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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裘夢 -【主子妻奴之三】道姑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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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4-2-5 01:47 AM
標題:
裘夢 -【主子妻奴之三】道姑王妃
本帖最後由 long032 於 2014-2-9 12:05 A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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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老天爺啊,這不是她要的人生!
她打小被迷信的家人捨棄,跟著道姑師父潛心修法,
如今卻被一紙家書召回,自私的父母竟要她代替姐姐嫁人,
她想著代嫁還清生恩,替無情的家人化解一場滔天禍事,
卻直到大婚當天才發現父母瞞了她一個天大秘密──
她那當朝七皇子的夫君竟在多年前因一場意外成了憨兒!
看著慣會露傻笑說傻話的丈夫,她只能安慰自己憨兒至少單純,
但她真是大錯特錯,這傢伙的憨傻、乖巧和安分還會挑時段,
夜晚一來,他哪還有半點傻氣?眼一瞇、衣一脫,拖著她上床不說,
還執意讓她下不了床,嚇得她決定詐死出逃……
誰知這傢伙其實是裝傻避政亂,不僅沒被她騙倒,
還迅速以「治病」為由要來緝捕她,要她好好地負責,
沾上這非她不可的腹黑妻奴,等著她的將是一世與他糾纏的惡夢……
【出版日期】
2014年1月3日
【出版社名稱】
新月出版集團
【書系及編號】
花園1922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4-2-5 10:04 PM
趕緊許個願吧 裘夢
每次絹姊跟我要序的時候,夢夢都會有種腦袋發空的感覺。
序啊……
都說二〇一二年是世界末日,結果夢夢差點花光自己的儲蓄,世界依舊是原來 那個世界。
這坑人的傳言啊——
以為二〇一三年總能有好運來臨吧,結果……傷心往事不提也罷。
這一年,妹妹身邊發生了好多事,以壞事居多,所以夢夢的出書計畫也就一直 延若至今。
好在,現在終於是寫完這一本了。
其實,夢夢今年因為心境的緣故,真心有寫虐書的衝動,奈何做慣了親媽,著 實有些擺不出後媽的姿態,於是此事最終還是作罷了。
小時候,常常盼著長大,可是長大了才發現其實大人的世界一點兒都不好玩。 可是,不好玩也得玩下去。
世界果然是悲摧的,我們要努力讓自己不那麼悲摧。
明年的寫作計畫是怎樣的呢?
夢夢最怕別人問這個問題了,計畫是有,一直有,可問題是計畫它永遠也趕不 上變化。
咳咳……夢夢能說的是,只要你們還在看夢夢的書,夢夢就會一直寫下去,寫到天荒地老,也是可以考慮的。
會不會太肉麻了 ?
情情愛愛的吧,有時候真心挺肉麻的,都說戀愛中的男女智商為負數,嗯,這 個時候騙財騙色才會更容易成功對吧?
咦?我到底想到哪裡去了呢?
果然,思維太過渙散一直是夢夢的致命傷啊致命傷。
夢夢很久不寫系列文了,當然也還欠著幾個系列文沒結束。
這本書怎麼說呢,這個應該是跟某本王爺的書是沾親帶故的,算是前傳吧。 不過,也不必非要全都聯繫到一起,分開看也是不受影響的。這本書的男女主 角頂多算是先賢前輩罷了,我們可以從這本書深切體會到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皇帝都懼內了,那麼王爺懼個內真沒什麼好驚訝的是不是?
哈哈……
估計這本書出的時候呀,距離二〇一四不是快到了 ,就是已經到了 ,那麼趁著
這個機會,某夢便趕緊許個願吧——
希望在新的一年,夢夢可以身體健康,吃什麼什麼香,然後寫作順利,事事如意。
如果不能全部成真的話,事事如意就不強求了 ,能保證前三個也是極好的了。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4-2-5 10:08 PM
第一章
初秋,京城。
城東徐府前張燈結綵,紅豔的綵綢在帶著夏日餘熱的風中飛舞,鮮麗的顏色向世人召示著主人家中有喜。
一個身著月白道袍的身影在距離徐府幾十里的地方慢慢緩下了腳步,最終停止了前進的步伐。
這道姑烏黑的長髮綰束在蓮冠之下,眉目秀雅,身姿婀娜。她的目光清澈如水,明淨若鏡,整個人透著一種超脫世俗的淡泊寧謐。
別人不知道她在看什麼,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她卻如一道迷人的風景讓人眼睛一亮。
徐玉敏輕輕甩動了一下手中的拂塵,幾不可聞地發出一聲輕嘆,眸底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
京城,陌生的地方。
可這世間與她關係最親的人卻生活在這裡。
越接近京城,聽到的消息也就越多,原本要嫁給七皇子的人是她的胞姐,可給她的那封家書上明明言明皇上下旨要她出嫁的啊?
這其中到底出了什麼樣的變故?
這一路行來,大家都在談論這樁賜婚,都在談論禮部尚書府上的徐二小姐,不知道為什麼那個養在深閨不為人知的二小姐突然頂替了她的姐姐成為了七皇子的王妃。
徐玉敏微微蹙眉,所有人都知道徐家換女另嫁,卻無人知道其中緣由為何,儘管眾人猜出的結論千奇百怪。而她要想知道原因,恐怕只能當面問父母。
徐家千金要成為當朝七皇子王妃的消息早就插上了翅膀飛出了京城,而喜期將近的現在,徐府門前卻少了些應有的熱鬧,反而多了些不該有的冷寂。
透著異樣的徐府景況讓徐玉敏心中不免有些生疑,但她既然來了京城,心中便已經做了決定,聖旨賜婚是不可以違逆的,即便這裡的親人從未撫育過她分毫,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
心念一定,徐玉敏邁步朝著披紅掛綵的徐府大門慢慢走去。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徐玉敏心頭的不安也慢慢擴大,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門口的家丁看上去表情冷肅,半點喜慶的跡象也看不到,而且他們身姿挺拔,目光堅定,分明是行伍出身之人。
徐玉敏在大門前停下,微蹙著眉頭看著守門的兵丁。
在她打量他們的時候,兩個兵丁也同樣看清了她的容貌,然後他們做了相同的動作——轉身推開了身後的兩扇朱漆大門。
徐玉敏的目光直直地望進敞開的大門內,略一沉吟,便堅定地抬腳邁上了門前的石階。
不管裡面等著她的是什麼,她都只能選擇面對。
因為,她已經清楚地聽到身後傳來了沉悶而堅硬的步伐,那是由許多人同時行進而發出的聲響。
在她就要邁過大門門檻的時候,一群手執武器的兵丁已經站在了大門兩側,肅殺而冷凝的氛圍瞬間撲面而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抄家?
滅門?
徐玉敏心中驚疑不定,面上卻不露痕跡,步履從容淡定地穿廳過院,對院中三步一丁的情景視而不見。
客廳的門扇全部被打開,外面的人可以清楚地看到廳中的情形。
做為一家之主的禮部尚書徐常禮蒼白的面色中透著難掩的疲憊與滄桑,在他看到踏進客廳的徐玉敏時,死寂悲涼的眼神終於重新煥發光澤,有些激動地從座椅上起身。
徐玉敏手執拂塵,施了個禮,口中道:「無上天尊。」
「敏兒——」看見眼前這人跟大女兒一模一樣的容貌,讓徐常禮很確定來者的身份,只是小女兒這一身的道家裝束,讓他心中的愧疚感益發濃重,話也益發地難以啟齒。
從不曾對女兒盡到教養的責任,從不曾讓她感受父母的寵愛憐惜,卻要她來承擔孿生姐姐闖下的滔天大禍,讓他喉間的話、舌尖的字艱澀難吐。
他不語。徐玉敏亦在施禮之後靜默無聲。
沉默終究要被打破,事情再難以啟齒,在家族生死存亡之際也要厚著臉皮說出來。
「敏兒,你終於回來了。」
徐玉敏揚眉,不發一言地看著父親,以眼神詢問她的不解。
迎著女兒質疑的目光,徐常禮繼續道:「你若不嫁,咱們徐家便是欺君之罪,罪及九族。」
徐玉敏悚然動容,她是有想過最壞的結果,但是壞到這種程度仍然讓她大吃一驚,只是抗婚便要罪及九族嗎?這樁事究竟還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
若非聖眷恩寵,也不會有這樣的明旨賜婚,可既是恩寵,又為什麼弄成如今這般兵刀相向,罪滅九族的局面?
「父親,」徐玉敏定定神,慢條斯理地開口,「因我與姐姐乃是孿生姐妹,同生共養於家不祥,因此自幼便將我許身道家。可,既已許身道門,為什麼皇上仍然會指婚給我這道門中人?」
有太多的疑問需要弄清楚,她如今彷彿置身在一團不辨東西的白霧中。
面對垂垂老矣的生身父母,還有府內府外的森森刀兵,似乎她無論如何都在劫難逃。
可就算要引頸就戮,她也想做個明白鬼,有些事該問還是要問。
「聖命難違。」徐常禮神色間略帶苦色。
徐玉敏輕誦道號,「無上天尊,便是執意讓我還俗嫁人,事情不講清楚明白我便是拚個身死,此事也恕難從命。」
「敏兒……」徐常禮一下子彷彿又蒼老了幾歲,無力地擺擺手,「你隨我到書房來吧。」
徐玉敏擺動一下手中拂塵,緩步跟了上去。
書房離此並不遠,只有幾丈遠的距離。
徐玉敏注意到,在他們走進書房的時候,周圍警戒的兵丁極有默契地走遠了些,但書房兩面打開的窗扇仍然可以讓外面的人清楚地看到裡面的動靜。
徐常禮的解說很清晰,亦很簡練。
但在他說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之後,書房裡的氣氛有些滯礙,隱約浮動著尷尬。
徐常禮坐在書案後,右手支額,有些無顏面對小女兒。
出生後數日,她便被他們送予一位過路的道姑託身道門,十幾年不曾相見,一朝會面卻是這般迫人的窘境。
徐玉敏輕輕順著手中銀白的拂塵,慢慢消化著剛剛聽到的消息。
她那個未曾謀面的孿生姐姐果真是一個敢愛敢恨、無所畏懼之人,不但公然拒婚,還敢與人苟合私奔。事發之後,竟然還言之鑿鑿地說當初選婚畫像上的人明明就是孿生妹妹——也就是她,一個從未長在徐家的方外之人!
徐玉敏的手從拂塵上移到自己尖俏而柔潤的下巴上,眸底微微透出幾分嘲弄之色。
難道她看上去真的那麼好拿捏嗎?
目光不期然地落到院中警衛森嚴的兵丁身上,徐玉敏嘴角輕扯,這樣的嚴陣以待,與其說是圍守徐家眾人,還不如說是防止她現身後再生波折。
這次她果然是被親人坑了啊,把從不曾親自撫育過的女兒當祭品一樣獻出去,做起來肯定是不會有什麼愧疚或猶豫的。
徐玉敏輕輕掃了強做鎮定的父親一眼,手中的拂塵在空中甩了兩個漂亮的弧度,然後玉唇輕啟,聲音清清亮亮地道:「好吧,為了還報父母的生育之恩,我答應嫁人。」
徐常禮並沒有喜形於色,反而有幾分愧色地看著小女兒,「是為父有愧於你。」
徐玉敏微微一笑,道:「無妨,從此之後,我與徐家便再無瓜葛了。」替嫁以還生育大恩,他老人家是這麼說的,她聽進心裡了。
徐常禮臉色一白,身子微微輕顫,雙手扶在桌沿穩住身子,聲音帶著壓抑的苦澀,點頭道:「這樣也好。」
徐玉敏自椅中站起,轉身朝外走去,口中道:「我一路風塵僕僕而來,府中應該有讓我休息的地方吧?」
「來人,送小姐回房休息。」
隨著徐常禮的聲音響起,外面立刻有人應聲。
徐玉敏走出書房的時候,那位僕從已經躬身候在外面。
跟在僕役的身後緩步而行,徐玉敏並沒有多少閒情欣賞徐府錯落有致的景緻,被太多人關注實在不是件讓人愉悅的經歷。
走進那間被紅色充斥的繡房時,徐玉敏的眼睛有片刻的不適應。
從有記憶起,她的世界便是素淡而清淨的,沒有俗世的紛擾,也少了紅塵的喧鬧,在那樣的環境下,人的七情六慾似乎變得無足輕重。
跳出三界外,不在紅塵中。
徐玉敏一直這麼想自己的師父,今天卻突然發現或許在別人的眼中她也是這樣的形象。
低頭看看自己的月白道袍,再看看這滿室的朱紅,她突然有種強烈違和的感覺。
在她倚窗怔然出神的時候,下人已經為她準備好了沐浴的一應事物。
「婢子伺候小姐沐浴。」
徐玉敏眉頭微蹙,「不用,都下去吧。」她不需要這樣變相的監視。
兩個丫鬟對視一眼,低頭退了出去。
徐玉敏雙手抓在窗櫺之上,極目遠眺,突然有種牆內、牆外是兩個世界的錯覺。
在步入京城之前,她從未想過在這裡等待自己的會是這樣一個不堪的局面。步入徐府之後,她才驚覺以前閒雲野鶴的生活恐怕真的一去不復返了。
「嫁人?」一聲輕喃自唇瓣間逸出,徐玉敏的眸子微微眯起,輕輕吐出了一口胸腹間的濁氣,伸手拉上了窗扇。
隔絶了外人的窺視,她的臉上這才浮現出一抹類似悽惶悲涼的神情。
親情,原來是這般的令人心寒!
三日後,當朝禮部尚書的千金出嫁。
一方蒙頭紅巾隔絶了外面喧天的鼓樂與鼎沸的人聲,看著腳上的紅綉鞋一步一步邁出去,走出徐家,走向外面前來迎娶的大紅花轎,徐玉敏突然之間覺得十分好笑。
她到底是為什麼來京城?
難道就只是為了替一個自私任性的官家千金彌補錯誤嗎?
腳步停了下來,保持著一隻腳踏入花轎的動作。
徐玉敏在想,自己到底要怎麼辦呢?
而隨著她停頓時間的延長,眾人的目光也聚集了過來,更有不少人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樁婚事一波三折,竟然中途還更換了新娘,足以說明有內情。現在新娘子臨上轎前又出狀況,更印證了事情不單純。
一走了之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徐玉敏心下嘆了口氣,另一腳慢慢地抬起,上轎,落坐。
在轎簾落下的那一瞬間,她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這幾日,一切的一切都讓她那麼不適應。花轎要去的地方,只會讓她更不適應,徐玉敏的手握成了拳。
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一路吹吹打打、熱鬧無比的迎親隊伍也順利地繞著城內轉了一圈,然後安安穩穩在七皇子的平王府前停了下來。
轎子一落地,徐玉敏便收斂了心神。
「王爺,不可……」
隨著一聲驚呼,一股大力自外撲入,徐玉敏本能地做出閃避。
她自認閃得夠快,只可惜,還是被一雙大手攔腰抱住。
「你是我媳婦?媳婦,我要看你長得好不好看。」
一道清潤又透著率性天真的聲音響起,徐玉敏訝異方起,眼前突然一亮,蒙在頭上的喜帕已被人扯落。
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張俊逸中透著清秀的臉,黑如墨,亮如星的一雙眼眸卻帶著稚子的天真。
徐玉敏心頭疑雲頓起,一言不發,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龍辰昱伸手撥開掩在她面上的流蘇,嘴角勾起,笑道:「新娘子果然很漂亮。」
不知如何回應,徐玉敏下意識回以淡然一笑。
「你是啞巴嗎,為什麼都不出聲?」龍辰昱絲毫不覺得兩人現在是以一種十分曖昧親暱的姿勢貼在一起,他的手甚至直接摸上了她的嘴角。
被他這般對待徐玉敏笑不出來了,僵著身子不敢亂動,粉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紅了起來。
「王爺,新娘子現在還不能開口說話,您還是先出來,還得拜堂呢。」圍觀的人適時出聲替徐玉敏解了圍。
「拜堂,我要拜堂。」龍辰昱興奮地鑽出花轎。
徐玉敏還來不及有什麼想法,喜娘已經掀簾鑽了進來。
喜娘沉默地幫她重新蓋上喜帕,然後攙扶著她下轎。
腳步從紅毯上一步一步邁過去,完全無視週遭雜亂的人語,徐玉敏木然地在司儀的唱禮中行完了大禮,然後被攙入洞房。
端坐在喜床之上,她的心思也轉動起來。
平王似乎智力上有些缺陷,父親大人是忘了說,還是根本就沒想讓她提前知道這個事實?看來,她那個姐姐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把這樁親事轉嫁給她的。
她本來還在煩惱要怎麼脫身,又不累及徐家宗親,現在看來,此事倒也不急於一時。
房間裡靜悄悄的,隨侍的幾個丫鬟一點聲響都沒有,彷彿這屋裡只有她一個人似的,徐玉敏不知道自己還得這樣端坐多久,一時無聊便收腳上床,打坐起來。
一旁服侍的丫鬟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沒有一個人多嘴,就連喜娘也選擇了沉默。
這幾日喜娘在徐府陪著徐玉敏學習禮儀規矩,已經很清楚這位主子是大禮不錯,小節不拘的性子,如果硬要跟她較真,那麼認輸的只能是別人。
「出去,出去,你們都出去,本王要跟媳婦洞房。」
龍辰昱人未進,聲先到,出口便語驚四座。
不過,沒有人流露出一絲訝異。
而端坐在喜床上的新娘子雖然因為他的話驚了一下,但還是很淡定的紋絲不動。
他進來得真快!
轉念一想,徐玉敏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這樣一位「天真單純」的新郎官,身份又是皇子,外面的人自然是不會多加阻攔。
新房裡的閒雜人等很快被清空,只餘高燃的龍鳳喜燭發出嗶剝聲響。
徐玉敏依然安靜地端坐在床上。
龍辰昱卻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她看到他在床前不住地走來走去,口裡還唸唸有詞。
徐玉敏很有耐心地等他平靜下來,只要他不是要真的洞房,不管他要做什麼,她都不會有異議,也會以最大的寬容來配合他。
洞房這件事,她很排斥,非常排斥。
要跟一個完全陌生的男子同床共枕已經是件很強人所難的事,如果還必須與他肌膚相親、行敦倫之禮,徐玉敏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
「揭蓋頭,對,先揭蓋頭……」龍辰昱一邊說一邊走到了床邊,臉上泛起一抹困惑之色,「可我不是已經揭過了嗎,為什麼還要再揭一次?」
儘管口中疑問,他仍然伸手掀起了徐玉敏頭上的喜帕,隔著鳳冠的流蘇她的美麗清晰可見。
龍辰昱湊近,伸手將流蘇分撥兩側,讓她那張清妍脫俗的臉再無一絲遮掩。
他挨著她坐下,雙手互握,帶了幾分扭捏地道:「嬤嬤說,洞房必須晚上才可以,你現在要不要吃點東西?」
徐玉敏的嘴角微抽,突然間很想詛咒那些過於盡責的嬤嬤們。
「啊,對了,合巹酒,要喝了這個你才可以說話。」
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徐玉敏垂眸伸手接過,配合著他交杯而飲。
然後,她就看到龍辰昱蹲在跟前直直地看著自己,卻什麼也不說。
他不語,她不言。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終究是龍辰昱按捺不住,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你為什麼還是不說話?」
「我要說什麼?」她很誠實地發出質疑。
「說什麼也行,我可以叫你敏兒嗎?」
「嗯。」
「敏兒,你從今天起就是我媳婦了呢。」
徐玉敏低頭摩挲著袖口上繁複的綉紋,沒有出聲。雖然她真的很想告訴他,他的媳婦其實本來不是她,而是另一位跟她有著一模一樣容貌,在徐家養大的正牌千金。
「嬤嬤說,我可以對自己的媳婦做任何想做的事。」他語調輕快地向她陳述著。
徐玉敏眉頭微蹙,不覺對他口中的那個嬤嬤十分厭惡。
「你想做什麼?」她問得很不安心。
「洞房啊。」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徐玉敏伸指按摩了下額側,聲音有些無力,「是嗎?」
龍辰昱點頭,獻寶似的道:「嬤嬤專門領我去看過活春宮表演,所以我能洞房的。」
「……」咬牙切齒,她修身養性的功夫還是不到家,否則不會這麼想殺人。
「嬤嬤說洞房很費體力,咱們還是先吃點東西吧。」
徐玉敏用力揉了揉緊皺的眉心,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
「吃嘛,這芙蓉糕很好吃的。」
看著他遞到自己面前的那碟糕點,徐玉敏抿抿唇,想了下還是沒拒絶。她從早起到現在,什麼都沒吃,是該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了。
「聽說你是出家人,那為什麼你留著頭髮?」龍辰昱眨巴著眼睛,好奇地詢問。
徐玉敏嚥下口中的糕點,不厭其煩淡淡地道:「我入的是道門。」
「出家人是不是都茹素?」
「嗯。」
「那是不是以後我也只能跟你一起吃素?」龍辰昱的臉色苦了起來。
徐玉敏因為他的表情而微微勾起嘴角,道:「不用,我吃葷的。」
「你是出家人,為什麼還吃葷?」他臉上是滿滿的好奇。
徐玉敏抿了下唇,微微一笑,輕淡地道:「出家人也是有不守清規的。」師父那朵奇葩,出了家依然葷腥不忌,簡直是浪費了她那身世外仙人般的氣質,也不知道因此矇蔽了多少無知的江湖人士。
龍辰昱依然蹲在地上,雙手放在她的膝上,仰頭看著她,道:「你也是個不守清規的人嗎?」
「吃素這種清規不守也罷。」徐玉敏這句話說得十分誠懇嚴肅。
龍辰昱認真地點點頭,表示贊同,「對,不能委屈了嘴。」
「……」跟他處久了,她是不是也會變得傻氣?這種設想可真不怎麼美好,看來還是要儘快從這亂局中脫身才是上上之策。
細嚼慢嚥地吃完了一碟芙蓉糕,順便喝了兩杯龍辰昱親手倒的香茗,徐玉敏終於滿足了。
龍辰昱像個大孩子一樣半趴在她的腿上,專心把玩著她腰間的掛飾。
徐玉敏看看他,又朝門口看了一眼,想著是不是應該再叫幾個丫鬟進來添點人氣,畢竟只有他們兩個,氣氛顯得有那麼一點曖昧。
「咱們先睡一會兒吧,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龍辰昱一邊研究她腰間的一方玉珮上的花紋一邊說。
先睡一會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也許這一覺就睡到天光大亮,洞房花燭夜能如此矇混過去也是極好的。
想到這裡,徐玉敏欣然同意。
只是,在她想和衣躺下時,龍辰昱又發出了不同的聲音。
「睡覺要脫衣服的,敏兒,快脫。」
徐玉敏在他強硬的態度下,只能權宜地除去了外衣。
誰知她一躺下,龍辰昱便伸手抱住了她,讓她一驚。
「敏兒身上好香,好軟,抱著好睡。」
徐玉敏用力深呼吸,壓下心頭的不悅,僵著身子貼靠在他懷中,閉目暗自默誦經文,要在這樣的情形下睡著,實在有點為難她。
龍辰昱濕熱的呼息就在她的耳邊,她甚至能夠聽到他胸膛裡那顆心有力跳動的聲音,一下一下彷彿落在她的心頭。
一個猶如孩童的皇子,卻又如假包換是個真真切切的成年男子,他的身體、他的溫度,都一再提醒著徐玉敏,他其實是個危險的存在。
「我難受,敏兒……」龍辰昱有點可憐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
徐玉敏自然也感覺到了他身體某處的變化,可是,難道要她獻身給他抒解嗎?
「好疼,我是不是生病了?」他滿是困惑地自語。
徐玉敏臉發燒,身發熱,心裡又急又羞又窘,怎麼回答都不對,只能裝死。
龍辰昱抱緊她,貼著她的身子磨蹭,囈語般地道:「我是不是要死了,下面疼得快要炸開了。」
「你……別蹭了,會更難受的。」按教養嬤嬤在婚禮前給她惡補的洞房知識看來,這情況真是大大不妙,徐玉敏沒辦法再裝死,只得艱澀地出聲。
「為什麼?」偏偏他該死的很好學。
徐玉敏很慶幸自己沒有面對著他,羞紅了臉道:「你只要離我遠一點,過一會兒就沒事了。」
「為什麼?」他執意非要得到一個答案。
因為實在不好意思說出真正的原因,徐玉敏最後只能對他低吼道:「放開就是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哦。」龍辰昱很委屈地鬆了鬆手。
「放開。」她忍不住掙扎。
「我喜歡抱著你。」
「抱著就會難受,你還抱嗎?」
「抱。」他毫不遲疑,斬釘截鐵地給出答案。
徐玉敏無言了,其實她根本不需要有愧疚感,他這純屬於自找。
「我記得那天看到的情形,如果我進到你身體裡應該就不會痛了吧?」
徐玉敏被他的話驚出一身冷汗,她竟然忘了他身邊還有一個非常「盡職」的嬤嬤。
龍辰昱的手開始去剝她的衣服,帶了些興奮地道:「一定是這樣的,我們不要睡了,先洞房吧。」
徐玉敏正猶豫著要不要動武,他突然又停了下來,開始在床上翻找。
她不解地看著他的舉動。
突然,龍辰昱從床角的一個錦盒裡找出一條雪白錦緞,然後往床的中央鋪好。
「你在做什麼?」她有些不太明白。
龍辰昱指著白錦緞對她說道:「元帕,明早嬤嬤們會來拿,她們說上面會有你的落紅。」
徐玉敏的臉色為之一變,元帕驗紅,她竟然忘了這件事!
師父曾經說過,大戶人家為驗女子貞潔,新婚次日是要驗元帕的。
龍辰昱突然湊到她耳邊,小聲道:「你會有落紅嗎?」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徐玉敏總覺得他的話裡似乎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諷刺。
眼瞼微垂,遮掩了她眸底的情緒,徐玉敏靠坐在床欄處若有所思。
「好了,我們洞房吧。」龍辰昱催促著。
徐玉敏聞聲抬眼看去,瞬間又嚇得別開眼,一抹殷紅之色飛快地爬上她的面、頸,燙得她整個人都快要燒起來。
他……他竟然赤裸一如嬰兒般,近在咫尺,這樣的視覺衝擊她承受不能,就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龍辰昱伸手抱過她,將她放至元帕之上。
徐玉敏的手下意識握成拳,眼睜睜看著他的祿山之爪探向自己的衣襟,卻最終什麼也不能做。
拜堂都拜過了,哪能拒絶行房,自己若執意反抗,只怕於徐氏一族又是潑天大罪,既然已經答應了出嫁,便不能半途而廢。
沒有前戲,更沒有軟語溫存,龍辰昱似乎僅僅是為了滿足那份好奇心,又或者是為了元帕之上的落紅,壓根沒有絲毫顧及徐玉敏的感受。
他強硬地分開她的雙腿,對準穴口便挺身而入,一插到底,那層障礙的穿透讓兩個人都為之身子一緊。
龍辰昱沒有給她任何適應的時間,隨即便是急切而帶著野性的大力抽送、頂撞。
徐玉敏痛得用力捶著他的肩背,整個身子都不由自主地輕顫,眼前有片刻的昏眩發黑。
她的眼淚無聲地滑落枕畔,為她逝去的貞潔,也為這不能反抗的命運。
龍辰昱從最初的生硬莽撞漸漸變得如魚得水,微微閉闔著雙眼,享受地在妻子體內進進出出。
慢慢地,他開始撫弄她的身體,並不時俯身啃吻吮咬,因力道掌控得不熟練,弄得徐玉敏多處破皮出血。
徐玉敏被他折騰得渾身都痛,根本談不上什麼魚水之歡,她只想快一點結束這種煎熬。
當他終於傾洩了慾望的時候,她暗自吁了好大一口氣。
可惜,她高興得早了一點。
龍辰昱稍事休息後,再次來了興緻,不管不顧地扯過她又開始享受閨房之樂。
這一次不同於第一次,他有了技巧,也似乎多了些體貼,歡愛的時間也相應更久。
徐玉敏漸漸感受到了歡愛之愉,但更多還是他初嚐情事帶給她的粗暴之痛。
最後,身心俱疲的她在他魘足地退出後,很快沉入了夢鄉。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4-2-5 10:08 PM
第二章
晨曦透過帷帳落在枕上徐玉敏那張清妍的嬌顏上,扇子似的睫毛輕輕地顫動了幾下,然後緩緩睜開了眼。
她抬手在眼前擋了擋刺眼的光線,神智猶未完全清醒,一時有些憶不起身在何處。
「你醒了?」
一道驚喜的男聲自身旁傳來,讓徐玉敏的神智瞬間回籠,她憶起了一切,秀眉不自覺地蹙起。
「你不舒服嗎?我幫你找太醫來。」
徐玉敏急忙伸手拉住了他,否則那人就要精赤著身子下床去叫人了。再者,她便是不舒服,此時也不宜找太醫前來,那樣的不適無法宣之於口。
「沒事,只是有些疲累,休息休息就好了。」儘管不想跟他說話,可是有些話仍然不得不說。
龍辰昱臉上帶笑,貼近她的身體,道:「你還要睡嗎?我陪你一起,敏兒的身子又香又軟,抱著很舒服。」
徐玉敏不自覺地身子一僵,閉目不言。
龍辰昱沒有繼續鬧她,而是很安靜地躺在一邊。
不久後,有人推門而入,床上的兩人都沒有出聲。
來人到床前似乎拿了件什麼東西,便無聲地退下,並沒有打擾他們休息的意思。
等到房門再次關閉,徐玉敏聽到龍辰昱在耳邊道:「嬤嬤來拿元帕了。」
徐玉敏神色複雜地朝帳外看了一眼,而後重新閉上眼睛,將心事重重掩起。
龍辰昱自身後環住她,一隻手不老實地攀爬上她的酥胸,並低頭在她肩頭輕輕吮吻,無言地傳遞著心思。
徐玉敏握緊了拳頭,很想不顧一切將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打飛出去,可她終究不能這麼做。
「不早了,起身吧。」她一邊撥開他作怪的手,一邊就要擁被坐起。
龍辰昱卻一個大力猛地將她撲壓到身下,眸中閃著濃濃的情慾之色,一手揉捏著她的玉峰,一手已滑進她雪白雙腿間的幽谷。
徐玉敏雙手抓在他的肩頭,死死咬緊唇瓣,不肯逸出羞人的呻吟。
在熟練地引出幽谷甘泉之後,他擠開她的雙膝,挺身而入。
隨著他的攻勢陷入意亂情迷間,她恍惚看到那雙星眸中閃著奕奕神彩,明鋭鋒芒微露,這是一個弱智之人會擁有的眼神嗎?
