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討論區

標題: 樓采凝 -【諸葛四郎傳之三】乞丐郡主戲諸葛 [打印本頁]

作者: 芯兒    時間: 2007-7-31 11:29 AM     標題: 樓采凝 -【諸葛四郎傳之三】乞丐郡主戲諸葛

簡介

  江湖傳言冷傲諸葛不近女色,冷酷如冰霜。小乞兒古靈精怪,卻偏偏不信邪!一見之下,不但兩眼盯得差點成了鬥雞眼,還愛死他那酷酷的德行,失魂著了迷。她的小小腦瓜裡隨即醞釀出一個偉大的「獵夫計劃」,決心徹底改變形象,將他一舉勾引到手。她花去全身家當添置行頭,梳妝又打扮,搖身一變,小乞兒竟變成了俏顏女紅妝。終於,她死纏活黏成功的賴上了他,並要他充當護花保鏢,護送她這位冒牌的「乞丐郡主」。誰知,她的後髮根處竟有一塊玫瑰形狀的紅色胎記!原來她真是寧南王府失蹤多年的小郡主。誰教她戲耍了他,就算她是貨真價實小郡主,他也要把她搶回家……



[ 本帖最後由 fantasyagain 於 2008-7-3 02:10 PM 編輯 ]
作者: 芯兒    時間: 2007-7-31 11:30 AM

第一章

  在熙來攘往的邯鄲街頭,多多少少都會有幾個小乞兒點綴其間,想必這在一般鄉鎮城市也是一種稀鬆平常的景致,並不值得小題大作;但是,今兒個卻有些不同了,有位非常標緻慧黠的小乞兒夾雜在一堆大乞兒中間(因為她個子最小,又是個女的,所以我稱她為小乞兒,其他的可就比她壯多了,又大多以男性居多,所以我稱他們為大乞兒),喋喋不休的在發表高論——
  「各位大哥、大姊們,小妹乃來自上游的安平鎮,自幼就跟隨著我爹一塊兒乞討,只可惜上個月他老人家因重病不幸死了,讓我頓覺無依無靠。記得我爹生前曾說過,邯鄲乃處於三教九流彙集之地,也就意味著人多可乞討的對象也多,所以,失去依靠的我只好千裡迢迢來這兒混口飯吃,還望各位大哥大姊們高抬貴手,留條生路給小妹,我定當沒齒難忘——」
  只見這小乞兒搖頭擺尾、滔滔不絕地說著,像極了在背台詞似的,而在一旁圍觀的乞丐可是愈來愈多,就連一些不是乞兒的路人也禁不住好奇地上前湊著熱鬧,大伙都對這位精靈般的女孩印象深刻,只不過心裡頭都大歎可惜,這麼一個美麗青春的少女竟淪為乞兒,於是乎,上前一窺究竟的人們,無不都以搖頭來結束這圍觀的舉動。
  「行,行,瞧妹子一副精明的模樣,乾脆你就當我們的軍師吧!」其中一位高頭大馬,但相貌敦厚憨直的乞兒首先開口說話了。
  當他此言一出,其他圍觀的大小乞兒無不以掌聲示好,表示贊成,由此看來,這人想必就是他們「乞兒團」的領導人了。
  在當時,「丐幫」的勢力無遠弗屆,長老之下就是個個不同階層的首要人物,其智慧武功自不在話下,但眼前這位仁兄,一看就明白是屬「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之輩,所以用膝蓋想也知道,他們這堆人鐵定不是丐幫的弟子。「乞兒團」可以說是一個爛不拉幾、沒人理會,且不成氣候的小團體,但他們這些大哥大姊們唯一的優點就是心地善良、與世無爭,心甘情願過著這種吃不飽也餓不死的生活,可想而知,「乞兒團」也就是想讓大夥兒成為一家人,好互相照應,彼此圖個方便下的產物罷了。
  「這怎麼好意思,我只是想向你們打個招呼,並不想介入你們的生活呀!」小乞兒搔搔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不過,這只是暫時。)「哎呀!出外靠朋友,你說這話就太見外了。我先自我介紹好了,我是我們這乞兒團的老大,古大山,以後你就跟著他們叫我大山哥就行了。」大山露出憨蠢的笑容,一排蛀牙這會兒全現了出來。
  「既然你這麼說,我再拒絕的話就太不識相了。大山哥。」小乞兒甜甜的叫了一聲,滑頭的本性已顯露出來。
  「那你也得介紹一下自己吧!我們大家好有個稱呼。」其他的乞兒都對這位俏皮女孩的姓名頗為好奇。
  「我叫田蜜,你們可以喊我田蜜,也可以叫我蜜兒。」她大而化之的語氣,讓他們感到親切,更覺得她實在是人如其名,田蜜——甜蜜。
  「真甜的名字。我叫小惠,你好。」一位臉上滿是雀斑,與田蜜年齡相仿的女孩自我介紹著。
  「我是朱傑,你可以叫我阿傑——」
  「我叫小牛——」
  介紹聲此起彼落也響起,也突顯出田蜜的人緣極好,而她也發覺自己愈來愈喜歡這個小團體——乞兒團。
  「田蜜,你以後就和我一起睡好了,走,我帶你去瞧瞧我們的房間。」這裡頭算來是小惠最興奮了,她好開心能認識這麼一位漂亮大方的朋友,覺得自己好有面子!
  「房間!」這個田蜜可就不懂了,他們做乞兒的只求能吃得飽就已經算很不錯了,哪裡還敢奢求有自己的房間。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小惠忙不迭的拉著田蜜往城西郊外的方向跑去。
  當她倆都氣喘吁吁的停下腳步時,田蜜這才被眼前的景象著實地嚇了一跳。
  田蜜往四周瀏覽了片刻,才瞭解她所站的位置原是一片廢墟,只不過它被整理得很好,打掃得井然有序。他們用破木樁釘成一間問的格間,有空隙的地方則用碎布填了起來,田蜜好奇的上前偷瞄了一眼,這才發覺每間房裡還有用木板搭起克難式的大床,看得出是供兩人睡的。
  「你們是怎麼辦到的?」田蜜實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這倒是有異於她平日豁達的想法。
  「我們這兒的一切都是慢慢累積而成的,裡頭的一草一木,不是我們去乞討來的,就是我們去撿破爛換來的。」小惠很有成就感的說。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這樣就不太像乞兒了。」每個人都有房子住,而且還有房間,這哪像乞兒的生活呀!
  「大山哥說,這是我們加入丐幫唯一的籌碼,丐幫向來照顧門下弟子,所以,大山哥說他也要照顧我們,把我們「乞兒團」發揚光大,終有一天,丐幫會承認我們的。」小惠眼中滿是信心。真看不出那位「頭好壯壯」的大山哥竟也有這般見解。
  「看不出來你們大山哥還滿有智慧的嘛!」田蜜托著下巴,吃吃一笑。
  「他呀!有時還挺正常的,有時就有點「秀逗」囉!」小惠附在她耳邊嚼著舌。
  「真有意思,你們乞兒團——不,應該說我們乞兒團已成立多久了?」田蜜一路千辛萬苦的乞討到這,想不到竟能遇上這麼一群有意思的人,覺得一切辛苦都值回票價了。一想當初,她這麼一位美麗動人的小乞兒走在街上,總會引來一些色狼不規矩的小動作,後來,她索性喬裝成男生,再把臉塗的黑漆漆一片,才能安全的來到邯鄲。想起爹在世之時,也是一位隱姓埋名的武林高手,保護他們的安全是綽綽有餘,她跟本對四周潛伏的危機一點意識也沒有,如今只剩她一人了,她才知道唯有靠智慧,才能走出一條活路來。
  「才三個月啦!不過,凡事起頭難,我們非常有信心能作好的,況且,現在又有叫你這麼一位足智多謀的軍師在,我好像已看見我們的遠景一片光明。」小惠信心十足的說。
  「我也有信心,我們一起努力,不過,我這個軍師是不是足智多謀,我就不敢保證了。」她飽滿的嘴唇微微向上揚,一雙大眼骨碌碌的轉著,宛如一位墜入人間的精靈。
  「我相信你,我們一同勉勵。」小惠也高興的大叫。
  一晃眼,田蜜在「乞兒團」已度過第二個月圓之夜,這兩個月來,他們白天連袂乞討,晚上則圍在他們的溫馨家園(廢墟),輪流說著鬼故事或帶點顏色的笑話,這對他們來說,早已是睡前的一種固定娛樂了。
  今天輪到阿傑上場了,但他說的不是鬼故事,也不是黃色笑話,而是他不知從哪兒挖掘到的地下情報。
  「你們曾聽說在城北的一大片竹林前,有一個好大好大的庭園嗎?」他先小聲小氣,故作神秘地道。
  「有啊!聽說那是叫什麼四——」阿下支支吾吾說不上話。
  「四軒園啦!笨死了。」阿傑接著說。
  「那又怎麼樣呢?我又不是沒去那兒乞討過,只見幾個家丁走來走去,也沒看過他們的主子呀!」小惠撇撇嘴說,但不到一會兒工夫,她眼睛又睜大了,「不過,他們在我乞討過的人家當中,算是最慷慨的喲!每次捧出來的東西不是魚就是肉,而且還全都是一些沒動過的耶!害得我去了一、兩次就不好意思再去了。」
  「真的,你怎麼不早說!」其他乞兒一窩蜂的擁上前,詢問著「菜色」。
  蹲在一旁的田蜜卻陷入自我的沉思中。四軒園!多奇特的名字呀!
  這時,阿傑又說了:「你們別光圍著小惠呀!我還有最上乘的消息尚未公佈呢!」
  他試著將他們的注意力又拉回到他身上。
  哦!這招果真見效,一堆人潮四散離開了小惠,回到原位正襟危坐著,似乎像在等待什麼天大的秘密一樣。
  只見阿傑清了清喉嚨,喝了一口水繼續說:「四軒園有四個主子,在江湖上號稱「諸葛四郎」,各有其特色,且武藝高強,聽說今天早上其中一個主子回四軒園歇腳,這下咱們邯鄲城可熱鬧了。」
  「他是誰?」田蜜突然開口問道。
  「他呀!聽說是諸葛四郎裡最冷的一位,他從不近女色,又不多話,只是傳言是真是假我就不清楚了。」阿傑說了半天話,就是想引田蜜的注意,經由她一間,他更加興致勃勃了。
  「是這樣嗎?那你可知道他姓啥名啥?」田蜜對他擺出一副迷死人的笑容。
  阿傑差點被迷暈了,他恍恍惚惚說著:「他叫諸葛擎,號稱「冷傲諸葛」。」
  ——冷傲諸葛」!好酷的別稱。有機會真想會會他,看他是否真是那麼冷的一個男人。」此刻,田蜜小小的腦袋瓜裡正在醞釀著一個「驚天動地」的計劃。
  「什麼?你想去找他!我不答應。」阿傑有如一隻受了傷的怪獸,倏地狂跳了起來。
  「你緊張什麼,我只是想去見見他罷了。」田蜜以為見他像是吃飯一樣容易。
  「田蜜,你真想去見那個叫諸葛擎的,不是在說笑?」小惠瞪直了眼,不敢相信的又問一次。
  「誰在說笑呀!瞧你緊張的,難不成他會吃人嗎?」田蜜噗哧一笑,直覺他們的反應有趣極了。
  自小,她即以非常自我獨立的方式生存至今,從不知道天底下有什麼事是她想做卻辦不到的,這可不是她萬能,而是她的小聰明總讓她每每遇上困難之事,均能迎刃而解。當然,也有她辦不到,也不想做的事,那就是——當皇帝。
  「我不准你去鬧事!他雖然不會吃人,但有一身好武藝,只怕你人沒見著,就先傷了自己。」這回勸阻的人是他們的頭兒大山。
  「大山哥說得對,你還是別去的好。都怪我,多什麼嘴嘛!」阿傑忍不住的打了自己一記耳刮子。
  本以為炫耀一下自己挖掘情報的本事,田蜜就會對他另眼相看,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差點兒讓她去送命。只不過,聽說諸葛四郎個個寬大為懷、以仁待人,應該還不至於置她於死地吧!但他不知怎麼的,總覺得田蜜彷彿要離他們遠去了。
  「阿傑,你這是幹嘛!我只是好奇想去瞧瞧,你們怎麼個個都是一副垂喪著臉的滑稽樣。」田蜜笑得下巴都快脫臼了。
  「你很堅持?」大山很沉穩的問道。
  「當然。」田蜜倒回答的很俐落。
  「那你準備怎麼見他呢?四軒園的戒備那麼森嚴。」阿傑一副硬邦邦的表情問道。
  「我哪那麼笨呀!誰說要闖四軒園來著!我只需待在門外等他出來不就成了,反正我本就是一副乞兒模樣,他不會起疑的。」
  哇塞!沒想到她連辦法都已經想好了。
  「那你什麼時候要去當小狗?」阿丁出其不意的冒出這麼一句。
  「什麼當小狗?」田蜜忿然的瞪了他一眼。
  「你不是要去守門,這不是當小狗是什麼?」阿丁還很無辜的辯解著。
  「這叫做暗中調查,什麼當小狗,連話都不會講。」田蜜擰起秀眉指正他。
  「好吧!就叫暗中調查好了,但你還沒回答阿丁,你何時開始行動呀!」小惠連忙打圓場道。
  「嗯!選日不如撞日,我看就明天吧!」她搓了搓下巴,很謹慎的決定了。
  「什麼?明天!」
  大伙都異口同聲的叫了出來,對田蜜的「驚人之舉」都非常難以消化,唯今之計,只好替她多去廟裡上香拜佛保平安,剩下的妯只好自求多褔了。
  一大清早,天才濛濛亮,田蜜已為了今天的「看門狗」行動,睡不著覺地在那兒雀躍不已,宛如第一次去泡妞的小男生般,既興奮又緊張,既開心又害怕。
  為什麼呢?
  因為她興奮自己長那麼大,還是頭一次做這麼刺激的事。而緊張的是,對方武功高強,要是被發覺,那該如何是好?而她又開心今天要去調查的人,竟是一個像「冰雕」的男人,卻害怕若一連守上好幾天都見不著他該怎麼辦,這不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嗎?算了,顧慮那麼多,去看看不就得了。
  於是,在第一聲雞啼之後,田蜜就忙不迭的穿好衣服想往外走,也就在這時,卻好死不死的被剛醒來的小惠給糾纏住了。
  「田蜜,你要去哪那兒?天好像還沒亮嘛!」小惠打了個大呵欠,瞇著眼又伸伸懶腰。
  田蜜沒辦法,只好在她面前打哈哈,「我只是想學古人祖逖聞雞起舞的精神。」
  「聞雞起舞?算了吧!我看是想去當看門狗倒是真的。」
  小惠平時看起來是「鈍鈍」的,怎麼今兒個卻突然開了竅!
  「當看門狗就當看門狗嘛!你別在那兒大聲喳呼呀!要是給大山哥聽見了,我可就甭想去了。」田蜜陡地摀住小惠的大喇叭嗓門,小聲的說著。
  「你要我別叫也行,但是你得帶我去。」小惠別的沒學會,竟把田蜜「耍賴」的絕活學上了,田蜜可能永遠地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被自己給害了。
  「天呀!我的姑奶奶、小祖宗,你此話當真?」田蜜一巴掌怕在額頭上,逼著自己趕快昏倒。
  「當然是真的,你想想,要是你被那個諸葛什麼的給抓了,至少有我為你通風報信呀!」小惠可是一本正經得很。
  「你當我是傻瓜、笨蛋,還是呆子呀!你放心,我只是在門外等著,就算他想抓也沒理由啊!不行,你這個借口不成立。」田蜜直搖著頭。
  「反正我不管,現在我最大,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穿好衣服了。」
  就這樣,田蜜只好帶著這個橡皮糖往四軒園的大門口進攻,先前的興奮、緊張、開心、害怕,也就這麼一掃而空,還連歎三聲無奈啊!
  在四軒園門外「站崗」了好一陣子了,人是沒等到,但銀兩倒是騙來了不少。看樣子,大家似乎都很同情這兩位孤苦無依的小乞兒。
  田蜜則是一張苦瓜臉愣在那兒發呆,而小惠可有事做了,她正坐在一旁階梯上,十分開心的數著那亮晃晃的銀子呢!
  就在兩個人都各有所思之時,四軒園的大門打開了,管家陳伯走出來,這可讓她們大失所望了。
  他以非常和藹的面容和極慈祥的音調對她們說:「小乞兒,這點銀子拿去吧!可否麻煩你們到別的地方去行乞,我們這兒平常是沒關係,但今天我們主子回來了,我是想給他圖個清靜,還請你們快走吧!」
  「我們不會吵,只坐在這兒,可以嗎?」田蜜連忙要求他,她可不想第一天就出師不利。
  「這——」
  就在陳伯猶豫的當兒,大門口又傳來了聲音,但這嗓音極低沉渾厚,帶著非常重的陽剛味,「陳伯,別為難她們,我無所謂。」
  然後,她們見到一位儀表脫俗、傲氣凜然的男子由內跨出了門檻,他那稜角分明的臉上冰冷得沒有任何表情,猶如結了一層寒霜。但他突出的五官、深邃似海的眼眸、細薄緊抿的嘴唇,及那剛毅堅挺的下巴,卻再再直搗著田蜜的心扉。
  「是的,擎公子。」陳伯也只有恭敬的應聲道。
  「陳管家,我今早想去清苑一趟,七天後才會回來,四軒園就拜託你了。」他冷冽的黑眸不經意的瞟了田蜜一眼。
  田蜜一顆心猛地漏跳了半拍,還好她臉上塗了黑炭保護偽裝,否則,她可能連心中的一絲悸動都會被他看透。
  「哪裡,這是我的職責。」陳管家必恭必敬的目送他離去。
  田蜜神遊太虛地癡癡耵視著他,卻在小惠那犯賤的五隻手指頭捉弄下覺醒,「回魂囉!」
  她用力地打了一下小惠的手,「你要死了,那只怪手直在我眼前揮呀揮的做什麼?」
  「我是怕你那雙眼盯成了鬥雞眼,若放在你這麼漂亮的臉上,豈不是糟蹋了嗎?」
  小惠戲謔的笑道。
  「死小惠,你竟敢取笑我!難道你沒瞧見剛才那位酷哥嗎?」田蜜斜睨了她一眼。
  「你是說剛才那位面無表情,活像一尊石雕的男人嗎?長得是滿帥的,但他那一臉冰冷的表情我可沒興趣。」小惠儼然一副專業的態度,在那兒評頭論足的。
  「可是,我就是愛死他那酷酷的德行,你說,如果我上前和他搭訕,他會不會理我?」田蜜的表情像是沉醉在幸褔中的表情。
  「什麼?你是說笑還是當真?他可是以冷傲聞名天下的諸葛擎耶!會理你才怪!」
  小惠一派取笑的意味。
  「我就不相信!我這個人就喜歡去做那明知不可為的事。」她倒自信滿滿的。
  「天呀!田蜜,你真是個奇怪的動物。」小惠後退了一大步,啃著指甲不敢相信的說。
  「有了,今天賺的這些銀兩,你的那一半就算我向你借的怎麼樣?我已決定要跟著他去清苑,總得帶點盤纏嘛!」田蜜根本沒聽見小惠的話,一把搶去小惠手中的小布袋。
  只見小惠睜大了眼,不置一言,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一樣。
  就在這時,阿傑及阿丁在一早看不見田蜜及小惠的情況下,也匆匆忙忙的趕來了,「田蜜——田蜜——你們沒事吧!」
  「安啦!我們沒事。」田蜜很「阿沙力」的在阿傑胸口捶了一下。
  「咳——田蜜,你小力一點,行嗎?我跟你有仇啊!」阿傑撫著胸口,痛苦的呻吟著。
  「省省吧!那麼大個兒還禁不起我一拳,真沒用。要是剛才那位諸葛擎的話,他一定是屹立不搖的站在原地。」田蜜少女仰慕的神情展露無遺。
  「你拿我跟諸葛擎比——」阿傑一時語塞了,的確,諸葛擎和他,一個就像天上的星星,一個就像草地裡的爬蟲類。
  「你們倆個別一見面就抬槓,田蜜,你快回去吧!大山哥為了你可著急得很呢!」
  阿丁適時的插了句話。
  「大山哥?」田蜜左右為難了,她總不能不知會大山哥一聲就「落跑」,但回去見他再去清宛的話,只怕來不及了。於是,她只好鐵著心腸說:「阿傑,阿丁,麻煩回去見了大山哥以後,先替我向他請罪,就說田蜜不告而別了。我要去追諸葛擎,我有信心在兩個月內,他一定會成為我的囊中物,我就不信他真的不近女色。」
  她說的極有信心,但那幅驕傲且不識好歹的表情卻讓在場的人替她捏了把冷汗。
  「難道你喜歡上他了?」小惠一直尚未從剛才的錯愕中恢復過來。
  「誰說我喜歡他來著?我只是想試試他到底討厭女人到什麼樣的程度!打個賭,「若我兩個月內無法擄獲他的心,我就乖乖的回來任你們宰割,這樣總成了吧!若我成功了,好處可多著呢!你們想想,到時候有了「諸葛四郎」的名號做後盾,一定對大一定對大山哥加入丐幫的計劃有所幫助。」田蜜的眼眸變得炯然有神,一抹認真的光芒閃耀著。
  其實,她心中早已對諸葛擎有了某種愛慕的成份在,只不過自己不願承認,也不太清楚罷了。
  「田蜜,既然你雄心勃勃的,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但你可要好自為之,遇到困難或不如意的事,得想起我們這些朋友。」小惠從她執著的眼柙中相信了她的話。
  「田蜜,我們雖然不喜歡你去冒險,但還是祝褔你。」
  阿傑雖然喜歡她,但他也知道她那強硬的個性是不容反駁的,於是也只好成全她;另一方面,他也有私心,他相信待田蜜失敗而歸時,就是投進他懷抱的時候了。
  「謝謝你們,真的謝謝你們——」田蜜第一次覺得阿傑說出來的話竟是讓人那麼的感動。
  「但,田蜜,你總得告訴我們你此去的計劃或行程呀!若我們有空,兩個月後可去找你呀!」阿丁間了一句阿傑心坎裡的話。
  「這樣呀——不然,就這麼好了,如果順利的話,兩個月後咱們就在蜀的寧南王府見面好了。」其實,她早就已將「獵夫」的計劃構思好了。
  「那麼遠呀!田蜜,你真要和那個冷冰冰的男人打交道嗎?你這麼做值得嗎?」
  阿傑又後悔答應她了。
  「反正我閒著也沒事,就讓我去玩玩嘛!放心吧!我會好自為之的。」田蜜盡其所能的遊說著。
  「那就好,蜀雖遠,但兩個月後,我們一定會去找你的。」阿傑多想說是去「接」她。
  「好,就這麼決定了,我們兩個月後見囉!我不多說了,否則,追不上人一切就都白搭了。」田蜜粲然一笑,其快樂,興奮的身影終於消失在轉角處。
  田蜜花了兩天的腳程,好不容易趕至了清菀,其間她花了一點銀兩買了一套較稱頭的女裝換上,整個人顯得煥然一新,原本隱藏在乞丐服下完美的體態及姣好的面容全展現出來,變得美麗極了。
  白皙的鵝臉蛋有如芙蓉出水,吹彈可破。婀娜多姿的在若隱若現的唐衫下愈顯飄逸誘人。十六年來,第一次穿上華衣美服的田蜜,也被鏡中的自己給嚇著了。
  這是她嗎?
  薄施脂粉的臉上顯得光彩明艷,原本活潑俏麗的大眼,更在眉筆淡掃點綴下愈加動人,小巧挺立的鼻,胭脂輕點的唇,一再告訴她,原來她也算是個美人兒。
  哪個男人能抗拒美女的誘惑呢?為此,她對自己更加有信心了。
  只不過,她好像忘了一件事,清菀也算是個大城市,人海茫茫的,她該從何著手去找她的「囊中物」?
  算了,眼見天色漸漸灰蒙了下來,還是先找個可落腳的地方才是當務之急,反正他不是說要待上七天嗎?如今還有五天可尋呢!
  田蜜就這樣大搖大擺的竄進了一間規模不是很大的客棧,畢竟,她身上的銀兩已被她身上穿的華服耗費得差不多了,如今只求有一間普普通通的房間可住,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當她找了個空位坐下,準備好好吃上幾個又香又大的饅頭時,立即被周圍一堆不懷好意的眼光盯得直彆扭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她只不過是吃頓飯也不對嗎?為什麼大家要這麼看她?她上下打量自己的身上,並未找出不宜的地方。
  殊不知,不是她的衣服讓人礙了眼,而是她郱張沉魚落雁之貌惹得人失了魂,真可用「一顧傾城,再顧傾國」來形容。
  兩個癟三似的下流混混見她一人獨處,心癢難耐的上前搭訕,一旁的酒客不禁為這位傾國傾城的姑娘惋惜——又有一個好姑娘要落入魔掌了。
  「小姑娘,一個人吃飯多沒意思,讓大爺陪陪你如何?」其中一個混混一腳踩在長凳上,自鳴得意的說道。
  田蜜送給他一個好大的衛生眼,便兀自吃著自己的饅頭。
  另一個見狀忍不住邪笑著,「有個性,我就喜歡像你這種難纏的女人了。來,我們先乾一杯。」他遞上一杯酒至她殷紅的唇邊。
  田蜜用力的將他那杯酒反灑在他臉上,忿忿的罵道:「你以為姑奶奶不吭聲就好欺負是不是?我是想讓你知難而退耶!沒想到你還得寸進尺,看來,我不發威一下,你們把我當成了病貓!」
  四周的人都不禁傻了眼,一個如花般的姑娘竟像個潑婦——不!不該說是潑婦,應該說是很有個性的女孩兒。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了隱坐在角落的諸葛擎。
  「好,就衝著你這股蠻勁兒,我愈加喜歡你,我看你就跟在我身邊,我保證讓你吃喝不完。」說著,那兩個混混就一人各扯著她一隻玉手,直往外拖去。
  根本不會武功的田蜜只能用她的八爪功,但已被挾持約兩隻手卻便不出力來,如今也只能靠她那張嘴了。
  「哎喲!你竟敢咬大爺我!他媽的,我對你好,你還不領情,看我怎麼教訓你。」
  那被咬的混混已不懂得憐香惜玉了,立即想在她粉嫩的臉上甩上一巴掌。
  哪知,他的手還摸不著她的邊,這混混卻莫名其妙的被一陣掌風彈向一邊,而他那只賤手已被一支竹筷牢牢地釘在牆上了。
  一向冷然的諸葛擎從不管他人之事,尤其是女人的事,但剛才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何會多管閒事,他給了自己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不容惡人欺悔良家婦女。
  呵!多可笑的理由呀!
  「誰?是誰幹的?快招,否則我將這家店給砸了。」另一個小子還不知收斂,手拿著長棍在那兒大聲嚷嚷。
  「咻!」又一支竹筷穿過他頭頂的發,將他運人帶棍的釘在剛才那人的身旁。
  「老天,救命!我們下回不敢了,快放我們下來!」兩人異口同聲的求饒著。
  很快地,諸葛擎吸回了他的竹筷,那兩個傢伙也應聲倒地,隨即落荒而逃。
  在場的人左顧右盼就是沒瞧見是何方神聖出手的。但田蜜看見了,她隨著那竹筷飛回的方向看見了他,雖然那速度極快,但眼明的田蜜卻清清楚楚的看見了。
  就是他,是她的「囊中物」救了她。
  雖然他藏身在黑影下,但他那俠義的風範、舉止,早已刻劃在她的心靈深處。
  對,就是他|就算化成了灰,她也認得出他就是——諸葛擎。
作者: 芯兒    時間: 2007-7-31 11:31 AM

