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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悄然花開 -【後宮謀生計】《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1 02:19 AM     標題: 悄然花開 -【後宮謀生計】《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10-30 10:59 PM 編輯

【書名】:後宮謀生計

【作者】:悄然花開

【內容簡介】:

  上輩子,有句話是這麼說的,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這輩子,生活告訴她——不想當皇后的妃子不是好妃子。

  於是,生命不息,宮鬥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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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1 02:22 AM

1 選秀

  陳曼柔站在大大的觀賞盆旁邊,試圖用體積不是很大的觀賞盆將頭頂的陽光給擋住,這五月份的天氣,將近正午,熱的厲害,尤其是皇宮裡面,身上又穿著層層疊疊的曲琚,那真不是一個苦逼能形容的。

  這會兒陳曼柔十分慶幸自己沒聽張嬤嬤的話,讓她將自己的臉塗成調色盤。看看,這周圍的少女,大部分都遭殃了吧?家境好的還沒什麼,脂粉品質上成,不用擔心被汗水打濕。家境不是那麼好的,看著就有些狼狽了。

  至於自己家嘛,只是中等,這麼好的脂粉也不是用不起,只可惜常年在外,還是因為選秀才進京的,也沒時間去採購脂粉,萬一買到偽劣產品讓臉上長斑了,那還不如現在呢。

  陳曼柔心裡得意了一會兒,腹誹了一會兒,換了個站姿,抬頭數了數,在她前面的,貌似還有二十來個,還有的等。於是陳曼柔換了一件事情想,這會兒自家大哥也不知道等急了沒有,送自己的妹妹進宮選秀,大哥心裡其實也是不好受的。

  原本,她一個內芯是來自於二十一世紀現代社會的自由女性是很討厭選秀這種事情,更討厭進宮為妃這種事情的。但是享受了家人十多年無微不至的關懷和愛護,遇到了關乎家人的生死存亡的事情,她若是將之高高掛起,未免就太冷血了一點兒。

  自己進宮爹娘就能保住性命,自己進宮兄弟就能得個好前程,自己進宮就能挽救陳氏一族的命運,自己為什麼不進宮?公用小黃瓜什麼的,在快沒命的時候,那就是救命的稻草。

  想想在古代這種社會私奔的下場,或者沒有身份證明離家出走的下場,你以為你是瓊瑤奶奶的女主角呢,未婚懷孕還能被人歌頌那無私偉大情不自禁的愛情?

  浸豬籠可不是一個動詞加名詞而形成的短語,它是一個事實!陳曼柔雖然沒見過,但也偷聽過家裡粗使婆子的八卦,就在她爹管著的那個地方,某個鎮子上就有一個女人被浸豬籠了。

  這件事給陳曼柔帶來的後果就是她的課程又多了,陳曼柔很無奈啊,又不能對親娘說,娘啊,那件事情距離我是很遙遠的,你想太多了,你家女兒以後一定不會私奔的……

  反正是換個地方生活嘛,她會習慣的很快的。想著,陳曼柔又開始回憶自家親爹的教導了,不能太顯眼,不能太低調,只要不出意外,皇上是肯定會選她的,所以她只要走一遍過場就行了。

  站的有點兒腳疼,陳曼柔索性將左腳虛點在地上,兩個腳輪流著站立。不是她身體不給力,而是選秀的時候得穿著軟緞薄底繡鞋,這宮裡的路又不是柏油路,她的腳不疼才是見鬼了呢。

  「這位姐姐看著有些面生,請問姐姐貴姓?」正在陳曼柔練習金雞獨立這個絕招的時候,旁邊忽然響起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轉頭,就瞧見一個美人正對著她笑。

  陳曼柔趕緊擺出標準笑容——笑不漏齒,彎彎眼睛,有禮的答道:「免貴姓陳,不過,這位姑娘,我今年十六歲,八月份的生日,你是多大?」

  那姑娘臉上露出一點兒尷尬的神色,抿了一下唇,微微笑道:「是姐姐我失言了,妹妹看著端莊沉穩,我還以為……」

  「端莊沉穩,難道不是大家閨秀從小就要做到的嗎?」陳曼柔疑惑,心裡暗笑的看著對面的少女一臉尷尬,但那少女也挺強大的,轉瞬之間就換了神色,一臉歉意的說道:「是姐姐說錯話了,妹妹勿怪。」

  面對如此勇敢的認錯,陳曼柔若還是不依不饒,難免顯得太小心眼了些,況且這少女也不過是按照宮中規矩稱呼了聲姐姐妹妹而已,只可惜正好撞在自己的槍口上了。

  「也請姐姐擔待一些,妹妹說話一向口無遮攔,家裡娘親罰妹妹抄寫的女四書都能堆滿一間屋子了。」陳曼柔也抿唇笑了一下,盈盈對那少女行了個半禮,這會兒選秀還沒結束,那少女也還沒打聽出來陳曼柔的底細,自然是不敢接這禮的,只閃身避了過去。

  「我看妹妹這穿著並不像是近期進京的,妹妹的老家是在何處?可有什麼好玩的東西?」那少女眼露好奇,一派天真自然的問道,陳曼柔歎氣:「其實我老家是在京城的,老家好玩的東西,我還真不知道。不過,你常待京城,應該是瞭解的吧?倒是我剛回來,多有不知,不若姐姐給我解說一二?」

  又被陳曼柔給反問了,少女眼底有點兒憋屈的鬱悶,捏了捏手裡的帕子,正準備說話,忽然瞧見旁邊過來個粉衣少女,趕緊喊道:「蘇姐姐,這邊~」

  那粉衣少女側頭看了一下,然後點點頭,神色並無多大驚喜或者高興之類的情緒,只淡淡的問道:「原來是張妹妹,張妹妹今日怎麼沒有和劉妹妹在一處?」

  「劉妹妹是下午的選秀。」張姑娘回答完,指著身邊的陳曼柔說道:「這是陳妹妹,我剛剛認識的,因為選秀剛剛回京,正想知道一些京裡的事情呢,我想著,這京城裡的事情,也只有蘇姐姐知道的最多了,所以才冒昧喊了蘇姐姐一聲,蘇姐姐可別見怪。」

  「陳妹妹?」蘇姑娘側頭打量陳曼柔,見陳曼柔身穿中規中矩的水藍色齊胸襦裙,繫著同色的蝴蝶結,腰身不顯,卻是襯出了少女發育良好的胸部。頭髮鬆鬆挽了一個百合髻,上面卻只纏了幾根彩絲帶。耳上帶著彎月紫玉墜兒,頸中帶著銀鏈紫玉蓮花,眼神清清涼涼,唇瓣粉潤彎彎,整個人看著清清爽爽,天真而又純淨。

  「蘇姐姐好。」陳曼柔嘴角含笑,眼睛看著是放在那蘇姑娘的臉上,實際上心裡是在感歎,此姑娘胸部甚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天吃木瓜,回頭打聽一下豐胸秘笈?

  「不知陳妹妹是哪家秀女?」蘇姑娘挑挑眉,直接開口問道,語氣倒是像沒半點兒心計,陳曼柔卻覺得,越是直接,說不定才越是對手,心下也就謹慎了幾分,臉上掛上被自己親娘評價為合格的溫婉笑容說道:「我是昭毅將軍陳家的秀女,不知道姐姐又是哪家的秀女?妹妹我剛到京城,實在眼拙。」

  「我是安國公府的嫡女蘇蓉蓉。」蘇蓉蓉說著,又隨手指了指張姑娘:「這是英國公家的嫡次女張婉婷。」

  「原來是蘇姐姐和張姐姐,小妹有禮了。」陳曼柔面上略微帶著些驚訝,給面前的兩個少女行禮。不說對方年紀比她大,只說這兩家的地位,比她爹的昭毅將軍要高出兩層樓了,她不行禮只會顯得沒家教。

  「陳妹妹無須多禮,咱們現在都是待選的秀女,理應像是姐妹一樣相處。」蘇蓉蓉到底是出身在那裡放著,之前說話雖然是帶著盛氣淩人的直率,這會兒再說,就有點兒大氣了。

  和她相反的,就是張婉婷了,這姑娘嬌嬌弱弱的拎著帕子笑:「是呀,咱們都是待選的秀女,日後說不定就要……」

  「張妹妹,這是皇宮。」蘇蓉蓉皺眉打斷張婉婷的話,張婉婷臉一紅,不自在的笑了兩聲:「蘇姐姐不用多心,咱們都知道,蘇侯爺已經給蘇姐姐……」

  「張妹妹!你若是不知道什麼應該說,什麼不應該說,就現在請了嬤嬤回府!」蘇蓉蓉猛地提高了聲音,張婉婷呆了一下,像是被嚇住了,過了一會兒,眼圈驀然紅了。

  蘇蓉蓉很是嫌惡的看了看張婉婷,自顧自轉身走人了。陳曼柔看著這神展開,忽然覺得,皇宮內院好看戲啊,真是個不錯的地方。

  「讓陳妹妹看笑話了,蘇姐姐她脾氣就這樣,很直率,說話也不顧及會得罪人……」張婉婷看蘇蓉蓉走到另一邊去了,就轉頭輕聲對陳曼柔說道:「只是蘇姐姐人挺好的,她也是家世高貴,這才養成這麼個脾氣的。」

  「啊?」陳曼柔表示自己剛才沒聽見張婉婷說什麼,臉色有點兒小迷茫,然後有啊了一聲,很是欣喜的對張婉婷說道:「姐姐對秀女瞭解的挺多哦?那能不能請姐姐多給我講講呢?我剛來京城,這京城裡,還不認識一個人呢。」

  她外祖家的表姐妹要嘛是出嫁了,要嘛是年齡不到,她本家是人口凋零,族人都是在老家江蘇窩著,這麼多年京裡就只有嫡支一系,而嫡支更是只剩下他們家這一脈了,爹爹連個兄弟都沒有,京城裡只有祖父和祖母坐鎮,連個堂姐堂妹都沒有,自然是沒地方去結識朋友了。

  張婉婷聽陳曼柔這麼一問,臉色就有些精彩了,她是來套話的,可不是來被套話的。介紹秀女,說著簡單,三言兩語就能介紹一個,但是,若是一個搞不好,那就成了搬弄是非,口多言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怎麼,姐姐不願意嗎?」陳曼柔再加了一把火,張婉婷臉上帶出點兒為難:「不是姐姐不願意,而是,而是……」



2 後宮

  看著陳曼柔那略帶疑惑和好奇的眼神,張婉婷像是壯士斷腕一樣,一狠心說道:「不是姐姐不願意,而是在這京城裡,姐姐雖然是國公府的嫡女,卻最是不受寵,日常祖母和母親出門,並不帶我……」

  所以,她也沒有交際。張婉婷用很哀怨很委屈很對不起的目光看陳曼柔,一個眼神表達了千萬種意思,陳曼柔腦力開了十足大,才算是解讀出來。

  陳曼柔臉上立馬掛上歉意的笑容:「張姐姐,真是對不住,我也是剛到京城……」

  「不知者不罪。」張婉婷柔柔的笑了一下,又接著說道:「只是,這後宮裡的事情,我還是知道一二的。今兒和妹妹相識一場,也算是緣分,以妹妹的身份,日後必定是要進宮的……」

  陳曼柔臉色驚慌,趕緊往張婉婷身邊走了一步:「張姐姐,這話可不能亂說,宮闈重地,咱們都是秀女,誰會進宮誰進不了宮,這可都是皇上,皇太后以及皇后娘娘說了才算的。」

  人情可不是好欠的,張婉婷若是進宮,這後宮的消息就相當於是賣個人情給自己了,日後自己得還。張婉婷若是不進宮,將來誰也不能肯定後宮的局勢,她這個人情還能是有價值的。

  陳曼柔心思急轉,你要賣人情,也得看我要不要買才行。於是,看著張婉婷的眼神越發的誠摯:「這後宮的事情,咱們也不該討論,畢竟,咱們都尚未婚嫁,若是傳出個什麼來,名聲可都毀了。」

  張婉婷也用帕子掩嘴,小心的張望了一下四周,將眼底的憋屈憤怒閃完了,才轉頭拽著陳曼柔的衣袖說道:「妹妹說的是,是姐姐思考不周全了。姐姐也不是故意的,想著輪到咱們進去,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就說點兒什麼打發打發時間。」

  說著,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說道:「其實,這後宮的事情,你到外面一打聽也就知道了,姐姐不過白說個嘴兒,這會兒沒事兒做,你就當個消遣。」

  陳曼柔心裡微微挑眉,這張婉婷寧願將人情變成八卦,也要將消息說給自己聽,難不成,她就以為自己是傻子?或者說,其實她是能肯定她和自己,都是能進宮的?

  「姐姐這麼一說,妹妹就放心了。」陳曼柔也跟著壓低聲音,做出聆聽的架勢,順便保證:「姐姐你放心,今兒你說的事情,出之你口,入之我耳,離了這塊兒地方,妹妹就不知道姐姐曾經說過什麼了。」

  張婉婷臉色好看的很,這陳曼柔年紀看著不大,沒想到,行事卻那麼謹慎。今兒這話,也沒第三個人,她的意思就是說,離了這地方,自己日後想利用今兒的消息,也只能是另外想辦法了,她陳曼柔是絕對不知情的。

  不過,張婉婷心裡另有計較,是個聰明的才好,聰明了,就會想辦法往上爬,自己的消息也才更有價值。

  「妹妹放心,姐姐也知道什麼事情能說什麼事請不能說。」張婉婷微微一笑,依舊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靠近陳曼柔,輕聲說道:「這後宮裡面,現有兩宮太后,一個皇后,一個貴妃,四妃只有一個淑妃,八妃上只有一個劉妃,下面的婕妤就先不算了,美人才人加起來也沒幾個,今上是個不愛女色之人。」

  陳曼柔心裡暗自盤算,上面位置很多,就看這一屆的秀女哪個身家比較高了。自家親爹是正三品,按照這後宮的規矩,貴妃的爹至少是正一品從一品之流的,四妃則是二品以上,八妃則是三品以上,四品以下都有些不入流。像是侯府國公府之類的,那屬於超品,至少也得是個妃位。

  但是吧,自家情況又是有些特殊的。皇上登基三年,守孝三年,這意思就是說,三年前,還是老皇上掌權的,自家親爹是老皇上提拔上來的,算是老皇上的心腹。站隊的時候,沒做表示。

  現在呢,皇上雖然掌權了,但是權力不穩定,要不然後宮那兩個太后也不會來看選秀了。自己若是不進宮,那就是對皇上說,我對你沒信心。這是自找吵架滅族呢,山高皇帝遠的,自家親爹的政敵還不得使勁蹦躂?不進宮要不得,進宮就是棋子加質子。好吧,其實自家大哥才算是質子,以後就必須得留在京城了。

  一個棋子,若是皇上願意給面子呢,八妃也不是不能拼一下的。但皇上若是想給個下馬威呢,大約正三品的昭儀什麼的,都很難得手。

  於是,盤思半天,沒爭取的餘地?

  陳曼柔瞬間鬱悶了,耳朵裡還持續傳來張婉婷的聲音:「皇后是定國公家的嫡長女,只是定國公家現在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只領著一等國公的名頭,手裡卻沒有實差,不過皇后娘娘的肚子爭氣,已經生下了皇上的嫡長子和嫡長女。皇后娘娘長的好看,為人也很溫和,端的是賢良淑德,可為天下楷範。」

  「楊貴妃是護軍統領府的嫡長女,皇后當年懷大皇子的時候進府的,本來她是不夠格當貴妃的,但因為皇上頗為喜歡,這才封了貴妃,貴妃人長的好,脾氣也直。」

  張婉婷一邊說,一邊看陳曼柔的臉色,然後心裡就很喪氣,這陳曼柔的臉色也掩飾的太好了,居然半分波動都看不出來。要嘛,此女是對進宮沒興趣。要嘛,此女心計很深。

  「不過,貴妃畢竟是出身武將家庭,這教養方面……」張婉婷略帶著點兒不屑的說道,陳曼柔趕緊緊張的擺擺手:「張姐姐,我覺得這太陽有些大了,咱們是不是應該換個地方站著?」

  張婉婷心裡暗暗可惜,真是夠聰明,只是,有點兒沉不住氣。

  「是嗎?我都沒注意到。」順勢抬頭看了看,張婉婷趕緊將手裡的帕子扯開遮擋在額前:「果然是大了,也不知道前面還有多少,若是人還多,咱們就索性找個涼亭坐著吧。」

  張婉婷話音剛落,就聽見一個小太監站在門口喊道:「甲組子午號,甲組子未號,甲組子酉號!」

  陳曼柔一激靈,趕緊站好,轉頭對張婉婷笑道:「張姐姐,妹妹正是甲組子未號,看來這會兒要先進去了。」

  張婉婷笑的儀態端方:「陳妹妹趕緊進去吧,姐姐先預祝妹妹的如心所願。」

  「多謝張姐姐。」陳曼柔笑了笑,轉身往小太監的方向去,另外兩個被點名的姑娘也過來了,一個身穿粉色裙子,上穿同色短褂的站在她前面。一個身穿嫩綠色襦裙的姑娘站在她後面,三個人都跟在那小太監後面,進了一個小房間的門,然後從側邊繞進大殿。

  陳曼柔趁著進大殿的時候迅速往上掃了一眼,兩個老太太端坐上面,一個美婦人微笑著坐在一邊,三個人正說著話,那美婦人柔柔的笑道:「既是母后喜歡的,那就賞一個珠釵吧。」

  一個老太太滿臉笑的點點頭,另一個老太太一臉嚴肅的點點頭,然後美婦人轉頭吩咐一邊站著的宮女:「去,給林家小姐送一支珠釵。」

  那宮女笑嘻嘻的捧著珠釵送到跪在大殿中央的少女面前:「恭喜林姑娘了。」

  「臣女謝太后娘娘賞賜,謝皇后娘娘賞賜。」林姑娘一臉喜色的謝恩,然後起身隨著另外一個小太監往另一邊走去,繞過柱子和屏風,出了門,就算是選秀結束了。

  然後,兩個老太太和皇后的目光,就都對上了剛進來的三個人身上。陳曼柔低著頭也能感覺到,三個人的目光就像是探照燈,將她們三個人從頭掃到尾。

  陳曼柔不求出頭,跟著另外兩個姑娘一起喊:「臣女楊采兒(陳曼柔,柳青青)見過兩位太后,見過皇后娘娘。」

  「起來吧,長的倒都是水靈靈的。」一臉笑容的那個老太太先說道,視線放在前面的楊采兒身上問道:「你是哪家的秀女?可會些什麼才藝?」

  「臣女是從四品知府楊漣亭之女,臣女對琴棋書畫都略微瞭解,只是天資有限,至今不過是在琴藝上略有小得。」楊采兒低著頭,從陳曼柔這個角度,能看見楊采兒臉色通紅,手指都局促的攪在一起了。

  這段話說的通順,只是太通順了,幾乎都沒個停頓,看樣子更像是背出來的。

  「那就彈一首曲子吧。」臉色嚴肅的老太太說道,立馬有宮女捧來了瑤琴,楊采兒行了禮,去坐在琴後,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彈奏,談不上什麼感情不感情的,手法倒是挺順暢,中途也沒斷音什麼的。

