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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風言染 -【束夫】《連載中》 [打印本頁]

作者: 晴天室    時間: 2013-1-12 03:59 PM     標題: 風言染 -【束夫】《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12-24 06:03 PM 編輯

【書名】:束夫

【作者】:風言染

【內容簡介】:

  一朝穿越,母妃的自私,令她成為了一個平庸無能的「七皇子」!

  一場陰謀,帝王的無情,使她成為了一個被父親拋棄的質子!

  他使用詭計,逼威利誘,將她拐騙回自己的國家!典型的被人賣了,還在為別人數錢!

  「皇子」淪為質子,命運的齒輪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轉動…

  皇室的鬥爭,權勢的紛爭,愛恨的交織……

  束夫——束縛,當相遇的那一刻,我們的感情便被永遠被束縛在了這深宮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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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晴天室    時間: 2013-1-12 04:00 PM

卷一

第一章 臨祈宮

  夜色如漆,透過紅木雕琢的窗戶,銀月彎彎掛在高空。沒有星辰的夜晚,銀月顯得更加孤傲、皎潔。

  一陣清風吹過,卷起了桌上的畫卷,呂夕泱立即抓住畫卷,可是卻也無力阻止未幹的墨汁毀去畫上的美景,只見山水墨畫上一條粗大的墨蹟占了一半。

  敗筆啊!敗筆!一副好好的畫就被一陣風給毀了。

  正想要將畫卷扔掉,一雙小手一把奪過了畫卷,順著小手往上看,竟是一個唇紅齒白的稚童。肥嘟嘟的小手大大張開,才將畫卷拉開,認真的欣賞著畫中美景。

  “七哥,這畫好漂亮啊!為什麼要扔掉?”世人都說七哥乃平庸之才,可是見過她真跡的能有幾人?倘若今天不是自己瞧見,也不知道七哥的畫,可以畫的如此靈動如真。

  呂夕泱指了指畫上的一條墨蹟,微歎的搖頭道:“畫有瑕疵,怎麼會美?”對於追求美的她,向來都追求完美!

  呂夕霏小嘴一嘟,眼中大大的不滿,“可是明明就很美,若是七哥不要,送給十三好了。”

  看著十三弟可愛的模樣,呂夕泱不忍拒絕,點了點頭,說道:“十三弟想要,七哥給就是。”

  “七哥,可不可以陪我去一個地方,聽說東離國太子已到我國,他前幾日獵到一條全身體白的雪狼,十三想要去看。”

  穿越過來已有十七年,又生在皇室中,對幾國的事情或多或少都瞭解。如今局勢看似平靜卻波濤洶湧,南炙國雖然強大富裕,但是東離國也不差,比起國力,東離國更勝一籌。而西岐國和北宜國又虎視眈眈,巴不得兩國點燃戰火,趁虛而入。

  今日東離國太子來南炙國,就是為了與南炙國修好,似乎在這幾日南炙國和東離國就要交換質子,簽下五年和平條約。說是和平條約,實際上不過是為了在幾國戰亂前,蓄存國力,準備好好大幹一場,勝了,便是天下霸主,敗了,就是喪家之犬。

  久久得不到答應的呂夕霏急了,放下畫卷,用力的扯住七哥的衣袖,撒嬌的催促道:“七哥,你答不答應?”

  “好吧,好吧,七哥答應就是,可如今都這麼晚了,我們明日再去,可好?”雖說在夜晚,皇宮內都點滿燈籠,可是習慣了白熾燈時代的她,卻還是難以適應,不喜歡在夜晚出門。

  “不行,東離太子明日就會遣派人將雪狼運送回國,過了今晚就看不到了。”說著就扯著七哥的衣袖,往門外拉,呂夕泱只好配合著他,慢悠悠的抬動步子。

  出生那天,母妃為了保住地位,謊報自己乃是皇子,欺瞞了所有人。從此南炙國多了位平庸的‘七皇子’,少了位‘七公主’。本以為降下皇子,父皇會多駕臨,卻沒料到父皇一步也未曾踏入母妃的住所。直到三歲那年,母妃憂鬱成病,仙逝。

  呂夕泱並不傷心,從她出生後睜眼的第一瞬間,就沒有承認利用她而穩固地位的女人是自己母親的事實。她的死,不過是她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起不了任何作用。

  十三弟一早就打聽好了東離太子的在宮中的住處,拉著呂夕泱東拐西拐終於停在了‘臨祈宮’前,宮門站著幾個侍衛,見呂夕泱和呂夕霏兩人一來,彎腰行了一個禮,隨後又站得筆直。

  就在呂夕霏要往宮門走去的時候,呂夕泱拉住了他,搖了搖頭。

  “十三弟,夜色已晚,東離太子恐怕已經休息,我們還是別打擾了。”說著就往回走。

  呂夕霏好不容易才來到這兒,認為七哥是要打道回府,說什麼也不願意,死纏著七哥。誰知七哥噗地一笑:“十三弟,誰說我們一定得走正門了?為了一隻雪狼而去打擾東離太子,你就不怕被東離人笑話南炙皇子玩物喪志?”

  “七哥的意思是,我們翻牆進去?”十三弟才今年剛滿十歲,小孩子天性總愛玩耍。而皇子在六歲就被送入太傅院和武館,練書習字和習武,翻牆,小事一樁而已。

  輕彈了一下他的額頭,“是也!”

  十三弟也有模有樣學著夫子,撫了撫沒長出的鬍子,說了句:“如此甚好!”

  兩人悄悄來到無人的牆角,呂夕泱拍了拍十三弟的肩膀,“我先翻進去,三米多高對你沒啥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就算是禦膳房的牆,我也照樣翻!”

  難怪禦膳房的東西最近經常被偷吃,而找不到小偷,看來小偷就是眼前這只偷腥的饞貓了!不過夕泱也不想多過問,對自己弟弟,她可是極其縱容的。

  越過了三米多高的朱漆紅牆,呂夕霏緊跟其後。

  院中擺放著一個大籠子,雪狼卷著身子,雪白的毛在月華的照耀下,如流水般閃耀著銀輝。犀利的狼眼,似乎察覺到這邊的動靜,兇狠的爬起,對著月亮仰天一嘯。

  前世,由於自己能和動物親近的能力,而被那些殘忍的研究者抓去研究了三年。像白鼠的實驗生活也降臨到了自己的身上,手不覺間已經緊握成拳,多久了,多久了,以為只要不和動物親近就可以忘記這段悲慘的命運!

  呂夕霏並沒有發現蹲在草叢中七哥的異樣,手肘碰了碰七哥,眼中全是看見雪狼之後的滿足。

  雪狼一聲長嘯,四周侍衛全都聚集在了院內,呂夕泱皺了皺眉,這雪狼太有靈性了。

  “是什麼人?出來!”侍衛中,領頭人一聲叱喝。

  旁邊的草叢一陣動搖,呂夕泱這才發現十皇弟呂夕軒也在其中。難怪十三弟想要看雪狼,一定是他慫恿的,宮裏的人哪個不知十皇子和十三皇子整日吵吵鬧鬧,就像對小冤家。

  十皇弟一瞪眼,從草叢中不慌不慢的走出,神情自若。

  十三弟輕輕扯動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如今該如何辦?

  從草叢中站起,拉起身旁的十三弟,隨著十皇弟走出了草叢。侍衛們從未想到藏在草叢裏的竟是三位身份顯貴的皇子。

  全部彎腰行禮,“奴才給七皇子,十皇子,十三皇子請安。”

  “免禮。我們不過是想要看看東離太子獵得的雪狼,並無意打擾,所以才……”十皇子開口說道,一下子把私闖變成了好奇心作祟,臉上全是尷尬。

  侍衛們也不敢難為三位皇子,領頭的說道:“是的,奴才知道,不過天色已晚,還是讓奴才送三位回宮吧!”口中全是客氣之意,對私闖也不追究。

  就在十皇子準備點頭之時,遠處傳來一陣腳步。

  來人一身松垮的黑色睡袍,眼含冰霜,長得俊美絕世。想必是聽到屋外的動靜,而從鋪蓋裏剛爬出來的。他的身後還跟著數十個穿著南炙國衣服的侍衛,一個個身強體壯,一看就知是練家子。

  

第二章 雪狼發狠

  他目光深邃透著絲絲冷漠,眼中的寒氣更是壓的人喘不過氣,呂夕泱心頭一顫。十三弟更是害怕的躲到了自己的身後,不敢直視來人。

  十皇子也不好過,往七皇兄這邊靠近,想要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

  十三弟見他過來,一把將他推開。十皇弟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憤懣的瞪了他一眼,乖乖站好。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特別愛記仇。

  “夕泱見過太子殿下。”不卑不亢,似乎剛才那個私闖院子的不是她。

  發現對方也打量著她,夕泱奉上一個大大笑臉,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希望這是真的!

  男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從來沒有人敢直視他,更別說對自己笑。眼前之人,溫潤如玉,大方典雅,又帶著一股懶散,好個翩翩公子。

  雪狼生性殘忍,極其兇猛,對著三人不斷咆哮。男子斜眼看了眼籠中狂吼的雪狼,雪狼就如一只乖巧的小狗,安靜的趴在了籠中,不發出一絲聲音。

  大院中一下子就安靜起來,反而讓夕泱不舒服。

  “不知幾位夜來小院,所謂何事?”聲如冰珠落地,低沉而冰冷,話中的威嚴更是不可忽視。難怪東離國皇帝從小極寵愛這個太子,對他殘暴冷絕的行為不加管制。

  東離國曾流行過這樣一句話,寧得罪皇上也不得罪太子。

  不過這句話只在民間流行了數月,相傳那幾月裏上千人相繼死亡,死因不明。從此東離國上下,沒有人再敢提起太子東赤泠的行為。

  十皇子和十三皇子在東赤泠的寒氣的威壓下,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所以對話這樣的大任,毫無疑問的落到了夕泱身上。

  “恕本殿和兩位皇弟的不理之舉,只不過本殿的兩個弟弟實在好奇太子獵得的雪狼,才夜闖臨祈宮。長兄如父,若是太子要怪罪,夕泱願一力承當。”

  東赤泠看向夕泱,小胳膊小腿,也不知是不是南炙國虧待了她,一個堂堂的皇子竟然顯得弱不禁風。倘若要罰,恐怕以她這個身板,經不起自己幾番折騰,就得告別人世了。

  他低頭看向地上的籠子,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們很喜歡它?本太子讓你們摸摸它,如何?”

  雪狼見主人看著自己,大尾巴劇烈的搖動,雙爪趴在鐵籠欄上,就像一隻極力討好主人的大尾巴狗。

  看來雪狼已經認東赤泠為主了,除了自己主人外,雪狼最討厭別人碰自己的毛髮。東赤泠叫我們摸摸它,夕泱心中大罵這人奸詐,要是我們去摸了,豈不是會變成這條狼的口中食。剛想要拒絕,十三弟口中冒出了一句,“好啊,太子。”

  說完,十三弟急迫的往大籠子而去,早在草叢中的時候,他就想摸摸雪狼,奈何七哥在一旁阻止,他不敢出去。送人入狼口,還能如此臉不紅心不跳的人,恐怕只有這個冷面男人了。

  夕泱伸出手,想要制止十三弟,眼看著十三弟的衣擺從她的手中滑過,她著急!十三弟伸手往雪狼身上摸去,夕泱也顧不那麼多,奔到籠子前,右手拍掉十三弟伸出的手。

  被七哥這一拍,呂夕霏收回了自己的手,愣愣的看向七哥。

  而鐵籠中的雪狼一瞬間似發了狠,一爪子爪向夕泱的右手,鋒利的爪子劃過,四條血痕深入骨。夕泱側身擋住了十三弟的視線,吃疼的收回發抖的手,從兜裏掏出一方絲巾,繞上傷口,一連串動作飛快完成,不讓十三弟瞧見。

  手背上傳來陣陣的疼痛,夕泱咬緊了牙。能收服兇悍如此的雪狼的人,不知是怎樣一個了得的人。

  “回去!”夕泱怒道。

  “七哥!”七哥從未大聲對自己說話,而今天……眼中水霧彌漫,心中委屈,呂夕霏一拔腿,沖出了臨祈宮。

  夕泱給了十皇弟一個眼色,他會意的跟了上去。在出臨祈宮時,他咬住唇擔心的回頭看了她一眼,便疾奔跟上十三皇弟。

  啪啪啪的掌聲響起,東赤泠冷聲說道:“好一場兄弟情深啊!”

  “多謝太子誇獎,本殿告辭!”拉下衣袖,將纏著絲巾的手遮擋住。血已經滲透絲巾,染紅了一片,滴落在冰涼的白玉地磚上,就像一朵豔麗的牡丹花,高貴華麗。

  東赤泠見慣了血雨腥風的場面,卻不知為何,他討厭地上的那抹血色。姣好的劍眉微不可見的皺了皺,一把抓過夕泱的手,扯開絲巾。

  這樣的深入骨的抓傷,就算是一個久經沙場的漢子也要痛叫幾聲,而這個少年,竟然一聲不吭,還瞞著弟弟,將他們打發走。

  身後的幾個南炙國侍衛也大吃一驚,當天為了抓雪狼的時候可沒少費力,光是看這傷口,就知道雪狼下了狠手,心中不禁佩服起這個看似柔弱的七皇子。

  見東赤泠緊緊的抓住自己的手,夕泱動了一下,想要將手抽出,而被東赤泠一把拉住,往閣樓走去。

  “張唯,拿藥。”

  冷冰的聲音響起在耳邊,當張唯回應東赤泠的時候,東赤泠已經拉著人走進了房內。剩下的幾人面面相覷,何時見自己家主子對別人上心了?

  搖了搖頭,絕不可能,以主子的可能對誰都是一張死人臉。肯定是因為人家是皇子,身份不一樣,待遇才會不同的!

  倘若是這樣,那剛才主子為何還設計傷十三皇子呢?想不通,還是各自幹活去。

作者: 晴天室    時間: 2013-1-12 04:06 PM

第三章 為你上藥

  “太子殿下,您這是為何?”眼中閃過疑惑,手上的傷要是再不處理,恐怕會留疤。夕泱可不願意看見白皙的手上留下四條傷疤,現在她只想趕快回去上藥。

  “你說為何?”盯著她的傷,東赤泠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反常,但是他不想看見她手上有傷,就連一點擦傷而不行!

  我怎麼知道為何,夕泱覺得這個太子太難懂了,從椅子上站起,想要離開。

  “坐!”東赤泠將站起的夕泱給按了下去,四目相對,一個寒氣逼人,一個眼含怒氣。

  夕泱不可能和一個想要害自己弟弟不成,而害了自己的人和平共處,怒道:“還請太子放本殿離去。”

  “上藥。”東赤泠抿了抿嘴,說出的話不容反抗。

  知道今天自己除非上了藥,這個男人是不會放自己離開的,只好靜靜坐下。

  想想,能在這兒上藥也不錯,節省了醫藥費不是,再說自己這傷還不是他給害的。打定算盤,夕泱看著還在流血的傷口,滴滴冷汗從額頭落下,沾濕了耳邊的碎發。

  直到張唯提著藥箱走進來的時候,房內才又發出了聲音。兩人都尋聲望去,張唯慌亂的低下頭,原本太子殿下的目光已經夠他受了,現在還要加上一個七皇子。

  “太子殿下,傷藥已經拿來了,張唯這就給七皇子上藥。”將藥箱放在桌子上打開,裏面放滿了藥瓶和藥材。

  “請七皇子將手伸出來。”張唯從藥箱中拿出一瓶藥,將藥瓶打開,藥香溢滿了房間,恭敬地對著夕泱說道。

  “有勞了。”夕泱伸出右手,沒有注意到某人的身邊的氣場已經驟然變冷。

  就在張唯即將碰到夕泱右手時,手中的藥瓶已經被東赤泠拿到手中,夕泱甚至都沒看清楚他是怎樣出手的。

  “上藥。”也不管夕泱是否反抗,拉住夕泱的右手就往上面抹藥。

  張唯呆在一邊,腦子已經不能多做思考,太子何時服侍過別人?就連皇上叫太子給他端個藥,太子也沒願意過!不禁好奇七皇子到底有何能耐!

  將藥膏摸在手背,火辣辣的手背頓時傳來一陣清涼,夕泱享受的閉上了眼。也不知這是什麼膏藥,竟然讓人感覺不到疼。

  他的手指冰涼,就像他本人給人一種寒洌不敢靠近的感覺,而在碰到他時,卻讓人不忍放開手。直到他將藥膏塗抹均勻,夕泱也沒能從他手指的觸感中回神。

  將藥瓶遞給張唯,張唯拿著藥瓶晃了一晃,這可是極品傷藥啊!東離就這一瓶,七皇子那傷,只要塗上一丁點就可以痊癒不留疤,而太子竟用了大半瓶給她塗傷。回宮之後,想到視財如命的王總管,還不知道怎樣的心疼。

  夕泱不想多呆,十三弟離開的時候可是生了自己的氣,她不放心,等會還得去十三弟那兒瞧瞧。

  站起身來,對著東赤泠道:“太子殿下,本殿先回去了,謝謝太子殿下的藥。”

  她的聲音溫柔,讓人如沐浴在春風裏,輕柔的放鬆。

  東赤泠點點頭,並沒回答,他的話很少,就算要說話也是非常的簡練。夕泱無奈的笑了笑,走了出去。並沒看見身後那股探究性的眼光。

  自己為何會有一種想要將她放在手心裏,好好捧著的感覺?明明都是‘男人’!不過就是‘男人’又如何?我東赤泠感興趣的東西,就沒人能搶走,想到幾天後要交換的質子,眼中閃過一絲狡詐。

  “張唯,將今晚的事傳出去!”明日我倒要看看南炙國皇上知道七皇子夜闖臨祈宮的事後,會做何反應。

  張唯得令,退了出去,太子似乎對七皇子很感興趣啊!

  十三弟跟著他母妃張妃住在同一所宮內,當夕泱進去之後,瞧見的就是十皇弟一副小大人模樣安慰著被窩裏的十三弟。張妃站在一旁,擔心的看著兒子,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在兒子回來之後,就一直窩在被窩裏哭。

  瞧見夕泱來了,就像見了救星一般迎上來,說道:“小七,你快看看十三,回來之後就一個勁的哭!”

  張妃抹了抹眼角的淚,心裏急的不可開交。她是個好母親,是宮裏難得一個沒被權勢而迷惑的母親。

  夕泱點頭,走到床邊,扯開棉被。十三弟窩出了汗,小臉就像個大花貓,汗水和淚水將頭髮和眉毛都弄濕了,十三見了七哥更委屈了,想要扯過七哥手裏的棉被,重新蓋上。

  “十三弟,剛才是七哥不好,是七哥凶了你,不生氣了好不?”夕泱輕聲的哄道。

  十三弟彆扭的撇過腦袋,不看七哥。十弟瞧見十三弟這個樣,一肚子火,張口就罵道:“十三,你別以為七哥寵你,你就可以對七哥無禮!要不是剛才七哥好心救你,你的手都廢了!”

  “十弟!”夕泱出聲制止了十弟即將要說出的話,十弟惱道:“七哥,是他不識好歹!管他那麼多,你回去休息。”

  張妃在一邊聽得是二丈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眼尖的看到夕泱扯著被子的手,一個驚呼:“小七,你的手是怎麼回事?傷口那麼深!”

  這話一出,吸引了所有的人視線,剛才上藥之後,夕泱覺得傷口不疼,就沒去特意遮掩,這會才被張妃發現了。

  “七哥,疼不疼?”十三小心的問道。

  “現在知道關心七哥了,剛才你去幹什麼了?要不是為了你,七哥能受傷?”十弟說話處處針對十三弟,但是對夕泱的關心卻表露於心。

  十三垂下頭,吱吱嗚嗚的說不出話來,明白了七哥剛才為何會吼他。

  “十弟,你少說點,平時你們吵吵鬧鬧我也沒說你們,全當你們小孩子心性。”

  “小七,要不要上點藥,這傷口挺深的,恐怕會留疤!”

  夕泱搖頭,說道:“張妃,不用擔心了。剛才在臨祈宮已經上過藥了,現在不疼了。你們倒是看看現在什麼天了,都三更了!再不睡覺,明天你們爬得起來去太傅院?”

  對關心自己的人,夕泱總是為他們著想,也就是因為這點,她在宮裏的人緣相當不錯。

  天黑得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只有廊道上掛著的燈籠,泛著微弱的黃色光芒。

  宮女端了盤熱水進來,張妃對著十三說道:“好好擦擦臉,睡覺。”

  “小七,小十,你們也趕快回去。”

  兩人點了頭,在退出房間的時候,張妃轉身對著夕泱說道:“小七,前幾天給你的畫冊好好看看,你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立為妃子了。”

  “知道了,張妃,這事您就別操心了,小七年齡尚小,這事不急。”

  一個女子娶啥老婆!頭疼啊,頭疼!本來最近的事就煩心了,現在連這事都要來湊上一腳。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還得想想怎麼解決掉這事。

  

第四章 皇上發怒

  皇子十六歲便得上早朝,第二天一大早,七皇子帶著十皇子和十三皇子夜闖臨祈宮的事,傳的沸沸揚揚。早朝上不少大臣的眼自己這兒瞟,一探究竟,夕泱直接無視這些眼光。下了早朝,一路上頂著宮女太監們怪異的眼神,快步回了自己的宮殿——泱非宮。

  都說輿論傳的快,影響大。沒想到在古代的威力也絲毫不減,這個早上,算是夕泱在古代十七年中,過得最鬱悶的一個早上了。

  剛抬腳進門,就瞧見平日裏吵吵鬧鬧的兩個皇弟,難得放下‘恩怨’坐在書案邊,盯著桌上討論著什麼。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麼?這兩人也有不吵架的時候?烈陽高照,一再確認太陽是東邊升起後,夕泱才走到書案前。

  “這個不行,你瞧瞧臉上有那麼一顆痣,美中不足。”十三指著畫上女子的下巴說道,一臉思考狀,瞧了那麼多副畫,也沒看到個好看點的大家閨秀,小臉上全是不耐煩。

  十弟也是一臉深思,相比十三就比較成熟。翻了幾頁畫冊,拉過十三,指了指:“這個不錯,可我還是覺得這些女人都配不上七哥,沒一個比七哥漂亮!”

  抽過兩人手中的畫冊,這些全是前幾日張妃送來的畫像,畫中無一不是大臣名家的小姐。這個時辰,這兩人應該還在太傅院讀書習字念詩的,咋跑到這兒來了?

  看出七哥的疑惑,十弟先解釋道:“今天一早我們去了太傅院,皇兄皇弟們都說著昨晚的事,一個個纏著我和十三問東問西,我們就乾脆蹺課了。正好昨天張妃說七哥你要立妃,我和十三也想出點力。”

  無奈地拍了拍腦袋,夕泱氣的發抖,這兩個小屁孩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拿起畫冊一人給了一個爆栗:“不好好念書,跑到我這兒來給我選老婆!等你們長大了,有你們選的,現在慌什麼慌!”

  突如其來的爆栗,兩人愣了一愣,才想起了今天來這兒的另外一件正事。

  “七哥,要是父皇知道夜闖臨祈宮的事,會怎麼處罰我們?”要是他們闖的是別的宮殿,倒也沒什麼事。偏偏闖了東赤泠的臨時行宮,東赤泠在東離已經握有大權,皇上只不過是個擺設。朝中哪個人不知道東赤泠是下一任東離皇帝。

  就連父皇都要禮讓他三分,三人私闖臨祈宮的事,可大可小!

  在回宮的路上夕泱已經在思考這個問題了,心想昨晚東赤泠還給自己上藥來著,本以為沒什麼事了,卻不料今早消息就傳遍了皇宮。

  就算東赤泠不追究,父皇也會給東赤泠一個交代,畢竟東赤泠關乎到兩國的條約。

  正在思考之際,門外傳來了一聲尖細的聲音。該來的,總會來,夕泱沒想到竟來得如此快,甚至連準備她都來不及做好。

  “七皇子,皇上有令,傳您去禦書房一趟。”李公公一甩拂塵,眼中全是輕蔑。見了三位皇子,也沒行個禮,夕泱也不計較,誰叫這個太監是父皇身邊的大紅人呢。

  在這宮裏,混的好的奴才比主子更囂張。夕泱點了點,應了聲,就跟在李公公的身後,往禦書房走去。

  七哥的背影漸漸遠去,十三問道:“阿十,會不會有事啊?”

  像他們這些不受寵的皇子,每月領著點月俸過日子,只要安分守己,是不會有什麼麻煩的。可是一旦招惹了麻煩,就有的受了。

  十皇子手支著腦袋,斜瞟十三,說起來這事是他惹出來的。要不是自己慫恿十三這個小笨蛋去臨祈宮,七哥也不用為我們背黑鍋,不做點什麼,也太不講兄弟情義了。

  “十三,我們去臨祈宮找太子說清楚,七哥到了父皇那裏肯定討不著好果子吃。”父皇向來不待見他們這些不受寵的皇子,七哥空有一身才華,也無處發揮。

  想到父皇對那個像一座冰山太子的態度,肯定會把七哥五花大綁,刑法伺候,直到那個男人氣消為止,豈不是要皮開肉綻。

  越想越害怕,十三點點頭,兩人意見一致,往臨祈宮奔去。

  忐忑的跪在白玉磚鋪成的地板上,夕泱低著頭。為了躲離皇室的鬥爭,她將自己的一切本事全掩蓋在膽小懦弱的外表下,除了向最親近的兩位皇弟毫無保留的付出真心外,她一點也不相信皇室裏的親情。

  就連張妃她也有所保留,在張妃為自己立妃的時候,她就明白她想要拉攏她。她做這些事不過是為了十三弟將來多個能幫助他的人,夕泱並不氣她,若是換成她,她也會這麼做。

  寶座上的中年男人一直執著毛筆批改奏摺,從夕泱進來後,沒正眼瞧過她一眼,也沒叫她平身。所以儘管雙膝已經發麻,夕泱也不得已跪著,不敢發出一絲聲音,打擾了寶座上的男人。

  這個人就是她這個身體的父親,一個不盡責的父親。一入宮門深似海,像她這般沒有一個擁有權勢母妃的皇子,只有低調才能存活下去。要是被那些個深宮怨婦知道有人比自個皇兒厲害,過不了幾天就命喪黃泉了。

  垂著頭,就在夕泱快睡著的時候,皇上伸了一個懶腰,捏了捏因為坐久了而酸痛的肩膀,才發現了下面跪著的夕泱。

  “你就是七皇子?”威嚴的語氣,銳利的目光掃向夕泱,夕泱將頭垂得更低,諾諾的發抖應了聲“是,父皇。”

  連東赤泠都敢惹的皇子,就這副膽小模樣?和心裏想像的太不一樣,毛筆蘸了蘸墨汁,才道:“平身吧!”

  夕泱雙腿發顫抖個不停,皇上熟視無睹,自顧自的說道:“昨晚的事,你可有說法?”

  他膝下有十八位兒女,對這個七皇子並沒有太多的印象,聽宮裏人說七皇子膽小怕事。他本就不看好這個皇子,卻不想昨晚她竟然惹到東赤泠頭上,還以為這個皇子有何過人之處,被自己忽視了,而現在看來純粹是自己多想了。

  見父皇對自己沒了興趣,夕泱總算松了一口氣,諾諾說道:“兒臣一時貪玩,任憑父皇懲罰。”

  “好個一時貪玩,竟然帶著兩位皇弟,玩到東離太子頭上,十皇子和十三皇子年幼,朕尚可不追究。但你若找死,朕可以成全,若是為了你破壞了條約,你死十次也於事無補!”皇上一甩桌上的奏摺,對準夕泱砸去。

  夕泱不敢躲閃,奏摺砸在臉上,一片紅腫。

  “父皇說的是。”低著頭夕泱冷笑,語氣卻是畢恭畢敬。

  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皇上連一刻也不願意在與她多呆,擺了擺手,說道:“下去領三十板子,再去臨祈宮給東離太子請罪,他放過你這事就這麼完了!”

  要是東赤泠不放過自己,這事就沒完了?他就沒想過三十板子,可以要掉夕泱半條命?都說打在兒身,痛在父母心。而這個皇帝卻為了東離太子,隨便一開口就是三十大板。

  雖然早就知道父皇不重視他們,但是卻沒有想到一點感情也沒有。當真是君王無情!