第二章

  諸葛擎無意間察覺到她瞅往他身上的視線,這感覺讓他微微一征,其實,應該說自她走進這間客棧的剎那,他的目光即不知不覺中緊鎖住她了。
  老天!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這對他而言是絕無僅有,且破天荒的事,這能怪誰呢?是眼前這杯會眩惑人心的酒嗎?
  搖搖頭,他去了錠銀兩在桌上,想盡速逃離這讓他無所適從的空氣中。
  看見他走出去的身影,田蜜也管不了她的饅頭了,逕自往外追了去。
  「姑娘,你銀子還沒付呀!」掌櫃的在後面吆喝著。
  田蜜連忙從腰間的暗帶中拿出一些碎銀子往掌櫃懷裡去了過去,「接著啦!要是接丟了,我可不管。」
  不管掌櫃的一臉愕然,田蜜開始扯開她的大嗓門不停喊著:「諸葛擎,你等我。
  你別裝作不理我,我是跟定你了。」
  跟定我了!諸葛擎倏然停下腳步,他是可以快步逃開,甚至可施展他獨一無二的輕功撇下她,可是,他卻為了她的這句話遲疑了。
  「你走得那麼快幹嘛!你沒聽見我在叫你嗎?難不成你重聽、耳背。」田蜜氣喘吁吁的追上他,她不停地用手輕拍她傲人的前胸,這種違背大家閨秀的舉動讓諸葛擎頗為不適的調轉視線。
  田蜜瞧他沒反應,且背對著她,於是氣憤的轉到他面前,「想不到你不僅重聽、耳背,還是個啞巴呀!」
  她當然知道他不是啞巴,這只不過是想激他開口的策略。
  但,這招對他似乎無效,只見他依然規行矩步的往他要去的方向而行。
  「喂!你叫諸葛擎是吧?比人家傳說的還冷漠耶!為什麼會這樣呢?失戀了?受了刺激?噢!我懂了,八成你的聲音像雞啼或像狼嗥,所以羞於示人,對不?」田蜜像發現新大陸一般開心。
  諸葛擎寒冽的眼瞳射出一道至寒的光束,直入田蜜笑彎的眼眸中,其中包含了警告的意味,更有著一層他自己才看得出的後悔。
  他後悔為何要特意等她,又後悔她為何表裡不一,是如此聒噪的一個女人。
  女人對他來說,丑也就算了,但聒噪的女人他可敬謝不敏。但丑這個字對她來說是絕對搭不上邊的。
  「你別以為你不說話就能提高自己的神秘感,你錯了!你這樣反而讓人覺得你格格不入,跩不隆咚的。」田蜜不死心,還是纏著他,她總不能兩個月後丟著臉回去。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煩!」諸葛擎一字一字的說出這句話,當話出口後,他即知道自己已落人了她的陷阱。
  可是,田蜜卻露出一種讓他難以想像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紅嫩的嘴唇微啟,胸口因心跳的關係而上下起伏著。半晌,她才大叫大跳的摟著他的頸項說:「說話了,你說話了!」她伸出手指點了點,嘴裡還唸唸有詞的說:「十一個字,天呀!你跟我說了十一個字耶!」
  諸葛擎以看怪物的表情凝視著她,想不到從他嘴裡吐出的十一個字,竟能讓她像個中了頭彩的小孩般快樂。不自覺地,他伸手摸了一下剛剛她忘情攀上的頸部,一股火辣、濃烈的快感隱約竄過他全身,為此,他為之一愣。
  他急欲擺脫這份糾纏,不得已又開口了,「小姑娘,別玩遊戲了,回家吧!想必你父母一定很著急了。」
  這下,田蜜卻垂喪的低下頭,「我與我的父母走失了,如今只剩下我一個人。」
  諸葛擎從她機靈的雙眼看出她是個鬼靈精,這話是該相信好,還是不信好——唉!就姑且信之吧!
  「你住哪?」
  「蜀。」她很快地回答,因為她知道她就快成功一半了。俗話不是說,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嗎?
  「蜀!」他的眼睛不由得緊瞇了起來,這兒離蜀可是路途遙遠,此話堪虞呀!
  田蜜看出丁他眼中的疑慮及不信任,於是,她趕緊解釋道:「前些日子我與我娘來這兒的水連寺還願,誰知道卻在那兒失散了,你能保護我回去嗎?這樣好了,我就請你當我的保鏢好了。」
  他還是不動聲色的看著她。
  她又繼續侃侃發言道:「你以為我請不起你嗎?沒錯,現在我是沒錢,不過,我回府後可就是很有身價的人了。你知道嗎?我爹可是位王爺,你敢不從?」
  諸葛擎暗忖:你爹是王爺,那你不就是郡生了嗎?但橫看、豎看,你沒半點身為郡主的模樣,我看,我可真是暈了,才會像傻瓜一樣站在這兒讓你戲弄。
  他撇了一下唇角,對自己近似愚蠢的行逕感到不解,在深深的凝視她一眼後,他施展起上乘的輕功,飛向郱無邊的天際。
  他笑了,那冰雕的臉上竟然會有如此迷人的笑容,田蜜沉醉在此番的訝異中,卻不知他早已遠離她的槻線之外。
  待她回魂時,才知道他已不見蹤影,原來她以為只要報出個什麼王爺的名號,他定當不能推辭這重大的職責,誰曉得不說還好,說了之後他連人都不見了。
  其實,她哪曉得在蜀有個寧南王府,只是她爹爹在生前一次酒醉中不小心說漏了嘴。記得去年寒冬的一個午後,田蜜四處找不著她爹,就知道她爹又去喝酒了,她知道他總會去客棧或食堂向人討取剩餘的水酒解饞。
  果然,她又在客棧外的巷口找到了他,他一身酒氣熏天,似哭似笑的,田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扛回他們的老屋——一處破舊的土地公廟。就在田蜜欲睡的當兒,她聽見她爹口中喃喃囈語著:「寧南王爺——對不起——小郡主,人可愛——捨不得——」
  當時,她還納悶她爹一個乞丐怎會認識什麼王爺,而且還扯上個小郡主!事後問爹,他也只是跟她打著馬虎眼,說是從大戲上看來的。
  爹既然不想說,她也不想問了,如今這個秘密也只有永遠與她爹埋在黃土之下。
  自從諸葛擎悶聲不響的消失後,田蜜只好回到客棧癡癡的等待著他,所幸從店小二的口中得知,這兩天他就是在這兒落腳打尖,否則,田蜜還真沒耐性將自己鎖在房內,半步都不曾離開過。
  如今的她,只有呆呆的凝視著銅鏡中自己反映出的影子,看著鏡中的自己含著笑、揚著眉,一副像深陷愛河中的小女人模樣。
  幸好她一切的等待都有了代價,諸葛擎還是回來了。
  當田蜜收到店小二的通風報信後,她快樂的飛出了房門,緊緊跟在諸葛擎身後「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捨得丟下我的。」
  諸葛擎疑問的看著她,這小妮子本事真大,他才剛進客棧,連椅子都還沒碰著,她就像彩蝶般的飛了出來。思及此,諸葛擎狠狠地啾了一眼做賊心虛的店小二。
  「你別瞪小二哥嘛!是我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懇求他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田蜜說的當然有點誇張,她絕不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而是一句強迫一句威脅。
  諸葛擎知道她又在耍寶了,而且他真的也累了,剛才他赤手空拳的將狼牙山的匪寇捉進衙門,現在他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覺,「別鬧,我困了。」
  丟下這句話,他真的回頭邁進他房裡,不理會為他癡等的田蜜。但諸葛擎原本濃濃的睡意,卻被田蜜這麼一攪和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知怎地,如今在他腦中,每一幕都是那個磨人的「小魔頭」,並且揮之不去。
  田蜜可不是那麼容易向命運屈服的人,她躡手躡腳的進房,將被褥、枕頭捧了出來,準備在他的房門口打地鋪,反正她乞兒當慣了,讓她睡那麼好的軟床她還不習慣,這樣剛好,她不僅可以好好睡她的地鋪,說不定還能打動他的心呢!
  翻來覆去始終難以入睡的諸葛擎,決定出外走走,或許走累了,他的睡意就會回來。
  才打開門,卻驚見躺在他門外的田蜜,瞧她一臉甜甜的睡相,像是睡得極為沉穩。這丫頭竟然連一點點危機意識都沒有,望著她那撩人的睡姿,他不禁心想,這會令多少英雄好漢沉醉,又會讓多少豺狼虎豹流口水啊!
  當然,除了他之外。
  唉!她到底纏著他做什麼呢?
  諸葛擎顯然有些認輸了,他真的服了這個小魔頭。
  他蹲下身輕輕喚醒她,「姑娘,你醒醒吧!再這樣下去你會著涼的。」此語一出,諸葛擎也微愣了,他為什麼要關心她?
  田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當她看見蹲在她身邊的龐大身影就是諸葛擎時,她連忙跳了起來,一臉尷尬的傻笑著,「我——我不是故意要睡在這兒的,只是我真的有事相求。」
  「我們到樓下再談吧!」諸葛擎替她抱起了枕頭、被褥,暫時擱置在樓梯旁的茶幾上,兀自下了樓。
  田蜜滿心喜悅的跟在他身後,她非常慶幸自己的「苦肉計」果真奏效了。
  「說吧!你打哪來,上哪兒去?最主要的是,你為何要對我糾纏不清?」他簡單扼要的說出想知道的問題。
  「我來自寧南王府,要回寧南王府,跟著你是因為我信任你,想請你保護我,送我回去。」田蜜也坦率的回道。
  「就算你真是一位郡主,但我有這個職責嗎?」諸葛擎一針見血的說出他的不願。
  「你是沒有這個責任,但我相信你不會見死不救的,對不對?」田蜜很沉著的應對,她不能讓她的心血都白費了。
  「你憑什麼這麼認為?」
  「憑你是諸葛四即之一。」
  她竟將他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而他對她的瞭解卻等於零。他搖搖頭,發現自己今天的話似乎太多了。
  「你不答應?!你怎麼那麼狠心,難道你不怕我在途中被人欺負,甚至被凌辱了,就像昨晚一樣。」田蜜誤會了他搖頭的意思。
  「我諸葛擎保鏢的費用一向很高,你付得起嗎?」他想逼她知難而退。
  「我說過我爹是王爺,只要你將我安全送達,他付得起的。」田蜜已管不了這許多,一想到能和他相處兩個月,即使最後讓他知道她騙他,也是值得的。
  「你真的是郡主?」他用輕蔑又傲慢的眼砷看向她,心想:她怎麼還那麼嘴硬!
  「真的!」她大言不慚的說。
  諸葛擎在思考著究竟是要揭穿她,還是答應她,看她一副認真的模樣,實在不忍心拆穿她,可是答應嘛!他又得拋下許多事不能處理。
  「好吧!但我得先禮後兵把話說在前面,這一路上你少跟我說話,還有,少找麻煩。當然,我一定會將你毫髮無傷的送回寧南王府。」
  他還是答應了!他諸葛擎保了無數趟鏢,這回,他竟破天荒的答應保一個人,而且還是個女人。他自己心裡明白,或許他真是捨不得讓她一個人走回寧南王府。
  算了,就當他是做件好事吧!只不過,在他內心深處隱隱作祟的一絲情愫及撼動,已推翻了他那可笑的理由。
  「我答應,這一路上我絕不多話,但必須說的我還是得說,像是我餓了,或是我想——想方便。」她不好意思的垂下頭,「這兩樣是我再怎麼忍也憋不住的。」
  諸葛擎鎖著眉閉上眼,他發誓她再怎麼樣也絕不可能是位郡主,天底下有如此不懂含蓄的郡主嗎?不管她是或不是,他既已答應,就不會收回他的承諾,他倒要看看她在耍什麼把戲。再說,她實在是很可愛,和她在一塊兒,一路上八成不會寂寞。突然間,他覺得很可笑,他諸葛擎竟也有怕寂寞的一天。
  「我得先回邯鄲準備一些東西,你跟我走吧!」
  「啊!又要回邯鄲呀!」田蜜一想起那兩天辛苦的跋涉,整個肩膀都垮了下來。
  「怎麼,你後悔了?」
  「哪有!我怎麼會後悔,只不過我走得比較慢,怕連累了你。」田蜜知道她那雙腿絕對比不上他用飛的。
  「只要你不急,我也不急,咱們就用走的好了。」諸葛擎也只好做這樣的抉擇。
  蜀地是那麼遙遠,若依她這種腳程,可能兩個月都難以到達呢!兩個月對他來說,能處理多少事情呀!而如今他竟要浪費在這麼一個小魔頭的身上。
  但他好像並不後悔,還滿心甘情願的;他不懂,真的不懂了。
  這兩天的行程裡,因為有諸葛擎陪伴在側,田蜜一點兒也不覺得辛苦,反而心中還有一股甜蜜的滋味,使她走起路來更覺得有勁兒。
  他雖冷漠且不苟言笑,但他所表現出的關心,田蜜卻感受得出來。例如,他常藉機休息讓她喘口氣,或者在打尖時總是讓她來點自己愛吃的菜,甚至連夜裡,他也是好幾回偷偷進她房內為她蓋上踢翻的被子。這些非言語所表現出來的關愛之情,可能連諸葛擎自己都搞不清楚他是怎麼了。
  有時,他覺得她好面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是他就是沒辦法理出個所以然來。或者他真是前輩子欠了她,而今生她是特意來折磨他的吧!
  眼看四軒園即在前面,諸葛擎這才轉過身對田蜜說了這兩天來的第五句話:「你隨我進去吧!你可以四處看看,可別亂跑,是會迷路的。」
  田蜜興奮的點點頭,隨即很快的跟上了他的腳步。
  進了四軒園的大門後,田蜜沒想到她所面對的竟是一個個目瞪口呆的表情,大家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好像她是個怪物、魔鬼。她忍不住地拍拍諸葛擎的肩,用疑問的眼神看了看四周圍觀的人。
  諸葛擎循著她的視線望了一下周圍,才會意她的表情。他轉身對下人們說道:「這位是田蜜,待會兒我準備護送她去蜀,這段期間有人回來的話,就替我轉告他。」
  語畢,他又一個勁兒的往裡走,不知所以的田蜜也只好跟著他了。
  「陳管家,她是個女的耶!」花匠順子大驚小怪的說。
  「廢話,你有見過那麼美的男人嗎?」陳伯輕聲叱責他。
  「有啊!咱們楓公子不就是個大美人。」直腸子的順子很快的說著。
  「去去去!什麼大美人,應該說——」陳伯直摳著鼻翼思索著該如何形容。
  「我知道,應該說「美如潘安」,對吧!」順子得意洋洋的說。
  「對對!咦,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是上回駿公子與楓公子在鬥嘴的時候,我不小心偷聽到的,當時駿公子就是這麼說楓公子的。」順子在陳伯耳邊嚼舌根。
  「原來如此,但今天這種場面我就不懂了,擎公子一向拒女人於千裡之外,今天怎會主動帶個女人回來?」陳伯說出大伙心中的疑點。
  「我想,大概是擎公子突然開竅了!」順子彈指叫道。
  「也對,想我們擎公子也是儀表堂堂、風度翩翩的俊帥公子,多少姑娘想倒追他他,都看不上眼,或許這回他真的碰上喜歡且難以抗拒的女子了。」陳伯很高興的表示。
  「瞧剛才那位姑娘長得的確是清秀可人、國色天香,難怪咱們擎公子會「英雄難過美人關」。」順子也呵呵的笑了出聲。
  「好啦!我們也別在這兒議長論短的,擎公子若有了心上人,是值得大家高興的事,快幹活去吧!」陳伯帶著笑容遣散了所有的下人。
  在等待諸葛擎交代事情的時候,無聊的田蜜就在四軒園內四處閒晃,突然間,她瞄到在一塊竹製的匾額上寫著「荷塘」兩個大字。。
  荷塘!這是什麼地方?
  好奇寶寶田蜜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陡地映在眼簾的竟是一處平靜無波的池塘,上面朵朵粉荷親暱的浮在水的上方,是那麼依戀、纏綿,田蜜不由自主的蹲下身,好像已融入其中一般,靜靜的欣賞著周邊的景色。
  當她驚覺時間已在不知不覺中流逝,這才想到她與諸葛擎約定的時間已過了大半天,她忙不迭的站起身,卻腳下一個不留意踩到了滑石,就在她快要落水的同時,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緊緊地鉗住她的纖腰,很快的將她抱離了危險地帶。
  當她拾回自己的意識時,卻發現原來她緊靠著的是諸葛擎渾厚的胸膛。
  「我不是故意要跑來這兒的,也不是故意要讓你等那麼久的,我更不是故意要落水的,只因這兒的景色實在太美了,看著看著,我就忘了時間,你不能怪我呀!」田蜜急忙解釋著。
  「我有說怪你的話嗎?」諸葛擎沒好氣的說,卻始終沒放下她。
  「你不怪我?我就知道你的心腸最好了。」田蜜興奮的緊扣住他的頸子,在他面頰上印上一吻。
  「啊!」就因為這一吻,讓諸葛擎立即放了抱著她的手,著實讓田蜜摔了一跤。
  「你好狠,為什麼要放手?就算要放也得知會一聲嘛!」田蜜一邊叫苦連天,一邊揉著她那已紫青的玉臀。
  「我——」諸葛擎看著她已皺成一團的玉容,第一次感到詞窮。「你還好吧!」
  他只能擠出這麼一句話。
  「不好。」她一滴淚還是忍不住地滑下臉龐。
  這滴淚卻融化了諸葛擎的冷漠,「我看看好嗎?」
  「你要看我這兒?」田蜜瞪著淚汪汪的大眼。
  「我——」老天,他到底是遇上一個什麼轉世的小魔頭,怎麼他每次的對話都變得如此笨拙?
  「好嘛!要看就讓你看,別那副垂頭喪氣的模樣。」田蜜的眸子閃爍著惡作劇的光芒。
  只見她很快的轉身,正準備要撩起裙擺的時候,諸葛擎已驚愕地回過頭閉上眼。
  田蜜掩嘴一笑,她原本只打算嚇唬嚇唬他的,沒想到他竟當真!他果然是個正人君子。
  終於,她發出有如銀鈴般的笑聲,邊跑邊跳著說:「我告訴你,現在君子已經不值錢了。不過,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伴隨她鶯啼似的笑聲,是她輕盈飛舞的身段。她像孩子似的繞著荷塘不停地兜著圈,直到她累了、倦了,她才隨性的呈大字型的睡姿,躺平在一旁的草皮上。
  「好久都不曾跑得這麼盡興,尤其是在那麼美的草地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暢快的說。
  佇立在一旁的諸葛擎看著她那如孩子般清新的笑顏,霎時,兒時的記憶也一一湧起,那時他與揚、楓、駿,就是在這裡追逐、狂奔,也忘了從何時起,他變得少言、無笑,今天他竟會因為這個小魔頭的一些小動作,重拾起他以往的歡愉。
  他默默走了過去,也學她躺了下來,望著天際變幻無常的雲彩,驀然,他有些擔心、有些困惑,他擔心兩個月後她的離去,更困惑他一向無憂無喜的心竟也起了一些些不易察覺的波紋。
  「你覺得這裡怎麼樣?」他有些期待,希望她說出的是正面的感受。
  「很好呀!我雖然一向沒什麼審美觀念,但我知道這裡很美、很靜,很適合作為沉思或洗滌憂傷的場所。」田蜜毫無城府的說出她的感覺。
  諸葛擎驚訝的轉過頭,與她熠熠生輝的眼眸相對,「你很奇特,表面看來你似乎沒什麼大腦,但說出的話總有「語驚四座」的能力。」
  「我真不懂你說這話是挖苦還是褒獎,我更不知是該感激還是汗顏。」田蜜對他眨眨眼。
  諸葛擎笑了,為了她的慧黠、天真而笑,這是他這些年來真正發自內心的笑容。
  「你笑起來很好看,為什麼不常笑呢?」田蜜翻轉過身趴在草皮上,手抵著下巴。
  諸葛擎無意地瞥見了她迷人的胸前春光,於是飛快地翻起身,粗嘎著嗓音說:「起來吧!我們得趕路了。」
  「怎麼了嘛!我們才剛開始溝通,好不容易有了一點進展,怎麼突然要走了呢?」
  田蜜心不甘情不願的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我——」他的話卻被陳伯匆忙趕來的腳步聲給止住了。
  「陳伯,你怎麼了?」諸葛擎看著滿臉通紅的陳伯手中捏著一封信,可想而知一定是這封信有問題,於是,很快地抽了過來,打開一看。
  只見諸葛擎的臉色似乎能與陳伯媲美,煞青煞白的,讓田蜜一顆心也跟著吊得老高。
  「發生了什麼事嗎?」
  「阿楓快不行了——」諸葛擎只說出這幾個字。
  「阿楓?阿楓是誰?」田蜜摸摸頭不解的問。
  「別問了,我們得快走,這死阿楓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天!」諸葛擎自言自語的說,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捉住田蜜的手便快步踩風離去。
  田蜜的一張嘴早已驚訝約合不攏,打從出娘胎起她是頭一回在風中行走,這要是一個不注意摔下去,可是會粉身碎骨的!但,一抬頭看見諸葛擎那正經又含帶點憂慮的眼神,田蜜不敢多話,相處這兩天來,他還是第一次露出那麼可怖的表情呢!
  一定是那封信出了問題,一定是的!
作者: 芯兒    時間: 2007-7-31 11:33 AM

第三章

  諸葛擎從邯鄲趕到吉林,竟然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哇塞!這只有在天方夜譚裡才有的情況,怎麼會讓她給碰上了呢?
  這一天她可是一點都不好過,天生有懼高症的她,只能緊閉著眼睛免得因害怕而不住的顫抖。當然,她的異狀諸葛擎全都看在眼底,而他也只能稍微放慢速度來減輕她的不適,因為他從師父的傳書中得知阿楓只剩下幾天的生命,所以,他已無多餘的時間可浪費了,否則,豈不是見不著諸葛楓的最後一面。
  思及此,他又迫不及待的加快速度疾奔向前。
  田蜜從諸葛擎憂心如焚的臉上知道,他必定是趕著去見某個人,是剛才他口中喃喃念著的阿楓嗎?如果是的話,此人又是誰呢?
  不知不覺中,「延波府」的府邸已在眼前,就在他倆落了腳欲扣門的同時,虎頭型門環卻被另一隻手給截了過去。
  「阿駿!你怎麼也來了,難道你也接到了師父的飛鴿傳書?」諸葛擎與諸葛駿已有半年未見,若不是目前情況特殊,他倆真想好好聚聚聊聊。
  「阿擎,是你!我——」當諸葛駿不經意看到諸葛擎身邊的美女時,他咻的住了口,只是眼中滿是促狹及驚奇的意味。
  諸葛擎對這種現象也窮於解釋了,只好說:「進去吧!先看看阿楓再說。」說著,他率先走進了已開啟的延波府大門。
  莫名其妙被撇在後面的田蜜,很快地跑步追上了諸葛擎,又回頭看看那個叫阿駿的仁兄。怪哉!他倆是怎麼了?一個滿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情,一個滿臉莫測高深的小意,這真是將她搞糊塗了,還多虧她是「乞兒團」的軍師呢!
  不行,有機會她非得弄清楚不可。
  但當他們三人一進大廳,瞧見的不是在垂死邊緣掙扎的諸葛楓,而是神彩飄逸,雄姿英發的諸葛楓,兩人簡直差點當場噴血,這當然不是因為他死,而是這與師父信中所提及的狀況,根本南轅北轍,一點都不搭嘛!
  瞧他還怡然自得的料躺在長椅上,懷中抱著嬌妻,一顆葡萄接著一顆葡萄的往他倆嘴裡丟,你一個我一個的快樂極了,根本無視他們三人的存在。
  諸葛擎摸摸鼻子掉過頭,想拍拍屁股走人。但向來性子較為火爆的諸葛駿可就沒那麼容易鬆手,他出其不意的抽出身後的兩把飛刀,「咻咻!」兩聲,往諸葛楓那得意的笑臉砸過去,只見那「瘋小子」文風不動,把那兩把飛刀當玩具似。因為他知道諸葛駿絕不會傷他的。果然,那兩把飛刀就這麼「咚!」一聲,射進了一旁的木牆上,若再差個半厘,諸葛楓那張俊臉就不保了。
  「你是誰?你這人怎麼那麼狠呀!竟然用那麼大的刀子丟人,你知不知道這刀子砸到人是會死的耶!」這下子,咄咄逼人的是裘馨了,她怎麼忍心自己心愛的丈夫被人欺負。
  「哦!原來你就是這「瘋小子」的「癲妻」,真是失敬失敬,現在我終於明白什麼人會和什麼人配,真是上輩子注定好的事。」諸葛駿冷峻的臉上儘是戲謔的笑意。
  「什麼配不配的,又什麼癲妻呀!你打什麼啞謎?」裘馨不服氣的說著。
  「哎呀!他是說你們一個瘋一個癲,剛好是絕配。」在諸葛擎一旁的田蜜,自以為了不得的在那兒嘰嘰呱呱的發表高見。
  只見諸葛擎撫了一下額頭,差點昏倒;而馨兒更是兩眼冒火的直啾著諸葛駿。
  「好了,馨兒,別氣了,對於他們的調侃,我早已習以為常了。我跟你介紹,這就是我們諸葛四郎中號稱「霸道諸葛」的諸葛駿,而這位則是「冷傲諸葛」諸葛擎,那這位——」當諸葛楓瞄見田蜜時,卻禁不住吹了一聲口哨,「阿擎,什麼時候你這位視女人為蛇蠍的冷傲諸葛,身邊竟多了這麼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嬌娘?哇!天要下紅雨囉!」
  「阿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裘馨好奇的看了一下諸葛擎,又看了一下他身旁的田蜜;沒什麼嘛!帥哥身旁有個美女是天經地義的事呀!
  「這說來話長,晚上我含在床上告訴你的。」諸葛楓故作曖昧的說道。
  諸葛擎一聽,厭惡的撇了一下嘴角,而田蜜卻羞怯的低下了頭。
  諸葛駿在這尷尬時機開了口:「好了,知道你們夫妻恩愛無比,我也就放心了。
  師父也真是的,傳給我一個假消息,還要我來見你最後一面,我看,他是要我來受刺激的吧!」他又轉身對裘馨說:「妹子,剛才只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阿楓說得對,你久了就會習慣的。北方還有事,我先告辭了,至於你倆的新婚大禮,我會請人送來的。」說罷,他已旋身躍出,不見蹤影。
  「馨兒,你帶這位姑娘去後面歇著吧!我有話要跟阿擎談。」
  裘馨會意的牽起田蜜的手,「我叫馨兒,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田蜜,外號「小魔頭」,這是擎哥幫我取的。」田蜜調皮的說。
  「小魔頭?擎哥?哈——」諸葛楓笑的樂不可支。
  「馨兒姑娘,請你趕快帶她下去吧!」諸葛擎以祈求的眼柙看著她。
  「田蜜,那你跟我來。」裘馨好笑的帶她下去了。
  臨走前,田蜜還回過頭跟諸葛擎吐吐舌頭,並且伸出手來將大拇指放在鼻尖上,手指頭揮呀揮的。
  諸葛楓搖搖頭笑想:諸葛擎似乎已掉進了愛情陷阱,也只有那位可愛的姑娘,才能制伏諸葛擎那顆玩世不恭的心了。
  「該醒醒了吧!阿擎。」諸葛楓坐在床沿,拿了一根小草惡作劇地搔著諸葛擎的鼻孔。
  諸葛擎睜開一隻眼,非常不耐煩的坐起身,「老兄,借張床讓我打個盹,真的讓你那麼痛苦嗎?」
  「老天有眼,你知道你已經睡多久了嗎?太陽都已經曬到屁股囉!」諸葛楓說的可不是誇張話,現在的確已近正午了。
  諸葛擎無所謂的往窗外瞧了一眼,「你知道嗎?我為了趕來見你「最後一面」
  耗費了我不少的內力,在一天內從四軒園飛來延波府,這是很傷身的耶!」
  「我知道,也很感激你。可是,你也不能打昨兒夜裡一進門沒多久就呼呼大睡,絲毫不理會我心中一大堆的好奇呀!」諸葛楓好像也挺無辜的。
  「你到底想知道些什麼?」諸葛擎霍然站起身,抿緊唇瞪著諸葛楓,諸葛楓臉上正掛著一抹微笑。
  「那位姑娘呀!她是誰?怎麼會跟在你身邊?這實在是人不可思議了。」諸葛楓飽含趣味地間道。
  「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她是我所保護的人,如此而已。」諸葛擎虛應道。
  「應該不只這樣吧!難道你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諸葛楓曖昧的問。
  「感覺?」諸葛擎瞇起眼看著他,像是真不懂這「感覺」二字。
  「就是——嗯——換句話說好了,就是你有沒有一丁點喜歡她?」諸葛楓思忖著合宜的問話。
  諸葛擎猛然一吸氣,差點嗆住了,他連忙解釋著,「我所開設的「傲雲鏢局」接保過各種金銀或物品,這回我只是陰錯陽差的接了個「女人」而已,你可別想歪了。」
  「是這樣嗎?」
  「當然。」
  「好吧!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諸葛楓不敢苟同的大笑。
  「對,你最好去把眼睛擦亮點。」諸葛擎不以為然的又想倒頭大睡。
  「喂!你別睡了,馨兒已準備好一桌酒菜,想為你們洗塵。」諸葛楓一把又拉起「我看應該說是餞行吧!」諸葛擎搖頭道。
  「怎麼說?」
  「我得送田蜜到「寧南王府」,但這麼一耽擱,且又走了回頭路,可浪費了不少時間。」諸葛擎陡地想起他是有職責在身的。
  「好了,不管是餞行還是洗塵,吃了這頓飯才准你們走。」
  「看來,認識你是我今生最大的不幸。」諸葛擎難得的笑聲傾洩而出。
  「彼此,彼此。」諸葛楓頑皮透頂的拱身說著。
  諸葛擎遇上這個玩性重的諸葛楓,也只好無奈的搖著頭,率先邁步走出了客房。
  在延波府百花盛開的花園正中央,擺設了一桌上等的美酒佳餚,桌邊的四個人都各顧各的吃著飯,不知情的田蜜還在那兒快樂的大快朵頤著,唯有諸葛擎知道這頓飯絕對是宴無好宴的鴻門宴。
  與諸葛楓從小鬧到大,他怎會不知道這傢伙禮多必詐,他得多加注意。
  當然,他自有一套自保的方法,那就是——以不變應萬變。
  「田蜜,你是不是很餓呀?」裘馨看她一口一口猛扒著飯,不解的問。
  「她一向都是如此。」諸葛擎出其不意的冒出這麼一句話。
  「啊!」田蜜被他這麼一說,卻將滿嘴飯噴到諸葛擎的臉上。
  「哇哈——好玩,田蜜,真服了你,放眼天下,也只有你敢對阿擎如此了。」諸葛楓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不小心給嗆到了,對不起,擎哥。」田蜜對一臉鐵青的諸葛擎眨眨眼。
  「好了,歡喜冤家本來就是床頭吵床尾合,就別再鬧意見了,算我剛才問錯話,我自飲一杯算是賠罪好了。」裘馨很「阿沙力」的想要將杯中物一乾而盡。
  諸葛楓卻以極快的速度搶去了酒杯,愛濃情深的說:「你現在有孕在身,不宜喝酒,我替你吧!」諸葛楓隨即一口飲盡。
  「你們夫妻倆感情真好,我好羨慕喲!讓我也有想成親的衝動。」田蜜甜甜一笑。
  「他們還算小意思,你若想看看真的拿肉麻當有趣的,就去瞧瞧諸葛揚他們那對夫妻吧!」諸葛擎抹了抹臉上的飯粒,自以為有趣的說。
  「咦,你別自己不懂感情,就把別人的恩愛都當成肉麻好嗎?」諸葛楓皺著眉道。
  「不會的,擎哥最重感情的,否則,他也不會自願保護我去那麼遠的地方。」田蜜為他說著好話。
  「自願?怎麼昨晚卻有人告訴我他是被騙的?」諸葛楓故作驚訝的大聲叫著。
  「擎哥,你真的告訴他們你是被我騙的嗎?」田蜜顯然有些失望。
  諸葛擎望著她那明顯黯淡下來的眼眸,心裡有些不捨,卻只是淡淡的說著:「別聽他胡說。」
  諸葛楓和裘馨在一旁偷偷竊笑著,對於這種現象,他們是再滿意不過了,這表示諸葛擎的確是像他們所想的,終於和愛情打交道了。
  「我就知道,擎哥絕不會這麼說,你別自己恩愛就見不得別人情濃,想破壞我們,哼!」田蜜重重的對一臉訕笑的諸葛楓哼了一聲。
  「我——」這回,諸葛楓可是啞巴吃黃連囉@「別提這些了。田蜜,你還沒告訴我你和擎大哥是怎麼認識的?」裘馨也不忍自己的丈夫被調侃,於是趕忙轉移話題。
  「喔!我懂了,你們擺那麼豐盛的菜招待我們,就是想套我們的話,對不對?難怪我看擎哥一副食不下嚥的模樣,原來他早就知道你們的詭計了。」田蜜心中笑著:呵,我才不會上當呢!
  「就算是我們好奇,快告訴我們嘛!」裘馨對她撒嬌著,卻不知女人對女人撒嬌,可是一點用都沒有。
  「不要。」田蜜對諸葛擎柔情一笑,表示她並沒有背叛他。
  「哇塞,不得了!讓我看的好羨慕。」當諸葛楓一見到裘馨含怒的眼眸,立刻轉口說:「當然,我的馨兒更溫柔了。」
  「田蜜,我們走吧!我最看不慣拿肉麻當有趣的人了。」他又對諸葛楓及裘馨說:「多謝兩位賢伉儷的招待,咱們後會有期。」
  很快地,他拉起田蜜的手,如閃電般地走得毫無痕跡。
  「阿楓,你們那夥人都是這麼沒禮貌呀!說走就走。」裘馨噘起小嘴,睨了一眼他倆消失的方向。
  「你錯了,阿擎可算是我們諸葛四郎中最有禮貌的一位,只不過現在的他已被那「小魔頭」蒙蔽了理性,這是我能理解的。」諸葛楓笑說。
  「我看,你們全是一些怪人!」
  「你不就喜歡我這怪人?」諸葛楓偷偷吻了一下裘馨的粉頸。
  「才不是。」裘馨俏皮的溜出了他的懷抱。
  「不是!那是誰?」諸葛楓戛然停止了行動,好笑的望著她。
  「現在不告訴你,你追得上我才算數,但先聲明,你不准施展輕巧。」裘馨露出一抹喜悅的笑容。
  「哦!你以為我不用輕功就追不上你?咱們就試試看吧!」諸葛楓詭異的笑了一下,便往她身上撲去。
  「你耍詐!」裘馨嬌羞的抵住他的胸。
  「不耍詐,怎麼追得上你這小妖女。」諸葛楓迅速抱起她,飛上天際的某個角落。
  「你要去哪?」裘馨叫著。
  「不告訴你,待會兒你就知道了。」諸葛楓嘴角揚起一個非常優美的弧度,兩個身影很快的往「蝴蝶谷」的方向翩然而去。
  彈指間,諸葛擎與田蜜已連續趕了五天的路程,這些天來,諸葛擎不知是在逃避什麼,或是受了諸葛楓所說的話影響,他只是沒命的趕路,希望能盡快完成此項「艱巨」的任務,好脫離這個「小魔頭」。但心中卻有些不捨,因為任務若完成,他身邊就少了這個聒噪的小丫頭。在左右為難、又不知所措的情況下,他只有靠趕路來忘掉這一切不安,只是他卻沒有察覺到,一直不在他面前表現出疲態的田蜜,已累得神思恍惚,面露秋霜之色。
  「你怎麼了?」當諸葛擎發現時,她已不支的倚在一棵榕樹旁。
  「我沒事,我們繼續走。」田蜜強迫自己擺出一個微笑。
  「什麼沒事,瞧你臉色這麼難看。」他狠狠捶了自己一拳,恨自己竟為了躲避對她的莫名情愫,而故意疏忽她。她只不過是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怎堪這般奔波。
  「真的沒什麼。我既然答應你少惹麻煩,自然不能成為你的負擔,我們還是走吧!」田蜜的話裡也有些譴責他的意味。
  「你——你是在怪我?」諸葛擎聽出了她的不悅。
  「我哪敢怪你,這一路上就算被你操死、累死,也算我活該,行了吧!」田蜜往天空一瞥,故意這麼說。
  「我知道你氣我,但也不要跟自己過不去,我們我家客棧休息吧!」他依舊面無表情的說,並想扶起她。
  田蜜本為他的話而有所感動,但一看見他那冷然的面孔,一把無名火又衝上了腦門。
  她卻不知他是多麼艱難地克制自己的感情,不讓它表露出來,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如諸葛楓所說的,他喜歡上她了!
  「不,我不走。」
  諸葛擎蹙眉看著她,不知要拿她如何是好?要是換成別的女人,他連理都不想理,可是,他真的就是拿她沒辦法,他沒辦法當作沒看見她,沒辦法看她受半點委屈。
  田蜜沒想到她一句不走,竟讓他在那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鄒眉,她有些動搖了,可是,為了嬴得這場賭注,她不能心軟,她要融化他冷冽的心。
  「就算你想死在這裡,我也不答應。」他很正經的說。
  「你捨不得我死?」一絲光彩泛在她蒼白的臉上。
  「因為你現在正受我的保護,我不能讓你在我的手上受到任何傷害。」他壓抑住感情,以平穩的口氣說著。
  「原來我們之間就只是僱主和僱員的關係。」田蜜苦笑。
  諸葛擎未置一詞,對於她的說法他只能保持緘默,這不是他們當初協定好的嗎?
  怪只怪自己向來克制得很好的一顆心,今天卻完完全全叛背他了。
  也叉百「繼續走吧!我已經好許多了。」她就偏不相信她一點吸引力也沒有。
  「不行。」
  「我偏要走。」她賭氣道。
  「我說不行就不行。」他也堅決道,若不是她現在身體狀況欠佳,他可能會將她吊起來打股。
  「你!」傲氣十足的田蜜,一看見真正板起臉的諸葛擎,再也發不起威了。
  「聽話,我們找地方休息吧!」他說話的口氣彷彿將她當成不可理喻的小孩一樣,這可不是她想要的。
  「好,你要我去休息也行,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田蜜心想,既然他故意把她當小孩看,她就以小孩「耍賴」的絕活治他,看他如何應付。
  「你說什麼條件?」諸葛擎深吸了一口氣,已疲於在這理不清的情慾中周旋了。
  「只要你說你喜歡我就行了。」她天真的說,其實,心裡正等著看他如何應變。
  「什麼?!」這小魔頭竟然想整他。
  「有這麼難嗎?只要你說喜歡我而已,又沒叫你說愛我,瞧你像被嚇到似的,嘴巴張得那麼大。」她特意將「愛」這個字的尾音拉長。
  「我如果這麼說,你真的會依我的話去做?」諸葛擎也認了,誰要他無法捨棄她。
  「一定!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她喜孜孜的說。
  「你是君子嗎?」諸葛擎瞇起眼睛鞦著她,懷疑她話中的可信度。
  「反正你總要試試嘛!」她聳著肩笑說,那表情活像是在等待獵物落網的爽樣。
  「唉!算我輸給你了。我喜歡你。」他出其不意的說出那四字,讓田蜜愣了半餉。
  「你賴皮!哪有人也不打聲招呼就說的,連一點情感也沒有。」田蜜噘起嘴說,還不知道是誰賴皮呢!
  「你可真難伺候,反正我瞧你現在這模樣還滿有精神的,要不就照你的意思,咱們繼續趕路吧!」諸葛擎也不笨,他改用反將之計。
作者: 芯兒    時間: 2007-7-31 11:34 AM