  表現的挺一般,最後皇后安慰了兩句,也沒賞賜珠釵,就讓人帶了出去。接著,就輪到陳曼柔了。

  「臣女是正三品昭毅將軍之女,臣女自幼喜歡作畫,對此比較擅長。」陳曼柔說的很中規中矩,反正,她的進宮,是兩邊都心知肚明的,一個過場而已,隨意些就行。

  作者有話要說:

  下面是後宮制度:

  皇后(一位)

  正一品:皇貴妃(一位)

  從一品:貴妃(二位)

  正二品:賢妃 淑妃 惠妃 德妃 (各一位)

  從二品:妃(八位)

  正三品:昭儀 昭容 昭華 (各兩位)

  從三品:婉儀 婉容 婉華 (各兩位)

  正四品:修儀 修容 修華 (各兩位)

  從四品:貴嬪 貴婕(各四位)

  正五品:婕妤(六位)

  從五品:美人(六位)

  正六品:才人(無定數)

  從六品:寶林(無定數)

  正七品:儲媛 儲姬(無定數)

  從七品:小儀 小媛(無定數)

  正八品:御女 采女(無定數)

  從八品:充衣 采衣(無定數)

  無品:小主(秀女)(無定數)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1 02:25 AM

3 錯身

  「那陳姑娘就為我們畫一幅畫兒吧。」笑的和藹的老太太說道,陳曼柔應了一聲,就有小太監過來引著陳曼柔往一邊走了。書畫方面出彩的秀女挺多的,所以另一邊就擺有方便秀女寫字作畫的筆墨紙硯。

  陳曼柔自己磨了墨條,隨意的在紙上塗抹起來。她這輩子學的可是正經的國畫,就是那種看重神韻的筆墨畫,所以這一層黑墨才是最基礎的。

  趁著這個時間,第三個秀女也被問了畫,她的才藝是跳舞,自有小宮女在一邊伴奏。陳曼柔聽著曲子作畫,速度倒是快了不少,在那個秀女跳完的時候,她也收筆了。

  「柳姑娘跳的真不錯,練了很多年吧?」和藹的老太太笑著問道,柳青青臉色微紅,害羞的給上面幾個人行禮:「臣女自幼喜歡跳舞,已經練了十年了。」

  「倒是個耐得住性子的,這珠釵就賞於你了。」和藹的老太太也沒問其他人的意見,直接賞下了珠釵,柳青青微微忐忑,卻也不敢隨意看另外兩個人的神色,匆匆的接了宮女手裡的珠釵,就趕緊出去了。

  這會兒小太監才過來將陳曼柔的畫兒送上去,展開讓上面那三個人看。和藹的那個,笑眯眯的點頭:「不錯,落筆有神,這梅花開得也恣意瀟灑,是個灑脫的。」

  「確實不錯,你學畫畫多少年了?」嚴肅的老太太問道,陳曼柔心裡一邊嘀咕著這老太太的眼神十分犀利,一邊柔聲答道:「臣女學作畫已經有十多年了,從開始握筆,就開始學作畫。」

  「喲,這個更是個耐得住性子的。」皇后微微挑眉笑道:「可有先生教導?」

  「臣女自幼得父母寵愛,三歲時候家父就讓臣女拜了陸大師為先生。」陳曼柔表了個態,點出自己還是很有作用的,陳家姑娘就自己一個,還是自幼受全家寵愛,有一個陳曼柔在手,陳家就必定是心向皇上的。

  皇后臉上的笑容說不出是什麼意味,倒是那個笑容和藹的老太太笑的更開心了,不過,還是那個繃著臉的老太太發問:「陸大師?可是陸彩衣?」

  「先生名諱正是上彩下衣。」陳曼柔心裡微微吃驚,自家先生在自己三歲的時候就在真定府了,這老太太不出深宮,居然還知道自家先生的名諱,難不成,兩者之間有過什麼關係?或者說,自家先生就這麼出名?

  「那老太婆現在還好吧?」沒等陳曼柔分析出什麼,繃著臉的老太太倒像是臉色鬆了一些,有些隨意的問道,陳曼柔低著頭應道:「先生身子還好,無事就喜歡畫兩筆,偶爾出門踏青,日子很是愜意。」

  繃著臉的老太太點點頭,沒有再說話了。然後那笑的和藹的老太太說道:「是個不錯的,這珠釵就賞了你,回去好好準備著。」

  「是,臣女叩謝太后,叩謝皇后。」陳曼柔接了珠釵,行禮,倒退著走到小太監身後,跟著出門。才剛剛出門,就聽見院子門口傳來一個尖利的聲音:「皇上駕到!」

  滿院子的姑娘立馬都跪成一片,有的是儘量的縮小身子,有的則是刻意的露出雪白的脖頸,有的則是展現出自己柔韌的腰身,還有的甚至是高高的撅著臀部。

  陳曼柔也跟著跪下,順便讓屋子外面的欄杆將自己給擋住,然後偷偷打量走進來的淡藍色身影,首先看見的是腳,同樣是淡藍色的,上面用金線繡著祥雲。腰帶上墜著一個碧綠色的蟠龍玉佩,另一邊則是掛著一個素色的荷包,白玉扣帶十分的景致,淺藍色腰帶勒的腰身很瘦削,但又有一種很有力量的感覺。

  目測,身高大約是過了一米八,但是沒超過兩米。至於臉,陳曼柔沒看見,因為她跪著的那個方向不太對,雖然能看見院子門口,但皇上已經走到大殿門口了,她動作不好太大,只好可惜的收回了目光。

  等皇上進了大殿,院子裡趴著的一大片秀女才陸續起身。陳曼柔也很乾脆的起身,塞給帶她出來的小太監一個荷包,然後就轉身走人了,她家大哥說不定還在宮門口等著呢。

  「大哥!」果然,一出宮門,陳曼柔就瞧見自家大哥的身影了,一看見她出了宮門,就迅速的跑了過來,伸手揉陳曼柔的腦袋:「怎麼樣?可有人為難你?」

  「沒有,我又不認識什麼人,她們也不認識我,哪兒會隨意為難我?」陳曼柔皺皺鼻子,抱著陳懷瑾的胳膊:「大哥,咱們趕緊回去吧,我肚子都餓了。」

  她一大早就進宮,這會兒都過了午時了,肚子都快餓的咕嚕嚕叫了。陳懷瑾一聽說寶貝妹妹餓了,趕緊拉著陳曼柔走到自家馬車旁邊,扶著陳曼柔上了車,自己也跟著上去,吩咐了小廝兩句,馬車就掉頭往陳府走了。

  陳府大堂裡面,白了一半頭髮的陳老太爺和陳老太太都挺緊張的,陳老太太時不時的就要起身到門口去看看,陳老太爺很是無奈:「你就坐下吧,昨兒不是看過曼柔的牌子嗎?輪到曼柔都要到午時了,這會兒午時剛落,肯定得等一會兒才回來的。」

  「那可不一定,萬一前面的那些,一進去就被送出來了呢?」陳老太太回頭瞪了一眼陳老太爺,轉轉手裡的佛珠,有些擔憂的問道:「老頭子,你說,咱們曼柔會不會被人刁難?」

  「誰敢刁難?」陳老太爺哼了一聲:「咱們陳家這兩年雖然不太顯,但也是世家大族,再過兩年凱華回來,皇上必定要給凱華加爵,這京裡的人哪個不是人精?誰會不長眼睛的得罪咱們陳家?」

  「你個老頭,年紀越大越拎不清!」陳老太太走到陳老太爺身邊,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說的是你們男人在外面的事情,我說的是內宅後宮!這可都是女人說了算的!你說咱們凱華會升官,那些十七八的小姑娘誰會知道?」

  陳老太太這麼一說,陳老太爺也有些擔心了:「不會吧,皇上的態度不是挺明顯的嗎?前幾日還賞賜了咱們東西,聖眷正隆……」

  陳老太太跟這個從來不插手後院的男人沒話說,索性又到門口去守著了。這次倒是湊巧,剛看了沒多久,就瞧見自家寶貝孫女跟著她大哥蹦蹦跳跳的回來了。

  「祖母,想我了沒有?」陳曼柔看見陳老太太,也是相當興奮,三兩步跳到陳老太太跟前,仰著臉笑道,陳老太太笑著點頭,正要說話,忽然又繃住臉,點點陳曼柔的額頭:「你都多大了,走路還沒個穩重勁!回頭進了宮,你要還是這樣,那些人可不會給你找個嬤嬤講道理!」

  「哎呀,祖母,我這不是在自己家裡嗎?」陳曼柔抱著陳老太太的胳膊晃了晃,沖陳老太爺做了個鬼臉,陳老太爺輕咳了一聲:「曼柔自小是個聰明的,你別太擔心,她知道應該怎麼做。」

  陳老太太再瞪一眼陳老太爺,轉頭去吩咐丫鬟將午膳給端上來,然後抓緊時間問陳曼柔在宮裡的經過。等聽陳曼柔說起蘇蓉蓉和張婉婷這兩個人,陳老太太就有些皺眉。

  等陳曼柔吃了午膳,陳老太太才拉著陳曼柔說道:「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要不然,我說讓你進宮,你也不會輕易答應。當初,是怨過我的吧?」

  「祖母……」陳曼柔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要說怨,那是肯定有的。原本以為自己穿越的是個富貴閒人,畢竟,從小爹娘寵愛,兄長愛戀,弟弟也關懷貼心,家裡連個姨娘都沒有。那生活,簡直就像是在做夢。

  但是等長到了十五歲,忽然就傳來晴天霹靂,為了家族的生存,自己得進宮選秀,然後當皇上眾多女人中的一個。美好自由的生活,還沒開始就和自己說再見了,又有愁雲慘霧不知生死的陷阱等著,能不怨恨嗎?

  想了兩個月,才總算是想明白,這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免費的午餐。自小,錦衣玉食的長大,從不曾受半分的委屈,在家族有難的時候,除非是石頭做的人,否則誰能忍心因為一己之私就置家族於不顧?

  在這個時代生活了十多年,她深刻的理解宗族兩個字的分量,可以說,有宗族,才有個人。沒有宗族,就如同沒有根的浮萍。享受了十多年的富貴清閒,用進宮來回饋親人們的疼愛憐惜,不是正常的很嗎?

  「祖母,我一開始,確實是沒想通,後來才明白過來的,我陳家,和安國公英國公一樣,也都是開國功勳,只是,高祖那輩站錯了隊,陳家這才沒落下來。到了祖父這輩子,陳家已經沒有任何的爵位了,爹爹走到現在,都是爺爺和爹爹再次努力得來的。」

  陳曼柔知道的這些,都是她娘親說的。當年她死活不願意進宮,然後陳母摟著她,一點一點兒的講述了陳家以前的事情。



4 過往

  陳家當年站錯了隊,那麼陳家是肯定有幾個政敵的。奪位之爭,最容易出現你死我活的局面。陳家衰敗了,陳家的政敵勢必是會崛起的,就算是沒有崛起,那也必然是比陳家的地位高的。

  陳家現在正處於即將興盛的時候,陳老太爺奮鬥了一輩子,才得了一個從三品的將軍位置,然後陳爹又是奮鬥了一輩子。甚至陳老太爺為了讓兒子更好的發展,都提前致仕了,也不過只是個三品的將軍。

  但是一個三品官,和國公府,和侯府,和太師府的地位相比,是連一半都比不上的,這京城之中,一品大員二品大員多的是,三品都已經是末流了,更何況是外放的三品武將。

  不上不下,最是尷尬。正處於發展中的陳家,若是這會兒出一點點兒的差池,都有可能是全家抄斬的下場。陳家也不是用女孩子提升自家地位的那種家族,原本,陳曼柔的一生已經被陳家給規劃好了。

  將來,找個優秀的世家子弟,或者是清流名門,將陳曼柔嫁過去,讓她高高興興輕輕鬆鬆的過一輩子。從陳老太爺到陳懷瑾兄弟,對陳家唯一的女孩子,都是疼到骨子裡的。

  可是誰也沒想到,皇上一出孝,就先讓人來找了陳老太爺。駐守在真定府的三品將軍,太平盛世的時候,是絕對不起眼的。哪怕真定府是邊境上最繁華的一個府,也改變不了它處於大慶朝和金國的交界處,距離京城開封十分的遙遠。

  但也正是這一個「邊境」,一個「武將」,一個「駐守五年」,讓皇上給看上眼了。特意讓人過來詢問,陳家姑娘年方幾何,又巴拉巴拉的說聽聞陳家姑娘賢良淑德為人端方什麼的,總之就是盛讚了一大通陳曼柔,最後才說了一句,陳家教匯出來的姑娘,應該是貴氣十足的。

  這麼一句話,就將陳曼柔的前路給堵死了。

  「你雖然是皇上求進宮的,但我們陳家卻是沒有任何的底蘊的,所以你進宮之後,也別奢望皇上會對你很在意。你也不要和皇后貴妃她們爭寵,她們都是在潛邸的時候就跟著皇上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更何況皇后是皇上的嫡妻,又育有一子一女,除非是皇后做了大錯事,否則地位就不會動搖。」

  「而貴妃,備受皇上寵愛,哪怕這麼多年沒有孩子,也依然是皇后之下第一人,皇上對她的寵愛可想而知。你有陳家在背後,只要守著規矩,一言一行絕不出格,那就能確保一個妃位。日後,你爹爹回京,皇上必定會啟用你爹爹,到時候你的地位才會跟著水漲船高。」

  陳老太太慢慢的交代著,陳曼柔點頭,果然陳老太太是個睿智的,事情都看的特別清楚。她若是被張婉婷挑撥動了,一進宮就先對上這兩個,那絕對是死無葬身之地的。

  皇上可能是會看在陳家的面子上給讓她呆在妃位上,但是以後也別想更進一步了。

  「祖母,這英國公府……」等陳老太太停住,陳曼柔趕緊問道。陳老太太歎口氣說道:「這張婉婷必定是打聽過你,今天才找上你的。」

  「現在英國公的高祖,和你的高祖曾經是很好的兄弟,當年站隊的時候,陳家和英國公投靠的是同一位皇子。但是陳家是確確實實的投靠了那位大皇子的,而英國公,私底下是二皇子的人。可是最後登基的是四皇子,英國公在最後關頭,又投靠了四皇子,這才保住了爵位。」

  「現在的英國公,就只剩下一個爵位了?」陳曼柔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張家和陳家的友好關係,已經隨著當初那位四皇子的登基而消失了,兩家現在的關係是很尷尬的。英國公雖然不講義氣,但是人家保住了爵位,但是面對陳家,總是有幾分底氣不足。

  慢慢的,這底氣不足就變成了厭惡,就好像是覺得,陳家只要存在一天,就一直是在提醒當年英國公的背叛一樣。所以英國公張家,對陳家是很不滿意的。張婉婷對陳曼柔,自然是要加以利用,最好是讓陳曼柔變成自己的踏腳石。

  「嗯,英國公雖然是只剩下一個爵位了,為張婉婷換一個四妃之一的地位,還是可以的。」陳老太太是很不將英國公府看在眼裡的,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我要提醒你的,是蘇州知府鄭家。」

  陳老太太的神色十分嚴肅,陳曼柔也跟著緊張了起來。陳老太太轉了轉手上的佛珠,慢吞吞的說道:「高祖那會兒,二皇子有個側妃,是出自成國公鄭家。自四皇子登基,鄭家也落敗下來,這會兒,鄭家也正是複起的時候。鄭家的嫡長女鄭秀秀,嫁給了英國公的嫡長子張清。」

  「祖母,鄭家那地位,和英國公家,有些不般配吧?」陳曼柔有些驚訝的問道,陳老太太冷笑了一聲:「你在真定府長大,自是沒有聽說過英國公家嫡長子的光榮事蹟的。」

  說到這裡,陳老太太就有些遲疑,像是要說,但是又覺得不好說的樣子。沉吟了半天,才接著說道:「罷了,你日後總是要進宮的,這等汙糟事情,你聽了也算是長長見識。」

  「祖母您說。」陳曼柔趕緊給陳老太太端茶,陳老太太抿了一口,才說道:「張清從小備受英國公府老太太的寵愛,一直都是京裡的小霸王,五歲就曾經打砸過一座酒樓,說是人家的酒菜做的不合胃口。八歲就跟著進賭場,一夜之間輸掉了英國公府一萬兩白銀連帶五個鋪子。」

  陳曼柔的嘴巴張的特別大,這年代的銀子,是特別值錢的,一個銅板是相當於一塊錢的,一千個銅板是一兩銀子,這一萬兩白銀,這可是一千萬的人民幣!還有五個鋪子,這張清是拿銀子當白開水喝,一個晚上也喝不了這麼多啊!

  「英國公就不管嗎?」陳曼柔合上嘴巴,略帶疑惑的問道,這張清既然是英國公的嫡長子,那以後必定是要襲爵的啊,襲爵的兒子長成這樣,英國公莫不是腦子有問題?

  「怎麼不管?但是他拗不過他老娘,於是就另外想了個昏招。」陳老太太說著臉上就露出譏諷的笑容:「打打罵罵過了四年,英國公實在是拿老太太沒辦法,就想辦法要先將兒子給留在府裡。正好呢,英國公夫人又想著兒子和自己不親近,那還不如生個孫子給自己。於是,張清十二歲他身邊的大丫鬟就有兩個大了肚子。」

  陳曼柔的嘴巴再次合不攏了,十二歲,他那男人的東西能用嗎?隨即,陳曼柔又想到紅樓夢,賈寶玉貌似是十一二歲和襲人滾的床單?還是九歲十歲?

  所以,十二歲的孩子,也能生出孩子了吧?