隨著他越來越快的律動,她的意識很快地陷入一片迷亂,再無心思考。
腥甜的情慾之味充盈在帷帳之內,兩具年輕的胴體在激情之後相疊而臥,彼此的喘息也摻雜在一起。
龍辰昱仍然停留在她身體裡,貪戀著那裡的溫暖柔滑,喜歡她帶給自己的極致愉悅。
徐玉敏閉著眼平復紊亂的呼吸,短時間內並不想再看到龍辰昱的臉。
原本經過昨夜的折騰,她的身子早已痠痛難忍,他這番肆意放縱,讓她身體狀況雪上加霜,尤其是私處……
「你是我的,不能拒絶我。」他在她耳邊如囈語般地輕喃。
徐玉敏心頭一驚,突然,胸前一點被溫熱的唇舌含住,她的身體頓時僵直,難道他還不肯放過她?
龍辰昱恍若巡視領地一般,用唇舌描繪一遍她的身體,期間不免讓她嫩滑的肌膚上再添若干歡愛的印記。
因為閉著眼,感覺反而越加的清晰,徐玉敏因他過火的舉止又驚又羞又惱,卻不敢輕舉妄動。
滿意地俯視著身下這具誘人的嬌軀,目光最後落到自己胯間再次昂揚的巨物時,龍辰昱揚起一抹邪笑,毫不客氣地再次刺入幽谷深處。
這是他的妻子,他的王妃,他可以對她為所欲為。
被翻紅浪,蜂戲花叢。
紅浪翻停,花叢已殘。
徐玉敏被他折騰得只剩喘氣的力氣,猶如一灘春水癱軟在綺羅帳內。此時此刻,她什麼也想不起,也不能想,只想好好睡一覺。
直到懷中的人兒氣息平穩地沉入夢鄉,龍辰昱才睜開眼,湛湛有神的星眸中哪裡還有一絲天真?
伸手撫過她汗濕的長髮,他的嘴角泛起一抹不自覺的溫柔,這個意外得來的妻子似乎頗有些趣味。
她像是察覺到他的異樣,卻表現得無動於衷,完全沒有要拆穿他的意思,似乎是覺得無論他如何都與她無關,這可不是什麼好跡象。
嫁給他,入得平王府,豈容她全身而退?
打上他龍辰昱的印記,此生都是他的人,其他人休想染指半分。
他輕柔地撐開她的手掌,與她十指交握,龍辰昱想到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懷中的她沉睡如故的秀雅精緻的五官不是傾國之貌,卻有著令人評然心動的韻味。
花轎內那垂眸低首的淺淡一笑,如破冰而出的焰,瞬間灼亮了他的眼,再難捨棄。
平王夫婦新婚第二日進宮請安晚了。
厚厚的脂粉也掩不住徐玉敏面上的憔悴,忍著渾身的痠痛,她一板一眼地叩拜謝恩,儘量不在君前失儀。
來自不善的目光她感覺到了,也知道自己確實是個不合格的王妃。
官宦人家的規矩多,皇家的禮儀更甚,而她自幼長在民間,短短三日便要她如大家閨秀一般進退得儀,這實在有些強人所難,她能做到大禮不錯已是不易。徐玉敏心中暗自哂笑,那一紙家書到底把她弄進了一個怎樣的泥淖啊。
帝后寡淡地說了幾句話,賞賜了一些東西,便讓他們夫妻退下了。
龍辰昱直接拉著妻子出宮回府。
而這正合徐玉敏的心意,她不耐煩面對其他人審視和看戲的目光,最主要的是她現在身心倶疲,極需休息。
窩回平王府的寢房裡補眠,這一覺她睡得很沉。
等她再次睜開眼時,霞光映紅了窗紙,她有片刻的茫然,一時不知身在何處。
「王妃。」直到丫鬢低聲輕喚,她才恍然回神。
是了,她收到家書來京成親,然後得知替嫁的真相……所有的一切在腦中過了一遍,讓她的心不禁微沉,蛾眉微蹙,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為什麼她會感覺自己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已經身不由己地陷入了一個大麻煩之中呢?
「請王妃淨面。」
丫鬟的聲音再次拉回她的思緒。
徐玉敏起身下床,卻在起身的那一瞬臉色一僵,腿間一股熱流順著大腿根蜿蜒而…………她的癸水來了。
以往總會有疼痛的徵兆,這次卻來得這般無聲無息,恍惚間她憶起有些女子在成親之後,固有的痛經之症便會消失,想來,自己也是如此吧。
「身上來紅了,拿些乾淨的衣服來換。」徐玉敏有些尷尬地吩咐。
有丫鬟應聲去辦。
徐玉敏沉默地在丫鬟們的服侍下洗漱完畢,在她們拿來衣裳要她更換時,她開口道:「拿道袍來。」
「……我只是不習慣穿那些緩羅綢絪。」
「可那些本來就是給你穿的啊。」
「那不是我的衣服。」她不欲多做解釋,兩人親熱之際他的異樣讓她心生警覺。
自古皇家多詭譎,那是屬於龍辰昱的世界,自己終歸會離開,因此她無心介入。
龍辰昱一派天真地道:「敏兒不喜歡那些,我讓人重新給你做便是。」看來徐府果然是直接把徐玉蓉的陪嫁配給了徐玉敏,不合她喜好也是自然。
徐玉敏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你睡了這麼久,一定餓了吧,我們用膳去。」
在他清澈純真的目光注視下,徐玉敏卻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顫,她無心介入他的世界,亦不想他干擾自己的生活,但如今的情形卻讓她陷入了一個困局。
要麼拆穿,要麼配合。
她不能拆穿,又不想配合……
被龍辰昱拉著走至飯廳,徐玉敏心中不禁嘆了口氣,這是個強勢霸道的男人,她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如願地擺脫他,自京城這座泥淖中脫身而去。
「敏兒別為了衣服的事愁眉苦臉,新衣服定讓人按你的喜好做,」見她悶悶不樂,龍辰昱笑著側頭看她,一本正經地說:「你穿道袍也很漂亮。」
見他如此坦然地讚賞,徐玉敏微微一愣,繼而淺淡一笑。
龍辰昱轉過頭便對一邊跟著的侍從道:「明天讓人來給王妃做衣服。」
「是。」侍從應聲低頭。
徐玉敏本想拒絶,想了一下,終究什麼也沒說。罷了,衣服做便做吧,反正徐玉蓉的那些衣服她是不想穿的,他對她好是皆大歡喜,這也沒什麼不好。
桌上的膳食豐盛味美,可是徐玉敏卻沒多少胃口,只勉強用了些,便放下了銀筷。
「敏兒不喜歡這些菜嗎?」
「不是,吃飽了而已。」
龍辰昱「噢」了一聲,便繼續埋頭用餐。
等到他吃飽淨手漱口,徐玉敏才同他一道離開飯廳。
夫妻兩個在院中散了散步,才回到寢房休息。
在侍從退出內室後,龍辰昱二話不說,一個翻身便壓到了妻子的身上。
徐玉敏伸手抵住他的胸膛,眉頭微蹙道:「我來紅了。」
龍辰昱臉色一變,直直地盯著她。
徐玉敏淡定地回視。
片刻沉默之後,龍辰昱一臉鐵青地掀帳下床去淨室。
徐玉敏面朝內而臥,唇線輕彎,心情極好。
很快,龍辰昱再次回到床上,悶悶不樂。
新娶的妻子就在身側,他一身的火氣卻沒辦法發洩在她身上,越想越是惱怒。若是未識情慾滋味倒也罷了,偏偏在他食髓知味時她來紅,真真掃興。
目光掃過胯下高昂的巨物,再看看背對自己而臥的嬌軀,龍辰昱眉頭鎖緊。徐玉敏自是聽出他呼吸沉沉,不過,如今她卻是半點緊張也無,甚至帶了幾分幸災樂禍的得意。
龍辰昱忍了又忍,手最終探向了妻子,一把將她拽入懷中,似帶著火焰的熱燙大手鑽入她的襟內肆無忌憚地游移。
徐玉敏為之大驚,「王爺,不可……」他怎地如此不避諱?
龍辰昱在她耳邊喘著粗氣,舔吮著她柔軟的耳垂,以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那裡不能碰,難道其他地方也碰不得了,嗯?」
徐玉敏心下大駭,卻不知要如何應對這樣的情形。
龍辰昱的手用力揉捏著她的一座玉峰,低頭在她玉白的肩頭啃囑了一口,察覺到她身子明顯的顫慄,嘴角揚起一抹邪笑,忽地用力地拉過她的手。
他到底想做什麼?徐玉敏甚至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當手被他強行按壓在一物上時,徐玉敏感到掌心如被火烙,反射性便要抽退,無奈卻被他死死按住。
「用手幫我……否則我就……」他充滿惡意地在她唇上咬了一下,「用這裡消火。」
他記得那日看到過女子用櫻口取悅男子,十分的淫靡,雖知良家女子必不肯如此,但事已至此,他也顧不得她的顏面了。
徐玉敏羞憤欲死,死死抿住了唇。
「乖,握住……」他充滿誘惑地低語,引導著她柔膩的手抒解自己的慾望。最終,他的慾望在她的手中釋放。
按禮俗,新婦三朝回門。
回門?哼!
只有生恩,從未養育,無事時將她遺忘得徹底,有事時推她出來頂缸,她肯答應出嫁已是仁至義盡,當初說好與徐家再無瓜葛,她沒有自打嘴巴的愛好。
徐玉敏雖不情願,但這是大禮節,皇家由不得她任性,因而只能無奈地在龍辰昱的陪同下上了回門的馬車。
在平王府中,她如何穿戴都無人異議,但出門見客,著裝卻要符合她的身份,雖不必按品服大妝,卻也要華服美飾方可。
清俊卓逸的平王,清妍脫俗的平王妃,夫婦兩人並肩而立像一幅畫般美好。迎出府門的徐常禮看在眼中,有過片刻的怔忡。如果平王沒在四年前出了那場意外,如今女兒該是何等的幸福,偏偏……
「老臣參見平王、平王妃。」
「岳父大人快請起。」
「謝王爺。」
寒暄之後,一行人入府。
先國禮後家禮,也就只有今日徐常禮夫婦敢受當朝親王的禮。過了今日,即使輩分有定,也是君臣有別。
女兒的冷淡徐常禮夫婦看在眼中,心頭只有苦澀,大女兒釀下的苦酒卻要小女兒喝下,面對這個從未養育過的小女兒,他們除了愧疚還是愧疚。
領著徐玉敏回到內院,分長幼次序落坐,徐夫人有些侷促地看著面色沉靜的女兒,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自女兒歸家,這是她們母女首次單獨見面,出嫁前女兒要學諸多禮儀規矩,除了匆匆見過一面,她便一直沒機會跟女兒說話。
此時,有了機會,她卻更不知道要說什麼。
「這些年你在外可好?」徐夫人的聲音止不住微顫,當年被迫送小女兒離府,一直是她心頭的隱痛。看著承歡膝下的大女兒便忍不住將對小女兒的牽掛換作疼愛貫注到了大女兒的身上,結果卻讓她嬌慣成性,無法無天,最終惹出潑天大禍。
「勞母親掛念,女兒一切安好。」徐玉敏的回答冷淡疏離。
「那便好,你師父……」
「師父也安好。」
徐夫人一時無法繼績話題,女兒一副與她無話可說的樣子,她到底該如何是好?
所幸,徐玉敏輕呷了一口茶後,主動開口,「不知姐姐現下身在何處?」
徐夫人面上一滯,苦痛地道:「她被送入了敕建白馬寺修行。」
說是修行其實是變相囚禁,甚至不知幾時大女兒便被取了性命,皇家的臉面都被她打了,哪裡會有什麼好下場。
「是嗎?」徐玉敏唇角揚起一抹嘲諷,當年送她入道門,如今又送一個到佛門,想來是她們姐妹都與紅塵無緣了。
「王爺待你可好?」
徐玉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甚好,稚子無邪,如何不好?」
外間傳言也只說平王四年前曾受過重傷,她當時聽到的時候並沒多想,卻不料他那重傷導致了他的痴傻。
她不明就裡,可是知道一切的父母卻也沒事先對她提點?!難道他們以為不需要告知她真相嗎?
真是可笑!
徐夫人再說不出話來。
他們到底是虧欠了小女兒,在猜到她對平王痴傻一事並不清楚的時候,隱瞞了她這個事實,就是怕再節外生枝。
「我與母親實無話可說,不如便坐著喝喝茶靜靜心,等一會兒用過飯後,我與王爺離府,大家都落個自在。」
「敏兒……」
「母親噤聲吧。」徐玉敏無情地道。
徐夫人面容慘白,嘴唇顫抖,心痛而不敢置信地看著冷漠至斯的小女兒。
她心心唸唸盼了十幾年的女兒,如今卻與她形如陌路,恩斷義絶。女兒心中有恨,她明白,可她卻無法承受如此之痛。
旁邊伺候的人均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響,努力當自己是是屋內的擺設。
一時間屋內安靜了下來,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直到,待客的筵席開始。
用過飯後,龍辰昱夫婦便離開了。
而在回平王府的馬車上,龍辰昱看著妻子面沉如水地倚在車窗邊,目光漠然地看著窗外的。
她不高興。
應該說,從她嫁予他開始就沒有高興過,洞房之後他再沒見她露出半絲笑容。
「敏兒很累嗎?」他靠過去,躺到她腿上問。
她搖頭否認。
「那敏兒在想什麼?」
「我想去白馬寺。」
「白馬寺有什麼好玩的?」她要去見徐玉蓉那賤人?
徐玉敏聲音平淡地道:「想去見見我那個從未謀面,卻據說跟我有著一樣容貌的姐姐。」
「噢。」她想做什麼嗎?
「不能去嗎?」她垂眸看他。
龍辰昱笑了笑,伸手摸摸她的下巴,又示意她俯下身來,在她耳邊道:「等你身上乾淨了再說。」
竟然說動嬤嬤讓她跟他分房而睡,哼,這樣就想躲開他,她未免想得太過簡單。
徐玉敏抬頭看了一眼,伸手扯過一截柳枝,蹲在湖邊用力抽著湖水。
「王妃,王爺在等您一起用午膳。」
「讓他自己吃。」狠狠一抽湖面,激得水花飛濺,徐玉敏頭也不回地冷聲道。
「您不陪著王爺,王爺不會吃飯的。」前來請她的丫鬟一臉為難。
「那就讓他餓著。」吃飯的時候撒嬌讓她喂,真是有毛病。
他愛裝傻子是他的事,她一點兒都沒興趣幫他演戲。
見她一點都不配合,那丫鬟愁眉苦臉,「王妃,您就當可憐可憐奴婢吧。」
徐玉敏將手中的拂塵輕抵在頷下,像一個孩童般專注地撥弄著另一手中的柳條,看著它在湖面激出一圈圈的漣漪。
她可憐別人,又有誰可憐她呢?
莫名其妙地捲進這樣的事情中,她心中的無奈、苦楚又能說給誰聽呢?
「娘娘,奴婢求您了,奴婢給您跪下了……」
徐玉敏聽到了丫鬟下跪的聲音,到底不忍,不甘地用力攪了下湖水,將手中的柳條擲向遠處的湖心,然後起身。
「走吧。」
「謝謝王妃。」丫鬟欣喜地起身跟上。
徐玉敏擺弄著拂塵,心不在焉地走在鋪了七色鵝卵石的花圜小徑上。
其實,如果可以選擇,她並不想面對龍辰昱。
只是路再長都有終點,花徑盡頭的涼亭內已經擺好了午膳,石桌旁就端坐著那個她不想看到的男人。
看到她的身影,龍辰昱歡喜地站起,衝她招手,「敏兒,快過來用膳。」
徐玉敏慢慢走過去,沉默地在石桌旁落坐。
她一落坐,丫鬟們便開始服侍布菜。
食不知味地用完飯,徐玉敏仍舊回後花圜的湖邊去散步。
龍辰昱心情很好地縱容她的任性,心裡想的是,任憑她再煩躁不甘今晚都得跟他同床共枕,也別想他會好心放過她。
徐玉敏確實很煩躁,她的癸水沒了,那個男人今晚肯定會回房安歇,並強迫她行房,而她真心不喜歡他碰自己。
他太過不知節制了,她承受不了他的需索無度。
不相愛的兩個人卻要做那世間最親密之事,她不喜歡這樣。
可如今她又毫無辦法,只因她是他的妻。
而她勢必要去見一見徐玉蓉,只為那逃離一切的一絲希望,自己若是不遵從龍辰昱的意思,他肯定不會答應自己的要求。再晚,只怕就來不及了,皇家不會允許徐玉蓉活得太久。
用力握緊手中的拂塵,徐玉敏暗自咬了咬牙,今晚她便遂了那男人的心思,明天她一定要去白馬寺一趟。
雖然下了決定,可是眼見天色一點點暗下來,她的心情也不受控制地越漸焦躁。
到底是不甘心!
用完晚膳沐浴後,她回到寢房的時候,龍辰昱已經在了,而他也明顯洗浴過了,披散在身後的長髮仍透著濕氣。
龍辰昱揮揮手,侍從便安靜地退了出去。
徐玉敏繼續默默地擦拭自己的長髮,半乾之後用玉梳仔細順理。
「敏兒,快來睡覺。」他一臉純真地趴在床上朝她招手。
徐玉敏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壓下心頭的怒氣,慢條斯理地打理好一頭秀髮這才慢慢走了過去。
她才在床邊坐下,龍辰昱便伸手將她拽上了床,胡亂地撥掉她腳上的薄履、扯落床帳,直接撕剝她的衣裳,急切地往她身上揉搓、親吻。
氣息紊亂間,她聽到他在耳邊說:「磨磨蹭蹭便逃得掉了嗎?」
無力回應他的話,她的身體被他迅速攻陷,他身子一壓上來便是猛凶不留情地攻城掠地,弄得她幾欲昏厥。
「慢……慢一點……」
「不行……慢不了……」他餓了這幾天早忍耐不住,日日看得到吃不到,腦中越是回味就越是辛苦。
急風驟雨般燕好一場,他才終於有了細品慢啄的心情。
一晚上將她顛過來、倒過去,一品再品,任她求饒哭泣俱不理會,只管縱情索討。
天色發白之際,他才終於偃旗息鼓,摟著香汗淋漓的嬌軀滿意地低喃道:「你今天若爬得起來,咱們便去白馬寺,爬不起來便作罷。」別說本王不給你機會。
徐玉敏恨火燒上心頭,一口咬在他的肩頭。
龍辰昱摟著她低笑,沒有半點不豫,反倒很好。
被他這樣賣力耕耘之後,她若也能強撐著爬起來,就說明她有非去見徐玉蓉不可的理由,太過明顯的異狀只會讓他提高警惕,她要達成所願便不容易。
徐玉敏閉目調息,她一定要去白馬寺,目前這是她唯一的希望。
春光旖旎的帳內,兩個人貼身躺著,心卻尚無法貼近。
龍辰昱垂眸摟緊懷中人,心道:「總有一天,你連人帶心都是本王的。」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4-2-5 10:12 PM
第三章
敕建白馬寺不但佔地廣,周邊風景也很是迷人。
可惜,徐玉敏卻沒有半點賞景的閒情雅興,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她勉力從床上爬了起來,別的倒還好忍,只雙腿間的不適讓她每走一步都忍不住直抽氣。
那個男人是故意的,下了狠力蹂躪她,全無半點憐惜,這還不算,甚至不讓她塗抹藥膏。
她忍!
只要能擺脫他,擺脫這座讓人壓抑的牢籠,她可以一忍再忍。
「她人便在此處了,王妃可要進去?」引路的庵主垂首詢問。
「都下去吧,我有話跟她私下說。」
「是。」
徐玉敏看著面前的兩扇門扉不自覺地吸了口氣,定定心,然後上前用力推開了門。
一股陰濕冷冽的氣息撲面而來,這間禪房想必是被精挑細選用來安置徐大小姐的,室內光線也甚陰暗。
徐玉敏等眼睛適應了昏暗的屋內,然後回身關上了大門。
「誰?」這一道聲音年輕卻透著死寂與絶望。
徐玉敏走到隱在一團暗色中的人影前,這才開口,「據說你是我姐姐?」
垂首癱坐在蒲團上的人霍地抬頭。
這是一張跟自己一模一樣,卻顯得憔悴無生氣的臉,這個認知讓徐玉敏下意識蹙眉。
即使有被認出的風險,可事到如今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她俯下身,湊到徐玉蓉的耳邊道:「我將王妃的身份讓予你,你可敢換?」
徐玉蓉那雙死寂的眼瞬間燃起希望,拚命點頭。吃盡苦頭的她,早已沒了傲氣。
「好,換衣服。」
片刻轟兩個人將身上的衣物全謹過,徐玉敏幫徐玉蓉綰好髮式,然後將自己頭上的髮飾全數插到她襲髻上,又將自己的藝霞蓉原先的攀披散弄得蓬亂。
最後,她又取出私藏的一點胭脂水粉幫徐玉蓉化妝。
「出了這道門,你就要靠自己了,我想你會知道怎麼做的。」
徐玉蓉沉默地看一眼蒲團上端坐的徐玉敏,然後義無反顧走到門邊,拉開了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看著大門緩緩重新闔上,隔絶了外界的明媚風光,徐玉敏笑著闔上了眼,學著徐玉蓉原先的姿勢在蒲團上坐下打禪。
那男人昨夜那樣折騰她,導致她今天的面色有些憔悴,反倒讓她們姐妹的形容更容易瞞天過海。
不知道當龍辰昱知道妻子被調包後會是如何的神情。哈!
禪坐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等房門再次打開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庵主和一個內侍一起走了進來,內侍的手上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有一隻酒壺和一隻酒杯。
徐玉敏恍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內侍尖著嗓子道:「奉太后懿旨,賜徐氏鴆酒一杯,即刻上路。」
看著捧到自己面前的酒杯,徐玉敏微微笑了笑,緩緩伸手拿過了杯子,心中不由得嘲笑自己來到京城後的運氣,真是背到了極點!
看了手中酒片刻,在內侍催促前一飲而盡。
在她痛苦地閉息過去,慢慢軟倒在地後,內侍一揮手,立時從外面進來兩個人將她拖了出去。
閉住心脈御毒假死的徐玉敏仍能感覺到身體被拖行的疼痛,拖拽著她的人沒有絲毫的憐惜,因為在他們眼中她已經是個死人,就算還未死透,也是不需憐憫的。
徐玉敏第一次感覺到死亡離自己是如此的近,那些泥土漸漸掩埋她的身體時,她甚至有種荒誕的感覺,或許自己已經神魂遊離了吧。
躺在冰冷的泥土中,她靜靜地等待著周邊恢復寂靜,然後動功破土而出。
拖著僵硬而疲累的身體,徐玉敏仔細將地面恢復成原先的樣子,然後強撐著一口氣,遁入茫茫夜色中。
在徐玉敏離開後大約半個時辰,夜深人靜的白馬寺後山子裡突然出現幾道暗影,在一處剛剛掩埋了徐玉敏的土堆前停了下來。
「挖。」帶頭的男人陰冷的聲音裡帶著一股恨。
土堆挖開後卻空空如也。
此時夜空中突然閃過一道雷電,照亮了坑前的人,不是龍辰昱又是誰?
看著空無一人的坑底,他笑了,朝其他人一揮手,「將那賤人扔到裡面,既然死了,總要見屍的。」
他的妻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只怕當年將她帶走的道姑大有來歷。
一個侍衛將帶來的麻袋打開,裡面的人正是與妹妹互換了身份的徐玉蓉,此時她的穿著打扮跟在白馬寺中一般無二,人卻昏迷不醒。
侍衛毫不留情地將她扔到坑底,然後幾個人將坑重新掩埋。
在他們做完這一切時,雨從天而降。
雨洗涮了原本殘留的一切痕跡。
回到平王府,龍辰昱洗漱之後回到寢房,看著已經重新佈置過的床帳、被縟勾了勾唇,被那個賤人沾過的東西他都不會留下。
長得一樣又如何,到底是兩個人,她真以為自己是個瞎子不成?同床共枕抵死纏綿過的妻子如何能認錯?
床下認不出,上了床難道也認不出?世上再蠢的人也認得出。
哼!
他只瞧一眼,聽她咳嗽一聲便知道這是個西貝貨,那身形體態哪裡是他妻子,就連周身的氣度都完全不對。
他的敏兒清秀雅素,骨子裡透著一股出塵的仙氣,讓他恨不得將她揉進骨髓裡,再不分彼此。
想到徐玉敏美妙的滋味,龍辰昱不由得狠狠捶了下床褥。她竟敢真的逃離,她最好祈禱這輩子不要被他尋到,否則……嗯哼!
真是一場好雨!
徐玉敏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跡,歪坐在洞口望著外面的雨幕微笑,慶幸自己能尋到這一處山洞棲身。
冷風吹來,讓她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鴆酒而已,以內力封住心脈,不讓毒氣攻心,脫身之後憑她的內力與醫術便可無慮。
從此海闊天空,想想作夢都要笑出聲。
只是,她忍不住嘆了口氣,失去了女子的貞潔到底是件讓人不愉快的事。想到那個男人對她為所欲為的情形,徐玉敏忍不住咬牙,那時的他就是只禽獸。
她咳了一聲,一口血噴出,血溶入雨水散於天地間。
不氣,不能動氣!徐玉敏努力平心靜氣,再次調理內息。
她方才已用內力將毒逼出,只是體內難免會有殘餘,喝幾帖清毒的藥也就無事了。
行功一週天后,她毫不猶豫地衝入雨中。
藉著雨勢潛入山腳下一戶人家,拿了一件衣裳後再次奔入雨裡。
最後,在天明之前她尋到了一處破舊的房舍棲身。
撿了一些柴生起一堆火,將濕衣烤乾,將那衣袍扔入火中看它化為灰燼。
她只從那戶人家取了一件男子外袍,內裡的衣物還是重新購置為好。
只是,腹內空空,外面又是傾盆大雨,頗有些不好受。
尤其是——她伸手按撫自己的大腿根部,被那男人弄出的傷才是最讓她難受的。
這樣的身子狀況並不適合行路,可是,她卻只能咬牙硬撐,早一點兒遠離京城那個是非之地,她便多一分安全。
她並不指望徐玉蓉真的能騙過那個男人,只是今夜之事只怕於他也是始料未及,恐來不及應變,陰差陽錯之下倒讓她撿了個便宜。
太后賜鴆酒賜得真真巧,只怕那男人也只能將錯就錯了。這樣一來,徐家便不會受她出走的牽累,說來還是太后娘娘幫了她一把。
哼,她把本該是他的王妃還給他,怎麼也能讓他不舒服上一陣子,綠帽子什麼的,男人向來是最無法忍受的。
他敢做初一,她就敢做十五!
想到他勃然大怒的樣子,她的心情忍不住雀躍。
火光映紅了徐玉敏的臉,她面上那愉悅的笑靨襯得她益發的清研動人,彷彿暗夜幽暴徒放,星星點點耀人眼。
伸展著四肢癱在乾草堆上,枕著手臂看著紅豔的火光,彷彿身子也溫暖起來,只覺歲月靜好。
俗話說得好……佛要金裝,人要衣裝。
剛剛從試衣房出來的那位藍衣少年很好地詮釋了這一句話,張記成衣鋪的小夥計看著眼前這位俊秀清雅的男子,再回想他方才穿著粗布衣裳進來時的模樣,簡直是判若兩人啊。
最初只覺得這男子模樣俊秀,一身粗布麻衣可惜了他那張臉。但這衣著一換,立時便成為濁世翩翩佳公子,說不出的清秀雅素,溫潤如玉。
這藍衣少年正是徐玉敏改扮,她今日賣了獵得的山貨換銀錢,才到這城中成衣鋪內購了合身衣物換上。
穿慣了道袍,換上男子的裝束於她而言還是很不適應的,但道裝畢竟太惹眼。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假若京中有人尋她,必是以道袍為線索。因此,再不適應,她也是要換裝而行。
將銀錢付了,徐玉敏提著那包舊衣物離開了成衣鋪。
一直到走出那座小城鎮,徐玉敏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城門。秋日陽光照耀下的城門,讓她想到了入京的那一日,陽光也似今天一般……若她知道一步踏入京城會是那樣一場改變自己命運的婚禮在等著她,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可惜,沒有如果,只有結果。
龍辰昱!