  田蜜一怔,這傻不隆咚的諸葛擎也會用計!但她又不是被唬大的。
  「好,走就走,正合我意。」
  這下子可換諸葛擎愣住了,她竟然知道他的心思,於是,他只好放下身段說:「我服了你,算我求你,咱們就休息一會兒吧!」
  他不想騙自己了,他平靜如水、從不起波紋的心,此刻竟被田蜜攪和的全都亂成一團了。
  然而,對一向冷傲孤絕的他來說,情感的表達是他最弱的一環,他又怎能告訴她,自從在清苑相見的那晚起,她即深深駐留在他心中,每一分,每一刻。
  所以,即使他知道她不是郡主,他也心甘情願陪她走這一程,目的不就是想和她多相處嗎?
  「你說「你求我」!」田蜜以為她聽錯了。
  「對,我求你。」他重複了一遍,眼中閃爍著她從沒見過的光彩。
  「好,我答應你休息一下,可是,我不想去客棧。你瞧,這兒有棵大樹,我們就在那兒睡一下好嗎?」田蜜一高興,原先的傲氣全沒了,換上的卻是一臉的倦意。
  「也好,不過,這兒風大,你會著涼的。」他勸她。
  「沒關係,我喜歡聞自然的香氣,你抱我好嗎?」她完全的放鬆了,說話的聲音也愈來愈小,最後,竟偎在他懷中昏睡了過去。
  諸葛擎歎了一口氣,抱起她柔若無骨的身軀,隨即快速地往前方的小鎮飛去。
  諸葛擎抱著田蜜,終於在這一點也不起眼的小城鎮裡,找到一間客棧(雖然它只有三間房,但還是家客棧吧!),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這間只有數坪大的小客棧今夜卻客滿了,獨獨剩下一間小小的柴房。為了田蜜,諸葛擎也只好在此委屈一夜了。
  諸葛擎輕輕將她放置在床上,發覺田蜜的臉色仍有些蒼白,他立刻到鎮上挨家挨戶的尋找大夫,但卻遍尋不著,他只好先回客棧。
  望著田蜜那慘白的容顏,他整顆心都糾結住了,他忍不住火爆地撞開掌櫃的房間,大聲問道:「掌櫃的,你們這地方連個大夫都沒有嗎?」
  掌櫃睜開睡眼,驚愕的抓緊被褥,支支吾吾的說:「我們這裡晚上不安寧,所以每戶人家一到太陽西下都閂緊大門,卸下招牌,除非等到天亮,否則,他們是不會開門的。」
  「別講這些廢話,我只問你有沒有大夫?」諸葛擎向前一步逼問。
  「沒——沒有。」掌櫃都快哭出來了。
  「沒有?那你們生病都不診治的嗎?」他眼中閃著兩簇紅火,快要氣瘋了。
  「我們都到下個鎮上。」掌櫃乾脆把整個頭都用被子蒙起來,兔得又見到眼前這位眼睛會殺人的男人。
  下個鎮!天,這根本來不及了。諸葛擎揮了揮衣袖,又往柴房內衝去。
  他看著田蜜,回憶起小時候只要他們一有不適,師父就會為他們全身擦上一種草藥製的涼油,而後運氣將涼油內的藥劑透入體內,讓他們再好好睡上一覺,隔天醒來又是好漢一條。
  諸葛擎摸了摸身上的衣袋,還好那救命的涼油他們四人向來都是隨身攜帶的。
  他輕輕為她在太陽穴上抹上一些,繼而,他的手猶豫停頓了一下後,帶些顫抖的解開她身側的鈕扣,在幾乎舂光大現的當兒,他又迅速的將她翻轉過身,但當他看見她身後一大片雪白的肌膚時,他的手抖得更凶了,他心一橫,將她肚兜兒的紅繩用力一扯,又挖了一些涼油在她細嫩的背部緩緩來回推拿,他強迫自己臉不能紅、氣不能喘,就把她當成一塊雪白的牆壁,以最平穩的呼吸及力道來按摩。
  只可惜那不是牆壁,而是光滑柔軟的肌膚,摩擦在手掌心上是如此的誘人心神、撩人心智,諸葛擎緊閉上眼不敢再看她。
  女色對諸葛擎來說,向來不具吸引力,他也從不瞭解何以男人會為女人失魂落魄,而如今,他首次感受到這種滋味,這種足以撩惑人心,讓人無法自拔的困惑。
  終於,這磨人的工作告一段落,他依然很快的將她肚兜兒的紅繩重新繫好,扣上扣子,接著,盤腿運氣,將內力輸進她體內。
  三炷香後,他徐徐將內力收回,為她蓋上被褥,才慢慢地走出柴房,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他向來緊繃的臉上露了出一抹笑容,一抹快意釋然的笑容,或許該說他有了一種解脫感,他對她的這份感覺,已不再緊張、不再懊惱,也不想再逃避了。
  「啊!」一股尖叫聲劃破天際,使得在門外打盹的諸葛擎倏地彈跳起來衝進屋內。
  「你怎麼了?」諸葛擎緊張的問。
  「你——你偷看了我的身子,是不是?」她一點也沒有羞愧的感覺,反而咄咄逼人的問。
  「我——」諸葛擎這下可語塞了,他不是已將她的衣服都穿上了嗎?她怎麼會知道?
  「你沒話說了吧!你要娶我。」她一醒來就發現肚兜的紅繩被人打了死結,且身側的扣子全都扣錯了,可想而知,昨晚的諸葛擎是多麼的手忙腳亂。
  「天地良心,我可什麼都沒看見呀!」被她的態度一激,諸葛擎假裝一副無所謂的聳聳肩。
  「才怪,沒看見總有摸過吧:「田蜜遇上這難得的機會,就算她知道他這麼做足為了救她,她也準備賴上他了。
  「是摸過,但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就跟摸一隻豬差不多。」諸葛擎也發揮了他的幽默感。
  「什麼?諸——葛——擎,你說我像豬?」田蜜齜牙咧嘴的叫道。
  「對,像只圓潤多肉的母豬。」他帶著笑意擰了擰她豐腴圓潤的面頰。
  田蜜撫著臉頰,望著他那獨一無二的笑容,整個人都著迷了。他對她笑了,而且第一次笑得那麼自然、溫柔。
  「我不管!就算我是豬,你也得對一隻母豬負責。」田蜜顯然是得理不饒人。
  「好,我負責。」諸葛擎答得很乾脆,應該說他恨不得能擁有她,如今事情就這麼自然而然的發生了,他當然樂得接受。
  「嗄!你說什麼?」田蜜一時咋舌不已,他怎麼會答應得跟沒事一樣?這和他平時的作為大不相同呀!莫非昨晚生病的不只是她,連他也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呢!
  「我說我會負責的,只不過,你身為郡主,不知寧南王爺會答應這門親事嗎?」
  他眼中含著詢問的色彩,希望她能告訴他真話。
  田蜜逃避他的眼神,閃爍其詞道:「我爹最疼我了,只要我堅持,他一定會同意的。」
  「那就好。」隨她去吧!現在她是何種身份對他來說已不是很重要了,他也不想說穿她,這樣更好,他就有機會與她多相處些時日了。
  「那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未婚夫妻囉!你得疼我、愛我,一輩子都得照顧我,不能離開我,更不能後悔。」田蜜突然好怕,好怕他知道真相的時候,會不會恨她、怪她。
  諸葛擎輕柔的說:「你說我有後悔的機會嗎?」
  田蜜張大眼、歪著頭,不解他話中的含義。
  「我是說,有你這刁鑽的小魔頭死纏在身邊,我有空後悔嗎?」他露出一抹撼動人心的微笑,自從他不再對她設防後,他癸現對她笑並不困難。
  「好哇!你故意糗我。」田蜜嬌嗔著,用力往他胸前捶了過去。
  諸葛擎不知她竟會來這一招,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他結結實實的被她撞倒在地上。兩個緊擁在一起的人,變成一對纏繞不清的影子。
  對情愛之事向來靦腆的諸葛擎,首先推開了田蜜,紅著臉站起身,他盡量不去在意此刻體內的血液已熾熱的奔竄,也刻意不去管田蜜的軟玉溫香所帶給他前所末有的震撼。
  仍坐在地上的田蜜非常尷尬的說:「擎哥,來扶我好嗎?」
  諸葛擎見她低眉斂眼、楚楚可人的模樣,於心不忍的上前擄扶起她。「摔疼了沒?」
  「你知道嗎?像你現在這麼溫柔對我,戚覺真的很好。以前你一臉冷漠、酷斃了的模樣,坦白說,我也好喜歡——」她一步步的走近他,幾乎已將她殷紅的唇送上。
  諸葛擎怔怔的看著她微啟的唇,突然有一親芳澤的衝動,他略微顫抖的唇終於忍不住蓋上她的。
  她終於成功的攫住他的唇了,只不過,這種感覺讓她自以為身在無涯的漩渦中,是那麼的難以自拔,一顆心猛跳的像擂鼓般,好像方圓幾裡外都聽得見。她好羞怯,為自己的無經驗而羞怯,但她又無比的意外,因為看似不愛女人的諸葛擎,怎會在接吻的技巧上如此純熟?這個發現讓她非常不快,一心想拉開他倆之間的距離。
  但她錯了,因為她不知道想撩撥一個男人的情慾很容易,但若想澆熄,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他雙手鉗住她,不讓她有任何掙扎的餘地,他盡情的吮咬著她的唇瓣、舌尖,終至她完全喪失抵抗的能力,甘心屈服在他的溫柔之下,他才慢慢放鬆她。
  他勝利的眸光緊扣住她的,原來他是想讓她知道,公然對一個成年男子挑逗是一種多麼不智及愚蠢的行為。
  「你是故意的?」當他的唇離開她時,田蜜喘息不已的說。
  「只是在懲罰你。」
  「為什麼?我哪兒做錯了。」田蜜死鴨子嘴硬。
  「你哪兒做錯了?」他瞇起眼復誦了一遍。「那我告訴你,你錯的地方太多了,一、你一個女孩子怎能主動挑逗男人。二、你技術尚淺,我這是在教你。三、勾引男人後,可不是你想喊停就停得了的,所以,往後你只能勾引我,而且也只有我才有那麼好的定力。」他皮笑肉不笑的說,現在他不知是該氣她的無知,還是恨她的天真。
  田蜜聽了他的話後,晶瑩剔透的眼珠子轉了轉,像極了鬼靈精的模樣,「你就這麼有自信能抵抗我的誘惑?剛才我也只不過是牛刀小試一下,你以為我真的那麼沒有經驗?想不想再試試?」
  她一步步的趨身向他靠近,只見他文風不動的站在原地,臉上有著冷峻的漠然表「不用了,別忘了你才剛復元,好好休息吧!」走至門邊,他又回頭看了她一眼,「這種事太有經驗並不好。還有,我希望你剛才所說的不是真的。」
  「阿擎——」田蜜愣愣的看著已緊閉的門扉,心中暗罵:這傢伙是怎麼搞的,說走就走,一點也不把我看在眼裡嘛!可是,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這種事有經驗不好嗎?瞧他一臉不高興的樣子,真不懂他們男人心裡是怎麼想的。
  她聳聳肩,反正也累了,先睡上一覺再說吧!可是她卻不明白,剛才諸葛擎的反應其實可以用很簡單約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吃醋。(可別以為吃醋是女人的專利喲!)諸葛擎回到客棧內,叫了一壺酒猛喝著,他當然不知道他現在正在吃味,只知道他對出蜜所謂「有經驗」的話挺感冒的,他雖然可以很輕易的從他倆接吻的情況瞭解她根本就是在說大話,可是不知怎地,他心裡還是非常的不舒坦。
  經過他昨夜的驚嚇後,掌櫃不敢說句勸阻的話,軌隨便他喝了。只見他一盅一盅的喝不過癮,乾脆拎起整罈酒灌進嘴裡,這讓掌櫃看得是目瞪口呆。
  終於,他還是看不過去了,「這位公子,你別喝得這麼猛,這罈女兒紅是要慢慢品嚐,可不是用來牛飲的。」
  「你以為我付不起嗎?這夠吧!」諸葛擎掏出一錠元寶擱在桌上,滿臉不屑。
  掌櫃連忙將元寶推回他身邊,「公子,你誤會我的意思,我只是怕你要是醉了,柴房裡的那位姑娘豈不是會擔心死了。」
  田蜜!諸葛擎這下可想起了擾亂他心思的田蜜。他茫然的站起身,帶著些微的暈眩感走回柴房。
  一進柴房,竟然看不見它的人影,他心慌的旋身衝了出去,卻與她撞個正著。
  「你上哪去了?怎麼不好好的躺在床上?」
  「我早就好了,你瞧,我去廚房偷些了什麼回來?」田蜜欣喜若狂的拿出手中的袋子,在他面前晃動著。
  「你說什麼?你去「偷」!」諸葛擎雖有些醉了,但還自信他所聽見的這個字。
  「對呀!我餓了嘛!」田蜜倒說的理所當然。
  「你餓了,可以叫店小二送過來呀!」諸葛擎現在已完全清醒了,他不知道何時她才會變得較為懂事些。
  「可是我沒錢,又不知道你跑哪兒去了,我可不喜歡被人留下來洗碗、打雜。」
  她還一臉委屈。
  「我絕不會去下你一個人不管的,你忘了我們有婚約在?」在諸葛擎冰冷的外表下,卻有著無比的熱情。
  「我以為你是在說笑,況且,就一句話,我沒有保障。」田蜜羞澀的說。
  諸葛擎歎了一口氣,自腰帶中取下一枚龍形玉珮遞在她手中,「我會負責的,永遠。」
  「只有負責,沒有愛?」
  她的這句話像直戳他的胸口般凌厲,讓諸葛擎不知該如何應對,他只能打著馬虎眼,「「愛」這個字我從沒想過,或許有一天我會感覺到它的存在吧!」
  「你好狠,連美麗的巟言都不會說。」她噘起嘴,但並不氣餒,因為他並沒有回絕她。
  「謊言人人都會說,但那不是我的習慣。」他帥氣的倚在門邊,輕描淡寫的說。
  「難道經過那一吻後,你還是沒什麼感覺?」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有感覺啊!你真是個難纏的小魔頭。走吧!把東西還給人家,我帶你去吃好吃的。」他拎過她手上的雜食,帶著她出去。
  田蜜還真是餓了,她一口氣吃了三個饅頭、五個鍋貼,和一大碗熱湯,並且還在不停地奮鬥著。
  當她終於有空抬起眼,看見的竟是諸葛擎那雙含笑的眼神,正如放射線般的死盯著她一張一合的嘴瞧。
  「你不餓嗎?」她問了一句很有趣的話。
  「我看你吃就飽了。」他幽遠的眸子還不停地捕捉她的紅唇。
  「哦!」田蜜猛然低下頭,才發覺自己到現在還吃個不停。
  「算我沒說,請繼續。」他看出了她的不自在。
  「我也吃飽了,換你吃。」她故作嬌媚的拭了一下嘴角,這是她學了好久才學會的動作。
  諸葛擎又為此動作笑了。真的,他發現跟她在一起的這十天,比他之前約二十幾年笑的還多。
  「我剛剛才灌了兩罈酒,現在一肚子水,根本吃不下。」他撫了一下肚子,伸一伸懶腰。
  「酒!你是說那種喝起來有點辣又有點澀的東西,是不是?」他又勾起田蜜的興趣了。
  「沒錯,你喝過?」他鎖起眉。
  「沒有,只是曾聽人家這麼說過。」其實它是聽阿傑說的。「擎哥,我可以喝喝看嗎?」
  「不行。」他一口給回絕了,語氣中毫無轉圜的餘地。
  「不喝就不喝,有什麼了不起。」她田蜜是不會向現實屈服的,反正現在不喝,以後有的是機會。
  與她相處這些日子下來,諸葛擎會不知道她的心思嗎?當然不會。
  「你少打鬼主意,我會看著你的。」
  「討厭,你就非得那麼死板嗎?不理你了啦!」她跑了幾步又回眸對他倩然一笑,逕自跑進房內。
  諸葛擎看著她清麗的身影,突然間,他腦中閃過千萬個念頭,他決定就陪她玩兩個月吧!事後她若不是郡主,他當然可以名正言順的娶她,若不幸她真是個郡主,就算是用搶的,他也要將她搶回遙弦山,和她做一對神仙眷侶。
作者: 芯兒    時間: 2007-7-31 11:35 AM

第四章

  寧南王府寧南王田沛鴻坐在廳內,仔仔細細的聽著雷亦昀的回報,由他霍然紓解的眉峰看得出,這定是個不錯的消息。
  「亦昀,你說你已打聽土十五年前那位乞丐的消息?」田沛鴻緊握住拳,心中充滿激動。
  「雖然已事隔十五年,但以義父給我的資料,我猜應該是他沒錯。」雷亦昀回道。
  他乃是田沛鴻收養的義子,從二歲那年被王爺夫婦在草叢中拾獲後,即跟隨在田沛鴻身邊,自十七歲至今,無論大江南北,都跟著田沛鴻四處征戰,建立了不少戰功。如今,他已是一位器宇軒昂、雄姿勃發的成年男子了。
  「猜!這種事能用猜的?我看你是愈活愈回去了!」田沛鴻忍不住叱責這位愛將兼愛子。
  「義父,我不是這個意思,只因你給我的畫像是十五年前的長相,如今他已由當時的壯年變成白首老者,因此我不敢確定。」雷亦昀據理解釋著。
  田沛鴻沉吟了一會兒,「你說的也對,想要單憑一幅畫像及少得可憐的線索,是太難了。」
  「亦昀不敢有絲毫疏忽,還是打聽出有這麼一個人,無論背景、長相都非常相近。」
  「哦!那他叫什麼名字?住哪兒?」田沛鴻問得很急迫。也難怪了,這消息他足足打探了十五年,好不容易現在有點蛛絲馬跡,他能不興奮嗎?
  「十五年前他叫孫三,之後就化名田三,可惜的是,他已於半年前病重過世了。」
  雷亦昀感歎的說。
  「什麼?他死了!」一聽見這消息,田沛鴻差點暈了過去,但他還是強打起精神問道:「他一死,那小郡主的下落不就跟著石沉大海了?」
  「不,我打聽出他遺有一女,今年也正巧十六,我猜——」雷亦昀突然停頓了下來。
  「有可能,否則,孫三不會正好在十五年前改了姓。」田沛宏眼中又有了希望的光彩。
  「所以,我派了人跟蹤這個女孩。」雷亦昀很自豪的說。
  「她叫什麼名字?」田沛鴻焦急的問。
  「她叫田蜜。」
  「田蜜!好名字,我喜歡。假如她真是我的女兒,我可要為孫三立碑,感謝他毫不自私的讓她姓田。」他痛苦又欣慰的說。
  「他確實是個好人,我還打聽出,這十五年來,他將那女孩視如己出,即使身為乞兒,也盡其所能讓她在溫飽中過日子。」雷亦昀也對已逝的孫三頗為佩服。
  「你派去的人手夠嗎?」田沛鴻很謹慎的問道。
  「因為怕打草驚蛇,所以找只派了兩名麾下的左右手。」
  「只有兩名夠嗎?她現在獨自一人生活,又是一個女孩子,若遇上危險,該如何是好?」田沛鴻一股發自內心深處的父愛表露無遺。
  「王爺,這點你倒不用擔心,她身邊已經有一位最厲害的保鏢了。」雷亦昀含著莫測一口匹深的笑意。
  「哦!是誰?」田沛鴻蹙著眉。不知還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諸葛擎。」霤亦昀只簡單的說出三個字,因為這根本不用再介紹什麼,當今武林,甚至朝野,有誰不知道諸葛四郎的大名呢?
  「是他,他們怎麼會牽扯在一塊兒?」
  田沛鴻揉一揉太陽穴,感覺事情怎麼愈來愈複雜了。
  「這屬下就不清楚了。」雷亦昀只好無奈的抬眉道。
  「好吧!若這個女孩真是郡主,那她的後髮根處會有一朵玫瑰形狀的紅色胎記,你得多注意。我累了,你下去吧!」
  望著雷亦昀消失的身影,田沛鴻才沉重的坐下來,腦中一波波流轉著十五年前的景象——那年是田沛鴻被封為寧南王的頭一年,他們舉家由魯遷至蜀,由於他向來不愛招搖聲張,所以,他隨身所帶的護衛並不多,除了當時才十一歲的雷亦昀之外,軌只有五名隨從了,當時,轎中還坐著他的愛妻李晴雰,與他甫滿一歲的愛女田羽琳。
  頭幾天的行程還算平靜,但後來田沛鴻覺得愈來愈不對勁,依他在戰場向來敏銳的觀察力,他感到有一股危險的風暴將襲擊而來。
  果然,有幾位身手不錯的黑衣人埋伏在暗處,準備待他們靠近時,即發出強力的攻擊。
  田沛鴻吩附屬下放慢速度,與妻兒偷偷下了轎,躲在一旁巖石邊。
  「王爺,怎麼辦?」李晴雰抱緊女兒依在田沛鴻的懷裡,發出顫抖的聲音問道。
  「別緊張,有護衛在,至少還有我。」田沛鴻軟語勸慰。
  「可是——」話還沒說完,其中一名護衛已被黑衣人亂劍刺倒在他們的身邊,使得李晴雰發出一陣尖叫聲。
  「哇——」小羽琳也被母親的叫喊聲驚嚇得大哭了起來。
  田沛鴻趕緊摀住小羽琳的小嘴,「我沒有辦法再躲在這兒不管隨侍們的死活了,你照顧好羽琳,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別出來。」
  說著,他已跳入戰場與他的隨侍們一齊對付那些手法殘忍、招招欲置人於死地的黑衣人,當時雷亦昀雖只有十一歲,但已傳承了他所有的武學,自保還算是綽綽有餘。
  誰知,小羽琳偏在這緊要關頭裡湊熱鬧,哭聲愈來愈大,就在其中一名黑衣人準備對她下手的剎那,晴雰推開小狗琳為她頂了這一劍,而小羽琳則滾落至一邊巖下。
  田沛鴻像發狂似地將那名黑衣人宰了十幾刀,但依舊挽回不了愛妻的性命。從黑衣人破損的袖衫內,他瞧見那人手臂上印著一個星型標記;他懂了,原來他就是青星堂的手下,青星堂堂主費侖一定是為了報復兩年前的奪愛之恨。
  他深深歎了一口氣,摟著晴雰已漸冰冷的身體,此時,那些黑衣人已死的死,逃的逃,他的手下也只剩下雷亦昀了。他悲切的將她放置在轎上,突然想起他的小羽琳,再回頭時,卻已不見她小巧的身影了。
  他瘋狂的四處尋找,第二天才終於自山下居民口中打聽出,有一名乞兒昨晚從山上拖下一名垂死的小孩兒,但至於他叫什麼,以及要去何處,就無人知曉了。
  他請來畫匠將此乞兒的容貌繪製成圖到處張貼找尋,但依舊像石沉大海般了無音訊。好不容易,兩個月前經探子回報,終於有小羽琳的消息,使他黯淡的歲月裡又有了希望。
  「小姐,小姐,不好了。」寧南王府的丫鬟小倩,從大廳的方向匆匆跑至田羽凰的閨房。
  「什麼事?在那兒大驚小怪,亂沒分寸的。」田羽凰梳理著她那島漆的秀髮,完全無視小倩的慌張。
  「小姐,你怎麼還一副沒事的樣子?你可知道大事不好了!」小倩拿過田羽凰手中的梳子為她梳理著。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瞧你話都說不清楚。」田羽凰斜婗了小倩一眼。
  「你知道嗎?王爺——王爺已經有小郡主的下落了。」小倩生澀的吞了一口口水道。
  「你說什麼?我伯父——伯父已找著了羽琳——羽琳堂妹的下落?!」
  田羽凰倏地彈跳起身,這下子,換她結巴了。
  也難怪田羽凰會有這樣的反應了,她本以為伯父田沛鴻已無子嗣,那最終能獲得寧南王全部家產的人就非她莫屬了。怎知,就在她美夢即將成真之際,卻突然冒出個程咬金,這能教她不煩惱、不生氣嗎?
  「不,我一定要阻止這樣的事發生。」她在心中吶喊著。
  「小姐,你現在準備怎麼做?」小倩也很著急的問。畢竟她是田羽凰帶來的,心向著主子可說是無可厚非的事。平常小姐吃肉時,她總還有骨頭可以啃啃,如今若多出個正牌的郡主,她可就連湯都沒得喝了。
  「反正我不能讓她回來破壞我的好事。」田羽凰捶了一下桌面,滿桌子的珍珠玉釵都在搖晃著。
  「那你想到辦法了嗎?」
  田羽凰搖著頭,因為事出突然,她臨時也拿不出主意。
  「我有辦法了。」小倩陡地叫道。
  「什麼辦法?你快說呀!」田羽凰催促著。
  「我們早他們一步去把小郡主騙走,或——」剩下的字眼,小菁還不太敢說出。
  「你是說把她給殺了,對不對?這倒是個好主意,只要沒有田羽琳這麼一個人,一切就都是我的了。」她瞇著眼,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既然已決定了,我們得趕快進行呀!」小倩似乎此主人還急呢!
  「可是,我們並不知道她人在哪兒呀!」她站起身踱著步。
  「我剛才偷聽到老爺說,他已派人去找她了,只要我們跟著去就沒問題啦!」小倩臉上乍然出現喜悅。
  「小倩,你真厲害,有你在,可解泱了我不少問題。你放心,日後我若發了財,絕對少不了你的好處。」田羽凰唯一的優點就是善於抓住人貪財的心理。
  「小倩只求小姐能過得幸褔,其他的我別無所求。」這就叫做謙虛話人人都會講。
  「我雖然是田沛鴻的親侄女,但在他的眼裡,我活像個外人;所以,坦白說,只有你是我最親近,且最能相信的人了。」田羽凰握住小債的手,施展柔情攻勢。
  「小姐,讓我跟你去,好嗎?這樣一路上也有個照應,而且路程遙遠,你又是個姑娘家,我們還得多請些人保護才行。」小倩腦中已經開始不停地轉動著。
  「好,一切都依你,我現在心裡亂得很,也沒有頭緒。還有,我又該怎麼跟大伯父說,他才肯笞礁讓我出這趟遠門呢?」田羽凰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好法子。
  小倩眼珠子轉了轉,馬上有了法子,好像任何難題對她來說都不成問題,「再過兩天不就是老爺的忌日嗎?你就告訴王爺,你想回鄉為他老人家上炷香,我想王爺會同意的。」
  「哎呀!我怎麼給忘了呢?小倩,還真有你的。」田羽凰的嘴角漾開一抹得意的笑容。
  「哪裡,小姐,你再這麼客氣,我都不好意思開口了。」她忸怩作態地搔了搔腮幫子。
  「以後咱們出外就好比親姊妹一般,誰都不用對誰客氣,這樣總可以了吧!」田羽凰將體面話先說上了。
  小倩點點頭道:「那我先下去收拾點東西,愈快動身愈好,免得給王爺的手下先找到了小郡主。」
  「也對,那我們各忙各的,我這就去跟我大伯父說有關祭墳之事。」
  一早,當諸葛擎正準備出門時,又找不到那個愛搞失蹤遊戲的小魔頭了。依照以往的經驗,過不了一刻鐘,她就會立刻現身,而且手上還會捧著一堆點心,所以,他一點也不緊張。
  自從上次無意的竊取行為後,她就不曾再偷過東西,因為她知道諸葛擎不僅有銀子,還有金元寶呢!所以,聰明的妯都用賒的,反正自然而然地,最後她的未婚夫還是會乖乖的去結帳。
  現在,諸葛擎已經等了好幾個「一刻鐘」過去了,仍然沒見著田蜜,一股不安之感襲上他的心頭,他站起身急忙去尋找。
  整整兜了兩大圈,他才在廚房的牆角邊發現已酣醉不省醒人事的田蜜,「蜜兒,你醒醒。」他不知不覺中喊出了對她的匿稱。
  「這是什麼?」他驀然發現她身邊竟有一壇已空了的女兒紅,這才注意到她滿身的酒氣沖天。
  「你又偷東西了,而且還是你不該碰的東西。」他搖頭歎息道,已忘了如今沉醉在夢鄉的她根本聽不見的。
  「你教我該怎麼對你才好?」
  諸葛擎只得莫可奈何的抱起她往房裡去。
  又是一場徹夜末眠的守候,田蜜終於在諸葛擎溫柔的照顧下清醒了,「擎哥,我怎麼頭好疼?」這是她醒來的第一句話。
  「你為什麼要碰那種東西?」諸葛擎有些生氣,但對她又罵不出口。
  「什麼東西?」她蹙緊眉心,撫著額頭,好像很疼的樣子。
  諸葛擎於心不忍地挪開她的手,輕輕為她按摩著眉心,希望能減輕她的痛楚。
  他的手指雖然都長著厚厚的硬繭,但這種感覺好好,他所使出的力道也剛剛好,是那麼柔,那麼舒服——想著想著,田蜜又快進入了夢鄉。
  「蜜兒,可別又睡著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諸葛擎在她三魂七魄又要離體的剎那,趕緊把她喚了回來。
  「什麼?」她恨不情願地睜開已半閉的雙眸。
  「我問你,你為什麼要喝酒?」他放輕語調又說了一遍。
  「酒!」田蜜這下子可完全清醒了。
  「昨天你竟然倒在廚房外面!告訴我,為什麼要喝這種不是你該喝的東西?」他故意板著臉問,因為他發現她愈來愈不怕他了,這讓他一點威嚴感都沒有。
  「就是因為你不讓我喝,所以找偏想喝喝看,我就不信你能喝的東西我不能喝。」
  她賭氣的大聲說。
  「那你喝完的感覺呢?信不信我的話了?」他挑挑眉,優雅的笑道,看她還能如何掰下去。
  她斂斂眼道:「還真的是不好喝。」
  「不好喝你還將整整一壇全喝光了!」他那雙深奧難懂的眸子直瞪著她,盯得她頭皮都發麻了。
  「你還好意思說,不是有一句話說「夫唱婦隨」嗎?我也只不過想跟上你的腳步,你喝了整整兩壇,我拚了命也只能灌進一壇。」她竟還為追不上他的酒量而氣憤。
  「天…要是我去玩女人,你是不是也會去讓男人玩?」他憋了許久的怒氣似乎有些光火了。
  「什麼去讓男人玩,是去玩男人,你這話有重男輕女的意味在喲!」她自以為是的說。突然又張大嘴,指著諸葛擎,「你剛剛說什麼?你要去玩女人?!」幾許落寞佔滿她烏黑似水的眸子。
  諸葛擎緊捉住她的眼神說:「我只是打個比方,你還沒告訴我你會還是不會?」
  田蜜不服氣的想,他竟然想去玩女人,她當然也可以去玩男人呀!於是,她很順口的說出「會」的字眼。
  他打了個寒噤,以近乎冷漠的口吻說:「想不到你可以對每個男人都不避嫌。當初你對我表現出上等的黏功,我以為你只對我如此,想不到我錯了。你為了與我平起平坐,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對不對?」
  「你在說什麼?」聽了他的這段話,田蜜知道事態嚴重了。
  「我是說你只不過是在玩愛情,不是真懂愛情。」他頭一回在她面前說出「愛」
  這個字。
  這下田蜜終於弄懂了,她急忙解釋道:「我只是賭氣才說會的,你可別當真,而且,你不也說你會去——」
  「我就說女人是最不可理喻的動物。現在,我告訴你,我根本就沒想過要去玩女人,包括你在內。」他生氣的說完,就要跨步出去。
  田蜜跳起身擋在他前面,「我錯了,好不好?我不該口沒遮攔地亂說話,更不該拿我們之間的感情開玩笑,總之,你不能屈下我不管。」
  她害怕、激動得眼淚都淌出來了。
  諸葛擎歎了一口氣,揉了揉眉心,心忖:甩下她!可能嗎?她怎麼會有這種荒誕的想法。
  在他那英挺、俊逸的臉上有種憐惜的神情,她屏氣凝神的等待著他的回答。
  「走吧!否則依這樣的速度,我們兩個月之內是走不到寧南的。」他放柔了聲調。
  田蜜興舊的跳上他的腰,根本就忘了男女有別,她熱情的說:「我就知道你捨不得不管我的!」
  諸葛擎愣了一會兒,只好抱緊她不讓她摔下去,心中只能無言的吶喊著:「蜜兒,就是你這種不知輕重的稚氣行為讓我憂心不已啊!
  「蜜兒,有人在跟蹤我們,你可得小心點。」其實,諸葛擎已注意很久了,跟在身後陰魂不散的兩個人分明就是衝著他們來的。
  田蜜訝異地想往後看,卻被諸葛擎制止道:「別看,這樣會打草驚蛇的。」
  「可是,我們一路上並沒有得罪人呀!怎麼會惹來麻煩?」田蜜思而想後的就是找不到原因。
  「江湖之事很複雜,不是你能理解的。」
  「可是,我並非江湖中人呀!」
  「你臉上有寫著「非江湖」三個字嗎?」諸葛擎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我懂了!」田蜜霍然大叫,還好這種分貝的音量諸葛擎早已習慣,若是一般人,即使塞了耳塞也承受不住。
  「你又懂什麼了?」諸葛擎雙手交叉於胸前,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你應該是江湖中人吧!」田蜜從頭首到腳仔仔細細的研究他。
  「應該是。」他訕笑道。
  「那就對啦!我將來是諸葛夫人,那你是江湖人,連帶著我也是江湖人了。你說我分析的對不對?」田蜜搖頭擺尾的說。
  諸葛擎,發出生平第一次最狂熱的笑聲,「哈——瞧你說得頭頭是道,我能說不嗎?」
  「你笑我!我說錯了嗎?難道你後悔答應娶我了?」田蜜憂心忡忡的模樣看在諸葛擎眼裡,實在有說不出的愛憐。
  「你可知道我送你那塊玉珮的來源?」諸葛擎突然這麼問道。
  田蜜搖搖頭。
  此時,諸葛擎的眸子變得非常出遠,「我從小是個孤兒,在兩、二歲時被我師父拾獲,在當時,我身上唯一的一樣東西就是這塊玉珮了,所以,它對我而言,可說是意義重大,我早已將它視為我生命的一部份。我說這些,你能瞭解我的意思嗎?」
  「我懂,你的意思是,你已把我視為生命的一部份,是嗎?」田蜜噙著淚,感動的說。從小以乞兒身份長大的她,除了她爹田三之外,再也沒有人把她視為生命這般重要,一思及爹爹,她的淚水更一發不可收拾了。
  「我送你的定情之物難道你不喜歡?瞧你傷心的。」諸葛擎向來一看見眼淚,全身四肢就發軟,能擠出這兩句安慰的話已是很不得了。
  「我喜歡,我好喜歡。對了,找也得送你一樣禮物才算數吧!記得小時候我看野台戲的時候,劇中人都是這麼演的。」田蜜說漏了嘴而不自知,因為身為郡主,怎可能涉足下層百姓的娛樂呢!但諸葛擎也不拆穿,因為,他壓根兒不在乎她是不是郡主的身份,就怕問出另一個他難以接受的答案,那他豈不是會嘔死。
  田蜜從身上搜尋了半天,終於想到自小即戴在身上的金煉子,於是,她很興奮的從頸上卸下,交在他手中,「這是我最寶貝的東西,送給你當作定情之物。」田蜜只差沒說,即使她與爹爹快餓死的時候,他們都不曾動過變賣它的念頭,因為爹爹常說它是吉祥物,會帶給她幸褔的。
  諸葛擎接過一看,卻鎖緊眉峰不作聲,這反應令田蜜不解,「怎麼,你不喜歡?」
  「它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他以平淡的口氣說著,讓人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不會吧!它雖是純金打造的沒錯,可是,我覺得比你送給我的玉珮遜色多了。」
  她斜著頭笑道。
  他能說什麼呢!他們諸葛四郎交友滿天下,其中不乏朝中的達官貴族,奇異珍寶他們也見過不少,所以,他分辨得出這條金煉子的出身好壞。
  它絕不是普通百姓人家能有的東西,這麼說,她的確是郡主了!這倒把他給弄糊塗了。
  「你真的不喜歡它?」田蜜瞧他一臉思慮,以為他看不上這條煉子。
  「怎麼會,我恨喜歡。」諸葛擎連忙說。
  「那就好。對了,你看,跟在我們後面的那兩個人走了沒,我肚子又餓了耶!要是在被人盯梢的情況下吃飯,這多難消化呀!」她有意無意的又往後面看了看。
  「還沒。」諸葛擎感覺出那兩個人跟的是田蜜,而不是他。
  「還沒?怎麼那麼討厭,你乾脆使出暗器嚇嚇他們,看他們還敢不敢跟。」田蜜雖然沒看見那兩個跟蹤者,但還是雙手叉腰,往後狠狠地睨了一眼。
  「算了,我想他們並無惡意,否則,這兩天來,他們有很多機會對我們下手。」
  諸葛擎不以為意的說。
  「兩天!他們跟我們兩天了,你為什麼到現在才說?」地無法理解。
  「說了只會讓你不自在,怕你會吃飯不消化。」他有意調侃她。
  「你挖苦我!」她掄起玉拳如雨點般的往他胸前落下。
  諸葛擎輕輕擄住她的柔美,溫柔的說:「生平第一次和女孩兒開玩笑,竟是如此的失敗,看來,對這方面我還有待加強。」
  「我也是生平第一次聽你講這麼「肉麻」的話,覺得好彆扭。」田蜜粲然一笑。
  他聳聳肩,「既然如此,我那「肉麻」的話也就從此打住囉!」
  「不可以,雖然肉麻,倒還差強人意,我勉強接受。」她咬著下唇害羞的說。
  諸葛擎佯裝歎了一口氣,「那麼難伺候啊!早知道,還是單身來得自由。」
  「你已經沒有回頭的機會,你瞧,你的生命已在我的手上了。」她拿出玉珮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我可以連生命都不要,出家當和尚。」他幽默的還擊。
  「沒關係,那我去當尼姑,黏你一輩子。」她吐吐舌頭,才不被他的話嚇著呢!
  他暗藏起泉湧的笑意,執起她的手,不管身後兩個一百瓦的電燈泡,兩人旁若無人般快樂的往前走。
作者: 芯兒    時間: 2007-7-31 11:36 AM