  「張清的名聲已經是臭不可聞了,京城之中,自然是沒人願意嫁給他的。」陳老太太說完看向陳曼柔:「若是只有鄭家,咱們自然是不怕的,但是英國公府雖然敗落了,卻還是能在京裡說得上話的,再加上英國公府的聯姻勢力,陳家不得不防。所以,若是到了關鍵時候,你就是咱們陳家最後的一個靠山了。」

  陳曼柔點點頭:「祖母,這些我都知道了,不過,我想問問,咱們家,和宮裡的女人,沒有誰家是朋友關係吧?」

  陳老太太伸手摸摸陳曼柔的腦袋:「你儘管放心大膽的進宮,這官場之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更何況,後宮的女人,有時候能挽救一個家族,有時候卻是和朝堂沒有半分關係的。」

  好吧,說了這麼多,其實陳家老太太的意思就是現有的敵人是要提防的,日後可能會出現的敵人也是可能會有聯手的機會的,而現在可能是朋友的,日後就說不定成了敵人。

  真是,人生大哲學啊。陳曼柔感歎了一句,往陳老太太身邊挪了挪:「祖母,我要帶進宮的人是哪個?」

  「你自己身邊的大丫鬟盡歡和對月,她們的賣身契都在你手裡,她們家人的賣身契則是在我手裡,你放心,若是她們忠心,我就虧待不了她們的家人。若是不忠心……」

  陳老太太當年也是巾幗英雄,能幫著陳老太爺將陳家嫡系給支撐起來,自然不是什麼軟綿綿的婦人。

  陳曼柔點點頭,捏了幾個瓜子剝開給陳老太太,兩個人也不說話,一個剝瓜子,一個吃瓜子,坐了一會兒,陳老太太起身:「時候不早了,你不是還得繡荷包嗎?趕緊去吧,荷包可不要弄夾層,不過,得做個你自己才能認出來的標記。」

  「我知道了,祖母,我送你。」陳曼柔笑眯眯的扶著陳老太太,將她送到院子門口,看見陳老太爺過來接陳老太太了,遠遠的行個禮,就轉身回了院子。

  自此,陳曼柔就只在自己的院子裡做些針線,或者是給父母小弟寫幾封信,和大哥說幾句話,一步不出院子門。三日之後,聖旨到了陳家。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1 02:28 AM

5 冊封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聞陳氏女曼柔德蘊淑明、性嫻禮教,溫良恭儉,朕恭奉皇太后慈諭,冊封陳氏女為從二品陳妃以昭恩寵,即日入宮,奉侍宮闈,賜住鐘粹宮。欽此。」

  「微臣叩謝皇恩。」陳老太爺作為一家之主,領著家裡的人叩頭之後,恭恭敬敬的將聖旨接了過來,然後才在陳懷瑾的攙扶下起身,笑呵呵的摸出個荷包塞到宣旨太監的手裡:「梁公公,今兒可是只有我們一家接到聖旨了?」

  「陳老太爺客氣了。」梁公公笑著捏捏荷包,塞進袖子裡之後說道:「小的出宮之前,萬歲爺並未讓別的人出來宣旨。這會兒看時間也不早了,冊封后妃的聖旨基本上都是中午之前完成的,小的這大約也是今天最後一個了。」

  「多謝梁公公了,如果梁公公不急著回宮複旨,還請留下來吃杯茶吧,前些日子我剛得了一罐好茶,梁公公鑒賞一下?」陳老太爺笑著朝梁公公做出了個請的手勢,梁公公也沒多推辭,笑著應了之後就跟著陳老太爺進門了。

  陳老太爺回頭看了一眼陳老太太,陳老太太點點頭,轉身領著陳曼柔往內院走去。聖旨到了,陳曼柔是今天就要進宮的,要帶進去的東西是要再檢查一遍才行的。要是混進什麼奇怪的東西,到宮門口讓檢查出來,那可是沒進宮就要先失寵了。

  「老夫聽聞英國公的嫡次女前天就入宮了,被冊封為正二品的德妃,梁公公可知道德妃娘娘如今……」陳老太爺讓陳懷瑾親自端了一杯茶給梁公公,這種尊敬讓梁公公很是滿意。

  端著茶杯嗅了一下,眯著眼睛做出陶醉的樣子,抿了一口茶才說道:「陳大人這茶葉可是好茶葉啊,聞之清香,入喉微澀,回味甘甜,確是好茶。」

  「若是公公不嫌棄,老夫這裡還有一罐尚未拆封,公公回宮的時候可帶上回去細品。」陳老太爺摸著鬍子說道,梁公公放下茶杯,說出來的話帶了幾分不經意:「德妃娘娘進宮當天就承了寵,不過,昨兒貴妃娘娘有些不舒服,所以皇上是歇在貴妃娘娘的景仁宮的。」

  當天承寵,第二天被貴妃搶了機會,第三天自家女孩兒就進宮了,看樣子,德妃娘娘也並非是特別受寵的。

  「我家女孩兒年紀尚幼,在家中一向很是被嬌慣,這宮裡的規矩,有些可能注意不到,以後還望梁公公多多指導。」陳老太爺笑瞇了眼睛,伸手沖梁公公抱拳,手一滑,又露出個荷包來。

  梁公公斜眼看了一下,趕緊伸手扶陳老太爺的手,順便讓那荷包滑到自己的袖子裡:「陳大人客氣了,貴府的陳妃娘娘看著就是機靈可愛的,宮裡缺的可正是這樣的主子娘娘。」

  這邊兩個有來有往的買賣消息,陳曼柔那邊則是忙成一團,前幾天陳老太太已經將該說的都說完了,這會兒,也就只交代一些很平常的事情:「這宮裡的人情來往都是有慣例的,你若是不知道,就求皇后娘娘給你個姑姑。但是,不管送什麼,都別送吃食,就是布料,也要小心著送。」

  「皇上到你那裡去,你就好好迎接,若是不去,你也別求著,陳家雖然是送你進宮了,但是並不指望你受寵然後給家族帶來榮耀,你只要保全自己,就能成為陳家最後的退路。」陳老太太眼眶紅紅的,宮中那地方,豈是好存活的?

  她家孫女嬌養著長大,自家又是從來沒有什麼齷齪隱私的,孫女雖然聰明,但是這種事情,並非是聰明人就能應付的。

  「祖母,我都知道。」陳曼柔將腦袋擱在老太太的肩膀上蹭了蹭:「我進宮了,祖母和祖父可要保重身體,雖然我現在只是從二品,但三品以上的妃子都是能召見家人的,我會隔段時間就請祖母進宮的。還有大哥,祖母可得讓他好好讀書,咱們陳家,也不能總是當將軍,這天下太平著呢,盛世裡面,還是文官比較受人尊重。」

  同樣的官階,文武就是不同的地位。

  陳老太太點頭,枯瘦的手摩挲著陳曼柔的肩膀,等她說完了,才拍拍她肩膀讓她起來:「時間不早了,你也該走了。」說著,轉頭喊盡歡和對月:「你們兩個可要好好伺候小姐,將來小姐好了,你們也才能更好,小姐若是倒楣了,你們也活不了,我陳家能放過你們,你們也應該知道這世上有一句話叫做殺人滅口,死人才是嘴巴最緊的。」

  「奴婢明白。」盡歡和對月過來給老太太行禮,一人手裡拎著一個包裹,裝著陳曼柔這幾天做的荷包和小衣以及首飾之類的東西。最緊要的荷包,則是放在陳曼柔的懷裡。

  一行人出了陳府的大門,陳曼柔淚汪汪的看了看陳老太爺和陳老太太,以及滿臉不捨的陳懷瑾,彎下身子坐到轎子裡面去了。轎簾放下,她就只能聽見外面的說話聲了。

  「梁公公,日後,我這孫女,就請多多費心了。」陳老太爺聲音略帶沙啞的說道,梁公公的聲音則是很輕快:「陳大人放心,陳妃娘娘福澤深厚,小的可是要多沾沾陳妃娘娘的福氣的。」

  說完,就轉身吩咐道:「起轎!可都穩當些,小心別顛了陳妃娘娘。」

  轎子裡的陳曼柔閉上眼睛,不用看,她都能想像的出來這會兒外面的景象。祖父祖母和大哥必然是站在門外看著轎子的,轎子前面,是一隊拿著開道牌子的內侍,轎子旁邊,是自己的兩個丫鬟,轎子後面,則是祖父祖母以及爹娘給自己的「嫁妝」。

  想想真是夠搞笑的,進宮當小妾,居然還能有嫁妝。有嫁妝,卻連個儀式都沒有。就是普通人家抬個姨娘,也要擺幾桌子酒席的,這個,卻像是做賊,靜悄悄的進宮,偷摸摸的放嫁妝。

  以後,陳家可就不再是自己的家了。歎口氣,陳曼柔將心裡酸酸澀澀的愁苦給按下來,她可從來不是什麼傷春悲秋的性子,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她就只能想辦法讓自己活的更舒心了。

  鐘粹宮以後就是屬於自己一個人的小窩了,至於皇上嘛,就當自己是在叫特殊服務唄。

  轎子大約晃了半個時辰才慢悠悠的停下來,陳曼柔坐著沒動,然後就聽外面外面傳來腳步聲,梁公公的聲音跟著響起來:「陳妃娘娘,已經到了鐘粹宮,請陳妃娘娘下轎。」

  陳曼柔繼續坐著不動,等了一會兒,見有一隻白皙的手掀開了轎簾,這個她認識,是盡歡的手,她搭著盡歡的手起身,彎腰出了轎子,笑著給梁公公行了個半禮:「勞煩梁公公了。」

  「小的不敢當。」梁公公趕緊閃身避開,在陳府的時候他能拿著架子,在這陳妃娘娘跟前,他可不敢太過於放肆,哪怕日後陳妃不受寵,他們這種內侍也不能太囂張。

  「陳妃娘娘請進,小的先將鐘粹宮的人帶過來給您瞧瞧,若是陳妃娘娘有不滿意的,小的現在就能給您換換。」梁公公笑著彎腰請陳曼柔進去。

  陳曼柔微微點頭,臉上帶著些不好意思進了鐘粹宮。這鐘粹宮挺大的,算是一個二進的小院子,前後兩個宮殿的格局是差不多一樣的,都是正殿五間,東西側殿各三間。不同的就只是後殿顯得有些小,只有前殿的三分之二大。前面院子裡有個小花園,格局雖然小,卻是有山有水有花草。

  這會兒,在小花園前,鐘粹宮的宮門後,一溜兒站著十多個人,宮女六個,太監六個。沒有嬤嬤,這皇宮裡,超過年齡沒出宮嫁人的,是被稱之為姑姑的。

  而嬤嬤,是嫁過人的,兩者之間還是有區別的。而教養嬤嬤,是宮裡出來後嫁人的。因為某種原因,或者是那嬤嬤自家的生計問題不得不出來工作,或者是別人家禮賢下士花大力氣請來的座上賓的。

  陳曼柔數了數人頭,轉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問梁公公:「不是說,從二品的妃子那裡,只能有六個宮女的嗎?物品這裡……」伸手指了指盡歡和對月,這兩個跟著進宮,那也是占著人頭數的。

  「陳妃娘娘不用在意,一般上說是六個,但是偶爾也是會多出幾個的,畢竟,宮殿太大了,需要打掃的人也多。」梁公公笑著解釋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這宮裡的主子,說聲自己的人手不夠用,皇后那裡還能不給人?當然,前提是你得受寵,讓皇上也同意你要人的事情。要不然,總有一堆規矩在那兒堵著你。

  「啊,是這樣啊,我明白了。」陳曼柔點點頭,笑著說道:「多謝梁公公了,我看他們長的都挺好的,就不用換了,梁公公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這裡就不耽誤梁公公了。」

  「那好,小的就先告退了。」梁公公心裡對陳曼柔的表現暗暗點頭,不管是真的直率可愛還是假的裝樣子,陳妃這樣,確實是帶著幾分可愛爛漫的,大約皇上是會喜歡的。



6 規整

  陳曼柔沒有搭理院子裡站著的那些人,而是轉頭吩咐盡歡和對月:「讓他們將箱籠都放到……」考慮了一下,伸手指了指正殿最右邊的那個屋子:「放到那個屋子裡,日後,就將那個屋子當做起居室。」

  這鐘粹宮正殿的五間屋子,實際上是相通的。除了最邊上的兩間沒有門之外,其餘中間三間,又是各自有房門的。外面是廊簷,單獨圍著中間正殿,邊上開了角門,能通往側殿。

  盡歡和對月應了一聲,領著內侍往裡面走,二十多個箱籠,裝置著陳曼柔這兩年陸陸續續做的幾百件衣服,從春裝到冬裝,甚至考慮到了她十八歲會不會長個子的問題。

  不像是外面嫁女,莊子鋪子土地得顯擺出來,所以這箱籠看著就有些少了。但是該有的,一點兒都不少,陳家是將陳曼柔當做出嫁女的,所以也準備有莊子鋪子。

  光是鋪子,她就有五個,莊子有三個,這些都是陳母先打理著的,每年只送銀子進宮就可以了。

  「將這箱子放這裡。」盡歡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院子裡的人都低著頭不作反應。陳曼柔從站成一溜兒的人面前走過,每一個都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

  宮女裡面,有兩個長的比較出眾,剩下的都是比較普通的。太監嘛,都是差不多的,長相都是齊齊整整的。

  「從今兒起,你們兩個,就暫且領著二等宮女的差。」陳曼柔指了那兩個長相都不錯的宮女,然後又挑了兩個看起來比較沉穩的:「你們兩個也是,至於名字嘛,為樂,會飲,進酒,杯停,從左往右排。」

  「奴婢為樂(會飲,進酒,杯停)謝陳妃娘娘賜名。」四個被點名的宮女迅速往前走了一步,然後各自按照名字順序站好,一起給陳曼柔行禮。

  陳曼柔點點頭,指剩下的兩個丫鬟:「你們暫且領著三等宮女的差事,名字就用原先的,你們原先叫什麼名字?」

  「奴婢紅梅(青杏)見過陳妃娘娘。」兩個宮女趕緊行禮,陳曼柔同樣是點點頭,接著看剩下的六個太監,挑了一個最順眼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小明子,見過陳妃娘娘。」小明子年紀不大,看著大約是二十來歲,長的倒是挺沉穩,臉上沒有多少表情,眼神也是淡淡的,陳曼柔看中的,也是這個人的沉穩。

  「日後你就是這鐘粹宮的管事太監了,你可不要辜負了本宮對你的期待。」陳曼柔說完,小明子也並沒有什麼受寵若驚的表情,更沒有上趕著表忠心,依然是一副很沉穩的樣子,對此陳曼柔倒是挺欣賞的。

  「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字?」陳曼柔接著指了兩個看起來比較機靈的,兩個小太監臉上都是帶著討喜的笑容,一個臉圓圓,看著有幾分可愛,一個臉白淨,看著有幾分喜慶。

  「奴才小喜子(小樂子)見過陳妃娘娘,給陳妃娘娘請安。」這兩個也確實是比較會說話,別人都只是見禮,他們倆倒是多了一個請安。

  陳曼柔臉上也帶出笑意,抬抬下巴吩咐道:「日後但凡我出門,你們兩個就跟著吧。」

  剩下的三個,自然是要留在鐘粹宮打雜了。這宮裡除了皇后還沒人有開小廚房的特例,所以整個鐘粹宮聽起來挺大的,需要幹的活計卻不是很多,就是早上掃掃地,晚上檢查一下門窗之類的。側殿以及後院,只要沒住人,平日裡都是鎖著的,但是不用打掃裡面。

  而正殿屋子裡器皿的擦拭什麼的,有二等丫鬟呢。

  「陳妃娘娘,箱籠已經擺置好了。」那群內侍過來行禮,陳曼柔笑道:「辛苦你們了。」

  盡歡立馬上前塞給領頭的一個荷包,笑盈盈的說道:「些許茶水錢,還請公公不要嫌棄。」

  幾位公公倒也沒推辭,謝了賞賜,就直接出門了。接著陳曼柔又介紹盡歡和對月:「這兩個,是我的貼身大丫鬟,日後她們兩個說的話,就相當於是我說的話,你們都要聽著。我也不管你們之前服侍的是哪個主子,我只知道,你們進了這鐘粹宮的大門,日後就是鐘粹宮的人了。」

  「我也不多說,只告訴你們三句話,一,我這個陳妃失勢了,想要幾個下人陪葬還是挺容易的。二,背主的奴才,就算是找到了新主子,也不能讓新主子放心用。三,這個世界上,最能保守秘密的,是死人。」

  陳曼柔慢條斯理的說完,笑眯眯的掃了一眼那已經分成了幾層的下人:「行了,就這麼散了吧,各自該做什麼做什麼去,一炷香後,我要看到一個規整的鐘粹宮。」

  幾個人應了一聲,然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太明白陳曼柔說的一個規整的鐘粹宮是什麼意思。倒是那個小明子,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立馬指著小喜子和小樂子說道:「你們兩個,去統計一下鐘粹宮的物品,看那些是需要放庫房的,那些是需要擺出來的,萬不能用違制的東西。」

  然後回頭對陳曼柔說道:「娘娘,小喜子和小樂子都是粗手粗腳的,您看是不是指派個宮女跟著?」

  陳曼柔盯著小明子看了一會兒,才點點頭說道:「盡歡,你跟著去。」

  接著小明子繼續吩咐剩下的三個小太監:「你們三個,一個去燒水,一個去守著鐘粹宮的門,另外一個去御膳房吩咐一聲晚膳。」說完,又轉頭看陳曼柔,陳曼柔想了一會兒才說道:「三葷三素,清淡些,一份兒鴨血粉絲湯。」

  至於皇上的晚膳,若是他要過來,那麼他身邊的人自會去吩咐御膳房晚上將飯菜送過來的。完全不用擔心皇上沒飯吃,除非他是發神經,本來打算去皇后那兒的,半路忽然轉來了鐘粹宮。

  那三個小太監領了命令走人,鐘粹宮內是有單獨的水井和燒熱水的鍋灶的。院子裡也都是今天早上剛打掃過的,所以倒是不用費其他的功夫。

  「紅梅青杏,你們兩個去將正殿打掃一遍。」小明子這裡說的打掃,就是掃掃屋子擦擦灰塵什麼的。就算是早上有人打掃過了,但是剛搬到這裡,若是不在陳曼柔的眼皮子下再打掃一遍,估計陳曼柔心裡也是挺不舒服的。

  「為樂會飲,你們兩個去將娘娘的衣服整理一下,該放起來的放起來,該擺出來的擺出來。」小明子看陳曼柔並不反對他的決定,就繼續吩咐道:「進酒杯停,你們兩個跟著娘娘,看娘娘有什麼吩咐,盡心服侍。」

  「不錯,本宮真是沒看錯人。」陳曼柔點點頭,笑呵呵的讓對月賞給小明子一個荷包:「日後,我這鐘粹宮就交給你了,你可要給我打理好,有不該進來的,就絕對不能進來。有不該出去的,也絕對不能出去,明白嗎?」

  「多謝娘娘賞賜,小的明白。」小明子行了禮說道,這會兒臉上倒是隱隱有些激動了。主子讓他當管事太監不是什麼大事,但是主子願意相信他,願意重用他,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陳曼柔在外面站了半天了,看看天色,也已經是差不多到時候了。就領著對月她們進了門,這可是她以後的家,不先仔細看看怎麼行?