徐玉敏悄悄攥緊了拳頭,牙齒忍不住咬緊。那個男人讓她有種咬牙切齒的衝動,他蠻橫地佔了她的身子,逼得她不得不兵行險招。
好吧,事情都過去了,從今而後他們不會再有牽連,他居廟堂之高,而她處江湖之遠,山高水長,永不再見。
摸摸袖袋中的十幾枚銅錢,徐玉敏仰頭吐了口氣。
數日前離京,她身無分文,就連衣服都是偷來的,好不容易在山上獵得山貨換了些許銀錢,此番購置衣物,囊中再次變得羞澀起來。
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難怪師父總是說,錢這東西不是個好東西,可是沒有它萬萬不行。
順著官道,一路而行。
不出十里,便見路邊有一茶寮。
徐玉敏信步走了進去,要了碗茶喝。
茶寮中南來北往的行人或歇腳,或進食,不一而是,各種消息流散。
「你們知道嗎?聽說啊,青州那邊去了好多武林人士,說是有什麼寶藏在那邊現世。」
「真的假的?」
「這個我也聽說了,寶藏的事是真的,不過聽說是在梁州。」
「不是說在江北的玉鳳山嗎?」
「……」
徐玉敏邊聽邊慢慢啜著手中的粗茶,眉頭微微蹙起,江湖又有藏寶圖現世了啊?
雖然從小在江湖長大,但她一直覺得江湖是個很神奇的地方,從她記事起便聽過各式各樣的江湖傳聞,舉凡藏寶圖、武功秘笈,從沒自江湖中銷聲匿跡過。
師父說得對,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不過呢,師父對於藏寶圖一向情有獨鍾,雖然她每次的藉口都不同,但是目的總是一樣的——必須去湊個熱鬧。
徐玉敏輕抿唇瓣,手握成拳在桌上輕捶,她決定了,去找師父。
只是,這次藏寶圖出現在不同的地方……
徐玉敏擺出三隻茶碗,各放在三個方位,然後摸出一枚銅錢在桌上旋轉開來。銅錢最終落在了西北方位的茶碗旁。
徐玉敏揚眉,笑著收起了銅錢,「小二,結帳。」她就到梁州去找師父。
官道之上一輛漆黑雕花馬車平穩地駛在路上,車前車後是一色青衣勁裝的武士,一望便知車內之人不是尋常之輩。
一騎從遠處飛馳而來,在車前十幾步處勒馬停止,馬上武士翻身下馬到車前回話。
「有消息了?」車內傳出一個男人冷沉的聲音。
「是,無雲上人應該往青州去了,最近有太多江湖人趕往那裡。」
車內沉寂了一會兒,然後聲音再次響起,「其他幾處沒有消息嗎?」
「尚無。」
「退下吧。」
「是。」
寬大舒適的車廂內,龍辰昱倚在靠枕上輕轉著手上的一杯酒,眼陣半闔,若有所思。
一個月了,沒有她的任何消息,只打聽到了這個應該最有可能是她師父的道姑的行蹤。
這種進展讓他的心情很不好,他的妻子現在行蹤不明,江湖又是一個亂局,她若有什麼意外如何是好?
雖然,龍辰昱也覺得依他對妻子的瞭解來看,她遇到危險的機率應該也不是很大,但無法掌握的現狀讓他很不安。
「讓其他人盡心,仔細打探,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是。」
她會找那個疑似她師父的無雲上人嗎?
龍辰昱有些不確定,若那無雲上人不是她的師父又該如何?
狠狠一口飲下了杯中酒,龍辰昱心頭略有煩躁。由兄長出頭替他遊說父皇母后鑛他出京尋醫,藉此外出尋找逃妻,終究是打亂了他與兄長的原定計畫。
他可以為了兄長裝痴扮傻,可以為了兄長忍辱負重,可是敏兒是他最不能割捨的,他也只能任性了。
想到兄長對他無奈地笑,龍辰昱心裡嘆了口氣,他們一母同胞,他這次確實是重色輕兄了些。
「爺,前面三十里處便是洛林鎮,天色已晚,我們是否要在鎮上歇一晚?」
「嗯。」龍辰昱答得很敷衍。
一行人朝著洛林鎮而去,終於在黃昏時分進鎮,找了一家客棧投宿。
「後院我們公子包了,將閒雜人等清出去。」
掌櫃看著拍到櫃檯上的那錠份量足足的銀兩,誠惶誠恐,點頭哈腰,「是是,小的這就去辦。」
「吃食要精細些,我們公子用不慣粗糙之物,明白?」
「明白明白。」掌櫃一時多嘴問了句,「可要找人作陪?」通常這種大戶人家的公子出行,總免不了風月之事。
「多嘴。」青衣武士聲音變冷。
「敏兒,為夫抱你進去,你要乖。」
掌櫃看到那位剛剛下車的錦衣公子轉身從車廂內抱出一個人,那人窩在他懷中,面目看不真切,但那一頭華飾足以證明其身份。
掌櫃不由得暗自罵了自己一聲,這可真是多嘴了,人家是帶著夫人出行的。侍衛們護擁著龍辰昱到後院,一進去便將引路的小二趕了出去,各自分派職守,將院子嚴密地護衛起來。
龍辰昱進到房內將懷中抱的假人扔到床上,撩袍在床邊坐下。
看著那假人,他心中惱恨異常。
假人身上所穿衣物乃是按著徐玉敏的身形所做,只是她來不及穿上身便任性地離開了。
果真是山野間長大的丫頭,無知無畏,這李代桃僵的事若被皇家得知,他們徐氏九族焉有活命的機會?
哼,為她費心遮掩這筆帳,他會跟她好好算的。
沒多久,飯菜被侍衛送了進來,龍辰昱移坐到桌畔。
飯吃了沒幾口,又有一名侍衛急匆匆進門。
「爺。」
「講。」
「方才有人投宿客棧,小的看其容貌頗似王妃。」
龍辰昱豁然起身,「當真?」
「是。」
「先不要驚動她,明日上路後再說。」
「是。」
「今晚一定看牢了她。」
「是。」
揮手讓侍衛退下,龍辰昱在屋內煩躁地走來走去。
那個女人……她就和自己住在同一間客棧,待明日確定之後再跟她好好算帳,但願真的是她!
有了念想,這一夜便過得甚是辛苦,輾轉反側無法成眠。
最後,龍辰昱索性起身在屋中枯坐一宿。
天色在他的殷殷期盼下終於漸漸發亮,當晨曦普照大地的時候,龍辰昱暗暗地吁了口氣。
知道自家王爺的心思,隨行的侍衛都沒有送早飯進去。
在那位疑似王妃的少年結帳離開後,迅速進去回報給主子。
得到消息的龍辰昱以最快的速度上路,直追那人而去。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在官道之上看到了那個馬背上的身影,只一眼,龍辰昱便眯了眼,帶著狠意吩咐,「攔她下來。」
侍衛們領命飛馬上前,一字排開攔住那人的去路。
馬上的青衣少年挑眉,冷冷道:「不知諸位攔住在下的去路所為何來?」
「你說是為什麼?」後面傳來一個壓著騰騰怒意的聲音,「敏兒。」
青衣少年身子一僵,不敢置信地回頭。
從黑色馬車上緩緩走下一人,陽光灑落在他的身上,益發讓他顯得眉目清俊惑人。
馬上的青衣少年正是易釵而弁的徐玉敏,她認出來人正是她的丈夫——龍辰昱,當朝的七皇子,平王。
龍辰昱慢慢地走到她的馬前,朝她伸出手,冷淡地道:「下來。」
徐玉敏蹙眉看看他,又看看週遭圍住自己的青衣武士,抿緊了唇瓣,垂陣,沒有理會他伸出的那隻手,逕自翻身下馬。沒想到未到梁州,就被他堵到。
龍辰昱也不惱她,走過去牽了她的手,便往馬車走回。
當馬車廂門閉上的時候,徐玉敏的心也沉了下去,她以為事情已經了結,卻沒料到他竟然會追出京來。
她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車廂,驀地在一個地方停住,那是一個女子模樣的假人。
龍辰昱的聲音響起,「這是敏兒的替代品,讓本王每日抱進抱出,很溫柔和術巧。」
徐玉敏扭頭看他,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被他塞了東西入懷。
「換上。」
徐玉敏低頭看懷中之物,乃是女子的衣物,從內到外一應俱全。
龍辰昱見她發愣,又催促道:「趕緊換,本王可不想讓人以為本王有斷袖之癖。」
徐玉敏抬頭看他,「你……」
「你不用想讓本王迴避,你身上哪裡是本王沒看過的?」
徐玉敏臉色驀地暴紅,羞憤地瞪他。
龍辰昱不為所動,道:「你若不想動手,本王樂意代勞。」
他的目光讓徐玉敏發顫,只好羞澀地背過身去,寬衣換裝。
龍辰昱的灼灼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放過她任何一點動作,梭巡著屬於他的領地,看她不解綁束胸口的布條便要穿衣,冷聲道:「把那礙眼的布條解了。」
徐玉敏暗暗攥緊了拳頭,吸了口氣,伸手去解遮掩她女子身份的綁胸布。龍辰昱見她動作遲緩,索性自己伸手過去幫她。
徐玉敏在他伸手過來的那一剎那忍不住身子一僵。
龍辰昱卻不管她如何反應,飛快地解開她的裹胸布,看著那兩座飽滿玉峰脫去束縛彈跳而出,目光倏地變熾烈。
徐玉敏急急抓了龍辰昱準備的抹胸便要繫上,卻冷不防被一隻大手奪了那淡粉抹胸,她也被扯入一具寬厚熾熱的懷抱。
她不由得發出一聲輕呼,想要阻止他的放浪。
「別惹本王生氣。」龍辰昱在她耳邊陰沉地低語。
徐玉敏的手停住,在他越來越惹火的舉動撩撥下,帶著微微呻吟與哀求地開口道:「別在這裡……」馬車行在官道之上,周圍還有護衛的侍衛,這讓她情何以堪?
龍辰昱鬆開雪峰上的一顆櫻桃,伸手去扯她的中褲,嘴裡輕輕哼了一聲,「本王有分寸,你聽話就好。」
徐玉敏此時不敢惹他,怕他真的不顧一切任性胡為。
龍辰昱迅速剝光了她,從那堆衣物中挑出為她備下的貼身褻褲,給她換上。徐玉敏輕咬著下唇,由著他一邊撩撥一邊給自己換衣,一顆心幾乎跳出胸腔。
曾經兩人癲狂纏綿的畫面一幕幕從腦海中閃過,她以為自己已經放下,殊不知點滴在心頭。
為她換上全套的衣裙,龍辰昱的額頭也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活色生香的妻子就在身邊,他卻不好動她,真是種煎熬。昨夜他盼著天亮,現在他卻盼著天黑。
徐玉敏老實地窩在他懷中,動也不敢動,她太知道此時此刻他的身體狀況了,抵在她雙股間的硬物在叫囂著渴望。
龍辰昱的頭抵住她的額頭,聲音染了情慾與壓抑,命令她,「把它拿出來。」
徐玉敏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他兩腿之間,心緊了又緊,終究還是乖順地扯松他的腰帶,將那羞人的東西掏了出來。
龍辰昱在她那雙柔軟細膩的玉手中得到抒解,扯過她狠狠地吻了櫻唇一口,最後在她耳邊惡狠狠地道:「先這樣,晚上再收拾你。」
徐玉敏不由地打了個寒顫,驚懼地抬眸看他。
龍辰昱冷冷地瞪她,「背夫私逃,你以為本王會饒了你?」
徐玉敏頓時垂首不語。
龍辰昱再沒有說話,只是將她緊緊摟在懷中不放。
敏兒,本王終於找到你了……
冬日的天黑得早,行人早早便投宿。
龍辰昱一行人依舊包了一處客棧的院子,不許外人打擾。
自從投宿,徐玉敏便有些心神不寧。
她知道夜晚的來臨代表著什麼,那個男人在車上的舉止再再說明他今晚肯定不會輕饒了她。可她委實有些受不了他的兇狠,但如今人為刀俎,她為魚肉,又該如何是好?
她明明長在山野,活在江湖,怎麼就偏偏踏入了朝廷皇家這樣的深淵?
「吃飯,中午時便沒見你吃幾口。」龍辰昱夾了菜放入她面前的碟內,頗不滿地說。
徐玉敏心中苦笑,如今她哪裡來的胃口?
龍辰昱自是知道她心頭在忐忑不安些什麼,揚眉斜睨她一眼,輕笑道:「你乖乖聽話,本王自不會太折騰你。」
徐玉敏心中一凜,抓緊手中的竹筷,逼著自己往嘴裡扒飯,雖然她味同嚼蠟,食不知味。
只是再勉強自己,也堪堪吃了大半碗便實在吃不下了,只能作罷。
龍辰昱看了看她的碗,微微蹙眉,到底也沒再說什麼。
飯後,侍衛提了熱水進房,倒入浴桶之內,供他們洗浴。
洗浴之後便要上床安歇。
徐玉敏揪著中衣衣襟,望著已經躺在被窩中的人踟躕不前。
龍辰昱仰躺在膨軟的錦被中,心情很好地道:「如今天涼,敏兒還是早早上床為好。」
徐玉敏咬咬牙,到底還是走過去,脫鞋上床。
龍辰昱看著她放下了厚實的青幔床帷,這才道:「敏兒不會打算就這樣躺下吧,還不除了衣衫?」
聞言,徐玉敏的身子一僵。
「敏兒若不願,不如為夫幫你?」
徐玉敏倒抽了口涼氣,只能咬牙自己動手除了身上衣物。
等她身上最後一件衣物離身,龍辰昱便將她扯進了被窩,一個翻身將她牢牢壓住,俯身便是火熱的吻密密地落下來。
如她所料,他要得兇狠,折騰得她幾乎失去意識,但卻在這一場酣暢淋漓的發洩後,他喘著氣抱著她的身子,在她耳邊溫柔地道:「敏兒莫怕,咱們來日方長,為夫總要為咱們長久打算。」
這話讓徐玉敏的心更沉。
「睡吧,為夫昨夜未睡,現在實有些困頓了,不折騰你了,安心睡吧。」徐玉敏微微鬆了口氣。
龍辰昱又在她耳邊輕喃道:「等為夫養足了精神,再好好收拾你。」
「……」這男人根本就是禽獸。
龍辰昱恐嚇完她,心情舒爽,摟著她放心地閉眼睡去了。
軟玉溫香在懷,果是人生最幸福之事。
徐玉敏卻難以入睡,睜著眼盯著床頂腦袋空空,不知道要想些什麼,又該做些什麼?
回想這些日子的逍遙竟然像是一場夢,她終究沒辦法甩開這個男人嗎?
她不是不想抗爭奪路而去,可是他已經找到她,她若真不顧一切地離開,惹怒了他徐家又會如何?
他找來便是沒有認下李代桃僵之事,必也有了因應之策,這種情形下她無論如何都不敢貿然行事。
皇家從來便是讓人畏懼的,人命於他們賤若螻蟻。
被龍辰昱緊緊地摟抱著,徐玉敏不敢掙扎,唯恐驚醒了他又生事端,只能忍著。
想睡,卻又思緒紛亂。
一直到很久之後,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夢中,一塊大石壓在她的胸口無論如何都推不開,而後有一條吐著蛇信的蟒蛇纏上來舔吮著她的身子,讓她毛骨悚然。
她嚇出一身冷汗地睜眼醒來,對上一雙燒著火的星目,見他沙啞著嗓音道:「醒了正好。」
徐玉敏毫無防備不被他猛地挺入,情不自禁「啊」了一聲。
龍辰昱低頭封緘她的唇舌,腰上發力抽送,完全忽視她的抗拒。
這場情事結束的時候,窗外傳來雞鳴之聲。
天亮了!
徐玉敏渾身汗漬,秀髮盡濕,趴在枕上喘息,只覺渾身痠軟,只想閉眼好好睡一覺。
龍辰昱伏在她的背上,輕咬著她的耳垂,輕笑道:「為夫可讓敏兒舒服了?」徐玉敏閉目不理他。
龍辰昱也不惱,繼續對她道:「敏兒累了便歇著吧,咱們今日不趕路了。」徐玉敏還是不吭聲。
「又跟本王鬧脾氣啊,本王心情好不跟你計較。」龍辰昱一瞼回味地笑著,將她的身子翻過來摟入懷中,輕撫著她光滑的玉背,「安心睡吧,為夫陪著你。」
累極了的徐玉敏也顧不得許多,依偎在他懷中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4-2-5 10:19 PM
本帖最後由 kikia1234 於 2020-12-6 11:41 PM 編輯
第四章
徐玉敏醒來的時候人已在行進的馬車上,自己是如何被人抱上車的,她毫無印象。
龍辰昱低頭看她猶帶迷離的眸子,不由得輕笑一聲,「敏兒總算是醒了,這一覺睡得真沉。」
徐玉敏微微蹙眉,看著他湛湛星目中倒映出自己的容貌,繼而重新閉上眼,真希望這一切都是幻覺。
「不想起身便躺著吧。」龍辰昱輕撫著她的一頭秀髮,端著手裡的一杯酒,慢慢啜飲。
徐玉敏卻不想繼續躺著了,忍著渾身的痠痛坐了起來,從他手中抽出了自己的頭髮,拿了隨身的玉梳慢慢梳理。
龍辰昱也由著她,只管自斟自飲。
徐玉敏慢慢打理好頭髮,對著銅鏡將一支白玉簪插入髮髻固定,又揀了兩支釵點綴,便要闔上妝奩。
一隻大手從旁伸來攔住她,從盒內取出幾樣釵鐶戴到她的髮髻之上,「太過素淨,為夫可不喜歡。」她那修道人的習性得改改,否則不但他看著不爽,她自己也沒有已為人妻的自覺,還當自己是從前那個不理紅塵的小道姑。
徐玉敏也沒說話,只是任他施為。
弄好頭髮之後,龍辰昱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端詳了一下,笑著在她唇上印上一吻,道:「胭脂不擦便也算了,敏兒的膚色白裡透紅,那些脂粉反倒污了你的好顏色。」
徐玉敏仍舊不理他,只向後靠在靠枕上,拉起窗扇,透過紗簾去看外面。
這條官道蜿蜒深入一片樹林,前後行人稀疏,顯得有些荒涼,讓她起了一絲警覺。
江湖人云:逢林莫入!
只這官道穿林而過,卻是無法可施。
龍辰昱挨到她身側,摟著她的腰同她一起往外看,口中笑道:「娘子有什麼感想?」
徐玉敏回眸瞥他一眼,又接著看向外面。
她三番兩次甩他冷麵,龍辰昱卻不惱,只小聲地道:「昨夜敏兒也不曾叫得多用力,怎麼今日卻說不了話了?」
徐玉敏扭頭朝他怒目而視。這人到底知不知道「廉恥」二字?
看著她鳳目裡迸射火光,龍辰昱卻心下大樂,手在她腰上輕揉,一派輕鬆愜意地道:「讓為夫親自按摩服侍,娘子可算是天下第一人,可舒服?」
徐玉敏想躲卻未能如願,只感覺他那雙大而有力的手在自己腰上摩挲按壓,一股股酸麻隨之順著尾椎骨蔓延開來,又漸漸消退,身子軟綿舒服,便有些困頓起來。
她的神情自是落在龍辰昱眼中,他臉上笑意加深,手上益發地賣力,現在伺候好了她,夜裡才會讓他更得用。
徐玉敏伏趴在他膝頭上,鳳目微闔,昏昏欲睡。
在徐玉敏似睡非睡之際,感覺有一隻大手探入她的裙底,直往大腿根而去,她身子一震,便要起身。
「莫鬧。」
這話中的警告之意讓徐玉敏不敢輕舉妄動,整個身子卻不由自主地繃緊了。他的手指探入她雙腿間的谷穴中,由淺入深,慢慢地勾動……徐玉敏感到一陣酥麻難忍,只得努力地咬著牙,不讓自己呻吟出聲。
龍辰昱的氣息越來越粗重,飛快地扯落了她的褻褲,並將她抱坐到腿上,對著自己掏出炙熱硬物坐了上去。
徐玉敏受這一股強烈刺激的衝擊,難受地扭動身子,她的雙手緊緊扣在他肩上,強忍著不發出聲音,腦子卻漸漸昏眩發狂,這個姿勢太……太深了……
龍辰昱捧住她的臉,吻住她的唇,開始用力向上衝頂,他將她所有的喊叫都吞入腹中,只是車廂內充斥的甜膩腥味足以說明兩人有多麼纏綿激烈。
徐玉敏伏在他的肩頭,大口喘著氣,忽察覺一股濃稠之物順著大腿淌在兩人身體相連的地方,頓時一股羞憤之意席捲了她,她的指甲用力掐著他的肩頭,恨不得抓下他幾塊肉來。
龍辰昱心情極好地笑出聲,輕輕攏了攏她散開的衣襟,將誘人的春光遮掩幾分,在她耳邊嘆道:「為夫這段日子寂寞太久,娘子要體諒一二才是。」
徐玉敏狠狠在他背上捶了兩下,青天白日之下她便跟他在行駿的馬車上如此,以後哪裡還有臉見人?
龍辰昱卻不在意,拿了布巾擦拭兩人的身體,不緊不慢地將自己和她重新打理好,才再拉起窗扇,好讓車廂內腥甜的氣味散去。
徐玉敏到離他遠一些的角落坐好,防備地看他。
然而猛然一道利箭破空聲,讓她倏然驚醒。
龍辰昱按住她,低聲安撫道:「敏兒只管安睡,無須理會。」
徐玉敏聽他如此說,心有所悟,便老實地繼續趴著閉目養神。
不須理會也好,她本也不想理會。
不久外面的刀劍相接聲響了起來,且持續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安靜下來。
「爺,處理好了。」
「嗯。」龍辰昱漫不經心地應著。
馬車開始重新駛動。
龍辰昱暢快地躺倒在墊子上,手枕在腦後,開口道:「敏兒是要去找無雲上人嗎?」
徐玉敏難掩訝異,「我找她幹什麼?」
「她不是令師嗎?」
「不是。」話一出口,徐玉敏便有些懊惱,她何必告訴他?
「噢,幸好為夫提前遇到了娘子,否則只怕要白跑這一趟了。」
徐玉敏心裡懊悔,早知道便不走這條近道了,竟然遇到了這個男人。
「據傳無雲上人的醫術在武林中頗負盛名,又是出家的道人,為夫還以為她會是當年抱走娘子之人呢。想來這江湖中藏龍臥虎,不出世的高人總是有不少的。」高人嗎?
徐玉敏想到師父素日的行徑,便忍不住嗤之以鼻,世外高人有時候不過是徒具其形罷了。
至少,她家師父人前人後絶對是兩個樣子。
龍辰昱瞥到她眼中閃現的笑意,眼神不由得微黯,幾時她能對他自然而然地展現笑容便好了。花轎之中她的那抹笑,一直深藏在他記憶中,卻始終不曾再在她臉上看到。
她終究心中仍舊無他!
眯了眯眼,龍辰昱心中發狠,沒有又如何,他綁也要將她綁在身邊,她即便是塊寒鐵石,他也要將她焐熱了。
便是焐不熱,也不會放她離開,成了他的女人,這輩子便只能是他的。
一連三場刺殺,來得兇猛又密集。
一場大雨讓他們不得不在一處荒山野廟留宿。
篝火映亮了殿堂,映紅了徐玉敏的臉頰,她蹙著眉頭坐在火邊,心不在焉地往火裡扔枯枝。
龍辰昱原本坐在她對面,可在看了她半晌後,起身移坐到了她身邊,像她一樣撿了枯枝往火堆裡扔,「敏兒就沒什麼想問我嗎?」她也對自己的丈夫太漠不關心了,她以為他們撇得清嗎?
徐玉敏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問了你便會說嗎?」
「你試試就知道了。」
徐玉敏從善如流地道:「為什麼這一路會有人來刺殺?」
還一場接一場,從她跟他相遇到今天,短短十天之內,三場剌殺,突然而來,倏忽而去,從不留活口,成功無望轉身便退,改日再來。
龍辰昱的聲音很輕,彷彿在說別人的事,「敏兒可還記得當日嫁入王府時,為夫是何情形嗎?」
「愚痴。」她的用詞很毒辣。
龍辰昱不以為忤,勾了她一綹長髮在指間把玩,笑道:「是呀,愚痴,四年前為夫領兵在邊關大敗敵國,班師回朝途中遇襲,不幸頭部受創一時變為懵懂稚子,
一年後一次無意的事故,頭部再次受創這才恢復了神智。」
徐玉敏忍不住側頭看他,竟然真的痴傻過啊,眼神中不自覺流露出一些東西。
龍辰昱伸手在她臉上摸了一把,道:「你這是在關心我嗎?為夫真是受寵若驚。」
徐玉敏「呸」了他一口,又轉去看火堆。
龍辰昱的眸光變得深沉,繼續道:「為夫此次是借了尋醫之名出外尋找娘子的。」
「不想繼續假裝了?」徐玉敏忍不住問了句。
「原本時機尚不成熟,不過,本王的王妃都跑了,時候不到也要走這一步。」龍辰昱一把將她摟入懷中,在她耳邊道:「我娘子這樣的顏色還是待在本王身邊放些心,外面那些狂蜂浪蝶還是省了他們的心思好。」
徐玉敏用力拍開他的手,往旁邊移了移。
今日留宿荒廟,他再如何也不好就這麼放浪形骸,徐玉敏倒也不怕惹惱了他。龍辰昱自然知道她心裡是何想法,不過,他不在意,夫妻之間偶有摩擦也算是小情趣。她再不心甘情願,他想要時,她也只能在他身下嬌吟婉轉。
火旁的佳人著一襲素色錦衣,髮髻輕綰,說不出的靈秀出塵,她身上那股淡泊清靈常常惹得他忍不住想破壞,似乎這樣她便墮入了凡塵俗世,再也無法抽身而去。
殿外的大雨嘩啦地下著,冷風從破舊門窗間透入,寒意襲人。
一層秋雨一層涼,再深便要入冬了。
徐玉敏抬眸看向外面,透過雨簾看遠處,山巒濛濛煙雨中,不辨形貌。
王府侍衛們在殿外各處守衛,任由冷風颳骨、雨水打濕衣襟,筆直的身軀不曾有絲毫移動。
一雙大手覆上徐玉敏的眼,龍辰昱略帶冷意的聲音傳入她耳中,「與其看他們,敏兒不如多把目光放在為夫身上。」
徐玉敏拿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胡說八道什麼?」
龍辰昱笑開了,再次湊近她身邊,抓起她的一隻素手把玩,「常聽人說美人嬉笑怒罵皆是風情,今日一見敏兒如此,才知世人所言不假。」她那眼波斜斜橫來,嗔中帶憤,又有幾分夫妻間獨有的親暱,讓他心裡十分滿意。
她便是心中尚無他,對兩人的夫妻名分卻是認的,不知不覺中與他就有了幾分情分,這證明事情已經朝著他的預期發展,焉能不喜?
當下,心頭想望又起,伸手從她腿下探過,將她撈入懷中,接著矮身鑽到了殿中神案下,那裡已經鋪好了乾草、被縟,四方垂下的厚實青布正好成了遮蔽的床幔,不讓春光外洩。
徐玉敏先被嚇了一跳,及至他將她放到被縟上,才回過神來,紅著臉要爬起。
龍辰昱哪裡會放她起來,死死地壓了上去。
徐玉敏手捶他,低聲一道:「你還要臉嗎?大殿四處透風,侍衛們還在外面,你你……」
「誰教你勾引本王,忍著些,別叫太大聲。」
龍辰昱喘著氣扯落她裙下的襯褲,扒掉那貼身褻褲,挺槍進入了那處溫熱的密叢,快速地動作起來。
徐玉敏被他弄得狠了,便張口咬在他肩頭,三番兩次下來總算沒讓自己發出羞人的聲響。
龍辰昱盡興之後,鑽出神案,隨手將擦拭完身子的布扔進了篝火之中,一本正經地坐在火堆邊添柴火。
神案之下,徐玉敏慢慢打理好衣物,恨恨咬牙詛咒外面的那個男人,扯了被子躺下,不肯再出去丟人現眼。
龍辰昱回眸看了眼青布幔帳後神案的方向,嘴角揚起,眼中一片得意,她以為留宿野廟他便會不動她了嗎?
在這荒野之地,因繁就簡別有一番美妙滋味。
尤其她害羞不敢聲張,憑他如何折騰,只有一味順從的分,最是銷魂。
夜半時候,偎在身畔溫暖懷抱中的徐玉敏突然警醒。
龍辰昱拍拍她的背,耳語道:「無事。」
神案下光線昏暗,隱約可見外面的篝火仍在燒著,此時殿外傳來隱約的打殺聲。
徐玉敏蹙眉看向外面,突然很是暴躁,這些刺客沒完沒了地追殺,到底是想怎樣?
