治療風寒,可不是人人都受用,因為裡面的藥材藥性激烈,老夫人體弱,根本承受不住,久而久之當然會把身子壓垮。”
府中的大夫怎麼會犯這種錯誤?古雅覺得事有蹊蹺,她走到桌邊提起毛筆寫下了一張紙條,由那信鴿送進了宮裡。
只希望納蘭宸能早日看見,老夫人的命,就在醫聖手上了,可是他現在在宮裡為各位嬪妃們診治,不知道能不能出宮。
“楊柳,我要你去做一件事情。”
……
咚咚咚……
大夫一把打開門,就看見了一張陌生的臉,“你是……”
“我是大夫人房裡的丫鬟,劉大夫,我們夫人說這次你辦的很好,這裡有一點銀子,時間不多了,讓你快點把事情處理了,那藥還得換換,只要老夫人一去,你就可以告老還鄉。”楊柳說得有模有樣,把一大袋銀子塞進了那大夫的懷裡。
大夫掂了掂銀子,這些錢夠他再買一個莊園了。很快他壓下了心裡的愧疚,“好,老夫人的身子是不行了,相信過不了幾日,夫人就可以收到消息。”
楊柳一聽,微微笑了笑便轉身離開。
這幾日,老夫人的院子裡禁止其他房的丫鬟出入,古雅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咳咳……”
“母親,你怎麼了。”古蘭站在大夫人的屋外,就聽見了裡面傳來一陣咳嗽聲。今日那個賤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居然拉著病重的老夫人去寺廟燒香祈福,古蘭當然不會阻止,老夫人要是出事了,爹爹可不會饒過那個賤人。
床榻上的大夫人微微擺了擺手,“回來了沒有?”
照理說老夫人外出燒香祈福,大夫人也應該跟著去,可是她也突然抱病,老夫人便讓人傳話說只要古雅跟在身邊就好。
“不好了,不好了!”這時候,一名家丁沖了進來,“老夫人她,去了!”
“真的?!”屋中的兩人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真的!四小姐和老夫人一起下山的時候,老夫人突然吐出口血來,奴才分明聽見馬車裡的四小姐哭泣的聲音。”
兩人對視了一眼,心中還是有點懷疑。
“那劉大夫呢?”
“小的看見,劉大夫在老夫人出事後,就跑了!”
跑了?!看來老夫人是真的去了,劉大夫怕被追究,所以就逃跑了,大夫人立刻安下心來,“走!這回,看那個賤子還有什麼辦法!”
當大夫人她們趕到的時候,就看見古淳毅一臉陰鬱的站在老夫人的院子裡,屋門緊閉著。
“老爺,怎麼,怎麼會這樣?!”
“祖母,祖母……”古蘭的眼眶一紅,看起來好像很傷心的模樣。“四妹,祖母和你一起出去的,怎麼就發生了這種事情?”
她指著古雅的臉,而對方皺著眉頭,好像很擔憂的模樣。
“老爺,母親的病情都已經開始好轉了,怎麼雅兒一來照顧,母親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大夫人伸出手去拉著古淳毅的袖子。
“劉大夫呢?!”古淳毅的聲音冰冷,立刻有家丁回報,“劉大夫不見了!”
不見了?!
這時候,一名大夫從裡面走了出來,他面色凝重的搖了搖頭。
“雅兒,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大夫人掩飾著心中的欣喜,她一臉怒容的看著古雅。
“雅兒不知道母親說的是什麼意思。”古雅的表情淡淡的,絲毫不見慌張的模樣。
“你祖母都被你害死了,你這個大膽的丫頭,居然還不承認!”
害死?古淳毅頓時皺起了眉頭。
這個時候,古睿從院外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著兩名家丁,其中一人的肩膀上扛著一個人,往地上一摔,只聽那人憤怒的聲音傳來,“大夫人,事情我都已經給你辦成了,老夫人也去了,為什麼你出爾反爾不讓老夫離開?!”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0:52 AM
本帖最後由 domotoika 於 2014-7-29 03:04 PM 編輯
第071章:大夫人瘋了
事情辦成了?什麼事情?!古淳毅的臉色頓時大變。
“這是怎麼回事?!”
古睿也沒想到這個逃跑的大夫一被放下來就會說這種話,他正好從宮裡回來,就看見了自家府中的大夫好像很慌張的朝著城外跑去,他的背上還有一個厚重的包袱,古睿當下意識到不好,便讓人把他捉住。
因為他一直大喊大叫,所以索性讓人堵住了他的嘴。
“老爺,不,不是的……咳咳。”大夫人一時激動,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古淳毅一個眼神,立刻有家丁上前奪過了那大夫的包袱,裡面翻出來一些銀票還有兩袋銀子,“呵,沒想到本相府中又出了家賊!”而且還是一直為相府辦事的大夫。
“丞相大人,冤枉啊,老夫沒有偷東西,這些都是大夫人給老夫的。”
“你……”大夫人頓時哽住,她沒想到這個大夫居然會被人抓了回來。
“大夫,你可不要血口噴人,母親給你這些銀子做什麼?”古雅這時候站了出來,她的語氣平淡,眼中的寒氣卻讓那大夫不由得為之一愣,四小姐小小年紀,怎麼會有這麼慎人的眼神。
“老夫沒有冤枉大夫人。”大夫老淚縱橫,“大夫人說只要老夫人一走,她就會給老夫一筆銀子告老還鄉。”
一走?古淳毅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等著眼睛看著大夫人那憔悴的臉,後者心中一跳,老爺從未用這種眼神看過自己。
“難道說,祖母近來風寒不見好轉,而且日益加劇,都是你做的?”古雅的語氣中滿是驚訝,她狐疑的目光在大夫和大夫人之間轉悠著。
古蘭終於明白了過來,這個沒用的大夫要跑就跑罷,居然還被大哥捉回來。
“四妹,你可不要憑空捏造,劉大夫一直都是負責祖母飲食起居的,可是在你回來之前祖母的病情已經開始好轉了,你一接手,祖母的病卻重了,難道你想推卸責任?”
然而,古雅的表情帶著疑惑,“病重?二姐,誰和你說祖母病重的?父親,說這種話的人不知道安的是什麼心。”
古淳毅嚴厲的看著古蘭,忽然他冷笑了一下,“病重?是啊,誰和你們說母親病重的?”
他的話讓大夫人和古蘭一驚,疑惑的抬起頭來。
那個家丁不是說老夫人不行了嗎?!那為什麼老爺會站在這裡?
古雅微微搖了搖頭,“今日我與祖母去寺廟祈福,可是一路上祖母睡沉了,到了寺廟也沒進去就下來了,父親見祖母睡得沉覺得奇怪,便叫了外面的大夫來看看。”
地上的大夫一愣,“不可能,老夫分明聽見四小姐喊說老夫人吐血了,而且還有四小姐的哭聲!”
大夫的話一說,古雅立刻否認道,“大夫是不是年邁聽錯了?雅兒只是喚了祖母幾聲而已,可是祖母睡得沉,並沒有回應雅兒。”
此刻的大夫人已經想明白了,這一切不過是古雅在演戲,肯定是她趁老夫人睡沉的時候故意發出那些聲音讓隨行的大夫以為老夫人去了,就是為了讓他逃跑,好狠毒的丫頭。
可是,想要陷害她,沒那麼容易。“咳咳……誰給你的銀子?”大夫不可能一早料到老夫人會在途中出事而把銀子帶在身上。
“不是大夫人房裡的丫鬟給老夫的嗎?”老夫人一出事,那個晚上來自己院子裡的丫鬟就出現了,又拿了袋銀子叫他快點走。
“胡說!我從來都沒有讓房裡的丫鬟拿銀子給你!”她拿的都是銀票,那些銀子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她。
大夫人的目光射向一旁的古雅,只見那清淡的人兒走到地上的包袱旁,拾起了那些銀票,“這些銀票出自富貴錢莊,上面還有編號,只要父親一查,就可以知道這些銀票所屬何人,又在何時被取出的。”
古淳毅的目光滿是冰冷,大夫人看著他的表情,難道說老爺相信了?
站在一旁的古蘭皺著眉頭咬著下唇,她的心跳得老快,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忽然,她的目光注視到古淳毅身邊那個一臉驚訝的外來大夫身上,頓時恨恨的問道,“你,你剛剛搖什麼頭!”
那大夫沒想到一來相府就發生了這種事情,“老夫只是看老夫人體弱,需要多加休息,所以現在睡得太沉醒不來,等睡飽了自然就醒了。”
他哪知道自己的反應會讓別人誤會老夫人去了,而且還牽扯出這麼一件事情。
“老爺,妾身沒有做過!劉大夫,我們相府待你不薄,為何你要冤枉我?”大夫人一臉憤恨的瞪著地上的劉大夫,只見一抹清淡的身影遮住了她的視線,抬頭一看,居然是古雅。
“母親還未回答,是從何得知祖母病重的?”
她的話提醒的古淳毅,近日來都是古雅在老夫人身旁伺候,其他的人沒有出入過院子,更不可能有病重的消息傳出去,而這次老夫人睡著了提前回來,大夫人居然哭著過來指證古雅,這件事情確實蹊蹺。
此時,小憐端著兩碗藥走了出來,古雅慢慢的解釋著,“祖母服了劉大夫的藥並不像二姐所說病情有好轉,所以古雅就將祖母的情況告訴醫聖,醫聖讓人送來了藥方,古雅便將劉大夫的藥換了,果真祖母的精神漸漸好轉。”
居然是這樣?!“那老夫後來換的藥……”那大夫此刻後悔不已,沒想到他到了這把年紀,一世的醫德就這麼給毀了。
“雅兒自然沒有給祖母服用。”古雅微微一笑,小憐又將另一碗藥端了上來,古淳毅身邊的外來大夫一聞,面色有些凝重。
“這兩碗藥確實是治療風寒的,可是不適宜年老體弱者,特別是這一碗,若是年老者服用,必然會耗盡精血,反而病上加病。”那大夫又走到一旁,“想必這就是醫聖的藥方了,此藥溫和,循循漸進,不僅有利於去風寒,還能強身健骨,果真是良方!”
劉大夫想要謀害老夫人的罪名已經坐實了,他頹然的跌坐在地,一時間好像老了許多。
“劉大夫,本相待你不薄!”古淳毅怒髮衝冠,而那老人卻幽幽的笑了,“是啊,丞相待老夫不薄,是老夫的那個不孝子,將家中的莊園田地輸的一乾二淨,老夫也是沒辦法啊!只要有了大夫人的銀子,老夫一家就有救了啊!”
“老爺,不要相信他,劉大夫如此忘恩負義,他是想將罪名推到妾身身上啊!”此刻的大夫人哪裡還有平日裡雍容的模樣,她的臉色慌張蒼白。“妾身房中根本沒有丫鬟跟著老夫人去祈福,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妾身!”
大夫人深吸了幾口氣,她努力抑制著自己的情緒。“老爺,妾身是聽家丁說老夫人病重,所以誤以為……妾身也只是關心則亂,老爺千萬不要聽這個劉大夫胡說!”
一直安靜的看著這一切的古睿,此刻心裡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看著眼前的景象,他也已經猜到,母親是容不下四妹,想要借著劉大夫的手除掉她,可是千不該萬不該,怎麼能謀害祖母?!
“大哥,你要相信母親,是古雅,是古雅陷害我們的!”古蘭突然一把抓住古睿的手臂,可是她那最親的大哥卻僵硬的撥開了她的手,“蘭兒!都別說了。”
“咳咳……咳咳……”這時候,大夫人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有家丁想要上前扶她,卻被古淳毅狠狠瞪了一下。
大夫人只覺得喉嚨一陣腥甜,慌忙用手帕捂住了口,一抹鮮紅刺激著她的眼睛。
“母親?!”古蘭驚得一下子撲了過去,“父親,你看母親都被氣成這個樣子,她一心都是為了相府著想,父親千萬不要被賊人矇騙過去。”
地上的劉大夫一聽,痛心疾首,“二小姐,你怎麼能這麼說,若不是大夫人拿了銀子來叫老夫辦事,老夫也不會不顧多年的恩情做出這種事情,老夫一輩子清清白白,沒想到今日……”
古雅一看那劉大夫的臉色不對,只見他突然目光一變,出乎眾人意料站起身來沖了出去,一下子就撞在了石柱上,頓時鮮血橫流。
“這……”古淳毅沒想到他居然會自盡,古雅皺著眉頭,“父親,劉大夫是以死明志,雅兒相信,劉大夫也是一時糊塗。”
她的話意有所指,古淳毅其實心中已經信了幾分,他接過那一疊銀票,又冷冷的看了大夫人一眼。這個時候,屋內傳來一些聲響,嬤嬤打開門走了進來,一看眼前的慘狀,當下驚得說不出話來。
“老爺,這是怎麼回事?”
“老夫人醒了嗎?”古淳毅刻意壓低了聲音,那老嬤嬤就點了點頭。
沉吟一聲,古淳毅一把將那疊銀票甩在大夫人眼前,他的手有些顫抖,自己的髮妻居然想要害母親,此刻古淳毅多麼想掐死她,可是她的背後,是整個珍國公府,珍家勢力雄厚,他若因為這件事處置了大夫人,以珍國公那霸道的性子,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情,可是,若不處置,他的威望要置於何地?!
“老爺……”大夫人委屈的搖著頭,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明明把事情安排的好好的,為什麼那個賤人會事先換了藥?!為什麼老夫人沒有病重?!為什麼劉大夫要逃跑又被抓回來?!
“爹爹,不是母親做的,一定是古雅,她要謀害祖母,現在又陷害母親!”古蘭的聲音變得有些尖銳,她沖到古淳毅面前拉著他的袖子,滿臉的猙獰。
古淳毅看著這張依舊美麗的臉,可是為什麼卻覺得那麼陌生,他那溫柔賢慧的女兒去哪裡了?!
啪!一聲厚重的響聲讓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
古蘭重重的摔了出去,她難以置信的捂著自己的臉頰,此刻已經高高腫起。“爹?”長這麼大,爹爹從未打過她,如今卻在那麼多人的面前將她打翻在地。
此刻她的嘴角溢著血,看著古淳毅那可怕的眼神,嚇得渾身瑟瑟發抖,不知道為什麼,她竟有一種要被最疼愛自己的爹爹親手殺死的感覺。
“老爺!老爺!不關蘭兒的事情啊,你不能……”
“哦?你承認了?”古淳毅突然笑了出來,可是那笑容卻異常的冰冷。古睿的身子晃了下,他沒想到,自己的母親居然真的做了這種事情。
大夫人的眼神一下子瑟縮了下去,不行,她絕對不能承認!拼命地搖著頭,可是古淳毅已經不會再相信她了。
有劉大夫的指證,有那些藥為證,還有醫聖的藥方,還有那些銀票,難道這些全部都是古雅做的?!呵呵,古淳毅想到就想笑,他的髮妻,他最引以為傲的女兒,何時變得這麼自以為是,她們把自己當成什麼了?
“來人,把大夫人帶回去,還有二小姐,未經我的允許,不得讓他們踏出房門一步!”
這,是要把她們軟禁起來?
“不,咳咳,老爺,你,你相信妾身呀……”這還是她的夫君嗎,夫妻多年,他就為了那個賤子的話就要把自己關起來?!
此刻的古蘭哭泣著,突然,她轉過臉去死死的看著古雅那張淡漠的臉,都是她!都是這個掃把星,不然爹爹怎麼捨得動手打她?!
捂著臉頰的古蘭突然站了起來朝著古雅沖去,她的手呈鷹爪狀朝著古雅的臉抓去,哪知道,一雙大手突然抓住了她。
“二妹,你冷靜點!”
古雅有些驚訝,古睿居然會制止自己的胞妹?
同樣的,古蘭也是瞪大了眼睛,“大哥,我才是你的妹妹!”
妹妹?可是,兩個都是他的妹妹!古睿不知道,自己的胞妹何時變成這個樣子,他轉過頭去看著古雅,只在那對眼睛裡看見了冷漠。
或許,四妹是恨他們的吧,也恨自己。
想到這,古睿覺得心裡很難受,他們都是一家人,不是嗎?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帶下去!”古淳毅大手一揮,立刻有家丁上前,將大夫人與古蘭分開。
“老爺,大夫人昏過去了!”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麼一聲,果真,大夫人已經毫無意識的倒在了地上,她的手心裡,是那沾著鮮紅的帕子。
古雅冷漠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屋內傳來了老夫人的聲音,她微微垂著眼繞過院子進了屋。
“雅兒,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老夫人睡不安穩,醒來就聽見外面的吵鬧,看著古雅疑惑的問道。
“祖母放心,只是母親犯了點錯,父親在處理而已。”
古雅並不打算隱瞞,因為這種事情瞞不了多久。
老夫人一聽,臉色立刻變得不悅,她輕哼了一聲,在古雅的輕扶下躺了下去。
“祖母,您好好休息,雅兒為您帶上房門。”
“她犯了什麼錯啊?”老夫人閉著眼。
古雅沉默了一會,臉色好像有些為難的模樣,“祖母,您好生休息,父親會處理好的。”她刻意避開了話題,因為這種話不能由她說出來,而老夫人一定會親自去問古淳毅,到時候,她與大夫人的關係將會徹底決裂。
雖然,大夫人也活不長了。
……
“咳咳……”屋子裡彌漫著刺鼻的藥味,大夫人的臉色蒼白,咳嗽讓她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著。
“夫人,該喝藥了。”這時候,唯一被留下來的丫鬟走了進來,大夫人看著那碗黑漆漆的湯藥,立刻皺了眉頭,“不喝,喝了這麼些日子也不見好,老爺呢?去和老爺說了嗎?”
她都快忘記自己被關在屋子裡多少天了,每日總盼著老爺會原諒她,會來看自己一眼,可是每每等到晚上,都是一場空。
那丫鬟有些為難,“夫人,宮中朝事繁重,老爺很久都沒回來了。”
其實前幾天回來了一次,被老夫人叫到了屋裡,古淳毅被問得再也瞞不下去了,而且府中也有風聲,知道了事情真相的老夫人大發雷霆,要不是古雅攔著,恐怕又得氣病。
謀害自家嫡母,那是大罪,可是老夫人平下心氣後想了許久,大夫人的背後是整個珍氏,那根深蒂固的勢力他們相府並不需要正面衝撞,聽說大夫人病重,古淳毅並沒有特地派人尋了大夫來診治,她只是喝著上一次配的藥方,可以說,古淳毅打算讓她自生自滅。
“那……二小姐呢?”大夫人最怕的,就是古淳毅連古蘭一起氣上。
“二小姐……老爺讓二小姐去思過房了,就關幾天,想必老爺氣消了就會讓二小姐回來了。”那丫鬟的話有些吞吞吐吐,可是虛弱的大夫人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思索什麼。
只是思過房嗎?那還好。大夫人終於松了口氣。
那丫鬟看著大夫人的臉色,這才小心翼翼的將湯藥送到她面前。
“我不喝!”大夫人一把推開,那丫鬟險些要摔倒。“大夫人,這藥不能不喝啊!”丫鬟急了,她一直是大夫人房裡的,如果大夫人出了什麼事情,平日裡她在下人們中作威作福慣了,往後沒有大夫人的庇護,她要怎麼在相府裡呆下去。
大夫人想了一會,是啊,不能不喝,如果自己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不就讓那些賤人得逞了嗎?!
一口氣將那湯藥飲下,她絲毫沒有察覺到湯藥裡的味道有些許的改變,輕輕抹了抹嘴角,“大少爺呢?”
自從自己被老爺關起來,睿兒就一直沒有來看過自己,大夫人有些疑惑。
“大少爺也很少回府。”那丫鬟小心翼翼的看著大夫人的臉色,其實有好幾次,她都看見大少爺徘徊在夫人的院子外面,每每自己邀請他進來,大少爺想了一會兒,只留下一句“不要和夫人說我來過”就走了,那丫鬟當然就不敢多嘴。
大夫人輕歎了口氣,她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屋子,突然覺得四周是那麼冰涼。呵呵,自己病了也沒有一個人來看望,那些賤人們此刻怕是在自個屋裡高興著吧,不,她絕對不能便宜了那些賤人。
“你,去拿筆和紙來。”既然見不著老爺,她也不能坐以待斃。
……
深夜,院外的風涼颼颼的。
吱呀一聲,窗戶被風一把吹開,那冷氣直直的鑽進了大夫人的脖頸,讓她顫抖著身子慢慢睜開眼來。
“翠兒,翠兒……”可是任她怎麼呼喚,都不見那丫頭的影子。
大夫人心中氣極了,她艱難的爬起來,披了件衣衫便朝著窗口走去,伸出手去要關窗戶,只見啪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黑夜中難以看清,她便摸索了一下拿了起來,哪知道,居然是一雙血淋淋的手。
“啊——”
一聲尖叫劃破天際,她瘋狂的將那東西拋了出去,眼角卻掃到院中站著一個人。
那人披散著頭髮,一身白色的衣裙,兩隻衣袖還不斷的淌著鮮紅。
“是,是誰啊?”大夫人的聲音顫抖無比,她卻是再也不敢去關她窗戶,一步一步朝著自己的床榻退了過去。
“大夫人……”這時候,門外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是翠兒嗎?”太好了!這一切一定是夢,她剛剛一定是看錯了!
“大夫人,奴婢是紅兒。”門外的人回答道,便聽見一陣陰森森的笑聲。
紅兒?這個名字好熟悉啊。“紅兒?你是哪個院的?!”
久久之後,那個聲音再次傳來,“奴婢是二小姐房裡的紅兒啊!”
蘭兒房裡的?!蘭兒房裡不是只有一個豔紅嗎?!
這時候,大夫人好像想到了什麼一般,她僵住了身子卻是不敢再動彈,紅兒,不就是上次為了陷害古雅下毒,最後被老爺拖出去打死的那個丫鬟嗎?
“啊——啊——”大夫人只覺得自己的心中一緊,她雙手捂著自己的頭瘋狂的尖叫了起來。
而另一頭。
“小姐,這大夫人的嗓子可真大!”楊柳皺著眉頭揉著自己的耳朵,此刻的她一身的白色衣裙,衣袖上還淌著紅色的墨汁。
古雅微微笑著,空氣中隱約傳來那個聲音,小憐不屑的冷哼一聲,“大夫人是虧心事做多了!”
“小姐,為什麼不讓楊柳直接……”不愧是將軍府裡出來的丫鬟,她可比小憐狠斷多了,大夫人壞事做決,她倒是很樂意送她一程。
“你不覺得,慢慢折磨她更有意思嗎?”而且神不知鬼不覺。
大夫人感染的風寒不見好,其實是因為古雅把藥換了過來。劉大夫給老夫人配的那些藥如今全部被大夫人喝下肚了,而且她還加了一味增加了藥性,她要讓大夫人知道,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
“那,二小姐那邊呢?”小憐想起那一日古蘭居然敢當著眾人的面沖向古雅,心裡就覺得悶氣不打一處來。
“過兩日我就讓她回來。”古雅的話讓楊柳和小憐一驚,“為什麼啊?!”
當然要讓她回來,讓古蘭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是怎麼瘋死的!
果不其然,大夫人撞鬼的事情不脛而走。現在每個人經過大夫人的院子,都得繞道走,生怕被那陰氣給纏上身。其實大家都知道,大夫人手中的亡魂,可不少呀。
“哼,我看她是給自己鬧的。”老夫人聽著古雅說起這事,只是冷冷哼了一聲,她輕歎了口氣看著那守在自己身邊的孫女,“孩子,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若不是古雅聰慧,將那湯藥換了過來,恐怕自己這把老骨頭都要給那跋扈的媳婦要了去,最可氣的是,他們相府卻要處處讓步,不能嚴加處置她,這讓老夫人心中萬分窩火,於是就遷怒于古蘭,將她關進了那陰冷的思過房。
“雅兒不委屈,上次狩獵大會的事情,朝中人人自危,父親身居要職壓力繁重,若是因為此事讓我們相府與珍府敵對,那對父親可是大大的不利。”古雅溫順的在老夫人的耳邊說著。
微微點了點頭,沒想到這孩子和自己想到一塊兒去了,老夫人慈祥的笑著,“若你那二姐也能如你一般,那便是我們的相府的福氣了。”老夫人指的不是古雅的氣度,而是古雅的聰慧。
若古蘭也能有古雅這樣的智慧機智,也不至於犯這種錯誤,恐怕往後還得連累相府。
“祖母。”這時候,古雅的聲音變了變,她的眼中帶著一絲乞求。
“嗯,說,祖母聽著。”此刻老夫人看古雅,眼中滿滿的喜歡。
“這天兒是越來越冷了,二姐一個人在思過房,過得恐怕不好,而且母親近來身體狀況日漸消彌,雅兒以為,不如讓二姐回來,陪陪母親。”
古雅的話讓老夫人眉頭一皺,讓古蘭回來?這樣豈不是多生事端?
“雅兒是怕,二姐在那思過房裡會落下病根,而且還很可能因此記恨上相府。”古雅說的是記恨相府,而不是記恨她。
她一個人的利益當然不算什麼,老夫人也不會因此動搖,但是若牽扯上相府的利益,那就不一樣了。
畢竟,古蘭現在還是相府的嫡女,她也沒犯什麼大錯,老夫人當然知道古蘭心胸狹窄,若她連同相府一起記恨,他日指不定會用什麼偏激的方法來為自己的母親報仇。而且老夫人知道,大夫人的日子不多了,讓古蘭回來在她身邊照顧幾日,也算彌補了大夫人這幾天為相府的操勞。
“你想得周到。”老夫人微微點了點頭,她接過了古雅遞過來的熱茶,“近日還有跟著你四嬸學習嗎?”
“有的,每日雅兒都會去四嬸的院子裡與她一同探討各類書籍。”
老夫人笑了笑,“嗯,你四嬸不容易,你就多多陪陪她,若她對我們相府有些什麼想法,你也多勸導勸導。”她的話別有深意,讓古雅心中疑惑,老夫人不只一次想要從她這裡得到什麼信息,可是古雅想了許久,也沒有琢磨出個究竟。
四夫人會對相府有什麼想法呢?
相府的某個角落裡,時不時傳來駭人的尖叫,古雅抬起頭看著那高掛著的太陽,雖然不怎麼溫暖,可是這個時辰,任何鬼怪也無法出來了吧,只是大夫人心中的夢魘在作祟而已。
相府依舊有一個地方是清靜無比的。
“四嬸。”古雅一進屋子,就看見四夫人正對著桌面上的一副畫像發呆。
“雅兒,你來了。”今日的四夫人看起來有些惆悵。
古雅慢慢走到她身邊,就發現桌面上的那畫像,裡面是一名男子,看著那面容,與古淳
毅有幾分相似,只是多了些書卷氣。
“還記得你四叔嗎?”四夫人看著古雅,眼中有些期待。
然而,古雅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四夫人輕歎了口氣,“也是,我與你四叔成親那會,你還只是繈褓中的嬰孩,又怎麼會記得呢。”
“四嬸……”
“呵呵,閑來無聊,就作作畫打發下時間。”以前在府裡,她每次想起夫君,也是拿起畫筆一筆一劃的描繪下來,因為她怕,怕日子久了,連夫君的相貌都忘記了。
四夫人用手輕輕的摩擦著畫像中男子的面龐,“雅兒,我要走了。”
古雅驚訝的抬起頭來,而四夫人卻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念中。
“楊柳就留給你了,有她在,可以隨時把你的事情傳遞給我,你四嬸在相府呆的太久,只怕府中的花草都要枯萎了。”四夫人說的是她與四老爺在邊城的府邸。
其實古雅知道,她是怕睹物思人,畢竟這是四老爺長大的地方。
“雅兒,身為女子,最終的歸屬都是夫家,如今你貴為慧平郡君,其實有些事情,還是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改變的。”四夫人抬起頭來,看著古雅的眼神別有深意。
眼前的少女清秀的面龐,那對雙眸充滿了難以掩飾的智慧。四夫人還記得第一次看見古雅時,她就給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後來,幾次的事件讓她知道,眼前的少女並不如她那青澀的外表般簡單。
“雅兒,三皇子更適合你,但四嬸也尊重你的決定。”
四夫人的話讓古雅一愣,難道她以為三皇子對自己有意?
“四嬸說笑了,古雅只想一生都留在母親身邊,還有年幼的弟弟,他們是雅兒的一切。”古雅知道,在四夫人面前自己無需隱藏什麼,她坦白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四夫人輕輕搖了搖頭,“從前,我也以為將軍府是我的一切,可是後來遇見了他……”轉過身來,看著那張稚嫩的臉,四夫人輕歎了口氣,“這個世間最好的事情,不是榮華富貴,而是有一個人,他懂你。”
這句話好像利箭一般刺進了古雅的心。
是啊,她上一世也和四夫人一樣的想法,可是四夫人又怎麼會知道,那個她自以為懂她的男子,最後卻親手將她送上了黃泉路,這種絕望的感覺,古雅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你覺得,六王爺怎麼樣?”
四夫人的話讓古雅一愣,她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那張冰冷的臉,頓時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四嬸,雅兒還小。”
還小?嗯,可是她的心智卻不小。四夫人輕笑著,過了一會兒,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大夫人的事情,挺可惜的。”
古雅的嘴角微微上揚,因為她知道,四夫人已經猜到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麼,而且她也贊同了自己的做法。
是啊,挺可惜的,可惜她就要失去一個對手了。
……
久違的陽光刺激得古蘭睜不開眼,她有些踉蹌的出了那個陰森恐怖的思過房,這幾日每每到夜間,總會聽見可怕的聲音,古蘭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只是希望爹爹能早一點將她放出來。
“是不是母親讓爹爹把我放出來了?”古蘭一看見豔紅,便抓住了她。
“是……是……”豔紅不由得咽了下口水,要是二小姐知道,是四小姐勸老夫人將她放出來的,還不知道她會發怎麼樣的火。
古蘭面上一喜,她就知道爹爹不會真的怪罪母親的,當下對著豔紅喝道,“還站著做什麼,快去給我準備熱水沐浴!”
她要美美的去見母親,然後讓古雅看看,自己最後還不是回來了!
而另一頭。
大夫人的屋門緊閉著,此刻的她披散著頭髮,渾身裹著棉被瑟瑟發抖。
“別過來,別過來……”她看著那個窗戶,總覺得有影子從那邊飛過去,嚇得她將頭捂在被子裡。
這個時候,門外的鎖鏈被打開,大夫人一聽,又開始尖叫起來,“不要進來,不要進來!”
站在門外的古蘭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這裡還是母親的院子嗎?為什麼屋子的門要用鐵鍊鎖上,為什麼裡面的聲音與這幾日在夜間聽見的聲音那麼相像?
她穿著一件粉色金邊小襖,精美的妝容刻意掩飾了她那清瘦的面龐,兩片胭脂讓她顯得精神了許多,那絕美的人兒卻僵住了步伐,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門還是緩緩的打開,古蘭仿佛可以看見空氣裡飄散著那些灰塵。
“母親……”古蘭的心中有種不好的感覺。
“不要進來,啊——”裡面傳來的驚叫讓古蘭頓時瞪大了眼睛,這個聲音,分明是母親的!
那絕美的人兒立刻沖了進去,只見那婦人瑟縮在床榻上,在看見她的那一刻,立刻將手邊裝著藥水的瓷碗摔了過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是我害你,不是我!”
“母親?我是蘭兒啊!”古蘭呼吸一滯,眼前那婦人還是自己的母親嗎,簡直是不成人樣。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爹爹難道沒有找大夫給母親醫治嗎?
古蘭往前跨了一步,哪知道大夫人好像看見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一般,突然坐了起來將身上的棉被甩開,尖叫的沖了出去。
“母親!快,快來人攔住她!”然而,剛剛跟著古蘭過來的家丁們居然都不見了,她的身邊只剩下豔紅一個人,“你還不快追!”
豔紅有些欲哭無淚,從前她還慶倖自己可以跟在二小姐身邊,以她的機靈肯定不會落得和紅兒柳兒那樣的下場,哪知道卻是倒楣差事。
大夫人瘋狂的在相府裡奔跑著,四周有路過的家丁們就好像見了鬼一般閃開身來。
“你們,你們還不快攔住大夫人!”古蘭在身後追著,可是她的長裙卻阻礙著她的步伐。
一行人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奇怪,為何相府這般吵鬧?”
將軍夫人一臉疑惑的靠近,就看見大夫人披頭散髮的朝著這個方向奔了出來,“這,這是怎麼回事?!”
前幾日收到大夫人的信件,她抽空今日過來看看,沒想到卻看見這麼一番景象。
“快,快攔住她!”古蘭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魏環只覺得大夫人有些神志不清,她好像就要撞上自己的母親,當下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環兒,你做什麼?!”將軍夫人一驚,哪知道,魏環的長劍似乎有嚇到大夫人,她立刻調轉了方向朝著閣樓奔去。
“表姐,快攔住我母親!”古蘭也是一身狼狽,這裡的動靜驚動了相府的其他人,當古雅她們感到時,就看見大夫人有些瘋癲的在閣樓上奔跑著,而魏環則緊緊的跟在她身後。
“你,我不怕你,你過來啊,啊!”大夫人突然轉過身來,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朝著魏環刺了過去。
“環兒!”將軍夫人瞪大了眼睛,顫抖的對著身邊的侍衛吼道,“還不快去幫小姐!”
幾名侍衛一躍而起,他們落到了大夫人身邊,一人一手制止住那瘋狂的婦人,也不知道大夫人哪來的力氣,居然拿著匕首在空中亂舞著,而魏環也不小心被她刺傷了手臂。
閣樓下的眾人只見上面那糾纏在一起的身影,幾名侍衛顧忌著大夫人的身份,不想那瘋狂的婦人居然越發的瘋狂,她的匕首胡亂揮舞,被其中的一名侍衛打掉在地,而她的身子踉蹌著往後退,竟是踩到那匕首把柄上,整個身子不穩朝後倒去。
大夫人的腰就撞在了木欄杆上,只聽一聲尖叫傳來。
“母親,不……”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0:57 AM
第072章:就讓她跳吧
“母親,不……”
伴隨著一聲尖叫,只見閣樓上的婦人腰肢一撞上欄杆,那狼狽的身影悶哼一聲,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驚心的弧度高空落下,大夫人原本渾濁的雙眼頓時睜大,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碰的一聲,四周立刻寂靜無聲。
古蘭只覺得自己的血液在這一刻凝住,她的腳步沉重,慢慢的移到地上那已經毫無反應的身軀旁,她顫抖地伸出了手,“母親?”
將軍夫人此刻驚心膽戰的湊了過來,她看著自己女兒手臂上的傷口,眉頭一皺,再看看地上的婦人,一抹鮮紅慢慢從大夫人的身下溢開。
“素敏?!”將軍夫人一驚,她指著地上的大夫人,“快,快看看!”
幾名家丁躊躇了一會,才慢慢上前,其中一人手搭在大夫人的脈搏上,而後表情僵硬的咽了下口水,“大夫人她……”
古蘭一把推開蹲在地上的家丁,她的眼淚難以抑制的掉了下來,似乎並不相信那家丁的話,“母親,母親?!”可是地上的婦人卻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楊柳和小憐對視了一眼,沒想到大夫人的結局竟是這樣的,而古雅卻顯得淡定許多,她只是安靜的看著地上的身體,再看看古蘭的那張臉,嘴角微微揚起了一絲冷笑。
古蘭,起碼你還能見上你母親的最後一眼,上一世的她,只能見到裹著銀布的靜夫人,古雅覺得自己還算善良,比起大夫人和古蘭的惡行,她的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呢。
那絕美的佳人此刻看上去悽楚無比,她的身子僵硬的蹲了下來,伸出手去扶起了地上那毫無反應的婦人,然而下一刻,就讓古蘭的精神逼入了崩潰的邊緣。
“啊——”
眾人被她那尖銳的驚叫聲愣住,只見大夫人的腦袋,居然就那麼耷拉在脖頸上,毫無支撐力的微微搖晃著,古雅立刻明白了,她是頭部著地,因此大夫人的脖頸,就這麼生生的斷了。
慢慢抬起頭來看著這陰沉的閣樓,還記得當初,這是大夫人命人建造用來觀賞星辰的地方,不知她會不會想到,這裡也是她的斷頭臺呢?
“啊——”一聲聲的尖叫讓人不忍再看,在場的所有人紛紛避開了目光,唯獨古雅,就好像毫無反應一般。
她見多了這種事情,還記得上一世的她第一次在宮裡見著死人,也如古蘭一般,然而經歷的事情多了,也就變得越發的麻木。她知道,一時心軟不會換來他人的憐憫,他們只會抓住你的軟肋將你毫不留情的推入萬丈深淵,對別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皇宮裡,如果你不是站著的那個人,你就會是地上的那個人。
古蘭的聲音已經沙啞,此刻四周已經圍滿了人。
“素敏……”將軍夫人的心中有些動容,沒想到幾日不見,她的妹妹竟成了這副模樣,而今日姐妹兩還沒說上話,就已經是最後一面了,“丞相大人呢?!”
“姨娘,你可要為母親做主啊!”古蘭僵硬的放下懷中的婦人,她精美的妝容已經花了,就好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冤魂一般可怖。
將軍夫人皺著眉頭,而魏環竟不自覺的抬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古雅。
那淡雅的女子在這陰沉的院子裡,清冷依舊。
當古淳毅和古睿趕到時,大夫人已經被移到了大廳裡,她的身上蓋著白布。屋子裡是一片哭聲,靜夫人與四姨娘五姨娘跪在一旁低垂著頭,卻也看不到她們的表情。
“大姐,你怎麼就捨得留下我們啊……”五姨娘突然大聲的哭泣著,她那誇張的表情古雅看在眼裡,那眼淚不知道是從何而來,可眼角的笑意卻難以掩飾。
看著那跪在一旁的古蘭,五姨娘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知琴還躺在床上,她以為她的人生再也沒有希望了,可是現在一看,古蘭又何嘗不是倒楣,如今的她生母去了,必須守孝三年,錯過了最佳的時機,她還想嫁入皇家?恐怕沒那麼容易。
將軍夫人一看見古淳毅進來,立刻冷下了臉,她站起身來,“丞相,聽說丞相夫人已經久病多時,為何沒有讓大夫醫治?”
古淳毅似乎早料到將軍夫人會質問他,雖然心中不悅,臉上還要露出哀傷,痛心的搖搖頭,“本相已經命人好好照顧夫人,奈何大夫說她風寒入骨,久治不愈,而且近日來夫人心神不寧,每每嚇得大夫不敢靠近,想必方才將軍夫人也看見了。”
他的話別有深意,心神不寧?!方才大夫人的表現簡直就是瘋了魔,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認得了!
魏環撇過頭去,她的表情說不清是同情還是什麼,手臂上傳來隱隱的疼痛,方才她也確實被大夫人那瘋狂的眼神嚇住了。
“姨娘,母親是被氣的,她不是……”古蘭立刻抬起頭來,她的眼中透著惡毒,好像一把利刃一般射向了角落裡的古雅,都是她,自己被關在思過房的幾日,一定是她對母親做了什麼!
“蘭兒!你沒有受傷吧?”古淳毅的聲音透著古怪,他定定的看著古蘭打斷了她的話,那眼神就好像在警告她一般。
將軍夫人看在眼裡,難道說自己妹妹的死因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古睿的表情滿是哀傷,但他卻極力的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在戰場上廝殺久了,可是看見自己的親人冰冷的身體,哪怕是多麼鐵血的男兒,也難以不為之動容。
“將軍夫人,借一步說話。”古淳毅的表情慢慢嚴肅,他知道這件事情瞞不了多久,不如先開口占個主動。
“環兒,你留在這兒陪你表姐。”將軍夫人留下這麼一句話,就跟著古淳毅朝著外面走去,然而,她卻在經過古雅身邊時頓了下,眼角冷冷的看著那低眉順目的女子,而後冷哼一聲。
古蘭就那麼抽泣著坐在地上,古睿慢慢走到她身邊靜靜的站著,只見那絕美的人兒流著淚,幽幽的抬起頭來,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幽怨,“大哥,母親去了。”
古睿心中一疼,“嗯。”此刻的他有些後悔,為什麼那幾次他沒有鼓起勇氣進去大夫人的房裡看看她,說不定勸解一下,她的心病也能解開呢。
“大哥,為什麼你不幫我們?”然而,古蘭的話卻讓古睿一愣,幫她們?!
“蘭兒……”他低下頭一看,就發現古蘭的眼中有一種叫恨的東西。
古睿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他只覺得心情很沉重,可是如果讓他再選擇一次,他說不定也不會改變當初的做法。
古雅抬起頭來環顧整個客廳,這種壓抑的氛圍裡有多少人是真的哀傷的,有多少虛假摻雜其中,然而這些與她都沒有關係,她只知道,她與大夫人之間,是誰輸誰贏。
當將軍夫人回來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不再是之前那種憤怒,她只是皺著眉頭看著地上那鋪著白布的身體,“環兒,我們走吧。”
魏環有些驚訝,到底丞相和母親說了什麼,她總覺得母親的態度轉變得有些奇怪。
“姨娘……”古蘭的眼角含淚,她疑惑的看著將軍夫人的表情,“姨娘,我母親……”她站起身來,不想膝蓋卻僵硬得動彈不了,差點摔在地上,幸好被古睿一把扶住。
“蘭兒,節哀順變。”將軍夫人只是留下這麼一句話,便帶著魏環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謀害相府的老夫人,其實將軍夫人並不驚訝自己的妹妹會這麼做,只是她的愚蠢讓她這種見不得光的行為被人發現,他們珍府在這件事上不占理,方才丞相說得義憤填膺,而她只能安靜的聽著,現在的她還無法為素敏做主,畢竟事實擺在那裡。
但是,過陣子父親就要從邊關回來了,到時候他們珍府才是完整的,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麼算了,謀害相府老夫人又如何,他們珍府的女兒,不能就這麼白白的走了。
那個庶女,將軍夫人心中認定此事一定與她有關,雖然並不覺得她有那麼大的能耐,但素敏一定是被她氣的。撞鬼?!呵呵,她還真的不相信,那些死了的人還能再回來找她報仇不成?!敢與珍家的人作對,她就要有那個準備付出代價!
“父親。”古蘭看著那一身肅殺走進來的男子,她顫巍巍的上前,臉色蒼白難掩悲哀之色,竟好像那垂死的天鵝一般,古淳毅看著眼前那張絕美的臉,心中一軟。“蘭兒,不要再鬧了,讓你母親安心的去吧。”
怎麼說,眼前的女子都是被他從小捧著長大的,哪怕她做了再多的錯事,哪怕她糊塗了多時,自己終究是不忍心對她不聞不問。
古淳毅慢慢伸出手去,想要碰觸那被自己重重扇過的臉頰,可是手卻停留在了半空中。
“爹爹,母親她死的太冤枉了!一定要幫母親找出兇手啊!”古蘭的話讓古淳毅頓時收回了柔和的表情,他難以相信這個女兒怎麼到現在都還說這種話。難道她忘記了,她的母親還想謀害她的祖母嗎?
“二姐,母親的事情父親已經很傷心了,你也為父親考慮一下。”古雅這個時候站了出來,她指責古蘭不懂得體諒古淳毅。
那絕美的人兒一下子推開了身旁的女子,她的眼睛帶著濃烈的恨,好像要把古雅吃掉一般,“古雅,你高興了吧,哼,父親會被你騙了,我可不會。等我外公回來了,我要你以命抵命!”
外公?古淳毅的臉色十分難看,她怎麼會知道珍國公要回來的事情?!
“二姐,你是在責怪父親嗎?”古雅皺著眉頭,她的語氣滿是責怪。
古蘭一聽,顫抖的咬著下唇,她怎麼能不怪,父親也不知道被這個賤子用什麼蒙蔽了,他從前對母親和自己那麼好,為什麼這一次,他卻不肯聽自己說一句。難道父親與母親多年來的夫妻情分,竟是這麼的淡薄?!
“古雅,你好好等著,珍府不會放過你的!”古蘭咬牙切齒的說道,爹爹不幫她,沒關係,外祖母最疼她和母親了,肯定不會放過這個賤人!
她的話讓眾人臉色一變。“二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是珍府不會放過我們?呦,原來二小姐不把自己當成相府的人啊!”四姨娘陰陽怪氣的說道,近來五少爺的病情已經大大的好轉,讓她有了另外的心思來考慮別的事情,沒想到她呆在院子裡的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大夫人死了?她壓制著自己那麼多年,沒想到現在就這麼栽了。
沒有了大夫人在背後出謀劃策,這個嫡女又能掀起什麼大浪。
古蘭一愣,她慌忙看向自己的父親,果真古淳毅的臉色已經鐵青,“爹爹,我沒有,只是,只是……”
“夠了!”此刻的古淳毅覺得大夫人死的好,不然古蘭再被她帶在身邊教著,那麼他多年來的心血不就白費了?!這樣身懷異心的女兒怎麼能為相府謀福利,如果她真的嫁入皇家位高權重,指不定會投向珍國府一旁,到時候不就是為他人做嫁衣?!
四周陷入一片沉默,古雅默默退到一旁,想必古淳毅的心裡是恨大夫人的吧,他們當初成親也只是為了彼此家族的利益,可是當時的珍府比古府要強盛許多,大夫人有意無意便露出那種高傲的姿態,身為男子的古淳毅隱忍多年,可是現在,他貴為丞相,可大夫人已經拿捏不了那個度了。
日積月累下來的不滿,古雅知道,這次大夫人的舉動已經徹底碰觸到了古淳毅的底線。為了相府,哪怕他知道大夫人的死有蹊蹺,也不可能再深究下去。他只會一直抓著大夫人這次的錯,將相府的幹係撇得一乾二淨。
今日的相府沉浸在一片陰沉之中,丞相告了假,連同古睿也沒有再參與調查上次狩獵大會的事情,他只是安靜的坐在靈堂裡,身穿素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很快,連宮裡的人也知道丞相夫人歿了的消息,皇上送來了慰問,連同朝中的官員也紛紛到場,以表他們對古淳毅的尊敬。
花園裡,在忙碌的人群中古雅卻顯得有些悠閒。
“小姐,你就不怕二小姐在人前說你的不是?”楊柳有些疑惑,而小憐一聽,覺得以古蘭的作風她確實會做這種事情。
古雅只是微微一笑,她當然知道古蘭不會那麼輕易放過自己,可是古蘭也沒有證據證明這一切是她做的。
大夫人的瘋癲原本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古蘭想要告訴別人,就必須用一個別人願意相信的辦法,而她最擅長的不就是扮可憐博同情麼?失去了大夫人的古蘭就好像斷了翅的飛鳥,古雅很想知道,她要怎麼再飛上高枝。
“小姐,你看!”小憐突然指著前面那石欄旁,就看見豔紅正俯著身看著那荷花池,小心翼翼的模樣很是可疑。
這樣的舉動讓古雅微微挑眉,她似乎想到了什麼。
冬日的荷花池格外安靜,池水中僅有幾條珍貴無比的錦鯉,還需要專門的人來養護保持一定溫暖的水溫。
“楊柳,幫我辦一件事情。”
看著古雅的表情,楊柳和小憐就知道,小姐又有主意了。
“外面悶得慌吧?”老夫人的屋子裡格外清幽,比起府中其他地方,呆著更讓人舒服。
古淳毅他們正在廳裡招待著前來慰問的官員們,也沒有人會注意到相府少了一位小姐,老夫人知道古蘭對古雅的態度,覺得她不出席也不要緊。
“祖母,雅兒方才路過花園,發現池裡的魚兒都焉了,若讓旁人看了,不知道會不會覺得與我們相府近日來的事情有關。”古雅的語氣裡滿是擔憂。
那些錦鯉?!當初不記得是誰送給自己的生辰禮物,說是錦上添花,能增添府中的祥和之氣,如今錦鯉焉了說明瞭什麼?老夫人經過古雅這麼一提醒,近來相府風波不斷,先是五少爺中毒,然後是古蘭中邪,現在大夫人又出了這樣的事情。
錦鯉是吉祥之物,怕是也被府中的煞氣影響了吧,這可是不祥之兆。
看著老夫人的臉色,古雅繼續說道,“祖母,雅兒聽說有一種魚叫紅腹鯧,這種魚生性兇猛不懼邪物,用來擋煞最適合不過了。”
“哦?那就命人把池裡的那些錦鯉先撈出來,換上你說的紅腹鯧,去去府中的邪氣。”老夫人微微點著頭,她心裡卻想著,大夫人一走,這府中的邪氣也該被震懾一下了,那些不定心的人想必會消停一陣。
“是,雅兒這就去辦。”
……
“睿兄。”一身月牙白的納蘭燁看著那消彌的男子,有些擔憂的走到他身邊。
“五皇子,你來了。”古睿的聲音不像以往般洪亮,看來大夫人的死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
納蘭燁手裡捧著一個精美的木盒,“這是我讓人去啟天寺求來的往生蓮,將它們放在夫人身邊,可以超渡亡靈得到往生。”
往生蓮?這可是用銀子也換不回來的!古睿的眼中滿是感動,他靜靜的接過那個木盒,只希望母親真的能放下這世間的恩怨,通往平靜的往生之路。
“睿兄!”這個時候,一個略帶興奮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兩名男子回頭一看,就看見了納蘭靖那帶著笑容的臉。
幾日不見古蘭,納蘭靖覺得自己的腦海中日夜都是那張絕美的臉,今日見眾人皆來古府慰問,他便請示了父皇過來,為的就是安慰安慰佳人,順便打探一下丞相的想法。
古蘭即將到試婚年齡,原本納蘭靖已經和淑妃商討過了要向皇上請旨賜婚,哪知道出了這樣的事情,古蘭必須守孝三年,那麼他豈不是還要再等三年?!
三年內可以發生很多事情,納蘭靖知道,以古蘭的美色,定也會有其他的皇子蠢蠢欲動,所以他必須先下手為強!
納蘭靖的笑容在看見納蘭燁後頓時收斂,哼,他怎麼在這裡。“三皇兄。”他的聲音並不怎麼熱絡。
“四皇弟,你也來了。”納蘭燁微微一笑,好像沒有看見他眼中的不屑一般。
納蘭燁心裡明白,以自己的身份,其他的皇子都是對他不屑一顧,因為他單薄的背景,因為他手上沒有權利。然而,他又必須忍耐,總有一天,他要將這一切加倍還給這些人,讓他們知道在泥土裡攀爬的滋味!
納蘭靖沒有再多看他一眼,而是笑著看向古睿,“本皇子已讓人準備了一套金絲壽衣,若睿兄不嫌棄就收下吧。”
金絲壽衣?人都沒了,還要榮華富貴做什麼,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古睿的心中沒有多大的感激,他只是恭敬的謝了下。
“咦,怎麼不見友安郡君?!”納蘭靖開始在四周張望起來。
……
“來了嗎?”今日的古蘭一身白色衣裙,她的髮間帶著一朵小花,一改了往裡的豔麗,如今的她帶著幾分悽楚的可憐,讓人看了心中忍不住一陣疼惜。
豔紅皺著眉頭,“六王爺還沒來。”
難道六王爺不會來?那麼自己的計畫還要不要實施?
古蘭一邊梳著自己的長髮,一邊看著銅鏡裡那張素雅的面容,渾身散發的氣息讓她身後的豔紅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她總覺得,小姐好像變了一個人,從前的她只是霸道刁蠻,而現在,可以用陰森來形容。
“再去看!”她啪的一聲放下了梳子,讓豔紅不由得一驚,“奴婢這就去。”
納蘭齊與古淳毅攀談著,而納蘭宸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看著那個擁擠的靈堂,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
直到看見不遠處那消失的清秀身影,納蘭宸心中一喜,便跟了上去。
“表妹。”古雅在回廊裡就聽見了身後那個聲音,她停下腳步回過頭去,就看見了那張英氣的臉,“表姐。”
魏環的表情有些古怪,她小心的四下張望了一會,“跟我來!”
無人的院子裡,魏環皺著眉頭,看著那一臉淡然的女子,“姨娘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
然而,古雅卻只是微微一笑,“怎麼,表姐也覺得雅兒有這個能耐嗎?”
能耐?魏環就是覺得自己一直低估了她的能耐,從狩獵大會回來後,常常夢境裡都會出現那些兇猛的野狼,那些冰冷無情的獸眸漸漸的居然變成了一對冷靜漠然的雙眸,那種讓人難以言語的距離感,讓魏環的心裡升起一種敬畏。
這原本就是相府的事情,魏環知道輪不到自己插手,她沉默了一會,“四夫人呢?”
“四嬸前幾日已經離開。”雖然她提前通知了自己,可是走的當天,古雅卻沒能看見她,聽楊柳說,四夫人只是不願面對分別的那一刻。
四夫人讓楊柳轉告了兩個字,“珍重。”便在清晨裡與老夫人請安後安靜的離開了相府。
魏環歎了口氣,她還是沒能和四夫人親近,看著眼前的女子,魏環慢慢走到她身邊擦肩而過,她的聲音輕輕響起,“小心古蘭。”
小心古蘭?古雅有些驚訝,她只看見魏環那消失在走廊的背影。
“四小姐!”納蘭宸看著魏環離開,便在院子裡發現了古雅的身影,他還是不習慣叫她慧平郡君,或許,他更想喚她雅兒。
“三皇子殿下。”
“你……還好吧。”看著那張柔和的面容,納蘭宸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有許多的話想說,在看見她的這一刻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古雅抬起頭來,就看見了男子眼中那關心的目光,突然想起四夫人的話,她的心中突然一怔,難道……
“古雅沒事,謝三皇子關心。”她不著痕跡的拉開了距離,看來是她的疏忽,或許她真的忘記了兩人之間的身份。
納蘭宸微微笑了笑,“最近朝中多事,所以沒怎麼聯繫你,你不怪我吧?”
古雅疑惑的抬起頭來,就看見了男子臉上那令人難以忽視的笑容,她有什麼立場來怪他?“今日朝中暗流湧動,三皇子確實應該將心思放在正事上。”
她的語氣有些嚴厲,可是納蘭宸並沒有放在心上,正要說些什麼,男子突然正了正臉色。
一抹紫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古雅感覺到那淩厲的目光,便看見了那一身寒氣的納蘭夙華正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
古雅不由得為之一愣,那個表情,又是誰招惹他了?
納蘭夙華的心情確實不明媚,他剛剛得到了消息,嘉爾木確實是霍跋太子,目前他正忙著清掃那些在狩獵大會對他下手的人,而且他還查到了,那幾批殺手中還有元熙的人,至於是誰,他已經有了點眉目。
原本想要過來看看這個小女子,沒想到又發現她和三皇子在一起,納蘭夙華突然覺得貌似每次來找她都會看見納蘭宸的身影。
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想到這,納蘭夙華的臉色更加陰冷。
“三皇兄,好巧。”他的話帶著一絲嘲諷,而輕輕一掃古雅的臉,冷哼了一聲。
“……”古雅微微挑眉,正要轉身離開,就聽見那個男子的聲音,“本王有叫你離開嗎?”
納蘭宸敏感的感覺到納蘭夙華身上的怒意,再看看身邊的女子,想到之前的種種,在狩獵大會上他們失蹤的那一天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有六王爺居然背著昏迷的古雅回來,這一切不只是他,連旁人也是猜測紛紜,而現在,納蘭宸似乎明白了什麼。
“王爺有何指教?”古雅的話也不客氣,而納蘭夙華卻好像沒聽見一般,只是淡淡的看著納蘭宸。
“四小姐,我先去前廳,有事的話便讓人喚我。”他在古雅耳邊吩咐著,便對納蘭夙華行了一禮。
院子裡只剩下兩個人,不遠處偶有家丁路過,卻也沒人注意到這裡的情況。
“你倒是過得不錯。”那陰冷的男子看著古雅那恢復紅潤的臉頰,這幾日他的腦海中時不時浮現出古雅從黃羊背上摔下來的畫面,心中好像有一塊大石壓著,正好丞相夫人病逝,他便尋著這個理由過來看看。
在納蘭夙華眼中,大夫人的死不過是他來相府的一個理由而已。而她是怎麼死的,他當然是不關心。
“托王爺的福。”古雅的聲音沒有溫度。
男子沉默的一會兒,有些不悅,“你就不問問本王的傷勢如何了?”
“……”聽他這麼一說,古雅才想起來,他似乎救了自己中了一箭。不過,看著今日他那一身肅殺之氣,“想必有醫聖在旁,王爺的傷勢定會大為好轉。”
納蘭夙華覺得自己快被氣死了,“哼,早知道本王就宰了那只信鴿燉了吃。”他指的是古雅送信給醫聖的那只信鴿。
“或許還有下次機會。”古雅的嘴角微微揚起一絲弧度。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外頭傳來一聲驚叫,“不好了,不好了!二小姐跳湖了!”
納蘭夙華有些驚訝,那相府嫡女就這麼不消停?“你不去看看?”而更讓他玩味的是,古雅那好像什麼也沒聽見一般的表情。
“就讓她跳吧。”古雅低下頭來慢慢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裙,果真不出她所料,以古蘭的性子,定會選擇一個最沒有危險的辦法來博取眾人的同情,上吊?有風險!而投湖,就是最好的選擇。有誰會知道,古蘭有著很好的水性,上一世的她不慎落水,引得納蘭燁奮不顧身下水救她,後來古雅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古蘭自導自演,她就是利用這種種的機會接近納蘭燁,最後暗度陳倉。
識水性又如何,古雅倒要看看,她能不能躲得過自己投進水中的那些可愛的小東西。
“……”納蘭夙華微微挑了下眉,她的反應居然如此平靜?
“本王倒是很好奇,帶路吧!”他倒想看看,這個小女子又在玩什麼把戲。
古蘭站在湖邊張望了一會,聽著那個家丁喊著,“不好了,二小姐跳湖了!”
林間的縫隙裡便看見那些匆匆趕來的身影,豔紅見機一喊,“小姐,他們來了!”
好!古蘭眼神一冷,看著那平靜的湖面深吸了口氣,噗通一聲便跳了下去,濺起陣陣水花。
“怎麼回事?!”古淳毅剛到時,就發現那蕩漾著的湖面,豔紅哭著撲到他腳邊,“老爺,小姐說大夫人含冤而死,她也不想活了,奴婢阻止不了,小姐就,就……”
眾人一聽,這友安郡君居然跳湖自盡?還有那丫鬟說丞相夫人是含冤而死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古淳毅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還不快下去撈!”
然而,只聽嘩啦一聲,那湖面竄出來一個人頭,“救,救我……”
原本躲在水中的古蘭正閉著起等待著外面的動靜,哪知道,有什麼東西居然一口咬在她的小腿上,劇烈的疼痛讓她渾身抽搐,便在水中掙紮了起來。
那東西實在詭異,身子不斷傳來劇痛,水中漸漸呈現出一縷縷鮮紅,她居然被咬出血來?!
“救命……”模糊的視線裡,那一抹抹紅色徘徊在自己身邊,古蘭好像看見了那些細小鋒利的牙齒,而這從未見過的東西居然有那麼多,全數兇猛的攻擊著自己,讓她再也忍受不了。
古淳毅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跳湖的人居然喊救命?眾人也是一頭霧水。
“哎呦……”那些下水打撈的家丁們也一個個抽搐著跳上岸去,“這,這湖水有古怪啊!”
人群中有個身影鑽了出來,“老爺,奴婢剛剛看見,是豔紅姐把二小姐推進湖裡的!”
那丫鬟指著豔紅的鼻子,對方立刻慌張的搖著手,“老爺,不是奴婢,是二小姐自己跳下去的!”
“那為何二小姐又要呼救呢?”不知道是誰這麼問了一句。
不遠處安靜的看著這一幕的古雅微微笑了,若古蘭就那麼忍著不出聲多好,讓那些紅腹食人鯧啃光,說不定連大夫人的冤情也能報了呢?
“沒用的東西,還不快下去救人!”四皇子納蘭靖一趕來,就把岸邊的幾名侍衛踢了下去。
湖水裡一片狼藉,那些打撈的人時不時傳來哀嚎,終於有人在水下看見了那昏過去的女子。只見古蘭被抬了出來,她的身上遍佈著血跡,那白色的衣衫早已染紅。
“老爺,二小姐不是自盡,是豔紅姐推的啊!”小憐的眼中滿是驚恐,眾人一看,就覺得這丫鬟是受了驚了,哪裡是撒謊的模樣。
“不,沒有,我沒有!”豔紅驚慌失措,可是她該怎麼解釋,小姐自盡又在水中呼救?!“老爺,真的不是奴婢,是二小姐讓奴婢這麼說的!”
“胡言亂語!”古淳毅大喝一聲,“來人,把這謀害主子的賤奴拖下去!”
“老爺,冤枉啊,真的是二小姐讓奴婢這麼說的……”豔紅的嘴被一把堵上,古淳毅一個眼神,就有家丁將她劈昏拖了下去。
納蘭靖愣在當場,他看著古蘭那正淌著鮮血的臉頰,有一大塊皮就那麼耷拉在一邊,竟是被生生咬下!這,這不是毀了容嗎?!
四周立刻寂靜無聲,友安郡君毀容了?眾人紛紛看向丞相,他的臉色十分的難看。
“還不快請大夫!”
那張臉,是女兒現在最有力的籌碼,如果沒有了美貌,古淳毅不知道古蘭還能拿什麼和別人比拼。他的心陰鬱不已,不經意的抬頭,就看見對面那並立著的兩個人影。
六王爺?他的身邊站著自己的四女,那個清秀聰慧的庶女。
古淳毅意識到,難道他多年來的心血就要付之一炬,而他的手中,就只剩下古雅這張牌了嗎?雖然,這可能是一張王牌。
“可惜了,那張臉。”納蘭夙華的話從頭頂傳來,古雅只是淡淡的抬頭看了他一眼,“王爺也覺得可惜?”
男子看著那對晶瑩的眼睛,還有那帶著淡淡弧度的嘴角,便慢慢的笑了。
……
將軍夫人坐在古蘭的床邊,看著那被包紮得嚴實的女子,輕輕歎了口氣。
誰會想到,那美得不似人間女子的佳人,會落得如今的模樣。說來也蹊蹺,丞相命人打撈起湖水裡那些兇猛的東西,竟是一群腹部呈紅色的魚,不少家丁還被它們咬傷了手指。
這種會攻擊的魚她真是聞所未聞,後來聽說那些魚是被剛剛投放進去餵養的,將軍夫人覺得這一切實在是太過湊巧。
古雅?那個庶女難道能料到自己的嫡姐會投湖嗎?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難道,這都是命?”
魏環看著床榻上的女子,只能輕歎一聲惋惜。
四皇子的表情滿是惱怒和惋惜,他看中的是古蘭的美貌,一旦這美貌逝去,古蘭剩下什麼?納蘭燁看在眼裡,卻覺得,這或許是拉攏四皇子的一次機會。
“皇弟,友安郡君臉上的傷,也不是好不了。”那溫文爾雅的男子往納蘭靖身邊一站,他的話卻讓原本有些反感的男子頓時驚訝了表情。
“三皇兄難道有辦法?!”
納蘭燁微微一笑,“不知皇弟知不知道生肌丸與凝膚露?據說兩種藥搭配起來,可以使腐爛的肌膚重新生長,更勝從前。”
“當然聽過,可是這兩種藥極其難配,父皇的手中也僅有一種凝膚露,還在皇后娘娘手中。”納蘭靖有些洩氣。
“不瞞皇弟,我認識一名奇人,他可以配出這兩種藥……”
……
原本陰沉的相府此刻又蒙上了一層陰影,禍不單行,今日發生了這種事情,讓大臣們有些坐立難安,便紛紛以各種理由先行離開。
然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那一身黑色華服的男子渾身肅殺之氣從馬背上一躍而下。
“老爺,老爺!”老管家有些慌張的跑了進來,讓古蘭院外等候的古淳毅心中更加煩躁,“什麼事情這麼慌張?!”
“老爺,是,是珍府大少爺來了!”老管家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珍國公的長孫?!古淳毅心中有種不好的感覺。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0:57 AM
第073章:三皇子相邀
寒風瑟瑟,那男子一身肅殺之氣站在相府門外,他那深邃犀利的目光帶著淡淡的笑意,卻滿是冷色,刀削的臉頰更顯幾分英氣,可那如女子般嫣紅的薄唇,卻給整張臉帶來一絲難以言語的邪氣。
他微眯著眼睛踏進相府的大門,表情霎時變成淡淡的哀傷。
“姑母……”男子的聲音淡淡的,卻讓靈堂裡的所有人安靜下來,她們紛紛抬頭看向來人,那俊美的面容邪魅的氣息,讓不少丫鬟眼前一亮。
珍亦儒有些疑惑,為什麼靈堂裡只剩下幾名婦人,丞相呢?他的姑表兄妹都去哪了?前來慰問的官員們此刻也不見了蹤影,這讓他覺得有些蹊蹺。
“妻侄。”古淳毅從身後走來,他的表情帶著幾分凝重,珍府長孫此次來難道是為了興師問罪的?然而,那男子在看見古淳毅後,表情卻變得恭敬起來。
“丞相大人,昨日祖母聽聞了姑母的事情便傷心過度重病在床,珍府上下亂成一團,今日只有侄兒才能過來看看……不知道表弟妹都去哪裡了?”珍亦儒的語氣真誠,讓人聽不出半點不悅的情緒。
古淳毅有些驚訝,大夫人的死珍府表現未免太過平靜,這實在是不像他們的作風,他還以為會有一大批人從珍府直接殺過來。
珍亦儒走到靈堂中對著大夫人那口棺跪了下來行了一禮,看著那白綾哀傷的呢喃道,“姑母,侄兒來看你了。”
許久之後,男子站起身來而後回過頭去看向古淳毅,“祖母念著十分想念蘭表妹,不知她可好?”
提起古蘭,古淳毅心中一跳,臉上卻是面不改色。
……
屋內,床榻上的女子臉頰上裹著厚厚的繃帶,意識漸漸清醒的她只覺得一陣陣的刺痛傳來,那對緊閉的眼睛忽的張開,就看見了那豔麗的帷幔。
“嘶——”古蘭吃痛,伸出手去卻發現自己的手指無法動彈,她瞪著眼睛看著被裹得嚴實的雙手,臉上傳來的疼痛讓她心中一慌,“我,我的臉……”
隱約記得水中的那些鮮紅,她剛剛在湖水裡被那些不知名的東西攻擊,現在就已經在自己的房裡了?摸不到自己臉的古蘭顯得特別慌張,“豔紅?!沒用的東西還不快點進來!”
屋內傳出來的謾駡讓站在外頭的將軍夫人與魏環一愣,這個還是她們所知道的相府嫡女嗎?怎麼是這樣的粗鄙?
一抹清淡的身影出現在古蘭的門口,魏環有些驚訝,“表妹……”她怎麼敢在這個時候進去呢?
古雅對著魏環微微一笑,便輕提著裙子邁進屋門。
“沒用的東西,叫了你這麼久怎麼還不進來!快,把我的鏡子拿給我!”床榻上的女子連頭也沒抬,她只是用裹著紗布的手撫著自己的臉,直到一個銅鏡被拿到她的眼前。
古蘭接過來一看,皺著眉頭側著臉,“幫我把這紗布拆掉!”
那人照做了,伸出手去緩緩的撕掉了古蘭臉頰上的紗布,而鏡中漸漸出現了那塊被縫上去的臉皮,如蜈蚣一般攀爬在她那原本美麗的臉蛋上。
“怎,怎麼會這樣啊?!”古蘭的表情猙獰無比,她一把摔掉了眼前的銅鏡,那碎片飛濺,滿地狼藉。古蘭顫抖的抬起頭來,她的目光一愣,眼前那張淡然清秀的臉,眼中滿是笑意。
“怎麼是你?”
古雅就那麼安靜的看著她,欣賞著她臉上那駭人的傷疤,還有古蘭那不知所措的表情,她可不知道什麼叫同情,而且,古蘭也不需要她的同情。
“賤人!都是你,是你害死我母親的,我,我……”古蘭掙紮的要從床榻上下來,然而她的腳一蹋在地上,膝蓋一疼便摔倒在地,而古雅卻也沒有上去扶她。
“嫡姐,你太不小心了,那湖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跳的,現在傷成這副模樣,母親在天之靈,該多難過啊?”古雅的嘴角微微上揚,這帶著諷刺的安慰話語,讓古蘭瘋狂的大叫了起來。
“賤人,你不得好死!滾,滾!”
魏環聽著裡面的動靜,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沒等將軍夫人阻攔她便沖了進去,就看見古蘭正張牙舞爪的朝著古雅撲去。
“表妹,你做什麼?!”魏環伸手拉住了古蘭,看著她臉上的傷疤也覺得觸目驚心。
這個時候,門口出現了幾個人影,古蘭腳下一頓,慌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臉轉身跑回床榻上。
“這是怎麼回事?”珍亦儒看著滿地的狼藉,再看見那狼狽逃走的女子,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古淳毅。
“哎,是我相府管制無方,蘭兒被一賤婢推下湖水,幸好被人及時發現才撿回一命,那賤婢已經認罪並被杖斃。”
不錯,豔紅確實認罪了,可她卻是將古蘭的計畫全盤托出,並且還將近日來古蘭對古雅的所作所為一併交代了,古淳毅大驚,他並沒有讓其他的人知道,只是默默的將豔紅給處置了。
居然有這種事情?珍亦儒半信半疑,他往前走了幾步,小心翼翼的看著躲在裡面的女子,“姑表妹?”
躲在被中的古蘭一愣,此刻的她還有什麼臉面來見其他的人,可是這個聲音,“是,大表哥嗎?”
珍亦儒長歎了口氣,現在的他才注意到站在旁邊的兩名女子,其中那將軍小姐他是認識的,那她身邊的那個女子看起來又有些熟悉。不過他很快便猜到,眼前的這個女子就是近來傳聞滿天的慧平郡君了。
“丞相大人,借一步說話。”
古雅不著痕跡的打量著眼前的男子,珍國公長孫,果真不是一般人,他雖然看起來客客氣氣的,可是那對滿是煞氣的眼睛卻隱藏不了。
這個人很厲害,古雅的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上一世的她雖然與珍亦儒很少接觸,可是關於他的事情也聽說不了少,此人機智過人且手段高明,可以說是八面玲瓏讓人難以挑出他的錯誤。他和納蘭燁是屬於同一種人,誰知道那光鮮的外表下會是一副怎樣的心腸。
“祖母念著姑表妹多時,此次姑母的離去想必會給表妹帶來很大的打擊,祖母說了,希望能把姑表妹接回珍府修養一段時間,以解她老人家思女之情。”院外,珍亦儒對著古淳毅誠懇的請求著,他的話讓人無從反對,珍家老夫人剛死了一個女兒,為解思情將外孫女接回府中住一段時間有何不可。
古淳毅猶豫了一會,他一來擔心古蘭會在珍家說些什麼對相府不利的話,二來擔心珍家會借此讓古蘭長住珍府,他們若想對相府不利,他手中便少了一個可以讓珍家顧忌的籌碼。
可是,他又不得不答應。
“蘭兒身上的傷,不如等大夫醫治幾日再……”
“丞相不必擔心,珍府自會為姑表妹尋最好的大夫最好的傷藥。”珍亦儒語氣堅定,古淳毅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珍亦儒輕歎了口氣,“姑母與丞相大人夫妻情深,此次姑母病逝,丞相大人節哀。”他看著古淳毅的眼睛,後者卻覺得他話中的意思不簡單。
珍家的男子大多囂張跋扈,可這個珍亦儒在朝中卻是有口皆碑,不為他的才華,而是為他那謙虛的性格與珍府的男子大不一樣。可是古淳毅卻覺得,此人是珍府男兒中城府最深的人,因為連他,也無法看清楚此人心裡真實的想法。
“妻侄,那蘭兒就拜託你們了。”古淳毅微微點了點頭。
然而,兩日後便是大夫人出殯的日子,古蘭再怎麼樣都必須留下來。可是身上的傷讓她難以跟隨出殯的隊伍,只能在自己的房中暗自咬牙流淚。
老夫人原本不同意讓大夫人入古家的墳地,像她這種謀害嫡母的子孫就應該被送回珍家讓他們自行處理,可是她也知道,這麼做無疑是加劇兩家的矛盾,因此就把這口氣給忍了。
出殯的隊伍站滿了整條街,那浩蕩的氣勢在古雅看來,大夫人也算是死得風光,可是有些事情真的難以解釋,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夫人生前壞事做多了,當她的木棺一抬出京都時,底下的木梁突然斷裂,眾人還來不及反應,那口木棺便碰的一聲落到地上。
可怕的卻是那口木棺竟突然打開,躺在裡面的屍身就那麼摔了出來,古淳毅臉色鐵青,這種不吉利的事情居然讓他碰到了。
“父親,或許母親並不想離開京都吧。”古雅這麼淡淡的一句,卻讓古淳毅感覺到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不想離開京都,難道她還想永世糾纏在相府中,糾纏在他身邊不成?!
古淳毅一聲令下,家丁們慌忙胡亂的將地上的屍身抬回館內,大夫人那華麗的壽衣淩亂不堪,而那往生蓮撒了一地,竟被抬棺的家丁們踩踏了過去。
古雅看著這一幕,嘴角揚起了一絲冷笑,或許這就是天意,哪怕有往生蓮,大夫人的魂魄也是難以安息。
一個落寞的身影落在了隊伍後頭,一身孝衣的古睿靜靜的蹲下身來,慢慢的拾起地上那被踩得破碎的往生蓮,他的心中泛著苦澀,卻無法對任何人提起。
同一日,珍府的轎子來了,快速的將屋內不敢見人的古蘭接了過去,剎那間整個相府變得寧靜了許多。
……
古蘭不在的日子,古雅顯得悠閒了不少,在三皇子的來信中她知道,朝中正發生著悄然的變化,六王爺查出了狩獵大會上那些殺手的線索,種種跡象竟是指向太子納蘭德,皇上大怒,將太子囚禁于宮中等待事情的水落石出。
在古雅提供的名單中,納蘭齊加快了步伐使用各種手段,將朝中的重要官員一個接一個換成自己的心腹,而四皇子怕被太子牽連,馬上劃清了兩人的界限。卻開始與五皇子納蘭燁走得親近。
“小姐,四夫人來信了。”楊柳高興的帶著一封信紙進來,古雅微微一笑打開來,四夫人說她已經抵達了邊城,並且說好一段時間不會再回相府,她說她在那裡過得很好,也希望能早點聽見古雅的好消息。
好消息?她過年後不過十三,且嫡母去世需守孝三年,該急的,是古蘭吧,三年後她可就十八了,還有那張臉,若能恢復那還好,若不能恢復,她的這一輩子就徹底毀了。古雅只是覺得可惜,若珍府沒有把古蘭接回去,她大可以再挖幾個陷阱,讓古蘭再也翻不了身,一旦珍府插手,一切就變得棘手了。
不過,兵來將擋,最重要的是享受最近這難得的清靜日子。
古雅放鬆的靠在窗邊,有多久沒能靜下心來欣賞著院中的景致了,老夫人命人送了許多花卉過來,從前她的院子可是清冷凋零得很,而現在,也能四季如春了。
幼弟連捷的功課學的好,教書先生連連誇獎,古淳毅對他的關注也增加了不少,古雅想起幾日來萎靡不振的古睿,心中卻是有些惋惜,其實對於他,自己並不是十分厭惡,只是有大夫人和古蘭的存在,讓她難以對這個大哥存有好感。
四姨娘變得活躍了許多,因為五少爺的精神好了不少,而且意識竟比中毒前還要清楚,大夫說,若能堅持服用醫聖的藥方,或許五少爺還真的能恢復正常,因此四姨娘一有機會便去尋古淳毅,希望他能進宮請醫聖回來再下幾副猛藥。
聽小憐說,她時常看見五姨娘徘徊在古雅的院子外,一副想進又不敢進的模樣,如今整個相府,能幫她並且可能幫她的,也就只有古雅了,但是對於知琴,古雅卻不想再想起她。任她自生自滅吧,否則一個想要置自己於死地的人,古雅不會再給她第二次機會。
一隻潔白的信鴿從空中落下,來到了古雅的手邊。
那清秀俊逸的字體落入眼簾,卻讓古雅眉頭一皺,納蘭宸約她三日後在京都瀾橋上見,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她。
什麼事情非得到府外相見?古雅覺得有些疑惑。
……
三日後,看著那一身粉色翠葉小襖,古雅皺起了眉頭。
“楊柳,換一身素淨的。”大夫人一走,自己若穿得這麼豔麗,怕是要落人口舌。可是楊柳卻是一臉的可惜,她覺得小姐穿這身美極了,雖然沒有二小姐那令人過目不忘的美豔,卻有一種讓人難以忽視的清新之感。
四夫人可是交代過了,對於三皇子,能幫的,她就要幫。
那一身米色小襖衣裙的女子淡雅的面容,倒也符合現在的時機。古淳毅今日留在宮中還未回來,古雅便請示了老夫人,在幾名家丁和楊柳的陪同下出了府。
“你們在這裡等著。”古雅對著那些家丁吩咐道,有他們的陪伴,就算納蘭宸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也開不了口了。
今日的街道顯得特別的熱鬧,那清秀淡雅的女子靜靜的立在橋上,看著那些水流湧進拱橋,夕陽的餘暉在這條河水上灑下了點點粼光,她的面容在水流的倒映下朦朧不清,古雅只覺得水中的容顏有些陌生。
不遠處站著一名男子,風輕輕的撫著他的髮絲,那柔和的雙眸靜靜的看著橋上的女子。不知道為什麼,納蘭宸竟不想現身,他只是想站在這裡,默默的看著倩麗的身影。
“大姐姐……”古雅的思緒被一個甜甜的聲音喚回,她低頭一看,一名穿著布衣的小女孩正一臉天真的看著自己,她的手高高舉起,“大姐姐,這是漂亮哥哥讓我給你的。”
漂亮哥哥?古雅有些忍俊不禁,男子可以用漂亮來形容嗎?然而,面對這樣單純的孩子,古雅卻是警惕不起來,接過她手中的紙條,那小女孩便高興的跑開了。
熟悉的字體再次出現在眼簾,裡面竟是一首藏頭詩,古雅眉頭一皺,這個三皇子今日是在玩什麼把戲?
儒雅俊美的男子立於窗邊,他看著滿街繁華的夜景靜靜的等待著,他知道,她會來的。
廂門吱呀一聲打開,店小二的聲音響起,“小姐,就是這兒了。”
古雅看著那熟悉的背影,待小二關上廂門,第一句話便是,“三皇子可是被人跟蹤?”否則怎麼會用那麼隱蔽的方式引自己來這街角的酒樓,然而,她的語氣裡卻是帶著絲絲不悅。
納蘭宸回過頭來看著女子的臉色,面上略帶歉意,“四小姐,近來相府多事,且朝中動盪,避免節外生枝,就只能辛苦小姐了。”
其實他是想甩開古雅身旁的那些家丁,楊柳很識眼色的退了出去守在廂房之外。
納蘭宸坐到桌邊,對著古雅微微一笑,“四小姐可曾來過這裡?”
古雅抬頭看了下四周,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從前的她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庶女,怎麼可能擅自出府,哪怕是上一世,古雅回憶起來,她似乎永遠都是穿梭於殿閣之中,沒有機會體驗平名百姓的清閒生活。
納蘭宸為她倒了杯茶,那嫋嫋的霧氣讓古雅眉頭漸漸舒緩,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身旁的男子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她,直到古雅回過頭去與他對視,“不知道三皇子今日讓雅兒來所為何事?”
其實,比起正事,納蘭宸只是單純的想要見見她而已。不知從何時開始,這個小女子竟常常出現在他的腦海裡,想看見她的眉眼,想看見她那淡如秋水的笑容。
“珍國公從邊疆回來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提醒。
古雅微微垂下了眼,只聽納蘭宸繼續說道,“二小姐被接去珍府,你可有打算?”
打算?為什麼他要這麼問。
“嫡姐不過是去養病修心。”
“四小姐,恐怕丞相夫人的事情,珍國公府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納蘭宸有些擔心,連他都覺得大夫人的病有蹊蹺,更何況是自負的珍國公。
古蘭出了那樣的事情,恐怕珍國公會遷怒於相府,而與古蘭恩怨最深的,當屬古雅了,納蘭宸覺得,古雅的處境很不利。
“母親是久病不治,風寒入骨。”古雅淡淡的重複著,哪怕是在納蘭宸面前,她也不想承認自己做過什麼。
男子輕歎了口氣,“四小姐,珍氏一族在元熙的地位,想必丞相並不想與之為敵,若二小姐在珍府裡將此事歸咎於你,恐怕丞相不得不多加考慮了。”
納蘭宸的意思就是,在強大的珍氏面前,恐怕古淳毅不會為了她區區一名庶女與之為敵,這個時候,就會用古雅來換得兩個家族的和平。
古雅當然明白他話中的用意,她抬起頭來微微笑著,“皇子可記得我們的約定?”
納蘭宸一愣,他當然記得,不論發生什麼,都要保她生母與幼弟的安危!可是納蘭宸並不想看見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四小姐……”
他的目光閃了閃,看著那張淡然的臉,只覺得話到嘴邊,卻沒用勇氣說出來。
“三皇子不必擔心,古雅不會讓自己栽在這種事情上面。”然而,古雅沒有再看他一眼,而是細細的品了口茶。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到,怎麼會讓自己倒在這種地方。
難道,她就那麼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嗎?!納蘭宸覺得心裡一陣刺痛,他深吸了口氣,目光緩緩下移,集中在古雅那放在桌上的白皙修長的手指。他的目光閃了閃,似乎下了莫大的決心般伸出手去輕輕覆在古雅的手背上,毫不避諱的迎上了那驚訝的雙眸。
“四小姐,父皇前幾日問起母妃關於皇兄與我的婚事,如果,如果……”納蘭宸覺得,自己的手隱隱的顫抖,他從未如此緊張,但他也明白,這種莫名的緊張從何而來。
從來沒有一個女子能讓他有這種牽掛的感覺,或許,從他們約定的那一日開始,古雅對他來說就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他欣賞她的才華,他驚歎她的睿智,他心疼她的堅強。
“雅兒,你可願意,讓我照顧你一世?”若有他的庇護,有人想要動三皇子妃,那就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了。
納蘭宸就那麼直視著古雅,臉頰浮上一層溫熱,他仿佛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古雅的眼中有些動容,因為從他的眼中,自己看見了認真。
他並不是在開玩笑。照顧她一世?古雅垂下眼來看著那握著自己的溫暖大手,而後緩緩的抽了回來。
她回應不了這種心意,因為,她只是把他當成了同盟者,為生母與幼弟尋一個庇護而已,完全沒有想過要將自己交付出去。
因為,她的心很早以前便已經死了,古雅知道,這輩子她都無法再將自己交給別人。
納蘭宸的目光浮上一絲痛心和失望,“難道,你已經有了心上人?”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好像被匕首剜了一刀,竟有些後悔,怕從古雅口中得到了那個令人失望的答案。
心上人?古雅的嘴角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曾經她將自己的真心付出,換來的卻是令人心碎的背叛,叫她這一世如何允許自己再有心上人?
“三皇子,天色不早,古雅該回去了。”她慢慢站起身來,男子的眼中有些慌張,他伸出手去拉住了古雅的手臂。
“四小姐,方才是我魯莽了,但是我說的話,請你考慮一下。若你是皇家的人,不論是誰都要顧忌三分。”納蘭宸退了一步,他不能直白的表達自己的感情,只希望她能為了自己的安危多考慮一點。
男子覺得自己的動作有些僵硬,他慢慢放開了手輕笑了下,“今日是花燈節,既然出來了,不如出去走走?”
他的語氣不再像方才那般急躁,納蘭宸似乎明白了,古雅心中好像有一塊無法碰觸的傷疤,讓她如此防著身邊的人,想要讓她接受自己,就必須循循漸進,只希望方才的事情不要讓她放在心上才好。
“守孝期間不得參與民間的活動,古雅還是先回去了。”
“四小姐,這花燈節原本就是為了先人祈福而設,實在不必擔憂。”男子的目光灼灼,那輕皺的眉頭讓古雅心中一軟,也是,若今天與他鬧僵,他日兩人的合作都會有所阻礙,古雅並不想因為今天的事情斷了兩人之間的來往,既然他已經給自己一個臺階下了,不妨順了他的意思。
花燈節?方才她竟沒有注意到,街道兩旁不少的商販掛著純潔的花燈,還有那河流中也偶爾飄來一兩盞泛著燭光的精美花燈。為先人祈福嗎?不過就是百姓們美好夙願的一個寄託而已。
楊柳默默的跟在兩人身後,身懷武藝的她敏銳的感覺到四周有不少高手環繞,看來是三皇子的暗影。其實眾皇子們都有自己的暗影,敢讓元熙皇知道的也只有六王爺一人,畢竟他是在前線為元熙守江山打江山,有暗影來辦事很正常,但是其他的皇子成立暗影,就顯得有幾分格外的寓意了。
納蘭宸時不時看著身旁的女子,他的目光集中在那小巧的耳垂上,她竟是沒有戴自己送的那對耳飾,心中有些氣餒卻很快被壓制了下去。
人潮湧動的瀾橋旁,不少人蹲在河邊,放著手中點燃燭火的花燈。一朵朵花燈泛著迷離的光芒順著河流劃入拱橋內,據說,只要花燈一路順到下流,中途沒有被打翻,所祈福之人便可萬事順意。
古雅看著那些花燈,心中卻有些感慨,若只需要放幾盞花燈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那她何苦步步為營處處小心,在這個殘酷的現實中,不容許她有半分的鬆懈。
湧動的人群沒有注意到,黑夜中那快速閃動的人影在屋頂上無聲的出現無聲的消失。
一襲黑衣的男子如鬼魅般渾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冷氣,他那深邃的目光注視著不安分的人群,然而,那抹清秀的身影不經意的撞進他的視線裡。
是她?!
而那清秀的女子身邊,依舊跟著那儒雅出眾的男子,他就那麼俯著頭專注的看著她,眼中的柔光卻是令人覺得刺目。
為什麼每次都看見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男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王爺!他們應該就在附近。”另一名黑衣人出現在屋頂上,他謹慎的注意著四周的動靜,卻發現身旁的男子好像沒聽見一般。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朝天宇眼中滿是驚訝,那不是相府的四小姐嗎?守孝期間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而她身邊的那個男子居然是三皇子,兩人一起出現在這裡,朝天宇似乎明白了什麼。
感受到身旁男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敵意,朝天宇不由得安靜了下來,久久過後,那男子才冷冷的回了一句,“盯住他們,這次,要他們有來無回!”
“是!”朝天宇一個閃身消失在屋頂上。
人群越發的躁動,納蘭宸只覺得兩個人的距離被越擠越遠,“四小姐!”他皺著眉頭輕喚著,然而一陣人群湧了過來,徹底將那張淡雅的臉沖走。
“小姐,小姐?!”楊柳不斷的在人群中尋找著,她的背突然撞上了某個人,回過頭去,就看見一對深陷的眼眶,那死灰一般的雙眸讓她不由得心中一驚。
這個男子只是冷冷的瞪了楊柳一眼,便轉身沒入了人群之中。
真是令人不悅的氣息!楊柳皺著眉頭,“糟糕,小姐!”待她反應過來時,人群裡哪還有古雅和納蘭宸的身影。
古雅隨著人流來到了偏僻的街道上,這個花燈節怎麼這麼多人?此刻的古雅心中有些不安,因為她找不到楊柳和納蘭宸的身影,連相府的家丁也沒能見一個。
難道今晚她要一個人回去了?!
然而,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古雅覺得她的身後似乎有人跟著她,然而轉過頭去,只看見那不斷流動著的百姓。
古雅對於危險總有一種極高的警惕,此刻的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不斷的在人群中穿梭著,那種被跟蹤的感覺卻越發的強烈。
她握緊的袖中的匕首,儘量選擇人群多的地方走去,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街道上的百姓竟是越來越少,當她走到一個巷子口時,不知是誰在她身後輕點了兩下,古雅就覺得身子動彈不得。
一名男子快速將她扛了起來鑽進了漆黑的巷子裡。
“四小姐,好久不見。”當古雅穩穩落地,就發現自己處於一個死胡同裡,眼前站著幾名男子,為首的男子聲音有些熟悉。
在她看清了對方那藍色的眼睛時,古雅眉頭一皺,“嘉爾木?”
他怎麼會在這裡,不是在狩獵大會的時候就失蹤了嗎?
嘉爾木嘴角一勾,在霍跋可沒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因為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生不如死。可是,眼前的女子明明沒有驚人的容貌,可是看久了之後竟好像如沐春風,特別是在他知道了自己所出的那三道難題都是被她解開時,自己對她的興趣便多了幾分。
近來相府四小姐與六王爺走得近的消息也讓他玩味不已,能接近戰王的女人,她是第一個!從前他派出去接近戰王的美豔女奸細沒有一個能得手的,而她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手段,嘉爾木覺得古雅身上一定有什麼過人之處。
而且他也好奇,這個小女子怎麼會知道那麼多關於霍跋的事情。
這次回國,他反擊了那些想要害他性命的王弟們,卻也聽說了那些被派出去的殺手竟是全軍覆沒,而後戰王便抱著累昏過去的相府四小姐完好無損的回到了狩獵場,嘉爾木的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不如親自問問本人。
相府的兩位小姐,一位驚為天人,一位智慧過人,他兩個都想得到!
“能讓四小姐記住,真是三生有幸。”嘉爾木笑著,那出眾的外表更顯幾分親和,然而在古雅眼中,卻是陰險無比。
古雅的目光快速的在四周閃過,這條巷子太過偏僻,恐怕很少有人能找到這裡,嘉爾木抓自己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能讓太子殿下動用這麼多人,也是古雅的福氣。”女子嘴角一勾,反唇相譏。
“你知道我是霍跋太子?!”嘉爾木有些驚訝,而他的目光中卻也透著隱隱的興奮。
古雅不知道對方抓自己是為了什麼,但想要確保自己的安全,就必須讓對方知道自己還有利用價值。
眼前的女子目光漸漸下移,嘉爾木一愣,低下頭來看著自己微微敞開的領口,健碩的胸膛露出了一小部分的皇族刺青。
“呵呵,原來是這裡。”他微微挺了挺胸膛,目光有些曖昧的看著古雅的臉。
“雖然不及你嫡姐,可也有三分姿色七分靈氣。”男子慢慢的靠近,他的氣息噴在古雅的臉上,可是她被點了穴道無法動彈。“原本狩獵大會本太子就想帶你走,可惜卻誤抓了那個將軍小姐。”
“古雅以為,太子更喜歡我嫡姐。”女子的臉上滿是嘲諷,她可還記得嘉爾木看古蘭的眼神,那是一種原始的欲望。
嘉爾木微微笑了下,“那天本太子也想過,可是你父親,也就是丞相,似乎更加看重你的嫡姐,她的帳外有太多的侍衛讓本太子難以下手,於是就打算先帶你離開。”
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古雅,眉頭不自覺一皺,這身子板太過纖細,他們霍跋的女子個個豐滿妖嬈,就古雅這身子,看來要好好養養。
“沒想到今日就在這兒遇見四小姐,我們確實有緣分。”
他的話讓古雅目光沉了沉,他要把自己帶到霍跋去?!
“本王也覺得,與太子殿下頗有緣分。”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嘉爾木心中一驚,四周響起了幾聲哀嚎。
站在古雅身邊的幾名黑衣人突然痛苦的捂著自己的右手,鮮血不住的噴湧著。其他的黑衣人立刻將嘉爾木圍了起來,古雅就那麼突兀的站在眾人眼前,動也不能動。
一陣清風拂過,空氣裡傳來那熟悉的香味,古雅竟覺得有些晃神。對了,上次自己昏迷時聞到的那股味道相似。
“哼,怎麼,現在他不在身邊嗎?”納蘭夙華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古雅的身後,他的語氣帶著微怒,伸出手去快速在古雅的穴道上輕點了幾下。
一陣酸痛傳來,古雅皺著眉頭活動了幾下筋骨,好像沒聽見男子的嘲諷般默默的站到了一旁,她知道待會難免會有一場廝殺,可不要牽連了自己。
然而,卻有一雙大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將她帶進了懷裡,看著那張疏離的表情,納蘭夙華的怒氣便不打一處來,“本王就那麼可怕?還是你更希望他來救你?!”
古雅被他的怒喝愣住,這才反應過來兩個人現在緊貼著身體,她不悅的皺起了眉頭,伸出手去想要推開他,卻被男子牢牢的禁錮住。
“不想死的話,就乖乖呆著!”
那冷峻的男子沒有在看她一眼,長劍在月光下泛著淩冽的光。
嘉爾木目光一沉,“怎麼,你以為你勝得了本太子的死士?!”他未免太小看自己了!然而,他卻發現納蘭夙華正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他。
這個男子方才用手碰觸了這個小女子,納蘭夙華正考慮要先砍掉那一隻,還有那對眼睛,他十分不爽那汙穢的目光。
“大可以試試。”納蘭夙華微微一笑,渾身殺氣迸發。
“王爺,可否先放了臣女,刀劍可是不長眼的!”古雅覺得這個男人簡直是莫名其妙,帶著她動作也不敏捷,難道不是嗎?
哪知道,對方只是看著她,而後微微一笑,“欠本王一個人情。”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1:01 AM
第074章:如果我說不呢?
納蘭夙華嘴角一勾,“你欠本王一個人情。”
他伸出手去將古雅推開,她猝不及防身子卻撞進另一個人懷裡,朝天宇穩穩的接住了她,手卻很快放開將古雅護在身後。
那陰冷俊美的男子眼神一冷,殺氣迸發,那泛著銀光的軟劍在空中劃出了幾道淩厲的弧度便與那些死士廝殺起來。
面對這種鮮血橫飛的場面,古雅面不改色,看著納蘭夙華那狠辣的招式,一擊斃命。排除掉他那陰冷古怪的性格,以他的實力,那卓越的功勛是誰也無法代替的,元熙的戰王,是這個皇朝的一大王牌,難怪當初納蘭燁想盡辦法要拉攏他,有了六王爺的支援,在元熙可以說是沒有敵手了。
朝天宇皺著眉頭,身為部下怎麼能看著王爺一人沖鋒陷陣?正要上前,就聽納蘭夙華冷冷一喝,“看著她!”
嘉爾木面色陰沉的看著那一個個倒下去的死士,他對著身邊的幾名黑衣人使了個眼色,他們立刻改變了目標朝著古雅的方向擊去。
頃刻間,幾名黑衣人突然出現在古雅的身前,他們身上散發著與納蘭夙華同樣的氣息,那幾名死士動作一頓。
“殺!”
兩批黑衣人纏鬥在一起,朝天宇緊緊的盯著眼前的動靜,王爺把四小姐交給他,他就絕對不能讓她受傷!
“雅兒!”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不遠處響起,此刻的街道上已經鮮少人跡,這裡的打鬥聲讓百姓們遠遠的躲開,納蘭宸卻尋了過來。
他的四周帶著幾名高手,嘉爾木一看,頓時咬牙,這實力相差太過懸殊,他看向古雅的方向,“四小姐,我們還會再見的,撤!”
納蘭夙華目光一沉,“你想得美!”他的軟劍方向一變,朝著撤退的嘉爾木刺了過去,那男子立刻抓過身邊的一名死士,軟劍透過那死士的身子刺進了嘉爾木的手臂。
“你……”
那些死士如同不要命般集體朝著納蘭夙華沖去,給嘉爾木留下了逃跑的時間,男子往後一躍,身子旋轉伴隨著軟劍割破了那些死士的咽喉。
“不必追了!”納蘭夙華看著早已經消失在夜色中的霍跋太子,對方是有備而來,恐怕前方還有他們霍跋的人。
朝天宇遞過去一塊帕子,納蘭夙華輕輕擦拭著劍上的鮮紅。
“雅兒,你沒事吧?”納蘭宸看著滿地的黑衣人,擔憂的走到古雅的身邊。
雅兒?!他們已經這麼親密了嗎。
“不知三皇兄出宮可有請示過何人?”納蘭夙華的衣角上沾著點點血跡,他面色冰冷的看著納蘭宸的臉。
“可是打擾了六王爺辦事?”近日的早朝總是不見六王爺的身影,再看看他那一身黑衣,看來父皇又有任務交給他了。
納蘭夙華冷哼一聲,走到古雅身邊垂著眼看著她,而古雅抬起頭來,兩人四目相對,卻也沒有說些什麼。
“走。”男子一聲令下,所有的暗影立刻消失不見。
古雅深吸了口氣,想起今天嘉爾木的話,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個男人一向霸道,他想得到的東西都會千方百計不折手段,這一次自己引起了他的注意,恐怕往後就要多加小心。
“雅兒,是我不好……”納蘭宸眼裡滿是愧疚,如果剛才他沒有與她走丟,也就不會讓古雅遇見這種險境。方才古雅失蹤的時候,納蘭宸只覺得六神無主,從未體驗過這種慌張的感覺,讓他知道自己真的是喜歡上了古雅。
“三皇子不必自責。”古雅剛說完,就發現了不遠處尋來的相府家丁。
“小姐!”楊柳看見古雅和納蘭宸在一起,便松了口氣,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地上的黑衣人居然統統不見了,六王爺的暗影辦事效率確實令人咋舌。
“天色不早,皇子殿下,古雅要先走一步了。”
納蘭宸看著那帶著疏離的眼睛,心中難免一窒,“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有楊柳在還有相府的家丁,古雅沒事的。”那清秀的女子留下這麼一句話,便在納蘭宸注視的目光中緩緩轉身。
“暗中保護四小姐,回來與本皇子報告。”納蘭宸一聲令下,就有兩名暗影一躍而去。
今日的事情,看來他必須和二皇兄商量一下。
……
次日清晨,老夫人早早的便將古雅叫去了她的院子。
花園裡傳來一聲稚嫩的朗誦聲,小連捷認真的背著書本,一旁的教書先生滿意的點點頭。靜夫人默默的看著這一幕,她的眼中滿是慈愛。
四姨娘正與丫鬟朝著五少爺的院子走去,路過花園便停下了腳步。
只聽那教書先生不停的誇獎著連捷,“八少爺真是聰穎過人,相信他日必成大器。”他的話讓四姨娘心中一驚,她看著靜夫人那滿是笑意的臉,手中的帕子已經攪成了一團。
為什麼,她的兒子此刻還躺在榻上,而三姨娘的兒子卻可以在這裡念書識字,聰穎過人?連城本該也是如此,可是她苦命的孩子,卻成了如今的模樣。
想到這,四姨娘收斂了眼中的怨毒慢慢朝著花園裡走去。
“姐姐好福氣,八少爺如此聰明伶俐,難怪能得到老爺的疼愛了。”她的話帶著一絲酸意,靜夫人怎麼會聽不出來。
“八少爺還小,哪裡是聰明伶俐。”她伸出手去不著痕跡的將連捷拉到身邊。
看著那有些疑惑的小臉,四姨娘心中一動,“呵呵,五少爺醒來多時,還常常和我念著想念八少爺了,姐姐若是不嫌棄,能否讓八少爺偶爾來五少爺的院子裡坐坐?你知道,五少爺多日沒有走出院子,一個人悶得慌。”
想起那癡傻的古連城,靜夫人心中有些同情,四姨娘看著她那猶豫的表情,便笑著說,“五少爺天性善良,也該讓他們兩兄弟熱絡熱絡感情,姐姐,你說是嗎?”
也是,以五少爺的心智,應該也不會對連捷做些什麼。
“也好,等八少爺做完功課,再讓他去五少爺的屋裡陪陪,只怕打擾了五少爺休息。”
“不會不會,五少爺的精神已經好了許多了。”四姨娘笑了笑,“那妹妹就先走一步了,五少爺還要喝藥呢。”
看著那離去的背影,靜夫人低下頭來輕輕撫著小連捷的腦袋。
四姨娘一進屋子,就發現床榻上的少年已經醒來安靜的坐著。
“城兒……”四姨娘高興的走了過去,然而,下一刻她卻僵住了表情,因為她發現,古連城正一臉認真的看著她。
“娘……”這個聲音如此清晰,竟不像是從前那般孩子氣。
“城兒?”四姨娘皺著眉頭,突然想起那大夫人的話,“快,快點去請大夫來!慢著,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她對著一旁的丫鬟吩咐道。
丫鬟這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她慌張的點了下頭,“是,夫人。”
四姨娘看著丫鬟出了屋子,才轉頭過來輕咽了下口水,“城兒,你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嗎?”
古連城想了一會兒,“孩兒叫,連城。”雖然他的反應還不是很快,可比起從前那癡傻的模樣,竟是好了許多。
“好,好,我的好孩子!”四姨娘的眼眶一下子溫熱,她吸了吸鼻子坐到了床邊,有些難以置信的打量著自己的孩子,大夫說醫聖的藥神奇,五少爺有很大的可能可以恢復正常,一開始她還以為是大夫誇張了,畢竟這樣的事情,她真的從未聽說過,也不相信這種好事會落在自己身上。
而現在……她的孩子,真的清醒了不少。
“娘,孩兒,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連城的表情靜靜的,他垂著眼看著自己的手掌,意識有些混沌。這種腦中空空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畢竟,這十幾年來他都是在癡傻中度過,不曾讀書識字,也不曾接觸過其他的事物。
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著,“是,都是夢,孩子,你只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這十幾年來對她來說,又何嘗不是夢?!
因為古連城的癡傻,讓老爺不再疼愛她,甚至很少去她房裡,生怕她要是再懷上一個癡兒那怎麼辦。古連城的存在對古淳毅來說,其實是一種恥辱,他又怎麼會讓這種恥辱再發生一次?
而現在,她的孩子可以和其他人一樣讀書識字了!可是四姨娘突然想到,以古連城現在的年紀似乎有點晚了,老爺還能再看重他嗎?
想起今天那教書先生的話,八少爺小小年紀就如此聰慧,他日必成大器。到時候,相府裡還有自己和兒子的容身之地嗎?!
大夫人的死,讓四姨娘覺得很是解氣,可是這個古家還有那麼多令人討厭的人,此刻的四姨娘腦中滿是各種怨毒的想法。
她的兒子如今正常了,那麼她這個娘,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幫兒子掃平障礙?!
“城兒。”四姨娘嚴肅了語氣。
“娘?”古連城慢慢抬起頭來,看著那對閃著光芒的眼睛有些愣神。
“你想識字嗎?”她的語氣柔柔的,卻讓人難以拒絕。
“想。”
“你想讓爹爹疼愛你嗎?”
爹爹?連城的腦中浮現出一張模糊而嚴厲的臉,“想。”
“你想出人頭地,以後保護娘嗎?”
保護娘?“……想。”
“好!我的好兒子!”四姨娘深吸了口氣,伸出手去抱住了床榻上的少年。她自以為自己的才智不比大夫人差,她可以幫老爺管理後院,自己為什麼不可以?!要不是這十幾年連城的事情磨掉了她身上的光華,這後院裡根本輪不到三姨娘和五姨娘逍遙,而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
這個夜晚,四姨娘想了很多,她臉上的表情不斷的變換著,最後化成了一抹深深的笑意。
……
在花園裡悠閑的曬著太陽的古雅,隱約聽見空氣中傳來的笑聲。
看著古雅疑惑的表情,楊柳輕笑著,“怕是八少爺玩樂了,小憐在他身邊呢。”
連捷?古雅的臉上立刻柔和,“嗯,去看看。”
也只有連捷的笑容可以讓古雅覺得溫暖,果真,穿過回廊就看見了院中正歡樂的蹦躂著的小小身影,如今的連接身子骨越發結實了,他那小臉紅潤,依稀看得出良好的樣貌,眉眼處像極了靜夫人,他日必定能成長一個出眾的少年。
還記得上一世的連捷永遠都是一張泛著蒼白的臉,古雅多少次心中可惜,她的弟弟本該是個出色的男兒,而這一世,古雅也能看見連捷健康成長了,這就是她最大的心願。
“八少爺,你摘這花兒做什麼?”小憐笑著,看著連捷摘下了一朵肥碩的鮮花藏進了袖子裡。
連捷立刻神祕了表情,生怕別人看見了似的,“我要送給五哥哥。”
五哥哥?他說的是連城吧。
“最近八少爺常常去五少爺那裡嗎?”前陣子古連城的院子是不讓人進的,看來他的病確實好了許多。
“是啊,聽說現在已經精神了不少,這兩日八少爺總過去玩耍。”楊柳微微笑著。
古雅輕輕點了點頭,古連城癡傻,想必也不會對連捷不利,可是她卻不相信四姨娘,畢竟五少爺中毒的事情多少與自己有點幹係,以四姨娘那善怒的性格怕是不待見自己。
“讓小憐好好照顧八少爺,不要和四姨娘走得近了。”
“是,小姐。”
入夜,院外突然刮起了風,楊柳將古雅屋內的窗戶關好,“小姐,你休息吧。”
“嗯。”
相府裡陷入一片寂靜,卻有那麼幾個人在夜裡睡得不安穩。
四姨娘坐在自己的屋內,心裡有些焦急,她時不時抬頭望著窗外,好像在等著什麼一般。
然而,門外響起了兩聲輕微的叩門聲。
一名丫鬟慌張的推門進來,“夫人,已經辦好了。”
“你確定沒有被人發現?”四姨娘的眼中透著欣喜,她站了起來看著那丫鬟。
“沒有,四小姐屋裡的人都睡了。”外面的風聲似乎可以將屋內兩人的對話掩埋,這個夜晚顯得格外的陰沉。
床榻上的楊柳突然驚醒,因為她聽見了屋頂上傳來的聲音。
“誰?!”然而,她打開房門一喝,卻有幾抹白色從天而降,她的腳正好踩在那白色的東西上面,拿起來一看,楊柳的心中大驚。
次日。
古雅一醒來,就看見楊柳那有些凝重的神情。
“小姐,有樣東西奴婢想給你看看。”她從袖中拿出了那個用綾布做成的娃娃放在了桌面上。
古雅的眉頭一皺,有些厭惡的撇開頭去,“這是什麼?”
楊柳知道這種東西是大戶人家十分忌諱的,便把昨晚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有人把三個娃娃丟在她的門口?這實在奇怪,因為這種東西一般都要小心的藏起來,巫蠱之術,若讓皇家知道相府裡出了這種東西,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古雅忍住心中的噁心,慢慢探過頭去,然而下一秒她的眼中一驚,拿起那個娃娃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把它燒了!”上面寫著的,是連捷的生辰八字!仔細一看,旁邊還附著一些細小的咒文。
是誰如此狠毒,竟然想用巫蠱之術害她幼弟?這種把戲裡前世的古雅在後宮中見的多了,幾乎都是善妒的妃子們搗弄的,一旦被發現都是立刻處死,古雅對這種伎倆深惡痛絕。
有些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使用這種汙穢之物的人都是蛇蠍心腸。
但是,為什麼會把這東西丟在楊柳的門口?上面還沾著一些泥土,分明是被人挖出來的。
“另外兩個呢?”古雅很想知道,另外兩個生辰八字是誰的。
楊柳轉過身去離開了屋子,很快又將那被她藏起來的娃娃放在了古雅的眼前。其中一個生辰八字是大夫人的,另一個則是大少爺的。
有大夫人的生辰八字古雅並不驚訝,畢竟整個相府只怕沒有一個人不恨她的,可是古睿……若有人想要陷害自己,確實,她有這樣的動機。若大少爺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是誰最有利?任何人都會想到八少爺,但八少爺年幼,最有可能這麼做的只有三姨娘和自己了。
五姨娘?雖然因為知琴的事情她與自己也算結怨,可是害了連捷對她來說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無疑就是為了報復自己,但目前五姨娘恐怕沒有這個精力,那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看著這兩個被挖出來的娃娃,古雅陷入了沉思。
“小姐,奴婢不知該不該說。”楊柳靜靜的收起那個娃娃避免讓古雅看著鬧心。
“怎麼?”
“自從小姐上次從花燈節回來,奴婢就發現院中多了幾名高手,只是他們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並無其他的動作,所以奴婢才沒告訴小姐。”而且楊柳以為,這些高手恐怕是誰派來保護古雅的。
古雅有些驚訝,腦海中立刻想起了納蘭宸的那一番話,難道說……
“這布娃娃恐怕是有心人埋起來的,不想小姐身邊還有這種勢力,卻是被他們挖了出來想要提醒小姐吧。”
然而,古雅心中卻高興不起來,她並不想要欠納蘭宸太多,他付出多少,他日自己都是要還回去的。
這娃娃究竟是誰做的,古雅慢慢握緊了袖中的手,哪怕是大夫人走了,這個相府還是有人容不下他們姐弟兩。
……
“小憐,八少爺呢?”靜夫人看著花園裡只有小憐一人,便奇怪的問道。
小憐這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驚叫道,“奇怪,方才八少爺還在奴婢身邊,這會兒怎麼不見了?!”
看著小憐那張焦急的臉,靜夫人微微笑了笑,“無礙,反正都在府中,找找就是了。”
小憐一臉的自責,小姐將照顧八少爺這麼重大的任務交給自己,可是自己卻沒有辦好,這讓她的心裡十分內疚。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麼,“可能在五少爺屋子裡,今天八少爺醒來後便囔著要去找五少爺玩耍。”
“好,我們一起去看看。”靜夫人輕輕點了點頭,連捷和五少爺親近其實也是好事,小孩子嘛難免貪玩,況且那是他的兄長。
小小的身影此刻正在捧著懷中的東西歡樂的在湖邊奔跑著。
“八少爺這是要去哪?”身後響起的聲音讓前面的連捷停了下來,他看著那張笑臉,有些怯怯的遮掩著懷中的東西。
“我,我去看看五哥哥。”
“哦?又摘了好看的花嗎?”四姨娘慢慢蹲下身來,伸出手去拿出了其中的一朵放在鼻尖聞了聞,“八少爺真乖。”
小連捷被人誇了,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四姨娘站起身來,對著身後的丫鬟使了個顏色,便從連捷身邊走了過去。
那丫鬟笑著看著那小小的身影,“八少爺,這花太少了,我們過去那邊看看?”說罷便對著連捷伸出手去。
那丫鬟有意無意的朝著湖邊走去,這時候,一陣寒風吹過,連捷懷中的花兒被吹進了湖中,“呀,我的花!”
那丫鬟見機,立刻四下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人經過,這才眼神一變,將那趴在湖邊的小小身影推了進去,立刻掀起了一陣水花。
小連捷在水中撲騰著,那丫頭見時間差不多了便拔腿往後跑去,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出現的那抹黑色的身影。
……
“娘……”此刻,連城正坐在床榻上,他往四姨娘的身後張望著,“有沒有看見八弟?”
這幾日他的精神好了許多,臉色也紅潤了不少,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娘親就是不肯讓他出去屋外走走,好在都有八弟來找他玩耍,這才不至於太無聊。
“他?今天不會來了。”而且以後也不會來了,想到這,四姨娘心情愉悅的笑了笑。
古連城有些疑惑,“娘,我想出去外面走走。”
“城兒,今天不行。”
“為什麼?”每次娘親都是說今天不行,那他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四姨娘想了想,看著兒子那有些不高興的表情,緩和了語氣拍了拍他的手,“過些時候,娘就讓你出去,好不好?孩子,相信娘,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這個時候,一個慌張的身影跑了進來,那丫鬟看著四姨娘,別有深意的點了點頭。
婦人的嘴角忍不住往上一揚,她低下聲音在那丫鬟耳邊輕輕一句,“去叫老爺,說五少爺病重。”
“是。”
四姨娘慢慢倒了杯熱茶,從袖中拿出了一包粉末灑進了茶水裡。
“城兒,喝口水吧……”
……
古雅看著那渾身濕透的連捷,此刻她的心情難以形容的憤怒。
黑衣人將懷中昏迷過去的小人兒交到了楊柳的手上,“是一名丫鬟將八少爺推進湖裡的,另外五少爺房中的丫鬟已經去找丞相了。”
那黑衣人留下這麼一句話,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小姐,現在怎麼辦?”楊柳搭著連捷的脈搏,還好只是昏過去了,便趕緊動起手來換去了他的衣裳。
古雅冷冷一笑,“等著吧。”
當古淳毅趕到時,就看見這麼一副景象。
一名道士正在五少爺的房外做法,那窗戶門上貼滿了各種符咒,四姨娘正站在一旁低低的抽泣著。
“你這是幹什麼?!”古淳毅滿臉怒容,怎麼又把這種人請進了府中?!
“老爺,你可要為五少爺做主啊!”四姨娘一下子跪在了古淳毅腳邊淒慘的抱著他的腿,“前幾日五少爺明明已經有所好轉,可是昨日開始,他便有些不太對勁,老爺這幾日不在府中,妾身本想親自和老爺稟報,就在府外等了一天,哪知道遇上了雲鶴道人,他說我們府中有汙穢之物,五少爺的病就是這麼來的啊!”
汙穢之物?!
雲鶴道人,這個人他可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四姨娘生怕古淳毅不信,“雲鶴道人在江南一帶很是有名,妾身已經命人查過,江南有幾戶大戶人家被人下了巫蠱之術,都是被雲鶴道人破解的。”
話及此處,只聽轟的一聲,那道人手中的符咒居然冒出了一道火柱,眾人看得驚嘆,古淳毅心中大驚,巫蠱之術,這可是元熙下令禁止的巫術,他們相府居然有這種東西?古淳毅並不太相信,他一把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床榻上,古連城一臉蒼白,額頭上冒著冷汗。然而,外面又傳來一陣驚呼,那道士的聲音響起,“夫人,邪障已經被老道驅逐,那使用邪術之人必定得到反噬。”
這時,床上的少年居然真的幽幽轉醒,他的目光從模糊到清晰,在看見古淳毅的臉後,輕輕一句,“爹?”
