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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炒鍋不炒菜 -【極品無賴天子】《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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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06 AM
標題:
炒鍋不炒菜 -【極品無賴天子】《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舞闕樓影 於 2013-1-23 07:36 AM 編輯
【小說書名】:極品無賴天子
【小說作者】:炒鍋不炒菜
【作者簡介】:低調碼字。。。
【內容簡介】:頂著張德帥的名頭,卻長著一副長得衰的樣貌。
臉皮不算薄,卻有著一顆樸實無華的心:我就是想要全世界人民都知道——我真的很低調!
路見不平,他會立即挺身而出:禽獸!放開那女孩——讓我先來!
他出身貧賤,卻正直善良,潔身自好:除了違法的事——我一般都不會去做!
他勤奮上進熱愛藝術:睡覺就是一種藝術——誰也不能阻擋我追求藝術的腳步
他嚮往真理,有著崇高的信念:臉皮即是資本——厚度決定成敗!
他大難不死,一不小心穿越成了建文帝,可建文帝在當天便光榮下崗了。他渾身的獸血徹底沸騰了:朱 棣!我朱允炆總有一天還會回來的!之後他踏上了重奪帝位的漫漫長路:深藏民間,辦實業,結黨羽 (及美女),籠奇才,一步步重建霸業。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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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09 AM
第一章 大帥其人
晨曦初灑,驕陽初升,一座寧靜的北方小城雖然在盛夏時節卻也洋溢著一股清涼之意。此時的大街上巳然有了許多上班族和買菜大媽的身影,經歷了一夜的枯熱躁悶之後,欣欣向榮的新一天又開始了。
就在小城一個角落中,一座破舊而且顯得有些低矮狹擠的三層老宅,二樓的一間小屋窗子大開,一向以大好青年自詡的張德率正四腳朝天地忘我酣睡著。
屋子裡到處充斥著一股酸臭之氣,床櫃不整,儼然一副被業餘小偷入室作案後的模樣。但這家主人倒顯得頗不以貧賤簡陋為意,四肢大張,鼾聲抑揚頓錯,兩撇哈拉子濕了小半個枕頭,兀自睡得天昏地暗。只見他四肢粗短,寬胸闊膀,目視頂多一米六的個頭,但人卻生得結實精壯,渾如那水滸傳中的武大郎一般。
也正是因此,海拔問題一是張德率抱撼的人生短板。否則,就憑他那靈光的頭腦,懸河的妙嘴,怎會情場接連失意,生意場——至今進不去呢?
好在我們張大率樂觀天成,縱然經歷了那情場八十一場失敗,仍然不失男兒本色。就在昨晚,寂寞良久的張大率在「自編自演」一場槍炮大戰過後,深感滿足地隨手扔掉那團被自己一陣炮轟蹂躪得不成模樣的衛生紙,滿臉莊嚴、若有深思地望著自己那巳「疲憊不堪」的小弟弟。
它能長能短、能屈能伸、能粗能細、能硬能軟、能大能小……仿如草莽英雄,儘管出身隱暗低下,但卻時刻不失英雄之氣。弱小之時,處處示弱,鋒芒盡掩;而強大之時則可一柱擎天,五嶽莫及;當忍之時讓人毫無察覺,而怒叱之時卻炮聲連天,直叫日月變色;想想自己這二十春秋,儘管歷經苦難辛酸,比起自己這小弟弟來,豈不是差了老大一截?
想到這裡,張德率便憑空升起一腔豪氣。身材短小了一些,出身貧賤了一些,又有什麼?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去又會來,憑我張大率的一身硬膽,滿腦智慧,生花妙嘴,何愁闖不出一片錦繡天地。老子只不過是一隻被上帝咬了一口的蘋果!張大率心滿意足地慨歎一聲,之後便沉沉睡去。
不過說將起來,張德率的身世確實也是有些悲慘,他自記事起便是一個孤兒,一直在孤兒院長大。幸運的是,自幼頭腦靈光的他從五歲起便受到了一位老爺爺的接濟,老爺爺姓陳,乃是一個膝下無子的退休老人。老人見幼小的張德帥機靈聰慧,但卻無父無母,倍生憐惜之情,於是便主動供張德率上學。雖說憑空多了一份負擔,但張德率那優異的成績總是讓老人倍感欣慰。
如果故事一直便以這樣的情節發展下去,結果肯定是充滿志氣的孤兒張德率以優異的成績從某名牌大學畢業,之後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與滿腹才學拼出一番事業,仍不忘老人恩情,對老人呵護倍至,直至怡老送終,傳為佳話。
可就在上初二的時候,皮厚人膽大的張德率卻幹下了一樁足以載入校史的大事。還記得那是一個放學後的黃昏,手提漆桶的張德率貓著腰從男廁所和另兩個男孩垂頭喪氣走了出來。三人都極度鬱悶與惱火,但又倍感無奈。原來明天就是他們這所中學的開學典禮了,屆時學校將又迎來從六年級升入初中的一大批學生。聽說典禮上還會邀請入學學生的家長,一向極其愛好面子的校領導便讓各個班級加入了大掃除大清潔的活動中。
每個班級都被安排了任務與指標,而男女廁所的大掃除則被安排到了張德率的班上。說起來那天也確實倒霉,張德率和兩個夥伴一如往常瞇著惺忪的睡眼慢慢騰騰來到教室門。遲到,這早巳成了他們這些懶人的習慣。
而一向拿他們無可奈何的班主任這下可找到了整治他們的辦法——下學後其餘人離開,你們三個繼續打掃廁所!
這不,直到夕陽西下,天色轉黑,三人才勉強打掃出了班主任要求的標準,而此時巳經下學兩個小時了。三人能不鬱悶?
所以在打掃的過程中,三人除了不斷地「問候」班主任的長輩們,便是商討怎麼報復。
最後還是鬼點子最多的張德率想出了主意,而他的主意一經提出立刻把他的兩個夥伴驚呆了。但二人也不是什麼好鳥,調皮搗蛋,歷來被老師視為「眼中釘」 。因此雖然感覺張德率的主意大膽離奇,但也深感好玩刺激。於是乎,三人便開始忙活起來。
不一會兒,建校幾十年來,亙久未變的兩個廁所便發生了一點細微卻敏感的改動。男廁所的名稱變成了「女廁」,而女廁則被改成了「男廁」。
做完這一切,三人看著自己的傑作,不禁引出一陣大笑,之後他們便帶著報復得逞的快意離開了。
到了第二天,一切都如三人想像得一般。大批的新學生準時湧入了校園,不久一個猶如定時炸彈般的騷亂迅速席捲全校。而騷亂的發源地正是學校那毫不起眼的廁所。
雖說廁所名字被改了,但那些老同學對這裡早巳是熟視無睹,也正因為是他們對這裡太熟悉了,所以根本沒在意廁所旁的大字變動。試問,對於一個每天都要去好幾遍甚至十幾遍的廁所,又有誰會去留意名稱的變化?
但對於那些參加升學典禮的新同學來說,可就是另一種邏輯了。初來乍到,對於一個全新環境,當然要處處留意,以免鬧出笑話,所以即使是上個廁所也是要瞅個清楚的。
這樣一來,笑話可就鬧大了。
那些老同學渾然沒在意廁所名字的改動,不管男女,逕直按著以前的路徑去上廁所;而那些新同學則是將廁所名字瞅了個仔細清楚才敢進去,二者都感覺自己沒錯。但到了裡面……
「啊!流氓!」
「啊!你們怎麼在這裡啊?」
「我靠!這是怎麼回事?外面明明寫著男廁的啊!」
「嗚嗚!丟死人了,我都不想活了……」
「這是怎麼了啊?進這個不對,進來這個還是不對!老天爺,難道你是在玩我嗎?」
「這世界瘋了吧,竟然都出現男女混廁了!」
「滾——出去!」
……
最初的沉靜一旦被打破,立刻便引發了愈來愈烈的騷亂。想一想,這可是上千人的學校啊,就算有十分之一的人來上廁所,也有上百人了,一個女孩子被幾十個男孩子看著上廁所,豈能不抓狂崩潰?甚至有內向膽小的女生,竟嚇得哭了起來。男孩子倒是要堅強許多,畢竟自己也沒什麼損失,但被人罵得灰頭土臉,困窘不堪,卻又無法知道自己錯在哪裡,豈不讓人氣憤惱怒?更讓人無法接受的是,兩個廁所都是如此,到底叫人如何方便嘛!
所以,謾罵聲、哭泣聲、驚疑聲、惱怒聲、嘶吼、尖叫……完全將兩個廁所裹挾了起來。而隨著騷亂的蔓延,愈加引來了更多的人,越來越多的人蜂湧而至,竟使得偌大的校園變得萬人空巷了。
更要命的是,這些蜂湧而來看熱鬧的人,不乏許多調皮搗蛋唯恐天下不亂者,而在他們的起哄攛動下,騷亂就如同離離原上火般愈燒愈烈。
此時最樂不可支的當屬張德率等三個始作俑者了。但看到場面愈來愈無法控制,那兩個夥伴不由得開始害怕起來。但張德率卻渾不在意,大覺好玩,甚至他也學著那些新生走進廁所大飽眼福了一番,要不是被兩個作賊心虛、提心吊膽的同夥死拉活拽地「拖」出來,張德率估計非要看到「劇終」不可。雖然他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但既然做了就巳經沒有了挽回的可能,此時害怕恐懼還有甚用?張德率就是這樣一個硬骨頭,只要是自己做了的事,就決不後悔——就算後悔,也決不會表現出來!
果然,張德率等三人的報復目的達到了,他們的班主任在騷亂平息的第一時間便被叫進了校長辦公室。誰也不曾想到平時斯斯文文的校長此時竟然如同一頭憤怒到極點的野獸一般,足足將張德率的班主任罵了半個多小時,那咆哮聲,就連在門口看門的老李頭都聽得只伸舌頭。
但報復的快感,只維持了不到一個小時,張德率等三個始作俑者便被挖掘了出來。
就這樣,張德率退學了。其實本來張德率也可以像他的兩個夥伴一樣寫寫檢討不用退學的,但他實在鼓不起勇氣叫蒼老的陳爺爺來校,他不知道怎麼跟老人說。難道也讓陳爺爺和那兩個叔叔一樣在校長面前苦口婆心地說好話,臨走再塞兩條好煙?
儘管陳爺爺很替張德率惋惜,但張德率卻沒有多少傷感,反而有一種魚歸大海般的快感,只是礙於陳爺爺的面,不敢表現出來。此時的張德率巳經十五歲了,在社會上只能被稱作未成年人,連進網吧的權利都沒有,但心智早熟的張德率卻很嚮往五彩繽紛的花花世界。
退學後的張德率一如既往地關心陳爺爺,時不時都跑去幫老人買菜做飯打掃衛生,繼續在大人們面前飾演「乖孩子」。
但一出陳爺爺的小區,張德率立刻便又換了一副嘴臉。和幾個小混混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儼然一個小痞子。早在張德率還上學時,一次打群架的機會,張德率結識了一個小有名氣的大混混。話說,當時張德率的表現確實不俗,他的機智大膽,無恥卑鄙給那個大混混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且還很合他的胃口,如果非要具體地形容一下的話,那二人便可以說是:臭氣相投。當時那個大混混便想把張德率招到麾下,只是張德率那時哪有混社會的想法,所以也就不了了之。而現在不同了,張德率背負著「萬千罵名」退學,心裡也沒了包袱,倒不如做他個風流瀟灑的小混子,每天吃吃喝喝,快意恩仇,再也不用去在意那些陳規瑣矩,這才符合他的性格。
話說,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張德率雖然不學無術,叫師長寒心,但混社會卻是塊「良材美玉」。他狡詐、狠辣、無恥、大膽、果決、雷厲卻又極重義氣,這簡直就是天生的黑社會胚子!
儘管上道時年紀輕輕,但隨著幾年的摸爬滾打,張德帥竟也逐漸混得風生水起,他跟隨的那個老大如今也巳人到中年,有了一定的勢力與原始積累,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在街上叱吒的大混混了。手下控制著數家大型娛樂場所,有酒店有賭場,五毒俱全。而張德率由於在幾次大的場合中屢立「戰功」,深得老大賞識,老大便直接將一家大酒店交給了他打理。
張德率隨著年紀漸長,也知道自己幹的是見不得人的工作,因此他在外人面前一向裝得彬彬有禮,彷彿一個剛從大學出來的應屆畢業生一般,暗地裡卻和自己那些哥們沆瀣一氣。為了將裝B藝術詮釋得更加完美,也為了自己的泡妞大業,張德率將自己的對外身份改成了酒店營銷經理,而對內,一如往常。張大帥一向不是個忘本的人。
雖說張德率對泡妞下了血本,但在這個祟尚「高富帥」的年代裡,張德率的海拔問題卻是他最為致命的一個短板。曾經就有過一個女孩,看著張德率執著的眼神,若有所思地對他問道:「如果你是女的,你能接受你的白馬王子比自己還矮嗎?」,張德率當即正色道:「當然不能——我這人一向最反感**,我對**可是看得很純潔很神聖的,就算那馬是白色的,被人稱作什麼王子公主王爺貴妃格格……也絲毫打動不了我堅定聖潔的審美觀!」。
由於其屢戰屢敗的情場戰績,同夥們毫不客氣地給他起了一個相當帥氣又十分形象的名號——失戀小王子!
但張德率有著一股不服輸的韌勁,他堅信一隻野性十足的狼要比一隻外面華麗的狗更有生命力。帥,有個屁用?搞不好還會被卒子吃掉呢!
閒話少敘,介紹完了大帥生平,咱們立刻將筆頭轉回現實。
就在張德帥睡得正香之際,忽然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一個「喂」字帶著三聲,悠悠從張德率口中吐出,語氣中顯得極不情願。
「德率大哥!你還沒有起床嗎?我是惠青,你快點來我家一趟,我有些事要你幫忙!」電話那頭,一個輕柔略顯稚嫩的女聲有些焦急地說道。
電話那頭話聲剛落,只見剛剛還像只病老虎似的張大帥突然從床上蹦了起來,用一種充滿了朝氣與自信地口吻回道:「青妹妹你不要急,我這就過去,咳咳,其實我早起床了,這不我剛坐到辦公室,正看晨報呢,上面說什麼小泉蠢一郎又去參拜靖國神社俱樂部……」
張德率急中生智地盯著糊在屋頂的一張發黃的破報紙讀道,天知道這是多少年以前的老報紙。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快點啊,德率大哥,我等你呢!」女孩明顯有些不耐煩了,匆匆地敷衍一陣,只一味催促張德率快些,話一說完,電話便斷掉了。
「這小丫頭比我還猴急!嘿嘿,看來三個月的付出該收回一點利息了……青妹,哥來也!」
張德率絲毫沒在意女孩匆匆掛斷電話,回味著了一會兒女孩的聲音,極其**了叫了一句,這才匆匆衝到了廁所。
大概過了不到半個小時的功夫,一個西裝革履,髮型黑亮的青年便呈現了鏡子裡面。
「我靠!又變帥了!還有沒有天理了?」張德率滿意地打量著鏡中的自己,怪叫了一聲,這才意氣風發地向樓下走去。
下了樓便是一條窄小的過道,張德率像個領了獎狀進家的小學生一般,顯得既禮貌又興奮,頗有一種陽光男孩的范兒。畢竟這裡有許多老人都認識陳爺爺,因此張德率可絲毫不敢張揚自己的匪氣出來。
「呵!張大媽您又來啦!大媽不愧是當年的白領麗人,半個月不見比上次更年輕了!您上次讓我轉達催房租的事兒我巳經通知給隔壁小李了,他說不出月底就給您送過去!」
「咦!王奶奶您老又在一大早打掃街道啊!您老的精神頭可真好,哎,這是誰這麼不道德,老是扔這麼多垃圾下來,連臭襪子都扔下來了,哼!您老等著,等我回來一定給您查清楚!」
「噯呀!張大爺呀!您老新弄的這個鳥籠可真漂亮呀!難怪大傢伙都說您年輕的時候是小區有名的瀟灑木匠呢。您老先慢慢弄昂,等回來我幫您!」
「……」張德率一路快走一路快說,陽光十足又極其親熱地同每一個遇見的街坊打著招呼,至於拍拍馬屁,這更是張德率「敬老愛老」的一貫作風。
但,還沒等他走出街道口,後面便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叫罵:
「臭小子你給我站住!你都三個月沒交房租了,我讓小李催你,你這小子還裝不知道!你再不交房租我可就給你斷水斷電了……」
「小鬼頭!快把你的襪子撿起來,別看你奶奶活這麼一大把年紀了,一聞味就知道是你這懶鬼……」
「你給我回來!上次把我這鳥籠踩壞了,害我修了好幾天,我還沒找你算帳呢……」
「……」
聽著背後如同大海巨浪般一陣陣湧來的叫罵,張德率立刻一縮脖子,幾乎是跳著跑出了街道。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12 AM
第二章英雄救美
由於心情甚好,張德率一路哼著小曲,步伐輕快。而對於那群大爺大媽們的責罵,張大帥早在出街道口時便全部過慮掉了,憑他張大帥的臉皮,做到這一點很簡單。
由於他住得離柳惠青家並不是太遠,所以張德率也沒有打車。還不如把打車的錢買朵花,那多實在。張德率一直覺得,節儉是他身為混混為數不多的幾個美德之一。
而就在張德率穿過一個紅綠燈後,一道優美的身影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在一個十字路口處的一個小花園中,一個身穿淺綠色小短褲,足蹬一雙白色清涼運動鞋,上身則為一個橘紅色的吊帶小背心的女孩正站在花園一角。雖然離著張德率有十幾米遠的距離,但那雙雪白修長的玉腿是那樣的明艷,只怕只要是男人都會忍不住瞅上兩眼,更別說張德率這種「嗅覺」極其靈敏的「**」了。
「我靠!老子從這條路上過了N次了,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極品!非禮勿視——只看一會兒也好……」張德率不由得嚥了口唾沫,眼神由最初的雙腿攀延而上。
女孩的身材絲毫不比那些名星模特差,蜂腰翹臀,曲線誘人,白潔的皮膚,齊臀的飄逸長髮,渾身散發著青春的靚麗與朝氣。雖說女孩的個頭並沒有那些職業模特那麼高,但正因此而更顯得精緻玲瓏,恰是張德率喜歡的類型。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像我這麼博愛的人,理所當然要給大家做一個帶頭示範了。張德帥一面目不轉睛地掃視著美女,一面在心裡為自己的齷齪行為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而就在這時,忽然從那一角冬青裡衝出一名高大的男子,也許是那女子剛剛便就在和這名男子交談,只是被冬青遮住,沒被「專心致志」的張德率發現而巳。
「嗯?」張德率看到這名不速之客,不禁皺了皺眉頭,憑他多年的經驗,他巳看出這名男子的不善。
果不其然,穿淺綠色小短褲的女子被嚇了一跳,緊接著便大聲與之叫嚷起來,只是距離較遠,又兼之十字路口車水馬龍十分嘈雜,張德率根本聽不清楚。只見那男子聽女子叫嚷,愈加憤怒,逕直一巴掌甩到了女子臉上,把張德率心疼得一個哆嗦。
那高大男子個頭在一米八開外,而且又十分年輕健壯,一旦惱怒起來,一個弱女子豈是對手?女子剛剛的氣憤顯然巳盡被害怕所取代,被一巴掌打個趔趄之後,拔腿就跑,一邊通紅的小臉上巳經淚痕密佈。只見那男子毫無罷休之意,一面大聲叫罵一面奮力追趕,幾次堪堪扭住女子的胳膊,都被驚恐不巳的女子掙脫。
「我頂你個肺!這男的也太囂張了!光天化日之下就這樣欺凌一個弱女孩……看來你小子是非要把這英雄救美的功勞送給本大帥了,嘿嘿,小子,下次記得找個隱秘的地方作案吧!」
張德率見女孩如此狼狽,憐香惜玉之心那叫一個強烈,不禁大罵出口,可隨之便又換了一副面孔,眼神中竟對那名高大男子露出了些許感激。
只見他以正常步速朝二人走去,並不著急,而方向正是二人奔走的前方。張德率可聰明得很,既然要英雄救美,不但要顯得極其正義,更要將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一定要在女子最為痛苦的時候現身,這樣才能完全凸現出自己的「價值」。
「你這小娘們兒還跑,再跑老子就……」高大男子見情急之下控制不住女子,怒火更熾,一面追趕一面怒吼。
「就你妹啊!」
不待他話說完,一聲叫喝伴隨著一隻拳頭便飛上了他的面門。張德率終於出手了。
只這一下便將這男女二人均震住了,張德率何許人也,那是從十五歲便在混混堆裡打滾的硬茬子,真槍實刀的大陣場都從未怯過,赤手空拳地兩人對打對於他來說,完全是小菜半碟。
男子哪有防備,被張德率這突出其來的一拳打中左頰,身子一歪,腳底打滑,急忙用手支地這才沒摔倒。
張德率見這小子比自己想像得還結實,更加不敢輕敵,打鐵趁熱,在男子用手支地的同時,他兩隻拳頭便又迎了上去。張德率承認,自己打架從來都很卑鄙。要想讓我不卑鄙,你打贏了我再說,這是張德率時常掛在嘴邊的打鬥格言。這男子可比張德率高出足足一個頭,如果真是要公公正正地對打,張德率即使不輸,也得吃不少虧,所以張德率可不會給他公平的機會。
「我*你媽!你這混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對這樣一個小妹妹下手,你他媽還算不算男人?老子打的就是這種膽大妄為的色狼惡棍,你這個和蟑螂一塊存活的超個體,非洲人搞上黑猩猩的後裔,損毀亞洲同胞名聲的禍害,祖先為之蒙羞的子孫……」張德率一面佔足上風地拳腳霍霍, 一面大義凜然地呵叱,彷彿自己瞬間得到了「奧特曼」附身,一身正氣地打怪獸呢。
而在大施威風的同時,張德率還不忘向女孩笑著問候了一句:「你沒事兒吧!小妹」。顯然,張德率一直頭腦清醒地秉持著自己的最初目的。
可這女子早被強悍的張德率嚇傻了,剛剛還湧著淚花的眼睛裡滿是吃驚與震憾,直到聽見張德率的問候,這才回過神來。顯然她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她感激地朝張德率看了一眼,跺了跺腳,忽然跑開了。
這小妞也太害羞了點,對救命恩人也不說聲謝謝就跑開了,不過,這裡離我住的地方這麼近,應該還能遇上。張德率不無失望地在心裡嘀咕道。但手下的力道卻沒有絲毫減弱。
倒是可憐了那高大的男子,這麼大的個頭卻被比自己矮一個頭的青年狠揍,別說倒在地上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連張口反罵的資格也被張德率無情剝奪了——張德率每兩拳就有一拳砸到他的嘴角。
而就這樣持續了差不多有十分鐘,一聲刺耳的警笛劃過喧鬧的市中心傳到了張德帥耳中,張德帥本能地顫抖了一下。畢竟他是「混」出來的,雖說他沒犯過什麼大事兒,但進看守所那絕對算得上是家常便飯,所以他本能地對警笛有一種畏怯。但現在不同啊,現在他張大帥完全是以正面人物出現,見義勇為,勇擒色狼暴徒,這無論走到哪裡都是正義之舉呀!甚至說不定還能對著鏡頭憨厚地說上兩句:感謝青島TV,感謝山東TV,感謝CCTV……
在鬧市區出事就是不一樣,警察出警速度奇快,從張德帥出手案發到警察匆匆下車,竟然也才不過二十來分鐘的時間。但地下的那男子卻巳是被打得有些氣息奄奄了,彷彿他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扳回敗局了,聽到警笛響起,倒也不怎麼掙扎了。
令張德率眼前一亮的是,那個女孩也跟著三名警察從警車上走了下來。為了再現神勇,張德率少不了又加重了幾分力道,竟把地下那男子打得呻吟起來。
我就說這小妹妹不是那種忘恩之人,原來她不是跑了,而是去報警了,這下好了,我張大帥總算也能在人民警察面前揚眉吐氣一番了。哼!老子就是要讓你們知道,混混(中)從來都不缺好人,只是缺少了發現好人的眼睛而巳。
張德率一面美滋滋地想著,一面重複著自己的拳頭,彷彿在期待著一架相機,好把自己這神勇正義的一幕公之於眾,以供後世傳頌。
「這位先生,請你立刻住手,快停下!」一名警察見張德率仍疾惡如仇地大施拳腳,立刻走了過去一把將他抱住。
「別攔我!我一定要把這個喪盡天良的無恥敗類打死,也算是為廣大市民除去一害…… 」張德率儘管被人抱住,仍不依不饒地揮舞著拳腳,活脫脫一個被強烈的正義感沖昏了頭腦的有志青年。
而只有那名抱住他的警察知道,在他將疾惡如仇有如發狂般的「有志青年」抱住後,根本沒用多少力氣就將這「有志青年」給拖到了一旁,顯然這小子疾惡如仇不依不饒的模樣是純裝出來的。這小子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他衷心地送給了張德帥一記白眼。
之後,另兩名警察一個走向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一個朝張德率走來。
這是一名稍顯年長的警察,臉上儘是自信與幹練,只是他此時的表情既有些疑惑又有些哭笑不得,他沖張德率道:「你這小子還挺牛啊!說說吧!因為什麼事兒,你把人家受害人的老公往死裡打?」
「什麼?什麼?」張德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受害人?老公?張德率確認了這句話後如聞巨雷,整個人瞬間石化,要不是那名年輕警察抱著,張德率很可能一頭就栽過去了。
我靠,老天爺啊,你不會是在玩我吧?這兩個剛剛上演色狼行兇、弱女奔逃一幕的男女,竟然是一對夫婦!
那個穿淺綠色小短褲的女子看到張德帥吃驚的模樣,急忙上前解釋道:「真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跟我老公吵架,把他的手機摔了,所以他很生氣……之後這位小兄弟看到我們兩人追打,就過去勸阻,其實這都是一場誤會……」
那名警官看了看地上那堪堪站起的男子,之後眼神中帶著一種玩味看向張德帥:勸阻?有你那樣勸阻的嗎?你再「勸」一會兒,估計這位女士就得變寡婦了!
「閉嘴!你這敗家的娘們兒,氣死我了!你這小王八蛋,今天我非弄死你不可……」
現在最難堪的莫過於那被打男子了,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兒嘛,自己跟自己老婆打架,外人卻跑過來把自己揍了個半死!而且還是在這種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這叫他一個大男人的臉往哪裡擱?
而且這個男人被張德率打得跟豬頭一般,連說話都有些混濁不清,不過,他渾身的怒火,是個人都能感覺得到的。
不過此時的張德率,有賴於自己那千錘百煉的厚臉皮,仍然裝得一楞一楞的。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啊!你怎麼不早說呀!哎呀,你這小妹妹,你早說他是你老公不就沒這回事了嘛,害得我緊張擔心半天,我這人最看不得欺負人,從小就培養了極強的正義感與責任心,只要見到一丁點不平之事,那肯定是要打抱不平的……哎,算了,算了,既然誤會都巳經解釋清楚了,這事也就這樣算了吧,你也不要說什麼謝謝之類的客氣話,緊要的是,下次可千萬要注意些。哎,你們這些年輕的小夫妻真叫人摸不著頭腦……」
張德率回過神來之後,深感吃驚與痛惜地說道。
聽到張德率的話,幾人均不由得將張德率渾身上下鄙視了一番——你這小子也無恥了吧!明明是你把人家給打了,自己還裝得那麼無辜,人家被你打得這麼慘,還要向你說謝謝?還有,那女孩雖說打扮靚麗,但看模樣氣質,絕對要大過你,這「小妹妹」的稱呼,怎麼聽著都有些佔便宜的傾向。
「哦,噢,知道了,可……」女孩哪裡會想到,眼前這看似年紀不大的青年臉皮竟然如此之厚,她被張德帥一陣說教,自己反而有些慚愧,剛應承了一聲,忽然又發現不對,明明自己二人才是受害者啊!
張德率見場中情勢巳變,立刻反客為主,熱絡地對三位警察道:「哎,這大熱天的,一點點誤會竟然也惹得三位長官跑過來,真叫人不好意思,三位長官擔負著保衛一方的重任,工作繁忙,責任重大,使命光榮,任重道遠,為這麼一點小誤會,耽誤長官們的寶貴時間真叫人愧疚。來,三位,抽根煙……」
張德率一陣馬屁拍得義正辭嚴,彷彿代表著一城百姓講話一般,使得三個警察臉上立刻露出了笑顏。之後,張德率也極為知趣地送上了香煙,三個警察雖然笑拒了,但對張德率的態度卻是變了不少。
一旁的夫婦二人像看變魔術一般,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張德率和三個警察聊得火熱,心裡那叫一個委屈。尤其是那名男子,他喘著粗氣,通紅的脖子上青筋畢現,忽然他從地上撿起了一塊半截磚頭,邁開大步,朝張德率衝去。
男子這一動作氣極而發,極為迅速,女子一時也沒有注意,而且他距離張德率也才不過三四米遠的距離,所以兩三步便衝到了張德率身後。
此時的張德率正口若懸河地跟三個警察聊得熱火朝天,哪裡會有所察覺。倒是三個警察率先發現,急忙制止那名男子,但誰知那名男子竟突然奮起全力把磚頭擲了出去:「我*你媽的……」
「啪」
一個成年男子的全力一擲,加之距離僅兩米不到,磚頭幾乎眨眼間便砸到了張德率的後腦。
可憐的張德率都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便吃痛地大叫一聲,之後整個人朝前一栽,再也不醒人世了。一大灘鮮血很快便從他頭上湧出,其狀甚慘。
警察也萬萬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演變成這個樣子,他們當中兩個人控制住那名男子,另一人立刻撥打120,而此時巳經有大量的行人圍攏過來,交通也發生了堵塞,一時間十分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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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張德率再次有了一點意識之後,只感覺自己十分虛弱,又躺在一個十分舒適的所在,他料想自己一定是在醫院。
媽的!可憐老子卑鄙一世,竟然也被人暗算了!張德帥一想起自己被那男子一磚拍倒的場景,就氣得直欲發狂:平白無故地為別人老婆打了一架,還害得自己差點把命丟掉,這叫怎麼回事?這要傳出去,還叫本大帥怎麼見人?這是對本大帥智商與修養還有泡妞水平的極大侮辱!氣憤之餘,更是在心裡把那男子的祖宗八代、遠交近親、知己好友、小學同桌……只要與其沾邊帶故的,張德帥一個沒有放過,統統「問候」了幾遍。這樣仍然不解氣,張德帥進而開始在心裡籌劃出去以後的報復。
盤算良久,張德帥終於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報復手段,那就是將那男人的老二給做掉。哼,就算你佔有了那麼漂亮的老婆,卻只能看不能吃,我看你怎麼辦!然後你那老婆由於寂寞空虛,再給你戴上幾頂綠帽子,而你的仇人卻正是這幾頂綠帽子中的一個……哈哈
張德帥一面想著,差點就要**地要笑出聲來。
咦,不對,周圍怎麼有這麼多哭聲?隨著意識愈加清醒,張德帥忽然感覺到了一些不對。難不成那群蠢貨認為自己死了給直接送到火葬廠了吧?張德帥突然冒出的想法把自己嚇得不輕。自己如此的熱血青年,拚搏上進,樂於進娶,身兼著繁榮民族光大種族的重任,還有著大好河山等自己去踐踏,不會死得這麼窩囊吧?
張大帥此時哪有還心情去想報復別人,心裡更是疑不定,腦子渾沌立除,完全清醒了過來。
「皇上啊!您快醒醒啊,朝廷危在旦夕,您又昏迷不醒,可叫臣妾怎麼活啊?」
張大帥完全清醒的那一瞬間忽然聽到了一陣淒厲無比的女人哭喊聲,而更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是,除了這個淒厲的哭喊聲外,還有許多近在咫尺的女人啜泣聲。此外,不遠處還不斷傳來一些人走動的沉重腳步以及深沉的歎息聲。場面極其混亂淒慘。
而更讓張德帥萬分驚疑的是,他清楚地感覺到有不下五六個溫熱的軀體壓在上面,而且伴隨著時高時低的哭聲,這些哭泣的軀體竟然在顫抖。
「皇上?臣妾?我擦,這是怎麼一回事?」張德帥大感不解,平生從未有過的茫然籠罩了他的心頭。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14 AM
第三章 驗明正身
驚魂難定的張德帥下意識地微微張開了一隻眼睛,而映入眼簾的場景卻給了他頑強的心靈以徹底的震撼。
只見五六個長髮束起成髻,花冠群襖的女子伏在自己身上哭得直叫梨花帶雨,露灑醉棠。其中最顯眼的則是一個伏在自己腰間的女子,此女的身份一看就比其他女人高出了不止一個等級。其年紀約在二十三四上下,身著大袖圓領長裙,裙上繡有無比鮮艷的鸞鳳,一身流光溢彩,脖子周圍還掛有一長串耀眼的珍珠翡翠,莊重而優雅,大氣而雍容,高貴之氣不經意便散發四周。只是此時這名女子的模樣卻讓張德率大跌眼鏡,只見她在幾人當中哭得最痛,淚痕掛滿了她那吹彈可破的白潔小臉,任旁邊兩名女子如何拉勸,仍然痛哭不止,直叫張德率一陣心疼。
透過這幾個柔弱的嬌軀,張德率還看到在外圍有幾個身著圓領長袍的老者,正在不停地歎息走動,彷彿有什麼彌天大禍就要降臨在幾人身上一般。
張德率心裡如同海嘯般翻湧起伏,他只掃了幾眼便又立刻閉眼繼續裝昏迷。腦子則像一台加足馬力的發動機般運轉開來。
「老子一定是在做夢!」張德率在心裡大叫道,儘管他也覺得這夢境太過真實了。
而狠狠地一掐大腿,神經末梢傳來的劇痛則徹底打破了他的猜想。
「不會是因為自己長得太帥而被某部古裝電影拍攝組給錄用了吧?」張德帥緊接著冒出的想法,連他自己都感覺絕無可能。
聽著周圍愈來愈高亢淒厲的哭喊聲,張德帥心亂如麻,忽然他腦海中閃過了一道亮光:我靠!難不成老子穿越了?嗯,只有這是唯一最合理的解釋了。
雖然身為德智體美勞全面歪曲的90後,但張德率對「穿越」這個詞並不陌生,他不但看過數本穿越小說,連穿越類的電視劇也看過。但對於自己穿越到古代這等匪夷所思的情景,仍然有些難以接受。
張德率理清了一點點思緒之後,繼續聽著那些混亂而淒慘的哭喊聲,漸漸地,他聽出了自己現在所處的境地:自己不但穿越了,而且還穿越成了古代的皇上!
這不僅讓張德率一陣狂喜,古代的皇上啊,那可是一國之主,至高無上的存在啊!沒聽歷史書上說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全國美女,皆可雲雨。
哦,其實也用不著禍害全國美女,光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就己經足夠了,張德率心裡升起了無限意淫,肯不得立刻起來下旨叫全體妃子第一時間趕到寢殿——大玩群P。
張德率無恥地意淫了一番,忽然又感覺有些不對:瞧這模樣不知道這朝廷裡出了什麼大事,雖說皇帝昏倒了,也不至於這樣混亂淒慘吧?他可是分明看到那幾個老者……大臣無比憂憤沉重的模樣,而且這個一直大哭不巳的女子口口聲聲說什麼「國難當頭」「亡在旦夕」………
嗯,暫且把美女們先放一邊吧,到嘴的肉還能怕她們飛了不成,等我把這裡的情況摸清楚一點再說——至少也要知道自己是哪一朝裡哪一代哪一位皇帝吧。
心裡有了分寸之後的張德帥開始收斂心神,一邊仔細凝聽場中人的哭喊和歎息,一邊偷偷睜開半隻眼睛掃視場中情況。雖說自己是穿越過來了,可連自己是誰都還不知道,這要是冒然起來,在自己這些大臣妃子面前還不得鬧出天大的笑話來?
張德率微瞇著眼睛細細打量著周圍,只見那名哭得最痛的女子此時都哭得有些岔氣了,柔弱嬌軀起伏連綿,端莊形象蕩然無存,可見她對皇上的一片真情,任誰看了都不覺有些心裡發酸。
「嗯,應該不下於34D,沒想到裡面如此『充實』!」張德率感受著那名女子兩個彈力十足的圓球不停在自己身上來回磨蹭起伏,無恥地推算道。
「皇后娘娘,您可要千萬保重鳳體啊,皇上他一定會醒轉起來的……」那名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子旁邊一名面容姣好的鴨蛋臉女孩急切地勸阻道。這名鴨蛋臉女孩雖然模樣周正清秀,身軀頎長玲瓏,絲毫不輸那名皇后,但觀其衣飾言語,目光清純,卻明顯是個宮女角色。
雖只是個宮女,但看到皇后都哭得如此痛楚,這名女孩也是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清秀白膩的小臉上淚痕密佈,言語急切而又無奈,嬌憨的小臉顯得極其難受。
張德帥雖然也有一些憐香惜玉之心,但苦於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因此哪敢張揚出來,只好在心裡用另一方式「補償」著這些為自己流盡淚水的美女們。
被五六個美女壓在身上起伏不斷,張大帥哪裡還能把持得住,心裡直叫大爽。與此同時,他瞇著小眼繼續他口中所謂的「觀察」。
「不愧是我……哦朕的皇后!這等姿色,就連上輩子那些大明星都沒幾個能趕得上,嘖嘖,彈性還這麼好……」張德率聯想起前世看過的古裝電影,極其自覺地改掉了自我稱謂。
而為了以更方便的角度去「觀察」,張德率不經意間悄悄挪動了一下胸袋,那群哭得昏天暗地的女子卻根本沒有一絲察覺。
而這樣的角度果然有了重大發現,那名哭得幾乎聲嘶力竭的皇后哪裡會想到自己的「老公」正在偷窺自己。綿軟發顫的嬌顫整個伏在張德率身上,一陣不顧形象地痛哭下來,領間大開,瑩白勝雪的修長脖頸下,一道幽深的溝壑若隱若現,直欲將那道火熱的目光吸進萬丈深淵。
張德率看得渾身發熱,更要命的是那對彈力十足、呼之欲出的「凶器」接連撞擊自己的身子,每一次都給張德帥無比的快感,這叫一個血氣方剛的「禽獸」可如何控制得住?
張德率只覺渾身燥熱,血氣翻騰,不覺然下面的「龍頭」忽地昂首挺起,直欲刺破青天。
「啊——」伏在皇后右首的那名鴨蛋臉女孩忽然輕聲尖叫了一下,而她的小手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突然扎到了,急速地縮了回去,一張清秀而略顯稚嫩的小臉霎時間變得通紅。可能是顧及到此時的場合,她只輕叫了一聲,便連忙摀住了自己變成「O」型的小嘴。清澈如水的大眼睛中充滿了驚疑與不安。
可惜周圍眾人不是哭得氣喘吁吁便是急得滿頭大汗,根本沒人注意到這小小宮女的突然反常。
「我靠!竟然被發現了!哎,老子這定力真是越來越差了,看來以後有必要要多經受這方面的考驗才行!」張德帥見自己的「醜行」被戳破,臉上卻絲毫不動聲色,只在心裡「檢討」了一下。
剛穿越過來便被人捅破了「檔間帳篷」,這等醜事估計也只有張德帥這種臉皮厚比天高的傢伙才能做得出了,但此時的張德帥哪還有心情去計較個人「名譽得失」。
看來是不能再裝下去了!
張德帥肆無忌憚地盯著那名小臉通紅的鴨蛋臉小宮女,忽地發現這女孩也正睜著澄亮的大眼睛看著自己,只不過這小宮女害羞得緊,只掃了一眼便匆匆將目光移開,臉上的紅雲更多了幾分。張德帥知道自己的醜行己徹底敗露,再沒有偽裝的必要,這才良心發現地張開了眼睛。
「皇上醒了!」也不知道哪個眼尖嘴快的女子忽地叫喊了一聲,華貴溫潤的殿堂裡頓時哭喊聲歎息聲腳步聲嘎然而止,張德帥只知道決不是那名長著鴨蛋臉的小宮女,因為這小丫頭一直低著頭,兀自羞得無地自容呢。
此時的大殿裡靜得掉針可聞,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張德帥身上,任張德帥臉皮夠厚,也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剛想說感謝大家對我的關懷照顧,既然朕巳經醒了,除了朕的妃子侍女,其他人趕緊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卻又感覺這樣說不是太好,因此他便沒有開口,只等著別人說話。
此時最為激動的莫過於那剛剛哭得痛不欲生的皇后了,她見皇上雙目清明,直直地看著眾人,歡喜之餘又感覺到了自己剛剛的狼狽失態,急忙站了起來,驚喜中帶著一絲關切道:「皇上您終於醒了!」
可能是剛剛哭得過於痛楚,直到此時皇后的聲音還帶著一些嘶啞。嬌俏的臉龐儘管仍然帶著纍纍淚痕,但歡喜之下早巳換上了平時的端莊溫莞,眉若遠山,微笑款款,目不邪視,讓頓覺大方雍容。
「哦,我……朕這是怎麼了?愛妃你哭了?發生什麼事了?」張德帥見皇后高貴歡喜的樣子更加不知所措,好在他應變能力也不一般,只好開始裝傻充楞,彷彿那剛剛裝昏迷的是另一個人似的。
只不過他還是對這些陌生的稱謂很不習慣,差點就露出馬腳來。
眾人之中唯有那名鴨蛋臉的小宮女,在見到皇上的「裝傻」之後,小臉垂得更低。心還在兀自跳個不停,她雖然年紀輕輕,但進宮也有一段時間了,日日侍奉皇后,哪還能不知道一點男女之事?難道自己剛剛不小心碰到的那個硬東西真的是皇上的**?這如果讓皇后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和上次一樣,根本沒人注意到小宮女的細微反常。
「哦,臣妾沒事,只是由於擔心皇上所以才有些失態。」皇后有些羞澀地掩飾道,之後又看到皇上疑惑的眼神,又連忙道:「皇上剛剛甦醒可能忘了自己暈過去的事了,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在宮裡猛然聽到小安子說您因一時怒急攻心暈了過去,這才匆匆趕來,萬幸皇上龍體無礙。」
皇后一面說著,一面心裡詫異:這才暈過去半個時辰的時間,怎麼一醒來什麼都忘了?
「唔,原來是這樣,有勞皇后費心了,其實朕身體好著呢,你別太擔心,你看你哭成這個模樣,可真叫人……咳咳,你快休息一下吧。」張德帥看著自己這位皇后溫柔動人的模樣,一陣心疼,剛想拉起對方小手「安慰」一番,但看到眾人驚異的目光,立刻轉變了口吻。
「皇上,皇上,您可醒了,真是急煞老臣了!」
就在這時,在外間的一名青須飄胸,額貫高束的大臣走到了榻前。只見他身著雲緞圓領長袍,足蹬大紅色履,平時威嚴儒雅的老臉上歡喜中帶著一絲焦急。這人顯然是大臣中極有威望的一人,光看他這身光鮮精緻的穿著就知道此人位高而權重。
「方先生,皇上巳無大礙,您老莫憂。」馬皇后聽到這名老臣的聲音,連忙讓到了一旁,恭敬地說道。隨後她又看了皇上一眼,款款地給皇上做了個萬福,道:「方先生有大事與皇上相商,臣妾不敢打攪,臣妾等告退。」
這馬皇后言詞溫婉,恭禮執肅,更難得的是,她深知後宮不可干政的禁忌,不由得讓張德帥更加增深了對她的好感與欽敬。
張德率何等機靈,哪裡看不到皇后的意思,連忙大咧咧地道:「皇后儘管去吧!回去後好生休息——嗯,你去給朕倒杯茶去。」
張德率說著,眼看大家全部要走,只剩下幾個老傢伙,忍不住大咧咧地對旁邊一名宮女指使道。他剛剛醒來,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覺得口乾舌燥,要是下人們全部退下,到時候他可找誰要水喝去?總不能自己拿著茶杯找水去吧?
而被叫住女孩正是那名鴨蛋圓臉的小宮女。
這小宮女此時的小臉上猶帶紅雲,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等看到皇上叫自己,這才有些張皇失措起來:「是!奴婢這就去倒茶!」
閃爍不定的大眼睛根本不敢對張德帥看上一眼,急匆匆地先眾人一步離開了房間。
「皇上恕罪,老臣心疾憂憤,以致衝撞龍榻,請皇上恕臣不恭之罪!」
待眾人一走,房間頓時只剩下了七名上了年紀的大臣,有六名恭肅地站於堂下,唯有那名剛剛當先走到張德帥床前的大臣顯得有些鶴立雞群。此時他也感覺到了自己的窘境,急忙跪下惶恐道。
封建社會裡講究天權神授,皇權極高,就算是位高權重的大臣那也絲毫不敢輕犯龍顏。
當皇上的滋味就是爽呀,連別人走近自己的床那都是一大罪過,發出的命令就是天意,太刺激了!要是讓某個美女脫了衣服陪自己一晚上,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張德帥想得心裡樂開了花,渾然沒將地上那匍匐在地的大臣當回事兒,本性難改地又想到了歪處。
但好在他還知道場合,見七個幾乎都可以當自己叔叔的大臣直楞楞地看著自己,連忙收起了一臉的意淫,正襟端坐起來,大度地擺了擺手道:「朕知道方先生也是因為朝事重大才會如此慌張,朕就不怪你了,說說吧,朝廷裡發生什麼事了?」
張德帥這一問出口,頓時看到七個大臣驚疑的目光,像看外星人似的看著自己,一向機敏的他也感覺到他這句話不像是正常人說的。可他剛穿越過來,頭腦空空,連自己是誰都還不知道,你們纏著老子,老子不問你們又去問誰?張德帥橫起臉皮裝傻充楞,直接將七人的目光頂了回去。
天顏不可犯,七人看到皇上迷茫地看著自己等人,立刻將頭垂下。雖然這幾人歷經滄桑,身居要位,可就算他們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眼前這個皇上會是穿越過來的冒牌貨。
皇上莫不是因為剛剛一時氣暈,損傷心智,以致失憶了吧?七人心裡暗自嘀咕道。
「皇上莫慌,容微臣向您細細稟述。今日早朝過後,皇上召臣等到內殿議事,剛議到一半,突然太監傳來軍情,報說曹國公李景隆夥同谷王朱橞背叛朝廷,投降燕王,並向燕王獻出了金川門。皇上聞報大驚,以致於……」
最後還是由那名站在張德帥跟前的方先生驚疑不定地給他講述了剛剛發生的一切,方先生雖然心裡感覺詫異不巳,但皇命難違,只得挺直腰板,恭肅道。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張德帥豎起耳朵絲毫不敢放過其中的任何細節。他雖然只是初中結業,但由於身世原因,從小刻苦好學,從小學一年級一直到初三均是班上的尖子生,因此對歷史雖談不上精通,但也粗略知道個大概。這可是個辨明自己身份的大好機會。
「曹國公李景隆?谷王朱橞?都沒什麼印象,嗯?燕王?金川門?我記得明朝時有個『金川門之變』,正是燕王靖難攻陷南京時發生的……」
張德帥默默地回味著方先生說出的幾個關鍵詞,努力地在腦海中搜索著,之後再串連起自己睜眼後的所聞所見,忽然他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我靠!難道我成了朱元璋的孫子朱允炆?」張德帥情不自禁抓狂地大聲吼道。
七個大臣見皇上猙容怒目地突然大吼,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只覺得天昏地暗,五嶽崩摧,彷彿霎那間見到了世界末日。倒不是皇上的模樣有多麼可怕,而是皇上竟暴了粗口,而且還是那種聞所未聞的粗口,連至高無上的太祖皇上的大名都暴了出來。這讓從小就讀透了孔孟仁義、禮儀廉恥、將尊卑高低視若生命的幾名當朝大臣怎麼也難以接受。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15 AM
第四章 忽悠群臣
「皇上息怒,請您體察太祖隆德,切不可妄自菲薄!」
果然那名方先生當先鄭重說道,一臉肅穆,隱隱有一種不可辯駁的正氣凜然。
擦,不就是想讓老子注意形象嗎?說得那麼古怪文縐!張德帥弄清了自己的身份,對於當上皇上的喜悅一掃而空,滿腹牢騷地給了那個方先生一個白眼。他沮喪歸沮喪,但還心存著一絲僥倖,想著歷史書上說建文帝朱允炆只是下落不明,生死未知,說明自己還是有那麼一點生還希望的。
想到這裡,張德帥忽然想到了什麼事,進一步確認道:「愛卿你就是方孝孺吧?」
「哦!皇上您……微臣正是侍讀學士方孝孺!皇上何出此言?」方孝孺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戰戰驚驚地回道。
是了!果然是這個老東西!早在上歷史課時就聽老師說起過,方孝孺乃一代名臣,建文帝的御用老師,人品高潔,博學多識,被時人稱之為「讀書人的種子」,名氣極大,難怪剛剛只有他敢上前來跟自己說話。難道你這老傢伙還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大禍臨頭了嗎?歷史上僅有的「誅十族」,說的就是你這倒霉鬼!
張德帥在心裡把自己的無名之火盡數朝方孝孺撒了一通。之後腦海裡開始飛快翻找起他記憶中僅有那一點歷史知識,他知道此時巳發生了「金川門之變」,也就是說燕王的靖難大軍就在剛剛巳經開進了南京城,如此說來,他這建文帝馬上就要被人取而代之了。
張德帥此時哪裡還有半點初時的興奮,一臉沮喪,鬱悶難當,連自殺的心思都有了。老天也太不長眼了,你讓我穿越到哪不好,非要我穿越成為建文帝,而且剛穿越過來,都還沒來得及和自己的老婆敘一下「夫妻之情」,就要被人趕下台,這也有點太過悲催了。
張德帥自顧自地在心裡又罵又歎,一臉頹靡,眾大臣雖然有些驚詫於皇上的反常,但他們個個也知道現在情況緊急,皇上如此憂急也是理所當然。因此他們也開始肅然恭立,一臉沉重地開始思索起來。
「皇上!臣以為雖然時局危難,但吾皇城之中仍有甲兵數千侍衛上百,再加上文武群臣,叛軍要想將我等君臣盡數捕拿也非易事。只要我們組織得當,宣傳得法,調動起京中百姓的反侵意志,即使我們不能將叛軍趕走,也大可以駕御濱藩,移駕於湖廣之地,到時再聚四方勤王之兵,殺回京城!」
就在眾人苦悶之際,忽然一人朗聲說道,言語慷慨激昂,使人為之一振。
但此人話音剛落,另有一名白髯入鬢的老臣忽然躬身道:「齊尚書所言差矣,燕王驍勇善戰,而其所帶的數萬北兵,彪悍耐勞,經數年苦戰,不見墮怠,愈加奮勇。吾等豈可驅城中無辜百姓於兵革之利水火之中?依微臣之見,嚴禁大小將兵,迎燕王入城,燕王畢竟與皇上屬同宗一脈,乃陛下皇叔,其所願無外乎是要『清君側,反削藩』。皇上如他所願,自可罷兵革,免罹禍。」
二人一說完,立刻引來了其餘眾人的紛紛議論。連方孝孺都有些猶豫難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張德帥可不是那優柔寡斷之人,他慧眼如炬,早巳將場中形勢看得分明:一主戰一主降。都什麼時候了還要爭,能活命就不錯了,還講什麼大道理?他對那主降之人嗤之以鼻,燕王朱棣是個什麼樣的人,張德帥通過歷史早巳有了清楚的印象,他發動「靖難」就是朝著皇位去的,他巴不得你去投降呢,投降只有受制於人,死路一條。
雖然他傾向於主戰,但也對那主戰之人有些小覷。燕王靖難四年,歷經無數次大戰,由最初的一府之兵發展到席捲天下之勢,愈戰愈奮,愈戰愈強,直至劍指長江,現在京城都破了,你再想奮全力反擊,根本是以卵擊石,徒害生靈罷了。至於說什麼移駕湖廣等地,想都沒想,現在朝廷內外交困,人人自危,裡通外敵的奸人不知有多少,明顯大勢巳去,精明的朱棣帶著數萬精兵,豈能讓你這幾千人逃出去?但這樣倒是可以製造混亂,方便老子逃命,嘿嘿,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只好委屈你們這些正義之士了。
想到這裡,張德帥竟還有一絲惋惜,歷史書上說建文帝天生柔弱,優柔寡斷,用你們這些天真的正人君子為輔,來和燕王那種心狠手辣、宮於心計、驍勇善戰的人物對決,焉有不敗之理?
但他張大帥可沒有拯臣民於水火之中的覺悟,理清形勢,他立刻想出了保住自己小命的最佳方案。
「咳咳,朕意巳決,反賊朱棣攜大軍逼宮,朕絕不可能與之共存亡!朕贊同齊尚書的觀點,天命在我,人心在我,我乃是太祖皇上傳下來的正統,他朱棣收買幾個卑鄙小人又能如何?我皇城之中仍有甲兵數千,京城之內仍有子民十數萬,只要我們組織得當,宣傳得法,我們君臣兵民一心抗敵,還怕打不垮他們那群反賊?就算失敗了,我們也能如齊尚書所說,移駕湖廣楚荊大地,聚兵再戰,總之勝利終歸是屬於我們的!」
張德率發揮他蠱惑人心能吹善侃的大忽悠本色,言語激昂,滿臉激情,硬是將敗勢說成形勢一片大好,著實鼓舞人心。但他對古文並不熟通,因此說話一不小心就露了馬腳,好在他說得十分激烈,眾人知其大意,驚詫之中並沒有過分在意。
「皇上三思啊!那燕軍……」那名主降的老傢伙一臉急色,仍想阻止皇上拚個魚死網破。
但他話剛出口,便立刻得到了旁邊齊尚書的嚴厲反駁:「黃大學士!皇上心意巳決,如此態勢,與反賊和談無益於與虎謀皮,爾為何執迷不悟?反長反賊氣焰!」
齊泰稟然凌厲,字字鏗鏘,直駁得那黃大學士啞口無言。若不是燕王提出的「清奸佞」中也有這姓黃的名字,齊泰都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巳經暗中和燕王私通了。
如此一來,場中形勢立刻明朗起來,有震於兵部尚書齊泰的威厲,又有皇上的強烈贊同,誰還敢再說半個「降」字?
「吾皇英明,奮吾天命之威嚴,舉全力之兵厲,且一時受挫,亦終能制勝反賊,重定天下!」此時的方孝孺也一改猶豫之態,正色說道。只是他有些奇怪,平時連說話都文弱細氣的皇上,現在怎麼如此雷厲強硬起來?看來,皇上欲震威儀,我朝中興有望啊。
張德帥眼見自己的一通忽悠有了成效,心裡暗喜:你們越是激烈堅定越好,等你們和燕軍打得熱鬧之時,也就是老子逃之夭夭之時。
「既然眾愛卿如此堅決,吾等君臣亦要同仇敵愾,不能再向反賊示軟示弱,上下一心,共對反賊!好了,事不宜遲,齊尚書,朕命你全權節制京城所有軍馬以及朝中侍衛,整頓軍馬,與反賊決戰;方先生,你帶領朝中列位文卿宣傳朝廷大義,調動京中百姓一致討賊,臨機事宜,不必多稟,只求能速速平定叛亂,還朕的大明江山一片安寧,還太祖靈朽一片清靈……」
張德帥振奮地大聲說道,最後還不忘發動一下感情攻勢,說得不勝悲涼,讓人大覺憤慨。心裡卻是在想:媽的,老子對這宮裡一點不熟,一會兒要逃走可得找個可靠的人帶路!
雖然建文帝此人優柔仁弱,但他所用的幾名重臣卻果真是無比忠貞。七名大臣見皇上一臉憂國憂民的感慨,更加激昂振奮,朝皇上躬身謝退:「臣等謹遵聖命!」。
之後個個快步如飛魚貫而出,每個人心裡都抱定了君辱臣死的決心。他們卻哪裡知道,他們現在的皇上最著急的是怎麼偷偷逃之夭夭。
富麗金燦的議事大殿此時只剩下了張德帥一個人。張德帥四顧左右,對一切東西都無比好奇,但他無暇欣賞這富麗堂皇到處都是名貴古董的皇室大殿,很快起身,準備去外面走走,他「初來乍到」,對這裡一點也不熟悉,因此他覺得很有必要摸清一下。
張德帥透過門縫,見幾名侍守太監正在交頭接耳地談論著什麼,其中一名年紀約在三十左右的大太監尤其顯眼,此人尖嘴猴腮,小眼翻動間不時露出一絲陰褻,一副得意之色。其他四名年紀稍小的太監均環繞一周,一臉艷羨地聽他講說,偶爾才能插上兩句話。而令張德帥疑心頓起的是,這幾名太監一面說著還一面朝他房門這邊望上一眼,顯然是提防著皇上會突然走出來。
而且這幾名太監雖然唧唧喳喳地說個不停,時而竊笑,時而驚詫,但個個都壓低了聲音,任張德帥豎直了耳朵,卻絲毫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但看這幾個太監的模樣,尤其是那名一張猴臉上寫滿小人得意的大太監,張德帥心裡就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因為他從那個大太監不時掃過來的眼神中,根本看不到一絲對皇上的尊意,更可怕的是,眼神中還有一種陰厲與嘲諷。
張德帥上學時不但成績優異,而且尢好歷史,他曾通過一些課外讀物瞭解到一些「靖難之亂」的事。其中曾說道,燕王善於籠攏人心,通過威逼利誘等手段,暗中交好了許多建文朝中的大臣要員,其中就包括幾個在建文帝身邊的太監。當初燕王破釜沉舟,率軍不顧圍追堵截,直指南京,這就是因為他得到了太監給他的南京守備空虛的口信,要不然他決不敢這樣冒險。
你們這群吃裡扒外的殘廢渣子們,皇上讓你們衣食無憂,給你們第二人生,你們倒好,反把皇上當成了玩物。想想自己前世,那些名牌大學畢業的大學生哪個不是削尖了腦袋想進政府,你們這群人一割掉就當上了公務員,而且還是中央直屬機構!這是何等的榮耀與自豪!你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麼?張德帥憤憤地將那幾個太監「問侯」了個體無完膚。
「咳咳!」張德帥輕咳兩聲,再輕輕推門,緩步走了出去。他雖然心裡惱恨,但頭腦清楚,並沒有打草驚蛇的打算,此時他心裡巳有計較,就在剛才,一個計劃在他心裡巳然成形。
「皇上吉祥!」那幾個太監時刻關注著房門,聽到「咳」聲就巳有所準備,因此當張德帥這「冒牌皇上」走出來時,幾人連忙散開跪在地上,尖聲細氣地說道。
媽的,老子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種半男不女的東西,比人妖還倒人味口,跟老子耍心計,你們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張德帥趁他們匍匐在地,狠狠瞪了那群太監一眼。
等那群太監重新揚起頭來,看到的只是張德帥佯裝出來的睏倦與愁容,他們聯想起外面剛剛傳來的密報,愈加暗喜。
「皇上是要去花園散散心嗎?」那名領頭的大太監看著皇上神色,尖聲細氣地問道。那副跟狗一般的謅色,令人很難想到剛剛那個得意洋洋一臉嘲弄的人就是他。
「朕累了,不想去,只想在這裡散散步,你們都退下吧。」張德帥庸懶倦怠地說道。
「是,奴才不敢打擾皇上靜心,這就退下,如果皇上有需,只需到前門召喚一聲,小安子就立刻過來侍侯。」那名領頭的大太監躬身說道,話一說完,朝另幾名太監使了使眼色,幾人立刻退了下去。
原來你這賣主求榮的死太監叫小安子,張德帥不經意間記下了這個名字,隨後直直地看著幾人走遠。
「皇上剛剛難道沒發現什麼嗎?」
就在這時,忽然一個聲音傳入了張德帥的耳中。讓張德帥大吃一驚,要知道他雖然裝得庸懶倦怠,但他眼神如電,精神集中,時刻注意著周圍的一切,以防還有小人在旁邊監視自己。但卻渾然不知己經有人走到了自己身後。
他猛然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白玉般精緻的臉頰,只見這人頭髮束起成團,帶有一頂天藍色金絲網巾冠,上下身打扮精短嚴整,腰間懸著一把鑲玉腰刀。身形雖有些瘦小,但腰板挺直,眼眸清澈如水卻又銳利似刀,英氣逼人。
好俊俏的一名帶刀侍衛,張德帥看到這人,心裡不禁讚歎道。但看到此人滿臉玉霜,不苟言笑,急忙正色道:「沒有,難道你發現什麼了嗎?」
「哎……」那人聽到皇上的話,忍不住輕歎了一聲,顯得有些失望。
但他仍沒有放棄,一雙有神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張德帥:「難道皇上沒發現你的近侍太監小安子有些不對頭嗎?」
他眼睛一轉不轉地盯著張德帥,其中包含了急切、憂愁、希冀……但落在張德帥眼中,卻成了另一種意味。
張德帥看著那清澈如水,深如暗夜星辰般的眼眸,心裡一陣悸動:老子的性取向沒問題吧?
「皇上,皇上,您怎麼了?」那名俊俏得不像話的帶刀侍衛看到張德帥楞楞地看著自己,彷彿著迷了一般,白膩的耳頸泛起些許紅暈,有些惱急地連喚了皇上幾聲。
他在心裡還暗道:皇上以前不是這般模樣啊,怎麼今天感覺怪怪的,難不成剛剛一時氣昏傷著腦袋了?
「哦!你說什麼?」張德帥看到對方有些惱羞成怒的樣子,也不顧自己皇上的身份,厚著臉皮直問道。
那人氣得跺了跺腳,語氣顯得有些急躁了:「皇上,都到什麼時候了,現在燕王巳經率軍進城了,雖然有齊尚書等人抵擋,但那根本不足以挽回頹勢,皇上此時竟還沒發現您身邊那幾個賣主求榮的小人……啊!皇上,您……您要幹什麼……」
「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進去細說!」張德帥徑直拉起那人的手,不由分說地朝房間走去,心裡一直惡寒:我靠!這傢伙不會是從泰國偷渡過來的吧?這一雙小手又白又軟又滑,哪裡像個習武男人的手?
就在剛剛,張德帥難得認真地聽著此人講說,立刻感覺此人的不簡單,他說的話和自己剛剛的懷疑完全一樣。而且張德帥直視此人,只見他目光清明如一潭清湖,沒有半點虛掩之色,有的儘是擔憂與焦急,張德帥憑自己多年的識人經驗,立刻感覺到此人可用,但他也知道這裡有朱棣的眾多耳目,不便詳談,索性拉起那人的手直奔房間。
張德帥雖然思想意識全部穿越了過來,但身體卻是原原本本的建文帝朱允炆的身體,這朱允炆從小深居皇宮後院,身份高貴,性情柔弱,只知苦讀聖賢書,更別說做粗活了,所以這身子骨弱得根本不像話。好在那名帶刀侍衛一臉的驚驚慌失措,心裡激烈鬥爭是不是該斷然拒絕皇上這種有失皇上威嚴的冒失行為,所以根本沒有用力掙脫。
「事情緊迫,可能皇上是真有大事相商,反正也沒人看到,還是不要計較這些繁枝禮節了吧……」這名帶刀侍衛好一會兒才下定主意,而這時他早巳被張德帥拉進了屋裡。一張白細俊俏的小臉也不知何時染上了絲絲紅雲。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16 AM
第五章 宮中秘道
「你臉紅什麼?」張德帥將那人拉到屋裡關上門,回頭正要對那人說話,但看到那人模樣頓時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這傢伙不會是女扮男裝吧?張德帥暗想那些古裝電視劇裡經常出現這樣的情節,於是他理直氣壯地觀察起這人的胸脯來:咦,這人胸部平平,跟自己的沒什麼兩樣,可怎麼感覺就是不對頭呢?嗯,興許是自己想錯了,想這堂堂的朝廷大內,何等森嚴,怎麼會突然冒出個女扮男裝的侍衛來呢?再者說了,這人雖然瘦小了點,但看其氣勢壯大,腰板直立,行走輕健,剛剛走到自己身邊都還不知道,顯然這傢伙懷有一身不俗的武功,應該就是個男兒身……
但如果他真的是個男兒身的話,難道人妖的歷史都追溯到我國明朝去了?張德帥想起古代一些達官富人確實有寵養男伶的怪癖……頓時覺得渾身發冷,一陣惡寒犯嘔,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
那名帶刀侍衛跟隨張德帥進得屋來,正羞愧得不知如何是好,抬頭頓時發現那柔弱仁義的皇上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胸部看,眼神中還有一種尋覓的味道。可正當他脹紅著臉準備發作時,只見皇上又突然退了兩步,目光也移向了遠處,只是臉色卻分外難看。
「皇上您沒事吧?是不是感覺不舒服?要不要我把太醫叫來?」這名帶刀侍衛一時摸不清頭腦,心裡很是奇怪,還以為皇上得了什麼怪病呢。
「咳咳,沒事,我剛剛思考國家大事有些太入迷了,所以你不必著急,你接著說,你都發現什麼了?」張德帥此時都不敢看那人一眼了,只是礙於還要用此人,所以他勉強端正顏色道。
哪有對著人家胸脯思考國家大事的?那人聽到皇上這個借口,哭笑不得。但好在皇上又將話引入了正題,他連忙說道: 「據小人這幾天的觀察,發現您的近侍太監小安子老是和一些經常外出的太監以及大臣湊在一起,他們機靈得很,每次接觸都選在隱秘的角落裡,而且說話聲音很小,一般人根本發現不了。」
你說得很對,一般人根本發現不了,所以我——朕不是一般人!張德帥心裡暗暗得意地補充了一句。
「你是懷疑他們私通燕王,而且還替燕王暗中監視朕?」張德帥直接地說出了那人的想法。
對!說不定小安子他們收受了燕王好處,還替燕王暗中監視皇上呢!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以前只當是他們這些傢伙洩露朝廷機密……皇上怎麼變得這麼機靈了?早些時候,我跟他暗示此事,他還堅決不信,現在怎麼突然像換了個人似的?
那名帶刀侍衛顯然還當眼前這皇上是以前那個了無心計的書獃子,沒想到皇上會作此回答,因此一時還有些適應不了。
張德帥見這人清亮的大眼睛來回閃爍,秋波婉轉,勾人心魄,而臉色沉靜,卻又不像是在誘惑自己,而是在想事情。他看得愈加噁心,只好趕忙岔開話題:「你叫什麼名字?」
「哦,我……我叫方行子!」那人沒想到皇上會突然有此奇怪一問,急忙慌張回道。心裡暗道:好奇怪!皇上明明知道我的名字……
「噢!你是宮中的帶刀侍衛,肯定對宮中事物瞭如指掌,朕問你,宮裡可有什麼秘密通道通向外面?就是可以讓人偷偷從宮中逃到外面又不會被人逮到發現的那種通道。」張德帥這回吸取了教訓,絲毫不向他看上一眼,他猜想此人對宮中熟悉,所以自己逃跑一定能用得上他。
「秘密通道?沒有啊,倒是皇宮東北角的洗雜院裡有一條通向外面的泔水溝,專門用來排泄宮裡的殘羹剩飯、洗滌髒水等污雜,前幾天我聽福公公說,有一名小太監被罰監禁後從那裡逃了出去……皇上問這個幹什麼?」方行子有些摸不著頭腦,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裡儘是茫然地看著皇上。
再看?再看,老子把你扔男子監獄去,把你的菊花爆成無底洞!張德帥深知他眼神的可怕,心裡憤憤地說道。
「好了!我知道了!交給你一個任務,去給朕弄一套合體的普通男人衣服來,現在就要!」張德帥急不可耐地催促他道,心裡還暗暗思量:老子這皇上馬上就要卸任了,這傢伙不會不承情吧?
「啊?皇上您是要……」那名叫方行子的侍衛驚得張大了嘴巴,但看到皇上噤聲的動作,連忙會意地摀住了嘴巴。
「不錯!朕巳和楚荊一帶的勤王軍約好,此時京城不保,朕為了國家社稷,必須盡快離開這裡,到了楚荊,四方勤王軍齊會朕的帳下,到時候朕只要振臂一揮,舉國響應,到時必可重創朱棣,重整江山!這件事只有廖廖幾人知道,朕看你赤膽忠心,所以才敢將這事告訴你,你可一定要為朕保守秘密,國家興衰只在此一舉了。」張德帥一臉鄭重,低聲說道。他編起謊話來,眼睛都不帶眨的,直把自己的逃命說成了攸關國家社稷的光榮大事。
方行子眼睛瞪大到了極致,憑他對皇上的瞭解,打死他他也不會相信,平時柔弱仁義,優柔寡斷,謹言慎行的建文帝會想出這麼個主意。難不成是某個大臣給他出的主意?嗯,一定是這樣!難得皇上看清了形勢,也知道此時京城不保,無力回天,而且他身邊又安插有朱棣的人,行事必須慎之又慎。按他的思路,說不定真的還能重整旗鼓奪回江山呢。
方行子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臉色變得慎重起來,他忽然朝張德帥跪下,同樣低聲說道:「小人明白!請皇上放心,小人一定將事情安排妥當,必不辱皇命,小人這就去探察那個洗雜院,同時為皇上找一套合身的衣服,請皇上靜候佳音。」
嗯,有你替朕跑腿,朕倒樂得省心了呢!張德帥心裡暗喜,臉上卻是嚴肅中帶著一點感激:「好兄弟!朕就全拜託你了!」
說罷,他還習慣性地用力拍了拍那人瘦俏的肩膀。
「啊——皇上不要這樣!你這樣會折煞小人的……」方行子被張德帥的一陣拍驚得魂飛天外,玉臉飛紅,慌不跌地退了好幾步。
心裡猶在驚恐不巳:皇上這是怎麼了?平時皇上言語端穆,禮節素行,從沒有過越禮之舉,今天怎麼變得這麼大膽不羈?
哎,封建主義的等級禮節真是害死人啊,老子一個普普通通的安慰動作竟造成了這麼大的誤會。張德帥高訕訕地笑道:「方愛卿不必害怕,也不必拘禮,朕一時有些激動,所以才有些情不自禁,這裡只有咱君臣二人,朕委心於你,所以才對你推心置腹,你別介意。」
方行子心裡像揣了小兔子一般,怦怦跳個不停,臉上紅霞四溢,聽到皇上匪夷所思的解釋,這才稍稍平定。他此時再不敢在這裡停留,連忙跪首道:「小人多謝皇上賞睞,如果沒其他事,小人這就告退!」
嗯,事情緊急,你是不能再在這裡浪費時間和噁心朕了。張德帥心裡比他還急,聽他想要告退,立刻批准:「好吧!你快去快回,注意行蹤,切莫被人發覺異常,朕就在這裡等你!」
方行子得到皇上的應允,這才直起身來,快步向外走去。
「這小子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呢?算了,還是留待以後研究吧!」張德帥見這人雖然行走如風,但英武之中總帶著一點裊娜嬌氣,他一直看著方行子消失門外,嘴上默默地嘀咕道。
偌大的房間裡金軟碧玉,又只剩下了張德帥一個人,一時間顯得空蕩蕩的。張德帥索性又躺回了床上,細細地品味著剛剛那群佳麗留下的淡淡幽香,只是現在感覺口渴得厲害,心裡暗暗疑惑那個小宮女怎麼還沒送茶過來。
而就在張德帥尋思的時候,房門卻「吱扭」一聲被人輕輕打開了。
張德帥猛然坐起,臉上的表情隨即又放鬆了下來。
「皇上,您的茶。」一個身材高挑、桃面嫣紅的宮女邁著標準的宮庭碎步款款朝張德帥走來,正是那名長著一副可愛的鴨蛋臉的女孩。
只是女孩顯得有些羞澀,聲如蠅蚊,若不是這房間只有張德帥和她兩個人,張德帥估計自己聽都聽不清。而且女孩那雙清澈得如同一汪甘泉般的眼眸只在說話時看了張德帥一眼,之後便一直低著頭,就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可愛。
張德帥看得滿心歡喜,巳全然忘記了自己剛醒來時那「一柱擎天驚煞美女」的齷齪事。他是從現代社會過來的,心裡可沒有那種等級尊卑觀念,只要是美女,他都來者不拒,照單全收。他見這女孩純真青澀,模樣嬌憨,可愛至極,忍不住蹭地站了起來,快步走向女孩:「小心茶水燙手,來,我拿著就行了!叫你大老遠去倒茶,我……朕還真有些不好意思呢。」
女孩萬萬沒想到皇上會突然走過來接自己手中的茶杯,潔白青澀的鴨蛋小臉上閃過一絲感激,但更多的則是恐慌:這豈不是壞了規矩嗎?
尤其是在聽到皇上那充滿愛惜的溫暖話語時,更加覺得無地自容,連耳根處都泛起了紅暈。
「不……不是的。茶房離這裡沒有多遠的,只是奴婢剛剛來的時候,方侍衛說您正與大臣商議國家大事,所以沒讓奴婢進來。後來方侍衛在走開時,才告知奴婢進去。所以耽擱皇上飲茶,請皇上恕罪。」女孩慌不擇語,急忙解釋道。這是她進宮來第一次跟當朝天子「親密」接觸,聯想起那些老嬤嬤們的種種交待,心裡哪能不慌。
張德帥看著這小丫頭嬌羞不堪的模樣,不忍刺激她,親和地說道:「沒事,沒事,一點點小事而巳。你不用這麼害怕的,朕為人一向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善良正直,純潔友愛,樂於助人……咦,你臉怎麼了?」
「皇……皇上,您……您的手……」女孩滿臉羞紅,頭垂得都快到胸脯上了,支支吾吾地說道。女孩又羞又急,偏偏又發作不出來,皇上明面上說是來接茶杯,但一上來碰都沒碰茶杯一下,只是緊緊握著自己的兩隻手。
「哦!你看朕這頭腦,一熱情起來就有些控制不住了,來,來,這邊坐。」張德帥仗著那可比城牆的厚臉皮,絲毫沒顯尷尬,兩隻大手婆娑著女孩緊握茶杯的兩隻小手,臨放開時還輕輕捏了一下,嚇得女孩嬌軀一震,他則在心裡暗笑:哇,好一雙又滑又軟的小嫩手!
皇上這種熱情好讓人難為情啊!女孩心裡忐忑道,但仍舊順著張德帥向床榻走去。
這個女孩生在農村,因封建風俗制約,她從小除了自家兄長,幾乎沒跟什麼其他男人接觸過,進了宮裡,規矩森嚴自不待說,何曾被一個大男人這樣又摸又捏的。張德帥幾句話下來,女孩只覺心裡發慌,臉上發燒,心裡如同有一頭小鹿撞來撞去,頭腦開始有些渾渾噩噩,只是聽著皇上讓她怎麼做她就趕忙去做。
張德帥將女孩拉到床榻前,他自己大咧咧地一坐,接著道:「坐,坐,不要跟朕客氣,你忙活好一會兒,應該累了吧,快坐下歇會兒吧。」
主子面前哪有下人落坐的份兒?女孩哪敢依言坐下,連忙揮手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忙慣了,一點也不累的。」
雖說差點壞了規矩,但女孩聽著皇上的話心裡卻是暖暖的,那些老嬤嬤們常說什麼「伴君如伴虎」,皇上面前容不得犯半點錯誤,但她感覺這皇上比普通人還要平易近人,絲毫沒有架子,難怪人們都交口稱讚皇上寬厚仁意呢。
張德帥見叫這女孩坐下,比要她小命還要害怕,當即也不再勉強。對於封建社會裡的人,從小就接受了尊卑禮儀等觀念,根本不可能一時就改變。
張德帥悠悠地喝了一大口茶,只覺入口清爽甘甜,知道不是一般的俗茶,但他對茶沒一點瞭解,也沒打算瞭解。轉而又朝女孩問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芳齡幾許?仙鄉何處?來宮幾時了?」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17 AM
第六章 宮庭大火
「哦,哦」女孩一時接受不了張德帥突然問這麼多東西,嬌挺的小鼻子深吸了口氣,這才回答道:「奴婢姓劉,叫雪妮,宮裡的那些姐姐都叫我妮妮,老家在山東沂州的沂蒙山區,今年十八歲了,是去年才剛進宮的。」
哇,才十八歲就長這麼出落了,看來山區裡的小妹也並不都是又粗又黑的,也是有一些美女胚子的。張德帥不知道劉雪妮說的沂州是哪,但卻是對沂蒙山區有一點印象,記得在上地理課時學到過。
「嗯,以後朕就叫你妮妮好了。妮妮在宮裡還適應吧?要是有什麼人欺負你,儘管跟哥哥……哦,跟朕說,朕一定會為你做主的!」張德帥明知道自己這皇帝馬上就要下台了,但仍然大開空頭支票,先博取了美女的好感再說,他可沒想那麼長遠。
劉雪妮聽到皇上的話,心裡立刻激動起來,雖然她出身微寒,不懂得太多世事輕重,但也知道當朝天子一句話的份量。其實這一年多來,她確實受了不少委屈,由於自己心地善良,淳厚樸實,被不少太監、嬤嬤認為是軟弱可欺,總是有事沒事地指派自己,稍犯一點錯就要打罵上身。
「沒……沒有!大……大家對我還可以的,多謝皇上,皇上您真是太好了!」劉雪妮雖然心裡感激涕零,但也知道有一些話是不能隨便說的,而且她也不忍心在背地裡告那些人的狀,所以結結巴巴地說道。但她那句「您真是太好了」卻是發自內心的。
哎,這小丫頭心地實在是太善良了,受了委屈也只是默默忍受,不在人後告狀。張德帥何等人也,觀其行,聽其言,就知道了女孩的真實情況,對女孩也暗暗心疼。
「呵呵,你不必對朕這麼客氣的,朕跟你年紀相差無幾,你把朕當成哥哥也無所謂,你來宮裡都一年多了,朕竟然一直沒注意到過。哎,想必是朕平時日理萬機,治理天下,日夜操勞,勤於政事,忽略了你吧。」張德帥繼續展示自己的和藹可親,毫不客氣地將建文帝的功勞全記在了自己身上。心裡還加了一句:要不然早把你調到身邊當貼身秘書了。
心裡純潔無他的劉雪妮聽得暖意濃濃,只覺得皇上是她有生以來見過最好的人了,不禁嬌憨的小臉上泛起了一陣甜美的笑意:「皇上操勞國家大事,為國為民,確實好辛苦,所以您一定要多注意身子。以後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給妮妮……哦,是奴婢,奴婢一定侍服好您。」
劉雪妮感覺皇上親和,竟不自覺地一時失了口,不禁有些羞怕,但好在看皇上並無怪罪之色,心裡愈加欽慕。
張德帥這是第一次見劉雪妮笑,雖然那質樸清純的小臉算不上極致,但笑得卻真誠自然憨態可掬,彷彿一股陽春清風般拂人心田,讓人感覺十分溫暖愜意。想自己這一生,前世孤兒,孤苦無依,受盡冷漠白眼;後世卻又成了一個倒霉皇帝,剛昏迷醒來,敵人就破了京城,也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是亡命天涯還是就此了斷殘生。
聯想到這裡,張德帥只覺人世滄桑,百感交集,不勝哀嗟,他悠悠歎了口氣道:「哎,沒想到這人世間竟還有人會關心我,難道你沒聽到那些太監們議論京城巳破,叛軍馬上就要攻進皇宮了嗎?朕這個皇上馬上就要被人趕下台了……」
劉雪妮見皇上突然間又變得如此失落,模樣蕭索,心裡一陣難受,她也顧不上什麼地位尊卑,忍不住說道:「皇上不要太傷心了,奴婢雖然也聽說了一些事情,但奴婢更聽說皇上寬厚仁愛,愛民如子,兢兢業業,為國操勞,為民請命,經常批閱奏章到深夜,連打破一個茶壺都不忍心責怪下人,人人都說,像您這樣的好皇上百年不遇,那些叛賊背棄常倫……呶……皇……上……您……」
劉雪妮正說得起勁,卻突然被張德率一把摀住了小嘴,清純的大眼睛閃爍不停,小臉嚇得刷白,不知道皇上為什麼會突然這樣。
只見張德帥凜然正色道:「不許你這樣說——雖然你說的都是事實,但朕是一個很低調很務實的人!朕不想被人傳頌,也不想把自己的勞苦功高、高風亮節傳於大眾,朕只想在有生之年踏踏實實地為廣大人民多做一點實事,多做一點好事,權為民所繫,利為民所謀,朕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朕真的很低調!」
張德帥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一手撫著劉雪妮驚恐的小臉,另一隻手也沒閒著,一面說著也趁機揩了不少油水。直到說完,他仍舊裝得清高無比,滿臉肅穆,連他自己也感覺自己比三皇五帝牛B多了。
劉雪妮怔怔地看著皇上,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但她終究還是搞不懂:皇上到底哪裡顯得低調了?
低調,這個詞雖然她不甚理解,但從字面和語境上理解,也知道這是放低姿態,勤懇務實的褒義詞。
「皇上,您沒事吧?」劉雪妮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冒出一句話來。
「呵呵,沒事,沒事,朕好端端的會有什麼事呢?」張德帥一臉輕鬆地回道。
「嗯,雖然剛剛皇上的一番話,奴婢不甚理解,但奴婢相信皇上比他們口中說得還要好,叛賊們雖然一時猖獗,但皇上深得民心,想必他們也不會翻起多大的浪來……皇上您抱得奴婢太緊了……這樣被別人看到就不好了……」劉雪妮說到最後聲若蠅蚊,青澀的小臉上紅霞朵朵,低著腦袋對張德帥道。
「哦,不好意思,我一時激動所以有些情難自禁,哎,我也經常反省,為什麼自己天生就是這樣一個真性情的人呢?」張德帥佔足了便宜,悻悻地縮回手來,仍然大言不慚地裝B道。
此時劉雪妮巳被張德帥三番五次的調戲弄得羞愧難得,心怦怦亂跳,根本沒聽張德帥怎麼解釋。她只是感到心裡有一種怪怪的感覺,那種感覺從未有過,卻又很讓人難為情,又很溫暖,很激動……
「不好啦!御寢殿起火了!快點救火啊!大家快救火啊……」忽然一聲遠遠的呼喊傳來,但很快又聽得越來越真晰,之後便是越來越多的人呼喊,一時間靜謐的皇宮竟變得混亂起來。
這一猝變,讓正處在旖旎氣氛中的張德帥和劉雪妮吃驚不小。
「皇上!您聽到沒有?外面起火了!」劉雪妮緊張得往旁邊靠了靠,對張德帥說道。
我靠!真的起火了!竟然和歷史書上說得一點不錯!張德帥沒有理會劉雪妮,他內心的吃驚比劉雪妮這單純的小丫頭要嚴重得多。他凝神細聽著外面嘈雜的腳步聲、呼喊聲、尖叫聲……想起自己曾看過的那段歷史。歷史書上曾說,在靖難之役行將結束時,燕王揮兵入城後,皇宮突發大火,也就是在這場大火中,建文帝再也不知所蹤。雖然後來朱棣一口咬定建文帝葬身火海,但卻始終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所以後來很多史學家以及民間傳說建文是趁大火逃出了皇宮,從而隱跡埋名,有的說是當了和尚,有的說是流亡海外,種種說法不一而足,總之建文帝從那以後便失去了一切信息。
張德帥隱隱感覺到,自己一直苦苦尋找的機會來了,儘管他不知道當時的建文帝到底是被燒死了還是逃跑了,但現在到了他張大帥頭上,他張大帥可是絕不甘心被火燒死的。
劉雪妮見皇上臉色陰沉,眼神閃爍不定,也不知在尋思什麼。她只是乾著急,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但突然她想到了什麼了,忍不住焦急地對張德帥說道:「不好!皇后和太子他們就在御寢殿裡,我們得趕快出去救人啊!皇上。」
救人?張德帥一聽到這個字眼,心裡很是不爽:我自己連小命都顧不上了,還要去救那個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老婆和八桿子打不著的兒子?
雖然心裡這般想著,但張大帥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只見臉色一沉,冷聲道:「現在事情急迫,危險重重,我們顧不上那麼多了!妮妮,你就跟在我身邊,我們一塊逃出宮去!」張大帥一面說著,一面毫不猶豫地抓起了劉雪妮的小手。
劉雪妮身子一顫,心裡一陣悸動:皇上竟然叫我的小名了?
但劉雪妮可沒有張德帥這般「無毒不丈夫」的狠勁,憑她善良的心地,如何忍心扔下對自己甚好的皇后不管,而且,太子還那麼小……
「皇上,我們不能扔下皇后和太子不管啊,她們要是有什麼意外那可如何是好?皇后一直待我很好,要不是她,我都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我怎麼能看著遇到危險而不管不顧呢?」劉雪妮用一種近乎哀求般的聲調說道,但語氣中卻隱隱有一種頑強的執著。
哎,都到什麼時候了?你這小丫頭還發慈悲?張德帥看著劉雪妮溫馴卻又有一絲倔強的模樣,又愛又恨,竟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但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輕輕推開,一個矯健的身影快步衝了進來,張德帥定睛一看,正是之前被他派出去的方行子。此時的方行子也換了一身行頭,她脫去了英武的侍衛服,換上了一身普通武者的精短箭袖衫,腿綁緊箍帶,一把三尺長劍佩於腰間,比先前更顯得英姿颯爽。
「皇上,微臣來遲了!就在剛剛,我聽一名侍衛說燕王巳經攻到洪武門了,雖然有齊尚書等人苦苦支撐,但估計再有一個時辰也要攻進皇宮了,時不宜遲,我們趕快走吧!嗯?這小宮女……」方行子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張德帥面前,也來不及行禮,只是躬身急快地對他說道。當他看到張德帥身邊的劉雪妮,忍不住細眉一挑,眼神中閃過一絲厲色。
「這女孩是朕以前安排的一個內應,專門負責給朕監視那些心懷不軌的太監們。事出緊急,就按你說的,我們現在就走!」張德帥看到方行子眼中的疑色,隨便找了個借口解釋了一番,之後他拉住劉雪妮的小手,快步向門口走去。
方行子看到皇上竟然拉起了那名宮女的手,臉上閃過一絲驚駭:都道皇上寬厚仁愛,心地純正,竟然暗地裡還有這樣一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小宮女應該是皇后的侍女,皇上竟然都把人安插到皇后身邊了!
而被張德帥緊握住小手的劉雪妮雖然仍舊想著救皇后的事,但她剛剛聽到方侍衛的話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情況竟然危急到了如此地步,當下也不敢再提救皇后的事,只是心裡仍有些難受。倒是完全忘了自己被皇上拉著,叫人看到可如何是好?
三人急急忙忙地走出門外,只見皇宮到處濃煙滾滾,顯然並不是一處起火,無數太監、宮女,其中還夾雜著幾個大內侍衛在來回奔走呼喊,場面熱鬧嘈雜到了極點。
「你說的那個洗雜院在什麼地方?」張德帥對方行子問道。雖然他也想過從什麼後門一些地方逃走,但他又覺得皇宮牆院高聳,守衛森嚴,而且自己還被人暗中監視著,如果逃跑不成反被人抓住,那可就全完了,所以還是選擇一條比較穩妥的辦法比較好。
「就在東北方向,我們往左走,穿過回春園,再走幾步就到了。」方行子一面說著,一面走到了前面。他有意無意地掃了皇上一眼,卻發現皇上臉色沉靜,目光如炬,鎮定之中透露著一絲機智,與以前的皇上判若兩人,他不由得又是一陣納罕。
這皇宮還真大呀!估計十個我們的學校都趕不上它大,皇帝他們一家子住這麼大地方,難怪惹得那麼多人眼熱呢!張德帥跟著方行子,拉著劉雪妮,一邊穿過重重庭園走廊,一邊暗暗讚歎。就彷彿那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似的。
「哇!這個小閣樓真漂亮,這拱月門徹得太精緻了,就連最角落的那間獨立小屋都弄得這麼精美蓊鬱,那裡一定是大總管他們議事的地方吧!」
這皇宮深宛,玉殿瓊樓,層層疊疊,張德帥走得心煩,索性觀覽起這些設計精巧的建築來。
「哦,那個獨立小屋……是……是下人們入廁方便的……茅房。皇上可能沒大往這邊走過,所以對這裡不怎麼熟悉吧。」劉雪妮十分尷尬地回答道,但她隨即又替張德帥製造了理由。
「還是妮妮瞭解朕,朕確實沒怎麼往這裡走過,哎,平時就是因為辛勤了,以後得讓妮妮多帶我轉轉。」張德帥訕訕地順坡下驢,一面說著還壞壞地撓了一下劉雪妮的掌心。
劉雪妮聽得心裡甜甜的,經過張德帥的再三挑逗,她巳沒有了初時的驚恐不安,只是愈加顯得羞澀。
但走在前面的方行子聽著皇上一口一個「妮妮」,說得親熱肉麻,感覺渾身不自在。更加重了心裡的疑惑,皇上到底怎麼回事?突然像換了個人似的。
「嗯?不好!我們被人盯上了!」張德帥雖看似輕鬆地與劉雪妮調笑著,但他隨時關注著周圍的人物,他在轉過一個廊角時忽地發現後面不遠處跟著鬼魅般的人影。
其實這個鬼魅的人影早在張德帥出房間時就巳經跟著他們了,只是那時他們著急欲走,根本沒有注意。
「方侍衛,我們到那個冬青團伏下!」張德帥快走兩步,一面說著,一面用手搭在方行子瘦俏的肩膀上,三人一低伏到了一團茂密的冬青下。
方行子沒想到皇上突然會做出如此舉動,他身子敏感地一震,但好在他是習武之人,身體靈活,幾乎同時三人沒入了冬青團下面。
那個鬼魅的人影見三人拐過廊角,立刻快跑幾步,但他一轉身卻陡然發現三人消失了。這下他有些著急了,安公公下了死命令要他隨時注意皇上的一舉一動,這要是讓皇上憑空消失了,那回去還不得被安公公吃掉?
他越是發慌,越是忘了隱蔽自己,一雙鬼精的小眼珠不停翻滾,絲毫不敢放過絲毫線索,一溜小跑,竟沒注意到一團冬青下面緩緩伸出了一條小腿來。
「啊——」那個人影被那條小腿一絆,驚得叫了一聲,身子受前衝之勢,根本掌握不住平衡,直接摔了狗啃泥。
「他媽的,誰在這裡搞怪?把小公公我摔死——啊!皇上您……」那個人影身子還算輕巧,被摔了一跤之後,立刻便爬了起來,但看到眼前人,頓時驚得張大了嘴巴,不知該如何是好?
張德帥等三人都認出了此人了,這正是一直在皇上身邊侍候的一個小太監。
方行子一雙凌厲的大眼睛直欲噴出火來。倒是一旁的劉雪妮純潔無他,嬌憨的小臉憋著一絲笑意,猶在回想著皇上剛剛那滑稽使壞的樣子。
張德帥笑嘻嘻地走到那小太監面前,充滿笑意的眼神中帶著一絲陰森,看得小太監忍不住又退了兩步。
「說吧,小兔嵬子,一直跟著朕,到底想幹什麼?」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18 AM
第七章 天下奇毒
那小太監雖然巳被皇上這「前所未有過的樣子」嚇破了膽,但他向來是機靈鬼,反應極快,眼珠轉了兩圈便立刻跪下道:「皇上錯怪奴才了,奴才沒有跟蹤皇上,剛剛福公公讓我去庸寧宮取他的帳簿,奴才不敢怠慢,所以急慌慌地,沒想到衝撞了皇上……」
他雖然明知道是被皇上故意絆倒的,但他哪敢說皇上的不是。庸寧宮就在前面,想必皇上聽到他這個借口也不會說什麼。
但張德帥接下來的一席話卻差點讓三個人集體暈倒。
「混帳東西!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庸寧宮在老後面呢!你去庸寧宮怎麼會跑到這裡來?還敢說沒跟蹤朕?」張德帥氣極敗壞地怒吼道。
「啊——」三人齊齊地張大了嘴巴,完全石化在原地:庸寧宮這樣大的宮殿,皇上竟然完全不知道在哪裡。
張德帥眼睛極尖,看準小太監張大的嘴巴,右手猛地拽下腰間懸帶的一個玉珠,飛快地塞到了小太監嘴裡。
小太監哪裡會想到九五之尊的皇上會突施偷襲,他嘴巴張那麼大,一顆泛綠的珠子直接被皇上扔到了嗓子眼,他趕忙閉嘴,嗓子眼一痛,珠子早巳滾到了肚中。
「哼!叫你這背主求榮的奴才不知好歹,告訴你,朕剛剛餵你的正是太祖傳下的『香斷蝕骨化血丸』,乃是天下第一奇毒,一柱香的時間如果不服解藥,立刻便會全身潰爛,骨頭腐化,化成一灘血水!你這小兔嵬子心懷不軌,私通燕王,賣主棄義,活該有此下場!走!我們離開這裡!」張德帥將玉珠塞進小太監口中後,還有意解釋了一番,之後作勢欲走。
這下可把小太監嚇壞了,雖然他也有些疑惑身為九五之尊的皇上為什麼會隨身帶著這種東西,但他更知道身為皇上,什麼千奇百怪的東西都能搜羅到。尤其是他常聽人說,太祖作法嚴酷,鐵腕治國,大殺功臣重勳,說太祖有一兩種天下奇毒一點也不奇怪。
「皇上饒命啊,皇上,奴才罪該萬死,死不足惜,但奴才家裡還有高堂在世,奴才每月將例錢寄回家中贍養二老,他們二老若是沒有了奴才,孤老無倚,必死無疑,求皇上開恩,皇上開恩啊!」這名被嚇得魂飛魄散的小太監死死地抱住張德帥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極其傷心,他說的這些並不像是編造的假話。
劉雪妮也有些於心不忍,她不但認識這名小太監,而且還沒少受其欺負,但心地善良、淳樸無邪的她怎麼也忍不下心來去恨這名小太監。那可是三條人命啊!她暗暗在心裡叫道。
「皇上,小令子確實好可憐啊,我也曾聽人說起過,他家境貧寒,父母身染固疾,常臥病床,完全靠小令子在宮裡這才沒被餓死……」劉雪妮瞅了一眼可憐兮兮的小太監,扯著被張德帥握著的小手,輕聲說道,清純無暇的大眼睛中充滿了哀求與同情。她在小令子求情的同時,也聯想到了自己的家世:若不是家境貧苦,自己又怎麼會被那麼疼愛自己的爹爹賣到宮裡呢?
方行子一頭霧水,一會兒看看小令子,一會兒看看皇上,只覺得皇上此舉很是莫名其妙,卻彷彿又另有用意。
張德帥一臉陰怒,聽著小太監的痛訴,一副極其不耐煩的模樣,但聽到劉雪妮的求情,臉上立刻有了動容。
但深暗裝B之道的張大帥,決不可能把戲演到一半,只見他滿懷複雜情感地看了劉雪妮一眼,歎了口氣對那小太監道:「哎,好啦!誰叫朕天生就是個熱心正直,善良老實,愛民如子的老好人呢,這次就暫且饒過你了。不過,你要首先感謝妮妮,是妮妮的同情打動了朕的愛心,如果不是妮妮這番話,就是有千軍萬馬攔著,朕也要誓取你的小命。妮妮不要擔心了,沒事了,朕饒恕他就是了。」
張德帥說到最後竟還拍起了劉雪妮的小手,落在外人眼裡,兩人顯得親密無間,雖然他口上說的是小令子的事,但任誰看了,都更像是在安慰劉雪妮。
「多謝皇上!皇上真是個大善人!」劉雪妮彷彿巳經習慣了張德帥的「動手動腳」,受寵若驚地對張德帥抱以開心的笑臉,心裡感覺暖乎乎的。
「這一對暗裡私通的姦夫**!枉我在宮裡待了這麼長時間,竟然一點也沒看出來!他們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要是被皇后知道了,她還不得傷心死?」冷眼旁觀的方行子被眼前這肉麻的一幕激起了心火,也顧不上他是皇上的身份,暗暗在心裡把張德帥鄙視了一番。
此時最為急切的莫過於那跪地哭成一個淚人的小令子了,他見皇上雖口口聲聲說了饒恕自己,但竟只顧著跟那小宮女調情,儼然把自己當成了燈泡。難道他忘了,那毒丸可再有一柱香時間就要發作了啊!