  正中間是正廳,中間擺著一張黃花梨木平頭案,上面牆上掛著山水畫,下面擺著幾個果盤子,兩邊則是太師椅,上面雕刻著大朵的牡丹,兩邊雕著並蒂蓮,蓮花扶手下垂,上面掛著串珠流蘇,看著高貴而典雅。

  下首位置,左右各擺置了四張扶手椅,椅子中間是架幾案,這些上面則是沒有擺茶杯。

  椅子後面的不遠處,兩邊各自放著屏風。陳曼柔也沒仔細看那屏風,只繞過去往西梢間走去,圓形的木架子房門上掛著珠簾,能正廳和西梢間給隔成兩個房間。

  這個屋子裡的擺設,倒是豐富多了。靠著窗戶,放著書桌,上面有筆墨紙硯。屋子中間,是圓桌子,周邊擺著四個圓凳子,很是配套。再往對面,牆上掛著花開富貴圖,下面是美人榻,榻上放著炕桌,炕桌下面是棋盤等東西。

  這次經過的是方方正正的門,門上掛著錦繡簾,掀開就能看見最裡面臥室裡的佈置。正對著門是一架床,對著窗戶的是梳粧檯。窗戶下面則是盆子架,門邊則是衣櫃,放著一些常穿的衣服。這古代的床,都是些相當於一個小房子的,鐘粹宮裡面的也不例外。

  大大的架子床是圓圓的門,門的兩邊同樣是鏤空雕花的框架。踏過門,是大約半米的空地,然後是腳踏,腳踏再往上,才是真正的床。床上鋪著粉色的錦緞,大紅的被子疊成長條放在最裡面。枕頭是硬硬的瓷枕,後面則是放著幾個盒子。

  「娘娘,外面劉成公公過來了。」正當陳曼柔想過去看看那盒子裡放了些什麼的時候,外面小明子忽然通報了一聲。陳曼柔趕緊走出去,宮裡的劉成公公可是只有一個,那就是皇上身邊的大總管,她現在可不敢慢待這劉成公公。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1 02:32 AM

7 皇上

  「小的見過陳妃娘娘,給陳妃娘娘請安。」劉成看見陳曼柔出來,趕緊過來行禮,陳曼柔有些慌張的躲了一下,伸手扶了扶:「劉成公公不必多禮,公公這會兒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聖諭:酉時聖駕來臨,陳妃做好接駕準備。」劉成公公沖乾清宮的方向抱拳,神色嚴肅的傳聖旨,陳曼柔在劉成剛說出聖諭兩個字的時候就立馬領著鐘粹宮裡的人跪下接旨了,這會兒趕緊叩首說道:「妾接旨。」

  劉成公公這才笑道:「陳妃娘娘快快請起,聖旨已經傳到了,小的這就回去複旨了,還請陳妃娘娘儘快去做準備吧。」

  「勞煩劉公公了。」陳曼柔笑了笑,示意小明子去送劉成,賞銀之前對月已經給了,所以這會兒小明子直接借著攙扶劉成的動作給塞了過去。看劉成臉上的笑容,大約是對這荷包挺滿意的。

  「娘娘,您是這會兒沐浴嗎?」進酒看陳曼柔打算回房間,趕緊上前問道。陳曼柔點點頭,指了指東次間:「浴桶放在那裡,你和杯停過去收拾一下,將用的東西都擺置整齊。」

  接著轉頭吩咐對月:「對月,你去將我的那件水紅色的齊胸襦裙找出來。」

  之前小明子吩咐人燒的熱水,這會兒就用上了。陳曼柔看幾個丫鬟將門窗都關好,只留下一絲縫隙,這才擺擺手讓其他人都出去,就留下對月一個人。

  浴桶裡自然沒有什麼花瓣,清澈澈的一桶水一眼就能看見底部,桶沿上搭著柔軟的白布,左右兩邊各放著桌子,左邊桌子上是胰子香精之類的東西,右邊桌子上則是茶水點心。

  陳曼柔伸著手讓對月將自己的衣服都給脫掉,然後踩著小凳子進了浴桶,溫熱的水一下子就漫了上來,等她在與桶裡的小凳子上坐下,那水剛好就停在胸口以上。

  對月將她的頭髮拉出來,讓她靠在浴桶的壁上,上面有個凹下來的弧度,墊著圓潤的軟木,脖子擱在上面一點兒都不會趕到不適。

  「娘娘,水溫怎麼樣?」對月讓陳曼柔的頭髮垂在浴桶邊上的一個盆子裡,從另外一個桶裡舀了溫水倒在陳曼柔的頭上,陳曼柔閉著眼睛嗯了一聲,對月就放心的開始給她洗頭髮了。

  不止一次,陳曼柔很慶幸自己是投胎到了官宦之家,要不然,就是這沐浴,她自己一個人都沒辦法搞定。

  「對月,你看咱們這鐘粹宮如何?」過了一會兒,陳曼柔開口問道。對月在後面抿了下唇說道:「奴婢瞧著,這鐘粹宮只是一般,論距離,數皇后娘娘的永壽宮和貴妃娘娘的景仁宮距離乾清宮最近。但是鐘粹宮地方倒是不小,日後娘娘生了小皇子小公主,也不用擔心沒地方住。」

  「小皇子?」陳曼柔微微挑了挑眉,嗤笑了一聲:「這後宮裡面,最著急生孩子的可不是你家姑娘,你家姑娘才十六歲,以後的日子長著呢,做什麼急著湊在這會兒?」

  「娘娘說的是,養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對月將胰子在陳曼柔的頭髮上揉了兩下,搓出泡沫之後又順著頭皮按摩了幾下,然後接著說道:「過幾天,宮裡必定還要進人的,娘娘先抓住皇上的心才是。」

  陳曼柔腦袋裡出現個模糊的人影,還是選秀那天見的,連臉都沒看見。皇上這種生物,是有心的嗎?唔,不過,她確實應該是好好想想以後該走的道路。

  皇后端莊賢慧,她一個從二品的妃子沒必要將自己搞的像是一個正妻。貴妃娘娘絕色無雙,又清高孤傲,才華過人,寵妃的元素是湊齊了。這條路,她也走不通。

  唔,怎麼和乾隆那廝一樣,賢后寵妃伴左右呢?那要不然自己先走廢后烏拉那拉氏的道路?前期不太受寵,卻也不會被人遺忘,後期嘛,等皇后和貴妃鬥死了,她正好順理成章的當皇后唄。不過必須注意的是,烏拉那拉氏的前期是能借鑒的,當上皇后之後的經驗,是應該完全被摒棄的!

  不想當皇后的妃子不是好妃子啊,哪怕是沖著太妃的位置去了,將來你兒子當了閑王,皇太后會忘記你和她搶男人的經歷嗎?何況,她也不想將兒子養成廢物。像是弘晝那樣天天出活喪,著實太丟人了一些。

  女人都是挺小心眼的,共用一個小黃瓜的女人親親熱熱如同親姐妹,那是神話傳說……所以,期待公用黃瓜死了之後別人會善待你,那是做夢……

  眼下就有最好的例子嘛,東宮太后是嫡母,西宮太后是親媽,誰見過兩宮太后?

  於是,進宮的女人三條路,一條是沒有兒子等皇上死了自己也跟著殉葬去不殉葬也可以,日後如同影子一樣活著吧。第二條就是生了孩子不爭不鬥委委屈屈憋憋屈屈的過一輩子,順便將兒子的前途給送到別人手裡。

  第三條路,是皇宮九成的女人願意選擇的。不願意選擇的那是被分錯位了。陳曼柔深深的覺得,作為有理想有目標有思想有作為的好青年,敢闖才是真英雄!

  「娘娘,水涼了嗎?」陳曼柔正激昂熱血著,忽然聽旁邊對月問了一聲,差點兒嚇的陳曼柔從凳子上滑下來。輕咳了一聲穩住身子:「有點兒涼,你加點兒熱水,幫我擦擦背。」

  又泡又洗的,弄了大半個時辰,陳曼柔才穿著水紅色的齊胸襦裙出來,趁著她粉嫩嫩的臉色,很是有幾分可愛。陳曼柔自知自己的樣貌也不是特別出色的,不要說和貴妃比了,就是和張婉婷那女人比,都略有幾分遜色,所以就決定走別的道路。

  坐在梳粧檯前,伸手的對月給她擦著頭髮,陳曼柔則是伸手在梳妝盒裡劃拉著。

  耳墜不帶,省得滾床單的時候扯到耳朵,況且,不方便皇上親耳垂嘛,據說那裡可是敏感帶來著。項鍊不帶,誰知道會不會纏在脖子上鬧笑話。

  唔,大夏天的,金簪不能帶,玉簪和枕頭也不知道哪個更硬,那就帶絹花?想著,伸手開了另外一個盒子,裡面放著幾支能以假亂真的絹花和幾個珠釵,陳曼柔拿了一個粉色的杜鵑花,一條綴珠粉絲帶,兩個粉色珍珠流蘇。

  「頭髮盤成元寶髻。」對身後對月吩咐了一聲,對月就立馬將頭髮全部挽了起來,然後在頭頂上堆出一個元寶形狀,用釵環給固定好,元寶中間插了杜鵑花,兩邊用粉絲帶勒出凹陷,絲帶從髮髻下面繞過去,在後面繫成蝴蝶結。

  耳邊垂下來的髮髻,則是插上流蘇釵,粉色的珍珠在臉頰邊晃來晃去,襯得肌膚更是粉嫩紅潤。整個髮型顯的陳曼柔很是活潑天真,還帶著幾分嬌憨。

  她這邊剛收拾好,小明子就進來說晚膳已經送過來了,三葷三素,搭配的確實是挺好的。只可惜,一個放了酸,一個蔥花多了些,一個羊肉的,一個是韭菜的,六個菜裡面倒是有四個不能吃。剩下的兩個,一個是肥肉燉出來的,一個是清淡的光剩下綠色的菜葉子了。

  這會兒的女人在吃食方面可都是很有一套的,肥肉不能吃,會長肉。菜葉子不能吃,會影響臉色。

  陳曼柔撇撇嘴,做這份兒菜的,肯定不怎麼聰明,她才剛進宮,連得寵不得寵都還沒確定,就立馬給了個下馬威,實在是欠考慮。而背後的人,也有失身份了。

  「小明子,另外讓人送幾份點心過來。」陳曼柔撿著剩下的兩個菜吃點兒,她才不擔心長肉和變菜色臉呢,她這身體正是發育的時候,吃不好沒大胸脯了怎麼辦?

  就算是沒吃重口味的東西,晚膳之後,陳曼柔還是用鹽水刷了牙,嚼了一點兒茶葉。確定沒有一絲意味,只讓人西梢間的門打開,她坐在美人榻上等著。

  酉時剛過,陳曼柔讓小明子到院子門口等著,屋簷下則是掛了燈籠,將鐘粹宮照的十分明亮。坐臥不安的又等了兩刻鐘,才聽見外面傳來說話聲,陳曼柔迅速起身,兩步走到門口停下。

  一個是小明子的請安聲,一個是陌生男人的聲音。接著,就瞧見一個身穿明黃色衣服的男人一手拿著扇子,一手背在身後,頗為悠閒的走了進來。

  「妾陳氏曼柔,見過皇上,給皇上請安。」陳曼柔當即跪下行了個大禮,然後她就聽見頭頂上響起一個頗為溫潤的聲音:「平身吧。」

  接著,一雙明黃色的靴子停在了她眼前,那男人微微彎腰,伸手拉了她一把:「用過晚膳了?」

  聽到這一句,陳曼柔之前些微的生疏緊張立馬減緩了一些,果然是國人的經典對話,見面先問吃沒吃。陳曼柔偷偷瞟了皇帝兩眼,反正屋簷下的燈籠是紅色的,正好能襯出她是在臉紅。

  這皇上長的倒是不錯,劍眉朗目,鼻樑挺直,薄唇微彎,看起來脾氣挺好,性格像是比較溫和的那種。



8 侍寢

  「妾已經用過了,倒是皇上,這會兒可用了晚膳?要不要讓人給皇上準備一點兒?」陳曼柔跟在皇上身後進了西梢間,語氣略帶些雀躍和不好意思的問道。

  皇上在美人榻上坐下,然後朝她招招手,然後拉著她坐在旁邊,仔細的打量了她一遍,才輕聲笑道:「朕已經用過了,愛妃今日剛進宮,可有什麼不適的?」

  「不適的?」陳曼柔眨眨眼,隨即臉上綻放出大大的笑容,偷偷的往皇上身邊挪了一點點兒,讓人幾乎看不出來她挪動了。聲音很是歡快的說道:「沒有不適,大家都和我在家的一樣。我貼身的事情,還是對月和盡歡做的,除了這裡房間有點兒多,我覺得,我挺喜歡這裡的。」

  「房間有點多?陳家的院子不是也挺大的嗎?」皇上挑挑眉,好奇的問道,陳曼柔咧著嘴點頭:「是啊,但是我的院子不大啊,就那麼幾個房間。我都沒有書房,每次都還要去另外一個院子才行。」

  「你都念過什麼書?」皇上倚在後面的軟墊上,饒有興趣的問道。陳曼柔掰著手指數:「很多啊,女四書這些我都會背的,背完這些,就可以看一些遊記什麼的,有時候也看看四書五經,偶爾看看兵法。」

  「你還看兵法?看得懂嗎?」這下子皇上倒是驚訝了,女孩子看四書五經什麼的,倒真不少,這京城裡的貴女,大都從小念書,女四書那麼薄薄一本能念多久?念完了就該換四書五經和各種詩經詞選了,不過,這丫頭倒是沒說詩經什麼的,難不成沒念過?

  「半懂,讓我玩解釋意思的話,我倒是會的,但是讓我靈活應用,我就不會了。我爹常說,我就是那種死讀書的。別人家的姑娘念了書之後,都會寫詩作詞的,他家的姑娘念了書之後光會背書。」陳曼柔挺胸抬頭,學陳老爹說話:「你這腦袋,就是光長肉不長聰明的!」

  那搞怪樣子,逗的皇上哈哈大笑,笑完接著問道:「你爹經常讓你們讀兵法?」

  「對啊,我爹說,都會了兵法,日後遇見什麼難題,差不多就都能解決了。但是我爹比較可憐。」陳曼柔眯著眼睛笑,髮髻上的粉色珍珠串在她臉頰邊晃來晃去的,顯得分外可愛甜美。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心動。本來皇上剛才就對陳曼柔感覺挺好的,活潑卻不刁難,會關心人。大方不扭捏,沒有惺惺作態。直爽而懂禮,熱枕卻不糾纏,他就覺得,這女子寵愛兩分也是無礙的。

  現下看著這女人長相也是很不錯的,雖然不及皇后端莊,不及貴妃漂亮,不及德妃嬌柔,卻也算得上是粉嫩甜美,倒是別有一番感覺。

  「哦,陳卿怎麼可憐了?」皇上伸手捏了陳曼柔的手指,把弄了兩下,大約是覺得陳曼柔手上的皮膚挺好,大拇指在手背上摩挲了兩下,有點兒漫不經心的問道。

  「爹爹本來是想讓大哥繼承他的本事的,但是大哥喜歡看四書五經。然後爹爹又打算教我,不過我更喜歡畫畫。後來爹爹就想要教小弟,只可惜小弟太聰明了,說爹爹教的太淺顯,他要找大本事的先生。」

  陳曼柔笑的眉眼彎彎,這從頭到尾,她的感情都很真實,因為說的是自己最重視最珍貴的家人。皇上不是傻子,皇宮裡面演戲二十多年,剛入宮的小菜鳥還是不要太自負了。

  「那他現在找到了嗎?」皇上聲音略帶著些低沉的問道,陳曼柔歎口氣:「沒有,爹爹也很發愁。對了,皇上,您認識不認識大本事的人?」

  皇上的驚訝都帶到臉上了,這丫頭是打算讓自己給她弟弟找個先生?想著,皇上就皺眉了,這還沒承寵呢,就先想著得甜頭了?再看陳曼柔的時候,眼神就帶了些說不清的審視:「怎麼了?」

  「皇上若是認識的話,為何不讓他們出來當個學堂先生?我知曉咱們大慶有國子監,是教人學識的。我曾聽我大哥說過,那國子監平日裡只教導學生科舉什麼的,兵法之類很少有教的。」陳曼柔撇撇嘴繼續說道:「那想要武舉的人,也並非是都能自己找到先生的。」

  皇上眼神沉了沉,伸手捏了捏陳曼柔的掌心:「這話是你自己想起來的?」

  「是啊,我連大哥都沒說過呢。」陳曼柔臉色有點兒紅,想要拽出自己的手,卻發現皇上捏的緊,拽不出來,只好姿勢艱難的半扭著身子。

  過了一會兒,沒聽見皇上說話,又嘟囔了一句:「大哥最是討厭,平日裡我和他說一句話,他就總是之乎者也的回答,所以我才不要問他什麼問題。」

  「愛妃日後有問題,只管來問朕,朕是不會和你說之乎者也的。」皇上輕笑了一聲,抬頭看了看旁邊懸著的沙漏,起身接著說道:「時間不早了,愛妃,咱們是不是該歇著了?」

  「皇上,您渴不渴?」陳曼柔神情一緊張,脫口就問了一句。皇上挑眉,陳曼柔又慌亂的換了一句:「皇上,我讓人給您準備洗澡水?」

  「朕不渴,朕是洗過澡才來的。」皇上說著,一彎腰就將陳曼柔給抱了起來,在陳曼柔低低的驚呼中,抱著人就進了西次間,正是陳曼柔的寢室。

  將人放到床上之後,皇上隨手一拉,床帳就被放了下來。床頭有個矮矮的床頭櫃,上面是放有油燈的,所以屋子裡並不顯得黑暗,兩個人還是能彼此看見對方臉上的表情的。

  陳曼柔看對方還是臉上帶笑溫溫和和的樣子,但是調情手段挺高的,應該是御女不少了。而皇上看陳曼柔,則是有點兒像受驚的小兔子了,但是和小兔子不一樣的是,這丫頭即使是受驚了,也沒想著躲開。

  「乖,別怕,交給我。」皇上這會兒的聲音更顯得柔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練習過,或者是周圍環境影響,總之這會兒聽起來,倒是有幾分溫情和誘惑。

  陳曼柔像是著了魔一樣,帶著點兒試探,帶著點兒羞怯,又帶著點兒大義凜然,伸手抱了皇上的脖子,在皇上的頸邊磨蹭了兩下,低低的嘟囔道:「那皇上您要輕點兒。」

  皇上輕笑了一下,伸手將陳曼柔的腰帶給扯下來,同時,濕熱的吻落到了陳曼柔的額頭上,鼻樑上,最後到了唇上。說實話,陳曼柔不太願意和這個男人接吻。但是,她不得不閉上眼睛,和那男人唇舌相接。

  「朕的愛妃是不是吃了蜜糖?」一吻過後,皇上忽然笑著問道,陳曼柔臉一紅,側著腦袋將臉埋在枕頭裡:「皇上~」

  這一聲,可是喊的十分的銷魂,清甜的聲音,嬌嫩的語氣,喊的皇上當即就覺得熱血下湧,那個地方站的比平常要精神百倍,皇上勾著陳曼柔的臉,重新吻上陳曼柔的唇。

  一雙大手在上面揉著陳曼柔那還沒發育完全的旺仔小饅頭,下面那個,則是磨著陳曼柔的大腿。陳曼柔完全沒感覺到什麼快感,她心裡還正在罵娘呢,都快疼死了,不知道發育中的小饅頭是不能捏的嗎?連洗澡的時候都要輕輕碰啊,你妹的,以後給老娘捏不長了怎麼辦?