古淳毅眉頭一皺,爹?他有多久沒有聽到古連城喚他了?“孩子,你知道我是誰?”從小,這癡兒便只認得他的生母,每次看見自己都是一副害怕的模樣。
“爹,城兒的頭好痛。”他痛苦的捂著額頭,四姨娘已經領著那道人走了進來。
“娘?”
“城兒?!你,你剛剛喚我什麼?!”四姨娘臉上大吃一驚,好像是第一次聽見古連城喚她似的。
“娘,你怎麼了?”娘親的表情好奇怪。
只見四姨娘高興的抓住了古淳毅的袖子,“老爺,老爺,你看,我們的孩子好了,他好了啊!”
好了?古淳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再看看床上的少年,果真沒有了往日癡傻的模樣,這未免太過神奇?醫聖的藥真的有效!
“丞相大人,其實五少爺的病症並非中毒所致,而是魔障入體,方才老道已經將那魔障制服,因此五少爺才能醒來。”那道人說得頭頭是道,讓古淳毅心中一驚。
“想必府上近日來不太平,那妖孽在府中作怪多時,現在已經被老道收服,可是這罪惡之源還在府中……”
“老爺,雲鶴道人是說,咱們府中有妖孽啊!”四姨娘在一旁提醒道。
“不錯,這汙穢之物定還在府上,並且施術之人已經被其反噬,只要看看府中何人在方才出了事情,就可知道這汙穢之物從何而來。”那道人目光灼灼,看得古淳毅心中一驚。
如果此事傳揚出去,很可能連累了相府上下。
“去,看看方才有誰出了事情。”他大手一揮,立刻有家丁出去打探。
很快,那家丁便回來了,“老爺,方才,是八少爺落水了,現在還昏迷不醒。”
連捷?!
四姨娘眼中劃過一抹憤恨,怎麼,那個賤子居然沒死?!那丫鬟明明說他掉進湖裡許久,而且四周也沒有其他的人,怎麼可能被人救起來?!
“一派胡言,連捷小小年紀,還懂得施術不成?!”古淳毅眼神一冷。
“啟稟相爺,這施術之人命格極硬,若反噬不成,必定會反噬在其親人身上。”那道人幽幽的解釋道。
命格極硬?不知道為什麼,古淳毅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那張清秀的面容。
確實,最近相府裡發生的事情都和古雅有關,他的夫人瘋死了,他最疼愛的女兒毀容了,難道說古雅真的學習了這種汙穢之術?“來人,把四小姐帶過來!”
古雅一進院子,就看見了那一片狼藉的法壇。
“不知父親叫雅兒來所為何事?”此刻她的語氣冰涼,在古淳毅聽起來就覺得十分不舒服。
“四小姐,為什麼你要這麼對五少爺,他可是你的弟弟啊!”四姨娘沉不住氣,顫抖的指著古雅的鼻子。
看著那誇張的表情,古雅只覺得可笑無比,“四姨娘是什麼意思,雅兒不明白。”
這時候,一名家丁從古連城的床底下搜出了一樣東西,木箱子裡裝滿了鮮花,有凋零的,有新鮮採摘的,而裡面卻有一抹極其不協調的白色,是一個寫著五少爺生辰八字的施蠱娃娃,上面還用紅繩子緊緊的纏繞著。
“這,這是八少爺這幾日送來的鮮花!”屋內的一個丫鬟驚叫道。
古淳毅立刻想到,難道是古雅叫連捷把這個東西送來的?“你怎麼解釋?”
“父親,這娃娃是在五弟的房裡,難免有人想要冤枉雅兒,八少爺現在還在屋內躺著,父親難道不想過去看看?”她那幽深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古淳毅,意思是在說,他的另一個兒子現在還昏迷著,而他卻在這裡給自己冠上莫須有的罪名。
四姨娘對著一旁的道人使了個眼色,那道人立刻站了出來,“丞相大人,府中不止這麼一個汙穢之物。”
不止一個?古淳毅看著古雅的表情,他此刻發現,不論發生什麼,自己這個女兒總是一副淡淡的模樣,好像什麼事情都與她無關,更重要的是,在她看自己的眼神中,沒有任何恭敬的痕跡。他可是堂堂丞相,一家之主,為什麼這個女兒好像對自己帶著一股淡淡的敵意?這讓古淳毅心中極不舒服。
“去搜。”古淳毅大手一揮,不想那清秀的女子卻是幽幽一笑。
“你笑什麼?!”
看著古淳毅的表情,四姨娘心中竊喜,老爺真的生氣了,這個賤子真是目中無人,府中有哪個人敢用這種眼神看老爺的,而且也沒有一個人敢像古雅這般頂撞老爺。
“父親從未相信過雅兒。”古雅抬起頭來,她早已經對這個父親失望透頂了,不是嗎?每一次她被人指証,古淳毅從未站在過她這邊,只有經過各種証據,才能讓他相信自己是無辜的。
“父親,您覺得雅兒會用這麼拙劣的手段嗎?”
她的話讓古淳毅一愣,而四姨娘則冷笑一聲,拙劣?!哼,這種手段用來對付你這種黃毛丫頭綽綽有餘了!
古淳毅疑惑的看了一眼那不知道發生什麼了的古連城,可是這個道士一施法完,自己的五子就恢復正常了,這讓他想不相信都難。
很快,那些家丁又回來了,“老爺,什麼也沒找到。”
沒找到?!四姨娘驚訝的抬起頭來,正好看見了古雅的眼睛。她就那麼安靜的笑著,好像在看自己演戲一般。
此刻的古淳毅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見古雅低下頭來微微理了下自己的衣裙,“當然找不到,因為那些娃娃,已經被雅兒挖出來了。”
“……”四姨娘瞪大了眼睛,她,她怎麼敢這麼說?!
“你是什麼意思?!”
迎上古淳毅疑惑的目光,古雅慢慢轉身,“父親,隨我來。”
她領著眾人來到院子裡,看著那淩亂的法壇,還是抑制不住的笑了出來。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她伸出手去抓起了桌上的一張符咒,而後沾了一下隱藏在桌底下的一小杯清水,而後在空中畫了道圈輕輕一吹,她手中的符咒立刻冒出了沖天的火柱。
這個架勢竟與方才那道人一模一樣。
“雲鶴道人,是嗎?”那小女子的聲音柔柔的,卻讓一旁的道人忍不住擦了擦額頭的汗。
“你可知這裡是相府?”
“我,老道當然知道……”他的目光忍不住看向一旁的四姨娘。
“那你可知,在相府招搖撞騙會有什麼下場?”古雅淡淡一笑,抓起桌上的符咒放在燭臺上全數點燃。
只聽嗡的一聲,不知何時竟有一名黑衣人出現在那道人身旁,他的脖子上架著一把泛著銀光的長劍。
“啊——”那道人頓時僵硬了身子,雙腿止不住的顫抖著。“夫人……”他求助的看向一旁的四姨娘,而後者則憤怒的看著古雅,“四小姐,你居然帶了殺手進來?!難道反了不成?!”
“四姨娘,你方才喚我什麼?”古雅的語氣平靜無比,“如果雅兒沒記錯的話,四姨娘似乎是沒有品級的,而古雅是皇上親封的慧平郡君,從二品,不知道四姨娘的無禮,以我朝律例該如何處置呢?”
四姨娘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我,我是你的長輩!”
此話一出,古雅卻是輕蔑的笑了。
而古淳毅卻再也抑制不了怒火,“你這是幹什麼?!他是誰?為什麼會在我們相府?!”這個丫頭真是越來越目中無人了,居然在府中藏了這麼一個危險的人物。
這個時候,兩個破碎的娃娃出現在古淳毅的腳下,那黑衣男子冷冷一哼,“屬下是三皇子身邊的侍衛。”
三皇子?!古淳毅面上一窒,為什麼三皇子的人會在相府。
但是,接下來那黑衣人的話卻讓古淳毅震驚不已,他將在花園裡看見的一切說了出來,包括四姨娘房裡的丫鬟推八少爺入水,包括四姨娘命人把兩個娃娃埋在古雅的院子裡,包括四姨娘在屋內與那丫鬟的對話,他竟是一字不差全部說了出來。
三皇子的人,沒必要撒謊。
“你,你……”此刻的四姨娘只覺得雙腿發軟,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看在眼裡,她的計劃就這麼被古雅不費吹灰之力給破壞了。
“老爺,我……”此刻的她還能說什麼呢,比起自己,老爺當然是相信三皇子的人了。
古淳毅袖中的手有些顫抖,他突然轉手一掌扇在了四姨娘的臉上,她狠狠的摔了出去,只覺得眼前一陣昏黑。
“賤人!”
一旁的道人此刻也癱軟了身子,他跪在地上不斷的磕著頭,“相爺饒命,相爺饒命啊,是這位夫人叫老道要這麼說的啊!……”
古雅對著那黑衣人微微點了點頭,“辛苦這位大哥了。”
眨眼間,那黑衣人再次消失不見。
古淳毅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四女不僅讓六王爺特別相待,從現在來看,她似乎還和三皇子關系不淺,否則三皇子也不會讓自己的侍衛守在相府了。
他沉默了一會,“把這個賤人關起來!”
一聲令下,家丁便將昏迷過去的四姨娘拖了起來,而古淳毅則看著古雅,“雅兒,你……跟我來。”
古雅微微挑眉,深吸了口氣便跟了上去,她很想知道,古淳毅會和她說什麼。
安靜的書房裡,古淳毅的語氣變得柔和了許多。
“過幾日,宮裡要舉辦賞梅大會,爹會親自帶你過去。”
賞梅大會?呵,自己差點就忘記了,元熙還有這麼一個盛世慶典,所謂賞梅大會,其實就是年關之前的一次預熱,所有的大戶小姐都會前去,在這一日,皇上會當眾賜婚,將適合的小姐許配給自己的皇子。
然而,他說要親自帶自己過去,這樣的恩典,她古雅可是消受不起。
“如果我說不呢?”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1:02 AM
第075章:美麗的代價
古淳毅頓時瞪大了眼睛,“你,你……”他沒有想過古雅居然用這種語氣拒絕。
那清秀的面容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怒氣,微微一笑。“父親,雅兒在為母親守孝,是不能入宮參加各種儀式盛典的,否則就是不孝。父親不會讓雅兒做一個不忠不孝之人吧?”
她的話讓古淳毅的臉色有些難看,“你怎麼就不懂?!這賞梅大會關系著你的終身大事,而且六王爺和三皇子的婚事聖上已經提及了,雖然你母親去了,但是百日之內你還是可以嫁的!”
在元熙,確實有這種風俗,家裡喪事之內百日可以婚嫁,否則就要再等三年。
他就這麼想要把自己賣了為相府鋪路嗎?“那父親就帶嫡姐去吧。”古雅明知道古蘭的臉已經毀了卻還這麼說,此刻古淳毅的手已經高高揚起。
“連捷還在屋內躺著,雅兒要先行回去看看,這次若不是三皇子的侍衛在場,幼弟這一關恐怕是過不去了。”古雅的聲音帶著一絲幽怨,讓古淳毅的手僵在半空。
他當然聽得出她是在怪自己,兒子還昏迷不醒,他在這裡就想著把另一個女兒嫁出去。可是想起六王爺對古雅的特別,還有三皇子守在相府裡的侍衛,古淳毅就不得不壓抑住自己的怒火。
“你在怪爹?連捷的事情,爹一定會好好為你做主,從今以後也不會再讓人傷害你們姐弟兩,這次的賞梅大會,是太后在皇上面前提及你的名字,所以你必須要去,否則就是抗旨。”古淳毅柔和了語氣,他已經退讓了一步,只希望古雅不要太不知好歹。
他往前跨了一步,逼近那張漠然的臉,“雅兒,這不僅關系到相府,也關系到你生母還有連捷!”這樣的語氣帶著深意,讓古雅緩緩抬起頭來,直勾勾的看著古淳毅的眼睛。
她知道,他是在威脅自己!如果自己不去的話,他或許就會對靜夫人和連捷做出什麼事情,一切都在自己的選擇之中。
百日之內?十三歲出嫁嗎?他就沒有想過,自己年幼的女兒嫁出去會得到什麼樣的生活?古雅的嘴角揚起了一絲冷笑,難道自己還不夠瞭解他嗎,或許他的心裡,女兒都是用來為相府的未來鋪路的,哪怕是古蘭,都是為了給相府添光。
他打算拋棄古蘭那顆棋子嗎?只希望,以後他不要後悔才好。
“母親還在屋內等著父親,連捷如果醒來,第一個便看見了父親,應該會很高興。”留下這麼一句話,古雅慢慢轉身,古淳毅便知道,她是答應了!
他輕嘆了一口氣,“雅兒,其實,爹爹也是為了你好。”他語重心長的話語,卻只換來了古雅轉身後的漠然,他的話,她一個字都不信。
屋內的古連城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娘?”他喊了一句,卻沒有人應。
頭昏沉沉的疼痛著,他掀開被子下了床,只覺得腳下有些虛浮。慢慢走到屋外,便看見幾名家丁正處理著滿地的狼藉。
“四姨娘呢?”他輕輕問了一句,那些家丁抬起頭來,眼中有些躲閃,“奴才,奴才不知。”
古連城的腦中有些遲鈍,他四下張望了一會,方才還聽見外面有父親和姨娘的聲音,怎麼這會卻不見了人影。
“那父親呢?”
“老爺去了三姨娘的屋裡,因為八少爺落水了!”家丁們也是有眼色的人,這個消息還是可以告訴五少爺的。
落水了?!突然想起今天四姨娘和他說的話,八弟今天不會來了,難道說,很嚴重?
“你,帶我過去看看。”
……
屋內,老大夫將連捷的小手放進了被中,“八少爺福大命大,再過一會兒,恐怕靈丹妙藥也不頂用了!”
靜夫人心中一驚,“那,那他何時能醒?”
“這麼冷的天兒,又喝了那麼多湖水,恐怕也要過個一天半天才能醒,老夫開幾副藥方,命人給八少爺灌下去,這樣好的快。”
大夫的話讓靜夫人的眼眶不由得紅了,她伸出手去疼惜的撫著連捷那冰冷的臉蛋,這個時候,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他怎麼樣了?”
“老爺?”靜夫人立刻站了起來,她擔憂的看著跟在古淳毅身後的古雅,方才那來通報的家丁一臉的凶神惡煞,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嗯。靜兒,辛苦你了。”他走過去輕輕拍了拍靜夫人的手背,古雅看在眼裡,卻是低下頭來,果真,男子的山盟海誓不過是當時應景,靜夫人信了,因此自己的一生都掌握在別人的手上。
“老爺,是妾身沒有照顧好八少爺……”
“這事不能怪你,都怪那個賤人!”古淳毅的話讓靜夫人不由得一愣,這是什麼意思?八少爺不是失足落水嗎?
面對生母疑惑的目光,古雅只是將視線轉到了床榻上那小臉上。她並沒有把真相告訴靜夫人,就是因為怕她擔心。
“往後,我會派幾個人暗中保護連捷,靜兒不要擔心了。至於那個賤人,要怎麼處置我會和母親商議一下。”古淳毅還是有所顧忌的,因為相府剛剛死了個大夫人,如果再死個姨娘,恐怕別人真會以為相府近日是著了魔。
“父親,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一個虛弱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屋內的人驚訝的回過頭去,就看見古連城一臉疑惑的站在那裡。
古淳毅一皺眉頭,“你怎麼在這裡?!”他現在還是難以相信,自己的兒子居然好了?
古雅看著那對不再混沌的眼睛,醫聖果真名不虛傳,連多年的癡兒都可以治好,只是不知道,這是不是古連城自己的造化。上一世的他可就沒這麼好運了,這一世發生了太多的改變,正常的古連城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古雅覺得自己必須更加的小心。
“父親,可是姨娘犯了什麼錯?”他的眉頭輕皺,古淳毅看著眼前的這張臉,從前怎麼沒有發現,他和自己年輕時長得太像了!
“城兒,你的病剛好,就不要隨意出來走動了。你們是怎麼辦事的!居然讓五少爺私自出來?!”古淳毅大喝一聲,四周的家丁哆哆嗦嗦的跪了下來,“是奴才不好,是奴才不好……”
還以為五少爺正常了以後,他們這些下人就有好日子過了,哪知道五少爺還是沒能得到老爺的疼愛,四姨娘被關了起來,這往後的日子,還要他們這些奴才怎麼過呀!
“父親,求您不要罰姨娘,如果姨娘做了什麼,父親就罰城兒好了!”古連城有些僵硬的走了進來,多日沒有下床讓他的雙腳有些顫抖,古淳毅輕嘆了口氣,對著那老大夫吩咐道,“大夫,這是老夫的五子,你給看看他可是全好了?”
那老大夫心中明瞭,關於相府的癡兒五少爺,他也是略有耳聞,可是如今一看,眼前的少年只是虛弱了點,哪有辦法癡傻的模樣。
古連城被帶到另一間屋子,古雅看見他轉身之際,用一種哀求的目光看著自己,沒想到他還挺有孝心,只可惜,他的姨娘犯了大錯,自己也是不會再幫她的。
……
這一日,古雅依照往常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孩子,你八弟怎麼樣了?”老夫人的精神已經好了許多,她語氣裡的關心是發自內心的。
“祖母,八少爺已經醒來了,過幾日便可以繼續讀書識字。”古雅立在一旁,輕輕捏著她的肩膀。
老嬤嬤一臉難色的走了進來,“老夫人,五少爺又來了!”
古雅好像沒有聽見一般,只是低垂著頭。其實她也聽說了,這幾日五少爺每天都會來老夫人的院子裡請安,為的,就是給他那犯了錯的姨娘求情。
原本知道古連城的癡傻已經好轉的老夫人還是很高興的,可是他一開口就是四姨娘的事情,老夫人立刻便黑了臉。
要知道,老夫人絕不會允許府中的姨娘加害她的孫兒,更何況連捷聰明伶俐,老夫人很是喜愛,因此更不會輕易放過四姨娘了。
古雅覺得,多年來的癡傻讓古連城的心思變得過於簡單,這個時候來求情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他應該先和老夫人培養感情,讓老夫人疼愛他,愛屋及烏,這樣求情才能達到自己要的效果。
老夫人原本還想著和這個孫兒多親近點,可惜因為四姨娘的事情,她也沒了那個心思。
“叫他回去吧。”
老嬤嬤輕嘆了一口氣,便慢慢的出去了,哪知道不一會兒她又回來,臉上滿是猶豫。“老夫人,五少爺在院外頭,跪下了!”
跪下了?這麼冷的天,那得生病的呀!老夫人皺著眉頭,突然冷哼一聲,“他以為這樣,我就能把那蛇蠍婦人放出來?!就讓他跪著吧!”
“祖母,喝口茶。”看著老夫人那捶胸頓足的模樣,古雅為她添上了一杯熱茶。
“都是來催我老婆子的命嗎?!”老夫人喃喃了一句,可是古雅知道,她是有些動搖了。
從屋子裡出來,古雅一眼便看見了院子裡那個削瘦的身影,寒風瑟瑟,古連城的眼中卻滿是堅強,沒想到他居然如此孝順,古雅的眼中微微閃動,卻也只是從一旁繞了過去。
“四姐!”
古連城看著那離去的身影,微微咬了下唇。
古雅並沒有在看他一眼,其實她知道,很快老夫人就會心軟,對於這個癡傻的孫兒,或許她的心裡是有些愧疚的吧,畢竟古連城會變成那副模樣,都是他們對大夫人聽之任之的結果。
嬤嬤望著古雅離去的方向,她的心中有些感嘆。
這些日子來發生的事情她看在眼裡,真心覺得四小姐小小年紀卻是不簡單,這大宅裡的勾心鬥角見得多了,誰沒有個失誤的地方,可是四小姐卻做到了,每次有對她不利的事情發生,到後面她都會安然無恙,而那些個有心人往往被自己砸了腳,連在相府根深蒂固的大夫人,最後也被自己的聰明誤了性命。
可是嬤嬤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年輕的一個小姐,卻有那麼深的心思?
“讓他進來吧。”老夫人的話拉回了嬤嬤的思緒。
“這……老夫人,四小姐怕是要不高興了。”畢竟,五少爺的姨娘可是要陷害她,還讓八少爺落水。
“雅兒她識大體,怎麼說,院子外頭的也是她的五弟。”其實老夫人知道,古雅就是為了給她一個台階下,才提前回去的。以往都要多呆一個時辰,而今日,就是為了給五少爺一個說話的機會。
嬤嬤雖然心中不明白,卻也靜靜的退出院子。
“祖母……”古連城的臉被凍得通紅,他怯怯的站在門口,卻是不敢進來。
“哎,愣著做什麼,進來。”老夫人還是心軟了,眼前的這個孩子,總歸是她的孫子。
哪知道,古連城一跨進來,就跪在了地上,“祖母,求您原諒姨娘吧……”
……
屋內,溫熱的水中安靜的躺著一個人,小憐不斷的往澡盆里加著熱水,看著那張安寧的臉,不自覺的看呆了。
小姐就好像這水中的蓮花,那晶瑩的肌膚被水汽蒸得粉嫩,清秀的五官竟多了幾分嫵媚,誰說二小姐是天上的仙子?她說呀,自己的小姐才是這水中的仙子。
“小姐!”楊柳有些憤憤的從屋外進來,在看見閉著眼的古雅後,頓時安靜了下來。
“怎麼了?”那淡淡的聲音傳來,小憐和楊柳對視了一眼。
“老夫人答應讓五少爺去見四姨娘了!”她剛剛看見五少爺匆忙的腳步,打聽了一下,才知道他在老夫人的屋子裡跪了一個時辰,終於讓老夫人答應,允許他見自己的姨娘一面。
“嗯,我知道了。”
古雅沒有睜開眼,其實她更明白,老夫人這麼做,是想減輕古連城往後的怨懟,四姨娘的行為是不可能被原諒的,這相府還是要有規矩,如果連謀害庶子都能被原諒,往後這宅子要亂成什麼樣子。
“那,五少爺會不會受四姨娘的挑唆?”小憐有些擔心。
古雅慢慢睜開眼,卻是不回答。該來的總會來的,擔心沒有什麼用處。古連城自己的路,還是要他自己來選擇。一旦他做出什麼傷害自己或者連捷的舉動,她也不會手軟。
……
“出去,統統滾出去!”珍府的某個院子裡傳來一陣陣哀嚎,丫鬟們膽戰心驚的在外面守著,自從表小姐回府後,每日都是這麼一副駭人的模樣,不少進屋的丫鬟被她用破碎的茶杯割破了臉,現在誰也不敢進去。
幾名家丁被轟了出來,這時候他們如見救星一般看著來人,“大少爺!”
珍亦儒看著一院子面色難看的下人,輕輕冷哼了一聲。這相府的嫡女脾氣有夠大的,雖然她是姑母的女兒,也不見的她就可以在珍府撒野。
一把推開門,就有一隻茶杯飛了出來,珍亦儒微微一側頭,那茶杯砰地一聲摔在了他身後的牆壁上。
“滾,滾……大表哥?”古蘭沒想到進來的居然是珍亦儒,他那對深邃的眼睛此刻正泛著幽光,讓古蘭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在這裡鬧,表妹就不怕被人笑話?”他的意思就是,有本事你回相府鬧!
古蘭頓時一哽,這才記起自己現在的臉毫無遮掩,便慌忙用手一遮。“大表哥,那大夫的藥已經服了多日了,為什麼蘭兒臉上的傷還沒好?”
珍亦儒此刻渾身散發著冷意,他看著眼前的女子,嘴角微微一勾,“這臉,是好不了了,而且還會慢慢的潰爛,最後整張臉就會變得面目全非,表妹,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他的語氣陰森無比,讓古蘭頓時驚恐的睜大了眼睛,“不,不,大表哥,你要救我,你要就我啊!”
女子狼狽的撲倒在地上朝著珍亦儒爬了過去,此刻的她哪還有半點身為相府嫡女的驕傲。她只要她的臉!“大表哥,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只要能醫好我的臉,我什麼都願意做!”
珍亦儒居高臨下的看著腳邊的女子,他最喜歡用這種角度來欣賞別人哀求的目光,而且對方越尊貴越好,這種被央求的滿足感,讓珍亦儒覺得心情舒暢。“哦?你真的什麼都願意做?”
古蘭連連點頭,如今,母親沒有了,爹爹又不信她,連唯一的親哥哥也不幫她,除了珍家可以為自己報仇,她還能依靠誰呢?!
珍亦儒緩緩俯下身來,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古蘭的臉,“這就對了,你要記住,這是珍府,不是你們相府。”
他的目光讓古蘭覺得一股冷意從腳底竄起,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她覺得眼前的男子危險無比,他似乎一手就可以把自己捏死一般。
“進來吧。”珍亦儒一撩衣袖坐了下來,這時,一名打扮怪異的男子從門口走了進來。
那一身黑色長袍,一頭毫無光澤的黑髮全數紮在腦後,古蘭看見了一張極其陰森詭異的臉,那男子的臉看上去似乎二十出頭,可是臉色卻青紫無比,他伸出手來在木箱子裡翻找著什麼,古蘭分明看見那對形如枯槁的手上指甲全數都是黑色的!
二十歲的臉六十歲的身子,這讓古蘭的心中升起一種詭異的驚恐。
“不用擔心,這是傀大師,他可以讓你恢復從前的美貌,甚至,可以讓你比從前更美!”珍亦儒一臉坦然,他的話讓古蘭頓時瞪大了眼睛。
“真,真的嗎?”
“大表哥不會騙你,怎麼說,你也是我們珍家的人,相府不管你,我們珍家管。這一次的賞梅大會,聽說你那個四妹會去,難道你甘心讓她一個人獨領風騷?”
古雅?!那個賤人怎麼敢!“她怎麼可以去?不是要守孝三年嗎?!”古蘭恨恨的咬牙,看來母親的死她很高興啊,連守孝都不遵守了!
“有丞相的話,她怎麼不可以去?”珍亦儒輕蔑的笑了笑,古淳毅那個老狐狸,沒有了天仙似的嫡女,就抓個庶女來充數?他倒要看看,這個古雅有什麼能耐。
這幾日聽著古蘭對古雅的謾罵,珍亦儒覺得有些驚訝,區區一名庶女就能將姑母逼到這種境地?他顯然是不太相信的。進來元熙的傳聞沸沸揚揚,說相府四小姐與六王爺走得近,只怕她的背後是有高人指點吧。
古蘭的表情頓時一愣,是爹爹讓她去的?這是為什麼?自己才是相府的嫡女啊!難道爹爹已經不要她了?他寧願選擇那個賤人,也不要自己來為相府添光了?!
“哈哈哈……”此刻的古蘭有些絕望,又帶著濃烈的恨意笑了出來,珍亦儒滿意的看著她的表情,不錯,這個表情他喜歡,有恨,才有足夠的動力讓她為珍府辦事。
那黑袍男子從箱子中淡定的拿出了一個小瓷罐子,他好像沒有聽見女子那瘋狂的笑聲一般,打開罐子用兩根手指夾出了一隻渾身黝黑的蠍子,那蠍子淩厲的鉗子看起來甚是駭人。
“啊,蠍子!”古蘭一看見那蠍子,腦中立刻浮現出那個恐怖的晚上。
珍亦儒皺著眉頭看著那連連後退的女子,頓時冷下了聲音,“怎麼,你不想報仇了嗎?!”
“可是,可是那蠍子……”此刻的古蘭只覺得渾身無力,報仇?!是啊,她要報仇!
忍住心中的恐懼,她看向那黑袍男子,“這是用來,做什麼的?”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那黑袍男子卻是幽幽的笑了笑。
“小姐不必擔心,這蠍子,是為了讓你變得更加美麗……”
這樣沙啞的聲音,卻帶著一種令人難以抗拒的魔力,變得更加美麗,更加美麗……
古蘭的眼神有些渙散,她不自覺的放下了掩著臉頰的手,只要能更加美麗,就可以風風光光回到相府,把那個賤人狠狠的踩在腳下。只要能更加美麗,六王爺一定會迷上她,不,不止是六王爺,所有的皇子都會被她迷上,到時候她想選誰就選誰,然後順利當上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想著想著,她完全沒有注意到黑袍男子已經來到她的身邊,將那只蠍子放在了她的臉頰上,只聽哢嚓一聲,一種難以言語的劇痛錐心一般的傳來。
“啊——”淒厲的尖叫聲讓整個珍府上空蒙上了一層駭人的陰影。
“不,不要,不要……”劇烈的疼痛讓古蘭失去了理智,她瘋狂的撕扯著那黑袍男子,然而對方卻是無動於忠。
珍亦儒只是平靜的看著這一幕,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溫熱不住的劃出眼眶,古蘭已經不知道是那血還是淚,她只覺得整個臉頰高高腫起,像在火上燒,又像被刀刺一般,而那黑袍男子猙獰的表情在她的眼中化成了一抹混沌。
昏過去後再被痛醒,而後又昏過去,古蘭覺得自己好像在遭受著天底下最殘忍的酷刑,這個時刻死,卻成了最好的解脫。
可是,現在的她連死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張臉好像已經不是她的,只有無盡的疼痛在侵蝕著她的意識。
古蘭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昏過去的,只是當她醒來的時候,才清楚的意識到這不是夢境。
那黑袍男子和珍亦儒坐在一旁,就那麼看著她。
“醒了?那可以繼續了。”
邪氣俊美的男子笑了笑,古蘭第一次覺得,這個大表哥竟像惡鬼一般恐怖。
“不,不……”等待她的會是什麼更痛苦的事情嗎?此刻的古蘭已經有些後悔,她掙紮的站起身來,卻發現手邊有一面鏡子。
心中有些膽顫,她慢慢拿起那鏡子一看,只見原本像蜈蚣一般猙獰的傷疤此刻已經消去了不少,可是依舊留著淡淡的紅印,破壞了原本那絕美的臉蛋。
哐當一聲,古蘭的眼中有些絕望,受了那樣非人的苦楚,她的美貌還是不能恢復。
“小姐,不要怕,已經恢復的很好了,僅剩最後一步,讓你變成這個天底下最美的女人。”那黑袍男子的聲音再次襲來,古蘭只覺得腦中翁的一聲,手邊的鏡子已經放下,“最美的女人?”
“是啊,最美的!為了美麗,付出一點疼痛算的了什麼呢?”黑袍男子笑了笑,他的手上拿著一根繡花針,此刻正在木盒子裡挑選著什麼。
一條長長的紅色細線被挑了出來,古蘭看著他的動作,心中懼怕不已,可是身子卻是不能動彈。
“你,你要做什麼……”
然而,那黑袍男子卻是十分專注,珍亦儒也是見慣不怪了,他悠閑的飲了口茶,“表妹不必擔心,很快就會過去了,賞梅大會上,所有的皇子公子都將為你傾倒。”
這是……真的嗎?
黑袍男子走到她的身邊頓了下來,他那乾枯的手捏起了古蘭的下巴,如獲珍寶般撫著那完好無缺的另一張臉,“多美的臉啊,就差了那麼一點點綴,小姐好福氣啊,遇上了我。”
男子笑著,聲音卻比破碎的銅鑼還要難聽。
古蘭只覺得臉頰傳來一陣冰涼,她看見那黑袍男子正用自己的臉蛋磨著那繡花針,“你,你到底要做什麼?!”
這種漫長的折磨讓她很難不害怕,可是那黑袍男子卻是如此專注,就好像在準備進行一場精心的雕琢。
他的眼神一變,透著令人膽戰的精光,繡花針快速的紮進了古蘭的肌膚,她正要尖叫,卻被一塊黑布堵住了嘴。
黑袍男子用力的鉗制住她的下巴讓古蘭無法動彈,一針,兩針,三針,熟練的手法就好像在閨閣裡刺繡了多年的姑娘一般,古蘭只覺得整張臉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窟窿,黑袍男子的動作快且准,那紅色的細線穿過她的肌膚,撕扯著她的神經。
每一分每一秒,對于古蘭來說都是那麼難熬。
漸漸的,古蘭似乎已經麻木了,她的眼中毫無光彩,連那黑袍男子是什麼時候放開她的都不知道了。
珍亦儒見那男子起身,便走了過去,看著那張呆愣的臉,微微挑眉。“好了?”
“是的公子,已經完成了。”那黑袍男子滿意的笑了笑,將那還沾著鮮血的繡花針在身上的袍子上擦了擦。
珍亦儒伸出手去掰過古蘭的臉,那精美的側臉此刻布滿了密密麻麻細小的血珠,隱約可見幾朵妖艷的梅花栩栩如生的印在那通紅的肌膚上。
“好,傀大師的人皮刺繡果真名不虛傳。”珍亦儒贊嘆著,讓那黑袍男子嘿嘿的笑了一下。
古蘭的目光閃了閃,結束了嗎?
她僵硬的抬起頭來,就看見兩張微笑的臉,一張俊美,一張詭異,他們的笑容卻同樣的冰冷。
“表妹,現在,元熙已經沒有女子能比你更美了。”留下這麼一句話,珍亦儒帶著那黑袍男子轉身離開了古蘭的視線。
沒有人能比她更美了嗎?多麼令人高興的事情啊,可是為什麼,眼淚卻止不住的留下來。
“對了!”突然,那黑袍男子轉過身來,“小姐,這三日可不要流淚,否則傷口是會潰爛的!”
他的話讓古蘭頓時僵硬了表情,不能流淚嗎?她的心開始慌張起來,可是眼眶裡的淚水不住的打轉著,這種想哭而不能哭的感覺,讓她連氣也不敢喘。
“嗝……”地上的女子就那麼紅著眼筆直的坐在地上,努力忍住眼眶裡的淚,一邊打著嗝,一邊想著,現在她是元熙的第一美女了,古雅再也不能對她怎麼樣了。
可是這一幕在旁人看來,卻是那麼詭異。
“公子……”出了屋子,黑袍男子停下來對著珍亦儒小聲的說道,“那臉並不是永久美麗的,我用蠍毒讓她臉上的傷疤淡化,但是再過個幾年,那臉就會慢慢潰爛,所以必須每年用蠍毒刺激一次,一次一日,才能永保美麗。”
“那不簡單,傀大師就安心的在我珍府住下,我們珍府不會虧待你的。”
……
“小姐,老爺送來了許多的綾羅供小姐挑選,三日後的賞梅大會,小姐可要好好打扮一番。”小憐一臉高興的走了進來,她絲毫不知道所謂的賞梅大會,背地裡是怎樣的交易。
古雅只是微微笑了笑,打扮的再美,落入那一群鶯歌燕舞之中,也只是塗添了一筆色彩而已,她可不認為,以自己只能算是清秀的容貌能比得過其他那些嬌艷的公主小姐們。古淳毅對自己的期待,不知道是從何而來。
這時,一隻信鴿落到了古雅的窗口,那爪上的紙條讓古雅的目光閃了閃。
“又是三皇子殿下送信來了?”楊柳滿臉的笑意,她仔細的看著古雅的表情,好像想從她的臉上看出點什麼情緒似的。
紙條上不再是以往的那些朝中密事,而是一些零散的事情,包括近日來的天氣,宮中突然盛開的鮮花,還有納蘭宸自己的心情云云。古雅當然知道他的意思,或許是想用這紙條傳遞他的心情,又或者是想用這紙條拉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所以,古雅一次也沒回信過。
“小姐,府外來了兩批人馬,說是給小姐送東西來的。”剛剛出院子的小憐又折了回來,只聽院外傳來一陣喧鬧聲。
“輕點,動作輕一點,可別弄壞了這些東西!”老管家滿臉的歡喜,他一見古雅從屋裡出來,就高興的迎了上來,“小姐好福氣啊,這一堆是三皇子殿下送來的,而這一堆則是六王爺送來的!”
其中,有兩名家丁碰上來一個長形的紅色盒子,那管家的笑容有些尷尬,“兩位皇子派來的人吩咐了,說這是給小姐在賞梅大會上穿的衣裳。”
楊柳有些驚訝,怎麼連六王爺都會做這種事情?古雅不由得皺了起眉頭,她伸出手去打開兩個盒子,其中一件是泛著粉紅的翎羽水袖長裙,上面綴著點點金絲。另一件是紫色的百褶翠玉腰裙,上面點著碧綠的玉石。
小憐不由得看呆了,她從未見過這麼美的衣裳,只是,有兩套,小姐該穿哪一套呢?要是穿了這套,那另一位皇子不是得生氣嗎?
“把這些送回去。”古雅沒有再看這些東西一眼,她的話讓管家一愣,送回去?!皇子送出來的東西哪有送回去的道理。
“小姐,這可不成啊……要是皇子們怪罪下來,小的一萬個腦袋也頂不住啊!”老管家有些欲哭無淚。
古雅細想了一會,“那就收下吧。”
現在想起來,恐怕納蘭宸送來的那些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他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處理那些禮物的,還有那件衣裳。
古雅頓時覺得有些頭疼,難道自己說的還不夠清楚?
還有那個男人是怎麼回事,古雅不明白納蘭夙華的用意,她只知道這個男人做什麼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
正在老夫人屋子裡的古淳毅收到了管家傳來的消息。
“六王爺?”老夫人也顯得有些不敢相信,“老大,你說,這六王爺是什麼意思?”
“母親,近來關於雅兒與六王爺的傳聞,恐怕並非空穴來風!”古淳毅此刻的心情不知道是欣喜還是擔憂,其實,他還沒確定自己該站在哪一方。
皇上的意思明顯是更加看重六王爺,自從太子被軟禁之後,他每日都會傳納蘭夙華進宮,至於說些什麼他們這些大臣並不知道。關鍵是六王爺的態度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難道他真的對皇位沒什麼興趣嗎?
三皇子與二皇子同為貞妃所出,二皇子近來在朝中的呼聲也頗高,與三皇子交好就等於站在了二皇子一線,只是古淳毅覺得,二皇子還欠了些火候。
“六王爺那邊,也不是沒有轉機。”老夫人突然意味深長的說道。
“母親,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有辦法改變六王爺的想法不成。
“如果六王爺真的有意雅兒,那麼雅兒的意見,他多少都是要聽一點的。”江山和美人,男子總該愛一樣,而這美人,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
古淳毅立刻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如果古雅可以勸說納蘭夙華爭取皇位,那確實並非不可能。而且,古淳毅還要考慮退路。
哪怕六王爺不在乎皇位,但兵權幾乎都在他的手上!哪位皇子想要穩坐江山,要麼除去六王爺,要麼拉攏六王爺,然而他可不認為,有哪位皇子有這個實力可以除掉六王爺。
只要相府在六王爺一線,不論最後是哪位皇子奪嫡,相府都不會被牽連。
看來,六王爺是最保險的選擇了。
“可是,六王爺向來性格陰晴不定,這也確實有點風險。”老夫人的一句話讓古淳毅立刻清醒了過來,是啊,他怎麼忘記了,六王爺那古怪的性格,可是讓朝中的大臣們聞風喪膽,他要怎麼保証六王爺肯聽古雅的話?
這一切,不過只是他們的猜測而已。想到這,古淳毅深深的嘆了口氣。
很快,賞梅大會就在眾人的各懷心思中臨近了。
這一日,天氣異常的冰冷,天空飄起了點點小雪,皇宮裡卻忙碌無比。
楊柳看著鏡子前那一身紫色衣裙的古雅,心中有些驚訝,有些遺憾。“小姐,這衣裳是六王爺送來的。”為什麼不穿三皇子送的呢?
“嗯。”古雅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她這麼做,其實是想委婉的拒絕納蘭宸,讓他知難而退,又不至於太過尷尬阻攔了兩人今後的合作,而六王爺納蘭夙華,以他那記仇的性格,若知道自己穿的是納蘭宸送的衣服,怕是要連三皇子都記上,到時候不利於他們之間的結盟。
不錯,古雅一直都堅定自己的想法,要順利在奪嫡的戰爭中取得勝利,就必須贏得納蘭夙華的支持,可是他的性格太過霸道奇怪,自己至今讓納蘭宸去做的那些事情,只是輕微的試探一下納蘭夙華的想法,哪知道對方根本就無動於忠,果真如朝中的傳聞,六王爺獨來獨往,不與任何皇子親近。
古雅若有所思的撫著自己身上的華麗長裙,直到管家來傳話了。
“小姐,時間不早了,該出發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1:03 AM
第076章:精彩的賞梅大會(上)
“小姐,時間不早了,該出發了!”管家匆匆趕來,古雅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她轉過身去走了幾步,似乎想起了什麼,“小憐,給我換一件清雅的衣裳。”
什麼?“小姐,現在換?!”
楊柳和小憐皆是一臉的驚訝,六王爺送的這套很稱小姐呀,平日裡小姐都喜歡清雅的顏色,如今這套深紫色的衣裙,竟讓小姐多了幾分雍容的貴氣,那張清秀的臉也顯得嬌美了不少。
古雅只是垂著眼,慢慢的撫著身上的翠玉,小憐立刻低下頭去尋找起來,她知道小姐不喜歡把話說第二遍。
古淳毅有些不耐的在相府門外等著,待看見那姍姍來遲的清秀女子後更是皺了眉頭。
“你怎麼沒穿六王爺送的那身衣裳?!”
那責問的語氣古雅立刻聽出了什麼,原來古淳毅已經決定站在六王爺一線了。
“雅兒還在守孝期間,若是穿得出彩,怕是會讓珍府的人怪罪。”如此簡單的事情他還問,古雅便知道,古淳毅是心急了,怕是大夫人和古蘭的事情讓他覺得有些慌張了吧。
果真,古淳毅立刻恍然大悟,他看著古雅那毫無裝飾的髮髻,緩了口氣點了點頭,“上車吧。”
馬車外傳來清脆而節奏的馬蹄聲,更顯得車內的安靜,古淳毅依舊是一張嚴肅的臉,但他時不時抬眼看著古雅的臉,好像想從她的臉上看出點什麼心思一般。
對於這個很少關注的庶女,古淳毅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要寄希望在她身上。他很想開口問問她對六王爺或者三皇子的想法,可是他的驕傲卻讓他無法開口,總覺得和這個庶女商量相府的未來,是一種放低身段的事情。雖然這個也是他的女兒,可是她的身份確實比不上蘭兒。不論是從生母的背景,還是從幼年便開始接受的栽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變得這般別致,然而第一個發現這種改變的人,卻不是自己。
“雅兒……”
古雅抬起頭來,就看見古淳毅那有些矛盾的眼神。“父親,可是有何吩咐?”
她的語氣帶著淡淡的疏離,絲毫不像古蘭那樣會有一點撒嬌在裡面。恐怕,她對自己也是有怨氣的吧。
“過年後你便十三了,要知道,相府的未來就是你的未來,所以今日……”
他是想說,只要相府能不斷的強大,就可以做自己強有力的後盾嗎?古雅微微笑了一下,卻是沒有回答,古淳毅有些不悅,反正她總歸是要聽從自己的安排,現在也無需與她多費唇舌。
馬車已經幽幽的停在了宮門口,當古雅一下車,四周便投來了疑惑的目光,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那不是慧平郡君嗎?怎麼丞相夫人剛剛過世她就來出席賞梅大會?”
“是啊,聽說她們母女關系似乎不好。”
“這豈不是有違孝禮。”
這些話盡數聽在古雅耳裡,她卻依舊保持著淡淡的笑容,轉過頭去深深的看了古淳毅一眼,丞相正了正神色,輕輕拉過她的手臂,“雅兒,走吧。”
古淳毅一開口,四周的私語立刻消失,眾人就那麼看著相府的一行人進了宮門。
不遠處,一名儒雅俊逸的男子久久的便等候在那裡,引來四周不少小姐們的注視,然而,他卻在看見那抹漸漸靠近的淡雅身影後表情一僵,最後化成了無奈的微笑。
古淳毅一見三皇子站在那裡,當下有意無意的與古雅保持著距離,最後獨自走在了前方留給了納蘭宸一個說話的機會。
“雅兒,你……”為什麼沒有穿我送的衣裳?當然,納蘭宸並沒有問出來。
古雅看著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當下便微微行了一禮,正要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就發現四周頓時安靜,連納蘭宸的目光也變得有些驚訝。
古雅回過頭去,眼中一抹奇光閃過,不遠處那雪白的衣裙如夢如幻的朝著自己走來。
輕盈的絨羽,修長的裙擺,纖細的腰肢如弱柳扶風,她的皮膚晶瑩剔透,竟好像瓷娃娃一般讓人忍不住想要去細心呵護。原本臉頰上的傷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栩栩如生的兩朵嬌艷梅花。
那鮮艷的紅色襯托著晶瑩的肌膚,嫵媚中帶著一種高貴,竟讓人忍不住看呆了,如此奇特艷麗的妝容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連身為女子的古雅腦中也有剎那間的空白,待她回過神來,那絕美的容顏已經來到她的眼前,臉頰上的梅花帶著一絲詭異的魅惑。
“四妹,好久不見。”古蘭輕笑著,她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驕傲和不屑,看著古雅眼中的驚訝,古蘭覺得自己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二姐,真是驚為天人。”古雅的話帶著深意,她的眼中透著精光,直直的射向那兩朵詭異的梅花,仔細一看,這梅花竟好像是從皮膚裡生長出來一般,古蘭是如何做到的?
古蘭冷冷哼了一聲,她帶著笑容慢慢的靠近古雅,與那對深邃的雙眸對視著,只有古雅才看的到她眼中那濃烈的恨意。“那都要多虧了四妹,否則我也無法涅槃重生。”
涅槃重生?!古雅微微挑眉,她的語氣平靜無比,“那要恭喜二姐了。”
遠處的古淳毅眼中滿是驚訝,他大步靠近,“蘭兒,你的臉……”
“爹爹,蘭兒的臉已經痊癒了,多虧了大表哥請來的神醫,蘭兒這些日子讓爹爹生氣了,都是蘭兒的錯。”古蘭收回了那淩厲的表情,轉而楚楚可憐的看著古淳毅,那嬌美的面容讓他也不由得為之震撼。
他的女兒回來了,他美麗的女兒回來了!“好,好,等回到相府,爹爹再去請醫聖來給你診治診治。”
“不必了爹爹,蘭兒的臉已經好了,而且大表哥請的那神醫醫術高明卻性格古怪,如果讓他知道我們相府不相信他的醫術,怕會得罪了神醫。”古蘭的語氣有些急促,古雅疑惑的看了一眼,卻發現她立刻收斂了神色。
為什麼要這麼擔心讓醫聖給她診治,難道說她的臉好的蹊蹺?古雅總覺得,這其中必定與那兩朵奇怪的梅花有關。
此刻這條石路上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他們的目光集中在相府的兩位小姐身上,並且對著古蘭的妝容嘖嘖稱奇。
賞梅大會開始之前,所有的小姐們紛紛被皇后邀去了後花園品茶。
五大妃子齊坐一堂,這個場面確實壯觀。皇后端坐于中間,頭上的東珠盡顯雍容,她臉上端莊的妝容帶著和藹的笑意,目光在所有的小姐們臉上掃視了一圈,最後停留在古蘭那兩朵嬌艷的梅花上。
“友安郡君今日的妝容甚是應景,真是美得不可方物。”她贊美著,卻不知道用了幾分的真心。
古蘭心中一喜,臉上卻故作謙虛,“皇后謬贊了,臣女怎麼比得上皇后國色天香。”
此話一出,皇后是笑了,卻也有人不高興,比如一旁的麗妃。“都說皇上喜愛梅花,友安郡君果真好心思,我們姐妹幾個都比不上了呢。”那語氣中的酸意毫不掩飾,卻讓其他的妃子們面色各異。
打扮得這麼妖媚,都快把身穿梅花霓裳裙的麗妃給比下去了,皇上酷愛梅花眾所周知,難道這友安郡君還把心思打到皇上頭上了不成?!
古蘭見眾妃子不悅的表情,當下陪笑的解釋道,“皇后娘娘國色天香,各位貴妃娘娘們更是明月爭輝,蘭兒怎麼比得上娘娘們的十分之一呢。”
一旁的古雅微微垂著頭,太過貌美並不一定是好事,特別是在嫉妒心極強的女人堆裡,宮裡的女人哪一個不是美艷動人,獨領風騷反而會成為眾矢之的。
而讓古雅驚訝的是,從珍府回來後,古蘭似乎精明了不少,高傲的她也懂得貶低自己奉承別人的戲碼了,這樣的成長也會讓這場遊戲變得越發的有趣。
“古丞相真是教了兩個好女兒。”皇后娘娘的目光轉向那默默無聞的古雅身上,“慧平郡君聰慧過人,這樣貌也是清秀可人,本宮就喜歡這樣乖巧的女子,聽說六王爺與慧平郡君十分投緣,或許這是一份天賜良緣呢?”
雖說是開玩笑的語氣,可是在某些人的耳中聽起來卻是另一番味道了。
賢妃娘娘心裡有些慌張。“慧平郡君的勇氣和才智確實少見,就是年紀輕,六王爺整天和本宮提及慧平郡君像妹妹一般乖巧,依本宮看,四皇子倒適合這樣乖巧的女子。”
“這話可不是這麼說,四皇子性格急躁,慧平郡君這樣乖巧聰慧的女子怕是合不來,本宮聽聞三皇子與四小姐頗為有緣,今日賞梅大會倒是一個撮合他們的良機。”淑妃的話讓眾妃子將目光集中在貞妃身上。
古蘭的眼中滿是笑意,她諷刺的看著一旁的古雅,就這種身份卑賤的庶女,就應該像一塊燙手山芋一般讓眾人推來丟去的,實在是丟死人了。
然而古雅並不在意,她只是低著頭默默的聽著,好像此刻被討論的是旁人而不是自己。
貞妃一直有在注意古雅的神情,只覺得這個女子不簡單,被賢妃她們這般嫌棄還只是一副從容的模樣,若說納蘭宸會中意她,自己也是相信的。貞妃相信,若能讓自己的兒子看中的女子,必定有其過人之處,雖然她的身份不高,但只要能幫得上忙,那就不算什麼問題。
“我看這慧平郡君確實不錯,他日誰能娶得這樣的女子,也是一種福氣了。”
賢妃她們顯然沒有料到貞妃會如此坦然,難道說她真的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娶一個庶女?就算是做側妃,那也是可惜了。
不少小姐們心中暗自嘲笑著古雅,卻也有人為她打抱不平。
魏環皺著眉頭,幾次接觸下來她覺得古雅並不像這些貴妃們想的那麼不堪,她的才智不是這些常年在宮中享福的娘娘們能想像得到的,庶女又怎麼樣,在她看來,古雅比那花瓶似的古蘭生動多了,她靠的不是美色,而是她的智慧。
不知從何時開始,魏環心中的天平竟慢慢的朝著古雅傾斜,也許是受了四夫人的影響,也許是這幾次來的有驚無險。
這樣的品茶無疑是妃子們勾心鬥角的平臺,上一世的古雅經歷得多了,此刻她忍不住放空著自己的思想,可是依舊被那些女子的嬌笑所擾亂了心緒。藉口身子不適,她便默默的退下。
古蘭以為她是受不了這樣的輕視,當下幸災樂禍的笑著,時不時在妃子們的話題中插上幾句,極力討好著每一個人。
禦花園裡的宮女們依舊忙碌著,看著古雅那清淡的打扮,誰也不會以為她是如何尊貴的身份,因此也沒什麼人注意她的去向。
宮中的每一條路她都十分熟悉,選擇了一條偏僻的小路,古雅獨自一人在清幽的竹林裡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鮮少人跡的竹林也顯得清冷了幾分,她攏了攏衣襟,只聽見林中傳來一陣輕微的對話。
“公主,屬下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你不是說為了我,就算讓你去死,你也心甘情願嗎?”
這樣的對話讓古雅皺了下眉頭,又是宮中這種不能被人所知的醜事,她不想惹禍上身,正打算轉身離去,就聽那男子輕嘆了口氣。
“公主,朝陽公主是你妹妹,為何你要……”
“混賬東西,何時輪到你來教訓本公主?!”
朝陽公主?!古雅的記憶被這一段對話打開,依稀記得朝陽公主曾經犯了一次大錯,被太后囚禁于宮中許久,最後終於被許配給霍跋太子,與此同時,似乎有名公主向太后請旨想要下嫁給樂聖,太后對于那位公主有著旁人難以理解的愧疚,最後是答應了她,然而沒想到樂聖竟當場拒絕,並且和太后坦白了他對朝陽公主的感情。
太后大怒,沒想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樂聖的下場可想而知。
難道說,那一次大錯,就與這個公主有關?
古雅屏住了呼吸,將身子隱蔽在竹林之後靜靜的聽著。
那女子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口氣太重,當下軟了語氣,“杜斌,只要你隨便找個人來喝了那合歡酒,並且當場抓住他和朝陽在一起,這就足夠了,你立了功,本公主會在太后面前為你美言幾句,讓你當侍衛統領,到時候你不就更有機會向皇上請旨將我許配給你嗎?”
“公主,屬下……”
“還是說,你打算一直這樣與本公主私會?!”
“不不不,屬下當然願意給公主一個名分,屬下知道自己配不上公主……”男子的語氣有些猶豫,“那,朝陽公主最後會不會……”
“你放心,依太后對朝陽的寵愛,她不會有事的。這次霍跋太子前來議和,我和朝陽都有可能被選中,一旦朝陽犯了錯,太后一定會想要盡早把她嫁出去,畢竟我們元熙對霍跋一族恨之入骨,與其嫁去一個清白美好的公主,不如嫁去一個犯了錯的公主,這樣,朝夕就不會離開你了。”
古雅似乎能聽見那男子喘氣的聲音,“公主打算如何……”那男子竟是妥協了。
女子嬌笑了一下,“待會我會命人……”
古雅往那個聲音的方向靠近了一點,突然,男子一聲大喝,“是誰在那裡?!”
只聽一陣風聲,一名侍衛模樣的男子出現在古雅原來站的地方,可是四周卻沒有半個人影。
“杜斌,是誰在那?!”一名打扮美艷的女子走了出來,她敏銳的看見地上的一隻耳釘,便俯下身來。
“來人!”朝夕公主冷冷一笑,陰冷的語氣命令道,立刻有名黑衣男子出現在她身後。她把手心裡的耳釘放在那黑衣男子的手心,“去查,看看這個膽大包天的人是誰!”
……
夜色漸漸暗了下來,空氣竟然飄起了點點白雪,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忙碌的宮人們。
一盞盞宮燈點上,眾人慢慢朝著梅林廣場走去。
古雅跟著人群,此刻的古淳毅只是守在古蘭的身邊,完全忘記了他的另一個女兒也在宮中。
“慧平郡君請留步!”
身後響起的聲音讓古雅柳眉一挑,她回過頭來看著那張明艷的容顏,恭敬的行了一禮,“朝夕公主。”
“嗯。”她高傲的仰著頭,看著古雅那溫順的臉,微微笑了下,“慧平郡君不是第一次入宮吧?可是這宮中地大路雜容易迷路,改天還是讓個宮人帶路為好。”
古雅低垂著眼,她當然聽出了那話中的意思,只怕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謝謝公主關心。”
朝夕心中冷笑,看著古雅一旁的耳釘,慢慢伸出手去,“這麼美的耳飾,下次可要小心一點了。”
她的語氣裡滿是警告,古雅伸出手去接過她手裡的東西,便看著朝夕公主那傲慢的臉轉向梅林廣場的方向,“慧平郡君如此聰明,相信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不用本公主提醒吧?”
“臣女明白。”
直到眼前的那雙精美的繡花鞋離去,古雅才緩緩抬起頭來,她攤開手心,那耳飾竟是碎成了好幾瓣。這個朝夕公主是在警告自己,如果敢多說一句壞了她的好事,自己的下場就如同這耳飾一般。
輕輕拍掉手心裡的粉末,她望著那個遠去的背影,卻是淡淡一笑。
“你認識朝夕?”這個時候,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古雅皺著眉頭,並沒有看身後的男子。
“如此尊貴的公主,古雅怎麼會認識。”他總是習慣這麼不聲不響的出現在別人身後嗎?!
納蘭夙華俯瞰著身旁這倔強的女子,“不認識最好,離她遠一點。”留下這麼一句話,他便大步從一旁走過。
古雅有些驚訝,他居然沒有像納蘭宸一樣疑惑自己為什麼沒有穿他贈的衣裳,果真,這個男人的想法她是猜不透的。
所有的大臣小姐們皆已入席,這個廣場四周環繞著一大片的梅林,有紅色的,也有白色的。
梅花瓣時不時落下一兩片,更增添了幾分意境。
空中飄著淡淡的梅花香,令人心曠神怡。然而,又有多少人在欣賞美景,有多少人在欣賞美人。
在場的公子和皇子們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對面那抹絕美的身影上,那兩朵梅花竟比這梅林更加嬌艷,點綴著那原本就傾國傾城的容顏。
身穿紅色舞服的宮女們邁著婀娜多姿的舞步出現在寬闊的廣場上,如火紅的蓮花一般在場中盛開。
清新濃鬱的美酒,精緻的小點,那別樣的目光,引得眾人微笑不已,賞梅大會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今年的梅花,開得特別茂盛。”臺上,元熙皇一臉的陶醉,他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美麗妃子們,目光卻不由得轉向台下的那個傾城女子。
“咦,友安郡君的妝容很是精緻呀,愛妃們,你們也學學,這才是年輕的韻味呀!”元熙皇的誇獎讓眾位妃子們臉上淡笑不已,可她們的眼中卻透露著若有若無的敵意,特別是麗妃,她的目光就像刀子一般射在了古蘭的臉上。
她母親不是才去世不久嗎?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出來魅惑男子了?真是不知檢點!
端坐於臺上的太后正高興的欣賞著四周盛開的梅花,聽元熙皇這麼一說,便將目光移到古蘭的臉上,連她也不由得為之震撼,可下一秒便皺起了眉頭,她看了看古蘭,再看看皇帝身邊的麗妃,不知為何,這兩個美人都無法讓她賞心悅目,總覺得她們身上,總有紅顏禍水的影子。
古蘭羞澀著臉,感受著四周投來羨慕和愛慕的視線,為了這精美的妝容,她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就讓愛慕和欣賞再多一點,再多一點吧。
不自覺的抬起頭來看著對面珍府的席位,珍國公一臉豪爽的與四周的大臣們對飲,而他的身旁坐著珍亦儒,珍府的四個兄弟有三個還在邊關,皇上卻特地為他們預留了三個位置,可見元熙皇對他們的看重。
珍亦儒十分愜意的拿著酒杯,發現對面的古蘭正看著他,便舉起酒杯微微一笑,原本是俊美的容顏可在古蘭眼裡,竟好像惡鬼一般可怕。
她不由得想起那只蠍子,想起那種讓人生不如死的劇痛,便瑟縮回目光低下頭來,沒有人注意到她那纖細的身子有些顫抖。
古雅感覺到一抹陰毒的視線,她敏感的抬起頭來,就看見朝夕正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看著自己。她的嘴角微微一揚,拿起酒杯慢慢的搖晃著,這種感覺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聽說友安郡君才華出眾,今日正好梅花盛開,美景與美人,實在令人賞心悅目。不如,就由友安郡君為我們表演個才藝添添雅興,如何?”麗妃嬌笑的靠近元熙皇,那女子的芬香讓皇上心猿意馬,他伸出手去輕輕捏了捏麗妃的下巴,“好,愛妃的意見正合朕的心意。”
古淳毅面上帶著笑容,從小他便讓名師教導古蘭,琴棋書畫皆是她的強項,正好利用這個時機在各位皇子面前展示一番。
古蘭的美貌一恢復,甚至更甚從前,很快便將古淳毅全部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比起那好像不怎麼配合的古雅,還是他從小栽培的古蘭更有希望贏得皇子們的青睞。如果能將古蘭嫁給六王爺做正妃,將古雅嫁與三皇子做側妃,這樣對於相府是再好不過了。
“友安郡君不是樂聖之徒嗎?不如就為哀家彈奏一曲吧?”太后緩緩的開了口,古蘭眼中一喜,便盈盈站起身來。
“那,臣女就在此獻醜,演奏一曲《梅語》吧。”
一把古琴被抬了出來,那些紅衣舞女婀娜的自成一排站在古蘭的身後,那絕美的佳人慢慢跨上廣場的中央,往那一坐,立刻全場安靜。
納蘭靖看得眼睛都直了,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那張被毀的容顏,而如今,一切卻好像夢境一般,那瓷娃娃一般的精緻五官,那和梅林相互輝映的梅花妝容,好像魔魘一般纏著他,此刻的納蘭靖知道,自己一定要得到這個女子,不論用任何的手段,都要將這天下僅有的美色占為己有。
優美的旋律傳來,唯美的意境讓眾人沉浸在這芬芳的香氣中,此刻的雪花慢慢飄散,那些紅衣舞女妖嬈的在古蘭的身後翩翩起舞,形成了一道美麗的背景。
太后微微點著後,瞇著眼睛好像在享受著這優美的曲子,角落裡的樂聖欣慰的笑了笑,沒想到這相府的二小姐幾日不見,琴藝大有長進,此刻的她已經能很好的融入情感,增添曲子的意境了。
一曲終了,四周傳出一陣陣喝彩,而納蘭靖竟然站了起來,“好!好!”
元熙皇一見,有些不悅的皺起了眉頭,這四皇子也太不注重皇家的尊貴體面了,如此輕浮一點也不穩重。
太子納蘭德發現了元熙皇的表情,立刻收斂了原本癡迷的神色。而納蘭齊的臉上始終掛著陰冷的笑,眼前的女子是美,但是花落誰家,還是要看實力。
納蘭燁優雅的品著酒,他只是純粹的欣賞著曲子,當然,他也好奇古蘭的改變,她似乎不再是從前那個草包美人了,從這曲子他便可以聽出,彈曲之人隱藏在內心深處的鋒利靈魂。哪怕,她是被自己的庶妹折磨得受不了,終於知道用她的腦袋想事情了。
卻始終有那麼兩個人,目光沒有停留在古蘭那張魅惑的臉上。
納蘭宸仔細的觀察著古雅的表現,古蘭的出現他也很驚訝,那張臉……想起那血淋淋的場面,連他也覺得有些懼怕,沒有想到古蘭居然會因禍得福,那臉上精美的妝容確實聞所未聞,只是不知道,古雅現在是個什麼心情。
眾人那沉迷的表情,不知道是為了這曲子,還是為了那美色。納蘭夙華冷冷一笑,大家似乎忘記了這個相府嫡女之前的種種,果真,美色可以誤人,也可以誤國。
古蘭的臉上寫滿了謙虛,但眼中的驕傲卻難以掩飾,古雅倒覺得她進步了不少,起碼表面功夫,她做的比以前好了。
“好,友安郡君果真傾國傾城,來,朕要重重的賞!”
元熙皇的語氣讓眾位妃子目光一沉,她們雖然笑著,眼中卻已經將古蘭當成了眼中釘。連淑妃也是一臉的不悅,四皇子已經不止一次和她說想要娶古蘭為正妃,但是現在她想了想,這樣的美色,真的適合自己的兒子嗎?看著其他皇子們的表情,如果他們也都中意古蘭,那麼自己的兒子豈不是成了眾矢之的?!計劃都還沒有實施,怎麼能因為這種事情引人注目呢?!
“哈哈哈……不知道本太子錯過了什麼?!”這個時候,一個爽朗的聲音響起,卻讓眾人面上一僵,連正要下臺的古蘭也忘記了動作。
那一身華服的霍跋太子挺著胸膛,氣質翩翩的走進了眾人的視線。他的眼睛澄藍如天空,嘴角微微泛著一絲自信的弧度。那狩獵似的目光劃過臺上的那絕美女子,確實浮上了幾秒的驚艷,但很快就收回目光在女眷席上尋找了起來。
在那!那清雅的女子冷著面容,幽潭似的雙眸帶著隱隱的不屑,嘉爾木並不生氣,他只是覺得,古雅的這種表現稱之為個性。
“霍跋太子來的正是時候,來,賜座!”元熙皇大方一笑,絲毫沒有為嘉爾木打斷他的話而感到憤怒。然而,他也沒有發現眼前的男子就是那個霍跋使臣,因為眼睛的顏色改變了,竟讓他的整個五官渡上了一層難以言語的貴氣,還有那一身繡著金色狼紋的衣裳,讓他帶著一種王者的霸氣。
但是,在場知道他身份的人,卻不止一個。
納蘭夙華確實有些驚訝,原本賞梅大會開始就沒有看見他的人影,還以為這個霍跋太子因為上次想要擄走古雅被自己阻攔,而且手臂上也被自己刺中一劍,因此就不敢出現在眾人面前,沒想到是自己低估了他。
眾人就那麼看著這個傳說中的霍跋太子入座,聽說前陣子他用短短的幾天時間,就拿下了幾位企圖爭奪王位的皇子,那雷霆手段傳到元熙來,都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也沒有人能察覺此人就是那個令人厭惡的霍跋使臣。
“方才就是元熙第一美女的曲子?果真名不虛傳,聽說皇上親自誥封的慧平郡君聰慧過人,本太子在霍跋也有所耳聞,不知今日能不能看見慧平郡君大顯身手?”他毫不忌諱的直視著古雅的臉,眼中帶著玩味的挑釁。
他的話讓眾人一愣,紛紛望向角落裡那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女子,怎麼連霍跋的太子都聽說了她,然而又有人看向那一身陰冷寒氣的六王爺,要知道,最近六王爺與慧平郡君的傳言漫天飛舞,霍跋時刻關注著六王爺,自然也就知道了她的事情。有些人已經皺起了眉頭,難道這個霍跋太子是想要為難慧平郡君,從而給六王爺難堪不成?
古雅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她看見對面的古淳毅向自己投來一絲嚴厲的目光,似乎是在警告自己,沒有把握的話就不要給相府丟臉。但是這件事,似乎不是她自己可以做主的。
“這慧平郡君的曲子哀家可是聽過,同為樂聖之徒,可謂是青出於藍,不如就由慧平郡君為哀家再彈奏一曲?”太后緩緩開了口,她猜想古雅應該也不善歌舞,這琴藝倒是一流,於是便為她尋了個台階。
“咦?怎麼元熙的女子就只會彈琴嗎?我們霍跋的女子能歌善舞,會馬術會舞劍,皇上可不要把元熙女子的才華藏著掖著,本太子很期待呢!”嘉爾木的話讓太后不由得眉頭一皺,這霍跋太子的口氣,怎麼有點熟悉?同樣是令人感覺萬分的不快。
但是,他的話元熙皇又拒絕不得,這些霍跋的男子就知道咄咄逼人。
“那,慧平郡君就舞一曲吧?”元熙皇的聲音漸漸柔和,他看著那一身清雅的女子,不知道為什麼,她雖然沒有其嫡姐的美貌,可是看久了卻覺得十分的舒服。
此刻的古蘭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聽見要讓古雅跳舞,她的眼中立刻浮上了幸災樂禍,這個賤子怎麼懂得跳舞?從小幹慣了粗使的活,腰板都生硬得很。就讓她出醜把,最好龍顏大怒,斷了她想飛上高枝的春秋大夢!
“慧平郡君,我為你談一曲吧。”這個時候,樂聖從席位上站了起來,公主席中的兩抹視線立刻集中到他的身上。一個是朝陽公主,另一個卻是朝夕公主。
朝陽公主有些擔憂的看著古雅,這個勇敢的女子上次在狩獵大會上幫了自己,現在回想起當天的情景,如果不是她,芝書真的會被六王爺殺了,當下便從身後的宮女手上尋了把翠笛站了起來,“慧平郡君,本公主為你吹笛。”
他們都知道,古雅是沒有選擇的餘地,只希望自己的曲子可以分散眾人的注意力,或者幫助古雅以意境取勝。
眾人只見那纖細的女子緩緩離開了席位,朝著後臺走去,不一會兒,便有公公抬了四張屏風出來,上面分別畫著春天盛開的報春花,夏天盛開的荷花,秋天盛開的天竺,冬天盛開的雪梅。四張屏風圍成一個密閉的空間,此刻四周已經傳來一陣竊竊私語。
不知道這慧平郡君又有什麼新鮮的花樣了,眾人好奇的張望著,連嘉爾木也是一臉的興奮。
納蘭宸有些擔憂的探著頭,他身邊的二皇子納蘭齊眉頭一皺,三皇弟又來了!每次關於那個庶女的事情,他就顯得特別緊張,看來,自己是時候和他深入談一談了。
納蘭夙華悠閑的品著美酒,此刻身上那寒冷的氣場漸漸散開,他的眼中是少見的柔和,他知道,這個小女子待會的舉動定能扭轉乾坤。他當然不認為古雅的舞技有多超群,這個小女子最擅長的,就是耍小聰明瞭。
這個時候,四周的宮燈居然暗了,只剩下那屏風內發出朦朧的亮光,眾人一陣驚呼,因為他們發現,那四面屏風居然緩緩的轉動了起來,就好像一盞巨大的花燈。
納蘭燁瞇著眼睛,他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蹊蹺,那屏風下面裝著兩個小木輪,只要輕輕一轉,這四面屏風就會慢慢轉動。
優美的琴音響起,伴著那絲絲的笛聲,眾人好像聽見了山林裡的鳥鳴和水流,一道纖細的剪影出現在燈光之內,飄逸的長袖在屏風中揮舞著。
“啊,那是什麼?!”眾人正將注意力放在那唯美的身影上,就聽見有人一聲驚嘆。
只見那畫著報春花的屏風出現了一點兩點的彩色,一筆又一筆不斷的增加著,此時琴音一轉,歡樂的曲調讓眾人好像看見一群彩蝶翩翩起舞,而那些彩色的斑點,竟是蝴蝶的翅膀撲扇著,慢慢的蝴蝶越來越多,眾人好像聽見嗒嗒嗒的聲音,在這歡樂的曲子裡飛出了春的氣息。
接下來,屏風一轉,畫面又跳到了夏天的荷花圖,一抹抹藍色的水跡漸漸流入荷花之下,竟是一汪清澈的池水,一筆兩筆,漸漸有座涼亭出現在荷花池上,轉眼又是另一種意境。
金色的餘暉撒在了那秋日的天竺上,眾人的視線又被轉移到第三幅畫卷上,夕陽余暉,盛開的天竺,山上的紅楓,原本略顯空白的屏風漸漸多了許多精彩的精緻。
“這簡直……”是神來之筆啊!元熙皇的眼中滿是贊嘆,許多人都瞪大了眼睛,他們從未見過這種舞蹈,也從未見過這樣的畫卷。
最後的屏風,原本的梅花漸漸被添成了一片梅林,那沾著墨水的長袖一筆一劃的描繪著梅林中的一個身影,先是一把古琴,再是一名男子,他的身邊漸漸出現了女子婀娜的身姿。此時琴音一轉,眾人好像看見一對心愛的男女正坐於梅林之中,以琴述情,如詩如思。
朝陽公主眼中一動,她的眼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思念投向對面正專心撫琴的男子,那畫上梅林中的兩人,不就是她和芝書嗎?
直到琴音一止,那笛音卻依舊繚繞在耳邊。屏風漸漸的平息下來,而屏風後的女子,卻已經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當中,然而,場上卻是一片寧靜。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1:08 AM
第077章:精彩的賞梅大會(下)
古雅身上的是一條潔白的舞裙,那紅色的腰封束縛著那纖細的腰肢,眾人的視線集中在她那兩條長長的袖子上。
原本潔白的袖子此刻已經沾滿了各色的水墨,眾人立刻想到那春之圖上翩翩起舞的蝴蝶,然而,這樣五彩的水墨卻不會讓人覺得臟亂不堪,反而像是原本就有的圖案一般。
此刻四周的宮燈已經亮起,那裝在一起的四面屏風被拆開,整齊的排成一行,春之報春圖,夏之荷花圖,秋之天竺圖,冬之紅梅圖。
頃刻間,場上爆發出一陣熱烈的贊嘆聲,連元熙皇也看得呆了,“慧平郡君好心思,這舞中作畫,還是四種不同季節圖,朕真是聞所未聞!”
納蘭宸目光灼灼的看著那清雅的身影,他的眼中滿是欣喜,她身上到底還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這個女子就像冰山上的一顆火種,讓他覺得原本平淡的生活多了一抹亮麗的色彩,視線會忍不住的追隨她去,看見她的眼睛,看見她的笑容,都會覺得心中滿足。
從何時開始,自己對女子也會有這種心動的感覺了?每每收到女子私底下命人送來的信物,他都覺得不真實,那些錦繡的荷包還不及她的一抹身影讓自己覺得心跳。納蘭宸深吸了口氣,又淡淡的嘆了口氣。
此刻的古蘭正絞著手中的帕子,憤恨的看著場中的那張平靜的側臉。她倒是為了這賞梅大會下了不少的功夫啊!自己不在相府的這些日子,她難道早已經計劃好要在這裡搶奪自己的風采?!如果今天自己沒來,她是不是更加得償所願?!
憤怒的心情讓她始終保持微笑的臉變得詭異的僵硬,古蘭只覺得自己的臉皮好像被冰凍住一般,她的目光轉向對面那個陰冷的男子,卻發現,六王爺居然就那樣安靜的看著場中,他臉上的表情不再是那麼嚴厲,好像在思索,又好像在出神,古蘭甚至有一種幻覺,他是在笑嗎?!
納蘭夙華自己也沒有注意到,他眼中少有的柔和,不明白為什麼,那樣一張平靜如水的臉,好像春風一般撫平了自己內心的戾氣,一直以來,他習慣了戰場上的猛烈廝殺,也熱忠於這種嗜血的征戰,可是現在,他居然覺得自己的心裡有種奇異的暖流湧過,讓他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寧靜,這一刻他忘記了兩人之間的瓜葛,就想這樣靜靜的看著她。
這種奇怪的感覺,究竟是什麼呢?
場中的古雅那清秀的面容,在明亮的宮燈輝映下卻顯出幾分超然脫俗的嬌美,她的臉上帶著淡笑,抬起頭來微微看了古淳毅一眼,現在,她沒有給相府丟臉吧?
古淳毅眼中難掩的驚訝,此刻的他微張著嘴巴,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升起,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那張清秀的臉,他的心裡竟有種淡淡的恐懼之感。因為陌生,因為震撼。
太后的眼中滿是贊賞,她和藹的笑著,“哀家甚是喜歡這四張屏風,慧平郡君,你可願意贈予哀家?”
她的話讓眾人一愣,太后語氣中的喜愛他們怎麼會聽不出來,別說是這四張屏風,就是整個江山,都是皇家的,何必再征詢區區一名郡君的意見,因此這其中的寓意,就不得不讓眾人仔細揣測了。
“能讓太后娘娘喜歡,是臣女的榮幸。”古雅低眉順目,那平淡謙虛的語氣讓太后聽著十分舒服,這個相府四小姐,比起那個美艷的二小姐更能討人喜歡。
朝陽公主此刻正沉迷的看著那張冬梅圖,她的目光忍不住轉向對面的樂聖,心中的思念被那幅圖全數勾了出來,腦海裡不由得想起兩人在無人的梅林裡彈琴對唱的畫面,此刻四周的聲音盡數化成了音符。
“朝陽,你父皇最是疼愛你,這次霍跋和親對於我們元熙至關重要,你天性聰穎,身為公主肩負重任,哀家希望你能明白。”太后的話再次劃過她的思緒,將心中的思念擊得粉碎。
朝陽公主眼眶微紅,她捂著自己的心口,再也不想聽見這喧囂的浮華,便緩緩轉身離開了席位。
元熙皇滿意的笑了笑,“我們元熙的女子就是聰穎,這支舞怕是四海之內都無人能及。好,賞!重重的賞!”這話不止是說給大臣聽的,更是說給那霍跋太子聽的。
四海無人能及,當然霍跋的那些只會起碼射箭的女子也不能匹敵。
然而,嘉爾木似乎沒有聽見元熙皇的話一般,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場中的女子,那眼中不加掩飾的佔有欲,讓皇子席位上的幾位皇子們心中驚訝,卻有一人,渾身散發著淡淡的殺氣。
納蘭燁沒有想到,嘉爾木居然會看上古雅,而且他也沒有和自己提起過,他的直覺告訴他,他們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古雅當然感覺到了那抹令人不悅的目光,然而她卻絲毫沒有放在眼裡,對著元熙皇行了一禮,抬起頭來時就發現了公主席中的朝夕正陰毒的瞪著那離去的朝陽公主,一名宮女俯下身來,聽著她吩咐著什麼,古雅眼中一動,便在眾人贊美的目光中緩緩退了下去。
納蘭燁看著那離去的身影,眼中的深沉沒有人能發現,不得不說,她確實是一個奇特的女子,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掩蓋過了其嫡姐的光環,也許她自己沒有察覺到,自己正一步步走進眾人的視野,或許,也將變成這一盤棋上的一顆石子。
想到這,納蘭燁看了看席位上的皇子們,他的目光在六王爺與三皇子身上徘徊,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微笑。
一身純白舞衣的古雅平靜的穿梭在回廊裡,她的目光不著痕跡的掃視著四周,終於看見了方才那個在朝夕公主身旁的宮女。
那宮女手中端著一壺熱茶,四下張望著好像在找些什麼,直到另一個宮女從回廊的那一頭過來,她頓時放慢了腳步,“燕兒!”
古雅將自己的身子隱在拐角處,靜靜的聽著兩個宮女的對話。
“這天兒可真冷,你給朝陽公主送茶去嗎?”那宮女將手中的茶壺擱在了一邊,拉著那叫燕兒的宮女坐了下來,兩個茶壺就放在了一起。
“嗯是呀,今天可真熱鬧。”燕兒笑著,卻不斷的朝自己的雙手吹著熱氣。
“哎,就是忙了點,不然跟著大夥賞梅多好。”
燕兒四下張望了會,“芹姐,你跟著朝夕公主怎麼樣?聽說沒幾個宮女可以在她身邊呆上一陣的。”
芹兒輕嘆了口氣,“哎,別提了,你就好了,跟著朝陽公主多輕松,不像我,要整天辦這辦那的。哎呀,不能和你聊了,待會被朝夕公主看見,我又要挨罵了!”
古雅注意到,那叫芹兒的宮女站了起來,卻拿走了原本燕兒端的那茶壺,當下眼神一冷,邁開步伐走了出去。
“等等!”
這個聲音讓兩名宮女一愣,芹兒一眼便認出,這是剛剛那跳舞的慧平郡君。
“慧平郡君。”芹兒慌忙行了一禮,一旁的燕兒立刻精神的跟著喚了一聲。
古雅微微點了點頭,“我的一隻耳飾掉了,你們幫我找找。”
兩個宮女對視了一眼。“不知郡君掉在了何處?”
古雅垂下了眼,指著身後的拐角處,“大概是在那裡吧。”拐角處有個陰暗的角落,兩個宮女立刻低著腰開始尋找了起來。
古雅站在她們身後,伸出手去換掉了兩壺茶水。
“找到了!慧平郡君,是這只嗎?”芹兒的手心裡靜靜躺著一隻耳飾,古雅笑了下,接過那耳飾戴了起來,“嗯,正是,多謝,你們快去忙吧。”
兩名宮女行了個禮,便各自拿起茶壺退下了。
捋了捋耳邊的髮絲,古雅的臉上帶著淡笑,忽然,她變了變臉色,邁開步伐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此地較為偏僻,身後的那股殺氣越來越近,古雅知道自己必須快點回到場上,禦花園則是捷徑。
波光粼粼的湖面旁站著一名男子,那儒雅的外表卻與腰間的長劍不太相稱。
朝天宇看著湖水中倒映的月亮,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時候,他眉頭一皺,朝著來人看去,卻發現了那抹纖細的身影。
“慧平郡君?!”
古雅立刻感覺到背後一股冷風拂過,她站住了腳步往後看去,身後卻是沒有半個人影。
“方才那人,不是朝夕公主身邊的侍衛嗎?!”不知何時朝天宇已經來到她的身邊,看著那個黑影消失的方向,眼中滿是擔憂。朝夕公主此人心術不正,僅僅接觸過幾次他便看清了那個女子刁鑽跋扈,她的侍衛為何偷偷跟在慧平郡君身後?朝天宇心中有種不好的感覺。
“無礙。”古雅收起了袖中的匕首,其實她知道,朝夕公主已經對自己起了殺意,只是沒想到她居然會打算在宮裡把自己解決,恐怕是害怕自己壞了她的好事吧?可惜,她卻沒有想過,自己的動作會比她快。
朝天宇看著女子的表情,立刻想到那日古雅冰冷的神色,眼前的女子小小年紀,身上卻有著一種與其年齡不符的成熟貴氣,這種睿智的目光本不該出現在如此美好的少女身上,朝天宇覺得,眼前的女子或許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朝副將為何在這裡?”他不是一直跟在納蘭夙華身邊的嗎?
哪知道,此話一出,朝天宇的臉色立刻變得惆悵了起來,自從上次在相府犯了錯,王爺對他便冷下了態度,有意無意的疏離他,似乎是在懲罰他的沖動,然而他也知道,自己是丟了王爺的臉,被自己第一次喜歡的女子利用。
此刻,古蘭應該在賞梅大會上風采依舊吧?朝天宇也知道,王爺不讓自己跟在他身邊,是不想自己再被美色所誤,連他也不敢保証,再看見古蘭的那張臉,自己還會不會心軟?
“慧平郡君,可覺得在下太過糊塗?”朝天宇覺得,眼前的女子適合交心,只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聽自己訴說?
古雅有些愣身,看著他有些微紅的臉,當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朝副將何必如此,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身為男子,還有該有些原則的。”
她確實看不起朝天宇這樣輕易被美色所迷惑的男子,可是現在她明白了,能和一個女子談心的男子,恐怕心中的單純更多過於愚蠢吧?
“慧平郡君說的是,是天宇的錯。”他輕嘆了口氣,過去犯的錯已經無法彌補。
“古雅要回梅林廣場,可否勞煩朝副將?”後悔是沒有用的,要保証能不再犯同樣的錯誤,古雅卻想幫他一把,看他是否能從美色中拔出,還是繼續懦弱的躲在這裡。
朝天宇正了正神色,他看了看梅林的方向,再看了看眼前的女子,當下雙手抱拳,“願為郡君效力。”
對于古雅,朝天宇心中有愧疚,也有佩服。他生怕方才那個侍衛會再回來,還是由自己護送她回去為好,哪怕會被王爺責罵,他也心甘情願。
大臣中的古淳毅有些不悅的看著那空置的席位,她去了哪裡,怎麼還不回來?!最關鍵的時刻就快到了,也不要為了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耽誤了。
直到那抹清雅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古淳毅才松了口氣,他冷哼了一聲,便收回了目光看向古蘭的方向。
納蘭夙華看著古雅身後的朝天宇,對方只是愣了一下,便愧疚的低下頭來,俊美的男子目光一冷,為什麼這個小女子會和他在一起?
“王爺。”朝天宇安靜的來到納蘭夙華身邊,他並沒有抬眼去看對面那絕色的女子,此刻的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辜負王爺的期望。
俯下身來,將方才的事情低聲訴說了出來,納蘭夙華疑惑的望向朝夕公主的方向,卻發現她的席位上已經空無一人,“去查。”
朝天宇領命,便默默的退下,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古蘭一眼。
“哈哈哈,這是剛剛採摘下來的紅梅,梅香飄逸,眾位愛卿看看。”元熙皇陶醉的拿起一支開滿紅梅的樹枝,將那花瓣放在鼻尖聞了聞,他最愛這種清新的香味,總覺得如美人一般讓他賞心悅目。
皇上喜愛的東西,眾人也必須喜愛。這被折下來的紅梅枝是皇上欽賜的東西,每次賞梅大會結束後,都會被大臣們帶回府中好好的擺放著,以示皇恩。
納蘭宸看著擺放在自己眼前的紅梅,不由得伸出手去輕輕碰觸著那柔軟的花瓣,腦海中卻不自覺的浮現出那張淡雅的臉。他抬起頭來,就看見古雅正端詳著那梅花,姣好的女子輕輕聞著那嫣紅的花瓣,那抹艷紅襯托著她晶瑩的肌膚,形成了一副令人心悅的畫卷。
四皇子納蘭靖已經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朝著對面那絕美的女子走去,高大的身子遮住了古蘭的視線,只見一隻紅梅伴著那滿臉笑意的臉出現在眼前。
“友安郡君,這枝紅梅甚配你今日的妝容。”納蘭靖俯著身,自以為俊逸瀟灑的笑容能贏得美人的芳心。
古蘭心中微微一笑,伸出手去接過那枝紅梅,“多謝皇子殿下。”
雖然不喜歡這個四皇子,但他是第一個送出紅梅的皇子,古蘭覺得很有面子,面上浮上一朵紅雲,在納蘭靖眼中看來,竟是嬌羞的表現。
此刻男子的眼中滿是欣喜,他直起身來看向自己的母妃淑妃,沒想到對方竟是冷著臉,好像並不滿意自己的舉動似的。納蘭靖有些疑惑,前幾日和母妃提起,她還是一臉贊同的模樣,怎麼今日卻是這種表情?
臺上的妃子們臉色各異,雖說古蘭絕色傾城,又是丞相的掌上明珠,可是看著那張美得不似人間女子的臉,又覺得美麗過了頭,總有種妖異的感覺,讓人生不出好感來。
不少紅梅陸續被送到女眷席位上,古蘭眼前的紅梅最多,所有鮮花配美人,其實眾人都知道,這是皇子公子們的表態,不少大臣們已經開始私底下思量了起來。
古淳毅看得歡喜,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六王爺的方向,可是對方卻遲遲沒有動靜。
這個時候,一抹尊貴的身影站了起來,眾人屏住了呼吸,看著太子納蘭德緩緩的朝著女眷席中走去,納蘭燁微微一笑,果真,不出所料,以太子酷愛美色的性格,一定會將紅梅贈予古蘭,此刻臺上的太子妃已經鐵青了臉色,她才過門不久,難道太子就想著要納側妃了不成?!雖然知道自己的夫君總有一天也會三宮六院,可是女人的嫉妒讓她難以接受,對方居然是那個美得跟個狐狸似的古蘭。
“謝太子殿下。”古蘭盈盈一笑,伸出手去接了過來,不想納蘭德居然握住了她的手,當下美人的表情僵住,四周也陷入了一陣尷尬。
“咳咳!”皇后不悅的咳嗽了幾聲,納蘭德這才反應了過來,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麼美的女子,靠近一看更是令人難以自拔,所以不自覺就做出了那樣的舉動。
“太子妃,可是糕點不合口味?”皇后和藹的看向一旁的那處於憤怒中的太子妃,言語中帶著一絲安撫,雖然她也不喜歡古蘭,但是這個女子的背景確實有利於太子培養勢力,再不喜歡,只要她肯在背後支持太子,皇后覺得自己也還能接受,反正她服侍的不是皇上。
“不,只是天兒冷,不太咽得下去。”太子妃垂下了眼,她的聲音因憤怒有些顫抖,可是臉上卻是不能表現出來,天兒冷,人心更冷。
古雅的眼前也有兩三支紅梅,不少公子還是覺得古雅這樣的女子更容易接近,她只是淡淡的接受並謝過,這些與她並無多大的關系,也無法掀起她心中的漣漪。
然而,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只聽得見宮樂的美妙音符。
納蘭宸深沉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他的眼中泛著光華,那認真的神情,引得一旁的大臣們竊竊私語。
然而,他只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訴說著自己的心意。“雅兒,不論你如何想,我只怕,是不願放手了。”
那枝紅梅被輕輕的放在了古雅的眼前,她皺著眉頭,看著那緩緩轉身的男子,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賢妃有些緊張的看著納蘭夙華的動作,只見他只是冷冷的看著自己手中的紅梅,略帶憤怒的擱在了一邊,卻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當下松了口氣,那些傳聞肯定不是真的,否則看見其他的男子向慧平郡君表態,以自己兒子的性格,怎麼可能就此善罷甘休?她轉頭看著貞妃,看來三皇子是真的中意那庶女,可是為什麼,此刻的貞妃還能笑出來呢?!
納蘭齊不悅的看著回到身邊坐下來的男子,“皇弟,你這是為何?!”那麼多小姐中意他,為什麼卻選了一個最無權無勢的庶女?
“皇兄,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你就無法去追尋理由了。”他看著對面的女子,是啊,當初他也忘記了為什麼會相信這素未謀面的女子,是她帶給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震撼,還是她的與眾不同?自己的這個皇子身份,只怕在她眼裡,也不值一提吧。
“你!糊塗!”納蘭齊輕輕搖著頭,只希望父皇不要當真才好。
“嗯,宸兒有眼光。”元熙皇微微點著頭,其實他一直都知道這個三子的性格,與世無爭,對誰都謙和有禮,雖然可惜了那一身的才華,可是這又何嘗不好,正好那慧平郡君的性子也溫和,或許這會是一段良緣呢?
元熙皇已經開始考慮,這個苗頭讓其他的妃子們蠢蠢欲動起來。
魏環是少數飲酒的女子之一,她桌上的紅梅不多,畢竟元熙的男子更喜歡柔弱嬌美的小姐,像她這樣喜歡舞刀弄槍的,還真沒幾個人能欣賞。
但是,眾妃子的目光卻有不少是集中在她身上的。魏大將軍手握兵權,若有他的相助,皇子的勢力便多了一分鞏固,只是魏將軍的態度一直模糊不清,不少人暗中試探過他的想法,哪知道,他似乎沒有要把自己的女兒嫁出去的意思,這更加讓人捉摸不透。
“哈哈哈,元熙的紅梅卻是我們霍跋少有的,不知殿下可否贈予本太子兩枝?”這時候,沉默了許久的嘉爾木開了口,眾人這才從方才的環節中回過神來,他們差點就忘記了,這裡還有一個重要的“外人”在場。
霍跋太子此行的目的眾人皆知,只是這和親人選,必定是從公主中挑選,與他們自身並無多大的關系,他們更加關心的是自己的閨女能否得到皇子們的賞識。
“既然霍跋太子喜歡,朕便命人送幾株紅梅去霍跋栽種,以示我們兩國的友好邦交。”元熙皇笑著,他身邊的公公端著兩枝紅梅送到了嘉爾木的眼前。
只見那藍眼的男子拿起來端詳了一陣,居然站起身來,所有的大臣們立刻投去了疑惑的目光,四周再次安靜,只見那男子走到了古蘭跟前,微微一笑,那藍色的眼睛泛著幽幽的光芒。
古蘭也是第一次如今近距離的看著這傳聞中的霍跋太子,那一身華服,高貴的氣質,還有從未見過的藍色雙眸,讓她的心忍不住跳了兩下。他的英俊帶著異域的風情,而如此尊貴的身份,也讓古蘭覺得心中驕傲無比。
霍跋太子來與公主和親,此刻他向自己示好,豈不是表示自己比公主們更加吸引人。
她嬌羞的伸出手去接下了那枝紅梅,而下一刻,她臉上的笑容便僵住,因為嘉爾木已經轉身走向古雅的席位。
“慧平郡君,方才那一舞,真是令本殿過目難忘。”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曖昧,他微俯的身子,藍色的雙眸平視著古雅的眼睛,然而女子的眼中卻只有寒意。
“霍跋的女子會馬術,會劍舞,古雅此等雕蟲小技,實在入不了殿下的法眼。”古雅冷笑地諷刺著,並沒有伸手去接他手中的紅梅,而嘉爾木哈哈一笑,“還是慧平郡君這性子合我胃口,此次來元熙,真是不虛此行。”
嘉爾木的話讓臺上的元熙皇一愣,他這是什麼意思?!
太后若有所思,如果她沒有老糊塗的話,這霍跋太子的意思,分明是看上了古雅!難道他不打算與元熙的公主和親?
古淳毅已經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這……這可不是好事啊!嫁去霍跋對於相府來說,除了能得到一筆賞賜還能有什麼?元熙和霍跋不過是表面上的言歸於好而已。
就在眾人猜測紛紜時,那黑色華服的男子已然站在了嘉爾木的身旁,納蘭夙華伸出手去,牢牢的扣住了嘉爾木的手臂,冰冷的身影傳來,“太子殿下的紅梅太重,她是受不起了。”
兩股渾厚的內力在那手臂上碰撞著,兩個男子的動作就那麼僵持著,古雅只見嘉爾木手中的紅梅不住的顫抖著,那花瓣一片片落在自己的眼前。
兩人之間彌漫著陰冷的殺氣,眾人覺得情況不妙,六王爺與霍跋敵對多年,如今他們正面碰撞,卻也沒有人敢出聲制止。
納蘭宸的目光閃了閃,他忍不住看向古雅的表情,不知道她看出來了沒有,六王爺似乎……此刻的納蘭宸不知道是該擔憂霍跋太子的表現,還是六王爺的舉動。
元熙皇瞇著眼,看著台中那對峙的兩名男子,再看看席位上的古雅,他的心中有種疑惑一閃而逝,然而只聽砰地一聲,嘉爾木手中的紅梅居然化成了粉末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本王說了,殿下的紅梅太重!”
嘉爾木陰沉著臉,這個男人為什麼每次都要和自己作對!他看的出來,古雅對于六王爺來說是個特別的存在,而這一次,他倒要看看,元熙的戰王在兩國的邦交協議前,還能有什麼辦法!
嘉爾木幽幽一笑,正要轉身,卻看見納蘭夙華往前跨了一步,他從袖中拿出了那枝紅梅,輕放于古雅的桌前,臺上的元熙皇一見,眼中難以掩飾的驚訝,而賢妃已經急紅了眼。
怎麼會這樣?!華兒他怎麼能,看上那個庶女?!
納蘭宸緊了緊袖中的手,六王爺果然……
這個時候,太后的聲音緩緩的響起,她的表情平靜,卻是讓人猜不出她此刻的心情,“慧平郡君,哀家這兒有把古琴倒是很適合你,隨哀家去看看吧。”
在嘉爾木和納蘭夙華驚訝的目光中,女子坦然的站了起來,“是。”而古雅卻是知道,太后定是有她的用意,怕是覺得此事因自己而起,把自己支開的話,可以漸漸化去這尷尬。又或者,她想在事態還沒失控前,從自己這邊打探出點什麼。
身後一片討論聲,元熙皇冷哼了一聲,“歌舞繼續。”
四周立刻安靜了下來。納蘭夙華與嘉爾木拉開了距離,便一撩衣袖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一名侍衛卻在這時來到了納蘭夙華身邊,低下頭在他耳邊說著什麼。男子臉色一變,
角落裡的納蘭燁微微垂下了眼,他的手指不經意的在胸前的髮絲一捋,沒人注意到一抹身影快速從梅林裡閃過。
回廊處,太后早已經在那裡等著,古雅走過去微微俯了下身,太后的臉上帶著淡笑,微微點了下頭。
古雅隨著她緩緩的在禦花園裡走著,“六王爺今日,失態了。”太后的話帶著一絲深意,此刻兩人的身邊僅有一名嬤嬤。
古雅只是安靜的垂著眼,前方的尊貴婦人慢慢停下了腳步,她緩緩轉過身來,正要開口問些什麼,就看見一名公公急忙的跑了過來。
“啟稟太后,南面的禦花園……那裡……”那公公吞吞吐吐的,讓原本被他打斷了話語的太后更加的不悅。
“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的,沒看見哀家正和慧平郡君說話嗎?!”
公公面色有些難看,“奴才知罪,可是南面的禦花園……那個,朝夕公主出事兒了!”
出事了?太后面上一驚,而古雅的眼中閃了閃。
……
“你,你放開本公主……嗯……”
當太后她們趕到的時候,就看見這麼一副景象。
朝夕公主衣衫不整,臉頰上泛著潮紅,聲音也是帶著一種詭異的媚態,旁人一眼便能看出,她仿佛剛剛經歷了雲雨之事一般。
此刻她的身上捆著兩圈衣帶,而朝天宇站在一旁,他的長劍指著地上的一名男子,竟是朝夕公主身邊的侍衛。
太后的臉陰沉無比,她冷哼了一聲,“誰來告訴哀家,這是怎麼回事?!”
黑衣華服的男子從另一頭趕來,他的目光停留在古雅的臉上片刻,便走到了朝天宇身邊,“抓住了?”
抓住什麼了?太后一臉的疑惑,朝天宇在納蘭夙華的示意下收起了長劍。
“啟稟太后,屬下方才經過花園,就聽見一陣鬼祟的聲音,循著那動靜找來,竟然發現朝夕公主和杜侍衛正在這裡私會……”接下來的話他不用說,眾人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太后,朝夕,朝夕不是……”然而,由於藥效的作用,她居然躺在了地上磨蹭了起來,嘴裡時不時發出令人羞憤的聲音。
“荒唐!”太后大怒,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眼前的事情,卻容不得朝夕抵賴,“來人,將這大膽的奴才關入天牢!”她對著身旁的嬤嬤使了個眼神,那嬤嬤心領神會,立刻命人提了兩桶冷水過來,一下子就潑在了朝夕公主身上。
這個天氣,這冰冷的湖水,讓朝夕公主頓時瘋狂的尖叫了起來,冰冷的肌膚傳來一陣陣刺痛,她這才清醒了意識,她掙紮的從地上起來,恨恨的瞪向太后身邊的古雅,肯定是她將太后引到這裡來的!“說,是不是你陷害本公主的?!”
“古雅不知道公主的意思。”古雅的語氣絲毫不見慌張,她那深邃的雙眸印著朝夕那狼狽的身影,心中早已冷笑不已。
這樣的對話讓敏感的太后一愣,她轉頭看向那清秀的女子,那眼中的懷疑古雅當然看得出來。
她慢慢站了出來,“啟稟太后,有一件事,古雅不知道該不該講。”
朝夕一聽,眼中立刻浮上慌亂,她惡狠狠的盯著古雅的臉,“你敢!”
只聽啪的一聲,太后毫無預警的伸出手去狠狠的甩了朝夕一個耳光,“閉嘴!我們皇族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
一向雍容和藹的太后,此刻也已經被氣得忘記了儀態。公主與侍衛私通,這是何等的恥辱?!“慧平郡君,知道什麼,盡管告訴哀家。”
古雅正了正臉色,“回太后的話,方才臣女正打算去換身衣裳,不巧發現耳飾丟了一隻,那時候朝夕公主與朝陽公主身邊的兩名宮女正在這兒說話,臣女便讓她們去尋了,而朝夕公主此刻的狀態……古雅以為,似乎是藥效所致。”
她的話提醒了太后,眾人立刻將目光集中在朝夕那泛著詭異粉紅的臉上,這個模樣,確實像是中藥了!
“來人,將朝夕身邊的宮女帶過來!”太后的話讓朝夕心中一驚,可是身上又開始發熱起來,那藥量可不是一般的多,此刻的她只覺得渾身燥熱難耐,看著離她最近的朝天宇,竟覺得那張臉竟是這般魅力,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要倒貼上去。
“拉住她!”太后看著朝夕公主的醜態,氣就不往一處來。
身旁的嬤嬤立刻上前將她按倒在地,而她的嘴裡依舊時不時的發出呻吟,嬤嬤沒有辦法,只能拿了帕子把她的嘴巴堵上。
宮女芹兒被帶了上來,她看著地上衣衫不整的朝夕,頓時愣在了當場。
“大膽奴才,你是不是給朝夕公主下了藥?!坦白招來,哀家要聽實話!”太后那嚴厲的聲音讓芹兒雙腿一軟癱在了地上。
怎麼會這樣,那下了藥的茶水明明被自己換過來了呀!此刻還留有一點理智的朝夕瞪著芹兒,眼中是濃濃的警告。
“哼,看來不動點手段,你是不打算說了?!”
“不,不,奴婢不敢,這,這都是公主叫奴婢做的呀!”芹兒哭著跪在地上磕著頭,而古雅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納蘭夙華注意到她的表情,每次這個小女子出現這種冷漠的表情,就代表著她知道了些什麼,他慢慢靠近,壓低了聲音,“又是你做的?”
方才朝天宇回報說朝夕身邊的侍衛跟蹤古雅,恐怕就和現在的事情有關了。
“王爺說笑了,古雅豈會如此無聊?”古雅想起方才的那枝紅梅,便不由自主的挪開了步伐與男子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樣的動作卻讓納蘭夙華目光一沉,她在躲自己?!
“給哀家說清楚!”此刻的太后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奴婢,是受了公主的命令,在茶水裡下了合歡散,想要,想要與朝陽公主的茶水對換,可是哪知道,那茶水竟叫公主自己喝了!”此刻的芹兒有些語無倫次,而太后卻是聽出來了,朝夕想要陷害朝陽!
這樣的事實讓太后的身子不由得晃了晃,古雅一眼,立刻上前扶住了她。
身為公主,居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自己的妹妹,太后憤怒的手顫抖的指著地上的朝夕,“來人,把她,給哀家關起來!今日之事,不得宣揚出去,另外把這個大膽的奴才拖出去,亂棍打死!”
太后喘著氣,她只覺得頭昏的厲害,嬤嬤從古雅的手中扶過太后,“慧平郡君,此事事關皇族顏面,你可知道輕重?”
“臣女今日什麼也沒聽見,只是陪著太后賞梅而已。”古雅乖巧的低著頭,太后輕輕應了一聲,她深深的看著古雅身邊的納蘭夙華一眼,便在嬤嬤的攙扶下朝著她的宮殿走去。
看著那遠去的身影,此刻花園裡只剩下兩個人,朝天宇不知什麼時候也不見了蹤影。
古雅並沒有看納蘭夙華一眼,只是微微理了下衣衫,便邁開了腳步,不想自己的手臂居然被人鉗制住。
“你在躲本王?!”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1:13 AM
第078章:賞梅遇刺
“你在躲本王?!”納蘭夙華將古雅拉到自己跟前,他那深邃的雙眸此刻泛著淡淡的怒意,注意到古雅那有些痛苦的表情,他才反應過來,慢慢的松了力氣。
“王爺說笑了,臣女只是以為王爺身份尊貴,還是不要與臣女這般粗鄙之人過多接觸為好。”古雅貶低著自己,可是心中卻想,納蘭夙華方才的舉動,只怕會將自己置於風口浪尖,多少人想要做這王妃,她卻不想趟這潭渾水。
粗鄙?納蘭夙華輕輕一笑,往前靠近了一步,“只是因為這個?”還是因為那枝紅梅。
“不知王爺以為如何?”古雅抬起頭來,絲毫不懼畏他身上冰冷的氣息,她的眼中如此坦然,讓納蘭夙華心中一動,只覺得自己手心裡那纖細的臂膀如此炙熱,慢慢松開手一甩衣袖,他的聲音不太真實,“粗鄙倒不至於,特別卻也有些。”
他的話讓古雅一愣,只見那黑衣華服的男子往前走了幾步停了下來,“回去吧。”
古雅思量著他方才的話,腦海中有什麼一閃而過,但看著那陰冷的側臉,她很快將心中那不靠譜的念頭抹去,這個男子,是不能用常理來推斷的。
納蘭夙華放慢了腳步,靜等著身後的女子跟上來,“你覺得三皇兄如何?”他用眼角看著女子那淡淡的側臉,心中很想知道她是怎麼看待納蘭宸送的那枝紅梅。連納蘭夙華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在意。
“不知王爺說的是哪個方面?”古雅微微挑眉,不由得開始揣測他的意思。近來朝中眾位皇子之間競爭結盟暗流湧動,難道說她讓納蘭齊去暗示的那些有了效果?納蘭夙華如果真的能與二皇子三皇子合作,那麼納蘭燁想要奪嫡就沒那麼容易了,只是,他為什麼要和自己說這個?
“什麼方面都可以,就比如,為何你要幫他?”納蘭夙華停下了腳步,他從古雅的臉上收回了目光。不錯,他已經知道國宴上的那三個問題皆是古雅解開的,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其實誰解開的與他都沒有關系,只是這個小女子,誰不幫偏偏幫他,這就讓納蘭夙華的心裡有些不舒服。
古雅似乎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她抬起頭來看著他那略帶怒氣的臉,這個男人性格果真古怪,心情陰晴不定讓人難以捉摸,“我想,這其中的緣由,王爺是不會想聽的。”
“如果本王叫你說呢?”納蘭夙華微微一笑,竟從袖中拿出了那枚玉佩,“莫非,這玉佩就是他送你的?”想到這,他的手指緊了緊,好像想要把那玉佩捏碎一般。
古雅的目光變換了一下,“若王爺喜歡這玉佩,就拿去吧。”她輕輕皺了下眉頭,“這玉佩如今已經與古雅沒有任何念想可言。”
其實,古雅知道自己一直都沒有忘記上一世的恨,只有看見那枚玉佩,心中的怨才能不斷的警示自己,而現在,她已經不再需要那玉佩了。如果說從前的古雅對納蘭燁還有一絲感情,那就是對于自己當初的天真僅剩的懷念了吧,懷念那個還憧憬著愛情和生活的女子。
納蘭夙華看著她的眼神,確實不再似從前那般緊張了,手中的玉佩溫潤的傳來冰涼,他默默的收了起來掛在腰間,“如此甚好。”似乎是賭氣一般,納蘭夙華就那麼佩戴著古雅的玉佩朝著前方走去。
古雅看著那背影,輕輕嘆了口氣,就在這時,一抹艷麗的隊伍從角落的回廊穿過,古雅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去,那竟是一群身穿異服的霍跋舞姬,她們那纖細雪白的腰肢在那暴露的舞衣中一覽無餘,肌膚上還鑲嵌著一顆玉石,更襯托出幾分妖嬈。
而其中一名舞姬腰間的一片鮮紅讓古雅的眼睛劃過一抹精光,那舞姬高挑的身材,朦朧的面紗遮去了半張臉,露出的那對嫵媚的雙眼,她的堅定不同於其他的舞姬,而古雅的目光卻久久的停留在那腰間的紅色薔薇。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紅色薔薇,竟與古蘭臉上的紅梅手法甚為相似。
腦中一道靈光閃過,古雅似乎記起了什麼,只聽前面的男子有些不悅的聲音傳來,“你在看什麼?”
納蘭夙華只見古雅發呆了許久,便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當下便皺了眉頭,那霍跋的太子居然還帶了一群外人進元熙的皇宮?!
此刻的梅林廣場正沉浸在一片歌舞之中,當姍姍來遲的兩人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四周立刻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那翩翩起舞的宮女們。
納蘭宸的心中一滯,他輕嘆了口氣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納蘭齊則是滿臉的疑惑,他知道六王爺向來不喜與女子親近,可為什麼此刻看起來,他似乎並不討厭那個庶女似的。
到底這個庶女身上有什麼是值得讓他的皇弟還有六王爺刮目相看的地方,比起對面那絕色佳人,古雅難道不是顯得普通了許多嗎。
在眾人猜測紛紜的目光中兩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席位,此刻有一道令人不悅的目光射了過來,古雅敏感的朝著那個方向望去,卻只看見那坐於珍國公身邊的珍亦儒,他那俊美的容顏帶著一絲邪氣,此刻正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
男子舉起酒杯,對著古雅的方向敬了一杯,這種舉動讓古雅的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
記得古蘭在珍府裡所說的那些,竟是這個女子迫害相府的大夫人,珍亦儒的心中卻是不信,眼前那柔弱的女子會有那樣的手段?可是現在,看著六王爺居然會在滿朝文武面前為了她與那霍跋太子正面沖突,這讓珍亦儒不得不重新思考起來。
古雅對著那男子微微點了點頭坐了下來,她與他還未接觸,對方的這種舉動只能說明,自己已經引起了珍府的注意。古蘭的那張臉恢復得詭異,就如同對面的男子一般。神醫?她可從未聽說過元熙有這麼一號人物。
古蘭臉上的紅梅與方才那舞姬腰間的薔薇重疊起來,古雅突然抬起頭來,冰冷的目光射向對面的珍亦儒。這個男子曾經作為元熙的使臣前往霍跋,難道說……
一名宮女靜靜的來到納蘭宸身邊,默默的塞給他一張紙條,男子不由得為之一愣,疑惑的看向對面的古雅,難道說剛剛太后讓她離開的這段時間,宮中發生了什麼嗎?
儒雅的男子低下頭來打開紙條一看,他的眼中掀起了驚濤駭浪,猛地抬起頭來,就發現古雅正看著自己,並微微點了點頭。
這……此刻的納蘭宸難以置信,他疑惑的看著那滿臉微笑的霍跋太子,再看看臺上的元熙皇,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納蘭宸伸出手去,用手肘輕輕碰觸了納蘭齊一下,二皇子轉過頭來,“怎麼了?”
“皇兄,速讓你手中的侍衛集中到梅林。”
納蘭宸的話讓納蘭齊一愣,“這是為何?”然而,皇弟的表情卻告訴他,此事非同小可。
兩名男子交頭接耳,古雅只見納蘭齊的眼中迸出驚訝,隨後便是陰沉的幽光。
嘉爾木的目光終于從古蘭的臉上轉到古雅身上,方才那絕美的佳人一副嬌羞的模樣,嘉爾木心中明白,當他還是以霍跋使臣身份接近古蘭的時候,她總是高傲的冷著臉,一旦自己變了身份,那個女子便如同其他的人一般開始敬畏和憧憬自己,唯獨這個慧平郡君,她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太子的身份,可卻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這樣的差別讓嘉爾木更加覺得,在古雅身上,他更可以得到征服的快感。越是不願看他一眼,他便越要用盡手段,將她屈於身下好好調教!
啪啪啪,三聲脆響,嘉爾木站了起來拍著手,“元熙女子的舞姿確實不錯,本太子也準備了一隊舞姬,正等著慧平郡君回來好讓她親自看看我們霍跋女子的別樣風情。”
他語氣中透露出來對古雅的看重,古淳毅沉下了眼,他可不認為自己的庶女有那麼大的魅力可以吸引霍跋太子的注意力,可是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古淳毅覺得十分的不安。
元熙皇知道,霍跋太子這話也是說給自己聽的,果真是一個好勝的男人。“哈哈,既然如此,就有勞霍跋太子讓我們欣賞一下霍跋的風情吧。”
此話一出,嘉爾木笑了笑,他轉過身去對著某個方向比了個手勢,這時候,一段絲竹的聲音響起,伴著富有節奏感的鼓聲,眾人好奇的看著那久久不出現的霍跋舞姬,不過這段從未聽聞的音樂節奏倒是引人入勝。
只聽一聲驚呼,一道亮麗的身影從梅林中一躍而出,那舞姬絕頂的輕功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度。只見她紅色的面紗蒙著臉,那妖嬈的身子輕輕落地,腳尖點地身子畫了一個圈,卻是穩穩的定住。
鼓聲越發的激烈,身後竟有一群鮮紅從梅林中沖出,她們的上衣邊緣是閃爍的金片,纖細婀娜的腰線,白皙的肌膚讓在場的不少男子呼吸一滯。這種視覺的沖擊讓他們只覺得身下一熱,然而想起這些是霍跋的女子,當下又羞憤的低下了頭,真是傷風敗俗!
然而,視線卻忍不住再次看去。
那些舞姬的肚臍上鑲嵌著鮮艷的玉石,如此妖異的隊伍竟好像梅林間湧出的妖精一般,不少人看著那不斷搖曳著的腰肢,竟是看呆了眼。
納蘭靖不由得咽了下口水,他看了看為首的那舞姬,高挑的身材讓她在嬌小的舞姬之中顯得十分醒目,那若隱若現的裙擺仿佛能看見結實優美的大腿,那可愛的玉足蹋在場中,讓他忍不住心疼,這樣的美人,這樣的天氣,多想將那玉足捧在手中放進懷裡好好溫暖一下。
然而,他突然回過神來,有些尷尬的收回了目光看向對面的古蘭,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那舞姬還能比古蘭更美不成?可千萬別讓她發現了自己方才的想法。
納蘭齊緊緊的盯著那些舞姬的動作,再看向臺上的元熙皇,自己的父皇正滿臉興致的欣賞著,絲毫不知道待會可能會發生的危險。
“皇弟,你的消息准確嗎?”納蘭齊有些不信,他看著那些布料稀少的舞衣,這樣的衣服難道還能藏得了武器不成?
“皇兄,還是小心為好。”他不能說這個消息沒有証據,雖然不知道古雅是從何得知的,可是以往,她的警告每每都會發生。
納蘭夙華此刻垂著眼,絲毫沒有被四周彌漫的火熱氣息所影響,他的手中握著那塊玉佩,仔細的端詳著,時不時抬起頭來看著古雅的表情。
對面那清秀的小女子正專心的看著場中的舞姬,那認真的神情讓納蘭夙華不由得一笑,有那麼好看嗎?
然而,四周一陣驚呼,納蘭夙華的眼前卻是出現了一朵妖艷的薔薇花。
為首的舞姬居然旋轉著舞步來到了六王爺的面前,她的眼中泛著魅惑的光芒,身子如美人蛇一般扭動著,納蘭夙華皺著眉頭,因為空氣裡時不時傳來一陣奇怪的香氣。
那面紗下的紅唇輕啟,竟是傳來一陣輕笑,坐在納蘭夙華不遠處的納蘭靖一臉的嫉妒,為什麼那舞姬會跑到六王爺面前,為什麼不來自己這裡?!
太子的目光灼灼,他探著頭想要仔細的觀賞那舞姬的身段,他身旁的太子妃陰沉著臉,袖中的粉拳早已握得泛白。這就是她的夫君,如此貪戀美色,等他日他登基為帝,身邊美人不斷,他的身邊豈還會有自己的位置?!