「多謝皇上聖恩,小令子永世不忘皇上大恩大德,皇上真不愧是天下明君,人中之龍,真命天子……」小令子靈機一動,忽然放開皇上的腿,像搗蒜一般不停磕起頭來。
張德帥被小太監這一陣馬屁拍得飄飄欲仙,感覺全身各處的毛細孔都舒展了好多。他笑意吟吟地對小安子道:「好了!換上衣服吧!」
一面說著,張德帥竟毫不顧忌地脫掉了一身皇袍。
「皇上您——您要幹什麼啊?」這一變故實在匪夷所思,連小令子都還沒反應過來,方行子和劉雪妮便都驚叫出聲來,但二人看到張德帥仍旁若無人地大咧咧脫掉衣服,均將臉掉轉到了一旁。
劉雪妮一個黃花丫頭看男人脫衣服,羞澀難堪自是應該的。而令他奇怪的是,就連方行子也漲紅了臉,而且整個人都轉過了身去。
「呵呵,你們別急,我就只是換掉外衣。」張德帥也懶得解釋,只是輕輕笑道。
小令子百思不得其解,但懾於張德帥的「淫威」,只是怔怔地看著皇上,怯懦道:「皇上是要我穿上您的衣服?」
「沒錯!來,快換上衣服!之後朕立刻告訴你放解藥的地方。」張德帥不由分說地將脫下來的衣服扔到小令子身上,眼神中明顯地帶著一種威脅之意。
小太監沒見過多大的世面,早巳被張德帥三番五次的怪招搞昏了頭腦,所以一聽說「解藥」二字,想也不多想,以最快的速度換上了那一身鮮艷的皇袍,上面斗大的金龍作勢飛舞,整個人都顯得精神了許多。
張德帥笑吟吟地看著小太監換上龍袍,還別有興致地替他打理了一下領子,這才端正顏色,嚴肅道:「算你小子命大,碰上了朕心情大好的時候。現在朕有要事去辦,你自己去取解藥吧!解藥就放在御寢殿皇后床頭的梳妝台下面的小匣子裡,以前只有朕和皇后知道,現在你是第三個人了。」
「啊?御寢殿?那裡……那裡……」小安子瞪大了眼睛,心裡突然升起一種想要撞牆的衝動。
旁邊的劉雪妮也口無遮攔地焦急道:「那裡不是起大火了嗎?這……」
但劉雪妮在看到皇上那暗示的眼神後,立刻閉上了嘴巴,張德帥心裡像明鏡似的:廢話!老子正因為知道那裡起了火才說解藥在那裡的。
張德帥暗示完劉雪妮,繼續不急不慌地道:「朕覺得很有必要提醒一下你,你吃『香斷蝕骨化血丸』至少也有半柱香的時間了,所以你得趕快,至於怎麼個吃法……喂!你別跑那麼快!朕還沒給你講服用解藥的注意事項呢!」
小令子一聽只剩下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了,沒待張德帥說完便急不可耐地掉頭狂奔起來,再也不想聽皇上這樣囉嗦下去了。其實他心裡很清楚,現在燕王巳經進城了,眼前這皇上很快便會在人間消失,因此他才不怕以後會再遇上這位讓他吃盡苦頭的皇上。
君無戲言,深諳此理的小令子萬萬沒想到這位平日裡看起來寬厚仁義的皇上會給他開天大的玩笑。他心裡只知道自己的小命還有半柱香的時間,自己這小命一完,家裡的爹娘生活更加淒苦,想想那個場景,小令子只覺得比死還要難受。御寢殿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雖說半柱香的時間趕到那裡不成問題,但總還要留出一段尋找解藥的時間來,因此小令子絲毫不敢懈怠,沒命地在宮裡飛奔。
張德帥見這小子跑得比兔子還快,三兩下便不見人影了,計劃巳完成一半,他不由得心裡暗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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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張德帥剛剛所在的宮殿門口,侍候皇上的領頭太監安公公此時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來回踱步,不時朝四周掃上兩眼。他可算得上是後宮裡面私通燕王比較早的一批人了,深得燕王重用,當然燕王也沒少給他好處。當初他見燕王兵臨長江,尋日便可攻破南京,靈機一動便向燕王毛遂自薦地擔當起監視建文帝一舉一動的任務。後來事情的發展也絲毫沒出他的預料,但單單是這關鍵時刻,最為重要的人物建文皇帝不見了!這怎能不讓他心急如焚。
「安公公!安公公!有消息了!有消息了……」突然一個太監飛一般地朝他跑來,一面跑還一面揚聲大叫,細皮嫩肉的臉上儘是興奮之色。
焦急之中的安公公如聞天籟,他不待那小太監將話說完,張口便問:「小令子回來了?他人呢?」
當初他退下的時候便悄悄吩咐小令子隱秘守候在殿角處,所以如果皇上離開這裡,小令子應該是發現的第一人。
那小太監氣喘吁吁地跑到近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躬著腰道:「沒……不是……不是那小子!那小子也……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是……是我剛剛看到皇上了!」
「真的?皇上他現在何處?」
「小人見他跑得飛快,衝進御寢殿了!想必這仁義主子不忍捨棄皇后,隻身去救皇后了。」
「什麼?這……這……御寢殿著那麼大火,周圍烏煙瘴氣,你可看清楚了?你別搞錯了!」
「瞧您說的,雖然小的比您進宮晚,但侍候皇上也有兩年時間了,他那身皇袍那麼顯眼,而且只此一件,我還能認錯了?肯定是皇上沒錯的!」
「嗯,我想也是,那我們快到御寢殿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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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方侍衛,把衣服給朕拿過來啊!」張德帥回頭一看,身邊這兩人個個背著頭,臉紅耳赤,根本不曾看自己一眼。張德帥暗暗納罕,一個大男人怎麼害羞成這個樣子?自己好歹還穿著內衣呢,有什麼好怕的?
「啊,遵命!」方行子被張德帥的一聲叫嚇了一跳,但仍然不敢轉過頭來,慌慌張張地從背上取下一個包袱遞了過去。
張德帥知道時間緊迫,說不定哪會兒燕王大軍就要進宮了,所以他也顧不上鑽研這方侍衛的性別問題了,接過包袱,三兩下便穿在了自己身上。這件青色長衫雖然普通,但做工精緻,剪裁得體,張德帥感覺長度大小剛好,心裡很是讚賞方行子的精細。
「轉過身來吧!朕更衣完畢了!」張德帥一面繫著圓扣一面說道,古代的扣子跟現代完全不同,又圓又小,所以繫起來非常麻煩。
「嗤——呵呵,皇上您的扣子系錯了!」二人同時轉過身來,劉雪妮率先忍不住笑出聲來,方行子也有些忍俊不禁。
只見原本合體的一件圓領青色長衫被張德帥胡亂裹在身上,正在繫著的扣子嚴重錯位,幾乎露出半個胸膛,活像和尚披的袈裟一般。
張德帥難得地老臉一紅,心裡更是委屈:老子本來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哪裡會穿你們這麼繁瑣的衣服。媽的,等老子有一天再當上皇上,第一天就下旨只允許大臣們穿西服,宮女一律比基尼!
劉雪妮笑得花枝亂顫,儼然巳經忘記了眼前這人可是真命天子,好一會兒才喘順了氣,這才笑靨如花地走到張德帥跟前替張德帥將衣服打整好。
張德帥只覺那雙白嫩小手在自己身上摸上摸下,動作柔和麻利,感覺別提多爽了。待劉雪妮給他打理完,他仍有些意猶未盡,恬不知恥地讚道:「妮妮真是天生的一雙巧手呀!看來朕以後再也離不開你的服侍了——咦,妮妮你扣子也開了,朕來幫你繫上。」
張德帥一面說著,一面色膽包天地伸出了鹹豬手,但卻是被早有防備的劉雪妮一跳躲開了,她低頭見自己衣衫完整,哪有什麼扣子開漏,不由得沖張德帥皺了皺小鼻子:「皇上你好壞,老是捉弄人家!」
「咳咳!皇上,事不宜遲,我看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吧!要不然叛軍攻進宮裡可就晚了。」一旁的方行子實在看不下去,只得硬著頭皮站了出來。心裡暗道:老道皇上是仁義賢君,只知勤政,不近女色,如今看來,那些話完全是說反了!
張德帥見方行子一臉鄙視厭煩的模樣,總算是感覺到了一絲廉恥,一把握住劉雪妮的小手,大步朝前:「方侍衛說得對!我們快走!」
劉雪妮有心想保持主僕尊卑,以免被人看到笑話,可掙扎了兩下卻是掙脫不得,只好滿面羞澀地低著頭跟上皇上,心裡雖然有些擔心,但卻感覺十分溫暖。
方行子一面快步飛走,一面不時拿眼瞟上一眼皇上,今天這短短的時間裡,皇上的變化太大了。他讓自己給他找套衣服備用,原來心裡早巳有所計劃,這壞傢伙也不知道給小令子餵了什麼東西,把那機靈鬼嚇成了那般模樣,看樣子不像是假的毒藥?看來,這小令子是難逃這一劫了,御寢殿燃起那麼大的火,裡面的人出都出不來,還要去裡面翻找東西,這分明就是找死。對了,小令子還穿著他的那身皇袍呢!這樣一來,不但徹底轉移了那群居心叵測的太監們的注意力,方便我們逃走,還讓他們以為皇上去了御寢殿,如果小令子再被大火燒死,這下燕王根本就不會想到真正的皇上巳經逃跑……皇上的心計竟然如此狠毒叵測!
方行子想起剛剛小令子掉頭飛奔的那一幕,再想想前前後後皇上對自己的交待,不由得心裡一悚,只覺得眼前這皇上高深莫測。
由於大殿失火,加之叛軍進城,宮裡早巳亂成一團,根本沒人注意到打扮普通,步履匆匆的三個人,所以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平時少有人進的洗雜院。
既名洗雜院,顧名思意,這裡是宮裡漿洗衣物或是收置雜物的一個小地方,只由幾名失寵的老太監和老嬤嬤負責看管,少有人問津。因此,就連宮裡的排水道都從這裡流向外面。
張德帥等三人一走近這裡,立刻聞到了一股刺鼻的酸臭,就連有一身不俗武功的方行子都皺起了眉頭。
「皇上,我們來這裡幹什麼啊?」單純的劉雪妮仍還不知皇上的想法,小聲問道。本來按照她的邏輯,整個天下都是皇上一個人的,出宮這麼一件小事,從哪裡走不可以?
張德帥無心給她解釋,只是輕輕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道:「妮妮別怕,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
三人一走到院裡,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太監立刻尖氣細氣地呵斥道。這老太監以前曾服侍過太祖朱元璋,年輕時也曾在宮裡是總管一級的「大人物」,後來因一點小錯才被貶罰到了這裡,因此他眼力過人,見到兩個年輕人拉著一名宮女,料想這三人不是什麼大人物。
「皇上,這老太監就是洗雜院的小總管,人們都叫他齊公公。」方行子早巳將這裡偵探清楚,小聲對著張德帥耳朵說道。
張德帥見這老太監頗有一點盛氣凌人的架勢,心裡很是不爽。再看這老太監身邊幾人都是一些人老珠黃的老嬤嬤,亦或是瘸腿少肢,步履蹣跚的老太監,均是一些上不了檯面廢人。太祖朱元璋時期,宮裡法度極嚴,動輒就能將下人的腿打折,或是把胳膊打斷,因此一旦成了廢人,就會被貶到這裡來漿洗衣物,洗刷馬桶。總之,這齊公公竟是整個院子裡身體最為康健的人,但他們常年累月被禁錮在這裡,而且建文帝又是剛登基沒幾年,他們哪裡會認得?
「嗯?你們好大的膽子!皇家重地,你們都敢亂闖,小心我告……」齊公公見為首的那名年輕人神色倨傲,一臉不屑,根本不停下腳步,橫衝直撞地朝自己走來,立刻有點急了,他扯開鴨嗓大聲叫道。
「告你妹呀告!給老子滾到一邊去!」張德帥上去就是一巴掌,為了不讓對方知道自己身份,將自我稱謂改成了老子。
那劉公公滿頭白髮,怎麼也得有不下七十歲的年紀,被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用力一扇,頓時支撐不住,老腿一跌,滾出了老遠,半天才伊伊呀呀地喘過氣來,疾聲呼痛。
「啊——皇……」劉雪妮看在眼裡,於心不忍,但正要說話,卻又被皇上遞過來了一個「閉嘴」的眼神。
不光是她,一旁的方行子也驚得非同一般,但她的鎮定能力可比劉雪妮強多了。而且她仔細一想便想通了其中關節:看樣子皇上做出此狀,正是為了讓他們認不出自己來,將來就算那劉公公上告燕王,燕王也斷不相信這個年輕人就是當今皇上。
「方侍衛,那個通向宮外的排水道在哪裡?」張德帥看都不看那齊公公一眼,面無表情地對一旁的方行子問道。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18 AM
第八章 逃出皇宮
「就在那裡!」方行子一面指著,一面率先走了過去,來到一個巨大的青石蓋子旁,又道:「這裡臨近城外,只要從這裡出去,就是城外了。」
張德帥和劉雪妮齊步走到那裡,透過那巨大的青石蓋子,張德帥隱隱看到下面水流湍急,排水道至少有兩米多深,三米多寬,裡面夾雜著殘羹剩飯,破布爛衣,不一而足。
「好臭啊!」劉雪妮忍不住摀住鼻子,一臉的難以忍受狀。
靠,老子確實有些失算了,這麼大的青石板看樣子怎麼也得有近斤重,且不說能不能搬開,就算能搬開,能不能有勇氣跳下去還是個問題。難道老子剛剛建立的高大英俊,神武光輝形象要毀在這滾滾濁水之中?
方行子似是看出了皇上的疑慮與膽怯,他擰纖細的眉毛道:「我看,不如我們從宮牆上翻出去好了。」
「啊,這宮牆好高啊!」還沒待張德帥出聲,一旁的劉雪妮便率先叫了起來。
確實,皇宮大內的圍牆根本不同於普通王公民眾的院牆,只厚度便有半米,高度更在三米開外,為了防止有人攀逃,更是另有用心地在牆頭鑲滿了鐵棘渣子。那歷經風侵雨蝕的鐵棘子在陽光的照耀下,絲毫沒減當年的鋒銳,人要是爬上去不被紮成馬蜂窩才怪。
但張德帥心裡巳然有所計較,他深知方行子是個習武之人,雖然沒見其施展過,但就憑他年紀輕輕便躋身大內侍衛之列,也可看出此人的不凡。他既然如此說,肯定是小有把握。
「哦,我倒是不怕,我就是怕妮妮這個小丫頭身小力弱,翻不上去……」張德帥一副無私的表情,愛惜地看著劉雪妮,孰不知就建文帝這養尊處優的身子骨,根本不比劉雪妮強到哪裡去。
你這厚臉皮的傢伙恁地如此巧舌如簧!自己還不一定能翻上去,竟還關心起別人來了!方行子看著皇上那副德行,心裡極其不爽,也不在意他皇上的身份,直接將他說成了「傢伙」。
劉雪妮見到了這個時候皇上還不忘關心自己,心裡感覺暖融融的,但礙於方行子在旁邊,她只好羞澀地小聲說了句:「皇上您對我太好了!」
就在這個檔裡,方行子也不知從哪裡找來了一條粗繩子和一床厚棉被,只見身材瘦削的他雙手輕拋,一大床棉被和繩子恰到好處地落在了牆頭。之後方行子雙腿微屈,雙腳一跺,霎時間騰空三米多高,輕如蝴蝶般落在了棉被之上,矯健之中還帶一種自信的優美,直叫人讚歎不絕。
「看什麼看?還不快抓住繩子!」方行子見這無良皇上直楞楞地盯著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突然有些惶恐,只好假裝呵斥,用惱怒來掩飾自己內心的羞澀。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張德帥剛剛大話巳經放出去了,所以此時不得不裝出一副難為情的樣子。
雖然他口上說著不好意思,雙手卻是麻利地抓住了繩子,只叫方行子哭笑不得。
「你抓緊些!」方行子見皇上抓住了繩子,不禁有些擔心地又囑咐了一句,之後她小臉一凜,運氣貫力,雙臂一振,張德帥那一百多斤的身子立刻離開地面,以很快的速度向牆頭升去。
張德帥前世在黑幫廝混,沒少經歷拚殺惡鬥,所以心裡並不懼怕,但無奈他賦身在建文帝這文弱的身子上,只覺得心有餘而力嚴重不足,心裡暗歎賦身在建文帝身上真是他張大帥「德智體美勞」的全面倒退。
所以張德帥使盡渾身力氣死死地抓住繩子,只差用嘴咬了,好在方行子武力不弱,兩隻蔥白小手接連幾下便將張德帥拉到了牆頭。
「啊——你幹什麼?快放手!」方行子剛想放鬆一下,只覺自己大腿被人狠狠抱住,頓時渾身劇震,原本因出力而漲紅的精緻粉臉愈加紅得彷彿要滴出血來。
「騷蕊,騷蕊!方侍衛你不要激動,我只是借一下力而巳。」雖然差點被方侍衛一腳踢下去,但張德帥仍然腆著笑臉安慰他道。趁說話的空隙,他立刻鬆開了方行子的大腿,爬上了牆頭,心裡兀自在讚歎著自己的「收穫」:這傢伙就算是人妖,也絕對是人妖中的極品,這大腿緊繃繃的,彈性十足,手感可真是不一般地好。
方行子漲紅著臉瞪了他一眼,眼神裡彷彿隱含著無數把小刀子,直欲把張德帥大卸八塊,但完全被張德帥厚顏無恥地無視掉了。
「這個無恥下流的流氓!哼,早晚我會給你一頓教訓的。」方行子的涵養完全被內心巨大的羞辱感所衝散,暗暗地在心裡發誓道。
可此時的張德帥巳完全轉移了注意力,他騎在牆頭上,作勢抓著繩子道:「妮妮乖,不要怕,我們不會丟下你的,來,抓緊繩子,我親自——和方侍衛把你拉上來。」
「就不勞皇上動手了!您還是快想想出去以後的事吧。」方行子用一種冰冷加輕蔑的口吻說道,毫不客氣地從張德帥手中奪過了繩子,三兩下便把劉雪妮拉了上來,看樣子比剛剛輕鬆了許多。畢竟劉雪妮身體瘦削輕盈,可比建文帝的身子輕了許多。
張德帥被方行子奪繩子那一拽,牽扯得身體不平衡,差點就一頭栽下去,可見方行子那一手是因氣而發,但奈何武力不及人家,張德帥也只得訕訕地笑笑,難得地吃了一個啞吧虧。但在心裡卻是把方行子渾身上下「問候」了個遍。
下牆頭要比上牆頭容易得多,三人根本沒費多大力氣便都平安落地,方行子自然是最後一個跳下去的,在跳下的同時還姿勢優美地將棉被和繩子拋出了老遠,顯然是為了毀滅證據,直叫張德帥暗讚這人是個美貌與智慧並存的——極品人妖!
三人跳下之後,站定四顧,均被眼前的淒涼蕭索牽動了心神。
舉目望去,一片荒垠,到處都是雜草叢生的莊稼地,遠處還能隱隱看到高高揚起的塵煙,此時雖然正是七八月農忙時節,但莊稼地裡卻根本不見農戶身影,只有三三兩兩亦或成群結隊的逃難民眾。他們抱嬰攜幼,拉家帶口,背著重重的行李,卻絲毫不敢放慢腳步,儘管戰爭巳經進行到了尾聲,但戰爭造成的瘡傷卻遠沒有癒合。
「古語曾曰:一將功成萬骨枯,此間大戰,其中何止一將?不知道有多少良民子弟拋家棄妻,卻終究成為了一兩個人的權位之爭埋骨他鄉,又不知道有多少罹民難眾遭受兵荒之災而被迫遷徒他鄉,往日繁華不再,昔日壯志哀嗟,閒潭雲影日悠悠,物轉星移幾度秋,唉……」
方行子凝眸遠視前方,神色之中數不盡落寞蕭索,說話間眼角還斜了張德帥一眼,彷彿在感歎之餘,還有說給某人聽的意味。
但此時的張德帥正按捺不住成功脫逃的喜悅,要不是礙於身份,他早就拉起劉雪妮的手開始歡呼了,其臉上的神情與方行子截然相反,實在看不出有一丁點憐惜大好江山的意思。
「皇上!您眼睜睜看百姓罹難、江山易改,難道心裡就沒有一點內疚與悲傷嗎?」方行子實在看不下去,豎起柳眉對一旁的張德帥說道,儼然就是一種呵斥。
「哦,啊,是啊!是啊!這該死的燕王,要不是方侍衛你提醒朕,朕還差點忘了,不但害得朕狼狽出宮,還害得廣大人民流離失所,真是屎可忍,尿不可忍!朕總有一天也讓他嘗嘗這個滋味!」張德帥斂起一臉的喜色,義正辭嚴地說道。
他雖然表面上這樣說著,可心裡卻在狐疑:這個方行子到底是個什麼人物?到現在還讓老子搞不清男女不說,還強迫自己悲歎一番,剛剛聽他說話中好像帶著幾句古詩,瞧模樣還有幾分文采,怎麼看都不像個專業的大內侍衛。
「嗤——咯咯……」旁邊的劉雪妮被張德帥心口不一的聲討引逗得笑出聲來,兩隻小手緊捂著小嘴一副眉開顏笑的捧腹模樣,就連她這種認不得幾個字的人都覺得皇上這話太直白了,甚至還有點做作,聽著就讓人覺得好笑。
方行子微微搖了搖頭,露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失望表情,長長歎了口氣,淡淡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吧。」
張德帥看方行子滿面的哀傷不似作偽,也不忍心再去傷害這個憂國憂民的「侍衛」,只覺得那瘦俏矯健的身影有一種百強不折的銳氣與正氣讓人不敢直視,所以他悻悻地跟在方行子後面,即便是有心調戲劉雪妮也只得在暗中進行。
穿過一片長滿荒草的莊稼地,三人來到了一條佈滿車輪和馬蹄印的大馬路上,此時雖然夕陽半斜,漸到黃昏,但仍有大量的流離百姓在馬路上艱難跋涉,不時還能看到幾個衣衫帶血的逃兵。
張德帥等一行三人,默默地走在眾人中間,就連象張德帥這種信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自私傢伙也感覺到了眼前的沉重氣氛,深感國家罹難,百姓流離,兵荒馬亂的淒慘。
忽然一陣粗獷的叫罵隨著一陣驚悸的馬嘶傳到了三人耳朵裡,周圍逃難的百姓也忍不住向旁邊靠了靠,顯然他們以為又是那些飛揚跋扈的官兵要路過這裡了。
但這次情況好像有些不同,那些馬蹄聲並不急促,反而是打罵聲喝斥聲震響了大馬路。
「唉,這群為非作歹的官兵豺狼們,國家都成了這個樣子,他們不思去清剿叛軍,只知道欺負老百姓……」方行子旁邊一個背麻袋的老者無奈地歎息道,語氣中頗有不平之氣。
方行子本來就有些岔懣,聽到老者的話,乾脆停下腳步,向後面看去。只見有十幾個衣甲不整的官兵正圍在一個大馬車周圍,一個好像馬車主人的中年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著一名官兵頭領:「將軍,您就饒過草民吧!草民真真是無意驚擾將軍的馬匹啊!您高抬貴手,大人有大量,就饒過草民吧……」
那名騎著高頭大馬的官兵頭領長了一臉絡腮鬍子,看起頗為凶悍,他一臉的倨傲,輕蔑的眼神中還帶著一絲玩味,根本不聽那名中年人的苦苦哀求,罵道:「少他媽的給老子囉嗦!你這賤民,本將軍有十萬火急的軍令在身,驚擾了本將的愛馬,害得本將行途延遲,你擔得起這個罪名嗎?諾,你去那車上搜搜,看看能找出什麼點東西能補償本將軍來。」
一面說著,那威武的官兵頭領向旁邊的兩個兵士使了個眼色,兩個兵士立刻會意,隨即擺出一副兇惡的模樣,一腳將那名苦苦哀求在地的中年人踢倒:「滾遠點!要是找不出補償我們王校慰的銀子,你這老小兒就等死吧!」
說罷,兩人便如狼似虎般地擁上馬車,開始翻箱倒櫃搜尋起值錢的東西來。動作之熟練,顯示他們絕對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
就在周圍的一名兵士彷彿是為了討好那名王校尉,大咧咧地在一名小姑娘臉上捏了一把,笑道:「王校尉,這家的閨女嫩得出水,正好弄回去給您當個吹蕭侍寢的小妾,嘖嘖,這身段,這小模樣……哈哈」
他這一說,不但引得周圍兵士一陣淫笑,王校尉也有些忍俊不禁,轉頭向這邊看來。
這時,那兩名翻箱倒櫃的兵士忽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嘴上還不停地罵罵咧咧:「媽的,害得老子們費這麼大勁兒,才摸出這麼幾十兩銀子來,又碰著一個沒油水的窮鬼!」
那名剛剛被兩人踢翻的中年人看到二人手裡白花花的銀子,頓時大驚失色,連滾帶爬抱住了其中一人的腿,哭求道:「這位官爺,您可不能這樣啊!這些老本可都是草民的救命錢啊,您要是全拿去了,我這一家老小可怎麼活……」
但他話還沒說完,便又被一腳踢開了。而且這一腳踢得比上次還重,中年人差點暈死過去,他的幾名家人慌張地過去又是幫他撫胸口又是挾人中,任誰看了,都不免有些同情。
可即便是這樣,那名王校尉仍是感覺不大滿足,將足足不下六十兩的銀子揣到懷裡,鞭子一指喝道:「才這點香火就想打發本將?哼!把那個小丫頭給我帶走,今天就饒了你這賤民。」
「大膽!你們這群無賴流氓!雜碎惡棍!身為朝廷官兵,不但不思為國效力,竟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快快將那女孩放開!」就在王校尉話音剛落之時,忽然一聲清冽的嬌喝響起,眾人為之一振。
這人竟是和張德帥同行的方行子。
方行子這一聲怒喝道出了幾乎所有百姓心中的憤懣,當下便有許多人停足駐觀,眼神中充滿了對方行子的期待與支持。而張德帥心裡卻是罵個不停:你這死人妖!淨給老子惹麻煩,人家搶劫關你什麼事了,你沒見那些大兵個個五大三粗,跟土匪沒什麼兩樣兒,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和眾人觀察的角度不一樣,張德帥只看到了那些官兵們的強悍粗壯,只一眼他就知道,這些傢伙每一個都有把自己一拳撂倒的實力。自己慌慌逃出狼窩,正準備藏到個隱秘之所,這下可好,完全打亂了他張大帥的初衷。
王校尉也沒想到人群之中竟然還有打抱不平之人,但等他看清這人是個身材瘦俏的白面小生時,臉上頓時出現了輕蔑之色:「小子!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竟敢教訓起大爺我來了?兄弟們,給這小子放放血,讓他長點教訓!」
幾名兵士聽到頭領發話,立刻向方行子圍了過去,他們可不同於一般的流氓小混混,個個都是從沙場上活下來的,見眼前這人又瘦又白,還是孤身一人,根本就沒感覺有多大威脅。而另一面的方行子則一臉冷笑,昂然不懼,眼神中充滿了不屑之色,見官兵圍來,纖細小手一個腕花將佩劍瞬間拔出。
「小子!別怪大爺們心狠,只怪你這小子太不懂事了!」一名當先圍來的兵士陰森森地從牙縫擠出了一句話,隨即揮起大刀向方行子劈了過去。
劉雪妮可沒張德帥那麼多心事,他眼見方行子挺身而出,心裡很是佩服他的膽大仗義,可又見對方是十幾個粗壯大漢,頓時不免又有些擔心。著急之下,忍不住拉了拉張德帥的胳膊道:「皇……牟……」
「不要叫我皇上!這裡不是皇宮,以後改叫我張大哥!」張德帥機靈地摀住了劉雪妮的小嘴,小聲對她告誡道。
「大哥!您快去幫幫方——大哥吧!他們那麼多人,方大哥說不好會吃虧的!」劉雪妮焦急地對張德帥說道,給張德帥剛冒出的逃跑苗頭澆了一盆冷水。
張德帥看了看劉妮那一臉擔心的小臉,清澈如漆的大眼睛中滿是期望與關切,讓他怎麼也忍不下心來拒絕,他眼珠翻動了兩下,老氣橫秋地小聲對劉雪妮說道:「這是自然!只是高手打鬥,最重要是技巧與氣場,現在時機不到,我還不便出手,這樣,你先到後面那個小樹林裡等著,一會兒我打發完了這幾個小無賴就去找你!」
天真的劉雪妮不疑有他,見張德帥有辦法,雖然心裡很懷疑皇上的「高手身份」,但還是聽話地向張德帥指的那個小樹林走去,臨走還不忘囑咐張德帥兩句:「張大哥,那些大兵好凶,你們待會兒可一定要小心些!」
張德帥擺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送走劉雪妮,這才回過頭來,憤憤不平地關注起場中的打鬥情況來。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19 AM
第九章 混江小白龍
嗯?這方大人妖還真不是吃素的,倒是本大帥有些擔心過頭了。張德帥眼睛一亮,只見塵土飛揚的場中,瘦俏的方行子如點水蜻蜓般閃轉騰挪,手中長劍化成一道耀眼的匹練,不時掃中一兩名凶悍的官兵,在**名官兵的圍攻下竟絲毫不顯狼狽,穩佔上風。
張德帥見狀心裡輕鬆不少,興致勃勃地觀看起精彩的打鬥來,還不時和周圍的百姓一起叫兩聲好,完全將自己剛剛放出的大話拋到了腦後。
這方行子倒不愧是待在皇上身邊的帶刀侍衛,一身武藝委實不俗,連張德帥也搞不懂這般纖瘦的身子怎麼會迸發出那樣霸道的力量。更讓人叫絕的是,方行子的武功一看便是正宗的武學招式,姿勢優美,招招奇妙,絲毫不同於那些大兵們只使蠻力的笨拙功夫,再加上方行子本來身材瘦俏,體態輕盈,雖然在這生死攸關的激烈打鬥中,仍顯得翩若驚鴻,婉如游龍,讓人一陣賞心悅目,讚歎叫絕。
幾個回合下來,那起初圍攻方行子的**名官兵均帶了彩,氣勢立刻衰了下來,而那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王校尉更是感覺惱怒不巳,氣極敗壞地揮著馬鞍吼道:「都楞著幹什麼,快上!快上!全都給老子上!連一個小白臉都解決不了,都是一群飯桶!」
在王校尉一陣痛罵之下,其餘的幾名官兵雖然有些膽怯,但仍然拔出了腰刀加入打鬥。
這下官兵方面除了那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王校尉,所有人都加入了打鬥,一時間場面更加激烈。方行子白淨的粉臉仍保持著一絲冷笑,亮如點漆的眼眸透射著一種不屑,手中長劍速度加快,但卻仍然顯得風姿綽約,游刃有餘。只一會兒時間,便有三名官兵被他傷得倒地不起,鮮血立時染紅了黃土馬路,一種陰森慘烈之氣籠罩了那百餘人的人群。
「媽的!還真是一塊硬骨頭!小子,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老子西涼軍小旋風的厲害!」那名王校尉怒目旁觀,見手下人紛紛倒地,再也按耐不住,隨著他的一聲怒罵,那碩大結實的身軀陡然騰空。
「不好!這大塊頭要上了!小方他這下可有點危險了,不過,憑這傢伙的一身武功,就算打不過,逃跑還是綽綽有餘的。」張德帥見那王校尉從馬上躍起,頓感不妙,心裡急忙又撥弄起「自保」的小算盤來。
由於見識到了方行子這一身卓絕的武功,張德帥全然忘記了以前所有的不快,直接將「方大人妖」的稱呼改成了倍感親密的「小方」。
事實證明張德帥所料不差,那身高馬大的王校尉一出手便是一口四尺長的寬背大刀,足足比他那些手下的武器大了一倍。更讓人驚駭不巳的是,這王校尉雖然人長得粗壯如同狗熊一般,其身手卻比手下那些人敏捷了不止一個檔次,一看便是久經沙場的狠茬子。
方行子雖然依仗著武功高強,但奈何臂力跟對方相差甚遠,王校尉幾個狠劈下來雖然都被方行子一一抵擋,但那瘦俏的身子卻是連退數步,起初自信的小臉此時也變得刷白,顯然抵擋王校尉這幾刀,他十分吃力。
「完了!完了!小方這傻傢伙徹底完蛋了,你打不過還是可以跑的嘛,哎,你個傻小子還逞什麼強!」
眼瞅著敵我實力大改,張德帥也緊張得開始咒罵起來。
「啊——」就在張德帥嘀咕之時,方行子忽地痛叫一聲,原來就在他全力對抗那王校尉之際,一個不備被一名官兵劃傷了後背,鮮血頓時染紅了他背部的勁衫,整個人也忍不住渾身打顫起來。
官兵們眼見方行子漸愈不支,個個打起了精神,以王校尉為首,十幾片大刀輪番劈向了方行子。方行子此時叫苦不迭,白淨的細額浸出了滴滴汗珠,有心堅持,但卻是力漸不支,守勢頹廢,竟開始慌亂地後退起來。
「嘿嘿!臭小子!你現在後悔也沒用了,再吃爺爺一刀!」愈戰愈奮的王校尉咧口露出滿嘴黃牙,一面冷笑,另一面那柄寬背大刀裹著勁風又劈向了方行子。
方行子曉知厲害,急忙舉劍去格,一聲刺耳的金屬交撞聲過後,方行子腳下不穩,一個趔趄竟摔倒在了地上。後面那些官兵看到強敵跌倒,大喜過望,紛紛舉起大刀朝方行子揮去。
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旁邊猛然傳來的一聲怒斥震住了所有人:「住手!誰敢傷我師侄?」
「師侄?」眾官兵一聽這個字眼頓時心中一凜,眼前這小子的武功他們可是領教過的,好不容易把他放翻,現在這人的師叔竟突然冒出來了——這傢伙的師叔不得比這小子厲害得多?
眾官兵包括那些圍觀百姓均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著從人群中緩緩行來的一名青年。這青年乍一看,和跌倒在地的小子一樣文弱,只見他雙手倒背,昂首踱行,氣定神閒,目不邪視,眼神中有一絲憐惜地看著倒地青年,對手持大刀的凶悍官兵看都不看一眼,一副十足的武林高手派頭。
就連方行子也差點驚掉了下巴,杏目圓睜,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人:「你……你……」
也難怪方行子會吃驚成這般模樣,他看到這人竟然是那個讓他倍感失望的皇上!
倒是那個王校尉有些「藝高人膽大」的氣魄,他冷目注視著張德帥,陰森森地喝問道:「你是這人的師叔?」
王校尉委實有些懷疑,但看這人氣勢不凡,神色孤傲,行走間絲毫不把自己眾人看在眼裡,實在叫他心裡摸不著底。雖然這人一樣瘦削,看似弱不禁風,可剛剛這小子不一樣也是這般瘦弱嗎?他這次可不敢再以貌取人了。
「難道我剛剛說的還不清楚嗎?」張德帥裝出一副「老子最大」的狂傲模樣,斜掃了王校尉一眼,不答反問了一句。
之後他不再去看王校尉,逕直緩緩走到方行子身旁,輕聲道:「方賢侄,你不礙事吧?想我與你師傅神龍八卦手清揚道人論劍華山,一別不覺巳有十餘年時間,不期竟在此處遇上了賢侄你。」
那些舉著大刀的官兵楞楞地看著這人無視自己,想當頭劈下這一刀,可又怕這人真的是武林高手,沒看到連王校尉都沒敢出手嗎?這傢伙嘴裡說什麼神龍八卦手清揚道人,一聽就是厲害角色,既是師兄弟,這傢伙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吧?
王校尉吃了一憋,倍感惱怒,他將手中大刀往緊裡握了握,沉聲厲喝道:「哼!我不管你是什麼人,識相的最好趕快離開這裡!」
方行子聽到這聲不耐煩的陰森威脅,有些害怕地看了看張德帥,別人不知道底細,他可是一清二楚,皇上自幼文弱,從不習武,就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傢伙還自稱是自己師叔?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借來的膽子。
張德帥絲毫沒在意方行子擔心的眼神,倒背著雙手轉向王校尉,突然仰天大笑起來:「哈哈,真沒想到老夫我行走江湖幾十年,闖遍大江南北、長城內外,曾經雙腿掃中原,單掌平西北,一指震江南,你這幾個鼠輩竟然連我都沒認出來!」
王校尉越聽越玄,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但張德帥絲毫沒給他思考咀嚼的機會,笑過之後緊接著又是一歎:「唉,可能是老夫我剛剛練成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模樣陡然年輕了幾十歲,竟讓你們忘了我混江小白龍的名號。想當年我隻身闖入少林,一柱香時間打倒七十二銅人;之後再入武當,一隻手打敗武當掌門張三豐;緊接著又在長江迎戰江南十八怪,均被我玄冥降龍神掌打成殘廢,人送外號:風流儻倜、玉樹臨風混江小白龍!看你們這模樣,也知道你們沒聽過我的大名,且吃我一記降龍神掌——」
張德帥滿嘴生花,口若懸河,說得抑揚頓錯,神鬼莫及。但到了最後,他忽然臉色一變,兩隻背在身後的手突然向前推去,眾人大驚失色,急欲退避,卻只見那兩隻手以及袖子突然揚起兩團黃土,由於離得太近又聽得太過入神,眾官兵根本反應不及,兩大團黃土揚來,立刻迷了眼睛。
「啊——」方行子被眼前的劇變驚得張大了小嘴,腦子根本一時反應不過來。
「別啊了!我們快撤!」張德帥揚完兩袖子塵土,抓起方行子的小手,拔腿就跑。
眾人大眼瞪小眼,萬萬沒想到這位神乎其神的武林高手竟突然使出這種最下三濫的手段來。
「媽的!臭小子,咳咳……竟敢戲弄本校尉……咳……你們找死……咳咳……」就站在張德帥面前的王校尉被黃土揚個正著,雙眼不但迷得睜不開,鼻子裡嘴巴裡還被灌進去了一些,他一喘氣,頓時被嗆得咳個不停。
此時的王校尉暴跳如雷,活脫脫就像一隻被琢瞎了眼睛的大棕熊。而離張德帥方行子最近的那幾名官兵也都被突出其來的兩大團黃塵迷住了眼睛,一時間分辨不得方向,只有後面那幾名官兵匆匆追了上去。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20 AM
第十章 瘋狂逃跑
張德帥心裡早有計較,拉著方行子直奔劉雪妮所在的那片小樹林。山林路陡,而且叢林遮影,不似平原地況可以一目瞭然,是三人逃跑最理想的地方。
此時的官兵,受傷倒地的有五六人,被迷住眼睛反應不過來的也有五六人,有行動能力追來的只有六七個人,但張德帥目的巳經達到,絲毫不在意這六七個掛綵的官兵——再怎麼著,自己身邊還有小方這個貨真價實的武林高手,只要沒了那個王校尉,你們這群貨色根本不足為懼。
這六七名官兵均吃過方行子的苦頭,眼見王校尉一時半會兒趕不過來,因此他們也不敢強追,只是由於心裡惱火做做樣子而巳。他們始終跟在張德帥和方行子身後五丈之外,只想跟住這兩人,等王校尉趕了過來再將他們全部消滅。
這時,站在樹林土丘上的劉雪妮也看到了狂奔而至的張德帥和方行子,只是頗為疑惑二人為什麼會手拉著手,她看著凶神惡煞般的幾名官兵,立刻著急地大叫道:「張大哥,方大哥,你們快跑啊!我等著你們呢!」
張德帥看著劉雪妮那單純著急的模樣,一面跑一面衝她喝道:「你不要管我們,快往林子裡面跑!我們一會兒就追上你了!快!」
劉雪妮聞言似有點不忍,但看著情勢緊迫,只得聽話往林子深處跑去。
方行子此時心裡倒是放鬆了不少,眼角斜了後面一下,見王校尉沒有追來,心裡更加踏實。他雖然被張德帥拉著一路狂奔,卻並沒感覺有多麼吃力,倒是拉著自己的這位「武林高手」跑得氣喘如牛,腳步踉蹌,分外狼狽,完全沒有了剛剛那副武林高手的膽氣與風度。
方行子回想起剛剛的驚險,心裡一陣後怕,若不是皇上及時出現,自己鐵定會被剁成肉泥。他感激地朝張德帥瞟了一眼,只見這個「武林高手」滿臉漲紅,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滾滑落,仍不要命地往前跑。想想剛剛這人的胡吹亂侃,昂然不懼,方行子有些忍俊不禁,好在他控制力很強,沒笑出來。為了掩飾自己臉上的羞紅,他開始加快腳步,兩三下便超過了張德帥,此時竟變成了他拉著張德帥在跑。
雖然後背的刀傷不時傳來陣陣劇痛,但方行子自幼習武,身子骨自是比普通人強了十倍不止,而且從小耍槍弄棒,對受傷也有著超乎常人的忍耐力。
張德帥知道自己現在露餡了,這群惡兵眼見自己戲弄他們,肯定恨死了自己,所以跑得格外賣力。奈何他賦身的建文帝這身子骨簡直弱得不像話,才跑出一段距離,就感覺渾身像散了架似的,所以他只得咬牙繼續堅持。似乎察覺出了方行子的異動,張德帥一面跑著,還一面吭哧吭哧地喘著粗氣安慰他道:「別……別怕,進……了林子……就……沒事了。」
方行子心裡一陣溫暖,但又感覺有些好笑:我們倆到底是誰害怕了?
方行子沒理他,柳眉一挑,斜眼看準一名追在最前面的官兵,腳尖突然勾起一塊石頭,藉著後踹之勢將石頭瞬間蹬飛,石頭立刻向後飛射而去,精準地砸到了那名官兵的面門。
「啊——痛死我了!」那名衝在最前面的官兵面門開花,鮮血四射,他痛得一滾倒地,雙手緊捂著臉頰,哇哇叫痛。
可見方行子剛剛那一腳用了多麼大的力道。
其餘幾名官兵看到同伴如此慘狀,立刻放慢了腳步,但仍然有些不甘心。但令他們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就在跑了沒幾步之後,又一名同伴被一塊激射的石頭迎面砸中,雖然比剛剛那位要幸運了許多,但仍然倒在了地上,鮮血順著指縫不停冒出。
這下幾名官兵可徹底被嚇破了膽子,他們看得分明,知道那是方行子踢出的石頭,誰知道下一塊石頭會砸到誰的臉上,因此他們繼續放慢腳步,直至看到兩人消失在密林之中。
「這倆小子跑得太快了!累死我了,人是追不上了,我們還是回去吧!」一名稍有些機靈的官兵看到兩人消失,立刻停下了腳步,找了個十分正當的理由對敵人成功逃跑下了結論。其實看他的模樣,臉色微紅,氣息稍喘,別說用盡全部力氣,只怕連三成的力氣都沒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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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得昏天黑地的張德帥哪裡注意到方行子施出的小計量,還以為那幾名官兵在拚命追趕,因此絲毫不敢放鬆。跑到最後,原本白淨的脖子也漲紅一片,幾乎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腿腳也像喝醉了一般,跌跌撞撞,這種速度根本比正常人快走沒什麼區別。
一旁的方行子倒是顯得有些氣定神閒,氣息均勻,臉色不但不紅反而有些慘白,這是因為他後背有傷的緣故。
「小心——」方行子拉著跌跌撞撞的張德帥,忽然看到對方腳下一滑迎頭向一棵小樹撞去,他連忙用力一拉,這才使張德帥避免了額頭長包的厄運。
「停下歇息一會兒吧!妮妮就在前面呢。」方行子實在有些不忍心,拉著張德帥停下了腳步。
「不……不行!他……們追……追過來,就……就麻煩了……」張德帥喘著粗氣,堅決地說道。可嘴上是這麼說,他人卻是四肢朝天地躺到了一堆樹葉子上,像一頭死豬似的,動都懶得動一下。
方行子看著這「口是心非」的傢伙,又好氣又好笑,咳了一聲這才告訴他,巳經沒有官兵追趕了,現在他們巳經安全了。
張德帥本想直起身子,使出他十足的男子氣概吹虛一番,可渾身像散了架一般,連手指頭都懶得動彈一下,所以張德帥乾脆喘著粗氣沒有言語。
「皇上!您沒事吧?」這時劉雪妮也跑了過來,她一眼看到皇上四肢朝天地躺在地上,頓時一驚,伏在張德帥身旁關切地問道。
張德帥緩緩睜開雙眼,見劉雪妮通紅的小臉上儘是關切擔心之色,黑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看著自己,連額頭上一顆顆晶瑩的汗珠都顧不上擦去,心裡大覺感動。
「哎喲!我的背好痛,可能是這幫傢伙施了什麼暗器,妮妮快幫我揉揉。」張德帥忽地翻了個身,裝出一副痛苦之色,叫道。
「啊?在哪裡?是這裡嗎?不會真有什麼暗器吧?這裡也痛嗎?有沒有感覺好些……」心地淳厚的劉雪妮哪裡會知道這是張德帥佔便宜的手段,她焦急地在張德帥身上摸來揉去,一時間急得不知所以。
「嗯,感覺好一點了,不好,這裡又開始痛了,對!對!就是這裡!」張德帥只覺一雙輕柔小手在自己身上揉來揉,好不舒服,繼而得寸進遲地叫道。
「咳咳!皇上!這裡離那條馬路並不太遠,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吧!」一旁的方行子實在看不下去了,不得不尷尬地對張德帥提醒道,說話的同時還向張德帥翻了個白眼。
媽的!每次都是被你這死人妖破壞了情趣!看來下次和妮妮交流時,有必要離你遠一點。張德帥聽到方行子的話,老大不爽。
劉雪妮此時也看出張德帥是在捉弄自己,不由得又氣又羞,收回小手,對張德帥道:「是啊!皇上,這個地方太危險了,我們還是聽方侍衛的,盡快離開這裡吧。」
「嗯,我當然知道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只不過剛剛看小方實在太累,出於天生的正直善良和作為長者的疼愛寬厚,我感覺很有必要讓小方好好休息一下,所以才不得不停了下來,好了,既然大家都休息好了,我們現在就上路。」張德帥慢條斯理地直起身子,厚顏無恥地將自己剛剛的狼狽轉移到了方行子身上。
劉雪妮似乎巳經對張德帥的大言不慚有些麻木了,不屑地掃了他一眼,站了起來。
「你……你叫我什麼?」方行子簡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注視著張德帥,彷彿要驗證關乎自己終生名譽的大事一般。
「小方啊?怎麼了?我看你年紀沒我大,沒有佔你便宜的嫌疑吧?」張德帥也是一楞,回復道。
「你你……」方行子氣極敗壞地瞪著張德帥,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最後乾脆瞪了張德帥一眼,氣乎乎地轉過身,快步向前去。
「莫名其妙!」張德帥毫不在意地嘀咕了一句,隨後對旁邊的劉雪妮道:「別理他,來,哥牽你手走。」
劉雪妮像是受了驚的小白兔似的,跳著躲開張德帥的「魔爪」,一溜小跑向前面跑去。
「難道是本公子太過於保守矜持了?」張德帥捫心自問了一句,隨即無聊地向前走去。
劉雪妮和方行子雖然起初走得快,但他們也顧及著後面的張德帥,所以到後面就放慢了腳步,讓張德帥很輕鬆地便直到了兩人身旁。
張德帥本想找點話題,和劉雪妮談談男女趣事。可看到方行子陰著臉不時冷掃自己一眼,想想對方那足以放倒十幾名壯漢的武藝,權衡再三,張德帥還是管住了自己蠢蠢欲動的嘴巴。
三人就這樣悶聲而行,一會兒便走到了四五里路。天色日漸昏黑,加之林中光線極弱,往前走就有些看不清路了。張德帥又累又餓,正要提議大家舉行個「篝火野餐」,忽覺旁邊的方行子「啊」了一聲,瘦俏的身子一抖,差點摔倒在地,一隻蔥白小手扶住一顆小樹,誘人小嘴大口地喘著粗氣。
「方大哥,您怎麼了?」熱心的劉雪妮當先一步走到了方行子身旁,將其扶住,看著方行子慘白的臉色,焦急地問道。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21 AM
第十一章 女體揭密
「他身上有傷,現在天色晚了,我看我們還是趕快找個地方準備夜宿吧!」張德帥看著方行子毫無血色的慘白小臉,豆大的汗珠不停從柔美的臉頰滑落,同情地說道。
在方行子打鬥時,張德帥眼見一片大刀劃到了他的後背,憑他多年拚殺的職業經驗,就知道那傷口肯定不小。而後方行子強忍不發地一直隨自己走到這裡,張德帥完全可以想像他在忍受著多麼劇烈的痛楚,換作是前世的張德帥,他估計自己早就不醒人世了。
「啊?好多血啊!方大哥您快坐下,這可怎麼辦?這荒山野林的,也沒有金瘡藥之類的藥材……」劉雪妮聽到張德帥說到「受傷」二字,這才發覺方行了後背有一條很長的血痕,仍有斷斷續續的鮮血從那裡冒出滴落,她一下慌了起來。
「不要緊!只是皮外傷,沒傷到筋骨脾臟,我這裡有一點隨身帶的金瘡藥,雪妮,你把我後背的衣服撕開敷上,簡單包紮一下就行。」方行子強撐著不住打顫的身軀,冷靜地對劉雪妮說道。
「我?這……」劉雪妮一聽到有金瘡藥,先是一喜,可聽到要自己扒開一個大男人的衣服,頓時有些猶豫羞矜。古代封建時期,「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深入人心,並被視為一大禁忌,連拉拉小手都會被千夫所指,更別說要一個女孩去扒一個男人的衣服了。
「還是我來吧!妮妮你去周圍看看有什麼野果採點回來。」張德帥立刻幫劉雪妮解了圍,心裡暗道:連老子看好的女人都敢動,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我最討厭比我還色的男人了——雖然你這傢伙非常不像男人!
「噢,我這就去!」劉雪妮感激地看了張德帥一眼,立刻站了起來。
「不行!我就是死在這裡,也不用你幫我敷藥!」方行子突然堅決地說道,一雙杏目像利劍般盯著張德帥,彷彿只要他敢再進一步,就要以命相拼。
「方大哥您……您怎麼了?皇上他雖然沒侍侯過人,可能有些毛手毛腳,但您現在病得這麼重,皇上他也可以……」劉雪妮也對方行子的斷然拒絕大感意外,還以為他是嫌張德帥笨手笨腳呢。
「不要說了!我巳經說過,就是死在這裡,我也堅決不用他……來幫……我……敷……藥……」方行子此時似乎確實有些難以支撐,說到最後不但身子發抖,連說話都有些有氣無力,但語氣仍然十分堅決,後面幾個字完全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張德帥頓時感覺自尊和心靈都受了極大的侮辱,要不是礙於方行子對他有救命之恩,幾乎當場就要大罵出口:「你個死人妖以為老子很樂意救你嗎?老子從第一次見你就覺得噁心,要不是看你傷得這麼可憐,老子才懶得管你,你竟然還這般不知好人心!」
「方大哥!方大哥!您怎麼啦?您得堅持住啊!」
方行子咬著牙強支著身子說完幾句話,卻是再也堅持不下去,身子一歪,終究是暈了過去。這下可急壞了劉雪妮,她趕忙俯下身子,扳著方行子的身子急切地叫道。可方行子此時巳經虛弱至極,受那麼嚴重的傷還跑出這麼遠距離,失血過多加之體力損耗太大,現在再也沒了半點支撐的力氣,任憑劉雪妮急破了嗓子,他也無法控制地暈了過去。
「皇上!您快來看看吧!方大哥他暈過去啦,傷口還在冒血,這樣下去,方大哥會有性命危險的!」劉雪妮苦叫無果,只得向一旁幸災樂禍的張德帥求助。
張德帥老大不情願地走了過去,寫滿「活該」之色的臉上顯得很輕鬆:「妮妮不要害怕,這傷妨礙不著性命,頂多吃些苦頭而巳,這小方子氣量狹小,為人刻薄,心急氣盛,喜歡記仇,讓他吃些苦頭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啊,皇上,都到這個時候了,您還有心情說風涼話!再者說了,方大哥哪有您說得那麼不堪?您還是快想想辦法救救方大哥吧,要不是他,我們根本出不了宮。」善良正直的劉雪妮心裡清明,才不相信張德帥的那些報復鬼話,只一味催促著張德帥救人。
張德帥看著劉雪妮純真無邪的關心,一下子動了惻隱之心,他緩緩俯下身子摸了摸方行子佈滿汗珠的額頭,又試了試方行子的氣息,道:「他沒什麼大事,就是有些失血過多和疲勞過度,這裡不方便救人,我們去剛剛看到的那個山洞裡面。」
「嗯。」劉雪妮見張德帥思考周密,小聲應道。
張德帥隨即在劉雪妮的幫助下背起方行子,二人向原路走去。原來在三人剛剛走路時曾發現一個小山洞,當時張德帥就建議夜宿那裡,但方行子和劉雪妮都嫌那裡骯髒,強烈否決掉了張德帥的建議。
「哎,老子為什麼天生就這樣善良熱心呢?難道我正直的人格注定了我普渡眾生的使命?看來,馬豪公園那個算命老頭說得沒錯,老子很可能上上輩子是個高僧,哎,要是當時我再多聽那老傢伙嘮叨一會兒就好了,說不定還能問出我將來穿越的事呢,現在想想,老頭說的話還有那麼一點準頭——真不該那麼早就把老傢伙的攤子給踢了。」張德帥一面背著方行子一面滿腹牢騷。
好在方行子身體並不沉重,張德帥背著並不吃力,連他也有些奇怪,這傢伙一身武藝,力氣大得出奇,怎地還不如自己重呢?而且這小身子骨還挺柔軟的,要不是張德帥親眼見到方行子輕鬆自如地放倒十幾名官兵,打死他他也不相信這樣一個又瘦又弱的人能有那麼厲害。
「再堅持一下!前面就是了!皇上,我去前面給你把那些亂木枝拿開。」劉雪妮看著方行子仍在滴血的傷口,恨不得立馬飛到山洞裡,待一看到山洞,她立刻跳著跑了過去。
來到山洞,按著張德帥的吩咐,劉雪妮匆匆將山洞打掃了一下,就跑出去採果子拾乾柴了。張德帥累得一屁股坐到劉雪妮弄好的一堆干樹葉上,抬眼掃了一下方行子,見其仍是暈暈沉沉,柳眉擰起,顯然還在承受著不小的痛苦。
「哎,遇上我,真是你方家祖上八輩子修來的福蔭。」張德帥歎了口氣,開始在方行子胸前摸索起他曾說起過的金瘡藥來。
「這傢伙胸肌還挺發達,緊繃繃的,嗯,這應該就是了。」張德帥摸索了一會兒,笨手笨腳地從裡面取出了一個小紅色錦袋。
「哇,好香呀!這小袋子還挺精緻,不過,怎麼看著像女孩的東西,看來小方子這傢伙倒真有那方面的傾向。」張德帥把玩著手中那個艷紅的精緻小錦帶,聞著那泌人心脾的香氣,忽然想到什麼,立刻有些不寒而慄。
這個小艷紅錦帶比巴掌稍大一點,做工精緻,還用金線繡有一對戲水鴛鴦,袋口也繡有一圈小黃花,再加上香氣襲人,也難怪張德帥會把它當成女人的東西。
張德帥打開小袋子,頓時發現裡面的東西著實不少,張德帥像個探密頑童一般從裡面將所有東西一一取出,正因為他沒見過這些東西,他才頗感興趣。
「我靠!這不是以前在《西廂記》裡看到過的肚兜嗎?這是一套完整的女人褻衣呀!小方子這傢伙竟然還貼身帶了這些東西!」張德帥首先取出的是一個火紅色的小布塊,上面繡著花草蟲趣,有賴於張德帥以前讀過的幾本古代**小說,他一眼認出了這正是古代女人所穿的褻衣。
張德帥雖然嘴上驚訝萬分,可手上卻像捧著至寶一般翻看不停,他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倍感刺激好玩。
「布料這麼軟,想必穿到身上一定非常舒服,妮妮會不會也是穿的這樣的款式呢?」張德帥完全忽視了一旁的方行子,放任地意淫著。
「咦!這又是什麼東西?好像是可以生火的吧!嗯,很可能是古代生火用的火折子,小方子這傢伙還真是細心。」張德帥玩夠了褻衣,繼而拿起兩塊形狀奇異的石頭和一個圓筒型紙卷。
張德帥用手指夾著紙卷,輕輕將兩塊石頭碰了一下,發出的一些亮眼火星頓時將紙卷點燃。他大喜過望,立刻將紙卷伸到一堆干樹枝上,干樹枝立刻燃了起來。
「這筒紙卷也不知道用什麼做的,雖然極易點燃卻又燒得非常慢,吹滅它以後還可以繼續用。」張德帥無師自通地將紙捲上的火吹滅,細眼一瞧,圓筒紙卷連十分之一都沒燒掉。
「這個小瓶子應該就是小方口中所說的金瘡藥了。好人做到底,還是讓我來給你這可憐蟲敷上吧。」張德帥最後摸出了一個精緻的小瓷瓶,他打開瓶蓋將鼻子湊過去,立刻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草藥味,當下不再懷疑,隨之開始脫方行子的衣服。
張德帥礙於自己純潔的**取向,本想只將方行子後背的衣服撕開,將金瘡藥草草敷上,可一想到還得包紮,所以乾脆把方行子的上衣全部扒掉。
「我靠!這傢伙胸上怎麼纏這麼多布條!」張德帥笨手笨腳解開那密集的小扣子,剛把方行子衣襟敞開,頓時兩眼瞪直了。
張德帥看看方行子胸前包裹得密實的布條,目光上移掃過方行子那修長白潔的頸項,最後定格在那張雖然沾滿汗水但依然顯得精緻白膩的小臉上。
張德帥從未像現在這樣靠近仔細地觀察過方行子,只見方行子眉若濃黛,細額光潔,粉鼻嬌挺,櫻嘴微開,一張精緻的小瓜子臉是那般的完美無暇。
「咕咚!」張德帥忍不住嚥下了一大口口水,腦子裡忽然閃過一道亮光,他一下子全明白了。
「這傢伙竟然是個小妞!我倒說,當初怎麼見她沒一點胸部,原來全被她狠心用布條纏起來了!」張德帥聯想起之前方行子的種種怪異之舉,而且在行將暈倒之時還堅持不允讓自己替她敷藥,他猛然一拍大腿說道。
「哎,這樣絕美的一個女孩,怎地如此作踐自己呢?真叫人不明白,我是不是應該幫她釋放自己呢?」張德帥解開了心中的疙瘩,心中再無半點對方行子的厭惡之情,細眼瞅著昏昏沉沉的方行子,他心裡開始打起小鼓來。
「其實只是看看,不用手去摸的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我這也是為她敷藥嘛!」張德帥思忖再三,終是按捺不住自己內心的騷動,打著救死扶傷、熱心助人的旗號開始去解方行子胸前那緊繃的布帶。
隨著一圈又一圈地解開那層層布條,方行子那原本平整的胸部開始逐漸凸起,直到張德帥解得只剩一圈布條時,那堅挺的傲峰巳然呼之欲出,完全超出了張德帥之前的評估,給他造成了巨大的衝擊與震撼。
「規模不小啊!真佩服這傢伙怎麼狠得下心去!話說,有便宜不佔——非英雄好漢!」張德帥吞下一口唾沫,毅然解開了那最後一道屏障。
兩隻玉兔怦然躍起,那白如奶脂般的雙峰彷彿耀起一圈亮眼的光暈,挺拔如兀,顫動間搖人心神。一道觸目驚心的鴻溝勾勒出光滑的曲線,顯得自然而神奇。飽滿的大白兔尖上兩顆誘人的小紅葡萄,好像有著一種勾人的魔力,讓人跟隨著它的跳動心旌晃動。看到這裡,張德帥不禁讚歎道:還是毛主席說得好啊!無限風光在險峰!
「看看就夠了,看看就夠了!該換藥了——咦,這彈性比那馬皇后還要厲害!不愧是練過武藝的人,連這地方也比常人要強硬一些。」張德帥心裡不斷勸導著自己,但雙手卻沒心沒肺地摸到了上面。
昏迷中的方行子彷彿有所感應,她微微張開了櫻桃小口,若有若無地呻吟了一聲,還無意識地扭動了一下身子,好像顯得很是舒服,但那眉宇間仍有一絲痛楚的表情可見。
張德帥也注意到了方行子的變化,他強忍著萬分的「悲痛」與不捨離開了那令人留戀的雙峰。緩緩將方行子翻過身去,露出方行子光潔瑩玉的削肩長背,一道觸目驚心的血口出現在背腰之間,雖然受傷巳有四五個小時之久,但仍有不少鮮血從中冒出。
「可憐的孩子,真叫人心疼,你好端端的逞什麼英雄嘛!你以為只要你一出手,世間的所有不平事就能全部解決了嗎?」張德帥一面哀歎著,一面用布條將傷口抹淨,不知不覺間他的語氣中帶了一絲疼惜。
張德帥前世在黑道廝混,沒少砍傷別人,自然也沒少被別人砍傷過,因此對於處理傷口十分嫻熟。幾下將方行子的傷口用布條擦淨,再輕輕敷上金瘡藥,之後用其餘的布條將傷口輕輕包紮好。可能是張德帥的動作太過嫻熟輕柔,方行子自始至終沒叫一聲痛。
出於「愛心」和「讚賞」,張德帥在將布條纏回方行子胸前以作包紮時,不但沒將布條纏緊,反而是盡可能纏得寬鬆些,這樣一來,方行子那傲人的雙峰則完全保持原有的挺拔與飽滿。
弄完這一切,張德帥欣賞著自己的傑作,心情大爽。他正準備替方行子重新穿上衣服,眼睛一瞟,突然看到方行子那猶如水蛇般的小蠻腰下面露出了一小截紅色的褻衣,甚至還能看到方行子那若隱若現的臀溝。
「這小妞可真是極品啊!不但上面的『凶器』嚇人,小屁股還這麼翹!嘖嘖,這彈性,這手感,這皮膚……」
張德帥知道巳經褻瀆佳人,乾脆將便宜賺夠,反正自己又算不上什麼正人君子。他肆無忌憚地在方行子翹臀上揉了兩把,這才意猶未盡地收回手來。
將方行子的衣服重新穿好,張德帥剛坐下歇息一會兒,劉雪妮抱著一捆乾柴便匆匆進了山洞。這小妮子從小就生活在山區,因此對於拾柴採果這些事一點也不陌生,很輕鬆地搞定了張德帥指派的任務。
她一進山洞便興奮地叫道:「太好了!我在外面還正發愁沒帶火折子可怎麼生火呢,沒想到你們倆都想到辦法了!這下晚上還能暖和一些,也不怕進來惡狼了。」
「錯!不是我們倆,而是我利用自己高智慧的大腦,費盡千辛萬苦,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火生了起來。」張德帥收起手裡把玩的火折子,毫不客氣地將功勞全部堆到了自己一個人身上。
一面說著,他心裡還在暗笑:晚上是不怕進來惡狼了,可惜色狼巳經潛伏進來了。
「來,給我吃一個野果,我現在好飢渴。」張德帥壞壞地朝劉雪妮漲鼓鼓的胸前摸去,從劉雪妮一進來,眼尖的他就發現了劉雪妮懷裡那紅通通的野果。
「啊,皇上您壞死了!給!總共就摘了五個,我自己吃一個,另外四個,你和方大哥一塊分了。」劉雪妮尖叫著打開張德帥的魔爪,羞紅著小臉,一本正經地對張德帥說道。說話的同時,她從懷裡掏出了五個紅彤彤的野果。
「嘖嘖!我們妮妮採回來的果子真甜,還帶著香味呢。」張德帥沒心沒肺地吃著果子,仍然不忘調戲果子的主人。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22 AM
第十二章 燕王入京
「皇上您給方大哥敷上藥了?」劉雪妮似是沒聽出張德帥的調戲之意,轉而將臉轉向了方行子。
由於張德帥刻意將方行子放到了角落裡,加之洞內光線昏暗,劉雪妮根本沒發現方行子的胸前凸起。
「嗯,憑我行醫多年,救人無數的『臨床』經驗,這點小問題根本不在話下。」張德帥大言不慚地吹道,心裡還笑著補充道:我不但給他敷好了藥,還給他做了一次免費體檢呢。
「就會吹牛!我在宮裡雖然很少看到皇上,但也知道皇上根本不會醫道,經常有病召見太醫呢。」劉雪妮一撇小嘴,直接將張德帥的牛皮捅破了。
「嗯?你這小丫頭竟然還不信!好,我這就證明給你看,你過來,我給你號號脈,看看你最近有沒有月經不調、四肢乏力、寂寞難耐——哦,你別這樣,其實我一開始就是專修婦科的……」
張德帥無恥地「證明」著自己,羞得無地自容的劉雪妮拿起一根干樹枝朝他丟了過來。
「皇上您壞死了!」劉雪妮扔罷一根樹枝,羞氣交加地嗔道。
「開個玩笑而巳,你看我純潔的眼神,善良的臉龐,英俊的外表,會是那樣的人嘛!」張德帥笑著回道。
劉雪妮無奈地瞪了他一眼,悠悠地說道:「好奇怪呀,我以前服侍皇后,見皇上對皇后並不是這樣啊!皇上那時不但對皇后相敬如賓,而且言談寬和,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放任輕薄過……啊!皇上您哭什麼啊?」
劉雪妮正說著,突然發現剛剛還滿臉壞笑的皇上突然變得無比憂鬱起來,兩個眼角甚至還掛上了幾滴淚珠。頗有一副「滿懷心事無人知」的抑鬱傷感。
「哎,其實你們平時看到的只是我的外表,又有幾人知道我內心的真實感受?我和皇后的結合完全是太祖皇上的意思,根本不是正常戀愛修成的正果,其中太多太多的辛酸與委屈你們都是無數看到的,你們根本不知道包辦婚姻對一個人心靈的禁錮和內心的傷害。一張結婚證,兩行辛酸淚。都羨其美滿,誰解其中味?」
張德帥一面悠然長歎,一面假惺惺地擦拭掉眼角那趁劉雪妮不注意抹上去的口水,模樣顯得滄桑而哀傷,彷彿有萬千心事積鬱心中一般。其實他說的倒也不是假話,先不說從現代穿越過來的他根本與馬皇后沒一點認識,根據歷史常識,張德帥也知道像建文帝這個年紀的古代皇帝,婚姻大事肯定都是朱元璋生前定好了的,說是包辦婚姻,一點沒錯。
劉雪妮驚奇地張大了清亮的大眼睛,顯然一時無法理解皇上這種超凡脫俗的感情壓抑,但張德帥說得直白,她倒也能粗明大意,再加上張德帥老練的表情配合,她最後竟開始同情起這個外在光鮮、心裡壓抑的人間之主來。她來宮裡時間也不算太短,也聽說過,馬皇后是太祖在世時給建文帝指定的正妻。
「想不到皇上內心裡還有這麼多故事……」單純的劉雪妮同情地小聲說道,看向張德帥的眼神柔和了許多,但緊接著她又說道:「其實,其實馬皇后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她為人溫和,從不打罵侍從,而且心腸很好,又關心皇上您,您說的『包辦婚姻』真的有那麼大的傷害嗎?」
劉雪妮還是第一次聽到「包辦婚姻」這個新名詞。
「或許對某些人來說,包辦婚姻並沒有什麼,但對於我這種對愛情執著而專一,對家庭視若生命的柔情男子來說,愛情必須要完美,要深刻,要百折不回,要歷盡風雨,要纏綿婉轉,要刻骨銘心……你明白嗎?當你喜歡一個人時,即使這個人身份低俗,你也會將其視若女神;而當你不喜歡一個人時,無論她在外人眼中多麼優秀,她都無法佔據你心中的半點地位……」張德帥繼續發揮自己吹牛不打草稿的「優良傳統」,將裝B詮釋得出神入化,到最後他乾脆「激動」地握住劉雪妮的小手,
「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劉雪妮似是被張德帥強大的感情攻勢嚇住了,急忙安慰他道。
「我現在終於明白了皇上內心的真實樣子,沒想到您每天除了早起晚睡地處理國家大事,心裡面還藏著這麼苦衷。」劉雪妮深吸了一口氣,愈加同情地說道。
「哎,男人就是要敢做敢當,勇於承擔,心懷寬廣,志在天下,我也不過是做了一些我應該做的事而巳,與天下相較,心裡這點苦又算得了什麼呢?你放心,眼前這困境只是暫時的,憑我的聰明才智、文武雙全、有膽有識,總有一天會東山再起的。」張德帥摸著劉雪妮滑嫩的小手,繼續吹噓著自己。
劉雪妮只覺小手被一雙有力輕柔的大手揉握著,耳中聽著張德帥那充滿力道,令人敬服的豪情壯志。她一個黃花姑娘何曾和男人這般親密過,但她偏又生不出半點厭惡之情,反而感覺十分激動溫暖,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與滿足。小臉紅得像一顆熟透了的紅蘋果一般,她低垂著頭,小聲「嗯」了一聲,又道:「皇上您一定行的!妮妮相信您!這次多虧了您,宮裡發生那麼大的事,如果不是您,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希望見到我爹爹呢……」
「噓!」張德帥表情嚴肅地打斷了劉雪妮的話,繼而用雙手輕輕扶起劉雪妮的頭,一字一頓道:「妮妮,現在不是在宮裡了,以後不許叫我皇上!你就把我當成哥,切記,以後我的名字叫張德帥!哦,我不介意你叫我帥哥。」
劉雪妮被張德帥強行抬起嬌羞不堪的小臉,聽到張德帥鄭重的叮囑,若有所悟地聯想到了什麼,之後她乖巧地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以後我就叫您大哥!大哥您相信妮妮,妮妮一定不會洩露您的身份的。」
「嗯,我相信妮妮,不過為了萬無一失,我想我有必要對你進行一下封口。」
「啊?怎麼封?」
「我要用我賦有奇效、專治失言、嘴到病除、永不復發的神口給你把嘴封一次——來吧!」
「啊——呶——大哥您壞死了——」劉雪妮拚命抵抗,終究避開了張德帥的嘴巴,將小腦袋鑽到了張德帥的懷裡,心裡像有一隻小鹿亂撞一般怦怦直跳,兩隻小手死死地抓住張德帥的衣服,心裡卻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興奮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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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皇宮,沒有半點往常的寧靜與森謐,許多地方還燃有火光,燒焦的煙氣隨處可聞。大量的兵士以及太監宮女穿梭在皇宮之中,但他們不再像白日裡那般慌亂,而是在各個領頭人的吆喝下歸整著宮中的物品器具。各個宮殿、過堂、走廊、亭榭均或多或少地佇立著幾名腰板挺拔的兵士,顯得森嚴無比。只是這些兵士根本不像是朝廷的官兵,因為他們每個人的軍衣胸前都畫有一個大大的「燕」字。
此時,燒得幾乎只剩「骨架」的御寢殿中,一大群人正圍在大殿正中,二十幾名精壯兵士手持火把將整個大殿照得如同白晝。眾人所圍的垓心是一名青髯當胸的中年人,這人約摸四十多歲年紀,身材魁梧,氣勢懾人,腰挎巨劍,正沉著一張闊額方臉在審視著什麼。
在容納了四五十人的大殿中,除了火把燃燒所發出的「劈裡啪啦」聲響外,再沒有一絲異響,每個人都由於緊張和壓抑屏慢了呼吸。甚至當中有幾個小太監雙腿都開始發起抖來,因為這些太監離得這中年人最近,如果是熟悉宮中情形的人一定會認出,這些太監和宮女都是曾在御寢殿侍候的。為首的一名大太監竟赫然是建文帝身邊的安公公!
「你確定這人就是皇上?」審思良久,中年人忽然緩緩問道。他說話的同時,將頭也轉向了安公公,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直欲將安公公的身體穿透。
安公公聞聲一顫,臉頰上的一滴汗珠也隨之滾落地下,跪在地上道:「一定是皇上!沒錯的,就算借奴材十萬個膽子,奴才也不敢蒙騙燕王殿下啊!奴才親眼見皇上冒著大火衝進御寢殿來救皇后,這人穿得正是當時皇上所著的龍袍,一定不會錯的。」
他們所說的是一具屍體,御寢殿裡有十幾名屍體,只有這個屍體被單獨抬到了殿中央。這個屍體被燒得幾乎體無完膚,連頭髮都沒剩下一根,整個臉更是被燒成了焦黑,不斷散發出刺鼻的焦臭。可引人注目的是這屍體上被燒得只剩一小塊的黃色錦袍,從那不完整的圖樣上看,依然能看出那是一條張牙舞爪的黃龍!這正是張德帥曾穿過的龍袍。連人都燒成了那般模樣,那皇袍竟也不致全毀,由此可見這皇袍的做工用料之精,那上面的黃龍赫然是用極細的金線繡勒的。這顯然是真正的御用龍袍。
令人奇怪的是,皇上死了,身為皇上身邊的太監竟毫無悲色,反正將「這一定是皇上」說得理直氣壯。但這裡的人感覺毫不奇怪,因為這早巳是眾人預料之中的事情。
那名身材魁偉,氣度不凡的中年人正是此次靖難南下的燕王——朱棣。他也沒想到事到最後還會出現這樣一個小插曲,的確,宮中大火是他事前安排人放的,但那也僅是為了製造混亂,便於他攻破皇城而巳。他萬萬沒想到建文帝竟然會被燒死在這大火中,這原本不是他心目中的建文帝的死法。現在他心裡無比強烈地希望這個人是燒死的建文帝,但這樣一個屍體,任誰也判斷不住這人的原本模樣,不過那件龍袍卻是能證明它原本的主人,但它又怎麼能完全證明呢?難道真是自己疑心太重了?
「哎,本王為了『清奸佞,正國本』千里迢迢,費盡千辛萬苦才來至京城,靖業方克,皇上您竟然駕崩於大火之中。這叫臣如何面對太祖之靈,如何面對天下臣民啊……」朱棣彷彿想明白了什麼,他深深地歎息了一聲,竟忽然痛哭起來,直哭得老淚縱橫,嗚咽欲絕。
這一突變,眾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誰也想不到剛剛還狐疑不定、目光凌厲的燕王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放聲大哭起來。機靈鬼精的安公公也稍楞了一下,隨即他兩手伏地,放聲大哭道:「皇上啊!您勤政愛民,兢兢業業,奴才視您如同天上日月,您怎麼就這樣離奴才而去了……」
安公公這一大哭,眾人也立刻醒悟過來,黑壓壓的一群太監宮女立刻伏地大哭起來,一時間哭聲雷動,哀嚎不絕。那些手持火把的兵士們雖然沒有痛哭,但在燕王跪下的同時,也整齊化一地跪在了地上。
燕王以頭撞地,哭聲淒慘,老淚橫流,儼然是哭得最凶的一個,但他在發現所有人都伏地大哭之後,忽然止住了哭聲,以極快的語速對旁邊一人道:「快!你將此間情景告訴姚廣孝,讓他趕快起草安民詔示,爭取能在明早貼到京城各處;再告訴朱能,讓他派兵嚴閉城門,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城;之後你帶領我的暗衛將整個皇宮仔仔細細地搜查一遍,一發現有可疑之人,立刻控制起來!記住,不能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是!小人知道了!」那人同樣小聲地回道,之後他起身離開。自始至終,誰也沒注意到這個奇貌不揚的瘦小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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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漸逝,應天城之中一夜沒有安靜,燕軍雖然入主京城,但忠於建文帝的臣將們誓不與燕王兩立,直到與燕軍巷戰至最後一刻。燕王由於入京的各種事宜,以及心懷狐疑,也是一夜未眠。但任誰也想不到,應天城裡原本的主角,那個燕王的對手,此時正睡得分外香甜。
張德帥自從綴學之後就養成了睡懶覺的習慣,幾年來「堅持不懈」,幾乎是雷打不動,儘管現在穿到了建文帝身上,他仍然保持著自己的鮮明本色。此刻天巳大亮,甚至都巳有一縷陽光射到了洞中,張德帥兀自抱著劉雪妮呼呼大睡。
劉雪妮也確實很疲累,昨天她跟隨張德帥跑了一天,而到了晚上,又被張德帥的鬼故事嚇得半夜不曾入睡,此刻也正睡得香甜。清純的小臉似是還帶著一絲甜美的笑意,似乎感覺很是舒服。
但劉雪妮畢竟當慣了丫寰,多年來的晚睡早起也巳養成習慣,雖然因為過度疲憊多睡了一會兒,可身體的生物鐘可沒那麼容易改變。所以就在第一縷陽光緩緩鑽進來後,劉雪妮就扭動了一下身子,緩緩睜開了清澈的大眼睛。
「啊——方,方大——方侍衛您……」
劉雪妮剛一睜開眼,目光立刻與方行子那泛著怒火的眼神相對,她不由得吃了一驚,她也本想稱呼方大哥,可看方行子此時的形象,哪裡還是以前的那個方大哥方侍衛?
那張精緻的粉臉並不曾改變,但頭髮卻並沒有紮在四方巾中,而是被挽成了一個簡單的「飛燕髻」。更讓劉雪妮大吃一驚的是,方行子那原本一馬平川的胸部如今卻高高凸起,那弧度,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會羨慕不巳。僅這兩點改變,就巳完全改變了方行子的全部形象。更讓劉雪妮心驚肉跳的是,方行子柳腰直挺,按劍而臥,正怒不可遏地看著自己——好像主要是在看皇上。
劉雪妮並沒有從方行子憤怒的眼神中解讀出真正的含意,她還以為方行子憤怒的是她與皇上的苟合不恭,所以她在驚叫之後,小臉刷地變紅,眼神閃爍不定轉到一旁,身體也像被燙著了一般極快地離開了張德帥。心裡雖然奇怪方侍衛怎麼突然會變成個女人,但更擔心的是她與皇上的這個樣子會造成多麼可怕的後果:一個宮女睡覺時不但與皇上同宿一處,而且還摟抱著睡了一晚,這要傳出去,自己還不得被後宮眾妃撕爛?自己昨晚到底是怎麼了……
張德帥被這麼一弄,哪裡還睡得下去。他悠悠地睜開眼睛,和劉雪妮一樣正好迎上了方行子那噴火的美目。
方行子此時雖然沒有換上女人衣服,但模樣裝束巳多半恢復了女兒身。此時她的小臉經過一晚的昏睡修養,巳然沒有了昨天的慘白,而是和以前一樣瑩潤如玉,柳眉彎如弦月,一雙清亮的美眸即使是充滿怒火,也十分動人心魄。張德帥竟一時看得有些發呆了——除了記憶中的那些明星外,這絕對是張德帥親眼見過的最美的一張臉了。
「說!昨晚是不是你給我換藥的?」方行子似是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此刻見張德帥睜開眼睛,立刻握緊劍柄厲聲斥問道。
劉雪妮在一旁看著方行子氣鼓鼓的模樣,頓時想到了什麼,她不由得摀住了小嘴,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輕輕道:「方……方侍衛,皇上他也是好意,他並不知道你……」
「住口!我是在問——他!」方行子彷彿一座突然爆發的火山般,怒聲對劉雪妮說道,憤怒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張德帥。
「你說!到底是不是你給我敷的藥?說!你看什麼看?你……」方行子看著張德帥一臉癡呆的豬頭模樣,呵斥聲更加響亮,最後她氣得酥胸喘伏,竟一把將佩劍拔了出來。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22 AM
第十三章 方大小姐
劍聲清脆刺耳,將專心賞美的張德帥嚇了一跳。他連忙端正顏色,用一種關切的口吻道:「小方你不要生氣,有什麼話好好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不成有人欺負你了?」
見張德帥說出這般沒頭沒腦、虛情假義的話來,連劉雪妮也忍不住朝他翻了翻白眼。
「誰是你的小方?你……你太無恥了!我問你!昨晚到底是誰給我敷藥的?還把我的衣服……說!」方行子氣得咬牙切齒,酥胸起伏不定,偏又有些話不便出口,若不是因為眼前這人是當今皇上,羞憤到極點的她早就拔劍相向了。
「我好像記得是我幫你敷上藥的吧!昨晚我看你傷得很重,昏迷不醒,而這裡四下無醫,無奈之下我只好本著人道主義精神幫你敷藥了,你放心,雖然我這人醫術不高,但這點小事還是不在話下的。」張德帥繼續裝得如同正人君子一般,彷彿巳經完全忘了昨天給方行子敷藥的具體細節,說話的同時,臉上還儘是關心之色。
方行子哪裡會想到這人臉皮會厚到如此地步,張德帥完全沒有方行子腦海中想像的害怕狼狽之色,方行子此時都不禁產生了一絲懷疑:難道我錯怪他了?難道他當時並沒有看我的身體,只是單純地為了給我敷藥?可……可我的胸……又怎麼解釋?
方行子看著張德帥那冠冕堂皇的正人君子模樣,一時有些猶疑不定,畢竟她當時並沒有親眼看到對方如何敷藥。
「你昨天真的只是為了給我敷藥,沒有看……看我的身體?」方行子沒有了剛剛的凌厲氣惱,她鼓足勇氣,用一種怯懦的語氣問道。她努力使自己不那麼害羞,但臉上還是升起了一抹紅雲。
「當然看了!」張德帥毫不猶豫,理直氣壯地說道。
「什麼?你……你……」方行子又驚又氣,小手顫抖著又握緊了拔出的佩劍。
「不看,我怎麼知道你傷在什麼地方,又怎麼把藥給你敷好?」張德帥淡淡地解釋道。心裡還加了一句:又怎麼知道你那裡有多圓?有多大?
「你這壞蛋!」方行子聽罷張德帥的解釋,思量敷藥也確得如此,她心裡的一塊石頭微微落地,但仍倍感羞窘地嗔罵了張德帥一句。
「喂!我都是出於我正直純真的人格以及充滿善意的好心才這樣做的好不好?你怎麼還罵人呢!」張德帥瞧出了方行子的弱點,大義凜然地說道。
方行子被張德帥這麼一說,立刻感覺自己剛剛有些失態,她斜瞅了旁邊的劉雪妮一眼,臉上浮起一絲冷笑道:「你有善心好心才怪!還講什麼正直的人格,人家一個黃花閨女被你抱了一夜,你又怎麼解釋?」
「啊?方……方侍衛,你不要這麼說,昨晚……昨晚我們……我和皇上……」劉雪妮見方行子果然說到了她與皇上的「醜事」,立刻羞得無地自容,她本能地想辯駁什麼,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倒是一旁的張德帥顯得頗為冷靜,他直挺著身子,彷彿一個旁觀者般,道:「我跟妮妮清清白白,昨晚什麼都沒發生,至於你說我抱了她一晚上,這是兩個天真善良的年輕人的自由戀愛,你情我願,天地可鑒,這好像跟你沒什麼關係吧!」
劉雪妮見張德帥義正辭嚴,說得理直氣壯,毫不避諱,臉上立刻像火燒雲一般染紅一片,連看張德帥都不敢看一眼,心裡卻有一種莫名的喜悅與欣慰。
「什麼?你……」方行子萬萬沒想到那個在她印象中仁弱溫和的建文帝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她又驚又氣,以至一時語塞。
的確,在古代,律法森嚴,禮制酷禁,風俗保守,最是忌諱男女私情。像張德帥這般理直氣壯大談「自由戀愛」那絕對會驚煞旁人,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張德帥的身份那可是一國之君!
「你難道忘了你是誰嗎?與一個下賤的宮女私通,傳出去還不得讓舉國恥笑?時局都巳到了這種境地,你竟然還有心思做這苟且醜事!你這樣做怎麼對得起……」方行子氣得酥胸亂顫,小臉漲紅,連珠炮似地向張德帥斥問道。
劉雪妮聽方行子如此罵自己,卻沒有絲毫生氣,反而擔心地朝張德帥看去,小臉上充滿了焦急與憂心,但懾於方行子的威嚴,她根本不敢出聲。她心地委實良善,雖然知道方行子罵得難聽,但卻句句屬實,她的地位確實與皇上千差萬別,自己一個下人被人罵也早巳是常事,但如果這樣卻連累了皇上的一世英名,這可叫她如何心安?
「住口!」
只見張德帥勃然大怒,雷吼一聲,之後他猛地起身直立,一臉疾憤,擲地有聲地道:「你罵我可以!但絕不允許你罵我的妮妮!」
「皇上——」劉雪妮見張德帥這般舉動,心裡巨震,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她猛走幾步來到了張德帥的身旁,但看著滿臉錯愕,一臉驚容的方行子,她又有些害怕地停下了腳步。
張德帥一臉盛怒,冷目與方行子直視,但一看到劉雪妮走來,他立刻轉過頭來,伸手牽起了劉雪妮的小手,柔聲道:「妮妮不要害怕,只要有我在,就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
劉雪妮又驚又怕,她萬萬沒想到皇上會為了她如此震怒,如此不顧一切。心裡像是燒開了滾水,極其溫暖感動。她任由張德帥牽著自己的小手,默默地垂下了頭,臉上的紅暈一直延伸到了耳根處。
方行子從未見過皇上如此盛怒的樣子,即便是在他得知朝廷重臣私通燕王時也沒見他這樣可怕。方行子一時感覺眼前這男人遠比以前要堅強雷厲得多了,那種怒斥厲吼的震怒,足以懾服天下。她也被這種震怒驚嚇住了,只瞪著兩隻清靈的大眼睛直直地看著眼前這還和以前一樣瘦削的男人。
她感覺有些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了。
時間就這樣靜默了一分鐘。最後,方行子徹底軟了下來,她長歎了一口氣,小手輕輕將長劍入鞘,看向張德帥的眼神充滿了幽怨與無奈,眼睛裡隱約還噙著一些亮晶晶的東西:「我爹爹平日裡經常誇你知禮儀,重仁孝,自律自省,兢兢業業,實為一仁義之君。他老人家全心全意地輔佐你,甚至為了你發誓要堅守京城到最後一刻。可現如今你卻……」
張德帥不是無情之人,況且他剛才的盛怒本也有做做樣子的成分,此時他見方行子眼眸低垂,如怨如訴的模樣,心裡一下子也軟了下來。但他卻很好奇方行子的父親是誰,方行子本是一女兒身,竟然能入宮做起皇上身邊的大內侍衛,這其中詳情肯定與他父親有關。
「你父親是……?」張德帥輕聲好奇地問道。
方行子幽怨地白了他一眼,彷彿是在怪他明知顧問,但仍舊回答道:「家父即是文學博士(一種官職名)方孝孺!」
「啊?你就是方孝孺的女兒?」張德帥大吃一驚。他雖然通過歷史對方孝孺有所瞭解,但卻根本不知道方孝孺還有這樣一個漂亮的女兒。
方行子對張德帥的大吃一驚感覺很是莫名其妙,她淡淡道:「皇上難道忘了當初還是你讓我進宮來的?三年多以前,太祖駕崩,你讓家父向燕王傳旨令其退回封地,家父身體孱弱,我便跟他一道驅馬來到淮河岸邊向要進京哭喪的燕王宣旨。回來時,皇上看到我,誤將我認作男兒身,便執意要我入宮做你的御前侍衛。也怪我當初任性逞強,沒讓父親解釋便直接答應了……」
張德帥聽方行子說著其中原委,恍然大悟。他一直疑惑這個方侍衛與常人迥異的言行,而且他還在方行子身上發現了一種特有文才與傲骨,既然他是一代大儒方孝孺的女兒,這就一點也不奇怪了。但若是給她們說,自己是從2012年穿越過來,估計打死她們她們也難以相信。所以張德帥乾脆繼續偽裝:「噢,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
「哎,經這麼一鬧,我肚子又有點餓了,我看我們還是趕快弄點吃的,盡早離開這裡吧。」張德帥轉移話題道。
劉雪妮立刻毛遂自薦道:「我再去採點果子回來!皇……哦,張大哥你們在這裡等我好了!」
說罷,劉雪妮沖張德帥莞爾一笑,隨後嬌身一扭,像只歡快的小麻雀似的跳著離開了。
「皇上,這小丫鬟剛剛叫你什麼?」說者有心,聽者更是有意,方行子敏銳地察覺到了劉雪妮稱謂的變化。
張德帥心裡還為小妮的機靈暗樂,聽方行子發問,大咧咧地道:「我們現在不是在皇宮裡面了,社會上魚龍混雜,為了隱藏身份,我告訴妮妮,讓她不要叫我皇上了,還有你,你以後也不要叫我皇上了,也叫我張大哥吧。我的名字姑且就叫張德帥吧!」
「長得帥?」方行子聽著這個別彆扭扭的名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她本是個心思玲瓏的女孩,當然清楚皇上的擔心用意。
此時山洞裡只剩下了恢復女兒身的方行子與張德帥兩人,由於剛剛二人發生過不快,所以方行子見張德帥不說話,不由自主地低下微紅的小臉。
雖然張德帥有一張厚度驚人的臉皮作依做依仗,依然感覺氣氛有些尷尬,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道:「這裡環境太差,行子妹妹昨晚睡得還好吧?」
「啊?還好,還好,皇上您不要叫我妹妹,聽著怪……怪彆扭的。」方行子一聽張德帥張口就叫自己妹妹,芳心一顫,口不擇言地說道。
「這有什麼?我看你年紀應該沒我大,以兄妹相稱又不會引人注意,又顯得親切,不是兩全其美嗎?」張德帥一副寬容大度的模樣說道。
「嗯,小女知道了。」方行子見張德帥毫不在意的模樣,知道強扭也沒用,小聲地順從說道。
此時的方行子完全褪去了以前偽裝的男子氣質,一臉嬌羞,楚楚動人,卻又流露著一種高傲的英氣,讓人既生憐愛又不敢褻覷。連她自己也對自己現在的樣子感覺有些奇怪。
張德帥自然是不甘寂寞的,尤其是身邊還有個大美女的情況下。他努力在臉上擠出一種人畜無傷的和煦笑容來,道:「對了,行子妹妹你是怎麼學會武功的?像你這樣的家世,你父親應該不會支持你習武才對啊。」
張德帥問出了一個憋了很久的疑問。方孝儒乃是一代大儒,博學多識,人品高潔,身為孔孟子弟,自然家教極嚴。而且古代一向對女子有諸多禁忌,又是纏足、又是禁足出戶,就算是笑得露出了牙齒也會被人家指責,而身為大儒的女兒,方行子竟然學會了武功,而且還是一身不錯的武功。
方行子見張德帥有意尋找話題,而且聲音輕和,心裡輕鬆了不少,抬起頭道:「其實家父一直反對我習武的,可是我天生就不喜詩書,對琴畫也沒多少興趣,從小就最喜歡看人家耍槍弄棒,而且由於家母早逝,父親一直忙於公務,對我也疏於管教,我就背著他認了個師傅。家父雖然嚴厲,但也對我寵溺慣了,在我幾經堅持下,他也不再對我說什麼了。」
張德帥聽著方行子的訴說,暗讚,好有個性的小妞,我喜歡!
方行子一雙清靈的慧眼一面說著,一面也在不時掃上張德帥兩眼,而就在說完之後,她忽然低下頭,用一種聲若蠅蚊的語氣道:「皇上您……您不生我的氣了嗎?剛剛小女一時怒極衝撞了您,犯了欺君大罪……」
張德帥一怔,他道這小妞怎麼變得這麼忸捏,原來心裡還在記著那件事,自己本來就沒怎麼生氣嘛。可惜他根本無法體會到方行子那根深蒂固的封建皇權觀念,「皇上」這個稱謂在她們看來,就是主宰人間萬物的上天之子,一旦冒犯那便是大逆不道!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好了。我這人一向是出了名的做好事不留名,我根本就沒在意你的什麼衝撞,要不是你幫我,我也沒這麼容易就逃出皇宮,我們這也算是互幫互助,注定有緣,患難與共吧。」張德帥一張利嘴侃侃而談,故意拉近他與方行子的距離。
你做好事不留名,到底是怎麼出了名的?方行子聽著張德帥那自相矛盾的話語,一陣好笑,她雖聽得出張德帥話裡有一絲調戲之意,但卻偏偏生不出一絲惱怒。所以方行子又好氣又好笑地白了張德帥一眼,繼續小聲道:「多謝皇上開恩。」
這種恩,我會經常開的。張德帥在心裡淫笑道。但面上卻裝得一本正經,他深知眼前這小妞脾氣火爆,武功高強,動不動就敢上來玩命,他還想著多享受一些穿越時光呢。
「跟我還客氣什麼,現在國難當頭,我們三人逃亡他鄉,以後還要相互關照,共渡難關呢。你以後就把我當成哥哥吧,我這個做哥哥的,以後會照顧你保護你,疼你愛你——總之我不會讓你跟我受委屈的。」張德帥又開始了大言不慚的吹噓,順便還不忘繼續調戲方行子。調戲美女,一向是張德帥的一大興趣與追求。
方行子可不是劉雪妮,她可不吃張德帥那一套,她聞言狠狠地瞪了張德帥一眼,隨後假裝沒聽出張德帥的輕薄之語,小臉上帶著一絲急切道:「皇上不是說要去楚荊之地,匯聚天下勤王之兵與反賊一決雌雄,重整江山嗎?」
方行子出身大儒之家,和其父方孝孺一樣對皇權有著極度的忠誠,再說,君無戲言,她可萬萬想不到張德帥當時是信口編來的謊話。
張德帥一怔,差點忘了自己當初是怎樣忽悠方行子的,這時他才想起他在宮裡時對方行子說的話。他眼珠一轉,裝出一副滿懷心事的樣子歎息道:「哎,我當初跟你說的,的確是我當初的想法,但,現在你看還能行得通嗎?」
「怎麼會行不通?皇上仁義寬和,天下皆知,他朱棣依仗自己驍勇,強奪帝位,這本是天下共知的事實。誠如皇上所說,只要您聚起天下勤王之兵,振臂一呼,皇位所歸亦未可知。」方行子焦急地站了起來,對張德帥分析道。
這個小妞對天下形勢倒是瞭解得很清楚,而且思慮長遠,思維縝密,條理清晰,不愧是方孝孺的女兒。可惜就是太幼稚了。張德帥很是驚歎於方行子的思想抱負與膽氣,但憑他對歷史的瞭解,不得不對方行子的計劃嗤之以鼻。
「你覺得現在再振作精神、打點江山,還來得及嗎?」張德帥淡定的臉上帶著一絲輕蔑。
「怎麼會來不及?皇上您本是太祖親傳的正統,就算過十年二十年一百年,歷史書上還是會說朱棣是篡位逆賊的!」方行子不依不饒,堅定地說道。
你這小妞看問題真準!後來的歷史書確實對朱棣頗多微詞,有的甚至對其口誅筆伐,張德帥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23 AM
第十四章 胸大無腦
「事情既然巳經到了這一步,我也不怕給你明說了吧。我與朱棣之爭,其實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我會是個失敗者。」張德帥淡淡地說道。
「皇上何出此言?」方行子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原因有三!其一,二人性格相去甚遠,建文帝,哦,也就是以前的我優柔寡斷,婦人心腸,而我的對手朱棣則是一個心狠手辣、精於心計之人,你說這麼樣的兩個人搶東西,哪個會嬴?其二,二人經歷學識也相去甚遠,以前的我從小生於深宮之中,根本不曾見過經兵掠陣,而朱棣剛過弱冠之年便定藩北平,經略一方,數度征伐塞外,兵馬相峙,對陣沙場,我又怎麼可能會是他的對手?其三,二人的『勢』也相去甚遠,想我剛登基之時,朱棣便起兵靖難,我身邊功臣戰將皆被太祖除去,幾無可用之人,外強而中干,反觀朱棣,經營北疆重鎮二十餘年,手下猛將如雲,謀士如羽,人心齊整,以厚積薄發之勢摧擊搖搖欲傾之廈,豈有不成之理?」張德帥侃侃而談,將後人對於靖難之役的總結隨口背出,流露著一副胸中早有定數的自信。
方行子怔怔地聽著張德帥的分板,如聞仙音,她的思維幾乎跟不上張德帥的分析,所以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恍然大徹,用一種驚奇佩服的眼神看著張德帥:「皇上既然早知敵我態勢,為什麼不早做準備?」
方行子也是一機靈聰慧之人,她當然能聽得出張德帥所作的分析字字珠磯,直指要害,而且她此時對眼前的張德帥很是佩服,甚至有些祟拜。但她只是十分疑惑:以前的皇上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張德帥卻沒有在意方行子的心裡所想,因為方行子的問話直接刺痛了他剛剛撫平的傷疤:媽的!你以為老子不想啊?老子剛他媽的穿越過來,人家就攻破城門了,老子連自己老婆的小手都沒來得及摸上一下……
雖然心裡惱怒非常,但張德帥也知道埋怨根本於事無補,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這局棋從一開就下錯了,從一開始我就不該放歸朱棣那三個兒子,更不該相信他會瘋掉,也不該重用李景隆那個廢物,哎,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我們還是想想以後吧。」
這一聲歎,完全發自於張德帥的內心。
方行子臉上的表情突然顯得極其痛苦,一副恨不能替君分憂天下的模樣,深思片刻,她突然用一種堅定的眼神看著張德帥道:「皇上!我們絕不能就這樣輕易放棄!你要知道朝廷之中還有許多忠義之士,四方布政使也不乏赤膽之輩,只要我們聯繫到他們,感其大義,定會有大量忠臣來附,再和朱棣一較高下!」
張德帥解釋了半天,只覺得口乾舌燥,見方行子仍苦苦堅持想把自己往火堆裡推,心裡極其不爽。方行子不知道,他可是清清楚楚,朱棣極善收買人心,在未進京之前就巳收服了大量朝廷要員,更何況他現在巳然進京,大局巳定?