她聽到悶哼聲,不由得回視。
龍辰昱也聽見了,劍眉蹙起,拍拍她的背,道:「我出去看看,你安心待著。」說完,便矮身鑽出了神案。
這次來的刺客不但人數眾多,出手較前幾次更為兇狠,王府侍衛經過連日警戒已是疲憊之師,此時不免落了下風,更有幾人受傷。
徐玉敏掐了一把被縟下的乾草在手,在幾個黑衣剌客閬入大殿,向神案撲來的時候,隨手攤了出去。
黑衣刺客只見青布幔無風自開,一把暗器迎面射來,待要閃躲已是不及。
眼見剌客直奔神案而去,龍辰昱心頭大惱,揮劍搶身入內,卻看到那幾個黑衣人受創倒地。
致命傷口上的是乾草枝,他驚訝地看向神案。
一隻酥白玉手掀開了青布幔帳,徐玉敏鑽出神案,衣衫齊整,長髮披腰,亭亭立在神案前,手指翻轉間又是一把乾草飛射而出,從後偷襲龍辰昱的黑衣刺客應聲直直倒地。
龍辰昱見狀不由得哈哈大笑,他真是娶到了一個寶貝。
她在床笫之間萬般委屈承歡,卻是有著一身不俗功夫,這功夫恐怕遠在他之上,如果她硬不肯讓他近身,只怕他也只能望妻興嘆。好在,她於夫妻本分倒是通透的。
龍辰昱此時不必分心於她,轉而去幫侍衛退敵。
徐玉敏蹙眉看著那數十個黑衣剌客,這皇族中的權力傾軋實在令人生厭。
低頭看到篝火旁的柴禾上,徐玉敏伸腳挑起一截粗枝,手掌翻覆間切為數十段,收在袖中,緩步朝殿門走去。
黑衣刺客只見青布幔無風自開,一把暗器迎面射來,待要閃躲已是不及。
「天女散花!」有黑衣剌客驚呼。
那漫天撒出的暗器鋪天蓋地而來,傷及人身便猶如天女撒落的種子開出的血花,乃是暗器手法中最最厲害的,即使是令江湖人聞風喪膽的暴雨梨花針也不能與其相提並論。
暴雨梨花針只能發一記,讓人避無可避。
天女散花卻是武者不死不休,讓人無處可逃。
徐玉敏這一出手,立時便讓平王府這一方扭轉了整個局勢。
來犯的數十名黑衣刺客盡數伏誅。
冷風夾著苦雨撲面而來,徐玉敏打了個寒顫,那混和著血水的雨水淌了一地,讓她看了直蹙眉,忍不住拱了拱手,口誦道號,「無上天尊,罪過罪過。」
「……」王府侍衛面面相覷。
倒是龍辰昱笑著揮揮手,「你們把屍體處理了,毀屍滅跡,莫讓人看出端倪。」
「是。」
「今日之事,若讓本王聽到一點風聲,後果你們懂得。」看殺手那驚駭的眼神,敏兒的這手功夫只怕還是不為人知的好。
「遵命。」
龍辰昱到廊下接了雨水將手洗淨,又入殿換過衣服,這才走到已坐回火堆旁的妻子身邊,攬了她入懷,嘆道:「倒是為夫眼拙了,敏兒是深藏不露啊。」
徐玉敏拍開他的手,冷淡地道:「我去睡了。」便又重新鑽回了神案下的臨時床鋪。
她很生氣,方才見黑衣刺客從後偷襲龍辰昱,她竟然會緊張,因為擔心他的安危,甚至動了殺念,這真是罪過了。
龍辰昱搖頭笑,知道她這時心情不好,便明智地沒去煩她,在火堆旁坐了後半夜。
嬌妻猛如虎,嗯?真的要好好想想一味欺壓她是不是明智之舉了。
真要惹得她手刃親夫,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
當朝平王難得深思熟慮了起來。
那晚之後,一連幾晚徐玉敏都在夢中驚醒。
這讓龍辰昱有所了悟,殺生對於自幼許身道門的她到底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的。那晚若不是情形實在對他們不利,估計她仍舊是不肯出手的。
想到這裡,龍辰昱的心突然莫名高興起來,雖然她依舊不肯對他假以辭色,但到底在她心裡,他跟別人是不一樣的,他的安危於她而言也是重要的。
因為體貼她的驚夢,最近他大多不鬧她,實在是忍不住才會纏上那麼一兩回。又七八天過去後,徐玉敏終於慢慢恢復正常,而龍辰昱也放下了心。
但她茹素和誦經的習慣卻還沒中斷,這讓龍辰昱有些無奈。
好吧,只要能讓她安心,茹素誦經都沒問題,只夫妻房事上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妥協就是了。
她心情不好,他能體諒,但要他一兩個月別沾她的身,恕他辦不到。
龍辰昱進門的時候,徐玉敏剛剛誦經完畢,正在上香。
「敏兒真是虔誠。」
徐玉敏對著香爐打了個道稽,沒有理會他的調侃。
龍辰昱卻突然很想知道她以前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於是便道:「敏兒,你以前一直是做道姑打扮嗎?」
徐玉敏點點頭,「嗯。」只是有時她也會變裝,但那個就不必告訴他了。
「一直住道觀?」
徐玉敏想了下,才道:「大多時候是住在道觀裡,有時也會跟師父出門走動。」
龍辰昱忍不住調笑她,「那你在外走江湖時,沒有人曾說這個小道姑倒是俊俏,託身在道門真真可惜了。」
徐玉敏臉色微變,似驚訝又似恍然。
龍辰昱馬上便知道這樣的話她果然是聽過的,估計還不少,心裡的火氣忍不住竄了上來,那些嘴賤的混蛋。
「你就沒有收拾說這些話的人?」不知不覺間,他的聲音中帶了殺氣。
徐玉敏看了他一眼,搖頭,「世上的閒言碎語多了,計較是計較不過來的。」過分的話自當別論,她也不是真逆來順受的。
龍辰昱便問她,「那敏兒計較什麼?」
徐玉敏這次認真地回答了他,「我不喜歡替人出嫁這樣的事,那本不是我的人生。」
龍辰昱揚眉,「難道當一輩子的小道姑就是你的人生?」
讓他沒想到是,徐玉敏真的點頭,「是呀,當道姑有什麼不好嗎?我從小就是道姑啊。」
龍辰昱撫額無奈,他忘了她尚在襁褓中就被徐常禮送給了她那位正好路過的道姑師父,確實是自幼便進了道門。
算了,他不想就這個問題再跟她爭辯了。「時候不早,我們早些安置了吧。」
徐玉敏抿抿唇,心裡有些不願,但到底沒說什麼。
兩個人上床之後,她沒有例外地又被龍辰昱摟入懷中,只能在心裡嘆口氣。這人除了重慾些,在床事上如狼似虎,其實對她一直不錯的。
「敏兒身在江湖,可知無雲上人是個怎樣的人?」
「聽師父說,是江湖中一個以醫術好出名的出家人,據說年輕的時候,她被男人傷了心,心灰意冷之下便出了家。她特別痛恨始亂終棄、背信棄義的男人,死在她手裡這樣的男人有很多。師父說這種人的腦子受的刺激太大,拉不回來了。」
「……」龍辰昱忍不住認真地看了妻子一眼,最近她與自己說的話多了起來,
不像以往那樣,不是不予回應便是簡潔得過分,有時甚至親切得很,比如此刻。
「你既然是打著尋醫的名號出來,其實可以去找無雲上人的。」徐玉敏想到他出京的原因,忍不住多嘴。
龍辰昱忍不住道:「敏兒懂醫術嗎?」她應該是懂的吧。
「懂。」她回答得很肯定。
「那為夫找你不就行了。」
徐玉敏一針見血地道:「如果我能治好你,那麼你又何必打著尋醫的名號出京來呢?這樣豈不是自打嘴巴。」
「……」他這是被鄙視了嗎?
「而且無雲上人的醫術高明,你這種假扮的,到時候豈不是要被拆穿西洋鏡?」
這真是一句比一句更尖鋭啊,龍辰昱心裡忍不住苦笑,他甚至開始懷疑她是不是故意這樣話裡有話地諷刺他了。
「本王倒還不至於如此失策。」
徐玉敏緊接著又給了他一記悶棍,「那你又打聽無雲上人做什麼?」她記得他們再次相逢的時候,他明明有提過無雲上人,而且情況也都有所瞭解。
龍辰昱為之氣結,她果然是故意的。
「我不舒服,不想說話了。」
龍辰昱突然不想多說了,他之所以這麼安分地抱著她蓋棉被純聊天就是因為她的癸水又來了,而她最近又經歷了殺人的事,他不好意思勉強她用別的方式幫他抒解。
想來想去都是那些人的錯,如果他們不派剌客來敏兒便不會出手,不出手便不會受到驚嚇,導致現在他有需求也不好強迫她。
這筆帳他記下了!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4-2-5 10:34 PM
第五章
「得月小樓」是江夏城最大的酒樓兼客棧,雖然叫小樓,實則並非只有一座小樓那樣簡單。它前前後後共有三座樓、五處院落,可供行人吃飯住宿,是遠近聞名的投宿打尖之地。
這日龍辰昱一行便在近午時分入城抵達得月小樓。
在樓外迎客的夥計看到這輛奢華的馬車、車旁隨侍的青衣武士個個都非泛泛之輩,便知道來者身份不凡。
只是,從車裡下來的那位公子卻讓他吃了一驚。
那是位錦衣玉貌的俊逸男子,周身透著一股清秀氣質。可是,他一說話,便打破了旁人所有的美好想像。
「娘子,這裡人好多,我不喜歡。」
那聲音分明透著稚氣天真,一如孩童。
「我餓了。」隨著這個嬌柔的聲音,馬車上走下來一位披著狐裘的少婦,她的容顏清妍雅緻。
單講容貌,這兩人倒是一對玉人,只可惜了,這樣出色的女子卻嫁了這麼一個痴傻的男子。
夥計心頭不由得嘆息,這世間事果然難以盡善盡美。
「娘子,我抱你進去啊,莫髒了你的鞋。」
徐玉敏待要拒絶,龍辰昱卻已伸手過來,她只得識趣地閉上了嘴。
他要人前作戲,她即便不想配合,也不能拒絶。
一個男子將一妙齡美貌少婦抱入門,這無論在何時都是足夠吸引人注意的事,因此,他們一入門便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實是情理之中。
徐玉敏頗羞赧,便將頭埋在了龍辰昱的懷中。
「一座清靜小院,不許人前去打擾。」侍衛說話的同時將銀元寶擲到櫃檯上。掌櫃見多識廣,知這一行人不好惹,忙點頭哈腰答應。
「娘子,今天我們在廳裡用飯好不好?」
「你不是不喜歡人多?」徐玉敏不能不開口,她實在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眼。他扮愚痴上癮,她卻沒有陪他演戲的意願。
「娘子喜歡我便喜歡啊。」龍辰昱撲閃著那雙澄澈的星目,一副討好賣乖的模樣。
如果不是深知內情,徐玉敏真是要被他這副純良的樣子騙去了,可惜——下意識抿抿唇,很是不甘願地點頭道:「好,就在廳裡用飯。」
當龍辰昱張開嘴等著她喂的時候,徐玉敏很想把碗直接扣到他頭上,他演夠了沒有,傻子便不會自己動手吃飯嗎?那是殘廢好不好。
徐玉敏暗自深呼吸,強制壓下想抽人的慾望,面沉如水地夾了飯菜,坐到他身邊一口一口地喂食。
突然之間她有種當娘的錯覺——這想法立時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娘子,你手不要抖。」
徐玉敏偷偷瞪他一眼,咬著牙繼續喂,心說:你可以把那個「子」去掉,我會覺得很合心意。
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這是客棧大廳內其他客人的心聲。
便是富貴無雙、便是錦衣玉食,這樣的女子嫁了這樣的夫君那真是暴殄天物、慘無人道啊。
好不容易,徐玉敏喂飽了不要臉面的平王,才要坐回去吃自己的飯,又被他接下來的一句話驚到了。
「娘子,我也喂你吃好不好?」
徐玉敏簡直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傻了。
看著自家王妃那張強忍怒氣的臉,龍辰昱卻心情愉悅,捧了飯碗將飯菜喂到她嘴邊,等她張口。
徐玉敏暗自默念道經維持冷靜,然後張口將飯菜吃了下去。她不跟他一般見識,這個混蛋蠢子!
他喂一口,她吃一口,很是和諧。
只是……
「呀,喂偏了,我幫你擦……」龍辰昱看看自己的手,眨了下眼,然後驀地舔上她的唇邊,將那唇上沾著的醬汁舔吻去。
飯廳之中突然有那麼一刻的寂靜無聲。
徐玉敏的臉瞬間暴紅,又羞又惱,手捂在被舔吻過的地方,惱怒地瞪他一眼,然後霍然起身,「我先回去歇息去了。」
龍辰昱急忙放下碗筷,追了上去,「娘子,你等等我……」
他們一走,侍衛自然也跟了上去。
客棧大廳內立刻開始響起了嗡噏的議論聲。
負氣回到棲身小院的徐玉敏憤憤地進了主屋,回身要關門。
「娘子。」龍辰昱及時頂住了門。
徐玉敏見無法拒他於門外,索性轉身往裡走去。
龍辰昱進房,關門落閂後,也走了進去。
一進去就看到妻子坐在床邊,臉上猶有未消的餘怒,他不由得嘴角微揚,走到她身邊,摟住她透著馨香的身子,低低笑道:「敏兒真的生為夫的氣了?」
徐玉敏掙了幾下沒掙開,索性放棄,但實在是忍不下那口氣,「你好歹也是一朝王爺,能要些臉面嗎?」
龍辰昱一本正經地道:「本王如今腦子受損,哪裡還有臉面可言?」總是要作戲給一些人看到才行。
徐玉敏忍不住反脣相稽,「便是腦子受創,那種事也是可以於人面前做的嗎?」
龍辰昱失笑,「失智之人不論做出何種行止都在情理之中。」
雖知他所言不虛,但他畢竟是假裝的,這就讓她很是惱火。
龍辰昱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手也探進了她衣襟之內,「敏兒是不想我在人前做這樣的事嗎?」他一下將她撲倒在床,俯身吻了上去。
徐玉敏下意識地開始掙扎。大白天的,他是要如何?
她越是掙扎,龍辰昱反而越不放她,最後心火被徹底撩撥而起,索性扯落了帷帳,專心享受夫妻閨房之樂去了。
他本是率性之人,又是面對自己明媒正娶的王妃,何必有所顧忌?
在他越來越激烈的動作中,徐玉敏的抗拒漸漸變弱,最後只能本能地依附著他承受他的攻勢,腦子裡陷入一片空白。
在他終於滿足地退出她的身體時,她有好一會兒的空茫。
徐玉敏閉著眼,有些絶望地想,她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竟然開始享受他的需索,甚至於無意識地主動迎合。
一行淸淚從眼角淌下,她不喜歡這樣的改變,她是討厭這個男人的,是在情勢所迫之下無奈讓他奪去身子。她不喜歡皇家,不喜歡王府那座牢籠,甚至討厭帶來這一切改變的京城……
龍辰昱伸手撫過她眼角的淚,心頭有些揪疼,還是無法讓她心甘情願嗎?
他抱緊了她,囈語般地道:「敏兒,別哭,你的淚讓為夫心都痛了。」
徐玉敏伸手捶打他的胸口,「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我不喜歡。」
「好好,為夫答應你,日後不這樣了。」大不了晚上努力些,白日宣淫也是情不自禁,聖人也有忍不住的時候,何況他又不是柳下惠,嬌妻在懷,天時地利人和,自然放縱了些。
徐玉敏捶打的力道漸小,最後推開他,背過身子面牆而臥,不再理他。
龍辰昱只是默默地從後摟住她的腰,心中嘆了口氣,這樣的她只怕也不願替他孕育子嗣的,還是要等啊。
他見過被迫懷上不喜歡的人子嗣的女人像發瘋一樣自殘的樣子,那在他幼年的記憶裡刻下了深深的烙印,無論如何都抹不掉,隨著年長反而記憶越來越清晰,簡直刻骨銘心。
越往北走,天氣越冷。
道路兩旁的樹木已經枝葉凋零,於寒風中嗚咽蕭瑟。
有別於車廂外的冷肅,車廂內卻是透著暖意的。
車廂鋪了厚厚的波斯毯,車廂壁也釘了厚厚的毛皮,還點了一隻精巧的炭爐,爐中不時閃爍著點點火光,透著絲絲溫暖。
龍辰昱斜靠在引枕上,手裡拿著一隻小酒壺,不時往嘴裡倒一口,眼睛卻看著對面專心縫製香囊的人。
他知道她清淨無爭,一身武功深藏不露,卻還真是沒想過她於針爾女紅也是精通的。
在那塊不大的錦帛上,她飛針走線,綉出的花紋、圖形栩栩如生。
「敏兒。」
「嗯?」徐玉敏口中答應,手中卻沒停,甚至連看他一眼都沒有。
「你師父從小是按大家閨秀的教養教你的嗎?」他實在是很好奇,她明明長在道院,但是身上的氣質卻高潔出塵,甚至比許多世家名門的千金閨秀還要出眾,只是在一些宮廷禮節上她可能有所不及。
提到師父,徐玉敏停下手中的針,似乎是想了想,然後嘴角不自覺地勾起,漾出一抹淺淡的笑,「我師父是個很好的人。」
說了等於沒說,根本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龍辰昱也不計較,他反正也是隨便問問。
「繡花是為了練暗器,擲暗器的時候力道、方位、角度等等都很重要,所以繡花很適合用來磨練暗器的精確度。」
「……」這倒是很新奇的說法。
然後,龍辰昱想到一件事,「你以前練暗器是用什麼?」
徐玉敏捏著手裡的繡花針展示給他看,理所當然地道:「繡花針啊,師父說這個當暗器很便宜,像江湖中一些敗家的人拿鏢啊、金珠銀彈啊什麼的,簡直是太浪費了,完全當自己是土財主一樣揮霍。」
「咳咳……」龍辰昱不幸被倒進口裡的酒嗆到了。她那師父簡直一點兒不像個出家人啊。
徐玉敏瞪他,她沒有在說笑,他為何反應這麼強烈?
雖然,她其實也覺得師父經常有那麼點……不,是很不仙風道骨,但是,她可以私下腹誹一下,別人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的。
「你師父到底是誰啊?」龍辰昱簡直太好奇了。
徐玉敏的答案一如既往,「反正你也不認識,知道也沒用。」
總之,她就是不肯告訴他就對了,這分明就是還防著他,留著一條退路隨時準備甩了他走人。
這個認知讓龍辰昱著實不舒服,江湖有那麼好嗎,她為什麼就不肯踏實地留在他身邊當平王妃呢?
還是他對她不夠好?他除了在床上的時候太過盡心,其他真的是沒什麼好挑剔的了,從來也沒有拈花惹草的意願,就想守著她白頭到老,這樣還不行嗎?
龍辰昱從對面移到她身邊,抓了她的腳擱到自己的膝上摩挲,道:「敏兒,你到底為什麼不肯做我的王妃?」
為什麼?徐玉敏難得沉思了一下。
原本這樁婚事與她是毫無關係的,若非胞姐失節在先,她大概這輩子就是一個江湖散人罷了。
但是,事情沒有如果,只有結果。
所以,她被迫成了這樁婚事的犠牲品,嫁入了平王府,成了平王妃,但這不是她的人生啊。
龍辰昱又是一個貪歡重慾的人,這與她從小受到的清心寡慾戒條完全相悖,她很不適應、很反感,雖然有時候她也很喜歡兩個人做那種事的感覺。
思考過後,徐玉敏給了他答案,「你很麻煩。」
龍辰昱飽受打擊,任他再怎麼想,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答案。
他很麻煩?
這算什麼答案?
可這偏偏真就是個答案啊。
「敏兒,其實為夫一點都不麻煩的,真的。」龍辰昱開始搜刮自己不麻煩的證據,「為夫身家清白,府裡也沒有一群鶯鶯燕燕,外面更沒有紅顏知己什麼的,而且不是皇儲,不會爭權奪利……」
「那你當年為什麼會被人謀剌,導致腦部受創?」徐玉敏輕飄飄一句話便一下戳破了他的美好言論。
龍辰昱抿抿唇,繼續遊說,「就算爭權奪利這個有,但你們女人要的不就是一個對自己一往情深、死心塌地的男人嗎?」
徐玉敏磨眉看他,目光充滿著憤憑,「我是出家人。」可是如今卻被你硬生生沾染了一身的紅塵孽障,沉淪在男歡女愛中無法自拔。
龍辰昱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要碎了,這完全就說不通嘛。
出家人!
龍辰昱承認她跟那身道袍很相襯,但是他討厭她穿道袍的樣子,就好像遠得讓他構不到一樣,他不喜歡那樣。
去他的出家人!
他寧願被她當成惡棍,也不希望她去當出家人。
出家人有什麼好?清規戒律……好吧,其實當初她就說過,她的師父不是個守三清戒律的人,她身為弟子自然也一脈相承。
但是,請修持身卻是最讓人深惡痛絶的,男歡女愛是人之常情,何況他們是夫妻,親熱也是不為過的。
想到這裡,龍辰昱摩挲她腳的手便有些不受控制地往上攀爬。
「龍辰昱!」
龍辰昱看到她眼中的怒火,抿抿唇,老實地又把手放回了老地方。
好吧,白日宣淫是不對的。
「敏兒,你是本王的王妃,是上了皇家玉牒的,無論願不願意你都是本王的王妃,皇家的媳婦。」
徐玉敏臉上神色一黯,低下頭繼續去綉自己的香囊。
她又何嘗不明白這點呢?
如果他沒有追上來,再尋到她;如果他乾脆一點,認了李代桃僵的徐玉蓉,那麼這件事就真的與她再也沒有關係了。
可是,他尋出京,又找到了她……
師父常說,天道有常,天道無常,各有因緣,莫怨人。
「敏兒——」龍辰昱暗暗有些惱意,他最不喜歡她這樣一言不發了,每每激得他火冒三丈,然後就會忍不住對她做些不太好的事。
徐玉敏的聲音帶了些無奈,亦透出幾分蕭索,「你說的我都知道,所以我沒有跑不是嗎?」或許他真是她命中的劫,是她今生無法逃脫的業。
龍辰昱心中那把火突然熄了,是呀,她若真想跑還是能跑掉的,可在他尋到她的那一刻,她似乎就認命了。
或許——龍辰昱深深地看了妻子一眼,她很聰明,考慮到了許多事,這估計是她當初沒有在入京後便一走了之,而是聽話嫁人的根本原因。有了機會,她也能置之死地而後生,搏一次。
無論她表現得多麼對徐家深惡痛絶,她始終都是徐家的女兒,不可能會真的坐視徐氏九族遭殃。
想通這些,非但沒有讓龍辰昱心裡舒服,反而讓他更加的煩躁。
徐玉敏感受到腳上傳來很大的力道,這讓她十分不適,但是她只是蹙緊了眉頭,卻沒有說話。
他們這樣一路往北,似乎是要往青州去,可師父應該不會去那樣冰天雪地的地方,師父是最怕冷的,也最不喜歡自討苦吃。即便是要看人尋寶,在有機會挑選的
時候她更可能去那些風景好一點的地方。
「敏兒。」
徐玉敏抬眸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這聲叫喚有些不同。
龍辰昱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你肯為我生孩子嗎?」
生怕錯過她的任何一個細微的神情變化。
徐玉敏愣住了。
孩子?
她好像一直沒有想過,是了,他們總會有孩子的。
見她不答,龍辰昱的心立時提了起來,「你不願意嗎?如果懷上了,你是不是一定會想方設法地打掉他?」
徐玉敏蹙眉,不解地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他是一條生命不是嗎?」更何況那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骨血。
「你恨本王。」他給她原因。
徐玉敏又愣了一下,然後說得很慢,似乎也在思索一般地道:「也許……我沒那麼恨你吧,至少我不會因為恨你而去傷害我肚子裡的小生命。」
她真的恨他嗎?突然之間,徐玉敏也不確定了。
出家清修之人講究四大皆空,她自幼修道心性淡泊,少有事情可以撩動她的心緒。
可是,這個男人最初以那樣一個童稚的模樣猝不及防地闖入她的世界。洞房夜,強硬而狂暴地奪了她的身子,讓她忍不住對他咬牙切齒,即使離開了他,想到他的時候也會情不自禁氣得渾身發抖,無論如何都不能平淡以對。
這是恨吧?
可是,如果真的恨,又為什麼在他遇到危險的時候會揪心,會忍不住著急、會忍不住起殺意?
突然之間,徐玉敏害怕得不敢再往下深想……她,她還是恨他好了……
龍辰昱突然激動地將她拽入懷中抱住,驚喜無比地道:「真的?」
「你放開我。」
「是真的嗎?」
「我沒有懷孕。」徐玉敏不得不提醒他,「我的癸水還沒乾淨。」
龍辰昱的臉色為之一變,她提醒他了,她那該死的癸水害他這幾天一直沒能真正地沾她的身,這讓他很不舒爽。
「它什麼時候才能乾淨?」
徐玉敏沒理他,她最討厭他不知節制地索歡了,連帶的讓她也變得墮落。龍辰昱臉色有些陰沉,按撫她纖足的手又有些重。
徐玉敏仍舊只是蹙眉,而不開口。
大多時候,她是不想理他的。但如果一直不搭理他,他又會像抓狂一樣地撲上來,所以,她會適當地理一下他一下,這是這段日子她與他相處下來得出的結論。
她一直壓著底線,不能讓他抓狂!
其實,有時候看他被心火撩撥得暴躁的情形,徐玉敏覺得還是挺有意思的。
荒原古道,枯黃的草迎風搖擺。
在這樣荒涼的地方,卻有一家客棧。
凜冽寒風中,店幌也在風中瑟瑟飄搖。
「一家春」是這個客棧的名字,在這滿目荒蕪中看來卻顯得分外的合宜。
當龍辰昱一行走進去的時候,客棧內的人都有志一同地往門口看了一眼。龍辰昱看到滿客棧的江湖人,心中亦不由得微怔,越往北行,江湖人越漸增多,可見為那傳聞中的寶藏而來的人為數之眾。
徐玉敏卻對那些目光視而不見,逕自牽了龍辰昱的手往樓上去。
樓下已是萬頭攢動,自然是要往樓上而去。
「娘子,這裡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啊?」
聽到龍辰昱這樣清潤純良的稚音,徐玉敏用力攥緊他的手,有一種直接將他踹下樓梯的衝動。
她真的不喜歡陪他演這白痴與白痴娘子的戲,讓人很暴躁。
「天冷,外面待著不舒服,自然都到屋裡來了。」
「哦,就像我們一樣啊。」
「對。」
這樣似母子一般的對話,不經意間便充分暴露了來人的智力程度,客棧中的江湖人不由得有些納悶,這樣看著非同一般富貴的人到這苦寒之地來做什麼?
樓上的人亦是不少,好在還有一處空桌,徐玉敏一行過去坐了。
夥計趕著過來上茶,一邊道:「客官吃些什麼?」
徐玉敏道:「有什麼好的便上好了。」
「好咧。」
「等等。」她叫住了欲走的夥計。
「客官還有何吩咐?」
「我想打聽一個人。」
隨行侍衛扔了一塊碎銀過去,夥計接了,眉開眼笑地回道:「客官請問,只要小的知道一定知無不言。」
「你可知道無雲上人?小婦人欲尋上人為拙夫治病,聽聞上人近來到青州,不知可有她的消息?」
她這話一出口,店中的江湖人這才恍然大悟為何在這寒冬之際,這樣的富貴之人會頂風冒雪到青州來了——原是為了求醫!
這與他們沒有衝突,便再無人關注。
龍辰昱心中暗讚妻子一聲,看她好似不通俗事,但是卻又常常有令人驚奇的一面。
「夫人問小的可算是問對了,前些天無雲上人還曾在小店打尖。」
「不知上人往哪個方向去了?」徐玉敏面露焦急之色。
「向北。」
「多謝了。」
「客官不必客氣。」
「娘子,我要吃飯,餓了。」
徐玉敏忍著將熱茶迎面潑過去的衝動,柔聲道:「乖,一會兒飯菜便送上來了。」
龍辰昱暗自咬牙,她這分明是故意的。
徐玉敏心道:我就是故意的,你想扮愚痴,好啊,我配合你,非得讓你的愚痴加倍不可。
夥計自然不知這夫妻兩人間的暗中洶湧,在一旁道:「小的這就下去傳菜,一會兒便能上來,公子莫急。」
龍辰星一頭栽進妻子的懷中,抱著她的腰撒嬌,「敏兒,我餓了,要吃飯。」
徐玉敏差一點就伸手拍開他,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緒,好聲好氣地道:「乖,我們先喝口茶潤潤喉,一會兒飯就來了。」
龍辰昱只是不理,在她懷中好是磨蹭了一會兒,直磨得徐玉敏的一張俏臉滿是潮紅,才終於放棄挑逗她,直起身來。
一旁的侍衛眼觀鼻,鼻觀心,只當自己不存在。
王爺調戲王妃的時候一定要無視,否則無論誰惱羞成怒,他們也承受不起。
店中其他人看到這樣的情形,不由得益發為這美貌少婦惋惜不已,真是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
夥計來上菜的時候,又有人從樓梯走上來,一邊走還一邊道:「這見鬼的天氣,竟然又下起雪來了。」
徐玉敏抬眼看去,就見來人正一邊撣著身上的雪,一邊尋找空位。
外面竟然下雪了嗎?
徐玉敏眉頭微蹙,風雪交加,今天只怕要宿在這裡了。
「娘子,吃飯。」
徐玉敏回神,只看到龍辰昱一臉稚子表情,張大了口等她喂食。
心裡嘆口氣,認命地夾了飯菜,一口一口地喂他,間或會被他藉機揩些油。
這些日子她習以為常後倒不覺得如何,反而是這客棧中的人不時投來的目光讓她心生不耐。
「夫人,已經訂好客房,公子與夫人用完飯便可以回房歇息去了。」
徐玉敏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些瑣事隨行的侍衛一直做得很好,完全不必他們夫妻操心,時間一長,她倒也習慣了交由他們打點瑣事。
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原本她對夫妻之事很是牴觸,但隨著相處的時間增加,她竟然也慢慢習慣了龍辰昱夜裡的折騰,這讓她光想背脊都有些發涼。
徐玉敏一雙如秋水般明亮的陣子驚疑不定地看著老實吞飯的龍辰昱,他是不是打著這樣蠶食鯨吞的主意?