  “兒臣遵旨!”

作者: 晴天室    時間: 2013-1-12 04:06 PM

第五章 杖責三十

  “十三,你說東離太子怎麼還沒回來?”十皇子端坐在椅上,表面上很鎮定,而眼睛急切的巴望著門口,企圖盼出個身影來。

  十三不顧形象的踱著腳,都在臨祈宮呆了好一會了,東離太子也不知去哪兒了。他們只有幹等,心中越來越不安,也不知父皇把七哥咋辦了。

  十皇子蹭地站起,對著十三說道:“你在這兒等東離太子,我先去禦書房瞧瞧!”說完,也不等十三回答,就跑了出去。

  本來這炎炎夏日已經夠熱了,當跑近禦書房之時,呂夕軒已經大汗直流。隔著宮牆,聽到了外院裏的??的板子聲,來不及擦汗,就奔了進去。

  夕泱緊咬牙齒,唇齒之間絲絲鮮紅,也不哼一聲。長袖中拳頭緊握,每當一板子落下,屁股上傳來的疼痛讓她幾乎暈厥,但是自己的尊嚴,告訴自己絕不能倒下,要是三十大板都挨不住!那就不是她——呂夕泱!

  淚花在十皇子眼中打轉,從宮門慢慢靠近望著七哥,每近一步,他就更加自責一步。要不是自己貪玩,七哥也不用受這皮肉之苦。

  “十七!”

  “十八!”

  屁股已經疼得麻木,負責杖罰的太監哪見過一個人,吃了那麼多板子也沒哼過一聲。心裏給這個皇子打了個滿分,一點不信這個就是平日裏軟弱無能的七殿下。

  手中的粗大的棒子落下,一下比一下輕,夕泱轉頭若有所思的看了小太監一眼,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和自己年齡差不多。

  恩仇記千年,這恩情夕泱算是記住了。

  “你,你,你,我說你小九子,是不是沒吃飯!給我用力了,皇上的話都敢不聽!不想要命了。”李公公從禦書房裏走出來,當即罵道。

  小九子猶豫著對李公公點頭,“是,李公公。奴才知道了。”

  又是一板子落下,力度與剛才差不多,不過小九子卻將表面功夫做足了,在空中猛地劃過,而當打在夕泱的屁股上時,卻如落羽般輕弱。

  李公公走近,狠狠的踹了小九子一腳,小九子拿著棒子正要打下,一個重心不穩,就摔倒在地上。這點小計量怎麼能瞞過老奸巨猾的李公公,揪著小九子的耳朵,拖起他吼道:“給我用力了!敢放水,就等著屁股開花咯!”

  “是,是!李公公教訓得是。”這下小九子後怕的點頭。

  也不知是不是這個小太監死腦筋,還是沒把李公公的話聽進去,力度與剛才無異。李公公已經氣的瞪眼,拿著拂塵往小九子走去。

  夕泱不想因為自己的事連累別人,乾涸的嘴張開,只能微弱的吐出三個字“使勁打!”,聲音很微弱,但是小九子還是聽見了。

  這具身體是個早產兒,幼年時期又沒有細心的照顧,身子骨本來就很弱,挨三十大板已是極限。要不是這個小太監多次放水,自個早暈了。

  李公公眼睛飄向夕泱時,得意的一笑,站在一邊監督。心想要是八皇子知道奴才為他整治了七皇子一番,不知會給自己一份什麼樣的獎勵。

  十皇子一轉路線,躲到了柳樹後。他不信神,只信七哥!以七哥的性子,一定不願意讓我們瞧見她狼狽的樣子,更何況他沒臉見七哥!

  另一邊的假山後,一個如從九天冰窯走出的男人,淡淡的看著這一切,身後還站著一個穿著墨綠色侍衛服的青年。

  十皇子與他視線相對,他怎麼會在這兒?

  掃了一眼,東赤泠便轉身離開,似乎只是路過這裏。

  主子明明可以阻止這頓毒打,為什麼他會袖手旁觀呢!昨晚主子對七皇子的態度,可不是這樣的。在想問題的時候,張唯不知不覺停下了步子。

  前面的東赤泠察覺,回頭看了他一眼,周圍的溫度迅速下降,張唯這才想起服侍主子的一條戒律——不准妄自猜測主子的心思!

  “送藥!”僅兩字,張唯已經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低下頭,別過主子,快步朝著另一方向走去。

  撐過三十大板,夕泱劃下凳子,一接觸到地面,就倒了下去。周圍的太監們也不顧倒下的七皇子,漸漸散去。

  小九子跟在李公公身後離開,回頭看了眼夕泱,才轉回頭去。

  十皇子捂著眼,不敢再看,他怕他會流淚!七哥說過,男人流血不流淚,他不能被七哥看輕!背靠著大樹,想要出去扶七哥,奈何移動不了一步。雙眼通紅,硬是沒有一滴淚水流落。

  東赤泠折返回來,便看見夕泱跪坐在地上。想來是屁股太疼,沒了力氣回宮。大樹之後已經沒了十皇子的身影,他皺了皺眉,他以為十皇子會帶她回去的。

  橫抱起夕泱,她很輕,沒什麼肉。讓他想要將她養肥一點,心裏冒出這個想法,嚇了東赤泠一跳,快步往泱非宮行去。

  懷中的夕泱有點神志不清,迷迷糊糊看著一個高大的男子抱著自己,全身沒有一絲力氣,倒睡在男子的懷裏。這個懷抱很溫暖,很有力,很……安全!

  當夕泱回復神智的時候,趴在床上,床頭還守著張唯,掠過張唯,東赤泠閉目坐在桌邊。月光射進來,灑在他的臉上,眼簾印下一片陰影。月光下,他就像是一座冰山雕刻出來的雕像,這樣的完美的男人,不該是世間擁有的。

  東赤泠睜開眼,眼中的寒氣讓炎炎夏日都涼了幾分,整個人就是一節能空調啊!

  “是太子殿下抱我回來的?”

  東赤泠點頭,打量著這間屋子,簡陋得除了基本上的桌椅床鋪外,便沒了其他多餘的飾品。這就是南炙國一個皇子的寢宮?和自己富麗堂皇的宮殿比起來,簡直就是一間廢棄的宮殿。可想而知她在南炙國皇宮過得多麼淒慘!

  其實這宮殿裏,以前有很多花瓶之類古玩的,只不過夕泱為了能在宮裏呆得好過點,全用來打發奴才了。反正這些東西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更何況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一點不在乎這些。

  “可願隨本太子回東離國?”

  沒想到東赤泠會這樣說,別有深意的看著他,腦中浮現出兩張幼稚的笑靨,一點不猶豫的回答到:“多謝太子殿下好意,可惜夕泱暫時還不想去貴國做客。”

  “父皇打也打了夕泱三十大板,太子殿下可有消氣?”要是他不消氣,父皇還不知道要怎麼處置自己,夕泱問道。

  東赤泠並沒有回答,緩緩站起身來,說了句“你會的!”,留下一桌子的上等藥膏,瀟灑的帶著張唯離去。

  到底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十皇子和十三皇子在事發的幾個時辰後,趕到泱非宮一會給自己端茶,一會又給自己遞水。夕泱懷疑的看著兩個小人兒忙碌的身影,不禁思考這兩人是不是掐著時間來的,剛好在他換完衣服上好藥就跑了進來。

  難得有兩人服侍的機會,夕泱也好好享受著。半眯著眼望著彎彎的月亮,晶瑩剔透,如上好的美玉。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這裏的一切都與現代不同,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這璀璨的星辰了。

  

第六章 皇子挑釁

  兩日未上早朝,父皇自是知道緣由。反正朝廷之上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父皇也就睜隻眼閉只眼,沒有因為她得缺席而怪罪。

  偷得浮生半日閑,不用五更天在殿外守候,不用睡眼朦朧的站在大殿上,更不用聽那些個大臣們的進諫。其實挨一頓打,還算不錯!

  日曬三杆,夕泱才慢吞吞的爬起床,多虧了東赤泠送來的那些珍貴膏藥,夕泱下床已經沒有問題。倒了杯茶水清神,套上件外袍走了出去。

  沐浴在陽光中,夕泱心情大好,樹梢上得鳥兒似乎也能感受到,嘰嘰喳喳的哼著小曲。

  現在這個時辰兩個淘氣鬼應該還在太傅院,聽太傅念著之乎者也,說著治國之道。笑容爬上臉頰,今日有閒時,不如去檢查一下兩人的功課如何。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朗朗書聲傳進耳朵,此乃《大學》裏經典的一名句。躲在門窗後,廳裏有十方書案,十皇子和十三皇子對坐著。頭跟著太傅的節奏搖啊搖,嘴巴也張張合合,不過要是你仔細一聽,就能發現二人沒有念出聲來,純粹是附和著皇子們混時間。

  “今天的課,就到這兒了,回去把這段背熟!”林太傅放下手中得竹簡,板眼說道。

  皇子公主們立刻站起,對著林太傅鞠了一躬,禮貌的回道:“是,太傅!”

  這次十皇子和十三皇子的聲音在眾聲中,脫穎而出,那個叫響亮。

  兩人一出太傅院,夕泱本想上前叫住他們,卻有人比她更快。正是恃寵而驕的八皇子,仗著父皇的寵愛和母妃的權勢,成天欺負一些沒權沒勢的皇子。

  “喲,十三皇弟這麼急是去哪兒啊?是不是要去跟七皇兄辭行啊?”手揪住十三的衣領,一把將他拉回,口中的話似刺在十三的心尖上。平時多番掙扎的他,竟然歇了氣任由八皇子揪著。

  “八皇兄,請你放開。”十皇子說道,他喜歡和十三鬥嘴,並不代表討厭他。要說討厭,最討厭的就是這個囂張的八皇兄了。

  “十皇弟,你憑什麼敢這樣和我說話?就憑趙將軍是你外公?”八皇子嗤笑一聲,“昨天趙將軍已經被父皇消了兵權,你認為你還有什麼資格說這話。”

  什麼?兩天沒上早朝竟然發生這麼大的事。沒了依靠的皇子,在皇宮內生活談何容易。想想自己的處境,夕泱有些為十弟擔憂。

  八皇子呂夕偉這話成功的說到了十皇子的痛楚,以前外公手握軍權,多少能照顧到他和母妃。一旦沒了權勢,任何人都會爬到你頭上欺辱你,外公也曾經說過,今後要安安分分的,別在皇宮內惹出亂子,否則他保不了他們。

  可是他有沒有想過,就算他不惹麻煩,麻煩也會找上門!

  十三見八皇兄將矛頭指向十皇兄,回過神來。就算父皇下旨他當質子去東離國,但是此刻,最起碼他還是皇子,和八皇子平起平坐!

  拍開八皇兄的手,暴怒的對著八皇子和他身後一堆皇子們吼道:“皇兄們,夕霏過兩日就會離開南炙國,讓我安靜的過幾天不成嗎?還是你們連這點肚量也沒有!”

  拉起十皇兄的手,也不顧身後驚呆的皇子們,轉身就離開!

  呂夕軒知道在昨日父皇下旨之後,十三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卻沒想到被八皇子一挑,徹底的爆發出來。以前他們倆謹尊七哥的話,不與八皇子正面衝突,而這次十三竟對著八皇子吼了出來。

  見兩人走遠,夕泱從門窗後走出,看著自己的一群弟弟妹妹,眼中燃著兩縷怒火。

  “八皇弟,做人還是低調點好。否則總有一天,會害了自己。”

  沒料到受傷之後臥床不起的七皇子會出現,八皇子臉上一青。李公公不是告訴他,七皇子的傷,少說也要躺個七八日才能起床,而現在這個人卻站在颯颯風中,身上還透著一股讓人不敢忽視的強勢。

  很討厭這樣的感覺,這股感覺讓他覺得他竟然比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低了一截。八皇子雖與夕泱同歲,個子卻比夕泱高了一個頭,淩厲的眼要把夕泱活剮了一樣。

  一甩衣袖,領著身後一群巴結他的皇子公主們從夕泱的身邊走過。他還不信一個十多年來,在宮裏沒權沒勢的皇子能把他怎麼遭!

  在皇宮裏生活十多年,八皇子還是沒把他的溢於言表的情感控制好。看著八皇子輕視的眼神,夕泱歎了口氣。

  質子的命運註定是永世的悲慘,還有背井離鄉無人問津的淒涼……

  這種罪,夕泱怎麼可能讓十三弟去受!

  看著眾人離去得方向,眼中閃過一瞬的殘忍,別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們欺負了不該欺負的人。

  夕泱並沒有急著回去,走進太傅院,與林太傅聊了一會,詢問了十弟和十三弟的功課,才離開。

  兜兜轉轉,沒想到自己竟又來到臨祈宮……

  只有那個人,事情才會有轉機吧!

作者: 晴天室    時間: 2013-1-12 04:07 PM

第七章 再次交談

  荷葉緊緊挨著鋪滿池塘,一眼望去,碩大的荷葉如一片綠色的海洋,為夏日添了一絲清涼。偶爾一朵俏麗的荷花,開著粉色的花朵站立在荷葉群中,展耀著她的美資。

  湖中一涼亭,置於花海之中,風乍起,就像一葉小舟隨著海浪漂泊,由一條‘S’型的長廊與岸邊相接。

  張唯硬著頭皮,踏上‘S’型長廊,心裏一萬個不願意打擾太子殿下的午休。奈何太子殿下早就說過要是七殿下找他,便直接帶進來。

  太子殿下最討厭別人打擾他的休眠,也不知七殿下怎麼會挑這個點來,這不是找罵麼!

  心裏這樣想,面上卻一副從容,頗有將士一去不復返的勇氣。

  向睡在軟榻上的東赤泠委身行了一禮,張唯啟稟道:“太子殿下,七殿下求見。”

  東赤泠睜開了那雙寒目,深邃得讓人琢磨不透,瞧見張唯身後的夕泱才微微頷首。

  張唯汗珠一顆顆順著耳邊流下,不知是天氣太熱還是因為承受不住太子殿下的注視。能在太子殿下面前,沒有絲毫膽怯害怕的,如今算來只有七殿下一人。想不佩服都不行啊!

  想到兩年前一個小宮女一不小心弄出點聲響,影響了太子殿下的休眠,就被太子殿下一劍斬殺,做了無辜的刀下亡魂。從那次以後,太子殿下便下令午休的時候不要任何人服侍,宮內上下慶倖好了一陣。

  然而今天他正好撞這個該死的時候,現今只想快速撤離這個危險地帶。

  “太子殿下,張唯先行退下。”

  東赤泠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張唯緊皺著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運起輕功,只見長廊上的身影一閃而過,沒了人影,東赤泠真有如此恐怖?

  東赤泠依舊躺在軟榻上,指節分明的手指了指石桌椅。夕泱會意,依照意思坐了下去,石椅硬邦邦的,屁股一陣刺疼,還是站著好一點。

  午時已過,夕泱除了早上喝了一點粥,還沒來得及吃午膳,瞧見桌上的糕點,才想起自個的肚子空空無物。只是正事要緊,壓下肚子的空虛感,開門見山的說道:“太子殿下,上次說的話,是否算數?”

  “聖旨已下。”雲淡風輕的說著事實,卻讓夕泱抓了一把汗,看著夕泱耳邊的冷汗,還有兩腿掩飾不住的輕微顫抖,東赤泠又問道:“很疼?”

  夕泱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東赤泠會問自己的傷勢,夕泱只好敷衍的回到:“還好。”

  東赤泠的身子往軟榻邊上挪了挪,騰出了一個位置,冷冰冰的說道:“坐!”

  夕泱瞪大了眼,她是否聽錯了?看著他騰出的位置,好吧,這是真的。自己也沒必要和屁屁過不去,坐到軟榻上,柔軟的軟榻是用上好的毛皮鋪成的,毛髮柔順,觸感極佳,柔軟得讓夕泱感覺不到屁股上的疼痛。

  “太子殿下,這事要是你也辦不成,夕泱還果真無望。但是我相信太子殿下這樣一個人,是不會讓夕泱失望的,夕泱只問太子殿下答不答應?”

  “哦?本太子怎樣的人?”東赤泠盯著她,似乎要將她看穿,在自己面前她沒有一絲膽怯,而到了皇上那兒,卻一副膽小怕事,不得不說她成功勾起了他探知的興趣,“要是說對了,本太子就幫,如何?”

  “冷情無心,霸道心狠,但最重要的一點是——想得到的東西,絕不放手。太子殿下,您說夕泱說對了沒有?雖然不知夕泱哪一點能讓太子殿下感興趣,不過夕泱還是倍感榮幸的。”

  兩個都是聰明人,這次的交談不論過程如何,結果都只會有一個。

  良久,東赤泠將看向荷花池的視線轉回,便看見一個自信滿滿的人。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何會對她感興趣,就算她再收斂自己的光芒,但是她卻依舊光彩照人,奪走了他的視線。

  據他瞭解,南炙國皇子們幾乎個個都沒什麼出色的地方,這也是讓南炙國皇上最煩惱的事!畢竟將來的皇上還得從各位皇子中挑選,而這樣一個出類拔萃的人竟然能躲在南炙皇眼皮底下而不被發現,是何等聰明!

  如果一開始只是對這個人一時興趣,而想將她帶回東離,那麼現在他是不得不將她弄回東離!這樣的人,還是在自己能監控的範圍內生活,才不會鬧出什麼令人頭痛的事!

  思考間,兩人各自已經下了決定。

  “我答應!”

  他的話總是讓人感覺到冰冷,但是夕泱卻非常的高興,看著東赤泠的眼,頓時流露出迷人的光彩,讓東赤泠不禁看呆,心不受控制的跳了一拍。

  從軟榻後拿出一小瓷瓶遞到夕泱手中,“這是‘燒雲散’,服下後會持續高燒,如受寒之症,五日後便自動解除。”

  “你早準備好了?”夕泱當然知道他給這藥的意思,只要十三高燒不斷,不宜長途跋涉,若是有人代替十三去東離國,父皇必定恩准!

  當然提出代替的想法,還得靠東赤泠,畢竟這事他才是最關鍵的!

  接過手中的藥,肚子很不爭氣的呱呱叫了兩聲。東赤泠盯著夕泱的肚子瞧,似乎不知為何肚子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好奇心一上來,手摸向夕泱的肚子。

  手從她纖細的腰身劃過,東赤泠感覺到旁邊的人身子有些僵硬,奇怪的問道:“怎麼了?”

  雖然都是‘男人’,沒有什麼授受不親的規矩,但是要是被別人看見兩人這樣‘親密’的動作,還是會叫人浮想聯翩的。

  “這裏會為什麼會叫?”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夕泱看不出他是不是故意的,以為夕泱是不舒服,東赤泠又問:“又病了?”

  似乎從他來南炙國之後,就沒見過她何時是健康的,先是被雪狼抓,後是挨板子。只是某人還沒想過她受傷的原因和他脫不了干係!

  從來沒人敢無視他的問話,東赤泠眯起了眼睛,寒光一現,按下夕泱的肩膀和她對視,“還沒人敢不回本太子的話!”危險的氣息鋪天而來。

  夕泱這才察覺到這個男人不是隨隨便便的普通人,而是東離出名的冷面太子,要是和他多呆幾刻,自己的心臟沒准會承受不住負荷,爆破而亡!自己也沒有和他較真的資本,況且不是她不回話,她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難道要她說今天她還沒吃午膳,肚子餓了!

  夕泱老臉一紅,紅霞染了兩頰,說不出的魅惑動人,清澈的眸子裏又含著靦腆,就算是個‘男人’,也透著不可抗拒的誘惑。夕泱當然不知道自己這幅樣子有多麼令人垂涎三尺!

  想了想,丟臉就丟臉,命比臉重要多了,將臉撇向荷花池,“太子殿下,本殿餓了。”聲如細絲。

  從來沒有人敢在東赤泠面前發出肚子叫的不雅聲音,他自然也就不知。伸手拿過桌上的糕點盤子,遞到夕泱眼前。

  夕泱也不做作,拿起糕點開始狼吞虎嚥,並沒有像其他皇子吃的慢條斯理。這樣的自由懶散的人,不該生在皇室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也許就是因為她這股不屬於皇室中人的氣質,才讓他覺得她有所不同吧。

  

第八章 宮宴意外

  兩日後,夜宴上。

  桌案上琳琅滿目的美味佳餚,全朝文武百官齊聚一堂,觥籌交錯,一派和氣之象。

  大殿之上穿得裸露的舞女婀娜的搖擺著身姿,如翩翩起舞的彩蝶。

  百階高臺之上南炙皇舉起酒杯,一覽下面的眾人,目光最後鎖在東赤泠身上:“太子殿下,明日你便回東離國,為了兩國和平,朕敬你一杯。”

  東赤泠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眼一貫的冰寒,“不知南炙皇派哪位殿下出使東離國?”

  知道東赤泠是明知故問,南炙皇並未生氣,反而很慈愛的說道:“如此大任,朕已下旨,乃朕的十三皇兒。”

  一副慈父的模樣,依依不捨的對著東赤泠說道:“還請太子殿下回了東離之後,多多照顧十三皇兒。朕得知前幾日十三皇兒不小心得罪了太子殿下,不過朕希望這事不礙兩國友盟。”

  夕泱放下酒杯,抬頭望著高臺之上的父皇,原來擁有他的慈愛後,緊接著便是火坑!打了她三十大板還不夠,要將十三推給東赤泠消氣才行!

  與身旁寵妃談笑的南炙皇,警惕發現一縷狠劣的眼睛盯著他,本能的尋找,卻最終無獲。

  夕泱低著頭,上前方是東赤泠傳來提醒的目光。

  東赤泠站起身來,看了眼十皇子旁邊的空位,望向高臺:“南炙皇,不知本太子可否一見十三殿下?”

  南炙國將摟著寵妃的手收回,放在用純金打造的龍頭扶手上,眉眼含笑的說道:“當然可以,十三皇兒,出來敬太子殿下一杯。”

  久久沒人回應,南炙皇揚高了聲音,卻依舊沒人回應。南炙皇一覽下方,一方空位中大殿中尤為顯目,一拍龍頭扶手,含了一絲怒氣:“李公公,十三皇子何在!”

  李公公撲通一聲雙腿跪地,害怕的回道:“稟皇上,今日奴才去傳十三殿下的時候,他病臥在床,起不來啊。聽太醫說已經高燒兩日,要是高燒再不退,命也難保!”

  南炙皇吃驚的看著李公公,怒極道:“為什麼不提早稟告!”

  送個病皇子給東離國,要是剛送出去幾天就掛了,豈不是會被東離國認為無心訂約。南炙皇臉色鐵青,剛才慈父的樣子已經拋到了九霄雲外。

  “南炙國是不想和東離友盟嗎?我東離帶來的皇子可是健健康康的,南炙皇送個快要死的皇子,是何意?”東赤泠一口一口品著酒,站著他身後的張唯先沉不住氣的在大殿之上吼了出來,也不管自己的身份只是個太子殿下的侍衛。

  “雖說南炙國是一大強國,可我東離也不是任由人欺淩的國家!”東赤泠抬頭目視南炙皇,讓南炙皇本就驚慌的心一下子陷入冰窯,全身冰冷。

  “這,這朕並無此意,太子殿下多想了。不如朕重新派一位皇子出使東離,如何?”南炙皇好歹也當了二十多年的帝皇,是個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恢復了平靜。

  話一出口,正中夕泱的意。

  “誰知南炙皇會不會再送位快死的皇子?”東赤泠得理不饒人。

  眾臣竊竊私語,卻沒有人敢站出來指出東赤泠的無禮。一是不敢得罪這位未來的帝皇,二是他身上發出的冰寒之氣,讓人心頭一沉,說不了任何反駁的話。

  南炙皇看著一群低聲交談卻不敢站出來的臣子,恨不得將他們全拉出去斬了。挫敗的坐在龍椅之上,“太子殿下,想如何解決這事?”

  “不如讓本太子親自挑選一個質子。”東赤泠絲毫不退讓的語氣,讓南炙皇恨得牙癢癢,卻不得不答應下來。

  反正他的兒女沒一個大將之才,誰去東離都一樣。

  走至七殿下的桌案前,東赤泠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手指著夕泱道:“本太子選——他!”

  喧鬧的大殿一下子安靜下來,八皇子緊握酒杯的手緩緩張開,嘴角掛起一絲嘲笑。本以為太子殿下會選父皇最寵愛的他,卻不想選了一個軟弱無能的七皇兄。

  群臣的心裏松了一口氣,反倒是南炙皇眉頭緊鎖,東赤泠一定不會隨便選個皇子。本來還替八皇子捏了一把汗的他,現在只有疑惑……

  “南炙皇可會反悔?”

  “不,不,朕一言九鼎!七皇兒,明日你便隨太子殿下回東離,朕不管你們以前的有何過節,你是以東離國皇子的身份出使,便不得做有損南炙國的任何事!萬事以南炙為重。”南炙皇威嚴的說道,顯然他將東赤泠要夕泱的想法,全歸結到前幾日她夜闖臨祈宮的事上去了。

  夕泱跪在大殿中央,接過剛擬好的聖旨,十三弟,七哥能為你做的,只有這麼多了。其實她早就想要離開皇室這個是非之地,只想她未想過,她的離開是以這種方式!從這個華麗的牢籠出來,而又轉入另一個精緻的牢籠!

  看著十皇弟憂傷的面容,夕泱只能在心底說一句對不起。她並不是想要棄他們而去,而是不得不去!

作者: 晴天室    時間: 2013-1-12 04:08 PM

第九章 宮宴風波

  夜宴還在繼續,沒人提起剛才那段不愉快的歷經。夕泱的位置偏向大殿的角落,就算有人看見,也是一掃而過。一個即將遠去東離的皇子,而且是個得罪東離太子的人,大臣們都不願花時間去搭理。

  反觀八皇子那邊,大臣們都是絡繹不絕的上前搭話,大臣們的吹捧更是讓八皇子的心飄飄然的。有的大臣還不時的將自家女兒推向八皇子,希望攀上這高枝。

  東赤泠自剛才說完那番話後,便獨坐在桌案一人飲酒,大臣們畏于東赤泠的冷冽,沒敢去搭話。張唯手拿著酒杯,每當東赤泠喝完一杯,便為他倒上。一點不像是來參加夜宴,反而更像是出來賞月飲酒的逍遙人士。

  月牙彎彎掛枝頭,星辰燦爛如天市的燈籠掛滿星空,酒過三巡,不少人已經喝的是耳紅臉赤。

  “七哥!”十皇子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在耳邊,夕泱一抬頭便看見十皇弟憋著淚水的眼。

  “我捨不得你。”一頭紮進七哥的懷裏,除了難過還是難過,十三的性命堪憂,如今七哥也要離開他。為什麼前幾日三人都還嬉戲歡笑,今日卻變成了這個樣!

  抬起十皇弟的臉龐,“不記得答應過七哥什麼了?”

  “我記得,我沒有流淚!”倔強的撇了撇嘴,反駁道。

  手撫摸著十皇弟的頭,十皇弟和十三皇弟是她看著長大的,她也捨不得,可是除了舍,便沒了其他的辦法。說好聽點是質子,難聽點便是被囚禁在別國的皇子,要是兩國開戰,她這個質子便首當其衝的變成了兩國的犧牲品。

  “十弟,我離開之後,不希望你們被任何人欺負,我要你和十三都好好的!”

  望著高臺之上的人,十皇子點點頭。想到十三還躺在床上,眼中泛起一絲淚花,本以為十三只是發發高燒,卻不想剛才李公公竟然那般說,看著十三的空位,“可是十三……”

  “別擔心,十三會沒事的。以後你可要讓著點十三,他是弟弟,別整日和他吵嘴。”

  “我知道,七哥。”一口應下,他只是瞧十三生氣的樣子很可愛,才每日與他鬥嘴,其實他對十三弟是打心底的喜歡,這點七哥也不是不知道。

  八皇子酒醉三分,大臣們一個個阿諛的在身邊討好,讓他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一向看不來七皇兄的他,今天心中大快,沒想到東離太子來南炙國一趟,竟然將他的死對頭給弄走了。

  每想到這裏,他便多喝上幾杯。小九子前幾日便被八皇子叫去做事,站著八皇子身邊,一會給八皇子添酒,一會給八皇子夾菜。

  “十弟,過兩天將小九子收到你宮裏。”

  “為何?”他身邊不缺奴才,就算他向八皇兄要人,他也不會給他的。

  “前幾日我挨板子的時候,小九子放了水。”

  了然的點頭:“我盡力!”