  沒等她想到怎麼辦,那雙手就挪了位置,一隻順著陳曼柔的腰線往下,揉捏另外兩個比旺仔小饅頭大多了的肉饅頭去了,另一隻,則是往那桃源之地去了。

  陳曼柔哆嗦了一下,手驀然在皇上的背後緊了一下,皇上這時候還有空安慰陳曼柔:「莫緊張,放輕鬆,朕會輕點兒的。」

  說著,手指在那地方撥動了兩下,陳曼柔心裡一股怪異感,有點兒癢,有點兒虛,忍不住想要閉緊雙腿,卻被皇上輕柔卻堅定的給擋住了,手指也往更深的地方探去。

  陳曼柔苦著一張臉,那種感覺,真心沒有什麼好,不愉悅,也沒從心裡湧出想要什麼填充的感覺,只是十分怪異。上輩子的陳曼柔就是個沒經驗的,和男朋友談了六年,接吻平均一天一次,擁抱平均一天兩次,再深層次的交流就沒有了。於是,後來男朋友出軌了。

  這輩子,陳曼柔沒第二條生命去找個男人體驗一下這種事情。而皇上雖然會調情,卻不願意為了她而慢慢的開發那處女地,前面的那些動作,與其說是讓陳曼柔好過,不如說是皇上在享受這種過程。

  所以,等皇上覺得手指有些滑膩了,哪怕只是一點點兒滑膩,也馬上進行下一步了——腰身微抬,將那東西在那個入口處磨蹭了兩下之後,胯部一沉,迅速而直接,整根沒入了。

  陳曼柔想要慘叫,整個身子就像是要被劈開了一樣,從腰部以下,甚至沒有了知覺,那種痛,直達心底,讓她忍不住想要戰慄。但是,本能的理智讓她沒尖叫出來,只是更緊的抱住了皇上。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1 02:35 AM

9 早上

  沒等陳曼柔緩過來,皇上微微動了一下,原本失去的痛覺,立馬又回來了,陳曼柔實在是忍不住了,眼眶一紅,伸手推皇上:「疼,皇上,我疼,疼死了……」

  那嫩滑的小手在胸膛上浮動,沒多大力氣的推拒,更像是撫摸,本來皇上心裡一蕩,差點兒要忍不住直接動作。但是立馬又被陳曼柔那細細碎碎的哭聲給阻止了。

  低頭瞧那丫頭,一張臉慘白慘白的,眼裡含淚,無措中帶著點兒恐慌,頭髮上的珍珠耷拉在耳邊,整個人看著十分可憐,皇上心裡就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罷了,還小著呢,身子都還沒長開。

  於是,低頭,含住那略微發白的嘴唇磨了磨:「乖,放鬆身子,要不然會一直很疼的,我輕點兒好不好?」

  「好,皇上你等會兒輕點兒。」陳曼柔吸吸鼻子,反正今天是免不了這一場的,能讓他心裡憐惜一點兒,然後動作慢點兒輕點兒,自己就能好受多了。捱過去這一晚,這罪刑就過去了。

  皇上應了一聲,接下來也沒太忽略陳曼柔的感受,手上也沒閑著,大力進出的同時,還連帶著照顧了一下陳曼柔的小饅頭。當然,對此,陳曼柔是不會感激他的。

  好不容易一場酷刑結束,陳曼柔眼含淚水的要起身,皇上疑惑的拉了她一把:「你要做什麼?」

  「皇上不是要洗澡嗎?妾讓他們給皇上燒水。」陳曼柔眨巴眨巴眼睛,若是可以,她真希望皇上這會兒滾蛋,讓她舒舒服服的睡個覺,休養一下,明早還要起床去給皇后請安啊!

  「不用了,劉成在外面伺候著。」說著,皇上起身坐在床沿上,隨手拽了外衣披上,只喊了一聲劉成,外面就傳來了劉成的聲音:「皇上,熱水已經準備好了,您和陳妃娘娘一起洗還是?」

  皇上轉頭看了看陳曼柔,陳曼柔心裡一邊罵娘一邊臉帶羞澀的搖頭,皇上看她那樣子很有幾分可愛,就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後起身出去了。

  陳曼柔趕緊喊了對月進來,對月是經過陳曼柔的教養嬤嬤的特訓的,但畢竟是還未經事的女孩兒,聞到屋子裡的一股子麝香味,先是紅了臉,然後趕緊走到床邊,伸手探進陳曼柔的被子裡,在肚臍周圍摸了幾下,找准了一個位置之後,大力的按了下去。

  陳曼柔先是覺得肚子一疼,緊接著,兩腿之間就有一股熱流跟著出來了。對月拿了趕緊的白布過來,將那流出來的液體給擦拭掉,白布則是隨意的扔到床下。

  「今晚你先在外面美人榻上守夜。」陳曼柔等了一會兒,肚子上的疼痛就漸漸的緩了過來,隨口對對月說了一句,打個呵欠就轉頭準備睡覺了。反正那個東西已經弄出來了,她是絕對不會懷孕的,也就不用擔心生孩子的事情了。

  古代的中醫真是偉大啊,一個小小的穴道而已,居然還能有這樣的作用。

  「娘娘,奴婢和盡歡先給您換了床單?」對月猶猶豫豫的問道,陳曼柔原本還不在意,只準備讓對月抽了元帕就行了的,但是對月這麼一問,她就覺得有點兒受不住了。

  只好勉勉強強的坐起來,點頭讓盡歡也進來幫忙換床單。順便開了窗戶,讓屋子裡的味道散散。這大夏天的,關著門窗實在是太憋的慌了,就算是有冰塊兒,那也只是讓溫度低了一些而已。

  等兩個人收拾完,盡歡看陳曼柔臉色實在是蒼白,又問了一句:「奴婢讓人到御膳房給您叫碗人參湯?」

  「不用了,我才頭一次承寵,回頭就要了人參湯,有點兒太輕浮了。況且,皇上對我很是憐愛,我疼的也不厲害。」想了想,陳曼柔又用夢幻一樣的語氣感歎道:「皇上真是好人,對我真好,我很喜歡皇上。」。

  對月和盡歡都是聰明人,眼珠子一轉,就明白過來了,兩個人笑嘻嘻的應了一聲:「那可真是恭喜娘娘了。」

  陳曼柔沒說話,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丫鬟就嘻嘻哈哈的出去了,剛到了了西梢間,就略帶慌張的說了一句:「奴婢叩見皇上,皇上萬福。」

  「起身吧。」皇上掃了她們一眼,直接進了內室。陳曼柔正坐在床沿上,看見皇上進來,趕緊起身,想要行禮,但是看見皇上頭髮上還帶著水滴,就又急忙去找趕緊的布。

  「皇上,晚上洗了頭髮不擦乾的話,是很容易頭疼的。」也沒顧得上規矩什麼的,陳曼柔拉著皇上在梳粧檯前坐下,雙手在後面跟頭髮奮鬥。

  看著那模糊不清的鏡子,陳曼柔的思維又神一樣的展開了,據說,半夜照鏡子是很容易看見非人類的東西的,皇上弄死的人一定不少吧?要不,換個紅布給皇上擦頭髮?會連累到自己不?

  「愛妃手法挺熟練的,在家裡常做這些事情?」皇上只是輕笑了一下,隨口問道,陳曼柔點點頭:「嗯,我爹我娘平日裡都是我給擦的頭髮,偶爾給大哥和小弟也擦擦,回京之後,就一直伺候祖父和祖母擦頭髮。」

  「家裡不是有下人嗎?你一個千金小姐,怎麼會做這種事情?」皇上略顯驚訝的問道,聽這小丫頭的口氣,還不像是偶爾才做一兩次的。

  「下人是下人,我是我。他們是我的爺爺奶奶爹娘大哥,是我最親近的人。」陳曼柔嘟嘟嘴:「爺爺奶奶是長輩至親,爹娘是生養我的人,大哥又十分疼愛我,小弟也是很照顧我這個當姐姐的,我給他們擦頭髮,那是應當的啊。」

  說著,陳曼柔臉上忽然帶出了幾分興奮:「我還給他們洗腳呢,我按摩腳上的穴道很好哦,皇上要不要試試?」

  這些特訓的事情,就是為了在你身上施展的啊,皇上你就趕緊答應吧,哪怕是讓我實驗一次,那也算是學以致用了啊。

  「你在家也經常給家人做這種事情?」皇上更驚訝了,他知道的千金大小姐,哪怕是家裡已經捉襟見肘的,都是自小嬌養著長大,不要說擦頭髮洗腳了,估計連梳頭發擦腳都沒做過。這個陳曼柔,還真是夠讓人吃驚的。

  「嗯,我不光是做這些,我還經常做飯做點心呢,也經常做衣服。」陳曼柔略帶些得意的說道,其實,她做飯的水準是上輩子練的,完全不用花功夫。做衣服,那是這輩子的女紅必須合格才下死功夫練的,萬一某天在後宮失寵了,還能做點兒活計讓小太監們拿出去賣。

  她說是天天做,難不成皇上還會去調查一下嗎?

  「那你倒是挺能幹的。」皇上轉頭上下掃了她一眼,笑的挺溫和的,伸手摸摸自己的頭髮,也已經幹的差不多了,就起身拉了陳曼柔往床邊走:「時間不早了,朕下次有時間再來享受愛妃的服侍,這會兒愛妃還是趕緊休息吧,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說著,在陳曼柔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陳曼柔掀起眼簾看他,嘟囔了一句:「我才不累呢。」但是轉眼之間,腦袋在枕頭上側了側,然後呼吸平穩了下來。

  皇上倒是愣了一下,他的妃子裡還真沒有放下他自顧自睡覺的,雖然不用伺候了。但是一看到陳曼柔那略顯稚嫩的臉頰,皇上又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到底是年紀還小。想著,也側身在床上躺下,拉開薄被將兩個人蓋住,闔眼開始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陳曼柔是伺候了皇上去上朝,才又睡了一個小時的回籠覺的。沒辦法,她倒是想裝睡不伺候來著,但是一來沒資本,二來,小心為上。剛進宮才承寵,你早上就不起來伺候皇上了,那是活膩歪了。

  就算是皇上體諒你不說什麼,但是皇后那兒,皇太后那兒,你就等著被責罰吧。後宮的妃子們除了皇后,其餘的都是用來做什麼的?都是用來伺候皇上的!你本職工作都做不好,人家憑什麼給你加薪升職?

  「娘娘,先喝碗紅棗粥吧。」對月只看陳曼柔的臉色,是絕對想不出來陳曼柔正在各種羨慕嫉妒恨小說裡第一天承寵不用伺候皇上不用去請安的女主的。先是背對著人聞了聞那粥,這才遞到了陳曼柔面前。

  陳曼柔打個呵欠,拿著勺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喝著粥,盡歡在一邊看時間不早了,趕緊提醒道:「娘娘,已經是辰時了。」

  陳曼柔動作頓了一下,抬眼一瞧,正好,其他人都在忙別的,小明子雖然是閑著,卻是看著別的地方的。於是,利索的端碗,抬頭,仰脖子。很好,鼓掌,兩分鐘一碗粥,速度進步了!

  盡歡看著陳曼柔那得意的臉色,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趕緊給她遞過來兩片花卷和一疊蜜豆。陳曼柔拿起旁邊的筷子,這才優雅的開始享用她的早餐。



10 請安

  到了永壽宮門口,陳曼柔乖乖下了駕輦,看見門口站著小宮女,示意了一眼盡歡,盡歡過去對那小宮女福了一下:「這位妹妹,還請進去向皇后娘娘通報一聲,說是陳妃娘娘來請安了。」

  那小宮女看了一眼陳妃的位置,匆匆忙忙的行了個禮,轉身就往裡面去了。一會兒工夫,就又出來了,過來給陳曼柔行禮:「奴婢見過陳妃娘娘,陳妃娘娘請進,皇后娘娘已經在裡面等著了。」

  「勞煩你帶路了。」陳曼柔微微笑了一下,示意為樂打賞了一個荷包,才慢吞吞的跟著那小宮女進去。因為身上的傷,她就是想走快也走快不了,心裡再一次詛咒皇上,陳曼柔眼神帶著好奇的在大殿裡打量了一圈。

  首先是上位的皇后,很高貴端莊大氣,和她選秀的時候幾乎沒什麼差別,就是上次是穿著明黃色的皇后服侍,這次是穿著大紅色的斜襟羅裙,外面罩著金鳳展翅披掛。

  皇后的左手邊第一個人沒來,陳曼柔馬上就想到了那個據說寵冠六宮的貴妃娘娘。左邊第二位是淑妃娘娘,左邊第三位是德妃娘娘,這兩個,長相又各有不同了。

  淑妃一臉賢慧相,柳葉眉,丹鳳眼,鵝蛋臉,梳著八寶墮雲鬢,每一層上面都插著不同的簪子,兩邊卻又相同,能看出來八支簪子同屬一套,都是碧玉雕琢。再趁上中間的白色珍珠垂眉流蘇,整個人顯得漂亮又溫和。

  這淑妃也不是個普通的,當年在潛邸的時候就跟著皇上了,皇上登基,一朝封妃,不像是皇后那樣有自己的子嗣,也不像是貴妃那樣有皇上的恩寵。親爹只是大理寺卿,正三品的官兒,這一下就被封妃了,是有些過了。

  按說,這人應該是除了皇后貴妃之外的所有其他女人的公敵的,但是這人卻有賢慧淑德的名聲,潛邸一年,皇宮三年,居然沒病沒痛的活的好好的,真不是運氣太好的緣故。

  德妃張婉婷則是見過的,長相柔弱,天生的小白花臉孔,想哭就哭的技能,在選秀那天陳曼柔已經見識過了。

  再往下就沒有了,四妃尚且沒有風全,還有兩個空位能讓剩下的女人們努力一下。而皇后的右手位上,坐著一個打扮頗帶著幾分英氣的女人,腦袋上居然是頂著一把長劍一樣的簪子,尾部綴著長長的紫色絲線流蘇,看著乾淨英氣。

  再往下陳曼柔也沒時間打量了,先是上前給皇后行禮:「妾陳氏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萬福。」

  「起來吧,這水嫩的樣子,本宮看著都憐惜呢。」皇后娘娘笑著抬手,示意陳曼柔起身,這皇宮裡進個妃子什麼的,倒是不需要敬茶的,但是,有賞賜。

  果然,下一刻,陳曼柔就聽皇后說道:「昨兒是陳妃的好日子,本宮未來得及恭賀陳妃,這會兒正好補上。」說著,轉頭看了看自己的大宮女,那大宮女立馬從捧過來一個託盤,上面放著一個碧玉荷花簪,以及配套的手鐲和耳墜項鍊。

  「這是本宮的一份心意,陳妃收下吧。」皇后娘娘財大氣粗的扔出一份大禮,陳曼柔誠惶誠恐的跪下謝恩,這一次皇后沒順便叫起,而是趁勢說道:「日後,陳妃就是這宮裡的人了,該遵守的本分,一定不能忘。本宮也不求你們多做什麼,只盡心盡力的伺候好皇上,本宮就十分感激了。」

  「是,妾謹遵皇后娘娘教誨,日後必定遵守規矩,一言一行都以伺候皇上為先。」陳曼柔嚴肅的保證,你這會兒確實是應該先感謝我的,我可是伺候著你老公的。

  「行了,陳妃起來和你的其他幾位姐姐妹妹都打個招呼吧。」皇后娘娘表示對陳妃的回答很滿意,沒有將照顧皇上硬扯到自己的義務上,就代表著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於是,也不多說了,讓陳曼柔少跪了一會兒。

  陳曼柔剛起身,就聽見門口一聲傳報:「貴妃娘娘到!」

  陳曼柔在心裡抖了抖身子,這貴妃娘娘果然是受寵,別人進來都是通報,她進來就是直接傳報了。這通報和傳報,別看只是一字之差,那行為是絕對不一樣的。

  陳曼柔剛想完,就見大殿門口顰顰婷婷的走進來一個絕代佳人。佳人的腦袋沒有頂著髮髻,只是簡單的帶了一個鏤空金髮箍,中間鑲嵌著紅寶石,下面綴著紅玉逐流蘇,從這個額角到那個額角,襯得佳人皮膚如凝脂,白的像雪。兩鬢垂了兩縷烏髮,後面的髮辮上則是伸出六隻金簪,身上穿著明紫色露肩齊胸襦裙,雙手相疊放在腰間的蝴蝶結前,寬大的袖子幾乎要到大腿了。

  一路走來,佳人就好像是在踩著雲朵一樣,用文雅一點兒的說法,就是嫋嫋娜娜,飄飄欲仙。完全不像是凡人,就跟仙女兒下凡一樣。

  陳曼柔差點兒看的眼睛都直了,怪不得皇上那麼寵愛呢,這麼個女人,看著就讓人有賞心悅目的感覺的。

  「妾見過皇后娘娘。妾請安來遲,還請皇后娘娘責罰。」貴妃娘娘完全沒注意到一臉走神樣的陳曼柔,只輕輕柔柔的給皇后請安。陳曼柔偷偷瞄了一眼皇后,哎呀,臉上帶笑喲,沒有生氣哦。

  「貴妃請起,本宮知道你身子一向不怎麼好,不過是晚了一會兒而已,本宮是不會在意的。只是,陳妃畢竟是剛進宮,本宮這裡還想著早點兒介紹給貴妃呢,日後你們姐姐妹妹也好和睦相處,共同伺候皇上。」

  皇后端莊的笑道,說的話完全不像是綿裡藏針的,若不是自己就是那挑撥物件,陳曼柔都想給皇后鼓掌了。

  貴妃也是好智商,並沒有皺眉反駁皇后的姐姐妹妹論,而是笑著轉頭看了一眼陳曼柔,還走過來拉了陳曼柔的手,一臉和善的問道:「這就是剛進宮的陳妃妹妹了吧?我是楊貴妃,若是妹妹不嫌棄,就叫本宮一聲姐姐吧。」

  這姐姐面前加上本宮兩個字,可就不是什麼好消化的好意了。陳曼柔一臉驚慌,趕緊抽出自己的手給楊貴妃請安:「妾見過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地位貴重,又深受皇上寵愛,妾怎麼敢嫌棄呢?娘娘可千萬不要說這樣的話了,萬一被人聽見,還以為是妾沒規矩呢。」

  這話說的,聽著是很順暢的,但是,卻又有點兒不太對勁兒。楊玉兒畢竟不笨,稍微一想,嘴角就露出兩個諷刺的笑容:「倒是我造次了,陳妃是個守規矩的,倒顯得本宮不守規矩了。」

  陳曼柔一愣,滿臉迷茫:「貴妃娘娘您怎麼了?妾之前是聽了皇后娘娘的教誨,是以要守著規矩,貴妃娘娘說的,妾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說著,陳曼柔臉色微紅:「妾愚笨,貴妃娘娘若是有話請直說,您怎麼會是不守規矩的呢?皇上當年冊封您為貴妃,可不是看您的樣貌冊封的。」

  這話一說出口,皇后那邊嘴角的笑容就多了幾分真誠,楊貴妃則是臉色青白了一下,瞪了一眼陳曼柔,想說什麼,終歸是找不到合適的話。暗諷吧,這丫頭直著給你說出口,讓你辯駁都不能辯駁。說自己是規矩的,那之前的話就是自打嘴巴了,說是個不規矩的,那可不就做准了以色事人的名頭?