母儀天下?!呵呵,太子妃的嘴角泛起了一絲冷笑,她轉過頭去看著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只見那雍容的面容始終帶著淺笑,太子妃覺得,皇后的心中怕是已經麻木了吧,那麼自己是不是也會變得和她一樣?
此刻眾人的臉上泛著曖昧的笑容,莫非這舞姬看上了六王爺?!還是說,這是那霍跋太子的手段,想要用這舞姬來討好六王爺?
古雅有些驚訝,難道這舞姬眼睛有問題,在場俊美的男子可不止納蘭夙華一個,比如說三皇子,比如說五皇子,她怎麼就偏偏在那陰冷古怪的六王爺面前賣弄風情?
魏環驚訝的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場中的那些嬌小舞姬集中在一起邁著整齊的舞步,只有這為首的女子不斷的在六王爺跟前搔首弄姿,這霍跋太子到底是什麼意思。然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古雅,只見她的表情淡淡的,好像一點也不介意別的女子對六王爺示好,難道說她並不中意六王爺?
納蘭夙華皺著眉頭,他的視線被那雪白的肌膚遮住了,當下垂下了眼拿起一杯酒放在唇邊,四周的竊竊私語傳到了他耳中,讓他連喝酒的興致都沒有了,可那舞姬依舊不依不饒,一抹隨著她的手臂一揮,緩緩的落到了納蘭夙華肩上,不少男子更是投去了羨慕的目光。
然而,此男子的耐心是有限的,一道冷聲從齒縫間擠出,讓全場大臣立刻安靜,“滾!”
那舞姬顯然沒想到男子會是這種反應,當下動作一僵,然而,納蘭夙華抬起頭來,那充滿殺氣的目光看著那妖異的雙眸,竟讓那舞姬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很快,那舞姬反應過來,快速抽開了男子肩膀上的,好像剛剛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古雅不由得輕搖了下頭,這個男人果真是不解風情,也怪那舞姬不識眼色,居然選了納蘭夙華作為引誘的對象。
元熙皇爽朗的笑了笑,他對自己的這個兒子也沒有辦法,那樣的美人送上門來他也無動於忠,要讓他心甘情願成親,那要哪家的小姐才有這本事?!想到這,元熙皇看了看臺下的古雅,方才華兒是不是將紅梅送給她了?此刻的元熙皇也不敢確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那群舞姬集體朝著場中邁進,為首的舞姬旋轉著手中的,然而,一道銀光閃現,納蘭夙華捕捉到這一秒,當下眼神一冷。
嘉爾木滿意的看著大臣們的反應,絲毫沒有注意到危險正在臨近。
頃刻間,那舞姬腳下一點飛天而起,在空中旋轉出一道驚人的弧度,她的目光瞬間萬變,突然就在空中調轉了方向朝著元熙皇飛去。
一抹銀光從她胸前的舞衣抽出,納蘭齊頓時大喝一聲,“保護父皇!”
這一聲震醒了沉醉中的眾人,元熙皇反應過來時,只聽咻咻咻的幾聲,數道銀光從空中飛散開來,四周傳來幾聲悶哼,元熙皇條件反射便抓過了自己身邊的麗妃在身前一擋。
“啊——”麗妃的肩膀立刻中了一支暗器。
“有刺客,保護皇上!”
也就在這時,舞姬中立刻有幾名女子從袖中抽出了暗器,場上立刻爆發出一陣尖叫。
幾隊侍衛迅速的沖到臺上擋在元熙皇身邊,“皇上……”麗妃忍住肩膀上的疼痛,她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而元熙皇反應過來時,才將手緩緩放開,“愛妃……”
然而,四周一片混亂,麗妃被圍上來的侍衛不慎撞倒在地,元熙皇一看,“太醫,快叫太醫!”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但依舊和皇后等人站得遠遠的。
納蘭燁有些驚訝的看著四周的廝殺,他懷疑的看向對面被幾名侍衛保護在中間的嘉爾木,然而對方也是一臉的疑惑。難道說,這舞姬中有此刻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為首的舞姬頓時化成了殺人不眨眼的修羅,無數的飛鏢暗器從她身上發出,侍衛們拼命保護著臺上的皇帝和妃子們。
納蘭夙華抽出腰間的軟劍一躍而起,他的速度之快讓那舞姬還沒反應過來,背上便被他狠狠的擊中一腳。
被侍衛們保護起來的大臣中,古淳毅抬頭看著納蘭夙華與那舞姬過招,視線卻集中在他腰間的那枚潔白玉佩上,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是靜夫人的陪嫁,她說要讓雅兒交給她未來的夫君。可是,現在怎麼會在六王爺身上?!
魏環護著身邊的小姐們,她發現那群舞姬似乎目標明確,她們只是朝著元熙皇的方向沖去,對於她們這些小姐並沒有下手。
眨眼間,納蘭夙華的長劍已然沒入了那舞姬的胸膛,他卻有些疑惑,這個刺客並不是什麼殺手,但是能混入霍跋的隊伍裡進來,對方到底有什麼目的,如果真的是想刺殺元熙皇,卻不派真正的高手來,那豈不是浪費機會?
元熙皇宮內的侍衛皆是訓練有素,面對這麼一小隊的刺客很快便將她們全部誅服。
四周僅剩下驚恐的喘息聲,還有淩亂的腳步聲。
元熙皇被眾侍衛護在中央,太后帶領著一隊侍衛軍匆匆趕來,卻只能看見滿地的狼藉。
“皇上,這是怎麼回事?”
太后的聲音讓眾人從驚恐中回過神來,“霍跋太子,你這是什麼意思?!”一名武將憤怒的大喝了一聲,那被侍衛鉗制住的霍跋太子被推上前來。
“皇上明鑑,此事本太子並不知道。”嘉爾木心中也是萬分的憤怒,這舞姬是他千挑萬選從霍跋帶來的,什麼時候混進了刺客,到底是誰要陷害他?!
納蘭夙華冷冷的擦乾了劍上的血跡,他抬起頭來,就發現元熙皇正一臉嚴肅的看著他,好像想要從他這裡聽出什麼意見似的。
“父皇,您沒受傷吧?!”納蘭齊來到元熙皇身邊,語氣中濃濃的擔憂。
元熙皇應了一聲,看著那些侍衛手臂上的標志,“這些是你手中的?”
“是的,此次賞梅大會人數眾多,為確保父皇與眾位大臣的安全,孩兒早已經命侍衛守在梅林之中,沒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場。”古雅聽著納蘭齊的話,嘴角微微上揚,他確實懂得利用時機表現自己,這次明明是她給納蘭宸透露的消息,在他的話聽來,好像真的是因為他的心細而提前做的準備。
“好,齊兒做的好。”元熙皇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卻是看向太子的方向,方才混亂的時候,太子卻只顧著自己逃命,絲毫沒有關注皇上和皇后的安危,此刻元熙皇的眼中滿是責怪,而太子則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將目光移向地上那斷了氣的舞姬。
珍國公與珍亦儒站在那些屍身旁,而珍亦儒蹲下來察看了幾具,抬起頭來恭敬的對著元熙皇行了一禮,“皇上,這些女子全部是霍跋的。”
他的話就好像無聲的控訴,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嘉爾木身上。
“哼,霍跋太子未免太小看我們元熙了?!”
“是啊,居然敢在我們元熙皇宮行兇。”
四周響起一陣責難聲,嘉爾木卻是冷笑一聲,“陛下明鑑,難道本太子會這般愚蠢,這分明是有人想要陷本太子于不義。”
古雅的目光忍不住看向在小姐中那臉色有些慘白的古蘭,她臉頰上的紅梅因那蒼白的臉色顯得更加的妖異了。而珍亦儒,始終站在那地上的舞姬身邊,他的嘴角揚起了一絲令人難以察覺的弧度。
此刻,一直呆在使臣宮殿的霍跋使臣們被侍衛粗暴的帶了上來。
“殿下!”他們看著滿地的狼藉,還有那被鉗制住的霍跋太子,眼中盡是憤怒。“哼,元熙這是欺我們霍跋無人嗎?!還是說這就是元熙的待客之道?!”
“大膽!你們讓此刻假扮舞姬企圖傷我朝皇帝,還敢在這裡血口噴人!”大臣們憤憤不平的反駁著。
納蘭宸的目光始終集中在古雅的臉上,她的表情淡淡的,似乎知道這其中的緣由。而古雅確實是相信嘉爾木的話,這幕後之人恐怕不是針對元熙來的,而是想要讓孤身在元熙的霍跋太子背黑鍋,只要元熙皇認定是霍跋太子帶來的刺客,那麼嘉爾木必定會被囚禁於元熙之內,到時候霍跋皇族內部會發生什麼,嘉爾木必然遠水救不了近火。
“那就有勞太子殿下先在我元熙宮中做客了。”納蘭夙華微微一笑,將軟劍收入劍鞘。
太后的臉色不太好看,她方才在宮中聽見元熙皇遇刺的消息,便匆忙帶著侍衛趕來,今日明明是賞梅大會,如此大喜的日子怎麼會接二連三的發生事情?!她掃視了眾人一眼,好像想要從那神色各異的臉上看出點什麼,直到她的目光停在古蘭那張美麗的臉,不知為何,心中更加的煩躁。
嘉爾木一臉陰沉的被侍衛們帶了下去,但此事還未查清楚,眾人對他的態度也算客氣。
所有的大臣們被元熙皇留了下來討論今天發生的事情,而所有的小姐們還未被允許離宮,所以眾人只能在宮人安排的宮殿裡等候著。
有的小姐們還未從方才的驚嚇中沉靜下來,她們蒼白的臉色聚在一起,不知為何,古蘭有意無意間就被落了下來,小姐們坐在一起討論著方才的事情,而古蘭則獨自一人坐在一旁,美麗得像座雕像一般。
有些善妒的小姐們時不時對著她拋去瞇睨的目光,古雅看在眼裡,卻只是平靜的飲著茶。眾人也看出來了,相府的兩位小姐分開而坐,她們之間單薄的姐妹感情可想而知,然而比起古蘭,那高高在上的美麗佳人,還是古雅看起來更好相與一點。
雖說她們的母親叫她們要和友安郡君熱絡熱絡,可是每次看見那張令人自慚形愧的臉,心裡總是不自覺的生出一種天生的敵意。
“表姐……”古蘭無視眾人打量的目光站了起來朝著魏環走去,原本身邊聚集了不少小姐的魏環頓時覺得空蕩了不少,她心中嘆了口氣,自己的這個表妹從前不是挺受追捧的嗎,怎麼這會變得更美之後,反而沒有人敢與之接觸?
“表妹,傷勢可好些了?”魏環禮貌性的問了問。
古蘭眼眶一熱,“表姐,蘭兒的傷勢不礙緊,就是母親,她……”想起大夫人,古蘭就忍不住用一種陰毒的目光看向角落裡安靜的古雅,為什麼她還能如此平靜的坐在這裡?!
魏環將她的表情收進眼底,看來這兩個表面之間的恩怨比自己想像的深。
……
花園裡,納蘭齊剛剛從禦書房出來,就找到了那站在高處張望的納蘭宸。
“皇弟,現在你是不是該告訴我,這些日子來你給我的那些消息是從何而來?”從今天發生的事情上看,納蘭齊更加懷疑,自己皇弟的身上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祕密。
納蘭宸的表情有些感嘆,連他也想不清楚,古雅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他的目光露出了一絲柔情,卻是不自覺的笑了笑。
看見他這個表情,納蘭齊立刻冷下了臉,“皇弟!今天你魯莽了!那麼多的千金小姐,為什麼你卻對那區區一個庶女……”他實在不想從自己的口中說出那個事實。
納蘭宸沉默了一會,他考慮了許久,納蘭齊已經看出來自己對古雅的感情,可是他一直都是反對的態度,這讓納蘭宸有些動搖,他再也不想隱瞞古雅身上被她刻意隱藏起來的光華,以她的智慧,皇兄一定能接納她成為自己的皇弟媳。
“皇兄,若我告訴你其實這段時間為我們出謀劃策的,一直都是慧平郡君,你信嗎?”他的語氣淡淡的,卻認真無比,納蘭齊一愣,他好像沒有聽清楚納蘭宸的話。
“你……”他想說,你是在開玩笑吧?可是納蘭宸眼中的光芒,卻告訴了自己一個事實。“這不可能。”
一個深閨女子,又怎麼會懂朝堂之上的事情。
納蘭宸轉過身來,“皇兄,其實一開始我也難以相信,可是漸漸的,我發現她想的甚至比我們還要仔細,還有許多事情,我們知道的還比不上她所知的皮毛,那一刻開始我便相信了。今日也是她提前告知,霍跋的這隊舞姬可能會藏匿刺客。皇兄,你不明白,從來沒有一個女子可以讓我如此掛心,她,不一樣。”
納蘭齊聽著那帶著滿滿思念的語氣,眼中的驚訝漸漸消失,“皇弟,或許這些都是古丞相的意思呢?”他寧願相信古雅只是單純的傳達古淳毅的意思,丞相選擇站在他們這一邊。
納蘭宸輕輕搖著頭笑了笑,他將視線轉到女眷們所等候的宮殿,她現在在做什麼呢?和友安郡君呆在一起,她會不會感到不安呢?
一名老宮女走進了大殿,小姐們立刻圍了上來,“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府了?”今天真是倒楣,還以為會有什麼好事降臨在自己的身上,沒想到竟是這種晦氣!方才的混亂中也有幾名小姐不慎中了那刺客的暗器,好在並沒有大礙,可是她們平日裡在深閨中呆的久了,哪見過這種陣仗,現在恨不得馬上坐上馬車回府去。
那老宮女冷著臉,“慧平郡君,賢妃娘娘有請。”
眾小姐的目光立刻集中在角落裡的古雅身上,她微微抬起眼來,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便在古蘭那怨毒的目光中跟著老宮女出了大殿。
另一頭。
賢妃有些煩躁,她再次看向廳外的侍衛,“六王爺回來了沒有?!”
“回娘娘的話,六王爺與眾大臣們還在禦書房。”
還好,趁現在華兒還沒出來,她要見一見那個慧平郡君,若真是她引誘的華兒,那自己可要讓她趁早斷了這個念頭。
比起今天刺客的事情,賢妃更加關心六王爺的終身大事,這個慧平郡君也不是說不好,就是身份太過卑微,她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華兒會對她特別相待呢?若他真的喜歡也罷,娶回來做個侍妾也可以,但這一切,還是要經過她的審核斷定。
古雅靜靜的跟在老宮女的身後,那宮女是賢妃身邊的心腹,她時不時的回過頭去打量著眼前的少女,心中卻是不屑。心想娘娘平日裡給王爺送的侍妾,哪個不是比這個慧平郡君嬌艷,為什麼王爺總是看也不看一眼?這個慧平郡君有什麼好的?就算是郡君也只是有名無實,哪配的上手握重兵的王爺。
古雅絲毫不在意那毫不避諱的目光,她心中更是清楚賢妃這次見自己的目的,不過她卻不擔心,對于六王爺,她還真的是沒什麼想法,賢妃的擔心太過多餘,自己也只需要坦白的講。比起這種事情,她更加關心的是那個刺客和珍府的關系。
腦海中不斷的回想起古蘭臉上的紅梅和那舞姬腰間的薔薇,古雅已經記起,這是一種叫人皮刺繡的手法,但上一世的她只見過幾名霍跋女子如此做過,據說是霍跋王后宮中的女子用來爭寵用的伎倆,可是卻要用繡花針一針針的縫上去,有這個勇氣承受這種痛苦的人實在少數。
沒想到古蘭會為了那張臉做到這個地步,而且,她可以肯定,珍府一定與霍跋的某種勢力有聯系。
前方的拐角處出現了一抹身影,那俊雅的男子腰上佩劍,看見古雅之後表情越發的恭敬起來。
“朝大人,這是在等王爺嗎?”老宮女走到朝天宇跟前笑著問道。
朝天宇輕輕搖了搖頭,“王爺吩咐,讓慧平郡君等他回來。”
老宮女面上一僵,她疑惑的回過頭去看著古雅的臉,可是那對深邃的雙眸中也帶著一絲驚訝。
“哎呀,朝大人,娘娘正想和慧平郡君聊聊呢,不如待會再讓郡君出來?!”老宮女商量著,因為她發現朝天宇正堵在宮門口。
然而,男子的手始終放在腰間的佩劍上,“王爺的吩咐屬下不敢不從,就讓慧平郡君等待王爺回來後再去見賢妃娘娘吧。”
老宮女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種事情,當下尷尬的笑了笑。“這,老奴很難向娘娘交代啊,王爺最是孝順了,想必也不會怪罪朝大人的!”
可是,朝天宇卻是一步也不肯退讓。
在廳內等候了許久的賢妃娘娘有些不悅,怎麼這麼久還不回來?!就在這時,那老宮女一臉自責的從門口進來,“娘娘,是老奴沒用……”
“怎麼?她不肯來?!”豈有此理,難道那慧平郡君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娘娘,是王爺身邊的朝副將,他死活不肯讓慧平郡君進來,說是王爺吩咐的,要等王爺回來了才能讓她見娘娘。”
這是什麼意思?!賢妃滿眼的難以相信,“這麼說她回去了?!”
“不,慧平郡君還在門口等著,只是被朝副將攔住了。”
賢妃娘娘深吸了口氣,她抬起了樓,在老宮女驚訝的目光中走出了大廳。
古雅看著朝天宇那認真的表情,“朝副將不怕被賢妃怪罪?”
那男子微微一笑,“屬下只聽從王爺的命令。”就算是賢妃娘娘,也無權命令他做什麼。
“好一個聽從王爺的命令。”這個時候,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裡面傳來,賢妃邁著高貴的步伐出現在兩人的身前,“朝大人,本宮是王爺的生母,難道還不能讓你替本宮辦事?”
朝天宇絲毫不畏懼賢妃此刻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氣,“回娘娘的話,屬下只是奉命行事!”
“你!”好啊,華兒身邊的屬下真是個個有本事,居然連自己的面子也不給。但是,慧平郡君在這裡,她絕對不能輸了顏面。
“慧平郡君,本宮有樣東西要送給你,就隨本宮進來吧。”她的語氣刻意的柔和,而古雅知道,她是在命令自己,也是在向朝天宇示威。
那淡雅的女子微微行了一禮,正要朝著裡面走,卻有一把長劍攔住了她的去路。“慧平郡君,請不要為難屬下。”
賢妃沒想到這朝天宇居然會如此固執,“來人,朝副將以下犯上,將他拿下,等王爺回來聽候發落!”
“母妃,你是要發落我的人嗎?”這個時候,那黑色華服的男子出現在拐角處,他的臉上帶著淡笑,卻讓人覺得心中一顫,賢妃面上一頓,“華兒……”
然而,納蘭夙華的目光卻是越過了賢妃的臉,直直的落在了古雅身上。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1:19 AM
第079章:真與假?
“母妃,你是要發落我的人嗎?”這個時候,那黑色華服的男子出現在拐角處,他的臉上帶著淡笑,卻讓人覺得心中一顫,賢妃面上一頓,“華兒……”
“母妃是想把孩兒的部下怎麼樣?”納蘭夙華的目光從古雅的臉上輕微掠過,就停留在了賢妃那風韻猶存的妝容上。
賢妃一皺眉頭,她看了看旁邊的女子。“本宮只是想和慧平郡君說說話,可是朝副將卻說是你不准許?!”
“孩兒確實這麼說過,母妃,在軍中最重要的就是軍紀,如果任何人都不聽孩兒的話,孩兒要如何治軍?”納蘭夙華對著朝天宇微微點了點頭,那男子便靜靜的站到了他的身後,如此明顯的護短誰還看不出來。
賢妃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她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氣,如果她再堅持下去,恐怕納蘭夙華在旁人面前也不會給自己面子。
他的強勢不止表現在軍紀上,還表現在他的決定不容許任何人改變。
賢妃終於軟下了語氣,“慧平郡君,本宮已經命人準備了好茶,丞相還未回來之前,本宮與你好好聊聊。”
“正好,本王也渴了,母妃宮裡的茶確實不錯。”納蘭夙華往前一跨,站在了古雅身邊。
已經轉身的賢妃動作一頓,那老宮女看著她的臉色,便諂媚的笑了笑,“娘娘,外頭冷,先進去吧!”
賢妃長嘆了口氣,古雅有些驚訝,沒想到六王爺連他的母妃也管束不了,不過也是,六王爺年幼便被元熙皇送去了邊疆在軍營中培養,這與賢妃娘家有關,賢妃的父親是元熙的開國功臣,身上功勛無數,與先皇一同打江山,元熙皇覺得有如此優良的血統,自然就在納蘭夙華的身上寄予了極高的厚望,當然,他的才華也得到了鍛煉,只是性格便在那激烈的戰場上被磨得陰晴不定霸道殘酷。
溫暖的大廳裡,宮女送上了兩盞清幽的暖茶,古雅恭敬地接了下來,賢妃微笑著,卻發現納蘭夙華正低頭看著他身旁的女子。
賢妃立刻假意咳嗽了幾聲,“慧平郡君今日的表演,本宮真是嘆為觀止,不知師承何處?”她的話讓納蘭夙華轉過頭來,他看著自己母妃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回娘娘的話,臣女只是今日靈光一現,之前並未認真的習舞過。”古雅說的是實話,賢妃只是輕輕的點點頭,話鋒一轉,“三皇子溫柔文雅,本宮見他今日贈予郡君紅梅,此等事情真是令人驚訝,要知道朝中不少小姐們中意三皇子,慧平郡君聰慧賢良,和三皇子倒是天作之合,本宮甚是支持。”
賢妃的話一說完,納蘭夙華卻是毫無反應,只是垂著眼品著茶,好像沒有聽見一般。
古雅微微笑著,也沒有接話,廳中竟是陷入一片沉默。
賢妃看了看古雅,“不知慧平郡君可有心儀之人,本宮覺得與郡君甚是投緣,不妨告訴本宮,本宮會和皇上說說,讓皇上賜婚。”
這麼看重她嗎?古雅知道,若不是納蘭夙華在場,賢妃恐怕就不是說這一些了。
“不如母妃也和父皇說說,為孩兒賜婚吧?”納蘭夙華的話在古雅聽來是玩笑,在賢妃聽來卻帶著幾分認真。
“華兒!你還是以邊疆戰事為重,婚姻大事母妃自會為你操辦。”賢妃這話其實是說給古雅聽的,告訴她自己並不支持六王爺與她的事情,六王爺的婚事,還是掌握在賢妃的手中。
古雅心中明白,但這與她何干?一切不過是賢妃自己考慮得太多,她可不認為納蘭夙華會有那種心思。只能說,這個男子的行為一直都很古怪,他這次的舉動,恐怕不止賢妃,連其他的大臣也會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有什麼。
想到這,古雅就覺得有些困擾,她轉過頭去正好對上納蘭夙華的雙眸,然而,男子慢慢移開了眼,嘴角掛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古雅暗中白了他一眼,這個男人又在想些什麼!她的目光不由得轉向他腰間的那枚玉佩,有誰會想到,被那個人棄之如履的東西如今會掛在六王爺的身上。
宮女送上來小點,賢妃小心翼翼的看著納蘭夙華的臉色,“華兒,此次的事情還沒解決,你為何不去幫你父皇分憂解難?”為什麼還在這裡呆著!
“為了喝母妃的茶,孩兒只好先行回來了。”納蘭夙華的話別有深意,賢妃頓時一哽,這孩子是明擺著和她作對!“母妃還有什麼話要和她說的嗎?”
他問的如此直接,賢妃只覺得臉上掛不住,卻是沒有再說什麼,納蘭夙華微微點了點頭,在賢妃驚訝的目光中站了起來,“走吧。”
他一把拉起古雅的手臂,再也沒有看賢妃一眼便轉身出去了。
“娘娘,臣女告退。”古雅的話消失在空氣之中。
砰地一聲,賢妃重重的拍在了桌面上,老宮女趕緊上前,“娘娘息怒。”
看著那離去的背影,賢妃嘆了口氣,這個孩子,他為什麼就是不明白自己的苦心?和那麼一個無權無勢的庶女在一起有什麼好?!難道他還不明白,自己和皇上的苦心嗎?
……
納蘭夙華就那麼拉著古雅的手腕,直到一個無人的院子,此刻天色已暗,男子轉過身來,他的手中拿著一片奇特的葉子。“拿去。”
那墨綠色的葉子卷成管狀,在月光下泛著一片幽光。古雅一眼便知道這葉子是某種通訊工具,用來聯絡他手中的某些勢力。“不知王爺這是何意?”
“以後有類似的事情,就吹這葉笛,不論在哪裡,我的人都會立馬出現。”他將那葉子放進了古雅的手心,女子有些疑惑,他給自己做什麼?“無需推脫,就當是這玉佩的回禮。”
男子背過身去不再看她一眼,邁開步伐消失在拐角處。
手中的葉笛傳來一陣冰涼,古雅沒有察覺到,方才男子是自稱“我”,而不是自稱“本王”。
久久的站在原地,她的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
“慧平郡君?”大殿裡,一個聲音柔柔的響起。
大廳裡,不少小姐已經疲憊的坐在位置上等候著她們的父親回來,一名宮女跨了進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可是她的話卻讓小姐們一愣,怎麼又是找慧平郡君的?
古蘭變了變臉色,那個賤子又在耍什麼花招!
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面面相窺,只有魏環站了起來,“她不在這裡。”
那宮女有些驚訝,便默默的退了下去,然而那抹清雅的身影就出現在不遠處。
古雅一見迎面走來的宮女那欣喜的表情,“慧平郡君,貞妃娘娘有請。”
“……”賢妃有請後是貞妃嗎?這次又是想要說什麼,古雅不由得泛起一陣苦笑,看來往後的日子不太平。
裝飾素雅的宮殿裡,那美麗的貴妃正指揮著宮人。
“都準備好了嗎?”貞妃一邊吩咐著宮人,就看見從門外走進來的那清秀女子。
“參見貞妃娘娘。”古雅垂著眼,一雙精緻的宮鞋便出現在眼前。
貞妃伸出手去將那俯著身的女子扶了起來,“慧平郡君不必多禮,來這兒坐。”
如此客氣的話讓古雅有些驚訝,怎麼,她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嗎?對於這個貞妃,古雅並不瞭解,不過從她能教養出兩個出色的皇子就可以看出,這個女人不簡單。有多少兄弟可以同心,在元熙的皇族,像二皇子與三皇子這樣的確實少見。
“這些糕點是宸兒平日裡愛吃的,你嘗嘗?”桌面上擺滿了各種糕點,貞妃那白皙的手將其中一蝶輕輕推到了她的面前。
三皇子愛吃的?古雅琢磨著這其中的意思,便在貞妃熱情的目光中輕捏起一塊糕點放在口中,貞妃有些驚訝,她看著古雅的手,心中似乎明白了什麼。
“宸兒他也是喜歡,從這粉色的糕點開始吃。”
“……”古雅慢慢放下了那糕點,貞妃笑了笑,“雅兒,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娘娘請隨意。”
貞妃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少女,那清秀的五官令人如沐春風,那優美的聲音也讓人心情愉悅,此刻貞妃有些明白了,自己的兒子就是應該被這樣的女子所吸引。
“雅兒今年十二了吧?”
古雅微微點了點頭,心中卻有種不好的感覺。
“嗯。”貞妃的聲音意味深長,“呵呵,宸兒從前並不愛吃甜食,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便常常命人做這款糕點。”
古雅只是靜靜的聽著,並不接話。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預想中的旁敲側擊並沒有出現,貞妃只是獨自在那裡回憶著納蘭宸兒時的事情,並沒有正面提起有關那方面的事情。直到宮人來傳話,說已經有大臣從禦書房裡出來了,廳裡漸漸沉默了下來。
“時候也不早了,雅兒真是個文靜的孩子,以後就多進宮陪陪我。”貞妃慈愛的輕拍著古雅的手背,那清秀的女子緩緩站起身來行了一禮,便在宮人的帶領下離開了貞妃的視線。
……
古雅從貞妃的宮裡出來回味著方才貞妃的話,她與賢妃果真是不一樣的人,雖然說了許多無關緊要的話,可是古雅已經明白了,貞妃是想告訴自己,她願意接納身為庶女的自己。
古雅輕輕嘆了口氣,此刻的皇宮沉寂無比,一盞盞宮燈照亮著每一段回廊,然而,石柱上倚著一名絕美的女子,那臉頰上兩朵妖異的梅花,在宮燈的照耀下泛著誘人的鮮紅。
古蘭一直等在這裡,此刻的她目光幽深,帶著只有古雅才看得懂的恨意。
“怎麼樣,是不是覺得臉面無光,身為庶女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賢妃和貞妃已經讓你認清了這個事實吧?”她輕聲笑著,卻好像寒風一般刺冷。
古雅伸出手去將髮絲捋到耳後,那臉上的表情讓古蘭心中一痛,為什麼!每次她都是那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明明被人狠狠的羞辱了還能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她不是應該深深的意識到自己的低賤,然後躲到一個無人的地方獨自哭泣嗎?!
“你笑什麼?!怎麼,難道你還以為貞妃會接受你嗎?哪怕能做三皇子的側妃,也是我們相府給你的榮耀。”
古雅只是那麼安靜的聽著,之後微微挑眉,徑直從她的身邊走了過去。
然而,古蘭卻拉住了她的衣袖,“古雅,你啞巴了?還是你不想看見我這張臉?是啊,我的臉已經恢復了,比從前還要美,你是不是很失望?!”
“那真是要恭喜嫡姐了。”古雅一手覆蓋住她的手臂,將自己的衣袖冷冷的抽了出來,她不想去看古蘭的臉,更不想讓她碰觸自己,因為厭惡!
“不許走!”難道自己所受的痛苦換來的卻是她的無動於忠?!不該是這樣的!
四周寂靜無聲,宮燈下那張絕美的臉讓古雅回憶起那一直被塵封在心中的不堪往事,不是她不敢回憶,而是她怕,那濃烈的恨意會如洪水一般讓她難以抑制。可是,那抓著自己的手顫抖著,帶著古蘭身上那令人憎恨的氣息。
“放手!”突然,古雅的聲音讓古蘭一愣,她看著那對深邃的眼睛,第一次,從她的眼中看出了濃濃的恨意,“哈哈哈,古雅,這才是你,對吧?!”可是,下一秒,她卻笑不出來了。
古雅臉上泛著幽深的笑容,這與她以往的反應完全不一樣,她的身上散發著寒意,竟讓古蘭覺得如墜冰窖,在她的眼中,古蘭看見了自己的臉。
“是啊,這才是真正的我。古蘭,如果這是你想知道的,那我告訴你,我恨你,一直都很恨你,就如同你恨我一般,從你欺騙了我的感情,從你搶走了我的夫君,從你陷害了我的母親!從真龍天梯上摔下來的時候,我的眼前盡是你的臉!你的這張美麗的臉!”
她的話讓古蘭一愣,“你,你胡說什麼!”
古雅沉默了一會,她深吸了口氣,理智漸漸恢復,她微微笑了下,“嗯,沒錯,我只是被嫡姐臉上的那兩朵梅花晃了眼,有點胡言亂語而已。”
“你,不許走!你說清楚……”古蘭突然狠狠的抓過古雅的身子,她的目光注視到不遠處的池塘,掙紮著將古雅往那個方向推去。
“表妹!你們在做什麼?!”魏環方才注意到古蘭出去,過了許久也不見她回來便尋來看看,沒想到古雅竟會和她扭打在一起。
“古雅,你去死!你去死吧!”古蘭紅了眼,她那塗滿丹蔻的指甲狠狠的抓向古雅的臉,然而,對方迅速回避開了,伸手撥開了她的手,古蘭身子不穩一下便撞上了身後的樹幹,腳踩在了地上的一顆圓潤的石子上,她的眼睛頓時瞪大,整個人朝著池塘摔去。
嘩啦一聲,池塘濺起一陣水花,古雅冷冷的看著那沉浸水中的女子,魏環一驚,一個躍身便落到了古雅身旁。
那矯健的女子躍入水池,古雅深吸了口氣,看著自己手背上的三條血痕,她的目光卻瞥見了那樹幹上的一個突起,上面泛著一灘血紅。
過了一會兒,魏環終於從池塘中撈出了那個昏迷過去的女子,她一手扶著岸邊,抬起眼來看向古雅,“表妹……”
古雅沉默了幾秒,便伸出手去將水中的魏環拉起。
“咳咳……”寒冷的天氣讓魏環也不禁覺得渾身刺痛,她看了看地上的古蘭,“她昏過去了。”
“嗯。”古雅垂著眼,她只覺得袖中的手有些顫抖,那把匕首就在手心裡如此真實的咆哮著,地上的女子毫無意識,就那麼安靜的閉著眼,古雅站在她的身邊,眼中只剩下古蘭的影子。
“表妹!”魏環似乎發現了她的異樣,站起身來晃了晃她冰涼的身子,“你沒事吧?”
古雅緩緩抬起頭來,淡淡的聲音響起,“我沒事。”她輕輕推開了魏環的手,轉身消失在朦朧的宮燈之下。
……
“發生了什麼事情?!”納蘭靖聽聞古蘭落水的消息便匆忙趕來,此刻古淳毅正守在屋外,魏環與古雅站在另一邊,他們看見四皇子後便微微行了一禮。
太醫從裡頭出來,捋著自己發白的鬍鬚,“友安郡君並無大礙,只是寒氣入骨,且腦後受了傷,微臣已經為她包紮了傷口,不久便會醒來。”
腦後受了傷?!“為何會受傷?在哪受的傷?!”納蘭靖表情緊張,古淳毅也是一臉的疑惑,他看向身邊的古雅,“雅兒,你嫡姐一直同你們在一起,你可以知道?”
古雅低垂著眼,慢慢抬起頭來,就聽見一個聲音從身旁響起,“丞相大人,方才我看見友安郡君獨自在池邊散步,不慎踩中石子才失足落水的。”
魏環的話讓古雅有些驚訝,她居然會幫自己隱瞞?
納蘭靖一聽,輕嘆了口氣,“丞相大人,不如本皇子命人準備一座宮殿讓友安郡君調理身子?現在天色已晚,友安郡君的傷勢實在不適宜顛簸。”
他的話讓古淳毅的目光閃了閃,四皇子對古蘭的意思自己怎麼會不知道,只可惜,他並不是自己心目中的人選,現在是特殊時期,自己的女兒留下來實在不是明智的選擇,那些刺客的目的何在?這個宮中並不比相府安全。
古淳毅誠惶誠恐的行了一禮,卻是委婉的拒絕了,納蘭靖心中擔憂,那太醫安撫了幾句才讓他就此作罷。
“那本皇子就為友安郡君準備一輛舒適一點的馬車吧。”
……
馬車內,古雅安靜的坐著,她接開了車簾看著那漸漸遠去的宮門,還有緊隨其後那豪華的馬車,她的腦中不斷的回想著方才與古蘭的對話,自己將隱藏在心中的恨全部發泄出來後,現在她的心情已經漸漸平靜。
古淳毅守在古蘭身邊,他現在恐怕已經完全將自己忽略了吧。
此刻的古雅不知為何,居然會感到一絲寂寥。寒風從縫隙裡鑽進來,她深吸了口氣放下車簾,將自己置於這個狹小的空間裡。
夜已深,古雅忽然想起了什麼,從腰間取出了那精緻的葉笛看了看,漸漸的覺得昏沉,便靠在了車梁上沉沉的睡去。
睡夢中的古雅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的她看著那個曾經心愛的男子正擁著自己,“雅兒,這個世間只有你最懂我。”在他身上,自己第一次知道幸福的樣子。
“妹妹,只要你好好的待五皇子,相信他一定不會辜負你的。”古蘭的話流進腦海,那個時候的自己真的覺得,嫡姐是真心待她的。
“你居然敢背叛朕?!”男子怒視著自己,可是她卻渾身無力,地上躺著那個無辜的侍衛,古蘭的眼中滿是惋惜,“妹妹,你怎麼能這樣對皇上?”
原來,幸福不過是虛偽的利用,親情不過是殘忍的欺騙。納蘭燁,我用真心換你絕情,這一世,就算是萬劫不復,也要讓你,與你那一心想要得到的女人一同隨我入地獄!
忽的一聲,床榻上的女子暮然驚醒,她的額頭上滲著細汗,卻發現自己的手牢牢的緊握著,哪怕是在睡夢中,她都想要將他們一起拉入深淵。
“小姐!”小憐一推門進來,就發現了古雅蒼白的臉色。她慌忙將水盆擱在桌面上,“小姐可是不舒服?”
昨天晚上見二小姐被抬了進來,她還以為古雅發生了什麼事情,哪知道沖進馬車內一看,古雅已經睡熟,這才放心的叫府中的丫鬟們小心的將古雅一起抬進屋裡。
“沒事,做了一場夢。”她掀開被子一腳踏地站了起來,卻發現雙腿屋裡,霎時便軟在一旁,幸好小憐扶住了她,“小姐,可是昨天又發生了什麼?二小姐她……”
今天早上看見古蘭坐在庭院裡,小憐便覺得驚訝不已,二小姐不是毀容嗎,可是那女子依舊是那般的美,但臉頰上的兩朵鮮紅的梅花卻讓小憐覺得妖異得很。
古雅微微搖了搖頭,這才深吸了口氣站穩,“你說二小姐怎麼了?”
“二小姐她醒了,只是小憐覺得有些奇怪。”她也說不出來是哪裡奇怪,總覺得二小姐給人的感覺變了。
“奇怪?”
這個時候,楊柳從院外進來,“小姐……”她欲言又止,轉身輕輕關上了房門,“二小姐她,傻了!”
傻了?古雅微微一愣,立刻響起那樹幹上殷紫的血跡,太醫說她傷了後腦,難道是那個傷造成的?
古雅嚴肅了表情,她慢慢的梳洗了一下,打理好一切後便朝著古蘭的院子走去。
古淳毅一早便入了宮,此刻恐怕正在忙著與眾大臣商討昨晚刺客的事情,這個相府顯得安靜了許多,沒有了大夫人,沒有了二姨娘,四姨娘也被關了起來,五姨娘自從知琴出了事情,便一直呆在她的院子裡看著毀了雙腿的女兒。古雅心中感嘆著相府的變化,卻也覺得,這樣的寧靜更適合生活。
“小姐!”小憐拉住了有些出神的古雅,指了指不遠處的涼亭。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一身素衣的女子正安靜的坐在庭中,看著湖中的錦鯉出神。她的表情淡淡的,臉頰上兩朵紅梅依舊嬌艷,她的身上沒有了以往那種高傲的氣質,卻是多了幾分平淡。
古雅微微挑眉,慢慢的朝著亭子走去,那女子似乎聽見了動靜,便緩緩的轉過頭來,看著古雅的臉覺得有些呆愣。
“嫡姐,傷好些了嗎?”古雅仔細的看著她的表情,古蘭的眼神有些遲鈍,她柔柔的一句,“你……是我妹妹?”
古雅身後的小憐和楊柳驚訝的瞪著眼睛,這是怎麼回事?二小姐居然會是這種反應。
“嫡姐不記得我了?”古雅往前跨了一步,可是古蘭的表情卻是沒有變化,從她的眼神中,自己竟是看不出半點的仇恨,她只是臉上一片茫然。
古雅慢慢的伸出手去,故意放慢了速度,而古蘭的表情只是有些疑惑,就那麼靜靜的讓古雅的手撫上了臉。
“妹……妹?”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好像有些懼怕古雅一般。
古雅的食指慢慢的摩擦著那兩朵梅花,這一碰觸,才驚訝的發現,這花是真的繡上去的,那立體的觸感讓古雅心中一驚,看著古蘭的表情更加的高深。
“嫡姐,你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
古蘭一愣,輕輕的搖了搖頭。
古雅輕哼了一聲,她緩緩收回了手,“不記得也好,不記得的話,嫡姐會活得更輕松一點。”她的語氣帶著深深的厭惡,讓古蘭的目光閃了閃,“妹妹,我是不是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情?”
古雅俯下身來,直勾勾的看著古蘭的眼睛,好像想要從中看出真假。
“嫡姐倒是忘得一干二淨,妹妹這輩子,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做的一切……”她的聲音幽幽的傳進古蘭的耳中,那絕美的女子顫抖的站了起來,聲音帶著一絲哭腔。“妹妹,我……我做了什麼?”
她的身子晃了晃,眼眶一紅看起來楚楚可憐的模樣。
古雅直起身來,在她疑惑的目光中緩緩轉身,然而注意力卻集中在身後那女子的動靜上。楊柳和小憐對視了一眼,在她們看來,二小姐好像是真的失憶了。
“二姐,四姐!”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那張與古淳毅有七分相像的臉帶著一絲擔憂朝著亭中走來。
他的出現讓古蘭頓時安靜了下來,古雅注意到她有些疑惑的歪了下頭,好像連古連城也不認得了。
此刻的古雅心中難以確定,她始終不相信古蘭會就這樣失憶了。
“二姐,你……沒事吧?”現在的古連城已經可以很正常的與人交流了,他的聲音不再像從前那般帶著稚氣,表情也成熟了不少,絲毫看不見癡兒的影子。
古雅知道老夫人讓他見了四姨娘後,他便在房中關了幾日,這幾日他想了些什麼,沒有人知道。
“你,你是誰。”古蘭面色一變,似乎很懼怕男子般躲到了古雅的身後,可是那清秀的女子卻皺了眉頭往前跨了一步與古蘭保持了距離。
“二姐,我是連城啊!”古連城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自從他恢復了正常之後,這十幾年所發生的事情每每都會在腦海中徘徊,他漸漸的清楚自己過得是怎麼樣的生活,對于古蘭這個二姐也頗有印象,只是沒有想到,她居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在她身上,他好像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我,我不認識你。”古蘭皺著眉頭,此刻的她哪還有一點當初高傲的模樣。
此刻古雅的心情陰鬱,她不習慣這樣的古蘭,那張令人憎恨的臉此刻居然滿是無辜的模樣,心中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讓就在這時,老夫人身旁的嬤嬤從回廊的那頭出現,她一眼便看見了亭子中的三人,“二小姐,四小姐,五少爺,老夫人有請。”
古連城臉色頓時嚴肅,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古雅一眼,就見那清秀的女子安靜的跟在了嬤嬤的後面。
“二姐……”他回過頭去看著原本那怯怯的女子,“我們也走吧。”
古蘭微微點了下頭,卻依舊和古連城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老夫人端坐於大廳裡,看著那三個孫女孫兒進來,古蘭走在了最後頭,她那目光正有些膽怯的打量著四周。
今天便聽嬤嬤說了,說古蘭一醒來後居然什麼也不記得了,老夫人不相信,不就是失足落入水裡了嗎,怎麼就落下了這種毛病,可是現在,連她也看不真切。
“祖母。”古雅與古連城異口同聲,那那少年的目光閃了閃。
“孩子,過來。”老夫人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便對著站在角落裡的古蘭招了招手。
絕美的女子此刻的表情如同剛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一般,她有些猶豫的躊躇著,老夫人慈祥的微笑著,好像在鼓勵著她。
“二小姐,快過來呀,這是你的祖母。”嬤嬤伸出手去輕輕的將古蘭帶到了老夫人的身前,如此生澀的模樣,如果是假的,那古雅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了。
“祖母?”古蘭的眼睛上下打量著眼前的老婦人,她抿了抿嘴轉頭看著古雅,卻見自己的妹妹一副冷漠的模樣。
一抹幽光劃過古雅的眼睛。古蘭,她到底還能裝多久?
老夫人看著眼前那張臉,她疑惑的盯著那兩朵梅花,總覺得這妝容甚是奇怪,而古蘭好像發現了她的視線,慌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頰,那個害怕的模樣,讓人看了也不忍再為難她。
“孩子,你真的不認得我了?”似乎所有的人都不相信古蘭,都要這般問上一句。
“我,我……”古蘭的眼眶一紅,竟像個做錯事情的小孩子一般,讓老夫人也忍不住嘆息,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呢?但轉念一想,或許這就是天意,她不是不滿意從前的古蘭嗎,那老天爺就重新給了她一個孫女,現在好好教導還是來得及的。
“來,來祖母這……”老夫人慈祥的笑著,而古雅與古連城,就那麼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那有些別扭的祖孫二人。
……
安靜的花園裡,古雅獨自一人站在湖邊,看著那幾條遊動著的錦鯉,不遠處出現了一抹超凡脫俗的身影,俊美無雙的男子慢慢靠近,在看見古雅之後便停下了腳步。
“四小姐,你找我?”淩玉被古淳毅從宮中請了出來,他幫古蘭診治到現在才出來。
“醫聖大人,我嫡姐的病情如何?”古雅並沒有回過頭去看他,只是安靜的注視著湖面。
淩玉看著那張清秀的側臉,不知為何,卻感受到了古雅那不平靜的內心。
“二小姐腦後的傷已經無礙,只是骨中似有積血。”他的意思是,古蘭的失憶可能與那積血有關。古雅這才回過頭來,“可有得治?!”
不錯,她希望醫聖能治好她,因為現在的古蘭讓古雅覺得有些迷茫,面對這樣的女子,她還要報仇嗎?
當然要!只是古雅卻無法說服自己對付一個毫無招架之力的人。
淩玉卻覺得,古蘭現在的症狀來得蹊蹺,那積血照理來說並不會影響一個人的記憶,可是這又是為什麼?“那積血是撞擊所致,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消散。”
古雅一聽,心中了然。這樣一來,就算古蘭是真的失憶,恐怕有一天她也會記起一切,可是這一天究竟是什麼時候,卻是自己無法預知的。
“醫聖大人可曾去過霍跋?”古雅的話讓淩玉正了正臉色,“去過。”
“那醫聖可知,在霍跋,有一種刺繡,叫人皮刺繡。”
古雅注意到淩玉的目光閃了閃,“四小姐是如何得知的?”他確實聽說過,可是卻沒有真正的看過,古雅會這麼問一定是別有用意。
那清秀的女子微微笑了笑,“偶然在書上看來的,古雅只是覺得奇特。”
從方才淩玉的表情她就知道,他並不清楚人皮刺繡這種手法,因此也無法從他身上打聽有關的消息。
“若四小姐想知道,大可以請教六王爺。”
納蘭夙華?不,如果他真的知道,就不會在看見古蘭的臉後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古雅總覺得,那兩朵紅梅與那舞姬腰間的薔薇似有關聯,可是她卻想不出來其中的寓意。
……
古蘭的改變,最愁的怕是古淳毅了,他擔心自己多年來付出的栽培付之一炬,每日奔波於皇宮與相府之間,而幾日來,老夫人每日都會讓古蘭去她的屋裡,原本伺候在身邊的古雅不得不每天都看見她。
每每看著那自然淳樸的表現,古雅總有種錯覺,好像古蘭原本就是如此一般,她不再是自己從前所認識的她,而古雅又不得不警惕,她是否有一天會記起所有的事情,這讓古雅的心中更加的不安。
正在花園裡散步的古雅只聽見空氣來傳來一陣歡笑聲,那快樂的小身影從假山後面跑了出來,一下子便撞在了古雅的身上。
“姐姐……”小連捷一看見古雅便依偎了上去,撒嬌似的抱著她的腿。
古雅的目光立刻變得柔和,“今日先生沒有來嗎?”
“回小姐的話,八少爺已經將今日的功課完成了,所以先生便提前結束了課時。”小憐笑著,她發自內心的喜歡這個八少爺。
“連捷真乖!”古雅蹲下身來,只見他的手中拿著一個小小的風車,吸引了古雅的注意,“這是什麼?”
“姐姐,這個是二姐送給我的。”小連捷快樂的將那風車拿到古雅眼前,她的表情微微一頓,便接過那風車,然而表情頓時一變。
“小姐,怎麼了?”小憐一看古雅的表情,就知道小姐想到了什麼,只見那清秀的女子目光有些沉靜,而後嘴角竟揚起了一絲笑容,她緩緩的將那風車交到了連捷手裡,“乖,去三姨娘那玩耍。”
看著那蹦躂著的小小身影,古雅這才看向小憐,“走,去老夫人屋裡。”
“祖母,您最近身子不好,蘭兒特地看了食譜,準備了這麼一桌藥膳。”那乖巧的女子依偎在老夫人身邊,與從前的古蘭判若兩人。
老夫人滿意的笑著,一直以來她都不喜歡古蘭那天生的傲慢,可是現在,她卻慢慢改變了看法,或許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如果古蘭能一直這般溫順懂事,那相府的未來不就更加光明了。
“好孩子,你想得周到。”
然而,門口卻出現了那抹清雅的身影,柔和的晨光照射進來,讓古雅那微笑的表情看得有些不太真實。她的目光始終集中在古蘭的臉上,對方似乎微微一愣,立刻恢復了常態。
“雅兒來得好,你看看你姐姐準備了這麼多東西,一起過來陪祖母用膳。”老夫人笑著,古雅提起裙擺來到她的身邊,目光卻是看向古蘭的臉。
“嫡姐好心思。”她的話帶著一絲深意,而古蘭的臉上卻是一如既往的單純天真。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1:19 AM
第080章:善良女子
古雅看著那一桌菜餚,雖說是膳食,可是卻精美無比,色香味俱全。
老夫人拉著兩人坐了下來,古蘭乖巧的為老夫人盛了一碗湯,那溫度讓她放下那碗湯後將手放在了嘴邊吹了吹,引得老夫人一陣輕笑。
古雅的眼角帶著笑,她剛要動筷,就看見一塊鮮美的魚肉夾到自己的眼前。
“妹妹,你嘗嘗這魚肉。”那柔柔的語氣,聽起來就像討好一般,老夫人和藹的看了看古雅,“雅兒,你看你嫡姐,現在真是越發懂得疼愛妹妹了。”
老夫人的話帶著深意,她是想告訴自己,古蘭和從前不一樣了,要她放下從前的一切。
但是,如果她是真的變了那最好,可是現在……
古雅垂著眼笑了笑,“多謝嫡姐,可是雅兒平日裡鮮少吃魚,恐怕不太適應。”
古蘭面上一愣,“妹妹不喜魚肉嗎?那,那……”她有些無措的看了看眼前的那些菜餚,才夾了一點青菜放到古雅面前。
在她那期待的目光中,古雅微微張了嘴嘗了一口,“嗯,這藥膳果真味道鮮美。”
得了她的肯定之後,古蘭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妹妹喜歡的話,姐姐以後都讓人為妹妹準備一點。”
這麼努力的討好她?這是為了什麼。
“妹妹……”古雅正想著,就聽見古蘭的聲音怯怯的響起,老夫人和她一起看向那絕美的佳人,那美麗的雙眸帶著一絲無辜,“如果姐姐以前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妹妹能不能原諒姐姐?”
那語氣,讓人聽了忍不住心中一軟。
老夫人欣慰的笑了笑,她伸出手去覆在古雅的手背上,“雅兒,你看你嫡姐……”
古雅輕嘆了口氣,“嫡姐嚴重了,一直以來嫡姐都如此照顧雅兒,雅兒感激還來不及呢。”她微微站起身來,夾起一塊芥菜放進了古蘭的碗中,可是對方卻遲遲不肯動筷。
“嫡姐怎麼不吃?”
“我……妹妹夾的姐姐怎麼會不吃呢。”古蘭微微笑了笑,便一口吃下了碗中的菜餚,古雅看著她皺起了眉頭,臉上的笑容卻是不減。
“嫡姐真的是變了呢,從前這芥菜是一點都不動的。”她的話幽幽傳來,讓古蘭的臉上一愣,立刻揚起了笑容,“真的嗎?從前的我不吃這道菜的?”
古雅慢慢收斂了笑容,卻是不回答。
一頓飯下來,古蘭始終忙碌於幫老夫人與古雅布菜,表現出了一副乖孫女好姐姐的模樣,古雅卻是注意到她手上的肌膚已經紅起一片疙瘩,心中冷笑不已。
從老夫人的屋裡出來的時候,身後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妹妹!”
古蘭一路小跑地上來,輕輕的喘著氣,她在看見古雅停下腳步後便開心的笑了,從袖中拿出了一個荷包放到了古雅的手中。
“嫡姐,這是……”古雅只覺得手中的荷包輕盈得沒什麼重量,隱約傳來一陣香氣,卻是讓她皺了眉頭。
“妹妹,這是放在我房裡的一株珊瑚,姐姐覺得甚是好聞,便取下了一點送與妹妹。”古蘭的表情小心翼翼,“不知道妹妹喜不喜歡。”
古雅微微挑了挑眉,“多謝嫡姐好意,不過妹妹向來不喜歡香料。”她慢慢將那荷包放回古蘭手中,便冷漠的轉身消失在拐角處,留下那一臉呆愣的女子。
三姨娘的屋內,小連捷正把玩著那個風車,古雅一進來就看見三姨娘那慈愛的面龐。
“雅兒,二小姐是真的失憶了?”她今晨剛剛見過古蘭,覺得這變化實在令人不可思議,一想起從前的古蘭對自己總是冷冰冰的,而今日卻主動和自己說話,這讓靜夫人覺得好像在夢境中一般。
古雅只是微微笑了笑,並不回答。
空氣中泛著一股淡淡的香味,古雅一皺沒有,就看見被靜夫人懸掛在腰間的香囊。
“娘,這東西還是不要戴了吧。”
靜夫人順著她的目光低下頭來,“可是,這是二小姐贈的,可是霍跋的紅珊瑚啊。”那麼珍貴的東西,不戴豈不是可惜了。
“父親向來不喜歡濃鬱的香氣。”古雅並不打算解釋,便把古淳毅拿出來當藉口,果真靜夫人一愣,便緩緩摘下那香囊,“嗯,你說的也是。”
古雅緩緩坐了下來,看著小連捷歡樂的背影,臉上泛著淡淡的笑容。
“姐姐,真的很好玩!”天真的幼弟帶著那風車跑到了古雅身邊,他晃著手中的風車,而古雅卻輕輕的將手放在了她的頭頂,“連捷長高了不少。”
“是啊,老爺也是這麼說,過段時間可能會請先生來教連捷習武。”靜夫人的眼中滿是欣慰,她從來沒有想到,從小體弱多病的連捷有一天也能和大少爺一般習武,這個年紀當是學習的最佳時機吧,不知道他能不能和大少爺一樣為相府爭光。
古雅笑了笑,卻覺得若能平平淡淡的生活一輩子也好,為何要像古睿一般,她只希望幼弟能平平安安的生活。
……
安靜落寞的院子裡,一名絕色的女子安靜的在回廊裡四處打量著,直到前方出現了一名婦人。
“二小姐?”五姨娘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這些日子來她每日聽著知琴的哭泣,弄得她自己整日魂不守舍的,自從出了事情,老爺便再也沒有來她的屋子了,連帶對著知琪也冷漠了許多,連她的功課也不再提及。
古蘭一見五姨娘,便微微一笑慢慢上前,“五姨娘,蘭兒一直聽說這六妹妹的事情,今日特地帶了點生肌活骨的傷藥來,也許能讓六妹妹的病情有些好轉。”
古蘭那柔柔體貼的語氣讓五姨娘有些不敢置信,雖然她也聽說二小姐失憶的事情,可是這變化未免太大了。
“六小姐那腿,就是有靈丹妙藥也不成了!”想起知琴的傷,五姨娘心中便一陣心酸。
古蘭看了看手中的東西,“這是四皇子給蘭兒的凝膚霜和生肌露,哪怕傷口潰爛也是可以好轉的。”她弱弱的抬起頭來看著五姨娘,“難道五姨娘是嫌棄蘭兒的東西,所以……”
她的眼眶頓時就紅了,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五姨娘一愣,心中竟是生不出厭惡來。
凝膚霜和生肌露?這兩樣東西可是難得的寶貝,皇后身邊也僅有一種用來駐顏美容,想到這,五姨娘的目光閃了閃。
“不知道六妹妹休息了沒有?”古蘭張望著看向那陰沉的屋裡,緊閉的屋門帶著一種陰鬱的氣息。
五姨娘深深的嘆了口氣,她那帶著疲倦之色的雙眼看向緊閉的屋門,“六小姐今日滴水未進,我正想進去勸一勸。”
“那,不如就讓蘭兒進去勸說一下,或許六妹妹就想開了呢?”那溫婉的聲音帶著一絲關懷,五姨娘卻有些猶豫,還來不及拒絕,就見那絕美的女子輕盈的從她身邊掠過朝著裡屋走去。
古蘭站在門口,有些猶豫的伸出手去,而後深吸了口氣敲了敲。
裡面平靜得詭異,古蘭皺了下眉頭,“六妹妹,是我。”
屋裡,茶杯瓷碗碎了一地,狼藉的地上雜亂得令人心驚,一名女子披散著頭髮,骨瘦如柴的模樣與從前那瑩潤的少女判若兩人。她的眼中透著死灰,一絲鮮紅慢慢的從手腕上滲出來,滴在地上形成了幾朵血花。
她的意識有些混沌,好像沒有聽見外面的聲音一般。此刻她的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死,死了,就解脫了。
她不要拖著這副殘破的身軀過下半輩子,她不要讓那些人看見自己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她的人生已經沒有希望了,不如,就這樣了吧。
“琴兒,二小姐來看你了!”五姨娘在外頭喊著,原本以為會聽見一陣激烈的破碎聲,以往只要有人在屋外發出一點聲音,裡頭的女子就會瘋狂的摔東西,讓府中的家丁不敢再靠近。
“不會出什麼事情吧?”古蘭的話提醒了五姨娘,她立刻退開門沖了進去,一陣帶著腐味的氣流迎面而來,古蘭眉頭一皺,胃中一陣翻滾立刻背過了身幹嘔了幾下。
“哎呀琴兒,你這是幹什麼呀!你這不是在要我的命嗎?!”五姨娘淒厲的喊著,她趕緊用手帕捂住了知琴的手腕。
古蘭用袖子捂住了口鼻走了進來,一腳便踩中了地上的碎片,她皺著眉頭看著一地的狼藉,“六妹妹,你……怎麼會這樣?!”
許久未見的陽光從打開的屋門照射了進來,那絕美的女子站在那裡,知琴慢慢抬起了頭來,她那渾濁的視線漸漸清晰,再看清楚那女子的面容後,她的瞳孔頓時放大,乾裂的嘴唇微微張了張。
“琴兒!這怎麼辦?大夫?!二小姐,求你去告訴老爺,讓他找大夫來醫治六小姐啊!”五姨娘的眼淚不住的流著,她只覺得心中一陣疼痛,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她的女兒……早知道這樣,她就不要知琴每日拼命的學習了,她寧願自己的女兒平平安安的長大,平平淡淡的嫁人,也好過她老了以後孤苦無依。
“二……姐。”幹啞的聲音從床榻上發出,五姨娘頓時停止了哭泣,“琴兒,你想說什麼?”她胡亂的擦了下臉上的淚痕湊了過去,只見知琴的目光只是那麼絲絲的停留在古蘭身上。
“二小姐,六小姐在喚你呢!”五姨娘慌忙對著古蘭招了招手。
那絕美的女子皺著眉頭,眼中滿是驚恐,知琴自從狩獵大會上回來後,每日都由府中的丫鬟們擦身梳洗,可是這幾日她的精神越發的混沌,每每都會突然發狂而撕扯幫她洗漱的丫鬟,到今日,已經許久沒有梳洗過了。
那身上腐臭的味道讓古蘭止步不前,“六妹妹,你,你沒事吧?”她捂著自己的口鼻,卻是一步也不肯踏入。
“二……姐,為什麼,為……什麼,不救,不救我……”那一字一頓的語句如伐木般難聽,帶著深深的怨氣,古蘭的身子有些顫抖,五姨娘聽清楚了她的話,立刻疑惑的看向屋門口的絕美女子。
難道說,琴兒會變成現在的模樣,與二小姐有關系?!
“六妹妹,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其實是聽不下去,這屋子裡的氣味簡直可以熏死人,古蘭只是站了一會兒便覺得有些頭昏,她轉身走到屋門口呼吸了幾下新鮮的空氣,便對著裡頭的五姨娘喊道,“六妹妹似乎情況不太好,我讓爹爹找個大夫來看看。”
留下這麼一句話,那絕美的女子可以算是落荒而逃。五姨娘一愣,只聽見心中咯噔一聲,難道說,她的女兒就這麼完了?
婦人就那麼捂著知琴的手,頹然地坐在地上。
“二姐,……為什麼,不救我?”床榻上的女子不斷的重復著這句話,可是五姨娘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琢磨,直到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傳來。
“大夫,麻煩您看看,我的妹妹她怎麼樣了?”此刻,古蘭的聲音好像天籟之音般飄進了五姨娘的耳朵,她暮然抬起頭來,看著那大夫的表情就好像乾涸了許久的土地終於迎來第一場春雨,眼中再次浮現出生機。
“大夫,看看我的女兒,多少銀子我都給!”五姨娘慌忙站了起來,那大夫皺著眉頭看著四周,“這怎麼行?快收拾一下,否則對患者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很快,古蘭找來了幾名丫鬟,她們將整個屋子的窗戶打開,新鮮的空氣立刻湧了進來,讓原本死氣沉沉的屋子瞬時變得明亮了起來。
四周傳來的聲音讓床榻上的女子終於有了一點反應,她朦朧的轉動著眼珠,直到找到了那張熟悉的絕美容顏。
“二姐,為什麼不救我。”
“好妹妹,二姐怎麼會不救你?!大夫快看看,我妹妹怎麼樣了?”古蘭的眼眶一紅,竟好像真的心疼著知琴一般。
五姨娘看在眼裡,這段時間她受盡了世態炎涼,連府中的嬤嬤都敢給她臉色看了,沒想到這個時候,肯幫她的居然是這個二小姐,看來,她真的變了,失去記憶的二小姐變得如此善良,五姨娘的心中有些感激。
那大夫仔細的幫知琴把脈,而後緩緩的搖了搖頭,“這腿傷拖得太久,是好不了了,但身體還是可以慢慢調理的。”
五姨娘立刻站起身來,“腿不要緊,只要她活著!”是啊,如今的她也不敢再有什麼奢望了,只要自己的女兒可以活下來,哪怕是陪陪自己,她也心滿意足了。
不!她的生活還沒有就此絕望,她還有一個小女兒,不是嗎?知琴現在這副樣子,恐怕想要出嫁也難了,就讓她留在自己身邊,再好好的栽培小女兒知琪,這樣不也可以嗎?
五姨娘終於想通了,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痕。
“姨娘不要擔心,知琴妹妹一定會好起來的,到時候蘭兒會與爹爹說說,往後為琴妹妹尋個好人家。”古蘭的話真是說進了五姨娘的心坎裡,她有些呆愣的看了看床榻上的女兒,就知琴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尋個好人家嗎?
“二小姐,真是,謝謝你……”五姨娘的臉上滿是感動,而古蘭則輕嘆了口氣,“謝什麼,咱們都是一家人不是嗎?知琴是蘭兒的妹妹,蘭兒當然希望她能過得好。”
古蘭的話如此貼心,五姨娘現在對她是徹底改觀了,想起那個見死不救的古雅,五姨娘暗暗咬牙,恐怕現在,相府最風光的,就是那個庶女了吧。
……
“二小姐真的變了好多,今早她還對我說了謝謝呢!”
“是啊,昨天我不小心打翻了個花瓶,還以為會被責罵,沒想到二小姐居然問我有沒有受傷!”
“不會吧?要是從前,你早就被趕出府了!”
“沒想到二小姐一落水,現在就變了個樣,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早點……”幾名丫鬟和家丁聚在一起討論著古蘭的變化,直到身旁出現了一抹清雅的身影。
他們慌忙站了起來,“四,四小姐……”心虛的低下了頭來,要知道,背後議論主子是是非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古雅只是微微笑了笑,方才他們的對話全數落進了她的耳中,若不知道對方是古蘭,連她都要覺得,哪家來的善良小姐。
“小姐,二小姐今日還給三姨娘送了幾匹上好的布料,說是要給八少爺做衣裳。”小憐聽了那些話,忍不住將憋在心裡許久的話告訴了古雅,連她也覺得,古蘭是真的改變了。
“哦?是嗎。”古雅的語氣淡淡的,好像一點也不驚訝似的。
楊柳卻是皺了眉頭,她跟在四夫人身邊久了,比小憐成熟一點,她總覺得古蘭身上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
“二姐如此貼心,作為妹妹,我也應該送點回禮才好。”古雅慢慢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去看著身後的兩人,嘴角微微揚起了一絲弧度,眼中滿是玩味。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1:20 AM
第081章:暴風雨前
溫暖的院子裡,幾名丫鬟家丁出出入入的,地上擺滿了各種鮮花盆栽,院中又恢復了一片生機,古雅不由得想起古蘭發瘋的那蕭條的一陣子,眾人遠遠躲離這裡生怕被鬼魅纏身,而現在,真是大不相同。
“來,放這裡,對對對!二小姐就喜歡這盆花!”古蘭屋裡的丫鬟臉上的笑容,是古雅從未見過的,看來這段日子,她已經收服了不少的人心。
其中一名家丁看見了院外那清雅的身影,立刻小跑了出來,“哎呀四小姐,二小姐去花園了還未回來,您先進屋喝杯熱茶?”
古雅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便提起裙擺走了進去,卻在客廳中看見了正中央的那株鮮紅的紅麝珊瑚,空氣中散發著濃鬱的香氣,她的目光一閃立刻停下了腳步。
“四小姐?”家丁有些疑惑,只見古雅轉過身來,“我先在外頭等候。”
此刻的古蘭正好回來,看見古雅後表情微微一頓,立刻恢復了笑容,“妹妹,今日怎麼來了,可是找我有事?”
她的聲音甜美,笑容也很是自然,好像兩人平日裡就是這般熱絡。
古雅微垂著眼點了點頭,就見那絕美的女子迎了下來,“外頭冷,進來暖和暖和。”
古蘭的臉上始終保持著微笑,而古雅靜靜的坐在了離門口最近的角落裡,她端起熱茶緩緩的抿了一口,而後微笑著看向那一直盯著自己的女子,“二姐送給八少爺的衣料甚是精美。”
“妹妹喜歡嗎?明日我再讓人給妹妹送幾匹?”古蘭似乎很高興,看著古雅的眼神滿是柔和。古雅身後的小憐看在眼裡,立刻將目光轉向自己小姐身上,卻只看見了那冷漠的側臉。
然而,清秀的女子突然安靜,她看著古蘭,眼中卻是濃濃的哀傷。“妹妹今日來,是有東西想要交給嫡姐。”
她轉向身後的小憐點了點頭,她便將手中捧著的一個黒木盒子拿了出來,在古蘭的面前打開,裡面竟是一套華麗的紫紅色衣衫。
“妹妹這是……”古蘭的眼中滿是疑惑,這衣服的顏色,好像不稱自己吧?
古雅就那樣哀傷的看著她,然後深深嘆了口氣,“這衣裳,是母親生前最喜歡的款式,過兩日便是母親的壽忌,還請嫡姐代為燒給母親。”
壽忌?!
古雅仔細的看著古蘭的表情,她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眼角的肌肉似乎有些緊繃,“這是雅兒的一點心意,這天兒是越來越冷了,不知道母親在下面穿得單不單薄,出殯那日,母親突然從木棺中摔了出來,那身衣裳便也臟了,可惜時間緊迫,父親還來不及讓人為母親換衣,就那麼入土了,每每想到這裡,妹妹心中就一陣疼痛。”
古雅說著,微微垂下眼來好像不願再回想傷心事,她的嘴角卻揚起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
絕美的女子僵立著,而後艱難的笑了笑,“妹妹真是細心,是嫡姐的疏忽了。”她的手指輕微的顫抖著,伸出手去接過了小憐手中的木盒子,“相信母親會喜歡妹妹送的衣裳。”
“嫡姐不必太過傷心,相信母親在天之靈,看見嫡姐如今過得好,一定會很欣慰。”她刻意加重了最後的語氣,那眼中泛著幽光,看著古蘭那有些跳動的眉角,而後緩緩站了起來,這屋子裡的香氣可不能多聞,“那妹妹今日就不打擾了,記得和母親說,妹妹很是想念她。”
那清雅的身影慢慢走出院子,廳內只留下那捧著木盒的絕美女子,她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木盒中的衣衫,手指僵硬。
“小姐……”花園裡,小憐看著身前的女子甚是不解,為什麼二小姐如今變好了,可是小姐的態度看起來卻那麼奇怪。而且,那衣裳就是給二小姐的回禮嗎?
古雅一眼便知道這個丫頭在想什麼,小憐還是太過單純,自己無需和她解釋太多,很多事情只有經歷過才會明白,“你只要記得,不能讓二小姐接近八少爺便可,不論她是否真的改變了心性。”
小憐一聽,看著古雅那認真的神情,便乖巧的低下了頭,“是。”小姐做的事情一定有她的道理,自己只需要認真的聽從。這幾日來的相處,小憐已經無條件的相信著古雅,只要是小姐做的決定,她就一定會遵從。
不遠處兩個身影吸引了古雅的視線,五姨娘?現在才發覺,她似乎已經有許久沒有見到五姨娘了,怕是知琴的事情給她造成了不小的打擊吧。
她身邊的那個老大夫恐怕就是古蘭讓古淳毅請回來的了,可是那腿傷,這樣的大夫是無法治癒的。
為知琴請了大夫回來,哪怕是治不好她的腿,五姨娘也已經欠了古蘭一個人情。
“大夫,我女兒就有勞您了!”五姨娘的語氣中滿是懇求,她從袖中拿出了一錠碎銀交到那老大夫手中,“老夫一定盡力。”
五姨娘看著那離去的身影,有些疲倦的用袖子撫了撫額頭,她轉過身來便看見院中那停留著的女子,表情一僵,四小姐的表情看起來很是古怪,五姨娘心中有些發虛,當下深吸了口氣挺了挺胸膛,深深的看了古雅一眼便默默的從回廊處離開。
恐怕,她的心中已經將自己恨上了吧。古雅的眼中透著冷漠,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只記得別人對自己的壞,而不記得自己當初是如何對待別人的。
“小姐,最近二小姐常常出入五姨娘的院子。”小憐在後面提醒道。
古雅微微一笑,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
“太后,夕兒是被陷害的啊!”禁宮之內,傳來一陣陣憤怒的尖叫聲,門外的兩名侍衛已經習以為常,只是筆直的挺著身板。
一名明媚的女子站在不遠處張望著,卻是猶豫不前。
“太后,您不能這麼對夕兒啊!”那哭聲另門外的女子有些不忍,寒風瑟瑟,她抱著雙臂輕輕搓了搓,便朝著那間屋子走去。
“參見朝陽公主。”侍衛門行了一禮,朝陽公主微微一笑,屋內立刻安靜了下來。
然而,女子只是往前跨了一步,便被侍衛們攔了下來,“公主,未經太后允許不得入內。”
朝陽一皺眉頭,皇姐已經被關在這裡許久,到底她犯了什麼事情太后要將她關起來?宮內的人對此事守口如瓶,朝陽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本公主只是來看看,說兩句話便走。”
可是,侍衛卻是無動於忠。
這時,一名紫衣華服的男子走了過來,眾人一見那陰冷的俊容,立刻跪了下來,“參見六王爺。”
朝陽公主一看見納蘭夙華,立刻想到那日狩獵大會上的事情,當下心虛的低下頭來。
“起來吧。”好聽的聲音卻是沒有溫度,男子輕輕一瞥朝陽的臉,“你來做什麼?”他的語氣並不柔和。
“我……朝陽只是想來看看皇姐。”她的聲音越說越小,納蘭夙華沉默了一會,轉過頭去看著那被緊鎖的屋門,“你確定?”他的話讓朝陽公主一愣,六王爺這是什麼意思?
陰冷的男子一瞥那兩名侍衛,“讓她進去。”簡單的四個字,那兩名侍衛對視了一眼,便低下頭來抽出鑰匙開了鐵索。
朝陽公主有些不敢相信,她還以為自己會被這個霸道冷酷的皇兄訓斥,沒想到他居然會幫自己。
“本王只給你片刻時間。”納蘭夙華轉過身去背手而立,朝陽公主深吸了口氣,便邁進屋裡。
滿地的狼藉讓她心中一驚,她緩緩朝著裡頭走去,就看見那狼狽的女子頹然的坐在床榻旁,臉色憔悴頭髮散亂。
“皇姐……”
這一聲呼喚讓朝夕公主緩緩的抬起頭來,那死灰的雙眸漸漸清明,“呵,是你?”
朝陽公主被她的語氣嚇了一跳,“皇姐,你,你沒事吧?”
那狼狽的女子慢慢站起身來,她的腳步有些踉蹌。沒事?怎麼會沒事?!這幾日除了送膳的宮女,誰也不肯見她!太后也不曾來看她,連父皇也對她不聞不問,她何時受過這種苦,這一切,還不都是眼前的這個人害的。
“你不要叫我皇姐!我不是你的皇姐!”朝夕公主惡狠狠的對著朝陽吼道,她受夠了眼前這個人,為什麼宮中所有的人都喜歡她?!卻懼畏著自己?!論長相論才華,她有哪點比不上朝陽?!
太后偏心,父皇疼愛,明明兩個人是同一母妃所出,為什麼在旁人眼裡,自己就是比不過她?!
“皇姐,你……”朝陽被她的氣勢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哈哈哈……”朝夕突然瘋狂的笑了起來,這樣的皇姐是朝陽從未見過的,為什麼,從她的眼中,自己居然看見了濃烈的恨意。
“皇姐,朝陽會幫你和太后請求的,你不要這樣……”她以為,朝夕公主的反常是由於關在這裡太久,她緩緩伸出手去想要扶住朝夕,卻被對方一手推開。
“假惺惺!朝陽,你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你只會裝溫婉扮柔弱,其實你比誰都見不得我好吧?你明明有那麼多人疼愛了,為什麼,為什麼還要來和我搶?!”朝夕的雙眼頓時瞪大,她一步一步逼近朝陽,臉上的肌肉因憤怒不斷的抽搐著。
朝陽心中一驚,她搖了搖頭,“皇姐,你到底怎麼了?!”
為什麼會這樣,皇姐平日裡哪怕和自己不親近,也不會用這樣的語氣對自己說話,“我沒有和皇姐搶,我……”
“是嗎?那你就把芝書讓給我啊……”朝夕的眼中透著狂熱,她的眼睛泛著詭異的光芒,雙手扣住了朝陽的肩膀,“你替我嫁去霍跋,把芝書讓給我,好妹妹,怎麼樣?!”
芝書?!朝陽公主顯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姐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
“皇姐,你喜歡上了芝書?”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哼,在你還沒喜歡上他之前,我就已經注意到他了。每次你們在宮中練琴,我就在一旁看著,可是為什麼,練琴的時候他只用那種眼光看著你,而對我卻是一副疏離的模樣!說,是不是你對芝書說了什麼?!他應該喜歡我的啊!”朝夕公主的聲音有些哽咽,她的眼角掛著淚,突然惡狠狠的瞪著朝陽。
“要嫁到霍跋的應該是你!想和芝書在一起?不,我不會讓你如願的,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們在一起!”朝夕突然伸出手去朝著女子的臉上抓去,朝陽大驚連連後退,卻不小心絆到了自己的長裙摔在了地上,朝夕眼中一亮,快速的朝著地上的女子撲去,不想卻被一陣陰風打翻在地。
“六哥?!”朝陽一時驚住竟忘記了稱謂,當她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時,納蘭夙華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朝夕,你還不知錯?”納蘭夙華身上泛著寒意,毫無感情的看著眼前的女子,而朝夕艱難的坐起身來,她只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疼痛。
“為什麼,為什麼連六王爺都要幫你?”她喃喃自語著,六王爺向來與他們這些兄弟姐妹不親近,可是為什麼他卻要幫朝陽。
朝陽站起身來走到納蘭夙華身後,只聽男子的聲音冷冷的響起,“朝夕與侍衛私通,所以才被太后關起來。”
私通?!朝陽的眼睛瞬時瞪大,皇姐一向高傲,怎麼會……
“哼,本來被關的應該是你!說,是不是你讓人把茶換了回來?不然我的茶水中怎麼會有合歡散?!”
朝夕的話讓朝陽一愣,她並不愚蠢,一下便聽出了其中的意思,“皇姐,你命人在我的茶水裡放了合歡散?!”為什麼?!可是,她方才已經知道了答案。
“哈哈哈,芝書一定不會要一個骯臟的公主,父皇也會把你嫁去霍跋,我就可以求太后為我賜婚,這一切本來天衣無縫,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此刻的朝夕公主已經有些語無倫次,她握著拳頭捶著地面,立刻有幾名公公上前拉住了她。
“好好看住公主。”納蘭夙華留下這麼一句話,便轉身出了屋子,朝陽公主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她的皇姐居然打算用這種手段對付她,毀她名節再將她遠嫁霍跋?!
眼淚不住的落下,她的心中疼痛無比,明明兩人一同長大,何時皇姐竟對她恨到了如此地步?!芝書?皇姐居然也喜歡上了他,此刻的朝陽覺得內心罪惡無比,她不敢再看那苦苦掙紮的朝夕,轉身小跑了出去。
“你去哪!”一個聲音喝住了只知道一路向前奔跑的女子,納蘭夙華一個躍身,便落到了朝陽的身前。
“六王爺……朝陽,朝陽……”她捂著自己的嘴巴,不住的哽咽著。
“發生了什麼事?堂堂戰王居然欺淩自己的皇妹?”這個時候,一個嘲笑的聲音傳來,嘉爾木臉上帶著輕笑,他的身後卻是跟著數名侍衛。
為了防止他逃走,元熙皇特地命人日夜守在嘉爾木宮外,連同一起的霍跋使臣全部看管了起來,為的就是查清楚那群刺客的來歷。
不過,元熙皇對嘉爾木還算禮遇,並沒有為難他,照理說出了這樣的事情,霍跋皇宮應該立馬回應自己的態度,哪知道整個霍跋居然就此沉靜,元熙皇向來多疑,生怕元熙被有心人利用,因此一直命人徹查著此事。
納蘭夙華冷冷一笑,“霍跋太子莫不是在宮中呆的太久眼睛也不怎麼好用了。”
嘉爾木輕哼了一聲,轉過視線看向那淚眼婆娑的女子,“這位想必就是朝陽公主吧?果真如傳聞般溫婉可人。”
朝陽心中一驚,想起太后的話,怯怯的退到了納蘭夙華身後。
身為公主,自己的婚姻大事就關系著兩國之間的邦交,雖然納蘭夙華並不打算幫她,但也不至於推她入火坑。男子往前跨了一步擋住了他的視線,“刺客一事還未查清楚,為了確保殿下的安全,還請太子殿下早點回宮為好。”
“本太子相信六王爺的實力,一定能力保本太子的安全,為了兩國的友好邦交,本太子已經向陛下請旨,出宮祈福,如果王爺不放心的話,本太子不介意多一名尊貴的侍衛。”他的意思就是,納蘭夙華要是怕他逃跑,大可以屈尊一同前往做他的貼身侍衛。
“太子殿下不必擔心,本王自會安排幾名得利的屬下保護殿下的安危。”所以,你也別想耍什麼花招。俊美的男子絲毫不被他那挑釁的語氣所激怒,而是緩緩轉身,淡淡的看了朝陽公主一眼,兩人便在嘉爾木深沉的注視中緩緩離去。
……
這一日,太陽難得露出了一絲溫暖的陽光,原本寒冷的天氣有了些許緩和。
今日的古雅一身的素衣,身上也未佩戴任何的首飾,老夫人看在眼裡,心中卻也清楚,今日是大夫人的壽忌,整個相府為此食素一日。
“孩子,今日你二姐外出為你母親祈福,回來的時候便和她一起來我的屋裡吃齋吧。”老夫人伸出手去輕輕拍著古雅的手背。
“是,祖母。”她知道,老夫人是想要改善兩人之間的關系,身為一家嫡母,老夫人經歷了多年的風雨,依舊是相信了古蘭。如果說一開始她還是有些懷疑的話,經過多日來府中的傳聞,老夫人也寧可相信,古蘭是真的改變了。
畢竟,人們都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部分,古蘭的改變,對相府是百利而無一害。然而,經歷了兩世的古雅卻看得通透,不論是從前的古蘭,還是現在的古蘭,自己永遠都不會相信她的一字一句。
從古蘭為小連捷做了一個風車,古雅清清楚楚的看著,那風車上寫著兩行小字,一首別樣的鼓勵上進的詩句,猶記得上一世,古蘭也曾經送過這麼一首詩給她的幼弟,這說明瞭什麼?而且,一個人刻意隱藏自己的喜好,明明是從來都不吃的東西,失憶了連味覺都變了麼?她卻在自己的提醒下硬生生的遮掩了,又選擇了自己最不愛吃的菜放在自己的碗中,種種的刻意加在一起,那就成了虛假。
只要有半分的可疑,古雅就不會再信她半分!
從老夫人的房中出來,古雅深吸了口氣,正好看見迎面而來的五姨娘,她看見自己,卻只是頓住了腳步收斂了神情,而後筆直的從身旁越過,竟是一句話也不肯多說。
古雅輕輕轉過頭去,五姨娘眼中的敵意她又怎麼會不知道,恐怕自己再說什麼,她也是聽不進去了。
古蘭極力討好著府中的每一個人,這是為了什麼,想到這,古雅不由得沉了沉目光。
路過花園,一個蕭瑟的背影吸引了古雅的注意,涼亭下,一名素衣的男子靜靜的站著,影子裡寫滿了落寞。
古雅微微挑眉,許久不見古睿的身影,除了他要為皇上調查刺客的事情外,恐怕更多的是不想面對這裡的一切吧。
逼近年關,原本應該熱鬧的一家人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當然,古雅並不是同情他,不得不說,她並不討厭這個大少爺,雖然他是大夫人所出,可是那正直的品性也絲毫不像大夫人一分,也許正是因為這份難能可貴的真性情,古雅才盡量避免與之接觸。
接觸多了,古雅怕自己會念及兄妹之情,要知道,古睿將來會是納蘭燁的左右手,既然自己已經決定與納蘭燁為敵,那麼他的助力,早晚有一天自己是要親手除掉的。
“慧平郡君,為何不過去。”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讓古雅臉色一變,她並沒有回過頭去,空氣中傳來熟悉的清香。
古雅冷漠了臉色,轉身要走,卻被那俊逸的男子攔住了去路。“慧平郡君還是老樣子。”納蘭燁深深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她為何總是這般高傲,那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與厭惡。
“五皇子何嘗不是。”古雅知道,納蘭燁現在也是厭極了自己,可是這個男人,越是討厭的東西,他越要表現得熱絡,只是古雅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是他想要利用的。
不知道為什麼,每每看見這對眼睛,納蘭燁的心中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莫非六王爺和三皇子也是被這對眼睛所吸引?
不得不說,古雅確實給他帶來了太多的驚訝,為何這個女子總能讓旁人刮目相看?!區區一名庶女,得了封號,得了皇子王爺的優待,又吸引了霍跋太子的注意,“莫非這是慧平郡君的手段?”
古雅抬起頭來,她聽出了男子語氣中的意思,然而只是微微一笑,“皇子殿下看得通透。”她居然就這麼承認了?!“哦?你承認是為了吸引旁人的注意才裝出這種清高的模樣?”
他在她的面前,已經不打算再掩飾自己真實的性格,納蘭燁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與旁人不一樣。
“古雅不曾想過吸引誰的注意,另外,古雅也只對五皇子這般。”她只恨他和古蘭,這點,她也從來不需要掩飾。
“你……”納蘭燁的心中升起一團怒火,不知為何,腦海中卻浮現出她與三皇子,與六王爺在一起時的情景,為什麼她可以對別的男子那般溫和,卻對自己這樣的苛刻?!
她以為這樣就能讓自己難受了嗎?笑話,他納蘭燁從來都不把任何人放心上,沒有人可以左右他的心情!“慧平郡君對本皇子如此特別,實在令人欣喜,其實那日,本皇子的紅梅也是想要贈予郡君的。”
他的話讓古雅一愣,回憶追溯到從前,心中那俊美溫柔的皇子將紅梅放在自己面前時,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腦海裡一片空白,卻被他那溫柔的笑臉璀璨的雙眸所占滿,那一次,她竟覺得自己是世間最幸福的女子。
雖然他沒有權勢,雖然他不被器重,可是古雅卻覺得,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真實最美好的男子,哪知道自己竟是看走了眼。此刻的古雅慢慢的閉上了眼,回想起從前那個單純愚蠢的自己,古雅竟然忍不住微微一笑。
當然,是自嘲的笑。
納蘭燁一見她的表情,竟會以為她是把自己的話當真而不小心流露出來的欣喜表情,心中立刻有種難以察覺的欣喜,不過很快便被理智所掩蓋。
“本皇子說笑的,郡君的桌上已經有太多的紅梅,怎麼容得下本皇子的?”
“皇子說笑了,就算古雅的桌上沒有其他的紅梅,也容不下皇子殿下的。”古雅不甘示弱,她的話讓納蘭燁一愣,期待中的惱怒沒有出現,她依舊是那副冷漠的表情。
清秀的女子慢慢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納蘭燁目光一沉,伸出手去拉住了她的手臂,“你就這般討厭我?!”
他真的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子意外的令自己在意。既然她討厭自己,以他以往的性格,不接觸便罷了,可是為什麼偏偏對她……
是因為六王爺嗎?還是因為三皇子?他們身上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因此他們想要的,自己努力也要得到!納蘭燁一直都在向他們靠攏,既然他們對古雅特別,那麼這個女子或許真的有特別之處,如果能虜獲她的心,就能証明自己比他們更有能力。
是的,納蘭燁一直就是這麼一個矛盾的人,明明討厭對方,心中卻依舊潛意識的想要擁有對方。
“古雅沒記錯的話,皇子殿下已經問過一次了,哪怕是回答千次萬次,古雅依舊是那個答案。”她看著納蘭燁的眼睛,絲毫沒有退縮,冷冷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古雅看著那已經轉過身來的古睿,便收回了目光邁開了步伐。
“呵,你就不怕,我向父皇請旨賜婚?”
果真,古雅頓住了腳步,她沉默了一會,“不怕,因為古雅身上,沒有皇子想要的東西。”
她的話如此篤定,讓納蘭燁皺起了眉頭,難道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不錯,古雅只是一名庶女,他怎麼看得上眼,可那是從前。自從知道她有著其他的女子不一般的智慧後,他便對她有了一種特殊的感覺,如果皇上真的下旨賜婚,或許,他也是能接受的。
起碼,終於有了一樣東西,是六王爺和三皇子得不到的。
……
“咳咳……”夜晚,靜夫人的房裡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古雅從外頭路過,遠遠的便聽見了這樣的動靜,當下皺起了眉頭走了進去。
“娘,您怎麼了?”她推開屋門,便看見了靜夫人靠在床榻上,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屋內還飄散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雅兒,這天,怎麼這麼冷呢?!”她的手顫抖的指向那微微打開的窗戶,古雅立刻過去將其關緊,為靜夫人倒了杯熱茶。
“怎的這般燙?”她的手一碰到靜夫人的手指,心中一驚,便抵住了婦人的額頭,“娘,快躺下,我去叫大夫!”
“別!”靜夫人卻是伸出手去拉住了古雅的衣袖,“或許只是著涼了,你爹最近忙於政事,千萬不要讓他知道,咳咳……”
古雅面色一緊,她本來就不打算讓他知道,如今的古淳毅一門心思都在古蘭身上,難道母親還期待他能想起自己的三姨娘嗎?
很快,古雅便讓楊柳從府外帶來了一名老大夫,那大夫為靜夫人把了脈,卻只是說她感染了風寒,開了幾副藥後便離開了相府,可是到了下半夜,靜夫人的咳嗽竟是越來越嚴重,她無力的躺著,連古雅熬的藥也咽不下去。
“小姐,我來!”楊柳接過那碗藥汁,強行捏開了靜夫人的嘴便把藥汁灌了進去,輕輕在其鎖骨間一點,竟是咽了下去。
“這病來的蹊蹺,昨日還好好的。”古雅看著那不斷的冒著冷汗的婦人,心中止不住的顫抖著,上一世的陰影讓她此刻懼怕無比,“這兩日夫人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或者說是有什麼人來過了?”
“小姐,今日夫人去了五姨娘的屋子。”靜夫人身邊的丫鬟站了出來。
五姨娘?!只聽噗的一聲,古雅還來不及細想,靜夫人突然坐起身來,口中嘔出了一灘血來,竟生生的噴在了古雅的身上。
“娘?!”屋內的人立刻亂成了一團,楊柳一摸靜夫人的脈搏,“小姐,夫人昏過去了!”
古雅看著那毫無血色的臉,她的瞳孔漸漸睜大,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不能讓娘有事!不可以有事!雙腿已經不自覺的站了起來,轉身沖了出去。
“小姐,你去哪?!”小憐看著那突然奪門而出的女子,慌張的呼喊著,可是對方卻沒有回頭。
深夜的相府一片寧靜,纖細的身影快速的在黑暗中奔跑著,直到來到那片無人的亭子,古雅握緊了袖中的手,她知道,能救靜夫人的只有醫聖,可是他現在人卻在宮中。
“以後不論在何地,吹起這葉笛,我的人就會立刻趕到你身邊。”一個聲音隨著冷風飄進了古雅因害怕而變得混沌的腦海裡,這一世,她不想再面對那種失去親人的痛苦,她的母親和幼弟,就她的一切。
她深吸了口氣,立刻伸手一摸腰間,那精巧的葉笛便出現在手心。
一陣低鳴從葉笛中飄出,亭中卻只有涼風陣陣。
古雅皺著眉頭,細聽著周圍的動靜,眼中滿滿的堅定,只聽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四周的草叢中竟是發出了一陣細碎的動靜,立刻有兩名黑衣人出現在古雅的身邊。
“小姐有何吩咐。”兩個人異口同聲,他們恭敬的半跪在地上,王爺吩咐了,只要聽見這個聲音,不論在辦什麼事情就必須趕過來。
“我要你們幫我把醫聖帶來,不准讓府中的任何人知道!”她的聲音透著一股冷意,這命令的語氣聽起來如此自然,好像她本來就是他們的主子一般。
此刻的古雅忘記了收斂,上一世的她也有自己的暗影,不自覺就將身為貴妃的氣勢散發了出來,這年輕的女子渾身上下透著冷冽,讓地上的兩人心中驚嘆。
“是!”兩名黑衣人形如鬼魅消失在庭院中,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風中,那纖細的女子顫抖著,五姨娘?!好,很好。不是你做的那最好,若是你做的,那麼就別怪她以牙還牙!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1:22 AM
第082章:斬斷狐狸尾(上)
安靜的屋子裡,古雅守在床榻旁,看著久久不省人事的婦人,就那麼靜靜的握著她的手坐在床榻旁,不說話,也面無表情。
小姐方才去哪了?小憐和楊柳擔憂的看著古雅的臉,卻什麼也看不出來。
“有人!”突然,楊柳警醒了過來,只聽古雅的聲音淡淡的響起。“不要慌張,去開門。”她的話讓楊柳一愣,打開屋門,那是一張俊美無雙的臉,在朦朧的月光下帶著柔和的光芒,居然是醫聖?!
他不是在宮裡嗎,怎麼現在會出現在相府?
他的身後站著兩名黑衣人,如左右門神一般站在門的兩側。
淩玉一腳跨了進來,卻敏銳的聞到了空氣中那淡淡的香氣。他對著古雅微微點了點頭,“慧平郡君。”
清秀的女子眉頭漸漸打開,這才站起身來讓出了一個空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眾人的目光集中在淩玉那漂亮的手指上,他就保持著那個姿勢為靜夫人把脈了許久,一句話也沒有說。
古雅的心情越發的陰沉,終于,那俊美的男子收回了手,卻是起身筆直的朝著那香燭台走去,從袖中抽出了一根銀針細細的挑著那燈芯。
“醫聖,可是有何不妥?”古雅小聲問道。
“這香燭往後便不要再用了吧。”淩玉的聲音帶著一絲深沉,小憐立刻拿出了另一隻燭台。
“小姐,這香薰蠟燭是前陣子二小姐送的,小憐聞著覺得香氣適宜,所以就給夫人點上了。”她的聲音弱弱的,好像做錯事情的孩童一般。
古雅眼中似有了然,香薰?她可真是什麼東西都有。
“這東西還有誰屋裡有?”淩玉輕輕問了一句,楊柳便站了出來。“二小姐似乎也給老夫人送了,本來也給小姐送來了一點,可是小姐說二小姐送的東西一律不用,奴婢便收起來了。”
淩玉點了點頭,“這種香薰中怕是含有龍鳳香,與麝香混用的話會產生中毒的症狀。”
麝香?!小憐和楊柳一驚,這種東西她們從來都沒有給夫人用過,怎麼會?
古雅也是眉頭一皺,她已經把古蘭送的那香囊丟掉了,為什麼母親身上還會有麝香?!
淩玉從袖中拿出了一包銀針,走到床榻邊迅速的在靜夫人的身上紮了數針,“拿木盆來。”
小憐將準備好的木盆置於地上,淩玉便伸出手去拔出了所有的銀針,最後在靜夫人的人中上一紮,原本昏迷的婦人立刻清醒,她突然坐起身來瞪大了眼睛,只聽嘔的一聲,竟是吐出了不少的東西。
“咳咳……”
“娘!”古雅立刻上前,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那婦人慘白的臉深吸了口氣,聲音有些虛弱。“雅兒……”
小憐立刻將那滿是穢物的木盆端了出去,淩玉再在屋中點上了一種清新的花香香精,驅散空氣裡的異味。
“三姨娘可是吃了什麼東西?”他的話讓靜夫人慢慢抬起頭來,這下終於看清了男子的臉,“醫聖大人?怎會在這……”
她疑惑的看向身旁的女兒,而古雅依舊是那嚴肅的表情。
“娘,你在五姨娘的房裡可是吃了什麼?”
靜夫人一愣,微微點了點頭,“嘗了一點五姨娘家鄉的糕點。”
古雅與淩玉對視了一眼,“不知慧平郡君能否拿到那糕點?三姨娘體內的毒素還需要慢慢清除,就必須弄清楚她吃的是何種食物。”
毒素?!靜夫人終于反應了過來,難道說五姨娘在那糕點中下了毒?!她為什麼要……是啊,六小姐成了那副樣子,她很可能恨著自己和雅兒,是她太過糊塗,又給女兒添了麻煩!
“娘,明日你再去五姨娘的屋子,偷偷帶點回來,這次,可不要再誤食了。”古雅的目光慢慢的轉移到靜夫人的腰上,她的語氣漸漸沉了下來,“娘,你是不是又戴了二姐給的香囊。”
靜夫人的面色一僵,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伸出手去摸向腰間,“雅兒,這……二小姐前幾日又送了一個香囊,丟了怪可惜的,所以……”
古雅這時輕嘆了口氣,她並不想告訴靜夫人真相,因為以自己母親的性格,怕是知道了後會不小心被人察覺,那紅麝珊瑚可是專門為古蘭準備的,她又怎麼能讓旁人知道這其中的祕密。
“娘,往後二姐送的東西,千萬不可再用了!”
靜夫人有些猶豫,她尷尬的看向一旁的醫聖,只見那俊美的男子只是輕點了下頭,這相府中的暗流,其實他心裡也清楚。
小憐取代了靜夫人房裡的丫鬟留了下來,古雅帶著淩玉靜靜的走去了無人的花園。
“慧平郡君,何時需要再命人來喚我,宮中諸多事宜,怕是不能在相府中久留。”他緩緩轉過身來,就看見古雅那若有所思的面龐,夜色深沉,清秀的面容帶著一絲倦意,淩玉不得不提醒道,“郡君新傷舊傷,卻不肯多加休息調養,往後怕會落下病根。”
古雅一聽,卻只是微微笑著,“古雅無礙,這次真的多謝醫聖大人了。”
星眸一閃,淩玉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那男子柔和的表情,認識他多年,從未見過他對哪個女子如此上心,“慧平郡君若是要謝,便謝六王爺吧。”
古雅有些驚訝,只見那俊美的男子轉過身去,看著那被烏雲遮去了半邊臉的明月,“王爺他,其實並不像表面上看來那般不近人情,只要是被他認可的同伴,他就一定不會棄之不顧。”古雅正思索著醫聖這話的用意,只聽那話鋒一轉,“時候不早,在下也該回宮了。”
立刻有兩名黑衣人無聲的出現在古雅面前,清秀的女子沒有注意到,其中一名黑衣人那熟悉的雙眸。
“在下告辭。”風中僅留下這麼一句話,三名男子就那樣消失在朦朧的夜色當中。
……
宮裡,陰柔俊美的男子慢慢摘去了遮掩了半張臉的黑色面巾,“淩玉,你多言了。”那冰冷的氣息帶著一絲深沉,讓淩玉輕嘆了口氣。
“王爺,既然這般在意,為何不告訴她?”淩玉清楚的看到,當那兩名屬下出現在宮中時,納蘭夙華臉上的表情有些驚訝,也帶著掩飾的緊張,他一開口便說,“可是她出事了?”
身為王爺,居然刻意隱藏自己的身份換上黑衣親自將他送去相府,淩玉知道,王爺其實是想見見她吧。
納蘭夙華微微一笑,“誰說我在意了。”他轉過頭去不再看淩玉,而身後的男子則淡下了表情,朋友多年,難道自己還不瞭解他嗎。
“淩玉,那刺客的事情你怎麼看?”納蘭夙華沉默了一會,淡淡的開了口。
此刻,四周寂靜無聲,淩玉的眼中第一次浮上了冷意。
“不會是他做的。”
“嗯,本王也覺得,他可見過你了?”
淩玉慢慢走到納蘭夙華身邊,與他比肩而立,“不論如何,他都是認不出我的。”
……
這一日,五姨娘在房中顯得有些不安,為什麼府中還沒有消息?是不是自己的分量下得不夠重?!
就在這時,院外換來一陣腳步聲,五姨娘一驚,立刻站了起來,不想卻看見了那張風韻猶存的美麗面容。
“三……姐姐?”她臉上的笑容有些牽強,“可是找我有事?”
靜夫人伸出手去捋了捋鬢間的髮絲,“昨日吃了五妹妹房中的小點,覺得味道甚好,今日我便命人做了自己家鄉的小點讓五姨娘嘗嘗,禮尚往來。”
她熱絡的拉過五姨娘的手坐了下來,身後的丫頭立刻端上兩碟精緻的糕點。
“姐姐怎的這般客氣。”五姨娘尷尬的笑著,卻仔細的觀察著靜夫人的臉色,“你我姐妹二人何來講究這些個虛禮。”
熱茶端上,一如往常一樣,兩個人各自聊著最近的事情,“六小姐的精神可好了?”
提起知琴,五姨娘的眼中閃了閃,“還不是那樣,好歹願意開口說話了。”可是她說的話,五姨娘卻是不明白。
大夫說,六小姐的腿是好不了了,只能慢慢調理,讓其精神恢復,起碼還能像個正常的人,想起這些,五姨娘的心裡便一陣心酸。
“哎,六小姐是個好孩子,怎的就出了這樣的事情,五妹妹就不曾聽說當日到底發生了什麼?”靜夫人的話讓五姨娘一愣,她當然想知道狩獵大會上發生了什麼,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肯告訴她,畢竟皇上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得提起此事,而知琴又是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問她什麼也不答,可是五姨娘知道,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她總覺得,與古雅有關,肯定是她!大夫人去了,二小姐又失了憶,這府中最快活的不就是四小姐了,肯定是她見不得自己的妹妹好,在狩獵大會上動了什麼手腳。
“不提這些個煩心事了,姐姐不是喜歡昨日的小點嗎?我再命人做些來,姐姐等著。”五姨娘立刻站起了身,靜夫人看著那離去的身影,目光中滿是深沉。
……
“二小姐真是畫技超群,這副畫可否贈予本皇子?”納蘭靖目光灼灼,看著眼前那絕美的女子,只見古蘭盈盈的點頭,“四皇子能喜歡,這是蘭兒的福氣。”
她的聲音甜甜的,直接流進了納蘭靖的心田裡,他心中欣喜,聽說古蘭醒後,他便一直想來看看,沒想到今日一見,她竟是比從前更溫婉了許多,府中的人說她記不清許多事情,可是這也無礙,只要她接受自己便好了。現在的古蘭比從前更好親近,納蘭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向元熙皇請旨賜婚了。
“大哥!”這時候,古蘭的表情一變,她高興的站了起來,看著那漸漸靠近的男子,古睿有些疑惑的看著納蘭靖的身影,再看看自己的妹妹,當下明白了什麼。
“參見皇子殿下。”
“哎,古兄何必多禮,我們很快便是一家人了……”納蘭靖不小心說出了心裡話,當下尷尬的笑了笑,卻在看見古睿身旁的那個儒雅的男子後收斂了表情。
“五皇弟也在?”他怎麼也在這,想起之前他對自己承諾的,對古蘭並無特別的心思,納蘭靖立刻收斂了不悅的表情,差點忘記了,五皇弟現在已經和自己站在了同一戰線。
納蘭燁微微一笑,“皇弟只是來陪陪古副將,可是打擾了皇兄?”他的目光掃過一旁那絕美的女子,只見她始終保持著笑容,慢慢走到自己面前,微微行了一禮,“五皇子殿下。”
納蘭燁有些驚訝,難道真如傳聞中所說,友安郡君自從受了傷醒來之後便性情大變,從前的她面對自己,也不會露出這種親和的笑容,總給人一種傲慢之感,今日一見,卻真的是嬌羞明媚了許多。
“友安郡君不必多禮,身子可好些了?”他的話透露出一點關心。
古蘭微微抬起頭來,目光如水,“已經好了許多。”她起身走到古睿身旁,“大哥,近日來憔悴了不少,晚上不如到妹妹的房中用膳?”
古睿看著那對真摯的雙眼,腦海中卻不由得浮現出那句,“大哥,為什麼不幫我們?!”那時候,那眼中的恨意是真實的,而現在,古睿有些猶豫,自己的妹妹真的變了一個人,她不再恨自己,便是好的。
“好,我們兄妹,也好久沒有聚在一起吃頓飯了。”
“不如這樣,本皇子做東,晚上我們一起去京都那家福來酒樓,也當為了友安郡君因禍得福!”納蘭靖的話一說話,古蘭便微微一笑,“那,可否讓六王爺一起?蘭兒還想謝謝他一直以來對蘭兒的照顧。”
再場的三人一愣,六王爺?!納蘭靖的目光立刻變得有些陰鬱,一直以來的照顧?難道說,六王爺私底下還和古蘭接觸過?
納蘭燁別有深意的看了古蘭一眼,如果他沒看錯的話,納蘭夙華似乎是對古雅有些特別,他對古蘭的態度一直很冷淡,那為什麼她會這麼說?這個相府二小姐的行為,納蘭燁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古睿尷尬的笑了笑,“舍妹不懂事,還請皇子殿下恕罪。”納蘭靖親自開口要做東,古蘭怎麼能提出邀請其他的男子,這不是顯然不給四皇子面子嗎?妹妹這是怎麼了,雖說不記得許多事情,這種禮儀總是該注意的。
古蘭似乎想到了什麼,她有些慌張的遮掩著,“是蘭兒的錯,皇子殿下可不要怪罪蘭兒。”那盈盈的目光讓納蘭靖心中一軟,他怎麼捨得怪罪這樣的佳人呢?肯定是六王爺使了什麼手段,看他平日裡得了父皇的器重目中無人也就罷了,沒想到私底下還想和自己的皇兄爭奪美人,看來,他也是時候和太子商量一下,怎麼讓六王爺老實一點!
……
入夜。
“今日四皇子與五皇子都來了,大少爺便和二小姐與兩位皇子一同去了京都的福來酒樓。”楊柳的語氣滿是不屑,在她看來,古蘭似乎總是與眾位皇子保持著曖昧的關系,這讓身為女子的她很不齒。
古雅微微一笑,溫柔可愛又美麗的女子哪個不想,現在的古蘭在男子的眼中純潔的就像一張白紙,難怪四皇子會如此癡迷了。
從袖中拿出靜夫人今日默默順回來的糕點,直到門口出現了一名男子,“慧平郡君久等了。”
門外,依舊守著兩名黑衣人。
淩玉坐了下來,接過了古雅手中的糕點仔細的檢查了起來,屋內安靜得只剩下眾人的呼吸聲。
“果真如此!”
男子的話讓古雅立刻嚴肅了表情,只聽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深意,“這糕點中摻有白鷺,與那龍鳳香混用,會變成一種慢性的毒藥,並且最後毒素入體病入膏肓之時,一般的人是看不出其中毒的症狀,只會覺得是某種瘟疫。”
瘟疫?!古雅的腦中似有什麼一閃而過,老夫人房中也有那龍鳳香,有人想要害人性命!如果相府同時有幾人病逝,旁人一查,只會以為是瘟疫所致,人都是怕人禍上身,瘟疫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到時候此事將會不了了之,甚至整個相府都可能因此被封。
若不是母親私自佩戴了那紅麝珊瑚,讓這毒性催發,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會是誰要這麼做,古雅的腦中立刻浮現出那張陰氣邪魅的臉,珍國公府!難道說,珍家想要借古蘭的手將相府一併鏟除?!
這一招未免太過狠毒,恐怕古淳毅自己也不會相信吧?他一手栽培的女兒竟會被他人所用,想要毀了整個相府。
當然,一切不過是猜測而已,古雅卻知道,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醫聖大人可否調制出一種香料消除龍鳳香的藥性?”既然對方已經挖了坑,不如將計就計,她倒想看看,最後是誰會露出狐狸尾巴。
幾日過後,天越發的陰沉,大雪洋洋灑灑的落在這一片繁華的京都。
很快便是年關,家家戶戶都開始忙碌了起來,今年因為大夫人的事情,老夫人決定低調一點,但再低調,也夠下人們忙乎的。
“祖母,最近精神好了不少,蘭兒的那香燭效果不錯吧?”古蘭撒嬌的依偎在老夫人身邊,她總是有意無意的吸引著老夫人的注意力,而古雅只是安靜的站在一旁,幫老夫人沏著茶準備著小點。
“呵呵,蘭兒的香料確實不錯,這幾天精神是越來越好了。”老夫人慈愛的笑著,古雅聽著,心中卻是明白,那香料就像罌粟一般能讓人上癮,每日聞著,就覺得越發的精神,可是虛的,卻是內裡。
默默的從袖中拿出一包粉末撒在那茶杯裡,“祖母,喝口茶暖暖身子。”古雅乖巧的將茶水遞到老夫人身邊,看著她緩緩飲下。
這幾日來,古雅就是這樣慢慢的化解著那龍鳳香的藥性,古蘭那邊動手,她這邊應對,這無趣的日子裡也多了幾分樂趣。
“妹妹覺得姐姐那香燭怎麼樣?聞得可適應?”古蘭抬起頭來,笑著看著古雅,清秀的女子微微點著頭,“嫡姐送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妹妹喜歡就好。”古蘭的笑容如春日一般明媚。
雖說是嚴冬,可宮裡卻賞了不少的盆栽鮮花,在元熙,年關這日必須大辦,寓意著新的一年能紅火昌順,相府的每一個角落都擺滿了各色的鮮花,更增添了一分春的暖意。
披著狐裘的古蘭正在院落裡忙乎著,古雅看著那絕美的女子熱情的幫下人們打著下手,其樂融融的模樣令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憐和楊柳對視了一眼,她們始終難以相信,這就是她們所認識的二小姐?可是眼前的一切又太過真實,只有古雅知道,這背後恐怕將迎來一個驚天的計劃,年關?相府能過得去這個坎嗎?
“咳咳……”屋裡,靜夫人咳嗽著,五姨娘一進來就看見那臉色蒼白的婦人,她的心中劃過一絲欣喜,“姐姐,你這是怎麼了?!”語氣卻滿是擔憂。
“妹妹你來了,沒事,可能是著涼了。”靜夫人微微擺著手,五姨娘輕嘆了口氣,“最近都見不著老爺,否則他怎麼忍心看著姐姐如此削瘦下去。”
她的話深深的刺痛著靜夫人,確實,自己已經有多日沒有見過老爺了,可是靜夫人也明白,年關將至,朝中怕是有不少的事情。
“哎,姐姐你好好休息,我最近得了一匹上好的布料,待會便讓人送來,年關之前給姐姐做套衣裳。”只希望到時候你還有力氣穿上,五姨娘想著,便站起身來走了出去,轉身之際,她臉上的擔憂瞬時化成了一片冷漠。
古雅從回廊的角落裡滿滿走了出來,她一腳跨進屋子,“娘,辛苦你了。”
滿滿打了一盆熱水,將靜夫人臉上那憔悴的妝容抹去,很快便恢復了那紅潤的臉色,“雅兒,要不,這件事和老夫人商量一下?”
古雅只是慢慢搖了搖頭,五姨娘只是個小角色,她充當了旁人的儈子手,卻也是心甘情願,而現在,某個人已經贏得了相府的人心,她口頭上說的,老夫人並不一定會相信。
只有等那個人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她才可以出其不意,一擊斃命。
“那,老爺房裡的香料……”靜夫人擔心的是,古蘭也給古淳毅送去了那龍鳳香。
“母親放心,雅兒已經偷偷換過來了。”古雅垂著眼,淡淡的說著,靜夫人微微點了點頭。他們夫妻多年,母親對父親一心一意,可是換來的是什麼?古雅看得明白,或許在古淳毅心中,女子不是用來傳宗接代,就是用來為相府鋪路的。
古蘭確實也送了那香料給他,古雅突然覺得,高高在上的丞相也是那般可憐,自己疼愛的女兒,一手栽培最後卻是為他人做嫁衣,還想害他性命。為了讓古淳毅深刻的體驗到這次教訓,古雅並沒有換走他房中的香料。
因為朝中事務繁多,古淳毅在相府中呆的時間鮮少,他接觸那香料不長,哪怕是最後毒發,也不至於要了他的性命。古雅就是想要讓他的身體受損,才能不斷的提醒他,自己的女兒古蘭對他的恨有多麼深刻。
“五姨娘,讓蘭兒來可是有事?”絕美的女子脫下狐裘,掃去了帽上的白雪。
“二小姐,三姨娘她,怕是要不行了!”五姨娘的眼中透著幽光,古蘭的表情有些呆愣,“這,這是什麼意思?!”
一陣輕笑傳來,“呵呵,我在她吃的糕點了下了藥,本該早點發作的,也許是分量不夠,明日再給她最後一劑,肯定過不了年關!”
“姨娘,你,你怎麼能這樣?!”古蘭的眼睛頓時瞪大,但嘴角卻有那麼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
五姨娘輕嘆了口氣,“二小姐,這世態炎涼,我也見多了,要不是二小姐,恐怕六小姐現在,已經沒了!我也就這麼兩個女兒,對六小姐的期望最大,可是偏偏古雅見不得我們好!二小姐,你或許不記得了,大夫人也是四小姐害的啊!”
“不,不會吧?”古蘭的臉上寫滿了驚訝。
“一定是她!除了她,誰還和大夫人有那麼深的仇恨?!二小姐,我也是為了你好,先除掉三姨娘,讓四小姐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五姨娘的臉上透著狂熱,她一步步逼近古蘭,話中那濃濃的誘導讓古蘭的表情漸漸迷茫。
“真的,真的是她嗎?”她的眼眶一紅,五姨娘立刻心軟了下來,“二小姐,你對六小姐的大恩大德,這次,我就還了!”
……
次日。
“姐姐,今日身體可好些了?”五姨娘扶起床榻上的靜夫人,“我特地命人熬了碗參湯,姐姐若不嫌棄,就喝下吧,相信姐姐的病一定會有所好轉的。”
靜夫人虛弱的呼吸著,她緩緩抬起眼來,“有勞妹妹了。”目光看向那碗熱騰騰的湯汁,“先放那吧,我過會兒喝。”
“別呀,這參湯得趁熱喝!”五姨娘一焦急,立刻端起那參湯在唇邊吹了吹,舀了一匙靠近靜夫人的嘴邊。
靜夫人心中一驚,她知道五姨娘一定在這裡面做了手腳,不行,絕對不能喝!
就在這時,一名丫鬟慌張的小跑了進來,“五姨娘……”
“我不是說過任何人不要來打擾三姨娘休息嗎?!”這丫鬟,真不懂得眼色!五姨娘立刻轉過頭來柔和了語氣,“來,姐姐喝一點。”
“不是啊,是六小姐她……”那丫鬟的話讓五姨娘動作一頓,“你說什麼,六小姐怎麼了?!”
“六小姐她清醒了,正大鬧著說要見二小姐呢!”那丫鬟終于一口氣把話說完,而五姨娘頓時疑惑,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湯汁也不回頭就沖出了靜夫人的房裡。
床榻上的婦人這才輕嘆了口氣,看著隨後進來的古雅。“雅兒,你看這是……”
古雅高深一笑,“我們該為五姨娘高興才是,六妹的腦子終于清楚了。”恐怕過會兒,五姨娘會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吧。
這幾日,古雅特地拜託了醫聖去察看知琴的病情,這才發現,原來古蘭請來的大夫早已經被她買通,那些藥方只會讓知琴的意識越發的模糊,恐怕她是擔心五姨娘知道了真相會報復自己吧,所以醫聖便重新開了一副藥方,古雅就讓楊柳將五姨娘房中的所有藥材全部換了過來,今日,便是五姨娘知道真相的日子。
古雅緩緩走到床榻旁,端起那碗湯汁,嘩啦一聲摔在了地上!