  七哥向來是個有恩必報的人,小九子呆在八皇兄身邊,的確挺受罪的,聽宮裏的下人說,八皇兄時常打罵奴才出氣。

  並沒理會十弟心裏的想法,小九子是個不錯的奴才,懂分寸,有眼光。要是夕泱不在,十弟身邊有個這樣的人,她也放心不少。

  再說,小九子也幫了她不少忙。

  “八殿下,舒妃娘娘請您去後花園一趟。”小九子用只能兩個人聽見的聲音,在八皇子耳邊低聲說道。

  有些懷疑小太監的話,八皇子轉頭打量著他,每次見舒妃,都是李公公親自傳話的,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

  七殿下猜的果真不錯,八殿下真的不信,掏出一個翡翠玉鐲,遞給八殿下:“舒妃娘娘說了,要是您看了這個,便會去見她了。”

  手鐲是他送給舒妃的,本來是一對,一個送給了舒妃,還有一個……

  拿過小九子手中的鐲子,“本殿知道了,本殿一會便到。”

  舒妃以美貌的外表,成為了皇上最寵愛的妃子之一,已有一個月的身孕。皇后在幾年前便去世了,如今後宮舒妃可謂只手遮天。

  幾個月前,夕泱就發現了兩人的關係,不想陷入宮廷的鬥爭,便一直沒有說出去。如今自己要離開這個地方,不能將八皇弟這個禍患留給十弟和十三弟。

  八皇子欺負了他們好幾年,也該時候付出點代價了。

  給堂堂帝皇戴綠帽子,也只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八皇弟能幹出來了。舒妃二八年齡便進了宮,那時候父皇已經五十多歲,試問一個妙齡女人怎會對個老頭感興趣!也不知何時與八皇弟搞在一起。

  八皇子推掉大臣們繼續敬的酒,裝成不勝酒力的樣子,醉醺醺的搖搖頭:“不行了,不行了,本殿醉了,我們改日再繼續飲酒如何?王大人,邱大人。”

  王大人和邱大人見八皇子似乎真的已經快醉倒了,也不再勸酒,只好說道:“沒關係的,改日喝也是一樣,殿下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本殿先告辭了,各位。”

  “小九子扶本殿回宮。”

  “是,殿下。”

  小九子立馬上前扶住八皇子,攙著他向御花園走去。

  夕泱得逞一笑,論心計,八皇子遠遠不是自己的對手。本想在宮中安然度過,直到封王派去自己的屬地,了卻一生。世事難料啊!自己還是沾上了皇室的鮮血……

  “十弟,昨日我吩咐你的事,現在可以去做了。”拍拍十弟的臉,帝皇的寵愛並不是一直不變的,今天他便要奪走八皇子的一切!

  

第十章 皇室好戲

  十皇子雙膝跪地,幼稚的小臉上滿是沉重。大殿突然安靜下來,落針可聞。南炙皇俯視呂夕軒,他身上穿著的是皇子的衣袍,低聲喚過身旁的李公公,問道:“他是誰?”

  “回皇上,這是十殿下。”

  南炙皇點點頭,仔細打望十殿下,十四五歲左右年齡,比起八殿下卻多了一絲穩重,面對文武百官不曾色變。大殿安靜得可怕,南炙皇對皇子們並不是很瞭解,問道:“十皇兒,你有何事需下跪在大殿之上?”

  聽不出南炙皇想做什麼,反倒是十皇子有些為難的道:“父皇,此事不宜喧張。”

  “哦?什麼事不能說出來?難不成還是見不得人的事?”琢磨著十皇子的話,南炙皇淡淡道,倒是想要看看能有什麼事,要在大殿之上下跪。若是真的是什麼醜事,皇室可丟不起臉,想了想,對著地上的十皇子道:“十皇兒,起來說話。”

  十皇子猶豫著站起,目光毫不膽怯的看著南炙皇。

  “父皇,我能否只與你一人說?”

  “上來吧。”

  “遵命,父皇。”

  一步步踏上百步玉石階,石階中間雕刻著龍翔雲霄的圖案,展示著天子雲駕九霄的權勢。十皇子幼稚的小臉上,看不出一絲怯意,往坐上高臺之上走去。

  百官們都好奇的望著高臺,只怨距離太遠,聽不到兩人在說什麼。只見皇上臉色微變,怒氣比剛才東赤泠選質子時,更勝更怒。

  一個個縮著腦袋,唯恐一個不小心說錯話,成了皇上的出氣筒。

  “李全,移駕御花園!”

  李公公一個哆嗦,皇上只有怒氣衝天的時候才會叫自己的名字,也不知是什麼事能讓皇上生這麼大的氣。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安然自得的十殿下,這人也是八殿下的死對頭啊。今天在皇上面前露出了風光,說不定以後就能得到皇上的關注。

  八殿下!一瞧大殿之上,哪有八殿下的影子,難道與八殿下有關?

  暗道一聲糟糕,急匆匆的跟上皇上,往御花園去。希望八殿下可別自己惹簍子,否則自己這條老命也不保咯!

  “太子殿下,去看戲麼?”夕泱一副看好戲的看著離開的聖駕,明日她便不屬於這裏了。

  東赤泠點點頭,擱下酒杯,身後帶著張唯。夕泱的第一次邀請,他是不會拒絕的。他也想看看這個人到底能弄出怎麼的動靜來,若是她沒有這個能耐,也提不起自己的興趣。

  呵呵笑了兩聲,夕泱和東赤泠一同跟上眾大臣的腳步,往御花園而去。

  御花園的東南處,有一個荒廢的涼亭,宮內很多宮女太監便在這兒偷情。只要是在宮內呆久的人,都知道有這麼個地方。

  此時,涼亭中輕紗飛舞,卻擋不住亭中的滿園春色。小九子守在涼亭外,遠遠就瞧見一抹金黃帶著一群密麻麻的人影而來。

  看了眼亭中正交纏著的人,快步離開。

  舒妃的浪叫一波高過一波,還未進涼亭,南炙皇就聽見了這快活的申吟。御林軍手拿著火把,將涼亭周圍照的通紅,卻不及南炙皇眼中的怒火。

  本就炎熱的夏日,在火把的照耀下更加難耐。大臣們真有一頭撞死的衝動了,沒事跟來幹嘛?皇家的醜事是隨便可以看的?一個個低著頭,不去看亭中的兩個身影。

  “真是好戲。”既能扳倒八皇子在朝中的地位,又能將十皇子推給皇上,盡得寵愛。

  “多謝太子殿下誇獎。”夕泱謙虛的道。

  今日讓十弟在皇上面前露了臉,以十弟的才能定能奪取父皇的寵愛,如此她也走的安心,十三將來就由十弟保護了。

  夕泱一臉釋然,東赤泠心裏卻不是滋味,竟有些嫉妒那兩個被她護著的弟弟。

  若不是自己破壞她在皇宮安靜的生活,也許今天也看不見這場好戲了吧。要讓高傲如此的她心甘情願跟從自己回東離,不用點手段,怎麼行?

  “你的傷好了嗎?”

  不知東赤泠為何這麼問,不過她還是很感謝東赤泠答應她交換質子,對之一笑:“你的藥很不錯,好的差不多了。”

  夕泱這次沒有敷衍,在東赤泠面前,卸去了偽裝,宮內的生活將原本自由散漫慣了的自己,變得小心謹慎。難得有一個人能懂她……

  微風吹動,輕紗撩起,八皇子趴在舒妃的身上,正準備又一輪侵略,卻看見輕紗撩起之處,一把把燃燒的火把被風吹得忽明忽暗。

  分身一軟,從舒妃身體裏退出,迅速拉起褲帶。狠劣的看著舒妃,掐上她脖子。

  “你叫人了?”八皇子的聲音有絲顫抖。

  死了,死定了!要不是看父皇寵這個女人,正好當自己的眼線,說什麼也不會接近她。

  “你怎麼了?不是你叫我來的嗎?我怎麼會叫人?”半裸著身子,胸前的渾圓被宮裝半遮掩住,含著情欲的臉蛋,嫵媚動人。難怪是皇上寵妃之一!

  “什麼?”從袖裏掏出玉鐲,“不是你讓小九子給我玉鐲,說想見我的嗎?”

  一瞧亭子周圍,自己竟然在那麼多人前,演了一場春宮戲!是個女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在宮內倍受寵愛的舒妃。羞惱的拿過玉鐲往地上一砸,玉碎成片。

  “這鐲子三天前就不見了!”

  心中一根弦斷裂,氣惱的一拍石桌。他被算計了!

  “朕的‘好’皇兒,辦完事了,便出來,父皇可有事要與你‘好好’談談。”南炙皇的聲音從亭子外傳進來,八皇子心一涼,父皇也來了?

  自己的一生完了!

  亭子哪里有小九子的身影,恐怕在皇上來的時候,小九子便逃之夭夭了。惡狠狠的盯著站著父皇身邊的十皇子,一定是他!

作者: 晴天室    時間: 2013-1-12 04:08 PM

第十一章 垂死掙扎

  皇子與貴妃私通,皇家的顏面可謂丟盡。原本準備回東離的使者,也被往後壓了一天。

  五更天,重重華麗的宮門緊接著一扇扇打開,朝天殿上站滿文武百官。雕龍紅柱,透著威嚴的朝天殿,此刻彌漫沉重,大臣低著頭,不敢觸怒龍顏。

  尋常百姓家,男子被自家夫人戴了綠帽,也會處處被人嘲笑。更別說這九五之尊被戴了綠帽……大殿之上,空氣壓抑的讓人呼吸也困難。

  八皇子跪在白玉磚的地板上,身穿囚服,囚服上已經被鮮血染紅,一條條鞭痕盤踞。這也算他活該,九五之尊的威嚴是隨便可以挑釁的?受這點皮肉之苦還便宜他了。先不說父皇乃是一朝天子這個身份,光是上了親爹的女人,就是亂?侖!

  八皇子一朝之夕,已經沒了從前的風光。昨日處處巴結他的大臣,此刻只好慶倖,還好沒把女兒嫁給他。要不然現在和他脫不了關係,以後到哪兒,都會被人嘲笑一段。

  東離的使者要明日才能回去,所以夕泱不免的要上最後一次早朝。昨天與十弟暢談了一晚,眼皮似打架般,疲憊不堪,要不是上朝之前喝了一壺清神茶,自個說不定已經睡倒在大殿上。

  這清神茶不比現代的咖啡,喝了一壺竟然還是昏昏欲睡。

  南炙皇雙手緊扣著龍頭扶手,嘴抿成一線,自己對八皇子是百般寵愛,就算私下再橫行霸道,也沒有約束他,卻不想自己的縱容,竟成了他囂張的資本!

  想到昨天十皇兒的表現,南炙皇欣慰一笑,雖然失了一個八皇子,卻讓他發現了一個能力不低於八皇子的呂夕軒。要不是昨晚自己情緒太激動,這事也不會弄得朝廷上下全知曉,十皇子本來就告訴自己這事不宜喧張,都怪自己沒能控制好!

  五十多歲的年齡,本以為老年得子,乃上天恩賜,現在看來實屬荒唐。舒妃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還是那個孽子的,還不一定!每想到自己的妃子和自己的皇兒私通,連孩子都有了,自己還笨到以為是老來得子!對她寵愛有加!南炙皇便想將兩人千刀萬剮。

  陰沉的臉千變萬化,八皇子知道自己這次無論如何也難逃一死。但是遭人算計一事,他絕不會罷手!就算死,他也要拉個墊背的。

  朝天殿死氣沉沉,南炙皇對著李公公一揮手,李公公會意,鎮定地從小太監端著的黃金盤中拿出聖旨。尖細的嗓音,讓大臣們豎起了耳朵。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八皇子品行敗壞,私通貴妃,亂?侖無綱,午時三刻處斬。舒妃乃名門望族,入宮為妃,淫亂後宮,擾亂皇室血脈,賜予白綾!”

  聲音在大殿中,久久徘徊,傳遍每個角落。

  八皇子突然哈哈大笑,不顧禮節的站起,尖銳的聲音讓人耳膜一陣顫動。所有人都望向他,難不成八皇子接受不了,瘋了不成?

  八皇子手腳拷著鎖鏈,每移動,便發出鐵鎖相撞的聲音,伴隨著他癲狂的笑聲:“有罪的何止兒臣,十皇弟一樣有罪!”

  “陷害皇族,罪當可斬!兒臣受人算計啊,父皇!若不是十皇弟派小九子告知兒臣舒妃娘娘約兒臣在御花園相見,兒臣怎麼會赴約?兒臣到涼亭之後,全是舒妃勾引兒臣的!要不是舒妃給兒臣下了媚藥……”八皇子突然傷感起來,握著手中的鐵鏈,劇烈搖動起來,已是淚流滿面。

  “請父皇明察!縱使他們的計謀天衣無縫,但是小九子這個人的存在是不可磨滅的事實。兒臣深知大錯已成,不求父皇原諒,但求父皇找到小九子,還兒臣一個清白!”八皇子動之以情,憑父皇對自己多年的寵愛,現在只有一搏。

  夕泱的瞌睡一下子被八皇子的話驅逐,能成為得寵的皇子自然得有幾分本事。想沒到他竟能將一切事推給十弟,幸虧自己早有打算!

  南炙皇已經不像剛才那般陰沉,興許是八皇子的話起了作用。要是八皇兒真是被人陷害,中了媚藥,那麼皇室的臉面多少可以挽回一些。正了衣襟,開口道:“小九子在什麼宮內做事?”

  “回父皇,小九子是前幾日兒臣從李公公那兒要過來,他什麼來歷兒臣並不知道。”聲音帶著幾分得意,看來父皇選擇相信自己了。

  好個八殿下,一句不知道小九子來歷,倒是將自己給撇清,把責任全推給自己了。李全心裏鄙視道,虧自己多年來那麼幫他,今天竟把老奴推到了刀劍口上。

  李全嚇得一屁股坐地,那樣子頗為滑稽,眼淚橫流。夕泱不得不佩服這個老東西,演戲演的那麼逼真,要不是早就知道,她都信以為真了。

  “皇上,奴才跟了皇上三十多年了,奴才的為人您還不知道嗎?這,這,奴才從沒聽過有小九子這人,更別提有八殿下向奴才要人一事,八殿下冤枉奴才啊。”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本來南炙皇對八皇子的信任在昨晚之後,便有了隔閡,現在李公公一說,更加肯定八皇子說謊!原本的殘留的一點信任,也化為泡沫消散。

  “八皇兒,你一而再,再而三欺騙朕,朕的威嚴何在?拉下去,午時三刻斬首示眾!”

  兩個侍衛從紅柱後走出,每人抓起八皇子的一個胳膊,便將他拖出了大殿。鐵鏈在白玉磚上劃過,哧哧的極為刺耳,聲音漸漸遠去,就聽到南炙皇一聲“退朝!”

  南炙皇一聲令下,不顧今日是否有人啟奏,大臣們全急惶惶的退出大殿。

  夕泱退出大殿時,嘉獎般的看向李公公,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不過這場賭局,還是她贏了!

  昨晚她便找了李公公,打賭八皇子一定會將責任全推到他身上!要不是八皇子自己找死的推出李公公,也不會是這般結果!要是他都不能真心待人,怎能叫別人真心忠於他呢?

  怪就怪他自己!

  

第十二章 十三蘇醒

  眼皮像是被粘了膠水,極力的想要合上。夕泱揉了揉眼睛,勉強打起精神,現在還不是睡覺的時候。

  先得去十三弟那兒一趟,十三‘高燒’昏睡了三日,這三日急得十弟每天一有時間就跑去顧看他,夕泱也不能落後。在南炙皇宮內的最後一天,她只想與兩個弟弟度過,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許是五年後,天下大亂,可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在東離是否能全身而退還是一個問題。

  質子之事已成定局,十三弟不用等五日之後再醒來,東赤泠昨天便給了她‘燒雲散’的解藥。太醫看來十三弟是高燒不退,昏迷不醒,而實際上只是如睡覺一般。每當看見十弟擔憂的小臉,夕泱便想告訴他真相,可是告訴了他,自己又該如何面對他和十三弟!

  還是讓這件事,永遠長埋於心底吧……

  張妃賢淑的端坐在床邊,幾日不見越顯蒼老,秀眉間的悲傷看得夕泱心疼。要是真的如太醫所說,自己會不會也如張妃一般一般憔悴?前世的自己是個實驗品,沒有感情可言,而現在她有兩個值得疼惜的弟弟。

  張妃抬頭看了一眼夕泱,便又繼續低著頭看著床上昏迷的十三弟。張妃就十三弟一個兒子,對他疼之入骨,聽到‘噩耗’時,便昏過一次。醒來一直守在十三弟的身邊,寸步不離。

  前所未有的負罪感如潮水襲來,夕泱竟不敢看向張妃。

  十弟從寢宮外走進來,手上端坐一盤清淡的稀粥,看見七哥便問道:“七哥,下早朝了?”

  “恩,十三弟可有醒過?”夕泱回道。

  “從發高燒便沒有醒過,太醫說了準備點清淡的東西,喂他吃進去。”十弟拿起勺子舀了些進小碗裏。

  “張妃,將十三弟扶起來,十三該吃早膳了。”張妃晃若未覺,隔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伸手想要將兒子的頭抬起來,手卻無力的垂下,一陣眩暈便昏倒了。

  夕泱一個轉身接住張妃的身子,詢問的看著十弟:“她多久沒吃東西?”

  “從太醫說十三命也難保的時候,便未進油鹽,我怎麼勸也勸不動。”十弟頗為無奈的說道,張妃也夠固執的。

  一天一夜!

  “快叫下人備一份飯菜,等會張妃醒來,讓她吃。”

  十弟點點頭,放下碗筷便出去吩咐宮女們備飯。夕泱一個人將張妃扶到椅子上,心想下次要是在發生這種事,再也不用這種害人不淺的辦法了。救了十三弟,差點害死他母妃。

  “十弟,你睡覺了沒?”小孩子的身體是不能熬夜的,昨天看他那個可憐樣,夕泱才答應陪了他談天說地的聊了一宿。夕泱當然知道十弟的捨不得她,才纏著她的。

  “睡了,七哥去早朝的時候,我就睡了會。”十弟又從門外走進來,來到桌前,重新端起那碗稀粥,“七哥,將十三扶起來,他今天還沒吃東西。”

  聞言,夕泱坐到床邊,扶起十三的身子,讓他的頭靠在床頭。

  十弟一勺子一勺子的將稀粥喂進十三的口裏,“七哥,你身上好香。”見七哥的腰間掛著一個香囊,便問道:“這是什麼香味啊?很香,好聞。”

  “我也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麼香草,昨日東離太子送我的,便拿來戴戴。”當東赤泠將香囊給夕泱的時候,她也吃驚了好一會,壓根沒想到‘燒雲散’的解藥是這香囊。也不知香囊裏是什麼香草,這香氣夕泱從未聞過。

  有點像是桂花香,卻比桂花香更清香,不會讓人覺得膩。

  手扶著十三弟的肩膀,十三弟聞到,該醒了吧!要是再不醒,她都變成千古罪人了。

  “兒子,我的兒子!別離開母妃,母妃就你一個親人了!”張妃突然夢魘的出聲,嚇得十弟手一抖,稀粥濺了夕泱一身,粥被十弟吹涼的,灑在身上並不會被燙著,可是胸前一團粘稠,還是讓夕泱很難受。

  將碗放在床邊,十弟卷起衣袖,想要為七哥擦乾淨,卻被七哥給擋了下來。這粥灑在胸前,要是十弟一碰到,肯定會發現自己的女兒身,並不是不相信十弟,而是他還太小,難免會被別人利用套去話。

  “十弟,好好看著十三,要是他醒了,你便來通知我一聲。我先回去換衣服。”拍掉衣服上的米粒,站起拂了下衣袍。

  “恩。”

  夕泱前腳剛踏出,十三的手指就動了一動,許久沒睜開的眼睛,透進一絲白光。這三天他雖然睡著,可是外面的一切他都知道。當母妃暈倒的時候,他便想起來,可是身體像是被千斤重石壓住一般,不能動。

  眼睛慢慢睜開,第一眼就看見十皇兄坐在床沿,和七哥離開的背影。

  回過頭來,瞧見十三已經睜開眼,十皇子欣喜道:“終於醒了,張妃,張妃,十三醒了。”

  一把抱住十三,太醫說過只要醒了便沒事了。太好了,沒事了,這幾天可擔心死他了。

  張妃晃悠悠的走到床邊,緊緊抱住十三,沒事了,沒事了。“皇兒,皇兒……”

  張妃一聲聲叫著,十三便一聲聲回應著。他瞭解母妃的心情,每一聲回應,都安撫著張妃的心,告訴她,皇兒好好的。

  皇宮內有一段真誠的母子情,是多麼令人羨慕。十皇子退出房內,為他們拉上門,先去通知七哥。也好讓他們母子好好聚聚。

  殊不知這一去,竟發現了七哥的驚天秘密!

作者: 晴天室    時間: 2013-1-12 04:09 PM

第十三章 離開南炙

  泱非宮僅有兩個打雜的太監和一個宮女,沒有夕泱的吩咐這些人都不得進入內殿。夕泱一回到寢宮,便從櫃子裏取出一套白色的衣袍。身上穿的還是上朝的朝服,脫下朝服,隨手一扔丟在地上。

  明日便會遠去東離,再不用上朝,這朝服也沒機會穿了。

  衣衫褪盡,冰肌似雪,吹彈可破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就著裏衣將身子擦乾淨,夕泱才拿起乾淨的衣服……

  十皇子一路小跑,想要趕上七哥的腳步,可是等他跑到泱非宮時,也沒瞧見七哥身影。知道七哥一定在內殿,十皇子便直接往內殿走去,門半掩著,急忙的想要告訴七哥,十三清醒的消息,也沒敲門,便推門而入。

  床前隔著一屏風,畫著浮世繪,陽光射進來,屏風有些半透明,隱隱可以見後面一個人影晃動。人影投射在屏風之上,女子娉婷均勻的身材風情萬種。

  從小到大,沒見過七哥對哪個女人感興趣,何時竟會金屋藏嬌了。繞過屏風,想要一探究竟。

  夕泱將白袍穿戴上,正系著衣繩,便見十弟從屏風後走進來,也不知十弟有沒有看見自己換衣服。遲疑的問道:“十弟何時來的?怎麼也不先敲敲門?”

  剛才的女人呢?那個身影絕對是個女人,四周張望了下,想要看出個人影來。夕泱一看,便知道十弟一定看到了什麼,柳葉眉一皺。

  “你想找什麼?”

  拍拍後腦勺,要是屋裏沒女人,剛才晃動的人影豈不是就是七哥,再看七哥的身材,的確如女子一般嬌小。十七年來都一直認為七哥是個男孩,只是比一般男孩要瘦弱,現在想來卻不是!

  他和十三經常一起洗澡,而七哥卻從來不和他們一起洗。一旦有了這個猜想,一大堆事,便襲入腦海……

  十三應該也還不知道這事,要不要告訴他?以他單純的心思,告訴了他,豈不會走露風聲,這事還得暫時保密。可七哥為什麼要瞞著我們?我們不是好‘兄弟’麼?

  心裏有了一股不被信任的惆悵,忽然一想自己也不願意告訴十三的原因,七哥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告訴我們的吧!七哥對我們的好,自己看在眼裏,就算七哥是女子那又如何?她還是我們的親‘兄弟’。

  不想七哥為這事煩心,十弟搖搖頭,急迫拉起七哥的手,“沒啦,我剛進來便看見你穿完衣服了,十三醒了,張妃正守著。”

  夕泱不信,懷疑的看著十弟,“說實話,真的沒找什麼?”

  打死也不承認!十弟拉起七哥的手就往外面奔去,不給七哥質問的時間。有些事還是不說出來的好,若是七哥想要我們知道的時候,會自己告訴我們的。自己只要做一個好弟弟就行……

  時光一轉眼流失,今日的天氣格外的好,天才一亮,夕泱就感覺到了熱度。跨坐在馬兒背上,左邊東赤泠身騎一匹純黑色的馬兒,寒冰的眼眸總能讓人在夏日裏感到一絲冰涼。

  他總是一身黑袍,神秘而又不失華貴,寬闊的肩膀總讓人感到滿滿的安全感,全身充滿了野性的誘惑。能躺在這等男子懷中的女人,該是如何的出眾?

  察覺到夕泱看自己的目光,東赤泠轉過頭,看向她:“可有捨不得?”

  “沒有。”夕泱一笑置之,當離開的時候,才知道皇宮沒有一絲值得自己留念。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兩個小人兒了,希望自己不在,十弟能盡好一個哥哥的責任,好好護著十三。

  她不求他們多麼優秀,但是作為她夕泱的弟弟,便不能被人隨便的欺負了去!

  群臣佇立在寬道的兩旁,李公公端了一壺酒,伺候在南炙皇左右。

  “倒酒。”吩咐一聲,李公公端起酒杯,斟了三杯酒。

  南炙皇,東赤泠,夕泱一人一杯,端起。

  “願南炙和東離,和平友好!”南炙皇先幹為敬,東赤泠一口飲盡,乾脆淋漓。夕泱舉起酒杯,優雅的飲下,卻讓人覺得這人好生瀟灑。

  一夾馬背,十幾匹馬兒悠然的行走在紅色地墊上,漸漸遠去……

  直到化為黑點,消失在烈日下……

  

第十四章 老人提醒

  除了上前日下了一場雨,天氣還是持續炎熱。不知東赤泠是不是有急事要趕回東離,這幾日裏,他們日夜兼程馬不停蹄的趕路。行走在官道上,當實在受不住的時候,便在馬背上休息一兩個時辰。

  夕泱的身體不比東赤泠這幹人等,才幾日已經弄得她筋疲力盡。雖然六歲就進了皇宮裏的武館,可惜由於早產造成的先天不足,只能勉強學學輕功。不能像十弟們一樣修習內功,也沒有健強的身子練習複雜的武學招數。當別人在打拳時,她在練輕功;當別人在修習內功時,她在練輕功。久而久之,夕泱的輕功倒是一流。

  但是沒有內功護體,就算她的輕功再好,也無濟於事。短時間內,可以逃跑,若是時間長了,身子便會虛脫。

  在皇宮中,長期沒有騎馬,最開始趕路的時候,大腿內側還被馬背磨出傷來。從張唯那兒拿來傷藥,過了好幾日才習慣在馬背上顛簸的日子。

  官道兩旁的稻田隨著馬兒的前進,不斷退後。難得出宮一趟,聞著天地間自由的氣息,讓夕泱驅逐了幾日來的煩憂,若是此生不是生在帝王家,該有多好?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若是能當一輩子閑雲野鶴,又有多自在!

  一直欣賞著山野的風光,夕泱並沒發現隊伍何時已經停下。馬兒從東赤泠身邊向前走去,身旁沒了東赤泠的身影,夕泱一回頭,才看見十幾人已經停下了馬兒。

  官道前方,幾叢木架阻擋了前進的道路,木架邊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靜坐,見夕泱等人到來,顫巍巍的從椅子上起來。杵著拐杖,往夕泱這邊走來。

  “年輕人,這路走不得了。”老者好心的提醒道:“也不知怎的,前幾日附近來的一狼群,哪兒也不去,就呆在官道上,從官道走的人全都是一去不回。”

  老者是鄰村的村長,在回去把這事說了一遭後,自己幾歲的孫子好奇,跑遠想去看看,就是貪玩才失了一條性命。聽村子裏去追孫兒的人說,他們看見好大一群狼,呆在管道上,似乎守著什麼東西,只是距離太遠,而沒有看清楚。

  狼身雪白,在官道上尤為顯眼。也就是因為不想無辜的過路人再受到狼群的攻擊,老人才獨自一人守在這官道上。

  炎炎毒日,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年人守在官道上,就只是為過路人提個醒,是多麼令人尊敬。

  聽到狼群全體通白,夕泱立刻想到東赤泠獵得的雪狼。狼是群居動物,只要有同伴受傷,便會不惜一切保護同伴。一般人都不會去招惹狼群,不過換成東赤泠,那事就不一定了。畢竟這個男人是個天生的上位者。

  “老人家,要是這事一直不解決,您便一直守在這兒麼?”夕泱問道。

  “能有什麼辦法,前幾日我已經叫人去城裏告訴縣太爺了,也不知道何時才會有人來解決這事,沒解決前,只能這樣做了。”想到自己的孫子,老人頹然的流下眼淚。

  掐算一下東赤泠將雪狼送回東離的時間,竟完全吻合。可是這裏離雪狼的地盤距離幾十裏,不過若是狼群是尋東赤泠獵得的雪狼而來,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為了一隻雪狼,而害了那麼多條無辜的生命,夕泱便很憤怒。

  馬鞭一甩,猛地一拍馬屁股,回到東赤泠的身邊,“太子殿下,無論您是有心或無意,這事畢竟是由殿下你引起,你必須解決。”

  “這是南炙,南炙自會解決。”東赤泠冷漠的說了一句,他沒有多管閒事的習慣。此路不通,他便繞路而行。他沒有時間在這兒與雪狼耗時間!