「哎,難怪人們都說,女人胸大無腦,到現在了你怎麼還轉不過彎來?你所想到的,朱棣早就考慮到了……咦,你怎麼這麼看著我?」
「你剛剛說誰『胸大無腦』?」
「我……哎,你別這樣,君子動口不動手,我剛剛說錯了!我說錯了,你不但胸大,而且很有頭腦,哎喲,救命啊!」
「你這個淫賊!無賴!流氓!惡棍!我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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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劉雪妮再次回到山洞前時,發現山洞裡安靜無比,她抱著一懷野果快步走了進去。
「啊!皇上您……您這是怎麼了?」劉雪妮一進山洞裡,立刻看到張德帥龜縮在一個小角落裡,胖頭腫臉,額頭還起了好大一個包,也不知在哪裡碰的,一雙閃爍不定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一旁的方行子,怎麼看怎麼有一種心裡有鬼、賊眉鼠眼的模樣。
而一旁的方行子則氣喘吁吁地坐在一旁的一塊大石頭上,原本粉嫩玉潔的小臉漲得通紅,一雙利劍般的美眸猶自冷冷地與張德帥對視。
劉雪妮不明就裡,根本不知道剛剛這裡發生的一切,她心裡只記掛著張德帥,見其如此慘狀,巳然慌了神,她一面說著,一面扔掉懷中的野果,快步走到了張德帥身旁。
張德帥彷彿在十八層地獄裡見到了救世觀音一般,激動地一把將劉雪妮抱住:「妮妮你可來了!」
劉雪妮巳不是一兩次被張德帥這般摟抱,雖然仍有一絲羞澀,但對張德帥更是心疼,她一雙小手輕輕撫著張德帥那豬頭般的腫臉,無比心疼地道:「皇上,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的?痛不痛?都青了……」
張德帥感受著那親暱溫柔的撫摸,猶自無恥地在劉雪妮心裡拱:「痛!當然痛了,是我剛剛不小心撞到……」
「是我打得他!你也不妨問問他昨晚都幹什麼了。」一旁的方行子突然冷冷打斷了張德帥,她說話的同時仍然在喘著粗氣,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劉雪妮聽這二人的回答,立刻明白了其中原委,她又急又氣地嗔了張德帥一眼,但看到張德帥那副慘狀後,心裡終究十分心疼,又軟了口氣,用一種哀求的眼神對一旁的方行子道:「方……方小姐,我知道皇上對您做了……您十分生氣,可他畢竟是皇上啊!您……您怎麼能……」
方行子聞言,通紅的小臉上浮起一絲冷笑:「若不是我念他是皇上,早就一劍把他削死了,還能留他到現在?哼!君無儀度,亂淫無忌,不知廉恥……就算他是皇上,我也不怕,我方行子歷來就不是怕死之人!」
張德帥聽著方行子的怒氣聲討,懾於這小妞的火辣脾氣,不敢吭上一聲。
不過,劉雪妮卻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她咬了咬牙,強自對方行子辯駁道:「我知道方小姐您身份高貴,膽氣過人,但為人臣民卻不能不遵循天道,皇上他就是有千錯萬錯,我們也只能恭敬勸說,豈能對君王大打出手……」
「好啊!連你這個下賤的宮女都敢教訓起我來了?今天我就是打他了怎麼了?君臣之道,我比你清楚得多!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好,你說,只要你說讓我去死,我立刻自刎於此!反正我巳沒有了清白之身,活在這世上,只能任人恥笑!」方行子豎起柳眉,句句鏗鏘,一面說著一面舉起了手中的寶劍,通紅的小臉上充滿了悲涼絕望之色。
「啊——不要!我不是那個意思,方小姐,您千萬不要這樣……」劉雪妮見方行子如此剛烈,大驚失色。她心地寬厚,雖然剛剛為了維護張德帥而與方行子大膽爭執,但那也只是心疼張德帥,並沒有傷害方行子的意思。
就在這關鍵時刻,突然一個人猛地站了起來,厲吼如雷般道:「都不要鬧了!你們這個樣子成何體統,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皇上?你,就是你,快把劍給我放下!」
劉雪妮和方行子均是一震,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著張德帥,只見其一臉威儀,神色莊重中帶著一絲惱火,一瞬間感覺這人高大了許多,那大聲厲斥中帶著一種令人不敢違拗的霸氣。
「你……哼……」方行子既驚訝又羞惱,氣呼呼地將劍擲在地上,將小臉轉向了另一邊。兩滴晶瑩的淚珠同時從她水潤的大眼睛中流了出來。
就這樣,一次風波終是被張德帥用機智壓了下來。但洞裡的氣氛仍然十分壓抑,方行子背著頭根本不看張德帥一眼,劉雪妮幾次將野果放到她前面勸她充飢,她看都不看一眼。張德帥倒是毫不顧忌,大咧咧地一連吃掉了五六個野果,儼然對方行子沒一點在意。
張德帥深知,古代女子對自己的貞潔看得比性命還重,尤其是像方行子這種出身高貴,充滿素養,且又剛烈如火的女人。像這樣的女孩,張德帥在前世就見過不少,一時氣極跳樓的都有,只要穩定下來,氣過一段時間也就沒什麼事了。
張德帥吃飽喝足之後,對一旁的劉雪妮道:「好了!我們該離開這裡了,趁著現在天早,爭取能到一個小鎮上找到一家客棧。」
「皇上,我們要去哪裡啊?」劉雪妮睜著好奇的大眼睛,問道。
對於這個問題,張德帥竟一直沒想過,其實在他看來,只要逃出了皇宮,天地間任我遨遊,只要不被朱棣知道,到哪裡都是一樣。
「妮妮老家是哪裡來著?」張德帥笑瞇瞇地看著這個單純的小妮子。
「我老家在山東沂州的沂蒙山區啊,皇上您不是知道嗎?」劉雪妮楞楞地回答道。
「對了!我們就去你們家鄉!」張德帥笑著回答道。其實選擇這個地方,張德帥也是經過思考的,山區交通閉塞,人心淳樸,消息不通,而且遠離南京這個漩渦中心,這正好適合張德帥隱姓埋名地蟄伏。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23 AM
第十五章 早安,美女
「真的?皇上您沒有騙我吧?」劉雪妮興奮地眼睛一亮,她入宮巳有一年多了,日夜想念著家人,原以為永遠也不可能再見到親人,如今聽到要回家鄉,怎能抑制住內心的激動。
「君無戲言,更何況是我這樣正直信義、善良可親、英明神武的皇帝了。只不過,在去之前,我必須要糾正你犯下的一個大錯。」張德帥信口吹噓了一番,忽然眼珠一轉,不懷好意地笑瞇瞇對劉雪妮說道。
「我……我犯什麼大錯了?」劉雪妮瞪著那雙清澈無邪的大眼睛,楞楞地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怯意。
「我不是告訴過你,讓你從今以後改稱我為大哥嗎?你這小丫頭竟然搞旨不遵,你說我該不該懲罰你一下?不許跑!」張德帥壞笑著說道,說話的同時又伸出了一雙魔爪。
「皇……大哥你好壞………」劉雪妮一下子明白了張德帥的用意,她看著伸向自己的一雙魔爪,羞澀難當,屁股一扭,跳著跑開了。
坐在一邊的方行子早就在忍受著二人的肉麻聊天,此刻見二人歡快地跑出山洞,只剩自己孤伶伶一個人,更是氣得小臉刷白,嬌身顫抖,她忍不住把一塊石頭踢向了洞口,氣鼓鼓地嗔罵道:「你們這對狗男女……」
但只罵了一句,她忽地眼睛一黑,無力地倒在了地上。背上的衣衫上又滲出了點點鮮血,傷口不知在何時又崩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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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方行子再次醒來時,只覺得躺在一個柔軟溫暖的所在,傷口仍然在隱隱作痛,而且渾身乏力,但卻感覺十分舒服。更讓她莫名其妙的是,她嘴裡感覺發苦,像是剛剛吃了什麼很苦的東西一樣。
她一睜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間陌生的小屋,此時巳是天黑,屋裡點著蠟燭,在自己的床頭還生著一個小火爐,小火爐上燒著一個藥罐,濃濃的中藥味道瀰漫了整個房間。散發出的藥味和自己嘴裡的苦味赫然是一個味道,顯然是有人在自己昏迷人給自己餵藥了,方行子想到這裡,心裡一陣溫暖。
在點蠟燭的桌子兩旁,一男一女斜歪在椅子上,尤其是那名男子,兩腿大張,兩隻胳膊搭在椅把上,頭也歪靠在椅背上,可能是睡得太過香甜,嘴角竟然還垂著一大滴涎水。方行子見狀,有些忍俊不禁:原來是這個壞傢伙!
他所說的壞傢伙正是張德帥,另一邊的女子自然就是劉雪妮了。方行子此時醒來,正值深夜,二人睡得正沉。
方行子又細看了一下房間的裝飾,立刻猜想到了這裡是客棧。之後,她緩緩起身,準備下床小解,剛掀開被子下到地上,忽然一個聲音傳了過來:「方小姐您可醒了!我們……」
原來方行子下床發起的聲響驚動了劉雪妮,劉雪妮在宮裡侍寢一年多,經常在皇后寢殿門外睡覺,隨時等著被皇后呼喚使候,因此她睡覺極輕,一點點聲響就會驚醒她。
「噓——」方行子沖劉雪妮伸了伸食指,眼睛向張德帥瞟了瞟,意思是讓她別驚擾皇上的好夢。
劉雪妮立刻明白,眼睛掃了掃張德帥,看張德帥那副嗜睡如豬的模樣,也不禁摀住了小嘴竊笑起來。
隨後劉雪妮躡手躡腳地來到方行子身邊,並關切地扶住了方行子:「方小姐您傷口還沒好,快躺回床上去吧!這裡還熬著藥呢,我給您盛出來,您快喝點吧。」
方行子感動地看了劉雪妮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過頭去:「沒……我沒事,你別這麼緊張。今天是……是你們把我弄到了這裡來?」
方行子以前從沒正看過劉雪妮一眼,在她心裡總是認為劉雪妮是個低賤的宮女丫鬟,甚至她還罵過劉雪妮幾次,此時見劉雪妮對自己如此熱心關切,心裡甚是感動後悔。
「是啊!這要多虧了皇上,我一個人根本背不動你的,是皇上將你從山洞背到了大馬路上,然後他又想辦法雇了輛馬車把我們拉到了這個小鎮上。後來他還跑到藥店去給你買藥,喏,這就是他買來的。」劉雪妮解釋道。
「他……皇上他……他怎麼沒生我的氣?」方行子愈加羞愧,結結巴巴地說道,說話的同時還掃了張德帥一眼。
劉雪妮當然知道方行子還在想著白天裡的事,她吃吃地笑道:「皇上其實不是那麼小氣的人,他雖然看起來壞壞的,但心腸可好了。他看到您暈過去的時候顯得比我還急呢,從山洞裡背到大馬路上好遠的,他累得渾身幾乎都被汗濕透了。」
方行子聽得心裡五味雜陳,當她知道張德帥對她不軌時,確實對他恨到了極點,但聽劉雪妮說他盡心盡力地救護自己時,心裡又煞是感動,一時間她覺得眼前這男人並沒有那麼不堪入目,仔細瞧瞧,還很可愛呢。
「方小姐您怎麼了?」劉雪妮見方行子癡癡地看著張德帥,忍不住小聲問道。
「沒,沒怎麼。」方行子收回目光,連忙掩飾道。
「對了!妮妮,你以後不要叫我什麼方小姐了,聽著怪彆扭的,你就叫我姐姐吧。就像皇上說的,我們三個出了皇宮,特別要隱蔽身份,以後流落他鄉,還要相互關照,共渡難關呢。」方行子回過頭,拉著劉雪妮的手親暱地說道。
「啊——這怎麼行?方小姐您是方大人的千金……」劉雪妮一時間受寵若驚,心裡卻在狐疑:皇上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了?我怎麼沒聽皇上說起過。
方行子不待劉雪妮說完,便笑著打斷她道:「傻丫頭,身份只是虛名而巳,我讓你叫我姐姐你就叫是了,有什麼好怕的?你不是都叫皇上哥哥了嗎?」
「啊,我那是……那是皇上讓我叫的……」劉雪妮如同被燙著了小貓似的,急忙辯解道,純真的小鴨蛋臉霎時間變得通紅。
「你能叫皇上哥哥,為什麼就不能叫我姐姐了?」方行子看著劉雪妮羞窘難當的模樣,咯咯笑道。
「嗯,我知道了,方……姐姐您真好!難怪皇上那麼愛護你。」劉雪妮見方行子態度親和,略微放鬆了一些,憨憨地笑道。
「你這死丫頭,誰讓他愛護了?」方行子立刻急聲斥道,忽又感覺她說的這句話有點不對,又連忙道:「我跟他沒一點關係,根本談不上誰愛護誰!」
劉雪妮看著方行子慌急羞澀的模樣,吃吃地笑道:「是,是我說錯了,姐姐你不要介意。」
「死丫頭!」
「哎呀,光顧著跟姐姐你說話了,還沒讓你吃藥呢。皇上回來的時候說,大夫交待,這藥要一天吃三次才行。白天我給你餵了兩次,還剩下一點,你快吃了吧。」
「嗯,真是太謝謝你們了。」方行子心裡一暖,小聲說道。
「呵呵,姐姐你太客氣了,姐姐有傷,當妹妹的自然要好好照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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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德帥一覺醒來,天巳大亮,他感覺極不舒服地搖了搖身子,在椅子上睡一晚上的滋味還真不好受。忽然他感覺自己身上多了一點東西,睜開眼,只見一床嶄新的被子正蓋在自己身上。蓋被子的人顯然十分細心,把自己搭在椅把上的雙手都包了起來,更讓張德感覺欣慰的是,自己竟然沒一點感覺。
張德帥掀開被子,剛坐直身子,卻見劉雪妮和方行子二人早早起來了,正坐在床上嘰嘰喳喳地聊著什麼,完全把自己這唯一的男人給無視了。
「咳,早啊,兩位美女。」張德帥抱著被子,笑嘻嘻地走向二人。
「呵呵,張大哥你醒啦!」劉雪妮被張德帥這詼諧的問候逗得直笑,興奮地對張德帥說道。
「我一向不是個睡懶覺的人,早睡早起,鍛煉身體一直是我的堅持追求。」張德帥自吹自擂地說道。
「現在都己經過了巳時了,還說什麼早睡早起……」方行子撇撇嘴,用一種鄙視的口吻譏諷道。她在意識到張德帥醒來時便極不自然地將臉轉向了另一邊,彷彿很害怕張德帥的目光。
劉雪妮聽到方行子的話,笑得更加燦爛。
張德帥訕訕地乾笑了兩下,被子巳被劉雪妮接過放到了床上,這時他才發現自己起得確實夠晚的。和自己同宿一室的兩個美女巳然洗漱完畢,方行子竟又改換成了男兒裝,吃過藥又休息了一晚,顯得比自己初見時更英氣逼人,剛洗過的小臉透著一絲白裡透紅的光暈,看得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只是他很奇怪方行子老是背對著自己,讓他無法全覽美景。
哎,真可惜了那兩個大號饅頭。張德帥看著方行子那緊致的上身,猜想胸部定又被束了起來,心裡嗟惜不巳。
銅盆裡巳經被劉雪妮接好了水,張德帥洗了洗臉,三人便又啟程了。
剛到大街上,張德帥就感覺肚子一陣咕嚕亂叫。昨天他背著方行子從山裡累死累活地走出來,好不容易雇輛馬車來到了這個叫做「馬家坡」的小鎮,用劉雪妮當手飾換來的銀子付了馬車錢,再用其餘的錢住客棧買藥,竟連一點吃的東西沒買,好在他忙完之後巳經累得全身乏力,倒頭就睡,現在從客棧出來頓時感覺餓得要命。可三人均是身無分文,只能看著滿街的小吃乾著急。
三人平時均在宮中,根本用不到銀子,當時急慌慌從宮裡逃了出來,哪曾想到會是這樣一番模樣。張德帥忍著肚子的陣陣抗議,心裡大歎失算。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24 AM
第十六章 驚若天人
「妮妮,你身上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哦,你別誤會,我是想方小姐她身上有傷,急需補養,我們都一天沒吃東西了,我們餓著無事,方小姐可是萬萬不能挨餓的呀!」張德帥聞著四溢的香氣,小聲對劉雪妮道。
劉雪妮嬌憨的小臉露出一個難堪的表情:「沒有了!就那一個鐲子,還是我娘留給我的呢。」
方行子耳力極強,雖然她始終與張德帥保持著一定距離,對二人的說話卻聽得一清二楚,她努力假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道:「我一點不餓,要不到了前面,我們把我這把劍當掉吧。」
「這怎麼行?姐姐您全靠這把劍來防身的,要是把劍當掉,萬一再遇上壞人,那可如何是好?這萬萬使不得啊。」劉雪妮雖然也忍著一肚子飢餓,但一副善良的心腸總是為別人著想。
張德帥聽著劉雪妮的推辭,恨不得立刻把這小妮子的嘴縫上,他眼睛往周圍一掃,連忙接口道:「是啊!是啊!這口寶劍是方小姐的防身之物,輕易是不能賣掉的,除非——咦!那裡好像是一家當鋪哎,寫這麼大的招牌,這不是誠心想讓人家看見嘛!」
方行子哭笑不得地瞥了張德帥一眼,拉起劉雪妮的手道:「走!我們去那裡!」
方行子不愧是當朝大臣的千金,一把佩劍就足足當掉了五十兩現銀,張德帥雖然表面上裝得唏噓不巳,一臉可惜,但看著那白花花的銀子,心裡卻是樂開了花。要知道,劉雪妮那全身唯一的手飾,也才當了不到十兩銀子。
有了銀子,三人先是到一家小店吃了一頓,三人顯然都是餓急了,但方行子和劉雪妮還知道矜持,張德帥卻哪裡管那麼多,前世大吃大喝慣了,更何況如今巳餓了一天。直將四五個盤子掃光,張德帥才愜意地靠到了椅子上。方行子和劉雪妮頻頻側目,看著張德帥那狼吞虎嚥、滿嘴油脂的模樣,幾次差點將飯噴出來。
「咦,你們笑什麼?原來和本公子吃飯是這樣一件開心的事啊!看來,以後我得多犧牲自我陪陪你們了。」張德帥酒足飯飽,又開始了調戲美女的嗜好。
劉雪妮小臉憋得通紅,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充滿了笑意,但看到張德帥的目光則低下頭扒飯,沒有出聲。
一旁的方行子不屑地瞪了張德帥一眼,哼道:「鬼才要你陪!」
她雖然仍然對張德帥保持了一點戒備,但那也只是表面上的。經過了一些事,方行子發現這個壞男人其實並不是那麼一無是處——至少還有幾分逗人開心的本事。
吃完飯後,三人從小店裡出來,方行子大方地叫了一輛載有一個大車廂的馬車,講好價錢和目的地,三人便上了馬車。
張德帥看在眼裡,喜在心裡,暗讚方大小姐懂事,會辦事,辦好事,將來**好了,定是自己不可多得的左膀右臂加賢內助。他先裝出一副謙遜模樣讓兩位美女登車,自己最後才爬向車廂,但剛掀開車窗簾,裡面立刻傳來了一陣呵斥:「你坐外面去!我和妮妮在裡面,你不能進來!」
古代社會對男女禁忌要求極嚴,一般情況下,男女根本不能同車同轎,不然就是有失常理、背風亂俗,不少八卦人士還會給你傳出一段風言風雨來。
張德帥哪裡知道這麼多禁忌,他氣憤不平地嚷道:「男女平等,為什麼你們能坐裡面,偏偏讓我一個人在外面吹風曬大太陽?」
「沒有為什麼,不行就是不行!馬車是我雇的,你要想坐車廂,可以自己去雇一輛。」方行子態度很堅決,豎著柳眉分毫不讓,說到最後她小手一劃將車窗搭了下來。
張德帥直氣得咬牙切齒無可奈何:「哼!坐坐車廂有什麼了不起的,至於那麼凶。」
雖然方行子態度堅決,涇渭分明,可劉雪妮卻是有些於心不忍,她難得見張德帥吃過一次憋,對他在外面曬大太陽委實有些心疼,她小聲對方行子哀求道:「方姐姐,大哥他身子嬌貴,也沒吃過什麼苦,我看還是讓他進來吧,反正這車廂地方大著呢。」
方行子挺腰端坐,目光凜凜,聽到劉雪妮的哀求,臉色立刻緩和了許多,看向劉雪妮的眼神也變得十分柔和,輕歎道:「哎,既然你這丫頭說了,就讓他進來吧!不過,他要進來,必須給我老老實實的,不然我可不容他。」
後面那段話顯然是說給張德帥聽的,她的音量故意放大了一些。
劉雪妮彷彿得到了聖旨一般,湊到前面掀起車簾,對張德帥道:「張大哥,方姐姐說只要你老實些可以讓你進來,你快進來吧。」
張德帥猶在生著悶氣,威武不屈地叫道:「不去!就是不去,男子漢大丈夫說一是一,說好了不進去就是不會進去的……噯,妮妮你拉我幹什麼……」
雖然嘴上叫得鏗鏘有力,但他瞅準空子還是鑽了進去。
劉雪妮在心裡無語道:大哥臉皮真厚,人家連碰你都沒碰你一下,到底是誰要把你拉進來了?
方行子無語地瞥了一眼倉慌闖進來的張德帥,鳳目含威,玉臉如霜地道:「你這壞人老實在那角上待著,不許亂動!不然……」
「不然怎樣?我可告訴你!我這人一向潔身自好,清清白白,剛強不屈,你就算對我用強,我也會用我的生命去捍衛我的貞潔的!」張德帥義正辭嚴地陳述道。
「不要臉!」兩個女子幾乎同時掉過頭去,對張德帥嗔道。
這時只聽外面駕車的老漢操著濃重的蘇北口音道:「幾位公子小姐可坐好了,現在天色有些晚了,前面是一段山路,車可能有些巔。」
果不其然,在老漢話音落後,馬車就像發生了大地震一般劇烈地搖晃起來。
只聽車廂裡面忽然傳出了一聲尖叫:「啊!大哥,你壓著我了!」
「哎喲,這馬車晃得太厲害了!咦,這兩個軟軟的圓圓的東西是什麼?你們倆誰還帶著饅頭上車了?哦,這裡還有兩個大號的……」
「拿開你的手——」
「你……你給我滾下去!」
「……」
三人乘上馬車可比步行的速度快多了,幾乎每天都能輕鬆到達一個城鎮,張德帥每天坐在車廂裡,閒來無事就睡上一覺,馬車不穩他就別有興致地和美女「交流」一下,日子過得分外舒服,完全沒有一點逃難的狼狽感受。
有時在路過一個熱鬧的街市時,兩個大美女禁不住誘惑也會出去逛逛,方行子可能是嫌她以前這件男兒破損了,竟然大出張德帥意外地買了一件色彩鮮艷的鳳尾裙。
看著重整一新的方行子,張德帥的眼珠都差點掉下來。他還是第一次見方行子穿女兒裝,烏黑秀麗的長髮輕巧地挽成一個墮馬髻,顯得大方而高雅,一張白潤玉盤般的精緻小臉上帶著若隱若現的笑意,高挑有致的曲線身材配上那一身色彩絢麗的鳳尾裙,更加奪人眼球,嬌挺堅聳的傲人雙峰輕輕晃動,搖搖欲墜,呼之欲出。在此襯托之下,張德帥猛然發現方行子的蠻腰是那樣的細,細得像是弱柳扶風,裊娜欲傾,不堪一握。
更讓張德帥歎服不巳的是,出身大儒之家的方行子有一種獨特的氣質,可能也和她尚武剛強的性子有關。醉人的溫柔之中帶著一絲堅執,大方的微笑中帶著一絲高雅,讓人既喜歡又感覺有一絲「如睹仙美,自認凡塵」的距離感。
就在方行子被劉雪妮拉著從裡間走出來後,布行裡的所有人幾乎全將目光投向了她,其中當然也不乏好幾個和張德帥一樣雙目噴火的男人。方行子久不穿女兒裝束,顯得還有些不適應,但她一向剛烈自強,做事我行我素,率真大膽,也不在意別人的目光。步伐輕巧,款款動人,顯得大方而溫婉,絲毫沒有久不出閨房的小女人的羞赧。
「大哥,姐姐穿這件衣服好看嗎?這還是我給她挑的呢。」劉雪妮看著張德帥那發直的眼睛,笑著問道。
方行子看到張德帥那火熱的目光,竟害羞地將頭扭向了一邊,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見到別的男人還能保持一種從容,可看到他就感覺心裡發慌。
「何止是好看?簡直就是天仙下凡,用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來形容都無法完全詮釋這種美麗,哦,妮妮你的眼光真是太好了!下次哥買衣服買內褲什麼的一定帶上你!」張德帥一向就是吹牛皮的高手,此時更是肆無忌憚。
方行子輕哼了一聲,沒有理會他,但臉卻多了一分紅暈,看著更加楚楚動人,鮮艷欲滴。
「呵呵,我就說小姐你最適合我家這件名家手制的鳳尾裙了,又合體又大方,這件衣服一般人買,我還不賣呢,料子是山東第一布行寇家的布料,手工均是出自仙桂坊的裁縫們,這件鳳尾裙可是整條街獨一家的,在別的地方絕是買不到的。」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笑呵呵地走了過來,不斷地作著產品介紹。
「老闆娘,要多少錢?」方行子換上了女兒裝,連聲音都變得輕柔了許多,聽得在場的眾男士均是心旌一搖。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25 AM
第十七章 思想純潔點
「呵呵,既然小姐您這麼喜歡,老身就給你個成本價,二十兩銀子好了。」老嫗笑著說道。
「我靠!二十兩?你還不如搶劫去呢!喏,十兩銀子,不用找了!」張德帥在前世就見慣了這種信口開天價的奸商,眼見維繫自己三人生存的銀子就要大輸出,立刻搶先一步道。
「噯,這位公子,我們這件衣服當真是貨真價實,十兩銀子連進都進不來呀……」老嫗不依不饒地說道。
「行啦!幹你們這行的就憑一張嘴,當本公子不知道麼?就這衣服,根本不值十兩銀子,小心本公子到本地工商部門告你個非法抬高物價的罪名,對了,忘告訴你了,這裡的府尹的小舅子的堂弟的妹夫那可是我拜把子的哥們兒,你不服的,儘管來找我!」
論起嘴皮子功夫,這老嫗哪裡會是張德帥的對手,幾番交扯下來,老嫗被連嚇帶逼地拿了十兩銀子。
方行子和劉雪妮看著張德帥神吹鬍侃地與老嫗講價,均掩笑不巳。若在平時,這可不是方行子的性格,區區十兩銀子,何曾被她方大小姐看在過眼裡?只是三人現在囊中羞澀,由不得她們再任意揮霍了。
出了這家布行,三人又在街上閒逛了一會兒,在這期間,張德帥的眼神不時在近在咫尺的方行子身上逡巡,尤其是方行子那傲人的雙峰,行走間跳動有致,猶如一對呼之欲出的大白兔般,總是將張德帥的眼神不知不覺地粘在上面。
方行子乃是練武之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哪會察覺不到張德帥的齷齪行徑,只是苦於街上行人眾多,不便呵斥,只能忍著氣,偶爾瞪起鳳目還擊張德帥一下,可惜全被張德帥無恥地過濾掉了。
「現在天色有些晚了,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妮妮!」方行子憋了一肚子火,哪裡還有心情逛街,小聲對劉雪妮道。
「大哥!你在看什麼呢?我們要回去了!」劉雪妮一向乖巧聽話,聞言將頭轉向了一旁的張德帥。
「沒事,我在觀察一對大白兔,哦!這大爺賣的土豆可真新鮮啊!」張德帥被抓個現形,趕忙厚著臉皮掩飾道。
「呵呵,這位公子看錯了,老翁賣得是地瓜,剛從地裡挖出來的,又香又甜……噯,別走啊,公子。」那個老大爺還以為張德帥相中了自家的地瓜,樂呵呵地對張德帥推介道,誰知張德帥掉頭跟著兩個美女走掉了。
「哼!人家老大爺的土豆那麼新鮮,你怎麼也不買兩個回來?」方行子冷眼掃著張德帥,譏諷道。
劉雪妮在一旁樂得咯咯直笑。
張德帥豈是那種怕挨損的人,他的一副臉皮早巳練得如銅牆鐵壁,笑著道:「天色這麼晚了,再不回去,只怕都吃不上飯了,吃完飯我們三個還要脫衣上床,哦,你們這樣看著我幹什麼?我說的是回到客房!哎,你們肯定是聽錯了,以後要像我一樣,思想純潔一點!」
方行子和劉雪妮均漲紅著臉白了張德帥一眼,若不是有礙於大街上車水馬龍,方行子甚至都有了將張德帥暴揍一頓的衝動:這傢伙的臉皮厚得也太無法無天了!
三人繼續按著張德帥的意志向劉雪妮的老家蒙沂山區挺進,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大把銀子的催動下,馬車載著三人來到了山東地界。但這時又出現了糧草不繼的狀況。
為了節省下吃飯的銀兩,三人不得不告別了馬車,徒步行進。這三個人平時生活在宮中,根本沒有用到銀子的時候,劉雪妮還知道生活艱難,像張德帥和方行子本是大手大腳慣了的,吃要吃好,住要住好,這五十兩銀子根本禁不住他們這樣折騰。
這天,烈日當空,張德帥一行三人步履艱難地行走在炎火烈日之下,若不是看到前面那遙遙在望的一座城鎮,張德帥幾乎都沒有力氣支撐下去了。張德帥賦身的建文帝本就是身體虛弱,一經長途跋涉便累得四肢發軟,大汗淋漓。不光是他,一旁的劉雪妮也是香汗連連,背上的細汗浸濕了她半個衣衫。三人之中最為輕鬆瀟灑的便是方行子了,她雖然身上有傷,但這幾日好吃好喝地休養,傷口巳然好了大半,她是練武之人,而且武藝極高,體力自然也遠超常人,就算走上一整天她也不會感覺到有絲毫疲勞之感。
張德帥看著方行子玉盤般的小臉上白淨得半點汗珠都沒有,而且步伐輕鬆,不時還和劉雪妮聊上兩句,心裡羨慕嫉妒恨到了極點。他在心裡連連發誓,只要有機會,一定要學會武功,而且還要成為武林高手,奶奶的,等老子練成了一身絕世武功,泡妞這種事還不是手到擒來?就連你這高傲的丫頭,也得給我服服帖帖的。
「妮妮,累了嗎?我扶著你!」方行子本就喜歡劉雪妮純真善良的淳樸性情,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二人感情突飛猛進,就好像親姐妹一樣。
張德帥那兩個纖細的身影,喘著粗氣道:「行子妹妹,我也好累,你扶了妮妮,也得來扶扶我,可不能偏心啊!我從小身子骨弱,還有先天性心臟病和後天性炎熱恐懼症,你得嚴重關注我這個重病號啊。」
方行子斜掃了張德帥一眼,冷冷道:「我們三個吃東西的時候就你吃得最多,那時候見你生龍活虎的,也沒聽你說有過什麼心病恐懼症的。你這懶傢伙,就想著佔別人便宜,曬死你活該!」
幾天相處下來,方行子由起初的不慍不火漸漸發展到了對張德帥的針鋒相對,頗有一副要和張德帥爭高下的架勢。
劉雪妮喘著氣心疼地看了後面的張德帥一眼,勸慰他道:「大哥您別急,再堅持一下,前面那個小城就是沂南城,過了沂南就是沂州地界,很快就到我家鄉了。」
張德帥又累又渴又餓,也沒有了調戲美女的慾望,只得埋頭堅持步行。
就這樣三人苦苦挨到了沂南城,張德帥這才恢復了一絲興奮,看著滿街散溢著濃濃香氣的各色小吃糕點,張德帥食慾大漲,他從早晨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呢。
「行子妹妹,這個是你最愛吃的甜酥餅呀!我們來點打打尖吧。」張德帥一張快嘴像抹了蜜似的,沖方行子道。
「我不餓!」方行子冷冷回絕道。
劉雪妮也吞了一口口水,小聲對方行子道:「姐姐,我們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吃一點東西呢,我都沒一點力氣了,我看我們還是吃點東西吧。」
方行子臉色煞變,氣鼓鼓地瞪了張德帥一眼,小聲對劉雪妮道:「我豈不知,我也有些餓了,只是現在我身上只剩下五個銅板了,哪裡還夠我們再吃一頓的,你不說這裡離沂州還有五十多里路呢嘛。」
「啊!只剩下五個銅板了?花得這麼快?那我們還是忍忍吧。」劉雪妮有些驚訝,嘬了嘬小嘴說道。
張德帥本想發表一下感慨,再提一點建設性的建議,但渾身又酸又累,肚子裡飢腸轆轆,他索性閉上了嘴巴。
這沂南城雖是小城,但也佔地有五里方圓,三人一直從城南走到城北,雖是短短這幾里路,卻感覺像是走了幾十里路一般艱難。
最後張德帥終還是忍不住了,士可殺,不可餓,老子死也要做個吃飽了的風流鬼,豈能這樣活活餓死?
他快走幾步,走到方行子跟前,道:「行子妹妹,把你那五個銅板拿過來,我去換幾兩銀子來。」
「你瘋了?」
「大哥,你餓糊塗啦!你拿五個銅板,從哪能換來幾兩銀子,人家又不是傻子。」
「你們不用管的,我說能換銀子就一定能換,快點拿過來吧!」張德帥餓得急了,底氣十足地對方行子保證道。
兩個女人驚奇地看著張德帥,就像看著動物園新來的動物一般。
「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話!這五個銅板倒還能換五個饅頭吃,不能給你!」方行子搖搖頭道,雖然她心裡也很希望張德帥有這個能力,但按著她的思維邏輯,這根本就是異想天開。
劉雪妮則是一貫向著張德帥,她看著張德帥那堅定的眼神,小聲道:「姐姐,才五個銅板,不妨給大哥吧!說不定他真的有什麼主意呢。」
張德帥看向劉雪妮的眼神中帶著一種「迷死人不償命」的笑意:「還是妮妮最瞭解我了!」
方行子雖然心裡一直很有主意,可總是很容易被劉雪妮打動,她遲疑著從袖子掏出那五個銅板,向張德帥遞去,還不忘說了一句:「我可警告你!你不能做傷天害理的事,若是惹了麻煩,我可不管你的。」
張德帥猴急地接過銀子,胸脯拍得啪啪響:「你看我像是那樣的人嗎?我張德帥可一向是遵紀守法,熱心公益,樂於助人的良民。」
這幾句話用在你身上,怎麼聽都感覺有些彆扭,二女均對張德帥的吹噓嗤之以鼻。
張德帥完全無視二女的鄙視,他徑直走到一個小地攤上,從琳琅滿目的小手飾裡拿起了一個精緻的髮釵,道:「這個多少錢?」
一個年輕的小販笑容裡帶著一絲諂媚道:「大爺您真識貨,這個金釵子是我這攤上最好的貨色了,少了十個銅板,我是絕對不會賣的。」
「十個銅板?你怎麼不去搶銀行,盜皇陵,賣毒品去?就這破銅釵子,以為塗上點金粉就瞞過本公子了?看你這小子眉清目秀,有點前途,這次照顧你,給你五個銅板,不要找零了。」張德帥甩下五個銅板扭頭就走。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25 AM
第十八章 詐騙
那個小商販本欲不幹,可見這主不但砍起價來唾沫橫飛,還如此識貨,而且態度堅決,也只能作罷,他仍扯著嗓子道:「公子爺您這次可撿了個大便宜,下次可一定要賞小人幾個小錢啊!」
「這廝竟然拿去買破手飾了!他到底是真餓傻了還是真餓傻了?」方行子氣得直跺腳,恨不得上去一腳把張德帥踢到南牆上去。
張德帥拿到髮釵,似是比較滿意,他幾步折了回來,笑著對劉雪妮道:「妮妮,你過來,我們換銀子的事還得需要你來配合一下。」
張德帥努力讓自己笑得和藹可親一些,可那種微笑怎麼看著都像一個大叔在誘騙一個幼兒園孩子。
「啊?大哥要我怎麼配合?」劉雪妮茫然無知地走了過去。
隨後張德帥附在她的耳旁,小聲嘀咕了一陣,最後在方雪妮細肩上揉了兩下道:「都記住了嗎?」
劉雪妮驚疑不定地點了點,可緊接著又道:「大哥,我們這不是騙……」
「這不叫騙!這叫張公子釣魚,願者上鉤!反正現在我們都身無分文了,要是你不配合我,我們只能活活餓死了。」張德帥眼急手快地摀住了劉雪妮的小嘴,振振有詞地解釋道。
劉雪妮想到自己一干人現在的處境,委實有些無奈,再加上肚子餓得咕咕叫,她看著張德帥那堅定的眼神,最終還是屈服了,小聲對張德帥道:「大哥,這樣能成嗎?這東西明明是你五個銅板買來的,你卻要換五十兩銀子?誰會這麼傻啊?」
張德帥自信滿滿地道:「放心吧!憑你張大哥我的智商才華,絕對沒問題的。」
一旁的方行子眼見二人交頭接耳,不明就裡,心裡很是好奇,她真想不明白,不靠偷不靠搶,怎麼能拿五個銅板去換銀子?
「你這壞傢伙在打什麼鬼主意?」方行子正側耳傾聽二人的說話,忽然看到張德帥轉過了頭來,壞笑地看著自己,她忍不住小臉一紅,沒好氣地嗔道。
「呵呵,沒事,我只不過在想今晚給我們行子妹妹弄點什麼好吃的。」
「呸,我才不稀罕你給我買好吃的!」方行子臉上紅暈愈濃,轉過頭去嗔道。
張德帥沒再理會方行子,看著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人群,小聲對劉雪妮道:「現在就開始了,你先背到那個牆角去,一會兒看我眼色行事。」
「嗯!」劉雪妮乖巧地點了點頭,遲疑地向一個偏僻的牆角走去。
待劉雪妮走後,張德帥裝作若無其事地開始遊逛起來,雖然看似悠閒,但一雙利眼卻時刻關注著周圍的一切。
「讓開!快讓開!」
忽然一陣響亮的吼聲從人群中傳了出來,一頂翠綠色小轎由四名精壯的漢子抗著,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行了過來。轎子前面還有一名腰間懸著巨劍的粗大漢子,這漢子不但人生得人高馬大,嗓門也大得出奇,中氣十足,顯是練武之人。在這名漢子的吆喝下,人群均自覺分出了一條寬敞的大路。在這條繁鬧的大街上,經常有場面氣派的富貴人家出行,人們早己對此習以為常,感覺極其自然。
這翠綠色小轎顯是富家小姐的代步工具,還離張德帥有五六丈遠,他就敏銳地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而且這翠綠色小轎還與尋常小轎有著不同之處,不但外表華麗鮮艷,耀人眼球,仔細一看,連抬轎的木槓都是上好的雲香楠木所製,上面還紋著精緻的花紋。那扇翠綠欲滴的轎簾上還綴著泛有銀光的珍珠,這完全是尋常小轎所不能比擬的。顯然這戶人家富貴至極。
張德帥鬱悶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亮色,他急忙朝牆角的劉雪妮使了個眼色,暗示她按計劃行動,他自己則別有用心地朝小轎後面擁去。這頂小轎是他留意到的第四個對象了,他早巳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還是讓他尋到了目標。
方行子看到張德帥向劉雪妮使了個眼色後向小轎後面走去,她緊張地握了握拳頭,心裡升起一絲莫名的擔心,憑她的眼力,一眼就看出不但那名領頭漢子武功不弱,就連那四個轎夫也俱懷武功,張德帥若是去找事,那無疑是去送死,連她都沒有把握能將五人全部打倒。
但看到張德帥並沒有打那小轎子的主意,而是停在了原地,她這才放下了懸著的心:「這個壞人,到底在搞什麼鬼?哼!反正我巳經跟他說了,出了事,我是絕對不會管的。」
雖然嘴上這麼說著,方行子還是忍不住向人群中的張德帥靠了靠,以防有變。
突然,人群中的一名青年萬分驚奇地叫道:「這是誰掉的金釵?」說話的同時,這名青年動作極快地拾起了落在地上的一個金光燦燦的髮釵,好像唯恐別人會跟他搶似的。
周圍人聞聲立刻站在了原地,一臉艷羨地看著那名幸運的青年,還有不少人和同伴交頭接耳起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流如織,雖然那名青年的一聲驚叫聲音不是太大,但著實吸引了不少人,足足有二十多人駐足圍觀起來。
那名青年極是興奮地左右擺弄了一會兒金釵,之後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麻利地將金釵揣進了懷中。
而就在此時,一名丫鬟模樣的青年女子匆匆從前面跑了過來,俊俏的模樣帶著一絲羞澀,表情則顯得有些焦急,她擠進人群,見眾人圍著一名青年人,立刻急聲問道:「這位公子可曾見我家小姐丟失的金釵?就是剛剛走過的那頂翠綠色小轎,我剛剛和小姐就坐在裡面,我家小姐剛剛整理衣服,不小心將金釵掉了下來,所以這才要我急匆匆地回來尋找。」
「沒有看到哎!你們家小姐那金釵什麼模樣?」青年人假裝出滿臉茫然,反問道。
「就是帶著一隻鳳頭的金釵!雖然看起來和普通釵子差不了多少,但那可是十足的純金打靠的,而且頭上還暗鑲著兩顆珍珠,當初我家小姐可是花了兩百多兩銀子買來的,不成想竟這麼不小心就給丟了,哎,跟你這人說也是沒用,耽誤我找金釵!」那名丫鬟模樣的青年女子似是顯得有些不耐煩,跟青年公子說了一陣,便又匆匆離去了。
這名青年人似是還想說什麼,可見那女子匆匆離去,只得欲言又止,最後他歎了口氣道:「這麼樣一個好釵子又不能當銀子用,放我這裡真是可惜了,兄長摔傷了腿,老娘也還躺在病床上,哪怕是有五十兩現銀,我也不想要這麼個破釵子啊!」
青年人顯得有些沮喪,通過他的話才知道他原來還有很緊要的事情要做,可是又顯得有些無奈,只是不住地歎著氣。
歎者無心,聽者有意,在他周圍早就有幾名身著光鮮綢緞衣服的公子哥在關注著這名撿著寶貝的青年人。眼見這名垂頭喪氣的青年人要走,突然從人群中走出一名身材發福,滿臉肥肉的公子,這人一身鮮艷的藍色錦綢,腰懸玉玲瓏,豬頭一般的胖臉上帶著一絲親切的笑意,一雙綠豆般的小眼睛閃爍間泛起一絲精明。
「噯,這位兄台,我剛剛聞聽你哀歎不巳,似是家中有緊要急事,你我雖然素昧平生,但我看你一表人才,心地良善,有心要助你一臂之力,你看……」豬頭公子滿面同情地說道。
「真的?」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哪裡有閒功夫耍你開心,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到邊角上去細聊。」豬頭公子顯得無比仗義,眼見青年人有些心動,立刻將他拉向一個偏僻的巷子。
待過了人群,豬頭公子立刻小聲道:「兄台真是好運,竟然撿到這麼樣一個好寶貝,我也知你急需用錢,這樣吧,我這裡有三十兩現銀,你且拿去,把你那金釵子送給我好了!」
「三十兩?不行,太少了,少了五十兩,我誰也不賣!」青年公子雖然驚喜得有些顫抖,但仍然理智地長了一點價碼。
「好好!就按你開的價,這是五十兩銀子!東西拿來吧!」豬頭公子似是也狠下了心,他咬咬牙從懷裡掏出了五個大銀錠子,心裡暗想:這東西是那家大小姐花兩百多兩銀子買來的,自己花五十兩銀子弄到手,照樣能大賺一筆。
「好!實不相瞞,我確有急事在身,如若不然,我非得親自當了它不可。既然兄台喜歡,就拿去吧。」那青年人戀戀不捨地從懷裡掏出金釵遞到了豬頭公子手上。
「告辭!再會!」豬頭公子如獲至寶般地接過金釵,隨後頭也不回地對青年人說了兩句,便興沖沖地離開了。
「這個傻B,起初老子還以為只能換二十兩呢!」青年人掂了掂了那沉甸甸的幾個大銀錠子,滿臉輕鬆愉快地朝豬頭公子的背影說了一句。此時的他哪裡還有半點焦急哀歎之色?
這青年人自然就是張德帥,剛剛那名冒充丫鬟的女子也正是劉雪妮。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26 AM
第十九章 強悍的方行子
經過這樣一番折騰,巳到了傍晚時分,街上的行人雖然少了許多,但晚飯時刻,街上的小吃卻比剛剛多了不少。
劉雪妮眼巴巴地看著滿街各色噴香的小吃,口水一陣接著一陣地往下嚥,她們從早晨一直到現在滴水未進,還餓著肚子走了好幾十里地,此時早巳是餓得肚皮貼脊樑了。
「哎,真叫人著急,也不知道大哥那邊怎麼樣了?」劉雪妮扒望著前面的大街,跺了跺小腳道。
方行子倒沒有顯得像劉雪妮那般焦急難耐,儘管她也是餓得心裡發慌,可白潔如玉的小臉上仍然顯得很淡定,道:「這個壞蛋!竟然想出了個這麼壞的主意,哼!我就不信人家都是傻子,看不出他那點伎倆來!妮妮,我們還是想點別的法子吧,這壞人這麼半天沒動靜,**是沒得手,我們可不能光指望他。」
「姐姐對大哥的偏見太大了,他這法子雖然不光明正大,可畢竟沒有偷沒有搶呀!我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到哪裡去弄來銀子?」劉雪妮有些不滿方行子對張德帥偏見,小聲細氣地替張德帥辯護道。
「哼!你這小妮子就知道護著他!我看你是徹底被他迷住了!別以為你們在暗地裡親親我我,我沒看到。」方行子一臉嗔色地哼道。
「啊!姐姐你……你都看到什麼了?我們倆沒有什麼的……」劉雪妮像一隻被人踢到了傷處的貓一般,急聲辯解道,一臉霎時間紅得彷彿要滴出血來。但她隨即又看到方行子一臉笑意,看著自己出醜的樣子,一下子明白了,她挺了挺小鼻子道:「姐姐莫要光說人家,前天大哥在如意客棧睡覺把被子踢掉了,還是你一聲不吭地幫他蓋上的呢。還有,大哥前天說想吃雞腿,你表面上不答應,最後還不是悄悄把錢給我,讓我買回來了?還叫大哥著實感謝了我一番呢……」
「好啊!你這小蹄子都學會強嘴了!看我不收拾你,竟敢調笑起姐姐來了……」方行子被揭破了掩飾的老底,頓時惱羞成怒,伸出兩隻蔥白小手向劉雪妮腰間掐去,雖然嘴上罵得凶,但一張小臉紅得比劉雪妮也差不到哪去。
劉雪妮咯咯直笑,跳著閃開,但終究比不上方行子動作敏捷,最後被逮個正著,被掐得連呼求饒。
而就在這時,忽然從大街上轉出一名頭帶瓜皮帽的小廝,這人神色慌張,一臉焦急,待看到方行子二人後,臉上頓時一喜,連忙喚道:「這兩位小姐!你們可認得一名風流倜儻、英俊神武、帥氣逼人、才華橫溢、高大威猛……大名叫張德帥的公子?」
這小廝雖然也是伶牙利齒之輩,但對於那一長串褒義形容詞仍然說得結結巴巴,心裡暗道:這張公子可真是個厚臉皮的怪人,讓自己叫人就叫人吧,非把自己說得那麼好,那麼一長段話,我哪能一字不漏地記下來?
方行子和劉雪妮立刻停下打鬧,對這小廝的突然闖入先是一怔,待皺著眉頭聽清對方的話之後,臉上神色均是一變。
「張大哥?認得,認得!他現在在哪裡?為什麼沒來找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在這裡碰頭的嗎?」劉雪妮既有些喜出望外,又有些狐疑,閃爍著清澈如水的大眼睛道。
方行子則在一旁冷眼直視著這名來歷不明的小廝,心裡卻是又好氣又好笑:這壞人太寡廉少恥了!連叫別人傳個話,也不忘把自己吹噓一番,唯恐別人認不出是他叫人傳話的。
但接下來,小廝的一句話卻急壞了兩人,小廝按著張德帥的吩咐,裝出一副焦急中帶著一絲同情的表情道:「你們快去救救他吧!」
「他……張大哥他怎麼了?」劉雪妮大驚失色,急走兩步,來到了小廝的面前。
方行子雖然顯得比劉雪妮淡定了許多,但也吃了一驚,小臉上霎時間佈滿了慍氣:「這個死傢伙,一定是闖什麼禍了!」
那小廝謹記張德帥的吩咐,憋著沒笑出聲來,見二人追問,道:「他被一個帶著十幾名打手的大爺抓住了,現在正被扣在富貴酒樓,等著你們去贖呢!」
「啊?張大哥他被人抓了?可我們哪裡有錢……」劉雪妮急得眼淚都差點掉了下來,但還沒等她說完話,就被一旁的方行子強行拉走了。
「走!我們現在就過去!」方行子雷厲風行地拉住劉雪妮,腳下生風,玉臉含霜,看都沒看小廝一眼就朝前面那間富貴酒樓走去。
富貴酒樓在這條街上可以算得上是最大的酒樓了,十分扎眼,方行子等人在這條街上待了半天,自然知道這間酒樓。此時天色將晚,夜幕初降,富貴酒樓裝飾的一串串大紅燈籠更是絢麗無比,離得老遠便能看見「富貴酒樓」的招牌。
雖然方行子顯得和劉雪妮一樣瘦俏柔弱,但她的一隻手抓著劉雪妮,就像抓著一隻小白兔似的,劉雪妮被拉得一陣趔趄,只能快步跟上。
那小廝眼見自己使命完成,暗暗竊笑,忽然又記得忘了交待一點什麼,衝著二人飛快離去的背影大叫道:「那個抓住張公子的大爺在二樓『吉祥如意』閣裡吃飯!你們莫要進錯了!」
方行子怒氣沖沖,英氣勃勃地衝進富貴酒樓,將在一樓的一眾散客嚇了一跳,但楞過之後,隨即便有許多大男人開始歡呼起來,有的甚至還吹起了口哨,一雙雙色瞇瞇的眼睛均興高采烈地盯著這兩個忽然闖入的大美女。尤其是方行子,俏麗美艷的模樣再配上那霸道雷厲的氣質,一時間吸引了絕大多數色男的關注。
酒樓掌櫃一時摸不清頭腦,但眼看這兩個女子儀表不俗,臉含慍氣,知道來頭不小,也不敢出言放肆,只得高聲叫道:「這兩位小姐要找什麼人?我派夥計告知一聲……噯,您慢點,我那樓上可都是貴客啊……」
方行子根本不聽他囉嗦,冷冷地回了一句:「二樓『吉祥如意』閣!」之後便徑直上樓。
劉雪妮哪裡經過這種場面,眼見周圍那些膀大腰圓,樣貌猥瑣的壯漢衝自己吹口哨、擠眼睛,又羞又怕,紅撲撲的小臉垂得幾乎都挨到了胸上,任由方行子牽著小手,快步上樓。
「姐姐!在那裡!」劉雪妮雖然感覺臉紅耳赤,極不自然,但心裡仍十分擔心張德帥,她上樓的同時就在看二樓的飯閣,待看到那「吉祥如意」閣,立刻對方行子指道。
這富貴酒樓的「吉祥如意」閣本是個小雅間,一般也就坐五六個人而巳。如今,張德帥一人坐在這裡,倒顯得有些空蕩。只見他一手拿著筷子,一手握著一根冒著熱氣的雞腿,守著滿桌的菜餚,正吃得不亦樂乎。
在他旁邊還站著一名和剛剛那名小廝一樣打扮的店小二,正躬腰讒笑地看著他。
張德帥嚥下了一大塊雞肉,這才將嘴裡的空間閒出來了一點,他嚼著隨即進口的牛柳,含乎不清地對那店小二道:「這點菜還不太夠,再給我加個香竽地瓜丸、廣式榴蓮酥,要快,一會兒有貴客到,要是慢了大爺享用,算帳的時候有你好看……」
「砰!」
張德帥正含乎不清地說著,突然房門被人一腳踢開,一臉慍色的方行子帶著一臉焦急的劉雪妮兩步便衝了進來。把那正點頭哈腰的店小二嚇了一跳。
方行子和劉雪妮踏進房間只走了一步,便楞在了原地。兩個美女瞪著大眼,怔怔地看著胡吃海喝的張德帥,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不是說他被人抓去扣起來了嗎?
張德帥似是早有預料,絲毫不顯驚慌,甚至連動作都沒停下來。他看著二人楞住的樣子十分好笑,尤其是方行子,起初還是一張冰霜慍怒的小臉一時間楞住,嬌艷如花的小臉上表情精彩極了。
「你們總算來了,我早就讓人叫你們了,叫我一陣好等,來,來,快坐,我們吃飯,一天沒吃東西了,你們也餓壞了吧。」張德帥一面嚼著雞肉,一面熱絡地對二人說道。可讓人怎麼看,都看不出他是在等人。
「哼!我沒見有人叫我們來吃飯,倒是有人通知我們說你被抓起來了!你這麼快就被人給放出來了?」方行子楞過之後,一張白玉小臉頓時罩滿了冰霜,眼神更是像離弦之箭一般直視張德帥,冷笑著說道。
「是啊!大哥,你不是讓人通知我們,叫我們去救你嗎?」單純的劉雪妮睜著清澈的大眼,也問道。
「哦!有這事兒?待會兒我得叫上那個夥計來,好好問問,沒想到這傢伙看起來那麼機靈,竟然也誤解我的意思了。」張德帥厚顏無恥地說道,心裡早巳樂開了花。
那個被嚇了一跳的店小二挨個看看三人,這才小聲道:「張公子要是沒什麼吩咐,我這就下去讓他們做菜了,一會兒你再有需要,搖一下門上那個小鈴鐺就行。」
「去吧!去吧!我有需要會叫你的。」張德帥十分受用地回答道。
店小二躡手躡腳地走過方行子旁邊,之後小心將房門關好,心裡暗歎方行子這小妞有性格,但還沒等他邁開步,便聽裡面傳來了一聲慘叫:「哎喲!別擰我耳朵,好痛!我耳朵患有先天性週期發作的耳膜炎,你輕點……」
「你戲耍本小姐很開心是吧?看我怎麼收拾你這厚臉皮的壞蛋!」
「別……別這樣,行子妹妹,一個玩笑而巳,只是玩笑,您別動怒啊……」
「咯咯,現在知道我姐姐的厲害了吧!叫大哥你騙我們,活該,姐姐你別太用力了,他耳朵都紅了……」
聽著裡面慘叫連連,桌椅翻動的聲音,店小二伸了伸舌頭,對張公子露出了一個艷羨又帶有同情的表情,一溜小跑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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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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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3 06:27 AM
第二十章 寶泉寺
第二天,張德帥一行三人十分罕見地早早從一家客棧出來,踏上了向北去的一條大路。
張德帥滿臉睡意,連臉都沒洗,不停地揉著左邊那個發紅的耳朵,一臉抱怨:「哎!天才剛亮,正是睡覺的好時候,你們這麼早把我叫起來幹什麼嘛。」
劉雪妮一臉好笑,湊到張德帥跟前,小聲道:「大哥,這可不是我叫的,是方姐姐叫的。」
「此處離沂州城還有五六十里路,期間都是山路,根本沒有打尖的地方,我們早早出發,也好能在天黑之前趕到沂州城。」方行子走在最前面,冷若冰霜的小臉上不帶絲毫表情地說道。
「不就五六十里路嘛!一天時間還怕走不完?就算走不完,我們也可以野宿一宿,明天再趕路嘛!我們還可以燒點野味,吃點野果。」張德帥繼續埋怨著,他看著方行子那凹凸有致的纖細身影,又在心裡面加了一句:「再順便打他幾次野戰!」
「哼!你耳朵又癢了是不是?昨天我就提醒你讓你早睡早起,天天讓我們等你睡到日上三竿,我就是要治治你這惡習!」方行子側頭瞪了張德帥一眼,沒好氣地哼道。
「喂!君子動口不動手,動手只許親摸摟。你不能再碰我耳朵了,我可是個講道理講修養講公道的人……哎喲!」張德帥看到方行子凌厲的嗔色,下意識地摀住了耳朵,閃開了老遠,但還是被方行子踢起的一塊石子射中了臀部。
「去死吧你!不要臉!」方行子又羞又氣地罵了一句,回過頭去,快步向前走去,剛剛還冷若冰霜的小臉一時間變得紅撲撲的。
三人行到此處巳經進了沂蒙山區,只不過沂蒙山區甚大,這裡離劉雪妮的家鄉還有一段距離,因此三人還得辛苦跋涉一程。誠如方行子所說,這裡基本上全是山路,少有人煙,偶爾才能看到一兩個較小的山村,三人只能餓著肚子,爭取能在天黑之前趕到沂州城。
行了大約有四十餘里的時候,一直陪張德帥聊天的劉雪妮忽然興奮地叫了起來:「大哥快看,前面就是我剛剛跟你說的寶泉寺了,這下我們總算不用再餓肚子了。」
三人聞言均向前眺望,果然看到在遠處一個雲煙繚繞的半山腰上有一座古樸的寺廟,三人精神為之一振。
見吃飯有了著落,就連一直呼喊休息的張德帥也來了精神。三人不再懈怠,又行了兩里多路,便來到了劉雪妮口中的寶泉寺的門口。
「這裡好勝的香火呀!連這麼多的美女都過來燒香拜佛了,真不愧是個風景優美的人間仙境。」張德帥看著周圍蓊鬱成蔭、遊人如織,眼睛更是驚奇地在幾個鮮艷裊娜的身影上瞟了兩眼,不由得讚歎道。
方行子和劉雪妮不約而同地瞪了張德帥一眼,之後劉雪妮拉住方行子的手,道:「姐姐,我們去裡面玩會兒吧!順便買點吃的。這寶泉寺最有名的就是寺前五泉了,有珍珠泉、葡萄泉、竹葉泉、冒沙泉、滾波泉,一個比一個好看,很好玩的。」
「呵呵,你這小妮子都這麼大了,還只想著玩。」方行子笑咯咯地隨劉雪妮一塊向寶泉寺走去。
「喂!銀子都在我身上呢!你們想買東西吃竟然敢不叫我……」張德帥見二人完全無視自己,歡快地向寺裡走去,只得無奈地跟上。
寶泉寺乃是千年名寺,香火鼎勝,廟宇也修得十分壯觀。高大古樸的廟門兩旁寫著一副鑠金對聯:
千載古寺開新宇,聽百泉清韻;
萬畝芳園穿花徑,覽八景奇觀。
八個斗大的金字寫得龍飛鳳舞,力透紙背,一看便是名家手筆。
進得寺門,豁然開朗,裡面的遊人香客比外面還多,有衣著鮮艷的公子小姐,也有貧苦老農百姓,顯得十分熱鬧。可儘管這麼多人,這寺廟裡仍然顯得寧靜清幽,充斥著一種靜人心神的安寧。
「姐姐!快看!那就是珍珠泉!」劉雪妮興奮得像個進了林子的小鳥一般,拉著方行子來到了一潭泉水旁邊。
張德帥被二人曬在一邊,老大怨氣,可看到前面那晶瑩剔透,光彩絢麗的泉珠時,頓時也來了興趣。他快走幾步,來到二人旁邊,只見一個用巨石徹成的大圓圈裡,泉水不斷湧出,如粒粒珍珠般,圓潤明澈,吸引了十幾名香客的圍觀。
「姐姐,那邊是葡萄泉!」劉雪妮顯然是來過此處的,只在珍珠泉旁邊待了一會兒,便又拉著方行子到了另一處泉水旁。
只見在另一處用巨石圍徹的泉水裡,濺起的泉珠如顆顆葡萄,邊緣晶瑩明亮,極其誘人。
之後,劉雪妮帶著二人又參觀另幾處名泉,參觀完畢,三人還吃了一頓齋飯。雖然齋飯味道甚香,但張德帥吃得卻很不是滋味,因為他這頓齋飯可是花了十兩銀子的香火錢換來的,能不叫他心疼麼?要知道,就是他昨晚在富貴酒樓那般大吃大喝,也才花了二十多兩銀子而巳。
幾個饅頭配兩個青菜就要了十兩銀子的香火錢,張德帥直呼這群和尚比強盜還狠。
吃飽喝足,劉雪妮和方行子繼續在寺裡遊逛,女孩子本來就愛熱鬧,尤其是在身邊還有個有錢的男人的時候。但張德帥的興致全被那十兩銀子的齋飯破壞掉了,看看口袋裡僅剩的那一大錠銀子,張德帥又開始琢磨起賺錢的法子來。
「嗯?這小傢伙一看就是有錢的主兒,待本公子去敲他兩把!也算是劫富濟貧,為共產主義做點貢獻了。」張德帥賊眼四瞟,忽然眼睛一亮,瞅準了一個目標。
他所看到的這個小傢伙,年紀約摸十五六歲,身材瘦小,穿著一身光鮮細緻的錦緞羅衫,腰側還繫著一大塊晶瑩發亮的玉珮,頭戴鑲有一圈珍珠的五彩瓜皮帽,一身裝束透著一股嬌貴氣息。張德帥都不用看其正面尊容,就一眼斷定這人必定生在富貴人家。
而且這名小公子哥身邊還站著一名身材高挑、模樣姣好的侍女,這名侍女顯然不同於一般的丫鬟,不但氣質不俗,目光凜凜,而且腰間竟然還繫著一把彩鞘長劍,顯然是身懷武功,不但有侍侯這小公子哥的義務,還兼著保護這小公子哥的重任。
這讓張德帥更加堅信自己遇上一尊活財神。
「哎喲喲,不得了呀,不得了,這位小哥,我眼見一道靈光從你額間散出,五彩仙氣縈繞於你身邊周圍,一看你就是不凡之人呀!」張德帥湊上前去,驚奇地叫道。
「咯咯咯,你是在說我嗎?你這廝倒有趣得緊,說說看,你還看出我身上有什麼東西來了?」那名小公子哥聞言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同時轉過頭來,對張德帥問道。
只見這小公子哥生得粉雕玉琢,如同麵團捏出來的一般,俊俏得讓人眼前一亮。更讓張德帥大呼失策的是,這哪裡是什麼小公子哥,分明就是一個還未成年的富家小姐!而且還是個調皮刁鑽古怪的小千金,要不然怎麼會打扮成這樣一般模樣?
彎彎的柳眉,嬌挺的鼻樑,艷若櫻桃的小嘴,再配上那張標準的小瓜子臉,典型的小美女胚子!最為引人的是那雙含滿笑意的大眼睛,就彷彿會說話一般,閃動間帶出萬千涵韻,透露著幾分狡黠,幾分活潑,幾分調皮。
張德帥閱人無數,一眼就看出這小傢伙的不簡單,雖然年紀不大,但卻生得這般玲瓏剔透,大眼說話,這能是先前那個豬頭公子可比的嗎?
雖然心裡吃了一驚,但張德帥早練就了處變不驚,雷打不動的淡定本事,心裡暗想:雖然看這小丫頭的樣子有點聰穎活絡,不過年紀這麼小,應該不難忽悠,反正現在是騎虎難下了,索性就試著忽悠這小丫頭一陣,反正這傢伙也不差錢。
「不錯!說的就是你!我觀你天生奇骨,樣貌非凡,氣質脫俗,天生的一副練絕世武功的好體質,他日被你打通了任督二脈,天下估計都沒人能接你十招。我這裡有一瓶提煉筋骨、活血養脈、蓄氣養力的蘊靈真氣散,我苦苦珍藏了二十餘年,今日見你我有緣,賣給你好了!只要你敷用了我這蘊靈真氣散,保你在半月時間內力大增,氣力大漲,練任何武功都能事半功倍,怎麼樣?我這奇藥不錯吧,五十兩銀子,我自己都感覺有些對不住自己,哎,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覓有緣人,這大概就是天意吧!」
張德帥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說得一套一套的,同時從懷裡掏出那瓶方行子以前的金瘡藥。好在方行子這個裝金瘡藥的小瓷瓶非常精緻,上面還繪著光彩斑闌的花紋,給張德帥提供了不少吹噓的底氣。
「咯咯咯……」早在張德帥張口時,這個裝扮成小公子模樣的小小姐就憋足了笑意,待張德帥說完,她巳笑得彎下腰,差點喘不過氣來。
「小姐……公子!你別聽這人胡說八道,我看他這瓶東西也不過是平常的金瘡藥,你可別上了他的當。」在小小姐不遠處的那名侍女見狀忽然走了過來,一臉警惕地看著張德帥,對那名小小姐說道。
她對小小姐說完之後,緊接著又用一種威脅的口吻道:「我勸你還是趕快離開這裡!你這套騙小孩子的把戲,根本糊弄不了我們家……公子!」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27 AM
第二十一章 小小惡魔
「秀荷,不得無禮,難得本小姐今天心情好,又遇著一個這樣有趣的傢伙,估計憑你這傢伙也看出我是女扮男裝的吧!」
令張德帥大感意外的是,這小小姐竟然出言制止了那個盛氣凌人的侍女,之後揚起小臉,眨著水靈的大眼睛對張德帥說道。
廢話,就你這般嫩得出水的小模樣,任誰也看得出是個養尊處優的小千金!尤其過分的是你這兩隻剛剛發育成形的小白兔,至少你也應該把它們包裹一下嘛!雖然還算不上殺傷力太大的「凶器」,也完全暴露了你的真實性別。
張德帥厚顏無恥地盯著小小姐那巳初具規模的小胸凸,道:「貧道乃是修身養性之人,早巳跳出紅塵外,不在五行中,所以從不關注男女性別,在我看來,根本沒有男女之分,有的只是天分稟賦與道行深淺而巳。」
「放肆!你……你的眼睛給我放端正些!小姐,楊姑娘還在堂裡求籤呢,都催我們好幾次了,我們快過去吧!」那名叫秀荷的侍女看著張德帥「道貌岸然」的猥瑣樣子,極其惱火,沒待小小姐說話,便對張德帥怒聲呵斥起來。看樣子若不是小小姐的管制,她一定會出手狠狠教訓張德帥一頓。
小小姐也是機靈人兒,哪能看不出張德帥趁機佔自己便宜的「惡行」,她頓時羞紅了半個小臉,雖然她年幼無知,但也巳對男女之事有所懵懂。可隨即她靈動的大眼睛中閃過一絲狡黠,粉嫩的小臉上浮起了一絲冷笑:「你倒是把自己吹得神乎其神,誰知道你有沒有真本事?這樣吧!你來和秀荷比試一下,若是你贏了她,我出一百兩銀子買了你那瓶藥!」
我日,這小丫頭竟然在給我設圈套!這叫秀荷的小侍女,行動矯健,身板挺直,一看便是練家子,自己若與她交手,不被打個半死才怪!張德帥看看一副得意之色的小小姐,再看看橫眉怒目的秀荷,心裡頓時有些發慌起來。
「哦,這個……那個……貧道為人正直俠義,從不與女流之輩交手,小妹妹你這個要求,我只怕沒法答應你。」
「哼!剛剛還裝得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如今竟然成縮頭烏龜了?可惜如今你想罷手都不可能了,秀荷,給我收拾他!」小小姐嘴角上翹,冷冷地哼道,水靈的大眼睛裡儘是報復的凶光。
此刻,這小小姐落在張德帥眼裡,巳然不是當初那個調皮可人的小蘿莉,儼然就是一個刁鑽陰狠的小惡魔!
「喂!咱們買賣不成,情義在嘛!你們兩個女子,怎麼能說動手就動手呢?想當年……」張德帥看著一臉冷笑朝自己逼近的秀荷,不住地往後退。那模樣很明顯,只要秀荷一出手,他就會立刻拔腿就跑。
「我來替他比試!」
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從張德帥背後傳來,方行子和劉雪妮不知何時巳走了過來。
張德帥心裡一喜,立刻轉過頭來,無恥地躲到了方行子的身後,小聲道:「行子妹妹你真是來得太及時了!你再來晚一點,我可就吃大虧了!」
張德帥說話的同時,還得意地看看了小小姐,他對方行子的功夫極其放心,十幾個從戰場中下來的悍兵都能被她打得稀里嘩啦的,對付一個會點武功的小侍女,根本不成問題。
「你?你是誰?幹嘛要幫這個壞蛋?」小小姐看著張德帥那小人得志的模樣,直氣得攥緊了小拳頭,惡狠狠地衝著方行子叫道。
方行子剛剛只看著那名身懷武功的秀荷,倒是沒注意秀荷後面的那個小人兒,此刻聽她叫張德帥「壞蛋」,立刻明白了一些,她忍不住回頭朝張德帥瞪了一眼,那眼神彷彿是在說:哼!你這壞傢伙,准又沒幹好事兒!
「這兩位姑娘,我不知道你們與這人有什麼關係,這人剛剛褻瀆了我家小姐,所以我才要出手給他一點教訓。我希望你們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的好。」秀荷直視著方行子,冰冷卻又不失禮數地說道。憑她的眼力,能看得出方行子才是這裡面最厲害的人。
方行子冷目相對,一臉淡然,彷彿有些不屑與這名侍女說話。倒是一旁的劉雪妮著急地說道:「張大哥他是和我們一起的,如果他有什麼得罪你們的地方,我代他向你們賠個不是,你們不要再為難他了。」
劉雪妮言辭誠懇,眼神中還流露出了一絲哀求之意,張德帥微微側目,心裡很是感動。
「哼!你是哪裡來的野丫頭?竟敢管本小姐的閒事!我告訴你們,今天這事你們最好別插手,否則我讓你們出不了這沂州地界!」小小姐似是有些不耐煩,她一貫養尊處優,在家裡倍受恩寵,從來是我行我素,劉雪妮的怯懦哀求反而激起了她的惱火。
聽到這樣的話,就連淡然如水的方行子都有些微微擰眉,一股惱怒之氣油然而起。但還沒等她開口,身後的張德帥突然站了出來。
「嘖嘖!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毛還沒長齊,小脾氣倒是很沖,你當這沂州地界是你家花園,還是你家陵園?老子身為大明帝國的傑出青年,一不犯法,二不擾民,想到哪去就到哪去,關你屁事了?你以為老子嚇大的啊?老子出來混的時候,你還在你媽懷裡吃奶呢,見了長輩沒一點禮數,倨傲不恭,飛揚跋扈,沒大沒小,這純屬人品與素質和道德問題,我都不希說你,咋?你還不服?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拍牆上,摳都摳不下來?」
張德帥唾沫星子橫飛,他吹牛皮的功夫一流,損人的功夫更是天下少有。
方行子微微斜了張德帥一眼,眼神中蕩漾著一絲笑意,張德帥這一席話完全解了她心中的怒氣,若不是有這麼多人在場,她幾乎都要失控笑出來了:這壞傢伙的嘴太損了!也不知道他從哪學來這麼多損人的本事。
這邊方行子心裡是舒坦了,可那邊的小小姐卻巳被氣得幾乎要發瘋了,她粉嫩的小臉漲得通紅,水靈的大眼睛發出一種極度惱怒的光芒,指著張德帥,一面跳著一面用一種尖細刺耳的聲音大叫道:「秀荷!你給我打死他!往死裡打!你這大壞蛋,我一定讓你不得好死——」
最後一個「死」字,小小姐尖細的叫聲拖得很長,充分顯示了她對張德帥的極度憎惡。
「無恥狂徒,辱我家小姐,你受死吧!」秀荷彷彿早就在等小小姐這句話,還沒等小小姐說完,她便一抖小手從腰間掣出了那把利劍,動作快得讓周圍人根本都沒看清楚。提劍運氣,一招「仙人指路」朝張德帥凌厲刺來,張德帥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一道劍芒躥到了自己胸前。
「謀財害命啊!」張德帥心裡大駭,一面大叫著,一面下意識地向後退去。
「不要啊——」劉雪妮看著那名女子直刺張德帥胸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顧一切地向秀荷撲去。
「哼!」就在這千鈞一髮的危急關頭,一直面無表情、昂然肅立的方行子出手了。
只見她閃電般伸出了一隻纖纖玉手,那柄毒蛇般狠辣的利劍突然靜止,竟被她牢牢地捏在了手上!
「你……」秀荷見方行子用拇指和中食兩指捏著自己的劍身,她先是一駭,緊接著又奮力拔劍,卻發現這劍如同長在了方行子手上一般,任她百般用力,這劍卻紋絲不動。
「啊!你們以大欺小,欺負人!」小小姐見情況不妙,突然大叫一聲,嬌身一扭,飛快地向後面跑去。
「這奸詐的小東西!」張德帥看著機靈鬼一般的小小姐飛快離去,有些哭笑不得。
「回去告訴你家小丫頭!以後逢人對事要禮讓三分,不要動不動就耍她那大小姐脾氣!」方行子一如往常的淡定從容,冷冷對秀荷說了一句,突然鬆開了秀荷的利劍。
秀荷一直在運力掙劍,方行子突然鬆手,她拔劍的力氣全部作用到了自身,頓時向後退出了三四米,若不是她步伐矯健,鐵定要摔個仰面朝天。
「我們等著瞧!」秀荷吃了方行子的暗虧,心裡更加不平,她站定身子恨恨地瞪了張德帥一眼,拋下了一句話,快步離去。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僕!主子霸道無理,連下人也這般不懂規矩。」張德帥得意地看著憤憤離去的秀荷,對二人下了個定論。
「哼!你倒還有臉說人家,若不是你去招惹人家,人家會無緣無故教訓你?說!你到底怎麼欺負人家小姑娘了?」方行子冷冷掃了張德帥一眼,像審問犯人一般對他喝問道。
「行子妹妹你這話可說錯了啊!我這人善良天成,一本正經,童叟不欺,像那種沒事惹事的人嗎?我猜,肯定是這對主僕見我軟弱可欺,才故意找我茬的。」張德帥一臉委屈地辯解道,彷彿受了彌天大冤似的。
「我才不信你的鬼話!」方行子顯然巳經多次領教張德帥信口雌黃的狡辯,她沒好氣地嗔了張德帥一眼,扭頭向一處佛堂走去。
「大哥!我們也走吧!姐姐不信你,我相信你,剛剛那姑娘拿劍刺你,可真叫我擔心死了!你下次可別再招惹人家了。」劉雪妮安下撲騰撲騰的心兒,柔聲對張德帥說道。
「妮妮,還是你最好了!沒枉費大哥我疼你……噯,你往哪跑?」張德帥聽劉雪妮安慰自己,心裡很是溫暖,他湊到劉雪妮臉前,輕聲說著,可剛要牽起劉雪妮的小手,劉雪妮突然像只受驚的小鹿般跳開了。
「姐姐看到不好。」劉雪妮嬌羞地沖張德帥笑了笑,又轉身向方行子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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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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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3 06:28 AM
第二十二章 這胸罩不太合身吧
離開了泉水清泠的前院,張德帥一行三人又進到了一個宏大肅穆的佛殿裡,看其規模,應該就是這寶泉寺的主殿了。方行子似是有什麼心事,只見此時的她卸下了平時的優雅孤傲,俊俏的小臉上寫滿了虔誠與憂慮。一雙清靈波潤的大眼睛凝視著高高在上的巨大佛祖金像,緩步走到一個蒲團前,輕輕跪下,小嘴裡彷彿還在念叨著什麼,卻並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姐姐她好像有什麼心事,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她好了。哎,真不知道姐姐在想些什麼,可惜我們也幫不到她什麼忙。」劉雪妮經過了這些日子與方行子的親密相處,二人情感巳深,看著方行子抑鬱憂慮的祈禱模樣,很是替她感傷無奈。
「哎,這丫頭應該就是在為她父親祈禱。可憐方孝孺養出了這樣一個好女兒,他自己也算得上是千古忠臣的一個典範,卻偏偏落得了一個被誅十族的悲劇下場……」張德帥看到方行子這般模樣,立刻聯想到了自己剛醒來時見到的方孝孺,方孝孺的忠貞純正,憂君思民,為國赴難的慷慨模樣歷歷在目,他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沉重的歎息。
「啊!大哥您剛剛說什麼?方姐姐她父親落了個什麼下場?」劉雪妮和張德帥離得很近,雖然張德帥嘀咕歎息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她聽到了一部分。
「哦!沒有沒有,你聽錯了,我和行子妹妹還有你一道出宮,她都不知道京城的消息,我又怎麼會知道?我看行子妹妹心情不好,尋思著幫她找個舒服的地方住宿呢。」
張德帥可不敢把真實的「歷史資料」告訴劉雪妮,倒不是他怕被人懷疑,而是擔心方行子會接受不了這個沉重的打擊。
「我看,不如我們再給那和尚幾個香火錢,今晚就住在這寶泉寺好了。姐姐她滿腹愁腸,心情不佳,我們就別再急著趕路了。」劉雪妮在一旁出主意道。
張德帥一聽「香火錢」這三字,頓時火冒三丈,一頓齋飯就要了他十兩銀子,這要再住一宿,還不知道要被這群黑心和尚敲去多少,那銀子可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啊!
張德帥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道:「這裡環境太差,一天到晚泉水嘩嘩的,而且還住著一幫臭和尚,誰知道這群和尚是不是真的四大皆空的,萬一有幾個色心未泯的,那你們豈不是吃大虧了?我堅決不同意這個你這個主意。」
劉雪妮羞著小臉白了張德帥一眼:「大哥你把人家出家人說得也太不堪了。」
還有一句話劉雪妮憋在心裡,沒好意思說出口:你以為人家都像你這般好色無賴嗎?
就在兩人說話的空檔,只見剛剛還跪拜祈禱的方行子巳經站了起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也不知何時站到了她的面前,手裡拿著一個油漆錚亮的竹筒,竹筒裡插著數十根竹籤。老和尚正對方行子說著什麼,看樣子,方行子是想要求籤。
求籤這種事兒,張德帥前世在電視上沒少看到過,可惜他不信佛,也從沒進過佛廟,進這寶泉寺,無論是今生還是前世,均是第一次進佛廟。他看著有趣,忍不住好奇地湊了過去。
老和尚絲毫沒在意湊近的張德帥,一張古井無波的老臉上帶著一種慈祥的微笑,對方行子說著:「施主既然想要求籤占卜吉凶,那麼就請先施行祭拜吧!」
「是,大師。」方行子像個乖巧的小學生一般,按著大師的指示,從一旁的香案上取出三柱香,用蠟燭引燃。之後一臉虔誠,恭恭敬敬地插在佛像前那個巨大的香爐中,再後退三步,重新跪在剛剛的蒲團上,足足叩了九個頭才算完成了這步禮儀。
「祭拜畢,請施主心裡默念所求何事。」大師微笑著繼續說道。
方行子按照吩咐,虔誠地看著高高在上的如來佛祖像,櫻嘴輕啟,無聲地說著什麼。
原來求個簽還要這麼麻煩,我還以為搖搖竹筒子就完事了呢。張德帥看著方行子的一舉一動,心裡暗道,絲毫沒給那高高在上的佛祖面子。
「現在可以開始求籤了!」大師見方行子訴說完畢將小臉轉向了自己,隨即輕輕將籤筒遞了過去。
方行子小心地接過籤筒,一臉的肅穆中帶著一絲擔憂,繼而開始輕輕搖起那個籤筒來。
「啪」搖了沒兩下,一支竹籤子突然從裡面掉了下來,摔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方行子嬌身一顫,趕緊停下搖簽,小心地從地上撿起了那支竹籤,恭敬地交到了那個老和尚手中。
張德帥湊得很近,看到搖出了竹籤,又立刻湊到了老和尚身旁,斜眼一瞅,將上面的籤文看了個一清二楚。只見上面寫道:
「四野無人到,行人路轉迷。虎狼吞瞰地,險處更逢危。」
在小詩的下面,還注有一行小字:「此乃曹操下江南(破船遇礁),下下之卦。」
張德帥看得倒吸一口涼氣:這東西也太準了吧!如果方行子真求的是其父方孝孺的安危的話,這不就是明明白白告訴她,方孝孺巳經遇害了嗎?
老和尚看到籤文,古井無波的老臉上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仔細端凝著竹籤看了一小會兒,才緩緩道:「不知姑娘所求何事?」
方行子看了一旁的張德帥一眼,彷彿有些顧忌,隨後小聲道:「我求的是我父親的安危。大師,這上面說的是什麼內容?」
方行子憂心成疾,急欲知道父親安危如何,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老和尚,眼神裡充滿了祈禱與哀求。
「哎!恕老衲直言不諱,你求的這簽乃是一下下籤。詩曰:四野無人到,行人路轉迷。虎狼吞瞰地,險處更逢危。此乃曹操下江南,破船遇礁之凶兆啊!我佛慈悲,善哉善哉。」老和尚悠悠地長歎了一口氣,緩緩對方行子解說道,最後還忍不住說了一句口頭禪,一臉的同情憐憫之色。
「啊?大師的意思是說我……我父親他……他……」方行子大吃一驚,如聞巨雷,剛剛還矯健英挺的嬌軀此時竟然有些顫抖搖晃起來,一雙圓潤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老和尚,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胸罩』?難得這個詞也能從大師你口中說出來,我看你說的這『胸罩』用在方施主身上,似乎有些不太合身呀!」
突然一個聲音在老和尚身邊響起,張德帥一臉不信之色地看著老和尚,甚至還帶著一點鄙夷之色。
「你這壞……這裡沒你的事,我在這裡求籤,你不要在這裡插嘴。」方行子顫抖著對張德帥嗔道,唯恐這位大師會因為張德帥的無禮而惱羞成怒。
好在這個老和尚練就了一身涵養,處變不驚,絲毫不為張德帥的怪言怪語所動,微笑頷首道:「依這位施主之見,這支籤又當何解?」
張德帥毫不謙虛地接受了老和尚的恭維,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道:「依我之見,這支籤不但不是『凶罩』,而且還是大大的吉兆!」
「什麼?你胡說什麼?這籤文哪裡顯出是吉兆了?」方行子根本不信張德帥,還以為張德帥是在胡扯,但仍然心有所動,畢竟她和父親相依為命二十餘年,怎麼可能忍心聽父親慘遇凶兆?
老和尚淡然不語,細細地看著張德帥,似乎是在等他的下文。
張德帥繼續道:「大濕(師),請看,這詩文前兩句說的是:四野無人到,行人路轉迷。其意境雖然頗有蕭索之感,但其意並非指身陷絕境,行人路乃指其切身處境,轉迷,則寓意短時間迷茫無措。路轉迷,而非路巳盡,古語云,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人生在世,難免遇困受阻,老子曰:福兮禍所依,禍兮禍所依。大濕(師)所言凶兆未免有誇張之嫌。至於『虎狼吞瞰地,險處更逢危』這兩句,聽起來雖然嚇人,從另一角度看,誰是虎狼亦未可知,不瞞您說,方小姐的父親德高望重,博學多識,文有虎氣,武有狼勢,亦可理解為方大人氣吞瞰地,震懾小人,險處逢危,愈顯英雄本色。昔曹操下江南,雖然取敗,卻也保得全身而退,鼎足北方廣袤之地,成一世梟雄,豈來破般遇礁之頓?依我之解,這支籤充分表明,方小姐的高堂神武蓋天日,正氣沖雲霄,縱逢凶亦巳化吉矣,豈非一大吉兆?」
張德帥一臉從容,侃侃而談,頗有一番「談笑間檣櫓飛灰煙滅」的風騷韻味。
劉雪妮在一旁瞪直了大眼睛,眼神裡既是祟拜又是驚訝。起初她還以為張大哥只是為了安慰方姐姐,卻沒想到張德帥高談闊論,引經據典,娓娓道來,叫他這麼一說,這大凶之兆,果然有些吉兆的意思。
「哼,你父親才是虎狼呢!你這壞人,淨胡諂!」方行子文慧機敏,哪能聽不出張德帥話裡的意思,她忍不住朝張德帥啐了一口,但模樣卻帶著一絲嬌羞,儼然一副打情罵俏的樣子,絲毫沒有了當初驚恐失措,擔心害怕的模樣。
畢竟方孝孺是她相依為命二十年的親生父親,有哪個女兒會想自己父親遭遇危險呢?張德帥雖然這頓解說有些牽強,但確有那麼一絲道理,說得方行子心裡大寬,心裡隱隱對張德帥有了一絲欽敬,但倔強的她可不會輕易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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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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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3 06:28 AM
第二十三章 無所不知張半仙
「阿彌陀佛!實不相瞞,老衲在這寺裡解籤巳有二十餘載,還是第一次看到施主這般妙人,施主所解匪夷所思,精妙絕倫,實在叫老衲佩服之至。」老和尚雙手合十,淡然微笑著對張德帥說道。他做慣了與世無爭的老好人,雖然明知眼前這年輕公子解得牽強附會,甚至有些不倫不類,但卻能稍解這位女施主的憂愁擔心,他一個出家人,何不成全這位年輕公子的心意呢。
「大濕(師)謬讚了,我也不過是多讀了一些名家詩詞、經書巨典,比別人聰明機靈了一點,又比別人善良正直了一點而巳,大濕可千萬不要這般誇獎。」張德帥裝出一副謙虛的模樣,大言不慚地使勁往自己臉上貼金。
明明是你自己在誇獎自己,還說得那麼謙虛!你這傢伙,臉皮真是太厚了!方行子和劉雪妮不約而同地朝張德帥翻了翻白眼,剛剛建立起的一點好感也全部化成了鄙視。
「咯咯咯……這位公子,您說話可真有意思。正好我剛剛也求得一簽,不知公子可願為我一解?」忽然一陣清脆悅耳的笑聲響起,一個滿臉笑意燦若桃花的女子不知何時巳站到了張德帥身旁。
張德帥和方行子等人立刻將目光移了過去,她們剛剛一心撲在簽上,竟然沒察覺巳有人走了過來。
這小妞瞅著好生眼熟呀!張德帥心裡暗自嘀咕,只見在他前面一米開外的地方亭亭玉立著一名衣著鮮艷的妙齡女子。這女子生得白膩可人,比方行子還要粉嫩幾分,一雙活潑的大眼睛顯示出她的機靈幹練,鼻樑微翹,櫻嘴含情,下巴尖細,端得楚楚動人。
可大煞風景的是,在這名妙齡女子的身後跟著一名焦急的中年和尚,這中年和尚一直跟著妙齡女子來到張德帥等人周圍,仍在急切地絮絮叨叨:「施主,這簽我還沒給您解完呢,您怎麼能又求解他人呢?你這簽雖只是中平之卦,可……」
「現在沒你的事了,離我們家小姐遠一點!」
就在這時,忽然一個高大的黑影鬼魅般地出現在了那妙齡女子與和尚之間,其動作之快,連方行子都沒看太清。這名高大男子精壯魁偉,如同一座鐵塔一般,說話雖然甕聲甕氣,但卻帶著一種威懾人心的陰森與霸道。
我靠!這小妞好大的派頭,出門拜佛還帶著這樣一個強悍的保鏢。張德帥看著那跟大鯊魚奧尼爾一般粗壯的大漢,心裡一陣驚歎。
「既然這位小姐相求,本公子當然恭敬不如從命了。本公子一向將樂於助人、樂善好施視為我的人生原則的。」張德帥眼見這妙齡女子貴不可言,立刻應允道。心想:這小妞不但人長得漂亮,又有大把銀子,現在主動找自己來,自己不揩點油,那還是我張大帥嗎?
「呵呵,公子過獎了。」妙齡女子似是對張德帥的話有一種特別的好感,聞言發出一陣嬌笑,一雙桃花美眸對張德帥充滿了欣賞之色。
「哪裡,哪裡,小姐你天生麗質,風姿綽約,一笑傾城,明眸善睞,西施玉環見之羞慚,飛燕昭君聞之不堪。能與小姐你解籤結緣,實在是在下榮幸之至啊!」張德帥敞開牛皮,狠拍馬屁,這一向是他討好美女的絕招。
「咯咯咯……公子您……您太會說話了。」妙齡女子顯然不同於普通大家閨秀,甚是開放,聽聞張德帥馬屁轟轟,直笑得花枝亂顫,玉顏如花。
「你這壞人,就會拍人馬屁!哼!」方行子見張德帥逗得這妙齡女子咯咯直樂,心裡莫名地一陣發酸,忍不住狠狠瞪了張德帥一眼哼道。
不光是她,就連那名被禁聲的中年和尚也有些看不過眼去了,這小白臉搶了自己的大客戶不說,竟還和這有錢的小姐聊得火熱,頓時妒意橫生,冷笑道:「這位公子好生了得的一張巧嘴, 就是不知公子懂不懂解籤卜卦。」
「就是!你這傢伙會不會解籤卜卦?莫要在這裡耽誤人家這位姑娘的時間。」方行子也忍不住插話道,可話一出口,連她自己也感覺自己說的這話有些怪怪的味道,於是乎小臉浮起一抹紅暈,連忙將頭掉向了另一邊。
「切!不就是解籤卜卦嗎?小事一樁,本公子當年解遍天下疑簽,卜盡天文地理,人稱無所不知張半仙,這點小事豈能難住本公子?」張德帥大言不慚地將自己吹上了天,眼神裡充滿了對那中年和尚的鄙夷之色。氣得那中年和尚直想找根禪杖跟張德帥拚命。
「呵呵,張公子您才氣逼人,他們不信你,我對您是十分相信的。我們不要理他們,喏,這是我剛求的簽,你來幫我解一下。」妙齡女子笑著向張德帥遞出了一根竹籤。
張德帥突然一改剛剛的囂張模樣,故作遲疑地接過竹籤,滿懷心事地道:「哎,其實我張半仙早年縱橫簽界,洩露天機太多,屢遭上天妒恨,所以我在兩年前就巳發誓不再為他人解一籤卜一卦了,也罷,既然我巳答應小姐,就再捨出幾百兩為滿天神佛賠禮道歉的銀子,再為小姐你解上一簽吧!」
眾人一聞此語,差點集體暈倒:繞了半天彎子,這傢伙竟然安的是圖財之心!說什麼為滿天神佛賠禮道歉,鬼才相信!
妙齡女子眼波流轉,憑她的慧質蘭心,自然能聽得出張德帥的意思,她莞爾一笑道:「張公子您儘管解籤,解完之後,我補給您五百兩銀子!」
「這怎麼好意思呢?不是說好了,我只是幫你忙的嘛——哎,既然你誠心相贈,我也就卻之不恭了。」張德帥靦腆地收下了妙齡女子的好意。
妙齡女子顯然不是在乎小錢的人,見張德帥厚著臉皮矯情的模樣,又是一陣好笑。
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有了銀子作為動力,張德帥可不敢再打哈哈了,他捏著手上的竹籤,細瞅籤文,只見上面也寫著一段小詩:
「有盒原無劍,勞心弄一場。家中多怪異,一犬吠三羊。」
在這段小詩下面還標注著一行小字:「此乃黃巢出寨,借風得舟之兆,是為中平之卦。」
張德帥有模有樣地念了一遍,隨即學著剛剛那名老和尚解籤的樣子向那妙齡女子問道:「姑娘你所求何事呀?」
「公子不必客氣,我姓楊,名雨綺,公子稱呼我雨綺便是。說來叫公子笑話,我求的是我姑姑家明年的財運。」妙齡女子落落大方地說道,顯也是個健談之人。
「哦!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雨綺妹妹你求卜財運,合理正當,沒什麼可笑話的。」張德帥見其對自己充滿了好感,得寸進尺地將對方稱作了妹妹。
楊雨綺雖然身經許多大場合,閱人無數,但卻真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人,她不由得小臉一紅,岔開話題道:「張公子,你看我姑姑家明年的財運如何?」
「有盒原無劍,勞心弄一場。雖然從字面上理解,有些倒霉的意思,但如果放在做生意的角度來看,其寓意則是指避實就虛、化整為零的一種經營手段,只要雨綺妹妹你多留意商場詭變,注意靈活經營即可。家中多怪異,一犬吠三羊。則是指像妹妹你這樣的強人當家,自然難免做出一些別具風格之事,你稍稍教訓一下那些說三道四的人也就是了,沒什麼大問題。」張德帥絞盡腦汁,胡編亂扯道。
「一派胡言!此簽關於求財運的正解乃是:生意交易須認真,偏財莫取正財伸,四七九月經營好,買賣求財遂君心。生意取利仍顯有盒無劍既是空有交易宜謹慎,用苦心智謀秋後有財利……你這廝胡編亂解,分明就不懂解籤!」憋屈良久的中年和尚聽張德帥胡編亂扯,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大聲沖張德帥叫道。
張德帥臉皮是何等厚度,哪裡會因為中年和尚的指斥而顯露尷尬之色,他鄙夷地朝中年和尚白了一眼,慢條斯理道:「解籤之道,無有定規,何來正解之說?虧得你這和尚一大把年紀了,墨守陳規,按圖索驥,絲毫不懂變通機變之道,活該一輩子在這寺裡當解籤和尚!」
「你……你……氣死我了!圓通師叔,這廝端得無禮辱人,師叔您可要為我作主啊!只要您說話,我立刻叫幾個師弟將這無禮小廝趕出寶泉聖地。」中年和尚氣得哇哇叫,但他可沒有張德帥那般能說會道、陰損狡辯,怒極之下開始向一旁的那名老和尚求助起來。
老和尚雙手合十,不但沒看張德帥一眼,反而不滿地瞪了中年和尚一眼,語氣中帶著一絲威嚴道:「岳淨!休得無禮!吾等出家人命歸菩提,上清法眾,最是謹記不殺生、不妄語等五戒!你身為佛門中人,與這位公子爭執巳是無禮,口出狂言更是犯了『不得妄語』之門規,吾念你年幼智淺,且不與你計較,切莫再做有辱佛門斯文之事。」
「是!是!圓通師叔教誨得是,弟子岳淨再也不敢了。」中年和尚被訓斥唯唯諾諾,口氣一下子軟了下來。
月經?我靠!你這和尚的名字也太霸道脫俗了!哈哈……張德帥聽到這中年和尚的法號,在心裡一陣爆笑,好在他知道眼前這中年和尚巳經恨透了自己,沒有顯現出來。要是真落得個被眾和尚亂棍打出寺院的下場,那叫他張大帥以後可怎麼見人?
作者:
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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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3 06:29 AM
第二十四章 低調為人
「不知張公子剛剛所說的『避實就虛、化整為零的一種經營手段』應當何解?」楊雨綺似是根本沒在意張德帥和「月經」和尚的鬥嘴,反而一直在琢磨張德帥剛剛說過的那句話。
張德帥眼睛眨了眨,心裡暗讚這楊雨綺慧眼識金,那兩句話乃是張德帥在翻看《猶太人的生意經》時無意中記下來的,這小妞竟然略有所悟,不愧是做大生意的貴人!
他笑了笑道:「這個很簡單的,想雨綺妹妹你也是在生意場呆過的人。在生意場上要想賺大錢,永遠不在於手中本錢有多少,而在於手段的多少。避實就虛嘛,意思就是在波譎雲詭的生意場上要靈活地改變自己的立場,有時未償不可製造一點小小麻煩,虛虛實實,讓對方摸不清自己的底線,以給自己留下最大的迴旋餘地;化整為零,意思就是要盡最大限度地攤開成本,以此擢取最大額度的利潤。比如說多開直營店,拓寬直營渠道,取締沒必要的中間渠道,盡可能地接近市場。」
「這壞傢伙,又開始胡說八道了!他豈懂得怎麼做生意?哼」方行子在一旁鬱悶地小聲哼道,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看不慣張德帥和那名面容姣好、性格開朗的楊雨綺多說話。
雖然在場眾人均是一副嗤之以鼻、不以為意的模樣,但楊雨綺卻似乎若有所悟,大受啟發,她靈動的大眼睛癡癡地看著張德帥,櫻唇小嘴輕輕地呢喃著張德帥剛剛說的那幾句話:「虛虛實實,讓對方摸不清自己的底線,以給自己留下最大的迴旋餘地……化整為零,意思就是要盡最大限度地攤開成本,以此擢取最大額度的利潤。比如說多開直營店,拓寬直營渠道,取締沒必要的中間渠道,盡可能地接近市場……」
「我好像有些懂了!張公子您太厲害了!想必您的家世也是一代經商世家吧。」楊雨綺似是想清了其中妙處,一臉欽敬地對張德帥說道。
張德帥看了一眼方行子和劉雪妮,見二人一臉不悅地看著自己,也不好意思吹得太過火,道:「咳,雨綺妹妹太過誇獎了,我的家世嘛,也就一普普通通的書香之家而巳,不是什麼經商大戶。」
「哦!原來張公子出身於書香世家,難怪一身文采,機辯過人,哎,可惜張公只讀聖賢,沒有涉足生意經商,否則憑張公子的靈慧聰智,絕對是一個經商奇才!」楊雨綺似是有些失望,但仍然十分崇拜地讚歎道。
張德帥對楊雨綺的讚美十分受用,頓時有了一種飄飄然的感覺,但仍然裝得很是「謙虛」:「雖然雨綺妹妹你評價中肯,說的全部都是事實,但我一向是個不事張揚的人,低調是我的原則,謙虛是我的人格,只有務實才是我的態度。這誇獎之詞,你對我說說也就算了,出去了可千萬不要這樣說。」
你這算哪門子謙虛,都把自己吹天上去了,還口口聲聲說什麼低調、務實、謙虛……眾人皆無語地給了張德帥一個大大的白眼,對此人的臉皮之厚又有了新的認識。
「咯咯咯……張公子您說話真有意思,聽您說話,我一下子就忘去了所有煩心事。如今世道,像張公子您這樣才高八斗,機敏靈智,又善於言辭,說話有趣的公子哥,真是太少了!相信有不少漂亮的女子都非常喜歡您吧!」楊雨咯咯笑著,一面說,一面朝方行子和劉雪妮瞟了一眼。她自然能看得出,方行子和劉雪妮都是和張德帥一起的。
「哎呀!我一直都在盡力掩飾我的魅力,沒想到還是被雨綺妹妹你給一眼看穿了。沒想到我張某人一向以識人卜命而著稱,雨綺妹妹竟然比我還慧眼識人。」張德帥根本沒一絲不好意思,無恥地往自己身上大撒金粉。
「呵呵,對了,張公子既然善卜,今日就再為小女子卜上一卦怎麼樣?哦,您放心,我知道您的難處,卜完這一卦,我再給您五百兩銀子就是了。咯咯咯……」楊雨綺笑著又向張德帥提了個要求,可又忽然看到張德帥摸著口袋向自己暗示什麼,她立刻明白了張德帥的意思,連忙對張德帥講明報酬,並且還對一旁的那名高大漢子使了個眼色。
楊雨綺感覺自己現在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張公子了,這人機變過人,又能說會侃,而且懂的東西也比尋常公子要多得多,憑這般本事,無論做些什麼也不用擔心沒有前程呀!這人怎麼會窮成這般模樣?還是因為他太愛財了?嗯,應該可能就是後者,世人誰不迷戀榮華富貴,看來這張公子也未能免俗。
那名一身黑衣,如同鐵塔一般的壯漢見自家小姐吩咐,立刻走到張德帥面前,從懷裡掏出一張做工精美的金黃紙張:「張公子請收下,這是我們楊家銀號的金字銀票,千兩一張的,只要在我們楊家銀號裡,隨時都可兌得現銀。」
「楊家銀號?女施主您是……」中年和尚忽然張大了嘴巴,死死地盯著楊雨綺,瞪大的眼睛中透露出一種震驚與尊敬,但最終他還是管住了他的嘴巴,因為他從楊雨綺的眼神中看到其並不想洩露自己的身份。
中年和尚乃是本地人,而且又在這沂州做了二十多年的和尚,雖說巳遁入空門,不聞世事,可仍然知道威名赫赫的楊家銀號。因為楊家銀號不但是沂州唯一的一家銀號,而且在整個山東也只有楊家銀號,簡單一點說就是,山東所有的銀號全部是楊家的!而且中年和尚還從一些經商的香客口中得知,楊家不但壟斷著整個山東的錢莊銀號,在河北、河南、陝西,甚至東北塞外,都開有大量的銀號分支,儼然就是整個北方的金錢帝國。也正是因此,楊家銀號乃是全國有名的四大銀號之首。如此貴人,也難怪中年和尚會大吃一驚。
張德帥在這個世界裡只能算是「初來乍到」,哪裡知道什麼楊家銀號王家銀號的,因此聽到「楊家銀號」這四個字並不顯得有多麼驚奇。他驚奇的是手中這張價值足足上千兩的銀票,這對於他來說,無疑是一筆從天而降的巨款。
這小妞不愧是有錢人,隨便一出手便是上千兩銀子,在我以前那個社會裡,這絕對是標準的「白富美」!托她這個「白富美」的福,本公子也搖身一變成「高富帥」了。
張德帥心裡樂不可支,但面上仍然不動聲色,只是對楊雨綺的態度更加曖昧了,他將銀票揣到懷裡,道:「小綺妹妹,這怎麼好意思呢?僅此一回,下不為例了!來吧,我們開始給你卜卦吧!哦,這個,那個……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咧?」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張德帥收了人家巨款,自然不敢怠慢,但他哪有過給人算命卜卦的經歷,支支吾吾,好歹想起了算命先生的一句職業用語。
楊雨綺絲毫沒予在意,彷彿她的心思根本沒在卜卦上面,一雙桃花美眸盯著張德帥,道:「我是洪武十五年六月初一子時出生的。」
張德帥為了掩飾自己的難堪,乾脆掐起了手指,在外人看來,頗有一副能掐會算的算命先生模樣。
別人不知道張德帥的背景深淺,方行子和劉雪妮是深知張德帥幾斤幾兩的,這傢伙能吃能睡,能吹能侃,其餘的還真沒發現有其他什麼長處,此時竟然扮起算命先生來了,真叫人笑掉大牙。
「快說啊!你這傢伙剛剛還把自己吹得又是神又是仙的,如今怎麼變成啞吧了?」方行子眼看著張德帥和楊雨綺聊得火熱,早憋足了一肚子火,如今見張德帥沉吟不語,一副故作高深莫測的模樣,忍不住在一旁冷嘲熱諷道。
「行子姑娘,你也知道算卦是需要時間的,雖然我在這行浸潤多年,但也要掐算一下才算得出來嘛。嗯,按雨綺妹妹你的生辰八字算來,你應該屬於黃道十二星座中的雙子座。你的優點是,性格多樣性,洞察力很強,為人開朗大方,反應靈敏機智,充滿了女性魅力;缺點則有性情不定、又有些雙重人格,做事少了那麼一點點恆心,呵呵,其實和你的優點相比,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缺點而巳。」
張德帥急中生智,硬生生地搬出了前世熟悉的星座算命,按楊雨綺的生日推算出她的星座,輕鬆地將她的性格一一道出。
「張公子所說的倒真符合我為人處事的性格,只是我有些不太明白,『雙重人格』是什麼意思?」楊雨綺怔怔地瞪著大眼睛,疑惑不解地問道。
不光是她不明白,在場的眾人包括那個活了有八十多年的老和尚,都對張德帥提出的星座算命大感驚疑。那名早就恨張德帥恨得牙根癢癢的「月經」和尚當即便斥道:「胡說八道!占卜算命,卜測未來,哪有什麼星座之說?你這傢伙分明就是在騙人!」
張德帥早就想到了會有人提出異議,他大模大樣地白了「月經」和尚一眼,理直氣壯地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我之所以被人稱之為『無所不知張半仙』,自然是有一套自己獨特的占卜理論的,你這丫的坐井觀天,不知社會潮流所趨,身為一名卜卦界人士,竟然連最新式的卜卦理論——星座論都不知曉,你也太OUT了!我都不希說你。」
「你說誰嘔特?我在寶泉寺師從圓智大師,精研占卜卦理二十餘年,哪種卜卦方式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嘔……嘔特!」中年和尚氣得漲紅了臉,對張德帥反唇相譏道。雖然他不知道張德帥口中所說的「OUT」是什麼意思,但根據語境,他也猜想到那不是個什麼好詞。
「張……張公子,您竟然還懂英文?」楊雨綺瞪大了桃花雙眼,直直地盯著張德帥,精緻的小臉上儘是驚訝佩服,說話都幾乎有些發顫。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30 AM
第二十五章 想歪了
楊雨綺此語一出,滿座皆驚。尤其是方行子,他出身於大儒之家,自幼所學甚廣,加之父親身居高位,其見識所知自然要比尋常人多得多。楊雨綺所說的英文,劉雪妮等人不懂,方行子卻是知道的,她曾聽父親說起過,海外諸國中尤以大不列顛帝國最為強盛,這個國家雖然與大明帝國相隔萬里,卻也不時有貨船過來與大明帝國通商,而這個大不列顛帝國的語言就是英文!