龍辰昱朝她明亮地一笑。
徐玉敏忍不住又咬了咬牙。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4-2-5 10:39 PM
本帖最後由 long032 於 2014-2-5 10:40 PM 編輯
第六章
外面風雪交加,客棧人滿為患。
這樣的情況下,能要到房間已經是萬幸,若想有單獨的小院是萬萬沒有那個可能的。
在這魚龍混雜的情況下,徐玉敏倒是心情放鬆。
只是熄燈上床後,她才知道自己放心得太早了。
龍辰昱上來便要索歡,他的手熟練地剝去她的貼身衣物。
徐玉敏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將聲音壓得極低,只有兩個人能聽到,「別鬧,左右都是耳力敏鋭的江湖人。」她不想讓人聽見。
龍辰昱掙開她的手,在她耳邊道:「那又如何,你我是夫妻不是嗎?」
就在這時,隔壁突然響起喘息聲、肉體撞擊的啪啪聲讓兩人愣了下。
而後,龍辰昱附在她耳邊笑了,「人皆如此。」
徐玉敏羞紅了臉,忍不住捶了他好幾拳。
龍辰昱以最快的速度挺進了她的身體,開始歡快而急切地抽送。
徐玉敏咬住一方絲巾,不肯發出聲響。
誰知在他們進行到緊要關頭的時候,外面突然響起刀劍聲。
徐玉敏心中一驚,花穴下意識收縮,那桿正在衝鋒陷陣的金槍如受到鼓舞一般益發神勇,發狠似的加快進軍速度。
徐玉敏連連捶打身上之人,試圖讓他慢下來。
龍辰昱卻顧不上理她,只埋頭享受這銷魂欲死的快感。
他將種子埋入她花房深處時,窗戶猛然被一股大力撞開,兩道人影一先一後摔了進來。
龍辰昱眼神一凜,將懷中人護嚴,緊盯著帳外的打鬥。
聽到動靜的侍衛第一時間衝入,在床前一字排開,不讓人越雷池一步。
龍辰昱見侍衛趕來,便放了心,仍舊護著懷中的妻子,以防意外出現。
若有人看到她的身子。他必會殺了那人。
那摔進屋中的兩人打著打著便又衝破屋頂而出,刀劍相撞聲在靜夜中顯得分外清晰。
龍辰昱藉著屋外的月光,摸索到衣物幫妻子穿上,然後自己才不疾不徐地穿妥衣物。
他伸手掀帳,侍衛便讓開來。
龍辰昱先下地,拿了屏風上披著的狐裘將妻子裹好抱起,接著回身往外走。侍衛立即隨後跟上。
當龍辰昱抱著徐玉敏走到客棧大廳的時候,看到許多被吵醒的江湖人也聚集在那裡。
看到他們一行出來,那些江湖人並沒有太過驚訝,畢竟大家顯然都是被這打鬥聲吵醒的。
「娘子,這裡有人打架,我們回車上去吧。」
徐玉敏窩在龍辰昱懷中,順從地應了一聲,此時此刻她真是沒臉見人。
「我們丟了東西,誰都不能踏出客棧一步。」
隨著刀劍破空聲,兩個藍衣大漢落在客棧門口,擋住了出口。
龍辰昱蹙著眉頭將懷中的嬌妻放下。
徐玉敏輕攏身上的狐裘,在地上站穩。
此時她頭上釵鐶盡去,反而別有一番清水出芙蓉之態,帶著幾分清冷與嬌柔。龍辰昱轉過身為她將帽兜拉上,並替她拉緊了狐裘,帶些抱怨地說道:「娘子是我一個人的,不許旁人多看。」
旁觀的江湖人不由會心一笑,這個傻相公倒是有很強的獨佔慾。
徐玉敏任他擺弄,只不說話。剛剛在床上被他弄得雙腿到現在都有些發軟,事情來得突然,身上也沒有清理乾淨,此時其實是不太舒服的。
「娘子莫累著,我們到一邊坐下吧。」
徐玉敏由他扶著找了處空位坐下,雙腿間的黏膩讓她忍不住頻蹙眉。
龍辰昱略一思索便明白她因何蹙眉,心中暗自竊笑,她這彆扭的羞態令他心情大悅,在桌下握住她的一隻手,湊到她耳邊道:「可緩過來了?」
徐玉敏伸腳踩了他一記,又羞又惱。
龍辰昱也不顧忌大廳內閒雜人等甚多,直接攬了她的腰,將人納入懷中,口中道:「娘子莫怕,為夫保護你。」
聽到他的話,其他江湖人莫不心中好笑,只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相信他能保護得了他那個嬌美的妻子吧。
徐玉敏不想理會那些或興味或探究的目光,索性倚在龍辰昱的肩頭假寐。
龍辰昱樂得她如此親近。
一直以來,除了這種時候她鮮少主動親近他,讓他心中總是有著深深的失落。不知何時,她才能毫無芥蒂地與他相親相愛。
垂眸看著懷中的妻,她閉著眼的時候神情很是安詳,少了幾許的疏離,恍若此時他的懷抱便是她的歸宿一般,讓龍辰昱的心中非常滿足。
「砰砰」兩聲巨響,兩個渾身染血的人被扔到了客棧大廳裡,十幾個藍衣人簇擁著一人從樓上走下來。
「本公子手中的東西是那麼容易偷的嗎?」
龍辰昱漫不經心地抬眸看了一眼,那為首的藍衣公子年紀大約二十多歲,俊眉修眼的,倒也是一表人才,只是眼中的戾氣過重,削減了幾分英氣。
「想不到『海蘭閣』的藍玉公子也住在這裡。」
「是呀,此事只怕難善了。」
大廳中的江湖人紛紛小聲議論。
徐玉敏閉著眼偎在龍辰昱的懷裡,耳中聽著那些議論,心裡也不禁有些感嘆,江湖這個地方永遠都充滿了意外與驚險。
好好投個店住宿也能碰到這樣的突發事宜,尤其還遇到了傳聞中心狠手辣,卻又是江湖美男排行榜上有名的藍玉公子。
記憶中的藍玉公子似乎——徐玉敏不得不老實承認,單論外貌,龍辰昱還是比對方出色得多。
藍玉公子走到倒在地上的兩個人其中一人身邊蹲下,攫起她的下巴,陰惻惻地笑道:「你在床上的功夫不錯,伺候得本公子很滿意,但是想偷藏寶圖,你卻是該死了。」
龍辰昱這個時候才明白,這個藍玉公子只怕就是在他們夫妻隔壁風流快樂毫無顧忌的那個男人,難怪剛剛覺得他的聲音——挺耳熟。
「圖在哪裡?」
那個美麗的少女吐了藍玉公子一臉血,笑道:「圖已經被帶走了,你別白費心機了。」
藍玉公子聞言,直接一巴掌掮了過去,毫不留情。
一個藍衣侍從上前回道:「公子,確實跑了一個。」
「廢物。」藍玉公子環視大廳一圈,聲音冰冷地道:「人跑了,圖不見得就真被帶走了,給本公子好好搜一下這裡的人。」
「藍玉公子,你未免太不把我們武林同道放在眼裡了。」有人忍不住爆出不忿之音。
「是又如何?」
海蘭閣在江湖地位不凡,腳踏黑白兩道,而藍玉公子身為少閣主,本身武功又超凡脫俗,尋常人確實不能將他如何,他有囂張的本錢。
「止步。」但平王府的侍衛卻不會買海蘭閣的帳,直接拔劍擋住藍衣侍從的腳步,不許他們再更接近自家王爺和王妃。
藍玉公子慢條斯理地走過來,若無其事地道:「剛剛打鬥中他們也曾落入了賢伉儷的房中,在下自是要檢視一番的。」
徐玉敏睜開眼,冷淡地道:「既是落入房中,便去房中檢視便好。」
藍玉公子在看到她面容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驚豔,面上不由得緩和了幾分,笑道:「夫人所言甚是,你們還不去房間看看。」
龍辰昱心中怒極,這男人眼中的覬覦之色太過明顯,簡直色膽包天。
「她是我娘子。」龍辰昱抱緊妻子,一副宣示主權的樣子。
旁觀眾人心中直嘆,傻子雖傻,但直覺卻是準的,知道別的男人在覬覦妻子的美色。
藍玉公子眼中閃過一抹輕蔑,對著徐玉敏笑道:「夫人這般姿容卻配這樣的痴漢,當真是遇人不淑啊。」
徐玉敏神情清冷,「不勞公子費心。」龍辰昱傻不傻是她的事,她可以嫌棄,卻容不得別人這樣肆無忌憚地蔑視。
藍玉公子拿著摺扇指了指攔住他去路的王府侍衛,不以為然地道:「夫人莫不是以為只憑他們便攔得住在下嗎?」
徐玉敏站起身,原本緊摟著她的龍辰昱也跟著站起。
「你先放手。」她轉頭對他說。
「不放,放了你便要跟別人走了。」
徐玉敏咬了咬牙,無奈地放棄跟他講理了,抬頭朝藍玉公子看過去,冷冷道:「你便是能走過來,又能做什麼?」
藍玉公子神情多了些曖昧之色,笑道:「夫人等在下走過去不就知道了?」
「讓他過來。」徐玉敏很乾脆。
侍衛們讓得更乾脆,王妃這是怒了,他們覺得還是應該讓始作俑者自己體驗一下王妃的怒意才對。
藍玉公子走上前,伸出摺扇要去挑徐玉敏的下巴,儼然一副風流作派。
不想,徐玉敏手腕一翻,一枚腰牌便將他的動作擋了下來。
藍玉公子看清腰牌上的「平王」二字時吃了一驚,忍不住重新打量一遍眼前這對年輕的夫婦。
「江湖人再不拘小節,冒犯皇家一樣死罪難饒,本王妃便看閣下如何善了此事。」
龍辰昱心裡悄悄豎起了大拇指,他的王妃反應之快、應對之絶真是讓他拜服。原以為她會以武服人,結果她卻是以權壓人。
很好!他平王的王妃,豈是這些山野之輩能覬覦的?
旁觀眾人一時嘩然。
平王妃!那她身邊的那個傻子豈不是平王爺?
忽然之間,有人想到了四年前風傳一時的事,當年班師回朝的平王路遇謀剌身受重傷,幾乎喪命。眼下看來,命是沒喪,人卻是傻了的,難怪白日時她說要尋醫。
藍玉公子有些進退不得,朝廷與江湖向來互不干涉,而江湖人也最不願沾惹官府中人。
徐玉敏冷聲質問:「閣下可想好了?」
藍玉公子抱拳躬身行禮,「在下有眼無珠,一時冒犯王爺、王妃,還請兩位大人大量不予計較。」
「我若是計較呢?」
一旁的人聞言都在心中嘆氣,這位王妃何必逼狗跳牆呢?
「王妃待要如何?」
「閣下方才語出不遜冒犯,理當自掌嘴巴。」
藍玉公子面色沉鬱,到底還是揭了自己兩記耳光。
徐玉敏哼了一聲,道:「還不退下。」
他人前鄙夷龍辰昱痴傻,她便讓他人前受辱,這是一報還一報。
藍玉公子悻悻然地退了下去,今日是他失策了。
「我們走吧。」
「是,王妃。」
眾人只能眼睜踭看著他們一行人離開客棧,在風雪中漸漸遠去。
車廂內的溫度尚算宜人,徐玉敏上車之後便一臉冷凝地坐在一邊一言不發。
龍辰昱也沒有開口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移到她身邊,攬住她道:「娘子還是睡一會兒吧。」
徐玉敏順著他的動作在車內躺下,「他會追上來的。」
龍辰昱揚眉笑道:「本王就怕他不肯來呢,覬覦本王的王妃,他是在找死。」
徐玉敏認真地看著他,道:「你不是他的對手,他來,我們無法全身而退。」
龍辰昱躺在她身邊,摸著她的臉,笑道:「娘子惹了他來追,難道不是想親手教訓他一番嗎?」
「哼。」徐玉敏翻身背對他,擺出一副不想理他的架式。
龍辰昱也不惱,逕自扯鬆了她的衣襟,扒開衣領,低頭在她頸部吮吻。
「不要鬧,他隨時會來的。」
龍辰昱只管埋頭繼續,絲毫不理她的話。
「龍辰昱!」她惱了。
龍辰昱低聲輕笑,摟著她道:「本王逗你的,娘子還是閉目養養精神的好,待會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那個混蛋。」
徐玉敏被他的說法逗得一笑。
聽到她的笑聲,龍辰昱猛地翻轉過她的身子,只看到她唇邊殘留的笑靨,頓時心花怒放。
「敏兒,」他伸手摸她的嘴角,喃喃道:「你該多笑的,為夫喜歡看你笑。」
徐玉敏卻斂了笑意,瞪了他一眼。
「你為什麼都不笑呢?」
「你長得像笑話嗎?」她反問。
龍辰昱被她問得笑了,手探入她的衣襟內,抓到雪峰輕揉,在她耳邊輕笑道:「若是你肯對著我日日笑,我便是成為笑話也無妨。」
就在他有些情動的時候,後面隱隱傳來了馬蹄聲。
他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恨不得把那個什麼見鬼的藍玉公子碎屍萬段,再這樣多來幾次,會影響他們夫妻後半輩子的性福的。
徐玉敏用力將他的手從自己身上拿開,急急攏了衣裳,坐了起來。
龍辰昱嘆口氣,翻身在車廂內躺平,看著車頂咬牙道:「娘子最好把他給閹了,永除後患。」
「皇宮裡缺太監嗎?」
「缺這一個。」
馬蹄聲止住,馬車也停了下來。
「王妃,請下車吧。」車廂外,藍玉公子的聲音如同外面的風雪一般冰冷刺。
徐玉敏理了一下秀髮,伸手推開了車門,矮身走了出去。
她立在車上,裹在一襲狐裘之中,玉顏綺貌,如同一朵高嶺之花。
「閣下果然追來了。」
「王妃是對在下有意嗎,竟然想讓在下追來?」
徐玉敏輕輕走下馬車,在風雪中婷婷而立,手攏在狐裘之中,冷淡地看著包圍住他們的二十幾個藍衣人。
藍玉公子見她此時此刻的神色益發的淡定,心裡升起一抹疑惑與警覺。
「閣下不下馬嗎?」
藍玉公子聞言從馬上飛身而下,微一晃身,已立在離她一丈之地。
徐玉敏道:「既是江湖恩怨,咱們便按江湖規矩了了吧。」
藍玉公子一驚。
他尚不及應變,她已迎面撲至。
甫一交手,藍玉公子便知對方非易與之輩,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應戰。
雪地之中,一白一藍兩道身影越打越快,旁觀的人幾乎看不清他們的招數。隨著一聲悶哼,藍玉公子身形踉蹌,連退數步方勉強穩住身子,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氣定神閒,重新攏了狐裘站穩的徐玉敏。
抬手擦去嘴角的一絲血跡,藍玉公子道:「敢問王妃尊姓大名,師從何門?請恕在下有眼不識泰山。」
徐玉敏淡淡地道:「我是誰不重要,師從何門、何派更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之事我不想讓不相干的人知道,更不想江湖上有所傳聞。」
藍玉公子的臉色一變再變,然後下了某種決心一樣地道:「在下不敢讓王妃煩心。」話音未落,他猛然暴起,兔起鶻落之間他所帶來的二十幾個海蘭閣弟子便已屍橫遍地。
「你可知無雲上人現在何處?」她對那滿地的慘況恍若未見,又問。
「只知上人從此路過,具體去哪兒卻是不知。」
「你可以走了。」
「在下多謝王妃饒命之恩。」藍玉公子低垂的眼眸掩住他的狠辣之色。
「不必。」徐玉敏轉身重新上了馬車,看都沒看他一眼。
龍辰昱伸手幫她除去狐裘,並將她納入懷中,用身體幫她驅除身上的寒意,帶了幾分不滿地道:「敏兒太過心軟了,這樣的人必不會就此甘心認命的,須知打蛇不死反成禍。」
徐玉敏伸手揉揉額際,打了個哈欠道:「他中了我的柔腸寸斷掌,不出十里必定殯命,哪裡會有什麼後患?」
龍辰昱身子一僵。
難道是他把妻子想得太美好善良了嗎?
「我累了,你莫再來吵我睡覺。」
龍辰昱突然不太敢吵她了。
經過了藍玉公子之事後,他們一路往北,終於在今天追上了傳說中的無雲上人,只是龍辰昱真心是有些失望的。
這個就是在江湖中頗有盛名的無雲上人?一身的暗灰道袍,看上去有些年紀的老道姑,前輩高人風範什麼的真沒看出來。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龍辰昱暗暗有些狐疑,看看妻子,想想她曾經一身素雅道袍、一頂暗綉蓮冠,手持拂塵,看上去就有方外之人的高潔之氣,反倒比不遠處那個什麼上人更有風範。
龍辰昱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
「我師父常說,便是出家人也要注意自己的穿衣打扮,出家不等於要把自己人生的色彩全部都拋卻,而只是拋卻那些多餘的愛恨情仇罷了。」
龍辰昱深以為然。
然後,猛然想到不對,一把抓住妻子的手,認真地盯著她的眼道:「敏兒,你的七情六慾不能拋,穿道袍什麼的為夫可以接受,只要不是影響夫妻敦倫的三清戒律你也盡可以去守,為夫沒意見。」
徐玉敏開始是蹙眉,慢慢揚眉,而後瞪圓了一雙鳳目,裡面全是雄雄火焰。龍辰昱放下車窗紗簾,闔上車窗,摟住妻子的腰,道:「看到這樣的高人,為夫沒什麼興趣下車了。」
徐玉敏哼了一聲,不冷不熱地道:「我記得你是出來尋醫治病的。」
龍辰昱沒趣地摸摸鼻子。
徐玉敏掙開他的懷抱,理理衣裳,「不能以貌取人,我們下車吧。」能早一天讓他恢復正常平王的形象最好,她有時實在受不了他扮白痴時的黏糊勁。
龍辰昱只得帶著幾分不甘隨著她下車。
徐玉敏下車後便牽了龍辰昱的手不疾不徐地走上前,進入客棧,在無雲上人的桌前站定,福了一禮,鄭重地道:「小婦人聽聞上人醫術精湛,可活死人、肉白骨,此次專程尋上人幫拙夫治病,萬望上人憐惜,替拙夫診上一診。」
無雲上人看了一眼被她拉著的龍辰昱,目光微沉,拿起桌上的拂塵,行了一禮,「無上天尊,上天有好生之德,夫人請坐。」
徐玉敏又福了福身,這才拉著龍辰昱在一邊坐了。
無雲上人伸出手放至桌上,看了徐玉敏一眼。
徐玉敏抓著龍辰昱的手遞到無雲上人手中,然後緊緊盯著她,一副緊張的神情。
若非早知就裡,只怕連龍辰昱自己都要被妻子這樣的神情給騙過了。
敏兒淳良卻不天真,知世故而不世故,必要的時候她也可以是一個老江湖。
「脈象倒也無異。」
徐玉敏的眼中蓄了淚,拿出一方絲帕擦了下眼角,道:「拙夫幾年前頭部曾受到重創,而後行為舉止便與稚子無異,不記得過往種種,這可叫小婦人如何是好……」
「娘子……」為什麼他突然會覺得背脊有些涼呢,他的妻子會不會演得太逼真了。
聽她說了一遍,無雲上人若有所悟,微微頷首,道:「如此便說得清了,只是這樣失智的情況實是讓人無從下手啊。」
「萬望上人垂憐。」
「貧道便試試吧,夫人也莫要抱太大的希望。」
徐玉敏破涕為笑,猶如破曉晨曦,瞬間照亮了龍辰昱的眸,「上人肯施以援手,小婦人萬分感激,大恩無以言謝。」一邊拭淚,一邊招了下手。
侍衛將一個包裹放到桌上,打開來,裡面的黃白之物閃閃動人心。
「錢財乃是身外之物。」
「小婦人沒有多大見識,卻知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這本也不是什麼重禮,只是一片心意罷了。」
隨行侍衛如今真心佩服王妃的演技,這聲淚俱下、感情充沛,言行舉止無一不符合著她的身份,毫無半分江湖氣息,儼然是純正大戶人家的後宅婦人。
無雲上人聽她如此說,便沒再推卻,只說:「這病急不得,少不得貧道要叨擾些日子了。」
「求之不得,上人有什麼要求只管提便是,小婦人總會滿足上人的。」
「總要尋一安靜之處才好治病。」
「上人無須擔心,小婦人已命下人購置房產,今天便能入住。」
「如此甚好。」
徐玉敏微微含笑,鳳目猶帶被淚水洗過的清亮之色。
龍辰昱看著妻子的神情有些痴了。
浴桶內濃濃的藥味剌鼻異常,連湯汁都是混濁不堪。
龍辰昱整個人泡在裡面,只覺從頭到腳都頗不舒服。
那個無雲上人真的不是個庸醫?
針灸、藥浴這些都能承受,可是他無法接受必須與妻子隔離的舉措。
但,既然是出來求醫的,大夫有吩咐,自然只有照做的分。
他已經有幾日未見著妻子了,如果不是有侍衛跟著她,他甚至要懷疑她是不是聯合了這個什麼無雲上人想藉機再次逃跑。
在她沒有為他誕下子嗣之前,逃跑這種事他是斷斷不能容忍的。一旦有了子嗣,有孩子牽制,她便是想逃也跑不遠,那時他才無後顧之憂。
徐玉敏進屋的時候,被這股刺鼻的藥味激得忍不住咳嗽,並且眉頭緊蹙。
「娘子,你來看我了。」龍辰昱是真心歡喜。
徐玉敏的臉色卻不甚好,一邊揮著手,一邊走到浴桶邊,拿著帕子掩了口鼻,低頭狀似看他,實則是看桶中那些殘藥,眸色更沉。
「娘子……」這藥有問題?
徐玉敏一手掩著口鼻,一手抓著桶沿,臉色變了變,說道:「雖說這藥味難聞了些,但為了治病,你要乖乖的,不要隨便鬧脾氣不肯泡。」
這藥浴果然是有問題的!
「敏兒,我好討厭泡這個,味道難聞死了。」龍辰昱讀懂了她的神情,立刻就像小孩子見到了母親,滿腹的委屈找到了傾洩的對象,「嘩」的一下就從桶中站起,跨出桶外抱住妻子便不放手。
在這水氣氤氳的屋子裡,徐玉敏只覺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他他他……竟然就這樣赤裸著身子走了出來,還抱住了她……
縱然他們是夫妻,縱然他們歡好過無數次,可這樣的情形仍然讓徐玉敏羞矂不已,一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你你……」
「敏兒,我好冷,你抱抱我。」他一邊說,一邊往她懷中蹭。
屋外是凍人的風雪,屋內再是溫暖也是大意不得,徐玉敏無奈之下只能拽過一旁屏風架上的布巾幫他擦乾身子,再穿上衣物,最後將自己身上的狐裘也披到了他的身上。
「敏兒,我不要待在這裡,這裡一點兒也不好玩。」
徐玉敏牽著他走到門口,這才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道:「這味道確實太過刺鼻了,我去找上人說一說。」
「一定要說,好難聞的。」
徐玉敏拉著他去找了住在後院的無雲上人。
這間宅戶是他們臨時購置的,一共三進,前兩進是龍辰昱夫婦和侍衛居住,無無雲上人便住在最後一進的小院,平時是沒人去打擾她的。
見到無雲上人後,徐玉敏便說了藥浴的藥汁氣味太過難聞,請她換個方子。
無雲上人顯得有些為難,但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
龍辰昱鬧著性子說什麼都不願再泡了,徐玉敏無法,只能尷尬地對無雲上人笑,最後又領著他回前院去了。
一回到夫妻倆居住的地方,龍辰昱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徐玉敏在軟榻上坐下,倒了杯熱茶喝。
龍辰昱陰沉著臉色,在屋內來回走了幾圈,然後在她身邊坐下,「那藥浴有什麼問題?」
「用的時日久了,會讓人的腦子變得更鈍。」皇室之爭向來是比江湖更凶險萬分的,無雲上人與龍辰昱素昧平生卻如此陷害,想必……
「還有嗎?」
徐玉敏的臉色微有些不自然,聲音壓得更低了些,「咳……可能也會讓你子嗣上困難些。」這個她其實不想說出來的,但又怕他不提前應對將來真出大事。
他們到底是夫妻,有些熱鬧看看可以,有一些卻不好真的袖手旁觀。
龍辰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後突然笑了,伸手摟住她,低聲調笑道:「有了子嗣,娘子便不會是我一個人的了,本王倒要謝謝他們。」
徐玉敏愕然。
龍辰昱忍不住將頭埋在她的胸口悶笑。
「無雲上人怎麼會被人收買呢?」徐玉敏有些困惑。
「是人總有弱點,抓住了弱點,自然便能收為己用。」龍辰昱倒是不以為然。
徐玉敏沒有多說什麼,那些權謀算計她是不喜歡的,也就沒說的必要。
龍辰昱的眼神變得狠戾,那些人不想放過他,他再也用不著對他們客氣了,不過是兵權罷了,他們便如此罔顧手足之情,簡直令人心寒。
徐玉敏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因他身上突然散發出來的殺氣。
這個男人是曾經統領大軍與敵國交戰的大將,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這一刻她才清楚地意識到這個事實。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4-2-5 10:51 PM
第七章
當無雲上人又一次來為龍辰昱治療,在她專心下針針灸的時候,侍衛偷襲了她,成功地讓她變成了階下囚。
然後,龍辰昱從她口中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
他的臉色猛然間變得陰沉無比,看著癱軟在地的無雲上人,冰渣子似的聲音砸向她,「本王倒不知道自己何時竟成了背信棄義、始亂終棄之人了?為了羞辱本王,不顧兄弟道義,淫人妻女,還想讓本王戴了那頂綠帽子,本王難道真是傻子,要認了這些不成?」
坐在一邊的徐玉敏一臉驚愕,難道這才是胞姐婚前失身的真相?
皇家……太可怕了!
胞姐不想嫁給變成愚痴的平王,而選擇其他皇子倒是人之常情,壞就壞在那是別人設計好的。皇家的人不在乎這樣會不會讓徐氏一門招來滅門之禍,她那個傻到家的胞姐啊……
眼角餘光瞟過神色震驚的妻子,龍辰昱心裡嘆了口氣,這樣的事本不想讓她知道的,到底沒能瞞住。
徐玉敏臉上的驚愕之色漸去,神情慢慢變得冰冷。原來當初洞房之夜他會那樣對待自己,是在懷疑她的貞潔……攏在袖中的雙手不由得攥緊,唇也抿成了一條直線,只覺得整個人都似泡在了冰水裡,再無一絲熱氣。
她們姐妹到底為什麼會成為他們皇權爭鬥中的犧牲品?
心中突然有種仰天大笑的衝動,他們這一場鬥爭讓胞姐失了生命、讓她失了自由,他們自己倒仍是活得逍遙自在啊。
「把她帶了下去,處置了吧。」龍辰昱不想再聽,冷漠地吩咐。
侍衛們提了無雲上人離開。
一時之間,屋中僅剩的夫妻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龍辰昱是不知如何說。
徐玉敏卻是不想說。
「敏兒——」
「我有些累了,先回屋躺一下。」冷淡地說完這句話,徐玉敏逕自走了出去,連眼角餘光都沒有分給他半點。
這擺明就是惱極了。
龍辰昱心裡嘆口氣,哄女人這種事他真是不擅長,偏偏這樣的事還無法假手他人,只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徐玉敏一路回了寢房,和衣便倒在了床上,面朝牆側臥,並沒理會身後跟來的人。
龍辰昱在床邊坐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娘子在生為夫的氣嗎?」
徐玉敏不答。
龍辰昱繼續道:「令姐之事怪不得為夫,她既受人蠱惑在前,便該承擔後果,皇家賜婚豈是兒戲?」
徐玉敏只是不言。
「娘子自幼長在民間,雖入道門,卻不守三清規戒,為夫自然也是要試試根底的。」已經有一個徐玉蓉在前,他如何敢掉以輕心?
徐玉敏向後甩開他撫弄著自己長髮的手,冷冷哼了一聲。即便知道他說的話不無道理,可是心裡的凝滯之氣仍舊難以排解,他把她想得如何不堪?
「為夫知道當日洞房娘子吃了苦頭,可娘子也當體諒為夫初嚐情慾之事,難免會急躁了些……」
不論龍辰昱說什麼,徐玉敏只是不理。
慢慢地,龍辰昱便發現妻子竟然不知不覺中睡沉了,這讓他有些哭笑不得。看看外面天色,陰沉沉的,又是無事可做,索性也和衣上床小憩一會兒。
等徐玉敏一覺醒來的時候,屋內的光線甚暗,讓她有些分不清具體時辰。
她一動,躺在身邊的龍辰昱也跟著醒來,伸手摟了她的腰,含糊地道:「左右無事,便再多睡一會兒。」
「你把無雲上人處置了,豈不是要招人懷疑?」徐玉敏突然想到一事,不免問了出來。
龍辰昱發出一陣低笑,將頭抵在她的頸窩處悶笑了一會兒,才道:「娘子無須擗心,門有計較,不會讓人看出異狀的。只是,你我夫妻還得繼續找尋名醫才是。」
即使在生他的氣,也仍舊掛心他的事,這樣口是心非的敏兒讓他覺得可愛極了。
「你在高興什麼?」
「難得娘子如此替為夫著想,為夫心中甚感欣慰。」
徐玉敏拿開他的手,便想下床。
龍辰昱拽回她,摟住不放,用被子將兩人重新蓋好,聲音帶了點鼻音道:「再陪為夫睡一會兒好了。」
在處置了無雲上人之後的第二天,龍辰昱病了!