  是啊!這裏是南炙國,可是這禍源卻是你東離帶來的。想打動東赤泠,可能比登天還困難。

  “雪狼已經認你為主!”夕泱不死心再問一句,“若是你去,這事好解決!”

  兩人的對話劍拔弩張,東赤泠臉色已經不好看了,夕泱卻還是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樣子。張唯對夕泱可佩服得緊,從來沒有人敢勉強太子殿下。雖然太子殿下對七皇子不一般,可是這樣的形勢還是令人擔心。

  “本太子已經不再是雪狼的主人,它的事與本太子無關!”勒緊馬繩,掉頭而行。他記得官道旁邊,有一條小路,雖然小路很曲折,不過卻是條捷徑。

  看東赤泠有走的架勢,夕泱搖了搖頭,她還是做不到這般冷酷無情。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若是自己的不珍惜,又怎麼會有人珍惜!夕泱不是好人,但是也知道生命的可貴!”揚起馬鞭,用力一拍,馬兒吃疼狂奔著往木架跑去。

  離木架還有一米的時候,夕泱一勒馬繩,馬兒嘶鳴一聲往後一仰,越過了一米多高的木架,疾奔而去。

  “太子殿下,七皇子他……”可是南炙的質子,若是不跟著他們回東離,怎麼好跟百官交代?張唯見太子殿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小聲的開口道。

  七皇子也真是個不要命的,太子殿下也是他一而再可以惹怒的人嗎?

  “追!”重新將馬兒調頭,越過木架追了上去。侍衛們也不敢不從,趕著馬兒跟了上去。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不聽勸!老人重新坐下。

作者: 晴天室    時間: 2013-1-12 04:10 PM

第十五章 親近狼群

  “駕!”

  東赤泠策馬疾奔,想要追上那個不知死活的傢伙!雪狼是狼族中最兇殘的一族,為了抓這只雪狼首領可費了他不少時間,她竟然敢單槍匹馬的一個人去惹雪狼!

  東赤泠面布烏雲,陰晴不定,張唯看得心驚肉跳。七皇子也真是的,得罪太子殿下的下場,就算是不死也得脫上一層皮。看太子殿下怒氣衝衝的樣子,張唯打心眼裏同情,質子的命運本來就夠淒慘了,若是得罪太子殿下,那後果……想想也令人害怕。

  雪狼如白雪的毛髮在陽光下耀耀閃亮,百隻雪狼群聚在一起,如一座小雪山,純淨的白色。若不是狼群旁邊幾具被啃食的人骨頭,一定會讓人覺得這動物可愛無害。

  當夕泱靠近之時,一隻只雪狼從地上爬起,警惕的盯著夕泱的一舉一動。

  穿越到這個世界,夕泱一直未動用過自己特殊的能力,已經生疏不少。當質子事件發生後,才意識到自己的能力是多麼有限,若不是東赤泠肯幫忙,現在去東離的就是十三了。不能習武的她,恐怕只有重新使用特殊能力,才能保護自己所珍惜的人了。

  前世被研究的時候,研究者曾經說過——若是要親近動物,必須要讓它們感受到你的親近之意。以前偶爾親近一兩隻動物,絲毫沒有問題。可是現在面前的是上百隻兇悍的惡狼,這樣的難度夕泱從未試過,心裏也沒個底……

  見夕泱沒有下一步動作,狼群又重新蹲坐下,不過犀利的眼卻時時刻刻盯著她。夕泱身上散發的親切氣息,讓狼群放鬆下來,若是換成其他的路人,它們可不管這人對它們是否有威脅,便會撲身攻擊。

  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

  眼神在雪狼群中來回飄動,想起了前世去看音樂會時打出的標語——歌聲,是心靈的聲音。能否將自己的親近之意唱進歌中?

  不管行不行得通,還是得試試!

  夕泱也不知道動物會愛聽什麼音樂,她盡力唱的親切,將自己的好意全唱進歌裏。歌聲飄蕩在天地間,獨成音律,沒有歌詞,卻如天使的樂章,讓人感受純淨的心靈。只有純淨的心靈,才會讓動物們毫不猶豫的親近……

  反反復複的歌唱,雪狼們一隻只趴在地上聆聽,享受著陽光和美妙的歌聲。眼中已經沒了警惕,不過也沒有親近的意思。

  唱了許久,直到夕泱嗓音喑啞,嘴唇乾涸,雪狼才完全消去了警惕,一隻接著一隻往夕泱身邊靠近蹲下。小雪狼還用它們柔軟的發毛蹭蹭夕泱,夕泱露出微笑。

  雪狼群的身後,漸漸露出一個籠子,籠子裏裝著的正是東赤泠獵得的雪狼。它雪白的毛髮上,沾滿了乾涸的血污,幾日的風吹日曬讓傷口感染,狼身慘不忍睹的全是鞭痕。

  快步來到籠子前,難怪東赤泠會說他已經不是雪狼的主人!這是赤裸裸的虐待,夕泱最見不得就是虐待動物,可想而知心裏是多麼的憤怒。

  籠子鎖著,夕泱打不開。身旁又沒有什麼堅韌的東西可以砸爛鎖的東西,正四處張望,便看見東赤泠帶著隊伍騎馬而來。

  他有鑰匙!

  東赤泠快馬而來,看見夕泱已經被群狼‘包圍’,剛才的憤怒不再,心咯?的顫抖一下,竟全是擔心。

  身後的侍衛嘴巴驚訝的合不上嘴,他們看見了什麼?七殿下竟然安然無恙的站在雪狼群中!許久才從驚愕中回神,撥出腰間的刀劍,隨時準備與雪狼血戰一番。

  東赤泠一等人的來到,讓夕泱始料未及。雪狼剛消去的氣焰,一下子又怒漲起來,特別是在籠子裏的雪狼見了東赤泠之後,顫抖地往籠子後縮去,畏懼極了東赤泠。

  一聲聲狼鳴劃破天際,夕泱一身白衣站在雪狼群中,飄渺的不似凡人,仿佛乃天上的仙人。見雪狼並沒有攻擊夕泱,東赤泠總算放心下來。隨之又有一個疑惑,她身上有什麼秘密!雪狼見了她,也不攻擊。與這個人呆的越久,就會發現她身上的秘密越來越多,讓他想要一層層揭開!

  夕泱安撫的摸著一隻小雪狼的頭,小雪狼漸漸放鬆了四肢,可是對東赤泠的敵意不減。

  這群狼對東赤泠恐怕是恨之入骨了,抱起小雪狼往東赤泠走去,身後的雪狼一隻只吼叫得更賣力了,就像那邊是龍潭虎穴,去了便回不來。

  “鑰匙。”夕泱聲音沙啞的問道。騰出一隻手,伸向東赤泠。懷中的小雪狼見了東赤泠,顫抖的前肢搭在夕泱的手臂上,尖銳的爪子刺疼了夕泱。

  “沒有。”

  東赤泠說沒有,便真的沒有了。因為他這樣的人,是不屑於說謊的。繞過他,來到他馬兒旁,夕泱手一揮,東赤泠眉頭皺了皺,卻沒阻止,任由她拔出劍。

  

第十六章 雪狼離開

  “張唯,雪狼抓本殿之日,你給的藥膏,還有沒有?”雪狼的傷口已經感染了幾日,若是不好好處理,怕是保不住命了。想起那日張唯的藥,夕泱只得厚著臉皮想討一些。

  “這,這……”張唯求助的看向東赤泠,‘玉露膏’就剩下半瓶了,用在畜生身上,太浪費了。

  東赤泠沒有看他,只說了一個字:“給。”

  張唯慢吞吞的在兜裏搗鼓,恨不得永遠掏不出來。神醫影無風的獨門藥膏,用在一隻雪狼身上。要是傳出去,不知道那些爭奪‘玉露膏’的江湖人士會不會抱頭痛哭!

  “這藥很珍貴?”看見張唯的小動作,夕泱問道。

  沒想七殿下竟然不知這藥的珍貴,張唯一時口快:“這藥可是王總管千辛萬苦從神醫影無風那兒買來的,就此一瓶,能不珍貴嘛!”

  那他為什麼要給自己用,知道了藥膏的珍貴,夕泱擺了擺手,不好意思再討要,“弄些普通的金瘡藥給我就好。”

  張唯迅速從兜裏重新掏出一瓶藥,遞給七殿下。唯恐七殿下反悔似的,‘玉露膏’還是留著以後用,萬一哪天太子殿下受傷,就能派上用場了。他倒是希望太子殿下永遠不受傷,不過這藥還是得備著。

  見夕泱走遠,東赤泠才對著張唯說道:“你多嘴了。”

  夕泱手握著劍,對著籠子上的鎖鏈一劈,鐵鏈斷裂,真是把好劍,削鐵如泥。籠子有一米高,一米寬。夕泱彎身進入,雪狼觸目驚心的鞭痕,展現在夕泱眼前。微弱的氣息,讓夕泱感覺到,這條生命隨時會消失。

  將劍隨便丟在一邊,如同丟垃圾一般。哎!七殿下竟這般對待太子殿下心愛的寶劍,見太子殿下依舊沒有生氣,張唯再次感歎人不同,待遇不同啊!太子殿下的寶劍可是從不離身的,沒想到頭一次離身,竟被七殿下當成斧頭劈鎖鏈。

  翻過雪狼的身子,夕泱將沾著血漬的狼毛拂開,小心的把藥塗在傷口上。雪狼吃疼的悲傷狼嚎一聲,這傷除了東赤泠,別人是弄不出來了。每一鞭子都抽在骨上,可想而知是多麼疼。

  東赤泠獵捉雪狼的時候,就與狼群結下樑子,所以大半數雪狼都機警的緊盯著東赤泠。只有一小部分靜靜的守著籠子,不讓人靠近。

  等夕泱為雪狼上完藥之後,看見的便是一群人與一群狼的對持。要不是顧及夕泱,東赤泠早就殺出去,區區百隻雪狼,他還不放在眼裏。只不過有些耽誤時辰罷了!

  見夕泱從籠子裏出來,雪狼紛紛友好的讓出道路,面露凶光的盯著東赤泠。雪狼的團結是任何動物都做不到的,同伴受傷必會報仇!其中一隻雪狼按耐不住,發毛豎起,利爪張開,帶著群狼沖向東赤泠。

  人狼之戰,一觸即發!侍衛抽出刀劍跨坐在馬兒,與雪狼奮戰。而東赤泠退至最後,將戰場全交給侍衛,並沒打算出手。

  東赤泠出使南炙國帶的全是精英部隊,就算是性子殘忍的雪狼,也敵不過。很快敗下陣來,不少雪狼已經染了紅,還是奮不顧身的再次沖上!

  這樣的局勢對雪狼是大大不利,就算雪狼的數量上占優,可是十幾侍衛的武功也不同凡響。運起輕功,身子一陣輕晃,看來這幾天的疲勞對自己的影響還是很大啊。幾個轉眼之間,夕泱來到東赤泠的面前。

  “別殺!”話不成聲,聲音沙啞得讓人分不清她到底說的是什麼。但是東赤泠看夕泱的嘴型,還是明白了她所要表達的話。

  “嗓子怎麼了?”東赤泠是在夕泱唱完歌才趕到的,並沒有聽見夕泱的歌聲。這才注意到夕泱的聲音,發覺不對勁。

  嘴唇乾澀,嗓子沙啞,夕泱每說上一句話,都要忍受嗓子帶來的疼痛。搖了搖頭,示意沒事,只要修養幾日就好,也不用小題大做。手指著混亂的局勢,拉了下東赤泠從馬背上下垂的衣擺。

  放眼遠觀,東赤泠並不是非要雪狼群的命不可,給雪狼一個教訓就夠了。

  “停下!”東赤泠的聲音不大,卻讓眾人聽了個清。手中的動作慢慢停下,雪狼也被逼退一邊,幾乎全都掛了彩。

  “放它們走,他們屬於森林,華麗的牢籠不適合它們!”望了眼身處籠中的雪狼,夕泱同情道。她的命運也和它有些相似……

  侍衛們看著東赤泠,等著他的命令。見東赤泠點頭,才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經過剛才一戰,雪狼不敢輕舉妄動的上前攻擊。籠中的雪狼,對著夕泱狼嚎幾聲,帶著受傷的狼群,漸漸隱去森林。雖有的幾隻雪狼不甘心,迫于首領警告的狼鳴,還是跟著狼群,漸漸消失。

  夕泱的臉色有些蒼白,身子虛弱的靠在馬兒的脖子處。連自己也有些厭惡這具不中用的身子骨了,這樣一點奔波都承受不住!

  天色漸漸轉黑,天邊出來幾朵紅雲,落日鑽入雲彩中不見。

  “就地休息!”

  “可是皇上那邊……”張唯小聲的出聲道,他們來南炙國都已經一個月了,要是再不回去,皇上還不知道會弄出什麼事來對付太子殿下。世人都說皇上寵的是太子殿下,卻不想那只是假像,皇上真正寵的並不是太子殿下,而是四殿下!皇上對太子殿下有的只是怕而不是寵!

作者: 晴天室    時間: 2013-1-12 04:10 PM

第十七章 到達東離

  “隨那個老東西折騰去。”東赤泠翻身下馬,沒有再理睬張唯。老東西無非是在想盡辦法折了他的羽翼,但是作為他的手下,若是連這些麻煩事都解決不了,他要來何用?

  夕泱的嘴唇乾裂發白,東赤泠取下馬背上的水袋,擰開木塞,遞送給夕泱。英俊的臉龐沒有表情,夕陽的餘暉灑在他面上,竟讓夕泱產生了一種冰山融化的錯覺。

  “若是為了本殿而停下休息,大可不必,夕泱還不會那般容易倒下。”

  逞強的話從口中竄出,夕泱不想被任何人輕視,那對不起她的尊嚴。那樣的她,會覺得自己是個累贅!夕泱喝了一口水,幽怨的看著蒼天,重生,卻給了她一副羸弱的身子……

  張唯已經帶著十幾侍衛將休息的地方準備好,柴火發出滋滋的爆炸聲,火星飄起,與天上一閃一閃的星星輝映。

  沒有人可以改變他的決定,東赤泠走到火堆前,隨意躺在草地上。露宿野外,也是經常有的事,早已經習以為常。嘴唇抿著,望著星辰,盤算著回到東離之後,又是怎樣的軒然大波。東赤泠的侍衛都是訓練有序的,沒有東赤泠的命令,都很安靜沒發出一絲聲響。

  寧謐的夜晚,安靜的郊野,只有蟲鳴聲入耳。回到東離,便不會有這樣寧靜的夜晚了……

  “過來。”

  安靜的夜中,東赤泠突然出聲,將依舊站著發呆的夕泱喚回現實。在場的那麼多人,夕泱也不確定東赤泠是否叫的是她,所以她保持沉默,直到東赤泠第二次出聲。

  “七皇子,過來。”能讓他叫上兩次,而且還是點名帶姓的叫,夕泱是第一人。

  懷著疑惑,往東赤泠的方向走去,在東赤泠的腳邊停下。

  “躺下。”語氣無形中帶著威壓亦冰冷,讓人不敢反抗。看了眼東赤泠周圍,是一大片的草地,想了想,隔遠了點才躺下去。

  山野的夜晚,每晚都會有露水,沒有棉被,也不知道這具身子明日會不會受寒。搖了搖頭,甩掉這些想法,地當鋪,天當床,這種自由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嗎?嘴角展現一絲笑容,就算是受寒,也值了。

  似乎看穿夕泱的想法,東赤泠一閃間,移動到夕泱的身旁,與她緊挨著躺著。身上的外袍,下一瞬間,就覆上了夕泱的身子。

  張唯看著這一幕,嘴巴大張,本以為太子殿下對七殿下只是感興趣不一般,現在卻是——關心!從沒有看見過太子殿下關心別人,看見這一幕,已經不能用吃驚來形容。

  “本殿不用。”將外袍丟給東赤泠,她不屑於要這樣的關心。夕泱就像個彆扭的孩子,拒絕別人的好意。

  “如果明日耽誤了本太子的行程,本太子絕不留情。”

  外袍重新蓋上夕泱的身子,這次夕泱沒有拒絕。也許是自己想多了,東赤泠怎麼會為了自己,而停下腳步就地休息。他似天邊的冷月,沒有常人的七情六欲。

  與星月對望,身旁的東赤泠早已閉上眼睛。至於他是否已經睡著,夕泱不從得知,星宿一閃一閃,不知何時,夕泱也進入了夢鄉。

  當第二天一醒來,夕泱跟著東赤泠的隊伍,又開始了絕非一般人能受得了的趕路。直至八日後,才快馬加鞭的趕到了東離邊境。在南炙國與東離國的邊界小城斐漠城,購買了一些乾糧又駕著馬兒趕路。

  半月後,東離國首都矢錦城。

  十幾匹快馬風一般卷過街道,路人看見紛紛讓開道路,一路行過,毫無阻擋。

  東赤泠日夜趕路,回到皇宮之時,並無人知曉,也就沒有接風的大臣。把守皇宮的近衛軍,見太子殿下領著一隊人,直奔皇宮,不敢阻擋,打開宮門直接放行。

  夕泱納悶了,皇宮禁內是不允許騎馬而行的,為什麼把守宮門的士兵卻見怪不怪的,似乎這樣的事,已經不是頭一回發生了。

  皇宮是不准騎馬,然而這也是要看對什麼人。比如東赤泠,他可謂是東離國的天,比起皇上更有實權,誰敢怠慢了他?騎馬而已,實在是小事。

  東離的皇宮與南炙的皇宮相比,更加華麗而堅固。單是這宮牆就比南炙的高上了兩三米,宮內的侍衛隨處可見,防衛比南炙更加強密。

  都說皇宮紅牆阻斷了一段段情緣,不知這牆又斬斷了多少情緣……

  宮殿宏大壯麗,處處格局嚴謹,總是能讓夕泱感受到一層束縛,牢牢的將她圈禁。每座宮殿的頂端雕琢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金龍,張揚而霸氣,它盤旋在樓宇上端,永遠高高在上的俯視著你。

  當東赤泠回宮的時候,便有小太監通知了王總管。此刻,王總管扭著他肥胖的身子,一路小跑的往東赤泠的宮殿而去。太子殿下不在的這些日子可忙壞了王總管,大熱天的拖著肥得跟個球似的身子在宮內轉悠,隨便一抹就是一大把汗珠。

  王總管一進門,便瞧見了坐在主位上的太子殿下,而張唯站在他身後。下方,一位穿著白色錦袍的公子,慵懶的靠著椅子,支著手像是在小憩。

  王總管給東赤泠行了一禮。

  “宮中可有什麼事發生?”雖然知道,不過東赤泠還是想聽聽王總管的報告。這人是皇宮的大內總管,也是自己安插在父皇身邊的眼線。三十幾歲,已經跟了他十年,是個信得過的人。

  “太子殿下……”看了眼睡在椅子上的夕泱,王總管詢問道:“這位可是七殿下?”

  知道王總管擔心的什麼,東赤泠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又放下,高貴而優雅。

  “但說無妨。”其實這些事,就算她聽到也沒關係,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機密。

  

第十八章 住清風苑

  見太子殿下沒叫七皇子回避,王總管也沒了顧慮,啟稟道:“皇上在太子殿下出使東離這一個多月,拉攏柳將軍,左相等人,還了下聖旨,將御史大夫的女兒指婚給了四殿下。”

  為了這些事,皇上真是煞費了不少苦心。柳將軍乃東離國的一朝名將,戰場殺敵,為東離奪下不少汗馬功勞,而左相在朝中一直處於中立,不偏向任何人,卻又深的人心。御史大夫更是三朝元老,學生遍佈朝中,朝中影響力非凡。

  若是皇上真拉攏了這群人,朝中的勢力,可要變天了。這些事,對太子殿下的影響非同一般,不好好處理,幾年的苦心經營,便赴之東流了。

  夕泱閉著眼,卻沒有真正的睡著。聽到王總管這番話,對那個四殿下更加好奇了。難道東離國皇上極寵太子殿下,只是傳聞?皇室的傳聞多得數不過來,其中真假,難辨!

  東赤泠排行老三,是長德皇后的嫡出,這太子之位理應是他繼承。四皇子東赤澈母妃生前,受盡帝寵,甚至變成了皇上的專寵。東離國皇上寵愛他,也無可厚非。

  伸了一下懶腰,睜開了眼。懶散不顧形象的坐在椅上,都到了東離,自己也該遠離皇室紛爭,別去操心這些不關乎自己的事。這些事,該是東赤泠操心的。

  “太子殿下,要是沒夕泱的事,還是吩咐人送我去住的地方吧。”椅子上睡覺,哪有床上睡的舒坦?才小憩一會,就已經腰酸背痛的了。

  “王總管,帶七皇子去休息。”吩咐一聲,東赤泠也起身往後殿走去。他不像夕泱這般閑,才回到東離,便有很多事要處理。

  “諾,太子殿下。”

  東離國回復主子,不同于南炙,一般都呼‘諾’。夕泱跟在王總管身後,從長廊樓閣穿過,宮女們常常端著東西,從身旁走過,還看了夕泱幾眼。雖說夕泱是男裝,也算是清秀俊朗,引來不少宮女側目。

  越走越偏僻,宮女太監也沒先前多了。

  王總管在一方小院停下,伸出手推了推那道佈滿灰塵的木門。門上的匾額“清風苑”三字,形容這院子還真不差,在這院子裏,除了吹涼風,還能做什麼?

  “七皇子,這就是歷代質子所住的地方,因為東離十多年沒質子了,所以這院子也就空下來了。等會,我便叫人給您打掃打掃,您先等著。”

  東赤泠沒安排七皇子的住處,王總管只好自作主張的將夕泱帶到了歷代質子住的地方。雖說簡陋了點,不過打掃打掃還是能住人的。

  桌子上厚厚一層灰塵,風一吹,灰塵四處亂飄,嗆得夕泱立刻退出了屋子。床上的棉被,有好多被老鼠紮出的窟窿,夕泱無語,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在椅子上睡覺。

  王總管離開的時候說,夕泱的每日三餐都會有人送來,現在都夕陽落山了,都沒見個人影送飯來。就連打掃的奴僕也沒來個,這個王總管也真是個不靠譜的,害的夕泱從早上餓到晚上。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毛主席的話,真是至理名言。不再等王總管說的宮女太監,夕泱自個動手收拾起小院,只是可憐了這肚子……

  等收拾完了,再出去找找吃的吧。本以為當質子,會被人軟禁,不得外出,沒想到小院外,一個人都沒有,比冷宮都還冷清。

  悠悠琴聲似泉水叮咚,如鳴佩環。清越的音調蹦進夕泱的耳朵,讓她忘記了這幾日的煩憂。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怎麼會有如此動聽的琴聲?

  在南炙聽了不少彈奏,也沒有這般令人舒暢。琴聲就像流水,無比清澈,不禁讓她想要見見這個彈琴的人。

  要是能將親近之意彈進琴聲中,自己也不會像那天唱的喉嚨發炎。向這人討教一二,說不定會有?明。

  在琴聲的牽引下,夕泱找到了琴聲的源頭。

  那人一襲青衫,立在假山之上,盤膝而坐,琴置於雙膝之上。月光如銀屏泄在他身上,指尖下音符如實質般瀉出。

  一曲奏完,耳邊餘音嫋嫋。

  假山上的人瞧見不知哪兒來的夕泱,眼中有震驚,有懊惱。震驚的是這偏僻的地方竟會有人,懊惱的是自己的琴聲竟被人聽了去。

  將琴抱起,不理會夕泱仍在琴音中不可自拔。躍下假山,轉身便離開。

  “浮雲柳絮無根蒂,天地闊遠隨風揚。”夕泱情不自禁的吟出了一句詩。琴音中的自由飛揚,不正如這詩中的一樣麼?也正是這句詩,讓青衫男子停下了腳步。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能讀懂他的琴音。

作者: 晴天室    時間: 2013-1-12 04:11 PM

第十九章 深夜暢談

  清涼的微風掠起了男子耳邊的鬢髮,不可置信的看著夕泱,步子竟重新折返回來。光是憑‘他’一語讀出了自己的琴音,便是個值得結交的人。

  “交個朋友如何?”

  夕泱的衣著,依舊是南炙的華服,而這個人竟然不問她的身份,就與她交朋友。真乃一個隨性的人,不過他和自己倒有幾分相似。

  對著他伸出手,夕泱道:“我叫呂夕泱,很高興認識你。”

  不明她為何伸出手,男子有些無措。

  “這叫握手,我們那兒交朋友都是這樣。”

  “原來如此,你可以叫我孟澤,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孟澤對之一笑,清新俊逸,不帶一點塵世的俗氣。很難想像能遇到這樣一個人的地方,竟然是東離的皇宮。

  所謂千金易得,知音難求。兩人都是一個性子的人,可以說是臭味相投,相見恨晚。

  夕泱將自己的事大致說了一遍,沒想到孟澤絲毫沒有介意夕泱是南炙國派來的質子。依舊有說有笑,他的人就像他的琴音一樣,總能讓夕泱找到一絲的放鬆。

  孟澤經常來這無人的地方彈琴,每次都帶了一壺小酒。兩人坐到假山上,對著彎月,對飲。

  才兩時辰不到,兩人便開始稱兄道弟。

  “孟兄,夕泱說了那麼多關於自己的事,好歹你也說點你的事,讓夕泱滿足滿足好奇心嘛。”夕泱有些抱怨,“對了,孟兄,你在宮內是個什麼職位?”

  “你可以猜猜,猜對有獎!”孟澤賣起了關子,笑意直達心底。

  “這個,好吧,我猜。”夕泱不善飲酒,喝的不多,兩頰卻已經泛紅。孟澤清和平允的性格,不像是皇宮內養出來的,可是他身上那股貴氣又是實實在在的。這樣一個人,夕泱也沒有把握能猜准。

  他身邊那把鑲嵌著七顆色彩繽紛寶石的古琴,又說明他不是一個普通的人。能有這樣一把琴的人,身份肯定不低。想來想去,最終無果。

  “猜不出。”夕泱搖搖頭,太傷腦筋了。

  孟澤舉起酒壺,壺嘴對著他紅潤的嘴唇,斜流而下。手指對著夕泱搖了搖,很不滿意夕泱不繼續猜下去,“再猜猜。”

  沒了耐心,夕泱隨口一說:“難不成你是一個宮廷樂師?”

  孟澤點點頭,“若呂弟認為孟澤是一個宮廷樂師,那孟澤便是一個宮廷樂師。”

  倘若真是一個宮廷樂師,就憑今夜這一曲,便能名揚天下。而夕泱卻從沒聽過世上有這樣一號琴師。既然孟澤不願意說出自己的身份,夕泱也不會強求。

  孟澤搖晃了一下酒壺,頗有些意猶未盡,“哎,竟然空了。不過看這天都快五更了,我得回去了,呂弟也好好休息,孟兄有空的時候,必定來找你。”

  在夕泱點頭之後,孟澤運氣輕功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中。等孟澤走遠,夕泱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問他,怎麼將自己的感情放進琴音中!