明朝雖然也是一封建王朝,卻並沒有清朝那般故步自封,閉關鎖國。明朝定鼎天下後,國力強盛,萬邦來附,有不少海外小國成為了明朝的藩國。也正是因此,明朝的海上貿易要比清朝繁榮得多,通過鄭和多次下西洋便可見一班。海上貿易繁榮,自然也會有大量的外國人來到大明帝國,所以明朝時期的一些先進知識分子對外國外文都是有一些涉獵的。
「這個壞傢伙,竟然連英文都懂!我怎麼從來不知道?難道是他以前接見外國使臣時學的?」方行子心裡也是一陣詫異。
現在輪到張德帥大吃一驚了,他剛剛說的「OUT」放在他以前那個時代,其實就是很普遍的一個「泊來詞」,連小學生也經常掛在嘴邊,你太OUT了,意思就是你太落伍了。他剛剛言辭激烈,竟一不小心將前世的口頭語給崩了出來,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楊雨綺竟然認出了這是句英文!
這小妞看來不是一般的不簡單。現在可是古代呀,信息閉塞,交通不便,就算是一方巨富也很難接觸到外國佬,更不要說熟悉他們的語言了。這姓楊的小妞僅憑一個詞便能判斷出這是英文,顯然是對英文有一定瞭解的。難道這小妞是海外留學回來的「海龜(歸)」?嗯,看樣子是有點像,性格開朗,活潑健談,根本不像是個「無才便是德」的大家閨秀。
張德帥在心裡胡亂琢磨了一陣,「謙虛」道:「我是懂得一點英文,我既然能被人稱之為『無所不知張半仙』,自然在早年是經歷了一段苦學,並周遊天下,涉略四海,學貫古今,閱盡中外,這才煉成了這樣一種本事。哦,雨綺妹妹你是從哪個國家留學回來的?英國?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還是新加坡?」
眾人聽他吹噓自己,彷彿巳經麻木,不予驚奇,但聽他隨意道出幾個新奇的海外夷國的名字,頓時對其刮目相看:看來這廝倒並不是純水貨,還是有點真學問的。
方行子也是眼睛一亮,看向張德帥的眼神中浮起了一抹敬佩。張德帥所說的這幾個夷國名字,有一個她是有所耳聞的,其餘的她竟然連聽都沒聽過。這傢伙對海外諸夷竟然這麼瞭解,倒是我小瞧他了,方行子在心裡暗道。
楊雨綺見張德帥這樣問自己,白玉般的小臉上現出一絲羞赧,道:「張公子又說笑了,海外蠻夷與我等言語不通,加之相隔萬里,雨綺縱有天大本事,又怎麼會去那些地方呢?您所說的『留學』是什麼意思?」
「哦,留學啊!顧名思議就是留在那裡上學讀書的意思,雖然海外蠻夷與我們文化不同,傳統相異,但同我們一樣,他們也有自己優秀的東西,出國留學正好可以學到在國內學不到的東西嘛!」張德帥無奈地當了一回老師。
「張公子所言極是,那些藍眼睛黃頭髮的夷人確實有些地方很不同尋常,上次就有一位英國人送給了我一塊鐘錶,非常小巧,還可以帶在手上,他們稱那個東西叫做『手錶』!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可以帶在手上的鐘錶,這個鐘表做工非常精緻,我拿給幾個能工巧匠讓他們模制,他們研究了很多天,竟然也無法模製出來。可惜這次我出門沒有帶出來,不然倒是可以給張公子一觀。」楊雨綺似是遇到了知音,對張德帥的話大感贊同。
我擦!這小妞連外國朋友都有!她到底是個什麼來頭?皇宮裡的公主格格都很難見到外國人,她竟然連外國朋友都交上了,這傢伙的背景看來不是一般的深啊!張德帥雖然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是驚叫連連,對楊雨綺更加不敢小覷。
手錶這東西根本不是中國人發明的,直到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後才造出了幾塊上海牌子的手錶,你讓那幾位能工巧匠去模仿,他們一沒理論,二沒設備,哪裡能造得出來?
「手錶這東西,我倒不是太陌生。只是雨綺妹妹你既沒有出過國,也不在國家的對外機構裡上班,你怎麼會結識外國朋友的?」張德帥對這個楊雨綺的身份背景很是好奇。
「哦哦,張公子竟然也有手錶?」楊雨綺十分驚訝,她那塊手錶原本是那個英國人送給他父親的,他父親寵她才又給了她,這種東西就算是你有再多銀子也不一定能買得到,畢竟不是人人都能和外國商人做生意,而且還成為了朋友。
「哦,我曾經是有過,後來因為一點小意外給弄丟了。」張德帥誠實地回答道。心裡又加了一句:早知道你們對這東西這麼稀罕,我穿過來的時候帶上一麻袋!
楊雨綺看著張德帥就像看著一個從天而降的超人似的,這個男人太不同尋常了!
「哎,真可惜!不過沒關係,如果下次我那個英國朋友再來的話,我買他兩塊,送張公子一塊。」
「這怎麼好意思嘛,我一向不是個隨便接受別人東西的人,若是東西到了,雨綺妹妹你千萬別派人送給我,我自己來取就行了。」張德帥搓著雙手,「不好意思」地說道。心裡暗道:有便宜不佔白不佔,佔了也白佔,白佔誰不佔?反正這小妞又不缺這兩個小錢。
眾人看著張德帥再次「不好意思」地從楊家小姐身上佔到了大便宜,還口口聲聲說什麼「不是隨便接受別人東西的人」。眾人心裡均感歎不巳:這傢伙的臉皮真是厚得無孔不入。
「咯咯咯……和張公子您說話可真是有趣。就這麼說定了,下次我買到了,你就過來取。張公子您雖然才氣逼人,博學多識,卻並沒有尋常才子的那種庸俗孤傲,反而言談親和,說話風趣,認識您真是我楊雨綺的榮幸!他日,你若有幸來到濟南,可一定要到我們府上做客。」楊雨綺笑得花容四綻,不經意間向張德帥發出了邀請。
張德帥見楊雨綺笑得花枝亂顫,媚眼如絲,仿如降落凡塵的愛笑仙子一般,前鼓後翹的迷人身段散發出一種誘人的氣息,張德帥只覺自己骨頭都有些發軟了,急忙應承道:「必須地!我有時間一定去濟南看望雨綺妹妹!順便再和雨綺妹妹你談古論今,講天說地,共商國是,至醉方休,同榻而臥,同床共枕,哦,你們都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我說的是同桌而坐,舉懷共飲,你們這些人,一看就知道全都想歪了。」
「無恥!」
「下流!」
「大哥,你好壞!」
「……」
張德帥一席話說完,立刻引起幾個人小聲嗔罵,好在張德帥臉皮早巳練得如同銅牆鐵壁,刀槍不入,對於那些小聲嗔罵一概無視,依然裝得如同正人君子一般,含笑看著楊雨綺。
楊雨雖然性格開朗,機敏健談,但畢竟生活在封建社會裡,從小便樹立起了「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哪裡經得起張德帥這般挑逗。一張瓜子粉臉瞬間浮起了一抹紅霞,眼波流轉,再也不敢與張德帥對視。看著張德帥若無其事的模樣,心裡像一隻小鹿般亂撞:這個張公子怎地如此不知羞!真叫人好生難堪。
「姐!你怎麼跑這裡來了?害我好找。」
就在楊雨綺羞澀不堪之際,忽然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張德帥乍一聽這聲音,感覺很是熟悉,正當他思忖來人是誰時,一個俊俏的小公子又蹦又跳地跑到了楊雨綺身旁。
張德帥一見這小公子,臉上的表情立刻僵固。
「小魔頭!」
「大壞蛋!」
「怎麼是你?」
「你怎麼會在這裡?」
張德帥和寇百靈大眼瞪小眼,臉上的表情一般精彩,均大吃一驚。
一旁的劉雪妮也是心裡一驚,她連忙拉了拉方行子的衣袖,小聲道:「壞了!這小姑娘也過來了,她好像還是這位楊姑娘的妹妹,這小姑娘很恨大哥,這下可怎麼辦?」
方行子冷眼旁觀,臉上帶著一副「活該」的表情,淡淡道:「放心!這壞傢伙機靈著呢,不會有事。你剛剛沒見他跟那個姓楊的聊得多麼火熱麼?」
「你們倆認識?」楊雨綺見狀,怔怔地看看寇百靈,再看看張德帥,對二人問道。
何止認識,我還差點被小魔頭咬上一口呢!張德帥心裡對這狡猾刁鑽的寇百靈十分憤恨,但當著人家姐姐的面,他如何敢表現出來。
「呵呵,小妹妹,我們又見面啦!呵呵,我們還真是有緣哦,一會兒我請你吃宵夜,什麼大魚大蝦,山珍海味的,你隨便點,從一開始見你這孩子,我就喜歡得緊。」張德帥瞬間換上了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親暱地對寇百靈笑道,就差伸手摸摸寇百靈的小腦袋了。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30 AM
第二十六章 再遇小魔頭
「我呸!誰稀罕你請吃宵夜?姐,這傢伙剛剛欺負我了,連秀荷都差點被他們打死,你快讓鐵山幫我教訓他們,快!」寇百靈絲毫不領張德帥的情,小鼻子一皺,啐了張德帥一口,轉而又向楊雨綺訴起苦來。
我日!你這小丫頭也太狠了吧!方行子根本連秀荷一根指頭都沒動,你楞是說她差點被我們打死?你這小丫頭吹牛的功夫稍加培養,大有後來者居上的趨勢啊!張德帥聽著寇百靈誇張地訴苦,恨得牙根發癢,偏偏又發作不得。那個名叫鐵山的漢子,可不比秀荷那個小侍女,一看就是深藏不露的主兒,僅憑那塊頭,就足以掃平自己這些人了。張德帥可不敢再惹惱了楊雨綺,要不然,他這堂堂的大明皇帝,沒死於燕王靖難,竟死於小小的民事糾紛,那才叫一個窩囊。
「呵呵,小妹妹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愛開玩笑,呵呵,不要再鬧了哦,其實我和你雨綺姐姐都很熟的。」張德帥乾笑著說道,盡量使自己的表情更親切,更親切一點。
寇百靈見張德帥儼然把自己當成了個哄著玩的小孩,頓時更加惱怒,她惡狠狠地瞪了張德帥一眼,哼道:「去你的!我跟你很熟麼?你這大壞蛋!姐,你不要被他的虛偽欺騙了,他剛剛就欺負我了,姐姐你……你難道認識他?」
寇百靈正憤憤不平地對楊雨綺聲討著張德帥,可看到姐姐楊雨綺那尷尬的小臉,她頓時驚訝起來。
楊雨綺尷尬地點了點頭,小手親暱地摸上了寇百靈的小腦袋,道:「你這小鬼莫要無禮,我看張公子根本不是那樣的人,肯定是你又耍性子作弄人了,這才惹到了張公子。你看看你這身打扮,不倫不類,哪像個千金小姐的模樣?出門前,姑姑一再叮囑我要管著你,還是被你給闖禍了。」
寇百靈氣得直跺腳,大聲申辯道:「姐姐,你怎麼就是不相信我嘛!明明是他先欺負我的,你要不信,可以問問秀荷,我根本沒有作弄他。」
眼見楊雨綺站在了自己一邊,張德帥心裡大安,聽著這一大一小兩個美女的對話,他頓時恍然:原來這小魔頭和雨綺妹妹是表姐妹呀!難怪我初見雨綺妹妹時,感覺她和小魔頭長得那麼像。她求我解籤時,說是求得她姑姑家明年的財運,看來說得就是這小魔頭一家。只是好奇怪,這楊雨綺好像對她姑姑家以及對這個小魔頭都格外地親,難不成她從小一直在她姑姑家長大的?
楊雨綺彷彿巳經習慣了寇百靈的任性乖張,只是她唯恐自己表妹這般模樣會惹惱了張德帥,於是她無奈地向張德帥露出了個「抱歉」的微笑。見張德帥並沒有在意的模樣,她心裡的一塊石頭落到了地上。
「好了!不要再鬧了!張公子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得多!說他欺負你一個小孩子,打死我也不信,你張口閉口就罵人家大壞蛋,成何體統?你現在就去給張公子道歉,陪個不是,都是姑姑把你慣成這樣的,沒大沒小。」楊雨綺感覺自己這個當姐姐的很沒面子,於是狠狠心拉下了臉來,一本正經地對寇百靈訓斥道。
寇百靈氣得直欲發狂,偏偏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反駁,就聽旁邊那個大壞蛋又說話了:「哎呀!雨綺妹妹你這是何必呢,小表妹她年紀尚幼,雖說任性了一點,但畢竟還只是個孩子,我怎麼可能會去跟一個孩子計較呢?這件事過去就算過去了,你千萬別再責怪她了。」
「呸!誰是你小表妹了?你少給我在這裡裝好人說好話,我早晚有一天會收拾你這大壞蛋的!」寇百靈氣得小臉漲紅,大聲對張德帥嗔道。
「住口!百靈你太不像話了!看我回去不給姑姑告你一狀。張公子千萬不要介意,舍妹少不更事,衝撞之處,萬望海涵。」楊雨綺見寇百靈不聽管教,勃然大怒,愈加嚴厲地對寇百靈斥責了一番,與此同時還不忘對張德帥說說好話,也算是替寇百靈向張德帥道歉了。
「姐!你胳膊肘往外拐,就向著外人,向著大壞蛋!嗚嗚,我不理你們了!」寇百靈氣得聲音都變得尖細起來,粉雕玉琢的小臉上儘是委屈之色,甚至一雙水靈的大眼睛還泛起了淚珠,她一面說著,跺跺小腳,飛快地向外面跑去。
看樣子,這小魔頭氣得不輕呀!佛祖保佑,上帝照顧,觀音垂愛,千萬不要叫我再遇上這小魔頭了。張德帥見就連楊雨綺都壓不住小魔頭,心裡默默地許起願來。
「這孩子……哎,真是叫張公子您看笑話了,還望您莫要見怪,我去看看她,告辭了!」楊雨綺顯然是十分疼愛這個小表妹的,她擔心地朝外面望了一眼,歎了口氣,回頭沖張德帥表了一下歉意就匆匆離開了。
「無事,無事,我一點也不怪百靈——你慢走呀,雨綺妹妹。」張德帥得了便宜還賣乖,一副寬容大度的正人君子模樣。
「大哥,天色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吧,再不走,天黑之前只怕到不了沂州城了。」
就在張德帥遙望著楊雨綺漸漸消失的倩影時,劉雪妮輕輕地走了過來。
「別理他,讓他繼續看他的雨綺妹妹吧!妮妮,我們走。」方行子一臉不悅地拉起劉雪妮的手,冷冷甩出了一句話,逕直向門外走去。
方大小姐吃醋了?哎,看來,無論多麼優秀的女人都改變不了一個缺點,那就是——吃醋!張德帥在心裡自以為是地歎道。
三人出了寶泉寺,夕陽巳然快要落山了,這裡距沂州城還有不到二十里的路程,而且都是山路。方行子唯恐被張德帥拖了後腿,一直快步行走在前面,順便還拉著劉雪妮。
張德帥一向不是個勤於鍛煉的人,加之建文帝這身子骨弱得就像個大姑娘,他本想慢慢趕路,順便再和劉雪妮說點「知心話」。可看著兩人飛快的身影,儘管心裡光火,可也只得屁顛屁顛地跟上。
「喂!你們兩個走慢點好不好?我們都走了好幾天了,我腳都腫了,你們也不知道可憐一下我這個傷員。」張德帥一面小跑著,一面不顧形象地大叫道。
「哼!你跟你那個雨綺妹妹解籤算命的時候,怎麼不嫌腳痛?你想睡這荒山野外,我們可不想。」方行子氣呼呼地哼道,心裡頗有一股報復的快感。
「行子姑娘,你怎麼能這樣說呢?我和楊小姐脾氣相投,性格相近,一見如故,純屬革命同志般純潔的友誼,你怎麼能這樣編排我們嘛!」張德帥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將親熱的雨綺妹妹降格成了「楊小姐」。
「哼!鬼才信你的話!你以為別人都是傻子,你們倆看對方的眼神都不正常,要說你們倆關係正常,誰會相信——死丫頭,你笑什麼笑?」方行子滿腔怒氣地駁斥著張德帥,忽然看到旁邊的劉雪妮在吃吃暗笑,頓時回過神來,羞氣交加地對劉雪妮罵道。
「呵呵,沒事,沒事,我只是感覺姐姐你生氣的樣子很可愛,所以忍不住笑出來了。」劉雪妮掩著小嘴,繼續笑道。
「死丫頭!連姐姐都敢取笑,看我不收拾你!」方行子早巳醒悟到自己剛剛說的那些話有問題,連她自己都感覺到了裡面濃濃的醋意,此時被劉雪妮識破,頓時羞得無地自容,一股腦兒將氣全撒在了劉雪妮身上。
「姐姐饒命!妮妮沒有取笑您的意思……咯咯……我受不了了,大哥,快救我啊!」劉雪妮被方行子撓得咯咯直笑,連呼求饒,最後甚至連張德帥都叫上了。
張德帥見兩個大美人兒你追我趕,倩影飄動,花枝顫動,不由得也興奮起來:「妮妮,不要怕,大哥我馬上過去幫你,你要堅持挺住,我來啦!妮妮!行子妹妹!」
「滾!誰要你來這裡的,你不是腳很痛嗎?」
「咯咯咯……是呀,大哥你的腳好得真快呀!」
「剛剛腳確實很痛,可一看到你們開心的樣子,我立刻感覺好多了!」
「我們?你少拿甜言蜜語來糊弄我,你還是去一邊想你的雨綺妹妹去吧。」
「噯,我和楊小姐真的是清清白白,乾乾淨淨,我要是有一點喜歡她的話,我生兒子全部姓張!」張德帥發起了毒誓,其實他本來就不是朱允炆,生兒子隨他姓張太合理正常了。
可方行子哪裡知道他是從2012年穿越過來的,見他說得鄭重其事,言之鑿鑿,還以為他真沒有對楊雨綺動心思。
「哼!你要不喜歡她,為什麼要和她套近乎,看她的眼神都那麼下流……你喜不喜歡她,跟我有什麼關係?死丫頭,你再笑,看我今天收拾不死你……」
「咯咯……姐姐饒命呀,我不是在笑你……真不是啊……大哥快來救我啊……」
「來了!來了!我倒要看看誰敢跟我搶妮妮……誰要是敢跟我搶,我連她一塊收了……哎喲,你幹嘛踢我……」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31 AM
第二十七章 詩會巡展
張德帥一行人一路上有說有笑,好歹在天黑之前趕到了沂州城,三人堪堪進了城門,還沒走遠,就聽到了一聲悠長的大喊:「關城門嘍!」。
這沂州乃是轄地百里方圓的一座大城,雖然規模不及山東重鎮濟南城,但比起那些尋常的小城鎮卻是繁華得多了。
張德帥三人一進到裡面,還沒到城中心,就看到了滿大街的商舖小販,雖然時值傍晚,但依然喧囂不巳。
他們三人趕了一天的路,除了方行子還跟沒事人一樣,張德帥和劉雪妮均巳是又餓又累,當下開始四處找客棧。
「喂!老闆!你們這裡一個上房要多少錢?」張德帥就近看到了一家客棧,張口便對櫃檯裡的掌櫃問道。
這個年紀均摸四十歲上下的客棧掌櫃一團和氣,見三人走進來,立刻站了起來,可臉上的表情卻顯得有些無奈,道:「哎,三位也是參加明天『盛世凌芸』詩會巡展的吧!你們怎麼來得這麼晚?我這裡今天還不到午時便巳全被各地來的才子才女給訂滿了,要不,我派小二去前大街『艷陽』客棧幫你們問問,那裡偏僻一點,應該還有房間。」
中年掌櫃顯然是個久在生意場上滾打的老滑頭,雖然自己這裡接不到生意了,卻仍然顯得很是客氣,還不忘給自己的朋友推銷生意,這好歹也是一個人情呢。
張德帥三人聽得一楞一楞的:「『盛世凌芸』詩會巡展?什麼玩意?」
中年掌櫃見三人迷茫不知的模樣,也很吃驚,好像他們不知道這個「盛世凌芸」詩會巡展是一大罪過似的。但旋即便又恢復了顏色,客氣地笑道:「原來三位是外鄉人呀!我說你們怎麼會不知道這一盛事呢,也難怪,這個由詩芸小姐牽頭舉辦的『盛世凌芸』詩會巡展其範圍也只是局限在山東本地,你們是外鄉人,不知道也就絲毫不奇怪了。」
「詩芸小姐?這個名字好熟呀,我好像在哪裡聽說過……」劉雪妮皺著細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中年掌櫃連忙道:「詩芸小姐乃是我們山東各地人人皆知的第一大美女,和才女!你們這些外鄉人可能不知道,詩芸小姐出身豪門,文才驚艷,聽人說,她長得極美,就好像從天上下凡來到人間的仙女一般;更難得的是,這詩芸小姐一身才氣,冠絕整個濟南城,從她十八歲起,她的詩集便巳經風靡整個山東了,其崇拜者巳經遍佈山東各地,數不勝數。也正是由於她的影響和號召力,『盛世凌芸』詩會巡展才會變得這樣熱烈壯大,誠謂一方盛事。」
我倒!怎麼聽著跟某個大明星開巡遊演唱會似的,張德帥聽得彷彿身在雲裡霧裡,終究不懂這個「盛世凌芸」詩會巡展是個什麼玩意。但有一點,他是知道的,那就是這個詩芸小姐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放在他以前那個時代,絕對是一個紅得發紫的大明星。大明星唱歌會出名,想必這個詩芸小姐吟詩也有兩把刷子,要不,我們也弄兩張門票,去裡面欣賞欣賞,順便看看這個時代的演唱會,哦,是詩會,是個什麼樣子。
「哦,我好像有點印象了!以前我在家裡時確實聽到過一些關於詩芸小姐的傳聞,對了!我們村口那個李秀才好像就買到了一本詩芸小姐的詩集,當時我們也都是從他口中知道詩芸小姐的。」劉雪妮恍然地說道,淳樸的小臉上充滿了對詩芸小姐的嚮往與尊敬。
「這個詩會巡展門票多少錢?我可不要從黃牛黨那裡弄來的,算了,你還是告訴我們官方售票點在哪裡吧。」張德帥被這個中年掌櫃說得動了心,對中年掌櫃問道。
「門票?黃牛黨?官方售票點?」
中年掌櫃像看白癡一般看了張德帥一眼,顯然對他提出的這些新名詞一概不懂。但仍然不厭其煩地向張德帥解釋道:「這位公子說的方言太過深奧,我有些不懂,不過,我看你的樣子,也是想參加這個詩會巡展。你們來得正巧,明天詩會巡展就開始了,地點是在城西的大柳河畔,到時你們過去看看吧!可惜我還得守著客棧,要不然肯定要去看看這百年一遇的盛事。」
中年掌櫃向張德帥三人解釋完後,臉上顯得又是羨慕又是無奈。
這貨都四十多歲年紀了,竟然還有這個嗜好?張德帥發自內心地送給了中年掌櫃一個鄙視的眼神。看來,這個詩芸小姐的魅力還真不小啊,老少通殺!比自己那個時代的偶像明星牛B多了。
從這家客棧出來,張德帥三人又轉了兩三家客棧,仍然和第一家客棧一樣被詩芸小姐的粉絲全部住滿,這令張德帥頗為惱火,心裡憤憤不平地將無辜的詩芸小姐問侯了數十遍。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在尋過五家客棧之後,張德帥一行三人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地找到了一家尚未客滿的客棧。
可當張德帥興沖沖地走進去後,不由得大感失望。他一進門就看到了一個碩大的玉漆牌子,上面寫著秀美細膩的幾個大字:「『盛世凌芸』詩會巡展才女接待處」。
張德帥欲哭無淚地看看兩旁,只見大廳兩根一人合抱粗的樑柱上各掛著一個白綢,左面的白綢寫著:「歡迎各路才女大駕光臨」;右面的白綢則寫著:「誠為各位姐妹接風洗塵」。
兩行大字均用紅筆描寫,筆法細膩秀美,和剛剛那個牌子上的字如出一轍。大廳裡香氣瀰漫,胭脂味直嗆張德帥的鼻子,若不是那個牌子指點,張德帥都以為自己進了古代的化妝品店裡。
在前面的櫃檯裡還有四五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正聚在一起竊竊私語,不時發出一陣艷笑,由於此時天色巳晚,幾乎沒有人來投宿,加之張德帥直奔進來速度很快,這幾個嬌笑浪語的女子竟一時沒看到他。
「如花姐姐,聽說明天被稱為濟寧油詩王子的李公子也要來參加我們的詩會巡展呢,自從濟南一別之後,你便一直掛念著他,明天終於可以宿願以償了。」
「去你的,小浪蹄子,誰老掛念著他了。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你不是一直很喜歡沂州同知的二公子郭劍嗎?前天我還見你又寄了一封情書給他,老實交待,你們倆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哎呀!如花姐姐您真是壞死了!郭公子是什麼樣的人物,哪裡能看得上我。再說了,郭公子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喜歡他的,可不止我一個人,紅玉這丫頭就一直對郭公子暗送秋波,上次濟南詩會上,這小蹄子故意在郭公子面前假裝摔倒套親熱……」
「喂!紫婷姐姐,你不要亂說好不好?我喜歡的可是來自靈山衛的黃公子,黃公子文采風流,魁梧俊朗,比那個郭公子英俊多了,我才不會跟你搶呢。菲菲姐,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切!你們說得這些公子,我一個都看不上眼。比起濟南第一才子鄭詠帆來差遠了,你看看人家那風度,那氣質,那才氣。身材偉岸,風度翩翩,尤其是那雙永遠含著微笑的眼睛,是那樣的黑亮,那樣的迷人……咳咳!這位公子,這間客棧巳經被我們『盛世凌雲』詩會巡展籌備會給包了,是專為各地才女設立的歇腳安寢之地,還請您換家客棧去入住吧!」
這名叫鍾萍菲的女子正一臉陶醉地憧憬著自己的偶像,眼角一斜,忽然看到張德帥正憋足了笑意看著自己這一干人,頓時尷尬地滿臉羞紅,清了清嗓子,不悅地對張德帥說道。
張德帥剛剛聽著這幾名女子的火熱討論,怕打攪了對方,所以強忍著,沒有爆笑出口。他萬萬沒想到,這群平日看著端莊文靜的才女們,私下裡竟然如此放蕩不羈,儼然一窩發春的花貓!這哪裡是詩會巡展嘛,分明就是古代版的「非誠勿擾」!
「哈哈……幾位繼續,幾位繼續,我是無意中走進來的,打攪了幾位姑娘的談興,實在抱歉得很……哈哈……」張德帥「忍無可忍」,大笑著對幾位橫眉怒目的才女陪禮道。
「你沒看到門口那裡有個止步牌嗎?我看你分明就是不懷好意,見色起意,想行不軌!」一名突出兩顆門牙的清瘦才女憤憤不平地沖張德帥嗔道。
張德帥這才猛然發現,在門口處確實立著一塊半人高的木板,上面寫著:「才子止步!敬請原諒!」可能是由於張德帥走進來時太過慌急,加之天黑,他根本沒留意到這個止步牌的存在。
「如花姐姐,算了,莫與這獐頭鼠目的色狼計較了,想我們幾個才貌雙全的美女在這裡閒敘,難免會招惹一些登徒浪子的。我們快快把他趕出去關門吧!想必這麼晚了,不會再有姐妹來投宿了。」一名圓臉上帶著幾塊褐斑的才女弱聲弱氣地勸阻著那名剛剛怒嗔張德帥的才女。
我汗!就你們這幾個傢伙的尊容也稱得上才貌雙全的美女?還自以為是地把老子說成是獐頭鼠目的色狼?跟你們比起來,本公子的臉皮簡單薄得不在一個層次。張德帥聽這幾個才女的說話,聽得冷汗浹背,大歎自己臉皮還是太嫩。
就算是我的妮妮也比你們這些恐龍也強上百倍千倍!張德帥憤憤不平地在心裡將這幾個自稱才女的女子鄙視了一番。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32 AM
第二十八章 籌備會
張德帥好不容易找到家尚未客滿的客棧,哪裡捨得離開,他厚著臉皮扯開話題道:「既然這裡巳經被包下來了,那你們幾位是做什麼的?」
那個叫鍾萍菲的女子挺了挺自己那「一馬平川」的胸脯,傲然道:「本小姐即是『盛世凌芸』詩會巡展籌備會的大主事!」
張德帥何等機靈,當然察覺到了她挺胸脯的意指,果然他在鍾萍菲的胸脯發現了一張巴掌大的鏤花布片,上面用紅筆寫著一行小字:「『盛世凌芸』詩會巡展籌備會人員專佩。」
張德帥下意識地一一掃過其餘幾位「恐龍」的胸脯,立刻發現人人都帶著這樣一塊絹黃鏤花布片,而且似乎幾個恐龍才女對此引以為豪,挺著大小不一的胸脯任由張德帥細看,那傲氣十足的眼神彷彿是在說:看到了嗎?本小姐可是有身份的人!你這登徒子想泡本小姐,也得先瞅瞅自己那副德性。
「哇!原來您就是傳說中的『盛世凌芸』詩會巡展籌備會的大主事啊!我早就久仰大名了,今日一見,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更勝聞名!幸會幸會!」張德帥忍著犯嘔的衝動,違心地大拍馬屁。自己匆匆忙忙趕進沂州城,誰知道竟碰這麼檔子破事兒,瞧這模樣,這全城的客棧估計全被盛詩芸的粉絲給佔滿了,自己哄得這幾個花癡開心,說不定就能在這裡借宿一晚呢。
「哼!」鍾萍菲聽到張德帥的恭維,小嘴輕哼了一下,不過臉上的神色卻是舒緩了許多,顯然是很受用張德帥的馬屁。
「想必你也是來參加明天『盛世凌芸』詩會巡展的吧!本小姐是負責此次詩會巡展的後勤工作的,明天你可別來這麼晚了,我們詩會準時辰時開始,詩芸小姐可能會在巳時入場,你要是去晚了沒見到詩芸小姐,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在鍾萍菲旁邊的那個清瘦女子大模大樣地對張德帥提醒道,顯然是在不甘示弱地彰顯自己的身份。
「嗯嗯,張某一定謹記小姐教誨,明天我一定天不亮就起床,爭取一睹詩芸小姐的天姿容顏,以償平生所願。這幾位小姐長得靚麗驚艷,氣質脫俗,卓而不群,想必也是咱們籌備會的高層主管吧!」張德帥口是心非地繼續恭維道。
「哼!算你有幾分慧眼,本小姐便是本次詩會的司議!我旁邊這位乃是本次詩會的喝彩隊管事。放心吧!看你為人機靈,明天我們幾姐妹會留意照顧你,讓你多欣賞兩眼詩芸小姐的天顏的,說不定你運氣好的話,還會得到我們詩芸小姐的簽名詩集哦!」又一名將脂粉抹得小臉刷白,活像白骨精一般的女子說道,順便還介紹了一下她旁邊那個胖嘟嘟的圓臉褐斑女子。
汗,主持人,啦啦隊隊長,全齊了!這幾個極品真不愧是盛詩芸的鐵桿粉絲。
「大哥!你和掌櫃的談好了嗎?我和方姐姐都等你半天了!」就在張德帥惡汗不止的時候,忽然劉雪妮的聲音從他後面傳了過來。
「哦!這兩位小姐可是要參加明天『盛世凌芸』詩會巡展的?」鍾萍菲一看到劉雪妮和方行子走進來,立刻敬業地問道。
「是啊!這兩位遠道而來的才女正是為參加明天的詩會而趕來的,誰知因為路途遙遠而耽擱了時間,天黑才來到沂州城,幾位美女您看,能不能行個方便?」張德帥眼睛一亮,立刻諂笑著答應道。只要安排好了方行子兩人,自己和她們一起的,想必也能順利入住了,說不定還能享受一次免費住宿呢。
「大哥——我們……」劉雪妮顯然不是個善於撒謊的女孩,聽張德帥這樣說,立刻有些尷尬。
「我們什麼我們?晚了就是晚了,要勇敢地承認自己的過失嘛!只此一回,下不為例就行了,這幾位美女慈眉善目,熱心親和,想必不會難為我們的。」張德帥根本不給劉雪妮澄清的機會,眨著眼睛對劉雪妮教唆道。
「既然兩位是來參加詩會的,那就來這裡登記一下吧!住宿問題由我們給你們安排。對了!差點忘了,本詩會本著『開放、交流、進取』的精神誠邀各地才女,為了檢驗一下兩位的才學,還請兩位現場對下我們詩芸小姐出的一個上聯。只要對上來了,就可以免費入住籌備會特設的接待客棧。」鍾萍菲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對張德帥等人詳細地介紹著自己的工作流程,看其嫻熟的模樣,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大主事了。
方行子本想解釋,可看到張德帥不停地向自己使眼色,又想到自己等人現在的處境,這才沒好氣地瞪了張德帥一眼,緩緩向櫃檯走去。
「我們詩芸小姐出的這個上聯是『古木枯,此木成柴』,還請小姐對出下聯。」那個清瘦女子一本正經地說道,眉宇之間頗有一絲得意之色。
詩芸小姐的這個聯對,咋一聽似是非常簡單,但仔細看其書寫便立刻會發現:「古」和「木」合在一起便是個「枯」字;而「此」和「木」加起則是個「柴」字,要對上此聯,還必須要找出這樣兩個異曲同工的字來。最讓人頭疼的是,這兩個字還要帶同一個「偏旁」,如上聯的「枯」、「柴」一樣都帶有一個「木」字,意境相通而統一。這樣一來,這個聯對可就真沒那麼簡單了。實際上,這個聯對在此之前巳經難住了好幾個自稱「才女」的女子,要不然,憑盛詩芸的名氣,這裡早被那些各地湧來的粉絲住滿了。
如此一來,也就不難理解那個清瘦女子為什麼會帶出一點得意之色了。自從她們從盛詩芸口中得來這個聯對之後,還真沒見過十分滿意的佳對,雖然有幾個對出來了,卻是勉勉強強,她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些勉強對上來的才女們也就矇混過關了。
我日!這個盛詩芸還真不是吃素的,一個檢驗才女身份的小聯對都能出得這麼有難度,看來,今天的免費住宿問題有點懸呀!由於關係到張德帥今晚的休息大計,所以張德帥也細耳凝聽著這個聯對,想明其中妙處,頓時覺得這個聯對並沒有聽起來那麼簡單。
方行子臉上倒是沒有張德帥那麼多擔心,仍舊是一臉的從容優雅,清秀的眉宇間似乎還流露著一絲不屑,她聽完清瘦女子的聯對之後,只是微微沉吟了一下,便展開柳眉,淡淡道:「女子好,少女更妙。」
「好!妙!『女』『子』合在一起是『好』;『少』『女』合在一起是『妙』!而且句句都帶有一個『女』字,意指現場的列位美女!果然又好又妙!更難得的是還道出了許多男人的特殊嗜好,當真是一絕對!」
方行子吟完,張德帥立刻高聲讚歎道,但到了最後一句,話就有些變味了。
「滾!」方行子鳳目一嗔,輕聲俏罵了張德帥一句,淡雅的小臉上敷上了一絲桃紅。
鍾萍菲等人完全無視張德帥和方行子打情罵俏,瞪圓了眼睛直直地盯著方行子,似乎有些難以置信有人如此輕鬆地對出了這樣一個偏難的聯對,而且還對得如此工整契合,這完全就是一個絕對!
「好!這位小姐當真是才思敏捷,才氣過人!如花,你快去將那套還剩著的上房收拾出來,和小二說燒上熱水,我馬上帶兩位才女上樓去。」鍾萍菲回過神來,重重地喝了一聲彩,之後興奮地交待旁邊那個女子,眼神中充滿了對方行子的敬佩。甚至也不去計較後面的劉雪妮了,直接宣佈兩人全部過關。
張德帥聽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心裡暗道:我倒是小瞧這方大小姐,我原以為這方大小姐從小舞槍弄棒,不喜文墨,不成想竟還有如此才思,不愧是一代大儒方孝孺的女兒,哦,和一代才子張德帥看好的美女。
「這位主事過獎了,小女子也只不過是在家閒暇時多讀了一些詩書而巳,比起大名鼎鼎的詩芸小姐來,可是差之甚遠了。」方行子字字清脆,落落大方地回謙道。有賴於那個中年掌櫃的宣傳,方行子對詩芸小姐也有了一定瞭解,自忖論起才學來還遠遠不及這位詩芸小姐。
「呵呵,既然巳經走完流程了,我看天色巳晚,還是叫兩位才女先歇息了吧!要不然誤了明天的詩會可就糟了。」張德帥見事情巳定,忍著一身的疲憊說道,雖然表面上說得親和,心裡早巳是急不可耐了。任誰奔波了一天,也想找個舒適的地方躺下來。
鍾萍菲等人此時看向方行子的眼神大改當初,完全是用一種崇拜加尊敬的眼神去仰視方行子的。她們本想再和這名難得一見的才女聊聊,但一聽張德帥如此說,只得惋惜道:「兩位小姐跟我上樓來吧!雖說我們這裡還閒著幾間客房,可還有幾位姐妹可能晚些時候會來,因此便委屈一下你們,你們暫且住在一間客房裡吧!不敬之處,還望你們不要見怪。」
「不怪!不怪!三個人住一間其實也挺好的,你們忙於詩會籌備工作,還要特意為各路才女準備寢宿,我們應該感謝你們才對。」張德帥跟在後面,喜滋滋地奉承道。
「你怎麼跟過來了?快下去!這上面住得可都是各地的才女,沒有一個男人!真是豈有此理!」鍾萍菲猛然回頭,劈頭蓋臉地對著張德帥就是一陣猛嗔,雷厲無情地掃滅了張德帥的慾望小火苗。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33 AM
第二十九章晨勃風波
張德帥頓時如同迎頭被潑了一盆冷水,他仰起頭憤憤不平道:「我和兩位才女一起的,你讓她們入住,那我怎麼辦?誰來保證她們的人身安全?誰又來陪她們渡過這難眠的夜晚?」
「這位姐姐,張大哥和我們是一起的,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也給他安排一間客房?」劉雪妮紅著小臉嗔了張德帥一眼,繼而為張德帥爭取道,稚純的小臉上寫滿了焦急與央求。
鍾萍菲似是感覺很為難,她微微側頭看向方行子,眼神裡帶著一絲詢問之色。在這三人中,她最敬服的便是方行子,只要方行子說一句「這是我朋友」,她還是不敢懈怠的。
方行子靜如平波的小臉上終於顯現出了一絲表情,她似是有些得意又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張德帥,淡淡道:「他確實是和我們一起的,你們還是給他安排一下吧!得罪之處,還望姑娘多多原諒。」
就這幾句話便頂了張德帥剛剛那十來句馬屁,鍾萍菲總算對張德帥擺了副好一點的臉色,但小臉上仍有些為難,她蹙著雙眉,忽然朝下面的幾個姐妹叫道:「紅玉,你帶這位公子去前門大街上才子接待處去看看吧!你跟王公子好生說說,想必他們那裡還能騰出一間客房來。」
「好吧!」那名叫紅玉的女子似是對這個差事兒極不滿意,不情願地回了一聲,懶洋洋地站了起來。
「多謝這位姐姐,多謝這位姐姐!」劉雪妮見張德帥的住宿有了著落,顯得比張德帥還要高興,對鍾萍菲道謝不巳。
轉而劉雪妮又朝張德帥道:「大哥,你快些隨那位姑娘去吧,莫要怠慢了人家,明天記得早些起床,哦,還是我去叫你起來吧!」
別了方行子、劉雪妮二人,張德帥跟著那名叫紅玉的姑娘來到了大街上。這個姑娘身材不高,還有些胖嘟嘟的,鼻尖上還帶著幾點淺淺的褐斑,有賴於張德帥積極攀談的結果,他知道這位看起來有些滑稽可愛的小姑娘就是此次詩會的啦啦隊長。
「咳咳!紅玉小姐,咱們那才子接待處不會也有檢驗身份的流程吧?」張德帥見這小丫頭步履生風地走在前面,對自己沒一點理睬的意思,只得硬著頭皮問道。好歹一會兒還要仰仗人家為自己說情呢,兩人關係太僵了豈不尷尬?
「當然!不過,你倒不用擔心,既然有了菲菲姐交待,王公子不會太為難你的。咦,你這人長得雖然白淨,卻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怎麼跟那兩位漂亮姐姐拉上關係的?」紅玉不屑地回答了張德帥的問話,又忍不住問出了憋在心裡的一個疑問。
這小丫頭倒很有八卦天分嘛!不過,看人的眼光卻是差太多了!張德帥清了清嗓子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本公子雖然瘦,但渾身儘是些肌肉,再者,本公子的才學遠勝於她們,品詩論詞,一番討教下來,讓她們對我佩服不巳,再加上本公子風度瀟灑,為人親和,她們對我產生好感,與我結成朋友,自然而然嘛!」
周紅玉不置可否地看了張德帥一眼,胖嘟嘟的小臉寫著一絲懷疑,道:「真的假的?我怎麼剛剛就沒看出來?」
「這個,咳咳,怎麼說呢,男人有才其實就跟女人懷有身孕是一樣的,時間久了才能看出來。我相信,慢慢的,你也會被我不經意間瀰漫出來的魅力所傾倒的。」張德帥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侃侃而道。
「切!你當我是小孩子嗎?不過,你這人說話倒是挺有趣的,只不過臉皮厚了點。」周紅玉一撅小嘴道。
就這樣,二人一路走一路聊,憑張德帥的嘴皮子擺平這樣一個頭腦簡單的花癡女孩極其簡單,很快周紅玉便被張德帥詼諧幽默的談吐吸引住了,不時發出一陣咯咯笑聲,甚至還有意朝張德帥拋去了幾枚秋波,看得張德帥惡寒不巳。
「快到了吧!紅玉小妹,我們巳經走了不少時間了。」張德帥為了和這丫頭搞好關係,忍著一身疲憊逗其開心,早就不厭其煩了。
「嗯!前面那個掛著橫幅的客棧便是,放心吧!德帥哥哥,要是他們不接待你,我帶你去另一家客棧開房去,那家客棧和我很熟,我們去的話,他一定給安排……」周紅玉胖嘟嘟的小臉上泛著害羞的紅暈,半低著頭,小聲親暱地說道,一面說著,一面拿眼去瞟張德帥,越到最後聲音越小,儼然是在向張德帥暗示著什麼。
張德帥聽得惡寒不止,冷汗浹背,連忙岔開話題,這才避免了一場險些失身的考驗。
而周紅玉還以為張德帥為人正直,遵循聖道,不事輕浮,更加對張德帥多了一絲傾慕。
正如周紅玉此前所料,有了鍾萍菲的交待,那名才子接待處的大主事王公子果然十分慇勤。不過,張德帥卻從中敏銳地發覺了一點常人難以看出來的貓膩:這王公子似是在追求鍾萍菲。
看透了這一點,張德帥不經意間透露出自己與鍾萍菲毫無瓜葛的事實,使得這王公更是對張德帥熱情有加。
「王兄快些回房休息吧!等明天我一定向萍菲姑娘講述這裡的良好服務與周到安排,尤其是王兄您對人待物的熱情細緻。」張德帥一面向剛剛收拾好的房間走去,一面回應著那名熱情的王公子。
王公子聽得心意大舒,一面迎送著張德帥,一面朝另一名公子道:「花賢弟!快快吩咐那個店小二,讓他趕快到張兄房間備一桶洗澡水。」
張德帥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倒床就睡。
可能是這一天太過疲勞,張德帥一晚上做夢不斷,而且大多都是他前世的記憶。在夢裡,他又回到了他熟悉的那座小城,夢到了陳爺爺那慈祥的目光,夢到了自己那些狐朋狗友,夢到了和其他黑幫團伙熱血拚殺,甚至連那些曾陪他渡過無數個寂寞夜晚的****都夢到了……有武騰蘭、小澤瑪利亞、蒼井空、波多野結依……
張德帥這一覺睡得委實舒服,可正當他興奮地看著這些熟悉而性感的雪白身影時,忽然感覺到有人在推他,而且耳邊還響起了一個輕柔且十分熟悉的聲音:「大哥!大哥!快起床了!詩會巡展馬上就要開始了……啊!大哥您……」
張德帥緩緩睜開眼睛,立刻看到了坐在他床前的一個嬌俏身影,之所以是身影,因為這個人在背對著她。
「妮妮,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張德帥摳著眼屎,疑惑地問道。
只見劉雪妮小臉通紅,連瑩玉般的小耳朵也紅通通的,背著張德帥伸出一隻蔥白小手,又急又氣道:「張大哥你太壞了!怎麼能對人家……還叫人家怎麼見人嘛……」
張德帥這才恍然發現,他光顧著和夢裡那些女神交流,身下的龍頭不知何時巳是一柱擎天,足足將張德帥的檔間撐起了一個小帳蓬。建文帝這身子沒一點他滿意的地方,倒是這根「水龍」頗為可觀,讓張德帥甚是欣慰。
但現在他可顧不上欣賞自己的「偉大」了,這副叫他頗為自豪的「龍頭」現在巳經為他闖下了彌天大禍,叫人家一個清純善良的女兒家看到這樣一副德行,叫人家怎麼想你?
好在張德帥臉皮厚得非同常人,他老臉紅都沒紅一下,現在醜行巳徹底曝光了,掩飾還有個屁用,他乾脆裝作大驚模樣,道:「哎!我當是什麼事兒呢,原來是這個傢伙讓我們妮妮『受精』了!真是該死,這傢伙三番五次忤逆主人的真實想法,不說妮妮看不慣它,我對它都有些不大滿意了!叫你嚇人,叫你不聽話……」
張德帥無恥地找著脫辭,狠狠地在那怒挺的龍頭敲了兩下。
「大哥您真不知羞!妮妮不理你了!」劉雪妮聽著張德帥露骨的脫辭,羞得更是無地自容,她氣呼呼地嗔了一句,嬌身一扭,站起來快步向門外走去。
而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推開,方行子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但看到劉雪妮羞紅滿臉的模樣,不由得一陣錯愕:「妮妮你怎麼了這是?他又欺負你……啊!你這壞人,恁地不知羞恥!」
方行子說話間自然而然地朝張德帥掃了一眼,赫然看到張德帥那脹鼓鼓的小帳蓬,不由得惱羞成怒地瞪了張德帥一眼,極快地背過了身去。一張芙面桃腮的小臉很快變佈滿了紅雲。
張德帥聽到方行子的聲音就心裡暗叫不好,可誰知方行子闖進來的速度太快,一時間張德帥竟然沒來得及掩飾。
他此時可再也裝不下去了,妮妮是他調戲慣了的,方行子可沒妮妮那般柔弱的心腸,他連忙扯過了一旁的被子,將下身護得嚴嚴實實,老臉一陣發熱:「咳咳!行子小姐起得這麼早呀,我剛還要說和妮妮一起去找你呢。」
「哼!真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人!你給我快些起來,詩會巡展馬上就要開始了!妮妮,我們走,離這個無恥下流的惡棍遠一些。」方行子彷彿受了奇恥大辱,連殺張德帥的心都有了,可偏偏這種事卻又羞於說出口,只得憤憤地轉移話題對張德帥怒嗔了一番,之後拉起劉雪妮的小手,快步離去。
靠!這能全怪我嘛!男人晨勃突出,太正常了,誰叫你們一聲不吭地闖進來的。張德帥倍感委屈地在心裡申辯道。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34 AM
第三十章詩會盛況
等張德帥穿戴整齊地走出房門,方行子和劉雪妮猶自紅著小臉站在走廊,看來她們也知道她們此時的狀態不適宜在大庭廣眾之下拋頭露面。
聽見房門響動,二人嬌身均是一顫,連忙又將身子背過去了一些,彷彿那從房門裡走出來的人如同食人惡魔一般可怕。
我靠!不至於這麼誇張吧!這兩個妞不會在心裡留下什麼陰影吧?張德帥看著二人緊張的模樣,心裡竟生出了一分擔心來。
「我出來了,我們出發吧!」張德帥厚著臉皮,裝出一副沒事人模樣,沖二人說道。
「哼!你這壞人,穿個衣服也拖拖拉拉的,不知道人家都在等你麼?」方行子偏著小臉,餘氣未褪地哼道。
張德帥知道自己剛剛嚴重「冒犯」了方大小姐,當下也不去與其計較,只是乾笑了兩聲,向樓下走去。
直到此時張德帥才發現這整座客棧巳經沒剩下幾個人了,昨天他入住的時候,儼然不同於他昨晚入住時的房房皆滿的熱鬧情景。客棧大堂裡巳看不到了王公子等人的身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名上了年紀彷彿帳房先生一樣的老頭,再就是兩個打掃衛生的小夥計。
這群餓狼可真是急不可耐呀!老子一點沒察覺,整座客棧就巳經全軍出動了。張德帥看著靜悄悄的客棧,心裡暗自歎道。
就在他們正在下樓時,忽然從一樓一個房間裡衝出了一名衣衫不整的公子,這人一面從房裡衝出來,一面打理著胡亂披到身上的長衫,嘴裡急切地喊著:「黃兄!你倒是快點呀!詩會馬上就要開始了!莫要去晚了叫人看笑話,哎,真不該在昨晚陪你去怡香院喝酒,險些誤了大事。今天終於能夠見到我們日思夜想的詩芸小姐了,噯,順便把我的頭巾帶出來。」
緊隨這名狼狽公子之後,又從裡面衝出來了一名更加狼狽的公子,滿臉睏倦,睡眼惺忪,臉上的表情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似是有些煩感於前面這名公子的催促,不耐煩地道:「趙賢弟,你莫要急慌,我早就打聽清楚了,詩芸小姐在詩會開始後要過一個時辰才現身呢,我們應該還有不少時間。再者說了,詩芸小姐出身豪門,一身才氣,驚若天人,哪是你我這些凡夫俗子可以追上的,我們今天此去應該多留意其他才女小姐,這樣既沒難度,又有希望。總比一味地單相思好得多……」
「黃兄所言不錯,其實我從家裡來時打的就是這樣的主意,不過詩芸小姐才氣橫絕山東半島,美艷冠於北方諸州,要是不親自一睹芳顏,豈非今生一大憾事,至於其他才女小姐,自然是要多多接觸,爭取抱得美人歸嘛……咳咳,幾位,借過,借過一下。」這名衝在最前的趙公子很快來到了門口,對也剛好走到門口的方行子和張德帥一行說道。
「客氣,客氣。這位公子有要事在身,不必多禮。」張德帥看著這傢伙的狼狽樣子,笑吟吟地回道。
這就是所謂的才子?我看說他們是披著羊皮的餓狼還差不多。張德帥暗暗沖二人比了一下中指。
「哼!這兩個登徒浪子!枉詩芸小姐為了品鑒詩詞而舉辦詩會,這二人竟懷著這等齷齪心思去參加!」方行子也將二人的對方聽了個滿耳,待二人離去,忍不住憤憤地罵了一句。
「就是!就是!真不知道這兩個傢伙的聖賢書是怎麼讀的,好好的一個詩會竟被他們當成採花樂園了。真叫人替他們害羞!」張德帥心裡有愧於方行子等人,聽方行子打抱不平,立刻笑臉附和道。
「你也不是什麼好鳥!」
哪知方行子根本不領張德帥的情,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拉著劉雪妮快步離去。
「我的鳥怎麼得罪你啦?不就是讓你們受精了嘛!我相信你們以後一定會愛上我這隻大鳥的。」張德帥邪惡地自言自語道。
由於受了人家一次免費款待,張德帥一行三人只得象徵性地去參加一下詩會,好在這個詩會美女雲集,才子如林,更冠於品詩論詞的美名,張德帥一行三人倒是頗感興趣。方行子想的是,品味詩趣,精研詞畫,倒也別有一番趣味,去看看倒也不錯;劉雪妮想的是,這麼盛大的詩會一定會很熱鬧,自己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碰上這種盛事,怎能不去看看?
而張德帥心裡卻是在想,帶著兩個馬子再去泡其他美女,是不是有點掣肘了?嗯,看來到時候只能隨機應變,看情況和美女質量而動了。
三人按著鍾萍菲昨晚的交待來到城西的大柳河畔,當真是不來不知道,一來嚇了老大一跳。剛出城門,還沒走到近前,三人就看到了前面旌旗飄揚,人頭躥湧,平日裡偌大空蕩的大柳河畔竟全被黑壓壓的人群所擁占。而且在通向大柳河畔的小道上,人流如織,絡繹不絕,其中有公子小姐,也有少年少女,其中不乏一些中年大叔大嬸,更令張德帥讚歎叫絕的是,人群之中竟還裹著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儒生。
張德帥從其旁邊過,看到那張佈滿皺紋的老臉,心裡立刻對這位老人家肅然起敬:這老頭可當真是寶刀未顯老,老驥啃嫩草!真不知道這老傢伙從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勇氣和自信。
「大哥小心車馬!」
就在張德帥對老頭讚歎不絕時,忽然一隻小手猛地拉了自己一把,他一個踉蹌向旁邊邁了六七步,整個人撞到了一個柔軟的軀體上。
張德帥這才發覺,一輛華麗新艷的馬車像一列小火車頭般從他剛剛行走的位置向前衝了過去,馬車上一名虯髯大漢兀自在大聲叫嚷:「都給我讓讓!讓讓,哪個不長眼的敢擋路,老子撞死了可不管賠的!你這小白臉不要命了……算你小子閃得快,還有你,那個大胖子,快滾到一邊去……」
張德帥心裡湧過一絲後怕,對旁邊的劉雪妮感激不巳,他緊貼著劉雪妮站定身子,一把將劉雪妮的小手握住:「妮妮,真是多虧了你,若不是你,大哥我今天可就死在這裡了——以後哥就是你的人了!哦,你們別誤會,我說的是我這條命是你的了,只要妮妮你願意,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大哥你……快放手,這裡這麼多人,叫人看見會笑話的。」劉雪妮自從早上瞥見張德帥那「龐然大物」之後,一直害羞得沒跟張德帥說過話。如今被張德帥在大庭廣眾之下握住了小手,心裡像是有一隻受了驚的小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清秀的小臉彷彿要滴出血來,她不顧一切地從張德帥手裡掙脫出來,匆匆靠到了方行子一邊。
張德帥當然知道妮妮對早上的事兒還心有芥蒂,當下只是訕訕地笑笑,沒敢再進一步。但他這一大膽之舉巳然引得周圍眾人紛紛側目,大多都是一些憤慨鄙視的眼神,但也不乏幾雙羨慕的火熱目光。
「黃兄!你我離這廝遠一些,和這廝待在一起,恁地辱沒了我們的斯文!」一名頭戴儒巾,一身長袍的公子憤憤不平地瞪了張德帥一眼,一面和同伴說著,一面靠到了小路另一邊。
張德帥聽到這陣議論,立刻惱怒地扭頭看了過去,這一看頓時把他看樂了:我日你妹的,就你們這兩個披著羊皮的草包也算得上斯文?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這兩名公子赫然正是早晨和張德帥一行人一道出客棧的黃才子和趙才子!當時二人的狼狽與邪惡,張德帥可是歷歷在目,打死他他也不相信,二人會是斯文人。
這條通往大柳河畔的小道平時少有人走,因此又窄又小,如今一下子容納了這麼多人,立刻顯得擁擠不堪。好在這條路並不太長,也就一里左右,張德帥一行人伴隨著擁擠的人群總算來到了傳說中的詩會巡展現場。
雖然在路上巳聽眾人議論此次盛況,但張德帥來到現場依然對眼前的壯觀驚歎不巳。只見方圓足有三里多的河畔盡被人群擠占,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綠草成茵、楊柳舞線的寧靜優雅。但來到這裡的人群完全被一條精緻迂長的大柵欄分成了兩類,一類在大柵欄裡面,一類在大柵欄外面。顯而易見,在裡面的都是參加次此詩會巡展的才子才女,在柵欄外面的都是來圍觀看熱鬧的。這個長約六七里的大柵欄雖說是倉促而做,但卻裝置得十分精緻,甚至沒條木條上都雕著一朵小花,看起來既優雅又美觀。
來到此處的人群,人數粗略估計都有三四千人,而且小路上向這裡趕來的人流仍然絡繹不絕。如此盛大的集會,若不對人群細分管控,絕對會陷入混亂不堪的境地。
看來這個「盛世凌芸」詩會巡展籌備會倒不是個花架子,還真有點管理能力,張德帥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被嚴格分成了兩類,心裡對鍾萍菲等人的印象有所改觀。
「姐姐,您瞧,入口處在那裡!我們快過去吧!那個菲菲姐說得果然沒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參加這詩會巡展的,幸好昨晚我們遇到了她們!」劉雪妮興奮得像只小鳥,彷彿巳完全忘記了早晨時的羞赧,拉著方行子向一個掛著巨大橫幅的柵欄小門處走去。
此時看來時候委實不早了,大部分要參加詩會巡展的才子才女都巳經入場,佈置得花團錦簇的入口處只有稀稀拉拉幾名才子在排隊。張德帥一眼望去,入口處那個巨大的橫幅顯得是那樣的鮮艷奪目,花邊紅綢上用黑毛筆寫著激情四射的幾個大字:熱烈慶祝「盛世凌芸」詩會巡展沂州站開場。
張德帥看得讚賞不絕:倒真有那麼一點大明星開巡遊演唱會的意思。這個盛詩芸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能如此引領潮流,令男女老幼如此膜拜。
在巨大橫幅下面還有兩條迎風飄蕩的綵帶,上面也寫著一副對聯:赤誠共襄盛典,豪情再鑄輝煌!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34 AM
本帖最後由 絕無心 於 2013-1-23 06:35 AM 編輯
第三十一章無恥公子
專業!真他媽的夠專業!從後勤保障到流程安排,和那些大明星開演唱會如出一輒,一會兒問她們要不要托兒,老子再去搞幾兩銀子花花。
就在張德帥拿這些壯觀場面和前世看到的明星演唱會做對比時,遠處傳來了一聲叫喊:「大哥!快點啊!我們都要進去了!」
張德帥看著不遠處的劉雪妮,差點熱淚狂湧:這多麼像自己以前約會時的情景啊!小梅站在電影院等著自己,喊的幾乎和劉雪妮是同一句話!如今再見此景,叫人如何不慼然淚下。
「妮妮!我來啦!人多,你不要跟他們擠——等我來了再和他們擠!」張德帥激動地喊著,快步向劉雪妮和方行子走去。
此時的方行子和劉雪妮巳然到了入口處,前面只有兩個才子在驗證身份,兩人一點也不著急。
「方小姐!劉小姐!你們終於來啦!菲菲姐專門交待我,要我注意迎接你們,總算不辱所托。」就在劉雪妮張望著張德帥時,忽然一個驚喜的聲音傳了過來。
與此同時,從入口處的辦公八仙桌旁站起一名女子,一臉興奮地朝二人走了過來。
這女子正是詩會巡展的後勤主事田如花。
「如花姑娘有禮了,你們一大早天還沒亮便起來張羅,如此辛苦還記掛著我們,實在是愧不敢當,你一定要替我向萍菲小姐道謝。」方行子落落大方地說道,心裡委實對這幾人很是感激。
「呵呵,方小姐這是說得哪裡話,您才學出眾,文采斐然,叫我們幾姐妹好生佩服,我們詩會就是想要招攬像你這樣的大才女呢。」田如花熱情地來到二人身邊,一面引著二人一面說道。
張德帥此時也趕了過來,但他對田如花委實沒一點好感,因此連屁也沒放一個,瀟灑地跟在方行子後面,直衝沖地向入口處走去。
「田主事,這幾位是……」一名田如花助手模樣的女子見到三人在田如花的引領下直奔入口處,急忙站了起來。
「小許,你別緊張,這幾位我都認識,這位是來自江浙的方小姐,這位本地的劉小姐,這位……」田如花笑容殷切地對三人一一做著介紹,但當她看到張德帥時,卻一時語咽。雖然張德帥也曾和她說過話,但她卻根本不知道張德帥的姓名來歷,只知道這會拍馬屁有幾分討人喜歡的小白是跟方小姐混的。
「本公子名叫張德帥,來自物華天寶、人傑地靈的應天府,自幼熟讀經書詩詞,稍長便周遊四海五嶽,煩勞姐姐通行則個。」張德帥笑嘻嘻地補充了田如花的介紹。
前面兩名剛驗證完身份的才子聽到張德帥的言語,均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一人的眼神彷彿在說:吹什麼吹,本公子最煩你這種吹牛上口的人了!另一人的眼神則是回應著:好傢伙!這廝的臉皮可比我厚多了!看來,此次詩會的競爭者都很強大,我得再放開一些才行。
在周圍所有女子的白眼下,張德帥若無其事地走進了會場。一進來,他便聞到了一股泌人心脾的香氣,放眼望去,一群一族才子才女穿梭在會場之中,不時聽到陣陣歡聲笑語,其間還有不少才子才女手捧詩集,張德帥一時恍惚,有種進了大學校園的錯覺。
嗯,看來這個時代穿雪白衣服是一種潮流,張德帥看著大多數才子才女身著一身勝雪白衣,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時代的時尚潮流。
「方小姐,劉雪妮,你們二位到處逛逛,多與眾才子才女討論討論,現在時間還早,再過半個時辰我們詩芸小姐就會出來了,我還有事,就先不奉陪了。」田如花將三人帶到會場,立刻婉聲告辭,顯得頗為敬業。
「如花姑娘快去料理正事吧!三番五次叨擾你們,我們巳經是羞愧不巳了。」方行子禮謙有加地回敬道。
劉雪妮和方行子一樣,也目視田如花離去,這才轉過頭來。而此時的張公子巳經興致勃勃地走到了會場正中。
「這個厚臉皮的傢伙!真是一點羞也不自知!」方行子氣哼哼地跺了跺腳,隨即向張德帥走去。
張德帥笑臉吟吟地邊走邊瞧,絲毫不在意周圍目光,眼睛更是習慣性地專撿女孩子的「重要部位」,可謂看得不亦樂乎。
其他才子雖然也不乏一些居心不良,道貌岸然之徒,但哪能做到像張德帥這般瀟灑無拘。一時間,張德帥竟成了會場中的一個異類,一個萬夫所指的異類。
嗯,這小妞身材不錯,可惜「凶器」小了一點,這個小妞屁股的上翹弧度很不同凡響嘛,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身材太過嬌小了一些……
「秦姐姐,你看那個傢伙,眼睛一直往你身上掃,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哎,真不知道,這種人怎麼也進得來會場。」一名相貌平平的女子對旁邊一位手捧詩卷的女子小聲說道。
「啊?這個人怎麼這樣?真叫人不好意思,我們快些離開這裡吧!」
「嗯?這傢伙的眼睛很囂張呀!雖說臉皮厚了點,可長得白白淨淨,眉目清秀,倒也不失是一個俊俏公子呀!尤其是那猥瑣的眼神……」
「這個公子哥行走輕鬆,氣質不俗,顯然是經歷過大場合的人物,看來此人非富即貴,長得倒也清秀,有機會一定要釣一釣他……」
「這人雖然模樣下作了一點,但至少沒有那些虛偽才子的做作,在如此場也敢肆無忌憚地展現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看來此人膽略不凡,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凡事從兩方面看,雖然張德帥被那些正統才女一概鄙視,引得無數厭惡目光;但也有不少有意釣得金龜胥的才女對張德帥另眼相看,但礙於耳目眾多,而不敢表露出來,只是向張德帥抱以羞澀的眼神。
張德帥邊走邊看,很快便和幾個對他有些好感的女子熱絡上了:「咦!這位小姐,我觀你目光清靈,臉色紅潤有光,氣質如蘭,我們莫不是在哪裡見過面吧?呵!這位姐姐,你這身橘黃長裙配上您這副笑容如花的氣質,當真算得上是這裡的一朵奇葩,楚楚動人,驚艷非凡,我看今天的最佳形象女得主非你莫屬了!噯,這位小姐,請你莫要擋路好不好?雖然你的波很大,但我可是個不畏『凶器』追求正義的人……哦!方小姐,你們來得好快呀!妮妮,你這妮子也不提醒我一聲,害我找你們半天。」
方行子橫在張德帥前面,氣得酥胸伏動,玉盤小臉上慍氣瀰漫,一雙利箭般的目光彷彿要把張德帥身上戳出兩個洞來:「你無恥!妮妮,我們走,真不該來找這個無恥壞人!」
劉雪妮看著張德帥訕訕的模樣,掩嘴忍笑不巳。心裡暗道:張大哥可真不是一般的壞,口口聲聲說是在找我們,眼睛卻四處瞟著那些美女小姐們,當真是活該被方姐姐罵!
張德帥看到方行子怒氣鼓脹的樣子,立刻感覺到一股撲面而來的涼意,他很清楚方行子的脾性,若不是周圍有這麼多人看著,估計他早就被收拾得半月不得下床了。當下他伸了伸舌頭,夾起尾巴,灰溜溜地跟在了方行子二人的身後。
這個詩會顯然不是第一次舉辦,裡面不但茶飲俱備,連入廁的茅房也設置了好幾處,這令張德帥更加佩服鍾萍菲等人。最大的亮點莫過於,在會場中間隔一段距離便設立的一個詩詞品鑒欄了。
張德帥看著這一個個精巧的木牌,不由得回憶起了上學時期的黑板報。只不過,這上面的內容可是乏味了許多,都是一些經典名詩和流傳很廣的詞曲,只有極少幾個品鑒欄在邊角處記著幾個小字謎,卻是無人問津。顯然這些自詡才子才女高高在上的人士根本不屑於玩這些小字謎。
「妮妮,我們去那邊那個品鑒欄看看去吧,那裡好像記的都是南唐後主李煜的詞,我最喜歡他的詞了,看這些詩詞都有詩芸小姐的註解,想必那上面也應該有詩芸小姐的註解吧!快,我們去看看!」方行子雖然喜武好勝,但卻也對詩詞有一定的浸潤,來到這個場合,自然想一覽這名神乎其神的詩芸小姐的才思了。
「嗯!」劉雪妮側頭看了一眼老老實實綴在後面的張大哥,答應一聲,和方行子手挽手向李煜詞曲品鑒欄走去。
這個李煜詞曲品鑒專欄吸引了不少的人氣,尤其是那些柔情女子,有七八個文靜秀氣的才女靜靜地站在那個三米多寬的品鑒欄前,細細地凝讀著。
而在這七八個才女的一旁,正有兩個輕搖折扇的才子談笑著,二人一面高雅地談笑,一面不時瞟上一旁的才女一眼,顯然是別有用心。
張德帥看著這兩個道貌岸然的才子,就彷彿看到了一族鮮花上嗡嗡飛來飛去的蒼蠅。不由得一陣好笑,這兩個傢伙當真是有賊心沒賊膽,連泡妞的基本功都沒練好,就敢出來招搖,不惹人嘲笑才怪。
兩名才子正裝假談興正濃,忽然掃見迎面走來的方行子,頓時眼睛一亮。方行子身材高挑,容貌姣好,本就是令人趨之若鶩的大美女,更難得的是,方行子身上有一種周圍眾才女根本不具備的氣質——一種淡雅從容,高傲卻不失優雅,凌厲卻不失柔情的氣質。大概這種氣質也只有她這種倔強好勝的習武才女才會具備吧,畢竟武林高手和精通詩詞的大才女這兩種身份,尋常女子可是很難兼得的。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36 AM
第三十二章嶗山二俊
可當兩名才子看到屁顛屁顛跟在方行子身後的張德帥時,均是一陣怒目,尤其是這個白臉小子臉上還帶著一種嘲諷的笑意,而且還完全是一種看傻瓜的眼神,這如何不叫人惱火?
「咦!這兩位不是被稱為嶗山二俊的諸葛、慕容兩公子嗎?」正當兩名才子對張德帥實施眼神虐殺之時,忽然一名從旁邊路過公子驚叫起來。
這兩位被稱為嶗山二俊的諸葛、慕容公子霎時間轉移了目光,臉上也飛快地換上了驚喜的表情:「哎呀!失敬失敬!原來是膠州二賢楊公子和孫公子,我等二人剛剛苦研詩詞竟一時沒看到二位,當真是失禮至致,萬望包涵。」
嶗山二俊?膠州二賢?張德帥聽著這四位公子的名號,差點爆笑起來,這幾個傢伙也太能裝B了,動不動就給自己戴上這麼大的名頭,也不怕風大閃了他的舌頭。還說什麼苦研詩詞,老子哪點長得像詩詞了?鄙視,嚴重鄙視你們這些裝B誇張又過分的傢伙!
對於張德帥捂嘴忍笑的模樣,諸葛、慕容、楊、孫四公子均一概無視。楊公子又道:「客氣!客氣!我們二人昔日與二位泰山游吟一別,不期竟巳有半年時間了,幸而在這裡又重逢舊友,當真是叫人精神一振啊!」
「呵呵,我與孫公子曾同窗三載,慕容公子與楊公子又是同年秀才,我們也算是同窗舊友了,不必拘禮,不必拘禮。」那名姓諸葛的公子笑容吟吟地說道,說話咬文嚼字,唯恐別人不知道他是個讀過書的人。
「呵呵,諸葛兄所言極是!對了,你們二人或還不知吧!諸葛兄今晨一起床便詩興大發,隨口吟出一首夜間趣聞,當真叫我佩服不巳呢。」慕容公子眼睛瞟了一眼旁邊的方行子,隨即將話題引到了詩詞上面。
楊、孫兩名公子一聽,臉上立刻表露出欽敬的表情:「諸葛兄詩才遠近聞名,我們在膠州時就時有耳聞,如今又有新作,不妨吟將出來,讓我們大家一同品鑒。」
「這個……區區小詩不足掛齒,各位莫要看我笑話了吧。」姓諸葛的公子瞟了一眼旁邊的眾才女,眉宇間帶著一股得意之色,顯然是故意謙虛的。
那名久未說話的孫公子連忙恭維道:「諸葛兄太過謙了,在我們膠州一帶,誰不知道您諸葛詩仙的名號?快快吟將出來,讓我等一飽耳福吧!」
見再裝下去有引發眾怒的可能,諸葛公子這才謙和地笑道:「罷了!罷了!吟詩作對,品詞填曲,本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就先讓大家品鑒一下我這小詩吧!」
話畢,諸葛公子擺出一副陶醉模樣,緩緩吟道:「夏日睡眠少,夜遭蟲蚊擾。預置滅蚊香,墜蚊知多少。」
「妙!妙啊!區區五言一絕道盡夏夜煩惱,言簡意賅,當真是妙不可言啊!」楊公子當先重重地敲了一下手中折扇,大聲讚歎起來,眼神中充滿了對諸葛公子的敬服。
之後慕容公子和孫公子也齊聲叫起好來,諸葛公子得意地一展手中折扇,輕輕慢搖,謙虛道:「過獎過獎,幾位賢弟太過讚譽了,區區小詩,隨手拈來,實不敢登大雅之堂。」
「撲哧!」張德帥再也隱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直笑得連眼淚都淌了出來。
老子活了二十年,閱遍前生今世,總算找到比我更無恥的人了。本來妙趣橫生的一首《春曉》竟然被你改成了這般模樣,就這樣的破詩,老子喝口茶的功夫都能給你崩出十幾首來。原來堂堂的嶗山二俊就這麼個水準,當真是讓人笑破肚皮。
張德帥這一陣爆笑可比無恥四公子的影響效果大多了,方行子等一眾美女均向他瞪了一眼,劉雪妮更是好奇地沖張德帥問道:「大哥,發生什麼事了?你笑得這麼開心?」
「無事,無事,剛剛無意間想到了一個以前聽到的笑話,所以忍不住笑了出來,我沒事,妮妮,哈哈……」張德帥笑著哈著腰,對劉雪妮說道。
眾人之中,最為尷尬的莫過於無恥四公子了,說什麼想到了以前的一個笑話,鬼才信,分明是在笑我等吟詩品詞!尤其是那個諸葛公子,臉色漲紅,看向張德帥的眼神彷彿要噴出火來。
「孫兄,楊兄,我們離開這裡!恁地遇到這麼一個不知禮數的粗魯之人,打擾了我們高雅的詩興。真是晦氣!」慕容公子最是和諸葛公子交好,當下替諸葛公子出氣道,一面說著,一面引著幾名公子向別處走去。
諸葛公子走在最後,他漲紅著臉,一直瞪著張德帥,彷彿是在傳遞一個信息:小子,以後別讓我再遇上你,否則有你好果子吃!
張德帥豈會在意這些鼠輩的仇視,自顧自地開懷大笑,甚至還毫無懼色地還了諸葛公子幾眼:一群他媽的書獃子,老子上二年級時就巳經超過你們的水準了。
無恥四公子憤憤離開這裡之後,張德帥也開始有些了然無趣起來。他上學時雖然成績不錯,卻一向對詩詞沒多大興趣,讓他和方行子一道品鑒詩詞,那還不得品得兩眼打架?再去引逗一下其他才女?嗯,這個想法倒頗有一定的誘惑力,但看著方行子嬌俏挺拔的凌然氣質,他又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張德帥一雙眼睛看都不看那巨大的品鑒欄一眼,眼睛開始四處瞟瞄起來,這詩會巡展舉辦得相當成功,場中設置也極具人性化,其中許多地方都能顯出設計之人的匠心獨運。
看著看著,張德帥忽然眼睛一定,繼而瞳孔放大,兩眼發亮:咦!這個翠綠色小轎好生眼熟呀!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次。
張德帥的目光停留在一個停放在角落裡的翠綠色小轎上,這個翠綠色小轎鮮艷華貴,琉璃轎頂,珍珠轎簾,仔細看,轎桿光滑細緻,赫然是上好的雲香楠木所製,上面還紋著精緻的花紋。
「想起來了!上次在沂南城騙了豬頭公子五十兩銀子,就是這頂小轎幫了大忙!沒想到,這小轎的主人今天竟然也來到了此處,有時間得會上一會。」張德帥看了一會兒,頓時恍然,想起了這頂小轎的原委。
就在張德帥意淫著小轎主人長什麼模樣、穿什麼衣服、家住哪裡時,忽然場中人群倉促起來,正在觀賞李煜詞曲的幾名才女也聞聲而動,繼而向會場中央走去。
「發生什麼事了?是有人打架鬥毆還是有人非禮搶劫了?」張德帥猛然驚醒,對一旁的方行子和劉雪妮問道。
「不知道啊!姐姐、大哥你們快看,那個菲菲姐出來了!」劉雪妮也一陣茫然,但她忽然瞅見了站在會場中央的鍾萍菲。
只見鍾萍菲一臉熱情地站在會場正中間,正指揮著幾名手下:「快快通知各位才子才女,詩會巡展馬上就要開始了,要大家趕快來場地中央!大家快來呀!詩芸小姐馬上就要出來看望大家了,哦,小麗,你快催催工匠處,那個大檯子弄來了沒有,馬上就要用了。」
「哦,詩芸小姐快要上台了,快,快,蘭賢弟,我們快去場地中央靜候!」
「詩芸姐姐要出來啦!姐妹們,我們快去圍觀喝彩!」
「等了一年,終於等到這一天了,詩芸小姐,我來啦!」
「……」
張德帥看著蜂湧而去的盛詩芸的粉絲,這才明白了怎麼一回事:原來是大明星就要出場了!
不待張德帥攛掇,劉雪妮便當先忍不住了,興奮地拉著方行子的手:「姐姐!我們快過去吧!詩芸小姐馬上就要出來啦!以前我只是聽聞詩芸小姐的大名,如今終於能一睹芳顏了!」
張德帥看著劉雪妮歡快小鳥般的身影,一陣納罕:這小丫頭什麼時候也成了盛詩芸的小粉絲了?
此時的會場正中央,巳不知何時搭建了一個簡易的花台,之所以稱之為花台,是因為這個十米見方的四四方方的大檯子周邊佈置滿了鮮艷的花卉,連檯面也鋪上了鮮紅喜氣的大紅地毯,看上去十分隆重別緻。
就在張德帥剛到台下沒一會兒,一個身材纖瘦、滿臉白脂的女子一身盛裝地走上了花台,赫然正是張德帥昨晚見到的那個濃妝艷抹的衛紫婷。衛紫婷身穿一襲寬大膨鬆、裙擺拖地的大紅裙,精神飽滿,容彩煥發,毫不怯場,頗有張德帥所言主持人的氣質。
「各位才子,各位才女,大家——早上好!」衛紫婷抑揚頓錯,聲音宏亮地向在場的眾才子才女揚了個高調,立刻烘托出了熱烈的問候氣氛。
「好!」
「紫婷姐姐好!」
「紫婷小姐好!」
「紫婷小姐早上好!」
……
場下觀眾熱烈回應,十分配合衛紫婷的引導。
張德帥看著這個熟悉的鏡頭,不由得聯想起了前世每逢除夕必看的春節聯歡晚會,當時幾名主持人盛裝登場,與這紫婷小姐的第一句話如出一轍。
這個衛紫婷雖然人長得有點欠缺,主持功底卻是很到位嘛!張德帥以見慣了各類主持人的資深身份對衛紫婷表示了一下讚賞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36 AM
第三十三章盛詩芸
而衛紫婷接下來的幾句話,更是讓張德帥有了一種又穿越回到前世的錯覺。
「由寇家布行獨家贊助的『盛世凌芸』沂州站詩會巡展,現在開始!下面,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請出『盛世凌芸』詩會巡展的倡導者以及成立者詩芸小姐——」衛紫婷依然用她抑揚頓錯的宏亮嗓音喊道,尤其是在喊到最後一個字時,聲音都幾乎有些嘶啞了。
有賴於她的嫻熟調動,場下面的觀眾也是熱情高漲,掌聲雷動,有不少激動難抑的才子才女都開始歡呼起來。
這衛紫婷真是生錯了時代,以這樣的天賦,若是出生在二十一世紀,人再長得漂亮一些,絕對是某個衛視的當家主持人,甚至有可能榮登央視主持人的寶座。張德帥看著這似曾相識的主持風格,對衛紫婷讚不絕口。
「令公子,這個寇家布行好大的氣派,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一名顯然是個外地來的才子對旁邊的一名才子小聲議論道。
這名才子看來正是沂州本地人,聽他提到寇家布行,立刻臉上揚起一絲得意和艷羨:「楚兄久在聊城,不常出遊,整日裡鑽研詩詞孔孟,也難怪你沒聽說過咱們山東最大布行——寇家布行的名頭。確實,咱們男人對於布匹裙衫之類的東西沒有幾個關注的,但這在場的眾才女小姐,我敢打保票,沒有一個不知道寇家布行的。」
「嗯?這個寇家布行竟如此大的來頭?願聞其詳!」
張德帥聽著旁邊這兩個公子議論,出於對寇家布行的好奇,也把耳朵湊了過去,只聽這位本地的才子又道:「寇家布行乃是由我們沂州的名門望族寇氏一家創建的,其起源甚至可以追溯到元末時期,如今太平盛世,寇家布行早巳將店舖擴展到了山東各地,甚至在周圍省份也有大量的布匹生意,被許多同行稱之為沂州布王!由於其龐大的生意規模,寇家許多年來就被視為我們沂州的第一豪門,無人可撼動其地位。喏,若不是財大氣粗,哪能搶得如此盛事的贊助權。」
「噢——原來如此!那這寇家可有尚未出嫁的小姐?」外地來的才子聽得一陣唏噓,忍不住道出了自己的狼子野心。
「當然,這寇家……哦,詩芸小姐出來了!」本地才子正要跟這位居心不良的外地才子詳解,突然瞅眼台上多了一個人,立刻雙眼發亮,頭也不回地對一旁的外地才子提醒道。
那名有心入贅豪門的外地才子顯得有些失望,但仍然將頭扭了過去。
張德帥心裡竊笑一陣,隨後也將目光移向了台上。
只見一名披著一身勝雪白裙的高挑女子緩步走到了台上,這名女子香肌玉膚,氣質如蘭,款款有致,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清詞麗句的氣韻,當真婉如仙女下凡,遺世而獨立。而隨著這名女子的出現,近千人的會場立刻變得鴉雀無聲,彷彿全部沉醉在了這名女子清麗脫俗的氣韻之中。連張德帥這種閱美無數的資深品美專家也被盛詩芸這種驚艷絕倫的氣質所吸引。
隨著盛詩芸邁著款款細步走到台中央,張德帥終於看清了這名傳說中的大才女的真容。
鳳髻露鬢,梳雲掠月,蛾眉婉轉,芙面桃腮,瓊鼻櫻嘴,端得精緻清麗的一張小臉。尤其那雙盈盈美目,婉如一泓清水,碧波蕩漾,那般的清澈,那般的幽深,彷彿要把世間萬物都收攝其中。
「大家好!敝女詩芸有禮了,煩勞大家久等,實愧不敢當,望大家切莫見怪!」
盛詩芸輕啟櫻唇,吐字如珠,聲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婉如泉水叮泠,動聽之極。她在說話時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笑意,飛閣流丹,燦若一朵尚未全綻的初春牡丹,給人濃濃的春風暖意。
好生靈秀的一名女子!張德帥看得眼睛發直,心裡由衷地讚歎一聲。他慧眼識人,一般人物善惡奸拙,他一眼便能看個**不離十,只憑盛詩芸這種身臨千人而淡若如常的氣度,張德帥便能窺探出此女的機敏不凡。理難得的是,儘管如此受人膜拜崇敬,但盛詩芸卻顯得謙和優雅,沒有一點大才女的傲氣,那淺淺的笑意給人一種春日暖陽般的和煦與明朗。
難怪這小妞如此受人追捧,光是這種「普渡眾生」的淺笑,就足以秒殺無數才子了。張德帥一針見血地點評道。
「哼!有什麼好看的,我們來這裡是衝著她詩文才思來的,還未見真章就拜服成了這般模樣,真沒趣!」方行子醋意十足地對瞪著大眼的劉雪妮哼道,說話的同時還白了張德帥一眼,顯然她這話不止是對劉雪妮一個人說的。
站在方行子周圍的一眾才子才女聽到方行子的哼聲,均不滿地瞪了過去,可看到方行子那精緻凌然的小臉後,均又默不作聲地扭回了頭去。看樣子,若是方行子長得太醜,他們很有可能會替偶像出一口惡氣。
劉雪妮也不好意思地收回了目光,沖方行子嬌憨一笑:「人家詩芸小姐長得確實很好看嘛,哦,跟姐姐你一樣好看!」
「小滑頭!沒個正經!」方行子佯怒地戳了一下劉雪妮的小鼻子,俏罵道。
就在盛詩芸與大家見過面之後,退到花台一角的衛紫婷又重新回到了台中央,用一種激昂極具挑逗的語氣大聲說道:「好了!下面開始我們此次詩會巡展的第一個環節:車輪對對碰!請詩會籌備人員將紙片散發到人群,大家不要慌,下面的八百八十一名才子才女均會得到一張,其中這八百八十一張紙片中有十張寫著『登台』二字,其餘紙片則空白無物。請拿到『登台』紙片的才子才女立刻上台,你們十位將有幸與詩芸小姐輪番對詩。」
我靠!這個環節好有創意——怎麼有股綜藝節目的味道?張德帥倍感好笑地聽著衛紫婷的介紹,頓時有種上了電視台的感覺。他在前世看電視時,經常遇到這種抽取幸運觀眾登台的節目,現在這個詩會現場雖然沒有明說「抽取幸運觀眾登台」,但其方式與前世的綜藝節目如出一轍,讓張德帥倍感親切。
「這位公子,請您選一張!」就在張德帥哭笑不得之時,一個稍顯稚嫩的女子將一個木箱送到了張德帥胸前,木箱上面只有一個僅容人手伸進去的小洞,根本看不清裡面的紙片。
「這位小妹妹保佑我能抽到一張『登台』,若是能抽到,我今晚請你吃宵夜——哦!看來你的希望泡湯了!」張德帥手裡揚著一張空白無物的紙片,一臉失望地說道。他見這名稚嫩的小姑娘很是可愛,又狗不改吃屎地調戲了一把。直叫一旁的方行子和劉雪妮又運起了眼神穿殺大法。
但令張德帥始料未及的是,他這一陣調笑,不但引怒了旁邊的方行子和劉雪妮,更是惹惱了後面一眾迫不及待的眾才子:「兀那個無賴,快快將那小姐讓過來,摸張紙片也囉囉嗦嗦——一看你那敗家的德性,就知道你根本不可能接觸到詩芸小姐!」
看來這個才子昨晚的性生活質量不是太高呀!張德帥在心裡暗暗尋思道。他見方行子臉上帶著一種看笑話的得意之色,竟出奇地沒有張口反罵,其實他想反罵也不知道去罵誰,因為他後面的才子實在太多,他哪裡知道是哪個暴脾氣罵他的。
「呵呵,大哥,我們也沒有撿到『登台』的紙片,好可惜!」劉雪妮沖張德帥嘻嘻笑道,看不出是在看張德帥的笑話,還是慶幸自己這點墨水沒被出醜。
很快,十名撿到「登台」紙片的才子才女紛紛登台,但看到這樣一種結果,張德帥立刻敏銳地感覺到這其中有玄機:怎麼他媽的九個男的,一個女的?在場的才女和才子各佔半壁江山,產生這樣一種結果,只有一個可能,肯定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腳,應該就是這幾個「受益」的公子哥!
真是沒想到啊,什麼年代什麼場合都有這種投機取巧的把戲存在。張德帥看著那些喜滋滋登台亮相的九名才子,也不知道心裡是嫉妒還是歎息。
這時衛紫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好了!『車輪對對碰』的十名才子才女巳經選出,請大家一字排開,一會兒逐個與詩芸小姐對詩一首。呵呵,希望大家出個難點的題目,詩芸小姐可是好久沒碰到對手了哦!」
說到最後,衛主持竟還不忘調侃一下。但對面的盛詩芸卻只是抱以淡淡一笑,絲毫沒在意衛紫婷的調侃。
「在下是來自德州的江育恆,還望詩芸小姐多多指點!」一字為首的一名才子當先沖盛詩芸抱了抱拳,自報家門,還不忘恭維一下盛詩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顯然是早有準備。這更加印證了張德帥「其中有玄機」的斷言。
「江公子客氣了,請!」盛詩芸波瀾不驚地淡淡說道,小臉上仍舊掛著那種淺淺的笑意,顯得謙和又不失高雅。
「今日天氣晴朗,盛況空前,我便以今日盛況為題,即興吟兩句上闕吧。嗯,昊天出華日,茂林延疏光。詩芸小姐請——」江育恆侃侃而談,最後向盛詩芸做了一個頗為紳士的「請」的姿勢,顯然對自己苦思冥想四五天才創出的兩句詩很滿意。
只見盛詩芸蛾眉微蹙,霎時又雲開天日,淡淡吟道:「安得萬里風,飄颻吹我裳。」
盛詩芸對出這兩句詩來,下面頓時響起了一片叫好之聲,連方行子也頗為歎服地點了點頭。
「好!詩芸小姐對得好!氣場宏大,清靈剔透,聊聊幾字頓露纓鋒!」排在第二名的一個公子更是抓住機遇,大聲讚歎道。這名公子身高八尺,體型修長,玉面含笑,頗有一股瀟灑氣質。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37 AM
第三十四章清詞麗句
「鄭公子過獎了!您千里迢迢從濟南趕過來參加詩會,詩芸深感榮幸。」出人意外的是盛詩芸竟然還認得這名公子。
經過盛詩芸這一說,場下的一些才女終於確認無誤,立刻有幾個膽大的粉絲叫了起來:「哇!原來是濟南第一才子鄭詠帆耶!比傳說中還要英俊!鄭公子加油!」
而在鄭詠帆那幾名粉絲的聲音沉寂下去之後,幾個憤恨的罵聲就開始在人群中傳開:「媽的,這姓鄭的小白臉還真是狗皮膏藥老是粘著詩芸小姐,上次在濟南時就特別招人煩,如今竟然又冒出來了!自以為長得人模狗樣的就很了不起麼?詩芸小姐是何等人物,豈會瞧得起你這銀樣蠟槍頭……」
雖然罵聲壓得很低,但同在台下的張德帥卻是聽得分明,他聽到這罵聲,心裡竟然升起一種知音般的快意:你這傢伙泡詩芸小姐的手段也太歹毒高調了,活該引發眾怒,以後還是看老子怎麼扮豬吃老虎獲取詩芸小妞的欣賞吧。
「這鄭公子到底怎麼得罪他們了嘛,竟然惹得這些人如此謾罵鄭公子,鄭公子本來就長得很英俊倜儻啊!」劉雪妮大眼睛掃視著台上風流俊朗的鄭詠帆,小聲替其鳴不平道。她心地淳樸善良,哪裡能看出這個鄭公子的「狼子野心」,稚嫩的小臉上寫滿了憤憤不平。
「喂!小妮子,你莫不是看上這姓鄭的公子了吧?」方行子不以為然地小聲對劉雪妮斥道,眼神中帶著一絲戲謔。
「什麼啊?方姐姐你不要胡說,我怎麼會看上鄭公子?我我……鄭公子是何等人物,方姐姐你千萬不要胡說八道。」劉雪妮像被燙到了的小貓似的,急聲辯解道,與此同時,還偷偷瞟了張德帥一眼,小臉上顯得十分惱怒。
張德帥彷彿及時雨一般,向劉雪妮送去了個「我相信妮妮你」的眼神,劉雪妮這才稍減惱急,但模樣卻更加嬌羞。
方行子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裡有種怪怪的味道,但仍舊裝得悠然素雅,秋水雙眸直直地凝視著台上的對詩。
這時台下又響起一陣叫好,原來是詩芸小姐又對上了鄭詠帆的兩句詩,接著第三名幸運公子又開始了自我介紹與恭維。
「在下濟寧李一元,再次見到詩芸小姐深感榮幸,還望詩芸小姐指點一二。我這兩句詩乃是前天夜間游吟所作,請詩芸小姐鑒賞:湖光秋月兩相和,潭面無風鏡未磨。」
「李公子過謙了,李公子您才思敏捷,尤擅油詩,小女子實不敢承指點之名。嗯,大柳河畔山水色,萬丈清翠一銀蛇。」
「好!吟得好,對得更妙!」
……
「在下沂州本地人士郭劍,歡迎詩芸小姐芳駕臨幸。我這兩句詩是:水接雁影通天路,春城無處不飛花。」
「郭公子有禮了,嗯——山對雲樓展畫屏,秋河處處韻清幽。」
……
接下來,剩餘的幾名幸運才子一一出詩,盛詩芸一一對解,佳句時現,高潮迭起。看得台下眾人如癡如醉,敬服不巳。
「詩芸小姐才思如此敏捷鋒銳,出口成章,對吟成誦,當真無愧於山東第一才女之稱!」就連才高氣傲,凌厲霸道的方行子,看著盛詩芸對詩如水,章法有度的樣子,也是佩服不巳。
張德帥雖然對詩詞不甚瞭解,但好歹也是完成了九年義務教育,從信息爆炸社會中過來的進步人士,對盛詩芸妙句天成的文才自然也深有感觸。但這廝好像主要興趣沒在對詩上面,一雙賊溜溜的眼睛一刻不停地「丈量」著詩芸小姐的傲人身材。
而在台下一角,詩會巡展籌備會臨時搭建的一個後台小亭裡,一個清麗的妙齡女子和一個粉嫩清秀的少女也正歎服不巳地看著台上的詩芸小姐。女子身穿一襲淡黃光鮮的百褶裙,頭上螺髻凌雲,一根白潔光滑的象牙釵愈加襯托出此人的富貴雍容;而少女上身則套著一件合身剪裁的綠花襦襖,下身一條翠紫抖風小褲,身後罩著一個紫紅色的鮮艷霞帔,迎風飄蕩,顯得俏立靈秀,英氣勃勃。
「表姐你真是好眼力,起初我還不信詩芸姐姐有這麼大的魔力,如今看到了真人,才知道詩芸姐姐比坊間傳說的還要厲害!看來我們這一萬兩銀子花得太值了!如此一來,其他布行哪個還能與我們寇家布行的名聲比肩?」少女一臉興奮地對一旁的女子說道。
「呵呵,小丫頭的嘴越來越甜了。要知道,這主意雖然是我提出來的,可若是沒有姑姑的同意,我又怎麼能付諸實施呢?你還是回家後多誇讚一下你娘親吧!」女子愛暱地對少女笑道。
「嗯?姐姐快看!那個賊眉鼠眼的傢伙不正是那天欺負我的那個大壞蛋嗎?沒想到,這傢伙竟然也來這裡了,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矇混過關的。」少女一雙機靈的大眼睛閃爍間,忽然看到了人群裡一個熟悉的模樣,立刻像發現了寶藏般對一旁的女子叫道。
這一大一小正是前些日子張德帥在寶泉寺遇到的楊雨綺和寇百靈兩姐妹。
「哦!」楊雨綺正凝神看著不遠處的盛詩芸,聽到寇百靈的叫喊,這才順其所指向人群中看去,赫然看到了那個雖然只見一面卻印象深刻的面孔:「果真是張公子!你這小鬼頭不要將人家說得那般不堪,這張公子雖然看起來桀驁不羈,但卻實有一身通天才智,諒這區區才子驗證哪裡能難得過他,他能進來一點也不奇怪。這次你可切莫再得罪人家了,上次叫我好生替你圓情。」
「哼!姐姐就知道向著他,難不成你被這個賊眉鼠眼的傢伙迷上了?這傢伙除了會使壞欺負人,哪裡有一點你說的什麼才智?」寇百靈皺皺小鼻子氣呼呼地叫道,小臉上充滿了不解與惱火,直到現在,她還對張德帥當日的得意之色記憶猶新。要知道,她長這麼大,可還沒有人敢如此對她,她對別人好一點,別人就感激不盡了。
「你這小鬼頭,胡諂什麼?我和這張公子只是志趣相投之交,我仰慕的是他的機變詭辯之才和見多識廣……喂!小鬼頭,你要去哪裡?你忘了出門前姑姑怎麼囑咐你的了?噯……」
「唉,這孩子……」楊雨綺見連聲呼喚卻叫不住任性氣惱的寇百靈,急得直在原地跺腳,她一會兒還有上台安排,因此根本不敢去追寇百靈。
「哼!大壞蛋!大無賴!大流氓!今天本小姐一定要在眾才子面前羞辱你一番,看你還得不得意!」寇百靈一面撒開矯健的細腿,一面嘴裡哼嘰道。
而這邊的張德帥正欣賞著詩芸小姐的各個部位,絲毫不知巳經成為了別人報復的目標。
就在最後一名也就是唯一的一名才女與盛詩芸對過詩之後,詩會司儀,也就是張德帥眼中的主持人衛紫婷又激情洋溢地走到了台中央:「好!我們的第一個環節『車輪對對碰』巳經結束,非常感謝各位才子才女登台獻藝,同樣也非常感謝詩芸小姐,感謝她們為我們送上了精彩的詩句佳對,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送他們下台。」
張德帥聽著這熟悉的台詞,恨不得給衛紫婷一個深情的擁抱——衛小姐你莫不是某位綜藝主持人穿越過來的吧!來這裡這麼久了,總算碰到「同鄉」了!
但有許多才子才女還是有些不習慣於鼓掌這種頗具現代化的觀賞道具,雖然掌聲熱烈,但更多的則是叫好聲。在古代社會,叫好巳經是對表演者最有力的鼓勵了。
衛紫婷保持著熱情的微笑,目送林詩芸等人離台,之後她轉過身,熟練地從衣袖中掏出了一張精美的卡片,低頭掃過幾眼之後,道:「下面我們開始我們詩會巡展的第二個環節:本年度最佳詩詞評選!」
張德帥聽得差點笑噴:怎麼聽著像是評選男女主角似的,後面不會還有個頒獎典禮吧?