第五章

  從未出過遠門,更是不曾辛苦的跋山涉水的田羽凰,為了達到她的目的,這回不惜放棄她在寧南王府當大小姐享樂的日子,千裡迢迢遠赴異地來執行她的計劃。
  原以為有人扛轎,她只需坐在轎上閉目養神,就可以很舒坦的到達目的地,可惜事實不然,一路上路途艱辛還不打緊,最主要是有的山路非常險峻,扛著八人大轎根本無法通過,而且一個不小心即會沒命,因此,轎夫們一個個打了退堂鼓,不管她願拿出多少代價,還是無法打動他們為她賣命,逼不得已只好將轎子丟在一邊,她和貼身丫鬟小倩全都下來用走的,而另外再請了兩個壯漢來保護她倆。
  「小倩,還有多遠呀?大伯父的人可能早就到了,我們還在這兒喘氣,這樣下去,我們的希望不就全都泡湯了?」田羽凰坐在大石上不停地喘著氣。
  小情用衣袖擦著臉頰的汗水,「應該快到了吧!前幾天我還偷聽他們說,此去之路僅有一條,我想,我們只要一直走下去準沒錯。」
  「可是,我怎麼老覺得這條路永遠都走不完呢?真累人,早知道就不出門了,搞不好人還沒碰到,我就已經累死了。」田羽凰嘴裡直犯嘀咕。
  「小姐,為了將來,你千萬要有信心,知道嗎?」小倩一向都比田羽凰還積極。
  「我們已走了將近二十天了,現在我全身無力,哪還擠得出信心來。」她有氣無力的睨了小倩一眼。
  「就是因為已走了一大半,我們沒理由在成功的大門口停下來。小姐,繼續吧!頂多再走個兩天。」小債好言相勸。
  「你沒騙我?」田羽凰以懷疑的眼袖看著她。
  「沒騙你。而且,這條山路的路人愈來愈多,我猜,過了這座山,應該會有個什麼城鎮吧!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休息了。」
  「看不出你還挺有智慧的。好吧!為了能好好睡上一覺,我只好忍一忍了。」田羽凰好不容易站起身。
  小情看田羽凰這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擔心她沒辦法走下去,於是說:「小姐,我看你還是歇一會兒吧!我去找點水來替你解解渴。」
  她又對身旁的大漢說:「你們好好保護小姐,我去去就回來。」
  不一會兒工夫,小倩手捧著竹筒回來了,「小姐,剛好那底下有溪流,真是天助我們。」
  「看來,田羽琳是注定該死在我們手裡。」田羽凰接過水,開心的笑了。
  「所以囉!我說小姐,連老天爺都如此厚待我們,相信我們一定會成功的。」小情煽風點火,欲為小姐助長聲勢。
  「真是太好了,喝點水,有了精神,又聽了你這一席安慰的話,我頓時又充滿了信心。」
  「這就對了,咱們繼續前進吧!「夜幕即將低垂之際,田羽凰與小倩拖著一副狼狽不堪的腳步走進了山腳下的一個小鎮,隨意找了一個可歇腳的地方暫時住了下來。
  從房內銅鏡所反射出的人影,著實讓她嚇了一大跳。蓬頭垢面、黑眼烏唇的德行,簡直像透了瘋女十八年,這個鬼樣子會是她嗎?田羽凰無法承受的拿起桌上的茶壺想將銅鏡給砸了,結果銅鏡依舊屹立在原地,倒是滿地都是茶壺的碎片。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在聽見一陣刺耳的碎裂聲後,隔壁房的小倩匆忙衝了進來。
  「小倩,你快來看這鬼銅鏡氣不氣人,我那麼美,為什麼它偏偏把我照成一個女妖的怪樣子。」田羽凰閉起眼指著銅鏡,根本不敢再一次面對它。
  「我以為是怎麼了,原來是這個原因呀!」小倩沒好氣的說。
  「這還不嚴重嗎?我可從沒這麼難看過。」她又氣憤的指著它。
  「這些日子,我們為了趕路,幾乎部餐風露宿,沒好好休息,所以才會變得比較憔悴。待會兒只要你好好梳洗一番,我再幫你整理整理,一定會使你立刻變回原來嬌滴滴的可人模樣。」小倩說著,已扶著田羽凰在銅鏡前坐下。
  「我去叫店小二打盆水進來,再伺候你沐浴。」小倩接著說。
  田羽凰點點頭,只是一味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就在心情為她打理好一切後,田羽凰果然回復以往艷麗的容顏,雖然黑了眼圈,但在脂粉的掩飾下,也不太明顯了。
  「多虧了你有雙巧手,否則,我真不知該如何出去見人了。」田羽凰這會兒終於露出笑容了。
  「哪有,是小姐天生麗質。」小倩拍著馬屁道。
  「唉!這一路上都沒看見伯父所派出的人,真擔心是不是走過頭了。況且,田羽琳我又不認識,就算與她擦肩而過也不知道呀!「田羽凰歎氣的說出她的顧慮。
  「不會的,他們又不知道我們跟在後面,所以,不會刻意躲著我們。」小倩解釋說。
  「也對。」她看了看自己,「我現在已有臉出去了,你想不想出去走走?」田羽圍在鏡子面前繞了一圈。
  「好吧!我也整理得差不多了,咱們就去外面大吃一頓,怎麼樣?」小倩將髮釵、玉珠迅速的收拾好。
  「希望到了外面就能遇見那兩個伯父派出來的人。」她期望的說。
  「現在是休息時間,別再多想了,明天我們再討論吧!」小倩安慰她說。
  「也只好如此了。」
  「走啦!我們出去看看有什麼好吃的。」小倩扶起田羽凰往外走。
  一出房門,她們兩人都愣住了,沒想到王爺所派約兩個人居然就在這家店裡,這麼說,那個叫田羽琳的小郡主也在這兒囉!
  當那兩個人不經意撇過頭看向她倆時,她們都驚慌的逃回房中,要是倒楣被認出來,那一切的計劃便全付諸流水了。
  「老天,真的是他們耶!希望沒被發現才好。」田羽凰驚魂未定的撫著胸口。
  「不會的,我們跑得那麼快,他們不會認出來的。」小倩也氣喘吁吁的。
  「那就好,再來,我們該怎麼做?「她找一張椅子生了下來。
  「跟蹤他們呀!只要跟著他們,就一定找得到我們要找的人。」小倩頗有自信的說。
  「這點我也知道,可是,既然怕被認出,那又該如何跟蹤?」田羽凰皺著眉,歪著臉思索著兩全齊美的辦法。
  「放心,小姐。你可能沒注意到我們這間房剛好正對著外面,如果將房門拉開一個小縫,就可以將外面所有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小倩喜孜孜的發表她的大發現。
  「真的耶!」
  「我這就去站崗,小姐,你先休息吧!「田羽凰頷首,打了一個呵欠,準備先躺下小憩一會兒。想不到瞌睡蟲剛要來襲時,卻被小債如殺雞般的嘶喊聲給趕跑了。
  「發生了什麼事?瞧你叫的那是什麼聲音呀!實在有夠難聽的。」田羽凰啐了一聲,不情不願的又爬起身。
  「對不起,小姐,不是我愛叫,你來看看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小情招著手,喚著小姐過來。
  田羽凰歎了一口氣,拖著無力的腳步往門邊走去,當她往外隨意瞥了一眼時,也差點像小倩一樣尖叫出聲。
  那個男人是誰?他俊逸的容貌立刻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自小跟隨在伯父身邊的她,自然是見過不少王孫公子,也看過不少伯父所結交的江湖異士,但從未遇見像他那麼有男人味的男子。在她印象中,雷亦昀算是一表人才、氣質頗佳,只不過,他從不搭理她,不管她如何使勁去引誘他也是枉然。而今,眼前這位男子讓她一顆沉寂已久的心又起了漣漪,使她一時芳心大亂。
  「小姐,怎麼樣?不會比雷少爺差吧!」小倩饒富興味地看著小姐。
  「他們倆長相不同,各有長短,怎能相提並論呢!」田羽凰含著笑意說。
  「我看,你根本就忘不了雷少爺,你沒瞧他對你老是愛理不理的,我看算了吧!」小倩飛了一個白眼說道。
  「我早就對他死心了。再說,天底下的好男人又不只他一人。」說著說著,她的眼神還是緊盯著諸葛擎瞧。
  「小姐,你不妨就趁此難得的機會上前和他說說話,說不定你還能釣個金龜婿回去。」小倩竊笑道。
  「你難道沒瞧見他身旁有個女孩?而且還挺有姿色的,我怕……」田羽凰猶豫了一會兒,不敢貿然行動。
  「你不去試試看,怎麼知道成不成?再說,那個女孩一看就像是一個還末發育完全的小娃兒,怎能與你的成熟韻味相比呢!」小倩施展著她約三寸本欄之舌。
  「真的?」田羽凰矯揉造作地笑了笑,還忙不迭的整理著身上的衣裝,並補著臉上的胭脂。
  「對了,小倩,你幫我看看那兩個人走了沒?只要他們一走,我就可以現身了。」小倩聽從她的話往外看了看,而後興奮的說:「走了,走了,那兩個人走了。」田羽凰得意的撇撇嘴,「那就瞧我的囉!」她蓮步輕移的跨出房外,慢慢趨近諸葛擎與田蜜兩人的飯桌。
  諸葛擎本以為跟蹤他們的人走後,他和田蜜就可以毫無拘束的大吃一頓,並且天南地北的隨性聊天。但沒想到那兩人前腳才走,隨後又來了兩個像花癡般的女人死耵著他不放,讓他極不耐煩。這種情形對他來說當然不是沒見過,只是像她們如此大膽、曖昧的女人還是頭一次碰到。當然,除了田蜜。
  諸葛擎搖搖頭,感歎時不我予。
  田蜜也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即以眼神發出疑問。
  諸葛擎苦笑了一下,也用眼神示意她往她的身後看看。
  她一回頭,哇!這個滿臉油漆粉彩的女人是誰呀!怎麼不怕她臉上的玩意兒一塊塊的剝落呢?還好現在正值炎夏,比較不易乾裂,但也有缺點,那就是它們一遇熱就會像勾了芡的玉米濃湯一般「黏答答「的滴落下來。
  惡!一想到這畫面,田蜜就直覺反胃不已。
  諸葛擎似乎也有了和田蜜一樣的幻覺,他悶悶的丟下筷子,抬起眼正好對上田蜜那雙痛苦的眼神。
  「怎麼,不舒服嗎?」他從不曾見過田蜜在用餐時有這種異樣的表情,通常這段
  時間都是她最高興愉悅的時刻。
  「都是那個女人嘛!害得我倒胃口。」
  「喔!我和你一樣。這樣好了,我們轉移陣地如何?」諸葛擎淺笑道。
  「我正有此意!「田蜜好開心的笑了,終於可以脫離那個可怕的女人了。
  但不知是天不從人願,還是他倆上輩子沒有燒好香,偏偏只差一步,就被那女人給纏上了。
  「這位公子,你們身邊還有兩個位子空著,能讓我們坐嗎?」田羽凰嬌滴滴的嗓音,直教田蜜聽得打哆嗦。
  諸葛擎直啾著眼前的酒菜,不吭半聲,也不瞧她一眼。
  田蜜見諸葛擎不搭腔,以為他默許了,於是,瞪了他一眼後開口說道:「你沒瞧見還有別的空桌嗎?為什麼硬要來我們這兒擠?現在正是人熱天,你不怕人擠人會熱死人?再說,我還怕你臉上那堆調色盤上的「油漬」,一不注意掉進這些菜裡頭,那多可怕呀!」田羽凰愕然地張大嘴,她那火紅的嘴唇還在微微地顫抖呢!似乎被田蜜的言詞刺激得不輕。
  「小心,口水快滴下來啦!」田蜜掩嘴笑說。
  諸葛擎雖不喜歡眼前這位不知名的姑娘,但也不容許田蜜連最基本的禮節也不顧,於是輕斥出聲道:「蜜兒,說話別那麼尖酸刻薄,有損你的身份。」
  「我才不在乎什麼身份,我就是不喜歡她。」田蜜絲毫不理會的大喊出聲,手指還指著田羽凰。
  「田蜜!」諸葛擎並不希望田蜜為了這種女人而做出有損她名譽之事。
  田蜜倏地住了口,但她噙在眼角的淚滴並沒有因而停止竄流。她只是狠狠的看著他,沒想到他竟然為了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來指責她。
  這可是一路上從不曾發生的事,今天既然發生了……她本可一走了之不再理他,但她不服氣,她才不要讓那個女妖怪搶走她的擎哥呢!於是,她忿忿然地坐在原位,不再出聲,但也別求她會有什麼好臉色給那個女妖怪。
  諸葛擎因為她的淚及含恨的眼神而心痛如絞,但他不能再寵她了,如果他只是一味的寵她、疼她,只會議她變成與她身份地位不搭調的小蠻女。自從她送給了他那份儥值不菲,且能代表高官厚爵之定情之物後,他已漸漸讓自己相信她是一個郡主了。
  而始作俑者田羽凰與小情並沒察覺他倆之間的電波交錯,只是一直沉浸在她們的思慮中。田蜜?她就是小郡主田羽琳囉!當然,這也是小倩在上回王爺與雷少爺的密談中偷聽來的。
  當她回過神正要開口之際,卻看見田蜜眼中那兩簇火焰。
  「我說這位公子,這位小妹妹是誰呀?該不會是令妹吧!看她一副不懂禮教的態度,是你教得不好吧!但你放心,我是不會和這種小孩子計較的。」田羽凰開始反擊。
  小孩子!田蜜生平最討厭人家說她小,其實,她哪點小,再怎麼說也有五尺半,只不過是瘦了點,但總比她胖得像個圓球好多了!
  田蜜正想開炮,諸葛擎的手卻從桌下出其不意地按在她的大腿上,示意她不要說話。
  她閉上了嘴,因為他那雙如火鉗的手讓她忘了開口,田蜜感到全身燥熱了起來,慌忙中,她急促地灌了一杯冷茶水入口。
  諸葛擎這才驚覺他的手還依戀在她的大腿上,並還有緩緩內移的動作,回魂後,他也陡然收回了手。
  田羽凰及小倩皺著眉,不解他倆為何有那麼多不自然的表情和奇怪的動作。為了喚回酷哥的注意力,她趕緊插嘴道:「這位公子,不知你尊姓大名?我姓田叫羽凰,你叫我羽凰就行了。」她嫉妒起田蜜來了,為什麼世界上好的都為她所擁有呢?像郡主的頭銜、帥哥的陪伴……她發誓,總有一天,她要將這些全都佔為己有。
  羽凰!「噗!「田蜜禁不住笑意,將嘴裡那口茶水噴得她整個臉上。
  多噁心呀!第一次見面就死纏著人家,還要人叫她小名。(田蜜卻忘了,她也是這樣呀!)但最令她倒絕的是,她竟然和這只沒有羽毛的鳳凰同姓,唉!真是不幸。
  「你這小孩怎麼那麼沒規矩,竟噴得我滿臉口水!」田羽凰忙不迭的擦拭著她那張花臉,果然,沒一分鐘,她那條羅帕已成了一幅七彩水墨畫了。
  而她那張臉也只能用八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慘不忍睹、不提也罷」這下子,田蜜再也忍不住了,她狂然大笑,連下巴都險些掉了下來。
  諸葛擎這次並未再阻止她,因為他自己也幾乎快笑得人仰馬翻。
  田羽凰手足無措地看看他們,又看看小倩,只見小倩緊抿著唇,兩腮卻鼓得大大的,很明顯的,她若再這麼忍下去,很快她就會笑破肚皮。
  「你們——哼!」只見她跺了個腳,匆匆忙忙的奔回房內,小倩這才舒了口氣放聲笑出,但還記得用手掩住口,不至於太過份,畢竟田羽凰才是她的衣食父母。
  待她們主僕兩人走後,田蜜才止住笑,但隨即又換上一種氣憤的表情。
  「又怎麼了?」心知肚明的諸葛擎眼底掠過一絲促狹。
  「你還好意思問!」田蜜撇過頭,兩手叉腰,活像一隻強悍的母老虎。
  「既然你不想說,我也就不勉強了。」他唇角有抹「我等你自動招供」的微笑。
  「你不問我?」田蜜挪一挪身子,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我已經問過了,既然得不到回答,當然也就算了。」他優閒的又飲了一杯酒。
  相處了一個多月,田蜜的一些缺點他已瞭若指掌,其實,也不能說是缺點,應該說是可愛之處,像是心中藏不住話、醋勁一籮筐……都是讓諸葛擎又愛又氣的「缺點——你好壞,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連說起話都夾槍帶棍的,瞧你一看見美女,眼珠子都突出來了。現在我變成世界上最可憐、沒有人要的棄嬰了。」田蜜礔哩啪啦的嚷了出來,還夾帶著鼻水及眼淚。
  完了,眼淚可說是諸葛擎最大的敵人,只要遇上它,大男人的他就像洩了氣的汽球,只好任憑她擺佈了。
  「我眼中的美女就只有你一個,你別哭了,行嗎?「諸葛擎苦笑的說。
  「瞧你說得不情不願的,分明說的不是真話,我想,心中的美女應該是剛才那只沒有羽毛的鳳凰吧!「她清靈絕塵的小臉一皺一張的,簡直有趣極了。
  「沒有羽毛的鳳凰?「諸葛擎不解的重複一遍。
  「就是剛才那個大花臉「田羽凰「嘛!該不會我這麼說她,你又不高興了吧!」
  「哦!」諸葛擎摸摸鼻翼,忍著泉湧的笑意。
  「你怎麼了,便秘嗎?」田蜜側著頭看著他那奇怪的表情。
  「我……」她連憋笑都看不出來,還真服了她。「我向來對「大花臉」不感興趣,倒是對頑皮逗趣的「青衣」有所喜好。」他意有所指的說道。
  「青衣?你喜歡藍綠色衣裳的姑娘?可是我穿的卻是珊瑚紅,你為什麼不早說呢?「田蜜會錯意的驚呼出聲,還不停的拉著裙擺,像是恨不得只要這麼拉一垃,它就會變了色。
  諸葛擎揉揉眉心,他怎麼會遇上這麼一個寶貝,竟然連「青衣」都不懂,雖然這些在四書五經中不會提及,但也是最起碼的普通常識呀!
  「我說蜜兒,我所謂的青衣,並不是什麼藍色的衣裳,而是京劇中屬於旦角的一個角色,她就像紅娘那麼俏皮可人,更像你。」諸葛擎一字一句道出他心中的真摯情意。
  「你的意思是我像你所喜歡的青衣,那大花臉呢?」田蜜俏臉艷紅的問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或許武聖關公跟她比較合適吧!」諸葛擎難得的幽默惹得田蜜幾乎快笑破了肚皮!半晌,當一切都歸於平靜後,才發現隱藏在兩人之間莫名的情愫已蠢蠢欲動地想鑽出頭來。
  田蜜雙頰緋紅的低下頭,整個心亂哄哄的,「那以後你不可以因為那個大花臉而指責我,剛才你這麼對我,可讓我難過了好一陣子呢!」
  「我不是指責你,而是不想讓你在大庭廣眾下做出有失襩教的行為,再怎麼說,你也是郡主的身份,我……」
  「你不要再說了,為什麼當個郡主就不能有自己的言論行為?你少老古板了!」田蜜捂著耳朵,激動的嘶喊出聲。
  真的,她幾乎已忘了她所捏造的謊言,為什麼他老要提起!死郡主、臭郡主、壞郡主,她什麼人不好往自個兒身上攬,偏偏找個要命的郡主當借口、當替身。她好想告訴他一切事實的真相,告訴他她根本不是什麼郡主,她只是一個蹲在路旁,別人也不會多看一眼的乞兒。
  「蜜兒,怎麼了?我哪兒說錯了嗎?」諸葛擎那黑漆似的深邃眼眸彷彿已看出了她些微的異狀。
  「沒有,我累了,我想先去休息。」她猛地推開椅子,疾奔回房中。
  諸葛擎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但他似乎不太想去追根究柢,因為目前的情況很好,就當她是離家太久,情緒不穩定吧!
  「江海,我剛收到王爺的飛鴿傳書,他希望我們能盡早確認郡主的身份,你說,這該如何是好?」他就是田沛鴻所派遣尋覓小郡主的人,只見他幽幽歎一口氣道。
  「我看,倒不如直接上前詢問快些。」這名叫江海的異想天開的說。
  「你說的倒挺容易的,那麼我問你,我們該從何問起呢?」
  「我說老李,平日你不是挺機靈的,這回你怎麼變笨了?我們只要帶著很誠懇、很坦然的心上前問她,是否在後髮根虛有塊玫瑰型的胎記,不就成了。」江海毫無心機,非常直接的說出。
  「你若真這麼問她,她不罵你神經病才怪。」老李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我也知道這樣子很冒失,但你有更好的方法嗎?總不能先將她敲昏了再偷看吧!」耿直的江海說的也是實話。況且,想打昏她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因為她身邊的保鏢可是不好惹的諸葛擎。
  一想起諸葛擎那冷冽的眸子,及刀鑿般硬冷的五官,就讓他倆無來由約顫抖了一下。
  「話雖這麼說沒錯,可是,我總覺得太不得體了。」老李猶豫不決的踱著步。
  「你要是怕不得體的話,我去說好了,成的話,咱們馬上就可以打道回府,若不成,也頂多像現在一樣,有何不可?」江海說得倒挺頭頭是道,其實,他是捨不得剛新婚的妻子,想盡快將此事解決了,好回家溫床。
  「誰不知道你放不下新婚妻子。好吧!為了成全你,就這麼辦了。「老李挪揄地「放心,軌交給我吧:「江海拍著胸脯,信心十足的說。
  「我勸你別抱太大的希望。。」老李搖搖頭的笑道,畢竟他足足長了江海二十歲,對於這種事,他根本沒有什麼信心。
  「別扯我後腿了,選日不如撞日,咱們現在就去,你說如何?」既然老李也同意,他也不想再拖了。
  老李頷首,「那走吧!祝你成功。」
作者: 芯兒    時間: 2007-7-31 11:37 AM

