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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茗末 -【逍遙美男圖】《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3 01:08 AM     標題: 茗末 -【逍遙美男圖】《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3-3 06:01 PM 編輯

【書名】:逍遙美男圖

【作者】:茗末

【內容簡介】:

      一張美男圖,N個俏夫君

      穿越之後,除了從天而降的的美男,還有從天而降的麻煩

      一秒鐘變公主,龍禹不得不開始了與一群夫君,不得不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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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3 01:13 AM

本帖最後由 saeneny 於 2013-10-3 01:15 AM 編輯

第001章 非禮

    在瓢潑的大雨中,吳欣完成了她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穿越,一道閃電從天空直劈下來,甚至還沒有感到疼痛,也沒有聞到焦味,她便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便是鋪天蓋地的痛,胳膊腿腦袋,心肝脾肺腎,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特別是胸口,一跳一跳的,火辣辣的痛。

    吳欣昏沉沉的想著,剛才是怎麼了,撞車了,摔跤了,我現在傷的怎麼樣了?不會半身不遂吧,不會毀容了吧……

    疼痛中,清涼舒爽的感覺從胸口散開,一隻溫熱的手掌在胸腹遊走,暖暖的熱氣從那只手掌滲進皮膚,讓火辣辣的皮膚一陣舒服,身體內,也似乎有種熱流在和它交相呼應。

    “嗯……”吳欣能感覺到自己發出了一聲呻吟,雖然痛,可是意識漸漸地清楚,身體的感覺也明顯起來,耳邊,似乎還能聽見有人在說話。

    一定是醫生在急救,吳欣努力的讓自己清醒過來,胸口的暖意漸漸地濃重,本來刺痛的胸腹緩和了許多,吳欣積攢著全部的力量,撐起千斤重的眼皮,在一陣眩暈中,緩緩地撐開了眼睛。

    黑暗被打開缺口,開始只是一片朦朧的光亮,漸漸地,終於清楚了起來。

    吳欣猛然睜大了眼睛,從模糊到清晰,慢慢出現在視線中的,是一個……果男。

    沒錯,是一個果男,也許不是全果,但是進入吳欣視線的大半個身子,卻是光著的,稍顯黝黑的皮膚上肌理分明線條流暢,八塊腹肌並不健碩,卻極為勻稱而結實。

    一覺睡醒看見果男,這已經很恐怖了,那比一覺睡醒看見果男更恐怖的事情是什麼,吳欣馬上就得出了答案,那就是發現自己也是果著的。而且比果男,果的更徹底。似乎是可以確定的,一點兒也沒用穿。

    吳欣掙扎著坐了起來,背靠著床頭,隨手抓了身邊不知是被子還是毯子的抱在懷裡能擋多少擋多少,然後一臉驚恐的看著眼前清晰起來的一切,腦子中,比被雷劈了的那一刻,更加的震撼。

    這是個古色古香的房間,床幔桌椅,都不是她所能理解的款式。而眼前,是個古色古香的帥哥,衣服不可考證,但是冷著的一張俊臉,卻是一頭烏黑的長髮,用根藍色發帶束著,只有額前留下淩亂的幾縷,合著汗水遮了半邊眼睛,讓冷峻的表情,更加的沒有溫度。

    “公主醒了?”男人的聲音低沉的帶著嘶啞,並沒有什麼喜悅,卻是明顯的松了口氣。

    “公主……醒了?”吳欣跟著傻傻的重複了一句,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比男人還嘶啞,喉嚨裡像是著了火一般的乾渴,幾乎說不出話來。

    “公主別擔心,太醫說了,只要清醒過來,您的傷勢就沒有大礙了,只是胸腹處有內傷傷了心脈,暫時不宜使用內力,需要慢慢化開才行。”男人垂了頭低聲道:“公主不要動,我還要為您按摩一刻鐘。”

    吳欣還沒消化這句話,男人長手一伸,就這麼的抓了過來。

    被子倒也沒有完全被掀開,但是男人的手非常熟門熟路的伸了進去,略顯粗糙的手掌按在胸腹處,帶著暖暖的熱意。

    皮膚和皮膚接觸的時候,吳欣猛地打了個抖,然後拼命抓住男人的胳膊,越是著急,喉嚨越是啞的說不出話來,只覺得男人胳膊上的肌肉像石頭一樣結實,自己推拒的力量,小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男人皺了皺眉,聲音恭敬而冷漠:“公主若是對墨離不滿,等養好身子,再處罰不遲。”

    說完,一手按住吳欣肩膀,完全忽視她那點可憐的力氣的反抗,覆在她腹部的手掌,微微的發力轉著圈的上下前後的移動。

    吳欣可憐啊,此情此情,她隱隱約約的知道了自己現在遭遇到了什麼事情,穿越小說看了無數,只覺得穿越這件事情本身是不驚悚的,但是驚悚的,是穿越過來,現在遇到的這個情況。

    哪怕感覺到眼前的男人並沒有惡意,他現在的行為,應該是在為自己療傷治病之類,可是身為一個隻談過兩次戀愛,只有牽牽小手親親小嘴的經驗的吳欣,還是太過驚豔了而刺激了。

    “住……。”吳欣鎮定了半天,好容易從嗓子裡逼出句話來:“住手……。”

    墨離停下動作,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道:“公主有什麼吩咐?”

    吳欣的感覺很奇怪,這男人明明是在和自己說話,可是眼睛卻並沒有瞟自己一眼,好像很勉強,很不願意和自己說話一般。

    可是他稱呼的是公主,吳欣雖然沒弄明白情況,可是聽這男人的語氣和稱呼,卻知道自己應該還是有些話語權的人。先強硬一點試試,看看能不能扭轉乾坤。

    “我說住手。”吳欣儘量讓自己板著臉,清了清嗓子:“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仔細的說給我聽。”

    墨離垂眸道:“公主被唐風重傷之後被送回府來,已經昏迷了十三天,昨天醒來片刻,雖然還不清醒,但是太醫說只要醒來,傷勢便無大礙。只要悉心調養,不日便可康復。丹殊已經帶人去尋唐風,一定會給公主一個交代。”

    吳欣豎起了耳朵,雖然身上還是叫囂著每個細胞都在痛,可是這個自稱墨離的男人卻也說過了,太醫說了只要醒來就沒有大礙,既然沒有大礙,現在最關鍵的,還是弄清楚自己所處的壞境比較重要。

    丹叔?吳欣想了想,不知道是個什麼叔,或者是這裡的警衛員警之類的人,所以去追查傷了自己的人去了,應該不比理會。

    “還有呢?”吳欣儘量讓自己鎮定,雖然什麼都不知道,但還是要裝作什麼都知道的樣子。

    令吳欣沒想到的,墨離臉色一沉,抬腿便下了床,也不顧自己光著身子,便跪在了床邊。

    “墨離護主不利,請公主責罰。”墨離臉上並沒有表情,語調平穩,並沒有半點像是要接受責罰的樣子。

    吳欣在墨離下床的那一刻便轉開了視線,剛才都窩在床上看的不真切,還以為這男人脫得再乾淨,也得穿點遮擋的啥吧,但是現在才發現,他竟然真的什麼都沒穿。那身材雖然好的令人垂涎,可是對吳欣來說,還是太刺激了一點。

    墨離微微的抬了眼睛,看著吳欣面色怪異的轉過臉去沒有說話,心下了然嘴角勾起抹笑,卻並不帶笑意,冷漠道:“墨離明白。”

    吳欣一愣一愣,明白什麼,自己什麼也沒說,他倒是明白什麼了。剛想著這也不是辦法,這該怎麼溝通一下才好,卻聽見一聲清脆的金屬響聲,愕然轉臉,卻見跪的筆直的男人手上不知何時拿了把劍在手,劍拔出劍鞘,便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吳欣這一下嚇得連他沒穿衣服都忘了,忙喊了聲不要,慌得要撲過去。

    這一下動作太猛,全身都是一痛,吳欣跌回床上,卻好歹阻止了墨離的動作。

    看到床邊的屏風上便掛了衣服,似乎還是男裝,吳欣抓了扔在墨離身上,努力鎮定道:“你這是幹什麼,先把衣服穿上。”

    床下跪著的墨離卻是一愣,有些遲疑的撿起衣服,咬了咬牙:“請公主准許墨離先穿戴整齊。”

    吳欣趕緊揮手:“穿吧穿吧,穿好再說話。”

    “是。”墨離應了,站起身來,先只是披了外衫,然後從一旁拿了幾件衣服,想來是內裡的褻衣褻褲之類的,抱了衣服轉進旁邊放著簾子的側室,然後便傳來悉悉索索穿衣服的聲音。

    墨離進了側室,吳欣也是大大得松了口氣,孤男寡女都光著,這心裡壓力實在是太大。

    床邊的屏風上,除了墨離的衣服,還搭著一件顏色豔麗的女裝,吳欣也管不是不是自己喜歡的顏色了,連忙的扯下來,權當睡袍,躲在被窩裡,咬著牙忍著痛,先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再說。

    墨離很快便從側室穿戴整齊的出來了,一身黑色的衣衫束著腰帶,更顯得挺拔俊朗,長髮也已經理順束在腦後,只剩下幾縷有些不服帖的落在額前,微抿著唇,臉上的輪廓堅硬明朗,吳欣看的有些發呆,唯一的遺憾,就是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雖然冷漠有冷漠的味道,卻總是少了些感覺。

    墨離重新在吳欣床前跪下,單手拿劍撐著身體,臉上有些泛白,雖然額上不似開始滿是汗水,而開始說話的聲音還是有些氣力不濟。

    “多謝公主給墨離最後一點尊嚴。”墨離垂了頭,看不清表情:“公主要墨離死,墨離絕無怨言,墨離也知道,公主是遵守承諾之人,一定會謹守諾言。”

    吳欣正轉著該怎麼和這個看來跟自己關係不一般的男人好好地談談眼下,談談將來,剛從美男的震撼中回過神來,還沒想到怎麼開這個話題呢,怎麼聽墨離又開始要死了?

    吳欣無奈的歎了口氣:“墨離,你是不是有點誤會,我哪句話裡,是要你死了?你怎麼會這麼覺得呢?”

    墨離有些錯愕的抬頭看了一眼吳欣,馬上又低下頭去,或許是看吳欣的表情沒有玩笑的意思,頓了頓,沉聲道:“公主不是說過,我在您的床上,除非是死了,否則,是不許有……任何遮掩。公主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在屋外為您擋劍,在屋裡,為您暖床。我雖然不甘,卻絕不會違背。”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3 01:15 AM

第002章 這一世的溫暖

    吳欣覺得,現在自己的心肝脾肺腎似乎都不太痛了,最痛的,是頭。

    雖然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男人身材很好五官也很好,用來暖床,咳咳……自己的前任眼光還是非常不錯的。但是看他的表情,哪裡是要上床的,完全是要上刑場的,莫非被打死的這一世,是個欺男霸男的……女惡霸。

    吳欣捂住了頭,只覺得腦袋要裂開來一般,床下,墨離垂首跪的筆直,心裡也有些疑惑,強逼不成反被重傷,這要是往常,龍禹還不叫囂著把人碎屍萬段,身邊的人難免受到遷怒,零碎的吃些苦頭,那是再輕不過的了,旁的事情,想也不敢想。

    可怎麼今天,這麼沉默起來,還一反常態,用那麼溫和的聲音和自己說話,莫不是,還沒醒?或者傷到了腦子,真的傷糊塗了。

    吳欣不說話,墨離也不敢說話,沉默了一會,墨離道:“公主,太醫就在外院,不如喚太醫,給您再檢查一下。這次的傷重,不可掉以輕心。”

    吳欣半響沒動,方才從頭痛中緩過一點,點了點頭:“好。”

    雖然看著就討厭自己,而且也有些畏懼自己,但是眼前這個墨離對自己也算是關心,在外面擋劍應該算是護衛保鏢。那在房裡暖床,又算是什麼,情人還是……吳欣腦袋裡閃出相公兩個字,想也覺得不對。又閃出姘頭兩個字,趕忙搖了搖頭甩開。

    墨離見吳欣不出聲,以為她默許了,便起了身,往外走。

    “墨離。”吳欣忙開口喊道。應該沒錯,是這個名字,挺好聽的一個名字。

    墨離站住,垂首:“公主還有什麼吩咐。”

    吳欣的感覺有些奇怪,或許像是出了殼的小鳥會將看見的第一個活物認作媽媽,認可了自己穿越到另一個時空的事實,對於第一眼見到的這個冷漠而俊俏的男人,驚慌過後,便有種想要接近的想法。

    吳欣吶吶道:“也沒什麼,喊了太醫,你也要一起進來,我想能看見你。”

    墨離面上有一絲難以理解的表情,隨意馬上應了是,走了出去。

    門外應該是隨時守著人的,墨離出去短短時間,吳欣還沒靜下心來將這一切梳理清楚呢,門便又開了。

    這回進來的人就多了,一字排開的小廝丫鬟,一把年紀背著藥箱的太醫,墨離引著太醫緩緩行來,到了吳欣床邊,聲音依舊沒有什麼起伏。

    吳欣還從沒見過這種場面,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著,仿佛雲裡霧裡一般。

    太醫走到窗前,先是啪的跪了下來,拜道:“老臣給公主請安。”

    哪兒受得了這麼一把年紀的人向自己跪著,吳欣忙道不客氣,說了一個不字,想著這話跟自己的身份和現在的場合可能不太符合,硬生生的改成了不用了,咳了兩聲,接著道:“太醫快起來吧,我現在很不舒服,麻煩你給我看看。”

    一群下人都低著頭,臉上表情驚恐。太醫有些錯愕的抬頭望著墨離,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樣子。

    這時候倒還是墨離鎮定,面無表情的道:“王太醫,既然公主這麼說,你聽命就是。”

    “是,是。”王太醫忙站起身來,走到床邊,打開藥箱。

    吳欣也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做錯了,左思右想也沒個明白,不過王太醫的手腳俐落醫術也是極高,一時三刻的,便診治妥當,看他臉上輕鬆的表情,吳欣覺得不只是自己撿回了一條命,這個王太醫,說不定也撿回了一條命。

    開了藥方,又從藥箱裡拿出幾瓶膏藥,對墨離道:“墨公子,公主的傷勢雖無大礙,但是這次內傷頗重,必須好好調理。腹部受了一掌,傷了內臟。這雪玉凝露是皇上特意命我送來,是極好的。每日晚飯後在腹部用內力催化揉開直至全部吸收,直到掌痕完全消失,方才算好。”

    墨離收了藥膏應了,吳欣偷偷在被子下面輕輕按了按自己的小腹,痛的差點沒抽過去。一直沒有機會細看,但是估計那傷不容樂觀。

    “公主。”王太醫左思右想,還是囑咐道:“這傷處用藥按摩,疼痛在所難免,但是千萬千萬忍耐,傷到肺腑非同小可,若不去根留下隱患,日後……”

    王太醫日後了兩下,還是不敢對公主日後有任何不善的推測,免得被扣一個詛咒公主的帽子。這帽子可大可小,小了一頓皮肉之苦,要是大了,只怕是要牽連家裡人的。

    吳欣沒想那麼多,只是看王太醫為難的樣子,忙道:“我知道了,會注意的。王太醫你放心。”

    王太醫放心不放心的不知道,但是自然半句都不敢多說,行了禮,便退了下去。

    墨離並不送王太醫,拿了她留下的方子,吩咐這幾個去抓藥熬藥,那幾個去準備吃的喝的。那幾個向皇上報告公主醒了……儼然是有條不紊,打理的清清楚楚。

    吳欣看著墨離面無表情的吩咐事情,樁樁件件都是為了自己,心裡有些暖暖的。雖然是不情願,雖然可能是職責所在,但是在她那二十幾年的人生中,還從來沒有過被當做主角圍在中間,從來沒有人這麼為了自己著想,不管是什麼原因,這一刻,都覺得有些心酸。

    從小便是孤兒,父母離異後誰也不要一個拖油瓶的女兒,跟著奶奶到了十五歲,奶奶過世之後,吳欣便嘗盡心酸冷暖,卻是怎麼也沒想到,所謂溫暖,居然是在一個異世時空裡才能遇到。

    眼睛有點熱,吳欣伸手抹了抹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這一吸氣,又觸動了腹部的傷,痛的呻吟了一聲,咬住了唇,有些眼淚汪汪。

    墨離皺了皺眉:“公主痛的厲害?止痛的湯藥傷身,能忍一忍,還是儘量忍一忍。”

    吳欣畢竟是重傷剛醒,這麼折騰了一陣子,身上痛的地方更痛了,但是腦袋還清醒,也知道不管什麼年代,止痛藥這個東西,自然都是不好的。聽墨離這麼一說,便點了點頭:“我想先睡一會兒。”

    “好。”墨離低聲道:“王太醫留下的湯藥要熬兩個時辰,公主先睡一覺,等藥熬好了,我來喚公主。”

    說著,墨離過來扶著吳欣躺下,給她將被子掖好。根據現在的溫度,大約夏末初秋,看別人的穿著,應該也沒多冷。可是估計身體有點虛,蓋著被子,吳欣也不覺得暖和。

    睡意鋪天蓋地,吳欣閉了眼,卻有些不放心的抓住了墨離的手,虛弱道:“墨離,你現在有事嗎,可不可以陪著我?”

    墨離的手輕微一抖:“是,墨離陪著公主。”

    “恩……”吳欣最後的意識緩緩道:“墨離,你不用對我那麼拘謹……我……”

    還想和墨離說幾句話,可是吳欣實在抵不住睡意,頭一歪,便睡了過去。

    墨離腰身筆直站在床邊,動也不動,視線卻並沒有落在吳欣身上。冷冷淡淡的,依舊面無表情。

    睡眠是人自我修復的最佳時期,吳欣重傷的身體一放鬆下來,便迅速進入睡眠。兩個時辰四個小時,這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色低垂。

    吳欣不是自己醒的,也不是被墨離喊醒的,朦朧中聽見門外有聲音,還沒睜開眼睛,只聽見門被推開,有腳步聲走了進來。

    “聽說她醒了?”一個清亮的男聲,聲音並不大,卻也沒有刻意壓低。

    墨離的聲音倒是刻意壓低了些,一貫的清淡:“下午醒了,又睡了,太醫說,沒有什麼大礙。”

    那清亮的男聲笑了聲,這笑聲是從鼻腔裡出來的,帶著濃濃的嘲諷:“也就你擔心,我都說了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她能有那麼容易死?她若真的死了,那也不知道是救了多少人。便是讓我們都陪葬,我也願意。”

    雖然不知道說話的是誰,可是這話的意思,卻還是讓吳欣心裡難過了一下,自己一向是個良好市民啊,怎麼到了這裡,變成過街老鼠了?

    可能是看著吳欣沒醒,墨離輕歎了聲:“九方,你又何必這樣,惹惱了她,還不是自己受苦。”

    “不惹惱她,我便有好日子過嗎?”被喚做九方的男人又哧笑了聲,話語中,帶著些說不出的淒涼。

    吳欣心裡有點不是滋味,正想著要不要醒過來,聽見墨離在耳邊喚道:“公主,醒醒,起來喝藥了。”

    吳欣還閉著眼睛裝睡,想要怎麼醒來自然一點,卻聽清亮的男聲帶了揶揄道:“公主怕是早就醒了吧,既然醒了,為什麼裝睡,想聽聽背後我們是怎麼議論你的,那些話聽了,怕是對您的傷勢沒有好處呢。”

    “九方。”墨離喝止了男人的話,低聲道:“公主,醒了就喝藥吧,涼了藥效就不好了。”

    吳欣有些難過,這話要是放在前面,她還能以為墨離是關心她的身體。此時此刻,再是自欺欺人,她也知道,墨離是在維護那個男人,怕他惹惱了自己受到懲罰。

    被發現醒了,吳欣也就不裝睡了,有些訕訕的睜開眼睛,卻被湊到眼前的男人嚇了一跳。

    這是個很瘦的男人,不比墨離矮,卻比他清瘦很多,連著臉,也很是清秀,但令人愕然的是,五官清秀斯文的臉上,有一道長長地疤痕,從右側額頭一直滑到臉頰,猙獰可怖。

    但異樣的是,猙獰的,只有那一道疤痕,男人臉上其他地方的皮膚,卻還是白皙光滑,特別是站在墨離身邊,更顯得五官精緻,清俊儒雅。只是那儒雅中,又帶了絲無所謂的輕佻。

    就像一張美輪美奐的藝術品,橫著裂開一道破碎的口,美依然是美得,卻美得讓人心痛。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3 01:16 AM

第003章 同甘共苦

    “怎麼了?”感受到吳欣的目光,男人摸了摸自己臉頰上的傷,笑道:“公主被嚇到了,我這傷是難看了些,可不是公主最喜歡的嗎?說一看到這傷疤,就想到刻這條疤在我臉上的那天,我有多迷人。”

    吳欣是真的被嚇到了,不是因為男人臉上的疤,那疤雖然顯眼,但是在一張精緻的臉上,除了讓人覺得太可惜了,也沒有可怖的感覺。但是那男人的表情,卻是真的讓她覺得有些心悸,雖然遮掩的帶著無所謂的笑,可說著話的時候,表情中的怨恨和厭惡,卻是無可遁形。

    吳欣有些求救的伸手拉了墨離的衣袖,墨離從男人手裡接過藥碗,單手彎腰扶住她的肩背:“公主,喝藥了。”

    中藥好是好,可味道實在不敢恭維。黑乎乎的一碗,散著怪異的味道,吳欣腦子現在雖然不好使,鼻子卻還是好使,皺了眉,微微的撇了嘴扭過些頭,她也明白良藥苦頭,可是真到了面前,還是想往回縮。

    正想著能不能討個商量少喝兩口,或者至少得準備點糖啊蜜餞什麼的,在吳欣的稍一遲疑中,只見墨離的臉色又沉了沉,抬手便灌了一大口進了自己的嘴。

    吳欣愣了愣,這是幹什麼,難道墨離覺得這藥裡有毒,所以自己先試個毒?

    “喂……”吳欣疑惑的話還沒問出口,墨離的臉已經湊了過來,略顯粗糙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兩唇相觸,一口又苦又澀的藥水,便這麼的灌了進去。

    “唔……咳咳咳……”吳欣驚得都忘記了掙扎躲避,甚至這藥,也被嚇的沒那麼苦了,直到墨離離開,這才捂住了嘴,嘔心嘔肺的咳了起來。

    墨離沒說什麼,又再喝了一口,含在口中,這麼靜靜的看著吳欣。

    吳欣抹了抹眼角滲出來的淚,連忙的擺手:“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咳咳……”

    這都怎麼回事啊,她知道喝藥是為了自己好,可也不用這麼灌吧。也知道這個墨離和自己,怕是該有的不該有的,什麼關係都有了,可是現在的她,雖然對他也有好感,卻也不能進展的那麼快把。

    “咦……”帶著疤痕的男人笑著湊了過來:“公主不是最喜歡逼著墨離做這事情嗎,怎麼,現在看上了唐風,覺得順服的男人沒意思,厭了我們了?”

    雖然知道這男人說的不是自己,但是被人這麼冷嘲熱諷,吳欣還是心裡挺不痛快,苦味總算下去一點,她咧嘴笑了笑:“我要是覺得順服的男人沒意思,那我就最喜歡你了,怎麼看你,也不像是對我順服的樣子啊。”

    吳欣的話說的男人和墨離的臉色都是一變,還不待墨離有表示,吳欣便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臉頰:“咽下去。”

    墨離雖然沒受傷,但是這藥想來沒有什麼危害,沒病喝上一小口,也不礙事。這麼苦的藥,吞下去也就算了,這麼含著該苦成什麼樣啊。

    說著,吳欣接過墨離手上的碗,伸出胳膊的動作拉扯了全身的肌肉,痛的扯了扯嘴角。然後閉著眼睛,一口便把剩下的半碗都灌了下去。

    苦就苦吧,這是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傷,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總不能再讓墨離跟著苦了,再說了,這又不是小情人打情罵俏,這算是什麼事兒,整個一強逼良家婦男。

    藥水灌完,一隻手便從她手中接走了碗,又送上了另一隻,香甜的味道,從碗裡漫了出來。

    苦的眼淚汪汪的吳欣接過碗,大口的灌了兩口,糖水蜂蜜水?管不了了,反正甜的挺好喝。

    喝了兩大口,好容易壓下苦味,吳欣緩過口氣,抬頭看見墨離,把碗遞過去:“你也喝一口,藥實在太苦了。”

    墨離錯愕著,沒有動,吳欣遞的碗半天沒人接,有些訕訕道:“是我喝過的,你要是覺得不乾淨,再讓人倒一碗就是了。”

    不過,吳欣沒說出來,這也有點矯情吧。剛才藥都那樣喂過了,這會兒嫌她的婉不乾淨?

    墨離錯愕的表情瞬間便下去了,回過神來,接過吳欣的碗,一口將裡面剩下的半碗蜜汁喝完,遞給一旁伺候的丫鬟。

    沒有多餘的一句話,墨離道:“公主,太醫剛才交代,說公主剛醒,還不宜進飲食,只能喝些參湯。”

    吳欣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反正現在也沒餓得感覺,不吃就不吃吧。其實她現在連水也不想喝,感覺這身體真的躺了太久,骨頭都軟了。

    “那……”墨離猶豫了一下,微微的低頭:“屬下先行告退了。”

    “啊?”吳欣啊了一聲,還沒說話,帶著疤痕的男子便笑著拍了拍他的肩:“你去休息吧,我會好好伺候公主的。”

    墨離剛來得及點了點頭,吳欣便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帶著疤痕的笑容看著就讓她覺得冷意從心裡直往外冒。她可不要和這樣的人呆在一起。

    “公主。”帶著疤痕的男人笑著靠了過去,猙獰的疤痕不但沒有破壞臉上的美感,在這一笑中,反而多了絲奇異的妖異:“怎麼,有了新人忘了舊人,現在,不樂意要我伺候了?”

    吳欣又往墨離身上靠了靠,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我是不是一會兒要抹那個太醫給的藥膏?”

    雖然那時候自己精神不濟,但是關於生命安全的問題還是聽得很明白,那個太醫說,每晚要用藥膏抹在腹部的傷口上,還要用內力催化藥性,那麼可想而知,應該就差不多是剛醒的時候墨離對自己做的事情。而看眼前這個帶著疤痕的男子,不用說估計是自己另一名男寵了,這邊門一關,肯定會爬上自己床的。

    墨離沒想那麼多,應道:“是。”

    “放心吧,公主,我可比墨離按摩技術好。”帶著疤痕的臉色微微的變了變。

    吳欣不待他再說什麼,堅定的道:“不行,我一定要墨離。”說著,看著墨離:“我想讓你給我按摩,你不會不願意把。”

    吳欣的語氣,其實帶著些央求的,可是因為她現在是重傷初愈,所以聽在其他兩人的耳中,這有些軟糯的聲音,卻根本沒想到她是在好言好語。

    墨離臉色微微的有些變,卻還是毫不猶豫的道:“是。”

    帶著疤痕的男子卻是臉色有些難看,眉頭一皺要說話,卻被墨離攔住:“九方,公主這裡我來伺候,你先回去吧。”

    九方看了看吳欣,又再看了看墨離,很明顯的並不情願,卻還是咬了咬牙,彎腰道:“那我告退了。”

    吳欣笑眯眯的看他出去,擺了擺手。趕緊走趕緊走,可千萬別再回來啦。

    不一會兒,便有丫鬟捧了參湯進來,吳欣從小沒挑食的資本,咕嚕咕嚕的喝了個乾淨。這時候天色也已經很晚了,吳欣喝完,丫鬟收拾了出去,房間裡,便只剩下她和墨離兩個人。

    墨離在她喝湯的時候,在隔壁的房間已經沐浴更衣了,黑髮還有些微的濕意,一身的清爽。

    吳欣是個純潔的孩子,自認沒有任何猥瑣的想法,可是面對美男出浴,仍是忍不住的多看了兩眼。

    墨離關上了門,走進床邊,看著吳欣注視她的眼神,眼角微微的一挑,有些了然,伸手便探向腰間的衣帶。

    “等下等下……”吳欣腦中一亮,急忙道:“別動。”

    墨離有些錯愕,停下動作,不解的看著吳欣。

    “以後上我的床,不用脫衣服。”吳欣忙道,說完了,就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掉。什麼叫以後上她的床,這話雖然意思表達清楚了,但是根本也不是那個意思。

    墨離自然是一句話也沒有的,只是頓了頓,便將已經拉開一些的結又系上,從桌子上拿了傷藥,走到床邊。

    吳欣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只是腹部的瘀傷,其實也沒什麼,醫院裡的醫生還不都是男的,醫者父母心啊。何況人家對自己現在這個身體,肯定是一點兒非分之想也沒有。

    吳欣磨磨蹭蹭的,把衣服扯到小腹,用被子蓋好腰腿,只露出肚子一小塊兒地方,有些唯唯諾諾,有些擔心的:“輕點啊。”

    “是。”墨離應著,將藥瓶打開,沾了藥膏出來,輕輕抹在吳欣小腹上,然後緩緩地搓揉,熱力陣陣從他的掌心滲出,雖然有些痛,但更多的是舒服。

    吳欣眯了眼享受著,身體慢慢放鬆,腦子裡轉著,該怎麼趕緊適應現在這個環境。突然想起,她到現在,只聽大家喊公主公主,連自己到底叫什麼名字,都還不知道。

    “墨離。”吳欣想這,突然睜開眼,正要說話,卻見墨離的額上,細細的滲滿了汗水,觸在自己腹部的手掌,有些微微的顫抖。

    “你怎麼了?”吳欣忙道:“墨離,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沒事。”墨離應了句,動作卻沒有停下。

    雖然說沒事,可墨離那樣子怎麼也不像是沒事的,臉色也難看,雖然屋裡的光線並不強,還是能看出他有些蒼白的臉。

    “停下停下。”吳欣忙抓住墨離的手掌,伸手在他臉頰觸了觸:“你是不是生病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這裡有醫……大夫嗎,那個王太醫還在不在,讓他來給你看看。”

    “我真的沒事。”墨離微垂了頭,睜著眼睛說瞎話,聲音平淡:“多謝公主關心。”

    吳欣心裡有點不痛快,抓著墨離的手:“肯定有問題,一定要喊大夫來看,你看你臉上的汗……”

    說著,吳欣伸手去抹了抹墨離的額頭:“墨離,你是不是知道自己有什麼舊疾?”

    墨離低著頭看不見表情,身體有些僵硬,停了半響,道:“我沒什麼舊疾,只是有點累。”

    “額……”吳欣頓了頓:“是不是這幾天照顧我太費心了,對了……晚上我怎麼沒見你吃飯,我不能吃,你難道也不能吃?”

    墨離沒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

    吳欣腦中一亮:“我睡覺的時候,你該不是一直站在這裡陪著我吧。晚上本來你很累了,又沒吃飯,所以那個九方是來接你的班的,但是被我趕走了。用內力催化藥膏,是不是也很傷身體?”

    吳欣一大串話讓墨離一句也回不上來,不給睡不給吃,這樣低級的懲罰都是龍禹根本不屑用的,何況他也已經習慣了,只是這幾日真的太累,要不然,也不至於在她面前表現出來。

    墨離不說話,吳欣心裡隱隱的有些明白,一種說不清是酸是澀的感覺湧上心頭,咬了咬唇:“好了,今天就按到這裡,明天再說吧。現在先吃飯,馬上讓人送飯來,我要看著你吃完,然後再回去休息。”

    墨離抬起頭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心裡突然有些痛,吳欣咬了咬唇,大聲道:“來人。”

    兩個小丫鬟應聲推開門,垂首在門口待命。

    “送些飯菜送來,按墨離公子的口味準備,要快。”吳欣自然的開始發佈命令,完全不顧墨離的冷漠。

    小丫鬟應了是,關門出去準備,墨離沉默半天,淡淡道:“公主不必如此,若有什麼吩咐,儘管開口。我為公主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公主……不管有任何命令,墨離都會服從。”

    看著墨離臉上拒人千里的冷淡,吳欣心裡也苦,不知道這個男人,曾經被怎樣的對待過。而自己或許可以從他那裡沒有反抗的得到一切,卻不包括一顆真誠相待的心。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3 01:17 AM

第004章 第一個懲罰

    想來想去,吳欣撇了撇嘴:“那個……你不用總喊我公主,喊我名字好了,公主公主的,多見外。”

    “墨離不敢。”這次倒是想也不想的,墨離脫口而出。君臣有別,豈能姓名相稱。再說了,他們之間也沒有那麼親昵。

    “是不是不方便?”吳欣頗為善解人意道:“那就沒有外人在的時候,喊我名字。這樣總可以吧。”

    墨離本來就是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再加上公主這樣冷冰冰的稱呼,就好像是完完全全的,兩個陌生人。雖然可能有過肌膚之親,可是完全感覺不到一點的親近。

    吳欣無奈的是,她說完了,墨離還是沒有任何波瀾,依舊是一句:“墨離不敢。”

    吳欣皺著眉瞪了墨離半響,見對方石化了一般的沒有任何回應,突然的挑眉一笑。

    “我說的話也不聽了,我要罰你。”吳欣哼笑一聲,眼睛四下一看,房間的一角,有一張書桌,上面擺著筆墨紙硯。

    墨離連眉頭也沒皺一下,罰之一字,對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再正常沒有。心情好或者不好,有理由或者沒有,都沒有什麼好解釋求饒的。

    見墨離石頭一般杵著,絲毫不在意的聽之任之,吳欣一指書桌:“站到桌子邊上去。”

    墨離照辦,垂下的髮絲遮了些眼,吳欣看不見他眼中的死寂。這一次,又不知是怎麼樣的折磨,痛他早已習慣,可是永遠無法習慣的,是羞辱。

    “研磨,把紙鋪開,把筆拿起來。”吳欣一個命令,墨離一個動作,絲毫也不拖泥帶水。

    雖然墨離是用慣了劍的,但是畢竟是公主身邊的近侍,文化程度也是不低的,拿筆的姿勢,頗為好看。

    吳欣慢悠悠的開口:“就罰你把我的名字,寫十遍。”

    墨離一愣,這算是什麼懲罰,吳欣那邊已經在催了:“快寫啊,你總不是不知道我叫什麼吧。”

    “是。”墨離有些搞不清狀況,猶豫一下,還是應了,提筆在紙上寫了起來,他的字和人一樣,俐落乾脆,二十個字,一會兒便寫好了。

    稍微幹了些,墨離將紙捧著走到床邊,心裡竟然有些忐忑,這傷了醒來的公主和往日有些不同,今晚,又不知想到了什麼新鮮的花樣來打發時間。

    吳欣接了寫著自己名字的紙,看了看,點了點頭,指著道:“讀給我聽。”

    “龍禹。”墨離猶豫著,還是將這兩個字念了出來。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她想幹什麼,根本是不需要找理由的。

    吳欣扯了扯嘴角,滿意的笑了。很好,終於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了,還知道自己的名字怎麼寫而來,這兩個字她也認識,只是怕這個年代的字和自己所認識的不一樣被人發現,所以才讓墨離讀了一遍,現在看來,文字大同,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門外,丫鬟敲了敲:“公主,奴婢送飯菜過來了。”

    “進來。”吳欣隨口應著,示意墨離將紙放到桌上去:“今天的事情就這麼算了,快吃飯吧。以後沒有外人的時候,記得不要喊公主,要喊我名字。要是喊錯了,就自己去寫十遍,總有一天,你會記住的。”

    龍禹,這個名字雖然說不上好聽,也還不算是俗氣。吳欣回味著,笑了笑,以後的日子,她就要頂著這個名字,頂著這個身份活下去了。

    丫鬟動作迅速的在桌上擺了飯菜,便退了下去,墨離緩緩地走到桌邊,也不多話,開始吃飯。今天的龍禹很奇怪,不過沒到她休息的時候,一切都還沒有結束,這一刻的溫柔下一刻的暴虐,他也不是沒有見過。

    房間裡很安靜,龍禹看著墨離的側影,眼皮又開始上下打架,含糊說了句吃飽了就回去休息,自己便又睡了過去。

    藥膏可以起了作用,小腹上原來痛的厲害的地方,現在溫溫的暖起來,舒服的熨帖著五臟六腑。

    墨離吃了飯,看著已經熟睡的沒有一點防備的龍禹半響,起了身,走出門去。

    墨離的院子離龍禹很近,左手出去緊挨著便是,夜色低沉,院子裡的下人也都歇下了,只有他的房間裡,燈火是亮著的。

    墨離絲毫也不意外,推開門,只見一個熟悉的人影斜靠在床邊,手裡把玩著一個瓷瓶,看見他進來,挑了眉笑道:“這麼早就回來了?還是自己走回來的,墨離,你倒是越來越厲害了。”

    九方夏笑起來的時候,眉眼都挑著,雖然有一道疤痕在臉上,卻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媚態,可墨離看了,卻是皺了皺眉,低聲道:“在我面前,不想笑就不要笑,很難看。”

    “很難看嗎?”九方夏摸了摸自己的臉:“哭起來更難看,還是笑著吧,也習慣了。過來,給你上藥,難怪你總穿一身黑色,有血也不容易看出來。”

    墨離輕輕地歎了一聲,在桌邊坐下,略有疲態:“今天我沒事,就是內力損耗的有些累,調息一下就好了。”

    九方夏愣了愣,走了過去,伸手在墨離肩上拍了拍,狐疑道:“真的沒事?她……沒折騰你?”

    “真的沒事。”墨離道:“上完藥,公主就睡了。我還是吃了飯才回來的。”

    九方夏的臉上還是淡淡笑意,可是眉頭卻輕輕地有些皺:“她這是想幹什麼,又想到了什麼惡毒的法子。”

    “你在公主面前,也忍耐一點。”墨離道:“不管她想到了什麼,我們聽著就是了,我知道你不好受,可是頂撞她,受苦的還不是自己。這些年……”

    “這些年,我最不明白的是你。”九方夏的聲音冷峻起來:“我和丹殊,我們都是無可奈何,身不由己。你又是為什麼,墨離,你太執著了,而那個讓你執著的人,不值得。”

    墨離笑了笑,沒有說話。拿淡淡清淺的幾乎無法察覺的笑意只停留在嘴角,漆黑深邃的眸子,卻是一如既往的沉寂,半點也沒有感染到那抹亮色

    值得,或是不值得,有時候,並不是自己可以選擇的事情。

    墨離沒有說什麼,用手指揉了揉眉心,掩不住一臉的倦色。

    “行了,你就是這個倔強的性子,我多說也沒有意思。”九方夏見墨離雖然疲憊,卻真的沒有再受傷的樣子,便拍了拍他的肩:“我回去了,你早點休息。明早我過去就行了,你也不是鐵打的,就是願意被她折騰,也要撐得住才行。”

    墨離點了點頭,沒有再說,龍禹昏迷那些日子,日日用內力替她療傷,這損傷還真是不小,比起以往的那些皮肉外傷,身體是有些撐不住了。

    龍禹有些光敏感,雖然還是困,可是早上的陽光透過窗紙灑進房間之後,便睡得不安穩了。

    迷糊中睜開眼睛,只覺得床邊有一團黑影,透過簾幔,感覺應該是個人站在床邊,而且還是個相當高大的身影。

    龍禹心裡一緊,該不是墨離一大早又杵著這裡等吩咐吧,昨天那麼累了,又那麼晚才回去休息,這一大早的也不知道幾點,還不知道幾點鐘就在這裡了。

    “墨離你怎麼……”龍禹刷的一聲拉開床幔,看清了垂首立在床邊的男人,心裡湧上一陣寒意,不自覺的往床裡縮了縮。

    這是昨天那個臉上有一道疤痕的男人,雖然面容俊俏那一道疤痕也不至於就猙獰到什麼地步,可是重點是,這個男人非常非常的,不喜歡自己。

    雖然龍禹知道墨離也不喜歡自己,但是至少排斥的沒有那麼明顯。也沒有那麼尖銳的渾身是刺。

    “怎麼是你?”龍禹把被子裹得更緊,她沒有起床氣,但是一覺醒來看見這個男人,卻是真的心情不好:“你來幹嘛?”

    “我能來幹嘛,當然是伺候公主了。”九方夏輕笑,淡淡晨光中,清秀的臉上那道疤痕格外的顯眼刺目。

    “我不用你伺候,那什麼……我現在沒事,等有事的時候,我會喊墨離的。”龍禹在心裡猜測,這個九方夏在這公主府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看樣子,估計是個豢養的男寵吧。如果這個龍禹真的是個比較開放的公主,又位高權重,身邊有幾個男寵,應該也算是正常情況。

    “咱們安排好了一人一天。”九方夏看著龍禹勾了唇道:“昨天是墨離,今天可輪到我了。若是公主總不肯要我伺候,府裡的人看見,說不定還以為我失寵了呢。”

    九方夏給龍禹的感覺很奇怪,雖然清瘦,可他並不是顯得女氣娘娘腔的類型,清朗俊秀,他若是不笑不說話,便是個貴氣風姿十足的儒雅公子哥,還一定是文質彬彬才學八鬥的,斯斯文文,玉樹臨風。

    可這一旦說話了,臉上便自帶著媚笑,仿佛隨時隨地都會爬上你的床,然後比你還要……誘人。

    看著九方夏有些試探著伸手想撫上自己的臉,龍禹打了個寒戰,往後縮了縮,板起臉來:“你們安排好了一人一天,那是在我沒醒的時候。現在我醒了,這府裡,到底是我說了算,還是你們說了算,是該聽我的安排,還是聽你們的安排?”

    “自然是聽公主的安排。”九方夏依舊是笑的:“只是我看墨離這兩天累的厲害,他是死是活倒是無關緊要,但是萬一伺候公主的時候體力不濟,壞了公主的心情,那就該死了。”

    龍禹心裡一緊,忙道:“墨離怎麼了,不要緊吧?昨晚上我看他也是不舒服,但是他不願意請大夫,說是休息休息就好。”

    龍禹非常真誠的緊張倒是讓九方夏一時反應不過來,愣了愣,這才道:“墨離沒事,也就是勞累過去,休息休息就好。”

    頓了頓,又笑道:“可是如果丹殊不在,府中能為公主按摩的也只有我和墨離,若公主真的不要我伺候,那墨離還能撐幾天,可就不好說了。內力損耗雖然是可以補回來的,但是公主也知道,元氣若是傷了,再補也是枉然。”

    吳欣聽不懂什麼元氣內力的東西,但是知道九方夏的意思,那太醫也說了,藥膏要用內力按摩吸收,所以看來,除了墨離,還就眼前這個九方夏了。怎麼一個男寵也是會武功的,而且他的武功,可能還不錯。

    龍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九方夏,腦中一個念頭慢慢的成型,點了點頭,也笑道:“那麼想伺候我?那麼怕失寵?”

    九方夏長著一雙丹鳳眼,笑起來眼角一挑媚態自生:“那是自然。”

    龍禹輕輕呼了口氣:“既然你那麼想給我做事,也不用伺候我,我有另一件事情交給你去做。”

    九方夏愣了愣,笑道:“公主吩咐,莫敢不從。這次,又想把我借給哪家的夫人?總讓我去伺候別人,公主你也不心疼。”

    龍禹對著九方夏的笑臉,卻是有些笑不出來。

    睜開眼來,第一個見到的是冷漠卻挺拔的墨離。如今對著這個男人,就算心裡想著他這樣或許是為了迎合過去這個主人的喜好,可是這樣的男人,也還是讓她非常的不舒服。

    男人,難道不是應該寧折不彎才是,就算是逼不得已,也該像墨離那樣鐵錚錚硬骨頭,而不是這樣,委曲求全,色相示人。

    不過現在的龍禹是個將在新社會長大的孩子,人人平等的思想根深蒂固,喜歡一個人,可以對他好關心呵護。不喜歡,也只是不來往罷了。雖然九方夏一口一個公主,她卻也不可能因為自己現在已經有了公主的身份,而去對誰懲罰。

    更何況真的說起來,九方夏不過是延續著自己的生活,並沒有做錯什麼。真正逾界的,是龍禹。

    “你幫我寫個名單。”龍禹道:“這個府裡,你,墨離,還有其他的人,普通的丫鬟小廝就不用了,你該懂得分辨,我要他們的名字身份,你覺得有用需要的,都幫我寫下來。”

    一下子瞭解太多,這也不現實,先瞭解一下這個府裡的情況吧。雖然這命令詭異了一點,可是也沒辦法了,免得一問三不知的,早晚露餡。

    九方夏明顯有些不能理解龍禹的用意:“公主,你要吩咐我做的,就是這事情?”

    “難道我說的不夠清楚?”龍禹舒緩了一下身子:“好了,去做吧。揀重要的人就行了,我再睡一會兒,寫好了過來找我。你要是怕別人看見我趕你出去,也可以在房間裡寫,動靜別太大就行。”

    指了指書桌,上面還壓著墨離昨天寫的自己的名字,風輕輕吹過,壓著鎮紙的紙張被吹起邊角,發出輕微的響聲。

    龍禹翻了個身,閉上眼,眼前浮現出墨離沒有表情的臉,和九方夏比起來,更顯得冷漠,卻讓她願意接近。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3 01:18 AM

第005章 香水有毒

    九方夏拿了筆蘸了墨,在書桌邊站了,一時沒落下筆。

    側頭看了看已經又進入沉睡的龍禹,龍禹還從沒跌過這麼大的跟頭,這要是在往常,兇手沒抓到,府裡這一幫人,還不受遷怒被她折騰的死去活來,怎麼會是現在這樣,不但對自己的挑釁沒有實質性的反應,而且對墨離,更是關心的讓人覺得不真實。

    雪白的紙上,落下一個個的人名,九方夏寫字的時候,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微抿著唇,面色沉靜如水,那道疤痕也像是水面上泛起的一點漣漪,雖然打破了平靜,卻也覺得和諧。落下的字,筆酣墨飽,鐵畫銀鉤,和墨離寫出的字,完全不可相提並論。

    曾經名動九州的公子早已經被磨礪的去了鋒芒,九方夏垂下眼來,提筆落下,心中暗自尋思,莫不是這次的事情,龍禹起了疑心,覺得和府裡的人有關?

    心裡疑惑猶豫著,筆下卻是一點也不猶豫,不過半個時辰,便洋洋灑灑的寫了兩張紙,公主府裡的人雖然多,但是管事兒的有身份的,也就是那麼幾十個。

    手腕有些酸痛,九方夏放下筆,用左手抓住右手手腕揉了揉,又再看了一遍,覺得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拿起了紙,正在想是喊醒龍禹還是等她醒,門外小丫頭敲了敲門:“公主。”

    龍禹的回籠覺睡得並不熟,只是迷迷糊糊的眯著,九方夏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她也就一直閉眼養著神,此時聽到門外有人喊,這才懶懶的應了聲:“什麼事。”

    “公主,林夫人來訪。”小丫鬟道:“正在花廳等著。”

    林夫人?龍禹腦子一團蒙,哪個林夫人。

    有了不明白的事情,龍禹的第一個反應,自然是看向屋子裡唯一的熟人,只盼著九方夏能夠聰明一時靈光閃現,在她問話之前,詳詳細細的把這個林夫人的情況給說上一說。

    可九方夏明顯沒有這個覺悟,只是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身體不由得抖了一抖,然後僵直了身體,慢慢的放下筆。

    輕輕呼出口氣,九方夏慢慢走到龍禹身邊,緩緩道:“公主,您要的名單寫好了。”

    龍禹點了點頭,坐起身子,看了看門外,又看了看九方夏,有些奇怪道:“你怎麼了?臉色不對,這幾個字寫的,也累了?”

    九方夏難得沒有爭鋒相對,低了頭,有些倦意帶了蒼白的道:“公主過濾了,伺候公主,怎麼會覺得累。”

    門外,小丫鬟還以為龍禹沒聽到,又低低的重複了一遍:“公主,林夫人來探病,正在花廳等著。”

    這次龍禹沒有錯過九方夏臉上的表情,雖然他是低著頭,頭髮遮著臉的,可是龍禹靠坐在床上,從下往上看,剛剛好能看見他的表情。

    她在九方夏的臉上,看見畏懼。雖然低垂著眼看不清表情,可是緊抿著的唇,卻洩露了他的緊張。

    自己的訪客,想來是自己昏迷了十三天之後,昨天聽說醒了,來探病的。難道和這個九方夏,有什麼關係,他緊張什麼?

    龍禹突然想到九方夏說過的一句話,他讓自己可別再把他送去伺候什麼夫人了。難道這林夫人,就是其中之一?

    龍禹斜睨了九方夏:“九方,你覺得我和林夫人,關係怎麼樣?”

    “林夫人和公主關係自然是好的。”九方夏輕嗤了一聲:“要不然,又怎麼會捨得讓我去伺候。”

    果然,龍禹心裡默默的歎了口氣:“那你……覺得林夫人如何?”

    不瞭解龍禹真心的問話,九方夏一笑:“她比起公主來,花樣可少多了,公主不是知道的嗎?”

    九方夏的笑容綻開,那道疤痕因為橫亙在精緻的五官上,龍禹只覺得無比的刺眼,有些恍惚的伸出手去,輕輕觸上那道疤痕。

    九方夏動也沒動,坦然的任龍禹摸了過來,皮膚和皮膚相觸的瞬間,龍禹卻像觸電一般的收回手去。

    這個男人臉上的笑,魅惑中帶著些悲涼,龍禹也不知道為什麼,看的竟然覺得有些難過。昨天房間裡的藥味太濃,今天習慣了藥味,九方夏站在旁邊,這才覺得他身上還有香味傳來,一個大男人,竟然還是用了熏香的。

    龍禹覺得自己有些失態,尷尬的收回手來,輕咳了一聲:“一個大男人,身上比我都香。”

    男人用香水這也不是什麼不正常的事情,但是別用的那麼濃烈啊。

    “怎麼公主現在不喜歡我用熏香了?”九方夏有些詫異笑道:“這不是公主最喜歡的味道嗎?”

    他的衣食住行,舉手投足,或許都是按著自己的喜好來的。更或許,是在無數的苦難中,被逼迫著按照自己的喜好來的,真的說起來,那個變態的人,可能是自己,而不是眼前這個連自己的生活都不能左右的男人。

    “讓林夫人進來。”龍禹對門外說了一句,再抬頭看了眼九方夏:“你自己要是不喜歡,以後就別用熏香了。你要是不喜歡,也不用對著我笑,笑的一點都不好看。你要是不喜歡,也不用在這……”

    龍禹想著九方夏未必想見到林夫人,想讓他先避一避,但是自己需要慢慢的接觸這個身體的關係圈,所以這個林夫人,還是要見的。

    誰知道這個林夫人來的如此之快,龍禹話還沒說完,門上便輕輕敲了兩下,嘩的一聲被推開,伴著尖銳的女聲,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一個穿著華麗的夫人在丫鬟的簇擁下走了進來,三兩步的到了床邊,一臉的關切:“公主,您可算是醒了。”

    龍禹點了點頭,她還是第一次在這裡看見外人,還有些好奇,微微的打量了一下這個讓九方夏聽了臉都白了的女人。

    九方夏的臉果然有些白,雖然動作輕微,龍禹還是察覺到他的緊繃,不過微微的彎腰躬身,聲音依舊清雅:“九方給林夫人請安。”

    林夫人擺了擺手示意免禮:“九方啊,你們公主平日可是待你不薄,如今受傷了,正是你表現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地伺候公主啊。”

    “是。”九方夏微挑了眉,笑意又染上臉頰:“九方一定會好好伺候公主的。”

    接著便是一串的客氣話,林夫人雖然看起來對九方夏的興趣更大,但是她是來探病的,再大的興趣都得忍著。拖了椅子坐在龍禹床邊,噓寒問暖的一陣關懷。

    開始的時候,龍禹還有興趣搭上兩句,拐彎抹角的寒暄一陣,不過畢竟才是重傷,多說了幾句,便有些乏力,那林夫人和以前的龍禹一向臭味相投,姐妹知己的,又是高攀公主,自然是懂得看眼色,知道輕重。

    忙不迭的起身告辭,卻猶豫了一下,才道:“公主,再過十天,下個月的三日,是我的生辰,邀了些姐妹一起聚聚,您看能不能讓九方,跟去伺候幾天?”

    伺候幾天,也不知道這所謂的伺候,是哪一種伺候。龍禹想著要不要問問九方夏自己的意思,微微的轉了頭,卻見他的頭更低了,沒有什麼動靜。可垂在身側的手,卻是握的極緊。指縫中,有絲淡淡的紅色。

    看著九方夏在身側握緊的手,龍禹道:“我這段時間也不能出門,府裡伺候的我最貼心的,也就是九方他們幾個了。”

    龍禹是上位者,拒絕的話不必說的太明顯,林夫人也不傻,一聽這意思,忙道:“是是,是我糊塗了,這個時候,正是公主要人伺候的時候,我也就是隨便說說。還希望公主早日好起來,大家才好再聚。”

    龍禹點了點頭,微微閉了眼,示意送客。

    林夫人有些訕訕的走了,龍禹沒答應讓九方夏跟著走,這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的,以前玩的再過火,也不過叮囑一句別弄死了。可是拒絕的情況,卻是從來沒有。

    九方夏雖然誘人,但是龍禹身邊的男人太多,這樣時不時挑釁她的,就算是再俊俏,也要時時給些顏色,讓他知道輕重。莫不是,龍禹這次吃的虧太大,心裡的火實在沒出撒,所以要留了九方夏自己折騰?

    那邊林夫人心裡難免嘀咕,這邊丫鬟正要關上門,龍禹出聲道:“去拿點傷藥和紗布來。”

    “公主受傷了?”丫鬟緊張道:“奴婢馬上去請太醫。”

    “我沒受傷。”龍禹道:“你把東西拿來就行。”

    丫鬟有些奇怪的應了下去,沒有一會兒,便用託盤拿了藥和紗布過來,放下後,龍禹便讓她出去了。

    九方夏心裡雖然也納悶,但一直站在一邊看著,並不出聲。龍禹折騰人的想法花樣層出不窮,多想無益。

    龍禹盤腿坐在床上,向九方夏招了招手:“過來,坐床邊上。”

    九方夏順從的坐到了床邊,撩了撩頭髮,靠了過去,略挑了眉,笑笑的看著龍禹:“我還怕失寵呢,看來公主如今,是越發的捨不得我了,連林夫人討我,也不願意了。”

    龍禹上輩子啥成就沒有,就是實習小護士一個,旁的事情不會什麼,上藥包紮傷口最是拿手,讓九方夏端了託盤放在床上,大略看了看,古往今來,這些東西都大差不差,沒有什麼變化。

    “右手伸出來。”龍禹沒接九方夏的話,擰開水晶瓶裝的傷藥:“手掌攤開。”

    九方夏雲裡霧裡的伸出手來,手掌上,殷虹的顏色,竟是指甲刺破了掌心的皮肉,血順著手掌的脈絡,染紅了掌心。

    龍禹皺了皺眉,細看了看,好在九方夏的手乾乾淨淨,指甲也是清潔,沒有什麼污濁,傷口也並不算嚴重,便只擦了擦,用藥膏小心抹上,再用紗布包紮起來。

    習慣性的打了個蝴蝶結,龍禹滿意的點了點頭,側臉看了看放在床上他剛才寫的名單,心裡實在是羨慕,有些感歎道:“我要是寫了那麼漂亮的一手字,就一定好好保護自己的手。”

    九方夏翻來翻去的看了兩眼自己被包裹完好的手掌,突然笑道:“如果這是公主的命令,我一定好好遵守。”

    手腕處,還有些酸痛,不過是寫了那麼幾個字,而受過傷的地方,再是精心的呵護,也回復不到當初的完好。這樣的手,還保護著,又有什麼用處。當年名動九州的公子,如今不過一個笑話,他可以理智的勸告墨離想想他的選擇是不是值得,而自己呢,卻連想都不敢想這個問題。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3 01:18 AM

第006章 做你自己

    聽著九方夏的話中並不是感激的語調,龍禹再一次為自己這個身體的過去感到悲哀,不過她要的也不是九方夏的感激,只是希望這個男人,別把自己當仇人吧。畢竟只是初識,可以不來往,不用有好感,卻也不必帶著仇恨。

    只是不知道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恨,到底有多深。

    龍禹斟酌著開口:“我以前,是不是挺對不住你的?”

    九方夏低了頭:“九方惶恐,公主對我,何來對不起一說。九方在府中,本就是伺候公主的,公主對我所作所為,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龍禹皺了皺眉,她沒辦法坦言說,過去那個不是我。也就沒有辦法攤開來解釋,想來想去,覺得自己也已經示好了,以後,只要九方夏安分,自然也不會做任何傷害他的事情。至於以前,也沒有道理讓自己背黑鍋。接手龍禹的身體,不代表接手她的債。

    “不管以前我怎麼對不住你,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能翻過去,你就把那一頁翻過去,以後,不會再有了。”龍禹緩緩道:“我剛才說的,從現在開始,你不想做的事情,都不用做,只要……安分守己的待著,我不會為難你。”

    對九方夏,龍禹不想掏心掏肺,也不想太過熱絡。和善是她的本性,不會去折磨任何人,但是和墨離的感覺不同,九方夏在她面前,一直是輕佻中帶著對一切的無所謂,讓人根本無法起熱切的心。即使猜測他可能是被逼的,但那對龍禹來說,仍舊是個太遙遠的無法想像的事情。

    揮了揮手:“行了,回去休息吧。有事我讓人去喊你,放心吧,前幾天墨離辛苦了,我今天不會再勞累他了。”

    龍禹說不用笑了之後,九方夏真的沒笑了,也有可能是被她這一番話說的有些摸不著頭腦,臉上的表情有些無所適從。直到龍禹揮手讓退下,這才恍惚的下了床,向她彎腰行了禮,關門出去。

    關上了門,房間裡又剩下龍禹一個人,這才拿起九方夏寫的名單,細細的看了起來。

    不過是二十幾個人,除了管家之類的在編人員,龍禹在意的,第一個便是墨離,九方夏寫的概括而明白,貼身侍衛,男寵,皇家死士,跟在龍禹身邊,七年有餘。

    龍禹非常不喜歡男寵這個稱呼,可是這個詞,卻能準確的表達一些意思。包括這兩天一直聽提到的丹殊,在名字後面,也尾碼了這樣兩個刺眼的字。

    在九方夏自己的名字後面,龍禹有些意外的,看見一個她沒想到的身份,臨洛國皇三子,這是什麼意思,龍禹皺起了眉,這意思,難道是說,臨洛,是一個國家,而九方夏,是這個國家的三皇子?一個堂堂的皇子,在自己的府裡,做男寵,還受盡折磨?

    龍禹畢竟是現代人,對皇子公主這樣的身份,總覺得是尊貴無比高高在上,有可望不可及的感覺,而男寵,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實在無法畫上等號。

    正在發愣,門被敲響,墨離的聲音略帶些嘶啞的在門外響起:“公主,您起身了嗎?”

    不是讓墨離休息嗎,怎麼還是過來了,龍禹一愣,忙道:“進來。”

    墨離推開門來,看見房間裡只有龍禹一個人,暗暗的松了口氣。醒來後的龍禹有些奇怪,而九方夏一向有些自暴自棄的,挑釁著龍禹,用傷和痛來麻痹自己,就算他不是那麼有同情心的人,可畢竟相處了那麼多年,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關心。

    “你怎麼來了?”龍禹指了指窗前的椅子:“坐。”

    “屬下不敢。”墨離筆直站在床邊。

    不敢就不敢吧,龍禹也不勉強,在床上靠起身子:“你怎麼不在房間休息,九方和我說了,你們是安排好一人一天的,今天他值班,有事情我會找他的。”

    其實這府裡,又不是只有墨離和九方夏兩個人,龍禹現在渾身都不舒服,也沒打算那麼快出門溜達,不過吃吃喝喝睡睡養足精神,有什麼事情,招呼門外的小廝丫鬟就行,也沒有必要非得吩咐墨離或者九方夏。

    “屬下沒事。”墨離道:“府中雖然加強了戒備,但是唐風此人,詭計多端輕功不凡,還是不得不防。屬下有職責貼身保護公主安全。再者,公主重傷初愈,若傷有反復,屬下在身邊,也好及時應對。”

    墨離筆直的站在床邊,微微低著頭,臉上沒有表情,仿佛那張臉皮是貼上去的,根本不需要有喜怒哀樂,就是那麼的心如止水。

    龍禹想了想,往裡面讓了讓,拍了拍她那張可以睡三五個人的大床。

    “上床。”龍禹很是坦然。

    “公主?”墨離冰封的臉上也終於動了動:“您受傷了……”

    龍禹翻了個白眼:“我知道我受傷了,我只叫你上床,又沒叫你脫衣服,緊張什麼?我不是說了嗎,以後上我的床,不必脫衣服。”

    墨離很想說自己真的沒緊張,不過只是想了想,什麼也沒說,坐到床邊,脫了鞋,劍便豎著靠在床沿,外衣也沒有除,自己翻身上床,便睡在了龍禹的身邊。

    龍禹有些惡趣味的用手肘撐著腦袋,帶著微微笑意看著墨離,她倒是沒有也不敢有什麼想法,但是太蒼白的上一世,生存都是個挺艱難的事情,與男女之事,更是沒有時間去找什麼經驗。

    可惜龍禹的目光沒有給墨離帶來任何困擾,上床躺平,雙手放在身側,墨離便再沒有任何動靜,也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睜著眼睛,平靜的看著屋頂。完全是一副任勞任怨,隨意宰割的樣子。

    龍禹裝模作樣的看了一陣子墨離,還想著能從這個男人臉上看到什麼不一樣的表情,可是冰山還是冰山,半響,洩氣的道:“墨離,你平常睡覺,都睜著眼睛嗎?”

    墨離有些不明白的望了龍禹,不知道她的話是什麼意思,卻見龍禹向自己伸出手來。

    能感覺到那一瞬間,墨離的呼吸微微的緩了一下,身體有一瞬間的緊繃,然後便強制自己全身放鬆了下來,任由龍禹的手,伸到了面前。

    龍禹真想在自己身上貼個牌子,寫上“我不是色狼。”

    龍禹的手輕輕撫上墨離的眼睛,低聲道:“眼睛閉上。”

    墨離聽話的閉上了眼睛,然後感覺身邊的床鋪陷下一塊,龍禹也躺了下來。

    卷走一半被子,帶著困意的聲音說了句睡覺,累了。然後聽見她翻身的聲音,一切,便安靜了下來。

    龍禹以前從來沒有那麼嗜睡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傷所以身體需要自我修復,從昨日醒過來到現在,說不了兩句話,便覺得又困了。

    墨離的精神,也慢慢的放鬆了下來,雖然沒有命令沒有睜開眼睛,可是習武之人聽力也是絕佳,這個時候的龍禹呼吸綿長輕緩,竟然是沒有一會兒,便睡熟了過去。而且,並不是挨著自己的,雖然蓋著一床被子,可是被子很大,兩個人蓋了,中間還空出了一截。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墨離在身邊,龍禹這一覺睡得格外的沉,一覺醒來,已經是夕陽西下。

    側過臉,墨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在身邊了,窗外的陽光金燦燦的,染紅了半間屋子。

    睡眠是人體最好的修復,龍禹在昏迷的十幾天裡,日日都是生死線上掙扎,如今醒來,好湯好藥加上自身便不是弱不禁風的底子,恢復的倒是飛快。

    在床上伸了伸懶腰,除了腹部痛的地方依然痛,其他的地方倒是好了許多,索性掀開被子下床,被子一掀,才發現涼梭梭的,這幾天一直窩在床上,都沒發現自己實在是衣衫不整的厲害。

    雖然沒人在房間裡,龍禹還是紅了點臉,又縮回被子裡去,清了清嗓子:“來人。”

    丫鬟小廝都是隨時侯在門外的,一聽龍禹喊,馬上有人應道:“公主有什麼吩咐?”

    “墨離呢?”龍禹是想讓人進來給自己拿衣服的,開了口,卻變成了這麼一句。

    門外的丫鬟停頓了一下,道:“墨公子在花廳。”

    “哦。”龍禹隨意跟著加了一句:“在幹什麼呢?”

    “皇上和長公主來了。”小丫鬟的聲音有些怯怯的:“剛才來探視公主的時候,公主還在熟睡中沒有醒。墨公子,被叫出去問情況了,這會兒,應該還在花廳……”

    皇上和長公主,那不就是這身體的父親和姐姐?聽說了自己醒來的消息,也確實是該來看看的,墨離是自己貼身近侍,找他問情況,也是情理之中。

    點了點頭,龍禹覺得自己身體都要鏽了,招呼丫鬟進來,穿衣洗漱,倒不是她想讓人伺候,實在是這個年代的東西和自己所知道的相去甚遠,不讓人幫忙,自己連內衣外衣都分不太清楚。

    沒醒也就罷了,既然醒了,父親和姐姐來了,不去打個招呼,總是不像話的,龍禹知道自己不可能避而不見,但是有些擔心幾句話不對露出馬腳來。正在房間裡猶豫著,聽見門外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這是個丫鬟的聲音,帶著疾走停下的喘息而且壓得極低:“我已經讓人去通知九方公子了。九方公子會做好準備的。”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3 01:19 AM

第007章 我的人我來

    “嗯,那就好。”另一個丫鬟似乎長長松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剛才說話的女孩:“希望墨公子這次沒事,雖然皇上震怒,但是公主還需要人伺候,我想皇上應該不會太狠。”

    “希望吧。”開始的聲音終於緩過來一點:“要不然的話,墨公子實在是太可憐了。”

    龍禹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嘩的一聲推開大門,看著門外兩個驚恐的忙跪了下來的丫鬟,冷著臉道:“你們在說什麼?”

    小丫鬟抖得跟風裡的落葉一般,伏在地上頭也不敢抬,只叫:“公主饒命,公主饒命。”

    龍禹歎了口氣,揉了揉眉頭,儘量讓自己細聲細語:“你們剛才在說什麼,給我一句一句說清楚,我就不怪你們。”

    兩個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究是龍禹積威頗深,就算是都覺得說出來也是死,也不敢隱瞞半句。

    龍禹只聽得兩人說皇上來了,看了自己還在熟睡,雖然心是放下了,但是心疼不已,對身為自己貼身侍衛的墨離,自然是很多不滿,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一定不會讓他好受。

    想著墨離眼角眉心都帶著的疲憊,龍禹再想著以前電視小說裡看的,那些皇宮貴族對下人的懲罰,只覺得心都要揪在一起。忙道:“他們現在在哪,快帶我過去。”

    兩個小丫鬟被龍禹的緊張嚇了一跳,不過沒人敢問為什麼,忙不迭的起了身,快步走在前面。

    龍禹的身體底子雖好,這次畢竟傷的厲害了,這才醒來兩天,哪裡經得起這樣動,快步剛走了幾步,只覺得小腹一陣一陣的抽痛,怕是自己去的遲了一步,墨離那邊還不知道要受什麼罪,伸手按在小腹上,咬了咬牙,還是加快了步子。

    好在花廳離的近,出了院子,過了一個走廊便到,走廊門口,已經站了兩排拿著兵器的衛兵,一見有人走近,便齊齊的看了過來,當看清龍禹的臉時,又一起跪了下去。

    龍禹在一片公主的請安聲中進了花廳,遠遠地,看見亭子中,坐著兩個衣裝華麗的女子。而墨離便跪在亭下,肩背挺得筆直。

    龍禹忙走了過去,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直接去管墨離,微笑著向亭子中間迎去。

    正位上坐著的,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夫人,她的身份不言自明,穿著一身明黃色的衣袍,上面用金絲線繡著五爪金龍,龍禹愣了那麼一下,隨即恍然,難怪自己在府裡可以養這麼幾個男寵,原來這地方,是女主當政,看來女人的地位,是不低的。

    剛才丫鬟說是皇上和長公主一起前來,那麼旁邊的那個年輕的穿的同樣華貴雍容的,就是長公主了。

    龍禹還在心裡猶豫著不知道要怎麼稱呼才好,坐著的人都已經站了起來。

    “禹兒,你怎麼來了?”原本繃著臉坐著的女皇見著龍禹來了,快步迎了過來,伸手便摟了她,心疼道:“醒了讓丫鬟來通告一聲就是了,自己跑過來做什麼,昨天才醒……”

    “我沒事。”龍禹有些緊張,看著面前那一張酷似自己現在的臉上的緊張樣子,也有些感動,都說一如侯門深似海,在權勢面前,親情是最薄弱不可靠的東西,可是看現在這樣子,這個龍禹不管私生活如何混亂,在親情的相處上,還是很成功的。

    “這次禹兒真是受苦了。”長公主也過來,親自扶了龍禹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替她擦了擦額上的汗:“人都瘦了一圈。禹兒,你昏迷這十幾天,我和母皇都擔心的不行,幸虧你醒過來了……”

    龍禹笑笑,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虛弱:“我這不是沒事了嗎,讓母皇和……皇姐擔心了。”

    “只要你沒事,擔心又算什麼。”女皇輕拍了龍禹的手:“可憐我的禹兒,這輩子也沒受過這樣的委屈,你放心,這口氣,母皇一定會替你出這口氣的。”

    說著,女皇轉頭看著亭子下麵跪著的墨離,一臉的柔情頓時冷厲起來,想來剛才,是正在教育墨離的,不過龍禹趕來,打斷了罷了。

    “墨離。”女皇的聲音,頓時低了下來。

    “是。”墨離低著頭,脊背挺直。

    “我說過什麼。”女皇冷聲道:“公主的命,要比你的命重要一千倍一萬倍。除非你死了,否則,公主不能傷了半根汗毛。現在呢,公主重傷,你卻安然無恙,我問你,那個時候,你在哪裡?”

    墨離低著頭,看不見臉色,可是龍禹能夠想出那是一張什麼樣波瀾不驚的臉,在可能到來的狂風暴雨中,依舊是風雨不動。

    “是屬下失職。”墨離道:“請皇上責罰。”

    女皇咬了咬牙,看著龍禹煞白的一張小臉,心裡更痛,臉上寒若冰霜,正要說話,卻被龍禹搶了先。

    龍禹笑了笑:“母皇,這事情,還真怪不得墨離,你也知道……我不讓他跟著,他也沒辦法。”

    有些詫異的,女皇看向龍禹,上下打量了一下:“禹兒,你擔心母皇會責罰墨離?”

    龍禹有些尷尬的抓了抓頭髮,算是默認:“母皇,你也知道的,墨離……跟了我那麼多年,那……我現在正是要用他的時候。”

    女皇看了龍禹半響,竟然笑了起來:“禹兒,娘第一次看你,捨得不一個男人呢。”

    開始的時候,女皇還是自稱女皇的,怎麼這會兒,就稱娘了,龍禹眨著眼睛看了看,突然覺得她臉上那笑意有些玩笑,好像一個母親看著女兒終於開竅的樣子,頗為欣慰。

    “母皇說什麼呢。”龍禹有些不安::“我只是……”

    “好了好了,母皇明白。”女皇笑道:“墨離是你的人,只要他依然忠心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自然是你說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母皇不會干涉的。雖然這次母皇真的很生氣,但是你沒事,這就什麼都好了。”

    龍禹剛才走的急了,現在腹部的瘀傷處一跳一跳的痛的厲害,聽女皇這麼說了,生怕是自己一個不舒服的表示,又讓她起了什麼心,只得咬著牙做出健康寶寶的樣子。

    雖說不罰墨離,但是女皇也沒有讓墨離起來,龍禹就算是不捨得,現在也不能幹這跟平常行為差別太大的事情,也便決口不提,就像是根本沒有這個人在旁邊一樣,任由墨離在一邊跪著。

    又說了幾句閒話,不外乎是關心叮囑了一番,知道病人不能長時期會客,女皇和長公主也就起身要走,讓龍瑾也回房休息,別在外面吹著著涼。

    龍禹忍著痛,笑道:“我在屋子裡一連睡了那麼多天,骨頭都硬了。想在外面多坐一會兒再進屋去。母皇,皇姐,你們放心吧,太醫也說了,我這傷,只要醒了就不礙事了,剩下的,休息休息就好。”

    龍禹的強悍一向是有目共睹的,兩人又再上下看了看,確定沒有什麼問題,也就不勉強她,吩咐起駕。

    龍禹起身要送,被長公主按在椅子上:“你趕緊坐下,平時也沒見你那麼多禮數,現在病著,怎麼反而懂事起來,快坐下坐下,等過幾天有精神了,皇姐再來看你。”

    龍禹是真有點不行了,也不勉強,強撐著笑,看著一大隊人馬消失在院子外。

    皇帝的隊伍一消失在院子外,龍禹一下子就不行了,捂住小腹,半個身子都伏在了桌子上。嚇得身邊的侍女低低叫了一聲:“公主,你怎麼了。”

    “別吵。”龍禹咬牙喝了一聲,這是覺得她沒事,皇帝才會輕易放過墨離,這要是萬一喊回來了,可指不定又要怒成什麼樣子。

    墨離一直垂首跪在庭外,原以為今天又是難逃一頓責罰,卻不想龍禹急匆匆的趕了過來,還出口維護自己,心裡正意外著,見到女皇和長公主離開,正要例行公事謝過公主,一抬頭,卻見龍瑾已經捂著小腹倒在了亭子上,

    龍禹的身體軟了一下,往旁邊一歪,卻沒有摔在地上,頭靠上一個溫暖結實的胸膛,耳邊傳來墨離帶了絲焦急的聲音:“公主……公主……”

    “我沒事。”龍禹捂著小腹,咬了唇低聲道:“可能是剛才走得急了一點,覺得肚子裡,像是有什麼攪著在痛……有點冷……”

    “我先抱公主回房。”墨離急促的說了一聲,將龍禹橫著抱起,縱身掠起,也來不及走,幾個起落,便回到龍禹的房間。

    將龍禹平放在床上,墨離回頭喝道:“快去喊太醫。”

    房裡的丫鬟早就慌的亂成了一團,忙不迭的往外跑,龍禹掙扎著抓住墨離的手:“回來,都給我回來。”

    雖然龍禹的聲音不大,可她在府裡向來是說一不二的,聽她說不許,已經往外跑的丫鬟都停下步子,惶恐的站在門口,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公主。”墨離能感覺到龍禹抓著他得手腕微微的顫抖,一面伸手在她腹部輕緩的按著,一邊低聲道:“公主,您這次傷得很重,可千萬不能大意。讓太醫來看看……”

    墨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龍禹打斷了,墨離的手按在小腹上,有暖暖的氣流向皮膚裡滲透,痛楚緩解了許多。

    龍禹深深吸了兩口氣:“王太醫一定會將我的傷勢絲毫不差的報告給皇帝,要是知道了我是急著趕過去才加重傷情,皇帝一定會遷怒你的。”撐起身子,對著一屋子不敢抬頭的下人:“今天的事情,誰也不許說出去一星半點,否則的話,絕不輕饒。”

    下人們連聲的應是,是也不敢說半個不字,墨離看著龍禹額上滲出的一層薄薄汗水,有些恍惚的錯覺。

    龍禹撐著說完話,又跌回床上,深深的呼了口氣,看著墨離面沉如水,知道這個男人現在的心情一定不是感動也不是心動,而是覺得自己要麼瘋了,要麼,是有什麼更變態的想法。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3 01:20 AM

第008章 冰冷的心

    心裡有些苦,身體卻虛脫一般的無力,感覺冷汗濕了重重衣服,眼皮沉重的很,龍禹眯了眼,放開手:“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你回去休息吧。”

    龍禹可不想死,但現在這痛就像是開始的時候的那種,太醫說是沒事的,休息休息就好,現在,應該也沒事吧。大不了等會兒實在不行再說,太醫反正就在府裡住著,喊一聲幾分鐘就到。

    龍禹有些昏昏沉沉的想著,卻聽墨離道:“快去喊九方公子。”

    九方夏,龍禹心裡有些奇怪,喊他幹什麼,不過九方夏是自己人,墨離也應該不是莽撞的人,既然知道自己得意思,應該不會違背。

    下人一溜煙的跑出去,九方夏很快就來了,身上好像還背著什麼東西,龍禹看他走到自己面前,果真是沒有笑的,微微上挑的眉眼卻是看著墨離,一副探究的表情。

    “這又是怎麼了?”九方夏放下身上背著的,像是一個藥箱。

    墨離把剛才的事情簡略的說了一下:“公主不願意喊太醫,你趕緊看看,剛才幾步走得急了,痛得厲害。”

    九方夏也不多問,打開放下的藥箱,從裡面取了一個針囊,看了龍禹道:“公主,我可不是太醫,你吩咐一聲,我才敢下針。千金之體,萬一有什麼閃失,這責任我可擔當不起。”

    龍禹笑了笑,對這個彆扭的男人有點無奈,但是實在沒有力氣說話,閉了眼恩了聲。他雖然看自己不順眼,估計心裡也是恨之入骨,但是現在龍禹還真放心把自己的命交在他手上。

    臨洛國的三皇子,又會武功,絕不是泛泛之輩。以前暫且不說,自己昏迷的這十幾天裡,如果他或者墨離想要她的命,那再簡單不過了,根本不需要費什麼周折。

    可是雖然肯定是不情願的,九方夏還是和墨離一人一天的輪流替她上藥按摩伺候,這就說明,他有不能背叛,非低頭不可的理由。讓一個如此身份如此驕傲的人低頭,這理由,必然重若泰山。

    “把公主的衣衫解開。”九方夏接下來的聲音平靜冷淡,平緩沒有任何情緒,和龍禹印象中那個總是帶著嘲諷笑意的聲音,判若兩人。

    墨離的手落在身側的衣帶上,這事情想來是做熟了的,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衣帶解開,外袍拉開,裡面便是褻衣,嘩的一聲便也拉了開來,涼颼颼的,龍禹無意識的縮了縮。

    “公主別動。”墨離沉沉的說了一聲,扯了被子將她裸露在外得衣襟處蓋了,只留了小腹露在空氣中。

    龍禹是真的不願意動不動的就露一點這裡露一點那裡,可是想想兩人的身份,又想想現在的情況,欲拒還迎的,那就矯情了。至少不會有人覺得她這是矜持。矜持兩個字,在有無數男寵的女人面前,是用不上的。自己的心雖然還純潔者,可這身體,卻怕是漂不白的。

    九方夏坐在床邊,右手還包著紗布,同樣修長白皙的左手捏了細長的針,緩緩地在龍禹的小腹上撚入。

    疼痛幾乎是瞬間就緩解了,龍禹緩過口氣,眯著眼看身前的人。

    九方夏微微抿著唇,眼神低垂,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出乎意料的認真。額上薄薄的起了一層汗,雖然有那一道猙獰的傷疤,那姿勢舉止,卻意外的讓人覺得優雅。

    龍禹有一瞬間的失神,這樣優雅的男子,寫著一手好字,又會針灸,想來醫術上佳。出生也是高貴,看著纖細白皙的手指,應該也是錦衣玉食眾星捧月的長大。到底是為了什麼,要委身在異國,安一個這樣屈辱的身份,受盡折磨。

    時間不長,九方夏輕輕的呼出口氣,拔出最後一根針,直起身子,擦了擦額上的汗。

    “好了。”九方夏收拾著針灸的用具:“剛才那一陣跑動,加劇了腹部寒氣的擴散,現在我用銀針讓寒氣擴散出來,一會兒在熱水中按摩四肢,讓寒氣散出體外,就沒事了。”

    寒氣?龍禹有些奇怪的揉了揉肚子,說實話不太懂他在說什麼。武功和內力都是僅僅聽過,卻實在深奧的東西。

    墨離聽了,卻是松了口氣,轉頭吩咐丫鬟準備熱水讓公主沐浴。

    疼痛緩去,龍禹便又有了力氣,看著九方夏收拾的時候,微微的閉了眼喘息了一下,手腕也有些顫抖,感覺他累得厲害,有些奇怪道:“九方,你是不是很累,剛才不過施了幾針,會那麼累嗎?”

    從頭到尾,不過十分鐘的事情,這九方夏不是也會武功嗎,至於身體就那麼弱?

    九方夏的臉色有些蒼白,薄唇輕抿,微微有些顫抖,吐出來的聲音,也是帶了絲軟弱的,是龍禹從來還不曾見過的,堅強中,帶著絲不願顯示出來的軟弱。

    “九方能力不濟,公主見笑了。”九方夏不太想理會龍禹,淡淡的說了句,將藥箱背在身上,便打算走。

    龍禹看著九方夏還包裹著紗布的手掌,心裡有些難過,不管人家態度好壞是為了什麼,終究盡心盡力的救你是真的,身體不好,那不也是以前被折騰出來的嘛,身有武功又不缺吃少穿,又不是天生就先天不足。

    “讓人送他。”龍禹扯了扯墨離的袖子。

    “是,公主。”墨離應了,揮手示意下人。

    其實九方夏雖然在公主府裡受了那麼多苦,但是他的身份卻不止是一個男寵,並不缺吃少穿,也不少伺候的人。而且即使只是一個男寵,能在公主府裡穩定的留下來,即使公主也折騰,也不代表下人能折騰。就算心裡看不起,表面上,也是不敢表露出來的。

    九方夏沒說什麼,拎著藥箱回去,沒有一會兒,丫鬟們便抬了浴桶浴具進來,放在了屏風後面。

    墨離在龍禹耳邊低聲道:“公主,可以沐浴了。”

    “好。”龍禹應了一聲,隨意一抖,拉住自己衣襟,防備的看著墨離:“不是你給我洗吧。”

    墨離微微的皺了眉:“公主,九方今天……真的已經不太……”

    “我沒說讓九方來。”龍禹撇了撇嘴:“我是說,我自己洗就行了,不用你幫忙。”

    “公主現在還不能使用內力。”墨離就事論事:“九方剛才交代,必須在熱水中替公主揉散四肢寒氣,公主若不願意墨離伺候,可有中意的……侍衛或是哪家的公子……”

    “你……”龍禹心裡一口氣堵的快上不來了:“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墨離面色如常,沒有半點異樣,龍禹明白他這不是嘲笑自己或是怎麼,完全是例行公事,恪盡職責,就算是心裡有怨有意見,也發不出來。人家上班數年就是這樣的工作流程,領導要改革自然不是不行,可也得讓手下知道你要怎麼改啊。

    龍禹長長的歎了口氣:“我沒別的意思,墨離,你的身體吃的消嗎?”

    “屬下無妨。”墨離垂了眼道:“多謝公主關心。”

    “你對我那麼好,我關心你也是應該的。”龍禹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有些支吾的道:“你要是不累,就你幫我按吧,不過,我不要脫衣服。”

    龍禹可憐兮兮看著墨離,兩手扯著衣襟,雖然心裡一個勁兒的告訴自己,這身體並不是自己的,光著的樣子,這些人誰沒見過,誰稀罕見,可是在床上好歹還有被子遮著,和浴桶裡的感覺,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不過墨離沒有多猶豫,只是應了聲是,一手穿過龍禹脖子,一手穿過腿彎,便將她橫著抱了起來。

    龍禹呀了一聲,自然的去摟他的脖子,墨離的手臂粗壯有力,抱起龍禹仿佛沒有分量一樣。

    浴桶很大,墨離將龍禹放了進去,雖然要透過衣服,可是溫水浸泡的感覺還是一下舒緩了身體的不適。

    龍禹舒服的歎了口氣,伸展開四肢,正想著這桶真大,不愧是公主府,生活就是享受,兩個人一起洗個鴛鴦浴都足夠了。

    還沒想完,只感覺水波蕩漾,忙睜開眼睛,墨離也已經跨了進來。

    “你怎麼也……“龍禹一句話沒說完,墨離已經靠了浴桶壁坐下,伸手執起了她的一隻手。

    墨離的手上微微用力,龍禹在水中被拉著轉了一圈,背後抵上墨離堅實的胸膛,整個人都僵住了。

    只是替自己按摩而已,為什麼,為什麼真的要洗鴛鴦浴?

    龍禹這邊全身僵硬的繃著不敢往後靠呢,墨離卻是覺得非常熟悉正常的,開始工作。

    卷起衣袖,路出白皙的手臂,從肩膀開始,墨離有力的手指一點一點的往下揉捏,說不出的舒服輕鬆。

    龍禹僵硬了一會兒之後,見墨離只是單純的給她按摩,連呼吸的輕緩都沒有變上一點,再加上又是真的舒服,便也就慢慢的放鬆了下來,由著自己靠在他身上。而且雖然是在水中,衣衫難免貼身,可都不是透明的薄紗,也還不至於暴露。

    龍禹從小便沒有得到過什麼關愛,此時到了另一個世界,雖然知道墨離未必是心甘情願的,可是一個人如此的對她好,說要完全沒有感覺,卻還是不可能。

    微微的側頭,看著墨離認真卻沒有表情的臉,龍禹有些試探的道:“墨離,你……會不會討厭我。”

    墨離的動作半點沒停:“墨離不敢。”

    不是不會,而是不敢,龍禹心裡有些難過:“墨離,我知道過去,我做了很多讓你不願意的事情,可是如果以後……以後我都對你好,你能不能嘗試著不討厭我。”

    龍禹也知道自己這個問題真心的答案是什麼,可卻還是忍不住想從墨離口中聽到一個好。哪怕是猶豫的質疑的也好。

    在這無親無故的世界裡,只有第一眼看見的墨離,讓她覺得安全願意親近。可這個墨離,卻是或許被自己已經傷得冰冷如鐵了。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3 01:22 AM

第009章 強迫未遂

    龍禹話剛說完,墨離便從浴桶中起了身,一身濕淋淋的帶著水珠跨出浴桶,筆直的跪了下來。

    “墨離即是效忠決定公主,此生絕無二心。”墨離的聲音,冷的龍禹覺得水都要結成了冰。

    “我相信你,我自然相信你。”龍禹感覺自己說出來的話,都是苦的:“以後想說什麼就說,不要在我面前跪。快……進來……”

    “是。”墨離起身,再跨進桶中,將龍禹攬進懷裡。寬廣的胸膛依舊溫熱,可是龍禹無力的依在上面,只覺得心裡被人倒了幾桶冰水,痛的有些難以自恃。

    浴桶的水是熱得,熱氣騰騰中,龍禹抹了抹臉上的濕漉,告訴自己這一定是水汽。

    墨離的手,依舊不輕不重的揉捏著,手臂捏完,略側了些身,撫上龍禹的腿,認認真真,沒有一處遺漏,也不帶一絲欲望。

    墨離的動作很溫柔,在溫熱水中,仿佛情人一般的擁抱,情人一樣的撫摸,卻讓龍禹的眼睛,漸漸地濕了。

    開始的時候,還努力忍著,只是垂了頭,不時的用手指擦過臉頰,不想讓墨離發現自己的異樣,到了後來,卻實在忍不住了,連肩膀都垂了下來,微微的抖動著。

    墨離察覺出龍禹的異樣,停了手上的動作,低聲道:“公主,我的力氣是不是重了,痛的厲害?”

    龍禹搖了搖頭,本來還能壓抑著些,一聽到墨離低沉似乎帶著關切的問話,只覺得許多委屈湧上心頭,再是控制不住,啪嗒的一聲,一顆水珠從眼裡滴在水中,泛起一圈漣漪。

    轉過身子,龍禹伸出手臂攀上墨離寬厚的肩背,將臉貼在他胸前。

    想是龍禹從來不曾有過如此示弱的時候,饒是墨離這般不動聲色的人,也嚇了一跳,頓了頓,放平緩了聲音:“公主……”

    不等墨離說完,龍禹伸手將他箍的更緊:“別說話,你一喊我公主,說的肯定不是好話。別喊我公主,別說話……讓我抱一會兒……”

    龍禹從小就一個人生活,吃的苦不少,獨立自主的能力也強,上一次哭,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從來她哭,都是一個人躲在屋裡,抱著枕頭被子,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

    感覺懷裡的身子正在壓抑著微微的顫抖,想到醒來這幾日龍禹的示好和示弱,墨離心裡有些猶豫,手掌抬起,想要拍上龍禹的肩,不過頓了頓,還是將手拿開,垂在水中。

    上位者,可以肆意,可以任性,可以很真也可以很假,即使翻臉快過翻書,除了沒有意義的譴責,你做不了任何事。但是做下屬的就不一樣了,表錯情會錯意,便可能是要命的。

    墨離便這麼一動不動的讓龍禹抱著,也沒有說話,直到浴水漸漸的涼了下去,這才低了頭輕聲道:“公主……水涼了,起身吧……”

    卻見龍禹還保持著原先的姿勢一動不動,墨離仔細一看,龍禹的額頭靠在他胸前,閉了眼,竟然已經睡著了。長翹的睫毛上,閃著幾點水珠,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浴水。因為受傷這幾天一直煞白的小臉,因為熱水浸泡的原因,竟是有了一點紅暈。

    衣服是穿著的,可是因為浸濕了水,緊緊的貼在身上,因為受傷而消瘦的身體曲線盡展。夾雜著一頭如墨青絲,更襯的頸部鎖骨露出的一大片肌膚瑩白如玉。

    墨離只覺得下身一緊,自己被自己體內湧上的一點熱意驚得呆了。

    不是沒上過龍禹的床,可即使是在她的床上的時候,墨離帶著的,也是工作的心裡,而且是屈辱的不甘的。面對龍禹放蕩沒有絲毫掩飾的挑逗,男人本能的衝動自然是難免,可是衝動之外,更多的是厭惡。從來沒有像這樣,她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那種陌生的墨離幾乎沒有嘗試過的悸動,便悄悄的蔓延了上來。

    心中的吃驚更甚於身體反應出來的表像,墨離急忙的閉了眼,默念內功心法,趁著水也涼了,將心中的悸動壓了下去。

    龍禹還靠在他身前,睡得無知無覺,傷心的事情在睡夢中依舊是傷心,微微的皺了眉。

    墨離再睜開眼,眼中一片冷厲清明,伸手將龍禹推開些,自己出了浴桶。

    伸手輕輕撫了龍禹的睡穴,墨離走到門外,喚來幾個丫鬟,替她擦乾更衣,扶上床去。

    靠著牆壁,墨離抱著手臂,望著院子裡一地的落葉,雖然臉上的表情依舊是萬年冰霜,可是心裡,卻有些驚恐慢慢的泛了上來。衣服是濕的,風吹在身上,水馬上變得冰冷,連著心,也冰冷了一片。

    龍禹這一覺睡到次日中午,一覺醒來,只覺得神清氣爽,動了動腰身,似乎也沒有那麼痛了。胸口四肢,似乎有股暖流在緩緩遊動,也沒有這日日都難以忍受的陰冷了。

    龍禹從床上坐起來,左看看右看看,房間裡一個人也沒有,外面,也靜悄悄的,想著昨晚似乎是沐浴的過程中不知不覺的睡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墨離幫她換的衣服抱回床上。

    龍禹捏了捏昨天在墨離手中被揉捏的舒適的手腕,臉上不察覺的微微紅了,露出點淡淡笑意。雖然冷淡,雖然到最後也連句相信的話都沒有說,可是墨離於她,還是這世上,最熟悉的人了。

    伸展了一下手臂腰身,龍禹清了清嗓子,喚道:“來人。”

    門外的丫鬟馬上應了,推門進來。

    龍禹的精神今天額外的好,看了看外面陽光燦爛的,一邊讓丫鬟幫著穿衣起身,一邊道:“墨離呢,他今天過來沒有。”

    看著太陽,這怎麼也有十二點了,墨離那麼盡職盡責的人,沒有理由還在睡覺。

    龍禹房間裡伺候的大丫鬟,也就是丫鬟裡管事的,是個叫紫玉的小姑娘,看上去也就是十八九歲的樣子,在龍禹的眼裡,活脫脫的還是個童工。

    紫玉正將託盤上的早餐一樣樣的放在桌上,聽到龍禹問起,動作停了一下,回身恭敬道:“回公主的話,墨離公子剛才還在,不過丹殊公子回來了,他便出去了。”

    “丹殊?”龍禹腦中一轉,想著這府裡常住的上得廳堂進的臥房的有三個男人,這丹殊,似乎就是其中一個,在九方夏的描述中,他也不是東錦的人,而是周邊的一個少數部族中的將領。

    “是。”紫玉道:“據說丹殊公子把傷了公主的那個男人,給抓回來了。”

    “嗯?”龍禹嗯了一聲,抬頭看向紫玉:“你說他把什麼人抓回來了?”

    “叫什麼名字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只是聽說而已……。”紫玉有點害怕,龍禹一向張狂慣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栽那麼大的跟頭,雖然這幾天醒來表現出來的態度比以前要溫柔的多,可是這件事情,卻無疑是她的一個死結。

    紫玉打了個寒顫,只能不厚道的希望公主有什麼怒火可千萬不要遷怒在她們身上,那個男人已經被抓回來了,就算是那個男人八成也是無辜的,可是死一個,總比死一群好。

    “哦。”龍禹挑了挑眉:“你都聽說什麼了,仔細的說來聽聽。”

    紫玉啪的一聲跪了下來,伏在地上:“都是下人亂嚼舌根的,奴婢不敢亂說。”

    “別緊張。”龍禹伸手扶了紫玉起來:“你聽說了什麼,原原本本的說出來。不管說的是什麼,我都不怪你。”

    紫玉顫抖著抬頭看龍禹,那眼光中,不僅是恐懼,甚至帶了絕望,即使龍禹說了不怪她,這話,她也是不敢相信的。而且龍禹越溫柔越反常,她就覺得越可怕,暴風雨前的平靜,總是平靜的讓人不安。

    龍禹笑了笑,溫和道:“這幾天我醒來,你見我罰誰了?”

    紫玉想了想,搖了搖頭,臉上有點茫然。

    “那不就成了。”龍禹繼續溫柔:“我若是想遷怒你們,又何必等到現在。我若是想罰你,你說了跑不掉,難道不說,就能置身事外?”

    對紫玉也好,對誰也好,在公主府裡,那就是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是不是會倒楣,這和自己做什麼並沒有太大關係,而取決於龍禹的心情。

    “奴婢,奴婢也是聽下人們胡說的,公主千萬不要動怒。”紫玉抖抖索索的道:“奴婢聽說這個男人,是江湖中有名的玉樹臨風的一個公子,公主您那天在茶樓碰上,就……就看上了。然後,然後……也不知怎麼的,他打傷了公主,然後逃跑了。”

    龍禹有些哭笑不得,紫玉雖然說的客氣,但是加以想像,這事情卻不再難猜。

    這個龍禹公主是個欺男霸男慣了的角色,東錦國中,怕是只有她看不上的,沒有她弄不到的。在街上遇到了美男,那還有什麼好說的,自然是想扯上自己的床,可誰知這下眼光不太好,碰了個硬釘子,不但美男沒到手,還送了條小命。

    龍禹如今和往日自然是大不一樣,想了想,那男人雖然沒見過,但也算是無辜,本來這事情自己就不占理,再為難人家,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想了便道:“抓來的人現在在什麼地方?”

    紫玉道:“聽丹殊公子的小廝來請墨離公子,說是去牢房,那個男人,應該是關在牢房裡的。”

    一個公主府,還有牢房,龍禹扯了扯嘴角,還真是設施齊全。

    “帶我過去。”龍禹接過丫鬟手裡正要給她插在頭上的發簪放在梳粧檯上,站起身來:“我要去看看。”

    “是。”紫玉不敢違背,應了聲,帶頭往前走去。

    龍禹這公主府,算是東錦都城中除了皇宮以外,最錦繡奢華的所在,龍禹一路走去,亭臺樓閣無一不讓人讚歎,大約走了六七分鐘的樣子,一棟樸實的青磚大門立在眼前。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3 01:23 AM

第010章 替她還債

    門口站了兩個守衛,一見是龍禹來了,連忙跪下請安。

    龍禹揮了揮手:“丹殊抓回來的人,是不是在裡面。”

    “是。”機靈的侍衛忙道:“小的帶公主進去。”

    牢房就是牢房,不管哪裡的都是一樣。龍禹跟著侍衛往幽暗的走廊裡走,心裡有些忐忑。

    這裡的牢房並不像是電視裡那樣,走廊的兩邊都是房間,外面用鐵欄杆圍著,一間一間的,看見有人進來,個個都鬼哭狼嚎。

    公主府的牢房很小,房間也不多,龍禹並沒有在裡面看見什麼人,快到盡頭的時候,才看見一間敞開的房間,門口站著幾個人,龍禹認識,其中有兩個,是墨離隨身的小廝。

    “給公主請安。”龍禹的身影一出現,天牢門口的一排人便都跪了下來,還不待龍禹讓他們起身,大門被拉開,房間裡的人,也走了出來。

    走在前面的是墨離,依舊是一臉的冷漠沒有表情,看見龍禹,神色也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喚了聲;“公主。”

    墨離後面,還站了一個男人,昏暗的光線中,龍禹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隱隱的能感覺的出,這是個強壯的男人,因為站在墨離身後,不能被完全遮擋,還露出了一圈的輪廓。而墨離的身高,其實已經很標準了,沒有一米八,也有一米七八。

    正在想,墨離稍微的錯開些身,墨離身後的男人站到了面前,右手放在胸前,向龍禹地下頭來:“丹殊給公主請安。”

    龍禹仰起頭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不得不承認,這身子以前的口味,還真是雜。雖然雜,可是眼光,卻是真的不錯。

    這是個壯碩魁梧的男人,站在墨離身邊,墨離本來矯健的身形,一下子便單薄起來。而丹殊,雖然也是一身同墨離差不多的東錦打扮,可一看長相便覺得不同。

    那是副大漠風沙精心雕刻出來純粹男性陽剛的臉龐,雖然低頭垂著眉眼,那逼人的氣勢卻半點也沒減少,手臂因為曲在胸前的姿勢而彎曲,能感覺到衣服下的肌肉隨時可以衝破束縛,有著移山填海的力量。

    龍禹咽了咽口水,心裡有些抖,往墨離身邊站了站。這個山一般的男人,竟然也是自己的男寵?

    雖然這樣的男人自有不可抗拒的對異性的吸引力,可是如果他不高興了,伸出一隻手輕易就能掐斷自己的脖子吧,這樣的男人收做男寵,不嫌太危險了嗎?

    龍禹心裡有些瑟瑟,丹殊卻並未察覺有什麼異樣,直起身子道:“公主,唐風已經抓回來了,囚在牢中。等公主發落。”

    “啊……好,好。”龍禹覺得自己有點失態,忙應了,掩飾著領頭往房間裡走去。

    房間裡彌漫著淡淡的血腥的味道,龍禹不由得皺了皺眉,轉頭吩咐:“弄亮一點。”

    不見天日的地方,常年是昏暗的,點著燭火照明。龍禹一吩咐,立刻有小廝上來,在牆邊又點了幾處燈,一下子,房間明晃晃起來。

    這是個典型的刑房,雖然龍禹沒有到過現場,但是電視裡還是見過。

    房間的一邊,放著幾張椅子,椅子上,都鋪著柔軟的毛裘,旁邊放著茶几茶具。一側,是一排各式各樣的刑具,龍禹慚愧,認不出來是做什麼用的。

    正對著椅子的,是一個鋼鐵鑄成的十字架,此時在架子上,兩手張開的綁著一個男人。

    男人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側著頭,衣衫不整,頭髮淩亂,從亂髮中露出的側著的半張臉,卻是可以想像的出,這是個多麼英俊的男人。

    龍禹往前走了兩步,猶豫道:“他現在……怎麼樣?”

    “只是在抓捕中受了些外傷。”丹殊接著話道:“公主吩咐不得重傷,我並沒有下狠手。灌了迷藥和化功散,再過一個時辰就能清醒。等公主發落。”

    “那他現在……還有危險嗎?”龍禹沒靠的太近,現在這身體已經是重傷初愈了,可不想雪上加霜。再說自己什麼都沒做過,牡丹花下死,死的未免冤枉。

    “公主請放心。”丹殊道:“化功散可以暫時化解唐峰內力,加上受傷,現在就算不鎖著他,他現在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那就好。”龍禹道:“把他解開,給他療傷,準備客房讓他休息,等他醒來,再來回我。”

    這不符合龍禹的行事準則啊,丹殊一愣:“公主。”

    “就這麼辦吧。”龍禹轉身往外走:“墨離,你跟我來,有事情讓你做。”

    龍禹的命令雖然詭異,但是眾人也只有服從的份,墨離和丹殊交換了一個眼神,便跟著走了出去。

    出了監牢的門,墨離跟在龍禹身後,慢慢的往回走。看著龍禹一臉凝重的樣子,不由得道:“公主可是不知道怎麼處置唐風?”

    “啊?”龍禹想著自己的心事呢,被墨離一問,回過身來,想了想,道:“不是為這個,墨離,你在我身邊,有些年了吧。”

    “是。”墨離道:“已經七年了。”

    “嗯。”龍禹點了點頭:“七年,說長不算長,說短,也不短了。府裡的這些事情,有些你可能比我還清楚。”

    墨離微微皺了眉,沒說話,不知道龍禹想表達什麼意思,妄自猜測上意,是件很難的事情,更何況,他一向不是個多話的人。這幾日龍禹一副做小伏低的楚楚樣子,他還忍不住多說幾句,在往常,他都是一個命令一個動作的。

    一株巨大的花樹立在庭院中,地上,落了一地的百花。龍禹停下腳步:“如果我說,我這次死裡逃生,想明白了許多事情,你信不信?”

    墨離還是不說話,信或不信,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龍禹緩緩道:“以前,我做了許多對你不好的事情,或者說,是做了許多對你們不好的事情。以後,不會再有了。現在,你幫我做件事情,剛才那牢裡,如果還有人關著,查明原因,錯不在他們的,給夠補償,放出去好好安置。”

    龍禹看著飄搖著落下的花瓣,想著一定要打開一個新的局面,頂著一個人神共憤的身體,又做不出那囂張跋扈的事情,這日子過得,實在憋屈。

    白色的花瓣打著轉的落在腳邊,龍禹抬頭看著墨離:“墨離,我可以信任你嗎?”

    墨離微微一愣,低下頭來:“墨離對公主,絕無二心。”

    這話讓龍禹放心,卻又讓龍禹傷心,輕輕歎了一聲,再微微的一笑:“墨離,以後,別喊我公主。”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麼幾天的相處,想讓墨離改觀,這也不太現實,如果他真的不會離開自己,就慢慢來吧。既然接收了這身體重新活過來,為她還些債,也是應該。

    龍禹回了房間,稍微有些累了,下人伺候著吃飯吃藥又是一陣忙活,這是到這個世界第一次好好的吃飯,雖然都是清淡的,卻也有滋有味。吃飯的時候,和紫玉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雖然不能句句直問,但是拐彎抹角的,對這個地方的人事倒是又瞭解了一些。

    龍禹收拾完了,又回床上睡了一會兒,便聽紫玉來稟,說是丹殊的小廝來稟告,唐風醒了。

    “這麼快就醒了?”龍禹坐起身子:“看看去。”

    紫玉聽了,忙進來服侍著穿衣,等龍禹出了門的時候,發現墨離已經站在門外了。有些意外的看著他,卻見墨離似乎有些彆扭的轉了轉臉,道:“唐風武功很高,雖然現在受了制約,怕還是會對公主安全有礙。”

    龍禹不知道自己受傷那日到底是什麼情況,不過想來,墨離是不在身邊的。,墨離是自己的貼身侍衛,在府裡的時候,不用二十四小時陪著,但是出門在外如無意外,是一定貼身跟隨的。那麼如果不在身邊,只能是自己下令讓他回避了。

    “謝謝你。”龍禹不顧一干下人幾乎嚇傻了的表情,對墨離燦然一笑:“走吧。”

    公主府的房間不少,客房卻真的不多,不過龍禹既不知道丹殊會把人招待在哪裡,也不知道所謂客房的方位,所以故意放慢了些腳步,讓墨離在前面半步,跟著他走。

    走過長廊,穿過花園,一個清新別致的院子,出現在眼前,看見丹殊身邊的兩個熟悉的身影守在門口,龍禹就知道,唐風一定在這房間裡了。

    守在門口的小廝低低的喊了公主,龍禹點了點頭,墨離在前面推開房間,她邁了進去。

    房間裡的設施很簡單,衣櫃,桌子,床,清爽而有品位。

    丹殊正站在房中,看見龍禹進來,低頭道:“公主來了。”

    龍禹應了聲,轉過臉,便看見床上半躺著的男子。

    唐風已經不再是在牢房裡的樣子,沐浴更衣過一身清爽,身上的傷口也已經都包紮了,靠坐在床上,被子一直搭在胸口,雖然還是階下囚的身份,也因為受傷神色難看了些,但那眼角,卻帶著微微笑意,可以想像的出,在龍禹遇見他的時候,是一個如何神采飛揚的翩翩公子。

    “二公主,別來無恙?”唐風帶著抹嘲諷的笑,看著龍禹。那神色,完全不覺得自己現在是在生死關頭。

    “唐公子別來無恙。”龍禹也不見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坦然的看著唐風。

    墨離站在龍禹身邊,本繃緊了神經。雖然這屋子裡還有丹殊,雖然這唐風現在受了傷還服了化功散,卻依然不能輕視。

    “托公主的福,還給在下留了條命在。”唐風輕哼一聲:“倒是不知道這條命,公主想怎麼折騰。只怕是唐某江湖中浪蕩慣了,沒有公主身邊的人知情識趣。”

    龍禹捂著嘴咳了一聲,開始說瞎話:“唐公子誤會了,那天的事情,實在是我不對,其實我這次請唐公子來府裡,只是想親自向唐公子說句對不起罷了。”

    丹殊和墨離低下了頭,唐風睜大了眼。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3 01:25 AM

第011章 認錯不是錯

    半響,唐風嘴角勾起抹玩味的笑意:“二公主,我說過,我對你沒興趣,不管你是強悍的,還是小鳥依人的。我唐某的紅顏知己也不比公主府上的藍顏少,低頭玩情趣,公主還是收了這心的好。”

    想來唐風落在了自己手裡,是抱著早死晚死都是死的心,所以也無所謂挑釁不挑釁,總是不能低頭的。

    龍禹覺得自己的太陽穴抽了抽,還是保持著微笑:“如果我是真的有誠意向唐公子賠禮,卻不知唐公子,是否大度?這事情雖然你是受了些苦,我也在鬼門關走了一圈,算是受了教訓,兩下扯平,日後各不相干,如何?”

    龍禹端正著臉色,非常認真的看著唐風,沒有一點玩笑的神色。

    房間中的空氣有些停滯,唐風還沒有說話,丹殊微微的變了些臉色,上前半步,低聲道:“公主,唐風以下犯上傷了鳳體,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可不能輕易饒恕。”

    “是啊。”唐風似乎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大事,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笑道:“公主府的侍衛追了我三千里,花了那麼多功夫,使了那麼多手段,出了那麼多人,這剛抓到手,又放了。這口氣,可吞的下去?公主如此心胸寬廣,怎麼對得起你忠心耿耿的手下?”

    龍禹笑了笑,不理會丹殊,對著唐風道:“既然事情是我錯在先,公主府追了多少地出了多少人,那也都是我的責任。和唐公子無關,現在只要唐公子大度,說一句和解的話,我馬上送你出府,當然,唐公子想在我這裡養好傷再走,也一定伺候周全。皇家的傷藥,要還是不錯的。公主府的環境,也還不錯。”

    雖然唐風心裡難免嘀咕,可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龍禹這樣態度,唐風就是再想給她難堪,風度翩翩的公子哥當慣了,對著個千嬌百媚陪著笑臉的姑娘,還真是硬不起來。

    “怎麼樣?”龍禹從桌上端了杯茶,送到唐風面前:“唐公子,冤家宜解不宜結,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杯茶,算是我給唐公子賠禮,不知你可願給這個面子。”

    龍禹面色沉靜,沒有半點做作的樣子,站在唐風窗前,不卑不亢,耐心等著。

    龍禹一向不喜歡還沒享用過的的獵物傷痕累累,所以唐風的外傷雖然難免有,但是並不嚴重。主要是服了化功散現在沒有一點內力在身,所以並沒有威脅力。

    坐直了身子,唐風曲起一條腿看著龍禹,伸手接過她手中的茶,挑起眼角:“二公主,真的想與我和解?”

    “自然是真心的。”龍禹見丹殊似乎有些不悅,沉了臉往前走了一步,伸手阻止他的動作,道:“這次事情如果給唐公子帶來什麼損失,只要能力所及,我都願意一力承擔。”

    上位者,可以錯,也可以認錯。這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而認錯,顯然比一錯再錯,更有風度。

    唐風玩味的看了眼龍禹,道:“好,爽快,公主如此爽快,我若是斤斤計較,反倒是顯得小氣了。既然公主願意賠償,那麼……公主欠我一件事情,現在還想不到,等想到了,再來叨擾,如何?”

    說完,唐風將茶杯送到嘴邊,看著龍禹。

    龍禹點頭:“好。”

    能力所及,沒有什麼不能做的。不能做的,便是能力不能及,若是能力不能及的,那麼這合約,自然是不做效的,也不算是違約。

    一口飲盡,唐風看向龍禹:“公主府雖好,唐某還有事在身,不便久留。麻煩公主把解藥拿來,唐某就告辭了。”

    解藥?看來是化功散的解藥吧,這個龍禹不懂,也不裝懂,示意丹殊:“解藥,然後送唐公子出府。”

    “是。”丹殊面色低沉,卻還是恭敬應了。

    龍禹笑了笑,向唐風道一聲後會有期,轉身出門,墨離緊跟在她身後。

    “墨離。”龍禹緩緩道:“這個唐風,你覺得如何?”

    “屬下與唐風沒有交往。”墨離道:“不過唐風在江湖頗有名聲,風流瀟灑,玉樹臨風,是個翩翩公子。”

    “我不是問你這方面的名聲。”龍禹道:“我是說,他有多厲害?你若是和他打一架,誰會贏?”

    墨離雖然冷漠,卻也實在,想了想:“沒有交過手,不敢說誰輸誰贏。不過唐風能將公主打傷,就算是使了詭計,武功也勢必不弱,與我,也怕是仲伯之間,各有所長。”

    “那丹殊呢?”龍禹道:“丹殊比你如何?”

    丹殊與墨離,怕是很熟很熟的了,這次不用想的,便道:“論輕功,他不如我。內力,我不如他。“

    也還是各有所長,龍禹想了想:“墨離,吃了飯,我想去找一下丹殊。”

    抓唐風,一定是自己的命令,千辛萬苦的抓回來了,輕描淡寫的又給放了,這不管攤到誰,這心裡也沒法舒服啊。

    墨離應了,不疾不徐的跟在龍禹身邊幾步,道:“唐風此人,城府頗深,即使現在說是不計前嫌,心裡所想卻也未必。這幾日,為了安全,請公主准許我貼身守衛。”

    龍禹側頭對墨離道:“你本來就是我的貼身侍衛啊,自然要貼身守衛。晚上,晚上你要是也不放心,我讓她們在房間裡再加一張床,我覺得……你也不想和我睡一起,不要勉強。”

    在龍禹房里加一張床,墨離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他這個侍衛,從來就不單單只是侍衛。

    看墨離有些不知道怎麼反應的表情,龍禹一笑:“好了,先陪我去吃飯,然後陪我去找丹殊,只要你不覺得討厭,我真想一刻也不離你身邊。”

    九方夏是沒法指望的,就算是他會武功,看他對自己那個樣子,萬一真有點什麼機會,怕是第一個會掐死自己的人。而那個丹殊,雖然也是一副恭敬的樣子,可是身上氣場太強大了,天生便是首領的感覺,龍禹實在是不知道,這樣的人,怎麼會甘心情願在自己手下或者說,是身下。

    墨離對龍禹這赤裸裸的示好,經過這幾天也有些不那麼大驚小怪了,一向沉靜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淡淡應了聲:“只要公主命令,墨離自然遵從。”

    龍禹輕輕歎了口氣,沒說什麼,慢慢的往前走。她在向墨離示好,對這個在這個世界裡給了她第一次溫暖的男人,她想親近覺得安全,可是別人,卻明顯不是這麼想的。

    吃了中飯,小睡一會兒,龍禹越來越覺得身體內的有氣息湧動,精神奕奕。想著丹殊,側頭道:“墨離,你睡好了嗎?陪我去找丹殊吧。”

    房間裡,龍禹真的讓又抬進了一張床,自己躺在柔軟舒服的大床上,側著頭看墨離。墨離還有些不適應,有些拘謹的躺在一旁的單人床上,冷漠如昔的臉上,也有些別捏的感覺。

    看著墨離萬年不變的冰川臉上那抹彆扭的表情,龍禹心裡砰砰的跳了幾下,然後笑嘻嘻的湊了過去:“墨離,你是不是害羞了……”

    墨離的臉色變了一下,猛的從床上站了起來,定定的看著龍禹:“公主說笑了。”

    龍禹只是覺得自己現在和墨離還算是熟悉,開個玩笑罷了,沒想到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這麼難看,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點尷尬道:“看你有點不自在,我開個玩笑罷了,不用臉拉的那麼長吧。不喜歡……不喜歡就明說嘛。”

    墨離冷道:“如果公主問我的意見,這樣的玩笑,屬下不喜歡。”

    “哦。”龍禹哦了聲,頗有些覺得無趣,站起來理了理衣服,訕訕道:“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我們去找丹殊吧,也不知道他現在在不在。”

    “公主可以命人傳他前來,不必親自去找。”墨離道:“或者,屬下去通傳一聲。”

    “不必了。”龍禹道:“他這一趟肯定辛苦,剛回來,怕是也累得不輕。我去找他就行了,正好我也要活動活動。”

    龍禹這麼說了,墨離也不再說什麼,應了是,便領頭出了門。

    一路上,龍禹反省了一下,墨離是個冷漠內向的男人,而在這之前,想來沒少被自己調戲,也沒少被逼著做不願意做得事情,所以根深蒂固的,現在自己的一點點過界的行為,都會被認為有不良企圖,所以也就必然的,即使現在目的純良純潔的一些舉動,也會被想歪。

    有案底就是麻煩啊,龍禹在心裡歎了口氣。

    丹殊的院子離龍禹也不遠,龍禹現在才發現,基本上,墨離九方夏和丹殊,這是她的三個固定情人,他們三個的住所,是圍著自己的住所成半圈的分佈,即互相不妨礙有自由,又方便她來往。

    丹殊的院子也是大差不差的樣子,並沒用什麼特別,獨門獨戶的一家院子,院子裡,有幾個小廝正在打掃。

    龍禹搖了搖手,示意小廝們不用行禮,一邊轉著頭在院子裡四下看著:“丹殊在嗎。”

    “公子在房裡。”小廝忙道。

    “恩。”龍禹道:“我去找他,你先去通知一聲。”

    這院子雖然不大,卻也有這七八間屋子,龍禹還不太看得出來哪間是主屋,沒辦法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找過去,再者,萬一他住得不是主屋呢,那可就露餡了。

    小廝應了聲,雖然心裡有點奇怪,還是急忙的往其中的一間走去,龍禹便不慌不忙的跟在後面,裝的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公子。”小廝在一間屋子前停下,抬手輕輕叩了叩門:“公主來了。”

    門裡沉默片刻,刷的一聲從裡面打開,丹殊站在裡面,似乎是才沐浴過的樣子,身上是件家居的白袍,腰上系了根帶子,敞著的領口處,還有水珠順著胸膛往裡流。頭髮松松的紮在腦後,還是濕淋淋的樣子。

    龍禹好歹忍住沒咽口口水,這丹殊的身材,真是沒話說。雖然人高馬大了一些,可是五官棱角分明,鼻樑高挺薄唇微抿,略有些濕的衣服貼著身體,現出勻稱健碩的讓人炫目的體格。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3 01:26 AM

第012章 不要聲張

    丹殊略讓開些身子,房間裡的地果然還是濕的,屏風將屋子隔開,屏風上,還掛著幾件衣服。

    小廝眼明手快的進去收拾一地淩亂,丹殊道:“公主有什麼吩咐,讓下人通傳一聲就是,何必親自前來。”

    “那個,我來看看你。”龍禹收回自己都覺得不太純潔的目光:“現在有時間嗎?”

    可能覺得這句話真的很可笑,丹殊笑了笑:“公主請進。”

    龍禹也笑了笑,往房間裡走,突然想起什麼轉身道:“你在外面等我一下吧。”

    也不知道墨離和丹殊到底關係怎麼樣,還是讓墨離回避一下的好。

    “是。”墨離停下腳步,站住不動。

    龍禹推了推他:“在這裡站著不累嗎,去亭子裡坐著等,我就說幾句話。那個誰……給墨公子上茶。”

    小廝一疊聲的應著,墨離也不多說,在丹殊有些玩味的眼光中,往外走。

    龍禹醒來這幾天都是這樣,丹殊現在雖然還不太瞭解,不過再過幾天,一定會更加瞭解的。

    見龍禹讓墨離回避,丹殊也就從善如流道:“公主請進。”

    龍禹進了房間,四下打量一番,在桌邊坐下,看著站在一邊的丹殊,不由道:“你也坐。”

    丹殊應了是,在另一邊坐下,等著龍禹開口。

    “那個……”龍禹想來想去,顧左右而言他:“唐風現在怎麼樣了?”