  清風苑中,夕泱將床上的被鋪全扔到了地上,床上只留光禿禿的木板。一想到那些被老鼠爬過的棉被,夕泱便睡不著,索性直接躺在木板上。天已經泛白,雖然肚子很餓,不過夕泱更想睡上一會。

  窗戶早就壞了,涼風吹進了屋裏,吹滅了落著紅淚的蠟燭。破爛的紗簾被吹得咕咕作響,黑暗中夕泱覺得越來越冷,越來越冷。天空一道驚雷,照亮了大半個天,雨嘩啦嘩啦的落下,擊打在樹葉上,一陣輕響。

  空氣中彌漫著清馨……

  東宮是太子的寢宮,大殿長寬的桌上擺滿了美味佳餚,足有好幾十道。每一道菜都是經公公先試吃之後,東赤泠才開始用膳。

  落座在主位,東赤泠拿起筷子的手頓了頓,腦海中一個瘦弱的男子浮現,那消瘦的肩膀和身子,仿佛只要風一吹,便會倒下。

  從昨天回來之後,東赤泠便一直忙於耽擱了一月的政事,剛閑下來,就已經到了日中。轉頭問向張唯:“七皇子何在?傳他一起來用膳。”

  那具身子,還是養肥一點好看。

  張唯‘諾’了一聲,躬身退出。雨水順著長廊的房檐落下,叮叮咚咚的聲音不斷在耳邊響起。順著長廊一轉,便看見了王總管肥胖的身影。

  手搭上王總管的肩頭,“王總管,這是忙什麼去?”

  “我這不是準備伺候皇上去嘛,要是沒事就別給我擋道。”王總管拍掉張唯那只手,拂了下手腕中的拂塵,“有什麼事快說,我忙著呢。”

  “七皇子你安排到什麼地方去了?”張唯和王總管一起共事了好多年,兩人之間多少有些默契,張唯也不再多說,直接邁入正題。

  王總管想了想,才道:“你說的七皇子是南炙來的那個質子?我能安排到哪兒去,還不是歷代質子住的地方。”

  張唯奪過王總管手裏的拂塵,調了個頭,狠狠敲了王總管幾下頭,“你在宮裏看人臉色那麼多年,難得你看不出來太子殿下對七皇子不一般!你也真不怕死,將人弄到那個鳥不拉死的地方!”

  “現在太子殿下正傳七殿下用膳,我看你怎麼收場!”張唯哼了一句,將拂塵又丟給了王總管。王總管被張唯的態度嚇楞了,還沒反應過來,拂塵就順著他滾圓的身子落到地上。

  昨天就覺得太子殿下對七皇子不一樣,原本以為自己是多心了。太子殿下是什麼人,自己跟了他十多年,還不清楚太子殿下是怎樣的冷情無心?所以也沒多加思考,就安排七皇子去了清風苑。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失誤,竟然……

  隔了好一會,王總管才回過神來,揪住張唯的衣袖。

  “張侍衛,你可得幫我啊,我們倆這麼多年的交情,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鬆開王總管的手,跟七皇子相處了一個多月,覺得七皇子這人也不錯。便說道:“求我不如去求求七殿下,只要你沒惹到七殿下,七殿下一般是不會責罰人的。”

  “糟糕!我昨天只顧忙太子殿下的事,忘記吩咐人去給七殿下送飯了!”當真是天要亡我?

  “你,你,你……”張唯氣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還不快帶路!”

  一路上王總管的心就沒安分過,眼皮總是不停的跳啊跳,他們走的很快,明明是涼爽的下雨天,王總管硬是出了一身汗。

  推開了那扇木門,兩人便見到床上昏迷中不斷夢囈的七皇子。一個月的趕路,本來就折磨夕泱,再加上一天沒吃東西,又吹了一夜涼風,不生病也難!

  “這次神也救不了你!”張唯歎了一口氣,走至床沿彎腰抱起七皇子,對著王總管道:“快去請御醫,我先將七皇子抱到東宮。”



第二十章 皇宮流言

  張唯去了很久,當他抱著夕泱來到東宮大殿的時候,東赤泠已經用完膳,正坐在主位上。一見張唯懷裏抱著的人,黑色的眼眸暗了暗,沉聲道:“她怎麼了?”

  張唯抱著夕泱的手顫抖了一下,將七殿下放到椅子上。寒風一吹,夕泱哆嗦的縮了縮身子。

  “回太子殿下,七殿下應該是染了風寒,王總管已經去請御醫,估計一會便到。”

  張唯挺立恭敬的站著,太子殿下的情緒從來不表露,一直都是張冰山臉,但是張唯卻感覺太子殿下已經動怒。要是被太子殿下知道王總管將七殿下安排到了那個荒廢的清風苑,會不會宰了王總管?

  正當張唯還在神游之際,王總管領著一班老太醫從雨裏跑了進來,見了東赤泠,立馬下跪行禮。

  王總管惶恐不安的望著太子殿下,見太子殿下寒洌的雙眸並未看他,才松了一口氣。張唯還算夠義氣,暫時沒出賣他,一想到七殿下等會醒了,將事情給說了出來,自己的命還能不能保住?雖然跟了太子殿下十多年,太子殿下的脾性,他還是琢磨不透。

  “看病。”見夕泱依舊冷得發抖,東赤泠退下外袍,給夕泱蓋住。橫抱起夕泱,走進後殿。

  老太醫都是王總管剛從太醫院里拉出來的,瞧王總管心急的那個樣,本以為是太子殿下生了病。看見太子殿下好好的,又犯起了迷糊,早就聽聞太子殿下不喜歡別人近身,而現在他卻抱著一個人!而且是個男人!

  幾位老太醫楞站著不動,張唯一聲吼,將太子殿下侍衛的本色全給凸顯出來。

  “還不快進去給七殿下看病!幹愣著幹什麼!”說完,便甩頭進了後殿。

  幾位老太醫都在宮內治病了不少年月,見太子殿下對七皇子的態度,也不敢怠慢。只是以夕泱症狀來看,不用把脈也知道是受了寒,白眉如八字撇起,神情疑惑,“七皇子昨夜可有關窗戶?”

  問題一出,王總管畏縮了肩,跪在地上。知道太子殿下最討厭欺上瞞下的人,與其被太子殿下發現,不如自個先承認了。

  “奴才有罪,是奴才的錯!”

  “何罪?”東赤泠只說了兩字,但是說的很重,沒了以往的平淡。

  “奴才昨日將七殿下安排進了清風苑,還,還忘記叫人給七殿下送飯。奴才知錯,求太子殿下責罰。”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些個理,王總管明白。只希望太子殿下能責罰得輕點。

  清風苑是何地方?那裏比起冷宮還要冷清幾分,特別在夜裏,涼風一陣陣的,一想到夕泱在那兒住了一宿,受了寒,東赤泠一股怒火燃起,說道:“下去領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王總管眼皮抖了一下,還是遵命的回答:“諾,太子殿下。”

  張唯也不忍心,只是太子殿下的命令不可違抗,就算是再好的兄弟,也及不上自己對太子殿下的忠心。吩咐了幾個侍衛將王總管押出去,以王總管皮糙肉厚的身子,打五十大板,還是扛的過來,沒有太多擔心。

  “啟稟太子殿下,七殿下只是染了風寒。準備點清粥喂下,再喝幾副藥,休息幾日便沒有大礙。”豐太醫是太醫院裏醫術最好的一個,聽王總管這麼一說,連把脈也省了,將夕泱的病情告訴了東赤泠,帶著幾個太醫從後殿裏走了出來。

  一走到長廊,便聽見了王總管的慘叫。王總管在宮裏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犯了一個小錯誤,就被太子殿下給打了五十大板。七皇子是南炙送來的質子,說起來王總管送她進清風苑,也沒犯錯。這哪里是質子的待遇,就連座上嘉賓也沒這個禮遇!

  宮女端來了一碗清粥,喂夕泱喝下。熱乎乎的清粥順著喉嚨流下,讓空虛的肚子感到充實。

  東赤泠坐在床對面的桌椅上,抬眼問:“張唯,東宮裏哪座宮殿最好?”

  “這,這……流盈宮吧!”

  東赤泠點點頭,看向七皇子說道:“一會七殿下醒了,便帶她去流盈宮。”

  “可是流盈宮是……”張唯沒有再說,太子殿下是什麼人,憑自己一句話,怎麼會能讓他改變主意,於是回聲道:“諾,殿下。”

  只是流盈宮實在不適合一個男人居住啊,那個地方是……搖搖腦袋,這是太子殿下下的命令,不管是否妥當,還是遵命吧。

  夕泱休息了兩日,便恢復了。流盈宮實在是塊寶地,風景如畫。在流盈宮不遠處有一個池子,這幾日閑來無事,夕泱就喜歡到那兒去乘涼。

  池邊,一棵高高的柳樹,青翠的柳葉下垂至夕泱的頭頂。樹下芳草萋萋,隨意的躺下,聞著青草的芬香。樹蔭下好乘涼,古代沒有空調風扇,只好找個陰涼的地方,消消酷暑。

  每日躺在這兒,有許多宮女太監路過,不知為何,夕泱總覺得他們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異。

  王總管被太子殿下罰板子一事,在第二日就傳遍了皇宮。本來是沒什麼,可是在宮女太監口中,一傳十,十傳百的發展速度下,就變了味。

  什麼,太子殿下怒發沖天為男顏……打了王總管一頓。

  什麼,太子殿下為博男顏一笑……將七皇子安排進了流盈宮。

  東赤泠被傳成了斷袖,最奇怪的是,太子殿下竟然沒有阻止流言的傳播。要是以前有人敢說太子殿下的不是,第二天就沒命開口了。可是這次,無論你怎麼傳,太子殿下就是沒反應,更讓人肯定了這個事的真實性!

  喬湘兒是東赤泠弱冠之年娶回來的太子妃,乃喬尚書的大女兒,嫁給東赤泠已有兩年。聽到這個事,肝都快氣炸了。

  一大早的,為了想要見東赤泠一面,帶著數十個宮女匆忙的往東宮的大殿走去。路過池子,便瞧見了流言中的主角七皇子,一身白衣,隨意的躺在草地上。喬湘兒不是善類,她喜歡東赤泠是無可厚非的事實。當年為了嫁給三皇子東赤泠,她跑去找爹爹,求到皇上那裏,才當上了這太子妃。

  夕泱閉著眼,不代表她睡著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盆水從頭頂潑下。就在水要潑在身上的時候,夕泱往旁邊一滾,躲開了潑濺的水。水灑在草地上,弄濕了一大片青草。

作者: 晴天室    時間: 2013-1-12 04:12 PM

第二十一章 遇太子妃

  白袍上掛了幾株青草,夕泱伸手拍掉,有條不紊的從地上站起來。自己才來東離幾天而已,應該沒什麼仇怨,這個女人是什麼人?一見到自己,就潑水招呼自己。

  見沒有潑中夕泱,喬湘兒氣急地將手中的玉盆一丟,也不關心這玉盆是多麼貴重。身後的宮女一見,七手八腳的去接玉盆。

  既然有人對自己不利,夕泱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不過夕泱更想知道這個女人和自己有什麼仇恨。宮女太監們為什麼看自己的眼神,總是帶著唾棄和不恥!

  “得意個什麼勁!就算太子殿下現在寵著你,讓你入住流盈宮,可是你是個男人!”喬湘兒不屑道。

  她什麼時候變成了東赤泠的男寵?東離和南炙一樣,男風是禁止的。聽喬湘兒一說流盈宮,夕泱才發覺了怪異之處。流盈宮不僅是東宮中最好的宮殿,而且佈局裝潢全是以女子的角度來建造的。

  流盈宮是太子妃嬪的寢宮?好個東赤泠,竟然擺了自己一道!

  東赤泠有三位妃子,眼前這位應該就是其中一位。夕泱不想在東離惹麻煩上身,只想置身於皇室之外。退後幾步,沿著池子往東宮大殿走去。

  喬湘兒見夕泱要走,以為夕泱是怕了她。便蹬鼻子上臉,叫了兩個丫頭,前去擋住她。

  “七殿下,你這是想上哪兒去?莫不是去給太子殿下告狀吧?”喬湘兒趾高氣揚的走過來,髮髻上插著的金步搖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夕泱雄雌難辨的臉上閃過一絲愁緒,要是這件事不解決,那麼東赤泠的後宮豈不是天天找自己麻煩?

  夕泱久久不回話,喬湘兒右邊穿著綠色百褶裙的宮女,仗著自家主子的威勢,吼道:“太子妃問你話?!”

  仰著腦袋,喬湘兒想到太子殿下馬上就會下朝了,便不想與夕泱多做糾纏。可是不給七皇子一個警告,心裏又不舒服,遂吩咐宮女道:“綠碧,七皇子見了本宮也沒下跪行禮的,給本宮賞七皇子十個巴掌。”

  “諾,娘娘。”綠碧得令,掄起袖子,手上有不少老繭,略顯粗糙。

  一步步往夕泱走去,揚起手掌就要落下,卻在下一瞬間落了空。夕泱哪會呆在原地不動,等著別人打?輕功一運,便閃到了邊上。

  夕泱可不記得有皇子給太子妃行禮的規矩,就算是來東離當質子,可是身份卻是明擺著的。喬湘兒就是想找個藉口,整治自己!這樣的後宮爭鬥,夕泱早就看厭煩了。

  綠碧也會點三腳貓的功夫,見自己沒打著,便追著夕泱打!夕泱哪能讓她得逞,每當綠碧要碰到她衣角時,夕泱就躲閃了過去。

  喬湘兒怒不可遏,一揚手,身後的幾個宮女一起堵死夕泱。跟綠碧周旋了不少時間,夕泱的身子受不了,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四面八方都被宮女給死死守住,想脫身是不可能了。

  “我看你躲,有本事你現在也給我躲躲試試啊!”喬湘兒扭曲的臉放大在夕泱面前,一隻如柔荑的纖手,一巴掌就要落下……

  夕泱沒有閉眼,對面疼痛,她是不會逃避的。喬湘兒的手突然停住,被一隻強壯有力的大掌緊緊挾制住,竟是東赤泠的貼身侍衛張唯。

  不管喬湘兒怎樣掙扎,張唯都緊緊擰著她的手腕,夕泱甚至能看見喬湘兒手腕的紅腫。

  “七殿下,太子殿下剛下了早朝,請您一同用膳。”最近夕泱都是與東赤泠一起用膳,也覺得沒多大奇怪。不過今天張唯算是來得及時,要不然這巴掌是挨定了。

  “恩,本殿知道了。”從宮女們中走出來,她正好要去跟東赤泠好好算上一筆賬。

  別人看不出他打的什麼主意,可是想要瞞過自己,絕不可能!

  張唯收回手,厭惡得盯了喬湘兒一眼,便跟上夕泱去東宮大殿。碰過喬湘兒的那只手,還在衣服上擦了擦,才又重新握上腰間的劍。

  “豈有此理!”喬湘兒一怒,狠狠地跺了幾腳。

  “娘娘,您可要當心一下您的身子啊!張侍衛太目中無人了,娘娘好歹也是女主子。”綠碧快速上前攙扶住喬湘兒,滿臉堆笑,娘娘現在可是萬金之軀,可張侍衛竟敢將娘娘的手都抓腫了。

  心情糟糕透了,喬湘兒也不打算這時候去見東赤泠了。每想到七皇子那個小白臉呆在東赤泠身邊,心裏就不是滋味,她非把她給弄走不可!

  “回宮!”

  “諾!”

  

第二十二章 愛護?利用?

  東赤泠夾起一片雞皮鱘龍,送進嘴裏細嚼慢嚥。除了兩腮微微的顫動,依舊沒有一絲表情。有時候夕泱也懷疑,到底他是不是面癱了,才能做到這般冷酷無情。

  象牙筷擺在金碗上,夕泱未曾開動,眼珠一動不動地盯著東赤泠。東赤泠沒有一點被人關注的自覺,仍舊保持著優雅的吃相。

  “太子殿下,本殿覺得我們有必要談一談。”

  東赤泠放下象牙筷,接過張唯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嘴,才道:“說!”

  “本殿不管太子殿下想要做什麼,但是請別牽涉到夕泱。若是太子殿下需要一個被寵愛的人,找女人更恰當,為何找上本殿?”她不是害怕皇宮的流言,也不是注重名譽的人,但是她不想惹上皇室中的紛爭!南炙國的皇室已經夠讓她厭倦了,沒道理來到東離,還得捲入東離的爭權奪勢中!

  “何時看出來的?”一開始就知道瞞不過她,只是沒想到才幾天,這個事就被她拆穿。

  “誰敢在背後議論太子殿下?若不是太子殿下有意放出消息,流言會這麼快傳遍整個皇宮?”

  每個女人都幻想找到一個將自己寵上天的男人,永遠愛護自己。夕泱也不例外,只是夕泱不會相信這個男人是東赤泠!

  為了一個‘男顏’而做出令天下不恥的事,還不是他東赤泠幹的事!像他這般冷酷無情的人,感情怎麼能左右他!感情對於他,可謂是一種奢侈!

  這,這,太子殿下責罰王總管,將七皇子安排進流盈宮都是別有用心?張唯心裏知道,太子殿下向來不按常理出牌,更從來不會關心愛護誰,但是這次他都差點因為太子殿下對七殿下的不同,而相信太子殿下真愛上七殿下了!沒想到一切都是太子殿下布的局。

  一直以為七皇子只是個皮囊不錯的男子,沒想到第一個戳穿太子殿下計謀的竟是她。不得不刮目相看啊!

  “本殿不求別的,只求在東離平安呆過五年。”夕泱站起來,眼眸絲毫沒有懼意的對上東赤泠,“流盈宮,本殿是不會再住下去,既然本殿是貴國的質子,便去質子該住的地方。請太子殿下還夕泱一個安寧!”

  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就在夕泱要踏出房門的時候,東赤泠開了尊口:“你已經捲進來了!”

  你已經捲進來了,便由不得你退出!

  既然你是本太子選中的人,便沒有退出的資格!

  這些話,東赤泠沒有說出口,但是瞭解他的人,都知道。若是別人,可能會順了他的意,可是她不是其他人,她是她自己——呂夕泱!

  離開破陋的清風苑才幾日,重新回來這裏,竟覺得清風苑比之前更加蒼涼。蹲下吹了吹門檻上的塵埃,一陣灰粒飄散,在陽光裏飄飄揚揚。坐在門檻上,思考著今後在東離的日子該怎麼過!

  離開的時候,瞧東赤泠灰沉沉的臉色,就知道他一定不會管自己,任由自個在宮裏自生自滅。自己只有想出個辦法,才能在宮裏生存……她,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到了夜晚,清風苑的風很大。夕泱只好將破爛的窗戶修一修,抵擋住涼風。和衣而睡,心裏非常的平靜……

  在夕泱對東赤泠說了那番話之後,宮內的流言突然間全都消失。可就算這樣,也難保他們心裏不會說,畢竟擋得住別人的口,卻擋不住別人的心!

  熙甯宮,太子妃的寢宮——

  喬湘兒手扶著朱紅大柱,嬌美的面容浮現出一絲猙獰,尖長的手指甲將紅柱刮出了幾條淺淺的痕跡。

  “銀子,你們已經收了,本宮從此不想見到那個人!”

  得罪本宮,本宮便不讓你好過!早朝之後,太子殿下終於發怒于那些亂嚼舌根的宮女太監,處死了不少奴才。太子殿下處理了流言,就說明七皇子並非太子殿下男寵,既然太子殿下不是護著她,一個被囚禁在別國的質子,還有什麼能力和自己作對!

  手腕上的紅腫還沒消去,一陣陣的酸痛提醒著她,七皇子對自己的無禮!張侍衛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人,喬湘兒不敢動,可是在東離了無依靠的七皇子就不同了!

  身後的幾個黑衣人蒙著面,對著喬湘兒彎腰道:“我等絕不讓娘娘失望。”

  喬湘兒點頭,“去吧!”

  只見幾個黑影消失,融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作者: 晴天室    時間: 2013-1-12 04:13 PM

第二十三章 深夜行刺

  清風苑終年廢棄,無人管理。地上堆滿了枯葉,風一吹,便會帶起一堆樹葉飄舞。四個黑衣人腳尖輕點在枯葉之上,無聲無息的潛入。

  每人手中提了兩桶油,在黑夜中粼粼發光。四人對看一眼,分散開來,分佈到屋子的四周。提著油桶,將屋子周圍灑了一圈。

  四人發出的動靜極小,被唰唰的風卷落葉聲而掩蓋。

  重新聚在一起,一一點頭,示意對方已經準備完畢了。其中一個黑衣人面露凶光,從兜裏掏出火摺子,火焰就像是夜晚嬌豔的精靈,在空中劃過完美的弧線,落在屋子上。

  火光乍起,圍著灑了油的地方,如火龍將屋子一下子包圍。周圍的空氣在火光燃起的那一刻,快速提升。紅光印在四人面上,將臉也照紅耀耀的。

  清風苑在皇宮內很偏僻,要發現清風苑著火,要費不少時候。四人並沒有急著離去,守著清風苑,未免裏面的人跑出來。

  空氣越來越燥熱,夕泱發覺了不對,一睜眼就看見屋子全燃起了火。清風苑不會平白無故的著火,必是人為。恨自己的人只有一個,夕泱沒料到喬湘兒會這麼沉不住氣,才一晚就想要了自己命。

  古代的傢俱大多為木材,全是些易燃物品。大火無情的吞噬清風苑,處處被火焰包圍,濃煙滾滾,讓夕泱的視線模糊不清。她想起了東赤泠早膳時的那句話,自己當真無法退出皇室的紛爭麼?

  時間不容夕泱思考,夕泱捂住口鼻,以閃電之勢沖向房門。房檐被火燒得通紅,閃閃的比晶石還耀眼幾分。不多時,一根根的樑柱塌陷,砰然落地,濺起一米多高的火花。

  枯葉觸到屋子的火光,頃刻間燃起,葉經燃的紅亮亮的,地上一大片火紅。

  四個黑衣人站在清風苑的大門處,見夕泱真逃出來,眼含殺意,手中的刀劍襯著星光,發出淩厲的冷光。

  衣袍被火燒出了幾個窟窿,還有不少地方被火熏黑了。夕泱不會武功,只會輕功,遇到刺客,只有跑得份。硬碰硬,夕泱只能吃虧。

  清風苑的院牆不高,只有兩三米,夕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向院牆。

  聽聞皇子皇孫都會武功,黑衣人沒想到七皇子竟然會不戰而逃!擰起劍,運氣輕功便追了上去。

  夕泱的輕功不錯,與那幾個刺客不相上下。只是她沒有內功的護體,論長久戰,是必定輸的。

  身後的清風苑陷入火海之中,發出木材霹靂巴拉的爆炸聲,最終砰然一聲傾塌。

  兩個黑衣人一個翻身,落在夕泱的面前,夕泱正欲往後退,身後又有兩個黑衣人追了上來。前有狼,後有虎。這一戰,是逃脫不了了。以前在武館學輕功的時候,也瞧見過皇兄皇弟們練武。簡單的招式,夕泱還是會幾招。可是與刺客比起來,那就是花拳繡腿了。

  兩把長劍沖著夕泱刺來,殺氣騰騰,夕泱臨空而起,避過殺招。劍氣劃破了夕泱的一截衣袖,如玉藕般的手臂露出半截。

  陣陣腳步聲傳來,想必是御林軍發現清風苑的火勢,趕了過來。四個黑衣人沒有時間與夕泱多做周旋,四人一起攻上,爭取儘快結束了夕泱。

  夕泱防不慎防,腰間挨了黑衣人一劍,鮮血染紅了衣袍。瞧見黑衣人眼中的殺氣,夕泱不做多想,要想留住命,只有逃,再次運氣輕功往假山逃去。希望那個人也在……

  不能死于刺客之手,今晚的仇,夕泱必會報回來!腰間有傷,夕泱更不能落入東赤泠手中,要是被他發現自己是女兒身,那麼兩國之間的友邦,勢必會破裂!

  在東離,她沒有信得過的人,想起那天在假山上遇到的人,夕泱只能賭一賭了。

  那人給她的感覺是那麼清澈,說不定會幫自己!

  四個黑衣人窮追不捨,夕泱捂著腰間的劍傷,奮力奔向假山。

  假山上那人一身青衣,月華之下,如青松挺立。見夕泱拖著受傷的身子出現在視線之內,劍眉皺起。今夜他沒帶琴來,他也聽了不少流言蜚語,但是他不信夕泱會是流言中那樣,真是太子殿的男寵。

  聽太監宮女們說,七皇子已經回到了清風苑,他今夜特意來這兒等她,想要問個清楚。只是他沒想到,她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出現在自己面前!

  輕身一躍,扶住夕泱的身子,“你怎麼了?要不要緊?”

  孟兄果然在這兒……

  “救我!”說完,夕泱便暈了過去。在清風苑裏嗆了不少煙,頭本來就暈乎乎的,還得打起精神與刺客對打,這一刻,真的是熬不下去,失去了意識。

  “唉!真是個麻煩精,沒想到我孟澤竟交了你這麼個兄弟!”孟澤也很好奇夕泱惹上了什麼仇家,不過現在他沒有時間去問。

  假山之後,四個黑衣人已經追了上來。孟澤從腰間拔出軟劍,這種軟劍極為難見,是不少武林高手夢寐以求的寶劍。當你不用之時,便可以隨身放在腰間,當做腰帶,要用的時候,只要輸入一絲內力即可變成堅不可摧的寶劍。

  

第二十四章 女子之身

  孟澤將夕泱放到地上,對上四個黑衣人。青衣無風自動,眨眼間,劍已出鞘,冷光四射。冷光反射在孟澤的眼睛,一雙清澈的眼眸,帶了幾分戰意。

  “能傷了我兄弟,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

  竟然還有幫手,不過既然收了別人的銀子,黑衣人不殺了夕泱便不能回去複命!東南西北四面圍攻孟澤,這人的武功不似夕泱那般弱,不得掉以輕心。

  黑衣人的武功都不錯,否則怎麼敢闖入皇宮裏來殺人,孟澤加入戰局之後,跟他們糾纏了不少時間,才看出四人武功的招數出處。

  冷哼一聲,“東離皇宮,豈是你‘喋血樓’說闖就闖的!”

  喋血樓三字一出,四人一分心,孟澤一劍直取一個黑衣人的面門。刺中眉心,那人睜著眼,來不及反應便倒了下去。

  喋血樓是江湖上出名的殺手盟,只要你有錢,便為你殺盡你想要殺的人!江湖與朝廷是分開的,江湖人不得插手皇宮之事,沒想到今晚來取夕泱性命的人,竟然來自喋血樓!

  剩下的三個黑衣人見孟澤識出了喋血樓,眼光越加兇狠,既然知道了他們的出處,這人便留不得了!要是喋血樓被傳出去,那麼死的不止是他們,喋血樓也會有危險。

  看出三人的想法,孟澤冷笑:“你們以為你們能殺得了我?”

  自信的話語說出,瞧見地上的夕泱已經面無血色,腰間的血染紅了地面。孟澤也不打算與黑衣人再做糾纏,反正他已經知道了他們是喋血樓的!

  那麼,速戰速決!

  衣角紛飛,手中軟劍時而彎曲,時而堅直。幾個回轉之間,三個黑衣人同時倒地。

  彎身抱起夕泱,呂弟啊呂弟!不過只有一面之緣,為兄竟為你蹚了一灘渾水!

  皇子在及冠之後,都會搬離皇宮,賜予府邸。而四皇子東赤澈是個例外,如今他已經二十有二,卻依舊住在皇宮的芩澈宮。

  芩澈宮風輕樓,是四皇子種植花草的地方。今夜清風苑被燒,夕泱是不能回去了。孟澤每晚外出,都沒有驚動芩澈宮裏的人,要是被人發現自己帶了七皇子回來,也說不清楚。索性就將夕泱帶到了這裏。

  風輕樓是一座樓臺,順著梯子上去,樓臺上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正值花開的季節,五彩繽紛的花朵,爭芳奪豔的開得正美,不少嬌羞的花骨朵在花群中,澀澀待放。

  孟澤時常在這兒過夜,所以這兒一直擺有一張小床。將夕泱放在上面,血已經染透了衣襟,要是再不止血,怕是會流血過多。舉起衣袖,用力一撕,撕成了好些布條。

  夕泱昏迷不醒,唇色蒼白,嘴唇的完美的流線竟然讓孟澤想要一吻芳澤。

  拍了幾下自己腦袋,自己這是怎麼了?竟然對呂弟感興趣!莫不是太久沒碰女人?

  “呂弟,你先忍忍,孟兄為你處理下傷口。”孟澤對著昏迷中的夕泱說道。

  解開夕泱的白袍,白袍上全是血污,有的已經乾涸了。

  夕泱的衣袍不是被大火燒焦了,就是被鮮血被染紅。幫夕泱將外袍脫掉,可能碰到了夕泱傷口,夕泱眉頭皺起,讓孟澤讓放輕了動作。

  一層一層解開,就在解開夕泱的裏衣時,孟澤手中的動作停下。他看到了什麼?夕泱的胸部裹著好幾層白布,可就算這樣,傲人的雙峰依舊吸引了他的目光,竟移不開!