“讓二姐來見我!她為什麼不救我!”屋內傳來一陣吵鬧聲,五姨娘沖進去一看,只見滿地的狼藉,還有那掙紮著想要從床榻上下來的女子。
“琴兒,你,你這是怎麼了!”
“娘!二姐呢?你讓她來見我,我要知道,為什麼她不救我!”她的話讓五姨娘心中一驚,“你,你說什麼?”
知琴一手撫著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腿,眼淚止不住的掉了下來,“狩獵大會上,二姐讓我去偷麗妃的銀狐,要嫁禍給四姐,可是我剛從四姐的營帳中出來,就被幾名黑衣人傷了,二姐她明明說要幫我的,為什麼卻不肯在父親面前為我說幾句好話?!明明是她讓我那麼做的,為什麼卻不肯和父親講?我的腿,我的腿沒了啊!”
雖然聽不太清楚,可是四姨娘現在已經反映了過來,“怎麼,怎麼會是這樣?!”
知琴的話讓四姨娘立刻明白了過來,古蘭想要利用她去陷害古雅,可是事情敗露之後,她卻是袖手旁觀,眼睜睜的看著知琴被抬了回來也沒有在老爺面前為她說幾句好話,還讓自己的女兒背了黑鍋,“我,我好糊塗啊!”
突然,五姨娘立刻站了起來,瘋狂的朝著三姨娘的屋子裡跑,可是在院子門口卻被攔了下來。“五姨娘,老夫人有請!”
幾名家丁凶神惡煞的,為首的卻是老夫人房裡的嬤嬤,五姨娘心中一驚,“發生了什麼事了,啊?”
“三姨娘喝了一碗參湯後突然昏厥,大夫已經在為三姨娘診治了,老夫人請五姨娘回去問話。”老嬤嬤面無表情,幾名家丁立刻將四姨娘架了起來。
“不,不,我是被人騙了啊,我……”然而,卻是沒有人肯聽她的胡言亂語。
老夫人的院子裡擠滿了人,五姨娘一來,便看見眾人嚴肅的神色,古蘭無辜的站在老夫人身邊,而古雅,則是滿眼的冰冷。
“四小姐,三姨娘她,怎麼了?”五姨娘弱弱的問道,只希望三姨娘還活著。
“怎麼了?!五姨娘想知道什麼?!”古雅慢慢的靠近她,那冰冷的語氣讓五姨娘立刻癱軟了身子。
“說,你為什麼要那麼做?!”老夫人一跺拐杖,恨恨的看著地上的五姨娘,相府這是怎麼了,這些個姨娘一個比一個狠毒!簡直是不肯讓相府安生!
“不不不,不是我做的,老夫人,是,是二小姐讓我這麼做的啊!”五姨娘一陣慌張,便將所有的事情全部推在了古蘭的身上。
那絕美的女子面上一紅,不知道是不是被氣的。“五姨娘為何要這麼說,蘭兒何時讓你這麼做了?!”
古蘭心中氣憤,分明是她的主意,還賴到自己的頭上,不過不要緊,看看大家是相信她,還是相信自己。
“二小姐,昨日我就和你說了這件事情,你不是也沒反對嗎,我本來以為你對六小姐有恩,沒想到,你居然就是罪魁禍首!”五姨娘看著那張裝可憐的臉,此刻悔得腸子都青了,她立刻轉向古雅,“四小姐,幫幫我,我也是被二小姐騙了,我以為,我以為六小姐是因為你才落得現在這副樣子的。”
“哼!”老夫人憤怒的站了起來,廳內立刻陷入一片安靜,所有人都用一種鄙夷的目光看著五姨娘,居然說是善良的二小姐讓她這麼做的,簡直是笑話!
“五姨娘,到現在你還不認錯?!你一會說是蘭兒叫你這麼做的,一會又說昨天和蘭兒說起這事她也沒反對,你的話,我們還能不能信了?!”
五姨娘不斷的搖著頭,想起昨天古蘭的反應,她在知道自己對三姨娘下手後確實沒有反對,難道說,她一開始就想利用自己?!
忽然,五姨娘幽幽一笑,竟是帶著一絲絕望,“二小姐,你藏得好啊!你把我害的好慘啊!哈哈哈……”
瘋婆子!所有人腦中立刻浮現出相同的念頭。
“來人,把她給我關起來!”老夫人一聲令下,立刻有家丁上來將五姨娘拖了起來,奇怪的是,她並沒有掙紮,只是用一種陰毒的目光看著那楚楚可憐的古蘭,“二小姐,人在做天在看,我等著看你有什麼下場……”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淒涼,寒風將那撕心裂肺的話語吹散,眾人只當是耳邊的風,絲毫沒有往心裡去。是啊,天在做天在看,二小姐那麼善良的人,肯定不會和五姨娘一個下場!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雅兒,三姨娘怎麼樣了?”老夫人擔憂的看向古雅,只見那清秀的女子輕皺著眉頭,“老夫人請的大夫醫術高明,姨娘將那有毒的參湯全數吐了出來,現在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
聽到這,古蘭的眼中閃了閃,“那真是太好了,妹妹,五姨娘的話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姐姐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情。”
“嫡姐放心,雅兒是不會相信的。”你的一個字,我都不會相信!
古蘭這才放心的松了口氣,老夫人輕輕搖著頭,“後天便是年關了,還出了這等事,此事絕對不能傳揚出去,知道嗎?!還有,也別和你們老爺說了,省得添堵!”
“是啊,祖母,後天的年關,蘭兒可是命人準備了一桌好菜,我們一家人可要熱熱鬧鬧的聚在一起,今日的事情,就先擱著吧。”古蘭體貼的幫老夫人順著氣,眾人看著那乖巧絕美的女子,再想起五姨娘那陰毒的話語,心中更是不相信了。
古雅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嘴角泛著一絲冷笑,古蘭,這狐狸尾也是時候該露出來了吧。
五姨娘與四姨娘被關在了一起,相府卻絲毫不見清冷,因為,這一日是最重要的年關。
“小姐,三皇子和六王爺命人送了東西來。”楊柳的臉上帶著笑,三皇子讓人送的,是一些極其精緻的首飾,每一件一看都是經過精心挑選,雖然不多,可楊柳卻知道,這些都是小姐喜歡的樣式。
古雅看著那些紅色的箱子,卻只是輕嘆了口氣,最近納蘭宸送禮越發的勤了,想起那日他的話,他不打算放手嗎?那麼她也該考慮兩個人之間的合作是不是該換一種方式了。
“小姐……”小憐盯著一個小盒子看了半天,“六王爺送的這是什麼?!”
古雅走近一看,卻也皺了眉頭,居然是自己的那塊玉佩?可是下一秒,古雅便冷下了眼色,這不是她的玉佩,雖然質地和樣式幾乎一樣,可是那被自己不小心劃開的一道裂縫卻是沒有,他這是什麼意思?讓人重新打造了一塊送了過來,自己的那塊怕是還被他掛在腰上吧?這個男子的心思真叫人看不懂。
華燈初上,整個京都陷入一片熱鬧洋溢的氛圍。
古淳毅和古睿早早的從宮裡回來,便被老夫人叫去了大廳。
一桌豐盛的菜餚慢慢的被端了上來,那熱鬧的景象讓人看了心中一暖,古睿有些惆悵,今年的年夜飯卻也無法和自己的母親過了,可是起碼,他們一家人還是在一起。
“來,都過來坐。”老夫人今日穿著一件華麗的長袍,顯得特別精神,她一揮手讓眾人坐下,卻發現少了一個人。
“蘭兒呢?還不快去讓二小姐過來。”
一身清雅衣袍的女子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古雅卻是停下了腳步,看著迎面而來的那仙女般的佳人,今日的古蘭一身粉色荷葉金絲長裙,分外明艷動人,她盈盈來到古雅身前站定,姐妹兩就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對視著。
“嫡姐今日美麗更勝從前啊。”古雅開了口,語氣中帶著淡淡的笑意。
“妹妹過獎了,畢竟,今日可是個大喜日子。”古蘭的眼中泛著光芒,是的,今天是個大日子!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1:26 AM
第083章:斬斷狐狸尾(下)
厚重的烏雲隱去了高掛的明月,冬末的京都天空一片陰沉,雪花洋洋灑灑的落在這繁華之都。街頭巷尾掛著火紅的高燈,空氣中散發著硫磺的味道,時不時傳來一陣鞭炮的聲音,大街小巷充滿了喜慶的歡笑。
一道道黑影從沉靜的瓦礫上越過,在空中劃過一道難以察覺的弧度。
為首的黑衣人俯身站在屋頂之上,突然目光一變比了個手勢,所有的黑影立刻頓下腳步俯下身,細聽著空中傳來的細微聲響。
“老大,怎麼了?”
為首的黑衣人耳朵動了動,作為殺手對于危險的直覺特別敏銳,他總覺得前方的黑夜中泛著隱隱的殺氣。
“你、你、你,先上去打探一下!”立刻有三道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相府之外的樹林裡,幾道身影寂靜的附在樹上,那三道身影穩穩的落下,左右張望了一會,“奇怪,我們的人呢?”其中一人疑惑的問道。
然而,一道血腥味傳來,那人心中一驚轉過身去,只看見一道銀光閃過,脖頸傳來一陣冰涼便再無知覺。
過了許久,屋頂上的黑衣人等得有些焦急,為首的男子抬頭看了看夜色,時間恐怕快到了,“不等了,大家小心一點!”
一個手勢,所有人朝著相府的方向躍去。
樹林之內,挺拔的男子立於風中,四周飄散著淡淡的血腥味,他手中的長劍泛著寒冷的銀光,鋒口一絲詭異的鮮紅。
“閣下是何人?!”為首的黑衣人看著那奇怪的男子,他的身上散發著陰冷的殺意。
慢慢轉過頭來,那俊美的側臉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取你們性命之人!”此話一出,殺機四現,數十名黑衣人從樹上一躍而下,很快與那群殺手糾纏在一起。
而另一頭。
絕美的女子一身粉色金絲長裙,華麗的束腰烘托出纖細的腰肢,古蘭那精心打扮的妝容如此華貴,讓眾人不由得為之一亮,就那麼入神的看著她邁著蓮步緩緩走近。
古雅冷冷的看著那個背影,守孝期間她還穿的如此隆重,古蘭,你是等不及了嗎?
老夫人立刻收回了目光,她看著古蘭的臉,心中有些疑惑,好像眼前的女子又回到了從前那個傲慢的模樣,這是她的幻覺嗎?
“祖母,爹爹。”古蘭站住了身子,竟是俯下身來慎重的行了一禮,古淳毅立刻站了起來,“蘭兒,你這是做什麼。”
那絕美的女子慢慢抬起眼來,目光含水就那麼看著自己父親的臉,“沒,蘭兒只是見今日年關之夜,一時間有些感慨罷了。”
過了今夜,相府將不復存在。再怎麼說,這裡都是她長大的地方,從今往後,她便是珍家的人了。
“好孩子,來,坐吧,坐在你四妹身旁。”老夫人微微點了點頭,看著那慢慢入座的古雅,“今個兒咱們一家人就好好的吃個年夜飯,你大哥過陣子就要回邊疆去了,你們好好敘一敘兄妹之情。”
古雅看向對面的古睿,只見他正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那俊朗的男子站起身來,竟是拿起了一杯酒,“四妹,大哥要回去了,願四妹有個繡金良緣。”
他仰頭一飲而進,古雅微微正了正神色,良緣嗎?恐怕古睿的這個祝願是不能實現了。
而一旁的靜夫人欣慰的笑了笑,大少爺為人穩重,心性也善良,他是真的為了雅兒好,不由得看向自己身旁的小連捷,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將來會不會和大少爺一樣出色呢?
古蘭微笑著,眼中閃著奇異的光芒,而古睿回過頭來,疼愛的看著自己的胞妹,“蘭兒,大哥很欣慰……”不得不說,他更喜歡現在的古蘭,他的妹妹本就該這樣,仙子一般的容顏,善良單純的心靈。
他的話帶著深意,古蘭知道他的意思,慢慢站了起來舉起了酒杯,“大哥,也願你有個錦繡前程。”
老夫人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子孫其樂融融,心中說不出的溫暖,“來,吃菜,涼了就不好了!”
丫鬟們面帶微笑的為每個人布菜,而老夫人卻揮了揮手,“你們也下去吧,不用伺候了,我們一家人要平平淡淡的吃個團圓飯。”
“是,老夫人。”所有的丫鬟家丁全部退了下去,只是這麼一大桌子,卻顯得有些清冷。
一直沉默著的古連城幽幽的看向門外,就看見了那徘徊著的小小身影。“七妹?”
所有人立刻朝著門口看去,立刻發現了那瑟縮回去的小腦袋。
古淳毅的臉色有些難看,他現在確實不想見到五姨娘房裡的人。知琪怯怯的看著裡頭熱鬧的眾人,年幼的她還不知道這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也看得出來,自己的父親並不喜歡她。
古蘭的眼中一閃,差點忘記了這個小丫頭。她站起身來走了過去,面色溫柔,“七妹,外頭冷,快進來!”
知琪看著眼前那張美麗的臉,一時間竟忘記了害怕,慢慢伸出手去放到了古蘭的手心。
古淳毅此刻的臉色才有些緩和,他眼前的碗中多了一塊魚肉,順著那雙白皙的手看去,就看見了那張溫婉的臉,“老爺。”
靜夫人的眼中滿是柔情,古淳毅心中一動,他環顧了下四周,發現自己的身邊竟然只剩下了她一個,再堅強的心,也不由得升起一陣落寞,“好,你也多吃點。”
有多久,老爺沒有親自為她夾菜了?靜夫人眼眶一紅,她對古淳毅的感情其實一如既往,夫妻多年,不論受到多少冷待,她依舊會記得當初他對自己的承諾對自己的溫柔,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的夫君漸漸的變了。她不怪他,只怪自己不能爭氣,不能為夫君排憂解難。
古淳毅看著那張稚嫩的小臉,伸出手去輕輕觸碰著小連捷的臉頰,“多吃一點,他日和你大哥一樣,為什麼相府爭光!”
對面的古連城眼中劃過一絲失落,父親眼中的柔情從未對自己綻放過,他也是父親的兒子,難道就因為自己癡傻過幾年,他就對自己失去了所有的期待嗎?看著對面那天真的弟弟,他比自己幸運了太多,有這麼一個真心關懷他的胞姐,還有一個溫柔聰慧的娘。而自己……
古蘭垂著眼,眼角一瞥這溫馨的一幕,心中卻是冰冷無比。
父親身旁的位置,原本應該是母親的,他的目光應該只集中在自己和母親的身上!不過不要緊,很快,很快一切都會過去了。
“爹爹,蘭兒為您布菜。”古蘭體貼的夾了一道古淳毅愛吃的咕老肉,古淳毅的臉上立刻散開欣慰的笑容。
“祖母,蘭兒為您布菜。”細心的挑去魚骨,老夫人微笑著,“好,好……”
古雅靜靜的看著特別殷勤的古蘭,只是那麼坐著,“姐姐……”小連捷有些饞嘴的看著古雅身前的那道菜,古雅不由得一笑,將那道菜轉移到他面前,“新的一年,八少爺要快快長高哦!”
只有在面對幼弟的時候,古雅才會露出那溫柔的一面。
“妹妹怎的不吃,可是不合口味?”古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古雅抬起頭來,就看見了那晶瑩的目光。
清秀的女子微微挑眉,只是淡淡的一句,“不知怎麼的,沒什麼胃口。”
古蘭一皺眉頭,“這怎麼成呢,大冷天的,要不喝點熱湯吧。”
美麗的女子挽起了袖子,親自盛了一碗熱湯,沒有人注意到她的指甲輕輕一沾湯水。“妹妹,喝吧。”
看著那熱切的表情,古雅卻表現得沒有多大的興趣,對面的古睿看在眼裡,心想恐怕四妹還是放不下從前的事情,古蘭的手就那麼僵在半空中,所有人靜等著古雅的反應。
“多謝嫡姐,妹妹倒是想吃點熱菜。”這樣委婉的拒絕,卻也讓古蘭眼眶一紅,“妹妹,可是嫌棄姐姐……”
沒錯,看著她的表情,古雅的眼中浮上毫不掩飾的厭惡,只聽一陣爽朗的笑聲,古蘭手中的熱湯竟被另一雙大手端了過去,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古睿仰頭飲下,而古雅注意到古蘭的眼中劃過一絲異樣。
“妹妹,再來一碗!”古睿將那空碗遞到古蘭的面前,她的笑容有些僵硬,“大哥……”
古睿坦然的看了古雅一眼,他這麼做是為了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伸出手去拿起了酒壇自己倒了一碗,此刻的他也有些懷念邊疆的生活,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過很快,他便可以回去和兄弟們一起。
老夫人皺著眉頭,她豈會看不出古雅的心思,這個孩子一向識大體,怎麼這次卻如此固執。古蘭從前確實不盡人意,可是現在的她已經具備了大家嫡女的風範,這次的失憶或許是老天爺對相府的眷顧,如今的古雅也不再是從前那個不受寵的庶女了,老夫人覺得她應該知足,老記著恩怨這怎麼成?可是轉念想起古雅曾經經歷過的種種,老夫人嘆了口氣,心中卻多少有些理解。
桌上的菜餚漸漸變少,古蘭終于安心的坐了下來,她緩緩的抿了一口酒,辛辣的感覺充斥著口腔,卻刺激著她的神經,讓她有些不安的心一次一次被警醒。
她只覺得時間過得十分緩慢,心中所期待的那一刻為什麼還不到來?!她用眼角瞥著眾人的臉色,心跳得厲害。
這時候,一杯酒水出現在她的眼前,“嫡姐可是在等著什麼?神色有些慌張呢。”古雅一語點破了古蘭的心思,她的表情頓時一愣,而後心虛的笑了笑,“是嗎?可能是喝了酒有了些許醉意。”
“那,妹妹再敬姐姐一杯吧,過了今日,便是一個新的開始。”古雅的話語柔和,古蘭笑著,新的開始?不錯,待會她就會是一具屍體了,不,自己是不會讓她那麼舒坦的死去,慢慢的折磨,將這些日子來自己所受的委屈千倍萬倍的還給她!
古蘭伸出手去接過了那杯酒水,“妹妹說的是,這杯酒,姐姐必須喝!”為了慶祝她痛苦的開始!
古雅的行為讓老夫人心中一暖,這下她終於放下了心來,最想看見的便是自己的子孫一條心,為了相府的繁榮團結一致。
只聽砰地一聲,眾人一驚,就看見門上出現了一雙顫抖的手,“小,小姐……”
那蒼白的臉抬了起來,楊柳渾身無力的倒在地上,手死死的抓著門邊,古淳毅大驚,立刻站了起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家……大家都,都中毒了……”楊柳的話頃刻間掀起了驚濤駭浪,古睿立刻站起身來扶起她,“你說清楚,誰中毒了?!”
“菜,菜裡有毒!”楊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幾個字,古雅立刻來到她的身邊,“大家都中毒了?!”
那虛弱的女子輕點了頭。
古淳毅難以置信,他大喝一聲,“來人!”然而,卻是沒有任何的身影,府中的家丁竟是全數被毒倒。
“快,快起來……”古雅正要扶她,突然她臉色一變,竟是雙腿一軟癱倒在地上,“四妹,你怎麼了?!”
古睿大驚,臉色變了變,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然而胃中突然一陣抽痛,一股腥甜從喉嚨間噴湧而出,盡數落到了門梁上。
“睿兒!”
老夫人正好起身,只覺得雙腿僵住又坐了回去,她的呼吸有些不暢,瞪大了眼睛連臉色也變得通紅。
“娘,我疼。”小連捷撲倒在靜夫人的懷裡,桌上的幾人也都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古淳毅有些踉蹌,他那高大的身軀一摔,竟是掃掉了不少桌上的菜餚,頓時地上一片狼藉。
古蘭垂著眼,細聽著四周的痛苦的呻吟,此刻老夫人終於注意到她的異樣,所有的人都倒在地上,唯獨她一個人端坐著。
“蘭兒,你,你……”她的手顫抖的指著那絕美的女子,只見古蘭的嘴角揚起了一絲冷笑,她伸出手去細細的捋了捋自己胸前的秀髮,輕拿起來欣賞著,表情很是陶醉。
“二姐,你,你怎麼沒事?”趴在桌上的古連城疑惑的看著那淡然的女子,只見古蘭微微挑著眉,“五弟說什麼呢?我下的毒,又怎麼會讓自己中毒?”
古淳毅的嘴角溢著鮮紅,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著眼睛看著他的女兒,“你下的毒?!”可是她方才也吃了同樣的東西,為什麼只有他們中毒。
古蘭這才抬起頭來,溫柔一笑,卻讓人看得心寒,“爹爹何必這般驚訝,蘭兒給爹爹下的分量是最重的,相信一定可以讓爹爹毫無痛苦的死去,不會像母親一樣。”
她的目光暗了暗,古淳毅頓時怒上心頭,竟是噴出了一口鮮血,沾染了古蘭那精美的衣裙上。
“孽子,孽子!咳咳……”老夫人不住的咳嗽著,她氣憤的一跺拐杖,沒想到雙手無力,連拐杖也落到了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音。
靜夫人護著懷中的小連捷,她虛弱的抬起頭來看著古蘭,“二小姐,難道你,你根本就沒有失憶?”
“失憶?!”古蘭的表情就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我受的苦,哪怕是輪回都不會忘記!失憶?那不過是我計劃的其中一步!”
絕美的女子緩緩站起身來,她的表情竟如惡鬼般恐怖,目光漸漸移到門口那靠著木牆的清秀女子,笑得有些癲狂,“四妹,怎麼樣?這七寸斷魂的滋味如何?姐姐可是最疼你的,你中的毒和大家的都不一樣,要知道,這七寸斷魂可是極其稀有的,它會讓你的腸子慢慢潰爛,直到七寸之後,你的五臟六腑都會在體內爆裂,那真真是銷魂啊。”
古雅輕喘著氣,她的目光閃了閃,沒想到古蘭居然會特地給她下了另一種毒,“姐姐果真好心思,我們,我們都被你騙了。”
古蘭一步一步的靠近,她的目光中透著陰毒,臉頰上的紅梅越發的妖異,“這段日子,我沒有一天能安穩入夢,就是因為你!我恨不得扒你的皮喝你的血!哈哈哈……”
眾人看著那笑得張狂的女子,這個還是他們所知道的古蘭嗎?!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古淳毅捶著地面,他的臉因憤怒而曲扭,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居然會害他!
“閉嘴!”突然,古蘭一甩衣袖看向古淳毅,“爹爹,你有資格說我嗎?母親與你多年夫妻情分,你居然不願還她一個公道!她是你的髮妻啊!為了相府,母親操勞了多年,你就是這麼對她的?!”
古蘭一腳踩在了古淳毅那企圖伸進袖中的手,“爹爹,為了不多受點苦,勸你還是不要再動了,待會下去了,記得好好待我母親。”
“你,你想毀了古家嗎?!”老夫人的嘴角抽搐,她真是有眼無珠,居然被這個蛇蠍女子蒙蔽了雙眼!
古家?古蘭冷冷的看向老夫人,“祖母,一直以來蘭兒便知道不被您疼愛,可您也不能這麼偏心啊!”
她突然靠近老夫人,表情詭異之極,“您不喜歡我母親,也不喜歡我,居然喜歡這個賤子!祖母,您的眼睛怕是不好用了吧?沒關系,待會蘭兒會幫你去掉這對沒用的老眼!”
“啊——”古淳毅大喝一聲,掙紮的從地上爬起朝著古蘭沖了過去,可是身上的劇痛已經蔓延直腳掌,他整個人劇烈的抽搐了起來倒在了地上。
古蘭甜甜的笑著,好像很欣賞古淳毅現在狼狽的模樣。
她抬起頭來看著這奢華的相府大廳,而後嘖嘖嘖了幾聲,“還是我們珍家好,爹爹,這相府今晚,將化成灰燼,您就好好睜著眼睛看著吧!”
此話一出,古淳毅和老夫人頓時瞪大了眼睛,他們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有同樣的東西,那就是震驚。
“果真,嫡姐這次的局,是有人在背後出謀劃策吧?”地上的古雅輕扶著胸口,微笑的看著那得意的女子。
古蘭冷哼了一聲,“妹妹果真聰明,那妹妹能不能猜到,待會有什麼下場等待著妹妹呢?”她仔細的看著古雅的表情,卻沒能如願從她的臉上看出驚恐。
“你不怕?!你……”突然,一震猛力撞上了她的背部,古蘭的身子往前一摔,渾身無力的古連城死死的抱住了她,然而,古蘭面上一狠,竟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朝著他的手臂狠狠的紮去,“啊——”淒厲的喊叫震耳欲聾,古蘭一腳踹開身上的少年,慌忙站了起來理了理衣衫,還整了整自己的髮髻。
“哼,白癡就是白癡,放心,很快我就會送你去和四姨娘見面的!”
“你,你對我娘怎麼了!”古連城捂著自己不斷冒著鮮紅的手臂,皺著眉頭死死的盯著古蘭的臉。
“放心,她現在還吃好睡好的,不過收拾了你們,馬上就會有別人來收拾她的!”她的目光轉向那瑟縮在角落裡的知琪,“放心,你也逃不掉,你姨娘和你那廢了的六姐,我一併讓她們下去陪你!”
“古蘭,你好毒的心腸啊!”老夫人捶胸頓足,難道古家,就要毀在這個不孝女手中嗎?!
“比起祖母,蘭兒這又算得了什麼呢?難道祖母以為,自己的雙手有多幹淨嗎?”身為相府嫡母,老夫人何嘗不是用各種手段打壓著祖父的那些姨娘,她有什麼資格怪自己?!
古睿艱難的挪到古淳毅身邊,他只覺得腹中絞痛得離開,”父親,您沒事吧?”
他的話吸引了古蘭的注意,那美麗的女子回過頭來,用一種極其失望的目光看著古睿,”大哥,母親泉下有知,不會原諒你的!”
“蘭兒!你不要一錯再錯了!”古睿搖著頭,卻聽古蘭輕笑了起來,”大哥,難道你看不出現在誰是贏家嗎?我原本只想對那賤人下手的,為什麼你要喝下那熱湯?!好在,我有另一手準備。”否則不就便宜了那個賤人!
她深吸了口氣,”念在我們兄妹一場,大哥你先忍耐一下吧,自會有人為你解毒的。”
“你,你給我們下的什麼毒?!”古淳毅始終不相信她的話,而古蘭卻只是瞪了她一眼,便朝著古雅走去。
她緩緩的蹲下身來,一手拔出了古連城手臂上的匕首,頓時鮮血噴湧,那少年咬著牙不讓自己再尖叫出來,古淳毅看在眼裡,心中竟是一陣愧疚。
古蘭拿著那帶血的匕首,在古雅的面前晃了晃,”你說,你憑什麼和我爭?就你這張臉能和我比嗎?”
“二小姐,不要啊,不要傷害四小姐,你,你要殺就殺我吧!”靜夫人深深的看了古雅一眼,眼淚卻是不自覺的落了下來,懷中的小連捷也不住的哭泣著。
“住嘴!放心,你們誰也逃不掉!今晚過後,相府將只剩我一個人!不,還有大哥,當然,今天的事情大哥既然都知道了,蘭兒也沒辦法,只能將你永遠的關起來,相信母親也不願意看見我們兄妹相殘的。”古蘭輕狂地笑著,她蹲下身來將匕首上的鮮紅盡數擦在了古雅的衣袖上,她的眼中泛著嗜血的光芒,好像在考慮要從哪裡下手一般。
古雅就那麼安靜的看著她的動作,嘴角帶著淡笑。
“你笑什麼?!”這個賤人,到了這個時候還以為自己能扳回一局嗎?”對了,差點忘記妹妹最喜歡險中求勝,之前的幾次都讓你逃了,而這次呢?姐姐很想知道妹妹還有什麼手段沒使出來!”
她用匕首那冰冷的刀面在古雅的臉上輕輕拍著,”不知道六王爺和三皇子是看上了你的什麼?妹妹不是想飛上枝頭嗎,姐姐就成全你啊!讓你成為天底下最骯臟的女人!待會,我會挑斷你的手筋腳筋,等他們來了,再讓他們好好伺候妹妹,姐姐會讓爹爹和祖母們看著,看著我們相府的小姐有多麼寂寞難耐。”
此刻的老夫人顫抖著身軀,氣憤得說不出一句話來,而靜夫人心中一驚,她慌忙看向古雅,卻只見對方使了個眼色,告訴自己不要輕舉妄動。
古蘭的話讓眾人知道,恐怕她還有其他的同謀,會是誰呢?!古淳毅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是上了珍府的當了!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狠辣,竟打算在年夜將相府鏟平,如此一來,就算皇上追查起來,所有的証據也都化成了灰燼。
“嫡姐真的變了,變得聰明瞭。”古雅的聲音突然一變,竟不像方才那般虛弱,古蘭一皺眉頭,她恨極了古雅這淡然的表情,為什麼,為什麼這個賤人不論發生什麼事情,永遠都是這種事不關己的模樣,難道她不知道怕嗎?!那眼中的不屑深深的刺激著古蘭的神經,”我倒要看看,你待會還能不能笑出來!”
此話一出,古蘭高高的舉起手中的匕首,瞄準了古雅的雙眼,然而,她的動作一僵,疑惑的看向自己的腹部,那隱隱傳來的疼痛讓她有些疑惑,這,這是怎麼回事?!
“嫡姐,可是覺得不舒服?!”眾人驚訝的看著那淡然的女子從地上緩緩的站起,她從容的拍去了身上的灰塵,抬起頭來笑著看向那瞪著雙眼的古蘭。
“你,你不是中毒了嗎?!”她明明趁所有人都沒注意的時候給古雅下了毒,為什麼卻……
“嫡姐說笑了,妹妹何時說自己中毒了?”她早已經注意到古蘭的指甲,平日裡從不塗深紅色丹蔻的古蘭今日卻用了那顏色,恐怕是為了遮掩指甲中的紅色粉末吧,因此古蘭的指甲碰過的東西,她可是一口都沒有動。
“你,你這個賤人!”此刻的古蘭終於知道自己腹中的異樣是怎麼回事了,她居然也給自己下了毒?!”你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要在今日毒死我?!”沒想到她竟和自己一樣早有準備。
古淳毅眉頭一皺,老夫人也有些驚訝,難道說古雅真的打算在今日給古蘭下毒?
然而,身子有些搖晃的古蘭突然朝著古雅沖了過去,原本倒在地上的楊柳突然一睜開眼,一個躍身便落在了古蘭身前,一招便打掉了她手中的匕首,將那美麗的女子狠狠的壓倒在地上。
“你……”古蘭沒有想到楊柳居然會醒來,”你沒中毒?”
楊柳只是冷冷一哼,不止她沒中毒,所有的丫鬟和家丁都沒中毒,只是他們喝了帶著迷藥的酒,全部沉沉的睡著了罷了。
老夫人疑惑的感覺到身子慢慢恢復了力氣,她直起身來看著自己的雙手,張開,再緩緩的握上。
而靜夫人也已經站了起來,扶起地上的小連捷,”還疼嗎?”
小小的人兒輕輕搖了搖頭,連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便不覺得疼了。
古連城和知琴也覺得身上恢復了力氣,唯獨古淳毅和古睿還倒在地上,小憐出現在門口,”小姐,都已經打點好了。”
古雅微微點了點頭,平靜的看著地上那面目猙獰的女子。”二姐,你不是想知道妹妹還有什麼手段嗎?在你為各方送去含有龍鳳香的香燭之後,妹妹便偷偷讓楊柳換了回來,看著二姐對自己下的藥如此放心,想必那藥,只有和龍鳳香混合才會形成劇毒吧?”
“不,不可能,你怎麼會知道?!”古蘭目露驚恐。
古雅筆直的越過她,走到老夫人身邊,拾起了地上的拐杖交到了老夫人手中。”祖母,都是雅兒不好,其實雅兒也在這飯菜中下了些清腸道的藥,只是會令人渾身無力並伴隨輕微的疼痛,這其中的緣由,實在不好與祖母提起,是雅兒不孝。”
此刻的老夫人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原來古雅早已經識破了古蘭的詭計,”孩子,為什麼不早說啊?!”
“祖母,雅兒若說了,恐怕府中沒有一個人會相信雅兒。”
是啊,古蘭表現得那般善良,連府中的丫鬟家丁也對她贊不絕口,自己又何嘗不是深深的相信她呢?
地上的古蘭難以置信的搖著頭,自己不可能會露出破綻的,她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二姐,相府是生你養你的地方,為何你要這般狠毒?!”古雅皺著眉頭,質問著地上的女子,然而,古蘭卻是瘋狂的大笑了起來。
“古雅,就算你沒有中毒又怎麼樣?待會我的人就會來了,照樣可以把你們統統殺光!殺光!”
她的話深深的激怒了老夫人,只聽扣的一聲,老夫人的木杖狠狠的敲在了古蘭的肩膀上,地上的女子咬著牙不讓自己喊出來,她憤恨的看著老夫人。
“孽子,我現在,現在就……”
“祖母!為了二姐不值得您生氣。”古雅淡淡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女子,將老夫人的動作攔住,她留著古蘭還有用,可不能被老夫人一杖打死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讓古蘭的眼睛瞬時恢復了明亮,她興奮的笑著,”哼,你們都等著死吧!”
然而,數十名黑衣人從天而降,為首的男子一腳跨了進來,古雅的目光一閃,居然是他?還以為會是三皇子的人。
納蘭夙華看著屋裡的一切,嘴角掛著一絲淡笑看向那站著的女子,”看來本王錯過了一場好戲。”
“王爺……”老夫人好像看見了救星一般,而古蘭則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眼前出現了一雙清雅的繡花鞋,”原來二姐所說的人,就是六王爺呀。”她的語氣帶著一絲諷刺,而地上的女子絕望的喃喃自語,”怎麼,怎麼會這樣?”
古淳毅忍著渾身的疼痛,他身上的毒可是真的,此刻的他心中萬般氣憤,整個人不住的顫抖著,他怎麼會養出這樣的女兒?!
“丞相大人,令千金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納蘭夙華卻在此刻往古淳毅心中的傷口又捅上了一刀,古淳毅心中一滯,有些頹然的低下了頭,”都是老臣的錯……”
……
經歷了一場變故,整個相府陷入一片死灰當中,然而,六王爺的雷霆手段卻讓府中上下緘默其口,經過古淳毅多番考慮,他懇求六王爺讓相府私下處置古蘭,畢竟這是家醜,而且還關系著元熙的另一個大家族,珍國公府。
納蘭夙華原本便不打算摻和相府的事情,他只是關心著珍府背後的那股勢力,便也就同意了古淳毅的請求。
一隻潔白的信鴿從空中飛過,納蘭夙華看著那遠去的純白,嘴角揚起了一絲笑。
古雅看著手中的紙條,原來,納蘭宸為了拉攏六王爺,便向他透露了一點信息,沒想到納蘭夙華竟然循著這條線索查到了相府,早早的就在相府之外布下自己的精密暗影,坐等著敵人送上門來,原本應該是納蘭宸帶人出現在相府之內,自然而然也就變成了六王爺的人。
古淳毅和古睿身上的毒被醫聖解了,修養了幾日,一直沉默的丞相終于沉不住氣。
老夫人的大廳之內,古雅靜靜的立在一旁,靜等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古蘭,當初你問我可曾猜到自己的下場,那麼你呢,你猜到自己的結局了嗎?古雅心中想著,慢慢為老夫人沏了一杯茶。
古連城坐在一旁,他的手臂上纏著厚厚的繃帶,此刻有些小心翼翼的看著古雅的臉。年夜的那件事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震撼,原來,藏得最深的居然是四姐,她早已經洞察了二姐的計劃,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打亂了二姐的一切,其實可怕的不是二姐,而是四姐吧?
靜夫人並沒有來,古雅覺得,今天會發生的事情恐怕不適宜讓靜夫人觀看,還有小連捷,她不希望自己的幼弟心中留下陰影,廳中只有古睿、古連城和古淳毅。
四姨娘和五姨娘被關在一起,她們絲毫不知道相府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楊柳安靜的守在一旁,眾人的臉色皆是一片憤怒和嚴肅。
“把那不孝女帶出來!”此刻的古淳毅臉上哪有往日的慈愛模樣,他看著那被家丁們壓上來的女子,眼中的憎惡掩飾不了,古雅仿佛能聽見他咬牙的聲音。
古睿痛心的閉上了眼,飽受了幾日的折磨,一想到這毒竟是自己的妹妹下的,他便是在睡夢中也閉不上眼,除了痛心,他的腦中再無其他。
此刻的古蘭已經換了身衣裳,但依舊是那般華麗,她那精美的妝容讓眾人有些疑惑,到了這個時候,她還那般在意自己的臉嗎?!
古雅的目光閃了閃,那被捆綁住的女子臉上帶著高傲的笑容,好像她才是真正的贏家。
“跪下!”老夫人一跺拐杖,她的語氣嚴厲陰冷。
家丁一腳踢在了古蘭那筆直的小腿上,女子一陣疼痛便跪了下來,她狠狠的轉過頭去瞪了那家丁一眼,眼中的陰毒讓那家丁不由得心中一顫。
眼前的女子還是那個善良的二小姐嗎?那家丁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一般。
“孽子,你知不知錯?!”老夫人的聲音久久的回蕩在大廳裡,然而,古蘭卻只是微微一笑,”知道又怎麼樣,不知道又怎麼樣,難道祖母還能饒了我?”
那輕佻的語氣讓老夫人心中一滯,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
啪的一聲,古淳毅一掌扇在了古蘭的臉上,那纖細的女子立刻摔了出去,恨恨的抬起頭來,她的嘴角已經溢出了鮮血。
古雅皺著眉頭,看著地上的女子竟輕蔑的笑了笑,她直起身來小心的理了理身上的衣衫,這樣的居然讓古雅覺得很是疑惑。
“說!是誰讓你這麼做的!”古淳毅此刻只想知道,古蘭身後還有什麼人!若真的是珍國公的主意,那麼朝堂之上,他也不會再客氣。
古雅當然知道古淳毅在想些什麼,可是她也知道,古蘭是不會說的,因為珍國公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
“爹爹說什麼呢,蘭兒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你!”
“蘭兒!”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古睿站了起來,他痛心的看著那張陌生的臉,”你,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還記得他去邊疆時,古蘭還是那麼可愛單純的一個孩子,可是現在,她簡直比惡魔還可怕!
“大哥,你為什麼不問問那個賤人!她害死了母親,還把蘭兒害成這樣,你就能忍受?!”此刻的古蘭有些後悔,早知道古睿不肯幫自己,當初她就該把他一起毒死。
古睿搖了搖頭,他覺得身上的傷更加的疼痛了,有些無力的坐了回去,撇過頭不敢再看地上的女子一眼。
古蘭深吸了口氣,她捋了捋鬢間的髮絲,望向站在不遠處的丫鬟,”可有木梳?”
眾人一愣,那丫鬟也沒反應過來,怯怯的看向中間的老夫人,而老夫人也很奇怪,她使了個眼色,那丫鬟便從袖中拿出了一把木梳。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要梳妝不成?!老夫人冷哼了一聲,她倒想看看,這個賤子還想做什麼!
古蘭用木梳優雅的梳理著自己的髮絲,又轉過頭去看著那丫鬟,”給我一面銅鏡。”
那丫鬟有些欲哭無淚,為什麼二小姐總是找她啊!
得了銅鏡的古蘭認真的看著鏡中那絕美的容顏,她微微笑著,表情迷離,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正在受審,而像是要出席什麼重要的宴會一般。
只聽嘩啦一聲,古淳毅一掌打掉了古蘭手中的銅鏡,”不孝女,你還想玩什麼花招?!”
“父親何必如此激動,蘭兒只是想美美的去見母親而已。”她也知道,自己這一次是逃不過的了。
“妹妹,可否上前來讓姐姐好好看看?”她這話是對著古雅說的。
古雅安靜的看著那張平靜得有些詭異的女子,只聽古蘭輕笑了一聲,”原來妹妹也會怕呀?姐姐還以為,妹妹天不怕,地不怕呢!”
“雅兒!不要受了她的挑撥!”老夫人伸出手去制止了古雅,而那清秀的女子卻坦然的笑了笑,”祖母放心,她身上是被搜過了。”沒有了武器的古蘭,她還能怎麼樣?
古雅緩緩的在古蘭眼前站定,只見那絕美的女子眼中透著幽光,”古雅,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
她的話毫無顧忌,讓眾人一愣。
古雅面不改色,”能讓二姐恨上,也是雅兒的榮幸。”
上一世的她,何嘗不是如此?!古蘭如此平順的過了一生,她奪走了自己的一切,不費吹灰之力。而這一世,自己就是想來看看,古蘭的另一個下場,那便是今日!
“呵呵,可是,這一次,輸的,不會是我!”古蘭的語氣深沉,她的話讓古雅眉頭一皺,古淳毅疑惑的看著地上的女子,只見古蘭臉色一變,她突然僵住了身子,噗地一聲,竟是噴出了一口汙血!
古淳毅大驚,說時遲那時快,竟是抓過了身邊的丫鬟往前推去,擋在了古雅的身前。那口汙血盡熟噴在了那丫鬟身上,只聽一聲淒厲的尖叫,”啊……”
那丫鬟居然痛苦的躺在地上打起滾來,那被汙血所沾染的皮膚發出一陣刺鼻的臭味,還泛著陣陣青煙。
就這樣燒著了?!古雅難掩心中的驚訝,她看著那還沒收回動作的古淳毅,而古蘭此刻的臉色已經青紫。
“有毒?!”古淳毅看著地上那冒著濃煙的汙血,而那丫鬟慘叫之後,抽搐著身子就那麼斷了氣。古雅立刻明白了,古蘭提前服下了毒藥,她將自己本身變成了一個毒物,想要用自己的毒血來害她性命!
好歹毒的方法,她要與自己同歸於盡!
“真,真是可惡啊!”古蘭一聲大喝,她的眼珠瞪出泛著血絲,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古雅,好像想把她吃了一般。
老夫人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緩緩站起身來靠近,古蘭已經僵住了身子,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古淳毅一個眼神,一個家丁猶豫著緩緩上前,他伸出手去卻是不敢碰觸古蘭,方才那汙血那麼厲害,誰還敢碰她呢?!
古淳毅深吸著氣,命人用白布將古蘭整個身子蓋住,又命人將那丫鬟的屍首處理了,這時候醫聖聞言匆匆趕來,在眾人嚴肅的目光中察看了古蘭的屍身。
絕美的男子面對這樣的慘狀依舊無動於忠,他站起身來,對著古雅微微點了點頭,便轉身看向古淳毅,”丞相大人,友安郡君,去了!”
此話一出,古淳毅的身子竟是忍不住晃了晃,他看著地上那面色青紫的女子,這,他培養了多年的女兒,就這樣去了?!
古雅輕輕呼了口氣,看著那狼狽的女子,她的臉被古淳毅那一掌扇得高高腫起,古蘭最引以為豪的美色,死了,不也成了這副樣子嗎?
她的心情異常的平靜,預想的喜悅沒有出現,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心中蔓延,古雅看著一地的血跡,卻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1:27 AM
第084章:爭風吃醋
朝堂之上,那高大挺拔的男子屹立于眾大臣之中,目光卻毫不掩飾的看向對面那一臉慈眉善目的老人。
“丞相大人今日精神不錯,真是可喜可賀。”珍國公捋著自己的白鬚,而古淳毅禮貌的笑了笑,“國公大人也是老當益壯,相信有珍家守護著,我們元熙將越發強盛。”
兩家之間明明有解不開的心結,可是朝堂之上依舊笑臉相迎。
“蘭兒回去後老夫也有幾日不見了,不如過兩日讓她回珍家小住幾日,她外祖母很是想念,每日都要與老夫念叨幾句。”珍國公此刻好像把古淳毅當成了自家的人一般。
提起古蘭,古淳毅的笑容便有些僵硬,他打心底認定了是珍家在背後指使古蘭這麼做的,如今怕是珍家想要為難自己交出人來,古蘭一死,他要如何讓她回去小住幾日?
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只覺得一陣寒氣飄入,那黑衣華服的男子帶著滿身冷意出現在大殿之上。
納蘭夙華餘光一掃,眾人頓時一個吸氣挺了挺胸膛各自將臉轉開,不知為什麼,對上六王爺的眼神就會有一種寒氣入體的感覺。
珍國公那原本慈祥的笑臉在此刻收斂了起來,古淳毅看向來人,似乎察覺到兩人之間微妙的氛圍,珍家手握兵權,與六王爺手中的勢力平分半壁江山,但朝中的武將多是向著六王爺的,珍國公表面上恭敬,心裡是怎麼想的,這就不得而知了。
“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從殿上傳來,那明黃色的身影慢慢出現在眾大臣的視線之中,元熙皇身邊跟著當朝太子納蘭德,他的目光掃過台下的眾人,便安靜的退到了一邊。
“今天的雪下得特別大,瑞雪兆豐年,我們元熙將會有一個豐收之年!”元熙皇的心情大好,他看著殿外那洋洋灑灑的大雪,笑容也越發的開懷。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嗯,今日還有另一件喜事,經商議,我們元熙與霍跋將以聯姻以示友好邦交,擇日朝夕公主將遠嫁霍跋,趕上了一個好時間,真是雙喜臨門。”元熙皇的話讓大臣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來那群刺客已經証實不是霍跋太子所為,但元熙與霍跋,其實大家都知道,這樣的邦交持續不了多久,嫁一位公主過去不過是為了短暫的和平。
“這次公主出嫁,理應風光大辦。”禮部尚書站了出來,眾人連連點頭。
“不錯,這次西北凍災,百姓一片愁雲慘淡,大可借此良機向西北百姓賜予恩澤,普天同慶。”局域使提出了建議。
“西北是元熙前往霍跋的必經之路,前陣子連下數天冰雹與大雪,所有河道皆已冰封,還需要加派人手開鑿冰層,趕在公主大婚之前通暢運河。”
元熙皇覺得有理,“華兒,此事便由你負責。”
此話一出,太子便皺了眉頭,為什麼什麼事情都交給六王爺,這種小事還需要讓他領功嗎?“父皇,六王爺事務繁多,此事不如就由兒臣負責。”
納蘭德站了出來,目光灼灼的看著元熙皇,打仗這種事情他不在行,派人去挖冰這種小事難道還不行嗎?
元熙皇有些驚訝,自己的這個太子向來怕事,這次居然會主動請纓,他思索了一番,看了一眼台下那表情平淡的六子,“好,那麼此事就交由太子,其他的官員聽從太子的安排。”
納蘭德挺了挺胸膛,一臉得意的掃視了下四周,這是他第一次攬下的事務,自從上次惹怒了父皇,父皇就對他若即若離,而這次,他一定要將事情辦好,重得父皇的關注。
梅林之內,太后坐於亭中,四周站著數名挑著暖爐的宮女,亭外是寒風瑟瑟,亭內卻是溫暖的一片。
幾名雜耍的技人在寒冷中熱情的表演著各種絕技,丟火球,踩木輪,抖空竹,那艷麗的衣衫看得人心也覺得暖了許多。
“哎。”突然,太后長嘆了一口氣,她看向身邊的朝陽公主,那年輕美麗的臉讓她有些感慨。
“太后娘娘,可是覺得冷了?”朝陽感覺到太后的情緒,擔憂的問道。
“只是覺得人少了,看得無趣,可是你那些姐姐妹妹,哀家又不想見著。”所有的公主中她最喜歡朝陽,其他的公主暗中勾心鬥角的看得令人心煩,只有朝陽安安分分的,叫人心裡舒坦。
朝陽微微笑著,她伸出手去為太后攏了攏狐裘,腦海中浮現出一張清雅的臉,上次的事情還沒有好好謝過她,不如就趁這次機會……
“太后娘娘,不如,讓慧平郡君進宮來一同欣賞吧?”
朝陽的話讓太后一愣,立刻想到那日還未說完的話題,但經歷了朝夕的事情,便讓太后將此事放在了腦後。
“嗯,也好。”
……
沉重的大廳之內,僅有幾名家丁和丫鬟守著,普通的棺木緊緊的封著,古雅靜靜的站在外面看著那棺木久久的出神。
她總覺得這一切不太真實,古蘭就這樣沒了?上一世的她給自己留下了太多的陰影,以至於現在的她難以相信,這個宿敵在昨日就已經結束了這一世的仇恨。
古雅微皺著眉頭,廳裡的丫鬟們看見門口那久久站立的男子,心中有些疑惑,這個地方恐怕府中是沒有人想來的,“四小姐,這裡晦氣,大過年的小姐還是去花園裡走走吧。”
一名家丁走上前來好心的提醒著,古雅只是微微一笑,便提起裙擺跨了進去。
出了這樣的事情,古淳毅連一口像樣的木棺都沒有給古蘭準備,整個廳堂冷清得很,地上有個小盆子,裡面還殘留著一點灰燼。
“這是誰燒的?”古淳毅特地吩咐過,府中再也沒有古蘭這個人,元寶蠟燭更是想也不要想,有人偷偷的來給她燒了銀錢?
“回四小姐的話,是大少爺……奴才,奴才也和大少爺說過了,可是……”
古雅微微點了點頭,她繞著那棺木走了一圈,旁邊的丫鬟家丁們有些焦急,要是讓老夫人知道四小姐在這個晦氣的地方逗留了,肯定要拿他們問罪。
“四小姐,你看今兒個好日子,還是不要在這裡多呆了吧?”
然而,古雅只是那麼靜靜的看著棺木並不回答,那家丁看著她的臉色,心中無奈便默默的退了下去。
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劃過那口棺木,最後久久的停留住,裡面就躺著這個人,古雅垂著眼,安靜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不堪的往事一幕幕的劃過眼前,古雅眉頭一皺,眼中泛著陰鬱的光,她的手指一僵,重重的扣在那棺木上,一點點灰塵從縫隙中慢慢飄落,封口處有了一絲松動。
她想再看一看那張臉,古蘭生前的舉動有些詭異,讓古雅心中覺得一陣莫名的不安,只要再看一眼,她便可以安心的去做下一件事情。
一絲絲摩擦的聲音傳來,旁邊的家丁丫鬟頓時瞪大了眼睛,“四小姐,這,這可使不得啊!”想起二小姐中毒的那樣子,誰知道這毒會不會傳染的。
“四小姐,快去大廳裡,宮裡來人了!”這時候,老夫人身旁的嬤嬤匆匆趕了過來,一看見古雅的動作便驚了!“小姐,你這是做什麼,這個地方不能來的呀!”
古雅回過頭去,宮裡來人了?她的手慢慢伸了回來,深吸了口氣理了理衣衫,“我這就去。”
纖細的女子走到門口,卻忍不住回歸頭來看了一眼,那口木棺依舊安靜的躺在那裡,古雅目光一沉,便消失在拐角處。
馬車悠悠的在路上行駛著,看著自己身上華麗的衣衫,想起了老夫人的叮囑,便輕輕嘆了口氣。
太后讓她進宮陪著看雜技,這實在有些奇怪,但是古雅知道,恐怕還是離不開賞梅大會的事情。果真,納蘭夙華給自己帶來了太多的麻煩,她只是想安安靜靜的做自己的事情,何必總把她往風口浪尖上推,那自以為是的六王真是令人難以捉摸。
恢宏的元熙宮殿覆著一層白雪,轎內的女子伸出手去,幾片雪花落在了那白皙的手心,古雅看著四周飛逝而去的紅牆綠瓦,那座冰冷的皇宮越來越近,如果可以,她真的不願意踏及。
“慧平郡君,咱們到了!”那宮人恭敬的聲音從車外傳來,清秀的女子一撩車簾,便看見了一張諂媚的笑臉。
這條石路如此熟悉,只是那忙碌的身影換了一張張陌生的臉,宮人們低著頭有條不絮的行走著,古雅的目光平視著前方,這裡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繞過層層宮殿,路過花園,一個身影出現在不遠處。
藍色的雙眸在看見那張清冷的臉後頓時泛著幽光,古雅敏感的察覺到這令人不悅的視線,便看見了迎面走來的霍跋太子嘉爾木,“慧平郡君,能在這茫茫宮殿相遇,也算是我們之間的緣分。”
古雅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並不回答。
洗清嫌疑的嘉爾木受到了元熙皇的冷待,他的身邊不再有那麼多監視的侍衛,如今已經可以自由的出入禦花園,只要吉日一到,他便可以迎娶朝夕公主回國。
“慧平郡君好像對著元熙皇宮很是熟悉?”嘉爾木看著那冰冷的態度,卻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這個小女子越是不屑,他就越想讓她臣服於自己。
見她不回答,嘉爾木立刻轉向古雅身邊的宮人,“你們這是去哪?”
“回霍跋太子殿下的話,太后娘娘邀請慧平郡君一同欣賞雜技。”皇上吩咐了,對霍跋太子要用最尊貴的禮儀,所以古雅的態度讓這宮人不由得擦了把冷汗。
“雜技?正好,本太子也很想見識一下元熙的雜技如何。”嘉爾木一笑,立刻上前湊到了古雅身邊,哪知道,她卻挪了腳步轉到了宮人的另一邊,兩人之間立刻拉開了距離。
“呵,莫非慧平郡君還怕本太子把你吃了不成?”嘉爾木的語氣裡滿是玩味,古雅慢慢回過頭去冷冷一笑,“太子身份尊貴,古雅本不應與之同行。”
“就你們元熙規矩多!”在他們霍跋,只要互相欣賞,哪怕是將軍和士兵,都可以舉杯共飲,更何況是男子對于中意的女子。
嘉爾木伸出手去,隨手摘下了一朵盛開的鮮花,而後在宮人驚訝的目光中拉住了古雅的手臂,“殿下請自重!”
女子不悅的皺起了眉頭,哪知道眼前的男子竟是幽幽一笑,將那朵鮮花插進了古雅的髮間,“慧平郡君其實也是美艷動人,何必暴斂天物呢?微笑可以讓你成為所有男子注視的焦點。”雖然嘉爾木沒有見過古雅溫柔一笑的模樣,但這張臉,想必笑起來也是動人心弦。
古雅微微一愣,“雅兒,你的笑容好像能讓我忘記世間的所有煩惱,誰說古蘭是元熙的第一美女,其實,我的妻子才是這元熙中最美的女子。”上一世,那溫雅的男子也是這般對自己說。
古雅冷冷的抽回了手,“古雅只怕沒那個福氣做焦點,太子殿下這話還是留給朝夕公主為好。”
“若本太子說,要帶你回霍跋,你說,你們的皇上會不會答應。”嘉爾木彎下腰來,曖昧的語氣在古雅的耳邊響起。
突然,一雙大手扣住了古雅的肩膀,一個猛力讓她毫無預警的撞上了一片溫暖,然而,那冰冷的聲音卻在頭頂響起,“太子殿下的眼光有待提高,這花,不適合她!”
髮間的那朵鮮花被拋回了嘉爾木的懷中,花瓣瞬時散落了一地,嘉爾木的表情立刻變得陰冷,“六王爺原來喜歡橫刀奪愛。”
“總比殿下喜歡自作多情來得好。”納蘭夙華看了一眼懷中的女子,再直視著嘉爾木的臉,“太子殿下與公主還未成婚,就想著其他的女子,難道這就是霍跋的邦交誠意?”
居然拿兩國的邦交壓他?!“王爺何必認真,本太子也只是和慧平郡君開個玩笑而已。”
俊美的男子微微挑眉,他微微低下頭來柔聲問道,“好笑嗎?”
古雅抬起眼來,就對上了那對深沉的星眸,他這是在問自己?不知為何,古雅的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背後的溫度如此炙熱,她意識到兩人此刻的姿勢不太妥當,便不著痕跡的拉開了些許距離,“古雅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不想在這種事情上耽誤太多的時間,古雅微微行了一禮,便在宮人那尷尬的目光中轉身離去。
“看來,自作多情的也並非本太子一人。”嘉爾木輕笑出聲,納蘭夙華卻是冷目橫對,一甩衣袖跟了上去。
“慧平郡君?!”身後傳來一聲呼喚,古雅停下了腳步,回過身去便看見了朝陽公主那張溫柔的臉。
“參見公主殿下。”
“郡君不必多禮,其實今日,是朝陽想要謝謝郡君當日相助,若不是……恐怕朝陽這輩子都會在悔恨中度過。”朝陽公主欲言又止,不知為什麼,眼前的女子雖然給人一種疏離的感覺,可是卻能讓人不自覺的信賴她。
上一世的朝陽公主本該前往霍跋和親,可是卻被自己改變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古雅也不知道,她只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公主,往後的路還需要你自己走,古雅一己之力,怕是幫不了什麼忙了。”
她的話讓朝陽公主一愣,眼眶便不由自主的紅了。身為公主,卻私下與宮官定情,還以為會是受人唾棄的事情,沒想到眼前的女子不但沒有表現出鄙夷的神色,語氣中還透著真誠,讓朝陽的心中一陣感動。
“不論往後如何,朝陽,都會堅強的走下去。”話一說完,朝陽公主的臉色變了變,因為她看見了古雅身後不遠處走來一名男子,那俊美的面容在看見自己之後臉色一變,又恢復了以往的陰冷。
納蘭夙華停下了腳步,只是那麼看著前方的兩名女子,便無聲的轉身離開了朝陽的視線。
“慧平郡君。”
古雅轉過頭去,就看見了朝陽公主意味不明的表情,“郡君可有喜歡的人?”
雖說這一世的古雅比朝陽公主年紀要小,可她畢竟活了兩世,眼前的小女子語氣中卻透露出長輩才會有的關心,讓古雅忍俊不禁,“這世間最無用的東西便是情愛,朝陽公主有幸得一心人,當好好珍惜才是。”
古雅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卻透露出一股隱隱的哀傷,朝陽心中一動,慧平郡君小小年紀,怎會有這種想法,但是……她從未見過六王爺對一名女子如此特別,若她不中意的話,以六王爺的性格,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看古雅的表情,朝陽公主也明白她並不想討論這個話題,當下便舒心的笑了笑,領著她來到了太后的花園。
“參見太后娘娘。”古雅恭敬的行了一禮,太后微微一笑,看著白雪中越發紅潤的清秀面龐,“慧平郡君幾日不見,可是越發的可人了,來,坐在哀家身邊。”
古雅有些驚訝太后態度的轉變,卻也溫順的走了過去。
四周一片溫暖,與外面的寒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開始吧。”太后的話一說完,一直立於身旁的雜技師們便熱情的表演起來,原本以為太后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沒想到她卻只是那麼認真的欣賞著。
這時候,一個儒雅的身影出現在那群雜技師的身後,太后眼中一亮,輕輕喚了一聲,“芝書。”
太后居然喊一名宮官的姓名,可想而知她對樂聖的喜愛。
朝陽公主面色一僵,有些尷尬的看向一旁的古雅。她怕自己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思念會被太后發現,畢竟太后是何許人,稍微一個疏忽便可能害了無辜人的性命。
“參見太后。”樂聖的目光恭敬,只是輕輕掠過朝陽公主的臉,便對著太后行了一禮。
“好了,不必多禮,這天氣凍得手僵,你也過來這裡暖暖,哀家晚上還想聽你彈得曲子。”樂聖的琴技真是元熙一流,太后對琴的喜愛超過了旁人可以想像的地步。
立刻有宮人多搬了一張木椅過來,卻是放在了朝陽公主身旁。
“參見公主殿下。”樂聖微微俯下身來,朝陽只覺得自己挪不開眼,一時間忘了應答。
那儒雅的男子眼中一動,目光不由得看向一旁的太后。
朝陽只覺得腳下被人一踩,這才回過身來,“樂聖大人這邊請坐。”她感激的看了那若無其事的古雅一眼,便勉強將注意力放在那些雜技師身上。
然而,朝陽的心思卻難以抑制的飄到樂聖那頭,兩人之間彌漫著一種奇異的氛圍,好在太后並未發現,古雅偶爾抬起眼來,看著那一對明明相愛卻無法承認的男女,心中有些感慨,在這個等級觀念十分濃厚的元熙皇朝,公主是萬萬不能與琴師相戀的,這樣的愛會為兩人帶來殺身之禍,然而古雅卻也有些羨慕公主,她敢於不顧一切的去遵照自己的心,私奔?想起狩獵大會上她與樂聖的對話,確實,在心愛的男子面前,地位與權勢又算得了什麼。
只可惜,自己這輩子,都無法再體驗那種刻骨銘心的感覺了。
古雅只覺得心靈的深處有那麼一片缺失,看著旁人沉浸在愛的世界裡,她竟會覺得有些孤單。親情,愛情在她的身上,竟充滿了謊言與利用,她只能依靠自己為母親和幼弟尋找出路,有時候一個人走得久了,她竟也忘記了累的感覺,只有在深夜裡獨自驚醒,她才會發覺,這種堅強的無助背後,淡淡的苦澀。
雜技師手中的工具時不時發出熱鬧的聲響,突然,四周傳來一陣驚呼,驚醒了心思各異的幾人,眼前一道火光掠過,讓朝陽頓時瞪大了眼睛,那火球帶著些許火光竟是從雜技師手中的絲線上一滑而過,直直的朝著他們的方向飛來。
“小心!”朝陽的眼前被那幹淨的衣襟遮掩住,樂聖的第一反應便是朝著她撲去,而那火球卻是擦過了樂聖的後背朝著太后的門面飛去。
“太后,小心!”然而,朝陽一驚,然而她的話卻不及那火球的速度來的快,太后慌忙閉上了眼,四周亂成一團,然而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只聽“嘶……”的一聲,一陣焦味傳來,“慧平郡君!”
朝陽的驚呼讓太后慢慢睜開了眼睛,就看見了那張痛苦的側臉,古雅慢慢回過頭來,她咬著牙忍受著手臂上傳來的灼熱疼痛,“太后娘娘,您沒事吧?”
太后的目光移到那燙的青黑中泛著鮮紅的手臂,原本白皙的肌膚如今竟是大片的灼傷,“快,傳太醫!太醫!”
……
眾人圍著華麗的屋子,朝陽擔憂的看著那裹著層層紗布的女子,“慧平郡君,還疼嗎?”想起當時的情景,若是沒有古雅,恐怕太后就難逃一劫。
古雅只覺得手臂上傳來的疼痛泛著隱隱的冰涼,“公主請放心,慧平郡君這傷並未傷及筋骨,皮肉傷只需勤換藥,注意調理便可。微臣一定會用最好的傷藥,讓郡君的傷不留任何痕跡。”
太醫的話讓朝陽放下心來,她歉意的看向那被無辜牽連的女子,“郡君,都是朝陽不好,若不是朝陽向太后提議讓你進宮,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太后此刻正在自己的宮殿裡壓驚,那群雜技師免不了被重責,她特地吩咐了太醫要好好的為古雅醫治。
想起方才樂聖的舉動,古雅眉頭一皺,看著那一臉擔憂的女子,恐怕太后已經起了疑心吧?不過,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夕陽西下,古雅拒絕了朝陽公主留下來養傷的好意,在宮人的帶領下朝著宮門走去。
她的手上纏著厚厚的繃帶,上面還泛著藥膏的青紫色。寒風瑟瑟,凍著古雅的傷口也顯得不再那麼疼痛了。
“呦,這是誰呀?”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古雅眉頭一皺,卻也沒有停下腳步。
“哼!大膽,本小姐叫你呢,居然敢不停下來!”一名模樣嬌俏的小姐一個躍身便落到了古雅身前,她眼中帶著濃濃的鄙夷,古雅卻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連小姐有何指教。”
眼前的小姐是連將軍之女,性格如男子般火爆,從小便囂張跋扈,古雅對她的印象特別深刻,因為上一世,這個女子便是想盡了辦法想要嫁給六王,不過那個陰晴不定的男子卻是看也沒看她一眼。
當初納蘭燁為了討好各方將軍,也為這個小姐保媒,本以為撮合了一個美好姻緣可以借機將納蘭夙華拉到自己的戰線,哪知道到頭來卻是碰了一鼻子的灰,這個連小姐在知道嫁不成了之後便翻臉不認人,最後納蘭燁無可奈何,既然無法為自己所用,那他寧願毀掉,也不會讓連府成為旁人的助力。
也可以說,就是因為眼前的這個小姐,上一世的連氏一族才會被納蘭燁連根拔起。
“你居然知道本小姐?哼,算你有眼色。”連碧花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女子,那華麗的衣裙此刻竟好像被什麼燒著了一般,裙角破了不說,還有大片的汙跡,居然這種打扮入宮?果真庶女就是庶女,一點大體都不識。真不知道為什麼六王爺會將紅梅贈予這種人,怎麼看她都比不上自己。
古雅被她那肆無忌憚的目光盯得煩了,便微微點頭示意,正要從她身旁擦過,卻被她攔了下來,“本小姐在和你說話呢,居然敢不回答!不過是個庶女,你還以為你和你嫡姐一樣不成?”
想起那個美得跟只狐狸似的友安郡君,連碧花的心中便一陣嫉妒,連看古雅的眼神也變得越發厭惡起來。
然而,古雅卻只是冷冷一笑,“請連小姐不要拿古雅與嫡姐相提並論。”她討厭別人講她與古蘭牽扯在一起,哪怕古蘭已經不再了,這個名字依舊會讓她心中的舊傷口泛起一陣疼痛。
“哼,你什麼身份,敢用這種語氣和本小姐說話!”
連碧花的蠻橫是出了名的,她仗著自己的父親軍功碩碩,自己從小又習武,對那些只懂得彈琴繡花的大家閨秀不屑一顧,然而古雅知道,這樣的人最是可悲,因為她沒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古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對於這樣的人,她一個字也不想浪費。
“你!如此卑賤,還敢三番兩次忽視本小姐!”
卑賤?古雅慢慢回過頭來微微一笑,她那深邃的目光中泛著冷色,“不知連小姐是何品級?古雅乃是皇上禦賜的慧平郡君,從二品。連小姐不行禮也就罷了,不知是將皇上的聖意置於何地?!”
那嚴厲的話語讓連碧花一愣,當下惱羞成怒。“你是什麼東西,敢教訓我!”說罷便高高的揚起了手,古雅眼中一抹寒意劃過,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喝道,“住手!”
兩個人聞聲望去,那雍容華貴的女子身旁站著一名颯爽英姿的女子,她們正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
賢妃?!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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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11:28 AM
第085章:暗訪
賢妃身旁的魏環有些驚訝的看著古雅的傷,怎麼會弄得這般狼狽?!
“慧平郡君這是怎麼了?”賢妃淡淡的開口一問,卻是沒有多大的感情。
古雅微微行了一禮,“參見賢妃娘娘,臣女只是不小心受了傷,並沒有大礙。”
賢妃點了點頭,“如此甚好,否則三皇子該擔心了。”她說的是三皇子,不是六王爺,古雅怎會聽不出她的意思。
連碧花輕哼了一聲,便走到賢妃身邊,魏環的語氣有些高深。“連小姐不是說有事情麼?怎的在這裡逗留。”
“不過是看有個人行蹤鬼祟,還以為是賊人,沒想到竟然是慧平郡君,所以在這裡耽誤了些時候。”連碧花的話讓賢妃笑了笑,她轉而看向古雅,卻發現她那依舊平靜的臉。
她莫不是傻子,聽不出旁人的諷刺嗎?怎麼還能如此坦然。賢妃一皺眉頭,“正好本宮與魏小姐連小姐游賞禦花園,慧平郡君既然沒有大礙,便與本宮一起吧。”
魏環有些驚訝,看著古雅的手臂似乎挺嚴重的,為何賢妃還要將她留下來,想起今日賢妃對自己的態度,還有意無意的提起六王爺,魏環似乎明白了什麼。
“是。”古雅微微俯了下身,賢妃便緩緩轉身走在了前方。
“表妹,你還是先回府休息吧?”魏環走到古雅的身邊低聲說道,恐怕待會這個連小姐還是會刁難她。而古雅只是輕輕搖了搖頭,那太醫的藥膏確實不錯,除了手臂一陣麻木之感,並無多少疼痛,若她以此為藉口拒絕了賢妃,恐怕往後要多生事端。
“娘娘,小心腳下!”連碧花換上一張溫婉的臉,她小心的扶著賢妃,“連小姐真是貼心。”賢妃微微一笑,而那嬌俏的女子立刻回過頭來得意的瞪了古雅一眼。
“表姐,你不跟上去嗎?”古雅卻是無視那幼稚的舉動,她看著走在身邊的魏環,只見對方微微搖了搖頭,“我沒有那個心思。”
賢妃怕是想要打探自己對六王爺的想法,想起那張陰冷俊美的臉,她第一次看見六王爺的笑容,魏環並不否認,心中有那麼一絲心動,可是那樣的笑容卻只是留給了古雅,她便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有機會的。哪怕賢妃的心思再多,魏環看得出來,她拿自己的兒子沒有辦法。
連小姐想得太簡單,難道有了賢妃的支援,她就可以順利嫁做六王妃嗎?而且這個女子的刁橫不是自己所能接受的,魏環也不想趟這潭渾水。
雖然母親和父親極力希望自己能得到賢妃的喜歡,可是魏環覺得,這其中摻雜了太多的事情,六王爺的態度又是那般強硬,勉強難道會有好結果嗎?魏環一點也不懷疑,強逼六王爺的下場會是如何的慘烈。
“娘娘這珠釵可真是華麗,碧花覺得比皇后娘娘的東珠還要美呢!”連碧花的贊美讓賢妃很是受用,“你這孩子,本宮的珠釵又怎麼能和皇后娘娘的比,不過這可是皇上親自挑選送予本宮的,元熙之中僅此一件。”
賢妃的臉上寫滿了驕傲,她心中認為,後宮之中除了皇后,她便是最尊貴的女人,因為她的兒子是元熙中唯一被封王的皇子,皇上對他的器重大大超過了其他的皇子,若不是皇后的身份擺在那裡,論才能,怎麼輪得到納蘭德做太子。
上次賞梅的大會的事情讓賢妃擔憂了許久,她考慮再三,決定先自行挑選,分析了當前朝中的局勢後她便選擇了擁有一定兵權的連將軍之女與魏將軍之女,若華兒能喜歡,娶了她們就可以將其父親的兵權收於手中,到時候華兒的勢力便可以遍佈朝野,相信很快就可以壓倒長久不衰的珍家。
丞相雖然不錯,可惜古雅是個庶女,這樣的身份實在是配不上華兒,賢妃有些惋惜,她原本中意相府的嫡女古蘭,畢竟娶了她還可以緩和與珍家的關系,哪知道對方如此不爭氣,既然這條路走不通,那就另辟蹊徑。
“魏小姐,來看看這花,是否能與魏將軍府中皇上賜的那幾盆霍跋才有的富貴花相比。”賢妃朝著魏環伸出手去,語氣中滿是柔和。
古雅看著魏環歉意的眼神,她默默的跟在三人的身後,與其說賢妃讓她留下來陪著一起遊賞,不如說她是刻意想要冷落自己,給自己難堪罷了。
前方的空氣迎面撲來一陣寒意,帶著湖水的味道。連碧花看著那已經結冰的湖面,心中一動,便放慢了腳步。
賢妃正與魏環說著什麼,絲毫沒有注意到那嬌俏的女子慢慢退到了後面。
“慧平郡君可是無聊?不如我們去那邊看看?”連碧花笑著,說完便想過去拉古雅的手,然而那清秀的女子卻是微微避開,她輕皺著眉頭,心想這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快怕是沒有什麼好事。
“怎麼,難道慧平郡君怕我會做什麼不成?”連碧花立刻拉下了臉,這個女人真是防備心太重了,這可不好下手。她故意刺激著古雅,沒想到對方卻是無動於忠。
“連小姐多慮了,古雅只是不喜生人碰觸而已。”
“呵呵,方才是我的不是,慧平郡君不嫌棄的話,就和我一起去那邊看看冰蓮?據說是陛下從西北運過來的,只有冬日才會盛開。”連碧花指著湖邊的方向,古雅的目光望向不遠處,似乎那冰封的河面確實有幾朵粉色盛開著。
賢妃此時慢下了腳步,回過頭來看著兩人,“慧平郡君,既然連小姐開了口,你便陪著一起來看看。”
連碧花覺得賢妃這是在給她顏面,當下甜甜的笑著,“走,我們去看看?!”
古雅看著前方等待的兩人,便輕嘆一口氣邁開了步伐,但她始終和身旁的女子保持著距離,只是連碧花有意無意的朝著自己靠近。
寒風瑟瑟,雪花漸大,落在髮間竟會有種厚重感。賢妃的身邊有宮女為她拿著傘,而魏環連碧花皆有武功在身,古雅只覺得身體漸寒,伸出左手在嘴邊吹了口熱氣。
四人沿著湖邊走著,果真,冰上居然盛開著幾朵蓮花,有粉色的也有白色的,西北的天氣最寒,因此這種蓮花只有在嚴冬的時候才會盛開。
連碧花有些不耐的看著那站得遠遠的古雅,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兩人,眼中一道精光閃過,“慧平郡君,你看這裡!”她的手指向腳下的某處湖面,古雅只是稍微探了下頭,突然一雙手狠狠的扣住了她的手臂,一個用力朝著湖面拉去。
古雅沒有想到她居然如此明目張膽,當下眼中一冷,半蹲下身來增加了阻力,然而,怎麼敵得過從小習武的連碧花,她冷哼了一聲,嘴角揚起一絲嘲諷,竟是伸出腳去絆了古雅一下,那纖細的女子身子一傾立刻朝著湖面摔去。
然而,只聽嘶的一聲,連碧花的後衣襟被古雅扯出了一大塊口子,魏環敏銳的聽見了聲音轉過來一看,“表妹!”當下驚得喊了出來。
連碧花心中一驚,慌忙收回了手,哪知道那半個身子飛出湖岸的女子居然抓住了她的腳踝,下墜的動力讓連碧花措手不及,嘩啦一聲,她整個人往後摔進了結冰的湖面,破冰濺起了冰涼刺骨的水花。
古雅的半個身子浸在水中,左手卻死死的扒著湖岸邊。
“發生了什麼事情?!”賢妃一看眼前的景象,當下就冷下了臉。魏環慌忙將水中的古雅拉起,用自己的袖子擦著她臉上的水漬。
古雅輕喘著氣,而連碧花已經在宮人的幫助下上了岸,“咳咳……”她劇烈的咳嗽了幾聲,立刻怒道,“慧平郡君你這是做什麼,我不過是讓你賞花,你何必推我入湖?!”
“連小姐,方才我分明看見是你推我表妹入湖的,居然惡人先告狀?!”魏環站了起來,怒視著那張狼狽的臉。
“哼,你也說她是你表妹,魏小姐當然會護著自己人!娘娘,你可要問碧花做主啊!”嬌俏的女子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只聽一聲冷笑傳來。
“連小姐不是自譽從小習武身手敏捷嗎,沒想到不懂武功且單手受傷的古雅也能輕易將你推入湖中,若讓連將軍知道了,怕是要傷心這些年來對連小姐的栽培了。”古雅鎮定的看著那張憤怒的臉,諷刺一笑,不慌不忙的樣子讓連碧花心中惱怒,“還不是你太狡猾了,本小姐一不小心就上了你的當!”
“夠了,本宮還在這裡,你們大呼小叫的可有把本宮放在眼裡!”賢妃一聲喝道,連碧花立刻閉了嘴。
“娘娘,是碧花魯莽,只是慧平郡君太過分了!”
賢妃冷了臉色,她轉而看向那已經站了起來的古雅,“慧平郡君,你可知罪?”
魏環一愣,賢妃娘娘居然不分青紅皂白就妄加論斷,“娘娘,魏環分明看見是連小姐要推我表妹下湖的!”她心中的正義感讓她無法坐視不理。
此刻的賢妃有些不悅,這件事情本來就與魏環無關,她又何必多管閑事。
“魏小姐,話可不能亂說,連小姐為何要冤枉慧平郡君?本宮倒是相信連小姐的品性。”賢妃的意思就是她不相信古雅的品性。
“臣女與連小姐第一次見面,又為何要推她入湖?”古雅無視賢妃的冷眼,微笑著將話頂了回去。
“你!大膽!本宮說什麼就是什麼,慧平郡君有什麼目的本宮不知道,既然在本宮的面前發生了這種事情,就不能坐視不理!來人,把慧平郡君拿下,本宮要好好審問,說不定這其中有什麼驚天的密謀!”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妹妹怎的如此大的陣仗?”一行人從不遠處走來,為首的貞妃一臉的疑惑,而他身旁的三皇子納蘭宸則驚訝的看著那受了傷的清秀女子,她怎麼衣裙都濕了?當下犀利的目光掃向那同樣渾身濕透的連碧花,這一眼,便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
賢妃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見貞妃,“姐姐好巧,這麼冷的天還出來遊賞。”
“三皇子說皇上命人運來的冰蓮十分美麗,所以姐姐迫不及待想來看看,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慧平郡君,真是投緣。咦?郡君你這是……”貞妃柳眉一皺,注意到古雅那一身狼狽的模樣,立刻走到她的身邊伸出手去捋開了她臉頰上的髮絲。
如此親密的模樣讓連碧花一愣,立刻恨得牙癢癢的,這個卑賤的庶女是用了什麼手段討好了貞妃,還有那個三皇子,從一開始他的目光就只集中在古雅身上,難道自己不是比她美嗎?!
“謝貞妃娘娘關心,臣女只是不小心被灼傷了。”古雅淡淡的回答著,她感覺到那股炙熱的視線,卻沒有回望過去。
貞妃突然恍然大悟,“聽說今日太后娘娘在園中觀賞雜技受了驚嚇,難道那個幫太后擋下火球的就是慧平郡君?!那郡君可是立了大功呀。”
她的話似乎是說給賢妃聽的,方才若是輕易將古雅關押起來,到時候被太后知道,賢妃可就不好交代了。
古雅只是微微一笑,而賢妃心中卻是大驚,難道說她一開始表現得那麼坦然也不為自己辯解,就是為了下個套讓自己跳?!賢妃確實有打算先將古雅關起來再嚴刑拷問,到時候那些說辭,她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可是一旦讓太后知道了,古雅剛剛為她擋下火球,就發生了這種事情,自己豈不是惹了一身的灰?!
此刻,賢妃的目光緊緊的跟隨著古雅,而那清秀的女子只是微微抬起眼看了她一下,那眼角掛著的笑意竟讓賢妃感覺到一股寒意。
“那麼,連小姐,你來說說方才發生了什麼事情,本皇子很是好奇。”納蘭宸將目光轉到連碧花身上,他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明明如沐春風,卻夾雜著深深的怒意,讓連碧花心中一驚,心虛的將視線移到他處,“我,我……”
至始至終,古雅只是安靜的站在一旁,她平靜的垂著眼,好像四周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賢妃的表情有些僵硬,她的嘴角微微的扯動著,“看來,只是一場誤會。”
“慧平郡君,這衣裳可是不能再穿了,會感染風寒的,來,到本宮殿裡去。”貞妃拉著古雅的手,怎的這般冷,她抬頭看向一旁的賢妃,“妹妹,不介意吧?慧平郡君怕是不能再陪妹妹一同游賞了。”
她的話帶著濃濃的深意,讓賢妃一愣,“哪裡,還是慧平郡君的身子重要。”
魏環將眼前的一切看在眼裡,只怕私底下賢妃和貞妃明爭暗鬥的事情也不少,古雅恐怕也會成為兩個人之間角逐的一個藉口。
納蘭宸走到連碧花身邊,語氣輕柔,“連小姐也莫要在這裡呆著裡,否則感染了風寒,豈不是要說是慧平郡君帶來的。”
他的話帶著深深的諷刺,讓連碧花的表情僵硬無比,身上的湖水讓她的身子不住的顫抖著,袖中的手也緊緊的握著,魏環一聽,咬著唇不讓自己笑出來,連碧花是典型的欺軟怕硬,在皇子面前竟是一個字也不敢胡言了。
看著那離去的一行人,賢妃深深的嘆了口氣,雖然不能整治古雅,起碼可以讓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態度,貞妃居然連這種沒有權勢的庶女都敢收做兒媳,真是不懂得為皇子的將來著想。
……
貞妃有意無意的拉開了與古雅的距離,而納蘭宸則緊緊的跟在她的身邊,他擔憂的盯著她的手,“雅兒,還疼嗎?”
從朝陽那裡聽見古雅受傷的消息,納蘭宸只覺得自己的心比她的傷還要疼,恨不得馬上找到她察看一下傷勢,後來宮裡人說古雅和賢妃在一起遊賞,剛剛受了傷又是這麼冷的天,得不到休息怎麼行,所以他便去求了自己的母妃一同前往。
“多謝三皇子,已經沒事了。”古雅的語氣裡帶著疏離,那眼中的柔情是她無法回應的,與其日後兩人再也無法正常的相處下去,長痛不如短痛。
看著她的表情,納蘭宸覺得心中有些壓抑,“雅兒,其實你不必如此,我不會強求於你,只希望能成為你的依靠,相信終有一日,我可以讓你真心的接受。”
他的話如此真誠,那眼中的光芒令古雅無法直視,真心嗎?這種東西恐怕她已經給不起了,也不敢再給。
納蘭宸深吸了口氣,“雅兒,其實我還想知道,為何要讓太子攔下西北的事務?”看見古雅的表情,他便知道這個話題只能到此為止,不能把她逼得太急,否則他不敢保証,這個小女子會不會就此將他當成陌路人。
今日一早,納蘭宸便在窗邊發現了那只信鴿,紙條上是那清秀的字跡,上面寫著,今日若是太子有意攔下西北鑿冰的事務,便由他去,千萬不可讓二皇子阻攔。納蘭宸覺得很是疑惑,而古雅則微微一笑,“皇子覺得,急功近利能帶來怎樣的結果?太子心浮氣躁,西北的事務並不是他想像的那麼簡單。”
納蘭宸有些驚訝,有時候他真的很疑惑,為什麼古雅會知道這麼多的事情,她總是能比自己和皇兄想得更進一步,這樣的心思不是常人所能比擬的。
“呵呵,你們兩說什麼這麼投緣,本宮也想聽聽。”前方的貞妃停下了腳步,那曖昧的笑容讓納蘭宸一皺眉頭,“母妃!”
“好了,你這孩子。”貞妃無奈的笑了笑,自己兒子的脾性她是知道的,恐怕他並不想讓自己摻和他與古雅的事情。“慧平郡君好生休息,今日之事便不要放在心上吧,過幾日本宮再邀你進宮敘敘家常。”貞妃對著古雅微微一笑,便轉過頭對著身邊的宮女吩咐道,“你帶慧平郡君去換件衣裳,本宮有話與三皇子說。”
“臣女告退。”古雅行了一禮,便隨著那宮女離開了貞妃的視線。
納蘭宸久久的凝望著那漸漸消失的背影,貞妃輕搖了下頭,“宸兒,既然喜歡何不向你父皇請旨,母妃也會為你們多說幾句。”
“不,母妃,兒臣只想讓她心甘情願的留在兒臣身邊。”若是讓那一卷聖旨將她束縛,恐怕,她就不再是自己所認識的古雅了。
……
花園之內,賢妃陰沉著臉色,“賢妃娘娘,慧平郡君簡直沒有把娘娘放在眼裡!”連碧花湊了過來,恨恨的盯著古雅消失的方向,一旁的魏環只是安靜的垂著眼,好像沒聽見一般。
“哼,不要為了區區一名庶女擾了興致,魏小姐,你說是嗎?”賢妃轉而看向魏環,只見那英氣的臉坦然一笑,“表妹年少,還請娘娘不要怪罪。”
“沒想到魏小姐與慧平郡君姐妹之情濃厚,真是令人羨慕。”連碧花的語氣冰涼,這話卻是說給賢妃聽的,她知道賢妃是想從她和魏環之間挑選一個,如今魏環明擺著站在古雅那一邊,那麼她就完全沒有希望了,自己得了賢妃的支持,自然就穩坐王妃之位。
賢妃的表情淡淡的,好像沒有聽懂連碧花的話一般,突然她的臉色一變,看著那一身寒氣的男子從不遠處走來。
“華兒。”他怎麼在這裡?一種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
連碧花循聲望去,就看見了那張俊美的臉,當下眼中劃過一抹晶亮,立刻伸出手去理了理自己有些淩亂的髮絲,略帶嬌羞的站到了賢妃身邊。
納蘭夙華一見那渾身濕透的女子,古雅居然不在這裡?當下眼神一冷,“她呢?”
賢妃面色一僵,“華兒說的是誰?”
魏環看著那絲毫不給自己母妃面子的六王爺,果真,賢妃的主意根本左右不了這個冷酷的男人。
納蘭夙華幽幽一笑,自己的母妃他怎麼會不瞭解,方才暗影來報,他就立刻趕了過來,恐怕那個小女子又被為難了。男子的目光轉向一旁那女子身上,連碧花心中一喜,王爺終於注意到她了!當下盈盈的行了一禮,“參見王爺。”
然而,一陣殺氣迎面撲來,常年習武的連碧花本能的一閃,那把利劍竟是削過她的髮絲筆直的插進了地面之中,好深厚的內力!如果自己沒有躲閃,她絲毫不懷疑這軟劍會穿過她的身子。
“……王爺?!”連碧花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居然要殺自己?!
“華兒,你這是幹什麼!”賢妃大驚,她看著納蘭夙華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氣,只見那男子緩緩的轉過身去,“沒有下一次!”
留下這麼一句話,納蘭夙華便在賢妃鐵青的臉色下離開了三人的視線。
魏環心有餘悸的看著那呆愣住的連碧花,這個女子千不該萬不該,看上了一個冷酷無情的男人。招惹了古雅,六王爺恐怕會牢牢的記著這筆賬。
果真,待那女子反應過來,她的眼眶立刻溫熱,顫抖的身子忘記了動彈,為什麼,為什麼王爺會為了那個卑賤的庶女這樣對自己?!
賢妃深吸了口氣努力平息著心中的怒火,她的兒子怎麼能這般肆意妄為!她所做的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他!
……
深夜,平靜的相府上空,一道黑影迅速劃過,無聲的落到了那安靜的院子裡。
黑色的面巾上是那對深邃的星眸,英氣的劍眉帶著一絲矛盾,他站在院落裡看著那泛著微黃燭光的屋子,窗上的影子似乎正翻閱著書籍,男子敏銳的聽見那薄紙的聲音。
這個小女子,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
納蘭夙華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唯獨會對她的事情耿耿於懷,只是聽見她受傷的消息,自己的內心便平靜不下,這種奇怪的感覺占滿心頭,把心一橫,他便出現在了相府之中。
一直以來,他所做的事情都不需要理由,只要他想,下一刻便做了。男子伸出手去從腰間摸出了一小瓷瓶膏藥,那火球可不是一般的灼熱,若不好生治療怕是會留下傷痕,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那對倔強的眼睛,她就這麼愛逞強嗎?用手臂去擋那火球,真以為自己有金剛不壞之身?!
想到這,納蘭夙華心中升起一陣悶氣,看著那影子許久,只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寂靜無比,那剪影如此纖細,透著一種柔美之感。
許久之後,屋內的燭光一暗,那剪影的消失讓男子的心中劃過一絲奇怪的落寞。她要休息了?納蘭夙華眉頭一皺,便慢慢靠近那窗子。
久久的看著手中的藥膏,要不,就這麼默默的放在窗口?正當思考之際,只聽吱呀一聲,朦朧的月光下便出現了一張清秀的臉。
“誰?!”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1:30 AM
第086章:桃代李僵
“誰?!”
古雅心中頓時警覺,她看著窗外那呆立著的男子,袖中的手已經默默的握住了那把隱藏的匕首。
男子始終保持著那個姿勢,他的眼睛有些熟悉,卻又帶著一種陌生感,時間就在這樣的僵持中緩緩流逝。
納蘭夙華看著那張警覺的臉,只著中衣的女子披散著頭髮,白皙的面龐那雙眸在月光下泛著光華。不知怎麼的心情漸漸豁然,她似乎還挺精神的。“把這藥膏塗在傷口上,不要別人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這可不是我認識的你。”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柔和,就將手中的瓷瓶放到了窗臺上,一陣寒風拂過,眼前哪還有那男子的身影。
院外下著點點白雪,清風卷起陣陣雪花,古雅望著那黑影消失的方向,而後看著那安靜的立著的潔白瓷瓶,伸出手去觸碰那光滑的冰涼,居然是他?
心中一種奇怪的感覺在蔓延……
……
珍國公府,那陰柔的男子靜坐於小築之內,他的身前放著一把古琴,一盞熱茶,一縷紅梅。
一個個音符從指尖流出,他微垂著眼,嘴角揚起一絲冷酷的笑意。
幾名紫衣男子無聲的出現在他的身前,單膝下跪俯著身子。
“辦得如何?”那聲音冰涼,而眼前的紫衣男子面無表情,“我們,失敗了。”
只聽滋的一聲,為首的紫衣男子暮然倒下,他瞪大了眼睛,脖頸只留一處淡淡的紅痕。“我從來不需要無用的人,柳,剩下的就交給你了,可不要讓我失望。”
角落裡,緩緩的走出一名俊美的男子,他一身紅衣,清秀的身段帶著一種難以言語的風流倜儻,墨髮慵懶的束在腦後,長劉海下那性感的薄唇微微一揚,流水一般的聲音傳來,“好。”
大廳之內,珍國公一改往日慈眉善目的模樣,他嚴肅的坐於太師椅上,略顯乾枯的大掌輕撫著椅手。
“祖父,您叫我?”珍亦儒恭敬的立於一旁,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清新的香氣。
珍國宮閉著眼,那太師椅微微的搖動著,四周盡是沉重的氣息。“亦儒,我與你爹對你都寄予了極大的厚望,你可不要辜負我們的栽培。”
珍亦儒臉色不動,“亦儒明白。”
“嗯。”珍國公意味深長的吸了口氣,“你姑姑深受你太祖母喜歡,所以你那姑表妹,可要好好照顧,畢竟是我們珍家的人。”
珍亦儒的眼中閃了閃,怕是祖父已經知道古蘭發生的事情,不過既然他沒有挑明,自己還是有一定發揮的空間,“祖父說的是。”
“最近朝中多事,你的動作要輕一點,六王爺與丞相那只老狐狸盯了我們許久,現在正是關鍵時刻。”
他的話讓珍亦儒眉頭一皺,難道說自己的動作祖父一直都知道?還以為他會阻攔自己,或許,祖父的野心比自己還要大呢。
出了大廳,那陰柔的男子深吸了口氣,他目光一沉消失在拐角處。
陰暗的小屋子裡,那黑袍男子正搗鼓著什麼,珍亦儒的腳步停留在門口,只是輕輕敲了敲門,要知道,傀大師的東西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碰的,連帶他身邊的空氣,都要小心翼翼。
質押一聲,門緩緩打開,黑袍之下那有些青黑的臉立刻出現在眼前,“公子,你來了。”
珍亦儒聽著他的語氣便知道,“我要的東西做好了?”
“嘿嘿……”沙啞難聽的笑聲傳來,“公子請進。”
整間屋子除了門口透進來的光鮮,竟是一點縫隙也沒有,那瓶瓶罐罐整齊的擺在地面上,珍亦儒知道,恐怕這些罐子裡養的,便是自己找遍元熙和霍跋收集來的各種毒蟲。
一個朱砂色的小瓷瓶靜靜的放在木桌上,傀大師小心翼翼的拿了出來。“這是老夫用春季狐狸的精血練成的媚情丹,絕對不是你們元熙的煉丹師能比的。”
珍亦儒的眼中帶著笑,“如此甚好。”
“嘿嘿……公子,好好享用。”傀大師詭異一笑,便轉過身去,“公子答應老夫的事情可別忘了。”
“自然不會,傀大師就安心的在元熙住下,為我辦事。”
……
奢華的宮殿裡,唯美的粉色帷幔輕輕飄蕩著,外頭下著白雪,而室內卻是一片溫暖。
妖嬈的女子玲瓏的匍匐在柔軟的絨被上,那薄紗隱隱的透出那白皙光滑的肌膚,緊實的大腿緩緩的挪動著,如此香艷的場景令人浮想聯翩。
空氣中飄散著迷離香氣,精美的容顏帶著一絲享受的表情,一雙大手從背後伸出,輕輕摩擦著那微張的紅唇。
一陣溫熱覆上那光滑的大腿,將那薄紗緩緩撩起,女子嚶嚀一笑,“呵呵,你來了,還以為都要把我忘了。”
男子的氣息噴在女子那脖頸上,“怎麼會呢,如此美味,恨不得每日細細品嘗。”
“就會這些甜言蜜語,那怎麼老是讓那老頭子來!”身下的女子突然轉過身來,雙腿跨在了那男子的腰肢,動作曖昧,帶著肆意的引誘。
“小妖精!”男子輕笑一聲,他的大手輕輕拿捏著那白皙的渾圓,突然,手指尖一顆紅色的藥丸推進了女子的唇間。
“這是什麼?!”
“好東西!”男子的語氣帶著深意,引得身下的女子一陣嬌笑,而後她的眼睛越發的迷離,從腹部傳來一陣陣熱意,那曖昧的呼吸帶著銀鈴般的嚶嚀,“這,這是……”
女子如蛇一般纏上了男子的腰身,“你,你……”
“喜歡嗎?”男子的大手肆意的在女子身上遊移,這藥效居然如此之快,確實令人驚訝。
然而,此刻的女子只覺得意識有些混沌,她急促的聞著男子身上的香味,“……喜歡。”
飄散的帷幔遮掩著那炙熱的春色,外頭一片寒冷,而守在門口的宮人一動不動,好像聽不見裡頭傳出來的陣陣喘息。
而另一頭,雍容的婦人端坐於檀木椅上,那金色的護甲尖銳的劃在光華的桌面上,四周回蕩著那幽幽的琴聲,儒雅的男子沉迷的撫著手中的琴弦,那醉人的琴意讓婦人安詳的閉著眼,精心的感受著。
一曲終了,太后緩緩睜開眼來,她的眼角帶著笑意,“芝書,此曲可有名字?”
樂聖微微一笑,“請太后賜名。”
“那,就叫無緣之情吧,你覺得如何?”太后的話讓樂聖一愣,他緩緩低下頭來看著那琴弦,無緣之情?難道是他的錯覺,為什麼總覺得這幾日太后的態度有些奇怪。
看著那沉默的男子,太后緩緩站起身來,“芝書,留在哀家身邊多年,也沒為你的終身大事考慮,這是哀家的疏忽,你可有中意的女子?哀家可以幫你保媒。”
樂聖的身子一僵,他避開了目光不敢直視太后的眼睛。
“怎麼了?難道那女子的身世不好?”太后的語氣帶著一絲關心。
“不,不是,只是微臣並沒有這個心思。”
“怎麼沒有,難不成你想一輩子與琴為伴?這樣吧,哀家會幫你留意一下適合的女子,到時候讓你們見個面多相處,這緣分也就這麼來了。”太后自顧自的說著,絲毫沒有給樂聖拒絕的機會。
從太后的宮殿出來,樂聖只覺得精神有些恍惚,腦中盡是那些話語,難道說太后已經看出了什麼?
穿過那熟悉的林間,儒雅的男人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在這裡,他第一次碰見那美好的女子,身穿粉色衣裙的她可愛得如同落入凡間的仙子,她有些羞澀的笑著,後來他才知道,這就是太后一直掛在嘴邊的朝陽公主。
也不知為何,時常可以在這片林間遇見她,而每一次,她都給自己帶來不一樣的感覺。身為公主,卻對誰都很柔和,仿佛所有的宮人都是她的朋友一般,漸漸的,只要有她的出現,自己的目光便會不由自主的追隨過去。
當她問及自己願不願意教她彈琴時,還記得心中那種悸動的感覺,看著那對明亮的眼睛,便不自覺的答應了。
這片林子裡的涼亭便成為他們交流琴藝的小小天地,她似乎繼承了太后對于古琴的喜愛,自己竟會有一種找到了知己的感覺。
那畫面一遍遍的回蕩在腦中,讓樂聖的心情越發的陰鬱。
風中傳來一陣清香,男子微微抬起眼來,就看見了那一身潔白的女子。“芝書?”
朝陽看著那微微發呆的男子,心中有些疑惑,往日的這個時候他不是在太后的宮裡彈琴嗎,怎麼會在這裡站著。
男子看著那熟悉的面龐,雪白的狐裘下是一張美麗的臉,那對明亮的眼睛深深的刻進了他的心裡,樂聖的眼中閃了閃,腳下的步伐居然不由自主的邁開,朝陽只覺得渾身一陣溫暖,那男子竟毫無預警的將她攬在了懷裡。
“朝陽,我們走吧,離開這裡,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他的心不住的顫抖著,不知為什麼,此刻竟有一種要失去這個女子的感覺。
朝陽一皺眉頭,“芝書,你怎麼了?是不是太后和你說了什麼?”
這輕柔的聲音如春風一般拂過了男子有些浮躁的內心,感受著女子的呼吸,他竟覺得不太真實,“朝陽,你願意和我一起離開嗎?”
第一次看見他如此慌張的模樣,朝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感受得到,男子那不安的內心。“願意,芝書,我願意。”
聽著她的話,樂聖緊皺著眉頭,理智告訴他這裡是皇宮,他懷中的女子是當朝的公主,可是,身子就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
清幽的林間,只能聽見雪花落地的聲音,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對緊緊相擁的男女。
男子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放開了懷中的美麗女子,“朝陽,忘了我方才說的話吧,你我都不能走。”
他怎麼能如此沖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們兩人勢單力薄又能逃到哪裡去,自己的安危是小,可是他不能害了她。
“芝書,我……”
“他說的對,你們不能走。”這個時候,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角落裡響起,兩人心中一驚,這個聲音……“王爺……”
納蘭夙華臉色陰沉,他上一次已經警告過兩人,沒想到這次依舊被他發現了,“本王的縱容看來是錯的,與其讓旁人看見傳進父皇的耳中,不如就由本王親自斬斷這孽緣。”
兩人皆是臉色一滯,這一次卻不像從前那般慌張,樂聖緊緊的握著朝陽的手,看著那男子拔出軟劍緩緩走來。
“芝書,這次,我和你一起。”朝陽的聲音在身旁響起,男子的心中一陣溫暖,他轉過頭來與那對明亮的眼睛對視著,竟是默契一笑。
納蘭夙華停下了腳步,眼中一抹幽光閃過,淩厲的殺氣迸現,那倒銀光穿過幾片雪花筆直地朝著兩人刺去,渾厚的內力竟是將緊緊相牽的兩人分了開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六王爺這是何意?!”身後響起了太子的聲音,納蘭德一臉狐疑的走了過來,看著六王爺手中的軟劍,表情陰鬱。
居然在宮中拔劍相向,六王爺真是越來越目中無人了。
“朝陽,你沒事吧?”太子走到朝陽公主身邊,就發現她的臉色有些蒼白。
樂聖的眼中似有驚訝,六王爺方才將他們分開,怕是因為看見了太子的身影,他居然會幫他們?!
納蘭夙華冷冷一笑,“只是日子無趣,正好看見樂聖在這,本王想知道他是否真的不懂武,就小試了一招。”
什麼?!他的話讓納蘭德一愣,誰都知道六王爺武功高強,他居然說要與那手無縛雞之力的樂聖小試一招?“六王爺,這不太妥當吧?樂聖是太后身前的紅人,若有什麼損傷王爺是不是就要給個交代?”好不容易抓住一個把柄,他可不能就這麼輕易放過那個自負的男子。
西北連連傳來好消息,那運河的冰層也鑿得差不多了,這讓太子的心有些飄飄然起來,果真,元熙不止六王爺一個人會辦事。
“本王有傷到你麼?”納蘭夙華的目光轉向那處於驚訝中的樂聖身上,對方立刻反應過來,“沒,沒有,王爺劍法精湛。”
樂聖恭敬的俯下身來行了一禮,納蘭德眼中一閃,“樂聖,若是六王爺對你做了什麼,就放心的說出來,本太子會為你做主的。”
做主?!納蘭夙華冷冷一笑,這裡何時輪到他做主?“樂聖,既然太子說要為你做主,有什麼就說出來。”
“六王爺,你這是在威脅嗎?!”納蘭德憤怒的看著那陰冷的男子,而對方只是微微一笑,似乎不把他放在眼裡。
樂聖惶恐的上前阻止,“太子殿下,微臣真的沒有被六王爺為難。”
一旁的朝陽公主看著眼前的場景,猶豫著不知道該說什麼,果真太子納蘭德轉過目光向看她,“朝陽,你說,方才六王爺是不是拿劍指著樂聖?!”
此刻的朝陽覺得眼前的太子面部有些猙獰,頓時驚訝得往後退了幾步。
“太子說是,便是了,本王就是拿劍指著他又如何?”納蘭夙華將那軟劍收回劍鞘,他那挑釁的語氣讓納蘭德的臉色一紅,確實,其實他心裡知道,六王爺要是想在宮裡殺一個人,難道父皇還會說什麼不成?父皇的偏心如此明顯,恐怕六王爺就算在宮中橫著走,父皇也只會與他同仇敵愾。
樂聖看著兩人之間流淌著一種敵對的氣流,當下便對朝陽使了個眼神,那美麗的女子恍然大悟,便默默的從角落裡離開。
“微臣告退。”樂聖留下這麼一句話,便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納蘭德只覺得心中壓抑得厲害,偏偏奈何他不得,響起母后的叮囑,當下便深吸了口氣,“本太子還有要事在身,此事便就此作罷,六王爺別忘記了,現在元熙還是父皇的天下。”不是你的!將來更不會是!納蘭德心中已經決定,等他登基為敵帝,他就要把六王爺派去邊疆,眼不見為淨!
看著那憤然離去的男子,納蘭夙華的臉色漸漸陰冷,最近太子的動作不像往常一般收斂,怕是連他也感到這宮中的不一樣了吧。
……
傍晚時分,院外依舊下著小雪,寒風瑟瑟,可是屋內依舊一片溫暖。
水汽氤氳,清秀的女子安靜的靠在浴桶中,那熱氣蒸得她的肌膚粉紅,烏黑的長髮盤起,濕潤得滴著水珠。哪怕是這難得安寧的時刻,她的心中依舊不斷的考慮著某些事情。
每每從那擺放著木棺的廳中路過,古雅總是忍不住停下腳步,由於朝中政事繁忙,古淳毅一直沒有讓人正式處理古蘭的木棺,只有幾名家丁輪流看守著,而且古雅看得出,古淳毅似乎還有所顧慮,恐怕這壓力便是從珍家施壓而來。
紙包不住火,珍家與古家早晚都是要反目,或許古淳毅想要事先準備點什麼,古雅卻很期待,一直以來保持低調的古淳毅會想出什麼辦法避免與珍家正面沖突。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小憐拎著裝滿熱水的木桶走了進來,不斷的往浴桶中增加著溫度。“小憐,你去休息吧,我一會兒便起來了。”
“小姐,小憐不累。”那可愛的丫頭甜甜一笑,看著那張清秀的臉,不知不覺主僕兩人已經相處了數月,小憐真心覺得跟在古雅身邊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想起丫鬟們私下討論的話,如今已經有不少丫鬟想要被調到古雅的屋子,可是全部被她婉拒了。
小姐對自己的信任,讓她幹起活來更加的賣力,也希望自己能為小姐多做一點事情。
古雅微微一笑,“八少爺現在也該洗漱了,你去那裡伺候著吧。”
“是,小姐。”對於連捷的飲食起居,古雅特別看重,府中能相信的丫鬟不多,因此小憐便主動攬下了這份責任,也盡力的服侍著。
雪越下越大,古雅似乎能聽見寒風打在窗臺的聲音,屋內的溫暖讓她覺得很是舒適,不知不覺竟閉上了眼,傳來了一陣均勻的呼吸。
夢境之中一片混沌,那熟悉的背影走在前方,輕盈的腳步讓自己怎麼都追不上。“夫君,等等我。”
漫長的回廊,竟是沒有盡頭,一直在前方的男子突然不見,古雅心中焦慮,不論她如何拼命的跑,卻始終跟不上男子的腳步。
“我抓住你了!”突然,腰間出現了一雙大手,那溫雅的男子竟是從身後環抱住了她,“看你調皮!”
古雅嬌羞的笑著,還好,夫君並沒有落下她。“夫君,你去哪了?”
然而,眼前出現了一枝紅梅,好看的手指輕捏下一朵親手為她戴上,“為夫見這紅梅甚是稱你,便去尋來了,喜歡嗎?”
然而,另一張絕色的面容出現在眼前,溫柔的聲音響起,“妹妹,姐姐見這紅梅甚是嬌艷,便摘下了一枝,妹妹不會介意吧?”
看著那墨髮上的紅梅,古雅只覺得有些刺眼,自己最愛的男人,自己最親的姐姐,兩張笑臉漸漸重疊在一起,竟融成了自己的面容,詭異無比。
浴桶中的女子暮然睜開了眼,她只覺得渾身冰冷無比,自己居然睡著了?怎麼又夢見了那個男人,古蘭?這種不安的感覺令人十分不舒服,古雅一皺眉頭,便起身穿衣,披了件襖子朝著屋外走去。
風雪已經停了,古雅看著那滿地的雪白,一腳踩上去還會發出輕微的細響。
走在這熟悉的回廊中,不知怎麼的,心中卻覺得有些不太真實。她不過是一縷幽魂,如今卻能碰觸這些曾經逝去的事物,每每獨自一人的時候,她總覺得一切好像在夢境之中。
突然,一抹陰影從自己的眼前略過,古雅一驚,緊了緊袖中的匕首朝著那黑影消失的地方追去。
這個方向,不是那個擺放古蘭木棺的大廳嗎?
只見不遠處,一名黑衣男子久久的屹立著,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響,便皺著眉頭回過身來。
又是他?!古雅這才收起了袖中的匕首緩緩靠近,“王爺近日總是喜歡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別人的府邸嗎?”
納蘭夙華看著女子身上的襖子,傷還沒好這麼冷的天,這個女人又出來做什麼。“回去。”
這命令的語氣令古雅有些不悅,“這裡是相府,不是六王府。王爺是不是該從大門光明正大的進來。”
眼前的男子一身的黑衣,只露出那對泛著淡淡殺意的眼睛,可是古雅卻是認得他身上的氣息。
男子的眼神一變,竟是一個轉身消失在古雅的視線之中。
清秀的女子立刻眉頭一皺,看著他的神情好像發生了什麼?難道又和相府有關系?
古雅抬頭看著黑暗的天空,記憶之中這場冬雪將會持續兩月,一場天災不可避免,許多的事情也將借著這天災慢慢浮出水面。女子似乎想起了什麼,立刻轉過身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桌前靜靜的躺著一張白紙,古雅提筆迅速的在上面寫著什麼,只聽砰地一聲,竟有一名男子撞進了屋內。
古雅心中一驚,已然將匕首拿了出去,只見地上那黑衣男子虛弱的坐了起來,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原本俊美的面容此刻正泛著痛苦的神色。
“六王爺?!”這是古雅第一次看見他受傷的樣子,居然有人能傷了元熙的戰王?!古雅敏銳的一望門外,立刻走了過去關上了房門。
撕拉一聲,納蘭夙華一把撕掉了自己手臂上的黑衣,立刻露出了那一截青紫色的肌膚,“你中毒了?!”
方才這個男人出現在後院裡,這會居然受了傷,古雅不得不懷疑相府之中是不是混進了什麼危險人物。
納蘭夙華咬著牙,該死!真是小看了那個人!這種手法他從未見過,元熙居然混進了這樣一個人物,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一塊冒著熱氣的毛巾蓋在了他的傷口上,肌膚立刻傳來一陣刺痛,納蘭夙華眉頭一皺,卻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抬起頭來看著那張鎮定的小臉,幽幽一笑,“你不怕?”
然而,古雅卻是沒有理他,竟用手中的匕首一下子劃在了那清洗幹淨的傷口上,一灘汙血立刻噴湧而出,納蘭夙華沒有想到她會突然有此動作,當下低吸了一口涼氣。
古雅的嘴角揚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能看見六王爺這種表情,自己恐怕是第一人吧。
“你莫不是公報私仇?!”這個小女子肯定是故意的,落井下石還真的是她的風格。
“王爺說笑了,古雅只是擔心這毒血不清,會影響王爺的神志罷了。”當然,她不否認自己確實帶著一絲惡意。
“你……”納蘭夙華有些無語,他從袖中抽出了一個小瓷瓶,打開來往口中倒了一粒,“你覺得你這拙劣的清毒手法比得上淩玉的解毒丸嗎?”
“……”
古雅緩緩站起身來,她走到窗邊小心翼翼的打開了一條縫,外面也只是漆黑一片。
“不用看了,那個人已經走了。”納蘭夙華的聲音響起,那陰冷的男子此刻無力的靠在牆上,哪怕是受了傷中了毒,他的身上依舊帶著一種肅殺之氣。
屋內只剩下兩個人,還有那厚重的呼吸聲。
古雅看著那地上的汙血,頓時皺了眉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男子只是緊閉著眼靠在牆邊,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王爺,臣女要休息了。”她不認為自己的問題這個男人會回答,所以索性什麼也不問,只是眼前的處境太過詭異。
“怎麼,你在趕本王?”納蘭夙華的嘴角一勾,眼中卻是劃過一絲玩味。
古雅一聽,只是將淡淡的目光移向他處,不置可否。
然而,一陣血腥味撲來,那男子不知何時已經來到自己身邊,納蘭夙華微微俯下身來,一對深邃的雙眸緊緊的盯著古雅的臉,兩個人的距離如此之近,古雅有些不自然的往後退了一步,明知道他是故意為難自己,嘴上卻是不肯服軟。
納蘭夙華的髮絲帶著一種淡淡的香氣,他的眼中帶著笑,對上那對坦然的雙眸,兩個人的鼻息近在咫尺,一抹柔光浮上眼前,四周安靜的只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聲。
“王爺若是沒有大礙,臣女確實要休息了。”古雅不太習慣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她皺著眉頭語氣有些疏離。
“若是三皇子,你會趕他走嗎?”
什麼?!古雅的眼中帶著一絲不悅,然而,男子的眼中一冷,立刻直起了身子,他的目光看向他處,沉默了一會,“若以後還有那樣的事情,就吹那葉笛,有什麼後果本王給你擔著。”
那樣的事情?古雅有些疑惑,就看著那男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屋子。
……
“滾,都給本公主滾出去!”一陣瓷器破裂的聲音,地上落滿了被剪碎的絲綢錦布,那瘋狂的女子披散著頭髮,將一行宮人全部趕了出來,“本宮不嫁,本宮不嫁,讓朝陽去嫁!”
宮女們滿臉無奈的站在外面,門砰地一聲重重的關上。
她們焦急的對視了一眼,這禮裙是太后吩咐的要讓公主試穿後修改,可是公主不肯配合,這不是為難她們宮女嗎?
朝夕憤怒的踩著地上的禮服,這幾日她連父皇的面都沒有見過,居然就收到了幾日後出嫁的消息,怎麼可以這樣,為什麼朝陽就能和樂聖在一起,她就要嫁去那蠻荒的霍跋?!
“公主,您先換上吧,太后娘娘會怪罪的。”一名清秀的宮女擔憂的探進頭來,朝夕正要破口大罵,突然心生一計,她壓抑住心中的怒火,“你,進來!”
那宮女一聽,立刻怯怯的走了進來,她的身形和自己十分相像,“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奴婢是燕環。”
朝夕的眼中浮上一層幽光,繞著她轉了一圈,“嗯,很好,很好……”
“公主……?”然而,腦後傳來一陣劇痛,那宮女眼前一黑,竟是昏了過去,朝夕的臉上泛著詭異的笑容,她立刻除去了那宮女的衣裳換上了自己的,而後將那昏迷過去的宮女拖到了床榻上。
“滾,不准再進來,否則要你們的腦袋!”朝夕突然一陣大喊,她弄亂了自己的頭髮,穿著那宮女的衣服捂著臉一下子沖了出去,嘴裡發出痛苦的抽泣聲,旁邊的宮人一看,就以為這宮女是被朝夕公主打了,當下猶豫的退散開來。
朝夕公主低著頭快速的在花園中穿梭著,宮門,宮門在哪裡?!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得飛快,腳步有些虛浮。突然,腳下被一條突起的樹根絆倒,她就那麼狼狽的摔在了地上。
渾身一陣疼痛,朝夕公主頓時咬牙,恨恨的一錘地面,“為什麼,為什麼都和本公主作對!”然而,眼前卻是出現了一雙精美的黑靴,女子慢慢抬起頭來,在看見那對藍色的雙眸後,表情浮上一絲絕望。
嘉爾木俯瞰著地上的女子,心中卻是有些不悅,這個朝夕公主就那麼不想嫁給自己嗎?雖然對她沒什麼興趣,但是身為男子的驕傲卻讓嘉爾木難以容忍這種逃婚的舉動,不過,她還有利用價值。
男子慢慢蹲下身來,伸出手去扣住了女子的下巴。“朝夕公主這是要去哪?過幾日我們才要回霍跋,所以公主不必如此心急。”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殺意,讓朝夕公主不由得心中一驚,“本,本宮主……”
“公主不必解釋,本太子很開明的,其實本太子心中也有了心儀的女子,不如我們合作?你幫我演一場戲,事成之後我便放你走。”
朝夕公主有些難以置信,“你說的是真的?”男子眼中的狡猾卻讓她心中猶豫。
“呵呵,公主已經沒得選擇了,不是嗎?如果本太子現在喊一聲,公主以為如何?!”嘉爾木說完,便站起身來靜等著女子的恢復。
朝夕公主一咬牙,“好!本公主答應。”
而另一頭,給朝夕送膳食的宮女發現了那被打昏了的燕環,當下驚得掉了手中的飯菜,“不,不好了,公主她……”
“大呼小叫的做什麼!”這個時候,那身穿宮女服侍的朝夕出現在她的眼前,那宮女頓時瞪大了眼睛,“公主?”