    “已經離開公主府了。”丹殊道:“先前公主便有令,只許活捉,不許有太大損傷,所以唐風只是受了些外傷,並無大礙。”

    “恩,那就好。”龍禹點了點頭,看了看丹殊,忙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這事情,本來也不是他的錯,都是我一時衝動,現在大家都平安無事,是最好了。”

    丹殊看著龍禹的表情,有點深不可測,半響,才道:“公主對唐風,是否有其他想法,需要屬下去做?”

    這真不怪丹殊以為龍禹又起了什麼惡毒的心思,只是跟著她一貫做人的想法,首先,看上了的,沒弄到手是不會死心的。其次,從來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就算是再看唐風上眼,也不可能忍氣吞聲,就這麼算了。

    龍禹歎了口氣,努力讓自己最真誠的換了話題:“這幾日,辛苦你了。”

    丹殊一愣,正色道:“公主太客氣了,這是屬下應該做的。”

    龍禹轉了轉身子:“我得意思是,開始抓唐風回來的命令,是我下的,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又這麼輕易把你千辛萬苦抓來的人放了,讓你白辛苦一趟,實在是抱歉。”

    相比墨離的冷漠,丹殊給龍禹的感覺,多少要平和一些。除了身上那種壓抑不住的氣勢,如果墨離像一塊冰,丹殊就像是一團火,不是熱情活力四射的火,而是熾烈的逼人的氣勢。仿佛是剛從千軍萬馬的戰場下來,還坐在高頭大馬上,身後旌旗招展,一揮手,便是萬水千山無可匹敵。

    而此時,丹殊斂著一身戾氣,面色低沉道:“公主命令,屬下不敢質疑。為公主效力,也是分內,無所謂辛苦不辛苦。”

    自己一定是這院子離最不受歡迎的人,龍禹覺得正事說完,再和丹殊找不到半句話好說,便起了身,剛要說走,卻看見他背後的衣服上,隱隱的有些紅色。

    丹殊穿了一身白色的家居長袍,純白而且料子不厚,坐下的時候,龍禹根本看不到他的背後,而先站起了身,這才眼見的看見在淩亂的濕發中,有一抹紅色。

    那一抹,是衣服被染成了紅色。

    龍禹心裡一緊,脫口而出:“你受傷了?”

    “不妨。”丹殊並不當一回事:“只是皮外傷。”

    “我看看。”龍禹一手按著丹殊的肩膀,將要站起來的男人又按著坐了下去,同時轉到了他身後。

    丹殊正要起身,被龍禹在肩上一按,雖然沒有什麼力氣,但並不反抗,便順著力道又坐了下去。

    龍禹小心的撥開丹殊搭在背後的頭髮,看清楚眼前的場景,不由的吸了口氣。

    確實是皮外傷,可這樣的皮外傷,實在是觸目驚心。

    一道血肉模糊的傷口橫在丹殊肩背上,想來是剛才洗過澡還沒有上藥,雖然沒有嚴重的出血,可是傷口處是濕的,帶著水珠,而且還在往外滲著血,看傷口的樣子,很新的傷口,不知道是被刀還是被劍的利刃所傷。

    “這是怎麼回事?”龍禹的聲音有些顫抖。

    “不礙事,讓公主擔心了。”丹殊的聲音平淡的好像這與他無關一樣,反手拉了拉肩上的衣服,想蓋住傷口:“和唐風交手的時候,一時大意。”

    龍禹伸手把丹殊的手打開:“別亂動,我去找太醫,太醫好像還沒走。”

    說著,龍禹便往外走,才邁出一步,便被丹殊阻止。

    “公主。”丹殊伸手攔著龍禹,低聲道:“我受傷這事,還是保密的好。”

    “怎麼了?”龍禹聽丹殊語氣凝重,便也就嚴肅的轉過身來。

    “我與唐風交手,不相上下。”丹殊道:“但是唐風並不知曉。”

    “所以?”龍禹盯著丹殊的臉,再是強壯,再是男人,身體也是血肉之軀,難道不覺得痛。

    丹殊輕輕呼出口氣:“唐風此人不簡單,公主想和解,他口上應了,未必會遵守諾言。若是被他知道我受傷了,怕是會覺得公主府此時戒備稍弱,會乘機而入,對公主安全帶來隱患。”

    龍禹皺了皺眉,她倒是不覺得有那麼嚴重,也不覺得公主府的安全就靠一個丹殊,這不是還可以二十四小時不離墨離嗎。

    不過畢竟自己是初來乍到,不會比丹殊更有發言權,想了想,龍禹道:“就算是這樣,你的傷口也不能不處理,當自己是鐵打的嗎?就算現在天冷,不處理的話,傷口也會感染的。”

    “多謝公主關心。”丹殊道:“屬下沒有打算不處理。房間裡有藥箱,屬下一會兒會自己包紮上藥的。”

    龍禹四下一看,房間的桌上,果然放著個箱子,毫不猶豫的走過去:“你背上有手嗎,自己夠的到嗎?脫衣服,我給你處理一下。”

    一聽龍禹要給自己處理傷口,丹殊忙道:“只是小傷,不敢麻煩公主。”

    “既然只是小傷,舉手之勞麻煩什麼。”龍禹一邊說著一邊在丹殊肩上按了按,示意他別站起來,自己去藥箱裡翻著,差不多就是那些東西,也算是熟悉。

    將東西拿到丹殊身邊,拖了個椅子來放著,龍禹先用布巾小心將傷口上的水珠擦乾,一邊擦著,一邊叮囑:“這段時間傷口千萬不要再沾水,就算身上難過要沐浴也得避開肩膀……”

    能感覺的出,丹殊的身體繃得極緊,肩膀手臂上微微的凸起,輕輕的用手一按,岩石一般的堅硬。

    “放鬆放鬆,不要緊張,不會很痛的。”龍禹在丹殊的肩上輕輕按揉著,習慣性的安慰從前的病人一樣的安撫著,繃的這麼緊,傷口的血都止不住。

    龍禹重傷初愈,唐風的內力走的又是陰寒一路,所以連帶她的手,此時也是帶著微微的涼意,撫過丹殊的皮膚,刺骨的痛被緩和了一些,說不出的舒服。

    但是丹殊繃緊著身體,並不是因為現在的痛,而是準備著隨時有可能來的痛。在他的印象中,龍禹何曾幾時有過如此好心的時候,自己就算是在執行任務中受傷,那也都是學藝不精,自作自受,是丟了公主府的臉,不在府裡再受懲罰,已經是萬幸的事情。而龍禹幹的事情,多半是傷口撒鹽之類的。

    龍禹極輕的在丹殊背上輕撫了幾下,感覺到身前的人強迫自己放鬆了一下,一邊柔聲安慰著,一邊手腳極快的上藥包紮,這樣的傷口,在這個沒有抗生素什麼的時代裡,萬一感染發炎,那就麻煩了。

    不過龍禹是熟練工,丹殊又配合,再怎麼也一動不動,很快便包紮好了,在一旁的濕巾上擦了擦帶了些血跡的手,龍禹道:“傷口處理好了,後面多休息,少動,很快就會好的。看你那麼強壯,恢復能力一定很好。”

    丹殊伸手摸上自己肩上厚厚的紗布,又看著龍禹從一旁的屏風上拿了外袍給他披上,猶如做夢一般,不知道該說什麼,默然片刻,低頭道:“多謝公主。”

    “不必客氣。“龍禹習慣的收拾著桌上的東西,自然道:“傷口每隔兩天換一次藥,你讓小廝……你要不想讓人知道,那我過來給你換藥。你到我那裡去也行,都應該不會有人猜疑的。”

    龍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丹殊再是說不必,也是矯情。而且這府上,什麼事該怎麼做,本來就是龍禹說了算的,她說要給自己上藥,或者自有理由也說不定。

    龍禹沒有多想,又叮囑了兩句,將東西收攏一番看看別人看不出什麼異樣了,便要離開。墨離還在院子裡等著呢,外面風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小。

    想到墨離,龍禹不自覺的便帶了一絲笑,現在好了丹殊也受傷了,九方夏那樣子,實在沒有安全感。自己可就能夠名正言順心安理得的讓墨離守在身邊了。可千萬別多想別瞎想,房間裡床都搭了兩張了,龍禹雖然對他有好感,卻也還沒有沾便宜的膽子。

    出了丹殊的房間,龍禹的視線自然的便落到了坐在亭子中的墨離身上,起風了,吹著墨離的衣袍飛舞,挺直的背脊,微亂的髮絲,在夕陽餘暉下,棱角分明,挺拔俊秀。

    “墨離。”龍禹喚了聲:“走了。”

    墨離抬起頭來,放下茶杯,馬上站起了身,走了過來。

    有些猶豫的,墨離看了看屋裡,還是道:“公主,丹殊……他怎麼樣?”

    墨離不是個有太多閒暇心情關心別人的人,但是和丹殊九方夏三人,在這院子裡相處的時間長了,又都是一樣的境地,難免的便相互間親近些,彼此之間,也頗有些同命相連的感覺。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3 01:26 AM

第013章 五百萬兩次

    “他沒事。”龍禹應了聲,又壓低了聲音:“只是背上受了點傷,他不願意讓人知道,所以我幫他包紮了一下,我技術很好的,沒有問題。等後天,後天你來給他換一下藥吧,我跟他說我來的,但是好像我給他包紮的時候,他很緊張,在你面前,他可能會自在一點。”

    至少都是男人,又都是差不多的身份,也很熟悉。而且龍禹看來,丹殊受傷的事情,不管瞞著誰,也是不應該瞞著墨離的,如果他瞞著墨離,那就證明,要麼他有問題,要麼,墨離有問題。

    這話若是擺在幾天之前,墨離會直接認為自己產生了幻覺,可是這幾天的演練下來,對現在這個龍禹,也有了新的認識。覺得不管她有什麼新的目的,自己也還是順著就好。

    龍禹回了房間,只覺得這個年代實在是無趣之至,就算是貴為公主,也是沒電視沒電腦,不知道該怎麼打發時間。

    在房間裡坐了一會兒,以散步鍛煉身體為名,又拖著墨離在公主府裡瞎逛了一圈,這才老實回去休息。

    屋子裡,早已經擺好了一桌子的菜,還是以清淡為主,卻也有兩三樣葷腥,龍禹拉著墨離在桌子邊坐下,將那幾盤推在他面前,笑嘻嘻道:“讓你陪著我這個病人吃飯,會不會覺得很痛苦。我讓廚房準備的,這些菜我現在還不能吃,不過都是你喜歡的,嘗嘗看。”

    墨離抬眼看了看龍禹,只是應了聲多謝公主,並沒有其他的表示。

    龍禹對墨離,總有些想對他好,卻沒處下手的感覺,墨離像是塊冰,從裡到外都是硬邦邦的,你敲一下,他不動。你暖一下,他也不會化。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只要主動一些,對美女的**,男人總是難以狠下心來拒絕,可是現如今這招對墨離,顯然是不管用的,龍禹小心翼翼的管著自己的言行舉止,連稍微親近的話,都不敢多說一句,生怕是墨離覺得自己又有什麼不軌的企圖,又想侮辱與他。

    晚飯剛吃過,龍禹正想著怎麼能和墨離聊聊天或者套套近乎,門外,傳來紫玉的聲音。

    “公主。”紫玉在門外道:“祭祀府來人,有事想見公主。”

    祭祀府?這是個什麼東西?龍禹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墨離,墨離道:“公主若是不想見,便讓屬下打發了。”

    龍禹想了想:“不用,見見無妨。”

    祭祀兩個字,一聽就是比較神秘離奇的所在,這麼晚了來找自己,必然有事。

    “是。”墨離應了,便去開門,門外,站著紫玉,紫玉的身後,是一個青衣少年,畢恭畢敬的低著頭。

    “給二公主請安。”小廝做了個揖,一躬到底:“祭祀大人,命小的前來請公主前往一聚。”

    “那麼晚了,前往一聚?”龍禹心道,這個祭祀大人,難道和自己這麼熟?

    “具體是為什麼,小的也不知道。”小廝從懷裡拿出一封信來:“這是祭祀大人命小的帶給公主的。”

    墨離接過信來,沒有打開,直接交到了龍禹手裡。

    龍禹心裡狐疑,撕開了信封,信封裡,只有一張薄薄的信紙,紙上簡單的一行字:“前日觀星,知客自遠方來,小築一聚,有物需歸原主。”

    龍禹的神色一下沉靜下來,房間裡靜的可怕。不是她喜歡多想,而是前面這句話,讓她不得不多想。

    青衣小廝低眉順目的站著,這樣的角色,未必能知道什麼。而就算是知道什麼,也不會在這個地方說。而祭祀,古往今來,一向是個神秘與常人不同的角色。

    龍禹拿捏著信紙沉默半響,在那落款的人名上反反復複的看,然後緩緩地,將紙湊上桌上點著的火燭,明亮的光芒一下子耀了起來,從龍禹手上,亮起一道火光。

    屋子裡只有沉默,誰也沒有說話。

    龍禹覺得,以前的她,應該是強勢而自負的,現在就算是什麼也不記得了,也不應該弱的太多。哪怕是裝裝強勢,似乎也更適合現在的環境。

    信紙輕而薄,很快便卷了起來,龍禹放在香爐中,用筷子撥了撥,繼續燒,頭也不抬的吩咐:“備車,去祭祀府。”

    燒毀這種東西,就一定要燒毀的完全,一定要看著燒成灰才算。龍禹看多了電視電影裡留下半張紙幾個字壞了大事的,想著堅決不犯這個錯誤。

    公主府的下人手腳俐落的很,對她的命令也沒有任何質疑,龍禹說一聲去祭祀府,紫玉馬上便吩咐了下去準備,這邊墨離已經從房裡拿了件毛茸茸雪白的披風出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毛的,龍禹摸了摸,柔軟而溫暖。

    墨離是溫柔體貼周到的,哪怕他只是用一種工作的心去做這些事情,哪怕他臉上,沒有一點和這動作配套應有的表情,可高大的身軀站在龍禹面前,本應拿劍的手,將披風搭上她的肩,靈巧的系上脖子上的衣帶,再輕輕撫平肩上的褶皺。

    龍禹輕輕的歎了口氣,抬頭望了墨離的眼:“墨離,如果讓你選擇,你想做什麼?”

    墨離不瞭解龍禹的意思,淡淡道:“墨離既在公主府,自然是公主命令屬下做什麼,屬下便做什麼。”

    “那你自己呢?”龍禹道:“在你心裡,想要一種什麼樣的人生?閑雲野鶴,仗劍江湖,瀟灑自在?還是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娶妻生子,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龍禹發誓,她在墨離眼中,看見一絲茫然,似乎是從來從來,都不曾想過這個問題。也根本無從得知,這個問題的答案會是什麼。茫然過後,墨離的神色又黯淡下來,低了頭不去看龍禹的眼睛,依舊是淡淡的:“墨離無所求。”

    墨離對她,只有忠心,沒有真心。他願意給自己的,只包括命,不包括心。

    龍禹笑了笑,夜色中,即使再溫暖的大衣,也捂不暖冰冷的心。

    “墨離。”龍禹的聲音在夜色中清涼:“等有一天,我要送你一樣東西,一樣,你一定會喜歡的東西。”

    等到我可以掌握這個人生,等到我弄明白身邊的錯綜複雜,我還你一個自由的人生,到時候,是仗劍江湖還是平淡一生,都可以予取予求。等到了那時,你自然可以慢慢品味,到底哪一種,才是適合想要的生活。

    龍禹還在心情低落中,紫玉已經又從院外進來:“公主,馬車已經備好,可以出發了。”

    “好。”龍禹應了聲,便往外走。什麼人要跟著要跟幾個人,這自然都應該有慣例,不用她多說。

    有些意外的,看來這個公主往日出門的時候,似乎並不太喜歡擺排場。一輛馬車倒是寬敞舒適,自己一個人坐,躺著站著都不是問題。墨離騎馬緊跟在馬車旁,前後左右,十來個騎馬的公主府侍衛各有排列。在夜色中,倒是也並不顯得張揚。

    夜色如墨,龍禹推開馬車的窗子,兩手墊著腦袋,往外看去。

    路,越走越是荒涼,漸漸地到了都城的城郊,不遠處,星火點點,似乎終於有了人家大宅。

    荒涼的地方一眼無邊,看著近,馬車緩行,也走了一陣子,這才在一棟大宅前停了下來。

    墨離翻身下來,來到車前:“公主,到了。”

    “好。”龍禹應了一聲,也不要人扶,便跳下了車。

    這果然是個大宅,雖然地處荒涼了些,門牌卻不小,此時宅子門口站了一排的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個中年男子,眉宇周正,也穿著小廝一色的青衣,只是從衣服的款式上,可以看出級別的區別。

    雖然有燈籠燭火,可卻畢竟不清楚,龍禹只看著中年男子向自己躬了躬身:“小的恭迎公主大駕,我家大人已在花廳中擺了酒宴,等待公主光臨。”

    龍禹沒說話,點了點頭,矜持的往裡走,這祭祀,還跟自己玩深沉玩神秘,那自己可一定要沉得住氣啊。林雲深,這名字,倒是有些仙風道骨。

    一路走進祭祀府,被領著到了一處院門口,中年男子伸手攔住了墨離:“公主,我家大人只請您一個人進去,說是有些事情,不便讓外人知道。”

    有些事情,還真是不便讓外人知道。雖然墨離在她心裡不算是外人,可墨離把她,卻怕是從來沒當自己人過。

    “墨離,你在外面等我。”龍禹道:“祭祀府裡,安全應該不是問題。”

    就算是那祭祀怎麼不安好心都好,她又不是被偷偷擄來的,有什麼閃失,那可是要負責的。

    看來祭祀在東錦繡的名聲還不錯,龍禹讓墨離在外面等著,墨離也並沒有什麼意義,應了聲是,便停下腳步。

    雖然這祭祀府地處荒涼,但是祭祀府裡的景色,卻是不錯。

    龍禹進了院子,院門便從外面關上,小小的花廳裡,四周掛了一圈的燈籠,將亭中的景物照的透亮。亭子中還生了爐火,雖然不在房中,卻也並不冷。

    亭子中,是一張石桌,桌上擺了些酒水點心,一個修長的身形立在桌邊,月色燈光下,當真是飄逸的猶如天人一般,不立凡塵。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男子舉了手中的杯子,淡淡微笑:“在下林雲深,東錦祭祀。”

    龍禹緩緩走了過去,不動聲色:“公主府和祭祀府,半個時辰不到的路程。有客自遠方來,未免誇張。”

    男子臉上微笑不改,放下手中的杯子,紳士的走到桌子一邊,拉開一側的椅子,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龍禹在那一剎那,幾乎忍不住要開始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也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不過夜風清涼,很快就吹滅了她這個念頭,一個人一輩子中一次五百萬,是運氣,但是連著中五百萬,就是妖氣了。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3 01:27 AM

第014章 命運之輪

    龍禹現在所能做的,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鎮定也得鎮定,不鎮定也得裝鎮定。

    當下定了定神,大咧咧的在椅子上坐下。

    林雲深也在對面坐下,笑道:“前些日子,得知公主貴體違和,下官不敢打擾,今日一見,公主傷勢應已無恙。”

    龍禹七上八下的拿了杯酒在手裡轉著,道:“多謝祭祀大人關心,我已經沒事了。倒是祭祀大人深夜相邀,不知何事?”

    這個男人,是她到這個世界見到最和氣最有風度的一個男人,至少,他沒有赤裸裸的表示出對自己的厭惡。可這個男人,卻也是她覺得最危險的一個男人。笑裡是藏花還是藏刀,實在是不好說。

    這石桌不大,兩人雖是對面坐的,可是隔得並不遠,龍禹問完了話,抬眼看著林雲深,卻不防對面的男人突然站了起來,兩手撐著桌子,上身前傾,竟然湊了過來。

    “公主。”林雲深臉上的表情難以捉摸:“您可從來,不會叫我祭祀大人呢?”

    “是嗎?”龍禹笑的有些勉強:“可我現在突然覺得這個稱呼不錯,這麼稱呼,應該並不失禮吧。”

    “東錦國中,不論做了什麼,誰敢對公主說一聲失禮?”林雲深看著龍禹的眼睛,緩緩的道:“從前是這樣,現在依然是,即使公主變了,可是變得,只是您一個人,其他的人,還是依舊。”

    這個林雲深給龍禹的壓迫感實在太強,特別是一個心裡有著巨大秘密的人,而且還不是身經百戰,只是個涉世不深的女孩子。

    咬了咬牙,龍禹往後斜了點身子,沉聲道:“夜深風涼,如果祭祀大人沒有別的事情,那我就告辭了。等你想好了有什麼事,該怎麼說,再來公主府不遲。”

    林雲深呵呵的笑了兩聲,直起身子:“公主莫急,既然邀公主前來,自然是有事的。只是我有些好奇罷了,畢竟這事情,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我,都稀奇的緊。”

    如果他指的是穿越,那當真是稀奇的緊。如果他真的是夜觀星象而得知自己是穿越而來,那麼這個人,也有本事的很。

    龍禹沒說話,看著林雲深從桌上拿起一個首飾盒一般的東西,打開,走了過來:“這個,是送給公主的。”

    龍禹遲疑著接了過來,只見首飾盒裡,是一個小巧的鏈墜,看不出什麼金屬的鏈子下,掛著一個圓形的墜子,墜子上鑲的是紅色寶石,如血一般的顏色,妖異閃爍。

    “這是什麼意思?”龍禹皺了眉。

    林雲深坐直了身子,緩緩道:“如果公主還是公主,不應該不知道,東錦國中,有一個傳說。二公主是天人下凡,歷經情劫。未動心時,兇殘暴掠,本性遮掩。動心之後,在某一時日,可救東錦與滅亡,更可助東錦一統天下,繁榮盛世。而這是一件信物,開啟命運之輪。”

    龍禹神話一般的聽著林雲深的話,他的神色無比認真,一時之間,竟反駁不出這荒謬無比的話。

    腦中,突然閃現出那日皇帝和長公主前來探尋的畫面,在自己出言袒護墨離的時候,在一瞬間的詫異之後,女皇的表情,是欣喜的。難道這也就是說,她覺得自己,動心了?動心之後,東錦的盛世,便要來了?

    在龍禹的呆滯中,林雲深道:“林家欠皇家一個情分,所以在東錦三代,就是為了等著,將這個東西,交在公主手中。”

    龍禹伸手摩挲過絨面的首飾盒,道:“這東西,哪裡來的?”

    “我也不知道。”林雲深笑了笑:“就像是,如果你問我這個傳說哪裡來的,我也不知道。若問我公主從哪裡來的,我也不知道。”

    龍禹將項墜握在手中,清涼冰爽,半響,抬頭望了林雲深:“祭祀大人,你的話,很有煽動性,也很引人入勝。但是……如果我不信呢,或者,這個東西,如果我不要呢?”

    “扔的了信物,也逃不過命運。”林雲深站起身來:“將東西交給公主,我便功德圓滿,至於之後如何,天意並非你我可以左右。即使公主現在將這東西隨手丟棄,那也請自便。”

    林雲深這舉動,是在下逐客令了,龍禹心裡湧上絲怪異的感覺,這男人說的話都假,可是神色卻是真,真真假假的,讓人難以捉摸。

    不待龍禹想清楚,林雲深便走向門口,清喝一聲:“來人。”

    院門慢慢的打開,領路進來的管家和幾個小廝便站在門口,還有候著的墨離等人。

    “公主倦了,要回府。”林雲深對著門口也不知是自己的管家還是墨離吩咐了一聲,隨即轉身道:“下官還有事在身,就不送了。夜深風大,公主還請珍重。”

    這是送客嗎?這就是赤裸裸的趕人,龍禹握著手中冰涼的鏈墜,站起身來:“祭祀大人既然有事,我就不打擾了,告辭。墨離……”

    “是。”墨離應著,轉頭吩咐下麵:“公主回府,備車。”

    林雲深看著龍禹握在身邊的手,笑意漸深:“公主,順應天意,未必是一件壞事。命運多舛,故事,也未必沒有一個好結局。”

    “承祭祀貴言,告辭。”龍禹與林雲深錯肩而過,手掌中的石頭被體溫熨燙,不再冰冷,泛上些奇異的感覺。

    龍禹心裡有事,沒有再說什麼,有些不滿自己為什麼這麼就接受了這樣一個詭異的說法和東西,可握了它在手,卻並不想丟棄。

    院門緩緩地關上,花廳裡,一隻白色的信鴿被放飛,轉眼便消失在滿茫茫黑暗。

    回去的路上,龍禹格外的沉默,手裡拎著墜鏈在眼前晃蕩,腦中也不知道想著些什麼。

    公主府和祭祀府,說起來不遠,但是也不近。

    東錦都城分內外兩城,內城的中心是皇宮,然後便是官員和大戶府邸,商圈街道。外城,一般是貧民住宅,另外三三兩兩的,都是有錢人家的休閒別院,像是林雲深這樣喜好清淨,與眾不同的,也會直接將宅子建在外城。龍禹在這裡,其實也有一場藏嬌的金屋,只是現在自己還不知道罷了。

    從公主府出來的時候,還不是很晚,天色尚有些明亮,所以走的還算快。但從祭祀府往回走的時候,天就已經完全黑了,烏雲遮著月亮,路上只能看見朦朧的輪廓。

    馬車有節奏的搖擺著,龍禹正盯著鏈墜出神,一個劇烈的搖晃,只覺得整個車廂都往前沖了一下,一下子撞上了車壁。

    外面一下子亂了起來,隱約的,能聽有人在喊有刺客,保護公主。

    出事了?龍禹腦子一閃,看著眼前的鏈墜,心想不是那麼邪門吧,這命運多舛,就開始了。

    將紅寶石鏈墜往旁邊隨手一丟,龍禹一把掀開窗簾,人還沒湊過去,只覺得一道疾風從對面沖來,腿上一軟,一根羽箭已經擦著身子而過,釘在了背後的車壁上。

    想龍禹雖然家庭不幸,可畢竟出生在和平年代,生長在和平年代,偶爾在街頭看見混混打架那已經是非常刺激血脈沸騰的事情了,如今一下子和死亡擦肩而過,那沸騰的熱血一下子沸騰過頭,似乎都凍上了……那是嚇得。

    龍禹還沒回過神來,只見窗簾呼的一下子被拉開了,還沒來得及往後躲,墨離半個身子便探了進來,兩手抓住他肩膀:“公主,我帶你走。”

    “啊……好。”龍禹沒應完呢,墨離臂上用力,已經將她扯了出去。

    墨離騎在馬上,這麼一下將龍禹扯了出去,落在自己的身前,龍禹搖晃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坐穩,墨離在馬背上猛抽一鞭,駿馬一聲嘶鳴,往黑暗中狂奔而去。

    幸虧這是在晚上,雖然能聞到濃濃的血腥,可是龍禹一下子沒看清外面的場景,只是看見在黑暗中,幾十個人纏鬥在一起。

    公主府的侍衛個個都是精挑細選的,雖然人數不多,一時之間,卻也壓制住了此刻追趕的勢頭,墨離的馬飛快,撿著黑暗無人的地方,轉瞬便消失在夜色中。

    龍禹還從來沒有騎過馬,坐在馬背上,迎面是刀割一般的風,背後是墨離堅實的胸膛,腰上,一隻手臂攔的緊緊。龍禹抓著墨離繃緊肌肉的手臂,心裡倒也並不覺得慌張。

    也不知道跑出去多遠,馬匹的速度才慢慢的降了下來,龍禹放開墨離的手,一直繃緊的身子一下子軟了下來,靠在背後的胸膛,伸手撫了撫自己砰砰直跳的心。

    “公主沒事吧。”墨離低沉著聲音在耳邊響起。

    “沒事。”龍禹揮了揮手,坐直身子,明知道後面的刺客已經被甩的很遠很遠了,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夜蒼茫夜色:“剛才的,是什麼人?”

    “不知道。”墨離道:“刺客都蒙著臉穿著黑衣,武功很雜,一時看不出是什麼人。屬下會查明的,現在還是以公主安全為主。”

    “恩。”龍禹應了一聲,突然道:“先別回公主府。”

    墨離愣了下:“公主,不回府的話,怕是不安全……”

    “府裡也未必安全。”龍禹道:“剛才我雖然沒有注意,但是那些刺客目標準確,行動統一,又正堵在我們的必經之路上,還偏偏是個荒涼沒有人煙的地方。這說什麼也不是湊巧碰上,一定是有預謀的。今晚上這一趟,知道的人,除了祭祀府,就是公主府。如果是要對我不利的人,隱藏在祭祀府沒有什麼意義,所以我覺得,這個人最大的可能性,是在公主府。”

    這可是在東錦都城,她可是皇族,刺殺皇族,這可不是攔路搶劫,不是幾個人湊在一起商量商量就能搞定的事情,一定要有周密的計畫充足的人手,能知道她的行蹤,至少,還要在公主府裡有眼線。甚至是周密的情報機構。

    龍禹說完自己的猜測,轉身看著墨離,墨離沉吟道:“而且這個人對公主的傷勢瞭若指掌,若非知道公主重傷現在無法使用內力,也不可能就這幾個人,便敢不知死活。”

    龍禹一直沒找到機會問問自己到底會的武功是怎麼回事,但是隱約的聽大家說起來,應該是很厲害的。心裡,又有些隱隱的期待。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3 01:28 AM

第015章 得罪了多少人

    “看來我以前,真的是很失敗啊。”這麼折騰了一下,只覺得腹部又隱隱的有些不舒服,龍禹自己輕揉著,放軟身子靠在墨離身上:“墨離,你說說,有多少人,想要我的性命。”

    墨離沉默片刻,緩緩道:“不管有多少人想對公主不利,墨離一定會保護公主的。”

    龍禹歎了口氣,墨離只有這麼一句,來來去去的,都只有這麼一句。在自己身後的身體繃得筆直,這個男人,是真的一點兒也不願意和自己有多一步的接觸。

    “走吧。”龍禹皺了皺眉,按著隱隱作痛的腹部縮了起來:“我有點不舒服,隨便找個什麼地方歇一夜,再做打算。”

    墨離猶豫了一下,道:“屬下知道個地方,是間廢棄的廟宇,平時無人,荒涼偏僻,只是不知道公主能不能委屈……”

    “沒事沒事。”龍禹又將自己縮起來一點:“快走吧,要是被刺客追上來,就麻煩了。”

    這裡前不挨村,後不挨店的,要是再來一波刺客,就憑墨離一個人,怕是有些力不從心。就算是現在活的挺鬱悶的,龍禹也還沒想那麼快交代自己。

    墨離見龍禹不反對,也就催馬前行,果真是不遠,在龍禹快將自己縮成一團之後,終於緩緩的停了下來。

    看著龍禹很不舒服的樣子,墨離將她抱下馬來,狠狠地在馬屁股上打了一掌,讓它遠遠地奔走,自己運氣輕功,縱橫掠起,三五個起落,便到了一處破舊的院落。

    被放下地來,龍禹勉強站直了身子,四下看了看,說破舊,都有些抬舉這地方了。

    院子很小,不過十來個平方,一間小廟,兩旁兩間相連的屋子,想來在這廟還有香火的時候,是用來住人的,但是現在蜘蛛網都快把門封了,悉悉索索的一陣動靜,一隻老鼠從腳下竄過。

    龍禹的臉當下就白了,連小腹處的不舒服都忘了,僵硬著身子往墨離身上又靠了一點:“墨離,裡面會不會……有蛇?”

    “公主稍等。”墨離安撫著道,先走了過去,打開一間小屋的門,整理了一塊地方出來,夏天雖然有夏天的不好,可是也有夏天的好,至少地上是幹的,就算是鋪著稻草,也是乾爽的。又從身上掏出些藥粉,在房間四周撒了一圈,龍禹看著又一隻老鼠竄了出去,心想這肯定是驅蟲的,多少安心了一些。

    最後,墨離面無表情的反手解開自己的外袍,平整的鋪在地上,這才道:“公主,可以休息了。”

    龍禹四下看了看,沒再見到什麼活潑亂動的小動物,還是有些不安的走了過去。

    她以前生活環境也不好,租住的平房裡,到了夏天也總是有些讓人不愉快的小動物。但是自己愛乾淨,還是可以弄的整整齊齊的,再是不濟,荒郊野外,也還沒有住過。

    走到墨離鋪著的衣服旁邊,龍禹有些忐忑的坐了下來,然後抬頭看了看身邊的墨離:“你怎麼不坐?”

    “是。”墨離應一聲,也就在一邊坐了下來,地方太小,他只占了一個邊角,長腿蜷著,顯得有些擁擠。

    破廟荒蕪已久,門窗都是千瘡百孔,即使關上了,還是寒風颯颯的往裡湧。龍禹雖然出門的時候穿的不少,可是剛才在車廂裡覺得暖和,便沒裹披風,突然遇到襲擊,慌慌張張就被墨離扯了出來,也沒來得及再把衣服裹上。

    剛才一路顛簸,因為緊張又窩在墨離懷裡,除了感覺風有些大,倒是並不覺得冷。如今松了氣坐了下來,伸展開四肢,突然覺得屋子裡冰窖一般,陣陣寒意,從四肢百骸往心裡湧。

    龍禹兩手抱著膝蓋,將自己縮成了一團,剛才只是隱約覺得不舒服的小腹,如今更是好像被塞進了一塊冰塊,又冰又刺,那冰塊,還有漸漸擴大的感覺。

    龍禹將頭埋在膝蓋中,忍了忍,終究是有些忍不住道:“墨離,我難受。”

    “公主哪裡難受。”墨離坐過來些,問道。

    龍禹抬頭,手掌捂在自己的小腹:“還是這裡,感覺很冷,和前幾天一樣……好像有冰塊在裡面一樣……”

    龍禹仔細的看過自己的小腹,那是直接受傷的地方,內傷什麼的她也理解不了,但是她的腹部,真的有一個深色的掌印,這幾日每天晚上泡熱水藥浴,讓墨離給自己運功化瘀,已經好了許多,只要沒有劇烈的運動,並沒有太大的感覺。

    但今晚疏忽了,想著馬車悠悠的去再悠悠的回,不會有什麼太大的運動量,是不會影響傷勢的。可誰知道來了這麼一出,剛才一陣縱馬疾奔,這裡又屋宇寒冷,並沒有痊癒的傷,便開始又泛了出來。

    墨離皺了皺眉,伸出手臂撫上龍禹的肩,低聲道:“屬下逾矩。”

    “啊?”龍禹還沒啊完,墨離手臂上一個用力,便將人抱了過去,他背靠著牆,將龍禹摟在自己懷裡,一手攬著她的腰,另一隻手,貼上冰涼的小腹。

    墨離年輕氣盛,熱血男兒,身上自然是暖的。將龍禹摟在懷裡,下巴輕輕搭在她頭頂。男性的氣息暖暖的吹在她耳邊,雖然這幾日墨離沒少給她活血化瘀,但是這完全不同於在府裡的感覺。

    外面是颯颯寒風,冷的刺骨。一扇門隔著兩個世界,雖然能聽到風聲呼嘯,可是窩在墨離懷抱,卻是溫暖炙熱,破舊的房屋,連屋頂也可以透下星光月色,龍禹仰起頭,正對上墨離的臉,眼眸相對,只這一瞬間,龍禹竟是覺得無比的安心。

    幕天席地,寒風淩烈,後有追兵,前無去路,可是這個男人的懷抱,卻依然溫暖可靠。

    可龍禹還來不及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情,就被腹部一陣刺痛打斷,哎呦了一聲,縮起了身體。

    墨離皺著眉,猶豫一下,伸手解開她腰側的衣帶,摸索著探了進去。

    暖暖的手掌觸上冰涼的小腹,龍禹舒服的忍不住低喘了一聲,隨即紅了臉,僵硬著身子把頭埋在墨離胸前。

    剛才那一聲發了出來,真的是因為很舒服,可是在這樣的夜裡,在這樣的壞境裡,卻實在是有點讓人遐想。自然了,墨離是沒有什麼遐想,也沒有什麼感覺的,瞎想的,只是龍禹自己。

    暖意從墨離手掌湧出,緩緩地滲進龍禹小腹,過了一會兒,感覺到龍禹緩緩地軟下了身子,墨離低聲道:“公主,好些了嗎?”

    “嗯。”龍禹應了聲,調整了一下姿勢,抬頭看墨離,正想說話,卻看見他一臉的汗水,額頭上薄薄的一層,細細密密。

    龍禹雖然也到這個世界有幾天了,可是武功內力什麼的,卻始終沒有太多的理解。因為太醫一個勁兒的叮囑,說她內傷未愈,千萬不要輕易使用內力,所以她也就安分老實的,連試驗也沒有試驗過一次。

    但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龍禹雖然不知道這內功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從墨離給自己運功療傷和九方夏的話中,知道這是個極費精力的事情。

    伸手用袖子給墨離抹了抹臉上的汗,龍禹道:“我沒事了,辛苦你了。”

    雖然臉上還是沒有笑意,可墨離還是笑了笑:“公主言重。”

    這要是在最早見面的時候,墨離或許又要跪在一邊了,龍禹慶倖自己好歹是溫言軟語了這麼多天,他雖然還是不太願意搭理,他總算對自己也排斥的不是那麼厲害了。

    不那麼難過了,龍禹趕忙的往一邊挪了挪,道:“趕緊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墨離雖然是什麼事情都會撐著,可龍禹可不忍心讓他累壞了。

    墨離也確實有些累了,應了聲是,便閉上了眼,呼吸輕緩的調息。這樣的晚上,雖然說已經擺脫了刺客的追蹤,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龍禹可以安心休息,他是不能入睡的。

    龍禹無知者無畏,哪裡能想的那麼長遠那麼深,閉上眼,放鬆身體窩在墨離懷裡,雖然沒有公主府的大床柔軟舒適,但畢竟累了,還是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這一夜寒風淩冽,墨離閉著眼睛打坐調息,龍禹在他懷裡睡得香甜,微微打著呼,不時的,在他膝上輕輕蹭一下。

    低下頭,月光下,墨離看著龍禹舒展開的眉宇,只覺得這個這些年覺得熟悉無比的人,這些日子,卻變得陌生了。而這陌生的平日他刻意去忽略的言行舉止,不知不覺的中,卻在他已經冰冷的心上,蓋上了柔軟的一層。

    正漫無邊際的想著,卻見睡夢中的龍禹突然皺起了眉,無意識的發出聲低低的喘息聲,扭動了一下身子,手往腹部摸去。

    墨離心裡一驚,唐風的內力陰冷無比,而龍禹的內力,走的卻是至陽霸道的路線,相制相克,這次著實傷的不輕,九方夏配出的藥很管用,如果一直藥物溫水配上內力按摩,起色也是明顯的。但是最好是一點風寒也不受,能少動就少動。

    可今晚上,那一陣縱馬疾奔,又是寒風刺骨,龍禹的傷,怕是復發的厲害。藥也並沒有隨身帶著,真嚴重起來,還就是麻煩。

    龍禹終於被痛醒了,一身的冷汗,掙扎著睜開眼睛,卻正看見墨離看著自己,不由得又閉上眼,自己都不察覺,抓了墨離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有些示弱撒嬌的道:“墨離,好難受……”

    皮膚是熱的,身體是熱的,抱著自己的墨離也是熱的。只有小腹這一片,像是揣著冰塊一樣,還是不規則的冰塊。

    墨離皺起了眉:“公主,你的傷復發的很嚴重,藥沒有帶在身上,我們現在也不能回公主府……我怕刺客,會埋伏在進內城的路上。屬下沒有把握能帶公主安全進城,而且公主的傷,現在也不適合移動。”

    “唔……”龍禹用力的抓著墨離的手,痛的有些顫抖:“那……怎麼辦……墨離……”

    自己現在可還是青春年華呢,雖然不受人待見,也不想那麼早死。有運氣穿越一回,難道還能再來一回?

    墨離抿了抿唇,道:“公主,我一人的內力從外不足以從外打散你體內的寒氣。不過如果我將內力輸入你的體內,你引導著,加上自己的內力,應該可以……”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3 01:28 AM

第016章 死也不碰你

    “怎麼……怎麼引啊……”龍禹很不爭氣的結巴著,誰來告訴她,關於內力,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和氣功一樣嗎?

    龍禹淚眼迷離的抬頭看著墨離,卻見他臉上,帶著抹讓人看了心悸的笑意。

    墨離淡淡道:“公主說過不逼我,這些日子,也確實沒有逼我。但救命的時候,墨離並沒有不願意。”

    龍禹眨了眨眼,這話是什麼意思?

    還沒想明白,刺骨的寒冷鋪天蓋地的襲來,龍禹一個音堵在喉嚨裡還沒發出來,又咽了下去,閉上了眼,咬牙忍著。

    耳邊,傳來悉悉悉索索的聲音,這一波痛下去,龍禹睜開眼,卻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墨離的上衣已經解開了,敞開大半裸露的胸膛。

    這是幹嘛……打算用體溫來給自己驅寒捂暖嗎?龍禹還沒問出口,卻見墨離在身邊地上摸索了一下,地上,有幾樣東西,應該是從他隨身帶著的。

    墨離在地上摸起個小瓶子,打開來,從裡面倒出幾粒藥,挑了個紅色的,沉默的看了一眼,吞了下去。

    “你吃什麼呀。”龍禹疑惑道,現在受傷的不是她嗎,墨離吃什麼藥。

    墨離的聲音有些嘶啞,帶著說不出的感覺,語調平穩的道:“合歡散。”

    合歡散……龍禹本已經迷糊的腦子裡,一下子完全蒙了,墨離說的合歡散,該不是她知識裡那個作用的合歡散吧?

    “你……你你……你吃合歡散……?”龍禹腦子裡有點轉不過彎來:“為什麼?”

    “公主見諒。”墨離面不改色,伸手將龍禹抱了起來,面對自己,兩腿分開的坐在他大腿上。

    “喂……”龍禹心裡有些慌,身上卻一點力氣也沒有,伸手推在墨離胸膛:“墨離……”

    這個姿勢,實在是太曖昧了,雖然龍禹沒有實戰經驗,但是也明白這就是典型的騎乘式啊。

    那合歡散的藥力非常的強,墨離吞下去沒有片刻,呼吸便粗重起來,略抬了身子,手在自己腰上拉扯了幾下,雖然在黑暗中龍禹的視力不足以看清,但是小腹上,頓時感覺到一個灼熱硬邦邦的物體彈了出來,頓時嚇得連呼吸都屏住了。

    剛穿越來的第一天,她是看見墨離在自己床上的,但是那時候,一來沒敢仔細看,二來,也沒見他有這麼熱騰啊。

    龍禹感覺墨離的手伸到了自己腰間摸索著,衣帶鬆開,滾燙的手掌插進了腰帶中,向下揉捏。

    墨離常年習武,手掌帶著薄繭,滾燙的手貼著龍禹微涼的肌膚,說不出的舒服。但是舒服之外,龍禹的全身心都是冷的。

    伸手按著墨離想要往下伸的手,龍禹喘息著道:“等下,墨離,等一下……”

    “公主……”墨離的聲音沙啞的厲害,卻依然帶著沒有感情的平淡語調:“公主還有什麼吩咐?”

    “你吃了合歡散,要和我……和我親熱,然後把內力傳到我體內?”龍禹想了又想,結結巴巴的說了出來,只覺得身上雖然冷,可是臉上卻燙的厲害,好在天黑,墨離看自己,應該也看的並不清楚。親熱這個詞,實在已經是她能想到最含蓄的說得出口的詞了。

    “現在只能這樣了。”墨離道:“用我的內力引導公主的內力,應該可以壓制住公主體內的陰寒。”

    壓制你妹……龍禹在心裡罵了句髒話,伸手出來:“把你的合歡散……全給我。”

    墨離有些不解,卻還是伸手將放在一邊的瓷瓶放在了龍禹手上,猶豫了一下,道:“公主,你現在的身體……一顆就……”

    墨離話沒說完,啪的一聲,龍禹已經將瓶子扔了出去,瓷瓶落在地上,一聲清脆的響,摔的粉碎。

    龍禹手指點著落了一地的藥,聲音有些顫抖的道:“從現在開始,不許吃這些東西。我說了,我再也不會逼你做這種事情,我就是死……我也不會碰你。”

    這算是什麼,雙修嗎?如果這是兩情相悅的,那也就罷了。可墨離對她,完全沒有一點感情,甚至於要靠藥物刺激,才能夠……龍禹想的心裡翻江倒海的,又酸又澀,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而墨離隨身帶著這樣的東西,想來,也該是這個身體以前的命令吧。

    “公主。”墨離的聲音淡淡的:“公主何必如此勉強自己?”

    龍禹將頭壓在墨離肩上,小腹上的痛,雖然難忍,卻也一定要忍著。倒是也有若有若無的暖流在體內亂竄,不過拿感覺很奇怪,更不要說能控制住。

    龍禹不說話,聽著窗外呼嘯風聲,一個勁兒的想著不搭邊的事情,想要分散不適的感覺,她放了狠話,墨離也不再敢動,像是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的讓她抱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龍禹在有些恍惚的神情中,感到空氣中有些淡淡的血腥,有些疑惑的抬起頭,卻是吃了一驚。

    月色雖然陰暗,可是畢竟不是全黑的,待了那麼久,龍禹的眼睛也已經逐漸的適應了黑暗,這一抬起頭,卻見墨離的嘴角邊,有一絲可疑的紅色。

    抬起手來,有些遲疑的觸上他的嘴角,那種黏黏的感覺,不是血還能是什麼?

    墨離的臉色比她還要紅,手觸上他的臉,才發現燙的可怕。這時才驚覺,其實墨離的身體也燙的有些離譜,只是因為自己一直很冷,所以並沒有想太多。而頂在小腹上灼熱堅硬的地方,也因為自己身體極度的不適,而被龍禹給忽略了。

    這公主以前可不是個好人,那合歡散,想來是為了強迫墨離而命令他帶著服用的,自然不會顧慮他的身體,也不會想著控制藥力,怕是非常的厲害。

    墨離的臉色雖然通紅,身體也滾燙,可是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微微的皺著眉,仰著臉,一點兒聲音也沒有的忍耐身體也翻江倒海的欲望。

    感覺龍禹伸手觸到自己,墨離這才睜開眼,帶著血絲的眸子垂下看著她,帶了疑問道:“公主?”

    “你……是不是很難過?”龍禹咬牙挪了挪自己的身體:“那個……合歡散的藥力是不是很強。”

    墨離看起來意外了一下,隨即道:“無妨。屬下可以忍耐過去。”

    墨離說話的時候,張開嘴來,龍禹隱隱能看見他齒間有些紅色,想來是因為要緊牙關忍耐,而滲出的血跡。

    龍禹心裡轟的湧上一團火,明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可是仍然忍不住的帶了怒意,如果她沒有發現,這個男人一定是什麼都不會說的。不管自己再難過再難熬,也不會露出一點不適的樣子,也不會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一點軟弱。

    看著龍禹的表情,墨離呼出口氣,道:“公主,你還好吧。”

    墨離呼出的氣體,熱的像是能燒起來,龍禹狠狠地壓下小腹的冰冷和心中的火氣,掙扎著扶著他肩膀,將自己挪開他的懷抱。

    “公主?”墨離喊了一聲,看著龍禹不善的臉色,沒有繼續說下去,等著她的吩咐。

    龍禹萬分辛苦的往邊上挪了一步,坐在一旁的地上,將墨離推開一點,一手捂著自己的小腹,一手指著隔壁:“到隔壁去,自己解決了,再過來。”

    這種藥也是會弄死人的,就算不會死人,墨離這樣的人,忍耐力一定超強,他都已經忍耐的牙關咬出了血,這是種什麼樣的煎熬,龍禹可想而知。或許不是痛,但是比痛,可能更折磨人。

    他說他可以忍過去,以前的龍禹,或許也沒有少這樣折騰過他。不過那與自己無關,就算是墨離不接受自己的好意,龍禹也不能忍受他因為自己受苦。而且並不是戀人間的互相付出,心甘情願的付出。

    這樣犧牲的,自暴自棄一般的忍耐,龍禹不要。

    “去。”龍禹軟軟的靠在冷硬的牆壁上,用力壓著自己的腹部,咬著唇冷道:“別說你不會,這事情是個男人就會。自己解決一下,解解藥性,不許傷了身體……墨離,我的命令,你不聽了嗎?”

    陰暗中,墨離明亮的眼睛定定的看著龍禹,那一絲疑惑無可遁形。

    “還不快去。”龍禹推了他一下,墨離身上滾燙,真想一頭紮進去為自己取暖。

    沉寂的夜色中,只有窗外呼嘯的風聲和房間裡龍禹壓抑的呼吸。

    終於,聽墨離說了聲是,起身走到隔壁房間。

    龍禹松了口氣,伸直雙腿,雙臂摟在胸前,將自己埋在臂彎中。

    墨離的腳步聲在隔壁的房間停了下來,開始還沒有什麼聲音,慢慢的,傳來他漸粗的呼吸,雖然壓抑著卻還是壓抑不住的斷斷續續幾聲低喘,也聽不出是痛苦還是舒服。

    龍禹並不想聽牆角,但是耳朵是捂不住的,破廟的牆也實在不隔音,即使閉著眼睛,也覺得墨離的喘息聲似乎就在耳邊,好在身體此刻是冰涼的,要不然的話,真不好說是不是聽聽聲音想像一下,自己就會變成一隻煮熟的蝦子。

    靠坐在牆邊,龍禹閉著眼,感受著小腹一陣一陣的寒冷,最痛的一陣過去,又疲憊的漸漸迷糊起來,半睡半醒間,好像墨離又將她摟進懷裡。

    沒有那麼高熱,但是這懷抱依然溫暖,而且,似乎比開始的時候,摟的要緊一些。

    “公主。”墨離低低的道:“別怕,再忍一會兒,馬上就有人來了……”

    龍禹嗯了一聲,將腦袋往墨離懷中又鑽的深了些,汲取溫暖。

    一夜黑暗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龍禹半夢半醒間,聽見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有些驚了,卻覺得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眼睛也睜不開,半眯著眼,開口道:“墨離……外面……”

    “公主請安心。”墨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她無比的安心:“是公主府的人找來了,沒事的,我們安全了。”

    龍禹只是嗯了一聲,又閉上了眼。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3 01:32 AM

第017章 何處金屋可藏嬌

    門外,雖然還是清晨,卻也已經有了陽光,淡淡的,從破舊開裂的窗棱灑了進來,照亮一片空間。

    墨離低頭看了看在懷裡沉睡的龍禹,手臂上用力,將她抱了起來。

    門敲了兩下,有人推門進來,墨離一抬頭,見一個清瘦的人影斜靠在門框上。

    大門打開,一陣清新的氣息從門外吹進,九方夏皺了皺眉,聞著房間裡的味道,走上前幾步,看了看墨離。

    “你們怎麼找來的?”墨離看見九方夏,算是松了口氣,門外,還能看見一排士兵,龍禹出門雖然不愛帶什麼人,但是作為東錦的公主,府中侍衛並不少,也有可以調動一部分兵馬的權力。萬把人成不了大事,但是日常擺譜護衛足夠了。

    “昨天半夜,有受傷的侍衛回到府裡。”九方夏說:“然後我們便馬上調集了人手,出城搜尋。想來為了避開刺客,你們也不敢招搖,所以分成了若干小隊,一直找到現在,才算是找到。我想公主受了傷,昨夜再受驚嚇,傷勢怕是會反復,所以就跟著過來了。不過現在……要治療的,是你還是她……”

    九方夏似笑非笑,他常年研醫究藥,對氣味特別敏感,房間的門一打開,他便聞到了些並不陌生的味道,再轉念一想,便是明白。如果墨離用自身內力引導龍禹體內內息,那現在需要治療的,應該是墨離才是。

    墨離低頭看著呼吸輕柔,臉色慘白的龍禹,想著昨晚發生的事情,無奈的笑了笑,下巴點點地上。

    屋裡的地上,是碎裂成幾片的瓷瓶,還有點點紅色白色的藥丸。

    “公主說,以後再不必用這些東西了。”墨離低聲道:“昨晚上,她也拒絕了我……而是讓我自己解決。我也不明白……”

    想著在府裡那些事情,九方夏也跟著沉默了一下,伸手就著墨離的懷抱,看了看龍禹的臉色,又在她腹上按了按,面色低沉。

    “去金屋吧。”九方夏道:“沒有性命之憂,但是又嚴重了。這樣下去,怕是會落下病根。”

    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以龍禹的條件,按理說她若是不能好好養傷,養尊處優的養傷,那這東錦國中,就沒有人能夠養好傷了,可是偏偏的,卻總是出這樣那樣的狀況。

    “如果公主再不調養好……”墨離看了九方夏一眼:“你,我還有丹殊,這日子,怕是都不好過了。”

    九方夏挑眉一笑:“公主活蹦亂跳的時候,難道我們的日子就好過不成。”

    九方夏的話太實在,聽得墨離沉默了一下,半響,低聲道:“我們的日子雖然不好過,可至少有人的日子是好過的。公主這次僥倖無事,撿回來的,又何止是一條命。你我……也該鬆口氣才是。”

    “是啊。”九方夏長長的歎了口氣:“我們這輩子,也算是已經毀了。可好在,不是白白犧牲。”

    墨離只是笑了笑,雖然那笑容實在是冷漠。

    出了院子,院子裡是黑壓壓的人頭,看見墨離抱著龍禹出現,齊齊的低下了頭,讓開一條通道。

    墨離吩咐身邊的人:“去告訴丹殊,公主已經找到,我們直接去金屋,讓他去宮裡覆命。”

    手下的人應了,縱身上馬,飛奔而去。昨夜龍禹遇襲,這事情是瞞不了任何人的,更不要說瞞著宮裡。

    龍禹是在馬背上顛簸醒來的,睜開眼,感覺自己是在墨離的懷裡,心情頓時放鬆了下來。

    朝陽已經升起,陽光有些刺眼,微微睜開了,龍禹低聲道:“墨離……”

    聲音嘶啞的很,嗓子裡火燒火燎的,乾涸的發不出什麼聲音。

    “公主醒了?”墨離催著馬前行,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摟著橫在身前的龍禹。

    “回公主府嗎?”龍禹四下一看,覺得這路和昨夜來的路似乎有些不同,心裡有點遺憾。她都這個樣子了,難道還不回公主府去休養,還有什麼地方要去不成?

    “去金屋。”墨離道:“公主傷勢復發,九方說,金屋的溫泉,可以舒緩寒氣,擴散藥性。”

    “金屋?”龍禹愣了一下,那是什麼地方。

    “何處金屋可藏嬌。”九方夏的馬就在一旁,看著龍禹這樣子,忍不住的帶了嘲諷的笑意道:“只怕是公主這身體,十天半個月的,到了金屋,也做不了什麼了。”

    到了金屋,能做什麼?龍禹此時腦子裡一團漿糊,一時還真沒轉過這個彎來,待看到九方夏臉上那笑時,才恍然大悟。

    金屋啊,都叫金屋了,還能做什麼。怕是這公主的一個私人別院,也不會用來幹別的事情,養幾個小倌荒唐胡鬧幾回,那不是再合適不過了。

    想這龍禹如此名聲在外,怎麼可能只有墨離九方夏丹殊這三個男人,不過是因為這三個身份不同,所以才常住在公主府裡,其他的,便豢養在別院,有興趣了,便去寵倖一回,沒興趣,就金絲籠裡養著。只是別院的名字叫金屋,這公主也實在是有些惡趣味。

    龍禹無奈笑笑,想著也許又要面對不少形形色色的男人,不禁有點頭大。

    這公主以前的眼光不錯,金屋裡的那些小寵,一定也不會差,但龍禹從來沒覺得自己竟然有點怕看見帥哥,特別是九方夏這樣的,臉色都明白在臉上,讓她時時提醒自己,到底都做過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

    “九方夏。”龍禹板著臉道:“交給你一個任務。”

    九方夏應著:“公主吩咐?”

    “把金屋裡那些……咳咳……都給我處理一下。”龍禹道:“一個都不許留。”

    “處理?”九方夏微微的皺了眉:“公主想怎麼處理,還請明示。”

    “還能怎麼處理?”龍禹這話一出口,自己覺得不對,這些人的思想和自己完全不同。自己說的處理,那就是指把人打發走,該給失業金的給失業金,該給遣散費的給遣散費。但是九方夏的處理,怕是就沒有那麼簡單的。

    龍禹打了個冷顫,忙道:“給些銀子全部送走,問問願意回家的就回家,不願意回家的,想去哪裡做什麼營生,儘量滿足。”

    龍禹意外完了,輪到九方夏意外了,就著馬上的姿勢,湊了過來,那一道疤痕在明亮的光芒下,分外顯眼。

    龍禹將頭埋回墨離懷裡,嘟囔道:“我不想和你說話,你先走一步,去金屋處理。我到的時候,我不想看見以前的人,來不及走的,也別讓我看見。”

    眼不見心不煩,此時此刻,龍禹只有一點慶倖的地方,男寵好過于妻妾,在於他們不可能有孩子,揮揮手咬咬牙也就打發了,頂多給些賠償,就算是有可能對不起誰,至少不會犯下太大的錯誤。

    “是。”聽龍禹這麼說了,九方夏也就坐直了身子,應了聲,策馬前行。

    龍禹在墨離懷裡蹭了蹭,呼出口氣,低低道:“墨離,如果我一直都是這樣,你會不會喜歡我?”

    龍禹這句話聲音說的實在是小,又是狂風淩冽的戶外,墨離的心思也有些走神,只聽見龍禹說了句話,還真沒聽見她說的是什麼,待低下頭再問,龍禹卻閉了嘴,支吾著再不肯說。

    金屋是龍禹在外城的一處宅子,避暑山莊一般的地方,雖然不是真的黃金鑄成,卻也是豪華奢侈,亭臺樓閣,飛簷流水,珍奇花木,鬱鬱蒼蒼。幾乎晃花了龍禹的眼。

    因為九方夏先到了一步,已經將龍禹的意思非常好的貫徹了下去,所以一路進入,除了和王府一樣的侍衛之外,倒是並沒有看到什麼讓自己不舒服的地方。

    墨離雖然住在王府,但是他是龍禹的貼身侍衛,所以對這個地方,也是熟悉的很。到了大門,下了馬,看著龍禹連走路也沒什麼力氣,索性將他打橫抱著,快步往裡走。

    金屋靠山而建,前有湖泊,是個前有照後有靠的風水絕佳之地。龍禹五行缺木,這宅子中的所有橋樑屋宇,都是木頭所建。不知用了多少千年古木,費了多少人力物力。

    想來這宅子裡的侍衛都是大世面見慣了的,見墨離抱著龍禹往裡走,一點吃驚意外的表情都沒有,眼觀鼻鼻觀心,好像他們是空氣一般。

    龍禹在路上強打精神跟九方夏扯了幾句之後又就蔫了,半眯著眼窩在墨離懷裡,直到走進了一處院門,遠遠地便看著霧氣騰騰,這才睜開了眼。

    現在的氣溫很低,龍禹更是感受著裡外夾擊的寒冷,可是到了這個地方,卻是覺得一陣暖意融融的漫了上來。

    院子裡,是一個小塘,一看便是人工的,塘周圍一圈全是用木頭搭砌的,打磨的光滑圓潤,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材料,不見半點腐蝕,就像是一個放大了的木桶。水面上升騰著冉冉霧氣,這是花了大價錢從山上引來的溫泉水。

    九方夏已經在水邊了,正往裡面倒著東西,一筐一筐的,看不出是什麼。

    墨離將龍禹抱進院子,衣服也不解,便直接抱著走進水中。

    溫暖的水浸上身體,龍禹舒服的長長舒了口氣,扭了兩下表示要下來,墨離便慢慢放了手,扶著她,自己靠著邊沿站著。

    九方夏正將最後一筐枝葉莖幹倒進水中,然後便抬手解了外袍,也走下了水。

    熱氣中,一切都是若隱若現的,龍禹全身心都在感受著久違的溫暖,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九方夏已經走到了身邊,和墨離一左一右的站著。

    而墨離也不知道何時脫了衣服,下面看的不真切,至少上半身是裸露的,赤裸精壯的胸膛,結實的肩臂,龍禹摸了摸鼻子,只覺得一陣熱氣,只覺得這溫泉的水,幾乎要把自己煮熟了。

    “你們……”龍禹有些不確定的道:“要幹什麼?”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3 01:32 AM

第018章 休了你們

    墨離和九方夏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好笑。現在這角色怎麼轉換過來了,現在他們像是強逼民女的惡霸一般,龍禹反倒是像是個良家婦女了。

    墨離伸手搭上龍禹的一隻手腕,道:“公主,您的傷勢不輕。如果正常休養的話,怕是要一兩個月才能康復。而且這幾天總是反復,又有些人虎視眈眈,這樣下去,怕是不妥。您忍耐一下,我和九方用內力替你打通經脈,這溫泉水中浸了藥材,泡上幾天,便可恢復的大半。”

    說完,墨離往前靠了靠,九方夏也往前靠了靠,執起她另一隻手。

    “你們幹什麼?”龍禹驚了一下,想縮回手來,卻兩邊都沒拽動

    “別亂動。”兩個男人同時道,說話的聲音,嚴肅認真,頗有幾分威嚴,就連九方夏,也沒了輕挑的感覺。

    龍禹被嚇的愣了愣,只覺得兩手手腕一熱,兩股熱流順著脈搏湧入手腕,本來就溫熱的湖水,似乎泛起了些說不出的藥味,順著擴張開的皮膚往體內滲透。那感覺是如此奇妙,像兩隻溫柔的手掌探進體內,包住五臟六腹,將冰塊融化,捂暖心肺。

    龍禹開始還有些難過,到了後面,也便放鬆了身體,正閉著眼睛享受,突然覺得肩上搭了一隻手。

    疑惑的一睜眼,卻見墨離的手伸了過來,在肩上一拉一扯,不知衣帶是昨晚上就沒系好還是不知不覺在水裡滑落了,墨離這一扯,竟是整個被扯了開,肩上一涼,隨即成了水中的一塊破布。

    龍禹大吃一驚,掙扎著想掙脫兩人,雖然這湖面上熱氣騰騰,煙霧僚繞的,但是這樣離的極近,泉水又清澈,墨離和九方夏又都是會武功的,一定都能看的清楚。

    可意外的是,兩個應該都聽她話的男人,現在卻都不聽話了,龍禹喊了幾聲放開,兩人都是置若未聞。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龍禹這幾日雖然沒少和墨離摟摟抱抱,但本質上卻還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哪裡能受得了光天化日下一絲不掛的在兩個男人面前,可是現在這個場面,卻是尷尬的不得了,更何況還有九方夏在,而且龍禹眼神所及,能看見的部位,他們也是一絲不掛的。

    可惜龍禹只是個不折不扣的普通人,即使現在所有人都告訴她自己是個高手,但那也是個沒有一點理論知識的高手。她完全不明白,在這種情況下,又是溫泉水中,身上不能有一點遮掩阻擋熱氣進出,而相比而言,墨離和九方夏,更不願意和她坦程相對。

    龍禹心裡又急又氣,還加上委屈。想著自己這些日子裡,不管對什麼人都可謂是和言悅色,溫柔有禮。對九方夏雖然差些,卻也並沒有虧待過,對他的無禮和挑釁,也從來沒有任何回擊。

    至於墨離,那就更不用說了,幾乎都是有些低眉順眼的討好了,還要怎麼樣,還能怎麼樣?

    龍禹越想越是覺得委屈,昨晚上還好,畢竟只有墨離一個人,雖然也尷尬,卻是自己有好感的男人。可是現在,還有九方夏,想著墨離竟是可以毫不介意的和另一個男人分享她,龍禹心裡這委屈,就鋪天蓋地的壓了過來。

    至於九方夏也是這身子的男寵之一,至於不許爭風吃醋這是不是這身子的主人以前的吩咐,這龍禹可想不了那麼多。

    不想還好,一想就無法收拾,龍禹越想越是覺的委屈,心裡一酸,眼眶便紅了,大滴大滴的眼淚,滴滴答答的落在溫泉水中。

    龍禹的精神都放在自我可憐中,也沒注意體內寒意痛楚慢慢消散。抽了抽鼻子,察覺兩人慢慢的放開了鉗制自己的手腕,往水中縮了縮,只將頭露在外面。

    龍禹深深吸了口氣,伸手隨意抹了抹眼睛,道:“墨離,九方夏,我送你們出府吧。在我身邊,都不情不願,也沒有意思。即然這一院子男寵我都散了,也不想留你們幾個。”

    龍禹這話聲音不大,落在兩人耳中,卻都像是驚雷一樣。

    墨離還好,沒有直接的反應,九方夏愣了一下,卻是一下子湊了過來。長臂伸出,摟住了龍禹的腰。

    “公主。”九方夏帶了熱氣的呼吸吹在龍禹耳邊,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怎麼對我們這麼不滿意嗎,公主,您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就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要趕我們走,可怎麼忍心……”

    龍禹抖了抖,看著九方夏的姿態,心中無比煩躁,伸手抓住他手臂,冷著臉,一點一點的拉開。

    “我已經決定了。”龍禹往後退了退,讓自己面無表情:“你們走吧,和府裡這些人一樣,要去哪裡都行,想要多少錢,自己去帳房領。我不想再見到你們,來人……”

    丫鬟們都在院外候著,一聽龍禹喊來人,忙有人走了進來,都是這金屋裡的丫鬟,龍禹沒有認識的。

    九方夏臉色一變,龍禹還沒看清,卻見墨離一下子伸手抓住了九方夏的另一隻胳膊,他的臉色也不好看,但是比九方夏,卻是要冷淡一些。

    九方夏緩緩地轉頭看著墨離:“墨離,你一定要攔著我?”

    墨離和他對視:“你有你的誓言,我有我的誓言。”

    “活著一日,便為龍家效忠一日嗎?”九方夏勾起唇角,但卻絲毫沒有妖嬈的感覺:“如果死了呢?”

    墨離答非所問:“九方,你該知道,你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九方夏重複了一遍,臉上笑容突然變得苦澀,不願意卻又無法否認墨離的話,長笑一聲:“我確實無能為力。”這笑聲中,卻是帶著無可掩飾的淒涼和不甘。

    說完,九方夏一甩手,甩開墨離的桎梏,便這麼光著身子走了過去,一步一步的,走到岸邊,彎腰拾起自己的衣服,穿上身。

    這宅子裡的丫鬟,想來也都是常見這些場面的,看著美男出浴,臉色都沒變一下,眼睛都沒抬一下。

    反倒是龍禹,再是裝出強勢的氣勢,也還是覺得有些彆扭,微微的轉過臉去。

    九方夏帶著一身戾氣大步走出,墨離似乎松了口氣的樣子,放下手來,在霧氣朦朧中,看著龍禹:“公主,是要墨離離開嗎?”

    面對墨離一個人,龍禹幾乎說不出那樣的話來,對這個男人,她開始便有好感,開始便喜歡。可是單方面的喜歡,是無開花結果的。她知道墨離不但不喜歡自己,而且因為過去自己做過的種種,對自己厭惡之極。

    強扭的瓜不甜,難道自己要像這個人以前一樣,用勉強的手段留一個並不喜歡自己的男人在身邊?

    龍禹自嘲的笑了笑,這樣囂張的事情,她還做不到。與其讓墨離更恨她,一天一天的更煩,倒不如放他自由。

    狠了狠心,龍禹道:“對,我也不想再見到你,想從這裡帶走什麼就帶走什麼,你自由了。”

    就算墨離是賣身在公主府的,她也有權利還他自由不是。困著一隻鷹,養成金絲雀,那有什麼意思。

    墨離長長的呼出口氣,與往常無異的應了聲是,就在水中,像龍禹躬了躬身,抬腿出了溫泉。

    沒有問一句為什麼,沒有說一句希望挽留的話,龍禹看著墨離的身影大步離開,將自己埋進水中,心裡有些酸澀的感覺,彌漫開來。

    又再泡了一會兒,龍禹沒有感覺到冷,反而被熱氣蒸的頭昏腦熱,這才讓丫鬟服侍著穿了衣服,起了身。

    金屋是她度假的別墅,自然是起居用品一應俱全,龍禹跟著下人們去了自己休息的臥房,進了房間,讓下人都出去。

    本來想好好休息一下,可是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有些煩躁的坐起來,看看外面的天氣不錯,便想著出去轉轉。和公主府的奢華相比,這金屋的裝修,雖然也奢華,卻因為都是木質雕刻,所以顯得有品味的多。

    這麼想著,龍禹便起了身,習慣性的喊了聲墨離,這才想起墨離已經走了。都是雷厲風行的人,她的身邊,肯定也是讓人一刻也不想待的,一聽可以走了,想必是一刻也不願意耽擱,早已經走的無影無蹤了。

    苦笑了一下,龍禹發了會兒呆,推開門出去。

    門口候著一排丫鬟,龍禹擺了擺手:“都不用跟著,我四處轉轉。”

    就算是這些天了,龍禹還是接受不了身後總跟著一堆人的排場,總覺得怪別捏的。

    一個人前行,穿過亭臺樓閣,走過小橋流水,可能是男寵們都被遣散了的緣故,整座宅子裡都顯得空蕩蕩的,半天也不見一個人影,除了蟲鳴鳥叫,半天,也不聞一點聲響。

    無所謂的往前走著,不知不覺的,聽見一處院落裡,隱隱傳來些哽咽的聲音,像是女人的哭聲,卻又聽的不真切。

    怎麼這宅子裡,還有女人在哭?龍禹心裡有些好奇,放輕了腳步,緩緩地走了過去。

    這是金屋裡的一個院落,龍禹猜不出是做什麼的,但是看著院子裡堆了一堆柴禾,猜測或許是廚房一類的。

    環視了一圈,院子的角落裡,有一棵大樹,樹幹下的陰影處,蹲著個女孩子。

    一個穿著粗布衣的女孩子,蹲坐在地上,兩手捧著什麼東西,哭的傷心。還是那種不敢放開聲音的哭,抽抽噎噎的,一下一下,將頭埋在膝蓋上。

    龍禹輕輕的走了過去,彎下腰輕輕碰了碰那個女孩子的肩膀:“喂,你怎麼了?”

    女孩子哭的正傷心,絲毫沒察覺有人走了進來,疑惑的一抬頭,猛然的變了臉色,一下子翻身坐起跪了下來,頭貼著地,顫聲道:“給公主請安。”

    女孩子一坐起來,身上嘩啦啦的掉下些東西,龍禹低頭看了看,竟然是幾個元寶,還有兩張銀票。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3 01:33 AM

第019章 離開或是死

    龍禹不太認識銀票,但是知道數額到了一定程度才會成為銀票,這姑娘一看穿著便是金屋裡的粗做丫鬟一類,身上怎麼可能有這麼多錢?還抱著一堆錢躲著偷偷的哭,難道這錢,是非法來的,因為害怕,所以在哭?

    “怎麼了?”龍禹溫和的道:“誰欺負你了,怎麼在這兒哭?”

    “回公主的話,沒,沒……”小丫鬟吞吞吐吐的道:“沒誰欺負我。”

    一面說著,還一面想把散了一地的銀子銀票撿起來。

    “沒人欺負你哭什麼?”龍禹皺了皺眉,伸手撿了一張銀票看了看,好像數額還不小:“還抱著這麼多錢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天上掉銀子,把你砸痛了?”

    聽著龍禹聲音似有不悅,小丫鬟嚇得臉都白了,伏著身子不敢抬頭。

    龍禹伸手在她肩上揉了揉,蹲下身子:“別怕,到底是怎麼回事,說說看,我給你做主。是不是做錯事,被管事的罵了?”

    看樣子,也就是十六七歲的小女孩,要在龍禹那個年代,還穿著裙子走在校園裡,享受著無憂無慮的美好時代呢。真是可憐見的,就算是做了什麼錯事,也不用嚇成這樣。

    “沒人欺負奴婢。”小丫鬟抹了抹眼淚,咬著唇。

    “那你這錢,是怎麼來的?”龍禹本來心情也不好,見這丫頭一副不願意說實話的樣子,心情更不好起來:“偷來的?可別告訴我,是你自己存的。”

    公主府的待遇再好,一個丫鬟能有多少銀子,看她的年齡也沒幹幾年。看她對自己的態度,便不是那種討自己喜歡能得到賞錢的靈巧丫鬟,那這錢,來路可就不正了。

    “不是不是,奴婢不敢偷錢……”小丫鬟被龍禹一嚇,忙的抬頭來,睜大眼睛:“公主,奴婢沒有偷錢啊。”

    “那你這錢,怎麼來的?”龍禹咪了眼睛:“你要是說不出個合理的解釋,可別怪我不講情面。”

    如果這錢來歷不明,那這樣的人,自然是不能留在公主府的。這公主府一個小丫頭也敢這麼大手筆的偷盜錢財,看來不嚴格整頓一下,是不行了。

    察覺到龍禹語氣的低沉,小丫頭咬了咬唇,忍了半響,哇的一聲哭道:“公主,求求您,您饒了墨離吧……”

    龍禹是一下子懵了,皺了皺眉:“停停停,你說什麼,我饒了墨離?我現在問你這錢哪裡來的,跟墨離有什麼關係?”

    “這錢……這錢是墨離公子給奴婢的。”小丫鬟道:“剛才墨離公子來找奴婢,把這些錢給了奴婢,說他,說他要離開公主府了。”

    “沒錯。墨離離開公主府,難道不好嗎,你哭什麼,捨不得?”龍禹上下打量了一下小丫鬟,長的倒是眉清目秀,怎麼,和墨離有些情愫嗎?若是真有,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成全他們,倒是也無妨。

    “奴婢不敢。”小丫鬟喃喃道:“只是墨離公子看奴婢可憐,一直比較照顧奴婢。所以奴婢斗膽,求公主饒了墨離公子一命吧。”

    “我只是讓他離開公主府,不是讓他去死。”龍禹無奈苦笑:“小姑娘,你的墨離的大哥在公主府一定待得很不開心,離開了之後,會自在很多的。”

    小丫鬟愣了半響,面上有些迷茫的喃喃道:“可是……可是墨離公子不是這麼說的……”

    “他怎麼說的?”龍禹心裡一緊,追問道。

    小丫鬟被龍禹臉上的表情嚇到,往後縮了縮,緊貼著樹幹,怯怯道:“墨離公子什麼都沒帶,把他屋裡的錢也都給了奴婢,說是……說是以後都用不上了。公主,墨離公子是您從皇上那裡討來的死士,一旦離開了公主府,就是死路一條啊。”

    龍禹更是茫然:“為什麼一旦離開公主府,就是死路一條。我放他一條生路,也不行?”

    “因為墨離公子追隨公主之前,曾在皇上面前發下毒誓。”小丫鬟似乎有些疑惑為什麼龍禹會這麼問:“此生追隨公主左右,除非死,絕不離棄。”

    “所以我讓他離開公主府,他就會去死?”龍禹有些天方夜譚的,不知道是問了一句,還是自己隨口說了一句。

    龍禹臉上的表情有些駭人,小丫鬟沒敢說話,緊張的繃緊身子。

    龍禹長長的呼出口氣,突然大步往外走去,喊道:“來人。來人……”

    雖然龍禹是命令誰也不許跟來的,可是這麼兩嗓子吼出來之後,馬上便有侍衛從不知何處冒了出來:“屬下在,公主有什麼吩咐?”

    “墨離呢?”龍禹道:“馬上給我把墨離找來。”

    龍禹的侍衛裡,也不乏有些高手,應了聲是,一閃便沒了蹤影。

    龍禹在原地煩躁的轉著圈,她是要墨離走,但那是希望他能夠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是讓他死。話又說回來,為什麼這年代有這麼執著的人呢,因為誓言什麼的放棄生命,是該讓人覺得敬佩還是愚蠢。

    不多時,侍衛回來,報告道:“公主,墨離在一刻鐘前,已經離開金屋了。”

    “離開了?”龍禹道:“去哪兒了?”

    “墨離公子並沒有留話。”侍衛道:“門房說,他騎了匹馬,什麼也沒帶。一個人走了。”

    還真是一個人走了,打算找個地方去自生自滅嗎?龍禹此時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又是鬱悶又是後悔,怎麼臨走的時候就不能和他好好的談一談。到底是為什麼他會發那樣的誓言,一個人只有一次的命,就真的那麼輕率的就可以交付給誰?

    墨離似乎是曾經不止一次的說過,他不會離開自己,除非是死。可是龍禹怎麼想的到,這個死,不是一種修辭手法,竟然只是一種對事實的陳述。

    在原地轉了兩圈,龍禹突然走向垂首站在一邊的小丫鬟:“墨離走時,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你。你知不知道他會去什麼地方?”

    小丫頭啊了一聲,想了想:“墨離公子沒有說,但是奴婢猜,奴婢猜……”

    “快說。”龍禹沒耐心道:“想你的墨離公子沒事,就別吞吞吐吐的。我現在趕去,或許還來得及。”

    只希望墨離的馬不要太快,他留戀的事情不要太少。

    “墨離公子一定是去了西陵。”小丫頭一口氣道:“我聽他說過,他的父母都葬在西陵,如果是臨死之前,一定會去祭拜父母。”

    龍禹沒有一點猶豫,轉身就往外走:“備馬,去西陵。”

    侍衛們都弄不清這是出了什麼情況,但是既然龍禹一聲令下,而且還是板著臉面色不佳的一聲令下,也就半點都不敢耽誤,小跑著出去傳令。

    待龍禹快步走到金屋門口的時候,已經有人牽著一匹全身雪白的駿馬等在門口,兩邊,兩隊侍衛整齊的立著。只待龍禹下令出發。

    龍禹是騎過馬的,但是只限於動物園裡的小馬,何曾有機會接觸這樣的高頭大馬,有些為難的仰臉看了看,墨離不在,又不願意示弱與誰,有些遲疑的踩上馬鐙,一拉韁繩,只覺得自己的身體竟然輕飄飄的,便上了馬背。

    這馬似乎是自己騎熟的,並不反抗,被龍禹騎了上去,只是左右甩了甩腦袋。

    龍禹心裡除了驚訝,還有些驚喜,她知道自己這個身體是會武功的,可是在無法向人發問的情況下,根本無從練習。而前幾日動一動都有可能加重傷情,哪裡能有這麼身輕如燕。

    在馬上愣了愣,想到白天在溫泉裡墨離和九方夏對自己的行為,不由得有些後悔,不管是動機怎麼樣,方式怎麼樣,畢竟結果是為了自己好。

    而從開始的幾天看,替她療傷也應該是個不輕鬆的活計,這下子,是真的吃力不討好了。

    龍禹坐直身子,胡思亂想了一下,收回心思,揮了揮手:“出發。”

    人生地不熟的,西陵是個什麼地方,一點兒也沒有概念。龍禹心裡慶倖這有一幫手下,一隊侍衛在前面開道,塵土飛揚的,縱馬狂奔。

    龍禹壓低了身體,死死的抓緊韁繩,由著胯下駿馬狂奔,看著兩旁樹木掠過,只覺得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東錦的外城,是由平民的村莊和王公富戶的別墅群組成,龍禹隨著侍衛縱馬狂奔,過了小半個時辰,只覺得景色便明顯的出現了變化。

    遠遠近近的,開始出現一棟一棟的民宅,路上,也能看見三三兩兩人,都是平民的裝束,看見龍禹浩浩蕩蕩的隊伍,早早的便避讓在一邊,面上,都現出點驚訝的表情。

    看來這樣的地方,是不常有有身份的人出現的。再是富碩強大的國家,依然會有分的清楚的貧和富,強和弱。而生活在最底層的老百姓,這一輩子也未必有機會見一回皇親國戚。

    公主府的侍衛也是隨著龍禹習慣了呼喝囂張,最前面開路的,揮著馬鞭,一路喊著讓開讓開。龍禹倒是想低調一點,可是這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百把人,實在是想低調也低調不起來。加上心裡急著趕緊追上墨離,可別一失足成千古恨了,也就顧不了太多。

    一直到前面的馬漸漸地慢了下來,一個侍衛首領一樣的人靠了過來:“公主,西陵到了。”

    龍禹本來還以為西陵是個陵園墳場之類的地方,如今抬頭一看,也是個看起來沒有異樣的村莊,想起那小丫鬟的話,不由得道:“知不知道這西陵,哪裡有墳地?”

    “墳地?”那侍衛首領想來是挺見多識廣的,想了想,道:“西陵後山有一大片墳場。不過村子裡,也有一些零星的孤墳。”

    放眼望去,只見西陵全是農田,田邊,是有些自家修建的墳塋。

    龍禹看了看四下,果斷道:“留二十個人和我一起去後山墳場,剩下的,五人一組,分散開來,全村給我去找墨離,找到了,馬上通知我。如果墨離沒有什麼極端舉動,儘量不要驚動。”

    眾人應著是,都是訓練有素的,五人一組,一隊隊的分散開來,侍衛首領走在前面,領著龍禹繼續前行。

    村子裡的路窄,又有人來人往,還牽著牛羊推著板車,龍禹縱然心急,也沒法走快了。

    好在西陵村並不大,後山的墳場,也只是橫穿過村子就能看見。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3 01:34 AM

第020章 這是我的秘密

    這是一大片的山頭,雖然是墳場,卻並不多荒涼,樹木繁盛,一株一株隔著幾米,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屍體的肥料灌溉,都長得枝繁葉茂。陰森森的一大片,遮天蔽日的。

    龍禹在樹林前停下,生生的打了個冷顫,這季節本來就夠冷的了,在這樣繁茂的林子裡,更是覺得陰涼。而且風吹過,樹影婆娑,沙沙作響,竟是比那荒涼的一個個墳塋,更是陰森。

    定了定神,龍禹翻身下馬,大步往林子裡走。

    走了幾步,龍禹四下一看,喊道:“墨離,你在不在?”

    這樣的地方,如果墨離真的想躲,以他的功夫,再來幾十個人也未必能將他找出來,可是龍禹心裡,卻覺得墨離是不會躲她的。只要他在,一定會出來。

    喊了兩嗓子,也不見回應,龍禹心煩氣躁的又往前走了幾步,卻見前面的一個侍衛突然回身道:“公主,墨離公子來過這裡,您看……是墨離公子的皓影。”

    龍禹快步走了過去,只見一處墳堆上,有新鮮的酒菜,一看,便是剛有人來過的樣子。而更重要的,是墳塋的正中,插著一把劍。墨色的劍穗,在風中飄揚。

    龍禹不知道這把劍叫什麼名字,但是也一眼認出是墨離的劍。對一個武者來說,難道不是劍在人在,劍亡人亡的嗎,墨離連劍都丟下了,看來是真的不打算活了。

    龍禹深深吸了口氣,上前幾步,看著那墳塋上,只有一塊簡單的石碑,上面刻著莫言夫婦之墓,其他的,再沒有一個字。

    龍禹看墨離寫自己的名字,用的是墨水的墨,而他的父母,是莫愁的莫,難道是混江湖的,起的藝名?

    搖了搖頭,不讓自己胡思亂想,龍禹道;“把劍拿著,回村裡。這飯菜都還新鮮,墨離想來沒走多遠。快馬回府,把能派的人都派出去,一定要給我把墨離活著找回來。”

    那侍衛長得臉色比陰森的墳塋還要難看,想著這天大地大的找一個人談何容易,這要是找不回來,指不定會被怎麼懲罰。可是半點也不敢猶豫,連忙應道:“是,屬下馬上就去。”

    龍禹怎麼也沒想到,墨離離開公主府,竟然是死路一條。若是他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豈不是自己害了他。

    心情煩躁之極,龍禹出了林子,翻身上馬,只聽一聲輕響,從不遠處的村子裡,一顆紅色信號彈冒著青煙飛上空中。

    龍禹心裡一振,這是公主府通傳信號用的,半點猶豫也沒有,縱身上馬,也不用人領路,催馬趕在了前面。

    這是個傳統意義上的村莊,一戶一戶的農戶院落,青磚瓦房,籬笆土牆。若不是他們的進入,常年都是靜寂安寧的。

    龍禹看著信號彈的位置,在村子裡飛奔,一直看到了守在路邊的一隊人馬,這才放緩了速度。

    他們這麼安逸的守在這裡,就證明墨離還沒有什麼極端的舉動,一直吊著的心,終於晃晃悠悠的落了地。

    停下馬來,龍禹跳下馬,便有侍衛迎了上來,報告道:“公主,墨離公子就在前面,屬下們不敢打擾。”

    龍禹點了點頭,揮手示意身後的人都停下,自己慢慢地走了過去。

    這是戶農家院落正對著的池塘,池塘邊,一株不知幾百年的槐樹。墨離就站在樹下,孑然一身,看著農戶的院子,面無表情。

    墨離是習武之人,聽力自是不凡,何況龍禹一幫人也沒有刻意隱藏動作,就算是不特別注意,一舉一動他也聽的明明白白。

    直到龍禹走的只有幾步之遙了,墨離這才轉過身來,面色沉靜,依舊是往日一般,卻不似往日那般向她行禮,只是那麼靜靜的站著。

    龍禹走上前去:“墨離,跟我回去吧。”

    “我已經離開公主府了,公主如今,又要如何?”墨離的眼神,落在龍禹身後的一個侍衛上,那侍衛手裡戰戰兢兢地,捧著一把長劍,正是自己放插在父母墳上的皓影。

    “是,你是已經離開公主府了。”龍禹歎口氣:“但是我現在反悔了,我想讓你回來,可以嗎?”

    墨離有些疑惑,定定的看著龍禹,緩緩道:“公主雖然為人行事略有差池,但是說話一向一言九鼎,從無返改。”

    龍禹真心的笑了笑,上一世為人,雖然萬般不是,總算是還有一個優點。而墨離能說出略有差池這樣的話來,真的是出了公主府,百無禁忌了。

    “墨離。”龍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慢慢的跟著自己走。身後不遠處,站了公主府的大隊人馬,沒有命令不敢上前。

    墨離又抬眼看了看對著的農戶小院,跟著龍禹順著小道往前走去。

    “墨離。”龍禹輕聲道:“如果我說,我讓你離開公主府,是因為覺得你在我身邊一點兒也不願意,活的一點也不開心。你相信嗎?”

    墨離看著龍禹,有些捉摸不透她在打什麼主意,轉過臉去,沉聲道:“不錯,與其不快活的活著,死,也未必不是一種解脫。”

    “哎……”龍禹歎了口氣:“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離開了公主府,你就要死。”

    或許龍禹的話讓墨離有些疑惑,轉臉看了她。

    “好吧。我告訴你一件事情。”龍禹想了想,坦然道:“那日從昏迷中醒來,有很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以前我是怎麼樣的人,是怎麼樣對你們,我都不記得了。以前這裡有什麼規矩,也不記得了。”

    墨離皺了皺眉,眼神中難以掩飾的錯愕。

    龍禹攤開兩手:“你自己說,以前的我和現在的我,是不是判若兩人?如果我還是以前的我,怎麼會對你們那麼好,怎麼會那麼和氣?怎麼可能放過唐風?”

    不用回想,墨離也知道龍禹昏迷前後確實是判若兩人,可一直總覺得她是有什麼目的,從來沒有想過,她居然是失憶了。

    龍禹道:“我若是真的想讓你死,需要這麼麻煩嗎?我是真的不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情,只以為趕你們離開,你們就自由了。你走了以後,我覺得很無趣,就在宅子裡閒逛,還是從一個丫鬟的口中,無意知道你一人出了府,了無生意,這才趕緊追了過來。”

    龍禹的態度實在是真誠,墨離看了她半響,道:“若是當真如此,這事情,千萬不要讓旁人知道。”

    “我知道。”龍禹道:“所以我一直瞞著所有人,墨離,這事情,如今只有你知道。如果你離開,能過上自由自在的生活,我絕不會攔著你。要不然,你還是留在公主府吧。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而且……現在的我,也沒有那麼難相處吧。”

    龍禹明白自己不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平民,在這個身份地位,每天的日子絕不是單純的囂張跋扈吃喝玩樂那麼簡單,再加上林雲深告訴自己的傳說,各方各面,往往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而自己過往積威甚重,得罪的人怕是數也數不過來,一旦被知道如今失憶,自然會有人乘虛而入,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或者是危險。

    龍墨離沒有說話,緩緩地往前走了兩步,回頭道:“公主,那你讓九方夏離開……”

    “一樣的。”龍禹擺了擺手:“雖然我對他沒有什麼好感,但想來也是我做了許多折磨他的事情。就算是現在想補償他也未必會領我的情,不如放他自由。對了,我一直也沒有問,他是一國皇子,為什麼要委屈求全的做一個男寵,待在我的府裡。”

    墨離苦笑一下:“一國皇子,委曲求全,自然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公主,如今你這好心,做的事情,可麻煩大了。”

    說著,墨離拉著龍禹轉身就走,腳步有些快,讓龍禹不得不小跑著跟在後面。

    “怎麼了?”龍禹被墨離拉著,心裡竟是有些竊竊的喜歡泛了上來,心裡,也像是有一塊大石頭落了地,自己的秘密告訴了墨離,以後也就可以敞開心扉的對他,不必再有什麼顧忌。

    至於這個秘密告訴墨離之後,會有什麼後果,她總要選擇相信一個人,對也罷,錯也罷,人生,還不就是一場賭局。

    墨離拉著龍禹走了幾步,發現她有些跟不上自己的步伐,索性伸手摟住她的腰縱身而起。

    幾下起落便到了眾侍衛面前,墨離將手伸向替他捧著劍的侍衛,一邊道:“公主,馬上命令所有侍衛兵分四路,去找九方夏。東南西北,往四處城門的方向找。”

    “怎麼?”龍禹嚇了一跳:“九方夏也是離開公主府就不能活的?

    “更糟糕。”墨離道:“墨離一命,無牽無掛,生死無礙。而九方夏,是臨洛皇帝三子,臨洛是東錦鄰國。當年女皇四方征戰,兵臨臨洛,大戰一觸即發,是九方夏在國中力排眾議,說服朝中上下,並自願作為質子,留在公主身邊,修兩國之好。”

    說話間,那侍衛已經將皓影捧上,墨離一把抓過,一聲口哨,原地踏著步子,龍禹那匹雪白的駿馬便嘶鳴一聲,快步跑了過來。

    “公主。”龍禹道:“九方夏在公主府中,曾經對自己的選擇,萌生悔意。這些年,他雖從未背叛自己的決定,卻曾告訴過我,進入公主府,是他自己的選擇,若非公主發話,他絕不離開。但若是離開之後,也絕不會再蹈當年覆轍。臨洛雖然不比東錦,卻也不是一個弱國。”

    龍禹一條腿正往馬鐙上跨,聽到墨離的話,猛地回頭:“你的意思是,一旦九方夏回到臨洛,就會像東錦宣戰?”

    “雖不中,亦不遠。”墨離伸手在她腰上托了一下,送她上馬:“東錦雖不畏臨洛,可這天下,才安定沒有多久,若是開始一場戰爭,就算是能攻下臨洛,也難免又是生靈塗炭,屍骨遍野。何況一旦開戰,定有其他小國乘虛而入,東錦就算是再強,也會疲於奔命,元氣大傷。”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3 01:34 AM

第021章 三份禮物

    雖然龍禹是出生在和平年代,生長在和平年代的人,對戰爭只是通過歷史資料,有那麼一個模糊的概念。卻也知道,那不是小事。或許冷兵器時代的戰爭打擊面不會那麼廣,可卻也是成千上萬的人的生死。

    而且自己,還是牽扯其中的。萬一開戰,萬一東錦戰敗,那麼自己,又該何如容身。龍禹雖然不留戀東錦皇族的榮華富貴,可是卻非常明白,自己現在是靠著大樹好乘涼的。東錦若是不保,覆巢之下,又安有完卵?

    龍禹上了馬後,墨離也翻身上了馬,龍禹帶來的侍衛早已兵分幾路,快馬加鞭的去了。

    墨離在公主府的地位,到底還是不同的。那些侍衛都是有眼力的人,這些日子龍禹待墨離更加不同,於是下人們的態度,也就更加的恭敬起來。

    “公主。”墨離握了韁繩,認真道:“我怕那些侍衛即使找到了九方夏,也無法帶他回來。這一趟,如果公主真心要化解,怕是這一趟,要親自去了。”

    “我就怕我親自追上了九方夏,也沒有用。”龍禹道:“你看他臉上那一道傷疤,就知道他有多恨我。”

    墨離垂了垂眸:“他對公主,終究是有些特殊感情的。而且,他當年的承諾,也只是對公主一人盡忠。就算是王府的侍衛追上他,能夠將他強行帶回,可我想,一定已經有指令傳往臨洛去了。”

    “九方夏在臨洛,有那麼大的權威嗎?”龍禹不由的道:“他一封信,就能指揮臨洛的行動?你說的,他只是個當做質子的皇子,三皇子,就算是一帆風順,也不可能繼承皇位吧。”

    “因為臨洛本身就是一個很好戰的民族。”墨離道:“而九方夏,如果他不是自願到了東錦作為質子。那皇位,說不定也就是他的。雖然長子繼承皇位是個不成文的規定,可強者居上,是另一個規定。”

    那個瘦弱的一陣風就能吹到,笑起來眼角眉梢都帶著媚色的男人,竟然可以成為墨離口中的強者?

    龍禹有些不信,但是又不敢不信。墨離不是誇張其詞,信口開河的人,而且她相信,他更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有半點失實,他說九方夏有多這麼厲害,他應該就有這麼厲害。人不可貌相,這也是這世上一個普遍的真理。

    想了想,龍禹道:“可是你剛才說東錦有四方城門,就算是我想去追,又應該走哪條路?”

    “臨洛在東,我們往東走。”墨離道:“九方夏雖然快馬離開東錦,但是我估計他在路上並不會走的太快。剛才為公主療傷,他消耗了不少內力,可能會在城外找一處地方略作休養。”

    “對了。”龍禹一把抓住墨離的手:“剛才為我療傷,你是不是也消耗了很多內力。這樣就走,你身體受得了嗎?”

    “無妨。”墨離不著痕跡的拿開自己的手:“我的內力和公主內力並不相克,沒有什麼損傷。”

    “哦。”龍禹訕訕收回手來,用腳跟踢了踢馬肚子:“那就走吧。”

    似乎真的從接過林雲深給的寶石吊墜之後,命運之輪就開始啟動了,開始遇到刺客,開始驅逐墨離和九方夏,而因為驅逐了九方夏,無意的引來了更大的麻煩。

    想到那個笑起來看不見底的男人,龍禹道:“墨離,替我派人去調查林雲深。我覺得那個男人……有問題。”

    什麼命運之論開始啟動,雖然說龍禹已經經歷過穿越這種詭異的事情,但還是堅信這世上沒有鬼神,如果說引起這一串事件的開端是那一波刺客的話,這刺客從哪裡來的,祭祀府也逃不了嫌疑。

    墨離應著,招來侍衛吩咐,龍禹手下這些侍衛,也分各行各色職能不同,看龍禹樣子現在是分不清楚的,只能由他代勞。

    不但交代了去查林雲深,也交代了往公主府給丹殊報個信,龍禹帶著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往東門去。

    公主府的侍衛可不止龍禹帶出來的這幾個,只是這事情畢竟不能大張旗鼓,墨離只是挑選了十來個身手好的精英讓他們隨行。

    雖然九方夏和墨離在公主府裡,只是男寵的角色,但是他們的身份,卻遠遠不止如此。因為這邊一被趕出門去,那邊,馬上便有人通知了女皇。

    所以當龍禹帶著十來個侍衛和墨離到了東城門的時候,早有宮中的女官等在城門口。

    遠遠地看著龍禹走來,女官站在城門口,高喊:“公主請停步。”

    龍禹雖然沒到過古代,卻也知道古代的規矩,一看那女官的架勢,這該是女皇派來的人,再不濟,也是自己那個皇姐派來的。要不然自己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東錦皇城,還有誰可以這樣和自己說話。

    龍禹只得停了下來,眾人都下了馬,女官行禮道:“卑職給福甯公主請安,恭喜公主玉體康復。

    這該就是自己的封號了,龍禹心裡想著,道:“多謝關心,不必多禮。”

    女官笑了笑,道:“卑職前來,是傳皇上口諭。皇上有兩句話,讓卑職告訴公主。”

    龍禹靜靜的看著女官,她倒是也沒把這世界想的太簡單。自己府裡或者說自己身邊有女皇的眼線,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應該是這邊她將兩人趕出去,那邊皇帝就知道了才是。只是不知道這麼俐落的拍了官員過來,要對自己說些什麼。

    女官道:“第一句話,皇上說,墨離在公主身邊多年,盡忠職守,雖然出身低微,但是年輕有為,頗能得公主青睞,特准收入府中為夫侍,以便服侍公主。”

    為夫侍……這是什麼概念,龍禹有些茫然,這肯定不是夫君的意思,自己的夫君,那應該是駙馬,而且,墨離的身份在這裡,自己是不介意的,但是皇帝,肯定是不會願意的。那難道是相當於,妾侍……還是妃子……

    沒想到皇帝的第一句話,竟然是給墨離換個身份,龍禹愣在那兒還沒反應過來,墨離已經跪下道:“臣領旨,謝恩。”

    女官面無表情,繼續道:“皇上的第二句話,東錦如今國泰民安,人民生活和順,不想挑起征戰。公主若也是此心,無論有什麼打算,儘管放手去做。皇上一定全力支持。也請公主一切以鳳體為重,凡事千萬小心。”

    龍禹點了點頭,翻身上馬,道:“回去稟告皇上,我知道了。”

    她不明白為什麼皇帝會突然來這麼一出,但是眼角餘光看見墨離的臉色,似乎並不太好。

    想也是,墨離怎麼也是個男人,被這麼當眾的娶進了門,還不是明媒正娶,這換做是誰心情都不好啊。

    那女官說完,也並不多耽誤,恭送龍禹一行出了城。

    待出了城,龍禹讓侍衛在前開路,自己稍微放慢了速度,拉扯了下墨離,道:“墨離,你是不是不高興?那個夫侍……是不是納妾的意思?”

    “不是納妾。”墨離道:“妾,是沒有律法保護的,可以任意買賣。夫侍的地位,在公主府中相當於妃,何況還是皇帝親許的……這地位,也不算低了。”

    墨離笑了笑,那笑容中淡淡苦澀,龍禹的心裡,更是難過。

    有些歉意的道:“墨離,這個身份對你來說,是不是很難堪。我也沒想到,怎麼皇上會突然有這想法,”

    “公主多心了。”墨離淡淡道:“從男寵到男妃,何來尷尬只說。”

    墨離的話雖然是實話,可聽在龍禹耳中,卻是在刺耳。可是雖然刺耳,卻無法反駁,有些尷尬的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該回什麼。

    可能是以前的龍禹從來不曾在墨離面前有過這樣示弱的表情,墨離見她耷拉下腦袋無助的樣子,反而心裡有些不忍,猶豫了一下,道:“我沒有多想。只是皇上這命令來的太突然,我覺得有些意外。”

    龍禹皺了皺眉,道:“我想,可能是上次皇上來了之後,覺得我對你動心了,所以才會有這個命令吧。一個做母親的,就算能驕縱兒女,也總是希望他們能有一個兩情相悅的人,能夠得到真正的感情。”

    墨離又笑了笑,可能對龍禹雖說的那種感情有些覺得不可思議:“皇上雖然鐵腕,但是對公主,卻是寵愛有加。”

    對一個驕縱跋扈,荒淫無道的皇族來說,即使知道她現在和往常不一樣了,聽著這樣感性的話從她口中說出來,也還是挺奇怪的感覺。

    龍禹覺得這個話題不太適合再繼續說下去,自覺地停了下來。縱馬疾奔,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身體有著武功在身的緣故,雖然她還不會運用,但是第一次騎馬的人,在馬背上除了姿勢有些奇怪僵硬,竟然也隨著上下起伏,沒有半點掉下來的跡象。

    一路疾奔,得來的消息即好,也不好。好的消息,是另外三路人馬都沒有消息,也就是說,九方夏從那三個方向離開的可能性很小。而壞消息,是他們這一路一點沒有消停,也並沒有趕上九方夏。

    黃昏時分,眾人在一個小鎮停了下來,龍瑾即使是便裝出門,自然也有一幫手下跟著打理伺候,房間吃喝什麼的,都是在可有條件下最好的,也不用她半點操心。

    這是緊靠著東錦外城的小鎮,龍禹還是第一次在這個年代外出,只覺得什麼都新鮮,古色古香的客棧酒樓,掛著紅燈籠的門楣,布衣的夥計,以及她沒有吃過的菜。

    別說這大半天的體力活動下來,龍禹也真的是累了,上了飯菜,便大口的吃了起來。墨離開始還站在她身邊,被硬扯著坐了下來。侍衛也幾人一桌的,在酒樓裡分開各自吃飯,龍禹雖然有時也挺能享受排場帶來的虛榮,可是畢竟不習慣。

    吃了飯,墨離照例喊了老闆過來,道:“老闆,今天,有沒有看到一個臉上有疤,瘦瘦高高的年輕人?”

    開客棧的,形形色色的看的多了,一眼便能大概知道你是什麼身份。此時見龍禹雖然沒有一點架子,但是她身邊這些手下都不是善類,心裡明白這個人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不敢有半點怠慢。

    老闆皺著眉頭,好好地想了一番,又讓夥計也都好好的想了一番,這才道:“公子,今天一天,都沒有什麼臉上有疤的人來過小店。不過您說的疤有多大,要是不明顯的話,店裡每天人來人往,或許沒注意到。”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12:53 AM

第022章 什麼才算禮物

    想著九方夏臉上那疤,龍禹搖了搖頭,那疤,實在是太明顯了,只要不是瞎子,想來都是看見的。

    問不出名堂,墨離揮手讓老闆去忙,見龍禹有些發愁的樣子,安慰道:“公主也不必過於擔心,從東錦到臨洛,至少也是三四天的路程。九方夏現在也不會走的太快,我已經傳了消息出去,讓人一路攔截。”

    “實在不行,就去臨洛好了。”龍禹咬著筷子道:“不管怎麼樣,總是我不對,至少他為我運功療傷,我不敢那麼凶。去向他道個歉,好好說說,總是應該的。”

    “公主想去臨洛?”墨離看了龍禹一眼,道:“臨洛對公主,可沒有什麼好印象。而你曾經對他做過的事情,也未必是一兩句話的道歉就可以解決的。”

    “這個我也知道。”龍禹愁眉苦臉的:“可至少得先找到九方夏吧。而且我想,就算他不待見我,臨洛也不待見我,有東錦做後盾,他們也不敢急著對我不利,虛與委蛇,總還是要裝裝樣子的。就算是這一戰臨洛已經動心了,和東錦為敵,這又豈是一天兩天可以準備好的。”

    墨離聽著龍禹說完,略點了頭,道:“公主如此說,也有道理。這些年臨洛雖然漸強。但是東錦擴張也是眾所周知,九方夏常年待在公主府,對東錦國力多少也該清楚,就算是抱著同歸於盡的心裡,也不會如此輕率。”

    一時吃了飯,便回房間休息。這個年代不像是龍禹所習慣的世界,除非是逢到重大的節日,否則天色黑下來之後,整個街道上都安靜下來。除了青樓楚館那樣的地方,否則是找不到什麼消遣的。

    而龍禹今天也是在沒力氣去消遣了,雖然自從溫泉中出來以後,小腹中那冰塊像是融化了一般再沒有什麼不適,可她畢竟是重傷初愈的人,又沒騎過馬,大半天的縱橫馳騁,一直動著的時候還沒有感覺,吃飽喝足坐了下來,只覺得腰腿胳膊都有些隱隱泛酸。

    這家客棧不小,一樓大堂是吃飯的,二樓三樓一圈都是客房。墨離包下了三樓的半圈,和龍禹一起住進了中間的一間。

    這個年代還沒有標準間一說,一個房間就是一張床,條件再好的上房,也就是一張床,不過這床很大,睡上三個人不是問題。房間的一側,屏風後面,放著木桶等洗浴用具。

    房間裡,還燃著火爐,暖暖的,散著淡淡的香味。

    進了房間,龍禹便將外套脫了,坐在椅子上揉著自己的胳膊。要是沒意外,明天還要趕路,大半天的抓著韁繩,胳膊都有點抽筋了。

    墨離似乎有些奇怪龍禹這個動作,將劍放在桌上,看了她一眼,起身正要走過去,大門上輕輕敲了兩下,有人在外面低聲道:“大人。”

    墨離便起身去開門,一個黑衣人站在門口,並不抬頭,低低的說了幾句話。

    “我知道了,繼續找。”墨離應了一聲,關上門,回過頭來,對龍禹道:“剛才探子來報,昨天晚上,林雲深就離開祭祀府了。按照時間算,我們前面離開,他後面就跟著離開了。今天一早,祭祀府的下人跟著他一早的安排,全部遣散了。”

    龍禹一下子站了起來:“怎麼會這樣?”

    “而且。”墨離道:“他早就料到公主會調查他,還給公主留了一句話,他說,他要送公主三份禮物。”

    “林雲深要送我三份禮物?”龍禹忙道:“是什麼東西?”

    墨離搖了搖頭:“林雲深沒有說,也沒有留下任何東西。只是讓人轉告了這麼一句話。”

    龍禹想到林雲深給自己的紅寶石,道:“他是給過我一樣東西,是個紅寶石的吊墜,說的神神叨叨的,什麼他的任務已經完成,東西交給我,不管我要不要,他都功成身退了。”

    “那東西呢?”墨離不由追問了一句,說完覺得自己語氣不對,垂首道:“屬下逾矩了。”

    龍禹擺了擺手:“跟我不用那麼多規矩,那東西我看了看,也沒看出什麼與眾不同來。不過在回府的路上,遇到刺客的時候,我丟在馬車上了,現在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龍禹總覺得這是那個男人有些古怪,旁的不說,他能知道自己從遠方來,這點就夠了不起。至於是觀星象來的還是占卜算卦來的,總也都算是本事。

    “已經丟了?”墨離皺了皺眉:“大約在什麼地方,我讓人去找。林雲深總不會莫名其妙的給一樣東西,那東西,必然有它的用處。”

    “我倒覺得不用刻意去找。”龍禹不在意道:“林雲深說的可玄,東西既然已經給我了,我要也好,不要也好,命運之輪已經開始運轉,停不下來了。既然這樣,如果真的是命中註定,那東西,自然還是會回到我身邊的。倒是他說的三件禮物,我覺得並不包括這個,要不然的話,該在昨晚就說才是。”

    林雲深已經離開不知所蹤,而且連帶著府裡的下人全部遣散,這典型就是不打算回來了,那他給自己的禮物,又會是什麼?

    龍禹心裡一寒,坐直了身子,略有猶豫道:“墨離,你說昨晚上的刺殺,會不會是林雲深安排的?如果是,那算是一件禮物嗎?”

    龍禹的推論讓墨離都愣了一下,半響,才道:“昨晚的刺殺是何人所為,現在還沒有頭緒,不過祭祀府,確實也脫不了嫌疑。”

    龍禹想了想,實在是難以理解:“其實林雲深若想要殺我,完全不用那麼麻煩。那天在祭祀府,他有的是機會。就算是怕當場暴露了自己難以脫身,也可以給我下毒啊什麼的,又何必等到我離府再動手。再說了,那日我本就沒帶幾個人,本身受了傷他也不是不知道,如果直接將殺手埋伏在祭祀府裡,豈不是事半功倍。”

    墨離也沉默了一會兒,想不出所以然來,想著明天還要趕路,便讓龍禹早些休息。

    這一晚上睡得安穩,龍禹和墨離也不是第一天同床共枕,墨離開始雖然排斥的很,但是後來見龍禹卻是不似往日,便也坦然起來,睡在床鋪外側,長劍就倚在床頭,伸手便能夠到。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龍禹便醒了,隨便梳洗一下,吃了早飯,便打算動身。

    畢竟九方夏比他們先走了兩個時辰,如果同樣是馬不停蹄,這段時間夠他走出很遠。而就算是他身體不適,中途必須停下來休息,但是龍禹的身體,也不可能晝夜不休。

    吃了早飯,龍禹便和墨離下樓,這裡的人早睡便也早起,客棧外面便是一條繁華的街道,這個時候早已經人來人往了。

    龍禹從房間出來,站在客棧門口等著侍衛將馬匹牽出來,也同時好奇的注視著對她來說新鮮異常的古代街道。

    街道的兩旁,是一溜排的小攤子,擺著各種早點,包子麵條糕點,雜貨的小攤,喧囂繁華。

    街道正對面,是一個賣各色糕的小攤,攤子上,一個母親正一邊哄著二三歲的小女孩,一邊挑著糕點。

    小女孩紮著兩個小辮子,穿著花色的小襖,胖嘟嘟的十分可愛,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抹著眼淚哭的傷心。

    小攤老闆收了錢,將糕點抱起來遞給母親。又撿了一塊小的,笑眯眯的遞給小女孩,摸了摸她的腦袋,:“乖,怎麼哭成這樣?誰欺負你了?”

    小女孩接了糕點往嘴裡塞,抽抽噎噎的,只是不說話。

    婦女收了買來的糕點,無奈的道:“剛才在巷子那邊的醫館,碰到個男人,長得挺清秀的,就是臉上好大一個疤,小孩給嚇到了,一直哭一直哭的,今晚上怕是要做噩夢。”

    龍禹心裡一跳,扯著正轉身和侍衛說事情的墨離就跑了過去:“墨離,墨離……”

    墨離一點兒防備也沒有,被拽的往外跑去,穿過街道,就看龍禹一把扯住那個婦女:“那個男人在哪裡?”

    呼啦一下子,龍禹帶來的十幾個侍衛都圍了上來,劍拔弩張的。

    那婦女哪兒見過這陣勢,正好好地買著東西呢,一下子被十來個人圍了起來,而且都穿著一色的衣服,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小孩這下更嚇得不輕,嘴裡的東西也沒空吃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你……你們是什麼人?”婦人臉色煞白的,忙伸手把小孩牢牢的抱在自己懷裡,警惕的盯著龍禹。

    龍禹鎮定一下,換了個笑臉,揮手讓一干侍衛離開些,柔聲道:“不好意思,嚇著你了。我剛才聽你說,你碰著了一個臉上有疤的男人?”

    “是啊。”婦人道:“是碰到了,就剛才……那個男人往醫館那邊去了……”

    “你說的醫館在哪裡?”龍禹急道。

    “那邊……”婦人手指了一下,是長街斜對面的一個巷子:“那邊有個叫明德堂的醫館,我看那男人走路有些不穩的樣子,估計是不舒服,可能是去醫館的。”

    一聽那人說完,不待龍禹說話,墨離便說了句多謝,塞了錠銀子在夫人手裡,帶頭往前走去。

    這個人,該是九方夏無疑了。難道這世上,還能有這麼巧的事情?

    龍禹心裡撲通撲通的,隨著墨離的往前走,不知怎麼的,竟是有點近鄉情怯的感覺,即是希望這個人就是九方夏,又有點不知道見面之後,該怎麼面對。

    巷子的盡頭,是個古色古香的醫館,當然這古色古香,只是看在龍禹眼裡。要知道這年代,一切的東西都是古色古香的。

    醫館的門頭上,寫著明德堂三個字,正門進去,是一排櫃檯,後面的櫃子一格一格的放著藥材。醫館的另一邊,是一張躺椅,躺椅邊,拉起了一道簾子,想來是為一些病人做檢查的。

    龍禹走到門口,突然轉身道:“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你們在外面等著吧。”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12:53 AM

第023章 不是他

    “公主,這樣不好吧。”墨離皺了皺眉頭:“九方夏他……”

    “可我們那麼多人,他會覺得我是去抓他的。”龍禹道:“還是我一個人進去,好好地說。”

    墨離苦笑了下:“至少,我要跟著公主一起。”

    好好的說?龍禹倒是想的簡單,也有些一廂情願,經歷了那麼多之後,即使她願意和九方夏好好地說,九方夏卻怎麼可能還是當初的那顆心。

    還沒等龍禹和墨離大眼瞪小眼的誰說服誰呢,一個男子的聲音便插了進來。

    “兩位是來看醫的嗎?”一身英俊的青衫男子從櫃檯後面走過來:“如果不是,請不要擋在醫館門口。”

    龍禹他們站的十分不是地方,被人一說,這才發現兩人果然正站在醫館的門口,再加上身後跟著隨時待命的十幾個侍衛,幾乎將這小巷子堵得嚴嚴實實,原來有幾個人看樣子是要過來的,探頭進來看見這陣勢,便都退了回去。

    也難怪醫館的老闆臉色十分難看,龍禹忙往裡進了一步,賠笑道:“不好意思,我們是來找人的。”

    “我這裡是醫館,只管治人,不管找人。”男子面色不悅,從房間一角拿起一個柳條編織的框子:“我要出門采藥,麻煩兩位離開吧。”

    這男人脾氣還不小,龍禹偷偷腹誹了句。卻更相信九方夏一定在這醫館裡。而且這個醫館的老闆,必然沒那麼簡單。說不定和九方夏還是舊識。

    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醫館大夫,看著這麼一群人上了門,再是脾氣不好的,也不至於這麼鎮定。龍禹是便裝,可是龍禹身後這十幾個王府侍衛可不是好人的樣子。

    “大夫。”龍禹直言道:“請問一下你有沒有看見一位臉上有疤的男子?”

    那大夫上下打量龍禹一番,不緊不慢道:“你是什麼人,我為什麼要回答你的問題?我醫館裡有什麼人,又與你什麼相干?”

    這樣的回答,就算是回答有了吧,龍禹和氣道:“是我的一個朋友,我們之間有些誤會,如果大夫看見了,麻煩告訴一聲。”

    大夫將柳條筐背在背上,聽了這話,不由的笑了一聲:“我倒是不知道,福甯公主是這麼幽默的人。如果讓九方夏聽說,你和他之間,只是朋友之間的一點誤會。真不知作何感想。”

    “九方夏在裡面嗎?”龍禹顧不得去追究這大夫奇怪的語氣,急切道:“他沒事吧。”

    如果這個男人是九方夏的朋友,那對自己的身份肯定是心知肚明的。九方夏若是如墨離說的那樣,自然城府關係,什麼都有。有這樣的朋友,也不奇怪。

    “公主自己進去看看不就行了。”男人笑了笑:“我要去采藥了,他就在裡面,直走,四十步,左轉,三十步,那個院子。只有你可以進去……”

    男人點了點墨離:“如果你們非要多一個人,有什麼閃失,可別怪我。”

    男人的態度太囂張,墨離沉了臉,拿劍的右手提起擋在男人身前,冷冷道:“醫館裡的路,想來錯綜複雜,還要麻煩您領個路。”

    男子的態度絲毫不改,伸手推開墨離的劍:“若是讓我領路,你們怕是根本見不到九方夏。”

    龍禹扯了扯墨離,道:“多謝了。麻煩大夫了。”

    男子扯了扯嘴角,扯出個完全沒有笑意的笑來,不看墨離,逕自走了。

    看著男子離開,墨離道:“公主,我陪你進去。”

    對九方夏,他雖然覺得並沒有什麼危險,可是覺得還是不應該掉以輕心。而且對九方夏,他也有些擔心,這些年的相處,雖然說沒有到掏心掏肺的那一步,可畢竟還是關心的。同樣的處境,他們之間更能相互明白。

    龍禹道:“沒事,我自己進去。我總覺得,九方夏應該不會對我不利,如果他真的想做什麼,機會太多了,不必把我引到這個地方來。”

    “不行……太危險了。”墨離堅持:“我不能離開公主一步。”

    “真的沒事。”龍瑾道:“這是我的命令,坐在這裡等,一會兒我要是沒出來,再進來找我。”

    “公主。”墨離話沒說完,便被龍禹按著坐在了椅子上坐下。

    “就在這裡等我。”龍禹道:“有什麼事,我會大喊的。”

    那大夫雖然有些讓人覺得可疑,但是龍禹始終覺得九方夏不會對自己怎麼樣。就算他是恨自己的,也不會貿然出手。否則的話,這麼多年,自己再是高手,還能沒個防備薄弱的時候?