「你這死人,有什麼好笑的!恁地不知禮數。」方行子狠狠地瞥了張德帥一眼,對張德帥捂腹掩笑的模樣很是氣憤。
只聽衛紫婷又說道:「詩詞格律,天地瑰寶,人間至趣,雅人吐物。唐詩宋詞元典,各顯真章,風騷百年,詩詞事業的發展有賴於我們一代又一代的才子才女共同探討鑽研,建文四年,這一年當中,才子湧出,佳詞妙詩連綿不絕,『盛世凌芸』詩會巡展稟著發揚詩詞雅趣、共討人間妙語的精神,共收錄各地才子才女所創詩詞一千七百三十六首,詩會籌備會人員不怨浩繁煩,集思廣益,徵求評議,終於從這一千多首詩詞中篩選出了年度十大最佳詩詞。下面將由我把本年度十大最佳詩詞給大家一一揭曉。」
這段話很明顯是衛紫婷靠手中題卡提示念出來的,因此顯得有些生澀,最後她頓得一頓,將語調高揚,用一種期待的語氣說道:「本年度十大最佳詩詞第十名——的——獲得者——是——濟寧的李一元公子!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他登台。」
之後,只見剛剛下台的李一元又笑容滿面地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在走出人群時,不斷有周圍人向他賀喜,這位李公子只得連連拱手還禮,好容易才走到了台上。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37 AM
第三十五章對視女俠
衛紫婷在李一元登台的同時也沒閒著,她不時掃一下手中的題卡,熱情洋溢地對李一元公子做著介紹:「李一元公子素有濟寧油詩王子的美稱,年紀輕輕便名冠濟寧,其詩以短小精悍、風趣幽默而著稱,建文四年閏三月,拂曉,李一元公子吟作一首《春之曉》,此詩依延李氏風格,五言絕句,字字珠璣,朗朗上口,一月間便傳遍濟寧。好,李一元公子,小女這廂有禮了。」
登上花台的李一元連忙朝笑臉朝向自己的衛紫婷拱手還禮:「承蒙詩芸小姐賞識,區區小詩,實不敢當。」
「呵呵,李公子過謙了,下面我們有請此次詩會的主辦方——寇氏布氏的大掌櫃:楊雨綺小姐登台,為李一元公子頒獎。」
我靠!果真也是這個套路!這下這姓李的小子成名人了!咦,楊雨綺?竟然是她!
張德帥正暗笑自己猜個正著之時,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了花台之上,衣著顯貴,金玉玲瓏,明眸善睞,顧盼多情,赫然正是幾日前在寶泉寺遇到的楊雨綺!
這個女子不簡單呀!不但為人豪爽幹練,還很有生意頭腦,想必承辦這次詩會就是她的主意,更叫人不可思議的是,這小妞竟然還懂一點洋文!要知道,古代社會可不比現代社會,現代社會中英語過四級的遍地都是,可古代信息閉塞,思想封建,交通不便,舉國之中又能有幾人識得洋文,哦,英語?
看來,這個小妞的身份很神秘呀!咦,不對呀!既然是寇家布行,那掌管布行生意的應該是寇家的人才對呀,怎麼會是她一個姓楊的丫頭?儘管這丫頭是寇家夫人的侄女,可畢竟是外姓人士啊!
難不成那寇家偌大的家族,本族人氏全都死絕了?張德帥看著楊雨綺那熟悉的身影,心裡一陣狐疑。
此時的楊雨綺巳沒有了前幾日的活潑善笑,而是換上玉面端容,淺笑微含,顯得端莊而顯貴,充滿了大家小姐的氣派。而此時的楊雨綺巳經知道那個言語風趣、詭辯博識的張公子就在台下,她有意無意地朝張德帥那裡看了一眼,發現張德帥也正驚奇地看著自己,一時間臉頰上浮起了一絲桃紅,並向張德帥抱以淡淡的微笑,算是對張德帥打了個無聲的招呼。
「哦!這放蕩的小蹄子竟然是寇家布行的大掌櫃?難怪總是穿金戴銀,一副有錢小姐的模樣!」方行子看到楊雨綺也是一怔,方行子當日見張德帥和楊雨綺言談甚歡,心裡頗為不悅,早就忌恨在心,如今竟然將楊雨綺稱作了「放蕩的小蹄子」。
「咳咳,方小姐莫要衝動,衝動是魔鬼,衝動是魔鬼。」張德帥尷尬地咳了一聲。
「我哪裡衝動了?哼!你就是喜歡這姓楊的媚人!總是向著她……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我……我都懶得說你!」方行子將心裡窩火一股惱撒到了張德帥身上,可到最後她也感覺自己這些話有些變味,頓時羞惱更甚,只是惡狠狠地瞪了張德帥一眼,便立刻掉過了頭去。
張德帥被罵得一陣茫然:我就是喜歡雨綺妹妹,這關你什麼事了?你衝我發這麼大火幹什麼?
張德帥倍感委屈地苦笑了一下,並沒有還口。他深知,有些東西是不能和女人爭論的。
旁邊的劉雪妮看著二人一羞惱一苦笑的樣子,一陣竊笑,卻又引來了方行子牽怒,一時間三人均沒了看頒獎典禮的心思。
就在三人各懷心事之時,台上的頒獎典禮仍然如火如荼。一個個才子才女春風滿面地登上花台,從楊雨綺手中接過一個由盛詩芸親自譽寫的詩集。而到了最後,又出現了一個令在場才子集體不滿的「鏡頭」:年度十大詩詞第一名的獲得者竟然是剛剛那名背負萬千「罵名」的鄭詠帆!
自從鄭詠帆登台的開始,台下就暗暗湧動起了叫罵之聲,如果說每句咒罵都是一塊石頭的話,這鄭大才子只怕還沒登台就巳被壓在五行山下了。
在鄭詠帆領獎結束之後,衛紫婷又重新回到了花台中央,依舊用她那極具感染力和穿透力的聲音說道:「好!我們第二個環節『本年度最佳詩詞評選』告一段落,下面開始我們詩會巡展的第三個環節,哦,也是大家最為期待的環節——詩芸小姐年度詩詞薈秀!下面請籌備會人員將詩芸小姐本年度的詩詞作品送出來,以供大家賞鑒,其中還有幾幅詩芸小姐的畫作哦。」
衛紫婷話音一落,只見從會場一角陸陸續續推來了十幾個精緻鑲花的木牌,大小與剛剛那些詩詞品鑒欄一般無二。至於場中的其他詩詞品鑒欄,巳不知何時被籌備會人員撤了去,好騰出位置讓給這個當紅的詩芸小姐。
我擦,這詩芸小妞一年的詩詞產量可真不小呀!不愧是人人崇拜的大才女!張德帥看著十幾個精緻鑲花木牌,心裡由衷地讚歎道。
「我們也過去看看吧!」方行子早巳對盛詩芸心存敬佩,眼見尊崇者的作品列了出來,自然不能放過。
一走近那些精緻鑲花的木牌,張德帥頓時聞到了一股淡若幽蘭的清香之氣,他再仔細「觀察」一番周圍的眾美女,終於認定這香味是從木牌上散發出來的。
而就在他「無意」地尋找香氣來源的過程中,忽然發現了一雙凌厲奪目的眼神也在看著自己。這個目光深邃而炯亮,竟然給了張德帥一種如芒在背的不舒服的感覺,而且即便是被張德帥發現,這個目光也沒有絲毫要閃避的意思,只是眼神中多了一絲笑意,彷彿是為了讓張德帥安心,她並沒有要加害張德帥的意思。
嗯?雖然本公子很帥,很酷,很有型,你也不至於如此大膽地示愛吧?其實憑你的姿質,只要給本公子一點暗示,本公子也會勉強接受你的。張德帥看著三米之外的那名秀氣逼人的女子,心裡無恥地狐疑道。
張德帥所說的這名女子顯得有些與眾不同,這名女子約摸雙十年紀,面如滿月,眉似遠山,瓊鼻尖挺,一張小臉精緻得和方行子不分伯仲。可她的一身打扮與氣質卻讓張德帥大感另類,別的才女頭上都帶著各種各樣的髮釵或是發笄,就算沒有這些修飾,也會在頭上挽出一個好看的髮髻來,而這名女子頭上則無髻無釵無笄,只是簡單地將長髮束成一束,任其飄逸在身後;穿的也不是大多數才女所著的長裙,而是一身精幹的青色雲緞錦,雙袖扣緊,腰身束起,肥大的褲腿也被紮起,腳上穿的竟然是一雙黑色尖頭馬靴!端得精幹颯爽,英氣勃勃。
張德帥看到這名女子的打扮,忽然感覺內心深處一陣悸動,那是一種喚醒了他內心深處遙遠記憶的激動感覺——這小妞太他媽像金庸武俠電視劇裡的俠女了!
這名女子似是沒想到張德帥會一直盯著自己看,更沒想到張德帥竟絲毫沒有迴避的意思。她平時總是一種威嚴雷厲的模樣,而且目光凜凜,被她盯著看的人,根本沒有與她對視的勇氣。這個公子倒是很有幾分膽氣,女子看著張德帥肆無忌憚的對視目光,竟然生出了一絲佩服之情,目光也隨之變得柔和了許多。
若她知道是張德帥的厚臉皮給了自己這麼多膽氣的話,也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媽的,給老子玩電眼,老子還能怕了你?老子可是久經考驗的絕緣體!再看,再看,把你吃了——哦,這小妞的眼睛倒真有幾分有神幾分靚麗。張德帥看著這名女子目光轉為柔和,如同秋波般婉轉清麗,頓時心神一蕩。
嗯,無事獻媚眼,非奸即誘,看來本公子的魅力太過出眾了,在無意間竟然也能引得美女如此青睬。張德帥自戀地尋思著,下意識地眨了眨左眼,將一個曖昧的眼神送了過去。
令張德帥始料未及的是,這名女子見之大怒,柳眉倒豎,眼神再度由柔和變為了冷厲,甚至凌冽的目光中還發射出了憤怒的火光。這還不算,這名女子還一臉惱怒地揚了揚自己的右手,露出一柄暗含在袖的小匕首,彷彿是在說:你這毛頭小子若再無禮,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日!這算怎麼一回事?威脅?愛極生恨?剛剛還在用媚眼勾引老子,轉眼間就惱羞成怒了,當老子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軟骨頭麼?想勾引就勾引,想惱火就惱火,老子才不吃你那一套,我頂!張德帥看得莫名其妙,大為光火,目光一凜,毫不客氣地用目光將怒火頂了回去。
這傢伙恁地軟硬不吃,好生無賴,算了,我有公事在身,而且事情緊要,且不與這廝纏鬥了。女子見張德帥目光炯炯,大有和自己拼眼神秒殺的勢頭,心裡暗罵了一陣,繼而將頭偏到了一旁。
哼!自以為眼睛大了點,秋波多了點,就目中無人了,本公子才不慣你這毛病!張德帥看著那名女子將頭偏了過去,微微側露的小半邊臉呈現出一絲桃紅,心裡十分得意。
之後張德帥見再怎麼看那名女子也沒了回音,頓感無聊,乾脆也不再去看了,目光百無聊賴地瞟到了盛詩芸的詩詞品鑒牌子上。
「風愈靜,夜更深,小月寒窗,誰人愁伴眠。簾上絮,殘燭光,誰念昔年,傷心別離事,卻把惆悵掩門落碧軒。呵,好一首纏綿惻惻的無眠小詞,盛詩芸這小妞不光文采比別人多出幾分,就連心思也比平常人複雜了許多。」張德帥信目瞟到一首小詞,心裡大加讚歎。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38 AM
第三十六章小妹不可無禮
而就在他想著盛大小姐不愁吃不愁穿為何晚上失眠時,忽然胳膊被人拉了兩下,劉雪妮悄悄地湊到他的耳旁,小聲道:「大哥,我們離開這裡吧!那邊有個面相不善的小姐老是盯著我們看,我們莫不是什麼地方得罪了她,我們出門在外,犯不著與人起衝突,我們還是離開這裡避一避吧。」
「此人儀表不俗,目光詭異,身材也比普通女子挺拔健朗,想也是練武之人。有什麼事為什麼不當面與我等直說,卻是這般隱晦遮掩,真叫人心生無名之火,你們去那邊吧!我偏不去!」方行子斜眼掃了一下那名女子,語氣中帶著一種惱火道。
「姐姐,難道您忘了我們的身份麼?」
「你是說這人認出了我們?她是朱棣的人?我感覺不大可能,一來朱棣怎麼可能想到我們會在這裡?二來我們不曾洩露身份,憑我等言語衣著,外人萬萬不可能看出我們的真實身份。」方行子一臉自信,小聲分析道,盡顯她心思縝密,諸多心計。
「如此說來,那一定是我們什麼地方得罪了她,不然,她為什麼會如此對待我們?她總不會無緣無故看我們不順眼吧?」劉雪妮頗為理直氣壯地分析道,她平時為人友善,對人處處示好,對人對事都禮讓三分,遇事便想自己的不對之處。
「咳咳,兩位,我看你們這兩個觀點都不太符合邏輯。難道你們就沒想到別的原因?比如說是因為本公子太過英俊倜儻、風度翩翩,魅力四射,以致於這名女子暗懷春心,傾心仰慕,竟忍不住老是盯著本公子……」張德帥聽著方行子和劉雪妮小聲辯論,終是按捺不住,也插嘴道。
「死去!走,妮妮,我們去那邊!」方行子狠狠白了張德帥一眼,撂下一句嗔罵,轉身拉著劉雪妮向另一塊詩詞鑒賞牌走去。
我靠!我這分析有理有據,事實充分,證據確鑿,邏輯分明,你們怎麼就是不相信?哎,總有一天,你們會明白的。張德帥憤憤不平,但只能跟上。
臨走前,張德帥還回頭瞥了一眼那名女子,兩人目光再次相對,似是那名女子吸取了上次的教訓,與張德帥的目光一對而過,小臉飛快地轉向另一邊,彷彿根本不曾看到張德帥。
這次方行子來到的牌子上並沒有任何詩詞,而是一幅精美的畫作,當然也是出自盛詩芸之手。
「詩芸小姐精通詩詞,竟然還有一手了得的畫藝,當真叫人佩服之至!」方行子見那幅畫作畫的是一名在山水間撫琴的女子,意境深遠,畫中人物栩栩如生,讓人觀之而沉醉其中,不由得再次讚歎道。
切,不就幅畫嘛!有什麼了不起的,早知道要穿越,老子帶個數碼相機過來,拍個幾百張,不比你畫得真實多了?張德帥不屑於顧地暗道。
而就在張德帥不屑於顧,打算再尋覓點其他比較感興趣的事物時,忽然看到三名才子不懷好意地朝自己走來。對,就是朝他走來的,因為這三人在走著同時就在一直盯著張德帥,甚至眼神中還帶著一絲玩味和蔑視。
我擦,這三個傢伙不會是那個小妞叫來的幫手吧?就算老子沒接受你的訴愛,你也不用這樣報復老子吧?張德帥心裡兀自狐疑,可心裡卻並沒有一點害怕,不說這三名公子清瘦白淨,一看就都是養尊處優、四體不勤的書生仔,而且這裡是什麼地方,這些一向將斯文常掛嘴邊的才子哥們,絕不會在這裡跟自己動手,再說了,還有方行子這個強悍保鏢,老子怕個球。
嗯?這領頭的小子,怎麼看著這麼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隨著三人的臨近,張德帥看著為首的一名才子,臉皮白淨,臉頰狹長,劍眉星目,透著幾分英朗幾分傲氣,只覺得很是面熟,可也忘了在哪裡見過。至於這名才子旁邊的那兩位,樣貌平平,無甚出眾,臉上甚至還帶著幾分對為首那名公子的諂媚與依仗,顯然只是小弟角色。張德帥直接將二人無視。
「嗯,這三人想要幹什麼?看樣子沒安什麼好心。」方行子也是機敏之人,雖然心思放在了賞畫上,可是對周圍人物的變化也是感覺入微。看到三人直衝沖走過來,柳眉微皺,暗自疑道。
正說間,這三名不速之才子巳然走到了離張德帥等人不足一丈處,為首那名才子臉上堆起一絲虛偽的熱情,朝張德帥拱手道:「在下郭劍,見過這位公子。郭某剛剛遠遠望見公子儀表不俗,氣質出眾,當真如鶴立雞群,因此特來拜見,還望能交個朋友。」
郭劍?唔,想起來了!這小子好像剛剛登上花台與詩芸小妞對詩來著,我說怎麼瞅著這麼面熟。不過,這小子看來也是馬屁愛好者呀!上來就是一陣恭維,先打開氣氛,再圖心中所計,嗯,有點意思,有點心計。
「呵呵,公子過獎了,其實我也只不過是英俊一點,瀟灑了一點,出眾了一點,外加引人注目了一點,公子千萬莫要如此誇我,我可承受不起呀!本公子姓張,長得帥了一點,得名德帥,還望郭公子多多指教。」張德帥大咧咧地回道,臉上神情自若,很是受用這位郭公子的馬屁。
方行子和劉雪妮聽張德帥大咧咧地自吹自擂,均倍感羞慚地瞪了張德帥一眼,彷彿是在說:你不嫌丟人,我們還要幾分羞恥呢!其實不光是她們二人,周圍幾名才女聽到張德帥這毫不謙虛的對答,均掩嘴輕笑,也不知是嘲笑張德帥的狂妄自大,還是為他的厚臉皮感到好笑。對面的郭劍三人更是差點驚掉了下巴:這人恁地無恥無禮,難道聽不出剛剛那只是恭維之詞嗎?你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做朋友自然是好事,值此盛事,才子佳人歡聚一堂,理應多加交流,共研敘討,郭公子若單為品較詩詞而來,我等非常歡迎。」方行子不冷不熱地在一旁說道。那意思是說:你若只是想來和我們討論詩詞,我們是歡迎你的;但若是找事來的,勸你快點滾蛋。
郭公子沒想到方行子和張德帥是一起的,原本他受人委託來羞辱張德帥,還以為張德帥只是孤身一人,沒想到身邊竟然還有這樣一個貌美如花,氣質絕佳的大美女作伴。其實,郭劍早就留意到方行子了,以方行子的樣貌、身材、氣質縱算不上這詩會的一枝獨秀,也算得上是一方驚艷了。郭劍原打算趁著羞辱張德帥的機會,好好在美女面前表現一把,卻不知道人家是一塊的,這下可砸壞了他的如意算盤。可既然答應了人家的事,必須得要做到,做不到的話,不說五百兩銀子打了水漂,還叫他怎麼在那人面前抬起頭來?
主意巳定,郭劍只得硬著頭皮朝方行子拱了拱手道:「這位小姐說的極是,說的極是。郭某此來,正是想與張兄共研詩詞,順便交一摯友,小姐切莫多想。」
郭劍這一拱手,可比剛剛給張德帥施禮要恭謙得多了,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仰慕。
「公子多禮了,小女子並未多想,只是怕家兄才疏學淺,當不起郭公子盛讚,反倒怡笑大方。若郭公子執意想與家兄品鑒詩詞,也只能勉強應邀,誠望公子多多提點。」方行子也是曉知禮數的人,見郭劍如此客氣,也作了一福,算是還禮,仍然不冷不熱地說道。
「咳咳,小妹,你太過多慮了,郭公子彬彬禮,言談恭瑾,當然是抱著與為兄品鑒詩詞,共同進步的目的來的。你年紀小,不懂得長輩之間的事,去,和妮妮去一旁玩去吧。」張德帥見方行子專權獨斷,幾乎把他的台詞都快搶光了,因此做出一副長輩模樣,滿面威嚴地說道。
「你……哼!」方行子氣得直欲發作,奈何當著眾人面,豈能壞了淑女禮儀,最後惡狠狠地瞪了張德帥一眼,閃到了一旁去。心裡暗自哼道:死人,若非有眾人在此,我今天鐵定讓你好看!我稱你是我兄長,為的是不讓他人起疑,你竟然如此托大氣來,氣死我了!
郭公子被眼前這迅速的本末互換驚得一時回不過神來,好一會兒才佩服地向張德帥看了一眼,道:「張兄切莫怪罪賢妹,賢妹也是一片好心,望張兄您多加體諒。」
雖然表面上說的是為方行子脫羞的話,但心裡卻是在罵張德帥:媽的!這傢伙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偏生有一個如此出眾的妹妹,真是八輩子做和尚修來的天大福分!
「呵呵,舍妹嬌慣任性,讓郭公子看笑話了。看在郭公子佛面上,今天就暫且寬諒你了,以後可不能再無視兄長,自作主張了。」張德帥笑呵呵地對郭公子說道,轉而又用長輩的口氣對方行子訓斥了一頓。
方行子的眼神幾乎現出了殺人的魅影,氣得酥胸起伏,粉拳握得咯咯作響,倘若張德帥再無禮一步,她可就要徹底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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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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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3 06:39 AM
第三十七章大帥吟聯
郭劍見張德帥如此訓斥自己傾慕心儀的女子,心裡那叫一個心疼,心疼之下對張德帥更加憤恨了幾分。見張德帥見話題引到了詩詞上面,立刻迫不及待道:「張兄提議甚妙,如此盛事美景,我等讀書聞道之人難得歡聚,自當共吟佳句,留作紀念。不如這樣,我身邊這兩位也俱是文采斐然小有名氣的沂州才子,我看我們四人合吟一首,各彰其妙,如此可好?」
「郭公子所言極是,我等願為二位助興。」這兩個半天沒出聲的才子早就等郭劍這句話了,連忙拱手攛掇道。
「好!好!幾位有意,我甘願奉陪。」張德帥皮笑肉不笑地回道。這參加詩會的才子們,張德帥也是見識過幾個的,辟如說剛來時遇到的那兩對膠州二賢、嶗山二俊,那種文采直叫人笑掉了大牙,就這種水準,老子上小學三年級時就巳強過他們了,想你們也強不到哪裡去。
郭劍見張德帥著了道,心裡暗喜,但仍裝得謙恭有禮,道:「郭某不才,便先吟一句了。今天晴日當空,山水作依,如此詩景逸趣,我們便作一首詠景詩吧。嗯,綠草菁菁湖水平。」
郭劍說到最後,目光眺向遠處,緩緩吟道。
「聽聞岸上吟詩聲。」郭劍左邊的那名才子當仁不讓地吟道。
「綠蔭難遮日昇騰。」右邊的那名才子抬頭看了一眼被樹枝遮住的太陽,忽然來了靈感,詠道。
瞧你們三個的模樣,倒真比那膠州二賢、嶗山二俊強了不少,這詩雖然作得了無文采,卻工整押韻,描景入畫,小有趣味。張德帥瞅著三人一會兒便吟出了三句應景詩句,只差自己補足最後一句,心裡對三人的文采巳有了判斷。
「姐姐,你快幫幫大哥吧!我從不曾見他吟過什麼詩,別再吟不出來,叫人看笑話。」劉雪妮小聲對一旁的方行子道。
方行子正餘氣未消,巴不得讓張德帥出醜,哼道:「出醜是他活該,誰叫他逞能了!我才不管他!」
「張兄可思得妙句了?」郭劍見張德帥沉吟不語,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道。他早從那委託之人口中得知,這廝膽大傲慢,巧言令色,品行不端,愛耍小聰明,愛佔小便宜,胸無點墨,根本就算不上什麼才子。若是不然,他也不敢冒然答應那丫頭的委託。
「張兄文采過人,想必是在斟酌畫龍點睛之妙句,我們且等等。」另一名才子笑著說道。話裡的譏諷之意比郭劍還明顯。
「哼哼!肚子裡沒墨水就不要裝了,都等你這麼半天了,你再不說,詩會都要散了!」就在三名才子譏諷完之後,忽然人群之中響起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這個聲音顯然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說出來的,而且其中充滿了怨毒與報復之氣。
張德帥掃視了一周圍攏過來的才子才女,卻沒發現這個聲音的來源,最後乾脆不去理會,仰面望天,淡淡道:「道是無晴卻有晴!」
「綠草菁菁湖水平,聽聞岸上吟詩聲。綠蔭難遮日昇騰,道是無晴卻有晴!這最後一句端得絕妙,提領全詩,真乃畫龍點睛之吟。」一名圍觀的好事才子輕輕回吟著四人的創作,大加讚歎道,看向張德帥的目光充滿了敬佩。
「這死人竟然深藏不露!我還當他根本不懂詩詞呢,害人家為他擔心!」方行子吃驚地看著張德帥,似是不相信這句絕妙詩尾是他吟出來的,最後憤憤地小聲說道。雖然面上顯得有些失望惱氣,但心裡卻是感覺有些興奮、喜悅。
「呵呵,姐姐您剛剛不是說不管大哥嗎?怎麼現在又說自己擔心了?」劉雪妮咯咯笑著戳明瞭方行子的前後言行不一。
「我怎麼說是我的事,你這小妮子三番五次損我,顯是和這死人站一塊的。我收拾不了他,收拾你還是輕而易舉的。」方行子惱羞成怒地嗔罵著,兩隻小手向劉雪妮腰間撓去。
「呵呵呵……姐姐饒命,妮妮再不敢了。」
站在張德帥正對面的郭劍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張德帥:那小丫頭不是說這小子膽大傲慢,巧言令色,品行不端,愛耍小聰明,愛佔小便宜,胸無點墨,不堪入目……怎地現在變得這麼機智善吟了?莫不是著了小丫頭的道吧?我沒什麼地方得罪這混世魔王吧?
這時人群中又傳出了那名小女孩的聲音:「郭公子才冠沂州,用不著怕這個鄉巴佬,跟他對對子,哼,肯定是這鄉巴佬看過前人一些詩詞,記住了一兩句,臨機抄湊過來的。」
上次沒有聽清,張德帥這次可聽得真真的,他細眼掃視著人群,尋找這個口出不遜的小丫頭,偏生看不到這小丫頭的一點影子,直氣得咬牙切齒。到現在,他總算明白了,他道這個郭公子怎麼會無緣無故找他來品什麼詩鑒什麼詞,原來全都是受了某人慫恿。這個聲音很熟悉,如果沒猜錯的話,一定是那天在寶泉寺遇上的古靈精怪的寇百靈。想到剛剛見到的楊雨綺,張德帥更加印證了心中所想。
「哼!敝人雖然不甚讀書,但對詩詞聯對,還是粗知一些的。既然郭公子有心領教,就儘管放馬過來吧!」張德帥語氣中帶著一絲惱火道。他知道這姓寇的小惡魔誠心是想看自己出醜,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乾脆拚個魚死網破,給你這小魔女一點厲害瞧瞧,省得沒事老找本公子麻煩。
「這,這……那恭敬就不如從命了。」郭公子現在的臉色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剛剛那小丫頭的聲音充分暴露了他此行的目的,他一個堂堂的才子竟然受人指使來叫別人現醜,這本巳讓人恥笑。可那小丫頭言詞歹毒,把自己逼到了死角,若不與這張公子拼一把,反倒若了他的名頭。更要命的是,這張公子巳經擺出了一副拚殺力搏的架勢,騎虎難下,是對他現在情形的最佳描述。
「啊!大哥他也太魯莽了!這郭公子剛剛曾登台與詩芸小姐對吟,必是不凡之人,大哥他竟然主動邀請人家對對子……姐姐,這下可怎麼辦?」劉雪妮似是對張德帥的無賴形象太記憶猶新了,根本不相信像他這種愛吹牛、臉皮厚、好色狂妄的傢伙會有什麼文采。
「且看看這死人有何本事。」方行子倒顯得一臉輕鬆,閃爍的目光中似是還帶著一絲期待。
「好!賤公子當真是爽快之人,剛剛吟詩由你開始,現在對對子則從我開始吧!我這上聯是:靜泉山上山泉靜!」張德帥聲勢奪人,掃了一眼周圍的山清水秀,張口吟道。他前世被陳爺爺收養,老人晚年無趣,最好擺弄對聯,逢年過節,經常有人請陳老爺子寫對子。耳熏目染,張德帥從小便記下了大量的經典對聯,對對子,他可不怕。
出於對小魔女的憎恨,張德帥直接將郭劍公子稱作了賤公子,「劍」與「賤」諧音,一般人倒也聽不出什麼來。但一旁的方行子卻是剔心玲瓏,細緻入微,聞張德帥的話,忍不住掩嘴暗笑,顯然是被她給聽了出來。
「靜泉山上山泉靜,靜泉山上山泉靜……」郭公子沒想到張德帥看似輕鬆,卻張口吐出了這麼難的一個對子,他一面輕念著張德帥的上聯,一面陷入了沉思。
這上聯雖說有七個字,但有三個字是完全相同的,只是用了四個字,不同的組合卻勾勒出了一副清寧的情景。看似簡單,實際卻包含諸多妙處。
「這死人,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這麼古怪的對子,這下郭公子只怕要費一番腦筋了。」方行子一面掩嘴暗笑,一面小聲說道。滿含笑意的盈盈美目直直地看著張德帥。
過了好一會兒,人群幾乎都開始有些騷動,有幾人都巳經有些不耐地離開了,這郭公子終於抬起了頭,一臉喜色道:「有了!靜泉山上山泉靜,清水湖裡湖水清。」
「張兄大才,真叫在下敬佩,我這裡也有一聯還望張兄指教:松葉竹葉葉葉翠。」郭劍似是有意要爭回顏面,與此同時也向張德帥拋出了一個對子。
你這小子倒有些文采,可惜受人頤指氣使,終究不成大器,張德帥鄙視地看了郭公子一眼。之後抬頭望天,此時夏至巳過,巳到初秋,天高雲淡,雁影飛掠,他緩緩吟道:「秋聲雁聲聲聲寒。」
「好!張公子所對意境深遠,宜情宜景,對得太妙了!」當下便有一些像「膠州二賢、嶗山二俊」之流的才子開始叫起好來,這些人雖然讀書不少,卻文采泛泛,品別人的詩詞聯對倒是一把好手。
郭劍雙目緊盯張德帥,又道:「我還有一聯:荷花莖藕蓬蓮苔。」
「咦!這個聯子妙哉,不但花香裊裊,而且字字同首,端得好對子!」有人聽出了郭公子上聯的玄機,不由得讚歎起來。
張德帥不屑地輕哼了一聲,悠悠道:「芙蓉芍葯蕊芬芳。」
「水有蟲則濁,水有魚則漁,水水水,江河湖淼淼!」郭劍雙拳緊握,擲地有聲地說道。
「木之下為本,木之上為末,木木木,松柏柳森森!」張德帥眼含不屑,輕輕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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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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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3 06:39 AM
第三十八章在下為豬
「蠶作繭繭抽絲,織就綢羅綾緞暖人間。」郭公子似是有些面目猙獰地叫道,說是叫,其實與吼差不多,離得十米之外都能聽得真晰。
「狼生毫毫扎筆,寫出錦繡文章傳天下。」張德帥似笑非笑地斜眼看著郭公子,緩緩說道。
「紅面關,黑面張,白面子龍,面面護著劉先生。」郭公子眼珠轉了轉,想起了以前的一個妙聯,大聲叫道。
「奸心曹,雄心瑜,陰心董卓,心心想奪漢江山。」張德帥別有用心地說道,暗指郭劍受人指使,存心想讓自己出醜,用心不良,居心險惡。
「你……兩猿截木深山中,看小猴子怎樣對鋸!」郭劍見張德帥出言不遜,氣得暴跳如雷,隨後張口吼出了一個暗含陰鋒的聯對,暗罵張德帥是小猴子,怎麼敢與自己對鋸(句)。
「一馬陷身污泥裡,問賤畜生如何出蹄!」張德帥毫不客氣地罵了回去,將郭劍比作了賤畜生,看他還怎麼給自己出蹄(題)。郭公子的名字本就帶了個「劍」字,與「賤」諧音,如此一來,張德帥的損罵比他要更惡毒十倍。
「你……」郭公子氣得怒目圓睜,舞起雙拳,脖子上青筋畢現,顯然是惱怒到了極點,但此時的他早巳是黔驢技窮,加之被張德帥氣得沖昏了頭腦,哪裡還能想到什麼絕妙聯對,因此只是怒髮衝冠地瞪著張德帥,一時氣咽。
「姐姐你看……」劉雪妮見郭公子臉色猙獰得嚇人,忍不住拉了拉一旁的方行子,想讓她出去保護張德帥。
可方行子卻是一臉冷笑,美眸含著一絲不屑掃了郭劍一眼,輕輕道:「無事,這姓郭的不是莽撞之輩,你且安心,他不會做什麼過分之事的。」
「郭兄切莫惱怒,品詩作對,本是儒雅之事,圖以一時歡娛而巳,郭兄千萬息怒。」旁邊一名才子見狀不妙,連忙上前抓住了郭劍的一隻胳膊,唯恐失去理智的郭公子會上去與張德帥纏打。
「滾開!」
哪知郭劍毫不領情地將那名小弟推出老遠,噴火的雙目仍然一眨不眨地盯著張德帥,一張原本清秀的白淨臉龐如今由於極度惱火巳變得無比猙獰,突然他一字一頓地說道:「張——公——子!若是——你不出——這沂州地界,我們——還會——見——面——的!」
「呵呵,多謝郭賢弟美意,若是我有空再來沂州城,一定登門拜訪。只不過我這人一向很忙,只怕這個機會有些渺茫。」張德帥面帶戲謔地笑道。他才不怕這郭公子發飆,他連那十幾個凶悍的官兵都能玩於股掌之間,更何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書生了。
「張公子你未免有些太過無禮,我們郭兄說下次再會那是給你面子,你別……不知……不知好人心!」另一名與郭劍同來的才子同樣氣得漲紅了臉,對張德帥聲色俱厲地嚷道。他本想說「你別不知好歹」,可又覺得這樣說與罵人無異,有礙斯文,最後竟憋出來了個「別不知好人心」。
張德帥看著郭劍帶的這兩個小弟如此不堪,很是好笑。你們要安了好心,天底下的惡人就死絕了!不過,這傢伙倒是蠻得有幾分可愛,可以當一個樂子。
「哎呀!這位公子說得極是,想郭公子如此才高八斗,名震一方的大才子對我這般客氣,我是應該倍感榮幸才是,幸而經公子提醒,險些唐突了大方之家,失敬失敬。」張德帥嘴上極力附合這名公子,但臉上哪有一絲恭敬之色,看著就讓人好笑。
「哼!算你還機靈些!告訴你,我們郭公子可是沂州同知的令郎,雖說在這沂州城算不上呼風喚雨,但要想修理某一個人,那也是手到擒來的事。」這名了無心計、口無遮攔的才子自以為張德帥被自己震住,繼而又道出了郭公子的身份。一面說著,臉上還頗有一絲得意,彷彿對自己能攀交上沂州同知的兒子倍感榮耀。
我靠!幸而這傢伙神經大條,口無遮攔,沒想到這姓郭的小子來頭還不小呢,看來以後得要提防著些,如果不出意外,自己還要在沂州混呢。張德帥心裡十分感激這位口無遮攔的才子,但感激並不等同於喜歡,他眼中閃過一絲戲謔,又道:「承蒙公子告知,小弟倍感羞慚。想您一表人才,文采若華,又能與郭公子交好,一定有非凡之處。今日與郭公子品詩作對巳畢,我這裡還有一個精妙絕倫的小聯對,還望公子多多指教。」
「我?你找我?」這名腦袋不太靈光的才子一聽張德帥又談吟聯作對,驚得非同小可,剛剛張德帥的本事他可是見識過的,連郭公子都比之不過,更何況自己?但剛剛巳把人家訓斥了一頓,如今再軟下來,又有些尷尬不堪,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對!對!就您!您放心,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四字小對而巳,憑公子大才,應該不難對出。」張德帥愈加恭謙地說道,那模樣就好像一個引誘小孩子的人販子似的。
「這死人,肯定打得又是捉弄人的心思!」方行子在一旁小聲嗔道,但臉上卻看不到一絲惱意,反而顯得有些好奇。
「那……那好!你說,我猜……我對對看。」這名了無心計的才子似是相信了張德帥的話,抱著不妨一試的心態,說道。
只見張德帥臉上繼續保持著過分的恭維,笑道:「我這個小聯對是:在上為帥!」
「在上為帥?這……啥意思?」這名豬頭豬腦的公子疑惑地看向張德帥,顯然他還從沒聽過如此別緻的聯對。
張德帥見魚巳上鉤,也不再矜持,瀟灑地轉身,向遠處走去,在轉身的同時大叫了一聲:「都跟你說了,這是一個上聯,不妨把橫批也告訴了你:天蓬元帥!在下還有拯萬民於水火的緊要事在身,就不陪你們閒聊了,後會無期!」
一面說著,張德帥的人巳經走出了老遠。
豬頭豬腦的公子見張德帥連橫批也說了出來,不禁眼睛一亮:「橫批是『天蓬元帥』,上聯是『在上為帥』,那麼它的下聯就應該是……」
「這個死人真是壞到家了!妮妮,走,我們也過去。」方行子掩嘴輕笑,顯然巳想到了下聯,之後她拉起劉雪妮的小手,向張德帥的方向走去。
而他們剛走沒幾步,就聽後面那名公子興奮地急沖沖大叫道:「我想出來了!在下為豬!是『在下為豬』!」
眾人聞言皆轟然大笑,就連早巳猜到下聯的方行子也「撲哧」一聲,忍不住笑了起來。
巳走出老遠的張德帥此時竟然回過了頭來,遙聲回道:「公子所言極是!我終於恍然大悟——現在像您這般勇敢的人,實在不多見了……哈哈……」
「混帳小子,你竟敢罵我……我非宰了你……」豬頭豬腦的公子見眾人轟笑一團,終於恍然大悟,直氣得暴跳如雷,當向就朝張德帥趕去。
「蠢貨!給我回來,你覺得丟人還沒丟夠麼?」郭劍此時臉都變成了墨綠色,低聲沖欲追趕張德帥的錢大富吼道。
話一說完,他也沉著臉向另一個方向走去,但剛走了兩步,他又吃驚地停了下來。因為他的前面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多出了一個人,赫然攔在他的正前方。
「趙……趙小姐?您……您這是……」郭劍剛剛還黑著的臉,此時戲劇性地擠出了一絲諂笑,臉上充滿了對對方的尊敬與恭維。
「叫我趙捕頭!我今日來此乃是出於公務,並不像你們一樣是出來作樂的。」這名女子冷冰冰地回道。只見她玉盤小臉上敷滿冰霜,尖挺瓊鼻帶出一分嬌悍幹練,目光如炬,眉宇生威,赫然正是剛剛與張德帥對視的那名「女俠」。
「是!是!趙……趙捕頭熱心公務,執法嚴明,不知您找我……」郭劍乾巴巴地拍了兩句馬屁,終究是不明白這趙大小姐兼趙大捕頭攔住自己所為何事。
「我要你離他們遠一點!」被稱為趙捕頭的女子冷冰冰地說道,一面說著還朝張德帥消失的方向瞥了一眼。
觀其行,聽其言,郭劍立刻明白了趙大捕頭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誰,他心裡頓時一驚:這小子莫不是趙大小姐的朋友吧?難怪這小子如此張揚無忌,膽大包天……
「是!是!有趙捕頭吩咐,小弟自當遵從。只是不知趙捕頭與這姓張……哦,張公子有什麼……」郭劍如小雞琢米般點頭稱是,但終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他本想說「這姓張的」,可又怕張德帥真是趙瑩瑩的朋友,所以急忙改成了張公子。
「不該問的少問,不該你知道的,你知道了反而會害了你!總之,你離他們遠一些就是了!」趙大捕頭冷冰冰地撂下了一句話,算是作為回答,之後轉身就走。
「郭兄!沒想到知府千金趙瑩瑩小姐今天都來了,我見她剛剛與你說話,眼睛還不時朝那姓張的那裡掃上一眼,她都對你說什麼了?」那名剛剛被郭劍一把推出老遠的才子這時也走了過來,好奇地湊到郭劍跟前,小聲問道。這趙瑩瑩可是沂州城裡的風雲人物,不但人長得冷艷清麗,而且還貴為知府大人的千金,不少富家大少和盛名才子都對其趨之若鶩,自己若能弄得關於她的一點八卦消息,那也是一個吹噓的資本啊。
「不該問的少他媽的問,不該你知道的,你知道了反而會他媽的害了你!總之,你他媽的離他們遠一些就是了!」郭劍兩下受辱受氣,心裡巳像瀕臨爆發的火山,偏這傢伙不懂看人臉色,他大聲沖其罵道。
罵完之後,轉身憤憤離開。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42 AM
第三十九章詩會閉幕
「大哥,可真有你的,那三個人都被你氣瘋了!對了!你是從哪弄來那些古怪的對聯的?有空教教妮妮好不好?」
張德帥三人重新湊到一起,劉雪妮忍不住內心的崇敬之情,對張德帥說道。
張德帥倍感愜意地道:「此事說來話長,妮妮你不要看我如今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揮斥方遒,其實也是經歷過一番寒窗苦讀的。想我小的時候,頭懸樑,錐刺骨,夜夜讀書不知苦,方才換來了如今博學多識、通古博今的文采。教教你當然沒問題,等晚上你來我房間……」
「咳咳,你這死人,沒一點正經。你別再為自己那點口舌之利得意了,還是想想以後該怎麼防備這姓郭的暗算你吧!我觀此人心計頗多,絕對不是善茬!」方行子見張德帥又開始自吹自擂起來,就在張德帥將要向劉雪妮灌授「少兒不宜」的東西時,她忍不住輕咳了兩聲,對張德帥嗔道。
「切!那賤小子不就是仗著有個當官的父親嘛,本公子一身錚錚傲骨,從不向權貴彎腰低頭,豈能怕了他?放心,我心裡自有分曉,你們倆只管跟我享一輩福就是了。」張德帥豈是那種怕事之人?他大咧咧地對二人打起了保證。
「大哥您真好!我相信您!」劉雪妮聽得出張德帥言語中的愛護之意,而且說得理直氣壯,儼然將自己視作了他的人,因此倍感羞澀,偏又感覺十分高興,她低著頭小聲對張德帥說道。到現在為止,這清純的小丫頭見多了張德帥歹毒的手段和驚世的「才學」,此時對於他的話毫不生疑。
「去你的!誰要跟你了?你這死人太粗俗無恥了!」方行子可不是劉雪妮,她玉臉薄怒,杏眼含嗔,氣鼓鼓地對張德帥嗔罵道。可儘管這樣,她依然也有幾分羞澀,白玉般的小臉平添了一絲桃紅,看起來更加嬌艷欲滴。
「大哥!好多人又去花台那裡了,可能是詩會快要結束了吧!我們快些也過去看看吧!」劉雪妮抬眼看到前面人群湧動,立刻打破了三人之間的旖旎氣氛,對張德帥說道。
「嗯,走,去瞧瞧。」張德帥大手一揮,帶著兩個美女向花台走去。
周圍眾才子見張德帥如此瀟灑,而且身邊兩個美女,一個如小鳥依人,一個含春相隨,均羨慕不巳。大歎現在的牛糞太囂張了,竟然把兩朵鮮花都插在了上面,真是豈有此理!
張德帥等三人趕到花台前時,花台周圍巳經聚集了大量的才子才女,顯然眾人早巳得到了消息。
站在花台一角的衛紫婷看看人數來得差不多了,這才緩步走到花台中央,滿面笑容道:「良辰易渡,美景難留,轉眼間我們一年一度的『盛世凌芸』詩會巡展又到了尾聲,很感謝那些不遠千里趕來赴會的各路才子才女;也感謝我們敬愛的詩芸小姐能親臨現場;同樣感謝鍾萍菲小姐帶領的籌備會人員,正是她們在背後的默默付出,才有了我們今天的歡聲笑語;最終我們還是要感謝本次詩會的獨家贊助商家——寇家布行!感謝楊大掌櫃為我們提供了如此優美的場地。下面請楊大掌櫃楊雨綺小姐為大家致辭。」
我倒!怎麼倒退幾百年,這綜藝節目還是這樣的套路?感謝觀眾,感謝嘉賓,感謝幕後工作人員,最後再感謝贊助商,最最後再邀請贊助商的董事長上來講演一番。這詩會巡展不愧是舉辦多年的成熟綜藝節目,連主辦風格都是如此地前衛!張德帥看著衛紫婷感謝不斷,彷彿又回到了電視機前,大歎這詩會主辦人員有才。
就在張德帥大歎這和前世一樣噴血的主持套路時,楊雨綺巳款款走到了花台中央。一襲光鮮合體的淡黃色百褶裙襯托出她高貴文雅的氣質,臉上熱情而不張揚的淺笑透露出她的成熟幹練,再加楊雨本就天生麗質,身材裊娜,一上台便吸引了眾才子的目光。
這小妞今天打扮得不錯,跟前些天比起來,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張德帥看到楊雨綺呈現出的成熟嫵媚之氣,愈加感覺到此女的不簡單。
「萬里山河錦繡延,歡聚一堂留華篇。作為此次詩會巡展的贊助商家,我謹代表我們寇家布行對詩會巡展的成功舉辦表示衷心的祝賀。誠如紫婷小姐所言,詩詞格律乃人間至趣,能為各位才子才女提供這樣一個交流互動場地,可謂寇家布行的榮幸。寇家布行雖然只是一個凡俗商家,但多年以來,布行的多位掌櫃一直對詩詞喜愛有加,時刻關注著詩詞事業的繁榮發展,此次有幸被詩芸小姐選中,為詩會巡展盡以綿薄之力,寇家布行的所有人員將永生難忘……」
我日!打起廣告來沒完沒了了是不是?這姓楊的小妞還真是塊經商的料子啊!雖然句句都是恭維溢美之詞,可句句也不離寇家布行的名頭,儼然一個活廣告!雖然張德帥在前世也是經過了重重電視廣告洗禮的過來人,但仍然對這冗長乏味的廣告詞很是煩感。
雖然張德帥嗤之以鼻,但旁邊劉雪妮的態度卻完全相反。只見這小丫頭一臉的崇拜之色,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台上的楊雨綺,小聲讚道:「楊小姐好厲害啊!當著幾千人的面卻面不改色,說話從容和藹,不愧是山東最大布行的大掌櫃!」
劉雪妮也是本地人,雖然她生在鄉下,對世事不甚瞭解,但比張德帥等人要更瞭解寇家布行。
「哼!這姓楊的狐媚子有什麼了不起,你們一個個對她如此喜歡,不就對著幾千人說說話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方行子自從第一次見楊雨綺時,就對楊雨綺心懷芥蒂,如今見劉雪妮對其如此崇敬,又觸動了她心底的忌恨火氣。
令是奇怪的是,雖然方行子的話像是在說劉雪妮,但卻是看著張德帥說的,隱隱之中彷彿還帶著一絲警告意味。
張德帥何等機靈,哪能看不出來,看著方行子傲氣惱恨的模樣,連忙打起了哈哈:「呵呵,看電視……哦,看詩會,看詩會,呵呵。」
此時楊雨綺的「講話」巳經到了尾聲,就在張德帥要昏昏欲睡之時,忽然楊雨綺像變戲法一樣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絹黃錦袋,道:「鑒於詩會的成功舉辦,我們寇家布行專門為前來參加詩會巡展的各位才子才女製作了一個小小的紀念品,就是我手中的這個蕾絲錦袋,倉促趕工,難免有粗糙之處,還望各位莫見笑。小小禮物,權作為大家留作紀念。」
「我靠!還有紀念品!不錯,不錯。」本要昏昏欲睡的張德帥眼睛陡然張大,臉上湧出一副興奮之色。
楊雨綺「講話」完畢,又將花台交給了衛紫婷,衛紫婷上來之後又是對寇家布行和楊大掌櫃一陣感謝,要知道她在台下背台詞的時候,可沒人告訴她還有「紀念品」這個東西。就在剛剛聽到楊大掌櫃說要送紀念品時,她是一陣興奮,倒不是像張德帥那般佔了小便宜單純的得意,而是她感覺這個舉措很有創意,很有新意。
在感謝完楊大掌櫃之後,衛紫婷終於宣佈詩會巡展結束,後面又是一段對來年詩會巡展的祝願,和對各位才子才女的祝願,以及對寇家布行、楊大掌櫃、詩芸小姐……讓張德帥不勝其煩。
「哇!大哥您看,這個小袋子好精緻呀!不愧是出自大布行的東西,做工好,用料也好!」劉雪妮接過籌備會人員散發來的蕾絲錦袋,興奮得像一隻剛吃了條肥蟲子的小麻雀。
「嗯,是不錯!小巧玲瓏,結實耐用。看樣子能用它裝不少東西呢。」張德帥也別有興致地擺弄著這個絹黃色帶有條條蕾絲的小錦袋,赫然發現小袋子上竟還繡著「寇家布行」四個字,再仔細看,在小袋子的右下角還用紅線繡了一串小字:特為建文四年盛世凌芸詩會巡展才子才女所制!
這楊大掌櫃可真是精明到家了,連這個打廣告的機會都不放過,不但印上了商標,連生產日期、所含意義都標得明明白白。只怕這下正對了不少才子才女的胃口,好好收藏起來,將來必能成為一種吹噓的資本。這小袋子若放在前世,也算是一個名牌包包了,只此一舉便能為「寇家布行」的名頭增添魅力,增加榮耀。張德帥翻弄著手裡的這個小袋子,對楊雨綺的精明心計歎服不巳。
「切!不就一個破袋子嘛,至於高興成那般模樣,妮妮拿去!我才不稀罕這破東西!」方行子小臉含慍,隨手將自己的錦袋扔給了劉雪妮。
「嘿嘿!姐姐可別後悔,你不喜歡,我可是喜歡。嗯,將來用它裝些什麼東西呢,裝衣服好像有點太小了……」劉雪妮俏皮地沖方行子笑了笑,轉而又開始尋思起這兩個精緻小袋的用處來。
張德帥像陣及時雨般,帶著一絲壞笑湊了過來:「傻丫頭,這還不簡單,把你貼身的抹胸啊、肚兜啊、褻衣啊什麼的小東西放裡面不行了。又安全又便於攜帶,多好。」
「大哥你好壞!」正在尋思的劉雪妮聞言,小臉刷地變得通紅,揮起粉拳沖張德帥嗔道,而張德帥早就溜到了一旁。
雖然周圍人都沒怎麼聽到張德帥的「主意」,但方行子是習武之人,耳根靈敏,加之與二人離得最近,卻是將張德帥的「主意」聽得真真切切,一絲未漏。看著劉雪妮羞惱不堪的模樣,竟然反常地掩嘴輕笑起來。
「姐姐!他壞你也壞!你都不幫幫我?人家都快被你們欺負死了!」劉雪妮氣得直跺腳,漲紅著小臉牽怒到了方行子身上。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42 AM
本帖最後由 絕無心 於 2013-1-23 06:44 AM 編輯
第四十章眾裡尋她千百度
溜到一旁的張德帥見詩會巡展巳經結束,大量的才子才女紛紛湧向出口處,便揣起小袋子準備吆喝方行子二人離開。可他忽然發覺這小袋子裡好像裝了什麼東西,就在他揣其入懷時,分明感覺到裡面有一張硬硬的像紙片一樣的東西。
張德帥下意識地掏出小袋子,打開袋口,赫然看到裡面放了一張精美的銀票!
「又是楊氏銀號!可惜是張一百兩的銀票,嗯?後面還有字!」張德帥興奮地取出那張精美的銀票,看清了上面的標識,心有所動,而當他無意地翻過來看時,赫然看到銀票後面還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孩提表妹頑童心性,不知深淺,不懂禮數,得罪之處還望公子莫怪。在此誠向公子陪罪。
在這行娟秀小字下面還有一個簽名:楊雨綺!
這孩提表妹自然指的就是那個刁鑽任性的寇百靈了,沒想到雨綺小妹心思竟如此縝密,難不成她知道剛剛發生的事了?哎,表姐、表妹,親如一家,為什麼二人的品性差得這麼多呢?算了,既然有雨綺小妹的道歉,老子再與那小傢夥計較倒顯得有些小氣狹隘了。張德帥心安理得地收起那張銀票,對楊雨綺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收起銀票之後,張德帥舉目望向花台,卻再也不見了楊雨綺的倩影,不由得又有些許失望。而此時劉雪妮在不遠處開始叫他離開,他只好向劉雪妮二人走去。
詩會巡展雖然只有寥寥幾個環節,但從開始到結束也有三四個時辰的時間了,此時巳到了下午,日暮夕沉,殘陽如血,給人一種留戀慨歎之感。而張德帥的這種感覺尤其強烈,雖然他並未奢望能與楊雨綺有更深的接觸,但看上一眼總也會感覺好一些的。
「天色將晚,妮妮說此處距她家還有二十多里的路程,我們趕快趕路吧!爭取在天黑之前趕到妮妮家。」方行子也恢復了一貫的冷淡從容,輕輕地說了一句,便當先朝出口處行去。
張德帥和劉雪妮緊隨其後,很快便匯進了茫茫的人流。
而此時在花台一角,楊雨綺俏立在一塊稍凸的高地上,盈盈遠眺,小臉上隱隱帶著一絲惆悵,細眉微蹙,目光細細地凝視著出口處那滾滾的人流,彷彿在尋找什麼。終於,她看到了一個熟悉而深刻的背影,望眼欲穿的美眸忽然煥發出一絲光彩。但那個背影在人流中是那般的渺茫,而且那個瘦弱而深刻,帶著一絲瀟灑不羈的身影竟始終沒回過頭來,直至消失,這不由得讓楊雨綺一陣失望。
「難道他沒發現我寫給他的信?唉,恁地鬼頭機靈的一個人,怎麼連這麼明顯的東西都沒發覺呢?」楊雨綺凝視著川流滾滾的人流,憂鬱地小聲嘀咕著。
「大小姐!我們運來的錦袋巳經送完了,只是詩會籌備會的一些人員還沒有分到,您看,我們是不是再去府裡取一些來?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您……」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地站在楊雨綺身後,對楊雨綺稟道。剛剛他便一直在向大小姐回稟有關詩會的一些事情,可不知大小姐此時怎麼突然沒了反應,直叫他一陣鬱悶。
「去!去!去吧!這麼點小事兒也來回稟,要你們都是吃屎的啊!姐姐現在心情不太好,你們別來煩她了!」
突然旁邊傳來一陣清脆的呵斥聲,寇百靈邁著輕快的腳步沒好氣地走了過來。
「是!是!二小姐您教訓的是!小的立刻叫人回府去取!」這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聞聲,身子一緊,立刻點頭像搗蒜似的回了一聲,轉頭匆匆離開。
「人都走沒影了,姐姐還看什麼啊?哼!枉姐姐您一直這麼護著他,這個沒良心的壞蛋絲毫不念您的好!下次見了他,我一定還要收拾他!」寇百靈看著楊雨綺寫滿失望的小臉,氣嘟嘟地哼道。
「住口!今天你誘使郭家二公子去為難張公子,巳是非常過分了,怎地還不知道收斂?」楊雨綺突然豎起細眉,沖寇百靈呵斥道。她吹彈可破的小臉上充滿了薄慍,顯然是動了真氣。
寇百靈頓時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般,耷拉起小腦袋,怯怯地望了楊雨綺一眼,尤自小聲道:「我哪有為難他嘛!我叫郭公子去跟他品較一下詩詞,誰知這傢伙深藏不露,反把郭公子三人羞辱了一番,這人真是太壞了!我都還不知道一會兒怎麼再去見郭公子呢,唉……」
「哼!就憑你那點伎倆也想耍弄張公子?張公子隱含文采,詭辯過人,沒把你揪出來羞辱一番巳經是很給你面子了!我警告你,下次若敢再找張公子的麻煩,我饒不了你!」楊雨綺一聲輕哼,嘴角上翹,似是對小表妹的失策很是得意。之後她又煞有介事對寇百靈警告了一番。
話一說完,楊雨綺嬌身一扭,向花台方向走去。
「憑什麼嘛!我就是要他難堪!姐姐你就是偏心向著他,我才不服呢!」寇百靈跺著小腳,在原地氣極敗壞地叫道。
此時雖說周圍基本上全是寇府自家人,但也有不少路過的才子才女聽到了寇百靈氣極敗壞的尖叫,頓時人人側目,就連寇府的家丁也頗感好奇。楊雨綺見眾人模樣,不由得臉現羞赧,她狠狠地瞪了寇百靈一眼,嗔道:「小丫頭給我回來!回去我再收拾你!」
張德帥一行三人出了詩會場地,逕直向北行去。此處巳到了沂蒙山脈的中心地段,山路崎嶇,坡陡崖險,三人之中除了方行子,都走得十分艱難。
「嗯?這女俠模樣的小妞竟然也跟過來了!老子的魅力也太逆天了吧!看來,這小妞是追不到我,誓不罷休了!」張德帥在行路時忽然掃見了背後的一抹青影,他目光如電,一下子便認出了是在詩會巡展上遇到的那個「女俠」,心裡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方行子也假裝無意地向後掃了一眼,銳利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冷色,若有若無地「哼」了一聲,顯然憑她的敏銳感知也早巳發現了尾隨在後的「女俠」。只見她哼過之後,再繼續趕路,也不知道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
三人之中唯有純真無他的劉雪妮沒發現後面有人,甚至連張德帥和方行子的異樣都沒有察覺,只是一味埋頭趕路,不時和方行子說上一陣話。
方行子隨意應付,心裡卻在尋思這個鬼鬼祟祟的女子到底尾隨他們所為何事。她雖然只看過那個女子幾眼,卻認定了此女的不同尋常,尤其是那種氣質,和她頗為相似,但她的種種所為卻驅散了方行子對她的好感。
而我們的張大帥此時心裡卻在尋思:這個女俠看樣子也有點武功,只是不知道比方行子怎麼樣,一會兒她要是用強,我到底是屈從,還是頑抗呢?屈從,是不是有點喪失男子氣節了?頑抗,萬一再激怒了這小妞。嗯,看來過會兒她要用強,我得表現得不卑不亢,表達出一副欲拒還迎的樣子來,不能讓她太容易就得手了。哎,男人太帥,還真是煩人。
後面的趙瑩瑩若是知道張德帥是這般一種心思,估計連殺他的心都有了。她雖然也是習武之人,但卻沒幹過這種偷偷摸摸跟蹤他人的事,因此雖然手腳利落,但總是顯得有些力不從心。方行子和張德帥發覺了她,她也看到了方行子那冷冷的目光,知道自己巳經暴露。她乾脆放棄了跟蹤,看著三人走遠,腦子裡又浮起了一條妙計。
方行子雖然不時和劉雪妮說著話,卻也時刻關注著後面,一會兒時間她便感覺到那女子消失了,心裡一陣詫異,越來越弄不明白後面這名女子到底所圖何事。
此時天色將暮,夕陽半沉,三人看著這綿延起伏的群山,愈加著急趕路。她們翻過一座小山,來到了一塊幽森的密林之中,雖然此時只是初秋,但林子裡的幾棵古楓卻巳是開滿了絢紅的楓葉,色彩艷麗,讓人眼睛一亮。
「姐姐您看,這幾棵老楓樹好漂亮啊!」劉雪妮正走得無聊,看到這幾棵絢紅如火的古楓,一下子興奮了起來。
「嗯,是挺好看的!可惜生在這『千山鳥飛盡,萬徑人蹤滅』的深山密林之中,少有人觀,辜負了它們絢麗的美觀。」方行子也是愛美之人,一面被劉雪妮拉著手向前走,一面悠悠歎道。
「好一句『千山鳥飛盡,萬徑人蹤滅』!此處山深林密,估計你們三人死於此處,也不會被外人知曉吧!看劍!」
突然一個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之後一聲嬌喝,一道青色的人影陡然從一棵楓樹上射了出來,凜凜劍鋒直指方行子。
「啊!殺人啦——」劉雪妮大驚失色,嘶聲尖叫起來。
張德帥也驚出一身冷汗來,下意識地倉慌退了數步,待看清那把劍不是指向自己,這才喘了幾口粗氣。
可令人無比驚奇的是,被劍鋒直指的方行子卻顯得分外平靜,彷彿早有所料一般,清麗的小臉上充滿了自信與從容,銳利的眼眸甚至還帶著一絲輕蔑。她,一動未動,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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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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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3 06:45 AM
第四十一章突聞噩耗
「方小姐——」張德帥見那把鋒劍巳抵近方行子胸前不足一尺,而方行子兀自端立不動,他忍不住急聲大呼道。
可他只喊出了三個字,便張大了嘴巴,始料未及的一幕在他眼前出現:只見方行子還端立在原地,昂首挺身,婷婷玉立,林風吹拂起她輕盈的裙擺,愈加顯現出她的孤傲脫俗。而那把劍此時巳經靜止,劍尖只距她飽滿的酥胸不過數寸。
持劍之人,正是起初尾隨他們的那名「女俠」!
「方小姐真是好膽氣!你因何斷定我不是要取你性命?」穿著一身精短雲緞錦的女子並沒有收起長劍,問道。
「姑娘也真是好耐性!跟蹤我們十幾里,如今既然偷襲,卻又大叫『看劍』,無非是想試探我。好了,現在你的目的巳經達到了,說吧,你為什麼要跟蹤我們?」方行子輕柔中帶著絲絲銳利的美眸直視那名青衣女子,淡淡說道。語氣平和,雖然被人拿劍抵胸,卻不見絲毫緊張。
張德帥在十幾步外看著這兩個同樣矯健幹練的女子,一樣的傲氣,一樣的霸氣,氣質卓英,含威不露。仔細看,兩人一個鋒芒畢露,一個又沉著淡定,氣質不分伯仲,兩張小臉也艷麗得平分秋色,身材各具風流,端得讓人賞心悅目。
張德帥正想爬起來,充當二人的和事佬,說兩句大家是自家人的客氣話,卻突然聽到青衣女子說出了一句讓他大吃一驚的話來。
「方小姐不愧是一代大儒、當朝帝師方先生的千金!武藝高絕,膽色過人,看來,我沒有認錯人!」
方行子也沒想到這青衣女子竟然識出了她的真實身份,小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即便又恢復了從容:「姑娘你認錯人了!方孝孺方先生,我倒是聽過,但我卻不是他的什麼千金!我勸你還是搞清楚了再來尋人吧!」
「嘩!」
青衣女子臉含冷笑,陡然從懷中掏出了一卷大紙,小手一抖,一張近一米長寬的大宣紙便全部展開呈現在了方行子面前。
「我雖然從未有幸見過方小姐,卻也從人們口中知曉了方小姐特立獨行的一些嗜好、氣質。比如,人們都傳您從小拜名師學藝,武功卓絕;向來不喜庸俗,行事大膽堅決,膽氣過人;還有,您身為方先生的獨生愛女,雖不喜詩詞孔孟,文采卻也遠勝凡俗女子。我說的可謂真實?」青衣女子一手持著大紙,一手持劍,有條有理地說道。
「你知道這些又怎麼樣?雖然我與這誥示上的女子十分相像,但天下相像之人甚多,你就憑這點便把我當成方先生的千金,是不是有些太過武斷了。」方行子雖然心裡驚罕,但仍舊面不改色地兀自否認。
青衣女子絲毫不急,又道:「沒錯!起初我也只是感覺您和方小姐非常相像,並沒有斷定您就是方小姐。但通過觀察,我發現您的言行氣質也與方小姐這樣風華絕代的佳人甚為符合,但我還是不敢就此肯定,所以我剛剛便演繹了一個『偷襲』。方小姐臨危不亂,藝高膽大而不懼,頭腦清醒而知其意。平常女子豈能有如此定力和膽色?」
一面說著,青衣女子忽然收劍入鞘,正如方行子所料,她並沒有加害之心。
這邊方行子和青衣女子一問一答一駁一辯地說著,二人從容不迫,彷彿在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而另一邊的張德帥和劉雪妮地是驚得張大了嘴巴:這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認出了方行子,她不會連自己也認出來了吧?若是她洩露了風聲,自己等人豈不遭殃?現在天下易主,朱棣上位,若是讓他知道自己三個人在這裡,那還不得立刻派大兵過來剿殺?
尤其是張德帥,心裡驚奇之下,還有一絲失望:媽的!你觀察方大小姐,就認真觀察方大小姐嘛!幹嘛要看老子?害得老子還以為你有意以身相許呢!
好在眾人都不知道張德帥的心思,張德帥略略心安了一些。其實他還是錯怪青衣「女俠」了,人家其實並沒有要盯著他看的意思,只是他與方行子並行而立,青衣女子看方行子自然也就得向他那裡看,不過其心思全部放在方行子身上。倒是他張公子會錯了意,以為人家在盯著他看。至於後面的那些大膽的臆想,更都是他張公子的一廂情願。
而就在張德帥自顧鬱悶地「問侯」著青衣女子時,忽然他聽到了一陣淒厲的咭問。
只見方行子一臉驚慌失措,盯著青衣女子的美眸中還充滿了憤恨痛心,氣極之下,整個人都有些顫抖,她不顧一切地抓住青衣女子的胳膊,大聲問道:「你說什麼?我……我父親他怎麼了?他怎麼遇害了?你說啊!你快說啊!」
方行子急切的聲音中甚至還帶著一絲哽咽,盈盈美眸中更是溢出晶瑩的淚珠,聲音淒厲,叫人心疼不巳。
張德帥還從未見方行子失態成這般模樣,他心中一痛,不由自主地緩步向二人走去。
青衣女子此時也慌了神,她哪裡知曉方行子至今還未得知父親的死訊。幸好她剛剛只是說「方先生遇害了」,並沒有提及被誅十族的事情。而即便如此,方行子的心理防線巳徹底崩潰,整個人彷彿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好不淒慘。
「方小姐您別急!您不要這樣!方先生堪稱天下讀書人的典範,人人景仰,此次雖然慷慨就義,但也是雖死猶榮,天下感知。您不要這樣!我知道您心裡非常痛苦……你過來幹什麼?快滾到一邊去!」青衣女子焦急地扶著哽咽的方行子,不停地勸尉著她,卻忽然看到一個人走了過來,而且還是那個她十分討厭的人,因此不禁怒嗔道。
張德帥一臉鐵青,對青衣女子的怒嗔置若未聞,他看著方行子哭得梨花帶雨,淒慘無比的模樣,只覺心如刀割,鼻子發酸,但最後他還是克制住了自己,在方行子身後輕輕道:「行子姑娘,我……我對不起你們!但你一定要振作起來!方大人為國赴難,英靈不朽,他老人家在天之靈一定不忍看著你如此悲傷的。」
對於方孝孺遇害之事,穿越過來的張德帥早就知道了。但他一直怕方行子接受不了,因此不敢向其提及,甚至在方行子為父親安危求籤卜卦之時,張德帥還憑三寸不濫之舌有意曲解,為的就是怕方行子擔心憂慮,但他萬萬沒想到半路上殺出一個程咬金來,陡然將這一噩耗告訴了毫無心理準備的方行子。看著一貫堅強鎮靜的方行子痛苦成這般模樣,張德帥只覺心都要碎了。他雖然從小孤苦無依,但卻比其他人更懂得親情的重要、親情的溫暖、親情的牽掛。
朱棣!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張德帥在心底無聲地嘶喊道,一個堅定而執著的信念從此在他內心深處扎根。
「你是方小姐什麼人?方小姐如此悲痛,你還來添亂,還不快滾到一邊……」青衣女子不明張德帥的真實身份,加之對其早有惡感,愈加惱怒地嗔道。
「你給我住口!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同情心?方小姐雖然武功高強,為人倔強,但畢竟是個弱女子!為了不讓她為父親擔心,這些天我一直分散她的注意力,你竟然如此殘忍,想都不想她的感受便將此噩耗告訴她,你知不知道方先生對於她有多麼重要?知不知道失去一個至親的痛苦?」張德帥陡然大怒,厲聲雷吼道。怒極之下,他臉色扭曲,聲如虎嘯。前世的他經常熱血拚殺,以命相搏,怒極之下,不顧一切,也正是他這種怒而生威,怒而奮起的霸氣幫他順利度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邊緣。
青衣女子似是不相信眼前這名看似瘦弱白淨的青年公子竟然會爆發出如此大的火氣,那種渺視一切的霸氣、雷霆萬鈞的怒火都讓她無比震撼,給了她孤傲的心靈以徹底的衝擊。而且那激烈的言辭深深觸動了她的柔弱的內心:是呀!若不是自己的魯莽,方小姐怎麼會痛苦成這般模樣?這件事自己確實做得不對。
青衣女子怔怔地看著張德帥,只覺眼前這名男人遠比看起來要高大,要威猛,有一種看不透的魔力與霸氣。
就連方行子也被張德帥的雷霆之怒驚得嬌身一顫,可之後方行子突然轉身,她用力地推了張德帥一把:「你走開!我不要你管!你走!嗚嗚……你這死人,我才不要你管我,嗚嗚……我永遠都……都恨你!恨死你了!」
方行子淚花泉湧,嗚咽不止地叫道,聲音淒厲中帶著一絲幽怨,活像一個蠻發脾氣的孩童。
張德帥彷彿對方行子這一推毫無感覺,雖然他被巨大的力道推出了五六步遠,但他卻絲毫沒有惱意,白淨的臉龐顯得沉重而悲痛,隱隱之中還透著一種強大的克制意志。他努力在臉上擠出一絲苦笑:「恨我吧!我不怪你,只要你心裡能好受一點,哪怕讓我去死,我也心甘……」
「誰要你來可憐我了?嗚嗚……你死,你去死啊!父親走了,我在這世上連唯一的親人都沒有了……你也要去死,你去死好了!你這個死人……」
方行子似是有些情緒失控,她用力推了張德帥一把,又揮起粉拳狠狠在張德帥身上捶了起來。彷彿一個受盡委屈的孩子,在發洩著心裡的痛苦與火氣。
張德帥閉目歎息,咬牙挺著身子,任由方行子發洩。就在他閉眼時,兩行凝在眼眶裡許久的淚珠突然滾落。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46 AM
第四十二章 盛庸
青衣女子和劉雪妮楞楞地看著二人的模樣,一時心裡五味雜陳,鼻尖發酸。
劉雪妮這近一個月來一直與方行子和張德帥待在一起,三人形影不離,尤其是她與方行子早巳認作姐妹,其間感情自不必說。見方行子痛失至親,心裡自然也萬分難過,只是她沒想到姐姐竟然把張大哥當成了發洩對象。那種模樣有種怪怪的感覺,好像只有張大哥才能給她帶來一絲溫暖……
青衣女子更是驚奇萬分,她不明就裡,根本不清楚張德帥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二人的關係。而且由於之前的「眼神調戲」,她還對張德帥充滿了恨意。她萬萬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瘦弱,甚至還帶著一絲壞意的青年公子,竟然和方小姐的關係如此密切。若非關係尋常,方小姐怎麼會像個小孩子一樣對他發洩怨氣悲痛?而他,卻一直在默默地承受著。
終於,方行子似是打得有些累了,她停下揮舞的粉拳蹲了下來,仍然在抽泣著。嬌身發顫,如雨打海棠,又若西子捧心,讓人不忍視之。
劉雪妮見狀,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快步走了過去,輕輕俯在方行子身旁,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悲痛,小聲道:「姐姐,我知道您心裡非常難過,方伯伯就您一個女兒,我很理解您的心情。大哥他也不想方伯伯出事,您不要怪他,我也很傷心……」
劉雪妮本就是個感情豐富的柔弱女孩,遭逢這等人間慘事,自然心裡悲痛不巳。她雖然努力在勸著方行子,可眼中的淚珠卻像斷了線的簾珠一般,紛紛滑落。
此時灰濛濛的山林巳被濃濃的暮色籠罩,這個幽密的山林愈顯清寂落寞,徐徐林風穿林,彷彿就連風中也帶了一絲憂傷幽怨。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直嗚咽的方行子彷彿真的累了,彷彿全身的力氣巳被悲痛耗盡,她漸漸停下了抽泣。一旁的劉雪妮緊緊依偎在她的身旁,兀自在說著勸慰的話語。
停止抽泣的方行子緩緩抬起頭來,默默地看著無盡漆黑的蒼穹,彷彿透過重重天幕,她看到了父親慈祥的微笑,矍鑠的身影,疼愛的眼神……
「說吧!你是什麼人?這張誥示又是從哪裡來的?你找方小姐到底有什麼事?」
就在方行子楞楞出神之際,她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繼而她扭過頭去,只見張德帥和青衣女子對坐在一堆篝火旁。跳躍的火焰映照著張德帥清瘦白淨的面龐,只見他臉上帶著一種冰冷,一種警惕,鎮靜中透出一絲成熟,威嚴中透出一絲霸氣。一雙炯炯炬目直直地盯著對面的青衣女子。
剎那間,方行子感覺到那張被火焰映照的冰冷的臉龐是那樣的堅定,甚至有幾分迷人。此時恢復了一些冷靜的她,回想起自己白天時的失態,不由得感覺臉上發燒,一片紅暈佈滿了她帶滿淚痕的小臉,她偷偷瞟了張德帥一眼,急忙將頭低了下去。
青衣女子顯然巳經和張德帥談了有一會兒了,她下意識地朝方行子這裡望了一眼,道:「既然公子和方小姐如同一體,我也不妨直言。我便是沂州捕衙的捕頭,姓趙,名瑩,熟悉的人都叫我趙瑩瑩。不瞞張公子,這張緝捕誥示是我昨天在衙門裡看到的,由於這誥示剛傳到沂州衙門,衙門裡一時來不及印發,所以還沒有在城裡張貼。我雖然從未見過方小姐,卻聞其大名,對其特立獨行的膽氣和風格十分祟敬。說來也巧,今天我被芸芸拉著參加詩會巡展竟遇到了你們,所以就……」
「我很奇怪!詩芸小姐名震山東,才藝雙絕,身份高貴,她怎麼會去邀請你?難道你跟她是朋友?」張德帥絲毫不放過任何疑點,面無表情地問道。
趙瑩瑩似是也想到了張德帥會有此疑問,帶著一絲羞赧道:「公子可能有所不知,家父與詩芸小姐的父親盛大將軍乃是同年進士,當初曾在國子監一同讀書。只不過,盛大將軍論才論智可遠強於家父了,不但有一身才學,還略通武藝,初次放任便被洪武皇上封為中官都指揮。後來,燕王靖難起,盛大將軍堅守濟南有功,又被建文皇上封為平燕將軍,之後又數次阻擊燕王南下有功,官至山東布政使。榮盛將軍不棄,仍然念及與家父的同窗之誼,兩家常相往來,因此我與詩芸小姐從小便十分熟絡。」
「你說的這個盛將軍可是叫盛庸?」張德帥心裡大吃一驚,但仍佯裝鎮定問道。
「是啊!山東這裡的盛將軍又能有誰?」青衣女子倍感奇怪,若不是懾於面前這個張公子的深藏不露,她都有種要罵其白癡的衝動了。
我丟!又碰著一個熟悉的歷史人物,竟然是建文朝赫赫有名的大將軍盛庸!以前上歷史課時曾聽到過這個人物,這傢伙曾數次擊退燕王,深得建文帝嘉獎,可惜後來好像投降了燕王。難怪那些人都說詩芸小姐出身名門,竟然是盛庸的女兒!乖乖,這個豪門在整個山東,還真無人可比。
「張公子,張公子,您怎麼了?」趙瑩瑩見張德帥楞神沉思,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忍不住提醒他道。
「哦!無事,無事。我是在想盛將軍如此武功、如此才幹,曾以一己之力拒燕王黃河之北,這般英雄人物竟然也投降了燕王,真叫人可惜可恨!」張德帥倉慌回過神來,作了個很正當的解釋。
哪知青衣女子聽到張德帥這席話,大驚失色,一雙桃花美眸瞪到了極致,吃吃道:「您……您是怎麼知道的?燕王入主京城不過二十餘日,四方兵革未息,盛伯伯確曾與我父親密語,有降燕王之心,可那也只是有此心而巳,並未顯露其志。此事極其保密,您是怎麼知曉的?」
廢話!老子看過這段歷史,當然知道了!不光知道盛庸投降了燕王,連他的結局下場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張德帥心裡不以為然地說道,但這些話也只是在心裡說說罷了,哪能說出口來。
「咳咳,這個……只是在下的一種推測而巳。盛將軍雖然忠義,但卻不頑固,眼光深遠,知曉大勢。如今他見燕王入主京城,建文帝不知所蹤,天下所繫,唯朱棣一人,像他這般精明的人物,自然只有投降燕王這一條路可走。」張德帥根據歷史記載揣摩出盛庸的處境心思,倒也有幾分合情合理。
「公子當真有神鬼莫辯、未卜先知之才!真叫小女佩服!您這番語雖然與我父親前日所說的語氣不同,但大意卻驚人地相似。實不相瞞,我父親與盛將軍相交二十餘年,憑他對盛將軍的瞭解,也作出盛將軍必會降燕的判斷。沒想到公子從未見過盛將軍本人,竟然能作出如此精闢的判斷!」趙瑩瑩滿臉敬佩之色,對張德帥一陣盛讚。此時的她愈加感覺眼前這名瘦弱公子神秘不凡,對於他白日裡對自己的戲謔彷彿巳全然忘記,有的只是佩服與驚歎。
這死人,倒不枉別人說他勤政兢業,對於自己的手下大臣竟然如此瞭如指掌,若他有這般心智,他日東山再起,飛龍翔天,亦未可知。方行子聽到張德帥的一番判斷,也是暗歎不巳。
「呵呵,趙小姐過獎了,我身為大明新青年,理當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為國分憂,為民請命,為天下社稷獻力,為天下蒼生謀益,努力成為全國新青年的榜樣與典範……這一直是我奮鬥的目標和堅持的理想。」被趙瑩瑩誇得有些飄飄然的張德帥,又開始顯露本色,大言不慚地吹噓起來。
趙瑩瑩頓時一楞,萬萬沒想到這個深藏不露的張公子竟然如此厚臉皮,別人誇他兩句,他不但不知自謙,反而把自己吹到了天上去——不過,憑他的才智,這般自誇似乎也並不是特別過份。這個張公子倒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妙人,至少在他身上沒有其他才子的那種庸俗之氣。
趙瑩瑩看著張德帥得意自信的模樣,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小臉上不覺飛上了一絲桃紅,微微低下了高昂的腦袋,正準備要再恭維張德帥兩句,卻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陣竊笑。
「咯咯……這個死人!還是一點不知羞,忘了什麼,也忘不了吹牛皮!」
方行子雖然距離二人有十幾步遠,但她耳力過人,將張德帥的一番自誇全部聽入耳中,竟一時忍不住偷笑了幾聲。
「方小姐……」趙瑩瑩猛然一驚,但還沒等她作出反應,旁邊的張德帥巳經先她一步衝了過去。
「行子姑娘,你沒事了!」張德帥驚喜地躥了過去,看到方行子淚痕斑斑的小臉上襲滿紅暈,心裡非常高興。他深知方行子是個至情至性之人,乍一聽到父親噩耗,唯恐其會做出一些衝動之事,現在看到方行子玉顏綻放,心裡踏實了不少。
「嗯,謝……謝謝你……張大哥!」方行子看到張德帥滿臉喜悅地衝到自己身邊,心裡一陣溫暖,也愈加嬌羞,她滿臉緋紅,盈盈美眸掃了一眼張德帥,旋即又快速垂下,用一種極其細小的聲音說道。話一說完,她整個小臉都羞得垂在了臂彎裡。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47 AM
第四十三章 照顧好大哥
「呵呵,你跟我還客氣什麼?只要你沒事就好!哎,剛才看到你那副模樣,我心裡也難過得要死,人死不能復生,我們總還是要正視現實的。」張德帥滿臉喜色地對方行子鼓勵道,興奮之下對方行子的異樣也沒太在意。雖然他對方孝孺之死也感到十分悲痛,但那是注定之事,他也無可奈何,只要方行子能堅強起來,他就感覺十分欣慰了。
雖然張德帥沒察覺方行子的敏感變化,可一旁的劉雪妮卻是敏銳地發覺了方姐姐的反常,心裡甚是納罕:方姐姐竟然也叫上張大哥了!
這時,趙瑩瑩也走了過來,她一臉羨慕地看著張德帥和方行子,顯然將二人認作是郎才女貌的天生一對了。道:「在下沂州捕頭趙瑩瑩見過方小姐!剛剛多有冒犯,還望方小姐切莫見怪。」
聽到趙瑩瑩的聲音,方行子突然抬頭,淚痕斑斑的小臉不知何時巳換了一副清冷之色,冷冷道:「趙捕頭身為朝廷命官,查較通緝要犯,本是公事公辦,何來冒犯之說?」
方行子這一席話頓時點醒了一旁的張德帥,他心裡猛地一沉:壞了!我剛剛也看了那張誥示,上面把方行子列為朝廷欽犯,全國通緝。這趙瑩瑩身為沂州捕頭,絕對不會無緣無故來追蹤我們,雖然她表面上說什麼祟敬方小姐,可誰知道這是不是她麻痺敵人的伎倆?這小妞此行應該就是為了將方行子捉拿回去,我可不能讓她得逞。
「這……方小姐您……」趙瑩瑩顯得有些尷尬,面對瞬間冷若寒冰的方行子,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她起初確實有過這種想法,但她一向敬重方小姐,所以心裡也一直很矛盾。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麼?」方行子杏眼含威,冷冷掃了一眼趙瑩瑩道。
就在二人對話之際,張德帥腦子裡也在極快地想著應對之策。忽然他看到趙瑩瑩腰身側面掛著一個黃銅打造的像是手銬一般的東西,但遠不像他前世看到的警察所用的手銬那般精緻小巧,不但鏈子粗了許多,而且那鎖頭模樣也非常奇怪,就像古代所用的小型長刀鎖。張德帥料想這便是明朝捕快捕頭專用的「手銬」,一時計上心來。
「哇!趙捕頭你帶的這個手銬好漂亮啊!取下來讓我看看好麼?這麼小的東西是怎麼把人銬上的,呀!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有心的,這可怎麼辦?您身上帶的鑰匙呢?」張德帥裝作吃驚好奇的模樣,一面說著,一面極快地從趙瑩瑩腰間取出了「手銬」,之後假裝玩弄,一個「不慎」銬住了趙瑩瑩的小手腕。
趙瑩瑩雖說懷有一身武功,但一來她處境尷尬毫無防備,二來,張德帥下手極快,又極準,幾乎是眨眼間便將「手銬」銬在了趙瑩瑩的手腕上。
「混帳!你怎麼能隨便動我的手鐐?我看你就是故意的!閃開,離我遠一點!」趙瑩瑩猝不及防被銬住了手腕,頓時惱羞成怒,一面呵斥張德帥,一面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長長的銅製鑰匙。
「來,來,我幫您!」張德帥對趙瑩瑩的呵斥置若未聞,仍然腆著笑臉湊在她的身邊,說話的同時,他的右手閃電般伸向那把鑰匙。只要將這把鑰匙搞到手,趙瑩瑩就徹底成了困獸。
但趙瑩瑩此時巳有防備,待張德帥將手伸過來時,她又忽然將小手揚起。可就在瞬間時刻,張德帥竟放棄了強取鑰匙的打算,乾脆用手猛擊趙瑩瑩的手腕,趙瑩瑩手腕受力吃痛,小手一鬆,那把銅製鑰匙立刻脫手而飛,落到了三米遠的雜葉之中。此時天色巳黑,他們四人仗著那堆不遠處的篝火才勉強看清對方,哪裡還能尋得到那把小小的鑰匙?
「嘿嘿!趙捕頭不愧是習武之人,只可惜反應慢了一些。」得手的張德帥臉上現出一絲陰笑,他乾脆將另一隻手鐐銬到了自己的手腕上。這樣一來,他和趙瑩瑩便被銬在了一起,縱使趙瑩瑩有渾身本事也不可能再順利緝拿方行子了。
「可惡!你這奸人!」趙瑩瑩此時全然慌了手腳,憤怒之下一腳踢向了張德帥。
張德帥沒想到這模樣清秀,身材纖細的趙瑩瑩會如此火爆,憑趙瑩瑩的身手,他又如何躲脫得過,於是他一咬牙,準備硬受趙瑩瑩這一腳。
但張德帥咬牙閉眼,心裡默念「金剛不壞」之身,卻遲遲沒等到那凌厲的一腳,他不由得又睜開了眼睛。
赫然發現趙瑩瑩穿著尖頭馬靴的小腳靜靜地停留在半空中,離自己不過數寸,而在其蓮足之上還有一隻穿著淺綠色小金縷鞋的小腳,正是這隻小腳硬生生格住了趙瑩瑩那含恨而踢的一腳。
「哼!趙捕頭端得好大脾氣!你要想動張公子,也得問問我答不答應!」方行子昂然而立,雖然一腳著地,卻紋絲不動。
雖然此間光線極暗,但卻誰也沒有發現方行子是如何出腳的,而且後發先至,又準又穩,當真不得不叫人佩服其一身高強的武藝。
方行子說話的同時還有意無意地掃了張德帥一眼,眼神中的感激之色一閃即逝,顯然她也清楚,張德帥之所以這麼做,定是為了方便自己逃跑。
「你們……你們欺負人!沒想到向來俠義果敢的方小姐也會使如此手段!哼!」趙瑩瑩又急又氣,偏偏又無可奈何,她白玉般的小臉漲得通紅,憤憤地將小腳撤回,喘著粗氣叫道。
張德帥此時可沒有憐香惜玉之心,他見事情巳定,趕忙對方行子道:「行子姑娘快走!我在這裡牽制住她!你儘管離開便是,你不要擔心我,我大不了吃些苦頭,大不了一死,你放心,我就算拼掉了這條胳膊也要保證你的安全以及——自己的貞潔!」
「我呸!你這人恁地無恥無賴!誰要你的貞潔了?」趙瑩瑩聽到最後,又氣又羞,紅著火辣辣的小臉對張德帥啐道。
方行子聽著張德帥的前幾句話煞是感動,但聽到最後那幾個字,臉上的表情立刻來了個一百八度轉彎,沒好氣地嗔了張德帥一眼,用一種警告般的語氣道:「你這死人恁地沒個正經!趙捕頭為人正義,執法嚴明,雖說是個女兒身,卻也不至於有你想得那般下流無恥!你莫要作賤人家!」
「行子姑娘說得一點沒錯,希望趙捕頭真像你說得那樣正直。可不怕萬一,就怕一萬啊,想我一個瘦弱無力的小書生,如何是一個身經百戰的衙門捕頭的對手?加之我為人善良,懦弱好欺,柔弱仁愛,是典型的弱勢群體,我不得不為自己的處境多多考慮呀!」張德帥裝出一副可憐模樣眼神掃著一旁的趙瑩瑩,訴苦道。他心裡可想得清楚得很:眼前趙瑩瑩這小妞肯定是恨透了自己,方行子在這裡還好說一點,方行子一旦離開,自己還不知道要遭受多少蹂躪,說不定連小命都要搭上。現在趁著方行子在,先激一激這姓趙的小妞,讓她知道老子也是有依仗的,行子MM一定不會看著自己受苦而坐視不管的。
「你閉嘴!你不欺負人家就是好的了,還擔心人家會欺負你?你這死人,太可恨了!」方行子見張德帥的訴苦模樣,差點起一身雞皮疙瘩,不禁對其怒嗔道。
「呸!你……你不要臉!我什麼時候說要欺負你了?就你這副模樣,我都怕髒了自己的手!」一旁的趙瑩瑩羞氣交加,酥胸急喘,狠狠地對張德帥啐道。
就連最外圍的劉雪妮也對張德帥一陣鄙視:張大哥臉皮也太厚了!他之前發起怒來,連把趙小姐都震住了,現在又鬼使神差地把自己和趙小姐拴在了一起,如此霸道機智的一個人,偏生說自己善良、懦弱、柔弱,真叫人好笑!
「好啦好啦!我都說了,這只是我的一個擔心而巳,既然趙捕頭沒有動我之心,都嫌髒了她的手,我心裡也就踏實多了。行子姑娘你還不快走!現在月黑風高,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啊?」張德帥被群女一陣呵斥,收斂了不少,急忙給自己找台階下,看看方行子站在那裡絲毫沒有動身的模樣,他不禁有些急了。
「是呀!方姐姐,您快些離開這裡吧!有張大哥在這裡牽制著趙捕頭,正是你脫身的機會啊!您看,這個通緝誥示上面還有當今皇上的朱批呢,您現在都被列為欽犯了,看來朝廷是死活要抓住您的,您快些走吧!不要管我和大哥,他日有緣,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劉雪妮和方行子感情極好,見事體重大,也急忙對方行子催道。
見方行子臉有遲疑之色,這個焦急的小丫頭竟直接開始推她了。
方行子這時也感覺到了事情的重大,父親被誅,必定牽連甚廣,自己作為他的獨生女兒,自然首當其衝。朱棣這個心狠手辣的賊人,不會不懂得斬草除根的道理。可自己若走了,妮妮他們怎麼辦?方行子一臉沉吟,猶豫不決。
張德帥似是看出了方行子的擔心,他大聲叫道:「行子!你快走!不要管我們!我自有脫身良計,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嗎?你快走啊!就像妮妮所說的,他日有緣,我們一定還會相見的!」
張德帥為了打消方行子心中的顧慮,叫得聲音極大,在漆黑寂落的山林中顯得極其悲壯霸氣。
方行子聽著張德帥奮聲大叫,嬌身一顫,隨即臉上的焦慮之色全消,又恢復了往日的從容堅定。儘管她不知道張德帥有何脫身良策,但她這一路上見慣了張德帥的機智詭異,還真沒看到有什麼他辦不到的事情,冥冥之中,方行子也對他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信任感。
方行子回過頭來緊緊握了握劉雪妮的小手,小聲道:「好!他日有緣,我們一定還會相見!妮妮,保重——照顧好大哥!」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48 AM
第四十四章 趙小姐的苦惱
方行子滿臉不捨之色,言語鄭重,話一說完,她扭身便走,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她纖細瘦俏卻又挺拔矯健的身影雖然一如往常般果決颯爽,但卻有一種落寞的味道。
「嗯,我一定幫姐姐你照顧好大哥!你就放心好了!」劉雪妮看著方行子離去的方向,怔怔地呢喃道,她雖心地良善,卻並不笨,她當然能體會到方行子最後這句話所隱含的意思。只是這些話,在不遠處的張德帥和趙瑩瑩根本就聽不到。
見方行子離去,張德帥心裡大慰,而欣慰之餘又有一種莫名的傷感,彷彿有些難以捨棄。因此他直直地凝視著方行子消失的地方,彷彿在沉思著什麼。
「還看什麼看?人都走得沒影了,剛剛還催人家快走,現在倒又不捨起來了。」尷尬無比的趙瑩瑩突然忍不住說道。
「嗯?」張德帥聞言心裡一驚,之後他猛然回頭,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直直地盯著趙瑩瑩。
「喂!你要幹什麼?你要敢動我,我會對你不客氣的!」趙瑩瑩被張德帥這副模樣嚇了一大跳,她退了兩步,疾言厲色地叫道。她雖然模樣凌厲,卻掩飾不住她內心的害怕。
「你竟然連一點追方小姐的意思都沒有——說!你是不是還有同夥跟來?你好生奸毒!我上了你的大當!」張德帥橫眉怒目地瞪著趙瑩瑩,一字一頓地說道。他剛剛一直把心思放在了方行子身上,一直沒注意旁邊的趙瑩瑩。直到此時他才發現,身負緝拿朝廷欽犯重任的趙瑩瑩,竟然一直靜靜地站在自己身旁,自己催了方行子好幾次,直到方行子離去,這小妞不但不急,連個屁都沒放一個,這豈不是有些太反常了?
趙瑩瑩憤懣地瞪了張德帥一眼,可看著張德帥惱怒急切的模樣又有些忍俊不禁。
「咳咳!張公子向來聰明過人,兼有識人斷事之才,如今怎麼竟然犯起了糊塗?」
趙瑩瑩起初還以為張德帥要對她欲行不軌,嚇得心兒「撲通撲通」直跳,待聽到張德帥對自己的斥問,這才明白了張德帥原來是擔心自己耍陰謀,她一時間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我犯什麼糊塗了?難道你敢說你此行不是為了抓捕方小姐嗎?」張德帥有些大惑不解。
「哼!不怕實話告知於你!我此行確實兼有緝捕方小姐之心,但我對方小姐的敬重卻也是出自真心。雖然父親一向對燕王崇敬有加,但我卻知道朱棣起兵篡位,實屬大逆不道。所以出於這兩點,我又並不想難為方小姐。至於你所說的我帶屬下同來,意欲分開你們,單獨捉拿方小姐,純屬一派胡言。試問之,既然你們和方小姐如此交好,而方小姐又是朝廷欽犯,我要抓她,必然也會將你們一同緝捕,以便回去審問。何必要費盡心思分開你們,再單獨對方小姐下手?」趙瑩瑩嬌身挺立,冷冷哼道。
張德帥聽完趙瑩瑩的駁斥,臉色沒有絲毫和緩,反而愈加陰冷,眼神中還帶著一絲輕蔑,淡淡道:「切!趙小姐未免有些自信過度了吧!本公子自幼苦練武藝,七歲入少林,十歲進武當,十五挑峨嵋,十八掃崑崙,武林人士送雅號『玉樹臨風小炮神』。有本公子在此,你們連方小姐一根指頭都動不了。」
張德帥何等機靈,當然知道趙瑩瑩所說完全屬實。自己三人中就方行子武藝最高,只要他們能解決掉方行子,自己和劉雪妮根本不在話下,沒一點必要將三人分開。但,這話也太傷人自尊了,分明沒把本公子放在眼裡嘛!
「撲哧——你這公子可真是有趣得緊!明明一副骨肉鬆散、瘦弱無力的模樣,偏偏把自己吹得那麼神勇。只怕當初你就是用這張巧嘴騙得方小姐芳心的吧。」趙瑩瑩掩嘴輕笑,露出來的水汪汪大眼笑意瀰漫,秋水四溢,頗有一副勾人之姿。她自幼習武,雖然不敢說能有方行子那樣的身手,但也絕對不是泛泛之輩,就在看張德帥第一眼時,便巳看出此人毫無武功,更毫無威脅。
「這個……我和方小姐的『純潔戀情』有空再跟你說,如此說來,你並沒有害方小姐之心了?」張德帥被人一眼看穿,老臉有些掛不住,所以厚著臉皮又將話題引向了別處。
「當然!方小姐雖然性格剛強,特立獨行,卻深受方先生熏陶,俠義為人,扶危救困,我一直對其十分景仰。方先生自不必說,一身學問,一腔忠義,享譽四海,這等忠烈父女,我豈會有心加害之?唉!只可惜我身在公門,理當稟公執法,遵從官令,不容有一己之私,可我實在狠不下心來,這也許是我這一生唯一一次違背法度,抗令不從吧。」趙瑩瑩堅決地說道,可說到最後語氣卻又變成了歎息,顯示出她內心十分矛盾。
哈!這小妞倒很重視職業操守嘛!的確,按道理講,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公門中人眼裡只應有法度,不容有私情,對於上級的指令必須嚴格執行。否則就是欺上瞞下,渺視法紀,套用前世審判書上經常用的兩個詞就是「徇私枉法,違法亂紀」。沒想到這姓趙的小妞如此「愛崗敬業」,思想覺悟很高啊!有個性,本公子很喜歡。
「趙小姐莫感傷,你做得很對!古語云,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人之一生,孰可完美?只要能在大是大非面前保證自己問心無愧也就可以了。」張德帥打心裡眼對趙瑩瑩正真純正的性格讚賞,於是開導她道。
「嗯,張公子言之有理。人之一生,孰可完美?只要問心無愧足以。謝謝您,聽了您這席話,使我恍然頓悟,受益匪淺。」趙瑩瑩恭敬地朝張德帥施了一禮,顯然對張德帥的「高見」十分認同。
「趙小姐客氣了!哎,早知道你無心捉拿方小姐,我這又是何苦呢?坑了自己還連累了別人——哦!咱們坐下聊吧,站著怪累的。」張德帥明白了趙瑩瑩心裡的真實想法,看著銬在二人手上的手鐐一陣苦惱歎息。由於這手鐐只有半尺長短,張德帥若是一個人坐下,受手鐐牽動非常不舒服,於是乎他乾脆邀請趙瑩瑩也坐下。
「哦!是,好!張公子莫過分自責了,其實也怪我未言明來意,使大家鬧了一場誤會。」趙瑩瑩顯得有些慌張無措,她一臉羞意地挪開了一點再緩緩坐下,努力掩飾著自己的尷尬,小聲說道。她出身官宦之家,從小家教極嚴,對男女授受不親更是視如大忌,何曾和一個大男人單獨坐在一塊過?可現在事出意外,她也只能勉強從權了。
張德帥從來都沒有拘束過,就算是面對一個絕色美女,也照樣我行我素。他一屁股坐在一個半截樹幹上,道:「好啦!現在再討論誰是誰非也沒用了。我們還是想想現在吧,哦,對了!你剛剛說你父親一向對燕王崇敬有加,一直有心歸附,你為何卻不苟同你父親的見解呢?畢竟你們都是一家人嘛,你父親的榮辱也關係著你的命運呀!」
這個張公子表面上看起來大咧咧的,裡面卻是心細如髮,看來,他還是對我存有猜疑,跟這樣的人接觸,我還是實話實說的好,免得再起誤會。趙瑩瑩聽著張德帥的疑問,一下子便看穿了他的心思,心裡暗暗稱奇。
「張公子不知其詳,心有疑問也很正常。說起來倒有些讓張公子笑話,我父親雖然身居五品知州之要職,蒙我祖父栽培,當年進了國子監,後取得進士功名。可他卻未能免俗,熱衷功利,只求安身自保,加之燕王在太祖在世時便受世人景仰,素聞其賢王之名,而且其戰功蓋世,數度北擊韃靼,威震北方,北方各省官員皆對其趨之若鶩,如今見燕王南定京師,更是忘卻君臣之道,對其巴結逢迎,我父親便是這麼樣一個人。唉!我雖然數度規勸父親,給其講述忠臣不事二主之大義,但父親卻置之不理,甚至說我是幼犢之見,女子短視。我與他為此吵了十幾次,昨天出門前還跟他大吵了一架,根本勸不動那個老『功利』!」趙瑩瑩訴說起心中所惱,娓娓道來,小臉上顯得有些無奈與不平。
「哦!封建社會的官員大多熱衷功利,追求榮華,令堂雖未能免俗,卻也並不是太大的罪過,畢竟他們不是聖人,也是凡人一個。」張德帥對此倒並沒有多少憤慨,別說在這個思想禁錮的封建社會裡了,就是在他那個發達的現代社會裡,貪官污吏也是不勝枚舉,所以在古代作為一個熱衷功利,善於趨炎附勢的官員,很符合常理。畢竟像方孝孺那樣的忠烈之臣,整個建文朝也挑不出幾個來。
「公子不予見笑,當真叫小女更加慚愧了。張公子雖飽學博識,見解脫俗,卻並不迂腐執拗,反而正視現實,真叫小女佩服!」
趙瑩瑩還以為張德帥是為了給父親留些情面,因此心裡有些小感動,畢竟那是她的父親,她雖然說得難聽。但若是別人也同樣斥之,那落在她心裡可就是另一種感受了。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49 AM
第四十五章 受精了!