  陳曼柔縮縮脖子,轉頭看皇后,好吧,得罪了一個,咱得抱著這個大腿。不能不抱啊,皇后出招太乾脆,貴妃一來,她就先挑撥了貴妃和自己。貴妃又是個聰明的,不上當,於是想要和她和和美美,這就更不行了。

  不管什麼時候啊,正妻的大腿都是最粗的,更何況,當今皇上雖然寵愛貴妃,卻從不會寵妾滅妻,單憑這一點兒,跟著楊貴妃就沒前途,除非是皇后死了。

  當然,皇后大約是不會輕易死的,因為它兒子女兒還小。而貴妃呢,沒孩子。

  皇后的態度果然好了點兒,抬抬下巴給陳曼柔解圍:「陳妃,既然貴妃已經到了,你就先見過你的這些姐姐們吧。」

  陳曼柔領命,先是給貴妃行禮,貴妃從自己腦袋上拔了一對兒金簪。接著給淑妃行禮,淑妃從自己腦袋上拔了一對兒翠玉簪。然後給張婉婷行禮,張婉婷從腦袋上拔了一隻金步搖。

  好嘛,難怪今天大家的腦袋上都是帶這麼多東西,真是長了經驗了,明兒或者後天,自己可得多帶一些首飾才行。

  劉妃的等級和陳曼柔是一樣高的,但是劉妃是潛邸老人,陳曼柔新進宮,自然是要行禮的。劉妃很是爽快的將陳曼柔給扶了起來:「妹妹快快請起吧,今天姐姐也沒帶什麼好東西,這個鐲子挺好玩的,我一向帶著,送給你了。」

  「既然是姐姐的心頭之愛……」陳曼柔還沒說完,劉妃就很大方的一擺手說道:「沒事兒,我回頭可以找人再做一副。」

  陳曼柔也真沒聽說在迎新大會上能將學姐或者上司送的禮物給退回去的,所以也只是意思意思,看劉妃都不在意了,更是立馬就收下了,同樣大方的對劉妃笑道:「那就多謝姐姐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1 02:39 AM

11 下級

  劉妃之前的,都是上司。陳曼柔表示,有上司就有下級。視線往旁邊溜了一圈,果然看見三個在和劉妃隔了兩個位置之後的地方,有五個女人。

  陳曼柔知道,皇上在潛邸的時候,是有三個通房的。皇上與女色上並不是很看重,卻也不是不看重。說不看重,是他府裡的女人沒有其他皇子府裡的多。

  作為皇子,還是當時已經被封了王爺的,正妃位置一個,側妃位置四個,庶妃位置六個,姨娘侍妾可以有無數個,只要你忙得過來。

  說他不看重女色,是因為別的王爺都將這些位置給放滿了,只有他的後院還空著不少位置。說看重,那是因為他府裡的女人不少於五個。

  當年,他府裡一個正妃,就是現在的皇后娘娘了。兩個側妃,一個是皇太后指的淑妃孟倩倩,一個是皇上自己求來的貴妃楊玉兒。劉妃當年只是一個庶妃,所以進宮之後才只是封了個從二品的妃子。

  剩下的姨娘有三個,侍妾有兩個。

  兩個姨娘是當年的正妃現在的皇后給的,畢竟,嫁給皇上兩年無所出,皇后不得不將自己的夫君分給別人,與其給了不知道底細的,不如自己找個安全的。

  還有一個姨娘是楊貴妃給的,楊貴妃畢竟也有不舒坦的日子,萬一這時候皇上去她院子裡了,她卻沒留住人,那就有點兒太丟人了。況且,當時和皇后賭氣,就順便將自己的大丫鬟給推出來了。

  剩下的兩個侍妾,則是皇太后給自家兒子的房裡人。

  這五個人裡面,皇后送的裡面挑一個,楊貴妃那裡的挑一個,皇太后那裡的挑一個,都封了正四品的貴人。剩下的兩個運氣比較背,成了正五品的婕妤。

  陳曼柔一眼掃過去,將五個人都打量了一眼,笑著坐到劉妃下首,側頭問道:「你們都是姓什麼?」

  「妾姓王。」第一個女人先站起來說道,那樣子長的有幾分溫婉,看排行,應該是皇后的人,給陳曼柔行了禮之後繼續說道:「妾位分為修儀。」

  「原來是王修儀,快快起來吧,本宮身上也沒帶什麼貴重的東西,這個就給你把玩吧。」陳曼柔從身上扯下一個玉佩遞給王修儀,王修儀神色不變的接了玉佩,謝了恩之後就退回去了。

  接著是楊貴妃那邊的柳修容和皇太后那邊的李修華,以及運氣不是很好的丁婕妤和王婕妤。陳曼柔一邊心疼著荷包,一邊給出了禮物。

  等她這邊做完了散財童子,皇后一聲令下:「時辰不早了,咱們該去給皇太后請安了。」說著,率先起身,領著兩個大宮女往外面走去,楊貴妃頓了頓,跟了上去,接著是淑妃和德妃,再然後是劉妃和陳妃。這站的位置也是分左右的,左貴,所以呢,陳曼柔就走在張婉婷後面了。

  張婉婷轉頭笑的很是溫和體貼:「妹妹走路可要小心著些,姐姐的衣服有些長,若是妹妹踩到了,可不光是會摔跤哦。」

  陳曼柔一臉迷茫:「德妃娘娘的話妾不是很明白,德妃娘娘這麼善良大方的人,難道會因為妾踩到了你的裙子,就打妾的板子或者是罰妾的俸祿嗎?」

  陳曼柔敢保證,張婉婷的臉有一瞬間的扭曲。陳曼柔對此表示很滿意,該,讓你得意,讓你張狂!之前看著挺聰明一個人,怎麼就不知道低調兩個字怎麼寫呢?

  「陳妃倒是個聰明的,知道德妃妹妹是個善良之人。」淑妃聽見她們的話,笑盈盈的接了一句,表情真是找不到半點兒破綻,就好像是真是在誇張婉婷和陳曼柔一樣。

  陳曼柔羞澀了一下:「淑妃娘娘過獎了,妾其實是很愚笨的,只是當日選秀的時候,妾有幸和德妃娘娘見過一面,當時德妃娘娘十分的熱情善良,給我講了不少需要注意的事情呢。」

  「哦,是嗎?」淑妃笑著看了一眼張婉婷,就連走在前面的楊貴妃,都大有深意的打量了一眼張婉婷。張婉婷垂著眼解釋道:「妹妹當時是看陳妃一個人孤零零的站著挺可憐的,就拉著蘇姐姐和她說了一會兒的話。」

  有了蘇蓉蓉做證明,就是以後出了什麼事情,陳曼柔也扯不到張婉婷身上了。張婉婷當日那挑撥的話,可是只說給陳曼柔一個人聽的。哪怕這會兒陳曼柔給自己下了個絆子,也要看這絆子能不能用。

  「嗯,蘇姐姐也很熱情呢。」陳曼柔眼睛一彎,連連點頭,笑著說道:「只是,時間趕的太不湊巧了,蘇姐姐只是和我們說了兩句話,就進去選秀了,我還記得和蘇姐姐一起進去的那兩個秀女的長相呢,都沒蘇姐姐好看。」

  陳曼柔說完,也到了轎子跟前,淑妃笑著看了看她,轉身走人了。張婉婷則是輕哼了一聲,等淑妃上了駕輦,也跟著上了另外一輛。

  去給皇太后請安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東宮太后是嫡母,西宮太后是親媽。論尊貴,肯定是要先去東宮太后那邊,可是論重要,卻是得先去西宮太后那邊。

  陳曼柔覺得,自己若是皇后,必定先因為這件事情為難死。所以,宮鬥先不能參與,等什麼時候這兩個老太太剩一個了,或者是剩零個了,她才能開始奮鬥。

  陳曼柔也沒關心路線,昨晚沒睡好,這會兒趕緊瞇著眼睛先休息一會兒才是最重要的,萬一在皇太后的宮裡暈倒了什麼的,那以後的人生就要淒淒慘慘戚戚了。

  「娘娘?」陳曼柔正迷糊著呢,忽然聽見自家盡歡的聲音,一激靈,立馬醒了過來,意識還沒回籠呢,先伸出手扶在盡歡的手背上,然後彎腰出來,被外面的光線一刺激,立馬就清醒過來了。

  抬頭看了看門匾,慈寧宮。這是東宮太后的居所,東宮以後也被稱為慈寧太后,住的是歷朝歷代的皇太后住的地方。而西宮的太后則是被封為慈安太后,住的是原本的慈蔭樓和咸若館合併建成的慈安宮。

  慈安宮新建的時候,將慈寧宮的後花園以及另外一邊的臨溪亭,還有對面的崇樓後面的所有宮殿都給包括進去了,所以按照大小面積來算,兩個宮殿是沒什麼差別的。

  但是皇上不能明面上偏心親媽吧,暗地裡總是要照顧一下的。慈安宮有漂亮的大花園,慈寧宮裡的卻是大佛堂。慈安宮裡的包括進去的殿宇都是慈安太后的,而慈寧宮裡西三所,以前是公主們的住所,以後就說不準了。

  最最重要的是,先皇的后妃們,都住在壽安宮。而壽安宮改建了之後,就將春熙殿給包括進去了,也就是說,壽安宮是和慈寧宮挨著的。太妃們沒事情做的時候,是會經常在慈寧宮路過一下的。

  陳曼柔一邊將所有的資料給調出來,一邊垂著頭跟著大隊伍前進。然後她就聽見皇后的聲音:「給太后娘娘請安,太后娘娘今日感覺可好?」

  陳曼柔跟著下跪,也沒敢掀眼皮。皇太后可是在上面坐著的,這就跟講臺上的老師和下面不遵守紀律的學生一樣,你真當老師看不見,那完全就是糊弄你自己的。

  在皇后面前,她能稍微表現一下自己是沒心機的,但是在慈寧太后面前,她不能表示自己是沒規矩的。

  過了一會兒,才聽見上面的聲音:「起來吧,哀家聽說昨日宮裡剛進了個美人兒,是哪個?」這個聲音,陳曼柔熟悉,一下子就判斷出來了,正是選秀那天,神情比較嚴肅的,認識自己的先生的那個。

  壞了壞了,難道這個太后和先生是故交?那那邊的那個太后,還不得討厭死自己?討不討喜就不說了,但是不能討厭啊,皇上可是那個太后的兒子啊。

  沒等陳曼柔理出個頭緒,就聽皇后說話了。

  「正要給太后娘娘介紹呢。」皇后的聲音還是很溫和,側頭喊了一下陳曼柔:「陳妃,你上前來。」

  陳曼柔垂著腦袋走過去,再次給皇太后行大禮:「妾陳氏,見過太后娘娘,給太后娘娘請安。」

  「抬起頭來。」太后直接吩咐道,陳曼柔慢慢抬頭,眼簾下垂盯著太后的衣服。上面繡的是牡丹?大富大貴啊,只是,會不會有點兒太豔麗了?太后今年有五六十了吧?

  「倒是個可人的。」太后端著茶杯終於打量夠了,轉頭吩咐道:「既是服侍皇上的,日後就要用點兒心,將皇上服侍好了,日後你才能過的好,明白嗎?」

  陳曼柔心裡哆嗦了一下,這慈寧太后,果然是和慈安太后不和啊。

  「謝太后娘娘教誨,妾明白,日後妾必定以服侍皇上和皇后娘娘為己任。」陳曼柔趕緊表忠心,你老太太雖然是皇太后,但是咱畢竟是要在皇后手下混飯吃的,直屬上司不能得罪啊。你個附屬的,就由皇后娘娘自己對付吧。



12 太后

  慈寧太后靜默了一會兒,也不搭理地上跪著的陳曼柔。過了一會兒,轉頭和淑妃德妃她們說起話來了,就好像忘記地上還跪著個人了一樣。

  而皇后呢,也不出聲,雖然陳曼柔是表了忠心,但是陳曼柔才剛進宮一天,是不是真的忠心,那還是兩說。況且,為了一個以後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場的妃子來得罪慈寧太后,也不是那麼划算的事情。

  而陳曼柔呢,則是表示,罰跪是小事兒,只要這兩位別讓她進入她們之間的鬥爭就行了。罰跪不過分分鐘的事情,而站隊可是一輩子的事情。況且,若是慈寧太后是個聰明的,這罰跪的時間也不會太長。

  果然,在陳曼柔覺得自己的膝蓋開始酸痛的時候,慈寧太后一挑眉驚訝道:「咦,陳妃你怎麼沒有起來?」

  「回太后娘娘的話,沒有太后娘娘的吩咐,妾不敢起來。」陳曼柔維持身子不動,慢吞吞的說道,皇太后被噎了一下,陳曼柔這話實在是太不好往下接了。

  她能說,我就是故意不吩咐你起來的呢?於是,就轉頭斥責了皇后了一句:「皇后,你也真是的,看著這麼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跪在那兒,也不說給哀家提醒一聲!一個皇后,難不成還和一個妃子計較?」

  這話說的就誅心了,皇后臉色也是僵了一下,隨即扯著帕子起身給皇太后行禮:「太后,不是我不說,而是您正和楊貴妃說著話,我能打擾嗎?我雖然沒有楊貴妃懂得多,卻也知道,在長輩說話的時候,身為晚輩,不能隨意插嘴。」

  你真以為皇后好欺負?善妒的名聲,對女人不好,對正妻不好,對皇后,更是致命的不好。皇后真要接下這個罪名,也就白在這皇宮裡住了三年了。

  楊貴妃臉色一僵,皇后這話傳出去,可就成了自己刁難陳妃了。想著,忍不住給了陳曼柔一個利眼,也起身跪下賠罪:「太后娘娘,妾真不知道您沒看見陳妃在地上跪著,妾還以為,還以為……」

  還以為什麼?這宮裡最萬能的一句話,就是說半句,皇太后腦補出來的就是妾還以為你是故意的呢,其他人腦補出來的就是妾還以為你找由頭刁難皇后呢。

  於是,這皇太后的臉色就不怎麼好看了。掃了一眼跪在下面的三個人,皇太后嗤笑了一聲:「哀家還以為皇后是個寬和的,遇見事情,卻只會推給貴妃。哀家也以為貴妃是個清高的,沒想到,遇見事情,還會往長輩身上栽,你們當真是後宮女人的楷範啊。哀家告訴你們,哀家雖然老了,但是要讓皇上廢了一個皇后,還是能做到的。」

  這是真的,皇太后是嫡母,她若是隨便找個理由,說皇后不孝什麼的,來請安的時候用言語擠兌她了什麼的,再加上太后的人脈和娘家實力,廢後雖然要費點兒波折,卻也不是不能做到的。

  只是,那是魚死網破兩敗俱傷的做法。慈寧太后完全不認為,這個皇后能讓她動用所有的力量來對付。她的人脈,可是要留給小九的。

  「行了,都別給哀家擺出這哭喪臉,哀家還沒死呢。」皇太后看皇后想解釋辨別,很不耐煩的擺手:「都趕緊走吧,哀家看見你們就來氣。」

  皇后只好應了一聲,轉身領著后妃們走人,陳曼柔自然也是要跟上的。她們倒是不知道,後面皇太后身邊的姑姑正勸解著皇太后:「娘娘,您又何必呢?您今兒這麼一鬧,不就擺明了是不待見皇后她們嗎?」

  「哼,哀家豈止是不待見那個皇后!」皇太后揉揉額頭,往後靠了一下,那姑姑趕緊給她塞了一個軟墊,皇太后拍拍那姑姑的手歎口氣:「素心啊,哀家身邊就剩下你這麼個可心的了。今兒哀家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見那群狐媚子,哀家心裡就恨!若不是那賤人,哀家的兒子,怎麼會不明不白的死掉!」

  說著,皇太后的臉猙獰了起來:「那賤人害死了哀家的兒子,哀家憑什麼要讓那賤人的兒子好過!」

  素心歎口氣,伸手端了一杯茶遞給皇太后:「太后娘娘,奴婢也知道您心裡不好過,只是,這事情咱們得慢慢謀劃才是,皇后和楊貴妃也不是一塊兒鐵板,總有一天,她們兩個會爭起來的。到時候,您不就能作收漁翁之利嗎?今兒您鬧著一出,反而是落了下乘……」

  慈寧太后的臉色寒了一下,她當然知道自己今天弄的這一出是落了下乘。一個皇太后,去刁難一個新進宮的妃子,這名聲說出去,怎麼都不會好聽了。

  只是她恨啊,那賤人的兒子,能一個接一個的納妃生孩子,她的兒子卻屍骨冰涼的躺在地底下,這口氣,她怎麼能咽的下去!她就是要挑撥,讓這群女人自己鬥起來,然後,讓那賤人的兒子絕種!

  沒有誰比她更清楚,這後宮之後,嫉妒和不合,會給那群女人帶來什麼了。

  陳氏,不過是個棋子而已。

  從慈寧宮到慈安宮,皇后沒坐鳳輦,其他的人都只好跟著步行。走到慈安宮的時候,陳曼柔覺得自己都快要斷氣了,昨晚那渾身的疼痛還沒消掉,剛才又跪了大半天,這會兒又走了大半天,她覺得,等自己回去,肯定都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幸好,老天爺還是有良心的,慈安太后看見她,居然笑眯眯的將她拉到了近前,讓姑姑給她搬了個繡墩過來:「你就是昨天進宮的陳氏吧?長的真是漂亮,來告訴哀家,進宮之後可還適應?」

  「多謝太后娘娘關心。」陳曼柔受寵若驚,居然能混上個凳子坐!還是距離慈安太后最近的!不知道等會兒皇后會不會拿眼刀砍她。

  「妾很適應的,鐘粹宮佈置的很好,皇后娘娘派過去的人也都很得用,還挺能幹。今天早上,皇后娘娘以及貴妃娘娘還有淑妃娘娘德妃娘娘劉妃娘娘,都送了我很珍貴的禮物,我都很喜歡的。」

  說著,還大大的點點頭,弄的慈安太后一時也搞不清楚陳曼柔到底是真聰明還是假聰明,只好笑著說道:「是嗎?那剛才慈寧太后沒送你禮物嗎?」

  陳曼柔仰著臉想了一會兒,慢吞吞的搖搖頭:「慈寧太后太忙了,她和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在聊天,一時沒想起來我。」

  慈安太后倒是有些驚訝了,她原本是想看看這陳曼柔對慈寧太后的看法的,倒是沒想到,居然問出來這麼一件事情來。這下有些不好辦了,等會兒她是給禮物還是不給?

  若是可能的話,她自然是要給,而且還是要多多的給,大張旗鼓的給,這樣才能狠狠的扇慈寧那老妖婆一巴掌。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她還是懂的,就算她們兩個不和,但是卻改變不了她們同樣是先皇嬪妃的事實,更是改變不了現在她們兩個並稱兩宮太后的事實。

  她如果扇了那賤人的巴掌,外人只會看到先皇嬪妃的不和,以及兩宮太后的不和。她倒是不怕壞名聲的,畢竟,現在她已經貴為太后,就算是名聲不好,也沒了能處置她的人,那些嚼舌根的更是不會到她面前來說。

  可是,她怕壞了自己兒子的名聲,兩宮太后不和,兒子勢必得抹平這臉面,到時候是幫著誰?敬著嫡母還是親著生母?