    墨離雖然還是不願意,可他終究還是得聽龍禹的吩咐,龍禹不讓,他也無可奈何。而且裡面的人若是九方夏,或許也是有些話有些事情,不願意讓別人在場。

    龍禹安撫了墨離,便一個人往裡走,雖然覺得那大夫有些故弄玄虛,但卻也不敢大意,按著他剛才說的,直接四十步,左轉,又走了三十步,果然是個院子。

    走在門口,便能聞到陣陣梅香,進了院子,只見大片大片的臘梅樹在風中搖曳,散著淡淡梅香,梅樹林中,置著一張躺椅,躺椅上,是一個清瘦的身影,穿著一襲白色的袍子,長髮披散著搭在肩上。

    那人似乎睡著了,躺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不過身形,應該就是九方夏了。

    龍禹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卻見躺椅上躺著的人,正是九方夏無疑,本來就清瘦的臉龐在一院子的花樹襯托下,更顯得清瘦。仰面躺著,閉著眼,看不出是睡著了還是正在休息。

    他髮絲散亂的搭在肩上,散在臉龐,遮了半邊臉頰,有著疤痕的那邊臉,也被遮住了大半,人又在花影下,隱隱綽綽的,看的不真切。

    “九方夏……”龍禹輕輕地喊了聲,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躺椅上的九方夏只是輕輕地動了動,並沒有睜開眼睛,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很是不適。

    想著墨離說的,九方夏應該在為她療傷的時候消耗了很多內力,又馬不停蹄的奔波了一路,就算是昨天休息了一個晚上,現在也應該還很虛弱。

    龍禹有些擔心,輕手輕腳的又往前走了幾步,輕輕地碰了碰九方夏,低聲道:“九方夏,你沒事吧……九方……”

    九方夏的手微微動了動,翻轉過來,似乎是要搭著龍禹的手。

    龍禹沒敢動,反而往前湊了湊:“怎麼了……”

    就在龍禹說話的時候,九方夏閉著的眼睛猛地睜開了,搭在龍禹腕上的手猛然收緊,人也一下子翻身坐了起來,一柄程亮的在陽光下閃著妖異藍光的匕首,橫在她咽喉上。

    龍禹瞬間僵硬了,屏住呼吸,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固定住了,動也不敢動。

    男子飛快的伸手在龍禹身上點了幾下,這才放鬆一些,卻依舊保持著匕首橫在她脖子上的姿勢,笑眯眯道:“公主,這匕首上,可是淬了劇毒,只要割破一點皮肉,就會立刻毒發身亡,我知道你的手下都在門口,可你若是不想他們進來替你收屍,就千萬不要亂動,也不要做什麼小動作。”

    這聲音,明顯不是九方夏的聲音,龍禹心裡明白,這下糟了。

    隨著坐起來的姿勢,散落的髮絲遮擋住了視線,男子隨意的將頭髮往後撥了撥,露出臉來。

    龍禹頓時的睜大了眼睛,這男人,雖然聲音和九方夏不一樣,長得跟九方夏還真是九成的像。一樣的眉眼,一樣的五官,只是年紀要稍微小一些,臉上,也沒有那一道觸目驚心的疤。

    龍禹的喉嚨動了動,甚至能感覺到刀鋒的刺痛,沒敢說話。

    “走吧。”男子站起身,匕首明晃晃的搭在她身前,將她往房間裡推去。

    龍禹此時心裡還不是很緊張,墨離就在門口,時間一長自己沒出去,自然會發現不對,會想辦法進來救人。這花園就算是再有什麼機關陷阱,人在裡面,還能飛了不成。

    可惜龍禹好事還沒想完,男子把房間門一推開,她就知道事情更糟了。

    這是個再普通沒有的房間,房間裡窗子是關著的,房間裡,還有另一個男人,只能知道他是個男人,因為這男人帶著半截銀色的面具,遮住了臉的上半部分。手上舉著火把,正在等他們。

    房間的一角,是個打開的地道入口,一塊青磚地面被掀開,露出黑黝黝的通道來。

    兩人甚至沒說一句話,男子將龍禹推到通道入口,冷聲道:“下去。”

    龍禹回頭看了一眼帶著面具的男子,猶豫道:“九方夏……?”

    房間的門窗都是關著的,雖然有火把照亮,但也看的不那麼清楚,可這個男人,身形身高,露出的半張臉,怎麼都是九方夏的樣子。而帶著的那個面具,卻正好可以遮住臉上的疤痕。

    “走。”九方夏沒有否認,卻也沒有說什麼,冷冷說了聲走,在她肩上推了一下。

    可憐龍禹哪裡有過這樣的經歷,被九方夏這不留情的一推,踉蹌了一下,一腳踩進懸空的地道,哎呀了一聲。幸虧兩手撐在地面上,才勉強沒掉下去。

    “下去。”九方夏在龍禹肩頭踢了踢,沒用什麼力氣,可那種感覺卻像是完全對待人販一樣。充滿了不耐與輕視。

    幸好通道裡還架著梯子,龍禹試探著踩著梯子,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兩人也馬上跟了下來,關上了地道的門。

    這是條很長的通道,九方夏舉著火把在前面開路,龍禹走在中間,那酷似九方夏的男子走在最後,不時覺得龍禹走的慢了,在她肩上推聳一把。

    走著,似乎是無聊,聽著身後的男子道:“三哥,你打算怎麼處理這個女人?”

    三哥?龍禹腦子轉了轉,難怪長得這麼像,這個男人,原來是九方夏的弟弟。而那個大夫,應該也是一起的,自己這次,是自投羅網了,九方夏離了東錦國都,就在這裡等著自己呢。

    九方夏冷冷的哼了一聲,淡淡道:“慕,你太無禮了,龍禹公主是臨洛的貴客,怎麼能用處理二字呢?”

    “少來了三哥。”九方慕帶了調侃的道:“這又沒外人,少裝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別人不瞭解你,我還不瞭解嗎?難道公主府這幾年的委曲求全,狼就會變成羊?三哥,雖然那時候我還小知道的也不多,但是皇家爭鬥向來殘酷,若是沒有手段,你又豈能在臨洛有可以力排眾議的地位。”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12:54 AM

第024章 一筆一筆算

    九方夏似乎對弟弟的話並沒有什麼反對,只是猛然的停下步子,在火把的光線以外,森森的盯著龍禹。

    龍禹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背後,是一抹寒光,削斷了她肩上的幾根碎發。

    九方夏伸出手來,兩指捏著龍禹的下巴,迫她抬頭看著自己。

    “龍禹,我該怎麼處理你呢。”九方夏的臉上,還有一絲習慣的笑容,可是說話的語氣,卻半點也不讓人覺得可笑。

    冰涼的手指,劃過龍禹的臉:“其實我也還沒想好,不過公主折磨人的方式倒是很多,不如,你替我想想如何?”

    龍禹身體動也不敢動,乾笑一聲:“其實,我現在已經不喜歡折磨人了。以和為貴,還是以和為貴啊……”

    龍禹的乾笑聲中,九方夏沒有說話,轉過身去,繼續往前走。龍禹肩上被九方慕推了一下,也只得繼續走。

    地道很長,龍禹估算著走了大概有一個時辰,這才到了盡頭。

    九方夏在擋在前面的石壁上摸索著,不知道按到了哪裡,轟的一聲,石壁上方打開了個通道,一道炙熱的光線,從上方照下來。

    “公子,您來了。”畢恭畢敬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九方夏應了聲,轉身一把拉扯過龍禹,縱身往上躍起。

    在黑暗中待了那麼長一段時間,一下子接觸到熾烈的光線,龍禹的眼睛有些不適應,伸手擋住了眼睛。

    遮擋住陽光,龍禹看了看周遭,這是處荒無人煙的野地,一眼望去,除了雜草,什麼都沒有。走了那麼長時間,現在離出事的醫館,怕是已經很遠了。也不知道自己失蹤的消息,有沒有被墨離發現。

    草地上,十幾匹馬,一色黑衣的男子整齊的站著。

    九方夏已經完全不是在公主府那個帶著媚色的男寵樣子,即使在陽光下,也還是冷冷的。

    “把地道封上。”九方夏道:“去告訴東錦皇帝,福甯公主去臨洛做客,小王自會妥善招待,讓她不必擔心。”

    手下應了一聲是,九方夏翻身上了馬,俯下身子,抓著龍禹的手臂,將她硬扯到身前。

    龍禹揉著被抓痛的手臂,還沒坐穩,九方夏已經揚起馬鞭,疾馳而去。

    看九方夏從公主府裡出來之後,馬上變了一個人一般。龍禹心裡七上八下的,心想著怎麼才能和他好好談談。要不然的話,前途堪虞。

    不過這一路也沒有找到什麼說話的機會,九方夏的馬很快,而且走的都是些小路山路,有時就在林間穿梭,想來不管怎麼樣,他們也還是在東錦國內,多少要忌憚一些。

    夜色低沉下來,九方夏這才喊停,他們現在所在的,是一處山間的破廟,龍禹有些無語,這個年代的破廟怎麼那麼多。不過好在有這個破廟,總算是多少可以擋擋夜風,不然的話,想來是要在林間野營的。

    將馬匹拴在附近的樹木上,九方夏扯著龍禹進了屋。

    這是個多年無人的破廟,整個屋子都是用木頭混著土搭起來的,年久失修,四處透風,抬頭便能看見星光月色。地上也全是黃土雜物,枯枝石塊。

    九方夏的手下倒是一個個都挺麻利,也習慣了野外生活,拴了馬進來,便分工收拾,很快便打掃出一塊乾淨的地方,生起火堆,請九方夏兩人坐下。

    這裡的兩人,指的是九方夏和他的弟弟,九方夏是他們口中的主子,他的弟弟,地位自然也是不低。

    九方夏坐下的時候,扯了一把龍禹,龍禹便也就在身邊坐了下來。反正一身衣服已經在地道裡蹭的很髒了,而龍禹從來也不是一個瞎講究的人。

    剛才一路行來的時候,便有人順手打了幾隻野雞,此時拿出行囊裡乾糧,將野雞略處理了,放在火上烤起來,雖然沒鹽沒油,卻也香味撲鼻。

    雖然九方夏要折磨龍禹,但是卻也沒有低級的打算把她餓死,只是頗為不耐的拿了一塊餅,撕了半邊雞,一起丟了過去。

    龍禹頗為明白現在自己是個階下囚的身份,只想安安穩穩的別惹怒九方夏才好,拿了東西默默地啃著,雖然幹了點,味道還是不錯。

    一時吃完了,時間還早,也不急著休息,九方夏和自己手下便圍著火堆聊了起來,看樣子這些人都是常年跟著他的,雖然主僕分明,卻並不很拘束。

    龍禹努力讓自己的存在感減弱一些,抱膝坐在九方夏身邊,頭搭在膝蓋上打著盹。

    可惜再是不言不語,也還是逃不了別人對她的注意。

    “主子,這真的是東錦的福甯公主?”有一個黑衣人看著一直到現在都老老實實,沒有一點小動作的龍禹,忍不住疑問道。

    “你覺得我抓錯人了?”九方夏斜睨了眼龍禹,龍禹似乎聽到在說自己,有些迷茫的抬起頭來。

    “主子怎麼可能抓錯人。”黑衣人忙道,可是猶豫了一下,又道:“可這女人,一點兒也不像傳說中的福甯公主啊。那個女人屬下雖然沒有見過,可……”

    “可是惡毒狠辣,囂張跋扈是吧。”九方夏接了句話,伸手捏住龍禹的下巴拉近自己:“龍禹,其實我也很想知道,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這樣的溫順,可不像你的性格。”

    九方夏的手勁十分的大,龍禹的下巴被捏的生疼,眼睛頓時紅了一圈,伸手打在九方夏手臂上想讓他放手,可是這瘦弱的身體掩蓋下,卻是鐵鑄一般的結實。哪裡是現在沒有武功在身的龍禹可以推動絲毫的。

    九方夏盯著龍禹看了一會兒,猛地放手,將她推倒在地上。

    龍禹揉著下巴,還沒回過神來,便聽見九方夏對他的手下道:“如果說是旁人,我都不敢說是不是會抓錯。可是福甯公主,我可是太熟悉不過了。福甯公主可是號稱東錦第一美女,不但長得標緻,細皮嫩肉的,而且禦人無數,床上功夫,更是了得。怎麼樣,現在閑著也是閑著,如果有興趣,大家不妨試試?”

    九方夏斜睨著說話的黑衣男子,看的他直打了個冷顫,抖了抖,突的站起身來:“主子說笑了,屬下還是去外面守著吧,主子早點休息。”

    九方夏沒說話,男子比兔子還快的跑了出去,本來大一群人分了幾撥是輪流守夜的,除了守夜的三個在外面,其他的都在房子裡,這黑衣人一跑,其他人也坐不下去,統統都跟了出去。

    龍禹有些莫名其妙,開始聽九方夏的話,覺得他是要找自己麻煩,可是看了這些人的反應,又覺得是他是在找自己手下的麻煩。

    可是還有一個人是不怕九方夏的,九方慕看著黑衣人一個個跑了出去,笑著道:“三哥,你還是那麼凶。你開個玩笑,你看把他們嚇得。”

    九方夏面無表情道:“我可沒開玩笑。你要是有興趣,也可以試試。”

    “真的?”九方慕挑了挑眉:“三哥,我可不是你那些手下。你說試試,我可要當真的啊。我看這福甯公主是細皮嫩肉的,而且這一路都沒怎麼說話,柔柔弱弱的,正是我喜歡的類型。你要是真捨得……就把她讓給我好了。”

    “給你一個晚上可以,給你,那可不行。”九方夏用樹枝挑了挑火堆:“我還有很多舊賬,要和公主一筆一筆的算。”

    九方慕抓了抓頭髮,看了龍禹半天,竟然笑道:“給我一個晚上也行啊……三哥,你真的捨得,我記得你以前可是……”

    “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九方夏的聲音突然冷若冰霜,起了身似乎是讓出地方,可是並不出去,只是走到牆邊,靠著坐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九方慕長得和九方夏很像,也是個五官非常俊秀的年輕男子,生長在皇家,也是自帶著種貴族之氣。

    可是這個時候,龍禹實在沒有看帥哥的心了,只見他起身走到自己面前坐下,身子往前探了探:“龍禹,我和三哥關係從來就好,沒那麼多避忌,咱們親熱親熱,想來,公主也不在意三哥在場吧。”

    龍禹只是個年輕女孩子,哪裡經歷過這樣的場面,一個人摸爬滾打長大,也不是任人捏的軟柿子,見九方夏那要死不活的樣子,一股火氣直湧上來,猛地推開九方慕,站起身來。

    “呦。”九方慕意外了一下,笑道:“公主的脾氣,要發作了?”

    “她拿什麼發作?”九方夏淡淡的看了一眼:“這可不是在東錦的公主府。龍禹,我若是你,就能忍則忍,何況對你來說這又不是什麼事情,怎麼還打算裝貞潔烈婦要死要活不成?若能討得我皇弟歡心,或許等你沒利用價值之後,我還能留你一命。”

    九方慕抱著胳膊,嘴角似笑非笑的,靠在一邊看熱鬧。

    龍禹深深吸口氣,走到九方夏身邊,道:“九方夏,我就算是你的俘虜,也該有俘虜的對待。你這樣,不怕沒到地方,我就沒利用價值了。你好歹也是個皇子,怎麼對待俘虜,一點風度都沒有?你覺得這麼侮辱我,我一定會委曲求全。”

    “公主和我談優待俘虜?”九方夏哧的一笑:“你不是也把我送給別人過?我不過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更何況,這可是我的皇弟,也是臨洛的皇子,長相身材,哪一樣也不會辱沒了公主。而且,我皇弟,也不會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嗜好,公主,我可是以德報怨了。”

    “那好。”龍禹在九方夏對面坐下,正色道:“你說要和我一筆一筆的算帳,那我們就來算一算。”

    九方慕摸了摸鼻子的,輕咳一聲:“我先出去一下。”

    他倒是知道九方夏在去東錦做質子之前,和龍禹有過一段糾葛,也知道他在公主府這些年,日子不好過,可是具體情況到底怎麼樣,卻是沒人說的清楚。

    九方夏在臨洛從來也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雖然不是太子,可便是兄弟,也沒有敢惹他的。留在這裡看熱鬧,九方慕可沒這個膽子,也不想觸這個黴頭。

    九方慕說完,也不待九方夏再說話,便站起來出去,還關上了門,那大門雖然是破破爛爛,可也聊勝於無。

    雖然帶著面具,可龍禹仍能看見九方夏一臉的嘲笑。

    “龍禹。”九方夏沉著臉,緩緩拿下臉上的面具,一道褐色的疤痕,從眉心直劃到臉頰,在火光的映照下,猙獰無比。

    “既然你要一筆一筆的算,那我們就一筆一筆的算。”九方夏靠近龍禹,抓著她的手,讓她緩緩地拂過自己的臉:“那我們先算這一筆……”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12:55 AM

第025章 還是不忍心

    龍禹的手指,略有些顫抖的觸上九方夏臉上的疤痕,手指上細膩的皮膚能感覺到坑窪不平,她還從未那麼接近那麼仔細的看過這道疤,此時被逼著睜大了眼睛,這才看清,這不是一道利刃劃出的痕跡,而是一道被火灼過的疤痕。

    九方夏抓緊龍禹的手,緊的讓她從骨子裡感覺到疼痛。

    可是九方夏的聲音,卻比那痛更加的讓龍禹心悸,一句一句的;“龍禹,你還記得吧,這裡,你曾經一刀一刀的刻上了你的名字,把我當成你的所有物。但你忘了,我是臨洛的皇子,我可以委曲求全做你的男寵,但是永遠也不可能成為你的奴隸。所以我用烙鐵燙掉了那些字,變成了現在必須帶著面具才能見人的樣子……”

    “龍禹……”九方夏的臉幾乎貼著龍禹的臉:“你說,這筆賬,你該怎麼還?”

    龍禹能感覺到九方夏炙熱的呼吸吹在自己臉上,也能感覺到他的怒火高漲,蜿蜒縱橫的疤痕幾乎是貼在自己臉上,手腕上,痛的有點麻木,似乎要斷了一般。

    龍禹將自己砰砰跳的心按回胸腔,努力的平息喘息,在九方夏的怒火中,努力的道:“等……等一下,等一下……”

    九方夏略放開些手,沉聲道:“怎麼,想到要怎麼還我嗎?”

    龍禹坐直身子,看著眼眸深邃冒著火光的男人,知道今天這事情,是沒法善終了。也罷,既然願意接著這身體活下去,打個不恰當的比喻,父債子還也還,繼承遺產也好,她欠的,自己也沒法推得一乾二淨。

    “九方。”龍禹咬了咬唇:“這次我重傷醒來,有些事情記得不是那麼清楚,有些事情,也有了不一樣的想法,以前那麼對你,我很抱歉。”

    “有些事情記得不清楚了?”九方夏皺起眉頭:“龍禹,以前的你,可比這爽快。至少……不會找這麼差勁的藉口。”

    “現在的我才爽快好吧。”龍禹苦笑下:“是不是一筆一筆還清楚了,你可以不再那麼恨我?”

    九方夏眯了眼:“如果……你還的清……”

    龍禹笑了笑,伸手在頭上摸了摸,拔下根金屬的風頭釵,一邊是風頭雕刻鑲著只碩大的黑色珍珠,一邊,是雖然被磨的圓潤的卻還尖銳插在髮髻中的尖頭。

    九方夏不說話,看著龍禹,倒是想看看她能做什麼出來。

    屋子中間的火堆正燒的旺盛,劈裡啪啦的作響。

    龍禹往後退了退,右手握著簪子的頭部,探進火中一截。

    火的溫度很高,龍禹靠的近了,只覺得烤的厲害,這鳳簪也不知道是金的還是銀的,在火中不過過了過,便燙的泛了紅色。

    龍禹咬了咬牙,正手將鳳釵舉在面前:“你是男人,臉上多道疤,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好歹是個姑娘,一疤還一疤,這一筆,就算清了。”

    說完,龍禹也不再猶豫,不待九方夏出聲,手臂揚起,緊閉了眼,鳳簪往自己臉上劃下。

    鳳簪尖頭,並不算是很尖,可是劃在龍禹細嫩的臉上,也是一道血痕。此時那一頭更是被火燒的通紅那個,就算碰上一碰,也是連著皮帶著肉的。

    一陣灼熱的刺痛落在臉上,隨即身上一重,一道黑影落在面前,背脊撞上粗糙的地面,痛的龍禹幾乎要曲起身子。

    手腕被人握住壓在腦邊,鳳簪也從手掌中落下,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臉頰上的痛,已經清晰火辣的傳來,龍禹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咬著唇忍痛,睜開眼,卻看見一臉陰霾的九方夏正懸空壓在自己上方。

    “你幹什麼……”九方夏一臉的驚愕,他是怎麼也沒想到龍禹會來真的,等到反應過來飛身撲上的時候,還是晚了一步,被少的紅燙的發簪尖還是觸到了一點臉頰上的皮膚,頓時灼傷了一塊。

    可憐龍禹雖然從小一個人摸爬滾打,可也算是平平安安,哪裡吃的了這種痛,淚水順著流到燙傷的地方,痛的眯了眼。

    “你不是……要我一筆一筆還……”龍禹很想讓自己的語氣硬挺一點,但是實在痛的厲害,聲音裡,也不知不覺的帶了些哽咽。

    活著真是不容易,中彩票還會被打劫呢,何況是白白撿到一條命。龍禹在心裡安慰著自己。

    九方夏不說話,深邃的眼眸定定的看著龍禹因為痛,隱忍著微微的顫抖,本來白皙帶著紅潤的臉上,一塊猙獰的燒傷,雖然因為他制止的及時而並不大,但卻非常明顯,一個大水泡頓時撩了起來,鋥亮鋥亮的。

    九方夏伸手輕輕觸了觸水泡的邊緣,龍禹痛的抖了抖,因為用力,咬著的唇上,泛出點血腥的紅色。

    龍禹雖然痛,卻沒有掙扎,呼了口氣,側過臉去:“你還是想在我臉上刻名字?你名字三個字,我名字兩個字,你可只能刻個姓,不然我虧大了……”

    九方夏是真的不想笑,可是這個時候,沒想到龍禹竟然還有心情調侃,勾了點唇角覺得不妥,又板起臉來。

    翻身坐下來,伸手將龍禹也扯了起來,伸手撩了撩她的頭髮。

    記憶中,他還從來沒見過龍禹這麼狼狽,一身的泥土,髮髻淩亂,臉上眼淚混了灰,哪裡還有一點平日裡的高高在上的樣子。

    龍禹心裡七上八下的,雖然是狠下了心,可是心裡還是多少的祈禱著,九方夏能夠心軟一點,凶雖然凶一點,可動了真格的,可別下的了手。

    不知道九方夏想幹什麼,龍禹也沒敢動,眯著眼看著他從身上拿出針囊,然後從中挑出根細細的閃著亮的針。

    完了,看來他還真是打算在自己臉上刺幾個字……龍禹心裡無比的鬱悶,可是到了這份上,退或不退,可也不是自己能說的算了。咬著牙,只能閉著眼等。

    感覺到九方夏的靠近,針尖觸到燙出的水泡上,痛的龍禹縮了一下。

    隨著一陣冰涼的觸感從火辣辣的臉上蔓延開,龍禹有些意外的睜開眼,卻看見九方夏面無表情的,一手還拿著針,另一隻手的手指上,卻沾了白色的藥膏,見她縮了縮,沒好氣道:“別動,水泡不破,你這一時半會兒都好不了。”

    龍禹心裡一陣狂喜,乖乖的一動不動的任由九方夏處理,這男人啊,終究還是心軟的。聽墨離的話中意思,當年的臨洛,雖然不是東錦的對手,可卻也有能力一爭,而九方夏力排眾議,甘願進入公主府做質子,這其中,說不定還有什麼糾葛。

    愛恨情仇,又豈是那麼簡單能夠脫身的。

    九方夏醫術向來有目共睹,這樣的小傷,一會兒便處理好了,痛雖然還是痛的,卻清涼了許多,龍禹眨了眨眼,除了覺得視線有些受了阻礙,卻並不怎麼太難過。

    “老實在屋子裡待著。”九方夏站起身,惡狠狠的道。

    龍禹先條件反射的應了一聲,馬上站起了身:“喂……嘶……”

    說話的時候,難免扯動臉上的傷,痛的皺起了眉。

    “幹什麼?”九方夏不知何時又戴上了銀色面具,看不出表情,但是從說話的語氣,能感覺出十分的不耐。

    “那個……”龍禹猶豫了一下:“別讓他們進來。”

    旁的好說,哪怕是臉上多一道疤,對龍禹來說都不是什麼大事。一來這樣的傷應該是能好的,二來從來習慣了不是美女,也對長相並不是太在意。所以覺得這筆債還了就換了吧,一道疤換一條命,這怎麼也都是賺的。

    但是這身體欠九方夏的實在太多,突然想到那日那個林夫人來的場景,還不知道九方夏以前受了多少罪,萬一他想討回個十分一二,那就不是能一笑而過的事情了。

    透過面具,黑色的眼眸中深邃看不見底,龍禹心裡沒來由的有些慌張,和九方夏對視片刻,低下頭來。

    如果九方夏問她,自己能對他那麼做,為什麼他不能一報還一報,那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可最終,九方夏什麼也沒說,只是走了出去,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龍禹現在只是他的階下囚,即使沒有手銬腳鐐,一個被鎖在房裡,有武功不能施展的女人,也沒有什麼逃跑的可能。

    龍禹望著鎖上的大門發了會兒呆,便慢慢地走到牆邊,靠著牆角坐下,曲起一條腿。

    房間雖然透風,可是卻畢竟多少能遮擋一點,火堆雖然不大,卻也還有溫度,臉上的燙傷還一跳一跳的刺痛著,龍禹心裡想著自己這一被擄不要緊,也不知道會不會連累墨離,七上八下的,不敵白日一日的疲勞,竟然也慢慢的睡著了。

    睡得迷蒙中,只覺得面前籠罩了一層黑影,有些不安的動了動,猛地睜開眼睛,赫然是一個人正蹲在自己面前。

    龍禹這一驚不小,條件反射的張開嘴便要喊,一隻手比聲音更快的捂在她嘴上,壓得極低的聲音道:“別喊,是我。”

    龍禹眨了眨眼,此時火堆早已熄滅了,月色陰暗只透進一點極暗的光,但是這一點光線下倒是也能看清,面前這人,赫然正是帶著銀色面具的九方夏。

    龍禹眨了眨眼,望瞭望外面,也把聲音壓得很低:“幹嘛?”

    “別出聲,走。”九方夏低聲說了一句,一把扯了龍禹的手臂,站起身來。

    “怎麼了?”龍禹蹌了一下站起身來,跟著九方夏走了幾步,見他輕手輕腳的打開後門,推著龍禹往外走。

    “我的手下有問題。”九方夏簡單說了一句:“我們趕緊離開。”

    “啊?”龍禹有點奇怪,看他那一群手下,不是挺忠心耿耿的樣子嗎,哪裡有問題。

    不過這明顯不是說話的好時候,她和九方夏的關係也沒那麼和睦,只得默不作聲的跟著走,好歹知道這個人再恨自己,也還會給自己留三分餘地。這比落在不認識的人手上,還是好上許多的,何況他那個弟弟九方慕,看起來也不是個好人。

    後門打開,便是夜色中荒無人煙,陰森黑暗的山林夜晚。

    顧不了那麼多,九方夏拉著龍禹便沖了進去,山巒起伏,除了鳥蟲鳴叫,幾乎是寂靜無聲的。

    龍禹被九方夏一路拉扯著走了一段之後,終於忍不住道:“喂,怎麼了,九方夏,你的手下怎麼了。”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12:56 AM

第026章 兩害相權取其輕

    “他們被老四收買了,要對你不利。”九方夏拉著龍禹的手,一個勁的往前走:“我現在內力有些不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所以下藥將他們迷倒。我們趕緊離開。”

    “哦。”龍禹應了聲,腳下被拉扯的不停,不由的道:“他幹嘛對我不利,我什麼時候也得罪他了?”

    九方夏停下步子,回頭看著龍禹,竟然可怕的溫柔的笑了笑:“行了,你那東西我沒興趣,別在我面前裝了。”

    說完,牽著她繼續往前走。

    龍禹不由的一頭霧水:“什麼東西?”

    難道九方慕不是想把自己擄到臨洛,然後作為人質要脅東錦。他的動機,跟九方夏的動機應該是一樣的才對,唯一不同的,只可能是這個功勞是誰的。

    “就是你最值錢的東西。”九方夏道:“龍禹,你以為你在東錦為什麼有那樣的地位,還不是因為你身上的那個秘密。”

    “……”於是龍禹在夜色深沉的林間穿梭,一邊想著,自己身上還有什麼秘密。、

    想著心事,腳下便放鬆了,只是由著九方夏拉扯前行,本來天色就暗看不清楚,一時沒注意腳下,不知道絆到了樹枝還是什麼東西,哎呀了一聲,整個人往前撲去。

    好在九方夏武功不錯,手明眼快的一把拉住了她,用力往回一帶,便將她摟進了自己懷裡。

    月色雖然陰暗,卻勉強也看的清,龍禹在慌神中,聽見九方夏眼中一閃而過的疑問,脫口而出的問了句:“你臉上怎麼了?”

    剛才在廟中的時候,龍禹是靠在牆上睡覺的,頭髮也沒整理,亂七八糟的遮著臉,而且屋子裡的光線畢竟比外面暗,所以九方夏並沒有看清她的臉。

    一聲問過之後,龍禹這才站穩身體,回過神來,道:“你說什麼?”

    “沒事。”九方夏道:“我說,臉上的傷,不那麼痛了吧。”

    “不要緊了。”龍禹道:“只是擦到了而已,你的藥抹了,就不痛了”

    “那就好,我們繼續走吧。”九方夏應了句,繼續拉著龍禹趕路。

    龍禹沒說什麼,繼續跟著九方夏往前走,心裡卻暗暗的有了計較。

    看見自己臉上的傷時,九方夏眼神中那一瞬間的意外。套自己的話,問自己的秘密。剛才裝作沒聽見他的問題,試探了一句,說是不小心擦傷,他竟然也就順著話往下接了。這一切的一切,都證明眼前這個男人,並不是九方夏。

    而一樣的身材,差不多的聲音,甚至連露在面具外面的半張臉,長得也是一模一樣,這個男人,除了九方慕,不做其他的人想。

    九方夏雖然對自己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可畢竟知根知底,而這個九方慕,卻也不像是什麼好人,龍禹心裡暗暗著急,腳下跟著他的步子不停,心裡卻計較著,該怎麼想個法子脫身。

    正走著,九方夏突然的停了下來,側著耳朵聽了一陣,皺眉道:“該死,這麼快就追上來了。”

    “怎麼了?”龍禹道:“你弟弟追上來了?”

    “嗯。”九方夏道:“他畢竟是我弟弟,就算想對你不利,我也不能下殺手,所以只是下了點迷藥,沒想到他這些年武功進展不少,竟然這麼快就醒了。”

    “那怎麼辦?”龍禹故作驚慌的一把抓住九方夏的衣服:“別把我丟給那個人……”

    九方夏鎮定了一下,安慰道:“別怕,有我在,沒事。”

    “嗯。”龍禹點了點頭,小心道:“要是,要是你被他抓到,會怎麼樣?”

    “我們雖然是親兄弟,可是皇家血脈親情卻是淺薄,攔了自己路的,不管是誰,都要剷除。”九方夏道:“而且……我四弟的為人,雖然這些年不見,可我見也沒有什麼變化。他想要的東西,是不擇手段也要拿到的。我被抓了,還有個痛快,你要是落在他手裡,怕是更要吃苦頭了。”

    “我不能連累你。”龍禹大義淩然的停下腳步,堅定的看著九方夏:“九方,我已經做了很多對不起的事了,不能那麼自私,你走吧,別管我了。”

    “那不行。”九方夏牢牢抓著龍禹的手腕:“龍禹,你對不起我,那是我們之間的事。我不能把你交給外人。”

    “我也不想。”龍禹有些淒涼的笑笑:“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和你好好相處。但是你如果因為我受了傷或者是失去性命。那不管我是死了還是活著,都不會安心的。”

    說著,龍禹掙脫開九方夏的手,不知從哪裡摸出柄匕首,抵著自己的脖子:“九方夏,我這條命,不值得你那麼好。如果你一定要帶著我一起,那我寧可死在這裡……你聽我的,自己先走,我找個地方藏起來,等九方慕走了,你再來找我。”

    九方夏的眼神中,全是猶豫,他是真的沒想到追兵會這麼快來,自己帶著一個不能施展武功的龍禹,也是真的太容易被發現了。如果被發現的話,帶不走龍禹不說,就算是自己沒有說的那麼慘,也肯定不好受。

    而此時的龍禹,一心一意的信任著自己,找一個隱蔽的地方給她,或許是個好主意。

    耳聽著人聲越來越近,九方夏咬了咬牙:“那天山崖有許多石洞,我帶你過去藏起來。我先把追兵引開,等擺脫了他們,再來找你。我在洞口布一個簡易的陣,你千萬不要亂跑。這林子裡平時杳無人跡,有野獸出沒,在我的陣裡待著,只要觸碰陣型,就不會有事。”

    “放心吧。”龍禹信誓旦旦:“我雖然幫不了忙,一定不會拖後腿的。只是你一定要小心。”

    聽著龍禹應了,九方夏伸手摟住她的腰,往一側山崖疾奔,那是蜿蜒高聳的不知姓名的山脈,山腳下大洞小洞,怪石嶙峋。

    龍禹抓著九方夏的的袖子,在林間穿梭,不多時的,便到了山崖邊。

    也沒太多好挑剔的,這山林平日除了一些獵戶,並沒有什麼人來,雜草灌木長得錯綜複雜,密密麻麻的藤蔓,幾乎都將洞口遮蓋了嚴實。夜色深沉,龍禹也沒有這方面的知識,沒辦法從地上的痕跡看出是不是有野獸出沒。

    倒是九方夏很有經驗的樣子,隨便選了一處山洞,探頭往裡看了看,將龍禹放下地來,道:“就這裡吧,你就待在裡面,千萬不要亂跑,這外面我布個陣,可以擋著小型野獸。我先把追兵引走,最多不過天亮,我就回來接你。”

    “行,你快走吧。”龍禹道:“我就在這裡等你,哪兒也不去,你千萬要注意安全。”

    九方夏也知道自己帶著龍禹難以脫身,可是將她一個人丟下來,卻實在是不放心。站在洞口,還有些猶豫。

    龍禹突然踮起腳尖,伸手抱了一下九方夏,低聲道:“別擔心我,你自己小心。我們有那麼多誤會,還來得及解釋清楚,我不會有事的。”

    九方夏僵了一下,伸手有些遲疑的在龍禹肩上搭了搭,深深吸了口氣,道:“好,我去去就回,你也別擔心我。”

    看著龍禹打著火摺子,隱隱綽綽的走進山洞,九方夏在門口略擺弄了幾下,這才拔高身形,特意弄了些動靜出來,向反方向掠去。

    龍禹只是往裡面走了沒有幾步,這邊九方夏剛一走,她便從懷中拿出枝短短的香,湊在火摺子上,點了起來。

    將香上的火吹滅,用手扇了扇,龍禹走到山洞口,外面是那個冒牌九方夏布下的不知什麼陣,這地方也分不出個東南西北的,她也不敢亂走。

    將香插在洞口的岩石上,龍禹蹲下身子吹了吹,想著它的味道能快點散發,然後也沒有別的辦法,又走回山洞裡,找了處還算乾燥隱蔽的地方,熄了火,抱膝坐著等。好在這是冬天,蛇蟲鼠蟻什麼的都冬眠了,山洞裡雖然黑了些陰森了些,卻並沒有什麼令人心慌的動靜。

    萬籟俱靜,龍禹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咚咚的聲音,她也並不願意回到九方夏身邊,但是這個地方離公主府太遠,林子也深,一個人想要離開,並不容易。

    而剛才她點燃的那熏香,則是公主府一種特殊的聯絡工具,無色無形,沒有火光也沒有聲音,只有種極淡的,非常不容易被人注意的味道。雖然能夠覆蓋的範圍並不是很大,但是好在隱蔽,而且不是訓練有素的人,是根本不可能跟著這種味道,找到味道散發的源頭。

    龍禹靜靜的坐著等,這境地似乎絕望而淒涼,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而且即使等到了,等來的,也不知是福是禍。

    可是很奇怪,坐在黑暗中,龍禹覺得還挺平靜,只是臉上的傷有些發痛,剛才一通疾奔,就算是冬天也難免出了一身的汗,鹽水醃著傷口,刺刺的感覺,又不敢用手去抓。

    不過只在黑暗中待了一會兒,洞外便傳來一陣腳步聲,龍禹抬起頭,便聽見噗噗幾聲似乎是針這樣細細的東西刺在什麼上面,然後一個黑暗的輪廓出現在洞口。

    “龍禹。”九方夏冷冷清清的聲音,在洞口響起。

    龍禹歎了口氣,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前是狼,後是虎,雖然知道九方夏也未必會善待自己,可她不得不做一個選擇。如果真的隱匿在這裡,等九方慕回來,那怕是落入一個更糟糕的處境。和九方夏,說的再難聽,也好歹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剛才廟中的事情也可以證明,他多少還會給自己留三分情分。

    九方夏在黑暗中的視力,可比龍禹好多了,上下打量了一下,道:“九方慕呢?”

    “他走了,不過還要回來,讓我在這裡等著。”龍禹簡單的道:“長話短說,我們先走,一會兒慢慢告訴你。”

    這乍一看,九方夏和剛才的九方慕沒有什麼兩樣,一樣的身形,一樣的銀色面具,只是說話的語氣冷冷清清的。哪裡可能有半點溫和的語氣。

    黑暗中,看不見九方夏皺了皺眉,沒有說話,一把抓了龍禹的胳膊就往外走。

    “等一下等一下……”龍禹急忙扯了扯九方夏:“把面具下了給我看看。”

    “幹什麼?”九方夏有些不耐煩。

    “你們兄弟長得太像,我要確認一下。”龍禹說著,伸手便去拿九方夏面上的面具,九方夏一時沒想到龍禹動作挺快,竟是被一把扯了下來。

    一道猙獰的面具斜在臉頰上,像一幅精美的畫,撕開一道裂口。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12:56 AM

第027章 世外桃源

    “好了,走吧。”龍禹在九方夏還沒來得及生氣的時候,將面具又送了回去:“你那個四弟不是個好人,也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幫手在附近,趕緊走……”

    龍禹自然無比,九方夏本來想發作的那一點火氣,也被壓了下去,他可沒有九方慕客氣,一手夾著龍禹腰身,不往外走,反而往山上掠去。

    龍禹低呼一聲,不由抓緊了九方夏的手臂,低聲道:“你幹什麼,我們去哪裡。”

    九方夏哼了一聲,並不說話,腳下不停,就在這個時候,龍禹聽到不遠處似乎有人在喊,你們幾個往這邊找,一定要把人抓回來。

    龍禹心念急轉,大驚道:“那些黑衣人是你弟弟的手下?”

    “他們曾經是我的手下,但是現在不是了。”九方夏道:“不過他們也不是老四的人,要不然,老四也不會跑的那麼狼狽。”

    龍禹應了聲哦,不再多問,這些人曾經是九方夏的手下,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看來是被別人收買了,但是這個人,並不是剛才那個九方慕,這中間,竟然還有其他人。

    不過也是,九方夏是三皇子,九方慕是他的四弟,也就是老四。那麼在臨洛國中,前面他還有兩個兄弟。那兩個,想來也不會是省油的燈。

    黑衣人的呼喝聲越來越近,雖然九方夏的武功在他們之上,可帶著一個人畢竟打了不少折扣,速度也有所下降。

    快到山頂了,龍禹便隱隱看見身後枝葉搖動,心道這好像是黑衣人追上來了,不待說出小心的話來,九方夏看也不看的,伸手往後甩去,幾抹銀光光電一般的刺出,隨後便傳來幾聲慘叫。

    可也就在這一緩,身後的樹林中,又竄出七八個黑衣人,九方夏的身形晃了一晃,也停了下來。雖然帶著面具,可近距離的,龍禹還是能看出他面色並不太好。

    將龍禹推在身後,面對來人,九方夏緩緩道:“暗影,我是真的沒想到,你竟然會背叛我。”

    為首的那個黑衣男子,應該便是九方夏口中說的暗影,他緩緩地逼近一步,冷然道:“良禽擇木而棲,三皇子,當年我們兄弟誓死跟隨,那是因為覺得三皇子是個做大事的人。可您太讓我們失望了,竟然委曲求全,成為別人的男寵。在那一刻,我心中的三皇子,便已經死了。”

    九方夏冷笑一聲:“背叛便是背叛,找再多理由,也掩蓋不了這個事實。暗影,難道我做事,還要向你交代不成?”

    或許被九方夏所說的事實刺中心事,暗影臉色一變,伸手招了招:“別和他廢話,上。活捉福甯公主,三皇子生死不論。”

    齊齊的一聲是,七八個黑衣人從暗影背後竄出,手中拿著刀劍各異的兵器,圍了上來。

    九方夏銀色的面具在月色下閃著光,九方夏緩緩的往前走了一小步,然後勾了勾嘴,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後退去,伸手抓了根本沒反應過來的龍禹,扔出個煙霧彈,一閃身,便消失在山岩的轉角處。

    估計九方夏以前是從來寧折不彎的,暗影他們沒想到他居然虛晃一槍,就這麼跑了,竟然愣了愣,這才嗖嗖的追了上去。

    九方夏閃過急彎,便直往上去,龍禹被他扯著,按理說應該很難過才對,可是雖然腳不沾地,竟然也不是那麼難過。反而的,隨著風聲呼嘯,竟然有點飛起來的感覺。

    不過九方夏畢竟帶著一個人,雖然暫時拖延了片刻,速度也還上不去,又往上攀了百來米,便又被黑衣人圍住。

    此時已經快到了山頂,龍禹這才發現,雖然沒往上走的太多,可是因為開始便在一處山脈中間,所以現在他們所處的高度已經相當可觀,而九方夏往後又退了幾步,腳下,已經是陡峭筆直的懸崖。懸崖下,是深深地水潭。

    “九方夏。”暗影逼近一步:“上頭有令,讓我們要善待福甯公主,你若是這樣,我們可就為難了。難道,你想讓公主給你陪葬?”

    九方夏一笑:“你猜對了,我就是想讓龍禹給我陪葬。”

    說完,九方夏緊緊環著龍禹腰身,又往後退了一步,這一步已經有半隻腳懸空在懸崖外了,泥土沙石嘩嘩的往下落著。

    龍禹扭頭往下看了看,月色中,什麼也看不見,只是黑森森的一片,感覺無邊無涯。

    “三皇子,你可不要亂來。”暗影很是緊張的樣子。

    “我怎麼亂來了。”九方夏身形挺拔,在夜色中的懸崖邊,更是顯得孑然:“暗影,你說的一點沒錯,我這些年在公主府裡,忍辱負重,吃了不少苦。我恨龍禹,也是情理之中。既然要死,為什麼不拉她墊背?你難道以為,我會把她留給你的主子,讓他得了這個功勞。”

    “這不光是太子的功勞。”暗影厲聲道:“九方夏,難道你不想臨洛國富兵強……”

    “國富兵強?”九方夏沒有笑意的哼了哼:“若是統治者殘暴荒淫,再是國富兵強,還不是百姓受苦。暗影,你告訴你的主子,讓他死了這心,福甯公主,我帶走了。”

    說完,九方夏往後仰去,腳尖在岩石上一蹬,環抱著龍禹,像箭一般往外射去。

    可對面就是懸崖,九方夏再是武功不錯,也飛不起來,就在龍禹的驚叫聲中,兩人在夜色裡直直的墜下,撲通一聲,發出巨大的聲響,落入了湖中。

    暗影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咬了咬牙,也縱身而起,厲喝道:“還不快去找,龍禹活要見人,九方夏死要見屍,要不然,咱們一個也別想活著。”

    此時的九方夏和龍禹,已經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其實從高處落下,兩個人的體重加上下降的速度,本身的衝擊力便是極大的,可是因為她被九方夏護在懷中,所以這個撞擊的感覺並不明顯。只覺得身體一沉,便沉入了水中。

    龍禹很遺憾,她並不害怕蹦極的感覺,可是她不會游泳,雖然不怕水,可是不會游泳的人到了水中,便不可抑制的慌亂起來。

    張開嘴想要喊叫,溫水順著口鼻嗆了進來,正絕望中,一隻手捏住了她的鼻子,嘴巴上,對上另一張溫暖的唇,一道清新的氣息送了進來。

    龍禹睜大了眼,可是水中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但是感官卻分外的清晰起來,九方夏的伸手在手中令人意外的靈活,一頭紮進水塘之後,並不上浮,而是帶著龍禹,在湖底朝某個方向遊去。

    這要是在岸上,龍禹還能問問說說,可是在水中,一片黑暗,沒有空氣,連行動也不能自己控制。又想著以前聽過,說搶救溺水的人,最害怕的就是他們會碰到什麼抓什麼,往往連著水性好的人也會給帶下去,所以格外管住自己的手腳不管亂動,只能由著九方夏的力量,往前遊動。

    水下的一分鐘,就像是一個小時那樣的漫長,龍禹憋著氣,然後意外的發現自己這一口氣竟然比想像中綿長。在是實在憋不住的時候,九方夏又適時的抬起她的下巴,渡過一口氣來……

    其實也不過是幾分鐘分事情,可當龍禹被九方夏帶出水面,看見月朗星稀的時候,竟是生出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九方夏帶著龍禹冒出水面,遊到岸邊,然後一手抓著岸邊的石頭,攀了上去,翻過神來,仰躺在草地上,大口的喘息。

    龍禹也急急的喘息了幾聲,然後望著一臉驚愕,即使是在並不明亮的月色中,也可以明顯的看出,這裡的景色和剛才的山林,截然不同。

    九方夏臉上的面具已經掉了,頭髮濕漉漉的貼在臉上,臉上的疤痕在暗色中,更顯得猙獰。

    看著龍禹驚異的神色,九方夏嗤道:“怎麼,害怕我真的想讓你陪葬?”

    龍禹回過神來:“那倒沒有,看你剛才的樣子,一點兒也沒有尋死的感覺。只是覺得很意外,我們剛才還在山裡,怎麼這邊……會是這樣的環境。”

    這依舊是山谷,從四面的懸崖峭壁就可以看出來,可是這地方的環境,和外面卻明顯不一樣,剛才從湖中上來,那水,是溫熱的,這山谷,也是青草萋萋,不似寒冬臘月,較真的說,竟像是陽春三月一般,岸邊有些野草,還開著不知名的小花

    龍禹站起身來,四處的看著,看著九方夏半點驚訝的神色也沒有,不由的恍然:“你早知道這個地方,所以才故意往水塘裡跳的?”

    “不單單是知道這個地方。”九方夏站起身來,往一側走去:“這是我學醫的地方,我在這個地方,待了六年。”

    “世外桃源啊。”龍禹跟上九方夏的腳步:“你不是臨洛皇子嗎,這地方還是東錦的國境吧,你怎麼會在這裡學醫。而且,這地方也太隱蔽了點。”

    “是不是世外桃源我不知道。”九方夏淡淡道:“隱蔽倒是真的,這是東錦和臨洛交界。我九歲的時候,父皇本來想立我為太子,就在冊封儀式之前,我被綁架,想滅口的殺手把我從這個山崖扔了下來,結果,被我發現了這個地方。”

    沒想到九方夏還有這樣糾結的過往,龍禹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他,見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有心想安慰他兩句,反而覺得沒什麼話好說的。一入侯門深如海,更何況是皇家,生意人為了一點蠅頭小利都能你死我活,更何況如今爭得的是一整個國家。

    九歲的九方夏,那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即使天資聰穎想來也還不懂得收斂鋒芒,木秀于林,被虎視眈眈的兄長算計,那也是難免的事情,權勢面前,親情薄如紙,古往今來,又能有多少例外。

    九方夏熟門熟路的往前走著,龍禹想著心事跟在後面,正走著,前面九方夏一停,她便一頭撞上他後背。捂著鼻子抬頭:“幹嘛停下來?”

    “跟緊我,別想心事了。”九方夏有點不耐煩的伸手抓了龍禹的手,往左轉去。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12:57 AM

第028章 討厭的不是你

    龍禹漸漸地也看出了點名堂,九方夏雖然走的沒有半點猶豫,可是走的卻大有內容,明明是一樣的路,一片林子,都是一個樹種按著差不多的間距生長,九方夏卻並不是向著目標直走過最近的距離,而是七萬八轉,似乎地下有著路標似的。

    出了林子,又是一處泉眼,突突的冒著清泉,泉水的另一邊,竟是幾畝田地,有模有樣的種著蔬菜,茄子豆角茂盛的垂著。菜園子旁邊上,有個籬笆圍著的小院子,裡面是三間小屋,木頭蓋的,一看便是純手工。

    龍禹此生,見多的都是高樓大廈鋼精水泥,哪裡見過這麼純粹田園的風景,夜色下一切都朦朧的似幻似空,美的有些不真實。

    九方夏緩緩地往小院子走去,剛走到門口,大門竟然吱吱呀呀的自己緩緩打開。

    再美麗的環境裡,這樣的事情也還是陰森森的讓人覺得汗毛直豎,龍禹快走幾步,攥著九方夏的袖子,低聲道:“九方,這是怎麼回事?”

    龍禹話剛說完,屋子裡的燈一下子亮了,大門吱的一聲打開,一個清瘦的人形,出現在房間門口。

    順著房間透出來的光,屋子裡的人緩緩的走了出來,這是個明顯剛從床上爬起來的人,頭髮淩亂,裹了件外袍。

    但即是光線暗淡,即使頭髮淩亂,龍禹還是一眼便認出,這個從屋子裡剛走出來,被他們打擾了睡眠的人,赫然竟是東錦的前祭祀,林雲深。竟然是那個神神叨叨,在對自己說了那一番奇奇怪怪的話之後,就從東錦消失的林雲深。

    “沒想到你來的那麼快。”林雲深不在意的伸手將落在額前的頭髮抹到腦後:“師弟,別來無恙。”

    師弟?龍禹轉身看了看九方夏,又再看了看林雲深,眯了眯眼,原來他們之間,竟然還有這樣的關係。

    林雲深側著身子讓了點路出來,九方夏走了進去,龍禹也跟在身後。

    “福甯公主也來了?”林雲深道:“公主別來無恙。”

    “還好。”龍禹也笑道:“那晚收了林大人的禮物,卻還別來無恙,叫林大人失望了。”

    那日算來算去,總覺得那場刺殺還是林雲深的嫌疑最大,不管是不是他,龍禹突然想起,試探一下也好。

    林雲深果然一愣,隨即笑道:“公主說笑了。”

    龍禹笑意更深,像林雲深這樣老謀深算的人都愣了一下,想來是一點兒也沒想到,她竟會劈頭蓋臉的來上這麼一句。

    龍禹便也笑了笑:“我是說笑,林大人見笑了。”

    高手過招,眨眼便分高下,林雲深一向以高深莫測的形象出現,這一場,總算是被龍禹唬了一下。

    九方夏轉臉看了看他們,直接拉著龍禹走到右邊的房間,打開門,道:“休息吧。”

    雖然是客氣的休息吧,但是明顯的,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不過龍禹這麼折騰了一晚上,也是又累又困,也沒說什麼,就進了房間。

    別說九方夏和林雲深,哪個她都不是對手,就算是這地方沒人看著,就剛才走來的路看,想找路出去,也不是那麼簡單的。如果離開和進來一樣,都得從水下,那就更糟糕了,至少,她的先學會游泳。

    這房間雖然小,也明顯很久沒有人住了,可是卻乾淨,只是一些細細的灰塵。

    龍禹進了房間,四下轉了轉,又開了門,只見九方夏和林雲深正坐在桌邊,不知道說著什麼,看見她開門,一起看了過來。

    龍禹乾笑一下,伸手向九方夏勾了勾:“來一下。”

    九方夏皺了皺眉,卻還是起了身走過去,有些不耐煩的道:“幹什麼?”

    龍禹看了看自己一身:“能不能借件幹衣服給我換一下,我這樣……沒法睡啊。”

    剛從溫泉上來,一身衣服還是濕漉漉的,這地方比外面明顯的暖和,倒是並不太冷,可是裹著這樣的一身,卻實在是不舒服。就這樣濕漉漉的上床睡覺,那就更難過了,一會兒床單被子都會濕的。

    九方夏上下看了看她,指了指櫃子:“裡面有我的衣服,自己換。”

    說完,九方夏便關了門出去,龍禹按著他指的櫃子打開,果然,裡面有三五件衣衫,都很素淨。

    這個時候就管不了男式女式了,龍禹挑了件看起來小一點瘦一點的,又到門口聽聽,兩人似乎還在說話,一點兒起身的動靜也沒有,就站在門後趕緊把裹在身上的濕衣服脫了下來,擰了擰衣服上的水,當做毛巾把身上擦乾了些,換上乾爽的衣服。

    雖然不是什麼好料子,但是乾爽的衣服貼著身子的感覺實在是好,龍禹索性又在衣櫥裡找了件幹衣服把頭髮也擦乾了,這才上了床。

    這裡三間房,一間客廳,兩間臥室,自己占了一間,他們師兄弟兩個看來感情還不錯,龍禹想著,理所當然的,應該是他們兩人睡一間才是。

    半夜時分,睡意朦朧中,聽到門輕輕響了一聲,在床上滾了滾,眯著眼睛,卻在暗夜陰影中,看見一個修長的身影立在衣櫥邊,正在脫衣服。

    龍禹眨了眨眼,從睡夢中清醒一點,將被子裹緊,試探著問了聲:“九方夏。”

    九方夏嗯了聲,繼續脫衣服,濕衣服落在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音。

    九方夏的聲音讓龍禹頓時放鬆下來,是了,他也是一身濕衣服穿著,自然也是要換的。而且自己對他來說,又不是什麼需要避忌的陌生男女,想來在自己面前換衣服,一定自然的很。

    這麼一想,龍禹頓時覺得不對,還沒想完,九方夏已經換好了衣服,關上衣櫥的門,走了過來。

    掀被子上床,動作自然而流利,沒有半點猶豫。

    龍禹抓著被子,往裡面挪了挪:“喂,你怎麼在這裡睡?”

    “這是我房間,我不在這裡睡,在哪裡睡?”九方夏沒有情緒的回了一句,一陣冷風竄進,被子掀了起來。

    “你可以和林雲深一起睡啊。”龍禹抓著被子不願意放:“你不是不願意和我睡一起嗎?”

    九方夏對自己的討厭,那可是根深蒂固,苦大仇深的,理應看見自己恨不得躲多遠的才是,沒有理由還想自己同床共枕吧。

    黑暗裡,龍禹看不清楚,她有些不確定九方夏是不是笑了笑,然後說:“在公主府,我是不願意和你一起睡。但是在這裡,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龍禹不由奇道。

    “我討厭的不是你的身體,而是你的身份,以及你頂著這個身份做的事情。但是,這是我的地方,龍禹,你只能做我讓你做的事情。”九方夏淡淡道:“龍禹,如果你還想告訴我你忘了,那我不介意再告訴你一遍,我是曾答應在你府中,任憑差遣,絕無怨言。我言而有信,就算後悔,也從沒有打算打破誓言。不過從你開口讓我走開始,這個交易就結束了。後面,該是我討債的時候了。”

    九方夏翻過身子,懸空壓在龍禹身上,手撐在龍禹身體兩邊,臉對著臉,暗暗的光線裡,髮絲淩亂中更顯得臉上的那道疤痕猙獰可怖。

    九方夏雖然瘦,卻並不是風一吹就倒的文弱書生,雖然他沒有放任將身體的重量壓在龍禹身上,可是這樣近距離相對,卻還是難免給龍禹帶來巨大的壓迫感。

    就在這僵窒而危險的氣氛中,龍禹突然做了一件九方夏沒有想到的事情,也是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龍禹伸手輕輕地撫上了九方夏的臉頰,那一道猙獰粗糙的疤痕。

    九方夏的五官長得非常精緻,臉上皮膚也細膩白皙,於是那道疤痕在他的臉上,便顯得分外的突出,看的只讓人覺得想伸手把它拿開,不讓它破壞這漲俊俏的臉龐。

    龍禹的手,輕輕覆在九方夏臉側的疤痕上,夜色裡,低低的道:“這傷,現在還痛嗎?”

    “早就不痛了。”九方夏眸子中光芒冷清:“我已經不痛了,龍禹,後面,就該你痛了。”

    龍禹無言以對。

    世事就是這麼無奈,她只是一個替身,龍禹以前犯下的錯,九方夏曾經受過的傷,是不該她來償還的。可是她卻無話可說,說自己不是龍禹,這理由,完全是站不住腳的。說自己失憶,就算失憶,事實也是事實,失憶的人,不能無債一身輕,九方夏如何待她,都不算過分。

    九方夏伸手撥開龍禹臉上的碎發,伸手輕輕觸了觸她臉上的傷,龍禹痛的縮了縮。

    那傷口雖然處理的及時,但是畢竟是新傷,剛才又泡了溫水,現在有些泛著白,碰一碰,火燒火燎的痛。

    “傷口有些感染,別動。”九方夏翻身下了床,在窗前的抽屜裡一陣翻,又回到床上,手裡拿著個小瓶。

    九方夏沒有點燈,不過房間裡的窗子也沒有關嚴實,淡淡的月色透過窗縫灑進房子,朦朧隱約的,能看清輪廓。

    九方夏打開瓶子,一陣異香散了出來,用手指挑了一點,點在龍禹臉頰的傷口上,再慢慢揉開。

    清涼舒爽的感覺,從抹了藥膏的地方散開,本來火辣辣的地方,頓時舒服起來。

    “怎麼樣?”九方夏靠坐在窗外,轉頭看著窩在被子裡的龍禹:“好點了吧。”

    “嗯。”龍禹應了聲:“好多了,不痛了,這是什麼藥,效果真好……”

    “效果是不錯。”九方夏側臉看了看擺在床頭櫃上的小瓶子,勾了勾唇角。

    龍禹在被窩裡動了動,只覺得臉上是不痛了,可是身上有點不是那麼舒服,穿著的九方夏的衣服,仿佛裹在身上一樣,勒的難受。

    “怎麼了?”九方夏居高臨下的看著龍禹:“穿著衣服睡,是不是不舒服?”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12:58 AM

第029章 這一場算不算愛

    “嗯……”龍禹都不知道自己應了聲什麼,然後只覺得一雙手伸進了被子,乾燥而溫暖的手,摸索著到了她腰上,伸手拉開衣帶,抽了出來,一系列動作,做的嫺熟而自然。

    感覺到身上的束縛一下子鬆開,龍禹舒服的呼出口氣,睜開眼,卻見九方夏一雙眼睛深邃的看不見底,似乎帶著笑意,又似乎抿著唇沉靜著,碎發散下,垂在臉龐,遮了臉上的傷疤。

    “九方……”龍禹的神色有些迷茫,從被子裡抬起手來,緩緩地撫上九方夏的臉。

    “喜歡我嗎?”九方夏淡淡的笑,俯下身子,和龍禹鼻尖相觸,呼吸相聞。

    “喜歡。”龍禹恍惚的開口,空氣中,飄散著那抹奇異的香味。

    九方夏眯起了眼睛,眼角便不自然的帶著一抹懾人的風情,掀開被子,一陣冷風讓龍禹抖了一下,緊跟著,九方夏也鑽了進去,帶著熱度的身體覆住龍禹有些寒冷的身體,感覺到身下的人,有些不知所措的扭動了一下身體。

    多年前的記憶又湧上心頭,九方夏這些年在公主府裡清冷的心和一直壓抑著的欲望,慢慢的開始復蘇。

    “想我怎麼對你……”九方夏伸手捏著龍禹的下巴,對視著她有些朦朧帶著水汽的眼睛:“像你對我一樣……好不好……”

    龍禹只是眨了眨眼,腦子裡轉的比平常慢了不止一拍,都不太能理解九方夏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於是只能睜著眼睛看著他。

    靜默良久,九方夏還是緩緩地放鬆了手上的力氣,卻並沒有放手,而是在龍禹的視線中,將臉湊了過去。

    那唇的甜美而柔軟,和記憶裡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沒有突出薄涼尖銳的話,沒有帶來痛楚和噩夢,九方夏輕緩的,一遍一遍的在龍禹的唇上輾轉,在輾轉中誘惑的低語。

    “張嘴……”九方夏的聲音低低的,卻帶著難以言喻的情緒。按在龍禹腰上的手,順著腰線上下摸索,皇家嬌生慣養的女子,自然是一切都保養的極好,又是生命中最好的年華,那細細的腰,細膩的皮膚,帶來極好的觸感。

    龍禹只裹著一件九方夏的袍子,原本裡面自己的衣服,從外袍到內衣,都濕的能擠出水來。九方夏這裡,也不可能有女子的內衣,便直接裹了一件他的衣服,想著明天把自己的衣服曬乾了再穿。

    腰帶早被九方夏抽出來扔在了床下,此時龍禹身上的衣袍虛掩著,在被子裡讓一切若隱若現。

    龍禹順從的張開嘴,任由九方夏闖了進去,舌勾著舌,掃過齒列,帶來酥麻的感覺,這感覺一直傳遞到大腦,再順著向身體發出信號,她只覺得全身都癱軟了下來。

    直到龍禹幾乎喘不過氣,九方夏終於意猶未盡的退了出來,又戀戀不捨的舔吻在她濕漉的嘴角,這才一路向下,在她白皙的頸項上,留下兩個紅色的印子。

    略有些刺痛,龍禹仰起了頭,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低吟,這一聲讓九方夏的心裡火燒火燎起來,伸手拉著她的手,按在自己身下某處,火一般的炙熱硬挺。

    “是不是很久……沒見過我有反應了……”九方夏低聲道:“龍禹,你那樣對我,可我……還是捨不得……就算是恨……我還是捨不得……”

    也不知道為什麼,龍禹覺得這個男人的聲音裡,帶著說不出的傷感和壓抑,不由的伸出手來,摟住了他的脖子,低低的道:“九方夏……九方夏……”

    不知道該說什麼,龍禹只是一遍遍的喊著他的名字,然後感覺到上方的九方夏慢慢的放鬆下身體,臉上的恨意也漸漸地隱去,輕輕的吻落在她臉畔傷口的邊上,溫和道:“還好,雖然意識不清,你也還沒有喊錯我的名字……”

    “嗯……”龍禹毫無意義的應了一聲,心中有團火燒的越來越旺盛,本來該是寒冷的季節,卻覺得身上燥熱的很,薄薄一層衣服裹在身上,感覺卻仿佛勒的不能呼吸。四肢百骸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往外散著熱氣,可身體卻有偏偏軟的沒有一點力氣,抬起胳膊,都有些費勁。

    腦中,一片混沌,只能聞到那香味,很好聞,全身都鬆弛下來,眼前仿佛打開一個五光十色的世界,一個溫柔的男人,在面前,微微笑著。

    九方夏笑了笑,拉扯開她的衣襟,一陣冰涼的空氣湧入被子,龍禹縮了縮,竟突然的有些清醒,勉力伸手抓著他肩膀,沒有什麼力氣。

    “怎麼了?”九方夏抬起頭來,望著龍禹,雖然聲音還是溫柔低緩的,可眸色中一片冷清。

    龍禹的眼神有些不能對焦,眼睛半睜半閉的喃喃:“不對……九方……不對……”

    有什麼不對,她也說不清楚。可是剛才冷空氣一激,卻有些恍然的覺得,眼下這場景,無論如何是不對的。

    “有什麼不對的?”九方夏淡淡一笑,伸長手臂越過床沿,摸上床頭櫃。手指蘸上剛才給龍禹抹的藥膏,又縮回被子裡。

    撩開已經鬆散在龍禹身上的衣袍,俐落的扯出來扔在床下,九方夏眯著眼睛看昏暗光線中,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體,將手探了下去。

    帶著濕意的吻,順著剛才在龍禹頸項上留下的紅痕繼續往下,啃咬著精緻的鎖骨,龍禹昏昏沉沉的,伸手抓著眼前晃動的黑色頭顱,抓住一手順滑的黑髮,肩上傳來的感覺又麻又癢,讓她也不知是該推開,還是抓緊。

    可憐龍禹這身體雖然閱人無數,經驗比九方夏怕是還要嫺熟豐富些。可是如今現在這靈魂,卻是青澀的厲害。對人體構造的理論知識,來自學校的健康教育課,對男歡女愛的理論知識,來自無處不在的小說電視。可關了燈晃了鏡頭再往深處,卻全是一頭霧水。

    而九方夏,卻是在龍禹以往的調教下,將這一切做的遊刃有餘。抹了藥膏的手指順著她小腹往下,清涼的劃過,轉瞬間,卻又變得火熱。

    有些難耐的扭動著身子,九方夏俯首在埋在她胸前,咬住一邊的紅點,聽著龍禹喉嚨中溢出一聲不明所以的聲音,長腿卡進她兩腿之間,蹭著她大腿內側細細的皮膚。

    龍禹在全然陌生的感知中,上下翻騰,自己都甚少碰觸的地方,被帶了力度的摩挲,九方夏纖細冰涼的手指,劃過最敏感的所在,讓她不由的想並起雙腿,將異物趕出,卻又做不到。

    “九方……九方……”龍禹閉著眼睛,淡淡的香味似乎從九方夏手指的動作中彌漫在房裡,還沒回位的最後一絲理智也煙消雲散,有些渴望的念頭在心中湧上來,又不知道想要的是什麼,抓著九方夏結實的手臂,無意識的低吟。

    “乖……”九方夏低頭在龍禹唇上啄了啄,安撫著。手指卻是不停,帶著藥膏沒入深處,那裡早有些濕潤,卻還是溫暖而緊窒,他的動作讓龍禹難耐的扭動身體,黑色長發散在白皙的身子,讓九方夏的眼中,深邃的燃起。

    不是沒有過歡愛,可是龍禹卻從來沒有這樣順從的在自己身下,過去的那些,他的身份,只是個男寵,而龍禹,即使在床第之間強勢而狠戾,而今天,離開了公主府,在自己身下婉轉求歡的女子,卻是從未見過的柔順迷人。

    九方夏的衣服早已經被扯了丟在一邊,調整了下姿勢,將火熱的頂端抵在入口,感覺著龍禹因為渴求而一下下無意識的扭動著身子,磨蹭著被晶瑩液體染濕的頂端。

    九方夏眼中火也炙熱,可他的忍耐,卻早在龍禹的磨練下到了極致,並不急著挺進,反而用手指輕輕觸著她嘴唇,勾畫著美好的唇形。

    “龍禹……”九方夏的聲音低低的暗啞:“我們之間,難道除了你強迫我,便是我強迫你嗎?難道我們之間……真的只能這樣……”

    “嗯……”混亂中的龍禹不知所以,張開口來,舌尖舔在九方夏手指上,輕輕的碰觸,卻留下一片酥麻的感覺。

    九方夏的眼神暗了暗,收回手掐住龍禹的腰,狠狠一個挺身。

    也好在這身體是並不青澀的,早習慣了這種歡愛,何況九方夏手指上挑撥的藥膏,是最好的潤滑催情藥物,龍禹半點也沒有不適,只覺得身體裡空虛的部位,一下子被填滿,一聲無比甜膩的歎息出了口,抬手攬住了九方夏的脖子。

    “抱緊我。”九方夏在龍禹耳邊低低的吐著熱氣,在得到一聲迷糊的回應後,埋在深處的堅硬,竟然又脹大了幾分,更加的火熱起來。龍禹還不知死活的動了動腰,潛意識中,尋找讓自己更舒服的地方。

    “舒服嗎?”九方夏眯著眼低語:“龍禹,就算你對我不仁,我對你……也不願不義……”

    龍禹此時哪裡知道九方夏在說什麼,只是憑著本能的嗯了一聲,然後含糊著道:“動一下……九方……”

    她不知道為什麼要動一下,只是直覺的感受到,剛才九方夏讓她很舒服。

    深深地吸了口氣,九方夏便再沒有半點隱忍,掐著盈盈一握的細腰,一下一下的猛力向裡衝撞,每次退出直到輕觸邊緣,又再狠狠的沖進去,直沒根部。順滑而緊窒的通道,一次次被撐開,又再收縮,被緊緊包裹著的欲望,因為摩擦更加火熱。

    九方夏雖然瘦,卻從來也不瘦弱,脫了衣服,緊繃結實的肌肉彰顯著男人的力量和爆發。被子早被掀到了一邊,微寒的房間中,身上卻起了一層薄汗,漸漸地凝聚起來,一滴一滴的,滾燙的落在龍禹身上。

    被空氣中香甜氣息迷茫著的龍禹,根本沒有壓抑的念頭,緊抱著九方夏的肩背,一聲聲的喘息從喉嚨裡溢出,分不清是舒服還是難耐,又或許,是催促。

    炙熱的液體終於隨著九方夏的猛烈衝擊而灑在深處,龍禹也隨著最後一個太過激烈的進駐,低吟一聲,抱緊了九方夏,忍耐不住的顫抖起來。

    從來沒有過的快感鋪天蓋地的襲來,龍禹在痙攣之後,全身癱軟下來,眯著眼,大口的呼吸。

    九方夏粗重的喘息了幾聲,抬起身子退了出來,伸手撥開汗濕了貼在她臉頰的頭髮,俯身細細密密的在她唇上臉上親吻。

    就算不是兩情相悅,就算下一刻還是針鋒相對,也想著這一刻的溫馨能夠長久一些,再長久一些,龍禹順從的閉著眼,還喘息未定,由著他親吻。

    門外,響起幾聲敲門聲,傳來林雲深的聲音:“行了,九方,這夢香甜藥性雖強,可持續時間卻不長,現在你也有傷在身,她也有傷在身,克制些。來日方長。”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12:58 AM

第030章 把你自己送給我

    九方夏的臉上的情迷之色頓時退去的乾乾淨淨,翻身下床,隨意的撿起一旁的袍子擦拭了一下,又從衣櫥裡拿了件乾淨的穿著,便往外走。

    打開門,九方夏的聲音有些不悅:“師兄,你也不必出現的那麼及時。”

    這感覺,就像是被人撞破了什麼一樣,十分的不好。

    林雲深抱著胳膊,靠在門口,笑道:“不是我想注意,這屋子不隔音你是知道的,兩人一點顧忌都沒有,我又不是聾子。”

    房間打開,一陣清涼的風吹了進去,空氣中香甜的氣息漸漸淡了,淩亂的床上,龍禹發出一聲呻吟,雖然還閉著眼,卻漸漸清醒過來。

    甜夢香的藥性散的很快,房間的門一開窗子一開,一旦通風了,也就是片刻的時間,便吹散了那陣香味。空氣中,又是從門外吹來,淡淡草木水汽的清新。

    龍禹從混沌中睜開眼睛,只覺得身體上有種從不曾有過的疲憊,腦袋短暫的一片空白,然後一切,便潮水般湧上。

    甜夢香只是催情迷幻的藥,不是讓人失憶的藥,龍禹醒來之後,便什麼都想了起來。

    她還躺在床上,被子蓋在身上,被子下面的身體是光裸著的,身下,有種黏黏膩膩的感覺,似乎有什麼,從難以言喻的地方往下淌。

    龍禹掀開被子,低下頭,只見能看見胸腹上,全是紅印,轉過臉,地上,是淩亂糾結著的她和九方夏的衣服。

    大門還開著,能看見九方夏站在門口,和林雲深說著話。他只是隨意披了件衣服,也是一身散著慵懶的性感。

    龍禹用手肘撐著身體,僵硬在床上,她還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遇到這樣一個局面,更從來沒有想到過,如果遇到這樣一個局面,該怎麼辦?

    見龍禹醒了,九方夏轉身進了房間,走近幾步,在床邊上看著她,臉上並沒有歉疚的神色。

    龍禹抓著被子掩在身前,半響方道:“九方夏,你……對我用藥。”

    “用藥總比用強好。”九方夏淡淡道:“龍禹,我比你心軟,至少,你剛才也享受到了。”

    這算什麼享受,龍禹欲哭無淚,就算過程中不可否認的有快感,那也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不是九方夏,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行。就算這個身體沒有什麼貞潔可言,就算她是開放的社會裡,不會為了失身要死要活的女子,可是這樣的事情,難道不應該是有情人之間的美好嗎?用藥和用強,又有什麼區別。

    “為什麼?”龍禹抬起頭看著九方夏,這一刻,她比自己想像中冷靜。

    九方夏在公主府的時候,表露出來的,是碰她一下都覺得厭煩的,是看著她恨不得離的遠遠地,現在這是為什麼?難道真的因為出了公主府,一切感覺就都不一樣了。哪怕是不擇手段,也這麼心急?

    即使龍禹不懂其中明爭暗鬥,也明白這絕不是因為感情。即使不用藥不用強可能是因為九方夏真的有一絲不忍心,但是這件事情,也一定另有原因。

    九方夏只是笑了笑:“你可以當做我依然喜歡你,既然出了公主府,我也不必再壓抑著自己的感情。”

    “不用了,我不想自欺欺人。”龍禹此時,有種和往日不一般的沉寂:“九方夏,我若喜歡一個人,不會想他受一點委屈,不會讓他有一點傷心難過。你若想報復這些年在公主府的屈辱折磨,也不會對我如此手下留情。既然如此,你有什麼目的不妨說出來,現在人在屋簷下,能配合的,我一定會配合。你不必使什麼手段。”

    “我的目的,就是得到你……和你的所有。”九方夏走過來,坐在床沿邊,伸手繞起龍禹頸邊一縷長髮:“龍禹,等我若為帝,也會將你收在宮中。不過你放心,我可不捨得那麼對你,還記得嗎,我曾經說過,臨洛六宮之首的位置的,始終是為你留著的,即使,在你的府中,我只是一名男寵。”

    “你瘋了。”龍禹側過臉去,長長呼出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如果說我瘋了,那也是這幾年我瘋了。”九方夏的笑容中,疤痕格外的觸目驚心:“現在,我很好。龍禹,跟著我,你也會很好。我不會虧待你的。”

    龍禹閉了閉眼,讓自己冷靜再冷靜,這個時候,如果她能做到,真想一巴掌拍死九方夏和林雲深。可是她做不到,打不過也沒有人可以救她,只能冷靜,好在九方夏不管有什麼目的總算並不是想殺她,而只要命還在,一切都還能計畫。

    再睜開眼,龍禹道:“我想沐浴。”

    一百八十度的轉彎,讓九方夏愣了一下,隨即道:“好。”

    剛才那黏黏膩膩的一身,就算是冬天也很難過,何況自己也沒太在意,龍禹此時,定是坐立不安的。

    說了好,卻不是出去為龍禹準備沐浴用具,九方夏上前幾步,一手攬著她肩膀,一手探進被子,九方夏驚了一下,拉扯著被子道:“你幹什麼?”

    “帶你去沐浴。”九方夏道:“這裡可不比公主府,沒有那麼好的條件讓公主沐浴。不過屋後就是溫泉,也還舒服。將就吧。”

    說著,九方夏已經抱著龍禹往外走了,再是不願意,全身酸軟一絲不掛的窩在被子裡,她可沒臉掙扎。

    出了房門,卻見林雲深正坐在桌邊,大半夜的不睡覺,手裡轉著杯熱氣騰騰的茶,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我說過,我要送你三件禮物。”林雲深抿了口茶,嘴角噙著笑意道:“第一件,是那夜的殺手。第二件,是今天這個美好的夜晚。還有一件……你很快也會看到……”

    說話間,九方夏已經抱著龍禹踏出了房門,龍禹打斷了林雲深的話,涼涼道:“還有一件禮物,我最喜歡林公子這樣的翩翩公子,你不如把自己送給我,我一定待你,比待九方夏好上百倍。”

    龍禹這話便純粹是氣話想諷刺林雲深幾句了,她還沒說完,已經被九方夏抱著走出了門轉了彎,所以她沒能看見,在房間裡,林雲深一瞬間黑了的臉。

    白瓷杯在手掌中,出現了細細密密的裂縫,溫熱的茶水從杯中滲出來,杯中水波蕩漾,倒映著林雲深的臉色陰沉。

    似乎夜已經過去的差不多了,九方夏的懷抱雖然不是她所想的,可是卻也溫暖而踏實,龍禹抬頭看了月色,輕輕地呼出口氣。

    她只想安穩的,好好地生活,但是如今卻在無意中,越陷越深,怕是想抽身而出,不會有那麼容易。

    屋子的後面,是一個溫泉,被幾塊天然的岩石圍著,面積並不大,可在這樣的季節裡,只看著嫋嫋上升的水霧,便讓人從心裡暖了上來。

    九方夏將龍禹放在湖邊,伸手便要替她扯開被子。

    龍禹抓緊了被子邊緣,道:“等一下。”

    “怎麼?”九方夏低頭看他,縮在自己懷裡的女子,是從未有過的柔順,那個從來囂張跋扈,從來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也不將任何真心放在眼裡的女子,終於,也有折翼低頭的一天。

    龍禹看著九方夏,緩緩的道:“九方夏,我現在不是你的對手,你可以用藥,也可以用強。但是我的心裡沒有那麼堅強,如果你還想我有利用價值,最好不要這樣。”

    九方夏勾起龍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淡淡的有些不屑的道:“龍禹,你威脅我?”

    “我不是威脅你,我是提醒你。”龍禹的身子赤裸的裹在被子裡,站著的姿勢,更能明顯的感覺到有些黏膩的液體順著大腿往下蜿蜒流淌,不用看,也能知道自己的臉色現在一定非常難看。

    九方夏笑了笑,手指輕輕地在龍禹下巴上蹭,像是逗一隻鬧了彆扭的寵物:“福甯公主,不愧是個人物,在這種處境下,也還能這麼鎮定的……提醒我。”

    “三皇子才是個人物。”龍禹覺得自己被氣的有些口不擇言:“在做了這麼多年男寵之後,還能這麼挺直腰杆站在人前,能屈能伸,收放自如,令人佩服。”

    龍禹其實不算是衝動的人,也一向覺得自己還能忍耐,從小無權無勢無人幫襯,衝動是魔鬼,占不了半點便宜。所以再是不願意,也養成了可以忍耐的性格。

    可這話明顯是衝動了,話音一落,便見九方夏驟然變了臉色,被踩著痛處,想來任是誰,也要變臉色的。

    捏著龍禹下巴的手,突然用力,九方夏沉著臉道:“龍禹,你一向是八面玲瓏的人,這個時候,說這種話,激怒我……對你有好處嗎?”

    “士可殺,不可辱。”龍禹哼了一聲,扭過臉去,既然狠話都放出去了,只能狠到底了:“九方夏,我現在雖然不忍心對你們狠,卻還忍心對自己狠。既然你在用藥和用強之間選了一個覺得自覺傷害輕的,那不管為了什麼,我該是還有利用價值才對。有利用價值的東西,就該好好愛護。”

    天上地下,可只有一個福甯公主,她要是一不小心有了差錯,那可後悔莫及。而從各方各面的態度,她這身份,應該還能讓人有所顧忌才是。

    “利用價值?”九方夏手上的力道放的輕了一些,手掌貼在龍禹臉頰,走近一步,額頭和她額頭相抵,緩緩的道:“你對我而言,又何止是有利用價值那麼簡單。”

    “不是嗎?”龍禹心裡靈光一閃,猛然睜大眼睛,對視上九方夏:“林雲深是個占卜算卦,熟悉命理的人。他在這裡,你也在這裡,我不信有那麼湊巧的事情。除非說……”

    龍禹皺起了眉,她雖然沒有經歷過權力鬥爭,對天下這個詞,也沒有什麼概念。可是抽絲剝繭的分析,還是會的。

    林雲深能知道她是客從遠方來,就算是個神棍,也是個還有些本事的神棍,他對自己說,動心之時,便是命運之輪開始轉動,她動心後,便可助東錦一統天下,那是不是也可以這麼理解,她既然能助東錦統一天下,自然也有可能助臨洛統一天下,而九方夏,正是在這風口浪尖上,他需要的,正是這樣一個人。

    龍禹心中亂七八糟的想著,不妨九方夏已經鬆開了手,越過了她,逕自往溫泉中走去。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01:55 AM

第031章 交易

    九方夏半點也不扭捏,站在水邊,坦然的除了衣衫丟在地上,步入水中,向深處遊去,然後靠在溫泉池塘的一側,閉上了眼。

    “想洗就下來。”九方夏閉著眼開口:“我不知道你在計較什麼,龍禹,我們之間,還有什麼沒有發生過。你現在,這算是在害羞?不覺得可笑嗎?”

    龍禹轉過身,看著霧氣騰騰中,只能隱約看見露出個腦袋的九方夏,緩緩地往溫泉水池邊走。

    如果她站在局外,冷眼看著,那確實可笑。九方夏做了她這幾年的男寵,該有的不該有的,什麼沒有過,再是荒唐的嘴臉,也該見過。可現在自己卻做一副淩然不可冒犯的樣子,他心裡定是想著,大家那麼熟了,這是裝給誰看。

    可是龍禹卻怎麼也笑不出來,背對著池塘解開被子,單手撐開從房間裡臨時抓的長袍套在身上,這才將被子放下,慢慢的踩著卵石下了水。

    水的溫度剛剛好,在這寒冷的季節裡,浸泡著身體,疏散著疲倦和煩躁。

    龍禹不精水性,沒敢往深裡走,到了沒到胸口的位置,便找了個岸邊的岩石靠著,也閉著眼睛,心裡翻滾的比咕嘟咕嘟的溫泉還要厲害。

    一時間,靜默下來,木屋裡的燈光還是亮著的,林雲深似乎還坐在廳裡。月色比山上看起來要明朗,這個季節算是寂靜,聽不見蟲鳴鳥叫,只是風吹過樹林呼嘯的聲音。

    泡了一會兒,身體的疲倦好了許多,溫泉像是溫柔的手拂過身體,帶走一切痕跡。可是龍禹臉上才燙傷的地方,卻因為熱氣蒸騰而隱隱作痛起來,皺了皺眉頭,睜開眼,習慣性的剛想伸手去摸一下,突然聽耳邊一聲:“別碰。”

    龍禹嚇了一跳,一轉身,卻見九方夏不知何時睜開眼正看著他,隔得遠看不清表情,卻聽他道:“給你傷口上敷的藥膏不怕見水,但是再難過,也不能用手去揉,會留下疤的。”

    九方夏這話裡,自然而然的帶著些關心,說他假卻很自然。說他真的關心自己,龍禹卻怎麼也不覺得他有理由。

    還沒答話,九方夏已經涉著水遊了過來,他水性極好,速度也快,幾下便到了龍禹身邊,抓著她抬到臉邊的手,不讓她碰到自己的傷口。

    九方夏的身高比龍禹要高上一截,這地方水沒到龍禹脖子,卻只能到九方夏胸口,露出大半個精壯的胸膛來,濕漉漉的黑發散在背上,水珠順著臉頰頭髮往下滑落,美男出浴,也不可謂不吸引人。

    “九方夏……”龍禹靜默半響,輕輕呼出口氣:“林雲深說的那個傳說,你相信嗎?你相信命運真的可以由一個人改變一個天下的格局,什麼都不會的我,真的可以成為一統天下的助力?”

    “我相信。”九方夏口中,吐出三個字,落在水中擲地有聲。

    “好。”龍禹道:“既然你相信,那我就和你交換個條件,過往種種,一切不計。從現在起,只要力所能及,只要不做有害於東錦的事情,我都甘心助你。天下很大,一個人是占不完的,臨洛若能昂首挺胸,國富民強,做一國之主,應該也就夠了。”

    九方夏眯著眼,看不出是笑還是什麼表情:“既往不咎,龍禹,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會答應你?而我即使相信命,又為什麼要相信你?”

    “因為你我說話,都是一言九鼎。”龍禹道:“我雖然往日種種,諸多不妥,但是說出去的話,卻從來擲地有聲。而九方公子的信用,我是信得過的。”

    龍禹雖然不太清楚前事,但是這幾天也有耳聞,他們曾經定是有過什麼交易或是九方夏有過什麼承諾,所以才會留在公主府內任由差遣,一直等到她說出走。

    開始的時候,龍禹以為九方夏留在公主府的原因,是因為他是臨洛質子,委曲求全忍辱負重,為的是兩國和平。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束縛他的,竟然是過去的一個約定,能為一個約定做到如此地步的男人,人品不論,至少,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龍禹現在,也只能賭一賭了。

    更何況,約定這東西,並不是只有單方面可以反悔,等出了這裡,龍禹想著,總有機會再做打算。當年她可是一個囂張跋扈,意氣風發的女子,如今只是想收斂一下,沒理由換了個人,就一下子得這麼委曲求全了。

    九方夏笑了笑:“既然公主這麼說,我若是說不,倒是顯得小氣。好,等你助我得到這江山宏圖,國富兵強,這過往種種,一概不糾。”

    說完,九方夏扶了龍禹的手臂:“泡的時間夠長了,上岸,明天一早,我們就出去。”

    “回去?”龍禹在水中沒有什麼平衡感,一走動水波搖盪便覺得不穩,條件反射的伸手扶了九方夏肩膀,卻又直覺他在水中是一絲不掛的,被燙著似的放了手。

    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想不尷尬都不行。

    九方夏沒什麼表示,到了岸邊水淺的地方,便自放了手,往岸上走。月光淡淡的打在他背上,能看出細膩的皮膚上,有些許舊傷疤的痕跡。

    龍禹在熱水裡泡長了,也有些昏昏沉沉的,九方夏這麼坦然,她覺得自己若是太扭捏了,也顯得無趣。更何況人家說的也對,這都老夫老妻了,害羞個什麼勁兒啊。

    九方夏走上岸去,套上衣服,然後也沒轉過來,一直等到龍禹也上了岸,擦了擦裹上了被子,這才過來一把將她抱起。

    龍禹是被九方夏抱出來的,自然沒穿鞋襪,這地上雖然不會有玻璃,但都是碎石子,還沒猶豫一下,已經又被九方夏抱了起來。

    “既然我們各取所需,那自然該和平共處。”九方夏沒看龍禹,往前走去,淡淡道:“明日回臨洛,公主也是我的貴客,只要你老老實實的,我不會虧待你。”

    龍禹笑了笑:“我這人最識時務,自然會老老實實的。”

    有些時候,裝傻和裝死,都不失為一種生活態度。龍禹安慰自己,要是九方夏到了她那個年代,肯定還不如她呢。

    進了房間,林雲深也已經不在廳裡了,九方夏將龍禹放在床上,道:“你再休息一會兒,天亮了我過來喊你。”

    說完,九方夏走到房間一角,將散落了一地的兩人的衣服收拾了出去,關上房門。

    一夜無話,龍禹這一番折騰,雖然心裡塞得滿滿的,可卻也實在累了,閉上眼,一會兒便睡熟了。

    山谷的清晨是安靜而又喧囂的,不知名的鳥雀成群結隊的,在林間高歌,龍禹從熟睡中醒來,睜開眼,支起身子,有些意外的,看見自己昨日換下濕漉漉的衣服,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床邊的凳子上。

    窗子開了一半,陽光照亮了半間屋子,幾隻小鳥在窗臺上蹦?,嘰嘰喳喳。窗外吹進的風中,都帶著草木清新的氣息,說這是世外桃源,也並不為過。

    再是鬱悶的心情,在這樣的環境中醒來,也舒緩了許多,支起身子,穿上自己的衣服,隨意的把頭髮紮在腦後,開門出去。

    桌子上,已經放了早飯,竟是一小鍋白粥,鹹蛋醬瓜幾樣小菜,雖然不說多豐富,可是看上去,也是清新爽口的。

    還在驚訝中,門外腳步響起,竟是九方夏端著一盤饅頭從院子一角搭著的小屋走來,看見龍禹起了床,便道:“起來了?去洗漱一下,可以吃了。”

    雖然沒有圍圍裙,可是九方夏端著盤子的樣子,竟是絲毫也不突兀,龍禹頗是意外了一下,這男人,還真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還……進得了臥房啊。

    等龍禹洗漱回來,九方夏已經坐在桌邊等了,碗裡已經盛了小半碗粥,旁邊的盤子,放著一個剝開兩半的鹹蛋。

    “條件有限,委屈公主了。”九方夏道:“粗茶淡飯的,怕是你吃不慣。”

    龍禹此生,想來是習慣了山珍海味,錦衣玉食無數的,不管在公主府還是出行,都是一群丫鬟小廝隨行,這輩子也沒自己動過手做過什麼事。即使現在人在屋簷下,九方夏也還是當她做一樣級別,更是心裡就沒指望過她能洗衣做飯,所以不得不樣樣都伺候妥當。

    而九方夏正好相反,除了小時候在臨洛過的那段日子衣食無憂之外,在山谷裡學藝的時候,樣樣都得自己動手。而在公主府的那些日子,雖然也有不少丫鬟小廝伺候,可是和龍禹在一起的時候,龍禹的穿著飲食,卻頗愛讓他們動手伺候。

    龍禹自然沒什麼可挑剔的,坐下來喝了口粥,轉臉看了看另一間臥室的門:“林雲深呢?”

    “走了。”九方夏道。

    “走了?”龍禹順口問了句:“去哪兒了?你們不是一夥的嗎,他不跟著你?”

    “他跟著我做什麼?”九方夏習慣的替龍禹將菜夾在她手邊的小盤裡:“他是我師兄,僅此而已,沒有其他的關係。”

    龍禹點了點頭,哦了一聲,專心吃飯。

    吃了飯,九方夏也沒有什麼好收拾,又休息了一會兒,和龍禹上路。房門都不用鎖,只是虛虛的掩著,這裡沒有人,連野獸也進不來,幾乎是隔絕在世外的一個世界。

    進山谷的時候,是九方夏跳進溫泉池塘中,順著塘底相連的縫隙遊進來的,出去的路,卻是沿著一片茂密的叢林,在幾乎密不可分的樹林上跳躍,在龍禹幾乎覺得自己淹沒在綠色的海洋中時,這才發現樹與樹的間隙越來越稀疏,終於得,漸漸可以正常行走。

    中午時分,終於出了樹林,龍禹望著遠處可見三三兩兩的炊煙嫋嫋,長長的呼出口氣。

    世外桃源固然是種美,可是重回人間的感覺也不錯,龍禹畢竟還是五穀雜糧中的長大的凡人,看見炊煙嫋嫋,便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這年代沒有什麼方便的代步工具,龍禹他們開始只能走路,到了最近的一處村子,花錢買了匹馬,這才開始輕鬆起來。

    龍禹是倉促出行,身上幾乎分文沒帶,九方夏倒是帶了不少錢在身上,丟錢給馬夫的時候,也頗為豪爽。

    銀色的面具,不知道何時又摸出來帶在臉上,看來九方夏雖然是個男人,卻也還挺在意臉上那疤,其實看在龍禹眼裡,倒是並沒有那麼怪異。男人嘛,疤痕有疤痕的感覺,並不失了氣勢。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01:56 AM

第032章 你是貴客

    上了馬,九方夏道:“算起來,公主是第二次來臨洛了,故地重遊,不知有什麼感慨。”

    第二次?龍禹側了側頭,沒有說話。

    上一次,定然是風風光光的,高調出行,然後看上了帶走了臨洛文武雙全,才藝俱佳的三皇子。這一次,卻是狼狽一人做階下囚,別說不是故地重遊,就算是,除了淒涼,又能有什麼感慨。

    龍禹沒說話,九方夏也不強求,馬匹急行,下午路過了一處館驛,穿著官服的人吆喝著迎了上來,這是專管臨洛皇宮官員外出馬匹的驛站,不接待普通平民。

    九方夏哼了一聲,也不下馬,一塊玉石配件掛在手上,明晃晃的在陽光下閃爍。

    那小兵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又揉了揉,一下子變了臉色,慌忙的道:“……大人,大人您有什麼吩咐。”

    “換匹快馬。”九方夏面無表情的道:“再拿一床軟墊來。”

    小兵愣了下,慌慌張張的去辦,不過一會兒,就從驛站裡面牽了馬匹來,身後跟了個穿著不一般官袍的男人,看樣子是這驛站最大的官,手上捧了條雪白的絨毛毯子,急匆匆的走了出來。

    “下官王昌明。”那官員恭恭敬敬的站在馬旁:“大人……您……您可回來了,您還記得我嗎?”

    九方夏笑了笑:“王大人如今怎麼在這裡,不過本王回來了,王大人,也可以準備準備調遷了。”

    一句話說的,那王昌明似乎都要熱淚盈眶起來,卻並不再多說,下只是侯在一邊。

    九方夏換了馬,將絨毛毯子鋪在身背上讓龍禹墊著,片刻也不耽誤,繼續上路。

    臨洛和東錦離的並不算遠,九方夏又是一路快馬疾奔,連晚飯也只是在路邊隨便解決,到了夜色低沉的時候,終於進了臨洛都城。

    臨洛都城和東錦一樣,此時已是萬籟俱靜,馬匹踏著清脆的蹄聲,在街道上穿行,不知走了多遠,龍禹只見遠遠地,一片燈火明亮,一棟宏偉的大院立在眼前,院門大開,兩旁站著一排一排的人,有兵丁護院,丫鬟小廝,在燈火通明中,垂手靜候。

    九方夏到了宅子門口,速度慢了下來,等他的身形完全清晰的出現在大門前時,站了一門口的人,都跪了下來。

    九方夏下了馬,又將龍禹抱下馬來,緩緩地向著大門走去。

    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激動地顫巍巍的走了過來,在九方夏面前撲的跪了下來,幾乎是聲淚俱下:“王爺,您終於回來了。”

    九方夏笑了笑:“幾年不見了,李管家,你還好吧。”

    “托王爺的福,老奴一切安好。”男子伏在地上:“只是王府上下,對王爺掛念的緊。”

    “這些年……辛苦你們了。”九方夏的目光在跪著的眾人身上緩緩掃過:“都起來吧,榮王府即日起,一切照舊。”

    眾人低頭,都口中稱是,九方夏又將龍禹拉到身前:“這是福甯公主,從今日起,在府中做客。公主是王府的貴客,你們要好生伺候了,不可有絲毫怠慢。”

    雖然低著頭,可龍禹還是看見李管家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神色,然後恭恭敬敬道:“是,老奴知道了。”

    九方夏嗯了一聲,牽著龍禹的手便往王府裡走,那自然親昵的神態,讓龍禹不禁生出絲錯覺,似乎也不是被強迫著來做交易的,而是跟著情人進家門一樣。

    九方夏進了門,眾人這才都站了起來,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各歸各位。

    龍禹很是意外,九方夏離開臨洛那麼多年,而且是以那樣一種方式離開,突然回府,竟然竟然一切都能如此井井有條,半分不差。

    榮王府裡,一點兒衰敗淒涼的跡象都沒有,完全看不出竟是五六年沒有主人在的樣子,九方夏領著龍禹一路往裡走。早有小廝丫鬟趕在前面,佈置收拾。

    似乎是進了九方夏的主屋,房間裡,已經擺了暖爐熏香,溫暖而閒適,就在龍禹坐下來剛打量著房間的環境的時候,李管家便在邊上低聲詢問:“王爺,飯菜已經準備好了,是不是先用餐。”

    九方夏轉臉對著龍禹:“公主,先用餐再沐浴吧。王府條件簡陋,不如公主府舒適,有什麼怠慢,還請公主見諒。”

    “很好啊。”龍禹認真道:“我要是離開幾年,那個公主府裡怕是蜘蛛網比牆還厚了。肯定不能這麼井井有條。”

    人在管理的好,這不算什麼本事。人不在,而且還是不在這麼多年,還能保持的如此好,這才是本事。

    九方夏點點頭,沒說什麼,吩咐上菜。

    倒並不是多精貴的菜色,量也不多,但是精緻,這一天也就早上吃了一頓,中午隨便糊弄了幾口,兩人都餓了,一邊保持形象,一邊努力吃喝。九方夏也不知是習慣養成了改不了還是覺得不用改,即使是在圍了一圈丫鬟的王府裡,依舊是親自動手,替龍禹夾菜盛飯,並不假手於人。

    吃完飯,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龍禹穿了件單薄寬鬆的袍子,赤著腳走在鋪了厚厚一層地毯的溫暖房間裡,從果盤裡揀了塊蜜瓜放進嘴裡,看著從外面進來,在旁邊的房間裡剛沐浴過的九方夏,感歎道:“其實在王府的生活,也不錯啊。九方,做一個閒散王爺,是不是挺舒服的?”

    九方夏笑了笑,自己的頭髮還濕漉漉的搭在背上,卻走過去,從屏風上拿了條浴巾,替龍禹擦起頭髮,一邊淡淡的道:“做我的王妃,會更舒服。”

    雖然沒相處太長時間,可是九方夏本身便是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出了公主府,便像換了個人似的,完全沒了過去的那種輕浮媚色,而是平添了些沉靜冷漠,更是吸引人。

    不過關於九方夏這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話,龍禹卻接不下去,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九方夏的王妃再好,和她也應該沒有什麼關係,他們糾葛太深,不成仇便已經是萬幸,想太多沒有什麼意思。前塵往事,就算是自己全不知道,相處也還是尷尬。

    龍禹不說話,九方夏也沒再說話,並不讓丫鬟動手,自己替龍禹擦乾頭髮,臉上的傷口重新上藥,伺候她上了床。龍禹還緊張了一下,猜測著九方夏要睡哪裡,待看他並不上床,這才安心。

    “公主休息吧。”九方夏道:“明早我要進宮,公主安心在府裡休息,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他們就是。我就住在隔壁,公主有事,也可以喚我。”

    龍禹抓著被子蓋到胸口,點了點頭:“晚安。”

    說的再是好聽,做的再是好看,自己也還是階下囚,龍禹還沒有被幾句溫言軟語就迷醉的地方,就以為自己真的是打算成為未來的王妃。

    更何況,九方夏再是能為自己做打算,再是能謀劃計算,這些年未回,在臨洛的勢力一定會有很大影響,還不知有多少變數,這榮王府中,也說不定是表面歌舞昇平,暗地波濤洶湧,還不知道有什麼看不見的危險。

    第二天一早九方夏就出府了,龍禹在他讓出的主屋裡睡得很沉,倒不是那麼沒心沒肺,實在是因為換了個地方心裡又有事,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大半夜,到了快天明,才朦朦朧朧的睡去,這一睡,早上反而起不來了。

    等龍禹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房外丫鬟小廝屏息靜氣的候著,聽到房裡傳來一點微弱的聲音,這才低聲的道:“公主,您起身了嗎?”

    這似乎是公主府的規矩,龍禹皺了皺眉,也不知道是不是豪門都這架勢還是九方夏讓人一切按著自己的習慣來的,應了聲,讓丫鬟進來伺候著穿衣梳洗。

    入鄉隨俗,九方夏為她準備的,都是臨洛風格的衣服,和東錦的略有些不同,本來對東錦服裝還不太適應的龍禹,對這個異族的衣服,就更是茫然了。

    穿戴妥了,九方夏也從宮裡回來了,進了門,便面色陰沉的盯著龍禹看。

    龍禹正坐在桌邊吃早中飯,摸了摸臉,心裡有些發毛,不由的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妥?”

    九方夏看著龍禹,緩緩的道:“東錦女皇,要來了。”

    “嗯。”龍禹喝了口茶,應了聲,又提高音調嗯了一聲:“你說什麼?誰要來了?”

    “東錦的皇帝,也就是你的母皇。”九方夏道:“明天上午就到。”

    九方夏擄走龍禹的事情,並不是瞞著誰的,東錦知道這很正常,沒有什麼奇怪的。但是東錦皇帝這麼快就對臨洛進行國事訪問,這就很奇怪了。

    龍禹不僅是東錦皇族,也是女皇寵愛之極的一位公主,她被擄走,這事情非同小可,一旦處理不好,會直接成為兩國交戰的開端,而作為東錦皇帝,不管是為了親情為了面子,現在要做的,也不是出訪。

    要知道東錦和臨洛兩國比較,稍顯弱勢的一方,並不是東錦而是臨洛。

    “女皇來幹什麼?”龍禹也疑惑著:“來……向你要人嗎?”

    “沒有說。”九方夏道:“但看我父皇的口氣,並不是什麼緊張的事情,反而的,還挺高興的。更何況,如果是兩國交惡,第一個應該囚禁的就是你,萬沒有理由還要我好好招待不可怠慢了。”

    是很奇怪,龍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天無果,只得放棄。

    她可不是懂得政治中翻雲覆雨的人,對兩國之間的折騰,哪里弄得了那麼清楚。何況東錦女皇與臨洛皇帝必然都不是省油的燈,猜測他們的心思,這也太難了。連九方夏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哪裡能做到。

    無知者無畏,龍禹想著自己反正也做不了什麼,倒是安心下來,臉上的傷敷了極好的藥膏,也不再難過,只是一塊結了嫩伽的疤,跟九方夏的臉上,像是一對兒似的。

    第二天一早,龍禹便被敲了起來大裝,九方夏坐在桌邊看著侍女給龍禹裝扮,換上臨洛的盛裝,收緊的腰身,放開的裙擺,繁複精緻的花邊,輕紗籠罩,再是平凡的女子,裝扮起來也自有魅力,何況龍禹本身便是標緻的二八年華。

    龍禹到這個世界還沒有如此盛裝過,此時竟然萌生了種要出席隆重宴會的感覺,站在鏡子前左照照右照照,滿意的很,卻不防一轉臉,卻見九方夏面色不太愉悅的看著她。

    “怎麼了?”龍禹道:“不好看嗎?”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02:21 AM

第033章 天降的婚事

    再是大大咧咧,女孩子也還是女孩子,對於漂亮二字,怎麼都還是重視的。

    九方夏此時也是一身新衣,淺紫繡著暗花的錦袍將他襯得長身玉立,貴氣逼人,王孫皇者之氣無法遮掩。如果,他的臉上,能去掉那一道疤痕,就幾乎是完美了。

    可九方夏卻將手緩緩的摸上龍禹臉頰那一道疤,那是新傷,已經長出了一點嫩珈,怕傷口感染,所以連脂粉也沒有敢用,手巧的侍女只是讓她額上的劉海巧妙的垂了下來,將疤痕遮擋的若有若無,不仔細看,倒是也並不突兀。

    “不要傷害自己。”九方夏沉沉的聲音:“就算要報復,也該是我來動手。龍禹,以後……不許你再傷害自己。”

    龍禹眨了眨眼,撥了撥額上劉海,隨口應了聲。誰願意傷害自己,這還不是想用最小的犧牲換最大的安全嗎,自己動手,總是輕一點吧。

    “好了,走吧。”龍禹道:“宮裡的人是不是來催了好幾遍了,讓兩個皇帝等,這可不太好。”

    九方夏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吩咐出發,一輛舒適無比的馬車,從王府的大門,緩緩地,向皇宮駛去。

    化妝是一件非常繁瑣耗費時間的事情,所以龍禹今天大早就被拖了起來,此時坐在寬敞的馬車上,掀了半邊車簾,晃晃悠悠的,看著窗外的異國風景。

    九方夏在臨洛的時候,便是非常受到器重的皇子,所以他的府邸也離皇宮非常的近,即使馬車晃晃悠悠走的不急不慢,也沒有用上一時三刻,便看見了威武皇牆。

    無法比較,因為龍禹還沒見過東錦的皇宮是什麼樣子,只是看見他們坐的馬車進了皇城,然後便有開路的侍衛小跑過去,不知說了幾句什麼,城門便打開了,旁邊守門的官員跪了一地。

    九方夏也撩了車簾,坐在龍禹對面,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淡淡的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和龍禹說話:“即使我離開了六年,皇宮,也還是這皇宮啊。”

    龍禹看了眼九方夏,沒接話,她對這一切從未見過的景致更感興趣。

    馬車一直走到內城才停了下來,兩人都下了車,早有個拿著佛塵的大太監領著一群小太監,站在路邊上候著,看見兩人下車,顛顛的過來請安問候,說東錦女皇,竟是已經到了,正在慕華廳與皇帝把酒言歡,等著兩人。

    這些年未見,當年又是以那樣一個不光彩的身份離開,可宮中這些下人對九方夏的態度竟然還是恭敬非常,沒有半點不敬不屑的樣子。

    穆華廳中,果然是一派把酒言歡的氣氛,九方夏整了下衣裝,走了進去。龍禹有些忐忑的跟在後面。

    “兒臣叩見父皇。”九方夏在大堂中下拜行禮,龍禹有些不知所措,也就硬著頭皮跟在他身邊,她可沒漏看,廳中除了一身黃袍坐在正位的臨洛國王,坐在右手主位的,還有她見過一面的母皇,東錦女皇正裝嚴肅的樣子,那氣勢倒是絲毫不輸給臨洛的皇帝。

    “皇兒平身。”臨洛皇帝道:“夏兒,來見過東錦女皇陛下。”

    於是九方夏又給東錦女皇行了禮,好像絲毫沒有往日的那些事情一樣,正規的像是一場真正的初次見面。

    錦帝向龍禹招了招手:“禹兒,過來給母皇看看。”

    龍禹嗯了聲,趕忙走了過去,不管怎麼說,這個母親對自己還是不錯的關心的,特意跑這一趟,應該也是為了自己吧。兩國如此這個局面,她來到臨洛,再是萬無一失,也還是要冒些風險的。而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她完全沒有必要親自跑一趟。

    錦帝抓著龍禹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視線停在她臉頰上那特意遮著的疤痕上,皺了眉:“這是怎麼回事。”

    龍禹支支吾吾的用手擋了擋:“不小心碰到的,過幾天就沒事了。”

    “嗯。”錦帝點了點頭,道:“三皇子,我們禹兒可是我捧在手心裡養大的,你可得照顧仔細了,若是總磕磕撞撞的,我可是不饒你。”

    這話似乎沒什麼問題,可龍禹怎麼就是覺得那麼奇怪呢,這話,怎麼聽起來像是丈母娘對女婿的囑託。

    九方夏似乎也覺得有些奇怪,沒有接話,錦帝也並不要他接話,拍了拍龍禹的手:“好了,坐過去吧,我和洛皇,有事情對你們說。”

    龍禹看了看,只得拎著裙子坐到九方夏身邊,對面唯一空著能坐的地方,就只有九方夏身邊了。

    臨洛皇帝看著龍禹坐穩了,這才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福甯公主,嗯……論理,這個時候是不該讓夏兒和公主見面的,但是他們也不是陌生人了,朕倒是覺得,不必拘泥那些民間規矩,所以昨夜聽說福甯公主宿在三皇子府上,我也沒有派人接出來,怕是到了旁的環境裡,公主反而不自在。錦帝陛下,你覺得呢。”

    東錦女帝點了點頭:“真是這樣,所以我才會親自前來,禹兒,其實母皇這次來,是給你選夫婿的。”

    龍禹意外,睜大眼睛:“母皇,你說什麼?”

    “嗯,是母皇說的不對。”錦帝道:“不算是選夫婿,這個夫婿,應該是已經選定了。我這次來,是想與洛皇商量一下大婚事宜,你是我東錦最尊貴的公主,榮王,是洛皇最看重的皇子,你們的大婚,一定要風光盛大,舉國齊歡才行。”

    “我和九方夏?”龍禹愕然,轉臉看了九方夏,他雖然還保持著鎮定,臉上卻是難掩意外。看來這事情,他也是一星半點都不知情。

    “不得直呼三皇子名諱。”錦帝教育女兒道:“禹兒,怎麼沒一點規矩。叫洛皇陛下笑話?”

    “不礙事不礙事。”洛皇笑呵呵慈祥道:“今日家宴沒有外人,不必拘謹。錦帝,你我這個年紀,哪裡懂得年輕人的相處。若他們也是公主來皇子去的,反而顯得生分。”

    龍禹還沉浸在剛才的那句驚嚇裡,東錦女皇,竟是來商量她的婚事的,這就要將自己嫁了,這怎麼可能,她難道不知道九方夏在公主府是個什麼生活,臨洛皇帝又難道會不知道,這兩人是怎麼可能坐在一起商談他們的婚嫁起來呢。

    龍禹都沒聽見他們又說了些什麼,只聽身旁的九方夏站起身道:“小婿給母皇請安,這次事情,是我硬拉著禹兒同行的。有失妥當,讓母皇擔心了。”

    這一聲母皇喊的,比龍禹還親熱。龍禹不由得脫口而出,剛一聲喂,還沒說話,便被九方夏在桌下握住了手。

    九方夏不松不緊的握著龍禹的手,淡淡笑道:“禹兒,和我在一起,難道你不高興嗎?”

    九方夏長得本來便俊朗無比,是疤痕也遮不住的瀟灑倜儻,此時面上帶著微微笑意,淡淡情意,說不出的神情迷醉,即使龍禹知道他是假的,也還是一時之間,不由得愣住。

    不過這一愣也只是一剎那的事情,龍禹隨即咬牙切齒的捏了九方夏一下,縮回手來。

    在一起,在一起打鬼啊,龍禹有些不好看的對著錦帝訕笑:“母皇,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和九……我和三皇子,我們沒有準備成親啊。”

    “成親要你準備什麼?”錦帝笑道:“兩國之力,準備一場婚禮,難道還要你親力親為不成。論說按習俗你現在就該跟我回去,等著三皇子去下聘提親,不過我和洛皇商量了一下,也不必那麼拘泥,你就先住在三皇子府裡,等到一切準備妥當,先在臨洛替你們完婚,然後再回東錦去盛大的辦一場,一樣風風光光。”

    “可是……”龍禹還是不甘心,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把自己的婚事給定了,跟一個完全不可能過下去的人,現在是家宴,應該還有反對的餘地,如果這事情一旦告昭天下,兩個皇帝金口玉言,那就是再難環轉了。

    “好了。”錦帝沉下臉:“禹兒,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兒女的婚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父母定了,沒有做子女願不願意的道理。何況榮王是臨洛三皇子,文武雙全,相貌堂堂,和你郎才女貌,也絕不會委屈了你。”

    “誰說的,我……”龍禹脫口而出,然後狠狠的咬了咬唇,非常堅定的將差點出口的話吞了下去,有些氣鼓鼓的坐了下來。

    這種場面,不管誰配不上誰,都不能說。說什麼,九方夏在公主府這樣那樣的不堪,自己對他這樣那樣的折磨?不管這事情是不是大家心知肚明,說出來,就是當場打了臨洛一記耳光,撕開兩國不管為什麼和平的表像,龍禹雖然不懂宮鬥,卻還沒魯莽到這一步。

    “母皇不必動氣,只是這消息來得太突然,禹兒一時有些接受不了罷了。”九方夏笑著伸手拿過龍禹的手握著,雖然看似溫和,那力道卻是讓她掙脫不掉。

    “嗯。”錦帝端起桌上杯子喝了一口,緩過口氣,道:“禹兒也是從小被我慣壞了,不知禮數,也不懂事。日後,還要三皇子多多費心了。”

    當下龍禹面無表情的看著九方夏和錦帝言談甚歡,頗有些恍然不真實的感覺。又說了幾句客套話,洛皇道:“好了,我看福甯公主精神不是很好,夏兒,你先帶公主回去休息吧。你們的婚禮事宜,我和錦帝陛下自會商談。”

    “是。”九方夏牽了龍禹起身:“兒臣告退,錦帝陛下,晚輩告退。”

    龍禹向來名聲在外是飛揚跋扈的公主,雖然無禮了些,但是錦帝是習慣的,洛皇也不計較,便這麼走了出去。

    等到了皇宮外面,龍禹這才甩開九方夏的手,剛要說話,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皇宮外。筆直的,像是標槍一樣。

    “墨離。”龍禹驚喜了一下,沒想到在這裡地方看見他,拎著裙擺小跑了過去。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02:21 AM

第034章 真命天子

    “公主。”墨離雖然還是平淡無波,眼神中卻也似乎有些喜悅:“您沒事吧。”

    再一眼,便看見她臉上的燙傷,伸手想碰一碰,手伸到半空又縮了回去:“這是怎麼回事?”

    “沒事。”龍禹忙伸手用手抓了抓額上的劉海,妄圖再將傷疤遮住一些:“對了,那天你回去以後,我……母皇沒罰你吧?都是我任性了,你說危險,我沒聽你的。”

    墨離搖了搖頭,臉上的神色有些古怪,看著緩緩走來的九方夏,微微欠了欠身,沉著臉道:“三皇子。”

    九方夏擺了擺手:“旁人一聲三皇子,我還當的起。你我之間如此稱呼,就是笑話了。”

    “在東錦,或許是個笑話,在臨洛,何笑之有。”墨離不卑不吭,卻伸手撩起龍禹額上的劉海,從她頭髮上下了一隻簪子,將撩起的髮絲撥在腦後,用簪子夾住:“傷口被頭髮碰到,不難過嗎?”

    龍禹眨了眨眼,心裡暖暖的,嗯了一聲,低聲說了句謝謝。

    墨離還是沒什麼表情,一身黑衣站在風中,冷冷酷酷的樣子,可是一個高大冷硬的男人,會這麼細心。連自己母親都想不到的事情,他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

    九方夏給龍禹的感覺,太深沉,不管是開始在公主府的嬉笑怒駡,還是如今的臨洛皇子,都像是一潭看不見底的水,你說他不好,平時他待自己也不差。有時候,他深情的眼神似乎也還有幾分真。可若說他好,他對自己的恨,卻也是難以掩飾。

    而墨離不同,墨離或許對龍禹看似無情,可卻會毫不猶豫的對她好,即使他只是一塊冰,也是一塊透明的冰,冰裡面,端正工整的寫著好字。

    理了理龍禹的碎發,墨離轉向九方夏,抱拳道:“墨離奉陛下之令,前來保護公主安全,暫時要在榮王府叨擾,還請三皇子安排。”

    墨離從來就不是一個人,在公主府,他是負責管理暗衛的,相當於保鏢的領導,那麼到臨洛,他自然也不是一個人,除了跟在他身邊的十來個訓練有素的侍衛,還有些暗衛,只在需要的時候出現。

    九方夏一笑:“自然,墨兄,請。”

    在公主府,三個人難兄難弟的生活了那麼久,誰和誰不熟,誰沒見過誰不可示人的另一面,現在擺架子高高在上,未免顯得可笑。

    於是一行人便這麼浩浩蕩蕩的去了榮王府,墨離帶在身邊的人並不多,總的也就是三四十個。分成兩列,走在龍禹馬車兩邊,墨離騎著馬,跟在一旁。九方夏也就沒有進車廂,走在了另一邊。

    龍禹在車廂裡坐著,仔仔細細的想剛才的事情。自己離開東錦不過才兩三天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會促使臨洛和東錦的聯姻。

    而錦帝將墨離依舊是安排在自己身邊,這也明擺著並不將九方夏放在眼裡,要知道九方夏現如今不是她公主府的男寵,而是臨洛的三皇子,放一個自己過去的男寵在身邊,這算是怎麼回事,何況現在墨離的身份,還不僅僅是個男寵,難道說,在她和九方夏成親以後,還能繼續將墨離留在身邊,九方夏能有這麼大方,現在這個社會,對女人能有這麼大度?

    龍禹想到和九方夏成親,不由得寒了一下,如果一定要在現在認識的男人中選一個,除了墨離,她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至於九方夏,有恩報恩有債還債,不做其他想法。

    到了榮王府的時候,龍禹嚇了一跳,昨夜雖然也是站了一門口的人,可那都是榮王府的下人,不算突兀,可是現在,門口卻是停了好些轎子。李管家站在門口,探著脖子張望。

    李管家看見九方夏領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回府,急忙的迎了上去,道:“王爺,您可總算是回來了?”

    在榮王府,下人們都是喚九方夏王爺,但是朝廷官員中,卻都是稱呼三皇子。如果不是多年前那場意外,現在的九方夏,應該是太子才對。

    “怎麼了?”九方夏下了馬,將韁繩遞給迎上來的小廝:“府裡來人了?”

    “能來的都來了。”李管家擦了擦額上的汗:“王將軍,林丞相,還有莫太師……都在等著您呢。”

    “他們倒是消息靈通。”九方夏勾了勾唇,卻沒有什麼笑意。在臨洛的時候,雖然日子也不好過,但是很平靜,沒有勾心鬥角。但是一旦回到了臨洛,就不得不面對各方勢力,各方周旋,要裝著最真誠的笑去面對不想面對的人,雖然這是他做慣的事情,卻又怎麼可能覺得喜歡。

    九方夏扭頭道:“你們從側門走,不要讓人驚擾了公主。”

    身後眾人應了聲,馬車沒停,便又從旁邊的小巷子穿了進去,龍禹在車子裡聽著,不覺得有什麼,車簾掀開一條縫,看著墨離跟在身邊,便格外的安心。

    巷子裡是榮王府的一處側門,龍禹在院門口下了車,跟著丫鬟往裡走,墨離也將馬交給小廝,跟在了龍禹身旁,王府的人不知道墨離是什麼身份,不過看這樣子,心裡猜測該是龍禹的手下。

    龍禹的身份九方夏是沒有隱瞞的,臨洛的福甯公主,這身份,身邊跟上自己的人手,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再大的排場架子,也是理所當然,現如今這樣子,算是再低調沒有了。

    從側門進了王府,還是回到昨晚住的地方,那是九方夏的主臥,現在佈置了一新,儼然成了龍禹的院子。當真是當她做最尊貴的客人,再是佈置房間什麼的,也沒有讓出自己的臥室來的重視。

    王府裡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進了房間,龍禹就忙讓人都退下,迫不及待的揪著墨離道:“墨離,母皇怎麼到臨洛來了,還讓我跟九方夏成親,她難道不知道九方夏……東錦和臨洛不是一向不和嗎?怎麼現在想起來和親了?我不在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墨離給龍禹倒了杯水遞過去,拍了拍她的手安撫她稍安勿躁,道:“那日公主進醫館沒多久,我就覺得不妥,於是帶人進去。但那個時候,醫館已經人去樓空。然後我一邊將情況報回宮中,一邊帶人尋找,封鎖城門。但誰知第二日從宮中回饋回來的消息,竟是讓停止尋找,火速回宮。”

    龍禹喝了口水:“然後,你就跟著來了?”