第六章

  鑼鼓響了四聲,已近拂曉。
  諸葛擎輾轉難眠地進入田蜜的房內,見她躺在床上休息。晚膳時,她借口疲累進了房後就未再出房門。
  即使她是真的累,也從不曾從她口中說出過。
  但,今天她卻一反常態的說出這個字,還將自己關在房裡大半天,這使得諸葛擎心中一緊,憂慮湧上心頭。
  他的手輕輕地拂過她的臉龐,田蜜卻敏銳地睜開了雙眼,含情脈脈的看著他,由她略微紅腫的雙眼,諸葛擎已猜到她哭了一夜,這個發現使他百感交集,向來天真活潑的她,何時也變得惆悵萬千?
  「你哭了?」
  他注意到她眼角有一滴淚珠還在隱隱閃動著,於是,用他粗糙的手指輕輕將它拂去。
  她按住他的手說:「不管我曾做錯什麼事,你都必須原諒我,不可以恨我、氣我,好嗎?」
  「無論你做錯什麼事,我都不會在意,但我一生中只恨別人欺騙我、耍我,懂嗎?」
  諸葛擎意味深長的說,他知道田蜜一定有事暪著他,藉此,他想誘導她說出真話。
  田蜜從他認真的表情和堅定的眼神中明瞭他說的是真的,但她真的能說嗎?欺騙已、事實,就算現在招認,一切也已惘然。
  能跟著他一天是一天,能守著他一天是一天,能擁有他的愛一天是一天,人家不是常說「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可是,她有那麼偉大的胸懷嗎?
  不,她不要,她不要在好不容易得到他後,卻又失去他。
  她更無法想像他擁抱著別的女孩的情景。天,她真的完蛋了!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田蜜非常篤定自己已在諸葛擎心中佔了一席地位,只不過,這地位牢固嗎?是像泡沫,還是像城堡,她就不得而知了,只希望他不要在知道受了她的欺騙後,甩一甩衣袖就跑了。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騙他的,是他一句「我一生中只恨別人欺騙我」的話,讓她卻步,否則,她早就一吐為快了。
  而如今,她該怎麼辦呢?是繼續走,還是說實話?
  繼續走的下場,可能是在寧南王府內因胡言亂語、冒名小郡主而遭亂棍打死,並拖到後出去餵野狗——這不好。
  說實話的結果是,引來諸葛擎的怒目相視,罵地無聊加三級地戲弄了他,而後拂袖而去,她只好在後面唱著:「再會吧!無緣的人。」(或許開心的人就只有施文彬了。)這更不好,甚至比死還慘。
  「蜜兒,你怎麼了?」諸葛擎摟緊她,想盡辦法穩住她抖得厲害的身子。
  「我——我沒什麼。」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露出一抹清淺的微笑。
  「你真的沒什麼嗎?」他質疑。
  她搖搖頭,反正已決定騙到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若沒事,就要動身了,我們可要在月底前趕至寧南王府,因為我下個月還有特別任務。」他沉著聲說,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愁思。
  田蜜閉目假寐了一會兒,只因不想讓他看出她心裡的不安。她好想問他以後還會來找她嗎?會不會忘了她這個末婚妻?想必那時謊言早已被拆穿,他還會娶一個乞兒做妻子嗎?
  片刻後,她才緩緩睜開眼,勉強自己打起精砷,恢復以往的俏皮個性,「那我們就快點趕路吧!要是因為我,而壞了你下個月的任務,那怎麼得了,人家說妻子是丈夫的精神支柱,我得扮演好一個好妻子的角色才行。」
  「你終於正常了,現在的你才是我認識的田蜜。」諸葛擎見她終於有了甜美的笑容,焦慮的心才漸漸釋懷了。
  田蜜眼眸斂了斂,故作開心道:「我本來就是最可愛、美麗的田蜜,你別多心了。」
  「既然如此,那就上路囉!」他發覺她仍身著睡衣,於是,很識趣地退了下去。
  田蜜癡迷的望著他那剛毅結實的背影,驀然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那股震撼、心悸。他依舊是那麼的卓然不羈,只是眉宇間已少了那令人膽寒的冷漠。
  他這種改變是因為她嗎?她恨確信是因為她,有了這些,她還想貪求什麼?她應該感到安慰了。
  錢來客棧內,同樣的座位上生了同樣的兩個人,他們就是老李和江海。他們兩人已在此等候多時,就等著田蜜的出現,準備開門見山的問個清楚,雖然他們知道這麼做是太冒昧了些,但他們已在這苦守了兩天,卻一點進展也沒有,至少這也算是不是辦法中的辦法了。
  他們辛辛苦苦的枯坐在這兒,總算有了回報,田蜜和她那位貼身保鏢果然現身了。
  此時,江海終於忍不住向前詢問道:「請問你就是田蜜姑娘嗎?」
  田蜜蹙著眉頭看了他良久,才說:「這位大叔,我好像不認識你吧!你又怎會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蜀——哎喲!」若不是老李在他後臀用力捏了一把,江海真的險些說出自己的身份。
  「這位大叔,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心地善良的田蜜,連忙扶他至椅子坐下。
  「我沒事,只是被瞎了眼的螃蟹給夾了一下。」江海邊說還邊瞪著一旁幸災樂禍的老李。
  「螃蟹?」田蜜眉頭皺得更緊了。
  然而,在一邊悶不吭聲的諸葛擎只是靜靜的觀看這一切,從外表看不出他到底在盤算些什麼。當然,他早就認出他們兩人就是這些天來和他們形影不離的跟蹤者。
  此時,老李眼看事情被江海扯得愈來愈遠了,於是搶著說:「事情是這樣的,我是李群,大伙都叫我老李,而他叫江海,咱們有一事相求,就是——就是——」
  唉!這該如何啟齒?怎麼能當著大姑娘的面說要看她的後頸,這不被她身旁的諸葛擎踹得粉身碎骨才怪!
  被他磨菇得有些不耐煩的江海,卻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我們只不過想借你的後頸瞧瞧罷了,不知姑娘意下如何?我——」
  他話尚未說完,就被諸葛擎犀利如鷹的眸光給止住了。
  「擎哥,我看他並無惡意,你別嚇壞他了。」田蜜看著他,為眼前這個陌生人求情。
  諸葛擎看著她的目光,霎時由冷峻尖銳,變成溫柔多情,他拍拍她的肩,微微頷首。
  田蜜欣然的笑了笑,旋身對已全身發軟的江海說:「這位大叔,你別怕,他只是長得一副「驚天地,泣鬼神」的模樣,實際上,他心腸可好得很呢!是一個名副其實外冷內熱的老好人。」
  這小妮子是在做啥?怎麼在他身上亂套成語!又為他解釋了一大堆笑死人的理由,就算當媒婆也沒她那張嘴來得巧。諸葛擎含著笑意想。
  「那田蜜姑娘能答應我們這個不合理的要求嗎?」老李見江海已嚇得答不上話,於是緊接著說。
  「老伯,你既知是不合理的要求,又為何要問呢?我能知道理由嗎?」田蜜率真爽朗的說,而對於她毫不做作的姿態,老李在下意識裡有著某種程度的激賞。
  「恕我無法回答你,我們只想確定你的後髮根處是否有一朵玫瑰狀的胎記。」老李溫文的說。
  「你們怎麼知道我後髮根有胎記?」田蜜猛然一驚,這件事就算她老爹也不知道呀!
  他們到底是誰?究竟是何許人?他們知道她是個乞兒嗎?
  一定知道,一定知道,他們連她身上隱密的胎記都瞭若指掌,又怎會不知她原來的身份。
  「這麼說你有囉!能讓我們看看嗎?」從老李和江海的眼神中,感覺得出他們是興奮無比、歡喜異常。
  「不!我沒有,我沒有。」田蜜慌亂地搖著頭,不停地倒退著步子。此時她的腦袋裡只是不斷上演著諸葛擎知道事實真相後譏誚的表情,其他的她一概置之腦後。
  「田蜜!」諸葛擎緊緊的摟住她,欲安撫她不安的情緒。
  「田蜜姑娘——」
  「請你們走吧:她已經說沒有了,你們還想知道什麼?」諸葛擎微慍的說,對田蜜驚惶的神情他再也看不下去了。
  老李兩人本想再追根究柢,但卻又懼於諸葛擎那不怒而成的神態,只好互看了一眼後走人了。
  「能告訴我怎麼回事嗎?」他炯炯有神的眸子閃爍著關切。
  「沒什麼,真的沒什麼!你多心了。」她虛與委蛇的說。
  「是嗎?我只希望你記得我是你的末婚夫,並不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他語出驚人,且非常坦誠。
  田蜜深吸了一口氣,猶豫了半晌後,才困難的說:「好——我說,但在我說之前,求你讓我轉過身去,我怕——待我一說完,你人就不見了!」
  諸葛擎連忙制止了她的動作,激動的說:「不管你說出來的事實是什麼,我永遠不會離開你,你知道嗎?當我把那隻玉佩交給你時,就已經表示——你是我的最愛,永遠是我的人。」
  田蜜睜大晶瑩剔透的眸子,不敢相信這段纏綿悱惻的話語竟會從他口中說出。
  他竟然說出了「愛」字!
  「如果我說我根本不是什麼郡主,而是一個人人喊打的乞兒呢?」她激昂的說一顆心吊在半空中,她的未來就在此時判決了,不知結局是走向地獄還是天堂?
  「你說你是乞兒?!」諸葛擎難以置信,雖說她不像郡主,但身上也絲毫沒有乞兒的影子。
  「怎麼,你後悔了,是不是?」田蜜縱然早有了心理準備,但她仍然無法承受他的離去。
  他攫取她的唇,魯莽且執著,不讓她繼續說出傷害自己的話,久久,才勉強的離開她,「不管你是誰,就算是乞兒又如何?我是那種勢利眼的人嗎?我只知道我愛你、要你,那就成了。」。
  「你說的可是真的?其實,我當初並不懂為什麼會以這種爛借口纏上你,但現在我知道了,因為在四軒園門外第一眼看見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愛上你了。所以,我想盡辦法絆住你,不願讓你走出我的生命。」她含著欣慰的淚水說。
  諸葛擎含情脈脈的摟緊她,「原來你就是我在四軒園門口,也是我出發至清苑的第一天所遇上的那位滿臉黑炭的心乞兒!」
  田蜜羞怯的點點頭。
  「難怪我總覺得你好面熟,原來早在那天你便已深駐我的心中。」
  「擎哥。」田蜜今天總算解脫了,她能夠坦然的面對他,而且還得到他深情不渝的愛。
  「對了,你頸後真有個胎記嗎?」驀然,他覺得那兩個人很可疑,所以又兜到老問題上。
  這回田蜜卻沒有再逃避問題了,她頷首道:「有,從小就有。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那兩個人是誰,更不懂他們為什麼會知道。」
  「好,這件事我們以後再研究,那你告訴我你是如何知道寧南王府的?」諸葛擎冷靜的問,想從各種疑問中整理出一點線索。
  田蜜只好把田三生前的那段往事敘述說一遍——諸葛擎腦中轉了轉,心中漸漸有了譜,「我看,咱們還是繼續往蜀前進吧!說不定你真是一個郡主呢!」
  田蜜睜大眼,猛搖頭的說:「這怎麼可能!你別瞎猜,這只是個巧合啊!」
  她揉著太陽穴,很難接受他這個假設;她怎麼會是一個郡主,絕不會的,而且,她也不希罕。
  「去看看也好,反正不管結果如何,我一定帶著你走,如何?」諸葛擎瞭解她心中的顧慮。況且,他也懷疑適才那兩人的身份,由他們的穿著打扮來推測,他們多半是王府中的人。
  田蜜點點頭,決定將一生都交給眼前這個男人,一切都由他做主吧!
  經過一整天的折騰,他倆終於在日落之前到了下一個鎮上。在路過一個荒涼殘破的小廟前,田蜜突然停下了腳步。
  對於田蜜這種突如其來的行為,諸葛擎早已當作家常便飯,這回,他不再問她又怎麼了,只是愜意地站在一邊看著她的動作。
  只不過,她這次的舉動的的確確嚇壞了他。
  他望著田蜜以急促的步伐走進了破廟,卻在廟門墟站了良久。諸葛擎也只好跟著她,隨著她的視線望去,卻驚見裡頭暗藏著大大小小約十來個乞兒。
  從他們個個削瘦的臉頰、破損的衣裳,和蠟黃的面容上可看出,他們常年缺乏營養、缺乏照顧。
  田蜜毫不畏懼他們的污穢、惡臭,一步步的靠近,她眼中隱隱閃動的淚光讓諸葛擎瞭解她在當乞兒時的那段辛酸過往。
  田蜜掉淚的原因無他,因為他們實在是人可憐了,為什麼同為乞兒,她當初在邯鄲就能過得像神仙般自由自在的生活,雖然都是拾些別人吃剩、用舊的東西,但他們「乞兒團」卻從未因吃飯傷過腦筋,光看大山哥那類似「相撲選手」的身材就可略知一二了。
  但眼前的這些人呢?他們簡直就像活在煉獄中,那眼神是那麼的無助、絕望。
  「你們都餓了吧!我這兒還有一些東西,你們先拿去填肚子。」田蜜從諸葛擎的身上取過包袱,拿出剩餘的一些乾糧放在他們面前。
  只見有幾位年紀尚輕的心乞兒直盯著它們流口水,若不是被一旁長者拉住,他們極可能早就衝出來了。
  「我不會害你們的,吃吧!」田蜜露出她那「凡人無法擋」的微笑說道。(註:她的微笑絕不是金莎巧克力,可別流口水呀!)那些十來歲的小乞兒早已迫不及待的甩開大人的手,撲向那些可愛的食物。而其餘的乞兒瞧他們吃得津津有味,也忍不住上前欲分一杯羹。
  「慢慢吃,別急。」田蜜甜甜的一笑,「既然這個地方不好,為什麼不去別的地方乞討?」
  「我們只不過是個乞兒,到哪兒都是乞兒,換個地方有用嗎?」其中一名較年長的乞兒說道。
  「那可不一定,這兒物資匱乏,不一定要死守在這兒呀!」田蜜使出她約三寸本欄之舌。
  「可是,地方那麼大,我們根本不知要上哪兒去。」他垂頭喪氣的說。
  「那我介紹你們去邯鄲好了,那兒的人較有人情味,離這兒又近,大約一個多用的路程就到了。」田蜜非常有興致的介紹著。
  「這位小姐,你心腸真好,不過,我想我們還是別去的好,我們乞兒也是有地盤的,總不能去佔別人的地盤吧!」
  「不會的!那邊的大山哥是個大好人,你只要報上我的名字,他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們的。」田蜜笑意粲然的說。
  「那就謝謝姑娘了。」乞兒滿含感激的看著她。
  「別什麼姑娘不姑娘的,聽得彆扭極了,我叫田蜜,你叫我田蜜好了。」她終於說動他們了,心頭頓覺輕鬆了不少。
  「可是——」
  田蜜皺著眉想,不是答應了嗎?他怎麼又「可是」了呢?
  「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我們有個乞兒身染重病,恐怕暫時走不了。」乞兒歎了一口氣,眼神不經意瞥向偎在牆角的一名小乞兒。
  田蜜隨他的眼神看去,真的一有位約七、八歲的心乞兒躺在那兒,由他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看得出他非常的痛苦。
  「擎哥,快!你不是有位會醫術的嫂子嗎?想必你也會一點皮毛,快去救他。」
  田蜜扯著他的衣袖,用滿是哀求的表情看著他。
  諸葛擎暗忖:惜惜是會醫術不錯,但她是她,我是我,何以見得她會的他也一定會!真不知道蜜兒的小腦袋瓜裡都裝些什麼怪邏輯、歪理論。所幸自幼他們都跟隨著師父學些歧黃之術,雖無惜惜的妙手回春,但一些小病還難不倒他。
  他輕搖著頭蹲在這小乞兒的身邊,把了一會兒脈,才對田蜜說:「他是因小風寒未徹底治療,在日積月累下變成了肺病。這得趕緊送醫並按時服藥,否則——」
  說著,他已從腰間拿出一錠金元寶交在那位乞兒手裡,「拿去治病吧!剩下的就留做去邯鄆的盤纏。」
  乞兒雙手顫抖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只能以充滿感激的眼光看著他倆,「謝謝公子::姑娘——小兒有救了——」他雙腿陡然跪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著。
  「快別這樣,快起來呀!」諸葛擎很快地扶起他。
  田蜜在一旁也只能感動的落淚,根本說不上話,原來他真是一個有愛心的男人,平常他是一副冷酷的模樣,但隱藏在內心深處也有軟性的一面,就像他對她的關懷及照顧。
  「我看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和田蜜去幫你請大夫過來好了。」隨即諸葛擎拉起田蜜的手,頷首後離去。
  很快的,他倆即請回了大夫,待一切都處理完畢之後,諸葛擎與田蜜已在破廟裡折騰了大半夜,索性就在廟裡打個盹,天一亮再出發。
  「擎哥,你昨天的表現讓我好感動喲!」翌日一早,田蜜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這麼說的。
  「要不,你原以為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諸葛擎好整以暇地等待著她的回答,坦白說,他並不巴望她能將他說得有多好。
  她斜著頭,摳一摳頭皮,煞有其事的說:「你給我的感覺本來就很好,只不過平日不擅表達,讓人無法捉摸你的心思,所以,不知道你竟然也挺有愛心的。」
  「哦!其實,我的愛心是被你訓練出來的,因為你動不動就要我說愛你,所以,我只得多多益善,以便有更多的愛心。」他故意逗她。
  「除了我,你不能愛別人!」她噘起朱唇,不依的說。
  諸葛擎擰了一下她的鼻尖,癡癡地看著她小鼻頭以下那誘人犯罪的紅唇,老天,就讓他犯罪吧!
  就這樣,他在意亂情迷的情況下,蓋住了她的唇,火熱的氣息逼向她的靈魂深處,他竟還意猶未盡的將他濕熱的舌長驅直入她的嘴裡,她驚訝地全身顫抖著,想不到吻還能這麼——這麼讓人無法自拔。
  他的手拂過她如絲緞般的頸線,向下往內探索,終於到達她高低起伏、雙巒並列的春光明媚之處。
  突然,一陣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打醍了他,他如觸電般的收回了手,忍不住低啐了一聲。
  尚在神遊仙境的田蜜也慢慢的清醒了,她呼吸急促地叫著:「擎哥——」
  他將她拉至一邊樹蔭下的隱密處,緊緊摟著她,將她嬌小的身軀整個藏在他的懷中,想藉此平復他的熱情。
  「對不起,蜜兒,我不該在尚未成親前就——」
  她搖搖頭說:「這是你第一次主動引誘我,我真的好高興,我一點也不會怪你的。
  「
  她真的因此而整個人開心了起來。
  「只怕你若發現你真是一個郡主後,就會嫌棄我這個武夫了。」如今倒變成他有了患得患失的心理。
  她連忙說:「我絕不會是什麼郡主的,就算倒楣的是吧!我也只能說,不管今後世事將如何變化,我對你的心即使海枯石爛都不會變的。」她定睛看著他撲朔迷離的眸子,不確定他信或不信。
  諸葛擎將雙手交橫於胸前,靜默不作聲,久久才點點頭說:「我信。」
  「哇!好棒。」此時的田蜜像個小孩般拉著他轉圈子,像是被幸褔緊緊的環抱住一般。
  現在,她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褔、最快樂的人了,有了他真切的愛意,她可是比獲得天下至寶都還欣喜呢!
  「江海,都是你,所謂「吃快弄破碗」不就是這種情形嗎?我不是勸你三思而後行,你就是不聽,瞧!全都被你搞砸了。」老李喝了一口老人茶,即開始嘮叨個不停。
  「你怎麼能怪我呢!我也是希望王爺能盡快骨肉團聚,才會亂中出錯的嘛!」江海還想將死的掰成活的。
  「我看算了吧!你還不是想你的小媳婦。」老李暗笑了一聲,哪會不知道這傢伙心裡在想什麼。
  「你還說我,都是你拉著我,不肯報出王爺的名號,要不然,她早就承認是小郡主了。」
  老李暗笑:我的老天爺!雷少爺怎會派一個那麼「拙」的人來!
  「你實在是笨的可以,若是田蜜不是真的郡主,只不過為了貪圖榮華富貴才冒認的,那怎麼辦?」老李精明的說。
  「這——哎呀!這件事我不管了,我看,咱們就飛鴿傳書給王爺,請他另請高明吧!」江海無奈的坐在椅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瞧,像是一個禁慾已久的動物。
  「好吧!我看,要想留著我這條老命的話,咱們還是先捎信給雷公子比較妥當,雷公子為人仁厚,比較不會怪罪,要是給王爺知道了,非狠狠削我們一頓不可。」老李手撫著唇上兩撇他認為象徵「性格」的八字鬍。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就趕快著手修書吧!」既然老李也舉手贊成,他當然得加把火呀!
  老李瞟了江海一眼,「瞧你猴急的,真是——」
  他搖搖頭拿出文房四寶,仔細思索著合宜的詞藻,才不致至讓王爺及雷公子太光火。
  收到飛鴿傳書的雷亦昀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只好親自出馬了,由老李的信件中,多少暗示出田蜜這位小姑娘的機智聰穎、仁慈善良,甚至外貌氣質均有過人之處。
  雷亦昀似有若無的一笑,想起十五年前的小娃兒,現在已變成一位人見人愛的俏佳人了,他禁不住有股衝動想見見這位闊別十五年的小妹妹。
  於是乎,今兒個一早,他又土了一趟「寧南王府」
  「亦昀,你來了!是不是有了羽琳的消息?」田沛鴻一見雷亦昀,就忍不住的上前詢問。
  也難怪他會如此,雖說雷亦昀是他的義子,但並不住在王府(實因他受不了田羽凰的糾纏),且本身又有重職在身,故他們父子倆常年是難得一見。所以,今天田沛鴻一見到他進府,以為是他帶來了什麼好消息。
  「還是老樣子,不過,他們已經盯上她了。」雷亦昀謙恭有禮的說道。
  「已經一個多月了,怎麼還是老樣子?你就不能催催他們動作快一點。」他煩悶的揉了揉眉心。
  「我已決定親自動身,算算路程,田蜜他們應該已到陝、蜀交界了,我此刻趕去正好。」雷亦昀非常有條理的分析,不愧是個將領。
  「好好,那你就快去瞧瞧,趕緊把事情給弄清楚。」田沛鴻著急的催促著。
  「我盡力而為。」
  「若她真是羽琳,我就做主讓你們成親,到時候,我們可就真的成為一家人了。」
  他歡喜的計劃著。
  雷亦昀雖是他收的義子,但畢竟他們並無血緣關係,若更進一步成為他的女婿,他即可正大光明的將爵位傳給雷亦昀,別人也不敢蜚短流長了。思及此,田沛鴻即兀自歡喜不已。
  「義父,謝謝你的抬愛,不過——」雷亦昀停頓了下來。
  「不過什麼?」
  「不過,恕亦昀無法接受。」他很困難的脫口而出。
  「無法接受!為什麼?」田沛鴻以為他聽錯了,繼而一想又說:「難道羽琳變醜了,還是她動作粗俗?或許她乞兒當久了,總有些不宜的舉動,回來我會教她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擔心琳妹根本就看不上我。而且,我也不希望因為我的介入,破壞了一對歡喜冤家。」雷亦昀眼底閃過一絲有趣的光彩。
  「什麼歡喜冤家?」
  「就是琳妹及冷傲諸葛——諸葛擎呀!據我的線人回報,他倆感情不錯,況且,諸葛擎亦對琳妹保護有加,我看得出來他倆彼此已有很深厚的愛意了。所以,我是不喜歡當人見人怨的「程咬金」,倒是「大舅子」這個稱謂我挺喜歡的。」
  雷亦昀說此話時,看得出喜悅充滿在胸臆間,他似乎頗看好這段良緣。
  「你是說那個冷酷、無情、寡言、少怒的諸葛擎?!」田沛鴻很流利的說出這一堆並不是很好聽的形容詞。
  雷亦昀笑了笑,「想不到義父深居簡出,還知道那麼多江湖中事,你是從哪兒打聽來的?」
  「我哪有打聽什麼,前一陣子跟西南王爺尤棋山碰巧在朝中遇上,在閒聊中,他說出諸葛四郎的傳奇事跡,還有那位代他女兒出嫁的諸葛楓。」田沛鴻捻捻鬍鬚,很得意的兌。
  「既然義父對他們傳奇性的故事那麼瞭解,應該不反對琳妹與諸葛擎交往吧?」
  為難她了?而且,我還聽說他不愛女人呀!這樣的婚姻會幸褔嗎?」田沛鴻說出他小「可是,他那麼冷,又不變講話,羽琳以後嫁給他,成天面對著一塊木頭,不是裡一大堆的顧慮,所謂天下父母心呀!
  「不會的,他或許不愛女人,但他一定愛琳妹。」
  「你這是什麼謬論?難道你琳妹就不是女人!」田沛鴻微蹙眉地瞥了雷亦昀一眼。
  「有關這點,我不想再多加贅言,到時候,由義父自個兒去評斷吧!」雷亦昀饒富興味的看著王爺那愕然的表情。
  「是這樣嗎?好吧!我且拭目以待,看看那個「木頭」配不配當我們家的女婿。」
  田沛鴻點點頭,似乎有點認同了他的想法。
  「聽我的沒錯。為了盡快達到你的願望,我還是趕緊動身吧!」雷亦昀微笑著。
  「對對對,別忘了,若有了結果,得捎個消息給我。」
  「我會的,義父,請安心吧!」他頷首,慢慢地消失在大門處。
  田沛鴻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裡說著:亦昀,有你出馬,我真的放心了。
作者: 芯兒    時間: 2007-7-31 11:38 AM