徐玉敏蹙著眉頭攪涼著手中的藥,看著臥病在床的他嘆了口氣,「醫毒自古不分家,無雲上人雖以醫術見長,於毒自也是精通的,你太著急處置她了,都不想想這些天她可是給你用過藥、下過針的。」
龍辰昱只覺頭腦昏沉沉,聽著她的聲音也止不住心頭的那股煩悶,「為夫若有三長兩短,敏兒,你是要守寡的。」有奚落他的閒心,還不如趕緊幫他調理好身子。
徐玉敏忍不住啐了他一口,彎腰扶他起來喝藥。
龍辰昱靠在她懷中,就著她的手將藥喝了,又抓過她的左手咬了一口,恨聲道:「你明明懂醫,卻藉故躲清閒,看看讓那人把本王害得如此痛苦,你如今滿意了?」
這事說來徐玉敏心中實是有幾分心虛的,因此她沒反駁。
一連數日,龍辰昱的病情不見好轉,反而有越演越烈之勢,他甚至因高燒而說起了胡話。
徐玉敏不敢讓侍衛們靠近,就怕被他們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落了個被滅口的下場。
她一遍一遍地用黃酒為龍辰昱擦身退燒,好不容易,他的體溫終於降了下來,她的心也稍稍安穩,這才靠在床頭昏昏欲睡。
「敏兒!」龍辰昱的聲音帶著久病的沙啞,伸手摸向倚在床邊睡著的妻子。
徐玉敏從夢中驚醒,看到他醒來,下意識勾了勾唇,倒來一直溫著的茶給他。
龍辰昱在她放了茶杯後,拉著她道:「躺下睡吧。」
「餓不餓?」她卻只擔心地問。
他搖搖頭。
「不餓也要吃一些。」
徐玉敏起身,到小廚房裡從小紅泥爐上熬著的鍋中,盛了碗熱呼呼的白粥端了進來,小心仔細地喂給他吃。
龍辰昱一口一口地吃完了粥,繼續拉住她要求道:「你也一起睡吧。」
徐玉敏想了想便點了頭,脫了外衣,鑽進了他掀開的被窩。
「這幾日讓娘子擔心了。」
徐玉敏沒說話,於情於理自己都是應該照顧他的,不管願意不願意,只是趁著他的病尚未完全好,她又想逃了。
這幾日她深思熟慮過,皇家就是一個無底深淵,就算她對龍辰昱日漸動情,也不想因此便為他陷入其中。
一旦他尋到藉口恢復神智,那麼他便不會再為她一人所有,只是想到那樣的情形,她的心像被蟲蟻嚼咬一般,若不想來日落個紅顏未老恩先斷的下場,還是早日脫身為妙。
感覺到他的雙手開始不老實地撕扯自己的衣物,徐玉敏不由得惱火地道:「都快病死了,還有閒心?」
龍辰昱回答她的話很是無賴,「飽暖思淫慾,為夫現在餓極了。」他現在全身上下都在燒,這股火不滅了渾身不舒服。
徐玉敏也察覺到他的異樣,因此沒有太過掙扎。
當他進入她身體的時候,很久不曾雲雨的兩人都不由自主呻吟了一聲,龍辰昱的慾望因她而血脈賁張,「敏兒……」
徐玉敏也因他的攻勢陷入狂亂。
「你也想了吧,是吧……」他忍無可忍,開始大力動,一邊在她耳邊說著葷素不忌的私話。
徐玉敏又羞又惱,又無法擺脫他,只不住伸手捶打他。
龍辰昱心情大好,閉眼忘其所以只管順從身體本能的驅使任性而為。
不知道過去多久,龍辰昱終於不再折騰,兩個人都汗津津的,誰也不想再動了。
「你還好吧?」
徐玉敏閉目平復喘息,輕輕應了一聲。
「我現在好多了,那個無雲上人難不成是給本王下了合歡散不成?」
徐玉敏發出一聲嗤笑,「王爺何必自欺欺人?」
龍辰昱伏在她胸口笑,胸膛振動震得她的身體也微顫,「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想如何便如何,誰敢說什麼?」
這讓徐玉敏又一次想到了洞房當日的事,乾脆閉了雙眸,不說話。
龍辰昱也不在意,只是閉目享受夫妻之間難得的靜謐。
有時候,他會覺得自己其實離她已經不遠,可有時候,他又會覺得他好像離她越來越遠,這種不確定的焦躁,讓他很抓狂。
「敏兒,不要離開本王。」
徐玉敏裝作已經睡熟。
龍辰昱低頭在她唇上輕咬一口,貼著她的唇道:「本王知道你沒睡著。」
徐玉敏最終仍沒有回答他。
龍辰昱心中長嘆一聲,這事果然還是急不來的。
寂寞的煙花在空中錠放、凋零,伴隨著四下熱鬧的鞭炮聲笑鬧聲。
細雪在空中紛墜而下,徐玉敏伸出手接住那從天而降的晶瑩雪瓣,神情有些怔沖。
一雙大手從後摟住她的腰,大手的主人與她一同站在窗前看煙花,似乎亦有些感慨,「這不是本王第一次在外過新年,但因為有你,這次的新年讓本王覺得很溫馨。」
徐玉敏沒有說話,只是繼續接著雪花。
他們離京城太遠,趕是趕不回去的,索性便在半路上過新年了。
只是,越接近新年,街上行人越少,今日他們投店時,路上行人幾近絶跡。這讓徐玉敏想到以往跟師父一起過年時的情形,即使只有她們師徒兩個人,也是那麼幸福溫馨。
每當那個時候,師父總會親自動手烤一些肉,還會挖出她親手釀的桃花酒,然後跟她同喝酒吃肉,暢談江湖八卦。
師父真的是一個很八卦的人!
看到妻子的臉上泛起發自內心的笑靨時,龍辰昱怕驚擾她似的,連呼吸都不敢太大力,只是直直地盯著她看。
徐玉敏將手縮到嘴邊,將掌心的雪花用力吹散,看著它們融入那些絲雪中,不由得莞爾一笑,「今天的雪真漂亮。」
她整個人突然被扳轉向後,眼前一暗,還來不及反應,嬌唇已被人含住。
這個吻綿長而熱烈,吻得徐玉敏幾乎窒息,最後在他放開她的時候,只能攀附在他懷中大口大口地喘息。
龍辰昱緊緊擁著她,自語般地道:「敏兒,你是我的,是本王的王妃,我不許你離開,永遠不許。」
徐玉敏抓著他的衣襟,眼眸半闔,只不作聲。
「別想離開我,就算你再恨我,我也不會放你離開。」
徐玉敏的心突然一涼,她不認為他在說假話,從洞房開始她便知道這是一個她惹不起的男人。
師父,這人便是她命中的劫數嗎?
龍辰昱的手摸向她的腰間,翻手間要扯開她的衣帶。
「不要……」徐玉敏突然用力推開了他,轉身背對他,手抓在窗櫺之上,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我現在不想。」
龍辰昱什麼都沒說,只是再次貼到她的身後抱住她,並吸了幾口冷氣,平息自己心頭的慾火,無奈地道:「你這幾日又是在鬧什麼,想讓為夫當苦行僧嗎?」
「你又為什麼總是想要?需知縱慾傷身,該當節制才是。」
龍辰昱的笑聲染著幾分情慾,聲音略帶沙啞,「從心而為罷了,為夫既有這精力,自然是不吝消耗在娘子身上的。」
徐玉敏臉騰地便燒燙,她只怕永遠也不能像他一樣口沒遮攔。
「咱們這一路行來,江湖人倒不多見了,是不是走錯了路?」她試圖引開話題。
龍辰昱順著她的心思道:「不是走錯了,是咱們走的本就跟他們不是一條路,難道娘子對那些寶藏有興趣?」
「那與我何干?」
「那便是了,金銀財寶什麼的我們自是不缺的。」
「財帛動人心,這世上需要財帛的地方太多,所以人們才總想要去追求它們。」
龍辰昱有些感慨,在她鬢邊吻了一下,道:「娘子說得極是,這世間的名利富貴總是迷了太多人的心智。」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龍辰昱笑道:「新年之夜,娘子何來這許多感慨,是看煙花看得著魔了嗎?」
「煙花雖美麗,卻也最寂寞,無限光彩只在一瞬,過後便是一片虛空。」徐玉敏的聲音不自覺地染上了一抹哀傷。
「你是開在為夫心頭永不凋零的那朵煙花。」
徐玉敏的心輕輕一顫,似乎有什麼東西鑽進了心頭。
甜言蜜語有時比絶世武功、榮華富貴還要動人心。
徐玉敏伸手撫在心口,對於離開的決定有些不確定起來。
「敏兒,快看,又有煙花。」
徐玉敏抬頭去看,一朵煙花在夜空中轟然綻放,美麗炫目,卻又轉瞬即逝。這世上的男女情愛,其實就如這煙花,開時炫目,結局卻淒涼落寞。
她突然想到了師父曾經指著天上的煙花對她說過的話,心頭又是一緊,眼瞼微垂,嵌緊了唇。
龍辰昱感覺到了懷中人莫名的低落情緒,心頭微嘆,「看了這半天煙花,敏兒可餓了,為夫讓人傳菜上來吧?」
徐玉敏點了點頭,仍有些心不在焉。
龍辰昱也沒再說什麼,放開她,出去對侍衛吩咐。
屋子裡只剩下了徐玉敏一個人,她站在窗櫺邊看著天上一朵一朵綻放又瞬間凋零的煙花,心頭莫名淒涼。
師父不在她身邊,龍辰昱又出去了,猛然有涼意從心底蔓延開來。
是寂寞嗎?
師父說過,這世間最可怕的便是寂寞,無處可解的寂寞,所以,人生才需要八卦來填補。
其實,師父是寂寞的吧。
徐玉敏不自覺地長長嘆息了一聲。
「好端端地嘆什麼氣?」龍辰昱的聲音再次響起,「新年便嘆氣,這可不是好兆頭。」
「子夜還沒過,還不算新的一年。我師父說過,在舊年的最後一天把所有的煩惱都扔掉,新的一年才會有好運氣。」
龍辰昱再次抱住她,笑道:「這樣說來倒也不錯,那敏兒便多嘆幾聲,將不好的運氣在舊年的最後時刻吐出來,新一年才會好運連連。」
「我覺得你才最需要,而我沒那麼需要。」她忍不住反脣相稽。
「為夫自從娶到你,壞運便到頭了,不需要。」
「那為什麼還會一直有追殺?」
她的話總是毫不留情面且一針見血,龍辰昱在心裡罵了一聲,說出口的卻是——「舊年尚未過完,以前的壞運自然也還沒走完。」
徐玉敏輕輕哼了一聲,沒再刺他。
龍辰昱也很享受她難得的溫順柔情,忍不住低頭在她臉頰上又吻了兩下。
當那群黑衣人突然出現在他們夫妻的年夜飯上時,龍辰昱忍不住嘆氣道:「果然所有的壞運氣都要在這最後一天吐出去才是。」
徐玉敏漠然地看著那些人衝進來,身邊的侍衛都迎了上去,而刺客剌殺的目標——龍辰昱也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應戰。
徐玉敏執起小紅泥爐上的茶壺,給自己沏了杯茶水,將它捧在雙手中,靠在椅背上,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團混亂廝殺。
這樣刀光劍影的日子竟然比她和師父混在江湖還要刺激驚險,到底哪個才是江湖?
這樣的日子,很不讓人喜歡。
她習慣了看泉聽風、賞落日晨曦,閒暇時在窗下聽鳥雀啼鳴,參研道經、享受清靜,而不是像如今這般在紅塵俗世中打滾糾纏。
不知何時,桌邊端坐的那抹纖細身影不見了,徒留桌畔的那杯清香嫋嫋的茶。
所有刺客擊退後,龍辰昱回到屋中,卻只看到那杯變涼的茶。
她不見了!
不,應該說她走了,走得悄無聲息,走得毫不留戀。
龍辰昱的眼神慢慢變得陰鷙冷戾,一拳狠狠地砸在飯桌上,震得杯盤翻覆瞬間一片狼藉。
湯汁、酒液血水淌了一地,他卻似乎感不到任何疼痛。
很久之後,他陰沉含戾帶恨的聲音再度響起,「原來,本王也是那必須要扔掉的煩惱啊……」
屋外的侍衛噤若寒蟬。
王妃就這樣不告而別,在王爺拚死禦敵的時候?
也許,王妃是看出這次有驚無險,可這依然太過傷人。
「回京。」兩個字陰狠地吐出,龍辰昱毫不留戀地轉身,大步向外走去。
侍衛們無言地跟上。
一直到客棧外再不聞馬啼人語,殘月照著一室的淒涼,一條人影才無聲無息地從樑上一躍而下。
月光照在她光滑柔膩的臉上,清妍冷淡,不是徐玉敏又是誰?
自始至終她便沒有離開過這間屋子,便是要走,也要先確定他可以全身而退。從今而後,山高水遠,不再相逢。
想到他,她的心突然狠狠揪起,似浸入了冰冷剌骨的冰河中,又冷又疼……
子夜的爆竹聲拉回了她的神思,她慢慢走至院中,仰頭去看那滿天的煙花,突然覺得寂寞如雪。
大雪覆蓋了道路,一眼望去皆是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天與地,看不到人跡獸蹤。
徐玉敏攏了攏身上的狐裘,孤單一人在雪地跋涉。
既然來了青州,總要到那傳聞中的藏寶之地去湊一下熱鬧,日後見到師父才有東西好說與她老人家聽。
環顧四野,也沒個能落腳休息的地方,這讓她忍不住蹙了蹙眉心。
咬咬牙,只能繼續往前走了。
雖然選擇離開了那個男人,可是他的聲容樣貌卻總是不受控制地浮現在她的腦中,讓她很是煩躁。
她不會掉頭追上去的,決定了便是決定了,皇家不適合她,他的身邊也終究不會只有她一個。
不能專心專情,那樣的男人她要來何用?
還不如趁著有餘力抽身而去,否則,若真等到那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笑的一日,她不知自己會變成何種心性,她怕自己變得不再是自己……那於他、於她都將是一場災難。
徐玉敏吸了口冷氣,壓壓煩躁的心緒,抬頭看天。
從她離開那間客棧開始,這場雪就沒停過,害她趕路趕得甚是艱難。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大雪掩去了她的行蹤,省了不少的麻煩。
等她終於走過了那一處斜坡,扶著腰眺望前路的時候,卻看到在茫茫雪地裡有一匹馬,馬上有一員入,在看清那個身影的瞬間她不由得僵在了原地。
那陣馬蹄聲聽來竟然像是催命的節奏,她就那樣愣愣地看著那個男人陰沉著一張臉,在她面前翻身下馬。
「很好玩嗎?敏兒。」
這聲音讓徐玉敏的心猛地一沉到谷底。
龍辰昱慢慢地從下到上打量著她,很好,還是穿著他給她的那些衣物。
四目相對,他不言,她不語。
龍辰昱突然上前抱起她,將她放到馬背之上,隨後翻身上馬,他牢牢箍住她的腰身,一揚馬鞭,雙人一騎奔向大雪瀰漫的前方。
一直到一處山腰洞口前,龍辰昱才拉住了繮繩,抱她下馬。
「在這裡等我,不要亂跑。」轉身離開前,他陰冷地瞪了她一眼。
徐玉敏不由打了寒顏,只能點點頭。
這處山洞不深,但大概能容人點堆篝火取暖,也能讓人躺平休息。
徐玉敏收拾了一塊乾淨的地方,將手裡的包袱墊在屁股下面坐著休息。
不多時,洞外又響起一陣馬蹄聲,很快,龍辰昱便抱著一堆柴禾走了進來,不發一言地點起篝火,讓熱氣慢慢充盈山洞。
徐玉敏看著跳動的火焰,心思也有些飄浮不定。
她以為兩人不會再有牽扯了,會就此別過,可他又追了上來,再見的那一刻,她心頭那油然而生的喜悅騙不了自己。
可是,他們的未來卻讓她不敢去想……
龍辰昱解下身上的黑色大氅,隨手往地上一鋪,然後一下將火旁的徐玉敏拽入懷中,直接壓到了身下。
徐玉敏開始掙扎。
龍辰昱陰冷地看著她,「本王很生氣。」
徐玉敏心裡打個突,硬生生停下了掙扎。
龍辰昱狂暴地扯裂了她的衣裙,在她尚來不及被冷氣侵襲的時候,又重新覆在她的身上,接著分開她的雙腿,腰間一用力便挺入了她的身體。
毫無前奏的進入,讓徐玉敏很是不適,忍不住發出疼痛的輕呼,花穴更是本能地裹緊他。
將她轉身,龍辰昱雙手箍在她的腰間,開始毫不憐惜地佔有、享用她。
徐玉敏半趴在地,雙腿發軟,忍不住哀聲求饒,身後的人卻是冷聲道:「本王以前就是太縱容你了,現在你給本王受著。」
反反覆覆地被折騰了不知道多久,徐玉敏覺得自己的神智都有些飄忽,雙腿間的疼痛都麻木起來。
她的眼淚終是忍不住流了下來。
龍辰昱溫熱的大手輕輕撫去了她眼角的淚痕,將她整個人緊緊地摟在胸前,聲音中透出一絲絲痛苦,「你讓本王拿你怎麼辦?」
火燒得很旺,火光映在那張嬌弱清妍的臉上,只見她蛾眉微蹙,睡得並不安穩,脖頸間遍佈駭人的青紫痕跡。
龍辰昱在心裡嘆了口氣,將她整個抱入懷中,拿大氅仔細將她包好,低頭專注地看她。
當時他怒極拂袖而去,卻在走出不到三里之後,又重新折返回客棧,從店家口中知道了她剛剛離開不久的消息。
當下他心頭的那一把火神奇地熄滅,她沒有在他與人搏命的時候棄他而去,只是隱去了身形,讓他誤以為她已離開,如果他沒有折回去,那麼或許他將一直誤會著她,並無法原諒。
幸好,他有折回。
知道她行進的方向後,他便抄了近道趕在了她的前面,只是沒想到她走得並不快,讓他足足在此地等了三天才姍姍而來。
龍辰昱的手緩緩探入裹著她的大氅內,握住她胸前的一邊豐滿揉捏起來,對她的身體他總是貪戀的。
睡夢中的徐玉敏無意識地呻吟出聲,嚶嚶嚀嚀的就似邀請一般,讓龍辰昱的下身再次有了反應。
「你這個妖精……」他狠狠咬牙,讓她跨坐在自己身前,一手扶她的腰,一手攬她的背,對準穴口便頂了進去。
徐玉敏被他按壓著不斷向下坐去,他的每一下侵略都深得讓她顫慄、讓她想躲開,卻是一再地被迫地迎合著……不知多久,她覺得整個人都被折磨得瘋狂了。
龍辰昱終於滿足地釋放在她體內,摟著她直喘氣,這次的歡愛真是太痛快了。這些日子她一直不讓他近身,今天他總算是一償所願,痛快!
只是懷中的小人似乎真的是承受不住了,閉著雙眼無力地依偎在他懷裡,他得意地一笑,低頭在她唇上狠狠吻了一下。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4-2-5 10:54 PM
第八章
痛,全身都痛,痛得她只想繼續昏睡。
只是唇上那灼熱的吸吮強烈得讓她無法忽視,眼皮輕輕顫動睜開,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張清俊容顏。
龍辰昱被她猛地一咬不得不鬆開了嘴,臉上卻是帶著笑的,渾然不在意唇上的痛楚,「敏兒,你終於肯醒了,都睡了兩天,你再不醒,為夫只能去幫你找大夫了。」
兩天了嗎?
徐玉敏撐著身子想坐起來,卻未能如願,整個身體都在叫囂著,因為過度勞累而抗議,她皺著一張臉頽然地倒回床上。
龍辰昱不由得哈哈大笑,眉眼之間全是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伸手將她抱入懷,在她耳邊低語道:「為夫是不是很猛強?」
徐玉敏簡直想啐他一口,這個不要臉的禽獸。
龍辰昱不理會她一臉的怨恨之色,從桌上端了一碗湯過來,湊到她嘴邊,「醒了便自己喝吧,原本為夫打算繼續以口喂食的,可惜了。」
一點兒都不可惜。
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唇紅腫,一定是被他喂食的緣故。
慢慢地喝完了那碗湯,徐玉敏總算有了點精神。
龍辰昱又讓她躺在床上,「這幾天你多休息,好好養養精神。」
徐玉敏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忍不住狠狠瞪了他兩眼。
龍辰昱不以為忤,只是替她拉好衾被,壞笑著道:「伺候好本王是娘子你的本分。」
徐玉敏不想聽他繼續胡說,索性閉目養神。
聽見房門開了又闔上的聲音,她隱隱聽到侍衛說了句「京城有消息來」,然後便什麼也聽不到了,想來他們是走遠了。
她的精神確實有些不濟,不想勉強自己,便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似睡非睡,似醒非醒間,隱約感覺到那具熟悉的身體又躺到了自己身邊,她微微蹙眉。
一隻大手撫平她眉間的皺褶,輕輕地在她耳邊呢喃著什麼,可是她無法集中精力,聽不真切。
接下來的日子,徐玉敏醒醒睡睡,沒有真正清醒的時候,整個人提不起一點精神來。
某日,她在昏迷中聽到一個蒼老的嘆息聲,「尊夫人這是心病,要養。」
心病?
她病了嗎?
徐玉敏迷迷糊糊地想著,最後卻又睡了過去。
龍辰昱握著妻子的手,不到半個月她整個人便瘦了一圈,看起來更加楚楚可憐,嬌弱得似乎會隨風而逝。
是他太急躁,傷了她嗎?
「敏兒啊……」他伸手摸著她瘦削的臉頰,陣中滿是憐惜與澀然,「你在怪我是不是,快好起來好不好?我不逼你了,你若真不想待在我身邊,我也不逼你了,你趕快起來好不好?」
然而昏睡的人沒有絲毫反應,就像一個琉璃娃娃早已支離破碎再難黏合。
她不想醒,不想再次面對他,所以便選擇這樣沉睡下去嗎?
龍辰昱眼中戾氣又竄起,猛地掀開錦被,扯開她的衣襟,然後整個人壓了上去,狠狠地佔有她。
可是,身下的人任他如何作為都沒有任何反應,就如同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一般,甚至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一點。
龍辰昱挫敗地捶了一下床板,緊緊將她攬在胸前,痛苦地閉上了眼。
老大夫搖頭嘆氣,看著床上益發消瘦的女子,對床邊的尊貴男子道:「尊夫人脈象如珠走盤,確是喜脈無疑,只是她若依然昏迷不醒,這腹中胎兒只怕也是保不住的。」
龍辰昱攥得十指關節都「哢哢」作響,強壓著心裡的恐懼與憤怒,道:「煩勞大夫開安胎之藥。」
「老朽自當儘力。」
徐玉敏彷彿置身在一個白茫茫的世界,周圍沒有人,只有她自己,她呆呆地坐在地上不知道要幹些什麼。
遠處似乎有什麼聲音在說話,可是隱隱約約的,她聽不太清楚。
然後,有一次,那個聲音忽然大了起來,好像還伴隨著瓷器落地的碎裂聲與刀劍相擊的聲響,那個聲音似乎是他在咆哮。
「你既不想醒來,本王便成全了你,一了百了……」
「王爺不可。」
「王爺……」
下雨了嗎?
徐玉敏感到面上落了幾點濕潤,但伸出手去,手裡卻沒有接到任何東西。她的耳中又響起有人痛苦的呢喃,「醒來好不好,你就算不想見我,為了寶寶也得趕緊醒來好不好?」
寶寶?
誰的寶寶?
是她的寶寶嗎?
徐玉敏用手摸摸自己的肚子,她會有寶寶嗎?
她的耳邊忽然響起一段似曾相識的對話——「你肯為我生孩子嗎?」
「你不願意嗎?如果懷上了,你是不是會想方設法地打掉他?」
「我為什麼要這樣做,他是一條生命不是嗎?」
「你恨本王。」
「也許……我沒那麼恨你吧;至少我不會因為恨你而去傷害我肚子裡的小生命。」
「……」
頭突然疼起來,她忍不住伸蘆去按摩箸。
「敏兒……」龍辰昱驚喜地看著徐玉敏,只見她的手微顫,然後慢慢抬起,因而激動地抓住她的手。
徐玉敏慢慢睜開眼,又迅速閉上,太久沒有睜眼,外面的光線刺得她眼疼。
「敏兒……」
這次她又一點點、緩慢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憔悴,帶著青色胡碴的臉,她有些困惑地眨眨眼,張開嘴卻發現嗓子乾澀得厲害。
龍辰昱急忙倒了杯水過來,一點一點喂給她。
「我怎麼了?」她的聲音沙啞得如同鴨子。
「你只是睡太久了。」
「睡太久?」徐玉敏伸手揉揉太陽穴,「我確實好像是睡了很久。」
「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他著急地問。
但徐玉敏似乎沒聽到他的問話一般,突然為自己把了把脈。
看著她的這個動作,龍辰昱覺得自己的呼吸在這一刻幾乎停止了。
半晌之後,似乎是確定了,徐玉敏聲音有些縹緲地道:「果然是有寶寶了。」
「敏兒……」
徐玉敏將頭靠在他身上,閉了眼睛,虛弱地道:「我是不是生病了,為什麼會睡這麼久,寶寶又是什麼時候有的?」
「對,你生病了,睡太久了。寶寶在你肚裡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你再不醒他就要生病了,幸好你醒了。」
「難怪我好像聽到你很凶地對我說寶寶什麼的,但我沒有不要他啊。」徐玉敏呢喃自語,似乎有些想不通。
龍辰昱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摟著她道:「為夫知道,敏兒怎麼會不要他呢,敏兒只是生病了,不知道他來了而已。」
「我有些餓了呢。」
「來人,給夫人弄些吃的來。」
「是。」
不多時,侍衛端了一個托盤進來,上面盛著一碗白粥。
徐玉敏吃得很慢,咀嚼得很細,但終究是吃完了那滿滿一大碗白粥。
龍辰昱的眼睛裡都透出了喜意,扶著她慢慢躺下,「先歇一歇,如果還餓,一會兒再吃。」
「嗯。」
徐玉敏的目光打量著他,「你去洗漱一下吧,好邋遢。」
龍辰昱點頭,「好,為夫去洗漱一下,你別再睡了。」
「嗯。」
龍辰昱臨去前猶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見她也在看著自己,便勾了勾嘴角離開了。
等龍辰昱回來的時候,就見她半坐著倚在床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看到她依然好好的,龍辰昱心裡鬆了好大一口氣,大步走到床邊坐下,將她攬入懷中。
「在想什麼?」
「青州這邊的藏寶圖事件是不是已經結束了?」
龍辰昱瞪眼,這就是她在想的事?