    墨離點了點頭:“皇上說公主會在臨洛出現,並命我準備,護駕隨行。我回到錦城才知道,原來城中不知從何處傳出一條消息,說公主的真命天子會出現在臨洛,以夏為名。並與公主有頗多糾纏不清。”

    “所以母皇她就相信了?”龍禹無語:“就算母皇相信了,那臨洛的皇帝呢?臨洛不是一直被東錦壓制嗎,怎麼會這麼輕易就同意,而且我今天見他們把酒言歡的樣子,似乎很開心,不像是裝的。”

    “屬下想,是兩國之間,達成了一個協議。”墨離道:“我也派人打探了消息來源,不過只是民間傳言,並無確切依據,皇上也不會是輕信之人,如此和臨洛聯姻,怕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非如此,也不會依然讓屬下留在公主身邊。”

    龍禹想起曾經那個傳言,福甯公主一旦動心,便是東錦盛世,所以錦帝在想方設法的,替她尋找真命天子。而臨洛,也希望她不僅僅是東錦的盛世。這恐怕也是她府裡有那麼多男寵的原因。要不然的話,即使民風再開放,一個女子,又哪裡能有這麼囂張。

    “對了。”墨離道:“那日從祭祀府出來被襲,後來王府有人去清理現場,在馬車上發現了這個,就交了上來,你看,這是不是你和我說過,林悠然送你的禮物。”

    龍禹睜眼一看,不是又是什麼,那顆閃著妖異光芒的紅寶石吊墜,懸在墨離指尖晃動。是那麼的礙眼。

    “那撥殺手,就是林雲深做的。”龍禹道:“他說要送我三件禮物,現在有了第一件,有了第二件。第三件,不知道會是什麼?”

    龍禹有些咬牙切齒的,墨離不由道:“第二件是什麼?”

    龍禹搖了搖頭,沒說話,這事情要怎麼說。即使墨離知道了也未必覺得有什麼,可是對她而言,卻還是說不出口。

    墨離也沒有追問,只道:“林家幾代,都是東錦的祭祀,是為東錦皇族服務的。按理說,就算林雲深看不慣公主所作所為,置之不理就是了,也沒有理由對公主不利,除非,他另有理由。”

    龍禹想著林雲深看自己的表情,伸手拿過墨離手上的鏈墜:“管他有什麼理由。墨離,我問你,如果有一天,在母皇和我之間,你會做什麼選擇?”

    墨離一愣:“公主何出此言?”

    “照實說就是了。”龍禹將鏈墜套在手腕上,纏了幾圈,剩下的一截晃晃悠悠的垂著,做了個手鏈。既然命運逃不過,那不妨迎上去,如果它是怎麼都要留在自己身邊的,那何必費盡心機的往外趕。

    “墨離是公主的人。”墨離道:“自然是站在公主這一邊。”

    “好。”龍禹笑了笑,正要說話,門外有人輕輕敲了敲。

    “公主。”門外丫鬟的低低的道:“大皇子求見,說有禮物送給您。”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02:22 AM

第035章 送來的綠帽子

    “大皇子?”龍禹疑惑的望了一眼墨離:“大皇子是誰?”

    “臨洛的大皇子,是臨洛龐貴妃的兒子,也是在繼九方夏之後,繼承大統呼聲最強的一個。”墨離道:“也就是說,如今九方夏回來了,對他的影響最大。甚至我曾一度聽說,臨洛皇帝已經準備立太子了,可是九方夏回來了,怕是一切,都要從長計議了。”

    “我們那天晚上,被黑衣人追殺。”龍禹回憶著:“我聽他們說太子怎麼樣怎麼樣,只怕那個大皇子是早就把自己當做太子,這下九方夏一回來,那還不變成他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之入骨。”

    墨離淡淡道:“尋常人家爭奪個幾千兩的家產,尚難免你死我活兄弟反目,何況是爭奪一個國家。誰上位,就是江山千里生死予奪大權在手。失敗的,若是勝利者心軟,還念及舊情,封一個閒散王爺,給一處荒遠城池,倒也還悠閒一生。若是做帝王的心有忌憚,殺妻殺子也是尋常,何況是兄弟。”

    龍禹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沒經過裡宮鬥,也總是看過聽過的。雖然殘忍了些,但是你身在其中,你不對別人殘忍,別人就對你殘忍。

    不過這個與她無關,門外,敲門聲又響了兩下,丫鬟的聲音怯怯的:“公主,您見大皇子嗎?”

    “見。”龍禹站起身,大聲應了一句外面,又小聲的對墨離道:“墨離,今晚你跟我睡,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墨離臉色微微變了變,隨即應了聲是。他笑自己有些想多了,龍禹已經不是以前的龍禹,何況現在又是在臨洛的榮王府,想來,是有什麼正經的事情的。

    雖然很無奈,可是有時候,卻只有床上才是最好的說話的地方。何況他在龍禹身邊的身份是眾所周知的,九方夏就算是不悅,卻也無可奈何。

    倒是想看看臨洛的大皇子是何方神聖,龍禹整理了衣服,戴了個面紗遮住臉上的傷,這才開門出去。

    侍女立在門外,看見龍禹出來,眼神側了側,道:“公主,大皇子在那邊等您。”

    龍禹隨著侍女的眼光看過去,院子了的側面,是花團錦簇的院子,花木之中,有個亭子,亭子裡,透過花木枝葉,能看見有人。

    “王爺呢?”龍禹道:“他怎麼不在?”

    不管怎麼樣,就算是讓自己見人,也沒有單獨見人的道理,何況是定然沒安好心的大皇子。怎麼能將他放進內院。

    果然,侍女壓低了聲音道:“回公主的話,已經派人去通傳王爺了,大皇子是從後門自己闖進來的,等發現的時候,已經到了院中。”

    龍禹應了聲知道了,又道:“既然來了,就好好招待,可別讓人說榮王府的下人,不懂規矩。何況,人家還是來送禮的。

    “是啊,公主說的不錯。”九方夏從院子外面走了進來,不知在何處已經換去了進宮時繁瑣的禮袍,穿了一身裁剪簡單的藍色長衫,俊朗的不像樣子。

    “三弟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亭子裡,傳來一聲帶著笑意,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站了起來。

    九方夏走了過去,“聽說大皇兄來了,我能不趕緊回來嗎?”

    九方瑜笑道:“我今日聽說三皇弟回來了,便想著來見你一見,可是到了門口,這才發現榮王府門庭若市,想著三皇弟現在定要和大臣敘敘舊情沒空理我,所以我就偷著進來了,想先見見弟妹,也順帶著,三皇弟這幾日一定忙於諸多事務,怕是也沒空陪弟妹,所以,我也帶了份禮物,給弟妹打發時間,也是我這個做哥哥的一點心意。”

    九方夏走了過去,龍禹自然也跟了過去,見這九方瑜雖然和九方夏長得一點兒也不像,卻也是個高大威武的男人,三十左右的年齡,看起來,也是人模人樣。這一聲弟妹喊的,也實在親熱。

    “讓大皇兄費心了。”九方夏淡淡應了聲,客氣而疏離。

    “應該的應該的。”九方瑜道:“公主遠道而來,做兄長的,還能沒有一點表示?”

    說著,九方瑜拍了拍手,他身後,走上來四個少年,一色穿著白衣,身形挺拔,面容姣好。都只是十七八歲的樣子,垂手而立,表情恭敬。

    龍禹知道九方瑜要送她禮物,可是見這四個人兩手空空什麼也沒拿。正在不解,卻聽他笑道:“這四個,可是清風樓最紅的頭牌,琴棋書畫不說,各種功夫也是調教的極好,昨天晚上聽說公主來了,今天一早我便差人去辦,可是花了大價錢的。你們四個,還不向三皇子和公主請安。”

    四個少年忙都匍匐在地,齊道:“奴才們給三皇子請安,給公主請安。”

    雖然這些少年個個都是唇紅齒白的,可是在面紗下,龍禹的臉還是黑了。

    九方瑜一口一個的喊她弟妹,這就是知道她和九方夏的婚事了,而什麼不送,送了四個小倌。這跟送綠帽子有什麼不同,還一下子送四頂。

    龍禹轉臉看了眼九方夏,心中不由的萬分佩服,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還是面色如常的。

    九方瑜雖然是說人送給自己,可其實是在羞辱九方夏,也在暗示,他過去幾年那些不堪回首的歲月,他在公主府中,豈不就是個小倌的角色。而現在回到臨洛,即使身份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子,可是他要娶的,卻是個荒淫無道的女人。是個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裡的女人,沒有一點地位。

    九方夏卻面不改色,揮了揮手:“來人。把他們領下去,這四個人是大皇子送來伺候公主的,安排在公主隔壁的院子裡。”

    一個下人走了過來,對著四個少年道:“你們隨我來。”

    “這麼多年沒見,三弟還是好修養啊。”九方瑜也沒想到,這麼被踩著痛楚,九方夏竟然半點也沒有動容,這份冷酷,半點和過去也無不同。

    九方夏聽著兄長極盡嘲諷的話,勾起唇角笑了笑,站起身來走了過去,然後在他還沒有站起來的時候,微微的俯身,低頭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九方瑜的臉色瞬間便白了,看著九方夏的眼神,幾乎是惡狠狠的。

    九方夏直起身子,悠悠的往回走,一邊道:“大皇兄,是人便難免有些不可告人的過去,何況是你我這樣的。我從來不否認過去,也不在意別人知道。不過不在意別人知道,並不代表不在意別人亂嚼舌根,有很多人都管不住自己的嘴,但這些人……有時候也管不住自己的命。”

    相比九方瑜赤裸裸的挑釁,九方夏這便是赤裸裸的威脅了,威脅完了,毫不客氣道:“送客。”

    九方瑜滿臉怒色的站起身來,看出是滿腔怒火的,卻終究什麼也沒說,袖子一佛,大步往外走,卻被九方夏叫住。

    “大皇兄。”九方夏緩緩走過去,淡淡道:“我還有兩句話,希望大皇兄記住。”

    “說。”九方瑜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九方夏微笑道:“第一,這是榮王府後院,是家屬女眷的地方,大皇兄如果有事,還請從前面通傳。這樣不請自來,榮王府並不歡迎。第二,我和公主不日大婚,希望到時候大皇兄不要吝嗇,可真的得送上一份厚禮才是。”

    “三皇弟大婚,做兄長的,自然是有厚禮相贈的。”九方瑜冷哼一聲,甩手而去。

    九方瑜走了,九方夏的笑意也就收斂了起來,看了龍禹半響,歎了口氣,道:“怎麼帶著面紗,臉上的傷沒事吧。”

    龍禹搖了搖頭,看看周圍沒有外人,低聲道:“你沒事吧,你這個大哥,看樣子可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我沒事。”九方夏捏了捏眉心:“外面還有事,我還得出去,王府裡你都可以隨意,有墨離在,安全我也放心。若是覺得無聊了……”九方夏笑了笑:“那幾個小倌,也能打發時間。”

    這話說的不知道是酸是苦是咸,龍禹沒有反駁,反而應了聲:“好了,我知道了。”

    既然下了決定,也沒必要和九方夏計較,再者說了,這小倌又不是他送的,而是別人送了來羞辱他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用來打發打發時間倒是也不錯。

    九方夏臉色雖然不好,卻也沒有說什麼,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再是以前佈局周密,這麼多年沒有回來,現在初來乍到,各方面人馬,各方面關係都要梳理,自然是要忙的陀螺一般的轉的。

    龍禹則是轉了個身,道:“墨離,我們去看看剛才大皇子送來的人。看看他的眼光怎麼樣。”

    墨離應了聲是,跟在身後,心裡想著不知龍禹又有什麼打算,那幾個小倌雖然也是眉清目秀,可龍禹是萬花叢中過的人,那樣的姿色,還入不了她的眼。更何況,重傷醒來的龍禹和以前完全不一樣,對男色,似乎沒有以前的興趣了。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02:23 AM

第036章 跟我走

    管家果然將那幾個小倌帶到了龍禹院子旁邊的一處院子安頓下來,龍禹帶著墨離並一干手下浩浩蕩蕩的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然後在院子裡,撿了處能照到太陽的地方,拍了拍手:“把大皇子送來的人,給我帶上來。”

    “是。”李管家恭敬的退了出去,心裡難免有些鄙夷,這福甯公主的名聲聽說是非常不好的,喜好男色,荒淫無度,在府中便豢養了無數男寵,卻沒想到,到了臨洛,在自己未婚夫的宅子裡,竟然還能這麼肆無忌憚,毫無收斂。

    龍禹又讓人拿了一張靠椅,閉著墨離也坐了,然後邊上擺了一溜兒的糕點瓜果,話梅蜜餞,讓兩個小丫頭給捶著腿。

    沒一會兒,四個少年就被帶了進來,穿著一色的束腰白袍,清清爽爽的,並沒有塗脂抹粉,倒是並沒有什麼風塵氣息。紅牌就是紅牌,龍禹還記得自己看過一句話,良家婦女若是有著風塵氣息,便會有很多人追求。而風塵女子像良家婦女的,往往能紅的發紫。

    四個少年在龍禹面前一字排開,垂首道:“給公主請安。”

    龍禹嗯了一聲,眼皮都沒撩一下,挪了挪姿勢,靠在墨離肩上,懶懶道:“大皇子剛才說,你們四個……請棋書畫,樣樣都精通,是不是啊?”

    “回公主的話,是的。”四個少年裡站在前面的那個,抬頭道。

    並不怎麼妖媚討好的樣子,乾乾淨淨的,這個大皇子,還真是很會挑選人。

    “那……誰擅長什麼?”龍禹指點了一下:“說來聽聽。”

    “琴棋書畫都是奴才們的基本功。”說話的少年道:“都是從小就學的。”

    “嗯,不錯。”龍禹點了點頭,指了指:“你去彈個曲子聽聽,你們兩個……”她用手指了中間的兩個少年:“去那邊湖邊下棋,半搬張桌子來,準備筆墨紙硯,你去畫,慢慢的畫,今天下午,還長的很。”

    果真是琴棋書畫都用上了,不過龍禹的命令讓一干人都雲裡霧裡的有些摸不著頭腦。

    龍禹臉一板:“怎麼,還得讓你們大皇子親自來下命令。”

    龍禹這也算是狐假虎威,占著一副囂張跋扈的身體,板起臉來,倒是也有三分威嚴,不怒自威。

    “奴才不敢。”四個小倌都嚇得跪了下來,在龍禹輕哼了一聲中,又忙不迭的爬起來,榮王府的下人此時也已經抬了琴,抬了桌子出來,放好方位。

    悠揚的琴聲很快響了起來,龍禹眯了眼,覺得還不錯,她也聽不出專業不專業,但是僅看著美人彈琴,就是件挺享受的事情。

    唯一煞風景的,就是身後的墨離,雖然有抽開身子,卻坐的筆直,動也不動。

    龍禹手向後伸,戳了戳墨離的肩:“墨離,累了嗎?”

    “屬下不累。”墨離應道。心裡有些奇怪,現在的龍禹和以前不同,不是這麼隨便的女子,自從醒來之後,更是規規矩矩的,不管是對誰,也不會這麼親近。對自己,也沒有過動手動腳的現象,更勿論,是在別人的地方,做這麼親昵的事情。

    “你不累啊?”龍禹轉過臉,看著墨離一笑:“不累正好,跟我進房間,我累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還在眾人面前,這就是赤裸裸的誘惑啊。連墨離的臉都黑了一下,龍禹卻若無其事的站起了身,拉了拉裙子,環視一圈:“你們都給我繼續,該幹什麼幹什麼,累了喝口水休息休息再繼續,你們把四位公子伺候好,這可都是大皇子送來的人,慢待了可是打大皇子的臉。我的屋子,誰也不許靠近。”

    龍禹氣勢洶洶,誰也不敢說一個不字,都應了,看著她拉著墨離的袖子,進了房間,關上門,關上窗子。

    只是難免的,在龍禹關上門之後,李管家大搖其頭,榮王殿下是多麼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一個絕代公子,怎麼會跟這樣一個女人在一起,雖然貴為公主,可這舉動……這哪裡是打大皇子的臉,這就是打榮王殿下的臉啊。

    龍禹拉著墨離坦然的進了房間,關上門,關上窗,然後坐到床邊開始脫鞋。

    墨離站在房中,有些不解:“公主……”

    龍禹這樣子,雖然是關門關窗一副不打算做好事的樣子,可是這樣子,卻又沒有半點以前的蕩漾**,墨離也不知道為什麼,竟是緊張不起來。

    龍禹脫了鞋,上了床,向墨離招手:“過來,上床。”

    “是。”墨離應了,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彎腰除了鞋,也上了床。

    龍禹雖然是不受歡迎的一個,不過待遇還是不錯的,這張床即使不能和公主府的豪華相提並論,卻也夠大夠舒適。

    等墨離也上了床,看見龍禹盤腿坐在床上,刷刷的脫了外衣,然後往被子裡一鑽,示意他也進來。

    這個天窩在被子裡倒是不熱,可是大白天的,這是要做什麼,看著墨離疑惑的目光,龍禹催促了句:“快進來啊,把簾子拉上。”

    延續了龍禹一向的愛好,床邊掛著兩層厚厚的簾子,一層暗紅,一層墨色,拉上之後,幾乎都隔絕了光線。

    龍禹扯了墨離躲在被窩裡,壓低著聲音道:“墨離,你剛才說,如果我和母皇產生了分歧,你是站在我這邊的?”

    “是。”墨離道:“屬下是站在公主這邊的,公主讓屬下做什麼,屬下就做什麼。”

    “好。”龍禹道:“我要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墨離一愣:“公主要回東錦?”

    龍禹突然覺得躲在床上談這個話題有些奇怪,不過想來想去,這個地方是最安全的,她的名聲反正也臭了,誰都知道墨離是她男寵,就算是白日宣淫,又有何妨。

    “不是回東錦。”龍禹道:“是離開,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當然,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也可以自己去別的地方,但絕不是我趕你走的,我不會再趕你走了。”

    龍禹的話說的很輕聲,墨離卻聽著,一時的接受不了,半響,方才道:“公主,你要……離開這裡?”

    “嗯。”龍禹重重的點頭:“我要逃婚。九方夏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我們不能在一起。而且是因為兩個國家的利益在一起,我不能毀了他一輩子,也不能毀了自己一輩子。墨離,你可以不跟我走,但是……你既然說你是站在我這邊的,應該不會把我的秘密洩露出去。”

    “墨離不會出賣公主。”墨離答了句,又道:“但是……這事情還請公主慎重,公主這樣出行,勢必不能大張旗鼓,只墨離一個人跟隨,怕是會有危險。”

    “能有什麼危險?”龍禹不在意道:“這世上千千萬萬的普通人,一輩子又有幾個能遇上搶劫殺人,大部分還不是安穩平淡的過了一生。我頂著福甯公主的身份,可能會有許多人想處置後快,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又能有什麼危險?”

    墨離不說話,他是實在沒有想到,龍禹把他拖進房間,竟然會說出這樣一個想法。現在正是東錦和臨洛和親的時候,兩國關係空前的融洽,一旦龍禹逃婚,又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但是這事情,也確實荒謬,龍禹嫁到臨洛,還帶著自己,甚至於,還會帶著丹殊,這兩個國家君主的一場玩笑,開的實在是難看。

    “你想想吧。”龍禹鑽出被子,長長吸了口氣,然後正面仰躺著,兩手放在胸前,合上眼睛:“我今天起來太早,要睡了,你要是累了,也睡一會兒,要是不累,就閉目養神。這事情,等我醒了,給我個答覆。”

    龍禹在心裡祈禱著,人生向她展開一個美好全新的頁面,而不是天天糾結在宮闈情仇中,扮演一個跟自己一點沒有關係的人。東錦也好,臨洛也好,這些事情她全不想攙和,兩國相親也罷,相戰也罷,到最後倒楣的,一定是她這種什麼也不明白的人。

    這一覺竟是沒心沒肺的睡得格外香甜,一直到門外有人敲門,低聲的喚道:“公主……”

    龍禹從睡夢中醒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還在嗓子裡啞啞的聲音格外煽情的道:“什麼事?”

    丫鬟道:“王爺下午被召進宮去了,晚上不能回來和您共進晚餐。命奴婢向公主說一聲,再問一聲,公主的晚膳要在什麼地方用。”

    龍禹哦了聲,看見墨離也不知睡了醒了還是沒睡的看著她,便道:“等我傳喚,再端進房吧。”

    “是。”丫鬟應了:“公主可是起身了,要奴婢們進來伺候嗎?”

    “不必了。”龍禹道:“我習慣了墨離伺候,你們在門外候著就行,那幾個小倌,讓他們回去休息吧。”

    門外丫鬟應了是,再沒有聲音。這墨離是跟著錦帝從東錦來的,這都知道,看來,還是龍禹正寵著的呢,這些私密的事情,也是做慣了的。

    其實龍禹和墨離現在一星半點曖昧的氣氛也沒有,龍禹睜大了眼睛,望了墨離:“墨離,你的答案呢?”

    墨離笑了笑:“墨離早說過,此生對公主忠心不二,公主即是要走,墨離自是追隨。”

    龍禹也笑了,聲音更低:“那你覺得我們在榮王府,有沒有人監視我們?好離開嗎?”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02:23 AM

第037章 壞事變好事

    “除了這間房子,所有的地方,都有人。”墨離靜默了一下:“我們在院子裡的時候,他們就在房頂和樹上,我們進了這個房間,他們才退開一些。就是不知道是榮王府的手下,還是臨洛皇帝的手下。”

    “你看,我還是對的。”龍禹有些洋洋得意:“我就知道,在外面肯定什麼也不能說。把你拉進了房間裡,他們不好偷聽了,才好說話。”

    墨離笑笑,頗為無奈,現在也確實只有這個時候,是別人要回避顧忌的了。

    畢竟龍禹是榮王府未來的王妃,九方夏在國中,又是這樣的一個並不好相與的角色,不管是誰,也還要忌憚三分。龍禹可不是桌案上的肉任人宰割,不是被欺負了只會哭鬧的人,若是把她的惹的惱了,怕是連九方夏甚至臨洛皇帝的面子都不會放在眼裡,若是被她一掌拍死了,可連冤都沒處去告。

    而戴綠帽子這種事情,九方夏都是默許了的,他們做下人的,操心個什麼勁兒。他們只要遠遠地守著就行了,說監視也好,說保護也好。

    “墨離,我對這一片不熟,你覺得我們可以往哪裡去?”龍禹道:“即可以躲開東錦,又可以躲開臨洛的地方。”

    “那只能往北去了。”墨離想了想:“臨洛是個狹長的國家,往西是東錦,往南是草原,東還要大約四五天的時間才能穿過臨洛,只有往北,是一些零散小國就到了沙漠邊緣,穿過沙漠,就能到達其他國家。沙漠幾乎成了一條隔絕帶,除了有一些商隊會長途跋涉運送來往特產,基本上沒有什麼來往。”

    “為什麼不能去草原?”龍禹道:“沙漠的話,是不是會比較辛苦。”

    墨離道:“沙漠自然是辛苦一些,但是這個季節只要帶足了水糧,再找一隊有經驗的商隊跟著,應該沒有什麼危險。草原雖然各個部落分佈的零散,但是沙穆仍是最大的部落,勢力不可小估,若想避開麻煩,還是小心為好。”

    沙穆這個詞怎麼這麼熟悉,龍禹皺起了眉,恍然,在九方夏給她列出的公主府重要人物名單上,就清楚的寫著,在自己府裡的丹殊,就是沙穆的前族長,因為戰敗給臨洛,又被自己看中,為了保住全族老小的性命,這才自願的到了臨洛的公主府中。而現在任沙穆族長的,是他的弟弟。

    還真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龍禹無語的撇了撇嘴:“行,那我們就走沙漠,聽你的。”

    她既然能看上丹殊,以前又是身手了得,還不一定是不是上過草原戰場,有沒有人認識她,萬一被認了出來,那可就是輕則送回臨洛,重則,就不好說了。

    墨離點了點頭:“不過當下最重要的,是先想辦法離開這裡。剛才我也注意了一下,暗地裡監視我們的人,大約有十來個。輕功都不錯,但是不如我。這院子裡的侍女,也有幾個會武功的,不過也不用放在眼裡。”

    “但是不能驚動他們。”龍禹道:“就算是這些人都可以不用放在眼裡,可是如果被圍上了,那也麻煩。既然他們不敢跟我進房間,我有一個好辦法……”

    龍禹湊過去,在墨離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一氣,直說的墨離臉色變了又變,終究垂了眸子,道:“好。”

    睡了一覺,又嘀咕了半天,眼見著外面的光線越來越暗了,兩人也談出了個大概,這才起了身,簡單的梳洗了,讓侍女端了吃的喝的進了房間,在桌上擺開。

    在公主府的那麼些天,其實大部分的時間龍禹都是和墨離同吃同睡得,可都是正常的相處,沒有什麼過界的地方,但是今天晚上……

    當著下人的人,龍禹開始肆無忌憚調戲墨離,一會兒喂他吃菜一會兒捏捏他的手,後來乾脆坐到了他腿上,讓他喂自己吃喝。

    看來九方夏在府裡,是個挺正經的人,看著身邊的丫鬟的頭越來越低,龍禹勾起唇笑了笑,端起酒杯,送到墨離手上道:“喂我。”

    墨離只是僵硬面無表情的低下了頭。

    龍禹臉色一沉,不悅的掃了一眼屋裡的丫鬟,沉聲道:“你們都出去。”

    屋子裡,本來站著的幾個丫鬟小廝便覺得非常不自在的站著,一聽龍禹喊他們出去,忙不迭的應了是,連頭也不敢抬,轉身退了出去,還非常自覺地關上了門。

    眼見著門被關上,龍禹將手放在身前,背著比了個勝利的姿勢,然後拿著墨離手中的酒送進他口中,自己再湊了過去。

    龍禹只是側臉湊到了墨離身邊,然後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保持了一下這個姿勢。

    而在門外,燭火的映照下,窗子上,便出現了兩個交疊的人影。

    站在門外的丫鬟又站的遠了些,其中一個大丫鬟淬了一口,低聲道:“真不知道王爺是怎麼想的,這樣不知廉恥放蕩的女人,也能接進王府來。就算是臨洛的公主又怎麼樣,還不如青樓的娼妓。”

    旁邊的丫鬟搗了搗她,壓低了聲音道:“梅姐,別亂說。萬一被福甯公主聽見,不得了的,我聽說這公主武功不比王爺低,在東錦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角色。可被觸著黴頭。”

    大丫鬟也自知失言,閉了嘴,低下頭來,退了幾步,讓自己離房間再遠一些。這要是真的惹了龍禹而有個三長兩短,未免不值。

    當天晚上,九方夏很晚才回,龍禹肆無忌憚的讓墨離睡在了自己房間,關門之前,還沉著臉讓一干下人晚上離遠一點。

    第二日一早,九方夏便來找龍禹,敲了門,裡面應了聲進來,他便推門進去。

    然後愣了一下,龍禹的床上,床幔是拉下的,將裡面遮掩的嚴嚴實實,但是明顯的,床邊放了兩雙鞋,屏風上,兩件外套搭在一起,一件是素色帶花,另一件是黑色的男式衣袍,九方夏哪裡能不認識,這是墨離的衣服。

    龍禹從床幔裡露出一點腦袋來,看著九方夏道:“什麼事?”

    九方夏不過是一瞬間的失神,馬上便恢復了正常,這事情在公主府裡在正常不過了,只不過這是在自己的國家自己的王府,還有些不習慣罷了。不過既然東錦皇帝已經讓墨離做了福甯公主的夫侍,又光明正大的跟著來了臨洛,這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宮裡送來了一些衣料。”九方夏道:“是為公主大婚時候做喜服用的,還有些首飾,一會兒,我讓人送進來給公主挑選挑選。”

    “好。”龍禹應了:“你今天有事嗎?”

    “我今天還有些事情。”九方夏遲疑些道:“還不能陪公主一起,請公主見諒。”

    “不礙事。”龍禹揮了揮手:“我想出去轉轉,這臨洛國中,有沒有什麼可以狩獵的林子?你知道我的喜好,不要人工安排好的。”

    墨離說的,以前的龍禹武藝高超,最喜歡狩獵,找個沒人的林子,打一堆野物。她藝高人膽大,不似那樣嬌滴滴的貴族,自然也不要那種人工特意放出的雞鴨兔子什麼的。

    九方夏想了想,道:“城郊有一處園林,不是常規的狩獵場地,林中有些野獸,但沒有猛禽,應該適合公主愛好。我這就吩咐下去,讓人準備。我這邊事情若是處理的早,便趕去陪公主。”

    “嗯,行,你去吧。”龍禹縮回腦袋:“昨天累了,我還要再休息一會兒,有東西的話,讓他們直接送進來就行了。”

    龍禹不缺錢,可是不代表身上會帶著大把大把的銀票。墨離就更沒有這個習慣了,所以當丫鬟捧著一盤一盤的首飾進房間讓她挑選的時候,龍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離家出走,經濟也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雖然她相信即使自力更生她和墨離也不至於餓死,可是有錢在身,還是好辦事的。

    望著擺滿了一桌子的首飾,龍禹將下人都趕了出去,把墨離喊了出來。

    金絲楠木的託盤,紅色的絨布上,放著金子做的手鐲,項鍊,耳環。黑色的絨布上,放著珍珠玉石的發簪,項墜。白色的絨布上,放著金黃色和黑色的珍珠,泛著光亮的夜明珠也紅藍寶石。

    龍禹雖自詡是個見過世面的現代人,卻還是不由的睜大了眼睛,卻見墨離已經在裡面挑揀了起來,大部分挑的都是造型普通的黃金飾品,圓潤白皙的珍珠也拿了一些,紅藍寶石之類的異寶,卻只撿了幾樣。

    想要跟著商隊走過沙漠,錢是少不了花的,能夠變現又不引起注意的,自然就是黃金這種值錢而又普通的東西了。

    一時的,又有人送了各色綾羅綢緞進來,龍禹撐住了表現出一幅滿不在乎的樣子,看了看隨意挑了幾件,便讓人退下,吃的喝的,準備了一堆,奢華的出發去狩獵。

    墨離依舊是一身黑衣,面無表情的跟在龍禹後面,到了大門口,已經有九方夏府中的侍衛一乾等在門口,還跟了幾個房裡伺候的丫鬟小廝。

    龍禹穿了身俐落的短款,腰上別著把短巧的匕首,翻身上馬,然後轉身對正要上馬的墨離道:“過來,和我騎一匹馬。”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02:37 AM

第038章 娘子

    墨離應了聲是,翻身上馬,坐在龍禹身後,伸手接過韁繩,將他環在懷中。

    墨離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竟然會答應龍禹這樣的要求。遠遠地離開這一切,和她遠走高飛,這要在以前,是想也不能想的事情。

    龍禹坐在馬上,雖然穿的簡練,卻養尊處優的裹著寬大厚實的毛裘披風,整個人縮成一團,窩在墨離懷中。

    寬大的毛裘中,看似龍禹縮成一團,其實抱著個包裹,裡面是昨晚偷藏起來的一些糕點和早上收拾的金銀細軟,還有兩件簡單換洗的衣服。

    據墨離說,他也知道九方夏安排打獵的那片林子,兩面環山,一面正朝著大漠,穿過林子,便能到達邊陲小鎮,想來,九方夏一則根本想不到她會溜走,她龍禹是什麼人,從來若是遇到了什麼不爽快,也只會選擇讓別人更不爽快,從來就沒有溜走一說。二來,大漠兇險,本身便是天然的屏障。

    坐在馬上,龍禹想著,為防萬一,昨晚還寫了封信,大致是自己夢見仙人指點,紅鸞星升於北,決定逃婚,去找她的真命天子。這樣一來,就算是被抓回去,想來也不會受到什麼嚴格的懲罰,逃婚本來就是公主小姐最愛做的事情之一,尋找真愛的行動,是不應該受到指責的。

    而那封信,放在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怕是要等到她不見了,把榮王府翻個底朝天的時候,才能見天日。

    狩獵場所離市區自然是遠的,越走越是荒涼,幾乎不見人影,加上龍禹刻意的磨蹭,浩浩蕩蕩的一行人直到下午才抵達目的地,這林子果然不是人工的,雖然外面的陽光正盛,可是進了林子,卻剎時間陰涼下來。讓人有些無法想像,林子的那一頭,竟然連著的是一個邊陲小鎮,再往前走,竟然是沙漠。

    龍禹也沒下馬,揮了揮手,示意一直往裡走,這林子越走越密,很有點不見人煙的味道,龍禹還窩在墨離懷裡,馬背邊,還配著弓箭。

    “公主。”一旁的侍衛道:“這片林子,就是最好的獵場了,山雞野兔不少,也常能見野羊野鹿之類大型的動物。”

    “嗯,挺好的。”龍禹眉目轉了轉,伸手拉下墨離的腦袋,在他邊上低低的說了句什麼。

    龍禹這聲音實在不大,但是也並不很小,普通人是聽不到的,可是跟著她的這一干人,都是武功不俗的侍衛,一個個都是聽得清清楚楚。

    墨離的臉色,也一下子黑了,僵硬的沒有說話,轉過臉去。

    龍禹一臉得意洋洋的,指點著身旁的侍衛道:“你們,都在這裡等著。我帶他進去就行,誰也不許跟進來,要是被我發現,當做獵物射了,可別埋怨。”

    眾侍衛都低著頭,不敢說話。剛才龍禹在墨離耳邊說的那句話,實在是驚世駭俗,連著新世紀的小姑娘自己都覺得臉紅心跳,不過在毛裘裡裹得嚴嚴實實看不出來罷了。心裡都不屑的腹誹著這福甯公主果然是名不虛傳的豪放,只是面上,大家都不敢說什麼。

    龍禹滿意的嗯了一聲,墨離皺了皺眉,並不大聲的道:“那你們,也都留下吧。”

    跟隨的一干人等裡,自然也有公主府的侍衛,但是墨離這麼說,其實是說給藏在暗處的暗衛聽的,他們和榮王府的人不同,在公主府裡當差的,都是見過大世面的,誰沒見過幾場真槍實戰的場面,榮王府的人會因為這個原因在原處守著,他們可不覺得有什麼。

    見威懾了眾人,龍禹得意洋洋的說了聲走,墨離馬鞭揚起,便沖進了林子。

    這片林子很深,墨離認准了方向,進了林子之後速度不但沒有放慢,反而越來越快。

    現在時間還早,侍衛在林子外面,一時三刻也不敢進來,等到他們覺得不對勁的時候,怕是也要等到天黑,這其中,少說也還有兩個時辰。而墨離他們搶出這兩個時辰四個小時,便可以到達邊陲小鎮,找一個商隊,跟著出發。或者,先買上糧食水和駱駝,進沙漠尋常商隊。

    沙漠中常年有商隊來往,這並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他們身上也帶了足夠的錢財,只要有錢,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裡,備齊物資。

    駿馬疾馳,龍禹在馬上顛的心肺都在翻騰,竭力往後靠穩住自己的身體,側著臉,能看見墨離抿著的唇和下巴,突然道:“墨離,在外面我們要以什麼身份見人啊,兄妹好不好?”

    墨離想了想,道:“還是夫妻相稱吧,兄妹相稱,有些時候難免不便。出門在外不比公主府裡,還希望公主凡事能心平氣和。”

    “放心吧。”龍禹道:“我知道的,不過你也別總是公主公主的喊習慣了,讓你喊我名字,也沒有那麼難吧。要麼……既然你我夫妻關係,那你喊我娘子也可以啊。”

    馬走的太快,風也大,龍禹大半張臉都藏在帽子中,眯著眼,頭髮淩亂的打在臉上,看不太清楚墨離是什麼表情,可是龍禹說完之後,他並沒有答話。

    龍禹有些鬱悶的撇撇嘴,難道她說錯了嗎?既然是墨離提出來的夫妻相稱,那不是喊相公娘子喊什麼?

    一時沉默下來,墨離不說話,龍禹也沒說話,駿馬飛快,兩邊樹木快鏡頭一般的倒退離去,樹木漸漸茂密,最茂密的地方,連墨離都要低下頭縮起身子,能聽見樹枝擦著衣服的聲音,馬匹連走動,都顯得困難。而後又漸漸地洗漱起來,龍禹開始覺得有些熱,天色是越來越黑了,可是卻似乎並沒有降溫,反而越來越燥熱。

    也不知走了多久,總算是出了樹林,遠遠地能看見的地方,便開始有了三三兩兩的房子,墨離縱馬疾奔,向著邊陲小鎮奔去。

    天已經很黑了,這個時候,怕是那邊已經發現他們失蹤,往上稟告,那離大規模的搜索也就是一時半刻的事情。

    進了鎮子,雖然隔的並不遠,和臨洛國都果然是兩個世界的感覺,龍禹有些新鮮的看著有人牽著駱駝在街上來往,雖然天已經黑了,可是街上還不冷清,許多店的門都開著,門口掛著燈籠,甚至還有在院子裡燃著篝火的。

    墨離下了馬,壓低了聲音道:“一會兒我和人去談,公主您別出聲,這裡的人頗有大漠之風,很是豪爽,也有些大大咧咧,萬一說話有冒犯的,公主千萬別放在心上。”

    龍禹也壓低了聲音,道:“我倒是沒問題,你不要一口一個公主就行了。你要是不喊習慣了,還是你裝啞巴我去說比較好。”

    墨離失笑:“是,我知道了。”

    公主不再是公主,那屬下也就不再是屬下,既然他們已經離開了,墨離也不在拘於尋列。

    對於離開東錦離開公主府,雖然是和龍禹在一起,墨離心中,竟是隱隱也有了些過去從來不曾有過的期待。

    牽著馬走到一處客棧門口,墨離將龍禹扶下馬,走了進去。

    這個地方,墨離是來過的,雖然不說多熟悉,但是卻也大體的瞭解。

    客棧門口便是前臺,後面站著個胖墩墩一臉笑的中年男子,見了兩人,笑著道:“兩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墨離走過去,一錠銀子直接放在櫃檯上。

    掌櫃的眼睛一眯,並不是很吃驚的樣子,也不急著拿錢,只是道:“客官您有什麼需要,先看看小的是不是能幫上忙?”

    墨離笑了笑:“老闆,能不能介紹一下有什麼商隊,我和內人,想今晚離開臨洛,越過沙漠,到商陽去。”

    商陽,怕就是穿越過沙漠以後,那個國家的名字了。

    龍禹不知道這一錠銀子到底值多少錢,不過這裡如果是個商業中心的話,這裡做生意的人,想來都是見過大錢的,店掌櫃上下打量了一番兩人,疑惑道:“現在天已經晚了,客官不如在小店住上一晚,等明天我給客官打聽打聽,看看有什麼商隊,再走不遲。”

    這麼急急忙忙的走,又隨手便是這麼多錢,也難怪人家掌櫃的起了疑心。要不是想躲著誰,也不用這麼著急。

    墨離壓低了聲,道:“實不相瞞,老闆,我娘子是大戶人家的丫鬟,被主子欺負,我看不過去救了下來。給她贖了身,原以為便可以從此清淨。誰知道那戶人家的大夫人心狠手辣,怕她將事情說出去壞了府裡的名聲,一路派人追殺,那家權大勢大的,我們便想著,還是離開臨洛,方能過上安穩的日子。請老闆的幫幫忙。”

    龍禹聽著墨離的囑咐,低了頭只不說話,劉海雖然淩亂的垂著,可卻還是露出了臉頰邊還沒有痊癒的燙傷,倒是真像是那麼個被欺負的樣子。

    掌櫃的上下打量了可以幾眼,有些疑惑道:“你們這個時候過來,一定是從都城來的,都城我也熟,你娘子,是哪戶人家的?”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02:37 AM

第039章 駝隊

    墨離湊近了一點,將聲音壓得極低,面帶苦色道:“我娘子,是大皇子府裡。哎……”

    說罷,墨離長長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龍禹疑惑,卻見店老闆一臉恍然的神色,連道:“作孽啊作孽啊……哎,小哥你帶娘子裡面休息,我這就給你去問問。我知道今天朱家有一隊貨要送去沙穆,應該還沒出發。要是可以,你們就跟著朱家商隊一起走。”

    墨離謝了又謝,便扶著龍禹進了門,在內堂找了個位子坐下來,叫了些來的快的吃的

    龍禹想問問這是怎麼回事,不過看看店裡還有人也不好說話,便先憋著。心裡有些暗暗的慶倖,這個年代通訊不發達是好事也是壞事,這要是在自己的那個年代,那麼聲名顯赫的一個公主,長得什麼樣子,還不大部分人都認識,哪兒能這麼光明正大的逃跑。

    沒有一會兒,便端上兩大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麵,牛肉是事先鹵好的,水開了麵條一滾就熟,丟了作料青菜,澆上鹵汁,香味撲鼻。隨著又端了幾盤涼菜,都是備了隨時可以吃的,一點兒時間也不占。

    龍禹也確實餓了,坐了下來,摘了面紗,便大口吃喝起來,這下面要是進了沙漠,還不知道下一頓好菜好飯在什麼地方,有一口吃,先吃一口再說。

    等龍禹吃了一半的時候,墨離便先吃完了,喊了個夥計過來,想買些出行的乾糧。肉乾,饢餅,水囊什麼的,這地方是臨洛東錦各地前往沙漠的旅人的最後一站,因此這些東西非常齊備,就算是一般的客棧裡,也都常年準備出售。

    吃完飯,龍禹又拉上面紗,看著墨離跟小夥計忙活。沒過一會兒,店掌櫃就回來了,身後還跟著頭駱駝。

    墨離忙迎了出去,龍禹想想,也跟在一邊,不過不說話。

    店掌櫃開口便道:“小哥你好運,朱家商隊還要小半個時辰才出發,我把你的事情和商隊的隊長說了一下,他們也挺同情的,覺得你們不容易,答應帶你們一起走。我還給你買了匹駱駝,你和你娘子騎著,背上自己的東西,雖然跟著商隊也餓不著你們,但是自己帶些東西總是好的。到時候見了面,你再給商隊些錢,我看小哥也是大戶人家的,經濟上還不緊張。”

    墨離雖然並不將就,可是畢竟在公主府中這麼些年,他的衣服大多是低調的黑色,但是料子卻不普通,做工也都是極好。龍禹的一身自然更不用說。

    客棧老闆是個看慣來往客商,很有眼光的人,看了他們的穿著,再看墨離言行舉止頗有氣勢,知道他們肯定是不缺錢的。

    於是他也就跟著大方,幫著買了駱駝不說,吃的用的給的都是好東西,甚至還從櫃檯下面取了個小瓶子交給墨離,壓低了聲音道:“這個是生肌靈藥,不管是燒傷燙傷,只要抹在上面,兩天時間,就好的看不出來了。你娘子那麼年輕水靈,要是臉上有塊疤就太可惜了,這個送給你,也算是我成全了一對有情人。”

    墨離轉臉看了看帶著面紗的龍禹,收了藥,道:“多謝老闆。”

    說著,從懷裡摸出個東西塞在老闆手上,一樣的壓著聲音道:“都是自己的東西,但是不能見光,老闆小心些處理就好。”

    常在這地方做生意的,又開著這麼大一個店,必然黑的白的貨物都有接洽,墨離這麼一說,老闆便心裡明白。雖然沒細看,但是入手細膩冰涼,便知道這必然不是俗物。既然他們是大戶人家逃婚的,從家裡自然是會帶著好東西,這不算贓物,都是自家的東西,但是卻又不能見光,見了光,怕是就被逮回去了。

    店老闆得了這麼大一個好處,更是笑眯眯的,仔細指點了地方,告訴他們一些沙漠上的注意事項,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親自送到門口,將手放在胸前,真誠道:“祝你們夫妻恩愛,幸福美滿。”

    墨離笑了笑,謝了店老闆,扶著龍禹坐上駱駝,自己在前面牽著,往他指點的方向走。

    古往今來,沙漠裡都還是駱駝的天下,所以在其他地方都是騎馬,但是在這裡,大街上來往的,卻基本都是駱駝,並沒有任何奇怪。而龍禹第一次騎上這種動物,有點新鮮好奇,在駱駝背上頗為興奮了一下。

    即將出發的,是個三十多人的商隊,帶隊的男人膀大腰圓四十多歲,姓朱,是當地的大戶,以兩邊販賣藥材為主,除了他有二十來人的隊伍,還有的,也是和墨離龍禹一樣的散戶,想要穿越沙漠,卻人單力薄,便找一個有實力的大隊,即可以有非常有經驗的嚮導帶隊,還可以有人保護,避免沙漠劫匪的危險。

    龍禹在夜色中,看見幾十匹駱駝蹲在地上,駱駝背上,都已經負著捆好的東西或者箱子,倒是也看不出來是什麼。

    一旁三三兩兩的,穿著大同小異的人正聚在一起說話,還有人在檢查駱駝背上的物資,做最後的準備。

    到了地方,墨離將龍禹扶下來,讓她在原地等著,自己走上前去,跟站在門口,似乎是領隊一樣的男人說了幾句話,龍禹遠遠地看著,見墨離摸出點什麼,遞在領隊手中,說話帶著點笑,和以前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完全不同,雖然是讓人幫忙所以不得不帶著客氣的笑,可這證明,墨離也是會笑的嘛,只是不太願意對著自己笑罷了。

    一會兒,墨離便回來了,手裡還拿著兩件衣服,先將一件放在駱駝背上,將另一件替龍禹披上,扣好扣子,道:“朱老闆見我們是外鄉人,對沙漠也不瞭解,送了兩件衣服,是當地特色的款式,進了沙漠,白天熱晚上冷,溫差很大,而且風沙厲害。這衣服防風也保暖,雖然難看了些,也將就裹著。”

    墨離是做慣了這些事情的,扣子扣好,將龍禹的長髮整理一下,給她戴上帽子,裹個嚴實。現在雖然還不是夜裡,鎮上的溫度卻已經開始明顯的低了下來,風也比無論東錦還是臨洛都大,而沙漠之中,有時候白天可以蒸熟雞蛋,夜裡,卻可以滴水成冰。

    龍禹由著墨離給她穿戴,然後動了動手臂,覺得還挺靈活,便有樣學樣的拿了另一件給墨離披上。

    墨離的身子微微的一僵,伸手按了龍禹的手,低聲道:“公主,不可……”

    龍禹白了他一眼:“有什麼不可的,咱們不是夫妻嗎?不說誰伺候誰,互相照顧,總是應該的。你要是一直這樣,和在府裡,又有什麼區別。”

    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小,旁別的人聽不他們在說什麼,只看見兩人在一起說話,龍禹微微撅著嘴似乎有些撒嬌。

    走南闖北的大多是些豪爽的中年人,一個和他們同一車隊,正路過的男人見了他們這樣子,知道是外面來的,好意的提醒道:“小夥子,沙漠可是死亡之海,看你媳婦身體嬌貴的很,你可一定得照顧好了。”

    墨離笑了笑:“是的,我知道了,謝謝老哥。對了請問一聲,穿越這沙漠,大概需要多長的時間。”

    男人想了想:“要是自己走,怕是沒十天半個月是到不了的,還極有可能在沙漠中迷路。不過跟著老朱家的駝隊,大概七八天就能到,除非碰到沙暴,要躲上一陣子,但是這個季節,有沙暴的可能性不大。”

    正說著,有人在不遠處喊了幾聲,男人抬頭應了一嗓子,道:“我先忙,咱們回聊。”

    這一隊人馬得朝夕相處至少七八天的時間,低頭不見抬頭見,後面想不熟悉都不行。

    眾人都最後的檢查貨品,檢查清水飲食,墨離是剛才一樣樣驗過的,又不想離龍禹太遠,因此也沒上前幫什麼忙,邊站在一邊等著。

    想著東錦和臨洛搜尋的隊伍,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在林中了,以錦帝和九方夏的做事方法,一定是以樹林出發點為起點,朝三個方向尋找,兩外兩邊都有城市關卡,可以封閉城門,只要一旦無所收穫,那馬上他們就能想到,他們兩人是到了這裡,想要越過沙漠。

    而墨離唯一篤定的就是,沙漠是一處茫茫不分東南西北的地方,即使是再優秀的嚮導,想在沙漠中找到一隊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而且沙漠之中不比旁處,就算是千軍萬馬,也使不上力。反而是單人匹馬的,更容易行動自如。

    這次沒等上一會兒,朱老闆便宣佈出發,龍禹裹得嚴嚴實實的,上了駱駝。墨離在她身邊坐著,也裹得只露出一雙眼睛。

    墨離和龍禹屬於編外人員,雖然不是在隊伍的最後,卻也是在偏後的地方,往前看去,遠遠地,看見最前方的駱駝背上,坐著個筆直的人,那背影,似乎有些熟悉。

    還沒多想,龍禹扯了扯他的袖子,轉頭向後道;“咱們這就出發了,那麼晚了,他們為什麼要在晚上出發?”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02:38 AM

第040章 我們試一試

    “是啊。”墨離道:“就是現在出發。這裡的商隊都是這個時候出發,走上半夜,然後休息幾個時辰,過了夜晚,大約淩晨的時候再上路。中午快到最熱的時候,會找個地方休息,直到晚上,天氣涼下來又不會太冷,再繼續出發。”

    “哦。”龍禹想了想:“沙漠裡白天太熱,晚上太冷,還真只有這樣,要不然的話,太痛苦了。”

    對沙漠,龍禹還是從來不曾去過的,墨離既然熟門熟路的知道這裡晚上會有商隊出發,也知道怎麼跟上商隊,那還是多少有些瞭解的。

    一彎圓月掛在天上,駝隊不似馬隊,可以縱橫馳騁,一匹連著一匹,走的晃晃悠悠。此時天氣還不是很冷,龍禹靠在墨離胸前,仰著頭,心情不錯。

    雖然在東錦是身份顯赫的,可那並不是她習慣的生活,身邊的人又時時的提醒著,自己是個不受歡迎的人,這並不是件好受的事情。

    而到了這裡,誰也不認識,誰也不會對她有敵意,出了臨洛,墨離的態度似乎也軟化了一些,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墨離怎麼也是自己名義上的相公,就算現在還沒動真感情,也是不會離開自己的,生活的時間長了,自然便假戲成真了。

    龍禹想著,心情更好,勾著唇角,哼著小曲。

    駝鈴叮噹,月明星稀,一切都很安靜,剛剛出發,大家也有體力有精神,三三兩兩的交談著。

    龍禹他們身邊,也是個裹得嚴嚴實實的男人,只能看見巴掌大的一點兒臉。聽著龍禹哼歌,不由的道:“小娘子是不是從來沒有到過沙漠啊,覺得新鮮吧。”

    “是啊。”龍禹道:“從來沒來過呢,大叔,沙漠裡,好玩吧?”

    墨離無奈笑笑,垂了頭,讓龍禹去問她這個有些傻的問題。她這樣的身份,不管到哪裡都是前面有人將一切準備的妥當,吃的喝的,就算是沙漠也要給佈置成綠洲,哪裡受過這樣的苦,也不知道走到哪裡不願意了,就得打退堂鼓。

    不過龍禹說的,那樣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的生活,卻真的是一種誘惑。一種雖然從來不曾有過,卻讓人無法抵抗的誘惑。

    聽了龍禹的問話,那男人也哈哈的笑起來:“小娘子,你真的是從來沒來過沙漠啊,當是踏青呢?還好玩兒?沙漠是可很怕的,白天熱的要命,晚上冷得要命,萬一碰上沙暴什麼的,一不留神就會丟了小命啊。”

    “是嗎?”龍禹從墨離懷裡伸出頭來,更加興致勃**來:“大叔,你經常在這沙漠裡來來去去嗎?”

    “走過七八趟了。”男人的聲音帶著些滄桑和嘶啞,很有大漠的感覺,雖然龍禹也是遮的嚴嚴實實,可是露出的一雙眼睛卻是靈活生動,說話也笑嘻嘻的,一聽便是個年輕的女孩子。而在大漠旅隊這樣向來是男人獨霸的隊伍中,鮮少有女人同行,所以男人打開了話匣子,便滔滔不絕的說起來。

    說話間,很快便來到沙漠邊緣,回頭可以看到漸行漸遠的綠洲草原,但往前看,周圍的景象除千篇律的起伏的沙丘,便是黑暗低垂的天幕。風呼嘯的吹過,寒冷一絲一絲的透過衣服,吹在身上。

    男人說起他曾經幾鬥沙魔的事情來,口沫橫飛洋洋灑灑,龍禹也是聽的聚精會神,覺得冷了,便往裡縮一縮,隨著一隻胳膊橫過她身子,墨離將她整個環在了懷裡,頓時溫暖起來。

    龍禹抬頭對他笑了笑,再往裡縮一點,催促道:“然後呢,大叔,然後怎麼樣?”

    那男人呵呵一笑,打趣道:“小娘子,你相公這麼疼你,你和旁的男人說話的多了,他會不會吃醋啊?”

    墨離一貫是面無表情,龍禹看了他一眼,在心裡歎了口氣,旁的還需要擔心,這可就真不要擔心了。要是哪天墨離會因為吃醋對自己有什麼不一樣的態度,那還真是件好事。

    男人只是隨口說笑,胡扯幾句,接著神侃,也不知道走了多遠,隨著風越來越大,氣溫越來越低,終於聽見前面傳來一聲不一樣的哨聲。

    “該休息了。”男人拉了拉韁繩繩緩下駱駝的步子:“這是原地休息的信號,今晚就在這地方過了,小兄弟,你們第一次來,現在還不覺得累,後面可未必吃的消,要抓緊休息。”

    說著,隊伍終於漸漸地都停了下來,人們紛紛跳下駝背,開始安營紮寨,墨離也卸下駱駝上的裝備,低聲道:“禹兒,出門在外的沒法太講究,你先隨意休息一下。很快帳篷就搭好了。”

    “說什麼傻話。”龍禹看了墨離一眼:“我們一起打吧,這東西我也會。”

    看著他們將東西搬下駱駝的時候,龍禹就差不多明白了,雖然不知時隔多久,可是帳篷這東西竟是大同小異,只不過做工粗糙一點罷了。和自己以前搭過的野營帳篷沒有什麼兩樣。

    龍禹挽起袖子,伸手抓起牛皮帳篷一角,這東西看起來很沉,還以為自己未必能拎的動呢,誰知道拎起來也不覺得太吃力,但是手上的分量,還是能感覺的出來的。

    龍禹自己都覺得有點意外,拎起又放下,顛了兩顛,墨離伸手按著她的手:“還是我來吧,您在一旁休息就好。”

    身邊那男人早已經驚訝的睜大了眼:“小兄弟,你娘子看起來小巧瘦弱的,力氣這麼大啊。這牛皮帳篷,可有大幾十斤,你娘子竟然能輕鬆抬得起來。就是大漠的女人,一般也沒這力氣啊。”

    “啊,呵呵。”龍禹笑道:“我娘家是開武館的,我雖然沒學會多少,可是力氣遺傳了我爹,天生就是神力。”

    “哦,原來是這樣啊。”男人也就釋懷了:“難怪小娘子性格這麼豪爽,虎父無犬子啊。”

    墨離實在還是不習慣,但是這個時候也不好說什麼,只得和龍禹一起抖開帳篷,搭建起來。

    只有幾個時辰可以休息,所以一切從簡,只有帳篷必須固定牢靠。

    駝隊的人都是常年在沙漠中行走的,手腳都是俐落,墨離雖然沒那麼熟悉卻也還行,男人又在邊上指點了指點,很快也就搭了起來,自我感覺還不錯,眼見著忙碌的人都一個個鑽進了帳篷,墨離也安置好駱駝,拿了些吃的喝的,跟著龍禹鑽進了帳篷。

    雖然將簾子遮的嚴實,可是外面的風聲就像是魔鬼的狂吼一樣囂張,就算是隔著帳篷,黃沙依舊能從縫隙被吹進來。帳篷布被吹得嘩啦啦作響,就像是外面的空中,有一個黃沙卷起的魔鬼,在狂暴嘶吼。

    溫度驟降,若是在旁的地方,還能生個火堆吃點熱乎的東西,可是大家都是冷水冷食的,他們便也不能與眾不同。

    墨離將水囊打開遞過去,再將他們帶著的餅和肉乾拿出來,一邊擺放一邊道:“公主,這裡條件是在惡劣,也沒法生活,您將就一點。”

    龍禹歎了口氣:“墨離,你若是一直這樣,那還不如回公主府去呢。若是自由的,只是你的身體,而不是你的心,那有什麼意思。我想要一個伴,相公也好,朋友也好,都不要緊,但是不是一個手下……我離開的時候,選擇了問你願意不願意和我一起離開,如果你不想,那就回去吧。”

    墨離拿著饢餅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頓了頓,側身在龍禹身邊坐下,低了頭,留海長長的遮在臉上,形成一片陰影,看不清楚表情。

    帳篷裡,只在地上點了一盞非常暗淡的油燈,隨著風一閃一閃的,忽明忽暗。

    墨離的聲音不大,還是一般的平緩:“公主,你從小呼風喚雨,高高在上,你想要的,都可以得到,所以你什麼都敢想,什麼都敢追求,你覺得你想得到的,一定可以得到。但是我不同……”

    墨離沒有說下去,龍禹也不知道他具體說的是什麼,可是想了一下,卻也明白,這個年代的人,一個從來被壓抑不知道受過多少苦的人,他根本不知道自由是什麼,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即使強如墨離,也難免有這樣的困惑。他和九方夏都一樣,只是他用來掩飾脆弱的,是冷漠和將一切都裝的無所謂。

    龍禹上前輕輕抱了一下墨離,低聲道:“試一下吧,也許我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等你發現我無可救藥了,再不理我。試一下,對誰都沒有壞處,如果我真的變好了呢,那我們就嘗試著相處一下,好不好。”

    龍禹心裡不安的忐忑著,她比墨離還要緊張,生怕他會推開自己,冷冷的說一個不字。畢竟這個男人,自己以前傷他太深,他可以自由可以追求,但是,那個人可以不是自己。

    良久,墨離終於抬起了頭,黑邃的眸子看著龍禹,用從來沒有的認真道:“好。”

    墨離覺得自己是不該說出這個好字的,可是這些日子所見所聞,卻讓他心裡泛上些和以往不一樣的感覺。希望這種東西,一旦發了芽,便蜿蜒曲折,再是壓了千斤石頭,有了和風細雨,也能破繭而出。

    只是簡簡單單一個字,龍禹卻是瞬間便笑開了,將還抓在手裡的水囊塞在墨離手裡,又從他手中拿過一塊肉乾,道:“抓緊時間,喝水吃肉,吃完休息。”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02:39 AM

第041章 大漠

    晚上休息的時間很短促,兩人吃了喝了,都抓緊時間休息。

    沙漠的地倒是不硬,熱氣也已經散盡,墨離鋪開一層被褥,疊了兩件衣服做枕頭,道:“休息吧。”

    駱駝背上負重有限,旁的人都是三四個人才帶一頂帳篷,擠在一起湊合著過夜,又暖和又減輕重量,便可以多帶貨物。但是墨離想著龍禹怎麼也不能和別人在一個帳篷,便自己找店掌櫃買了一頂,好在他們沒有貨物要帶,倒也並不顯得太累贅,只是衣被什麼的,就只能精簡了。

    鞋子擺在被褥邊,龍禹爬了上去,拍拍枕頭,十分坦然:“睡覺吧。”

    別說兩人現在是這個關係,名分實際都不必避諱,就算只是一般的朋友,在這個地方也沒有什麼好挑剔的,只能將就。

    墨離也不磨蹭,脫了外衣躺下,扯被子將兩人蓋住。

    在黑暗中,龍禹閉了眼,知道要好好休息,可是怎麼也睡不著,帳篷外是狂風呼嘯,飛沙走石,氣溫越來越低,雖然蓋著被子,卻還是覺得寒冷如潮水一般的湧上來。

    沙漠真是個神奇的地方,白天和晚上像是兩個世界,白天的熱像是個火爐,夜晚的冷,卻又像是個冰窟。龍禹睡得縮成一團,摟著自己的肩膀。

    “冷嗎?”墨離輕聲問了句。

    “嗯。”龍禹隨口應著,眼睛都沒睜開。

    隨著感覺墨離側了身,伸手繞住她的腰,往懷裡一帶。身後頓時貼上一個溫暖的身軀。

    龍禹一下子睜大了眼,她可沒敢想墨離會主動,不但沒敢想墨離主動,連自己主動都不敢,怕是讓墨離更反感。這男人雖然冰冷不說,但是心裡彆扭著呢,對自己也指不定該恨成什麼樣子才對,就算自己一直示好,可是想要轉變一個人根深蒂固的態度,卻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將冬天捂成春天,捂的春暖花開,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駱駝負重有限,東西不能多帶。”墨離道:“沙漠的夜晚是很冷的,忍一忍。”

    “嗯。”龍禹應了聲,背後是暖和了,身前還是空蕩蕩的,不由的道:“是不能多帶東西了,不過怎麼我那麼冷,你那麼暖和?”

    “我是男人啊。”墨離感覺著龍禹微微的發抖,笑了聲,抱緊一些:“熱血男兒,自然是熱的。”

    “好吧。”龍禹無語了一下,然後突然轉過身,一頭鑽進墨離懷裡,伸手摟住了他的腰,喃喃:“好人做到底吧,還是這樣暖和啊。”

    墨離的身子僵了一下,隨即鬆弛下來,反手在龍禹背上拍了拍,然後放在她腰上。。

    龍禹偷偷的笑了笑,將臉頰貼在墨離胸膛上,雖然隔著衣服,也能感覺到衣服下溫柔的皮膚和心肺裡的跳動。常年習武的人,胸膛寬闊,感覺到腰上摟著的力度,雖然帳篷外依舊是狂風肆虐,可龍禹的心,卻是覺得很安穩。

    不管是為了什麼理由,這個男人,是可以安心信任的,是無論遇到了什麼樣的危險,都會站在自己身前的。二他願意開始,這是一個多麼美好的開始。

    狂風呼嘯中,龍禹安心的閉著眼,沒有一會兒便睡著了。

    帳篷中沒有一點光亮,墨離閉了眼,將下巴抵在龍禹頭頂,輕輕蹭了蹭,順滑的髮絲貼著皮膚,讓他心裡,湧上些陌生的感覺,就像是那日在公主府的沐浴,有種身體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

    龍禹感覺自己也沒睡多長時間,帳篷外便開始有了各種聲音,人走動的聲音,說話呼叫的聲音,一陣清脆的鈴聲,響了起來。

    龍禹朦朧的睜開眼,便正對上墨離黑邃的眼,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醒的,正面色複雜的看著自己。

    “早。”龍禹伸手抓了抓墨離有些亂的頭髮:“你什麼時候醒的,駝隊是不是要出發了?”

    “你還能再睡一會兒。”墨離道:“我先去收拾東西,最後才收帳篷,你先睡。”

    “不要,我也起來了。”龍禹一下子坐了起來:“零散的東西我來收拾,你收拾帳篷就好。”

    墨離側著身子,用手臂撐起來一點,長髮如墨散在雪白的被褥上。衣襟半開,敞著露出健壯的胸膛。再配上墨離冰冷的表情,真是要命的誘惑。

    龍禹眨了眨眼,想著昨晚上他也沒有太排斥自己,嘴角勾出個笑容,然後撲了過去,在墨離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下摟住他的腰,腦袋在他肩上蹭了蹭,嘟囔著:“墨離,你真的好帥好帥……”

    說完,沒等墨離有什麼表示,龍禹已經一軲骨碌爬了起來,一本正經道:“我去收拾東西。”然後不等他說話,便轉身掀開簾子,鑽了出去。

    墨離直起身子,想著剛才龍禹做的事情,這在以前,是很反感覺得很屈辱的,可是現在,也竟然沒有什麼排斥的感覺。肩上,有一絲剛才她留下的頭髮,比他的細而柔軟,捏在手裡,想著龍禹剛才一副撿了天大便宜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好笑。

    想了想,自己笑了笑,收起表情,也俐落的起身收拾。沙漠行進,時間就是生命,一點兒也不能耽擱,再說這是個團隊,也不能因為自己耽誤了整個駝隊的行程。

    除了墨離他們,其他的都是熟手,不過一時三刻的時間,便全部收拾妥當,吃了點乾糧,便重新上路。

    夜晚過去,隨著陽光的肆虐,沙漠開始顯露出她熾烈的一幕。

    真正的驕陽似火,太陽懸在天上,明晃晃的刺得讓人睜不開眼睛,昨夜的寒風和涼意好像是一場虛幻的夢境從來就不曾發生,空氣似乎凝固在一起,把每一粒沙子烤的火熱,除了駱駝的蹄子,根本不能接觸。

    涼意以前是很怕熱的,現在不知是不是有內力在身,雖然難捱,卻也並沒有覺得難以忍受。

    趕著清晨還不是最熱的時候,駝隊加快速度前進,一路無話,昨晚嘮嘮叨叨的大叔也沉默了下來,天氣太熱,動一動都是件讓人煩躁的事情。誰也不想開口。墨離不時的遞過水囊,讓龍禹哪怕是抿上一口潤潤喉嚨。他們不用帶貨物,所以帶的乾糧清水便別旁人多一些,只要駝隊正常行進,飲用水倒是一點兒也不緊張。

    就這麼走了三天,估計著快要接近沙漠中心了,駝隊更加沉默起來,前面兩天在晚上露營的時候,還能聽見大聲的說笑,隨著時間的推移,整個駝隊中,彌漫著種有些緊張的氣息。因為高溫,即使飲用水還可以保證,但是大漠風沙烈日,卻吹得皮膚粗糙嘴唇乾裂,即使每個人都將自己包的像個粽子一樣,也還是難以避免。

    龍禹也再不覺得新鮮興奮,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扶著墨離倒出靴子裡的沙,歎道:“這沙漠,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晚上冷的要死,白天熱的要死,而且半天半天的休息,總是睡得迷迷糊糊的,真難過。”

    墨離笑了笑,安慰道:“再忍一忍,走了一半了,嚴格的來說,這沙漠並不大,而且朱老闆帶著走的,是最直線的一個距離,如果沒有意外,再有四天就能走出去了。”

    中午的沙漠已經很熱了,眾人將帳篷撐起來,這帳篷與正常不同的,是四面都有打開的窗戶,可以空氣流通通風,雖然說這個時候的沙漠並不一定有風,但是不被太陽直接照射,總是要好上許多的。炎熱中人的體能消耗的也非常的大,一次走到筋疲力盡,是非常不明智的舉動。

    龍禹也不和墨離客氣,灌了幾口水,便在鋪了一層薄毯的地上躺下,他們也算是奢侈的,先在地上倒了些水,散了散熱氣,這才鋪了攤子躺上去,熱還是熱的,總好過一些。

    墨離收拾了一下,挽起袖子,照例過來給龍禹上藥,那掌櫃老闆送的藥膏倒是真的很好,這才擦了三天,結的疤已經掉了。只是這一塊的皮膚和原來的皮膚還有些色差,能看出是新生。

    龍禹閉著眼不願睜開,安心的讓墨離給她抹藥,然後翻了個身,拍了拍身邊:“睡吧睡吧,抓緊時間。”

    身邊一沉,墨離也睡了下來,晚上兩人都是摟著,這個時候太熱,恨不得一人一邊才好,又不是那麼新婚燕爾,也不至於黏糊成那樣。

    太陽漸漸下山,空氣中的熱度也一點一點被抽幹,氣溫下降,還在睡熟中的龍禹也自然的翻了身,往墨離身邊湊了湊,墨離伸手摟過她,讓她半邊身子趴在自己身上,兩人都沒醒,繼續睡。

    又一陣鈴聲響起,兩人都一下從睡夢中驚醒,龍禹睜開眼,抓了抓頭髮:“這鈴聲怎麼和平時不太一樣?”

    駝隊有特別的鈴聲,到了該出發的時候,領隊便會敲響鈴鐺,相當於通知大家準備出發,到了目的地要安營紮寨或是臨時停下的時候,也會敲響駝鈴,這樣可以避免傳話不到位的顯現,這幾天下來一天聽幾遍,龍禹對那聲音已經相當的熟悉了。

    那聲音,是悠揚清脆的,而現在的這一陣一陣,卻是短促急切,和這幾天聽慣的完全不同。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02:40 AM

第042章 引狼入室

    “這是駝隊遇敵的鈴聲。”墨離側耳聽了聽,站起身道:“我出去看看,你在裡面待著。”

    “我跟你一起。”龍禹忙拍了拍衣服,也跟著站了起來,看著墨離轉頭看她,眼神中的不贊許,便舉起胳膊彎了彎,做一個健美的造型,想顯示一下自己胳膊上的肌肉:“我天生神力的,不是非要躲在你後面靠你保護的。”

    這身體的過去,可是一個內力深厚的高手,不是什麼芊芊弱質的嬌嫩大小姐。而龍禹的性格,也從來不是躲在身後尋求保護的。即使享受被保護有時是一種很幸福的事情,可遇到危險,她也不會做縮頭烏龜。

    墨離失笑,伸手捏了你龍禹自以為很有力量,其實瘦瘦的胳膊,道:“好吧,那你緊跟著我。”

    龍禹是會武功,也不在自己之下。這一點墨離是承認的。但是自從大病一場之後,她就像是根本不知道武功該怎麼用一樣,墨離有心想要替她回憶回憶,又一路倉促,每晚安營紮寨的時候都已經筋疲力盡,也實在不忍心再拖著她說這事情。

    何況這也不能操之過急,龍禹現在的情況,像是一個什麼也不懂得孩子擁有了巨大的能量,萬一掌握不好,可能是傷人傷己,不堪設想。

    帳篷外的聲音大了起來,然後又安靜下去,墨離帶著龍禹鑽了出去,便看見一路上跟他們有說有笑的古大叔拿著把大刀,面色嚴肅的站在一旁。駝隊裡的,除了龍禹一個姑娘家,其他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紛紛拿著武器,嚴正以待。

    而他們因為是在駝隊的尾上,所以還沒有明顯的騷動。往前看去,卻能看見有幾十人騎著高頭大馬的盤旋在最前面的帳篷邊上,領隊的朱老闆和幾個兄弟,正在和他們說些什麼。

    古大叔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小娘子,你別出來,去帳篷裡待著。外面危險。”

    “大叔,這是怎麼了?”龍禹墊著腳尖往前看:“那些是什麼人?”

    “是馬匪。”古大叔道:“在沙漠裡專門打劫商隊的,而且專門在固定的幾條線跑。有很多商隊之所以捨近求遠,就是為了避開他們。”

    “那商隊為什麼不避開他們。”龍禹的視力現在極好。雖然現在已經是傍晚,但還是能看見幾十米開外的地方,馬匹上拿著武器的人。都是一臉兇惡,不是好人的樣子。前面的一個,一臉的橫肉,四十來歲的樣子,手中拿個形狀怪異的兵器。像是一隻鉤子,有著鋒利的尖端。

    “這就是朱老闆能夠成為這一帶最令人信服的領隊的原因,因為只有他帶的商隊敢走這條線,而且從來平安無事”古大叔道:“朱老闆做的藥材生意,和一些江湖中人的關係很好,所以商隊中。每次都會有高手隨行,可以保證安全。小娘子,那可不是你在故事裡聽來的那種三流高手。我跟著走過幾次,也遇到過麻煩,朱老闆的朋友,那是真的厲害。”

    墨離心裡一動,道:“那知道這次跟商隊隨行的。是個什麼人嗎?”

    出發的那天,墨離還記得看見了一個有些眼熟的背影。但是因為裹得嚴實又只是一眼,所以沒有看出是誰來。後來被龍禹一打岔,也就忘了這事情了。

    古大叔想了想,道:“具體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不過有天碰見過一回,是個很英俊的年輕人,不過沒說話。我也不認識。朱老闆就說是個很厲害的高手,很推崇他的樣子。”

    墨離想著那天見了一眼的背影,又聽著古大叔說是個很厲害的年輕高手,腦中不由的浮現出一個人來。

    皺了皺眉,還沒說話,只聽前面的嘈雜聲大了起來,還有刀劍金屬碰撞的聲音,古大叔變了臉色道:“糟了,打起來了,莫兄弟,你帶著小娘子進帳篷躲一躲,可別給馬匪看見。他們是見貨搶貨,見人搶人的,小娘子長得這麼標緻,可別給輕薄了去。”

    “謝謝大叔。”墨離拉了龍禹的手:“我送你進去,別嚇著了。馬匪兇狠,都是殺人不眨眼的。”

    “啊?”龍禹意外了一下,覺得墨離不該是這麼怕事的人啊,不過感覺他手上的力道不小,也就順著往帳篷裡走去。

    “怎麼了?”便走著,龍禹低聲的道:“出什麼事了。”

    “我在進商隊的那天晚上,看見一個年輕人的背影的,當時就覺得很熟悉,但是一時沒想起來他是誰。”墨離道:“剛才聽古大叔說起來,又聽見前面的聲音,我才想起來,這個人,很有可能是唐風。”

    “你說是唐風……”龍禹驚呼了半聲,然後掩著嘴,將聲音吞進去,四下望望,小聲道:“你確定?”

    “不確定,不過萬一是他,就比較麻煩。”墨離道:“唐風武功高不說,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你和他,還有過一段恩怨。若是在平時,我們倒是不至於怕他,但是現在是在沙漠裡,他與朱老闆是朋友,如果他真的想找我們麻煩,也確實還挺麻煩的。”

    “那怎麼辦?”龍禹想著那個雖然斯斯文文,但是確實不像好人的唐風,心裡有些發毛。臉上就寫著我是壞人的人,也許會是壞人。但是臉上沒寫我是壞人的人,一旦壞起來,會更可怕。

    “只能先躲一躲了。”墨離道:“我們在沙漠也走了好幾天了,雖然離的不遠,但是沒有來往,又都穿的多,他也想不到會在這裡遇到我們。唐風的武功很高,打發一幫馬匪不是問題,只要唐風將他們打發走了,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該怎麼樣,我們還怎麼樣。出了沙漠,各奔東西,就不用擔心了。”

    墨離自然是不怕唐風的,但是現在他帶著自己,又沒有公主府做後盾,第一個要考慮的,就是安全。

    龍禹想了想,剛應出一個好字,便聽噗的一聲,帳篷大門被一柄長矛刺了個窟窿,操著半生不熟的漢化的男人喊道:“什麼人在裡面,快給我出來。”

    兩人都是意外,墨離第一個想的是,這幫馬匪竟然比唐風還要厲害。第二個想的是,難道自己看走眼了,那個年輕人不是唐風,只是一個浪費虛名的江湖中人。

    只不過轉一轉念頭的時間,門簾已經被另一把長刀挑開,一個高大的身形,闖了進來。

    果然是馬匪,跟剛才遠遠看著的情形差不多,不過個個手裡拿的兵器都不一樣,五大三粗的,比墨離還要高上大半個頭,一看便不是中土人士。

    龍禹驚了一下,她畢竟第一次面對這樣真刀真槍的環境,還沒反應過來,便聽著闖進來的馬匪笑道:“哈哈,沒想到朱老闆的商隊裡,這次還跟了個女人,還是個這麼標緻的女人。兄弟們,快來……”

    龍禹他們是從睡夢中被驚醒的,自然沒戴面紗,素顏清秀,在沙漠這樣少見異性的地方,令人眼前一亮。

    看著馬匪垂涎的眼神,墨離臉色一沉,將龍禹拉在身後,執劍在手。

    大風大浪見的多了,他從來也不是怕事的人,何況看著馬匪赤裸裸的眼神,心裡騰騰的便湧上一陣殺氣,非常非常的不痛快。

    想想也好笑,以前都是龍禹這麼看別人,何曾有別人這麼看她的時候。

    “呦。”馬匪見了墨離的樣子,不由哈哈笑道:“還想反抗,男人,丟下你的武器,丟下你的錢財,還有……丟下你的女人。咱們就不殺你……女人,中原的男人有什麼好的,哪裡有大漠的漢子有味道。”

    馬匪在胡扯著調戲龍禹,並不把他們當一回事。說的話也漸漸粗俗,跟著進來的幾個人,看了躲在墨離身後的龍禹,也跟著葷素不定的說了起來。馬匪幫裡常年是沒有女人的,過著刀頭舔血的生活,什麼話說不出口。

    墨離一手抓著龍禹的手,長劍閃電一般的刺出,那幾個馬匪卻也有些出他意料,並不是酒囊飯袋不堪一擊,而是抬起刀劍擋住了他的攻擊,但卻還是被墨離劍上的內力逼的往後跌了去。

    墨離要的就是這一刻,幾個馬匪一跌開,帳篷口便讓了出來,他扯了龍禹往外走,道:“待會兒我想辦法搶一匹馬。”

    龍禹應了聲,害怕緊張刺激,幾種情緒揉成一團,讓她忍不住有些顫抖。

    一出帳篷,只見外面的情形已經完全不同,同行的人都已經被解了武器趕成一堆,呼喝聲中,有人喊道:“老大,有人打傷了弟兄……”

    “嗯,是什麼人,敢在我的地方找麻煩。”非常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一個身影緩緩踱來,那男人,竟然是唐風。

    朱老大請的保鏢的人,竟然是馬匪的老大?龍禹有些好笑,但是咧了咧嘴之後,就笑不出來了。唐風,可不是好對付的角色。

    顯然唐風也有些意外,在看見龍禹之後,愣了一愣,隨即挑開了笑:“這不是尊貴的福甯公主殿下嗎,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03:11 AM

第043章 沙漠中的土匪窩

    墨離從龍禹身邊走上前一步,道:“唐公子真是深藏不露,世人只知江湖中的唐風公子風流倜儻,卻不知在這邊陲大漠,還有這樣的家業。”

    唐風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墨公子常年在公主府,養尊處優,又怎麼知道民眾疾苦。討生活不容易啊,讓兩位見笑了。”

    “唐風,我真是瞎了眼,錯看了你。”在一旁,是被制服了駝隊眾人,倒是並沒有受什麼嚴重的傷,但是都被繩索捆著,朱老闆跌在地上,一臉憤恨:“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卻沒想到,你竟然是馬匪。”

    朱老闆這個跟頭栽的大,原以為這一趟有唐風隨行,什麼馬匪也沾不了身的,卻誰知道,原來自己請的保鏢,竟然是馬匪頭子。

    唐風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揮了揮手:“把東西清點一下。在朱老闆的貼身衣服裡,有這次商隊的貨物清單。”

    “好嘞。”一群手下應了一聲,從朱老闆身上摸出清單,呼嘯著散開去清點戰利品,有個膽大的還吹了聲口哨:“老大,這女人不賴,不如帶回宅子裡去,做壓寨夫人。”

    “別胡說,幹你的活去。”唐風笑駡了一聲,回頭道:“讓公主見笑了,都是些大漠漢子不懂禮數。”

    “不礙事。”龍禹道:“不過唐公子若只是求財,我們也帶了些盤纏在身上,路過沙漠既然是唐公子的地盤,也該交些過路費。”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想從此路過,留下買路錢。這是千百年來的慣例,古代現代都是一樣,把金銀首飾都給他也無妨。她和墨離都是右手右腳的。還怕養活不了自己?

    “公主這麼說,未免太瞧不起唐某了。”唐風笑道:“唐某雖然為財,卻也不至於不擇手段。公主千金之體,能離開東錦,到我這荒涼地方做客,真是稀客。不管怎麼樣,也該是我招待公主才對。”

    “有唐公子的招待,真是不勝榮幸。”墨離道:“既然如此,就叨擾了。”

    龍禹在身後扯了扯墨離的衣襟,墨離只是安撫著握了握她的手。

    唐風笑笑。道:“公主能夠光臨,是我不勝榮幸才是。正好,公主還欠我一件事情。我也有時間可以認真的想一想。到底有什麼是需要公主幫忙的。”

    “也好。”龍禹爽快應了,握著墨離的手,並不覺得心慌。

    馬匪收拾整理了一番,將所有的財務搜羅一空,連著幾個商人貼身藏著的珍貴物品也搜羅了一空。然後又留下些水和糧食。

    唐風踱步到朱老闆面前,將他的繩子解開,望著朱老闆噴火的眼睛,道:“老朱,我是馬匪,可咱們也是多年的朋友。所以你的貨物,我都收下了。但是我不殺你們,你們現在回頭。這些食物和水,足夠讓你們走出沙漠。”

    “唐風,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朱老闆還有些憤憤,也有些想不明白:“以你和我的關係,如果你缺錢。說一聲,難道我會不借。我會不給。你為什麼要打劫我們的商隊?”

    唐風笑了笑,站起身來:“因為我是馬匪,不是乞丐。”

    說完,唐風翻身上了馬,指揮大家裝好貨物,命令出發。

    墨離擁著龍禹騎在馬上,一手握著韁繩,一手環了她的腰,在呼嘯風聲中,在她耳邊低語:“別怕,沒事的。”

    此時的天色已經暗了,氣溫也開始下降,唐風的馬隊迎風而去,根本不看方向,像是對這個地方,再是熟悉沒有。

    龍禹眯了眼睛,也低聲道:“墨離,我們真的跟著唐風走嗎?這個人,我總覺得不簡單。”

    “嗯,現在沒辦法。”墨離道:“我們對沙漠太不熟悉,就算是能搶一匹馬逃走,沒水沒糧食,也和找死沒有什麼兩樣。先跟著他走,看看再說。唐風不像是單純劫財的人,遇上我們,也只是意外,或許事情不必往最壞的方向打算。”

    所謂最壞的方向,就是指唐風對以前龍禹打傷他的事情耿耿于懷,心懷報復。但是這事情開頭雖然很難看,龍禹最後處理的卻是不錯,面子裡子都給足了,態度也好。

    何況龍禹的身份擺在這裡,逃婚的事情必然還是壓著不會往外宣揚的,唐風想要安安穩穩的在沙漠經營他這份事情,可也得掂量掂量,一個馬匪幫派,再是厲害,也不可能和朝廷的正規部隊相抗衡,若是真的老虎頭上拔毛,惹怒了東錦皇帝,為了龍禹出兵,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於是押了物資的駝隊便慢悠悠的跟在後面,唐風縱馬在隊伍的最前,不時的,還指點著沙漠裡的景象,一副真正地接嚮導的樣子。而往常的這個時候,正是商隊剛打算繼續啟程,收拾東西收拾的兵荒馬亂的時候,所以龍禹一直以來也沒有機會好好地看看風景,這下可好,雖然心境不是那麼安穩,可是倒在唐風的講解下,好好的領略了一回異域風情。

    當天色低沉下來,白天的熱能很快被風抽走,沙漠中的夜,帶著無法想像的寒冷呼嘯而來。

    唐風在疾奔的馬背上轉了轉頭,正看見龍禹又往墨離懷裡縮了縮,便道:“馬上就到了,轉過前面的那片沙丘,就是我的寨子。”

    竟然,還有個寨子,龍禹無語,又往墨離懷裡鑽了鑽。看唐風一個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卻是很難和沙漠中拿著玩到帶著面巾的粗俗馬匪聯繫在一起。

    確實不過轉過沙丘的距離,出現在龍禹面前的,便是隱約遠遠地一個寨子,燈火通明的,甚至還能看見一片片的綠色,這裡竟然是沙漠中的一片綠洲。

    墨離的神色也有些意外,唐風卻是頗為得意,呼嘯聲中,寨子的大門緩緩地打開,裡面有人沖了出來,迎接同伴又一次的凱旋而歸。

    眾人都下了馬,熱絡了幾句之後,唐風道:“這就是我的風堂,還是第一次迎接遠方的客人,沙漠裡一切設施都簡陋,有什麼怠慢的地方,還請公主和墨公子不要介意。”

    “沙漠的綠洲,就是仙境啊。”龍禹四下一看,這地方果真是個天堂一般的地方,夜色中,雖然也覺得冷,但是因為四面修築的城牆擋風,所以比起外面要暖和的多,而且舉目能看見綠色的植物,想來水源也不是問題。

    唐風笑了笑,叫過一個手下:“這位是東錦的福甯公主龍禹殿下,這幾日在我們這裡做客,你們一定要照顧好了,不得有半點怠慢。”

    “東錦的公主?”唐風喊過來的男人眼中閃過一道驚喜的亮光,似乎想到了什麼非常高興的事情,語氣中都帶了上調的興奮。

    唐風咳了一聲:“沙克,龍禹公主這幾日在沙漠風餐露宿辛苦了,不要多說,先安排好休息款待。”

    “是,老大,我知道的。”叫沙克的男人連忙應著,似乎知道了唐風話中的意思,道:“公主殿下,您這邊請,我給您安排。”

    唐風朝著兩人一抱拳:“公主,墨公子,你們先請休息。我還有事情要處理,等處理完了,還有事情請教。”

    說請教是好聽的,唐風既然把他們帶了來,自然也是有原因的,有事相求也好,有事相逼也好,總之不是單純的做客。

    知道唐風要處理今晚搶來的這批貨物,龍禹和墨離自然是不便在場的,便跟著叫沙克的男子往寨子裡面走。

    這是一個建築群,看不出來有多大,但是四周都築起了一人高的城牆,裡面全是房子。

    沙克帶著他們兩七萬八轉,繞的龍禹都要暈了這才在一處房子前停下,推開房門,裡面雖然沒有什麼裝飾,可是傢俱卻是齊全。甚至於房子的後面,還有出噴湧的泉眼。

    沙克恭敬道:“公主殿下,你今晚就在這裡將就一下,一會兒我會讓人送吃的喝的過來。後面有水,可以洗浴。還有什麼需要的,喊一聲就行,前面的屋子就有人,您可以隨時召喚。”

    畢竟這地方不大,住宿的地方有限,屋子連著屋子,前面的屋子隨時有人可以召喚,也就是隨時有人在監視著他們。

    沙克說完,便退了下去,和跟著唐風打劫商隊的馬匪相比,這個男人倒是斯文一些,說話也挺溫和。甚至有點文縐縐的,

    待到房子裡只剩下龍禹和墨離兩個人了,關上了門,墨離這才道:“這個風堂,我們自己走不出去。”

    “為什麼?”龍禹奇道:“我覺得這裡倒是不大,因為繞的太厲害了嗎?剛才進來的時候,只覺得一直在轉圈。”

    “唐風的這個風堂,是這一片沙漠中心的綠洲,可我以前從來也沒有聽說過,這沙漠裡有綠洲的存在。”墨離道:“剛才唐風說快到的時候,還有剛才從寨門口到這房子的時候,我都留心觀察了,這些地方都被人布下了陣,簡單的說,就是施了障眼法,所以這些年來,從來沒有人找到這裡。”

    “要在沙漠裡隱瞞住所有人建一個寨子,那肯定是個大工程啊。”龍禹道:“那又是為什麼呢?你說唐風不是求財,那他是求什麼?”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03:19 AM

第044章 美男出浴

    “求財,求權,求愛,求自在。”墨離道:“人生所求,不外乎這些東西。唐風不是求財,那就是求權。朱老闆這支商隊帶的貨品,大部分都是藥材,雖然值錢但是賊贓未必好脫手,也未必能賣到好價錢。所以我想,如果真是求財,還真的不如直接找朱老闆要來的痛快。”

    “有道理啊。”龍禹道:“朱老闆估計是個家財萬貫的主,那些商人家裡肯定也都有錢,要是真的單純的求財,唐風還不如把這些人都給綁架了,一人勒索上一大筆,也比自己還要去銷贓來的方便。”

    窗外涼風一陣陣的吹來,墨離從隨身的行李裡將衣服翻出來,找了件長外套給她披上:“唐風搶了這批貨物,也有可能是風堂自己需要,風堂裡這百十號人,自然需要給養,藥品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嗯。”龍禹點點頭,歎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賊。真是想不到,唐風這樣英俊瀟灑的公子哥,竟然是個馬匪老大。太浪費了啊。”

    “怎麼,公主還惦記著唐風呢?”墨離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調侃道:“不過這可是唐風的地盤,在公主府裡,大好的機會錯過了,現在可就難了。”

    很難想像一板一眼的墨離會說這話,龍禹有些驚奇的挑起眉,轉過臉看墨離,然後忍不住的笑。

    墨離剛才那話只是一時出口,連他自己也有些意外,見龍禹這麼看他,不禁覺得有些尷尬,略側了臉避過,淡淡道:“墨離逾矩了,請公主贖罪。”

    龍禹臉上的笑容慢慢擴大。然後一下子撲過去,摟住墨離的脖子,笑道:“墨離墨離,你現在會跟我開玩笑了,真好。”

    不是會不會開玩笑,而是願意不願意開玩笑,當一個人願意對你說笑的時候,就證明在這個人的心裡,至少不是把你當做高高在上的另一個世界的人對待。兩個平等的相近的人,才有可能更加的接近。

    墨離被龍禹一鬧。板著的臉上也有些撐不住,見龍禹撲過來的勢頭有些猛,生怕她站不穩。抬手扶了她的腰,道:“好了,好了,不鬧了,你不是一直抱怨沙漠裡休息不好。睡半天走半天太辛苦,趁現在這個時候,我們反正一時也走不掉,好好休息休息。看看情況再說”

    “好。”龍禹松了手:“剛才那個人說這屋子後面就有泉水,我們去看看,洗漱一下休息。”

    衣服什麼的都是自帶的。這風堂雖然是個沙漠裡的寨子,條件不可能和公主府或是九方府裡相比,但是和這幾日的食宿相比。那又是天上地下了。

    屋子的後面,是個簡單的類似淋浴房的地方,想來這寨子裡沒有什麼女眷,都是男人也不用那麼講究,簡單的遮擋一下也就行了。泉水咕嘟咕嘟的冒著。旁邊放這個水瓢,龍禹有些覺得鬱悶的皺了皺眉。

    就算是在沙漠裡。用冷水洗澡,也還是冷的。何況到了這個時候,沙漠裡的溫度也不高。再者這兩邊的遮擋都不過大半個人高,沒有屋頂的露天澡堂,讓龍禹實在是不太安心。

    站在泉水邊,龍禹用手撩起點水撲在臉上,這水質倒是不差,甘甜清爽,讓幾日未見新鮮水源的龍禹精神一陣,可是震完之後,卻有點沒勇氣在這種地方脫光了洗澡。竹子搭建的牆也不密實,透風不說,縫隙大的地方,幾乎可以伸出個手指過去。

    磨蹭了一會兒,想了想,把巾帕用水沾濕了,撩起衣服擦拭擦拭,冰冷的泉水將皮膚激起一層細小的顆粒,龍禹抖了抖,一會兒才適應過來。

    房間裡是有枕頭被褥的,墨離倒也沒有堅持要去拿自己的行李,不過床上床下都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什麼問題了,這才將被子鋪開。

    沒等一會兒,龍禹便打著抖回來了,還穿著穿去洗澡的衣服,乾淨的衣服抱在手上沒動。

    “這是怎麼了?”墨離忙迎了過去,看著龍禹的臉色有點發白,伸手握了她的手,冰涼冰涼的。

    “沒事沒事,就是水有點冷。”龍禹擺了擺手:“不過還挺舒服的,我洗好了,你快去洗吧。”

    這屋子裡只有他們兩個,龍禹擦了澡出來,也沒穿太多,只穿了一套權當睡衣的褻衣褻褲。

    “水這麼冷?”墨離皺了皺眉,抽走龍禹手裡抱著的衣服:“上床去捂著。沙漠裡若是得了風寒,就更麻煩了。”

    “恩恩。”龍禹手腳並用的爬上床,然後大眼睛看著墨離:“你也去洗吧,雖然冷了點,卻很舒服。趕緊洗了上床來給我當暖爐。”

    龍禹說這話,當真是自然之極沒有半點不好意思,這幾日在沙漠裡,下午熱的時候兩人各占毯子一邊,晚上冷的時候,卻是管不了太多的,龍禹自開始發現墨離不那麼排斥自己以後,就大包大攬了上去,恨不得整個人都貼在墨離身上。

    墨離可是有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的第一個名正言順的夫君,自己又看的順眼,還藏著掖著的裝淑女,有什麼意思。

    “好,我馬上回來。”墨離將被角給龍禹塞好,拿了自己的衣服轉進後面的屋子,不一時便響起悉悉索索脫衣服的聲音。

    龍禹緩過來一些,眼睛轉了轉,在被子裡動了起來,三下五除二的,被子裡伸出一隻手,扔出了她剛才的衣服。

    剛才實在沒勇氣在那四面透風的地方換衣服,所以龍禹穿的依舊是白天趕了一天路穿的衣服,乾淨衣服剛才給墨離順手接了過去,放在一側的凳子上。

    髒衣服脫了,龍禹舒服了許多,從被子裡鑽出來,伸長了手臂去夠凳子上放著的衣服,可是努力了又努力,先天不足胳膊太短,還是差那麼一點。

    龍禹探頭看了看淋浴的房間,聽著嘩嘩的水聲還在繼續,看樣子墨離還沒洗好,她便扯了被子裹在身上,跳下床去,踮著腳,也沒穿鞋,先挪到凳子便,將自己的乾淨內衣褲一把抱進了懷裡。

    嘩的一聲,似乎墨離正將一桶水從頭淋了下去,龍禹腦中閃過剛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那麼驚鴻一瞥的看見過墨離的身體,那真是……相當的好看。

    嘿嘿笑了笑,龍禹腦中閃過一個不厚道的念頭,色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也不管自己還裹著被子,輕手輕腳的往門邊溜去。

    隔開兩個房間的,也是竹子排在一起紮成的牆,龍禹找了個縫隙大的地方,湊過眼睛去。

    不敢想,看看還不行嗎,美女出於是男人就喜歡,同理也是一樣啊,更何況是一直對墨離很有好感的龍禹呢。

    天色已經有些晚了,並不明亮的月光淡淡的照著這片沙漠,月色下,龍禹看著一牆之隔的地方,墨離脫了衣服修長而挺拔的身形,水桶舉到頭頂,嘩的一聲淋下來,背對著,肩背上能看見漂亮健壯的肌肉拱起,水珠滑過皮膚低落下來,龍禹順著水珠將視線放低,然後只覺得鼻子癢癢的,不由的嗯了一聲,捂住了鼻子。

    就這麼一點輕微的聲音卻沒有逃過墨離的耳朵,只見墨離轉身道:“怎麼了,公主……公主……”

    龍禹不敢說話,這次連呼吸都屏住了,像做了賊一樣,一點一點的挪回床上。

    墨離沒聽見龍禹的回話,也不顧一身濕漉漉的,隨手在腰間裹了件外衣便轉了進來,正見著龍禹使勁兒將自己埋進被子裡的場面。

    眼尖的墨離只看見了龍禹露在外面的一點耳朵,感覺紅的有些不正常,忙走了過去,伸手想要拉開被子:“公主,你怎麼了?”

    “沒事。”龍禹的聲音從被子裡悶悶的傳出來:“我沒事。”

    沒事把自己裹得那麼嚴實,墨離皺了皺眉,才浸在冷水裡的手,試探著貼了貼龍禹的耳朵,只覺得燙的厲害,然後被子裡的人,也打了個抖。

    “到底怎麼了?剛才有人來嗎?”墨離的聲音嚴肅起來,伸手探進被子,想將龍禹挖出來,觸手被子底下,卻是光滑細膩的肌膚。

    龍禹啊呀了一聲,又往被子裡縮了縮,不過好歹把頭露了出來,轉了過來:“我真的沒事,剛才沒換衣服,現在想換衣服來著。”

    話說完,龍禹的臉更紅了,因為墨離急急忙忙的出來,只在腰上胡亂的圍了件袍子,胸膛上甚至還滴著水珠,剔透的水珠順著結實分明的胸肌紋理滑落至腰間看不見的地方,這半遮半掩的,甚至比全光著更有種致命的誘惑。何況還離得那麼近,龍禹幾乎能感覺到墨離的呼吸。

    “你怎麼洗了一半就進來了。”龍禹隔著被子推了推墨離的手臂:“沙漠的晚上很冷,你也會著涼的,快去洗好再來說。”

    對墨離來說,在旁人面前赤身裸體自然是不行的。可是龍禹,那是對彼此身體都熟的不能再熟的人,兩人之間根本沒有什麼秘密可言。現在開始不好意思,也未免太虛偽了一點。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03:20 AM

第045章 多久沒侍寢了

    “我沒關係。”墨離不甚在意道:“你真的沒事,有事情的話,不要瞞著我。”

    龍禹躲在被子裡猛點頭,現在還是沒事的,墨離要是再不肯走,可就不好說了。

    墨離又看了幾眼,並沒有發現這房間裡有別人進來的跡象,龍禹臉上雖然紅了點,卻也並沒有痛苦的神色,便有些狐疑的繼續去洗澡。

    這下倒是很快,沖了沖,隨意的擦乾了,也只穿了件白色內衣,墨離便回了房間。

    龍禹已經在被子裡拱啊拱的穿好了衣服,也差不多恢復了正常的臉色,見著墨離進來,習慣性的往床裡面讓了讓,空出點地方來。

    這床比他們在帳篷裡鋪開的被褥大上一些,可卻也只是個略寬的單人床,兩個人只能勉強並肩,再想寬敞可是沒有了。

    連著在一起睡了幾萬,墨離知道龍禹現在武功還沒有完全恢復,內力也不會用,晚上氣溫下降,身體便冰涼,於是也不多拖延,抬腿便上了床。

    可誰知這次被子裡一點兒也不冷,甚至於龍禹的身體還有些發燙,剛剛沐浴過的墨離身上還帶了涼氣,頓時讓渾身燥熱的難受的龍禹覺得舒服了很多,便自覺地貼了過來。

    墨離微涼的手掌在龍禹脖子上貼了貼,有些擔心的道:“公主,你身上有些燙,平時不會這樣的,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

    龍禹搖了搖頭,將頭埋墨離胸前,微微睜開眼,入目的是他敞開的衣領,睡覺嘛,又老夫老妻了,自然不會穿的太嚴實。何況墨離還是個男人。更沒有道理把自己裹得一點兒不露。

    於是龍禹自然的想起剛才那一幕,自然的,從耳根開始,又泛了紅。

    墨離垂了眼看著趴在自己胸前動也不動的龍禹,看著她又開始發燙的耳朵,想了想剛才的事情,腦中一亮,挑了挑眉,正要說話,門外響起腳步聲。

    腳步聲從遠極近。走到房間門口停下,然後敲了敲門:“公主殿下,墨公子。休息了嗎?”

    這聲音極清淡,正是那個龍禹橫看豎看也覺得不像是馬匪的唐風。

    敲門聲顯得很有禮貌,輕輕響了兩下,便停了下來。

    龍禹搗了搗墨離,墨離點了點頭。應了聲:“唐公子稍候。”

    說著,墨離起了身,披了件外袍便出去開了門,但是人攔在門口,並不讓開。

    “公主已經休息了。”墨離道:“唐公子有什麼事情,可由屬下代為轉告。”

    雖然現在這裡不是什麼可以講究的地方。但是莫說龍禹還是福甯公主,便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已經睡下了。房間裡又怎麼能放進陌生男子。唐風自然不是粗魯的大漠漢子,而是風度翩翩的英俊公子,這個道理,自然是懂的。

    果然唐風並沒有進門只是站在門口道:“既然公主已經歇下了,那在下就不打擾了。只是怕手下粗鄙。有什麼招待不周,所以來問一聲。”

    揮了揮手。下人捧上一盤吃的,唐風側了側身:“這是沙漠中的一些特產,給公主嘗嘗鮮。自是沒有公主府的精細,不過是風堂的一番心意。”

    託盤上,有水果糕點,剛才在進門沒多久,就已經有風堂的人送來了晚飯,也都是沙漠裡特有的東西,口味兩個人都不太習慣,也是勝在新鮮,也還吃的有滋味。

    墨離接了東西,道:“多謝唐公子招待,麻煩了。”

    “不必客氣。”唐風微微一笑:“我也是正好有事想相求公主,本來還想不日前去拜訪,卻沒想到今日偶遇,實在是讓我很高興。”

    又客氣了幾句,唐風便告辭了,墨離關上門,拿著託盤看書,看著床上睜大眼睛看他的龍禹,道:“公主不必擔心,唐風既然有求於你,那我們自然也能跟他談條件。先靜觀其變,看看他有什麼事情再說。”

    墨離說的是輕鬆,可是心裡卻並不輕鬆,唐風是個極精明的人,雖然龍禹私奔的事情在東錦和臨洛一定是壓下來的,但是他們出現在這裡,唐風一定會派人去查,而這事情,普通老百姓能隱瞞的住,可是還有那麼多瞞不住的人,只要略施手段稍一打聽,自然也就打聽出來了。

    剛才那段時間,唐風一定已經將打探的人手派了出去,快馬加鞭,不管到臨洛或是到東錦,回來也只是幾天時間。如果一旦唐風發現龍禹和東錦女帝鬧僵,那他會選擇繼續有求于龍禹,還是選擇將龍禹送出去和東錦女帝談條件,這誰也不敢保證。

    畢竟現在的龍禹只是一個逃亡的公主,離開東錦,她什麼也做不了。

    將託盤放在桌上,墨離挑了幾樣水果,到淋浴房裡用泉水重新洗了回來,削了皮切成塊裝在碗裡,這才拖了個凳子,將果盤放在上面。

    龍禹看著墨離十分自然熟悉的做著這事情,心裡湧上些難以言喻的感覺,當墨離重新脫了外衣上床之後,用手肘撐著支起身子,撿了塊看起來很是可口的蜜瓜,送到墨離嘴邊。

    墨離愣了愣,剛想開口說話,蜜瓜便送了進去,龍禹笑眯眯的:“嘗嘗這個,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樣子。”

    蜜瓜確實很甜,沒有嚼便有絲絲香甜進入口中,墨離含著瓜,微微的有些不解,有些含糊的道:“公主。”

    這幾日的相處,墨離已經放開了許多,雖然時不時的還是喊公主,不過這也只成了一個稱呼。或許是覺得連名帶姓太過不敬,而禹兒這樣的稱呼又有些過於親密了。他只是龍禹的一個夫侍,在正常的情況下,是她府中無數的夫侍中並沒有特殊地位的一個,唯一和男寵不同的是,他還是龍禹的貼身侍衛,在需要的時候,要站在前面,為她擋風擋雨,當槍擋劍,要用自己的命,換她的命。

    龍禹自己也塞了一塊進口,覺得實在很甜,看著墨離還有些僵硬,便下巴搭在他胸前,笑眯眯的看著他。臉頰上鼓起一塊來嚼著,一動一動的。

    看著龍禹清亮的眼睛,墨離長長的呼出口氣,伸手手來,手指輕輕拂過她臉頰上那塊燒傷,那店老闆給的藥膏雖然很好,可也還有塊淡淡的新生肌膚的痕跡。在白玉般的臉頰上,行成一塊淡淡的紅暈。

    風堂的建築基本上都是竹子搭建的,四處都透著光,房頂上,星光月光撲灑下來,在房間裡鍍上了淡淡的一層。龍禹趴在墨離身上也沒多想,這幾天因為冷,晚上都是這麼滾在一堆取暖的。她是規規矩矩的,墨離也都是規規矩矩的,溫暖卻並沒有曖昧的氣息。

    “很難看嗎?”龍禹也抬手蹭了蹭自己的臉,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的覺得有些心慌,墨離的眼神和往常有些不一樣,拂過她臉頰的手,也有些不一樣。

    “不難看。”墨離搖了搖頭,手掌蹭過龍禹的臉,滑向她後頸,輕柔的在她衣領外摩挲。眼眸中,有點深邃,聲音,也有些低沉。

    墨離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以前因為被龍禹強迫著歡愛,用許多自己不願意的方式歡愛,即使有快感,也被羞辱恨意所遮蓋,所以從來對那情事都非常厭煩,看到什麼樣的女子都沒有一點興趣,對龍禹更是非常厭煩。

    但是這些日子走來,龍禹卻沒有半點公主的架子,也沒有半點以前的影子,墨離從僵硬著任她接觸到漸漸地放鬆下來,也開始覺得自己的排斥並沒有那麼厲害了。

    而剛才那一瞬,看著龍禹眼中光芒閃亮笑意然然的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剛才在被子裡胡亂換上的,挪動中領口扯出了一大半光瑩的肌膚,粗糙帶著薄繭的手掌心在她頸後細膩的皮膚上摸索,絲絲癢癢的感覺,從心裡彌漫上來。

    更要命的是,在這個時候,龍禹還沒弄清發生了什麼事情,依舊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一臉的茫然疑問,全沒注意她當肉墊的男性身軀已經漸漸地繃緊。

    又一陣寒風順著竹牆的縫隙灌了進來,沙漠裡封氣溫開始明顯的下降,龍禹小半個肩膀露在被子外面,被風一吹,便冷的自然的往下縮了縮,也順帶著,在墨離身上又蹭了蹭。

    這一下蹭的墨離心頭的火一下子燒了上來,那種以前只有吃了藥才有的感覺,鋪天蓋地的湧上。

    “公主。”墨離輕輕呼出口氣,語氣輕柔。一根手指抬起龍禹的下巴,低低的道:“您多久……沒讓屬下侍寢了?”

    “啊?”龍禹傻了,微微張了嘴,啊了一聲,然後腦子裡轟的一聲,徹底的傻了。

    她還從沒見過墨離這個樣子,一頭的黑髮披散著,衣衫不整胸膛半露,挑著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眸子深邃的不見底。其實完全不像是九方夏那樣挑起眉便是自帶著的嫵媚,墨離即使這個時候,也還是冷清著一副臉孔,可是那冷清之中,卻說不出來的讓龍禹心慌意亂。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03:21 AM

第046章 不會傷害你的人

    墨離半垂著眸子,手指摸索著龍禹因為吃驚微微張開的唇:“怎麼那麼吃驚的表現,我是你的夫侍,侍寢也是份內之事,以前的福寧公主……可不是這麼清純懵懂的樣子……”

    龍禹眨了眨眼,回過神來,眼睛突的瞪大:“墨離,你什麼意思……說好以前的事情不再提的,你不是想報復回來吧。”

    說著,龍禹支起手肘撐在墨離胸膛上,重心偏移,身体已經有了往外挪的跡象,准備万一有什麼不對,隨時逃跑。

    喜歡墨離歸喜歡墨離,但是不代表喜歡到可以不明不白替身還債的份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几天自己太溫柔太溫和了,讓他起了可以反攻的心。

    墨離一眼看穿龍禹的想法,有些好笑的,手上突然用力一按,龍禹撐不住的扑通一聲趴了下去,下巴撞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哎呦了一聲,牙齒撞到嘴唇上,紅了一片。、

    抬了頭,有些委屈的看著墨離,眼眶紅了一圈,這倒不是委屈的紅的,是痛的紅的。

    墨離輕輕嘆息一聲,抬起龍禹的下巴,低下頭去,湊了過去,像是安慰一般,輕輕在她唇上觸了觸,然后溫柔的吻住,溫暖濕潤的舌輕輕滑過龍禹自己磕紅了的唇,在唇縫間徘徊。

    雖然背后按著的手强勢而有力,可是墨離的動作是溫柔的,龍禹有些全身發軟發呆的被他親了几下,也不知怎麼的,腦中竟然閃現出那日和九方夏在世外桃源中的夜晚。

    雖然當時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但是意識並不算模糊,她知道那個人是九方夏,也知道他在做什麼,只是控制不了自己不去迎合。

    那一刻和這一刻的場景重疊起來。一樣是這樣安靜沉寂的夜晚,一樣是和自己曾經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九方夏眼中帶著的,似乎也是這樣,有些冷漠,有些深情,還有些疑惑和遲疑。

    龍禹一下子推開了墨離,自己往后倒去。

    墨離有些意外,這些日子龍禹對他如何他心里有數,要不然心里也不會泛上這樣的情意。這旖旎氣氛中,兩個有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實的男女,親熱一番是再正常不過的。就算龍禹不再是以前那個龍禹。不是看見英俊男子就移不開眼睛的荒淫公主,也不至于就從此葷腥不占了吧。

    眼見著龍禹這一下腦袋就要撞上身后的牆壁,墨離眼明手快的身形一動,上身前傾,手臂伸長。扑了過去,手掌墊在龍禹腦袋下托住了她的后腦勺,咚的一聲,隨著她的体重,跟著倒了下去。

    這一下姿勢驟變,變成了龍禹在下。墨離在上的姿勢,雖然是兩手撐在床上,並沒有壓在龍禹身上。可是高大的身形卻是種無言的壓力。

    龍禹側過臉去,頭發遮了臉,看不清表情,伸手推了推墨離,低聲道:“起來。”

    “怎麼了?”墨離終于覺得龍禹的聲音有些不對。湊過去一些:“公主……”

    龍禹不說話,用遮著臉。不願意把頭扭過來。

    墨離的神色一暗,手臂一撐,便從龍禹身上翻了起來,站在床邊,冷淡道:“公主若是不想要屬下伺候,明說就是。屬下怎麼敢勉强。”

    墨離心中冰冷一片,嘴角勾起個嘲諷的笑意,站在床邊。他還以為這些日子的相處,龍禹對自己而言,是與眾不同的,以為能有一場兩廂情願的纏綿,不一定非要是纏綿,便是親近一些,她也不至于這麼慌亂排斥。

    龍禹從指縫中看見墨離挺直的背影,心里壓不住的難過,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低聲道:“墨離。”

    “公主有什麼吩咐?”墨離轉過身來,居高臨下的望著她,眼神中一片冷冽。

    這男人從前的時候便是如此,像戴著個冰雕成的面具,沒有一點感情,看不出喜怒哀樂。

    龍禹知道這些日子墨離的轉變非常難得,這是他無比艱難說服自己的一個嘗試,是冒著巨大風險的一次接納,一旦兩人現在這溫和的關系出現了裂縫,被打回原形,再想讓墨離敞開心扉,那會變得更加困難。

    自己不願意去還前世的債,可是卻不可能讓別人將傷前傷后的自己分成兩個來看待。一旦有了什麼風吹草動,自然地,過去那個深入人心的形象就會重新浮出水面,墨離的心原本便結了厚厚的冰,這剛有融化的跡象,要是再灑在一陣冷水,那后面可就真的難以接近了。

    墨離僵著不動,龍禹手上力氣大了些,將他扯下來些,然后伸長胳膊摟住他的脖子。

    “墨離。”龍禹將頭埋在墨離頸邊,含糊道:“剛才……不是因為你。”

    墨離彎著腰就著龍禹的姿勢動也不動,聽著她這麼說,不由的皺了皺眉,聲音溫和下來:“那是怎麼了?”

    龍禹又抬起些身子,一手摟上了墨離的腰,將他拉扯上床來。這個時候外面多冷啊,墨離也只穿了件睡覺的內衫,衣襟還是敞著的。而他一下床,被子里頓時也冷了,龍禹一個人可捂不暖這個時候的被窩。

    看著龍禹還是不願意抬起頭,墨離心里有些不安,也不勉强,握了她的手,輕聲道:“我不在的時候,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嗯。”龍禹嗯了聲,這事情是真的不願意再去想,可是這事情卻也不想瞞著墨離。雖然說她和九方夏有點什麼,這真不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情,可想到這事情,龍禹心里那是一個委屈,那是一個難過。

    龍禹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委屈,墨離更是心驚,伸手撫上她臉頰,將聲音放得更輕:“到底是怎麼了?”

    龍禹沉默著,墨離也不再催,等了一會儿,方才聽她道:“那天,我們去找九方夏,然后被人追殺,他帶著我進了一處山谷,說是他從小學藝的地方。”

    “嗯。”墨離應了聲,這個事情他是知道的。

    “然后……然后……”龍禹支吾了一下:“我一直以為九方夏很討厭我恨我的,應該是和你一樣,想離我遠遠地才是。可沒想到那天晚上……他對我下藥……”

    “下藥?”墨離一驚,反問了一句,隨即將龍禹的腦袋掰了過來,看著看著她的眼睛:“什麼藥。”

    龍禹的臉刷的一下子就白了,羞到極致,有些惱羞成怒,咬著牙道:“就是你吃過的那樣的藥。”

    只覺得墨離周身的氣息一下子冷了下來,順帶著,連聲音也冷了下來,手臂收緊了一些,緩緩道:“你是說,九方對你下藥,逼你……和他親熱。”

    龍禹打開墨離的手,轉過臉去,有些賭氣道:“我知道你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和九方夏從來都不是清清白白的,但是……但是我難過……我不討厭和你再一起,可我想到那晚上的事情,就覺得難過。”

    “我知道。”墨離的聲音沉沉的:“被强迫的情事,總是讓人難以忍受的。”

    龍禹怎麼忘了,墨離也曾經深受其害,被强迫的歡愛,他也並不少經歷。對其中之恨,也是恨之入骨。並不比九方夏少。

    一時間,房間里沉默下來,兩人都不說話,龍禹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是心中實在委屈難平,又不想有事情瞞著墨離,邊咬咬牙說了。說完之后,卻才想到,讓一個在自己手里受過同樣苦的人來安慰自己,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沉靜半響,墨離突然道:“你臉上的這道燙傷,是不是也是九方夏做的?”

    墨離這聲音冷的几乎結成了冰,龍禹甚至覺得自己從中聽到了血腥的味道。

    “不是。”龍禹忙道:“這是我自己弄的,九方夏說我欠他的,我就說那一筆換一筆好了。然后就燙了自己一下,他攔的慢了一步,所以才傷著了。”

    墨離點點頭,臉色總算好些,手指蹭了蹭龍禹臉頰的傷疤:“既然我們現在離開東錦,那麼以前的一切,也都別在意。即使以前的事情你記得不清,對九方,你也確實虧欠良多,罷了也就罷了,別想太多。現在在你身邊的是我,試著接受我,我……也會試著接受你。”

    連墨離都說她對九方夏相欠良多,那看來真的是一筆說不清楚的帳。;龍禹有些低靡的抱著墨離的腰,將腦袋重新埋進他懷里。

    有點郁悶,在通常情況下,一個男人在聽說自己的女人被別人下藥用强之后,不該是這麼云淡風輕的反應吧。可墨離除了在剛才以為龍禹臉上的燙傷是九方夏所為時衝上一股殺氣,反應便趨于平和了。吃醋憤怒什麼的,几乎沒有什麼表示。

    龍禹悶悶道:“墨離,如果對我下藥的那個男人不是九方夏,而是別人,那……”

    “那我會將他碎屍万段。”墨離冷冷的:“我不能容許這世上,有任何傷害你的人存在。”

    而和九方夏的歡愛,即使是在龍禹不情不願的情況下,也真的不算是一種傷害。墨離看著龍禹有些失望的眼神,輕輕嘆了口氣:“對過去的記憶,你只是模糊了,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的。到那時候,你就會知道,九方夏,是無論如何不會傷害你的人。”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03:21 AM

第047章 爭

    “哎……”龍禹長長的歎了口氣,縮進墨離懷裡:“睡吧。”

    從理論上說,墨離是對的,失憶只是失憶,這是一種極偶爾發生的狀況,誰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突然就好起來。而即使她不會好起來,她也不能因為自己不記得而將過去的所有一概撇清,全部抹殺。

    可是對龍禹來說,這卻是件很鬱悶的事情,因為過去的種種,她覺得與自己並沒有一點關係。負了誰欠了誰的並不是自己,可如果還債的,卻是自己。別人還總說,誰對她情深似海一片忠心,卻只有自己沒心沒肺萬惡不赦。

    但你不能解釋,你可以解釋你失憶遺忘,你不能解釋你借屍還魂。

    看著龍禹閉著眼,臉上難掩失望,墨離心中明知道有些事情不應該,卻還是猶豫了一下,道:“若是你不喜歡,以後便只有我守著。”

    剛才那粉紅旖旎的氣氛漸漸消散,溫馨彌漫上來,龍禹環著墨離的脖子側過去,閉著眼道:“嗯,墨離,你答應我的,要說到做到。”

    “好,我說到做到。”墨離低下頭來,在龍禹閉著的眼睛上親了親:“睡吧,我會想辦法帶你離開這裡。”

    如果只是墨離一個人,就算風堂機關重重,離開也不是問題。但是帶了一個龍禹,還不能有一點閃失,就比較麻煩了。

    龍禹閉上眼睡覺,這些日子都是筋疲力盡的。現在能展平身體躺在床上,而且不是那麼冷,實在是已經很幸福了。

    墨離也閉了眼,卻只是閉目養神,一邊警戒著,一邊想著怎麼離開這裡。而且他怎麼也沒想到,唐風竟然是沙漠裡有名的馬匪頭子。那麼在商陽裡,怕是也有他的勢力,那便看來也不是久留之地了。

    不過商陽再往裡走,有無數的小國和部族聚集,想找一處安生地方,倒也應該不會太難。

    這一夜風平浪靜,什麼也沒有發生,沙漠裡的夜,不管是帳篷裡還是房間裡,都還是只有風聲呼嘯。只是已經習慣了睡半夜走半夜的龍禹,晚上醒了兩三次,每次醒來都感覺到墨離正摟著自己睡的正熟。便眼睛也沒完全睜開,又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早,風堂裡便有了各種聲音,這寨子不大,雖然龍禹他們住的是挺靠裡的房子。可還是不清淨。

    龍禹在呼喝聲中把眼睛睜開,使勁揉了揉,正對上墨離也剛睜開的眼。

    “什麼聲音?”龍禹側了耳朵:“好像有好多人在喊什麼……”

    墨離笑笑:“操練呢,我昨天看唐風這些手下,雖然只是馬匪,但是身手也還不弱。百來號人。怕是每天都要訓練的,聲音自然不小。”

    “哦。”龍禹的眼睛又眯了起來,原來人家全民運動呢。這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她在公主府的時候,還看見公主府的侍衛訓練來著。當時從身邊走過,那感覺像進行閱兵儀式似的,就差一時激動喊出同志們辛苦了。

    “時間還早,再睡一會兒。”墨離伸手將被子拽上來一點。

    “睡不著了。昨天睡太多了,不過也不想起來。”龍禹還沒全醒。帶著睡意軟軟糯糯的哼著,腦袋在墨離胸膛上蹭了蹭:“對了,我想起來個事情。”

    “什麼事?”墨離應著,坐起來一些,側著耳朵聽窗外的號子。

    龍禹道:“你還記得那天在那個小鎮的時候嗎,我記得你去跟店老闆說我是大皇子家的丫鬟,逃跑出來的。然後那個就馬上變得很有同情心,甚至是義憤填膺起來,馬上就願意幫忙了。這是為什麼啊?你跟那個大皇子很熟嗎?”