第七章

  諸葛擎、田蜜今天已來到了雷朵寺,此乃甘肅與巴蜀交接處名聞遐邇的一間大寺廟(沒騙你,可真有這麼一座寺廟喲!),裡面僧侶多達數千人,只略差嵩山少林寺一籌。
  再說,這兒的景致真是美得沒話說,遠山近水,湖光山色,在暮色晚鐘之下,諸葛擎喃喃吟出這麼幾句小語:蒼蒼竹林寺,杳杳鐘聲晚,荷笠帶斜陽,青山獨歸遠。
  田蜜立於一旁,一副有聽沒有懂的表情,現在,她更感覺到他倆之間的隔閡有多大,畢竟她沒讀過幾天書啊!
  「蜜兒,雷朵寺可以說是西南屬一屬二的大型廟宇,咱們今天就在這住上一宿吧!這裡的方丈緣虛大師是我們諸葛四郎的忘年之交,他一定會很歡迎的。」諸葛擎執起田蜜的手向寺門走了過去,敲了兩下扣環後,只見走出了兩位小沙彌。當他們看見諸葛擎之後,二話不說就敞開了寺門,雙手合十的請他們入內。
  「哇!你好威風哦!他們見了你,連問也不問就放咱們進去了。」田蜜為之咋舌道。
  「這不是威風,是我和他們都很熟了。」諸葛擎笑說。
  田蜜摳摳眉毛,只覺奇怪,他們諸葛四郎為什麼跟什麼人都熟?上至大官,下至和尚,會不會連妓女也熟得很?討厭——諸葛擎發現田蜜的腳步放慢了,回頭問道:「怎麼,走不動了嗎?再撐一會兒,馬上就可以修息了。」田蜜看著他,微微的點了一下頭,不知怎地,她愈接近蜀,心情就愈緊張,明知自己和郡主搭不上邊,可是還是覺得忐忑不安。
  雖然過去她也曾作過白日夢,把自己想成萬人尊寵的郡主,可是現在,她有了諸葛擎,這些夢她早就不作了,為什麼他還要去追根究柢嘛!
  久久未見田蜜跟上來,諸葛擎只好停下腳步等她,誰曉得,他一轉身,看見的卻是田蜜擠眉撇嘴,五花八門的表情。這小魔頭又在想什麼獨門絕招了?
  「蜜兒!」第一聲叫完,她的反應是苦笑著。
  再加五分貝的音量,「田蜜!」第二聲叫完,她的回答是愣了半晌,而後又故態復萌地在那兒揚眉、皺鼻。
  諸葛擎搖搖頭,再加了十分貝的音量,「小魔頭!」
  「啊!什麼事?擎哥,是你在叫我嗎?」她總算注意到他的存在了,可惜她可曾想過當今世上還有誰會對她匿稱「小魔頭」呀!
  「是我在叫你,怎麼,臉抽筋了嗎?」諸葛擎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頓時酡紅的雙頰,眼中儘是莞爾的光芒。
  「你又在取笑我了,我只是想心事想得太入迷了。」田蜜慌忙地解釋道。
  「你不說我也觀察得出來,一進巴蜀,你整個人都不對勁了,常常陷入自我的思潮中,好幾次我叫你你都沒聽見,能告訴我原因嗎?」這會兒,他又換上關懷的話語,其溫柔的語調幾乎能將她化成一攤水。
  「我們不要去寧南王府好不好?我爹待我那麼好,我怎麼可能不是他親生的。」她終於說出了她的懇求。
  「我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沒有別的目的,你大可放心。」「如果答案讓你失望呢?你還承不承認我倆的親事?」原來她擔心的是這個。
  「你擔心我們的親事嗎?小傻瓜,要對我有信心,懂嗎?我現在對你已不只是「負責」兩個字了,更包含了「愛」。」諸葛擎一板一眼的說,早已不去迴避自己心中那股對她濃得化不開的感情。
  「你說什麼?」田蜜調皮戲謔的又問了一遍,她愛極了由他口中所說出的這個字。
  「你那麼頑皮,明知道這是佛家神聖之地,還逼我再說一次。」他笑說。
  「我不管,我要聽,我喜歡聽,我要永遠將它烙印在心底,跟隨我一生一世。」田蜜激動的說,雖然這並不是他第一次向她表明愛意,但她依然顯得極其興奮。
  「好,我說,我——愛——你。」諸葛擎兩潭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望著她,毫不避諱、掩飾及偽裝。
  回應他的是田蜜「驚天動地」的哭聲,她攀在諸葛擎的頭上,哭得唏哩嘩啦。
  他輕拍她的背,柔情蜜語的說:「好啦!別哭了,早知你會如此,我就不說了。
  快把眼淚擦乾,你瞧,那兩位小師父都在偷笑了。」田蜜偷偷望了一眼那兩個一臉正經,卻雙肩不停抖動的心師父,知道他們憋得挺不舒服的,於是,對他倆倩然一笑,「我沒事了,咱們繼續走吧!」諸葛擎摳摳鼻翼,也忍著滿腹笑意,「小師父,請。」在兩位小師父的帶領下,經過幾處大小殿宇後,他們輾轉來到了緣虛方丈的誦經堂。
  「兩位施主,請留步,待我進去通報一聲。」小師父推門進入後,隨即掩上門,片刻後,誦經堂的房門又再度開啟,首先映入眼簾的即是緣虛方丈。
  「阿彌陀佛,擎老弟,好久不見了。」他身穿袈裟,手持菩提珠,是位慈眉善目的老師父,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臉上挪兩道已掛至頰邊的長眉。
  「我因多事纏身,現在才來造訪你,順便得打攪一宿,請方丈見諒。」諸葛擎雙手合十作揖道。
  「快別這麼說,我可是歡迎之至呀!」他瞥了一眼一旁的田蜜,笑意隨即收斂了起來,「擎老弟,這位姑娘是——瞧她廳堂飽滿、眼如玉杏、人中挺直、鼻型端正,尤其是耳垂豐厚,必是王爵之後吧!」
  「方丈是這麼認為嗎?」諸葛擎很認真謹慎的問道。
  只因緣虛方丈對於面相頗有鑽研,對於他所判斷的命理,幾乎無所差池,現在,他既能看出田蜜是王爵之後,也就是說,她真是位一郡主囉!
  田蜜更是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她是小郡主!這絕不可能的,眼前這老禿驢所說的怎麼和擎哥所想的一樣?真讓她猜不透。難道她隨意瞎掰個身份,就真的變成她的!果真如此的話,她就不說她是郡生了,乾脆說是「公主」,不是更偉大。
  唉!真是兩個大笨蛋。
  「小郡主,可別太早下斷言呀!」緣虛方丈突然冒出一句。
  媽媽咪呀!這老禿驢竟然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田蜜吐吐舌頭,不敢再胡思亂想了。
  諸葛擎以為田蜜累了,才會有那麼好笑的表情,於是,恭敬的對方丈說:「是否有房間讓我們先歇會兒,我看她也累了。」緣虛方丈點點頭,對一旁的小沙彌說:「敏慧,帶這兩位施主到後面修息吧!」
  「擎老弟,你先歇會兒吧!晚膳時,咱們再好好敘敘。」緣虛方丈客氣的說。
  諸葛擎合十行禮後,即帶領著田蜜隨小沙彌而去。
  身後的緣虛方丈卻說出一句唯獨諸葛擎能聽見的腹語:「分即是合,合即是分,合合分分,分分合合——」諸葛擎霍然停下腳步,思忖著: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他是在暗喻自己與田蜜的關係?那是有緣抑是無緣呢?
  晚膳時間一到,緣虛方丈即派人請諸葛擎及田蜜至食堂共享素齋,一說到吃,田蜜的精神就來了,一切煩惱也會被她拋諸於腦後,只見她興高采烈地拉著諸葛擎的手往食堂跑去。
  當她一衝進門,看見眼前的一切時,卻駭然地停下腳步,使得緊跟在她身後的諸葛擎與她正好撞個滿懷。
  他也怔忡地抬起眼,見到的亦是讓他無法承受的事實,因為他們看見了——沒有羽毛的鳳凰——一副三輩子沒見過男人的嘴臉。
  「擎老弟,你來了,我們可等你多時了。來,我替你介紹,這位是田姑娘與她的丫鬟小倩姑娘,她們主僕倆剛剛才到,也是和你們一樣要在這兒住上一宿,藉著這頓飯,我就介紹大伙認識認識。」緣虛方丈笑臉迎人的說道,接著,他突然對諸葛擎說:「逃避不是辦法,面對才是良方。」諸葛擎真是不得不佩服能看透人心的緣虛大師,竟猜得出他正打算使出孫悟空的第三十六計——溜!其實,他並不是怕她,只不過是不想在吃飯的時候,看見這麼令人反胃的嘴臉。
  「擎公子,你真健忘,記得在十天前我們還見過面,不是嗎?」田羽凰再也含蓄不下去了,於是直截了當的問。
  「經你一提,好像有這麼一回事。」諸葛擎冷淡的說。
  「什麼?」田羽凰不滿的叫著,她不相信像她那麼美的人,他會對她一點印象也沒有。她卻不知諸葛擎對她的印象絕對與美這個字無關,而是她那一臉「黏答答」的調色盤。
  「奇怪,你叫什麼叫!他這麼說錯了嗎?」田蜜投給她一個厭惡有加的表情。
  「我——你是擎公子的小妹吧!怎麼還像十天前一樣跋扈?算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和你計較了。」田羽凰呼之欲出的髒話,在見到諸葛擎那張酷臉時,又硬吞了回去。
  她的激將法似乎一點也影響不了田蜜,因為田蜜很得意的說道:「我看你得失望囉!我不是擎哥的什麼妹妹,而是他的未婚妻。」末婚妻!田羽凰險些被這三個字給嗆死。
  她死皮賴臉的又說:「我不相信,你少不要臉了,我就不信你哪點配得上擎公子。擎公子,你說對不對?」「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們快成親了,到時候還希望田姑娘能撥空來觀禮。」諸葛擎出其不意的說出這句話,堵得田羽凰啞口無言。
  他本不想介入所謂「女人之間的戰爭」,只不過,他實在看不慣田羽凰那盛氣凌人的態度,才幫田蜜一把的。
  「謝謝你,擎哥。」田蜜美艷奪人的笑靨瞬間在她的俏臉上渲染開來。
  田羽凰看見這一幕,氣憤莫名的早已忘記自己身在何處,於是,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驚動了所有的心和尚及緣虛方丈。
  「對不起,我——」要不是諸葛擎在場,得保留一些形象,以她身為王爺侄女的身份,田羽凰才不會如此忍氣吞聲呢!
  緣虛方丈一切瞭然於胸,只是,此乃紅塵俗事,他也只能點到為止,「田施主,若納只能奉勸你一句話,「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雖然此話他是針對出羽凰說的,但聽在同是姓田的田蜜耳中,彷彿這才是她該有的心境,或許這是緣虛方丈間接對她的暗示吧!
  「若大家沒事了,咱們就開動吧!」緣虛方丈淺然一笑,即首先動起筷子。一旁的小和尚見住持已開動,也就跟著用起素齋。
  坐在田蜜身側的諸葛擎體貼的拿起筷子交給田蜜,並以眼神示意她可以夾菜了。
  這「無聲勝有聲」的一切看在田羽凰眼中,不禁火冒三丈、怒髮衝冠,眼看頭髮都快打結了。小倩瞧主子這副模樣,也覺得挺羞愧的,原來的目的是要解決田蜜的性命,沒想到小姐竟會掉入對諸葛擎的迷思當中,看來,她們是沒辦法贏了。看著小姐還在那兒目不轉睛地盯著英挺偉岸的諸葛擎,連筷子都忘了拿,小倩簡直羞得無地自容,她趕緊拿起筷子遞在田羽凰手中,提醒她「光看是不會飽的」。
  這頓飯終於在眉來眼去的交戰中結束了,此時,緣虛方丈說:「晚課時間已到,恕老納無法奉陪了。四位施主可至雷朵寺後出走走,那兒的夜景很美,錯過可惜。」語畢,他即率領子弟們走出食堂,前往頌經堂。
  「擎公子,緣虛方丈既然說我們可在這附近走走,那我們不妨去散散步,如何?」田羽凰妖嬌諂媚的說,還是那麼死厚著臉皮。
  「田姑娘,若有意去看看,那你先去好了,待會兒我會和蜜兒一塊去。」諸葛擎毫不留情的說。
  「你們倆既然還沒成親,也就表示我還有機會,你坦白告訴我,我哪點不如那個發育不完全的黃毛丫頭?你為何要拒我於千裡之外?」田羽凰拉起他的手,施展苦肉計。
  田蜜厭惡的盯著她,然後忍不住用拇指及食指夾起田羽凰的「賤手」,慢慢拎至一邊說道:「沒羽毛的鳳凰,你剛剛說什麼來著?誰是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不過,是也沒關係,這表示我還年輕呀!哪像有個人已經像一朵即將掉落的喇叭花,卻一點也不自知。」
  「你這個丫頭,怎麼能——」田羽凰氣得一張臉都快冒煙了。
  「田姑娘,我為蜜兒剛才不善的言行向你賠不是,但也請你自重,別再自取其辱。」諸葛擎隨即搭上田蜜的香肩,向後出而去,其卿卿我我的甜蜜狀,看得田羽凰都快吐血了。
  「看著好了,我就不信我得不到你!」田羽凰氣得直跺腳。
  天呀!這句向來從男人嘴裡吐出的言辭,這回竟從田羽凰的嘴裡冒了出來,看來,她所受的刺激不小囉!之前是雷亦昀的逃離,後又有諸葛擎的拒絕,同讓她那已上了年齡的心,頓時又老了好幾歲。
  雷朵寺的後出果然名不虛傳,到處花影扶疏、水碧山青,看了讓人心情為之舒暢。尤其是郱一大片幕天席地、夕陽殘照下的美景,直教人由衷地想為之歌頌、歡呼。
  田蜜抬起頭望著諸葛擎為之陶醉的神情,瞭解他泰半是想起了四軒園的「荷塘」,因為在田蜜第一眼看見這兒時,也是和諸葛擎一樣驚歎,它和四軒園實在太像了,它們幾乎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我猜你想起了荷塘,對不對?」田蜜側著頭等待著他的反應。
  他錯愕的看向她,眼神先是一抹無法掩飾的讚賞,而後又換成一副不敢恭維的模樣,這一切均在田蜜的意料之中。
  他搖搖頭說:「我真是小看你了,想不到你也看出了端倪。」邊說,他眼眸又望向天涯。
  「你很想念荷塘——都是我。」田蜜噘起小嘴,踢著腳邊的小石子。
  「什麼時候你也變得多愁善感了?」他好笑的撫上田蜜的雙肩。
  「什麼嘛!我才不是多愁善感,我一向都很樂觀的。只不過,我看你這麼思念荷塘,而我卻將你拖在身邊,覺得有些良心不安。」她縮起下巴,羞怯地說。
  「你這小魔頭還會良心不安呀!」他輕擰了一下她的鼻尖,「你錯了。」
  「我錯了?我哪兒錯了?」田蜜瞪大她黑白分明的眼睛。
  「荷塘在我心中雖然很重要,但它不會跑,我隨時都可以回去看它。可是,你就不同了,你不僅是我的最愛,而且,你有兩隻愛和我捉迷藏的小腳,所以,我非耵牢你不可。再說,這趟西蜀之行也是我執意要走完的,又怎能怪你。」諸葛擎說出心中的愛意,對田蜜來說這可比什麼都可愛、寶貝。
  「你愈來愈會說些肉麻的話了。」田蜜噙著興奮的淚水說道。
  「我是跟阿揚及阿楓學的,雖然尚未到達火候,但我保證,不出三年,一定青出於藍。」原來,向來冷傲的他在解除面具後,也有幽默的一面。
  田蜜好喜歡現在平易近人的他,喜歡現在笑語連連的他,更愛現在對自己百般疼惜的他。
  她踮起腳尖,輕輕拂開掉落在他肩上的落葉,這才發現,原來他比地想像的還高大挺拔,他那碩壯健美的胸膛勾起田蜜的興趣,她不知覺地伸出柔荑蓋上他的胸膛,這個舉動可讓諸葛擎使出最大的自制力,才不讓自己產生遐思。
  田蜜見他不為所動,那只作怪的心手又開始不安份的上下遊走、左右挪移,好像是想從其中找到地想要的寶藏。
  「蜜兒,別引誘我,小心我會吃了你。」諸葛擎的胸膛明顯的上下起伏著。
  「我就是希望你吃了我。」她有些靦腆,又有些大膽的說。
  因為她發現那個田羽凰纏他纏得愈來愈緊,而且表現的又那麼曖昧大膽,她真擔心諸葛擎會受不了那種妖艷女子的誘惑,所以想以身試法,先真正擁有他再說。
  諸葛擎遽然抓住她那只不安份的心手,嗓音瘩啞粗嘎的說:「不可以,在未成親之前,我是不會碰你的。」
  「為什麼?」田蜜迷惑了,是否自己真像田羽凰所說的,只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根本吸引不了他。
  「不為什麼,只因我尊重你。」他盡量調整呼吸,接著,將嘴附在她的耳際輕聲說道:「而且,我也不想讓神佛看見我們在親熱呀!」
  田蜜的玉顏頓時像極了兩顆紅蘋果,她撒嬌的說:「你——你是不是嫌我身材不好?如果我的身材和那田羽凰一樣,你會不會就——」她說不下去了。
  「會——我會馬上就溜得無影無蹤。」他拉長了聲音故意逗她。
  「你好壞,害人家嚇了好幾跳!」她不停地敲著他的胸口。
  「好,不逗你了,你瞧,那個沒羽毛的鳳凰又跟來了。」諸葛擎頗為無奈的表情惹得田蜜想笑,她波光瀲漣的大眼直繞著他瞧,想不到這位向來不愛女人的男人,也會怕這難纏又自不量力的女人。幸好自己雖然難纏,但還不至於像田羽凰那般無恥,否則,又怎麼能順利擄獲他的心。
  諸葛擎對田蜜不停打量他的眼神覺得奇怪,但他也不說穿,只是以一副不太釋然的表情回應她,「小姐,研究的夠透徹了嗎?現在能否告訴我,我是少了一隻眼,還是少了鼻子?」
  田蜜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轉,「不,你非但沒有缺胳臂少眼睛的,我反而發現你真的很帥耶!」
  「哦!這麼說,以前的我讓你覺得叉土又拙囉!唉,你真是傷了我的心。」他故意在眉心打個結。
  「誰敢說你土又拙來著?只是以前你不苟言笑、不善交際,讓人覺得很冷、很硬、又很傲,因此,把你帥帥美美的一面給掩蓋住了。」
  「你的嘴真甜,就跟你的名字一樣。不論你說的是真是假,我都接受。」他的聲音低啞且輕柔。
  其實,他倆所說的這番話,是針對躲在一旁樹影下的田羽凰說的,也實在是人有效丁,只見她一跺腳一瞪眼的離開這個令她憤怒的地方。
  「想不到我倆還真有默契!」田蜜捧著肚子笑看田羽凰扭腰擺臀的背影。
  「這當然囉!」諸葛擎自信的一笑,執起她的心手,在沒有電燈泡的情形下,繼續在這兒恣意的瀏覽。
  「我簡直快氣死了,他們竟在大庭廣眾下那麼親密,完全無視於我們倆的存在。
  還有,你也真是的,也不替我講半句話,讓我一個人在那而唱獨角戲!」田羽凰一回房就開始她一連串的炮轟,這可苦慘了當炮灰的小倩。
  小倩挺委屈的想,當初也怪自己的野心太大,想與小姐共享榮華,如今終於嘗到這「蛇吞象」的痛苦了。
  「小姐,我只不過是個丫鬟,哪有我插嘴的餘地!你就別為難我了。」小倩滿腹牢騷的說。
  「話不能這麼說呀!目前我身邊的人只有你,你不幫我誰幫我?」田羽凰一急,小倩歎了一口氣,這就是所謂的自食其果,恕不了別人。
  「鬆手吧!小姐,擎公子不會喜歡你的——」
  「你說什麼?你敢洩我的氣!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傢伙。」田羽凰氣得全身止不住地顫抖著。她沒想到一向與她一鼻孔出氣的小倩也開始退卻了。怎麼會這樣呢?上天對她太不照顧了吧!如今,她不僅沒機會對田蜜下手,連田蜜身邊的諸葛擎也爭不到,她——她快氣瘋了!
  「我不管,我一定要將田蜜給解決了,這樣我才有機會。小倩,你不是一向鬼靈精的嗎?快幫我想辦法呀!」
  小倩見主人這麼執意放諸葛擎,也只好捨命相陪了,誰教當初自己是那個始作俑者呢!她來回踱了好幾個方步,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我看就差點沒學一休和尚用手指沾上口水,在頭上晝圈圈呢!),終於,她拍手叫道:「有了!」田羽凰聽她喊出這兩個字,恍如遇見救世主一般,死拉著她的手問道:「有什麼辦法?你快說呀!」
  只見小倩怯懦的低下頭說:「辦法是想到了,不過,好像太低賤、無恥了些,我看——我再想想其他法子好了。」
  「不用了,就你這個辦法。快,快說說看呀!」現在的她可是興奮極了,管它是下流還是低賤。
  「那麼,你附耳過來吧!」小倩滿難為情地說著她心中的計劃。
  慢慢地,一抹詭譎得意的笑容在田羽凰臉上擴散開來,「好耶!這個法子太妙了,只要諸葛擎上了我的當,不怕他不娶我。」接著,她又發出一陣陣刺耳的笑聲,聽得小倩毛骨悚然。
作者: 芯兒    時間: 2007-7-31 11:40 AM

第八章

  翌日一早,田羽凰就開始著手她醞釀了一夜的計劃,她派遣貼身侍衛至城裡買了她所要的東西,也就是她整個計劃中的靈魂之物——琴瑟之樂,俗名春藥。只要諸葛擎一沾上此物,即使是柳下惠轉世、武松投胎,也逃不過她的手掌心,當然,她得慎重下藥才好,以免她的好事被那個小鬼田蜜給破壞了。
  然而,諸葛擎一天到晚都和田蜜黏在一塊兒,她聯想下手的機會都沒有,田羽凰因此急的頭髮都快白了。
  好不容易,等到緣虛方丈找諸葛攀談佛經,田蜜也因為對佛經沒興趣,一個人在堂前遛達玩耍,田羽凰認為機不可失,於是囑咐小倩去絆住田蜜,這樣,她才有「一親郎君」的機會呀!
  「蜜兒,趁現在擎公子有事,你陪我去後山看看,好嗎?聽說那兒開了好多花,很漂亮的。」受了主子的命令,小倩得想盡辦法纏住田蜜。
  蹲在地上扔石子的田蜜霍然抬起頭,疑惑地看著她,「是嗎?可是昨晚並沒有任何開花的跡象呀!」一向大而化之的田蜜可是很精明的。
  小債心中大喊不妙,她還真不好騙呀!於是,她只好陪笑著臉瞎掰下去,「就是因為突然開了一大遍花,這才稀奇嘛!」
  田蜜撇嘴皺眉的想了想,「你為什麼不我你的主子去,反而來找我?這裡面好像有問題喲!」
  「哪會有什麼問題,我們小姐昨晚受了一點風寒,現在還躺在床上呢!好不容易她剛睡熟了,我才想趁機到後出賞花的。」小倩急忙解釋著,殊不知她一頭汗已露出了馬腳。
  田蜜好笑的說:「是嗎?好吧!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就陪你去好了。」其實,她是想看看她到底想要什麼花招;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才不怕呢!
  「謝謝你了!」小倩笑得好僵硬。
  待她倆走了一陣子後,諸葛擎也從佛堂走了出來,坦白說,剛才他在裡面根本無法專心聽緣虛方丈說道,只因他心口沒來由的一陣痙攣,讓他捺不住性子且憂煩不已。
  還記得緣虛方丈在他離座時,說出一句調侃的話語:「認識你這些年來,沉著一向是你最佳的利器,沒想到今天的你也會變得慌亂不經心,真可謂情可定人心,亦可擾人心也。」他笑了笑,或許他的心思真被田蜜帶走了吧!
  在誦經堂前繞了一周,諸葛擎正納悶田蜜為何不見之時,田羽凰卻出現了,「擎公子,真巧,咱們又碰面了。」真巧!她可真會利用詞彙,同住在雷朵寺內,出門總會碰上的,哪有「巧」字可言。
  「田姑娘早,那麼早就出來散步。」他隨意客套性的說。
  「每天散步是我的習慣,否則,怎有這麼好的身材呢!」她吃一笑,大言不慚的說。
  諸葛擎輕喟了一口氣,實在不想再和此女糾纏下去,於是問道:「田姑娘既在此散步,可知蜜兒去哪兒了?」
  「她呀!剛才我看她一副不舒服的樣子,可能回房了吧!」田羽凰假裝大夢初醒般的說。
  「你說她不舒服?」一聽見這句話,諸葛擎已飛快的奔進田蜜的房間。
  田羽凰也趕緊拉起裙擺在其後猛跟著。
  「她人呢?」一進房,諸葛擎所面對的是空洞洞的屋子,床上被褥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一點也沒被動過的痕跡。
  他俊臉一凝,一雙利眼瞅向田羽凰,眼中有太多疑問、擔憂,使得田羽凰整個人都瑟縮了起來,她怯懦懦的說:「你怎麼不回你房間看看?或許她在那兒等你。」他又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逕自步入自己的房間,結果,他所看到的和田蜜房內一樣,唯獨桌上多了一杯茶水。
  「這是什麼?」
  「是我特地為你沏的茶,剛剛端進房裡給你,見你不在,只好先擱著了。」她雖害怕,但不容自己有半點退卻。
  「她人呢?我說蜜兒人呢?」他又犀利的問了兩遍,且一步步的逼近她。
  田羽凰從不知道他生起氣來竟然如此恐怖,佈滿紅絲的雙眼,額上青筋隱約跳動著,兩隻握緊成拳的手像是想將她掐死一樣。
  天呀!田羽凰差點奪門而出,但她還是鼓起勇氣說:「我辛辛苦苦沏的茶,你就賞個臉喝下吧!等你喝完後,我再幫你找,好嗎?」諸葛擎這才將注意力放到這碗茶水上,心忖:這杯茶一定有問題。就在他拿起它想在鼻間聞出它的蹊蹺時,田蜜卻突然闖了進來,一把奪去那杯水暢飲了起來,連諸葛擎想擋都來不及了。
  「哇!真好喝。你怎麼知道我口渴了,拿一杯水等我?你知道嗎?我和那個呆小倩在玩捉迷藏,玩得她團團轉,真是有趣。」
  「小倩!」諸葛擎問道。
  「捉迷藏!」這句是田羽凰驚呼出來的。
  田蜜卻像小孩兒一般,快樂興奮的點了點頭,只不過,她這種可愛的表情維持不到五秒鐘,就開始勒緊自己的衣領,非常痛苦的說:「擎哥,我——我好——好熱,這是——怎麼回事?」諸葛擎趕緊扶住她,並警覺的拿起那杯尚剩幾滴茶水的杯子聞了聞,他才知道大事不妙,他惡狠狠的看了一眼田羽凰後,即抱起蜜兒往後山溪谷而去。
  諸葛擎聞出茶裡放了一種名為琴瑟之樂的春藥,中了此毒後,就算華佗再世也束手無策,唯有兩性接觸後得到了釋放才有救。
  他以迅雷之速抱田蜜她到溪谷旁一處隱密的石洞裡,他之所以帶她來這兒,只是不想在寺廟內做出褻瀆神明之事,因為他知道,今天免不了要冒犯她了。
  「擎哥,我真的——真的好熱——」田蜜開始自行解開胸前唐扣,並極親密的摟著他,她不知她為何會變成這樣,只知不這樣她會被烈火焚身而死。
  諸葛擎慌忙地壓下它的手,不讓她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天呀!事情怎怎會演變到這種地步,再這麼下去,他會控制不住的。
  「擎哥,求求你——」田蜜已送上她濕熱的唇,壓在他也是火熱的唇上。
  他緊閉上眼,告訴自己這是為了救她,等她清醒後,她會原諒他的,況且,他們已私定終身了,不是嗎?
  於是,他在幾經熟慮之後,終於不再禁錮自己的熱情,他翻轉在她的上方,慢慢地為她輕解羅衫,他的唇帶給她的肌膚一種火辣辣的釋放,每至一處都印下一記深紅的烙印,她也忘情貪婪的索取他每一次的奉獻,交織成層層的慾望大海。
  她的呢喃耳語、低吟的喘息聲,都足以瓦解他的每一分自制力,她纏繞著他的四肢百骸,這等親密的接觸如同煽風點火般將他兩人燃燒在這熊熊慾海中。
  渾身燥熱的他在一聲低喊下進入了她,她緊偎在他的頸窩裡,手指深深掐入他的臂膀內,疼痛像火一般燒灼著她,但他接下來幾乎化成水般的溫柔動作和粗獷結實極具安全感的胸膛,使她慢慢被催眠了,繼而取代的是如星光燦爛的喜悅和解脫。
  終於,他全身像抽光了力氣般斜躺在她身側,輕輕撥弄著她額前幾綹凌亂的髮絲。
  「恨我嗎?」她搖搖頭非常懊腦的說:「我不知道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我怎麼可以——」
  「不,不是你的錯,只是你誤飲了被田羽凰下藥的茶水。」諸葛擎吻住她欲脫口
  而出的話語。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對我下藥?」她掙脫他的唇,驚訝不已的問道,這是她意想不到的事。
  他又忘我的攫住她的柔軟,狂妄的臉上流露著慾望,「她想下藥的對象是我,只不過陰錯陽差的被你給喝了。」
  「你這麼說——我就不懂了。」她已被他的魔手撫弄得有如天雷勾動地火般的狂熾,只能意亂情迷、語不成調的說著。
  「她是想讓我跟她生米煮成熟飯。」他依舊著迷地執行他停不下來的動作。
  「什麼?!」這下,她霍然跳了起來,因為他的話而完全清醒了。那個沒羽毛的鳳凰竟要勾引她的末婚夫!
  諸葛擎揉了揉被她撞疼的下巴,「你怎麼突然變得那麼激動?我說錯了什麼嗎?」田蜜才沒聽見他說什麼呢!只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思潮中。
  「你告訴找她有沒有對你怎麼樣?有沒有?」諸葛擎苦笑三聲,非常委屈的說:「你要我怎麼回答你?說她非禮我,還是強姦我?」田蜜怔忡的看著他,過了半晌,才驚覺原來是自己說錯話了,天底下哪有女人非禮男人的,她是怎麼搞的嘛!
  「我是想問她有沒有得逞?」她泛著紅如番茄般的玉頰,羞怯的問。
  「別哭了,別哭了。亦昀,你帶羽琳回房歇著吧!我有話想跟擎大俠談談。」田沛鴻並沒有忘記在田蜜身邊有這麼一位孤傲冷絕、頗有俠義情操的諸葛擎。
  田蜜不安地看著諸葛擎,遲遲不肯離去。
  「蜜兒,你去休息,我不會走的。」諸葛擎像是田蜜肚子裡的蛔蟲,早已知道她的心思。
  待田蜜走後,空氣似乎瞬間沉靜了下來,這時,田沛鴻才打開話匣子,噙著笑意「你把我女兒的心控制得很好嘛!」
  「我不懂王爺的意思。」諸葛擎不想多加置喙。
  田沛鴻搖搖頭,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冷傲諸葛」的名號果然名不虛傳。」諸葛擎的雙眉拉攏了,不知他說這句話的意思是——「擎大俠,你真是寡言少笑,不知我們家羽琳這一路上有沒有麻煩你?」田沛鴻想試試看他對羽琳到底有無情意,他實在無法放心的將她交給這麼一個以「冷漠」著稱的男人。
  「沒錯,她的確是一個煩人的小東西。」諸葛擎處之泰然的回答道。
  「好,夠坦白!這點我喜歡。」田沛鴻滿意的笑了。
  喜怒之情鮮少表現在臉上的諸葛擎也笑了,「多謝岳父的抬愛。」
  「你不僅夠坦白,膽子也夠大。我答應把羽琳交給你了。」他炯然有神的眼眸精光四射地看著諸葛擎。
  諸葛擎卻投給他一個「當然」的眼神,「我此次前來的首要目的,是想弄清楚蜜兒的身世,另外則是想通知岳父我們的婚期,此乃基於禮貌,至於你答不答應,都改變不了我的決定。」好一個不可一世、倨傲不遜的男人!天下之大,卻有誰敢這麼對他說話?不錯~一點也不矯揉造作、趨附權勢,田沛鴻竟發現他愈來愈欣賞這位半子了。
  原本他擔心諸葛擎的冷冽會傷了羽琳的心,沒想到他漠然的背後卻有一顆狂妄熾熱、真摯不悔的心!
  他放心了,他終於能放心的將羽琳托付給諸葛擎了。
  「好,那咱們岳婿倆就好好的把酒暢談一夜,如何?」
  「奉陪。」
  「能不能告訴我,你和羽琳是怎麼遇上的?又為何會陰錯陽差的護送她來寧南王府?」當僕人備妥酒菜,田沛鴻輕啜一口酒道。
  「兩個月前,我和她在清苑街頭邂逅,那時她自稱是小郡主,要我護送她前來,可是由她的動作談吐,我實在難以相信她所說的話,但或許是我潛意識裡已對她一見鍾情了吧!也就這麼迷迷糊糊地答應了她的要求。」憤慨的坐在床沿,一臉痛苦不堪。
  「其實,說穿了,你在意的是擎公子,王府產業的繼承倒是其次,對不對?因為剛開始時你並不積極,而在遇見擎公子之後,你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比我還心狠手辣。」小倩說到她心坎裡去了。
  「或許你說的對吧!但我真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他,而且比喜歡雷公子更甚之。如果他喜歡的是我,我可以不計較王府的繼承權,全部都給田蜜也無妨。」田羽凰的眼神飄到遠方,臉上有著一種幸褔的光彩,小倩看得出來她中毒太深了。
  「小姐,別再執迷不悟了,你長得那麼漂亮,為什麼要死纏著他呢?」未曾涉入情愛中的小倩根本不懂何謂「情為毒、愛為蠱」。
  「你走吧!讓我好好想想,我要想出一個好辦法,我絕不會放棄的。」田羽凰像是也罵累了,倚在床欄,那張嘴終於休息了。
  小倩也是聰明人,她知道什麼時候該知難而退,什麼是識時務為俊傑,於是,揮了揮身上的冷汗退了下去。
  在雷朵寺旁有一條依傍著它的大江,即是著名的白龍江,在白龍江上游有一個名為蒼溪的小鎮,此乃霤朵寺通往寧南王府必經之路,湊巧的是,雷亦昀此刻即在這小鎮上歇腿飲茶,一派瀟灑的模樣引來不少客人的注目。
  他之所以會來這兒,主要也是為了田蜜之事,一路上,他不斷地估計他們的腳程及自己的速度,預測的結果就是這兩天了——就這兩天他定能與田蜜碰面,當然,也就可以完成義父所付予他的任務了。
  想著想著,他得意的撇嘴一笑時,突然餘光瞄見在臨桌有一位非常雅致飄逸的姑娘,她有著一雙楚楚動人的眼眸,卻絲毫不客氣地盯著他瞧,而雷亦昀非常確定的是他從她眼中看見的竟是自責、哀求、乞憐——他百分之百肯定自己並不認識她,且從未見過這麼一位女子,她的美、她的哀怨、她的愁雖令他震撼,但在尚未見到田蜜以前,他已無暇去理會這場邂逅。
  他很快的將最後這杯酒一仰而盡,想盡快離開這種不正常的氣氛中,誰知,他前腳才踏出,就聽見那位女子身旁的丫鬟低聲說話了。
  這個發現竟讓他放慢了腳步,拐進了一邊的暗巷內。
  「小姐,你找了他那麼久,現在找到了,為什麼不說話?」「你不懂,我還沒準備好。」她輕盈如風絮般的嗓音勾起了雷亦昀的興趣,他偷偷的採出頭,又深深地看了佳人一眼。
  「你是堂堂青星堂的大小姐,還需要準備什麼嗎?」丫鬟不解地問道。
  「所以找說你不懂嘛!你就別問這麼多了。」丟下這句話,她已一溜煙的跑上了二樓。
  而躲在一旁的雷亦昀早已木訥了,他只知青星堂堂主是害他義父家破人亡的仇人,十五年前的往事他仍記憶猶新,但他不明白的是,他義父田沛鴻從不准他找青星堂報仇,這又是為何呢?
  他揉了揉太陽穴,想撫平自己不安的情緒。算了吧!小郡主的事要緊,他已沒空再理會這個無意間遇見的女子——一個他不該再見的女人。
  自從上次的計謀穿幫後,田羽凰就沒有再與諸葛擎他倆打過照面了,諸葛擎心生警戒,認為她不可能就這麼不了了之,一定還會突發其招,只不過幾天下來,她都不動聲色,讓他直覺事有蹊蹺,但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以免造成田蜜無謂的困擾。
  一路上,他倆馬不停蹄的趕路,絲毫沒做多餘的歇息,因為這是田蜜堅持的,她希望盡快澄清一切,就能盡早與擎哥無牽無掛的廝守在一塊兒。
  「蜜兒,累了嗎?趕路趕得那麼急,我真怕你會吃不消。渴不渴?我去打點水來。」諸葛擎擔心田蜜的身體,一連串問了好幾句。
  「我沒問題,以前當乞兒的時候,一天走的路不知道要比現在多上多少,我還撐得住。」田蜜揮一揮額際的汗水,雖疲倦但非常開心。
  坦白說,自從她向諸葛擎坦承一切後,她頓時覺得好輕鬆,這種感覺是她前所未有的。
  「別嘴硬!我們還是在這兒歇一會兒吧!」他找了一塊大石,用衣袖擦拭乾淨後,才讓田蜜坐下。
  「好吧!為了讓你安心,我就坐一會兒吧!」田蜜粲然一笑的坐下。
  「我看你一定也渴了吧!」他以食指很快的堵住她欲開的櫻唇,「別辯駁,我去找水,馬上回來。」他恣意的一笑,才轉身離去。
  片刻後,就在他捧著一碗水回程途中,竟發現有極其微弱的聲音自他身後襲擊而來,他敏銳的一躍起身,在滴水未溢出的情況下,躲開了那道暗器,但令他氣餒的是,他竟沒接住它,這可是有史以來他所遇上唯一可與他媲美的暗器高手。
  「誰?」諸葛擎提高音調問道。難得遇上這麼一位對手,他怎能不興奮呢!
  「擎公子果真厲害,想用暗器傷你,根本是不可能的。」原來他就是雷亦昀。
  其實,他並無傷他之意,只是想求證江湖上對他的褒揚是否屬實。今日一試,才真正對他刮目相看。
  他剛才所發出的暗器,乃屬於一種特製的絨毛,它發出的聲音微乎其微,若不是一等一的高手,根本察覺不出來,更甭提能躲過它了;而諸葛擎不但能躲過它,且手上那碗水一滴未漏,這已讓雷亦昀佩服不已了。
  「你也不賴,那麼輕的東西,你也能使得如此有勁兒。」諸葛擎眼底也有一絲激賞的光芒,雖是第一次見面,但諸葛擎覺得與他挺投緣的。
  「在下雷亦昀,是寧南王府之人。」他邊說,眼神邊不停瞟嚮往這兒跑來的田蜜。
  「擎哥,你在跟誰說話呀!我老遠就聽見你的聲音。」田蜜喘著氣說。
  「蜜兒,你來的正好。」諸葛擎將田蜜拉至身側,直覺她與眼前這位自稱是寧南王府的男子有關。
  「怎麼回事?這位是——」蜜兒也瞧見諸葛擎身邊多出了一位與他同樣器宇非凡的男子。
  諸葛擎輕撫了一下田蜜的手心,示意她稍安勿躁,才轉向雷亦昀問道:「霤公子你既是來自寧南王府,不知有何貴事?該不會只是為了和我比試一下吧!」田蜜心想:怎麼搞的!這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寧南王府」!天底下哪有那麼湊巧的事!
  她頭好暈,算了,讓擎哥去傷腦筋吧!她準備回老地方歇一會兒。
  「蜜兒小姐,請留步。」雷亦昀倏地擋在她的前方。
  「你要做什麼?你認識我?」蜜兒求助的眼眸看向諸葛擎。
  諸葛擎向前擋在雷亦昀與田蜜之間,已感覺得到他所猜測的結果已愈接近事實了,「雷兄,你怎會認識蜜兒?」「如果我求證屬實的話,我和她應該說十五年前就認識了。」雷亦昀含著瀟灑的笑意道。
  「十五年前?」田蜜此刻腦中已完全呈真空狀態,只能喃喃自語著。
  「如果我猜得不錯,你所謂的求證屬實,即是指她的郡主身份。」諸葛擎不喜歡這種打啞謎的攀談,所以直接一語道破。
  「哦!」雷亦昀一副驚訝的表情看著他。
  「你一定很愕然,我怎麼會對這件事那麼清楚,其實,這其間有一段陰錯陽差的過往。」他聳聳肩。
  「無論事實如何,我只求看看她的後髮根。」雷亦昀雖疑慮,但還是不忘他來此的目的。
  突然,諸葛擎憶及在「錢來客棧」那兩個可疑的跟琮者,也說過同樣的要求。田蜜卻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後髮根,還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
  「能告訴我原因嗎?還有,之前那兩個人是不是你派來的?」雷亦昀有趣的笑了笑,「不錯,誰知他們心一急,就把我吩咐的事給搞砸了。」諸葛擎不再說話,由他堅定如鐵的表情中,雷亦昀瞭解,他已準備好聽這段故事了。
  田蜜只是恍恍惚惚的立在那兒,經諸葛擎的叫喚後才激動的叫出:「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父親明明是個乞丐呀!怎麼會變成王爺?還有,我後頸部的胎記又是誰說出去的?老天,我一直以為這只是擎哥隨意的揣測,沒想到竟會是真的!不過,我不相信,也無法接受——」
  「蜜兒,冷靜點,你聽他說完呀!再說,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你應該感到高興呀!」
  「他們生了我卻不要我,對我的愛連一個乞丐都不如,我有什麼好高興的!」田蜜近乎歇斯底裡的叫著,她本以為這是絕不可能的,她是為了讓擎哥安心,才讓他來求證的。
  可是,當一切事實擺在她眼前時,又教她如何接受?
  「不,你誤會他們了,當你聽完這則故事後,你如果還恨他們,我絕無話說。」雷亦昀立即勸阻她。
  於是,在深吸一口氣後,才緩緩說出十五年前的故事——
  「原來如此。」諸葛擎恍然大悟。
  「原來我娘為了保護我已經死了!」她整個人趴在諸葛擎的肩上,痛哭不已。
  久久,當她在諸葛擎的輕撫安慰後,才慢慢停止了啜泣。接著,她輕輕掀起腦後垂落的秀髮,他們果然見到一朵如玫瑰花般殷紅的胎記印在她的後髮根處。
  「你現在看見證據了,能讓我回去看我爹嗎?我求你,帶我回去——」她有些失控地拉扯著雷亦昀的衣袖。,「我來這兒就是要帶你回去的,義父已經苦苦找了你十五年了。」
  他安撫她的情「還有,你本名叫田羽琳,以後我就以琳妹稱呼你吧!」
  「田羽琳!那——那個田羽凰又是誰?」她突然想起另一個名字。
  「她是你的堂姊。」他不知她怎會知道這個名字。
  「什麼?!」田蜜苦笑了一下,想不到針鋒相對的兩人,竟有如此親的血緣關係,她懊惱著過去對她實在太不敬了。
  「好了,回去吧!義父為了你,這十五年來過得非常失意,相信他見了你之後,一定會很高興的。」雷亦昀鼓勵她。
  田蜜看了看諸葛擎,他回她一笑,也就是告訴她,不論發生什麼事,他永遠支持她,與她站在一塊兒。
  她有了諸葛擎精神上的支持與陪伴,再加上自己迫不及待的心情,她已想飛回王府了。
  於是,她在諸葛擎的扶持下,一行三人往寧南王府前進。
  在巴蜀的街頭上,出現了三個陌生面孔的乞丐,他們邊走邊看,像是在找人,又像是在看熱鬧,只不過,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隻破竹扇,在面前揮呀揮的,似乎對這兒酷熱的氣候挺不能適應的。
  近身一看,原來他們是阿傑、阿丁,還有小惠!
  「阿傑呀!這裡的氣候跟邯鄲真的差好多喲!怎麼那麼熱呀!」阿丁跟在後面,不停地抱怨著。
  「我叫你別跟,你硬要跟,現在都已經到蜀了,你還在那兒窮嚷嚷,比小惠一個女孩子還不如。」阿傑責備道。
  「就是嘛!我也怕熱呀!不過,只要一想到就要和田蜜碰面了,就都無所謂了。」此時,小惠真摯的情誼表露無遺。
  「好啦!我不叫就是了嘛!也不知道田蜜人到底在哪兒,更不知道她是賭贏了還是賭輸了,真替她著急。」
作者: 芯兒    時間: 2007-7-31 11:41 AM