「呵呵,沒有吧,我也只是就事論事而巳,不過你的評價倒的確很中肯,我做人做事向來注重事實,不求全責備,修大道而輕小節,我覺得你還是說我『大智若愚』比較貼切一點。」張德帥一副謙謙公子模樣,瀟灑地說道,可他的話裡哪有一點謙虛之意?說是裝B兼吹牛B倒更為恰當。
「哦!是!張公子大智若愚,才學滿腹……小女子再次領教了!」
趙瑩瑩顯然有些跟不上張德帥思維的跳躍弧度,準確說她還從未遇到過臉皮這樣厚的公子。別人恭維他兩句,他不但不知自謙,反而得意自誇起來,當真叫人哭笑不得。趙瑩瑩眼含笑意地看著張德帥,再次領教了張德帥自戀的風騷。
「呵呵,趙小姐謬讚了,其實你還沒發現我的一個優點,那就是低調!低調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慢慢你會瞭解的。我們還是說說你吧,你對燕王這個人是怎麼看的?」
張德帥繼續賣弄了一會兒風騷,轉而又將話題扯了回去。趙瑩瑩雖是一介女流,但為人正義,忠貞剛烈,通曉大義,這一點讓他很是佩服。隱隱之間,他感覺到此人將來可用,就算用不著,多瞭解一下美女,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嘛。
「咯咯……張公子言談風趣,妙語詼諧,真叫人耳目一新。」趙瑩瑩雙頰緋紅,看著張德帥大言不慚的模樣,吃吃發笑。聽到張德帥引開話題,這才端正顏色,道:「若論才幹智勇,燕王倒不失為帝王之材。可惜天道早定,太祖傳位於建文皇帝,他本應謹遵臣道,執守臣禮。可他偏偏按捺不住豺狼野心,冒天下之大不韙,強奪帝位。亂君臣之道,違父兄之倫,哼!就算他得了天下,終究還是會落得個垂罵千古的名聲。自從得知他起兵之日起,我就巳經將他視為亂臣賊子了!若……若不是有父親管制,我早就脫了這身公服,歸隱山林了。」
趙瑩瑩說得憤慨激昂,一腔忠肝義膽展露無遺。
好!好!有你這般忠肝義膽之人,朕總有一天會重奪帝位的!媽的,朱棣賊子,姑且讓你得瑟一陣,等老子羽翼一豐,必然與你一較高下。張德帥聽得渾身熱血沸騰,壯志油生,暗歎這天下還是有不少忠貞之人的,看來老子並不是無力回天了。嗯,從現在開始就得招攬人心,多拉籠一些忠義之士,將來聚眾人之力再和朱棣拚個你死我活……
「張公子?張公子!您在想什麼呢?您怎麼了……啊!你要幹什麼?休得無禮!快放手……」趙瑩看著張德帥一臉沉思模樣,表情時而嚴肅,時而狂喜,進而沉吟,好不奇怪。正問之時,卻突然被張德帥抓住了小手,一下子又驚又氣,又羞又急。
「趙小姐真是我的知音啊!你的一番話都說到我心坎裡去了!不瞞你說,我也對朱棣之輩深惡痛絕。奈何人世功利,世風不古,我一直感覺自己的忠義如同漆夜螢火,無人響應,如今見趙小姐這般忠肝義膽,通曉大義,不為強權折腰,不為長輩所誤,不為俗世所污,真叫我好生感動!好生敬佩啊!」張德帥激動地握著趙瑩瑩的小手,馬屁連連,熱情地釋放著自己的好感,恨不得當場就把趙瑩瑩給「法辦」了。
「哦,唔,張公子,你不要太過激動。我理解你的意思,認識你我也深感榮幸,難得你我志趣相投……你先把我的手放開好不好?」趙瑩瑩漲紅著臉,支支吾吾,最後終於忍不住嬌聲對張德帥嗔道。
趙瑩瑩雖然因為習武的原因,看起來要比普通女孩要剛強威嚴一些,但畢竟還只是個未出閣的黃花丫頭,哪裡受得了張德帥這麼強烈的「熱情激動」。雖然聽到張德帥的解釋,心裡釋然了許多,但她被一個大男人揉搓著小手,不勝其羞。好幾次她用力拉扯卻仍被張德帥死死握住,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被這人握住了小手,手上就像著了電似的,又酥又麻,心跳加速,怎麼也用不上力氣。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我這人一向熱情開朗,感情豐富,尤其是對自己喜歡的人,總是無法抑制自己飽滿的熱情和強烈的好感……真叫趙小姐受精(驚)了。」張德帥裝得一楞一楞的,不知羞恥地為自己解釋道。
若是他能羞赧慚愧一些,說不定趙瑩瑩還能鼓起勇氣訓斥他一番,可看他佔了便宜還一副無辜無畏的模樣,趙瑩瑩頓時覺得自己滿腔羞憤無處發洩。心裡暗道:這傢伙真是無恥到了極點,我若是罵他,反倒像自己吃了多大虧似的,怎麼就遇到這麼樣一個厚臉皮的傢伙,真氣死我了!
「張公子言語行止誇張,真叫你嚇了一跳,你以後可千萬別再如此唐突了,恁地辱沒了斯文!」趙瑩瑩努力裝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樣,對張德帥嗔道。但她通紅的小臉和閃爍不定的眼神卻洩盡了她的底氣。
「張大哥!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您快別和趙小姐談論了,還是趕快想想怎麼離開這裡吧!」
就在這時,一個脆生生帶著幾分怨氣的聲音在二人身旁響了起來。劉雪妮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清純稚嫩的鴨蛋小臉上帶著一絲惱意,水靈的大眼睛瞪著張德帥,沒好氣地說道。
「哦,妮妮來啦!我半天沒看到你的人影,還以為你去送方小姐了呢,這荒山野林的,我正準備和趙小姐商量去找你呢!你回來真是太好了!」張德帥「醜行」暴露,老臉有些發燙,急忙站了起來,親熱地掩飾道。
哼!你和這姓趙的小姐唧唧我我,當然顧不上看我了!劉雪妮絲毫不為張德帥的親熱所動,仍然板著小臉,道:「虧大哥你還知道這裡是荒山野林,你難道想我們一晚上待在這裡嗎?前面翻過這座小山,再走五六里就到我們王家莊了,我們還是快些離開這裡吧!」
嗯?好濃的一股醋味,這小丫頭竟然也學會吃醋了!這小丫頭天天跟方行子粘在一起,沒想到別的東西沒學到,脾氣倒有些見漲。張德帥看著劉雪妮含怨嬌慎的小模樣,心裡暗暗思忖。
「這位姑娘言之有理,這荒山野外,確實不宜夜宿,我們還是趕快找到鑰匙,離開這裡吧!」
趙瑩瑩不傻,當然感覺得到劉雪妮言語之間的酸味,她不由得更加嬌羞難堪,自己被佔了便宜,反而成了別人的眼中釘,都怪這個厚臉皮的張公子,太壞了這傢伙!我可不能再跟他待在一起了,想到這裡,趙瑩瑩鼓起勇氣說道。
劉雪妮白天裡見識過趙瑩瑩的武功,加之她本來就是個仁弱的女孩,話裡雖帶著怨氣,但卻不敢朝趙瑩瑩看上一眼;而趙瑩瑩由於剛剛和張德帥發生過「不快」,嬌羞難掩,哪裡敢直視劉雪妮的目光,因此也拿眼瞪著張德帥。張德帥一時成為二人目光的交織點,氣氛說不出來的緊張壓抑。
儘管張德帥的臉皮屢經考驗,厚度可佳,仍然感覺有一絲難堪,他灰溜溜地說了句:「走!找鑰匙去!」,之後便朝剛剛鑰匙飛落的地方走去。
三人在那堆厚厚的雜葉叢裡一頓翻找,甚至還引來了火把,但仍一無所獲。倒不是三人不細心,而是這荒山野林不似大馬路,落葉不知有多少年的沉積,足足有半尺多厚。那麼小的一把鑰匙,落在這半尺深的雜葉叢裡,而且又是漆黑的夜晚,要想找到,哪有那麼容易?
由於劉雪妮雙手自由,便由她舉著火把,張德帥和趙瑩瑩找得頭大如斗。尤其是張德帥,身子骨本來就羸弱不堪,又經過了一天的艱難跋涉,只找了一會兒便感覺腰酸背痛外加小腿抽筋。看著一旁的趙瑩瑩輕身矯健,彎腰翻找,絲毫不顯疲色,暗歎這小妞體質好,是個女上男下的優秀「運動員」。
「哎呀!累死我了!我們能不能再歇會兒,我腿都有些抽筋了,不行,不行,我得坐下來一會兒。」張德帥極其誇張地揉揉小腿,不由分說地一屁股坐到了雜葉堆上。
「喂!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做這麼一點小事就嫌累?才找這麼一會兒功夫,你都歇息三次了!快起來,快起來啊……真拿你沒辦法!」趙瑩瑩氣得杏目噴火,恨不得踢上張德帥兩腳,可劉雪妮舉著火把就在一旁看著,她也不好發作,最後只能狠狠地白了張德帥一眼,氣鼓鼓地也跟著坐下。她和張德帥用手鐐牽在一起,一旦一個人坐下來,另一個人站著會被手鐐拉得很不舒服。
「趙小姐您千萬別生氣,我大哥他身體柔弱,不堪勞累,您就體諒他一下吧!」劉雪妮終究有著一副軟心腸,看到張德帥確實疲憊不堪,只能無奈地替他求情。
「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當初把手鐐銬在我手上的時候怎麼沒一點勞累羸弱的模樣?現在倒叫起苦來了!」趙瑩瑩憋了一肚子火氣,也不去理會劉雪妮,只把火氣全撒在了張德帥身上。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50 AM
第四十六章 我幫你揉揉
張德帥斜靠在一根枯樹幹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抬了抬眼皮,道:「我說趙大小姐,你就看在我奔波一天的份上饒了我吧!我真是受不了了,不但疲憊得渾身無力,而且還有一件至關緊要的急事在身,我巳經很努力了,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張德帥此時連鬥嘴吹噓的心情都沒有了,雖然他仗著厚臉皮不與趙瑩瑩計較,可三番五次被冷嘲熱諷,委實有些頭皮發麻。
「你有什麼至關緊要的急事?」趙瑩瑩聽慣了他的吹噓胡扯,對於他找的理由十分不屑,挑起柳眉嗔道。
「其實這事雖然緊要,但卻也並不是太難辦,只要趙小姐您牽就我一下就可以了。這樣吧!如果辦成了我這件緊要的急事,回來我一定咬著牙和你一塊找,非找到那小東西不可!」張德帥看到趙瑩瑩發問,頓時來了興趣,信誓旦旦地許諾道。
趙瑩瑩看著張德帥突然興奮起來的樣子,正尋思他口中所說的這件緊要急事是什麼事,忽然聽旁邊的劉雪妮關心地說道:「張大哥,您有什麼緊要急事就說吧!我們三個現在綁在一起,趙小姐也不是那種不通情理之人,只要您說出來,我想趙小姐一定會幫您的。」
趙瑩瑩見劉雪妮這般說自己,若是再推脫就有些做作了,乾脆說道:「劉姑娘說得沒錯!有什麼事你就快說,若是我能幫得到的,我一定幫你,一個大男人,別囉囉嗦嗦的,耽誤我們找鑰匙!」
我日!你這小妞脾氣也太沖了,典型的蹬鼻子上臉!若不是因為打不過你,老子早把你先姦後殺,再奸再殺了!張德帥聽著趙瑩瑩訓斥一般的口吻,心裡頗為不爽。但偏偏又不敢表露出來。
他腆著老臉,用一種討好的表情嘿嘿笑道:「趙小姐!教訓得是,教訓得是!雖說我這件事又緊要又急迫,但對趙小姐來說,卻是舉手之勞……」
「你有完沒完了?有事快說!」
「好!這可是你讓我說的。趙小姐,我們巳經找了一個時辰了,我有些內急——您看,您能不能幫我,哦,不是幫我,只要您和我一塊到個隱蔽的地方……哎喲!你幹嘛……痛死我了……」
「無恥!你給我滾!」趙瑩瑩火冒三丈,蹭地站起,不待張德帥說完,便對其痛罵道。說話間,一張小臉霎時漲得通紅,連耳根處都紅艷無比,並且其右腳猛然踢出,帶著十足的羞憤踢到了張德帥的肋骨上。
「大哥!您……您怎麼能……啊!趙小姐手下留情——」劉雪妮也是對張德帥的要求感覺羞惱不巳,但看到張德帥的慘狀,立刻撲了上去。
趙瑩瑩本欲再對張德帥踢上兩腳,以解其恨,但看到劉雪妮撲上來緊緊護著張德帥,只得憤恨作罷。一雙利箭般的桃花厲眸噴著怒火,道:「無恥淫徒!你不要得寸進尺,若不是有劉姑娘在此,今天我非殺了你不可!」
張德帥捂著劇痛的左肋,疼得直咬牙裂嘴:「你怎麼這般不講道理。我又不是有心要輕薄你,人有三急,人之常情,你以為我想帶你去方便啊?這手鐐銬著我們兩個人,你讓我怎麼辦……哎喲喲……疼死我了……」
「你你……」趙瑩瑩氣得嬌身發顫,瞪著這個厚顏無恥的傢伙說不上話來。其實她也知道張德帥所說的確是實情,二人連在一起,他要方便,自己只得跟著去,可這種事也太傷風化了,這叫她還怎麼見人?
劉雪妮見趙瑩瑩的火爆脾氣不下於方行子,急忙勸道:「趙小姐稍怒,您不要怪大哥。他平時就大咧咧的,口無遮攔,您切莫與他計較。大哥,你快些不要說了!若是早找到鑰匙,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哎,真叫你害死了!」
張德帥雖然被劉雪妮護著,卻也知道眼前這位脾氣火爆的趙「俠女」惹不起。最後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有急也得憋著。他在心裡將趙瑩瑩一家老小問候了個遍,翻找鑰匙的動作也比以前快了許多,若是真把膀胱憋出點問題來,他張德帥這一輩子還怎麼做男人?那比殺了他還難受。好在趙瑩瑩剛才那一腳雖是含恨而發,卻並沒用幾成功力,張德帥的肋骨沒被踢折,不過一番疼痛在所難免。
趙瑩瑩見張德帥翻找得比以前賣力了許多,心裡消了不少火氣,但仍然不時瞪他一眼,只覺得跟這個厚臉皮的公子待在一起,自己以前所有的難堪事加起來也比不上今天。
劉雪妮也煞是為張德帥著急,乾脆一手舉著火把,另一隻手也加入了翻找的行列,只求能快點找到鑰匙解救「受苦受痛」的張德帥大哥。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就在張德帥快要崩潰之際,總算找到了那把「千呼萬喚始出來」的小鑰匙。張德帥如獲至寶,比看到喜歡的女孩的小內褲還要高興,剛拿在手上,卻又被旁邊的趙瑩瑩一手奪去:「你這登徒子笨手笨腳的,我來開!」
手鐐打開的那一瞬間,張德帥頓時覺得世界又重新美好起來,連老天爺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也慈祥了許多。但他可沒耐心享受這「苦盡甜來」的幸福時刻,他第一時間拔腿就跑,很快便沒在一堆灌木叢裡。由於沒來得及跑得太遠,在這寧寂的黑夜之中,他「嘩嘩」的激流泉噴之聲叫人聽得十分真晰。
待在原地的趙瑩瑩和劉雪妮聽到那種聲音皆倍顯尷尬。
「這個不要臉的登徒子!恁地沒有一點羞恥之心!劉姑娘,我先行告辭,我們後會有期!」趙瑩瑩憤憤地罵著破壞寧靜氛圍的張德帥,直起身來,又向劉雪妮告辭道。
「趙小姐有禮了!我大哥對您多有得罪,還望您多多見諒,他雖然外表放蕩不羈,心卻不壞,趙小姐您千萬別恨他!」劉雪妮聽著清晰可聞的「嘩嘩」聲,尷尬地對趙瑩瑩施禮道,唯恐趙瑩瑩會恨上張大哥。
「哼!我一輩子也不想再見到這人了!告辭!」趙瑩瑩萬般羞憤地瞪了張德帥隱藏的地方一眼,冷冷哼道,之後收起手鐐,轉身就走。
放水完畢的張德帥,一面繫著衫帶一面舒暢地從灌木叢中走出來,沒一點注意形象的覺悟。待回到原地,看不到趙瑩瑩的人影,張德帥疑道:「姓趙的小妞走了?」
待環視四周確認人巳走遠之後,張德帥又加了一句:「奶奶的,這尊瘟神總算走了!但願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碰上這小妞了。」
劉雪妮靜靜地俏立原地,見張德帥出來正要與他說話,卻聽他突發感慨,語氣與意思幾乎與趙瑩瑩走時相差無幾,不禁有些好笑,道:「大哥您莫要忌恨趙小姐了,其實她的心腸挺好的。若不是你……算了,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你沒事就好。」
張德帥當然知道劉雪妮要表達什麼意思,他自己做的惡事心裡可比劉雪妮清楚多了,偏還裝出一副冤屈者的模樣道:「噯!妮妮,剛剛你也看到了,明明是她一直在欺負我好不好?雖說我當初將手鐐銬到她手上,是我的不對,可我那也是為了咱們行子姑娘呀!本想著事巳至此,兩個人和平相處,互幫互助,相互體諒,共渡難關,可誰知這小妞欺人太甚!完了,我的左肋都被踢腫了,這小妞下腳太狠了!」
哼!你那是和平共處嗎?哪個女孩受得了和你這般「和平相處」?劉雪妮聽著張德帥言辭鑿鑿地申辯,直接無視。但看到張德帥捂著痛處,眉頭緊皺,咬牙裂嘴,這才有些心疼。
「大哥!你身上有傷,我們就先在這裡坐上一會兒吧!還痛嗎?我幫你揉揉!」
劉雪妮心裡純潔無他,見張德帥疼得可憐,忍不住伸出小手輕輕說道。
「還是妮妮你最好了!嗯,就是這裡,唔,痛,輕點,嗯,對,就這樣,再慢一點。這樣舒服多了。」
劉雪妮聽到張德帥大讚自己,言語親暱,心裡泛起一絲淡淡的溫暖與興奮。她俯著嬌身,雪白小手被張德帥引著按到他的胸肋處,輕輕地幫他柔按著。
張德帥被劉雪妮輕柔的小手按得疼痛緩解不少,兩條濃眉漸漸舒展,臉上的神色也自然了許多。他見劉雪妮半蹲著身子,上身前探,一隻手按在膝蓋上,另一隻手伸直探在自己胸肋上,離得自己極近,他甚至都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憑多年的泡妞經驗,張德帥知道那是女孩天然的體香。
劉雪妮出身山村貧苦之家,不似方行子等女子出身嬌貴,很少使用胭脂水粉。淡淡的幽香中還帶著一點汗味,可見一天的奔波讓這個柔弱的女孩也累得不輕。
哦,這小丫頭雖然模樣十分清純,身材倒是發育得很好嘛!疼痛緩解的張德帥不經意間觀察起近在咫尺的劉雪妮來,眼睛裡冒出兩股精光,看得興趣大漲。
劉雪妮一心想著幫張大哥緩解傷痛,絲毫沒注意到她這位張大哥一雙狼眼巳經盯到了自己身上。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50 AM
第四十七章 吹簫藝術
不過,說將起來,劉雪妮此時的姿勢委實有些誘人。她細腿屈蹲,蠻腰半挺,飽滿鼓漲的上身前探,渾圓的小臀撅起,勾勒出一個極其噴血的弧度來。纖細柔弱的小蠻腰不時扭動一下,似是有些乏累,讓張德帥發光的雙眼也是一陣晃動。
更讓張德帥按捺不住的是,二人離得極近,劉雪妮身體發出的淡淡幽香清晰可聞。唯一讓張德帥感覺美中的不足的是,劉雪妮穿的裙衫領子太高太嚴了,任他換了各種角度,使盡渾身懈數也窺不到裡面的大好春光。若是放在前世,女人這般姿勢,兩座玉峰一道鴻溝,完全可以一覽無餘。
哎,看來以後本公子很有必要與義務對這個時代的服裝進行一次革命!好端端的衣服,裹那麼嚴實幹什麼?穿起來不好看不說,還遮擋了大量的風景線,這是對人體藝術的嚴重褻瀆!改!必須得改!真不知道我們妮妮也穿上低領露胸超短裙,會是怎樣一副誘人美景,光是想想就巳經讓人有些熱血沸騰了。
張德帥一面欣賞著劉雪妮那玲瓏浮凸的身姿,一面無恥在心裡意淫著。此時的他彷彿巳經忘了傷痛,感覺著劉雪妮噴香的嬌軀緩緩扭動,輕柔小手時輕時重地按在自己的痛處,只覺一股熱血衝上頭腦,有一種說不出的舒爽在自己身體上蕩漾。
下面的龍頭彷彿早瞅準了時機,趁著張德帥興奮之際,猛然抬起,昂頭挺直。
張德帥也感覺到了下面有所反應,可正當他想著該如何掩飾時,忽然感覺龍頭撞上了一個極其柔軟的東西,像是女孩的小嘴。這一碰撞雖然輕微,可對挺直的龍頭來說,卻是極度的引誘。儘管還隔著一層布,但仍給敏感的龍頭以不小的衝擊,那種感覺太美妙刺激了,美妙得張德帥都差點叫出聲來。
「哦!什麼東西……啊?大哥,您又……您太壞了!我不幫你揉了,淨欺負人家……」
劉雪妮低著小腦袋,正細心地幫張德帥揉著,由於她蹲著,張德帥坐著,二人本來就高度差了一截,兼之劉雪妮一直低著頭,那小巧的櫻嘴只距張德帥的檔部不過十餘寸。張德帥下面龍頭猛地挺起,加之天黑,劉雪妮看不清楚,直接被那雞蛋大的柱頭捅到了櫻唇上。她詫然一驚,還以為張德帥身上帶了什麼東西,可感覺到二人的曖昧姿勢,她猛然恍悟,頓時羞急地長身而起,跳著離開了張德帥一丈多遠。兀自羞得不堪,她一面嬌聲羞嗔著張德帥,一面背過頭去,兩隻小手也忍不住捂到了滾燙的小臉上。一時間,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張德帥見劉雪妮突然憤起,也顧不上享受龍頭傳來的快慰,趕忙也站了起來:「妮妮!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剛剛有些情不自禁,不由自主,不能自抑……哎,怎麼說呢,你要相信我,這完全不是我的主觀意識!」
劉雪妮站在離張德帥一丈多遠的地方,腦袋垂得極低,兩隻小手緊緊地捂著小臉,而且還背對著張德帥,根本不敢看他一眼。聽到張德帥的腳步聲,她嚇得又連忙向前走了幾步:「張大哥!你不要過來!人家都要羞死了,你不許過來!你怎麼這麼壞啊?這……這叫人家以後怎麼見人嘛!」
劉雪妮顯然是羞憤到了極點,不但語氣羞中含嗔,一面說著還跺了跺小腳。
張德帥也心裡發慌,有些不知所措。他雖然臉皮夠厚,但可不是標準的淫賊,一個柔弱善良的小女孩被這般「誤會」,他心裡也非常過意不去。尤其是劉雪妮自他穿越過來以後,一直跟著他,給了他莫大的溫暖與關懷,數次危險關節,都是這個善良的小丫頭為自己挺身而出,自己豈能平白無故就壞了人家貞潔名聲?這叫他張德帥良心何安?
「好!好!我不過去!我堅決不過去!不過,妮妮你可要相信我啊!我這真是無心之失啊!你若覺得氣憤難平,不行就打我兩下,我保證不帶喊痛的。」張德帥一面說著,一面在心裡暗暗自責:媽的!最近這是怎麼了?控制力越來越弱了,動不動就精蟲上腦,難不成本公子的春天來了?
劉雪妮聽著張德帥著急的聲音,知道他也十分慚愧,這才緩和了一些,微微轉過來一點頭,道:「大哥您別說了!我……人家知道了!」
哎,這個時代的女孩也太害羞了,放在前世,有不少女孩都是香腸愛好者呢!張德帥看著劉雪妮不勝其羞的樣子,頗感無奈。
「好!好!我不說了!你先冷靜,冷靜。不過,你可不能亂跑啊,這荒山野林的,若是遇到老虎、豺狼、獅子、大蛇什麼的,那你可就慘了。」張德帥軟聲細氣地勸道,他真怕這小丫頭一個想不開跑丟了。
「啊!大哥你不要說了!哪裡有你說的那些東西……我才不信!」劉雪妮畢竟還是個未經世事的黃花閨女,哪裡經得住張德帥這般恐嚇,她雖然嘴上說著不信,可心裡卻突突地,有些害怕起來。
就這樣,二人相距一丈多遠,張德帥有心想說什麼引開劉雪妮的注意力,好讓她不去在意剛剛的「不快」,可劉雪妮臉紅似火,雙手捂面,好幾次羞嗔張德帥,要他莫再作聲。最後,張德帥只能無奈禁言,可站著也未免太累了,張德帥乾脆坐到了地上。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張德帥坐得都有些發困了,兩隻眼睛連續不斷地打架,可一看到面前那個掩羞俏立的身影時,他又勉強打起了精神,自己若睡著了那算怎麼回事?豈不是顯得自己更加沒心沒肺了?老子一定要堅持住——妮妮不回頭,堅決不能合眼。
劉雪妮何嘗不是身心俱疲,連張德帥一個大男人都感覺渾身勞累了,更何況她一個女孩家。但內心的巨大羞恥感使她怎麼也難以平靜,雖說她在宮中也聽不少太監和上了年紀的宮女說起過男女之事,但畢竟還只是個未出閣的黃花閨女,而且從小父親兄長便教育她謹守婦德、男女執恭、不得越禮。劉雪妮從小心善性柔,對父親兄長的教誨更是牢記在心,從不敢與其他男子多說一句話。如今竟如此親密地碰觸到了男人的那個東西,這嚴重地超出了她的羞恥底線,心裡就像裝了一隻燒著屁股的小鹿一般,怦怦狂跳不止。
漸漸地,劉雪妮終於感覺到了一些體力不支,她捂著小臉緩緩轉過頭去,瞧了一眼坐在身後的張德帥,隨後又立刻扭了過去,彷彿心跳又加快了幾分。
看來,張大哥確實是無心之失。好像我聽玉蓮姐姐說,男人那個東西有時候確實是不受控制的。幸好是張大哥,若是個陌生男人,自己真還不如死了的好。哼!反正巳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他那個東西了,有什麼好怕的!這個壞大哥!劉雪妮回想起二十多天前在龍榻前不小心碰觸到張德帥那個東西的場景,竟開始為自己打起氣來。可惜她直到現在還不知道,那根本不是她不小心,而是張德帥當時「有心而發」,這才有了她不小心的碰觸。
隱隱之間,在劉雪妮的心目中,巳經將張德帥和其他男人區別了開來。只是她自己光想著為自己打氣,根本沒想到這一層。
「張大哥!您這樣會著涼的!」
就在張德帥迷迷糊糊、昏昏沉沉、欲睡非睡之際,忽然耳邊響起了一個輕柔的聲音,使他將欲沉睡的神經猛然繃了起來。
「哦!妮妮!你什麼時候過來的?來!你快別站著了,快點坐下吧!哎呀!傻丫頭,跟我還客氣什麼,坐,坐,你放心,大哥我是個知錯就改的人,絕對不會再犯同類錯誤了!」張德帥睜開大眼,急忙對身旁的劉雪妮熱切地說道。但看到劉雪妮仍然有些羞慚猶豫,他又鄭重地做了一次檢討。
劉雪妮見張德帥表情鄭重,眼神中儘是關心自己的神色,心裡湧起一股暖流。她緩緩坐在張德帥身旁,小聲道:「嗯!我相信皇上……大哥您是個說話算話的人!」
張德帥心裡有愧,但見劉雪妮終是原諒了自己,心裡甚喜,但他也不敢再像平時那般調戲劉雪妮了,免得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他裝出一副謙和老實的模樣,乾笑著道:「還是妮妮你最理解我了!剛剛的事,你千萬不要太往心裡去。你要相信大哥我決不是寡廉鮮恥、忘恩負義之人!你年紀還小,有許多人世異趣都還不瞭解,吹簫其實是一種很大眾化且非常有內涵與趣味的一種藝術,我們這點小誤會,放在那些吹簫高手面前,根本就不叫事兒。」
張德帥為了緩解劉雪妮內心的羞恥,竟將吹簫吹成了一種高雅的藝術,當真是無恥者無畏。
劉雪妮心思細膩,當然能聽得出張德帥話裡的意思,她心裡一陣莫名的感動與溫馨,低垂著眼眸道:「大哥您雖然流落至此,但仍是九五之尊,妮妮身份低微,萬萬不敢攀附……其實我也見過吹簫的,不過,我沒有吹過,那東西好像比吹笛子也難不到哪裡去啊?」
劉雪妮哪裡能曉得張德帥話裡「深意」,只當張德帥為了緩解尷尬而轉移話題。
張德帥聽劉雪妮羞滴滴和自己大談「吹簫」話題,而且小姑娘美眸低垂,俏臉生紅,說得一本正經,直抒己見,他差點把鼻血給噴出來。
「是!是!妮妮說得對!那東西確實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完全看個人『天賦』。」張德帥強忍著一肚子的笑意,乾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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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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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3 06:51 AM
第四十八章警花一朵
但緊接著劉雪妮又說出了一句讓張德帥差點撞樹輕生的話:「我看大哥您對吹簫說得頭頭是道,想必一定是個吹簫高手!」
說到最後,劉雪妮還眨著她清澈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張德帥,吃吃笑道:「我猜得沒錯吧?」
張德帥強忍著崩潰的悲痛,百感交集,但他的眼神依然堅定而果斷:「錯了!你大哥我從沒有吹過簫!我只不過看別人吹簫看多了,所以對此瞭解一些。」
「哦」劉雪妮萬萬沒想到張德帥會如此義正嚴辭地回答自己。可轉而她又想通了:大哥當初可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自然不屑於動這些市井玩物。
為了不至於太過尷尬,劉雪妮羞澀地低下了頭:「我知道了!以大哥的身份,當然不會隨便動這些小東西了。我倒是挺喜歡玩一些『簫』呀,『笛』呀的,若是以後有空,大哥不妨教教我。」
這話可真是說到大哥心坎裡去了……張德帥強忍著抱住劉雪妮的衝動,看著她楚楚動人的含羞模樣,應聲不迭道:「好!好啊!只要妮妮喜歡,我一定教!而且會很用心地教你!我相信,妮妮在我的精心輔導,早晚有一天會成為吹簫高手的!」
「而且還是我的御用吹簫高手!」張德帥在心裡又加了一句話。
劉雪妮沒看出張德帥包藏嚴實的「禍心」,抱以淺淺地一笑,可隨後她眉毛一緊,似是想起了什麼事情,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張德帥道:「大哥!我問你一件事,你可要老實地回答我!」
「哦!什麼事?你儘管問,你這丫頭還信不過我,我有對妮妮撒過謊嗎?」張德帥愈加正經地回道。
「好!我問你,你是不是有點喜歡趙小姐?」劉雪妮見張德帥一臉鄭重,道出了掖在心裡的一個疑問。
「妮妮你開什麼玩笑?我怎麼會喜歡上那隻母老虎?大哥我還想多活兩年呢!」張德帥立刻義正辭嚴地打掉了劉雪妮的猜想。他雖然對趙瑩瑩的大義十分看重,但對她那火爆的脾氣,動不動就又打又殺的性格十分忌憚,所以毫不客氣地將其稱為了「母老虎」。
「呵呵……大哥您可千萬不要這樣編排人家。人家好歹也是沂州知府的千金呢,憑趙小姐的才貌家世,不知道有多少公子對其趨之若鶩呢!」
劉雪妮見張德帥將趙瑩瑩比做母老虎,頓時忍不住咯咯直笑。
「什麼?這小妞竟然是沂州知府的女兒?完了!這在沂州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哎!都怪我當初太大意,只聽這小妞說什麼她父親是個五品知州。萬萬沒想到就是這沂州的知州!哎!失算啊!失策啊!」張德帥大吃一驚,差點離地蹦起三尺多高,之後又是連連哀歎,彷彿前面就有一片刀山火海等著他去趟。
「大哥您又怎麼了?若不是趙小姐的父親是沂州知府,她一個女孩子家怎麼可能當上這沂州捕頭?」劉雪妮疑惑不解,瞪著大眼看張德帥道。
「唉!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也躲不過!該來的,總還是要來的。我怕她個球!對了,妮妮,你是怎麼知道她父親是這沂州知府的?難道你僅是通過這個猜測?」張德帥重重地歎了口氣,終於打起了一些精神,轉而將話題引開了。
「不是!不是的。大哥您忘了我就是沂州人了麼?而且我們王家莊距離沂州城不過二十多里路程,對城裡的一些官老爺還是知道一些的。在我還未入宮以前就聽哥哥說起過,我們沂州的知府姓趙,好像是叫趙克宣。而且哥哥還說了一些關於這個趙知府的一些趣聞,其中就有說到他的長女天生執拗,好打抱不平,生得一副好漢情懷,而且從小厭文喜武,竟還不顧趙知府的反對,主動請纓當上了衙門裡的捕頭。這位趙小姐疾惡如仇,公私分明,辦案嚴明,為不少主持了公道,廣受讚譽,被人稱之為沂州『巡捕之花』。我通過觀察發現,這趙小姐與傳說中的『巡捕之花』性格處事幾乎一絲不差,在她言明身份之時,我就巳經確實是她了。」劉雪妮緩緩向張德帥道出了其中詳情。
巡捕之花?這個艷名倒很別緻啊!其實說白了,就是一朵警花!這小妞不但長得模樣可人,身段綽約,而且還有一身武功,倒真對得起「巡捕之花」這個名頭。張德帥通過劉雪妮進一步瞭解了趙瑩瑩,心裡對其暗暗稱奇。畢竟這是在古代的封建社會裡,不同於前世那種開放社會,一個女子投身公門做捕頭,不知道要引來多少嫌言碎語,是需要很大的魄力與勇氣的。
「原來如此。聽你這麼一說,這小妞倒不像是個不講道理的人,這樣我就放心多了。只要奉公守法,安分做人,想這小妞也沒理由針對我。」
「嗯,大哥您想通就好了!我之前就跟你說過,趙小姐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可惜你沒當回事兒。再者說了,大哥來我們這裡,主要是為了避難,只要安安分分,平時根本遇不到趙小姐。您這些擔心太多餘了。」劉雪妮雖未言明,但語氣裡分明有些嫌張德帥太過自戀了:你當你很英俊嗎?人家幹嘛要老針對你?
張德帥似是沒聽出劉雪妮語氣中的鄙視意味,反而聽了劉雪妮的話,愈加放心。沒了心事,一陣困頓乏意立刻襲上身來,他忍不住連打了兩個哈欠。
「今天可真是累死了!我看我們還是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吧,我現在可沒一點力氣趕路了,妮妮也休息一會兒吧!」張德帥扭扭乏累的腰身,對一旁的劉雪妮道。
劉雪妮又何嘗不是累得要死,於是她也道:「嗯,現在估計都巳經有三更了,再過不了多久就要天明了,我們暫且休息一陣吧,等天亮趕路也好。」
「妮妮你總是那麼善解人意,唔哈,真的好困!妮妮你靠過來一點——別睡到半夜被狼給叼走了!」張德帥自顧自地躺到了一堆雜葉上,一面哈欠連連,一面閉著眼睛對劉雪妮招了招手。
「哼!又嚇唬人家!鬼才相信這裡有狼呢!」劉雪妮眼睛一瞪,對張德帥嗔道。
雖然嘴上說著不怕,可她心裡委實有些忐忑,下意識地朝張德帥那裡挪了挪身子。之後又將一堆雜葉打理了一下,四處瞅了瞅,見沒有任何異狀,這才小心翼翼地躺了下來。
雖然躺下之後,感覺渾身一陣輕鬆,但劉雪妮仍舊有些不太適應,心裡還有些害怕,她微微朝張德帥那裡又挪了挪身子,直到挨到張德帥的胳膊,這才停下。劉雪妮睜著眼睛看著空寂的夜空,雖然感覺渾身疲勞,但卻沒有多少睏意,她看了一會兒夜空,又不由自主地翻了個身,將正面朝向了張德帥。看著張德帥閉眼一動不動的模樣,小手猶豫了一下輕輕挽住了他的胳膊。
「大哥!你說這裡會不會真的有狼啊?」
「嗯!有肯定是有的!所以你得靠近我一點。」
「才不要呢!大哥您老是佔人家便宜……好啦!大哥您……您抱得妮妮太緊了……」
「想什麼呢?小丫頭,我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負責!好了,睡覺!」
「嗯!」
張德帥睏倦乏力地一手攬住劉雪妮的香肩,之後沉沉睡去。劉雪妮也不是第一次被張德帥抱著睡覺,雖然仍感羞怯,但心裡卻感覺暖烘烘的,一陣困意襲來,小丫頭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而就在張德帥睡得正沉之際,忽然感覺身上挨了一下,像是有什麼小東西砸到了自己身上。而且力度不小,自己被砸得有點小痛,要不然也不會醒過來。他想起這裡是荒山野林,頓時猛地睜開了眼睛:乖乖!不會真有什麼猛獸來了吧?
張德帥想到這裡,渾身泛起一陣戰慄,他輕輕放開沉睡的劉雪妮,猛然坐了起來,四顧周圍,只見四周靜悄悄的,別說猛獸,連只小動物都看不到。
「媽的!看來應該是只過路的小老鼠踩到自己了,真晦氣!繼續睡!」張德帥見四周無物,心裡又恢復了鎮定,小聲罵了一句,繼續躺了下去。
「哎喲!」但他剛躺下去,肚子便又挨了一下,而且比上次還重,他忍不住小聲叫了起來。
待他憤憤坐起來一摸,看到竟然是只鴿蛋般大的小石頭。
「是誰?背地裡偷襲非好漢行徑,要是有種的就趕快站出來!否則可莫怪本大俠無禮了!」張德帥巳經猜到了周圍有人,為了不打擾劉雪妮,他小聲裝腔作勢道。
荒山野林夜裡極靜,他雖然壓低了聲音,但在這野林裡仍然傳得十分真晰。
「撲哧——你這死人!是我!」一個同樣壓低的輕笑聲忽然響起,身著一襲鵝黃與青翠相間的鳳尾裙的方行子緩步從林子深處走了出來,她精緻的瓜子小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眼神中則帶著一絲羞意。
「行子姑娘!你怎麼又回來了?」張德帥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對自己的眼睛有些難以置信。
方行子被張德帥這般驚喜地看著,愈加嬌羞,白玉般的小臉泛起絲絲桃紅,眼波流轉,秋波四洩,愈加楚楚動人。她白了張德帥一眼,小聲道:「你小點聲!別吵到了我的妮妮小妹!我……我此番折回,是為了再看妮妮一眼。我……我有些捨不得這個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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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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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3 06:52 AM
第四十九章 行子歸來
張德帥此時巳然睡意全消,他直直地看著不遠處的方行子,見其婷婷玉立,氣質如蘭,嬌厲中帶著一絲羞楚,一張美艷小臉在淡淡的月光下是那般清麗嫵媚,仿如一朵夜間綻開的美麗曇花,剔盡夜晚的漆黑,光彩照人。他一時看得都有些發呆了,吃吃道:「行子,你長得真美!」
「你這死人!人家好心來看你——和妮妮!你竟如此輕浮,出言菲薄,哼!就當我沒來過!」方行子嬌羞忽然現出一絲惱怒,嗔了張德帥一眼,隨後轉身向來的方向走去。
只是她突然生氣的樣子有些蹊蹺,雖然嘴上嗔怪,但漆亮的大眼睛中卻絲毫不見惱意,那一眼嬌嗔,更像是充滿深情的引誘。
張德帥見方行子惱羞成怒地拂袖而去,以為她是真生氣了,著急之間也沒注意到太多。他連忙快步追了過去:「行子!你誤會了!我沒有要輕薄你的意思啊!你聽我解釋嘛……你走得慢些!天這麼黑,你小心滑倒了——哎喲!這是誰把這破木頭橫這裡的?媽的!險些把老子絆倒!」
張德帥一心只顧著追趕方行子,天黑夜暗,他一個不注意被一根枯樹幹絆了個踉蹌,好不狼狽。
方行子聞聲一驚,急忙停下腳步朝後面望去,眼神中帶著一絲擔心,但看到張德帥並無大礙,冷哼道:「哼!你這死人,我走我的,你老跟著我幹什麼?活該絆死你!」
說罷,方行子裙擺一扭,繼續向前面走去。她懷有一身武藝,夜間行路如同白日,步履生風,行得極快。
張德帥可沒有方行子那般靈敏的知覺,黑夜之中他只能仗著淡淡的月光倉慌走動,吃了一個教訓,他不敢再大意,只得認真看著前面的路。但又怕跟丟了方行子,所以一時間好不慌張:「行子!你等等我啊!你真的是會錯我的意思了!我那絕不是要輕薄你啊……哼!你走吧!你就這樣走——我一定跟你到天涯海角!」
張德帥倉慌奔行,天又黑,路又坎坷,他既得看著路面,又得看著方行子,狼狽至極。偏偏方行子沒一點要停下的意思,反而越走越急,這不由得激起了張德帥心裡的執拗,也顧不上好生相勸了,大聲地叫道。
方行子聽到他那句「我一定跟你到天涯海角」,行走如風的嬌身一陣輕顫,小臉上浮起一絲淡淡的歎息:「哎!看來,我這輩子都離不開你這死人了!」
她這個動作表情極其輕微,狼狽奔行的張德帥在黑夜之中哪裡能看得到,他看到的卻是方行子猛地回頭,杏目含慍地嗔道:「你這死人恁地胡言亂語,你快些回去,莫再糾纏我了!」
張德帥哪裡知道這是方行子裝出來的惱怒,見其愈行愈憤,心裡更加著急,一面撒開雙腿狂奔,一面大叫道:「信不信由你!只要你不停下來,我就一直跟著你!」
方行子見背後那死人不要命地朝自己追來,小臉上隱隱有一絲欣慰又有一縷擔心。她腳下不停,左腿一彈,嬌身越過一道突兀的石坎,與此同時她下意識地朝後面嗔道:「哼!你以為就你那點力氣能追上我嗎?我勸你還是不要做夢了——小心,那裡有道坎!」
雖然有她的提醒,但倉慌狂奔的張德帥卻根本沒在意,倒不是他不想小心,而是他跑得太快了,在他這般不要命地瘋跑中,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他聽到方行子的提醒,心裡更慌,愈慌愈亂,可又不忍心放慢速度,正瞪大了眼睛看前面,忽然感覺腳背撞上了一個極硬的石塊,之後整個人向前面飛撲而去:「哎呀!痛死我了……救命……」
正如方行子所擔心的,張德帥結結實實地絆到了那個突兀的石坎上,身體無法保持平衡,仍然保持著前衝之勢,整個人從石坎上滾了下來。
方行子武功高強,夜能視物,而且時刻關注著後面的情形,十分清楚張德帥此時的危急之狀。
「這個死人!告訴他了還不知警惕!」方行子輕盈地停下腳步,跺跺小腳,嬌身一躍,朝張德帥滾落的地方掣去。
張德帥被絆倒的石坎後面是一道斜坡,雖然坡面不是太陡,但由於張德帥前衝之勢太過猛烈,他接連打了好幾個滾兒都無法停下。而在其前面正有一塊撬起的尖石塊,張德帥慌亂之中只覺渾身劇痛,哪裡瞧得清楚。
「你不要命了!」一聲輕喝伴隨著一陣香風,方行子飄然而至,伸出一隻盈盈小手往張德帥肩頭一抓,張德帥便立刻停了下來。
狼狽不堪的張德帥兀自心驚膽戰,只覺有什麼東西突然揪住了自己的肩頭,而且力道極大,生生地扯住了自己前衝的勢頭。他大喜過望,雙手本能地向肩頭抓去,彷彿要牢牢地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你幹什麼?快放手!」方行子嬌身一顫,立刻聲色俱厲地嬌嗔道,夜黑掩飾住了她緋紅的小臉,此時的她非常羞惱。似乎巳經忘了自己抓住的這個人非常虛弱,就算被其抓住,她要想抽回手來也易如反掌,那人的力氣連自己的一半都沒有。
張德帥雙手緊緊抓著那只揪住自己肩頭的小手,只覺得這隻小手既軟又柔,偏偏有一股極大的力道,待聽到方行子的嬌嗔,他才恍然悻悻地縮回了「鹹豬手」。
「行子姑娘!真不知道該怎樣感謝你的大恩大德,要不是你,這次我可就慘了!」張德帥似是不知尷尬為何物,縮回手來笑著對方行子感恩戴德道。
方行子一聲輕「哼」也極快地縮回手來,嗔著杏眼道:「都告訴你這死人不要追來了,你偏不聽!這下知道教訓了吧?」
「無事,無事,就我這鐵打的身板,摔一兩下根本沒一點事,若是讓行子姑娘你一直誤會下去,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張德帥忍著痛楚雄赳赳地挺了挺胸膛,不在意地說道。
「呵呵,你這死人,就是一張嘴會說!」方行子見張德帥滿臉灰土,狼狽至極,偏還裝出一副硬漢模樣,忍不住笑嗔道。
美女一笑,必定上道。張德帥見方行子臉上綻開笑顏,愈加不在意身上這點小小疼痛,他也附和著笑道:「嘿嘿,承蒙行子姑娘抬愛,小生倍感榮幸!」
「切!誰抬愛你了?你倒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方行子得意地白了張德帥一眼,俏嗔道,一雙亮如珍珠的大眼睛洋溢著一絲喜色,彷彿對張德帥的恭維十分受用。
嗯?這小妞的脾氣怎地突然變這麼好了?剛剛跑得比兔子還急,一面跑還一面罵我,現在倒一點不生氣了。莫非她是故意引我出來的?張德帥看著方行子得意洋洋的小臉,猛然有些恍悟。雖然心裡想清了,但他也不去說破,說破了豈不讓美女很沒面子?
「是!是!行子姑娘訓斥的是。跟行子姑娘在一起,早晚聆聽教誨,總讓我有一種如饑似渴,受益匪淺的感覺。」張德帥含笑道,馬屁拍得神不知鬼不覺。
「去你的!少在我面前說這些好聽的,你這人當面一套背面一套,在我面前獻媚完了,跑回去不知道又去勾引哪個良家女子,我還不知道你這死人的性子!說吧!你不好好陪你的妮妮,要死要活地追到這裡來幹什麼?」方行子似是想到了什麼,面容有些慍惱,對張德帥劈頭蓋臉地一陣嗔罵。發完了火氣,這才悠悠地對張德帥問道。
我倒!明明是你這小妞把本公子引誘過來的,現在竟這般說我?哎,女人真是不講道理的動物。張德帥有一種有理說不清的感覺,其實也不是說不清,而是他不敢去說清。
「行子姑娘不生我氣了?」張德帥眨了眨眼睛,看著方行子道。
「我生你什麼……哼!誰叫你說話那般輕浮了!」
方行子本想說「我生你什麼氣」,可一想那又與自己之前憤而離開的樣子不符,於是連忙改口道。
是了!是了!我果然中了你這小妞的調虎離山之計了!不過,兩邊都是肉,在哪吃都無所謂,不知這小妞要圖謀什麼不軌,要知道,本公子在這個世界還是個沒開過犖的處男呢!張德帥看到方行子極快轉變的表情,愈加堅信自己心中的猜測。
「嘿嘿,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行子姑娘大人大量,俠義心腸,愛老及幼,就原諒在下吧。」張德帥繼續恭維。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小妞心裡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方行子無語地白了張德帥一眼,竟沒有反駁他,進而抬頭望向浩瀚的天空。此時夜巳過三更時分,巳到深夜,萬般俱籟,月朗星稀,皎潔的月光透紛密的林枝灑在方行子那玉盤般的小臉上。只見她依稀帶有淚痕的小臉充滿了蕭索、淒涼之意,讓望而生憐。
「張大哥,嗯,以後我還是叫你張大哥好了!其實有時候我想想,真的好生佩服您。您從高高在上的帝位上下來,淪落成一名逃難公子,隱藏身份,棄改真名,卻仍然能夠做到每天嘻嘻哈哈,一副逍遙自在。您當真就甘心失去天下?被賊人篡位嗎?」方行子前半句像是對著月亮在自言自語,說到後面才將目光投向了張德帥。
我還以為這小妞怎麼了呢,原來是在對著月亮感懷。廢話!老子本來就不是朱允炆,有什麼放不下的?不過,你說的這天下、帝位,我倒是很感興趣。可惜老天爺作弄本公子,本公子剛穿過來,人家燕王就打破城門了,本公子除了落荒而逃,還能有什麼辦法?能逃出來就巳經是福大命大,上天垂愛了。張德帥被方行子的問話勾起了傷心事,心裡一陣牢騷。
「唉!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你看我平日裡嘻嘻哈哈,無拘無束,又豈知我內心的傷楚?但事巳至此,我只有接受失敗,不過,失敗並不意味著結束,只要他日養成羽翼,風雲際會,我總是會與朱棣再較高下的!」張德帥也抬起頭,看著那遙掛天邊的半月,沉沉地歎息道。不過,他的眼神沒有方行子那種蕭索之意,有的卻是不屈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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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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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3 06:52 AM
第五十章 方行子的師傅
方行子看著張德帥眼含星芒,昂首舉目,一股傲視萬物的霸氣散發開來。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一絲恐懼,那種驚懼,是出於對真命天子的敬畏,更是出於對睥睨天下的帝王之氣的敬畏。她不由自主失聲道:「皇上您——微臣失禮,望皇上開恩!」
張德帥前世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混,長期在黑幫廝混的經歷養成了他睥睨一切的鋒芒,不怒則巳,一怒則不顧一切。此時他有感於自己現在的處境,表露心跡,霸氣外溢,竟被方行子當成了帝王龍相。古時人們對於帝王極其尊崇,認為皇權乃是上天賜予,皇上便是真命天子,是上天之子,非同凡人,方行子顯然也存有這種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
張德帥慘然一笑:「行子姑娘!潛龍困井,難越深淵。你還是叫我張大哥吧!而今我埋名他鄉,流落保身,意在蟄伏靜觀天變。你也不要把我當成什麼天子皇上了,只把我當成一個俗世公子好了。」
「是!微……我知道了!行子一定謹記。想不到張大哥您也藏有諸多心事,以前都怪我太過幼稚,眼高過頂,不知您身懷匡國之志,一直把您當成一個風流……的公子。希望您切莫見怪。」方行子畢恭畢敬的看著張德帥,小臉上充滿了敬佩之色。她本想說「風流成性」,可一想這個詞帶有貶義,但含糊帶過。
「這一路上你幫得我巳經夠多了,我應該感謝你,又怎麼會怪你呢?同是天涯淪落人,行子姑娘痛失至親,我也深知你內心的傷痛,但願你能早日走出陰霾,立志重生。」張德帥看著方行子端莊的小臉,淚痕依稀可見,心裡又是同情又是憐愛。
「張……張大哥——謝謝您!」
方行子看著張德帥慘淡的笑臉,一時間百感交集,一雙亮如點漆的大眼睛中突然多了一些晶瑩的東西,愈加顯得水汪汪的。
「跟我無需客氣,對了!我知道不該多問,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此行離去,想要去做什麼?」張德帥忽然想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去刺殺朱棣!」方行子擲地有聲地說道,語氣就和她的人一樣,鋒利如劍,銳利無匹。
「啊?你不要命了?朱棣豈是你能刺殺得了的?這老奸賊不但常年征戰沙場,有一身了得的武藝,而且身邊俱是大內高手,你根本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張德帥大吃一驚,急忙對其曉明利害。
方行子沖張德帥慘然一笑,轉而又將小臉轉向他處,眼神中帶著一絲視死如歸的冷淡,緩緩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豈能看著這個亂臣賊子逍遙世上?」
乖乖,這個小妞的性子也太烈了!皇帝那可是全天下的主人,其身邊的安保措施比前世的總統主席還要嚴密得多,這小妞竟然絲毫不怕。張德帥看著方行子淡然的小臉,心裡暗暗稱奇讚歎。
「雖然你勇氣可嘉,但我還是覺得你太意氣用事了。你也不想想,現在朱棣恨不得挖地三尺找出你來,你可倒好,還傻乎乎地去自投羅網,這不是自尋死路嘛!」張德帥心裡隱隱有一種不捨,著急地勸阻道。
「你……你才傻乎乎呢!哼!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要你給我添亂?」方行子氣呼呼地瞪了張德帥一眼,張德帥剛剛在她心中累積起來的高大形象頓時矮了半截。
「這話說的,我也是為了你的人身安全考慮嘛!你現在頭腦發熱,思考問題不周全,一旦衝動做下傻事,後悔莫及。我看你最好還是找個安靜舒適的地方,洗上個熱水澡,換件新衣服,好好靜一靜,當然,若是有個像我這樣又英俊又善解人意的公子在你身旁開導一番,想必你定會茅塞大開,恍然大悟,制訂出一個更為切實的報仇計劃來。」
張德帥見方行子有些惱意,擔心她真的一怒之下跑到皇宮裡面報仇去,於是施展自己那三寸不爛之舌,對方行子繼續勸道。
「去你的!你這死人就知道吹噓自己和佔別人便宜,我才不要你開導呢!」方行子挑起柳眉,豎起杏目對張德帥嬌嗔道。但清麗的眼神中卻並不見多少惱意,反而有一些笑意。
方行子委實對這個變幻無常的「死人」有些哭笑不得。這個死人在傷感亦或惱怒時,霸氣十足,彷彿一切都不曾被他看在眼裡,這種帝王之氣,的確震懾人心,讓人頓生敬畏;可大多時候卻是一副嘻笑搞怪的不正經模樣,氣得讓人恨不得咬上他一口。
張德帥見方行子一副嬌嗔俏罵之色,眉宇間並沒有真正的惱意,心裡暗道這小妞在跟自己玩「欲迎還拒」的小把戲。不過,事情重大,這小妞的想法太過極端,萬萬不能讓她冒此風險。
「不行!我不許你去!」張德帥摸清了方行子的心理,底氣十足,一本正經地說道。那模樣就像是大男人在訓斥自己的小老婆一般。
「你憑什麼不讓我去?我偏去!我偏去!」方行子急得直跺小腳,執拗的性子展露無遺。她狠狠地瞪了張德帥一眼,隨後嬌身一扭向遠處走去。
靠!玩真的是不是?老子還制不了你這小妞了?張德帥頓時急了,他三步並作兩步趕上方行子,一把扯住了方行子的胳膊。
「你這死人……放開我!」方行子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一隻大手抓住,心裡怦怦直跳,立刻回頭朝張德帥惱羞成怒地嗔道。
「不放!除非你答應我不去刺殺朱棣!」張德帥絲毫不懼,語氣堅定地說道。
「快放開!不然我可對你不客氣了!」方行子攥緊粉拳,緋紅的小臉上浮起了一絲慍色。
「打死也不放——打不死更不會放!」張德帥知道這小妞武力值遠在自己之上,乾脆兩隻手一塊抓住了方行子纖細的胳膊,堅決地說道。心裡卻在說:咦!這小妞的胳膊這麼細,又這麼軟,真不知道那麼大的力氣從哪裡來的,莫非是靠「內力」出手的?
「你果真不放?」
「男子漢大丈夫說一是一,說不放就不放!我要放了,你生孩子隨我的姓!」
「你死去吧——叫你不放!叫你還敢欺負我!我打死你這不知羞恥的死人……」方行子小臉紅得像一隻熟透的紅富士蘋果,兩隻粉拳像雨點般砸向張德帥的胸膛。
張德帥吃了一驚,以為方行子真的「獸性大發」了,但話巳經說出口再無收回的餘地,於是他緊閉雙眼,硬挺胸膛,準備承受那暴風雨般的狂猛打擊。他深知方行子武藝高強,別說自己這麼站著讓她打,就算是自己拿著兩把刀也都絕不可能是這小妞的對手。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完了!本公子這麼瀟灑倜儻、英俊魁偉的男人就要完蛋了,妮妮,別怪大哥,大哥爭取盡快投胎再來見你……
可密集地落在張德帥胸膛上的拳頭,卻遠沒有張德帥想像得那般狂猛凶悍,雖說打在自己身上,疼是疼了一點,但卻完全能承受得了。
張德帥咬牙裂嘴,任憑雨點般的拳頭落在自己身上,硬是吭都沒吭一聲,那模樣頗有一副硬漢般的味道。心裡兀自在逞能:切!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畢竟是個女孩子,能有多大力量,老子我忍!
他卻不知道方行子是拿捏好了力道拳打他的,如若不然,就他這身板,早就被方行子一拳打飛了。
方行子發洩完一陣狂風暴雨,看著張德帥咬牙裂嘴強撐的模樣,喘著粗氣嗔道:「你放是不放?」
張德帥強忍著胸膛的疼痛,從牙縫擠出一句話來:「放了——那我還算是個男人嗎?」
「你儘管打就是了,只要能挽救你的性命,我就算吃再大的苦受再大的罪,也是值得的。」張德帥吸了口涼氣,又補充了一句。
方行子看著張德帥強忍痛楚卻仍然堅毅的臉龐,突然甩袖放下了揚起的秀拳:「喂!你這樣拉著我到底算什麼?你這死人真不要臉,真是怕了你了。」
方行子跺跺小腳,垂著小臉,水潤的大眼睛中帶著一絲惱羞,一副「被徹底擊敗」的楚楚可憐模樣,儼然是在對張德帥撒嬌。
哦,哦,哦,張德帥一時對方行子撒嬌的模樣有些不太適應,腦袋一時間有些短路。他跟方行子在一起這麼長時間,還從沒見過這個霸道執拗的小妞撒過嬌呢。
「那……那你怕了我,意思就是不會再去找朱棣了?」張德帥心有餘悸地問道。
「哼!殺父之仇,豈能不報。大不了按你所說的,想一個更為謹慎的報仇計策出來。」方行子垂著小臉,哼道。
「嗯,這還差不多,說說看,你想到什麼更加謹慎的計策來沒有?」張德帥臉色緩和了許多,進而大模大樣地道。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你這死人,告訴你也無妨,我師傅就一直在尋機刺殺朱棣,他武功比我還要高強,曾數次襲入燕王府,有一次差點就要將朱棣斃命,可惜出了一點意外,我此去尋他,我們二人一塊行動,想必成功機率會很大。」方行子像個叛逆的孩子一般,儘管語氣強硬,但終究按著張德帥的提問回答道。
「你師傅是?」張德帥十分好奇。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53 AM
第五十一章 我恨死你了
「孟泉林——哎,說了你也不知道。他原曾是大將軍涼國公藍玉的貼身侍衛,後由於燕王向太祖諂告藍玉大將軍謀反,引發『藍玉黨案』,株連近兩萬人,不光是藍玉的親朋好友,就連他身邊的人也都被誅殺怠盡。我師傅孟泉林憑借武藝高強,逃得一死,可他的一家老小卻盡皆被處斬。所以孟師傅恨透了燕王,發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取燕王人頭祭奠妻兒老小。他在逃難之時曾避於我家,後我拜他為師,可惜自靖難兵起,我巳經三年沒看到他的身影了……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你快放開我,我要走了。」方行子低垂著小臉,對張德帥解釋道,說到最後又瞪了張德帥一眼,莫名其妙地嗔道。
「噢!我明白了,原來你還有個這麼厲害的師傅。若是你能找到他的話,你的報仇大計確實能提高不少的成功率。不過,我還有一點擔心——」張德帥一副恍然之色,忽然又話鋒一轉。
「哼!你不就是擔心我會一去不回嗎?我答應你,小心一些便是了。」方行子眼睛羞澀地嗔了張德帥一眼,急忙又垂下小臉,倔強地小聲說道。說完這句話,她整個人顯得更加嬌羞,連晶瑩玲瓏的小耳朵都是那般地紅艷。
「錯!」張德帥一口否決道。
「你這死人——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方行子吃了一驚,她原本以為張德帥在擔心自己的安危,卻沒想到會是自己自做多情,頓時惱羞成怒地瞪著張德帥叫道。
「我擔心你這個來歷不明的師傅!雖然你說他身世淒慘,對燕王有著深仇大恨,可誰知道他是不是饞涎你的美貌,為了接近你才編出這麼些離奇的身世來?師生戀雖然為人所不恥,我也相信你不會喜歡上他,但那傢伙武功那麼高強,萬一對你……」張德帥一本正經地道出自己的擔心。
「你給我滾——不許你侮辱我師傅!」方行子怒火噴發,小手一探,一掌拍到了張德帥的胸上。
「啊!痛死你我了!」張德帥剛剛經歷了那麼多拳頭,自以為是,渾然沒把方行子這含憤而發的一掌放在眼裡。可打在身上之後,一股極大的力道噴湧而發,自己的胸膛一窒,彷彿一時間吸不到空氣了,整個人也像是沙袋一般離地向後飛出了一丈多遠。
重重地摔在地上,張德帥只覺渾身像散了架一般,無邊的劇痛從身體四處傳來,而胸口處尤甚。若是張德帥此時打開自己的衣襟看看的話,一定能看到那個青黑色的手掌印,足見方行子掌力之強。張德帥橫躺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裡暗道:這小妞也太狠了!剛剛還跟個撒嬌的小姑娘似的,轉眼間就使出殺著,奶奶的,就欺負老子不會武功,要是老子也有一身高強的武藝,先給你這小妞施展一番「SM」大法!
「喂!我警告你,少給我裝受傷。快點給我爬起來,你聽到沒有?」
方行子一掌打出去後,立刻又有些後悔了,她剛剛是一時衝動,根本沒想張德帥那羸弱的身板能不能承受自己這強力一掌,如今見這死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頓時有些發慌,她用一種威脅般的口氣嗔道,想走過去,又怕失了面子,只能用眼睛直直地盯著張德帥。孰不知她這般模樣完全暴露了自己驚慌的內心。
張德帥用眼角瞟了方行子一眼,別說他現在說話困難,就算是精力充沛、說話無礙,他也絕不會說話的。哼!嚇嚇你這小妞!老子被你打成這般模樣,還要腆著臉皮跟你說話,那也太掉架了,你以後還不得把我當軟柿子?
「哎……喲……哎……喲……」張德帥不但沒說話,反而故意發出了一些極其微弱的呻吟聲,為了達到效果,甚至連呼吸都控制得極細。儼然就像是個奄奄一息的重病患者。
方行子感知極其靈敏,見張德帥傷成了這般模樣,頓時花容失色,她也顧不上什麼面子了,兩三步便俯到了張德帥身旁:「你不要緊吧?快說話啊?你到底是怎麼了?」
說話的同時,她小手輕探,抓起張德帥的左手腕擱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食中兩指輕輕按到了張德帥的脈搏上。
這小妞的大腿還是那麼有彈性,張德帥心裡興奮地叫道。
「哼!脈搏有力,均勻協調,根本沒一點事!你還跟我裝?」方行子摸清了張德帥的脈象,突然將張德帥的手腕擲開,剛剛的焦急擔心之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的冷笑。
「哎喲!行子姑娘,咱們能不能好好說話,不帶動手動腳的?我這舞文弄墨的手腕都被你摔斷了快。」張德帥痛得咬牙裂嘴,見方行子識破了自己的偽裝,也沒了繼續裝下去的必要,隨即可憐地叫道。
「誰叫你三番五次欺負我了?」方行子杏目一瞪,理直氣壯道。
「你看看,一個被打得半死,一個卻好端端的一點事兒沒有,你說咱們倆誰欺負誰了?如果竇娥大姐還活著的話,她看到我,一定會感覺自己非常幸福的。」張德帥愈加可憐地叫道,抓住女孩的同情心理,一向是他的拿手把戲。
「撲哧——你這死人就會強詞狡辯!好了!既然你沒有什麼大礙,我可要走了,你也快回去陪你的妮妮吧!」方行子突地笑出聲來,白了張德帥一眼,繼而又將話題轉移到了她的離開問題上。
「你真捨得離開我——哦,我和妮妮?」張德帥本想再和方行子套套近乎,但掃見她那轉冷的眼神,立刻又改了語氣。
「哼!要說妮妮,我還真有點捨不得;至於你,我有什麼好捨不得的?你這死人就是會自作多情。」方行子帶著幾分俏皮嬌哼道,說到最後她竟不再敢看張德帥,將小臉調到了另一旁。
儘管她轉過了小臉,張德帥仍能看到她露出的半邊小臉是那般的紅艷嬌羞。
「哎,既然你去意巳定,我也知道我是說服不了你的。你有你的信念和追求,我不能阻止你,畢竟喜歡一個人,不是要控制她,而是要衷心地去幫助她做她想要做的事。可惜我身無長物,對你想做的事根本幫不到什麼,就希望你能馬到成功,平安歸來吧。你要記住,就算在你最無助的時候,也會有一個人與你一樣傷感一樣落寞的。」張德帥看著方行子楚楚動人的嬌羞模樣,心裡突然湧起一陣難以言狀的傷感,緩緩歎息道。
「張大哥……」方行子猛然回頭,清澈的大眼睛感動地看著張德帥,櫻唇嚅喏,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或許萬般言語都由她的眼睛流露了出來,那裡面有激動,有感動,有喜悅,也有傷感、失落……
忽然,方行子低頭從自己的小腿上拔下一個細長的東西來,之後遞向張德帥:「這個就送給你吧!」
張德帥定睛一看,原來是把精細的匕首,首柄在月光上熠熠閃著金黃光澤,末尾還鑲著一顆明亮的珍珠;刀鞘雖然是木製的,卻通體流光,雕刻著幾朵梅花,顯得甚是古樸別雅。張德帥前世也是喜愛匕首之人,只一眼便看出這個匕首非尋常之物,不由得眼睛一亮。
「這多不好意思……其實你想得也沒錯,你此番前去,前途凶險,倒不如把這件寶貝放在我這裡,由我給你保管,保證不會出半點差錯。嘖嘖,這首匕竟然還是純金打造的,好東西,真是好東西!」張德帥雖然嘴上說著不好意思,可手上卻毫不客氣,一把接過方行子的匕首,拿在手上嘖嘖稱讚。
方行子似是對這死人的厚臉皮巳經有些麻木了,也沒去在意,淡淡道:「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它!這是我娘的遺物,從小我便帶在身上,自記事起便一刻沒離過身。」
「當然了!行子姑娘送我的東西,我一定會倍加珍惜!再者說,這還是方伯母的遺物,我自然會更加妥善保管。」張德帥自信滿滿地保證道。
方行子看著張德帥鄭重的模樣,臉頰浮起一絲微笑,彷彿完成了一件久掛心頭的心事,之後她緩緩起身,一雙清澈大眼脈脈地看著張德帥:「我走了!張大哥!如果我有幸能平安歸來,我一定還會回來找你們!」
「哎!多情自古傷離別,更哪堪曉風殘月。你一路保重,我會想你的。」張德帥也強撐著站了起來,一臉歎息與不捨地說道,雖然說得露骨,臉上卻並沒有絲毫輕薄嬉笑之色,顯然是出自他的肺腑之言。
方行子聞言,小臉一怔,繼而微笑更濃,羞澀地小聲道:「嗯!你也多加保重——張大哥!」
說完了這句話,方行子抬起頭深深地看了張德帥一眼,之後轉身向無邊密林中走去。她是一個雷厲風行的奇女子,就此走去,再也沒看張德帥一眼。
張德帥默默地看著那個高挑嬌俏的身影漸行漸遠,心頭湧起一股莫名的空虛與失落,彷彿這滄茫的天地之間霎時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他忽然張口大叫了一聲:「行子!我——愛——你!」
方行子默默前行的身影陡然一滯,香肩彷彿還抖動了一下,但隨即她便加快了腳步:「你這死人——我恨死你了!」
嬌嗔中掩飾不住她的羞澀和難為情,她還是沒有回頭,就此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作者:
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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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3 06:54 AM
第五十二章 贈君比芳菲
「哎!這丫頭……一點也放不開。」張德帥悠悠了歎了口氣,彷彿還在回味著方行子臨走時的那聲嬌嗔。他當然能聽得出那是方行子的氣話,他歎息的並不是方行子跟他說氣話,而是總感覺失去了一些什麼,一些常掛在他心頭,卻又不曾被他注意到的東西。
夜闌風靜,荒山野林,無邊靜寂。此時,經過一番折騰,巳到了凌晨初曉,無盡的黑幕漸漸褪去,曉光隱現,晨風徐徐,寂靜而清冷。張德帥久久凝佇原地,癡癡地看著方行子消失的地方,彷彿巳經沉醉。
「難不成我真的喜歡上這小妞了?不會吧!我們倆至今都沒確立戀愛關係呢,愛情這東西,還真他媽的奇妙。算了,不想那麼多了,回去睡覺去。咦,這小匕首後面還刻著字呢。」張德帥凝視良久,突然自嘲地說了一句,他正準備回原來的地方,卻忽然留意到手中把玩的這柄精緻的小匕首。
此時天色巳微微發亮,光線比深夜時分要發了許多,只見在古銅色的刀鞘著刻著一行娟秀飛揚的小字,刻痕嶄新,顯然是方行子昨晚才刻上去的。
「贈君比芳菲,受惠常不歇。贈君比潺湲,相思無斷絕。」張德帥輕輕念道。
「這小妞刻得一手好字!雖然字跡中有些倉促,倒也清秀端正,不愧是大儒家的千金。這兩句小詩好像是從唐朝詩人喬引之所作的一篇『桑榆』中借來的……哎,這丫頭……」張德帥驚奇地看著匕首上的小字,進而又陷入了沉思嗟歎。
張德帥怔怔地看著這把精緻的小匕首,眼前彷彿浮現出了方行子的模樣,她的一笑一嗔、一喜一惱、一怒一羞,皆歷歷在目。她與官兵打鬥時的矯健倩影,被自己戲惱後的羞惱,對吟詩詞時的文雅斐然,是那般的迷人,那般的動人心旌,那般地讓人難忘。
「原來她去而復返,就是為了要把這把匕首送給我,可既怕被妮妮看到,又難以啟齒,這才把我引到了這裡來。可我卻一直沒領會她的心思……這個傻丫頭……」張德帥彷彿迷醉般地喃喃著,沉醉的臉龐既充滿了感傷,卻又洋溢著一絲溫馨,既充滿了歎息,又顯現出一絲恍然。
張德帥雖然經歷了一天一夜的奔波勞累,而且還受了數次擊傷,但此時的他卻顯得堅挺有力,在清涼的晨風中默默貯立,一動不動,就彷彿這荒山野林中的一尊雕塑,在這靜寂淒涼的深山中任憑風雲變幻。
「行子!你放心好了!我人在匕首便在,我永遠也不會辜負你的!你執意要去刺殺朱棣,但願你能成功歸來。即使你殺不了朱棣,終有一天我也會去殺了他!只希望你能平安完好!」
良久,張德帥彷彿恢復了一些神智,他白淨中帶著幾絲汗跡的臉龐帶著一絲鄭重的堅毅,低聲有力地說道。說完了這句話,了斷心事,張德帥毅然邁開大步向原來的地方走去。
回到原地,劉雪妮仍在沉睡,顯然一天的奔波再加上半夜的勞累巳經讓這個柔弱的女子疲憊不堪。她蜷著嬌軟的身軀,一隻手枕在臉側,小臉正對著張德帥昨晚躺下的位置,另一隻手也放在張德帥躺的位置,像是想要抓什麼東西。清稚的小鴨蛋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也不知道這小丫頭在夢裡夢到了什麼好事。
「呵,我的小妮妮睡得可真香!」張德帥看著劉雪妮可愛的睡覺模樣,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然後拿開她的小手,緩緩躺了下來。
劉雪妮似是感覺到了有人在動她,但仍然睡意十足,只是小嘴翹了一下。可能是感覺有些涼氣,她又蜷了蜷身子。
「小妮妮看來是有點冷,好吧!誰叫大哥這麼疼你呢!」張德帥將劉雪妮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眼神中充滿了濃濃愛意,一面說著將自己的外衫脫了下來,將劉雪妮蜷著的身子蓋好,張德帥這才安心躺下。
雖然在走回來時,張德帥沉重有力,但一躺下立刻感覺倦起襲來,連眼皮都懶得再動一下,繼而開始沉沉睡去。
當張德帥再次醒來時,只覺得渾身暖洋洋的,睜開眼,耀眼的陽光刺得他眼球生疼。
他用手輕輕揉了揉眼睛,忽然發現自己蓋在劉雪妮身上的外衫又被蓋到了自己身上,而且蓋得嚴嚴實實,加之頭頂艷陽高照,難怪自己感覺暖洋洋的。四周景色明麗,秋蟬嘶鳴,他伸了個懶腰,緩緩坐了起來。
「大哥你醒啦!餓不餓?我給你採了一些野果子回來,雖然這些果子又小又有些酸,不過充充飢倒也不錯。我怕你一個人待在這裡不安全,所以沒敢走遠。」劉雪妮像只歡快的小麻雀,見到張德帥醒來,驚喜地走到了張德帥身邊,兩隻小手裡捧著五六個不知名字的野果。
「還好!我不是太餓!你醒多久了?妮妮」張德帥道。
「早就醒啦!太陽還沒升起來的時候我就醒了,人家看你睡得還跟死豬一樣,就沒敢叫醒你,誰知道你這一睡竟都睡到中午了。」劉雪妮嘟著小嘴,小臉上帶著一絲怨氣,顯然對於張德帥的懶惰嗜睡極其不滿。
廢話!昨天晚上你這小丫頭倒是睡好了,你大哥我和美女一番夜戰直到天明,能不累,能不困麼?
張德帥不想讓她知道方行子去而復還的事,因此對劉雪妮的怨氣絲毫沒在意,伸手捏了一把劉雪妮滑嫩的小臉蛋,作出一副訓斥模樣道:「你這小妮子都教訓起大哥來了!想造反不成?看在你給大哥準備了午餐的份上,就讓你將功補過——把衣服給大哥穿上。」
劉雪妮被張德帥捏了一把小臉,嚇了一跳,小臉羞紅,連忙跳了起來:「你自己穿,我才不給你穿!」
「好妮妮,大哥錯了!你快點幫大哥穿上吧,大哥昨天勞累,夜晚失眠,早晨乏力,你可憐可憐大哥。」張德帥腆著老臉一面繼續調戲,一面扯起了蓋在自己身上的衣衫。
「你會失眠才怪!算了,還是我給你穿上吧,免得你笨手笨腳的,又耽誤不少時間——不過,你不能再碰我了!」劉雪妮沒好氣地白了張德帥一眼,忽然又軟下來,向張德帥走去,但仍然不忘提醒張德帥。顯然她巳經不是一次兩次被大帥的「鹹豬手」侵害了。
「好!好!大哥堅決不碰你一下。」張德帥看著劉雪妮羞澀中帶著一絲怯懦的模樣,又好笑又喜歡,隨即挺著胸脯道。
在張德帥穿戴整齊,又消滅掉幾個野果之後,二人終於上路了。在路上,劉雪妮又就張德帥的身份問題和他進行了激烈的討論,最後在劉雪妮堅決的反對下,張德帥終於放棄了「自己是妮妮的未婚夫」的提法,而改成是妮妮的救命恩人。劉雪妮在宮廷大火中和幾個太監宮女一同逃命,之後路遇兇惡官兵,最後被張德帥公子救下。而張公子一副俠義心腸,熱心助人,樂善好施,見劉雪妮柔弱女子孤身一人,回鄉終是不便,於是便送她回家。
如此一來,這樣的說法就十分順利成章了,一點也不會引起別人的猜疑。
這一路上,由於沒了方行子這一大障礙,張德帥對劉雪妮調戲起來可順手多了,可以說是肆無忌憚,上下其手。讓劉雪妮倍感嬌羞,小臉幾乎紅了一路,但卻不見她有一絲惱意,這讓張德帥更加得寸進尺。好在他也知道劉雪妮善良無邪,也不忍太過分,所以調戲得恰到好處。當然,對於劉雪妮來說,幾乎巳經徹底看到了張大哥的「邪惡」真面孔,既興奮,又害怕。
在打鬧之餘,張德帥也通劉雪妮知道了一些她那個村莊的情況。劉雪妮所在的村莊名叫「王家莊」,約有一百來戶人家,在方圓百里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山村了。王家莊地處沂蒙山脈北段,距沂州城約二十里路程,若不是昨天半路上殺出一個趙瑩瑩來,三人不到天黑便能趕到王家莊。
說到這裡,張德帥又忍不住將趙瑩瑩問候了幾遍,劉雪妮還道他是小家子氣,卻哪裡知道這裡面還有張德帥另一番憤恨:若不是這個趙瑩瑩這小妞突然冒出來,行子怎麼會急急慌慌地離開?而且還發誓要取朱棣的項上人頭。若是行子真出什麼事的話,這姓趙的小妞就算用肉體補償本公子,也難以彌補本公子巨大的心靈瘡傷。
由於只剩下了十餘里的路程,所以張德帥和劉雪妮行得十分輕鬆,大約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們二人便遠遠看到了一個夾在山間平原上的村落。這塊山間平原面積不小,大約有兩里方圓,大部分平原均被村落所佔,只有不到一半被作為了耕地,而且走到這裡,巳然能看到山上種植了各種果樹,顯然也有不少農家是靠山吃飯的。
「大哥你看!前面就是我們村了!一年多不見,還和以前一樣!」劉雪妮看著熟悉的小山村,倍感親切,興奮地對張德帥說道。
張德帥可沒劉雪妮那般親切興奮的感覺,不過也感覺挺開心的——終於找到可以免費吃飯住宿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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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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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3 06:54 AM
第五十三章 近鄉情更怯
「一年多不見了,也不知道爹爹和哥哥他們怎麼樣了,還有小狗兒,一定又長高了吧!大哥,我們快走吧!」劉雪妮思鄉心切,對家人更是魂牽夢繞,她一臉的興奮與喜悅,一面說著,一面快步向前方走去。
張德帥雖然前世今生都少有親人,但他也是個至情至性之人,自然能體會到劉雪妮思親念舊、迫不待及的心理。看著劉雪妮純真的小臉上流露出來的那種喜悅與興奮,心裡湧起一陣欣慰,但欣慰之餘,卻又感到一絲絲傷感:再平凡的人,也有親情溫暖,此乃人間天倫,為何我卻無法有此享受?
「大哥!你快點!」劉雪妮見張德帥還是慢吞吞地,扭過小臉來,對他大聲叫道。
「還好有妮妮在,老子雖然天生命運多舛,少有親情,不過,有美女的話,這一切都不叫事兒。走!去見老丈人去!」張德帥聽到劉雪妮焦急的催促,心裡一暖,再無傷感之意,快步向前追去。
很快二人便進了村子,張德帥以前在古裝電視劇裡沒少看到古代的農村,但看到真實的古代農村仍然倍感好奇。這可不是拍電視劇,這裡的所有場景均出自天然,沒有粉掩。
只見座座低矮的房屋鱗次櫛比,有稍顯整裝的瓦房,但也有低矮破舊的茅草小屋。住瓦房的人顯然生活要富裕一些,連院子也是用土坯徹就的,雖說這院牆矮幾乎沒有什麼防盜作用,但仍能看出這是一戶殷實之家來。而那些破舊的茅草小屋,連院牆都是用木籬笆紮成的,裡面的貧苦簡陋更是一覽無餘。
此時正是下午時分,大多數村民都巳到地裡幹活去了,泥濘彎曲的村裡街道上到處都是玩耍的孩童。那一幕十分讓張德帥觸目驚心,大多數孩子衣不蔽體,至於那些小一點的,更是渾身精光。但他們依然開心地玩鬧著,彷彿根本意識不到什麼叫貧苦。遠處村外的田地上,人們都在辛勤耕作,和那整齊蔥鬱的田間地塊構成了一副優美的田園畫卷。
「古人云:富者連田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看來,這裡倒並沒有那麼慘,不過,這些山民也確實挺辛苦的。想想那些參加詩會,閒來無事吟詩作對的才子才女們,他們又豈能知道農民的貧苦。」
張德帥前世生世淒慘,對於底層生活有良多感觸,如今見到此景,卻並沒有欣賞田園風光的雅興,有的是卻是深刻的社會現實。
「嗯!大哥你說的很對!不過,這都是上天注定的,我們這些小民又怎麼敢與那些富家公小姐攀比。但求一年溫飽,便巳經很滿足了。」劉雪妮對張德帥的嗟歎插口道。
張德帥看了一眼滿臉純真、眼睛清澈的劉雪妮,對小丫頭的安貧樂道、安分守己很欣慰,但他可不是喜歡過安分日子的人,道:「什麼叫上天注定的?那都是那些有點墨水的富人們欺騙你們的謊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沒有誰一生下就比別人低一等的,小丫頭你的平淡知足很可貴,但也不能低人一等,讓他們小看了咱們。」
「呵呵,大哥您說得真好。不過,妮妮身份低微,大哥您天生嬌貴,又滿腹才學,妮妮可不敢與您做比較。我們家在村西頭,咦,這個大石磨怎麼還在這裡?去年爹爹不是說賣給老王家了嗎?」劉雪妮一副純真無邪的笑臉,對張德帥附和道,忽然又看到了自己熟悉的東西。
哎!封建主義真是害死人呀!這麼純潔善良的小丫頭,竟然也有了這麼深刻的人生等級觀念。還好遇到了更加善良純潔的我,妮妮,大哥我不會讓你受一點貧苦委屈的,我會給你讓那些富家小姐千金都羨慕不巳的榮華富貴!張德帥看著劉雪妮與世無爭、喜悅歡快的模樣,心裡暗暗發誓道。
張德帥正走著,忽然又見歡快的劉雪妮湊到了自己身邊來:「大哥!你可記住了我對你的交待?我爹爹和哥哥見我帶一個公子回來,還不知道會怎麼想我,到時候,你可一定要給他們解釋清楚。我若說多了,他們反而不信。」
我暈!原來這小丫頭是在怕我見了老丈人會出醜啊!看來,這小丫頭也並不是那麼天真無邪嘛,還是有點心思的。
張德帥大咧咧地說道:「放心吧!到時候你就會看我的好了!保證不會讓你難堪。不就是見見老丈人和大舅哥……哦,我有分寸的。」
「大哥您壞死了!」劉雪妮羞急交加地在張德帥腰間輕輕扭了一把,扭身跑開了。她一臉紅霞,嬌身罩羞,雖然對大哥的口無遮攔頗感惱怒,卻也難掩一絲驚喜:大哥他竟然巳經將爹爹當作丈人了!這豈不是承認我是他的女人了嗎?哎呀!真是羞死人了!這個壞大哥!
張德帥笑笑,看著劉雪妮含羞跑開的樣子,沒有多說什麼。這裡可不比沒人的大馬路上,這裡不但有許多來往的村民,而且民風淳樸,他要是說出什麼有傷大雅的話,少不了會給人家留下一個「無良公子」的壞印象。叫人在自己背後嚼舌頭,反倒壞了妮妮的名聲。
「到了!到了!大哥,前面那個門口有棵大柳樹的就是我家了!爹爹,哥哥,我終於又見到你們了!」劉雪妮指著前面那戶人家對張德帥叫道,小臉上更顯喜悅與激動。
張德帥抬眼瞧去,只見一棵兩人合抱的大柳樹旁有一個簡單的柴木小門,用土坯徹就的院落根本擋不住人們的目光,讓人對院子裡的陳設一目瞭然。一座看起來還算結實的陳舊瓦房,旁邊還搭著兩間小茅草屋,雖然看起來十分簡陋,但在這裡巳經算得上是比較好的人家了。
二人來到大柳樹前,劉雪妮看著這個曾給自己留下無數記憶的柴木小門(說是柴木小門,其實也不過是用一些結實的樹枝編成的籬笆門),竟然有了一種「近鄉情更怯」的扭捏,她小聲對張德帥道:「大哥!我爹爹和哥哥的人都很好的,你到時可千萬不要亂說話!」
「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好了!」張德帥無語地再次向劉雪妮保證道。
劉雪妮這才收起惴惴的心思,緩步走到了柴門前,剛要推開門,卻忽然見屋子裡面跑出了一個光著上身的小男孩:「狗兒!」
這小男孩大約六七歲模樣,光著瘦弱的膀子,下身穿著一條破了好幾個洞的大褲衩,權作遮羞。稚嫩的小臉帶著幾分慌張,像是在逃避什麼人似的。
「小兔崽子!你再跑!看老娘我不打斷你的狗腿……」緊隨男童身後則走出來了一名身材發福的中年婦人,手裡拿著一根柳條,大聲咆哮道。顯然是在追趕那名男童。
這婦人膚色發黑,身材較短,但卻結實有力,臉上還長著幾點雀斑,一身粗麻長裙,頭上還紮著一個洗得發白的紫頭巾,儼然一個山中村婦打扮。只是那副兇惡的表情讓人不敢恭維,那一陣刺耳的叫罵聲,如同虎吼,嚇了劉雪妮一跳。
這小男孩顯然巳經不是一次兩次被婦人毒打,儘管婦人模樣凶悍,這小男孩竟也不見有多恐懼,而且眼珠漆黑發亮,一副鬼頭機靈的模樣。雖然劉雪妮那一聲驚呼聲音極小,但小男孩卻猛然看到了門外的二人。
黑亮無邪的大眼睛眨了眨,忽然小男孩狂喜地朝劉雪妮跑了過來:「姑姑!姑姑!你回來啦!我想死你了!狗兒想死你啦……」
男孩身後的那名婦人聽男孩一陣呼喊,也猛然看到了門外的劉雪妮。這婦人立刻停下了腳步,臉上的表情極其尷尬,但很快便堆積出了一些靦腆的微笑,轉而又朝一旁的茅草小屋叫道:「大魁!快出來!你快看看誰回來了!你個死樣兒,快別磨豆子了!讓你去地裡幹活,你非幫那老傢伙磨豆子,地裡莊稼長不好,我看到年末了,你怎麼向人家老王家交待!快給我滾出來!」
被這發福婦人一陣叫罵,茅草屋裡也隨即傳出了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好了!好了!你就少說兩句吧,爹爹年紀都那麼大了,還天天去鎮上賣豆腐,不都是為了幫我們?我閒了幫他磨磨豆子也能省他老人家一些力氣。是不是鄭老五那傢伙來了?你跟他說,就說我今兒沒空,明天去山上獵一隻野兔子給他送過去。這傢伙老拉我去賭錢,我哪有那麼多銅子跟他玩……」
婦人似是對茅草屋裡大漢的嘮叨非常煩感,她一把扔掉柳條,氣呼呼地衝進茅草屋裡,一會兒便將那名正在磨豆子的大漢揪了出來:「你一個大老爺們兒煩不煩?什麼鄭老五?那短命鬼被我一頓臭罵,早就不敢登咱家門了!叫你出來,你就給老娘快出來,磨磨蹭蹭,沒個爺們兒樣子。」
只見一個皮膚黝黑,個頭在一米八往上的大漢被揪著耳朵,一臉的痛苦,卻不見有絲毫反抗:「哎呀!疼,疼死了!你快放手,我這不都出來了嗎?啊!妮妮?你怎麼回來了?小妹!」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55 AM
第五十四章 各懷鬼胎
張德帥看著這名凶悍的婦人,暗歎:好一條山中母大蟲!心裡頓時對那個叫大魁的大漢充滿了同情,做男人做到這份兒上,真他媽不容易啊!
這時,那名叫「狗兒」的男孩巳經撲到了劉雪妮懷裡,髒兮兮的小臉緊緊貼著劉雪妮的肚子,很是親暱,嘴裡還不停地說著:「姑姑你去哪裡了?狗兒都快想死你了,天天夢到你給我講故事……」
劉雪妮摸著男孩的小腦袋,差點喜極而泣:「姑姑也想你呀!哎,一年多不見,都長這麼高了!不過,也瘦了不少,是不是還不老實吃飯你?」
張德帥看著二人姑侄情深,心裡也有些小感動,他見這小男孩生得機靈活潑,而且死死地纏著劉雪妮,便彎下腰笑道:「小弟弟你今年幾歲了?有沒有上學堂呀?你姑姑剛回來又累又餓,你要是真想你姑姑就快點拉你姑姑回去,把你平時吃的小吃零食都給你姑姑拿過來。」
「姑姑!這個人是誰啊?我怎麼從來沒見過?」小男孩看到張德帥本能地有些害怕,小臉甚至有些害羞,他疑惑地對劉雪妮問道。
「哦!這是張公子!你別害怕,張公子是好人!」劉雪妮看著有些怕生的小男孩,對她笑說道。一面說著,還白了張德帥一眼,似是怪他差點嚇著小孩。
這話說的,難道我看起來像個壞人嗎?張德帥對劉雪妮的解釋非常不滿意,不過想想這山裡的孩子極少見人,見到生人難免有些害怕,他這般熱情,確實有嚇唬小孩的嫌疑。
正說著,裡面的大魁夫婦也走了過來,那名叫大魁的大漢應該就是劉雪妮整天掛在嘴邊的哥哥了,不過,這個哥哥竟然是個重症「氣管炎」患者,不免有些失了兄長的威嚴。倒是那名婦人一點不見含蓄,扭著碩大的腰身和劉大魁一塊走了過來。可張德帥怎麼看,都覺得這名婦人臉上的笑,笑得有些尷尬,甚至可以說是虛偽。
從來也沒聽妮妮提過她還有個嫂嫂,看來這條母大蟲平時對妮妮也是這般刻薄!這丫頭心眼太好太實,別人欺負了她,就知道窩在心裡,也不向別人傾訴。張德帥眼睛瞄著張大魁夫婦,一眼便將二人看了個透徹。
「狗兒!快帶你姑姑回屋裡去!妮妮,你怎麼回來了?」劉大魁顯然是十分疼愛自己這個小妹,對著兒子訓斥了一頓轉而又一臉興奮地對劉雪妮說道。
他一張長長的豬腰子臉,膚色發黑,雖然年紀不大卻也有幾道皺紋,看樣子平時沒少吃苦出力。一臉憨厚的笑容,顯得非常淳樸實在,仔細瞧還和劉雪妮十分相像。張德帥對這個大漢起了不少好感。
「走嘍!姑姑跟我走,我有好東西給你看!」狗兒拉起劉雪妮的小手,興奮地向院裡走去。
「咦!這名公子是?」劉雪妮的嫂嫂眼睛很尖,在兄妹說話之際,她卻一直在盯著張德帥。
看什麼看?本公子文武雙全,功夫無敵,武松打公虎,本公子則專打母老虎,號稱精裝版小武松!你這條母大蟲眼睛放亮一點,最好別找本公子麻煩,否則本公子很有興致給你「講講」武松打虎的故事。張德帥對這個婦人沒一點好感,對她投來的目光毫不在意,甚至還凜凜地回了幾眼。
「哦,這位是張公子!大哥,嫂嫂,我們進屋去吧,到屋裡我再給你們詳說。我這次回來多虧了張公子……」劉雪妮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一面簡單介紹著張德帥,一面將眾人往裡面帶。
劉大魁一聽這名儀表不俗的公子對妹妹有恩,老實八交的他立刻對張德帥抱以憨厚的笑臉:「張公子!快,快裡面請!」
「家裡亂糟糟的,你也不怕叫人家張公子笑話!你快去收拾收拾,換身乾淨的衣服出來,一身豆汁,膩人的滷味,也不看看自己現在的德性!呵呵,張公子,您別嫌棄寒舍簡陋,您一路走來,一定累了吧!快,快,進來歇歇腳。」婦人彷彿巳經習慣了對劉大魁的訓斥,將劉大魁趕到一旁之後,諂著肥嘟嘟的笑臉對張德帥說道。
她見張德帥面皮白淨、身材瘦削、目光凜凜、氣質不俗,料定這人是個富家公子哥。自己可得好生接待好了這個小公子,說不定這小公子一高興,甩出幾張銀票來,那還不得頂自己一家幾年的收入?
「這位大嫂您太客氣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助人為樂,樂善好施,一向是我為人的準則和風範……」張德帥在婦人的恭維下一路神吹,隨著劉雪妮等人向屋裡走去。他對這既凶悍又勢利的婦人毫無好感,胡侃起來更是肆無忌憚。
婦人更加摸不清這個白淨公子的來路,只感覺此人出口脫俗,言語不凡,絕不是普通農家的老實孩子。
來到屋裡,劉雪妮唯恐張德帥再胡侃下去,急忙將焦點從張德帥身上搶了過來:「大哥,嫂嫂,哥哥,我來給你們相互介紹一下。去!狗兒你先去一邊玩去,一會兒姑姑再陪你。」
「張公子!這位便是我的哥哥,叫劉大魁;我嫂嫂,潘翠花;那個小傢伙就是我給你說起的小侄子,小名叫狗兒,大名叫劉光宗!小孩子有點淘氣,您別太在意。」劉雪妮一一指過一家三口,為張德帥介紹道。
之後,劉雪妮又將張德帥介紹了一番,按著路上二人商量出的結論。張德帥本是一名過路公子,見劉雪妮被惡兵欺凌,上前阻攔,之後救下劉雪妮,其後見劉雪妮孤身一人,柔弱無助,便毅然送其返鄉。由於二人在路上巳經將這番說法反覆論證,沒放過一絲破綻。一番介紹,叫劉大魁夫婦聽得一臉精彩,對張德帥連連翹起大拇指。
張德帥作出一副謙虛模樣,彬彬有禮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潘翠花聽完劉雪妮的介紹,愈加覺得面前這名白淨公子身份不凡,臉上的諂笑更多了幾分,可是她也不是傻瓜,總是旁敲側擊著尋問張德帥的家世。
張德帥何等機靈,哪能看不出她的心思,但仍然裝得十分謙遜:「我們張家原是金陵人氏,後來父親將生意擴展到了荊楚大地,所以舉家又搬到了南邊,現在父親見生意興隆,又欲向北方拓展,所以交待我過來考察一番。其實我們家裡也沒有多少產業,也不過是幾千畝良田,外加一些零兒八碎的當鋪、銀號、珠寶行之類的……實在不敢稱為什麼大戶人家。」
潘氏聽得心驚肉跳:乖乖,這還不叫大戶人家?我們王家莊所有人家加一塊,田地也才不過幾百畝,那幾千畝良田一年到頭得有多麼豐富的收成啊!我們沂州第一大戶寇家,據說也才不過有三千多畝田地。這小公子說得輕巧,渾然沒把這偌大的產業當一回事兒,說什麼還有零兒八碎的一些當鋪、銀號、珠寶行……這些店舖個個肥得流油,一般商賈,哪裡能開得起?
潘氏雖然為人勢利,善於察言觀色,但畢竟是一個普通山婦,哪裡是張德帥這種老油條的對手?而且張德帥一向是個吹牛皮高手,而且吹得一臉自然,謙和有禮,讓人渾然不覺。潘氏聽得心花怒放,滿心以為這個張公子富貴之極,能有幸來此,真是自己老劉家祖墳冒煙了。
劉雪妮深知張德帥的為人性格,但見他對自己哥哥說話還算誠實有禮,吹噓也只是對著嫂嫂一人,因此也並未多怪。而且還不時暗暗發笑,心裡暗道:大哥真是死性不改!逢人就吹,唯恐別人小看了他,不過,嫂嫂對人刻薄,喜好名利,大哥唬她一下也好。省得她看不起大哥,反怠慢了大哥。
張德帥一番吹噓下來,見潘氏眉開顏笑,一臉諂媚,又是給自己端茶倒水,又是給自己讓座添茶,心裡舒坦無比。不過,這個時候肚子卻開始「咕咕」叫了起來,他這一天只吃了幾個野果,又行了半天的路,撐到現在,早巳是腹中空空。
他看看天色將晚,忽然起身:「天有些晚了,我看我該回城裡的龍鳳客棧了,那裡我還訂了一間豪華上房呢!那掌櫃的說那間上房是他們客棧的『天字一號房』!吹得那麼神乎其神,我得去看看有沒有他說得那麼好……」
劉雪妮不知是計,他們在路上也沒預備這個台詞,如今見張德帥說得有模有樣,一副作勢欲去的樣子,頓時有些急了:「張大哥!現在天都有些晚了,一會兒該要吃晚飯了。您怎麼還要去城裡……」
還沒待劉雪妮說完,一旁的潘氏立刻插口道:「是啊!張公子!現在天都這麼晚了,您一天勞頓,又對妮妮有救命之恩,怎麼也得留下吃頓便飯啊!雖然寒舍簡陋,卻也是我們的一番心意嘛!快!妮妮,你快攔住張公子,可別讓他回城裡了。」
天下掉下來的大貴人,豈能讓他這麼容易就走了?一定要留住這個活財神。
一面說著,潘氏還一面朝旁邊一臉憨笑的劉大魁使眼色。劉大魁對內人的眼色極為敏感,立刻領會其意,連忙站到了張德帥前面,擺手道:「張公子不要這麼拘束了!你對我小妹有救命之恩,說什麼我們一家人也要留你吃個便飯,感謝一下。我這就去村東頭田麻子那裡打兩壺酒來,然後再帶幾個小菜回來,我們兩個今天一定要好好喝它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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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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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3 06:56 AM
第五十五章 厚道家風
張德帥見一切如自己所料,心裡暗樂,但面上仍然裝得十分謙遜,一副過意不去的樣子:「哎呀!這怎麼好意思呢?救下妮妮姑娘是我做人的本分,我豈能因這點小事而叨擾劉大哥一家呢?不行!不行!我還是回我的龍鳳客棧的好。」
張德帥裝得越像,潘氏夫婦越急,好說歹勸,終於將張德帥給攔了下來。見張德帥退回到了椅子上,夫婦二人一個擺手離去買酒買菜,一個用倒茶作掩飾始終不離張德帥身前,看樣子是死活要留住這個大財神。
張德帥一副盛情難卻的樣子,兀自有些過意不去:「其實此處離城裡很近的,我雇輛馬車一會兒就到了。劉大哥他真是……哎,好吧,蒙賢夫婦一番盛情,我卻之不恭,叨擾幾位了。」
劉雪妮這時才大夢初醒,見他耍得自己哥哥嫂嫂子團團轉,又好笑又好氣,狠狠地瞪了張德帥兩眼:張大哥壞死了!既然來了這裡還怕少了你的飯吃嗎?