  七皇子呂夕泱是女子!

  自己的呂弟是女人!

  “我怎麼那麼傻!”

  那般嬌小的身軀,那邊柔軟的身子,那般男生女相的面貌!自己竟看不出呂弟是女子!

  平生第一次被一個女人騙了!哎……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毀在呂弟,不,是呂妹手中了。

  閉眼上,移開視線,不再去看呂妹的身體。女人的身體,只有自己的夫婿才能看,要是被呂妹知道自己看了她的身子,不知道會不會責怪自己?

  可是這傷口?若是不及時處理,恐怕會有生命危險的。

  孟澤站起來,想要去找個宮女來,可一想,這宮裏,有什麼人能信?若是這消息洩露出去,豈不是害了呂妹!呂妹求自己救她,也含著這意思吧!

  心中,從未有過的信任感蔓延!原來,呂妹竟如此信任自己!

  閉著眼,坐在床沿,“呂妹,得罪了。”

  手摸上夕泱的身子,柔軟的觸感襲向孟澤,凝脂般的肌膚在血的流動下,更加光滑。摸到傷口,夕泱疼叫出聲。孟澤一驚,快速移開。

  知道了傷口的位置,孟澤拿起傷藥灑在那個位置上。然後用布條為夕泱纏上,如此簡單的處理一下後,紅著臉頰跑了出去。也沒為夕泱穿上衣服,自己的控制力蠻好的,沒想到到了呂妹這兒,消失的一絲也不剩!

作者: 晴天室    時間: 2013-1-12 04:14 PM

第二十五章 風輕樓

  第二日,夕泱迷迷糊糊的醒來,自己的衣衫被扔在地上,胸前依舊纏著白布,看了眼腰間的傷。孟兄知道了吧!

  風輕樓沒有門窗,孟澤擔心進去之後,呂妹還沒有醒來,便一直等在樓外。

  “呂妹,你可醒了?”第十七次出聲,從昨晚他便一直守在風輕樓外,就連今日的早朝也告了假,時時刻刻守著。

  聽見孟澤叫自己——呂妹,夕泱眼角抽搐了一下,隨即回道:“醒了。”扯過被子,將自己蓋住。

  孟澤走了進來,儘量不去看夕泱,避免兩人的尷尬。

  “呂妹,我給你準備了衣服。”孟澤捧著衣服放在床頭,然後又說道:“你先穿完衣服。”說完,便走了出去。

  就在孟澤將要走出去的時候,夕泱說道:“孟兄,你還是叫我呂弟吧!”

  呂妹這兩字,聽了忒不習慣。

  “好。”孟澤應了一聲,走出風輕樓。

  拿起床頭的衣服,一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孟兄給自己準備的衣服是——女裝!

  “孟兄,還在外面嗎?”從生下來,夕泱就沒穿過女裝,而且這個時代的女裝穿著也不方便,還是穿男裝灑脫。

  孟澤站在樓下,聽見夕泱叫自己,回聲道:“在,何事?”

  “可不可以給我準備一套男裝。”實在不想穿女裝。

  夕泱寧願自己叫她呂弟,而不是呂妹,怎麼可能穿女裝。其實準備女裝,他也有一點私心,夕泱穿男裝便是一個翩翩公子,若是換上女裝不知道是怎樣的出塵美麗。

  要是能看一看夕泱女裝的模樣……大飽眼福就好了。

  “我這就給你準備去。”

  在求孟澤救自己的時候,就知道可能會暴露身份,不知道孟澤會不會幫自己保守這個秘密。

  拉開被子夕泱重新檢查了一下傷口,還好沒有感染。應該是孟澤為自己處理的吧。

  喬湘兒,我勢必不會讓你好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小恩小怨,夕泱不會追究,可是一想到那個女人想要了自己的性命,便不可饒恕!

  東赤泠說的對,她已經捲進了宮廷的鬥爭,以喬湘兒的潑辣性格,就算自己放過她,她也會置我於死地,與其被動,不如主動!

  “呂弟,我可以進來了嗎?”樓外傳來孟澤的聲音,夕泱一聽,就知道一定是給自己送衣服來了。

  “恩。”

  將衣服遞給呂弟,想起了昨晚的刺客,孟澤問道:“呂弟,可知道昨夜想要你性命的人是誰?”

  喋血樓只是一個殺手樓,是受命於人,這幕後的主使,應該是與夕泱結了怨,才會重金聘請殺手。

  知道孟澤關心自己,可是夕泱還是喜歡自己的事,自己的解決。

  笑了笑,道:“孟兄,不必擔心,夕泱自會解決此事。”

  “好吧,那些刺客是江湖上有名的喋血樓殺手。”孟澤提醒道,知道以夕泱的腦子,必會知道喋血樓是什麼組織。

  “謝謝。”

  喋血樓,只要收下銀子,便一定會為你完成任務。就算你逃得過一次,也不一定能逃過兩次。看來,今後還會有殺手找上門來的,得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住下,免得遭人毒手啊。

  既然東赤泠想利用自己,那麼——我們相互利用好了。

  清風苑一事,對外只說是意外,廢墟裏並沒有夕泱的屍體,那就說明她應該還沒事。可是當在假山發現四具屍體時,東赤泠的眼光中一閃而逝的殺意。

  兇手是誰,他很清楚,只是沒想到那個女人會這麼快動手。喬湘兒是喬尚書的女兒,而喬尚書是皇上的人,其中關係,東赤泠心知肚明。本來要利用夕泱,除去喬尚書安排在自己這兒的眼線,現在他竟然有了一絲後悔!

  他東赤泠是什麼人,竟然也有會一點點後悔!

  “傳令下去,翻遍皇宮也要把七皇子找出來!”

  “諾。”

  換上孟澤送來的衣服,夕泱一直呆在風輕樓裏,與花作伴。她需要休息,風輕樓是個不錯的地方,雖然不知道孟澤是什麼身份,但是夕泱知道他一定不是一般人。風輕樓應該還是算安全的。

  孟澤端著飯菜走進風輕樓,見夕泱看著一朵白色花兒發呆,問道:“呂弟,對花也感興趣嗎?”

  “我不精通,不過我喜歡白色的花,因為它們是純潔的!”皇宮內的鬥爭,沒有不染血的,偶爾看看這些花,會讓夕泱感覺到生活還有意義!

  她追求的是自由!歸隱田園的樸實!

  “孟兄,可否為我保守秘密,夕泱不想讓別人知道我是女兒身。”

  “呂弟放心,孟兄就當什麼也沒看見。不過你終究是個女人,遲早有一天會找到自己的歸宿。”

  “呵呵,孟兄,愛情對於夕泱是可望不可即的,夕泱註定一生孤獨終老。”夕泱有些傷感,自己的身份傳出去了,說不定會引起兩國戰爭的提前,那時候自己可真的成為罪人了!

  看著夕泱孤獨的背影,孟澤心疼極了。真的會孤獨終老嗎?若是你願意,孟兄也願意陪你一生,不知你願不願意?

 

第二十六章 一場交易

  夕泱蒼白的臉色逐漸紅潤,至今為止,她都不知道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想起喬湘兒對自己的暗殺,她絕對不能坐以待斃。孟澤一早就忙事去了,風輕樓就她一人,現在要走是最好的機會。

  這是自己和喬湘兒的恩怨,夕泱不想將孟澤牽扯進來。躺在床上的身子,突然坐直。孟澤幫了自己很多,要是再給他惹簍子,就太不仗義了。

  拿起地上的鞋子穿上,夕泱出了風輕樓。

  這裏應該是一座宮殿,夕泱對東離皇宮並不瞭解,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見有宮女,便悄悄的跟在宮女身後,才走出了宮殿。

  回頭一看,金玉打造的匾額,鐵畫銀鉤的寫著‘芩澈宮’三字。夕泱心中記住這個地方,以後找孟兄,也方便不少。

  張唯按著劍,快步邁入東宮後殿,見東赤泠正躺在軟榻上休眠,放輕了腳步聲,站立一邊,等待太子殿下睡醒。

  “何事?”東赤泠沒有睜眼,保持著睡姿,陽光透過紙窗戶照入,灑在那人身上,聖神得不可侵犯。

  “回殿下,七殿下已經回到東宮,正候在大殿。”

  “回來了?她一人?”似乎不太相信,東赤泠語氣有些吃驚。

  “回殿下,就七殿下一人,她說有事與您談。太子殿下,見還是不見?”

  東赤泠睜開了眼,比黑曜石耀眼的雙眸看不出情緒,張唯諾了一聲,便出去傳七殿下。

  夕泱進了後殿,張唯很自覺的退出後殿外,將空間留給兩人。說實話,夕泱對東赤泠將她捲入宮廷鬥爭極為反感,對他的態度也不如以前那般知禮,不等東赤泠開口,夕泱便自個找了個地方坐下。

  東赤泠沒有因為夕泱的無禮,而生氣。只是問道:“誰幫的你?”

  不相信她能擺脫那些刺客,他檢查過黑衣人的傷口,是劍傷所為。據他所知,夕泱是不會武功的,如果不是有人幫她,她已經不能坐在這兒與自己說話了。

  他對幫她的那個人很感興趣!

  “這是本殿的私事,太子殿下無權過問。本殿今日來是與太子殿下談交易的。”完全是公式化的用語,讓東赤泠有些氣悶,她討厭自己了?!

  心裏有些堵塞,臉色不佳的說道:“講!”

  雖然有一點點不高興,不過東赤泠對夕泱提出的‘交易’還是蠻感興趣的。

  “太子殿下,如今局勢,您佔優勢,皇上的勢力不如您,可是朝中還存在著不少皇上的殘留的勢力!捲土重來,未嘗不可!”想起初到東離時,王總管那番話,夕泱道:“不知柳將軍,左相和御史大夫中,哪個是您安插的?”

  要想剷除掉皇上的勢力,必須打入皇上的人脈中。在得知皇上拉攏的名單後,東赤泠不見慌張,依舊如以前一般。夕泱便看出了端倪,若不是他早就知曉,現下早就該採取措施,斷了皇上的拉攏。

  “你很聰明!”這般心思縝密的人,他沒有一個手下,能與她相比。南炙國時,她無一點權勢,卻扳倒了最受寵的八皇子,是個人才。

  “說說你的交易,本太子對這場交易很期待。”

  “若本殿說,本殿可以為你剷除皇上的殘餘勢力呢?”夕泱自信滿滿。

  “這話不是說說就行!”東赤泠不是在打擊夕泱,而是不相信一個剛來東離不足半月的人。自己在皇宮裏,精心佈局,才建起了權勢的高塔。而現在一個剛進宮半月不到的人,信誓旦旦的告訴自己,她能為自己剷除皇上的殘餘勢力!

  “本殿知道,太子殿下不信,不過聽聽本殿的交易,太子也不虧。若是本殿能辦到,夕泱只有一個條件,請太子殿下換夕泱五年的自由!”

  她要的不多,在南炙得不到自由,來到東離,要是能自在的活一次,也不枉此生。

  “就這麼簡單?”

  她不是趁機想要訛詐他一筆,只為了換一次自由?她對自由真的有那麼嚮往嗎?萬人之上,掌控天下,成為天下的霸主,才是人貪婪的本性!難道她沒有嗎?明明只是一個‘少年’,為何在她身上,自己可以看見一種看破紅塵的滄桑感?

  “權勢對於你是什麼?”破口而出,想一問究竟。

  “是什麼?”夕泱幾分迷惑,思索了一會:“是束縛!皇族的命運身不由己,就算你無心爭奪高位,卻依舊會被人視為絆腳石,然後毫不留情的扔下死亡的深淵!”

  她厭倦了!

作者: 晴天室    時間: 2013-1-12 04:14 PM

第二十七章 交易達成

  “太子殿下願意與夕泱做這場交易嗎?”

  “只利不虧的交易,你認為本太子會放棄?”

  夕泱呵呵笑了兩聲:“這倒不會,太子殿下能告知夕泱,那三人之中誰是你的人了嗎?”

  東赤泠不假思索道:“御史大夫!”

  “御史大夫的千金已經被皇上指婚給了四皇子,你就不怕他背叛?”夕泱疑惑。

  “他不敢!”僅僅三個字,霸氣頓出。

  他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當年父皇為他指婚,將喬湘兒安插在自己身邊,如今,他便還一個女人安插在四皇子身邊!不同的是,東赤泠知情,而東離皇上卻蒙在鼓裏,自己挖了一個眼線過去!

  “喬尚書也是皇上身邊的人吧?”依張唯那日對喬湘兒的態度,便知喬湘兒在東赤泠心中的地位很低,要不然張唯一個侍衛怎敢逾越的抓腫了太子妃的手腕。

  東赤泠危險的眯起眼,看著夕泱越發冷寒,面如冰霜,警告道:“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

  才幾日就將這些事,摸了個透徹,東赤泠越加不敢輕視夕泱。現在,他已經將夕泱放在與自己同一個高度,對待!

  “夕泱知道的不多,怎麼給太子殿下解決麻煩?”夕泱反問,對東赤泠覆滿冰霜的眼,視若無睹。

  “聰明的人,應該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別試圖挑戰本太子的底線!”

  “夕泱,哪敢?”

  惹毛了東赤泠,對自己沒好處!

  “清風苑被燒毀,本殿沒地方可去啊!”夕泱微歎的對著東赤泠發牢騷。心想喬湘兒本是你招惹推給本殿的,本殿的住處,還得你安排啊。

  東赤泠從軟榻上坐起,一提到清風苑,忽的想到什麼,百年沒有表情的臉露出一絲冷笑:“流盈宮不是挺好的嗎?”

  夕泱很惋惜的歎了一口氣,頗為悔恨的道:“只怪母妃將夕泱生成了‘男子’,若不然入住流盈宮,夕泱倒是很榮幸的。”

  夕泱那副模樣,逗極了。竟怨起母妃將她生做了‘男子’!東赤泠臉色掛了一絲笑容。

  “就算是男子,又如何?入住流盈宮,有何不可?”

  “太子殿下,您這就錯了,夕泱乃七尺男兒,怎能與後宮嬪妃爭寵鬥豔,那不是有辱男子的尊嚴麼?”

  真的有七尺嗎?瞧她那小身板,六尺七寸就不錯了!既然夕泱不想住流盈宮,東赤泠也不再勉強。

  “太子殿下,男寵一事,夕泱當沒發生過。太子殿下如果需要一個被寵愛的人,夕泱奉勸太子殿下還是寵您妃子中一位吧!”只要你偏寵其中任意一個,都能激起喬湘兒的嫉妒心。

  女人之間的嫉妒,是最可怕的!與其將自己捲入,還不如讓那三人鬥個你死我活!

  “七殿下倒是聰明的很啊!”

  夕泱搖了搖手,一副謙虛纖纖公子模樣:“太子殿下,誇夕泱一次就足夠了,沒必要誇三次,夕泱的智慧哪能與太子殿下相比?”隨即,夕泱敲了敲桌子,“太子殿下,夕泱住哪兒啊?”

  皇宮裏,只有東宮大殿是最安全的。就算有人想動東赤泠,也沒有那個膽量,東宮週邊的一百號侍衛,可不是吃素的。要是自己能住進來,就不用怕喋血樓的殺手來奪命了。

  “東宮的客房多得是,七殿下隨便住一間就行。”

  “夕泱恭敬不如從命了,謝太子殿下的款待。”

  說服了東赤泠,只要幫他解決到麻煩,就能得到自由。每想到此,夕泱嘴邊總是蕩漾著笑容。

  “小艾,給本殿梳頭。”坐在梳粧檯前,鏡子中一張仙姿玉貌的臉蛋,卻偏偏梳著男子的髮髻。

  “諾。”

  夕泱穿著一件太監服,這件衣服是命張唯找來的。身後的婢女小艾,是東赤泠派來的,是個武功不錯的宮女。是派來保護夕泱,還是監視夕泱的,她不在乎。反正自己的一言一行,沒什麼好監視的。

  夜幕將至,天漸漸灰暗下來。

  離交易那天已有三日,三日裏夕泱無時無刻不在準備,不僅從東赤泠那裏打聽柳將軍與喬尚書的來往,還從宮女傳言中分析對自己有用的消息。皇上的人脈中,喬尚書是第一人,而近日來,柳將軍進出禦書房的次數繁密。柳將軍被拉攏的時間不長,心裏對皇上是否忠心,還不知道。若是能讓喬尚書與柳將軍反目……

  不用一兵一卒,便能解決掉兩大禍害!斷了皇上的後盾!

  今晚,便是喬尚書與喬湘兒接頭的時間。就讓本殿給你弄個移花接木吧!

  

第二十八章 移花接木

  夕泱走在前頭,身後跟著小艾。夕泱出門時,是不想帶上小艾的,可無論自己怎麼說,小艾還是硬跟來了。小艾說她是太子殿下的人,只聽太子殿下的命令,太子殿下叫她寸步不離的跟著七殿下,她便不能離開。

  幽靜的夜晚,鵝卵石鋪滿的小道上,一個‘太監’與一個宮女,越走越偏僻。

  兩個小宮女問老宮女,道:“??,他們這是去哪兒?”

  老宮女鄙夷的望了夕泱與小艾一眼,扭過兩個小女孩的頭,老生常談的說道:“別看那些,你們可不能學他們。”

  這大半夜的,除了幹‘對食’那勾當事,還能做什麼。老宮女一手拉起一個小宮女,轉身快速離開。

  不能教壞了小宮女!

  夕泱無語望蒼天,早就叫小艾不要跟來了!竟然被人以為他們是出來偷情的!

  “等會你跟遠點!”

  今晚的事只能成功,要是被發現了,今後可就困難了。

  不知這兒是什麼地方,周圍怪石一堆,躲身非常容易。夕泱吩咐小艾去遠處的大石頭後躲起來,才慢步從小道上走來。

  怪石的中央處,一個小廝站著,賊眉鼠眼的四處張望。

  喬尚書每隔一段時間便要與喬湘兒聯繫,瞭解東赤泠這邊的情況,然後給皇上報告。怕引起東赤泠猜忌,倆人不敢明目張膽的來往,總是在暗地裏通信。為了掩人耳目,倆人都未親自來,都是由喬湘兒的婢女綠碧和喬尚書的小廝見面。

  今晚夕泱特意早早的趕來,就是為了移花接木。

  跨過幾顆大石頭,夕泱來到小廝面前,“你就是小德?”

  看見來人並不是太子妃身邊的宮女,小德警戒的拉開距離,問道:“你是誰?”

  “今晚綠碧來不了,太子妃便讓灑家將這東西交給你。”夕泱手指掐若蘭花,從太監服的袖子中掏出一封信,遞給小德。

  雖然有些不信,不過小德還是將東西給接過來,見信封上是太子妃的筆跡,才打消了懷疑。

  “公公您是?”

  “灑家麼?太子妃在宮內的關係可多著呢,灑家是誰不打緊,關鍵是太子妃給喬尚書的信。太子妃可真孝順,為了拖灑家交信給你,可打賞不少寶貝。”

  原來並不是這信裏的內容啊,小德也不再多問,點頭哈腰的謝過夕泱,收起信,快步的離開。

  見小德走遠,夕泱喚出了小艾,邁起步子往回走去。回來的路上,見綠碧急衝衝的往亂石地走去,淡淡的笑了,不知綠碧今日拉肚子拉夠了沒?瞧她詭異的走路姿勢,夕泱搖了搖頭,就算現在去,也見不到那個小廝了。

  要是喬尚書看見信裏的內容,本殿不信你們不窩裏反!

  小艾跟在夕泱身後,暗歎一聲——奸詐!以後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了七殿下,否則一大包的巴豆粉,會要了自己的小命。

  桌上的紅燭閃耀,火焰跳動,光線一會亮一會暗。泛黃的燭光照在信紙上,信上僅十個字,卻讓喬尚書的心情掀起了巨浪!

  柳將軍與太子私下會面!

  難怪柳將軍那麼快,就能被皇上拉攏!一想要皇上若是真的信任柳將軍,將全盤計畫全告訴他,那麼他們的計畫,豈不是會被東赤泠知曉!

  這樣的事絕對不能發生,自己對皇上忠心耿耿,多處與太子殿下作對。要是柳將軍真是太子殿下派來的,那麼必須將他先剷除了!否則等東赤泠登上帝位,第一個要被剝皮的,就是自己!

  將信折成長條,靠近紅燭,接觸到蹦躍的火焰時,燃燒成了灰燼。

  第二日,禦書房——

  “喬尚書找朕有何事?”東離皇上東?放下手中的奏章,眼底含笑地看向喬尚書。

  “皇上,臣昨日收到消息,柳將軍不可信!”喬尚書直言不諱,眼睛偷瞟了皇上一眼,看其臉色。

  皇上微微歎息,突然笑了出聲:“喬尚書,柳將軍是什麼人,朕很清楚。是不是喬卿家的消息有誤?”

  見皇上一點也不相信自己,喬尚書越加痛恨柳將軍那個武夫。

  “絕不會有誤,乃臣的閨女喬湘兒從太子那兒打探出的消息,說是見柳將軍與太子私下會面!”

  喬尚書的閨女是太子妃,這段姻緣還是自己撮合的。近些年來,也從她那兒得到了不少情報。若消息是真的,柳將軍真是東赤泠的人?

  可是憑這幾日,自己對柳將軍的觀察,他似乎並不是太子黨啊!心裏徘徊著要不要相信喬尚書。口上說道:“喬卿家,你跟朕已經有幾十年了吧,朕知道,朕身邊多了一個柳將軍,也許你會擔心你的地位,但朕向你保證,柳將軍絕不會影響到你。一文一武,朕才得保天下太平啊!”

  柳將軍手握軍權,能拉攏是最好不過!東?不想為了一點事,而放棄拉攏他!自己與東赤泠的勢力相差太大,要是沒了柳將軍的軍權,自己的皇位就岌岌可危了。

  喬尚書氣的吹鬍子瞪眼,為了一個柳將軍,皇上竟然不信自己了!好你個柳哲!

作者: 晴天室    時間: 2013-1-12 04:15 PM

  第二十九章 非禮勿視?

  “小艾,將你打聽來的消息,說給本殿聽聽。”夕泱坐在樹下的一方石桌上,嘴裏邊磕著瓜子,邊說道。

  “諾,七殿下。”對著夕泱一點頭,小艾說道:“宮內已經傳出柳將軍與喬尚書不合的傳聞,聽說兩人在上朝時,便爭鋒相對,厲言充耳,柳將軍甚至在朝天殿裏,對喬尚書拳腳相加。”

  柳將軍的脾氣跟一般武夫差不多,本來敬重喬尚書是個文人,沒想到喬尚書處處針對自己。對自己在朝上提出改編軍隊一事,更是多加阻欄。脾氣一上來,也顧不得還在上朝,一拳就揍向喬尚書。

  喬尚書在百官面前丟盡了臉面,捂著紅紅的眼圈,直呼:“莽夫啊!莽夫!竟敢毆打朝廷命官!”

  皇上也對兩人勸說過,而這兩人根本聽不進去,依舊見了面,就吵。

  這些事都在夕泱意料之中,柳哲是平民出生。去年打了勝仗,凱旋而歸,認為是皇恩浩蕩,才當上了將軍。而皇上的拉攏,更是讓他覺得皇上對自己的器重,所以對皇上很是忠心。

  沒想到喬尚書這個死老頭,不僅挑撥離間他與皇上,更是帶著不少官臣,反對他提出的改編軍隊一事。柳哲沒念過多少書,對皇朝的戒律也不清楚,當著天子的面就揍了喬尚書,如今被罰禁足半月。

  夕泱不禁莞爾,這柳哲倒是條漢子!

  桌上玉盆裏,瓜子漸漸減少,夕泱抬眼看向小艾,問道:“小艾,皇上幾年沒頒發聖旨了吧?”

  夕泱淡淡的問,小艾卻越發猜不透七殿下,仿佛是隨便一問,卻又覺得這問題,包含了很多含義。

  回道:“有六七年了吧!大多都是口諭,聖旨,還真沒看見過一道。”

  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深,眉眼彎彎。果真如此啊!

  七殿下笑著,真好看!小艾嘀咕著,這般容顏……

  “小艾,有什麼別低聲說,說出來,本殿也分享分享。”

  沒想到七殿下耳朵那麼尖,小艾連忙搖手:“沒什麼,沒什麼。”

  夕泱淡淡的笑了笑,看著天邊被落日染紅的絢麗雲彩,問道:“如今什麼時候了?”

  “回殿下,酉時了。要不要先用膳?”

  太子殿下將自己送給了七皇子,便得將七皇子伺候的好好,無論夕泱是什麼需求,都必須滿足。就算那事,也不例外。

  夕泱拿起一粒瓜子,剝開皮,搖了搖頭,道“我們去找太子殿下,本殿有事要請他幫忙。”

  “諾。”小艾收拾好桌上的瓜子盤,跟在夕泱身後往東宮的大殿走去。

  日落西山,雲霞羞紅的臉漸漸黑去,皇宮內,長廊上的燈籠逐一被點亮。

  東宮大殿後面,便是東赤泠的寢宮。附近的守衛比之前又密了很多,每隔幾米便一個守夜的侍衛,配著刀劍,挺直而立。

  張唯守在後殿的門前,沒有一絲懈怠,時刻注意著風吹草動。

  突然,一個小太監跑了進來,瞧見張侍衛,立馬呼道:“張侍衛,王總管有事找您,吩咐小的叫您過去一趟。”

  張唯一派嚴肅,墨綠色的侍衛服被風吹得嘩啦作響,身形卻不懂分毫。回拒道:“下官正在為太子殿下守夜,不得擅離職守!”

  小太監掐著蘭花指一晃,呵呵笑了一聲:“王總管早就知道您會這麼說,特意讓小的,告訴張侍衛一聲,要是張侍衛不去,他就怕管不住自己口,洩露了張侍衛的私事。”

  好個王總管!不就是知道,前幾日他偷了禦膳房一壺酒麼,便這般威脅自己!守財奴呀,就是不能得罪,一壺酒值幾個錢,弄得自己處處受他轄制。

  “帶路。”

  小太監諂笑的在前領路。

  路過其他侍衛身旁的時候,張唯說了聲:“好好守著,若是有事,馬上來稟告!”才遠去。

  夕泱帶著小艾一路來,毫無阻力,侍衛們早就習慣了夕泱的存在。

  在進後殿的時候,夕泱轉頭對小艾說道:“你先在這兒候著,本殿與太子殿下談完事之後,自會出來。”

  “諾。”

  奢華的後殿,古玩花瓶,應有盡有。黃色輕紗輕輕飄揚,微弱的燭光照著輕紗,閃閃耀輝如夜空銀河。重重輕紗搖擺,隱約聽見幾聲嬌媚的呻吟。輕拂紗幔,地上淩亂的衣襟,隨處可見。

  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夕泱一看,便知東赤泠正在歡愉,抬步退回去。

  紗幔之後,傳來一聲:“七殿下既然來了,何不欣賞完了這場戲?”

  冰涼的聲音穿透紗幔,傳進夕泱的耳朵,聽得出說話的人,有絲生氣。在現代也看過A片,現在只不過是場活人春宮,就想嚇走自己?不可能。

  “既然太子殿下盛情相邀,夕泱卻之不恭!”

  走進紗幔之後,兩具赤裸的身子,一絲不掛的出現在自己眼前。夕泱沒有一絲尷尬,找了處最近的椅子,端坐下。

  見夕泱真的進來看春宮戲,東赤泠悶氣道:“七殿下,應該還沒嘗過女子的身子,不如由本太子教教七殿下好了,七殿下好生看著。”

  

第三十章 霸道初吻

  說不出,道不來,自己到底是哪里生氣。東赤泠將怒氣全灑在了身下女人的身子上,一點不憐香惜玉,野性的侵略。

  東赤泠的身材極好,六塊腹肌,強壯的身子,小麥的肌膚。馳騁在女子的身子上,猛烈的撞擊。

  雖然有點疼,不過更多的是女人享受的呻吟。明明是淫蕩的畫面,夕泱卻好似在欣賞美景,沒有一絲猥瑣。瞟了夕泱一眼,東赤泠下身粗大的囧囧軟了下去,從女人身子中退出來。

  沒了性趣,東赤泠一揮手,絲毫沒在意那女子剛才還在與他翻雲覆雨,冷冷打發道:“下去吧!”