阿丁的話說到他們三個人的心坎裡去了,只見他們個個垂頭喪氣,滿臉的擔憂之坦白說,這兩個月來,他們三人也並不好過,一路從邯鄲乞討而來,有時人生地不熟的,還會被地頭蛇打壓欺負,白天流落街頭市集,晚上則棲身破廟殘屋,日裡沒好吃的,夜裡沒好睡的,唯一支持他們的就是田蜜。
  「田蜜也真是的,為什麼要開這場玩笑,贏了又如何?諸葛擎真的會喜歡上一個乞兒嗎?輸了又如何?我還是會永遠守候著她呀!」阿傑悲切的喃喃自語,自己對田蜜的愛戀似乎已經深的無法自拔了。
  「我說得了吧!諸葛擎就算看不上田蜜,田蜜也不會看上你的,你少癩蝦蟆想吃天鵝肉了!」這下可換成阿丁挖苦他了。
  看著阿傑一張鐵青的臉,阿丁在心中不停竊笑著。嘻!總算報了一箭之仇。
  「你們兩個有完沒完,人都還沒找到就先起內訌,真是的!也不把腦筋花在有用的地方。」小惠對他們兩個一路上不停地拌嘴早已司空見慣了,本不想搭理,誰知道卻愈吵愈離譜。
  阿傑這才收斂起欲發飆的脾氣,沉著聲說:「今天暫且饒了你,等找到田蜜再慢慢跟你算帳。」阿丁只是聳聳肩,一副「天知道」的樣子。
  「走啦!離寧南王府還有好遠一段路,像你們這樣邊走邊吵,可能一年都走不到。」小惠無可奈何的拉起他倆一人一隻手,直直往前走去。
  田沛鴻在收到雷亦昀捎來的信件後,即無時無刻倚門而望,就巴望能盡早見著田蜜一面。這種持續了十五年錐心刺骨的思念、血濃於水的骨肉之情,每每揪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而如今總算撥雲見日、否極泰來,了了他有生之年唯一的一樁心願。
  日出日落,已過了好些天,他不禁呻吟道:「信上不是說就快回來了嗎?怎麼到現在還不見婃影?」
  「王爺,外面熱得很,進廳歇著吧!有雷少爺的消息,我一定第一個來稟報你。」忠僕老薑忍不住提醒他,對於老爺頂著烈日引頸而望的模樣感動不已。
  「別急,我再等一會兒,好不容易有了羽琳的消息,我哪有心情休息。」田沛鴻雖已有些倦意,但臉上依然是一抹欣慰的笑意。
  「可是,你的身體也該注意呀!如今正值炎夏,太陽可是毒得很,你千萬要小心!」老薑善解人意的拿出一把傘,為他擋著烈日的灼燒。
  「你不懂,我對羽琳有一股深深的歉意,她這十五年來不知吃了多少苦,我曬這麼一點太陽,根本不算什麼。」
  「不是老薑愛說,當年小郡主的失蹤、夫人的慘死,都是費侖害的,可是,你對他卻一點也不追究,這是為什麼?」
  「當初是我奪了他的未婚妻,錯在我,也難怪他會有如此深的恨意。唉!過往之事就別再提了!他喟歎了一口氣。
  「王爺——」老薑似乎還想說什麼。
  「別說了,你先進去吧!我再等一會兒。」他的眼光又瞟向遠處的街頭。
  老薑看著王爺一副不容反駁的表情,也只好退身下去。
  「待會兒記得叫爹,知道嗎?」諸葛擎一行三人在寧南王府大門外停了下來,此時,雷亦昀提醒田蜜道。
  田蜜一雙小手握緊著諸葛擎的手臂,緊張的點了點頭。
  「那就好,咱們進去吧!」雷亦昀敲了一下獅頭門環,不久,有個人從門扉處探出頭來,「啊!雷少爺,你總算回來了,太好了!太好了!」老薑的眼神又溜到一旁的田蜜身上,「想必你就是小郡主了,長得和夫人生前一模一樣,實在是太像了!」老薑一臉崇拜的看著田蜜,明眸皓齒、豆蔻年華、婷婷裊裊——百分之百的美人。
  雷亦昀好笑的揶褕道:「老薑,別光顧著看,趕快去通知王爺。」老薑的老臉霎時又紅又窘,他隨即往廳內跑去,「王爺,王爺——你瞧誰回來了。」
  「是亦昀回來了嗎?」田沛鴻倏地出現在廳口,眼中滿載著期待的光彩。
  「是我,義父。」雷亦昀快速地迎向前道。
  此刻,田沛鴻怔忡的眼光鎖住站在雷亦昀身側的女孩兒身上,他心中五味雜陳,激動不已,根本忘了該說些什麼。
  就是她,他失蹤十五年的小羽琳!真好笑,她那張就像是和她娘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臉蛋早已證明了一切,他還耗費那麼多時間、人力去找證據!
  「爹。」田蜜微弱的呼喚一聲,喊醒了沉思中的田沛鴻。
  「你——是你在喊我爹嗎?我沒有聽錯吧!」他微顫的雙手輕撫上田蜜的面頰,看見她,使他又忍不住想起他至愛的妻子。
  「是羽琳在叫你,原諒我這十五年來沒對你盡半點孝心。」田蜜臉上也淌下了眼淚。
  那段感人肺腑的故事,一直在她心中不斷繚繞著,一思及母親的慘死及父親的落寞,她險些無法承受,但經由諸葛擎細心的撫慰後,她激盪的情緒已平復了不少。
  「你這麼說是想讓爹更難過嗎?爹也沒有給你一絲一毫的父愛呀!」田沛鴻已忍不住地將她緊緊摟住,十五年來的思念、焦慮、愛意,全都湧上心頭。
  雷亦昀適時說出了一句話,「父女倆好不容易重逢了,應該高興才是,怎麼反而哭哭啼啼的呢!」
  「對對,是應該高興才是。」田沛鴻抹了把眼淚,露出欣喜的笑容說:「羽琳,你爹——呃,我是指養你的爹,生前對你好嗎?」
  「他對我很好,雖然我們是以乞討為生,但他一直都將好吃的留給我,若有人敢欺負我,他也一定會將那個人打得落花流水,抱頭痛哭。」田蜜一說起田三,一抹得意的微笑就不經意掛在嘴角上,可見他們父女倆一定是情深意濃,彼此相互扶持著。
  「他本名孫三,為了讓你日後認袓歸宗,又不想讓你起疑心,所以自願改了自己的姓氏。」田沛鴻很感慨的說。
  「其實,他就是十五年前名震一時的「神丐」,他有個缺點,就是太愛小孩了,常常偷竊小孩回家過過乾癮,但不出三天,他一定將他們再送回去。可惜的是,當他救了你之後,就突然退出了江湖,也不把你還給義父,讓義父他老人家一口氣擔憂了十五年。」雷亦昀說出這段令人聞之鼻酸的往事。
  「原來如此,難怪他生前每次一喝醉就會直喚著「寧南王府」,大概是對你有所愧疚吧!」田蜜早已哭得柔腸寸斷。
  「別哭了,別哭了。亦昀,你帶羽琳回房歇著吧!我有話想跟擎大俠談談。」田沛鴻並沒有忘記在田蜜身邊有這麼一位孤傲冷絕、頗有俠義情操的諸葛擎。
  田蜜不安地看著諸葛擎,遲遲不肯離去。
  「蜜兒,你去休息,我不會走的。」諸葛擎像是田蜜肚子裡的蛔蟲,早已知道她的心思。
  待田蜜走後,空氣似乎瞬間沉靜了下來,這時,田沛鴻才打開話匣子,噙著笑意「你把我女兒的心控制得很好嘛!」
  「我不懂王爺的意思。」諸葛擎不想多加置喙。
  田沛鴻搖搖頭,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冷傲諸葛」的名號果然名不虛傳。」諸葛擎的雙眉拉攏了,不知他說這句話的意思是——「擎大俠,你真是寡言少笑,不知我們家羽琳這一路上有沒有麻煩你?」田沛鴻想試試看他對羽琳到底有無情意,他實在無法放心的將她交給這麼一個以「冷漠」著稱的男人。
  「沒錯,她的確是一個煩人的小東西。」諸葛擎處之泰然的回答道。
  「好,夠坦白!這點我喜歡。」田沛鴻滿意的笑了。
  喜怒之情鮮少表現在臉上的諸葛擎也笑了,「多謝岳父的抬愛。」
  「你不僅夠坦白,膽子也夠大。我答應把羽琳交給你了。」他炯然有神的眼眸精光四射地看著諸葛擎。
  諸葛擎卻投給他一個「當然」的眼神,「我此次前來的首要目的,是想弄清楚蜜兒的身世,另外則是想通知岳父我們的婚期,此乃基於禮貌,至於你答不答應,都改變不了我的決定。」好一個不可一世、倨傲不遜的男人!天下之大,卻有誰敢這麼對他說話?不錯~一點也不矯揉造作、趨附權勢,田沛鴻竟發現他愈來愈欣賞這位半子了。
  原本他擔心諸葛擎的冷冽會傷了羽琳的心,沒想到他漠然的背後卻有一顆狂妄熾熱、真摯不悔的心!
  他放心了,他終於能放心的將羽琳托付給諸葛擎了。
  「好,那咱們岳婿倆就好好的把酒暢談一夜,如何?」
  「奉陪。」
  「能不能告訴我,你和羽琳是怎麼遇上的?又為何會陰錯陽差的護送她來寧南王府?」當僕人備妥酒菜,田沛鴻輕啜一口酒道。
  「兩個月前,我和她在清苑街頭邂逅,那時她自稱是小郡主,要我護送她前來,可是由她的動作談吐,我實在難以相信她所說的話,但或許是我潛意識裡已對她一見鍾情了吧!也就這麼迷迷糊糊地答應了她的要求。」
  「好個「一見鍾情」,有意思!」田沛鴻高興的附和道。
  此時,諸葛擎從頸上卸下一條煉子問道:「岳父,這可是你當年留在蜜兒身上的信物?」田沛鴻接過它定晴一看,神情竟頓了一下,「是——這是她娘生前最愛的一樣首飾,連我都不知道她將它掛在羽琳身上,也難怪事後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他將那條煉子緊握在手中,感慨萬千。
  「這是蜜兒送給我的訂情之物,岳父能否割愛?」他提醒田沛鴻,這煉子已是他的了。
  「呃,好吧!看得出來你很重視它,我想,羽琳她娘也會同意羽琳把它交給你。」田沛鴻有些不捨的將那煉子遞還給他。
  「謝謝!」諸葛擎非常珍惜的摸了一下,又戴回頸上。
  「來,今天是個好日子,咱們不醉不歇!」一老一少又執起酒杯一仰而盡,歡欣感人的氣氛流露其中。
作者: 芯兒    時間: 2007-7-31 11:42 AM

第九章

  當田蜜一覺醒來時,已日上三竿了,並不是這一覺好睡,而是等她真正有睡意時,已是雞鳴月落之時。昨晚她一直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她咬自己的手指頭,掐自己的手背,甚至扭自己的耳朵都有「痛」的感覺,那表示這些都是真實的囉!連她現在睜開眼,那種輕飄飄的不實際感,也在看見屋內的裝潢擺設、輕紗繡帷後全都冰消瓦解了。
  她沒想到她還真是一個郡主,一個大字不識幾個,又當過乞丐的郡主,豈不是會笑死人嗎?要是給外人知道而拿來當話題,這對爹來說,不啻是一種侮辱。
  說穿了,她壓根都沒想過要當郡主,更沒想到兩個月前瞎掰的謊話今天既然全變成真的!哦,我的天呀!
  諸葛擎!他人呢?會不會還在大廳與爹爹聊天呢?
  她匆忙跳下床想直接去大廳,卻到處都是偏堂廂房,搞得她七葷八素,她穿堂走巷的好不容易才見到她的父親寧南王田沛鴻。
  「羽琳,你怎麼起來了?」田沛鴻連忙上前扶住她。
  田蜜看見茶幾上杯盤狼藉、零零落落的酒杯菜餚,唯獨不見諸葛擎,於是問道:「擎哥呢?他去哪兒了?是不是去休息了?」
  「他說有事待辦,先走了。」他牽她至椅上坐下,就怕她還不熟悉這裡的環境。
  「走了!」田蜜這會兒可嚇哭了,他該不會認為她身為郡主,就以「不相配」做藉口,走人了吧!
  「他說三個時辰後就會回來,你別那麼緊張,我看得出他對你的感情,放心好了。」田沛鴻笑著為她拭去了淚水,並扶她至椅上坐下。
  「他真的這麼告訴你,三個時辰後會回來?」她不放心的又問了一遍。
  「沒錯,他為了護送你來這兒,已經有好多事沒處理了,現在你已平安回來,理應讓人家去處理點私事吧!你可能不知道身為「諸葛四郎」的他們都是非常忙碌的,能花那麼多時間在你身上,你應該很滿意才是。」田沛鴻自以為有理的說,卻不知聽在田蜜耳裡可是萬分刺耳。
  「什麼嘛!他陪我兩個月,我就應該滿意了,而他就很委屈囉!諸葛四郎真是那麼忙嗎?以後他是不是就沒空暗我了!」
  「別擔心,以後你陪著他忙不就成了。」田沛鴻倒挺豁達的。
  「也對,這樣我就不會變成無所事事的人了!」田蜜也真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女孩,說到高興的事就會開心的拍著手。
  「餓了吧!我教人送吃的過來。」田沛鴻關愛的問。
  田蜜點點頭,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又問道:「爹,田羽凰真是我的堂姊嗎?」田沛鴻無奈的回道:「她是你的親堂姊,自幼喪父,母親改嫁,我看她可憐,就把她接了過來,前些日子說要去祭袓墳,一去卻了無音訊,真是把我急死了,要是她遭遇了什麼不測,以後教我怎麼跟她爹交代呀!」
  「原來她也有如此可憐的身世呀!」田蜜仁慈的想,至少自己有父親,而她卻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可憐人,也難怪她會有這種不正常的心理。
  瞧爹爹的語氣,像是並不知道堂姊已跟隨她許久,她該告訴他嗎?
  還是算了,要是說了,讓她被爹責怪的話,不是讓她更不平衡了。
  「如果堂姊回來了,你就別再追問她,她或許是去哪兒走走玩玩罷了。」田蜜替她說好話。
  「可是,就她跟小倩這丫頭去玩,兩個姑娘家不是很危險嗎?」田沛鴻踱著步,想不到找到了女兒,卻又丟了侄女。
  「爹,你別著急,讓雷大哥去找找看好了,或許她們馬上就回來了。」
  「也對,那你跟爹去吃飯吧!十五年來,我們還是第一次同桌吃飯,爹非常的期待呢!」田蜜甜甜的笑了,攙扶著田沛鴻的手,久別的父女倆走在初露的日光下,是那麼的感人。
  「阿丁、小惠,我已經打聽出來了!」阿傑飛快地跑進茶棚,坐在小惠及阿丁身邊氣喘吁吁的說。
  小惠連忙拍拍他的背,著急的說:「你跑那麼快幹嘛!看你喘成什麼樣子。」阿傑很快地喝了一口茶,「我打聽出寧南王府在哪兒了,我們可以找到田蜜了。」他的語氣中含著無限的喜悅。
  寧南王府!田蜜!這突然約兩個「名詞」卻引起臨桌一位頭戴斗笠的成年男子注意,待他略微抬起頭時,近身一看,原來他就是——諸葛擎。
  「那我們快走吧!」阿丁很快地站起身。
  小惠卻忙不迭地拉他坐下,「你是吃飽了喝足了,可是阿傑才剛回來,你也得讓他喝口茶、喘口氣嘛!」
  「怎麼,捨不得了!我勸你別對阿傑這小子那麼好,他如今整顆心都放在田蜜身上,哪會在意你的好。」阿丁非常不識趣的揭穿小惠對阿傑的情愫,這也惹來阿傑一記白眼。
  「你別亂講,誰說我喜歡阿傑!你難道不承認我對你也不錯呀!都已經是那麼多年的朋友了,我對你們關心有錯嗎?」小惠氣呼呼的說著。
  「你欺騙我們可以,可別欺騙自己呀!我說阿傑,小惠雖然沒田蜜漂亮,但也不難看,你就別老想著田蜜,說不定她現在正與那諸葛擎卿卿我我、比翼雙飛呢!」阿丁偏偏就是罵不聽,若講一些刺激人的話。
  「不會啦!這只不過是一場賭注,田蜜不是說過,要是她贏了,就可以利用諸葛擎來壯大咱們乞兒團,好讓丐幫承認嗎?輸了也只不過照舊過日子罷了,她不會真心喜歡上那個像冰一樣的男人的,你想想,和那種人在一起多無趣呀!」善解人意的小惠不忍阿傑被阿丁叨念,老是說話幫他。
  「是嗎?可是再怎麼說,諸葛擎也比阿傑好多了,要是我,我也會選擇他,誰會嫌多金又帥氣的男人呀!」阿丁不以為然的說。
  「阿丁!你是嫌口水太多了,是不是?你管人家喜歡誰,反正不會喜歡你就是了。」小惠還真的生氣了,她見阿傑不出聲,只好替他反咬阿丁一口。
  「算了,我是看你「可愛」才這麼說的,不希罕算了!」阿丁悶悶不快道。
  「什麼可愛?」小惠料到這話中定有玄機。
  「就是可憐沒人愛嘛!」
  「好了,你們倆鬧夠了沒?不管田蜜這場賭注贏了沒,我們千裡迢迢依約來這兒,不就是為了見她一面嗎?人都還沒見到,你們就吵得天翻地覆的,怕別人不知道啊!小惠,剛剛你還勸我們倆別鬧的,怎麼這會兒你也插上一腳了?」阿傑本來一股狂喜的心,的確被阿丁的一盆冷水給澆熄了一大半,真是交友不慎啊!
  「我是為你說話耶!算了,不提了,真是狗咬呂洞賓。走啦!見到田蜜,一切不都清楚了,不要在這兒瞎猜了。」小惠將他倆一個個拖了起來,硬推著他們出發。
  還留在現場的諸葛擎,因為他們之間的談話早已食不知味,一股寒意沁人心扉,「賭注」兩個字將他的夢給擊滅了,想不到它的欺騙只是前奏,「利用」才是目的。
  原來她早已有心上人,那她對他的感情全是建立在「賭注」上頭囉!說不定她根本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為了脫離乞討的生活,她可以販賣愛情;為了讓他們乞兒團獲得丐幫認可,她可以趨附一個她根本不愛的人。倘若他之前沒有識破她,她可能還會繼續欺騙下去,絕不會那麼早就對他坦白一切的。
  不,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他怎能將地想得如此不堪?可是,他們的話又是那麼的清晰分明,讓他不想聽都沒辦法,不相信又像是在騙自己!
  錯在他,從不與女人打交道的他竟會愛上她!
  現在的他,多希望面前的這壺烏龍茶若換成烈酒那該有多好,他寧願自己醉了,沒聽見剛才那段傷人的對話。
  早膳一過,田蜜就蹲在門檻前等著諸葛擎回來,她眼睛一眨也不眨,整個腦子就只有諸葛擎的影子,可是,她看著看著,怎麼發現有三個好熟悉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動,而且向她愈跑愈快,愈趨愈近,慢慢的,她終於看清楚他們的臉了。
  她驚訝地站起身叫道:「阿傑、小惠,你們怎麼來了?」
  「田蜜,你穿起女裝真的不一樣了,好美呀!」同為女人的小惠,一看見漂亮的衣服就傻了眼,早忘了回答田蜜的話。
  「我房裡有好多呢!你喜歡幾件,我全都送給你。」他鄉遇故知,田蜜感到份外親切。
  「真的?!」
  「蜜兒,你當初怎麼會想到和我們約在這兒見面的,這裡可是王府耶!」阿傑這才注意到守衛對他們非常親切,要是平時,早就拿起掃帚趕人了。
  「對呀!你怎麼含在這兒?還說有許多漂亮的衣裳?」小惠也問起。
  「你們問的不是廢話嗎?一定是諸葛擎買給她的。」阿丁很聰明的替她回答。
  「夠了沒?你一句我一句的,吵死人了啦!走,咱們進去邊吃邊談,有一大堆你們見都沒見過很好吃的東西喲!」田蜜拉著小惠的手,帶著他們走了進去。
  只見他們一個個像劉姥姥進大觀園般的東張西望看個不停,還怯生生的問:「你真的住在這裡面呀!才兩個月,你的身價就不同了耶!」
  「郡主好!」兩個侍衛與他們擦身而過,對田蜜頷首敬禮著。
  郡主!他們三人頓時停下了腳步,看著田蜜的眼睛都快凸了出來。
  「你什麼時候變成郡主了?」阿傑結結巴巴的問道。
  「這故事說來話長,先進去再說吧!」田蜜又抬起腳步拾階而上。
  當她瞧見坐在太師椅上的田沛鴻時,興奮的跑過去,「爹,我跟你介紹,這是我們乞兒團裡的好兄弟,他們都很照顧我的。」爹!她什麼時候又冒出個爹來?他們三人互相望了一眼。
  「他是寧南王,也就是我的親爹,你們別怕,他人很好的。」田蜜天真無邪的說。
  「羽琳說的對,你們不用怕我,我還要感謝你們平日對她的照顧呢!」田沛鴻露出和藹的笑容。
  阿傑他們面面相覷,不敢說話。
  田沛鴻看懂他們的訝然,於是解釋道:「她是我自幼失散的女兒,我找她找了十五年,或許上天憐見,就安排她來見我了。」
  「可真湊巧呀!」阿丁小聲說道。另兩人卻聳聳肩不敢吭聲,早就畏懼在這排場之下了。
  「擎哥!」眼尖的田蜜驀地瞧見從大門跨入的諸葛擎。
  他深沉的看了她一眼,牽強不自主的一笑後,即對出沛鴻說道:「我是特來跟王爺辭別,東北有要事待辦,我不能再做逗留了。」
  「你要走!這麼快,你帶我走好嗎?」田蜜微微一愣,發現此刻的他變了,變得那麼捉摸不定。
  「郡主愛說笑了,你身為金枝玉葉,哪禁得住與我長期奔波,我實感無法承受。」他每說出一句話,都狠狠鞭笞著他的內心。但他已不容自己再心軟了,沒有一個正常的男人會願意當個被利用的傀儡。
  他有多希望她對他是真心的,他又何嘗願意自己第一次的真情付出卻遭到踐踏、蹂躪。
  「你怎麼了?難道你後悔了,你不要我了——不會的,不會的,你視如生命的玉珮還在我手中,你不會的,對不對?你從不曾對我那麼冷漠呀!」田蜜淒楚地連連後退,直到抵住廳內的樑柱,她一連串的苦澀終於發洩了出來。
  「玉珮就算是我送給郡主與王爺重逢的賀禮吧!它跟著你可比跟著我好多了。」諸葛擎看似無情地說著。
  他在心中不斷吶喊著,蜜兒,別再演戲了,到此為止吧!趁我還不知該不該恨你的時候,趕緊收手吧!
  阿傑佇立在一旁,難以想像向來樂觀豁達的田蜜,竟為了那座冰雕哭泣成這等模樣,現在他才知道,從一開始,上天就未曾給過他機會,因為田蜜早已愛上那個男人了,只是他們都被蒙在鼓裡罷了。
  但為了他喜愛的田蜜,他還是忍不住說話了,「諸葛擎,你不要人在褔中不知褔,你要珍惜她呀!」珍惜!諸葛擎冷啐了一聲,他就是將她視如珍寶,視為他的一切,如今才會有那麼多的痛苦。
  「擎公子,留下用餐吧!你和羽琳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坐下來好好解釋清楚。」一頭霧水的田沛鴻也不忍見女兒梨花帶淚的模樣,只好盡其所能做和事佬。
  「不了,我不打攪了,告辭。」他尚未轉過身,田蜜早已緊緊扣住他的雙手,「不,不要,你就留下嘛!我們好好談談,不要違逆我爹的美意,好嗎?」田蜜的雙手就像火燙的鐵鉗燒痛了他的手臂,也燒痛了他的心,他面露譏嘲的神色,「田蜜,遊戲結束了,如今你貴為郡主,可以為所欲為的呼風喚雨,纏著我對你沒有好處,你想想,一個鄉野匹夫能給你什麼呢?哦!我怎麼忘了,或許你要的就是這個,拿去吧!從今以後,我們一個日一個月,永不相見。」他忿然悲絕的丟下一隻信封袋即拂袖而去。
  她不知道他的心在淌血,一個腳印一滴血。
  「一個日一個月,永不相見!」田蜜喃喃念著,已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
  「田蜜,快看看呀!他寫些什麼?」小惠的叫喚聲拉回了她的意識。
  她很快撕開手中的信箋,一手蒼勁飄逸,略帶著潦草的字跡呈現在眼前,可見他是在一種起伏不定、情緒失控下所寫出的。
  這是一封介紹函,一封介紹「乞兒團」進「丐幫」的函件,。另外有一張小小的手抄,上面寫著:你贏了,你已完完全合擄獲我的心你也輸了,你竟殘忍無情地粉碎我的愛或許你所擁有的只是一場沒有輸贏的賭注一定是誰漏了口風,把她當初的賭注及計劃洩漏了出去,她看著阿傑,阿丁,小惠,想從他們之中找到答案。
  他們三人被她盯得頭皮發麻,背脊直竄涼,還不懂她為何用這樣深奧的眼光看著他們。
  「說,你們見過他,是不是?你們說了什麼?」「沒有啊!我們怎麼會見過他,天地良心啊!」阿丁叫屈。
  「雖然我們的確不喜歡那傢伙,可是,還不至於用那麼卑鄙的手段。」阿傑也趕緊澄清道。
  「我知道了,我好像見過他!」小惠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將茅頭指向她。
  「你們別用這種眼光看我嘛!」小惠發覺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小惠,快告訴我你在哪裡見過他?」田蜜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蛦。
  「好像,你別急——讓我好好想想。」小惠搔著腦門想著,猛然叫道:「有了,阿丁,我問你,剛才我們在茶棚喝茶時,你有沒有注意到隔桌有個戴斗笠的男人?」
  「拜拖,我以為什麼咧!原來是看到帥哥。對不起,只有像你這種無聊的女人才會注意到。」阿丁嘻皮笑臉的說著。
  「我是說真的啦!少打馬虎眼。」小惠敲了一下他後腦勺。
  「你們別抬槓了,好嗎?」田蜜差點沒跪下來求他們。
  阿傑此刻插話了,「我說好了,小惠所說的那個人在茶棚我也有注意到,只不過,當時他戴著斗笠,看不出是誰,但經小惠一提,還真的很像諸葛擎耶!」
  「是他又怎麼樣了?」田蜜氣極了,為什麼他們說話都不會挑重點?
  「對不起,田蜜。我們在閒聊時,說出當初我們打賭的事,我想,他八成是聽見了。」小惠很歉然的說。
  「完了,我真的完了——」她很快地面對田沛鴻說:「爹,我想——」
  「你不用說了,去追吧!你們之間的誤會我是不清楚,但我知道千萬要把握住自己的幸褔。」田沛鴻真心的說,畢竟他也年輕過!
  「謝謝爹,我的朋友就麻煩爹好好款待他們。」她握住阿傑他們的手,「我要去面、這遲早會發生的事,你們祝褔我吧!」她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很快地消失在門邊。
  諸葛擎又回到茶棚坐著,他可以很瀟灑的走呀!可是他沒有,他不知道到底還在等什麼,是她嗎?不會的,她不會來的。
  如今,她已經得到她所想要的一切,包括高貴的身份、一紙引介入丐幫的書函,甚至於他的愛!她還需要找他嗎?
  愛!他苦澀的一笑,想當初她還信誓旦旦的說,她用計纏著他是因為愛他,她怎麼說得出口!
  「諸葛擎!」是她,好熟悉的聲音,就跟第一次與她相遇的情節一樣。
  「擎哥!你別想溜,你是我的。」果然是她!他猛然回首,卻與她那哀戚的眸子對個正著。
  他勉強的收回視線,直瞪著眼前的美景。
  「我錯了,你原諒我好嗎?當初那個賭注只是基於一時好玩,因為那時候我並不知道我已經愛上你了,為了得到乞兒團的同意,才故意用賭注脫身的。」她已亂成一團,此刻,只有緊張和不安的氣氛迴盪在他們兩人之間。
  「小郡主,我何德何能博得你如此厚愛,我勸你還是把這份心放在那位對你深情款款的阿傑身上吧!」他恨起自己怎麼說出這麼惡劣的話來!不能怪他,是她逼的。
  「我跟阿傑根本沒有什麼,只不過是很談得來的哥兒們。」田蜜不懂他為什麼要對她如此地奚落諷刺。
  「那你也當我們倆只是哥兒們!」他寒心的說。
  田蜜不敢相信的直搖頭,他怎麼說那麼輕鬆!他倆之間那種刻骨銘心的恩愛,激情洋溢的甜蜜,難道他都忘了?愛情是抹滅不掉的,知心是無法漠視的,可是,這一切在他眼中彷彿都已失去了意義。
  她不信他是這種無情無義的人,他一定還是愛她的,否則,她不會在他眼中看到傷痛。她要怎麼樣才能喚回他的情感,而不再面對一個冷漠無情的男人?她相信自己的魅力,她一定要融化他。
  「不會的,我們不會是哥兒們,而會是一對真情不渝的夫妻。別忘了,你說過要對我負責,更別忘了,你曾答應我會照顧我、疼我、愛我一輩子。我偏偏對於你的承諾記得特別清楚,你沒辦法耍賴的,我可以不當什麼鬼郡主,但就是不能沒有你。」田蜜孤注一擲,希望能得到他的回應。
  諸葛擎眼中隱隱閃動著淚光,田蜜的話幾近震撼了他的心,但他只想掩飾真情,不願讓自己再受傷,於是,他倨傲的開口說出:「我對你允下的承諾,下輩子再償還,畢竟你位於權貴,我則居於草莽,是屬於不同世界的人,你不適合我,你走吧!」「說來說去,你就是故意找借口嘛!我不管,我的身子已經給了你,想嫁給別人也沒人會要,你得負責娶我。」講理講不過他,她就使出她的絕活——耍賴。
  「你——你不可理喻!」他撂下這句話,丟下銀兩就想走。
  「你真的要走?沒有挽回的餘地?」田蜜驟然洩了氣,覺得好累好累。
  他不作聲,只是靜靜的凝視著她。
  「說話呀!我只要你的一句話。」她戰戰兢兢的坐著等待他的判決。
  「我祝褔你。」他真的走了,但他這次並不是用走的,而是施展輕功,一瞬間就不見了,這下子,她還能追得上他嗎?他若真有意逃避她,她可能一輩子都追不上他的。
  可是,她也不想回府,因為她不想再當郡主,甚至於非常討厭這個頭銜,如今,失意的她只想四處遊走,或許走累了、逛煩了,她會回邯鄲找乞兒團的朋友們繼續她的乞丐生活,又回到從前——不認識諸葛擎的日子。
  田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像又回到了雷朵寺,但她沒進去,只是一個勁兒的往後山走去,終於又看見那個她將自己完完全全交給他的地方,如今回憶起來,還是那麼讓人依戀、激盪。
  沉思片刻後,她又抬起腳步離開。她沒進去那山洞,因為她不敢,不敢讓過往的甜蜜刺激她現在的落寞。
  可惜,她可能想都沒想到諸葛擎竟然就在裡面,正面對所有的漆黑、孤寂掙扎。
  他望著洞口的日月交替,心中的肯定卻更深了,他離不開她,不管她是否曾欺騙他、利用他、玩弄他,他已沒有辦法就這麼瀟灑的離去,再不介入她的生活,至少他要親眼看見她過得幸褔,他才能安心的離去。兩天了,她過得好嗎?可曾想過他?
  不再讓一連串的疑問擾亂了自己的思緒,他決定回去看她,即使偷偷的看著她也好。
  「亦昀,找到了沒?羽琳出去那麼久,不管有沒有找到諸葛擎,她也該回來了呀!真是的,三、四天了,卻一點消息也沒有。」田沛鴻以為憑著諸葛擎對羽琳的愛,她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他、說動他的,難不成失敗了?
  「寧南城內我都找過了,我想,她可能出城了。」亦昀說道。
  「怎麼會?」田沛鴻悲觀的想,難不成他們父女情緣只有如此?
  「王爺,都是我們不好,我們幫忙去找好了。」阿傑他們滿心歉疚,早知如此,就不會來了。
  「不能怪你們,這一切都是天意。」田蜜才不過失蹤個三、四天,田沛鴻似乎已蒼老了許多。
  阿丁突然插嘴道:「我想,田蜜可能會回邯鄲去。」「阿丁,你怎麼這麼肯定田蜜會回去?」小惠問了一句大家都想問的問題。
  「田蜜的為人你還不知道嗎?她是那種不追到死不罷休的人,所以,我猜,她要是追不到諸葛擎,一定會追回他老窩|四軒園。」阿丁得意洋洋的說,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麼足智多謀。
  「有可能,咦!不賴呦!阿丁,今天突然開竅啦!」阿傑拍了他一記腦袋,誇獎道。
  「我本來就很聰明,都是被你打笨的。」阿丁摸摸腦袋,斜睨了他一眼。
  「你們倆別一抬槓就不知道要休息,你沒瞧見王爺著急的模樣嗎?」小惠適時地提醍他們。
  田沛鴻只是兀自念著:「羽琳要回邯鄆,可是,她身無分文呀!」此時,諸葛擎正躲在樑柱上竊聽著所有談話的內容,他心一凜,田蜜還沒回來!
  她正隻身要前往邯鄆,而且身上又沒盤纏——天呀!這可不是他要的結果。
  不再多作考慮,他立刻施展上乘的輕功一躍而逝。
  「誰?」敏銳的雷亦昀乍然聽見樹葉交錯的聲音,很快地衝了出去。他知道是誰了,只可惜他輕功不如他,否則,一定要截下他來好好的海K一頓。
  「亦昀,是誰?」所有的人都跟隨他的腳步出來了。
  「諸葛擎!」他冷冷的說。
  「是他!」大伙都異口同聲的喊出口。
  「義父,你放心,這下他不要琳妹都不行了。」雷亦昀很曖昧她笑了笑。
  「為什麼?」「他剛才一定是聽見我們的談話,心上一急才亂了方寸,否則,一向來無影去無跱的諸葛四郎,怎麼可能讓我聽出破綻、發現蹤跡。」雷亦昀很肯定的說。
  「真希望他會如你所說的找到羽琳。」田沛鴻黯然的眼睛陡然一亮。
  「王爺,我想,我們也應該告辭了,一路上也可以打探田蜜的消息,在這兒苦等也不是辦法。」阿傑首先發言。
  「對,而且,我們也很想念我們的夥伴。」阿丁補上一句。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再留你們,我會囑咐帳房給你們帶點銀兩回去。」「不,不要,我們千裡迢迢來這兒不是來要錢的。」他們緊張的叫嚷起來。
  「我知道,這只不過是我的一點心意,就讓我為「乞兒團」盡點心吧!」田沛鴻蹙蹙濃眉,委婉的說。
  「收下吧!別讓王爺難堪了。」雷亦昀戲謔地幫腔。
  「難堪?小的怎麼敢讓王爺難堪呢!好,我們收下。」阿傑他們慌忙的答應了。
  雷亦昀喜上眉梢,正中下懷。
  「亦昀,你可有派人出去找羽凰?」瞬間,雷亦昀的笑容僵硬在臉上,面上的肌肉也繃緊了,可見這位田羽凰小姐曾帶給他多大痛苦。他揚眉斂目,深吸一口氣,想擺脫過去那段不堪回首的夢魘。
  「我已經派人去找她了,只不過一直沒有消息——」
作者: 芯兒    時間: 2007-7-31 11:44 AM