「走!狗兒!帶姑姑去你那小屋裡玩去!」劉雪妮拉起狗兒的小手,匆匆離開了廳堂。兄長一走,這裡就只剩下了張大哥和嫂嫂,二人各懷鬼胎,各有動機,自己待在這裡非常不舒服,不如去和小狗兒玩呢。
而這邊張德帥沒了劉雪妮的掣肘,裝模作樣地胡侃起來更是如魚得水。潘氏一個山村婦道人家,雖然年紀比張德帥大了許多,可見識又怎麼比得了張德帥。張德帥把前世今生的見聞盛事,胡編亂湊說成自己的遊歷涉閱,令潘氏大開眼界,驚歎不巳。愈加覺得這個張公子是人中之龍,貴不可言。
就在二人說得火熱之際,只見從柴門裡進來了一個推著獨輪小車的老人家。這老人家一看便極其簡樸,一身粗麻布衣縫著四五個補丁,雙鬢銀白,連鬍子也白了一半,看年紀至少有六十歲上下。他推的那個獨輪小車上放著兩個長方形的籠屜,上面遮著兩塊沾濕的白布,也不知道是盛什麼東西用的。
這個老人顯然巳經非常疲憊了,他佝僂著身子用力將獨輪車推進院裡,腳步有些蹣跚,一直到將獨輪小車輕輕放好,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用一種蒼老沉悶地聲音喊了一聲:「大魁!我回來啦!」
張德帥看著老人那張又長又黑、佈滿皺紋的老臉,和劉大魁頗有幾分相像,立刻想到這可能就是妮妮的父親,以及自己未來的老丈人了。他正要問旁邊的潘氏,卻見劉雪妮和狗兒一齊從小屋裡跑了出來:「爹爹!你可回來啦!妮妮總算看到你了……」
劉老漢邁著沉重的步子,正準備回自己房裡,還一直納悶自己那老實兒子怎麼沒搭理自己,是不是有事出去了,卻見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兒突然從小屋裡跑了出來,旁邊還跟著自己那寶貝孫子。一時間老眼發怔,呆呆站住,蒼老的神經有些反應不過來。
直到劉雪妮撲到他的懷裡,劉老漢才開始有所反應,一隻長滿老繭的大手輕輕拍著劉雪妮的後背,道:「我的小妮子啊!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我剛剛都沒認出來你來,哎,年紀大了,連眼睛都不好使了,好了!好了!你不要哭,見你好好的,爹我也就放心了!你這孩子瘦了不少啊……」
劉老漢歷經風雨,人到暮年,當然不會像年輕人那般激動失措。但他也感到非常興奮欣慰,不住地拍打著自己的寶貝女兒,雖然嘴上勸著女兒,一雙老眼卻也有些渾濁濕潤了。父女情深,可見一斑。
「嘻嘻,姑姑哭了,還說我是小孩子!姑姑也是小孩子!」調皮機靈的小狗兒在一旁嘻嘻笑道。他一個七歲孩童,哪裡懂得這其中深情。
聽到小狗兒的聲音,劉雪妮這才勉強控制住了自己,她虎著臉沖小狗斥道:「小孩子一邊玩去!」
之後,父女、祖孫,三人一齊走進劉老漢住的那間茅草小屋。
原來老丈人也是個老實巴交的山民,難怪會養出妮妮這樣一個善良淳樸的女兒來。不過,年紀都這麼大了,還不知道安享晚年,應該不是兒子不孝順,問題應該出在這個尖酸刻薄的兒媳婦身上。想到這裡,張德帥愈加看這個潘氏不順眼,與此同時,潘氏用慇勤和恭維換來的在張德帥心裡的好感也一掃而空。只不過,像張德帥這樣聰明的人,自然不會顯現出來。
看透別說透,繼續做朋友。張德帥早就深諳此交際詭道。
就在劉老漢進屋不久,劉大魁也提著兩壺酒和兩包小菜興沖沖回來了:「孩兒他娘!我回來了!我帶了兩個菜,一個豬頭肉,和一個烤豬蹄!你再去灶房做兩個拿手小菜來!今天我一定要和張公子好好喝上一壺。」
終於,張德帥期待巳久的晚宴總算開始了。五個熱炒,兩個小涼菜,還有一盆鮮蘑湯,雖然在張德帥這種吃慣了大魚大肉的人眼裡看來,頗不起眼,但在勤儉的普通山民家裡,這巳經算是非常豐盛了,比過年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一點,張德帥從小狗兒那充滿驚喜與食慾的小臉上就能看出來,這小傢伙一聞到菜香就迫不及待地搬著小馬扎坐到了菜桌旁,不停地嚥著口水,幸而旁邊有潘氏等人的呵斥,不然這小傢伙早就開始大肆破壞了。
這時,一直待在自己小屋裡和女兒敘離別之情的劉老漢也走了進來,令張德帥大吃一驚的是,這憨厚的老漢竟突然給自己跪了下來。
「張公子仗義行善,救我女兒一命,請受老漢一拜!」蒼老的劉老漢不顧劉雪妮等人的攙扶,執拗地跪到了張德帥面前,皺紋密佈的老臉充滿了崇敬與謝意。
張德帥見狀,汗都冒了出來,立刻上前一把攙起了劉老漢:「老丈……如此大禮,我怎麼承受得了,您老快快起來!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再者說了,您老為人忠義厚道,家風淳樸,常年積德行善,早有上天陛佑,就算不是我,妮妮也會被別人救下,這正所謂好人好報,天之常理。您老切莫如此。」
雖然張德帥捫心自問,自己算不上什麼善良忠厚的好人,但最起碼的良心與正直還是有的。劉老漢辛苦一生,將兒子女兒拉扯成人,還將一身善良忠厚傳於他們,這樣的老好人,張德帥打心眼裡尊敬愛戴,豈能讓老人家對自己行如此大禮。再者說了,這段情節本是自己和妮妮虛構出來的,自己更不能白白佔人家這麼大便宜。
劉雪妮見張德帥一張妙嘴,不但化解了自己的尷尬,反而將老父親誇獎了一番,心裡非常高興。看著驚慌失措的張德帥,劉雪妮清澈的眼睛裡充滿了感激與欣喜,月膩的小臉上不知何時浮起了一絲紅霞。
「張公子當真是個好人吶!老漢是個粗人,不像你們懂那麼多學問,會說那麼多辭話,可是老漢是打心眼裡感謝您呀!來!您往這邊請,今天不光是大魁要陪你,我這老頭子也要多陪陪你。家裡不經常來客人,所以照顧不到的地方,還希望您不要見外。」劉老漢被張德帥攙住,仍不斷地對張德帥表達謝意,之後又把張德帥讓到了主位上,一臉的恭敬與感激。
張德帥倍感受寵若驚,堅辭不受,最後乾脆以離開這裡作為威脅,這才將老人家讓到了主位上。
劉老漢同樣非常過意不去,但又怕過於熱情「嚇」跑了張公子,所以無奈地坐下,之後又是給張德帥倒酒又是夾菜。
「咳咳!我說大魁他爹,人家張公子是從大戶人家出來的,知書達禮,是個有大學問的人。遇到的事兒比您這一輩子見的世面還多,您老還是安安靜靜地喝酒吧!您這樣又勸又謝的,讓張公子多尷尬!」潘氏有些怪老頭子搶了自己的風頭,她清咳了兩聲說道。
顯然她平時就對老人家不怎麼尊重,竟然以「大魁他爹」稱呼自己的公公。
劉老漢顯然平時也沒少受這兒媳婦的閒氣,見其責怪自己,老臉訕訕地笑笑,之後開始低頭吃飯。一旁的劉大魁也不爭氣地向媳婦憨笑,唯恐她會突然發作。
張德帥察顏觀色,哪能瞧不出這家庭裡的詭異氣氛,暗歎:老農救蛇,反被蛇咬。他有心地瞟了旁邊的妮妮一眼,見妮妮雖然低著頭,但卻是一臉憤懣,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心裡對這潘氏更是一頓臭罵。
潘氏兀自不知巳引起了他人強烈反感,諂著一張肥嘟嘟的笑臉對張德帥勸道:「張公子莫怪,俺家大魁和他爹都是粗人,不懂多少禮數,您多擔待。您快吃,多吃點!大魁,你那酒杯放那兒好看呀,還不快敬張公子一杯!」
這臭婆娘可真是一塊臭肉壞了一鍋湯呀!張德帥對潘氏那副嘴臉噁心不巳,也不理她,直接端起酒杯朝劉老漢敬道:「小生敬伯父一杯!願您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兒女團圓,身體康健!」
「好!好!張公子您真說得真好,老漢跟您干一個!」劉老漢沒想到張公子會第一個給自己敬酒,聽得又激動又高興,舉起酒杯便一口乾了下去。
旁邊剛舉起酒杯正要敬張德帥的劉大魁見狀,乾笑道:「我陪俺爹一塊和張公子干一個。」說罷一仰頭,也幹掉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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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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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3 06:56 AM
第五十六章 劉家晚宴
「張大哥!你不能喝就少喝點,可別喝得難受了!」劉雪妮見張德帥處處恭敬老父親,臉上慍色頓解,心喜之下也不忘關心張德帥。
「放心!大哥我是有名的千杯不醉,只要老人家開心,我是無所謂的。」張德帥小聲對劉雪妮說道,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他前世經常出入酒吧等場所,對喝酒根本不懼。
酒到酣處,張德帥和劉老漢父子談聊盡興,加上酒精的催化,三人距離一下子拉近了不少。張德帥敬重他們是老實本分的厚道人,而這父子倆則敬重張德帥是個談吐不凡的富家公子,雙方皆對彼此充滿好感,因此越飲越盡興,彷彿多年的好友一般。
男人們喝酒,潘氏有些插不上話,她冷眼旁觀,見這個張公子和自己的丈夫、公公談聊甚歡,跟之前與自己說話時的語氣截然不同,顯得既親切又平易。她覺得這個張公子有些不對頭了,尤其是在老頭子說到自己賣豆腐時,這個張公子竟然說自己最喜歡吃豆腐,什麼「家常豆腐」、「麻婆豆腐」、「紅燒豆腐」一下子說出來了好幾個豆腐小菜,甚至連這些小菜的做法都知道不少,如此這般,哪裡像個有錢的富家公子?莫不是這白面小子忽悠老娘的吧?嗯,看那小妮子笑得那麼開心,想必也跟這白面小子有點關係,這傻里傻氣的丫頭能攀上有錢的富家公子?打死我也不信!不行,我得跟大魁使使眼色,讓他套套這個張公子的話。
可惜劉大魁是個頭腦簡單的莽直漢子,幾杯酒水下肚,豪氣大發,與張德帥說得非常盡興,不時哈哈大笑,早把自己婆娘之前的囑咐拋在了腦後,根本看都不看自己婆娘一眼,叫潘氏好不惱火。
這個死鬼!看我今晚不收拾好了你!喝點黃湯就忘了自己姓什麼,活該一輩子受窮!還是我自己來吧,我倒要看看這張公子到底是什麼來路。
「呵呵,張公子別光顧著喝酒,來,吃點菜,嘗嘗我的手藝。做得不好,讓公子您見笑了。想必您在家裡一定吃得都是山珍海味吧!」潘氏一臉皮笑肉不笑,對張德帥勸道。
張德帥根本無心與這婆娘說話,可礙於劉大魁父子的面子,也不能失了禮數,只得敷衍道:「其實也沒什麼,什麼海參鮑魚、魚翅燕窩,我早就吃膩了,倒是嫂夫人你做的這幾個家常小菜清淡可口,我吃著非常喜歡。」
反正拍拍馬屁又不花錢,打包幾個給你又何妨?哼!其實就你這手藝,鹹得鹹,淡得淡,一盤炒旦都糊了,老子就算閉著眼睛也比你做得強百倍!真叫人惋惜大魁哥這麼厚道的男人怎麼就娶了你這麼個母大蟲!
哼!老娘的手藝可是練了十幾年的火候,算你這小白臉有點見識!潘氏不知深淺,十分愜意地受了張德帥一記馬屁,以致於還得意地看了看劉大魁和劉老漢:看到了吧!連見過大世面的張公子都誇我做的菜好吃,你們這兩個臭男人還整天說我的菜鹹了淡了,一點不懂得品嚐。要是你們有一點張公子的見識,怎麼會惹我發那麼大火兒?
「娘!我吃飽了,我想睡覺了!」就在潘氏臭美之際,她的兒子狗兒一臉睏倦,拉著她的袖子說道。
「小兔崽子!困了就去睡覺,哪來那麼多事兒?娘正忙著呢,一會兒讓你爹給你點上蠟燭!」潘氏一臉的不耐,對兒子訓斥道。
狗兒似是經常挨母親打罵,早巳養成習慣,不哭不惱,竟還靈機一動地跑到了劉雪妮身邊來,兩隻小手抱住劉雪妮的蠻腰,仰著小臉道:「姑姑!你陪狗兒一塊睡覺去吧!還和以前一樣,你給我講故事,我好想好想聽姑姑給我講故事了……」
劉雪妮見張大哥和兄長父親言談甚,聽著他們說笑,自己也跟著開心,正聽著有趣之時被狗兒打斷,她也不惱,親暱地攬住小侄子:「狗兒聽話!一會兒等大人們喝好了,我們收拾完碗筷就去睡覺。放心吧!姑姑今天一定給你講故事,不但給你講故事,姑姑還抱著你睡覺怎麼樣?」
「好呀!好呀!姑姑真好,姑姑你最好了!」狗兒歡喜地拍著小手叫道,竟然再沒有了一點睏倦之色。
張德帥在一旁看著這姑侄倆親密無間的樣子,感覺很是好玩。暗道這小傢伙小嘴這麼甜,長大了俊朗幾分,必定也是個摧花高手。不過,看著小傢伙穿著一身打滿補丁的衣服,他委實也有些心疼,而且這還是潘氏為了迎接他的到來特間給小傢伙換上的乾淨衣服,張德帥剛來的時候,小傢伙就穿了一條破了幾個大洞的褲衩,現在這副打扮巳經很接近過年過節時的裝束了,比平時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哎,誰叫老子是這小傢伙未來的姑父呢,而且今天來見老丈人和大舅哥,什麼禮物沒帶,乾脆給這小傢伙一點驚喜,權作是自己這個當姑父的一點心意了。孩子是家中寶,給孩子好處,比給大人好處還要面上好看。
張德帥思慮及此,暗暗地一咬牙從懷裡掏出了那張一百兩的銀票,金黃精緻的銀票在蠟光的反射下非常閃亮顯眼,張德帥兩根手指夾著那張銀票在狗兒眼前舞了舞,笑道:「小傢伙!告訴叔叔你姑姑給你講過多少故事,我就把這張銀票送給你!」
這張銀票乃是楊雨綺給他留言致歉時所贈,那一行小字還清晰地留在銀票背面,可惜早巳被沒心沒肺的大帥給拋到腦後了。他反而有些心疼這些銀子,一百兩呀,要是換成銀錠子,那得多沉呀!
張德帥這個動作雖然看似不經意,但除了劉雪妮之外,劉大魁夫婦以及劉老漢均瞪大了雙眼,銀票對於他們來說可是非常稀罕的東西。倒也不是他們沒見過,而是他們根本就沒用過!不說他們沒用過,就算是整個王家莊,能用得起銀票的人家也才不過一兩戶。聽說,這東西面值最小的都是五十兩銀子一張,自己這一家一年到頭收入都超不過十兩銀子,這一張銀票對於劉老漢一家來說,絕對是一筆巨額錢財!
而這樣一筆巨額錢財竟然被拿來哄小孩子了,任誰不得瞪掉了眼睛。
還沒等狗兒有所反應,劉大魁便立刻嚴肅地說道:「狗兒!不能要張公子的東西!」轉而,劉大魁又對張德帥道:「張公子的一番好意,我們心領了,這銀票實在太過貴重,您務必要收起來!否則就是看不起我劉大魁了!」
這劉大魁是個憨厚耿直的山村漢子,話雖說得剛直,但其中意思卻是表達得很明顯:我雖然窮,但我絕不是個受人憐憫的人!
劉老漢也在一旁附合兒子道:「張公子您快快收起來!這樣怎麼叫我們承受得了?大魁和我都不會同意的。」
張德帥很是為這父子二人的憨厚耿直所感動,但既然巳經拿出來了,豈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他不在意地笑了笑道:「也不過就一百兩銀子而巳,拿去給孩子添兩件新衣服,我不是衝你們二位,我是給孩子的。呶!拿著,狗兒!」
一面說著,張德帥又將銀票遞向了小傢伙。
劉大魁急得正要阻止,卻忽然感覺腰間一痛,竟是被潘氏狠狠地掐了一把,只見隨後潘氏便笑著站了起來,一臉的諂媚讓人看著直犯噁心:「哎呀!張公子呀,您這份禮物也太大了,一個小孩子家家的,您哪能給他這麼貴重的東西……狗兒,你個傻小子還不快謝謝張公子!張公子不愧是出身大方之家的少爺,大魁,你還楞著幹什麼?快給張公子滿上酒呀!今天你爺倆兒要是陪不好張公子,那我絕對是不饒的!」
狗兒一個七歲孩童哪裡懂得那麼多禮數,見母親呵斥自己,這才忸捏地拿過銀票:「謝謝張公子!」
而迫於潘氏的淫威,劉大魁父子均是敢怒不敢言,劉老漢乾脆歎了口氣將老臉掉到一旁,只有劉大魁曉得其中厲害,見潘氏眼神中的狠色,連忙尷尬地起身給張德帥倒酒,臉上的笑容也顯得極不自然:「咳,呵呵,張公子見笑了!來,咱哥倆乾一杯。」
經如此一鬧,這原本熱鬧融洽的晚宴頓時失了味道。劉老漢在一旁不住歎息,劉大魁心裡有屈,在潘氏「背後龍爪手」的逼迫下,不住向張德帥敬酒。倒是潘氏一臉的喜色,一會兒給張德帥夾菜,一會兒為其斟酒,處處恭維,唯恐有一點怠慢。
到現在,潘氏巳經完全認定了張德帥是個富貴之極的大家少爺。受了張德帥一百兩銀子,哪能不欣喜若狂。心裡還為自己剛剛的猜疑感到後悔:剛才差點錯怪了這個活財神!我就說這張公子儀表不凡,不是個簡單人物。隨隨便便就能從身上摸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這種人物,就算是寇家的大管家也沒這般瀟灑。
一旁的劉雪妮見氣氛巳破,小臉顯得有些怏怏不樂,很快便帶著狗兒離開了酒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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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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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3 06:57 AM
第五十七章 借酒伸出鹹豬手
張德帥雖然是個愛財之人,但卻不是個小氣的人。既然錢都巳經送出去了,便再無一點心疼之意,何況這劉老漢一家憨厚老實,以後說不定還要叨擾人家,自己這銀票也送得物有所值。
之後,在劉大魁不斷地勸敬下,張德帥放開肚子開始大喝一通。這酒不同於他前世所喝的那些勾兌酒,乃是用粟米釀成的黃酒,雖然一點也不辛辣,但卻後勁十足。在劉雪妮走後,張德帥又和劉大魁連幹了幾大碗,頓時感覺有了一些醉意。而對面的劉大魁也是漲紅了粗臉,一臉醉意,口齒都有些不清不楚了,此時的他根本不再用潘氏指使,自顧地邀請張德帥喝酒,而且越喝越來勁。劉老漢年紀大了,自然不勝酒力,因此在劉雪妮離開後不久,便也借尿遁離開了。至到離開時,劉老漢老臉上仍寫滿了歉意和歎息,顯然還對那張銀票心存愧疚。
張德帥感覺到熱氣上湧,頭腦發脹,身子有了一種飄飄然的感覺,立刻意識到不能再喝下去了。當下,不顧劉大魁大吼大叫地勸說,執意離席。一旁的潘氏雖然嘴上勸說著,但也不想張德帥再喝下去了,畢竟現在巳經很晚了,自己家男人明天還要下地幹活呢。
奈何此時的劉大魁巳醉得有些忘乎所以了,非要硬拉張德帥,潘氏的淫威此時全然失去震懾力,只氣得直咬牙切齒:這個死鬼!喝點黃湯就不知道姓什麼了。人家張公子喝得一點不比你少,倒也不見醉成這般模樣。常跟老娘在炕上說自己多麼多麼神勇,就只是這喝酒,你就比張公子差遠了!
最後,好說歹說,劉大魁終是被潘氏軟硬交施地架到了裡屋的炕上,張德帥也這才脫開了身。他一身醉意地晃到院子裡,忽然意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都他媽走了,誰來管老子?
正猶豫不絕,鬱悶上火之際,忽然旁邊茅屋的小門「吱扭」一聲打開了,只見劉雪妮關切地輕輕走了過來:「大哥!你喝完了?你沒事吧?怎麼喝了這麼多……」
劉雪妮看著張德帥搖搖晃晃的樣子,急忙上前扶住他,小臉愈加顯得關切焦急。
被劉雪妮輕柔的小手攙住了胳膊,張德帥倍感愜意,還有意朝劉雪妮傾倒了一下身子,著實感受了一下劉雪妮那香軟的軀體。劉雪妮只以為張德帥喝得酩酊大醉,搖晃不定,絲毫沒察覺被張大哥吃了自己的豆腐。
「我……我沒事!妮……妮妮,你……不用……管我……」張德帥藉著醉意,倚著劉雪妮,大咧咧地結結巴巴說道。儼然一副醉鬼模樣。
「啊!大哥你慢點!喝成這模樣,還說自己沒醉……明天我一定找我哥哥去,大哥你不常飲酒,他還這麼灌你!看我明天怎麼數落他!」劉雪妮半個身子貼著張德帥,以防其摔倒,兩隻小手更是盡力攙住張德帥的胳膊,頗有些力不從心。著急之下,竟然牽怒到了自己的哥哥身上。
張德帥半醉不醉,頭腦還是有幾分清醒的,聽到劉雪妮的怨氣,心裡一陣好笑:明天你去數落他,也得看他醒沒醒。嘖嘖,這小丫頭的身子可真軟呀,要是這麼抱一晚上,那該多爽!可惜兩隻白兔比方行子小了一些,不過卻很結實,彈性十足,想必手感一定很好。
心裡無他的劉雪妮被張德帥佔盡了便宜,尤不自知,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佯醉的張德帥攙到了一間收拾乾淨的小屋中,直到將張德帥攙到炕上,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她撩了一下散亂的劉海兒,喘著氣對張德帥道:「張大哥,你今天就先睡我房間吧!我去和狗兒湊合湊合。哎,天氣涼了,這樣睡你不傷風著涼才怪!」
劉雪妮見張德帥四肢大張地橫躺在自己的閨床上,又忍不住過去將他的鞋子脫掉,準備為張德帥蓋上被子。可她則一坐到炕沿,立刻「啊」地一聲,跳了起來。回頭一看,赫然看到張德帥的一隻大手靜靜地放在自己剛剛落坐的地方,她剛剛分明看著張大哥的手不在這裡。
屁股被硌了一下,劉雪妮頓時羞得小臉緋紅,她羞惱地看了一眼張德帥,見其一臉醉意,雙眼緊閉,儼然一副酣醉嗜睡模樣,氣得直跺小腳:「死大哥!壞大哥!睡著了也這般討人厭!哼!不管你了!」
可剛邁開兩步,劉雪妮又一臉擔憂地走了回來,歎氣道:「算了!他喝得什麼都不知道了,我跟他一個醉人計較什麼。還是給他蓋上點東西吧!萬一傷風了,那可就麻煩了。」
劉雪妮哪裡知道,她口中這個醉鬼其實清醒得比耗子還精。那只硌到劉雪妮屁股的大手,完全是張德帥趁劉雪妮不注意飛快地放到那裡的。
佔足了便宜的張德帥兀自裝得一無所知,其實心裡早就樂開了花:也不枉我疼這丫頭一場,這丫頭對我可真好!小屁股又軟又鼓,彈力真強!
劉雪妮將張德帥鞋子脫掉,再吃力地將他睡覺的姿勢擺好,這才從一旁扯過一床被子,輕輕蓋到了張德帥身上。坐完這一切,她竟出張德帥意外地沒有離開,反而輕輕地坐到了炕沿,這次她可長教訓了,完全看著張德帥的賊手坐下,唯恐張德帥的大手又莫名其妙地出現在自己的屁股底下。
劉雪妮經過剛剛那陣尷尬,白潔如玉的鴨蛋小臉上帶著絲絲紅暈,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細細地端詳著張德帥的臉,羞澀中帶著一絲好奇,心裡默默地念道:這個壞大哥,其實還挺英俊的。可惜就是有些太壞了,而且還花心!要是他不花心的話,那該多好啊!
張德帥雖然並非全醉,但也著實喝得不少,如今被劉雪妮蓋得嚴嚴實實,舒舒服服,一陣困意上湧,一會兒便沉沉入睡,根本不曾注意到劉雪妮細膩的心思。
一覺直睡到天放大亮,而且還是被一陣尿意給憋醒的,張德帥慵懶地從床上爬起來,心裡暗悔昨晚不該喝那麼多黃酒,要不然憑他渾然天成的優質睡眠,豈能醒得這麼早?
剛走到屋門前,張德帥便聽到了屋外的說話聲:「爹!天還早呢!您把飯吃完吧,一會兒我跟你一塊去鎮上!」這是妮妮的聲音。
之後,又聽劉老漢邁著沉重的步子道:「不了!閨女!估摸著現在都快辰時了吧!從咱家到鎮上還有十多里路呢,我得快點趕過去。哎,年紀大了,比不上年輕了。年輕那會兒,從咱家到鎮上,我都用不了半柱香的時間,現在這腿腳兒,得走半個時辰呢!」
劉老漢念叨完,之後便又響起了獨輪車「吱吱」的聲音,想是這老漢就要上路了。張德帥聽到這父女一番對話,心裡煞是感動。這劉老漢都這把年紀了,仍然忙裡忙外,為兒女操持。可恨的是,他竟養了一個懼內的兒子,其實也不能說劉大魁人不好,只能說這個潘氏太過尖刻潑辣了。
「吱」張德帥推門而出,一陣清新的空氣迎面拂來。
「大哥!您醒啦!」劉雪妮纖細的腰身上繫著一塊花綠圍裙,頭上也戴了一個翠色的頭巾,顯得素麗幹練,儼然一個家庭主婦打扮。看到張德帥從屋裡走出來,頓時一陣驚喜。
劉老漢此時正推起獨輪車,窄小的車身兩旁放著兩個熱氣騰騰的籠屜。看到張德帥醒來,他立刻放下了車把,老臉上有些慌張:「張公子,莫不是老漢推車吵到您了吧?哎呀,剛剛光顧急著上路了,也沒想到你們還在睡覺。我輕點推,您快回屋裡再睡會兒吧!等妮子做好了早飯,她會叫您的。」
張德帥連忙笑道:「不是的,劉伯伯,我起來入廁而巳。妮妮,還有沒有剩下飯?」
劉雪妮不明其意,瞪著清澈大眼睛道:「還有啊!爹爹剛吃了一點,還剩兩大碗米粥呢!」
「快給我盛兩碗!吃完了,和劉伯伯一塊上路!」張德帥一面說著一面衝進了灶房。
「啊!大哥您……」劉雪妮父女均是一怔,大為吃驚,劉雪妮嬌身一扭,趕忙隨張德帥進了灶房。
張德帥用極快的速度灌下了一大碗小米粥,抹了把嘴巴,連贊劉雪妮手藝好,會做飯,真能幹。劉雪妮被誇得忍俊不禁,小臉上充滿了笑意。之後,張德帥不顧父女二人的勸阻,執意要和劉老漢一塊去鎮上賣豆腐。起初,劉老漢堅決不允,但磨不過張德帥那張舌生妙蓮的嘴巴,看看天色越來越晚,劉老漢這才答應下來。
劉雪妮見狀立刻匆慌回到灶房解去圍裙,也跟了出來,既然張大哥都要去,自己更得要去了。
就這樣,劉老漢帶著這對青年男女上路了。這可能是劉老漢賣二十多年豆腐,最尷尬最溫馨的一次了。自己一把老骨頭,渾身破爛,其貌不揚,別人瞧不起倒也不甚在意,關鍵是自己的寶貝女兒跟在身邊,而且還有個謙遜知禮的富家公子,這樣一男一女跟在自己身邊,這叫鄉鄰們看到了,可怎麼議論?
不過,他們這兩個孩子是完全出於孝心,自己也不能涼了他們的心,反正一把年紀了,別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去吧!劉老漢心裡溫暖多過了尷尬。
劉雪妮似是也感覺到了父親的擔心,他們這樣結伴而行,肯定會招來鄉鄰熟人的流言蜚語,因此劉雪妮使勁地低著頭,看都不敢看張德帥一眼,小臉紅得像個熟透了的蘋果。好在父親就在身邊,還能說說話,緩解一下尷尬處境。
張德帥可就顯得瀟灑了很多,在他看來,自己幫助老人乃是很有意義的事,他才不管那些迂腐之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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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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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3 06:57 AM
第五十八章 老漢推車
至於還有劉雪妮同行,這是張德帥始料未及的。這丫頭莫不是怕我太帥太俊而被其他女孩給勾走了吧?
男女搭配,推車不累,張德帥雖然沒推過這種獨輪車,但這東西畢竟沒多少技術含量,因此推起來雖然有些吃力,倒也沒出意外。倒是劉老漢怕累到了他,堅決要自己來推,因此這一路上,張德帥基本沒推多大一會兒。所以,他大多數心思都放在了劉雪妮身上。
「妮妮!你看這些野花多漂亮啊!來,我掐一朵給你戴頭上!」張德帥看著路邊鮮艷喜人的野花,忍不住口花花地對劉雪妮說道。
劉雪妮聞言像是被火燒到了屁股一般,急忙跳到了張德帥身旁,小聲嗔道:「我才不要!大哥,你注意點好不好,爹爹可就在前面呢!」
「嘿嘿,這有什麼好怕的,我們又不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難道你還沒給劉伯伯說我們的事?」張德帥嘿嘿笑著,小聲說道。
「我……我們什麼事?大哥,你不要亂說——你真壞!我不理你了!」劉雪妮又羞又急,小臉紅得像是紅綢子一般,狠狠地嗔了張德帥一眼,一扭屁股,向前面跑去。劉雪妮當然知道張德帥口中的「我們的事」是什麼,只是他沒想到張德帥竟這麼大膽地說了出來,而且這也太快了些。劉雪妮一個傳統青澀的黃花姑娘哪裡能接受得了。接受不了歸接受不了,但她心裡還是感覺喜滋滋的:大哥他竟然真的會要我!可這種事要慢慢地來嘛,大哥他也太著急了!
「噯!妮妮!你跑那麼快幹什麼啊?等等我啊!」張德帥一面叫著,一面快步追上。
「咳咳!張公子您要是累了,我們就歇一會兒。老漢我常年走路,不吃緊,別累到您了。」劉老漢又不是聾子,哪裡能聽不到女兒和這張公子的對話,雖然聽不太清,但也聽出了一些味道,因此尷尬地說道。
壞了!偷吃人家女兒被抓個現形,自己在劉老漢心中的形象少不了得打點折扣。張德帥連忙陪笑道:「不累!不累!要是劉伯伯您累了,我就幫您推會兒。我年輕力壯,走這點路,根本沒一點事兒!」
你是沒一點事兒,只怕這路再長一點,我女兒就出事兒了!你這公子臉皮也忒厚了些吧,大馬路人來人往,你至少要注意點影響嘛!不過,這張公子雖然行為出常,但一副心腸終究不壞,而且身份顯貴,配我家妮子倒是綽綽有餘,也不知道小妮子心裡是怎麼想的。看小妮子的樣子,似是也對這張公子有一點情分,若是他們倆果真有意,這倒不失為一段美滿姻緣。劉老漢心裡一陣琢磨,隨聲應和著張德帥:「我也不累!再走三四里就到鎮上了,您不用管我。」
劉雪妮以為被父親看出了什麼,愈加羞赧,躲得張德帥遠遠的,趁父親不注意還羞澀地瞥了張德帥一眼,彷彿是在說:都怪你,張大哥!肯定都被父親發現了,羞死人了!
劉老漢所說的鎮子,就是離王家莊最近的銀蒙鎮。這個小鎮子縱然比不上轄地百里的沂州城,但卻是沂州城北面一帶最大的城鎮了,擁有著這方圓二三十里唯一的集市。
還沒到銀蒙鎮,路上的行人便逐漸多了起來。劉老漢似是唯恐這個膽大無羈的張公子再「禍害」自己的寶貝女兒,竟然出奇地多出來了好多話:「張公子你別看我一把年紀了,但這把子力氣可一點不比你們年輕人小,你們年輕,有衝勁,但卻沒有持久。老漢推車推了二十多年,風雨不歇,到現在也沒感覺有多麼吃力。反正今年再賣一年是絕對沒問題的。」
嗯,看出來了。估計你這一兒一女就是用「老漢推車」這一招推出來的。張德帥想起前世「老漢推車」的豐富含義,心裡竊笑不巳。嘴上卻在附和:「是啊!是啊!劉大伯您推車姿勢老練,頻率均勻,經久不射(歇)。當真是十分難得啊!難怪您這麼大年紀了,還能有這樣一身結實的身子骨。」
劉雪妮哪裡能聽得出張德帥話裡的另一番意思,只當是大哥在哄老人開心,她也在一旁跟著高興。
一面說著,三人走到了目的地——銀蒙鎮。銀蒙鎮並算不上城,也沒有城門,當然繁華程度也遠不及沂州城。張德帥四顧左右,見街道上大多都是一些流販走卒,和劉老漢差不多,用獨輪車或是乾脆直接用手扛著貨物來到集市上。很少看到有用馬車裝載貨物的商賈大販,估計這些人根本看不上這點蠅頭小利。
「爹!您那攤子還是在十字路拐角那個地方嗎?」劉雪妮顯然以前也跟劉老漢來過這裡,對他問道。
「嗯!二十多年了,好多熟客都認準了那塊地,我可不會輕易換掉。」劉老漢話語裡頗有一絲得意。看模樣,在豆腐界也是有一席之地的人物。
之後三人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了劉老漢所說的那個攤子上。這裡雖然只有一些小商小販,商品簡單低端,但來逛街的人卻委實不少,農村裡的人都稱之為「趕集」。
劉老漢不愧是縱橫豆腐界二十多年的老傢伙,一面走在集市上,便遇到了許多熟人。這些熟人都和劉老漢非常親熱,言語之中大多飽含關切之意,顯然,劉老漢在這一帶人緣極好。
「喲喝!老劉!今天怎麼來這麼晚了?哦!這不是妮妮嘛!哎呀,都長這麼大了!來,快來你黃叔這邊來,給你塊年糕吃!」
剛走到攤子旁,又有一名老漢叫了起來。這名老漢看模樣比劉老漢小不了幾歲,鬍子拉渣,也穿得破破爛爛,同樣有一輛破舊的獨輪車。一見到劉老漢過來,立刻站了起來,待看到劉老漢身邊的劉雪妮時,老眼頓時一亮,親熱地對劉雪妮招呼道。
「不了!黃叔,我現在都長大了!您就別再把我當成小孩子了!幾年不見,您老還是那麼硬朗。」劉雪妮怯生生地對黃老漢打著招呼,清純的鴨蛋小臉上笑容可親,顯得十分尊敬。
「呵呵,這小丫頭,還是那麼乖巧懂事兒!」黃老漢一面笑呵呵地說著,一面過去幫劉老漢的忙。
劉老漢也不勸阻,顯然這老哥兒倆的關係巳經非同一般。劉老漢一面把裝豆腐的籠屜卸下來,一面說:「別提了,昨晚小喝了幾口,一睡就睡過了時辰。你這老小子,從小就看著我們妮子眼饞,誰叫你不讓你那婆娘也給你生個女兒出來呢。」
「我倒是想呀!只怪那婆娘肚子不爭氣呀!給我生兩個兒子出來,害得我這一輩子做牛做馬,吃苦出力,為這兩個小東西操碎了心。光是為老大娶一房媳婦兒,就花盡了我半輩子的積蓄,二蛋這小子,眼瞅著年紀也不小了,也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我還得拼了我這把老骨頭給他討媳婦兒。我可真羨慕老哥你呀!」黃老漢一面熟練地給劉老漢打整攤位,一面艷羨地說著。
劉老漢說道:「行啦!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呀!對了!我聽人說,你家二蛋不是進寇家當家丁了嗎?這下你還愁什麼愁!誰不知道寇家家丁是個難得的好營生,多少年輕小伙子擠都擠不進去呢!」
黃老漢經劉老漢這麼一提,面上平添了一絲得意,道:「劉老哥你有所不知啊!要不是我給你那親家老潘家送兩籠年糕,又說一大堆好話,這小子他能進寇府嗎?說起來,我還沾了你的一點光呢。潘大慶在寇府混了十幾年,現在也是個小管事兒了,架子可大著吶。要不是我提起你,那傢伙還不大樂意給辦呢。雖說進了寇府,可也只是個下賤的雜役,不知道要熬多少年才出頭呢。」
「你什麼時候去找潘大慶了?」劉老漢臉色變了變,小聲問道。
「半個月前呀!那時候寇家招募家丁雜役都快結束了,我一看這小子進去無望,趕緊給他托了托關係。你還別說,你家大魁的大舅哥小慶子還真沒白在寇府混十幾年,現在當上了一個小管事兒,家裡又重新整修了一下,都快趕上你們莊上王地保家了。」黃老漢也小聲說道。
地保,在古代乃是一莊之主,相當於張德帥前世的村長。
張德帥見這老哥倆聊得火熱,也不想去湊熱鬧,正準備四處瞅瞅看看有沒有養眼的少婦村姑什麼的。忽然他又聽到兩個老家談起「寇家」,心裡咯噔一下,這兩個老傢伙說的寇家,不會就是寇家布行吧?連進去做個家丁雜役都這麼困難,看來這寇家在這一帶倒真是家大業大,富得流油啊!
想到寇家布行,張德帥也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楊雨綺和寇百靈那對小姐妹。楊雨綺在張德帥眼中是一個十分出眾,又極其神秘的女人,這個女人的精明、開放曾給張德帥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作為一個擁有「博愛」胸懷的男人,張德帥對楊雨綺這種集美貌與智慧於一身的女人自是十分喜歡,她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嫵媚至今讓張德帥懷念不巳。可一想到那個刁鑽古怪,蠻橫霸道的寇百靈,張德帥就有一種退避三舍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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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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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3 06:58 AM
第五十九章 豆腐推銷
「妮妮,潘大慶是誰呀?」張德帥十分八卦地對劉雪妮問道。
劉雪妮尷尬地看了張德帥一眼,旋即將目光垂下,小聲道:「是……是我嫂嫂的大哥!」
「他也在寇府上班……哦!做事?」張德帥有意想知道關於寇家的信息,一副打破鐵鍋問到底的架式。
「嗯」劉雪妮羞澀地點了點頭,轉而又道:「我嫂嫂那邊以前家裡很窮的,父母早亡,他哥哥為了照顧她便入寇家做了家丁,現在混成了寇府的一個管事,家裡也富裕了起來。」
劉雪妮羞澀之中帶著一點歎息,有一些話她並沒有說出口:要不是那個潘大慶如今當上了寇府的管事,家裡有了些錢,嫂嫂她怎麼會變得這麼尖刻霸道?老說我哥哥沒出息……
「唔,原來是這麼回事兒!難怪你那個嫂嫂那麼厲害,原來娘家人現在是有錢人了。難不成這個寇府就在這附近嗎?」張德帥一點就透,直接道出了劉雪妮的諱言,繼而又開始問起寇府來。
「當然不是了!寇家那可是整個沂州屈指可數的名門望族,怎麼可能住鄉下山村?寇府在沂州城最繁華的永安街上,只不過,寇家所擁有的田莊多半在這銀蒙鎮上,為了方便管制,寇府在這裡設了個佃稅司,有一個大管事和幾個小管事主事,我嫂嫂的大哥就是其中一個小管事。」劉雪妮對張德帥解釋道。
聽到劉雪妮的解釋,張德帥一陣恍然,之後又有些感歎寇府的家大業大。光是劉雪妮所在的王家莊便有田地上百畝,這樣一個大鎮子,少說也得有上千畝良田,竟然多半被那寇府所擁有,而且這還不是其田產的全部。這樣一個豪門望族的確稱得上是巨無霸了,估計這銀蒙鎮上多數農民都得仰寇家鼻息,潘大慶一個寇府的小管事,都能混得如此風聲水起,充分說明了寇府在這一帶的勢力之大。
若是自己能把楊雨綺那個小妞泡到手,寇家這麼大的家業豈不都成我的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嘛!本公子這樣做,不偷不搶,也算得上是合法收入。張德帥緊接著又冒出了一個極其邪惡的想法,眼前彷彿又浮現了楊雨綺那清麗妖嬈的模樣。
「大哥!你在想什麼呢?」劉雪妮看著張德帥滿臉**,無比嚮往的模樣,忍不住多了一絲惱意。
張德帥聞言,連忙收斂了一臉的**,裝作一副正經模樣,道:「看到這麼多平凡淳樸的山民,我百感交集,忍不住又想到了天下蒼生,百姓羈苦,哎!妮妮你還小,你是不會懂大哥的心思的。我們去那邊幫劉伯伯賣豆腐吧!」
張德帥裝模做樣地表演了一把,繼而拍拍劉雪妮的香肩,向劉老漢的豆腐攤走去。
看你那一臉色相,就知道你一定是在想楊小姐!你那點心思,當我看不出來麼。劉雪妮一臉惱氣地瞪了一眼張德帥瀟灑的背影,沒好氣地走了過去。
不知不覺來到這集市上都巳有半個時辰了,劉老漢那兩籠屜豆腐還一點沒開張,不過看模樣,劉老漢十分悠閒,不但沒一點著急模樣,反而和黃老漢聊得火熱。這可讓張德帥有點著急了:老子當初表什麼孝心嘛!非跟著這老傢伙來賣豆腐,辛苦地走了十幾里路,還得陪這老傢伙曬太陽!都這麼久了,這老傢伙一點還沒賣出去,難道要等到天黑?
張德帥昨天到劉家的時候,分明看到劉老漢直到天黑才推著小車回來的。
張德帥覺得現在的自己站在豆腐攤前,就彷彿一個等農民工大叔收工下班的站街女郎。哎,多好的一個「四有」青年,竟也淪落到了如此苦逼的境地。張德帥由衷地感歎道。(註:四有青年:有長槍,有炮彈,有經驗,有實戰……此乃大帥自語。)
看來,我得幫幫這老傢伙呀!張德帥度日如年地想著。
說幹就幹,幹完收蛋蛋。張德帥從來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他緩緩移到攤位裡面,雙眼四顧,敏銳地觀察著每一個過來過往的人群。先做個市場調查,也好制訂出有針對性的方案,張德帥眼珠亂轉,腦子裡飛快地想著怎麼把這兩籠豆腐給賣出去。
經過張德帥一會兒的觀察,發現他的潛在客戶均是那些手挽菜籃的婦人,從妙齡少婦與滄桑老嫗不等。古代社會重男輕女,男人在家裡便是頂樑柱,洗衣做飯之類的小事自然就會被家中婦人所包。
「噯!這位大嬸,看您滿臉容光,光彩煥發,腿腳輕便,氣質優雅,您老有沒有四十歲?什麼?都五十二了?不像不像!您長太年輕了,不但年輕而且獨具慧眼,輕輕一掃便相中了我們劉氏精品絕版豆腐!來,來!您要幾斤?我幫您稱!」
張德帥眼睛瞪得跟一百瓦的熾光燈泡似的,看到一名上了年紀的婦人瞅了一眼豆腐,立刻上前熱絡地說道。張德帥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對買豆腐的猶豫。
「哦,這位公子,您太客氣了!老身可當不起呀!好,好,您別多禮,我自己來好了,就來兩斤吧。本來家裡還有點,我正尋思著要不要再買呢。」老嫗倍感受寵若驚,一臉慌張,在張德帥的「引導」下,「盛情難卻」地買下了兩斤豆腐。
「老闆,你這豆腐怎麼賣啊?」在送走了老嫗之後,又有一名三十歲上下的婦人站到了豆腐攤前。
劉老漢報了價之後,婦人眉頭微皺:「價格倒還中,那就給我來一斤吧!我家那口子不大愛吃,少來點算了。」
「這位大姐!豆腐含有極其豐富的蛋白質,以及人體所必需的氨基酸、礦特質。是極其寶貴卻又非常大眾化的營養食品。不但能滋養容顏,改善膚質,煥發精神,而且還能強身健體,調理虛熱,緩解疲勞,在中醫上有『豆大夫』之美譽。這麼一點豆腐怎麼夠吃?我看你最起碼也要來上個三五斤才行。」張德帥不失時宜地在一旁插口道。他一臉鄭重,言之鑿鑿,唾沫橫飛,只把這小小的豆腐說成了天下的奇珍異寶。
那婦人驚得張大了小嘴,她長這麼大,吃這麼多年豆腐了,怎麼從來不知道豆腐這麼珍貴?雖然張德帥的有些詞語,她聽不太懂,但大意卻是明白的。心裡納罕之餘,對張德帥的口才也是驚歎之至。
「既然這位公子說豆腐這麼好,那就給我多稱點吧!嗯,來上三斤吧!」婦人有些扭捏地說道。
張德帥看著自己三說兩說,一籠豆腐便消去了一大半,心裡暗喜,更加賣力地去招攬買客。
「噯!這位大嫂請留步!您體態豐滿,容光滿面,只可惜臉上少了一絲靈氣。如果吃了我們精心製作的劉氏精品絕版豆腐,包你臉色水靈,皮膚更加細膩,怎麼樣?來稱上兩斤吧!」張德帥見一名長著水桶腰的胖女人走過,連忙不失時機地吆喝道。
「誰是你大嫂?本姑娘還沒出閨呢!」胖女人猛地回過頭來,大聲對張德帥嚷道。
張德帥看著那張肥肉成堆的大圓臉,大悔失察,不過他仗著厚臉皮早就練就了一副「處變不驚」的本事,連忙陪笑道:「姑娘莫急,我說的是剛剛你旁邊那位。姑娘您一臉清秀,麗質天成,驚艷脫俗,更兼氣質優雅,從容大方,身輕如燕,一看便是眾君子趨之若鶩的窈窕淑女。誤會,剛剛純屬誤會。我觀姑娘您眉宇清朗,不似那般狹隘小氣之人,怎麼樣?買我們兩斤豆腐,權作我賠不是了。」
我買了你的豆腐,到底是我賠不是?還是你賠不是?不過這個有著大號水桶腰的胖姑娘倒也沒在意張德帥的信口雌黃巔倒黑白,反而瞪大了眼睛看著張德帥:「你這位公子在賣豆腐?」
「大好青年是塊磚,哪裡需要往哪搬。豆腐雖為俗物,物凡而價廉,但卻有著極其重要的營養價值和滋補療效。平時人們皆不以為意,不識其材,不辨其實,長此以往,人們必然會形成厭食偏食的習氣,嚴重地影響了我們大明子民的體質健康水準。實不相瞞,我為了重振豆腐神威,破解人們俗念,毅然決定放棄功名來此販賣豆腐,為的就是讓人們重新認識豆腐,正視豆腐,意在增強我大明子民之體質與風貌!」張德帥大義凜然地慷慨激昂道,唾沫星子差點淹了半條街。
「公子!您文質彬彬,清秀英俊,竟然還有這麼遠大的志向。好!我買你一籠豆腐!」胖姑娘瞪著放光的雙眼,絲毫不掩飾臉上的崇敬仰慕之色,毅然決然地說道。心裡卻是在說:我從這裡過了好多次了,怎麼從來就沒注意到這個清秀白淨的公子呀!這個公子不但人長得俊,難得還這麼會說話,雖然有點吹牛的成分,但又有哪個公子能把牛皮吹得這麼光明正大?
「嘿嘿!過獎過獎,我為人低調,不事張揚,姑娘切莫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實事求是地評價我——哦!這是您的豆腐!歡迎再來!」張德帥努力避開「大號水桶」那雙愛慕的眼神,忍著犯嘔的衝動,腆著笑臉說道。
之後他快速低下頭,唯恐多看一眼那張「龍顏」(註:龍,恐龍是也。),會使自己將早飯噴出。不過,看到攤上那僅存的那一點豆腐,張德帥心裡一陣暢然:總算看到回家的曙光了,也好久沒把牛皮吹得這麼酣快淋漓了!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57 PM
第六十章 憤而出手
「公子!明天我還會來吃你的豆腐的。我記住你了!」
「大號水桶」臨別時含情脈脈地小聲對張德帥說道,一面說著,還羞滴滴地朝張德帥拋了個媚眼。
張德帥隨即跑到牆角,大吐特吐。
媽的,誰說恐龍早就滅絕了?分明還在禍害人間俊男嘛!張德帥一面嘔著,一面心裡咒罵著。
「大哥,您沒事吧?」就在張德帥咒罵之際,一個香噴噴的手絹遞到了他的臉龐。劉雪妮不知何時巳關切地走了過來。
「沒事,沒事。還是妮妮你最好了!」張德帥喜出望外地接過了劉雪妮的手絹,順便還摸了兩下劉雪妮的小手,反正在這個隱蔽的牆角里,那兩個老傢伙又看不到。
劉雪妮羞急地縮回了小手,一臉的慎怨:「剛剛那個姑娘對大哥您比我還好呢!」
敢情這丫頭也會吃醋啊!張德帥知道自己剛剛的醜行被劉雪妮看得一清二楚,只得拉下老臉來沖劉雪妮陪笑道:「那個恐龍哪裡比得上我們妮妮!要不是看在那一籠豆腐上,我非把鞋底摔她臉上不可!」
話說,張德帥當時真有這樣一種衝動。
「大哥您莫要那樣說人家那個姑娘,你真壞,我不理你了!」劉雪妮嬌羞難掩,似喜還嗔地說了一句,屁股一扭,快步離開了。
哎,這丫頭雖然單純,卻也會記仇,看來今天晚上我得花點心思好好哄哄這小寶貝才行。張德帥絲毫沒有知錯就改的覺悟,在心裡無恥地思忖著。
就在張德帥衝向牆角後,吃驚良久的兩個老傢伙終於緩過了神來,剛剛張德帥那番厚臉皮的銷售手段完全顛倒了兩位老人家的傳統生意觀念。
「劉老哥!這位公子是?」黃老漢終於問出了憋在心裡半天的疑問。
「哦!他……是張公子……是妮妮帶回來的一個朋友……哦,不對,我聽妮妮說,這位張公子是妮妮的救命恩人。」劉老漢結結巴巴揶揄地說道。說實話,他也不知道張德帥的來路,早在來之前,張德帥和劉雪妮巳經將回來的說辭完全編得滴水不露。而劉老漢只顧著和女兒敘離別之情,一時也沒顧上去問女兒。
黃老漢也還算是個機靈人,看到自己老夥計那揶揄的模樣,頓時領會了其中的一點意思,隨後向劉老漢投去了羨慕的眼神:「劉老哥真是好神氣呀!大魁娶得是潘管事的妹子,如今妮妮又找了如此出眾的一個公子。這個公子一看便不是小地方出來的人,能說會道,機靈過人,而且人也長得白淨文秀,想必家裡一定有著不菲的產業。」
「老黃你可別這麼說……這張公子只是妮子在路上的一個救命恩人……你不信算了!反正事情就是這樣!」劉老漢不善言辭,眼見黃老漢想到了他處,他一陣慌張,卻又感覺越描越黑,最後乾脆沒好氣地說道。
「好!好!我信,我信行了吧!我還能不相信您老哥的話嘛。不過,這張公子倒真是個不錯的青年……」黃老漢嘴上附和著大自己幾歲的劉老漢,心裡卻是在說:攀上這樣一個好女婿,又沒人搶你的,至於急成那樣?
張德帥回來之後,沒將那巳經被自己玷污的手絹還給妮,雖然也注意兩個老傢伙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但他向來是個不在意他人目光的傢伙,因此絲毫不以為意。
有賴於張德帥極力推銷的幫助,劉老漢那兩籠豆腐很快便所剩無幾,看看僅剩的一點殘渣,劉老漢悶頭一揮手:「走!今天我們早點回去!」
之後,三人在黃老漢艷羨的目光中上路了。
回到家裡才剛過晌午,潘翠花正揪著劉大魁的耳朵讓他起來吃飯,看到三人歸來,吃驚不巳。也顧不上睡眼惺忪的劉大魁了,又是給張德帥倒茶,說盡感激的客套話,之後又匆匆下廚為三人準備午飯。
平時潘翠花基本上都只做他們一家三口的飯,只有晚飯時才給劉老漢備出一點來。因為早上劉老漢通常都起得很早,臨上路時在腰裡揣兩個饃,中午也就湊合了過去,幾年來一直如此。張德帥瞭解到其中詳情之後,對這憨厚老實的老人又是一陣感歎。
可能是有感於張公子幫助自己賣豆腐,劉老漢在中午吃飯時又和張德帥小喝了幾杯。至於劉大魁,雖然也想湊熱鬧,但在潘氏那殺豬刀般的眼神「監視」下,只得笑笑作罷。
吃過午飯,張德帥又編出了個「自己十分喜歡田園風光,想在這裡體驗一陣山村生活」的借口。潘氏滿口應承,她巴不得這個貴公子在這裡多住幾日呢,不但自己將來能炫耀一番,興許這個貴公子一高興,又是幾百兩銀子到手了呢。
解決了眼前的衣食問題,張德帥本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和劉雪妮敘敘火熱的「兄妹感情」,可誰知劉雪妮這丫頭羞得緊,看出張德帥的心思,立刻拉著狗兒出去玩了。
閒暇無聊,張德帥又不想聽潘氏那諂媚的恭維,而劉老漢父子也下地的下地,磨豆子的磨豆子,一時間竟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張德帥發揚「養精蓄銳」的優良傳統,乾脆又回到了昨晚那個小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直到晚飯熟了,他才被劉雪妮拉了起來。
這次晚飯沒喝酒,畢竟以劉老漢的家境,根本無法過那種頓頓有酒有肉的日子。不過,一家幾口仍然對張德帥極其恭敬,一向憨厚寡言的劉老漢甚至還問起了張德帥的家鄉,張德帥按著路上議定的編辭回答,絲毫沒引起老人的懷疑。
飯後幾人各自回房,令張德帥激動萬分的是,劉雪妮終於來看他了——給他預備上洗腳水,還給了他兩件自己哥哥的舊衣服,讓他把身上的髒衣服換下來。做完這一切,劉雪妮不顧張德帥的百般哄勸,毅然離開了這個「淫窩」。只不過,她離開的時的小臉比進來時還要通紅。
在如此舒適的安排下,張德帥這個懶人十分受用,按照劉雪妮的吩咐清洗一番後,脫衣上床,一會兒便又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令張德帥倍感鬱悶的是,他又是在一陣吵鬧聲中驚醒的。他不悅地睜開眼睛,隨即便感覺有些不妙,因為他聽到了劉雪妮的呼救聲:「你們這些流氓要幹什麼?你們快住手!放開我哥哥……爹,您快閃到一邊去……不要啊——」
張德帥猛地坐了起來,也來不及穿戴整齊便像一頭豹子似的衝了出去。
眼前的場景讓張德帥震驚之餘更升起了滔天怒火。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劉老漢家來了七八個小痞子,這夥人顯然是衝著劉雪妮來的,有一名眉目清秀卻一臉匪氣十足的青年正站在劉雪妮對面,在他身後還有兩個擠眉弄眼的青年,顯然是他的跟班。
「桀桀,我說妮妮妹子,你可不知道你走的這一年多來,我有多麼想你,其實我今天來就是想跟你單獨說說話兒的,你早就跟我走不就沒事兒了嘛!非惹得兄弟們動手!怎麼樣?現在你想開了還不算太晚,喂!馮二,你他媽下手輕點,那可是我大舅哥呢!」領頭的那名青年一臉奸笑地看著劉雪妮,狡黠陰狠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玩味,在威脅劉雪妮的同時還朝另一邊叫了一聲。
「知道啦!鵬哥,放心吧!兄弟們可關照著你這大舅哥呢——他媽的,還敢還手,操……」另一名胖胖的青年大笑著回道,但見被他打倒在地的劉大魁兀自揮拳,少不得又發起狠來。
而另一邊讓老漢氣得渾身發抖,一面痛罵,一面想伸手抄旁邊的鋤頭,但早有兩個小痞子一左一右架住了他。老頭的力氣哪裡比得上兩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一時間被制得動彈不得。至於潘氏和她的兒子,根本不在院中,也不知是去叫幫手了,還是躲到屋裡去了。
張德帥破門而出,眾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你這小子是誰?」一身肥肉的馮二就站在張德帥的屋門旁邊,登時大聲斥道。語氣裡雖然有一絲驚訝,但更多的暴戾。
他見張德帥瘦削白淨,一臉文靜,絲毫沒將其放在眼裡。但他卻委實看錯了人,若是說眼前這個長得比秀才還瘦弱的小書生當年曾是叱吒黑道的金牌打手,打死他也不信。
張德帥壓抑著滔天怒火,冷冷注視著旁邊的馮二,用一種命令般的威脅口氣道:「放開他!」
「你到底是……」馮二看著那雙陰冷的眼神,就彷彿看著兩把鋒利無比的尖刀,陰冷,霸氣,這種眼神他從未遇到過,內心裡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絲懼意。但還沒等他問完話,便看到一個黑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砸到了自己的腦袋上。
根本來不及做出絲毫反應。馮二應聲倒地,碩大的頭顱上出現了一個血洞,血肉模糊,鮮血湧流,很快便染得張德帥腳下一片腥紅。張德帥就站在離馮二不到一尺的地方,手上拿著一個巴掌大的瓦塊,滴滴鮮血從被染紅的瓦塊上滑落。
張德帥前世從十五歲便踏進黑社會,打架無數,雖說不會武功,但打起架那絕對非一般人可比。常年累月地刀頭舔血生活,使得張德帥頭腦機敏,爆發力十足,一出手便暗含「准、狠、快」三字訣。而且黑社會打架,向來只重結果,不管方式,講究的就是以最簡單的方式給對方造成最大的傷害。或許在方行子等人看來,張德帥手無縛雞之力,但在普通人眼裡,張德帥絕對是個打架高手。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6:58 PM
第六十一章 跟我玩,你還不夠格
「媽的!敢打我二哥……」站在馮二旁邊的一名青年瞪著泛紅的眼睛,大吼一聲,一拳朝張德帥砸了過去。
張德帥身經百戰,面對這些不會武功的普通人,絲毫不慌,幾乎在那青年將拳頭砸過來的同時,他同樣以極快的速度將瓦塊對了過去。
「卡嚓!」拳頭和瓦塊閃電般撞在一起,響起了一聲骨頭折碎的聲響。
「啊——」那名青年痛得一臉扭曲,冷汗迭出,大叫一聲。
但還沒等他縮回手來,張德帥又出手了。只見他凌厲地前跨一步,左手飛快地抓起青年的頭髮,用力下拽,與此同時另一隻腿的膝頂也迎上了青年的面門。
一陣鼻樑骨折斷的聲響過後,青年四腳朝天地躺到了地上,一臉血肉橫飛,慘不忍睹。就像是水滸傳裡被魯智深暴打的鎮關西一樣,鮮血迸流,鼻子歪在半邊,卻便似開了個油醬鋪,鹹的、酸的、辣的一發都滾出來。只不過,這不是張德帥用拳打的,而是用膝蓋使巧勁撞的。他的拳頭和力氣比起魯智深來,可差遠了。
「你……鵬哥!二哥和小六子被打死了……」
圍毆劉大魁的有三個人,馮二和小六子均被極快地打倒在地,剩下那名青年看來是個膽小鬼,竟然大叫一聲跑向了院子中央的那名領頭的青年。
這群青年年紀都不甚太大,最大的也不過才二十歲,其餘的都只有十七八歲。都只是剛成年,雖然不務正業,痞氣十足,但都是土生土長的山裡娃娃,當然比不上外面那些大匪大惡,以及真正的黑幫。七八個人當中,只有那名為首的青年和馮二兩三個人經常打架,有點狠勁,其餘的青年均是被其懾服的嘍囉,根本沒經過什麼血腥場面。他們佔優勢的時候,一群人順勢擁過去拳打腳踢,佔些便宜,耍耍威風還可,若是真刀真槍地拚命,這些嘍囉可沒那個膽量。
「張公子!太感謝您了!這幫小兔崽子……」剛剛被馮二等三人打倒的劉大魁此時也站了起來,驚訝之中充滿了感激,之後一面拍打著身上的泥土,一面罵不絕口。雖然他心裡非常疑惑,這個既有錢又彬彬有禮的張公子怎突然變得這麼凶悍了,但在這麼多人面前出醜,劉大魁更多的是惱火。
不過他能輕便地爬起來,顯然他被打得並不是很重,也就是臉上腫了幾塊。由此可見,這幾個小痞子下手一點也不重。這點打架手段,張德帥根本不放在眼裡,他顏色稍緩地對劉大魁說了一句「沒事兒」,隨後便走向了院子中央的那名青年。
「大哥您……」劉雪妮剛剛被張德帥那副凶悍的打架手段所震驚,直到現在才緩過神來。她一臉焦急,本想讓張德帥不要再打架,可現在的情勢是張德帥想不打也不行了,她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不過令她感到有些欣慰的是,張德帥雖然一臉陰冷,但看向她的眼神卻很柔和,彷彿一縷陽光照在自己的身上一般,讓人感覺溫暖和放鬆。
「你是什麼人?」為首那名青年一臉鐵青,強壓著怒氣說道。他知道眼前這人狠毒不凡,打架的本事還在自己之上,今天難免要拚個兩敗俱傷,但他至少要知道眼前這人的來頭。他趙金鵬可從來不是個甘於吃虧的人。
在趙金鵬說話的同時,其餘五名青年均緩緩移動到了他的身後,看樣子,只要他這個老大一發話,他們立刻就會一擁而上。雖然他們現在的臉上均有幾分懼色,心底發涼,但自己這一方人多,他們也多多少少有些底氣。
張德帥見這為首的青年,眉清目秀,蜂目豺聲,凶相畢露。看其模樣也才只有十**歲模樣,但一身膽氣戾氣,卻是與眾不同,和周圍那些青年比較起來,霎時有些鶴立雞群的味道。張德帥心裡暗歎:難得一個好後生!
想到此處,張德帥一斂臉上的陰厲狠辣,轉而帶上了一絲戲謔玩味,輕佻地走了過來,一副「天王老子我最大」的囂張戾氣,竟比眼前這些青年更像個痞子,不過不是小痞子,而是大痞子!大混沸!
「你這小崽子又是什麼人?」張德帥眼含不屑地道。
他神色輕鬆,挑眉斜眼,模樣倨傲,充滿了蔑視與狂傲。完全將這幾個小痞子無視了。
「你這……不想活了?敢跟我們老大這麼說話!我們鵬哥可是整個王家莊的扛霸子!人稱王莊小趙雲!你識相的就快……離開!」趙金鵬右邊的一名青年顯然是他的鐵桿小弟,見張德帥如此無禮,努力裝出一副凶悍模樣對張德帥斥道。
但他的凶悍也只是裝出來的。張德帥剛剛那乾淨利落的血腥手段巳經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心理衝擊,他本想說「你他媽的不想活了?識相的就快滾!」,可話到嘴邊卻又不敢了。
「大哥!您快別管我們了,您快走吧!這本來就沒您的事!」劉雪妮在一旁急得真跺腳,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看著張德帥,儼然巳忘記了自己才是眾人中處境最危險的一個。
張德帥不知道這個趙金鵬,她可是對此人非常清楚的。這個被稱為「王莊小趙雲」的趙金鵬從小便調皮搗蛋,匪氣十足,幾乎天天和人打架,而且下手陰狠,打起架來不要命,在這裡四里八鄉臭名昭著。若是與此人結成了仇家,那你就永遠別想有好日子過了,劉雪妮當然不想張德帥惹上這個大麻煩,寧願自己受點委屈。
「哈哈哈!」張德帥沒理會劉雪妮那焦急關切的催促,反正彎腰大笑起來,好一會兒他才直起腰來,對著一臉鐵青的趙金鵬作出一副吃驚狀道:「原來閣下就是傳說中的『王莊小趙雲』!失敬失敬。在下不才,人稱『玉樹臨風人見人傾大漠飛鷹小劉備』!見過這位趙子龍了,我為人灑脫仁義,你就不必多禮了!」
「你……」剛剛插話的那名青年有些怒不可遏。
「閉嘴!」
趙金鵬怒斥一聲,那名青年立刻不敢再言語了。
「你是來找茬的對不對?」趙金鵬就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臉上慍氣湧動,一雙炯炯星目像兩支利箭般盯著張德帥,一字一頓地說道。
「非也!非也!本公一向樂善好施,鋤強扶弱,敬老愛幼,豈是那種無事生非、欺凌弱小之宵小之徒?」張德帥搖著腦袋,咬文嚼字地說道。活脫脫一個「裝B」版劉備。
他這話雖說得文縐,卻是在罵趙金鵬等人是宵小之徒。
「操——啊——」
趙金鵬終於按捺不住噴發的怒火,揮拳朝張德帥面上砸去,一張原本清秀剛毅的臉龐如今變得猙獰無比。但就在他的拳頭堪堪要砸到張德帥的鼻樑時卻突然停下了,與此同時,一聲無比淒厲的慘叫響了起來。
不光是他,就連那些怒火衝撞準備一起擁上的痞子們也都怔在了原地。準確說,他們是被嚇在了原地,一個個瞪大了眼睛,駭然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每個人心底都忍不住冒起了一股涼氣。
場中一時間靜得掉針可聞,靜得每個人都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呼吸聲。所有人都在驚駭地看著張德帥。
而張德帥還是站在原地,沒移動半步。只不過,他的右手此時卻多了一樣東西,一把有著金黃手柄,手柄末端還鑲著顆耀眼珍珠的匕首!誰也不知道這把匕首有多長,因為它通體插進了趙金鵬的腹中!
「啊——大哥不要——」劉雪妮算是反應最快的了,她驚懼地摀住了小嘴,一臉的驚恐不堪。但她知道,一切都巳經太晚了。
「小子!跟我玩,你還不夠格!」張德帥陰冷的口吻彷彿就像是惡魔的低語,輕蔑中含著一絲暴戾。話一說完,他「刷」地收回了匕首,動作熟練而自信,就像屠夫殺豬一般輕鬆。
「啊——痛死我了!你……」
血像箭一樣噴了出來,趙金鵬再次發出一聲慘叫,隨即本能地摀住了那噴血的傷口,此時他的臉比剛剛還要扭曲,只不過那是因為劇痛與驚駭。他看向張德帥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駭然,他從未感覺自己與死亡離得這般近過,原來死亡竟是如此的可怕,而帶給他這種感覺的人則更加可怕。
「老大!」
「鵬哥!」
「……」趙金鵬的小弟一窩蜂地衝到了趙金鵬的跟前,一面扶住趙金鵬那顫抖的身軀,一面幫他死死地掩住傷口。根本沒人再敢看張德帥一眼,那噴湧出來的熱血還帶著趙金鵬的體溫,又粘又熱,那股溫熱的血腥氣味幾乎讓他們窒息。
他們都還只是不到二十的小青年,而且從小便生活在這民風淳樸的山旮旯裡,雖說平時不務正業,喜歡欺凌弱小,好勇鬥勝。但他們可沒想過要害死人,更沒有經歷過那種死亡邊緣的拚殺。
所有人幾乎都能感覺到趙金鵬生命的快速消逝,那些剛剛還桀驁不馴,不可一世的小痞子們此時都有些顫抖了。若是知道來這裡會搭上一條人命,或是幾條,打死他們他們也不敢來。
儘管如此,對面的張德帥竟還沒有罷手的意思。他一腳將擋在眼前的一名青年踢出一丈多遠,猩紅而鋒利的匕首突然架到了趙金鵬脖子上:「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給妮妮說『對不起』!否則不光是你,你這幾個小弟全部都得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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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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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3 06:58 PM
第六十二章 大帥顯威
匕首上的血還在流動,不時滴落,張德帥的語氣堅定而有力,霸氣十足,有著一種讓人不敢違抗的威嚴。
沒有一個人敢懷疑張德帥所作出的威脅。這群山娃娃全部被嚇到了。
趙金鵬一臉痛苦,雖然全身在發抖,但卻仍然無比清醒,他眼中的暴戾巳然逝盡,雖然聽到張德帥的話,他仍顯得有些倔強,但一看到張德帥那冰冷陰森的眼神,他又立刻感覺到了一種無邊的絕望。這巳不是他敢不敢豁出這條命去的問題,而是有沒有膽量再去挑戰眼前這個心狠手辣、宛如惡魔般的神秘人物。
最後他終於還是妥協了。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救回自己的小命,只有還有一丁點的希望。一個人越是瀕臨死亡,則越是害怕死亡。就好像一個絕望的人站在樓頂,若是他什麼都不再去想,簡單地一跳便能擁抱死亡;可若是他朝樓下看看,再猶豫地做一下思想鬥爭,只怕越想越不敢跳下去。這,就是生命的本能!
「對……不……起………」趙金鵬虛弱無力地看著劉雪妮,艱難地說道。
「你說什麼?我聽不到!你他媽的不會大點聲嗎?」張德帥彷彿一頭發怒的雄獅,厲聲吼道。與此同時,他那把帶血的匕首更加抵近了趙金鵬的脖頸,在趙金鵬那細嫩的脖頸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血槽。
方行子送他的這把金柄匕首乃是吹毛斷髮之物,鋒利無比,遠非尋常匕首可比。
「對……對不起!」趙金鵬像一頭被惡狼刁住了脖子的山羊,只得用盡最大力氣又說了一次。
「滾!」張德帥只用一個字便乾淨利落地回答了他。
之後,趙金鵬在兩人的攙扶下和其他同夥緩緩走出柴門。至於馮二那兩個暈過去的倒霉鬼則被人抬了出去。轉眼間,寧靜的小院裡只剩下了幾灘猩紅的血跡,看得讓人觸目驚心。
「妮妮!沒事了,來,我送你去屋裡休息一下。」張德帥目視幾人離開,這才緩緩轉過頭來,輕輕對劉雪妮說道。
見劉雪妮怔怔不語,他又輕輕拉了拉劉雪妮的胳膊,想把她扶進屋去。劉雪妮一個單純善良的山村丫頭,哪裡受得了這般血腥暴力的場面。
劉雪妮突然反應了過來,她又反手抓住了張德帥的胳膊,而且抓得很緊很緊:「張大哥!你快走!你快走!他們若是去報官的話,官差很快就會來的。你不要管我們了,你快離開這裡!殺人償命,如果你再不走,就再也沒機會走了!」
劉雪妮語氣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急切過,甚至說到最後,她動人的大眼睛裡竟然湧出了淚花。
張德帥淡然一笑,輕輕道:「放心吧!出不了人命的。我心裡有數,諒他們也不敢去報官。你這傻丫頭不要瞎想了,有我在,什麼事都不會有的。」
張德帥對自己的出手有著充足的信心。他前世不知道捅過多少人,當然也有被人捅過,因此捅人時他早巳算準了他這一刀的殺傷力度。他這一刀看似捅得極快,卻是捅得恰到好處,方位在其腹部往下,盆腔往上,不但避開了重要的內臟器官,而且還正好捅在胃與指腸的狹小間隙之間。雖然捅得很深,給對方造成的痛苦極大,但卻根本不會致命,甚至造成的傷害也非常有限。就這點傷口,放在張德帥前世,他幾乎都不用上醫院,直接用自己的醫療箱便能給自己包紮好。
雖說現在是古代,但巳經有了專治創傷的大夫,有專業人員給處理,這小子根本不會有一點事兒。
劉雪妮仍然有些著急:「就算鬧不出人命,可致人受傷,也會被官差抓起來的。你對這個趙金鵬瞭解不多,他是我們一個莊的,我對他十分熟悉,這個人雖然年紀不大,可為人又凶又狠,我們莊有好幾個大痞子都被他打得服服帖帖的,今天他受了大哥您一刀,絕對不會善罷干休的。」
看著劉雪妮焦急關切的模樣,張德帥愈加堅定了留下的決心:這個單純的丫頭心裡總是裝著他人,卻從不為自己著想,若是我走了,姓趙的那個小痞子又來找事可怎麼辦?我必須得留下來保護這丫頭!至於那幾個小痞子,哼,不過是幾個毛都沒長全的山娃娃,也就那個趙金鵬有點血性,其餘的全都是烏合之眾,來多少老子都不放在眼裡。
「放心吧!妮妮,我保證他們不會再來了。」張德帥輕輕扶住劉雪妮因激動而有些顫抖的嬌軀,溫柔卻又堅定地說道。
劉雪妮還要再說什麼,可看到張德帥那無比堅定和自信的眼神,又對他的話產生了巨大的信任,隱隱之中她有種感覺,彷彿這個男人把一切都不放在眼裡,卻又對任何事都成竹在胸。劉雪妮心裡湧起了一股暖流,彷彿巳經忘記了剛剛那觸目驚心的血腥,只知道有張大哥在,就不會再有任何事。
這可能就是女人常常掛在嘴邊的安全感吧。無疑,張德帥巳經劉雪妮提供了最強大的安全感。
「咳咳,這次可真多虧了張公子,妮妮,你這閨女還傻站著幹什麼?快把張公子請到屋裡去啊!」
就在張德帥和劉雪妮互挽著手,激情碰撞之際,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非常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劉老漢挪動著著佝僂的身子,垂著頭說道,顯得非常尷尬。
聞言,張德帥和劉雪妮均是一驚,劉雪妮像個被燙了小貓似的,極快地將小手從張德帥手裡抽了回來,一張白膩的鴨蛋小臉霎時紅雲密佈,她忍不住又將臉轉向了一旁,心裡猶自在說:壞了!壞了!我剛剛太激動了,忘了爹爹和哥哥還在旁邊呢!可真叫人羞死了!
「呵,呵,呵,大伯您言重了,區區小事,舉手之勞而巳。」張德帥雖然沒劉雪妮那般成窘,卻也十分尷尬,只得厚著臉皮乾笑道。
今天真他娘倒霉,先無緣無故打了一場架,現在泡人家閨女,又被老丈人和大舅哥兩個大燈泡照個正著。這等人間真情氾濫,你們兩位怎麼就不知道迴避一下?
張德帥偷人家閨女,兀自沒半點悔意,反將這時的尷尬推到了人家身上。當真是人不要臉,渾身是膽;樹不要皮,天下無敵。
「是呀!是呀!妮妮你這閨女越大越不懂事了,現在沒事了,還讓張公子在這裡站著,走!走!張公子,我們去屋裡喝口茶去。」在一旁尷尬良久的劉大魁此時也乾笑著走了過來。
「呵呵,大魁哥您太客氣了!我沒事的,妮妮剛剛被嚇到了,我在這裡陪一下她。」張德帥陪笑道。
一旁正羞得無地自容的劉雪妮聽到張德帥的話,急得跺了跺小腳,偏著小臉急快地說道:「我……我也沒事!張大哥您去喝茶吧!我……我回屋了!」
話一說完,劉雪妮垂著紅撲撲的小臉,一溜小跑地跑到了劉老漢的屋子裡。
劉大魁和張德帥均尷尬地笑了笑。
之後,久未露面的潘氏此時卻牽著狗兒從正屋裡快步走了出來,當她看到院子裡那猩紅的大灘血跡後,肥臉嚇得一陣慘白,之後直奔劉大魁身邊:「孩他爹,你沒事吧?你的臉怎麼了?哎呀,這幫小兔崽子們,下手也忒狠了!快,快,到屋裡我給你用藥水擦擦。」
劉大魁正準備拉著張德帥進屋,也沒心思管自家婆娘,大咧咧地一擺手道:「我能有什麼事?就這幫小崽子,我還能怕了他們?他們下次再敢來,我拿鋤頭挨個敲斷他們的狗腿!也算是為鄉親們除一大害!」
嘖嘖!沒想到自己這位大舅哥看起來挺老實,卻也是個大吹貨,剛剛被人打得嗷嗷叫時怎麼沒見你這麼威風?看來我的臉皮在這劉家也並不是厚得那麼離譜,至少這個大舅哥就跟我有得一拼。張德帥在一旁一陣竊笑。
潘氏不知就裡,看著自己丈夫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放心之餘又是一陣歡喜。她難得地裝出了一副小女人的模樣,笑呵呵地推了劉大魁一把道:「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你要是早這樣爺們兒,那小鵬子哪裡還敢登咱家門兒?上屋裡歇會兒去吧,等晌午我給你炒幾個小菜犒勞你一下。」
「你這婆娘啥都不懂,我以前對小鵬子忍受,是因為我是長輩,怎麼能和一個小孩子一般計較?算了,女人就是頭髮長見識少,走!張公子,我們去屋裡,孩他娘快沏壺茶來。」劉大魁像個得勝將軍似的,對潘氏吆來喝去,大有重振一家之主之雄風之氣象。
張德帥暗笑不語,和劉大魁一塊向屋裡走去。
事情就這樣告一段落,那個被冠以「王莊小趙雲」的小痞子趙金鵬果然沒再來找劉老漢家的麻煩。劉雪妮有心打探了一下,竟是全然沒了趙金鵬的消息,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劉老漢一家也就漸漸地放下了擔心。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便是一個月過去了,時到深秋,天氣轉冷,落葉繽紛,漸漸巳有了一絲冬天的氣息。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7:05 PM
第六十三章 潘大慶
張德帥照舊每天瀟灑一如往常,白天閒暇無事便逗逗小狗兒,再就是和劉雪妮親親我我一陣。可惜劉雪妮太過害羞,根本受不了張德帥那種**大膽的慇勤方式,每次和張德帥待不到一刻鐘,小姑娘鐵定會紅著臉從屋裡跑出來。這讓張德帥每次都倍感鬱悶,大歎連失良機。
不過劉雪妮倒並不是對他無動於衷,儘管她每次都嬌羞不堪,亦嗔亦惱,卻從未對他真生氣過,其實她每次看到張德帥那壞壞的樣子就感覺既興奮又激動,還有一種莫名的溫暖,可偏偏又不敢表現出來。在自己最親近的家人跟前,劉雪妮是如何也不敢有絲毫失態的。只可惜,神經大條的張德帥並沒有體察到女孩那掩藏的細膩心思。
雖然沒體察到劉雪妮的心思,但大帥卻是體察到了另一個女人的心思,這個女人就是劉家的母老虎——潘翠花。
這個女人和張德帥見面之初就下的斷定絲毫不差——潑辣、刻薄、短視,而且唯利是圖,見錢眼開。潘氏起初還以為張德帥一個大家公子,在自己家住上幾日就會撒些銀子離開。哪成想,這一住就是一個多月,而且自從接過那一百兩銀票之後,這張公子竟像變成了一隻鐵公雞似的,一毛不拔。難不成這小子是想把他那一百兩銀子吃回來?到那時,老娘竹籃打水一場空,還白伺侯你這小子幾個月,老娘到底圖個什麼?潘氏愈想愈憤,每天見到張德帥,也沒有了那份慇勤與諂媚,到最後乾脆愛搭不理,時不時就對張德帥冷嘲熱諷。那張刻薄的肥臉彷彿時刻在向張德帥暗示:你這小子要是再不離開俺家,可就別怪老娘不客氣了!
在這種情況下,張德帥就算臉皮再厚,也有些坐立不安了。好在劉老漢父子對自己卻一如當初,慇勤頻頻,始終沒差一點禮數。但這對憨厚老實的父子對自己愈好,張德帥就愈加有愧。
思來想去,他決定還是得幫劉老漢一家做點什麼。可他身無長物,早晨幫劉老漢賣豆腐吧,他又起不得早;和劉大魁一塊下地幹活,只去過一次,劉大魁就說什麼不讓他去了,說什麼張公子乃是貴人,哪裡能做這等粗活。
其實張德帥知道那是他大舅哥心疼自己的莊稼——張德帥根本分不清什麼是莊稼什麼是雜草,到地裡亂鋤一頓,差點毀了劉家一年的收成,讓劉大魁如何不急?
終於張德帥從身上摸出了那張一千兩的銀票,他打算去城裡將這張銀票換成現銀,就算他受得了潘氏婆娘的冷嘲熱諷,也不甘心在淳樸憨道的劉老漢一家白吃白喝外加白住。劉老漢一家雖然算不上赤貧之家,可終究只是普通山民,家裡平白無故多了兩個白吃白喝的男女,定會使劉老漢感受到不小的生活壓力。只是劉老漢為人質樸,不忍表露而巳。
大帥雖然臉皮夠厚,卻也是存有感恩之心的。
張德帥婆娑著這張楊雨綺送給他的銀票,有點不捨,這可是他身上的唯一財產了,把這些錢兌出去,雖說能快樂一時,可錢花完了呢?
從2012年千里迢迢穿越到明代,如今竟混成了這般落魄寒酸的樣子,老子真是倒霉到家了。張德帥從沒像現在這樣沮喪過。
他歎著氣走到院子裡,忽然聽正房裡傳來了一陣惱怒的吵鬧聲。原來是劉大魁在和潘氏吵架。
正當張德帥納罕自己大舅哥今天怎麼突然陽剛勃發了之際,忽然聽到這場爭吵原來是圍繞自己展開的。
「你為什麼要存心趕張公子走?張公子對咱們也不薄,而且還是妮子的救命恩人。你怎麼能這樣對張公子?」這是劉大魁的聲音,聲音高亢,顯然有不小的火氣。
「你個缺心眼兒的死鬼!我這不都是為了咱們一家嗎?就你和那老東西掙的這點東西,養咱們一家就巳經很不容易了,現在又憑空多出兩個吃白食的。你當咱們家是收養院啊?這姓張的小子當初明明說好只在咱家暫住幾日,你看看現在,一覺睡到大晌午,吃飽了就和那死妮子親親我我,這都一個多月了,連個屁都不放一個!分明就是吃定咱們家了!這樣不要臉的傢伙,哪一家受得了?我告訴你,劉大魁,若是你再不把這小子趕出去,我一會兒就跟我哥回娘家去!省得在這裡受你們的嫌氣!」潘氏尖細刺耳的聲音遠遠蓋過了劉大魁粗獷的怒吼。
「你……你說!你叫你大哥過來是不是想藉機趕張公子走?你……你也太……太狠了!」劉大魁顯然憋得夠嗆,他嗡聲嗡氣地叫道,雖然聲音不小,但結結巴巴,顯然巳被潘氏的潑辣給震住了。
「沒錯!我叫我哥來,為的就是給這小子難看!你們這家人個個都是軟蛋,每到事上還得看我們娘家人!你這死鬼一會兒給我機靈點,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都給我好好掂量著!一會兒從櫃裡再取一弔錢出來,給我哥置辦一桌酒席。我可告訴你,我哥現在可是寇府的大管事兒,多少人巴結還巴結不著呢,你要是敢不拿我哥當回事兒,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我……我不去!愛誰去誰去!」
「好啊!你個軟蛋死鬼,今天長本事了是不是?你要是今天不去,晚上就別睡我這炕!」
「……」
這個尖嘴八婆!若不是看在你是妮妮嫂子的份上,老子非撕爛了你那張嘴!張德帥聽得怒氣衝天,之後甩開大步朝門外走去。
可剛走到門口,卻從門外迎面走進來了一名中年人。這個中年人體型微胖,一臉傲氣,一雙狡黠的綠豆小眼睛彷彿看誰都低他一等。
「咦!你是誰?哪個莊裡的?我好像沒見過你。」中年人一看到張德帥,立刻警惕地問道。他見張德帥衣著寒酸,神情沮喪,只以為也是個普通山民,說話不由得帶了幾分威嚴。平時他對這些貧賤的山民都是這樣說話的,憑他的身份地位,哪個山民不得仰他鼻息?
張德帥來時穿的那件青色長衫早巳被妮妮拿去洗了,此時穿的乃是劉大魁以前的舊衣服,身上打著好幾個補丁,儼然一個貧苦山民。比起中年人那一身鮮艷錦繡的雲緞長袍,一看就不是一個檔次的人物。
張德帥心裡正窩著火,聞言把眼一瞪,冷聲道:「不嫌命長就少他媽那麼多事!」
一面說著,他腳下不停,繼續走向門口。他見來人那副嘴臉和潘氏極其相似,但巳知道這個中年人定是潘氏的大哥潘大慶,由於對潘氏的厭惡,張德帥對這潘大慶也沒一點好感。
潘大慶被張德帥瞪得一陣肉跳,那個眼神裡充滿了暴戾與桀驁,表情比起那些刁民惡霸還要凶,他不由得心裡發涼。但顧及到自己的身份,有些下不了檯面,何況這又是在自己妹夫家裡,自己何必要怕一個下賤山民?
「噯噯,你給我站住!你怎麼說話呢?」潘大慶色厲內荏地叫道,卻又不敢上前去拉張德帥。
正當二人說話之際,屋裡的潘氏和劉大魁也走了出來,顯然二人說話巳驚動了他們二人。
「大哥!您可來啦!您要是再不累,小妹我可就被欺負死了,嗚嗚,叫你來家裡一趟,你總說公事忙公事忙,我看你都忘我這個親妹子了!你都想不到我在這裡受得是什麼嫌氣,差點沒被他們一家人給欺負死……」潘氏一見了自己大哥就像見了救命觀音一般,哭哭啼啼地走到潘大慶身邊,不但完全沒有了剛剛的潑辣模樣,反而假惺惺地抹起眼淚來。叫旁邊的張德帥看得一陣噁心。
潘大慶見狀,也顧不上一旁的張德帥了,綠豆小眼瞪向了劉大魁:「大魁!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又欺負我家妹子了?我可告訴你,雖然翠花爹娘死得早,可只要有我這個親哥哥在,我就得為她做主!」
劉大魁在一旁急得漲紅了臉,偏偏又有苦說不出,臉上的表情極其尷尬:「我……我也沒怎麼說她,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是她一直在罵我……」
「放你娘的屁!我什麼時候罵你了?我說什麼你就給我強什麼,還說什麼事事都依著我……」潘氏有了自家哥哥撐腰,愈加理直氣壯,霸氣外露。
正當幾人吵鬧之際,忽然外面傳來了一陣雜亂的喧鬧聲。
「大魁哥在家嗎?」一聲喲喝遠遠地便傳了過來,語氣雖然有些散漫,但話語卻沒有絲毫不恭。
劉大魁夫婦隔著柵欄朝外面望去,只一眼便臉色大變,就連潘大慶也嚇了一跳,臉上的倨傲瞬間消失,一張善變的圓臉變得綠幽幽的。
「他們怎麼來了?」潘大慶忍不住小聲沖劉大魁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害怕,顯然對來人十分忌憚。
劉大魁正要和潘大慶說話,可來人巳經走到了家門口的大柳樹下,只得連忙走了出去:「鵬子!你來幹什麼?妮妮帶狗兒出去玩了,不在家。」
一旁正欲出門的張德帥臉色也變了變,卻比潘大慶等人鎮靜多了。他巳看到了來人,來人正是一個月前來劉家調戲劉雪妮的趙金鵬那幫小痞子們,連那個被自己一磚頭拍暈的馮二也來了,而且來的人比上次還要多,足足有十一個人。
趙金鵬顯然巳經完全恢復了傷勢,此時顯得比上次還要精神。張德帥那一刀並未傷他要害,年輕人身體強壯,很快便能養起來。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7:05 PM
第六十四章 賠禮來的
「呵呵,大魁哥您會錯意了,我不是來找妮妮的,我是來拜見……張公子!您老也在啊!」趙金鵬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完全沒有了上次的暴戾匪氣,一臉和氣地對劉大魁解釋著,又一眼瞅見了一旁的張德帥,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哼!你們還敢來?膽子倒是不小啊!」張德帥在一旁冷哼道,正眼都不瞧趙金鵬一眼,右手卻是下意識地摸到了腰間的匕首上。
眼見張德帥做好了打鬥準備,可令所有人眼睛大跌的是趙金鵬非但沒有一絲惱意,反而臉生懼色,但眼神中仍然充滿了崇拜與敬意。他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一般,輕輕向前兩步,道:「張公子不要誤會!我們這次可不是來找事打架的,我拉了我們全部兄弟過來,是為了向您老賠禮道歉的!」
「嗯?」張德帥眉毛一挑,眼睛轉向了趙金鵬:「小子!我告訴你,老子從JB長毛時就開始在道上混了,刀山火海,槍林彈雨,爾虞我詐,三十六計,什麼陣仗沒見識過,你小子要打架就認真點,少他媽給我耍心眼兒!」
趙金鵬聽得直淌冷汗,臉色愈恭,知道這個張公子還對自己心存戒備,咬了咬牙竟「撲通」跪到了地上,雙手抱拳道:「張大哥您誤會了!我和我的兄弟們此次來是真心實意想向大哥您賠禮道歉的!要是有一點別的心思,千刀萬剮,五雷轟頂!」
「哦!這麼說,我是錯怪你們了?」張德帥見趙金鵬一臉鄭重,言詞鑿鑿,說得懇切真誠,沒一絲作偽跡象,臉色頓時緩和了下來:「既然小兄弟你勇於認錯,悔而後改,迷途知返,回心向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好了。你也放心,我這人一向寬宏大量,開朗大度,厚德載物,也不會與你計較什麼的。」
張德帥輕鬆之餘,又忍不住吹噓了一把。
趙金鵬等人聽得惡寒之餘又倍感欽佩:不愧是真正在道上混的大哥級人物呀!處變不驚,鎮定自若,話還說得這麼有學問,有新意。
張德帥由一個只露半邊臉的配角,一下子變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一旁的劉大魁等人幾乎看傻了眼,看著這樣一幫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混們在張德帥面前服服帖帖,驚得差點下巴都掉下來。
「謝謝,謝謝張大哥寬宏大度,不計前嫌!我趙金鵬一輩子也不忘您的大恩大德!」趙金鵬感激地連續在地上叩了三下,這才興奮地站了起來。
在趙金鵬恭維張德帥的同時,他的那些小弟們也是一陣交相稱讚,而那帶頭的,竟是那天被張德帥一磚拍暈的大胖子馮二。原來,那天幾人被張德帥一陣痛打,回去後仍是膽戰心顫,他們平時雖然經常打架,可卻沒見過像張德帥這樣能打而且還這般狠辣的人物。雖然張德帥並沒有存心要他們的命,但那種在狂放暴戾中仍然保持的那絲冷靜更是讓人懼憚,幾人對張德帥的霸道手段俱是折服不巳,後來趙金鵬又打聽到張德帥仍在劉家,這才帶著一幫眾兄弟過來賠禮道歉。當然,也不只是道歉這麼簡單,主要還是老大趙金鵬想與張德帥結交。對於自己欽佩的人,哪個不想結交?
有句話說,當別人超過你一小截時,你或許會產生嫉妒乃至怨恨;可當別人超過你一大截,達到一個你所不能達到的高度時,你有的便只是崇敬與佩服了。這個道理竟然也適用於打架。
直白點說,趙金鵬等人竟然被張德帥給打服了。
「翠花?這個人就是你所說的那個賴在你家不走的無賴公子?」潘大慶沉著一張綠幽幽的胖臉,小聲對潘氏問道。
潘氏慘白的油光肥臉上表情幾乎僵固,見兄長問自己,她急忙朝潘大慶使眼色,唯恐被張德帥注意到自己,小聲道:「大哥快別問了!等這幫小煞星走了再說!」
潘大慶身為寇府的管事兒,在這個小小的王家莊地位超然,算是四里八村有頭有臉的一個人物,就連他都對趙金鵬等人忌憚不巳,更何況潘氏一個婦道人家了。這從一個側面也看出了,趙金鵬這「王莊小趙雲」不是吹出來的,而是實打實地闖出來的。
張德帥可不是那般心胸狹隘之人,他自始至終連看潘氏都沒看一眼,儼然將潘大慶等人當成了空氣。相比之下,他更喜歡趙金鵬這些小傢伙,這些青年雖然匪裡匪氣,渾身痞性,但卻敢作敢為,豪爽仗義,張德帥前世就是個小混子,因此對這些人感到十分親切。
「承蒙張大哥叫我一聲小兄弟,為了向您陪禮道歉,我們眾兄弟請您去鎮上喝一壺怎麼樣?」趙金鵬見這位神秘叵測的張公子開朗善談,嬉笑自若,三言兩語便和自己這些人打成了一片,心裡愈加佩服,笑著對張德帥邀請道。
喝一壺,即請人喝酒吃飯,乃是當地鄉村俗語。
張德帥正巴不得離開這個鬼地方,但也不能太直接答應,那豈不顯得自己太輕浮隨意了?在道上混,最重要的就是臉面,要臉面就是得要會裝B,裝好B。
「這樣不太好吧!我這人操守高尚,品行高潔,即使平時飲酒那也只是為了吟詩填詞,詠情抒興。昨天寶泉寺的智通大師還邀我去切磋棋藝,順便研討禪機呢,我都一直沒空……罷了罷了!難得和你們這些小兄弟緣分一場,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我便捨命陪君子吧!」張德帥一副犯難的模樣,最後連歎了幾口氣,這才答應了眾人。
一旁的潘大慶等人聽得渾身直冒雞皮疙瘩:就你這副德行,也有大師邀請你去下棋?那寶泉寺離這裡足有上百里遠,他跑這裡來邀你下棋參禪,那老和尚不是瘋了就是唸經念傻了。
趙金鵬等人卻個個在心裡為張德帥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大哥級的人物!明明心裡想去,偏偏說得這麼含蓄,光是這套裝B功夫,也夠自己這些人學個十年八載的了。
「太好了!兄弟們,拉張大哥上路,我們去鎮上最好的館子『一品鮮』去!」
趙金鵬興奮地一聲吆喝,他身後的那些小弟立刻歡天喜地地跑過來拉住張德帥,眾星捧月般地擁著張德帥走上了通向銀蒙鎮的大路。
劉大魁看著小混混崇拜地將張德帥擁去喝酒,雖然倍感吃驚,但心裡也鬆了口氣。他根本管不了自己這婆娘,更是萬萬沒想到這婆娘竟如此歹毒,叫了自己兄長來壯膽把張公子趕走。幸好趙金鵬這幫傢伙來的是時候,這下看你們誰還敢動張公子一下。
劉大魁心裡鬆了口氣,面上也輕鬆無比,看著灰溜溜的潘大慶,擺出一副熱情的模樣道:「大舅哥你可有些日子沒來俺家了,來,快去屋裡坐會兒,我去整兩個小菜,咱哥倆兒今天也好好喝上一壺。」
潘大慶一臉尷尬,陰晴不定,擺手道:「不了,不了,我想起來黃掌櫃還要我去一趟佃稅司呢,今天確實有事兒,大槐,翠花,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們。」
一面說著,潘大慶灰溜溜地從劉家走了出來。他本是聽妹妹唆使來劉家趕那個無賴公子的,哪曾想到這個無賴公子竟是一個厲害的混混頭子,連臭名昭著的趙金鵬都叫其大哥,自己哪裡惹得起這樣的人物。看來,以後還是少進劉家的門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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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說,張德帥被趙金鵬等人擁著,像個朝廷欽差一般耀武揚威地朝銀蒙鎮走去。雖然他這「欽差」連轎子都沒有,委實寒酸了一點,但氣場去著實不小,為了爭面子,趙金鵬把自己所有的小弟全部叫了過來,十幾名小混混湊在一起,匪氣沖天,張德帥居於領頭位置,自然倍受路人觀注,引得眾路人頻頻側目,暗議張德帥是何方神聖。
張德帥前世就是混混頭子,對流氓痞性不但沒一點反感,反而有種親近自然的愉悅。和一幫兄弟談天說地,吹牛打屁,快義恩仇,何等瀟灑,比起和那些婦人小人勾心鬥角,張德帥覺得現在簡直就是像在泡溫泉一般舒服。
人逢喜事精神爽,張德帥則是逢著喜事牛皮長,趙金鵬等一干小弟你一言我一語,充滿了對他的恭維敬畏之詞。張德帥飄飄欲仙,把持不住牛皮神功,一路上吹天談地,將自己過去的經歷微微放大的十倍,說得自己神勇婉如天將下凡。他的穿越經歷本來就匪夷所思,如今被他一陣吹化,更顯得神秘非凡。眾小混混深深地被他的蓮花妙嘴和無恥精神所打動,對其愈加崇拜。
年紀人行路快,在眾人的說說笑笑之中,一會兒便走到了這一帶最大的鎮子銀蒙鎮上。
趙金鵬等人都是本地人,從小流躥鄉里,為害一方,自然對這銀蒙鎮非常熟悉。一進到鎮裡,趙金鵬親熱地拉著張德帥直奔鎮上的主道金銀街。不一會兒眾人便來到了一家裝潢甚是氣派的酒館門前,三層華樓上燈籠飄掛,彩旗飛揚,香氣幾乎溢滿了整條街。在酒館大門上方高掛著一塊艷麗的錦旗,上有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一品鮮!