  女子似乎早已習慣了東赤泠的冷漠,撿起地上的衣服,羞怯的望了七殿下一眼。擋住重要部位,低頭紅著臉退了出去。

  “七殿下可看夠了?”東赤泠起身,光腳踏下床,體型均勻,似在展耀自己雄健的體魄。取下搭在屏風上的黑色睡袍,系好衣繩,才轉頭看夕泱。

  聽得出東赤泠語氣中的不善,不過夕泱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火氣,張口道:“還沒呢,不知太子殿下為何做到一半,卻不做了?夕泱可是在認真學呢?”

  “如此說來,還是本太子教的不好咯?”東赤泠眯起了冷眼,能多次惹怒自己還活在世上的人,就她一人了。

  知道東赤泠已經在暴走的邊緣了,夕泱也不打算再惹怒他,否則受罪只有自己。

  “當然不是,太子殿下的床上功夫,當然好了。不過夕泱覺得太子殿下不用憋著了自己,儘管發洩,不用顧忌夕泱的,就當夕泱不存在好了。”

  夕泱說的非常誠懇,就恐東赤泠一個心情不好,將怒氣發在自個身上。

  東赤泠剛完事,臉上帶著情欲的色彩,看著夕泱粉嫩的嘴唇一張一合,身下的囧囧又直了。喉嚨發幹,而某人還在‘誠懇’的說話,殊不知這是最大的誘惑。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東赤泠唇角勾勒出一絲笑容,“既然七殿下沒學夠,不如本太子親自教予七殿下好了。”

  如冰山的初融,似雪地一下子遍地花開,彩蝶紛飛。東赤泠的笑容,非常迷人,別看他一直面無表情,當笑起來的時候,帥呆了!

  在愣神間,兩片略微冰涼的唇瓣覆上夕泱的。夕泱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她被一個男人調戲了!而且這個男人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太子殿下,萬年無表情的太子殿下!

  夕泱緊閉著貝齒,東赤泠說不出哪兒的不滿,想要將那緊閉的唇瓣打開。用力一擰夕泱的大腿,夕泱吃疼驚呼一聲,東赤泠趁虛而入。嘴裏的香甜,讓人忍不住不淪陷,東赤泠看著夕泱若清泉的眸子,一種不知名的情愫佔據了他的大腦。

  直到夕泱呼吸困難,兩人唇瓣之間流下晶瑩的銀絲,才放開了夕泱。

  東赤泠找女人,都是為了解決生理的需要,從來沒有親吻過哪個女人。難道人的嘴唇都是那麼甜香美味麼?

  夕泱的臉頰緋紅,就像一個成熟的蘋果,等著人去採擷。東赤泠只覺得身體越加炙熱,看來又得找女人發洩欲望了。

  什麼時候,自己竟饑不擇食的親吻男子了?

  只是那個人的唇瓣,的確很香啊!

  不能再繼續想下去了,東赤泠對著屋門吼了一聲:“張唯!”

  門外久久沒傳來聲音,東赤泠陰沉了臉,準備走出門去。

  夕泱從沒有被哪個人親吻過,沒想到第一個奪走初吻的人,竟是東赤泠。不過就算這樣,她依舊沒有忘記自己來這裏的初衷。

  見東赤泠想出去,一把拉住他的衣擺,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唇瓣有些紅腫,夕泱沒有生氣,也沒有高興,就像不關乎自己一般。若是一般男子,被人親了,絕對會覺得這是一種侮辱。而夕泱不同,她是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而且東赤泠正在興頭上,是自己進來打擾了他,她已經將那個吻,全想成了是東赤泠的‘懲罰’。

  東赤泠順著夕泱手指的椅子坐下,可是身上的燥熱,還是令他想出去解火。

  夕泱無視東赤泠微紅的臉,直接說出自己找東赤泠的理由。

  “太子殿下,夕泱今天來,是為了求一道聖旨!”

作者: 晴天室    時間: 2013-1-12 04:16 PM

第三十一章 求旨而來

  “聖旨?七殿下莫不是走錯了地方?求聖旨應該去皇上那兒!”東赤泠憋的很難受,說話有些急促。不過聽到聖旨兩字時,眼神微微閃了閃。

  “是嗎?可本殿聽說,皇上好幾年沒下旨了。只好求到太子殿下這兒了,一道聖旨,太子殿下不會拿不出來吧?”夕泱每說一句,便暗示東赤泠一事。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啊?本太子再裝下去,豈不是太愚蠢了。”東赤泠端起桌案上的茶水,喝進喉嚨裏。丹田裏調節內力,將欲火壓下去。今夜有要事要談,是不能再去找女人消火了。

  東赤泠也不否認,只是深沉的黑眸子,緊緊盯住夕泱,似乎要將她心裏的想法全給看透了,才滿意。這個人心思細密,比一般人有著更入微的觀察力。從一點點傳言裏,就能得出很多的資訊。

  不介意東赤泠的打量,夕泱依舊燦爛的笑著。

  “玉璽是在本太子這兒,不過聖旨……不是說拿,就能拿的。你要來何用?”

  本來只是到東赤泠這兒來碰碰運氣,皇上多年沒下聖旨,除了玉璽被盜,夕泱實在想不出其他的原因。若是玉璽失竊,東赤泠的嫌疑最大。

  玉璽在東赤泠手中,事就好辦多了。

  “本殿想下一道聖旨給柳將軍,讓他調動軍隊,‘保護皇城’。”

  調動軍隊,駐入皇城,是何等大事?萬一將軍有謀反之心,那麼皇宮內的皇族,豈不是別人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東赤泠想不出夕泱打的是什麼主意,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柳將軍已經是皇上身邊的人,本殿想來個一石二鳥之計,將喬尚書與柳將軍一同打盡。”這可是自己離開皇宮的條件,不過還是得借用東赤泠的勢力,反正幫助自己,他也是得利的一方。

  要是不告訴東赤泠自己的計謀,他是肯定不幫的。

  夕泱一一道來:“是這樣的,聖旨是為了……”

  本來對夕泱沒什麼期待,畢竟弄垮喬尚書和柳將軍,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可是一聽的夕泱的計謀,才知道這人的城府是多麼的深!要是這樣的一個人,有野心登上皇位,南炙的天下早就是她的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她將會是自己最大的敵人!敵人嗎?對立嗎?

  最開始東赤泠還能分心想別的事,可後來越聽,越覺得這計畫可行。對著夕泱一點頭,“就如七殿下所說的,這般做吧!”

  “你要什麼幫助,本太子會盡力。”

  夕泱滿意的伸了伸懶腰,慵懶的打了個哈欠,才想起自個還沒用晚膳。天上的星宿,眨巴著眼睛,不知與東赤泠談了好久,才想起殿外的小艾。

  暗道一聲,要是知道會講到那麼晚,該叫小艾先回去的。

  雙腿長久未動,有些發麻,對著東赤泠道:“太子殿下,本殿先回屋了。今天便談到這裏吧!”

  也不等東赤泠回答,夕泱就快步走出去。回去叫小艾煮夜宵去,要是再不好好注意下飲食,沒准會得胃病!

  殿外的長廊,小艾一個人坐在長廊的欄上,雙手撐著,仰著頭看著漫天的星辰,聽見腳步聲,立刻回頭。

  夕泱一襲白袍,纖塵不染,背後的明亮的月牙掛著,就像是為了忖托她的高潔。

  小艾一時看呆,直到夕泱來到她身邊,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才回過神來。

  “小艾,可別發呆了,比本殿好看的男人多了去了。”夕泱男裝時,就不愛與女子接觸,這時代的女子都羞怯怯的,一個不好,惹了風流債,自個也還不清。

  小艾常年跟著男子一同習武,比起那些深閨女子,要開朗得多。夕泱真心與她相交,雖然她是東赤泠安排的眼線,不過夕泱並不怨她,她只是受命行事而已。就算她不來,也會有別的人。

  “恩,殿下可有用膳?殿下進屋裏的時候,小艾已經讓禦膳房備著了。”小艾從欄上跳下來,站在夕泱面前,也沒有奴婢的規矩,就這樣直直白白的問。

  夕泱撫了撫肚子,無奈道:“一談正事,就給忘了,小艾費心了。”

  小艾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七殿下先回屋裏吧,奴婢去把甜湯端來。”

  望著星月,過了這次的皇室鬥爭,自個就能離開了。雖然只有五年,但已經足夠了。五年之後,無論如何,也要回到南炙去,那裏還有兩個小人兒等著自己回去見他們!

  

第三十二章 吸血蝴蝶

  天氣漸漸轉涼,落葉繽紛,在空中飛舞,完成一曲生命最後的舞蹈,翩然而落。夕泱除了從南炙帶來的幾套衣服外,便沒了別的。身子骨本來就弱,瑟瑟的秋風一吹,便冷的發抖。

  小艾不忍心,便私自給東赤泠彙報,想給夕泱添織幾件衣服。本以為太子殿下不會關心七殿下的死活,沒想到太子殿下竟然將鄰國進貢的綢緞給送來了。小艾一時高興,一大早就抱著綢緞往絲織坊跑去。

  臨走前,夕泱還叮囑她:“多餘的布料,你自個也做件衣服。”

  小艾一聽自己也能做新服,嘴角都快笑裂了,心裏不斷感謝上天給了她一個好主子。不僅不打罵奴才,還處處為奴才著想,一點沒有主子的樣子。

  夕泱在皇宮裏閒逛,再過幾日就是東離皇上的五十大壽,太監宮女忙開了,時不時就能看見幾個宮女太監從身邊走過。

  皇家的壽宴一般在熾星殿舉行,熾星殿是露天的,幾百平方的白玉磚地板上,擺放著上百的桌案。這桌案不似屋裏的,全是用璞玉做成的,熾星殿裏的裝設更是美輪美奐,金碧輝煌。據說光是為了建造熾星殿,就花了國庫五年的財富,這樣奢華的程度,就算是放觀四大強國,也瞧不見!

  壽宴必須辦的盛大,否則皇家會失了顏面,也只有熾星殿這樣的地方,才能體現皇家的地位與氣派。夕泱看著忙碌的奴才,不禁為他們感到惋惜,生在古代,就註定逃不過三六九等的地位限制。

  壽宴的準備工作都做的差不多了,夕泱只是看了幾眼,便往回走。

  壽宴時,夕泱必定為東離皇上送上一份大禮,至於皇上能否消受,夕泱就不知道了。

  熾星殿是去皇上寢宮極蔚殿的必經之路。喬湘兒這日正準備去皇上那兒,打聽打聽他的喜好,方便幾日後送禮。

  見皇上不能失了體統,喬湘兒穿著華麗的衣服,地上還拖了很長一截的衣擺。宮女們跟在太子妃左右,高高的宮廷鞋子,在地磚上踏得響亮,跟現代的解放軍有的一拼。

  想起上次,喬湘兒差點要了自己的命,夕泱見了她,心裏橫升一股怒氣。不挫挫她的氣焰,還真以為自己是好欺負的病貓?

  夕泱從熾星殿旁邊的小巷子走出來,喬湘兒急著見皇上,只瞥了夕泱一眼,並未找麻煩。可是夕泱卻不如她心裏想的那般膽小怕事,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有意的將腳踩在她拖在地上的衣擺上。

  喬湘兒不知,繼續往前走著。身後的衣服被絆住,喬湘兒的腳一扭,幾釐米的宮廷鞋子,就給甩了出去。好在路上沒有其他的宮的人,否則今天的洋相,明天就會傳遍皇宮。

  綠碧扶住喬湘兒,見喬湘兒無恙,才長長吐了一口氣。對著夕泱就大罵道:“一個質子就敢在太子妃面前撒潑,你也不撒尿照照自己,要是太子妃的身子傷著了,你賠的起的嘛!”

  讓兩個宮女好好扶著太子妃,綠碧走了幾步,用力一扯七皇子腳下的衣擺,想要將衣擺給拉出來。誰料力道太大,華衣咯?一聲給扯給出個大口子,綠碧眼底有了幾絲慌張,腦子幾個來回間,就罵道:“好你個七皇子,踩了太子妃的衣擺就罷了,竟然敢將衣服給撕爛了。”

  夕泱看著綠碧誇張的神情,難怪能在喬湘兒身邊呆那麼久,腦袋挺靈光的。

  “這衣服不是在你手中的嗎?誰撕的,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綠碧為何嫁禍給本殿呢?本殿雖然是貴國的質子,可是輪不到一個小小的奴婢,也能指罵本殿。難道東離國的禮節,便是如此?”

  夕泱話裏的意思就是,只要你不是瞎子,就知道衣擺不是她撕爛的。若是不看不出,你便是瞎子!

  綠碧沒了話說,可是這事明明就是七皇子挑起來的,“奴婢是沒學過什麼禮數,可大家都看見這衣擺,是七殿下給踩的!”

  夕泱既然敢踩,就自有對付喬湘兒的辦法。這時,宮女從遠處撿回了鞋子,給喬湘兒穿上。

  能走路了,喬湘兒在眾人的攙扶下,來到夕泱的面前。妖豔的濃妝,讓夕泱捂住了鼻子,好濃的香粉味。

  夕泱對香粉過敏,本來還想多挫挫她的威風,也打消的念頭,在喬湘兒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沒想到世上竟會有吸血的蝴蝶,不知太子妃娘娘見過沒有?”

作者: 晴天室    時間: 2013-1-12 04:16 PM

第三十三章 撕扯衣擺

  喬湘兒正欲開口罵七皇子,聽到這話,恐慌的瞪著夕泱!吸血的蝴蝶,不就是喋血樓嗎!連喋血樓的殺手,也沒能殺掉這個人!要是雇傭江湖殺手被太子知道,那麼她太子妃之位,可就不保了!

  慢慢靜下來一想,就算七皇子知道是自己請的殺手,可是她沒證據,也不能把她怎麼樣。囂張的笑了出聲,“聽過,也見過!只可惜啊,這蝴蝶沒能將七皇子的血給吸幹。”

  都說最毒婦人心,這宮裏的女人特別毒,夕泱今個算是領會到了。

  證據她倒是沒有,不過喬湘兒也囂張不了幾天了,再過些時日,喬尚書的官位就會被除掉,她到時候她哭都來不及。

  夕泱鬆開腳下的衣擺,轉身,不想與喬湘兒多費口舌,這種女人你越和她吵,她就越是鬧得凶。

  從小到大嬌生慣養的喬湘兒,哪里被人欺負過?抓住七皇子的手,想走可不是那麼容易。如今衣服被扯爛了,她想去見聖上,也不可能了。雖然是綠碧扯壞的,不過相較之下,喬湘兒更願意將氣撒在夕泱頭上!

  “七皇子將本宮的衣服扯壞了,就想離開?不道個歉嗎?”

  哎!這女子果真是不長眼啊!她這倒是承認自己是瞎子了!

  夕泱看了眼喬湘兒按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喬湘兒雖然是個女子,可是手勁不小,擰得夕泱很疼。夕泱沒有表現出疼痛,喬湘兒便越發用力,甚至都用手指甲掐了!

  “太子妃就這點力氣,夕泱可沒有覺得一點疼啊!”夕泱故意擺擺腦袋,對著喬湘兒一陣歎息。似嘲諷,似鄙夷。

  喬湘兒已經用盡吃奶的勁,而這人還是一副輕輕鬆松的模樣。氣惱了,喬湘兒放開了手,“你別得意,只要有本宮在,宮裏的日子,你就別想好過!”

  “是嗎?”夕泱不以為意的反問一句,那種不將喬湘兒放進眼裏的態度,讓喬湘兒更加惱怒。

  揚起手,想要扇她幾個耳光,耳邊卻傳來一聲酥柔的女聲。

  “姐姐!”沈妃一把抓住太子妃的手,極為客套的道:“姐姐,你這是幹嘛?小心打疼了你的手。”

  喬湘兒豔麗的紅裝,相比沈妃一身綠色的淡妝,顯得俗套。沈妃美麗的臉上掛著一絲淡笑,伸手將喬湘兒的手給欄下。

  夕泱覺得這個女人有些熟悉,仔細看她的眉目,臉蛋。才記起了這個女人,正是前天在東赤泠身下纏綿的女人!沒想到那晚她叫的那麼浪,今日竟然一身清雅打扮。

  沈妃這幾日天天被太子傳去侍寢,喬湘兒以前在她面前,總是自是甚高,好不容易得寵了,這回也能長一次面子了。

  看見七皇子,沈妃有禮地對著夕泱福了福身子,“沈杏兒見過七殿下。”

  來到東離後,沈杏兒是第一個向自己行禮的。心想這個女人不簡單!

  沈杏兒比喬湘兒聰明得多,沒有對夕泱冷嘲熱諷,反倒是非常有禮。

  本來見到七皇子,喬湘兒心裏就不爽,這會又來了一個情敵!都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喬湘兒的牙齒緊咬著,好不容易才從口中擠出一句:“妹妹,攔著本宮幹嘛?七殿下無禮在前,扯壞了本宮的衣服!”

  喬湘兒將衣擺扯過來,擺在沈妃的面前,示意她別多管閒事!喬湘兒從不給沈妃臉色看,但是近些日子,沈妃受寵是事實!對她也和氣不少。

  “姐姐,不就是一件衣服麼?大不了妹妹送一件給姐姐。”沈妃籠絡地將喬湘兒的衣擺放下,姐姐不長眼,可是她長了。別看七皇子是個質子,但是在東宮的地位可不低。想到那晚,自己的身子被夫君以外的人看了去,沈妃紅了紅臉。

  “前日太子殿下賜給妹妹一匹好綢子,妹妹等會便叫人給姐姐送去。”

  沈妃如此幫七皇子,喬湘兒心裏的火氣越燒越旺,一跺腳,“不就是一個質子,沈妃倒是好,竟然幫起外國的人來,好說歹說你也是我妹妹,怎麼胳膊往外拐!”

  拂開沈妃的手,喬湘兒道:“今後你也別跟我姐妹相稱了,本宮是正,你是側!就好比皇上的壽宴,只有本宮這個正室,才去得了!”

  喬湘兒神氣的對著沈妃一瞪眼,劃清界限。

  夕泱站在遠處,看著兩人之間的明爭暗鬥,以喬湘兒嬌慣的性子,一定會輸給沈妃。沈妃不是個省油的燈,兩行清淚流下,委屈的道:“姐姐說的不錯,側室是不准帶去壽宴的,可前日……妹妹無論怎麼勸說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硬說要將妹妹帶去,讓別人見見。”

  

第三十四章 虎落平原

  東赤泠是什麼人,怎麼會硬逼著沈妃去參加壽宴?東赤泠恩准她去壽宴,她應該歡天喜地,怎麼會推脫?沈妃無非是想讓喬湘兒難堪,你說側室不能去壽宴,而現在太子殿下卻說側室也能去。

  喬湘兒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臉色紅一塊,青一塊的。

  側室也能去壽宴?太子殿下倒是一點不顧及太子妃的臉面,還是說太子殿下想廢除太子妃?讓沈妃取而代之?喬湘兒越想越害怕。

  這個沈妃倒是很厲害,幾句話就打擊了喬湘兒。不想在觀看下去,夕泱轉身便離開,這些女人為了一個男人,而且是一個種馬男人,費盡了手段,爭奪寵愛,真是可悲。

  當朱顏老去,新人進宮,就算你怎麼爭,怎麼奪,也套不住男人的心!

  喬湘兒見七皇子要走,想要將她抓回來,奈何沈妃緊緊抓住自己的手,喬湘兒只得乾瞪眼。

  等七皇子走遠,沈妃才放開了喬湘兒的手,道:“姐姐,您這身衣服,想去見皇上是不行的。不如就去妹妹宮裏,瞧瞧那匹綢子,好重新做件新衣服。”

  沈妃和顏悅色的在前面帶路,心想,今天為七皇子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以後套近乎,也容易得多。要是能與七皇子交好,太子殿下說不定還會多來沈琉宮幾次。

  喬湘兒鬱悶的跟在她身後,心裏和沈妃想的截然相反,滿腦子裏,全是怎樣算計七皇子,將她往死裏整。

  芩澈宮的匾額掛在上頭,夕泱抬腳,猶豫著要不要進去,不知孟兄在芩澈宮是幹什麼差事,琴師,不是!花匠,不是!是四皇子請來的貴客也不一定。

  還是先報上孟兄的名字,請問一下再進去好了。夕泱踏上石階,大門前守著四個護衛,夕泱溫煦的問道:“請問孟澤住在哪兒?”

  小艾去制衣服,還沒有回來,夕泱身上依舊是南炙的服飾。在皇宮內,可以不穿太監侍衛服的,都是些皇子皇孫,也包括了質子七皇子。侍衛瞟見夕泱的衣著,聽見夕泱口中問的名字,驚愕了一會,隨即罵道:“四皇子的名諱可是你說叫就叫的!”

  四皇子?東離皇上最寵愛的皇子?夕泱秀眉一皺,侍衛在耳邊的辱?全都左耳進,右耳出。自己暫時是站在太子這邊的,而對付的正是皇上與四皇子!她豈不是與孟澤站在了對立的位置。

  孟兄救了自己一命,看著‘芩澈宮’三字,夕泱更加猶豫了,自己要對付的是他,找他論琴,算什麼?

  自己還欠了他一條命!

  四個守衛見夕泱愣在原地,將他們的話全都當成了耳邊風,態度越加惡劣。侍衛趙豐早上賭錢,輸了好些銀子,正愁氣沒地方發,沒想到一個受氣包主動送上門來。

  一推夕泱的肩膀,粗糙的大掌一拳揍向夕泱的腰間,夕泱一直沉浸在對孟兄的慚愧中,沒想到有人突然出招,而那招正好打在腰間的劍傷,鮮血頓時流出。

  夕泱的身子彎了彎,眼中似含冰箭,一隻只射向那個侍衛。

  侍衛被夕泱瞪怔,可一想,她是被南炙皇拋棄的皇子,怕什麼?就算打了她,她現在呆的是東離,她能有什麼反抗能力。自己竟被一個質子的眼神嚇住,要是被人知道,豈不是會被嘲笑!

  趙豐手握成拳,見七皇子腰間已經流出血來,心想,這個皇子也忒不經打了。

  再一拳出向夕泱,夕泱翻身,想要躲過攻擊,不料扯動了腰間的傷,傷口裂開,夕泱的微微一顫,沒有躲過,又挨了一拳。

  她是隨便就能欺負的?夕泱的身子彎到了腳邊,在四個侍衛看來,是受不了這兩拳,抱著腿在忍受疼痛。夕泱將手移到鞋靴子旁邊,那裏藏了一把匕首。

  上次的暗殺,讓夕泱更加警惕,所以隨時隨地都藏了一把匕首,以備遇到喋血樓的殺手。

  夕泱彎著腰‘起不來’,四個侍衛哈哈大笑,他們平時都是被皇子皇孫打的份,而且挨打還不能放抗。今天把一個皇子打了,心裏別提多高興,夕泱的‘懦弱’,讓他們心生氣一股報復感。

  “我說趙豐,人家好歹也是個皇子,你可悠著點,出了事,我們可不管。”其中一個頭腦比較好的,止住笑容,拍了拍王豐的肩,提醒道。

  黴氣終於消散了一點,沒想到葉侍衛會怎麼說,趙豐走上前,“葉青,你膽子忒小了吧,我可記得,前幾天你被二皇子揍了一頓啊!”心說,今天有個皇子給你洩氣,你還不願意了?

  趙豐是故意的,葉青本來還有的一點理智,被王趙一說,心裏對皇子的氣又上來了。

  “算你說的對!”對著其餘兩個侍衛道:“今個讓你們揍個痛快,但是別鬧出人命咯!”

  兩個侍衛一聽,都樂了,應聲到:“好啊!”

作者: 晴天室    時間: 2013-1-12 04:17 PM

第三十五章 入芩澈宮

  趙豐帶頭,兩個侍衛在後,葉青則是在一旁把風。這大門的地方,人來人往,若是被別人瞧見,可就慘了。

  在異國,被人孤立是一定的。夕泱捂著腰間,輕哼了幾聲。都說虎落平陽被犬欺,到了東離,侍衛都敢在她頭上撒尿了!

  侍衛都是在宮裏訓練好了,才分送給各位皇子。王豐幾人也有幾把刷子,拳頭緊緊收攏,其中蘊含的力量,是不可低估的。夕泱將匕首藏於袖中,王豐一出拳,夕泱便將匕首拔出,對著他的拳頭而去。

  突如其來的匕首,嚇得趙豐想收拳。而剛才他幾乎是運了全力出拳,想收回來,是癡人說夢。只能雙目滾圓突出,看著匕首刺入拳頭,穿透而出。

  “啊!~”

  都說十指連心,兩指被刀鋒劃破,懸掛在空中,手心更是有一個窟窿。血流瀉而出,趙豐的手掌全是血紅,地上還有一截掉了的小指。趙豐拉下手掌,嗷嗷直叫!

  身後的兩個侍衛,被夕泱的狠勁嚇破了膽。剛才那一刀,就算他們刺下去,都會有一絲膽怯,而七皇子目光清明,似乎剛才那一幕,只是一個無害的動作。

  夕泱嫌惡的看著匕首上的血跡,隨手一丟,匕首?當一聲,掉下了石階。

  捂著腰間的傷口,夕泱問:“你們可還要繼續?”

  隨口一問,語氣淡漠。

  兩個侍衛的頭,似撥浪鼓,搖個不停!剛才那一幕,可謂是噩夢,誰敢再欺負她!剛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才覺得這人好欺負。

  “如此說來,可以告訴本殿,孟澤住哪兒了?”將衣袖卷起,衣袖上,沾了不少血。

  趙豐臉色慘白,身後的兩侍衛急忙扶住他,手指顫抖的指著門後一處大殿:“四皇子,在裏頭!”

  得到答案,夕泱邁著小步子,儘量不牽動腰間劍傷。夕泱走得很慢,不知道是腰間的傷,還是對孟兄的愧疚,夕泱心裏有了一絲退縮……見還是不見?

  “四殿下,皇上可在御花園裏,等候好一會,您可不可以快點?”

  王總管躲著腳步,在屋裏徘徊,心急巴巴地看著正用膳的四殿下。心說,皇上在御花園裏擺宴,請四皇子過去,而四皇子倒好,一個人在芩澈宮吃起來。敢不賣皇上面子的,只有太子殿下,而四殿下對皇上的話,向來言聽計從,而這次竟然讓皇上在御花園裏白等。

  東赤澈慢慢的夾起菜,放進嘴裏,細細的咀嚼,每口飯菜都能吃上一時半會。優雅的吃相,連夾菜的動作,都透露著一絲貴氣,對著王總管一笑:“太醫院說了,細嚼慢嚥對消化有好處,莫不是王總管等膩了?”

  這,這還用問?都說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四殿下問這話,不就是拿他尋開心嗎?

  “沒,沒,對四殿下身子好的事,就算多等一會又怎樣?可是皇上那邊不能等啊?”皇上是九五之尊,而這年頭,他的兒子都爬到他頭上了。王總管無奈,只好搬出皇上這座大山,四皇子是出了名的孝順,應該不會令皇上失望的。

  果然,東赤澈有了一絲動搖,夾菜的銀筷子放於銀碗上。

  他並不是想讓父皇多等,只是父皇擺宴請的人,他不想見!那個人,正是御史大夫幕清容的千金——幕晚溪。

  幕清容可謂是朝廷的一棵大樹,枝葉繁茂,父皇的心思,跟司馬昭之心一樣,路人皆知。幕晚溪是幕清容唯一的女兒,從小就疼愛有加,人生的清秀美麗,還是首都矢錦城有名的第一才女。

  仰慕她的人,可以從矢錦城的東門排到西門,只是這個女人的眼光極高,二九年齡,卻還未嫁出去。就是因為上門提親的人太多,幕晚溪曾經放出過這樣的消息——提親者,文韜武略,長相財勢,缺一不可!