第十章

  田蜜小憩的當兒,卻被一陣尖銳的怒罵聲給喚醒了。
  她揉揉惺忪的雙眼,卻瞧見一張猙獰的面孔正在瞪視著她,蜜兒倏地彈跳起來,因為她認出面前這個瘋女人了。
  「羽凰姊,你怎麼會跑來這兒?我爹不是已經派人到處找你嗎?」自從知道田羽凰是她的堂姊,及其可憐的身世後,田蜜已不再排斥她。
  「別說得那麼好聽,你一出現,我什麼都不是了,你省省吧!別裝好心了,我可不是笨蛋!」她說著說著,幾乎要哭了出來。
  「你別哭嘛!快告訴我,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荒郊野外?我送你回府,好不好?」看她這副樣子,田蜜心中佈滿悲楚。
  「你少貓哭耗子假慈悲了,誰不知道你心裡正得意不已。」她突然面露凶光道:「我是來殺你的,你知不知道?沒有你,我一定會得到伯父的重視,都是你——都是你毀了我的一切!你知道嗎?你爹到處派人抓我,嚇死人了。」
  「你誤會了,那一定是我爹派人找你回府的,不是來抓你的。」田蜜著急地解釋著。
  「是嗎?我不會相信,永遠不會相信你們的話,你們這些功利現實、虛假偽善的人。」她的兩道眼光像是一把利刃般割傷了田蜜的好意。
  「你是我的親堂姊,為什麼要這麼說呢?我承認過去對你是失禮了些,但是,你對我也沒有善意呀!算我們扯平了,好不好?以後我們可以做對好姊妹。走,我送你回去。」田蜜執意拉起她的手。
  田羽凰忿然地甩開她,「去你媽的,有你就沒有我,今天算你倒楣碰上我,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麼嗎?」田羽凰一步步的逼近她,田蜜手足無措,甚至感到背脊一陣冰涼,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你想做什麼?」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田羽凰得意的拍了三下手,像是在傳達什麼訊號,半晌一個粗壯的莽漢聞聲走了出來。
  田蜜知道她有難了,如今已求救無門,誰要她哪兒不好睡,偏要找這麼一處鳥不生蛋的地方,難道是天要絕她嗎?
  狼狽、憤恨,加上自卑,再再的絞痛了田蜜的心,她要的結果不是這樣呀!她依然可以回去做她的田羽凰,而她只不過想回去當她的小乞兒,可是,田羽凰卻要置她於死地。
  「羽凰姊,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你聽我說,好不好?」田蜜第一次感到說話好難,又不能太尖銳,又要一針見血。只見那名大漢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紳直睨著自己,一時間,氣氛變得沉重僵滯。
  「你聽懂我說的話了嗎?請你好好聽我說,好嗎?」田蜜不氣餒,再接再厲的「你別浪費你的伶牙俐齒了,我已經泱定要你死,甚至要你比死都不如。」田羽凰眼中有抹邪惡詭譎的笑容一閃而逝,只可惜田蜜並未察覺。
  就在這一瞬間,田羽凰手中遽然多了一把利刃,並揮向田蜜的手臂,田蜜在躲避不及的情況下,那白嫩的手臂被狠狠的畫了一道血痕,鮮紅的血液沾上田羽凰的衣襟。
  「不劃你一刀,難消我心頭恨,但我絕不會讓你死得那麼痛快,剩下的時間,你就慢慢享受吧!」
  田羽凰的眼睛轉了轉,又狡獪的對那大漢說:「交給你了,隨便你怎麼處置,就是不准她活命。」撂下狠話後,她就帶著狂笑聲旋身而去。
  田蜜強裝鎮定,不斷研究四處的環境,想在絕望中求生存。
  「小姑娘,別看了,你是絕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若不是我收了人家的錢財,需替人消災,否則,對你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姑娘我真下不了手,所以,你死後可千萬別怨我呀!不過,在你向閻羅王報到之前,我會讓你爽個夠!」他露出曖昧的笑容及大大的黃牙。
  「不要!」田蜜拚命地往後跑,一心想逃出魔爪。
  「你跑不掉的!」那名大漢在她身後猛追著,不會武功的田蜜馬上被逼上了絕路。如今情況更糟,她竟然逃進了一處石穴內。
  「小姑娘,想不到你比找更急!這樣太好了,省得我還要找地方。」他笑得更猖狂了。
  「不——」田蜜的尾音消失了,就在那名大漢一眨眼的情況下,她卻不見了!
  諸葛擎在獲知田蜜可能會重回邯鄲的消息後,即開始馬不停蹄進行全面性追蹤,他真恨自己,恨自己的嘴為什麼那麼硬,說出來的話簡直比狗屎都不如。不錯,田蜜是說過利用他的話,可是,她已跟他懺悔道歉了呀!他還跩什麼跩,都是大男人主義作祟,現在自食惡果了吧!
  就算她沒跟他道歉,真的欺騙了他的感情,他應該以力挽狂瀾、移山填海的耐性去拯救這份愛,只可惜他什麼都沒做,反而親眼看著田蜜奉送上的愛意掐死在自己手掌心裡。
  她說得對,她已經是他的人了,他能將她捨棄嗎?他的心也早就給她了,他還計較些什麼?現在只求能盡快找到她。
  驀然,腳底下好似掠過一個身影,他放慢速度仔細一看,赫然發現竟是田羽凰,她為什麼會在這兒出現,身上還有斑斑血跡?
  他的第六感告訴他,有事發生了!
  他算準落地點;倏地停在她眼前。
  「擎公子!」田羽凰被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身影嚇了一跳,她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見他。
  「告訴我,你身上的血是從哪來的?」他眼神犀利的問,有種不容欺騙的嚴肅。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田羽凰勉強地挺起胸膛,很不自在的頂嘴。
  諸葛擎由她閃爍不定的眼神中料到她並不想說實話,再加上她之前曾對田蜜所做的惡事,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突地,諸葛擎臉色驟變,一切有可能的情景都一一閃過他腦中,她一定是對田蜜下了毒手!
  「你把田蜜怎麼了?這血是不是她的?別跟我打啞謎。」諸葛擎心上一急,壓在她頸部動脈的手,不自覺的加重了力道。
  田羽凰不顧一切地抓住他的手,從她已受鉗制的喉頭嘶喊出:「擎公子,我愛你呀!田蜜有什麼好的?我可是比她更愛你。」諸葛擎很感歎的搖搖頭,「愛?你不愛我,你愛的只是你自己,你只是想賭一口
  氣!快說,否則,你將會是我諸葛擎第一個殺的女人。」哪知田羽凰只是怪笑了幾聲,「來不及了,你的田蜜就算不死,也已經被人糟蹋了,你還會要她嗎?」
  「你說什麼?你到底把她怎麼了?她現在在哪?快說!」諸葛擎因她的話險些失去了控制,目前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把她宰了。
  「我不會告訴你的,我要讓你因為救不了她而痛苦一生。」田羽凰皮笑肉不笑的說,眼中充滿了恨蒠。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找不到她了?看你身上血跡未乾,必定是剛剛才發生的事,我猜她一定就在附近了,對不對?」諸葛擎細瞇起眼,咄咄逼人的欺向她。
  只見田羽凰張大嘴、呆若木雞的看著他,他心想,一定是他猜對了,否則,她不會有這種反應。
  「我會去找她,希望她還沒受到傷害,否則,我諸葛擎與你勢不兩立。」很快地,他的身影隨著他的語音逝去,只留下田羽凰一副落寞、悔恨的表情。
  約在三裡遠處,諸葛擎看見了一個可疑的人影,在一處石穴四周不停地打量著,瞧他那鬼鬼祟祟的模樣和獐頭鼠目的德行,想必絕非善類。
  他與田蜜有關嗎?心急如焚的諸葛擎已無法思考這些,於是,急促的飛至那人面前。
  「你在這兒做什麼?是不是想幹不法勾當?」他厲聲問道。
  「你這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怎麼不吭一聲,想嚇死你老子呀!」那人凶神惡煞般的在諸葛擎面前耀武揚威著。
  「你是不是田羽凰找來對付田蜜的人?」諸葛擎不想跟他說廢話。
  「什麼甜不甜的?我只認錢,不認人。」那人吊兒郎當的笑說。
  諸葛擎無可奈何的放了錠元寶在他面前,「你可認識它?」那人一看,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眼巴巴的盯著它說:「認識,認識,我太認識它了!」說著,即想把元寶奪過去。
  諸葛擎迅速收了手,「那你現在認不認得我剛才說的那兩個人?」
  「認得,認得。」他雖是回答諸葛擎,但眼睛還是緊盯著那錠金元寶。
  「快說,否則你連看的份都沒了。」
  「好,我說,那個田羽凰給了我一筆錢,要我把那個叫田蜜的小姑娘給殺了——
  「你殺了她!」諸葛擎難以相信的倒退一步。
  「我還沒動手,她就不見了,偏偏那個田羽凰硬要見屍給錢,害我白白損失了一筆白花花的銀子。」那人氣憤不已的怒罵道。
  諸葛擎乍聽之下,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傷悲;田蜜不見了,還好她未遭毒手。
  突然,他又激動的問:「你說她不見了?好端端的一個人怎會不見呢?」
  「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只知道她拚命的逃,我賣命的追,追進了那個洞穴中,剛要下手,她就不見了。」接著,他笑笑又說:「我都已經說了,那金元寶不就——」
  「你差點殺了我心愛的女人,還要元寶!你以為我會給你嗎?」諸葛擎很快地在他身上點了幾處麻穴,才說:「等官府的人來接你吧!」隨即衝進了洞穴。
  在他細心的尋找下,終於發現,原來這石壁上是有機關的,蜜兒一定是在誤觸機關的情況下,摔進了洞穴中。
  由此可看出,這必定是某個高手前輩為閉關修煉所安排的機關。
  但是開關在哪兒?諸葛擎心急的揮著汗水,在其間探尋著。
  無意中,他發現了遠處的山壁上有著一個紅白相間的小點,紅色為圓心,白色則圍在圓心外圍。更奇怪的是,在此洞穴內竟放著一支類似暗器的圖型飛鏢。
  他終於懂了,若想讓此山壁打開,必要通過此高人所設下的考驗,就是將此飛鏢射向山壁上的圖型記號,若正中紅心,山壁即可打開,但若不幸稍有差池,中了四周的白色部份,則山壁整個爆破,山毀人亡。
  暗器一向是諸葛擎最拿手的,可惜這兒視線不良,目標又遠,田蜜的生死整個操在他手中,而且機會只有一次,在這種壓力下,他該如何是好?
  孤注一擲吧!不論生死,他都要和田蜜在一塊兒,不是嗎?
  有了這番體認後,他終於放寬心,拿出他一定的水準往山壁擲去。
  這段時間彷彿好久好久,最後在看見它插入紅心部位的時候,他才整個人鬆懈了下來。
  當一陣驚天動地的石壁移動聲發出後,他早已等不及的進入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洞穴裡,待視線習慣了黑暗後,果然看見田蜜氣若游絲地躺在地上,這個發現讓他心疼不已,痛苦不堪,他火速地衝向她身邊,看著她蒼白的容顏、孱弱的身子、斑斑的血痕,再再令他有如身受嚴刑拷打般的痛苦,一寸寸宰割他那自我譴責不已的心。
  所幸山石壁不利,傷得不深,他很快地點了她全身上下的各處經脈,暫時穩住了她的傷勢,便以迅雷之速送她回最近的雷朵寺。
  「蜜兒,你醒了!」守了整整兩夜,田蜜才由高燒不退的情況穩定了下來,諸葛擎最感謝的還是緣虛方丈,是他拿出他的鎮寺之寶——麒麟丹,田蜜才得以化險為夷。
  田蜜虛弱的睜開眼,當她看清楚眼前是滿臉短髭的諸葛擎時,她高興的笑了,但一想起他先前的無情,她又噘起小嘴,撇過臉不理他,還掙扎地想起身,沒想過為何她會在這裡。
  「你若是想讓傷口再發炎,再受一次高不退的痛苦,你就盡量動好了。」他怒喝道。
  她錯愕地看著他,強硬的吞下自己的眼淚,他怎能這麼凶對她!但她哪知道他這兩天是在什麼樣的煎熬下度過的。
  所以,當他見到好不容易清醒過來的田蜜,竟然這麼不愛惜自己,他當然氣憤得口不擇言。
  「你管我!我死了一了百了,不是剛好稱了你的心?」田蜜賭氣的說,奇怪的是,他既然恨她、討厭她,又為何要救她?
  「我少了一個老婆,怎麼會稱心呢!」他深不可測的眸子正深情款款的看著她。
  「你少了老婆,關我什麼事?」她一臉倔強,假裝聽不懂。
  「還記得某一天,你還求我要我對你負責的,我前思後想了許久,這個責任我還是承擔下來了。」他眼中閃了一道促狹的光芒。
  聽了這些絲毫不含感情的話,田蜜的心頓時像被抽空了般,原來他對她終究只是責任,沒有愛意。她完全不知道他只是在逗她。
  「你走吧!我不要你負責了,再說,那次你是為了救我,我根本沒有立場要你承擔任何後果。我想通了,軌嫁給雷大哥吧!我爹對他有養育之情,他就算不喜歡我,也不會拒絕的。」田蜜豁出去的說,只想激他走,不想再看他那一臉「歉疚」的表情。
  的確,諸葛擎這次確實嚇呆了!
  他以為他這麼說後,田蜜只是會罵罵他,發發小牢騷,甚至會對他撒撒嬌,卻沒想到結果會是——她要嫁給別人!
  「你走啦!不要再這麼委屈自己,你以為我沒人要嗎?我偏偏就嫁給你看。」她不住的喘息,臉上的表情非常多變。
  見她似乎傷口又疼了,諸葛擎連忙軟語慰藉道:「別氣了,是不是又扯痛了傷口?好,我暫時出去。」「那你快走呀!」她又叫住他,「等一下,這個東西你也帶走。」她很困難的從身上掏出一樣東西扔在他手裡。
  原來是他送給她的訂情之物——龍形玉珮。
  諸葛擎的心在胸口打著結,只好無奈的說:「我將它掛在門外,你若接受我,拿下它我就明白了。」掩門之前,他又說了,「我現在才知道什麼是「十年風水輪流轉」,我不會走的,現在輪到我施展一流的纏功,你等著接招吧!」他真的將那玉珮甲在門柱上才離開。
  死諸葛擎,臭諸葛擎,我就不拿,看你怎麼樣?其實她的手好癢呀!她用力打了它一下,「有骨氣點,不准拿,知道嗎?」卻不知隱於門外的諸葛擎,已將這一切盡收於眼底。可愛的蜜兒,你還是鬥不過我的,我早將你肚子裡的蛔蟲給賄賂了。
  蜜兒呀蜜兒,我就看你執拗到什麼時候——田沛鴻在接到諸葛擎的緊急傳書後,第二天就趕到了雷朵寺。他作夢都沒想到羽凰的恨意會那麼重,藏身起來只為了置田蜜於死地。也許過去他真的將心思都花在尋找田蜜上,而讓她心理產生不平衡,所以,他不怨她,只希望日後的關心能撫平她的傷口。
  「羽琳,你有沒有哪兒不舒服?都是爹處理得不好,才會讓你惹來殺身之裯。」一進門,看見臉色泛白的田蜜,田沛鴻內心就有種說不出的苦痛。
  「爹,這怎麼能怪你呢?只希望挨了這一刀後,一切都太平了。還有,爹,以後能不能叫我蜜兒,我喜歡田蜜這個名字。」她露出一抹可愛的笑容。
  「其實,我也喜歡這個名字,就跟你的人一樣,只是羽琳這個名字我已經呼喚了十幾年了,一時還改不過來。」田沛鴻歉然一笑。
  「你慢慢就會習慣了。」田蜜很高興她爹接受了這個跟隨了她十五年的名字。
  「對了,蜜兒,我聽說你跟諸葛擎鬧彆扭了,是不是?」田沛鴻慈愛的問道。
  其實,他剛才一進門,就已經和諸葛擎懇談了好一會兒,從中,他瞭解到他們之間的誤會,因此,他也很幽默地想幫諸葛擎一臂之力,甚至答應幫他演出戲。
  現在好戲正要上演了——
  「有什麼問題跟爹說,由爹幫你解決呀!」見她悶不吭聲,他又說了。
  「才不要,誰要理他。」她嘴硬的說。
  「不要這樣!你知不知道他冒了多大的險救你出來?」他好聲勸著她。
  「爹,你說什麼?是他救了我!」這句話終於激起田蜜的反應,也讓她反覆想起被田羽凰陷害的一幕。
  「不是你派人去救我出來的嗎?那時,他根本就懶得理我,又怎麼會救我?你別逗我開心了。」她揉揉眉心,思索著說。
  「唉!你這傻丫頭,當初你被困在山壁中,諸葛擎為了打開它,在幾乎完全黑暗的情形下去射那藏有機關的靶子,若失敗了,他只得與你同葬山中了;誰不怕死?他願意這麼做,是因他愛你呀!」
  「不過,他已走了,你可能再也見不著他了。」田沛鴻沉著氣又補上一句台詞。
  「他走了?!」田蜜慌亂的叫了出來。
  「他說東北盜匪猖獗,在他師父的召喚下,他得去平亂,只是這次的土匪不是一般的宵小之輩,只怕他是有去無回,唉!」他多加上一聲歎息,以助長聲勢。
  其中剷平匪寇的部份是真的,這也是諸葛擎一直惦記在心上重要的事。剛好日前諸葛狫的催促信件又來了,讓諸葛擎不得不暫時離開個把月,也好利用此一機會喚回田蜜的心。
  田蜜兩眼渙散地看著她爹,「為什麼?難道他這次真的永遠走出了我的生命?」「所以,他要我轉告你,他此去一個月後若能回來,一定來接你,若沒回來,就表示他已經——他只能對你說聲抱歉了。此外,他另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她抓緊田沛鴻的手臂問,現在的她,說有多後悔就有多後悔。
  「他只求你能收下那塊玉珮。」田沛鴻看著田蜜心痛欲碎的模樣,知道詭計得逞了,這使他不得不佩服諸葛擎這小子竟能想出這種「苦肉計」「我要,我要,你去幫我拿來,快點。」田蜜急切得淚眼婆娑。
  「好,好,你別急,在哪兒呀?」他明知故問。
  「在門柱上。」「原來在這兒!」田沛鴻快步拿過來給她,就見她一把搶了過去,緊緊揣在懷中。
  「擎哥,你一定要回來。」她苦澀凔涼的呢喃著。
  這一切看得田沛鴻萬分不捨,但為了他們以後著想,也只好先忍著了。如今只有祈檮諸葛擎能盡快平定匪亂,早日返回團聚。
  光陰荏苒、日復一日,一個月的時光就這麼過去了,每天田蜜總是拿著那塊玉珮發呆,倚望著窗外,等待著她千思萬想、魂牽夢繫的人兒歸來。
  這三十天裡,田沛鴻將田蜜焦慮痛楚的神情,及對諸葛擎萬分依戀的深情全都看在眼裡,但他又能說什麼,總不能揭諸葛擎的底,來個臨陣倒戈吧!只不過,期限已到,主角怎麼還沒現身?
  今天,一樣的景色,一樣的心情,田蜜又坐在她的老位子上,凝望著遠方。她拾起一顆小石子,一如往日的在一旁的木柱上畫上一個x,這是她每天例行的公事,算一算已經有三十一個了!
  她斂去了笑容,一抹憂傷之情掠過她傷心的臉;他怎麼遲了呢?他知不知道她有多擔心?她絕不相信他會遇難,他不會的!為此,她還不停的在別人面前偽裝笑容。
  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傳來,突然,一盤精緻的小點心出現在她面前。
  她連頭也沒抬,「爹,我真的不餓,你拿回去,好不好?」她順手將手中的石頭往遠處一丟。
  「我以為你會喜歡我從遙遠的東北所帶來的土產。」田蜜整整愕愣了一分鐘,才緩緩的循聲望去,一張含笑的臉,風塵僕僕的神態,像是趕了好遠好累的一段旅途,但那神采奕奕的雙眸卻將那股疲累給掩蓋住了。
  「擎哥!」好久好久,她好不容易才擠出這麼一句話。
  「怎麼變生疏了?還是依舊無法原諒我?」他害怕又惹起她的傷痛。
  「不是!我覺得好對不起你,你救了我,我還不理你。」她歉意滿滿的說。
  「不,是我不對,我不該為了幾句聽來的話而對你那麼絕情寡義,你肯原諒我嗎?」他以額頭抵著她的,眼中儘是悔恨。
  田蜜急切的說:「本來就是我錯,是我——」他以吻抵住她即將呼出的話語,情濃深意的說:「別說了,從現在開始,我們誰也沒錯,誰也不怪誰。坦白說,如果沒有這些錯誤的話,你我又怎會相知相許呢!一切的一切,都當作是上天對我們婚前的惡作劇吧!」
  「好,就這麼決定了,我們從現在開始。」田蜜偎在他堅強壯碩的臂膀內。
  諸葛擎點點頭又將她擁緊了些。
  「對了,東北的匪寇殲滅了嗎?你又不是官方的人,為什麼要去蹚這渾水?」田蜜皺著眉問,為了這事,害她擔憂了一個月。
  「如果凡事都得依賴官方,那惡匪早就佈滿各地了,鏟奸除惡是我們諸葛四郎應有的責任。那些匪寇的確很難纏,足足與我門上一個月,害我差點赴不了你的約。」
  「那你有沒有怎麼樣?我看看!」她迅速推開他,檢查他的全身上下。
  諸葛擎笑意盎然的說:「要不要扒光我的衣服,讓你看個夠?」
  「討厭,我看你一點事也沒有,是不是騙我的?」她似乎捉到了他的小辮子。
  「真聰明,一眼就看出我的詭計。不錯,這步棋子是我和你爹一塊兒下的。」他說這話的表情一點愧疚都沒有,好像理所當然似的。
  「我爹竟和你串通!你們最討厭了,一個勁的把我當猴子耍。」她受不了的又想將脖子上的玉珮扯下。
  他很快地攫住她的手,「我不容許你扯它就像換衣服一樣,這樣會撕碎我的心的。」他倏然放開她的手,「好,在我說完這些話後,你還是執意要扯下它的話,就扯吧!」諸葛擎雙手擺在胸前,靜待她的動作。
  田蜜的手撫著撫著,想想,這玉珮也陪了她好一陣子,還真有些捨不得!再看看諸葛擎那雙闃黑多情的眸子,她又怎麼忍心再讓他心碎呢!
  「好嘛!可憐你只有一顆心的份上,我不扯了。」她摸了摸它,又把它擺回衣襟內。
  「我可要謝謝你的仁慈之心囉!」他重新將她擁入懷抱,「能不能再仁慈一點,嫁給我吧!」她含羞帶怯的點點頭,不再多言,只顧依偎在他的懷中。


- 全書完 -
作者: c19891128    時間: 2007-8-7 09:20 PM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刪除 內容自動屏蔽
作者: yayawu777    時間: 2007-10-26 12:54 PM

好看的故事..
謝謝你的分享...

作者: bobo2138    時間: 2007-11-24 12:35 PM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刪除 內容自動屏蔽
作者: jpm312089    時間: 2007-11-24 03:54 PM

?應該算是個有趣的故事
看完再回報心得囉

先謝謝分享歐:)
作者: GINAgina37    時間: 2007-12-7 10:04 PM

諸葛四郎系列作品很是好看....
謝謝大大分享!:03:
作者: mary20120    時間: 2007-12-8 11:24 PM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刪除 內容自動屏蔽




歡迎光臨 伊莉討論區 (http://a401.file-static.com/) Powered by Discu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