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眼前狼狽的公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公主要逃跑,為什麼還要回來?!
“本公主只是覺得呆在這裡煩悶,便出去走了一圈,怎麼,不行嗎?”朝夕公主臉色平靜,她冷冷的瞪了那宮女一眼。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哼,把這裡收拾一下,本公主餓了。”
她態度的轉變讓那宮女面上一喜,接下來的一切都很順利,朝夕公主試穿了新送來的禮服,還平靜的接受了一系列的宮禮教導,這溫順的模樣讓眾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過也都松了一口氣,起碼這樣,他們就可以和太后交代了。
……
窗前,明亮的燭光下,古雅收到了納蘭宸的來信,三日之後朝夕公主出嫁,由六王爺護送,可見元熙皇對此次和親的看重。
一陣清風拂過,帶著那熟悉的香氣,古雅有些無奈的抬起頭來,果真,窗戶幽幽打開,眼前立刻出現了那張俊美的面容。
古雅輕嘆了一口氣,“王爺近日來好有閑情逸致。”
納蘭夙華微微一笑,他依舊是一身的黑衣,在看著古雅手中的信件後目光一沉,“難道二皇兄的那些話都是你教的?”這幾日,納蘭齊總是時不時的暗示著自己,希望能借助自己的力量,這可不太像是他平日的風格。
古雅微微挑眉,就在男子的注視中將那紙條放在了燭火上,很快燒成了灰燼。
“王爺說笑了,古雅一女流之輩,怎麼懂得朝堂之事。”她的話平靜無比,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毫不掩飾。
納蘭夙華心中不悅,“你就那麼希望本王幫助他們?”
“王爺的眼睛是雪亮的,相信王爺會有一個正確的選擇。”古雅微垂著眼,隔著窗臺感受著男子身上淡淡的怒意,這陰晴不定的性格,還是少接近為妙。
“若本王不幫呢?”納蘭夙華仔細的看著古雅的表情,哪知道對方始終淡淡的,好像在談論著別人的事情一般。
古雅慢慢抬起眼來,“那是王爺的自由。”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見這個小女子,總是難以抑制心中的情緒,這實在不像自己。納蘭夙華深吸了口氣,“三日後本王要護送朝夕公主遠嫁,若有什麼事情,本王的暗影會幫你。”
古雅的眼中似有驚訝,她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冷酷的男人要三番兩次的幫自己?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納蘭夙華看著她的表情,只是輕輕冷哼一聲,眨眼之間再次消失在古雅的視線之中。
看著窗外的夜景,古雅微微張了張嘴,真是個奇怪的男人。
……
這一日,天空的陰沉與元熙皇宮的紅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到處都是紅色的燈籠禮花,宮人們忙碌的穿梭在各個宮殿之中。
“金步搖一對……”
“玉如意一對……”
“龍鳳鐲一對……”
“吉祥鎖一隻……”
太后滿意的看著那些呈現在眼前的珠寶布匹,禮部的嬤嬤滿臉的歡喜,“太后娘娘,一切已經準備就緒了。”
那一臉雍容的婦人微微點了點頭,在宮女的攙扶下緩緩站起,朝著朝夕公主所在的宮殿走去。
四周布滿了錦衣衛,為首的嬤嬤為太后打開了門,裡頭正有幾名宮人幫那美麗的新娘梳妝打扮著。
太后看著朝夕那有些呆滯的表情,笑得高深莫測。
“太后娘娘放心,這藥效可以持續數日,保証公主這一路上不吵不鬧的。”身旁的嬤嬤笑著,換來了太后一個滿意的眼神。
銅鏡中那張美麗的臉有些僵硬,雙目呆滯毫無光彩可言,“朝夕,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給哀家笑一個。”
太后的身影出現在銅鏡之中,朝夕公主聞言,便僵硬的擠出了一抹笑意。
嬤嬤小聲的在太后的耳邊說道,“這藥效可以令公主乖乖聽話,相信洞房花燭夜絕對不會給霍跋的太子惹麻煩!”
“嗯,很好。”
那雍容的婦人微微點了點頭,屋內的宮女們又繼續忙碌了起來,很快,那身穿火紅禮服的新娘渾身上下戴滿了金釵銀飾,稍微一動都會發出一陣輕響。
“啟稟太后,吉時已到,霍跋太子已經在宮外等候。”這時候,一名公公慌張的小跑了進來,太后臉色一正,“好,送公主出宮!”
一行隊伍浩浩蕩蕩的朝著宮門口走去,鑼鼓聲震耳欲聾。那華麗的紅色轎子由八人抬著,金色的流蘇搖擺,後面是一串紅色的長龍,那是元熙和親公主的嫁妝,黃金白銀無數,綾羅綢緞萬匹。
那對湛藍的星眸期待地看著那緩緩靠近的隊伍,一身紅衣的嘉爾木立於馬背之上,身旁的霍跋使臣皆是滿臉的歡喜。“恭喜太子殿下,賀喜太子殿下。”
嘉爾木的心情顯得特別的好,他看著那紅色的轎子,就好像看見了自己心儀的女子。
轎中的女子面無表情,頭上的珠簾搖晃著,她聽著外面的喧鬧聲,眼中一片冰冷。那鮮艷的紅唇微微上揚,帶著一絲嘲笑。
今日,她就可以徹底的擺脫這個牢籠,他日再回來,她便要拿走屬於自己的一切,朝陽?呵呵,絕對不會讓她有好結果!
一匹駿馬安靜的跟在隊伍旁邊,不遠處幾道黑影閃過,納蘭夙華緊緊的盯著那頂紅色的轎子,太后命人給朝夕公主喂了藥,就是為了讓她無法在和親的路上鬧事,這種手段見得多了,也就習以為常。
身為公主,自然身負兩個國家建立邦交的使命,朝夕也是自作聰明,在納蘭夙華眼中看來,這樣的女子是無需同情的,哪怕她是自己的妹妹,也應該時刻記住自己公主的身份。
今日他特地加派了暗影,納蘭夙華覺得,霍跋太子的行動太過奇怪,他一直想要將古雅帶回霍跋,哪知道他並沒有與父皇提起,就這麼簡單的接受了朝夕,這讓納蘭夙華不得不提高警覺。
元熙至霍跋的路途遙遠,那個男子,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招。
……
相府之外的林子裡。
“準備好了嗎?”那優雅的紅衣男子笑著看向那豪華的府邸,今日丞相進宮參加和親大典,正是他們動手的最佳時機。
“柳公子,一切已經準備就緒。”身後幾名黑衣人恭敬的回道,然而這時,紅衣男子的嘴角一僵,渾身殺氣迸現,“誰?!”
幾道銀光閃過,立刻有名黑衣人從樹梢上摔了下來,已然斷氣。
所有的黑衣人立刻將那紅衣男子圍在中間,警惕地看著那一個個從天而降的不速之客。
“閣下是?”紅衣男子幽幽一笑,看著為首的那黑衣人拿刀的手法,眼中似有一抹光亮劃過。
“我等無意冒犯,各做各的,井水不犯河水。”那黑衣人直接了當,目光一掃地上的同伴,眼前的紅衣男子無疑是一名高手,他們今日只是來執行任務的,絕對不可以與其他的勢力想沖突而壞了主子的好事。
“好,各位請。”紅衣男子微微點了點頭,所有的人立刻讓出了一條道,一陣清風拂過,眼前哪還有那群黑衣人的影子。
“柳公子,這……”
“無礙。”紅衣男子立刻冷下了臉,今天他們還有要事要辦。
……
“楊姐姐,這是什麼?”小憐追上了走到前方的楊柳,只見她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汁。
“天冷了,我給小姐熬了碗薑湯。”楊柳微微笑道,看見小憐的臉,就想起了自家的妹子,心中便是一陣疼惜。
“正好我也要去小姐屋裡,不如就幫楊姐姐端去吧。”
楊柳想了一會,“也好,小心點。”
小憐甜甜一笑,小心翼翼的接過那薑湯朝著古雅的屋子走去。繞過了回廊,那單純的小女子突然一打冷顫,只覺得一身陰風吹過,好像有人從後面拍了拍她的肩膀,“誰?!”
然而,回過頭去卻什麼也沒看見。
“難道是我的錯覺?”她疑惑的皺了下眉頭,心中莫名的不安便加快了步伐。
屋裡,那清秀的女子正翻閱著手中的書籍,“小姐,喝點薑湯暖暖身子吧。”小憐一腳跨了進來,將那薑湯端到了古雅的手邊。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香氣,古雅微微對著雙手吹了口熱氣,便接過那薑湯喝了幾口。
“小姐慢一點,小憐待會在過來收拾。”
看著那乖巧伶俐的丫頭,古雅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不知何時,窗外又飄起了雪,小憐攏了攏身上的襖子,只見那焦急的身影跑來,“小憐,小姐在屋子裡嗎?!”
楊柳一臉的慌張,小憐有些呆愣,“是呀,小姐剛剛喝了楊姐姐的姜湯……”
“糟了!”楊柳的聲音讓小憐心中一驚,兩個人立刻趕到古雅的院子,只見那大開的屋門飄進了陣陣白雪,屋裡哪還有古雅的影子,那本攤開的書籍已然落在了地上。
小姐,不見了?!
……
和親的隊伍從官道上行走,不知不覺已經離開了繁華的京都。
為首的霍跋太子時不時回過頭來望著那頂紅色的轎子,嘴角是掩飾不了笑意。納蘭夙華看著他的反應,眼中一片冷意。
這時,前方的隊伍緩緩停了下來,納蘭夙華一皺眉頭便追了上去。
“太子殿下,這路途遙遠,還是不要多加停留為好。”
嘉爾木微微挑眉笑了笑,“本太子只是怕累著公主,這兒有我們霍跋的米酒,讓公主喝點可以暖和身子。”
然而,那俊美的男子卻瞥了一眼那牛皮酒壺,嘉爾木自然知道他的想些什麼,立刻打開酒壺仰頭飲了一口,而後坦然的笑了下,便朝著轎子走去。
掀開轎簾,裡頭那容顏精美的女子目光閃了閃,那對湛藍的眼睛泛著光亮,“公主,喝點酒,這路途遙遠很快便會過去了。”
朝夕公主看見那正在靠近的六王爺,立刻恢復了僵硬的表情,有些木楞的伸出手去飲下那獨特的液體。
嘉爾木哈哈一笑,便放下了轎簾阻隔了納蘭夙華的視線,“六王爺果真盡職,比起本太子宮中的那只狼犬要忠實多了。”
此話一出,立刻引起所有士兵的怒視,居然將他們心目中的戰神比作狼犬?!然而,納蘭夙華冷冷一笑,“這是應當的,冬日裡的狐狸特別狡詐,獵人若不提高警惕,豈不是獵狗也沒得吃了?”
兩名男子對視著,四周彌漫著一股濃鬱的火藥味。
納蘭夙華一聲令下,和親的隊伍立刻行進了起來。一路上寒風陣陣,那飄揚的雪花落在眾人的頭頂,白色覆蓋著紅色,這長龍的速度漸漸減緩。
一名隨嫁的宮女從後頭小跑了上來,“啟稟六王爺,太后娘娘特地吩咐了,一路上要為公主增衣。”
她的手中端著一套紅色的錦繡長衫,納蘭夙華只是看了一眼,便輕點了下頭。
和親的隊伍再次停了下來,待那隨嫁的宮女從轎中走出,隊伍才繼續行進。
這一路上暢通無阻,讓納蘭夙華覺得有些驚訝,他看著前方那談笑風生的男子,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
霍跋的男子向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怎麼這次他卻肯配合?帶著心中的疑惑,納蘭夙華回頭望了一眼紅色的轎子,這樣的安靜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駿馬慢慢踱到了轎子旁,長劍鞘挑開了那轎簾,身穿紅色禮服的女子安靜的閉著眼靠在轎子內,傳來一陣均勻的呼吸聲。
居然睡著了?!果真是皮嬌肉貴。男子冷哼一聲放下了車簾,安靜的跟在一旁緩緩的前進著。
“啟稟王爺,前方的道理被冰封住了,馬匹不肯前進。”有士兵從前方小跑了過來,納蘭夙華表情一頓,便揮開了鞭子朝著前方奔去。
四周的寒意讓轎中的女子微微皺了皺眉頭,她只覺得喉嚨有些幹澀,身子僵硬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風聲貫穿著耳邊,這種奇怪的感覺讓美麗的女子精神頓時清醒,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眼前卻是一片漆黑。
她艱難的動了動食指,卻發現動作有些遲鈍,古雅現在才確定,自己真的醒了,只是無法睜開眼。
一陣陣麻木之感從腳底竄起,她努力的傾聽著外面的動靜,那嘈雜的人聲讓她無法辨別自己現在身處何處。
記憶回到之前,她正在屋子裡看書,喝了小憐送的薑湯後不一會兒就覺得意識有些模糊,古雅心中大驚,看來自己是被人下了藥!只是對方是誰?自己現在又在哪裡?古雅掙紮著想要睜開眼睛,卻依舊無法動彈。
前方的納蘭夙華看著那一地的冰層,太子不是已經和父皇說通往西北的道路全部掃平了嗎,怎麼現在卻出現了這冰層?!
“鑿冰!”男子舉起了手中的軟劍一聲令下,立刻幾十名士兵一擁而上,輪著鐵錘敲開了那厚厚的冰層。
雪似乎越下越大,納蘭夙華看著那些忙碌的身影皺著眉頭,只聽一身嘆息從身旁傳來,“莫不是老天不讓本太子回國?!誤了吉時可就不好了!”
“太子放心,就是爬,本王也會讓太子帶著公主一起爬回去。”
“你……”嘉爾木恨恨的瞪了一眼馬背上的男子,便調轉了方向朝著紅色轎子靠近。
撩開了車簾,那對藍色的雙眸看著那閉著眼睛的美麗女子,透過這張臉仿佛看著另一個靈魂,“四小姐,很快我們便可以回國了,可不要太心急。”
嘉爾木低聲說道,那紅色禮服下的手指一動,古雅心中大驚,霍跋太子不是今日迎娶朝夕公主嗎?怎麼會在自己這裡?!
不,應該說自己怎麼會在這裡?感受著頭頂傳來的重量,還有四周時不時傳來對話的聲音,古雅終於明白,自己現在正是在和親的隊伍裡,然而能有轎子乘坐的,除了朝夕公主還有誰!
桃代李僵!古雅的腦中立刻浮現出這個想法。
前方的納蘭夙華回過頭來,就看見嘉爾木正和轎中的公主說著什麼,什麼時候他對朝夕的感情這麼好了?難道是在演戲給自己看。
“回稟王爺,冰層已經全數鑿開!”前方的士兵們回頭稟告。
“啟程!”
俊美的男子緩緩的退到轎子旁,他發現嘉爾木正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辛苦王爺了。”留下這麼一句話,嘉爾木便甩開了韁繩走到了隊伍的前方。
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心中冒起,納蘭夙華疑惑的挑開車簾,然而,那女子依舊靜靜的沉睡著,一切如此正常。
太過正常卻顯得不太正常了!納蘭夙華看了下四周,他的暗影始終跟在隊伍左右,不知為何,現在的他突然很想知道,相府中的那個小女子正在做些什麼。
麻木的感覺開始從腳上退散,古雅感覺到小腿已經可以輕微的挪動了,轎子顛簸讓她的身子有些難受,突然,轎身一側,她的額頭叩到了堅實的木板上,一陣疼痛讓她皺了下眉頭。
無數的想法在心中盤旋著,此刻恐怕已經離開了元熙,那麼她要怎麼回去,難道就這樣跟著嘉爾木回霍跋?
不,絕對不可以!
古雅掙紮著,她那僵硬的雙手開始顫抖,臉上的肌膚好像因寒冷而變得疼痛,睫毛微微抖動的,一絲陽光漸漸湧入雙眸。
一陣刺痛傳來,好像經歷了許久的黑暗終于迎來光明,所到之處竟是一片的鮮紅。
紅色的轎子,紅色的袖子,金色的手鐲,腦中有了剎那間的空白。果真,自己此刻就在和親的轎子裡!那麼朝夕公主去了哪?難道沒有人發現公主被人掉包了?!
轎子穩穩落地,一把劍鞘出現在眼前,隨後便是刺眼的明亮。
那俊美的男子陰沉著臉色出現在眼前,古雅心中一動,六王爺?!她的眼中立刻爆發出晶亮,然而,這樣的表情在納蘭夙華的眼中看來,不過是太后的藥效漸漸退散的結果。
古雅微微張了張嘴,卻發現無法發出任何的聲音。
那男子的眼中帶著不屑,便放下了車簾阻攔了她的視線。
怎麼會這樣?他居然沒有認出自己?難道說,自己現在的臉……
“回稟王爺,前方的道路被冰封,我們過不去!”
怎麼又是這樣?!納蘭夙華將目光投向那為首的男子,嘉爾木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怎麼,元熙難道並不想讓本太子回去?!”
這一路上已經停了數回,今日是兩國和親的大喜日子,卻連道路的暢通都無法做到,嘉爾木不得不懷疑元熙的辦事效率。
納蘭夙華深吸了口氣,“鑿冰!”
古雅聽著轎子外的動靜,她知道此次前往霍跋所要經過的西北,對于這支龐大的和親隊伍來說是困難重重,太子納蘭德根本就沒有完成元熙皇指派的任務,這次的大雪持續了許久,就算他鑿開了冰層又如何,不出幾日立刻又會回復最初的模樣。
古雅記得,上一世西北的凍災引起了很大的動蕩,皇上派下的糧食根本就沒有送到災民們手中,而是被各方的勢力一層接著一層剝奪了,百姓們沒有活路,立刻結成了一個個勢力搶奪當地的官衙,最後還是由六王爺派兵鎮壓,並且元熙皇還用了納蘭燁的計策將西北的災情減緩,撫平了百姓憤怒的民心。
也就在這一次,元熙皇對于五皇子納蘭燁的態度開始轉變,漸漸將朝中的事務分派給他。
嘉爾木看著忙碌的士兵,輕哼了一聲,如今人他已經得到手了,此刻就想早點回霍跋以免夜長夢多,沒想到居然有這種事情,這場大雪來的不是時候。
突然,納蘭夙華身下的馬匹開始躁動,陰冷的男子眼中一沉,拔出腰間的軟劍,士兵們一看,立刻拉開了陣仗排成了一列,那明晃晃的長劍讓嘉爾木心中驚訝。
六王爺一個動作,這些士兵就知道是什麼意思?看來元熙的戰王確實有點本事。
霍跋使臣將嘉爾木團團保護了起來,他退到了轎子旁,警惕著四周的動靜。
只聽碰碰碰幾聲,無數的黑衣人竟從底下鑽出,馬匹們受了驚嚇不安分的躁動了起來,“殺!”為首的黑衣人一聲令下,很快,紅色與黑色便交織在一起。
這行人的目標很明顯是霍跋太子和朝夕公主,幾乎同時,所有的黑衣人朝著嘉爾木的方向殺去。
納蘭夙華目光一沉,看來對方是打算將霍跋太子誅殺在元熙的境內,連同和親的公主一起殺了,挑起兩國的爭端。
華服男子從馬背上一躍而起,只聽駿馬的一陣嘶鳴,銀光一閃,立刻幾名黑衣人從空中被那淩厲的殺氣和渾厚的內力所擊落,納蘭夙華眨眼間便來到了轎子之上,為首的黑衣人眼前一亮,“元熙戰王?!”
他的語氣裡透著濃濃的興奮,好像期待了許久一般,頃刻間,無數的寒氣朝著納蘭夙華飛去,那俊美的男子騰空一躍,靈巧的躲過了對方所有的暗器。
嘉爾木一邊看著納蘭夙華與人爭鬥,一邊躲避著黑衣人的攻擊,突然,兩名黑衣人躍上紅轎,嘉爾木心中一驚,“保護你們的公主!”
他的話立刻讓四周的士兵們回過神來,數名士兵靠了過來阻止著黑衣人的動作。
“殿下,小心啊!”霍跋的使臣們攔著嘉爾木,那對冰藍的雙眸有些猶豫,最後還是選擇了呆在安全的地方。
一陣悅耳的聲音響起,轎內的女子眼中一動,這個不是那葉笛的聲音嗎?她傾聽著轎子外頭混亂的躁動,可惜渾身卻是無法動彈。
數名黑衣人滿身殺氣的從四周飛出,那狠辣的招式迅速逼退了這群刺客,為首的黑衣人一咬牙,恨恨的看了一眼那被保護起來的霍跋太子,一聲令下,“撤!”
頃刻間,所有的黑衣人迅速沒入了地下,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嘉爾木立刻甩開那些使臣沖到轎邊,掀開車簾一看,裡面的女子正一臉怒氣的看著自己,當下放心的笑了笑。
這樣的舉動落在納蘭夙華的眼中,總覺得有些怪異,他不該如此擔心朝夕才是,這個霍跋太子到底在耍什麼花樣。
納蘭夙華落到轎中,俯視著那慵懶的女子,除了那對眼睛帶著光芒,她的動作都顯得僵硬無比。“朝夕,你和霍跋太子是何時認識的?”
近日來她都被太后關押起來,不可能與嘉爾木有所接觸,那為什麼他會如此在意朝夕的生死,在納蘭夙華看來,朝夕的死反而更加有利於他,畢竟這些刺客是沖著他來的,公主一死,他不但能怪罪元熙的士兵保護不利,還可以順理成章要求元熙換一位公主成親,這樣拖延了時間也有利於他的下一步動作。
然而,那精心打扮的女子卻沒有動作,而是拼命的眨著眼睛。
納蘭夙華眉頭一皺,“太后的藥就讓你這麼難受嗎?”在他看來,眼前的女子不過是想要讓自己幫她解開藥性而已,“朝夕,事已成定局,你就安心嫁去霍跋,盡你身為公主應有的責任。本王這一路還可以保你安全,否則,下一次本王就讓你以公主的身份為國獻身。”
這冰冷的語氣不帶任何的溫度,而那女子目光一冷,這樣的表情讓納蘭夙華心中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眼前的朝夕有些奇怪,為什麼看著她的表情,自己會想起那個小女子。
“嚴加戒備,前進!”華服男子一揮衣袖,時間刻不容緩。
嘉爾木與納蘭夙華對視了一眼,冷冷一笑,“元熙的戰力有待提高啊。”
“太子殿下的人品也有待提高,這一路上或許還會有更多的客人。”納蘭夙華不甘示弱。
幾名黑衣人快速靠近,讓那馬背上的男子慢慢回過身來,“王爺!”
納蘭夙華一看那張臉,眼中立刻陰沉,他不留在相府看著那個小女子,來這裡做什麼?“說!”
那黑衣人壓低了聲音在男子耳邊回報,“相府四小姐失蹤了!”
馬背上的男子目光一冷,“再說一遍?!”他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殺意,那黑衣男子立刻低下了頭不言語。
“……下去查,找不到人的話就不必來見本王了!”
失蹤了?!納蘭夙華的目光立刻飄向前方的霍跋太子,這件事情會不會與他有關?想到這,陰冷的男子回過頭去看著那晃悠的紅色轎子,心中這種奇怪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
男子的聲音傳進了轎中,古雅竟覺得他說的人似乎就是自己,可是,現在的她要如何讓六王爺知道人就近在咫尺?
不得不說,這藥效確實強勁,古雅除了眼睛活動自如,身子卻完全無法動彈,她的手指輕輕抬了下,已經花去了所有的力氣。
忽然,古雅注意到腳邊的一抹金色,是一把如意鎖?看來是方才爭鬥的時候轎子搖晃掉下的,古雅努力的想要挪動腳步,她咬著牙,汗水漸漸從額頭上冒出,一陣抽痛從小腿處傳來。
納蘭夙華思索著,袖中的手已經緊緊的握住。她到底去了哪裡?!居然連自己的暗影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失蹤的,看來對方是有備而來!
只聽碰的一聲,馬背上的男子有些不悅的回過頭來,就看見那從轎中掉落的金色物件。
轎簾被一把掀開,眼前立刻呈現出一張蒼白虛弱的臉,“朝夕,本王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然而,那女子只是用一種幽怨的目光看著自己,她的眼神如此熟悉,可是臉依舊是那張臉,納蘭夙華只覺得心情煩躁無比。
“來人!”
“奴婢在。”是方才那為公主穿衣的宮女。
“好生照顧公主!”留下這麼一句話,陰冷的男子立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古雅的視線。
那宮女小心翼翼的上了轎,看向古雅的眼神變得有些心虛,“公主,你不要怪奴婢,奴婢也是迫不得已。”
她的話讓古雅的眼睛頓時瞪大,看來眼前的宮女是知道了什麼!難道說,一切都是朝夕計劃好的,但是她一直被太后關押起來,唯一的可能,便是她與嘉爾木聯起手來,各取所需。
……
這是一片狹窄的山谷,山上覆蓋了皚皚白雪。
納蘭夙華舉起了手,和親隊伍立刻停下了腳步。幾名黑衣人出現在他的眼前,陰冷的男子一個眼神,他們便化成了一道黑影消失在前方。
嘉爾木謹慎的看著那深邃的大道,總覺得似有埋伏等著自己。
然而很快,六王爺的那些暗影便回來了,他們打探的結果卻是前方空無一人,嘉爾木這才松了口氣。
“不行,改道!”納蘭夙華的話讓嘉爾木臉色一沉,“六王爺這是何意,改道會浪費許多的時間,既然前方沒有阻礙,我們就從這裡走!”
然而,陰冷的男子知道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這樣好的地形若不用來埋伏,敵人豈不是傻子?
看著馬背上那沉默的男子,嘉爾木冷哼一聲,“本太子就要走這一條!莫不是你們元熙的男兒都沒有膽量?!”
此話一出,所有的士兵們立刻憤怒的瞪著他,嘉爾木滿意一笑,“既然如此,就讓本太子見識見識你們元熙的本領。”
“王爺,就走這條吧!”立刻有副將憤憤不平的圍了上來,納蘭夙華斟酌了一會,腳下一蹬便騎著駿馬走在了最前方。
道路變得越來越狹窄,整個和親隊伍拖得老長,越往裡走,嘉爾木也覺得四周透著古怪。
山谷回蕩著眾人的腳步聲還有馬蹄聲,空中飄散著朵朵雪花。
納蘭夙華伸出手去握住了腰間的軟劍,他的目光始終集中在前方。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傳來一陣嘶鳴,居然有大片的道路凹陷了下去,馬匹被一股怪力拖進了地裡,“有埋伏!”前方的一名霍跋使臣一聲大喊,所有的士兵立刻亮出了刀劍。
只聽身邊響起幾聲轟鳴,腳下的地面竟是炸開了鍋,數個大坑被炸開,馬匹和士兵被拉進了地裡,納蘭夙華身下的駿馬一聲長鳴,竟是躍到了身旁的小山坡上,原本的地方立刻凹陷,四周充斥著爆炸聲和哀嚎聲,納蘭夙華本能的朝著那處於混亂中的轎子奔去,只見方才的那群刺客又從地底下冒出,混亂的人群將嘉爾木和隊伍沖散開來。
爆炸聲讓山谷卷起了狂風大雪,納蘭夙華只聽見一陣低沉的轟鳴聲,他抬起頭來一看,目光立刻陰沉,竟有大片的積雪從山頂上滾下,雪崩!
一名黑衣人躍上轎子,一劍便讓四周沖上來的士兵倒下,他撩開車簾順勢便刺了進去,只聽見長劍穿透身體的聲音,古雅看著身前的宮女一臉的驚恐和呆愣,她低下頭來看著自己胸前帶血的長劍,雙眼一閉倒在了古雅腳下。
一陣掌風襲來,那刺客立刻躲閃開,砰地一聲,轎子的三面立刻散開,裡頭那紅衣女子輕閉著眼,她頭上的珠簾頭冠已經落下,一頭青絲披散著微微飄蕩。
古雅努力讓自己不去看四周的廝殺,她只覺得那劍氣環繞在身邊,時不時身上的衣物傳來撕裂的聲音。
突然,身子騰空而起,古雅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天地萬物盡是顛倒,只能看見那銀光閃閃。
納蘭夙華將女子整個扛在肩膀上,轎子下一陣松動,男子立刻一躍而起,原來的地方炸開了一個大洞,整部轎子支離破碎的陷了進去。
眨眼間,那厚重的積雪沖散了隊伍,連著刺客也一起埋進了白雪之中,納蘭夙華從另一邊山頭躍上,扛著女子沒進了樹林之中。
“追!這一次,我們就要拿下戰王!”那刺客一聲令下,立刻有數名黑衣人朝著納蘭夙華的方向追去,而剩下的全部朝著嘉爾木的放向奔去。
古雅只覺得腹部被撞得一陣劇痛,胃裡翻滾得難受,她沒有想到這個男子居然會救下自己,以他的性格,難道會在意一個和親公主的死活?
納蘭夙華的速度極其之快,他快速在林間穿梭著,竟是沒有留下任何的腳印,運用著輕功輕盈的飛躍在樹林之間,古雅只覺得耳邊呼呼的響著,更是無法看清四周的景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男子終於停下了動作,他將女子從肩上放了下來,就那麼定定的看著那有些昏沉的臉。
她身上的香氣與那個小女子如此相似,甚至連重量也相差無幾,可是這張臉,卻依舊是朝夕的臉。
“你是誰?!”男子的話讓古雅慢慢睜開了眼,可是喉嚨依舊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納蘭夙華蹲下身來,仔細的看著那精美的妝容,卻也沒發現什麼不妥之處,心中有猶豫,眼中有失望。
就在這時,一支利箭紮進了眼前的雪地,“該死!”納蘭夙華暗罵一聲,再次將地上的女子扛了起來。
那群黑衣人很快追了上來,納蘭夙華穿進了一條小路,此刻的雪越下越大,他的腳印很快便被白雪所覆蓋。身後的刺客卻是緊追不舍,一陣轟鳴從頭頂傳來,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竟是沖散了他們的路線,古雅只覺得渾身一陣冰涼,而後身子毫無阻力的朝著下方摔去。
一雙大手牢牢的扣住了她的腰肢,四周傳來一陣溫暖,似乎有人緊緊的抱住了她,兩個相擁的身子就那麼從山谷上一路滾下,而古雅的頭卻被那大手叩住,埋在那溫暖的胸膛中,意識便在這裡慢慢模糊。
朦朧之中,古雅只覺得臉上傳來一陣癢意,似乎有人正用什麼東西撥弄著她一般。纖細的女子突然打了一個冷顫,忽的一下睜開了眼睛,就看見了那張帶著笑意的俊美容顏。
“醒了?”納蘭夙華看著懷中的女子,趁她呆愣之際伸出手去撕掉了隨後一層人皮面具。古雅伸出手去摸著自己的臉,只有一片水跡。
她的手,居然能動了?!
納蘭夙華一皺眉頭,慢慢支起了身子,古雅看著頭頂上一片黑暗,此時居然已經是夜間了。兩個人躺在厚重的積雪之中,更是分不清方向。
古雅勉強坐了起來,她看著男子身上一片狼藉,那華美的衣衫此刻被割破了多處,古雅的目光環顧下四周,雪堆之中偶有突出來的荊棘,他就是這樣護著自己一路滾下的?
女子的心中難掩的震撼,只見那男子回過頭來,“此地不宜久留。”
他站起身來,只是輕輕掃去了身上的積雪,便對著地上的女子伸出手去,古雅看著那雙大手,眼中卻有些猶豫。
“再不起來,本王就要將你丟在這裡。”納蘭夙華的語氣有些不悅,這個女子就這麼討厭自己的碰觸嗎?!
古雅的雙腿有些麻木,她深吸了口氣,便將自己的手放進了對方的手心之中。
這場大雪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男子似乎有意無意的為女子遮去了頭頂的白雪,古雅此刻渾身冰冷,意志支撐著她不能倒下去,身邊傳來一陣熱源,便本能的靠近,納蘭夙華眼中一動,他手中的溫度如此冰涼,這個小女子怕是受不了這樣的嚴寒。
一陣溫暖覆蓋住她的肩膀,朦朧中古雅抬起頭來,就看見了那張嚴肅的側臉。
納蘭夙華身上的袍子此刻正披在古雅的肩膀上,他攔著她的腰肢,精神卻高度集中著,他傾聽著四周的動靜,直到前方出現了一個黑暗的山洞。
一縷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古雅的眼睛,當她醒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狹小的洞穴裡,身上披著一件陌生的袍子。微微動了下手,古雅垂下眼來看著那牢牢扣著五指的大掌,清秀的女子心中一滯,順著那華麗的袖子往上看,此刻的男子正閉著眼,均勻的呼吸有些微弱,哪怕是在睡夢之中,他依舊是緊皺著眉頭。
跳躍的火焰,堆起的乾柴,古雅卻怎麼也記不起她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他的鉗制如此牢固。
洞外依舊飄著大雪,這僅存的熱源為兩人爭取了一點希望。
想起方才的種種,古雅的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身側的男子似乎很疲憊,一向警覺的六王爺竟連自己醒來也沒有發覺,古雅忍不住打量著那張側臉。
不得不說,他有著出眾的外表,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樑,淺紅的薄唇,可是那始終嚴肅寒冷的表情卻令人難以親近。恐怕,這個陰冷的六王爺除了醫聖便沒有其他的朋友了吧。
只是古雅想不明白,為何他會三番兩次救自己?這實在不符合他的性格。
深夜的山谷溫度驟降,自己冰冷的手被那溫暖的大手牢牢的牽住,古雅實在不習慣與男子這般親近,可是寒冷的天氣讓她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著,身旁的男子已經熟睡,古雅猶豫著,便微微朝著那熱源靠近了下,她低下頭來看著自己身上那男子的袍子,動作一僵,難道說……
不,怎麼可能,難道這個冷酷的男子也會對女子動心不成?古雅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可是除了這個,她又想不出有什麼其他的理由。
想起之前男子的那些話,似乎透露著與自己想法一樣的信息,古雅只覺得心中不自覺的跳動了幾下,很快便被理智壓下。
不可能!她再一次告訴自己。
不由得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這個男子如此霸道冷酷,視人命為草芥,她自認為沒有古蘭的美貌和高貴的身份,那麼又有什麼是可以讓這個男子刮目想看的?
上一世的六王爺並未娶妻,他對女子的興趣一向乏乏,納蘭燁更是送了各類女子過去,最後皆是以失蹤告終,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棘手的人物。想到這,古雅突然意識到此刻自己的腦海裡都是有關六王爺的事情,當下便搖了搖頭轉移了注意力。
漸漸的,她的眼皮有些沉重,該死的藥效讓她的身子有些無力。
女子昏沉的往旁邊輕輕一側,原本緊閉的雙眸立即打開,在聞見了那熟悉的清香後又安心的合上。
跳動的火焰照亮著兩個相偎入眠的男女。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1:32 AM
第087章:西北之行
天濛濛亮,那堆篝火已經慢慢熄滅,冰冷的溫度讓男子漸漸睜開了眼,眼底是一頭烏黑的秀髮,懷中的溫暖讓他眼中一閃,不知何時,這個小女人已經匍匐在自己的懷中,溫順得如同一隻小貓。
納蘭夙華心中一動,一種奇異的電流劃過手心,男子僵住了身子,他一向不喜女子碰觸他,可是不知為何,竟是一點也不排斥眼前這個小女子。
那安靜的睡顏輕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均勻的呼吸似乎很安穩。納蘭夙華的手就放在她的背上,那削瘦的身子讓他皺了眉頭。
忍不住低下頭來看著那柳煙眉,不由得想起平日裡她那倔強的雙眼,如果能一直是這般溫順的模樣便好了,也不至於讓自己這般惱怒。
納蘭夙華就那麼安靜的看著那微顫的睫毛,不知為什麼覺得那粉嫩的臉蛋有種奇妙的感覺,一時間竟忍不住伸出手去,然而手指還未碰觸到那柔嫩的肌膚,納蘭夙華心中一驚,自己這是怎麼了?居然會有這種失控的感覺。
疑惑的看著這安靜的睡顏,納蘭夙華的腦海中不由得想起兩個人相處的場景。一直以來她對自己都是疏離排斥的,第一次的見面就註定了兩個人敵對的立場,也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自己對這個女子的厭惡開始轉變,她的倔強,她的不屈,她的不屑,這都是他從未遇見過的。
納蘭夙華不知道自己怎麼可能會容忍這種不畏懼自己的存在,只是情緒卻不由自主的被她影響,想看看她失敗的樣子,想看她請求自己饒恕的樣子,雖然至今都還沒能實現,不得不說,生活卻因此有了一點期待。每每看著她陷入險境,又想幫她,又想看她是如何自保,這種矛盾的感覺讓納蘭夙華覺得,自己都變得不像自己了。
習慣了旁人對自己敬畏恭敬的模樣,第一次遇見這種不怕死的女子,納蘭夙華覺得生活不再那麼枯燥乏味,只是漸漸的這種奇怪的感覺開始變了,變得令他有些無措。也沒有誰能告訴他,這到底是什麼感覺。
輕輕拿起一縷散在自己胸前的長髮,俊美的男子就那麼看著這柔軟的髮絲出神,直到懷中的女子有了一點動靜,這讓男子的心中有些慌張,有些失落。
那緊閉的雙眼慢慢睜開,眼前的景物從模糊變得清晰,古雅覺得身子溫暖,可是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卻覺得寒冷無比,一時間竟不想離開這熱源,此刻的她竟有一種錯覺,好像自己正在那舒適的被褥中一般。
可是,這心跳聲是從何而來,古雅頓時覺得不對,她的眼中閃了閃,有些僵硬抬起頭,正好對上了那對深邃的雙眸,一時間腦中一片空白。他們這是,發生了什麼?!
“醒了?”納蘭夙華看著她那呆愣的表情,還有臉頰上浮起的一片紅霞,心情頓時大好。
古雅這才意識到此刻兩人的姿勢有多麼不妥,自己居然整個人趴在六王爺的胸膛上,想到這,她有些僵硬的將目光移開,看著兩人還算整齊的衣衫,故作鎮靜的起身轉過頭去,這尷尬的氛圍讓她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只覺得臉旁有些微燙。
“……”古雅剛要開口,卻發現自己依舊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喉嚨幹澀難耐。看來對方是想要讓自己安靜直到霍跋的境內,不能說話,這豈不是麻煩?!
那清秀的女子尷尬的撫了撫自己的臉頰,回過頭去不再看男子一眼。
這個小女子原來也是懂得羞澀為何物?納蘭夙華輕笑了下,便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衫,留下那有些呆愣的女子走到了洞口,犀利的目光環顧了下四周,這一片陌生的林子辨不清方向,必須快點找到出口。
古雅穩定了情緒站了起來走到男子的身邊,卻是刻意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看了一眼鋪滿白雪的林子,在腦海中不斷的搜索的信息,俯下身來撿起了一條枯枝,“這裡是西北。”古雅伸出手去扯了扯納蘭夙華的衣袖,男子回過頭來就發現女子在地上寫下這麼幾個字。
“……你又知道?”難道這個小女子把整個元熙都走遍了不成。
古雅注意到那注視的目光,卻是將視線投到他處,西北有座琅嬛山,昨日的那個山谷便是琅嬛穀,這裡冬日積雪易發生雪崩,來往的商隊時常在這裡被積雪淹沒,每到冬季官衙便會收到諸多的案狀。上一世納蘭燁登基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在西北建了驛站,用來接待外來的商隊以及救助被積雪掩埋的百姓,因此古雅自然記得這裡的地形。
見她沒有反應,納蘭夙華便不再驚訝,這個女子所知道的事情確實大大超過了他的預想,也無需多問,她肯定會說是從書上看的。
“本王真想看看你腦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納蘭夙華笑著,卻發現古雅至始至終都沒有看自己一眼,難道她還在在意方才的事情?
古雅抬頭看著天空,望著那太陽升起的地方,她猶豫著,就在男子好奇的目光中伸出手去揪了揪他的袖子,白皙的手指指向一個方向便立刻放開了手。
望著那轉身離去的女子,納蘭夙華有些驚訝,看著古雅那踉蹌的步伐,無奈的嘆了口氣便跟了上去。她所中的不是毒,因此也無法用淩玉的解毒丸,看來到了城鎮就必須為她找個大夫看能不能解了身上的藥性。
古雅一腳落在地上,卻發現整個身子都陷了進去,積雪竟是埋到了腰間,頓時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冒起,讓古雅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一陣輕笑從身後傳來,借著一件袍子罩在了她的身上,“別拖本王後腿。”
納蘭夙華說完這句話,竟是一下子跳到古雅的身後而後俯下身來將她抱起,那清秀的女子眼睛頓時瞪大,他居然把自己攔腰抱起。整個身子已經浮在了積雪之上。
古雅皺著眉頭,看著那盡在咫尺的俊美容顏,納蘭夙華的眼角帶著笑,那積雪只到他的身下,男子緩慢的移動著步伐,此刻的古雅無法開口拒絕,又推不開他,只能一手抓著他的衣襟,將目光尷尬的瞥向另一頭。
再遲鈍的女子此刻也明白了什麼,只是古雅依舊很難說服自己,這個就是那冷酷的六王爺嗎?此刻的納蘭夙華身上沒有了那駭人的煞氣,他小心翼翼的護著懷中的女子,只覺得這重量輕如羽毛,難道相府的日子真有這麼難過,皇上封賞的時候也不是賜了許多的銀子?
“走哪裡?”男子低下頭來看著那表情有些僵硬的古雅,她立刻回過神來望了下四周,而後指著左前方。
不知行進了多久,地上的積雪漸漸不再那麼厚重,出了樹林之後便是一片寬廣的道路。
古雅掙紮著想要下來,不想納蘭夙華卻緊了緊雙手,循著他的目光看去,那一片道路上竟覆滿了冰層。
古雅的眼中立刻閃過一絲幽光,四面雪白一邊,路面濕滑不見半個人影。上一世的她只知道西北凍災,卻也沒有親眼見過,如今一看,竟是這種場面。
暴露在空氣中的臉龐被凍得通紅,古雅只覺得刺疼無比,好在朝夕公主身上的嫁衣夠厚,若是尋常的百姓要在這樣的天氣裡生活上兩個月,米糧短缺,又收不到朝廷的救濟,除了搶奪官衙還有什麼活路?
納蘭夙華有些猶豫,他看了一眼懷中的女子,可是她的目光只集中在遠方。
這裡是西北,那麼他倒要看看,太子是如何解決這邊的事務,這其中又有何貓膩。
抱著懷中的女子,男子挺拔的身子在冰封的道路上行進著。忽然,男子的眼中一沉,他立刻加快了腳步。古雅只覺得顛簸的厲害,疑惑的看著男子的側臉,就發現他的表情嚴肅,前方漸漸的出現一群晃動的身影,古雅有些驚訝,靠近之後才發現,竟是一大群的普通百姓,他們身上的衣服破舊,男子婦女皆是背著厚厚的包裹,每個人的臉上都滿是風霜。
“爺爺,爺爺你沒事吧?”一陣哭聲吸引了古雅的注意,只見那骨瘦如柴的小男孩使勁的搖晃著那摔倒在地的老人,納蘭夙華靠近一看,那老人臉色青紫,緊閉的雙眸了無生氣的樣子。
“爺爺,我去討吃的,你不要睡啊……”小男孩哭泣著,任由他怎麼搖晃,那老人卻再也沒有睜開眼來。
古雅心中一滯,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還帶著的龍鳳鐲,可是環顧下四周,這裡有太多的災民,他們需要的是糧食而不是金子,這些身外物卻也無法再挽回這老人的性命。
那孩子的哭聲實在太過淒涼,古雅不願再看不願再聽,便將臉靠在男子的胸膛上皺著眉頭閉著眼。
不少人只是淡淡的看了這可憐的男孩一眼,卻也沒有停下腳步,這樣的場景已經見怪不怪了。
“哎,這一路上都死了多少人了,沒事,去了岩城我們就有吃的了!”一名老夫人牽著自己的孫女從納蘭夙華身邊走過,那陰冷的男子立刻跟了上去,“你們是從哪裡來的?”
那婦人沒想到竟然有人攔住她的去路,立刻瞇著老花眼一看,眼前的男子氣質不凡,他的懷中還抱著一名閉著眼的女子,“你們是從建城來的吧?我們祖孫倆是從邊城來的,那裡都沒吃的了,聽說皇上撥了米糧去岩城,你們也趕緊的,不然到時候搶不到了!”
納蘭夙華眉頭一皺,看著那加快了腳步的婦人,父皇分明是撥了米糧下達西北的幾座城池,不光是建城,邊城也是有的,怎麼會只有岩城?!
男子的身上立刻爆發出一陣冷意,古雅明顯的感覺到六王爺身上的怒氣,當下扯了扯他的衣襟,輕輕搖了搖頭。
現在可不是憤怒的時候,那群刺客定是有備而來,他們不止想要對付霍跋太子,更想拿下元熙的戰王好向他們的主子邀功。既然消失在林間,他們一定猜得到兩人已經來到西北,定會加派人手,而且這兒的難民並非都是良民,在六王爺的暗影還沒趕到之前,還是不要惹其他的麻煩。
“你們是從建城來的?可知道那裡的其他人是不是也出來了?”這時,一名老漢朝著兩人走來,他的身子還算健朗,肩膀上扛著兩個籮筐,身上穿著獸皮,一副獵人打扮,只是發白的頭髮上沾滿了雪花,看起來有些狼狽。
納蘭夙華與古雅對視了一眼,卻是沒有回答。
那老漢的視線在兩人身上徘徊,最後又集中在古雅那一身紅色的喜服上,看那喜服的樣式,想來這女子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而且看著兩人那破碎的衣衫,怕是這對男女經歷了什麼殘酷的事情,當下便惋惜的輕嘆了口氣,“哎,兩位真不是時候啊,這凍災飢荒的,能有什麼比得過性命重要,吃飽了才能私奔呀!”
私奔?!兩人表情一愣,立刻低下頭來看著自己的打扮,經過一場混戰還有雪崩,他們身上一品的綢緞此刻哪還看得出原來的模樣,還有古雅那破碎的喜服,看來還真的像是一對私定終身的小情人。
古雅有些無奈的抿了抿嘴,而納蘭夙華卻忍不住笑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情因為老漢的這句話漸漸變得明朗起來。
那老漢一見,有些驚嘆,這男子長得可真好啊,看來也是個有身份的人,只是現在……老漢四下張望了下,再有身份的人到了這,也只能成為難民了。
“不瞞二位,我的兒子兒媳都在建城呢,還有那小孫兒,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這飢荒持續了半年之久,大雪了一月又聯系不上他們,這次去岩城,老夫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到他們。”老漢的語氣裡滿是擔憂。
飢荒半年?西北的官員明明是說凍災開始才鬧的飢荒,納蘭夙華眼中一冷,看來又是欺上瞞下的老把戲。
“哎,走吧走吧,看這天待會又該下大雪了……”老漢的聲音漸漸消失在寒風之中,納蘭夙華緊了緊懷中的女子,便默默的跟了上去。
眼前是一片雪白,還有那狼狽婆娑的身影,沒想到這一對災民前面居然是另一隊災民,匯成了一條頹廢的長龍。
古雅只覺得腹中飢餓,從昨日喝了那薑湯之後便滴水未進,再加上寒冷令她的體力漸漸下降,無力的倒在男子的懷中,古雅閉著眼睛轉移著注意力。
“別睡!”納蘭夙華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古雅掙紮著睜開了眼,就看見了那對泛著光華的雙眸。
有些幹澀的紅唇微張,腹中傳來一陣騷動,納蘭夙華敏銳的察覺到女子的異樣,當下目光一閃躍身進入了不遠處的林間。
敏銳的聽覺仔細的觀察著四周的動靜,古雅的意識有些模糊,頭昏沉沉的,納蘭夙華將她小心的放在地上靠著樹幹,用乾草叢遮掩著她的身子,閃身不見了蹤影。
睡夢之中傳來一陣香氣,那閉著眼的女子喉嚨一陣幹澀,她的呼吸變得有些厚重,耳邊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古雅皺著眉頭睜開了眼,就看見了那跳躍的火焰。
濃鬱的肉香傳來,納蘭夙華坐在身邊,幹樹枝上插著一隻泛著金黃的肥美小動物,古雅的眼中有些驚訝,便努力支起身來。
男子一見身旁的古雅醒了,便微微一笑,小心的撕下一隻腿拿到她的面前,“吃吧。”
古雅不得不承認,這個男子擁有超強的生存能力,想起那一隊飢餓的百姓,自己還能有肥美的烤肉吃,恐怕這一隻腿,就足夠引起一場暴亂的了。
拿起一支樹枝在地上寫道,“你不回去?”
“本王只是想看看,他們在玩什麼把戲。”納蘭夙華冷冷一笑,眼中滿是寒意。他看著地上那清秀的字跡,當下轉向身旁的女子,“本王還是不要解開你身上的藥性,這個樣子的你倒乖順了不少。”
此話一出,古雅立刻毫不留情的白了她一眼,默默的開始啃手中誘人的烤肉。
“呵,敢用這種眼神看本王的,你還是第一個!”納蘭夙華輕笑著,語氣中卻沒有絲毫的不悅,對於這個小女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自己不是已經習慣了嗎。
他的話讓古雅動作一頓,她垂著眼看著手中的烤肉,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四周傳來一陣細想,納蘭夙華站起身來,而古雅則警惕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幾名黑衣人無聲的出現在兩人身前,“王爺,屬下來遲!”
為首的黑衣人在看見古雅時表情一愣,相府四小姐怎麼在這裡?!他原本已經查到是誰帶走了她,沒想到王爺居然自己找到了人。
“換行裝,隨本王去岩城。”男子一聲令下,“是!”所有的黑衣人立刻化成幾道黑影消失在林間。
“有力氣了嗎?還是要本王背你?”納蘭夙華轉身看向地上的古雅,對方卻立刻擦了擦手中的油脂站了起來,男子的眼中帶著玩味,心情大好的走到了前方。
古雅靜靜的跟在他的身後,伸出手去攏了攏身上的袍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披著他的衣服,而前方的男子只著著薄薄的衣衫,古雅正要脫下還給他,卻發現男子的腳步停了下來,前方傳來一陣吵鬧聲。
清秀的女子小跑了過去,穿過樹林看見那混亂成一片的災民在哄搶著什麼。
“糧食!糧食!”
“快,給我一點!”
幾名災民正與官兵廝打著,甚至不懼怕他們腰間的長劍,全部如同餓了許久的野獸一般撲了上去,有的人將目光集中在那幾車糧食上,哄搶著撕裂了麻袋,沒想到,滾落下來的居然是一些小米,裡面還摻雜著不少的沙子。
怎麼會這樣?!這群官兵古雅知道,就是專門運送救濟災糧的,那麼那些摻雜了沙子的小米……這未免太過分了!
“這,這是什麼呀?!”有的災民們看著那些滾落在地的沙子,眼睛都呆了,難道這些就是皇上要發派給災區的救濟糧嗎?實在是太荒唐了!
突然,一陣鮮血噴湧而出,正用斗笠裝著小米的壯漢被一劍刺穿了身子,其中一名士兵躍上糧車,“你們這些暴民,連官隊都敢搶?!全部給大爺放下,放下!”
那倒在地上的壯漢不斷的抽動著身子,場面一片混亂,只聽幾聲尖叫,那些士兵全部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可是那些災民全部餓得失去了理智,立刻有不少人不顧性命沖了上去,頓時哀聲遍野。
突然之間,幾名布衣男子從林中沖了過去,空手將那些百姓打倒在地,納蘭夙華冷眼看著這一切,而古雅疑惑的看著那些突然出現的男子,難道說……他們就是換了行裝的暗影?!
古雅伸出手去扯住了納蘭夙華的衣襟,眼中透著一股冷意,那些暗影會這麼做,一定是這個冷酷男子的意思,難道他就絲毫不顧百姓的死活?是誰將他們逼到這個地步的,那些摻雜著沙子的糧食,難道他沒看見嗎?!
“這個元熙,是有王法的!”看著那倔強的雙眼,納蘭夙華輕聲道,就算是災民,也應該遵守元熙的法典,那些貪圖了賑災米糧的地方官衙,他亦不會放過,只是搶劫官隊?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古雅慢慢收回了手,不再去看那張冷酷無情的臉,果真,這個男子一點也沒有變,他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六王爺,不懂民間疾苦。
那些士兵沒有想到會突然出現這麼一群人,只見他們將百姓分開為官隊打開了一條道,“快,快走!”立刻有士兵反應過來,拉過車子朝著岩城的方向跑去。
“放開我們,放開我們!好餓啊,我們好餓啊!”不少人撕心裂肺的喊著,其中有幾名搶到了小米的壯漢偷偷的捂住了自己的棉衣。
其中幾名年輕男子看見了,眼前頓時一亮,“拿出了,給我拿出來!”
立刻,所有的災民們圍住了那幾個搶到小米的人,瘋狂的撕扯著他們的棉衣。
“老東西,把小米交出來!”幾名年輕男子圍住了一名老漢,將他推倒在地哄搶著被他藏進袖中的小米。
古雅慢慢閉上了眼,不願再去看著殘忍現實的畫面。
“婦人之仁。”那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納蘭夙華邁開了腳步,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古雅深吸了口氣,再睜眼時已經恢復了冷靜。
其實上一世的她何嘗不是見慣了這種事情,只是從未親眼看見,當初與納蘭燁實地考察的時候,現實往往都被當地的官衙所掩蓋,他們遮掩了大部分的事情,卻依舊無法掩蓋全部。納蘭夙華說的對,或許人性真的是自私的,真讓他們搶到了官糧,那些數量也不夠這一隊人吃的,到時候恐怕會變成自相殘殺的局面。
如果能撐到岩城,他們還能活下來,如果自相殘殺,很可能他們的性命就會傷在自己人手中。
穿過林間,古雅一直從高處注視著這一隊災民,經歷了方才的哄搶,他們似乎不再像之前那般團結,不少人暗中怒視著那些搶奪了米糧的人,可是敢怒不敢言。
直到不遠處出現了那古老的城門,然而,城門之下竟集結著一隊士兵,他們手中是長劍與盾牌,似乎正等待著他們一般。
“官爺。這是……”
為首的年輕男子諂媚著笑著,邊笑邊朝著城門走去,然而,其中一名士兵竟一腳將他踹倒在地,“大膽暴民,竟敢搶劫官隊,滾!”
那士兵暴喝一聲,地上的男子慌忙站起身來,“哎呦,官爺,不是我們呀,我們是普通的小老百姓,不是我們搶的呀,你看,我身上都沒有小米,官爺就放我進去吧。”
那士兵冷哼一聲,“呵呵,不是你搶的,那你怎麼知道那些是小米?!”說罷便用劍柄捅了那男子的腹部,將他打倒在地。
“不准進城!縣老爺說了,岩城禁止外來人口,全部從哪來回哪去!”城牆之上,那副將沖著底下的災民們吼道。
“這哪成啊?!我們城都沒有糧食了,現在讓我們回去,怎麼活呀!”
“是啊,皇上才發了米糧,你們怎麼能攔著我們?!”
士兵們見這群百姓反抗,立刻拉開了陣仗攔住了他們的去路,為首的士兵大喝一聲。“全部回去,否則別怪大爺我們不客氣了!”
“官爺啊,我們走了好幾天才到這裡來的,如果不讓我們進城,我們就沒活路了!”一名老漢懇求著,可是那些士兵個個面無表情不為所動。
古雅注意到城牆上的一名小兵一路小跑到那副將身邊,在他耳邊說著什麼,當下那副將大聲命令道,“將他們趕回去!”
頃刻間,所有的士兵拔出了長劍舉起了盾牌,將那些災民一步一步逼了回去。
“跟他們拼了!”不知是誰喊了這麼一句,所有的災民立刻發起了狂來,他們不顧士兵的阻攔朝著城門沖了過去,不少老弱病殘摔倒在地,災民們什麼也不顧了,竟從這些老人小孩身上踩踏了過去。
古雅皺著眉頭,她轉過頭去看著男子冷酷的側臉,可他依舊無動於忠。
不少士兵被一些強壯的男子傷了,城牆上的副將一看,立刻舉起了左手,數名弓箭手架好了長弓瞄準了那些災民,一場大屠殺即將開始。
“住手!”這時,一名俊美的男子出現在城門之下,那副將心中一驚,這個男子是什麼時候來了,他怎麼沒看見?!
城門兩旁的士兵立刻將那男子團團圍住,副將上下打量著眼前的男子,只見他慢慢抬起頭來,冰冷的目光直直的射向自己,竟有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古雅驚訝的看著那突然出現在人群中的納蘭夙華,他是什麼時候從自己身邊過去的?而男子下一步的舉動更是讓她驚訝。
“開城門!”納蘭夙華冷冷的一句話,這才讓那副將回過身來。
“你算那根蔥,敢命令本將軍?!”副將大怒,眼前的男子年紀輕輕,膽子倒不小。
將軍?不過是個低品級的副將,連上朝堂的資格都沒有。納蘭夙華看著那些對著自己的刀劍,渾身殺氣湧現。
“放箭!”城牆上的所有弓箭手立刻瞄準了那年輕的男子,哪知道,眨眼之間,那男子居然消失不見了。
“人呢?!”那副將大驚,之間身旁的小兵正一臉驚恐的看著自己,“你們看什麼看,還不快找人!”
離他最近的那小兵顫抖的伸出了手,驚恐的神色咽了下口水,“將軍,你,你後面……”
然而,話沒說話,一陣冰涼便覆上了那副將的脖頸,那張俊美冷酷的面容出現在他的身後。“讓你們縣老爺出來見本王。”這聲音如同煉獄裡傳出來的,讓那副將的後背滿是冷汗,他的心中更是震驚不已,好厲害的男子!居然無聲無息的就從城牆下上來。
“你,你可知威脅本將軍的下場?!”他硬著嘴,不肯服軟。
“那你可知忤逆本王的下場?”那把冰冷的長劍往皮膚裡深入一分,立刻一抹鮮紅湧出。此刻那副將終於確信,身後的男子會毫不猶豫的一劍落下。“你,你……”
等等,本王?!據他所知,整個元熙就一名王爺,難道他是……
不,不可能,王爺不是護送公主出嫁嗎,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這個男子渾身上下的行頭,哪裡像尊貴的王爺了。
“你可知冒充王爺是死罪嗎?你居然敢冒充當今六王爺!”
這時,所有的弓箭手集中過來,紛紛瞄準了中間的兩人。
“動手吧,本王倒想看看,岩城的弓箭手箭法如何?”納蘭夙華嘴角一勾,將這副將往身前一拉。
“你們,你們快收起來!”那副將一驚,慌忙揮了揮手。
“將軍,下面,下面……”那士兵緊張的指了指城牆,只聽厚重的吱呀一聲,緊閉的城門居然幽幽打開,不知何時,那些士兵已經被全數打倒在地,災民們一哄而上,沖破重重的阻攔將城門打開,一下子沖進了城門。
“快,快把他們抓出來,和親的隊伍要是經過這裡看見我們岩城這副模樣,那可就糟糕了!”那副將大聲吼著,那些士兵紛紛點頭從一邊的城牆上沖了下去。
“你,你快放了本將軍,本將軍恕你無罪!”那副將顫抖著身子,而身後的男子卻是無動於忠。
幾名普通的男子渾身煞氣的出現在城牆之上,他們跪在納蘭夙華身前,“王爺!”
那將軍身子一僵,眼前的幾名男子都是高手,難道他真的是……
一股猛力將那副將推倒在地,那把泛著幽光的長劍指著他的鼻尖,“讓你們縣令出來,本王不會再說第三次。”咻的一聲,那軟劍一把斬斷了那武將的頭冠,一截髮髻掉落在地。
“快,快去請縣令!”那副將嚇得一通亂喊。
納蘭夙華眼中滿是鄙夷,這西北的武將是怎麼選拔的,怎麼會有這種貪生怕死之徒。
一名清秀的女子被帶了上來,兩名男子恭敬的跟在她的身後,古雅一上城牆,便看見這麼一副畫面。她的心中有些驚訝,還以為這次六王爺依舊會選擇站在官兵這邊,現在的她更加覺得這個男子難以捉摸。
那群災民一進城便沒入了大街小巷沒了人影,納蘭夙華就那麼與城牆上的官兵對峙著,地上的副將顫抖著身子被那把冰冷的長劍指著,然而,他的目光漸漸轉移到男子身後那一身紅衣的女子身上。
那紅色的喜服雖然破敗,可依舊看得出是上好的料子,六王爺親自護送公主出嫁,眼前的男子自稱是六王爺,他身邊的女子又穿著喜服,難道說,她就是和親的公主?
一陣冷汗從背後冒了出來,此刻的副將想死的心都有了,這種倒楣的事情怎麼會被他碰上?!先是有暴民搶了官隊,然後素未謀面的六王爺拔劍相向。
不一會兒,一隊快馬帶著士兵朝著城門這邊奔來,急促的馬蹄聲讓那副將心中一驚,縣令來了?可不要鬧出點什麼事情才好。
“大膽刁民,居然敢挾持朝廷命官,你可知罪!”那騎在馬背上的中年男子一聲大喝,腹部上的肥肉顫抖著,他的聲音讓那副將頓時瞪大了眼睛,看著那陰冷男子的臉色,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納蘭夙華慢慢站了出來,他冰冷的目光俯瞰著城牆下那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看這肥碩的身材,再與那些災民對比一下,事實便擺在了眼前。
“你就是邊城縣令?”城牆上的男子冷冷的一句話,讓那縣令勃然大怒,“大膽,還不快快束手就擒,否則就別怪本官不客氣了……”
然而,話沒說完,一顆黑乎乎的東西便沖天而降,滾落到他身下的馬蹄旁,濃鬱的血腥味讓那馬有些不安的躁動了起來。
縣令定睛一看,頓時嚇得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那黑乎乎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那副將的腦袋!
“你,你……快,把人給我拿下!”
然而,眼前卻是出現了一雙黑靴,那冷冽的殺氣從頭頂蓋下來,讓那縣令頓時僵住了動作,一把長劍挑起了他的下巴。“本王問話,不懂回答?”
那對泛著幽光的雙眸讓那縣令張大了嘴巴,他的眼中似有懷疑,“你,你真的是六王爺?”
……
安靜的屋子裡,兩名丫鬟準備了熱水,那清秀的女子便慢慢地沒入了浴桶之中,滿身的疲憊漸漸舒緩開來,她抬起頭來看著那漆得鮮紅的房梁,區區一名縣令居然還有這麼大的宅子,這其中有多少不為人知的事情。
閉上眼,古雅的心卻安靜不下來,她的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心情有些不安。相府中不知道如何了,那口木棺她最後還是沒能打開。
咚咚咚,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小姐,夫人請您去大廳用膳。”
古雅起身穿衣,外頭的丫鬟聽見了水聲,過了一會便推門進來,就看見坐在鏡子前的那清秀女子。
那冷漠的表情在那精緻的容顏下,竟帶著幾分嚴肅的高貴,那丫鬟不自覺的低下了頭不敢與古雅直視,小心翼翼的來到她的身邊為其梳頭。
聽說府中來了不得了的人,眼前的女子怕也是什麼高貴的身份,那丫鬟小心的伺候著,為古雅梳了一個端莊的髮髻,“小姐,喜歡嗎?”
這一聲呼喚讓古雅想起了相府裡的小憐和楊柳,自己始終了那兩個丫頭該擔心了吧。
“小姐?”身後的丫鬟又輕輕呼喚了一聲,古雅這才回過神來微微點了點頭。
換上了一身上等的衣衫,古雅便在那丫鬟的帶領下來到了大廳。
一名打扮華麗的年輕女子立刻笑著迎了上來,“小姐真是美若天仙,來,招待不周,還請小姐不要見怪。”
古雅看著那一頭艷麗的裝飾,還有那花俏的衣裙,小地方的官夫人也差不多是這種品味。想要炫耀自己的身份,過分的追求華麗的外表,讓人看了反而覺得不太舒服。
老爺說了,這次府中來了兩位天大的人物,那俊美的男子居然就是當今的六王爺。第一眼瞧見的時候,自己就被那出眾的外表給迷住了,天底下竟有這麼英俊的男子,聽說他身旁的女子很可能就是當朝的公主,縣令夫人不得不好好的打扮一番,讓下人們準備上等的菜餚好生伺候著。
古雅微微點了點頭,現在的她確實有些飢餓。
那大圓桌上擺滿了各色的菜餚,將近二十道菜色,可是桌上卻只有她和那縣令夫人兩個人,實在是有些突兀。
“我們這些小地方比不上京都裡的山珍海味,小姐千萬不要嫌棄呀,來,嘗嘗這魚翅燕窩。”縣令夫人熱情的招待著,而古雅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其實,眼前的菜餚絲毫不比在相府裡吃的差,古雅的眼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卻是不肯動筷。
縣令夫人的嘴角有些僵硬,難道說,公主是覺得這些菜餚太過粗鄙下了不口?這可如何是好?
“哎呦也,姐姐有客人在,怎麼不叫妹妹我們一起呀?”這時候,一陣嬌笑聲由遠及近,那縣令夫人頓時瞪大了眼睛望向來人,她的眼神有些慌張,趁古雅不注意的時候抖動了下眉毛暗示著她們不要靠近,可是那群女子們卻偏偏與她對著幹。
“哎呦,這些菜怎麼夠吃呢?!妹妹我們特定請了城裡最好的酒樓加了幾道招牌菜,可不能怠慢了客人呢!”那穿著花花綠綠的女子們一哄而上坐到了古雅身邊,一個個眼睛放著光,看著那張清秀的臉。
這京都裡來的貴客就是不一樣,皮嬌肉嫩的,連冷漠的表情都是這麼高貴。
“小姐,您是京城裡來的,是嗎?”一陣濃鬱的香氣撲鼻,古雅不由得皺了眉頭,她看了一眼那精心打扮過的面龐,濃濃的妝容好像可以拍下一層粉來。
古雅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那眼中的疏離落進了縣令夫人的眼裡,心中焦急萬分,“你們快回去,別打擾了貴客。”
此話一出,那些年輕的女子立刻不滿的看了她一眼。“我們怎麼會是打擾呢,京都裡有貴客來姐姐也不叫我們,實在太見外了!”
“來,小姐,嘗嘗這湯,裡頭可是百年人參呢!”一碗油膩的湯汁端到了古雅面前。
“當然是先吃菜呀!”另一名女子擠開了她,夾了一點鮮綠色的蔬菜放到了古雅的碗中。
“看你們小家子氣的,還是這香滿樓的醉雞好!”又一隻雞腿疊在了上面。
此刻的縣令夫人臉上掛不住了,她假意咳嗽了幾聲,可依舊沒有人願意理她。
古雅安靜的看著她們你推我攮,終於緩緩抬起了手,頃刻間,所有的女子將目光集中在那雙筷子上,古雅卻是不慌不忙的夾了一顆眼前的豆子放進了嘴裡,那冷漠的表情讓眾人頓時有些尷尬。
那縣令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幾個人,使了一個眼色,幾名女子立刻識相的站了起來坐到一邊。
這京都裡來的人就是不一樣,這脾氣也是古怪得很。眾人心中都是同一個想法,而且,眼前的女子未免太安靜了,至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呵呵,小姐,可是不合口味?”縣令夫人諂媚的笑著,古雅這才抬起眼來,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中濃濃的深意讓縣令夫人有些心虛,更是浮想聯翩。
好歹說句話啊!後背漸漸浸濕,難道說,沒有一道菜能入得了公主的眼?!
古雅冷漠的目光掃視了眾人一眼,那種無聲的威嚴讓幾名女子有些不敢直視。這縣令真是艷福不淺,家中嬌妻數名,外頭災民成群,府中還如此奢華。
兩個身影從拐角處出現,為首的男子一身月牙長袍,那一頭的墨髮束於腦後,明亮的雙眸帶著些許冷意,俊美的容顏堪比明月,唯獨那一身的肅殺之氣,令人不敢與之對視。
他的身後跟著一名卑微的中年男子,那緊皺的五官比哭還難看,此刻的他抬起頭來,就看見了自己的妻妾圍在一堂,滿桌的精美菜餚讓他頓時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還有那纖細的背影,不用看,就知道是六王爺身邊的那位尊貴的女子。
縣令擠著眉毛沖著那呆立中的女子們使眼色,可是她們居然全數看著納蘭夙華的臉,挪不開眼來。
這樣的沉默讓古雅疑惑的回過頭去,就看見了那已然走到身前的男子。
以往的六王爺總是一身的深色華服,第一次看見他穿這種儒雅的長袍,竟是別有風味,溫暖的顏色掩蓋了他與生俱來的陰冷之氣,反而多了幾分俊美,一陣清風拂過,男子撩開衣袖坐到了自己身邊。
看著古雅眼前的那些菜餚,納蘭夙華微微一笑,抬起頭來看了那縣令一眼,那中年男子立刻驚恐的跪了下來,“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
女子們驚呆了,眼前的果真就是赫赫有名的戰王六王爺?!當下齊齊跪了下來,可是她們不明白,為什麼老爺要求饒呢?
納蘭夙華收斂了笑容,回過頭去不再看地上的人。他望了一眼桌上的菜餚,看了看古雅眼前的那碗參湯,皺著眉頭將上面的油膩撥開只剩下清湯,放在了女子眼前。
“餓了吧。”那柔和的語氣讓地上的縣令驚訝的抬起頭來,疑惑的看著那帶著絲絲溫柔的雙眸。
難道說,這女子不是和親公主,是六王爺的心上人不成?!
古雅心中一動,卻是沒有去看男子的眼睛。她心中的想法正一點點的被証實,這種變化讓她有些不太適應。
“運河的冰層如何了?”納蘭夙華淡淡的開了口,地上的縣令這才反應過來,“回王爺的話,微臣一直有派人配合太子殿下的人鑿冰,可是每次完工之後,隔天河水又結成一塊,哪怕是每日動工,都無法將所有的冰層鑿開。”
“為何不上報朝廷?”納蘭夙華皺起了眉頭。
縣令顯然有些驚訝,“太子殿下的人說他們會匯報朝廷,讓微臣等不必操心。”
古雅只是垂著眼安靜的聽著,緩緩的喝著那還算清淡的參湯。
以太子那怕事的性格,不可能隱瞞這件事情和父皇邀功,畢竟公主出嫁,這樣的謊言很快就會被戳穿,到時候耽誤了和親的吉時,他豈不是得不償失?這其中到底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納蘭夙華一掃那群女子,眾人只覺得心中一顫,那縣令尷尬的笑了笑,對著那群女子揮了揮手,“快下去,愣著幹嘛!”
縣令夫人帶著那群女子快速的從地上起來,落荒而逃。
“本王所見,朝廷派發的米糧中摻雜了不少沙粒,你可知罪?!”砰地一聲,男子的大掌拍在了桌面上,那縣令頓時大驚。
“王爺饒命啊,不關小的事情啊,那些米糧一發下來便是這樣的,小的,小的也不知情啊。”他小心翼翼的抬起了眼,但依舊不敢去看男子的臉,生怕自己的心虛會被他看出來。
頭上傳來一陣沉默,這個時候,眼前出現了一雙大手,還有一碗熱騰騰的小米粥,只是裡面布滿了黑色的沙粒。
“吃了它。”簡單的三個字,讓那縣令欲哭無淚,這麼多沙粒,吃了還不得拉上個幾天幾夜?
“需要本王說第二次嗎?”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那縣令顫抖的伸出手去,接過了那暗影手中的小米粥,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也不敢說一句燙。
古雅有些同情的看著地上的中年男子,遇上六王爺也算他倒楣,好死不死偏偏是邊城的縣令。
納蘭夙華沒有再看地上那狼狽的男子一眼,而是伸出手去為古雅夾了一道菜,如此自然的動作讓古雅眼中閃了閃,她的猶豫讓納蘭夙華玩味一笑,“怎麼,希望本王喂你嗎?”
“……”
慢慢的用完晚膳,地上的中年男子只覺得雙膝僵硬無比,連動也無法動彈,眼前出現了一雙黑靴,“吃飽了?從今日起,你只能吃小米粥,若讓本王知道你沒有聽從本王的命令,後果……你知道的。”
那威脅的語氣讓縣令心中一驚,立刻在地上磕著頭,“小的不敢,小的遵命……”
俊美的男子微微一笑,便攬著那纖細的女子消失在回廊處。
四下無人,古雅輕輕側開了身子,納蘭夙華卻是沒有發現女子的異樣,他的目光深沉,似乎在考慮著某些事情,直到走到了古雅的院子外,他才反應過來。
“明日本王便尋人解開你的藥性,今日就早點休息了。”他看著那張清秀的臉,微微叮囑著。
古雅垂著眼,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便轉身要走,手臂卻被一雙大手牢牢的鉗制住,“你在躲本王?”
那危險的語氣讓古雅不由得抬起眼來,這個男子的脾性變化太快,真是令人措手不及。
此刻的古雅開不了口,只能用那疏離的目光回應著。
“你……哼,你對三皇子也是這般嗎?”每次看見她與三皇子在一起,都是一臉柔和的模樣,為什麼偏偏對自己如此冷淡。
三皇子?這個男子為何總是提起納蘭宸。古雅就那麼倔強的與他對視著,眼中無聲的抗議。
納蘭夙華看著那清瘦的面龐,月光之下,那對明亮的眼睛閃著奇異的光華,讓他的內心深處不由得為之撼動,漸漸放開了手中的力道。
古雅這才抽回了手,沒有再看他一眼便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看著那亮起的燭光,納蘭夙華覺得心情陰鬱無比,此刻的他只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難以理解,每每想起她和三皇子站在一起時的畫面,心中便有一種莫名的怒氣。不想看見她對別的男子笑,不想看見她靠近別的男子,哪怕是欺負,也只有自己能欺負她。
納蘭夙華握緊了袖中的手,看著那平靜的窗臺,深吸了口氣大步離開。
……
次日,縣令特地從鄰近的城池請了一位有名的大夫過來。
安靜的大廳裡,那大夫仔細的為古雅把著脈,納蘭夙華安靜的站在一邊,他的視線時不時看向那張冷漠清秀的臉,時不時看著那白皙纖細的手腕。
老大夫沉吟了一會,便收回了手,“小姐怕是攝入了某種強力的藥物,封閉了聲帶的功能,但是這種藥性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減弱,沒有任何的藥物可以促進,還請小姐耐心等待。”
“那要多久?”納蘭夙華開了口。
“少則七日,多則一月。”
古雅整理好袖子站了起來,對著那大夫點了點頭,納蘭夙華沉吟一聲,一旁的知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老夫告退。”那大夫在老管家的帶領下離開了三人的視線,縣令安安分分的守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著納蘭夙華的臉色。
古雅低垂著眼,她感受到著緊盯著自己的視線,卻好像完全不在意一般。
難道她在生氣?納蘭夙華心中有些不悅,可是看著那張冷漠的臉,壓抑更多一點。
“王爺,都已經準備好了。”沉默了許久,那縣令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陰冷的男子掃了他一眼,縣令頓時閉了嘴。
“本王要去運河邊察看,你去嗎?”男子側開了身子挪開目光,這話卻是對著古雅說的。
運河?昨晚古雅便一直思索著一個問題,她這才緩緩抬起頭來看著那俊美的側臉,往前跨了一步。
縣令的目光忍不住集中在那清秀的臉上,原來這位小姐是因為服用了某種藥物不能說話,看來她並不是公主,否則王爺的態度怎會如此奇怪。
納蘭夙華冷冷的掃了那縣令一眼,中年男子立刻惶恐的收回了目光。
外面下著大雪,古雅披著溫暖的狐裘,可依舊感覺到了那刺骨的寒意,地上滿是厚重的積雪,看著那縣令準備的三頂轎子,轎夫們青紫著臉不斷的對著冰冷的雙手呼著氣。
“王爺,請。”
“小姐,請。”
古雅上了轎子,只聽外面男子冰冷的聲音傳來。“本王有說讓你乘轎嗎?”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那縣令剛剛跨進轎子的腳立刻縮了回來,他心中哀嚎著,可是面上卻一點也不敢表現出來。
古雅的嘴角忍不住揚起了一絲笑意,掀開簾子看著那顫抖的身子跟在轎子後頭的中年男子。
肥胖的身軀艱難的挪動著,口中不斷的冒著熱氣。
是該讓他嘗一嘗那些災民所受的苦難,此刻的古雅開始有些欣賞納蘭夙華的做法。
不知走了多久,轎子緩緩的停下,一雙手撩開了簾子,古雅便垂著眼下了轎。然而,眼前的景象讓她驚呆了。
放眼望去是一片潔白,寬闊的河岸上堆滿了厚重的積雪,那船隻停泊的木橋早已不見了蹤影。原本的河水如今是一片灰白色,肉眼可見的厚重冰塊。
納蘭夙華彎下腰來拾起一塊石頭朝著河面拋去,可以聽見清晰的撞擊聲。
這樣的冰層,恐怕一月都無法融化,太子究竟是怎麼辦事的?!
“王爺,小的已經遵照王爺的吩咐向京都發了急報,現在還沒有回信。”此話一出,立刻有一名男子出現在縣令身前,把縣令嚇了一跳。
那男子恭敬的呈上一紙信函,縣令小心翼翼的抬眼一看,分明看見信封上蓋著一個急字。
心中頓時哀嚎,這分明是從京都傳來的加急信件,自己才剛剛說沒有回音,這會王爺的人就已經送來了回函,簡直就是在扇自己的耳光!
納蘭夙華撕開信封,看著心中的內容後便冷冷一笑。果真不出所料,太子根本就不知道西北的運河沒有通暢,他一直以為完成的任務根本就是旁人設下的陷阱。可想而知,龍顏大怒,太子再一次被責令思過,但令納蘭夙華驚訝的是,五皇子納蘭燁居然向皇上請旨,說他有法子可以解決西北的飢荒問題,與此同時,二皇子納蘭齊也獻出了自己的良策,皇上猶豫不定,決定依照兩位皇子的辦法分別實行,以解西北災情。
慢慢的捏緊了手中的信件,再松開時,已然化成了一團粉末飄散在寒風之中。
“給我,快把東西給我!”這時候,河岸的那一頭出現了一群混亂的百姓,竟有幾名年輕的男子圍著一群老弱病殘,時不時拳打腳踢著。
“不給,不給,縣老爺說了,每人只發一袋,你們都已經領了,為什麼還要搶我們的!”
“混賬,大爺叫你拿出來,你就拿出來,還那麼多的廢話!”那年輕的男子憤怒的踹著地上的孩子,絲毫不因為對方年幼而手下留情。
古雅一眼便認出,那是在路上,他們遇見的那個哭泣的小男孩。
縣令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也知道城中每日都會發生搶奪糧食的事情,但他都是睜隻眼閉隻眼,這種事情根本就管不來的,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倒楣,王爺一來視察,這些刁民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小東西,快點拿出來,拿出來吧你!”那年輕的男子口出惡言,直接奪走了那被小男孩緊緊抓在懷中的一袋小米,伸出腳去將那小小的人兒狠狠的踢了出去。
只聽撲通一聲,那小男孩竟被踢進了結了冰的河中,肉眼可見那冰層漸漸破裂,那小男孩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救我……”
然而,岸上一片混亂,哪有人能顧得上他。
古雅皺眉一皺,她往前跨了一步,不想身子卻被那陰冷的男子攔住。納蘭夙華的目光狠狠的射向一旁那愁著眉頭的縣令,一撩開衣擺伸出腳去將他毫不留情的踢下了河岸。
“去救,救不回來,你也不必上來了。”
厚重的身子一摔,冰層立刻破開了一個大洞,那胖子在水中撲騰了幾下終于冒出了水面深吸了口大氣,“小的……咕嚕嚕……小的這就,這就去……”
古雅驚訝的看著那在水中身手敏捷肥胖男子,他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天知道縣令此刻的五臟六腑都是刺痛的,他只知道拼了命的朝著那小男孩靠近,肥胖的身子竟能筆直的破開了一條道路,另兩岸的人不由得咋舌。
小男孩身下的冰層並沒能支持多久,撲通一聲,他也落進了刺骨的水中。
縣令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小祖宗可千萬不能死了,否則他一點也不懷疑王爺會讓他永遠留在這冰水之中。
肥胖的男子隨著那小男孩一同沒入水底,不一會兒,嘩啦一聲兩個腦袋便浮出了水面,古雅這才松了口氣,看著那緩緩靠近的兩人,納蘭夙華一個眼神,便有兩名暗影蹲下身來對著漸漸靠近的縣令伸出了手。
“王爺……”幾名士兵將那群鬧事的年輕男子押了過來,納蘭夙華看也沒看一眼。“關起來。”
地上的小孩依舊昏迷不醒,納蘭夙華看著那瑟瑟發抖的縣令,目光一冷,“治好他,否則……”
“小的這就去,小的這就去……”那縣令連滾帶爬的站了起來,對於納蘭夙華的話絲毫不敢反抗。
看著那被運送走的小男孩,古雅的目光這才收了回來,此刻的白雪落進了河水中,原本被那縣令破開的冰層,那搖蕩的河水竟漸漸變得混稠,似有再次結冰的趨勢。
納蘭夙華也發現了這個變化,難道說,這條運河在冰層還未融化之前就不能再使用了?那麼元熙與其他國家的貨物交易豈不是會受到嚴重的損害?不僅如此,納蘭夙華知道,元熙與霍跋之間的邦交持續不了多久,如果每到冬日,這運河便結冰,到時候兩國開戰,這一天然的屏障被破壞,到時候元熙最有優勢的水兵派不上用場,霍跋的士兵若是越過這運河直接登上邊城的土地,那麼元熙的西北將會面臨一場危機。
畢竟,這條運河直通西北的數座城池。
大雪洋洋灑灑,那冷峻的男子站在岸邊許久,而後淡淡的聲音響起,“你先回去。”
古雅看了他一眼,確實,現在的她無法幫上任何的忙。古雅攏了攏身上的狐裘轉身進了轎子。
冰層,冬天,工具。轎中的女子腦海裡不斷的浮現出這麼幾個詞,她當然知道,西北的這條運河是元熙的一大優勢,它不僅是西北百姓的水源,更是一道天然的屏障,阻攔著霍跋一族騎兵的鐵蹄。霍跋的兵力最勇猛的就是陸地上的騎兵,而元熙的水兵則是天下無敵,沒有了運河,那麼水兵也就無用武之地。早晚有一日,霍跋會想出度過那冰層的辦法,到時候元熙的西北簡直就是毫無招架之力。
轎子穩穩的落地,可是轎中的女子卻絲毫沒有反應。
“小姐,小姐?”外面的轎夫有些疑惑,他敲了敲轎子的木壁,那女子這才緩緩的從上面下來,對著那轎夫微微點了點頭。
溫暖的屋子裡,浸泡在水中的古雅看著那冒著熱氣的浴桶。她纖細的手臂在水中撥弄著,感受著水流的壓力,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立刻從水中站起披了衣衫走到桌前。
攤開一張畫紙,提起毛筆便在紙上刷刷刷的畫下了幾筆。
還記得上一世的她與納蘭燁一同出使霍跋,曾見過一種奇特的載人工具。霍跋天氣寒冷也是常年下雪,那裡多丘陵山脈,一到冬日便難以跨越。於是霍跋的百姓自製了一種用以趕路的工具,那是一種經過改造的馬車,除去了四個輪子,取而代之的是兩片寬長的竹板,用耐寒的狼狗作為馬匹用以牽扯馬車,這樣的馬車不僅能載人,還能載貨物。依據馬車的重量增加狼狗的數量,這樣狼狗奔跑起來,自然也就能帶動那馬車。並且在雪地之中快速行進。
或許,那馬車經過改造,也能用在冰層之上呢?!
而另一頭。
俊美的男子疲憊的靠在浴桶之中,那滾燙的熱水熏得那麥色的肌膚有些通紅,一頭烏黑的長髮濕潤的束在腦後。劍眉依舊緊緊的皺著,連在沐浴都無法讓男子的精神有所放鬆。
水汽氤氳的屋子裡,安靜的只能聽見水聲。納蘭夙華特地吩咐了縣令,夜晚不准任何人踏及他的院子。
咚咚咚,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響起,男子有些不悅的睜開了眼。這個縣令莫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居然把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進來!”充滿殺氣的聲音響起,納蘭夙華起身披了件裡衣,伸出手去握住了掛在屏風上的劍鞘。
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古雅嗅到空氣中那濕潤的香氣,當下覺得疑惑,水汽彌漫恍惚了視線,直到那挺拔的男子從屏風後走出,在看見女子那小心翼翼的表情後頓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你來做什麼?!”他的語氣漸漸柔和,古雅看著那似乎松了口氣的表情,再看看那濕潤的長髮,立刻明白男子方才正在做的事情。
當下有些尷尬的撇過頭去,沖著那男子遞出了手中的畫紙。
納蘭夙華看著那撇開的面龐,嘴角微微揚起,倒是不慌不忙的轉過身去披了件外袍。“這是什麼?”
古雅張了張嘴,忘記了自己還不能開口說話,當下走到一旁將那畫紙攤開在桌面。
借著燭光,納蘭夙華慢慢靠近,外袍之下的裡衣有些服帖,露出了那精壯的麥色胸膛,那俊美的容顏在這絕頂的身材下顯得別有魅力。然而,古雅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畫紙之上。
納蘭夙華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東西從未見過。
古雅看了他一眼,便伸出手指點了點畫中所描繪的物品,再提起筆來在白紙上寫下了一行字。
納蘭夙華一看,有些懷疑的語氣,“這東西能在冰上行走?”
古雅微微點了點頭,那男子拿起畫紙仔細的研究了起來。這馬車不像馬車的東西可以在冰層上行走嗎?連輪子都沒有。
古雅有些不耐的抿了下嘴,自己不能說話又不能詳細的給他解釋一遍,當下又在紙上寫道,“相信我。”
納蘭夙華看著那俊逸的字跡,再看看那認真的表情,當下收起了畫紙,“好,本王信你。”
古雅的眼中似有驚訝,就這麼簡單?她還以為這個男子會果斷的拒絕自己的想法。
“需要什麼,本王會為你辦到。”
古雅微微點了點頭,便在紙上寫下了幾樣東西,男子一看,除了幾條大狼狗以外,其他的材料還算正常。
“好,明日隨本王出去。”
古雅輕笑了下,這個男子還是有點優點的,便是辦事效率極高,說什麼就是什麼。
納蘭夙華看著燭光下那微笑的面龐,這算不算第一次,她對自己笑了?那柔和的表情不再帶著疏離,更沒有厭惡。男子的眼中漸漸柔軟,他輕嘆了口氣,“我送你回去。”
納蘭夙華沒有發現,他不再自稱本王。
然而,古雅卻是搖了搖頭,她將毛筆輕輕放下,便戴上了狐裘的帽子轉身出了屋子,順帶無聲的關上了房門。
男子久久的望著那緊閉的屋門,不知在想些什麼。
次日,河岸邊上聚集了許多的人。
縣令一瘸一拐的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昨日的冬泳讓他很快感染了風寒,這次又是一路小跑著過來,他只覺得渾身都快散了架,又慌忙為六王爺準備了那些奇怪的東西。
幾條躁動的狼狗被緊緊的拴住,那一輛沒有輪子的馬車放在眾人的眼前,古雅繞著那馬車轉了一圈,而後指了指放在一旁的兩塊長形的木板。
她比劃了一陣,可是沒有人能明白她的意思。
納蘭夙華一看,便淡淡的開口,“將那兩塊木板裝在馬車下。”
縣令一愣,立刻回過神來,“快,還不快裝!”
沒有人知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但是王爺說的話,他們就必須要聽。
過了許久,那群士兵才搗鼓完畢,古雅看了一眼那幾隻兇猛的狼狗,伸出手去在馬車與狼狗之間比了比。
眾人再次疑惑,納蘭夙華只是思考了片刻。“將它們栓在馬車前。”
此刻的古雅回過頭去,就看見那一臉認真的男子,他居然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心中立刻湧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幾條狼狗掙紮著想要掙脫束縛,眾人驚訝的發現,那馬車居然挪動了幾分,後面的雪地拖出了兩道長長的痕跡。
納蘭夙華的眼中放出光亮,他看了那縣令一眼。
“快,快將馬車放進河裡!”縣令立刻對著士兵命令道。
幾名強壯的士兵小心翼翼的將那馬車放進冰層之上,幾條狼狗立刻一躍而下落到河中,撒腿開始奔跑,奇妙的事情發生了,那馬車居然動了起來,在光滑的冰層上滑動了數寸,然而只行駛了幾米,撲通一聲,那馬車便落入了冰窟窿中。
“快,快撈那些狼狗!”縣令慌張的看著那些在水中掙紮的狼狗,有些懼畏的看了納蘭夙華一眼,卻發現他的臉上難得露出了笑容。
直到馬車被撈起,納蘭夙華繞著那濕淋淋的馬車轉了一圈,再看了一眼安靜的古雅,只見那清秀的女子一臉認真的模樣好像在思考著什麼。
當晚,女子再次出現在男子的房外,這一次,納蘭夙華好像早已經在等待著一般,他有些欣喜的伸出手去將門外的女子拉了進來。
“將那馬車的重量減輕,用最好最輕盈的木材,下面的木板加寬加長,再多幾頭狼狗,這樣的馬車便可以在冰上行走!”他將自己思考了一個晚上的辦法說了出來,只見古雅的眼中透著贊同,兩個人竟想到了一處去了。
女子從袖中拿出了一張白紙,上面寫著幾行字,“停止鑿冰,讓運河的冰層越厚越好,足夠承載這冰上馬車的重量,日後可以作為西北普遍的一種運載工具。”
納蘭夙華目光灼灼,竟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握住了那放在桌面上的小手,“聰明!”而後站起身來走到一旁看著那信紙研究了許久。
古雅有些呆愣的看著自己的手,而後垂下了眼慢慢縮了回來。
……
這日清晨,睡夢中的女子只聽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朦朧中起身打開房門,就看見了那張略帶興奮的臉。
納蘭夙華只見那穿著中衣的女子,蓬鬆的頭髮朦朧的睡顏,帶著一絲粉色的慵懶,當下皺了眉頭,走進房內拿了一件厚重的襖子給她披上,不由分說便拉起古雅的手朝著外面走去。
寒風瑟瑟,古雅立刻清醒了過來,她疑惑的看著那匆匆的男子,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迷糊中被塞進了轎子,“去河岸。”轎外響起了男子的聲音,古雅揉了揉自己的雙眼,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被男子莫名其妙的帶了出來。
過了一會兒,轎子緩緩落地,納蘭夙華伸出手去撩開了簾子,那微笑的面龐在古雅看來有些不太真實。
視野立刻變得開闊,古雅這才發現,岸邊只有他們兩人。不遠處的冰層上,一輛改造過的馬車靜靜的放在那裡,幾頭強壯的野狼不安的刨著冰層。
身旁的男子轉過頭來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他的嘴角微微揚起,而後竟一躍而下,落在了那馬車之上。
男子一甩韁繩,那些野狼便撒開腿快速的奔跑起來,那馬車竟好像毫無阻力一般滑行著,寬闊的冰面上,那奇特的馬車就那麼在岸邊的女子眼前一圈又一圈的轉著,好像在証實著什麼。
古雅的注意力卻被那光滑的冰面所吸引,這次的馬車看起來是用了十分輕盈的木料,冰層竟沒有出現疑似的斷裂。
納蘭夙華不厭其煩的駕駛著馬車,寒風吹拂著男子的長髮,他的心情似乎很好,感受著這種奇特的滑行感,心中卻是興奮不已,這種馬車還可以再繼續改造,成為元熙水兵的另一種助力。
岸邊安靜的站著那清秀的女子,那纖細的身姿在男子的眼中漸漸與那片白雪融為一體,形成一種唯美的畫卷。
納蘭夙華投出去的目光竟是收不回來,他漸漸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就在冰層之中欣賞著不遠處那美麗的畫卷,不知為何,心中卻有一種奇特的溫暖,那個女子望著這一頭,就好像正看見自己一般。
古雅松了一口氣,看著那依舊結實的冰面,如此一來,運河的結冰問題便不再是問題,這種工具可以運用在人口的流動上,也可以運用在戰場上。
一雙大手出現在眼前,不知何時,納蘭夙華已經來到她的身邊。看著那雙大手,古雅的眼中有些猶豫的閃了閃。
“試試,兩個人會不會沉?”納蘭夙華微微一笑,他的語氣帶著一絲玩味,好像想告訴古雅,是她想的太多了。
清秀的女子眉頭一皺,看著男子的表情,明亮的雙眸泛著異樣的光華,在陽光的照射下越發的風韻神美。古雅只覺得一剎那的晃神,然而反應過來時,身子已然被那股猛力拉扯了過去。
“坐穩了!”男子的聲音毫無預警的響起,身下的馬車突然一動,慣性將古雅的身子往後一晃,女子立刻慌張的拉住了納蘭夙華的衣衫。
沿著那有些傾斜的運河滑行而下,他們所處的位置是上游,因此這輛奇特的馬車便一路朝著下遊行駛。
岸邊時不時路過幾名百姓,紛紛朝著運河中的男女望了過去。
“咦,那是什麼?!”
“這,簡直就是神人啊,居然能在冰上行走?!”
岸邊爆發出一陣討論聲,古雅看著那急速飛逝而去的風景,這種奇怪的感受竟讓平日裡有些沉默的心得到了一點暢快的釋放。
這時,古雅發現不遠處的岸邊居然聚集了許多的百姓,他們的手上都拿著一個碗或者一個盆,排著長龍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納蘭夙華也發現了這奇怪的現象,當下拉住了韁繩朝著那群隊伍緩緩靠近。
“別急,都別急,慢慢來。”
“不要搶,大家都有的。”
兩名丫鬟安撫著等候中的人群,隊伍的盡頭,竟是一名美麗的婦人,她的身前堆著許多糧食,饅頭,包子,米粥應有盡有。
“大善人呀……”
“恩人,救了我們一家子的性命啊!”
那群感激的百姓們口中不斷的呢喃著,而運河上的漸漸靠近的兩人吸引了他們的注意,所有人的目光變得警惕了起來。
古雅只覺得那婦人的背影有些熟悉,直到她轉身過來,古雅的眼中立刻透露出欣喜。
四嬸?!
“夫人,你看!”其中一名丫鬟也發現了那靠近的奇怪馬車,她立刻拉著四夫人的手指向運河之中。
俊美的男子身後,是那清秀的女子,四夫人的表情漸漸變了,“雅兒?!”她怎麼會在這裡,而且,居然和六王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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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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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27 11:35 AM
第088章:設計休妻
在岸邊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那奇特的馬車穩穩的停留在冰層上,納蘭夙華一甩韁繩,前方那幾頭強壯的狼狗居然乖乖的匍匐在了冰層上,好像是經過了訓練一般。
兩人上了岸,古雅立刻來到四夫人的身邊,眼中透著欣喜,然而卻疑惑的看著她,剛要張口說話,可是依舊發不出半點聲音。
“雅兒,你的聲音怎麼了?”四夫人敏銳的察覺到古雅的異樣,她身邊那冷峻的男人只是淡淡的一掃她的臉,“她被下了藥,聲音恢復需要一段日子。”
四夫人立刻明白,看來她離開的這段日子,這個孩子身上發生了許多的事情。
那幾名丫鬟將所有的糧食派發完了,便跟著四夫人一起回到了他們所住的客棧裡。納蘭夙華發現,順著那運河上游一路向下,可以輕松的穿過整個岩城,再往下便是其他的城池。這樣的速度竟是比快馬還要方便。
“本王去別的地方看看,過會兒回來接你。”納蘭夙華在古雅的耳邊輕輕的叮囑著,這一幕落在四夫人眼中,似乎明白了什麼。
客棧的房間裡,古雅靜靜的聽著四夫人的話,原來,她所住的城池離西北不遠,聽說西北的飢荒嚴重,便繞著捷徑來到了邊城,盡自己的所能幫助這裡的百姓。
沒有想到,這災情竟是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嚴重,陸續有不少災民前往岩城,數量一多,連岩城原本擁有的糧食也不夠吃了。
古雅一聽,難怪那個縣令要阻止災民前往,就是怕岩城本地的百姓受了影響,會引起一場暴亂。
“給本大爺來點肉!”這時,樓下傳來一陣喧嘩,讓古雅不由得皺了眉頭。這個客棧的隔音實在是差,四嬸就是住在這樣的地方?
嘩啦一聲,一陣打鬥的聲音讓四夫人回過頭去,“這岩城最近時常發生動亂,只希望皇上能早點派人來解決這裡的災情。”
“這麼一塊肉要本大爺兩吊錢?!那春花樓的姑娘一夜也才一吊錢,你們這是黑店吧?!”
“哎呦大爺,現在的飢荒你也知道,這肉還是我們掌櫃從西南運來的,價錢當然是貴了點。”
那店小二陪笑著,四周更是一陣議論。
古雅伸出手去拿起了桌子上的白紙,用筆輕輕寫下了幾個字,四夫人一看,想了想便同意了。
不知為什麼,下面的動靜突然消失。當古雅與四夫人下樓的時候,就看見滿地的狼藉中站著一名俊美的男子,他的身上散發著冰冷的寒意,四周兩米之內竟是沒有半個人,那些百姓和掌櫃就那麼小心翼翼的看著中間的男人,生怕他會突然拔出腰間的軟劍。
如此淩厲的殺氣,此人必定是高手,所以更是沒有人敢招惹。
四夫人身後的幾名丫鬟對視了一眼,真不愧是元熙的戰王,往那一站,那氣勢都是別人無法比擬的。
古雅來到納蘭夙華身邊,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拿出了方才寫的紙條,俊美的男子臉色立刻柔和,“如此也好。”
他們回到了方才派發糧食的岸邊,不少百姓圍在那裡,討論著冰層上那輛奇怪的馬車。
“這,真的能乘?”四夫人有些疑惑,而納蘭夙華只是回過頭來輕笑了一下,便一個躍身落到了馬車上。
四夫人與幾名丫鬟皆是一愣,方才六王爺笑了?!這與她們所聽說的元熙戰王大不相同啊!而四夫人則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古雅,難道說,六王爺的改變與她有關?
這輛馬車是納蘭夙華特地改造後的,哪怕是乘坐十人亦是沒有問題。
當馬車滑行的時候,四夫人心中一驚,身子一晃立刻抓住了馬車邊緣,而後竟是一點感覺也沒有,除了時不時身下傳來一陣震動,她真的不敢相信,馬車其實已經遠離了下游。
撩開車簾,看著外面飛逝的風景,四夫人驚嘆于這馬車的速度,心中突然一動,有了這樣的承載工具,對於西北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眨眼間,他們竟是已經到達了上游。
岸邊的縣令久久的等候著,在看見納蘭夙華的下一個立刻諂媚的跪了下來。“王爺,您回來了。”
納蘭夙華輕輕瞥了他一眼,撩開衣袖躍上河岸,古雅和四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岸,那縣令一愣,居然又多了一名年輕的婦人,瞧那一身的氣度,恐怕又是京都裡的貴人。
天色漸沉,眾人坐在這豪華的餐桌上,四夫人的臉色有些嚴肅。
她驚嘆於這小小的地方官員奢華的府邸,看向那縣令的眼神也變得冰冷無比。
縣令偷偷的抹了一把冷汗,他這是倒了什麼黴呀,竟老是遇上京都裡出來的人,這位夫人該不會是什麼娘娘吧?
這次縣令夫人卻是學乖了,她只命人送了幾道清淡的小菜,果真,古雅倒很自然的食用起來,想起昨天的事情,她終於知道自己犯下了怎樣的錯誤。那麼一桌山珍海味,還怕別人不知道縣令撈了許多的油水嗎?!
那肥胖的男子與幾名姬妾就那麼安靜的立於一旁,看著餐桌上的古雅他們用膳。
納蘭夙華這次並沒有再幫古雅布菜,也許是因為四夫人在場讓他有了收斂,而且他感覺得到,這個小女子身上散發的淡淡疏離,讓他不由得拉開了距離給她一點空間。
在自己還沒理清楚這種感覺是什麼的時候,納蘭夙華決定將心思放在西北的事務上。
沒有人注意到,那群姬妾之中,有一個人的目光始終集中在納蘭夙華那俊美無比的側臉上,看著他優雅的品著菜,只覺得自己的小心肝也跟著撲通撲通的跳著。再看看身旁的肥胖男子,一種厭惡之感油然而生。
這樣俊美的男子就在自己的眼前,叫人怎麼能不心動呢。
夜晚,古雅去了四夫人的屋子,哪怕是不能開口說話,能聽聽四夫人講起這段時間她所見過的事情也是好的。
氤氳的房間裡,男子閉著眼泡在熱水之中,舒緩著一日的疲憊。不知為何,今日的水中泛著淡淡的香氣,讓人的精神漸漸放鬆,納蘭夙華抬起了手,看著自己解釋的手臂上泛著一層詭異的粉紅,而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只覺得水中的溫度越來越燙,他的小腹處傳來一陣熱流,漸漸擴散至四周。
門緩緩的打開了,那小巧白皙的玉足無聲的蹋在這冰冷的地面上。只著薄紗的女子輕輕的關上了門,透過朦朧的屏風,看著那一頭披散著的黑髮,眼中爆發出一陣嬌羞。
清脆的鈴聲傳來,納蘭俗話閉著眼,眉頭一皺。
“王爺……”那溫柔的聲音,令人聽了直叫心中發酥。
女子伸出手去,將肩上的薄紗推開,露出了那光滑白皙的肌膚,她可是在這澡盆中下了極其強烈的藥,老爺每次只要一聞都會受不了,更何況是整個身在泡在水中。
“王爺,奴家來伺候你……”婀娜的身子慢慢的朝著那閉著眼的男子靠近,胸前已然露出了大片春色,她驕傲的挺了挺胸膛,艷紅的唇揚起了一絲嬌羞的弧度。
突然,水中的男子睜開了眼,爆發出一陣冷冽的寒意,只聽嘩啦一聲,納蘭夙華抬起手來,一陣水花朝著那靠近的女子襲去,渾厚的內力將那纖細的身子震了出去,竟是發出了一聲爆響。
那衣衫不整的女子立刻從門內飛了出去,四腳朝天瞪著眼睛,儼然斷了氣。她始終沒能看清發生了什麼,眼前便已是一片黑暗。
兩名黑衣男子出現在門口,其中一人察看了下那斷了氣的女人,另一個則是進了屋子跪了下來。
納蘭夙華冰冷的目光射去,“沒有下一次。”
“屬下知罪。”
兩名黑衣人低下了頭,其實他們早就察覺到女子的動作,可是又沒能看清王爺的態度,一直以來王爺都不近女色,眼前的女子長得倒也可人,或許王爺會喜歡呢?所以他們並沒有阻止。沒有想到,王爺竟是毫不留情的要了她的性命。
這一聲爆響驚動了縣令,他衣衫不整的匆匆趕來,就看見那被黑衣人扛了出來的巨大麻袋。
咚的一聲,黑衣人將肩膀上的東西丟到了地上,冷冷的瞪了那縣令一眼,便轉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縣令夫人顫抖的手打開那麻袋,居然是四姨娘?!看著她身上那透明的薄紗,還有順潤的身子,這個小賤蹄子,居然想勾引王爺。
縣令的臉一陣青一陣白,雙腿已經開始不住的打顫。他一眼便知道發生了什麼,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完了又得罪了王爺,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呀。
“來人,來人,把這個賤人丟到後山去,別再讓我看見!”縣令一聲憤怒的命令,立刻有家丁上前將那麻袋扛了出去。
該死!這是什麼藥!納蘭夙華有些煩躁,他運用內力將那藥性驅散,卻發生體內依舊殘留著一股熱流,額頭不自覺的滲出了一片冷汗。
納蘭夙華不知道的是,那姬妾用的是岩城的一種土方,與京城那種調制的媚藥不太一樣,後勁特別的足。
那熱流一浪接著一浪,讓男子覺得十分的不舒服。緊閉的雙眸突然睜開,床榻上的男子化成一股冷風飛出了窗外。
安靜的回廊裡,那纖細的女子獨自一人站在紅柱邊,抬頭看著明亮的夜色。
朵朵白雪輕盈的飄散著,從古雅的這個角度看去,竟是一副唯美的冬日雪景圖。一道黑影從眼前閃過,古雅心中一驚,月色下院落中的那棵大樹旁竟是出現了一抹身影。
清秀的女子頓時皺了眉頭,她緩緩的靠近,就發現了那一手扶著樹幹的俊美男子。
他的墨髮披散著,俊美的容顏帶著一絲疲態,那麥色的胸膛在寒風的吹拂下露出了一角,原本淺紅的薄唇此刻居然泛著嫣紅。
緊閉的雙眼,輕皺的眉頭,古雅疑惑的走了過去,“別過來!”突然,男子冰冷的開了口,他緩緩睜開眼睛,那眼中竟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情感。
古雅心中一驚,那陰冷的容顏此刻居然帶著一種柔和的粉色,讓他看起來別樣的俊美。古雅立刻明白,他怕是中了某種藥物。
納蘭夙華看著眼前那表情變換的女子,當下轉過頭去苦笑了一下,自己這般狼狽的模樣居然被人看見了,換成是別人,他一定會讓她看不到明日的晨光,只是對方卻是她。
“你沒事吧?”此話一出,古雅有些驚訝的捂著自己的唇,她方才確實發出了一點微弱的聲音。
“看來你的藥性也快消失了。”納蘭夙華直起身來,整個人靠在樹幹上,那微微揚起的下巴下是一片柔美的弧度。古雅從未見過這種神態的六王爺,此刻的他豈會是戰場上那冷酷煞氣的戰王,更像是一名斯文儒雅的風流男子。
納蘭夙華伸出手去,扶住了自己的額頭,他的目光卻忍不住集中在古雅的那張清秀的臉龐上,今日的她看起來竟比以往還要美。
視線漸漸向下,從那晶瑩白皙的肌膚再到優美的脖頸,這樣欣賞的目光在古雅看來,卻成了一種危險的信號。
女子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納蘭夙華敏感的捕捉到她眼中閃過的拒絕和疏離,這個小女子也會怕?一時間竟忍不住輕笑出聲,“放心,本王還不至於到飢不擇食。”
飢不擇食?!古雅目光一冷,“那樣最好。只是沒想到,堂堂六王爺居然也會被人下藥。”
許久沒有開口,古雅反唇相譏,只覺得說起話來竟是順暢無比。
“哼,沒良心的小女人,你難道忘記是誰救了你。”納蘭夙華輕哼一手,左手緊緊的扣住了身後的樹幹,生生剝下了一層樹皮。
這樣的燥熱一波接著一波,此時的他特別想要上前將那個小女子拉進懷中,然而,理智卻告訴他,這一切不過是藥性所致。
“那是,古雅應該多謝王爺,不如現在古雅便去尋一個幹淨的姑娘來,以解王爺藥性之苦。”古雅頓了頓,“放心,古雅一定會尋一名絕色美女來,不會讓王爺吃虧的。”說完便要轉身,卻聽男子那冷冽的聲音響起,“你敢!”
然而,納蘭夙華卻不能讓自己靠近她,生怕被這藥性影響,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情。
古雅停下了腳步,看著男子那憤怒的模樣覺得心情大好,好像幾日來無法說話的壓抑一下子得到了舒緩,她慢慢走到另一邊的石階上坐了下來,欣賞著這麼一副詭異的畫面。
俊美的男子單薄的衣衫靠在樹幹上,那虛弱的表情與往常的嚴肅冷酷大相徑庭。
“你怎麼不走,就不怕本王那你來當解藥?”
然而,古雅卻是微微挑眉,她看著男子那挺拔的身軀,不用想也知道,他隱忍得痛苦。“古雅不過是中等之姿,又怎麼能入王爺的法眼呢?”
納蘭夙華一聽,看著女子的表情,竟覺得可愛無比。不過嘴上卻是不服軟,“哼,算你有自知之明。”
古雅絲毫不惱怒,她只是微微笑著,“不如古雅問王爺幾個問題?”
看在這幾日來他對自己的照顧,古雅便覺得幫他一把又如何。
納蘭夙華微微瞇起了眼,用內力與體內的那股燥熱抗衡著,聽著女子那悅耳的聲音,竟也覺得心中清涼了不少,“說。”
“當年鹿羿之戰,王爺不是被霍跋所俘嗎,為何後來會出現在陽城?”六王爺所經歷過的所有戰役古雅都知道,元熙的宮官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宣揚元熙輝煌的機會,而六王爺身上的功勛,就是元熙強盛的代表。因此古雅的房內至今還放著幾本元熙戰紀。
“本王不過是假意被俘,那時候的霍跋副將不過是本王安插在敵軍的一個細作,之後取得了霍跋的密函,便在那副將的指引下去了陽城。”
“王爺覺得,霍跋的王是個什麼樣的人?”
納蘭夙華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那個魁梧的身軀,霍跋的王是個強壯的中年男人,那一臉濃密的鬍鬚是他的驕傲,“狂妄,自大,但也是個勇敢的男人。”
想起那時候自己一劍削去他那引以為傲的大鬍,心情便不由得暢快了起來,那鬍子如今還在元熙的宮中,被父皇收藏了起來。
古雅看著男子那輕松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起了有趣的事情。
“王爺可曾恨過?”
“恨?”納蘭夙華有些疑惑,看著那帶著微笑的女子。
“王爺可曾恨過皇上,將年幼的你送去邊疆?”古雅不得不承認,納蘭夙華如今的地位,與他的付出成正比,現在的他有多風光,當年的他就有多麼艱苦。可以想像,年幼的少年獨自一人別丟去殘酷的邊疆,他要面臨的是怎樣的艱難。
“本王從不覺得邊疆有多苦,你這個小女子不明白了吧,邊疆有邊疆的暢快,與其在京都皇宮裡安樂的度過無趣的日子,不如去邊疆,與那些霍跋士兵殺個痛快。”
他生來就是為了征戰而活,他喜歡那個在馬背上的日子,喜歡親手取下敵人的首級,喜歡看著敵人臨死時那不屈的眼神。只有這樣,他才會覺得,自己的努力值得,殺一個有骨氣的人,比殺一個懦弱的人來的有意義。
“難道王爺想要一輩子呆在邊疆?”其實,古雅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對王位沒有興趣。
“有何不可?”然而,此話一出,納蘭夙華也愣了下,一輩子呆在邊疆?那麼,不就再也見不到眼前的這個小女人了嗎?一種失落和不安的感覺湧上心頭。
古雅正了正神色,“王爺,有一個問題,不知王爺敢不敢實話實說?”
“呵,這天底下還沒有本王不敢做的事情。”納蘭夙華看著那嚴肅的表情,那種不安的感覺立刻消失,這個小女子又有什麼奇怪的問題。
“王爺不想要這江山?”古雅知道,自己現在的話是大逆不道。
“呵,這個問題,已經不止你一個人問過本王。”男子抬起頭來,看著那明亮的圓月,雪花阻隔在兩人不過幾米的距離之間。“元熙的半片江山,都是本王打下的,何來的要與不要之說。”
好狂妄的男人!
古雅慢慢站起身來,踩著那雪白的地面從容的靠近樹下的那個男人,納蘭夙華注意到,她的眼中滿是深沉。
“正因為是你一手打下的,你就真的甘願將這天下拱手讓人?!”古雅沒有發現,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裡帶著憤怒的顫抖。
想起上一世,明明六王爺有那個實力與納蘭燁相抗衡,可他卻選擇的漠視的態度,看著納蘭燁將其他的皇子一個一個鏟除,古雅始終不明白這個男人腦中想的到底是什麼。
“對于本王來說,這個江山只要還是納蘭一族的,便可以了。”不論是誰繼承王位,都與他毫無幹係。
確實,不論是哪個皇子繼承王位,這個元熙還不是納蘭一族的?此刻的古雅已經知道了納蘭夙華的想法,他似乎對什麼都漠不關心,只在乎戰場上的勝利,他身體裡流著的鮮血都在叫囂著征戰的快感,旁人心心念念的權勢,他只用自己與生俱來的嗜血便可以輕易得到,卻不曾想過,多少人為了他手中的權勢爭得頭破血流。
“那麼,王爺便和二皇子合作吧。”古雅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納蘭夙華的眼中閃了閃,“你一個小女子,為何這麼關心朝堂之事,誰坐那皇位與你有什麼關系?”
難道說,她也想要這個江山?想要做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女子?!
古雅深吸了口氣,“相信王爺也看見了,太子懦弱無能,從這次的西北災情便可以知道,若元熙交于太子手中,早晚都會面臨一場全國動亂。難道王爺希望看見元熙的百姓陷入一片水深火熱?”
古雅當然不會告訴納蘭夙華,她只是不希望將來做皇帝是納蘭燁。
“那還有其他的皇子,你不是希望這個江山讓三皇兄來擔當嗎?”為什麼會提到二皇兄?納蘭夙華有些看不清這個小女子了。
“古雅從來不曾以為三皇子會是適合的人選,不,二皇子也不是,但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在一起,他們兩個就是最適合的人。”
納蘭夙華緊緊的盯著古雅的雙眼,想要從中看出點什麼,然而,他只覺得眼前的女子心思深沉,“你想做皇后?”