  一時之間,慈安太后還真有些犯難,關鍵時候,還是皇后頂用,只見皇后拿帕子掩了嘴,輕聲笑道:「太后,我想著啊,慈寧太后肯定是很喜歡陳妃,想要多多賞賜一些,又怕陳妃拿不了,就替陳妃拿了主意,等會兒肯定會送到鐘粹宮去的。」

  慈安太后眼睛一亮,拍手笑道:「慈寧這老太婆,又要和我搶了,真是的,難得我喜歡這麼個可心的人,不行,她要重賞,哀家也得重賞才行。陳妃啊,你回去等著,哀家送你一份大大的禮物,你喜歡不喜歡?」

  「喜歡,妾謝謝太后娘娘了。」陳曼柔臉上的驚喜純粹而明顯,看的太后都有些忍俊不禁,忍不住伸手點陳曼柔的腦袋:「原來還是個小財迷啊,哀家真是看走了眼。」

  「讓太后娘娘見笑了。」陳曼柔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樹立個比較明顯的缺點,才是個正常人啊。她可不想當眾人都防備的對象,那得多累啊。

  皇后是個有手段的,她來也不單純是為了請安,等慈安太后和陳曼柔的對話停了一會兒,她就趕緊插嘴問道:「太后,兒媳過來,也是有些事情想請教您的。您也知道,兒媳蠢笨,這宮務,實在是有些鬧不清楚,還請太后給兒媳支個招兒。」

  這我和兒媳的稱呼,親疏可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慈寧太后是很高興兒媳親近自己的,就笑著說道:「你要是個蠢笨的,這世上就沒聰明人了。罷了罷了,哀家看你也沒管多長時間,就給你想個法子吧,你說說,是什麼事情。」

  「是這樣的,再過一個半月,就是皇兒的生辰了,兒媳是覺得,孩子太小,不宜大半,倒是皇上,說是今年除服,宮裡也好幾年沒熱鬧的事情了,想要借這這個由頭熱鬧熱鬧。」

  慈安太后點頭:「嗯,皇上說的很有道理,那你就大辦吧。」

  皇后苦笑了一下:「太后,這九王爺的生辰,可是兩個月後的。」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1 02:42 AM

13 生辰

  先皇活過六歲的兒子共有九個,當年奪嫡死了四個,還剩下五個,廢了一個,天生體虛一個,健健康康的只有三個,慈安太后的兒子占了一多半。原本慈寧太后也是有兩個兒子的,但是很可惜,兩個都死了。

  奪嫡之後有資格繼承皇位的,只有慈安太后的兩個兒子,以及先皇的李修儀生的九皇子。李修儀產後大出血,死了,九皇子就被抱到慈寧太后的身邊養著了,順便,李修儀被追封為從二品的李妃了。再然後,等先皇駕崩的時候,李妃又變成了李貴妃,所以,九皇子的出身,還算是比較高貴的。最重要的是,他是慈寧太后的養子,改了玉牒的那種。

  先皇九子,就是九王爺,今年才六歲,過了今年這個生辰,就到了上上書房的時間了。皇后的嫡子,今年三歲,怎麼看,都沒有需要特別紀念的事情,這都能大辦生辰,那九王爺還算是先皇嫡子呢。

  「慈寧太后可說了什麼?」慈安太后在皇后提醒了之後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就問道,皇后搖搖頭:「慈寧太后只說,她已經老了,這些事情很多年前就已經不再管了,讓兒媳看著辦。」

  「那皇上呢?」慈安太后就像是完全沒有管過後宮的事情一樣,也像是普通的完全沒有心機的老太太一樣,遇見事情先是問別人的意見,別人沒意見,那就問自己兒子的意見。

  皇后繼續搖頭:「我已經問過皇上了,皇上只說,讓我看著辦。」

  慈安太后正要開口,皇后趕緊接著說道:「但是我想著,九王爺畢竟是皇上的幼弟,並非是兒子,皇上確實是不好出面的,這事情,我也只能來問兩位太后。」

  兩位太后才是九王爺的長輩,才有資格決定這種事情。慈安太后原本想要說出來的那你就看著辦,就這麼被皇后給堵住了。這讓慈安太后有些為難,畢竟,這事情確實是有些難辦的。

  若是不大辦,那就是給皇上抹黑,你都給自家兒子大辦了,卻不關心幼弟,實在是太薄情了點兒。但是大辦吧,九王爺就要進入大家的視線了,這生辰過後就要去上書房是祖宗的規矩。

  去上書房,就代表著能有伴讀了,有伴讀,就代表著能拉黨結派了。能拉黨結派了,就代表著慈寧太后的勢力要重新起來了,慈寧太后原本的勢力加上九王爺嫡子名頭帶來的東西,是絕對能引起朝堂震盪的。

  況且,後宮之中,若是九王爺站起來了,慈寧太后也就跟著要站起來。她絕對不允許被自己打敗的對手,重新站在自己對面和自己打擂臺。

  若是可能,慈安太后是巴不得九王爺永遠不過六歲的生辰的。

  慈安太后能想起來的,皇后也能想起來,皇后不願意接這種麻煩,就過來問慈安太后,慈安太后想了好半天,擺擺手說道:「這件事情暫且先放著,等日後哀家和慈寧太后商量了再做決定。」

  皇后巴不得呢,趕緊起身應了,接著奉承了慈安太后兩句。將慈安太后有些不愉的臉色給重新說了回來:「你啊,一張嘴像是抹了蜜一樣,怪不得皇上那麼喜歡你呢。」

  皇后臉色一紅,臉色倒是精彩的很,她是很希望皇上確實如慈安太后說的那樣,對她十分喜愛的,但是這宮裡,誰不知道,皇上最喜歡的女人是楊貴妃,最尊敬的女人是皇后。

  正在皇后尷尬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通報,說是皇上到了,太后的臉色瞬間變的更和藹更高興了,連連招呼著趕緊請皇上進來。而陳曼柔她們,也跟著皇后起身,一個個低眉垂目的等著皇上進來,然後跪下請安。

  請安的過程倒是整齊安靜的,但是等皇上讓大家起來,眾人就變得比之前更活躍了。皇后首先笑著說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我們之前正說著皇上呢,皇上可不就到了?可見,皇上和太后之間很是心有靈犀的。」

  楊貴妃掩著嘴笑道:「姐姐這話說的可不對了,皇上和太后之間,明明是母子情深,太后惦記著皇上,皇上也惦記著太后,兩下都惦記著,可不就在念叨的時候出現了?」

  「母后之前在說朕什麼?」皇上略略挑眉,在太后身邊坐下,太后笑著親自從自己身邊的姑姑手裡接過一杯茶遞給皇上:「沒說什麼,就說皇上新納的妃子,看著是個可人的,這是哀家剛讓人燉的參茶,皇上處理朝政辛苦了,哀家也幫不上你什麼忙,就這補身子的東西,還能略微做上一點兒,皇上可要多多喝一些。」

  「母后的一片心意,兒子自然是要多嘗嘗的。」皇上含笑接了茶杯,抿了一口參茶,然後看向陳曼柔:「母后也覺得陳氏比較可人?若不然,兒子讓陳氏日後多多過來陪伴您?您一個人待在慈安宮,未免太過於清淨了,皇后又忙著宮務,母后既然喜歡陳氏,就當是讓她來替兒子盡孝。」

  慈安太后看了一眼陳曼柔,只見陳曼柔臉上很是平和,表情像是很贊同,略微的,還有幾分驚喜?完全沒有恐慌之類的,慈安太后轉頭拍拍皇上的手:「陳氏是你的妃子,她的本分就是伺候你,哀家讓她留著像什麼話?若是皇上有心,就多多的生幾個孩子,哀家看著孩子,也就更高興了。」

  皇上笑了一下沒說話,皇后捏著帕子笑道:「太后若是想要孩子過來陪著,正好宜安和弘文每日裡都吵吵著想要來陪皇祖母,不如兒媳讓他們來陪著太后?」

  「哀家倒是希望宜安和弘文來陪著哀家,但是哀家也知道,他們兩個正跟著你啟蒙,哀家倒是不好耽誤了他們。」慈安太后看了一眼皇后,笑著說道:「你若是有心,就再生幾個嫡子,那樣哀家就是做夢都能笑醒。」

  皇后臉一紅,沒有再說什麼,楊貴妃不甘示弱的說道:「若是後宮都能開枝散葉,太后娘娘就更高興了吧?」

  「那是自然。」太后笑眯眯的說道,皇上則是看了一眼楊貴妃,並未說話。皇后略微皺眉,將話題扯開了:「太后,上次您說的那個小佛堂,我已經讓人給畫出了圖紙,您先過過目?有什麼不喜歡的,就改動 一下。」

  太后笑著點點頭:「你辦事,我一向放心,上個月哀家剛說了弄個佛堂,你這個月就找人畫出了圖紙,果然是上心了。」

  皇后起身遞給太后一張紙:「太后的事情,兒媳自然是很放在心上的。這打掃佛堂的,兒媳也挑了幾個人,都是會些打掃佛堂規矩的,太后您什麼時候有空,也瞧瞧?」

  「就今天下午吧,你回頭讓人送過來。」太后略微想了一下說道:「若是哀家留下了,還要再調理一番,正好能趕到佛堂建好之後用。」

  說著,低頭看那圖紙,看了一會兒很是滿意的點點頭:「不錯,就按照這個樣子建吧,不過,孝期才剛剛過,咱們也不好大張旗鼓的弄,等到了十月,你給哀家找人過來修建這個佛堂。」

  皇后一一應了下來,皇上又拿過圖紙看了看,指著其中一個地方說道:「這個窗戶,開的往上一些,若不然到了天冷的時候,這佛堂裡也是要陰冷的,母后的身子恐怕受不住。」

  皇后走過來看那圖紙,和皇上挨的十分近。陳曼柔這會兒才敢偷偷的打量眾人的神色,楊貴妃的帕子是擰的最厲害的,淑妃面上看不出變化,就像是不太在意。德妃明顯修煉還不到家,神色閃過一絲嫉妒,劉妃只專心的研究旁邊的點心。

  陳曼柔想了想,擺出個發呆的表情,開始考慮今兒大家說的話有沒有什麼深意。楊貴妃是想讓太后「管著」皇后「賢慧」起來,然後後宮大家都能生兒子,最好是她自己生。

  而皇后的意思則是不管後宮生多少,她的兒子最尊貴。太后的意思也是這樣,嫡子最大,皇上那表情,看起來倒有點兒難以捉摸,像是在贊同皇后的話,又像是在安撫楊貴妃。

  哎,不過這些呢,牽扯不到自己,也就犯不著多想,反正皇后和貴妃肯定是和睦不起來的。而太后想要弄個佛堂,大約是想跟風?

  不過,她不讓自己來替皇上孝敬她,倒是有點兒意思。看樣子,也不像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自己是皇上的妃子,皇上看重了,她才會跟著看重,皇上若是不在意,她也不在意,是這個意思?

  陳曼柔上輩子看過不少宮鬥的小說,這輩子又被教導了不少宮裡生存的各種規則,但是,她完全沒有實踐經驗,所以,遇見事情,也只能先裝傻裝憨裝直裝可愛,先混過去,回頭再好好的分析思考。

  這次分析了半天,也就只得到了一個結論,那就是除了慈寧太后因為和慈安太后不和,故意將自己扯到後宮裡的爭鬥之間,順便利用自己挑撥了一下皇上的所有女人之間的關係之外,其他的事情,貌似和她都是沒有關係的。

  想清楚了,陳曼柔就鬆了一口氣,然後就開始犯睏了。她能支撐到現在,真的很不容易啊!



14 賞賜

  「陳妃妹妹昨兒可是昨兒伺候皇上累到了?」正當陳曼柔垂著腦袋認真考慮什麼時候能解散回去睡覺的時候,猛然聽見她斜對面張婉婷問了一句,陳曼柔抬頭笑呵呵的看著陳曼柔搖頭:「伺候皇上怎麼會累到呢?能伺候皇上,那可是我天大的福氣,我高興都還來不及的。」

  說著,疑惑的看了一眼張婉婷:「難道,德妃姐姐是覺得伺候皇上也會很累?」

  張婉婷臉色一紅,接著一白,也沒敢回頭看皇上的神色,強自說道:「怎麼會呢,我同陳妃妹妹的心思一樣,皇上能去,我可是高興的不得了的。」

  陳曼柔眨眨眼,哦了一聲,然後低頭繼續思考,實際上是找機會溜號。這可把張婉婷給憋的,她都已經想好陳曼柔接下來會說什麼,而她應該怎麼反駁了,結果,陳曼柔就直說了一個哦!

  張婉婷張張嘴,還是沒找到話說,只好閉上嘴巴。接著,她就聽見上面皇上輕笑了一聲:「時間也不早了,朕也該回去看摺子了,母后若是無聊,就留著她們逗逗趣兒。」

  皇后沒說話,楊貴妃和德妃臉色白了一下,前者有些搖搖欲墜的感覺,後者則是咬著嘴唇帶著點兒不甘心。其餘幾個就像是習慣了一樣,什麼異樣的神情都沒有,然後全部起身,笑的甜美的目送皇上出了慈安宮。

  陳曼柔心裡的小人則是又活躍開了,逗逗趣兒,這話說的挺有意思哈。看來,這個皇上雖然寵愛美妾,跟歷史上的乾隆一樣,賢妻美妾都有,但是在處理妻妾關係上,這個皇帝可還算是有理智的。

  「好了,哀家也有些困乏了,就不留你們了。」等皇上走了,慈安太后也沒多大的興趣了,擺擺手就讓人都趕緊走,皇后給慈安太后行了禮笑道「那太后您好好休息著,兒媳這就告退了。」

  慈安太后隨意的點點頭,皇后領著眾人出慈安宮,然後率先上了鳳輦走人。楊貴妃看了眼皇后的車子,眼神裡有說不出的複雜,轉回頭又看了一眼陳曼柔,這才上了車子。

  陳曼柔位分不是太高,等淑妃和德妃,以及劉妃都走人了,她才轉頭對給自己行禮的幾個婕妤修儀什麼的,擺擺手:「免禮吧,時間也不早了,你們也各自回去吧。」

  等上了駕輦,陳曼柔才無聲的歎口氣,難怪這後宮裡的女人都想往上爬,就是這走一個比你位分高的人你就得行一次禮這種規矩,都足以鼓勵人往上爬了。若是前面的貴妃四妃都齊全,就是她陳曼柔這個從二品的妃子,一圈下來都得行七個禮,行完腰估計就要斷了。

  若是再懷個孕什麼的,估計也要折騰掉了。

  不過,楊貴妃臨走那一眼是什麼意思?往前倒帶,是看了一眼皇后的車子。難道是因為自己很堅定的站在皇后這邊,導致她以為自己和皇后聯手了,然後有什麼針對她的陰謀,所以想用小眼神震懾自己一下?

  可是那眼神怎麼看,也不像是有犀利的意思啊。難道人長的美,就連眼睛表達的意思都能透漏出不一樣的風采?

  再往前,是皇后和太后告別,這兩個的告別詞也不新鮮,完全沒有透漏出什麼資訊,嗯,和自己扯不上邊。再再往前,是皇上說逗逗趣兒,除了皇后不是用來逗趣兒的,自己和她都是用來逗趣兒的,難不成是因為這一句恨上了自己?

  那也太扯了點兒吧?自己昨兒剛進宮,她都逗趣兒三年了,難不成因為進了一個陪著她逗趣兒的,就感到委屈了?

  左思右想,陳曼柔覺得,楊貴妃可能是對自己有點兒敵意,但是這敵意怎麼來的,沒明白。可能是深宮空虛寂寞冷了,也可能是皇上登基之後的第一次選秀刺激到她了。至於為什麼沒針對德妃,那大約是覺得德妃不值得當對手。

  淑妃嘛,都是之前潛邸裡的老同事了,所以不敵視老同事,只針對新同事。唔,這個倒是好解決,不是明天就是後天,宮裡肯定還會進人的,到時候楊貴妃就會有新的發洩物件了。

  想通了之後,陳曼柔就覺得更累了,不光是身體累,還有心理上。早知道皇宮難混,若是不想這麼勞心勞力,那只要低調就可以了,反正皇宮不會缺她一口飯吃。但若是想要高素質生活,想給自己的孩子創造更高的起點和更多的選擇,就得往上走。就跟現代社會一樣。

  當個小職員,也能顧得上自己,不愁吃不愁穿,可是到了聚餐時候,到了同事朋友結婚的時候,到了生了重病的時候,到了親戚朋友有了難事兒的時候,就深恨自己怎麼不是個大領導。

  陳曼柔伸手戳戳自己的太陽穴,讓自己在疼痛中清醒點兒,早已經決定的路,累了就不走嗎?不,累了照樣得走,她才不甘心呢,她更不願意等某天自己生病了,躺在冷宮連個太醫院的小藥童都叫不過來。

  「娘娘,已經到了。」聽見盡歡的聲音,陳曼柔伸出手,搭著盡歡的手出來,給了抬駕輦的人賞賜,就轉身進了鐘粹宮。小明子他們一看見陳曼柔回來了,就趕緊過來行禮。

  看他們那神情,是對今兒的請安表示很好奇的,但是陳曼柔一擺手,卻直接讓他們都散了,自己領著盡歡等人進了房間。

  「娘娘,您先洗洗,再去睡會兒?」對月扶著陳曼柔坐下,拿了個靠枕放到陳曼柔身後,陳曼柔搖搖頭:「再等一會兒,省得再起來折騰了。」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面一聲通傳:「聖旨到~」

  陳曼柔趕緊扶著對月和盡歡的手出來,行了跪拜禮之後,那太監就開始宣旨了:「聖諭,因陳妃侍寢有功,特賞賜陳妃金手鐲四對,金荷簪兩支,點翠牡丹釵兩支,紅玉寶石六塊,翡翠各式佩四塊,綠玉各式佩四塊,白玉各式佩四塊,赤金累絲鑲嵌珠石帶環帶束各四條,瑚鎏金點翠髮釵成對、紅珊瑚金絲髮釵成對、青白玉福祿壽髮釵成對、和田白玉雕喜上眉梢髮釵成對、青玉雕鳳髮釵成對。

  進貢胭脂兩盒,畫眉膏兩盒,荷花頭油四盒,玫瑰水四瓶,花露水四瓶,點唇胭脂六盒,茉莉雪花膏六盒。

  五彩緞兩匹,點金緞兩匹,織錦緞兩匹,宮紗二十匹、綾二十匹,欽此~」

  「謝皇上賞賜。」陳曼柔再次行禮,起身接過小太監笑呵呵的遞過來的聖旨:「多謝公公了。」

  「無妨無妨,小的還要回去複旨,就不耽誤陳妃娘娘了。」小太監接過荷包,偷偷的捏了兩下,然後笑呵呵的告辭走人。

  「娘娘,這東西……」這邊等小太監走人了,盡歡趕緊問道,陳曼柔正要說話,門口又傳來小太監的聲音,這次是皇后的賞賜,之前在皇后宮裡的那個不算正式的,這才算是正式的。

  接著是慈安太后的,等慈安太后的來過了,就是慈寧太后的了。

  幾波人來來往往的,陳曼柔也進進出出的,等慈寧太后的人一走,她差點兒就累癱到那兒了,直接有氣無力的對盡歡擺擺手:「將皇后和兩宮太后賞賜的東西入庫,登記造冊。皇上賞賜的,擺到屋子裡去。」

  盡歡應了一聲,對月過來給陳曼柔把脈,過了一會兒輕聲說道:「娘娘,奴婢之前燉了藥,補血理氣的,您喝了之後先去休息一下?午膳奴婢讓人送過來,您想吃點兒什麼?」

  陳曼柔搖搖晃晃的起身,隨口說道:「要點兒豐盛的,這會兒我可是很需要補的,唔,就要紅燒肉和糖醋魚,其他的你看著辦。」

  盡歡趕緊扶著陳曼柔進去,幫著她脫了衣服,才出去和對月對賬,指揮著小太監將東西全部給送到庫房。

  陳曼柔是想一睡不醒的,但到了中午,對月很盡職的將她給挖了起來,吃了午飯之後,又讓她繞著院子走了兩柱香的時間,這才放她回去睡午覺。

  這一下,她是直接睡到日暮西山的。起來沒多久,劉成就來傳旨,說是皇上今晚上還會過來,陳曼柔當場是喜不自禁的,但是送走了劉成,立馬就叫來了盡歡和對月:「之前祖父不是說,德妃是第一天承寵,第二天被貴妃給搶了機會嗎?」