    “我哪兒跟臨洛的大皇子熟啊。”墨離道:“我只是知道那個大皇子在臨洛其實是天怒人怨的,貪財好色,連著府中稍有姿色的丫鬟也不放過。可偏偏皇妃又是不能容人的。“

    “那他把皇妃休了就是了。”龍禹道:“這年代,他不可能指望以後皇子成了皇帝,還那麼專一吧?”

    無所謂對不對,時代的特色在這裡,誰也不能反抗。即使是龍禹,她可以丟下一切,和自己喜歡的人一生廝守。但是如果現在身份換一換,她不是公主,墨離卻是皇子,想來,那也是不可能要求他和自己一個人長相廝守的。

    萬丈紅塵,有多少紅顏可以讓上位者予取予求,便是在自己那個時代,有錢有權者也是小三一堆,又何況是這個名正言順的朝代。

    “大皇子可不敢休了他的皇妃。”墨離勾了勾唇角:“大皇妃的父親手握重兵,可是大皇子的一個有力後盾。若是休了這個皇妃,他的勢力可就得不到保障了。”

    原來是這樣,龍禹表示明白的點了點頭。權與權的聯姻,也算是一種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所以皇妃雖然不能拿大皇子怎麼樣,但是大皇子也不敢拿皇妃怎麼樣,除非,等到他翅膀硬了,不再需要依靠他這個岳父的時候。

    墨離道:“所以在臨洛國中,有狠鬧過幾次。大皇子看上的女子,便搶去了府中,再被皇妃害了的。雖然沒人能拿他們怎麼樣,可這事情一旦傳出去,卻是勝敗名裂的,而那個邊陲小鎮,就曾經有過鬧得很凶的一次。”

    “怎麼?”龍禹困頓漸漸消去,聽得入神,扒著墨離的胳膊:“那個小鎮,出過什麼事嗎?”

    墨離嗯了一聲,道:“是大皇子經過辦事的時候,看上了當地一戶富戶的女兒,人家已經許了親事,沒有兩天就要出嫁,管你什麼皇子太子,自然都是不肯的,大皇子當時也沒說什麼,大家便以為這事情過去了。誰知道臨走的時候,大皇子竟然派了人沖進那家裡,擄走了姑娘,後來,那姑娘在他府裡,不甘受辱含恨自盡。去都城想為女兒尋一個公道的富戶夫妻,也差點沒能活著回來。那小夥子倒是情深意重的,聽說未婚妻的不幸之後,便將姑娘的靈位迎娶回門,供奉起來,哎……”

    這世上最令人唏噓的事情,莫過是如此,被強迫分開的情人。而最令人氣憤的,也不過如此了。

    龍禹一下子坐了起來,怒道:“那大皇子怎麼是這樣的人,這樣草菅人命也沒有人管的嗎?不是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嗎,做爹的,也不教訓教訓兒子?”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誰能管?”墨離安撫的順了順她的背:“即使鬧得再厲害,皇帝下不了臺不管不行,也不過是禁足罰些俸祿做做樣子,自己的兒子,還能夠怎樣?”

    就像是以前的龍禹,在大街上看見中意的英俊男子,還不是軟硬皆是也要弄到手。只有一個沒弄到手的唐風,還鬧成了這個樣子。不過是龍禹府中沒有另一個強勢的可以制約她的人,所以才沒那麼多悲劇。

    而東錦女帝對龍禹的態度,比臨洛皇帝對兒子的態度還要放縱。還不是都覺得自家的兒女,天生高高在上,便該是性命都比別人要精貴十分的,別人若是傷了他們便是罪該萬死,他們若是傷了人,也不過笑一笑責備兩聲就過去了。

    “那富戶在鎮上本是十分與人為善的,所以這事情,鬧得一個小鎮都群情激奮。”墨離道:“但是那又能怎麼樣,都是平民老百姓,再是恨也只能忍氣吞聲。所以當我說你是從大皇子府中逃出來的時候,他們都是願意幫助的。”

    龍禹點了點頭,突然道:“如果大皇子做了皇帝,那臨洛的人以後豈不是不要過日子了。別的皇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他豈不是要弄個七百二十妃?”

    “本來是有可能的。”墨離道:“但是現在九方夏回去就不好說了。臨洛有四個皇子,大皇子品行不佳。二皇子喜歡寄情山水無心政治。四皇子又年輕,勢力單薄。只有九方夏,手腕狠戾,做事果斷,而且沒有惡習。如今他回了臨洛,臨洛將會有一場什麼樣的風暴,真是無可預計。”

    也是難怪大皇子對九方夏恨之入骨,好容易觸手可及的皇位,突然這麼冒出個競爭者,能咽的下這口氣嗎?

    可這些事情對龍禹來說,還是遠遠地沒有任何感覺,像是明星八卦一般。八卦完了,感歎一番,也已經完全清醒了,便和墨離起了床。

    風堂畢竟只是沙漠中的一個寨子,即使唐風安排了人伺候,也不能指望一群粗手粗腳的漢子能怎麼精細。好在龍禹的起居是墨離打理慣了的,並不願意假手於人。

    梳洗過了,吃了早飯,不遠處傳來的呼喝聲這才漸漸小了下去。然後又開始有了歡呼起哄的聲音。

    龍禹和墨離坐在屋裡喝著粥,龍禹放下手裡的碗,往外看了看:“這沙漠了的生活,看來是很熱鬧的呢,也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墨離笑了笑,還沒說話,便聽唐風在外面接著道:“公主若是有興趣,不妨讓我帶您親自去看看。”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03:22 AM

第048章 漏了馬腳

    唐風還是一身白色衣袍,和這沙漠的顏色倒是挺搭配。但是在這個地方,粗獷的建築粗獷的馬匪,他這麼風度翩翩的貴公子樣子,就有些不倫不類了。

    唐風看著龍禹上下打量了他好幾眼,不由的道:“怎麼了?我有什麼不妥?”

    龍禹搖了搖頭,笑道:“沒有什麼不妥。就是在沙漠待了好幾天,見到的都是灰頭土臉的人。突然看見唐公子你這麼有風度的,有點不適應。突然感覺……眼前一亮。”

    龍禹說的挺認真地,唐風聽了,只是呵呵一笑:“公主說笑了,公主閱人無數,怕是眼界之高,又豈會將在下這樣的凡夫俗子放在眼裡。”

    墨離只是向唐風抱了抱拳,沒有說話。他並沒有直接和唐風打過交道,但是對這個人的防備之心卻是不低。

    客氣幾句,唐風道:“剛才早上的聲音,是寨子裡的兄弟操練。公主在我這裡也無事,不如去看看熱鬧,打發打發時間也好。公主武功蓋世,若是心情好,說不定還能指點他們一些。”

    龍禹扯了扯嘴角,武功蓋世,要是真的倒是好了。莫說什麼蓋世不蓋世的,只要有個差不多,也不至於會拖累了連墨離也走不了。

    龍禹還沒出聲說好或是不好,墨離便先道:“也好,反正閑來無事。公主,不如就去看看。你還從未見過這樣操練,也是新鮮有趣的。”

    龍禹有些以後的看看墨離,沒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異樣,不過想著他說要去肯定是有什麼原因的,便應了好,讓唐風在前面帶路。

    這寨子確實不大,但也確實能走,龍禹一路跟著唐風。只覺得路過的房子花草都是一樣,也不知道他是故意帶著在風塘裡多繞了幾圈混淆視聽,還是這地方為了混淆視聽,就是所有的路上風景都是一樣。不過卻也明白了墨離的意思,墨離這是在探路,想要逃跑,就得先能順利的出去。

    也沒走多久,七萬八轉的,推開一扇大門,便是一大片空氣。兩邊還有竹子搭起來的架子,像是體育場的看臺一般。

    此時的場子裡,鬧哄哄的擠了許多風塘的弟兄。圍成了一個大圈,見到唐風的時候,大家紛紛喊著老大,讓出路來。圈子中間,是兩個男人正在比武。一個拿著九環大刀,一個擎著把長槍,你來我往的好不熱鬧。

    原來這是集體操練完了之後,單兵對打呢,龍禹心裡哦了一聲,算是明白了。

    唐風介紹道:“在風塘。能者居上,所有的副手都是靠自己的實力拼出來的。如果在威望上不相上下,那便靠比武分勝負。勝者為王。輸了的,也不得有不服氣。”

    此時圈子中,酣戰正熱,連唐風來了也沒能影響兩人。不過刀來搶檔的,卻並不傷及性命。畢竟都是平日裡天天見面的兄弟,點到即止。分出勝負即可。一邊觀戰的眾人,也都是激動的很,一個個摩拳擦掌,呼喝四起,直恨不得下場比拼的人能是自己才好。

    唐風道:“說了公主可能不相信,我這風塘裡的人,都是被沙穆皇帝逼的走投無路家破人亡的,為了逃脫沙穆暴政躲進了沙漠,拼了,還有一條活路,不拼,便是死路一條。”

    看來那沙穆也不是個和平的地方,龍禹歎了口氣,覺得唐風有些在給自己漂白,不由得道:“唐公子的意思,你這寨子裡,都是好人?你們打劫過往客商,也都是逼不得已。”

    龍禹這話裡難免有一些嘲諷的意思,唐風聽了,卻並不在意,爽朗一笑:“做馬匪的,還能自稱好人,公主這是取笑我了。我只是想說,人生在世,有許多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若是可以安穩度日,誰也不願意在這沙漠荒蕪的地方遠避人世,偷偷活著。”

    龍禹聽出唐風的話中之意,道:“唐公子的意思,是想帶著你的唐風一干手下,離開這個地方,去過耕種的普通日子。”

    “正是這個意思,而這一切,需要公主的説明。”唐風正色道:“公主是個爽快人,我也就不饒彎子了。我在沙漠經營這些年,便是為了輔佐沙穆王朝的一股勢力,而若是有了福甯公主的幫助,只要東錦能略施援手,比起我們努力多年,更要事半功倍。將沙穆人民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來,從此以後,沙穆會對公主感恩戴德。”

    龍禹不禁苦笑,不知這個唐風哪一隻眼睛從哪裡看出,她可以幫助他將沙穆人民從水深火熱裡解救出來。以前是福甯公主,這也還罷了,還可以問問皇帝能不能派個遠徵兵什麼的支援一下臨國,現在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的時候,就是想幫,也無能為力啊。

    龍禹苦笑著,轉臉看著墨離,想從他那裡得到一些援助。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動用東錦的力量幫助,這明顯是做不到的。而拒絕,即使是實話實說,即使唐風相信她真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那麼沒有利用價值的自己,也怕是會有麻煩。

    而唐風一旦知道了自己逃離臨洛的事情,也難保不會將她作為籌碼威脅東錦。

    見龍禹不說話,唐風道:“那日離開公主府的時候,公主曾經說過,在能力所及之內,答應我一件事情。那麼現在,公主能否兌現承諾?沙穆不過邊陲小國,即使易主,也不會對東錦帶來一絲一毫的威脅。而且唐某也懂得知恩圖報,若是公主援手,不單是過往恩怨一筆勾銷,唐某還欠公主一個人情,日後若有差遣,義不容辭。”

    見龍禹為難,墨離道:“唐公子,公主對沙穆的情況並不瞭解,如今你要求的,不是一件小事。而是關乎一個國家,甚至兩個國家的大事。想來公主實在沒法那麼快給出答案。”

    “不錯,是我心急了。”唐風摺扇在手上一拍,笑眯眯道:“如此大事,豈能兒戲。既然公主難下定斷。不如在風堂小住幾天,等有了答覆,再議不遲。”

    龍禹皺了皺眉頭,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啊,自己和墨離,這就算是被軟禁起來了,什麼時候答應了,什麼時候放人。

    話已經攤開說了,剩下的,就是龍禹的答應與不答應了,幾人沒再說話,站在練兵場上看中間兩人鬥得正酣,各想心事。

    龍禹正恍惚間,卻見正在鬥爭的兩人已經分出了勝負,用長槍的一槍刺在大刀的金環上,一聲清脆鏗鏘聲,大刀脫手飛了出去,、好巧不巧的,直直的向龍禹刺來,轉眼便到了面前。

    龍禹哪裡有這樣的反應,看著在太陽下光芒刺眼的大刀迎面刺來,只覺得手腳都是僵硬的,腦子中的第一個念頭是跑,可是渾身沒有一處是聽使喚的,根本動也動不了。

    不過只是驚慌了那麼一瞬,腰上一緊,墨離已經抱著她側身轉了個全,那柄大刀倏地一下刺了過去,被唐風伸出摺扇在中間一攔,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濺起一地黃沙。

    這不過是須臾之間的事情,比武的人反應過來,連忙的跑了過來。

    墨離看著懷中臉都嚇白了的龍禹,低聲道:“公主,沒事吧。”

    龍禹做了個深呼吸,平緩了一下情緒,輕輕推了推墨離,道:“沒事。”

    墨離便又站在了一邊,並不出聲,也不多話。

    “怎麼回事,也不知道小心一點。”唐風轉過臉裝模作樣的斥責手下,然後再轉過臉回來,一臉關心道:“公主沒受驚吧,是我這些手下學藝不精,一時大意,差點傷了公主。”

    龍禹擺了擺手:“我沒事。”

    墨離動作快,一點兒也沒碰到,不過是嚇了一跳罷了。再看那人的樣子,倒是真的不是故意的,完全是個意外。

    唐風這才放心下來,吩咐人送公主回去休息,千萬小心伺候了。

    待到龍禹和墨離的身影消失之後,那個使長槍的漢子方才過來,此時他已經是風堂新一任的副堂主了,只聽木副堂主低聲的道:“老大,這人真的是福甯公主嗎?您不是說福甯公主的武功和您不相上下,可就算是受了傷還沒好,剛才這個公主,也不像是會武功的樣子啊,會不會是冒充的?”

    唐風也若有所思的皺起了眉,想了片刻,勾了勾手指讓輸了的那人靠過來些,湊在他耳邊,如此這般這般的叮囑了一番。

    那漢子一臉的驚愕,張大了嘴:“堂主。”

    “找我吩咐的去做。”唐風搖了搖摺扇:“我確信不會認錯人,不過今天這事情確實蹊蹺。還是要試上一試。真的假的,到了時候自然知道。”

    “是。”那漢子道:“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去安排。”

    唐風點了點頭,揮了揮手,讓眾人都散了。臉上的笑意慢慢的斂去,撫著手中的扇子,若有所思。這事情,是冒了點風險的,可這事情,可由不得一點冒險,還是得查清楚。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03:23 AM

第049章 試探

    卻說龍禹和墨離又在風堂的人帶領下,千折百轉的回了住所,墨離留意著來回的路線,卻發現這唐風確實有些本事,至少這迷魂陣設的不是一般人可以破解的,連著出去進去算是走了三趟,沒有一趟路線相同,這也就是說,陣勢是在不停的變化中,而且還不知道這陣勢能有多少次的變化。

    有些陣勢會每過半個時辰一變。要觀察上一天一夜,才能找到破解之法。而現在很明顯的,墨離沒有辦法每個時辰出來一趟,也就難怪了風堂在沙漠這些年,從來都沒有人知道這裡還有這樣一個綠洲存在。看來這是他的一個特長,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破解的。

    回了房間,天氣已經開始熱了起來,前幾天的這個時候,商隊已經開始準備安營紮寨,然後各自窩在帳篷裡,動也不動的裝死,熬過這段酷熱。

    龍禹進了房間,墨離剛打算關門,門外有人喊著等一等等一等,卻見兩個人抬著個大木桶走了過來。

    “這是給公主和墨公子消暑的。”風堂的人道:“咱這寨子裡沒有湖,但是有泉水,泉水終年都是清涼,下午要是實在熱的厲害,可以權當降溫。”

    在炎熱的季節裡,在涼水清澈的湖水裡泡上一泡,這當然是件舒服的事情。不過這是沙漠,再是貴客也沒法強求不存在的自然條件,弄個大浴桶,在桶裡泡泡泉水浴,這也算是很不得了的享受了。

    再是沙漠裡的綠洲,依然也還是沙漠,雖然唐風說這泉水水源源源不斷,可是這風塘裡的人,應該還是都有節約用水的好習慣的。

    墨離看了看天,想著這也不錯。便讓人將浴桶搬了進來放在昨日淋浴的房間裡。然後才關了門。

    住沙漠裡行走的時候,無論再熱,也是不能有一絲皮膚裸露在空氣中的,一來直接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會受不了陽光的照射被灼傷,而來,隔了一層衣物,衣服和皮膚間會有空氣流通,反而涼爽。

    不過在照射不到陽光的地方就不一樣了,這房子屋頂雖然也是竹子拼搭的,透光透雨卻未必能透過陽光。因為不缺水,這寨子裡種了許多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的。將一座座房子護在陰影中,更重要的,這些樹木成了天然的屏障,也成了迷魂陣勢的一個重要部分。

    早上出去的時候,龍禹還是穿著正正規規的袍子的。不過進了房間,關了門窗以後,她就開始脫了。

    墨離連眉毛都沒挑一下,這幾天他已經非常習慣了,知道龍禹這行為跟曖昧無關跟挑逗無關,單純的只是因為太熱了。

    龍禹脫了外袍。又脫了白色的褻衣,再脫了褻褲……墨離已經習慣了,每次龍禹脫完之後。會只剩下一件短小的上衣和一條自己剪了褲腿只剩下小半截還不到膝蓋的褲子。然後她就這樣穿著,在帳篷裡來來去去,還會招呼墨離,穿那麼多幹什麼,男人嘛。有什麼怕人看的,穿個內褲不就行了?

    龍禹甩開裹在身上的衣服。穿上自己改制的背心短褲,往竹床上一趟,呼出口氣:“墨離,後面我們怎麼辦?”

    唐風提出了一個她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可她還不能說她做不到。

    “別擔心。”墨離道:“至少我們還有幾天的時間可以考慮,再者,實在不行也可以假裝答應唐風的條件。”

    “可是唐風會信嗎?”龍禹坐在竹床上,盤著腿道:“我剛才還在想,唐風這麼精明的人,他一定不會輕信我們。那如果我答應了,他是不是就會放人呢?他肯定也會防著我出爾反爾。說不定會繼續把我扣下來當人質,讓你去跟東錦聯繫。”

    “這個我也想過。”墨離一邊舀了水沖洗木桶,一邊道:“而且這個可能性很大,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們要想辦法讓你離開,如果能讓他信任,將我留下來做人質,那就好辦了。”

    沒有了龍禹的顧忌,墨離想離開這裡就容易多了,大漠雖然兇險,可是只要搶一匹馬,稍微帶上些糧食和水,單人匹馬的,認准了方向,還是容易走出去的。畢竟這沙漠,實在不算大的。

    “可是唐風怎麼會同意你留下來呢?”龍禹愁道:“他知道我可以制約你,也可以威脅到東錦。可是把你留下來,萬一起不到那麼大的作用呢。”

    這是很實在的事情,因為龍禹是東錦的東錦的公主,是不能夠被犧牲的,所以留她在手,是一個極重要的籌碼。而留了墨離在風堂有什麼用呢,他不過是龍禹身邊的一個男寵,可有可無,是可以代替的,東錦女帝又怎麼可能為了他出兵。

    墨離看了眼龍禹,壓低聲音道:“他自然是不會相信的,但是我們得讓他相信。你得讓他相信,我對你而言,已經重要到了不能沒有的地方。我們兩人私自離開這事情,本來是件壞事,現在反而便好了,等唐風打聽出來之後,若是覺得你願意為了我丟棄東錦的一切,或許會再多信任幾分。”

    龍禹想了想,有些明白了墨離的意思。可是又想了想,道:“還是不好,唐風若是扣了你下來,定會封了你的武功什麼的,那樣你在這裡也會有危險。墨離,我不要你為了我遇險。”

    墨離看在沖水,聽著龍禹這麼說,抬起頭來看了看她,呵呵一笑,起身走過來。

    在床邊坐下,伸手撫了撫龍禹的臉頰,墨離道:“這只是最壞的打算,等一會兒我們想一想,能怎麼樣說服唐風,那才是最好。走……去泡一會兒,水很舒服……”

    “好。”龍禹應著,自然的便伸手勾住了墨離的脖子,讓他把自己抱起來。

    這浴桶很大,足足可以容得下兩個人,墨離將龍禹放在浴桶裡站著,先舀了點水在她身上,適應一下溫度。

    清涼的泉水灑在身上,只覺得全世界的溫度都降了下來,龍禹舒服的歎了口氣,在桶裡坐了下來,然後扯了扯墨離的袖子:“你也進來泡著,外面好熱好熱。”

    “嗯。”墨離應著,也不除衣褲,只是脫了外衫,便抬腿邁了進去。說起來,有些時候他還真沒龍禹那麼豁達,雖然說誰沒看過誰,可是讓他只穿著一條褻褲光天化日的走來走去,卻還有些彆扭。

    浴桶裡的水因為兩個人的體重而漫上來一截,外面陽光酷熱,連著吹進來的風都帶著火焰的溫度。但是房間裡只有陰暗的光線,浴桶中的泉水清澈涼爽,比起那幾日在帳篷中熬過中午,那真是再舒服也沒有了。

    兩人泡了一會兒,開始說正事,墨離的聽力極好,知道周圍若是有人過來自己是能聽見得,所以安心的和龍禹說話。

    沙漠裡最熱的時間很快過去了,墨離將龍禹抱出來,也不擦乾,用一條大浴巾裹著送回床上去。自己又舀了些水,將房間的地方澆了一遍,只覺得都涼爽透了,這才換衣服。

    時間很快過去,到了晚上,唐風親自陪著吃了晚飯,陪著在風堂裡繞了一圈,便送兩人回來休息。

    夜色陰沉,龍禹雖然不是很困,卻也躺在床上閉上了眼。在這個寒冷的時候,裹著溫暖的被子,被子裡是同樣溫暖的人,這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夜深了,整個風堂裡都靜悄悄的,只有狂風呼嘯吹過樹梢房屋的聲音。

    閉著眼似乎在熟睡的墨離,突然睜開了眼。

    他聽見有聲音,在狂風呼嘯的聲音中,還有人靠近的聲音。那腳步很輕很輕,但是,卻還是沒有逃過他的耳朵。

    墨離沒有動,只是靜靜的聽著,直到那人的腳步越來越近,靠近了他們住的小屋,然後一步一步的走上了臺階。

    龍禹也暮然驚醒,她現在的感覺也比往常要敏銳許多,或許是因為這身體本來就是身經百戰的,所以在許多時候都有本能的反應,只不過她沒有這方面的意識,所以無法發揮出來。

    龍禹半睜著的眼對上墨離的眼,眨了眨,眼中全是疑惑。

    雖然她的聽力不是那麼好,可因為門外的人已經離的很近了,所以在風聲之中,龍禹也聽到了有人的腳步聲。

    墨離伸手擋在龍禹嘴上,搖了搖頭。

    龍禹乖乖的眨了眨眼,又將眼睛閉上,兩人一動不動的,繼續裝睡。只是這下她的人往下滑了點,放開了抱著的墨離的胳膊,免得擋住了他的行動。

    墨離的劍就斜靠在床邊一伸手就能夠著的地方,他仰躺著,一手垂在被子邊緣,只要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就能讓長劍出鞘。

    房間的門是拴著的人,那人在外面不知道用什麼東西輕輕的撥弄的一下,哢的一聲輕響,門便開了。

    夜色迷離,這是個穿著一身黑衣的人,臉上蒙著黑布,看不清楚長相。但是墨離能感覺到他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慢慢的向床靠近。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4 03:23 AM

第050章 控制不了的爆發

    手指微微動了動,在黑衣人走近的一瞬間,一道白光劃過,墨離人還沒從床上躍起,劍已經劃了出去。

    一聲金屬碰撞清脆響聲,劍身碰上硬物,黑暗中極快的過了一招,墨離從床上一躍而起,手下半點也不留情。

    龍禹縮在床裡不出聲,眼睛睜大了看,這個時候她幫不上忙,但也不能幫倒忙。在開始的震驚過去之後,腦子開始轉了起來,這風堂唯一一個武功可以和墨離有的一拼的,只有唐風,而眼前這個黑衣蒙面的男人,身形修長挺拔,看起來,和唐風倒是有幾分相像。

    可唐風為什麼要殺自己,他不是還需要自己説明嗎?即使動手,也應該是自己給出了明確拒絕答覆之後的事情,現在就動手,也未免有些早了。

    轉眼間墨離和黑衣人已經對了幾招,心裡有些著急,因為黑衣人的招式,處處都是朝著龍禹的方向揮去,而房間裡空間很小,兩人招式都是淩厲,一個不小心被蹭到,都是不小的傷。

    墨離四下一看,刀鋒帶風的逼向黑衣人,這兩招只守不攻,將黑衣人逼退了幾步。

    大門是開的,兩人便打到了門外,墨離雖然不願意在房間裡動手怕傷了龍禹,卻也不敢離房間太遠,怕有旁的人乘虛而入。

    不過黑衣人可不隨他的願,到了房間外之後,攻勢一變,掌風襲來,竟然一下子將墨離逼退了一步,墨離只是退了一步,這本來沒有什麼,可是退了一步之後,卻驚覺周圍的環境起了變化。

    這一步之退,竟然退進了風堂的陣勢裡,墨離看著周圍突然升起的高大樹木和突然消失的房子。心知不妙,手中的劍握緊了一些,長身而起,沖向其中的一塊山石。

    卻說龍禹看著墨離和黑衣人打到了屋外,從床上跌跌撞撞的下來,還沒看清楚,兩人卻突然都消失了。

    門外是呼嘯的寒風,深邃的夜色,龍禹的目力現在比以前好上許多,也只能隱隱約約的看見一些暗黑中的影子。

    龍禹揉了揉眼。馬上也想到了唐風的迷魂陣,還沒來得及擔心墨離,身後竹板一陣響聲。一個黑影從浴室的房間沖了過來。

    “什麼人?”龍禹喝了一聲,卻見沖進來的那人,正是今天再校場上比武輸了的那個男人。

    男人笑了一聲,一下子撲了過來,龍禹猝不及防。被壓回了床上。

    淡淡光芒下,男人的笑臉分外的扭曲,一手按著龍禹的肩膀,一手便扯自己的衣服:“在沙漠待了這麼多年,還從沒見過公主,不知道這公主。是什麼滋味……”

    這一下龍禹大驚,腦子裡也靜不下來想這是為什麼了,伸手胡亂的推著男人。扭頭避開他,一面喊著:“墨離,墨離……”

    一個陌生的男人壓在身上,這讓龍禹感到害怕和噁心,不像是九方夏或是墨離的那種心慌。

    “別喊了。公主……”男人說不出得意的笑道:“聽說你在東錦是豔名遠播,閱人無數的。倒是讓我看看,床上功夫好到什麼程度。”

    男人的話說的粗俗難聽,龍禹心裡慌張的,但是她的力氣哪裡能推開身上鐵塔一般的漢子,慌亂道:“我是唐風的貴客,你敢對我不敬,不怕唐風殺了你。”

    “我們老大怎麼會知道呢?”男人呵呵笑著,伸手去扯龍禹的衣服,撕拉一聲,扯下一截袖子來:“等我把公主伺候的欲仙欲死,說不定,公主就離不開我了……”

    龍禹只覺得腦中充血,身上一陣氣流亂湧,大門被風吹的狂亂做響,墨離的喝聲從外面傳來:“公主……”

    墨離回來了,龍禹眼前一亮,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手掌推出在那男人肩上,然後只覺得身上一輕,男人竟然跌了出去,然後是一聲重物墜下的聲音。

    “公主。”墨離蹭的一下竄了過來,一下子便看清房中的事情,被子一掀將龍禹裹住摟在懷裡,急道:“沒事吧。”

    龍禹抓著墨離的手,還微微的有些顫抖,喘息了兩口,道:“沒事,我沒事,你呢……”

    “我也沒事。”墨離點亮了一旁桌上的油燈,抓著龍禹的手仔細的看了看,發現確實沒有什麼傷,只是被扯破了一截袖子,而且他出去的時間非常的短,這麼短的時間,是根本來不及做什麼事情的,這才放下了心。

    牆角的地上,傳來了痛苦的呻吟,墨離舉著等看過去,正是白天練兵場上打輸了的那個男人,此時正蜷縮成一團,痛苦的發出呻吟。

    墨離正想說話,門外一陣吵鬧,燈火亮了起來,唐風領著幾個人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進來看了這場面,驚訝道:“出什麼事了?”

    裝的還真像,龍禹和墨離對視了一眼,看著一副貌似剛剛睡醒急匆匆趕來的唐風。

    “唐公子來的正好。”墨離道:“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正想讓唐公子給解釋一下。”

    唐風的目光先是落在床上裹著被子的龍禹身上,又落在牆角縮成一團衣衫不整的男人身上,沉下臉來,厲聲道:“方中越,你這麼晚了到公主房中,想幹什麼?”

    墨離和龍禹都不說話,看著唐風演戲,那個痛苦呻吟著的男人掙扎著爬過來,抱著唐風的腿:“老大,我錯了,我一時色迷心竅……老大……我不該對福甯公主動心思,你饒了我吧……”

    唐風臉色一變:“我風堂雖然是個匪窩,卻從來不做姦淫的事情,你居然連福甯公主都想敢打主意……”

    說著,唐風狠狠踢了方中越一腳,方中越抖了一下,被踢出幾步,伏在地上,嘴角邊滲出血來,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有些止不住的架勢。

    唐風皺了皺眉:“不要裝死,給我起來。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有沒有想到後果。公主千金之軀,你居然也敢不敬,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方中越用手肘撐了一下身體想要爬起來,可是剛支撐起半個身子,就又倒了下去。咚的一聲砸在地板上,一口血噴了出來。

    這下連墨離的眉頭也皺了起來,轉臉看了看龍禹,只見她臉上的表情也是驚愕。仿佛很意外怎麼這個男人受了這麼重的傷。

    墨離稍微一想也就明白,安撫的揉了揉龍禹亂成一團的頭髮,低聲道:“沒事,別怕。”

    龍禹輕輕嗯了聲,將臉貼著墨離的胸口,感覺到稍微有些安心。

    龍禹本身是有武功的,不但有武功,而且還不比誰低些。和墨離唐風或許在伯仲之間,但是和這個男人卻顯然是天壤之別,只不過是因為失去以前的記憶,就像是守著一個巨大寶庫的人,卻因為沒有密碼而不知道怎麼用。

    可剛才在受到侵襲的時候,人的本能會被激發出來,無意中調動體內真氣,這一掌打出去,輕重根本也不是龍禹自己可以控制的。唐風這次玩的大了,這個手下的命,怕是被他送了。

    方中越掙扎了一下,想要說話,可卻已經說不出來了,大口大口的吐著血,龍禹轉過頭去,這樣的場景她沒怎麼見過,即使這個男人是該死,這場面也太血腥了。

    唐風似乎也察覺到不對,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抬手抓住了方中越的手腕,臉色一變,又伸手在他胸腹處按了按,這下子臉色更是變得異常難看。

    方中越已經到了極限,血沫從口中湧出,喉嚨裡咕嘟咕嘟的發出了幾下聲音,抓著唐風衣服的手從緊緊地泛著青筋,慢慢的松了下去,腦袋也耷拉了下去。

    “老方……”跟在唐風身後的幾個人一見這情景,一下子沖了過來,唐風卻緩緩地抬了手制止了他們。

    龍禹緊摟著墨離的腰,有點緊張,她也看的出,這個男人竟是死了,被自己一掌打死了。

    唐風緩緩地站了起來,走近床邊:“福甯公主,今晚的事情,本是我不對。我管教屬下不嚴,才會有這種敗類出現。可是無論如何,這是在風堂,即使有什麼,公主也該交由我處置。不該動手殺了我的屬下,我知道公主武功蓋世,方中越是色迷心竅膽大包天,但是公主一掌震碎了他的五臟六腑,這也未免狠了一些。”

    龍禹睜大了眼睛,一掌振碎了這個男人的五臟六腑,就是自己剛才那無意的一掌,這也未免太誇張了吧,自己能有這麼厲害。

    墨離安撫的拍了拍龍禹的手,冷道:“唐公子,你這風堂,似乎很不太平。”

    “哦。”唐風裝傻:“此話怎講?”

    墨離道:“若說這個方中越是色迷心竅,一個人摸進公主房中欲行不軌,那也就罷了。可在這之前,還有個黑衣人沖進房間,特意的將我引開,而且這個人的武功很高,和我幾乎可以打成平手。我想問問唐公子,在風堂之中,還有什麼人的武功可以達到這個地步,那個黑衣人,是不是唐公子的人?”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3:57 PM

第051章 死也白死

    “哦。”唐風挑起眉頭:“居然還有這種事情發生?”

    “不錯。”墨離正色道:“若非我被人引開,又怎麼可能讓公主出手。唐公子也應該知道,公主前些日子重傷,如今雖然傷勢大好,但是卻還不能妄動真氣,而且也不大能精確控制內力,要不然的話,半夜偷襲,這樣的人,不管唐公子是不是堂有堂規,我們也是要留著活口的。”

    墨離的面色沉了沉:“唐公子,公主即使不在東錦,也還依舊是公主。如果你想尋求公主的幫助,我覺得這不是求人的態度。今晚的事情,如果是個人所為,那也就罷了,可是他還有同夥,而且分工明確。既然這事情發生在風堂,我希望唐公子能給我們一個交代。”

    大漠的漢子,這可都不是溫柔隱忍的主,方中越在寨子裡也都有年頭了,和大家都很熟悉,都覺得他不是這樣的人。雖然說平日裡大家在一起開玩笑是葷素不忌的,可是風堂並不是一個純粹的土匪窩,而是一幫走投無路的老百姓積聚而成,殺人放火的事情,是不做的,要不然也不會在拿了錢財之後,還給了乾糧將朱老闆的商隊放走。

    而這件事情,唐風並沒有再告訴第三個人,他做事一向謹慎,無論是什麼行動,只有必要知道的人才會知道。而他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結果的,原本的計算中,龍禹不管怎樣也會留活口,而方中越是風堂的人,自然是交予他處理,人只要到了他的手上,後面不過是合起來演一齣戲罷了。

    “你放屁……”唐風身邊一個抱著方中越屍體的男人便想沖上來:“老方不是這樣的人,肯定是……”

    “住口。”唐風喝道:“把人抬下去。”

    “老大……”身邊的人不解道:“你難道也相信老方會……”

    “我說把人抬下去。”唐風道。

    “是。”眾人雖然不情不願心裡極為不服,可卻還是不敢違背唐風的意思。而且心裡很奇怪,唐風一向護短,對自己寨子裡的兄弟極為關照,也從來不是畏懼權勢的人,就算是這個福甯公主真的有多了不起,也不至於這麼忍氣吞聲。

    唐風現在的臉色,幾乎可以媲美門外的天色了,還是狂風呼嘯黑森森的那種。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個虧吃的大了,打落牙齒還不得不往肚子裡咽。方中越雖然在這次比武中沒有成為副堂主。可也是他手下很得力的一員。

    眾人將方中越的屍首抬走,看著縮在墨離懷裡一直沒說話的龍禹,唐風彎了彎腰。道:“今晚的事情,是我管教下屬不力,公主受驚嚇了,還請見諒。”

    龍禹點了點頭,撐著道:“無妨。風堂這麼多人,有一兩個難以管教的,唐公子也無需自責。不過這樣的事情,我希望不要再發生,還有另外一個黑衣人,也希望能夠追查出一個結果。我初來乍到。應該沒還沒做什麼得罪人的事情。”

    唐風的臉色此時已經恢復了正常,心裡波濤洶湧,面上卻雲淡風輕道:“這個自然。這件事情,一定會給公主一個交代。這房子周圍,我也會加派人手保護公主,夜還深,就不打擾公主休息了。在下告辭。”

    唐風咬著牙,微笑著關門出去。看著夜色中看著的一溜手下,揮了揮手:“都散了。”

    感覺門口的人都散了去,龍禹長長的出了口氣,一下子軟在墨離懷裡。

    地上的血跡也已經被擦去了大概,可是空氣中難免還是有淡淡的血腥味,龍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和以前沒有什麼區別,還是白皙秀氣,可是五指握起,卻微微的有些顫抖。

    她剛才殺人了,即使追究起來怪不得她,她也只是正當防衛,可是畢竟殺人了。而且還似乎用了很殘忍的手法,想著白天那個揮起刀來呼嘯聲風的大漢就這麼在自己一掌之下吐血死了,實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墨離開始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畢竟這對龍禹來說也不是什麼太新鮮的事情,可是一直到唐風走了之後,察覺龍禹的表情還是不對,這才輕輕的道:“怎麼了,剛才的事情,嚇著了?”

    龍禹嗯了一聲,將臉埋在墨離衣服裡,不說話。

    墨離想想這段日子來龍禹的表現,有些明白。若過往的記憶都模糊不清,今晚這事情,怕是對龍禹的打擊不小。第一次殺人,總是件難以接受的事情。多了,也就習慣了麻木了。

    墨離坐上床,將被子拉開把兩人一起裹上,把龍禹往上抱了抱,讓她能更舒服的靠著自己,手臂的高度,正好可以摟著自己的脖子。

    “好了,沒事了。”墨離道:“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他也確實傷害了你。而且若是真正追究起來,他的死你也沒有多少責任,他要恨,也只能恨唐風。他出了一個很糟糕的主意。”

    “你也覺得這事情是唐風安排的?”龍禹抬起頭來。

    “如果只有方中越一個人,那我是不敢肯定,可是我今天交手的那個人,必然是唐風無疑。”墨離道:“恐怕是今天在校場的時候,你露出了不會武功的樣子,所以他才想試探試探,卻怎麼也沒想到,你竟然會一掌將方中越打死了。”

    龍禹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歎道:“那這方中越死的也太冤枉了。我一點兒也沒想到要殺他啊。”

    墨離轉了臉過去,淡淡道:“他死的一點兒也不冤枉,敢冒犯你,即使你不殺他,我也不會放過他。”

    “……”龍禹無言以對,雖然她沒見過墨離開殺戒,可是卻也知道,在墨離的眼裡,人命其實不算什麼。只要是和自己相妨礙的,都是可以從這個世界消失的。而她不能說教,墨離的十幾二十年都是這麼過來的,他冷漠無情的性子,也是被環境逼出來的,自己沒有任何資格去指責他的為人處世。

    而且至少,至少在自己面前,他還是有著溫柔的一面。

    想了半響,龍禹道:“墨離,能為唐風做這麼重要的事情,一定是他很器重的手下。我殺了他,他會不會更恨我了。我是不是把事情弄的更糟糕了。”

    墨離揉了龍禹的頭髮:“我們和唐風,本來也是爾虞我詐,即使非敵卻也非友。談不上得罪不得罪,而且這次事情,完全是他偷雞不成蝕把米,旁的不說,他這手段本身便有些下作了。而且今晚的事情,對我們並不是沒有好處。”

    “什麼好處?”龍禹急切道。這個時候,她迫切的需要一些好消息來平復一下心情。

    墨離貼在龍禹耳朵上,低聲的道:“剛才唐風將我引出去,怕我壞了他的計畫,於是把我引進了他布的陣勢裡。然後又將我放了出來,這麼一開一合之間,我發現了破解之法。”

    “真的?”龍禹一喜,瞪大了眼睛看著墨離:“墨離,你好厲害,就那麼一下,你就知道怎麼走出去了?那我們是不是能離開這裡了?”

    墨離笑了笑:“先睡覺,今晚唐風一定會加派人手,等這事情緩一緩,咱們再偷偷的走。經過這事情以後,唐風更摸不透你了,一時半會兒的,不敢有什麼動靜,他肯定要等到去東錦的探子回來以後,再做打算。我們也還有幾天的時間。”

    墨離的話,龍禹自然是相信的,剛才折騰了一通,又受了點驚嚇,一放鬆下來,便不再想動。被子裡這麼一折騰也冰冷的,好在墨離身體是暖的,挨著便也自然的暖和了起來。

    龍禹又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才睡著,墨離卻睜著眼,手掌在她背上緩緩的拂過,感覺著她身體裡淩亂的氣息。

    第二日一早,兩人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一樣,睡到自然醒起了床,吃了早飯,也不擔心他會在飯菜裡做什麼手腳。

    只是送飯來的人不再是昨天的好臉色,兩眼瞪著就差要冒出火來,身上殺氣蹭蹭的往外冒。看來這方中越在風堂中的人際關係處的還不錯,誰也不覺得他會是半夜摸進女人房間的人,那麼這事情肯定就是龍禹的錯了,而龍禹的名聲,只要略有耳聞的,都知道是不好的。

    如此也算是平靜的住了兩個晚上,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第三天晚上,關了房間裡的燈,放下窗簾,龍禹從床裡面摸出個包裹來,打開看了看,還算是滿意。

    這包裹裡可沒有什麼換洗衣服了,除了一小包挑出來最值錢的金銀裝著,其他全是吃的。這兩天兩人沒事,唐風也不敢慢待,除了一日三餐,水果糕點也送了不少。兩人便偷偷的藏了些好帶的點心果子什麼的。給路上做準備。

    夜幕低沉,狂風呼嘯,黑暗籠罩著整個世界,龍禹這幾天養精蓄銳,精神恢復的很好,到了半夜還炯炯有神的。

    房間裡沒有點燈,墨離靠坐在床頭閉目養神,直等著時間過得差不多了,這才睜開眼道:“守在我們門外的,每夜有兩班,這個時候,再過一刻鐘,就是他們換班的時候,這個時候是最混亂的,我們就在這個時候走。”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3:57 PM

第052章 渾水摸魚

    “好。”龍禹應著:“我聽你的,你說怎麼走就怎麼走。”

    墨離笑了笑,伸手抓了龍禹的一縷頭髮:“什麼都聽我的,也不怕我把你賣了。”

    龍禹撇了撇嘴,不理他,撩開點窗簾往外看。

    風呼嘯著灌了進來,沙漠的夜,是和白天有著天地之差的世界。外面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龍禹努力著睜大眼睛看了半天,又縮回了腦袋。

    又等了一會兒,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墨離站起身道:“差不多了,走吧。”

    龍禹應著,拎了包裹,下了床。

    推開門,門外,是黑黝黝的一片。

    墨離讓龍禹在屋子裡等著,他先出去解決外面的人。龍禹雖然會武功但是屬於不定時不定量的,和不會也沒有什麼區別,墨離想想,不能指望。

    龍禹聽話的在門口站著,門虛虛的開了一條縫,臉貼在門板上,眯著一隻眼睛往外看。

    墨離穿著一身黑色,閃出門之後,就像是一陣風融入了夜色,龍禹睜大了眼睛,也沒看見他在哪裡。

    不遠處,倒是能看見一閃一閃的亮著幾處光點,根據這幾天的觀察,應該是看守的幾個風堂的弟子。

    龍禹秉著呼吸等待,還沒等來墨離的動靜,卻聽不遠處一聲喧囂,然後一陣急促的鈴聲響了起來。

    這一陣鈴聲就像是一個開關一樣,剛響起,不過三五秒鐘的事情,三三兩兩的,夜色中便有火光燃了起來,然後是人聲嘈雜。

    唐風給他們安排的地方是風堂的深處,一方面環境比較好。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軟禁方便,防止他們逃離。所以這個位置了,龍禹看著外面的火光聽著聲音,都覺得有些遠。

    心裡有些奇怪,墨離不是說了要悄悄的解決守衛,然後搶一匹馬溜出去嗎?難道被發現了,要不然怎麼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正提心吊膽的想著,只覺得夜色中一陣風掠來,墨離伸手搭在她肩上。低聲道:“我們快走。”

    龍禹驚了一下,隨即緊跟了墨離的步子,一邊也低聲道:“外面怎麼了。怎麼弄那麼大架勢,我們還走的掉嗎?”

    “天助我們。”墨離道:“我還沒動手呢,就聽見有鈴聲響了,這鈴聲是禦敵的警報,和駝隊的鈴聲是一樣的。這個鈴聲響了。就證明風堂遇到了大的麻煩,不是一個人兩個人可以解決的麻煩,需要大家一起出動。我們正好乘亂離開。”

    龍禹聽了,也是一喜,道:“那我們趕緊走。”

    渾水摸魚是最好的事情了,她又不會武功。可不想因為自己連累了墨離。

    風堂中的嘈雜聲越來越大,當下龍禹便拎著包裹,快步跟著墨離往外走。

    原本黑漆漆的寨子裡。此時已經亮起了不少光點,不過都集中在挺遠的地方,看方向,應該是從寨子的門口來的。

    知道這房間外面都是機關,龍禹不敢多走。出了門,便抬頭看著墨離。

    墨離四下看了看。伸手將龍禹抱起,道:“公主閉上眼,這周圍景物變幻,小心魔障。”

    “怎麼這迷魂陣還有這功能啊。”龍禹聽話的閉上眼,把包裹掛在臂彎上,伸手勾住墨離的脖子。

    呼嘯的狂風中,能感覺到突然騰空而起,龍禹呀了一聲,更抱緊了墨離,不睜眼,變化的感覺便不大。卻能從風的流向中,感覺到自己在空中左右挪轉。

    這一路當真沒人阻攔,等墨離在龍禹耳邊說一聲好了,再睜開眼,卻是在一棟小樓後面。

    “這是哪裡?”龍禹從房子後面往前探頭看了看,立刻又縮了回來。

    他們現在站著的地方,是一棟小樓的背面,而探頭出去,卻見正是風堂演練場的院子,此時正打的不可開交。一色是穿著白衣的,正是風堂的人。另一色都穿著黑衣,蒙著臉,看不出是什麼來歷。

    墨離道:“你等一下,我去問問馬匹在什麼地方。”

    說完,墨離蹭的變竄了出去,龍禹想喊沒喊住,這外面亂成一團了,該怎麼問。

    墨離也是一身的黑衣,卻見他蒙上臉,閃進混戰的人群中,然後找個空隙拍了一個風堂弟子的肩,在他耳邊說了句話,然後便一閃身又混進了戰亂。

    那動作很快,快的白衣人聽見耳邊有人說話再回頭的時候,已經失了人影。

    龍禹正在納悶中,卻見那白衣人似乎也愣了愣,然後便左擋右閃的沖出了人群,無視打鬥成一團的眾人,轉身往一個方向跑去。

    白衣人跑出人群後,墨離也竄了出來,閃到房後拍了拍龍禹,低聲說了句跟上,然後又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墨離的武功自然是遠在風堂弟子之上的,墨離在房屋中跳躍,看著那個白衣人急急忙忙的往某個方向跑。

    龍禹不由的道:“你剛才跟他說了什麼?”

    墨離湊在龍禹耳邊道:“我跟他說,堂主在馬房等著,讓他馬上過去。”

    “啊,這樣也行?”龍禹有些無語:“隨便什麼人說了句話,他也相信。”

    “因為現在太亂了。”墨離道:“特別是剛才那個場面,我說完就混進了人群裡,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想真的假的,再者,你看他的袖子邊上,有三道花紋。我這幾天注意了一下,風堂的人職位高低,是根據衣服袖子上的花紋分辨的,這個白衣人在風堂裡一定還有點地位,唐風單獨找他也不是奇怪的事情,而我們,只要跟著去就行了。”

    “墨離,你觀察的真仔細。”龍禹毫不吝嗇的誇了墨離一句,這幾天在風堂,她幾乎都是和墨離同進同出的,見得人也是一樣,可是什麼根據袖子上繡的花紋看出這個人在風堂的品級,這根本是她想也沒想過的事情。

    墨離抿了抿唇,沒說話,那白衣人的動作不慢,看來伸手也不錯,可是跟墨離比起來,自然還是天差地別,心裡又是著急慌亂,竟然一點兒都沒發現身後有人跟著。

    風堂並不大,白衣人對其中地形自然是熟悉無比,大步往前跑,墨離不過是幾個起落間,便聽到了馬匹嘶叫的聲音。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3:58 PM

第053章 幻雨

    “就是這裡了。”墨離心裡一喜,加快了點速度跟上。

    轉過一處房子,出現在眼前的,果然是竹子圈起來的棚子,裡面有駱駝也有馬。黑壓壓的一片。

    那白衣人不疑有他,跑到了棚子面前站著,喊了聲堂主,見沒人應,便左看看,右看看,有些納悶。

    墨離放下龍禹,毫無聲息的欺身過去,黑衣融在夜色中,鬼魅一般的閃到了白衣人的身後。

    龍禹秉著呼吸看著,只見墨離伸手在白衣人身後一揮,那白衣人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別說是半點反抗能力都沒有,怕是連自己怎麼昏過去的都不知道。

    見墨離料理了白衣人,龍禹便小跑了出去。

    墨離在馬棚裡看了看,挑了匹馬牽了出來,示意龍禹上馬。

    風堂有駱駝也有馬,若比耐力和在沙漠中的用處,自然是駱駝在前,可他們現在是要快速的離開這裡。而這沙漠也並不大,墨離想著如果不是很倒楣的話,他也能靠著白晝觀日夜晚觀星辨別出方向。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碰見另外的商隊。

    而不管怎麼樣,也比困在風堂好,何況風堂現在進來的還不知道是什麼人,敵人的敵人可未必是朋友,落在了闖入者的手中,或許會比落在唐風手裡更糟。

    墨離上了馬,將龍禹拉了上去,然後拍了拍馬,也不指引方向,竟是讓它自己走。

    龍禹正在疑惑,那馬卻真的似識路一般,也不用人催,便自顧的往一個方向走去。

    墨離見龍禹一臉驚訝,解釋道:“這些馬都是跟著唐風他們常在沙漠裡,對怎麼出風堂。自然是比我們熟悉。”

    這算是什麼,老馬識途嗎?龍禹挑了挑眉,不說話。

    如果這是在正常的時候,那墨離這行為無疑是自投羅網的一種,作為被軟禁的俘虜,雖然是夜裡,可這麼公然在人家寨子裡溜溜達達,不是等著被抓回去嗎?

    可是現在的情況有點不一樣,風堂裡已經亂了套,大部分人手都在抵禦外敵。路上偶爾碰上一兩個零散的,墨離不費功夫便也都解決了。其實在風堂裡,只要不碰上唐風。墨離都並不擔心。

    所謂老馬識途,墨離雖然沒指方向,可是坐下的馬卻是自己認路的往一個方向走去,然後轉彎,沒過一會兒。一道小門便出現在面前。

    墨離笑道:“這一定是風堂的側門,你看地上還有許多雜亂的腳印,看來他們經常從這裡出去。馬兒也是識路的,有人騎了上去,便自動認可是要出門,不用催。也會走。”

    這門並不大,也就是並肩能過三四匹馬的樣子,現在並沒有人看守。墨離下了馬,看了看,拔出劍來,對著手腕粗的鐵鎖一劍砍下,龍禹只覺得黑暗中火光直濺。砰的一聲,一把大鐵索斷成了兩半。

    推開門。墨離便又翻身上馬,這下不再由著它漫步,馬鞭揚起高高一鞭,馬匹一聲嘶鳴,沖出了門去。

    門外,便又是無邊無垠的沙漠,一眼望去,黑色的天,黑色的地,和著黃沙和呼嘯的狂風。

    星光暗淡,墨離從懷裡掏出指南針看了看方向,確定了一下,便縱馬前奔。

    今晚上來襲擊風堂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人,但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件好事。

    而墨離不知道的是,也就在他們離開沒有多久,唐風也帶著三五個人,各騎了一匹馬,沖進了沙漠。

    雖然龍禹已經在沙漠裡待了不止一天,但那都是跟著商隊的,領隊說走,他們便走。領隊說停,他們便停,根本不用自己費心。而且除了白天酷熱難耐,他們的儲備充足,不缺水也不缺糧食,所以真的算起來,也並不苦。

    可是現在卻不一樣,墨離帶著龍禹一路狂奔,很快便將風堂甩在了後面,這一路直奔到淩晨,觸目所見,仍舊是一片黯淡。

    墨離皺了皺眉,緩緩地將馬匹停下,在原地轉了幾圈,看著遠方。

    “怎麼了?”龍禹不由的道,跟著墨離向遠處看去。

    天空是墨色的,極目遠望,似乎是有低垂的雲雨一般。

    墨離猶豫著道:“你看前面的雲,似乎有些不對勁。”

    突然的,天空傳來一聲高亢的聲響,龍禹一驚,隨即喜道:“是不是要下雨了,剛才是不是打雷?”

    那馬匹聽了這聲音,卻是抖了一抖,狂躁的撩著蹄子。

    “好像是打雷。”墨離說著,仰頭望天上看去,卻見天空果然是烏雲密佈的,轟隆聲中,竟真的有雨點滴下,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雨點從天空灑下,伸手手來,卻是一點水也沒有沾到。

    龍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仰頭看看,疑惑道:“墨離,你看到下雨了嗎,為什麼我感覺不到,難道是海市蜃樓?是我的幻覺?”

    墨離臉上也閃過些疑惑,他也看見了雨滴從天上落下,可是卻沒有落在地上,如果是幻覺,他們現在並不是在極度的渴或者熱的情況下,也不可能中毒,不可能因為自身的原因產生幻覺。那為什麼會兩個人同時產生幻覺。

    墨離心裡疑惑,腦中飛快的轉著,卻是臉色一沉,猛地一帶韁繩將馬匹轉了個方向,重重一鞭,喝了一聲,走。

    那馬根本不用墨離催,四蹄撒開玩命的跑,似乎是身後有什麼毒蛇猛獸在追一樣。

    龍禹往後面猛地一倒,撞進墨離的懷裡,在疾奔的馬上好容易才穩住身形,轉過頭問:“墨離,怎麼了?”

    “剛才那是幻雨。”墨離的聲音低沉的響在耳邊。

    “幻雨?”龍禹還是不明白:“那是什麼?”

    “是沙漠了的一種現象。”墨離道:“在下雨的時候,因為沙漠裡極度的乾燥和酷熱,所以雨水還沒落到地面,在空中便被烤幹。幻雨現象的出現,說明地面附近的空氣已經異乎尋常地乾燥和炎熱,是沙暴來臨的一種先兆。隊中經驗豐富的駝手,經常會根據幻雨來判斷是否會出現沙暴。”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3:59 PM

第054章 地下城

    龍禹愕然:“也就是說,我們會遇到沙暴。”

    “嗯,很有可能。”墨離道:“你看那邊的天,黑森森的一片,而且像是卷著一大片東西撲過來的樣子。我對沙漠的瞭解並不太多,但是也知道一些,沙暴是沙漠裡最可怕的一種現象,萬一遇上了,任你武功蓋世,也難逃生天。”

    雖然龍禹對沙漠基本是一無所知,但是沒有知識還是有常識的,不論古代現代,在大自然面前,人類都是渺小的。就算是在幾千年之後,有再先進的交通工具,在大自然的災害面前,也只能盡力將危害減到最低,何況是在這個年代,被困了被埋了,連個求救的電話都打不出去。再更何況現在這個尷尬的身份,屬於半個在逃人員,連向誰求救都不知道。

    這世上的事,向來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幻雨是沙暴的徵兆之一,卻並不是沙暴的必然,墨離也只是猜測而已,心裡還僥倖想著不一定會那麼倒楣,正想再開口安慰龍禹幾句,卻恍惚聽著身後的風聲似乎又大了一些。

    驟然回首,只見遠處黑壓壓的一片,似乎有什麼東西打著卷的以極快的速度正在向四面八方擴張。

    “這下不是可能,怕是肯定了。”墨離苦笑一下,讓龍禹抱緊了自己的腰別放,撥動馬頭揚鞭一揮,馬匹狂奔而去。

    動物都是有靈性的,對災難的警覺往往比人要靈敏許多,墨離騎出來的這馬在沙漠裡待著也不是一兩天了,比他對這個地方要熟悉的多,一見情形不對,根本不要他催,嘶叫了一聲,撒開蹄子便沒命的跑。

    龍禹在馬背上被顛的七昏八素。緊摟著墨離的腰,勉強睜開眼睛往前看了看方向,愕然的揪著他衣服,急道:“墨離,墨離,這馬是不是往風堂跑的,那咱們不是又跑回去了?”

    “恩。”墨離應了聲,此時已經能明顯感覺到風大了起來,狂風肆虐中,他在馬背上努力穩住自己的身形。道:“這馬對沙漠比我們熟悉,看來風堂是躲避沙暴最好的去處,兩害相權取其輕。回去也好過於被沙暴吞了,何況現在風堂裡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他們未必有心思盯著我們。”

    龍禹還想再說什麼,一回頭,在狂風中眯著眼努力往遠處看。只見原本無邊無垠的沙漠上,狂風卷著黃沙,像是一隻兇猛的野獸從天而降,咆哮著將周圍的一切吞噬。黑色的雲團不知以哪一點為中心,像四周極具擴散,又有些像是海上的龍捲風。只是卷著無數的黃沙。

    龍禹還是第一次那麼接近的看到沙漠裡這樣的奇景,簡直是震驚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雖然危險。可是壯觀的讓她目瞪口呆,幾乎屏住了呼吸。

    風已經明顯的和往日不同,夾雜了大量黃沙的風呼嘯而來,劈頭蓋臉的打在身上,龍禹將臉埋在墨離背後。只覺得背後被打的生痛,呼吸都有些困難。

    正在鬱悶。人突然往前一蹌,座下的馬似乎踩了個空,前蹄一下子沉了下去,失去平衡,將兩人往前甩去,在龍禹的驚叫聲中,墨離的反應快,在空中轉過身來摟住她的腰,隨即被馬甩了下去。

    墨離翻了個身,讓自己背部著地,龍禹被他護在懷裡,砰的一聲,撞在他身上。

    “怎麼樣。”墨離沒顧自己背脊上也撞得生痛,連忙看懷中的龍禹:“沒事吧。”

    雖然沒撞在地上,可是墨離身上的肌肉也是石頭一般的結實,龍禹哎呦了一聲,伸手揉了揉撞在他胸膛上酸酸的鼻子,悶聲道:“沒事。”

    見龍禹沒事,墨離半點也不耽誤,站起身來,伸手拉了拉馬匹,那馬匹的前蹄陷進了流沙之中,骨頭似乎折了,躺在地上痛苦的嘶鳴,根本站不起來。

    墨離臉色一暗,伸手拔劍俐落的劃過,一道血光濺出,馬脖子上出現一道血痕,那馬扭動掙扎一下,便不動了。

    龍禹愕然:“墨離……”

    “馬腿斷了,它走不掉了,這樣可以少一些痛苦。”墨離解釋一聲,伸手攬了龍禹,提一口氣,縱身向後狂奔。

    狂風卷著黃沙像一隻猙獰的怪物鋪天蓋地,開始還只是看著遠方的天空一片黑暗,龍禹被墨離提在半空中,只覺得兩邊的景物飛一般的掠過,可身後呼嘯的風沙,速度似乎比他們還快。

    他們此時離風堂並不是太遠,隱約的,甚至能看見沙漠中房子的輪廓,如果只是墨離一個人,可能拼盡全力還能走在沙暴之前,可是拎著龍禹,速度就要慢上一些了。再是個苗條的姑娘,也有百八十斤啊。

    看著身後快要追上的風沙,龍禹有些喘不過氣的道:“墨離,帶著我都走不掉,你先……”

    話沒說完,墨離回頭看了她一眼,把龍禹後面想說的話,全部都看了回去。

    墨離的發也被狂風吹得淩亂,在快速的前進中,那一個眼神,是龍禹從來沒有見過的嚴肅和冰冷。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個眼神,卻讓龍禹心中的驚恐一下子降了下來。轉頭看著墨離抿著唇沒有表情的側臉,竟是無比的安心。

    人生在世,本來就有無數的意外和驚險,想要平平安安的活到老,其實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是能有一個人願意陪著你死,卻也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風沙終於追上了兩人,黃沙像是被人從天上倒下來一般,龍禹最後的視線中,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將周圍的一切籠罩。身上的重量倒還是讓人安心和熟悉,墨離壓倒在她身上,將她護在身下,她也儘量的將腦袋埋在墨離懷裡,很悶很悶,可是因為墨離的保護,並沒有沙子灌進口鼻。

    龍禹還以為她這次免不了一個被悶死的命運,稍微有些鬱悶是不是不該喊著墨離一起,自己沒跑掉,還害了個小夥子。可又覺得有些幸運這算是殉情嗎,即使不算,可在這個舉目無親的世界裡,總算不是一個人孤零零的走的。

    既然有穿越,說不定真的有黃泉,黃泉路上,總不會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龍禹抱著墨離,長長的呼出最後一口胸腔中的空氣,然後黑暗便將一切淹沒。

    再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極昏暗的場所。

    龍禹覺得一陣一陣的頭痛,睜開眼睛,便看見一個長長的青石板通道,自己正靠在石壁上。

    一眼望去,通道看不見盡頭,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便亮著一盞油燈,一點暗淡的光忽閃忽閃的,帶來陰森的感覺。

    龍禹掙扎著坐起身子,腦子裡有點發懵,心裡有些泛嘀咕,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黃泉路,挺古色古香的嘛。

    但是她和墨離難道不是一起來的嗎,怎麼就她一個人,還以為黃泉路上可以成雙成對呢,怎麼還是一個人。

    揉了揉眉心,龍禹扶著石壁站了起來,跺了跺覺得有些麻木的腿腳,從身上落下了許多沙子。

    龍禹皺了皺眉,從地上撚起些沙子,又摸了摸青石磚牆,再掐了一把自己,這感覺活生生的啊,石壁是冰涼的,身體是熱的軟的,會痛有溫度的。

    龍禹四下望瞭望,卻見不遠處的人影一閃,墨離的聲音傳了過來;“公主,你醒了。”

    隨著說話聲,墨離快步走了過來,穿著昨晚上的那一身衣服。

    龍禹抓了抓頭髮,有些不好意思,這胡思亂想什麼呢,還黃泉路。這怎麼也是活生生的兩個人啊。只是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發生什麼事了?這是什麼地方?”龍禹還是沒什麼力氣,見著了墨離,更加的安心起來,便又坐了下來。

    墨離手裡拿著個布袋子,還有一個水囊,走過來將水囊遞給龍禹:“先喝一口。”

    不說還好,墨離一說,龍禹也覺得喉嚨乾渴的很,接過水囊咕嘟咕嘟灌了幾口,擦了擦嘴角邊的水,長長的呼出口氣。

    墨離在龍禹身邊坐下,道:“這裡應該是一個古老的地下城,在風堂的下面,具體是不是風堂的人開鑿的,就不知道了。風暴和地震一起發生,你昏過去以後,地面開始凹陷,然後裂開,我們就被摔了下來。我只在這附近看了看,你沒醒,也不敢走遠。”

    “那你怎麼肯定這跟風堂有關係?”龍禹敲了敲青石地面;“我感覺這地方,有年頭了。風堂應該不是個世代相傳的組織吧,何況這樣的大規模,我覺得光風堂那點人做不到。”

    墨離指了指龍禹手中的水囊:“我找到了儲藏著新鮮的水和食物的房間,像是一間儲藏室。除了風堂,我想不到其他人。這地下可能是他們無意中發現的,便用來作為一個秘密基地,即可以儲藏糧食,危急時刻,還以及用來躲避災難。”

    龍禹想了想,覺得十分有理,一把抓了墨離袖子:“那我們快走吧,可別再讓風堂的人碰到。”

    既然不是個與世隔絕的地下城,那麼必然有可以出去的地方,找一找,總不能困在這裡。沙暴這東西,來的快去的快,現在也應該早風平浪靜了。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3:59 PM

第055章 迷宮

    “恩。”墨離應了聲,還有些擔心道:“你怎麼樣,可以走嗎?要不要再休息一下。風堂現在內憂外患,倒是未必閒心來找我們。”

    龍禹走了幾步,覺得腿是還有些軟,不過也沒有什麼大礙,甩了甩胳膊:“沒事,我們走吧。雖然唐風未必有閒心找我們,但是萬一碰著就不好了。還有這地方也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陰森森的,感覺怪嚇人的,也不知道會不會突然蹦出個什麼東西出來。”

    墨離笑了笑,明顯的並不相信鬼神之類的東西,不過此地不易久留,既然龍禹能走,便也想著早點離開才是正事。

    墨離一手拎著乾糧水囊,一手攙扶著還有些腿軟的龍禹,兩人慢慢的往前走。

    通道很長,空氣應該是流通的,雖然沒有明顯的風的感覺,可是通道兩旁的燈火不時的會搖晃一下,淡淡的將兩人的影子拖長在青磚地面上,配上輕輕的喘氣和腳步聲,在寂靜的地方,更顯得冷清的陰森。

    開始的時候,龍禹還屏息靜氣的很有些緊張,就怕會碰到些什麼,活的死的,以前的現在的,都不是什麼好兆頭。可是走了一段時間之後,卻發現什麼也沒有,甚至連只蟲子也沒有一隻,只是不停的出現轉彎的岔路。

    在這個兩人一無所知的地方,墨離也找不出有什麼規律,兩人只能跟著感覺走,大部分時間還是跟著龍禹女人的直覺,然後在轉彎的路口做上個記號,萬一錯了好知道退回來以後不要再走重複的路。

    每隔上一百米的樣子,便會有一盞燈暗暗的亮著,龍禹抬頭看了看,道:“這樣的一盞油燈。能亮多久。就算能亮十天半個月吧,那這地方也應該經常有人來加油才對,可這地面牆面,甚至這燈上,怎麼會一點新鮮的痕跡都沒有呢?”

    這油燈的樣子在龍禹看來,已經不止是古色古香了,應該是古老,仔細的湊過去看,這燈架的樣子十分的奇怪,是一個桶裝的木製品。敲了敲,中間似乎是空的,一根長長的燈芯從中空的管子中升出來。陰森森的亮著,鬼火一樣的一點點微光。

    “難道這木桶裡裝的都是油,那是應該能燒很長時間了。”龍禹墊起腳湊過去聞了聞,連忙捂住鼻子。剛才離的遠還沒有什麼感覺,現在靠近了一聞。只覺得一股味道幾乎能把人熏昏過去。有些像油的味道,又不是印象中聞過的油的味道,怪怪的有些令人作嘔。

    墨離也略探頭看了看,那味道聞在鼻子裡,不由皺起了眉頭。

    伸手把龍禹拽回來,淡淡道:“別看了。專心找路。”

    龍禹哦了一聲,陰暗的光線下,覺得墨離的臉色有些嚴肅。想了想。這個時候是應該專心找出路的,自己還在為這有得沒得分心,是有些不對,也就沒有多問,繼續往前走。

    又走了一段。到了一個路口,兩人都停下了腳步。

    眼前又是一個岔路。可是兩人一眼便看見了石壁上一道白色的印記,都皺起了眉頭。

    粗略的數數,這一路過來,已經過了七八個路口了,而他們每過一個岔口,便會在石壁上留下一道印記。這樣萬一走了重複的路或者走了死胡同,退回來以後不會再走錯路,可是眼前的這個印記,卻是最後一個,也就是說,他們已經把所有能走的岔路都走了一遍,而得到的結果是,這些岔路全部是相通的,回轉往復,他們始終在路與路之間兜圈子。

    “看來,這地宮還是個迷宮。”龍禹疑惑道:“可是再迷宮,也應該有條路能出去啊,就算是我們受到了迷惑在原地轉圈,走了重複的路,可是現在我們所能見的所有岔路都做上了記號,再是迷宮,也該有一條能出去的路不是?”

    在龍禹理解,所謂迷宮,該是為了迷惑別人而做出了無數的岔路,利用視覺上的錯誤,讓人不知不覺的在原地兜圈子,或者將人引進有機關暗道的錯誤道路上去。但不管怎麼樣的迷宮,都必然要有一條正確的出路,要不然,一條死胡同的存在,有什麼意義呢?這個地方的主人,又怎麼來往與其中呢。

    墨離點了點頭,也沉思著。他武功是不低,可是機關暗道並不是他的擅長,對於在一個地下宮殿裡怎麼找路,實在也非他所長。

    想了半天,墨離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找一找吧。好在這地方空氣流通,水和食物也可以供應一段時間,別急,只要有路出去,慢慢的找,總是能找到的。而且風堂既然在這裡貯存食物和水,那必然是有和外界聯通的地方,就算是一時被堵住了,也能清理的出來。”

    龍禹應了聲,倒是真的並不那麼著急,一來沒有立即死亡的威脅,兩來有墨離在身邊,便有種安全感在。

    地方就那麼大,路必然是有的,前方不通,那麼牆上地上,或許會有暗門之類的。

    於是兩人便開始找路,休息,再找路,牆壁和地板上,一點一點的敲過去,每一處浮雕暗花的地方,都敲敲打打,想發現點什麼線索。

    地下沒有陽光,也沒有時間的概念,龍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終於累得走不動了,也不管什麼乾淨不乾淨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向墨離擺了擺手:“墨離,咱們休息吧。我猜,外面應該天黑了。”

    墨離看著龍禹疲憊的神色,也便在她身邊蹲下來,倒是有幾分好奇道:“在這地方,你也能知道天黑了?”

    龍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了:”我困了,我平時睡覺不早的,眼睛都睜不開了,至少是半夜了。”

    龍禹想說,自己是個生物鐘嚴謹的人,不過想來墨離不懂什麼是生物鐘,也懶得解釋。

    墨離倒是不一定相信現在外面是不是半夜,但是看著龍禹的樣子,有些歉意道:“我自己不累,都忘了你要休息。咱們在這裡也不急一時,保持體力很重要,要是萬一累了生病了,那才是麻煩。”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4:00 PM

第056章 你變壞了

    “恩,恩。”龍禹忙不迭的點頭,然後將自己的一條腿曲起來,在腿上輕輕的揉了揉。

    墨離在龍禹身邊坐下,看她皺著眉頭,道:“怎麼了?腿痛?”

    龍禹前面的傷已經是好了,她可不是柔弱不堪一擊的大小姐,就算是有些失憶不記得武功招式不會用內力,可是身體的底子在這個地方,是不應該那麼輕易勞累的。

    “腿有些痛。”龍禹道:“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掉下來的時候扭到了,剛才走路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停下來了,有點一抽一抽的痛。”

    “我看看。”墨離伸手在龍禹的腿上按了按,將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脫了鞋,將褲腿卷上膝蓋,按了按小腿上的一塊:“是不是這裡痛?”

    “恩,恩......”龍禹應著,突然哎呦了一聲:“就是這裡,再往上一點......恩......”

    通道裡,只有被不知何處來的風吹著晃動的幽幽暗暗的一點光線,能隱約的看見兩人的輪廓,墨離一點一點的給龍禹按著腿上的肌肉,本來挺陰森的氣氛,漸漸有些變了味。

    墨離常年習武,手掌雖然略有些粗糙,卻是溫暖,順著經絡從腳腕一路往上按,舒服的龍禹眯了眼,上半身靠著牆壁,伸直了腿架在他膝上,全身都軟了下來。

    墨離認真的一點一點的往上捏,隔著薄薄一層布料,感覺著觸手可及的柔軟細膩,加上龍禹壓抑著舒服的輕哼,竟是覺得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無意的,墨離按在龍禹腿上的手掌漸漸往上, 越過膝彎,撫上大腿內惻的肌膚。

    “啊呀。”龍禹突然低喚了一聲,臉上一紅,縮回了腿,囁囁道:“癢......”

    墨離的視力自然是比龍禹要好,幽暗光芒下,看著她臉上浮出絲淡淡的紅,抱了膝蓋低著頭,頗有些羞澀的樣子。

    心中一暖,墨離嘴角帶了淡淡笑意,龍禹和以前,是真的不一樣了,以前她的臉上,怎麼可能會有害羞這樣的神情出現。不過即使是在這樣的氣氛中,這樣的神情,卻也還讓觸動了他心裡那一分柔軟。

    墨離伸手揉了揉龍禹的頭髮:“腿還痛嗎?”

    龍禹趕緊搖頭,低聲道:“沒事了。”

    墨離探身湊了過去,在陰暗中,龍禹感覺到陌生卻又熟悉的氣息近到了面前,雖然這地下有些涼意,可是吹在臉上的氣息,卻是炙熱的。

    墨離不會在這個時候突然來了什麼興致動了什麼心念吧,龍禹有一點點的緊張,屏著呼吸,感覺自己的心跳的比平常快了幾分。

    墨離笑了笑,柔軟卻暖暖的唇印在龍禹唇角,輕輕的啄了啄,暗啞低沉的道:“休息吧。”

    說完,墨離伸手攬了龍禹的肩膀,往自己這邊用力,龍禹沒反應過來呢,一個不查,便靠在了他懷裡。

    墨離調整了一下姿勢,按著龍禹的肩讓她躺在自己腿上,安撫的拍了拍:“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咱們繼續找路。”

    龍禹的小心肝撲通撲通的在黑暗裡跳了半天,誰知道墨離真的閉上眼睛,開始打坐休息了。半響,方才眨了眨眼,在他懷裡挪了挪姿勢,道:“墨離,你變壞了。”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4:01 PM

本帖最後由 saeneny 於 2013-10-6 04:02 PM 編輯

第057章 等價交換

  墨離沒睜眼,有些愉悅的輕笑聲響在通道裡,伸手將龍禹的腦袋在自己懷裡正了正位,然後順著頭髮摸了摸,道:“這樣好嗎?”

  龍禹又眨了眨眼,想了想,覺得相比起在公主府裡的冷漠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當然是這樣好。這還有那麼漫長的人生,一個板著臉沒有表情只會說是的人,那還是個人嘛?雖然說冷漠的男人也自有魅力,可那是只能遠觀的,不適合相守。

  他逗自己,那自己也可以逗他嘛,再讓他得意幾回,放鬆放鬆,以後再調戲回來。

  想著,龍禹滿意的扯扯嘴角,在墨離懷裡拱了拱,伸出手臂環住他的腰,意味不明的哼一聲,閉上眼睛睡覺。

  陰暗中的時間便這麼不知黑夜白天的過去,空寂的通道裡,只有兩人淺淺的呼吸聲。

  再準確的生物鐘也無法告訴龍禹她到底睡了多長時間,一覺醒來的時候,一切還是睡著時的樣子,自己還在墨離懷裡,墨離也還是靠牆坐著,仿佛一動都沒有動過。

  稍微動了動,感覺自己身上的疲憊退下去許多,是挺舒服的睡了一覺,抬起頭來,正想著要不要喊醒墨離還是讓他繼續睡到自然醒,卻見墨離正低頭看著她,一雙黑色的眸子在陰暗的光線中,深邃中卻又帶著那麼一點並不突兀的溫潤。

  這人一生,若是有溫柔的感情,也全在這一刻了。龍禹心中泛上種淡淡酸楚,如果是她曾經遭遇過那樣的生活,肯定無法放下打開心結,再去溫柔的對待一個傷害過自己的人,哪怕只是一個一模一樣的身體,怕是也做不到。

  龍禹突然伸手抱了墨離,低聲道:“墨離,有沒有人跟你說過,其實,你是一個很溫柔,很溫柔的人呢。”

  墨離伸手摸了摸龍禹的頭髮,輕輕的道:“沒有人喜歡冷漠,冷漠的外表,都只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已。當一個人發現,沒有人需要他的感情的時候,他自然便會將那種多餘的東西剔除出去。我也罷,九方也罷,丹殊也罷,都是如此。真心這種東西,是公主從來都不需要的,想要活下去,我們也只能捨棄。”

  感情是個非常脆弱的東西,莫說被淩虐踐踏,便是被冷淡對待,也有可能煙消雲散。

  墨離的話聽的龍禹心裡酸澀難當,好在光線極暗想著墨離可能看不見她眼角紅潤,湊上前去,摟了他頸脖,大著膽子在他臉上蹭了蹭,道:“那麼,我想要,你能給嗎?”

  溫軟的氣息將墨離包裹,摟著龍禹腰身,手掌扶著有些許輕顫的後背,墨離低聲道:“我若是給你,你又能給我什麼?”

  “自然是等價交換。”龍禹悶聲道:“你要不要?”

  墨離兩手碰著龍禹的臉,和自己對視著,離的極近呼吸可聞,在看的她的眼神實在受不住有些尷尬的挪向一旁的時候,終於挑起了唇角,這是一個從未展現過的溫柔笑意,淡淡的,卻如沐春風。

  “要。”墨離低聲道:“不過如果我發現你犯規了,我不會客氣的。”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4:03 PM

第058章 承諾千金

  “嗯。”龍禹低低的應了,微合了眼,乖乖的把自己送過去。

  看似冰冷狠戾的男人,身上全是硬朗結實的肌肉,可嘴唇卻是柔軟而溫暖,唇角微揚,勾起一個迷人的弧度,讓龍禹按著狂跳的心臟,有一刻的眩暈。

  雖然她在這個世界已經不算清白,和九方夏甚至有過一夜纏綿,可那和這是不同的,有情有愛的,便是一個淺淺親吻,也讓人心醉神怡。

  陰森的石道冒了一陣子的粉紅泡泡,龍禹有點緊張的緊緊揪著墨離的袖子直到這一吻結束,微張著嘴喘氣。

  墨離好笑的看著這曾經萬花叢中過,美男不離身的女子,竟然有著這樣甚至可以稱為青澀的一面,也為自己剛才的話感到意外,幾乎是脫口而出的話,卻只有自己才知道這代表了什麼。

  承諾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上嘴皮碰著下嘴皮,一句話幾秒鐘。但是為承諾所付出的,就有可能是一輩子的事情。墨離也從來沒有想到,他這輩子,會對龍禹說出這樣的一句話。而在心裡,也竟然隱約的,有了這樣一種期盼。

  奈何這環境實在不適合談情說愛,雖然氣氛正好,也還是得收拾收拾心情。

  墨離收拾了一下東西,扶著龍禹站起身,道:“可以走嗎?這裡終究不是久留之地,我們還是要儘快找路出去。”

  龍禹點點頭:“沒問題,走吧。”

  不能幫忙也就算了,可也不能拖後腿不是。

  青磚鋪成的通道還一如昨日般的陰森,昏暗一點的油燈光忽明忽暗,讓人無從判斷是白天還是夜晚,墨離在前,龍禹跟在身後,一點一點的往前走,既然是相信一定有出路,那麼一定藏在某個地方。

  這些路昨日都已經基本走了一遍了,是以墨離倒也不擔心有什麼突然的陷阱,只是走著走著,突然的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龍禹壓低了聲音,頓時緊張起來。

  在這種陰森不見天日的地方,總是會讓人份外的容易緊張。現在他們基本是一個逃亡的身份,不但是許多人要避著,在這種地方,還讓人容易聯想到以前看的那些鬼怪神靈的鏡頭,在經歷過穿越這種事情之後,龍禹覺得不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不由的伸手揪住了身前墨離的衣擺,往前走了一點,讓自己更靠近一些。

  “有人正在過來。”墨離壓低了聲音,向龍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側著耳朵凝神聽著。

  龍禹忙捂了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瞪大眼睛看著墨離。

  如果只有墨離一個人在,那是不用躲的,反而覺得出現在地道裡的人,或許對這個地方會比較熟悉,可以借機找路帶自己出去。但是想了想,再仔細聽聽,這並不是一個人的腳步聲,看了看龍禹,還是伸手一拉他,伸手推了推身邊的牆。

  青磚石牆悄無聲息的開了一道縫,龍禹看過去,臉上難掩驚訝,這竟然是一個明亮的石室。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4:04 PM

第059章 地下室的地下室

    “這是風堂儲存糧食資源的地方。”墨離指了指腰上的水袋:“我們進去躲一躲。”

    說著,將龍禹推進去,手在牆上一按,悄無聲息的,牆便又轉了過去合攏了起來。

    龍禹打量了一下,這房間還真是大,也很昏暗,並沒有什麼光線,只有墨離手中舉著的火把發出幽幽的光芒。

    這就是個典型的倉庫,一眼望去,堆放著一個個木頭打制的箱子,有些蓋子蓋得不緊,不過黑黝黝的,也看不清裡面是什麼東西。不過既然墨離說是風堂用來儲存的地方,估計是米麵肉乾之類的,可能還有些武器和酒。

    沙漠畢竟是個變幻莫測的地方,說不定還像雪山那樣有非常的時期不宜出入,再加上風堂本身又是個要避人耳目的組織,起碼也有百來人,有些儲備糧食以備不時之需,確實是非常必要。

    關上門後,房間裡的光線更暗了,龍禹看不太清楚,不過能感覺到墨離伸手過來抓住她的手,輕手輕腳的往裡走。

    龍禹看著靠牆擺在兩排的箱子,腦中一亮,這既然是風堂的倉庫,那麼必然是有路來往的,不然這麼多東西運進運出該怎麼辦?

    想到這一點,龍禹有些疑惑的扯了扯墨離,壓低了聲音道:“這裡既然是風堂的倉庫,難道沒有路能上去嗎?”

    墨離擺了擺手,道:“我已經看過了,有一處通道,但是上面已經被封死了,從底下是弄不開的。”

    龍禹點了點頭,也是,這地方既然墨離已經來了,如果有那麼明顯簡單的出路。他又怎麼會不知道。

    當下都不說話,小心的在昏暗的光線中往前走,各種物資堆放的不是很整齊,有些淩亂的擋著路。還生怕會碰落什麼,發出了聲音來。

    往裡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兩人都不出聲,靜靜的聽著外面的動靜。

    只是一堵牆並阻擋不住什麼聲音,很快的,連龍禹也聽見了腳步的聲音。似乎是兩個人,一輕一重,而且越來越近。

    正疑惑著。牆壁吱呀一聲響,來人竟然也和他們一樣,推開牆壁上的暗門,走了進來。

    這真是意外的意外了,龍禹挑眉看了一眼墨離。這下好了,還以為是找了個地方避一避的,結果把自己困住了。

    墨離也無奈的挑了挑眉,人算不如天算麼。

    將龍禹往後推了推,墨離揚了揚手裡的劍,讓她不用擔心。聽腳步聲只來了兩個人。他還不放在眼裡。只是有龍禹在,萬事都要小心罷了。

    龍禹倒也知道自己是個包袱,不能幫忙也就罷了。千萬不能扯後腿,便小心翼翼的蹲在一處箱子後面,捂著嘴巴不出聲。

    裡面的人小心提防著,外面的人卻茫然不知,走的近了。能聽見腳步聲還有些踉蹌,似乎並不穩當的樣子。

    牆壁轉開。門外的人還沒走過來,龍禹在昏暗中看不清楚的,只是聽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道壓低了道:“快……”

    話沒說完,一聲刀刃破風聲從外面呼嘯而來。

    這卻似乎並不是沖龍禹他們來的,龍禹想了想,那聲音,好像是唐風的。

    來人絲毫也沒有想到裡面有人,但糟糕的是,隨著唐風一起的,緊跟著也有人追了上來,墨離也有些意外這情況,隱在黑暗中,往龍禹身邊退了退。

    沒有給兩人更多的時間,隨著追兵的到來,昏暗的儲藏室中打成了一團,墨離護著龍禹,眉頭緊鎖。

    旁觀打群架是一種非常容易被連累的事情,龍禹倒是還好,因為看不清楚所以只是縮在箱子後面,雖然緊張但是不太弄得清情況。但是墨離看著房間裡纏鬥的人影,卻是心一直提著。

    來人是個擅用暗器的,雖然在這方寸的室內,看樣子還是使得挺歡,而且因為地方小,更不容易閃躲。

    龍禹努力分辨著情況,剛探出半個頭去,只看見昏暗光中,一道黑影朝自己橫空掠來,那架勢,倒是並不像沖自己來的,反而像是被人扔過來的。

    扔過來的人不偏不倚的正砸像兩人藏身的地方,這下子想要躲著都不行,墨離一拉龍禹移開位子,那人也已經到了,落在地上,只聽轟的一聲響,龍禹只覺得腳下突然一空,身子一輕,整個人便落了下去。

    一瞬間,龍禹只覺得腦子裡閃過一句話,我們不是已經在地下室了嗎,怎麼還能往下掉。

    往下掉的過程其實很短,墨離在下落的一瞬間拉住了她做了人肉軟墊,龍禹哎呦了一聲,下巴磕在他胳膊上,被堅硬的肌肉撞的酸痛。

    “沒事吧?”黑暗中,墨離將龍禹拉起來扯在身後。

    頭頂上一點亮光也沒有,卻同樣有呼吸聲從另一旁響起。

    墨離從懷中掏出火摺子,啪的一聲亮起點光,同時的,牆邊也亮起了微弱的光線。

    “我在這裡這麼多年,都不知道這底下竟然另有玄機。”牆邊那人咳嗽了一聲,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站起身來,正是唐風。

    龍禹對這人說不出什麼感覺,不算熟悉,卻也見過幾面,不算有好感,卻也並不至於討厭。畢竟相比起來,他對見了面就想霸王硬上弓的自己,更加討厭才是。

    墨離也舉著火摺子四下看了看,這是個和上面一層差不多的通道,一樣的青石地板,兩邊每隔不遠,便是木架插著火把。

    燃了火把拿在手上,墨離道:“這地方,唐兄也沒來過?”

    頭頂上的通道已經封死,墨離也看的出唐風受了傷,心裡按理思索,此時他並不算是威脅。當務之急,還是如何出去,而且最好是避開唐風的仇家。雖然他的仇家必定不是自己的仇家,可是龍禹的身份太特殊,最好是誰也遇不見才安全。

    唐風搖了搖頭,也點了火把,在兩邊的石壁上照著,臉上竟然慢慢露出了恍然的神色,還帶了絲笑意,輕聲道:“原來如此,當真是我疏忽了。”

    龍禹和墨離對視了一眼,也去看通道的石壁,只見那上面淺淺的,似乎被刻畫了什麼痕跡。只是靠著一把火把,看不清楚。

    墨離皺了皺眉,手中的火把平行的扔了出去,倏地掉落在目光極盡的地上,而火星一路擦著牆邊,卻點燃了一串的火把。

    通道裡,頓時明亮了起來。

    唐風慢慢地往前走,仰頭看著牆壁上的刻畫,道:“如果我沒想錯,這條通道盡頭便是出路。這地方,我一直知道,但是卻沒有找到,今天,倒是誤打誤撞了。”

    唐風一直知道這片沙漠中另有玄機,也找出了大概的位置,於是在這一片之上,建了這片風堂。但是找了這些年,一直以為秘密就在剛才的長廊之中,只是自己沒有找到。卻誰能想到,地下的底下,還另有洞天。

    不知道唐風在找什麼,龍禹心裡好奇,也跟著看了過去。墨離沒有說話,跟在一旁。唐風不知道是落下來受了傷,還是剛才在被追擊的時候受了傷,並不能構成威脅。何況唐風與他們,也並沒有直接的利益關係,現在這種局勢,還是先找路出去就好。

    一路看著兩旁的壁畫,不知道這是用什麼顏料做的畫,看似有些年頭了,可是在光線映照下,卻依然栩栩如生。

    第一張圖片,描畫的是一個繁華盛世,清明上河圖一樣的場景,街頭熙熙攘攘。河中遊船,路上行人,面帶笑意。

    第二張,一切便改了,不知道是天災還是人禍,人們四下逃難,身後有東西在追趕,壁畫中,追趕的是些青面獠牙的高大人形,但這可能只是畫師的誇張和古人的想像,否則的話,這世上哪有長成那樣的人。

    再後面,是好幾張單人的壁畫,上面是拿著各色武器的男子,作戰的姿態。

    “嗯。”龍禹一邊往前走著,一邊摸著下巴道:“我知道這畫的是什麼意思了?”

    “你知道?”唐風看了龍禹一眼,明顯的不相信。

    “很明顯啊。”龍禹決定難得的顯示一下現代人無所不知的優勢:“你看這畫的是一個故事,一個繁榮昌盛的國家,人民安居樂業。然後國家遭到了變故,妖魔鬼怪咱們不考慮,應該是被外族入侵,再接著……”

    龍禹一指後面的畫面:“這個國家的皇帝,嗯……看樣子是個女皇,帶領著她的手下,趕走了敵人,然後四海升平,又迎來了盛世。”

    最後的一幅畫,是女主如日中天,盛裝出巡,身旁身側,高頭大馬的圍著幾個裝扮各異的男子。

    壁畫到了這一幕的時候,走廊也到了盡頭,一堵牆壁橫在面前,牆壁上被挖空出一個凹槽,裡面放著一卷卷軸。

    唐風走過去,將卷軸拿起來,遞給龍禹。

    龍禹愣了愣,倒是沒接,這地方太陰森恐怖,不明來路的東西,誰知道上面有什麼細菌病毒,可不敢隨便碰。

    墨離也是皺了皺眉,伸手擋住唐風的手。這人來歷向來不明,做的這些事情,也是不知目的。

    唐風笑了笑:“公主殿下可曾記得,你還欠了我一個願望。”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4:05 PM

第060章 強搶民女

    龍禹再一次反省,如果自己不是阿拉丁神燈,最好少給別人願望,否則的話,就將是一件很麻煩很麻煩的事情。

    好在許願的時候,是有一個前提的,撇撇嘴,龍禹道:“我是答應過,不過是能力所及,做不到的,可不算數。”唐風前面的願望,就是一個基本做不到的願望,可以忽略不計。不然的話,要星星月亮又說自己不誠信,她可不

    唐風又笑了,雖然嘴角還帶著傷,可這一笑之下,竟也是還有著幾分風流倜儻的味道。

    若是說起來,唐風算是龍禹在這個世界遇上唯一可以稱作風流倜儻的男人了,墨離冷酷,丹殊嚴肅,九方夏淡漠,林雲深斯文,只有唐風,穿著人五人六的時候,真是一副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個模樣。

    而一個長得足夠英俊形象足夠瀟灑的男人,如果不是真的有深仇大恨的話,就算是擄不走所有的少女心,也至少不會讓人討厭。龍禹自然也不能脫俗,對唐風,也討厭不起來。何況這一個願望,也確實是自己許的。

    唐風道:“唐某自然不能強人所難。這件事情,一定是公主能力所及,而且,也是舉手之勞。”

    搖了搖手中的卷軸:“將這卷軸帶在身上。”

    “這有什麼用?”龍禹疑惑道。

    為了給她下毒,這方法,未免也太明目張膽了。而且,她也覺得唐風不知道這地方那神情不像是裝出來的,那這東西,也就不是他提前準備的。

    唐風笑了笑:“將這卷軸放在身上,等到某個時候將它還給我。”

    龍禹更疑惑,還想再問,唐風擺了擺手:“我知道的也並不多。能說的,只有這麼多。請公主好好地將這張圖帶在身上,或許某一天,將它還給我。”

    這世界的人都是神神叨叨的,要麼就是神神經經的,龍禹勾了勾嘴角,想著先有一個對她莫名其妙的九方夏,再來一個說話神乎其神的林雲深,如果多一個唐風,也不算什麼。

    摸了摸脖子上冰涼的東西。林雲深給的那個號稱啟動命運墜子穩穩地在脖子上掛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有時候龍禹覺得很煩躁,想躲開這一切。可有時候,又想著,自己連穿越這樣的事情都能遇到,都能面對。還有其他什麼樣的事情,是不能接受的。

    如此想想,轉頭看了看墨離,見他似乎也沒有太反對,便坦然的接了過來,已經十分入鄉隨俗的揣入懷中:“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

    唐風似乎有松了口氣的感覺,拱了拱手:“多謝公主。”

    “不客氣,應該的。”龍禹道:“現在。唐公子可有辦法帶我們離開?”

    “自然。”唐風點了點頭,熟門熟路的,張開手臂在石壁上一點一點的摸著,半響,不知道碰到了什麼地方。卡擦一聲響,石壁中間彈出一個小石塊。然後他輕輕一推,石壁應聲而開,石壁後,是一條幽暗的僅能容一個人彎腰通行的通道。

    唐風做了個請的姿勢,帶頭一頭鑽進通道。

    龍禹轉臉看了看墨離,見他沒有異議,也就跟著鑽了進去。墨離自唐風說出那要求以後,便沒有說什麼反對的話,想來,是知道些什麼。

    這一截子路走的頗是辛苦,一來通道狹窄,直不起腰邁不開步。二來常年封閉無人出入,空氣渾濁還漫著股腐臭的味道。

    這條通道走了快要半個時辰,當龍禹覺得自己的腰都已經不是自己了的時候,前方的唐風終於停了下來,伸手在頭頂上推了推。

    一道陽光從頭頂照射下來,那一剎那,龍禹不由的遮住了眼睛。只聽見唐風一聲舒服的歎息,這通道太矮,龍禹都要低著身子走路,何況是他和墨離。

    唐風從通道口跳了出去,龍禹揉了揉眼睛,剛抬眼往上看,腰上一緊,身後墨離已經攬著她的腰,躍了上去。

    這出口已經不是沙漠了,而是不知何處的一個亂墳崗,隱藏在亂草之中,四下看去,沒看到一個有過拜祭痕跡的墳塋,看來是荒蕪已久。

    看龍禹扶著自己的腰,墨離不動聲色的走過去,單手扶在她腰上,輕輕地揉著。

    冰塊化了,真是體貼的不行,龍禹沒說什麼,回頭看了眼她,笑了笑,心裡甜蜜的發膩。

    等墨離也從通道裡出來,唐風又走過去,從懷裡掏出些什麼東西扔了進去,然後便聽見暗啞的幾聲響,似乎通道深處發生了爆炸。連著洞口也一起坍塌了,一堆亂石在雜草之中,就算是仔細看,也沒有任何不妥。

    拍了拍手,唐風笑道:“好了,毀屍滅跡了,不會有人找這裡的。這是沙穆的方向,你們往前走,不出一個時辰,便能看見人煙。我還有事,兩位,咱們就在此分別,各自上路吧。”

    “唐兄保重。”墨離拱了拱手:“後會有期。”

    唐風朝龍禹笑了笑,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不多時便消失在亂石叢中。

    墨離碰了碰還在看著唐風背影發呆的龍禹:“我們也走吧。天快要黑了。這荒郊野外的,也不好過夜。”

    對墨離來說,哪裡都一樣,野外倒是好過夜,不過帶著龍禹,卻想著還是能找個遮風避雨的場所。

    龍禹回過神來,四下看看,這確實不是說話的好地方。雖然還有些太陽,可眼見著天色已經開始陰沉了,還是找個地方落腳才最重要。

    兩人當下不多說話,按著唐風所指的方嚮往前走,果然,不過大半個時辰,便遠遠地能看見稀稀拉拉的房屋,嫋嫋炊煙升起,證是我晚飯時間。

    看著近,走著卻還有些距離,兩人向著人煙的方向,又走了好一陣子,終於看見了一個村落。

    可能這個時候大家都在屋中準備晚飯,村子裡安安靜靜的,龍禹道:“我們隨便找一家,借住一個晚上吧。這個年代,應該都挺民風淳樸吧。”

    墨離沒太在意龍禹所說的這個年代這句奇怪的話,點了點頭,天色已經晚了,看這裡房屋的貧瘠,便知道相當閉塞,村子與村子之間的距離應該也挺遠,今晚,是只能在這裡落腳了。

    走進村子,入眼便是一戶人家,房門似乎沒關,只是掩著,能聽見裡面傳來聲音。

    “去問問能不能讓我們借宿一晚吧?”龍禹轉頭和墨離說著,一邊往前走去。雖然包裹什麼的都丟在了風堂,可是好在這兩人都是會過日子的,身上錢倒是還不少。抵得上普通人家過上十年八年的。

    幾步便到了房子門口,龍禹想著自己一個姑娘家的,似乎更好和人說話一些,便抬手要敲門,可誰知,這邊手剛抬起來,剛碰著木門,大門吱呀一聲便被從裡面拽開了,一個人沖了出來,和她正好撞上。

    好在墨離是緊跟在龍禹身後的,在沖出來的人正要撞上的時候,伸手將她攬住,往後退了一步,讓開了路。

    大門敞開,兩人這才看清楚眼前發生的事情,可絕不是這村子表現出來的那般平和。

    從屋子裡沖出來的,是個魁梧的男人,手裡還拖著一個年輕的女子,女子明顯是不願意的,一邊掙扎一邊哭,衣衫淩亂。

    屋子裡,傳來一個老者哀求的聲音,然後是一聲呵斥,又一個男子沖了出來。手裡還抱著個口袋。

    兩個男子的衣服一模一樣,單看還不覺得,站在一起,龍禹眯了眯眼,這似乎是官兵的打扮,東錦的兵士雖然不是這個裝扮,卻也差不了太多。

    被拖出來的女子抱著家門口的柱子不肯走,屋子裡,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扶著房門追了出來,腳步踉蹌,帶著哭腔道:“官爺,官爺,求你們再寬限幾天,我們一定想辦法……”

    “再寬限一個月,你們也交不起糧餉。”男人道:“你看看你家裡,還有什麼值錢的。也就這丫頭還算是標緻,跟了我們去伺候大將軍,也算是你這老頭為國家出了點力。”

    這場景龍禹雖然沒有見過,卻也知道是赤裸裸的強搶民女啊,想管,可是自己這身份卻是尷尬,還沒想著怎麼辦呢,抱著布袋的男人一抬眼看見了她,眼睛一亮:“呦,李老頭,這不是你們村裡的吧,你們村子裡,還能有這麼水靈的姑娘?”

    龍禹雖然也是一身的狼狽,可底子在那裡,不說國色天香,在這樣的偏僻地方,實在是讓人眼前一亮。

    一聽這人說話的語氣,龍禹便知道他要倒楣了,墨離雖然沉默,可絕不是個好說話的人。

    果然的,那男人接著做了一件找死的事情,估計想難得碰上個更美的,帶回去好討好主子。也根本沒想過這荒山野嶺的,龍禹又一身狼狽不堪,會是什麼厲害的角色。他這邊輕佻的話出口,那邊,便一臉猥瑣的伸手往龍禹臉上摸來。

    這倒楣孩子啊,龍禹都沒來得及歎一口氣,一隻手臂便從身後伸過來,抓住了男子的胳膊,一聲清脆的響聲,隨即,便是男子殺豬般的慘叫聲。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4:07 PM

第061章 前事有因

    在場的父子兩和男子的同伴,都驚呆了,那男子聳拉著已經使不上力氣的胳膊,一臉的冷汗。這些官兵飛橫跋扈,欺壓百姓慣了,還從來沒有遇上過這麼橫的,一時之間,都有點不知道怎麼反應。

    墨離將龍禹拉在身後,臉色非常可怕。龍禹都有些嚇著了,不敢說話。她看見墨離垂在身側的手有些微微的,幾乎不可見的顫抖,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一看同伴被打,另一個男子也顧不得去拉扯姑娘了,嘩的一聲抽出腰間的刀:“想造反?”

    說話的聲音倒是大,但是有點抖的手卻洩露了自己的害怕。雖然他們跟武林高手一點兒關係也扯不上,但是不管怎麼說,平時也是有操練的,三腳貓的功夫也會上幾下,可剛才墨離的動作之快,他卻是連看都沒有看清,更不要提躲了。

    不知道墨離的臉色為什麼有些發青,冷冷的不說話,對著男人伸過來的刀,只是伸手在刀尖上一彈……

    巨大的力量從刀尖傳到刀身,一聲清脆響聲,厚實的刀身從中間斷開,落在了地上。男子的虎口鮮血橫流。

    “你,你是什麼人?”男子慌了,還撐著道:“你好大的膽子……”

    “再不走,就殺了你。”墨離的聲音是龍禹從來沒有聽過的冷,有些奇怪的看他的臉,那一雙眼睛中,殺氣騰騰的有些難以控制。

    被拖出來的姑娘一見似乎來了救星,一下子撲了過來,抓著墨離的衣角哭道:“大俠救救我,我不要去做軍妓……”

    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部隊,龍禹想起唐風說過,沙穆現在的統治者橫徵暴斂,百姓水深火熱。民不聊生。能抓良家女子去做軍妓,可想而知,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

    龍禹心裡雖然有些不安,可卻也知道如果不是墨離出手,這個姑娘必定難逃一劫。而作為一個普通人,是看不得這樣的慘劇的,是以即使覺得不妥,她也沒有阻止。

    或許是墨離的神情太怕人,或許是這兩個人還算是識時務,放了幾句狠話。便慌慌張張的往村外跑。

    老者顫巍巍的走了過來,由姑娘攙扶著,向墨離道:“這位公子。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家世蘭一定會被他們抓去,這一去,怕是就回不來了。”

    墨離還是沒說話,龍禹對老者笑道:“舉手之勞而已。大爺不必放在心上。”

    說著,龍禹扯了扯墨離的衣角,壞人已經走了,還擺著那麼一張冷的結冰的臉,會嚇著別人的。

    墨離似乎是這才緩過神來,而且心情還是非常不好。並不願意多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當著人前,龍禹也不好問他這是怎麼了。只是擔心道:“大爺,我們是從東錦來的,在沙漠裡遇上了土匪,行李都被搶了,馬也丟了。這好容易走了出來,眼見著天黑了。想要找個地方借住一晚。”

    老者點了點頭:“姑娘,別說你們幫了我們。就是平時,住一晚這也沒有什麼,可是你們剛才打跑的兩個人,是飛將軍的手下,他們在這一代欺壓百姓慣了,還從沒吃過這樣的虧,這一會去,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必然會帶著更多的人來,只怕是……只怕是這個地方再也不能住了。”

    龍禹皺了皺眉,老者這話實在,而且打跑這兩個人,是他們可以做到的。但是改變根本的生存環境,這是不可能的。現在他們確實看似幫了這一家子,可是後面,或許是害了一個村子也說不定。

    “兩位……”老者突然撲的一聲跪了下來。

    墨離不動聲色,龍禹卻是慌了,連忙的彎腰想將他扶起來:“大爺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老者跪著不起來:“老頭我活了那麼大歲數,雖然沒什麼本事,可是什麼是好什麼是壞還是能看出來的。我知道兩位是有本事的人,雖然不應該,我還是想求你們一件事情。”

    龍禹還沒有直面遇上過這種陣仗,忙道:“大爺有什麼事情,站起來再說。”

    老者站起身來,拍著女孩子的手道:“我一把年紀了,死了也就死了,沒什麼可怕的。可是我孫女,她才十七歲,爹娘都死的早,我把她拉扯長大,實在是捨不得……”

    龍禹的眼皮跳了跳,直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果然的,只聽老者道:“那兩個兵爺今天吃了大虧,回去以後,一定會添油加醋的把這事情狀告給他們將軍,明日一早,定會再來。我求兩位連夜離開這裡,帶著我的孫女一起。給她謀條活路,若是被飛將軍抓去,那,那真的生不如死啊。”

    這要求倒是合情合理,若是在平時,龍禹一定是很爽快答應的,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他們也是逃難的,而且還不知道能往哪裡逃,墨離帶著自己就已經夠麻煩了,再帶上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那可如何是好。

    知道這忙不能幫,卻又覺得淚水漣漣的姑娘實在可憐,龍禹覺得很是為難,回頭看了看墨離。

    雖然墨離肯定會聽她的,可是在遇到事情的時候,她還是想尊重墨離的意見。而且在這樣的事情上面,什麼都不懂得自己,肯定沒有他想的周全。

    不知道為什麼墨離的臉色還是低沉的怕人,只是道:“我們若是帶這姑娘走了,等他們回來不見人,豈不是會遷怒村子。為了保你孫女一個,犧牲一個村子,未免不值。”

    龍禹一愣,他總覺得這話不像是墨離說的,墨離不是那麼尖刻的人,就算是心裡不屑,也應該不會將這樣的話說出檯面。現在說了,似乎是因為他的心情,非常非常的不好。而墨離的心情為什麼會這麼差呢,即使這是件使人生氣的事情,墨離也還不是如此嫉惡如仇的人。

    老者長長的歎了口氣,道:“不瞞公子說,這村子裡,其實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只剩下三五戶像我這樣不怕死的老骨頭,其他的人,早已經死的死,逃的逃。這個世道,老百姓活不下去啊。”

    “因為那個飛將軍常來騷擾嗎?”龍禹不由的皺眉道:“既然大家都走了,為什麼你們不走。天下之大,總有地方可以安穩的過日子吧。”

    老者苦笑了笑:“天下雖大,卻也未必是人人都有容身之所。咱們村子原先是個大村子,可後來被燒殺搶掠死了多半,剩下的,翻過了村後的那座嶽麓山,到了山那頭,那是西王的封地,飛將軍不敢去,可以安穩的過日子。但那山異常陡峭,山上還有土匪出沒,年輕人也就罷了,像我這樣的,實在是過不去,而世蘭也實在是捨不得丟我一個人,便一定要在這裡陪著我……”

    女孩將頭靠在老者肩上,抹著眼淚,看著便讓人心酸。

    實在很想答應老者,可是……龍禹為難的想著能怎麼幫助他們,又該怎麼才能拒絕,還沒等她說出口,只聽墨離道:“收拾東西。”

    “啊……”別說老者和女孩子愣了愣,就連龍禹也有些意外。墨離,也不是個那麼心軟的人,更不是個喜歡管閒事的人啊。何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還不知道何去何從呢,接下這個事情,又該怎麼辦。

    “公……公子……”老者道:“您能帶著世蘭,我就感恩戴德了。我這一把年紀,那嶽麓山,真的是……”

    “爺爺。”小女孩不待老者說完,便緊緊抓著他道:“我不會離開你的,你若是不走,我哪裡都不去。”

    “收拾東西。”墨離重複了一遍,雖然拿說話的聲調,實在沒帶什麼助人為樂的感情。

    感覺墨離是有非常不痛快的心事,不待老者再推卻,龍禹忙道:“大爺,你就跟我們一起吧,如果你不走,你孫女就算是以後過上了安穩的日子,這心裡,也一輩子不會安穩的。走一步算一步,看您身子還結實,那山再陡峭,慢慢走就是,過得去過不去,也好過留在這裡。”

    見著自己不走,女孩子一副絕對不走的樣子,老人歎了口氣,拐杖在地上頓了頓:“走,走,走到哪裡算哪裡,世蘭啊,爺爺不到最後一刻,絕不丟下你。”

    這家裡也是窮的清清白白了,算是舉家撤離,卻連點隨身的衣服都沒有,世蘭就把剛才差點被搶走的半個口袋背在背上,龍禹看了一眼,裡面是些紅薯乾糧,估計著,是這家人僅有的口糧了。

    老者走的不快,可是勝在對這一片非常熟悉,乘著月色迷離,墨離和龍禹在前面,姑娘扶著爺爺在後,往村後走去。

    龍禹看著墨離面無表情的臉,終於忍不住的碰了碰他的袖子,輕聲道:“墨離,你沒事吧。”

    墨離只是搖了搖頭,沒說話。

    這典型也不是沒事的樣子,龍禹猶豫了下,還是小心翼翼道:“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墨離長長呼出口氣,望著遠近濃淡的山,淡淡道:“若當年,我沒有把自己送進公主府。那我姐姐,如今可能也是一個生不如死的軍妓。”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4:08 PM

本帖最後由 saeneny 於 2013-10-6 04:09 PM 編輯

第062章 是不是說忘就忘

    龍禹啞了,她知道墨離在公主府待著,必然有一個情非得已的理由。也知道自己這身子過去劣跡斑斑,做的缺德事,那是多了去了。殺人放火什麼的也沒有少幹,可是如今面對著一個想要和他共度一生的男人,過去的債被袒露出來,即使想著墨離或許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只是單純的觸景思故,說說而已,卻也還是覺得有些難過。

    沉默著,半響,龍禹輕聲道:“墨離,我知道你難過……其實我……我也難過。”

    我多想有一個清白的過去,和你普通的相遇,即使有爭吵有矛盾,也不是這樣橫亙著的血肉模糊的過往,可是,你是無奈的,不能選擇。我也是……

    龍禹的心情,也隨著墨離低沉下去,低了頭趕路。一時間,空蕩的山林裡只有趕路的聲音,冷清的可怕。

    墨離輕輕地歎了口氣,腳步略頓了頓,側臉溫言道:“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別多想。”

    龍禹點了點頭,沒說話。如果他不多想,自己自然是不會多想的。

    李世蘭爺孫倆自己果然是過不去這嶽麓山的,土匪他們倒是沒有見到,可這山勢實在陡峭,有些地方幾乎是直上直下的近百米陡崖,估計年輕力壯的還能咬著牙攀爬一下,像是李大爺這般的年紀,仰著頭看著也覺得頭暈。

    這時候會武功的好處就顯現出來了,李大爺站在懸崖邊,還想著怎麼勸說孫女不要顧及他自己去逃命,又擔心著這樣的山壁,即使是孫女這樣的年輕人,也不一定翻的過去。

    還不帶李大爺說話,墨離對龍禹低聲說了句等下。便一手夾著李大爺,一手夾著李世蘭,縱身躍了上去。

    不過是眨下眼的功夫,墨離躍上懸崖,將兩人放下,又在落回地面。

    向龍禹笑了笑,墨離伸手抱住她的腰,重新又縱上懸崖。

    只見懸崖上的李大爺欣喜的都有些抖了,萬萬也沒有想到,自己看來難如登天的事情。如今這麼輕易就解決了。他也見過些所謂的武林高手,不過都是些官府之流,不過刀舞起來顯得力氣大些。跑的比旁人快些,跳的比旁人高些,這樣的本事,那真是想也不敢想的。

    墨離一如既往的沉默,過了山壁。順著前人留下的痕跡,一行人披星戴月的趕路。對墨離來說,這自然不是什麼事情,可是對龍禹來說,就有些吃力了,咬著牙跟著。難為的是,她覺得應該比她要弱些的李世蘭爺孫倆,竟然也沒有拉下。

    下山雖然難免跌跌撞撞。可是畢竟沒出什麼大事,走了一路,到了山腳下的時候,天色已經濛濛亮了,從淩亂的林子。漸漸地能看出人活動的蹤跡。

    當眾人出現在一處梯田的時候,李世蘭驚喜的叫道:“王大叔……爺爺。你看是王大叔……”

    正在田間勞作的中年男子抬起頭來,見著他們,著實驚訝:“李大爺,世蘭,你們怎麼過來了。”

    李大爺呵呵笑著,激動難以言表:“多虧了這位公子……你們在這邊,過的還好嗎?”

    感覺像是老鄉見老鄉,一時竟是非常親切,想來這村子裡相親鄰里的關係都還和睦,只是大難臨頭各自飛也是逼不得已,如今見著又逃出來一個自然都是高興的。

    跟著下了山,龍禹不由的感慨人的生存能力真是驚人,聽李大爺說,他們村子的人陸續的出走,也就是這幾個月的事情,而如今,竟然已經都融進了另一個地方,並且開始有滋有味的生活了。連山坡上的荒地,也開出了不少。

    不管什麼年代,老百姓也都是和善友好的,自己的生活如果安定,就更能夠同情並幫助不幸的人,一聽說又來了逃難者,還是孤女寡佬的,村子裡的人便自發的幫忙,有多餘的人家,騰出了兩間小房讓他們先住。而墨離,被老者形容成自己受難還不忘住人的熱心人,更是受到了村民的敬意。

    一番折騰,安頓下來的時候都已經是中午了,龍禹幾乎是筋疲力盡的坐在床邊。

    這就一間小屋子,不分什麼客廳臥室,一張勉強能躺下兩人的木床靠在牆角,邊上是一把椅子,僅此而已。

    龍禹裝了一肚子的醃蘿蔔白米飯,癱在床上動也不想動一下,在自己的年代,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但一日三餐還是能葷素搭配的。來到這個世界,身份尊貴,就算自己並不在意,也是用度尊貴的,何曾吃過這些粗糙的東西,可是卻沒有一餐,像今天吃的這麼香甜。

    龍禹正揉著肚子感慨呢,吱呀一聲,門被推開,墨離端著個盆進來,隨即將門關上。

    墨離可能是想到了以往的一些事情,今天的心情明顯的不太好,本來心情好的時候,也是個冷淡不喜歡說話的人,如今心情不好,更是臉色又沉了幾分。龍禹有心想著說些什麼寬慰歉意的話,可是卻也找不出來,怕是一不留神,反而更糟。

    見墨離進來,龍禹忙坐起來,有些討好道:“早點休息吧,你今天也累了。”

    墨離微不可見的點點頭,將端著的盆放在床邊,那是一盆水,冒著熱氣。

    站在床邊,將袖子挽到手肘,墨離伸手試了試水溫,抬手握住龍禹的腳踝。

    “幹嘛……”龍禹全身酸痛,腿腳更是僵的厲害,可被墨離這麼一抓,卻激靈了一下,想要縮回腿去,又怎麼耐得過他的力氣,動也沒動上半分。

    “別動。”墨離淡淡的,略帶薄繭的手掌按著龍禹的腳背,龍禹這身體內心雖然粗糙了點,可是從小嬌生慣養的,皮囊卻是精緻。不知用了多少名貴藥材保養,連著腳背,也是細嫩白皙的肌膚。

    腳被按進水裡,水溫剛剛好,不冷不熱,力度恰當的按壓,龍禹用手肘撐在床上穩住自己的上半身,看下去,只見墨離坐在小椅子上,低著頭,略長的劉海遮了眼睛,看不出表情,想來就是看得出,他的面上,這時也該是沒有表情的吧。

    輕柔的按壓仔細的從掌心到指尖,從腳背到腳踝,非常舒服,可龍禹心裡,卻有些酸澀。

    這若是情人間親昵的體貼,是件多麼溫馨美好的事情,多適合撒撒嬌訴訴苦,可是這個時候,她卻不得不想到,在從前的那些日子,墨離是不是被逼著做了許多這樣的事情,心中恨不得讓自己死去的厭惡,而臉上還不得不是溫順溫和。

    兩情相悅是親昵,逼而為之,便只是侮辱。

    過往不糾,可過往畢竟是真的發生也存在的,又如何能那麼快的煙消雲散。易地而處,一個人若是對自己做了那麼多傷害的事情,龍禹想,自己也沒有辦法再用一顆平常心對待。

    輕輕的歎了口氣,龍禹用腳尖蹭了蹭墨離的掌心,低聲道:“墨離……”

    墨離動作緩了緩,抬頭道:“怎麼了,力氣重了?”

    “沒。”龍禹低了眉眼,從上往下墨離:“墨離,你現在……還恨我嗎?”

    墨離愣了愣,垂下眼簾,語氣波瀾不興:“怎麼這麼說?”

    “我真的不記得以前發生了什麼。”龍禹緩緩的道:“可是……我真的喜歡你,我想試一試,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我們也不要勉強,好不好。”

    這世間沒有聖母,喜歡一個人,是一定想得到,想要他時時刻刻陪在自己身邊的。可是若喜歡的人,在你身邊卻無法歡顏,那長長久久了,還不如分開。

    一年兩年,三年五年,時間,總能淡化過往,開始新生。

    “禹兒,你多心了。”墨離淡淡道:“在沙漠的時候,我就答應了你的。”

    現在是大白天,剛吃了中飯,日頭當空,房間的門窗雖然都關著,可是光線卻是清晰,龍禹坐在床上,只穿著內衫,披了長髮,褲腿挽在膝上,露著白生生的一截小腿,皮膚上,因為光滑而隱隱有著些光澤的感覺。

    這本是常見慣了的場面,帶著厭惡的心,再是誘人看著也是厭惡。如今換一種心境,墨離的手,緩緩地順著腳踝輕撫向上。他的心裡也是紛雜淩亂。

    恨,是恨了許多年的。愛,似乎也不知不覺的愛了。告訴自己過往不糾,可過往一幕幕,又如何能說忘就忘。想著從前,卻也明明白白的知道,用從前的心面對如今的龍禹,是不公平的。

    龍禹秉了呼吸,看著墨離的視線從垂著往上,漸漸地落在自己臉上,有些慌張的笑了一下。

    這一下,只覺得臉頰有些刺痛,扯了扯嘴角。

    龍禹臉頰邊,是上次和九方夏見面時留下的疤痕,已經很淡的結了層疤,可這幾日沾了水有些癢,一不留神的抓的用力了些,又出了道紅色的印子。

    墨離伸手撫著她臉上的紅痕,也不知為什麼,想著那日龍禹拒絕的話,想著她和九方夏的場面,以前看都看了無次數的那些情事,如今卻像毒草一般,有種不明的情緒在心裡瘋狂蔓延。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4:10 PM

第063章 你舒服了

    龍禹眨了眨眼,覺得現在的氣氛有些……曖昧吧。

    不過這氣氛,並不讓人討厭,如果墨離能接受自己的人,那麼,是不是也可以接受自己的心。再者,每個男人,或者說每個人對情愛都是有不可避免的獨佔之心的,誰能願意自己所愛的人和人分享,墨離以前無所謂,是因為對自己也無所謂,可先如今,但凡是有些動心,九方夏也好,丹殊也好,比如都像一根根刺一樣,紮在心上。

    現在,或許需要一個全新的記憶,來掩蓋過去的種種不堪。

    想要主動一些,可龍禹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和九方夏經歷過那麼一場火熱的激情,可從骨子裡,她還是青澀的一張白紙。何況怕墨離有過去的陰影,又不敢表現出主動,生怕是哪裡一個不對,勾起他不愉快的回憶來。

    撫摸著臉頰的手指,輕輕地蹭過龍禹的唇,看著她垂下眼簾,手指緊張的抓著床沿,墨離低聲道:“你願意,和我,在這樣偏僻的村子裡,做一個普通人,就這樣生活下去嗎?”