皇后?“古雅不曾想過,若是可以,古雅這一生,不願再踏入宮門半步。”她的聲音回蕩在風中,傳進了納蘭夙華的心裡。
這濃鬱的恨意是從哪裡來的,男子的心中滿是疑惑。“你只希望本王與他們合作?”
這時,古雅直視著男子的眼睛,微微笑了笑,“王爺可還覺得不適?”
經她這麼一提,納蘭夙華只覺得那股熱流不再那麼令人難受,當下直了直身子,看著自己漸漸恢復了力氣的雙手。
“天色不早了,王爺還是早點休息吧。”女子的聲音越飄越遠,那纖細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回廊的盡頭。
納蘭夙華只覺得方才的場景猶如夢境一般,看著地上的腳印,心中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
次日。
納蘭夙華打開房門,就看見那跪在院子裡的肥胖男子。
“王爺饒命啊,小的,小的不知道那賤人會如此大膽,還請王爺贖罪啊!”想起昨晚的事情,縣令的心中忐忑不安,他那肥胖的臉上一下子竟好像老了許多,增加了不少滄桑的痕跡。
納蘭夙華看也沒看他一遍,邁開步伐朝著大廳走去。
縣令抹著鼻涕,在地上連滾帶爬的站起身後追了上去,客廳裡,已有幾名官員模樣的人在等候著。
陰冷的男子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當中,那幾名官員立刻行了一禮,“參見王爺。”
“嗯。”納蘭夙華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便撩開衣袖坐了下來,緩緩的飲著熱茶。
縣令一看見這樣的陣仗,慌忙屏住了呼吸站到一旁,那幾名官員一看就是從京都裡來的,那一身的官服上好的料子,他見都沒見過。
“啟稟王爺,皇上已經新命了一名欽差親自押送賑災的米糧前來西北,等著與王爺匯合,”
納蘭夙華只是靜靜的飲著茶,“可是劉譽書?”
“正是。”
劉譽書是今年科舉新秀,納蘭夙華曾經見過幾面,卻能看出對方是一名穩重廉潔的人,便私底下命人將他提拔起來作為己用,他也算爭氣,能讓父皇命為欽差。
“那冰上馬車,在本王離開之前,要造出萬輛。”
“是!”
“另外,岩城縣令削去官職,家產如數充公,本王不想再看見他!”陰冷的聲音一出,一直站在角落裡的肥胖男子立刻軟下了身子。
“謝,謝王爺不殺之恩。”可是他的心那個痛呀,積累了好幾年的珠寶,就這麼沒了。
……
“走,走,還看什麼看!”幾名官兵將站在門口那戀戀不舍的肥胖男子趕了出去,他身旁的幾名姬妾不住的哭泣著。
“老爺,老爺,妾身的嫁妝可都在裡面呢……”
“老爺,往後,我們可怎麼辦呀!”
“哭哭哭,就知道哭,老爺我還心疼呢,還不是你們不爭氣!”那肥胖的男子憤怒的吼著,突然,一個臭雞蛋砸在了他的臉上。
“誰,是誰敢……”緊接著,無數的臭雞蛋爛菜葉從四面八方飛來,四周已經聚集了不少的百姓,他們看著中間的幾人,臉上滿是暢快的笑意。“叫你剝削,叫你克扣我們的米糧,該!該!”
“別,別砸了,別砸了哎……”肥胖的男子和幾名姬妾抱頭鼠串,很快便消失在某條小巷子裡。
河岸邊上,為首的男子滿意的看著厚厚的冰層上數不盡的馬車,冷峻的面容揚起了一絲笑意。
“雅兒,這些當真是你想出來的?”四夫人聽說,這種奇特的馬車是六王爺身邊的女子設計出來的,除了古雅還會有誰。
那清秀的女子只是微微笑了笑,四夫人看在眼裡滿是欣慰。
“啟稟王爺,欽差已到。”這個時候,眾人的身後出現了一名官兵,納蘭夙華微微點頭,緩緩轉身看著那被帶領著漸漸靠近的男子。
古雅的目光在看見那欽差的面容後泛著光亮,居然是他?!
“參見王爺,微臣劉譽書,奉皇上之命押送賑災米糧前來西北。”這熟悉的聲音讓古雅的心中一陣柔和,看來,當初她的苦心沒有白費。
“起來吧。”男子冰冷的聲音從頭頂響起,那斯文的男子立刻恭敬的起身,然而,他的目光卻在掃過六王爺身旁的那個年輕的女子時頓時一愣,這樣的表情落入納蘭夙華的眼中,立刻有些不悅。
“先生,別來無恙。”身旁的女子站了出來,對著那欽差微微一笑。
“四小姐,你,你怎麼也在這裡?!”劉譽書的眼中滿是驚訝。當初,因為四小姐被責罰,他便瞞著家中的夫人用自己私藏的錢為她買了跌打藥,結果被婦人虐待了幾日。四小姐居然拿著銀子去家中幫自己隱瞞了事實,甚至給了自己幾道題目,令劉譽書驚訝的是,這幾道題目居然就是今年的試題。
可以說,他之所以可以高中,都是古雅的功勞。
“你們認識?”納蘭夙華的目光冷冷的掃過男子的臉,劉譽書立刻回過神來,“回王爺的話,微臣曾在相府中作為先生教導了四小姐一陣子。”
“哦?這個小女子的無法無天也是你教的嗎?”納蘭夙華的話讓劉譽書一愣,“這,這……”
一旁的四夫人看在眼裡,她怎麼會聽不出來六王爺語氣中的酸意,看來自己想的沒錯,元熙最冷酷的王爺居然對古雅……
而另一頭。
“快,快,把這些東西搬進來!”一名肥胖的婦女正指揮著下人們將各種物件擺在大廳裡,她身穿著大紅色的金邊綾羅,滿頭的翠玉珠子和金飾,看起來富態又俗氣。
“夫人,老爺回來了怕是要生氣的。”那家丁有些為難。
“生什麼氣,他敢?!”肥胖的婦人一插腰,那渾身的肥肉抖動著,趾高氣揚的模樣令所有的家丁們低下了頭。
這個時候,幾名年輕的女子從門口進來,她們的臉上滿是疑惑。
“喂喂喂,你們是什麼人?這裡可不是閑雜人等能進來的,還不快出去!”肥胖的婦人一皺眉頭,上下打量著那幾名年輕的女子,除了一個是婦人打扮,其他的一看就是未出閣的小姐,難道說,這些女子都是那個混蛋帶進來的?!
“你又是誰?”四夫人身後的丫鬟站了出來,“居然膽敢對夫人無禮!”
“我無禮?!呵呵,笑話,這裡是我的府邸,你們隨隨便便的進來,讓別人知道了,還以為是哪個窯子裡出來的!”
只聽啪的一聲,一個鮮紅的掌印出現在那肥胖婦人的臉頰上,她愣了一下,卻是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一陣疼痛傳來,“誰,誰打我?!”
那丫鬟安靜的站在那裡,眼中寫滿的不屑。
“小荷,回來。”四夫人淡淡的開了口,那丫鬟才一甩帕子回到她的身後。
“你,你們……”那肥胖的婦人總覺得是眼前是誰打的她,可是方才又沒有看見她們的動作,真是見了鬼了。
古雅看著眼前那穿金戴銀的肥胖婦女,眼中冷下了溫度。沒想到劉譽書居然還沒有把這個悍婦休了,作為欽差,怎麼外出辦事還帶家眷的?!
“來人,來人啊,把她們給我趕出去!”婦人憤怒的大吼著,立刻有幾名侍衛從門口沖了進來,然而,卻在看見幾名女子之後收回了腰間的佩劍。
“你們,你們怎麼還不動手啊!是不是要本夫人,讓欽差大人把你們一個個拖出去砍了?!”看著那撒潑似的婦人,四夫人皺了下眉頭。
“四嬸,她是欽差夫人。”
此話一出,四夫人連同身後的丫鬟都有些驚訝,想起方才那斯文儒雅的中年男子,難以想像,他居然會有這麼一個庸俗的夫人。
“哼,原來你知道我是欽差夫人,還不給我跪下!”肥胖的婦人絲毫沒有認出眼前的清秀女子,在她看來,凡是有些姿色的女子都是狐媚子,看來她要好好的審審那個吃裡扒外的男人。
“呵,笑話。”四夫人身後的丫鬟忍不住嘲諷了一句,立刻迎來那婦人的一陣謾罵,“你是什麼東西,敢用這種語氣和本夫人說話!”
劉譽書一腳跨進來,就聽見家中的母老虎那歇斯底里的聲音,心中暗道一聲不好,立刻加快了步伐沖了進去。
“四小姐,四夫人,這……”文雅的男子臉上一陣青一陣紅,“是微臣管教無方,讓四夫人四小姐見笑了。”
那肥胖的婦人一見走進來的男子,正要發飆,就看見他對著這些女子行禮,當下腦中一閃,難道說,她們是那麼尊貴的身份。
“先生不必如此,雅兒明白的。”此刻的古雅開了口,那一旁呆愣住的婦人只覺得這女子的聲音有些熟悉,再仔細一看,這清秀的面容好像在哪見過。
雅兒?!“你,你是相府的四小姐?”此刻那肥胖的婦人終於想起來了,當下尷尬的笑了笑,伸出手去捋了捋自己鬢間的髮絲,“哎呀,四小姐真是好久不見了,我還經常和譽書提起你呢,怎麼你現在也在西北呀?”
“紅兒!四小姐是跟隨六王爺一起來的。”劉譽書伸出手去扯了扯那婦人的袖子,只見婦人一聽六王爺的大名立刻眼前一亮。
跟隨著六王爺?!難道說,四小姐很可能要變成六王妃了?!
“哎呀,我們真是有緣啊,譽書剛剛被認命為欽差來到西北辦公,就遇到了四小姐,快快快,進來喝杯熱茶。”
如此熱情的態度與方才的憤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四夫人不由得惋惜的看向一旁那文雅的中年男子,這世間的事情當真無常。
“那,這位是?”肥胖的婦人立刻想起了那一直站在古雅身邊的四夫人,劉譽書只覺得頭疼,:“這是皇上親封的孝忠將軍。”
孝忠將軍?!元熙的女子只怕沒有一人不知道孝忠將軍的名號,那肥胖的婦人當下眼前一亮。“哎呀,孝忠將軍,真的是你啊?幸會幸會,我很早以前就聽說過你的大名了,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年輕?快,進來喝杯熱茶,外頭冷!”
她儼然將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府邸,劉譽書當下拉過她的手,“你這是幹什麼,還帶了這麼多東西來,這是原縣令的府邸!”
“可是那縣令不是被罷免了嗎,還把這裡充了公,你現在是西北的欽差了,這裡當然就是你的了!要不是我看這裡還湊合,我才不住呢!”
四夫人不由得眉頭一皺,從來沒有見過此等婦人,居然這樣和自己的夫君說話。
“來來來,都愣著做什麼,來喝杯熱茶,你們,還不快去倒茶來!”婦人趾高氣昂的模樣實在令人不悅。
“夫人不必多禮,我先回房去了。”四夫人只留下這麼一句話,便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緩緩離去。
而古雅也只是淡淡的對著劉譽書行了個禮,便跟著四夫人的步伐消失在回廊的盡頭。
“你呀,我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劉譽書終於忍不住說出了心裡話,那肥胖的婦人一聽,“什麼?丟你的臉了?!哼,好啊你個劉譽書,當初我嫁給你的時候,你還不是家徒四壁的,要不是我用娘家的錢養著你,你能有今天?怎麼,現在當了欽差,就嫌我丟你的臉了?說,你是不是早就想納妾了,啊?!”肥胖的婦人開始憤怒的捶打著那文雅的男子,強勁的手力讓劉譽書一陣躲閃。
“你,你別傷了孩子!”
“哼,現在還記得我肚子裡有你的孩子?!既然你都要納妾了,這孩子,不要也罷!”說著,她就要伸手去捶自己的肚子,劉譽書慌忙攔住了她,“好了,夠了!”
男子一聲暴喝,憤怒的目光讓那婦人一愣,“你……”
劉譽書的目光看向那微微隆起的腹部,他努力的平息著心中的怒氣,“待會王爺會過來,你給我老實的呆在屋子裡,那可是六王爺,不是你惹的起的!”留下這麼一句話,男子便一甩衣袖離開了婦人的視線。
“四嬸,你這是……”古雅看著那正在收拾行李的丫鬟們,有些疑惑,難道是方才的事情令四夫人心中不悅了?
“雅兒,既然這裡的災情已經得到了控制,我就要回府了。”那美麗的婦人微微笑著,絲毫沒有將方才的事情放在心裡。
古雅一聽,心中便有些不舍。“四嬸……”
看著那清秀的小臉,四夫人伸出手去慈愛的捋著她的髮絲,“雅兒,四嬸還是那句話,女子的歸宿就是找一個懂你的男子,不論對方是誰,不論對方有沒有權勢,對你好才是最重要的。”
古雅沒有想到四夫人會突然提起這個,努力不讓自己回想起那不堪的往事,“四嬸,可歡迎雅兒去做客?”
她的話讓四夫人一愣,“可是相府那邊……”
“既然雅兒已經出來了這麼久,也不在乎多幾日,雅兒只是想看看,四叔當年和四嬸一起生活的地方。”
四夫人一聽,心中立刻柔軟。“好,那便隨我回去小住幾日,我立刻修書一封回相府和大老爺打個招呼。”
古雅微微笑著,“只是四嬸,可否等雅兒幾日?”
……
咚咚咚……
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傳來,古雅上前打開了房門,就看見那一臉深沉的劉譽書站在門口。
“先生,可是找雅兒有事?”
劉譽書看著那張越發美麗的小臉,只是感慨著時間過得如此之快,“四小姐,可願意陪為師說幾句話?”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古雅看著那深沉的臉,便輕輕點了點頭。
涼亭之內,盡管四周飄著小雪,可看著那慢慢溫煮的茶水,心中竟是溫暖了不少。“四小姐,可是覺得為師很沒用?”
他指的,是方才的事情。
“先生可是要雅兒說實話?”
劉譽書一愣,嘴角揚起了一絲苦笑,“當然要聽實話。”
“是,先生確實很沒用。”那毫無溫度的聲音讓劉譽書的動作一僵,他緩緩放下了茶壺輕嘆了一口氣。
“難道先生喜歡悍婦?”
“誰會喜歡悍婦呢,可是紅兒……自從她嫁給我,確實沒有過過好日子,如今我高中博得了功名,又豈能棄糟糠之妻。”
看著那自責的臉,古雅卻一點也不同情他,“雅兒並不覺得她之前的日子有多苦,倒是先生你,時常被打罵。”
古雅無情的揭開了劉譽書的傷疤,他只是抿了抿嘴,想起從前擔驚受怕的日子,他心中也覺得厭惡,自從有了功名,那悍婦便很少打他,但也時常出言不遜,“有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出人頭地,起碼在我潦倒的時候,紅兒還肯嫁我。”
只怕,是因為那悍婦惡名遠揚無人敢娶,又相中了劉譽書堂堂的樣貌和溫和的性子才嫁的吧。
“況且現在,紅兒已經有了我的骨肉。”
此話一出,古雅微微一愣,那個悍婦有孕了?
“那,雅兒可要恭喜先生了。”
“多謝四小姐,已經兩個月了。”提起那腹中的孩兒,劉譽書的眼中便是一片柔和。
不過,有那樣一位母親,古雅不由得為孩子的將來擔憂。
“對了四小姐,為師一直有一個問題……”
“先生,有的事情,過去了便過去了,重要的結果,不是嗎?”古雅淡淡的打斷了他的話,她當然知道劉譽書想問什麼,無非是問自己怎麼會知道今年的試題。古雅總不能說,是自己猜的吧,索性便不回答了。
劉譽書一愣,便訕訕的笑了笑。“四小姐說的是。”他仔細的看著眼前的這張臉,總覺得熟悉中又透著陌生。“四小姐,恕為師直言,為師總覺得四小姐變了。”
在他的印象中,相府的四小姐是一個不受寵的庶女,天性溫和文靜,只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乖巧的小女子竟是變了一個人。她身上掩藏不住的光華和聰慧,其實自己一直知道相府的四小姐聰明伶俐,只是從來不曾想過,她身上的光華竟是如此耀眼。
聽說了國宴上相府四小姐的壯舉,還有狩獵大會,再到賞梅大會,劉譽書心中無比的驕傲,因為這個屢屢給眾人帶來震撼的小女子,曾經是自己是學徒。
古雅只是微微一笑,卻不回答。
“你們在說什麼,本王也想聽。”這個時候,一陣陰風吹過,石桌旁竟是多了一名俊美的男子,那無聲無息的步伐另劉譽書嘆為觀止,他正要起身行禮,便被納蘭夙華攔住了,“無礙,給本王也添杯茶。”
劉譽書似乎想到了什麼,“微臣有珍藏了許久的梅酒,不知王爺是否會喜歡。”
“哦?那就拿來吧。”納蘭夙華笑著,看著那離去的男子,隨後垂下了眼,“你還真是有閑情逸致,和先生對飲嗎?”
天知道方才他遠遠的看見亭中的兩人,心裡有多想一劍刺向那個男子,可是想起古雅說那是她的先生,他也便忍下了這口氣。
“古雅怎麼比的上王爺,這麼冷的天還在巡視這府邸的安全麼?”古雅掩住了唇邊的笑意,可是語氣中的嘲諷卻是毫不掩飾。
“哼,牙尖嘴利,看來本王還要向太后討要那可以令人失聲的藥丸。”怎麼覺得,這個小女子還是不說話的時候比較可愛。
古雅微微挑了挑眉,卻是不接話。
“本王過幾日要離開西北,你呢?”其實他想問的是,你要不要隨本王一起。
“正好,古雅過幾日要隨四夫人回一趟邊城的府邸,在這先祝王爺一路順風。”古雅微垂著眼,她的話讓納蘭夙華一愣,這語氣竟是一點商量的餘地的沒有。
“哼,隨你。”
“王爺,酒來了!”這時候,回廊裡出現了那文雅的男子,納蘭夙華收斂了神色。
“既然王爺要和先生對飲,那古雅就先行回去了。”古雅正要站起身來,卻聽身旁的男子冷冷一句,“你留下!”
“……”劉譽書有些疑惑,他不在的這一會發生了什麼嗎,怎麼覺得王爺的身上帶著淡淡的怒意。
古雅微微張了張嘴,看著男子那陰冷的表情後挑了下眉再次坐了回來。
“額,呵呵,王爺,喝口酒。”劉譽書笑著,打開那塵封已久的酒瓶,空氣裡立刻散發出一種夾雜著梅子的酒香,微紅色的液體緩緩倒入潔白的瓷碗著,納蘭夙華看著稀奇,便拿起碗抿了一口。
香甜的梅子伴隨著酒的烈性,竟是別有味道。
“四小姐,你也來點?”劉譽書看著那面無表情的女子,使了一個眼神。
“多謝先生。”
古雅將那酒端到鼻前,慢慢的問著那奇特的香氣,而後輕沾了一口,獨特的味道緩緩入喉,竟覺得胃中一陣灼熱,便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納蘭夙華看著那表情,輕笑出聲。而後轉過頭去看著身旁的中年男子,“父皇命你來西北,你可做好了準備?”
劉譽書沒有想到六王爺會突然問起這個,總覺得他話中有話,“還請王爺明示。”
以劉譽書老實的性格,只怕是鬥不過那些狡猾的地方官衙,“身為欽差,你的職責便是審核皇上下達的旨意是否有被地方官衙嚴厲執行,若有不法的行為,你可以先斬後奏。明白本王的意思嗎?”
劉譽書正襟危坐,“微臣明白。”
“當然,如果讓本王發現你身為欽差知法犯法,那就別怪本王不客氣了。”
納蘭夙華的話讓一旁的古雅眼前一亮,緩緩抬起眼來看了看對面的男子,腦中似有什麼一閃而過。
……
清晨,古雅一打開房門,就看見那徘徊在自己院子裡的家丁。
“小姐,您醒了?”
“可是找我有事?”古雅看著那張陌生的臉,只見家丁諂媚的笑著,“夫人請小姐一起去大廳用早膳。”
夫人?古雅點了點頭,便在那家丁欣喜的目光中理了理衣衫跟了上去。
肥胖的婦人換了件翠玉色的長裙,頭髮上依舊是玲琅滿目的金飾,她在看見古雅之後便笑著迎了上去。“四小姐,來,坐!”
“哎呦,好久不見了,四小姐比從前更加美麗動人。”婦人想了一個晚上,這四小姐往後可能是成為王妃的人,她可要好好巴結巴結,到時候夫君升官發財就指日可待。
古雅怎麼會聽不出其中的奉承之意,她看了一眼桌上繁多的菜色,表情淡淡的。
“可是不喜歡?來人,將這些全部換下去,端新的來!”
“夫人客氣了,古雅只是覺得西北的災情還未完全解決,外面多少百姓流離失所,而我們卻在這裡山珍海味,有些不妥而已。”古雅抬起眼來看著婦人的神色,只見她愣了下,立刻無所謂的笑了笑。
“像四小姐這樣金貴的人,當然不能和那些災民比了。你看,我們吃飽了,才能為那些百姓做事情,不是嗎?”
她的話讓古雅眼中一沉,這樣的婦人,如何能擔當欽差夫人?
古雅緩緩坐了下來,在看見其中一疊糕點時眼前一亮,伸出手去用筷子將那糕點夾進了婦人眼前的碗中,“記得先生說過,夫人最喜歡吃這桂圓糕了。”
“哎呀,四小姐真是有心。”還以為她會猶豫一下,沒想到婦人竟是拿起筷子一口將那糕點吃了進去。
古雅的目光沉了沉,懷孕的人通常忌諱的東西,她居然一點也不在意?視線不由得從上往下移到那微微隆起的腹部。
“聽說夫人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古雅的話讓那肥胖的婦人愣了下,“是呀,是譽書告訴四小姐的嗎?”
清秀的女子笑了笑,便不再看她一眼,安靜的用起了早膳。
……
安靜的院落裡,古雅從袖中拿出了那一直被忽視的葉笛,放在唇邊輕輕一吹,立刻有兩名黑衣人出現在古雅的眼前。
“四小姐。”
“我要你們去為我做件事情。”古雅微微一笑,眼中泛著寒意。
另一個院子裡。
“哎呦,真是疼死我了。”肥胖的婦人捂著肚子沖進了無人的茅廁,一陣沉吟聲傳來,過了許久她才緩緩的走了出來,“這群該死的奴才,一定又用了不新鮮的食材,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突然,一陣陰風吹過,似乎有人從背後撞了她一下,“哎呦——”肥胖的身軀一下子摔倒在地面上,“該死的,誰那麼不長眼睛!”她掙紮的支起身來,就發現掉落在腳邊的小枕頭,當下眼中一閃,慌張的四下張望了一會,便快速的將那小枕頭塞進了衣服裡。
若無其事的起身,肥胖的婦人伸出手去撫了撫肚子,便抿了抿嘴離開了院子。
“哼,果真如此。”古雅看著眼前的兩名黑衣人,便緩緩的轉身。眨眼之間,院中便沒有了那兩個黑色的身影。
府外,幾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對視了一眼,便大步跨了進來。
他們打聽到此刻六王爺正在外面巡視,便悄悄的帶著些許禮物前來拜訪新來的欽差大臣。
“夫人,有人求見老爺。”一名家丁笑著來報,看那幾個人的架勢,似乎是有求於老爺。
正坐在一旁嗑著瓜子的婦人微微抬起眼來,“什麼人?看起來有身份嗎?”
“有,有,他們的手上還帶著些禮盒呢!”
婦人一聽,立刻站起身來理了理髮髻,“快讓他們進來!”
幾名男子在家丁的帶領下來到了客廳,然而,卻沒有見到他們想見的人。大廳之中僅有一名肥胖的夫人,看那身打扮,難道是欽差大臣的娘?
“老夫人有禮了。”幾名男子立刻行了一禮。
“呵呵,來者是客,不必多禮了,快請坐,請坐。”肥胖的婦人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丫鬟上前為幾人添了熱茶。
“我等今日是來拜訪欽差大人了,不知他何時能回府?”
“我夫君現在正陪著六王爺在外面巡視,過一會兒便回來了,不知幾位大人來此有何貴幹?”那濃郁的妝容上兩眼放著亮光,她的話讓幾名男子一愣,夫君?!
心中皆是大驚,這欽差大臣的口味如此獨特?!眼前的婦人不知肥胖,打扮還庸俗,原來那位大人喜歡這樣的?那他們準備的窈窕淑女,豈不是都派不上用場了。
“既然欽差大臣不在,我等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我夫君雖然不在,可這府中還是有我說話的地兒的,幾位要是有什麼事情可以告訴我,夫君一定會聽我的話。”
她張口閉口沒有半點的禮數,幾名男子卻是明白了,原來欽差大臣懼內!
幾人立刻對視了一眼,“是這樣的,我們是從建城而來,聽說六王爺打算讓欽差大人去各城討要救濟糧,可是,我們建城也是座小城,哪有那麼多的糧食,就想讓欽差大臣,通融通融。”那男子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手中的紅色盒子,打開一看,居然是一顆碩大的夜明珠。
肥胖的婦人看得眼睛都直了,“這個,好說呀!等我夫君回來了,我立馬讓他,給你們建城減個三千擔!”
“真的?!多謝夫人!”
其他的幾名官員一見,紛紛拿出了自己帶的禮物,那婦人竟是滿眼的光亮,不由分說全部將他們的請求答應了下來。
“好,好,送客,幾位大人慢走呀!”看著滿地的珍貴禮品,婦人笑得合不攏嘴。
而另一頭,運河邊上的納蘭夙華卻是收到了一封信件。
打開一看,那熟悉的清秀字體印入眼簾,原本心中有些欣喜,而此刻卻慢慢變冷。
一旁的劉譽書看著那變化的臉色有些疑惑。“王爺,可是發生了什麼?”
納蘭夙華回過頭去,看著劉譽書笑得高深莫測,“你自己看!”
那文雅的男子一愣,接過了信件,裡面的內容讓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王爺贖罪,微臣不知賤內竟會做出這種事情,微臣,微臣……”
“你還記得本王當日的話嗎?”若是讓他發現自己知法犯法,就別怪他不客氣!此刻劉譽書心中一涼,他的英明,就要毀在那悍婦手上了!
這會,古雅安靜的坐在客廳裡,細細的品著茶,聽著一旁的婦人天花亂墜的說著劉譽書在朝中辦過的那些大事。
清秀的女子只是淡淡的笑著,相信很快,先生又要辦一次大事了。
果真,不一會兒,那滿身肅殺之氣的男子就出現在兩人的眼前。“譽書,你怎麼回來了?六王爺呢?!”
婦人笑容滿面的迎了上去,絲毫沒有察覺男子臉色的異樣。
那儒雅的男子瞪著雙眼,突然右手高高舉起,看著那張令人厭惡的臉,真想一掌將她打離自己的視線當中。
“你,你這是幹什麼?!”婦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難道他還敢打她?!
想起她腹中的孩兒,劉譽書更是狠不下心腸,他痛心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清秀女子,古雅是自己人,他不需要隱瞞什麼。
“你是不是受了建城那些官員的東西?!”這冰冷的話語讓婦人一愣,她心虛的低下頭來,“你,你說什麼呢,什麼建城,什麼官員,今天我可是一整天都沒出府。”
一旁的古雅微微低下了頭,嘴角卻揚起了一絲諷刺。
“你敢做,還不敢認了?我這就去屋裡搜!”劉譽書氣的滿臉通紅,那婦人一聽,立刻撒起潑來,“你搜?你去搜啊!我可憐的孩兒了,你爹爹不相信我們母子,還說你娘藏了東西!”
肥胖的身子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撒野起來,古雅眉頭一皺,慢慢走上前去。“先生何必如此,或許夫人真的沒拿呢?”
古雅說著,目光卻是集中了那婦人一頭的金飾上,久久不能移開。
劉譽書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突然伸出手拔出了其中一支陌生的金釵,“你,你說這個是什麼?!”
“我,我……這個是我買的,不行嗎?”
“你買的?你每次買金飾都會從賬房取錢,我現在就去找那賬簿,看是不是你買的!”劉譽書狠狠的瞪著地上的婦人,哪知道,她突然站了起來,一下子就捶在男子的胸膛上,那單薄的身子立刻往後退了幾步,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就算是我拿了那又怎麼樣?!既然人家送上門來,總沒有拒絕的道理吧?你這個死心眼的東西,沒有我,要等你升官發財,還不等到我頭髮都白了!”如此理直氣壯,讓劉譽書立刻憤怒的指著那悍婦。
“你,你,今日,我必須把你,休了!”
此話一出,那婦人愣了下,立刻回過神啊,“好啊,原來你早就想把我休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狐媚子,想要納妾了?!我可憐的孩兒啊,你爹不要我們娘兩了,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一提到腹中的孩兒,劉譽書便痛苦的咬著唇,古雅看在眼裡,心想這男子未免太過優柔寡斷,看來不徹底讓他死心,他永遠都會被這個悍婦吃得死死的。
“夫人,你肚子上的枕頭掉了。”
掉了?!那肥胖的婦人心中一驚,立刻俯下身來四下尋找著,“你胡說!哪有掉!”
“肚子上的枕頭?!四小姐,你,你方才說什麼?”劉譽書捂著疼痛的胸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古雅的表情淡淡的,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一般。
“夫人,今天早上的桂圓糕好吃嗎?”
桂圓糕?自己明明叮囑過,為了府中的孩兒絕對不可以再沾一口,她竟然……枕頭?!劉譽書的心中有個可怕的念頭一閃而過,他顫抖的身子緩緩靠近那婦人。
“你,你想怎麼樣?”
“夫人,你的肚子……”男子的目光集中在那隆起的腹部,讓婦人心中一驚,“你,別過來!你不是不要我們娘兩了嗎,這孩子,我也不要了!你不是想納妾嗎?就不要再管我和孩兒了!”
然而,男子絲毫沒有顧忌她的掙紮,而是沖了上去朝著那腹部伸出了手。
“放開我,放開我!”
“夫人,你肚子上的枕頭掉了。”古雅的聲音再次響起,讓糾纏中的兩人一愣,劉譽書只覺得眼底有一片潔白,低頭一看,就看見了那被揉得皺皺的枕頭,而那肥胖的婦人,肚子便不再向從前那般鼓起。
男子無力的直起身來,他木楞的轉過頭去看著那清秀的女子,“四小姐,你,一直都知道嗎?”
古雅垂著眼,看著那塊枕頭,而後聽見一陣瘋狂的尖叫,“是你,是你對不對!你和譽書說了什麼?還是說,在院中推我的人是你?!”
那婦人狠狠的盯著古雅的臉,突出伸出雙手朝著她撲了過去。
“四小姐小心!”
然而,一道黑影閃過,那婦人只覺得身子懸空,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肥胖的身軀重重的落地,“哎呦——”
一名黑衣人滿身殺氣的出現在古雅身前,而後又迅速消失。
劉譽書愣在了當場,隨後立刻想起婦人方才的舉動,“你,你……”
“先生,還記得王爺說的話嗎?此悍婦欺壓你多年,如今又犯下如此大罪,你念在腹中孩兒無辜因此百般忍讓,而現在呢?!”古雅一步步靠近,將劉譽書心中的傷一片片的撕下來。
男子輕喘著氣,他皺著眉頭,眼角竟是掛著淚。
“來人!”
立刻有幾名侍衛上前,地上的婦人頓時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著那男子,“你,你敢對我怎麼樣?!沒有我,你怎麼會有今日……”
古雅一個眼神,立刻有一名侍衛上前用破布堵住了那婦人的嘴。
“將她關起來,聽候王爺發落,另外,從今以後,她不再是我劉譽書的夫人!”此話一出,男子只覺得積壓在心中多年的怨氣煙消雲散,他覺得從未有過的輕松。
“四小姐,真是多謝你……”
“先生不要怪雅兒便好。”畢竟,是她將劉譽書即將為人父的美夢打破。
輕嘆了一口氣,“是為師,沒有福氣。”
……
“你倒是喜歡管旁人的家務事。”窗外突然出現了那陰冷的男子,古雅依舊俯著身整理著衣衫。納蘭夙華看著那纖細的背影,“明日,本王就要離開了。”
古雅終於直起身來,“明日古雅也要隨四嬸回邊城。”
納蘭夙華只覺得心中一滯,一想到明日他就要許久不能看見眼前的小女子,心情就莫名的煩躁。
屋內陷入一片沉默,古雅靜等著身後男子的話,可是卻能感覺到,他只是那麼安靜的站著。
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古雅輕嘆了口氣,俯下身來繼續整理著包袱。
“不如,你隨本王離開?”久久之後,納蘭夙華終於開了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這麼說,只是當時想了,便說了。
“王爺說笑了,古雅離開京都也有些時日,如今隨四嬸回邊城也只是小住。”不知道為什麼,古雅竟不想再聽男子說下去,生怕聽見什麼奇怪的話。
納蘭夙華看著那始終不肯轉過頭來的女子,心中有些不悅。
寒風瑟瑟,吹進了屋子裡,古雅只覺得四周有些安靜,這才回過頭去,發現窗邊早已經沒有了男子的身影。
纖細的女子慢慢走進,正要伸手去關門,眼前立刻就出現了那張俊美的容顏。
“你……”
納蘭夙華看著女子那窘迫的表情,竟是輕笑了出來。
“此次本王會查清是誰擄走了你,這口氣,本王替你出了。”他的話讓古雅有些驚訝,她的目光閃了閃,“那真是多謝王爺了。”
“無礙,你又欠了本王一個人情。”他理所當然的挑了下眉。
“……”
“那麼,合作的事情王爺考慮得如何了?”既然他要離開,那就先將事情敲定了再說。
看著那認真的神情,納蘭夙華收起了笑容,“給本王一個理由。”
理由?!
“一個合作的理由。”納蘭夙華以為,誰繼承皇位與他都沒太大的關系,為何一定要與二皇兄合作?對于她和三皇兄之間的關系,一直是自己心中惱怒的根源。
然而,古雅只是淡淡的抬眼看了他一下,竟突然伸出手將窗戶關上,卻被另一雙大手攔住,“怎麼,生氣了?”
這個小女子,真是心胸狹窄,難道她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理由?
“時候不早了,王爺還是早點回去的好。”古雅的語氣中帶著疏離,若不是為了阻止那個男人的動作,她何必被眼前的這個古怪的六王爺戲耍。
然而,納蘭夙華的動作卻是頓在那裡,他的表情有些認真,就那麼直直的看著古雅那冷漠的臉。
“這次二皇兄提出的賑災良策,莫不是也是你想的?”二皇子納蘭齊與五皇子納蘭燁的對策很快便實施下來,兩個方法對於西北的災情都起到了十分良好的效果,可以說是平分秋色。元熙皇大喜,還獎賞了兩位皇子,而古雅的舉動卻讓納蘭夙華的心中升起一個念頭。
這個小女子,似乎一直在二皇子與三皇子之間出謀劃策,她到底有什麼目的,又為什麼要這麼做?誰做皇帝對她有什麼影響嗎?
“王爺說笑了,古雅一女流之輩,又怎麼懂得朝堂之事。”還是這句話,古雅覺得,既然對方沒有合作的誠意,為何自己要和盤托出?就讓他猜去吧。
“哼,女流之輩?!”納蘭夙華的語氣裡滿是不信,這段日子以來的相處,她所表現出來的,怎麼可能會是一名常年在深閨之中的小姐,若不是很早前便認識了她,他還會以前眼前的相府四小姐不過是假冒的。
“時候不早,古雅要休息了,王爺請便。”
“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本王說?”看來,這個小女子果真無情無義得很。
“有。”
俊美的男子臉上立刻浮現出連他自己也沒有發覺的欣喜。
“請王爺把窗戶關上了再走。”
“……”
……
珍府之內,清幽的小築裡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
“亦儒。”一名紅衣男子無聲的出現在屏風之後,琴聲遂而停止。
“柳,聽說,他要回來了。”珍亦儒的聲音滿是深沉,而那柔美的男子卻只是淡淡一笑,“六王爺麼?你是希望他回來,還是不希望?”
琴邊那陰柔的男子幽幽一笑,“柳,我只是想知道,你和他,到底誰更強一點。”
紅衣男子捋著自己胸前的長髮,上一次在相府與他交過一次手,沒想到中了他的毒還能全身而退,“對於醫聖,你瞭解多少?”
他知道,六王爺的身後一直有醫聖的支持,有這麼一個棘手的人物在,自己的毒豈不是派不上用場。
珍亦儒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沉吟片刻,“柳,你提醒了我一件事。”他從未派人去細查過醫聖的底細,元熙中人只知道醫聖師承醫仙,卻不知道他的身份和背景,那樣的外表,那樣的氣度,難道會只是普通的市井小民嗎。
“趁著六王爺還沒回來,你,可要抓緊了!”紅衣男子笑了笑,閃身消失在寧靜的竹林裡,留下了那一臉深沉的珍亦儒。
……
冰封的運河上,早早的便準備了一輛改造後的馬車。
劉譽書將古雅她們送到了這裡,“四小姐,一路小心。”
“先生,你也是。”古雅看著那熟悉的面龐,微微一笑,劉譽書心中滿是感激,他深吸了口氣。“四小姐……”
看著那欲言又止的模樣,古雅有些疑惑。
“六王爺今日一早便離開了。”
“……嗯。”為什麼要提起他?古雅想起了昨晚上的對話,有那麼一層紙,她並不想捅破。一個納蘭宸就讓她有些頭疼了,又來一個難以捉摸的男子,她往後的日子還要不要清靜了。
以四小姐的才智,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麼,劉譽書當下正了正神色,對著馬車上的四夫人微微點頭。
兩名丫鬟坐在最前方拉著韁繩,長這麼大,她們還是第一次駕駛狼狗拖的馬車,兩個人的眼中盡是興奮。
“小荷,出發吧。”四夫人淡淡的一句話,兩名丫鬟立刻甩開了韁繩。
兇猛的狼狗撒腿就跑,這馬車就好像沒有任何阻力一般向著下游滑去。看著那漸漸消失的馬車,劉譽書輕嘆了口氣,只覺得一陣陰風吹過,轉過身來就看見了那陰冷的男子。
“王爺?!”劉譽書嚇了一跳,王爺不是一早就離開了嗎?
納蘭夙華看著那遠去的背影,眼中有種不明的光芒。他只是想來看看,看著她的背影,這樣也能讓自己安心一點。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麼?納蘭夙華覺得有某種東西深埋進了心底,卻說不出其中的滋味。
……
如今的冰上馬車已經讓西北的百姓見怪不怪了,古雅她們毫無阻礙的來到了邊城之外的小村莊,從這裡開始,她們便要上岸乘車。
四夫人府中的家丁早已經在這裡等候著,“雅兒,過來。”
那柔和的表情,讓一旁的家丁不由得為之一愣,自從四夫人從相府回來後,便時常露出笑容,這讓府中的下人們疑惑之余覺得欣慰,四夫人這麼好的人,怎麼可以在悲傷中度過。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年輕的小姐?
兩人上了馬車,那家丁歡喜鼓舞的在馬車外趕著馬匹,或許接下來的幾天,都可以看見夫人的笑容了。
古雅撩開車簾看著外面的風景,邊城這個地方她確實沒有來過,據說,當年四叔就是因為這裡風景柔美,才選擇在邊城置辦宅子與四夫人一同生活。
土色土香的建築與京都的繁華大不相同,卻顯得幾分別致的韻味。
“小地方不比京都,不知道雅兒會不會喜歡。”四夫人柔柔的話語傳來,其實,古雅願意到她的府中小住,自己的心中也是特別的開心,很想和這個孩子觸膝長談,聊聊彼此之間感興趣的話題。
想著想著,心中漸漸期待起來。從前,也只有夫君可以與她舉杯共談,而現在,她又有了可以說知心話的人。
“四嬸,這裡的風景很美。”給人一種十分寧靜的感覺,與京都的喧囂相比,她更喜歡邊城的樸實無華。如果可以,她也願意一輩子住在這裡,與她的母親幼弟,平靜的過日子。
看著四周人來人往的樸實老百姓,古雅的心情很是平靜。想起之前在岩城外看見的那些災民,這裡的百姓卻是幸福得多了。
都是元熙的子民,可是生活卻大不相同。
一個好的皇帝可以給百姓帶來安居樂業的生活,也可以給百姓帶來水深火熱的日子,古雅呼吸著這兒的新鮮空氣,心中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馬車幽幽的在一座大宅子前停止了,四夫人眼前一亮,“雅兒,我們到了。”
樸實的匾額上,刻著“古府”兩個字,蒼勁有力。兩座石獅子威武的立於門口,只有兩名侍衛守在兩側,石階上一塵不染,幹淨得令人心裡舒坦。
一名老管家有些慌張的從大門裡小跑了出來,在看見馬車上下來的婦人後立刻迎了上去。
“夫人……”管家看見那隨後出來的年輕女子,當下就將口中的話收了回來。
“于伯,這是相府的四小姐。”四夫人將古雅拉到身邊,那清秀的女子柔和的對著老管家笑了笑。
“四小姐?啊,四小姐裡面請。”老管家這才回過神來,當下熱情的招呼著。
就在四夫人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老管家伸出手去扯了扯她的袖子。
看著那為難的表情,四夫人正了正神色,“怎麼了?”
“是,是小小姐來了。”
“呦,表姐,這幾天不見人影,難道是因為知道明珠要來,刻意不想見明珠的嗎?”一名打扮嬌俏的女子從門內走了出來,那傲慢的神情在看見門口處那陌生的女子後微微一愣。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那對平靜深邃的雙眸,竟是令人如此不悅。因為在她身上,自己竟好像看見了表姐的影子,淡然的模樣,永遠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1:37 AM
第089章:秘密
四夫人看著那走出來的嬌俏女子,臉色變了變,很快恢復了常態,“明珠,表姐去了岩城不知道你要過來,所以……”
“是嗎?”四夫人還沒說完,那女子便打斷了她的話,緩緩走到古雅身前繞了一圈,“這位是……”
第一眼的印象很重要,明珠看見古雅的那張冷漠的臉,便從心裡感到不悅。
“雅兒,這是我的表妹,按輩分,你應該喚她……”四夫人走到古雅身邊,微笑著為她介紹,然而,卻被那冷冷的聲音打斷。
“不必了,叫我明珠姐就可以了。”那女子上下打量了古雅一眼,而後笑著看向四夫人,“表姐,這次去岩城,還帶了個小姐回來?”
那輕佻的語氣讓古雅不由得皺了眉頭,四夫人的表妹?那便是於將軍那頭的人,於家人丁單薄,於將軍僅有一兄一妹,那麼眼前的女子便是其妹之女。
“明珠,這是相府四小姐。”四夫人冷下了語氣,眼前的女子太過無禮,她不能再縱容下去。
一提起相府,明珠的眼神一變。相府四小姐?那不就是庶出。而且聽說相府的兩位小姐都得了誥命,“哦,原來是慧平郡君,真是幸會。”
古雅這才抬起眼了看著她,微微一笑。
“呵呵,夫人,小姐,外頭冷,還是先進去再說吧。”老管家見勢不妙,趕緊上來打個圓場,四夫人柔和一笑,便帶著古雅跨進大門。
打量著四周,古府雖比不上相府華麗,但這裡的一草一木都設計得十分優雅,可以看出其主人清幽的品味。
“給四小姐收拾間屋子。”四夫人回過頭去與管家吩咐著,想了一會兒,“就我院子裡的那間吧。”
一旁的明珠安靜的聽著,難道說她和這個慧平郡君關系匪淺?可是她是相府的小姐,于瑩怎麼能與相府的人走得親近?!
四夫人住的院子別具一格,院中有假山,清澈的水流從假山上傾斜而下,流進特地挖造的池子,幾條好看的錦鯉在水中悠閑的遊動著,寒冷的天氣讓那溫暖的水流冒著陣陣白煙。
古雅看著那獨特的設計出神,四夫人笑了笑,“這是你四叔找人來建造的,這水是溫泉水,這樣寒冷的天氣才能讓那幾條金錦鯉活下去。”
古雅恍然大悟,再想起古淳毅喜歡的那些華麗的東西,相比之下,兄弟之間的差別還真是夠大的。
路過一間敞開的屋子,空氣中傳來陣陣墨香,四夫人見古雅停下了腳步,往裡頭望了下,“這是我的書房。”
古雅回過頭去與四夫人對視了一眼,兩人相視而笑,便一起跨進了那滿是墨香的屋子。
整面牆都擺滿了書籍,古雅看著那恢宏的氣勢不由得眼前一亮。每一系列的書籍都整齊的擺放著,上至兵法,下至詩歌,更有武功祕籍與兵器譜。
四夫人看著古雅那出神的表情,微微笑了笑,這裡的一切都是她所珍藏的驕傲,若是其他的小姐看了,定會覺得粗鄙不堪,一般女子的書房皆是用來擺放文房四寶女誡夫綱,或者古琴竹笛畫卷女紅。
“四嬸,這些書,雅兒可以閱讀嗎?”古雅轉過頭來,眼中泛著光亮,四夫人微微一笑。“想看多少就看多少。”
古雅留在了書房裡,老管家在門口躊躇著,四夫人眼中一暗便默默的走了出去。
“夫人,小小姐她……”
大廳裡,那嬌俏的女子一臉的不悅,在看見來人之後更是冷哼了一聲。“表姐,為什麼還帶相府的人來,難道你忘記了相府那些人是怎麼對待表姐夫的?!”
提起古淳風,四夫人便心中一痛。她撇開頭去不看那女子一眼,“那些事情,與雅兒無關。”
“無關?哼,有什麼樣爹就會有什麼樣的女兒!表姐莫不是傷的還不夠,要搭上自己的性命才知道後悔?!”明珠咄咄逼人,四夫人卻是深吸了一口氣。
“夠了!”
那嬌俏的女子一愣,看著四夫人那浮著仇恨的雙眸,竟是微微一笑。
“表姐,明珠也是為了你好,防人之心不可無,說不定丞相怕當年的事情敗露,特地讓他的女兒來接近你,想要把你們四房一網打盡呢?”
見婦人不說話,那嬌俏的女子看了許久,也覺得無趣,便收回了目光捋了捋自己的髮絲,“表姐,不要嫌妹妹我囉嗦,相府的人,還是少接觸為好。”
說完這句話,明珠便輕哼一聲離開了四夫人的視線。
“夫人……”老管家慢慢走到四夫人身邊,“小小姐的話聽聽也就罷了,那四小姐,老奴覺得不錯。”
自從老爺走了,當初夫人每日沉浸在痛苦之中,甚至對相府也抱著仇恨的心,直到現在,她才慢慢拂去了心中的傷痕,那小小姐是怎麼回事?!就是不肯讓夫人安生!現在不是挺好的嗎,夫人也會笑了,府中的氛圍也明朗了許多,那小小姐還要來添亂。
“于伯,我明白的。”四夫人的語氣有些低沉,她緩緩轉過身去消失在回廊處。
清幽的屋子裡,那幹淨的牆壁上掛著一幅肖像,裡面那俊美儒雅的男子栩栩如生,正對著自己溫柔的笑著,四夫人看著,不由得癡了。
“四嬸。”古雅站在門口,看著那有些僵硬的背影,不由得疑惑的喚道。
那婦人這才轉過身來,看著古雅的表情帶著一絲迷茫。許久之後,她才開了口,“雅兒,你爹,大老爺可有和你提起你四叔?”
四叔?古雅微微搖了搖頭,古淳毅從來都不曾提起他的那幾個兄弟,也不見誰和他親近來著,甚至過年過節也從未見過那些兄弟的影子,可見古淳毅在兄弟之中的親情有多薄涼。
“是嗎?”四夫人的表情淡了下來,她的眼中似有深沉,古雅疑惑的看著她那微妙的變化,立刻想起老夫人與古淳毅對她那似乎帶著恭敬的態度,一直以來她心中對于四夫人身上的事情都帶著疑惑,不知道這次,她能不能解開心中的迷?
古雅緩緩抬起頭來,看著畫上的男子,四夫人隨著她的目光望去,兩人之間陷入一片沉默。
“四嬸,四叔一定是一名很出色的男子,對嗎?”古雅的話讓四夫人回過頭來,她愣了一下,便苦笑了出來,“是啊,他是一名很出色的男子,起碼在我心中是的。”
其實誰都知道,古家的四少爺體弱多病,不懂得舞刀弄劍,只喜歡一個人坐在書房裡閱讀書籍,因此便不得古家老爺的喜愛。照理說以四夫人這樣的女子,不該對這種柔弱的男子有情,只是誰也不知道這其中又有著怎樣令人欽羨的機遇。
……
入夜。
古老的城池上空,幾名黑影快速的融入了黑夜之中。為首的男子一頭及腰的長髮飛揚,他的眼中柔和,卻帶著令人膽寒的殺氣。
“主子。”無聲的落到林中,早已有人在那裡等候。
“找到了嗎?”那溫暖如流水的聲音傳來。
“找到了,人就在縣令府中。”
為首的男子抬頭看著夜色,而後眼神一瞇,泛著幾分危險的意味。“今晚動手。”
醫聖不在身邊,他倒要看看,這個傳說中的戰王,還能不能躲得過自己手中的毒,當然,這是在他回京之前的最後一次行動,如若失敗,他就要將目光轉向宮中的那謫仙男子。
另一頭。
月色之下靜靜的站著一名挺拔的男子,他手中一塊潔白的玉佩在朦朧的月光中泛著迷離的光澤。
納蘭夙華搖晃著手中的玉佩,可是腦海中卻浮現出那張清秀的小臉。
那個小女子,現在在做什麼呢?兩日不見,他便覺得有些無趣,這座城鎮和岩城一樣,皆是一些欺上瞞下的把戲,然而讓他更憤怒的卻是,這一切居然還得到了宮中某些人的認可。
看來,他必須盡早回宮。
突然,男子的眼神一變,他的四周立刻出現了幾名混身煞氣的黑衣人。
“來者何人?!”
“屬下這就去查!”頃刻間,所有的黑衣人消失不見。
看來,有人一直在盯著自己的動作,這已經是離開岩城後的第二批了,到底是誰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他的性命。
一抹紅光從明月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度,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香氣,納蘭夙華的目光一沉,將那潔白的玉佩收進袖中,抽出腰間的軟劍便朝著那抹紅色身影追去。
蕭瑟的竹林間,安靜的有些詭異,除了風聲便再無其他。
男子無聲的在林間穿梭著,幾道鬼魅般的影子從他身後劃過,納蘭夙華停下了腳步。“不必鬼鬼祟祟的,既然引本王來了,還沒膽子出來嗎?!”
隨後,啪啪啪的幾聲,一名紅衣男子竟是從竹林深處緩緩走來,“不愧是元熙的戰王,居然敢單橋匹馬的來闖本公子的迷魂陣。”
眼前的男子一身紅衣,他的臉上卻是帶著一個雪白的鬼臉面具,可是這個香氣,納蘭夙華卻是認出來了,他就是當日在相府中襲擊自己的男人。
“迷魂陣?本王真是孤陋寡聞。”納蘭夙華冷冷一笑,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然而,一陣陰風吹過,只聽刷刷刷的幾聲,四周的竹林居然開始移動,納蘭夙華的眼中有些驚訝,這個陣仗,看來對方是有備而來。
四周已經沒有了那紅衣男子的身影,此刻的納蘭夙華處於一片竹子的包圍之中,以他為中心,竟是沒有半條出路。
漸漸的,似有白煙從腳底冒起,模糊了男子的視線,納蘭夙華立刻捂住了口鼻,可是奇怪的是,這白煙竟是沒有任何的氣味,難道說只是障眼法,並沒有毒?!
“嗚嗚嗚……”一陣女子的哭泣聲傳來,“華兒……”
這個聲音?!
“華兒,母妃在這裡……快來救我……”居然是賢妃的聲音。
納蘭夙華眉頭一皺,這是怎麼回事?
循著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納蘭夙華小心的挪動著步伐,直到前方出現了那被捆綁住的婦人。她的面容漸漸清晰,哭聲的也越發的淒慘。
“華兒,母妃在這裡!”那婦人抬頭一看,眼中立刻浮現出一絲欣喜。
“母妃,你怎麼會在這?”納蘭夙華有些猶豫,他看了看地面上婦人的影子,看來這並不是自己的幻覺。
“華兒,我本來在宮中休息,可是睜開眼卻到了這裡。快,快幫母妃松綁。”她在地上掙紮著,身上捆著圈圈繩索。
然而,納蘭夙華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用軟劍一揮,那婦人身上的繩索立刻解開。
“華兒,扶母妃一下,他們給我下了藥。”婦人有些楚楚可憐的抬起頭來,她的語氣輕柔,緊皺的眉頭好像真的很痛苦一般。
納蘭夙華思索了一會,便伸出手去,那婦人心中一喜,立刻伸出了左手,突然,一道銀光閃過,腹中一片冰冷,隨後便是無盡的劇痛。
“華兒,你,你……”她難以自信的看著眼前的男子,納蘭夙華則冷冷的看著她腹中那流淌出來的滾滾黑血,滴落在地上還冒出了陣陣白煙,伴隨著腐臭的味道。
“渾身都是劇毒,好厲害的藥人。”納蘭夙華微微挑眉,他的話讓那婦人眼睛突然瞪大,“你,你怎麼知道……”然而,她的聲音不再是那麼甜美,而是帶著淡淡的沙啞。
“我母妃是左撇子,你該伸的不是右手。”呲的一聲,納蘭夙華拔出軟件,在那婦人的衣衫上將劍身擦拭幹淨,而後微微一笑,緩緩轉身。
此刻,他剛剛走出幾步,四周的竹林再次變換。
“不愧是六王爺,居然能識破我的藥人,那麼這個呢,你能不能一劍殺了她?”空氣中傳來那溫暖如流水的聲音,一個物體被丟在了納蘭夙華前方。
只聽碰的一聲,陰冷的男子走近一看,前方居然是一個血人?!
她的手指深深的紮進土裡,好像在掙紮著一般,一頭黑髮披散在背上,額頭還帶著粘稠的血跡。
又玩什麼把戲?!
此刻,外面竟是傳來一陣刀劍聲,納蘭夙華微微挑眉,他的暗影就在外面。
“六王爺還是先殺了她,你的暗影是進不來的。”那個令人討厭的聲音再次響起。
“水……水……”一陣虛弱的聲音從地上那物體傳來,這個聲音卻是讓納蘭夙華眼中一沉。緩緩靠近,就看見了那滿臉是血,面目全非的容顏。
然而,她身上的衣裙,自己卻是認得的。
古……雅?
不知為何,納蘭夙華心中一痛,他的腦中有一剎那的空白,竟是往前走了幾步。
“水……給我水……”
這個聲音,這個身形,就是她!她不是隨四夫人去了邊城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不是她,這不是她!
理智在腦中咆哮著,可是納蘭夙華依舊忍不住去看那張臉。他的心好像快要窒息了一般,一種莫名的恐懼和不安湧上心頭。
明知道這是一個陷阱,可是他依舊想要看清楚那張臉。
“古雅?”納蘭夙華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一絲顫抖。
“水……”那乾涸的雙唇只吐出了這麼一個字,納蘭夙華緩緩靠近,而不遠處隱藏著的紅衣男子,看著那張俊美的容顏,紅唇微微揚起。
原來,六王爺的軟肋,就是這個相府的四小姐。看來最近京都裡的傳聞還是有幾分真實在的,能讓六王爺失了分寸,若說他不在意這個相府四小姐,又有誰信呢?!
“你怎麼會在這裡?!”納蘭夙華猶豫著,可是地上的女子只是艱難的掙紮著,“水……”
陰冷的男子蹲下身來,有些不忍去看那張臉,可是他又不得不強迫自己,如果真的是她,那該怎麼辦?
熟悉的眉眼,此刻沾滿了鮮血,納蘭夙華的雙眸浮現出一絲憤怒的殺氣,突然,地上的女子表情頓時猙獰,她化成了一頭兇猛的野獸朝著男子撲了過去,瞄準了他的咽喉正要咬下,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銀光閃過,那尖銳的獠牙竟是牢牢的咬住了納蘭夙華拔出來的軟劍上,只聽幾聲刺耳的碎裂聲,他的軟劍竟是被咬出了幾個牙印!
換成自己的咽喉,恐怕他真的會被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咬死。
一陣渾厚的內力將身上的女子炸開,那東西一下子撞在了樹幹上,卻是穩穩的落地。
納蘭夙華殺氣迸現,他縱身一躍,吸附在竹幹上,冷冷的看著那眉眼與古雅有些相似的毒物。
看著那破裂了幾口牙印的軟劍,納蘭夙華冷冷一哼,竟毫不顧忌的朝著地上的那毒物飛去,這一劍,對准了她的腦袋。
一聲嘶鳴,兩人交接之時,那女子只覺得渾身一陣冰涼,竟是劃成了兩半掉落在地上。
咻的一聲,那把帶著血的軟劍直直的沒入了遠處的一棵竹子上,隱藏著的紅衣男子立刻飛離,他居然察覺到自己的所在?!
“不可原諒!”
砰地一聲,整片竹林竟處在一片爆炸聲中,數十名黑衣人從地下一躍而起,紛紛落到納蘭夙華的四周。
“殺!”陰冷的男子恍若修羅,唇間滑出一個字,那些黑衣人立刻化成了利刃朝著竹林四周飛去。
納蘭夙華敏銳的捕捉到那移動著的紅色身影,眨眼間便攔住了他的去路。
好快的速度!紅衣男子只覺得眼前的六王爺有些不太一樣,他的身上散發著難以抵擋的殺氣,眼中濃濃的憤怒好像要將自己吞噬。
“你知道你錯在哪嗎?”那毫無溫度的聲音將冰箭一般,刺激著紅衣男子的聽覺。
“哼,六王爺未免太小看本公子了。”
“你錯在,不該仿她的模樣!”一陣陰風吹過,紅衣男子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內力朝著自己襲來,他的尊嚴讓他絕對不能躲閃,竟是伸出雙手生生的接下了這帶著淩厲殺氣的內力,只聽轟的一聲,兩股內力碰撞在一起,地面竟是爆炸開了裂出了一個黑洞。
煙消雲散之後,納蘭夙華冷冷的看著那空無一人的竹林。
“王爺,已經全數絞殺。”此刻,那些黑衣人渾身浴血,紛紛回到了男子的身邊。
“查,本王要知道,對方是誰!”
一道紅色的身影快速的穿梭在蕭瑟的林間,回到了原本預定的地點,那破舊的茅屋裡竟是沒有半個人影。難道說,自己的手下竟是全軍覆沒?!
怎麼會這樣?!在相府之中,他分明和那個男人交過手,那個時候的他還沒有如此的殺傷力。
“噗……”一陣腥氣從口中噴出,紅衣男子眼神一冷,用袖子輕輕擦去了嘴角的血跡。
“呵,有意思。”好久沒有人能令他如此興奮了,納蘭夙華,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對手。可是,他不會輸,絕對不會!
胸口傳來一陣劇痛,紅衣男子皺了眉頭,想必現在,城中已經布滿了六王爺的人,他必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離開這裡。
……
“四嬸。”古雅抬起頭來,就看見那站在書房之外的美麗婦人。
四夫人微微一笑,看著方才那聚精會神閱讀書籍的女子,那樣的神態,讓她想起了自己的夫君。
“雅兒,這麼早便起來了?可是不習慣?”想起自己昨日的舉動,四夫人便覺得有些對不住這孩子。相處的這些日子,她似乎已經把古雅當成了自己的女兒,這種親近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不再是孤單一個人,而是有一個懂她的親人。
“不,是雅兒想要早點學習四嬸這些書籍上的知識。”不得不說,四夫人的書房裡珍藏著許多珍奇的典籍,哪怕是相府中也沒有。
“你這個性子,和你四叔真像。”四夫人的眼中滿是柔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既然來了邊城,正好可以見識一下這兒一年一度的彩燈節。”
傍晚時分,古府外停著兩頂轎子,那美麗的婦人與清秀的女子出現在門口,各自上了轎。
撩開車簾,古雅看著外面熱鬧的街道,沒想到邊城的節日竟也辦得這麼隆重,大街小巷都可以看見年輕男女的影子。
熱鬧的主道上,四夫人命人放下轎子,“你們在這裡等候。”
既然是節日,就沒有在轎子上觀賞的道理,古雅看著眼前熱鬧的景象,街道兩旁擺滿了各種小販,以賣面具的居多,還有各種顏色的紙燈,不少女子正滿臉笑容的挑選著心儀的臉譜。
不知不覺,自己竟被眼前的景象所感染,有多久沒有與平常的百姓一般感受節日的氛圍了?古雅還記得,自從入宮以後,她每日皆是與陰謀詭計為伍,每一刻,她的心都高高的懸著,腦中沒有一刻是停止不動。她必須步步算計,那樣的生活竟是度過了十年。現在想想,古雅都覺得自己可笑,上一世的她,可真的是白活了,到頭來什麼都沒有得到,或許,做一個尋常百姓才是最幸福的。
一個白色的面具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四夫人笑著看著那張有些呆愣的臉,“雅兒,戴上。”
古雅接過那白色的面具,面具上是一張用紅墨描繪出來的笑臉,可是看起來卻莫名的詭異。
四夫人自己換上了一個黑色的面具,面具上卻是一張憤怒的表情,古雅看著,竟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她打心底覺得那面具與四夫人實在太不相稱。
兩名纖細的女子肩並肩在街道上走著,此刻,整個岩城盡是帶著面具的年輕男女,古雅敏銳的發現,幾乎每個人戴的面具都不相同,難道說這又有什麼寓意不成。
突然,一雙大手輕輕拍了拍四夫人的肩膀,兩人立刻回過頭去。
古雅驚奇的看著那男子臉上的黑色面具,竟與四夫人的一模一樣。
一張清秀的臉出現在眼前,那年輕的男子不過二十出頭,身材挺拔眉清目秀,他有些期待的看著四夫人,此刻的古雅似乎發現了什麼,嘴角掩飾不住的笑意。
四夫人緩緩的伸出手去摘掉了面具,立刻露出了那張美麗的臉,那男子眼前為之一亮,但在看見四夫人的髮髻之後,眼中立刻浮現出一抹失望。
“抱,抱歉……”
“無礙。”四夫人也有些無奈,她回過頭去看著古雅那忍著笑意的臉,輕嘆了一口氣,“那老伯說我倆的面具在邊城是獨一無二的,還以為不會撞上,沒想到……”
原來,每個城池都有自己獨特的節日,邊城的男女之節便是這彩燈節。按照多年來的風俗,在這一日,年輕的男女們會精心挑選自己喜愛的面具戴上,在茫茫的人海中若能找到相同的臉譜,便說明兩人的緣分到了,能相識相知,再到相戀,這便是上天賜的姻緣。
而且,邊城的風俗與京都不太一樣,這裡較為偏僻,這兒的百姓卻更為開明,並不怎麼講究門當戶對,因此這種天賜姻緣之說也被廣泛的接納著。
古雅淡淡的笑了笑,恐怕,那男子現在心中正惋惜著吧。
突然,人群一陣湧動,四夫人慌忙扶住了被撞開的古雅,只見一名紅衣女子瘋狂的在人群中奔跑著,後面傳來一陣憤怒的喊聲。
“你還跑!快,追啊!”
四周立刻有百姓開始指指點點起來,幾名拿著粗木棍的男子從古雅她們身前跑過,一個個凶神惡煞的。
“是春香樓的呀!”
“看來,又是哪個姑娘逃跑了吧。”四周傳來一陣議論聲,古雅望著那群人消失的方向,表情淡然。
元熙之中,有太多這樣的事情。或許這會你正在歡欣鼓舞的過著節日,而另一頭,卻有人在飽受煎熬。冰火兩重天,這就是現實。
“雅兒,我們去河邊看看。”
跟著四夫人,朝著人群熱鬧的方向走去,古雅只見那拱橋上站滿了人,他們正沖著結冰的運河丟著花燈。
這樣的天氣,絲毫不會影響百姓的興致,那一盞盞五顏六色的花燈集結在運河之上,很快,這運河便成了一片美麗的花海,上面那蠟燭透過七彩的紙燈,發出朦朧的色彩,看起來美麗極了。
“雅兒,若是三皇子與六王爺,讓你選一人來參加著彩燈節,你選誰呢?”突然,四夫人在身旁饒有興致的問起,古雅一愣,難道說,四嬸也看出了什麼。
“雅兒只想和四嬸來這花燈節。”古雅微微笑著,卻讓四夫人一陣嘆息,“你這孩子。”
知道她不願回答這個問題,四夫人也只好作罷。不過,早晚有一天,她也是必須面對這個問題。
這時,人群再起湧動,將四夫人與古雅朝著一個方向擠去。
一陣嘈雜聲傳來,古雅望著那被圍在中間的紅色身影,難道說,方才那逃跑的女子已經被抓住了?
“哼,賤人,還不快跟大爺回去!”幾名拿著木棍的男子憤怒的瞪著那纖細的身影,古雅卻是眉頭一皺,那紅衣女子的身形,有些奇怪。
她的身材比一般的女子高挑,骨架也略大了一眼,但依舊風流,一頭墨髮束在腦後,此刻正靜靜的面對著那群凶神惡煞的男子,背對著自己。
百姓們紛紛退散開來,皺著眉頭看著這一幕。
在這樣的日子裡,誰也不希望發生這種事情。那些男子摩拳擦掌,其中一人已經朝著那紅衣身影伸出手去。
“啊——”突然,那男子發出一聲慘叫,竟是痛苦的捂著自己的手掌跪了下來。其他的人覺得詭異,紛紛面面相窺。
“高手!”身旁響起了四夫人的聲音,古雅看著她眼中的深沉,便將目光投向那始終沒有移動過的紅色身影。
他不過是在躲避那個男人的勢力,便選擇了最近的邊城,正好這裡今晚有節日,看著那滿大街上游走的面具,便決定暫時在這裡躲避些時候,沒想到居然被人誤以為是從青樓裡逃出來的姑娘。
紅衣男子的面具下泛著森冷的殺意,可是現在四周的群眾太多,他不能下狠手,否者很容易被六王爺的人發現。
突然,古雅只覺得腰間一疼,竟是有人撞了上來,她回過頭去,就看見一名紅衣女子蹲在自己的身下,她淚眼婆娑的看著自己,眼中滿是哀求。
紅衣?!古雅立刻轉頭看向那被圍起來的人,看來那群男子是認錯了,把別人當成了目標。
四周的人群實在擁擠,那紅衣女子只怕自己一移動,就會引起那些人的注意,正好他們錯認了人,只要那別人抓回去,那她就有救了。
古雅眼神一冷,“姑娘這是何意?”想要拿別人做替罪羔羊嗎?
“小姐,求求你,只要一會兒,我不想再回那個鬼地方了!”那女子哀求著,語氣滿是哽咽。
四夫人眉頭一皺,這女子未免太過自私,竟是為了自己要將別人推進火坑?!
“誰?!這是我們春香樓的事情,識相的最好不要多管閑事!”其他的男子還以為是有人暗中相助,便這樣嚷了一嗓子。
“哼,看這次誰還敢幫你!”其他的男子紛紛磨拳搽掌朝著那紅色身影走去。
紅衣男子眼神一冷,沒有人注意到,地上出現了幾隻黑色的爬蟲,它們快速的朝著那幾名男子挪去,在百姓們疑惑的目光中,那幾名男子突然僵住了身子,“啊?額……哎呀……啊……”他們猶如抽筋了一般,四肢僵硬的做著奇怪的姿勢,最後開始瘋狂的在自己的身上撓了起來,“哎呀,好癢,好癢啊……”
四夫人的目光追隨著那趁亂離開的紅色身影,她心中已經,有種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
“四嬸,四嬸?”古雅發現了四夫人的異樣,便伸出手去輕拍了下她的手臂。
四夫人這才回過神來,“雅兒,餓了吧?四嬸帶你去邊城最好的酒樓。”
美麗的婦人溫和的笑著,仿佛方才的一切不過是她的幻覺一般。
此時,四周的百姓也因為鬧劇的結束而四散開來,古雅更是沒有再發現那紅衣女子的身影。
包廂之內,隔著屏風的桌子旁只坐著兩名女子,古雅看著這裡簡單的裝潢,果真是比不上京都酒樓的豪華,可是卻能聽見隔壁廂房的嬉笑聲,討論聲,這裡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祕密可言,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普通卻可口的菜餚,醇香的小酒,古雅覺得心情說不出的暢快。
然而,四夫人竟是拿著那酒杯,眼中沒有聚焦,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事情。
“四嬸?!”
四夫人抬起眼來看著古雅,“雅兒,沒事,只是方才那個紅衣人,讓我想起了一點邊疆的事情。”
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那個紅衣人是個用毒高手,而且還不是普通的毒,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無聲無息的出手,邊城何時來了這麼一個危險的人物?
而且……四夫人眉頭一皺,她竟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戰死時的畫面,面對這些可口的菜餚,竟是一口也咽不下去。
她緩緩起身走到窗邊,看著街道上熱鬧的行人,輕輕嘆了口氣。其實,她的心中一直沒有忘記她的父親,還有那個生死搏鬥的邊疆。
可是,元熙卻是不允許女子入軍,她多想,再與霍跋的士兵廝殺一番。
人群中出現了那抹紅色的身影,四夫人心中一沉,“雅兒,你先在這裡等我!”
留下這麼一句話,四夫人化成了一陣輕風消失在窗邊。
古雅立刻站了起來探出頭去,卻是沒有發現四夫人的影子。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古雅留下了一點銀子,便匆匆追了出去。
人群擁擠的街道,那帶著白色面具的女子焦急的尋找著那熟悉的人影,可是,卻只能看見那一張張陌生的面具。
河邊的某顆大樹上,沒有人注意到,那紅色的身影正疲憊的靠在樹幹上。
透過面具,他冷冷的看著地面上那熱鬧的景象。心中更加的煩躁,看著那一張張笑臉,紅衣男子只覺得心情陰鬱無比。
他討厭看見別人幸福的模樣!多麼虛偽,多麼無聊!
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從袖中拿出了一枚潔白的玉佩,那玉佩在月光下泛著迷離的光芒。
這是與那個人搏鬥之時,被自己取下的東西。他將這玉佩掛在腰間,看來是十分重要的東西。
“古雅?”好聽的聲音淡淡的響起,這次的行動也算沒有白費,起碼他知道了,六王爺心中在意的那個人。
只要將她抓住,他就有資本和六王爺談條件了。
可是,這個女子在六王爺心中的分量又有多少?她值不值得六王爺交出手中的兵權?想到著,紅衣男子竟是笑了出來。
怎麼可能,堂堂戰王會因為一個女子交出兵權?他也快被自己的念頭笑死了,只是能捏住別人的軟肋,就讓他覺得特別的愉悅。
“姑娘,一個人嗎?”一個猥瑣的聲音傳進耳中,讓紅衣男子眉頭一皺。
“哎呦,正好大爺我們正打算找點樂子,不如美人陪我們去喝喝小酒?”
紅衣男子的目光朝著那令人厭惡的聲音投去,只見幾名猥瑣的肥胖男子正圍著一名戴著白色面具的纖細女子。
紅衣男子微微一愣,她臉上的面具,竟是和自己的一模一樣。
古雅只覺得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酒味,她往後退了幾步,警惕的看著那幾名令人不悅的男子。
“姑娘,戴那面具做什麼?來,讓我們看看你的小臉……”
說罷,其中一名男子便對著古雅的臉伸出手去,樹上的紅衣男子微微挑眉,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邊看著。
只見一道銀光閃過,“啊——”一聲淒厲的哀嚎傳來,驚醒了不遠處的人群,古雅所在的這頭,不知何時人群已經散開,僅有少數的幾名小姐,她們一見那些地痞流氓,紛紛驚訝的退了開來,竟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止。
那群人,可是岩城有名的地痞,聽說有別城的縣令撐腰,讓邊城的縣令也睜隻眼閉隻眼。
那男子痛苦的捂著自己不斷冒著鮮紅的手掌,其他的男子一驚,“老大?”紛紛圍了上去,趕緊攤開他的手一看,竟是少了一截手指。
古雅冷冷一笑,俯下身來拾起那斷在地上的手指,如此淡然的模樣,令不遠處的小姐們一看,紛紛俯下身來嘔吐不止。
呵!有趣。樹上的男子眼前一亮,沒想到,還有這麼膽大的女子,那冷酷的手法,竟讓紅衣男子的心中升起了幾分好感。
古雅將那手指拋了回去,“可惜,我明明瞄準的是你整個手掌。”她惋惜的看著自己手中的匕首,上面竟是沒有絲毫的血跡。
“你,臭娘們,你知道我們是誰嗎?!不,你知道我們老大是誰嗎?!”幾名男子憤怒的吼道,那捂著手掌的男子更是滿臉猙獰,“把,把她給我抓起來!”
古雅冷冷一笑,她手中的匕首泛著幽光,讓那幾名貪生怕死的男子不敢靠近。
“沒用的東西,還拼不過一個娘們嗎?!”那男子一聲怒吼,可是其他的男子依舊猶豫不前,誰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不是深藏不露,方才他們可看見了,她削斷老大手指的時候,那動作可是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
“你,你們……”那男子一把推開身邊的人,朝著古雅撲了過去,突然,奔跑的身子一陣抽搐,古雅疑惑的看著那迅速轉青的臉部肌膚,那男子竟是口冒白沫倒在了地上。
“啊?老大?”幾人一驚,紛紛看向地上的那男子,可是他兩眼一翻,身子僵硬竟是再不動彈。
“啊,出人命了!”不知是誰這麼喊了一句,那幾名男子驚恐的看著一身淡然的小女子,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什麼可怕的東西。立刻,他們轉身連滾帶爬的想要逃離這裡,不想腳下一陣刺痛,竟是再也動彈不了。
“女,女俠饒命啊……”幾個人害怕得雙腿顫抖著,可是古雅卻疑惑的望了下四周,她可是什麼都沒做。
一陣輕風拂過,眼前出現了一名紅衣人,他臉上的面具,竟和自己的一模一樣。
古雅眉頭一皺,那人挺拔的身軀,一頭墨髮,分明就是方才被那春花樓的打手誤認的紅衣人。這麼近距離一看,古雅立刻發現,對方根本就是一名男子。
“不錯,我欣賞你的做法。”好聽的聲音傳來,古雅有些驚訝,難道他方才一直就在這裡?
“公子是?”
“看戲之人,現在,還有什麼好戲,可以讓本公子看看嗎?”紅衣男子慢慢的走到那幾名男子身旁,對著古雅微微一笑,“拿起你的匕首,來,想怎麼做都可以。”
他的語氣中透著一絲狂熱,可是古雅卻收起了匕首。對方一愣,“怎麼了?你不想動手?”
“他們已經對我沒有威脅了,為何要動手?”古雅的聲音透著一絲冷漠,沒想到那男子竟是哈哈一笑。
“有意思,有意思。”這個女子的性格,真是古怪得很,可是比起那些懦弱的大家閨秀,這樣的古怪倒也特別。
古雅正疑惑著眼前這個人,想起方才四夫人說的話,她貌似就是為了追這個紅衣男子才離開的酒樓。
這時,男子腰間的一抹白色吸引了古雅的注意,心中頓時大驚,那不是自己的玉佩嗎?!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那不如,本公子讓你看一場好戲?”那男子笑著,伸出手去放在其中一人的頭頂,古雅看著他緩緩的張開了手指,一灘白色的粉末漸漸呈現在眼前。
他的手指微微張開,月光之下,隱約可見那白色粉末慢慢的落在那人的頭皮上。
“公子饒命,公子饒命啊……啊……”突然,那人一聲驚叫,竟是伸出手後去瘋狂的撓著自己的頭頂,他只覺得整個頭皮巨癢難耐,好像有千萬只小蟲爬進去了一般,可是腳下卻是不能動彈,他的整個上半身就在風中瘋狂的掙紮著,撓著,這姿勢竟像在跳舞一般,只是詭異無比。
旁邊的幾個人嚇得不敢動彈,那褲管漸漸的濕了,一種無邊的恐懼湧上心頭。
古雅看著那男子用自己的指甲扣著頭皮,直到流出鮮紅,可依舊沒能阻止他瘋狂的動作。
不遠處聚集在一起的百姓們,已經有不少人發出驚恐的聲音,那些小姐們紛紛避開了口不敢再看,如此殘忍的畫面,怎麼那個女子還能如此坦然?!
“喜歡嗎?”那男子的聲音,如沐春風,只是卻比著冬日裡的嚴寒更令人心顫。“還有另外一種……”
“慢!”古雅立刻伸出手去,她可不是來看這種令人噁心的表現的。
眼前的男子凶殘無比,古雅知道,他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人物,四嬸方才就是為了追他才離開的,如果現在讓兩個人遇見,古雅毫不懷疑,四嬸不會是他的對手。
“怎麼?不喜歡?”紅衣男子有些疑惑,這個女子不是應該和自己一樣,喜歡看見別人痛苦嗎?
古雅慢慢轉身,淡淡的一句,“待會,官兵就要來了。”
紅衣男子眼中一動,他憤怒的看著身旁的幾個人,差點忘記自己現在正在躲避別人的追捕,差點就被這幾隻螻蟻壞了事。
只聽吱的一聲,古雅疑惑的回過頭去,就看見那紅衣男子將一條柔軟的紅綢收進了袖中,那僵立住的幾名男子立刻無聲的倒下。
“我們還會再見的!”留下這麼一句話,那紅衣男子便化成了一道紅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古雅看著聚集在河岸邊的百姓,立刻皺起了眉頭,朝著另一邊走去,纖細的女子立刻消失在夜色之中。
將那白色的面具收起,古雅回到了原本轎子停放的地方。
“雅兒,你去哪兒了?!”四夫人立刻從一旁站了出來,她原本是去追那紅色身影,不想對方的輕功竟是如此了得,於是她便無功而返,卻發現古雅早已不在那酒樓之內。
“四嬸,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回去再說。”
女子臉上的神色讓四夫人眼神一閃,難道說,發生了什麼?
無人的院子裡,那纖細的女子站在月光之下,拿出腰間的葉笛放在唇上,一種無聲的頻率響起,她身後的四夫人疑惑的看著古雅的舉動。
古雅緩緩放下了手,四周依舊寂靜無聲。
她卻是沒有回過頭,好像在等待著什麼一般。清秀的女子皺了下眉頭,難道是因為離六王爺太遠了,所以暗影的速度變慢了?!
沒過多久,四周傳來一陣沙沙聲,四夫人立刻挺高了警惕。
一個黑影立刻出現在古雅的眼前,“四小姐有何吩咐?”
四夫人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難道雅兒還有自己的勢力不成?
“你們王爺呢?”女子清冷的聲音響起,四夫人立刻明白,原來那黑衣人,是六王爺的暗影。他將自己的暗影給了古雅?四夫人有些驚訝。
黑衣人猶豫了一會,“王爺正在辦事。”
“可是在邊城附近?”
“是。”
“可是在追捕一名紅衣男子。”女子的聲音淡淡的,卻讓那黑衣人驚訝的抬起頭來。
“是。”
“他在邊城。”古雅猜的沒錯,那個男子身上的玉佩,就是從納蘭夙華那裡拿來的,至於是用什麼手段,不用想也知道。
黑衣人抬起頭來,“屬下明白。”便化成了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
“四嬸,那紅衣男子,是霍跋的人?”此時,書房裡只有兩個人。
四夫人抬起頭來,看著那張清秀的小臉,“是。”
古雅猜到,四夫人的父親于將軍當年便是敗在霍跋的手上,如果她見過那名紅衣男子,就說明,那紅衣男子與霍跋有一定的關系。
而且,納蘭夙華與霍跋一直是死敵,那個紅衣男子身上還有自己的玉佩,就更加証實了自己的猜測。
“雅兒,往後,不要再單獨行動了。”想起那個深不可測的紅衣男子,四夫人心中便一陣擔憂。
古雅的腦中立刻浮現出那男子殘忍的手段,納蘭夙華一直在與這樣的對手對抗嗎?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
“四嬸,雅兒明白。”然而,她的手卻是放在了那白色的面具之上,面具上的那張笑臉,如此詭異。
……
清晨,古府迎來了一個客人。
“四夫人,好久不見。”一名相貌端正的男子久久的等候在客廳之中,在看見來人之後立刻迎了上去。
四夫人有些驚訝,“表妹夫,你怎麼來了?”
一旁的明珠表情淡淡的,好像沒有將兩個人放在眼裡,她的目光卻在看見古雅的身影後立刻變得陰沉。
古雅怎麼會感覺不到那女子身上散發的敵意,立刻安靜的走到了另一邊坐了下來。
“正好經過岩城,便來看看四夫人。明珠在府上打擾多日,實在是多謝四夫人的照顧。”男子的話還算客氣,那嬌艷的女子卻是輕哼一聲。
“表妹夫嚴重了,不如也在府中小住幾日?”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有一年了,眼前的男子與明珠成親一年,卻時常分隔兩地,兩人之間淡薄的感情可想而知。
“正好,我也有此打算,真是麻煩四夫人了。”他的話讓古雅立刻皺起了眉頭,這個男子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叫人生不出好感來。
“這位是……”那男子的目光立刻轉向古雅,眼前的女子一身淡雅的衣裙,那白皙的小臉,清秀的五官給人一種十分舒適的感覺。
四夫人緩緩走到古雅身邊,“相府的四小姐,慧平郡君。”
此話一出,男子的眼中頓時一亮,“慧平郡君?!久仰久仰!”
恐怕京都之中無人不知慧平郡君,不僅因為她在元熙的三次重大盛宴中一鳴驚人,更因為她與六王爺之間的傳聞。
然而,古雅只是淡淡一笑,而一旁的明珠卻是冷冷一哼,這讓那男子尷尬的收回了目光。
“表姐,明珠突然想要與表姐一同騎射了,不如就兩日後吧?”明珠的話讓四夫人一愣,“怎麼,表姐不願意?”
“不,只是為何如此突然?”四夫人知道,其實這個表妹一直對自己心存怨言,又為何想要和自己外出騎射?
“來到邊城也有些時日了,時常想幼時的事情,那時候,還是表姐教明珠騎馬之術,現在想想,有些懷念。”明珠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笑容,卻摻雜了太多的東西,叫人看得不真切。
陳銘立刻走到了四夫人身邊,“是啊,好久未見四夫人在馬上的颯爽英姿,妹夫也很想再看看。慧平郡君也一起來吧?邊城之後有一大片的賽場。”
四夫人微微垂下了眼,好像在思考著,而後抬起頭來微微一笑,“那好吧。雅兒,若是你不喜歡也不要緊。”
“聽說慧平郡君也擅騎射,那就一起來吧?”古雅在狩獵大會上的事情,元熙之中無人不知,她更是不能以不善騎射推脫。
古雅輕輕點了點頭,與四夫人對視了一眼。
……
這一日,邊城難得出現了一抹陽光,四匹快馬早早的便在古府外等候著。
“慧平郡君不必擔心,若有不適的地方,可以告訴下官。”陳銘慢慢靠近,恭敬的行了一禮。
看著那張熱情的臉,不知為什麼,古雅總覺得有那麼一絲諂媚的味道。
一旁的明珠看在眼裡,卻是面無表情,直到目光轉向四夫人,她的眼中才有一抹幽光閃過。
四人上了馬背,便朝著邊城後的山林裡奔去。
眼前出現了一片樹林,竟也有不少大戶人家的小姐少爺聚集在這兒,看著那整齊的擺放成一行的箭靶,這邊城的大家小姐們興趣與京都也是大不一樣。
四夫人他們騎著快馬來到了林中深處,看著那有些泛白的箭靶,古雅便知道,四夫人已經許久沒有來過這裡了。
幾名家丁立刻開始著手準備,而古雅下了馬車,就發現了四夫人那深沉的表情。
美麗的婦人安靜的站在箭靶旁,修長的手指小心的扶著上頭的痕跡,她的回憶追溯到很久以前,那個時候,她幾乎每日都會來這裡騎馬射箭,而他的夫君,則會搬一張貴妃榻來坐在樹蔭出,專心的看著手中的書籍。
知道他不喜騎馬,四夫人也不在意,只要有那麼一個人肯陪著她便好。
又一次,她玩心大起,便讓夫君拜她為師,自己手把手的教他。
那個時候,夫君真的笨拙得很,他射出的箭竟是離紅心最遠。四夫人的手指在其中的一個凹陷處久久的停留著,那個痕跡,直到現在好保留著。
“表姐,開始吧。”一個聲音打斷了四夫人的思緒,那弓和弓箭被明珠丟了過來。
四夫人穩穩接住,這熟悉的觸感讓她眉頭一皺,這把弓,是夫君特地為她做的,表妹又是從哪裡找出來的?
明珠率先翻身上馬,只聽咻的一聲,那飛射出的長箭准准的射中了紅心。
古雅微微挑眉,沒想到她的身手也如此厲害。
四夫人看著紅心上的長箭許久,而後微微一笑翻身上馬,顛簸的馬背上,她利索的拉開了長弓,那離弦的箭准確的射中紅心。
而後,嘣的一聲,竟有另一支箭將四夫人的那支箭劈成了兩半,取而代之紮在紅心之中。
“慧平郡君可會射箭?”這時,身旁的男子微微笑道。
古雅只是禮貌性的點了點頭,“那,下官便等著看慧平郡君的身手了。”
陳銘說著,便翻身上馬,甩開了韁繩飛快的奔跑了起來,一箭飛了出去,准確無誤的射中的紅心。
明珠冷冷的眼神注視著古雅,心想著這相府嬌貴的小姐,又怎麼懂得騎射之術,想必那些傳聞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
那清秀的女子俐落的翻身上馬,學著四夫人的模樣利索的拉開長弓,在四夫人贊賞的目光中射出了第一箭。
“好!慧平郡君好身手!”陳銘拍手稱贊著,而古雅心中有些疑惑,至始至終,這個男子始終沒有和他的夫人明珠說過一句話,還在其夫人面前誇獎其他的女子,這樣的行為未免太過奇怪了。
然而,明珠對於陳銘的行為似乎並不在意。
“表姐,再來。”
對于明珠來說,似乎只有四夫人的事情才能讓她有所表情,古雅總覺得有哪個地方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看著那不斷的奔跑中的背影,明珠的嘴角揚起了一絲冷笑。她的視線不由自主的集中在那安靜的清秀女子身上,再看看四周,安靜無人。
很快,這裡就會變成一片屠場,而這些人,都會是被狩獵的獵物。
她等著這一天已經等了許久,原本不想這麼快動手的,可是,她居然帶了相府的人回來!這點,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的。
相府的人,統統該死!
想到這,沒有人注意到,那嬌俏的女子調轉了馬頭,朝著林子的深處奔去。
“慧平郡君,不知六王爺是否喜歡騎射呢?”陳銘再次出現在古雅的身邊,她微微一愣,“古雅不知。”
不知?“不會吧,賞梅大會上王爺不是還將紅梅送與郡君嗎,王爺與郡君,起碼都是朋友吧?”該不會,這個小女子還想隱瞞什麼。
古雅看著那張臉,此刻終於知道陳銘為何總是對自己一副殷勤的模樣,看來他真正感興趣的,是納蘭夙華。
“不知陳大人是負責那一塊地域的?”古雅的問題讓陳銘一愣,“下官是蘇城長史。”
蘇州?不由得想起那群災民,其中有不少人就是從蘇城逃出來的,皆是西北災區之一。
“原來如此。”古雅只是微微一笑,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就不再接話。
還以為她會再提出些什麼問題,這樣自己就可以自然而然的要求與六王爺見上一面的事情。
“不知郡君可知王爺現在身處何處?”可要在他去蘇城之前見上一面,否則自己辛苦了多年得來的一切,就會被那些災民給哭沒了。
“陳大人可是有何要事?”古雅微微挑眉,那不慌不忙的模樣讓陳銘有些無奈,“不瞞郡君,這次的災情,蘇城可以算是最嚴重的,皇上撥送的那些米糧,竟在半路被那群災民給哄搶了,以至於我們蘇城到現在,都無糧可發。”
“有這事?居然有災民敢搶官隊?陳大人可知是哪裡的災民?”古雅故作驚訝,心中卻是冷冷一笑。
“郡君有所不知,有大批的災民前往我們蘇城,正好碰見了運送米糧的官隊,那些暴民簡直是目無王法,這件事,就在十日前。”
十日前,不就是自己和納蘭夙華見過的那一次嗎。這個陳銘,為何要說那些災民搶的是蘇城的米糧,又如此著急想要見納蘭夙華。誰都知道,六王爺這一路上削去了不少官員的烏紗帽,難道說……
“原來如此,陳大人不必擔心,相信王爺很快就會去蘇城還蘇城百姓一個公道的。”
“不不不,下官只是想提前見見王爺,不知道慧平郡君可有辦法?”陳銘的表情有些慌張,古雅看在眼裡,卻是微微一笑,她將目光移向他處,突然發現四周不見了明珠的身影。
“陳大人,明珠姐不見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驚訝,而陳銘則是皺了眉頭,“興許是去別的林子了,慧平郡君可有方法可以讓下官先行見見王爺,為了蘇城的百姓,下官感激不盡啊——”
然而,最後一個音卻帶著一絲劇痛,古雅心中一驚,看著那捂著肩頭從馬背上摔下去,鮮血灑了一地,他的肩膀上赫然插著一支長箭。
“雅兒小心!”四夫人沖著她的方向大喊,古雅敏銳的感覺到了一絲殺氣,當下本能的俯下身子,立刻有支長箭擦過她的髮絲射到了對面的樹幹上。
砰砰砰,四夫人用手中的弓阻擋了不少迎面飛來的弓箭,她沖了過來對著古雅大喊,“雅兒,離開這裡!”
順著她的方向看去,古雅透過那片箭雨,就看見遠處那隱藏在林中的嬌美身影。
明珠?!她居然躲在那裡!古雅立刻恍然大悟,她在四夫人驚恐的目光中甩開韁繩朝著林中沖去。
此時,竟有不少的黑衣人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古府的家丁們很快和那群黑衣人廝殺在一起,對方明顯是訓練有素的殺手,無數的長箭朝著四夫人飛射而去,她一個躍身從馬背上騰空而起,穩穩的落到了地上。
其中一名家丁被黑衣人逼得無路可走,四夫人目光一沉,立刻追了上去一弓打在了那黑衣人肩膀上,為家丁爭取了一點時間。
“夫人,小心!”那家丁驚恐的睜大了眼,親眼看著那迎面飛來的長箭射入了四夫人的肩頭,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裳。
有黑衣人發現了那逃脫的古雅,立刻追了上去,不想,自己射出的長箭好像被什麼打斷了一般,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那女子沒入了樹林之中。
“誰?!”那黑衣人心中大驚,難道有高手在場?!然而,在他還沒看清楚只見,已經有一道黑影出現在自己的馬下,只覺得脖頸一涼,兩眼一黑便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明珠姐,你這是要去哪?!”古雅的語氣裡滿是冷意,她看著那調轉馬頭的女子,眼中透著怒火。
“你,你居然逃了?!”此話一出,古雅立刻明白了,“那群殺手是你請來的?!”
“哼,沒用的東西,還花了我那麼多銀子!”明珠的眼中立刻浮上危險,她謹慎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另一隻手已經按捺不住伸向放在一旁的長弓。
然而,古雅的動作卻比她的更快,咻的一聲,一支利箭刺穿了她的手背,“啊——”一陣淒厲的喊聲頓時從明珠的口中發出。
然而,又是另一陣疼痛傳來,她的另一隻手再次被利箭釘住,明珠只覺得雙手麻木又伴隨著劇痛,“你,你……”
古雅無視她那蒼白的臉色,拿起手中的長弓朝著她的馬背上狠狠的抽去,那匹快馬立刻撒腿瘋狂的奔跑了起來,雙手釘著利箭的明珠為了不摔下來,只好俯下身子緊緊的抱住馬脖子,可是她的手不斷的冒著鮮紅,滴了一地。
當古雅回到林中時,幾名倖存的家丁正圍著地上那虛弱的女子,而陳銘也被一名家丁看護著,地上竟躺著數名黑衣人的屍身。
“四小姐,已經全數解決。”那黑衣人默默的出現在古雅的身邊,那清秀的女子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你,你居然……”居然有高手護身!然而,疼痛卻是讓明珠無法再開口說下去。
……
安靜的屋子裡,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夾雜著苦澀的藥味。
古雅坐在床沿上,對著那中年大夫點了點頭,她一手按住了昏迷中的四夫人,而另一手,則看住了那紮著利劍的肩頭。
大夫雙手緊緊的握住那支利劍,眨眼之間,只聽一聲悶響,那利劍伴隨著鮮血噴湧而出,昏迷中的婦人立刻痛得睜開了雙眼,她的口中卻是咬著白布,只是支支吾吾了幾下,眼前的視線便漸漸清晰。
古雅擦去了自己額頭上的汗珠,看著那大夫為四夫人清洗著傷口。
“小姐,這弓箭上有倒刺,因此傷口復雜,這幾個月必須多加調養,否則容易引起反復感染。”大夫的話在耳邊叮囑著,古雅看著那沾滿鮮紅的箭頭,倒刺?!好狠的心腸。
“四嬸,你先睡吧,這裡一切有我。”古雅慢慢擦拭著四夫人臉上的汗水,將她的傷口小心翼翼的保護了起來,蓋上了被子便跟著大夫緩緩的出了屋子。
另一頭。
大廳裡,那雙手被釘住的女子就那麼頹然的坐在椅子上,老管家和幾名家丁就那麼恨恨的盯著那張蒼白的臉,好像恨不得把她剝皮拆骨一般。
“哼,可惜,可惜啊……”她的臉上始終帶著恨意,好像手中的疼痛沒能將她所有的意志磨平。
那清秀的女子出現在大廳之中,眾人這才緩緩讓開了空間。
“我,真是小看了你。沒有想到,區區一名郡君,居然還有自己的暗影,你就不怕被皇上知道了,以為你有什麼居心?!還是說,這又是丞相的傑作?”明珠的聲音雖然虛弱,卻帶著濃濃的怨毒。
古雅就那麼看著那不住的滴血的手,那大夫跟了上來,看著滿地的血跡心中一驚,沒想到這裡還有一位傷者,正要上前,卻被那年輕的女子伸出手來攔住了。
“不急,就讓她這麼流著吧。”古雅的聲音讓明珠的眼神閃了閃。
在那冷漠的目光中,明珠僵硬的笑了笑,“果真,相府的人,每一個好東西!”
“小小姐,夫人待你不薄,你為何要這麼做?!”老管家恨恨的問。
古雅看著那雙眼中濃濃的恨意,便淡淡的開了口,“你們先下去。”
“是。”
很快,大廳裡只剩下兩名女子。
“你好像,很恨相府?”古雅的聲音平靜無比,如果瞭解她的人一定會知道,此刻的她心中那難以平息的怒火。
“恨?一個恨能說明什麼?!我巴不得你們相府所有人死光!”明珠的聲音沙啞難聽,她只覺得那雙手好像不是她的了,疼痛中帶著冰涼,麻木慢慢擴散到手臂。
古雅微微一笑,卻是毫無溫度。“給你一個機會,我倒想聽聽,相府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機會,如果你的話能讓我滿意,我可以考慮,讓你痛快一點。”
“哼。”然而,明珠卻是冷笑著撇開了頭,突然,左手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掙紮著睜開了眼,就看見那清秀的女子一臉漠然,她的腳正狠狠的踩在自己的手掌上,碰觸著那還紮著利劍的傷口,她好像能聽見自己骨頭攪動的聲音。
“你不說也可以,待會我便讓人拔去這利箭,好好為明珠姐上藥,先將你的手泡在鹽水中,再放進冰水裡,最後再準備一鍋熱油……”
“你,你……”明珠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少女,小小年紀,怎麼會有這般歹毒的心腸。
古雅無所謂的伸出手去捋了捋自己的髮絲,“明珠姐想要說什麼?古雅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明珠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她突然瘋狂的笑了出來,“你們相府,除了四爺,沒有一個好東西!”
“四叔?”
明珠皺著眉頭,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她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一點的流逝。
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那張儒雅溫柔的臉,還記得第一次來古府,看著表姐在花園裡舞劍,而那俊美的男子,就安靜的坐在涼亭中,專心致志的看著手中的書籍。那副畫面,自己永遠都無法忘記,表姐時不時投來的愛慕,那男子總是一臉的溫柔,他的眼中,全部都是表姐的影子。
原來,他就是古家那個體弱多病的四公子。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忍心傷害他?”古雅眼中一閃,她居然聽見了明珠語氣中的哭聲。
“把話說清楚!”清秀的女子往前跨了一步。
明珠睜開了眼睛,好像在看著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相府四小姐?!呵呵,你怎麼不去問問你爹,他那個丞相,是怎麼得來的?”
此刻,古雅的腦海中再次想起老夫人和古淳毅的態度,“這和四叔有關系?”
“看來你不知道啊?也是,古淳毅做了那種事情,怎麼有臉和你們這些子女說。哼,不過是個沒用的男人,拿自己弟弟的功勞去和皇上邀功,還得了個丞相的位置。”
拿弟弟的功勞?古雅只記得不知是誰說起過,多年以前,元熙正陷入一陣混亂之中,百姓怨聲載道,邊疆戰事連連,而古淳毅就在那時,以一名不起眼的小官身份,向皇上遞了一封奏書,上面寫的,是一系列的新法改革,賦稅制度。
元熙皇一見,龍顏大悅,立刻召集了文武百官進行商討,並且將這年輕的官員召進了大殿。
一番詢問之後,元熙皇發現,這名小官居然滿腹經綸,且心思縝密,經過討論之後,便將那新法付諸行動,短短三個月的時間,便得到了顯著的成效,因此,元熙當朝丞相的烏紗帽,便落進了那小官頭上。
古雅心中一動,“難道那些新法制度,是四叔想的?!”
她一點也不懷疑,這會是古淳毅的做事風格,簡直和古蘭一模一樣,他們最喜歡搶奪別人的功勞據為己有,並且認為這是理所應當的。
“哼,相府的老夫人也不是個東西,她居然那麼偏心,四爺也是她的孩子,為什麼,她就對股淳毅的行為熟若無睹?!”
古雅當然知道為什麼,畢竟,古淳毅年輕力壯,而四叔從小體弱,與其讓一個不知何時便會枯萎的新秀邀功,不如將這功勞,交給自己的大兒子,才能保証古家長盛不衰。
“你恨相府也罷,為何要對四嬸下毒手?”然而,看著明珠的神情,古雅心中便知道了答案。
“同樣都是武將之女,為什麼,表姐就能嫁給那麼好的男子,而我……你看看,陳銘是個什麼東西!他怎麼比得上四爺的一音一笑?輪長相,輪才華,難道我比不上表姐嗎?她也愧對四爺對她的一片真情,居然不肯奏明皇上,將古淳毅的惡行公諸於眾!”
明珠越說越激動,“我看,她是怕了古淳毅的勢力,她怕,我可不怕,等她一死,我立刻上報朝廷,揭露你們相府的真面目!”
古雅眼神一冷,欺君之罪,株連九族!
“只可惜,你沒這個機會了。”清秀的女子緩緩轉過身,就聽見明珠那猙獰的笑聲。
“哼,我的信件已經在送往京都的途中,你阻止不了我,沒關系,黃泉路上,我會等著你們!哈哈……”
“黃泉路上有點冷,要不要本王陪你?”這個時候,一個愉悅的聲音從門外飄來,那陰冷的男子臉上帶著淡笑,在兩人驚訝的目光中踏了進來。
納蘭夙華看著椅子上那狼狽的女子,表情一頓,“這次不玩馬了?”他的話卻是看向一旁的古雅。
一名黑衣人默默的將懷中的信件交到了古雅手中,打開一看,清秀的女子輕輕嘆了口氣,抬起頭來,便看見納蘭夙華那晶瑩的目光。
“你又欠本王一個人情。”
“……”
明珠盯著古雅手中的信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那個不是……
“明珠姐,你說的是這封嗎?”古雅轉過身去,將那熟悉的字跡攤開在明珠的眼前,隨後在她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走到另一旁,將那信紙送進了燭光之中,立刻化成了灰燼。
“你,你們相府,作惡多端,絕對不會有好下場!”明珠惡毒的詛咒著,古雅好像沒聽見一般,然而,她的眼中卻泛著一絲森冷。
古雅的腳步在路過納蘭夙華身邊時,微微頓了一下,她緩緩的開口。“那紅衣男子,是古雅報的信,算是還王爺一個人情。”
“……”真是小氣的女人。
“王爺。”那名黑衣人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椅子上的女子,納蘭夙華只是淡淡的一句,“處理了。”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屋子裡,古雅輕輕推開了房門,就看見了床榻上那緊皺著眉頭的婦人。
“雅兒?”不知怎的,四夫人卻是醒了。
“四嬸,還疼嗎?”古雅立刻迎了上去,此刻的她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心想,或許四夫人心中也是有恨的吧?自己夫君的功勞被他的哥哥奪走了,而她卻要一輩子住在偏僻的城池裡。
四夫人微微搖了搖頭,“明珠呢?”
古雅的沉默,讓四夫人明白了什麼,她微微嘆了口氣,“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是。”
屋內立刻陷入了一片沉默。
“能不能,給明珠一個活路?”許久之後,四夫人還是開了口。
古雅看著那柔和的雙眸,“四嬸,雅兒辦不到,她想要我們的命。”
“我何嘗不知,她其實是恨我的,可是,明珠是父親臨終前託付給我,要我待她如親妹一般。”聽著四夫人的話,古雅這才知道,原來明珠的父親當年跟隨著於將軍一起征戰,不想,卻是為了救他而犧牲在戰場,於將軍念及已故的妹妹,還有那年幼的孩子,便將明珠當成了自己的孩子般。
“縱容並不能解決問題,雅兒相信,四嬸也明白這個道理。”古雅緩緩起身,為四夫人掖好被子,轉身之際,“我會讓她痛快一點。”風中只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屋內再次陷入一片安靜。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1:38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4-7-27 12:17 PM 編輯
第090章:動盪
屋外,古雅安靜的關上了房門,她輕嘆了口氣,抬起頭來就看見了站在院中的男子,看著他那認真的神情,心中一僵,有些奇怪的撇開了頭。
納蘭夙華看著古雅的表情,微微一笑,眼中滿是柔和。“怎麼,不高興了?”
那清秀的女子只是微微抿了抿嘴,便安靜的朝著回廊走去。
“王爺可是要秉公辦理?”想必他已經知道古淳毅犯了欺君之罪,以六王爺的性格怕是容不下這麼大顆的沙子。
看著前方那緩緩站定的女子,納蘭夙華的眼中微閃,“欺君之罪,可是株連九族的。你不怕嗎?”
果真,古雅只是微微挑眉,預想中的反應沒用出現,這個小女子,當真不怕死?
古雅有些驚訝,看來他似乎並不打算把這件事上報朝廷。
看著那張俊美的容顏,清秀的女子表情淡淡的,她的目光慢慢下移,直到男子那帶著汙漬的衣角,古雅的目光頓了頓,看來,他是正在辦什麼事情就匆匆趕來,居然忘記了換身幹淨的衣衫。
“既然事情已經過去多年,便過去了,如今的丞相對元熙也算有苦勞。”納蘭夙華沒有注意到古雅的目光。其實,以如今朝中的局勢,若是古淳毅出了什麼事情,那麼珍家的勢力將會迅速膨脹,朝中局勢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樣的變動可不是什麼好事。
古雅有些驚訝,這實在不像六王爺的風格,不過,如此也好,古淳毅欠下的債,她相信早晚有一日他是要還的。
納蘭夙華發現她的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腰間,立刻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那玉佩,本王會要回來的。”那個紅衣男子,居然趁機偷走了他的玉佩,實在是可惡。
忽然,他想到了什麼,語氣中有些緊張,“你見過那個人了?”
古雅的腦中立刻浮現出那詭異的白色面具,還有狠辣的手段,“嗯。”淡淡的應了一聲,納蘭夙華的眼中立刻泛著一層寒意,眼前那張清秀的臉竟是變成了那血肉模糊的樣子。
陰冷的男子不由得閉上了眼睛,他只覺得心中壓抑無比,一陣疼痛從腦中傳來,身子一晃便扶住了臨近的石柱。
古雅眉頭一皺,上前跨了一步,“你怎麼了?”
“別過來!”納蘭夙華冷冷一喝,他抬起頭來,眼中竟是濃濃的厭惡。
這樣的表情讓古雅只覺得心中被重重一擊,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
納蘭夙華伸出手去扶住自己的額頭,許久之後,那種眩暈的感覺才慢慢消失。他深吸了口氣直起身來,用一種極其矛盾的目光看了古雅一眼,便轉身緩緩離開了女子的視線。
……
月色之下,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紅衣男子躺在粗壯的樹枝上,冷笑著盯著月光下泛著白光的玉佩。
那個自大的男人,以為他的迷魂陣就那麼一點名堂麼?呵呵,好戲還在後頭。
“咳咳……”紅衣男子劇烈的咳嗽了一陣,那個該死的男人,居然能追到這裡來,到底是何時洩露的行蹤!簡直就像瘋狗一般瘋狂的追著自己,沒想到居然是這麼難纏的一個人。
四周傳來一陣沙沙聲,紅衣男子臉色一變,立刻屏住了呼吸。
“奇怪,主子的追蹤粉就到了這裡,怎麼沒了?!”
“是不是藏起來了?”
一陣清風拂過,那紅衣男子立刻出現在那些黑衣身前,“哼,看來我真是白養你們了。”
溫潤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意,幾名黑衣男子立刻跪了下來,“屬下來遲,請主子責罰。”
然而,話一說完,幾名黑衣人立刻倒在地上,掙紮著蜷縮著身子,卻不敢發出半點呻吟。紅衣男子冷冷的看著他們痛苦的神色,“這次只是個教訓,下一次,你們該知道我的脾氣。”
過了一會兒,地上的幾名男子緩緩的坐起身來跪好,“是,屬下明白。”
……
小廚房裡,古雅正攪拌著剛剛熬好的濃湯,大夫囑咐過,四夫人最近只能食用流質的東西,空氣中彌漫著溫暖的香氣,古雅垂著眼,她的手中一頓,腦海中竟不自覺的浮現出那對厭惡的眼神。
直覺告訴她,那個男子身上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四小姐,夫人醒了。”老管家恭敬的站在小廚房外,古雅特地吩咐了府中的人,喚她四小姐便可。
微微點了點頭,古雅小心的捧著那剛剛煮好的濃湯來到了四夫人的屋子。
婦人的肩膀上纏著繃帶,只著潔白的中衣,在看見進來的清秀女子後微微一笑,“雅兒,這些事情讓下人們做就好了。”
“四嬸,今日可覺得好些了?”古雅將那濃湯放在一旁,慢慢扶起了床榻上的婦人。
“好多了,六王爺給的藥確實有效。”四夫人輕嘆了口氣,她看著古雅的表情,似乎沒有因為昨日的事情而與自己產生隔閡。
喝著那清淡的濃湯,四夫人微微抬起眼來,古雅頓了頓動作,與她四目相對。
“雅兒,事情已經過去多年,你,無需放在心上。”她只怕,古雅會因為這件事情對自己的父親產生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那麼四嬸呢,真的忘記了嗎?”
她的話讓四夫人一愣,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多年前的那幾個夜晚,與夫君促膝討論新政的事情,那時候兩個人的想法皆有長處可取,於是便將各自的優勢取出,想出了現在正執行著的新政制度。
夫君欣喜的將這一想法告訴了當時還只是地方小官的大老爺,沒想到他竟將這個成果盡數寫在紙上送進京都,還得到了皇上的賞識,並且隱瞞了真相。
得知這件事,當時她確實十分憤怒,正打算要進京揭發大老爺,卻被夫君攔住了。
他說,都是一家人,若不是大老爺敢於將這想法傳達給皇上,或許,它永遠只會是紙上談兵,又怎麼能造福百姓?
還記得她之後想了許久,漸漸的認同了夫君的想法,她只是怨,大老爺憑著這功勞得到了皇上的賞識,而她的夫君始終無人問津。最起碼,大老爺應該將此事攤開來和他們解釋一番,可是,他就好像沒有發生過這件事。
怎麼能拿著別人的功勞卻覺得理所應當?!老夫人的態度更是讓她心寒,“淳風,你身子骨不好,朝堂不適合你,咱們古家,有你大哥一人扛著,便好了。”這句話她將永遠記在心裡。
她心疼夫君,可是夫君始終懷著一顆感恩的心,他說,老夫人對他有養育之恩,身外之物怎能傷了母子之情。
那麼好的一名男子,最後卻在這個偏僻的城池裡結束了他平淡的一生。其實四夫人知道,當年,夫君曾經答應過大老爺,絕對不會再回京都。恐怕,大老爺是擔心夫君會將真相告訴別人,為自己引來殺身之禍。
然而,對於大老爺的那種鄙視不屑,就在夫君走後漸漸平淡,再高的位置,又怎麼能換來夫君的一顰一笑。只要他開心便好了,這就是自己的心願。
又或許,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的心便漸漸沉澱,也看透了這個世事,夫君雖然離開了,可是她卻知道,他依舊希望自己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四嬸?”看著她出神的模樣,古雅淡淡的喚了一聲。
四夫人從那長長的思念之中回過神來,微微一笑,伸出手去輕輕為古雅整理著髮絲,“你只要知道,你父親這個丞相,也算實至名歸。”
若是換了夫君,又怎麼能忍受朝堂之中的明爭暗鬥。不得不說,古淳毅確實適合那個官場,從一名小官到現在的丞相,從勢單力薄到現在權傾朝野,他就好像天生為了官場而活。
“四嬸,湯涼了。”
……
從屋子裡出來,只發現一名臉色難看的男子站在不遠處小心翼翼的觀望著,古雅微微挑眉,陳銘?他不是也受了重傷嗎,看著那急切的表情,古雅卻是孰視無睹的從另一個方向走去。
陳銘有些猶豫,最後走到四夫人的房裡敲了敲屋門,便推開走了進去。
不遠處,那清秀的女子安靜的站在角落裡,看著那消失在門口的男子,眼中一片冷淡。
從院子裡出來,古雅遠遠的便看見那正與人交談的俊美男子,納蘭夙華似乎注意到那注視的目光,便回望過去,在看見那對深邃的雙眸後微微一愣。
腦中似有什麼一閃而過,納蘭夙華眼睛一閉,那種眩暈的感覺再次襲來。
“王爺,你沒事吧?”身旁的侍衛看著男子奇怪的臉色,立刻走到旁邊問道。
男子微微搖了搖頭,他再次朝著那個方向看去,卻是沒有看見古雅的身影,心中升起一種落寞。
“慧平郡君,請留步!”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古雅回過頭去,就看見那一臉蒼白的陳銘,他的肩膀被牢牢的固定著,只披著件厚厚的外衫便迎了上來。
“陳大人可是有要事?”
陳銘的臉色有些猶豫,他小心的四下張望了一下,“慧平郡君,此處說話不太方便。”
兩人來到無人的院子裡,古雅安靜的等著他說下去。
“是這樣的,下官有事相求。”陳銘對著古雅行了一禮,卻聽女子淡淡的聲音傳來,“陳大人,古雅一介女流,怕是幫不了你什麼忙。”
陳銘沒想到他還沒開口,古雅便一口拒絕了,慌忙解釋道,“郡君放心,下官所求之事並不困難,只需郡君在六王爺面前美言幾句。”
古雅微微挑眉,“不知陳大人所求,是否與此次西北災情有關。”
陳銘的眼中透著欣喜,“郡君英明,可是六王爺與郡君說起了什麼?”他的語氣裡滿是試探的意味。
古雅看著那張臉,心中厭惡,想起了明珠之前的話,“陳大人,難道絲毫不關心明珠姐現在身處何處?”
陳銘沒想到古雅會突然提起她,當下正了正臉色,“明珠此次犯了大錯,不論郡君如何處置,都是她咎由自取。”
那義正言辭的模樣,旁人看了還以為他是大義滅親,只有古雅知道,至始至終他都絲毫不在意自己妻子的去向。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假如明珠可以得到夫君的疼愛,恐怕她也不至於將四夫人恨上了。
嫉妒,往往都是由於自己缺少的東西被別人擁有了。
“慧平郡君,王爺事務繁忙,下官不敢打擾,只想請郡君在王爺面前,為我們蘇城說幾句話。”
“王爺事務繁忙,古雅也是無緣與之接觸,怕是幫不了陳大人。”古雅緩緩轉身,正要離開,就被陳銘攔住了,“不不不,以六王爺與郡君的交情,他一定肯聽郡君的話。其實,下官是想舉報一個人。”
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古雅聽著他那義憤填膺的話,大致便是,他要舉報西北某刺史,說此人私自克扣災糧,並用各種手段威逼利誘他,可是他心系皇恩,堅決不與之同流合污,可是那刺史卻因此汙造了許多偽証,想要將他一同拉下那灘渾水。
“還請郡君在六王爺面前為下官美言幾句,請王爺明察秋毫,下官真是感激不盡。”說完,陳銘大大的行了一禮。
“事關重大,本郡君會好好考慮的。”古雅的眼中泛著光亮,陳銘欣喜的抬起頭來,“多謝郡君。”
“陳大人好生休息。”留下這麼一句話,古雅便緩緩轉身離開了他的視線。
回廊之中,那清秀的女子帶著淺淺的笑容,方才陳銘所說的那名刺史她是知道的,可是卻與他所說的大不一樣。那名刺史廉政清明,在上一世,他就因為那剛正不阿的性格,被有心之人迫害,最後丟了官職丟了性命。陳銘的話倒是提醒了她,此人可以為她所用,而這次,就是最好的契機。
……
這天,天空飄著點點白雪,那一條綿延的山路上堆積著雪白,行人的背影在這擎天的階梯上形成了一幅寧靜的畫卷。
清遠寺內,一名典雅的婦人和清秀的小姐從廟裡出來,便坐上了軟轎順著坡路下山。
“娘,爹爹今晚會回來嗎?”那清秀的小姐依偎在婦人身邊,撒嬌的樣子惹人憐愛。
典雅的婦人微微一笑,“會的,你爹答應過你的事情,可曾食言過?”那溫婉的聲音傳來,讓人一聽便知道她的性格。
轎子輕晃著,突然,一陣劇烈的晃動,砰地一聲轎子摔落在地,裡面的兩人一驚,“發生了什麼事情?!”