「本來還想去看看熱鬧的,怎麼會生病呢?」
龍辰昱乾咳了兩聲,沒敢說話,他當日的舉動確實是過於放縱了,這事還是不說為好。
「算了,反正江湖上這樣的熱鬧從來也不缺,以後再說吧。」
龍辰昱見她這麼快釋懷反而錯愕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出來,「敏兒倒是很會寬自己的心。」
「人活一世,本就艱難,總不好跟自己過不去的。」
龍辰昱有些明白她為什麼會醒來了,她即使頽喪消沉,也不會允許自己沉溺太久,但他確實被她嚇到了。
醒來以後,經過好好調理,徐玉敏迅速恢復健康,肌膚也恢復以往的水潤光滑,眉眼間還漸漸有了母性的神韻。
無事時,她會親手縫製著一件件小巧又精緻的嬰兒衣物、鞋帽,一針一線間都是母親對寶寶的舐犢之情。
龍辰昱看在眼中,也是滿心的歡喜,她對腹中胎兒這般喜愛,想來對他也不是全無情義。
為了確保她們母子平安,如今,他已打出平王旗號,著州府派人護送他們一行回京,若再有行刺,便不會像之前那樣輕易放過了。當朝太子又如何?他有必須要保護的妻兒,不會對他一忍再忍。
馬車停穩的時候,龍辰昱先跳了下去,然後扶著妻子下車。
雖然她此時尚未顯懷,但是行走之間龍辰昱總是會小心戒備。
徐玉敏站在車前,抬頭看客棧的匾額,上面寫著「得月小樓」四個大字,她不由得朝身邊的人看去。
龍辰昱笑了笑,道:「娘子難道不覺得這是種緣分嗎?來時我們經過這裡,回程時亦經過這裡。」
「那倒也是。」
俊男美女的組合總是吸引人目光,更何況他們這對男女當初留給掌櫃和夥計的印象極為深刻,因此他們一進去便讓掌櫃和夥計吃了一驚。
那位清俊公子眉眼之間神采奕奕,不再是當初的懵懂痴呆樣。
他小心護持著身邊的少婦,垂眸低語間溫柔繾綣,不知羨煞多少人。
曾經的惋惜變成豔羨,世間之事悲喜轉換之間不過如此。
他們仍然包了小院休息用飯。
因為有孕變得有些嗜睡的徐玉敏在飯菜上來前便去床上歇著了。
龍辰昱獨自用過飯,讓廚房灶上隨時熱著一些湯品等著妻子醒來時喝。
有錢好辦事,所以這都不是問題。
坐在床邊看著床上睡得臉頰紅撲撲的人兒,龍辰昱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要化掉了,這是他的妻,她的腹中懷著他的孩子。
一切都挺好,只除了他現在看得到、吃不到憋得有些難受,不過,忍忍也就過去了,還是敏兒和孩子最重要。
只要一想到當日那老大夫說她得了心病,他就背脊發涼、手發顫,他不想傷害她的,可是有時候真是氣極了……
徐玉敏一覺睡醒的時候,已是月上中天。
她一醒,躺在她身邊的龍辰昱也跟著醒了,立刻吩咐侍衛去拿吃的來,一邊給妻子穿妥衣物,扶她下床。
熱呼呼、香噴噴的雞湯送了上來,色香味俱全,看著就有食慾。
徐玉敏夾了一塊肉送進口,卻是立刻吐了出來。
「怎麼了?」龍辰昱挑眉,眼睛掃過那碗雞湯。
徐玉敏狐疑地端過湯碗仔細嗅了嗅,眉頭越皺越緊,臉色也一點點變寒,唇抿得死緊。
就連龍辰昱都明顯感覺到了她的怒意與殺意,心裡有了不好預感。
「這湯有問題。」
龍辰昱臉色一冷,「去查。」
侍衛疾奔而出。
徐玉敏倒了杯熱水仔細漱了口,仍盯著那碗湯愁眉不展。
「敏兒……」
徐玉敏抬頭看他,很認真、很認真地道:「龍辰昱,我不想讓肚子裡的寶寶出事。」這是與她骨血相連的寶貝,她不希望他受到任何傷害。
龍辰昱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他更不想孩子出事。
「所以,我不想繼續跟你一起上京了,你這一路只怕會很不太平。」她不說不表示她不知道他的情況,那些權謀爭鬥她真心不喜。
這他也知道,可是……
「敏兒,你如今身懷有孕,為夫怎麼放心你獨自上路?」
「我沒有問題的,稍稍變裝一番便好,正好我也有事要尋師父,有她老人家在我身邊,我會更安全。」
龍辰昱在她身邊蹲下,摸著她的肚子,鄭重地道:「你照顧好自己和他,等我在京城的事結束了就去接你。」
「好。」
「你不會就此不見吧?」
「不會。」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擊掌為誓。」
「好。」
兩人的右掌相擊,一大一小,一黑一白。
最後,黑色的大手握住了白色的小手。
「我留兩個人……」
「不用,那樣反而惹眼。」
「你確定不用?」龍辰昱還是不太放心。
徐玉敏笑了,「確定。」
龍辰昱眼神一亮,有些激動地抓緊她的手,「你笑了。」
「我當然會笑啊。」
「可是,你一直不肯對我笑。」
「大概是沒什麼值得開心的事吧。」
龍辰昱覺得心口被人打了一記,現在要跟他分開了,她就笑得這麼燦爛,這實在是打擊他身為男人的自尊心。
再次回到江南那座竹林道觀的時候,徐玉敏已經有了四個月的身孕,只是尚未顯懷,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是看不出來的。
此時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四月的江南很迷人。
徐玉敏順著青石小路走到觀後的靜室,她的師父如果在道觀裡的話,這個時間總是在這裡打坐的。
推開房門的時候,陽光照進靜室,落在蒲團上那個中年美道姑的身上。
「師父,我回來了。」
「敏兒回來了。」
忘塵道姑緩緩睜開眼睛,一雙杏眸漾著慈祥看著自己的徒弟。
「敏兒已為人母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徐玉敏一點也不奇怪師父為什麼能一眼看穿,從小到大她就知道師父是很厲害的人。
「師父是不是到梁州去了?」
忘塵道姑微微一笑,道:「去了,你有去找為師?」
徐玉敏面上微紅,垂了頭有些心虛地道:「徒兒本是要到梁州尋師父的,只是中途被龍辰昱抓到了,所以便隨他轉往青州了。」
忘塵道姑點點頭,又道:「過來,到師父這裡來。」
徐玉敏乖乖地走上前,在她身邊盤膝坐下。
忘塵道姑伸手議徐玉敏的頭,和藹地道:「平王的事一時半刻也處理不完,你且安心地在觀中安胎吧。」
徐玉敏攛了一下長長的睫毛,帶了幾許困惑地道:「師父,你當初為什麼一定要我回京城呢?我們明明可以不用理會那封家書的。」
忘塵道姑輕輕地嘆了口氣,「傻丫頭,那總是你的父母親人。」
徐玉敏將頭靠在師父肩頭,有些哀傷地道:「可是,他們比陌生人強不了多少,甚至比陌生人還要不如,我是被他們叫回去替嫁免禍的。」
「傻丫頭,你既傷心不願,當初為什麼不一走了之?」
「他們畢竟生了我……」徐玉敏的聲音低低的,帶著微微的哀傷。
「這便當成是你還了他們的生恩吧。」
「嗯。」
「為師若非不想見那龍氏之人,當初原該陪你一道上京的,你這孩子有時候就是太容易心軟。」
「師父為什麼不願見龍氏之人?」徐玉敏有點好奇。
忘塵道姑的臉上浮現出懷念神色,在徐玉敏以為她什麼都不會說的時候,緩緩開口道:「因為為師的家園便是毀在他們龍氏一族的手中。」
「師父……」
忘塵道姑輕輕地笑了笑,看著殿外的陽光,慢慢地道:「為師是前朝的公主,當年戰亂不幸流落江湖,幸得你師祖收歸門下,這才免了流離之苦。雖時過境遷,但到底對那龍家人有些芥蒂。」
徐玉敏震驚了,師父竟是前朝的公主!
掐指算算,師父今年五十三高齡,年數倒也對得上。
「為師出家修道已數十年,到底還是難拋世俗之心。」忘塵道姑有些自嘲地說。
「師父別這麼說。」
「為師無事,有些話說出來心裡也就放下了。故國早已隨風而逝,為師不過是空留想念罷了。」
「這樣也未嘗不好,皇家好複雜。」她討厭身處那個充滿險惡謀算的地方,更不想自己的孩子將來也會變成那群人的其中一個。
「害怕了?」
「也不是,就是不喜歡。」
「唉,皇家本就是個大泥淖,實在不適合你這樣的丫頭生存。」
「徒兒也是這樣認為。」徐玉敏說著不由得嘆了口氣,「可那個人徒兒卻甩不開。」
離開了龍辰昱的身邊,她總忍不住會去想他,會控制不住地為他擔心,著實糾結。
「一切隨緣吧,若是無緣,自有這逍遙江湖可容你安身。」
「嗯。」徐玉敏垂眸,應得心不在焉。
「敏兒。」
「師父有何指教?」
忘塵道姑猶豫片刻,終究還是選擇說了出來,「如果有一天,平王站到了皇權的最高處,你會怎麼辦?」
徐玉敏身子一僵,半晌無語。
若真有那樣的一天……他的身邊更不會只有她一個人,他與她終將漸行漸遠。若如此,莫如當初不相遇。
「為師覺得你當一國之母也無妨,畢竟是我這前朝公主一手教出來的。在宮裡看誰不順眼,你直接上去拍死她,爭風吃醋什麼的,完全不必放在心上,實在不行,你再回江湖。」
徐玉敏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家師父才好了,她被她說得頭上頻頻冒冷汗了。
「敏兒可喜歡平王?」
徐玉敏瞪著師父道:「他真的可能會當皇帝?」
忘塵道姑不怎麼在意地道:「依為師看他勝算不小。」
徐玉敏攥了攥拳頭,毅然決然地道:「師父,不如我還是逃婚吧。」
忘塵道姑搖搖頭,「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我隱姓埋名不行嗎?」
「你可以過得恣意,何必如此委屈?」
「什麼意思?」
「你可以試著獨霸六宮。」
徐玉敏無奈地瞪著師父,「師父,您都多大歲數了,還這麼為老不尊,獨霸後宮有逍遙江湖來得灑脫嗎?」
「師父養了你這麼久,你就不能滿足一下師父的願望嗎?」
「我可以當個賢后,選一幫奸妃入宮讓她們幫您毀了龍氏皇朝的根基,這個怎麼樣?」
忘塵道姑仔細看了看徒弟,由衷地道:「果真是最毒婦人心!」她唐氏皇族的列祖列宗在天之靈都會為她收了敏兒這樣的徒弟而感到欣慰的,兵不血刃啊。
「是您教導有方。」
「客氣。」
夜涼如水,銀月照天階。
徐玉敏卻無心睡眠。
她獨自到了大殿,看著神龜上的三清道祖的神像默默無語。
今天她得知的事情有點多,現在腦子還有些沒能反應過來。
白天師父問她,如果龍辰昱成為九五之尊,她要怎麼辦時,其實,她是惶恐不安、不知所措的。
怎麼辦?
她不知道,伸手撫上微微凸起的小腹,她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峰。
忘塵道姑無聲無息地走進了大殿,來到了徒弟的身後,輕輕地嘆了口氣,「敏兒,事情若想不通便別想它了。」
徐玉敏沒有回頭,只是垂首低低地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嗎?」
「這世上總有能讓人走的路,若是無路,便自己走出一條來。」
徐玉敏轉身撲入師父的懷中,眼淚流了下來。
忘塵道姑撫摸著她的長髮,柔聲道:「敏兒可是愛上平王了?」
徐玉敏沉默了片刻,不確定地道:「我不知道。」
「佛家有句話是,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徐玉敏的心深深糾結,就像被七八隻手緊緊抓住的感覺,她真的愛上龍辰昱了嗎?他其實只是她的丈夫罷了,可是,她害怕,害怕他不再屬於她,而她也無法再安心地留在他的身邊……這便是愛嗎?
「師父,如果他真的成為九五之尊,敏兒想離開他。」她不想待在他的身邊看著兩人之間的情意一點點消耗殆盡,終至陌路,甚至成為怨偶。
「敏兒喜歡就好,師父的玩笑之語無須放在心上。」
「嗯。」
「夜深天涼,你有孕在身,早些回去歇著吧。」
師父,我睡不著。」
「那為師給你講些故事吧。」
「好啊。」
師徒兩個便在這大澱之中的兩個蒲團上盤膝坐了。
寂靜的夜色中,忘塵道姑溫柔慈祥的聲音低低地迴蕩,講著她親歷的一些江湖趣事。
直到肩頭感受到一陣重量,看著徒弟熟睡的臉龐,她溫柔地笑了。
她輕輕地抱起徐玉敏回到她的房間,替她掩好了被子,在門外稍站了一會兒,便轉身離開,飛身離了道觀,如一抹輕煙融入濃濃夜色中。
翌日,徐玉敏醒來卻沒看到師父。
一個人在道觀中轉了一圈,最後無奈地領悟,師父她老人家又出外遊玩去了。微微眯了鳳目看向道觀外的竹林,想著,其實像師父這樣逍遙地生活也是極好的。
腦中忽然閃過龍辰昱清秀俊逸的臉龐,徐玉敏的心微微酸澀揪疼,他們曾經是這世上最親密的人,可惜,日後只怕終歸成為陌路人。
她與他從來便不是一條路上的同伴!
這麼想著,她的眼淚不知不覺間淌了滿臉。四月微暖的風竟讓她感到了寒意。
「龍辰昱,我會忘了你的。」
她這聲輕輕的呢喃最終在風中飄散。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4-2-5 10:55 PM
第九章
京城,午夜,宮門內外喊殺聲震天。
當朝太子謀逆,帶兵殺進宮闈內苑,意欲以武功逼皇帝退位。
平王領兵救駕。
那是一場血戰。
在親眼看到胞兄替自己挨了一箭時,龍辰昱目訾盡裂,抱扶起倒地的兄長,慌亂地道:「皇兄,你撐住,撐住……」
魯王抓住龍辰昱的手,嘴裡不斷地淌出血來,他看著弟弟,吃力地道:「星弟,殺了太子,保護好母妃他們……」
龍辰昱用力點頭,「好。」
「皇兄知道你不喜這些爭鬥,可是我們都身不由己……」魯王的手無力地從龍辰昱手中滑落,絶了氣息。
「皇兄!」龍辰昱雙目赤紅,抬頭瞪著前方猖狂的太子,一把抓起落在地上的佩劍。
時至今日,再難心軟於手足之情。
不為自己,也要為了皇兄,為了母妃他們搏出一個朗朗乾坤來。
龍辰昱提劍衝上前廝殺,當他的劍刺進太子身軀,感受到那骨肉被穿刺的觸感,他咬牙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被侍衛扶著踏出宮殿的皇帝一眼就看到兒子們手足相殘的慘烈情景,整個人為之震撼不已,身子搖搖欲墜,嘴唇張闔幾下卻發不出半點聲響。
自古皇家便多骨肉相殘……
太子本可做個守成之君,可他的心胸太過狹隘,從不用心體悟他讓昱兒掌兵權的諸多考量,只一心想消除異母兄弟掌兵權對自己的威脅。
如今,終於逼得昱兒爆發。
看著橫屍當場的太子,皇帝的目中隱有水光閃動。
等龍辰昱抱來魯王的屍身時,皇帝終於淚灑當場。
「兒臣向父皇請罪,請父皇責罰。」
皇帝突然之間蒼老了許多,看著跪在腳邊的兒子,蒼涼地嘆了口氣,「終究是太子失道,昱兒,朕明白你的不得已,你無須請罪。」
「父皇——」
「退下吧。」
「是。」
出了大殿,夜風一吹,龍辰昱抬頭看暗沉的天空,深深地嘆息。
這個時候他很希望敏兒能在自己的身邊,就算她什麼都不做,只是陪著他,他也會覺得無比心安。
可惜,此時她不知身在何方。
一路無語地回到平王府,身心俱疲的龍辰昱卻無絲毫睡意,到了走廊上吹風。當侍衛驚覺拔劍的時候,那個煙一般的身影已經站到了他身前三尺之地。
龍辰昱心頭吃了一驚,警戒地看著對方。
這人是個道姑,還是一個仙風道骨的美貌中年道姑,她有一雙明亮溫柔的眸子,讓他明白她並非來意不善。
他心頭忽地一動,開口道:「仙姑有事?」
忘塵道姑一言不發地打量著他。
龍辰昱任她打量,坦然無懼地面對她。
「我替敏兒來看看你。」
「她——」聽見有徐玉敏的消息,他立刻開口要問,卻被打斷。
「她很好。」
「多謝仙姑告知,本王這就派人去接她回京。」
忘塵道姑輕輕搖了搖頭,甩了下手中的拂塵,行了個禮,道:「王爺,請恕貧道無狀。」
「不敢,仙姑有話請講。」已猜到對方身份的龍辰昱不敢輕慢,亦是略回了半禮。
「敏兒自幼隨我長在山野,過不慣榮華富貴的日子。王爺乃人中龍鳳,自有美女可入懷解憂,不如就此鬆手吧。」
龍辰昱的臉色一變再變,終至一臉寒霜,「這是她托仙姑轉告的?」
忘塵道姑搖頭。
「既非敏兒自己的意思,仙姑何必枉做小人?」
「她是我一手養大,她的事貧道尚作得了主。」
「本王的王妃不需要旁人操心。」
忘塵道姑依舊是優哉游哉的樣子,「皇家不適合敏兒,如果王爺真的想通了再來找她吧,否則敏兒怕是不會見你的。」
「你——」
龍辰昱話未說完,便眼睜睜看著忘塵道姑身形飛起,消失在暗夜裡,突然什麼都再也說不出來。
這才是真正的高人!
不過一想,他轉念又想著忘塵道姑方才的話。等他真正想通了?
龍辰昱蹙緊了眉頭苦思,負手慢慢回了書房。
想通什麼?
坐在椅中沉思的龍辰昱似驚醒般站了起來,手按在書案上,目光閃爍不定,臉色也是微變。
如今,他離那個位置近在咫尺,登上那個位置後天下便是他的囊中之物。可是,敏兒呢?她要什麼呢?
「那不是我的人生。」他記得她這麼回答過他。
如果不是徐玉蓉大婚前失節的事曝光,那麼他的人生確實與敏兒沒有任何的牽扯。她自在她的江湖逍遙,他則周旋於陰謀論計之中。
可惜,他們的人生受命運牽引有了交集,雖然那不是她想要的人生,但她沒有選擇的權利。他要她,她便拒絶不能。
但是,今天這位前輩高人卻以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肯定地告訴他,他的敏兒恐怕不會再見他!
可他怎麼捨得放開她?
就算用這唾手可得的天下江山交換,他也是願意的。
但是,皇兄已歿,若他丟開這手中的權杖,嫂子、母妃她們以何為憑?子侄尚幼,無自保之力,父皇已老,其餘兄弟俱都在奪宮事件中被太子殺害,他又怎麼能置這些全都不顧,只圖自己快意?
龍辰昱沉痛的閉上眼。敏兒,你讓為夫如何選擇?
六月初七,帝薨。
舉國服喪三日。
六月初十,新帝登基即位,大赦天下。
消息自然也傳到江南那座竹林裡的道觀。
聽到新帝登基消息的時候,徐玉敏正在綉一雙虎頭鞋,繡花針不小心刺到了左手中指,她蹙著眉頭將受傷的指頭含進了口中。
坐在一邊翻著經書的忘塵道姑搖了搖頭,道:「平王已登基了。」
徐玉敏淡淡地笑了笑,「那與我無關。」
他將開始他的帝王生涯,而她卻不想成為後宮那三千粉黛中的其中一個。
忘塵道姑看著她的肚子,道:「但你懷著他的龍種。」
「那與他無關。」總會有其他女子為他生兒育女的,只是她心中難免酸澀疼痛,那個人終於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了。
情愛之事果真最是傷人,她多想自己依舊是以前那個淡泊的徐玉敏,龍辰昱在將她拽入紅塵濁世之後,卻又不能與她相伴到老,這是何等殘忍?
忘塵道姑看著徐玉敏的哀痛神情卻忽然笑了,她一邊笑一邊點頭,「敏兒自小便是極通透的,為師甚為放心。」
徐玉敏卻也有別的煩惱,「外面的人還在找我們啊?」
「估計要找上好些日子呢,畢竟讓你這懷著龍種的正宮娘娘流落在外可不是好玩的。」
「好麻煩。」為什麼他就不能乾脆鬆開手放了她呢?明明知道他們已經不可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了。
「確實麻煩,為師這些日子都不敢出去打聽江湖八卦了,日子好生無聊。」
「……」徐玉敏忍不住無奈地伸手撫額,太熱衷於八卦、湊熱鬧實在不是一個好習慣。
「不如你出去引開他們的注意力,為師真的想出去走動走動了。」
聞言,徐玉敏幽幽地看著自己的師父,不說話。
忘塵道姑語重心長地對她說:「你腹中的孩子始終是太過金貴,你若不將他送回去這事只怕沒完沒了,索性還不如回去安心地侍產。」
徐玉敏忍不住嘆了口氣,「徒兒怕回去後這孩子未必能平安降生。」就算能平安降生,那吃人的皇宮也不是他們母子想待的地方。
忘塵道姑沉吟了片刻,道:「這便是他要操心的事了。」
「我不想冒險。」
忘塵道姑卻很無情地道:「可為師真的想出去逛逛了。」
徐玉敏對自己童心未泯的師父極是無奈,遂道:「徒兒明日再出竹林晃晃好了。」
「為師就知道敏兒最是孝順體貼了。」
只是,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
當天夜裡,竹林便被一支軍隊給包圍了,他們雖然進不來設了九宮八卦陣的竹林,但是他們若圍著不走那也是極大的麻煩,如果他們狠一點放上一把火,再強大的九宮八卦陣都完蛋。
忘塵道姑不得不連連嘆氣,「竟然被他搶先一步找上門來了。」
徐玉敏披著一件薄衫站在窗前看外面的火光衝天,沒說話。
他一向都是殺伐決斷的,不會給她留任何餘地。
「敏兒,要不她現在出去跟他們走?」
徐玉敏打了個哈欠,伸手拉上窗戶,往床邊走去,「等我睡飽了再說吧,他們應該是不敢放火的。」
徒兒睡覺不再理自己,無聊太久的忘塵道姑飛身坐到大殿的屋頂上欣賞著竹林外的火光。
當大火燒起來的時候,忘塵道姑跳下屋頂,直奔徐玉敏的房間。
「果然夠狠,竟然真的放火啊。」
徐玉敏看著一向淡泊冷靜的師父突然咬牙切齒,忍不住眨了下眼睛。
「別磨蹭了,趕緊出去讓外面的人住手。」
「師父,」徐玉敏慢吞吞地開口,極其認真地道:「萬一他們不是龍辰昱派來的人呢?」
忘塵道姑惡狠狠地道:「為師確定這一定是那個男人幹的,能當上皇帝的人就沒有不心狠手辣的。」
「……」師父的話,徐玉敏沒反駁。
「別讓他們把這道觀也燒了,你趕緊出去吧。」
徐玉敏雖然不太情願,還是穿好了衣服,掀開床板,跳進了床下的密道。這條逃生密道,也是師父提議建造的,據說當初先朝覆滅,她老人家便是這樣逃出來的。
通過密道徐玉敏施施然出現在軍隊的後方,慢條斯理地欣賞了一下烈火熊熊中的竹林深處那一座道觀,才不疼不徐地一步一步走了上前。
當放火燒林的士兵看到一個素衣孕婦漫步走過來時,眼睛都不由得睜大了。
她那悠閒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半夜遇火襲倉皇逃出來的人——再者,這片竹林偏僻,不會有人在夜裡到此處,因此他們肯定她是道觀裡的人,可是……她是怎麼逃出來的,還是從大軍後方走過來?
「你們是要找我嗎?!」
「卑職參見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領兵的將軍認出她是皇上命他尋找的人,立時推金山倒玉柱地撩袍跪下。
然後,一片山呼千歲聲跟著響起。
「還不趕緊把火滅了?」
「快滅火。」皇后開口,誰敢不聽?那將軍大聲命令。
待火勢被撲滅,那將軍再次在她跟前跪下,「請娘娘隨卑職回宮。」
徐玉敏清亮的聲音在夜風中響起,「無端端半夜擾人清夢,何必呢?」
「聖上有命,請娘娘儘速回宮。」
徐玉敏扶著腰,沒說話。
「聖上說娘娘當日說過『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人無信不立。」
徐玉敏輕輕地嘆了口氣,她其實只說了後四個字而已。
人生幾度秋涼?
當皇后車駕在京城東門外停下時,徐玉敏掀起窗簾看著城門,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年前,那是她第一次到京城這個地方……
所有的往事在她腦中浮現,明明才發生過不久,卻給她一種歷經滄海桑田之心。
見她看著城門發呆,車外隨侍的宦官忍不住出聲道:「娘娘,皇上還在宮裡等您。」
徐玉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這麼久都等了,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宦官噤聲。
徐玉敏放下了窗簾,略帶些疲憊地道:「走吧。」
「娘娘起駕。」
車馬再次駛動,徐玉敏的思緒也有些茫然。
路上很靜,而且越來越靜,只能聽到車轆輾過青石地面的聲響,以及隨駕人員沉沉的腳步聲。
氣氛莫名有些壓抑。
然後,她聽到一片下跪聲。
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腳步聲朝車駕越來越近,徐玉敏手撐在車內的引枕上,沒有動。
龍辰昱掀開車簾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妻子倚在引枕上垂眸小憩的景象。
「敏兒。」他輕輕喚了她一聲。
徐玉敏卻沒有醒來的跡象。
龍辰昱勾唇輕笑,彎腰進去將她抱下了馬車,抱上自己的御輦往寢宮而去。
一直到聽見所有人退出的聲響,徐玉敏才緩緩睜開眼睛,入目便是一襲玄色衣袍,其上有金線綉龍紋樣。……
「敏兒肯睜眼看為夫了?」龍辰昱的胸腔因他的笑聲而大力起伏。
「你找我做什麼?」相較於龍辰昱的好心情,徐玉敏的聲音顯得相當冷淡。
龍辰昱抱著她在御榻上坐下,伸手去摸她圓滾滾的肚子,眼睛裡是滿溢的笑意,「寶寶有沒有聽話?」
徐玉敏沒有理他,想要掙開他的懷抱坐到一邊。
「讓為夫好好抱抱你,我們有七個月沒在一起了。」
「我以為會更久的。」曾經她以為他們會從此天涯一方,再不相逢的,可是他不肯放開她,她便只能回來面對。
龍辰昱摸著她肚子的手突然感到一陣力道,他不由得喜出望外,「他動了,他在跟朕打招呼。」
徐玉敏聽到那個天下至尊至貴的自稱從他的口中吐出,心中忽然湧上一股無以言狀的酸澀悲涼。坐擁天下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只屬於她,難道她真要在這寂寂深宮中慢慢將自己對他的一腔情意都消耗殆盡?
「真是個調皮的孩子,朕想他一定是個男孩。」龍辰昱心中滿滿都是即將為人父的喜悅。
「我有些累了,想歇一會。」滿腹心事的徐玉敏無心與他敘話,只想獨自舔拭心中的隱痛。
「朕陪敏兒一起躺躺。」龍辰昱一邊說,一邊扶著她到榻上躺好,然後自己也躺到她身邊。
徐玉敏看著頭頂的輕紗帷帳,一直沒有說話。
龍辰昱在跟肚子裡的寶寶親熱夠了後,這才仔細打量數月未見的妻子。
她依舊是那麼清妍動人,原本尖削的鵝蛋臉因懷孕而略微圓潤,身材也因那圓滾滾的肚子而顯得豐腴,豐滿的胸部也更喜人了些,身上隱隱還透了奶香味……
久未「吃肉」的龍辰昱覺得所有的熱氣都往身下集中,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探向了枕邊人的衣帶。
他想要她!
徐玉敏看穿他的意圖,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他更進一步。
「敏兒——」
「我身子現在不方便。」
「為夫只想摸摸。」龍辰昱絲毫不覺得騙人有什麼不對。
徐玉敏被他的做小伏低所矇騙,想了想,覺得他應該不至於那麼無所顧忌,便鬆開了手。
只是,很快的,她便後悔了。
他那只作怪的手引得她控制不住地呻吟出聲,如今她的身子似乎因懷孕更敏感了,很快身下便是一片濡濕。
「不行……」
被情慾沖昏頭的龍辰昱已經全然顧不上其他,跪在她雙腿間迫不及待地進入了想念很久的秘谷幽穴。
「敏兒……敏兒……為夫想你想得心都痛了……」
徐玉敏揪著身下的衾被無力地承受。
龍辰昱泛紅的眼隨著時間過去,漸漸恢復正常,在徹底釋放後翻身倒在她的身邊,回味無窮地喘息。
徐玉敏的呼吸亦很紊亂,手輕輕撫弄著自己的肚子。
龍辰昱側身躺著看她,只覺被他好好疼愛過的她變得更加地誘人了,讓他的小腹又有些發緊。
徐玉敏閉了眼不看他,「皇上若不盡興,還是到其他人的宮中去吧。」
龍辰昱握著她的手用力攥了下,哼了一聲,道:「你從哪裡知道為夫宮裡尚有其他女人了?」
徐玉敏倒是吃了一驚,新皇登基,難道沒有充裕後宮?因怕聽到那樣的消息,所以她逼著自己不去關注,因此是真不清楚情況。
「可是……」
「那幫大臣讓朕廣納秀女充裕後宮,簡直煩不甚煩,朕只好將此事推到不在中宮的皇后身上。選秀納妃之事,合該敏兒為朕操持。」
徐玉敏的臉色一點點冷下來。這便是他對她的用情,多可笑?
讓一個深愛丈夫的女人替丈夫去選秀納妃,宛如拿著刀一點點地在她的心上凌遲,這便是帝王的愛嗎?
徐玉敏整顆心墜入無間地獄,再也看不到光明。
龍辰昱的嘴角卻是一點點揚起來。
「龍辰昱。」她一字一頓,字字咬牙。
龍辰昱心情很好地應聲,「怎麼了?」
「廢后。」
「什麼?」
「把我廢掉。」
「那怎麼可以?無故不得廢后,敏兒溫良恭儉實為六宮楷模,而且此時又身懷六甲即將生產,朕怎麼可以在此時廢后?」
徐玉敏冷笑,「那就從我的床上滾下去,本宮明日便替皇上選納後宮,一定讓皇上枕邊美人日日新,夜夜不同。」納奸妃,一定要納奸妃,不是奸妃也要給他培養出來。
龍辰昱依舊笑容不減,摸著她的肚子道:「那豈不是太麻煩皇后了?朕的要求也不多,勉強納五六十人就好了。」這麼大的反應足見她的心思,能有機會逗弄她,他是求之不得。
「據說前朝宮中美人逾萬,皇上可以仿傚……」
龍辰昱壓住她,扳過她的頭便吻了上去。
直到兩人幾乎喘不過氣來,他才鬆開她的唇,手上揉搓她玉峰的力道已經有些無法控制。
徐玉敏自然也察覺到了他明顯的變化,冷著臉要閃躲開。
「敏兒……」
「龍辰昱,你清醒一點,我如今不是能任你胡為的時候。」
龍辰昱喘著氣,扶著她坐起,拉著她的雙手包裹住自己的那處熾熱,「幫我。」
徐玉敏抿緊了唇,並不答應。
「你不肯這樣,朕就讓你用嘴。」龍辰昱低聲恫嚇。
徐玉敏身子一震,想到了曾經……將頭扭到一邊,雙手開始輕輕動作。
龍辰昱舒服地輕哼出聲。
最後一切平息的時候,龍床上一片狼藉。
「來人,打水,伺候朕與皇后沐浴更衣。」
沐浴之後,前殿已擺好了飯食,等帝后入席。
只是一抖,手抖,連一雙筷子都拿捏不住。
徐玉敏一臉鐵青地瞪著自己的手,坐在她身邊的龍辰昱卻是滿面春風,一掃數月來的冷肅陰沉,喜孜孜地夾了飯菜要喂她。
徐玉敏本當不吃,但目光落在自己的肚子上,她終究強忍著一腔羞憤張口吞下。
皇上親自喂食,這樣的情景任誰也不敢直視,宮人們只能不斷地低頭再低頭,試圖將自己完全地隱藏起來,就怕惹到皇上,不小心丟了腦袋。
一頓飯吃得徐玉敏幾乎消化不良。
飯後,龍辰昱扶了她,在殿中小心散步。
自從登基,便從未讓女子侍寢的皇上臉色終日冷肅陰沉,如今卻似染了春風般柔情四溢,讓宮人們暗自咋舌不已。
「敏兒辛苦了,等皇兒生下來,朕一定好好替敏兒管教他。」
徐玉敏心中有氣,任他自說自話始終不搭腔。
龍辰昱也不惱,脾氣甚好地扮演體貼溫柔的好丈夫。
「啟稟皇上,左相求見。」
聽見這聲稟報,龍辰昱這才甘心放開她,「敏兒好生待著,朕晚間再來陪你。」
徐玉敏沒說話,默默看他大步離開,才想轉身回寢殿歇息。
一旁的宮女見皇后抬腳,便急忙上前攙扶。
徐玉敏怔愣了下,頗不適應地扶著宮女的胳膊往寢殿去了。
有孕在身的她本就易疲勞,今日又被人狠狠折騰了一番,此時不覺有些困頓,上床沒多大工夫即沉沉入睡。
龍辰昱回來的時候,她睡得正熟。
他揮退了殿內伺候的宮人,將手中的奏摺狠狠甩到一邊去,大步朝龍榻走去。納妃?