    拋棄曾經那些奢華繁華,隱姓埋名,像這裡的村民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豐盛卻平常的實物,穿舒適卻樸實的衣服,過平凡而普通的日子。

    墨離他們身上,還隨身帶了不少銀票和可以折現的首飾,再是怎麼樣,日子也不會過得艱難,只是要過得安穩,必然要隱姓埋名,想要像從前那樣風光無限,是再也不可能了。

    龍禹卻笑了笑,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她最最想的生活,就是要和墨離安靜的生活下去。那些高高在上的日子,太不適合她了。選擇太多,她會花了自己的眼睛,真心只有一個,分的太散,反而支離破碎。

    墨離眼中的神情,漸漸的柔和,伸手拿過搭在一旁的布巾,將龍禹的腳放在自己的膝上,一點點的擦乾。再輕柔的按捏。

    龍禹覺得自己幾乎要被淹死在墨離的目光中了,百煉鋼成繞指柔,一池冰塊。頂多碰個頭破血流,可若是化成了一池春水,那是會淹死人的。

    墨離的掌心帶著有些堅硬的一層薄繭,順著腳踝,慢慢的撫上小腿。順著卷起的褲腿,繼續往上……

    龍禹實在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心裡隱隱的,卻又有些期待。

    突然覺得有點熱,龍禹低頭無意識的扯了扯領口,想要緩解一下喘不過氣的感覺。可是手剛扯住了領子,便覆上了另一隻手。

    墨離半直起身子,往前微微的傾斜。臉貼著龍禹的臉,在她耳邊輕輕吐氣:“這一次,只許想著我……”

    以前在這種時候,她總是想著別人嗎?龍禹有些糊塗的眨了眨眼,然後伸手抱住了墨離的脖子。嗯了一聲:“我只想著你,墨離。不管你信不信,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人。”

    這話,說的毫不勉強,毫不裝作,龍禹第一眼看見,第一個喜歡上的,只有這個外表冰冷的男人,而她也相信,這男人內心,深深的藏著一汪柔情似水。

    墨離的唇,落在龍禹耳畔,帶來酥酥麻麻的感覺,龍禹縮了縮脖子,發出兩聲忍不住的笑,將他摟的更緊。

    溫熱帶著濕意的吻,從耳畔到臉頰,終於找到了似乎是等待已久,微微張開的唇,印了上去。

    龍禹這身子雖然身經百戰,可這內心卻是青澀,只知道婉轉應著墨離,自己倒是想要主動一些,卻不知道怎麼動作才好。

    墨離覆在她領子上的手,早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放著,探進衣領,在頸側緩緩地撫摸。指尖劃過鎖骨,挑著褻衣細細的帶子。

    另一隻手,也放在龍禹腰上,拿慣了劍的手解起衣帶來,也同樣的靈活。腰上一松,龍禹只覺得略微的一陣涼意,隨即便是更熱。墨離的衣服還沒脫,可是即使隔著衣服相貼,也能感覺到那熱度和力量。

    龍禹從來都是好學的孩子,羞澀歸羞澀,卻不願意讓墨離一個人發揮,紅著臉,也學著他的樣子,伸手在他腰上摸著。

    奈何她對這個年代的衣服終究還是不太熟悉,何況男裝女裝又有分別,墨離脫她衣服順溜,那是脫慣了的。她可是萬萬也比不上。

    一扯兩扯也沒扯下墨離的外套,再看看自己,本來就只穿了件內衣,現如今更是半掩半露的,春光大現了。

    衣衫不整的龍禹看著衣冠楚楚的墨離,心裡有點不平衡,摸著他腰上緊實有彈性的肌肉,氣不過的掐了兩把,只覺得手感真好。

    龍禹這不輕不重的捏了幾下,對墨離來說,自然是不痛的,反而笑了兩聲,腰上有些怕癢。

    低頭和龍禹額頭抵著額頭,到處放火的手停了下來,老實的放在她腰上,眯著眼道:“我不動,喏……你先來。”

    房間很小,床也很小,一切都很簡陋,可是鼻息相聞,這寒冷的秋,卻也暖意融融。

    龍禹也慢慢的放鬆下來,伸手慢慢解開墨離腰帶上的結,抽出,丟在一旁。

    外衫脫下,裡面便是貼身的衣服。這個時候龍禹穿的已經很多了,可是墨離依然是單薄的兩件,像是從來不怕冷一樣。

    裡面的衣服也解開了,露出精壯的胸膛,龍禹伸手摸了摸,表示手感很好,十二萬分的滿意,這不是健身房裡練出來的肌肉,而是常年練武的肌肉,有著完美的形狀和輪廓。

    墨離一瞬間有些錯覺,龍禹現在的樣子,似乎有些當年那個女人惡意戲弄的樣子,可是眼中多了幾分情感,卻又像是個調皮的女孩子,對著情人,羞澀而喜悅。

    墨離再想不下去了,龍禹的手,已經遲疑著,卻摸索著到了腰間。

    薄薄的一件褻褲,隔著褲子,龍禹幾乎覺得自己的手背已經觸到了有些熱度的東西。

    剛才的一番親吻情濃,墨離身下也不是毫無反應,穿著外衣還看不出來,如今只有一層布料,便能看著撐出了一個突出的形狀。

    龍禹想著這是什麼,臉刷的一下子紅了,手也縮了回去。

    膽子再大,龍禹也還是沒有那麼無所顧忌的,倒是墨離看著龍禹這個樣子,不由的笑了起來。有些反應,是裝不出來的,至少現在的龍禹,是真的不記得以前。

    伸手握了龍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低聲道:“你知道嗎,我有些怕。”

    “怎麼了?”龍禹仰了些頭,兩人相擁著坐在床上,她比墨離要矮上一截,暖暖的氣,正吹在他脖頸中,咬一口到了嘴邊的喉結,感覺到他顫抖了一下,隨即收緊懷抱。

    “沒什麼。”墨離收起情緒,笑了笑,低下頭去,捏著龍禹的下巴,送在自己口中。

    身體的付出,這沒有什麼,過往的日子,墨離可以告訴自己不過是被狗咬了一口,男子漢大丈夫又不是女人要潔身如玉,難道還在意那些事情。可是如今,若是付出了感情,等某一日龍禹什麼都記起來了,那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龍禹很想弄清楚墨離在怕什麼,可是不等整理好思緒開口,她的思緒和注意力,很快被別的事情轉移了。床上,本身也不是談正事的地方。

    濕漉漉的吻,從脖子到胸口,龍禹微微顫抖的,感受著墨離身上發出的熱量,還有比身體更熱的地方,一點點的抬起了頭,抵在腿上。

    那日在東錦遇襲的夜晚,也似乎有過這樣的一幕,可是那時候沒有情意,只是尷尬難堪,而現如今的心情,卻是緊張而期許。

    交換的親吻中,衣衫被褪下,零散的堆在一角,有些討厭現在的光線為什麼那麼強烈,龍禹扭過頭不敢看,又忍不住轉回些臉,想要看。

    墨離的手,在龍禹細嫩的大腿內側流連,很快的,奔主題而去,修長的手指,感覺甚至比拿劍的時候更靈活,勾按揉捏,讓龍禹本身咬著牙壓抑的呻吟漸漸變大。

    這可是光天化日,外面不時地還有來往的村民,龍禹混沌的思緒有時清醒那麼一下,簡直想要喊停晚上再繼續,以後還想在這村子裡住下呢,這可怎麼見人。雖然人人都以為他們是夫妻關係,可是也沒有大白天就急著做夫妻功課那麼急不可耐的。

    可是清醒只是一瞬就過去,墨離的手或者口總是能帶來更強烈的感覺,總以為這一個已經是極致,誰知道下一浪更高的打過來,將自己帶到另一個極致。

    龍禹的手緊緊抓著墨離的胳膊,在他的撫慰下喘息著推拒:“不……不要……,墨離……不要了……”

    墨離的手指在平日裡自己都不怎麼碰觸的地方,神奇的帶來從未有過的感覺,龍禹從雲端慢慢降下,淚眼朦朧帶著些可憐的神情,無力道:“墨離,你欺負我,你……你都沒有……”

    墨離笑了笑,伸手抓了龍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將她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小腹,向下劃去:“現在你舒服了,下面,該我了。”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4:13 PM

第064章 戰

    龍禹現在一點兒力氣也沒有,由著墨離擺弄,她覺得自己已經夠熱了,可是觸上墨離的身體,才覺得更是火熱一片。

    順著腹部分明的肌理,龍禹顫抖的手探進墨離褲子裡,似乎被燙了一下,然後手背上,覆上墨離的手掌,握住了一團火熱。

    “動一動。”墨離眯著眼睛,左手支著床鋪撐起自己的身體,右手從龍禹手上拿開,饒了她一縷頭髮,一下一下的卷著。

    龍禹無力的瞪著墨離,平時看這男人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怎麼到了床上也這麼沒個正經。她甚至有些不痛快的想,不愧是被調教出來的,雖然不算是閱人無數,但是估計不自覺的,也有些習慣成自然了。

    這念頭一閃而過,龍禹的注意力,很快被手上高熱的硬物帶走,有些笨拙的,一上一下的滑動,看著依舊是面無表情的墨離的眼神漸漸深邃。

    手中的硬物越來越熱,漸漸有些粘膩膩的,發出滋滋的聲音來,龍禹的臉越來越紅,墨離的嘴角,卻是透出些笑意來。

    他在龍禹的床上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一次兩次了,龍禹在床上是什麼樣子,他閉上眼睛也能想得出來。剛才還真擔心同樣的情事會不會勾起過去一些不好的回憶,讓自己不自覺的又對眼前這人厭惡起來,可是如今看著龍禹有些遲疑,有些躍躍欲試,又有些羞澀的樣子,雖然是同樣的臉,卻完全不會和印象中的那張臉重疊。

    即使是一樣的臉,一樣的身體,這也完全是兩個人的感覺。

    墨離想著,心裡竟有松了口氣的感覺,有些事情。理智告訴自己是一個樣,但是直覺又是另一個樣。他即使一再告訴自己,用全新的眼光去看龍禹,可卻也擔心自己事到臨頭,會控制不住。

    龍禹開始是低著頭的,待到感覺自己臉上的熱度漸漸有些退了,又感覺到墨離卷著自己頭髮的動作有些遲緩下來,不由得抬頭看了墨離一眼,這一抬頭,正見他一剎那的失神。

    在這種時候。竟然還會走神,龍禹心裡不由的很是不滿,略加重力氣捏了捏手裡的硬物。

    龍禹的行為。直接換來墨離第一聲喘息,回過身來,看著龍禹嘟著嘴的樣子,不由失笑。

    身體前傾,將自己密密的覆上去。墨離道:“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龍禹哼一聲轉過頭去:“肯定不是在想我。”

    “你錯了。”墨離道:“我不但在想你,而且在想過去的你,和現在的你。”

    龍禹聽到過去的你幾個字就頭皮發麻,好像自己人格分裂一樣,還過去的你,現在的你。而更糟糕的是。過去的自己所籠罩的,不是光環,而是驅之不散的駡名和噩夢。

    墨離笑了笑。將龍禹的頭轉過來,抵著不讓她扭過去:“我想著過去的你,和現在的你,竟然覺得……沒有一點一樣的地方。禹兒,我覺得你是另一個人了。”

    墨離的話。吸引了龍禹全部的注意力,所以她沒有注意到。說話間,墨離的手將自己的褲子扯了下去,手掌撫著大腿,在他發呆的時候,一個挺腰,沖了進去。

    龍禹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隨即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看著墨離。

    火熱腫脹的感覺一下子充滿身體,龍禹腦中轟的一聲,重複著一個聲音,竟然就這樣,就這樣……

    墨離呼出口氣,扣住龍禹的腰,在她唇邊親了親,低聲道:“很舒服……我從來沒有覺得,這麼舒服……”

    一樣的事情,不一樣的心情,也會帶來截然不同的感覺。

    看著墨離認真的臉,龍禹心中也豁然開朗,她不能要求墨離像對待一個陌生人那樣待她,過去即使被坦然面對,也是真實的存在。但是墨離能分清過去現在,這就夠了。等假以時日,他一定可以更加清晰的分開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被占滿的感覺並不難過,龍禹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用手臂環著墨離的脖子,在他頸側道:“我……我也很舒服……”

    是真的很舒服,內心的充足比身體更舒服。和那日在九方夏身側的歡愉不同,那雖然也是種難以抗拒銷魂蝕骨的愉悅,可這是種從心裡湧上的滿足,僅僅是墨離壓在身上的重量,便讓龍禹覺得安心。

    墨離聽著如此,便放了心。先是淺淺的動了幾下,看著龍禹的眉眼中都是舒服,便又往深了些,也加快了動作,堅硬而炙熱的撐開狹小的通道,分開層疊的花瓣,輾轉而堅定的往裡深入,尋找更多的歡樂,也想給予更多的歡樂。

    “嗯……”龍禹不知道該怎麼迎合,也不知道能怎麼迎合,只能抱著他寬闊的肩背,在一次次衝撞中發出難以壓抑的聲音來,身體難以控制的顫抖,忍不住的將身體縮起,卻只換來墨離的一聲深喘,然後是更激烈的進攻。

    龍禹在天翻地覆中,昏昏沉沉的想著,從自己到這個世界,也已經有一段日子了,也就是說,墨離至少已經有段時間守身如玉了。一個正當年親力壯的男人,寂寞了這麼長的時間,難怪現在,這麼勇猛……

    墨離自然不是初嘗情事滋味的男子,卻是第一次能夠如此放開自己,第一次掌握主導,竟是覺得和往日諸般滋味都是不同,摟著懷中溫香軟玉,有些停不下來。將龍禹的一隻腿略微抬起,挪了下姿勢,闖入更深的地方。

    哼了一聲之後,龍禹扯過一旁的衣服,掩著自己的嘴,實在是,這聲音聽了自己都覺得臉紅,萬一外面又有人路過聽見,那可怎麼是好。

    似乎是看出龍禹的想法,墨離眼神深邃的伏下身子,低聲道:“你放心,沒人靠近。有人靠近的話,我會聽見……你這樣的聲音,以後……只給我聽,好不好……”

    面上難免有些抹不下來,低低喘息中,龍禹咬牙嗔道:“誰要給你……啊……”

    在墨離的一個重重衝撞中,龍禹這一聲呼出有些變了調,輕微的有些痛楚,從身體深處湧出。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7:30 PM

第065章 情人結

    墨離卻正到了關鍵時刻,意亂情迷中,倒也沒注意這一聲略有差別的聲音,畢竟在這種時候,還能保持如此冷靜是不現實的。何況龍禹的呻吟高高低低,歡愉到極致,那聲音出來,是說不出痛還是快的。

    而且那絲痛很輕微,輕微的在一波一波湧上的快感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是以龍禹也就真的忽略了過去,專心的享受墨離所帶來,從未有過的舒服。

    炙熱的硬物摩擦到了最深處,難以言喻的感覺從某一點迸發,蔓延向四肢百骸,龍禹突然哼了一聲,像是觸電一般,一把勾住墨離的脖子,將臉壓在他肩上,帶著哭腔道:“墨離……你……”

    其實龍禹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是想讓他快些,還是慢些。是還要,還是不要,她腦中一片混沌,在墨離肩上啃了一排牙印,只覺得深處不受控制的劇烈收縮,而每當想要蜷縮起來的時候,卻又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體內的火熱的阻擋。

    聽著龍禹帶著嗚咽的聲音,墨離卻是輕笑了聲,汗珠從額上滴下,滾燙的一滴滴落在龍禹帶著濕痕的胸前,在她劇烈的收縮中,加快了速度。

    那一瞬間,一陣熱流噴湧而出,龍禹覺得自己要被燙壞了,墨離的懷抱猛地收縮勒緊,全身肌肉也繃緊,在沉重的喘息聲中,再慢慢的放鬆下來,長長的呼出口氣。

    能感覺到有些粘糊糊的液體慢慢的從腿間流了出來,龍禹從迷亂中漸漸恢復清醒,喘息未定,就來不及的來是不好意思了,墨離還壓在她身上,雖然用手肘撐著分去了大部分的體重,可是那種壓迫感。並不因重量減少而減少。

    龍禹扭了扭身子,推了推墨離的肩膀,可是身上的重量並未減輕,墨離不但沒有起身,反而又往下壓了點,聲音低低啞啞的:“禹兒……”

    “嗯……”龍禹應了聲,扭過頭,有些彆扭道:“幹嘛?你……先下去……”

    不會還打算問問感想如何,技術好不好之類的吧,這男人平時冷冰冰的一副樣子。怎麼到了床上,也不是那麼正經的感覺。

    隨著喘息平定,被充滿的欲望慢慢的縮回了頭軟了下去。可身體貼著身體卻還是觸感鮮明,這房子只是村子裡的舊房,並不是十分講究,這樣的季節,還稍微有些漏風。微涼的風吹在被汗濕了的皮膚上,有些涼意。

    墨離還想說什麼,可感覺到龍禹身上起了一層栗粒,知道她有些冷了,便伸手撈了邊上的被子給她蓋在身上。

    直起身子,在龍禹唇邊親了親。墨離道:“我去打水,先把身上擦下再休息。”

    這個時候去打水……要是給人看見了,這不是擺明瞭。沒幹好事嗎?

    龍禹彆扭的扭了扭,看著墨離拿過條布巾給自己隨便擦了擦,便穿衣服要出去,想要說不用了,可是確實是不舒服。而且這一平靜下來。不適的感覺更是明顯。

    這是龍禹從來就沒有的感覺,有一點點似有似無的痛楚。從胸口傳來,隱隱約約的並不明顯,可是卻也不能忽略。

    墨離開門出去,龍禹閉上眼睛想休息一下,覺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

    這幾日也真的是太累了,高負荷的體力活動,緊繃的神經,加上剛才那一場運動,她都不得不承認,自己這身體,果然是有很好的底子的,要不然,肯定在路上就已經直接趴下了。

    閉上眼深深吸幾口氣,卻沒想不但沒有舒服一些,反而還有些喘不過氣的感覺,胸口的痛並沒有緩解,卻一波一波的從內身體裡湧了上來,說不出來是什麼樣的痛,好像一隻手伸進心臟,將它揪住,然後慢慢地收緊拳頭。

    龍禹捂住胸口,一瞬間臉色煞白,血色盡失。

    裹著被子的身體,出了一身的冷汗,龍禹秉著呼吸等待這痛過去,小心的慢慢喘了口氣,隨即針紮一樣的痛又席捲而來……

    心中升起巨大的恐慌,龍禹顧不得的喚了墨離幾聲,自己這是怎麼了?即使在開始來到這個世界身受重傷的時候,也沒有這麼的痛。

    墨離聽著聲音,從屋外進來,袖子還卷著,手上全是水,一看龍禹這個樣子,連忙大步跨到床邊,握著龍禹的手:“怎麼了?”

    “不知道,突然好痛。”龍禹將頭埋在墨離小腹上,壓抑的聲音從喉嚨中溢出,忍不住的微微顫抖,小心翼翼的不敢呼吸,一呼吸,更是痛的厲害。

    墨離小心翼翼的將龍禹放平,伸手掀開被子,臉色猛地變了。

    “怎麼了?”龍禹秉著呼吸,伸手想要捂著胸口:“是不是上次的傷又復發了……呼……好痛……”

    龍禹的聲音帶了絲哭腔,要不是墨離大力的摟著她,幾乎想在床上滾上幾滾。

    墨離的臉色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可怕,伸手將龍禹想要按著胸前的手拿開,緊緊摟著她的肩按在自己懷裡,咬牙道:“堅持一下,馬上就不痛了……很快就不痛了……”

    也不知道是墨離的話起了作用,還是墨離的懷抱起了作用,這痛雖然來得猛烈,可是時間真的不長,從開始有感覺到痛楚消失,龍禹估計也就是那麼十來分鐘的時間。

    終於緩過口氣的龍禹全身癱軟,喘著氣倒在墨離懷裡,有氣無力的道:“墨離,這是怎麼回事啊,我的傷,不是好了嗎?”

    說著,低頭去看自己的胸口:“剛才這裡好痛……就是上次,也沒有這麼痛啊。”

    這一看,龍禹嚇了一跳。

    雖然現在這不是自己的身體,可是卻也曾經細細的審視過,不敢說對每一個部位瞭若指掌,可是大體還是知道的。手臂大腿胸前這樣的明顯地方,有什麼胎記瘢痕,都心裡有數。而如今,龍禹看著自己胸前。心臟的地方,有一個以前肯定沒有的圖案。

    這說不出是什麼圖案,顏色是鮮紅的,似乎是用紅色的血畫在了上面。

    龍禹伸手擦了擦,再看了看手,絲毫沒有染上顏色,而被擦過的皮膚,那個圖案依然清晰,也沒有什麼變化。

    “這是什麼?”龍禹有些驚恐,怎麼可能不驚恐。一個莫名的印記出現在自己身上,有這樣詭異的顏色,還在這樣的地方。

    又再伸手擦了擦。將周邊的皮膚擦的通紅,而那紅色依舊,周邊還有剛才墨離留下的印記,顯得分外誘惑。

    墨離按住龍禹的手,緩緩的道:“你之前……和九方夏曾經在一起。是嗎?”

    龍禹一愣,不知道他怎麼會提起這個事情來,雖然心裡不太舒服,卻還是點了點頭。

    “還有遇上什麼人嗎?”墨離道:“遇上的,同時也認識九方夏的人?”

    龍禹想了想,一臉恍然:“林雲深。你說林雲深。我那天跟九方夏走以後,見到了林雲深,他竟然是九方夏的師兄。兩人關係似乎還不錯的樣子。這難道是他搞的鬼,這是什麼東西?”

    墨離說了聲等等,起身從包裹裡拿出一面小鏡子,放在龍禹胸前,道:“你看看。你胸口這畫的是什麼?”

    龍禹疑惑的看著鏡子,有些遲疑:“這上面這……是個‘夏’字?”

    雖然很潦草。但是從鏡子裡,龍禹還是勉強的能看出來,紅色的線條看似一個圖案,其實像是一個字,剛才自己低頭看胸前,是倒著的所以毫無頭緒,如今正著了,竟也是並不難辨認。

    龍禹譁然:“這個夏,是九方夏的意思?”

    “應該是。”墨離道:“如果你只遇上了九方夏,我還不敢肯定,但是你同時還遇上了林雲深,那就八九不離十了。我和九方認識多年,知道他精通醫術,倒是不知道他也會巫蠱之術。但是林雲深是東錦祭祀,這些旁門左道的東西,他沒有不會的。你身上這個情人結,肯定是他在那一晚,下在你身上的,如果我沒猜錯……我想九方應該不知道這件事情。”

    龍禹指著自己胸口,臉色蒼白,結結巴巴的道:“蠱……你說我身上這個是蠱……就是那種奇奇怪怪的各種各樣的蟲子。”

    想著自己身體裡有條不知道長的多噁心的蟲子,龍禹簡直想一頭撞死算了,怎麼的也好過被一條蟲子在體內橫衝直撞,這裡咬一口,那裡咬一口。

    “別怕。”墨離抓著龍禹的手,道:“情人節不是蠱蟲,只是一種毒,是草藥提煉出來的,情人草的汁液是紅色的,所以塗在身上,也是紅色的。我雖然不會,但是這並不是什麼秘笈,稍有些見識的江湖中人,就算不會用,也都知道有這個東西。”

    聽著不是蟲子,龍禹的心裡總算是安穩下一些,不管怎麼樣,草總是比蟲更能讓人接受。

    “那我剛才的痛,也是因為這個什麼情節結?”龍禹撫著胸口,心有餘悸。

    墨離的神色很凝重,輕輕覆上龍禹的手:“不錯,情人結是男女之間為了表示忠貞,彼此的承諾。這個蠱一定要在男女歡好的時候下,一旦成功之後,兩人的胸口,便會被顯出特定的符號,你這一個是夏,那九方夏身上那個字,應該就是禹。這個字印初始不會顯現,除非是……像我們剛才那樣。”

    龍禹臉色一白:“那以後,以後是不是都會這樣?”

    她是想跟墨離一起窩在這個小山村,平凡過日子的。那自然少不了恩愛情事,自然的,以後也要有孩子。可這如果兩人以後連親密的事情都不能做了,這可如何是好?難道相敬如賓一輩子嗎,那就是墨離願意,她也不會願意的。

    “會越來越嚴重。”墨離道:“第一次,是一刻鐘,每多一次,再多一刻鐘。現在開始,除了九方夏,誰都不能碰你。當然,他也一樣。”

    龍禹實在是哭笑不得,這個世界真是太荒謬了,竟然還會有這種東西。苦笑了笑,不由道:“我在府裡見著九方夏對我的態度,也不至於是纏綿成這個樣子,那又何必下這個蠱,我怎麼樣也就罷了,他還想跟我纏著一輩子嗎?”

    “這倒未必是他的意願。”墨離道:“如果我沒猜錯,和你之間的情人結,他或許還根本不知道這事情。若是知道了……”

    墨離苦笑一下:“有些事情,他即使是不願意接受,也是知道只能接受的。我和九方夏相識這些年,關係也算不錯,對他也還算了解,這事情,我想他不會做的。”

    “會做也好,不會做也好……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龍禹反手抓了墨離的手:“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九方夏這輩子是不是纏著我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墨離,我不想只和你做朋友。”

    “沒事。”墨離拍了拍龍禹的手:“情人結不是什麼無解的蠱。我會想辦法的,好好地休息,這事情,交給我就好了。”

    “真的。”龍禹看著墨離的臉,總覺得不是那麼放心。

    可一個平時表情不豐富的人,總是讓人看不清底。墨離的臉上,一如既往的平淡,讓龍禹即使覺得他說的不是真話,也找不出懷疑的理由。

    只是這次,龍禹是真的累了,這麼幾下折騰,從身體到精神,都是筋疲力盡。聽了墨離的話,姑且決定先選擇相信,好在只要暫時和墨離不要太親密,這情人結也沒有什麼其他妨礙,並不影響日常的生活。

    龍禹放鬆下來,在墨離懷裡沉沉睡去,累及了的打起了小呼嚕,半點公主的樣子也沒有,一手摟著他的腰,一手抱著被子,臉色平和。

    看著龍禹的睡臉,墨離面色沉靜,伸手緩緩的拂過她的眉眼,苦笑,九方夏啊九方夏,這事情不管你知道還是不知道,你和龍禹,當真是糾纏不清了。我還以為我可以至少逃避這一段時間,卻誰想到,還是沒逃過你們這段劫。

    這情人結,又其實如他安慰龍禹的,這般簡單。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7:33 PM

第066章 快馬加鞭

    這一覺睡得很舒服,龍禹睜開眼睛的時候,只看見整個屋子都是黑的,只有桌上燃著一盞油燈,燈芯一跳一跳的,閃著微弱的光芒。

    天,已經黑了。而也不是她在皇宮那樣奢華的地方,兒臂粗的蠟燭可以將宮殿映照的宛如白晝。如今這樣一個小山村裡,人們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油燈燭火,對只能一日三餐糊口的人們來說,是一處挺奢侈的花銷。

    “醒了?”幾乎是龍禹一動,墨離便睜開了眼。

    龍禹這才發現墨離挨著躺在她身邊,這床小,只能容兩人緊挨著躺著,所以她幾乎是窩在墨離懷裡的,難怪這個季節,一點兒也不覺得冷。

    龍禹睜開眼睛,從迷糊中慢慢清醒,第一個動作,便是揉了揉心口。

    果然是半點也不痛了,連病去如抽絲的不舒服都沒有,就像是從來也沒有痛過一樣。伸手扒拉開被子,臉上紅了紅,剛才自己竟然就這麼睡了,也沒想起來把衣服穿上。墨離也是的,就這麼被子一裹跟自己一起睡,也沒說至少給穿上內衣。

    油燈雖然光線昏暗,可是卻還是看的分明,龍禹白皙的胸口,那一點如血般的殷紅還是清清楚楚,就像是個噩夢,一覺醒來,才知道,夢境已經成了真。

    龍禹歎一口氣,墨離探身從床邊拿了衣服,自然的替她穿著,一邊道:“別想太多了,先吃飯。這件事情,我會解決的。”

    龍禹盯著墨離看了半響,終究還是選擇相信的點了點頭,事到如今,她似乎只能選擇相信墨離。即使墨離只是安慰她,也可以觀望一段時間。如果過一段時間,這情人結真的無法解開,再做其他決定,也還不遲。

    龍禹笑了笑,她不能浪費墨離一輩子,但是,還可以佔用一段時間。

    這一段時間可以過得十分的愜意,第二天,天氣晴朗,墨離和龍禹一早起來。看看空蕩蕩的房間,當即決定去城裡添些家當,這個地方沒有人認識他們。沒有特殊待遇卻也不會有危險,兩個從來沒有過過尋常生活的人,難得的可以像是普通人一樣,牽著手,挑選自己合適的東西。

    離這村子最近的一個城鎮叫做梓桑。是緊挨著沙穆國都的第二大都市,很是熱鬧。

    龍禹和墨離正趕上每個月一次的大集,路的兩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東西。起先的時候,兩人還並肩走著,後來人實在太多,龍禹左看看右看看。偷偷的伸手在墨離手邊蹭了蹭,然後如願以償的被寬厚的手掌包裹住,

    在擁擠的人流中。不會有人在意其他人的狀態,更何況沙穆的民風一向開放,對年輕男女之間的小小親昵,大部分人也都是理解的一笑而過。誰沒有年輕,情不自禁的時候呢。

    若是長時間過日子。那自然是有許多東西要添的,不是一次就可以全部買完。當務之急。先要買些生活的必需品。

    走在梓桑的街頭,墨離道:“這個地方,我曾經來過,前面有一家制衣店,老闆的手藝很是不錯。我帶你去,做幾件衣服。原來帶出來的,怕是不能穿了。”

    兩人進沙漠的時候,還帶了不少東西,衣物也是有的。後來在風堂一陣折騰,如今是除了貼身的銀票和首飾,基本上身無長物。連這一身衣服,也有些破破爛爛的,自然的,和貧窮村民穿的補丁加補丁的比起來還要好上些,可是對墨離來說,他們實在沒有必要如此。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是倉皇出逃,墨離身上帶的錢,也足夠普通人家幾輩子的開銷。

    長街中間,一間頗為齊整的鋪子,掛著林氏布莊幾個字,裝修的比近旁的店要精緻許多,門口站著兩個夥計,見有人進來,便笑容滿面的迎了上來。

    雖然穿的跟以前不能比,可是墨離的氣質風度卻是不減,往店裡一站,誰也不敢輕視,倒是從來沒來過這樣地方的龍禹,有些山裡人進城的感覺。

    “兩位元客官有什麼需要?”夥計賠笑道。

    “給我娘子做幾身衣服。”墨離道,想了想,又道:“有沒有現成的衣服,合身的先拿兩套我們換上。其他的,可以過幾日來取。”

    店鋪進門的地方,便是個櫃檯,掌櫃的站在後面,見有人進來,先只是撩了撩眼皮,然後眼睛隨即睜開,走出櫃檯,笑道:“這位娘子的衣服是嗎,小號正好有幾件,顏色也很素雅,請到後堂試一試是不是合身。”

    掌櫃的喊了聲,喚來店裡的一個小丫鬟,帶著龍禹去試衣服,墨離笑了笑:“去吧,我在這等你。”

    龍禹應了聲,小丫鬟在前面撩著簾子,引著她往後走。雖然不是很在意穿著,可是姑娘家,誰不想自己能打扮的清爽些,何況又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又是逛街這種神聖的事情。

    可龍禹不知道的是,她剛進了後堂,這邊的店掌櫃就低眉順眼的道:“爺,您來了?”

    墨離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從懷裡拿出封信交給店掌櫃,低聲道:“用最快的速度,送給這個人。”

    手指在櫃檯上寫了幾個字,掌櫃的凝神看著,將信收了起來,連聲應是,其他的,半句多餘的話也沒有。

    這不過就是一句話的功夫,當龍禹換了件衣服從後堂出來的時候,對這一幕絲毫也不知情,只是看著墨離也換了一身新衣,站在店裡等她。

    龍禹心情很好,覺得現在這身體的長相很不錯,身材也很不錯,穿什麼顏色的衣服都挺好看。而看著墨離換了一身黑衣,更是覺得俊朗不凡,看著,便覺得這樣的男人是自己的,實在是三生有幸。

    又跟店掌櫃定了幾件衣服,約了幾日後來取,兩人便繼續逛街。而與此同時,一騎快馬從布莊後門飛馳而出,片刻也不停的奔出沙穆。

    這一逛直到日落西山,兩人才慢慢地往回走,夕陽將兩人的身影在地面上拉長,龍禹歎道:“墨離,你說,我們可以一直這麼下去嗎。到你老了,我也老了,還這樣,一起去趕集,一起回家。”

    “一定可以的。”墨離笑了笑,笑容裡,有龍禹看不見的苦澀。

    這難得的平靜時光過得特別的快,山村雖然貧瘠,人與人之間卻是和諧,吃的穿的雖不能和以往相比,可是飯桌上與墨離相對,龍禹卻是覺得人生足矣。唯一的不足,便是夜晚降臨,兩人擠在床上,卻只能相敬如賓。

    不說墨離,龍禹雖是個女孩子,卻也有些食髓知味,晚上被龍禹摟在懷裡,貼著他精壯的身體,難免的有些想入非非。忍不住耳鬢廝磨一番,卻也只能稍作解渴。心裡把林雲深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番,卻是無可奈何,偶爾想要再試一試,可是墨離卻是說什麼也不願意。

    若這情人結是下在墨離身上,想來他不會如此在意。龍禹貼著他,感覺他隱忍著讓自己身上的熱度一點點退去,心中又是感動,又是不舍。

    想想實在是覺得鬱悶,不由的道:“墨離,這毒……你有什麼頭緒沒有,我們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墨離在村子裡這幾日,即便是總冷著一張臉,也已經虜獲了無數少女的芳心,雖然女孩子面皮都薄,羞羞答答的誰也不會說出來,可是龍禹這方面卻是敏銳,那些落在墨離身上的眼光,她總是能看出一二。

    墨離側臉在龍禹臉上親了親:“不用擔心,明天或者後天,就可以了。”

    “真的?”龍禹一陣驚喜,坐起身子:“怎麼可以了?你想到有什麼辦法了?”

    墨離道:“我請教了一個朋友……他對這方面的奇門異術很是有些研究,告訴了我一個方子,不算很難,明日我上街一趟,配齊了藥,便可以試一試。”

    墨離的話讓龍禹很是驚異:“你什麼時候聯繫了朋友,這幾天我時時都看見你,沒見你有什麼朋友來往啊。”

    墨離笑了笑:“這個你自然不知道,江湖中,有許多特別的聯繫方式。我這朋友性格古怪,不喜與人交往,所以也就沒和你說。不過他做事一向牢靠,他說可以,一定是可以的。”

    在龍禹心裡,墨離說話一向是牢靠的,所以聽他這麼說,也就相信了,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蹭了蹭貼著的臉,應了聲,閉上眼睛睡覺。

    墨離抬手熄了油燈,在暗夜中臉色也沉寂下來,伸手將龍禹摟的更緊,吻了吻她的發頂。

    沒有人願意拱手相讓,可是在自己手中毀滅,又怎麼能夠忍心。

    第二天果然墨離中午出門,到了晚上方才回來,帶了包草藥,龍禹打開看了,大部分都是不認識的。

    墨離吃了晚飯,便在廚房裡熬藥,直到天完全黑了,這才端了碗湯藥進屋,好在不是很苦,龍禹一口氣都喝了,抹了抹嘴,沒什麼感覺。

    墨離接過龍禹手中的碗放在一旁,眼神轉也不轉的看著她半響,伸手將人摟過,吻了上去。

    屋子外,黑暗中靜靜的站著個長身玉立的人影,一道猙獰的疤痕縱過臉頰,將一處絕美風景染上點淒厲之色。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7:33 PM

第067章 這一夜誰痛

    沒想到墨離那麼激動,龍禹嘴裡還有些藥水的澀澀味道,嗚嗚了兩聲,在墨離肩上推了推,想將他推開。

    墨離的動作只是稍微頓了頓,便又壓了上來,將龍禹的不滿都吞進了嘴裡。

    “墨……嗚……墨離……”龍禹的話斷斷續續的消失在墨離唇間,龍禹倒並不排斥墨離,只是對他突忽其來的熱情覺得有點意外,這男人一向冷面冷心,應該算是內斂的性格吧,怎麼感覺一下子那麼激動。

    不過墨離的表現確實是激動,龍禹也只是象徵性的不痛不癢的推了兩下,便默許了他的行為,或者是今天這藥解了情人結的蠱毒,所以他特別高興吧。

    為這情人結,自己是很鬱悶的,想來墨離也不會少擔心。只是這樣的男人都是無論有多少事情一肩但的,就算有再多的煩惱和苦,也都會吞進肚子,不會表現出一分一毫。如今毒解了,自然的,他也松一口氣,放下心中的擔子。

    室內的旖旎氣息漸漸濃郁,搖擺的油燈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了,漆黑一片,連面對面也看不清對方的臉。

    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觸感變得更加的敏銳,感覺墨離摸索著探進衣襟,解開衣帶,在赤裸的肌膚上,留下一個個吻。

    龍禹很快忘了今夕是何夕,黑暗中,整個人被擁在墨離懷中,眯著眼,心裡腦中一片朦朧。

    正溫柔絹戀中,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東西被撞倒落地的聲音,龍禹下意識的側臉往外看了一眼,自然的,關著門窗,是什麼也看不見的。何況屋子裡的燭火也已經熄了。黑黝黝的,伸手不見五指。

    墨離的動作也停了停,道:“我出去看看。”

    不待龍禹說話,墨離便翻身起了床,隨意的將搭在床邊的袍子披在身上。

    走到門邊,墨離正要開門,又三兩步走回床邊,伸手撈過龍禹狠狠地吻了下去。那唇齒交接的感覺中,竟是帶了絲狠戾的問道。

    直到龍禹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墨離這才放開。額頭抵著龍禹額頭,將聲音壓得極低道:“龍禹,你相信我嗎?”

    “嗯?”龍禹有些奇怪。怎麼這個時候突然說起這個話題,不過卻還是道:“我當然相信你。如果我不相信你,我怎麼會……什麼都丟下跟你一起……”

    這一世的龍禹,有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有花不完的金銀萬貫美男如雲。若不是心意相許,又怎麼毫不猶豫的放棄。

    感覺墨離輕輕的,有些壓抑著的呼出口氣:“以後……不管我做了什麼,你也要相信我,好嗎?”

    真是詭異而奇怪的說話,龍禹心裡隱隱的有些不妥的感覺。坐起身子,睜大眼睛努力想在黑暗中看見一點墨離的輪廓,口中道:“墨離。你今天說話好奇怪,有什麼事情嗎?”

    “沒什麼。”墨離在龍禹額上親了親,很快道:“我出去看看,等我……”

    不知道為什麼,龍禹覺得心裡有些慌張。很想說不用管外面,可是還沒來的及說出口。身前一空,能聽見衣袍摩擦的聲音,墨離已經往門口走了。

    門被打開,今夜的風很大,似乎也沒有星星月亮,所以依舊是夜色如墨。

    似乎怕冷風吹進,墨離出去便關上了房門。

    外面安靜了一會兒,按理說,這個年代的晚上,除了怡紅院那樣的地方,是沒有什麼娛樂活動的,也沒有汽車來往,所以除了夏天的蟲鳴蛙叫,都是很安靜的。可是如今的安靜,卻讓龍禹覺得有些不安穩。

    “墨離,墨離……”龍禹喊了兩聲:“外面有什麼嗎?”

    “沒什麼,風把隔壁的花架吹倒了,你別出來,外面冷。”墨離很快的回話了,說話的同時,大門一開一合,人也已經又回了房裡。

    “唔……是挺冷的。”龍禹應了聲,將身邊的被子往身上扯了扯:“快回來我給你捂捂……”

    說是給墨離捂捂,其實是讓墨離快來給自己捂捂,熱血男兒嘛,就算是在外面冷風吹了吹,也一會兒就暖和了。

    能感覺到墨離進了屋,衣服隨手甩在床邊,便跨上了床。

    墨離上了床,一把將龍禹摟過去,繼續剛才沒做完的事情。

    “唔……”百忙中,龍禹抱怨了一句:“外面有那麼冷嗎,怎麼在外面那麼一會兒,身上冰涼的?”

    不過墨離這個時候已經無暇說話了,他的身上雖然冰涼,可是很快也熱了起來。

    意亂情迷中,龍禹覺得今天的墨離有些奇怪,不說話,卻很亢奮。情到深處,不由得喚了兩聲,可這兩聲名字,卻似乎讓他更激動了,一下一下,衝撞的龍禹幾乎穩不住自己的身體,掐在她腰上的手,也緊的有些痛。

    “墨離……”龍禹低低的喚了聲,抬手摟著墨離的脖子:“你……輕點……”

    身上的男人長長的呼出口氣,似乎察覺出自己的失態,頓了頓,在龍禹額上吻了吻,似是安慰似是抱歉,又輕緩些的動了起來。

    墨離今晚,似乎有什麼心事,龍禹在迷迷糊糊中想著,明天好好的問問他。

    不過這個時候,明顯不是談心的事情,這個念頭龍禹也只是一閃而過,隨即便被其他的感覺帶走了心思。

    房間裡很溫暖,墨離的體溫蘊著被子裡也溫暖如春,龍禹只覺得運動一場累的很,連眼睛也懶得睜一下,由著他在自己腰背上輕揉,便這麼摟著,昏昏沉沉的睡去。

    窗外,夜風一陣寒過一陣,將守候的人的心也吹得冰涼。

    這樣的旁觀,以前是常有的並不稀奇,可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心情,只是隔著一扇門一堵牆,那深深淺淺的每一聲,都像刀子一般的劃在心上,連寒風吹過的刺骨,都不覺得冷。

    屋裡,床上的男人燃起微弱的油燈,看著懷中熟睡的龍禹。

    掀開被子,龍禹白皙的胸前,那一抹紅色依舊妖異而鮮豔,不由得苦笑,龍禹啊龍禹,你知不知道,每次看著你和別人在一起,我心裡的痛,豈止是你經歷情人結所帶來的痛。

    這一夜,只有龍禹,懵懂中,睡得香甜。寒風瑟瑟中,溫暖如初。

    秋末的陽光一如往日的溫暖,龍禹醒來的時候,窗子不知何時已經開了,沒有風,一抹陽光射進來正能照在床上,那感覺,平靜美好。

    窗外傳來墨離和鄰居說話的聲音,若不是親眼所見,她真的不能相信,這個像冰塊一樣的男人,也會和鄰居寒暄些家長里短,雖然多是別人說,他應聲幾句,可就這,也已經十分難得。

    龍禹只覺得那一瞬間,幸福的有些不知道怎麼才好。懶洋洋的躺著,除了肚子有點餓,什麼也不想做。

    看了看自己胸口,那個血色的印記還在,可是從昨晚到現在,確實沒有痛過,看來那藥,真的是有效的,只是兵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估計再是靈丹妙藥,也沒有那麼快能夠根治的吧。

    龍禹在床上抱著被子,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直到墨離端著早飯推門進來,這才擁著被子靠坐在床邊,看著他笑。

    墨離也淡淡笑笑,拿了衣服過來床邊:“起來吧,還想睡,吃了飯再睡。”

    “不想睡了……”龍禹笑眯眯道:“就等你喊我起床呢。”

    十八九歲的女孩子,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似乎就應該是這樣的狀態。似乎和往日一樣,還是由著墨離替自己穿衣束髮,可這是情人間的一種小親昵,卻是和以往不同。

    吃著飯,龍禹道:“墨離,我身上這個記號,什麼時候能消失?”

    雖然說有個紋身有時候看著也挺有感覺,可是這東西畢竟是個奇怪的圖案,還是不要的好。

    “快了。”墨離給她夾一筷子菜:“再吃幾服藥,就好了。”

    龍禹點點頭,咬著筷子嗯了一聲,墨離燒的菜,說實話不怎麼樣,下一頓,還是自己下廚吧。

    兩人正閒聊著,一頓飯很快吃完,正一起收拾著碗筷,門被咚咚的敲響了。

    “墨大哥,墨大哥……”房門外,傳來李世蘭帶著哭腔,急促的叫聲。

    墨離皺了皺眉,起身開門。可能一向是獨來獨往慣了,又或者因為自己的生活狀態一直不足為外人道,所以他一向不喜歡和旁人之間的交流,也不喜歡被人打擾。

    只見李世蘭急的不知所措的站在門口,門一開幾乎就撲了過來。

    墨離不著聲色的讓了讓,道:“怎麼了?”

    “我爺爺,我爺爺病了……”李世蘭急道:“早上還好好地,剛才突然昏過去了,墨大哥,麻煩你送給我爺爺去醫館好嗎,我背不動爺爺。”

    “不是可以喊大夫上門看診嗎?”龍禹道:“李大爺這個年紀,還是不能亂動的好。”

    也不知道是什麼病所以才昏過去,萬一移動會使病情加重呢?這個年代又沒有救護車喊,讓大夫上門,是最好的吧。

    “村口外面就有家醫館,大夫醫術很好,可是聽說人挺古怪,從不上門。”李世蘭急的搓手:“再遠的,就要去城裡了,我怕會來不及。”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7:34 PM

第068章 浮出水面

    墨離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龍禹,龍禹已經在往外推他了:“墨離,你快去吧,李大爺這把年紀了,不管有什麼病也拖不得。”

    總體來說,龍禹是個熱心腸,雖然不至於無原則的亂管閒事,但是鄉里鄉親的,又是救命的事情,又是舉手之勞,是沒有道理不幫的,那也未免太冷血。

    墨離猶豫了下,有些遲疑:“那你怎麼辦?”

    龍禹有些想笑,不過人家火急火燎的,笑出來不厚道,便推著墨離往外走:“我又沒事,有什麼怎麼辦的,我就在家等你,快去,早去早回。”

    墨離在公主府,做的一向是龍禹的貼身護衛,是除非龍禹命令,一步也不離身的,何況那時候龍禹還有武功在身。此時的龍禹,還沒有自保的能力。

    “墨大哥,求求你了……”李世蘭心裡著急,抓了墨離的衣袖,苦苦哀求。

    墨離頓了頓,道:“那我去一下,有什麼事,都等我回來。”

    現在確實和以往不同,這個村子也還安全,墨離想了想,大步跟著李世蘭往外走。為了不讓龍禹發現異常,村子裡的一切生活還和以前一樣,但是和村子相通的路上,卻是已經暗地裡安排了保護的人手。

    看著墨離離開,龍禹在家裡轉了一圈,繼續收拾碗筷。

    墨離早已經在小屋門口蓋了個簡易廚房,龍禹將碗筷收了進去,完了袖子,哼哧哼哧的開始洗碗,廚房裡,還有昨晚上喝藥的罐子,龍禹也一併的收了過來,打算一起洗了。

    這簡易的廚房只是一個搭起來能擋雨的草棚。有頂沒有牆的,甚是開闊。

    龍禹正挽著袖子將碗放在水中,便見不遠處,一個穿著青衫的年輕人,似乎是朝她走了過來。

    龍禹睜著眼睛看著來人,有些疑惑。

    看這人的打扮,不像是這村子裡的人,這村子裡都是些種地的農民,沒有穿的這麼講究的,而這男人。雖然衣服未必是什麼好料子,甚至也不很乾淨,但是看他走路的樣子。卻是書生派的斯文的很。身後還背了個簍子,簍子裡,有些花草。

    那男人走近了過來,像龍禹做了個揖,道:“這位姑娘。請問一下,這附近,是不是有一座叫嶽麓山?”

    原來是個問路的,龍禹隨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直起身子,走到空曠處看了看方向。指向他們來時的路:“喏,你往那邊走,出了村子左手邊的那座山。就是嶽麓山,不過那山很險,這幾天又有雨,山上路也滑,上山的話。千萬要小心。”

    “多謝姑娘。”男人又是做了個揖:“在下是個大夫,想要上山采藥。只是這附近都是山巒,有些分不清路了。多虧了姑娘指點。”

    原來是個大夫,龍禹呀了一聲,這人要是早點出現多好,李世蘭也不用趕著送她也有去醫館了。

    龍禹這一聲呀,讓男子嚇了一跳,隨即道:“姑娘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在下可以幫忙?”

    不但是個大夫,還是個熱心的大夫,就是有些婆婆媽媽的,一副十足的書生樣。

    龍禹擺了擺手:“沒事,剛才我有個朋友的家人病了,四處找大夫呢。現在已經送去醫館了。”

    書生哦了一聲,低頭看了看龍禹放在盆裡的那一摞子碗:“看姑娘也在吃藥,還以為是有什麼事情在下可以幫忙呢。”

    自己吃的這個藥,怕是一般大夫沒有辦法的。龍禹笑了笑,正準備說話,卻見書生皺了皺眉:“姑娘,恕在下多事,問一聲,你這藥,是治失眠的嗎?”

    “失眠?”龍禹一愣:“治失眠?”

    “是啊。”書生伸手指沾了點藥渣放在鼻子邊聞了聞:“這藥方是最普通的治失眠的方子,當然,如果沒有失眠,偶爾喝上幾幅,也可以改善睡眠,對人並無危害。”

    也不知道為什麼,龍禹心裡,有些什麼東西一跳一跳的呼之欲出,猛地走出去幾步,看向隔壁的院子,鄰家的院子門口,有一排花架,上面是綠油油的一排藤蔓植物,生長的鬱鬱蔥蔥。花架邊上的地上,平整光滑,沒有一點重新挖掘過的痕跡。

    龍禹的心裡莫名的湧上些驚慌的感覺,她不想問,可還是忍不住的道:“公子,我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姑娘太客氣了。”書生道:“有什麼問題,在下能為姑娘解惑?”

    龍禹深深吸一口氣:“你,知道情人結嗎?是一種蠱毒。”

    “情人結?”書生皺了皺眉:“在下慚愧,這種毒,在下只是在書上看到過,並沒有親眼見過。”

    “那這種毒,是什麼症狀,解藥,又是什麼?”龍禹有些迫不及待的道。

    書生想了想,道:“據書上記載,情人結是一種藥草,是用在男女情人的身上,下了這種毒之後,兩人的身上都會出現一種紅色印記,從此之後,便不能……咳咳……”書生估計覺得和一個陌生女子說這個話有些不合適,猶豫了一下,本著醫者父母心不分男女,還是道:“便不能再與旁人有肌膚之親。”

    “若是有了,又會怎麼樣?”龍禹他說的靠譜,忙追問道。

    書生道:“若是和旁人有了肌膚之親的,必須在七日之內,和下了情人結之人,再……咳咳……同一次房,否則的話,就會心肺充血,痛不欲生。簡單的說,一旦下了情人結,便是兩人都中了毒,而且彼此互為解藥……只是這真正能解情人結的藥,在下確實不知……姑娘,姑娘……”

    啪的一聲,龍禹手中的碗跌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姑娘你沒事吧。”書生慌道:“是不是在下說錯什麼了,在下……”

    龍禹笑了笑,只是這笑容是在是哭:“我沒事,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那嶽麓山還遠,耽誤公子采藥的時間了。”

    “不礙事不礙事,能幫到姑娘就好。”書生擺了擺手,道:“還是謝謝姑娘之路,那在下告辭了。”

    龍禹點了點頭,也不想收拾地上的碎碗,無暇去管采藥的書生離沒離開,自顧自的走進房間,關上了門。

    房間裡,似乎還留著昨晚旖旎風情,溫柔愜意,可是此時龍禹的心,卻是一下子沉了下來。

    有些事情想不到時,一切都順理成章。可一旦有些許端倪浮出浮出水面,一切便都讓人開始懷疑。然後抽絲剝繭,想要騙自己,都騙不了。

    龍禹只覺得自己頭痛欲裂,細細的想昨夜,墨離不尋常的態度,黑暗的房間,沒有倒過明顯是說謊的花架,以及後來自己喊他名字時,那有些控制不住的態度。

    有些顫抖的從桌上倒了杯水,一下子倒進口中,龍禹嗆得撫著胸口伏在桌邊直拍自己的胸,半天才緩過氣來。

    昨天晚上的人,會不會是九方夏?昨晚上的人,竟然是九方夏。

    在和墨離互許了終身之後,因為情人結的毒,所以墨離找來了九方夏,還演了那麼一場戲,把她送上別人的床,而他自己,或許就守在門口聽著想著。和以往在公主府的無數次一樣。

    龍禹不知道為什麼竟然笑了笑,先是一股怒氣湧上來,卻轉瞬間煙消雲散,變成一聲苦笑。

    墨離九方夏,這都是自己的三夫四侍,以前在公主府的時候,定少不了大被同眠,昨晚的事情,在墨離心裡,怕是根本不算是什麼事情,不值得大驚小怪。只是為了照顧現在自己的情緒,所以才沒有那麼明白,而是偷樑換柱了一番。

    擦了擦眼角,龍禹不知道眼角的淚水是因為嗆著了,還是什麼原因。她相信墨離,便是現在,她也相信,墨離這是為她好,不願意看她中毒受苦,可是這種方式,卻實在是讓她無法接受。

    龍禹趴在桌邊,只覺得全身無力,心裡酸酸澀澀的,一時間竟是有種絕望地感覺,不知道這人生,還能往哪裡走。

    正糾結著,門啪的一聲被推開,墨離大步進來,一眼便看出龍禹的異常,有些緊張道:“禹兒,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龍禹抬起頭,臉上還有難以掩飾的淚水痕跡,勉強的笑了笑:“我沒事,李大爺送去醫館了?”

    “你這樣是沒事?”墨離皺著眉在龍禹身邊坐下,伸手撫上她紅紅的眼角。

    看著墨離,龍禹更是委屈,抽噎了一下,強笑道:“真的沒事,剛才你走了,我想洗碗的,結果……把碗打破了。”

    “就為這事?”墨離明顯的松了口氣:“為這事,哭成這樣?”

    龍禹抹了抹眼角,輕輕的靠過去,伏在墨離背上:“不是為了這個碗,只是我覺得自己什麼都做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外面的生活。”

    墨離是徹底的松了口氣,拍著龍禹的背低聲安慰。龍禹也不再說話,只是靠著,閉上眼睛。

    嶽麓山下,背著背簍的書生從臉上取下一層薄薄的面具,斯文俊朗的臉上,只有嘴角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帶著些不屑。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7:35 PM

第069章 走

    這一夜無言,龍禹什麼話也沒問,什麼表示也沒有,心裡,卻是暗暗的下了決定。

    有些事情,再是親密關係,她也不希望由別人來給自己做主。即使明知道墨離是為她好,可這事情,卻依然是讓人難以接受。

    或許,至今牽扯在過去的人和事中,是自己犯的最大的一個錯誤。

    因為自己是完全換了一個人,所以可以用完全不同的心態和眼光去面對從前,可那只有自己,其他人不能。昨夜的事,兩人或許已經顧忌了自己的心情,才會如此用心良苦的偷龍轉鳳,可那依舊是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想著昨夜在自己床上的人,竟然可能是九方夏,龍禹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也不知道昨夜,是糊裡糊塗的自己最受傷,還是站在屋外守候的墨離,又或者,是被口口聲聲喊著別的男人的名字的九方夏。

    第二天,是和布莊老闆說好了要去拿衣服的日子,龍禹起了個大早,將一切都收拾妥當,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歎了口氣,似乎沒有什麼需要帶的。

    錢,身上有,可除了一些散碎的銀子,都是些大面值的銀票,她仔細研究過,這些都是官銀,花出去太過明顯,怕是會被找到。金銀首飾,兩人出來也帶了些,可公主府出品,再是普通的,在民間也是顯眼,墨離都是直接用內力捏成團,這才敢用,自己要是拿去,反而可能壞事。

    “怎麼了?”墨離將早飯的碗筷收拾好,推門進來,看著龍禹在房裡歎氣。

    “沒什麼。我們走吧。”龍禹搖了搖頭,看著墨離。

    其實我真的捨不得你,但是我是你的過去,這個過去並不愉快。有我參與的將來,似乎也不會愉快。

    上前摟住墨離的腰,在他懷裡輕輕地歎了口氣,龍禹輕聲道:“我們走吧。”

    墨離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的,但是仔細想了想,覺得龍禹應該不會知道這事情,他和九方夏的臉雖然完全不一樣。可是身材差不多,身高也相仿,為了怕龍禹心生懷疑。昨夜還特意熬了一碗安神的湯藥,分量掐的剛剛好,喝了之後,會有那麼一段時間的恍惚。

    出了門,今日的梓桑沒有那日熱鬧了。可本身便是個繁華商業都市,平日裡人也不少。

    龍禹依舊對一切表示出極大的興趣,這家店裡看看,那家店裡看看,待走到離那家衣服店還有截子的時候,龍禹四下看看。扯了扯墨離的袖子:“咱們去那家酒樓坐坐,我累了。”

    墨離對龍禹,自然是言聽計從的。兩人進了酒店,不是吃飯的時候,便要了幾份點心,一壺茶水,坐下歇歇。

    龍禹的視線在店裡掃視了一圈。轉身對墨離道:“我有點累了,你去拿衣服唄。反正都是定好的,拿來就行。我就在這等你。”

    “累了?”墨離道:“那多休息休息,我們早些回去。”

    “嗯。”龍禹點了點頭,以為墨離會起身去布莊,誰知道他喚過夥計,給了點錢,自己又坐下了。

    有些鬱悶,龍禹又道:“我去……”想了想這年代的話該怎麼說,然後彆彆扭扭的道:“我去出恭,這裡有……地方嗎?”

    墨離愣了愣,喊來夥計,夥計殷勤的指了地方,就在後面的院子。

    龍禹站起身,道:“墨離,你去一下,你等我下……”

    再是一步不離常年跟著的,有些時候也是不能跟的,何況這個時候的龍禹是個薄皮,墨離想了想,便點了點頭。

    龍禹心裡忐忑的按著夥計指點到了後院,隨手抓住個路過的人便道:“夥計,這裡有後門嗎?”

    “後門?”夥計想了想:“您從這個院子一直往裡走,穿過去就是了。”

    “謝了。”龍禹不待多說,拔腿就走,果然又到了一個院子,這院子裡可是熱鬧,一群十來個人,還有箱子籮筐什麼的堆了一院子,是個商隊的樣子。

    龍禹正打算穿過院子,卻聽著外面夥計的聲音遠遠傳來道,剛才那姑娘啊,她問了後門在哪……

    龍禹腦中一個激靈,也不知道反應怎麼那麼快,眼睛瞄到身邊的一個箱子是沒有鎖的,抬起箱蓋,一看是空的,矮身便躲了進去。

    沒過片刻,匆匆的腳步便從院子裡走過,墨離的聲音有些焦急的喊道:“禹兒。”

    龍禹擦了擦濕漉漉的眼角,捂著嘴不發出聲音來,她是真的不想離開墨離身邊,可是她想,如果不離開,這糾纏的命運,或許誰也躲不開。她在李世蘭那裡留下了一封信,等今晚回到村子裡,墨離自然能夠看見。

    如果命中有緣,那他們自然能夠再見。而如果她身上的情人結不解,她也不想浪費墨離的青春年華。

    正想著,只覺得身邊突然嘈雜起來,身子一空,隨即晃晃蕩蕩的,藏身的箱子,被抬了起來。

    龍禹有些發懵,從箱子的縫隙看出去,人已經在半空中,看來院子裡的商隊要出發了。

    龍禹本想著在箱子裡躲一陣子,等到墨離走遠了,再溜出去。誰知道商隊竟然在這個時候就要出發了,她在箱子是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這一個猶豫中,箱子已經被抬著出了門。

    大門口,聽著一個熟悉的聲音道:“怎麼回事,龍禹不見了,派人下去,全城給我找,別鬧出大動靜。”

    雖然什麼也看不見,可是只聽著聲音,龍禹也能知道,九方夏來了。自己昨天的猜測,是沒有錯的。而且九方夏,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可很讓人不解的是,即使自己不願意接納這個男人,可是墨離對他的容忍度,卻比自己還要高。

    龍禹有些無力的靠坐在箱子裡,這箱子頗大,通過縫隙向裡透著光和空氣,躺著也並不多難受。

    箱子被縛在馬背上,一路晃晃悠悠的,不知往何方去。龍禹只覺得心頭百感交集,一面怕自己出去會被發現,到時候再從他們兩個的身邊離開,那就是難如登天。一時,又覺得很累,只覺得從來到這世界到現在,所有的努力都莫名其妙的功歸一簣,她想要追求的一點兒也不過分,可卻始終遙遙無期,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無精打采。

    昨夜一夜未睡,今早上龍禹的精神又一直都高度緊張的繃著,此時坐在搖搖晃晃的箱子裡,不知不覺的,竟然覺得有些困,想著閉會兒眼睛想想該怎麼辦,這眼睛一閉,竟然就這麼睡了過去。

    龍禹的夢中,是那夜的火熱激情,只是夢中的那張臉看不清楚,只覺得一時是墨離冷著的面無表情,一時是九方夏那張橫亙著的疤痕。墨離的眼神依舊是深邃的不見底,冰冷的仿佛能將人凍上。而九方夏嘴角含著抹妖異的笑,抓著她的手摸著自己臉上的那道傷痕,在她耳邊道:你給我留下了這個,就想這麼走……

    轟的一聲,商隊到了目的地,箱子被放了下來,打開,誰也沒想到箱子裡,竟然有人,在一聲女性的尖叫聲中,龍禹猛地驚醒,從箱子裡彈了起來,喘息著揉揉眼睛,瞪大了眼看著周圍。

    這是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龍禹四下看著,有些頭暈,看四周的天色,已經是深夜了,而現在自己所待著的地方,似乎是個帳篷,並不是尋常的房屋。

    自己周圍,隨著那一聲尖叫,圍上來不少的人,還有握著武器的男子,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不知道在自己睡去的這一段時間裡,到底走過了什麼地方,龍禹看著現在的局面,尷尬的笑了笑。

    不管是誰,運了個空箱子回家,卻好好地鑽出個人來,這事情,確實有點可怕。

    兩方都是愣了愣,然後從人群中,走出個中年婦女來,道:“姑娘,你怎麼會在我們的箱子裡。”

    龍禹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的箱子,呼出口氣,道:“大嬸,我是東錦人,被人騙到沙穆,想要把我賣給一戶人家做小妾,我不願意,就找機會偷著跑了出來。我躲在酒店的時候,正好抓我的人也到了,我見身邊有地方能躲,就鑽到這箱子裡來了,誰知道……後來我睡著了,一覺醒來,就到這地方了。”

    說到說瞎話,龍禹也是眼皮都不用眨的,這一套套的說辭,以前小說電影裡看的多了,張口就來。

    這種事情在這個年代估計是不少見,眾人聽了她這麼說,並沒有起什麼疑心,只是互相的商量了幾句,龍禹又道:“大嬸,你們這是什麼地方啊?”

    看眾人的穿著,看這搭著的帳篷,不像是沙穆城中,從天亮到天黑,自己應該已經不在城裡了吧。

    “這裡是草原。”那中年婦女道:“姑娘啊,你……是否要回東錦去。”

    龍禹低頭想了想,決然道:“大嬸,我在東錦也沒有親人,回去了也是孤苦伶仃。我只見您這一面,就覺得您長得面善,不知道……你們能收留我嗎?”

    回東錦是不可能的,沙穆也去不得,草原遼闊,說起來,倒是個藏匿的好地方。一切的事情,等這風頭緩一緩再說。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7:47 PM

第070章 又見男寵

    “這個……”那中年婦人面露為難之色,想了想,道:“這個我們可做不了主,姑娘,你休息休息,我得去問問族長。”

    說著,中年婦人對周邊圍觀的部族人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做自己的事情,這位姑娘,我會請示族長以後安排的。”

    看來這個中年婦女在族裡還是說的上話的,安撫了龍禹之後,便留了一個女孩下來照顧,其他人,便都散去了。

    說是照顧,也有監視的可能,比較龍禹現在是身份不明人員,總是要有一些提防的。

    負責照顧龍禹的小姑娘十八九歲的樣子,穿著草原上自製的毛皮長裙,披著長髮束著一根發繩,雖然沒有江南女子婉約水靈的清秀,高鼻大眼的,卻是也十分的精靈可愛。

    小姑娘也很是和氣,開始和龍禹大眼瞪小眼的還有些拘謹,隨著聽到龍禹肚子裡咕嚕一聲忍不住噗嗤笑出來後,便在龍禹十分不好意思的神情中,端了吃的喝的過來。

    很簡單的吃食,餅和肉,一碗羊奶,味道有些腥,不過龍禹這餓了一天,也管不了什麼好吃不好吃,向小姑娘道謝之後,稀裡呼嚕的吃的很香。

    吃的差不多了,中年婦女也轉回來了,龍禹聽著旁人叫她桑亞大嬸,便也跟著這麼叫,一臉渴望的望著她,現如今,就指望著有個地方能收留自己安穩的過幾天日子才好。

    桑亞一臉經歷風霜的臉上,慈眉善目的笑道:“我去請示了族長,這大晚上的,你一個姑娘家,就先留在這裡。這幾日族裡正忙,等忙過去,如果你住的習慣。再說不遲,咱們沙穆雖然一向沒有什麼外人,但是並不會對需要幫助的人拒之門外。”

    怎麼這個部族也叫沙穆?龍禹想了想,貌似他們這幾天待著的國家,也是叫沙穆,難道是重名?

    不過這個問題很快就被龍禹拋到腦後了,這與她無關,桑亞在肯定了自己暫時可以留下來之後, 叫做卓雅的小姑娘便歡快的拉著她去了自己的帳篷,想來小姑娘從出生便在這塊草地上。從來沒有和外面的人打交道,所以看著龍禹也覺得新奇,本身性格也活潑。兩個年級差不多的姑娘家,便很快聊到了一起。

    龍禹怎麼也沒想到,這裡的日子會是這麼簡單直白,除了晚上閉上眼睛,總是能看見墨離的臉在眼前。其他的,似乎意外的安靜。

    大家都是忙碌的,部族的生活基本上自給自足,除了不定時的去集鎮上用牛羊換一些生活用品,其他的,和外界並沒有太多往來。大家各司其職,從早到晚,似乎都有事情在做。龍禹什麼都不會,便跟著卓雅一起,幫著洗衣做飯,雖然不怎麼熟練,可忙的累一些。自己卻覺得好過一些。

    自己偷偷的離開了,墨離會怎樣。是不是到處在找,是不是心存愧疚,這些,她不敢想,也不願意去想。心口的情人結依舊鮮豔似血,這個結會不會消失,如果不是,以後又該怎麼辦?龍禹知道許多事情不是自己離開就能逃避的,可是她想,自己至少可以逃開一段時間,至少,可以休息一下。

    這短短的幾十日,竟是比自己上輩子那些年,活的還要累。

    安穩的日子過了三四天,一日,龍禹正跟著桑亞一起做著奶茶,腳步聲中,走來個沒見過的漢子,見了桑亞,笑道:“桑亞,我來給族長拿些吃的,中午忙,到現在還沒吃。”

    一聽族長要吃的,桑亞忙擦了擦手,道:“有,有,你等下,我給你拿。”

    桑亞走進帳篷一陣忙活,端了四五樣東西出來,吃的喝的,不過這族長也算是一點兒不挑剔,吃的喝的,和大家倒是一樣,沒有什麼特別待遇。

    桑亞端了一個託盤的吃食,正要跟著走,旁邊匆匆過來個人,喚她一聲,似乎有事要說。

    桑亞左右看看,將盤子交給龍禹:“龍姑娘,麻煩幫我送一趟。”

    “不麻煩不麻煩。”龍禹擦了擦手,連忙接過來。這幾日相處下來,她覺得這桑亞真是個好人,對自己算是照顧有加,幫這一點忙,算什麼麻煩。

    一盤吃食沉甸甸的,龍禹兩隻手端了,跟著來人往前走,目標是這片居住地裡最大的一個帳篷,帳篷門口,還有拿著兵器的人守衛。她知道那是族長的帳篷,為了在危險來的時候可以自保,沙穆的男子從小不能缺少的,便是舞刀弄槍,部族的戰鬥力,在這一片草原中,也算是很不錯。

    不知道族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龍禹在這幾日的相處中,也從大家的談話裡,感覺部族最近的不安穩。知道自己要低調一點別給桑亞惹事,可是第一次見到部落族長這樣的人,難免還是有些好奇的小幅度左右看著。

    到了帳篷門口,來人停下腳步,對龍禹道:“把東西交給我就好了。”

    “嗯,好,好。”龍禹忙應著,將東西交了出去。

    那人掀開帳篷的門走進去,帳篷裡面,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龍禹只聽見那麼一聲,卻仿佛被雷劈中一般的,站在原地動都動不了一下。

    這聲音,這聲音聽起來那麼熟悉,竟然是公主府中丹殊的聲音。這男人自己雖然只見了一面,可是這聲音非常特別,低沉中帶著渾厚,只要聽過一次,便不會忘記。

    可這怎麼可能,丹殊不是在公主府中多年,是公主在家裡養著的男寵之一嗎,怎麼會在沙穆的草原上,難不成他們之間有什麼協議,上半年在公主府,下半年回來處理族裡事務?

    龍禹一時發愣的站在帳篷前,有些不知道怎麼才好,這又一個仇人。

    在公主府的時候,自己是主,是強勢的,即使丹殊不待見自己,頂多看見了沒個笑臉吧,也不能怎麼樣。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是在沙穆在丹殊的地盤上,自己又是溜出來的還沒了武功,這要是被發現了,新仇舊恨,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就算他顧著東錦勢力,不敢對自己怎麼樣,那也挺尷尬的,必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龍禹越想越是覺得前途堪虞,正想著怎麼辦才好,突的被人吼了一聲:“你還有什麼事嗎?站在這裡不走?”

    龍禹這站在大帳門口臉色清清白白的行為,實在是不像話,守衛的不由的問了一聲。

    “沒事沒事。”龍禹回過神來,陪著笑,快步離開。

    現在丹殊是高高在上的族長,自己是一個流浪求收養最底層的遊民,見面的機會不大。至少,現在丹殊肯定是沒見到自己,走還來得及。

    回了帳篷,龍禹猶豫了一下,還是去找桑亞,總不能這麼偷偷摸摸的就走,那這好心的大嬸一定以為自己遇到了什麼,一定會擔心的。而且草原茫茫不比城裡,如果什麼都不帶這麼盲目的,也未必走的出去。

    桑亞說部族裡經常會去外面換一些生活用品,或許可以跟著他們的隊伍一起,只要在這段時間裡,別被丹殊看見就行。

    桑亞見著龍禹回來的時候,有些神不守舍的樣子,不由得關切道:“龍姑娘怎麼了,有什麼不舒服嗎?”

    “沒有。”龍禹勉強笑了笑:“我沒有不舒服,只是剛才看著一個人,很像自己的兄長,我突然……有些想家了。”

    桑亞有些疑惑的道:“你不是沒有家人了嗎?”

    這可不是人家咒龍禹,為了顯示自己可憐讓人收養,無親無故的話也是她自己說的。

    龍禹垂了臉,黯然道:“其實,我有一個哥哥……但是嫂子是個難說話的人,我那哥哥在家又做不得主,就和沒有一樣。可是剛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想去找我哥哥,就算是待我再不好,那也是親人啊……”

    就算是外面再不好,龍禹現在也不想遇見熟人,還是這麼尷尬的熟人。

    桑亞點了點頭,倒是半點懷疑也沒有,只是皺起了眉頭道:“如果有親人能夠照顧你,那當然是最好的,可是前幾日你沒走,這幾日怕是不好走了。今天天氣陰沉,晚上怕是就要下大雨,草原上的大雨一下幾天幾夜,這個時候茫茫一片都是霧氣,你一個人,對這裡又不熟,根本走不出去,那太危險了,我不能讓你走。”

    龍禹苦了臉,桑亞說不讓她走,當真是不會讓她走的,而且相信她的話不是危言聳聽,如果是那種情況下,她也是當真不能走。

    龍禹正自我安慰的想著,應該沒有那麼倒楣,自己在這裡住了幾天了,連丹殊一個影子都沒有機會見著,就是再住幾天,應該也不會碰上,畢竟兩人身份懸殊太大,自己只要小心點別出去轉就好。

    正僥倖的想著,帳篷外一陣喧鬧,桑亞還沒說出去看看,帳篷的門嘩的一下被掀開,剛才來替丹殊拿食物的男人領著幾個同樣打扮的男人沖了進來,那個在丹殊門口守衛還喝問了龍禹一聲的人,指著龍禹道:“就是這個女人,她剛才在主帳門口鬼鬼祟祟。”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7:48 PM

第071章 誰在演戲

    龍禹還在發愣,還沒明白過來這是發生了什麼情況,便被幾個沖上來的男人抓住了胳膊。

    “這是怎麼了怎麼了?”桑亞被這情況嚇了一跳,連忙的過來道:“你們抓她幹什麼?”

    “這個女人是奸細。”一個男子道:“桑亞,她是你收留的吧,你被她騙了。”

    “我怎麼是奸細了?”龍禹掙扎了一下,換來的是更大力氣的壓制,啊呀了一聲手臂一痛,無奈的動也不動:“你們誤會了。”

    “誤會不誤會,跟我們去見族長,族長自有發落。”男人板著臉,半點也沒有動搖。

    此時龍禹心裡那個苦啊,這輩子的人品真的是太成問題了,怕什麼來什麼,怎麼倒楣怎麼發展。

    “我不能見你們族長。”龍禹有些求救的望向桑亞:“桑亞大嬸,我這幾天都和你要麼和卓雅在一起,我不是奸細,你要相信我啊。”

    桑亞拍了拍男子的手,讓他放開,溫言道:“龍姑娘不會是奸細的,我大半輩子見了這麼多人,還沒認錯過人。不過龍姑娘,這可是大事,族長是個明辨是非的人,你別怕,他不會冤枉你的。”

    龍禹揉著自己被拽痛了的胳膊,歎口氣。

    去不去,怕是由不得自己了。

    見龍禹害怕,桑亞大嬸安慰道:“我陪你一起去,跟族長把情況說一下,沒事的。”

    龍禹勉強笑了笑,正所謂天堂有路她沒走,地獄無門闖進來,這是自己鑽著箱子送上門的,沒什麼好說的。

    被推推聳聳的到了主帳前面,在外面報告了一聲,裡面便讓進去。

    龍禹不由的撇了撇嘴。這部落總共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架勢倒是擺的十足。

    這是頂很大的帳篷,就像是個房間一樣,龍禹走了進去,一眼便看見了高高在上的男人。

    只是換了一身衣服罷了,不過這一身衣服,似乎更適合丹殊。他本來長得便高大魁梧,一身彪悍,穿著東錦的服裝,似乎還稍微的斯文一些。如今換了一身沙穆部族的衣服。更是讓人覺得壯碩。壯碩但不笨拙,丹殊坐在一張矮桌後面,身子略往後靠著一張鋪著虎皮的軟榻。,有些慵懶的表情,像極了一隻正在打盹的老虎。

    似乎沒有什麼危險,可是似乎隨時會站起來,將你撕成碎片。

    “族長。那個女人帶來了。”隨著手下報告,龍禹被往前一推,抬起頭來,和丹殊的目光對上。

    龍禹不知道自己該給個什麼表情,頗為尷尬的笑了笑。

    而丹殊,眼中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意外。隨即笑道:“這是我見過……嗯,最標誌的奸細了。這麼細皮嫩肉的,來做奸細。你的主子也捨得,嗯?”

    咦?龍禹撩起眼皮,認認真真的看了眼丹殊,這話怎麼聽起來不太對勁。見著是她,還懷疑自己是奸細?誰能有能耐。誰能有權力,讓自己來當奸細。還不長眼的,往他這裡派?

    正疑惑的想著,卻見丹殊換了個坐著的姿勢,從桌案上拿了杯酒,道:“你叫什麼名字?誰派來?”

    這是跟自己一樣,玩兒失憶呢?龍禹看著丹殊,還沒說話,邊上拿著武器的男子在她背上推了一把:“族長問你話呢,快說。”

    龍禹不由的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剛才被那幾個男人扭著,現在還火辣辣的痛,也不知道是傷了筋骨還是青了紫了。大漠裡舞刀弄槍的漢子,誰的力氣都不能小瞧。

    本來龍禹想著,能夠不見當然是不見的好,可如今既然已經見了,那也就沒什麼好顧忌了。見丹殊裝傻,她也不挑明,有些沒好氣道:“我叫龍禹,五爪金龍的龍,大禹治水的禹。”

    “名字倒是挺大氣的名字。”丹殊手指輕扣著桌面:“誰是你主子?來我們部落裡,想打聽什麼?”

    “沒誰是我主子,我也沒想打聽什麼。”龍禹道:“我在沙穆城裡遇到了壞人,正好躲在了你們的商隊裡,就一起過來了。桑亞大嬸看我可憐沒地方去,所以答應收留我一陣子。”

    “是呀。”桑亞道:“族長,龍姑娘這幾日一直和我還有卓雅在一起,不會是奸細的。”

    “是嗎?”丹殊挑起音調:“可是有人說,你剛才一直站在大帳門口,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如果你只是落難需要收留,對大帳那麼感興趣做什麼?”

    還真是……做戲做的到位。龍禹乾笑一個:“我這輩子沒見過什麼世面,剛才無意中聽到族長的聲音,只覺得渾厚低沉,就覺得實在想不出族長是何等威武雄壯的英雄豪傑,所以想看一眼。”

    這馬屁拍的真真假假,似真似假。龍禹看著丹殊的嘴角忍不住扯了一下,隨即正了顏色道:“原來龍姑娘是仰慕我?那如今見了真人,覺得如何?”

    龍禹睜著眼睛說瞎話:“果然是英雄豪傑,威武雄壯。”

    “族長,別聽這女人說的沒譜。”丹殊身旁,一個壯實的男子道:“嘴硬胡扯還不容易,交給我,半個時辰,什麼都問出來了。”

    龍禹瞪了一眼那男人,長得人五人六的,怎麼心那麼狠。

    這如果上面坐的人不是丹殊,龍禹還真擔心自己現在的境地,她就是想坦白從寬也沒東西坦白,萬一真被嚴刑逼供,想招也沒內容可招。但是現在這擔心卻不存在了,她是什麼身份,會不會是奸細,丹殊自然知道,如果對她的身份有顧忌,自然不會做出格的事情,如果是存心想報復,那是不是奸細,也不重要。

    龍禹看著丹殊,抿著嘴,什麼話也沒說,她倒是想看看,丹殊能怎麼辦。

    龍禹不說話,丹殊眯著眼睛看她:“你說你不是奸細。”

    龍禹笑笑:“族長目光如炬,定不會隨便冤枉我這樣一個弱質女流。我是不是奸細,族長心裡一定有數。”

    剛才提議逼供的男人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又道:“族長,這女人舌燦蓮花,看著便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還說自己沒見過世面,一般的女子,在這個時候,哪裡能這麼淡定自若。”

    丹殊轉向龍禹,道:“你說,我是你見過最威武雄壯的,英雄豪傑?”

    龍禹點點頭:“正是。”

    丹殊笑了笑:“你既然覺得我威武雄壯,我也覺得你是機靈美貌。你跟桑亞說,你舉目無親,也沒地方去,不如就留在我們沙穆,正好,我身邊,也缺個侍女,如何……。”

    “侍女?”龍禹一愣:“為什麼?”

    “為什麼?”丹殊似笑非笑:“因為我現在只缺侍女,如果等有一天缺族長夫人了,也許可以再考慮。”

    帳中坐著的人也都和龍禹一樣很是意外,剛才說話的男子還想再說什麼,丹殊擺了擺手:“如果是奸細,自然不能輕易放過,如果不是奸細,也不能害了無辜,把這女人放在我身邊,就算是奸細,我倒也想看看,她能得到什麼情報。”

    丹殊看來是族裡說一不二的,他這麼說了,旁人也就沒有說話,至於龍禹是不是答應,根本就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

    環視了一圈,見大家都不再說什麼,丹殊揮了揮手:“桑亞,帶龍禹去我的帳篷,告訴她日常要做些什麼。”

    “是的,族長。”桑亞應著,扯了扯龍禹,低聲道:“龍姑娘,跟我來吧。”

    剛才放狠話的男子儲隧是部族裡有名的好戰狠戾,他說話的時候,桑亞真是心裡捏了把冷汗,直到現在,這才放心下來。雖然丹殊收了龍禹做侍女,這也很是讓人意外,但這對龍禹來說,總是安全的。

    龍禹跟著桑亞退了出去,丹殊臉色便沉了下來,向心腹招了招手,示意附耳過來,低聲說了幾句,讓暗中徹查部族中的可疑人員。

    龍禹進了丹殊居住的帳篷,只覺得比一般的大了一些,倒是也沒有什麼其他特別的地方。

    桑亞一路都在安慰龍禹,只說族長或許是看上她了,族長是個好人云云,只說的龍禹哭笑不得,只能點頭。

    丹殊的帳篷收拾的很乾淨,他雖然說自己缺個貼身的丫鬟,可飲食起居,一個族長,怎麼也是不缺人伺候的。

    什麼時辰該收拾衛生,什麼時候該提醒飯食,桑亞一一細細的囑咐了,便退了出去,留了龍禹一個人在帳中。

    龍禹在丹殊帳中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坐在椅子上等的昏昏欲睡的時候,光線一亮,一個高大的身影掀開簾子進來了。

    “丹殊。”龍禹一下子站起來了。

    “丹殊?”進來的沙穆族長愣了一下,隨即臉上慢慢的散開點笑意:“原來,你把我當成丹殊了。”

    這下輪到龍禹發愣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走進來的男人,疑惑道:“怎麼,你不是丹殊?”

    沙穆族長在龍禹身邊坐下,伸手捏著她的下巴,嘴角邊溢出點沒有笑意的笑:“丹殊是我雙胞胎的哥哥,我叫丹暮,龍禹……姑娘……”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7:48 PM

第072章 舊傷痕

    “啊……”這下,龍禹是真的吃驚了,張嘴呆呆的望著面前這個怎麼看怎麼是丹殊的男人,連他這個有些調戲的姿勢,都忘了去反應。

    丹暮挑了挑嘴角,放開龍禹,往後退了一步,兩手抱在胸前,看著她:“你認識我大哥?”

    龍禹點點頭:“是啊,我跟你大哥……我們挺熟的。”

    應該算是挺熟的吧,龍禹摸了摸鼻子,有點尷尬,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應該是非常熟的。不知道丹殊現在在什麼地方,應該還在東錦的公主府吧。

    “挺熟?”丹暮道:“你們是什麼關係?”

    龍禹的眼睛轉啊轉,轉啊轉,終於道:“其實……是這樣的。我是公主府的丫鬟,在公主府被人欺負,你大哥看我可憐,就給了我些銀子,讓我離開,誰知道我又沒有什麼在外面生活的經驗,所以被人騙了,逃跑的時候流落到草原,正好,遇見了族長,我還以為……是丹殊公子也從公主府裡出來了呢。”

    “哦,原來是這樣。”丹暮緩緩的道,也不說信,也不說不信,在龍禹等的心裡發毛的時候,終於緩緩道:“我大哥在東錦公主府這事情,族裡沒有人知道,所以,你最好也保守這個秘密。”

    龍禹忙點點頭,理解啊理解,丹殊在公主府裡當男寵,這實在不是什麼見得光的事情,丹暮想要保守秘密,也是情理之中。而且她當時以為這個男人就是丹殊,所以也沒有隱藏自己的姓名,龍禹這個名字並不尋常,如果丹暮再多那麼一點瞭解,也應該產生懷疑。

    這個年代的通訊不似自己那個年代那樣發達,能夠做到當權者姓甚名誰大家都知道,長的什麼樣子。也都認的大概。

    在這個年代,帝王將相對公眾來說,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更何況沙穆和東錦還是兩個相鄰甚遠的地方,而且在大多數的時候,人們提到龍禹,也都是提她的封號,並不會直呼其名。所以其實龍禹這個名字,對旁人來說,是一個很陌生的名字。想來丹暮不知道。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丹暮又道:“既然你是大哥救出來的,那我也不能看著你再被人騙了,你就留在我身邊做我的侍女。衣食住行,自然不會虧待你。”說著,丹暮笑了笑:“說起來,大哥的眼光倒是不錯,在草原上。我還沒見過如你這般標誌的女子。”

    嬌生慣養的龍禹,性格怎麼樣不說,外表看上去,倒是真的細皮嫩肉,眉眼動人。

    龍禹暗暗叫苦,本來覺得留在沙穆也沒什麼。反正自己現在處處無家處處家,在這裡和桑亞卓雅她們相處的也都不錯,但是如今對著一個和沙穆一模一樣的面孔。實在是不那麼舒服。

    “族長。”龍禹猶豫著道:“其實我在東錦還有個哥哥,我想去投奔他。畢竟在東錦生活了那麼多年,在草原,我怕會不習慣。”

    “不習慣,也要習慣了。”丹暮收了笑臉。緩緩道:“草原上並不止我們一個部落,部落與部落之間。也沒有那麼和平,誰都想吞併別人,獲得更多的土地。但是大家又要合作,因為沙穆國虎視眈眈,所以……這幾日,我們部族裡可能混進了別部的奸細,你說你不是,站在私人立場,我可以相信你,但是我不能讓我的族人都相信你,更何況……即使他們都相信,我也不能冒這個風險。”

    龍禹黑了臉:“這算是另一種軟禁嗎?”

    “如果你覺得是,那也未嘗不可。”丹暮站起身子:“你平時該要做些什麼,桑亞應該已經都告訴你了。不管是在東錦也好,是在沙穆也好,安分守己,都可以讓自己活得久一點。”

    龍禹望著丹暮離去的背影,只覺得這個男人似乎比九方夏還要難說話。他身上有種難以言說壓迫的感覺,像是一座荒涼的山,雖然巨大橫亙,卻始終陰暗無光。

    一整個白天就這麼有驚無險的過去,夜晚來臨,龍禹無聊的坐在大帳中,卻是天都黑了,也沒等到丹暮回來。也沒有個人來說下,他還回來不回來。

    大帳中,有兩張床榻,一張是寬敞的鋪著厚重毛皮的大床,雖然不奢華,卻是足夠的舒服,足以讓幾個人在上面滾來滾去。

    還有一張,在大帳的角落裡,隔著一個屏風,只能容一個人平躺著,鋪著舊被褥,勉強可以稱之為單人床。那是龍禹睡的地方,丹暮說了,既然是貼身侍女,除了有正事她不能跟著的地方,就該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隨叫隨到的,龍禹有兩個地方可以選擇,一個是大帳裡為她鋪的這張單人床,還有一個,就是帳篷外面的草地。

    晚飯是卓雅端來給她吃的,這個小姑娘倒是好人,對龍禹的身份,表示了十二萬分的信任,也竭盡所能的給了最大的安慰,說族長一向是個行事正直的人,讓她千萬放心,在丹暮身邊,是最安全的,即使丹暮真的對她有什麼愛慕之心,只要她不願意,也不會勉強的。

    丹暮的帳中,卓雅不能多待,稍微陪了一會兒便回去了,龍禹想自己先睡,可是翻來覆去的,幾乎等到半夜,這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朧中,感覺到有人進了大帳,龍禹猛地驚醒,坐起身來。

    只見昏暗的燈光中,屏風上,映出丹暮巨大的身影。

    龍禹揉了揉眼睛,只覺得一股血腥味彌漫開來,驚了一下,忙站了起來,繞出屏風。

    屋子裡,丹暮正在脫衣服,借著暗淡的光,能看到脫在地上的外衣上有大片暗黑色的痕跡,那痕跡,應該是血。

    “這是怎麼了?”龍禹忙走了過去,卻見丹暮回過臉來,臉上的表情很正常,並沒有什麼痛楚的神色。

    大帳的簾子掀起,有侍衛端了盆水進來,放在桌上,又退了出去。

    丹暮三兩下便將身上的衣服都脫了,露著壯碩的肩背,只剩下條貼身的褲子。

    從盤裡擰了濕巾,擦了臉和胸口手臂,然後道:“過來幫我擦背。”

    “啊……哦……”龍禹答應了一聲,從丹暮手裡接過布巾,擰了擰,轉到他身後,給他擦了起來。

    丹暮的背後,可不如丹殊那般的光滑,說到光滑,估計是龍禹的惡趣味作祟,她這幾個男寵,雖然都是常受傷的,可除了九方夏臉上那一道無可避免的傷口以外,其他的人,都沒有什麼傷痕。公主府裡,有極好的傷藥和極好的大夫,就是避免他們在身上留下什麼痕跡,讓龍禹看了,不夠賞心悅目。

    可這丹暮的身上,擦去血跡之後,雖然沒有新傷,可是舊傷痕卻是斑斑駁駁。

    龍禹擦著擦著,手停了一下,即使在昏暗的油燈下,她也似乎看到一條熟悉的痕跡。丹暮的背上,在縱橫交錯的舊傷痕中,肩胛骨上,橫著一條淡淡的疤痕。那條疤痕隱藏在眾多的疤痕中並不顯眼,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龍禹一下子便注意到了。

    還記得在公主府的時候,丹殊為了抓回唐風而受傷,還是她親自給上的藥,那傷痕,便是這樣的一條。那傷痕到現在,應該也只剩下淡淡的一條了。可是丹殊的背上,其他的地方都是光滑,應該只有那一條傷痕才對。

    龍禹這一下的停頓還是引起了丹暮的注意,沒扭頭,只是道:“怎麼了?”

    “沒,沒什麼。”龍禹道:“就是見了那麼多疤……覺得有點嚇人。”

    龍禹手上的動作只是停了一下,又繼續往下擦拭,但是站在丹暮背後,她卻是皺起了眉頭。

    “公主府出來的人,膽子就這麼大?”丹暮嗤笑了下:“草原上的日子可不如公主府裡那般養尊處優,有虎豹豺狼,還有比虎豹豺狼更狠的人。雖然一般來說我身上沾的都是別人的血,但受傷也是難免,做我的貼身侍女,你最好也學著點簡單的包紮療傷。”

    “哦,知道了。”龍禹應了聲,手上的動作不停,可是心裡,卻是升起了一絲懷疑。

    這一道疤痕,有什麼貓膩,或者,只是巧合?即使是同卵雙胞胎,在經歷了二十幾年的生活之後,是不是可能連身材氣質都一樣。

    可如果說面前這個人就是丹殊,他瞞著自己有什麼意義,即使可以瞞著自己,又怎麼能瞞著本部族裡朝夕相對的族人?

    正想著心事,卻見帳篷外有腳步傳來,有人在外面道:“族長,賽夏部的族長送了封信來。”

    丹暮應了聲,揮揮手讓龍禹退下吧,走過去掀開門簾,從族人手裡接過信,轉回到帳篷。

    龍禹對草原上的你爭我搶一點兒興趣也沒有,她此時盯著丹暮來回的看,和公主府那個男人比較,一時重疊起來覺得就是一個人,一時卻又覺是有些微差別。

    丹殊拿了信回來,見龍禹還在原地站著,不由得皺了皺眉道:“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7:49 PM

第073章 完顏長風

    “哦。”龍禹信口道:“我看看族長還有什麼吩咐。”

    “嗯,沒事了,你休息吧。”丹暮坐到桌邊,就著燈光,拆開了信。

    龍禹知道自己要是再在這裡站著,指不定丹暮真的覺得自己是奸細想要打探什麼,於是便應了是,回到她的小床上。

    躺在床上,看著丹暮的身影映在屏風上,心裡糾結著,直到慢慢的睡著。

    龍禹平時是不習慣早起的,特別是草原上的人,起的又特別的早,龍禹到了這個世界以後,沒有鐘沒有表,對時間的概念便有些糊塗,但是當她迎來草原第一個早晨的時候,揉著眼睛看著勉強算是有一點濛濛亮的天,覺得頂多也就是四五點鐘的光景。

    這夜丹暮回帳篷的時間已經過了零點了,龍禹又再胡思亂想了一陣子才睡去,也不知睡了幾個小時,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看著帳篷外已經有人影在走動,便閉著眼睛坐了起來,覺得似乎應該起床了。

    現在天氣已經很有些涼了,草原上的氣候又格外冷些,龍禹晚上睡覺的時候,只脫了外袍,基本算是和衣而睡。如今站起身來,也就披上袍子了事。

    走過屏風,卻見大床上的男人還睡得熟,看來昨夜擦洗之後沒再穿衣服,就這麼光著上身蓋著被褥,被子拉到肩上,露出一般健碩的胸膛。

    丹暮的肩上,也能看見以往留下的疤痕,龍禹突然心裡一動,放輕了腳步,輕輕的走了過去。

    龍禹緩緩的伸手,想要觸上丹暮的肩頭,看一看他肩上的那些疤,到底是真的假的。如果說丹暮就是丹殊。那麼他就和自己一樣,必然有諸多猜疑。也會想到,一旦自己做他的貼身侍女,必然會有機會看見他背後的那道傷痕,一個大男人與其遮遮掩掩的此地無銀三百兩,倒不如化被動為主動,打消自己的疑慮。

    龍禹興起了這個念頭,便想要仔仔細細的看一看他身上的那些傷,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昨夜自己用毛巾替他擦拭了後背,這就說明那疤即使是假的。也是不怕水的,不過不知道摸上一摸,是不是也有凹凸的手感。

    一個佈滿傷疤的皮膚。總不會是光滑的。化妝再是神奇,也總難免有疏忽的地方。

    那一瞬間,想要知道答案的念頭打消了顧慮,龍禹向丹暮伸出手去,卻在即將觸碰到的一瞬間。一陣天旋地轉。

    直到背上抵住柔軟又硬實的床鋪,龍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丹暮扯到了床上。

    丹暮用手肘撐著自己身體的重量,懸空在龍禹上方,似乎是剛剛睜開眼睛,還有些微微的眯著。長髮垂下來,落在龍禹臉上脖子上,有些癢癢的。丹暮的手像是鐵鉗一樣的按在她胳膊上。痛的龍禹哎呀了一聲。

    昨天被當做奸細拉扯的時候,左手臂上別抓青了一塊,也沒有什麼藥酒可抹,一夜過去,似乎更痛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

    兩人貼的很近。幾乎呼吸相聞,可是丹暮的表情。絕對不是如今這個情形這樣曖昧而親近。

    只不過是睜開眼睛著一下的時間,丹暮身上的氣勢便完全變了,壯碩的身體將龍禹完全掩蓋在其中,眼神中透著危險的資訊,壓低身體靠近,看著龍禹的眼睛,緩緩的道:“在公主府的時候,你也是這麼伺候我大哥起床的嗎?我大哥……他可是公主的男人,你的膽子,倒是不小。”

    龍禹被剛才那一下變故有些嚇著,眨了眨眼,深呼吸了一下,緩過神來。

    伸手在丹暮胸前推了推,當然這只是一個意義上的推,身上的重量像一座山一樣,不是她的力量可以抗衡的。

    “你誤會了。”龍禹道:“我看你被子沒蓋好,現在天冷了,我想給你蓋好被子。”

    “真的?”丹暮略眯起眼:“只是這樣?”

    “當然是真的。”龍禹道:“族長,你也太自信了,雖然我覺得你確實是英雄氣概,威猛神武,可也不至於就這麼想爬上你的床吧。公主府裡旁的不多,單不缺英俊的男人,來來去去的我見也見的多了,不至於像族裡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聽著您的名字,就迷得三魂不見四魄。”

    丹暮挑起點笑,聽不出聲音是喜是怒,看著龍禹片刻,緩緩的道:“你說的倒是也有道理。三公主我雖沒見過,但是名聲在外,我也略有耳聞,看你這標緻模樣,在公主府也不會是粗做丫鬟,想來你們公主的風流,你也耳濡目染,學了幾分。”

    說著,丹暮坐起身子,收起表情道:“剛才的事情就算了。以後不要悄無聲息的接近我,萬一有什麼閃失,我可不負責。”

    龍禹揉了揉被丹暮抓的更痛的手臂,無力道:“知道了,還有什麼吩咐嗎?”

    丹暮想了想:“今天下午有事要外出,去找長風拿些藥,他知道要些什麼,你只要說我要的就行。”

    丹暮說的長風,龍禹倒是知道,全名叫完顏長風,差不多三十歲的一個男人,也不是沙穆的人,但是在這裡生活了十來年了,幾乎已經和本族人一樣。他是個大夫,而且聽桑亞說,十分的有本事,不知道受了什麼感情的挫折,才會安心的留在這裡,溫文爾雅的,卻並不和什麼人親近,多少喜歡他的姑娘,也都被拒絕了。只是每一年的時間,會外出兩個月,回來的那一段時間,特別的沉默。

    完顏長風的醫術十分高明,部族裡的人無論大病小病都是靠他,因此對他都十分敬重,也都十分信任。

    龍禹一聽不用伺候丹暮洗漱更衣,心裡輕鬆了一點,應了一聲,便出了大帳。

    她剛來的第二天,便見過那個叫完顏長風的男人,溫文爾雅的一個男人,打起交道來,十分的舒服。

    完顏長風單獨住在一個小帳篷裡,在部落的中間。在沙穆部落中,只有兩種人,一種是需要保護的老弱婦孺,一種是屬於保護著的強壯男人。而完顏長風雖然是個男人,卻是很斯文的那種,又有大家需要的本事,所以便自然的被歸在需要保護的那一類裡。

    完顏長風也是習慣起早的,當龍禹隨便的梳洗了,來到他的帳篷時,遠遠地,看見他帳篷的門已經是敞開的,門口,也已經擺出了盆藥草正在晾曬。

    “完顏先生。”龍禹遠遠的招了招手,這個年代少有這麼斯文懂禮的人,龍禹覺得和他打交道簡直是一種享受。

    完顏長風正從帳中抱了什麼東西出來,抬頭看是龍禹,便笑道:“龍姑娘,怎麼這麼早?找我有事嗎?”

    龍禹上前接過完顏長風手裡的東西,幫著一起拿了出來,一邊道:“是啊,族長說下午要外出,說是讓從你這裡拿些藥,具體我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他說這麼告訴你就行了。”

    “哦,是族長要啊。”完顏長風用袖子抹了下額上的汗,道:“你等下,我馬上拿給你。”

    龍禹在這個世界第一次醒來,是在公主府,然後見到了那幾個生命中糾纏不清的男人。可無論是墨離九方夏丹殊,還是唐風和林雲深,都是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即使是看上去再深不可測,也依舊是年輕。和眼前這個男人截然不同。

    三十歲的男人,似乎也飽經風霜,仔細的看,眼角邊甚至都有一些淡淡的皺紋,可是就這樣的感覺,卻是溫和的讓人覺得平靜。

    龍禹坐在帳篷外的草地上,沒有一會兒,完顏長風便拿了幾個瓶瓶罐罐出來,還拿了個布袋,將幾個瓶子全部裝在布袋中,一起交給了她。

    龍禹也沒看也看不明白,正想早點回去交差,用胳膊撐起身體想站起來,一個用力,胳膊上便是一痛,正好想了起來,道:“完顏先生,你這裡有沒有什麼治跌打損傷的藥給我抹抹,我胳膊可能扭了一下。”

    龍禹說著,吃力的卷起袖子,白皙的手臂上,一塊青紫,就算是沒傷著筋骨,看起來也是可怖。

    完顏長風嚴肅的皺起了眉:“這是怎麼弄的,我看看。如果是傷筋動骨了,可不是抹抹就能好的。”

    醫生面前,只能聽話。龍禹想也沒想的嗯了一聲,將胳膊伸在完顏長風面前,讓他給看看。

    略帶冰涼的手指摩挲著手臂,完顏長風面色凝重,從手腕一直按到靠近肩膀,又再一點一點的捏下來,直到手腕。

    完顏長風這一舉動,弄的龍禹很是有點緊張,這不像是治跌打損傷的樣子啊。

    “怎麼了?完顏先生。”龍禹忙道:“我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嗎?”

    完顏長風皺著眉頭,思索片刻,張了張嘴,卻道:“沒什麼,骨頭沒有問題,只是皮外傷。我這裡有治瘀傷的藥,給你一瓶,晚上沐浴之後,均勻的抹在青紫的地方,按揉直到全部吸收就可以了。”

    完顏長風剛才的表情,可不像是沒有什麼的。龍禹正想追問幾句,卻見不遠處有人走了過來,看著似乎是丹暮身邊的人,也就先閉了嘴,打算等方便的時候,再來問問。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7:50 PM

第074章 年會

    果不其然,來人直直的走到兩人身邊,是丹暮的一個手下梓零,龍禹倒是見了他幾次,不過始終對她冷面相對,連個笑臉都不會露,一副很是懶得和她說話的樣子。

    老話說得好,紅顏禍水啊,想來是丹暮從來是個從來對女人不假顏色的男人,在這個族裡混進了奸細,而龍禹看起來如此可疑的情況下,卻如此護著她,還把她收在身邊,這如何不讓忠心耿耿的部下感到緊張和憤怒。

    梓零對完顏長風倒是很客氣禮貌,點頭道:“完顏先生早。”

    完顏長風笑了笑:“梓零,我已經把族長要的東西都交給龍姑娘了。”

    “多謝完顏先生。”梓零客氣道,說完,將頭轉向龍禹,立刻換了種口氣:“龍姑娘,既然東西拿好了,請你馬上回到族長身邊去。最近這段時間,請你不要隨便亂走動。”

    雖然這話說的也是客氣,但是語氣卻實在是一點兒也不客氣。

    龍禹覺得做為一個淑女,在大庭廣眾下和別人吵架,實在是一件很沒意思的事情。翻了個白眼,便站起身,向完顏長風告辭。

    完顏長風卻讓她稍等一下,自己起身去帳篷裡拿了一個小瓷瓶出來交給龍禹,道:“剛才那是外敷的,這是內服的藥,每三天一粒。這個藥服了之後,可能會感覺到體內有熱流湧動,這是正常的,你順著熱流的方向去感覺那股氣就可以了。”

    龍禹眨了眨眼,有些疑惑道:“我這胳膊,很嚴重嗎?怎麼還有內服的藥?”

    完顏長風笑了笑,溫和笑意順著眼角彌漫開來:“年輕的時候,還是要多注意身體,別以為小傷小病的便能硬扛著。草原上的冬天濕冷潮氣重,這藥丸也是給你調理身體用的。”

    完顏長風實在讓人覺得是個溫和真誠的人。若是換做旁人,龍禹一定會多想一步,為什麼並沒有什麼交情,他會如此關心自己。可是這話由他說出來,卻覺得這個人真是個好人。

    龍禹拿著小瓶子塞在自己懷裡,其他的用個小布袋裝了,謝過完顏長風,起身往回走。梓零也馬上跟在了她身後。

    太陽升起來了,將草原的地平線染成金黃色,完顏長風的手按在腰上掛著的一塊玉璧上。眼眸中,漸漸的有些濕意。

    龍禹回了大帳,便見丹暮已經穿戴整齊。正站在帳篷邊,和幾個手下說著什麼,見著她過來,招了招手,不帶表情的道:“去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一下。一會兒要啟辰了。”

    “啊?”龍禹一愣:“我也要去。不是說下午才出門嗎?”

    丹暮皺著眉頭似是很不悅的道:“當然,快去,時間到了,可沒人等你收拾東西。”

    意思就是說,時間到了她也是要去的,只不過沒人等她收拾東西。到時候換洗的衣服沒有可沒人管她。

    強龍不壓地頭蛇,龍禹雖然鬱悶,卻也只能無奈歎口氣。鑽進帳篷,飛快的收拾自己的東西。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不過隨身的兩套衣服罷了。

    一個小包裹便將龍禹所有的東西都裝下了,當她拎著包裹鑽出帳篷的時候,帳篷門口已經有十來人的一隻馬隊。都是精壯神氣的漢子,騎著駿馬。最前面的一個,便是丹暮。

    龍禹略有些疑惑,丹暮在馬上道:“過來。”

    龍禹走了過去,只聽丹暮道:“會騎馬嗎?”

    草原上的馬可不同中原,都是些極彪悍的高頭大馬,在東錦的時候,龍禹騎過一次,不過那是自己騎慣的,而且還有一群人護著,和今日截然不同。

    看著丹暮身下噴著鼻息蹭著蹄子一臉凶相的黑馬,龍禹搖了搖頭:“不會。”

    聽龍禹說她不會,丹暮皺了皺眉,伸手:“上來。”

    上去?如果可以的話,龍禹並不想和丹暮同騎,有些猶豫的伸出手去,然後只覺得身體一輕,人已經坐在了馬背上,被丹暮環在身前。

    這樣的距離,會不會近了些?龍禹挺直了背脊力求和丹暮拉開些距離。如果說眼前這個人是丹殊,那也就罷了,可是並不是,似乎不應該靠的那麼近。

    不去理會龍禹心裡這些彎彎繞繞,隨著丹暮一聲出發,馬隊帶起一陣青煙,向草原中心奔去。

    馬匹疾馳中,龍禹似乎看見完顏長風也在其中,不由的心中升起些疑惑。難道是自己理解錯了,如果完顏長風也會隨行的話,那為什麼還要自己去拿東西,還是說,完顏長風隨行,是臨時決定的?

    馬匹疾馳,顛婆的厲害,龍禹的一點兒小心思很快在搖晃中煙消雲散,開始還想著要和丹暮保持距離,後來卻也努力的將身子往後靠,想要能貼著什麼東西保持住自己身體的平衡。好在這一點上,丹暮還算厚道,結實的手臂將她環住,並沒有刻意為難。

    龍禹在奔跑的間隙中,無聊的四下觀望,倒是有些意外,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完顏長風也在其中,而且並沒有覺得吃力的樣子,只是龍禹轉臉看他的時候,他似乎也正好向龍禹看來,兩下目光相對,又都轉開。

    隊伍奔波了大半天,中午的時候就隨便停下吃了些乾糧,一直到夕陽西下,這才遠遠的看見一片帳篷。

    這片帳篷區比沙穆族熱鬧多了,馬隊在離的近了時便放慢了速度,緩緩地接近。

    不一會兒,圍在帳篷外的柵欄緩緩地拉開,從裡面迎出一隊人來,為首的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看上去便精明強悍,穿著一身少數民族的服裝,散著半長的髮辮,笑呵呵的道:“丹暮,你終於來了,我可都等你半天了。”

    丹暮立馬停下,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張開雙臂和拿男人抱了一下:“泉宏,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托你的福,我一切都好。”塞夏族長拍了拍丹暮的肩:“就是想和你好好地喝一杯,又抽不出時間來,想的我頭都痛了。”

    丹暮哈哈一笑,兩人似乎是很熟悉的樣子。

    塞夏族長揮了揮手示意手下:“給大家安排住的地方……”

    說著,愣了一下,看著還坐在馬上,自己有點下不來的龍禹,猶豫了一下,道:“丹暮,這位姑娘我看著不像是草原上的人,她是你的……”

    丹暮回頭看了眼龍禹,並不回答,只是道:“怎麼了?”

    “哦。”塞夏族長道:“我沒料到你會帶女眷同往,所以沒有準備單獨的住所。這兩日你也是知道的,實在騰不出空的帳篷來……”

    “沒關係,她和我住一起就行了。”丹暮不在意的揮揮手:“這是我的侍女,在我帳篷裡,給她個地鋪就行。”

    說著,丹暮回身走到馬旁,伸手在龍禹腰上一托,將她帶下地來,一邊道:“你先去帳篷裡等著,這裡不比沙穆,不要到處亂走。”

    龍禹扯了扯嘴角,就是在沙穆,她也沒辦法亂走啊。人在屋簷下,真是不得不低頭。

    放下丹暮和塞夏族長去聯絡感情不說,另外自有塞夏的人上來,帶著剩餘的人去休息。也順便將龍禹帶到了給丹暮準備的帳篷中。

    一般的人,都是三五個同住一間帳篷,丹暮身份不同,自然是一個人一處,龍禹拎著兩個人的包裹進去,只見已經為她鋪好了一處小榻,也是在帳篷邊用屏風隔了一處出來。丹暮說是隨便給個地鋪就行,可人家自然不會當真,龍禹在鋪上坐了坐,感覺比在沙穆的大帳裡還要舒服些。

    放下包裹,活動了下在馬背上顛的散架的身體,龍禹只覺得自己的手更痛了,甩了甩胳膊,想了想,從懷裡拿出完顏長風給的傷藥。

    這是個細白的瓷瓶,打開蓋子,一陣清香撲鼻,龍禹湊上去聞了聞,只覺得清新提神,比以前用過的什麼紅花油雲南白藥一類的,要好聞的多了。

    龍禹將帳篷的簾子拉下,走到屏風後面,將厚重的外袍脫去,將裡面的袖子一直卷到肩膀,扭臉看了看青紫的地方,歎了口氣,倒出些淡粉色的藥水,抹在手臂上。

    藥水沾在傷處,倒並沒有什麼感覺,可是這藥水是要揉抹開到徹底吸收才會有效用的,於是龍禹便用上了幾分力氣,使勁的揉捏自己的胳膊。痛一下動作便緩一緩,痛一下動作再緩一緩,而且左手捏右手,還有些不太方便,擰著身子無比的彆扭。

    正在龍禹齜牙咧嘴的時候,帳篷外傳來有人向丹暮問好的聲音,龍禹一聽,連忙的想要收拾起東西,可丹暮動作快,這邊龍禹還沒把衣服整理好,那邊,他已經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龍禹。”丹暮進了門沒見龍禹,根本半點也沒多想,不悅的喚了一聲,直接走到屏風後,然後,便看見了坐在榻上,手忙腳亂的拉扯自己衣服的龍禹。

    “你在幹什麼?”看清楚龍禹這樣子,丹暮不由的皺了眉頭。

    龍禹乾笑一聲,小心的將藥瓶蓋上蓋子放在一邊:“我沒事,族長有什麼吩咐?”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7:50 PM

第075章 晚宴

    丹暮不聽龍禹的話,或者說,他對龍禹還是有些防備,走過來從她手上拿過藥瓶,打開來聞了聞。

    “完顏先生給我的藥,治跌打損傷的。”龍禹解釋了一下。

    “你受傷了?”丹暮上下打量龍禹一下:“怎麼回事?”

    “就是胳膊扭了一下,沒什麼。”龍禹甩了甩胳膊,還是痛的皺了皺眉,青紫一塊哪有那麼容易好的,痛的地方還是痛。

    “我看看。”不待龍禹反對,丹暮便走了過來,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龍禹掙了一下,道:“不用,我自己上點藥就行……”

    無視龍禹的掙扎,丹暮的手像是鐵鉗一樣將她的手腕抓的緊緊,輕輕一帶,便到了自己身邊。

    袖子被拉起來,白皙無暇的手臂暴露在空氣中,龍禹覺得一陣很冷,縮了縮,皮膚上,起了一層細細的栗粒。

    “這是怎麼弄的。”丹暮微微的皺著眉,伸手按在龍禹的胳膊上,讓她又抖了一下。

    還不是你的手下,一個個看見我就跟看見仇人一樣。再加上今天早上被你扯了一下,你那力氣是一般人能夠受得了的嗎?

    不過龍禹覺得丹暮就算是問了這她一句,也絕對跟關心沒有一點兒關係,不是讓她撒嬌尋找庇護的意思,說不定,還以為是她暗地裡做了什麼才讓自己弄成這樣,比如說夜探機密被發現之類的。

    龍禹於是老實道:“可能是在哪裡不小心碰了一下,給完顏先生看過了,沒有傷著筋骨,抹點藥就好了。”

    龍禹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不過因為那青紫是在手臂側面,所以她自己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丹暮反而看的清楚。龍禹的胳膊上,赫然是被人抓出來的,幾個指印清清楚楚。

    想了想,丹暮有些明白,他自己的力氣有多大,心裡是有數的。手下握著的手臂纖細柔軟,自己早上那一下子的力氣不小,而她手上的指印,和自己的手掌大小也相仿。

    這麼想著,丹暮便道:“坐下來。我幫你揉揉。”

    “啊?不用了吧……”龍禹愣了一下,用力往回卻收不回手。

    丹暮在龍禹的榻上坐下,伸手一拉。便將不情不願的站在一旁的她拉扯在身邊坐下。冷著臉,將她的胳膊拽在自己面前。

    龍禹覺得很彆扭,看著丹暮現在的樣子,似乎是要給自己上藥,可做著這種善意的舉動。臉上冰涼涼一副表情,實在是讓人覺得尷尬。

    心裡雖然不舒服,不過丹暮的手掌溫熱寬厚,倒了些藥在手掌中,在胳膊上搓揉,開始的時候。龍禹還壓著牙忍著痛,後來痛楚過去,卻是舒服的很。比起自己抹藥,效果估計是要好上許多。她自己心裡也有數,像這樣治跌打損傷的藥,最好都是要配合著推拿,讓藥物完全吸收的。

    帳篷裡的氣氛很是奇怪。丹暮全神貫注的替龍禹推拿按摩,臉上的表情卻是嚴肅。抿著嘴一句話也不說。他不說話,龍禹自然也沒說話,本來她是想著要說些什麼讓帳篷裡的氣氛不要那麼低沉,可是想了又想,還是閉上了嘴。

    她在這裡不受待見,還是沉默些的好。

    沉默直到丹暮覺得龍禹胳膊上的藥水已經完全吸收了,這才放開手說了聲好了。隨便拿起一旁的巾帕擦了擦手,站起身來,道:“準備一下,今晚塞夏族長準備了宴席,你隨我一同參加。”

    “哦,知道了。”龍禹應一聲,又道:“要準備什麼?”