外面傳來一陣廝殺聲,還有一片慘叫和哀嚎,那婦人驚慌的撩開車簾,一陣溫熱便噴在她的臉上。
婦人看著眼前倒下的那名轎夫,“夫人,快跑!”前方正在廝殺的侍衛回頭一喊,婦人立刻反應了過來,“琳兒,快走!”拉起轎中的少女便朝著林中跑去。
“賊人,你可知道轎中的人是誰!”為首的侍衛拼死抵抗,那群土匪卻是哈哈一笑,“當然知道,刺史夫人和小姐,不是的話我們還不動手呢!”
什麼?!侍衛大驚,難道是有人指使這群土匪來襲擊刺史家眷?!
“小的們,追!捉到那兩個娘們,今晚就可以好好樂呵樂呵了!”那群土匪爆發出一陣淫笑,幾名侍衛憤怒的反擊著。
“琳兒,快,快!”林中,兩個狼狽的身影拼命的奔跑著,“啊——娘!”那少女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長裙,摔到了地上,疼痛讓她頓時淚流滿面。
“哈哈哈,看你們往哪裡跑!”
一陣厲風刮過,幾名提著大刀的男子悠悠的跨到兩人身前,其中幾名男子盯著那張清秀的小臉,嘿嘿的笑著。
“琳兒,別怕,別怕,有娘在。”那婦人慌忙將地上的女子護在懷中,警惕的看著圍著她們的男子。
“哈哈哈……”為首的大漢肩膀上的那把大刀沾著鮮紅,婦人一看,心便沉到了谷底。
“刺史夫人也是風韻猶存,我黑風就喜歡這樣的!”那大鬍子上下打量著那婦人,四周更是爆發出一陣笑聲。
“娘……”少女害怕的瑟縮在婦人的懷中,只見那典雅的婦人突然從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大膽賊人,本夫人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們得逞!”
說罷,她便嚴肅了表情看著懷中的女兒,“琳兒,為了你的清白,原諒娘……”她顫抖的握著手中的匕首,那少女一看,便知道自己的母親想要做什麼。
重重的點了下頭,那少女便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婦人手中的匕首正要落下,卻被人一腳踢開,“啊——”兩人被那大漢分割開來,“啊——娘!”那少女被其中一名男子扛了起來,拼命的掙紮著。
“嘿嘿嘿,小娘子,跟著本大爺總好過去死吧?放心,我們老大一定會好好對你娘的,至於你,就讓我們兄弟幾個好好的疼愛疼愛。”說罷,竟是伸出手去抓了那纖細的大腿一把。
“賊人!你們敢!”少女悲憤交加,驚恐的看著那正寬衣解帶的大漢,“嘿嘿,本大爺就在這裡把你辦了,想死?那本大爺就將你扒光了吊在刺史府外,看你不知好歹!”
“你,你……”典雅的婦人此刻再也掩飾不了心中的恐懼,她看著被踢到遠處的匕首,把心一橫,突然從地上爬起,朝著最近的樹幹跑去。
“娘,不要啊!”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夫人的剛烈真是令人佩服。”
她緩緩抬起頭來,就看見了那張清秀可人的面容。
“呦,又來了一個小娘們,看來爺今兒個有福了,哈哈哈……”那大笑中的男子突然瞪大了眼睛,笑聲嘎然而止,“喂,你怎麼了?!”
旁邊的男子伸手一拍,那人竟是身子筆直的朝前摔去。
古雅眼神冰冷的掃視了四周,她微微一笑,而旁邊的婦人則擔憂的看著她,“小姐,這裡危險,你快離開。”
古雅只是輕輕將那婦人攬到身後,頃刻間,幾名黑衣人出現在她的身前。
“只留一人。”
此話一出,那群黑衣人立刻拔出了腰間的軟劍,僅僅數招,四周的土匪便被全數殲滅。
那扛著少女的男子顫抖的往後退著,看著眼前那緩緩逼近的幾名黑衣男子,“別,別殺我。”
他小心的將肩膀上的少女放了下來,“娘!”那少女立刻奔進了婦人的懷中。
古雅緩緩走到他身前,平靜的表情絲毫不為方才的大屠殺所動容,“說,是誰指使你們的。”
那男子腳下一軟,只覺得眼前的女子竟比地獄修羅還要可怕。“小的說,小的全說了!昨天有個神祕的男子來找我們老大,自稱是溫城郡守的人,給了我們一袋銀子,要我們在今日趁著刺史家眷上香將她們擄劫回來。”
古雅一聽,郡守?原來如此,有了官家撐腰,這群土匪當然有膽子劫持朝廷命官家眷。
“還有呢?”女子往前逼近了一步,那人立刻跪了下來,“小姐饒命啊,沒有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古雅微垂著眼,轉身之際,就聽見一聲悶哼,那男子脖頸一涼便無力的倒下。
婦人和小姐不由的咽了下口水,直到古雅走到她們身前,這才反應過來,“多謝小姐救命之恩。”
古雅立刻扶住了她,“夫人不必多禮,古雅只是路見不平,夫人和小姐可有受傷?”
“沒有,沒有……”那少女的眼淚卻是忍不住流了下來,若此事傳揚出去,她又有何顏面見人?
“小姐不必擔心,古雅趕到時正遇那群賊人打劫,小姐勇氣可嘉寧死不屈,不愧是刺史之女。”古雅的意思就是,在場沒有人看見她被那賊人輕薄的畫面,而且她奮勇抵抗的事跡將被眾人所敬佩。
……
“夫人……琳兒!”一名五官端正的中年男人站在府外,看見那漸漸靠近的轎子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老爺……”婦人一下轎,在看見那熟悉的面容後便有一種如獲新生的感覺。
“爹……”少女從轎中小跑出來,一下子便依偎在那男子的懷中,“琳兒,沒事了,都沒事了。”
古雅微笑著看著眼前的一幕,那中年男子安慰著懷中的兩人,便正了正臉色,理了下衣衫朝著古雅走去。
“多謝慧平郡君對內人和小女的救命之恩,請受方文修一拜。”刺使說罷便要對著古雅跪下,清秀的女子立刻扶住了他。“刺史大人,萬萬使不得!”
沒有想到,身為一品官員,他居然會為了自己的妻女向品級比自己低的郡君跪拜,看來傳聞沒有錯,他真的是難見的正氣。
刺史府內,大廳之中僅剩下方文修與古雅兩人。
那清秀的女子從袖中拿出了一紙信封交到了中年男子手中,打開一看,方文修的臉色變了變。
“怎麼,怎麼會這樣!”
古雅命六王爺的暗影去查,原來那溫城郡守竟是四皇子納蘭靖的人,這次的土匪便是四皇子授命讓那郡守雇來刺殺他的家眷,可是方文修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哪裡招惹了四皇子。
“本官在朝中想來恪守本分,為何四皇子要如此?!”他的語氣中滿滿的懷疑。
古雅輕嘆了口氣,“刺史這次前來西北是為何?”
“當然是為了賑災……”說到這裡,他頓時收斂了神色,這一路上他將許多官員的惡行上報了朝廷,難道說,他的行為已經侵犯了某些人的利益?
古雅心中笑了笑,這個方文修也不算迂腐,還懂得朝中之事。“或許,這並不是四皇子的意思,大人無需多心。”
方文修一聽,竟覺得她的語氣裡也有懷疑,“哼,本官這一路上彈劾的官員,大多數都是四皇子一支的人,他當然對本官心懷怨恨,這一次,本官一定要上書皇上,揭露四皇子的惡行!”
“萬萬不可!”
古雅的話讓方文修一愣,只聽那女子緩緩道來,“刺史大人,無憑無據,皇上難道會相信大人的片面之詞嗎?到時候不但打草驚蛇,還可能將大人的家眷帶入另一波危險之中。”
“可是,本官也不能看著四皇子為所欲為,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古雅見他那激動的神情,難怪上一世的他會被人迫害了,不懂得為官之道,實在是太容易得罪旁人。
“古雅素聞方大人為人剛正不阿,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實在是令古雅佩服。”那平靜的語氣絲毫沒有奉承的味道,聽起來完全是發自內心,方文修惶恐的搖了搖頭,“不,本官只知道拿朝廷的俸祿就要為朝廷辦事,不想竟是連累了妻女……”
古雅看著他的表情,往前跨了一小步,“其實,古雅以為,朝中缺少的便是方大人這樣的臣子,古雅也知方大人不喜分流結派,可是方大人可有想過,皇上有八位皇子,誰人正直,誰人昏庸,相信大人心中都清楚。”
方文修沒有想到會從古雅的口中說出這些話來,他小心的往大廳外看了看,“慧平郡君,這等話莫要在外人面前提起,否則可是大逆不道啊!”
“古雅相信方大人的為人,只是,經過今日一事,難道方大人還不明白,為何四皇子只對方大人的家眷下手?此次西北賑災的可不止大人一人。”
她的話讓方文修一愣,“不知郡君以為……”想起今日妻女受的苦,他的心中便一陣愧疚。
“因為,其他的大人,背後都有自己的勢力,他們有支持的人選,因此,他們也就得到了保護。難道大人以為,像今日這種事情,其他的大人沒有遇見過嗎?”古雅的話中滿是真誠,確實,元熙中刺殺官員甚至其家眷的事情數不勝數,能得手的卻不多,因為每位官員都有自己支持的皇子,而那些皇子,自然會為了保存自己的勢力而派人多加保護一些重要的官員。
方文修立刻明白,因為他在朝中向來中立,只想著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可,其實四皇子也有派人暗中打探過他的口風,他當然是婉言拒絕了,很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四皇子才想把他除之後快!
他抬起頭來,深深的看著那張清秀的臉,元熙之中,慧平郡君的聰慧無人不知,今日一看果真如此,竟能將朝中局勢想得如此透徹。
方文修疑惑的看著古雅,在朝中丞相也和自己一樣,並不見他正式表態過支持哪位皇子,難道說丞相也在猶豫?
“不知大人可聽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古雅的話讓方文修正了正神色,“請郡君明示。”不知為何,對於眼前這年輕的少女,方文修覺得他看不透徹,這樣的心思,又怎麼會是一名深閨小姐該有,丞相果真不是一般人,難怪能在朝中屹立多年不倒。
“刺史夫人溫婉善良,小姐更是美麗可人,方大人很少與家人相處吧?”古雅突然這麼說,讓方文修愣了下,“本官慚愧。”
“我父親也因公務繁忙,很少回府與我們共用天倫之樂,但是古雅知道,父親是我們的一切。方大人,你也是她們的一切。”
古雅的話深深的印進了方文修的心中。“方大人志向遠大,但跟隨一位明君更是至關重要,元熙的未來不僅在方大人的心中,更是在未來天子的手中。身為朝廷命官,死也要死得其所,否則怎麼對得起百姓,對得起家眷?”古雅的意思就是,要死,也要死得明白,而且還要死得值得!
方文修深吸了口氣,他的心中無比的震撼,他從來都不曾畏懼,哪怕是死,他也要為百姓們出力,可是,古雅的話卻深深的撼動著他心中一貫的堅守。確實,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死得不值得,他怎麼對得起百姓,對得起依賴自己的妻女?
“慧平郡君,本官受教了!”
“大人不必如此,其實古雅只是不希望看見元熙浪費一位人才。不知大人覺得,朝中哪位皇子,擔得起天下江山?”古雅知道,此刻方文修的心中已經認可了自己的話,便毫無掩飾的將此次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方文修思索了一會,其實他覺得,當今太子是個庸才,皇上對太子的不滿眾所皆知,如今的熱門人選便是二皇子四皇子六王爺。發生了今天這種事情,他當然不會以為四皇子是什麼有德之人,至於二皇子,似乎也欠了點火候。那麼六王爺……他不曾多做接觸,只是朝中對于六王爺的流言一直是優劣參半。
“不妨告訴大人,古雅覺得,二皇子是最適合的人選。”
“為何?”方文修有些驚訝,為什麼慧平郡君不選擇六王爺,京都之中關於二人的流言漫天,他還以為古雅一直是站在六王爺一線的。
“因為二皇子有主見,有能力,只是欠了點火候,雖說他性子較為暴戾,但關鍵的是,他有三皇子這樣一位通情達理的皇弟。”一語點醒夢中人,方文修知道,二皇子與三皇子兄弟之情十分濃厚,如果二皇子他日登基,以他與三皇子的感情,定會讓其輔佐,到時候兄弟二人取長補短,確實是一個好方法。
“可是,帝王心海底針……”方文修有些猶豫,誰知道他日二皇子會是個什麼想法,歷史上多少皇子奪嫡而互相殘殺,誰又能保証他們兄弟二人的感情可以永遠保持下去。
古雅當然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方大人,自古以來,皇子之間奪嫡,是為何趕盡殺絕?當然是因為他們心中的不安,可是三皇子,他無心皇位,又是二皇子的胞弟,有這樣一位皇弟又有何可擔心的?”
方文修立刻想起之前見過三皇子一面,那樣一位溫潤的皇子確實少見,而且朝中,竟是無半點關于三皇子的負面流言,皇上的態度也很明確,他曾經在朝中誇過三皇子,說他是世間散仙,就適合寄情於山水,恐怕沒有一位皇子會認為三皇子對他們的地位有威脅吧。
“慧平郡君考慮得周全。”方文修再一次對眼前的小女子佩服得五體投地。
大廳之外,石柱旁小心翼翼的站著一名女子,她時不時對著大廳探著頭,好像爹爹正與那慧平郡君說著什麼。
方琳想要當面和古雅道謝,只是猶豫著不敢進去。
輕嘆了一口氣,她往後退了一步,竟是踩到了什麼東西,“呀!”
驚嚇的轉過身來,就看見了那張俊美但泛著寒氣的面容,方琳立刻僵在那裡。眼前的男子俯瞰著她,有那麼一剎那,她以為自己就要被這男子的眼神殺死了。
納蘭夙華不悅的拍了拍衣襟,只是淡淡的瞥了那莽撞的陌生女子一眼,便大步跨進了廳裡。
古雅看向來人,眼中並無驚訝。
自己不聲不響便遣走了他的暗影,這個男人當然會追過來了。
納蘭夙華遠遠的看著那張清秀的臉,腦中沒有了那眩暈的感覺,便輕嘆了一口氣慢慢靠近,“你倒是不認生,本王的暗影也敢差遣。”他的語氣裡更多的是玩味,而沒有責怪。
方文修心中一驚,“參見王爺。”
他一直知道六王爺已經來到邊城,想要親自上門拜會,可是事務繁多讓他抽不開身,這次是因為府中有事他才特地趕了回來,不想又遇見了這樣的事情,只是沒想到六王爺居然會出現在自己的府中。
“嗯。”納蘭夙華只是掃了一眼那中年男子,卻將目光集中在古雅身上。
“方大人,古雅就先行回去了,請方大人帶古雅與夫人小姐問好。”古雅對著方文修行了一禮,便在納蘭夙華的淡笑中離開了他的視線。
看著那離開的兩個身影,方文修的心中有些震撼,這是傳說中陰冷的六王爺嗎,可是怎麼看,他對慧平郡君都是親和得很。
“爹?”這時,方琳怯怯的從廳外走了進來,“方才那男子,是六王爺?!”
方文修淡淡的點了點頭,方琳的心中卻是難掩的驚訝,聽說六王爺驍勇善戰,形貌俊美,可是她一直覺得,元熙的戰王應該是一個身材魁梧高大,長得正氣凜然的男子,可是方才,想起那對陰冷的目光,怎麼都無法和正氣凜然搭上邊。
“琳兒,可怪爹爹?”想起古雅的話,再看看眼前還活生生的女兒,方文修只覺得心中一陣後怕。
“爹,琳兒不怕,還能見到爹爹,琳兒已經很開心了。”女兒的話讓方文修心中一片溫暖,看來,他也要為了自己的妻女好好考慮考慮,二皇子嗎?是個不錯的選擇。
……
“原來你如此愛管旁人的閑事。”納蘭夙華的嘴角掛著笑,想起之前看見她就會頭昏,這種症狀令他的心中有些不安。
“王爺說笑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古雅淡淡的回應著,納蘭夙華卻是不信,“哦?原來相府的四小姐如此善良,本王今日到是知道了。”
一直走在前方的女子漸漸緩下了腳步,“王爺,陳大人讓古雅與你說,他被刺史大人威逼利誘一同克扣災糧,身不由己還望王爺手下留情。”
“……”納蘭夙華不由得笑了出來,“你是在為他說話,還是把他推入火坑?”
“古雅只是實話實說。”那陳銘不是一般的倒楣,他口中所說的刺史,便是方文修,可是這種欲蓋彌彰的謊言一下子便被識破,可見,陳銘也是四皇子的人。
看著那淡淡的表情,納蘭夙華突然覺得,這個小女子身上竟有與自己相似的地方,就是喜歡將旁人推入懸崖邊,讓人無路可走。
“那好,本王定會好好還他一個公道。”那認真的語氣,讓一直冷漠著表情的古雅臉上微微浮現出一絲笑意。
……
深宮之中,無人的竹林裡。
月色之下站著一名俊逸的男子,他那及腰的長髮在寒風之中微微飄蕩著,帶著一絲清冷。
一名黑衣男子無聲的出現在他身後。“如何?”
毫無溫度的聲音響起,地上的黑衣人恭敬的回道,“六王爺在邊城,處置了幾名官員,並且查到了四皇子身上。”
俊美的男子微微一笑,“很好,繼續監視,注意,不得讓任何人發現。”
“是!”
眨眼之間,那黑衣人再次消失不見,納蘭燁緩緩轉過身來,看著那漆黑的夜色,臉上的笑容不明所以。
而另一頭。
嘩啦一聲,“滾出去,都給本皇子滾出去!”
那暴躁的男子將所有的東西摔了出去,宮人們惶恐的紛紛退下,一名尊貴的婦人出現在門口,“靖兒,你這是幹什麼?!”
看向來人,納蘭靖慢慢收斂了憤怒的表情。“母妃。”
淑妃看著滿地狼藉,立刻命令著外面的宮人進來打掃,“隨本宮來。”
安靜的大廳之中,淑妃別有深意的看著納蘭靖的臉,“說吧,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她最瞭解自己的兒子,恐怕這次,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
納蘭靖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嘆了口氣,“母妃,我……”
他吞吞吐吐的說完了整件事情,淑妃臉色大變,她忽的一下站了起來,竟是一掌扇在了納蘭靖的臉上,“糊塗!”
“母妃!”長這麼大,母妃從未動手打過他,這次居然……
“你,你學什麼不好,居然學人家中飽私囊?!身為皇子,你要那麼多銀子做什麼!那些災糧是你能動的?”淑妃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母妃,孩兒只是以為,這次西北的事務父皇交給了太子,一旦有什麼事情發生,太子定是逃不了幹係,孩兒還不是為了早日讓他下臺,誰知道,六王爺居然會橫插一腳!”納蘭靖憤憤的解釋著,卻換來淑妃的連連搖頭。
“你,就算你不這麼做,太子的位置早晚都是要讓出來的,這下好了,居然讓六王爺查出了你的事情,母妃多年來的部署,就被你這樣破壞了!”換做旁人還好,只要再做點手腳,自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瞞過去,可偏偏是那六王爺,以他的性格,可是六親不認的!
納蘭靖此刻悔得腸子都青了,他怎麼會這麼倒楣碰上了六王,因為和親隊伍被襲的事情已經龍顏大怒了,如果讓父皇知道,那麼他……
“母妃,你可要幫幫孩兒。”
“幫幫幫,怎麼幫?!”此刻的淑妃已經沒有了平日裡溫婉的模樣,她恨恨的坐了下來,“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找一個人,來做你的替罪羔羊!”
替罪羔羊?此事談何容易。
納蘭靖正在氣惱,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孩兒有辦法了!”他附在淑妃身旁耳語了一番,淑妃則是一臉的懷疑,“你確定此事可行?!”
“母妃,相信孩兒,此次,一定讓納蘭齊再也翻不了身!”
……
恢宏的廣場之上,眾大臣紛紛下朝,那人煙稀少的回廊裡,“五皇弟!”一個聲音叫住了前方的納蘭燁。
“四皇兄,可是有事?”納蘭燁看著那張笑臉,心中卻是明瞭。
“五皇弟,借一步說話。”
納蘭靖神祕兮兮的將納蘭燁帶到了他的宮中,“五皇弟,這次,皇兄有事情要拜託你。”他的語氣中盡是理所當然,一點也沒有求人辦事的模樣。
納蘭燁心中冷笑,“四皇兄請說。”
“這次西北的賑災之策,五皇弟的方法實在了得,讓父皇都對你刮目相看了!”納蘭靖先是贊美了他一番,然後神祕的從袖中拿出了一紙信封交到了他的手中。
納蘭燁打開一看,眼中閃了閃,“這是……”
“這是皇兄收到的信件,有官員舉報,說是二皇子私吞災銀,並縱容手下克扣災糧,你也知道,六王爺此刻人在西北,那納蘭齊狼子野心,居然叫人冤枉皇兄,說這一切都是皇兄幹的。如今你得了父皇的賞識,相信你的話,父皇會聽的。”
納蘭燁微微挑眉,原來他是想要讓自己在皇上面前參二皇子一本,不用想,那私吞官銀和災糧的事情,一定是他做的。
看著那猶豫的臉色,納蘭靖又加了一猛劑,“五皇弟,這次可是大好的機會。不但可以除掉納蘭齊,還能讓父皇質疑六王爺的辦事能力,到時候,父皇不就會更加的器重你嗎?!”
納蘭燁心中冷笑,這個納蘭靖想的未免太過簡單,他是沒有和六王爺交過手,那是怎樣的一個男人,他不瞭解還敢對其下手,簡直是自尋死路。
雖然這樣想,納蘭燁的臉上卻是故作了然,“皇兄,皇弟明白了。”
納蘭靖心中一喜,“明白了就好!”他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納蘭燁的肩膀。“事不宜遲,不如今日你就去和父皇說,到時候,除掉了二皇子,又可以削弱六王爺的權力,到時候,朝中就我們兄弟二人可以獨當一面。”
他的如意算盤打得響亮,納蘭燁謙虛的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他的視線。
回到淑妃的宮中,那尊貴的婦人立刻迎了出來,“怎麼樣,他答應了嗎?”
“母妃,他自然是答應了,也多虧了母妃弄來的那信件,這樣一來,就可以將納蘭齊拉下水!”納蘭靖的眼中透著狠毒。
“呵呵,何止,連太子也會一併被你父皇怪罪,只是,你確信那納蘭燁會乖乖聽你的話?”淑妃有些疑惑,對於這個五皇子,她也是十分的驚訝,沒想到一直不受寵的納蘭燁會在西北災情一事一鳴驚人,聽說他的賑災良策與二皇子平分秋色,博得了皇上的賞識。
“當然,他區區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想要出人頭地,只有依附於我,難道他還有別的選擇嗎?孩兒都想好了,萬一此事敗露,父皇怪罪下來,孩兒還可以將一切推到納蘭燁身上,畢竟是他拿著那信件去告發納蘭齊的,你說,父皇難道不會覺得,是他自己想要冤枉納蘭齊?”
聽著納蘭靖的話,淑妃的眼中放出了光亮,“靖兒,這次,你做得很好。”
“呵呵,都是母妃教導有方!”
大廳裡,母子二人笑得高深莫測。
深夜,竹林之中再次出現了那俊逸的男子,他仔細的看著信紙上的字跡,想必納蘭靖不會蠢到捏造一個信件出來,只能說,他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一名黑衣人出現在他的身後,那俊逸的男子將手中的信紙拿到他的眼前,“去查,這封信出自何人之手。”
“是!”
納蘭燁冷冷的笑著,想要借他的手殺人,也要看納蘭靖有沒有那個本事。
次日。
“哼!”一本金黃色的奏摺被狠狠的摔在了眾大臣眼前,元熙皇勃然大怒,“好大的膽子!”
“皇上息怒。”眾大臣立刻俯下身來,大臣之中的古淳毅眼角一瞥上面的奏摺,是從西北傳來的。
“天子腳下,這些人,還有沒有將朕放在眼裡!”六王爺傳來的這些信息,令元熙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有人膽大包天,私自克扣災糧私吞災銀!
納蘭燁眼中一閃,他的袖中,還放著納蘭靖給他的信件。
不著痕跡的抬起頭來,看著身旁的納蘭齊一眼,一整個晚上,他想了許多,是否該借著納蘭靖的手除去二皇子?
“哼,齊兒,燁兒,這件事就交給你們了!有多少人參與其中,統統給朕找出來!就算是挖地三尺,朕也要讓這些人知道,目無王法的下場!”
“是,父皇。”兩位皇子站了出來,朝中竟是有不少大臣心中一驚,後背濕透。
禦書房內,元熙皇暴怒,所有的宮人都不敢踏入。
“五皇子請慢,皇上正在氣頭上,有什麼事情還是改日再來說吧。”皇上身邊的公公好心的提醒道。
那俊美的男子只是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風。“公公,本皇子是有要事要啟明父皇。”
公公的臉色有些為難,納蘭燁柔聲道,“公公放心,若有任何不妥,本皇子擔著。”
“呵呵,奴才不是這個意思,既然如此,皇子殿下請小心。”公公立刻笑著為他緩緩打開了禦書房的門。
元熙皇正批閱著周折,又有幾本被他摔了出來。
“哼,年年都是好消息,這會倒多了那麼多的災情,難道朕不追究,他們就打算這麼一直欺上瞞下?!”
那憤怒的聲音讓納蘭燁停駐了腳步,可那俊逸的身影卻是落入了元熙皇的眼中,“什麼事?!”
有些不悅的皺起了眉頭,納蘭燁垂著眼慢慢靠近,“父皇,孩兒是有要事要稟報。”
要事?!”說吧。”
納蘭燁的眼中閃了閃,隨後便從袖中拿出了那封信紙,小心翼翼的呈上,放到了元熙皇的面前。
“這是什麼?”
“父皇請看。”
元熙皇深吸了口氣,打開一看,信中的內容讓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這,你確定真有此事?!”克扣災糧,私吞災銀,這一切的幕後指使,居然是他的二皇子?!
“父皇,兒臣已經派人查實,此信不假。”納蘭燁的聲音淡淡,他小心翼翼的看著元熙皇的臉色,只是對方的眼中卻寫滿了不信。
“這是誰給你的?!”元熙皇的聲音頓時冷下。
“是四皇兄。”
四皇子?!元熙皇拿著那信,緩緩站了起來,納蘭燁心中了然,果真,僅憑著納蘭靖的信,父皇又怎麼可能會相信。
“父皇,但是,兒臣去查出了另一件事。”
“說!”
“這信是真的,可是心中的內容,卻不是真的。”他的話讓元熙皇回過頭來,”說下去!”
“二皇兄為人穩重,又深得父皇器重,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兒臣不信,便命人深入調查,後來才發現……”他的話讓元熙皇的臉色變了變。
“原來,這次六王爺所關押的那些官員,多數是淑妃娘娘那頭的人,而且,有人舉報,曾經發現淑妃宮中的人出現在這信件所屬的地方官員府中。”
他的話暗示著,淑妃的人曾經私底下接觸過這舉報二皇子的官員,其中的隱晦之處就不由得令人深思了。
納蘭燁看著元熙皇的表情,果真,在父皇心中,還是二皇子的分量更重,想要扳倒二皇子,可不是僅憑納蘭靖那種腦袋想出來的方法能一舉擊破的。與其冒險,不如先解決一個,既然納蘭靖想利用自己,不如趁此機會,將這個令人厭惡的男子先行解決掉。
元熙皇深吸了口氣,“好,你做得很好,此事,朕一定會好好追查。”
“兒臣還有一事。”納蘭燁小心翼翼的說著,讓元熙皇回過頭來,他又從自己的袖中拿出了一紙信封交到了元熙皇手中。
打開一看,元熙皇的眼睛暮然瞪大,他的手有些顫抖,納蘭燁可以清楚的看見他手背上突起的青筋。
“哼,好,很好!”
納蘭燁低下頭來,元熙皇回到書桌前,“這件事,就交由你來辦!”
“兒臣領旨。”
從禦書房出來,納蘭燁的表情頓時一變,他的心情難以言喻的愉悅。
這次的事情,並不足以徹底除去納蘭靖,他身後的淑妃勢力龐大,要想將他打入地獄永遠翻不了身,就要將淑妃的勢力徹底連根拔起!
在納蘭靖的外祖父府中找出了那象徵著皇位的龍袍,這說明瞭什麼呢?無非就是,有人希望這個江山早日易主,希望這個元熙改朝換代罷了。
身為帝王,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窺覬他的皇位,不論這個人,是不是他的皇子。
淑妃,後宮之中,再也不會有她的位置。
……
珍府之中,清幽的小築之內。
那陰柔的男子慵懶的靠在榻上,饒有興致的看著那正為自己敷藥的紅衣男子。
“柳,怎麼樣,元熙的戰王了得吧?”他的語氣裡滿是戲謔。
紅衣男子眼神一冷,一股殺意湧上雙眸。珍亦儒看著那難得出現的表情,竟是微微一笑,“罷了,起碼,你也讓他中了你的攝魂術,不是麼?”
紅衣男子一咬牙,隨後幽幽一笑,“這筆賬,我要他加倍的償還!”
“恐怕,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陰柔的男子從榻上坐起,走到他的身邊為他拉攏了衣衫,“你離開的這幾日,我命人去查了醫聖的身份,你猜怎麼著?”
紅衣男子微微抬起眼來,“背景了得?”
珍亦儒笑得深沉,“不是背景了得,而是根本查不出他的背景。”
紅衣男子有些驚訝,“連你的紫衛都查不出?!”珍亦儒手中的紫衛,可是經過兩人的共同挑選,可以說元熙之中,只有他們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到的。
“不錯,半點信息都沒有,他就好像一個憑空出現的人一般,連醫仙是何時收他為徒的都不知道。”提起這事,珍亦儒便皺了眉頭,他討厭這種不在掌控之中的事情。
“那麼,就是有人刻意抹去了他的曾經?!”紅衣男子看著珍亦儒的表情,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哼。”男子不悅的站起身,“我就不信,難道還能將發生過的事情抹得一干二淨不成?!不過可以肯定,這個醫聖,不簡單!”
珍亦儒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麼,“你說,他會不會連你的攝魂術都能解?”
“……”
……
從四夫人的房裡出來,古雅便看見了那久久等候著的男子,心中有些驚訝。
“六王爺好清閑。”看著他那表情,古雅便微微挑眉諷刺著。
納蘭夙華似乎絲毫不在意,陰冷的面容帶著一絲笑意,“給你看一樣東西。”
正要動作,那清秀的女子卻緩緩轉過身去,“又要人情麼?”
“……”陰冷的男子冷哼一聲,“小氣的女人,本王只是想告訴你,有人比你更早一步動手了。”
古雅微微挑眉,接過了他手中的信件一看,眼中沉了沉。
納蘭燁,他終於動手了!
四皇子納蘭靖被查出私下克扣災糧和災銀,並且栽贓陷害二皇子納蘭齊,皇上龍顏大怒,下令將其關押起來,禍不單行,其外祖父府中被搜出龍袍,淑妃一族因此冠上了謀朝篡逆的罪名,淑妃一族滿門抄斬,而淑妃一夜之間便瘋魔入體,打入冷宮。
短短幾日,居然遭此巨變?!瘋魔?想必是元熙皇自己下的手,以解心頭之恨罷了。
此刻朝中人心惶惶,四皇子一派的官員發配的發配,處斬的處斬,元熙的朝廷再次陷入一次大洗禮。
五皇子納蘭燁因此得了元熙皇的賞識,竟指派給了他不少的政務,可謂是一次大翻身,朝中無人不對他刮目相看。
看著那皺著眉頭認真的神情,納蘭夙華不知不覺竟看得癡了,這個小女子就這麼關心朝政嗎?
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突然,一陣刺痛傳來,納蘭夙華臉色一邊,立刻回過身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那張血淋淋的面孔,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劇烈的眩暈感讓他不由得扶住了一旁的柱子。
古雅這才注意到男子的一樣,“你怎麼了?!”上次,他也是這麼古怪。
納蘭夙華只覺得渾身發冷,他的耳邊充斥著古雅的聲音,然而,卻像從幽潭中傳出來的一般,令人心中冰冷。
古雅看著他奇怪的反應,正要伸手去扶他,卻被納蘭夙華一手推開。
“本王……沒事。”
空氣中帶著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氣,納蘭夙華竟覺得胃中一陣翻滾,不由得邁開腳步遠離那個女子,在古雅疑惑的目光中,男子的背影有些踉蹌。
無人的院落中,一名黑衣男子出現在納蘭夙華的身邊。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查到了嗎?”
“王爺,這攝魂陣,是霍跋的一種禁術,它不僅是一種迷魂陣,更是摻雜了八卦五行之術,與攝魂巫蠱之術。失傳已久,據說入陣之人,必定會受其邪氣影響,飽受貪戀癡嗔之苦。”那黑衣人回報著,不由得擔憂的抬起頭來。
王爺入了那攝魂陣,如今又出現種種怪像,難道真如傳聞所說,這攝魂陣危險無比。
霍跋?!想起自己每次見到那個小女子都會出現的奇怪反應,納蘭夙華只覺得心中一陣不安,“準備一下,迅速回宮。”
次日。
“四嬸,小心腳下。”在屋內躺了多日,四夫人終于忍不住想要出來走走,古雅阻止不了,便只能陪著她。
路過花園的時候,四夫人看著站在遠處那一臉深沉的男子,不由得收斂了表情,“雅兒,六王爺在那兒。”
古雅循著她的聲音望去,就看見了站在屋簷下的男子。
“四嬸,雅兒去去就回。”
留下這麼一句話,古雅便緩緩的朝著納蘭夙華走去。
“王爺可是有事?”
納蘭夙華的眼中帶著一種隱晦不明的光,看著眼前的女子許久,眼中再次出現了眩暈的感覺。
慢慢閉上眼,“明日,隨本王回宮。”
怎麼這麼突然?!古雅回過頭去看著涼亭裡的婦人,“古雅現在還不能回去。”
“不,你必須回去!”男子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古雅疑惑的抬起頭來,就看見他眼中那堅定的目光。
“本王叫你回去,你必須回去!”男子再次強調了一句,古雅微微皺起眉頭,不知為何,她竟覺得好像發生了什麼。這個男子想做的事情,怕是不擇手段也會做到,古雅深吸了口氣。“好。”
她的眼中透著厭惡,緩緩轉身不再回頭看他一眼,納蘭夙華心中一痛,再次捂住了心口。看著女子那排斥的模樣,自己竟覺得心痛不已。
到底是怎麼了?!這種奇怪的感覺,實在太不像他了!
“雅兒,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四夫人將六王爺的異樣看在眼中,總覺得今日的他有些奇怪,那難看的臉色,讓人不由得猜想發生了什麼。
“四嬸,雅兒明日就要回京都了。”古雅的聲音帶著不舍,她的語氣似有怒意,四夫人一聽,就知道似乎與六王爺有關。
四夫人微微一笑。“回去也好,這邊城也不太平,放心,我沒事的。”
次日,古雅特地囑咐好一切,才收拾了行李跟隨著六王爺的人上了馬車。
這一次的離開有些匆忙,直覺讓古雅心中有些不安,一想到又要回到那繁華但冰冷的京都,古雅的心中便有些排斥。
撩開車簾,看著那坐在馬車之外的男子,今日,至始至終這個男子都沒有看自己一眼,這奇怪的行為讓古雅有些疑惑,索性放下車簾閉目養神,這樣也好,自己也不必再刻意避著他。
馬車幽幽的在道路上行駛著,古雅看著那洋洋灑灑的雪花,心中一片沉靜。
……
皇宮之內,華麗的宮殿裡。
雍容的婦人端坐於大廳之中,一旁的朝陽垂著眼,感受著空氣中奇妙的氛圍。
太后別有深意的深嘆了口氣,她緩緩的飲著茶,那嚴肅的表情讓人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
“朝陽,此次和親,不想竟出了這種事情,好在霍跋太子已經平安回國,可是兩國的關系卻因此陷入了僵局。”太后的話讓朝陽心中一提,她疑惑的抬起頭來,靜聽著太后說下去。
“朝夕膽大妄為,已經被你父皇除去公主之名,全國搜捕。”
話及此處,太后深深的看了朝陽一眼,而後語重心長,“朝陽,元熙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霍跋太子回國,可似乎還是有心與元熙聯姻,已經命人送來了和親書,並且說此次的意外兩國皆有疏忽,這樣的退讓倒讓人覺得頗有誠意,既然朝夕逃了,元熙還是要嫁一位公主過去,這個人選,便再次落到了朝陽頭上。
“太后……”朝陽怎麼會聽不出她話中的意思,她的眼眶不由得紅了,心中劇烈的疼痛著。
“好孩子,你是我們元熙的公主,這點永遠也不能改變。”至於那個朝夕,太后頓時冷下了臉色,她一定會將這個不知好歹的公主抓回來,她會有該有的下場!
“正好,你六哥要回來了,你父皇和哀家的態度都一樣,能信任的也只有你六哥,這次和親,還是由他護送。”
朝陽的心已經跌到了谷底,她只覺得生活頓時沒有了希望。
時間不知道是如何過去的,那美麗的女子步伐僵硬的在回廊中走著,不遠處站著一名男子,他眼中濃濃的哀傷,其實,他也早就料想到,朝夕逃走,朝陽免不了再次面對和親的事情,難道,他們之間的緣分,就到此為止了?
樂聖不由得握住了袖中的手。
“芝書……”朝陽停下了腳步,她看見了那站在角落裡的男子。
“朝陽。”
兩個人久久的凝望著,彼此的眼中除了思戀,便是深深的不舍和絕望。
一種哀傷的情緒在兩人之間蔓延著,朝陽最終是忍不住,朝著男子走去。
“芝書,你曾經說過的,要帶我走,是真的嗎?”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卻是垂下了眼,沒有看男子的面容。
樂聖喉中一滯,久久過後。“是真的。”
美麗的女子苦澀的笑了笑,她抬起頭來,眼中含著淚,“芝書,謝謝你。”謝謝你陪我度過這麼美好的日子,這將成為我在霍跋的每一天,活下去的理由。
緩緩轉身,女子閉著眼睛,再睜開,卻是帶著絕望與堅定。
樂聖知道,或許,從今日開始,他就要真的失去這美好的女子了,他心愛的女子。內疚和心痛占據了他的整個胸腔,可是他卻沒有勇氣去拉住她。
他是公主,兩國的和平所系,他可以這麼自私,將天下蒼生置之不顧嗎?
“朝陽,你是勇敢的。”男子的聲音隨著風中傳來,那女子微微頓了頓腳步,深吸了口氣,大步離開了男子的視線。
……
幾日過後,相府之外停留了一輛馬車。
古雅一下馬車,就看見了那站在門口挺拔著身子的古淳毅,他的身邊,是自己的姨娘還有幼弟,以及那個恢復正常了的古連城。
“父親,雅兒回來的。”古雅緩緩走上前去,古淳毅竟是蕩開了一個慈祥的笑容,“好,回來就好。”
古雅只覺得有些不太真實,難道這個男人對自己還是有一點父女之情的?只怕不是如此吧。
“四小姐……”靜夫人的眼眶不由得紅了,“姐姐……”一個小小的身影早已經撲倒在古雅的懷中。
清秀的女子欣慰的撫了撫小連捷的頭頂,“八少爺,好像長高了?”
“姐姐,連捷好想你!”可愛的幼弟讓古雅的心中是升起一陣溫暖,“姐姐也想你。”
一個清秀的少年來到她的身前,“四姐,歡迎回府。”
古連城真誠的笑著,古雅看著那張與古淳毅有幾分相似的臉,便也跟著微微一笑。
“進去吧,你祖母早已經等著了!”古淳毅輕輕拍了拍古雅的肩膀,便帶著眾人進了那久違的相府。
“孩子,苦了你了!”老夫人的院子裡,那慈祥的老人心疼的撫著古雅的手背。“受傷了嗎?!”
當她知道古雅被人擄走之後,心中真正是擔憂著,多日的相處,她也越發的疼愛這個聰慧的孩子。好在自己的孫女福大命大,竟被六王爺所救,元熙的天是真的變了,和親的隊伍被襲,公主失蹤,更是被桃代李僵,這一切都在六王爺回報的信函中寫的清清楚楚。
為了彌補相府,皇上更是賞賜了許多東西以示安撫。
“讓祖母擔心了,雅兒沒事。”古雅垂著眼,感受著這幾分真心。
“沒事就好,回來就好!瞧你瘦的,居然還去了西北那地方,沒把你嚇著吧?”其實,老夫人更想知道,她與六王爺之間發生了什麼,因為古淳毅回來透露,六王爺在信函中,似乎有意無意的為古雅攬功,所以皇上才會那般的在意。
古雅微微搖了搖頭,老夫人這才放心的嘆了口氣,“好,好,這才是我的還孫女。對了,在你四嬸家玩得可好?”
古雅想了想,“嗯,四嬸很照顧雅兒。”她並不打算將四夫人受傷的消息告訴老夫人,以免多生枝節。
“好,好,老大啊,雅兒回來了,這幾日可要好好給她補補!”老夫人這話是對著一旁的古淳毅說的。
“孩兒知道。雅兒,這次真的辛苦你了。”古淳毅的眼中帶著柔和,沒有了以往的嚴肅。
不知為什麼,古雅覺得古淳毅的態度似乎有種微妙的改變,她卻是回避了他的目光,渾身透著一種疏離。
古淳毅豈會看不出來她對自己心中的隔閡,盡管心中有些不悅,可是想想,這個女兒真真是讓自己刮目相看,她一步一步的改變著自己的地位,不僅得了皇上的誥封,更是令三皇子賞識,如今,連六王爺的態度也不由得讓人深思。
自己的手中,竟是只剩下她這一個籌碼。想到這,古淳毅不由得嘆了口氣,他轉過身去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年,“城兒。”
“父親。”古連城立刻站了出來,他的眼中泛著自信的光芒,古雅心中一動,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個五弟似乎變了,變得幾分聰穎,幾分深沉,令人有些看不太清楚。
“這幾日,為你四姐打點打點,多叫幾個家丁去院子裡幫忙。”古淳毅的語氣有些柔和。“是!”古連城恭敬的回到,他的嘴角卻掛著掩飾不了的笑意。“四姐,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和我說。”
古雅的目光閃了閃,便微微點了點頭。她清楚的感覺到古淳毅對古連城態度的轉變。這幾日,相府到底發生了什麼。
回到自己那個熟悉的屋子裡,這裡的一切與自己離開時都沒有變化。
“小姐!”身後傳來兩個聲音,古雅回過頭去,就看見那跪在地上的兩人。小憐的眼中滿是淚水,而楊柳的臉上則是深深的愧疚。
“你們這是做什麼?!”古雅皺了眉頭,她不喜歡自己的人跪著。
“小姐,都是小憐的錯,都是小憐害的小姐被人擄走。”這幾日,她總是活在深深的自責之中,半夜都會被噩夢嚇醒。
夢境之中,小姐渾身是血,要不就是被壞人追趕著,這讓小憐已經有許久沒有睡好覺了。
“不,都是奴婢的錯,奴婢如果早點發現那些賊人,就不會讓小姐受這樣的苦楚。”楊柳的語氣中竟也帶著哽咽。
“好了,都起來吧,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古雅有些無奈,可是心中卻是一片溫暖,她們是真心待自己的啊。“再不起來,我就生氣了!”
此話一出,兩個女子立刻站了起來,那緊張的模樣令人忍俊不禁。
古雅無奈的笑了笑,而後正了正臉色,“這幾日府中發生了什麼?我要聽關於五少爺的。”
小憐和楊柳對視了一眼,便將幾日來府中發生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原來,自從古蘭的事情發生以後,古淳毅便對五少爺的態度有了些許轉變,在古雅失蹤的這些日子,古連城竟是一改往日低調的性格,很積極的幫著古淳毅處理著府中的事情,並且處理得井井有條,於是,古淳毅便記起了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兒子,開始將府中的事務交給他。
而且,古連城的能力令府中的人刮目相看,大家不再將他當成一個癡兒,五少爺在相府中的口碑也漸漸好轉。
古雅一聽,再想起古連城那自信的笑容,看來,這個五弟,是真的變了。只是這樣的變化,到底是好是壞,還有待考究。
……
皇宮之內,安靜的屋子裡,空氣中散發著一種嚴肅的氛圍。那謫仙一般的男子靜靜的為納蘭夙華把脈,而後抬起頭來,淡淡的詢問道,“眩暈,心痛,暴怒?”
陰冷的男子閉著眼,渾身戾氣消散,他輕輕點了點頭,“是。”
淩玉的臉色頓時有些嚴肅,納蘭夙華看著他的表情,“我要聽實話。”
“你是不是進了攝魂陣?”
果真!納蘭夙華心中一沉,便微微點了點頭。
淩雲頓時深吸了口氣,“攝魂陣,乃霍跋禁術,用以對付強大的敵人,讓其飽受人間七情六欲之苦。王爺的運氣還算好,只是受到情苦。”
沒有想到,時隔多年,竟然讓她遇見了傳說中的攝魂陣,難道,元熙就要變天了?
情苦?!納蘭夙華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那張冷漠的小臉,心中再次傳來一陣劇痛,不由得低吸了口涼氣。
“王爺,是不是每次想起慧平郡君的臉,就會出現方才的症狀?”淩玉正了正神色,而納蘭夙華微微一愣,心中的劇痛漸漸緩和,便冷哼了一聲,“你想說什麼。”
淩玉嘆了口氣,王爺常年征戰,不知男女之情也是情理之中。
“王爺,這種邪術,僅有兩種方法可以解開。”
“說。”
“第一種方法,就是殺了那布陣之人。第二種方法,就是殺了王爺的心愛之人。”淩玉的聲音淡淡的飄來,納蘭夙華心中一驚。
心愛之人?!
“你……”納蘭夙華的眼中有些難以置信。
淩玉看著他的表情,果真,難道他還沒有發現自己對慧平郡君的感情?“王爺,也就是說,王爺的心愛之人,便是相府的四小姐,慧平郡君。”
“呵,笑話……嘶……”還未說完,心中再次傳來一陣劇痛。
“王爺,攝魂陣是騙不了人的。”淩玉慢慢站起身來,回過頭去拿出紙筆寫著什麼,而納蘭夙華卻是捂著自己的心口,伴隨著劇痛,他的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與古雅相處的點點滴滴。
從第一次見面,到往後的每一次相遇,納蘭夙華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對一個女子的事情記得這般清楚!
心愛之人?
“噗……”突然,床榻上的男子竟是生生的吐出一口鮮血來。
淩玉頓時皺了眉頭,“王爺,不要再想她的事情,否則會走火入魔的。”他必須趕快修書一封,請師父出山,只有他才真正的瞭解著攝魂之術。
然而,納蘭夙華卻是一陣苦笑,他要如何才能不想她的事情。袖中的手有些顫抖,“只有這兩種方法?”
淩玉回過頭去,堅定的點了點頭,“是!”
那陰冷的男子慢慢直起身來,靠著床梁,緩緩閉上了眼睛。
原來,自己一直以來的反常,竟是因為……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1:41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4-7-27 12:18 PM 編輯
第091章:再痛,也想見她
寬敞安靜的屋子裡,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藥味,一名男子趴在床榻上,健壯的後背暴露在空氣中,上面紮滿了銀針,點點汗水透過肌膚,讓肌膚泛著點點粼光。
俊美的男子閉著眼,他的眉頭緊皺著,整個意識處於混沌之中。
一對晶瑩的雙眸認真的觀察著銀針的變化,而後輕嘆了口氣,淩玉小心翼翼的拔出銀針,而後拿出了一個透明的罐子,不知在裡面投了什麼,罐子裡竟是著了火,快速的往那背上的肌膚一吸,肌肉被吸附鼓起了一個小包,仔細一看,竟有一股淡淡的霧氣從背上冒出,而後,罐子漸漸變成了黑色。
果真如此!這等邪術十分惡毒,中邪者將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如果他恨一個人,就會變得越發難以控制心中的怨懟,恨不得立刻殺了對方,無限放大他的感情,如果他愛一個人,就會每日飽受相思之苦,每一分每一秒,渾身都會劇烈的痙攣疼痛。
納蘭夙華的手有些顫抖,他感受著背上那一個個罐子傳來的熱氣,只覺得渾身燥熱難耐。
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那張冷漠的臉,想知道她現在做什麼,想聽聽她的聲音,想看著她笑的樣子。
“王爺!”淩玉一見他的表情有些不對,立刻喊醒了他。
納蘭夙華慢慢睜開眼睛,視線漸漸變得清晰。
他剛剛在做夢嗎?為什麼夢中的一切,盡是她的音容笑貌?想到這裡,胸口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咳咳……”
“王爺,你不能再想了!”淩玉伸出手去,在他的鎖頸處輕輕一點,納蘭夙華終於覺得壓抑在胸腔的那口氣得到了緩和。
深吸著氣,陰冷的男子抬起眼來看著淩玉那擔憂的神情,“放心,本王無礙。”
“王爺,我已經與師傅取得了聯系,可是目前他還在閉關無法回來,所以這段時間,只能靠王爺自己的意志力了。”
醫仙?!傳說中的醫仙他不是已經……
納蘭夙華有些驚訝,一直以來,雖然有很多關於醫仙的傳聞,可是自己從來沒有問過淩玉,只是沒有想到,醫仙居然還在人世。
男子閉上了眼,用手撐著身子想要起來,“王爺,你還是躺著吧。”
這段時間,若是邪術發作,是很危險的事情。
納蘭夙華輕輕搖了搖頭,他的眼中泛著隱晦不明的光芒,“淩玉。”
“嗯?”
“你……有愛過人嗎?”他始終不能相信,自己居然會對她……這種感覺,確實很神奇,好像一直空蕩的心得到了某種東西的填充,漸漸變得踏實飽滿起來。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在母妃提及自己的婚事時,他的腦中第一個想起的人,就是她。
天下的女人不過是想要攀附他的權利地位而已,可是每每想起那對淡然的目光,只有她,對自己不屑一顧,甚至有膽量直視自己的雙眼。她是特別的,自己一直都知道。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種想要看見她失敗的感情,漸漸變成,想要讓她依賴自己?呵,可是,那個小女人堅強的跟塊石頭似的。
胸口再次傳來一陣劇痛,伴隨這這種刻苦的痛,他的腦海中卻越發無法停止關於她的事情。古雅?古雅!
“王爺,莫要再想了!”淩玉皺著眉頭,為他穿上了外衫。
相府之中。
“古蘭入葬了?!”古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楊柳一臉的嚴肅,“是的,小姐,就在小姐失蹤的這些日子,老爺將二小姐所做的事情全部告訴了珍家,次日便將二小姐匆匆入葬了,並對外宣稱二小姐是病死的。”
“那珍家是什麼反應?!”
“聽說珍家老夫人大病了一場,而珍國公則在朝堂之上因為國事與老爺頂撞了一番,鬧得很僵。”可以說,珍家已經把相府給恨上了。
“哼,明明是二小姐自己做錯的事情,珍家還敢那麼理直氣壯的!”小憐不屑的哼到,還記得那一日,珍家的家丁來相府搶人,要不是老爺及時趕回來,恐怕二小姐的棺木就被珍家搶走了!
古雅慢慢站起身來,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這畢竟是兩家私底下的事情,珍家知道分寸,更不可能拿著這件事去找皇上理論,但僅僅只是鬧僵而已,這讓古雅覺得,不像是珍家的風格。
“葬在哪裡了?”
“北側的山上。”楊柳淡淡的回道。
古淳毅也算仁至義盡,以古蘭犯下的錯,應該直接丟去亂葬崗,可是她是皇上親封的郡君,元熙皇對于古蘭的事情表示很惋惜,曾經下旨要為古蘭風光大葬,卻被古淳毅拒絕了,他只是說自家女兒福薄,得了汙穢的瘟疫,妄不敢讓元熙的新氣象沾染上晦氣,便草草下葬了事。
元熙皇念其忠君愛國,還在朝堂之上大肆嘉獎了古淳毅一番,當然,對於那樣一個絕世美人居然如此突然的香消玉殞,元熙皇也覺得甚是惋惜。
既然皇上都這麼說了,珍國公又能說什麼呢。
這時,老夫人身邊的嬤嬤趕來了,“四小姐,快,宮裡來人了,說是太后娘娘有請。”
……
美麗的禦花園裡,太后慈祥的看著眼前的清秀佳人。
“來,孩子,坐哀家這邊。”
古雅心中有些驚訝,何時太后對她這般熱絡了?
今日的古雅身穿湖藍色小襖長裙,一頭的秀髮簡單的挽著,插著一隻翠綠色的髮簪,看起來清淡典雅,令人覺得舒服極了。
“哎,怎的這般清瘦,怕是這段日子來受了不少的苦吧?”太后指的是古雅被人擄去替換了朝夕公主的事情。
“回太后的話,臣女無礙,勞太后娘娘費心了。”古雅恭敬的回應著,而太后則心疼的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六王爺都說了,這次西北的那些冰上馬車,都是雅兒想出來的法子,真是造福了一方百姓呀,哀家看,應該重重賞你!”
“臣女惶恐,不過是班門弄斧,不值得入太后娘娘的眼。”不知為什麼,古雅覺得太后似乎是話中有話。
“呵呵,哀家就喜歡你這孩子謙虛的模樣,和你那嫡姐大不相同!”想起古蘭,太后也有些驚訝,她居然就那樣沒了?!不過也好,不管是怎麼沒的,那樣一個禍水留著也不安心,不論是指給哪個皇子,都是一個魅惑的根源。
正要說些什麼,不遠處卻走來一個俊美的男子,太后的眼中泛著光亮,“六王爺來了!”
古雅心中一驚,便淡淡的垂下了眼。
納蘭夙華遠遠的便看見了那清淡的人兒,他的心中一痛,便不由得頓了下腳步。
抿了下嘴,將喉中的那股腥甜咽下,掩飾著痛苦的神色朝著亭中走去。
“參見太后。”男子微微行了一禮,太后雍容地笑著。
她的目光在納蘭夙華與古雅之間轉著,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華兒,聽說你身子不適,可好些了?”
“兒臣無礙,讓太后操心了。”納蘭夙華垂著眼,可是眼角卻忍不住飄向一旁安靜的女子。
她的臉在陽光下晶瑩得如玉一般,只是,那冷漠的眼神以機會給人一種疏離的感覺,納蘭夙華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喜歡上這個小女子,她不溫柔,也不聽話,而且每次都與自己對著幹,可是自己就是會情不自禁的去想她。
“華兒,你臉色不太好?”太好注意到納蘭夙華那有些蒼白的唇色,只有天知道,此刻,他的渾身肌肉都好像在火上燒一般,劇痛無比。
古雅不自覺的抬起眼來,看著那張俊美的面容,正好對那深邃的雙眸碰撞在一起,一種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她竟是忍不住移開了目光。
太后敏銳的察覺到兩人之間的變化,便微微笑了笑,站起身來,“哎,哀家突然有些乏了,華兒,你就在這裡陪陪慧平郡君吧,她好不容易進宮一趟。”
“……是。”
看著那離去的背影,古雅有些疑惑,太后不是一直對自己懷著警惕嗎,為什麼這次竟好像改變了許多。難道,這個男人在太后面前說了什麼?
亭中立刻陷入一片尷尬,古雅只覺得那股視線一直都沒有離開,當下不悅的皺起了眉頭,“古雅不打擾六王爺休息,先行告退了。”
然而,就在轉身之際,自己的手腕被人牢牢的鉗制住,頭頂傳來一陣熟悉的香氣,這是他身上自然的衣料香。
“你……在躲我?”納蘭夙華的聲音有些低落,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壓抑得難受。聽暗影回報,太后把古雅召進了宮裡,所以他便不顧醫聖的反對離開了宮殿。
每走一步路,都是錐心的疼痛,可是腦海中僅有一個念頭,再痛,也想見見她!
“王爺多慮了,古雅只是見王爺氣色不好,不忍打擾而已。”古雅垂著眼,不知道為什麼,她不敢再去直視那對眼睛。
想起他的殘暴,想起他對百姓的冷酷,古雅便心中一緊,她始終不肯相信,這個男人會有感情。
看著那似乎閃過厭惡的神情,納蘭夙華手中一僵,視線再次模糊,漸漸的他放開了古雅的手,似乎若無其事的靠在了冰涼的石柱上。
渾身的血液好似被凍住,他勉強支撐著身子,冷酷的面容擠出了一點笑意,“那,就陪陪本王。”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1:44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4-7-27 12:20 PM 編輯
第092章:六王正妃
納蘭夙華就那麼靜靜的靠在柱子上,閉著眼睛感受著渾身血液冰凍的痛感。古雅皺著眉頭,兩人之間陷入一陣尷尬,她不著痕跡抬起眼來一掃那安靜的男子,只覺得那俊美的容顏此刻好像畫卷雕琢般,如此寧靜悠遠。
“王爺,你沒事吧?”然而,久久過後,古雅卻覺得有些疑惑,男子就那麼僵在那裡一動不動,古雅慢慢站起身來靠近他,只見那深邃的雙眸突然睜開。那眼中的深情好像能攝入人的靈魂。
納蘭夙華終於動了下,他朝著古雅跨了一步,兩個人的距離盡在咫尺。他俯瞰著那張清秀的面容,只覺得自己的心燒著灼熱。
他慢慢抬起手來,想要觸碰那陶瓷一般的肌膚,然而,古雅終於從那情感的震撼中回過神來,意識到兩個人此時不妥的距離,她眼中劃過一絲驚恐往後退了一步,心中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有那麼一剎那,她的腦中居然空白一片忘記了思索,而眼前的這個男人實在太過詭異,他還是那令人聞風喪膽的六王爺嗎。
納蘭夙華苦笑了一下。“你說,本王該拿你怎麼辦。”
古雅有些疑惑,她記起這段日子來男子的異樣,卻又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動作。
“王爺!”
就在這時,那謫仙一般的男子出現在不遠處,古雅循聲望去,竟看見了醫聖眼中的擔憂和憤怒。他很快便來到亭中,伸出手去將納蘭夙華扶住。
別有深意的看了古雅一眼,“王爺,身子不適還是不要出來行走為好。”
身子不適?古雅一掃納蘭夙華的表情,經醫聖這麼一提,好像他的臉色確實有些奇怪。
納蘭夙華只是輕輕看了淩玉一眼,便在他責厲的目光中任由他扶著離開了古雅的視線。
“王爺,你太亂來了!”他的手一直搭在納蘭夙華的脈搏上,離開了那個清秀的女子,男子才覺得身子輕松了許多。
“區區邪術,豈能奈何本王。”他輕輕撥開了淩玉的手,慢慢抬起頭來呼吸著輕松的空氣。
淩玉卻是微微搖了搖頭,這種邪術無關強弱,而是對於人之情感的一種折磨,就好像是一種詛咒一般,令人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然而,越是無法得到,心中卻越是放不下,強烈的不舍和不甘漸漸變成夢魘,折磨一個人的精神。
“王爺,只要你不去想慧平郡君,這邪術自然奈何不了你,王爺依舊會是元熙的戰王,如果王爺自己控制不了這種情感,每一分想念,都會化成錐心的疼痛。”
淩玉知道,這種邪術的殘忍便在於,強迫別人放棄自己想要的東西,甚至,連想也不能想!
納蘭夙華深吸了口氣,身上的這些疼痛又算得了什麼,能比幾次在戰場上生死一線來的危機嗎?沒有人能強迫他做任何的事情,區區邪術,又怎麼能左右他的意志。
陰冷的男子身上爆發出無限的殺意,淩玉分明看見了他那滿是戾氣的雙眸,不由得正了正神色,他知道,王爺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改變。
“王爺,請忍耐幾日,師傅很快便會回元熙了。”
“嗯。”納蘭夙華微微一笑,那冷酷的笑容讓淩玉有那麼一剎那的錯覺,好像眼前的男子之前痛苦的模樣只是幻覺一般。
輕哼一聲,那俊美的男人一甩衣袖,在淩玉深沉的目光中離開了花園。
從宮裡回來,已經入夜。
那轎子悠悠的停在了相府門口,古雅一下地,便看見兩邊高高堆起的積雪,門口卻是被掃得一干二淨。
“小姐,您回來了!”老管家樂呵呵的出來迎接,古雅看著幹淨的地面,他立刻明白了什麼,“是五少爺,說小姐從宮裡回來怕路滑,便讓下人們掃了。”
古連城?他倒是心細。
滿腹心事的古雅回到了房中,便感覺到一陣溫暖之意,屋外添了許多的炭火,與那洋洋灑灑的大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小姐。”小憐開心的端著一碗熱湯來,“這是近日府中特地準備的補湯,五少爺特地為小姐留的。”
那棕色的湯汁還冒著熱氣,古雅皺了眉頭,“五少爺留的?”
“是呀,五少爺對小姐可真關心,這段時間還經常去看望三姨娘。”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古雅望著那碗湯汁,她可不認為古連城清醒之後會突然對自己萌生姐弟之情,為何他要這麼做,這是讓古雅擔心的。
“恩,放下吧。”
……
次日,古雅的院子裡早早的便迎來了一位客人。
“四姐,昨晚睡得可好?”古連城一臉的笑意,看著古雅那張清秀的臉滿是期待。
“多謝五弟關系,那些炭火確實溫暖。”古雅的語氣淡淡的,而古連城毫不在意的坐了下來,“四姐,這次可為元熙立了大功!”
古雅微微挑眉,古連城的表情卻好像是發自內心的欣喜。“聽父親說,皇上特地在文武百官面前嘉獎了四姐,還賞賜了不少的東西,四姐真的是為我們相府爭光了!”
看著那滔滔不絕奉承著的少年,古雅垂下了眼撫著自己的髮絲,“五弟,有什麼話不防直接和四姐說。”
古淳城愣,他的眼中有些猶豫,“呵呵,四姐,你知道弟弟這次來是為了什麼?”
他明明隻字未提,為什麼四姐會知道?!果真,她的心思不是自己能猜透的。
“四姨娘的事情四姐已經與祖母提過了,只是,光憑四姐一人之言,不足以抹消四姨娘之前所犯的過錯,只能私下命下人們不要苛待了姨娘。”古連城先是對自己大獻殷勤,而後又提起皇上嘉獎的事情,無非是想說明自己現在的地位在相府中說話有了分量,想讓自己為他那還一直被關押著的姨娘求情而已。
“四姐,五弟知道四姨娘犯了大錯,可是這些日子以來,她也知道錯了,只可惜祖母強硬,父親又不理會,五弟沒有辦法,只好來懇求四姐了!”古連城站了起來,他的表情滿是焦急。
“五弟!”古雅突然打斷了他的話,只見那清秀的女子理了下衣衫,“其實,以五弟現在的能力,就可以幫四姨娘改變現狀的。”
古連城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古雅繼續說道,“那院子,很冷清吧,想必四姨娘在裡頭的這些日子,想了不少的事情,只要五弟能讓祖母和父親相信她是真的改過自新,還怕四姨娘會一輩子呆在那裡嗎?”
“四姐,我……”
“時候不早了,難道五弟不用做功課嗎?”古雅抬起眼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古連城的學業空白了這麼多年,現在才開始跟隨先生學習,好在他似乎也聰穎,聽說先生還與古淳毅誇獎過她,古雅驚嘆於他的變化,也不安於他的變化。
“那,四姐先考慮一下,五弟就回去了。”古連城的語氣有些失落,他緩緩站起身來,再看看古雅的臉,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便只能無奈的咽回肚子,慢慢的離開了古雅的大廳。
四姨娘在那冷院的這些日子裡,怕是真的想了不少的事情,古雅難道會以為她能痛改前非?不,以四姨娘的性子,她只會越想越恨,想著有朝一日她可以再回來向自己報仇。古連城希望自己能在老夫人面前為四姨娘美言幾句,古雅並不懷疑,只要自己開口,老夫人和古淳毅是不會反對的,畢竟當時,四姨娘要對付的是自己,而自己都原諒了她,旁人還能說什麼呢?
只要自己開了口,就等於是為四姨娘以後的行為做了保証,可是古雅知道,後面的麻煩將會更多。古連城的心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這般深刻,但是他和以前不一樣了,這倒是真的。
“小姐……”小憐的語氣有些猶豫。
“是不是覺得五少爺太可憐了?”古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小憐立刻低下頭來,臉上是被別人發現了心思而浮現出的心虛。看來,她不在的這段日子,古連城已經被相府所接受了。
安靜的院子裡,古連城皺著眉頭,思考著今天古雅的話。
“哼,我說的沒錯吧,古雅又怎麼可能會幫你。”這個時候,一名黑衣人出現在他的身後。
“你是怎麼進來的?!”古連城立刻站起身來警惕的看著眼前的人,那黑衣人依舊遮掩著面容,沙啞的聲音滿是陰沉。
“你不用管我是怎麼進來的,你只要知道,我是來幫你的。”那黑衣人的聲音帶著一絲引導,古連城的心中有了一絲動搖。
“古雅只要一句話,老夫人肯定會放過你的姨娘,她是不是告訴你,她無能為力,要你自己想辦法?!”
古連城驚訝的抬起頭來,這個人怎麼會知道的?!
“哼,我已經說過了,你姨娘就是古雅害的,你居然還天真的以為她會幫你?”
“我……”
“呵呵呵,好好考慮清楚吧。”留下這麼一句話,眨眼間,那黑衣人再次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古連城深沉的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慢慢的握緊。
……
書房裡,那清秀的女子已經站在門外許久,她的手撫在那木門上,卻是不想推門進去。
吱呀一聲,門突然打開,那高大的男子看著門口的少女,微微一愣,便皺了眉頭,“雅兒,既然來了怎麼不進去。”
古雅抬起眼來,看著古淳毅那張有些不悅的臉,便輕輕的喚了一聲,“父親。”
“進來吧。”
這個女兒,終究是和自己不太近親,古淳毅覺得,自己越發看不懂她。明明還是一個年輕的孩子,怎麼會有這種令人難以猜測的性格。在他的印象中,這個庶女明明懦弱膽小,毫無存在感,可是現在,他甚至都會懷疑,眼前的人是不是別人冒充的。
“雅兒,今日,皇上在朝中念及了你的名字。”古淳毅的語氣有些深沉。
古雅只是安靜地坐著,然後淡然的喝著茶。
“皇上說,過幾日,會舉辦個盛宴,讓你一定要去。”古淳毅的語氣開始有了變化,古雅這才抬起頭來,盛宴?
“這次,西北的那冰上馬車,果真是你想出來的?”當古淳毅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親既然不相信,又何必問雅兒?”古雅微微笑著,那從容的模樣,讓古淳毅不由得心中一滯,想起目前相府的處境,與珍家的關系已經僵硬無比,若他再不尋個靠山,恐怕往後,相府將步履艱難。
“爹不是那個意思,這次西北之行,你受苦了。”古淳毅的語氣立刻緩和,而古雅卻是不再接話。古淳毅沉吟了一會,“雅兒,如今,爹爹的希望,就寄予你一個人身上了。”
寄予在她的身上?!古雅微微一笑,“爹爹嚴重了,不是還有軍功在身的大哥嗎?”
“你……”看著她的表情,明明知道自己是什麼意思,卻假裝不知。“雅兒,你就不能像你二姐一樣溫順一點?”
古雅的眼中劃過一絲冷漠,“爹爹,雅兒不是二姐,做不到讓爹爹滿意。”
“哼!”突然,那高大的男子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看著女子那張冷漠的臉,又想起今日朝堂上元熙皇的話,立刻壓抑了心中的怒火。
“雅兒,女子最後的歸宿,都是夫家,今日皇上的意思,便是有意為你指婚,至於是誰,爹目前還不能肯定,但是你要知道,我們相府,將是你強有力的後盾,他日,不論是為正妃側妃,都是你的保障。”古淳毅特地保留了一部分的內容,他只是想提醒古雅,皇上幾日後設宴,很可能就是為了給她指婚,要她做好準備罷了。
從書房裡出來,古雅的表情平靜得反常。
古淳毅的話與當日賞梅大會上無異,他無非是想提醒自己,若沒有相府,她什麼都不是。另外,相府之中還有兩個她至親的人,相府是她的保障,更是母親和幼弟的保障。
“小姐,有信鴿!”回到自己的屋子,楊柳便迎了上來,她的手中抓著一隻潔白的信鴿。
古雅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取下信鴿身上的紙條便默默的進了屋。
整個抽屜裡,都是幾日來納蘭宸送來的信息,古雅突然覺得有些煩悶,隨手將那張紙條置於一邊,伸出手去拖著自己的下巴,看著窗外的白雪,只是,她的腦海中卻不自覺的浮現出那個男子的話,“我該拿你怎麼辦?”
回想起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拌嘴敵對更多過于和平相處,但不得不說,他毫無理由的幫助自己,甚至救過她的命,她不否認,這個男人帶給自己不只是震撼和疑惑。
古雅的心中開始有些害怕,為什麼自己在看見那玉佩被紅衣男子奪走後,心中會對六王爺有些怨懟,為什麼自己無法像對待三皇子那樣,直截了當的拒絕,這一切的變化,讓她一直堅定著的心受到了質疑。
上一世,她將全部都交予了納蘭燁,可是最後換來的卻是無情的背叛,而這一世,她還能有勇氣,付出真心嗎?
明明告訴過自己,她不會再對任何人付出感情,可是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奇怪的反應。
“納蘭夙華。”女子的口中輕輕吐出這麼幾個字。
這是一個令人難以捉摸的存在,古雅一直都認為,那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典型皇族子弟,可是經歷過了種種,他似乎,並不是自己想像的那般難以接納。
他的心中有自己的一套准則,有時候,古雅不得不承認,他做的是對的。
那葉笛靜靜的躺在手心裡,冰涼的溫度如同那男子身上的氣息,古雅突然覺得,納蘭夙華,竟好像和自己是同一種人。他們同樣的固執,也同樣的冷酷無情,但是,他卻比自己更加的果斷。
這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外!女子輕輕嘆了一口氣,陷入了沉思。
……
這一日,元熙皇宮中再次忙碌了起來。為了西北災情得到瞭解決,為了元熙新一年的風調雨順而祈福。
古雅看著那恢宏的宮殿,心中卻是另一種滋味,似乎有什麼東西被自己深深的壓抑在心底,或許,她也清楚自己心中的那個東西是什麼。
只是,她還沒考慮好要怎麼面對罷了。
從轎子上下來,古雅遠遠的便看見了那抹清冷的身影,對方似乎也正看著自己。
在宮人的帶領下,女子慢慢走向前方,那墨髮玉冠的男子就那麼靜靜的看著自己走近,再從他的身邊走了過去,至始至終,竟是沒有說半句話。
古雅有些疑惑,他今天是怎麼了?自己沒有行禮,換成是以往,他必定會冷嘲熱諷一番。
“王爺,你這是……”謫仙一般的男子從身邊緩緩走去,他注意到了納蘭夙華額頭上的汗水。
俊美的容顏帶著那堅強的蒼白,“本王只是想讓自己,痛得更清醒一點。”其實,他也是想確定,古雅今日會不會來。
陰冷的面容蕩起了一絲笑意,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身影,緩緩轉身,一頭墨髮在空中撩起了一絲幹練的弧度。
大臣們陸續入席,古雅坐在女眷席中,感覺到有一束目光一直緊緊的跟隨著自己,古雅微微抬起眼來,就看見了皇子中那儒雅的身影。
納蘭宸見古雅正看著自己的方向,一直壓抑在心中的石頭終於放了下來,自己放出去的信鴿卻沒有得到絲毫的回應,還在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又或者是惱了自己。
自從知道她與六王爺去了西北,納蘭宸的心中一直處在不安的狀態,對于六王爺……他知道,自己絕對是不會放棄的,那麼,就公平的競爭吧,趁著今日,讓母妃與父皇請求賜婚,自己可以給她一點時間,只希望,她可以快點接受自己。
大臣之中,珍國宮身旁坐著那一身自在的珍亦儒,他舉著酒杯,此刻正雙目含笑的看著那緩緩入席的華服男子。一時間,場上竟是全數安靜了下來,這次西北之行,六王爺可是處置了不少的人,大臣們人心惶惶,多少人心中不安又帶著心虛,他們有些畏懼的看著那張陰冷的面容,只覺得寒風陣陣,令人不寒而慄。
珍亦儒的笑容中有些僵硬,那個男子看起來如此正常,絲毫不像柳所說的那樣,飽受折磨?!難道他的邪術失敗了?!
納蘭夙華的目光不經意的掃過珍亦儒的臉,兩個人的視線無意間碰撞在一起,這其中的深意只有彼此才知道。
珍國公正與其他的大臣們對飲著,他的視線不自覺的瞟向古淳毅的方向,對方似乎注意到自己的目光,竟是回過頭來,兩只老狐狸立刻深刻的笑了笑。
古淳毅收回目光,眼底卻是冰冷一片,他別有深意的看著對面的女眷,今日,便是關鍵的一天。
那謫仙一般的男子出現在角落裡,立刻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珍亦儒目光一沉,看著醫聖緩緩的朝著六王爺的方向走去,在他的耳邊說著什麼。
難道說,他真的解開了六王爺身上的邪術?!
淩玉絲毫不在意眾人的眼光,他直起身來,目光卻是落在那抹清淡的身影上,他知道,王爺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改變,只是他覺得,那個女子似乎不會那麼輕易的接受。
古雅注意到,公主席位上,那張美麗卻有些低沉的面容。朝陽公主一個人低垂著眼,手中拿著茶杯卻是久久的停留在半空中,她壓抑著自己不去想心中的那個男子,只是覺得,隱忍得痛苦。
四周充斥著喧鬧和浮華,而她的心,卻淒涼無比。
朝陽知道,離霍跋太子再次前來和親的日子不遠了,很快,她便會離開這個從小長大的地方,這個與他相遇的地方。
古雅輕嘆了一口氣,果真造化弄人,誰會想到,最後朝陽還是無法擺脫命運的束縛,往後的路,她也是無能為力了。
那一身陰冷氣息的男子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然而眾人卻只能偷偷的看著,畢竟六王爺的眼神,不是普通的人可以承受的了的。
古雅不自覺的朝著那男子的方向看去,然而,只見那俊美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冷著表情,他專心的品著杯中的酒,似乎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便回過頭來,古雅心中一驚,可是在看見那對深邃的雙眸,竟是無法再收回目光。
那個小女子,又在發什麼呆呢。納蘭夙華柔和一笑,盡管,那錐心的疼痛已經鋪天蓋地的襲來。
古雅的心不自覺的跳動了幾下,她正了正神色,再次恢復到以往冷漠的表情,可是心中卻抑制不了,索性站起身來,朝著無人清幽的地方走去。
朝陽注意到女眷席中那突然離開的女子,目光有些深沉,便提起裙擺跟了上去。
“慧平郡君請留步。”她追上了那纖細的身影,古雅回過頭來,就看見了那對哀傷雙眸。
“參見公主。”
朝陽輕嘆了口氣,“慧平郡君不必多禮,若是可以,朝陽也不願做這個公主。”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在古雅的面前什麼都可以說,然而,古雅卻是微微挑眉,“公主,此等話莫要在旁人面前提起了。”
朝陽的眼中立刻低沉,“慧平郡君,我,要嫁到霍跋了。”
“臣女知道。”
“可是,我不想嫁。”
古雅看著那透著濃濃哀傷的臉,心中雖有惋惜,卻也無能為力,“可是公主已經決定嫁了。”這是她的命運,身為公主的命運。
朝陽抬起頭來,她怎麼會知道自己的想法。
古雅伸出手去,輕輕為她挑開了一條淩亂的髮絲,“否則,公主不會一直回避樂聖先生的目光。”
“……我……”朝陽心中一窒,眼眶便微微的紅了。“慧平郡君,這一次父皇設宴,多少有些將你的事情放在心上,朝陽感激郡君為朝陽所做的一切,所以,朝陽在這裡也想對郡君說幾句話。”
古雅微微挑眉,便輕輕點了點頭。
“朝陽從未見過,有一個女子可以左右六王爺的想法。那一日,我與芝書,本就該死的……慧平郡君,今日恐怕父皇打算為六王爺指婚,朝陽知道或許郡君心中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朝陽想奉勸郡君一句,遵從自己的心,做不讓自己後悔的決定。”她沒有權力自己選擇,可是,別人卻可以。
遵從……自己的心嗎?
“公主,你怎麼在這裡?”不遠處走來一個人影,讓古雅的目光瞬時變得冰冷,那張儒雅的面容漸漸靠近,那眼中始終帶著淡笑,“慧平郡君也在這裡?”
“參見皇子殿下。”古雅淡淡的行了一禮,朝陽敏銳的感覺到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她怎麼好像,很討厭五皇兄?
這個男子的出現,似乎在提醒著古雅那不堪的往事,不知為何,自己竟然將他和那陰冷的六王爺相比。上一世的她一直愛慕著納蘭燁,哪知道,卻是眼睛騙了自己。而這一世,她一開始便對六王爺帶著偏見,直到這種偏見被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所動搖。
“慧平郡君好久不見,別來無恙。”納蘭燁看著那張清秀卻帶著疏離的表情,這個女子一次又一次給自己帶來震撼,他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沒有想到,相府的嫡女居然就那麼簡單的離世了,納蘭燁卻總覺得,這一切與眼前的女子有關,她的手段確實很高明,短短的數月,竟讓她從不起眼的庶女變成了現在這個位置,甚至得到了父皇的賞識。
納蘭燁的心中有了另一種想法,如果她肯幫自己,是不是,他離那個位置就更近了?
古雅微微抬起眼來,只是看了他一下,卻是不說話,朝陽感覺到兩人之間奇怪的氛圍,立刻拉起了古雅的手,“慧平郡君,宴會就快開始了。五皇兄,你也趕快入席吧。”
說完,便帶著古雅離開了納蘭燁的視線。
儒雅的男子漸漸變換了表情,那陰冷的目光若是讓旁人看了,定是不敢相信,他還是那個溫柔文雅的五皇子嗎?
當古雅她們回到席位上時,元熙皇已經出現在臺上,眾人立刻起身,臺上傳來那爽朗的笑聲,“眾愛卿免禮,賜座。”
太后一臉雍容的笑著,她的目光在台下掃視了一圈,僅僅在朝陽那張略帶緊張的小臉上停留了一會,便轉到了古雅的身上。
古雅感覺到太后的注視,便抬起眼來恭敬的笑了笑。
華麗的宮樂響起,那妖嬈多姿的舞姬們邁著輕快的步伐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當中。
然而,並不是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那美麗的舞蹈上。賢妃的神色有些不安,她小心翼翼的看著元熙皇的臉色,再看了看臺下自己那引以為傲的兒子,近日來,她似乎能感覺到元熙皇已經開始考慮六王爺的婚事,可是,他卻不肯透露他所中意的是誰,這讓賢妃覺得很是焦急。
特別是,那個女子,還在西北與自己的兒子呆了那麼長的時間,不知道這次皇上的態度是不是和她有關?
想到這,賢妃的目光立刻投到台下那冷淡的身影上。不僅因為她那卑賤的身份,更因為她那冷清的性格,這樣的女子怎麼能討自己的喜歡?!
再看看女眷席中,那一臉憤怒的連將軍之女,賢妃不由得搖了搖頭。
此刻的連碧花就坐在古雅的不遠處,她恨恨的瞪著那個纖細的背影,想起那日發生的事情,到現在她的身子都還不住的顫抖著,沒有想到,這個低賤的女子居然還有臉和王爺去西北!簡直就是不折手段的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哼,等著瞧吧,她已經讓爹爹在元熙皇的跟前透露了自己的心思,相比比起那卑賤的庶女,皇上還是會選擇自己的,說不定今日,皇上就會為她賜婚,將她許給六王爺!
賢妃的心中有些惋惜,她的目光轉向那一直都很坦然的魏環身上。自己最中意的還是這個女子,不論身份背景,樣貌才學都配的上自己的兒子,可是,就是性格太耿直了一點,自己試探了那麼多次,她居然總是一副不上心的模樣,難道她還看不上自己的兒子不成?!
不可能,整個元熙之中,自己的兒子是最有實力的,哪家的小姐不是想要踏入六王府的門,要不是自己的兒子性格較為古怪,皇上早就為他賜婚了,何苦等到現在?!
突然,賢妃的心咯噔了一下,是啊,為何皇上突然想為華兒賜婚了?!難道,華兒已經和他開口……賢妃的目光立刻有些慌張的在台下的納蘭夙華和古雅之間徘徊。
然而,嬪妃之中,卻有一人至始至終都用一種柔和的目光注視著台下那清秀的人兒。
“皇上,這次西北運河凍結,聽說慧平郡君想出了一種奇特的馬車,解決了運河通行這一難題?”貞妃笑著對著元熙皇開口問道。
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那華麗的宮樂。
“哈哈哈,是啊愛妃,朕也很是驚訝,丞相,你教了個好女兒!”
“微臣惶恐。”古淳毅恭敬的起身行了一禮。
臺上的皇后卻是眉頭一皺,這個貞妃,莫不是在提醒皇上,太子沒有解決好西北運河的事情?!
“如此聰慧的女子,皇上,臣妾真是心儀得很。”貞妃的話裡帶著如此明顯的深意,旁人怎麼會聽不出來。貞妃疑惑,難道她真的有了那個心思,想要讓古雅做三皇子妃?
“愛妃果真有眼光,朕也覺得。”元熙皇的話讓貞妃面上一喜,她注意到皇子中自己的兒子那殷切的目光,心中卻是了然,現在是開口求旨賜婚的最好時機!
古雅皺著眉頭,她似乎意識到下面會發生什麼,古淳毅也捏了一把冷汗,他抬起頭來看著對面那一直安靜著的陰冷皇子,六王爺怎麼還不說話呀!否則,皇上要是下旨將雅兒賜給了三皇子,就來不及了!
貞妃正要開口,元熙皇卻笑著看向台下,正好與納蘭夙華的目光相接,心中了然。“華兒多次向朕提及慧平郡君,朕甚是欣慰,還以為,這天底下的女子沒有一個能讓華兒刮目相看的了,哈哈哈,華兒,你說是不是?”
全場陷入一片安靜,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納蘭夙華的身上,而珍亦儒則皺著眉頭,仔細的觀察著男子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發現任何不妥的地方。
女眷席中,有一位女子正用力的絞著手帕,關節發出咯咯咯的聲音,魏環淡淡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連碧花,心中卻是知道,這一刻早晚都是要到來的。
“父皇說的是。”那陰冷的男子淡淡的開了口,這時,所有人不由得瞪大了雙眼,因為他們看見,那張萬年冰封的俊美面容,居然蕩開了一絲柔和的笑容,這讓不少人心中震撼。
賢妃顫抖著雙手,她有些難以接受的搖了搖頭,而皇后卻注意到她的異狀,嘴角揚起了一絲冷笑。她知道賢妃這個人最在意身份高低,可是,皇后的心中卻也有些擔憂,賢妃糊塗,可是她不糊塗。相府的嫡女稀裡糊塗的就沒了,如今只有這慧平郡君獨領風騷,相府自然就會以她為中心,哪怕沒有尊貴的身份地位,她的背後已經有一股強大的勢力。
皇上看似為六王爺尋了一位沒有勢力的王妃,實則,卻是將整個相府推到了六王爺一邊,皇后不由得開始考慮其中的意義所在。
納蘭宸的眼中劃過一絲慌亂,他身旁的二皇子注意到他的異樣,立刻伸出手去壓住了那正欲起身的男子。
“皇弟,莫要沖動!”
“哈哈哈,好,今日是個好日子,不如,朕就將慧平郡君,許給六王爺為側妃,古愛卿覺得如何?!”
側妃?!雖然這也在意料之中,可是古淳毅的心中難免有些失落,他看得出六王爺對古雅的特別,但是,側妃就側妃吧!
在眾人驚訝又嫉妒的目光中,古淳毅正要起身,卻被一道冷冷的聲音打斷。
“父皇,兒臣從未說過,要讓慧平郡君,做兒臣的側妃。”納蘭夙華突如其來的話,讓古淳毅的身子一僵,不少人竟是暗暗松了一口氣,比如說珍國公,比如說魏將軍和連將軍,還有那已經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的賢妃。
納蘭宸眉頭一皺,六王爺這,簡直就是在侮辱雅兒!所有的皇子都面露驚訝,齊齊看向對面那垂著眼的女子。
古雅袖中的手,早已經不自覺的握起,不知為什麼,聽見他的話,自己的心中似有隱隱的疼痛,然而,古雅卻努力的平復著這奇怪的心情,直到她的眼前,出現了一襲華貴的長衫。
從未聽過的溫柔語氣從頭頂響起,“本王,要讓她做六王正妃。”
“嘶……”此話一出,場中竟是爆發出一陣低吸,古雅不自覺的抬起頭來,正好對上那深沉的目光。
納蘭夙華感受著心中傳來的劇痛,然而,他的嘴角卻微微揚起,心情說不出的舒暢,他的眼中倒映著女子纖細的身影,而且,她的眼中,他也看見了自己的臉。
皇子之中,已經有一個人,緩緩的站起了身子,他只覺得自己的心沉到了谷底,貞妃心痛的看著納蘭宸的表情,她也萬分的驚訝,六王爺他居然……
砰地一聲,琉璃杯掉落在地上碎成了數瓣,賢妃的眼中似有一種死灰,華兒,居然真的這麼做了……
元熙皇只覺得如鯁在喉,竟不知道要怎麼接下去才好,他從未見過自己的六子出現那種神情,心情久久的難以平靜。
然而,更令人震驚的還在後面。
一直安靜著的清秀女子慢慢站了起來,她微垂著眼,伸出手去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而後抬起頭來,與那俊美的男子四目相對。
朝陽期待的看著她,慧平郡君,她和自己不一樣,她有選擇的退路,所以,請遵循自己的心吧,哪怕不安,哪怕猶豫,都不要讓自己後悔!
在那帶著期待的目光中,古雅再一次感受到,新鮮的血液湧入心臟的那種真實。
紅唇輕啟,那淡淡的聲音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1:48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4-7-27 12:20 PM 編輯
第093章:不納側妃
那一直安靜著的女子緩緩站了起來,清雅的聲音自風中傳來,眾人只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王爺,古雅有一要求,只是不知道王爺能不能答應。”看著那對深邃的雙眸,古雅一字一句,說得如此清楚。
然而,眾人有些反應不過來,能讓六王爺點名為正妃,這慧平郡君還要要求?!她未免太過狂妄了?!
“大膽!慧平郡君,王爺既已許你正妃之位,你居然還敢目中無人提什麼條件?”賢妃立刻坐不住了,“皇上,慧平郡君簡直是不把我們皇家放在眼裡。”
她的話讓元熙皇的目光沉了沉,而太后則不悅的皺起了眉頭,一直穩重的賢妃怎麼會突然失控說出這麼嚴厲的話?看來她並不希望六王迎娶慧平郡君。
朝陽有些焦急,連她也沒有想到古雅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
古淳毅的後背已經靜靜的濕了,這個丫頭她又想做什麼?!可不要給相府惹來殺身之禍啊!
元熙皇猶豫了片刻,正要開口,只見那俊美陰冷的男子竟是幽幽一笑,他抬起手來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全場正陷入一片議論聲中,立刻變得安靜了起來。
“本王聽你說。”他的聲音依舊柔和,沒有半點的不悅。
納蘭燁看在眼裡,難道說,這個男人是認真的?連他也有些驚訝,古雅是用了什麼方法才能令古怪的六王爺看上的?
納蘭宸的心中泛著酸楚,他知道古雅的性格,若她真的無意,定是會想盡辦法拒絕,而現在,這一條件就說明瞭六王爺有希望。她,真的動搖了嗎?
納蘭夙華看著眼前這張清秀的臉,心中除了那劇烈的疼痛,腳下已經漸漸麻木了。然而,他的心情卻特別的愉悅,不錯,他只願讓她來做這個六王妃,如果是她,他願意每日對著一名女子,願意走到哪裡都帶著她。
珍亦儒仔細的觀察著納蘭夙華的反應,他正常得如同以往,柳說,進了攝魂陣必定會被七情六欲的夢魘纏上,那麼,他到底中的是哪一種苦?看來不是情苦,本來還打算利用一下那個女子來打擊他,這次就要從長計議了。
寒風之中,古雅寧靜的與男子對視著,她還無法肯定自己心中的那種感覺是怎麼回事,但是她知道,接下來她所要說的這番話,在元熙將是大逆不道。
不過,她依舊要說,原本決定哪怕是死,也不再踏入皇家一步,可是沒有料到事情竟會進展到這個地步,他一直在幫助自己,若說是有情,她也信了七分,只是這最後一個挑戰男子尊嚴的要求,他能應嗎?
若能,她便答應。若不能,她便是惹來萬人唾棄,也不會接受這飛來恩寵。
“不納側妃,不收小妾,不允通房,王爺,您敢應嗎?”女子的話句句清晰,卻直直的撞進所有人的心裡,大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到底聽到了何等荒唐的笑話!
“這,這……”賢妃瞪著眼睛,到底是誰借給她的膽子,居然敢提這種無理的要求,簡直是可笑。難道,她還想一個人獨占王爺不成?
連元熙皇有些不悅,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慧平郡君,你可知你方才說了什麼?”
“臣女知道。”她恭敬的對著元熙皇行了一禮,便轉頭平靜的看著納蘭夙華的表情,然而,古雅卻有些驚訝,預想中的冷意沒有出現,那俊美的男子竟是帶著淡笑,而後薄唇一張,“這,是你想要的?”
這個小女子,果真與別的女子不同,膽大包天,狂妄可以與自己匹敵,不過,他喜歡。
“是,古雅僅此要求。”
“好,本王應了,我納蘭夙華,只娶你一人便足以!”男子的聲音久久的回蕩在場上,目光灼灼的看著那倔強的小臉,而眾人已經化作一座座雕像,他們只覺得今日受到的沖擊太大,六王爺居然答應了這種無理的要求?!
身為男子,三妻四妾本是正常,這慧平郡君的心未免太大了,不少人已經準備等待著下一秒血流當場的畫面,沒想到居然……
莫非,眼前的六王爺只是別人假冒的?怎麼從西北回來之後,六王爺竟好像變了一個人,他不是最恨旁人忤逆他的嗎?
“華,華兒……”賢妃顫抖的站了起來,她的孩子,怎麼會答應這種荒唐的要求。
太后和皇后的眼中皆有驚訝,而其他的妃子們更是臉色各異,若說這慧平郡君是朵奇葩,那六王爺更是無法用常理來判斷。
哦不,六王爺性格陰冷古怪,他的想法一直不為眾人所理解,能答應這種奇怪無禮的要求,或許就是他的本色。
只是……不少妃子紛紛望向那臉色慘白的賢妃,看著她那表情,心中真是愉悅無比。恐怕,她也沒有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會鬧出這種笑話吧。
只娶一人?!在元熙,這樣的男子怕是會被人笑話。
然而,女眷中卻有不少人震撼的看著那對視著的男女,其實,又有哪個女子願意與旁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每個人都希望,自己可以受到夫君的寵愛,然而獨寵……她們只敢想,更是不敢說。
慧平郡君居然這麼做了,還是在滿朝文武面前,對那個冷酷無情的六王爺提出來,連碧花已經恨得心裡要滴出血來!王爺怎麼可以答應呢?!這種要求,她連想都不敢想,王爺居然就答應了!
魏環輕嘆了口氣,或許,古雅才是那個最適合六王的女子,他們兩個人根本就是同一類人,此時,連她也不得不佩服古雅的勇氣,若是六王爺不答應,恐怕,她是會招來殺身之罪的。
古雅的眼中帶著壓抑著的驚訝與震撼,她說出這話的時候,心中並無多大的把握,他居然這麼輕易的給了自己答案,一生一世一雙人。
納蘭夙華的嘴角帶著淡笑,他慢慢伸出手去,那溫暖的掌心就在自己的眼前。古雅的眼中閃了閃,她似乎能感覺到四周秉著呼吸的眾人那火熱的目光。
“本王已經答應了,那麼你呢,願意做本王的王妃嗎?”納蘭夙華的話帶著溫柔的綿延,雪花漸漸飄蕩在兩人之間,古雅只覺得心中某一處地方被滿滿的融化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男子的手就那麼舉在自己的眼前,帶著認真的溫暖,古雅的心寧靜悠遠,她微垂著眼,嘴角卻已經泛起了一絲欣慰的淡笑,再抬起頭來,明亮的眼中滿是深沉,眾人不由得低吸一口涼氣。
那女子,緩緩的伸出了手,放進了六王爺的掌中!
冰冷的小手被溫暖的大手包圍著,古雅只覺得一股股暖流流進掌心,看著男子那深邃的目光,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為什麼,她感覺到男子的手有些僵硬。
納蘭夙華只覺得壓在心中的大石緩緩放下,他緊張的心在古雅那冰涼的小手中慢慢緩和,然而,接觸著她的肌膚,只感覺那麻木的疼痛從掌心傳來,運起內力抵抗著渾身的劇痛,他的眼卻捨不得移開,痛得越厲害,他便知道,自己心中這種感覺,是真實的存在。
元熙皇的臉色有些難看,可是他卻瞭解自己這個六子的性格,他既然答應了,就說明他是認真的。不得不再一次對那個平凡的慧平郡君刮目相看,她究竟是怎麼讓自己的這個冷酷的六子答應如此荒唐的條件。
“皇上,這怎麼可以……”賢妃只覺得自己的身子有些僵硬,她回過頭去看著元熙皇,卻發現,對方的表情有些深沉,連著太后和皇后的眼神,都變得隱晦不明。
“既然,華兒願意,那麼朕就成全你們,由國師選擇一個吉日,為你們完婚。”元熙皇的話讓所有人回過神來,他們驚疑的看著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心中卻是心思迥異,不得不說,元熙話的這句話帶著深沉的意味。
元熙的國師,那是一個神祕的存在,沒有人見過國師的真面目,只知道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有占卜預言之神力,古雅的目光閃了閃,她不著痕跡的打量了臺上的元熙皇一眼,心中開始琢磨著他的話。
從未聽說過,皇子的婚事要由國師來過問,在上一世,連古雅與納蘭燁,都還沒有見過國師的真面目,但隱約記得,國師住在一個神祕的深山老林裡,只有元熙皇才知道他確切的所在,納蘭燁登基之後,想方設法找到了國師的住所,卻不曾想,那裡竟布下了重重迷陣。
身為天子,卻連元熙的國師都見不上,這說明瞭什麼,納蘭燁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以至於往後,他竟想盡辦法要將國師驅逐,可是大批的士兵卻連那座山也進不去。
久而久之,納蘭燁只能選擇將元熙的國師遺忘。
國師向來只運算國運民情,為何元熙皇要將納蘭夙華的婚事交由國師測算日子?
古淳毅也覺得疑惑,他突然發現,珍國公竟別有深意的看著自己,當下便正了正臉色撇開了目光。
納蘭夙華慢慢收回了手,身上的劇痛這才有些緩和,往後退了一步,對著古雅微微一笑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此時,已經有人疑惑的看向那一直呆立著的三皇子納蘭宸,納蘭燁注意到臺上的皇后和太后,便伸出手去拉了拉納蘭宸的衣袖。“皇弟,太后和皇后正看著呢!”若是讓旁人知道,納蘭宸對古雅有心,那豈不是擺明瞭要和六王爺敵對嗎?!
以六王爺在元熙的地位,後果可想而知。
納蘭宸只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生生的挖去,她,始終沒有看自己一眼,難道西北之行,真的改變了她與六王爺之間的關系?他到底錯過了什麼!
納蘭齊沒有辦法,只能強行將三皇子拉了下來。
“呦,慧平郡君果真是惹人憐愛。”麗妃別有深意的笑了笑,立刻引來其他人的注視,她們將目光集中在納蘭宸的表情上,而貞妃則皺著眉頭輕咳了幾下。
俊美的男子一撩衣袖坐了下來,好像方才的事情都是眾人的幻覺一般,他的臉上帶著淺笑,安靜的飲著小酒,將旁人的目光熟若無睹。
“六王爺,眼光確實獨特。”納蘭燁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可是那陰冷的男子卻好像沒有聽見一般,他便收回了目光看向對面的女子。
果真,她也和別人一樣,攀附權貴,原來一直以來她對自己的疏離和厭惡,都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他比不上六王爺的地位和權勢,因此,她正眼也不看自己一下,說不定,接近三皇子更是她的計劃之一,為的就是有機會可以接近六王爺。
好有心機的女人!可是不知為什麼,納蘭燁的心中卻有一絲憤恨,然而,轉念之間,他已經換上了以往那溫文爾雅的表情。越難做的事情,他便越要做!如果六王爺心中有她,這最好,只要她能站在自己身邊,再去說服六王爺與自己統一陣線,那麼還有什麼事情可以阻攔的了自己?
古雅顯然沒有注意到納蘭燁的小心思,她的手心還殘留著那真實的溫暖,古雅知道,從今往後自己的生活怕是無法再單純了。
不,不論是選擇誰,她的生活都無法單純。清秀的女子淡淡的抬起眼來,那森冷的目光卻直直的射向對面那溫雅的男子。他毀去了自己所有的希望,可是沒想到,上天又給了她一次機會,讓她對未來有了期待。
期待?!古雅心中一震,竟是抬起自己的手看了許久,方才那碰觸的一瞬間,自己心中的悸動,難道就是久違的期待嗎,古雅忍不住看向納蘭夙華的方向,卻是看見了另一張俊美無雙的面孔。
六王爺身後的不遠處,站著一名男子,寒風之中,他的衣衫輕飄,帶著幾分出塵的味道。
淩玉看著遠處的女子,眼中一動,便緩緩的轉身離開了會場。
安靜的院落中,一名清秀的女子出現在拐角處,兩名黑衣男子早已落在她的前方,“郡君,這邊請。”
古雅被帶到了梅林,四周滿是盛開的梅花,直到那謫仙一般的男子自梅林中走出,竟如畫卷一般。“不知醫聖要古雅來這,可是有話要說?”
方才的那個眼神,古雅一眼便知道是什麼意思,便藉口離開了會場。
四周已經被高手包圍,沒有第三個人可以聽見兩人的對話。
“不知四小姐對王爺,可是真心?”好聽的聲音傳來,毫不拐彎抹角。然而,古雅的眼中卻是閃了閃,真心?她也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真心,只是當下想起了朝陽的話,順應了自己的心。
淩玉的目光深沉,“既然四小姐已經答應了王爺,那麼有些事情,在下便想和四小姐坦白。”王爺的事情必須讓她知道,為了王爺好,為了他們兩個人好。
“醫聖請說。”不知為什麼,古雅想起了方才男子手心的僵硬。
“四小姐聰穎過人,可有察覺王爺的異樣?”
古雅只覺得心中一緊,竟是想起了在西北之時,納蘭夙華時不時蒼白的臉色,“難道他在西北,遇到了什麼事情?”
淩玉有些驚訝,她還真的察覺了?微微點了點頭,“四小姐,能幫王爺的,就只有你了。”
古雅正了正神色,靜等著他說下去。
“在下有一請求,短時間內,請四小姐不要再見王爺,但是請相信在下,只需短期,在下便不再阻攔。”
“古雅覺得,醫聖是否告知古雅實情?”
俊逸的男子微微轉過身去,看著輕飄著的雪花,“不知四小姐可聽說過攝魂術。”
然而,女子的語氣卻帶著驚異,“難道世間真的存在這種邪術?!”她對霍跋瞭解頗多,也曾經在書上見過記載,可是這種邪術已經失傳許久,古雅不得不承認,她並未把這種不太真實的存在當真,可是現在……“他中了攝魂術?!”
淩玉沉默了一會,“是。攝魂術中的情苦,讓王爺每次想起郡君,渾身便會如萬箭穿心般疼痛,為了王爺,請郡君忍耐一段時間,盡量避免與王爺接觸。”
萬箭穿心?!想起之前納蘭夙華種種的異樣,他竟一直忍受著這種苦楚?!古雅的心中撼動,久久無法言語。
那清秀的女子腳步有些沉重,她也不記得自己是如何離開梅園的,然而,不遠處卻是傳來一個聲音,“夜,你要我去打聽的事情,我已經打聽到了,醫聖他……”
“誰?!”
這一個聲音讓古雅皺起了眉頭頓住了腳步,突然,兩把長刀架在了她的脖頸上。眼前出現了一張絕美的臉,眼中帶著森冷的怒意。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1:59 A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4-7-27 12:23 PM 編輯
第094章:改變
古雅的眼中劃過一絲驚訝,麗妃?然而,清秀的女子只是直直的盯著那張絕美的臉,古雅絲毫不懷疑,只要自己的眼神一動,或者稍微一偏,麗妃絕對會讓侍衛的刀毫不留情的劃下。
“慧平郡君在這裡做什麼?”麗妃的語氣涼涼的,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她在這裡站了多久,又聽了多少?是不是看見了他?
“臣女只是被這寒風凍得有些迷糊,這會兒正要回會場,可是沖撞了娘娘?”古雅伸出手去撫了下自己的額頭,好像真的是一副不適的模樣。
凍得迷糊?麗妃微微笑了笑,可是那兩把刀依舊沒有放下來。要不要殺?避免多生枝節。
古雅看見了麗妃眼中的猶豫,便補充道,“娘娘可有要事?方才醫聖說王爺命他來傳達,要臣女快些回去,興許王爺他……”
看著那張略帶嬌羞的表情,麗妃眉頭一皺,一個眼神便讓侍衛將刀收了回去。如果她真的聽見了什麼,怎麼會敢再提醫聖的名號,而且六王爺那邊,可惹不得。
“既然慧平郡君身子不適,王爺又念得緊,便快些回去吧。”
麗妃幽幽一笑,仔細的看著古雅的表情,好像想要從中看出些心虛的痕跡。
然而,不遠處出現了一名男子,讓幾名侍衛神色一緊,古雅微微抬起眼來,就看見那迎面撲來的冷風寒氣。
“出來這麼久,怎麼還不回去?”納蘭夙華皺著眉頭,語氣柔和,可是目光卻如利刃一般劃過麗妃的臉,讓後者不由得心中一驚,好像心中的想法被他看透了一般。
“呵呵,王爺對慧平郡君真是愛護得很,可真是羨慕極了本宮。”麗妃親和的笑著,與方才的殺氣冷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然而,納蘭夙華只是嘴角微微一勾,“本王的王妃,自然是要愛護。”說罷便伸出手去拉過古雅的手腕,“麗妃可是有事?”
他俯瞰著那張絕色的臉,卻是沒有絲毫的溫度,他的話帶著一絲深意,讓麗妃的笑容有些僵硬。
“呵呵,沒事,本宮只是正好遇見了慧平郡君,是吧?”麗妃看向古雅,眼中泛著光亮,而古雅則微垂著眼,輕輕點了點頭。
納蘭夙華微微挑眉,便帶著古雅消失在麗妃遮掩的目光中。
古雅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麗妃的那句話,而後她的目光便集中在納蘭夙華拉著她的手,漸漸她慢下了腳步,伸出另一隻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前方的男子停下了腳步,他回過頭來,看著古雅慢慢抽離了自己的手,不由得眉頭一皺,她不願被自己碰觸?
古雅想起淩玉的話,與自己在一起只會令他受更多的苦楚,她微微抬起眼來,就看見了納蘭夙華那有些深沉的目光。
“你……”古雅覺得臉頰有些薄熱,慢慢收回目光看向他處,“麗妃似乎在查醫聖。”
“嗯,本王知道。”納蘭夙華只是緊緊的盯著她的臉,“你離那個女人遠一點。”
這皇宮之中,元熙皇所住的真龍殿是被納蘭夙華的暗影所保護著的,若說為何沒被人發現,當然是因為這一切都是在元熙皇的允許下,他對六王爺是毫無保留的信任,因此連麗妃在元熙皇身邊吹的枕邊風都知道。
這個女人不簡單,她不經意所說的話,都會被納蘭夙華反復的揣摩,而後會發現,她最近一直都在有意無意的打聽醫聖的事情。
元熙皇疼愛麗妃,美色蒙蔽了他的心,不過他卻有其英明之處,就是讓自己的六子來掌控這些信息。古雅卻有些疑惑,帝王哪怕是對自己的皇子,都會忌憚三分,為何獨獨對納蘭夙華如此信任。
眾位皇子中幾乎每人都有自己的暗影,但大家都是隱晦的養著,無人敢讓元熙皇知道,只有納蘭夙華可以如此光明正大的讓暗影出去為元熙辦事。
兩人之間陷入一陣沉默,古雅有些晃神,在前一刻,兩人還只是毫無緊要的陌路人,而如今,卻已經被那婚約所牽絆,可是為什麼心中的不安還帶著一些踏實,好像一直擔心著的那不定因素被確立之後,她往後的路也變得明朗了許多。
“你可怪本王?”納蘭夙華往前跨了一步,他的眼中是那令人難以忽視的柔和。古雅心中一動,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然而,那俊美的男子卻只是微微一笑,“無礙,本王會讓你心甘情願。”慢慢伸出手去,輕輕捏起古雅那髮髻上落著的一朵梅瓣,動作如此輕柔,讓古雅的心隨著那抬起的手再落下,想起醫聖的話,古雅眼中一閃,便微微往後跨了一步保持了點距離,納蘭夙華卻是毫不在意,哪怕此刻內力正與那劇痛相互碰撞著,他依舊捨不得將目光從那清秀的臉上挪開。
“王爺,還不回會場嗎?”古雅感受著那久違的砰然,目光落在納蘭夙華腰間的那潔白的玉佩上,想起當初他騙走了自己的玉,至今一直都戴在身上,真是世事無常,冥冥中註定了嗎?那玉佩竟會真正成為兩個人的牽絆。
“你若不想回去,本王便在這兒陪你。”納蘭夙華一撩衣擺,便在古雅身旁的紅欄上坐了下來,身子一跨轉身對向外面的雪景。
古雅的心中有些觸動,不由得回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他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著實令人討厭,可是現在,他竟平和得如同冬日的雪景,雖然身上依舊散發著寒意,卻令人感覺到一種難以言語的氣質。
古雅垂下眼來,安靜的坐在他的身旁,但中間依舊保持著一點距離。
四周安靜得只剩下雪花落地的聲音,古雅的眼角不由得瞥向身旁的男子,卻只能看見那認真的側臉。
其實,她很想問問他現在身體覺得怎麼樣了,可是看著男子的表現,竟好像沒有醫聖說的那般嚴重,不知是不是這個男子故意掩飾著真實的感受。
古雅知道,他是一個極其在乎尊嚴的男子,所以忍著心中的擔憂,就這麼安靜的陪著他吧。
夜色漸沉,空氣中似乎隱隱傳來那宮樂擊鼓的聲音,與這裡的寧靜溫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名男子無聲的出現在拐角處,遠遠的便看見了對面的橫欄上坐著的兩人。
男子微垂著頭,認真的看著那靠在自己肩膀上沉沉睡去的女子,那眼中的光芒令人難以忽視,好像天地萬物只剩下她一人一般。而女子,竟那麼安詳的閉著眼,靠在男子的肩膀上渾然不覺的睡去,溫順得如同初生的嬰孩。
納蘭宸心中一疼,他好像能聽見心中的某處碎裂的聲音。袖中的雙手有些顫抖,只覺得四周的溫度寒冷無比。
二十年來,他對其他的事物總是保持著淡然的態度,從未有一個女子能給他這種牽掛的感覺,想要每日看見她,聽著她的話,欣賞著那如雲一般的笑容,可是,如今這一切都將離他遠去,她就要是別人的王妃。
原來,求而不得竟是如此痛心的感覺,他第一次渴望得到,卻從一開始便是望塵莫及。
一雙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肩膀上,“皇弟……”
納蘭齊從未見過納蘭宸露出這種哀傷的表情,這還是他的胞弟嗎?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個平凡又不凡的女子,竟能讓六王爺做出這種驚人的承諾,納蘭齊不由得對古雅刮目相看。
想起自己的皇弟拿出來的那些紙條,那清秀的字跡描述著一顆怎樣冷酷謹慎的心,這個深閨女子竟對朝中局勢分析得如此透徹,她的手段連自己也不得不為之驚嘆。
按著她的方法,自己除去了不少的人,也將不少良才收為己用,唯獨六王爺一直保持著陰晦不明的態度,如今,她即將成為六王爺的王妃,不正說明瞭六王爺即將與自己同一陣線嗎?
為皇弟惋惜的同時,他又有些慶幸,因為古雅的價值,只有成為六王妃才能發揮得淋漓盡致。
納蘭齊知道自己是有私心的,只能讓母妃盡快為皇弟物色其他出眾的女子。“皇弟,別看了。”
然而,他卻覺得有些奇怪,男子的身子帶著輕微的顫抖,納蘭齊慢慢站到那久久不肯收回目光的男子身旁,他的眼中滿是震驚。
納蘭宸的目光帶著濃濃的眷戀,而眼角竟掛著朦朧的霧氣,“你……”納蘭齊不忍的撇開了目光。
深吸了口氣,那儒雅的男子慢慢收回了目光,“皇兄,我沒事。”
……
古雅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去的,只是睜開眼時,便發現自己的身上披著一件溫暖的狐裘。
“醒了?”
柔和的聲音自頭頂傳來,古雅抬起眼便對上了那帶著絲絲笑意的深邃雙眸。動作立即僵在那裡,竟忘記了要如何反應。
空中傳來一陣陣爆響,吸引了兩人的注意,一朵朵絢麗的眼花自空中綻放,在納蘭夙華那俊美的臉上泛著七彩的光芒。
“走吧,宴會就要結束了。”雖然很想再多看一眼這個小女人窘迫的模樣,但時候已經不早,往後的日子,還很長。
一名公公小跑的來到太后的身邊,俯下身在她身旁耳語了一番。
太后先是驚訝,而後臉上蕩開了無奈的笑意。這世間當真是一物降一物,她那冷酷無情的孫兒,竟會對一名女子如此體貼關懷,在這寒冬中依偎賞雪?!這婚事,早點辦了就好了。
如今太后已經沒有了顧慮,既然華兒喜歡,這慧平郡君的身後有整個相府,也算是彌補了她地位的不足。
當古雅他們回到場上,就聽見一陣歡樂的笑聲。
“好,燁兒說得好!”元熙皇的贊賞讓古雅眼神一沉,只見場中站著那文雅的男子,他的臉上滿是謙虛的笑容。
“五皇子殿下當真好才華,這次西北災情,五皇子的賑災良策緩解了大半的災情,實在是百姓之福。”古雅看向那人,果真,根本就是納蘭燁的心腹。
“呵呵是啊,燁兒這次表現得確實不錯。”元熙皇的眼中滿是慈祥,這段時間他對這個一直默默無聞的五子漸漸轉變了看法,也正因為他的無權無勢,元熙皇才肯放心將一部分的朝中事務交給他。
皇后深吸了口氣,她看著台下的那俊逸的男子,心中卻是陰鬱無比,連個不受寵的皇子都敢出來博寵,當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她有些無奈的看向身旁的元熙皇,不知道皇上什麼時候才肯對太子消氣?否則,太子在朝中的地位將越來越動搖。
古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對於四周投來的好奇或怨毒的目光視若無睹,直到那華麗的宮樂漸漸散去,在元熙皇爽朗的笑聲中此次的宴會便在眾人的各懷心事中就此結束。
會場上漸漸散去,古雅跟隨著女眷們走出廣場,卻在一條宮道上被一個小小的身影輕撞了一下。
“哪來的奴才不懂規矩,居然撞了本皇……”八皇子納蘭明憤怒的回過頭來,就看見了古雅那帶著淡笑的臉,當下面上一紅,“是,是你……”
被母妃責罰了多日,趁著這次宴會無人看管,他便跑出來戲耍,甚至躲在會場的不遠處安靜的看著熱鬧,當然,也聽見了慧平郡君即將成為六王妃的消息。
“八皇子好久不見。”古雅看著那張稚氣的臉,心情便好了許多。
“皇子殿下,請留步!”身後傳來幾名宮人的呼喊聲,納蘭明臉色一變,“我先不和你說了,我走了哈!”