這個叫「一品鮮」的酒館,無論規模還是檔次,均巳是這銀蒙鎮上最大最好的酒館了。但對於張德帥這種見慣了大場面的異類來說,這館子委實普通得很。不說京城金陵,就算是沂州城裡比它高檔的酒館就不知凡幾。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7:13 PM
第六十五章 這桌我請
「大哥!這就是我們鎮上最有名的『一品鮮』了!走!我們進去!」趙金鵬由於一路上和張德率聊得火熱投機,現在直接將他稱作了大哥,一面爽朗地說著,一面拉起張德率的手進到了館子裡。
他見張德率言笑晏晏,連一絲驚詫的表情都沒有。暗讚自己這個大哥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眾人待趙金鵬和張德率二人進去之後,也一擁而進,個個痞氣十足,飛揚跋扈,叫聲喧天,立刻將一樓大廳裡吃飯的散客嚇了一跳。但看到這群彷彿貼著標籤的混混們足有十幾個人,一眾散客連忙收斂了目光,繼續低頭吃飯,唯恐惹晦氣上身。
酒館掌櫃是一名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聽到動靜也是一驚,但看到為首的趙金鵬時,立刻眉開言笑地迎了過來,顯然他和趙金鵬不是第一次見面。
「哎呀!鵬小哥!你可有陣子沒來我們這裡了呀!怎麼?今天要宴請貴客嗎?我們樓上還有一個大包間,我立刻請小二給您收拾好!」酒館掌櫃知道趙金鵬的背景,因此說話十分親暱熱絡。
「大掌櫃你好像不是本地人吧?」張德率一聽中年人說話是江浙口音,饒有興致地問了一句。他在前世便旅居了許多地方,當年犯了案子躲避風頭,張德率大江南北地沒少去一些地方,當然也對各地的方言有所知略。
「哇!大哥您可真是博學多識,見多識廣呀!憑兩句話便知道鄒老闆不是本地人了,沒錯,這鄒老闆正是從金陵那邊過來的。」趙金鵬不待鄒泉福答話,就非常機靈將馬屁捧上。
鄒泉福見張德率雖然衣容襤褸,但氣度不凡,目光如刀,加上趙金鵬對其如此恭維,立刻便斷定此人非常人也。連忙陪笑道:「這位大哥所說沒錯,我確實是從金陵那邊過來的。這些年我家鄉金陵一帶連年戰亂,兵荒馬亂,我那家酒館實在經營不下去了,這才在一位朋友的幫助來到了這裡謀生。以後請這位大哥照顧則個。」
張德率暗暗稱讚鄒泉福處世圓滑,深諳趨利避害之道,之後又與其說了兩句,便在趙金鵬等一干人的簇擁下上樓了。
在一間裝飾豪華的大包間裡坐定,趙金鵬又恭敬地將菜單交於張德率,讓其點菜。張德率知道太過客氣反而傷了兄弟義氣,於是便一口氣點了二十幾道名菜。之後店小二搬上幾罐酒,眾人便開始胡吃海喝起來。
張德率沒想到這幫青年雖然年紀不大,卻個個善飲,尤其是那個大胖子馮二,不但每個碰了一大碗,還和自己連干三大碗,酒量委實大得嚇人。等張德率知道他「大肚李白」的名號後,這才恍然大悟。
張德率雖然自詡善飲,但碰上這樣一幫喝酒不要命的熱血痞子,也頗感力不從心。酒過數巡,張德率看看窗外天色漸晚,開始偷偷暗示趙金鵬散場。
趙金鵬酒量雖不如馮二,但也算是眾人之中的佼佼者了,而且他有心交好張德率,一直沒敢多喝,因此一直保持著清醒。
見大哥力有不逮,趙金鵬立刻呵止了幾名頻頻向張德率敬酒的小弟,之後大咧咧地叫上酒館掌櫃鄒泉福來。
「鄒老闆,今天這頓酒你算算多少銀子,全部記到我帳上!」趙金鵬斜倚在椅背上,一面剔著牙一面說道。
鄒泉福面有難色:「鵬小哥!這頓酒席總共是二十二兩銀子,我們都是熟人,看在您的面子上,我給您記得是二十兩……上個月您辦的那桌酒席就分文未付,我們都是小本經營,可經受不起如此賒欠啊!若非我把鵬小哥您當朋友,其他人萬萬不會享受如此優待的!您看,咱們能不能多少算一些,好歹讓我維持正常營業呀!」
鄒泉福顯然是在生意場上滾打多年的老油條,一席話說得滴水不漏,既彰顯了二人的親熱,又道明瞭自己難處。
趙金鵬臉色一紅,可當著這麼多兄弟,尤其是張大哥還在身邊,他也不好發作,小聲道:「鄒老闆!你看,能不能再寬限我幾日?我這一陣子手頭確實有些緊。」
趙金鵬畢竟是山娃娃出身,雖然好勇鬥勝,但多少還是帶有些山民的淳樸與耿直的。另外,他也知道這個鄒老闆交遊甚廣,不但跟官府的關係極好,而且跟這一帶的扛霸子大旋風胡奎、鑽天豹花豹等人都有交集,不到萬不得巳,他還真不敢與這鄒泉福胡攪蠻纏。
現在趙金鵬萬分後悔來這裡,真是打腫臉充胖子!早知這樣,不如去「齊魯餃子館」簡單擺一桌呢。至少那小輝子是不敢抹自己面子。
「這怎麼行呢?我看在鵬小哥的面子上,巳經給您和您的兄弟記了好幾次帳了,累積到現在足足有五十多兩銀子了,而且每次都比別人優惠,我本就沒賺您的錢,可至少您也得給小店一些本錢呀!」鄒泉福不依不饒,但面上仍是一團和氣。可謂柔中寓剛,綿裡藏針的高手。
張德率雖有一些醉意,但前世醉酒打架的經歷,使他即使在醉酒時也有著常人不及的清醒。他冷眼旁觀,心裡暗歎趙金鵬雖然勇武可嘉,畢竟年紀幼小了許多,心態還存留在「哥們兒義氣」的水準,和鄒泉福這老油條比起來,差得太遠太遠了。
這小子竟然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混混流氓是什麼?就是不講道理的爺!看來,這小子還有待培養呀!
「呵呵,鄒老闆,你不要說了,這桌酒算我的!」
就在趙金鵬尷尬無比之際,忽然張德率轉過頭來淡淡說道,一雙隱含刀鋒的雙目掃到了鄒泉福身上。
趙金鵬立刻急了:「大哥,這怎麼行?明明是我要請你吃酒的,怎麼能讓您破費?絕對不行!鄒老闆你且下去吧!等明天我一定湊足了銀子給你送過來!大哥,喝酒,我們喝酒!」
鄒泉福見張德率臉色白淨卻隱隱然帶著一種逆天霸氣,眼神更是像兩把鋒利無匹的刺刀,被他看著頓覺如芒在背。鄒泉福混跡生意場多年,除了那些黑幫大佬南北巨惡給過他這樣的感覺,在這裡他還從沒遇到過這樣厲害的人物。他見趙金鵬口軟,立刻借坡下驢,作揖道:「既然鵬小哥都這樣說了,那我們的賬就明天再算。您兩位慢慢喝,慢慢喝,有什麼吩咐隨時招呼。」
鄒泉福作揖陪笑,之後轉身欲走。可此時張德率卻站了起來,仍然一臉平淡,言笑自若:「鄒掌櫃!我既說了這桌酒我來請,就一定由我來結賬。怎麼?鄒老闆難道不給我面子嗎?」
趙金鵬也急得站了起來,想要拉張德率坐下,可被張德率用一種威嚴的眼神制止了。其他人看到場中情勢不對,立刻放下了酒碗,停止了喧嘩。
鄒泉福剛抬起的左腳又硬生生地落回了原地,尷尬地陪笑道:「這位公子當真宅心仁厚,既然公子如此說了,我當然恭敬不如從命了。小二,將賬單給這位爺拿來」
雖然現在不愁折本了,但鄒泉福卻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就算改成這個張公子請客,他也不至於用這種方式吧?
果不其然,張德率進而又似笑非笑道:「鄒老闆爽快,不過要我付賬,我只怕還得要借鄒老闆身上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鄒泉福渾身一陣肉跳,雖然他努力保持著笑臉,但任誰也能看出他臉上的懼意。
張德率沒有回答,突然他飛快地抓起鄒泉福的右手,硬生生砸到桌子上,將一個瓷盤砸碎,另一隻手上不知何時又掏出了那把鋒利無比的匕首,一道光起,狠狠地插到了鄒泉福的手背上。
之後,殺豬般地慘叫響起,鄒泉福痛得臉無人色,豆大的汗珠瞬間從額上冒起,微胖的身軀一陣痙攣,差點沒暈過去。
那名跟在鄒泉福身後的店小二轉身欲走,張德率向趙金鵬使了個眼色,立刻有兩名小弟將那店小二攔了下來。
張德率靜靜地站著,臉上似笑非笑,波瀾不驚,彷彿很享受鄒泉福的痛苦。
那把鋒利的匕首穿透鄒泉福的整個手掌,還深深地插進了柳木桌面。鄒泉福雖然痛不欲生,但手掌被死死釘在桌上,他卻絲毫不敢動彈一下。良久,那殺豬般的慘嚎才停歇下來。
張德率輕輕湊到汗如雨下的鄒泉福面前,道:「我借的就是你這隻手!只要鄒掌櫃把它借給我,我立刻給你結賬!」
趙金鵬怔怔地看著淡然自若的張德率,喉頭不由自由地嚥下了一口唾沫,剛要插嘴,卻又被張德率制止了。至於其他人,均瞪大了眼睛看著張德率,雖然不明其意,卻感覺非常興奮激動。
鄒泉福滿臉漲紅,臉上的表情也由於痛苦而變得異常扭曲,渾身汗如雨下,他看著自己那只鮮血泉湧的手掌,大口地喘著粗氣。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咬著牙道:「張……張公子!我與您無怨無仇……」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幾乎都超過剛剛鄒泉福的慘叫聲。
鄒泉福被扇得一個趔趄,手掌處隨即又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他忍不住又慘嚎了一聲。在他的左頰上赫然多出了一個鮮紅的手掌印記,由於用力太大,他的左臉頰都腫了起來。
「我只問你借還是不借?」張德率語氣轉冷,一字一頓道。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3 07:21 PM
第六十六章罩門,罩錢
鄒泉福痛得幾乎要失去理智,看著張德率那張白淨瘦削的臉就彷彿像是看到了地獄閻羅一般。眼神中充滿了深深的恐懼,劇痛的痛楚使他不敢再有半絲敷衍,腦子裡飛快地想著應對之策:借,那自己這隻手就沒了;不借?那還不知道要承受多少非人折磨……這傢伙絕對不是一般的小混混!說不定是城裡的某個黑道大佬,看來,今天想不認栽也不行了。
「張……張大爺息……息怒!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尊下!這桌酒我請——以後只要張大爺您來,我一定好酒好菜好生預備!」鄒泉福喘著粗氣,一面說著話,臉上的汗滴滾滾而下。
「這可怎麼好意思呢?我可不是喜歡佔別人便宜的人!」張德率故作矜持,顯得非常不好意思。
眾人又再次暗暗對張德率豎起了大拇指:裝B裝到這種境界,真絕了!
鄒泉福有一種想要把張德帥踢飛的衝動,雖然恨張德率恨得牙根癢癢,可哪敢露出一絲不恭之色。只得繼續腆著笑臉,忍著劇痛道:「不……不!這全是小人孝敬您的!只率您喜歡,隨時來小人隨時侍候您!」
趙金鵬等人看著忍痛屈服的鄒掌櫃,個個對張德率佩服不巳:不愧是大哥級的人物,夠陰險!夠狠辣!夠霸道!
但緊接著張德率的一句話又讓眾人徹底石化。
「嗯?你這樣無事獻慇勤,到底是何居心?」張德率警惕地看著鄒老闆,煞有介事地問道。
鄒老闆欲哭無淚,無語凝噎,看著張德率鄭重其事的樣子,好一會兒才忍著劇痛,違心地說道:「張大爺誤會了!我……我這完全是出於對您老的仰慕和崇拜之心,決無半點非分之想!」
「哦!原來是這樣啊!你這麼說,倒是很有說服力,我的魅力和風度確實有這個威力,既然如此,我們坐下說話吧!」
張德率一副恍然模樣,隨即拔掉了那把匕首,惹得鄒泉福又是一陣慘叫。
早有人過去攙住了鄒泉福,將其扶到了張德率一旁。
雖然張德率讓他坐下,但驚魂未定的鄒泉福哪敢依言坐下,他緊緊捂著自己的右手,戰戰兢兢,雖然臉色比剛剛好了許多,但看向張德率的目光仍然充滿了無限的恐懼。
最後看到張德率臉色轉冷,鄒泉福這才依言坐下。唯恐一個不慎又惹得這個煞星火起。
張德率夾了一個雞腿,用嘴撕下一塊肉來,之後遞向鄒泉福:「鄒掌櫃受驚了,來,吃了這個雞腿壓壓驚。」
鄒掌櫃哭笑不得地接過雞腿,哪裡有一點胃口,只是諂媚尷尬地看著張德率。那模樣就彷彿一個重罪犯經過了審問,等著衙門老爺的最後判決。既然這個張大哥還沒有讓自己走的意思,肯定還有其他想法,鄒掌櫃心裡暗暗揣摩,他現在愈加覺得這個張大哥神秘莫測,非常可怕。
果不其然,張德率很快便道出了下文:「鄒老闆雖然不是在道上混的,但慧眼識英雄,對我等兄弟畢恭畢敬,傾心相交,我們兄弟非常感動。就憑你這份肝膽義氣,我決定你的酒館以後由我們罩著了!以後你就是我們的兄弟!對鄒掌櫃你不客氣,就是不給我們兄弟面子!我們這幫兄弟就要收拾他,當然,若是有人敢在這裡鬧事,也都將由我們兄弟給你擺平!」
「大哥……」趙金鵬大惑不解,根本不明白張德率是何用意,但他剛一出口便被張德率用眼神制止了。
其他人也一般模樣,搞不清楚張德率葫蘆裡賣得究竟是什麼藥:不就一桌酒錢,至於要為他做這麼多事嘛?
鄒泉福可不是那幫見識短淺的山娃娃,他開酒館做生意二十餘年,閱歷豐富,見多識廣,巳然隱隱猜到了張德率的用意:媽的!這小子是想訛詐我!前些日子被這裡的地頭蛇大旋風胡奎訛了一筆銀子,沒想到今天來了個更狠的。不過,按他所說,交了銀子成為他們的兄弟,以後就再也不怕有人來鬧事了——只要有人鬧事就交由他們解決。這倒也不失為一個長治久安的好辦法。
想到此處,鄒泉福權衡再三,終於抬起頭用一種試探的語氣對張德率道:「張大爺有意想招攬在下,小人當然不勝榮幸。只不過,張大爺是不是給我留下一個罩門?只要張大爺給我發了罩門,我定當按月給張大爺送罩錢過去。」
古代雖然也有黑幫收保護費的事情,但遠遠沒有現代那樣正規俗成。罩門,其意義相當於現代黑幫收完保護費給商家作出的承諾,這個詞起源於古代丐幫。古代丐幫行乞,對那些給錢的商家發一張罩門,其實也就是一張紙,上面寫有「一應兄弟不准上門滋擾」等話。罩門所在,群丐不至。後來逐漸演變,罩錢也就成了古代的保護費,被許多大型黑幫所採用。但那些不成氣候的小黑幫,亦或偏遠地區的小混混,根本不知罩門、罩錢云云。更不知道收保護費這檔子事了。
張德率也不知道「罩門」、「罩錢」的具體含義,但從話中巳經聽出了鄒泉福的意思。這小老兒顯然巳經答應了自己的要求,「罩錢」應該就是保護費的意思。這小老兒不愧是行走大江南北的巨商大賈,竟然一點就透,此人不簡單呀!看來今天不能太過分了,以後得爭取將此人拉入麾下,憑此人的經商頭腦,必有大用。
張德率對鄒泉福有了一絲欣賞之意,淡淡道:「『罩門』這東西就不用了。我的一句話把這東西頂了!你放心,我們出來混最看重『信義』二字,既然給你做出承諾就一定會為你擔保。現在我們是兄弟了,你也不要稱呼我什麼大爺了,也直接叫我大哥吧!我們現在都是自己人了,保護費,哦,就是你所說的『罩錢』也就看著給吧。」
鄒泉福見張德率說得鄭重其事,而且言語之中對自己頗有拉籠之意,連忙點頭應道:「是!是!全憑張大哥裁決。既然張大哥將我視作自己人,我有什麼也就不瞞張大哥了,我這酒館雖然看起來規模不小,但畢竟不是開在城中鬧市,盈利有限,而且還是去年才開張的。那我每個月就給您老五十兩銀子的罩錢吧。」
「好!就按你說的辦!」張德率十分爽快地答應道。
直到現在,趙金鵬才隱隱然明白了張德率的用意。原來張大哥是以保護酒館的名義向鄒掌櫃訛錢啊!每個月五十兩白銀,一年算下來得是多少錢啊?我們莊上一個中等人家一年才不過十兩銀子的收入,張大哥動動嘴每個月就能拿五十兩,這一手太絕了!
矛盾巳解,心事也了,張德率和趙金鵬等一干小弟又開始了胡吃海飲。由於鄒泉福身上有傷,所以只陪張德率喝了一杯,便匆匆下樓包紮去了,張德率還特意派了兩個小弟去幫忙照顧。
經歷了剛剛那件事,趙金鵬等一干小弟巳經對張德率佩服得五體投地。
人助酒興。連喝了幾大碗的趙金鵬帶頭站了起來,舉起大碗鄭重而恭敬地對張德率道:「張大哥!從今以後我們就跟您混了!您說往東,我們決不往西;您說往南,我們決不往北;您說滅誰,我們兄弟絕對拼了命也要弄死那人。總之,以後我們就是您的小弟了!您務必幹了這一碗!」
其他小弟在趙金鵬的帶領下也紛紛舉酒站起,一個個豪情大發,激昂澎湃:「對!以後我們就是張大哥的小弟了!誰要是敢惹張大哥,我們兄弟一定弄死他!誰要是敢背叛張大哥,就是我們所有人的仇人……」
趙金鵬等一干青年均是徹底的山娃娃,大字不識,說話雖然粗陋直接,但其中真意不差,對張德率的尊崇愛戴之情溢於言表。
老謀深算的大帥早有此意,裝出一副謙虛模樣道:「承蒙各位兄弟抬愛,我若推辭倒顯得做作了。好!乾了這杯酒,從此以後我們眾兄弟榮辱與共,同生共死!」
「榮辱與共!同生共死!」偌大的包間裡立刻響起了震天的吼聲。
一代卑鄙無恥、心狠手辣的黑道梟雄就此誕生!
趙金鵬數次見到了張德率那狠辣非凡的手段與氣度,心裡崇拜不巳,如今夙願以償地認張德率做了大哥,當下十分激動。大感自己的人生又有前進的方向,前途一片光明。人一喝酒,話就特別多,眾小弟知道了張德率的大名,親暱地稱他為「大帥」、「大帥哥」。張德率前世便被人如此稱呼,因此毫不在意,與眾小弟拉近了不少距離。
由於大家興致極高,張德率也不好壞氣氛,一干人一直喝到夜裡酒店關門,這才罷休。眾小混混一個個喝得東倒西歪,步履踉蹌,好幾個直接就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好在這幫山娃娃從小吃苦耐勞,個個生就得筋骨強壯,除了擦破一點皮,並無大礙。
張德率這次可真是喝多了,連路都走不了,幾乎是被趙金鵬和馮二架出酒館的。鄒泉福有心想留張德帥在此過夜,可張德率執意不從,嘴裡大叫著「和兄弟一塊回王家莊」,鄒泉福只得作罷。
眾人之中,最清醒的莫過於趙金鵬和馮二了,前者是因為喝得少,後者則是因為酒量大。二人一左一右攙著張德率,不時被張德率嘴裡冒出的諢話逗得哈哈大笑。
夜色昏昏,月光朦朧,十幾個醉鬼跌跌倒倒地行在大馬路上,笑聲喧天,引得犬吠一片。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4 12:18 AM
第六十七章 你得陪我睡
這是張德率穿越過來醉得最徹底的一次,意識模糊,腳下發輕,言語無忌,幸好有趙金鵬和馮二人攙扶,這才避免了「嘴啃泥」的霉運。
其他小弟可就慘了許多,不時有人滾倒在地,甚至還有的掉到了路邊的溝裡。眾人醉熏熏的,你拉我,我拽你的,總算挨到了王家莊。
張德率昏沉沉的,幾欲睡著,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耳邊有人呼喚自己:「率哥!率哥!您快醒醒,妮妮嫂子擔心你,都找到你這裡來了!」
張德率緩過了一些神來,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赫然看到一個熟悉的倩影正站在前方,一身粗布連麻裙,削肩瘦腰,秀美的鴨蛋小臉如姣花照水,手上提著一隻宣紙簡單紮成的燈籠,正是出來尋找張德率的劉雪妮。
劉雪妮白天裡一回到家就聽哥哥說,張德率被趙金鵬等人拉去喝酒了。她先是大吃一驚,緊接著又擔心起來,她怕趙金鵬是要設計報復張德率。她可沒見到趙金鵬向張德率下跪的場景,根本想不到好勇鬥勝的趙金鵬會甘願屈服於張德率。因此她愈想愈是擔心,心如火燎,心急如焚,見天巳然黑了下來,毅然不顧家人的勸阻,提了一個小燈籠尋了出來。她走沒多遠便看到了這群搖搖晃晃的醉鬼,心裡又是歡喜又是害怕,歡喜的是張大哥可能就在其中,害怕的是,萬一張大哥不在其中,自己貿然上前少不了又得被這群醉鬼欺負。
猶豫良久,劉雪妮終於咬了咬牙決定走過去看看。她小心翼翼地提著燈籠,腳步輕盈,心怦怦直跳,緊張到了極點。
「喂!你們有沒有看到張公子?」劉雪妮離眾人還有十幾米時便停下了腳步,羞怯地看著搖搖晃晃的眾人,努力放大音量叫道。
但離得十幾米遠,這群醉鬼喝得連路都走不成了,哪裡還聽得到她的叫聲。還好被還算清醒的馮二和趙金鵬看到了,二人急忙喚醒張德率。
「妮妮!」張德率瞪大了眼睛,瞳空中的人影越加清晰。只見劉雪妮蛾眉緊蹙,一臉焦躁,急得來回跺腳,楚楚可憐地站在前方。可惜她打著燈籠,別人看她能看得一清二楚,她看別人卻是一團黑影,哪裡能看到人群之中的張德率。
張德率看著劉雪妮焦急的模樣,只覺一股暖流直躥五臟六腑,感動之下整個人也清醒了許多。
「妮妮——」張德率掙脫二人攙扶,大叫一聲,向前面的劉雪妮奔去。
「大哥——」劉雪妮聽出了張德率的聲音,蛾眉頓舒,俏臉生喜,她忍不住也叫出了聲來。
雖然二人只是分離了一白天而巳,但劉雪妮卻感覺如同幾年之久,白日糾纏抑鬱的擔憂如今全部化作了喜悅與激動。但她仍不敢上前,在這裡她就巳經聞到了那股刺鼻的酒味,只是怯生生地站在原地,看著狂奔而來的張德率。
「妮妮!你可真想死我了!」張德率頭腦發熱,醉意與激動混雜,眼中巳只剩下了劉雪妮。他大步上前,狠狠地給了劉雪妮一個熊抱。
將那嬌軟浮凸的身軀緊緊抱於懷中,張德率倍感愜意。倒不是他貪戀劉雪妮的美色,而是他內心的感動與欣喜。香軟的嬌軀和內心的暖流交相輝映,讓張德率感到了無比的滿足。
一個男人,在奮力拚搏了之後,又能得到自己喜愛的女孩的撫慰,這一生還有什麼可求的呢?
張德率前世即是孤兒,今生也了無家世,從小生活在孤獨陰影下的他,比任何人都更渴望真情溫暖。
劉雪妮萬萬沒想到張德帥會激動成這般模樣,她整個人被張德率抱住,那雙不算特別粗壯的臂膀是那樣的結實有力,成熟男子的陽剛氣息混雜著濃烈的酒味,嗆得她差點暈過去。
「大哥!你……你不要這樣!好……好多人都在看著呢……」劉雪妮也顧不上體諒張德率的激動之情了,此時的處境讓她倍感難堪尷尬,她的小臉霎時間變成了一隻紅彤彤的蘋果,秋水大眼羞怯地掃了一眼前面的眾人,見眾人都在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二人。她立刻低下了頭,一動也不敢動,羞急地對張德帥說道。
張德率不但沒聽她的話,反而抱得更緊了,被酒精燒紅的臉膛緊緊貼著劉雪妮的胸脯,像個依戀母親的孩童一般蹭來蹭去:「不!我不會再放開我的妮妮了!說什麼也不會,打死也不放!」
劉雪妮被張德率的腦袋在胸前一陣亂拱,刺激到敏感部位,一股電流瞬間散佈全身,一時間渾身燥熱,心跳加速,心血澎湃。愈加羞矜難堪,可偏偏又感覺渾身無力,只急得真跺小腳:「大哥!你快別這樣!真羞死個人了,有好多人在看呢,快,你快停下……我求求你了!」
剛剛還鬧聲喧天的大馬路上此時變得鴉雀無聲,掉針可聞,張德率的那一干小弟絲毫沒顧及他大哥的威嚴,一個個直楞楞地看著眼前這香艷噴火的一幕,好幾個人的哈喇子都濕到了腳上。在青春荷爾蒙的作用下,一群醉鬼霎時間變成了色鬼。
趙金鵬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看著張德率二人,臉上充滿了艷羨之色,眼中直欲噴出火來:「大帥哥他太了不起了!我真佩服死他了!」
「是啊!是啊!前年夏天洗澡的時候,我見妮妮的**就巳經有饅頭那麼大了,現在不知道又長了多少,率哥真是好福氣……」一名哈喇子流了一地的小弟直勾勾地看著前方,不由自主地感歎道。
「混帳!你竟敢偷看我們嫂嫂洗澡!」一旁最為清醒的馮二立刻毫不客氣地給了那名小弟一腳。
「二哥!你發什麼火啊?那次偷看還不是你帶頭的?現在……」這名小弟委實醉得不輕,倒在地上大聲申辯道。
馮二一張油光光的肥臉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兩步跨到了那名小弟身旁,蒲扇似的大手一把抓住了那名小弟的衣領,低聲咬牙道:「你他媽不想死就給我閉嘴!你以後再敢提這件事,我廢了你!」
那名小弟嚇得唯唯嚅嚅,連忙噤聲,看樣子酒也醒了一半。
在眾人直勾勾的目光下,而且身邊還有個大男人緊緊抱著自己,劉雪妮恨不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可身上卻偏偏生不出一絲力氣,在張大哥臉龐的磨蹭下,一陣陣電流擴展全身,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奮與愜意,她一時間也分不出張大哥是無意為之,還是有心作祟。害羞、青澀、難堪、激動、興奮、溫暖,幾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混雜在一起,劉雪妮焦燥難忍,都有些氣喘吁吁了。
「壞大哥!你……快些放手,你這樣可叫我以後怎麼見人嘛,我求你了,你快放開我吧……」劉雪妮跺著小腳,急中生智地揮起粉拳,鼓點般地砸到張德率有力的臂膀上。
就這點力氣,張德率感覺和撓癢癢沒什麼區別。
張德率在劉雪妮胸前一陣依戀,這才緩緩抬起了頭,醉臉上帶著一絲天真,吃吃地說道:「我放開妮妮,妮妮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劉雪妮氣喘吁吁,彷彿重見光明般地對張德率問道。
「今天晚上你陪我睡覺!」張德率堅定而執著地說道。
「不行——大哥!你……好好,我……答應你行了吧!你快放開我啊!大哥!」劉雪妮先是柳眉一豎,一陣羞嗔,可磨不過張德率無恥無畏地糾纏,終於點頭答應。
張德率高興得像是個撿了喜糖的小孩一般,立刻放開了劉雪妮,進而又拉起劉雪妮的小手:「走!妮妮!我們回去睡覺去!」歡喜得連跟眾兄弟連聲招呼沒打,就興沖沖地朝家門口走去。
劉雪妮臉紅得彷彿要滴出血來,顰頭緊低,步履羞赧,也不敢看眾人一眼,任由張德率拉著小手,只得快步跟上。
大帥這種「賤得無孔不入,騷得頭頭是道」的無恥風格,再次讓他佔了莫大的便宜。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二人離去,他們每個人都是淳樸老實的山娃娃,縱然有一身痞性,但仍舊帶著山民特有的憨厚耿直。哪裡見過如此大膽熱烈的戀愛方式,張德率以自己的親身示範給了這些渴望雌性的青年雄性以莫大的心靈衝擊,讓他們猛然醒悟:原來女人也可以這樣搞到手的!
這對他們空白的泡妞經歷是一種革命,是一種激勵,也是一種顛覆。當下便有幾人握緊了拳頭,在自己稚嫩的心靈中將張德率定義為了自己的人生導師。
回過頭來,我們再說大帥,張德率志得意滿地拉著劉雪妮進了劉家門,直奔以前妮妮的閨房自己現在的狗窩。燃上油燈,關緊房門,張德率便迫不及待地要釋放青春火力,但劉雪妮彷彿早有對策,堅持要求張德率洗腳再上床。
張德率洗完腳正要重溫香軟,卻發現劉雪妮巳經紅著臉端著洗腳盆到了門口。張德率暗叫「中計了」,急忙呼喚劉雪妮。
劉雪妮逃出魔掌,哪敢再輕身涉險,嬌身一擰開門逃遁了。
張德率後悔莫及,重重地躺在床上,不過他臉上很快便露出了一種溫馨滿足的笑意,眼前不停地回放著劉雪妮臨走時的嬌羞。
「大哥!你不要急於一時,妮妮不是那種輕浮的女人!你放心——妮妮永遠都是你的!」這是劉雪妮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說得很輕,卻很真切。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4 01:14 AM
第六十八章 大旋風胡奎
第二天,張德率照常睡到日上三竿,翻個身子,緩緩睜開眼睛,突聽房門一響,他連忙坐了起來。
他環顧四周,連個人影都沒看到,正詫異之際又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米香,之後赫然發現在自己床頭端端正正地擺著一碗直冒熱氣的米粥。
小米粥還很熱,而且稀稠得當,張德率頓時恍然:一定是妮妮這丫頭給自己放這裡的,看到自己醒過來,她由於害羞又連忙逃走了。嘖嘖,這丫頭太細心了,連自己的睡覺時辰都掌握得這麼清楚了,將來的賢妻良母,看來非她莫屬了。
張德率一面在心裡「感激」著劉雪妮,一面端起米粥,三下五除二便喝了個乾乾淨淨。
昨天醉酒對這丫頭太過大膽了些,不知道這丫頭有沒有生我的氣,我得去好生慰問一下。張德率此時睡意全無,又回想起了昨晚的一些記憶片段,立刻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
他剛走到院子裡便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
只見趙金鵬、馮二等一干小弟均在院中,趙金鵬正滿臉堆笑地搶著劉雪妮手中的木瓢:「嫂嫂,我去給你打水!這點小活兒交給小弟就好了。房三兒,還楞著幹什麼?去那邊幫嫂嫂淘米去,二蛋,別跟那小孩子捏泥巴了,去把灶房的水缸添滿水去!」
這邊趙金鵬吆喝著,那邊馮二扛著一大袋子黃豆匆匆向磨房走去,看樣子是在幫劉大魁磨豆子。七八個青年在院子裡忙得不亦樂乎。
「大哥!您醒了!」劉雪妮看到張德率走出門來,展顏一笑。之後她又幾步走到張德帥跟前,拿出一條白手帕遞到張德帥手上道:「金鵬他們等你好半天了,你快去洗把臉吧,他們說找你有要緊事,死活賴著不走。」
這時趙金鵬等人也圍了過來:「率哥!您可醒了!我們都等你一個時辰了,妮妮嫂嫂說您酒醉得厲害要多睡一會兒,我們一直等到現在。」
劉雪妮聞聽他們在張德率面前也稱自己「嫂嫂」,不由得羞澀地看了一眼張德率,扭身離去。
張德率呵呵一笑,說了幾句由於醉酒嗜睡讓各位兄弟久等了之類的客氣話,之後洗了把臉,便將幾人招到了自己的狗窩裡。
「說吧!找我什麼事兒?」張德率坐在炕沿上,看向為首的趙金鵬。這幾個青年殷切中透著一絲焦急,當然瞞不過張德率的眼睛,他斷定這些小傢伙必定找自己有事。
趙金鵬當先道:「大哥!其實昨晚我就想跟您說的,不過看您喝得太多了,就沒跟您說。現在由您做我們老大,憑您的智慧和魄力一定能帶領我們衝出王家莊,走向更大的檯面,昨天我們收服了『一品鮮』的老闆,其實我也一早想給這個鄒掌櫃一點厲害瞧瞧的,像花豹、胡奎那幫人在那裡吃飯,誰付過賬?偏偏要我們給他付賬。大哥您英明神武,三兩下便將這鄒掌櫃給制服了……」
趙金鵬顯然巳經將要說的話在心裡想了好幾遍,一旦出口,馬屁拍得甚是端正。卻又惹得張德率有些不耐煩了:「不要說那些沒用的了,揀緊要的說,是不是有人想挑戰我們了?」
「率哥您真是料事如神啊!今天早上我一起來,剛走到村口就碰到了彎刀小六子,這傢伙是跟銀蒙鎮上大旋風胡奎混的。他說他大哥胡奎巳經知道咱們在鎮上大鬧『一品鮮』了,還說過不了幾天就會親自帶人來王家莊踢咱們的老窩……」馮二在一旁解釋道。
張德率混跡黑道多年,自然知道樹大招風的道理,一旦出了風頭,這種事本就不可避免。所以他一點也不吃驚,沉吟道:「這個叫胡奎的,是銀蒙鎮的老大?」
「也算是吧!整個銀蒙鎮,包括周邊幾個村莊,就這個胡奎勢力最大了,手底下有二十多個小弟。這個胡奎生得人高馬大,粗壯如牛,據說他都能舉起八百斤的大石獅子。前幾年剛出道時,就憑一個人,就挑盡了以前銀蒙鎮扛霸子馬瘋子的所有人馬,打起架來,勇不可擋,道上的人給他起了外號叫『大旋風』。這個人可不是一般地厲害啊,率哥,我們得好好想個辦法對付他才行!」馮二有些著急,顯然他對這個巨大的威脅十分擔心。
「原來是銀蒙鎮的扛霸子……也不過是個鎮上的大混混而巳,沒什麼好怕的。」張德率呢喃了幾句,忽然眼放精光,對大家說道。
「就是!就是!那個大旋風不就是人長得高大了點嘛,打架又不是拚力氣,關鍵還是得看誰狠……」當下便有幾個小弟激動地附合起來。
「率哥!這個大旋風在銀蒙鎮盤踞了好幾年,沒一個人敢挑戰他。這人猛得很,常常一個人挑七八個人,不使點非常手段,我們這些人根本沒法跟他硬拚!我們可得想好對策啊!」趙金鵬憂心地對張德率提醒道。
「嗯,按你所說的,此人只可智取,不可力敵。你說說,此人有什麼弱點,或者嗜好之類的。」張德率給了趙金鵬一個欣賞的目光,轉而又詢問起來。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實在不行就給他玩陰的。有多年黑道經驗的張德率對此瞭然於胸。
趙金鵬常年混跡在銀蒙鎮一帶,自然對大旋風胡奎十分清楚,立刻對張德率說道:「這個人好賭,好色,還好喝酒……好像一般人的喜好,他都有吧!而且為人十分豪爽,又非常仗義,所以他手下的那些小弟對他都十分忠心。」
「他的這些喜好中,最大的是哪個?」張德率一語中的地點明了要害。
「應該是賭吧!銀蒙鎮四五家賭坊全被他罩著呢,而且他為了賭得方便,乾脆在自己家又開了個賭坊。所以一般人很少看到他,他大多數時間都在賭坊裡。」趙金鵬斟酌了一下,說道。
「賭博嘛!在道上混的,沒幾個不好這口的。好!我們就從這裡打開個突破口。」張德率淡淡地說道,說話的同時,一個計劃巳然在他腦海成形。
趙金鵬聞言大喜:「率哥!你有辦法了?快告訴我們,我們盡快準備。」
張德率緩緩起身:「不要準備了,走!我們去賭坊找他去!我倒要會會這個銀蒙鎮的扛霸子。」
眾人大驚:「大帥哥!他那賭坊裡全部都是他的人,我們這點人過去,那不是找死嗎?」
張德率只得回過頭來,淡淡地沖眾人解釋道:「我有說過去找他火拚嗎?你們這些傻小子,我說過此人只可智取不可力敵,此行當然不是去跟他硬碰硬。走吧!到時候你們看我眼色行事。」
眾人這才微微放下心來,但仍舊對張德率的膽量佩服不巳:不愧是做老大的,明知對頭要對付自己還敢到虎窩裡去!且看看老大如何大顯身手吧。
就這樣,張德率帶著自己的干小弟浩浩蕩蕩又踏上了通往銀蒙鎮的大路。為了鼓舞士氣,緩解大家的緊張感,張德率又說了了個葷段子,逗得眾人哈哈大笑。
可惜他自始至終都沒回頭看上一眼。在劉家的大柳樹下,一個瘦弱的倩影輕輕撫著粗大的柳樹,一雙關切的大眼睛一直將眾人送到了遠處。她清稚的鴨蛋小臉上充滿了擔心與憂慮。
到了銀蒙鎮上,張德率在趙金鵬的指引下鑽進了一個低矮破敗的巷道。雖然賭博在古代不是犯法之事,但這種事終究不是人所共賞的娛樂,而且常常有人因賭生恨,尋釁滋事,所以賭坊一般都在極其隱蔽的地方。到了這裡,張德率便只帶了趙金鵬和馮二兩個人,人多了顯得太過扎眼,所以他讓其他小弟尋茶館喝茶去了。
「率哥!就是前面那裡了!掛著塊破旌幡的那家就是胡奎家。」趙金鵬用手一指,對張德率說道。
「掛這麼個破東西幹什麼用?難道是怕別人找不到嗎?」張德率可對古代賭場沒研究,有些不解。
趙金鵬和馮二一聽張德率連賭坊的基本規矩都不懂,不禁有些洩氣:還說去會會大旋風,看樣子,您老都沒進過賭坊吧?也不知道您老身上帶銀子了沒有,我們帶的這點碎銀子可頂不住您一個新手輸呀!嗯,看來一會兒要是不妙的話,得趕緊撤才行。
雖然趙金鵬二人心裡對張德率鄙視了一番,但礙於他老大的情面,仍然不厭其煩地對他解釋道:「這是賭坊的規矩。掛個旌幡,意思就是正在開賭,如果撤下了這個旌幡,意思就是關門罷桌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那我們進去吧!」張德率滿不在乎地走了過去。
趙金鵬和馮二心裡直打鼓,只得悻悻跟上。心裡暗暗祈禱老大不是新手。
「嗯?」張德率一走到近前,立刻看到門裡躥出了兩條威猛的大漢,勁風黑衫,每人還袒著一個古銅色的臂膀,看起來十分凶悍。
「今晚吃什麼?」其中一名大漢沖走在最前面的張德帥問道。
張德率倍感詫異,大惑不解,正要回答「今晚吃什麼,回家問你媽去。」,突然感覺後面的趙金鵬輕輕拉了拉自己的衣袖。
另一邊的馮二立刻堆笑走到了前面,沖二人道:「吃昨晚剩下的。」
那兩個威猛的大漢臉色舒緩了一些,進而又道:「明晚吃什麼?」
馮二:「吃今晚剩下的。」
之後,兩個大漢分到兩旁,對馮二做了個「請」的姿勢,道:「去吧!」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25 01:14 AM
第六十九章胡家賭坊
張德率恍然大悟,這才明白剛剛那兩名大漢問的乃是黑道之中的「切口」。黑道上的切口,也稱暗號、黑話,是專為鑒別來人的身份而設。從這一點來看,胡奎這個大混混顯然巳經發展到了一定水平,遠不是趙金鵬這些山娃娃小痞子可比的。這兩條大漢如此凶悍威猛,卻甘願在這裡看門,就算是趙金鵬和馮二一塊出手,也不一定能打進去。還好本公子機智聰明,英明決斷,沒與這胡奎作正面較量。
張德率想到此處,愈加感覺到這個胡奎不簡單,也更加堅定了他要拿下此人的決心。
而趙金鵬和馮二心裡卻在大歎後悔:完了!完了!大帥哥什麼都不懂,明顯就沒進過賭場,這要是進去,不輸個精光才怪。早知如此,打死也不應該帶他來這裡。
張德率等人進到院子裡,裡面空無一人,但立刻聽到了屋裡喧天的叫嚷聲。三人對視一眼,進而向屋裡走去。
三人剛一走到屋門口,屋門突然打開,好在張德率見多了世面,處變不驚,只是停頓了一下,並未顯露懼色。原來在屋門處也有賭場安排的暗哨,等來人一走到屋門口,他們立刻開門,若是心裡有鬼的人說不定就會被嚇得露餡了。這從一個側面也反映出,胡奎的這個賭場是何等嚴密。
一進到賭場裡面,一股酸臭的霉味嗆得張德帥連打了三四個噴嚏。裡面烏煙瘴氣,幾十個大男人在裡面又是吆喝又是叫喊,角落裡胡亂擺放著幾摞帶著殘羹剩飯的盤碟,裡面的霉味一多半便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
儘管環境髒亂,氣味熏人,但裡面的這些賭客卻沒一個去在意,個個全神貫注地盯在牌桌上。張德率一行三人進來,除了開門的那名大漢外,其餘人連看他們都沒看一眼。
趙金鵬也不知是因為怕跟著張德率倒霉還是怕跟著他丟臉,進了屋裡沒走兩步,便小聲對張德率道:「率哥,胡奎就在最裡面那間房裡。他認得我,現在我們兩幫人不適合見面,您和馮二先進去吧,我在這裡隨時接應你們。」
馮二倍感委屈,張口欲言,卻又被趙金鵬一個怒瞪嚇得閉上了嘴巴。
張德率一想也是,如果胡奎認出趙金鵬,執意要教訓他,那還真是件麻煩事。便應允道:「好吧!那就我和馮二進去吧!」
馮二欲言又止,委屈尷尬,只得悻悻地跟在張德率後面。
張德率可不是來這裡賭錢玩的,他直奔最裡面那間房。裡面那間房顯然人不是太多,非常安靜,張德帥輕輕推門,立刻看到了端坐在裡面的五個大漢。
這五個大漢年紀均不同,有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也有二十來歲的青年,但個個神色凜凜,衣飾華貴,顯然都是鎮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五個人當中最為顯眼的則是那個居中而坐的圓臉壯漢。之所以稱之為壯漢,是因為這個漢子委實壯碩得嚇人,坐在那裡比其他人高出了大半個腦袋。可能是由於感覺悶熱,這個壯漢乾脆直接脫光了上身,袒露著龐大的臂膀,光是那條胳膊就快趕上張德帥的大腿粗細了。精赤的上身傷痕斑駁,顯然是經歷了多次的拚殺而留下的。看到這裡,張德帥巳然認定了此人就是傳說中的「大旋風」胡奎。好在他一眼就看出了這胡奎不是習武之人,雖然他長得結實雄壯,但卻留著個大大的肚腩,若是習武之人,絕對不會長成這般體型。張德帥認清了這一點,心裡踏實了許多。
只要不是像方行子那種武功高手就好,雖然長得壯實了一點,但打起來還是要看誰手快誰手狠,任你再有力氣,你能拚得過刀子嗎?
張德率一進來,五個人當中有三個人便將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其中就包括居中而坐的胡奎。張德率一臉淡然,含笑看著胡奎,毫無懼意。
胡奎爽朗地笑了一聲,道:「這位兄弟是第一次來我們這裡吧!快,快請坐,你會玩牌九嗎?如果會的話,就跟我們一起下注。」
這個傢伙雖然人長得彪悍,心性卻是不壞,張德率對胡奎生出了一絲好感,之後瀟灑地坐到了胡奎的對面:「會一點點,我們大家一起玩吧。」
「要玩可以,得等我們先賭完了這一局!」坐在胡奎左首的那名中年人,始終沒有抬頭看張德率一眼,等張德率一坐下,他立刻不慍不火地說道。
此人顯然身份不凡,一身錦彩雲緞,腰佩光玉瓔珞,頭戴一頂鮮華的瓜皮小帽,只這一身打扮,就顯得比其他人都要財大氣粗。
胡奎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連忙道:「好!好!就聽我們黃掌櫃的,我們先賭完這一局。現在各位都巳經摸好牌了,我們現在就開牌吧!」
「好!我這是對『和牌』!」那名儀表不凡的青年,當先翻開了自己手中的那兩張烏木牌九。
「哎!又他媽是一對梅花!」又有一人搓開了自己手中的牌。
「人牌!人牌!一定是人牌……」胡奎顯得比自己老婆生孩子還要緊張,兩隻肥厚的手掌輕輕搓動著烏牌,嘴裡叫聲陣陣,突然他大叫一聲:「人牌!哈哈!果然是人牌,莊家通吃!哈哈!老子總算痛快了一把!」
其餘幾人臉現失望,隨後紛紛從袖子裡掏出了幾塊碎銀子朝胡硅丟了過去,胡硅大喜過望,一面收攏著銀子,一面咧開大嘴對張德率笑道:「兄弟你可真是貴人臨門啊,你一來我就時來運轉了,來,來!你下注,如果銀子不夠,我先借給你。」
胡奎果然和趙金鵬所說不差,豪爽,仗義。張德率非常喜歡這種性格的人,和這樣的人在一起能讓他感覺舒服踏實。如果是和陰狠虛偽的人在一起,少不了要時時用心提防,大帥最討厭的就是那種人。
張德率朝馮二使了個眼色,馮二立刻會意,從袖子裡將自己所有的銀子掏了出來。雖然只有三四兩銀子,但馮二巳經心疼得心裡滴血了。他們這種小混混,本來就沒有什麼穩定收入,偶爾訛詐一兩個軟蛋,也不過才能撈個一二兩銀子,那還要大家平分,這三四兩銀子可是他一個月的積蓄。
但張德率卻毫無疼惜之情,直接將那三四兩銀一把押下,看得馮二又是一陣肉疼。
之後,眾人開始摸牌,只見張德率笨手笨腳地摸到了一摞牌,卻聽旁邊人大聲道:「剛剛擲的是六四點,你應該摸那一摞!」
「抱歉!抱歉!我算錯了,見諒則個。」張德率賠笑一陣,將自己的牌摸了回來。
一旁的馮二看得直欲吐血:完了!完了!這下徹底完了!大帥哥果真是個新手,連摸牌都不會摸,還賭個毛啊!可憐我那三兩六錢的銀子,就這麼容易給打水漂了。
「好!我們現在開牌!」作為莊家的胡奎見眾人摸牌巳畢,隨即對眾人說道。
馮二幾乎都不敢看張德帥了,閉著眼睛暗自念著:佛祖垂愛,觀音顯靈,菩薩保佑,玉皇大帝,天兵天將,眾神祐護,這次一定要讓大帥哥瞎貓碰上死耗子贏一把,就算贏不了也至少是對和牌,千萬可別把我那一個月的積蓄給毀了。
「板凳!」
「斧頭!」
巳經有兩個人開牌了,馮二握緊拳頭,眼睛瞪得如同銅鈴,死死地看著張德率手中的那兩張牌。只見張德率輕鬆一翻,露出了其真實面目。
「高腳七!」馮二急得差點蹦起來,這麼小的牌,自己那三兩六錢銀子無異是輸定了。
「哈哈,西門兄弟真是摸了把好牌啊!長三兒!不錯,不錯,喏,剛剛你扔來的,現在還還給你。」胡奎爽朗地一笑,將幾顆碎銀朝一名大漢扔了過去。
當然,張德率那三兩六錢銀子也落到了這個姓西門的大漢袖子裡。
「率哥!我可真沒銀子了!我們快離開這裡吧!」馮二一面擦著額上的熱汗,一面憂心忡忡地對張德率勸道。
幾人聽到馮二的聲音,均哂然一笑,送給了張德帥一個鄙視的眼神:又沒錢又沒技術,來這裡裝什麼B?
張德率卻全然不顧眾人的目光,輕輕對馮二說了一句「一邊去」,之後眼睛盯胡奎,淡淡道:「這樣玩得太小了,一點意思都沒有。我看,不如我們玩一點大的吧!」
一旁的馮二聽到張德率的話,氣得差點吐出血來:大哥絕對是瘋了!難不成他想要把命押上?大旋風胡奎可不是善茬子,你要賭命,他絕對敢收!這下可怎麼辦啊?
「好!不瞞兄弟你說,我老胡也喜歡玩大的,只要你說玩多大,我老胡就陪你玩多大!」大旋風胡奎可不是嚇大的,他混黑道十餘年,連死都不怕,還怕和你賭大錢?他當即豪爽地說道。
「哼!想賭大的,也得要有那個本錢,你有麼?」一直沉默寡言的黃掌櫃冷哼道,自始至終,他連看張德率都沒看一眼。
「大哥!我們快別玩了,鵬哥還在外面等著呢,我們……」馮二還有最後一線希望,若口婆心地對張德帥勸道,希望他能罷手回去。
但張德率卻冷冷回了他一個「滾」字。之後,馮二再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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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時間:
2013-1-26 01:14 AM
第七十章至尊寶
張德率含笑看著胡奎,絲毫沒將其他看在眼裡,彷彿只想和胡奎一個人賭。他輕輕地將手伸到懷裡,緩緩從裡面掏出一張金黃色的紙片,然後輕鬆地扔到了桌面上。
「楊家銀號的金字銀票!一千兩白銀!」那名姓西門的大漢最是機靈,一眼便看清了這張金黃紙片的真面目,不由得驚呼一聲。
「嗯?果真是金字銀票!你是什麼人?」剛剛還充滿傲慢之色的黃掌櫃也驚奇地瞪大了眼睛,震驚的目光從銀票上移到張德率臉上,顯得非常難以置信。
一千兩銀子,委實不是個小數目,黃掌櫃在寇府做大管事,一個月的例錢也才十兩銀子而巳,就算加上以權謀私弄來的外快,一個月的收入也才不過三十兩銀子。一個月的收入便頂得上普通農家三年的收入,再加上寇府大管事兒的顯赫身份,黃掌櫃在這銀蒙鎮巳然算是十分體面的人物。但要讓他一下子拿出一千兩銀子來,他可沒那種實力,而且這金字銀票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從楊家銀號開出來的。這是楊家銀號是給主顧的一種特殊榮譽,一般只有與楊家銀號非常交好,而且信譽優良的主顧才能從楊家銀號開得這種高級別的銀票。
坐在張德率對面的胡奎也是一驚,好在他也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隨即便鎮定了下來,沖張德率笑道:「兄弟果然非常人也,從你一進來,我就看出了你不是一般人。您能光臨我們胡氏賭坊這個小地方,真叫老兄我深感榮幸。你說怎麼玩?我今天一定好好陪你!」
一旁的馮二也驚得目瞪口呆,半天沒反應過來。他萬萬想不到,剛剛還找自己借錢的大哥,現在竟像變戲法一樣地摸出了一千兩銀子,這大帥哥可真是神鬼莫測啊!但回過神來後,馮二又對張德帥不滿起來:身上揣著一千兩銀子,還去套兄弟這三兩六錢銀子,大哥你也忒不厚道了!
張德率對眾人的反應毫不在意,只衝著胡奎一個人說話:「好!我就喜歡胡兄這種豪爽仗義!我看,只我們兩個人玩好了,其他人就不要參與了。」
張德率此語一出,立刻激起眾人一致怒視,但看著桌上擺放的那張金光閃閃的銀票,再摸摸自己懷裡這不到百兩的碎銀子,只得忍下了這口氣。尤其是剛剛還傲氣十足的黃掌櫃,一張大長臉拉得像驢臉一樣,晦氣隱現,一怒之下離席而起,「哼」了一聲便從房間裡走了出去。
胡奎顯然十分重視這位身份尊貴的客人,連忙對一旁的那名大漢道:「西門兄弟,你快去送送黃掌櫃,叫他千萬別生氣。」
那名姓西門的漢子對胡奎言聽計從,起身站起,快步跟了過去。
待西門兄弟一走,胡奎按捺不住興奮之情,立刻對張德率道:「不知這位兄弟貴姓?是哪裡人氏?我瞅你面生得緊,只怕你不是這間人士吧!」
張德率淡然一笑道:「胡兄真是好眼力,在下免貴姓張,名德率,乃是金陵人士,前些日子剛剛遊歷到此間,還望胡兄多多指教。」
胡奎爽朗一笑,道:「俺是個粗人,談不上什麼指教。不知張兄弟是怎麼個玩法?要賭多大的?常貴!去看看賬房還有多少銀子,全部都給我抬裡屋來!」
胡奎顯然是個嗜賭成性之人,見張德率隨手便拋出了一千兩銀子,心裡好生激動,當然要痛痛快快地賭一場。他還是第一次跟這般財大氣粗的人賭錢,而且對方明顯還是個新手,這明明就是放到嘴邊的大塊肥肉嘛!
門邊顯然有一個時刻聽著胡奎吩咐的小弟,被胡奎一聲吆喝,立刻帶人去了賬房。不一刻的功夫,兩名赤膊大漢便抬來了一口半尺見長的箱子。滿滿一箱子的銀子,雖然裡面有不少碎銀,但任誰看到,也得兩眼發直。
「奎哥!這裡總共是七百五十三兩銀子!我們剛稱了的。賬房裡就這麼多了。」那名叫「常貴」的小弟在一旁對胡奎稟道。
「嗯,知道了,這裡沒你們的事了,下去吧。」胡奎一擺手,讓幾個人下去了。
馮二在一旁看得兩眼發直,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銀子,心裡暗暗慶幸自己跟了過來,回去後少不了要向眾兄弟們炫耀吹噓一番,叫小鵬子後悔去吧。
雖然他還是摸不清大哥張德率有什麼打算,但此時的他巳然對張德率信若神明。大魚自然要用大餌,帥哥既然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用意。
眼見大賭在即,場中的眾人均都有些緊張起來,雖然他們當中不乏一些有錢人,但這樣刺激的賭博也還是平生第一次看到。緊張之餘,更多的則是對胡奎的羨慕,這樣財大氣粗的一個人物竟然被這胡胖子給釣到了,而且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新手,這胡胖子真是走了狗屎運了,這次他想不發都不行了。
羨慕之餘,眾人又對一臉輕鬆的張德率產生了一絲憐憫:這可憐的青年,也不知道是哪個大戶人家的敗家子,出來玩玩也就算了,竟然帶著這麼一筆巨款,那胡胖子在賭界縱橫十數年,豈是你一個青年後生所能比得了的?
胡奎看看屋裡沒了什麼閒雜人等,本錢也巳湊得差不多了,隨即對張德帥笑道:「既然都準備好了,那我們就開始賭吧,張兄弟?」
張德率等的就是胡奎這一句話,道:「好!你來定注吧,客隨主便。要賭多大的,我都隨你。」
胡奎盡力掩飾住臉上的喜色,大手一揮道:「既然要大賭,當然是賭得越大越刺激,我們就以一百兩為底限,怎麼樣?」
「好!」張德帥爽口答應。看著桌子上精緻的烏木牌九,又道:「那我們就還是推牌九吧!也不用投骰子了,二人各取兩張,比大小,這樣既簡單又明瞭,怎麼樣?」
「好!」胡奎毫不猶豫地應允道。
馮二心裡咯噔一下,有心想提醒張德率什麼,可看到他信心十足的模樣,立刻又閉上了嘴。雖然大帥哥是新手,但說不定他還有別的手段,姑且先看著吧。
第一局由張德率砌牌,胡奎先摸,張德率在胡奎摸完之後,這才漫不經心地隨意地摸了兩張。
「哈哈!真是不好意思啊!張兄弟,一不小心摸了對人牌!哈哈!」胡奎雙手握牌,輕輕搓動,突然大笑一聲,隨後將兩張牌九放到了桌面上。赫然是一對紅八,正是牌九中僅次於天牌、地牌的人牌!這絕對算得上是一把好牌。
眾人俱驚羨不巳,暗讚胡胖子不愧在牌九上浸淫多年,果然有兩把刷子。
張德率仍舊一臉淡定,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輕輕翻開自己手中的兩張牌,淡淡道:「只怕讓胡兄失望了。」
「天牌!竟然是一對天牌!」
眾人看著那兩張「紅六點、白六點」,忍不住驚呼一聲,整個裡屋頓時炸開了鍋。
「哇!率哥您真是太棒了!我崇拜死您了!」馮二激動地跳了一尺多高,看向張德率的眼神就彷彿在看著從天庭下凡的神仙一般。
對面的胡奎使勁地揉了揉眼睛,臉上的表情完全僵化,好一會兒才微微緩過神來,沖外面虎吼一聲:「常貴!過來上錢!」
那名叫「常貴」的小弟匆匆忙忙跑過來,從箱子裡捧出一大把銀錠子,堆到張德率眼前,敬畏地掃了張德率一眼,這才退到了一旁。
胡奎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道:「我們再來!這次該我砌牌了!」
胡奎砌牌,張德率先摸,之後胡奎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從砌好的牌塊中取出了兩張。
「操!一對鵝牌!」胡奎輕輕搓開牌面,見還不如上次,有些失望,一把將兩張牌九扔到了桌面上。
鵝牌,即兩張「紅一點,白三點」,由於其形狀像鵝,故稱鵝牌,諧音也稱「和牌」。這副牌僅次於胡奎上次摸到的人牌,按常理來說,仍是一把好牌。
張德率面不改色,仍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輕輕翻開了自己手中的牌九。一個三點,一個六點,赫然是牌九中的「丁三配二四」!
霎時,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到了他那兩張牌九上,只一瞬的寧靜,隨後便是粗重的呼吸聲。最後也不知誰忍不住大叫了一聲:「是『至尊寶』!竟然是傳說中的『至尊寶』!」
之後,整個裡屋再次炸開了鍋。
至尊寶,乃是牌九當中最大的一副牌。再沒有任何一對牌能大過它。無疑,張德率這次又贏了,而且贏得比上次還要漂亮。
「張兄弟可當真是好手氣!常貴!換牌!」胡奎的一張虎頭臉陰氣籠罩,他幾乎咬著牙對張德帥說完一句話,隨後又果斷地一旁的常貴吼道。
任誰也看得出,大旋風胡奎現在是真惱了。不過,令眾人不解的是,這個剛來時分明像個新手的張公子,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厲害了。隨便抓起兩張牌來,便是超級大牌,難道這是運氣?這運氣也非同尋常了吧?
張德率仍然一臉平淡,波瀾不驚,彷彿穩操勝券,又彷彿根本不在意輸贏,一時間所有人都感覺這個張公子神秘莫測,暗暗納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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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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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7 01:37 AM
第七十一章讓你心服口服
胡奎也懷疑過張德率抽老千,但這裡是他的地盤,牌是他的,周圍的人也多半是他的人,而且自己從十幾歲便開始推牌九,雖然不敢說自己是銀蒙鎮第一高手,但若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抽老千,那也是絕對不易的。難道這小子全憑運氣?還是老子今天撞邪了?
賭徒,永遠存在著一種「不服輸」的心理,賭性越大,這種心理就越強。胡奎豈能甘願如此輕易地就奉上幾百兩白花花的銀子,於是換牌之後,二人再次開局。
「媽的!一對梅花!操!」
「地牌!竟然是一對地牌!」
眾人再次歡呼,小屋再次沸騰。
接下來的幾次,張德率彷彿賭神賦身,魔手著臂,每次都能摸到一對超級大牌,最次的也是一副地牌。每次都能驚爆眾人的眼球,幾次下來,眾人再也不相信這名青年公子會是個推牌九新手。每次隨便一摸,便能摸出一對超級大牌,就算是胡胖子這種推牌九高手都做不到,一個新手怎麼可能會這樣的身手?
一旁的馮二笑了,看著面前越堆越高的白花花銀錠子,笑得非常開心。開心得都忘了取回自己那三兩六錢的積蓄。
眾人之中最痛苦惱怒的就是胡奎了,一次次的失敗,就像一塊塊巨石擊打在這名硬漢身上,嚴重消磨著他那剛鐵般的意志。
而張德率仍舊漫不經心,淡定從容,彷彿在做的是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雞毛小事一樣。相形之下,他在眾人的眼中也被強行戴上了聖潔的光環,那是賭鬼對賭神的一種發自內心的崇拜。
在賭到第七次時,張德率再次摸到了「至尊寶」。眾人驚呼中,胡奎猛然站起,虎臉紅得發紫,兩顆銅鈴般的大眼球彷彿要從眼眶裡凸出來,看了好一會兒,他忽然無力地坐到了椅子上。他龐大的身軀很重,重重坐下,那上好的楠木交椅也被他坐得「吱吱」作響。
「再來!」胡奎像瘋了一般,大吼一聲,振作坐起,兩隻蒲扇一般的大手極快地將亂糟糟的牌九砌好。
「該你先摸了!」
張德率含笑不語。
胡奎怒氣升騰,突然旁邊的常貴捅了捅他的胳膊,小聲道:「奎哥!我們的銀子巳經不足一百兩了。」
「什麼?快去給我再取!快去!」胡奎像一頭發怒的雄獅,沖常貴吼道:「如果湊不夠銀子,你小子就別活著回來見我!」
場面由此而僵固,所有人都嗅到了其中的火藥味,但沒人敢走,他們知道胡奎的身份,唯恐一個不慎激怒了這個塞滿火藥的火藥桶。
只有張德率,還是那樣的從容淡定,胡奎的震怒,全然沒被他放在心上。
胡奎死死地盯著他,一雙虎目摻雜著惱怒、忌恨、敬佩、畏懼,乃至於殺機,十分混雜。就連他自己,現在也搞不清楚他對這個神秘莫測的張公子是怎樣一種情感了。原本把人家當成一隻送到嘴邊的肥羊,如今自己卻變成了人家的肥羊,這種徹底的巔倒,讓胡奎怎麼也接受不了。
二人的目光對視,彷彿有火光冒出,但二人誰也不想轉移視線。站在張德帥身旁的馮二不再忘乎所以地激動,他開始緊張起來,手心裡也不知不覺地冒出了冷汗,這裡全部都是大旋風胡奎的人。若是這個胡奎惱羞成怒,不顧道義,執意要將自己等人留在這裡,自己這三人就算拼了命也殺不出去的。
劍拔弩張,千鈞一髮!
忽然,張德率率先開口了:「其實,胡兄不必再找銀子了。我還可以陪你再賭一把。賭最後一把,若我輸了,不但你的銀子如數捧還,外加我的一千兩銀子也都賠給你。」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這一把賭注足足有一千七百兩白銀!足可以買一個莊園了。
這個張公子好膽略,好霸氣!
果然,胡奎心動了,但他也知道世上並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冷冷道:「若是我輸了呢?」
「若是你輸了,我的要求很簡單。從此以後,你歸附於我,我做你的大哥,你當我的小弟!」張德率針鋒相對,不緩不急地道出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雖然他說得輕淡,但這幾句話的份量卻重如泰山。眾人一陣心驚肉跳,在場的所有人都對胡奎瞭解甚深。此人勇不可擋,盤踞銀蒙鎮巳經十餘年,無人敢纓其鋒。這個張公子竟然想招攬他做自己的小弟,當真是天大的膽子!天大的魄力!
「哈哈……」胡奎突然仰天大笑,笑得忘乎所以,聲震屋頂。
「你怕了?你不敢?」張德率冷眼凝視著大笑的胡奎,淡淡說道。
馮二緊張地站在一旁,直到現在他才弄明白了張德率打的是怎樣的算盤。原來,這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局,一個陷阱,目標就是胡奎這頭猛獸,現在無疑這頭猛獸巳經到了陷阱的邊緣,只要再前進一步,他就將被大帥哥所獵服。原來,起初大帥哥那副新手模樣全部都是裝出來的,不只如此,他還早有準備,他竟然還帶著一千兩的銀票。大哥,不愧是大哥,這種陰謀手段,心計智慧,自己就算十輩子也學不來啊。
「好!我跟你賭!沒想到,小兄弟你年紀輕輕,不但智謀過人,還有一手高明的賭術,我胡奎栽在你手上死而無憾!我們開始吧!老規矩,我砌的牌,你來摸!」胡奎仰天笑畢,又重新瞪大了虎目,咬著牙對張德率說道。儼然一頭等待最後一搏的狂暴猛虎。
「為了讓你心服口服,最後一局,你先摸,我再摸!」張德率收斂了一絲玩味之色,同樣鄭重地說道。他就是要讓胡奎輸得心甘情願,口服心服,對自己死心踏地。
胡奎眼睛一亮:「這可是你說的?」
「我說的,決不反悔!你摸吧,若我輸了,這裡所有的銀子全是你的,我立刻拍屁股走人!」張德率回答得非常堅決。
估計這是胡奎二十年來摸得最費力的一次牌九了,他不敢不小心,不敢不用心。贏了,就是一千七百兩白銀,這個綵頭夠大;而輸了,則是要改作他人小弟,事關他一生榮辱和十多年來的捨命打拼,這個賭注太大了。他胡奎一生光明磊落,重信重義,說一不二,當然不會做那悔約之事。別人看他笑笑癲癲,但誰也不知道他在仰天縱情大笑時,腦子裡卻在權衡著利弊得失。可惜他是一名徹頭徹尾的賭徒,真正的賭徒永遠都不會退縮,永遠都想著搏一把。
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雙手,使雙手不致發顫,並使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牌九上,良久從中摸取了一對牌。之後,二牌合攏,誰也不知道這是怎樣一副牌。
張德率依舊顯得非常灑脫,他的目光只在牌摞上逡巡片刻,便果斷地摸出了兩張。隨後他想都不想,大拇指輕輕一搓,兩張牌便赫然翻了過來。
至尊寶!又是牌九中的王者——至尊寶!
這次,眾人沒再驚呼,屋裡始終靜得掉針可聞。在對面搓牌的胡奎楞住了,之後他重重地將自己手中的兩張牌九砸到了桌面上,無力地癱倒在了楠木交椅上。沉重的歎息聲從他鼻子裡發了出來,他一下子彷彿失去了自己的意志,失去了他所有的信念。
馮二喉頭滾動,嚥下一大口唾沫,激動地抓住了張德率的臂膀:「我們贏了!率哥!我們贏了!」
張德率對歡天喜地的馮二未作理會,眼睛仍舊一眨不眨地看著胡奎,突然他長身直起,朝胡奎深深一揖:「胡兄!得罪了!」
「你……我們奎哥可是頂天立地的漢子,你這小子也太大膽放肆了!今天你們休想離……」西門兆乃是胡奎的鐵桿小弟,眼見老大氣節不保,他突然憤而站起,沖張德率吼叫道。
「住口!」癱倒在交椅上的胡奎突然重重地拍了一把牌桌,巨大的力量將桌上的牌九震起老高,他虎臉含威,緩緩站了起來,擲地有聲地說道:「從今以後,張兄弟便是我的老大!若是誰敢對張兄弟無理,那便是打我的臉!」
他的話鏗鏘有力,每一個字都像錘子一般敲在每個人心頭,雖然是在向張德率表明願賭服輸的心跡,但更像是在向眾人宣告。
「好!胡兄果然是條漢子,我沒有看錯你!讓你這樣的赤膽之士屈膝在我的麾下,我委實有屈才之嫌。你先靜一靜吧,我們改天再會!」張德帥一臉佩服之色至真至誠,話一說完,扭頭便走。桌上那堆白銀,他看都沒看一眼,那張銀票他也絲毫未動。
待張德帥走了之後,胡奎怔怔地看著擺滿桌面的那堆閃閃的白銀和那張金色的銀票,再度重重地歎息了一聲,忽然對一旁的西門兆道:「小兆,你去送送張——大哥!」
「奎哥——」西門兆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大叫一聲,臉上充滿了不甘之色。
「去!我讓你去,你就趕快給我去!」胡奎又有些怒了,虎目一瞪,威嚴地說道。
西門兆畏懼地看了胡奎一眼,儘管極不情願,但仍舊快步走了出去。
外面的趙金鵬毫不知情,見張德帥和馮二遲遲沒有出來,心裡猶豫不定,焦急難耐,正要朝裡面窺探,突然見張德帥帶著馮二走了出來,他頓時一喜:「率哥!您沒事吧?」
張德率還未說話,旁邊的馮二便興奮地說道:「我們率哥什麼時候有過事,走吧!這次我們大功告成,我們回去喝酒去!」
由於三人身處胡奎的賭場,不便多說,三人快步離開,在走到院門口時,那兩名凶悍的大漢又跳了出來。
張德率劍眉一挑,卻又發現這二人並不是衝著自己等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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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時間:
2013-1-29 04:26 AM
第七十二章大事不妙
「西門二哥,有什麼吩咐?」兩名大漢從牆角的茶桌旁躥出來後,立刻恭聲說道。
張德帥三人這才恍然發現,西門兆也跟了出來。
趙金鵬識得此人,知道他是胡奎手底下的第一打手,但見其一臉慍色,盯向自己等人的目光凶辣陰狠,他不由得心中一緊,但面上仍不卑不亢地說道:「西門二哥可有指教?」
「嗯?小鵬子,原來是你!這位張公子就是你的那個大哥?」西門兆也微微吃了一驚。趙金鵬拜神秘大哥之後大鬧「一品鮮」,他早就知曉了此事,但卻沒想到這個神秘大哥竟然就是眼前的這名張公子。
趙金鵬不知他心中所想,見他識破了張德率的身份,愈加緊張,但事巳至此,也巳無法隱瞞,道:「不錯!率哥就是我的大哥!」
趙金鵬一面說著,眼角不經意地掃了旁邊的兩名大漢一眼,巳然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但令他眼睛跌破的是,西門兆一詫過後,非但沒有一絲惱意,反而十分恭敬地朝張德率重重一揖:「奎哥吩咐小弟特來送送張大哥,張大哥走好!」
張德率始終沒什麼表情變化,淡淡一笑道:「西門兄弟客氣了!以後我們大家就都是自家兄弟了,切勿太過生分了。告辭!」
說罷,張德率帶著神氣的馮二和驚詫的趙金鵬緩緩離開。
走出這個低矮破敗的巷子,張德帥這才發現,巳到了黃昏時刻。沒想到自己在胡奎那裡一賭,竟然過了這麼長時間。
此時那些被張德率支開喝茶的小弟們也趕了過來。馮二向眾人講述張德率賭場智取大旋風的離奇故事,他本就長著一張牛皮大嘴,如此被他添油加醋一說,故事更加驚心動魄。聽得眾人如癡如醉,驚歎不巳,個個將張德率奉若神明。
首戰告捷,趙金鵬等一干小弟興奮非凡,本想邀張德率在鎮上再喝一壺。但張德率想起昨晚妮妮苦尋自己的可憐模樣,堅決不允,於是眾人只得匆匆回莊。
眾人回到莊上,張德率首先回劉家報了個平安,正要與劉雪妮敘話,卻又被趙金鵬等一干小弟拉走了。這一走,便是直到深夜才回來。
之後的幾天,張德率的日子比以前過得還要瀟灑。天天被趙金鵬等一干小弟拉去喝酒,白天有空就去鎮上轉轉,胡奎那邊還是沒有一點動靜,張德率知道此人重信重義,絕不會有負於自己。不過畢竟是一代扛霸子,平時處處被人恭維,如今要當人小弟,哪裡拉得下臉來?張德率早有所料,所以他一點也不急,給足了胡奎面子和時間。
雖然胡奎沒有公開拜會張德率,但早有消息靈通人士將此事傳遍了整個銀蒙鎮。張德帥率一時間成了銀蒙鎮屈指可數的風雲人物,街頭巷尾到處都在流傳著關於他的故事。他神秘的身世,狠辣的手段,一手高超的賭術……均成了他身上的一道道光環。
鄒泉福在銀蒙鎮算是數一數二的大商賈,自然也知道了這個消息,不由得對張德帥愈加敬佩。還沒到一個月,他便屁顛屁顛地將五十兩銀子的保護費送到了張德帥手上,此外還多次邀張德率去「一品鮮」豪飲。
這是張德率在這個世界混黑道發掘的第一桶金,將五十兩銀子拿出一多半散發給眾小弟,並在「一品鮮」和眾小弟胡吃海吹了一頓,只餘下十兩銀子進了張德率自己的腰包。他知道在道上混,最重要的就是籠絡人心,尤其是自己手底下的人,不但要他們佩服自己,更重要的是還要讓他們跟自己嘗到甜頭。
不過,這十兩銀子,張德率並沒有當作私房錢,而是一股腦交給了劉雪妮。他知道自己在這裡吃劉家住劉家的,欠劉家的太多了,這點銀子權作算是一點補償。
起初劉雪妮說什麼也不要,後來在張德率軟硬交施,「威逼**」下,劉雪妮這才收下。
可如此快活的日子並沒有過多少天,一天張德率剛剛起來喝完劉雪妮熱好的一碗蓮子羹,馮二突然氣喘吁吁地找了過來:「大帥哥!不好了!有人在『一品鮮』鬧事,不但打了鄒掌櫃,還把鵬哥給扣下了,還嚷著要見你。」
張德率臉色一變:「誰?誰這麼大膽包天?」
「是沂水鎮的花豹!」馮二顯然這一路跑來,累得夠嗆,他喘了幾口氣又繼續說道:「這廝以前就經常來『一品鮮』吃飯,而且每次都是白吃白喝。如今鄒掌櫃投靠了咱們,哪裡還能給他面子,誰知這傢伙惱羞成怒,不但打了鄒掌櫃,還口口聲聲嚷嚷著要收拾您。」
「媽的!他帶了多少人?」張德率一怒而起。
「帶了有十來個人吧!不過這傢伙太能打了,而且手底下的那些打手也很厲害,我們十幾個小弟全被他們給打趴下了,他沒抓我,就是讓我給您來捎信的!」馮二驚魂未定地對張德率解釋道。
「走!帶我去看看!我倒要會會這個霸道的鑽天豹!」張德率在這裡也有一段時間了,也聽說了鄰鎮沂水鎮上的大混混花豹。傳聞此人陰險狡詐,心狠手辣,還會一點武藝,在沂水鎮是個呼風喚雨的人物。可張德帥打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旗號,因此也不曾對其關注,卻不成想如今被人家給打到門上來了。
張德率怒從心中起,只恨不得長雙翅膀飛到鎮上,當下他甩開大步匆匆朝銀蒙鎮走去。
由於心裡著急,張德率和馮二兩人很快便走到了銀蒙鎮上,之後直奔「一品鮮」。
還未走到「一品鮮」,張德率便遠遠地看到酒館門口空無一人,路過的行人也紛紛側目避讓,顯然裡面正發生著讓平常人非常害怕的事情。
張德率摸了摸袖子裡的匕首,反而鎮定了許多。愈是在這種生死關頭,愈需要冷靜,這種級別的較量,匹夫之勇巳經沒有絲毫作用。怒髮衝冠,反而有可能中了人家的圈套。
還未走進裡面,張德率便看到大廳裡面蜷倒著七八青年,猩紅的鮮血淌了一地。這幾名青年,張德率對每個人都很熟悉,正是自己那幫小弟。
張德率雖然與這幫小弟相處時間並不太長,但也巳有了感情,如今見到他們痛苦蜷縮,血流一地,頓時一股怒氣直衝腦門。而再往裡面,一群手持砍刀的魁梧大漢正圍在一起,居中一名漢子,虎背熊腰,兩髯匪胡,目露凶光,正一手拿著殺豬刀一手提著一名青年:「小子!看來你大哥今天是不會來了,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倒有一副忠肝赤膽,怎麼樣?只要歸附了我,我便放了你和你這些小弟們。」
「呸!你要砍要殺就儘管來,我要是怕了你就不是趙金鵬!我大哥很快就會來的,你最好待在這裡別走!」這名青年正是張德帥的鐵桿小弟趙金鵬,他雖然腿上挨了一刀子,站立有些不穩,但仍然一臉倔強,毫無懼色。
「操你媽!敢對我們豹哥這麼說話,豹哥你閃來,讓我砍死這小子!」花豹身旁的一名大漢怒不可遏,沖趙金鵬罵道。
花豹竟絲毫沒有生氣,刀削般的古銅臉龐反而升起了一絲玩味之色:「這沒你的事。這小子很倔,有點我當年出來混的影子,我喜歡。好!今天我就等你那個大哥來,我倒要看看這小子是個什麼人物。」
「只怕這小子嚇得躲在王家莊不敢來了!要不,我們直接去王家莊把他揪出來吧,豹哥,哈哈……」花豹身旁又一名大漢哈哈笑道,笑聲裡充滿了戲謔之意。他這一聲大笑,頓時又引起其他人大笑起來。
「那就不煩勞各位了。我張某人還沒膽小到那個程度。」就在大笑聲剛一停下,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眾人背後傳了過來。
張德率不知何時巳走到了大廳裡面。
蜷倒在地上的小弟們看到張德帥來到,個個激動無比,有兩三個竟然掙扎著站了起來。跟在張德率身旁的馮二與這些青年都是打小一起長大的,看到眾兄弟被砍成這般模樣,痛苦之餘,更是怒火滔天。
「率哥!」趙金鵬看到張德率一臉鐵青地走進來,頓時忍不住叫了一聲,看到大哥那堅毅隱慍的臉色,他眼眶都有些濕潤了。
張德帥朝趙金鵬看了一眼,眼神中充滿了鼓勵:鵬子!好樣的!
「你就是趙金鵬和鄒泉福的老大?」花豹此時巳沒有心思再去管趙金鵬,帶著一群手下走到了張德率前面。
「不錯!我就是!沒想到大名鼎鼎的鑽天豹竟如此卑鄙,趁我不在就如此欺負我的小弟們。看來,你也不過如此。」儘管張德率身後就跟著一個馮二,但他絲毫不懼,眼神中竟還充滿了鄙夷之色。
「操!在道上混的,誰狠誰就是天!豹哥想怎樣就怎樣,用得著你小子管?」花豹不是善茬,他手底下的那些兄弟也個個凶相畢露,當下便有一名大漢沖張德率罵道。
「閉嘴!」花豹不悅地阻止了那名小弟,繼而又看向張德率:「沒想到傳說中的神秘大帥竟然是一名白淨文雅的小公子,不過,你這份膽子,我倒是很欣賞。見小弟有難,竟然敢只身前來。夠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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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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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9 04:26 AM
第七十三章激戰
張德率一臉冷色,沒有說話。
之後花豹突然露出了一副奸詐笑臉:「小子,我承認在道上混,義氣為重,不過,僅憑義氣蠻勇,也就是個匹夫,成不了大氣候。實話告訴你,今天來我就是衝你來的,現在我給你兩條路走!一是立刻滾出這裡,以後再不許踏進這『一品鮮』半步;二是跪在地上叫我一聲老大,這裡還是你的地盤,是——我交給你打理的。」
張德率冷冷看著花豹:「你這兩條路,沒一個適合我的,只怕讓你失望了。」
花豹臉色拂變,凶光畢露:「小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信不信我廢了你,叫你一輩子躺床上去?」
見花豹露出狠色,馮二等一干小弟均心裡一緊。現在情勢分明,自己這一幫就只剩下了率哥和馮二兩個有戰力的人,而花豹那十餘個人幾乎戰力無損,僅有兩三個人受了點輕傷。這要拼起來,率哥就算再厲害,也難敵這麼多人圍攻。而且花豹這傢伙還會些武藝,下手又快又狠,早在幾年前便揚名沂州以北,率哥這次可有點懸。
「只怕你還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張德率冷目盯視著花豹,一字一頓道。在說這句話的同時,他就做好了拚死一搏的準備。在道上混,難免有陰溝裡翻船的時候,但若失掉了名聲,那將永遠被同道人所不恥。
張德率這一句話出口,馮二等人的心立刻沉了下去,再無一絲僥倖,剩下的只有復仇的狂熱與殺氣。
「好!好!好!」花豹連說了三聲好,第三聲「好」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之後他厲吼一聲:「兄弟們,給我廢了這廝!」
張德率和馮二等一干人也握住了手中的武器。
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忽然門外傳來了一聲震天的巨吼:「花豹!你他媽的敢動我大哥,今天就別想走出這銀蒙地面!」
這聲巨吼中氣十足,霸氣凜然,聲震屋宇,不用看,眾人便巳知道了來人。赫然是數日不見其蹤影的大旋風胡奎!
胡奎大馬金刀地走了過來,身後跟著西門兆等一眾彪悍的手下,足足有二十來人,個個手持棍棒刀斧,氣勢極其霸道。
花豹大吃一驚,臉上有些陰晴不定,不光是他,就連他身後的兄弟們也紛紛側目,不由得更加握緊了手中的砍刀。
「胡胖子!今天這裡可沒你的事,我勸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花豹陰沉著臉,冷冷對走過來的胡奎說道。
胡奎一雙虎目注視著花豹,大腳邁開,幾步便走到了張德率旁邊:「我也不想管你的事,但你今天不該惹張大哥!」
花豹再次詫然:「你……你真的拜他為大哥?」
花豹雖然盤踞在幾十里外的沂水鎮上,但他消息也十分靈通,自然也對銀蒙鎮道上的奇事有所耳聞。但因為一場賭博,就輸掉自己的身家名頭,他還是有些不大相信。此次來這裡,他也是打著試探的主意來的,卻不成想原本沒放在眼裡的幾個小混混竟然這麼有血性。按照他原本的打算,可沒想把事情搞這麼大。
胡奎重重地點了點頭,轉而又關切地對張德率道:「張……大哥,你沒事吧?我也是剛接到消息,招集弟兄耗了一些時間,所以現在才趕過來。」
張德率臉如春煦,暗喜自己沒有看錯胡奎這條漢子,道:「我還好。不過,這位花豹兄弟口口聲聲說要廢了我,我們正在商討怎麼個廢法呢。」
胡奎一聽張德率的話,眼睛一瞪,沖花豹道:「豹子!你小子也未免太陰了吧,來我們銀蒙鎮打架,竟然連我也不知會一聲?」
花豹眼見自己氣勢弱了下去,臉上慍氣氤氳,沉聲道:「你大旋風胡奎也是一條響噹噹的漢子,想不到竟然跟了這樣一個乳嗅未干的……」
「操!你找死!」張德率隱忍良久,此刻再也忍不下去了,他大罵一句,右手飛快地拔出匕首,雙腳一蹬,像一頭發怒雄獅似地衝向了花豹。
事出突然,眾人均不防備,哪知這個神秘的張大哥如此暴烈。若是別人,只怕立刻會被張德率刺個仰腳朝天。但花豹不是普通的混混痞子,不但有著十幾年的打架經驗,還略通武藝,他一驚之下,右腳一滑,極快地閃到了一旁。
但由於張德率出手太快,他的右臂還是被張德帥割出了一道口子。
憋足了惡氣的馮二等人見老大出手,立刻也拔刀相向。甚至那幾名蜷倒在地上的小弟也掙扎著撲向了花豹的人,一時間場面被徹底引爆。
花豹等一干人也不是吃素的,見對方動手,立刻舉刀還擊。胡奎也是打架高手,眼見張德率等人不是花豹等的對手,怒吼一聲也帶人加入了戰團。
「操你媽啊!豹子,今天非得給你長點記性不可!」胡奎手持一把兩尺長的大砍刀,舉刀便向花豹縱砍。
西門光等一眾小弟也紛紛響起傢伙,各自尋找對手,砍向了花豹的人。
一時間,刀光四起,血光四濺,慘嚎刺耳。一直躲在櫃檯裡的鄒泉福嚇得和兩個小二蜷在一起,看都不敢再看一眼,渾然忘記了身上的疼痛。
由於人人手上都持有武器,刀刀見血,這場大戰雖然人數不少,但很快便分出了勝負。張德率一方,由於有胡奎臂助,加在一起足有三十人之多,對戰花豹帶來的十餘人,自然穩操勝券。
只一會兒,花豹帶來的十餘個小弟便倒下了大半,甚至還有兩個被削掉了胳膊、手掌,在地上滾著慘叫不止,看得讓人驚心動魄。
花豹兀自頑抗,一隻半尺多長的殺刀豬揮得刀影霍霍,就算張德帥身經百戰,機敏非凡,身上也難免掛了彩。這個花豹本來就長得魁梧有力,精壯靈敏,再加上會點武藝,一般人根本拿不下它。張德率深感對手強大,好在有胡奎這一員虎將在一旁輔助,以二敵一,而且張德率和胡奎都是經歷過大量惡仗險仗的悍痞,任憑他花豹再靈敏狠辣,也難敵二人輪番刀砍匕刺。
就在這激烈交戰之時,胡奎一個開山劈直砍花豹的腦門,花豹只得舉刀去格,卻不成想他那把半尺長的殺豬刀在與胡奎的大砍刀碰撞之後,竟「鐺」地一聲斷掉了。
由此可見,胡奎使出的力氣大到何種程度。當然也得益於他的大砍刀背厚刃堅,這才能將花豹那小了好幾號的殺豬刀砍斷。花豹大驚失色,幸好他反應夠快將頭偏向了一邊,這才堪堪避過了那致命的一刀,但他還來不及慶幸,便感覺腰間一痛,張德率的匕首像毒蛇般插到了他的腰部。
拔出匕首,一道血箭立刻噴出了一米遠,張德帥收住匕首,沒再趁人之危。而胡硅也收起了砍刀。這一匕首,巳經對花豹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果不其然,花豹一臉痛苦,扔下那半截刀柄,趕忙摀住了傷口。魁梧的身軀不住地發抖,冷汗也岑岑地從額頭冒了出來。
「都他媽的住手!」張德率暴喝一聲,立刻喝停了所有人。
「豹哥——」還有四個沒被打倒的小弟立刻撲向了顫抖不止的花豹。
張德率這一方的眾人並沒有多大損失,也就是多了幾人掛綵。至於倒下的幾個小弟,早在張德率進來之前便受了重創。
張德率和胡奎昂然而立,三十多個小弟將二人圍在垓心,並呈半圓之勢將花豹等也包圍了起來。眾人個個手握刀棒,對花豹等人怒目而視。
但沒有張德率的發話,眾人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張德率成了整個戰場中的主宰。
「花豹!我張德率也不是那種斬盡殺絕之人,今天就暫且給你個教訓。若是你再敢來尋事,我定取你狗命!滾!」張德帥冷目直視花鵬,陰厲的聲音雖然不甚響亮,卻句句震懾人心。
花豹不甘地看了張德率一眼,與他的目光隔空碰撞,隨即又閃過一絲懼色,一絲怨毒。現在的情勢是自己敗了,一敗塗地,自己還拿什麼與人家逞強。他咬著牙堅持著站起來,再不敢看張德率一眼,低吼一聲:「走!」
張德帥一個眼神示意,門口處的小弟們立刻分列兩旁,給花豹等人讓開了一條路。
花豹在一名手下的攙扶下,艱難走向門口,剩餘的幾名還能站立的小弟又趕忙扶起了其他人,十一個人你攙我我扶你,拖拖拉拉地向門口走去。偌大的大廳裡只剩下了他們沉重的腳步聲,隨著他們的離去,一條鮮花的血帶也蜿蜒在他們身後。他們大多數人還在滴血。
與花豹等人的痛苦悲辱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張德率一方的眾人個個冷目橫掃,雄赳赳,氣昂昂,精神倍增。
「鄒掌櫃,讓你受驚了,你沒受傷吧!」目送花豹等人離開後的第一件事,張德率便是走進櫃檯裡面輕輕扶起了顫抖不止的鄒泉福。
鄒泉福雖然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但生在商賈世家,從小沒與人打過架的他,哪裡受得了這麼血腥的拚殺。
他被張德率扶起,頓時感覺一股暖流淌遍全身。激動地握住張德率的手:「率哥!謝謝您!謝謝您!要不是您,我今天可就慘了!」
作者:
絕無心
時間:
2013-1-30 01:08 AM
本帖最後由 舞闕樓影 於 2013-1-31 07:17 PM 編輯
第七十四章玲瓏尤物
「哈哈!沒想到號稱走遍南嶺北帶的鄒老闆也會嚇成這般模樣,以後你傍上了率哥,絕對不會有再敢拿捏你了。」胡奎乃是豪爽之人,見到鄒泉福駭然失色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鄒泉福來這裡也有兩三年了,知道胡奎的脾性,但仍舊漲紅了老臉,陪笑道:「是!是!奎哥說得太對了!以後有率哥籠罩,我也不用再怕那些混混了。」
張德率安撫好鄒泉福,又命人抬起幾名倒地的小弟,送往了鎮上的看病先生處。他自己雖然也掛了些彩,但都是些未傷骨動筋的皮外傷,因此直接叫人給他包紮了一下,便擁著胡奎等人上了樓上的雅間。
要不是胡奎突然來助,張德率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見到明天升起的太陽。所以,他必須要犒賞胡奎的一幫兄弟。胡奎今天見張德率與花豹針鋒相對,膽氣逼人,而且動起手來又狠又快又準,顯然巳經在道上滾打多年,因此也打心眼裡佩服張德率。再加上他本是豪爽之人,因此幾碗酒下肚,也就忘卻了之前賭場的不快。
胡奎都對張德率敬佩有加,他的那些小弟也眼見張德率手握風雲的大氣風範,自然也對其佩服不巳。見老大稱張德率「率哥」,他們也跟著叫起了「率哥」。
張德率這一番豪飲,又是飲至深夜,而且喝得比上次還要多,最後連路都走不了了。馮二的酒量雖大,但比起人高馬大的胡奎來,那根本就是小菜兒。再加上人數眾多,張德率每個人都要碰上一碗,喝至酩酊大醉,十分正常。
見張德率人世不醒,眾人只得作罷,張德率直接便睡在了鄒泉福家裡。
大帥本就是懶覺資深愛好者,由於大醉,這一覺更是睡得天昏地暗,雷打不醒。一直到第二天晌午,張德帥才悠悠轉醒。
他一覺睡得著實很沉,而且做了許多的夢,夢到了許久不見的方行子,夢中的方行子依然孤傲雷厲,疾惡如仇,亦嗔亦惱,讓他倍感不捨;後來他又夢到了妮妮,夢中的妮妮竟然對他百依百順,引得大帥這個壞鳥獸性大發,最後與妮妮翻雲覆雨,嘗盡人間極樂。
就在炮彈盡發的那一刻,張德率突然醒了,不過他還留戀在那美好的夢境中,彷彿還能聽到妮妮那銷魂的呻吟聲。
咦!不對!這不是妮妮的聲音啊!張德帥猛地睜了眼睛,赫然看到一名半裸的妙齡女子正依附在自己身上,那銷魂的叫聲正是從她口中傳出來的。
更叫張德率倍感驚詫的是,這名嫵媚的妙齡女子手上正握著自己那根怒挺的龍棒。雖然剛剛發洩完彈藥,但龍棒依然堅挺,那輕柔的小手撫在上面,一陣陣刺激的電流傳遍張德率全身。
張德率立刻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剛剛那根本不是夢,而是這個小騷貨在給自己打手槍!
「你是誰?誰讓你來的?」張德率吃驚地問道,卻也沒有阻止女子的揉撫,充分暴露了他的「色厲內忍」。
妙齡女子也是微微驚詫,便旋即便露出了一個嬌艷的笑臉,小手輕掩櫻唇:「率哥您真壞死了!睡著了也還是那麼壞,對了,你剛剛嘴裡念叨的『妮妮』是誰啊?」
張德率這一世還未遇到過這般妖艷的女子,見她覽盡了自己的醜態,不由得有些難堪,再次發問道:「我在問你是誰!」
嬌艷女子見張德率有些惱意了,立刻收斂了一些風騷,小聲道:「率哥您那麼凶幹什麼嘛,我叫玲瓏,是鄒掌櫃的小妾。鄒掌櫃昨晚見您喝多了,特意叫我過來侍候您。」
張德率頓時恍然大悟,他還差點以為自己莫名其妙地進了窯子裡呢,卻原來是老鄒那傢伙安排的好事。這個老鄒不愧是做生意的料啊,一肚子壞水,又善察人意,將來必是自己的一大臂助啊。
想明白了這些前因後果,張德帥立刻輕鬆了下來,伸手在玲瓏屁股掐了一把,**地笑道:「大哥我行走江湖多年,所以養成了這種敏感銳利的機警。幸好,你不是來行刺的,不然包管你還沒碰到我這張床就得死在地上。」
這名叫玲瓏的女子,長著一張姣好的瓜子臉,一雙迷人的大眼睛,笑意嫵媚,身段風騷,顯然是鄒泉福不知從哪裡弄來的風塵尤物。她被張德率逗得咯咯直笑,花枝亂顫,偏還裝出一副欲拒還迎的羞澀模樣來,撒嬌道:「率哥您真厲害,可就會欺負我這個弱女子,我不信你對你的那個『妮妮』也是這麼凶。」
你這種女子怎麼能跟我的妮妮寶貝相提並論。張德率心裡一陣哂笑,手卻順著玲瓏那妖嬈的小蠻腰攀延直上,一直摸到那兩個不安分的玉兔:「誰叫你剛才不老實回答我呢!你要早些回答我,我疼你還來不及,哪裡捨得對你凶?」
張德率前世沒少逛髮廊足療店,手法嫻熟,該輕的輕,該重的重,三兩下便將玲瓏挑逗得氣喘吁吁,性趣大漲。
玲瓏乃是風塵中的尤物,見過的男人不知凡幾,卻倒也是第一次碰到張德率這種面容清秀的江湖大哥。自從見第一眼時,玲瓏便對張德率產生了愛慕,她早巳聽鄒泉福說過這位率哥的傳奇故事,既然鄒老頭能忍痛割愛讓自己來服侍這位率哥,這位率哥自然不是泛泛之輩。而她卻沒想到,這位看起來白淨文雅的率哥,竟然是一位調情高手,三兩下便調動起了自己的熾熱**。
玲瓏一時間直覺渾身燥熱,心跳加速,像蛇一般的嬌軟身軀不斷地在張德率身上磨蹭,媚眼如絲,湊到張德帥耳邊,吐氣如蘭:「那率哥到底想怎樣疼人家嘛!」
張德率此時也有些猶豫,雖然這不是他的本意,但若是讓妮妮、方行子知道了此事,那還不得把自己劈成兩半?真應了那句話,好男人學壞,非常容易;而若讓壞男人學好,那真是比登天還難。
張德率無疑就是壞男人中的代表。他心裡默念著「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一隻手則撫在玲瓏那飽滿的玉峰上,中指和拇指還嫻熟地揉搓著那鼓漲的倍蕾,沒心沒肺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哎,我這人純潔無他,正直無私,若要我打架還行,疼女人還真不在行。」
玲瓏被張德率揉搓得**焚身,心裡暗道:你這壞蛋臉皮真厚!就憑你這一手,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就倒在你懷裡了,你要是純潔正直,那小妹妹我還是黃花閨女呢!
她忍不住輕輕錘了張德率兩下:「率哥您太壞了!人家都受不了。」之後她的身軀像蛇一般扭動,翻身趴到了張德帥身上,輕輕媚笑道:「既然大哥您不知道怎麼疼女人,那小妹我便來教教您吧!包您一輩子都忘不了!」
話一說完,玲瓏伸出盈盈一指在張德率額上戳了一下,竟緩緩俯到了張德率的下身上。
張德率只覺一對柔軟的小手摸到了自己的龍頭,一陣快感洶湧傳來,哪裡還能猜不到玲瓏的用意,但他仍裝得如同小白一般,有些驚慌失措:「玲瓏妹妹你要做什麼啊?你率哥我二十年來日日聆聽聖賢教誨,潔身自好,從無邪念,一直苦苦保存貞操至今日,你可要疼愛哥哥啊——嗚,爽!」
就在這時,忽然門外傳來了一陣緊急的敲門聲:「率哥!您老醒了嗎?雪妮嫂夫人過來找您了!好像很急的,非要我帶她見你,我把她穩在大廳裡了,您老快穿上衣服出來吧!」
張德率如聞巨雷,一個翻身從床上躍了起來,把俯在他身上的玲瓏嚇了一跳,但此時他也顧不上憐香惜玉了,最重要是挽回他那本不存在的專一形象。
玲瓏在一旁怨氣十足,嘟著小嘴,不停地說張德率懼內,怕夫人,就差說他是軟蛋了。她剛被張德率玩出興致,卻在這關鍵時刻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心裡哪能不氣惱?
張德率深刻體諒她的怨氣,只得笑笑作罷。他飛快地披掛整齊,下床蹬鞋,朝門外走去。
門外的鄒泉福急得正像是那熱鍋上的螞蟻,萬分後悔自己當初派玲瓏那個狐媚子進去服侍。萬一因此而引爆率哥的家庭矛盾,自己定會被率哥臭罵一頓,現在他只能祈禱張德率定力夠強,千萬別在床上爬不起來了。
正準備敲第二遍門,卻見門「吱」地被人打開了。鄒泉福立刻眉上眉梢:「率哥!您動作可真快啊!」
「這還用你說,快帶我去見妮妮。」張德率可沒空聽鄒泉福奉承,立刻催他帶自己出去。
昨晚一夜未歸,妮妮肯定急壞了,這丫頭心眼太直,她不會找自己找了一晚上吧?張德率越想越急,腳步不由得又加快了幾分。
鄒泉福不愧是家底殷實的大商賈,家裡佈置得細緻精妙,不但有假山亭榭等小景,而且還有個小巧的花園,再穿過一個抄手迴廊,張德率終於到了鄒泉福口中的會客廳。
劉雪妮正亭亭俏立在大廳之中,雖然一旁的丫鬟屢次請她坐下,可她一來覺得難為情,二來心中掛念張德率,因此便一直盈盈立於茶桌般,上好的「鐵觀音」她連動都不曾動一下。她雖然是從皇宮裡出來的,但委實很少進這種大戶人家,她原來是侍候皇上皇后的,如今又被別人侍候,哪能不感到有些拘束羞謹。
第七十五章
「妮妮!你怎麼來了?」張德率從迴廊轉過來,一眼便看到了劉雪妮那熟悉的身影。
「大哥!我……我見你一夜未歸,心裡怕你出事,早上馮二告訴我說你在這裡,所以我就找過來了。」劉雪妮見到張德率,頓時一陣欣喜,可旋即又垂下了頭,彷彿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一般。
她怕張德率怪她太魯莽,昨天馮二急匆匆找到家裡時,她也聽到了一些二人的對話,知道二人去要打架,因此心裡比平時更要擔憂。
張德率見劉雪妮一臉倦容,風塵僕僕,清秀的鴨蛋小臉上還留著些許黑眼圈,雖然她沒有說,但張德率料定這丫頭昨晚鐵定也去尋自己了。他不禁有些激動,上前握住了劉雪妮的小手:「我都知道的。不怪你,都怪我,我不回去,至少也應該叫人捎個回信回去的。都是我害你擔心,我下次再也不會這樣了,妮妮。」
一旁的鄒泉福看得兩眼發楞:這還是那個和玲瓏小騷貨鬼混了大半天的率哥嗎?率哥不愧是當老大的,這種隨機應變,快速變換角色的本事真不是一般人能學得來的。
劉雪妮見張德率不但沒有怪自己,反而有一種承認錯誤的態度,不由得一陣感動,她抬起頭沖張德率笑了笑道:「大哥您是做大事的人,哪裡顧得上這點小事,我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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