    陪著參加宴席,還不就是丹暮坐著她站著,丹暮吃著她看著,所謂準備一下,是不是讓她先吃點什麼墊墊肚子,別做出現場盯著烤肉流口水這樣的丟人事情來。

    丹暮皺著眉頭上下打量了一下龍禹,道:“也罷,不用準備什麼,就這樣行了。”

    龍禹也隨著丹暮的目光低頭看了一下自己,和平日裡沒有什麼兩樣,不解他在說什麼,疑惑的看了過去。

    丹暮卻沒有解釋的打算,一邊往外走,一邊道:“不要到處亂跑,一會兒我來喊你。”

    說著,丹暮便又走出了帳篷,龍禹應了聲,在自己的榻上坐下想休息一會兒。想了想,從包裹裡取出完顏長風給自己的瓷瓶打開,裡面是米粒般大小的白色藥丸,有十來顆的樣子,聞了聞,也沒有什麼異味。

    對完顏長風這個人,龍禹也說不出來為什麼,見了一面之後,便覺得和藹可親,總覺得這個人不會害自己,他的關心,即使是毫無原因的,也應該是真實的。

    合著水吞下藥丸,龍禹在榻上躺下,閉上眼睛,果然不一會兒,便有完顏長風說的那種感覺,那是種很奇怪的感覺,龍禹只覺得從小腹的位置,不知何處來的一股暖流緩緩而上,一直升到胸口,然後又分成了幾股,分散向四肢湧去。

    這感覺雖然奇怪,但是很舒服,龍禹閉著眼,摒去一切雜念,跟著暖流湧動的方向,仔細的感受。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龍禹在半夢半醒間,只聽到丹暮似乎在身邊喊了一聲什麼,一下子驚醒過來,坐起身來,張口應了聲來了,卻奇怪的發現,他並不是在自己身邊。

    龍禹揉了揉眼睛,這下聽的真切,丹暮的聲音從帳篷口傳來,低沉道:“龍禹,走了。”

    龍禹呼出口氣,沒時間多想,將睡得壓亂了的頭髮用手挽了下,便起身出去。

    沒想到天已經這麼黑了,夜空中已經掛上了星星月亮,寬廣的草原上,燃著一堆一堆的篝火,不止是塞夏還有許多明顯服飾不同的人圍坐在一堆堆篝火邊,原來丹暮所說的宴席,並不是只針對各部族長的一個小規模宴會,而是所有人的一個大聚餐。

    龍禹鬱悶的心情一下子被新奇掩蓋,她還從來沒有參加過這樣的聚會,看著圍成一圈一圈的各色少數名族,飄散著香味正在靠著的整牛整羊,只覺得新鮮不已。

    雖然是男女老少都參加的盛宴,可是座位如何分配還是有講究,塞夏族長親自將眾部族首領請到眾人圍坐的中間,與旁處都是席地而坐不同,這裡一圈圍了七八張矮桌,桌上都放著酒水和碗碟,香味撲鼻的烤全羊也到了火候,有人切了最鮮美的肉塊,放在眾人的桌上。

    丹暮也坐在其中的一張桌子邊,龍禹在他身後,盤著腿,有些無精打采。

    一個不想升官的員工最不願意的,就是和自己的上司有太過密切的接觸。恨不得是有多遠躲多遠,最好讓人根本不知道有這麼個角色存在,做好自己最基層的事,拿自己的報酬,也就行了。

    可惜龍禹是躲無可躲,對於坐在丹暮身後這個要求無可奈何。不過她看了一圈,倒是發現這些部族首領身後基本上都隨身跟著個貼身傭人,只不過有男有女,有精壯彪悍的男子一看便是侍衛,也有打扮的妖豔的女子那該是王的女人了。

    龍禹低頭看了看自己,不說灰頭土臉吧實在也是樸素的不行,估計著別人看來,也就是個不起眼的小丫鬟,應該不會把她往丹暮的女人那身份上靠。畢竟丫鬟和小姐,一眼還是能看出區別的。

    天色深沉,宴會很快開始,其實這一圈族長之間,自然有塞夏族長安排的人倒酒伺候,於是龍禹只是低眉順眼的坐在丹暮身後打盹,陣陣肉香夾著酒香飄來,龍禹對自己剛才沒有找些乾糧先填下肚子的失誤,感到十分的鬱悶。

    正想著心事,一陣大笑聲將她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抬頭順著聲音看去,只見塞夏族長舉著酒杯,笑道:“今日難得眾位族長給我面子,齊聚塞夏,大家又對捷盟一事能達成共識,願意一同保護我們的草原。我塞夏實在是蓬蓽生輝,榮幸之至,來,我敬各位一杯,大家今晚,不醉不歸。”

    說著,塞夏族長舉起杯子,眾人也跟著舉杯一飲而盡。

    這本是聚會上正常的一個流程,龍禹沒覺得有什麼不同,正要繼續低了頭打盹,卻聽一個有些尖銳的聲音道:“都是為了草原的利益,大家同心協力也是應該的,畢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草原被沙穆吞併,哪個部族也不可能獨活。只是一慣清高的丹暮族長這次願意親自前來,我實在是意外的很,上一次在我族裡擺宴,可是三請四邀,也沒能讓丹暮族長大駕光臨啊。卻不知道丹暮族長,是不是看不起我們高句。”

    龍禹刷的望過去,只見說這話的,是個個子很高的中年男子,臉頰細長眼角挑起,看上去便不是善茬。他身後跟著個腰上配著彎刀的男子,也是陰沉著臉,目露凶光。

    卻聽丹暮緩緩的道:“東胡族長說哪裡的話,上次實在是族中有事脫身不得,才忍痛婉拒。怎麼會有看不起一說,誰不知道在草原各部族中,高句的實力是數一數二的,大家聯盟對付沙穆國,還要你多出力才是。”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7:51 PM

第076章 我喜歡的男人

    東胡道:“出力是應該的,只是那日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丹暮族長畢竟駁了我的面子,今日既然大家金誠合作,是不是也該還我這個面子?”

    龍禹有些不地道,聽著高句族長這話,腦中一亮,找事兒的人來了,有熱鬧看了。

    正坐直了身子想看看丹暮怎麼回應,袖子被人拽了拽,回過頭來,只見是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穿著塞夏傳統的服裝,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自己笑,手中端著個託盤,盤子上放著一碗奶,一碟肉還有幾個餅。甚至於,還有一碟叫不出來的水果,像是沙棗一樣的東西,。

    龍禹意外了一下,指了指自己,輕聲道:“這些是給我的嗎?”

    小女孩的小臉紅撲撲的,羞澀的點點頭。

    “謝謝你,能告訴我這是誰給我的?”龍禹笑著摸摸小女孩兒的頭。

    小女孩兒的臉更紅了,搖了搖頭,唧唧呱呱的說了幾句什麼,龍禹囧了,完全聽不懂。

    這一片大草原的統稱是胡斯沁,據說在當地人的語言中,是無邊無際的意思,不過因為草原中心的天氣變幻莫測,又多沼澤毒氣,所以在這片草原上的部落大多並不往裡深去,只是在周邊範圍內放馬牧羊,各自劃分地域。

    草原上的部族,他們有著相同的生活方式,卻有各自不同的生活軌跡。他們的部族中,有著祖先傳下來的各自不同的語言,卻也因為為了方便與外界溝通,部族中的人,大部分都會說漢語。

    龍禹又低低的問了幾句,可惜女孩兒太小,估計也沒見過什麼陌生人,臉色紅紅的沒說幾句還都是草原方言一句也聽不懂。見龍禹從懷裡拿出一方錦帕要送給她,便低著頭跑了。

    龍禹搖頭笑笑,四下看了看也沒見什麼認識的人,便被盤中食物的香氣吸引了注意力,塞了塊烤羊肉進口,真的十分美味。再喝一口奶茶,濃郁醇香。果子也很好吃,酸甜可口……她注意的四下看了,肉和酒,奶是每個人都可以隨便吃的。倒是水果在這個地方是稀缺品,只有主桌上的一圈族長這樣身份的人,才有資格享用。

    正低頭吃著。卻聽丹暮道:“卻不知東胡族長,想如何找回這個面子?”

    那又尖又細的聲音笑了下,道:“這好辦,丹暮族長,我兒子看上了你身後的丫頭。不如,就送給我吧。”

    咳咳咳……一口肉堵在嗓子裡,龍禹捂著嘴猛咳了幾聲,噎的上不去下不來。

    抬起頭來有些愕然的望過去,坐在東胡族長身後的那個腰上別著彎刀的年輕男子,正眨也不眨眼睛的望著自己。

    龍禹四下看看。很是有些無語,草原上的女子只是不比江南水鄉婉約含蓄,卻絕對不缺風情萬種火熱迷人的美人。就這一圈族長身邊,就有好幾個美豔女子,穿著精緻的服裝,佩環叮噹,細腰長腿。媚眼如絲,那才應該是男人最愛啊。

    而反觀自己。這一身和她們放在一起比較一下,那真是純粹的丫鬟,灰頭土臉。

    丹暮也有些意外,回頭看了看龍禹一臉的愕然,低沉下臉。

    龍禹咽下嘴裡的東西,正襟坐好,低下頭不去看誰,心裡把那沒長眼的男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過心裡倒是並不太擔心,她覺得無論與公與私,丹暮都不至於把自己當禮物送出去。而不管那個東胡族長是有多有實力的部族,丹暮也似乎不是那種服軟的人。

    正想著,只聽丹暮道:“只怕是要讓東胡族長失望了,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

    東胡族長道:“怎麼?大家想要精誠合作,丹暮族長不會連這一點誠意都沒有吧?”

    丹暮笑了笑,龍禹偷偷的抬起點頭,眼角略挑起看著他的表情,意外的,這個粗獷的漢子這麼幕天席地的看起來,倒是別有幾分風度。

    丹暮端了杯酒在手中,抿了一口,道:“精誠合作的誠意我們沙穆是有的,但我們願意提供的,是我們部族的勇士和武器,而不是女人。如果要用女人換和平,我這個族長,根本不配代表沙穆,坐在這裡和大家共商合作。”

    龍禹眨了眨眼,這番話說的,相當漂亮,也很符合身份。只是看著東胡族長那個樣子,不像是會知難而退的人,他兒子在背後抿著唇,眼睛直直的盯著自己,讓龍禹在秋夜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可誰叫丹暮族長帶著的侍女,長得如此標緻呢?”東胡族長聽了丹暮的話,臉色只是沉了一下,又笑道:“雖然不施脂粉,可是卻已經把我們部族的女人都比下去了,看樣子,是中原人士吧。剛才我的話說的不清楚,我兒子對這位姑娘一見鍾情,他也尚未有正妻,所以希望丹暮族長,能將這位姑娘,嫁給我兒子,我們兩族,也能更親進一步。”

    龍禹有些意外,抬頭看了眼東胡族長那個尖嘴猴腮的兒子,心裡罵了一句,見鬼的一見鍾情。

    “原來是這樣。”丹暮的口氣平和了一些,淡淡道:“龍禹確實不是我們部族的人,只是在我們部族暫住,關於她的去留,我也無權做主。既然東胡族長的公子對龍禹心有愛慕,那麼可以問問她本人的意見,若是她想嫁,我自然沒有異議。若是不嫁,我也勉強不得。”

    說著,丹暮回頭看著龍禹,道:“龍禹,你願意嗎?”

    龍禹看一眼東胡族長身後他笑的比哭難看的兒子,連忙搖頭,開什麼玩笑,上輩子就不說了,就連這輩子自己這幾個男寵,包括其中丹暮的雙胞胎哥哥在內,哪一個不是英俊瀟灑才貌雙全,比起這個男人來,天上地下甩出幾千里去。珍饈美味吃慣了,怎麼咽得下這米糠稻殼?

    東胡族長的臉色沉了下來,低沉道:“這位姑娘,是看不上我們高句嗎?”

    什麼句不句的,龍禹心裡煩躁的很,看著他那張陰沉的臉,又看看丹暮不屑的樣子,也不知道哪裡冒出一股火氣,心裡冷哼一聲,眼眸一轉,道:“東胡族長此言差矣,我來草原也不過區區數日,對草原上有些什麼部族,也沒有什麼瞭解,不能答應令公子的美意,只不過是因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是嗎?”東胡族長道:“倒是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能入姑娘的眼。”

    這些都是人精,即使只是個草原部落,能坐穩族長的位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龍禹雖然穿戴樸素不施脂粉,可是一眼看去,細皮嫩肉也不怯場,便不像是一般貧民家的女子。

    正是要東胡族長問出這話來,龍禹眼眸一轉,看著丹暮勾出點婉約的笑意來:“男人都喜歡美女,女人自然也喜歡俊男,我喜歡的人,自然要最年輕英俊,英雄偉岸。”

    拋開英雄與否見仁見智,在這一眾族長中,再沒有人能比丹暮更年輕英俊了,要不然,閱人無數的龍禹也不會將丹殊納入帳中,而丹暮和丹殊的長相,基本是一模一樣的。東胡族長的兒子,那自然是相差甚遠。年輕也就罷了,英俊兩個字,跟他實在沒有什麼關係。

    丹暮有些意外的看向龍禹,東胡族長和他兒子,卻是黑了一張臉。

    女人被人說不美,是件很不愉快的事情。男人被人說不帥的感覺,也大抵如此吧,更何況,估計是個這輩子還沒有這麼被人評價過的,自覺地有些身份地位的人。

    眼見著這話題不能再說,作為聚會的發起人,賽夏族長自然連忙出來打圓場,讓自己身邊兩個美貌的姬妾去給東胡族長敬酒。而東胡族長,在這樣當眾的場合裡被一個不起眼的丫頭當初拒絕,再死纏爛打未免難看,雖然心裡這口氣是咽不下去,也不好再發作,跌了身份。

    部落和國家一樣,只是人少力弱一些,族長就是國王,三妻四妾的非常正常,而正妻的人選,往往是各部族之間的王室互相聯姻,東胡族長說自己的兒子還沒有正妻,那麼也就是說,妾侍估計已經納了不少。

    話題被岔開,龍禹看著丹暮在夜色中有些陰沉的臉,低下頭繼續吃東西,你既然讓我自己解決麻煩,就別怪我用什麼方式。我在這草原人輕言卑的,不綁上個大戶,怎麼能夠安然脫身。反正自己還住在丹暮的帳篷中,怕是說沒有什麼,信的人也不多。

    隔著熊熊篝火,一雙淡色的眸子一直盯著龍禹,說不出的陰沉。

    明月高掛,夜色低沉,草原上的聚會才漸漸落下帷幕,還有三三兩兩的在拼酒,大多數人已經回了各自安排的帳篷休息。

    像丹暮這樣的人,不說酒缸裡泡大的,卻也是自小便烈酒快馬,都是千杯不醉不在話下。即使後半場被刻意灌了些酒,也只是有些微醉,見人散的差不多了,便向塞夏族長告罪,微微眯了眼,讓龍禹扶著自己回帳中休息。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7:52 PM

第077章 蓋棉被聊天

    說是龍禹扶著丹暮回房休息,也就是走過場做個樣子罷了,丹暮那個身高體型,真要是醉了,三個龍禹也搬不動他。

    丹暮腳步輕浮的回到帳篷中,龍禹將他扶到床邊躺下,剛直起身子想著要不要去給他倒杯水解解酒,手上一緊,卻是被丹暮抓住了手腕。

    “怎麼了……”龍禹疑惑的回頭,話剛說了一半,被丹暮用力一扯,把握不住身體平衡,整個人一下子趴在丹暮身上。

    龍禹單手撐在丹暮胸膛上,只覺得他身上硬實的肌肉撞得自己鼻子生疼。

    隨即,一隻手卡上了龍禹的腰,摟緊。

    帳篷裡,燃著一盞油燈,一閃一閃的,晃著微弱的光,只勉強能看清楚近處事物的輪廓。也不知道為什麼,龍禹覺得自己的視力似乎比以前要好些了。

    丹暮將龍禹摟著趴在自己胸前,半眯著眼睛,看著她,身上散著濃郁的酒氣。

    “幹什麼?”龍禹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伸手想掰開丹暮摟在她腰上的手。兩人貼的太近了,這麼近的距離,讓她太真實的感覺到丹暮身上的熱度,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緣故,在這本應該寒冷的秋季的夜裡,他身上熱的像是靠著一座熔爐。

    丹暮一手摟在龍禹腰上,一手捏著她下巴:“剛才外面,為什麼說喜歡我?”

    難道他竟然在糾結這個問題,龍禹伸手抓著他手腕拿開,不在意道:“你不是讓我自己拒絕嗎?我總得說個明面上的理由,喜歡你才看不上他兒子,這理由,我想誰都會覺得理所應當吧。”

    “是嗎?”丹暮的聲音有些低沉的道:“我還以為,你是存心想挑起沙穆和高句之間的矛盾……”

    “不是吧。你也想太多了。”龍禹好笑道:“再說了,你應該不在乎吧。你對高句族長的態度,可並不比我好。”

    雖然也算是有禮貌,可那絕對是種很隨便的禮貌,是那種不放在心上,連看都懶得多看幾眼的愛理不理。

    似乎是龍禹一句話說在了點子上,丹暮竟然呵呵的笑了兩聲,手從龍禹腰上移到背上,有些曖昧的貼著,緩緩道:“龍禹。你不喜歡東胡族長的兒子,你也不喜歡我,那麼……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呢?”

    丹暮除了將手放在龍禹背上緩緩上下的摩挲。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動作,而這種緩慢而有一點小曖昧的動作,讓龍禹覺得他更像是揉著自己的寵物,似乎並沒有什麼男女之間的意味。

    可是這姿勢,卻是讓龍禹覺得十分的彆扭。不自在的動了動,小聲的打著商量:“要不,你先放我下來,我們再聊天。”

    丹暮並沒有一點兒要放手的意思,緩緩的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龍禹,你告訴我。在這個世上,你有沒有真的……喜歡過什麼人?”

    龍禹很是鬱悶,想要掙扎出來。可是丹暮的力氣何其之大,而且這個姿勢兩人貼的太近,太過激烈的動作反而更加的尷尬。龍禹突然覺得丹暮是不是真的喝多了有所感觸,其實只是把她當做布娃娃抱著,單純的想求安慰聊聊天。

    再是堅強堅硬的人。在特殊的時刻裡,也會有那麼一剎那的軟弱或者迷茫。

    帳篷不比土木建的房屋厚實。雖然可以擋風擋雨,可只要映著火光,卻可以看見外面東西的輪廓。龍禹側著臉看向外側,看著篝火映照中的人來人往,突然也有些感慨。

    放鬆了身體躺在丹暮身上,換一個舒服點的姿勢,歎了口氣。

    她覺得這一刻丹暮的神情有些淒苦,似乎要找一個更淒苦的人,來讓自己心裡平衡一些。

    “我在公主府裡……喜歡過一個人。”龍禹緩緩道:“然後發生了一些事情,或者說,他做了一些事情,我明明知道他是為我好,卻還是不能接受。”

    “為什麼明知道是為你好,還不能接受?”丹暮的聲音悶悶的,略低了頭,看著昏暗中龍禹的臉,卻並看不清表情。

    “有些事情,並不是犧牲自己便能換取別人的快樂。”龍禹沉默了一下:“我想他是真的喜歡我,我……也依然還喜歡他。可有些事情……不是喜歡就能面對的。”

    也許對墨離來說,她和九方夏也罷,和誰也罷,不過是多一次少一次的問題,雖然讓人不愉快可做一個決定並不困難。但對自己而言,卻實在太勉強了,在和九方夏纏綿的地方,再和墨離一如既往的相處,她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

    何況情人結並不能因此而解開,如果情人結沒有解藥,那以後怎麼辦,和墨離做一輩子的兄妹朋友嗎?還是每一次,都在中間加上九方夏?

    龍禹覺得一想到胸口那鮮紅欲滴的印記,就覺得頭痛難當。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過一輩子,可如果說別無選擇的只能和九方夏在一起,那她寧可一個人過一輩子,不讓任何人找到。這並不是因為她有多討厭九方夏,她只是單純的討厭,這種沒有選擇的人生。

    龍禹的話,也讓丹暮沉默,良久,低聲道:“被你喜歡上的人,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龍禹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丹暮的肩:“放心,反正我沒喜歡上你,你不用煩惱這個問題。”

    暗夜裡看不出來丹暮的表情是什麼,龍禹只覺得今晚上他有些不同,好像很糾結,似乎有些話想說,可是沉默著沉默著,又咽了回去。

    龍禹權當丹暮是發酒瘋,感慨完了,稍微動了動,低聲道:“放開我,這樣不舒服。”

    丹暮不打算對她做什麼,龍禹雖然知道自己這皮囊非常不錯,可是也看著丹暮並不像是個好女色的人,而且自己說是公主府出來,是丹殊救出來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他難道沒想過,自己是和他哥哥有什麼情愫嗎?

    這回丹暮聽話的放了手,不過拍了拍自己的床裡面:“睡這裡。”

    這床寬大,睡兩個丹暮都不在話下。何況龍禹身形嬌小,也占不了多少地方。

    龍禹也不矯情,自己拿張小榻實在是睡得不舒服,她翻身躺進床裡,伸展了下身體,閉上眼睛。因為不知道為什麼,身邊的人一身酒氣,卻並不讓她太排斥,哪怕是剛才那麼近距離的接觸,也沒有太緊張害怕的感覺。

    夜色真的已經太深了,龍禹閉上眼,便迷迷糊糊的想要睡去,昏沉中,聽著帳篷外似乎有人來找,丹暮動靜並不大的起身出去。

    龍禹沒有在意,今天騎馬累了一天,著實有些困了,丹暮如果有事,自然會喊自己。

    這麼想著,龍禹更困了,閉緊眼睛扯過毯子蓋住腦袋。

    可龍禹今晚是沒有睡覺的好命,她感覺自己不過剛剛閉上眼睛,就有人在門外喊了一聲。

    “龍姑娘在嗎?”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帳篷外喊了一聲:“龍姑娘。”

    龍禹猛地從夢裡驚醒,急忙應了一聲,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然後有些愣愣的,坐在床上發呆,還沒有完全清醒。

    “沙穆族長讓你過去一下。”門外的人接著道。

    “哦,來了。”龍禹應了聲,抓了抓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下,抱怨了一句,然後從床邊拿了件厚實的披風,裹著走了出去。

    深秋的夜,草原上的夜風呼嘯,寒冷刺骨。

    被寒風迎面一吹,龍禹瞬間便醒了,裹著披風縮著腦袋,看著帳篷外站著的陌生男人:“你說什麼事?”

    “沙穆族長正和我們族長商量事情,讓你去一下。”那男人一副塞夏勇士的打扮,面無表情的對龍禹說完,轉身便走:“你跟我來。”

    這大晚上的不睡覺,喊我去幹什麼?龍禹一邊心裡嘀咕著,一邊打著打著哈欠,跟著男人的腳步。

    此時的篝火已經熄了大半,但是還有些人餘興未散,借著月色對酒當歌,廣闊的草原上,還是充斥著各種喧鬧。

    龍禹困得低著頭,跟著前面男子的腳步,走出了好長一段路,到了一處帳篷裡面。

    帳篷裡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龍禹不由的道:“不是說丹暮喊我來嗎?他人呢?”

    “我怎麼知道。”男人沒好氣的道,又丟下一句在這裡等著,便逕自離開。

    龍禹四下看看,這帳篷裡除了張床連張椅子都沒有,乾等著更是讓人犯困,便坐在了床邊,用手支著下巴打盹。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聽到腳步聲響起,感覺有人站在了自己身前,龍禹一抬眼,卻見一個讓她看了非常不舒服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竟然是今晚吃飯的時候,那個盯著自己恨不得要盯出一個洞來的,東胡族長的兒子。

    龍禹心裡瞬間覺得不好,半夜無人的帳篷,一個對自己不懷好意的男人,等不來的丹殊,這一切,似乎不是巧合。

    東剎往床邊走了一步,似乎對龍禹老實的坐在這裡等她十分的滿意,笑道:“龍姑娘,我等了你一晚上,你終於來了。”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7:54 PM

第078章 救美還是自救

    “這麼晚了,公子等我有事嗎?”龍禹悄然往邊上退了一點,保持鎮定道。

    剛才自己跟著走了挺遠,可是再遠,也在塞夏的帳篷區內,不至於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丹暮回去發現自己不在,也應該會來找的。想辦法拖延一陣子,或者奪路出去。

    東剎很好的遺傳了父親的特點,長臉三角眼,微微的上挑著,龍禹對著這張臉,想起丹暮,只覺得實在是天上地下,連一點可比性都沒有。

    東剎臉上的神色很是得意,似乎一眼看穿了龍禹的想法,哼道:“你不用想什麼主意,丹暮被我父親喊去商量事了,走的遠著,你就是再喊,他也聽不見。”

    說著,東剎又逼近了一步,他身上有種味道,龍禹皺了皺眉,直覺的便想捂住鼻子。除了開始的時候九方夏在公主府裡聽自己的話用些香水,其他人的味道都十分清新。即便是高大壯實的丹暮,挨的再近的時候,也並沒有什麼異味。

    龍禹眼見著心思被拆穿,心裡有些發慌,不過還是撐著道:“東剎,我可是丹暮的女人,你也敢碰我?”

    “為什麼不敢?”東剎挑著眼角:“丹暮的女人,也不過標緻一些,怎麼,你還能有三頭六臂不成?不過話說回來,他小子倒是挺有豔福,草原上的女人,我還沒見過這麼美的。都是些火辣辣的,這麼秀氣的江南女子,我還真沒嘗過。”

    說著,東剎慢條斯理的解了自己的衣帶丟在一旁,衣襟散開,露出繃著肌肉的胸膛,雖然看起來是挺消瘦的,不過身上肌肉卻是一道一道。十分健壯。

    龍禹看著只覺得反胃,九方夏和墨離也是瘦削的類型,可是身上卻是非常流暢的線條,賞心悅目。

    龍禹有那麼一瞬間的傷感,也不知道為什麼,似乎現在不管是什麼樣的男人,她都會拿來和墨離比較一下。甚至於的,會拿來和九方夏比較一下。這個和自己扯不清剪不斷糾葛的男人,即使是不愛,也怕是難忘。

    龍禹一邊貌似不經意的往外踱了幾步。一邊道:“現在草原上正是各部族聯盟的時候,你敢動我,不怕丹暮和你翻臉?那影響的可不是哪一個人。而是整個草原的利益。就算你不怕丹暮,壞了大事,不怕你爹饒不了你?“

    東剎將外套甩在床上,冷著臉道:“龍禹,你不過是丹暮的一個女人。無名無份,我給你面子讓你做正室,可你偏偏不領情,還當眾羞辱我,可就別怪我用不入流的手段。你也知道草原聯盟是大事正事,那你也不想想。丹暮族長,可能會為了一個女人不顧大局,放棄……”

    龍禹算著自己的步伐。看著門口的位子,哪裡有什麼心思聽他鬼扯,眼見著他說的得意,在他彎腰解自己褲帶的空檔裡,轉身便往外跑。

    外面稍遠處便有人。只要跑出去了,難道還怕東剎那麼大膽敢當眾做什麼不成。

    只可惜這東剎人品雖然無下限。伸手卻是也不差,見著龍禹轉身往外跑,噌的便從床上躍了起來撲了過去,一手抓住龍禹衣服後擺,一手抓著她肩膀,硬是將人扯了回來。

    龍禹這下是真的慌了,放聲道:“救……”

    才喊出一個音節,便被東剎捂住了嘴,手被按在身邊,身上一重,東剎甚至都沒來得及到床上去,就在粗糙的地毯上,按著她想要下手。

    龍禹用力扭動,卻怎麼也掙不開身強力壯的男人,嘴巴被掩住,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感覺磨蹭中,一個硬硬的東西抵在自己腰上,東剎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脫的只剩下一條薄薄的褻褲,此時正在撕扯自己的衣服,好在這個季節衣服穿的多,一時還撕扯不下。

    正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嘩啦一下,衣領被扯開,龍禹只覺得肩上一痛,東剎的手抓著她肩頭,大力的似乎能留下幾個指印,閃爍的燈光下,他的嘴臉顯得額外猙獰,伸著脖子像龍禹湊來,一手捏著她的下巴,不讓她躲開。

    龍禹只覺得自己恨不得死了算了,雖然她從來不覺得貞潔比性命重要,也相信如果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該死的絕對不是受到侵害的那一方,可是這個時候,實在是覺得太噁心,看著燈光下東剎的嘴臉,只想把晚上吃的東西都吐出來,雖然知道掙扎沒有用,可到了這個時候,誰能保持冷靜,手掌推在東剎胸前,想將他推開。

    墨離就不說了,兩情相悅的纏綿,是想起來便讓人沉醉的美好。但是龍禹也曾在半清醒的狀態下和九方夏春風一度,可就是那個自己並不喜歡的人,事後,回想起來,也並不叫她覺得噁心。甚至於,她只是在情感上不能接受,單從感受而言,卻不得不承認,那過程是種享受,在九方夏懷裡的感覺,並不讓人討厭。

    衣襟被扯開,胸口那一抹血紅色的印記一覽無餘,東剎的動作頓了下,眯著眼睛,幾乎是滴著口水的道:“沒想到外表清秀,骨子裡倒是夠味道,胸口刺朵花,真是讓人看著就想……”

    東剎眼中跳動著熊熊燃燒的欲望,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摸龍禹胸口的情人結印記,粗糙的手掌觸到細膩的肌膚,龍禹也不知怎麼的,突然覺得胸腹處一陣熱流湧動,伸手用力推在東剎胸口,那陣熱流似乎衝破了自己的身體,順著手臂沖了出去。

    也就在這一瞬間,帳篷的門簾被掀開,一個人影沖了出來,一掌拍在東剎肩上。

    可憐東剎連哼都沒有來得及哼一聲便飛了出去,正落在床榻上,咚的一聲響,抽搐了幾下,從嘴角溢出些血沫,連一句話都沒有說,便閉上了眼。

    龍禹呆了,剛才闖進來的人似乎也呆了,那人上前幾步,伸手探了探東剎的鼻息,似乎是做了個皺眉的動作,然後轉身看著呆了的龍禹,壓著嗓子道:“還不快走。”

    東剎可是高句族長的兒子,雖然說這種情況龍禹絕對屬於正當防衛,頂多是防衛過當,可是這年代可沒有這麼多道理可講,東胡要是發現自己的兒子死在龍禹手上,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丹暮是護著她還是以大局為重犧牲她,這都是件麻煩事。

    “你是誰?”龍禹看著來人,穿著一身青衫,卻用黑布蒙著臉,看不見長相,剛才說話也是壓著嗓子的,是個男人的聲音,聽著只覺得好像有些熟悉,卻聽不出來是是誰。

    龍禹剛才只顧著看東剎,有那麼一剎那被他的死嚇到了,畢竟生長在和平年代,對死人有種與生俱來的敬畏。如今想著問這個人是誰的時候,才發現他竟然盯著自己胸口再看。

    龍禹胸口的衣服是被東剎撕扯開的,露著一大片白皙的皮膚和深陷的溝壑。

    龍禹啊了一聲,連忙伸手將自己的衣服掩上,面上一紅,怒看向來人。雖然他是來救自己的不假,可也不用看的那麼坦然那麼直接吧,這也太沒有禮貌了。

    很意外的,龍禹在那人臉上沒有看到半分不懷好意或是旁的神情,男人反而皺起了眉:“你中了情人結的蠱?”

    原來他是在看這個,龍禹心裡恍然,心裡升上一線希望,這個人一眼便能看出她胸口那是情人結的印記,想必對這蠱很瞭解,不知道有沒有辦法解。

    “你知道情人結怎麼解嗎?”龍禹一把抓著男人的袖子,這男人給她的感覺很安全,就像是完顏長風一般,只覺得他是不會害自己的。

    完顏長風,龍禹心裡叮的一聲,眼前這男人雖然用黑布遮了大半的臉只露著眼睛,可是他眼角邊有一道細細的紋,這眼睛,竟是和那個斯文的大夫很是相像。

    兩人眼睛一對上,龍禹還打算說點什麼試探一下呢,卻誰知男人突然伸手扯下了臉上的黑布,笑了笑:“我就知道瞞不過你,早知道,就不用蒙著臉了。”

    完顏長風的臉並不年輕,龍禹第一眼看著他覺得他有三十歲,如今看上去,似乎還要再大一些。可是這臉看上去卻讓人非常舒服,感覺看著這樣一張臉,便讓人再是煩躁的心境,也安穩沉靜了下來,安全而舒適。

    “完顏先生。”即使龍禹心裡有猜測,還是驚喜道:“你怎麼會來救我。”

    “這裡不宜說話,先離開再說。”完顏長風向龍禹招了招手,示意她跟著自己走。

    龍禹應了聲,毫不猶豫的跟在完顏長風身後,她卻沒有多想一步,如此溫柔和善的一個大夫,竟然身懷絕技一掌能將東剎打飛,而且看見有人死了時,眉頭都不皺一下。

    東剎選的這個帳篷果然是偏僻,這本是他為了不讓人發現,如今卻好了龍禹,兩人走出帳篷,只見篝火都在遠處,只有這裡,黑黝黝的一片,當真是出了點什麼事情,喊破喉嚨都沒有人能聽見。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7:54 PM

第079章 不愛無結

    龍禹緊跟著完顏長風的腳步,剛走出帳篷,便差點撞上突然停下腳步的他。

    “完顏先生,怎麼了?”龍禹嚇了一跳,左右看看,還以為被什麼人發現了。

    熱鬧的地方,依然是篝火通明,這一角,卻還是黑暗冷寂,龍禹四下也沒有發現什麼人,想來沒人發覺這個帳篷裡發生了什麼。

    完顏長風站定了猶豫了一下,其實也就是幾秒鐘的事情,毅然的回頭往帳篷裡走去,一邊道:“進來給你看個東西。”

    龍禹心裡疑惑著,卻相信完顏長風在這個時候不會瞎鬧騰,想也不想的便跟著走了進去。

    帳篷裡有些詭異,掛在帳篷支撐橫杆上的油燈被風吹得晃晃悠悠,在地上投出忽長忽短的影子,東剎姿勢扭曲的倒在床榻上,身上幾乎赤裸,只有腰上搭了一點衣服,嘴角的血泡還沒有凝結,睜著眼睛,望著帳篷頂。

    龍禹跟在完顏長風身後,有些不太敢看東剎,她畢竟只是個小姑娘,這個時候還能這麼鎮定,已經算是膽子很大了。

    可完顏長風卻不讓龍禹消停,他在東剎身邊蹲下,伸手在他胸口按了按,道:“你看。”

    “啊?”龍禹蹲在完顏長風身邊,十分不情願的看了一眼東剎的胸口,撇了嘴:“有什麼好看的?”

    完顏長風回頭看了龍禹一眼,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在她還沒來得及掙脫的時候,將她的手按在東剎的胸口。

    龍禹一驚,直覺的就要收回手,卻哪裡敵得過完顏長風的力氣,整個手掌都貼在了東剎胸口。

    “你摸一下。”完顏長風道:“他胸口的骨頭都碎了。”

    “啊!”龍禹更是驚悚,轉臉看了看完顏長風。只覺得他表情無比的嚴肅,半點兒玩笑也沒有,小心翼翼的伸手用力往下按了按,然後手一抖,有些驚詫的看向完顏長風。

    東剎胸口的骨頭,果真都是碎的,可這怎麼可能。

    “離開這裡再說。”完顏長風起了身,拉著龍禹就走,他拉著龍禹的動作十分的自然,甚至於。連龍禹也被影響的覺得十分自然,就像是個長輩一般,帶著自己。

    出了帳篷。龍禹靜下來仔細想著,越想越覺得驚悚。雖然那一瞬間很混亂,可她還是記得,完顏長風的一掌,是打在東剎肩頭的。而他胸前,倒是自己打了一掌。那麼說,這人是自己殺的?

    龍禹沒殺過人,這是自然的,雖然在這個身體的手上未必沒沾過血,可是龍禹卻是和平年代出生和平年代長大。雞鴨都不忍心下手的姑娘,哪裡能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殺人。雖然是正當防衛,可是殺人這個概念太可怕。讓她一下子愣住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正在胡思亂想中,只聽完顏長風道:“我沒有打算殺東剎,至少沒有打算現在殺。我打在他肩上的那一掌,絕對不足以致命。他身上致死的,是胸口的傷。”

    完顏長風說著。看向龍禹龍禹有些不可置信的指著自己:“你的意思是說……他胸口的骨頭盡碎,是。是我……我怎麼可能做到……”

    人的骨頭是何等堅硬的東西,這一掌眨眼之間讓骨頭碎裂,這要什麼樣的力氣才能做到?

    完顏長風點了點頭,面上微微帶了些笑:“其實你有能力自保,這是件好事,我很高興。”

    完顏長風說這話的語氣太欣慰,以至於龍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卻聽他道:“但是你好像不太會控制內力運轉,只有在情急的時候,才會不經意的發出來,也沒辦法控制合適的力度,所以,如非萬不得已,還是要小心一些,免得無意中傷人。”

    龍禹聽了這話,倒是並不覺得吃驚,反而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從到這個世界的來,她一直是知道的,自己並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嬌滴滴的公主,這公主不但身懷武功,而且還頗為了得,只是武功內力什麼的,和自己的認知相去甚遠,所以空有一身本領,卻不知如何發揮,直到剛才,本能戰勝意識,那倒楣催的東剎才會死的不明不白。

    龍禹不意外自己為什麼會武功,倒是對完顏長風的語氣有些覺得懷疑,忍不住的道:“完顏先生,你怎麼會來救我?”

    完顏長風笑笑:“我晚上有些睡不著,便在帳篷附近轉轉,先是看見族長離開,又看見東剎的手下往你的帳篷這邊走,我便覺得不對,又覺得無憑無據的,也不方便告訴族長,想想,便跟過來了。”

    “嗯……”龍禹猶豫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我們才認識不過幾天,也沒說過幾句話,可我總覺得……”

    龍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這話說的好像有些往自己臉上貼金一樣。

    可她總覺得完顏長風對她特別的好些,她也見過完顏長風和旁人相處,那是種雖然和善但有禮貌的疏遠,不像是剛才與自己說話,有些透著親昵的感覺。而且完顏長風是個特別守禮的人,和部族裡再熟悉的女性,也保持著絕對禮貌的距離,可他剛才抓自己的手時,卻似乎並沒有那麼拘謹。

    對龍禹的猜疑,完顏長風卻道:“你猜我今年,多大了?”

    話題轉的太快,龍禹疑惑了一下,道:“三十歲吧。”

    完顏長風長得很年輕,即使眼角有著細細的皺紋,看上去也最多是個三十歲出頭的中年人,還是個保養的非常好的中年人,當然,如果說是個穩重稍顯成熟的二十歲小夥,也是說得過去的。

    聽著龍禹的話,完顏長風笑了笑:“我已經四十出頭了,我的年紀,可以做你爹了……”

    “……”龍禹無語,這也算是佔便宜的一種嗎?

    不過這個年代的人都早熟,十七八歲生孩子再多不過,而龍禹也才十八歲,加在一起,完顏長風這個年紀如果正常結婚生子,有這麼大的女兒也是正常。

    見龍禹越加迷惘,完顏長風道:“抱歉,我的表達可能有些不妥,不過我只是想說,我對你沒有男女之間的念想,你可以把我當做一個長輩,或者忘年之交。我對你好,自然有我的原因,只是這個原因,不方便告訴你。”

    龍禹聽的雲裡霧裡,看著完顏長風的表情,知道他是什麼都不會說的,從這樣的人嘴裡問出點什麼來,是難如登天的。

    兩人背著人,從黑暗中往亮出走,塞夏族今日來了許多部族,所以草原上有許多陌生人,誰也不認識誰,所以便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們,估計要一直等到東剎那邊的人發現他不在了四處尋找,這事情才能東窗事發。不過卻也沒有人能證明他是死在誰的手裡,何況龍禹表面上,只是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

    完顏長風將龍禹送到帳篷外,道:“今晚上可能還要出事,跟著族長,他會保護你的。如果有什麼事情,我也會在你身邊,不用擔心。”

    從天而降的帥大,像是保護神一樣的姿態,溫和的讓龍禹莫名的安心。謝過了完顏長風,便要回帳篷,卻突然的想起什麼轉身:“完顏先生,你一眼便看出我中了情人結,那這蠱,你知道怎麼解嗎?”

    完顏長風在沙穆族中的身份便是大夫,對醫術草藥想必相當瞭解,又能一眼看出情人結,想來很有希望可以解開這毒蠱。

    完顏長風微微的皺了皺眉,道:“情人結是牽制一對男女必須互相忠誠的毒蠱,這個和你互中情人結的人,是你的情人嗎?”

    龍禹連忙的搖搖頭,九方夏雖然是自己的男寵,可卻不是自己的情人,這才是最麻煩的地方。如果說中了毒的她和墨離,那就沒有什麼好煩惱的了,是不是有蠱毒牽制,她也沒打算移情別戀不是。

    “就算不是情人,你也有些喜歡他吧,或者,曾經喜歡過他。”完顏長風道:“情人結之所以叫情人結,便只能將有情人結在一起,並不是隨便的兩個人都可以種蠱。如果你對那個人一點兒感覺感情都沒有,那蠱毒便不會順著他的身體進入你的身體。情人結也無從結起。”

    說完,看著龍禹無所適從的表情,完顏長風溫言道:“這世上沒有什麼毒是沒有解藥的,這情人結也一樣。我會幫你研製解藥,不必太擔心。我對你說這個,只是想告訴你,如果喜歡一個人,就大膽的去喜歡,有些我們以為的阻撓,其實過去以後想想,也不過如此。但是如果錯過了,等到後悔的時候,再想付出一切,也未必能夠回到當初。”

    說完,完顏長風替龍禹拉起門簾,送她進去休息,自己便回了帳篷。他的帳篷離丹暮的倒是不遠,遙相呼應能看的見。

    龍禹站在門口看著完顏長風的背影,不知為什麼,突然湧上種深深的落寂。

    這個隨意而優雅的男人,也許便經歷過他所說的,錯過而愛不得。看著寥落草原,龍禹突然很想墨離,甚至於,還想到那個始終冷清看著她,眼中卻難掩飾愛恨交加的九方夏。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7:55 PM

第080章 我會保護妳

    本來是累了一天的,可躺在床上,龍禹翻來覆去的,卻有些睡不著了,等著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望著頂棚發呆。

    正想著心事,嘩啦一聲響,丹暮披著一身寒氣從外面進來,似乎有些急切的樣子,在看到她的時候,面上的表情一下子放鬆下來,似乎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走在床邊坐下,道:“怎麼還沒睡。”

    龍禹想了想,今晚的事情,是該告訴丹暮,還是不告訴他?東剎死這事情,是瞞不住的,被發現與否,只是個時間問題,他畢竟是一族族長之子,這件事情,只怕是要鬧大。而到時候丹暮全然不知,怕是反而會陷入被動的局面。

    可如果告訴他,他是否會像完顏長風雖說,會護著自己。

    那邊丹暮還在等著答覆,龍禹這邊卻是心裡百般糾結猶豫,皺著眉頭,想了想,道:“這麼晚了,剛才出去,出什麼事了嗎?”

    聽龍禹問到這個,丹暮也皺起了眉頭:“說起來,我一時還真不知道今晚上東胡找我有什麼居心,並沒有說什麼正事,只是東拉西扯的,好像存心要將我拖延住一般。”

    “可不是要將你拖延住。”龍禹哼了一聲,沒好氣道,伸手將被子拉緊一點,遮住自己的領子。

    可誰知丹暮的眼神是何等犀利,剛才龍禹沒動,他倒是也沒太注意,她如今一動,便眼尖的看見似乎有那麼一點紅痕,被龍禹遮在被子下。

    “出什麼事了?”丹暮一邊說著,一邊毫不猶豫的來扯她被子。

    “別,別……”龍禹也覺得丹暮這估計是擔心,可沒想到這人一點兒也不把自己當外人,半點遲疑也沒有。將她阻擋的手臂隔開,扯開領子,衣領下暴露出光裸的頸部和一小截肩膀,白皙的皮膚上,是清晰而新鮮的吻痕和齒印。

    按在脖子上的手驟然收緊,丹暮的臉色冷的怕人:“是不是東剎……真沒想到他居然敢……”

    不管怎麼說,龍禹在這裡的身份可是他的女人,這種行為和給他頭上蓋已定綠帽子有什麼不同。打狗還要看主人,東胡竟然敢將自己引開,讓兒子對龍禹做出這種事情來。這完全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咳咳……”龍禹沒想到丹暮會這麼激動,拍拍他的手讓他放鬆放鬆,想著自己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怕是會讓他更想不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覺得自己連累了龍禹,丹暮的神色難得的和緩下來,放開手,起身在龍禹包裹裡找了完顏長風給開的傷藥,不由拒絕的給她抹上。緩緩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說給我聽。你是我哥哥救出來的人,在我這裡,也不能讓你受委屈,即使欺負,也不能讓旁人辱了你。這件事情,我一定替你出氣。”

    龍禹一臉黑線,由不得旁人欺負。要欺負也是自己欺負嗎?歎了口氣,先是把前面自己如何誤信來人跟著走的事情說了一下,又跟著慢慢吞吞的道:“不過,這口氣,也不用你幫我出了……東剎他……”

    “即使東剎是東胡族長之子。也不能無法無天。”丹暮只以為龍禹是不願意因為自己讓兩個部族成仇,不由的狠道:“你雖然不是我沙穆的人。可既然在我身邊,我就一定要顧你周全。東剎敢無禮與你,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那一剎那,龍禹毫不懷疑自己看到了丹暮眼中深重的殺氣,突然心裡輕鬆了一點,爽快道:“其實,東剎已經死了,估計很快就會被人發現了。”

    等東胡回去,等上一會兒,沒有發現丹暮去找人,自然會覺得不對勁。再派人去找一下自己的兒子,那一切都包不住了。

    “……”丹暮的動作停了下來,看著龍禹的眼睛:“你說東剎已經死了?你殺了他?”

    龍禹扯了扯嘴角:“我哪兒有這個本事。”

    說自己會武功,這不好解釋,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公主府裡一個小丫鬟,就算是會點防身的功夫吧,也不至於能一掌打死像東剎這樣本身有功夫在身的精壯漢子。說是完顏長風救了自己吧,可他既然以一個大夫的身份在沙穆生活,想來過去種種都不願提,也是隱藏著自己身懷絕技的事情的,他救了自己,把他供出去,這顯然不合適。

    “是……”龍禹想了想,道:“不知道從哪裡來了一個黑衣人,一掌把東剎打死了,然後他就走了,我就跑回來了。”

    龍禹用無比真誠的眼神看著丹暮,事實就是如此,我真的沒有說謊。

    丹暮盯了龍禹半響,道:“東剎的屍體現在在什麼地方?”

    “還在那個帳篷裡。”龍禹道:“我當時很亂,又怕,那個黑衣人讓我趕緊回來,我就回來了。要不然……我們現在去悄悄的把他處理了……”

    “盡胡說。”丹暮笑了一下,隨即臉色異常的嚴肅的直起身子:“馬上把東西收拾一下,我們要連夜離開。”

    “啊?”龍禹一愣:“這麼嚴重,東胡他……”

    丹暮擺了擺手:“這個以後再說,你在帳篷等我,我們一會兒要走。別怕,我不走遠,就在能看見帳篷的地方。”

    這裡的環境,自然還是丹暮瞭解的透徹,龍禹知道自己沒有說話的權力,而且這事情雖然自己是受害者,可是現在在別人的地盤上,如果丹暮和一眾族人有什麼不測,那自己難辭其咎。

    老實點點頭,看著丹暮出去,趕緊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來時的兩個包裹基本沒拆開,再拎了走就是。

    龍禹在帳篷裡待著,心裡七上八下的,不時的伸出頭去四下看看,只見丹暮果然在不遠的地方和幾個族人說著什麼,探頭就能看見。

    沒說上幾句話,丹暮轉身朝龍禹招了招手,龍禹忙拎著包裹跑了過去。

    “沒有漏下東西吧。”丹暮道:“我們馬上就走。”

    龍禹拎著兩個小包裹,搖了搖頭,就沒帶什麼東西來,也不存在忘帶什麼東西走。

    當聽丹暮說馬上要走的時候,龍禹是理解的。但是卻還是沒想到竟然真的是說走就走,當看到丹暮領著十來個族人到了馬圈旁,沒有半點猶豫的紛紛牽了自己的馬上馬時,還有些詫異。

    “還不過來。”丹暮伸了手給龍禹,壓著聲音道:“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完顏長風也已經在馬上坐著,已經換回了原來的裝扮,超朝龍禹笑笑,似乎在說,保守秘密。

    丹暮一伸手拉著龍禹坐在自己身前,縱馬往外走,出口的地方,有塞夏族的人守著,不過都是認識丹暮的,現在還沒事發,一個個雖然意外,卻都笑著和他們打招呼:“丹暮族長,大半夜的,這是去哪兒?”

    “族裡出了點事,要馬上回去。”丹暮朝眾人一拱手:“等事情處理了,明日再來。”

    “那真是辛苦了。”守衛拉開攔在路口的路障,還不忘客氣:“丹暮族長路上小心些,再來喝酒啊。”

    丹暮笑著應了,揚鞭抽出,縱馬前行,一行數十人的馬隊,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的蒼茫草原。

    龍禹不時的往後看看,有些不解的道:“我們有必要溜得那麼快嗎,簡直是跟逃命一樣。就算東胡族長心狠手辣肯定要報復,可是那畢竟是在塞夏的地盤上,我看塞夏族長跟你關係很好,他也敢貿然動手……他很厲害嗎我們怎麼那麼怕他……”

    其實最後一句才是龍禹想問的,就算那東胡族的族力很強,沙穆也不至於就弱成這樣,這簡直是落荒而逃呀,也太沒有面子了。而且這事情如果真的拿出來說,自作孽的,也是東剎自己。

    丹暮解釋道:“如果只是對付高句,那沒有什麼可怕的。如果只是對付塞夏,那也不可怕。但是我們只有十幾個人,又在賽夏的領地上,如果塞夏和高句聯合起來,我們討不到好。何況還有你和完顏先生兩人需要保護。”

    龍禹聽的雲裡霧裡:“為什麼賽夏會和高句聯合?賽下族長跟你的關係不是挺好嗎?何況我還聽你們在談聯盟的事情,東剎就跟我說,因為你們要聯盟,所以即使這事情曝光了,你也不會因為一個女人破壞草原聯盟這樣的大事。”

    “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朋友與否,看哪邊的利益更重。結盟是很重要,但是吞併擴張勢力也很重要。”丹暮道:“東剎是東胡唯一的兒子,而且東胡這輩子,估計也就這一個兒子了,他死了,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以我對這個人的理解,他一定會去找賽夏,許以重利,一起對付我們。”

    “那如果是這樣,我們回去了,會不會把危險帶回族裡?”龍禹有些擔心道:“如果真是這樣……我……”

    “把你交出去?”丹暮哼了一聲:“你大可放心,既然你如今在沙穆,我自然會保護你。沙穆沒有膽小怕事的人,在我們的領地上,還沒有怕過誰。”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7:59 PM

第081章 當年一見鍾情

    “倒也不用你們那麼犧牲。”龍禹想來想去道:“如果真不行……你也別勉強。要是因為我一個人讓整個部落的人都過的不安穩,我心裡也不好受。”

    龍禹在公主府的時候,倒是也聽說過天下局勢,知道在當今諸國中,東錦國王雖是女主當政,卻手腕強硬軍力強悍,是不可小覷的力量。如果今天這事情真的因為自己而牽扯到沙穆的一干族人,那雖然很不願意,少不得,怕是要厚著臉皮借助東錦的力量了。

    在沙穆住的這幾天,沙穆族人除了丹暮身邊那幾個冷著臉皮的之外,旁的對她都不錯,特別是桑亞大嬸和幾個小姑娘,相處的很是融洽,對她這個無親無故的外來身份不明人員,也很是照顧。

    人予我一分,我予人三分。龍禹不是個講什麼江湖義氣的人,但是一直遵循這個很簡單的原則,你對我好,我就要對你好。如果沙穆族為了保護自己,而搭上族裡人的幸福安穩,那龍禹寧可回公主府去,大不了,日後想辦法再逃罷了。

    丹暮低頭看一眼龍禹:“你以為現在你走了,沙穆就能置身事外?你是我帶去的,除非我把你交給他,否則的話,就算是知道你已經離開了沙穆,東胡也不會善罷甘休。”

    “我不是這個意思。”龍禹吶吶道:“其實吧,我的意思是說……你哥哥在公主府,應該也是有些勢力的,可以試試讓他從東錦帶人來幫忙。再或者,我在公主府也待了很多年,我也認識些人,可以……”

    丹暮哼了一聲,這一聲冰冷入骨,他的聲音壓抑的很低。在秋夜的寒風颯颯中,在駿馬飛馳中,龍禹確定只有自己一個人聽見了。

    只聽丹暮道:“讓我哥哥來幫忙?為了部族,他已經賣過一次身了,現在還能賣什麼?”

    龍禹啞然,她在公主府聽過丹殊為什麼會留在公主府的事情,據說那是好幾年前,東錦女皇帶著龍禹親征,那時候龍禹還小,十一二歲的樣子。卻在女皇要吞併草原的時候,看上了沙穆族年輕的族長,想要留在身邊。當然那個時候還不算是男寵,龍禹已經喜歡把英俊的男子放在身邊,卻還沒到能夠真有點什麼的年齡。

    那個時候的丹殊,十六歲的少年,卻正是年輕氣盛。意氣風發。他是草原上最年輕的族長,卻無聊哪一方面都不輸與任何人,讓無數女子傾慕,男子羨慕,於是龍禹只是見了一面,便看中了這個驕傲而自信的少年。只是她的喜歡不像是其他女子那般含蓄而低調,她在見到丹殊的第一次,就很篤定的告訴他。我要你。

    在丹殊看來,這自然只是個小女孩兒不知天高地厚,一廂情願的笑話,可是很快他發現,一點兒也不好笑。

    草原的戰士精壯勇猛。可一個個小小的部落,卻如何能是東錦強國的對手。丹殊不在意生死。可做為一族之長,他不能不顧族人安危。

    說起來,東錦女帝對女兒的寵也是讓人難以置信,當沒有懸念的大兵壓陣,只能決一死戰而且絕無勝算時,龍禹對丹殊說,如果你願意跟著我,做我的人,並且一輩子效忠的話,我就讓母皇放過沙穆一族,並且從草原退兵。

    這是很荒謬的事情,即使龍禹是東錦女帝最寵愛的女兒,這依然很荒謬。要知道軍隊出征是一件多麼費錢費力的事情,怎麼可能因為公主看上一個男人,就這麼放手收兵。退一步說,即使公主真喜歡這個男人,可以使手段綁了回來,和平一些,可以將沙穆收歸自己國家,讓沙穆作為質子,卻是萬萬沒有就這麼收兵的道理,這就不僅僅是寵愛,簡直是寵溺的毫無原則了。

    丹殊當時也不信,可當女帝聽到龍禹的請求時,想了一想,竟然答應了。

    丹殊無話可說,最壞的結局無非是死,死他都不怕了,那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無非是離鄉背井,多受些苦,無非是放下尊嚴面子什麼的,能換來族人平安,也就值得。

    於是當天,東錦退兵,走的乾淨俐落,沒有搶掠草原任何的財產,唯一帶走的,只有低下頭來的沙穆族長,那個十六歲的少年騎著馬走在龍禹身邊,雖然還不能預料日後的種種苦難,卻知道,這一聲都不再有自由。

    族長賣身求和平,這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對沙穆的戰士來說,更是難以磨滅的恥辱,所以這事情,被牢牢地所在小範圍之內,沙穆的族人並不知曉。

    龍禹歎了口氣,不說話,丹暮和他哥哥的關係應該不錯,所以每當提到公主府的時候,他的情緒都會有些變化。也是,龍禹惡名在外實在難聽,何況任誰也不會願意自己的家人在外面給人做男寵,即使是在公主府這樣大富大貴的地方,做男寵和駙馬,可不是一個等級。

    駿馬奔騰,在夜色中疾馳,龍禹在這樣的地方無法辨認方向,只是隱約的覺得,似乎不是他們來時的路。

    龍禹沉默良久,終於覺得奇怪,仰頭望著地平線上一輪漸漸升起的紅日,忍不住道:“丹暮,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從沙穆到賽夏,從早上到傍晚,用了一整天的時間。而他們是昨晚上動身到現在清晨,也是一整天的時間,可是這環境龍禹卻覺得很陌生,完全和來時的不同。

    可是想想,丹暮對這草原的熟悉該比自己對公主府熟悉的人,他怎麼可能走錯路。何況身後還跟著那麼多土生土長的草原人。

    “我們不能原路返回了,要繞路。”丹暮道:“昨天的那條路,要經過高句的勢力範圍,我們只有十來個人,不適合跟他們硬碰硬。”

    草原上部落繁多,分界劃的很清楚,每個部落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都會有非常多的防禦,各部落都有巫師藥師一類的角色,擅長不同的毒或者異術,輕易闖進他族的勢力範圍,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如果又是得罪了這個部族的人,那更是危險。

    這就是丹暮立刻離開賽夏,繞著高句,卻並不怕他們去沙穆找麻煩的原因,誰的地盤誰做主,除非像是東錦那樣實力的強國,才能強勢的壓倒一切。

    迎著朝陽,馬隊終於緩緩的停了下來,跑了一夜,人疲了倒還無所謂,馬卻是真的吃不消了。

    馬隊停下來的地方,是一處湖邊的林子,這個年代沒有一點污染,草原上的湖水清澈透亮,湖面上野鳥被驚起,一群一群的飛過。

    眾人下馬歇息,龍禹還有些擔心的往回望:“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追來。”

    “就算是追來了,我們也要愛惜馬力。”丹暮道:“草原上,馬就是性命。人趴下了,馬還能馱著你,馬累趴下了,如果靠走的,我們一個月都回不去沙穆。”

    龍禹點點頭,伸手摸了摸丹暮坐下的黑馬,這馬很是神奇,不喜歡丹暮以外的人碰,龍禹的手剛觸到它的鬃毛,便甩了甩腦袋,往一邊走著去喝水吃草去了。

    原來自己在這個年代是這麼不受歡迎,龍禹看著馬兒只給了她一個屁股,撇了撇嘴,也找個地方坐下休息。

    昨晚上臨走的時候,丹暮便知道要繞路,暗地讓大家帶了些食物,冰冷了的餅和肉,還有水酒,也不生火,就冷硬著往嘴裡塞,龍禹一臉苦相,雖然吃的費力卻什麼都沒說。

    大家算都是被她連累的,這個時候自己再挑剔,那就真是矯情了。

    正啃著幹肉,一個布袋從背後垂在自己面前,龍禹一看,竟是一袋昨晚吃過的水果,草原上特有的木棗。

    龍禹很是意外,扭頭一看,完顏長風微笑著站在自己身後:“吃吧,昨晚上,我看你挺喜歡吃這個的。”

    難道昨晚上那一盤吃的,竟然是完顏長風給自己拿的?龍禹心裡一動,張了張嘴剛要問,完顏長風伸出一根手指在身前輕輕晃了晃,大家都在一起坐著,諸事不宜說。

    龍禹心中湧上點說不清的暖意,接了袋子,笑了笑,道:“謝謝。”

    “你是女孩子,照顧你是應該的。”完顏長風翩翩君子:“我估計要不了多久,高句的人就會追上來,你要自己小心。”

    “高句的人,那麼囂張?”龍禹有些擔心:“再說,他們能知道我們在哪裡?”

    “十來匹馬跑過的地方,多少會留下一些痕跡。”完顏長風道:“高句族中不乏追蹤的好手,我們想隱藏行蹤,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如果是其他的事情,那也就罷了。但是他獨子被害,這事情,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據說他有一隻四五十人的騎兵很是勇猛,我估計,他會領著這只人馬來追。如果他許給賽夏的好處夠多,可能這個人數會更多。牆倒眾人推,只要有人領頭願意犧牲,誰都想分一杯羹。”

    “呼……”龍禹長長呼出口氣:“沒想到草原上,這麼複雜。我還以為,都是相親相愛的。”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8:01 PM

第082章

    “哪裡有那麼多相親相愛。”完顏長風笑笑:“你該不會覺得,爭權奪勢的事情,只在朝堂之上才會發生吧。部族與部族之間,和國家與國家之間是一樣的,甚至於更直接更赤裸裸,學問做多了的人,爭起來雖然誰也不手軟,可多少還要顧些場面上的東西。可是在這裡,卻完全沒有這個顧忌。”

    龍禹苦笑一下,如此的赤裸裸,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沒休息一會兒,丹暮招呼大家起身,便都又上了馬,一群人往樹林中走。氣候所限,這裡的樹林並不茂密,單棵樹都頂天立地,但是樹與樹之間的間隙很寬,眾人策馬在林中,速度倒是也並不慢,行著行著,便拉開了距離。

    正在疾行中,突然聽見前面撲通的一聲,走在最前面的一匹馬腿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下子跪了下來,馬背上的人反應倒是迅速,滾下馬順勢便往旁邊一滾,手臂一揚,幾枚袖箭射了出去。

    只聽得一聲悶哼,咚的一聲,樹上掉下個穿著一身黑衣的人來,手中還拿著一張弩。如果仔細一看,被絆倒在地上的馬匹背上,插著一排三支短箭,肩上似乎是淬了毒,一匹精壯的駿馬,已經口吐白沫的倒在了地上。

    “有埋伏。”前面的人大喊了一聲,不過一瞬間的事情,龍禹還沒反應過來,丹暮已經一把扯著她下了馬,背靠上了一棵大樹,族裡其他的人也都紛紛棄了馬,連完顏長風也被扯了下來,沒人知道他會武功,一個弱不禁風的書生,自然也是要護著的。十幾匹馬一下子失了駕馭,在林中樹間亂轉著圈。

    龍禹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她被丹暮擋在身後,丹暮身形寬大肩背厚實,擋在前面便遮住了龍禹所有的視線,除了抬頭看見一顆蒼天大樹,什麼也看不見。

    “別動別出聲。”丹暮轉頭低聲囑咐了一句,然後向身邊的幾個族人伸手做了幾個手勢。

    看來在草原上過日子,不光是要騎馬放羊,還要有一身偵查與反偵查的本領啊。龍禹突然之間很是感慨,正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沙穆住的那幾日。還覺得這是個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可如今看來,實在也不和平。

    龍禹站在丹暮身後,看不見,只能聽見外面的聲音。只聽綠葉叢中,有人穿梭來往,弓箭匕首射出,也不知道是自己人,還是敵人。不時地,還有短促的慘叫和咚的一聲。人從樹上落下的聲音。

    龍禹貼著樹幹,只見丹暮突然將手放在後腰,這才發現。他後腰上,插著把匕首。

    匕首出鞘,閃著冷森寒光,龍禹突然周邊的氣壓都低了下來,咽了口口水。丹暮不回頭道:“站著別動。”

    “嗯。”龍禹應了一聲,看著丹暮身形如箭一般的躍上樹枝。然後一聲慘叫,一個黑衣人摔了下來,睜大了眼睛死不瞑目的,正落在龍禹腳下,乍一看看不出有什麼傷,慢慢的,只見他看似完好的咽喉處,慢慢的現出一道血痕,隨即濃稠的血像是水一樣噴了出來。

    龍禹完全忘了丹暮腰上一直不願意拿出來的匕首還是自己給的,還想著這刀可真鋒利,不知道是不是什麼名器,這個年代的地球太危險,自己似乎也應該去弄把削鐵如泥的東西來自保一下。

    眼前那人還沒有完全斷氣,可是喉管被割開了所以說不出話,只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像是破舊的風箱,他努力掙扎著往前挪了一點,一伸手想要去抓龍禹的腳腕。

    龍禹嚇了一跳,不可控制的正要張嘴喊一嗓子,一隻手從背後捂住了她的嘴。

    不知道完顏長風什麼時候從一旁的樹下到了自己這邊,對她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出聲。

    如今敵在暗我也在暗,因為樹上枝葉茂密,高句族人雖然藏得嚴實不露行蹤,但是這樣一來他們就不能有大的動作,也就無法明確的得知龍禹他們藏在什麼地方,只要龍禹不動,基本上就是安全的。可一旦發出聲音,就會成為眾矢之的,那簡直就是一個活靶子。

    腳下的人已經是強弩之末在做最後的掙扎,其實是沒有半點威脅的,伸手無力的往前虛抓了一把,手邊垂了下去,大峽谷的風在他耳邊呼嘯,他現在聽見的,其實是自己喉管中血往外湧的聲音,那是傳說中的死亡之聲。

    龍禹開始是被腳下的人嚇了一跳,待到一隻手從身後一下子掩上她的嘴時,這一下子嚇的更不輕,完顏長風悄然無息的,被腳下的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龍禹半點也沒注意到,幾乎感覺全身的神經都繃了起來。

    好在完顏長風知道龍禹會有什麼反應,捂著她嘴的手力氣很大,把龍禹那一聲到了嘴邊的尖叫捂了回去,變成了只輕輕的咕嚕了一聲,便咽了下去。

    待完顏長風溫和的聲音低低的在耳邊響起的時候,龍禹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去,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太安全而溫馨,比墨離給她的感覺還要安全,說不出理由,就是覺得可以全然信任和聽從。

    完顏長風無聲的笑了笑,拿了一顆藥丸在手上,對龍禹做了個吃的動作。

    龍禹有些疑惑,卻還是接了過來放進口中,藥丸有一股辛辣的味道,入口即化,龍禹吐了吐舌頭,用手掌扇了扇風,眨著眼睛,一臉疑惑的看著完顏長風。

    卻見完顏長風正含著笑意看著自己,那眼眸中的神色溫柔的似乎要滴出水來,龍禹不由的懷疑自己的眼睛,因為她覺得那是種非常眷戀而親昵的眼神,即使是在墨離的眼中,她都沒有看到過那種感情。

    龍禹摸了摸自己的臉,只能猜想自己是不是長得和完顏長風以前的戀人差不多,所以睹物思人,也就愛屋及烏了。

    完顏長風似乎也覺得自己情緒有些外露,很快調整過來,似乎有些歉意的對龍禹笑了笑,然後蹲下身子,從懷裡掏出一小把藥草,取出火摺子將藥草點燃,一陣若有如無的清香便散了出來。

    這個季節風大且沒有定向,龍禹感覺這藥草雖然只有一點點,似乎香味很濃郁,正在心裡想著完顏長風這是做什麼呢,咚的一聲響,一匹在林中亂轉的驚馬就這麼倒了下來,躺在了地上。

    原來是種迷藥,看來完顏長風給自己吃的就是解藥了,龍禹心裡恍然,還沒恍然完呢,只聽到遠遠近近的,似乎有不少人從樹上落了下來。身前不遠處也落了一個,也不知是從樹上下來的時候就是昏的,還是摔在地上摔昏了。

    之間隱藏在一旁的梓零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把短刀,他看也不看昏迷在地上的人,手起刀落刺進心口,再拔了出來,甩了甩刀上的血,走了過來:“完顏先生果然厲害,能以一敵百。”

    完顏長風笑了笑,看著龍禹不太好的臉色,低聲道:“是不是覺得很殘忍,可是有時候就是這樣,不是人殺你,就是你殺人。如果是我們落在了高句族人的手裡,他們也不會心軟。”

    “嗯。”龍禹勉強笑笑:“我知道。”道理是懂得,只是比較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心裡多少有些過不去。

    梓零看著龍禹,只是冷哼了一聲,這男人不待見自己,龍禹心裡是有數的,也就哼了一聲做為回報,不說話。

    龍禹對完顏長風能夠將這麼多人迷魂的藥草十分感興趣,正想問問他,卻見丹暮從一旁過來的,招手道:“檢查一下,把馬匹也就地處理,我們馬上要繼續往前走。”

    說話中,龍禹只看到梓零走到自己騎著的一匹黃驃馬身邊,伸手摸了摸馬鼻子,輕輕歎了口氣,手中短刀閃電一般插進它的脖子,再拔出來,濺了一身一手的血。

    龍禹實在有些不忍,道:“這,為什麼連馬也要殺。”

    人是敵我分明,龍禹倒還可以理解,可是馬有什麼罪大惡極,何況還是自己的馬。

    “我沒有那麼多解藥,也沒有時間等它們醒。”完顏長風的手輕輕搭在龍禹肩上:“這迷藥的藥效對它們的作用只能維持半個時辰,追兵一定會在這之內趕到,不能讓它們被高句族的人所用。高句族的人一夜不休追到這裡,他們的馬已經很疲了,如果給他們換一次馬,我們逃離的機會就會更小。”

    望著龍禹似懂非懂的表情完顏長風輕輕歎口氣,仿佛帶著些不忍和不舍的道:“我真不希望你接觸到這些血腥殘忍的東西,可你既然身在其中,一味的逃避沒有任何意義。至少它們現在毫無知覺,死的也沒有痛苦。

    “我沒事。“龍禹吶吶道:“其實我沒那麼脆弱,只是有些不習慣罷了,完顏先生你也……你也不用這麼護著我,這樣讓我覺得很不好意思。”

    完顏長風看了龍禹半響,長長的呼出口氣,似乎想說什麼,卻咽了下去,淡淡笑了笑,點了點頭。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8:02 PM

第083章 高人

    丟了馬匹,眾人徒步向前,開始的時候龍禹便聽丹暮說,這一繞路,如果不騎馬,還指不定要多長時間才能回沙穆,如今,倒是被這烏鴉嘴說中了。

    龍禹跟著一眾人在這樹林中穿行,丹暮走在她左邊,手一直按著腰上的刀。他的武功可能比不上丹殊,但是在整個草原上,卻是數一數二的高手。

    完顏長風走在她右邊,這看似不經意的位置,龍禹卻知道,這是在保護她。她自己雖然也能算是個高手,可那能發揮出來的幾率就跟被流星砸著似的,是指望不上的。

    這林子也不知道有多大,一行人沉默著快速前進,龍禹的體力現在倒是還不錯,這麼跟著竟然也不覺得怎麼累。

    又走了一陣子,完顏長風突然伸手將龍禹一攔,停下了步子。

    一行人全部都停了下裡,看的出完顏長風雖然是個外族人,但是在沙穆族中還是相當有地位的,大家對他非常尊敬,也非常信任。本來像沙穆這樣的草原部落,在某些方面還是比較路後封閉的,完顏長風醫術精湛,治好了許多在他們看來無可救藥的病,自然的,也就贏得了大家的信任和尊敬。

    “怎麼了,完顏先生?”丹暮道:“有什麼不對?”

    “不知道高句族長到底許了什麼重利,看來對我們圍追堵截的人不少。”完顏長風道:“丹暮族長,可知道胡奴。”

    龍禹不知道,不過丹暮自然知道:“是草原上最擅用巫術巫蠱的一支。”

    “不錯。”完顏長風竟然笑了笑:“來的正是時候,我正想著,要去見一見他們的首領,有些事情正好要請教。”

    完顏長風大部分的時候,一眼看上去就是個溫文爾雅的書生。一身青衫捧一卷書,俊秀面容修長身形,那風度翩翩,帶著些許歲月沉澱的滄桑,整個一迷死人的帥大叔。

    可如今這一笑,氣質便完全變了,雖然也還沉靜,可這沉靜中,卻帶著一分無可掩飾的狠戾。

    完顏長風道:“胡奴的人應該都藏在前面的林子裡,準備好了他們的毒和蠱。等著我們自投羅網。”

    龍禹忍不住道:“完顏先生你怎麼知道?”

    “我能聞到他們的味道。”完顏長風道:“常年研究毒蠱的人,身上有種和旁人不一樣的味道,再怎麼掩飾。也掩飾不了。何況如今的風向,他們又是在上風處。”

    其實這真不怪胡奴族的人,說研究毒蠱的人身上都有些特別的味道,那也是要特別的人才能聞得出來,何況這是一片樹林。林中樹木花草的味道特別的濃,還有著枯葉腐爛的味道,除了完顏長風,這一行人就是鼻子吸了又吸,也沒覺得這空氣中的味道有什麼不同。

    可沙穆族人對完顏長風竟然絲毫也不懷疑,丹暮想了想。指了幾個人:“你們留下保護龍禹姑娘,其他的人,跟我一起跟完顏先生走。”

    龍禹頗為抱歉。她最不願意自己成為負擔,可是現在實實在在的,她就是負擔,不但幫不上忙,還要人保護。不過這個時候。不管她是不是能逞強說我不用人保護,跟著你們就行。或者我自己帶著就行,那也是不現實的。丹暮這些族人對她的態度雖然不好,可沙穆族長有一點觀念卻是非常明顯,男主外女主內,一旦有什麼事情發生,婦女兒童老弱病殘,都是被保護的,如果說一群男人,連一個姑娘家都保護不了,那根本就沒臉見人了。

    可誰知道,完顏長風卻絲毫也不同意丹暮的決定,只是道:“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們都在這等著,誰也不要亂動。”

    “那怎麼行,完顏先生。”這回不要丹暮說話,一個性急的便道:“那太危險了……”

    一群有戰鬥力的人在原地等著,讓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完顏長風去冒險,這和把老弱婦孺推在前線沒有什麼區別。完顏長風在沙穆這些年,有不少人的性命都是在他手裡救回來的,因此大家對他很是重視。

    “你們,誰會用毒?誰會用蠱?”完顏長風的視線緩緩掃過眾人,沒有什麼輕視蔑視的意思,只是完全的就事論事:“我不需要幫不上忙,還要拖後腿的外行,你們一會兒聽到我發信號,再進來。”

    仿佛是黑暗模式全面開啟一樣,完顏長風的氣質一下子變了,饒是丹暮這樣氣場強大仿佛能壓倒一切的男人,也有點吃不住了。沉默了一下,道:“好,完顏先生,你自己小心。如果需要我們,發個信號我們馬上過去。”

    完顏長風點頭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淡,都沒有進入眼底,仿佛只是臉上的肌肉扯了扯,扯出一點弧度。

    完顏長風不像是去和敵人見面,倒像是去和故人見面,不緊不慢的往前走著,龍禹忍不住道:“完顏先生……”

    完顏長風回了頭,道:“什麼事?”

    龍禹有些訕訕:“小心點。”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是有點不放心,但是自己就是他說的那種幫不上忙還會拖後腿的外行人,說要幫忙都像是客氣話,於是其他的話,便又都咽了下去。

    完顏長風又笑了笑,這次的笑容裡竟然有些溫度,聲音也柔和了一些:“緊跟著族長,不要亂跑。”

    龍禹哦了一聲,那感覺十分的奇怪,具體哪裡奇怪,卻又說不出來。只覺得完顏長風的叮囑,頗有些託付的味道。

    眼見著完顏長風消失在樹林之中,終於有人忍不住道:“我覺得……今天完顏先生似乎有些和以往不一樣。族長,完顏先生可是救過我們不少族人的命,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去冒險?”

    丹暮沉默的搖了搖頭,緩緩道:“大家就地休息。”

    丹暮發了話,大家心裡雖然還有些不甘,卻也不敢多說,各自原地坐下休息。丹暮在沙穆族中,那是有絕對權威的,他說一便是一,沒有人敢反駁,也沒有人去懷疑。

    龍禹就坐在丹暮身邊,雖然明知道看不見,可是眼睛還是忍不住的看向完顏長風消失的地方,皺著眉,實在忍不住的擔心。

    “你也不用太擔心。”丹暮緩緩道:“完顏先生的武功,怕是在我們所有人之上。而他的本領,也絕不是會武功那麼簡單。”

    “是啊……啊?”龍禹一時沒反應,等應了一聲才發現不對,有些意外的看著丹暮,訕笑:“你說什麼呢,完顏先生他會武功嗎?”

    丹暮哼笑一聲:“雖然我不知道完顏先生到底是什麼人,但是我知道這個人絕不簡單,雖然他從來沒有顯露過自己會武功,但也從來沒有否認過自己會武功。不過他在沙穆這些年,對我族人只有恩情沒有半點不利,所以我們都很尊重他。我覺得完顏先生很有些避世的味道,想來是遇到了什麼傷心事情,才會如此。”

    龍禹歎了口氣,實在有些覺得老天不公,真是紅顏薄命,像完顏長風這樣溫柔俊秀的人,怎麼會遇到什麼傷心事呢,是有什麼事,還是有什麼人,捨得傷他。

    “話說起來,你怎麼知道完顏先生會武功?你和完顏先生不過認識幾天,我覺得他對你的關心,似乎和對沙穆族人不太一樣。”丹暮看著龍禹,眯起了眼,看的龍禹雞皮疙瘩直起,只覺得背後小風吹著嗖嗖的涼。

    “估計因為我們都是外族吧。”龍禹打著馬虎眼:“所謂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說不定完顏先生也是東錦人,十年八年沒回過家鄉沒見過故人,這一見了我,自然就覺得見了親人一樣。又覺得我也背井離鄉無親無故的,所以對我格外照顧一些。”

    這勉勉強強也說的通,丹暮雖然明顯不信,卻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龍禹呼了口氣,就算丹暮對完顏長風的瞭解比自己想的多一些,可是既然完顏長風本人是不願意暴露的,那麼即使暴露了,也不應該由自己說出去。

    等待是件格外揪心的事情,龍禹雖然相信完顏長風是個有真本事的人,卻還是難免的很擔心。畢竟他在明人在暗,而且他只有一個人,可他要對付的,是一個最善於用毒蠱之術的部族。

    估摸著過了小半個時辰,連著龍禹和丹暮的手下都有些坐不住的時候,林子中傳來一聲清脆嘯聲。

    有人一下子蹦了起來:“完顏先生真的把胡奴族的人都解決了。這是他的信號。”

    龍禹知道草原遼闊,有許多言語無法傳遞的時候,都要靠信號來傳遞消息。而每個部族,也都有自己不同的方式。沙穆族人的身上,都有一隻特殊的口哨,可以發出類似鳥鳴一樣的聲音,再通過聲音的長短高低,來區分對方想要傳遞的是什麼資訊。

    完顏長風傳來的資訊是,一切妥當。

    悄然無聲的,這一戰就這麼結束,可是龍禹隱隱的覺得,進去見著的那個場面,一定不是那麼溫和。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8:03 PM

第084章 藏寶

    丹暮雖然面上表情是輕鬆,不過心裡估計還是緊張的,一聽見哨聲,便站了起來,大步走在前面,其他幾個跟在後面的族人,臉色也還是慎重。

    信號歸信號,不能眼見著,心裡總還是不踏實的。

    急匆匆的進了林子,眾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這是林子間的一塊空地,也沒多大,只是樹與樹間寬闊些的間隙。遠遠的便能看見完顏長風修長的身影,還是一如既往清俊儒雅,別說沒有一絲半點的血跡,甚至衣服上連點皺褶都沒有。

    聽見眾人的腳步聲,完顏長風轉過身來,不甚在意的向他們點點頭,算是招呼。

    龍禹注意到,完顏長風手上,拿了一個黑色的小盒子,也就是手掌大小。那盒子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的,只是陽光照在上面,隱隱的露出些金絲線的顏色來。完顏長風將那黑色的盒子拿在手裡隨意的翻來覆去,眉頭微皺,若有所思。

    最詭異的是空地中間,八九個穿著奇異的人背靠背的坐成一堆,有滿臉皺紋的老者,也有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有的一頭紅發,有的一頭銀髮,地上丟了幾根奇形怪狀的杖,有的是竹子的,有的是木質的還要金屬的。甚至於,有人的腿上,還趴著一隻長相奇怪像是松鼠的小動物,也是軟趴趴的,不知是死是活。

    這些人都沒死,但是卻也不像是活的,都呆呆傻傻的一點兒表情也沒有的坐在地上,睜著眼睛,卻目光呆滯,雙眼無神,直直的望著前方。和他們說話,也沒有反應,碰一下踢一腳,完全沒有感覺。

    丹暮低頭看著這一群人,猶豫的道:“這是,胡奴的十大巫蠱。”

    完顏長風嗯了一聲,道:“十大巫蠱,來了九個,也算是傾巢出動了,倒是忘了問高句到底許了什麼好處。讓大家都動了起來。”

    “他們怎麼了?”龍禹有些心驚的蹲下身子,看著一眾活死人:“被催眠了?”

    “算是也不算是。”完顏長風道:“幾句話也說不清楚,反正他們不再有危害了。不用再管他們就是。”

    完顏長風也在龍禹身邊蹲了下來,修長的手指在其中一個紅發老者的眉心揉了揉,緩緩道:“東句許了什麼好處給你們,你們願意出這麼多人阻擊丹暮?”

    隨著完顏長風低沉而帶著磁性的聲音,那人緩緩地眨了眨眼。然後音調平緩沒有一絲起伏的道:“東胡發了血誓,誰殺了你們,就告訴誰藏寶圖的位置。”

    “什麼藏寶圖?”龍禹奇道,扭頭看完顏長風,又看了看丹暮。

    “原來那張藏寶圖在高句族手裡,這回他可真是下血本了。”完顏長風自言自語了一聲。隨後手掌在那人額上拍了拍,那人便咚的醫生的倒了下去,還是睜著眼睛。龍禹小心翼翼的搭了搭他的手腕,脈搏正常的看不出什麼異樣。

    本來完顏長風給沙穆族眾人的印象便是博學多識,極有本領的,如今這麼一下更是不得了。眾人看著他的表情難掩驚異,心裡還有些後怕。

    幸虧沙穆族人對完顏長風從來都是禮遇有加。要不然的話,他想對付沙穆。還不就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情,要知道巫蠱異術在草原上一向是讓人退避三舍的東西,胡奴族的人非常少,相對來說也沒有什麼戰鬥力,但是從來沒有什麼部族敢不將他們放在眼裡,甚至於,大部分都不敢怎麼和他們接觸。

    一句話,一杯水,一個很細微的接觸,他們就可以讓人死於無形。任你是再強壯的戰士,也逃不過無所不在的毒蠱。

    可完顏長風只用了這麼短短一點時間,一個人對著胡奴族十大巫蠱中的九人,半點傷也沒受,幾乎是雲淡風輕不動聲色的就將他們都解決了,而且明擺著一副完全不將他們放在眼裡的表情,這人要是想跟沙穆過不去,怕是多少個也要折了。

    不知道完顏長風手中的盒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是他自己拿出來對付十大巫蠱的東西,還是從他們身上拿來的東西,龍禹只覺得那盒子裡面發出了一點聲音,好奇的看了過去,這裡面,是個會動的東西?

    完顏長風對上龍禹好奇的視線,笑了笑,將木盒塞進兜裡:“你不會喜歡這東西的,長得不好看。”

    龍禹無語,看樣子還真是個活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傳說中的蠱王什麼的,那東西,聽說長得確實是不好看。

    龍禹怕蟲,想著那些東西便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搖了搖頭,不看也罷。

    丹暮心裡雖然也很奇怪,不過並沒有問半句自己不該問的,只是道:“多謝完顏先生出手相助。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理由。”

    完顏長風不甚在意的搖搖頭:“族長不必客氣,如今大家都在一條船上,何況,我也不是為了你。”

    完顏長風對龍禹的關心,倒是也不太掩飾,估計是覺得大家在一條路上,有些事情是掩飾也掩飾不了的,反正他是對龍禹好又不是要害她,便是人人都知道了,又能有什麼關係。

    丟下胡奴的十大巫蠱在林子中不提,眾人接著趕路,趕路乏味,龍禹走在完顏長風身邊,不由的便問:“完顏先生,剛才胡奴族那個人說,他們是為了一張藏寶圖才幫高句族追殺我們,那是什麼東西啊?”

    “嗯……”完顏長風想了想:“是一張傳說中的藏寶圖,因為隔得時間很久了,所以傳言的版本有很多種,也不好斷定誰對誰錯,但是比較統一的說法是,這張藏寶圖畫能帶領人們找到幾百年前一個大國埋藏寶藏所在,誰找到了那個地方,就能手握天下。”

    “那如果藏寶圖在東胡手裡,東胡為什麼不去找呢?”龍禹一語道破問題最令人懷疑的一個地方:“如果擁有那麼大一筆財富,東胡族就可以稱霸草原了吧。”

    “財力是一個國家強盛與否的關鍵,如果有了那麼一大筆錢,再加上操作得當的話,不但可以稱霸草原,甚至可以向周邊擴張。”完顏長風道:“只不過,歷來藏寶圖都是沒影的東西,未必就有幾分可信度,不過東句敢公開懸賞,那東西我估計是真有,只是未必標的那麼明白,要是明明白白的,東句還不早就吃下來了。”

    龍禹點了點頭,覺得完顏長風說的很有道理。自古以來藏寶圖都是看起來很美的東西,憑著一張幾百年前的圖,在這天大地大的,滄海桑田,地名國家都已經幾易其主,又哪裡那麼容易找到線索。

    “何況……”完顏長風緩緩道:“人們總是習慣性的將藏寶圖和金銀珠寶聯繫在一起,覺得所謂的寶一定是金銀珠寶,可是殊不知,對每個人來說,寶貝的含義都不一樣,那藏寶地所有的東西,也未必就是錢財。”

    龍禹總覺得完顏長風話裡有話,他似乎知道什麼,可是還想再問,他卻笑笑不再說話。長途趕路對龍禹是一件很消耗體力的活兒,邊走邊說便有些跟不上進度, 見完顏長風不再說話,也就不再多問。

    完顏長風對她有種不一般的親切,雖然並不覺得有什麼不適,可是冷靜下來,龍禹還是覺得不安。

    這世上自然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可卻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完顏長風若是個小夥子想要追求她,那也就罷了,可是他擺明瞭不是,這才讓人覺得詭異。

    一行人默默趕路,完顏長風似乎有些走神,腦中一直在想著什麼事情,雖然跟著眾人也沒有走錯路,也沒有慢了拍子,可龍禹就是覺得他有些心不在焉,準確的說,是在和胡奴族交手過之後,他便有些心不在焉。

    草原上的秋天已經相當冷了,所以眾人穿的都多,上午的時候,天氣還是好的,到了下午,一邊是還沒走出的樹林,一邊,天氣漸漸地陰沉了下來,眼看著就要下大雨。

    丹暮抬頭看了看天,臉上的神色有些難看,在龍禹到沙穆的第二天,草原便進入多雨的季節,這個時候的天氣多潮濕地面泥濘,很多地方都會形成沼澤,一般大家都會選擇在駐地度過這一段時間,而此時出門,是最麻煩的。

    完顏長風眯著眼睛四下的看了一會兒,指著某個方向道:“那邊有山洞可以避雨,跟我來。”

    茫茫草原不像是一個城市,即使是在草原上住了一輩子的老牧馬人,也不敢說對這裡的每一寸土地瞭若指掌。丹暮心裡詫異沒說出來,邊上倒是有人忍不住道:“完顏先生,你怎麼知道這裡有山洞。”

    完顏長風笑了笑:“我來這裡采過藥,認得這裡。”

    說起來,完顏長風雖然在沙穆,但是隔三差五的每年都有半年在外面草藥,他的足跡倒是真的遍佈草原。以前外出總是平安歸來眾人都沒想太多,現在看來,他不是沒有遇到過危險,而是那些給他危險的人或物,最後估計都沒落下什麼好來。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8:03 PM

第085章 夜宿

    彪悍的人生果然不需要理由,像完顏長風這樣深的看不見底的人,到哪兒也沒人敢輕視,輕視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沙穆族人對完顏長風也是相當信任的,經歷了這次事情以後,估計在他們心中,那更是神一般的存在,不可不信服了。

    轉了一個方向,成了完顏長風在前面帶路,他不說話,眼睛左右的看著,還不時地看向樹木上方一人高的地方,仿佛正在回憶什麼。

    龍禹對完顏長風在這種地方能分的清方向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早上有太陽,還可以根據太陽分辨東南西北,可此時天氣陰沉下來,到處都是一片黑雲壓頂,龍禹只覺得四面八方都是一個樣子,似乎按著樹木生長的茂密朝向也可以分辨方向,不過那種難度太高,龍禹不知道一個大夫,還要有這麼豐富的野外生存知識。剛何況,在她看來,這樹和樹都是一模一樣的,根本就沒有什麼區別。

    眾人緊趕慢趕,卻還是沒有在暴雨降臨之前找到一處可以棲身的所在。草原上的氣候變得極快,偏偏地方又大,從天氣變陰沉到開始有雨點落下,前後也不過是一頓飯的功夫,而雨一下邊來勢兇猛,眾人都是輕裝,也不可能帶了蓑衣之類,是以除了在雨中疾走,沒有其他的辦法。

    而雨水總是伴著雷電,在森林裡,這簡直就是致命的。

    雖然沒說,可是眾人心裡都還是隱隱有些擔心,跟著完顏長風的腳步也快了起來,憑良心講,龍禹跟著這樣的急行軍是有些吃力的,這一眾都是身高馬大的,腿腳長體力也好。這年代的人又是以走路為主。可是這樣的情況,早一步趕到可躲避的地方就早一點安全,龍禹也便咬著牙更著大家的腳步,沒哼半聲。

    森林裡很快便響起了雷聲,幸好的是,他們已經能看見一些小的山丘了,草原上的山多是山坡,所謂的山洞也都不深,不過只要注意找個地勢略高的地方別被雨水淹沒,將就一晚上倒是沒什麼。

    雨越來越大。幾乎是傾盆而下,當眾人終於在雷聲轟鳴中鑽進一處山洞時,幾乎覺得自己是從死神手裡撿回了一條命。有幾個人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喘著氣直叫命大。

    龍禹也累的夠嗆,這山洞地勢高,現在還是乾燥的,地上有旁的牧民來時留下的一些淩亂痕跡。龍禹站在洞口淋不著雨的地方,擰著衣服上的水。

    洞外,暴雨狂風,草木橫飛,閃電從天空劈下,連起天地間一道火鏈。一串串的打進樹林,龍禹覺得自己甚至聞到了空氣中焦灼的味道。

    在暴雨中跑了這麼長時間,一身已經從頭濕到腳。衣服貼在身上難過的很,一陣風吹過,龍禹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

    但是她也不想往裡走,山洞裡一群沙穆族的男人現在已經開始生火烤衣服了。草原上的風氣比東錦要豪爽很多,沒人想到還有她一個姑娘家在。男人也該包裹的嚴實一點。其實龍禹倒是也不在意,反正也不至於脫光,只是脫了外衣光著膀子而已,但是十來個男人那樣子,龍禹還是覺得避著點的好。

    又是一陣寒風吹來,龍禹有些瑟瑟的摟著肩膀,不過衣服是濕的,頭髮和臉還在往下滴水,風吹在身上仿佛結了冰,她不可抑制的抖了抖,心裡有些碎碎念想,如果這個時候墨離在,甚至於九方夏在,就可以有一個溫暖的懷抱了。

    他們身上的熱度,似乎都可以擋住這樣的寒風。

    又打了個噴嚏,正在苦不堪言的時候,一隻手搭上龍禹的肩膀,隨即,一陣暖流從肩上散開。

    龍禹愕然回頭,只見站在自己身後的人赫然正是完顏長風,而詭異的是,完顏長風身上的衣服,竟然是幹的,好像剛才他沒有跟著大家在雨裡狂奔一樣。

    龍禹眨了眨眼,疑問還沒來得及出口,眼角便看見自己肩上的衣服,冒起淡淡的蒸騰水汽,暖意迅速升起,肩上的衣服竟然像是被烘烤一樣,在蒸騰白氣中慢慢的乾燥。

    這是龍禹在小說電影裡才看過的情節,雖然在這個年代已經看過了飛來飛去的輕功,也相信是武功什麼的是真的存在,可這科幻電影一樣的情節,還是讓她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抱歉,逾矩了。”完顏長風淡淡道。他指的是自己搭在龍禹肩上的手,男女授受不清,但是看他的表情,一點兒也沒有抱歉的意思,仿佛感覺天經地義一般,不過想想他比自己大那麼多,又一副經歷滄桑的樣子,估計壓根本就沒有往男女方面想。

    “啊,沒什麼。”龍禹也根本沒往什麼地方想,這種明顯的好意,估計只有完顏長風這樣的體貼信心的男人才會想起來,山洞裡一幫大男人,粗獷豪邁慣了的,哪裡能有這個心思。何況這幾日在沙穆,覺得沙穆的女子也是彪悍,未必是需要照顧的。

    幾乎是神奇的,龍禹身上的衣服不過片刻就幾乎半幹了,她回頭正要跟完顏長風道個謝,只見丹暮神情複雜的站在不遠處,手裡,拿著一件衣服。

    洞裡已經生起了火,眾人隨意談論說笑著,很是熱鬧。

    這片樹林是一道天塹,給他們帶來危險,可是此時,這片樹林也可以他們帶來安全。不管是什麼部族的人,他們也不會在這樣的雷雨中穿越森林,那是類似自殺的行為,所以現在所有人都在原地等待,他們可以休整一下,保存體力。

    龍禹的眼神和丹暮對上,不知怎麼,她覺得丹暮的臉色很是有些奇怪,想了想,似乎也能明白。完顏長風對自己,好像真的太好了。不怪丹暮懷疑。

    正想著,完顏長風收回了手,看了眼背後的丹暮,道:“晚上記得把我給的藥吃了,按著我教你的方法。身體的底子好了,終究才是治本的方法。”

    完顏長風雖然說那只是改善體質的藥,不過龍禹心裡隱隱的有些明白,那天吃了那藥以後的感覺,和打東剎那一掌的感覺十分相似,那藥估計是替她恢復武功的,完顏長風說過,她有武功能夠自保,他很欣慰。

    一個走神間,完顏長風已經轉身走開了,倒是丹暮從身邊走了上來,面無表情的道:“不要站在洞口,外面冷,你要是現在生病了,會成為大家的累贅。”

    這關心的話聽起來怎麼就這麼別捏,龍禹這幾日感覺自己對丹暮也有了些瞭解,不說他多待見自己吧,至少在關鍵時候還是會護著她的,於是不管他冷著的臉,笑了笑,道:“謝謝。”

    丹暮倒是也不再嘴硬,點了點頭,將手裡的衣服打開搭在她肩上,道:“到火堆邊上去坐。”

    洞口的風景不錯,但是風非常大,一陣帶著水汽的寒風吹過,便是身體再好的壯實漢子也要打個冷顫,何況是龍禹這樣不會武功沒有內力護身的女子。

    十來個人被分成了幾撥輪流在洞口守夜,雖然說今晚應該是挺平靜不會有什麼人打擾的,可關鍵時刻還是要小心為上,何況即使沒有敵人,也難免會有一些同樣避雨的野獸,雖然龍禹這些天都沒有見著什麼野生動物,但是草原上卻有著不容人小看的豺狼虎豹。

    龍禹裹著衣服坐在火堆邊打噴嚏,有人將乾糧取出來,在火上熱了分著吃,談不上什麼滋味,不過填飽肚子罷了。

    完顏長風坐在火堆的另一邊,將那個木制的盒子拿出來放在手邊,緩緩地摸索著,似乎在想什麼心事。

    山洞的面積不大,八九個大男人橫七豎八的一躺,幾乎是人挨著人了,龍禹左看看又看看,正覺得有些不太方便,只見丹暮在她身邊坐下,也隨便的往地上一趟,枕著自己的胳膊,半抬起身子看了看龍禹,道:“還不睡覺,明天一早還要趕路。”

    “哦。”龍禹應了一聲,卻沒動作,丹暮皺了皺眉,一隻胳膊平伸開來,另一隻胳膊在龍禹肩上一按,龍禹重心不穩,啊呀一聲往後倒去,卻沒觸到冰冷的地面,地上,丹暮鋪了件衣服,手臂正橫在龍禹脖子下麵,恰到好處。

    龍禹一時有些發懵,卻聽丹暮沒好氣的道:“在外面就別那麼矯情,你覺得誰有心思占你的便宜?何況公主府出來的女人,不是應該見慣了場面才是。”

    東錦三公主府的名聲,實在是不那麼好聽啊。

    龍禹很想很有骨氣的挪到一邊去,以行動表示對丹暮的抗議,但是她實在累的很了,只覺得四肢伸直的感覺無比舒適,丹暮挨在身邊,也不知是熱血男兒還是內力深厚,他身上散著融融暖意,讓人忍不住想再靠過去一些。

    他說的一點兒也不錯,明天還要趕路,這個時候,就別矯情了,還是抓緊時間睡吧。要是明天跟不上大家的速度,還指不定丹暮怎麼笑話呢。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8:04 PM

第086章 狼群

    龍禹想通了,也就不矯情了。她雖然只在丹暮身邊住了一個晚上,不過就這一個晚上,她的名聲也已經毀完了,認定她跟丹暮有一腿的人,肯定也覺得他們之間有點什麼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這輩子的名聲本來也不好,這地方更沒人認識她是誰,又不打算在這兒相親找物件,什麼名聲不名聲的,也沒什麼實質的用處。

    身體的回饋是最直接的,龍禹累的厲害,此時四肢攤開,只覺得無比的舒服,丹暮像個天然的暖爐,閉上眼睛就幾乎要睡過去了,突然想起來看一眼完顏長風,她直覺的完顏長風這樣溫潤斯文的人,不該像沙穆族人這樣毫無形象大大咧咧的往地上一趟。

    睜開眼睛扭頭一看,果然,完顏長風只是靠坐在牆壁邊並沒有躺下,一條腿曲著,一條腿伸直,右手手肘搭在膝上,左手自然垂在地上,卻還拿著那個小盒子,不知道是睡了,還是在想事情。

    龍禹在這個世界看過很多帥哥,公主府裡那幾個登堂入室的自然是百裡挑一就別提了,哪怕是一個侍衛小廝都是眉清目秀精挑細選的,可是這幾日裡,她卻怎麼都覺得,跟完顏長風一比,都還有不小差距,歲月將這個男人打造的舉手投足都自有魅力,那種一切都不放在眼裡的自信和淡然,卻又讓人不由自主的不敢親近。

    完顏長風現在是單身的,龍禹不禁的想,這男人不知道年輕的時候招惹了多少桃花,欠下了多少債,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世上找不到能匹配上他的人,所以紅塵遊戲了一圈,到了這個年紀。反而還是孑然一身。

    龍禹突然覺得有些悲涼,也不知道自己命運如何,她在這個世界,又何嘗不是美男環繞,桃花朵朵,可這一朵兩朵,卻是沒有一個知心可意,看著便能廝守終身的。

    這環境有些悲涼,龍禹也有些觸景傷情,閉上眼睛。輕輕地呼出口氣,不想太多。

    丹暮本來已經閉著眼睛要睡了,聽到這一聲似有似無的歎息。轉過頭來,睜開眼睛卻只看見龍禹閉著眼睛的側臉,火光照在臉上,長長的睫毛投下淺淺的陰影,微微顫動。

    丹暮幾乎想掐一掐自己的胳膊確認一下自己是醒著還是睡著。那個在王府裡不可一世的惡毒公主,此刻小鳥依人一般的躺在自己的臂彎,好像過去的那些都不曾發生,而這一切,是這麼的順理成章。

    不過聽著族人此起彼伏的呼聲,丹暮終於還是忍住了將龍禹拽起來搖一搖的念頭。夜色深沉,他也終於閉上了眼睛,現在最重要的是保存體力。草原上的藏寶圖是個流傳已久的秘密,多少人終其一生都在尋找,現在東胡肯將這個秘密分享出來,怕是有許多人都要瘋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一下沙穆算是成了眾矢之的,這事情一天不解決。是沒有安穩日子過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雨雖然還沒有停,卻漸漸的小了些,雷聲也停了下來,寂靜的叢林裡,一聲聲動物的嚎叫份外的讓人心悸。

    這是一聲標準的嚎叫,緊接著,又是一聲接著一聲,守在洞口的人心頭湧上一個念頭,壞了,然後馬上沖進了山洞。

    這聲音對城市人可能很陌生,但是對長期在草原生活的人來說,再是熟悉不過了,這是一聲很標準的狼嚎,清晰有力,回味悠長,估摸著,是一隻強壯精明的頭狼,而它的身後可能帶著少則十幾幾十頭,多則上百頭的狼族成員。

    草原動物對大自然也有趨吉避凶的本能,有些活的久的甚至都成了精,知道什麼地方可以找食什麼地方可以喝水,什麼地方可以躲避烈日什麼地方可以躲避暴雨,他們藏身的這附近,都是大大小小的山洞,這群狼,估計是在群眾頭狼的帶領下,來躲避雷電的。

    雷電在森林中的危險不僅僅在被擊中,秋天乾燥,雷電往往會帶來森林大火,一旦鋪天蓋地的燃燒起來,即使你是跑的最快的動物,也逃不了被火海吞噬。

    族人沖進山洞,還沒說話,只是腳步聲接近,丹暮便已經醒了,暮然睜開眼睛正對上來人慌亂的臉,不由的沉下臉來:“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族長,有狼群。”來人急道:“看樣子是很大一群,正朝這邊來了,似乎是來避雷的。”

    丹暮直覺的便要起身,肩膀抬到一半,想到龍禹還枕著自己的胳膊,又硬生生的沉了下去。

    枕在丹暮胳膊上的龍禹覺得枕頭動了動,皺了皺眉,又似乎聽見有人說話,有點醒了,卻還沒完全醒。她畢竟沒有那麼警醒,白天又是在累的很了,感覺到似乎發生了什麼而努力的想睜開眼睛,卻一時還有些糊塗。

    丹暮小心的伸手把自己的胳膊抽出來,站了起來,大步往外走。

    這可不是婆婆媽媽的時候,他也沒有那麼多柔情蜜意對著龍禹,沒冷言冷語相對,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躺了一地的沙穆族人也都紛紛醒了,在草原上遇狼是誰都經歷過的事情,雖然都覺得頭痛,可是倒也不多害怕,都是和衣睡得,咕咚一聲爬起啦便往外跑。

    龍禹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揉揉眼睛,她似乎聽到有什麼來了,怎麼人都走了。

    卻說丹暮在聽了報告後,起點就到了洞口,卻看見完顏長風已經在洞口站著了,剛才他的位置比自己好要靠裡,可是什麼時候出來的,自己卻是一點都都不知道。

    龍禹揉了揉眼睛,自然不會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山洞裡待著,爬起來也往外走,腿有些酸痛,站起來的時候晃了一下,扶著石壁彎腰揉了揉腿肚子,走了出去。

    夜還深,看不出什麼時辰,但是龍禹還是從心底泛上一陣寒意。洞內燃著篝火,洞外寒風淩冽,這自然是冷的一個方面。可是從心底泛上的冷,是因為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野獸的味道,不遠處,狼嚎聲伴著雨打在樹葉上的聲音,顯得格外可怖。

    “這是……狼叫?”龍禹還從未在動物園以外的地方看見過狼,此時這環境有些可怕,不由自主的靠近丹暮,想要尋求些安全。

    丹暮沒有時間跟龍禹解釋,只是伸手扯過她的手:“馬上走,什麼都不帶了。”不過話說回來,他們也沒什麼課帶的,山洞裡,也就是一人一個包裹,

    說著,抬腿便往外走,龍禹被拽的一蹌,伸手扶住他保持平衡,然後丹暮的步子停了下來。

    只聽完顏長風的聲音在夜色裡格外冷清,伸手攔住了丹暮,眼睛看著對面的叢林,淡淡道:“來不及了。它們已經來了。”

    兩點螢火般的光出現在黑暗中,一滅一亮,緊接著,又是兩點,越來越多,黑暗的林子中,星星點點的光點漸漸的多了起來,陣陣的腥臭味隨著風吹來過來,狼群已經來了。

    龍禹畢竟是沒見過這樣場面的,說不怕,那是咬著牙糊弄自己,雖然還沒到腿軟的地步,可還是自然的退了一步,往丹暮身後站了站。

    完顏長風側頭看了看丹暮:“以你的輕功,他們自然是追不上的。但是他們……在草原上,你覺得能跑過狼群?”

    丹暮面色沉了沉,完顏長風說的很實在,在草原上,雖然人有時候能稱霸一方,可在大自然面前,卻還是渺小而低微。這狼群放眼望去,至少也有七八十只,自然是追不上他的,可是他的族人,卻怕是要有極大傷亡。

    還有龍禹,龍禹若是在草原上有個三長兩短,東錦定不會善罷甘休,只怕是整個草原的部落,都要受到連累。

    丹暮皺起了眉,道:“完顏先生可有什麼好辦法?”

    “是啊,完顏先生可有什麼藥是可以驅散狼群的?”沙穆族人大多見識過狼群的厲害,雖然一個個站的筆直,可是這事情有多危險,心裡卻是有數。

    “藥倒是有,可是這樣的天了,卻沒什麼用。”完顏長風緩緩道:“風太大,而且他們在上風口,我們在下風口,藥在空中,是往我們的方向吹,很快便會吹散。雨也太大,地上積水深,洞口火燃不起來不說,連藥粉也沒辦法用。”

    這天時地利,沒有一樣是在他們這邊,可不知道為什麼,龍禹竟然也不是很慌,總覺得有完顏長風在,一定有辦法的。

    眾人一時有些束手無策,而就在商量著的這幾句話時間,已經有狼開始試探性的往前走了。

    天色很暗,只有山洞裡有篝火燃燒,龍禹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也能模糊看見,幾道黑影從樹林裡竄了出來,每個黑影上,都有一對綠油油的眼睛,看來這是開路的先鋒,已經有按耐不住性子的狼跳出來了。

    完顏長風還在跟丹暮說著話,看著狼群已經開始有了試探性的動作,想也不想的,伸手一甩。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8:05 PM

第087章 美人兇猛

    龍禹沒看見完顏長風甩了什麼出去,只看見完顏長風衣袖一甩之後,有什麼落在了狼群裡,一聲驚雷伴著火光響起,炸了開來。狼的慘叫哀嚎伴著爆炸聲,火光映紅了半邊天,像是在暗夜裡的一道驚雷。

    動物本來就怕火怕響,伴隨著夥伴的屍肉橫飛,狼群都炸了毛一般的驚散開來,一個個不要命的往後跑去,奪路而逃。

    龍禹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沒想到的完顏長風一個斯斯文文的人,竟然隨身帶著殺傷力這麼大的武器,這,這在這個年代是不是叫掌心雷,其實就是一個手榴彈啊。

    不過驚訝歸驚訝,總是可以松一口氣,龍禹緩過神來,道:“完顏先生,你真厲害,這麼簡單就把狼群趕走了……”

    可只有龍禹松了口氣,丹暮和完顏長風具是面色凝重,丹暮緩緩道:“沒有那麼簡單,狼可不是那麼輕易就會放棄的動物。剛才那幾只是打頭陣的,只是試探試探,完顏先生這一下震懾力雖強,也只是給我們爭取了多一點的時間。不過過不了一會兒,狼群發現沒有危險,就會捲土重來。”

    “完顏先生,你剛才扔出去的那個,是掌心雷嗎,威力真的很大。”龍禹滿懷希望的看著完顏長風,雖然認識的時間短,可是她隱隱的覺得這個男人有些無所不能。

    完顏長風笑了笑,雙手攤開:“只有那麼一個,我總不能把武器庫背在身上。”

    按著完顏長風的身手,這東西估計也是以備不時之需,根本就不怎麼能用到的。如今今天這裡要不是有這麼多人在,光他和丹暮,別說狼,便是豹子也追不上。

    “唔……”龍禹嗯了聲。也覺得自己的問題問的有點傻。不過現在可該怎麼辦。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下來。半響,丹暮道:“完顏先生,要麻煩你照顧一下龍禹,我出去一下。”

    “你要去殺頭狼?”完顏長風斜睨了丹暮一眼。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丹暮道:“殺了狼王,狼群自然也就散了。”

    “你能找到狼王嗎?”完顏長風道:“以我的目力,這種環境也只能看個輪廓,狼王身上又沒插著帥旗。”

    “只能試試了。”丹暮從身後拔出匕首,這匕首倒當真是神物。在黑夜中寒光直閃,殺氣淩然。

    完顏長風想了想,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雖然沙穆族中。丹暮是族長,也確實是名符其實撐起一個部族的大小事務,而且本身的氣場也很強大。而完顏長風只是萬事不關心的一個外族人,可也不知道怎麼的,一旦站了出來。身上就有那麼一點淩人的氣勢,讓人忽略不了他的意見。

    完顏長風從隨身的袋子裡拿出一個紙包,打開來,裡面是些黃色的粉末,一陣刺鼻的氣味散了出來,他在洞口沿著還沒被雨水浸透的地方灑了一條線。讓眾人都站到洞裡面去。

    看著完顏長風清俊的身形,丹暮雖然覺得這個男人的身手必然不差,可是想了想。還是道:“完顏先生,你也在裡面避一避吧……”

    這事情著實危險,如果是白天在一片空曠的地方,百十隻狼並不算什麼,只是麻煩一點。花些時間殺上部分,其他的也就散了。可如今是在夜晚。狼占了優勢,首先在視力上,人就比不過狼,而視線不清晰,那幾乎是致命的麻煩。

    完顏長風側頭看了看洞外,叢林邊緣,又開始有了點點綠光,悉悉索索的聲音。四下逃散的狼群在頭狼的帶領下,又開始集結。

    完顏長風笑了笑,伸手按在腰上,龍禹注意到,他的腰帶中間,有一個類似搭扣的東西,和這個年代流行的衣帶相比,款式有些特別。

    完顏長風修長的手指按著搭扣,啪的一聲清脆響聲,搭扣松了開來,他伸手一抽,一道雪亮劍光劃破夜空,刺的眾人幾乎要轉過臉去。

    龍禹就不說了,沙穆眾人一個個都驚呆的張大了嘴,腦子都有點不會轉了。

    從來都看著溫文爾雅的書生型的大夫,竟然隨身帶著劍,而且看這劍氣森然,只怕還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劍。

    完顏長風隨便伸手一揮,一旁的山石竟然齊齊的被切斷了一段,撲哧撲哧的掉落了一地,這劍的鋒利程度,可見一斑。

    龍禹不由得道:“完顏先生,這劍好厲害,它叫什麼?”

    歷來名劍,都有一個很好的名字。完顏長風這樣不一般的人,他手裡的劍,自然也不一般。不知道是什麼上古神器,只是龍禹知識面太窄,除了倚天屠龍,幹將莫邪,真不知道中國有什麼名劍是軟劍。

    “她叫解語。”完顏長風輕輕撫了撫劍身,像摸著情人的手:“這是我自己鍛造的劍,不是什麼名劍,你們沒聽過也不出奇。”

    龍禹真不知該怎麼看完顏長風,無所不能嗎,劍竟然也可以自己鍛造,而且明顯水準很高。只是不知道這劍為什麼要叫解語。

    “何意百煉鋼,化作繞指柔?那自然是因為美人。”完顏長風微微一笑,伸指在軟劍上輕輕一彈:“美人如花,寂寞解語,所以這劍,就叫做解語。”

    眾人:“……”

    龍禹看著一地碎石,無語道:“果然香水有毒,美人兇猛。”

    “不兇猛,如何保的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萬一長風再笑了笑,笑容裡卻多了一抹冷清,轉臉對丹暮說一聲走吧,身形一閃,已經消失在夜色之中。

    狼群隨即騷動起來,嘶鳴哀嚎吼叫亂成一團。濃濃的血腥味順著風寒吹了出來,龍禹抱著胳膊抖了抖,想不出完顏長風這樣的人,狠起來是什麼感覺。

    丹暮也縱身掠了出去,其他的族人都和龍禹一起站在山洞中,雖然往外根本看不清什麼,可卻還是忍不住瞪大眼睛看著。龍禹聽著幾個族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話,都對完顏長風這個在他們部落了住了這些年卻沒有顯山露水的男人,感到萬分的驚訝。

    好在的是,這些年沙穆族人對完顏長風都相當的尊重,沒有半點不敬,不然的話,只怕是死在美人劍下,還不知道為何而死。

    狼嘯聲讓著寂靜的夜份外熱鬧,龍禹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只覺得等的血都要涼了,隱約的,她聽見有人說話,似乎是自己的錯覺,可似似乎那聲音,不屬於丹暮和完顏長風兩人。

    沙穆族人拿著兵器,排成一排站在洞口完顏長風劃出的線後,偶爾有幾隻撲過來的零散餓狼,也被他們打了出去。龍禹站在人牆後,心裡倒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只是對狼群中情況不明的兩人感到緊張。

    在人緊張的等待的時候,對時間往往無法做出準確的估算,龍禹心裡明白其實時間不長,可她卻覺得似乎過了很久一樣,不知道是不是丹暮他們殺了頭狼,狼群終於開始慢慢退散了,開始是一頭兩頭,然後越來越多,終於大勢所趨,一聲聲嚎叫中,林子裡綠瑩瑩的眼睛越來越少。

    而此時,空氣中的血腥味已經很弄了,地上流著的雨水,也變成了淡紅色。只不過草原上的廝殺每天都在進行,古代人類和動物的鬥爭,又何嘗不是種弱肉強食。

    龍禹心裡著急,可是攔在洞口的一排沙穆族人並不讓路,雨雖然已經漸漸的停了,可是夜色依然深,這個時候不得不防有個別零散的狡猾的狼躲在暗處,趁人不注意沖上來咬上一口。如果剛才死的狼裡有它的姐妹兄弟,那麼很有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有時候動物記仇和報復的能力,不在人之下。

    感覺這世界都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狼去的和來的一樣迅速,潮水一般的退向林子深處,此時雷也已經停了,對狼群來說,除了大自然,草原上幾乎沒有天敵,他們不再有拼死往前沖的動力。

    看著林子中有人影往這邊走回來,眾人都松了一口氣,緊接著,都疑惑的皺起了眉。互相看了看,沒有少人啊。

    那為什麼去的時候,是完顏長風和丹暮兩個人。如今回來的,卻是四個人。

    一時還看不清長相,但是從陰影中走過來的,卻明顯是四個身影。難道是,有又什麼部族追殺他們的人來了?

    龍禹站在人牆之後,只覺得氣氛似乎突然又緊張起來,卻什麼也看不見,一邊問著怎麼了,一邊扒拉開兩個人的肩膀往外看去。

    夜還是那麼暗,只憑著山洞裡篝火的微微光亮,龍禹只覺得走過來的人影似乎很熟悉,眼角有些微微的泛酸,咬了咬唇,轉身走進山洞。

    不是不想見不是不願見,可現在,龍禹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這兩個人。

    龍禹抱膝坐在火堆邊,沒多時,便感覺身邊籠罩了一個陰影,一隻手按在她的肩膀,那熟悉的夜夜想念的聲音有些嘶啞的道:“你怪我嗎?”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6 08:14 PM

第088章 完美結局

    龍禹抬起頭,火光映照下,明明滅滅,墨離的臉不是那麼清晰。可和這幾日她夜夜夢中出現的那張臉重疊起來,卻又是那麼清晰。

    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墨離,龍禹又低下頭,悶悶道:“我都知道了。”

    “我知道。”墨離蹲下身子,和龍禹平齊,伸手輕輕攬在她肩上:“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意外,後來看見你的信,知道你是自己走的,我就什麼都知道了。這事情……對不起,但是你即使怪我,我也是要這麼做的。禹兒,你讓我看著你受苦嗎?”

    墨離身上的水還沒幹,還帶著濃濃的血腥味,只剛才那一眼,龍禹也看得出來,他憔悴了不少,想來這些日子也是夜不能眠,食不下嚥。

    龍禹說不出話來,她不能接受墨離對這件事情的處理。可追究下來,又沒法說他是錯的。如果說墨離中毒了,只有和別的女人過上一夜才能解毒,哪怕心裡再不願意,她也肯定會把墨離送上別人的床。喜歡一個人,自然是寧願自己受委屈,也不願對方受苦的。何況這還是和性命相關的事情,而九方夏,也不算是沒名沒分的關係。

    在屋外等候的那一夜,想來墨離心裡也不好受。

    怪墨離的話說不出來,可是龍禹心裡還是難受的,特別是這幾日忙的混亂慌亂的,雖然累了些,可倒是沒有刻意去想一些事情,感覺日子還過的快一點。可如今看見了墨離,人站在了面前,用那種熟悉的聲音問自己的時候,她心裡鋪天蓋地的委屈便湧了上來。

    低頭沉默了片刻,抹了抹眼睛,龍禹猛地站了起來。低著頭往外走。

    似乎大家都覺得這兩人需要一點空間,都只是站在洞口說話,並沒有往裡走,直到看見龍禹出來,也只是抬頭看了一眼,隨即又當做沒看見一樣。

    在沙穆族人看來,估計這是鬧了彆扭的小倆口,也不知道小夥子做了什麼,於是姑娘跑了。可如今小夥子千里迢迢的追了過來,黏糊黏糊再撒個嬌。也就可以和好了。而今天晚上,幸虧這兩個年輕人突然出現,要不然的話。光憑丹暮和完顏長風,即使能驅退狼群,也會非常辛苦和危險。

    只有完顏長風眯著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九方夏,臉上倒是沒什麼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他那異常鋒利的美人劍解語又重新回到腰上,衣服也已經幹了,還是一副斯文書生的樣子。

    雨已經停了,只是從枝幹上還有淅淅瀝瀝的水珠落下。

    腳步只是一頓,卻見墨離追了出來,龍禹突然覺得山洞裡幾乎令人窒息。抬腿便往外走。

    天色已經有些濛濛亮了,雖然還沒有陽光,可是勉強能看清周圍的環境。大雨過後的空氣倒是很清新,夾雜著草木特有的清香,令人心曠神怡。

    這森林裡處處暗藏殺機,又人生地不熟,眾人怎麼也不可能讓龍禹一個人待在外面。只是墨離看了看九方夏,腳步略有些猶豫。這個時候龍禹估計不太待見他。不過九方夏聳了聳肩,龍禹也不待見他,看見他了,心情會更不好。想著那夜龍禹口口聲聲喊著墨離的名字,他這心裡就不痛快。

    正猶豫的那麼一剎那,輕笑一聲,完顏長風站起身,走了出去。

    墨離皺了眉,正要抬腿跟上,卻被丹暮伸手攔住。

    “他是什麼人?”墨離看向丹暮,倒是不像才認識的樣子。

    丹暮也不知道完顏長風是什麼來頭,不過想了想,道:“他應該不會做什麼對龍禹不利的事情,這一路上,他相當照顧龍禹。”

    “怎麼,又搭上一個?”九方夏的聲音不冷不熱的從一旁傳來:“我們家小姐,還真是老少通吃,桃花氾濫啊。這完顏長風,得有三十多歲了吧,她的眼光,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成熟了?”