那活潑的身影立刻邁開了步伐朝著深夜處沒入,而眼前跑過幾名宮人,“殿下,別跑了,快隨奴才們回去……”
一個高大的男子出現在古雅的身旁,“雅兒,我們回府吧。”
古淳毅安靜的看著身旁的女子,他的眼中是難以掩飾的笑意,在古雅的身上好像看見了相府的錦繡未來一般。
古雅心中冷笑,便安靜的朝著前方走去。
……
轎子幽幽的停在了相府門口,然而,卻有一個身影焦急的站在門口等著。
古雅一下轎子,便看見小憐迎了上來,“小姐……”她卻在看見古雅身後的古淳毅後頓時將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老爺……”老管家迎了出來。“五少爺他……”
古雅一聽,深深的看了小憐一眼,那丫鬟便有些自責的低下了頭來。
原來,今日古雅她們進宮之後,小連捷去五少爺的院子裡玩,竟攀爬到了樹上,一不小心從上面摔了下來,古連城為了救他折了手,已經請大夫來包紮了。
古雅有些驚訝,老管家看著她的表情,“四小姐,現在五少爺已經歇下了,如果四小姐想要去探望,還是請等明日吧。”
古淳毅沉吟了一會,“嗯,雅兒現在已經很晚了,你還是先去休息。”
他的語氣不再像從前那般嚴厲,古雅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便轉身在古淳毅的目光中消失在拐角處。
靜夫人的院子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古雅靠近仔細一聽,竟是小連捷的哭泣聲。
“娘,娘……”那稚嫩的小臉滿是淚痕,不住的哽咽著,可是一旁的婦人卻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娘,連捷錯了……”
古雅一進屋就看見那跪在地上的小小身影,眉頭一皺便趕緊上前扶起,“母親,這是為何?”
靜夫人轉過頭來,她的眼眶噙著淚,“八少爺,實在是太頑皮了!如今,要我怎麼面對老爺。”
害的五少爺折了手,這個孩子,她平日裡千叮嚀萬囑咐,不可以上樹攀爬不可以在河邊戲耍,為何他偏偏不聽?如今闖了禍,靜夫人只覺得對不住五少爺。
“母親,連捷年幼,難免貪玩了點,往後不再犯便好了。”古雅回過頭去看了那幼弟一眼,連捷聰穎,一下便知道姐姐的意思。“娘,連捷錯了,連捷再也不貪玩了……”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看在靜夫人眼中,竟不自覺的心軟下來。
“哎……雅兒,五少爺那明日你也去看看吧。”靜夫人軟下了語氣,古雅便微微點了下頭。
小連捷站起身來,有些害怕的盯著古雅的臉,好像在等著她的訓責一般,那清秀的女子卻是無奈的笑了笑,“過來。”
小小的臉立刻舒展開來,朝著古雅走去,然而,兩條小腿卻是一瘸一拐的,讓古雅不由得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小憐。
“八少爺可有摔傷?”
小憐也有些奇怪,聽說八少爺是整個人壓在了五少爺身上,照理來說是不會受傷的。
古雅蹲下身來撩起了幼弟的褲管,卻發現腳踝處有一個明顯的淤青。
“姐姐,連捷疼。”他伸出手去在那淤青的地方輕輕撫摸了下,眼中滿是委屈。
這淤青,來得蹊蹺,只有石子般的大小,卻是十分的清晰。古雅的腦中似有什麼一閃而過,很快便恢復了常態,“往後不要再胡鬧了,知道嗎?”
小連捷重重的點了下頭,撒嬌似的依偎在親姐的懷裡。
次日。
五少爺的院子外站著那清淡的人兒,古雅的身旁跟著小憐和楊柳,她們的手上端著補湯拎著藥材。
“小姐,就是這棵樹。”小憐指了指院中那顆參天大樹,古雅看著那高度,心中可以想像到當時危機的場景,如果沒有古連城,就幼弟那瘦小的身板摔下來,後果可想而知。
想到這,古雅對于古連城的心多了幾分感激。
屋內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藥膏味,古連城的手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只是安靜的坐在牆邊看著書本,聽見動靜便抬起頭來。“四姐?”
古雅微微點了點頭,“手臂可好些了?”她的語氣裡滿是關懷。
古連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已經不疼了,四姐,聽說你現在是未來的六王妃,五弟在這裡要恭喜四姐了。”
他的眼中泛著光亮,然而古雅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別站著了,坐吧。”
她對著小憐使了個眼色,乖巧的丫頭便將那碗熱湯端到了古連城眼前,“五少爺,這是小姐特地命人燉的雞湯,五少爺受了傷,就多喝點吧。”
一陣濃鬱的香氣撲鼻,古連城感激的看了古雅一眼,便端起那雞湯喝了一大口,“謝謝四姐。”
古雅看著那坦然的目光,心中微動,“好好養傷,有什麼需要的就和四姐說,我會讓小憐給你送來。”
慢慢起身,古連城正要送她,古雅便回過頭來微微一笑,“不必起來了,小心身子。”留下這麼一句話便在那少年的注視中緩緩離開了屋子。
站在那棵大樹下許久,楊柳有些疑惑,“小姐,怎麼了?”
想起幼弟腳踝上的淤青,古雅的目光便沉了沉,她伸出手去撫在那乾燥的樹皮上,看著古連城的屋子,“走吧,我們去看看,那許久不見的四姨娘。”
楊柳和小憐對視了一眼,心中驚訝。
蕭條的院子裡,兩間屋子的大門緊閉著。這裡沒有一絲溫暖,只有寒冷和孤寂。
咚咚咚……
其中一間屋子時不時從裡頭傳來敲打的聲音,帶路的家丁有些為難的看著古雅,“四小姐,這四姨娘自從被關起來以後,每日都會敲打著屋門好幾次,就是想讓我們給她開門,除了平時送飯,我們便直接把這門給鎖了。”
看著上面有些生鏽的鏈條,古雅的心中卻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同情?不,四姨娘是咎由自取,只是感慨著大戶人家的世態炎涼罷了。在你風光的時候便順著你捧著你,在你失寵的時候便聯合起來欺辱你。或許,這就是這個世道的現實。
“打開。”
古雅的話讓那家丁一驚,“四小姐,這可使不得啊!”
大家都說這四姨娘是瘋了,如今四小姐可是准王妃,萬一有個什麼閃失,他們怎麼擔當得起!
“放心吧,有我在,不會讓四姨娘傷到小姐的。”楊柳站了起來,府中的人都知道她是從四夫人的房裡出來的丫頭,武功可比他們這些家丁強多了。
“老夫人或者老爺那邊怪罪下來,有我擔著。”古雅的話這才讓那家丁安下心來,他慢慢打開那生鏽的鎖鏈,門吱呀一聲打開來,陽光透進去,可以看見空氣中飄散的灰塵。
除了上一次古連城來看望過四姨娘,便讓下人打掃過一番,之後便沒有再做清理。整個屋子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黴味,那婦人坐在桌邊,淩亂的頭髮,那有些灰敗的長裙更顯幾分落魄。
“四姨娘。”
古雅的聲音讓那婦人緩緩的回過頭來,她的眼睛泛著血絲,在看清古雅的臉後雙眼頓時瞪大,透著濃濃的恨意。
古雅慢慢皺起了眉頭,果真如她所想,被關押起來的這段時間,四姨娘怕是將自己恨到了骨子裡,又怎麼可能會洗心革面。
“你來做什麼?!”那聲音沙啞難聽,帶著尖酸刻薄。
“雅兒只是來看看,四姨娘有沒有什麼需要的。五少爺救了八少爺,這會兒受了傷,雅兒便順道來這兒,看能不能還個人情。”古雅的話讓四姨娘頓時瞪大了眼睛,裡面滿是不可思議。
古雅看在眼裡,便知道這並不是母子二人串通起來的事情。
“你走,我不需要你的人情,我一定會離開這裡的,一定會!”那婦人因憤怒而顫抖著,為什麼,為什麼城兒要救那個賤子?!
“既然如此,雅兒便不打擾了。”古雅淡淡的轉身,絲毫不四姨娘的話所影響,倒是她身後的楊柳與小憐有些疑惑,小姐真的只是來看看四姨娘而已?
鎖鏈再次栓上,將那惡毒的目光阻隔在門後,古雅安靜的離開了那門口,卻突然聽見隔壁的屋子傳來一陣聲音。
“是四小姐嗎?是四小姐嗎?!”這個聲音……
家丁尷尬的笑了笑,“這,是五姨娘的屋子。”
“四小姐,真的是你?!四小姐,求求你讓老爺放我出去吧,我知道錯了,我也是被二小姐利用的呀,四小姐求你放我出去吧,我再也不敢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了,四小姐……我的琪兒,我的琴兒啊……”她的聲音滿是懊悔,可是古雅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的藥。
“五姨娘放心,七妹現在由我母親代為照顧著,學業也進步了很多,而六妹,父親並沒有為難她。”只是被關在另一個院子裡,依舊是每日三餐送著,沒有再過問而已。
然而,裡面竟是安靜了下來,古雅深吸了口氣,便離開了這個令人壓抑的院子。
她並不覺得古連城只是單純的救了連捷而已,他之前來求自己幫助四姨娘,怕是想要借此機會讓自己欠他一個人情。
不錯,她最不喜歡欠別人東西。但是,如果這是一次蓄意的計劃,那麼古雅是不會動搖的,這次來就是想看看四姨娘的態度,她並不知道古連城的事情,而且據說那時候還有其他的家丁在,古連城做不了手腳,也許真的只是意外。
只是,就四姨娘現在的狀態,古雅已經改變了主意,她不會讓一個一直想要害自己的人再次出現,不要怪她狠心。因為,如果不對別人殘忍,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
然而,次日,古雅卻聽見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家丁依照往常給四姨娘送飯,卻發現,她一動不動的坐在桌子旁,怎麼喚都不應,於是那家丁壯著膽子走了進去,這才發現,四姨娘竟是閉著眼,沒有了呼吸。
“是什麼原因?”
“小姐,聽說是中了毒。”楊柳回道,只覺得這件事情詭異的很,昨日小姐才去看過她,居然今日就……
古雅深吸了口氣,“走,去看看。”
那個院子裡,此刻卻是圍滿了人。“你怎麼來了?!”古淳毅看見那抹清淡的身影,立刻皺了眉頭,這太不吉利了,她可是未來的王妃,怎麼能來這種地方。
古雅只是淡淡的看了古淳毅一眼,便朝著那間屋子望去,兩名家丁擔著一個披著白布的人出來,古淳毅用自己的身子阻攔住了古雅的目光,“快搬走!”
一抹強烈的視線從某個角落裡傳來,古雅敏感的抬起頭來,就看見了古連城的雙眼。
他的眼眶微紅,明明是翩翩美少年,此刻卻好像老了許多一般,滄桑之感爬滿眉頭。他就那麼看著自己,好像想透過自己看向另一個人。
那種眼神,帶著意味不明的光,讓古雅的心中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古雅透過人群,朝著那間屋子走去,楊柳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而古連城就那麼安靜的看著她走過。
“這屋子的鑰匙在誰身上?”古雅看著昨日帶路的那個家丁。
那家丁腳下一軟,他當然聽出了古雅懷疑的語氣,“四小姐呀,這鑰匙,只有奴才有,可是,可是奴才真的沒有給別的人開過門,除了昨日四小姐來過,再送過兩次飯,奴才就一直守在這裡呀!”
古連城有些呆滯的目光動了動,他看著那張平靜的側臉,微微起伏著胸膛讓別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古雅一腳踩了進去,這裡的四面都被封了起來,難道四姨娘是自盡?不,以她的性格不可能會做這種事情。
“那些飯菜可有問題?”
“沒,沒,老爺已經讓人看過了,奴才送的飯菜並沒有毒啊,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四姨娘會……”那家丁趕緊撇清了自己的嫌疑,生怕古雅會懷疑他似的。
那清秀的女子慢慢走到窗邊,便發現,那窗紙上破了一個小洞,不過,這裡許久沒有人清理了,會有破損也是正常的。
“雅兒,快回去!”古淳毅從外面走了進來,深深的看了小憐一眼,楊柳也覺得古雅呆在這裡不合適。
“小姐,我們回去吧。”
“是啊,四姐即將貴為王妃,這種地方豈能讓四姐踏及。”一直沉默的古連城突然開了口,他的眼神透著一種死灰,連語氣也有些冰涼。
古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好像想要從中知道點什麼,然而,古雅卻十分不願意看見,那深藏在悲傷之中的恨。
古連城,定是以為是昨日自己動的手腳!
古淳毅皺了眉頭,“城兒,你姨娘的事情就不要管了,我會讓下人們處理的。”
留下這麼一句話,高大的男子便看著古雅從他的身前離開後,才緩緩的走出了古連城那滿是悲痛的視線。
“哎,我們相府,這是怎麼了!”大廳裡,老夫人哀嘆著,只覺得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相府便陷入一片陰影之中,那麼多事情擠在一起,實在是晦氣。
“祖母,人各有命,祖母還是注意身體。”古雅乖巧的立在一旁,為她倒了杯壓驚茶。
老夫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她伸出手去輕輕拍著古雅的手背,“孩子,還好有你在我身邊……”
她的話帶著深意,古雅只是微微垂著眼,腦海中卻不斷的回想著昨日四姨娘的話,她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可卻是說不上來。
老夫人抬起頭來,就看見了古雅那若有所思的臉,“孩子,什麼也別想了,安心的等著皇上的聖旨,你現在,就是我的希望了。”
古雅微微點了點頭,可是她知道,只怕事情不會就這樣結束。
回到屋子裡,古雅只覺得整個相府沉浸在一種詭異的氣息裡,“不要讓八少爺和三姨娘接近五少爺,知道了嗎?”
身後的兩名丫鬟對視了一眼,立刻點了點頭。
突然,楊柳瞪大了眼睛,“小姐……”
古雅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發現,一隻蒼鷹正繞著她的院子上空打轉,而後緩緩的落到了地面上,楊柳一個閃身撲去,便抓住了那只蒼鷹,這才發現它的爪子上捆著一張小紙條。
“小姐,這蒼鷹是被訓練來送信的。”
古雅接過楊柳手中的紙條打開一看,裡面蒼勁的字體渾厚有力,古雅的眼中閃了閃,一旁的楊柳和小憐有些疑惑的看著自家小姐那認真的神情,好像,那白皙的肌膚還蒙上了一層粉紅。
慢慢收起紙條,古雅的聲音帶著連她也沒有察覺的柔和,“明日,六王爺會讓人送東西過來。”
“小姐……”小憐有些擔憂的走上前去,她也知道了宴會上發生的事情,只是,腦海中卻不由得想起那個陰冷的六王爺,小姐真的要嫁給他嗎?傳聞中的六王爺,可是極其霸道嗜血的,小姐豈不是……
古雅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不過卻是不想解釋。
而另一頭。
安靜的房中,只有那沉浸在哀傷中的少年,僵硬的坐在木椅上,手邊的茶水早已經放涼。
一個黑影無聲的出現在他的眼前,眼中帶著濃濃的嘲笑。
古連城緩緩抬起頭來,看著那蒙著黑巾卻令人憎惡的臉,“你是怎麼進來的?!”以往,這個黑衣人都是在夜間出現,可是現在是白天,他為什麼能在相府中出入自由還不被人發現。
“你不用管我是怎麼進來的,你只要知道,從今以後,你就是孤苦一人。”他的語氣裡滿是笑意,讓古連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閉嘴!為什麼老是跟著我,為什麼!”
他的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可是居然沒有引起任何下人的注意,他的院子就好像被遺忘了一般。
“看見了吧,這些日子你做的努力,可是你爹卻絲毫沒有把你這個兒子看在眼裡。你的姨娘被人害了,你的院子無人敢踏及,這說明瞭什麼?這說明瞭大家都躲著你,都不想再看見你!”
“你閉嘴!”
嘩啦一聲,那茶水朝著黑衣人潑去,摔在地上碎成了數瓣。
“發什麼火呀,我是來幫你,想害你的人,是另有其人。”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誘惑,讓古連城的視線閃了閃。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古雅昨日才見了你的姨娘,你姨娘就突然中毒,不是她做的還有誰?!我早就和你說過,古雅是不可能放過你和你姨娘的,可是你這個傻子,還去救她的胞弟,你說,這算不算得不償失?哈哈哈……”黑衣人肆無忌憚的嘲笑著,古連城只覺得心壓抑得好像要爆炸開來,一種無助迷茫伴隨著深深的恨意湧上心頭。
“對,對,要的就是你這個眼神,恨吧,恨這裡的所有人,他們不但讓你過了十幾年的癡兒生活,甚至現在,還見不得你好,你看,古雅她馬上就要飛上高枝,六王妃?你說,多少人巴結著,連帶著你的八弟,都會成為整個相府的焦點,到時候,你就是一無所有。”
一無所有?古連城慢慢抬起頭來,直直的看著那個黑衣人,“你想要什麼。”
此話一出,那黑衣人的眼中泛出光亮,看來,他已經想的很明白了,和自己合作,才是唯一正確的選擇。
“我幫你除掉所有的礙事者,幫你報仇,我只要一件東西,那就是,古雅的命!”黑衣人的聲音如同枷鎖一般,深深的掛在了古連城的心頭。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2:02 P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4-7-27 12:22 PM 編輯
第095章:火光
“小姐,朝副將來了。”楊柳笑著,古雅放下了手中的梳子便走了出去,就看見那俊雅的男子配著腰劍站在院落中,他的身後站著幾名侍衛。
古雅看著他們手中端著的東西,有些疑惑。
“慧平郡君,這些是王爺讓屬下帶來給郡君挑選的。”朝天宇溫和的笑著,古雅看著他那留著些許鬍渣的下巴,感覺他整個人好像滄桑了一點,可是卻增添了幾分成熟的氣韻。
古雅走到其中一人身前,伸出手去揭開那上面的紅布,竟是幾把特別的匕首。
想起自己每次動用袖中的匕首,似乎都是在那個男子面前。古雅無奈的笑了笑,莫非他真以為自己愛割馬不成?隨意的拿起一把在手中掂了掂,驚訝的發現每一把匕首都是那麼輕盈,只聽咻的一聲,古雅突然拿著匕首一把削下,那侍衛手中的鐵盤立刻斷了一個角。
削鐵如泥?
“這些匕首都是王爺從各地尋來的寶貝,郡君使用時可要小心。”朝天宇小心的囑咐著,只見古雅的眼神集中在其中一把古銅色的匕首上,小巧輕便,外觀朴實,古銅色的匕身上刻著隱隱的鳳紋。
古雅拿著那匕首在空中比劃了下,只聽幾聲清脆的破開空氣的輕響,這匕首實在是很合她手掌的大小。
“就這把吧,其他的還請朝副將還回去。”
朝天宇有些驚訝,他還以為古雅會選擇鑲著寶石的華麗匕首,畢竟這才稱她的身份。
“慧平郡君,還有一把匕首是王爺特地吩咐一定要給郡君帶上的。”他從最後一名侍衛的手中拿出了一把奇特的匕首,將它放進了古雅的手中。
“屬下告辭。”
古雅疑惑的看著這造型奇怪的匕首,還想問點什麼時,那俊雅的男子已經離開了院子。
楊柳好奇的站了過來,看著古雅反復研究著那好像在哪裡見過的匕首,“小姐!”
那驚訝的聲音讓古雅微微挑眉,只見楊柳接過她手中的匕首,下一刻的動作卻讓古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楊柳竟是將那匕首生生的紮進了自己的手心,“你做什麼?!”
然而,那調皮的丫鬟竟是抬起頭來微微一笑,“小姐,你看……”她攤開手掌,竟是沒有半點傷痕,可是那匕首卻依舊那麼澄亮。
果真和自己想像的一樣,楊柳將匕首還給了古雅,卻發現她居然要像自己一樣扎手心,當下阻攔道,“小姐,不可以!”
那清秀的女子頓時皺了眉頭,楊柳心有餘悸的嘆了口氣,“小姐,這匕首的神奇之處就在於,第一次使用時,它是虛的,而第二次,它就是真的。”
楊柳再次拿起那匕首,眼神一變,只聽叮的一聲,一道銀光閃過,那匕首赫然紮在了對面的樹幹上。
“小姐,這下就可以玩了。”
古雅只覺得這匕首神奇,將它從樹幹中取下,卻發現,原本堅硬鋒利的刀身一遇見阻力就會陷進那手柄內,原來內藏玄機,若不用手碰觸,是不會知道這其中的神奇之處。
“六王爺居然能得到這匕首,奴婢以前在將軍府見過,是被我家老爺貼身攜帶著,沒想到現在居然到了小姐的手中。”楊柳的神情裡帶著一絲想念,這也算是老爺留給她的回憶之一了。
這匕首,是於將軍的。古雅慎重的將它收好,“楊柳,隨我去一個地方。”
蕭瑟的院落帶著幾分寂靜的死氣,那清秀的身影出現在守門家丁的眼前,立刻心中一驚,“四小姐,您怎麼來了?”
古雅看著四姨娘原本住的那間屋子,“沒事,我只是來看看。”
“這,這地方晦氣呀,小姐……”
然而,那家丁無法阻止古雅的腳步,楊柳走在前方一把推開了屋門,這裡已經被清洗過了,空氣中只剩下沉悶的味道,幹淨得好像從來沒有住過人一般。
古雅站在原地環顧了四周,楊柳看著她的表情,便靜靜的站在一旁。
窗戶上的白色窗紙依舊殘留著那個破損,古雅的食指慢慢伸了過去,忽然眼神一沉,這窗紙竟像是有人用手指捅破的。
到底是誰要殺四姨娘,並且又有什麼目的,古雅只覺得相府沉浸在一片陰謀之中。
“嗚嗚嗚……”這時,牆的那邊傳來一陣細細的哭泣聲,古雅這才想起,五姨娘也在旁邊,當下提起裙擺走出屋子。
咚咚咚……
輕輕敲了敲那扇門,裡面的聲音突然停止。
“五姨娘,是我。”古雅試探著,可是屋裡卻久久沒有動靜。
這樣的古怪讓古雅提起了精神,“五姨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古雅感覺到門有一絲的晃動,似乎後面貼著一個人。“四小姐,是,是你嗎?”五姨娘的聲音有些顫抖。
“嗯。”
“四小姐,你放我出去,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古雅沒有看見門後那婦人蒼白的臉上泛著光亮的雙眸。
楊柳一聽,這五姨娘分明是在威脅小姐!
然而,古雅卻是微微一笑,“五姨娘,且讓我去和祖母說說,也許過個八九天,五姨娘就會出來了。”
八九天?!“不,不,四小姐,明天就放我出去,我什麼都告訴你!”古雅可以聽見五姨娘那驚駭的聲音,轉念一想,心中立刻有了一個主意,“好,五姨娘就現在這裡等著雅兒的消息。”
“不,不不,四小姐……別走,先放我出去!”
然而,門外卻是沒有了聲音,婦人害怕的蹲了下來,她的眼中滿是戒備,四下張望著,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樣。
“小姐,你真的要幫五姨娘?”楊柳的心中滿是擔憂,她很不喜歡五姨娘的方式。
然而,古雅只是沉默著,她的眼中卻滿是深沉。
老夫人的屋子裡,古雅乖巧的幫她捶著肩膀。
“雅兒,你真的覺得把五姨娘放出來,合適嗎?”最近的相府不太平,她可不希望那個五姨娘出來再惹出什麼麻煩。
“祖母,雅兒只是覺得,四姨娘的事情有些蹊蹺,那個院子,怕是不能再住了。”古雅的話模淩兩可,蹊蹺,可能是指人為,也可能是指鬼神邪魅之說。
老夫人沉吟了一會,她也覺得好端端的一個人不可能突然就這麼去了,那個屋子也晦氣,避免再出什麼事情,“那,就把五姨娘遷出來搬到別的院子裡。”
“祖母,這件事就交給雅兒吧。”古雅微微的笑著。
“嗯,你做事,祖母也就放心了。”
這個時候,屋外出現了一個人影,古雅和老夫人抬起頭來,就看見古連城緩緩的走了進來,他看著古雅的表情,而後轉向一旁的老夫人,“祖母,孫兒來給您請安。”
……
偏僻的院子裡,許久沒有踏出屋子半步的五姨娘精神顯得有些恍惚。
“四小姐,六小姐和七小姐呢?我想見見她們……”她咽了下口水,有些心驚膽戰的環顧了下四周。
古雅微微一笑,“姨娘,祖母只是答應讓你換一間院子,這裡比起那個地方安全了許多,至於六小姐和七小姐,怕是不能讓你見了。”
想起那個院子,五姨娘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現在你該說了吧?是不是看見什麼了!”楊柳站了出來,有些不悅的看著那個不斷的喝著熱茶的婦人,難道她是騙小姐的,根本就不知道任何的事情?
五姨娘蒼白著臉色,她抬起頭來,古雅一眼便知道,她還想提別的條件,當下便冷了臉,“五姨娘,老夫人說過,若你惹出什麼麻煩,就把你送回那個院子,永世不得踏出半步,你可要考慮清楚了。”
“不,不,我不回去,我不想死在那裡!”五姨娘好像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當下撲到了古雅的身邊抓著她的手臂,“有好多的蟲,黑壓壓的一片,我看見,我看見它們從我的窗臺上爬過,密密麻麻的……”
她這輩子沒見過那麼多的蟲子,它們吸附在窗紙上,月光投下了它們那可怕的蠕動的影子,然後第二天,隔壁的四姨娘就死了。
哪怕平日裡她們兩人只是互相嘲諷,要麼就毫無交流,可是起碼,她就在自己的隔壁!今兒個是她被毒死了,那麼下一個?會不會就是自己?!
“蟲?”古雅的語氣淡淡的,她慢慢站了起來轉身看向窗外,想起那破損的窗紙,難怪明明門是鎖上的,屋內又沒有其他的腳印,恐怕就是被這些細小的蟲子鑽了空子。
“五姨娘好生在這裡休息吧,有任何需要就找楊柳。”
留下這麼一句話,古雅就在五姨娘那猶豫的目光中離開了屋子。
幾名男子早已經在院落中等待著,“慧平郡君。”
朝天宇恭敬的行了一禮,古雅微微點了點頭,“朝副將,我有一件事情要拜託你們。”
……
“三姨娘與八少爺的屋子全部安插了暗影,郡君可以放心,絕對不會有問題。”朝天宇回來稟告,屋內,明亮的燭光下女子的臉色平靜悠遠。
“老夫人那裡也拜託朝副將了。”
看著那離去的背影,楊柳有些疑惑,“小姐,難道說小姐覺得那幕後之人還會再回來對三姨娘和八少爺不利?”
古雅的表情有些深沉,其實這一次,她願意幫助五姨娘,是為了拿她做誘餌。那幕後之人為了不讓自己的手法暴露,若是知道還有漏網之魚,一定會再次回來對五姨娘下手。
將她帶出那個院子,並命人在暗中保護,如果真的有了動靜,那說明古雅的猜測沒有錯,五姨娘所知道的事情一定關乎著這個幕後之人的身份,因此那個人才會不惜冒著風險來再次痛下殺手。
而另一種可能,就是那幕後之人會採取聲東擊西的方法,對府中的其他人下手,然後引開相府侍衛的注意,再去對付真正要對付的人。
現在,她們能做的,就是等!
……
然而,兩天過去了,相府中依舊是沒有任何動靜。
小憐打著哈欠,看著那正安靜的看著書的古雅,“小姐,你不累嗎?”昨夜小姐也幾乎沒有休息,再這樣下去,幕後之人沒有出現,小姐就會先累倒的。
古雅微微一笑,“你累的話就去睡吧,這裡我會讓別人伺候著。”
其實,會不會是小姐想多了,那四姨娘可能真的是服毒自盡?否者都過去兩天了,怎麼還沒有動靜。不,要相信小姐,小姐的決定永遠都是對的!
“小姐,你睡吧,小憐會在小姐身邊看著的。”
古雅輕嘆了口氣,她的目光轉向窗外,看著那安靜的院子,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著火了,不好了著火了!”剛剛入夜,正當府中的下人正準備著晚膳時,相府之中的某個別院突然燃起了沖天大火。
整個相府亂成一團,家丁們紛紛提著水桶朝著那個火光的方向奔去。
“發生了什麼事情?!”楊柳一把抓住一名奔跑中的家丁。
“老夫人的院子燒起來了,連著旁邊的別院也著了火,這風一吹,待會就會燒到小姐的院子,小姐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那家丁說著,便跟上了前面的隊伍。
小憐頓時有些緊張,“小姐,這可怎麼辦?”
然而,古雅的目光一沉,“小姐你去哪?!”小憐看著那突然沖出去的女子,擔憂的呼喚道。
一邊是火光沖天,一邊是寒風瑟瑟,當古雅她們趕到五姨娘的院子時,卻發現四周空無一人,連朝天宇之前安排的那些黑衣人也不見了蹤影。
古雅一把推開屋門,卻發現五姨娘正趴在門後,她的背上正潺潺著流著鮮血,古雅心中一驚門蹲下身來扶起地上的婦人。
“五姨娘?!”
“四姐!你,你這是在做什麼?!”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驚嘆,古雅抬起頭來,就看見古連城正一臉驚訝的看著自己,他的身後還跟著老夫人等人。
此刻的古雅左手正握在五姨娘背上的匕首上,看起來總有那麼幾分奇怪的地方。
“四姐,你,你殺了五姨娘?!”古連城的話帶著幾分質問和不敢相信,古雅卻是冷冷喝道,“快叫大夫!”
古連城的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他看了地上不省人事的五姨娘一眼,老夫人卻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快,快去叫大夫!”
那邊火光沖天,這邊人手慌亂,五姨娘奄奄一息的被抬走,留下那一臉沉重的眾人。
安靜的大廳裡,一名家丁匆匆來報。
“老爺,老夫人,火勢已經控制住了,相信很快就可以撲滅。”
古淳毅輕輕點了點頭,他的目光卻是看向一旁的古雅,為什麼府上著火的時候古雅會去五姨娘的院子,說實話,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可是她的行為又太過古怪。
老夫人皺著眉頭,大廳裡安靜得只聽得見外面的聲音。
古雅坦然的站在一旁,五姨娘還未斷氣,只要她能醒過來,就能知道是誰下的手。
“四姐,為什麼你會出現在五姨娘的院子裡?”古連城站了出來,他看著古雅的眼神滿是懷疑。
古淳毅和老夫人立刻看向那淡然的女子,然而古雅只是微微一笑,“五姨娘的院子離火勢最遠,五弟不也來了麼?”
她的話讓古連城一滯,眾人一想,也對,既然他們都能去,為什麼古雅不能提早一步呢?
“雅兒,你可看見了是誰傷的五姨娘?”老夫人的語氣,顯然是相信古雅的。
“祖母,雅兒趕到的時候五姨娘的院子裡並沒有人,只要等五姨娘一醒,就可以知道是什麼人傷的她。”古雅慢慢抬起頭來,目光正好撞上古連城的雙眸,而對方卻將視線投向別的地方。
過了一會兒,一名大夫從外頭進來,“回老夫人的話,五姨娘的傷勢已經控制住了,只是能不能醒來,老夫也不敢保証。”
古雅不著痕跡的打量了古連城一眼,只見他的眼神有些閃爍,正緊緊的盯著大夫的臉。
“父親,五姨娘好歹是我們相府的人,如今竟發生這種事情,我們相府必定要好生照料著,只有等五姨娘醒來,才知道是誰如此膽大妄為,否則,下一個還不知道會輪到誰。”古雅的話讓古淳毅眼中一閃,他轉向一旁的大夫,“還請大夫多加照顧。”
“丞相大人,老夫一定盡力。”
很快,火勢就被撲滅,可是卻沒有人知道這場莫名的大火是怎麼發生的。
“加強戒備,我不想再看見這種事情發生第二次!”古淳毅看著相府中的家丁和侍衛,勃然大怒,他轉頭看著古雅,心中有些不安,在她還未與六王爺成親之前,相府絕對不能出半點差錯,否則,就稱了某些人的心思。
古雅一回到自己的院子,便看向小憐,“可有看見朝副將?”
小憐迷茫的搖了搖頭,“小姐,聽說五姨娘傷了,難道那就是幕後之人?”
幕後之人是誰,目前還無法確定,但是古雅能肯定的是,這件事一定和五少爺有關系,古雅的腦中似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然而卻是快得難以抓住。
這個時候,一名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狼狽的摔在了院子裡,楊柳臉色一冷,“誰?!”
主僕三人一看,竟是受了傷的朝天宇,他的臉色有些慘白,抬起頭來艱難的開了口,“慧平郡君,是,是霍跋的人……”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2:06 P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4-7-27 12:16 PM 編輯
第096章:這就是愛(上)
楊柳與小憐對視了一眼,慌忙上前把地上的朝天宇扶起來,小憐皺著眉頭,看著男子身上破碎的衣衫上沾著點點血跡,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還有什麼人可以傷得了六王爺的副將和暗影?!
進了廳,楊柳謹慎的將門關上,古雅看著他的表情,“朝副將,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有些虛弱的男子抬起眼來,看著古雅慚愧的嘆了口氣,“是屬下沒用,那群黑衣人用的是霍跋的毒,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會來這一手……”
說著,他便從腰間拿出了一小包東西,楊柳小心的打開一看,竟是一堆與泥土無異的黑色物體,“這些就是毒?”
朝天宇點了點頭,楊柳和小憐當下扶著古雅往後退了好幾步。
“怕是這東西很早前便埋在了五姨娘所住的院子,當時火勢朝著這個方向蔓延,溫度漸漸上升便讓這些毒藥融化揮發,所以屬下和其他的暗影就……”
他真是愧對王爺,不但沒有幫上慧平郡君的忙,還損失了幾名暗影,若不是他身上有王爺賜的解毒丸,恐怕這條命也保不住了,只是他一人對上那群殺手,也只能是慘敗而歸。
古雅慢慢靠近桌上的那黑色的物體,卻被小憐攔住了。古雅微微搖了搖頭,“無礙,現在的溫度不足以讓它們融化。”
只是,五姨娘自從遷來這個院子,她便讓暗影守著,外人根本就進不來,唯獨有一種情況,那便是相府裡有內鬼!
“最近有什麼人接近過這個院子?”
朝天宇抬起頭來,這兩日他都在為王爺辦事,所以相府中的事情他並不太清楚,而那些守衛著的暗影,如今也開不了口了。
古雅輕嘆了口氣,“罷了,五姨娘只要一天還未斷氣,那人做賊心虛,必定會再次出現的。”
安靜的屋子裡,床榻上的婦人慘白著臉,好像隨時都會咽下氣一般。
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一個小小的身影悄然來到屋內,她走到床榻旁,擔憂的看著那婦人,“娘……”
細細的聲音帶著哽咽,眼眶一下子便紅了。
知琪不知道五姨娘犯了什麼錯,只是這段日子來父親不但不來看她,還不讓她見見自己的姨娘,一聽說五姨娘受了重傷,她便悄悄潛進來看看。
“娘……”少女伸出手去輕輕搖晃著那個婦人,哽咽的聲音聽得人的心都碎了。
床榻上的臉滲著薄汗,睡夢中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喚她,掙紮著抖動著睫毛。“水,水……”
“娘,水了來,娘你睜開眼睛看看琪兒……”
五姨娘的呼吸變得有些沉重,她的眼睛慢慢的睜開了一條縫,只覺得背上一陣疼痛,小小的手拿著那水杯顫抖的遞到了婦人的嘴邊,她仿佛抓住了一絲生機般一口喝了下去。
“娘,琪兒來看你了。”
琪兒?五姨娘的意識有些混沌,她終於看清了自己身旁的小人兒,“琪……兒,你……”
看著那熟悉又陌生的小臉,五姨娘的眼角立刻淌下了一顆渾濁的淚,“琪兒,別,別靠近你五哥……他……”
“娘,你說什麼琪兒聽不清楚……”小小的人兒有些緊張,她的小手在五姨娘的胸前順著氣,這時,門再次打開,那張與古淳毅有幾分相似的臉出現在門口,五姨娘循聲望去,眼睛頓時瞪大,突然坐起身來伸出手去將知琪拉到了身後,可是她的動作太大,扯動了傷口,那繃帶上瞬時沾染了鮮紅,疼得她的五官皺在了一起倒吸了一口涼氣。
“娘?!”知琪看著那身子突然僵硬的婦人,當下驚慌地喊了出來,古連城眼中一沉慢慢靠近那對母女,他袖中的手緊緊的握著,可是床榻上的婦人已經再次躺了回去,緊閉著雙眼。
“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時,門外闖進來幾個人,他們在看見古連城和哭泣著的知琪不由得一愣。
“五姨娘方才醒了,可能是扯動了傷口又昏過去了。”古連城換上一張擔憂的表情,他的手也漸漸的放鬆。
“快,快叫大夫!”那家丁一聽,慌忙回過頭去對著旁邊的幾人吩咐道。
大廳裡,冰冷的地面上跪著那小小的人兒。
“你忘記我說過什麼了?!”古淳毅盯著那漲的通紅的小臉,眼中滿是怒火。五姨娘好不容易醒來,這會又昏過去了,肯定是因為看見自己的女兒太過激動而扯動了傷口,差一點就可以知道是誰對她和四姨娘下的手。
“爹,琪兒,琪兒知錯了。”小小的身子因為害怕而顫抖著,古雅看了她一眼,再看看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古連城。
老夫人輕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琪兒還小什麼也不懂,關鍵是五姨娘能不能醒來。”
眾人陷入一片沉默,直到那大夫一臉難色的走了出來。
“啟稟相爺,五姨娘的傷口再次裂開,情況不太好……”
這……
古雅心中一動,“父親,不如今晚雅兒修書一封進宮,讓醫聖大人抽空進相府為五姨娘診治,畢竟,這關系到相府的安危。”
古淳毅一想,覺得有理,以古雅與六王爺現在的關系,讓醫聖出宮不是什麼難事。相信醫聖出手,五姨娘很快便可以醒來。
靜夫人走到中間在知琪的身邊蹲下,“老爺,這大冷天的讓七小姐起來吧。”
古淳毅輕輕擺了擺手,那小小的人兒便在靜夫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轉身便撞上了古連城的衣衫,她立刻想起了五姨娘的話,當下眼中便劃過一絲驚恐。
古雅看在眼裡,再看看古連城,立刻和他的眼神撞上,一種古怪的氛圍在兩人之間撩開。
……
“七小姐,外頭冷,快進來。”
靜夫人看著那站在雪地中的小小身影,便喚了幾聲。
清秀的女子出現在院外,古雅伸出手去輕輕捋著知琪的髮絲,“七妹,五姨娘醒來後和你說了什麼?還記得嗎?”
知琪看著古雅那張柔和的臉,正要說點什麼,她的眼睛突然瞪大,有些害怕的瑟縮在古雅的身後,女子有些疑惑,立刻回過神去,卻只看見那迅速消失在院子外的一角衣料。
“雅兒,快進來,七小姐該用晚膳了。”靜夫人看著外頭的兩人,便輕輕的催促著。
然而入夜,回到屋內的古雅卻收到了一個消息,用完晚膳的七小姐突然發熱昏倒,渾身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紅點,整個人陷入一陣混沌之中。
直到次日清晨,知琪一直沒有醒來。
古雅從老夫人的屋子裡出來,就碰見了前來請安的古連城。
“四姐,七妹可好些了?”古連城關心的問道,然而,古雅的表情卻是淡淡的,她輕嘆了一口氣,“大夫說是過敏之症,不過明日醫聖就會出宮,到時候五姨娘和七妹都會沒事的。”
古連城的表情一變,“這樣啊,那最好不過了。”
古雅微微點了點頭,便在他那深沉的目光中離開了院子。
“小姐,醫聖不是要兩天后才能出宮嗎?”一直跟在古雅身後的小憐疑惑的問道,清秀的女子回過頭來,眼中泛著奇異的光,“今晚便會知道,誰是內鬼。”
小憐的表情帶著疑惑,古雅不再解釋,她停下了腳步回頭望著老夫人的院子,七小姐昏迷的事情她特地讓靜夫人隱瞞了下來,連老夫人都不知道那他古連城是怎麼知道的,只能說明,知琪飯菜中的黃鱔是古連城放的,這就能解釋為什麼知琪每次看見古連城就會露出那種驚恐的表情,怕是五姨娘醒來的那會與她說了什麼,正好被古連城看見,五姨娘一時緊張因而扯動了傷口,而今晚,他怕是坐不住了。
他的背後到底有誰,古雅的目光沉了沉。
……
“我聽了你的話把那些東西埋在了院子裡,但現在都被挖走了,那裡肯定還有四姐的人,我該怎麼辦?!”古連城的臉上寫滿了慌張,他看著那靜靜站著的黑衣人,此刻心中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麼要聽他的話。
“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那麼好的機會讓你錯過了,現在還來和我說什麼!”那黑衣人的語氣絲毫不客氣,古連城一愣,“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是說只要我和你合作,你就會幫我鏟除一切阻礙嗎?五姨娘也是你要我殺的!”
“我讓你殺你便殺麼?嗯?我說了我要古雅的命,你做到了嗎?”這個沒用的東西,當初動用了那個人的毒物殺了四姨娘,就是為了讓他徹底的恨上古雅,給了他一包毒藥沒想到他居然用也沒用,這下可好,殺個無關痛癢的姨娘他卻那麼積極,結果現在落下了把柄,果真,癡兒就是癡兒!
“你……四姐的身旁那麼多高手,我沒有機會下手。”古連城的聲音越說越小,那包毒藥至今都還壓在他的枕頭底下。
“沒機會?那三姨娘和那個賤子呢,你也沒機會下手嗎?”黑衣人的聲音滿是憤恨,早知道他這麼沒用,自己就不花這麼多心思在這個癡兒身上了!
古連城眉頭一皺,他確實恨四姐,可是每每要對八弟下手時,他總會想起自己被母親關在屋子裡的那段日子,都是八弟來陪自己玩耍,這又叫他怎麼能忍下心來。至於三姨娘,想起自己還是癡兒的時候,唯獨三姨娘不會對自己冷嘲熱諷,她,她也不是壞人。此刻的古連城已經有點後悔,他知道,自己永遠無法做那十惡不赦之人。
“哼,既然你下不了手,其他的人就由我來解決,今晚你只需要殺了五姨娘,以絕後患,否則讓相府裡的其他人知道她是你傷的,你永遠也別想得到古淳毅的看重,你永遠只能做相府默默無聞的八少爺!”黑衣人深吸了口氣,“我會讓人引開那些高手,然後你趁亂把五姨娘解決了,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
詭異的夜色中,安靜的院落裡傳來一陣細細的沙聲,小憐手中拿著燭台,疑惑的回過頭去看了看無人的院子,便輕輕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小姐……”
鏡子前的古雅看著那張青澀清秀的小臉,不知在想些什麼。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淡淡的聲音傳來,小憐微微點了點頭。
屋子裡再次陷入一片安靜。
沙沙沙……
黑夜之中,無數的粼光朝著屋子靠近,小憐緊張的望著窗外,“小姐,這是什麼聲音?”
古雅平靜的放下了手中的梳子,“時間到了,去五姨娘那裡吧。”
當兩人踏出屋門時,小憐看著院中的地面,竟不由的伸出手去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看見滿地蠕動著的昆蟲,就在那一圈雄黃之外掙紮著想要進來。
“小姐,小姐……”她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些蠍子,可是眼前的景象竟比那個時候要可怕得多,這麼多的蟲,泛著黝黑的粼光,讓她渾身不自覺的發抖著。
“不必擔心,它們進不來的。”
雄黃驅蟲,果真如自己所想,那幕後之人其實最後的目標,是自己。古連城那顆棋子恐怕已經被舍棄了吧,果真,某個院子有一縷紅光升起,在空中炸開了一朵絢麗的煙花,古雅知道,古連城已經被抓住了。
院落裡某個假山後,一道黑影發出憤恨的目光,一個閃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慧平郡君……”朝天宇回過頭來,在看見那出現在回廊處清秀身影後正了下神色。
古雅和小憐抬起頭來,就看見那匍匐在屋頂上一身黑衣的少年。
楊柳緊緊的站在屋頂的另一頭守著,“五少爺,你已經無路可逃了。”
古連城看著地面上的古雅,再看看四周守著的黑衣人,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個時候,古淳毅帶著眾人匆匆趕來,就看見了屋頂上那被團團包圍著的黑衣少年,只是覺得他的身形有些熟悉。“有刺客?!來人,放箭!”
“慢!父親稍安勿躁。”古雅立刻伸出手去攔住了他,然而,另一個方向傳來一片慘叫,古淳毅臉色大變,這又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老爺,不好了!有幾名家丁在四小姐的院子裡被咬死了!地上,地上好多的毒蟲!”一名家丁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在看見眼前的情景後頓時一愣。
毒蟲?!古淳毅疑惑的看向身邊的女子,古雅深吸了口氣,回過頭去望著屋頂,“五弟,四姐知道你是被人利用了,只要你告訴四姐那個人是誰,過往的事情便一筆勾銷。”
她已經知道這段時間來古連城總是時不時的出現在靜夫人和八少爺的院子裡,雖然行蹤鬼祟,可是他終究是沒有下手,他的心中還念及著兄弟之情,因此古雅也不會趕盡殺絕。
古淳毅一聽,卻是大驚,屋頂上的黑衣人是自己的五子?!
“城兒,你在上面做什麼?!”古淳毅一聲大喊,讓古連城的眼中閃了閃,終於,他摘下了自己的面巾,去是看向古雅,“四姐,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殺我的姨娘?!”
古雅皺著眉頭,“五弟,若四姐說,不是四姐做的,恐怕你也不會信。”
古連城絕望地搖著頭,他的手中還握著一把匕首,“四姐,我真心待八弟,甚至不惜自己受傷也要救他,為何你不肯在老夫人面前為我姨娘美言幾句,為何你要趕盡殺絕……”
“混賬東西,還不快下來!”古淳毅一個字也不想聽他講下去,還以為他已經可以獨當一面,沒想到,竟做出這種愚蠢的事情!
“父親,城兒知道父親一直都不喜歡城兒,不錯,城兒是比不上大哥,可是父親為何不想想,是因為誰城兒才會癡傻了十幾年?!”他的話中滿是責怪,讓古淳毅心中更加的不悅。
“五弟,你莫要聽信了旁人!”古雅看著古連城過於激動的表情,便知道此刻不論她說什麼,他都是不會信的。
然而,屋頂上的少年把心一橫,他看著地面上的眾人,慢慢閉上了眼睛,拿起匕首朝著自己的胸口送去。
突然,一陣厲風刮過,楊柳一個躍身便踢掉了古連城手中的匕首,然而,那少年卻腳下不穩從屋頂上滑了下來,碎了幾片磚瓦,那黑色的身影普通一聲掉進了院落中的小池子裡。
……
“家門不幸!”大廳裡,古淳毅的臉色陰沉,他的手緊緊的握著,心中卻是疑惑,為什麼他的子女一個比一個不成材,居然聽信了那些有心之人的話來加害自己府中的人。
“雅兒,你可知道什麼?”
古雅看著那張質問的臉,卻是淡淡的回應到,“雅兒只是猜測,以五弟的性子怕是不會想出如此狠毒的方法,只怕他是太過單純被人利用想來加害我們相府。”古雅的話別有深意,讓古淳毅不由得思考了起來。
想起幼弟腿上的淤青,古雅現在終於知道,那是懂武之人用小石子打的,因此連捷才會從樹上掉下來,那個人特地給了古連城一個機會,就是為了讓自己慢慢相信他,又或者是想讓自己欠古連城一個人情。
並且,那個人料定自己不會幫助四姨娘,這樣挑撥她與古連城的關系,加上四姨娘一死,古連城便也相信了那人的話,徹底將自己恨上,再心甘情願的為其辦事。
只是,那個人沒有想過,古連城並不是那種心狠手辣之人,因此也就讓他成了一顆棄子。
加害相府?不知道為什麼,古淳毅突然覺得近日朝堂之上,珍國公的笑容實在詭異,而且,整個元熙,也只有珍國公對相府視若眼中釘肉中刺。
古淳毅的腦中在想些什麼,古雅也能猜到個幾分,當然,這也是她的計劃,古家與珍家早晚是要對上,但是古雅希望,這一天來得早一點。
老夫人深吸著氣,原本還為她孫兒越發懂事而感到高興,可誰會想到居然是這個樣子,殺姨娘害庶姐,老夫人只覺得自己的頭越發的沉重。
一聲嘆息傳來,眾人朝著那大夫望去,“哎,丞相大人,老夫人實在是無能為力了。”
無能為力?!這是什麼意思。
當古淳毅他們趕到時,便聽見一陣單純的笑聲,“呵呵,好漂亮啊!”
古雅眼中一沉,這個聲音是……
小連捷手中拿著那個風車,而床榻上的那個少年正興奮的對著風車吹著氣,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玩具一般。
他的額頭上纏著繃帶,隱隱透出殷虹的血跡,而臉上卻絲毫沒有痛苦的神情,反而開朗的笑著。
眾人面面相窺,古雅卻是往前跨了一步,看著古連城的臉,“五弟?”
他愣了一下抬起頭來,好像有些驚慌的瑟縮回去,看著眾人表情有些陌生。
“大夫,這是……”老夫人有種不好的感覺。
古淳毅一個眼神,那大夫便跟著他們走出屋外,只留著古雅與靜夫人在屋子裡。
“五少爺從高處落下傷了腦子,可能是舊病復發,老夫實在無能為力,或許醫聖大人能有辦法……”
舊病復發?那不就是說他又要變回以前那個如孩童一般的癡兒?!
老夫人與古淳毅對視了一眼,皺著眉頭回望了進去。
“八少爺來,別打擾了五少爺休息。”古雅對著連捷柔和的說道,那小小的身影一下子便撲到了她的懷中。
古雅注意到古連城的表情似乎有點失落,但在看向她時,有點懼怕的慌張。
輕嘆了一口氣,或許,對于古連城來說,這個就是最好的結局,只當他是做了一場真實的夢吧,如今又回到了最初,現在的他才能真正開心的過每一天,不必被仇恨所牽絆。
“該不該讓醫聖再來看看?”老夫人有些猶豫,然而,古淳毅思考了一會兒,“還是算了吧,或許他就是這個命了。”
……
幾日來,古連城依舊如從前一般,與小連捷快樂的玩耍著,古雅遠遠的看著那一大一小兩個單純的身影,微微笑著,心情平靜。
五姨娘的傷勢漸漸好轉,經過老夫人的同意,知琪每隔幾天便可以去探望她一下,相府再次陷入一陣平靜之中,只是古雅一直在想著,到底是誰在背後利用著古連城,那麼下一次,又會發生點什麼呢。
安靜的坐在湖邊,古雅看著那些在這寒冷的天氣裡依舊自由的遊動著的錦鯉,享受著難得平靜的時光,一陣清風拂過,一道俊逸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身後。
看著那微微蕩漾的湖面,古雅看見了那突然出現的俊美面龐,當下轉過身去,正好對上了那帶笑的眼睛。
“王爺。”古雅慢慢站起身來,好聽又柔和的聲音傳來,“怎麼,本王有那麼可怕嗎?”
“王爺說笑了,古雅只是有些驚訝王爺今天會突然來訪。”她的語氣帶著一絲責怪,醫聖說過這幾日要為他診治,怎麼今天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他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嗎?
納蘭夙華輕笑了一聲,“你呀……”她還是老樣子,伶牙俐齒卻讓人生不出氣來。
撩開衣袖坐到一旁,看著那張清秀的小臉,“事情都解決了吧?”
古雅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情,便微微點了點頭。
“損失的那些暗影,我會再派人補上,有什麼需要就和他們說。”納蘭夙華緩緩閉上了眼睛靠在了石柱上,好像只有她在身邊,自己才能安心一點。
其實,那天晚上他就想要親自來相府,正好朝中有事,霍跋那邊發生了點動靜,他脫不開身,好在這個小女子應對得來,也是,這種小事對她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
她的才智不輸自己,納蘭夙華這麼覺得。
古雅不由得抬眼看向那石柱旁的男子,那陰冷俊美的容顏此刻卻是如此柔和,哪怕是閉著眼,都透著一種堅強剛毅的感覺。不知不覺,自己竟然會用欣賞的眼光來看待他了,古雅回過神來,臉頰便有些發燙。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個男子正在慢慢的改變,他似乎不再是從前那個冷酷無情的男人,他也懂得了照顧別人的感受。
“兩日後,朝陽將代表元熙去祈雲山祈福,你要不要隨本王一起去?”久久之後,納蘭夙華的話拉回了古雅的視線。
兩日後?古雅想起了那張無奈又美麗的臉,作為即將去和親的公主而祈福嗎?她並不想見到這種悲傷的場景。
清秀的女子微微搖了搖頭,而納蘭夙華卻是直直的看著她的臉,“如果,我想讓你陪我去呢?”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別樣的意味,古雅並沒有直視他的表情,男子微微一笑站了起來,他的視線緩緩下移,最後定格在女子腰間的那塊白色的玉佩上。
這是自己鬼使神差命人打造的,與她原本的玉佩一模一樣,總覺得這樣才算是一對,沒想到,她真的肯戴。
“兩日後,我命人來接你。”納蘭夙華微微低下頭來,看著那有些撲扇的睫毛,他的身上帶著一絲清香,可是古雅卻慢慢挪開了一點距離,這讓男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往前再跨一步,“不喜歡我接近?”
若是旁人看了,定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子居然會是那陰冷霸道的六王。
古雅輕嘆了口氣,終於,她抬起眼來看向男子俊美的容顏,“你的身子,好些了嗎?”
納蘭夙華有些驚訝,他當然聽得出古雅是什麼意思,“淩玉都告訴你了?”
古雅微微點了點頭,難道他打算自己一個人承受?
男子輕嘆了口氣,只有天知道,此刻他正忍受著那錐心的痛苦,每靠近她一份,心中的思念便多一分,那苦楚也更深一分。
可是,僅僅幾日不見,他便覺得心中滿滿的都是她。淩玉說,這種情苦會讓一個人的感情越發的深刻,或許,這就是真正的男女之情吧,比起從前只知道行兵布陣,他覺得現在的日子,也豐富了許多,有這樣一個女子牽掛,居然會是這種滿足的感覺。
“不必擔心,這點小病,本王還受的起。”他的聲音帶著一點調侃,讓古雅有些無奈,“醫聖想出治療的方法了嗎?”
古雅的話讓納蘭夙華回憶起淩玉所說的方法,心中卻是不屑,哪怕一輩子都被情苦所折磨又如何,殺了她?!呵呵。
男子換上了淡笑,慢慢靠近古雅,“你很關心我?”
古雅的眼中有些閃爍,她不自覺的將目光移開,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看著那窘迫的表情,納蘭夙華只覺得心情大好,就算受再多的苦楚又如何,知道她的心中還是有自己的,這便足夠了。
“記住,兩日後。”
風中只留下男子的聲音,古雅望著那遠去的背影,袖中的手緊了緊。
……
這一日,小憐輕輕敲了敲房門,推開進去,就看見那已經坐在鏡子前梳妝的女子。
“小姐,今天怎麼這麼早就起了?”她抬頭看看才濛濛亮的天空,古雅卻只是微微一笑,“將那湖藍色的衣衫給我。”
以往都是自己選什麼小姐就穿什麼,今日是怎麼了?!
一頂轎子早早的便在相府門外等候著,楊柳跟在古雅的身邊,小憐終於明白了過來,原來小姐是要隨朝陽公主去祈雲山為元熙祈福,重要的是,是由六王爺護著。當下便忍不住笑了出來,古雅回過頭去正好抓住了她的小動作,便微微垂下了眼,俯身進了轎子。
公主的隊伍一片紅色,那身穿華服的美麗女子表情平淡,如同木偶一般由宮人牽著,她在看見人群中的古雅後,目光輕動了一下,好像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
“公主,該上轎了。”身旁的宮人見朝陽公主久久不動,便在她的耳邊提醒道。不知為何,她的心中竟升起一絲悲涼,只覺得自己真的是這華麗的籠子裡毫無自由可言的金絲雀。
古雅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卻只能安靜的看著,或許,這就是她的宿命吧。
“慧平郡君。”這時,一名俊逸的男子來到古雅的身邊,樂聖的臉竟削瘦了許多,幾分滄桑爬上下顎。
古雅心中感慨,“樂聖先生。”
他的目光透過古雅望向那華麗的轎子,心中壓抑說不出話來。
長長的隊伍在官道上前進著,駿馬上的男子慢下了速度,緩緩的來到了隊伍的中央。
轎子外的楊柳看著那神色自然的男子,心中卻不由得好笑,這六王爺當真不像傳說中的那般冷酷,起碼,他是真的很在意小姐。
“小姐……”轎子外傳來楊柳那有些笑意的聲音,古雅輕輕撩開簾子,便看見窗外那緊緊跟著的華服男子。
納蘭夙華並沒有轉過頭來,只是任由古雅那麼看著,他的目光始終望著前方,可是馬匹的速度卻與轎子平行。
古雅的嘴角不由得揚起一絲弧度,當她意識到自己的異樣時,便收回了目光放下了簾子。
雲霧繚繞,青衫飄渺,空氣中盡是樹林的味道。
官道上只有這麼一支隊伍,緩緩的朝著祈雲山的山腳下行進。
侍衛為轎子擋開了一條道,百姓們好奇的看著這支華麗的隊伍,只知道是宮裡來人了。
朝陽公主抬頭看向那一望無際的山路,上面行人點點,一派世外仙境的模樣。
一時間,心中幾分惆悵升起,她羨慕的看著那些挑著擔子的農夫,他們的生活便是自己嚮往著,哪怕再苦再累,也是自由自在。
“公主……”一旁的宮人有些為難,朝陽回過神去看向那緩緩靠近的女子,嘴角揚起了一絲苦笑。
“慧平郡君。”她的聲音輕柔無力,讓人忍不住心中疼惜。
古雅來到她的身邊,朝陽正想說些什麼,就看見了那跟上來的冷峻男子,當下神色一收,果真,她還是懼怕著自己的六哥。
提起裙擺,朝陽只覺得腳下的步伐有些虛浮,有些不太真實。
每踏一步,她便感覺到自己離那想要的生活越來越遠。手臂上傳來一陣輕柔的力道,朝陽回過頭去,就看見了古雅那張清秀真實的小臉,不由得輕嘆了口氣再次苦笑了一下。
這山路好像是通往仙境一般,前方的路被雲霧纏繞著,咚……咚……咚……渾厚空靈的聲音自山上傳來,回蕩在每個人的耳邊,洗滌著滄桑的心靈。
樂聖的目光緊緊的追隨著前方的女子,他的眼中滿是不舍和痛惜,朝陽,這段路,我陪你走。
公主的長裙鋪散在階梯上,從山下看去,竟好像一隻正欲飛上天空的鳳凰。
古雅感受著手中顫抖的臂膀,她的表情淡淡的,只能努力的牽著這個女子,給予她一點走下去的力氣。
納蘭夙華的視線時不時的飄向那纖細的身影,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氣,讓他覺得疼痛的胸口有了一絲緩和。
不知過了多久,那寺廟便漸漸的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坐落在祈雲山的山頂。
主持早早的便在幹淨的階梯上等候著,他們整齊的排成一排,看著那漸漸靠近的隊伍,表情平靜而恭敬。
朝陽公主放下了華麗的長裙,對著主持緩緩行了一禮,神情虔誠。
“你們在這裡等候,本公主與慧平郡君進去便好。”美麗的女子回過頭去吩咐著,納蘭夙華微微挑眉,而古雅對著他點了點頭,便與朝陽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那袈裟之後。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香燭味,那井然有序的木魚聲傳來,讓兩人的心漸漸平靜。
佛像前,兩個女子虔誠的跪拜著。
“願元熙皇朝繁榮鼎盛,願兩國和平邦交,願朝陽心想事成……”
古雅靜靜的聽著身旁的女子的虔誠,她閉著眼,感受著這份無奈的哀傷。
“慧平郡君。”久久之後,女子開了口。
“嗯。”
“我已經想明白了,此次和親,就算不是朝陽,也會是別的公主,這樣不公的命運,誰也無法反抗,朝陽的妹妹們還小,與其讓她們遠走他鄉受這樣的苦楚,這原本,就應該是朝陽的責任。”
她的話,不知道是解釋,還是為了說服自己。
“公主自己明白就好。”
“朝陽想請慧平郡君幫一個忙。”那美麗的女子語氣平靜。
“公主請說,古雅一定竭盡全力。”
她微微轉過頭去,看著那張清秀白皙的側臉,“希望慧平郡君,能幫助芝書,尋一名美好的女子,幫他忘了朝陽。”
久久之後,古雅終於睜開了眼睛,兩個女子就那麼對視著。
她分明看見了朝陽眼中的不舍,深刻的感受著她隱藏在心中的愛,可是,古雅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感情這種東西,不是說幫就能幫的。
“慧平郡君,若在朝陽走後,芝書發生了什麼事情惹怒了太后,還請慧平郡君與六王爺一同幫助他,保下他,可以嗎?”朝陽只是怕,那個男子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古雅盡力而為。”
此話一出,朝陽公主終于笑了,她的眼中泛著璀璨的光芒,然而,古雅卻為她感到難過。這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女子,她的愛,就如同前世的自己一般。
她希望她所愛的男子,哪怕沒有了自己也能得到幸福,寧願自己受著思念的苦楚,也希望他好好的活下去。
古雅感慨著,可是眼中的堅定卻更深了一分。
這一世,她原本不打算再嫁為人妻,可是現實卻是難以左右。若要愛,她必定自私的愛,自己的夫君,哪怕是死,她也不願再與旁人分享分毫。
是的,若有一天,那個男子身邊多了其他的女子,她一定會義無反顧的離開,永生不再相見。
咚……咚……咚……
神聖的鐘聲下,兩名女子堅定的開始了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生。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2:10 P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4-7-27 12:14 PM 編輯
第097章:這就是愛(下)
樂聖一直望著寺廟裡面的方向,他只是安靜的站在角落裡,隨著宮人們一起,卻是沒有說半句話。
“娘子,這裡坐……”一名普通的農夫的背上背著一名婦人,他輕輕將她放在階梯旁的一塊大石上,眼中滿是柔情。
“喂,你們離開這裡,去別的地方坐!”這時,一把長劍架在那農夫的肩膀上,把夫婦二人嚇了一跳。“幾位官爺,這,這是……”
一名陰冷的男子往前跨了一步,“發生了什麼事?”
“幾位官爺,我們是住在另一座山頭的普通老百姓,不是,不是什麼歹人呀!”那農夫緊張的解釋著,不斷的用身子護著他的妻子。
納蘭夙華微微挑眉,另一座山頭?!上下打量了這對夫婦一眼,那農夫的褲腳滿是破損,那雙草鞋也磨損了許多,看起來確實是經過長途跋涉而來。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皇家已經張貼出告示,今日普通的百姓不得上祈雲山,這兩個人突然出現在這裡十分倒是十分可疑。
“我娘子的腿腳不方便,聽說這座寺廟十分靈驗,所以我就把她背來,想要求老天爺,讓她的雙腿快快好起來。”那農夫說著,回過頭去看了那農夫一眼,兩個人的眼中流淌著同一種光芒。
納蘭夙華轉而看向那農婦,那單薄的褲腿看起來稀鬆無比,顯然兩條腿比常人要清瘦,似乎是多年沒有下地走動的結果,兩人的衣著一對比,這婦人似乎一路上都被保護得很好,身上幾乎沒有臟亂的地方。
“山下貼了告示,你們不知道今日是公主來為元熙祈福嗎?!”其中一名侍衛的語氣滿是懷疑。
兩人頓時一驚,那農夫竟是立刻跪了下來,“官爺,官爺,我們夫妻二人皆不識字,也沒見過什麼告示呀!我們從另一座山頭來,走的是小路,也沒遇著什麼人,官爺饒命,官爺饒命呀!”
石頭上的農婦眼眶一紅,緊張的看著那陰冷卻俊美無比的男子,生怕他會突然拔出腰間的長劍。
幾名侍衛面面相窺,而後齊齊看向安靜的納蘭夙華,心中不由得擔憂,王爺想來憎惡辦事不利之人,他們會不會被遷怒?!在王爺的眼裡,錯了就是錯了,過程不重要,結果才是最重要的。如今出了這樣的紕漏,不止是他們,或許連這兩個人也難逃一死。
“官爺,都是民婦不好,如果要殺,就殺了我,放過我相公吧……”那婦人顫抖的拉著農夫的手臂,哀求著納蘭夙華,看著那張陰鬱的臉,臉上難掩的害怕。
“不不,不要殺我娘子,官爺,要殺就殺我吧!”那農夫一下子就攔在納蘭夙華的面前。
“哼,笑話,你們誰也逃不了!”另一個侍衛不屑的哼道。
怎麼會這樣?!他只是想帶娘子來祈福,怎麼就惹來了殺身之禍?!那農夫此刻臉上寫滿的懊悔。
一直安靜的樂聖也忍不住站了出來,看著他們彼此付出的真心,心中羨慕不已。“王爺,相信他們也是無心之失,請王爺手下留情。”
納蘭夙華看著他們的反應,怎麼,難道他有說過要殺他們嗎?
在那些緊張的目光中,男子一撩衣袖轉過身去,“由他們去吧。”
啊?幾名侍衛不由得愣在當場,這……
夫婦二人驚喜的對望了一眼,“謝謝官爺饒命,謝謝官爺饒命……”
“……你們就在這裡呆著,等公主出來了你們再進去!”兩名侍衛各自站在這對夫婦的左右兩邊,將他們阻隔在隊伍的不遠處。
咚……咚……咚……
洪亮的鐘聲響起,這對夫婦慢慢抬起頭來,虔誠的看著那古老的寺廟,而後男子跪了下來,雙手合十不知道在念著些什麼。
納蘭夙華的眼角看著他們,那婦人的眼角噙著淚,兩手不斷的撫著自己的雙腿。
山頂的陽光照射在這對夫婦臉上,他們看著彼此的眼中,是多年來的相濡以沫。納蘭夙華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看他們的衣著,家境定不富裕,為何他們的臉上卻是幸福滿足的微笑,而那個婦人,在這種自身不幸的情況下,竟還能露出那樣的神情,好像農夫就是她的一切一般。
樂聖看著這一幕,只是覺得他們的生活如此令人羨慕,只可惜,他這一生也無法與心愛的女子過這麼簡單幸福的生活了。想起朝陽,樂聖的心裡不由得一片淒苦。
“咳咳……”一陣寒風吹過,那農婦不由得咳嗽了幾聲,農夫慌忙將她攬在懷裡,“娘子,你沒事吧?”
她輕輕搖了搖頭,如此溫順的依偎進農夫的懷中,納蘭夙華就那麼看著,眼中有種奇異的光芒閃過,好像陷入一片思索當中。
“這位官爺,請問,有水嗎?”農夫有些猶豫的看著一旁那俊美的男子,卻被其他的侍衛橫了一眼,當下瑟縮回了目光。
納蘭夙華看著那農婦有些蒼白的臉色,“拿水來。”
那幾名侍衛一愣,“是。”
“謝謝官爺……”農夫似乎很高興的接過了侍衛遞過來的水壺,小心翼翼的喂著農婦喝了下去。
侍衛們只覺得王爺近日有些反常,他不是最厭惡百姓不遵守官家約束的嗎?為什麼這幾次……
不遠處,一個淡雅的身影在回廊處站了許久,她靜靜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幾分感慨,幾分觸動。
……
山腳之下,一名穿著普通麻布衣的女子陰冷的目光看著那高聳入雲的階梯,她的身後跟著幾名五官深邃的男子。
“你們主子吩咐了要你們為本公主辦事,那麼該怎麼做,你們清楚吧?”她的聲音帶著與穿著完全不一致的傲慢,而那幾名男子卻是心中冷笑,並不回答。
依稀記得從另一邊走有通往山頂的捷徑,靠著深不見底的懸崖,女子的嘴角揚起了一絲陰毒的笑意,她用頭巾遮住了半張臉,率先走向了最前頭。
納蘭夙華站著望向雲端,那泛著片片金光的雲層仿佛就在他的腳下。
“公主也該出來了。”他的話,是對著一旁的樂聖說的,為的就是讓他避開與朝陽的正面相視。
儒雅的男子眼中劃過一絲落寞,對著納蘭夙華行了一禮,便轉身站進了人群之中,目光始終望著寺廟的方向,期待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納蘭夙華表情平靜,忽然,他的眼角注意到那抹湖藍色的身影,便轉過頭去,正好與古雅四目相對,好像在她的眼中看見了別樣的光亮。
美麗的公主從古雅的身後走出,她看著一旁的古雅,再看看自己的六哥,只覺得這世事當真神奇,這天底下竟也有能讓六哥看上的女子,感慨之餘又羨慕著古雅,誰也沒有想過,堂堂的六王爺居然會承諾只娶一人。
不過,古雅她值得六王爺這麼做,朝陽公主是這樣想的。
敏銳的察覺到了朝陽的目光,納蘭夙華坦然的看過去,竟發現,對方的眼神中帶著幾分羨慕的流轉。
人群之中,沒有找到那熟悉的面孔,朝陽的心中不由得苦笑,明知道他就在這裡,可是卻無法仔細的看上一眼,不過,或許這對兩個人都是好事,她多怕自己再看見那心愛的面容,會動搖心中的決心。
古雅將朝陽公主的失落看在眼裡,卻只能心中惋惜。她的目光不自覺的定格在那石邊,俊美的男子一身華服,站在那松樹之下,寒風吹拂著他的衣角,背景那波動的雲層泛著迷離的光芒,竟襯托得那面容越發的風韻神美,古雅有那麼一剎那的晃神,在看見納蘭夙華嘴角的淡笑後慢慢垂下了眼。
是啊,以前怎麼沒發現,他竟是這般出眾。
想起了那日宴會上,他在滿朝文武面前承諾的,有她一人便足以,古雅到現在依舊覺得震撼,因為她知道,這個男子說得到做得到。而且,方才他對那對夫婦的態度,古雅知道,他是真的有了改變。
“啊,是公主!”農婦的神色有些激動,可是礙於腿腳不方便,她無法下來行禮,農夫已經在一旁跪了下來,這還是他們夫妻兩第一次見到皇族子弟,而且還是在這祈雲山上,這樣的好兆頭,相信他的娘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朝陽看著那一對穿著樸實的夫婦,微微一笑,但視線很快便被身邊的宮人阻擋住。
“公主,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宮了。”
朝陽無聲的嘆了口氣,她閉上眼睛聆聽著山中回蕩著的鐘聲,微微點了點頭,“起駕,回宮。”
該來的,總會來的。
……
“這邊!”那粗布女子加快著腳步,她的心中計算著時間,一定要趕在隊伍下山之前埋伏好!哼,朝陽,這一次我要你又去無回!
然而,一名男子卻發現了那緩緩朝著這裡靠近的兩個身影,當下殺機四現,一個閃身來到了那正要下山的農夫面前。“誰?!”
“啊——”農夫背上的婦人看著那把明晃晃的長劍,當下驚恐的叫了出來,而農夫在經歷了方才的事情後,再看看眼前的這群人,他們的腰間都配著長劍,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難道說,他們是刺客?!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啊……”農夫慌忙求饒,不遠處的朝夕看著眼前這一對穿著樸實的農家夫婦,當下有些不耐煩,“別和他們浪費時間,快走!”
黑衣人眼中閃了閃,立刻收回了腰間的長劍,化作一道陰風離開了兩人的視線。
“這……相公,難道他們是想對公主不利?”婦人的話提醒了農夫,他看著那群人離開的方向,確實是朝著下山之路,再想起方才見過的那張美麗的臉,不行,必須趕快通知公主!
“娘子,你在這裡等我……”留下這麼一句話,那農夫便朝著另一個方向趕了過去。
在宮人的攙扶下,朝陽拖著那一地的長裙,在長長的階梯上留下了一道身影。
朝陽不由得朝著山腳望去,這朦朧的雲霧遮擋著山腳下的村莊,若隱若現的田地是她嚮往著的田園生活,如今,卻只能這樣遠遠的看著,腦海中不由得想起方才那一對夫婦,他們,真是令人羨慕。
突然,地上的石階一陣晃動,納蘭夙華眼色一沉,“保護公主!”冷喝一聲,所有的侍衛便將他們包圍在一起,而俊美的男子,下意識便挪到了古雅的身邊一隻手護著她。
“公主小心啊!”空氣中傳來一陣呼喚,所有人循聲望去,就看見林子裡那正朝著這邊奔跑的身影,只聽砰一聲,隊伍前方的階梯突然爆炸開來,卷起陣陣硝煙,侍衛們亂成一團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侍衛中的樂聖則不由得望向朝陽的方向,趁著混亂朝著她靠近。
“哼,殺!”不知是從哪裡發出的聲音,從林間竟是飛出了幾名黑衣人,他們個個殺氣冷冽,很快便和侍衛們糾纏在一起。
“保護公主,保護王爺!”
朝陽被侍衛們護著,朝著階梯的上方退去,那粗布衣的女子很快便在人群中發現了她。“想走?!”
頃刻間,便有兩名黑衣人朝著朝陽撲了過去。
一道銀光閃過,渾厚的內力朝著他們襲來,生生的撞上其中一人的胸膛,那黑衣男子當下噴出一口血來。
“朝陽,快走!”一雙大手牢牢的抓住了公主的手腕,美麗的女子頓時瞪大了眼睛,在看見那張熟悉的面容時竟有些失神。
耳邊頻頻傳來爆炸的聲音,空氣中盡是沙塵,古雅看見樂聖,當下便放開了朝陽的手,不知為何,她只是潛意識的想要將這個女子交給他來保護而已。
“朝陽,走!”樂聖拉著混亂中的公主朝著林子間奔去,侍衛們護在他們兩人的身邊,然而,那農夫不由得緊張的大喊,“別,那個方向去不得啊!”
耳邊傳來刀劍的聲音,古雅的眼前一片繚亂,風中傳來淡淡的血腥味,還有那熟悉的清香。“別過來!”納蘭夙華回過頭去,看著那安靜的站在角落裡的女子,當下一陣葉笛的聲音傳出,頃刻間幾名暗影便出現在古雅的四周。
“那裡為何去不得?!”古雅一把抓住了混亂中那有些慌亂的農夫,只見他嘆了口氣,“那裡有斷崖,山路崎嶇不平,不是好去處!”
古雅眼中一沉,突然,她看見了那一臉陰毒的粗布女子,那熟悉的面容令她心中一驚,朝夕公主?!
果真,朝夕的目光始終看著朝陽離去的方向,“追!”她立刻帶著幾名黑衣人男子沖了過去。
“慧平郡君,小心!”一名暗影看見了古雅的動作,當下閃身來到她跟前阻止道,然而古雅的眼中卻滿是堅定,她只是淩厲的看了他一眼,便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納蘭夙華看見這一幕,一劍刺過黑衣人的身子,便撩開衣袖追了上去。
身後傳來嬌弱的喘息聲,樂聖就那麼牢牢的抓著朝陽的手,卻聽一陣淒厲的聲音傳來。“芝書!”
他們的身前出現了那穿著粗布衣的女子,她緩緩的從一棵樹後走了出來,目光陰冷的看著兩人相牽的手。
“朝夕公主?!”
“皇姐?!”
“啊——”身旁的侍衛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他們的胸口插著一支明晃晃的銀針,樂聖當下便用身子阻擋在朝陽的面前,朝著另一個方向退著。
“芝書,你們無處可逃。”朝夕只覺得自己的心嫉妒得要發狂了,她有哪一點比不上朝陽的,為什麼他的心中卻只有那個人?!
朝夕一個眼神,身旁的黑衣人立刻朝著兩人逼近。
“芝書!”身後的女子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衣襟,樂聖這才回過頭去,後面竟是沒有了退路,那裡,是一片雲霧繚繞的斷崖,隱約可聽見寒風瑟瑟的聲音。
陰毒的女子慢慢的靠近,突然,她冷笑了一聲,“朝夕,我說過我會回來的,怎麼樣?!到最後,還不是你要嫁去霍跋,你和芝書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
樂聖聽著她的話,手中卻緊緊的拉著那冰冷的小手,他緩緩靠近身旁的女子,溫柔的聲音在朝陽的耳邊想起,“朝陽,別怕,有我在。”
幾名黑衣人眼中滿是殺氣,他們的手中握著幾支銀針,就等著朝夕的一句話,就可以取兩個人的性命。
“芝書,我給你一次機會,過來!”朝夕看著那日思夜想的男子,是的,只要他肯回到她的身邊,只要他親眼看著朝陽去死便好了!
然而,男子卻好像沒有聽見她的話一般。
“芝書,我只說一次,回到我的身邊,我們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怎麼樣?”然而,她的語氣裡卻依舊是那高高在上的傲慢,命令的口吻令人不悅。
樂聖皺著眉頭,“朝夕公主,你的心意,下官無福消受。”
“你!”朝夕怒不可遏,“哼,既然這樣,你就和她一起去死吧!”她的眼中冒著火光,黑衣人對視了一眼,正要出手,卻有一陣厲風吹過,那批暗影眨眼間已經將他們包圍了起來,廝殺在一起。
“慧平郡君!”朝陽公主的眼中有驚喜,樂聖松了口氣牢牢的將她護在身後,朝夕看著那張清秀的小臉,當下恨恨的吼道,“又是你!為何你每次都來壞本宮主的好事?!”
古雅淡淡的看了那瘋狂的女子一眼,卻是不回答。
突然,一名黑衣人突然出現在樂聖的身邊,他一掌便拍向那柔弱的男子,朝陽一見,幾乎是想也沒想,就用自己的身子去抵擋,然而,纖細的身影被那渾厚的內力震得往後飛去,生生的噴出一口血霧出來。
“啊——”一把長劍沒入那黑衣人的胸口,古雅看著那暗影,“保護公主!”
可是,卻已經來不及了,朝陽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樂聖瞪大了眼睛,伸出手去企圖抓住那水袖,不想後背竟是傳來一陣劇痛。
“哈哈哈哈,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們死在一起,芝書,我和你一起!”朝夕的手中握著匕首,正緊緊的紮在樂聖的後背,她的笑容越發的癲狂,突然,一雙大手扣住了她的肩膀,冷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不能死!”
古雅看著那俊美的男子,納蘭夙華回過頭來柔聲道,“你沒事吧?!”
輕輕搖了搖頭,古雅的目光很快搜尋著朝陽的身影,那纖細的女子順著斜坡滾落下去,她的後面,便是萬丈深淵,“公主!”
樂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一個飛身撲了過去,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正好握住了朝陽的手,可是慣性已經將兩個人卷了進去,最後的衣角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哈哈哈……”朝夕突然瘋狂的大笑著,“死得好,死得好!”
古雅心中一窒,有些難以相信的朝著懸崖邊走去,此刻,四周的刺客已經被暗影們拿下,一把長劍架在了朝夕的脖頸上。
納蘭夙華皺著眉頭,看著兩人一同消失的懸崖,他們,就這麼死了?!
古雅的眼中微閃,誰也沒有想過,最後竟會是這樣的結果,她慢慢的回過頭來與那俊美的男子相視著,一種悲涼湧上心頭。
早知如此,當初,不如不要幫她,嫁去霍跋,總好過兩個人一同殞命。可是古雅知道,這只是她自己心中所想,或許對於朝陽來說,她更希望永生永世與樂聖在一起,不論生死。
“王爺,您看!”一個驚呼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古雅聽見了那細微的聲音,回過頭去,就看見一雙大手正艱難的扒在了岩石的邊緣,她心中一驚,立刻大步跨了過去蹲下身來,抓住了那條手臂!
樂聖艱難的抬起頭來,便看見了那張帶著濃濃擔憂的清秀小臉,“慧平……郡君。”
他的另一隻手,正牢牢的抓著那昏迷過去的朝陽公主,兩個人的身子就那麼吊在懸崖邊上,隨著寒風輕輕晃動著。
暗影將兩人帶了上來,樂聖一手抓住了那紮在自己肩膀上的匕首,一咬牙拔了出來,頓時鮮血四濺。
“朝陽……”他疼惜的擁著懷中昏迷的女子,用自己的袖子為她擦去了嘴角的鮮紅。
“怎麼,怎麼會這樣?”朝夕看著地上的兩人,不住的搖著頭,一名暗影在朝陽公主的身邊蹲了下來,而後抬起頭對著納蘭夙華稟報,“王爺,公主只是昏過去了。”
“不,不可能,她一定是死了!”朝夕頓時憤恨的大喊著,那一隻安靜著的清秀女子緩緩的站起身回過頭去,古雅的眼中帶著一絲嘲笑,“朝夕公主說得對。”
“什麼?!”
“朝夕公主說得對,朝陽公主確實是死了,是被朝夕公主殺死的。”她的聲音淡淡的,讓眾人聽得有些不太真實,納蘭夙華皺著眉頭,這是什麼意思。
樂聖回過頭來,他的嘴唇有些顫抖,不知道為什麼,他緊張的等待著古雅說下去,心中,已經湧出了一個念頭,他知道,古雅會幫助他們。
“朝陽公主死了,可是還有朝夕公主。元熙與霍跋兩國的和親勢在必行,公主,你說該怎麼辦?”古雅慢慢靠近那被鉗制住的女子,她的笑容越發的深刻。
此刻,朝夕終於明白了她的話,“你,你休想!”她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的這幾個字。
這個狠毒的女人,她想讓自己代替朝陽出嫁?!不,不可能!
然而,古雅卻是不再理她,淡淡的望向一旁若有所思的納蘭夙華,“王爺。”
俊美的男子看著那張認真的小臉,兩個人的眼神如此深沉,他心中似有掙紮,看著地上那奄奄一息的女子,再看著那臉色蒼白的男子。
樂聖正用一種期待的目光看著他,哀求著他,他肩膀上的鮮血依舊不止。
“王爺,朝陽公主已經死了。樂聖為了救她,可是卻雙雙滾落懸崖,或許,這就是兩個人的解脫。”古雅的話,久久的纏繞在納蘭夙華的心間,他不由得想起方才的那對樸實的農婦,心中似有春風拂過,此刻的他似乎有些懂了,懂得了那平淡之後難得的幸福。
他望著地上的女子,那,是他的妹妹。而另一個男子,則用生命保護了她。
古雅看出了他的猶豫,心中卻想賭一把,賭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賭他的改變,有多少。
“朝陽公主外出祈福遇刺,所有侍衛因公殉國,朝夕公主罪惡滔天,或許,這就是上天的安排,要她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要她用她的下半輩子,來彌補元熙的損失。”她的意思便是,所有的侍衛已死,沒有人知道朝陽是不是真的落崖了,一切只在他的一念之間。
然而,最後一句話,卻是深深的敲進了納蘭夙華的心中。
“古雅,一直嚮往著那樣的生活。自由無束,男耕女織,如同那對農家夫婦一般,這,也是朝陽的心願。”
她也嚮往著這樣的生活?!納蘭夙華的心中有些觸動,原來,她想要的,便是田園生活,是那相濡以沫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的眼中,有了一絲的松動。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2:12 PM
本帖最後由 koou 於 2014-7-27 12:13 PM 編輯
第098章:挑釁
“哼。”朝夕冷笑一聲,“若是霍跋太子知道你們這麼做,難道他不會一怒之下舉兵進犯?!慧平郡君,你想做這個千古罪人嗎?!”
然而,古雅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若是古雅沒有記錯,逃婚的人,是你。再者,一個失去了說話能力的和親公主,又能做什麼呢?嫁去了霍跋,便再與元熙無關。”
納蘭夙華眼中劃過一道異光,他低下頭來看著那瞪著眼睛的女子。
朝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敢,我是公主,誰敢那麼做?!”
“公主?連自己應盡的職責都做不到,這樣的公主,你覺得誰會幫你?”古雅的話語毫不留情,她抬起眼來與納蘭夙華對視著,那男子的目光一沉,轉而看向地上那悠悠轉醒的朝陽。
而後,他緩緩的從袖中拿出了一粒藥丸,在朝夕驚恐的目光中掰開她的嘴將那藥丸塞了進去,“六王爺,你……唔……”
納蘭夙華松開了對她的鉗制,那女子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脖頸,支支吾吾的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響,一抹鮮紅從她的嘴角溢出,朝夕的手指僵硬的勾著,她憤恨的看著四周的幾人,最後,目光死死的盯著朝陽那張蒼白的臉上。
“唔……唔唔唔!”她的眼中滿是怨毒的悲憤,突然就朝著那對男女沖了過去,然而,一道銀光閃過,如風一般削斷了她的髮髻,那青絲頓時披散,地上落著一撮撮長髮。
納蘭夙華的軟劍就那麼指著她,逼得她生生後退,一行濁淚從眼角滑落,朝陽看著自己的皇姐那狼狽的模樣,不忍的閉上了雙眼,而樂聖用自己的手遮住了她的視線,心疼的將她攬在懷中。
古雅看著納蘭夙華,嘴角微微揚起了一絲笑容,而對方則收斂了神色,好像正思考著自己為何要這樣做一般。
一個樸實的背影終於趕到,古雅看著那農夫,“不知府上可有男女的衣物?”
……
朝陽低著頭,看著自己身上這身樸實的麻布衣,撫摸著那粗糙的表面,她的手有些顫抖,每一片布料對她來說,都是那麼珍惜。
“朝陽。”木門緩緩推開,那換下了長衫的男子微笑著,在看見那美麗的女子後眼中放出了從未有過的神采。
哪怕是沒有了錦衣羅緞,她依舊是這般的清新動人。
“後悔嗎?”古雅站在那俊美的男子身旁,她的話平淡卻帶著柔和。
“本王不做後悔的事情。”他微微一笑,不知為什麼,想問她是否也想去那青山綠水田園小橋生活,可是,此刻卻是問不出來。
如果她說是,那麼自己呢?納蘭夙華只知道,自己的事情還沒有做完,他能撤下這一身的責任,撤下那百萬元熙大軍的重擔嗎?他,不知道。
想到這,再看著身旁的女子,納蘭夙華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只是他知道,不論她想要什麼樣的生活,他都要將她禁錮在自己的身邊,是的,他就是這麼自私。
樹林在寒風的吹拂下發出沙沙沙的聲音,那清秀的女子長髮微飄,輕盈的髮絲襯托著柔和的臉頰,看起來氣質動人。
納蘭夙華眼中浮上一絲柔色,不自覺的伸出手去,仿佛想觸碰那陶瓷一般的面龐。
古雅注意到他的動作,一時間竟忘記了反應,溫暖的指腹觸到她冰冷的肌膚,“王爺……”
這時,木門緩緩打開,那對男女從裡面相扶著走了出來,絲毫沒有發現外面那正別樣的氛圍。
納蘭夙華立刻縮回了手,他的指尖還殘留著那光滑的觸感,哪怕此刻渾身散發的劇痛,他依舊感覺到,那一絲絲酥麻從心中傳來。
古雅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再看著從裡面出來的男女,臉頰浮上一層紅暈,心不自己的跳動了幾下。
“慧平郡君。”此刻,朝陽的心中滿是感激,她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可是想起從今往後,她便是自由之身,心中好像被放飛了一般,有種飄飄然的不真實感。
納蘭夙華微微側過身去,那陰冷的表情讓朝陽頓時有些驚嚇,難道六王爺後悔了?!
古雅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她對著一旁的朝天宇使了個眼神,那男子立刻拿了一個包袱放進了樂聖的懷中。
“這裡有些盤纏,往後的路,就靠你們自己了。”
“是死是活,都是你們自己的選擇,本王仁至義盡。”六王爺的話冷冷的傳來,讓樂聖頓時挺了挺胸膛,他轉過頭去看著身邊的女子,從今以後,她便不再是金枝玉葉,往後兩個人的生活,都肩負在他的身上。
男子將包袱放進了朝陽的懷中,他緩緩的跪了下來,“謝王爺,不殺之恩。”
男兒膝下有黃金,而這次,他是真的心悅誠服。
俊美的男子冷哼了一聲,便轉過頭去不再看他,而朝陽的眼眶微紅,古雅對著她微微點了點頭,“時候不早,宮裡怕是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兩位元,各自珍重。”
朝陽與樂聖重重的點了點頭,在他們的眼中,古雅看見了堅定與希望,不知不覺回過頭去看了那背身而立的男子,不知為何,心中卻是有幾分羨慕,納蘭夙華這一世,註定不平凡,他又怎麼可能會與自己一同過那閑雲野鶴的生活,那麼自己呢,是不是有足夠的勇氣,與他一同並立在這紛爭的朝堂之上。
再一次,面對那些腥風血雨。
不過,古雅深吸了口氣,她知道自己還有事情沒有做完,在將那個蟄伏著隨時可能崛起的男子拉下深淵時,她不能休息,一刻也不能!
樂聖扶著那依舊有些虛弱的女子,慢慢的消失在林間,朝陽時不時回過頭來,看著遠處漸漸模糊的身影,眼中似有不舍。
“走吧。”納蘭夙華終於轉過身來,正好對上那淡笑的雙眸,原本有些抑鬱的心便漸漸明朗,伸出手去很自然的拉起了古雅垂在一邊的手,那冰冷的觸覺讓他眉頭一皺,比起身上的劇痛,他覺得這冰冷的溫度更令人不悅。
那溫暖自手上傳來,古雅微微一愣,就那麼安靜的任由著男子牽著朝著山下走去。只覺得臉頰一陣溫熱,這還是她在這一世的第一次,由男子這般牽著。
這種莫名的安心讓古雅垂著眼,她細細的感受著自己心中的微跳,目光從那大手再轉到那俊逸的背影,他身上的邪術,不是還沒有解開嗎,就算是鐵打的身子又能經得起這樣的折磨嗎。
古雅想著,便要縮回自己的手,可是卻發現男子的禁錮如此牢固,而前方的納蘭夙華眼中劃過一絲冷光,她還在躲?!哼,那就再也不給她機會好了。
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女子就那麼緊緊的被男子牽著,不少侍衛紛紛低下了頭,生怕自己看見這麼不可思議的一幕,下一秒便會血濺當場,他們心中的戰王,居然會這般對待一名女子?!不少人說六王爺在宴會上承諾只娶一人,他們還不相信,可是現在……
山下,那華麗的轎子依舊停留著,只是被塞進去的,卻是那再也無法開口的逃婚公主。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納蘭夙華冷著眼看向來人。
那陰柔的男子從馬背上下來,微微行了一禮,可是那眼中卻是無多少恭敬。“王爺,皇上命微臣來護送公主回宮。”他的意思就是,皇上已經對納蘭夙華這次的失誤不滿,因此才會派他前來,更說明,皇上信任的人是他。
納蘭夙華就好像沒有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一般,“那麼,朝夕公主就讓你來看守了。”
珍亦儒一愣,眼中立刻陰沉,他是直接將那個包袱丟給自己?!萬一朝夕公主在路途上又出什麼麼蛾子,那豈不是要自己來為他背這個黑鍋?!哼,六王爺果真陰險。
古雅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不知何時,納蘭夙華已經將她放開,甚至從珍亦儒出現之後,便再也沒有看自己一眼,心中失落之餘又立刻明白了什麼,當下便淡了表情。
那陰柔的男子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隨後目光轉向那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的女子,“慧平郡君,我父親曾經好幾次提起過你,希望能請郡君來珍府做客。”
古雅站住了腳步回過頭去,坦然的迎上了珍亦儒的目光,珍家的人,到底是坐不住了。
“今日朝中事務繁多,怕是珍國公也頗為忙碌,古雅覺得還是不要打擾為好。”
她的話讓珍亦儒覺得驚訝,居然敢拒絕自己的邀請,這個庶女未免太過狂妄了。“慧平郡君今世不同往日,即將飛上高枝,我們珍家再忙,也必定以禮相待。”他的意思就是古雅已經不是當初的低賤庶女,否則,珍家也不會給她這個臉面。
“不必了。”這時,前方的男子回過頭來,他陰鬱的看著珍亦儒的臉,“本王不喜她與別的男子過多接觸。”
古雅一聽,很配合的往後退了一步,那模樣就好像珍亦儒的身上有什麼可怕的疫症一般。
“哦?是嗎。只怕王爺往後還應多提防點,畢竟霍跋太子就要來了,他似乎對慧平郡君……”珍亦儒的語氣轉了好幾個彎,他看向古雅的眼神漸漸變得曖昧。
嘉爾木?古雅不由得皺了眉頭,他的動作比自己想像的要快,想起當日他所說的話,古雅便覺得厭惡至極,同樣,納蘭夙華的眼中泛著殺氣,兩個人的心中,似乎動了同樣的念頭。
作者:
koou
時間:
2014-7-27 12:13 PM
第099章:再見紅衣
坐在輕晃的轎子裡,古雅撩開簾子回過頭去,看著那漸漸遠去的青衫,心中別樣的輕松,她的目光再轉向前方的轎子,古雅知道,嫁去了霍跋,朝夕是活不了多久的,以嘉爾木的性格,又怎麼能容忍自己的身邊有那麼一個背叛過自己逃過婚的異國公主。
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古雅知道,霍跋與元熙兩國很快便會開戰,到時候……
轎子旁慢慢挪下來一個身影,馬背上的男子側著頭看著那張露出來的小臉,納蘭夙華的嘴角帶著淡笑,不知道為什麼,每每看見她,心中就有一種安定的感覺,盡管這該死的邪術讓他每日飽受錐心之苦,可是又算得了什麼,只要能看見她那淡淡的笑容,這就值得。
古雅看著那對深邃的雙眸,那濃濃的思戀讓她心中升起一種柔軟的感覺,原來這個男子也能有這樣的神情,想起他居然能放下自己一貫堅持的原則成全朝陽,這讓古雅覺得,他似乎有了血肉,不再是那冰冷嗜血的王爺,而是擁有了一絲慈悲的靈魂,不過古雅知道,在往後的路上,他還會遇見許多,但她相信,這個男子一定會如同前世一般,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納蘭燁登基之後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但是往後的路,她已經決定,陪伴在他的身邊。
或許,這一份感情,她能接受。想到這,古雅緊了緊袖中的手。
那陰柔的男子跟在古雅的轎子後面,看著前方兩人的眼神交流,然而,那陰鬱的目光最後集中在納蘭夙華的身上,這個男子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難道說,柳失手了?!他的攝魂陣根本沒有起到什麼效果?!
哼,六王爺果真不是一個可以用常理判斷的對手。
……
皇宮之內,香爐散發著裊裊青煙,那安神香令尊貴的太后閉著眼,緩和著難以置信的心情。
朝陽居然,沒了?昨日還在教導著她去了霍跋之後不要忘記,她是元熙的公主,還記得那張低眉順目的臉,可是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她最疼愛的孫女……
太后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就好像是自己的血肉被生生的挖去一塊,痛心。
兩名侍衛帶著那被捆綁住的女子上了大殿,朝夕一下子栽倒在冰冷堅硬的階梯上,憤恨的看著那敞開的宮門,最裡頭,坐著這個元熙最高貴的女人。
納蘭夙華從她的身邊走過,連冰冷的眼神都沒有施捨給她一個。
“太后。”
緩緩睜開眼來,納蘭夙華看著那有些疲倦的神情,心中一動。
“朝陽的屍身,可找到了?”她的聲音有一絲沙啞,然而,男子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
摔進了萬丈深淵?!是啊,怎麼可能找得到呢,她連自己孫女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往後,還有誰能陪她一起聽曲,一起看戲?
“芝書也去了?”
“嗯。”
看著那毫無猶豫的表情,太后終于嘆了口氣,而後將目光緩緩的移到外面的台階上,那捆綁住的狼狽女子,“將她,給哀家拖上來!”
惡狠狠的語氣,與平日裡最擅隱忍的太后大不相同。
一名侍衛立刻毫不留情的將跪在地上的朝夕拖進了大殿,她的膝蓋在地上被磨出了血,可是大殿上其他的人,就好像沒有看見一般。
“唔唔唔……”她的喉嚨幹澀疼痛,說不出半個字來。
“這是……”太后疑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男子,納蘭夙華只是冷哼一聲,“一路上謾罵不已,著實沒有公主之風,本王以為,這聲音不要也罷!”
“哼,不要便不要了,只要留著一條命嫁去霍跋便可!”太后的手掌拍在了那朱紅色的木椅上,朝夕的眼角掛著淚,可是目中依舊是那怨毒的光芒。
太后只覺得自己的手有些顫抖,多想親手挖掉那對眼睛!那是她的親妹妹啊,朝夕怎麼能如此狠心,對她的妹妹下手?!她不配為元熙的公主!
“唔唔唔……”朝夕不斷的搖著的頭,可是殿上已經無人再看她一眼。
“把她洗幹淨了,霍跋太子什麼時候要,就送過去。”太后的話沒有一絲的溫度,她不耐的揮了揮手,侍衛便將那反抗著的女子拖了下去。
大殿之內只剩下納蘭夙華與太后兩人,男子正要離開,就被太后喊住了,“華兒……”
納蘭夙華回過頭來,就看見了太后眼中的遲疑,“你,真的打算迎娶慧平郡君?”她始終有一點顧慮,當然,太后知道不論自己說什麼,他都不會改變決定。
男子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卻揚起了一絲弧度,轉過身去不再看她一眼,便離開了太后的視線。
……
“慧平郡君,娘娘有請。”與此同時,宮裡來了人,將古雅帶到了賢妃的宮殿裡。
那美麗的婦人雍容華貴,垂著眼淡淡的飲著茶,而大廳之中,站著那清秀的女子,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可是婦人始終沒有抬起眼來。
她時不時用手撫著額頭,時不時嘆著氣,而古雅只是安靜的站著,不知不覺,已經一個時辰過去了。賢妃的眼角撇著廳中那安靜的女子,嘴角卻揚起了冷笑,虧她一個時辰也站得下來,看來,古雅已經打定了注意要纏著華兒。
“哎……”輕嘆了一口氣,賢妃皺著眉頭抬起眼來,對上那平靜的雙眸後頓時有些驚訝,“這,慧平郡君是何時來的,怎麼沒有人通報本宮?”
一旁的老宮女微微一愣,在看見賢妃嚴厲的眼神後頓時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是奴婢的錯,奴婢看娘娘似乎有些心煩,便不敢打攪。”
“哼,以後一定要先行稟報本宮,怎麼能讓慧平郡君這麼站著?!”賢妃的臉上是誇張的惱怒,她回過頭去歉意一笑,“都是本宮教導不利,慧平郡君,你站了很久嗎?”
古雅微微行了一禮,“啟稟娘娘,臣女也只是剛來。”她當然聽得出賢妃的話外之意,是奴婢忘記了稟報,不是她故意要讓自己站上一個時辰,如果自己反駁的話,怕是會被冠上不敬之罪。
“這樣還好。”賢妃微微直了直身子,“坐。”
古雅的雙腿有些僵硬,輕輕一動,便傳來了麻木的痛感,然而那清秀的小臉依舊平靜如春日,賢妃不知怎麼的,看著古雅的表情就覺得心情不悅到了極點,這樣的女子,不懂得撒嬌賣弄,到底是怎麼得到華兒的青睞?
“聽說朝陽公主遇刺落進了懸崖,不知慧平郡君怎麼看?”
古雅抬起頭來,看著賢妃那泛著光亮的雙眼,她知道自己的回答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人詬病。
“朝陽公主一心為國,臣女很是佩服,相信,百姓們也會記得公主的好。”
哼,狡猾的丫頭。
“這次,皇上龍顏大怒,華兒肩負護送公主外出祈福的任務,不想卻發生這種事情,慧平郡君當時也在場,可是兒女情長擾了華兒的心思?華兒以後的王妃,必定要心思謹慎,能幫華兒分憂解難。”聽著賢妃的話,看來她是將這次昭陽公主出事情的責任推到了自己的身上,說是自己分了納蘭夙華的心,再說自己不夠資格為納蘭夙華鋪路。
“怎麼,難道慧平郡君不這麼認為嗎?”這個丫頭,以為不說話自己就拿她沒轍了?!
古雅微微一笑,“賢妃娘娘說的是,只是臣女卻覺得,王爺是因禍得福。”
賢妃一聽,立刻皺了眉頭,“你這是什麼意思?!”皇上都把護送公主的適宜交給了珍家長子珍亦儒了,這不就說明皇上對華兒有了不滿嗎?虧她還能說這種風涼話。
“娘娘,皇上既然將此事移交給了珍家,那麼此次公主出嫁,一切事宜自然是由珍家來負責。然而,據臣女所知,霍跋一國朝中動蕩,和親之路怕是困難重重,若再有個什麼意外,那麼責任自然是珍家的,王爺可以冷眼旁觀毫無損傷。但是,就算珍家能將公主平安護送至霍跋,這也是他們的職責所在,皇上反而不會因此對珍家刮目相看,如此一來,王爺並沒有什麼損失。”
古雅細細的分析著,賢妃心中一動,看著那沉著冷靜的雙眸,不錯,她說得對,華兒不必再護送公主出嫁,這一路上怕是多有凶險,自己既要擔心華兒的安危,又怕他出了差錯引來龍怒,而古雅的話又提醒了賢妃,這一次,珍家無疑是攬了一個麻煩上身。
珍家一直與華兒不對頭,而這一次,若和親之路再有什麼意外,作為臣子那是失職,畢竟兩國邦交,一直是元熙這幾年來努力著的事情,若被珍家的失職攪了局,肯定會影響整個珍家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而這種意外,除了霍跋太子自身的那些對手,難道旁人,就不可以了嗎?
古雅知道,賢妃私底下有自己的勢力,她一心為納蘭夙華鋪路,可是那個男子不領情罷了,不過自己卻能利用賢妃的護子心切,用她的手來打擊珍家。
賢妃認真的思考著,突然她意識到了什麼,這個庶女,沒想到還有點心思。
“王爺今年已有十九,旁的皇子們在這個時候早已侍妾環身,不知慧平郡君覺得那連小姐如何?”想要獨占華兒?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臣女以為不可。”
賢妃一愣,沒想到她居然拒絕得如此徹底,“為何?”
“聽說上次宴會,連小姐與李太傅之孫女沖突,竟對毫無反手之力的李小姐下手,那一張臉留下了細小的傷疤。而不久之後,連小姐又沖撞了麗妃娘娘,聲稱是賢妃娘娘的客人,於是麗妃娘娘便作罷。再上一次……”
古雅慢慢的述說著一連串的事情,賢妃卻如鯁在喉,連碧花驕縱任性她豈會不知,可是她一直說服自己,那是武將之女慣有的脾性,可是現在聽來,怎麼覺得連碧花一直在惹麻煩,太傅?!那是元熙的第一學者,得罪了他定會引起朝中文臣的不滿,還有麗妃,她一向與自己不對頭,若連碧花打著自己的名號,那麗妃只怕是把自己恨得牙癢癢。
不識大體,任性妄為,每一條都說明瞭連碧花不適合呆在華兒的身邊,賢妃頓時沉下了臉。“那魏小姐呢,慧平郡君自然知道自己表姐的秉性,本宮覺得這魏小姐倒也適合正妃之位。”
“更是不可。”
古雅的表情如此平靜,幾乎想也沒想,賢妃再也沉不下心,冷哼了一聲,“怎麼,難不成慧平郡君還覺得自己的表姐不夠資格不成?!”
“不,表姐秉性耿直善良,但她卻是最不適合這正妃之位的。”古雅直視著賢妃的雙眼,“娘娘想必知道,魏將軍夫人……”
她的語氣帶著一絲深意,賢妃立刻知道古雅的意思,魏將軍夫人,是珍家的嫡女,珍老國公的掌上明珠,這不就意味著,魏家與珍家有一層微妙的關系嗎?
“哼,難道她能不為自己的夫家考慮?”可是賢妃知道,這無疑是一個不安的因素,珍家難道會放棄這麼一顆棋子嗎?她的話也越發沒底氣了。
古雅微微一笑,伸出手去將臉龐的髮絲捋到腦後,賢妃看著那張清秀的小臉,一時間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賢妃立刻想起自己的目的,“難道慧平郡君覺得自己適合六王妃這個位置?”她的語氣裡滿是輕蔑,眼神更是不屑。
然而,古雅只是挑了下眉,語氣平淡的回道,“臣女不曾如此想過,身為郡君婚姻大事不是臣女所能左右,還請娘娘說服王爺,臣女自當聽從安排。”
說服?!她要是能說服華兒,現在就不用叫這個丫頭來了!
這時,一名嬤嬤從門外走了進來,對著賢妃行了一禮,便在她身旁耳語著什麼。
古雅注意到她臉色變得有些慌張,賢妃慢慢站起身來,輕咳了兩聲,“本宮乏了,慧平郡君先行回去,改日本宮會再請郡君進宮品茶。”
那個神色,竟是在趕人了。
“臣女告退。”
從賢妃的宮中出來,古雅輕嘆了口氣,納蘭夙華果真給她帶來了一堆麻煩事,賢妃也算是個聰明人,只是太過固執,確實不好相處,若不是因為她是納蘭夙華的母妃,自己怕是沒有這個耐心與她周旋。
想起上一世,納蘭燁的母妃蘭妃,倒是好相處多了,畢竟常年久病在床,性子也是柔和得很。
古雅慢慢站住了腳步,怎麼又想起那個負心人了,果真,納蘭燁一日不除,她便永遠無法擺脫過去的陰影。
“慧平郡君可是進宮來找王爺?”這時,身後響起了那個聲音,讓古雅的眼神瞬時冰冷。她只是那麼站著,並沒有回過頭去。
納蘭燁的嘴角掛著淡笑,可以說他已經習慣了她的冷漠,不過這些不足以令他改變主意。
“王爺在另一個大殿,不如由我帶慧平郡君去吧?”他的語氣輕柔,如此溫婉難怪令宮中的所有女官都贊不絕口,可是古雅卻知道這溫柔背後的殘忍。
那張俊美的臉出現在古雅的眼前,對上那晶瑩的雙眸,清秀的女子只覺得那麼刺眼。“不必勞煩殿下,古雅這就要出宮了。”
古雅沒有再給他說話的機會,轉身便離開了花園消失在回廊處。
納蘭夙華的表情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寒意。他仿佛能聽見指關節的聲音,“六王妃?呵呵。”
今日的皇宮顯得有些安靜,古雅一個人在花園裡走著,時不時迎面而來的宮人微微行禮,她卻好像習慣了這樣的禮數沒有多做停留。
一陣寒風吹過,撫在了那紅色的高牆之上,古雅只覺得眼前的風景有些熟悉,便慢慢抬起頭來,她的眼中一抹奇光劃過,“雲霞殿。”
雲霞殿,上一世的她為貴妃時所住的宮殿。而此刻,卻是如此蕭索。
古雅努力回憶著那時的繁榮,這裡門庭若市繁花錦簇,她的宮中,奴婢公公是所有妃子的宮殿裡最多的。因為納蘭燁說,他要將萬千寵愛集於她一身,他要她做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女子。
然而,現在想起那句話,古雅不由得冷笑出聲。兩世為人,她終於明白納蘭燁不過是將自己推向那風口浪尖,成為眾矢之的罷了,而他卻小心翼翼的保護著那天仙一般的古蘭,低調即是愛護。
這雲霞殿很早以前便荒廢了,據說是先皇的某位寵妃所居住的,只是這位寵妃心如蛇蠍,暗中加害了不少妃子和皇嗣,最後被冠上毒妃之名,她的手中沾滿了鮮血,而這個雲霞殿,也是不少宮人的葬身之所,因此宮中人忌諱,在處死了那位寵妃之後這裡便荒廢了。
當初,古雅為了以正宮風,將這裡重新粉刷裝飾住了進去,竟是越發得到皇上的恩寵,朝中後宮皆說,雅妃是那毒妃在世,身上的煞氣足以震懾這雲霞殿的陰氣。
可是,最後她也是落得了那般的下場。
吱呀一聲,女子忍不住伸出手去推開了那扇木門,空氣中飄散的灰塵肉眼可見,古雅屏住呼吸慢慢關上了身後的門。
重臨殿閣,恍若隔世。
寒風瑟瑟,吹落了院落中的那棵枯樹葉,落在地上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唔唔唔……”一陣奇怪的聲音傳來,古雅頓時停住了腳步仔細聽著,順著那聲音的方向無聲的走去,在拐角處,女子露出了一隻眼睛透過那掉了漆的柱子,就看見有兩名公公模樣的人正押著一名宮女,將她整個身子推在那口古井上。
“快點,娘娘叫我們動作要麻利!”其中一人有些不耐煩,可是這宮女掙紮得厲害。
“放心,這裡沒人敢來的,哼,叫你壞了娘娘好事,正好讓你與這些幽魂作伴!”另一名公公惡狠狠的,他的手無情的扯著那宮女的髮髻,最後,另一個人抱住了宮女的腿,將她整個人丟進了古井之中。
只聽一聲悶響,那兩名公公便松了氣一般。
“怎麼了,不捨得?”其中一人捅了捅另一個人的腰部,“還想著麗妃娘娘把她許給你做對食的事情?”
“哎,說什麼呢,只是覺得可惜,翠兒畢竟和我是同鄉。”
麗妃?!古雅立刻想起了那一日麗妃眼中的殺機,看來,她的身上藏了不少的祕密。
那公公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回頭望了一眼,“你,你先走吧。”
“嘖嘖嘖,真是的,再叫娘娘賜你一個不就好了?!我走了,這個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呆。”
古雅將自己的身子隱入拐角,直到那個步伐消失,她才慢慢走了出來。
那公公有些猶豫的趴在井邊,喃喃自語,“翠兒,你不要怪我,如果不殺你,麗妃就會殺了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倒楣,看見了麗妃的祕密。”
就在這時,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了那公公的脖頸上,一隻手壓著他的後背,讓他半個身子懸在了古井上。
“說,麗妃的什麼祕密?!”古雅壓低了聲音,或許這一次會有意外的收獲。
“誰,是誰?!”
然而,身後的人卻加大了力度,那冰涼的匕首讓公公不由得泛起一絲寒氣。“說!”
“小的,小的說,麗妃,每隔七天就會有一名男子來她的春麗宮,小的只知道這些了,小姐饒命啊!”
每隔七日?古雅立刻在心中默算了一下,果真,上次撞見麗妃距離現在,已經經過了十四日。
“哼,草菅人命!”古雅冷哼一聲,她突然收回了手,將那匕首狠狠的捅進了公公的腰部,只聽一聲犀利的喊叫。
“我的腰,我的腰——哎呀,啊——”他皺著五官表情痛苦,一手捂著自己方才被捅的部位蹲了下來,此刻院中僅剩下他一個人,然而,這公公漸漸覺得奇怪,他拿起了自己的手一看,居然沒有血跡,有些不敢相信的摸著自己的腰,居然沒有半點預想中的疼痛。
他方才明明感覺到自己被捅了下,怎麼就沒有受傷呢。
而另一頭,古雅緊了緊袖中的匕首,方才她不過是虛嚇了他一下,在宮裡親自殺人,怕是會留下什麼可疑,不殺他料他也不敢去和麗妃說出這件事情,只是古雅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一名男子時常出入麗妃的宮中,這說明瞭什麼。
梅林裡,一抹紅色的身影與那白色的梅花相互呼應,竟多了幾分妖嬈。
俊美的面容滿是享受,可是他的眼中,卻是沒有絲毫的溫度。
“柳,看見他了嗎?”一名男子出現在那紅衣男子的身後。
“嗯,似乎不懂武功,可是那張臉,總覺得在哪裡見過。”疑惑的語氣傳來,讓珍亦儒臉色一變,“在哪見過?!”
紅衣男子輕輕搖了搖頭,卻無多大的印象。
珍亦儒皺著眉頭,只要能查出醫聖的底細,就不怕對付不了他,失去了醫聖,六王爺就等於少了一塊盾牌,要徹底擊垮他還怕沒機會嗎?
這時,一抹清雅的身影穿過梅林,珍亦儒臉色一變,嘴角揚起了一抹冷笑。
“慧平郡君,茫茫梅林我們還能相見,著實有緣。”他的話帶著一絲輕佻,一絲殺氣。
古雅停住了腳步,看著那從梅林出來的兩名男子,臉色有些不悅,卻在看見紅衣男子的那張臉後有了剎那的晃神。這樣的臉,竟能與醫聖相媲美,只是多了幾分女性的媚態,卻是邪魅陰氣的感覺。
這個人給她一種十分不舒服的感覺。
她就是慧平郡君,六王爺看上的女人?柳不由得輕挑淡眉,看著那清秀的姿色,輕蔑的笑了笑。
“皇上很快便會攜麗妃來此處賞梅,兩位還是不要過多停留為好。”此話一出,女子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筆直的從兩人身旁越過,她的眼角注意著珍亦儒的表情變化,除了殺意與不悅,便再無其他。
“就這麼放她走?”身旁的紅衣男子輕笑一聲。
“哼,當然不是,留著她還有用,今晚就交給你了。”古雅活著的價值,或許比她死了對自己更有利。想到這,珍亦儒的嘴角揚起了一絲冷酷的笑意。
傍晚時分,古雅卻是一個人回到了相府。
納蘭夙華被留在了禦書房,古雅沒能告訴他今日的事情,想起之前他送的那只蒼鷹,回到房中便提起了紙筆寫了下來。
入夜,一抹紅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出現在相府上空。
那個女人,在哪個院子?!柳的目光在那幾個院子裡徘徊著,而後看見幾抹黑色消失的地方,當下了然一笑,那個男人竟是這般在意她,連暗影都撥給了一名女子。
“小姐,熱水已經打好了!”小憐微微笑著,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溫暖的屋子裡一片水汽,那屏風之後,是如玉光滑的肌膚,一頭青絲挽起,帶著濕潤的光澤,露出了纖細的脖頸。
沒有人注意到,一個身影出現在窗外,那紅衣男子的手中拿著一支竹管,正要有所動作,他的目光卻在看見床梁上懸掛的一個白色面具後頓時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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