  父皇這次的做法,讓他極不願意。小時候,父皇對三皇兄非常寵愛,可是東赤澈知道,父皇對皇兄的寵愛,只是表面現象,父皇是極討厭皇兄的。

  三皇兄的母妃是長德皇后,長德皇后的娘家慕容家,是名將之後,而慕容老爺子是戰場的神話,幾乎所有的將軍都是為他效力,若是他有心造反,這天下,早就變天了。

  當年,父皇與六皇叔的勢力不相上下,為了得到慕容啟極的幫助,便娶了他的二女兒慕容長德,對她的兒子更是極寵。慕容家見東?對他們母子極好,就消除了戒心。豈不料,八年後,是一場滅門慘案的報答!

  什麼時候,自己也變成了父皇政治的工具?

  父皇是為了自己好,可是卻不知道,在對自己好的同時,給自己按上了一條沉重的枷鎖。

  皇帝的寶座,他並不想去爭,能當個逍遙王爺,他就很知足了。

  擦了擦嘴角的油漬,東赤澈站起,對著王總管道:“走吧!”



  

第三十六章 真實身份

  王總管一路小跑,而四殿下一點不心急,悠閒的踱著步子,帶著一個侍衛,不慢不快的跟在他身後。雖然王總管效忠的是太子殿下,不過對自己的工作很負責。將皇上伺候得妥妥當當,就算皇上有一百個心眼,也沒發現王總管是東赤泠的眼線。

  王總管的拂塵一會掃過去,一會掃過來,三步一回頭,看四殿下。

  心想,能不能快點啊?

  儒雅的一笑,東赤澈也不再打算逗王總管了,反正已經過了日中,遲去了一兩個時辰。他可不信御史大夫的女兒,會等著他。像她這般的才女,大多都心高氣傲,估計早就受不了,氣回了幕府。

  見王總管停下了匆匆的腳步,東赤澈向前面看去。夕泱捂著腰間,鮮血從五指的縫隙流出,一滴滴滴落在地板上。

  一甩衣袍,東赤澈扶住夕泱顫巍巍的身子,這劍傷很重,要修養半月才能痊癒。怎麼才離開幾日,傷口就裂開了?

  詢問的看向夕泱:“呂弟,這怎麼回事?”

  這傷包紮後,是不容易裂開的,一定有事。

  “不過是遇到了幾條狗,不小心牽動了傷口。”夕泱盡力自己站著,看到孟澤身後的王總管,問:“孟兄,不,四殿下若是有事,可以先去辦的,夕泱在這兒等著就行。”

  王總管看著七皇子腰間的傷口,心說,這傷怎麼來的?幾日前,七皇子回來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怎麼就有一劍傷?還是說,在她回來之前,就受傷了,她瞞了所有人!

  怎麼連小艾這個貼身婢女,都不知道!

  不行,回頭報告太子殿下去。

  見夕泱改口叫自己四殿下,東赤澈溫雅的笑著說:“呂弟不會生氣了吧?為兄沒有欺騙呂弟的意思,‘孟澤’是字而已。呂弟隨便一問,宮裏人都知道孟澤就是四皇子。”

  看來是自己糊塗了,要是仔細將四皇子與孟澤聯繫在一起,好好想想,不難猜出他的身份。

  “呂弟,為兄沒有別的意思,撇開身份,我們還是好‘兄弟’”隨意的一摟夕泱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王總管納悶,七皇子什麼時候與四皇子認識了,貌似還不止見過一次啊!

  “呂弟,你先去風輕樓處理下傷口,沒我的命令,沒人會去這樓,那裏還有些傷藥。為兄見完父皇,馬上回來。”東赤澈拍了拍夕泱的肩頭,別過夕泱,跟著王總管一同去了御花園。

  東赤澈對人溫和,命身後的那個侍衛帶夕泱去風輕樓,夕泱點頭,就朝著清風樓走去。

  侍衛很自覺,當夕泱走上風輕樓時,停下了腳步,留守在樓下。夕泱回頭看了一眼,四皇子的手下倒是蠻會做事的。

  樓裏的小木桌上擺著一個木箱,箱子裏全是些傷藥。夕泱解開衣帶,一條快結疤的劍傷,又重新裂開,流出殷紅的血液。看到一瓶子上寫著的‘金瘡藥’,打開瓶塞,倒了少許出來,塗抹在腰間,有些疼。

  樓裏,多了一張古琴,夕泱手撫過古琴,古琴的整體形狀依鳳凰身形而製成,金色的琴弦在陽光下,閃著尊貴的光澤。

  鳳傾琴!

  這琴與古書上形容的絲毫不差,沒想到到了四皇子這兒,竟然能見到這樣的好琴。只可惜自己的琴藝不精,彈這琴,只會埋沒這琴。

  東赤澈的琴藝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能彈好這琴的,只有他!

  東赤澈經過大門,見地上殘留的血跡,立馬想到了夕泱腰間的傷口。看守的侍衛少了一個,王總管見四皇子停了下來,催急的問道:“四殿下,怎麼了?”

  “我沒什麼事,不過他們有事!”東赤澈指著其中一個侍衛道:“說,剛才這裏發生了什麼!”

  東赤澈很隨性,自己宮殿的守衛也就少了些,不過在宮殿外,父皇安排的侍衛倒是挺多。

  葉青見東赤澈問話,低頭跪下,聲音顫顫道:“剛才有人闖宮殿,我們奮力阻止,還是沒能阻止得了。趙豐受傷,已經回去休息了。”

  葉青冷汗滴滴順著臉頰流下,不敢對上四皇子的眼睛,跪著的雙腿有些發顫。看守不力,照皇宮內的規矩,便是回訓練侍衛的地方——濆修院,重新接受一次訓練。這次的訓練不似第一次,而是一場生死的磨練,要是經過了,在濆修院呆個三年五載,就能混個最下等的侍衛……若是沒經過,便死在訓練裏了!

  這就是辦事不力的代價!

  “你確定她是闖宮嗎?”東赤澈威聲問道,夕泱的性子是不會強行闖入的!

  東赤澈的臉色已變,王總管隱隱猜到什麼,道:“灑家說你一個小侍衛,有什麼快說!灑家還有事辦?!”

作者: 晴天室    時間: 2013-1-12 04:21 PM

第三十七章 彈琴論情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奴才們知道錯了。”葉青不斷的磕頭,???幾聲,地上又多了幾灘血水。都怪他們幾個一時氣不過,才與質子鬥起來。七皇子不過是來問四皇子住哪兒,他們見七皇子瘦弱的模樣,應該是個好評欺負的主,沒想到竟然踢到一塊鐵板!

  “饒命?先說說你們做了什麼?”東赤澈氣得一甩衣袍,挑眉問道。

  王總管也不敢這時候再催四皇子去御花園,別看四皇子平時溫和爾雅,發起怒來,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是,是奴才們看守不利!”

  死鴨子嘴硬!

  風吹的衣袍嘩啦作響,東赤泠笑了笑,卻沒有溫度,隱約讓人感到幾分寒氣。

  王總管縮了縮肩膀,心說,不愧是太子殿下的兄弟啊!都令人毛髮悚然。

  “只是看守不力嗎?本殿看你們是故意的!”東赤澈頓了頓道:“既然你們喜歡動手,本殿就讓你們沒手可動!”

  芩澈宮外走過一隊巡邏的侍衛,東赤泠招了招手,一眼掃過三人。笑容溫煦,音聲陰寒道:“擒下三人,砍去雙手!對了還有一個叫趙豐的!一起砍了。”

  “至於看守不力,照皇宮裏的規矩辦事!”東赤澈吩咐下去,一隊侍衛速度擒下三人。

  砍去雙手,再送去濆修院,就是送死。沒了雙手,怎麼拿劍,沒劍,怎麼經得過那場生死的訓練!

  東赤澈是隨性,真心與夕泱相交,看見別人欺負自己的兄弟。這點怒氣還不算什麼!一想到夕泱的劍傷,他就自責,怎麼就在自己的地盤上,讓她受傷了呢!

  葉青磕頭磕得更響了,??梆梆的,在耳邊,忒心煩。

  “走!”東赤泠踏出步子,不顧葉青的求饒。這宮裏,是沒有同情心的地方,既然你有膽犯錯,就應該知道後果!

  “諾。”王總管應聲,一定把這事稟告太子殿下。

  夕陽西下幾時回,東赤泠黑衣淩然地站在長廊,望著紅日墜入彩雲中。

  那晚,救她的,是四皇弟啊!有趣,有趣!她這是要幫自己,對付她的救命恩人?

  王總管稟告了一切,同張唯站在太子殿下身後。

  樹葉泛黃,經不起風兒的打擊,飄落。一片片,一片片,打轉,翩翩起舞。

  “有人與七皇子動手了?”

  “回殿下,是的,是看門的幾個侍衛,已經被四殿下砍了雙手。”王總管回道。

  這次四皇子是真的發怒了,他向來是得饒人處且饒人,沒想到這次竟然砍了雙手。看似饒了他們一命,實際上依舊是要了他們的命!

  “哦?”東赤泠玩味的看著紅雲,道:“還有雙腿不是?本太子也不能讓七皇子在本國,受了欺負。”

  張唯聽命,退下去,心裏為那幾個侍衛默哀了一秒,被四皇子砍了雙手還不夠,這會還要被太子殿下砍雙腿!

  東赤泠撚起一片落葉,目光放遠。

  幕晚溪真的等不及,已經離去。當東赤澈到了御花園時,亭中只有皇上一人,坐著生悶氣。

  皇上雖說不滿東赤澈的遲到,卻沒有責怪,只說了過幾天的壽宴,再安排倆人見面。

  東赤澈諾了一聲,轉頭就回了芩澈宮。想去看看夕泱的劍傷。

  踏上風輕樓,東赤澈喊了聲:“呂弟,我可否進來?”

  夕泱已經上完藥,等候多時。

  “孟兄,進來吧!”

  夕泱坐著,正研究著鳳傾琴,手指隨意挑拔一根琴弦,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讓人回味。單是一個音符就有動人心弦的魔力,要是能聽上一首曲子,就更好了。

  “呂弟,對這琴有興趣?”東赤澈走過來,站在琴邊。

  “有是有,不過我的琴藝卻配不上它。”夕泱收手,抬眼看東赤澈,“孟兄的琴藝無人能及,夕泱想請教,如何能將感情放置於琴聲之中?”

  “呂弟的這個問題好難,為兄也說不清楚,不如為兄好好彈上一曲,你好好體會,說不定能參透。”

  “夕泱求之不得啊,自從那夜之後,夕泱再也沒有聽過孟兄的琴聲。”夕泱站起,靠在擺著花盆的柵欄上,閉上眼等著琴聲的到來。

  東赤澈坐到了座上,雙手置於琴上,修長白皙,指節分明的手,一撥一挑,都是天籟之音。讓人感覺到像是翱翔在天地之間,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白雲拂過,藍天碧雲,清風動,樹枝搖,高山險,流水潺……

  腦中一幅幅自然的美景,如走馬關燈,一幕幕浮現。帶人離開了皇室,這個憂愁的地方!

  當琴音消失,夕泱還沉醉在腦海的美景中,這琴聲拋開了凡世的煩憂,讓人嚮往著天堂。



第三十八章 幕家小姐

  一曲終畢,夕泱還沉醉其中,耳邊就響起了啪啪啪的鼓掌聲。這樓不是沒人來麼?怎麼會有掌聲?夕泱順著樓梯看去,一個粉色華麗的美人,站在樓梯口。

  纖長的美指,不斷的拍掌,掛著淡淡的笑靨,畫著淡妝,清麗可人,烏黑的秀髮披在身後,被風刮起了幾縷。

  “本以為琴師風思的琴聲,乃天下一絕,沒想到四皇子的琴聲更乃世間妙音啊!”粉衣女子慢步走來,看著東赤澈手下之琴,眼中閃過疑惑:“這琴?鳳傾?”

  能有這般才識,一眼認出此琴的,都是有見識的人。女子穿的並不是宮裏的衣服,只是一般大臣官宦所有的華麗衣服,東赤澈心中了然,今日進宮的女子貌似只有一個。

  沒想到這女人還未離宮,跟自己到了這兒。

  夕泱意味深長的看了東赤澈一眼,心說,有美女也不介紹介紹,還說我是你好兄弟!

  東赤澈心底大歎一聲,冤枉啊!

  “幕小姐,不是已經離開了嗎?怎麼有閒情到了本殿這裏?”樓下的侍衛怎麼也不通報一下?難道不知道自己最討厭有人在自己彈琴的時候,進來嗎?東赤澈緊皺眉頭,最討厭別人聽了別人的琴音。

  “四殿下別怪他,是溪兒命人攔下了他。”

  “這位是?”幕晚溪看向夕泱,她進宮的次數不多,也不認識這個人。

  “這是七皇子。”東赤澈有禮的為幕晚溪介紹道。

  七皇子,不像啊!東離的七皇子,今年才六七歲,而這個人少說也有個十七八!聽說最近東離來了個質子,難道這個就是前不久傳聞中的七皇子?倒是個美男子啊!只可惜瘦弱了點。

  撇下皇上的宴席,就是與七皇子彈琴?質子都是被軟禁的,為何她在這裏?

  討厭幕晚溪的打量,夕泱轉過臉,看向正在凋敗的花朵。柵欄之下,倆個侍衛將東赤澈的侍衛擋住,三人正在周旋。這幕晚溪倒是個有膽識的女人,連四皇子的人都敢欄!不過想想她父親在朝中的地位,倒也不奇怪了。

  “原來四皇子已經有客了,難怪連皇上的邀請,都給遲到。”幕晚溪理了理絲發,她是第一才女,別人邀請她,她還不一定會去。而這次,卻被人放了鴿子。

  皇上說四皇子有要緊的事,沒能來,讓自己在宮裏隨處逛逛。而他的要緊事,就是在這裏會這個質子!

  對於幕晚溪話中有話,東赤澈也不反駁,隨她。

  “本殿未能赴宴,是本殿的不對。不過本殿,倒是沒想到,第一才女竟然也會不請自來!”話中的意思是,本殿失禮,你未曾不是,不請自來啊!本殿可沒說歡迎你。

  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很欣賞四皇子的琴聲,對於彈得一手好琴的四皇子,自然也不想和他鬧得僵持不下。皇上指婚,本以為那些皇子都是毫無用處的紈?子,沒想到四皇子的確有才!

  本來對這樁婚事,還有些抗拒,在見了四皇子之後,幕晚溪也放了心。

  幕晚溪朝著四皇子微微欠身,“是溪兒的不對,不過要是能聽到如此美妙的琴聲,溪兒卻也甘願。”

  幕晚溪的言語一點不像深閨女人那般嬌滴滴,夕泱回頭看她,只見她笑盈盈,對無禮的事,絲毫不見尷尬。第一才女名不虛傳啊!

  見七皇子看向自己,幕晚溪對之笑了笑,聽說這個皇子無才無能,才會被南炙皇送來了東離,真不知她有什麼能耐,攀上了四皇子的關係。

  “幕小姐有何事來風輕樓找本殿?不會只是想看看本殿,這個未來夫婿吧?”東赤澈從座子上起來,走到幕晚溪跟前,低頭看著她。眼裏有著夕泱未看過的銳利。

  幕晚溪看了眼夕泱,遲疑了一會,幽幽歎了口氣:“難道不行嗎?四皇子才貌雙全,溪兒也是久聞,才想見一見,只可惜四殿下不給面子。”

  幕晚溪幽歎的表情,是故意做給夕泱看的。夕泱知道她是有話,不想當著自己面子說,又不好開口,只好轉過身,對東赤澈道:“孟兄,這曲子,夕泱回去再好好琢磨,你們有事,就先聊,夕泱告辭。”

  夕泱第一次上門找自己,一會被皇上給破壞,一會又來個幕晚溪。東赤澈臉色有點暗淡,卻只能說:“好吧,呂弟,為兄這裏隨時恭候你。關於那個問題,還得靠你自己,為兄幫不上忙。”

  感情這東西,不是說,就能會說明白的。所以他也無從說起。

  幕晚溪不懂倆人間的話,只靜靜呆在一邊。

  “恩。”夕泱點頭,轉身想走。

  東赤澈快步走到琴架前,抱起鳳傾琴,“呂弟,等等。”

  夕泱回過頭,見東赤澈抱著琴往自己這邊走來。

  “呂弟,都那麼久了,為兄還沒給你見面禮,既然你喜歡聽琴,不如就收下它。”東赤澈將鳳傾琴遞與夕泱,夕泱瞪大了眼,愛琴之人,最珍惜的就是好琴,孟兄竟然要將琴,送給自己!

  幕晚溪也愣了,鳳傾琴當見面禮,是不是太貴重了!

  “夕泱不能要,只有孟兄才配的上這琴。”夕泱推脫,不肯收下。

  “別說什麼配不配!呂弟的才能未必低於我,我相信你會好好待它的。”見夕泱還在遲疑,東赤澈微怒道:“呂弟,要是你不收這琴,就是看不起為兄!”

  “我沒有!”夕泱口快反駁他,等話說出口,才發覺了不對。

  “既然沒有,就收下!”東赤澈突然笑了,不顧夕泱還在發愣,將琴塞給她,將她往樓梯口推了推,怕她反悔。

  “呂弟快些回去,好好休息幾天,別到處亂走,弄得傷口裂開。”

  夕泱只得無奈的點頭,不過這琴,以後還是得找機會還給孟兄。

作者: 晴天室    時間: 2013-1-12 04:36 PM

第三十九章 皇家壽宴

  關於幕晚溪和孟澤的談話,夕泱一點沒去猜測。因為她相信,只要是與政事沾邊的,孟兄都不會答應。他不想將自己套進政治的朝廷。

  皇上的五十大壽,迫在眉睫,所有的準備事項,都已完畢。桌上擺著小艾前日去織做的衣服,雖是東離的樣式,但依舊是純淨的白色錦袍。

  夕泱是質子,按常理是不能出席皇家壽宴的,但是東赤泠給夕泱安排了一個位子,讓她參加壽宴。夕泱也想看看,這次折掉皇上羽翼的壽宴。夕泱為東離皇上準備的大禮,將會讓朝廷煥然一新。

  這禮,自然是經過東赤泠的手送出去,畢竟她一個質子哪兒有能力,送禮。她兩袖清風,可沒啥貴重的東西,拿得出手的。

  熾星殿掛起了紅紅燈籠,燈芯一閃一閃,照耀了整個大殿。璞玉的桌案在燈光之下,變得更加通透,大殿的中央,一隻新搭建起的金龍,巍然霸氣。

  東赤泠將夕泱的座位安排在他身側,一轉眼,看見夕泱正看著金龍發笑,問:“有什麼可笑的?”

  東赤泠左右邊都坐著美人,左邊是太子妃喬湘兒,右邊是沈妃沈杏兒。左擁右抱,好生享受,倆人不時送些水果到東赤泠嘴邊,奈何東赤泠不領情,一直未開口。

  夕泱不信他看不出來,對著他鉤鉤手指,想要逗一下倆個爭風吃醋的女人。

  東赤泠極為配合的點頭。夕泱本以為他會湊過來,聽她悄悄話,沒想到東赤泠一個站起,往自己這邊走來,在自己的旁邊坐下。撇下倆個美人,與夕泱擠坐在一桌。

  壽宴才剛開始,大家都正襟坐著,等皇上的到來。東赤泠這一站起,引起了所有人的目光,而令他們最驚訝的是,太子殿下竟然去挨著質子坐!

  夕泱頗為‘佩服’地瞪了一眼。

  “太子殿下的影響力,果真不凡啊!”夕泱是暗地被東赤泠安排進熾星殿的,東赤泠這個動作,無疑是告訴別人,質子也來參加壽宴了。

  “有什麼就說吧。”東赤泠端起夕泱喝了半杯的酒,在空中晃了晃,眼盯著夕泱的臉。

  “太子殿下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問呢?”

  是知道,不過還是想從你口中聽出。東赤泠端起酒,一飲而盡,眼卻看著對面的東赤澈。

  “那是本殿的酒!”狠狠的鄙視了他一眼,他的座位離自己不遠,直接將酒杯拿過來,就行,幹嘛喝自己的!

  “你受傷了,還能喝酒?”

  “你怎麼知道!”

  “皇宮裏的事,能瞞過本太子的,有幾件?”東赤泠放下酒杯,話說的冰寒,卻讓夕泱感覺一絲暖意。隨即一想,暖意!那怎麼可能!

  東赤澈坐在對面桌案,一直看著倆人,神情頹然的端起酒壺,含著壺嘴,就開始灌酒。大臣們都見怪不怪的,沒有指說四殿下沒形象,影響皇家顏面。

  喬湘兒與沈杏兒敵意的對視一眼,往相反的方向看去。喬湘兒現在是恨不得將夕泱給剝皮抽筋,才解氣。她能與太子殿下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在回宮之後,太子殿下就一直寵倖沈妃,今天好不容易有機會,接近太子殿下,沒想到被一個質子攪和了!

  “太子殿下看看那條金龍,鱗片覆蓋滿全身,百分百的真金啊!就眼珠子都是黑色的寶石,皇上可是下了大本錢!太子殿下說,皇上這是何意?”夕泱笑道。

  “自欺欺人!”東赤泠冷冰道,抬眼看一眼金龍寶座,又看一眼金龍。東?花費這些大價錢,弄這些東西,都是在向眾人宣告自己皇帝的地位!可是他手握的實權,有多少!弄這些東西,就是自欺欺人,自我滿足!

  “哎,當這個皇上可真夠窩囊的,竟然被太子被逼到了這個地步!”是我早就不當了,何必自取其辱呢。

  只可惜東?不是夕泱,未必能放開權勢地位的誘惑。

  “要是你想當,本太子可以幫你。”夕泱疑惑的看著東赤泠。

  這話,什麼意思?

  “若是七殿下想登上帝位,本太子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張唯站在一旁,一聽太子殿下這話,張大了眼。拿起酒壺,為太子殿下摻了一杯酒水。

  “當個傀儡皇帝嗎?難道太子殿下認為你能操控得了本殿?”夕泱無奈的搖頭,皇帝麼,她不稀罕。在她眼中,是人人平等的,皇帝擁有的東西,平民沒有;但是平民擁有的東西,皇帝也未必擁有。

  “太子殿下太看得起夕泱了,皇帝的寶座,夕泱想都不敢想啊!”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好戲快開場了。

  尖尖的嗓子高呼一聲,皇上駕到,王總管伺候在一旁,手托著拂塵,隨著東離皇上東?,進入大殿。

  東?身後跟著的是後宮得寵的幾位妃嬪,她們個個穿戴奢華,頭髮插滿金銀首飾,每一抬步,首飾配件便發出悅耳的響聲。

  場面十足,東?面帶笑容,彎著曹貴妃的手,緩緩步入熾星殿。文武百官,立刻站起,彎身低腰,唯有東赤泠一人坐於殿上。而他的手緊緊扣著夕泱腰間,夕泱不敢動顫,免得牽動了傷口。無奈的笑了笑,打消起來行禮的念頭。

  

第四十章 要獻禮嗎?

  東離皇上進入熾星殿之後,冷哼一聲,從東赤泠身邊走過。四五十來的年齡,穿著由金絲鑲成的黑色龍袍,身子已經發福,頂著肥肥的啤酒肚,將龍袍撐的鼓鼓的。

  東?一步步踏上高階,落座于黃金龍椅。臺階之下,一百來號大臣與臣子的家眷,低著頭,直到皇上登上高階,王總管一聲,“賜坐。”眾位大臣,才又坐下。

  夕泱扳開東赤泠搭在自己腰間的手,她又不是‘女子’,這個動作,成什麼樣子!

  東赤泠只淡淡看了夕泱一眼,任由她扳開。

  “那個人,不值得跪!”在8歲那年之後,他便沒有再跪過他!那一年,母后瘋了,而就是這個人逼瘋的!在他心裏,他不是皇上,亦不是父親!

  曹貴妃已有三十,保養得非常好,看起來不超過25歲。曹貴妃的位子,正在皇后的寶座。長德皇后因承受不住家破人亡的打擊,丟下僅8歲的東赤泠,瘋了。皇上絲毫不戀舊情,將長德皇后打入冷宮。一年後,瘋瘋癲癲的長德皇后,便去世了。

  長德皇后一去世,接著東赤澈的母妃蘭妃也接著去世。皇后這個寶座,空餘了十多年,皇上為何不立後,沒人知道。有的人說,皇上覺得有愧于慕容家,才留著這個寶座,祈求長德皇后的原諒。可是真相如何,只有東?心裏知道。

  當初,要不是慕容家多留了一手,否則連自己也沒能保住!

  東赤泠陰沉的臉,讓人害怕,夕泱自覺轉移視線。就見東赤澈正看著曹貴妃,一臉思戀,淡淡的憂傷,彌漫雙眼,酒水順著他的嘴角,從酒壺口流瀉出,打濕了衣領,還渾然不覺!

  這個曹貴妃,到底有何魅力!

  竟然讓東赤泠仇恨!讓東赤澈思念!

  “只不過是一個長的與蘭妃相似的人,罷了!”

  旁邊突然出聲,夕泱一轉頭,就看見一個年輕男子,笑眯眯地對著自己打招呼。他長的並不出色,一張大眾臉,掛著玩笑不恭的笑容。而他旁邊一側,坐的正是幕晚溪。

  幕晚溪對著夕泱一笑,算是打招呼了,隨即,又緊緊的注視四皇子,嘴邊還掛著癡迷的笑容。

  哎,孟兄又俘虜了一個女子的心喲!

  聽聞幕清容有三兒一女,幕清容帶來的這個年輕男子,應該就是他最有能力的二兒子幕晚流了。

  幕晚溪是矢錦城的第一才女,她的哥哥也不會差到哪兒去。幕晚流是才逢閣的少東家,還未入朝為官。不過他的才逢閣,不是一般的地方,在矢錦城非常有名,是才子佳人聚會的地方。

  矢錦城有三個地方,不可不去,其中一個就是他的才逢閣!而其他的倆個,一個是西邊的聚花街,一個是一個瀉水樓。聚花街,是一條花街,一到晚上,它就熱鬧起來,通常到了第二天早晨,還沒消停。而瀉水樓,就像現代的風景區,位於矢錦城城郊的南邊,一如李白詩中,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壯麗美景。

  瀉水樓,修建在瀑布之下,是個觀景的樓臺。

  夕泱朝幕晚流笑笑,又是一個青年才俊啊!

  曹貴妃長的像四皇子的母妃,那麼東赤泠和東赤澈的表情,都說得通了。

  東離皇舉手,大殿之上,迅速安靜下來,只有燈籠裏,燈芯滋滋燃燒。

  金龍鱗片反光,將大殿照亮了些。

  先是皇子們按照長幼順序,獻禮,然後是大臣們。

  大皇子東赤偉獻上一尊觀音玉雕,二皇子東赤銘獻上一對玉如意。

  倆人說了一大堆的祝賀詞,才退下大殿。隨著獻禮,大殿變得熱鬧起來,也沒有先前拘謹。當到三皇子,也就是太子殿下的時候,大殿又重歸一片安靜。

  東赤泠久久沒站起來,讓壽宴有片刻的疆場。這時候,王總管圓臉一疆,眼珠流轉幾下,馬上道:“太子殿下,輪到您了。”

  王總管小心的提醒,不過就算很小聲,也能讓大殿上的人,都聽清楚。

  東赤泠似乎剛覺醒,冰寒的臉,無表情,從位子上站起,走到殿中央。上一次的大壽,太子殿下可是倆手空空,而這次竟然賣面子?

  東赤泠肯送禮,自己不是該慶倖嗎?為何自己的心,竟有些恐慌!東離皇雙手緊扣在龍椅扶手上,似在安慰自己,這個位子!還是自己的!

  臉上有一瞬間的扭曲,咧嘴一笑,他送禮,不就是表明,這朝廷的局勢正在改變嗎?雖然前日安排四皇兒和幕晚溪見面失敗,但是瞧幕晚溪看四皇兒那眼神,就知道她已經迷上四皇兒了。

  昨日幕清容那個老傢伙,來禦書房找自己,說肯幫助皇上治理江山。這不就是表明,他已經站在自己這邊!如今,連御史大夫都站在自己這邊,自己還有什麼好怕的!除了消失的玉璽,自己沒什麼受東赤泠威脅了!

  思及此,東離皇的腰杆挺得更直了。

  “三皇兒,獻禮吧!”東離皇叫這聲‘三皇兒’很生疏,這個稱呼,已經十多年,沒叫了!私底下,都是叫不孝子,那個該死的。

  似乎很疑惑,東赤泠反問:“你確定要我送禮?”

  語氣冰冷,帶著絲絲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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