哼,那些人以為他當真是想讓敏兒主持選納妃嬪之事嗎?
夫妻間偶爾逗趣幾下不為過,若他真要照辦,他的敏兒只怕這輩子都不會再讓他近身。
脫了龍袍,上床抱住熟睡的妻子,龍辰昱心裡嘆了口氣,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好在敏兒又回到了他身邊,夜裡不再寒涼清冷了。
因皇后要安胎,選妃之事暫且壓下了。
自從皇后回宮,皇帝的臉上便多了笑容,在後宮的時候更是常常哈哈大笑。只是,皇后娘娘常常冷著一張臉,對皇帝頗不假辭色。
帝后之事,無人敢非議。
「痛……」
正在奮力耕耘的人因為身下人異樣的呼痛而停了下來,看著她額頭滲出的冷汗,不由得大驚,「敏兒……」
徐玉敏深吸口氣,緊抓著身下的床單,「我恐怕要生了……」
「來人,宣太醫,皇后要生了。」一向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龍辰昱,一時驚慌失措,從妻子體內退出,「敏兒,你別嚇朕……」
徐玉敏咬著唇忍耐,看到他赤身裸體趴在床邊,強忍痛楚,顫抖著唇道:「穿上衣服……」讓人看到成何體統?
龍辰昱抓過一旁的袍子匆匆穿上,又重新坐回床邊,有些懊悔自己控制不住情慾,不顧她即將臨盆的身子非要跟她行雲雨之歡。
「太醫怎麼還沒到?讓人再去宣!」
龍辰昱陰厲的聲音中隱隱帶著一絲慌亂。
徐玉敏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死死抓著他的手,雙唇因被她緊咬住而泛出血跡。
「別咬自己,咬朕。」龍辰昱心疼不已,將自己的胳膊伸到她嘴邊。
徐玉敏發狠地咬住,都是這個男人的錯,她好疼……
幾名太醫跌跌撞撞地進殿,滿頭大汗。
「還磨蹭什麼,快滾過來給皇后接生。」
太醫不敢近前,太醫院的醫女硬著頭皮領著幾個年老的嬤嬤上前,聲音都發著顫,「娘娘須移出殿外。」
「閉嘴,就在這裡生,皇后都疼成這樣了,哪裡還能搬動?」
「那麼,請陛下移駕。」
「朕就在這裡守著她,你們趕緊接生,朕的皇后和皇兒若有任何閃失,你們所有人都得陪葬。」龍辰昱暴戾起來。
再無人敢吭聲。
嬤嬤們看到徐玉敏身下的狼藉,心頭都是一跳,怕得連眼都不敢抬一下。
皇上這也太……
眾人開始忙活,為皇后接生,不斷有熱水送進來,來往宮人俱都屏氣凝神,不敢弄出大的響動,就怕受到雷霆震怒。
徐玉敏死命咬著龍辰昱的胳膊,聽著嬤嬤們不斷地叫她吸氣用力。
大約兩盞茶的時間,一聲嬰兒洪亮的啼哭聲響徹在寢殿內。
所有人都吁了口氣。
「敏兒——」皇帝一見妻子昏厥,急得目皆盡裂,發出一聲驚恐的大吼,「太醫!」
太醫連滾帶爬地上前,哆哆嗦嗦地把脈,抹著汗道:「娘娘只是脫力昏厥,沒有大礙。」
龍辰昱這才安了心吩咐,「滾下去開藥方。」
「是是……」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娘娘產下了一位小皇子。」嬤嬤為孩子清洗了身子,抱上前來給他瞧。
龍辰昱掃了襁褓中的嬰兒一眼,目光再次落到昏過去的妻子臉上,「給娘娘收拾乾淨。」
「是。」
見皇帝始終沒有離開的意願,宮人們也不敢多嘴,只能輕手輕腳地給生產後的皇后清理身子。
之後,龍辰昱將徐玉敏裹在錦被中抱起,讓宮人們換了新的床褥,才又將妻子小心翼翼地放回榻上。
小皇子自出生後響亮地哭了十幾聲後,便不再浪費自己的力氣,也對乳母的奶水沒有絲毫興趣,此時靜靜地躺在母親的身邊閉眼睡覺,看上去十分的乖巧。
龍辰昱看著龍榻上……母子,心裡充斥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感情,漲得他的心都滿滿的。
「敏兒,謝謝你。」謝謝你肯為朕生兒育女,謝謝你最終選擇回到朕的身邊來。
作者:
long032
時間:
2014-2-5 10:56 PM
第十章
一隻露出的雪峰上,紅櫻桃被一張小嘴含在嘴裡用力吸吮著,玉峰的主人垂眸彎唇,一臉柔情地看著懷裡的嬰兒,那神情真是該死的性感誘人。
站在屏風後的玄色身影眸中燃起幽幽怒火,對那享受著妻子溫柔對待的混小子,咬牙切齒地嫌棄。
儘管那是他的兒子。
「這小子怎麼這麼貪吃啊?朕無論什麼時候來都見他在吃奶。」
徐玉敏輕撫著兒子的背,笑道:「小孩子貪吃貪睡才會長得快。」
「你怎麼就捨不得讓乳母喂他呢,朕小時候也是吃乳母的奶水長大的,偏偏他嬌貴。」龍辰昱的眼中是對兒子滿滿的羨慕嫉妒,這小色胚佔了屬於他的雙峰、他的懷抱,甚至是他一直沒能享受到的溫柔,簡直讓他恨得很想將他扔得遠遠的。
徐玉敏滿是愛憐地看著懷中白白嫩嫩的小嬰兒,喃喃自語,「寶寶真乖。」龍辰昱揮手,讓殿內的宮人退下。
他幾步走到床邊,撥開她的衣襟,俯身將另一端誘人的雪峰紅梅含進了口中。徐玉敏身子一僵,鳳目一時瞪得圓圓的,不敢置信地看著這穿著一身玄色龍袍的男人會做出這樣有失身份的事來。
溫熱的乳汁滑過咽喉,唇齒留香。
龍辰昱品嚐得盡興後,火熱的唇舌漸漸移到她的鎖骨脖頸,大手將礙事的衣物剝了下來,氣息漸漸有些失控。
「龍辰昱,你給我滾下去。」怕驚著懷裡的寶寶,徐玉敏克制地低吼,一手覆在兒子眼上,怕他會瞧到不合時宜的景象。
「朕不要……」龍辰昱的手已經扯落了那礙事的褻褲,「敏兒都足月了,該讓朕嚐嚐肉味了。」
徐玉敏懷中抱著幼子,無法好好地抵抗他近似無賴的舉動,很快便被他得逞。龍辰昱拉著她坐到自己的身上,手箍在她的腰間,幫她平衡身子,腰間用力向上衝頂。
徐玉敏隨著他的動作起起伏伏,又要分神照看懷中的幼子,心中對他恨得咬牙切齒。
小皇子吃飽喝足後,便在母親的懷中愜意地睡著了。
可憐徐玉敏抱著兒子被迫「騎了很久的馬」,才在皇帝饜足後跌跪在龍榻上喘息。
她抱著兒子,龍辰昱抱著她,在她耳邊親暱地道:「你捨不得皇兒受苦,倒忍心讓為夫受煎熬,你若再不好好伺候朕,朕便讓乳母把他抱走。」
「你——」徐玉敏朝他怒目而視。
「你可以試試朕敢不敢?」
「無恥。」
「朕樂意。」
「虧你還是一國之君。」
「誰讓朕這後宮之中只你一個皇后,朕不找你,該找何人?」對此,龍辰昱是無恥得理直氣壯。
徐玉敏咬牙切齒地道:「臣妾明日便開始給皇上選秀納妃。」
「你說什麼?」龍辰昱龍目微眯,不善地看著她。
「臣妾說給皇上選秀納妃。」她不甘示弱地重複一次。
「很好。」龍辰昱伸手奪過她手裡的兒子,往床榻內側一放,然後反身將她壓倒,惡狠狠地道:「朕就看你明日如何起來去幫朕選秀納妃。」
次日,皇后果真沒能起身。
龍辰昱看著又提出納妃請託的右相,一臉哀傷地道:「朕與皇后患難與共,感情甚篤,她如今聞聽朕要迎新人入宮,含淚啼血,欲與朕決絶,這叫朕如何是好?」
「皇后乃一國之母,當母儀天下,豈可如此嫉妒不容人?為社稷計,聖上亦當廣納後宮,以昌子嗣。」
「皇后尚年輕,且育有一子。」龍辰昱似是猶豫。
「聖上當為社稷百年計,皇后若執意不允,如此妒婦,實難為中宮表率。」
「那右相去幫朕勸勸皇后吧。」龍辰昱終於把包袱甩出去了,破例命人領右相前去見皇后。
聽到右相求見的時候,徐玉敏正抱著兒子在御花園賞花。
「宣他覲見。」
宮人頷首,轉出去引右相過來,「皇后娘娘有旨,宣右相覲見。」
右相來到徐玉敏所在的涼亭後,恭敬地拜道:「老臣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不知右相大人有何事見本宮?」
「娘娘,請看。」
徐玉敏有些困惑地看了下右相掏出的紙,示意內侍呈上來。
她展開,上面是一篇文情並茂的文章,通篇文辭懇切,要她須有婦人賢德,徐玉敏益發不解了,「大人這是何意?」
「老臣請娘娘為江山千秋萬代計,為聖上選秀納妃。」
「……」
「若娘娘執意不允,臣必奏請萬歲下旨罷黜中宮,另立賢后。」
徐玉敏聞言大怒,一掌拍在石桌之上,只聽一陣碎石崩壞聲,黑玉石雕成的整座石桌碎成滿地石屑。
右相的冷汗刷地流了一身。
這一刻,他頓悟了,難怪聖上對選秀納妃之事遲遲不肯鬆口,皇后這一身蠻力……太驚悚了!
「你現在就去上奏摺,本宮等著那道罷黜聖旨。」
右相不敢多言,冷汗涔涔地退下了,出了後宮宮門腿還有些打顫。
「右相,皇后可有答允?」見他轉了回來,皇帝隱含期待地詢問。
「聖上,老臣……」萬分同情您啊。
龍辰昱嘆了口氣,「你們若能說動皇后,朕實是不拒絶美人投懷送抱的。」說完,他一臉的哀傷地宣佈退朝了。
一進皇后的寢宮,他迫不及待地招來小太監問:「皇后呢?」
「娘娘在寫字。」
「風兒沒跟著皇后嗎?」
「皇子也在。」
龍辰昱連忙來到寢殿,一進門就聞到一股血腥味,不由得蹙了蹙眉頭,走近案桌,眼神一冷。
那碗鮮豔的紅水分明是血!
他心頭一跳,急忙抓過妻子上下檢視,在確定她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傷口後才放下心,對一旁的宮女問道:「哪來的血?」
「回聖上,這是從御膳房取來的雞血。」
「敏兒在寫什麼?」龍辰昱一邊說又朝桌上看去,入目便是腥紅的一篇《白頭吟》。
呃……
「咳咳……你們都退下吧。」夫妻閨房之樂還是只有他們夫妻知道便好。
然後,屋裡便只剩下了帝后和躺在小搖籃裡呼呼大睡的小皇子。
「敏兒生氣了?」
「沒有,」徐玉敏冷冷掙開他的手,繼續蘸了雞血往下寫,「本宮決定寫上一百八十篇讓人張貼在京城四處,讓世人皆知本宮是何秉性。」
「朕也幫忙好了。」這樣皇后的妒名天下皆知,有些事也就好辦了。
在妻子燒著怒火的冰冷目光注視下,龍辰昱沒趣地摸摸鼻子,去看搖籃裡的兒子。
看了一會兒兒子的睡顏,龍辰昱又蹭到妻子身邊,摟住她的腰低聲哄道:「朕不想上別的女人的床,敏兒就當憐惜為夫身子,擋了吧。」
「臣妾認為皇上龍體康健、龍馬精神,並不用擔憂。」
「這個……朕只是對皇后才會興緻大發,面對其他女人全然提不起勁,難道皇后想讓天下人都知道朕有此隱疾?」
徐玉敏冷哼,「皇上是說臣妾活該嗎?」
「這樣說也無不可。」
徐玉敏氣極,「皇上還是下一道廢后詔書給臣妾吧。」
龍辰昱臉一沉,長袖在寬大的桌上一拂,桌上東西被掃落,那一碗雞血翻倒流了滿桌,淌在了光可監人的大理石地上。
「嘶啦」一聲響,徐玉敏身上的綾羅錦衣被暴力地撕開,人也被撲倒在桌上。
「龍辰昱——」
「朕給你廢后詔書……」他用力抬高她的臀,從後狠狠地進入她的身體,然後接著道……「才怪。」
腥甜的氣息漸漸瀰漫開來,肉體相撞的淫靡聲響也清晰可聞,黏稠的液體順著徐玉敏雪白的大腿淌下。
徐玉敏幾次想掙脫他的箝制,都因無法施力而未能成功,只能恨恨地捶著桌面,咬牙切齒,斷斷續續地道:「你放開……嗯……混蛋……放……啊……放開……」
在龍辰昱狠戾的攻勢下,徐玉敏隨著他登上雲端,感受無上極樂,身子無力癱軟。
「還想要廢后詔書嗎?」他貼著她光滑細膩的背,附在她耳邊輕喃。
「無恥!」
龍辰昱扳過她的身子,讓她仰躺在桌案上,再次覆身而上,低頭含住她的一座雪峰吸吮起來。
「哇哇——」龍臨風突然在搖床中放聲大哭。
徐玉敏猛地用力推開身上的人,趕緊前去從搖床內抱出兒子,並將豐滿的乳頭塞進他的口中。
吃到母親的奶水,龍臨風不再哭鬧,一隻小手還放在另外一座玉峰上,宣示所有權。
龍辰昱看得額角青筋直抽搐,咬著牙從地上揀了外裳給妻子披到身上。
大皇子龍臨風出生六個月後,由於皇帝的努力,皇后的肚皮又迅速傳出喜訊,只這一回卻鬧得皇后寢宮一片兵荒馬亂。
皇后趴在床沿吐得昏天暗地,急得龍辰昱龍顏大怒。
「廢物,你們這幫廢物,沒看皇后吐得這般厲害嗎?趕緊想辦法……」龍辰昱一邊拍撫著妻子的背,一邊衝著幾個太醫吼,她這次害喜也太嚴重了些,一直吐,吐得他的心都揪疼著。
才幾天工夫,他好不容易養得有些圓潤的妻子就又成了原先那般苗條。
好不容易徐玉敏不再嘔吐,寢宮方才恢復了暫時的平靜。
宮人都知道,皇后娘娘的害喜情況一天不好轉,皇上必定又會抓狂暴走。
徐玉敏虛弱地靠在靠枕上,看著仍是一臉擔心的龍辰昱道:「讓我出宮去吧。」
龍辰昱的臉色瞬間凝冰結霜,鐵青無比。
「我到師父那裡或許會好些。」
他只是陰鬱地瞪著她。
徐玉敏抿了抿唇,繼續說服他,「江南適宜養胎,我如今待宮裡也委實難受。」
他依然不語。
「我如今當靜養為宜,皇上……」
龍辰昱陰沉著一張俊臉,道:「在宮裡,待在朕身邊便不能靜養嗎?」
徐玉敏揚眉瞪他。他真有臉質問啊,他衝動起來的時候,哪裡還管她能不能承受?即使不能碰她的身子,也要讓她用其他方式幫他抒解,一點都不體諒她這個孕婦。
四目相對,起初龍辰昱還毫不退縮,慢慢地眼神便有些閃爍。
「我要出宮。」
「上次你離開朕身邊一去不回頭,若非朕派人去請,你只怕這輩子都不會進宮。」他有他的責任,卻撇不下對她的情意,就算讓她落個千古妒後的名聲,他也想將她留在身邊獨寵。
「我不喜歡這裡。」徐玉敏絲毫不掩飾對這座宮城的厭惡。
「朕在這裡,你便也要在這裡,你是朕八抬大轎娶進門的,便是死也要與朕合葬。」龍辰昱微微咬著牙道。
「身後之事,與我何干?」
龍辰昱看看躺在床內安靜坐著低頭玩布老虎的兒子,嘆了口氣,「敏兒,你這樣撒嬌,會讓風兒笑話你的。」
徐玉敏嗤之以鼻,「皇上還怕風兒笑話嗎?」
龍辰昱握拳掩飾地在唇邊遮了遮,清咳兩聲道:「風兒也才六個月大,不懂的。」
徐玉敏哼了一聲。
「為夫以後會注意的。」不就是讓風兒半夜醒來,撞見了一次他們夫妻行敦倫之事嗎?六個月大的小子能懂什麼?
「讓我出宮吧。」
「你走了,朕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你忘了宮中只有你一個皇后嗎?」朕只有你這個中宮之主啊。
他不說還好,他一提,徐玉敏便忍不住柳眉倒豎,如今天下還有人不知道當今皇后是焊婦,難容他人嗎?
龍辰昱繼續咳道:「朕也是沒辦法。」
「我這醋罈皇后的惡名如今被迫坐實了,只怕會永世留芳的。」
龍辰昱面不改色地道:「那也是敏兒的本事。」
「……」比不要臉的本事,她至今依然不是他的對手。
龍辰昱坐到她身邊,攬住她的腰哄道:「皇后就莫要再跟朕鬧了。」
龍臨風看到父皇抱住了母后,扔掉手裡的布老虎,手腳並用地爬了過去,擠進了母后的懷裡,仰著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黑漆漆的一雙眸子滴溜溜地盯著父皇。龍辰昱蹙眉。
龍臨風被母后抱著,又伸手去抓父皇的手,放進只長了幾顆乳牙的嘴裡咬。龍辰昱臉色一黑,手被兒子咬得口水直流。
徐玉敏被這一幕逗得忍不住笑起來,越笑越大聲。
「龍臨風——」龍辰昱惱了。
龍臨風像是明白父皇發怒了,縮回母后懷裡,將頭埋在那豐滿的雙乳間再也不肯抬起來。
龍辰昱更加惱怒了,這個色小鬼。
徐玉敏抱著兒子,躲開龍辰昱探過來的大手,道:「風兒還小,你做什麼?」
「這麼小一點兒他就敢咬朕,再長大他還不反了天?」他怒瞪兒子,心裡怒吼,還不給朕從皇后的胸口爬出來?
「你別老嚇他,小孩子要用哄的。」
龍辰昱氣結,要他哄兒?那小子從來只認有奶的母后,平時理都不理他這父皇。
「敏兒,風兒是皇長子,你這樣一味寵溺他是不對的。」
「我有一味寵溺嗎?」徐玉敏揚眉,若不是他總欺負兒子,她何至於時時刻刻將兒子帶在身邊看護?
龍辰昱有點心虛地移開目光,又不著痕跡地瞪了那個縮著腦袋的小鬼一眼。
「朕若不答應,你是不是就要硬闖出去?」
徐玉敏搖頭,心卻想著這宮裡的秘道,她那神通廣大的師父早告訴了她,她何必硬闖?
龍辰昱面色一緩,道:「罷了,如今硬留你在宮裡,於你安胎無益。」
「多謝皇上。」
「且慢謝恩,最多半年你就必須回宮,否則便休再有下次。」龍辰昱說到後面,仍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齒。
「一言為定。」
「哼,朕是金口玉言,難道還會作假不成?」
他反覆無常的時候可多了,當然,這話徐玉敏這個時候是絶對不會說出來的。
呃……
頽敗的竹林,尚殘留著上次大火燒後的狼藉。
道觀內早已不復往昔潔淨寧謐,人去觀空!
徐玉敏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她不相信師父竟然就再也沒回來?
「娘娘。」
內侍的低喚讓徐玉敏回了神,恢復原先的面無表情,「走吧。」
「我們要回宮嗎?」
「我們不回宮。」徐玉敏冷冷地瞪過去一眼。
內侍垂眸退後,皇后又生氣了。
徐玉敏本不願帶一隊人馬出京,可若不帶,龍辰昱死也不肯放她離京,所以,最後她這一國之母便領了幾十號人到了江湖。
內侍、宮女、侍衛什麼都有,如果不是她不肯,他們只怕一定會把整副皇后儀仗全給她擺出來招搖。
馬車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離此百里之遙的一處小鎮,在鎮上最大的一家客棧投宿。
進門的時候,徐玉敏抱著兒子走到櫃檯。
掌櫃似乎早與她熟識,一見到她來就熱情招呼,「玉姑娘你來了,令師留了信在這裡呢。」
「謝謝。」徐玉敏接過信直接拆開。
一臉和氣的掌櫃看著她懷中機靈活潑的小奶娃,笑道:「這是玉姑娘的孩子吧,長得真是好看。」
「您過獎了。」
「哪裡哪裡。」
看完信,她又問下:「我師父可有口信留給我?」
「有的有的,令師說原來的道觀不能住了,她另尋他處去了,讓小老兒告訴玉姑娘,有緣自會相見。」
「……」師父是嫌棄她龍家媳婦的身份吧?國仇家恨到底不是輕易便能釋懷的,早知今日,師父當初就該阻止她入京才對,也不至於弄得如今師徒連見個面也要隨緣。
徐玉敏抱著兒子來到包下的小院,早有內侍、宮女把屋子收拾一新,等著她下榻。
相隔百里之遙留信,皇后娘娘的師父真是個怪人。
徐玉敏現在害喜的情況好了一些,但仍然孕吐得厲害,她整個人消瘦不已,隨行的宮女、太醫無不焦急,可卻也無法可想,只能每到一處地方,便讓人做些孕婦可能喜歡吃的,希望偶爾也能碰上一兩個皇后娘娘中意的菜色。
今晚孕吐之後,接過宮女遞來的水漱口,徐玉敏便懶洋洋地到床上歇著去了。夜半風起,熟睡的徐玉敏猛地從夢中醒來,一雙鳳目在暗夜中閃著光亮。
外面很快響起了刀劍聲,在房中值夜宮女也從睡夢中驚醒,緊張地看著外面。是刺殺嗎?
徐玉敏微微蹙了眉頭,是看她這個皇后不順眼,想要取而代之,還是……江湖仇殺?
江湖?
師父雖然熱衷於湊熱鬧,卻甚少插手江湖事,按理是不該惹上江湖是非的。
那麼會是——腦中突然有個念頭閃過,徐玉敏連忙取衣穿好,將兒子抱在懷中。
「什麼人如此大膽,敢行刺皇后娘娘?」
「江湖恩怨,不與朝廷瓜葛。」
按著方才的念頭略思半刻,徐玉敏確定對方是什麼人了。
宮女取來一件披風給她披上,內侍也在她的示意下打開了房門。
頂上倶是清一色的藍衣人。
海蘭閣!
一個背對月光而立的頎長身影在聽到開門聲時,緩緩投來了目光。
「山野草民給皇后娘娘請安。」
徐玉敏只微微頷首,並沒開口。
「小犬一年前死於非命,草民抽絲剝繭後才發現,殺他的人是平王妃,如今的皇后娘娘。」
徐玉敏淡淡地開口道:「藍玉公子風流之名江湖皆知,只是難免會有看走眼的時候。」
「小犬無狀,死無怨尤。只是老朽身為人父,該當為其報仇。」
「所以本宮才出來見你。」
「娘娘請。」
徐玉敏抱著幼子往前走了幾步。
「娘娘,請放下小皇子,老朽不敢冒犯皇家。」
徐玉敏怔了下,看看離自己不遠的侍衛長,道:「你過來。」
侍衛長小心翼翼地接過皇子,退到眾侍衛後,確保皇子的安全。
「請。」徐玉敏再往前踏兩步,伸出右手做出請的姿勢。
高手過招,招招凶險,毫釐之差有時便會生死相隔。
身形清矍的海蘭閣最後收手退後,腳步微微踉蹌,語帶佩服地拱手道:「江湖之地藏龍臥虎,英雄出少年,老朽敗得心服口服,亦感激娘娘手下留情。海蘭閣與娘娘的恩怨便到此為止。」
徐玉敏頷首。
「老朽不再打擾娘娘,就此告辭。」
「且慢。」徐玉敏突然出聲叫住了他。
「娘娘——」海蘭閣主疑惑地停步,轉身。
徐玉敏看了看侍衛長懷中的幼子,淡淡地道:「雖是藍玉公子技不如人,但本宮畢竟傷了他的性命。小兒雖不是天資過人之輩,但一身筋骨勉強也算尚可,不知閣主是否有意收為門徒?」
海蘭閣主大驚。
徐玉敏心中嘆氣,這也是無奈之舉,藍玉公子雖名聲有污,但海蘭閣主卻是位難得的俠義之士,今日之事若被龍辰昱得知,少不得又是一場大麻煩。
行走江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海蘭閣上下謝娘娘大恩。」海蘭閣主很快便明白了個中因由,立即向徐玉敏行跪拜大禮。
於是,當朝的皇長子龍臨風便多了一個師父。
遠在京城的皇帝得到消息後,狠狠摔碎了一隻玉盞。
他的妻子,一國之母,是那些江湖人可以挑釁的嗎?
最可氣的是,敏兒竟然想息事寧人,不過……風兒既然認了海蘭閣主為師,那麼再大一點扔了出去也就合情合理了。
就是這麼一個念頭,導致後來皇長子龍臨風投入了江湖,視皇位於無物。
又是秋風蕭瑟的時候,徐玉敏的車駕駛進了京城東門。
而宮門之外,一身龍袍的清俊男子正殷殷顧盼。
看到妻子抱著兒子走下車來,龍辰昱臉上浮上笑意,快走幾步向前,「敏兒,你回來了。」
徐玉敏看著疾步迎上來的人,不由得展顏一笑,蹲身施了一禮,「臣妾參見皇上。」
龍辰昱伸手扶起她,看看她懷中睜著黑琉璃陣子看著自己的兒子,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的小臉。
「父皇。」
聽到兒子稚嫩清甜的這聲稱呼,龍辰昱呆愣了一下,而後笑意漸漸溢滿眉梢、眼角,忍不住哈哈大笑,「乖皇兒,讓父皇抱抱。」
說著,便從妻子懷裡摟過兒子,在他粉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父皇。」龍臨風眉眼彎彎地又叫一聲。
看著他們父子和樂的情景,徐玉敏也忍不住滿心歡喜。
「走,我們回宮。」龍辰昱一手摟著兒子,一手拉著妻子,轉身向著御輦而去。
「敏兒一路車馬勞頓,可有不適?」
「臣妾還好。」
御輦之上,龍辰昱逗弄著兒子,享受著父子之樂。
徐玉敏因身子重了,便倚在軟靠上看著他們玩鬧。
回到了寢宮沒多久,龍臨風便睡熟了,被宮女抱了下去。
看著身子又變得豐潤的妻子,龍辰昱滿意極了,雖然這幾個月看不到她,但她現在健康平安地回到身邊,他已很滿足。反正,懷孕的前三個月也是不宜行房事的,與其看得到吃不到,徒生煎熬,還不如由著她到外面走動散心一下。
徐玉敏一見他目光中的熾熱,立刻一驚,起身想要躲開他。
卻不料龍辰昱早有防備,一下就將她箍住,低頭在她耳側輕吻,「餓了朕幾個月,還不曉得慰藉朕一下,真是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別……」徐玉敏有心推拒,身子卻先軟了。
龍辰昱剝開她的衣裳,見到那對豐滿的玉峰,立刻如餓狼一般壓了上去。
有節制地親熱一番後,徐玉敏被他抱在懷中撫弄,想掙開又渾身痠軟無力。
「敏兒。」
「嗯?」
「朕此生便守著你一人,好不好?」
徐玉敏抬頭看他。
龍辰昱拉著她的手放到嘴邊輕吻,迎著她的目光,認真地道:「朕只守著你,你也守著朕,你既不在乎那些虛名,便當一個悍婦妒後又何妨?」
她看著他不說話。
「朕並非貪戀這至尊之位,只是有些責任朕不能推託,可朕不想負你。這般硬拘了你在身邊,也知你不情願,但除此之外,你要什麼朕都許給你。」
徐玉敏眨了下眼,伸手輕撫著他的臉頰,「你願意和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龍辰昱握住她的手,堅定而誠摯地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你若不負,我便不離。」她許給他承諾。
龍辰昱狂喜,「敏兒,朕的敏兒……」
「只是,他日你若有負誓言,也要容我離開。」
「朕不會給你離開的機會的。」
史書記載,崇光帝一生,只娶一後。
崇光帝徐後,史上最強妒後悍婦。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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