    丹暮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想表達龍禹沒看上完顏長風了,還是想表完顏長風不是這個年紀,或者,表示自己不知道。

    或者是覺得自己搖頭確實概念不清,想了想,丹暮道:“我覺得你們誤會了,完顏先生可能只是想開解開解龍姑娘,他對龍姑娘,並沒有那方面的感情。而且,他心裡有一個人。”

    雖然完顏長風對誰都是一副禮貌疏遠的態度,也從沒有和丹暮聊過感情,可是丹暮卻一直覺得,他心裡有一個藏得很深很深的人,這個人,誰也無法取代。

    說起來,龍禹喜歡的類型還真都是青澀型的,身邊墨離九方夏和丹殊,都是年紀很小的時候便跟在身邊,便是如今也都才二十多歲。

    只是九方夏這話裡,帶七分嘲諷三分酸味,一時墨離聽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龍禹一向是花心博愛,要不然公主府裡也不會有眾多男寵,雖然這段時間轉了性子一般,但是既然能轉走也就能轉回來,如果她又恢復了以往的性情,再看上誰,倒也不是不可能。

    剛才那個完顏長風,墨離和九方夏雖然只是和他打了個照面,可卻也覺得對方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更別提在林中時身手敏捷,身形瀟灑,除了年紀大點,恰恰好正是龍禹最喜歡的類型。

    沒說話,墨離看著山洞外迷離的煙霧,若是恢復了從前,若是不愛,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好。以前過的很辛苦,那只是身體,可如今,卻是心。而且以後……肩上搭上一隻手,九方夏在墨離肩上拍了拍:“你不是優柔寡斷的性格,墨離,你也你適合那種性格。”

    龍禹走的很慢,她也知道輕重緩急,並沒有走遠,只是往外走了十來米,站在空曠的林中,仰著頭,想緩和一下眼中的酸澀,她不想在那麼多人的地方哭出來。那太丟人。

    正心中一片混亂,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不由的轉頭看了一下。原以為追來的會是墨離,沒想到竟然是完顏長風。

    “是不是覺得我很厲害?”站在幾步之外停下,完顏長風略側了頭看著龍禹,微微曙光中他的側面完美無瑕疵,俊美的令人失神,只是臉上帶著點淡淡的落寂,卻又淡然的令人心酸。

    龍禹點了點頭,完顏長風這話沒有誇耀的意思。她也不明白完顏長風突然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但是不管是什麼意思,這個答案都是肯定的。她覺得完顏長風是真的很厲害,從任何一個方面。

    “我也覺得我很厲害。”完顏長風緩緩道:“文韜武略,琴棋書畫,星象異術,沒有我不能的。如果有必要,我覺得我甚至可以讓山河易主。你那幾個小情人即使聯起手來,也不是我的對手。可即便如此,感情一事,我也不能左右,無力回天。”

    聽得完顏長風說起那幾個小情人。龍禹的臉不由的紅了一紅,她還以為表現出來的只有墨離一個,沒想到被他一眼看穿了。雖然她想不承認,可卻又不得不承認,墨離這幾個現在的身份,可不就是她的小情人。

    “完顏先生,你……”龍禹想了想。還是鼓起勇氣道:“你也有一個喜歡的人,卻不能在一起嗎?”

    完顏長風嗯了一聲。卻很快道:“不是不能在一起,應該說,是暫時分開,只是這個暫時的時間,有些久罷了。”

    龍禹想起沙穆族人說過,完顏長風在沙穆族中,已經住了數年了,這些年了,他都是獨來獨往孑然一身。這也就是說,他和他的愛人,這暫時的分開,已經至少有了這些年頭。

    完顏長風不想多說自己,伸手道:“我會算命,我幫你看看手相。”

    龍禹啊了一聲,回過神來,將手伸了過去。

    完顏長風將她的手掌托著,放在眼前看了看,笑道:“雖然亂了點,不過挺好的。”

    龍禹不解,抬眼看著完顏長風,倒是一時將那些鬱悶的心事壓下去一些。

    “我想告訴你,愛情是一件沒有道理,也不需要想那麼明白的事情,如果你喜歡,不用問自己為什麼喜歡,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愛一個人和恨一個人,是不一樣的,不需要有那麼分明的理由。”完顏長風點了點她的掌心:“我會看手相,你的感情雖然坎坷了一些,但是這結局,是通往花團錦簇的,所以不必擔心。”

    龍禹眨了眨朦朧的眼睛,收回手掌看自己的錯綜複雜的一片,實在看不出完顏長風所說的花團錦簇在哪裡,可是看著他那個認真的樣子,又不像是假話,完顏長風說自己會看手相,她也覺得應該是真的。

    “我之所以能堅持到現在,是因為我看得見我的結局,也是個春暖花開,皆大歡喜的。”完顏長風笑了笑:“我們不能改變的,就只能坦然接受。雖然過程也許曲折一些,可相信我,結局總歸是好的。”

    完顏長風身上,有種讓龍禹覺得能相信的感覺,即使這話聽起來像是單純的安慰,可卻讓她的心情好受了一些。這個時候,或者更需要一個局外人給一點安慰。而她相熟的人,糾纏的都太深。

    完顏長風見龍禹聽的認真,又道:“不喜歡現在的狀態,就讓自己變強一些,我從來都是這樣認為的,雖然強者也不可能完全掌握命運,但是至少你能做主的事情會比較多。雖然有些選擇會讓人很糾結,但是如果萬事由不得你,那就不僅僅是糾結了。”

    完顏長風一番推心置腹的話,讓龍禹心裡竟是舒服了不少,雖然都流於表面解決不了什麼問題,可卻讓她覺得在這個世上,竟然有一個人可以和自己侃侃而談,這感覺很奇怪,好像是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以後,突然的遇見了一個熟人,很有種親切的感覺。

    這林子裡還是不宜久留,大自然的威脅消失了,但是追殺他們的下一波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到,還是要早些離開。

    跟著完顏長風往回走,看著山洞口眾人已經將東西收拾好準備啟程,不由的揉了揉額頭有些頭痛,她實在不知道怎麼跟墨離和九方夏同時相處,還好丹暮只是有一張類似丹殊的臉,要不然,她怕自己會有錯覺,這是東錦的後宮了。

    墨離雖然沒有追上來,可是站在洞口,卻是眉頭微皺的望著他們的方向,直到見到龍禹和完顏長風兩人一前一後出來,這才暗地松了口氣的。

    走近的時候,龍禹明顯的能從墨離臉上看出詢問的表情,扯了嘴角象徵性的笑了笑。

    墨離或者很強,但是這種強,還不足以支撐起他們兩個人的日子。龍禹被完顏長風一番話一說,有些醍醐灌頂的感覺,而人一旦多想了一步之後,往往會跟著多想第二步第三步,有些以往忽略的疑惑,也都漸漸的湧了上來。

    龍禹沒對墨離說什麼,隨即走到丹暮身邊:“族長,我們走吧。東胡這次的懸賞對草原各部族的誘惑太大,我怕他們鋌而走險,會對沙穆族人不利。”

    這也不是不可能,開始的時候,丹暮以為這只是私人恩怨,雖然利益誘人卻是有限。可如今東胡拋出來的東西是整個草原多少人夢寐以求的,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如果說有些部族覺得在他們這裡撈不著好,轉而去現在沒有高手鎮守的沙穆族裡,控制族人以要脅他們,這也不是不可能。

    當下丹暮收了一顆八卦的心,點頭道:“走吧。”

    太陽在地平線盡頭露出一點,從陽光照射的角度很容易辨認方向,沙穆眾人心裡都有些擔心,誰也不說話,踩著深一腳淺一腳的泥濘往前走。

    龍禹更是擔心,如果說這次沙穆族有什麼閃失,那就算是沒人怪她,她也難辭其咎,這一輩子,怕是都不能安心了。

    而她在沙穆族住過幾日,知道沙穆男子雖然英勇善戰,可畢竟人數有限,只是一個中等部族,萬一草原眾部落群起攻之,那也是萬難保全。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9 01:14 PM

第089章 愛恨糾纏

    丹暮的臉上,明顯的出現了一些急躁,儘管嘴上不說,龍禹心裡也是能明白的。看著他側臉微微皺起的眉,心裡七上八下的。

    這事情,當真是不能拖的時間太長。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就算是前一刻還在一起飲酒言歡,下一刻還不是許多部族都派了人來追殺,誰也別指望誰手下留情,還是得靠自己的力量。

    龍禹想了想,腳步落慢一點,緊跟在她身邊的墨離,也跟著放慢了些腳步,側過臉,有些詢問的看著她。

    龍禹臉上的神色有些嚴肅,仿佛要說出來的話很是讓她猶豫,墨離也沒多問,耐心的等著。

    斟酌了一下語氣,龍禹緩緩道:“墨離,我在東錦,有多少人馬可用?”

    墨離一愣,在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下意識的便道:“公主府有親兵三千,另外邊境有一支五萬軍馬是公主可以隨意調動的,再要多的話,就要向女皇湊請了。”

    龍禹點點頭:“邊境五萬人馬到沙穆,要多長時間?”

    “禹兒?”墨離有些意外,試探著道:“你要……”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聯絡上公主府,丹殊現在還在府裡嗎?讓他立刻啟程,用最快的速度把五萬人拉過來。”龍禹道:“救他的族人與危險之中,我想,不用再囑咐,他一定跑的很快。”

    想到丹殊,龍禹的決心更堅定了,發現即使不是為了良心得安這個原因,也要保住沙穆部族。

    當初丹殊是自己從沙穆搶來的,交換條件就是保沙穆部族平安。而這些年,丹殊在公主府裡,想來也沒少吃苦,如今一旦沙穆有了損傷。甚或是在草原其他部族的圍攻下全軍覆沒,那就沒有了牽制丹殊的籌碼。龍禹並不是想再用什麼來威脅丹殊,但是一旦全無顧忌,這個人會不會威脅自己,還是未知。

    墨離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龍禹用這樣的語氣說這樣的內容了,從前自然是不陌生的,東錦的這個公主雖然在私生活上混亂不堪,可自小高高在上,頤指氣使慣了,有著十分威嚴。性格又狠戾決絕,殺伐決斷,頗有大將之風。但是自從受傷醒過來後。卻有些溫吞起來,對墨離他們來說,自然不是壞事,可是如此一個溫婉柔和的性子,有時候卻並不適合這樣一個高位。

    東錦是女主臨朝。東錦的公主也和旁的國家的公主不同,不是那種嬌滴滴只會邀寵養在深閨的,當然,溫柔嬌弱的自然也是有的,可那只是花瓶一般擺在宮殿裡供養,少不了遠嫁和親或是拉攏重臣官員下嫁。只能聽命與人。可是龍禹這樣的,說話落地有聲,誰也不能低看三分。誰也不能左右她的決定,便是皇帝,也要掂量掂量。

    龍禹看一眼墨離,想要板著臉催促一下,終究還是心軟。溫言道:“墨離,這裡面利害關係。你也是知道的,能早一步便早一步。沙穆族人本來生活的好好地,是我闖了進去給他們帶來麻煩,我不能不管。這幾日,沙穆族人待我都很好,如果因為我而連累他們,我於心不安。”

    這個龍禹終究不是過去的龍禹,她沒辦法將自己擺在公主的位置,也沒辦法將別人擺低,只是想想完顏長風的話,覺得自己若不能強起來,真的是連選擇的權力都沒有。就像是她始終耿耿於懷那日的事情,若自己還是過去那個公主,這事情便不可能發生。即使如果和死亡相比,可能自己也會屈服,自己也不是那麼寧死不從的人,但至少,不會有被欺騙的感覺。

    偏偏墨離連幾句柔言安慰都沒有,現在說起來,龍禹心裡委屈的不行,倒是把旁的情緒都壓下一點。

    “是。”墨離道:“我這就聯繫,讓丹殊即可動身,帶領大軍趕到沙穆,急行軍不會超過兩日,公主請放心。”

    龍禹沒問墨離怎麼和公主府聯繫,不過一個年代有一個年代的方法,墨離雖然身在草原,但他不像自己是茫然的闖進來的,一定有所準備。飛鴿傳書也好,特別的信號也好,總是有辦法的。

    龍禹點了點頭,似乎是突然想起什麼事情,張了張嘴,又閉上。

    墨離道:“公主還有什麼吩咐?”

    龍禹似是和他說話,卻又沒看他,笑了笑,道:“墨離,你也動過心,但是,你不能這麼和我一起,對吧?”

    墨離臉上閃過一絲愕然,龍禹緩緩道:“那日在東錦,我趕你出公主府的時候,你去看望的那戶人家,你告訴我說,那是你的姐姐對吧。”

    一句話,墨離的心頓時猶如跌入了冷水中一般,從頭冷到腳。

    龍禹從來都不傻,不但不傻,而且聰慧過人,這也是在眾多公主中,能受皇帝如此重用驕縱的原因,瑕不掩瑜,之所以皇帝聽任她諸多蠻橫缺點,就是因為她的長處足以掩蓋這些缺點。即使重病一場似是再世為人,龍禹也不是傻了,只是一心的想要彌補大家的關係。

    事情想開了就很簡單,龍禹的聲音有些乾澀:“姐姐對你來說,一定是個重要的不可替代的存在,要不然,過去你也不會願意因此委屈自己進入公主府,過那樣屈辱的日子。那麼如今,你姐姐還在,你又怎麼可能拋棄他們隨我浪跡天涯呢,難道你不怕皇帝尋我不著,連著恨你,對你姐姐下手。再或者,索性用你姐姐做人質,逼你出現嗎?”

    對自家女兒,或許再狠再恨也只是當時氣頭上說說,不可能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可對旁人就沒那麼客氣了,若是東錦女帝知道龍禹是和墨離跑了,一定會覺得是墨離拐跑了自家女兒,以女帝手腕,墨離親人,定難得善終。

    現在想來,當時自己一時起意想要離開東錦浪跡天涯,墨離自然也是想的。對自由的生活,他一定也心有嚮往。但是他放不下的太多。而女皇任由自己離開,說不定只是放任自己任性的女兒去闖蕩一番,反正行蹤都還掌握在自己手裡,什麼時候想她回去了,扯一扯線就是。

    龍禹無法怪東錦女皇,那個人對自己這個身份而言,畢竟是母子之親,而且她這個做母親的,從來也不曾虧待過自己。不管說到哪裡。她為了一個男人拋棄榮華富貴公主身份,這也就罷了。可為了一個男人拋棄生母,離家出走。這都是不對的。

    墨離不說話,他本就不是一個善於言辭的人,過去便不知因為不願討好而惹了龍禹多少不快,如今話被龍禹說的太犀利,更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從來便知道他們之間的距離之遠。何止千里迢迢,如今這一顆心又被壓在層層關係之下,他更不知道該怎麼告訴龍禹,她說的,都是真的。可他說過的,也都是真的。

    而此時的龍禹。心裡隱隱的在等著什麼,墨離一兩句急切的解釋,他的安慰。他的慌亂,她可以理解墨離要保護家人的心,可是她的委屈,也急切的想尋找一個依靠。

    可是什麼都沒有,沉默半響。龍禹低了頭,加快了幾步。往前走去。

    九方夏就走在兩人幾步遠的地方,只是龍禹對這個人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直接將他忽略不計。龍禹和墨離說話雖然壓低了聲音,可是因為九方夏離的不遠耳力又好,還是聽的一字不漏,直到看著龍禹低頭往前走去明顯的是談崩了的樣子,這才走過來幾步,和墨離並肩而行。

    看著墨離那張一點兒也不陌生沒有表情的臉,九方夏拍拍他的肩膀:“墨離,女人這個時候,需要的是安慰和懷抱,你這樣,也未免太不解風情。”

    九方夏和墨離丹殊幾人,真算是患難之交,一張床上滾過無數回,誰沒見過誰的落魄,那真是熟悉的都不行了。雖然幾人性格不同,但是對各自的底細,卻都清楚。

    墨離看了眼九方夏,淡淡道:“我們這樣的人,以後如何都不是自己能做主,又能許給誰一個承諾。九方,哄女人是你的特長,這不正是你發揮的時候。情人結,若是當真無情,怎麼成結。你們……其實你比我更有力量,可以保護她。”

    九方夏搖搖頭:“我連自己是愛是恨都還沒理清楚,又怎麼去問她的愛恨?說到保護……”九方夏冷笑一聲:“你不覺得我們的公主也許已經漸漸回來了,她需要人保護嗎?她需要的,只是臣服。”

    剛才對墨離梳理條例下命令時,有那麼一剎那,竟然給了九方夏過往那種冷靜明快的感覺,重傷醒來就完全換了一個人的龍禹,似乎和過去某一刻重疊起來,不過那感覺只是一瞬,此時的龍禹,即使冷靜也不冷厲,即使硬下心,也狠不下心。

    一路無話,有了九方夏和墨離的加入,完顏長風也不再低調掩飾自己,這只十來人的隊伍的戰鬥力一下子提升了不少,草原上的部落大多還是放馬牧羊,少有能和眾人一較高下的高手,而最難躲避的暗箭傷人,毒蠱巫術,又全然不在完顏長風眼裡,是以這一路,還算是有驚無險,偶爾有一兩處不知死活的追殺,也都輕易解決了。

    夜晚降臨,眾人在草原上隨便找了一處地方過夜,燃了幾堆篝火,既可以取暖,也可以防止猛獸來襲,除非是像狼群這樣大規模的集結,一般來說,不論是豺狼虎豹,對火退避三舍是動物的天性。

    乾糧已經剩的不多了,不過草原上處處都是乾糧,幾個族人出去跑了一趟,不過片刻功夫,便獵了兩頭黃羊和幾隻兔子回來,卷著袖子剝皮切肉,抹上鹽,用棍子架著,放在篝火上烤。

    不多一時,肉烤熟了,飄著香噴噴的味道,墨離從黃羊身上切了塊烤的剛好的肉,用刀切成薄片,再拿到龍禹面前。

    完顏長風身上居然帶了個酒葫蘆,頗沒有形象風度的一手抓了個兔子腿,一手拿著酒,一口肉一口酒,吃的很是愜意。看著墨離默不作聲的為龍禹忙活,意義不明的笑了笑。

    墨離是忙習慣了的,雖然以前龍禹出門習慣了前呼後擁,但是最親密的一些事情。還是他們幾個人在做,如今就算是冷戰吧,也還是會照顧周到。

    龍禹有心要對墨離冷淡一點,可是看著他為自己忙碌,又狠不下這個心。墨離這幾日也是憔悴了許多,雖然行動與常無異,可是細細的看,眼底卻難掩一絲疲憊。

    再是身體好武功高能撐著,墨離也還是血肉之軀,會受傷會累。龍禹用胳膊搗了搗他:“你也吃呀,別只顧著我。”

    墨離點了點頭,切了個羊腿下來啃。卻食不知味。

    九方夏坐在不遠處,冷冷的看著這一幕,突然站了起來,大步走過來,彎腰一把抓住龍禹的胳膊。

    龍禹嚇了一跳。抬頭看他壓抑著怒氣的臉,不由也帶了些怒意道:“九方夏,你幹什麼?”

    這簡直是一副來興師問罪的表情,發什麼神經。如果說她此時和墨離還是小情侶鬧鬧彆扭,那她對九方夏真的是很不痛快,即使情人結他並不知情也是受害者。這也不妨礙龍禹看著他,就想到這頭痛的蠱毒。

    九方夏咬了牙道:“我有話跟你說,跟我來。”

    墨離伸手抓住九方夏的手腕:“九方。放手。”

    墨離知道九方夏衝動的原因,也知道他的怒氣從何而來,但是他不能放縱。即使很多人都有殺龍禹的理由,他也還要護著。

    九方夏轉臉陰沉沉的看著墨離,墨離面色沉靜。絲毫沒有退讓,手上暗暗用力。轉眼間,成了一場男人的角力。

    九方夏和墨離其實對彼此的身手心裡都有數,沒有什麼好較勁的,就算是打起來,一時片刻也分不出上下,各有千秋。

    沙穆族人都圍坐在篝火邊吃肉閒話,沒注意怎麼突然的這兩個人就杠了起來,因為畢竟不熟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糾葛,一時都不好插話,倒是丹暮站了起來。

    現在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就算是有什麼矛盾,也該等著出去再說。

    不等丹暮走過去,九方夏深吸口氣壓制住煩躁的心情,緩和了下口氣,道:“公主,我想和你談談情人結的事,你很想解開情人結吧,我知道該怎麼辦。”

    “九方。”墨離喝了一聲,抓著九方夏手腕的手,更緊了。

    九方夏看也不看墨離,卻道:“墨離,你們的事,我不管。我們的事,你也不該管,公主失了記憶不記得過去的事情,你難道也失憶了?”

    雖然現在墨離對龍禹的稱呼不再那麼恪守成規,大部分的時候也會喊幾聲禹兒,但是習慣使然,公主的稱呼也是正常,沙穆族人都聽在耳裡,對龍禹的身份猜疑而好奇,但都是大男人,誰也不願意表露出八卦的心態,連丹暮都沒問上一句,旁人自然更不好多問。

    完顏長風正吃著喝著,聽了九方夏的話,也不由的看了過來,心裡暗自道,原來另一個中了情人結的,是眼前這個男人。解開情人結的方法嘛,他也知道一個無醫無藥的捷近,但是那怎麼可能。

    “我沒失憶,但是,既然我在,誰也不能勉強她。”墨離說話的語氣波瀾不興,但是手上的力氣沒有一點鬆懈。九方夏和龍禹之間再是有什麼糾葛,那也是另一回事。

    眼見著兩人誰也不讓步,龍禹伸手在墨離手背上拍了拍:“墨離,我去和他聊聊,能解開情人結的方法,我也很有興趣。”

    九方夏挑起眉梢,一雙細長的丹鳳眼,即使在那一道猙獰疤痕的襯托下,也依然俊俏。雖然帶了三分冷意,可也別有風情。

    墨離猶豫了一下:“公主,你若是不願……”

    “沒事。”龍禹笑了笑:“我想,九方也不會做傷害我的事情。”

    “那是自然。”九方夏緩緩放了手,直起身子,言語中說不出的譏諷:“公主殿下,我怎麼會傷害你呢?”

    即便我讓你傷害的遍體鱗傷,即便我心中無數次湧起過這樣的念頭,可是到了事情面前,我依然不忍心對你做任何事情。

    關於九方夏這話,不管龍禹相信不相信,墨離是相信,也是知道的。在公主府的那些日子,最難熬的人,便是九方夏了。身體上的傷害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咬咬牙也就過去了,他和丹殊完全是完成任務,再是難熬,也不過一些痛癢。可只有九方夏,無數寂靜的夜裡,他數著身上的傷口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忘了過去,可是一天一天,愛漸漸模糊不清,恨卻依舊難恨。

    墨離放開手,心裡沉甸甸的,看著九方夏一臉不在意的表情做了個邀請的姿勢,龍禹便跟著他,往一旁的山石後走去。

    九方夏,或許是公主府裡,最難的那一個。如果現在龍禹對他的態度,是對九方夏的態度,他一定會拋下一切無所顧忌的,和她遠走高飛。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9 01:15 PM

第090章 重頭再愛

    轉過山石,到了眾人看不見的地方站定,龍禹道:“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對這個和自己滾過兩回床單的男人,龍禹說不上什麼感覺,愛,肯定沒法是愛,任誰在那種情況下被騙上床,估計也愛不起來。但是,恨,卻也不全然是恨。總覺得這個男人身上藏著太多秘密,而過去虧欠的人,一定是她。

    “解情人結。”九方夏道:“林雲深告訴我一個很簡單解開情人結的方法。”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九方夏說一個很簡單的方法,但是她心裡竟是一點歡喜都沒有,直覺的便覺得這不靠譜。

    說著,九方夏從懷裡掏出把匕首來,刀刃抽出,鋒利無比,在夜色中閃著寒光,冷森逼人。

    龍禹無語:“這就是解毒的方法?”

    管他什麼毒什麼病,死了自然一了百了,無藥自愈。但是據說這情人結,其中一個人的死亡是沒有用的,另一個人身上的蠱毒依舊,而且那就得孤老終身,因為情愛糾葛,是至死不休的。兩個一起死嗎,那就是殉情,感情深到這一步,還解情人結做什麼?

    九方夏抓過龍禹的手,將匕首塞進她手裡,然後點了點自己胸前:“把匕首刺進來,情人結就解開了。”

    龍禹望著九方夏,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淡淡月光下,一慣表現出萬事不在意的態度的九方夏,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認真。

    龍禹愣了愣,有些惱火的甩開手,壓低的聲音帶了幾分氣:“如果這麼做能解毒,你以為我下不了手?九方夏,你難道不知道情人結的毒,至死不休嗎?”

    這是因為明知道她下不了手。故意給她給她添堵嗎?

    九方夏笑了笑,笑容卻淺淺的到不了眼底:“死也是有方法的,情人結很奇妙,身死,是不能解開毒的,除非心死。解開情人結最簡單也最殘忍的一個辦法,把匕首刺進對方的心臟,毒自然就解開了。”

    “我想……”九方夏緩緩道:“殺一個人對你來說,不算是什麼太難的事情。我們這樣的糾纏不清,這或許。也是一個解決的辦法。”

    龍禹那一刻,心裡有些慌亂,九方夏是認真的。不是故意說出來氣自己的,他真的覺得,死亡是一個解決的方法。這些日子裡她刻意回避的,這個男人的感情,終究還是那麼坦白赤裸的放在面前。

    九方夏從地上撿起匕首。放在龍禹手中,抓著她的手,緩緩的靠近自己:“龍禹,自始至終,我不想讓你為難,也不想讓你難過。如果我的存在對你是一種負擔,那就結束好了。這樣下去……我真的會恨你的。”

    龍禹的手有點抖,匕首很鋒利。靠的近了,幾乎能感覺到絲絲寒意從匕首上滲透出來。九方夏的手很有力量,穩定而緩慢的,拉著她接近自己,刀尖幾乎已經要劃破衣服……

    龍禹抬眼看著九方夏。被這男人的眼光刺的心都痛了一下,慌亂的想縮回手來。用另一隻手去想掰開他握著匕首的手指,卻被一下拉扯住手腕,拽進了懷裡。

    九方夏按著龍禹的後腦,讓她的臉貼著自己的胸膛,匕首在慌亂中,劃過肩膀,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龍禹側著臉,眼中只看見一道紅光,也不知道九方夏傷的多重,顧不上去追究他為什麼突然抱著自己,有些慌得推推他:“你受傷了,快放開我。”

    “不要緊。”九方夏不鬆手,仿佛那匕首不是刺在自己身上。

    側臉貼在九方夏胸前,聽著他的心跳,略仰了頭,看著他臉上那一道分明猙獰卻不損俊美的傷疤,龍禹心裡突然有些酸酸的,有些妒忌的情緒,慢慢的湧了上來。

    這九方夏,分明是愛死了這個從前的自己,哪怕在公主府裡,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依然舊情不改。能得一個男人如此深愛,以前的龍禹為什麼不懂得珍惜。如果墨離對自己,能有這樣的心,那他們或許早就遠走高飛。

    龍禹的心莫名的就軟了,這些日子,自己的煩躁,抵不上這個男人萬分之一的痛吧,只是他有他的驕傲,即便是痛的寧可去死,也不會低頭說出哀求的話。本來就是糾纏不清的關係,如今非要一下子畫開界限,這又怎麼可能。

    如果她有一個喜歡的可以為他去死的人,在糾纏了多年之後,某一天他從夢中醒來,突然面無表情的對自己說,一切都過去了,從此以後,可以毫無瓜葛了,對自己不但無愛,連恨都沒有了。那自己也會受不了的,比恨更令人絕望地,是冷漠。

    推拒的手緩緩地移到背後,龍禹輕輕在九方夏背上拍了拍,沒有說話,卻軟下的態度卻顯而易見。

    九方夏低頭看著龍禹,微微的挑眉:“你可憐我?”

    “不是。”龍禹看著九方夏臉上的疤,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能說出這麼煽情的話,她低聲道:“我心疼你。”

    即使是不愛,也可以心疼。而且這兩種感情夾雜在一起,誰又說得清楚。誰又能抽絲薄繭分的那麼分明。

    九方夏眼眸中閃過一抹愕然,然後笑了起來,竟然伸手揉了揉龍禹的頭髮,卻沒有說話。

    重傷醒來的龍禹,身上不再有那種狠戾和瘋狂,有些懵懂而純真,還有幾分善良和堅強,竟然和他初識時的女子重重疊疊起來。

    曾幾何時,他以為他們之間已經走到了絕路,不死不休,死不瞑目。可如今,卻覺得柳暗花明,或許重傷失憶,這不是一件壞事,也許上天的安排,是給了他們一個重新再來的機會。

    這一刻的九方夏,似乎褪去了外表一層冷淡輕浮的偽裝,在一層淡淡的哀傷中,透著些溫情和溫柔。

    龍禹沒說話,任由他抱著,突然覺得他們倆竟然有些相似之處,天大地大。愛而求不得。這苦有多苦,彼此都知道。

    時間在這一刻沉靜下來,龍禹防松了身體,只覺得這些天緊繃著的精神和身體,似乎都知道了一個可以依靠的地方,即使這個依靠是短暫的。可至少她明明白白的知道,眼前這個人,是不會傷害自己的。即使他有恨,他的恨,也寧願傷己而不傷人。

    這擁抱幾乎要到天荒地老。直到身旁不知何處的一隻鳥雀張著翅膀飛動起來,撲哧撲哧的一聲響,讓兩人回過來神來。

    龍禹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推了推九方夏。從他懷裡退出一點。

    九方夏也就勢松了手,看了看天,道:“明天還要趕路,我們回去吧。情人結的毒,我會想辦法的。別著急。”

    九方夏雖然不像完顏長風那樣明著的身份就是大夫,不過對這方面也涉獵頗深,墨離丹殊等在公主府裡若是有不方便的外傷內傷,都是由他處理,對於毒和藥的研究,雖不如林雲深和完顏長風。卻也是頗深。

    “哦,好。”龍禹應著,抬頭看見他肩上刺目的血紅。連忙拉著他的手往外走:“你肩上流血了,趕緊回去……”

    其實九方夏肩上,只是被匕首劃破了一點皮肉,雖然看著血色蔓延染紅了肩頭,不過只是很淺的一道口子。

    兩人走回篝火旁。眾人奔波一天都累了,各自在篝火旁找了地方。橫七豎八的躺著。只有墨離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坐著,聽到腳步聲抬起頭,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可是看向他們的目光中,明白的寫著擔心。直到看見九方夏肩上的傷,更是微微皺起了眉。

    張了嘴想要詢問一下,九方夏先道:“沒事。”

    這年代的人自我保護意識更強,特別是江湖中人,隨身都會帶些傷藥,九方夏從懷中拿出傷藥,擰著脖子給自己上藥。

    墨離正想去幫忙,卻見龍禹已經走了過去,在九方夏身邊蹲下,接了藥包過來:“我來。”

    九方夏點了點頭,坐直了身子,將腰帶散開,上衣扯下一點,露出肩背來。

    和墨離相比,九方夏的皮膚偏白,但是這個白,卻不是病怏怏的蒼白,白皙的皮膚下是能看的分明的流暢肌肉線條,想著被偷龍轉鳳的那一日手中觸過的精瘦身體,龍禹的臉沒出息的紅了一紅,手抖了幾抖,看來食色性也,男人看美女可以看得口水直滴,女人看美男,也一樣可以看得小心亂動的。

    這與道德不道德,專一不專一,是一點關係也沒有的。

    隨著衣襟的敞開,九方夏的心口處,也現出一塊鮮紅的印記,仔細的看,是一個很潦草的龍字,這是與龍禹要相呼應的情人結。

    情人結,無情不成結。

    墨離看著龍禹為九方夏上藥,心裡有些理不清的情緒,他知道九方夏和龍禹從前的那些糾葛,知道他們之間是沒辦法分明的,即使龍禹如今似乎忘了過去,但單方面的忘記,不代表前塵舊事一筆勾銷。而且在公主府這些年,在偶爾的酒酣之時,他和丹殊都見過九方夏心裡的痛,多年的交往,他也希望九方夏能能嘗夙願。

    可看著兩人似乎談妥和好了,看著龍禹溫和的和九方夏說話,墨離心裡卻又隱隱的有些煩躁,這種情緒來的鋪天蓋地的不可遏制卻又沒有道理。

    為九方夏處理好傷勢,龍禹也累了,只覺得閉上眼睛就能睡著,火堆邊已經擠滿了沙穆族人,她便隨意找了個地方,將衣服裹緊,躺下閉上眼睛。

    草原的秋季已經很冷了,睡到半夜,篝火已經快燃盡,眾人都不知不覺的擠在一堆取暖,龍禹也迷糊的醒了過來,卻沒動,雖然不講究那麼些,可是沙穆族裡那一群大男人,怎麼也沒法去和他們擠。想想幸虧昨晚上有丹暮靠著自己取暖,要不然的話……這夜裡可真冷啊……

    這個時候人還是迷迷糊糊的,龍禹冷的抱緊了身子,隨即便被裹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墨離伸手將龍禹抱進懷裡,抖開披風蓋在兩個人身上,皺了皺眉,龍禹身上冰冷。他有些自責,自己有些失誤了。

    跟著龍禹這些年,習慣了龍禹並不是弱者,她本身武功便不在他們之下,內力深厚,這樣的寒冷根本就不可能帶給她什麼影響,更何況若是有一點不舒服,龍禹自然是會吩咐的,她可從來不會在誰面前委屈自己,方便別人。

    可惜龍禹雖然在完顏長風的指點下,偶爾也能感覺到自己體內流轉的真氣,可要想運用自如,那還有很長一個時間。她只是覺得冷,卻根本不知道還可以運內力取暖。

    這幾日體力消耗太大,所以一旦睡下便睡的踏實,龍禹一直沒有完全清醒,被墨離摟進懷裡之後,頓時覺得被溫暖包圍了,蜷成一團的身體也慢慢舒展開,閉著眼睛含糊道:“墨離?”

    雖然現在龍禹心裡正有些疙瘩,可是這些日子的相處,根深蒂固的,在她心裡,墨離還是這個世界上,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即使是無法像她一樣無所顧忌的去愛,墨離對她,依然是可以掏心掏肺,是那個願意毫不猶豫為她去死,可以擋風擋雨的男人。

    墨離為龍禹這一聲睡夢中意識不清的輕喚聲心中柔軟了一片,傾身過去在她額頭上親了親,溫和道:“嗯,我在,你安心睡。”

    龍禹哼哼了一聲,將腦袋往墨離懷裡的溫暖源拱了拱,雙手攬上她的腰,眼睛都沒睜,接著睡。

    不遠處,丹暮轉了個身面對墨離,睜開眼看了看他們,臉上的表情,頗為耐人尋味。

    這一夜龍禹睡得很安穩,溫暖而安全的感覺,讓她睡得很深,直到眾人都起身了不得不上路了,墨離這才輕輕地拍了拍懷裡透著紅潤的龍禹的臉,輕聲道:“禹兒,醒醒,起來了……”

    喊了幾聲,龍禹才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朦朧的睜開雙眼,眨了眨,目光還有些呆滯。

    “墨離……”龍禹有些疑惑:“我怎麼……”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9 01:17 PM

第091章 誰能無牽無掛

    “晚上你冷。”墨離輕描淡寫的說了句,伸手將龍禹扶起來:“大家都準備好了,只等你出發了。”

    龍禹縱是此時心裡有萬般疑惑,不過看著大家確實都已經整裝待發,也不能耽誤形成,隨便整理了下,便趕忙跟著上路。

    墨離依舊是沉默,只是緊跟在龍禹身邊。龍禹有心想要緩和一下氣氛,卻有點拉不下這臉先開口,說到底還是覺得委屈,覺得女孩子難道就不應該哄哄嗎,讓你解釋一下,多說幾句會死人嗎?

    感情一事往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眾人看著兩人這狀態,倒是覺得有些好笑。

    中午時分,大家找了地方停下休息,墨離還是一言不發的替龍禹準備乾糧,水,一應俱全,面無表情的忙著,龍禹實在是憋不住,在旁人看不見的時候,扯了他的胳膊,壓著聲音道:“你不是不想理我了嗎?還跟著我幹什麼?”

    龍禹這樣子,十足十是吵架中鬧彆扭的小情侶,墨離輕輕地歎一口氣,再冷著的臉,心裡也終究柔軟一片,伸手握了龍禹的手,低聲道:“禹兒。”

    龍禹手上掙了幾下想要收回來,卻被墨離抓緊了不放。

    “禹兒。”墨離握著龍禹的手越加的用力,將她往自己懷裡帶了帶:“你聽我說。”

    龍禹板了臉:“說就說,幹嘛動手動腳的……”

    龍禹這板著臉的樣子,沒有一點以往在府裡冷下臉時的公主樣子,完全一副耍脾氣的小姑娘。墨離放鬆了些手上的力度,正要說話,卻見不遠處,升起一顆五彩煙彈,發出一聲刺耳的呼嘯聲。

    沙穆眾人都緊張起來。草原雖大,但是來的去的,也都是各部族之人,如今他們是眾矢之的,幾乎全是仇人沒有朋友,也就是說,只要遇上人,基本上就不是一件好事。

    可墨離和九方夏卻是松了一口氣,墨離站起身來,也從懷裡拿出一枚信號彈。點了火拋上空中。

    一道七彩華光在高中綻開,璀璨奪目,這還是在白天陽光熾烈。若是晚上,這信號所能傳及範圍,相當之遠。

    “是我們的人。”墨離向大家解釋了一句。

    “怎麼會來的這麼快?”九方夏有些疑惑:“就算是消息昨天中午送到,一收到信馬上出發,急行軍進草原。也要兩天的時間,何況還要從沙穆過來尋我們……”

    “會不會有詐?”龍禹抬頭有些擔心的看著墨離,不過這個時候有詐也來不及了,信號已經發出去了,看著那一處發信號的地方離他們並不遠,這一片草原遼闊無所遮掩。想躲都找不到地方。

    “別擔心。”墨離拍了拍龍禹的手背:“是自己人。”

    說話間,草原盡頭出現一隻統一穿著的隊伍,有數百人的樣子。從地平線那邊呼嘯而來。

    隊伍到了近前,紛紛停下,前面的高頭大馬上一個男子滾鞍下馬,單膝跪在龍禹面前抱拳道:“飛翼營先鋒淩賀,見過公主殿下。”

    因為龍禹在東錦從來不是嬌嬌女的形象。她在軍中也算是一員戰將,所以在部隊略有資歷的人。倒是都認識她。

    可是這個龍禹卻明顯沒有這方面的見識,甚至愣了一下,不知道該說起來吧,還是免禮。

    墨離看出龍禹愕然,道:“淩先鋒請起,怎麼會是淩將軍來接公主?”

    飛翼營可不是龍禹手下的兵,按理說,是怎麼也安排不到他們的。

    淩賀道:“公主府得到公主消息,怕從南營出兵時間太長,飛翼營離草原最近,正好調動。現在飛翼營三萬人馬已經駐紮在沙穆附近,賀將軍命末將前來迎接公主。”

    龍禹點了點頭:“先鋒辛苦了。”

    調動了其他軍隊,這事情必然是女皇的命令,而一接到消息在第一時間內調動人馬前來助戰,不管怎麼說,東錦女帝對自己這個女兒,也算是十二萬分的重視了。

    沙穆眾人對這個在他們族裡住了幾天,一點兒公主脾氣都沒有的東錦公主的身份覺得頗為意外,但是東錦的軍隊都來了,這肯定假不了。不由得轉過臉去看看把龍禹當丫鬟使,還留在自己帳裡也不知道有沒有占人便宜的丹暮,卻見丹暮的神色也頗為古怪。

    話不多說,淩賀他們不僅來了數百人,還多帶了數十匹馬,眾人紛紛翻身上馬,抓緊時間趕回沙穆。

    即使現在沙穆外有駐軍,安全無虞,但是丹暮畢竟是一族之長,這個時候不在族中,這說不過去。

    龍禹雖然還是有些彆扭,但還是和墨離共乘一騎,馬背顛簸,龍禹可不和他客氣,放任自己軟著身子靠在他胸前,想著自己那些日子的氣悶,忍不住伸手在他腿上擰了一下。

    墨離沒一點準備,感覺龍禹手放在自己腿上,還以為她是把握不了平衡想抓個東西,沒想到腿上一痛,聽到龍禹哼了一聲,頗有些嬌嗔的意外。

    墨離覺得自己腿上肯定青了一塊,可是卻忍不住的輕笑了一聲,龍禹這小女孩兒撒嬌的脾氣,還真讓人覺得受用。

    單手握了韁繩,另一隻手摟住她的腰將她緊緊鎖在懷裡。任由她的爪子在胳膊上不滿的抓了幾道,仿佛不覺得痛,只是將手臂收的更緊。

    “禹兒……”墨離的氣息暖暖的吹在龍禹耳畔,帶了一絲無奈的縱容。

    龍禹哼了一聲,撇過頭去:“幹什麼?”

    墨離垂了眼,看著龍禹的側臉:“我沒辦法……無所顧忌。但不論怎樣,我不會做任何對你不利的事情,我一定會守在你面前,不論是誰的命令。”

    龍禹默認,知道他所知指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樣,因為沒有以往的記憶,在這個年代無所顧忌無牽無掛,可以拋下一切天南海北。是人便有自己的一層社會關係,墨離要守護自己,卻也有要守護的親人,若是因為一己之力而狠心任自己的親人陷於水火,那這樣狠心而薄情的男人,又如何能是自己想要相守一生的良人。

    就像是找男人結婚,即希望能找個孝順的,覺得孝順的男人必然是懂得感恩而心善的。可在生活中,在自己和婆婆發生矛盾時,又希望老公毫不猶豫的站在自己這一邊,現實就是這麼矛盾而無可奈何,不能怪誰的要求太高,完美的追求,何嘗不是一種人之常情。

    龍禹歎了口氣,輕輕伸手覆在墨離手背上,緩緩道:“我懂。”

    家事國事天下事,除了她這樣真正孤身一人了無牽掛的,誰能超出世外。不知道自己離開之後,東錦女帝是什麼心情,一直捧在手心的女兒為了一個男人想要離開,這對她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傷害。

    龍禹突然間覺得,她在這個是年代,就是用來辜負的,而即使這樣,在面對逃婚的女兒時,做母親的還是毫不猶豫的撥了兵馬第一時間趕來救急。

    一時之間,龍禹頗有種感懷天下的情緒,卻不見時間在馬背上過的也快,有了數百人的軍隊護駕,便不用再繞路,丹暮領頭,按著最近的距離一路狂奔。

    在草原上又歇了一夜,第二日中午的時候,終於能看到沙穆的嫋嫋炊煙,依舊是走時那一派平和景象,只是在沙穆駐地旁,有一隻旗幟鮮明的隊伍駐紮,眾人終於都松了一口氣。

    淩賀已經命人飛馬前去通傳,眾人快到的時候,遠遠的便看見一隊人馬迎在外面,其中間的男人人高馬大,穿著盔甲,應該就是飛翼營的統領賀朝陽。

    龍禹一個人也不認識,不過這個時候,少不得撐起場面,說一番將軍辛苦了之類的話。

    賀朝陽軍味十足,表情嚴肅,背脊挺的筆直,正色道:“女皇命末將前來保護公主,全權任公主差遣。”

    “嗯。”龍禹應了聲,突然想到丹殊,道:“丹殊來了沒?”

    她的命令是讓丹殊帶著自己的隊伍前來救駕,自己的隊伍因為遠所以沒來,那丹殊來了沒有?要是來了,是不是該叮囑一下九方夏他們,別讓沙穆族人看出來他在公主府裡的身份,免得讓他無顏立足。說起來,難怪從龍禹安慰丹暮讓他放心,會從公主府調兵來保護他的族人起,他的表情就怪怪的,估計是想到了這個在外面做男寵的哥哥,實在是愛恨交加,糾結的很。

    賀朝陽微微皺起了眉:“丹殊公子也已經來了……”

    說話間,欲言又止。

    龍禹不由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賀朝陽道:“末將有事情要私下向公主稟告。”

    咦,龍禹意外了一下,這個賀朝陽和自己應該沒什麼交情,有什麼關於丹殊的事情,是需要背著人說的。不過看著這個一身正氣的將軍,還是道:“好。”

    摒退眾人,龍禹道:“賀將軍有什麼事,直說無妨。”

    賀朝陽正色道:“公主,我與丹殊公子,也有過數面之緣,說不上有交情,但是也算了解一二。但是這次,我覺得很奇怪。”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9 01:18 PM

第092章 和諧後宮

    “哦?”龍禹道:“怎麼奇怪?”

    “像是換了一個人。”賀朝陽道。

    “換了一個人?”龍禹皺眉道:“這是什麼意思?”

    賀朝陽道:“末將和丹殊公子只是幾面之交,所以具體也說不清楚,但只是感覺和前幾次見得完全不同。末將仔細觀察,不但長相並無絲毫差異,而且說話聲音也是一模一樣。並不是人假扮的。

    “嗯……”聽著賀朝陽這話,龍禹也多想了些什麼她一直隱約的覺得沙穆族這個族長也有些怪怪的。

    賀朝陽道:“公主的命令傳到公主府之後,丹殊當時並不在府內,而是在外接到命令直接前往,回消息說和末將在沙穆集合的。昨日末將到沙穆的時候,丹殊並未出現,而是半夜突然出現,風程僕僕的樣子。”

    丹殊雖然也是龍禹的男寵,但畢竟和豢養在深宮的不同,便是九方夏墨離也是如此,都是有一身本事的,自然有別的正經事要給他們做。龍禹逃婚那陣子,公主府裡怕是很亂。丹殊在外面,也沒有什麼奇怪。

    龍禹不由的道:“賀將軍,你要和我私下說的,就是憑直覺覺得有異?”

    賀朝陽搖頭道:“末將心中有疑,便藉故找了些話和他多說了幾句,覺得他對京中事物瞭解很是模糊,而且靠的近了,能聞他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味,非常的淡,像是硫磺的味道,只有那種常年接觸的人身上才會有,那種味道一時半會是消不掉的,不管是沐浴更衣,用什麼香料香薰,也掩蓋不住。末將曾經在軍中負責火器多年。所以對這味道非常熟悉。”

    賀朝陽說話條理分明,龍禹看他,也覺得是個真有本事的人。飛翼營是東錦直屬女皇統領的一直類似特種兵的精銳部隊,能做到統領這個位置,賀朝陽一定有過人的本領,武藝高強兵法嫺熟不說,定是個心思活絡而細緻的人。他這一番話,龍禹倒是信了七成。

    龍禹道:“如果這個丹殊真的有問題,那賀將軍看,我們如何試探才好。”

    賀朝陽道:“我與丹殊公子本來便無交情。無從深談。若交往之意過顯,反而顯得有詐。所以末將覺得,還是讓公主身邊的人試探為好。不過我看這丹殊的武功倒是尋常,應該不是公主對手,何況公主身邊還有墨離和九方夏兩位高手,若是發難,他只能另辟奇徑。”

    龍禹想了想。道:“我知道了,多謝賀將軍關心。”

    賀朝陽正色道:“這是末將應該做的,臨行前皇上命我保護公主安全,是以末將凡事都要多思量一步,萬萬不能讓公主身于危險之中。公主但凡遇事,儘管吩咐末將即可。”

    有了個三萬人的隊伍墊底。龍禹心裡安穩了點,又和賀朝陽客氣了幾句,便起身出去。

    丹暮自是去族裡安排事情不提。公主府的人還都守在外面,龍禹出來,便見除了墨離和九方夏之外,丹殊果然已經在了,三人正站在帳篷外隨意的說著話。

    龍禹之所以判斷這個丹殊而不是他的弟弟。只能是憑穿著。東錦的衣服和草原的衣服自然是完全不一樣,丹暮的穿著便是純粹的草原服飾。布料粗獷簡約,有些異域風情。而這個男人的衣服,款式卻和墨離一般無二,一看便是東錦常規的服裝。

    看著這三個人站在一堆說話,都是絕色無二的美男,卻偏偏各有氣質。墨離一身黑色,身形修長,冷峻的令人不敢直視。九方夏一雙桃花眼,嘴角輕佻不笑也帶了三分笑意,一副翩翩公子哥風情萬種的樣子,風流倜儻。相比兩人,丹殊粗獷的多,肩背厚實,棱角分明,雖然包裹著衣服,可是似乎讓人能感覺到一身力量隨時可以爆發出來。

    龍禹不禁眯起了眼,嗯,看起來,還挺和諧的,男人的後宮還挺不錯,沒有爭風吃醋,而且都很養眼。不得不說,這個公主的人品雖然不怎麼樣,眼光確實是很好的。至於人品問題,話說回來,古代的帝王官宦都是三妻四妾,也未必人品就都有問題,不過是因為這是社會允許的一種組合模式,自然也就理所當然了。

    沙穆族的姑娘們都是生長在草原的,大部分都沒到過花花世界,也從沒見過如此多的美男。草原女子奔放不扭扭捏捏,覺得好看就是好看,喜歡就是喜歡,大大方方的站在一旁,一邊看著一邊指指點點,你打趣我我打趣你,笑的歡快。膽大的還打聽了這幾人的身份,要不是丹暮嚴肅警告這幾個人不能招惹,說不定就有姑娘要送上求愛的禮物了。

    完顏長風一回來便被一戶人家拉去給突發急診的孩子看病,一邊走著,一邊回頭看著站在陽光下的三個男人,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墨離三人早被人注視慣了,也不在意有人圍觀,他們在公主府相處多年,算是相交頗深,許日不見正在聊著,看見龍禹出來,便都迎了上去。

    丹殊像龍禹頷首:“公主。”

    龍禹應了聲,上上下下的打量丹殊,只看的他有些不解,低頭審視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公主,我可是有什麼不妥?”

    龍禹皺了半天眉,又走近了一些,湊過去吸了吸鼻子,道:“你長得,和你弟弟可真像。”

    “是。”丹殊道:“我們是雙胞胎兄弟,多年沒見,卻沒想到依然一模一樣。”

    不知道是賀朝陽的鼻子出了問題,還是那味道真的很淡,或者這個丹殊也發現了自己的破綻又做過了處理,龍禹覺得自己沒有問道任何味道。公主府這幾個男人,只有九方夏因為長期研究各種藥草,身上偶爾沾著些淡淡草木清香,其他的,再無旁的味道。

    不過看賀朝陽的樣子認真不是玩笑,龍禹也覺得這個將軍有種讓人信任的感覺,想了想,讓大家進帳篷休息,她有意無意的拉了墨離落後一步,在他手上輕輕地劃了幾個字。

    這些會武功的人耳朵都太好,這麼近的距離,說出話來,說不定就落了旁人的耳。

    聽龍禹這麼說,墨離的神色有些奇怪,似乎覺得不太可能。

    龍禹點了點頭,一臉嚴肅,於是墨離也就點了點頭,故意說起一些在公主府的往事,引著丹殊接話。

    賀朝陽說,這個丹殊對東錦朝中的事情感覺生疏不明,似乎很不瞭解,那麼要試探,墨離九方夏無疑是最好的人選,因為公主府過往事物,龍禹也不知道,可別沒把丹殊試出來,反而把自己搭了進去。

    墨離道:“丹殊,你離開草原,有五六年了吧。這些年,草原的變化大嗎?”

    “有八年了。”丹殊隨意的接了話道:“我當年離開草原,就沒想過再回來,若不是公主召喚,怕是此生也不會再踏入一步。”

    對丹殊來說,草原是念想是家鄉卻也是不可掩飾的痛和屈辱。年輕氣盛的大好男兒,正是飛揚肆意的時候,卻不得不低下頭,頂著一個恥辱的身份,遠走他鄉,遠離故人。

    丹殊如今站在草原上,雖然依然背脊挺直,心裡卻怕是虛的,若是有族人知道他在外面的身份,若是有族人問起他在外面是做什麼,該說什麼。說他們過去的族長,如今是東錦公主豢養的男寵嗎?

    丹殊臉色不是很好,龍禹心裡有幾分明白,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正沉默了一下,卻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道:“族長吩咐我領公主去休息,帳篷已經準備好了。”

    如今的龍禹,再不是那個要請沙穆收留一下的異族人,而是尊貴無比的來賓了,衣食住行,自然都要好的。只是這只隊伍是直接從草原邊緣拉來,倉促沒有準備,若是丹殊從公主府帶人來,那各種用度就更齊全。

    龍禹從來不是一個願意虧待自己的人,有這個條件為什麼要委屈,她哪怕是在荒山野嶺,也要備的錦衣玉食。

    飛翼營駐紮在沙穆族外的空地上,賀朝陽派了一隊兵馬隨身保護龍禹,此時那姑娘正是跟前夫的一個士兵在說話,士兵點了點頭,放人過來。

    龍禹聽得這女孩子聲音熟悉,抬頭一看,來人正是卓雅,這個小姑娘可是龍禹在沙穆族裡關係最好的閨蜜了,那幾日裡,兩人幾乎是同出同入,同飲同食。

    “卓雅。”龍禹笑著招呼卓雅,她可沒有公主的自覺,能把自己的身份高高的擺上去。

    卓雅也看清了龍禹,這幾日沒見想來也是為她擔心不少,臉上的表情一瞬間的驚喜,快步的跑了過來:“龍禹,怎麼是你啊,真沒想到……”

    小姑娘快人快語,丹暮讓她來接東錦公主,而這個地方只有龍禹一個女人,龍禹也是東錦的,那自然的,她便明白了龍禹的身份,正驚喜驚訝著呢,卻不想目光無意的落在龍禹的身後,頓時,就像是畫面被卡住了一樣,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9 01:19 PM

第093章 誰沒青梅竹馬

    “怎麼了?”龍禹奇怪著,也將目光轉向身後,卻並沒有看見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情。她身後跟著的,無非是墨離幾個人,還有一些飛翼營的士兵。

    再回過頭來,卻見卓雅眼睛裡汪了兩汪淚,嘴唇一抖一抖的,幾乎說不出說話。

    龍禹還待再問問這是怎麼了,卻見卓雅突然一步跨過來,張開雙手,一頭撲進了丹殊的懷裡,緊緊的摟住了他的腰,泣不成聲的哽咽道:“丹殊,你終於回來了,我想你想的好苦……”

    這真是個狗血而天雷的劇情,眾人都一臉愕然的看著這一幕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直到丹殊板著臉將卓雅扯開。

    九方夏扯了扯嘴角,這姑娘可算是撿回一條命,現在的龍禹比較溫和,這要是放在以前,這還得了,除非是活的不耐煩了,而且還不想痛痛快快的死,否則的話,誰敢染指龍禹的男人。像卓雅這樣一下子撲過來,她必死無疑,丹殊也逃不了一頓教訓。

    丹殊明顯也想到了這一點,臉色陰沉的強硬拉開卓雅,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見卓雅淚眼朦朧的望著他,還帶著眼淚的笑道:“丹殊,我真沒想到你會回來,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九方夏歎口氣,好心好意道:“姑娘,你要是再不放手,以後怕是連做夢,都沒辦法做了。”

    死人是不會做夢的。

    丹殊是公主府的人,自然要為龍禹守身如玉,如今在外面和其他的女人拉拉扯扯,這裡還有這麼多知道她身份的士兵,這傳了出去,東錦三公主的面子裡子可就全沒了,簡直就是光明正大。當著她的面送綠帽子啊。給皇族臉上戴綠帽子,這還得了,要是放在以前,沙穆一個族人都要受到牽連。

    卓雅聽不懂這話裡含義,丹殊自然是明白的,也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就算是龍禹不計較,如果傳到女皇耳中,怕是也要問上幾句。

    陰沉著臉,丹殊扯開卓雅拉著自己的胳膊。沉聲道:“卓雅,注意點,我已經……已經……”

    話噎在口中。丹殊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身份,現在自己這個身份,實在是太可笑了,事實上,他不知道該怎麼向族裡的任何人說明自己的身份。但是這個身份,總是要說的。一群男人跟在龍禹身邊,就算是不說,大家心裡也有數。

    若不是龍禹召喚,他真的這輩子都不會再用這個身份踏進草原一步,不是不想。是覺得無顏再見江東父老。

    卓雅似乎這才看到身邊站了那麼多的人,不由得一時有些羞赧,不過隨即聽著丹殊的話。愕然道:“你已經……你已經什麼,難道你已經成親了?”

    丹殊點了點頭:“是。”

    卓雅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下去,明明白白的寫著心碎,大眼睛中一下子溢滿了淚珠,抽抽噎噎道:“也是。一轉眼都這麼多年了,你也該……也該成親了。”

    “公主。”丹殊面無表情對龍禹道:“這是我幼年時的玩伴。離開草原後便無聯繫,請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丹殊這是在跟龍禹解釋,也是在為卓雅求情,畢竟龍禹想要卓雅性命也就是一揮手的事情,而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沒事,沒事。”龍禹尷尬笑笑:“在老家,誰沒個青梅竹馬。”

    何況那個時候的丹殊必然是唇紅齒白小正太一個,又有本事又有身份,身邊肯定有一群嗲嗲的小妹妹跟著叫哥哥,有幾個青梅竹馬,再是正常不過了。如果不是龍禹橫刀奪愛,現在指不定跟著哪個草原姑娘成了親,現在早就成了一群孩子的爹,每天放羊牧馬,妻賢子孝,其樂融融。

    聽得丹殊向龍禹解釋,卓雅更是驚訝了:“丹殊,你是……你是東錦的駙馬?”

    她知道丹殊這樣的男子,肯定是極受女人歡迎的,卻沒想到他會成為東錦的駙馬,而更奇怪的是,丹殊成為東錦駙馬,這應該是件好事,可為什麼這麼多年一點消息都沒有,這個人就像失蹤一樣。

    丹殊苦笑了一下,成為東錦的駙馬,這是多大的一個諷刺,一個笑話。從天真無辜什麼都不知道的卓雅口中說出來,仿佛一隻只利劍,刺得他鮮血淋漓。

    丹殊輕輕吸了口氣,道:“卓雅,我不是東錦的駙馬,我……”

    龍禹突然腦中一轉,伸手挽了丹殊的胳膊,對著卓雅笑道:“我們還沒有正式成親,所以丹殊還不算是東錦的駙馬。”

    丹殊愕然的轉臉看著龍禹,臉上難掩驚異,龍禹這是什麼意思?

    別說丹殊,便是墨離一直沉靜的臉上,也現出一絲淡淡的意外。九方夏卻是如有所思的,唇角淡淡的現出一絲笑意。

    “哦,原來是這樣。”卓雅抹了抹眼淚,有些不好意思道:“讓公主見笑了,族長讓我來請您去休息。”

    龍禹應了身,跟在卓雅身後往前走,丹殊彆扭的想要抽出手來,被龍禹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給龍禹準備的帳篷緊挨著族長的大帳旁邊,看來這是丹暮駐地地勢最好的地方,裡面一應俱全,所有東西都是新的。

    卓雅領著龍禹進去,早已有族人送上了吃的喝的,雖然不比東錦國中物資豐饒,但龍禹卻知道,這是沙穆族最好的招待了。

    卓雅領著龍禹進了帳篷後,看了看她身後跟著的墨離和九方夏,臉上的神情有些疑惑。如果丹殊是龍禹的駙馬,那她身後跟著的這兩個男人又是什麼,不過她沒見過龍禹和墨離親密的樣子,見兩人寸步不離,想想也是,東錦公主可不是一般身份,身邊有幾個貼身保鏢也是理所當然的,這兩個男人其中一個還拿著刀,一看便是身手不凡的,估計是護衛之類。

    卓雅將龍禹引在軟墊上坐下,道:“公主,您先休息,有什麼需要儘管奇遣人來吩咐就是,千萬不要客氣。”

    “好,謝謝你。”龍禹笑了笑:“辛苦了。”

    卓雅又看了一眼丹殊,退了出去,雖然沒說話,可這一眼看的是愁腸百結,百轉千回,只看的龍禹直想歎一口氣,直想把丹殊留下來,送給卓雅算了。

    這麼想著,龍禹也這麼做了,她看了一眼丹殊,道:“丹殊,你想留在草原嗎?”

    丹殊皺起眉:“公主說笑了,丹殊向草原起過誓,此生都會留在公主身邊任憑差遣,若有異心,沙穆全族死無葬生之地。”

    這誓夠狠的,龍禹無語。

    丹殊又道:“我與卓雅真的只是幼時玩伴,並無男女之情。”

    此時離的近,龍禹不著痕跡的吸了幾口氣,覺得確實一點兒硫磺的味道也沒有,自己的鼻子也不是那麼差,如果沒人說破或許不會注意,可是經過賀朝陽提醒之後,又這麼仔細的聞了,沒有理由一點兒味道都聞不出來。

    龍禹眯起了眼看著丹殊,腦子轉了轉,道:“丹殊,你是不是真的那麼忠心與我?”

    “是。”丹殊垂眸道。便是無心,卻也是忠的,絕不背叛。

    “真的,沒有事情瞞著我?”龍禹在丹殊淡淡的神色中,緩緩的道:“如果有身事情瞞著我,全族人死無葬身之地?”

    丹殊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雖然極力掩飾,卻還是變了,龍禹瞬間明白了什麼,笑了笑:“這句我說笑的,不要當真,你只要別想著害我就行,至於其他的,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我不強求你。丹殊,你久未回故土,想來有很多地方想去看看,也有些人想去見見,和你弟弟,一定也有很多話要說,你不用總在我這待著,有墨離和九方夏在就行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沒想到龍禹那麼寬容,卻也不知道龍禹這話說的是正是反,丹殊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怎麼應對才好。

    龍禹這幾日累的狠了,白天趕路一整天不說,晚上睡覺也是幕天席地,如今終於坐在柔軟的墊子上,只覺得舒服的不行,往後靠了靠,手肘撐著被子,打了個哈欠:“好了,我想休息休息,你們也都去休息吧。墨離,你……算了你也去休息吧,你留在我這裡也不好。”

    說著,龍禹有些哀怨的看了墨離一眼,就算是貼身侍衛也沒有在主子睡覺的時候還留著的道理,要是龍禹很想將墨離留下來兩人說些和好後的體己話,可她告訴卓雅丹殊是她的准駙馬,現在留了其他男人,豈不是給丹殊戴綠帽子。

    這個面子既然已經給了,就得給全了。丹殊難得回一趟娘家,可不能讓全族人笑話,何況丹暮還要在族裡生活下去,可別千辛萬苦保下的沙穆族,結果還落了旁人家。

    墨離明白龍禹的意思,和九方夏應了,起身退了出去,丹暮也為他們準備了住處,緊挨著龍禹的帳篷,邊上一圈都是飛翼營的士兵在守衛,安全倒是無虞。

    丹殊退出龍禹的帳篷,望著墨離和九方夏,神色中有些茫然,九方夏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淡淡道:“丹殊,你覺不覺得,公主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你如果真的想回草原,或許……她真的不會反對。”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9 01:19 PM

第094章 欲愛不能

    沒有看九方夏,丹殊淡淡道:“我沒有這個打算。”

    “為什麼?”九方夏似乎有些想不通:“你難道不想回草原?難道在公主府裡,你覺得舒服?或者……你不想你的青梅竹馬?”

    丹殊沒有答話,也沒有給反應,只是往外的腳步頓了頓,隨即又大步的往外走。

    九方夏看了看墨離,聳了聳肩,丹殊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不過也確實,不是鮮衣怒馬衣錦還鄉,任誰心情都不好吧。特別是看著如今器宇軒昂可以肆意任為的丹暮,再想想如今的自己,即使為了族人的犧牲是心甘情願的,可是也沒辦法是興高采烈的。而甚至,沒有族人知道他曾經為沙穆做出過什麼樣的決定,為這個決定,他付出了一輩子作為代價。

    墨離抿著唇,想了想,轉身進了龍禹的帳篷。

    九方夏看著墨離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轉身去找完顏長風,這個人,看著有些眼熟。

    龍禹正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卻聽門簾嘩啦一聲,墨離鑽了進來。

    龍禹心裡一喜,卻又有些埋怨的道:“你怎麼進來了?不是說好避著點,要是被沙穆族的人看見,丹殊多沒面子?”

    墨離笑了笑,並不在意,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拽著龍禹的腿放在膝上,手從裙角探進去,手掌貼著小腿,不輕不重的替她按捏,淡淡道:“這幾天,累了吧。”

    “嗯,可累了。”龍禹舒服的眯了眼睛,往墨離身邊靠了靠,放鬆自己。

    墨離應了一聲,隨即道:“這個丹殊沒有問題。”

    “真的,你能肯定?”龍禹順口答了句。接著自己猶豫了一下,道:“其實吧,我也覺得丹殊沒有問題……不過我覺得賀朝陽也應該是個挺靠譜的人,他應該不會亂說……”

    龍禹將賀朝陽的觀察和猜疑都對墨離說了一遍,墨離沉默了片刻,道:“賀朝陽這個人我也認識,確實是個可以信任的,不過我和丹殊聊了些過去的事情,並不像他說的那樣不太熟悉。你說硫磺的味道,我也沒有聞到。這事情,怕是還有蹊蹺。”

    龍禹享受著墨離的按摩,昏昏欲睡。只是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墨離低頭看著龍禹快眯起來的眼睛,手上的力道又放輕了幾分,想著這幾日她在沙穆族中的生活,竟然有些心疼。過去的龍禹是多少窮奢極欲的一個人。什麼都要最好的,穿華服住高樓出則車馬吃著山珍海味,可自從重傷醒來換了一個人,想要和自己長相廝守,這一路,卻吃了多少苦。過了多少清貧的日子。

    而即使委屈至此,自己也不能給她一個篤定的天長地久。

    感覺出墨離心情似乎一下子沉寂下來,龍禹不由的撩開眼皮看了他一眼:“喂……”

    “嗯……”墨離應了聲。還是沒說話。

    “喂……”龍禹戳了戳墨離的腰:“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啊?”

    墨離又簡單的應了一聲,他可不像九方夏說慣了甜言蜜語,讓他說出自己是想她了,她要陪陪她這樣的話,實在是太為難了。

    龍禹撇了撇嘴。道:“那你說過了,現在可以出去了。我要休息了,別讓別人看見。”

    墨離卻不動,龍禹也不催,心裡甜蜜蜜的哼了一聲,在他腰上戳來戳去的玩,讓你裝矜持,讓你不會哄女孩子……

    直到墨離忍無可忍的將她的手抓住,在她的掌心拍了拍:“好了,別鬧了,睡一會兒。我也有些累了。”

    “你也累了嗎?”龍禹蹭的爬起來坐在床上,想了想,往床裡面挪了挪:“那你也睡一會兒?應該沒人會闖進來吧,外面有人守著呢。”

    九方夏什麼進來是不怕的,別讓沙穆族的人看見就成。

    龍禹抓著墨離的胳膊使了點勁兒,墨離便順著力道躺在了她身邊,其實也不過才分開幾天,可卻像是分離了天長地久一般,在發現龍禹失蹤的那一刻,這些年從來沒有過的慌亂湧上心頭,龍禹如今不是那個武功高手,只是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子,在外面不知道會遇上什麼樣的危險而艱難,而這些,又都是以前那個嬌生慣養的公主所不能想像的。

    墨離對自己沒有寸步不離的陪在龍禹身邊,只覺得後悔的不知如何才好。到後來,發現龍禹是自己離開的,只不過是一轉,頓時明白過來。

    那一刻的心情難以言說,他知道這事若是東窗事發,龍禹必然難過,他也想了多少的說辭安慰解釋,可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龍禹什麼也沒說,便就這麼離開了,她對這件事情,如此的在意。

    倒是不能怪墨離為什麼會覺得龍禹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是會接受九方夏的,不管如今的龍禹再變,她和九方夏的過往抹殺不去,而甚至在再世為人之後,也沒有斷的乾乾淨淨,依舊有過春風一夜。

    側著身子,看著龍禹的臉,手指在臉頰上蹭了蹭,這幾日的辛苦,竟是讓這細嫩的皮膚略微粗糙了一些,草原風大,不似東錦和風細雨,似乎也乾燥了一些。手指無意的移到唇邊,卻被龍禹突然張開嘴,咧著一口小白牙,咬住了指尖。

    一陣暖暖的濕意酥麻從指尖傳上來,墨離覺得自己幾乎瞬間就有了反應,頓時有些狼狽的抽出手指,轉過臉去。

    這不是件不正常的事,但是在現在,實在不是件好事,墨離覺得自己如果下次再遇上林雲深,一定不管不問的先和他打一架再說,即使他是想要幫九方夏,這事情也做的太過了。

    龍禹只是和墨離鬧一鬧,沒想到他的反應如此劇烈,想了想,有點明白。

    “墨離。”龍禹轉過身摟住墨離的胳膊,下巴尖尖的枕在他胸前:“墨離。”

    “別鬧了。”墨離苦笑,轉過臉來,揉了揉龍禹的頭髮:“還不想休息?不是累了嗎?”

    “突然又不是那麼累了。”龍禹笑的有點壞:“你是不是很難受?”

    明知故問,墨離抿著唇,面色沉靜。看著眼前這個笑得促狹的龍禹,倒也不否認,由得她取笑。

    這不是往日裡床第間帶著惡意的嘲諷,而是情人間的玩笑,龍禹現在這個略帶了些得意的樣子,像是個覺得自己很有魅力一般的,在墨離看來,格外的可愛,只覺得自己身上的火,燒的更厲害了一些。

    可現在無論如何是不能做什麼的,總不能真把九方夏當解藥用。

    墨離眯著眼看著眼前這個笑的一臉惡意的女子,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地貼了上去。

    吃不能吃,嘗嘗還是可以的。

    龍禹還沉浸在調戲墨離的樂趣之中,沒想到被突然反攻,只來得及啊呀一聲,便被墨離推倒在床上,這男人平日裡冷面冷心不苟言笑,在該爆發的時候,那爆發力一點兒也不比別人差。

    墨離扯了扯龍禹的領口,眯了眼,然後低下頭,將龍禹所有的抱怨和驚訝,都咽了下去。

    龍禹開始還象徵性的掙扎了兩下,隨即便摟住了墨離的脖子,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個懷抱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從始至終,可至少在現在,是溫暖而安全的。

    只可惜耳鬢廝磨不僅不能降溫,反而撩起了鋪天蓋地的火,龍禹能感覺到墨離壓在自己小腹上硬邦邦的東西,有些難耐的動了動,換來了他一聲粗喘。

    墨離撐起身子,呼出口氣:“你休息吧,我出去了。”

    不能再進一步,這對兩人來說都是種折磨。

    龍禹又何嘗不是鬱悶,想了想,道:“完顏先生說他,他能找到解藥,你以前在江湖中聽過有這麼一個人嗎,我覺得完顏先生真的很厲害,這麼厲害的人,不可能籍籍無名啊。”

    墨離只是點了點頭,他覺得自己的血都熱的要燒起來了,這個時候可沒心思跟龍禹討論別的男人,手上用力一撐,正要起身,卻被龍禹一下子摟住了腰。

    墨離暫停下動作,在龍禹臉側親了親,道:“乖,等以後……嘶……”

    墨離這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他是萬萬也沒有想到的,龍禹的手順著胸膛往下,覆在了他的小腹下方,那已經精神之極的小東西被刺激的跳動了一下,被隔著衣服撫慰了幾下。

    “你是不是很難過?”龍禹輕輕地說話,在墨離耳邊吹著氣:“我幫你,嗯?”

    最後一下的音調有些上揚,帶著些挑逗的意味,可是龍禹帶著點笑意的表情看在眼裡,卻又有幾分純真和無辜。

    其實開明社會裡長大的龍禹,有著最正常的思維。喜歡一個人很正常,和喜歡的人親熱也很正常,情人間的歡愛,只要是讓彼此都能得到快樂,那沒什麼是見不得人的。但是如果不是這樣的關係,那種只是身體上的尋歡作樂,卻怎麼也不能接受。

    還不待墨離很有骨氣的拒絕,龍禹的手便上上下下的動了起來,一陣舒服的感覺傳來,讓墨離將正義凜然的話全部咽了下去。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9 01:25 PM

第095章 裝醉還是真醉

    龍禹可沒有什麼技巧,只是憑著本能,伸手從衣服縫隙探了進去,看著墨離即想拒絕,又捨不得拒絕的樣子,壞壞的笑,咬著他耳邊道:“舒服吧,啊?舒服吧,是不是啊……”

    手下的東西很有精神的動了動,瞬間便的更結實了,外皮軟軟的,可內力卻是堅硬,炙熱的燙著了她的手。

    墨離看著龍禹一臉得意的樣子,忍不住的伸手將她翻過來坐在自己腰上,讓她動作起來更方便一些,抓著她的另一隻手在嘴邊親吻著,眯著眼睛道:“嗯,很舒服……我們禹兒,什麼時候這麼會照顧人了?”

    龍禹得意的笑了笑,手上動作不停,俯身下去,嘟著嘴要親,墨離嘴角勾了勾,伸手按著龍禹的後腦勺,親了下去。

    不能真正的做點什麼,耳鬢廝磨也是好的,墨離還從來沒有享受過龍禹如此這般周到的服務,以往在公主府的時候,服務的總是他們,還要忍受她諸多侮辱和為難。後來兩情相悅了,床事上,男人有了精神,總是占著主動地那一方,也沒指望龍禹有多主動。

    龍禹知道自己的體重對墨離來說不算什麼,便放任自己放鬆身體將全部的重量壓在他身上,一隻大手暖暖的在背後摸索,表示著自己的滿意和舒服。

    也只在這一刻,墨離會退去臉上的冷清,即使是還有些掩飾,眸中也難免露出些狂熱來,只可惜……墨離湊在龍禹耳邊低聲的道:“等你的情人結解了,再……好不好,我怕萬一……”

    情人結這東西,墨離和龍禹都不瞭解,誰知道是不是還有什麼副作用,誰又知道引發情人蠱的。到底是要達到哪一步,現如今,還是小心些為妙。

    “唔……”龍禹的嘴好像被什麼堵住了,嗚嗚著應了兩聲,墨離根本也不給她發表反對意見的機會。

    這廂龍禹和墨離正打的火熱,冷不防的門外一聲:“公主,沙穆族給您送點心來。”

    他們現在所在的是帳篷而不是房子,雖然說這帳篷也厚實,外面有人看著也不會擅自闖進來,可對住慣了厚實鋼筋水泥土的龍禹來說。多少還是有些幕天席地的感覺。換句話說,總覺得自己是在野外,沒有什麼隱私。

    正全神貫注中。被守衛的一聲話一喊,龍禹嚇得手上猛地用力,墨離粗喘一聲,一陣灼熱噴薄而出,弄了她一手一身。

    龍禹低頭看著衣服上白色液體。啊呀了一聲,反應過來,點了點,有些抱怨道:“我沒衣服換,怎麼辦?”

    墨離笑著親了親她的臉:“沒關係,找沙穆族的小姑娘借一身衣服好了。沙穆族的衣服你穿著也很好看。”

    說著,回頭道:“等一下。”

    帳篷外沒有了動靜,墨離起身把龍禹塞在被子裡。自己將衣服整理了一下,走出帳篷去,看著正是剛才那個小姑娘卓雅站在門口,手中托著一個託盤。

    墨離伸手接過託盤,道:“麻煩姑娘準備一身女裝送來。”

    卓雅有些呆的看著墨離。愣了愣才回過神來:“哦,好。好的,您稍候。”

    墨離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帳篷,雖然龍禹的擔心也有些道理,但是他倒覺得沒有那麼誇張,貼身侍衛就和貼身侍女一樣,其實是個非常親近的關係,就算是時刻跟在龍禹身邊,也是沒有什麼的。

    這算是好好地休息了大半天,晚上,沙穆族設宴,給龍禹和飛翼營諸將領接風。

    雖然以前東錦對草原有過侵犯行為,但是畢竟後來沒拿一草一木就退兵了,而且這些年,還總會時不時送來各種物資,何況當年並沒有多少人知道東錦退兵的原因,屈辱憤恨也就無從談起,如今見大兵壓陣,來為他們對抗草原其他部族,族裡的人自然是高興的,覺得龍瑾這個公主,真是不錯。

    沙穆的宴席沒有那麼大規模,只在一個帳篷裡,丹暮請龍禹坐在正位,龍禹婉拒了,坐在他左手邊的第一個,旁邊坐的是賀朝陽,再接著是丹殊,墨離和九方夏。

    對面坐的都是沙穆族人陪同,意外的是,也請了完顏長風,坐在九方夏的對面,看著九方夏,略有所思。

    丹暮自然知道這宴席之上,誰最大,先便起身敬了龍禹,口氣十分恭敬道:“這次沙穆遇難,多虧了長寧公主派兵相助,我在這裡敬公主一杯,大恩不言謝。”

    龍禹笑了笑,草原的酒十分的烈,不過場面上的又不能不喝,也只得跟著喝了一杯,道:“原是我的到來才給沙穆帶來諸多麻煩,丹暮族長不怪罪就已經十分大度了,感謝的話,萬萬說不過去。”

    這事情不好說到底是誰連累了誰,沙穆確實是因為龍禹得罪了東胡才會被草原部族聯合追殺,可龍禹本來好好地待在沙穆,去參加草原部落聯盟,卻是丹暮的強求,一環套一環,歸根結底,是怪東剎鬼迷心竅,得不到的不放手,起了歹念才會遭遇橫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誰也不是天下第一,就算是這次沒有龍禹,他也遲早會折在什麼人手裡。

    丹暮道:“我們不知道公主的身份,這幾日,委屈公主了,還請公主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丹暮這話說完,龍禹還沒接話,卻聽對面有人笑道:“公主怎麼會怪罪呢,說起來,公主還是咱們草原的媳婦呢,是一家人啊。”

    一句話,說的眾人都變了臉色。

    說話的是沙穆族的一個中年人,叫做巴圖,是丹暮的左膀右臂,兇猛強悍,是族中的一員戰將,龍禹見過不過沒說過話,更別提有交情,自然沒有熟悉到可以任意打趣的地步。

    見眾人都沒說話,巴圖又道:“我說錯了嗎,公主?原來咱們還不知道,剛才聽卓雅說,原來丹殊這些年不在,是到東錦和您雙宿雙飛去了,那他可不就是東錦的駙馬。那如今到了草原,你可不就是草原的媳婦。”

    “巴圖,你喝多了。”丹暮沉聲道。

    “我還沒開始喝呢。”巴圖大笑道:“公主,我知道您金枝玉葉身份尊貴,咱們沙穆只是個草原遊牧部族,跟東錦比起來是在是有天壤之別。不過嫁人嫁人,嫁的是人啊,咱們草原人可比中原人要爽快老實的多,做丈夫,那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丹殊的臉色在開始的時候,還能保持鎮定,如今是徹底的難看, 丹暮一下子站了起來,大步走到巴圖面前,彎腰兩兩手按在他肩上:“巴圖,你喝多了,來人,送他回去休息。”

    “族長你才喝多了。”巴圖揮了揮手:“公主都是自己人了,這有什麼關係,對吧。公主,丹殊當年可是舍了族長之位跟你回的東錦,男子漢大丈夫當保家為民,立一番事業,咱們丹殊為你可犧牲大了,你不能負他啊。”

    巴圖的話,讓沙穆族眾人將目光都盯著了龍禹和丹殊,當年丹殊離開沙穆的情形太詭異,這裡坐著的都是三四十歲的沙穆人,對當年的事情多少都知道一些,東錦退兵,丹殊離開,眾人都只以為他們出了個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族長,而東錦公主若是和丹殊情深意重了,自然不會再起戰火,但是對兩人之間的交易,卻是當真不知。

    在眾人的目光中,龍禹微微一笑:“這個是自然,我與丹殊,也是這麼多年的感情,他有多好,我自然知道的,怎麼會負他。

    “是吧是吧。”巴圖拍著丹暮的肩:“族長,說起來,你可得多謝龍禹公主,若非是龍禹公主拐走了咱們前族長,如今這個族長的位置,可輪不到你。”

    巴圖似乎是覺得自己說了個很好笑的笑話,自己喝了杯酒,大笑了幾聲:“想當年,丹殊可是草原上千里挑一的勇士,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對他朝思暮想,只可惜,被龍禹公主俘虜了,這讓草原上的姑娘們,可是傷透了心。”

    巴圖的歲數可比丹暮丹殊大上不少,對他們來說也算是個長輩,本來丹暮是想忍一忍的,可是見他越說越沒邊了,揮了揮手,讓手下強行拉著他回去休息,這各種原委,他是明白的,如今龍禹好說話,可好說話也是有個限度的,別把她惹火了,到時候事情抖了出來,誰都沒臉。

    見著巴圖被架了出去,完顏長風想了想,也起了身,道:“我也先失陪一下,巴圖今日有些反常,我去看看,別是得了什麼癔症。”

    雖然癔症什麼的,丹暮覺得有些誇張了,可是巴圖今天確實是反常,他雖然平時是莽撞說話不經大腦不看場面,可也沒這麼不知輕重。何況說他莽撞,他今天這一席話,卻是思維清晰的很,半點也不亂。

    丹暮還客氣了一句:“那就麻煩完顏先生了,還請先生費心。”

    完顏長風點了點頭,便緊跟著鑽出了帳篷,卻見帳篷門口已經沒有了巴圖的身影,一問,他出了帳篷便說自己頭暈,一刻沒有耽誤的回自己帳篷去了。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9 01:28 PM

第096章 誰滅了誰

    “頭暈?”完顏長風想了想,直追了上去,可直到到了巴圖的帳篷中,這才聽見帳篷裡有聲音。

    完顏長風一聲招呼也沒打便鑽了進去,卻見床榻上果然躺著一個人,可不正是巴圖,還說自己沒喝醉,這麼一會兒工夫,呼嚕都打起來了,連完顏長風進來這不小的動靜,都沒把他吵醒。

    完顏長風走上前去,抓著巴圖的肩膀搖了搖,他哼哼了兩聲,只是翻了個身,沒有睜眼。

    臉上的神情越加的凝重,完顏長風伸手抓過巴圖的手腕,把了會兒脈,微微的皺起眉,放開手。

    出了帳篷,完顏長風在寒風中站了片刻,匆匆的回了正在宴席中的主帳。

    主站裡的氣氛還是不暖不涼,本來大家便是各懷心思,被巴圖那麼一鬧,有些事情隱約的要顯露出些什麼,只不過沒有一個是巴圖那樣自覺地喝多了的,所以誰也不會無聊的盯著這話題不放。

    見完顏長風回來,丹暮道:“巴圖怎麼樣,沒事吧。”

    完顏長風道:“巴圖沒事,睡一覺就好了,族長放心。”

    丹暮點了點頭,這個話題撇下不談,宴會繼續。

    酒過三巡,雖然氣氛不太好也還是熱了,丹殊雖然多年不在草原,可卻畢竟根在沙穆,當年少年英雄如今說起來還是令人熱血沸騰嚮往不已的故事,如今卻為紅顏遠走他鄉,雖然說丹暮也不是不如他,可這事情還是令沙穆一干上了年紀的唏噓不已。三杯酒上了頭,更是感慨萬千。

    丹殊只得陪著笑,一杯接著一杯,說不出話來,什麼少年英雄。什麼愛美人不愛江山,只不過都是一場笑話。

    丹暮和賀朝陽倒是聊得來,拉扯上龍禹,對草原日後的局勢做了一番分析。

    東錦的人不能始終留在草原,親戚再是自家人也是親戚,飛翼營只能救急不能治本,只要東胡的懸賞一天不撤,沙穆的危險就一天不散。何況現在已經不僅僅是沙穆的危險,打死東剎的人是龍禹,所以東胡的懸賞。針對的是龍禹和丹暮,如果說丹暮的生死還不是那麼重要,那麼龍禹的安全。就是賀朝陽不得不操心的問題了。

    治標還要治本,如果草原再這麼亂下去,不僅僅是丹暮和龍禹的安全受到威脅,而且草原本身的安全也會受到威脅,內亂一旦不平外敵就會入侵。何況邊緣的沙穆國,早就已經虎視眈眈,這次的草原聯盟本來就是商量聯盟之事,誰知道卻會出了這樣的意外。

    賀朝陽是軍隊裡磨練出來的,他的思維很是清晰明確,擋路的。消滅就好了。

    東胡不是叫囂著誰能送上丹暮或者龍禹的人頭,誰就可以拿到草原之神的寶藏嗎?高句不過區區一個幾千人的部落,帶上三萬大軍將之夷為平地。什麼懸賞什麼寶藏,一切自然煙消雲散。龍禹的危險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而如果只是少了一個高句族,對草原來說也不傷經動骨,而且或許能更好的促進各部落結盟,看吧。雖然借住了外族的力量,可現實就是這麼殘忍。誰不聽話,就滅了誰。

    飛翼營是東錦軍隊中刀尖一般的力量,無論是人數還是實力,想掃蕩草原,都必然所向披靡。

    賀朝陽很直接,卻是因為有底氣而直接,一碗酒一飲而盡,看著龍禹道:“只要公主一聲令下,末將便帶著大軍掃平東句,將高胡的人頭帶來見公主。”

    龍禹無奈:“這飯桌上,怎麼總是討論人頭的問題,難道為了下酒嗎?”

    賀朝陽笑了笑:“軍中粗鄙慣了,請公主見諒。”

    不過話是這麼說,賀朝陽可絲毫不覺得自己的提議在龍禹看來有些血腥,龍禹是什麼人,東錦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可不是個吃素的主,當年一身盔甲錚錚金戈鐵馬,手上的血和命可絕不比自己少,戰場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殺人的時候,就必須有被殺的覺悟。

    “賀將軍說的是有道理,可我覺得,這樣也不太好。”龍禹道:“且不說東句族中老弱婦孺都是無辜,一旦開戰死傷無數。主要是沙穆如今的實力本身並不足以統一草原,一旦東錦介入滅了高句,必然會成為草原公敵,眾矢之的,等東錦撤軍之後,沙穆的日子只怕會不好過。”

    龍禹說著,看了一眼丹暮,卻見丹暮冷然:“沙穆再是不濟,也不能靠外族的力量。賀將軍好意,丹暮心領了。”

    其實這也是龍禹的反對原因之一,只是沒說出來罷了,別說丹暮心高氣傲,就算再是不濟,一族之長,也很難忍受別的國家如此干預。如果沙穆真的靠東錦的力量滅了高句,那會成為草原的笑話,別人就算是怕,暗地裡也少不了譏諷不屑。

    賀朝陽點了點頭:“丹暮族長不願外人幫忙,這我能理解,但是如今東胡要對公主不利,東錦就無法坐視不理。我奉命前來保護公主安全,如若族長不能在段時間內將危險解除,那我也只好插手了。”

    東胡對丹暮怎麼樣,那是沙穆的事情。可是對龍禹下手,那就是東錦的事情了,不管丹暮是不是不在意自己的危險,賀朝陽也不能讓龍禹在危險之中。東錦堂堂三公主,被草原一個小小的部落威脅,這對龍東錦來說,也是件實在不能忍受的事情。

    正說的有些說不下去了,完顏長風突然湊了過來,手中拿著酒杯,不輕不重的來了句:“那張藏寶圖,沒有人想要嗎?”

    一句話讓帳篷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連有了七分醉意的丹殊,都轉臉看著完顏長風。

    傳說中,草原曾經有過盛極一時的年代,勢力範圍甚至覆蓋了如今的沙穆國和東錦大半,軍力強盛。而軍力強盛最基本的保障,是國家的富有,傳說中的國度,有一個秘密的金礦供應軍需。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養兵不是一般耗錢的事情,要是連軍餉都發不下去,這支部隊離散也就差不多了。

    盛極必衰,後來這個國家不知道為什麼受到一次滅族的災難,幾乎全軍覆沒,而這個國家的金錢來源,由皇帝親自掌握的金礦地圖,便消失無蹤。

    古國在流沙荒草中被掩埋遺忘,可是金銀財富卻是永恆的吸引人,時間過去的再久,關於藏寶圖的傳說也只會越來越神奇,卻不會消失,也不會被人遺忘。

    而如今,東胡突然跳出來說,他知道藏寶圖的秘密。要麼這是真的,本來這也是草原的傳說,如果說古國在時間的長河中,最後只剩下東句這麼一隻部族,守著祖傳的秘密,這也是說的過去的。否則,敢用這個笑話來玩弄整個草原,除非是東胡怒火攻心失去理智,想要整個高句為自己的兒子陪葬。

    見眾人沉默,完顏長風轉著酒杯,笑道:“怎麼,你們都沒興趣?”

    燈光下,完顏長風的神色說不出該怎麼形容,有幾分認真,又有幾分玩笑,抿了口酒,正要說話,卻見他胸口一鼓一鼓的,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鑽出來。

    “完顏先生……”龍禹指了他胸口:“你……”

    龍禹最近被情人結困擾,總是想些古怪的事情,還記得有看過恐怖片裡人被異形寄宿,最終幼獸長大從胸口鑽出來的情形,不由得一陣寒意湧上心來,龍完顏長風不會是也中了什麼蠱毒吧。

    完顏長風哦了一聲,似乎是也有些驚訝,低頭伸手進懷裡,似乎是拽住了一根棕黃色的繩子,然後嗖的一聲,在沒看清的情況下,一個什麼東西一下子鑽了出來,撲到龍禹身上。

    龍禹的膽子其實並不小,但是膽子再大也架不住一點兒心理準備也沒有,大家都正全心全意看著完顏長風呢,不妨一道黃影閃電一般的撲向龍禹,在龍禹啊的一聲中,九方夏和墨離都已經到了面前,卻聽完顏長風慢悠悠道:“別擔心。”

    這才來得及仔細一看,只見一隻酷似松鼠的動物正伸著爪子牢牢地抓著龍禹的衣襟,扭著腦袋往外看,黑亮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轉,極機靈的樣子。

    龍禹愣了愣,不由的道:“咦,這不是那天在林子裡的那只……”

    那日在林中被胡奴襲擊,完顏長風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收復了他們,把他們都弄的癡癡呆呆的,其中就包括這麼一隻松鼠。只是沒看到完顏長風什麼時候把它給帶著了,還帶在身邊,居然揣在兜裡。

    “嗯,就是那只。”完顏長風笑眯眯的走進,伸手摸了摸趴在龍禹胸前的松鼠,道:“雖然長得挺像的,但這可不是松鼠。”

    “嗯。“九方夏也湊了過去,伸手抓著那小動物的腦袋仔仔細細的看了看,道:“這是只狐鼠?”

    完顏長風贊許的看了一眼九方夏:“有眼光,這不單單是只狐鼠,你看他背上……”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9 01:28 PM

第097章 你們都不想要?

    背上?背上還有什麼玄機不成,九方夏伸手將狐鼠背上的毛抹開,只見棕黃色的皮毛下面,有四道淡金色的絨毛,在燈火的照耀下,金光燦燦的,煞是耀眼。

    完顏長風略有些得意的道:“一金為民,二金為臣,三金為王,四金為神,這狐鼠可是可遇不可求,求而求不得啊。”

    估計在座的除了九方夏,沒人知道狐鼠是個什麼東西,都聽的雲裡霧裡,只有九方夏臉上現出驚奇的神色來,捧著狐鼠尖尖的小臉看了又看,不可思議道:“原來這東西是真的存在啊,我還以為是前人杜撰。”

    “自來天降神獸,雖然大部分為人杜撰,但總是有跡可循的。”完顏長風理了理被狐鼠抓亂的衣襟,從一旁的桌子上拿了塊點心,彎下腰勾了勾手指:“小老鼠……過來……嘖嘖………”

    龍禹只覺得全身汗毛都要豎起來了,想著一隻大老鼠趴在身上,實在是讓人不愉快,不由的道:“不是狐鼠嗎,怎麼變成老鼠了,這不像是老鼠啊。”

    “是狐鼠啊,不是老鼠。”完顏長風笑道:“準確的說,狐鼠是狐狸的一種,只是長得比較像松鼠。老鼠是他的名字,我起的。”

    龍禹無語了一下,沒想到完顏長風這樣的翩翩美大叔,也有這樣的惡趣味。

    伸手將狐鼠的兩隻爪子拎起來仔仔細細的端詳,這小傢伙長得還是不錯的,雖然只有成人的巴掌大小,但是很精神,只是身上的絨毛顏色有些灰撲撲,小臉尖尖的,是很像狐狸。

    輕輕在狐鼠的背上摸著。龍禹道:“完顏先生你怎麼把他帶在身上了?還揣在兜裡。你也不怕他撓你……”

    這小傢伙雖然不大,但是龍禹看他那爪子還是挺鋒利的,一爪子撓下去非得抓出幾道血痕來不可。

    完顏長風道:“那天臨走的時候,我看這小傢伙暈乎暈乎的挺可憐的,就把他拎起來揣著了,沒想到剛才醒了,一下子就蹦了出來,龍姑娘,我看,他喜歡你。這狐鼠可是神獸。也是瑞獸,你就養著吧。”

    龍禹無話可說,那一地坐著的人完顏長風不覺得可憐。一個暈乎乎的老鼠他覺得可憐。不過看著挺乖的小東西,也覺得挺可愛,伸出手指撓了撓他的下巴:“為什麼喜歡我啊?”

    完顏長風一笑:“因為他是公的,所以喜歡女孩子,你看咱們這屋子裡。都是大老爺們,他自然是往你身上趴。他和胡奴族的那些人一樣,以前的事情都已經忘了,在新的地方,誰第一個喂他食物,他如果吃了。就算認主,這輩子,都會只聽你一個人的話。”

    龍禹在以前。是養過小貓小狗的,也喜歡寵物,摸了摸狐鼠的腦袋,接過完顏長風手裡的點心,試探著送到他嘴邊。低聲道:“老鼠,老鼠……”

    這名字實在太難懂聽了。龍禹覺得完顏長風以後要是有了孩子,這孩子的名字肯定也是個悲劇。

    老鼠將鼻子湊上去聞了聞,然後鬆開抓著龍禹衣服的爪子,保住點心,蹭的一下竄到她肩上站住,毛茸茸的長尾巴還從後面勾著她的脖子,吭哧哼哧開心的啃了起來。

    “你看多好。”完顏長風頗有些遺憾的道:“天冷的時候還能當圍脖,可惜他不喜歡我。”

    一隻狐鼠,讓帳篷裡的氣氛輕鬆了不少,龍禹小孩子心性,很久沒見過這麼聽話的小動物,便只顧著伸手逗他,直到聽完顏長風又問了一遍:“那藏寶圖,你們真的沒興趣?”

    又是一陣沉默,只聽得丹暮緩緩道:“完顏先生,以你之見,應該如何?”

    沒有人對錢不感興趣,也沒有國家對錢不感興趣,完顏長風笑道:“我對錢不感興趣,但是在寶藏中,記載了幾種秘藥,我對它們,很感興趣。”

    想來完顏長風也不是個為他人做嫁衣裳的人,如果不是自己有什麼打算,也不會對這件事情這麼上心。

    賀朝陽沒有說話,看了看龍禹,有龍禹在的地方,還輪不到他來做決定。何況這件事情關係重大,即使龍禹不在,他也必須快馬回報東錦女帝,即使錢財對任何一個國家來說都是多多益善的東西,他也不能做這個決定。

    龍禹順了順老鼠的毛,想了想,道:“若是真能找到寶藏,那自然不是壞事。我想,東錦也是願意出一份力的。”

    龍禹來到這個年代後,就沒缺過錢,但是最基本的道理她是懂得,國富則民強,國家強大她的生活才能得到保障,東錦越強,這日子就會越好過,東錦一旦沒落,一個失勢的公主,又能過上什麼舒心的日子。何況東錦女帝對她,也算是真的不錯,能為國家做一點貢獻,這也是應該的。

    退一步說,完顏長風想要找到寶藏,想要其中的一些東西,完顏長風對自己也算是友善,力所能及的幫助,也不該吝嗇。

    這便算是兩方都表了態,完顏長風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龍禹道:“完顏先生既然對寶藏感興趣,一定有什麼具體的計策。”

    完顏長風這形象,若是再拿把扇子貼上兩撇小鬍子,真是十足一個軍師模樣,出謀劃策定然不差,只見他微微一笑:“自然是投其所好,既然東胡要用公主和族長的腦袋去換藏寶圖,那我們就給他唄。等價交換,這也公平。”

    完顏長風說這話的時候十分坦然,半點猶豫都沒有,就好像要給出去的是一件十分不值錢的東西,既然東胡要一兩銀子才換,那就給他唄,反正家鄉的土特產,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龍禹從老鼠爪子裡搶回一縷被它抓著玩的頭髮,很是無奈的塞給他一顆花生讓他磨牙,這才道:“完顏先生,我知道你可能對寶藏中的迷藥真的很感興趣,但是我覺得我的腦袋,現在也還是挺有用的。”

    雖然不是那麼好使,可是僅此一份的東西,還是要好好珍惜的,不能借人。

    今晚的宴席規模很小,除了龍禹這邊的賀朝陽和墨離九方夏,也就是沙穆族的幾個人,完顏長風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也不大,不過此時還是看了一眼旁的人,道:“天機不可洩露,等明天,你們就知道了。”

    完顏長風賣關子,眾人也是無奈,可是誰都沒和他熟悉到可以撒嬌耍潑的從他嘴裡逼問事情的地步,也知道這種人,如果是不想說,這話是怎麼也套不出來的。便都只好等著,不知道他會給大家一個什麼樣的驚喜,不過好在完顏長風說話向來可靠,再者他一貫對錢財也不那上心,如果真的想一個人獨霸寶藏,那以他的武功,加上眾人也沒有防備,大可伺機對龍禹和丹暮下手,不需要將這事情挑出來,告訴大家知道。

    這話題便作罷,東錦自然是不擔心的,如果能找到寶藏,難道沙穆還有本事從自己手裡奪了去不成。丹暮也不太擔心,因為實力相差懸殊,獨佔的念頭是想有沒法有的,雖然平分也未必,但是總能分一杯羹,傳說中的寶藏數目巨大,只要能分的十之一二,就能很好的改善族人的生活。而完顏長風的要求,比起寶藏本身來說,除非是長生不老的藥,否則還不足以引起大家的欲望。

    不過自從完顏長風提了這個事情之後,眾人也就沒有什麼心思了,這一天又勞累的很,再喝了一陣,便都散了回去休息。

    龍禹很是糾結,久別重逢,晚上她肯定是想和墨離好好地說說話,可是白天若說貼身侍衛守著還沒有什麼,如今這麼多雙眼睛看著,晚上可就說不過去了。何況剛才在宴會上,她也肯定了丹殊的地位,一旦被沙穆族人發現異樣,那麼只怕是丹殊這頂綠帽子就帶實了,原來駙馬是駙馬,只是這公主府裡,不是只有他一個駙馬。

    丹殊喝的有些多了,或許是借酒澆愁,這些年未回故鄉,難免有些觸景傷情,丹暮扶著哥哥走出帳篷,看著身邊的龍禹,道:“公主,我哥哥就交給您了,麻煩您照顧一下。”

    墨離皺了皺眉,上前一步把丹殊接過來,道:“族長請放心。”

    丹殊是真的有些醉了,只是沒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他醉了以後只是沉默,不過這身形塊頭,龍禹怕是扶不住。

    丹暮也不勉強,笑了笑,讓人送他們回帳篷休息,那只叫老鼠的小狐鼠也用花生和奶茶將自己的小肚子裝的鼓鼓的,正趴在龍禹肩上,等著烏溜溜的小眼睛,看著這個陌生的地方。當真是像完顏長風說的那樣,它已經認定了龍禹是它的主人,就一直抓著衣服趴在她身上,沒有鬆開。

    到了帳篷門口,沙穆族的人沒有離去的意思,而是恭敬的站著,那意思,是要等著龍禹休息才是。有什麼吩咐好隨時通傳。

    龍禹無奈,墨離也是無奈,苦笑一下,將丹殊扶了進去。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9 01:29 PM

第098章 故人相邀

    將丹殊扶在床上躺著,龍禹站在一邊有些無所適從,墨離捏了捏她的手,笑道:“好好休息。”

    說起來,丹殊和龍禹實在不需避嫌,且不說大被同眠了多少回,便是現在兩人的關係,也還是理所當然的可以親近。

    丹殊躺在床上,看起來挺不舒服的樣子,龍禹走過去,喚了兩聲,見他迷茫的睜開眼睛,過了一會兒,渙散的焦距這才慢慢的聚攏,抓了抓頭髮,看見站在一旁捧著茶碗的龍禹,皺了皺眉,掙扎著坐起來:“公主……”

    在過去的日子裡,龍禹給大家留下了無數刻骨銘心的記憶,即使後來想要努力扭轉,也不是一句話一件事就可以轉的過來的。所以即使後來在公主府裡,龍禹像丹殊表達了善意,卻也不可能一下子讓他轉變看法。

    自己喝多了,讓龍禹在一邊伺候著,這可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丹殊此時覺得,要麼,自己是真的喝多了。要麼,就是龍禹喝多了。

    “沒事吧?”龍禹將濃茶遞過去,看著丹殊一口飲盡,再揉了揉自己的鬧到,心念一動,道:“你轉過去。”

    “嗯?”丹殊不解:“怎麼?”

    “我看看你肩上的傷怎麼樣了。”龍禹倒是也不遮遮掩掩。

    “早就好了。”丹殊不在意道:“只是一個小傷。”

    “我看看。”龍禹推了推丹殊的肩,十分堅定:“那麼長一道傷口,不算是小傷。”

    丹殊無法,只得扯開腰帶,將衣服從肩上扯下來。

    龍禹看著丹殊確實是喝多了手都有些使不上力的樣子,便伸手去幫他忙,剛扯著他衣領外下一拉。門簾一掀,竟然是卓雅捧著東西從外面進來。

    沒想到帳篷裡似乎正在開場,卓雅看清楚眼前的情形,臉一下子紅了 ,低了頭道:“公主,族長怕您晚宴上沒有吃飽,送些吃的過來。”

    “哦。”龍禹應了聲:“謝謝,你把東西放下吧。”

    她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尷尬,一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完全沒有往那方面想。二來她和丹殊的關係是名正言順的。就算是旁人往那方面想,也沒什麼。

    就算現在兩人一直保持距離,畢竟過去那一段是抹不掉否認不了的。說句不好聽的話,她在丹殊面前和在九方夏面前一樣,沒有什麼私隱也沒有什麼吸引力。

    卓雅剛放下東西,只見一道黃色閃光,一直蹲在龍禹肩上打盹的老鼠突然一下子醒了。兩隻小眼睛刷的一下睜開,沖著卓雅吱吱的叫了起來,亮出一隻鋒利的爪子揮舞著,似乎很是兇悍的樣子。

    龍禹嚇了一跳,連忙拍拍它的腦袋:”老鼠別凶,對女孩子要溫柔。”

    老鼠還是不消停。伸出來揮舞著的爪子上,鋒利的尖爪彈出肉墊,那感覺就算是一塊鐵板。也能抓出一個窟窿來。

    “它可能是又餓了。”龍禹抱歉的笑笑,一手抓緊了老鼠免得它撲到卓雅身上去,一邊伸手撿了塊看上去還挺好吃的糕點,塞在它爪子裡安慰。完顏長風還說這小傢伙因為是個公的,所以特別喜歡小姑娘。可卓雅也是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啊,怎麼老鼠見了她。一副見到仇人的樣子。

    不過草原上的女子也是膽大,何況老鼠長得還挺可愛,卓雅並不害怕,只是低低的笑了笑對龍禹說聲不要緊,我先下去了,便拿著託盤低著頭匆匆的轉身出去,臨走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看了下丹殊,那眼神,讓龍禹覺得十分的負罪。

    知道自己的意中人和別人結婚了,這是一回事。看著自己的意中人和別人滾床單,這又是另一回事了。那種心情,必然是非常的傷心難過。

    如果丹殊和卓雅是兩情相悅的話,龍禹倒是不介意成全有情人,想辦法讓他們終成眷屬。可是如今丹殊沒有這個意向,她總不能把他休了再捆了,送上卓雅的床。牽紅線,也不是這麼個牽法。

    無奈了一下,龍禹拍拍老鼠的腦袋,讓它以後不許再欺負人,重新走回床邊,丹殊自始至終連點表情都沒有,背對她們眯著眼睛,連看都沒看卓雅一眼。

    歎了口氣,繼續去扒丹殊的衣服,只見他背上那一道傷確實是好了,只剩下淺淺的一道顏色,而他的背上,也只有這一道傷疤。

    可能是龍禹發呆的時間有些久,丹殊不由得喚了一聲:“公主……”

    “嗯。”龍禹回過神來,將衣服給他拉扯好,一本正經道:“果然已經好了,那傷藥真是不錯,再過陣子,估計連一點疤都不會留下。說起來,你弟弟這些年估計也吃了不少苦,我見他身上傷痕累累的。以要不要把我們的傷藥拿些給他?”

    丹殊淡淡道:“男人身上有些傷怕什麼,族長的位子不是那麼容易坐的,辛苦些,也是理所應當。”

    龍禹哦了一聲,正要再說什麼,帳篷外有人通傳,說是飛翼營賀朝陽派了人前來,有事要稟告公主。

    龍禹若有所思,掀開帳篷出去,只見站在帳篷外的人,正是那日在草原中接到他們的先鋒淩賀,淩賀見了龍禹,先是行了個禮,接著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給龍禹,道:“公主,這是賀將軍讓屬下交給您的,說是看了之後,您就會明白。”

    龍禹接了信封,點點頭,便進了帳篷。

    拆開來,只見這封信裡只寫了兩個字:丹暮。

    像是暗號一般,不過龍禹是真的明白了,剛才在宴會的時候,她也在丹暮的身上聞到了淡淡的硫磺味道,那味道被掩藏在熏香和酒味之中,若不是非常刻意的去注意,還真的沒有辦法發現。

    將桌上的燈挑亮,龍禹把看過的紙條放在火上,亮光一閃,紙條瞬間化為灰燼。

    丹殊已經整理好了衣服,轉過身來,看著這一幕,有心想要問一句,卻不知道為什麼,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龍禹轉過身,道:“是賀朝陽送來的消息,想知道是什麼嗎?”

    丹殊垂下眼:”公主若是不想說,我自然不敢問。”

    龍禹笑了笑,不無惡劣的道:“是關於你弟弟的。”

    丹殊的眼睛暮然睜開,看著龍禹,正等著她往下說呢,卻見龍禹雙手攤開,很是有些無賴的道:“但是我不想告訴你,很晚了,休息吧。”

    “……”丹殊無語,龍禹以前就很惡劣,但是以前的惡是兇惡的惡。如今的她,似乎說這話的時候,有些玩笑的意味,讓人恨不起來。可如果單只一個現在的龍禹,這也就罷了,消息是賀朝陽傳來的,這個人也不是普通角色,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龍禹嘿嘿一笑:“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有些事情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你要是自己告訴我,那也就算了,要是被我發現了……哼哼……”

    老鼠在龍禹肩上十分應景的揮了揮爪子,他可不是好惹的,哼哼。

    丹殊沉默了下來,有些事情,他也覺得確實不是什麼的大事,但是欺君罔上,對龍禹的欺騙本身就是件大事。正在沉默,只聽得外面侍衛道:“公主,有位丹殊公子的故人來找。是說叫胡裡”

    “哦,是誰啊?”龍禹隨口問了聲,看了看丹殊。

    丹殊的酒雖然喝多了些,但是完顏長風配的醒酒茶十分的管用,他倒也沒醉的不省人事。聽著有人找他,便掙扎著起身,走出去看了一下。

    回過頭來,對龍禹道:“是一個故人,過去的……同伴。”

    丹殊在草原這些年,還是有不少故人的,雖然丹殊如今自覺得身份可笑,不願意招惹。可是總還有關係好的找上來。

    龍禹揮了揮手,大度道:“既然是故友,就去聊聊吧,今晚你自由活動,不用管我。”

    能不回來最好,即使不能讓墨離進來陪著,和丹殊在一個屋子待著,也讓她覺得不自由。

    丹殊又何嘗不是這麼覺得,雖然也未必就很想和故人敘舊,不過見龍禹允了,也就出了門。

    帳篷裡的空氣讓人窒息,他已經很久沒有在這片他熱愛的草原上自由馳騁了,哪怕是夜風,吹起來也覺得份外爽朗。

    丹殊出了帳篷,卻聽守衛道:“丹殊公子,您的朋友說在前面的樹林等您,他先過去了。”

    有些奇怪,丹殊卻還是應了,走了過去。

    這是片矮小的灌木叢,晚上是不會有人來的,丹殊走過去,遠遠地便看見有個人的背影,但是那身影,卻不像是護裡。那是個和自己一般膀大腰圓的漢子,怎麼這個,看上去有些身形消瘦纖細。

    丹殊皺起了眉,直覺的便想轉身,卻不防那個人已經撲了過來。

    “丹殊。”只見卓雅眼眶微紅的喊了一聲,隨即伸手摟住了他的藥,將臉貼在他胸前。

    “怎麼是你?”丹殊伸手推了推卓雅:“胡裡呢?”

    “只有我。”卓雅道:“是我讓胡裡約你出來的。我有話對你說,但是我又不能去找你,公主一定會生氣的。”

作者: saeneny    時間: 2013-10-9 01:30 PM

第099章 又變了一個

    “胡鬧。”丹殊皺起了眉:“你找我有什麼事?”

    “丹殊大哥。”卓雅眼巴巴的看著他:“我想你,你,你就一點兒都不想我嗎?”

    看著卓雅臉上神情,丹殊也有些硬不下心腸,明知道自己應該什麼都不說的馬上走開,可卻還是歎了口氣,道:“卓雅,別這樣,這麼多年了,當時不過是小孩子玩笑的話,你何必一直放在心上。”

    “可你說過,你喜歡我。”小姑娘泫然欲泣:“草原上的漢子,一向是一言九鼎,可為什麼你在說過喜歡我之後,就不聲不響的走了?”

    這該怎麼解釋,但是苦笑了一下:“卓雅,是我對不起你,我配不上你,你忘了我吧。”

    當年的丹殊,是草原上策馬飛奔,熱血沸騰的少年,喊一聲驚天動地。可如今的丹殊,只是公主府裡一個任人驅使的傀儡,即使如今的龍禹大有轉變,可那又能如何,青春歲月已經過去,就再也回不來了。當年對卓雅那一點萌芽的朦朧好感,也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對卓雅,他只能是辜負。因為他對自己的人生,也早就辜負了。

    卓雅看著丹殊神色,不由道:“是不是因為她是公主?因為她有權有勢?可我們在草原上,過的也很好啊……丹殊,你從來都不是那種嚮往富貴的人,我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還是說,你真的對公主一見鍾情。”

    丹殊心裡不由的罵了一句,見鬼的一見鍾情。可嘴上,卻是淡淡承認了:“是,我見了公主,就決定拋下其他的一切。卓雅,感情的事情,誰也說不明白。我解釋不了,但是……我不能離開她。”

    卓雅眼中的光芒黯淡下來,低著頭半響,道:“我明白了。可是……”

    “怎麼?”丹殊道:“你有什麼事情,如果我可以幫忙的,儘管直說。”

    即使如今多年未見,也不會忘了卓雅是過去那個愛纏著自己軟軟糯糯的叫著哥哥的小姑娘,丹殊對著自己的族人,心總是軟的。

    卓雅道:“丹殊大哥,我覺得你不值。你對公主一心一意。可是公主她……”

    “公主怎麼了?”丹殊不由的沉下了臉,事關龍禹,不得不謹慎。這與關愛無關。要知道龍禹現在可是在草原上,是在沙穆的土地上,一旦有一個什麼不慎,不說三場兩短,即使是有一點損傷。即使龍禹本身不追究,東錦皇帝也不會善罷甘休。

    自己的女兒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在東錦誰也不敢怠慢她半分。如今到了沙穆這個小地方,難不成反而受欺負不成,東錦的幾十萬大軍,難道是擺著好看的嗎?一個泱泱大國。連自己的公主都不能保護周全,那還有什麼臉面稱王稱霸。

    卓雅的神色更是潸然:“丹殊大哥,一提到公主。你就那麼緊張,看來,你是真喜歡她。”

    丹殊無謂去辯解喜歡不喜歡的事情,只是道:“你剛才說,公主怎麼了?”

    “她好的很。”卓雅憤憤不平道:“丹殊大哥。枉你這麼喜歡她,這麼緊張她。可你不知道她背地裡……”

    丹殊腦中轉過幾回,卻還真不知道卓雅指的是什麼,龍禹背地裡幹了什麼了?難道是自己和丹暮的事情,她雖然明裡沒說,卻有了什麼動作,無意中,卻被卓雅發現了?

    丹殊不由的繃緊了神經:“卓雅,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卓雅哼了一聲:“雖然我聽說東錦民風開放,可也不能允許一個女人背著自己的丈夫,做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吧。公主她……”卓雅咬了咬唇,滿臉不屑:“丹殊大哥,你難道就沒有發現,她和她身邊那個侍衛,兩個人不清不楚。”

    丹殊聽到這裡,這才恍然。

    原來卓雅是無意中看見了龍禹和墨離的親密,覺得自己被戴了綠帽子,這才憤憤不平。

    丹殊只能苦笑,這事情沒法解釋,一旦解釋,就什麼都說破了。他現在自欺欺人的還能在草原上和過去的朋友族人坦然面對,一旦這事情戳破,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個做了駙馬的男人,或許是優秀的。一個為了愛情放棄事業的男人,也是可以為人稱頌的。但是做了別人的男寵,這就……無顏再見江東父老,即使是再問心無愧,他也無面目可對。

    見丹殊笑容苦澀,卓雅心裡更是篤定:“丹殊大哥,是不是你也發現了,我覺得那女人也不太背人,那麼多侍衛還在外面守著,她就公然和侍衛在帳篷裡……我,我……太恬不知恥了。”

    白天卓雅去龍禹帳篷送東西的時候,她正和墨離互訴衷腸呢,還被嚇了一跳,那帳篷裡傳出來的聲音,多少便有些壓抑不住。士兵們都是東錦的人,眼觀鼻鼻觀心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但是卓雅見了之後,便轉開了心思。

    原來他的丹殊大哥放棄了一切甘願追隨的女人,竟然背著他,和別的男人有私情。

    卓雅只覺得,要麼丹殊不知道,要麼丹殊知道了,可是這事情一旦說穿,兩人的感情肯定會受到影響,丹殊實在是捨不得公主,所以一直忍氣吞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愛到深處,是什麼樣的事情都可以發生的。

    “住口。”丹殊嚴厲道:“卓雅,不管你怎麼看公主,但是對公主不敬的話,都不能說。”

    這不是為龍禹好,這是為卓雅好。即使這是在草原,即使龍禹現在不那麼計較,可是如今草原上駐守著東錦三萬兵馬,他們都是對龍禹忠心耿耿的,能由著他們的主子被旁人謾駡詆毀?這萬一被有心人聽去,事情可大可小,絕難善了。

    卓雅卻還覺得丹殊是在為龍禹說話,不由得有些想不通的道:“丹殊大哥,她這麼對你,你還這麼維護她,這個……”

    “好了。”丹殊有些不願糾纏:“公主身邊的貼身侍衛我都相熟,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你一定是誤會了。卓雅,公主不是那樣的人。”

    回去要跟龍禹商量一下,在沙穆的這段時間,還是稍微注意一些,他的臉面倒是其次,別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這畢竟不是在東錦,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沙穆難逃其疚。

    以前和龍禹商量,這簡直是丹殊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可不知怎麼的,如今這個念頭就這麼自然而然的冒了出來,似乎也不是很艱難。

    丹殊說完,對卓雅點了點頭:“好了,回去休息吧,別胡思亂想。還有,不要來找我,我不希望公主誤會。”

    說完,丹殊大步離開,看著丹殊的背影,卓雅咬了咬牙,丹殊大哥,你拉不下這個情面,可這個女人真的配不上你。

    樹林裡,胡裡慢慢的走出來,在黯淡的月光下,他的表情有些陰晴不定。

    “我說的沒錯吧。”胡裡道:“男人就是這樣,一來為了面子,二來感情是可以蒙蔽真相的。你是沒辦法讓丹殊相信你的。不過說起來,丹殊和我們一起長大,我真的不忍心看他這輩子就這麼毀在那個女人手裡。”

    “那我們能怎麼辦?”卓雅道:“她是東錦公主,我,我就算是捨不得丹殊,我又能怎麼辦?何況丹殊他,是真喜歡那個女人,我還能搶得過來?”

    胡裡笑了笑:“我想,即使丹殊喜歡公主,這些年了,也不會再有當時的迷戀。而戴綠帽子這樣的事情,即使嘴上說不相信,心裡還能真的不介意?你和丹殊青梅竹馬,感情深厚,他心裡一定還有你,不過是怕被公主發現與你不利罷了。”

    “真的?”卓雅看著胡裡,眼中全是期待。

    “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我還能騙你不成。”胡裡歎了口氣,沉重道:“丹殊和我,也算是幼時的好友,他當年在草原是多麼肆意灑脫的人,我是真不忍心看他如此消沉下去。”

    卓雅沉默半響,點了點頭:“胡裡大哥,我都聽你的。我,我是真喜歡丹殊,即使他會因此怪我,我總對他好,他一定會明白的。只是,我怕公主會因此怪罪下來,會不會對他……”

    “放心吧。”胡裡笑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再怎麼說,公主和丹殊也是這麼多年的相處,再者,是公主先負了丹殊,咱們設個局,讓她知道吃個啞巴虧,即使心裡有恨,也讓她說不出來。等她回了東錦,丹殊留下來了,時間一久,丹殊自然而然的,就能放下了。”

    卓雅咬了咬嘴唇,道:“好。”

    胡裡看來心情很好,面帶笑意的點了點頭:“回去休息吧,太晚了,這事情,就交給我了,你放心。”

    卓雅應著,轉身往住處走,身後,胡裡的笑容漸漸深邃起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自語道:“那個完顏長風,倒是要好好地查一查底細,差一點,就被發現了。草原真是個臥虎藏龍的地方,沒想到,竟然還有如此高手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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