  這麼一說,她立馬又想到之前楊貴妃的眼神了,難不成,楊貴妃是早知道今晚上皇上還要來她這邊?那之前自己猜測的敵視也就能對上號了。

  可是,楊貴妃是怎麼知道的?是皇上給她說的,還是她自己打探的?若是前者,那貴妃的恩寵看來不是一般的盛,若是後者,這楊貴妃的實力可不能小覷。

  陳曼柔微微挑眉,之前還分析皇上是個好的,不會寵妾滅妻,那麼這事情,皇上到底是會不會對楊貴妃說呢?皇后那邊,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1 02:45 AM

15 瞭解

  「娘娘,這事情說好也好,說不好……」對月想了一下說道,看陳曼柔沒有阻止她,就接著說道:「若是說好,那皇上待娘娘您與眾不同,娘娘您日後只要不犯大錯,咱們的生活也不會太差。若是不好,貴妃她們對您肯定是很有意見的,但是皇后那邊的態度就不好說了,咱們確實是可以分了貴妃娘娘的寵,為皇后減輕後宮的壓力,但萬一皇后娘娘也覺得您太受寵了……」

  陳曼柔輕挑了一下眉毛:「就算是皇后娘娘覺得我受寵了,只要我一天沒當上貴妃,一天沒生下比大皇子更受寵的兒子,皇后娘娘就不會覺得我有危險,她處於皇后這個位置,不動才是對的,多動就多錯,我今兒看皇后娘娘,確實是個聰明的。」

  「至於楊貴妃和德妃她們……」陳曼柔想了一下搖搖頭:「她們不動,咱們也不動,怎麼說選秀也還沒徹底結束,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到時候說不定會有更特殊的。」

  「嗯,奴婢也是這麼想的,反正咱們只要水來土擋就行了,咱們現在的人手不多,就是想做什麼,也根本做不了。」盡歡在一邊笑著說道:「時間不早了,娘娘您是不是先去洗洗?或者先用晚膳?」

  「先用晚膳。」想了一下,陳曼柔說道,雖然她一點兒都不餓,但是飯是必須要吃的,她可不打算減肥。

  昨晚上走的是可愛風,今天晚上陳曼柔沒打算換風格,畢竟見了端莊如皇后,脫俗如楊貴妃,溫柔如淑妃,嬌柔如德妃,爽朗如劉妃,她再走這幾方面的路線,就太落後了。

  只是髮型裝扮需要換一下,想著,這個世界除了清朝的東西,其餘的幾個朝代的衣服裝飾都有,她不喜歡清朝的旗袍,但是一字頭什麼的,還是能用一下的。當然,後面的小尾巴不要,晚上睡覺和紮到腦袋的,直接編成辮子,在兩邊垂下來,看著也俏麗了不少。

  「娘娘自己梳的頭髮,比奴婢幾個梳的要好看多了。」盡歡看她忙完,在一邊笑著說道,順手將梳粧檯上的東西都收拾起來:「娘娘要用皇上今兒賞賜的簪子,那這胭脂……」

  「你將娘娘我正是不用脂粉也風華正茂的年紀,那些個東西,放著等賞賜人用吧。」陳曼柔隨意的擺擺手,這個年代的化妝品,是絕對不含鉛的,純天然製造,對皮膚是挺有好處的。但是,不太好用,因為它不防水不防汗黏附性還比較差。

  反正陳曼柔還處於青春無敵的年紀,不化妝也是小美人一個。

  「是,這可是內造的。」盡歡拿著那胭脂盒子看了看,笑著說道,對月在一邊撇撇嘴說道:「內造的又怎麼樣?這東西,還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手呢。娘娘,我剛想起來一件事情。」

  陳曼柔嚼了兩口茶葉,吐出來只有端著茶杯漱口,一邊點頭示意對月繼續說,對月將茶杯放到一邊,這才接著說道:「今兒奴婢聽盡歡說,一個半月後是大皇子的生辰,兩個月後是九王爺的生辰,咱們用不用準備什麼禮物?」

  「按說是不用的,大皇子是嫡長子,我只是個小小的妃子,擱別人家裡那就是姨娘,誰家的嫡子過生辰,會收姨娘的禮物?但是這事情放皇家吧,就總是得出點兒例外。咱們送的可不是生辰禮物,而是賀壽的禮物。」

  陳曼柔歎氣,今天才賺了個賣身錢,過一個多月就得上繳了,這事情真堵心啊。算了算了,反正總得大出血一次。不是這次過生辰,就是下次過生辰,一樣的。

  「將皇上賞賜的帶環什麼的,整理出來一套,還有皇后送的盆景,慈安太后送的金錁子什麼的,先準備好,等過兩天,咱們先看看別人準備的是什麼,咱們再來加加減減。」

  陳曼柔想了想說道,起身走到西梢間:「行了,盡歡你先觀察著那幾個新提拔上來的,對月你將帳本給管好,過幾天,等這花開的多了,大家都去賞花了,也就顧不上咱們這裡了。」

  盡歡和對月應了一聲,一個去叫了為樂和會飲來收拾床鋪,一個去叫了進酒和杯停過來陪著陳曼柔。至於小明子,則是吩咐著人去準備熱水等東西了。

  皇上今天晚上還是踩著點兒來的,陳曼柔接駕之後,就跟著皇上到了西梢間:「皇上,您要不要喝杯茶?」

  皇上點點頭,陳曼柔立馬歡天喜地的端過來一杯茶:「皇上,這是妾親手泡的茶,不過,皇上您可得擔待點兒,妾還是比較有自知之明的,妾的茶藝其實不是太好。」

  皇上正好一口水喝道嘴裡,差點兒忍不住將茶水給吐出來,那豈止是不太好啊,茶葉煮老了,茶水裡的甘甜味被煮成了餿水味兒了。而且,裡面居然還放糖了!

  「這水你煮了多長時間?」皇上放下那茶水問道,陳曼柔立馬回答:「水開了,直接倒到茶壺裡就行了。」上輩子她就是這麼煮的,茶水照樣能喝。

  這輩子,雖然也學茶藝了,但是她天生對這東西少根筋,要嘛是水燒開的時間太久,要嘛是茶葉選的不好,要嘛是沖茶的時機不對,總之,每次都泡不出所謂的好茶水。

  皇上看著陳曼柔那理所當然的樣子,忍不住無語了一下,放下茶杯,轉頭看了一下室內的擺設,忍不住挑挑眉:「沒有放熏香?」

  「皇上您喜歡點熏香?」陳曼柔說著,轉頭喊盡歡,讓她去拿熏香,又接著轉頭笑著對皇上說道:「妾不知道皇上喜歡什麼熏香,所以才沒點。」

  「你自己也不點?」皇上疑惑的問道,陳曼柔點點頭:「嗯,我一向不太喜歡那個味道,這會兒天氣又正好,花園裡有花花草草的,我更喜歡那個味道。」

  看盡歡將熏香拿了過來,陳曼柔翻檢了幾個:「皇上,您喜歡哪個味道的?龍涎香妾這裡沒有,只有甘松香,蘇合香,鬱金香,丁香和沉香。」

  皇上看了一眼,搖搖頭:「既然你不喜歡嗎,那就不用點了,時間不早了,安歇了吧。」

  陳曼柔立馬臉色爆紅,有些扭捏,猶猶豫豫的看著皇上起身,看著皇上往西次間走,看著皇上坐在了床邊,終於一狠心說道:「皇上,今天晚上咱們說說話吧?」

  皇上有些疑惑,看陳曼柔站在床邊扭腰帶,再看看陳曼柔那紅通通的臉上有點兒發白的嘴唇,立馬就醒悟了,一想這丫頭原本年紀也不大,剛承了寵,確實可能是受不住的。

  他從來不缺女人,所以沒必要非要這麼一個沒長大的丫頭,這會兒換地方也不太方便,就點點頭應道:「行,你想說什麼?」

  「皇上喜歡下棋嗎?」陳曼柔絞盡腦汁的想了一會兒問道,她倒不是矯情不想侍寢,而是她的身子確實不允許,本來年紀就小,身子骨沒張開,再加上今兒勞累了一天,若是接連侍寢,說不定身子就得出問題了。

  爭寵很重要,但是陳曼柔更清楚,比爭寵更重要的是身體。沒有好的身體,爭到的榮寵有什麼用?這就是有命掙錢沒命花,瞎折騰。

  等生了孩子,那就是孩子最重要了。皇上想往哪兒就往哪兒。

  「下棋?唔,喜歡吧。」皇上應了一聲,張開胳膊任由陳曼柔給她換衣服。陳曼柔笑嘻嘻的說道:「我不太喜歡下棋,很費腦筋,但是我爹我大哥我弟弟他們,都是挺喜歡下棋的,皇上喜歡畫畫嗎?」

  「我喜歡畫畫,我有個先生,姓陸,名諱是上彩下衣,我娘說,陸先生是有名的大師,皇上聽說過嗎?」陳曼柔自己也脫了衣服,從床尾上去,繞過皇上躺在另一側,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皇上。

  床頭的燈光不是很亮,但是因為距離近,陳曼柔還是看出來了,在那一瞬間,皇上的臉上的肌肉,微微動了一下,因為皇上是平躺著的,她倒也沒看見皇上的眼神。

  「陸彩衣?這個名字倒是頗為耳熟。」過了一會兒,才傳來皇上的聲音,陳曼柔趕緊點頭:「皇上聽說過啊?我剛開始就想著皇上說不定認識呢。」

  說著,將自己選秀那天;兩個太后的問話重複了一遍,倒還是小心注意著沒說兩個太后的神情。皇上聽完也只是嗯了一聲:「大約是在宮裡待過一段時間的吧,宮裡放出的人太多了,朕不記得了。」

  陳曼柔點點頭,那幅度,正好能讓皇上感覺到她是在點頭,然後就換了個話題:「皇上,那哪天妾畫一幅畫兒,您給妾寫幾個字?妾想掛在西梢間的牆壁上。」

  皇上點點頭:「好,等愛妃畫出來了再說。」

  「皇上喜歡喝茶嗎?若是喜歡的話,我明兒學泡茶吧,唔,我記得庫房裡好像有碧螺春。」陳曼柔繼續問道,皇上隨意的嗯了一聲,然後等了一會兒,發現沒聲音了,耳邊的呼吸聲倒是平穩下來了。

  轉頭一瞧,這丫頭果然是睡著了。不過,看著挺活潑可愛的人,這會兒倒是多了幾分恬靜柔美。皇上側過頭,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也準備睡覺了。



16 帳本

  第三天晚上,皇上沒過來,陳曼柔算是睡了個好覺。一夜無夢,但是第二天她就鬱悶了,因為旁邊的承乾宮,在下午的時候住進來一個人,陳曼柔讓小喜子去打聽,據說,是宮裡一等侍衛統領的女兒,被封為從二品的成妃,居承乾宮主殿。

  陳曼柔挑挑眉,約束著鐘粹宮的人,讓他們不要隨便出門,就是去拿晚膳,也要小心著點兒去。先不要和隔壁的成妃娘娘對上,這皇宮的安全,可是最重要的。

  雖然成妃的父親只是個二等侍衛統領,是個正四品的官兒,但也值得這麼一個從二品的妃位了。

  「娘娘,那個成妃日後會不會對咱們……」等晚上關了鐘粹宮的大門,盡歡就忍不住略帶焦急的問道,陳曼柔搖搖頭:「明兒看看品性再說,若是個難纏的,咱們就先遇招拆招,若是個聰明的,咱們也就暫且那麼相處著,誰讓咱們跟她住隔壁呢。」

  對月有些不高興,一邊給陳曼柔纏線,一邊嘟囔道:「皇上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奴婢們還知道,這文武相鄰,才是和諧之道,同道相排斥,他怎麼會將成妃安排到承乾宮呢?」

  「這可不是皇上安排的,這啊,是賢慧的皇后娘娘安排的。」陳曼柔挑了幾種絲線,穿了針之後就拿著繡棚開始繡花了,反正吃完了晚飯也沒事兒做,就先做一會兒針線。

  對月愣了一會兒,抬頭看了一眼陳曼柔,就見陳曼柔嘴角帶笑,頗有些怡然自得,對月很是有些恨鐵不成鋼:「娘娘,您就不擔心嗎?皇后她這麼安排,是不是要針對咱們?」

  「你想太多了,我才剛入宮,皇上不過是按照規矩在我這會兒歇了兩個晚上,第二天晚上還什麼都沒做,就算是和德妃比起來,也基本上不差什麼了。」

  德妃呢,好歹是第二天被楊貴妃給截胡,若是沒有楊貴妃,說不定德妃就能連著受寵了。可是自己這邊,楊貴妃不知道是受了教育還是怎麼了,居然沒露面,可是,楊貴妃沒露面,自己都沒能讓皇上對自己做出點兒什麼來,可見,還是有點兒太差的。

  現在這情況,就有點兒似是而非的感覺,看著像是比較受寵,但是深思,又覺得不太受寵。畢竟,這是皇上登基之後的第一次選秀,又是剛剛出了孝期,實在是沒有個參照物,所以一時之間,皇后那種聰明人,是肯定不會隨意出手的。

  「那現在……」對月微微蹙眉,這次盡歡倒是想的比較快,在一邊輕聲說道:「皇后娘娘這是在未雨綢繆?」

  「嗯,反正吶,暫時咱們是不用擔心的,就憑這我必她先入宮這一點兒,成妃若是長著腦子,就不會在情勢未明的情況下鬧事兒的。」但若是沒長腦子,那可就說不定了。

  「現在後宮的人數還是少了點兒,加起來也才十二個,皇上可是後宮三千呢,咱們著急的太早了。」陳曼柔繡好了一片葉子,拉開左右看了看,覺得還能看得過去,就放到針線筐裡去了:「對了,盡歡,那帳本拿過來讓我看看,鐘粹宮的底怎麼樣,若是太薄了,咱們可得想辦法了。」

  「娘娘,那帳本上的都是明面上的,皇上皇后皇太后賞賜的,或者是各宮娘娘送來的。」盡歡無語了一下,要是不夠豐厚,您打算上哪兒想辦法去?這進宮還沒一個月呢,就宣家人進宮看望嗎?

  想到老太太進宮會帶來的後果,盡歡然後趕緊解釋:「咱們手裡的那些,可沒記帳,都是收在娘娘您的舊衣服裡面的,娘娘您放心,咱們上京的時候,老爺給了十萬兩,太太給了十萬兩,大爺給了三萬兩,二爺給了兩萬兩,上京之後,老太爺給了十萬兩,老太太給了十萬兩,咱們的銀子,就是一輩子,那都是夠花的。」

  陳家現在看起來是不顯,但那也是從開國功臣過來的,陳家也沒來得及出敗家子就站錯隊了,只是除了爵位,抄了明面上的家產。這私底下,那陳家的家產在這金銀鋪就的京城裡,還是能排的上號的。

  陳曼柔又是陳家這一代唯一的嫡女,不能十里紅妝了吧,還不給個幾十萬兩的銀子?皇宮可是最吃銀子的地方了。

  「那個得藏好,咱們現在還用不著。」陳曼柔聽盡歡一說,趕緊擺手說道,還小心翼翼的往外面瞅了瞅,門窗都是開著的,所以外面那些人的動靜是一目了然的。

  小明子正指揮著兩個小太監檢查門窗,小喜子小樂子正搬著院子裡的東西往庫房放,鐘粹宮的庫房裡原本就是有東西的。有些呢,是之前住在這裡的妃子留下的,有些呢,則是鐘粹宮的配套設施,但是大家基本上都不喜歡配套設施,而是自己配置,所以是有不少留下來的。

  陳曼柔嫌棄,庫房裡的味道,所以就讓人將東西都搬出來涼涼,反正大夏天的,也不怕有露水什麼的。

  「為樂,會飲,今兒你們兩個守夜。進酒,杯停,明兒還有事情吩咐你們,今兒就早早去睡吧。」陳曼柔喊了一聲站在廊簷下的四個人,簡單的說了一聲,等她們應了,才轉頭接著之前的話題說道:「我不是要看鐘粹宮的東西夠不夠用,而是要心裡有點兒數,日後也省得出現被人摸了東西去陷害。」

  盡歡恍然大悟,趕緊拿鑰匙打開了梳粧檯下的小櫃子,從裡面抱出來兩疊帳本給陳曼柔放到面前,對月起身將油燈挑亮,陳曼柔手指在上面劃動了幾下。

  應該有卻沒有的,盡歡當日是用了朱砂寫的。壞了的,則是在旁邊畫了一下叉叉,能用得上的,則是被勾了對號。前面的兩種,是需要上報到皇后那兒去的,然後皇后派人來檢查,若是屬實,就讓內務府補上。

  當然,這是有時間期限的。得儘早,拖得晚了,事情也就多了。

  「這個白色的絲綢什麼的,日後不能用來賞人,也不能隨意讓人取用,若是有取用的,盡歡你可得記清楚,哪怕是一寸,都不要錯。」忽然想到巫蠱娃娃,陳曼柔立即囑咐了一聲。

  盡歡趕緊點頭,陳曼柔又翻到賞賜過來的首飾那份兒,接著說道:「這以後賞賜首飾呢,就從這裡面挑,賞賜給誰了,什麼時候賞賜的,一定要寫清楚。」

  哪怕只是翻看,兩個帳本下來,也已經差不多到了亥時了。這還只是公帳,陳曼柔的私帳還沒來得及看。

  「不看了,私帳還是新的,又一直是盡歡管著的,我放心的很。」陳曼柔打個呵欠,讓盡歡將帳本給放回去,然後喊了為樂和會飲進來:「她們兩個守著,你們就趕緊回去休息吧。」

  盡歡對月行了禮正要走,陳曼柔又接著說道:「對了,明兒的請安,讓杯停和進酒跟著去,你們兩個就守在鐘粹宮。」

  誰都知道,和妃嬪們打交道的時候,是最難纏的時候,萬一有人想使壞什麼的,首先遭殃的必定是跟著的宮女太監,盡歡和對月可是陳家辛辛苦苦調教出來的,陳曼柔絕對捨不得折在女人的口舌中。

  前幾天都是盡歡帶著杯停和進酒跟著的,也算是讓她們知道了規矩,趁著這宮裡的大火還沒徹底燒起來,她得先將杯停和進酒調教出來才行。

  不過,這事情,也是露臉的事情。畢竟嘛,大家潛意識裡帶出來的人,都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所以這也算是恩典,正好試探一下,若是能用,就培養培養,若是不能用,說不定能借誰的手用用。

  一邊想著,陳曼柔一邊讓人服侍著換了衣服,直接上了床和周公約會去了。

  第二天,陳曼柔特意梳了個能插不少簪子的髮型,特意往幼齡那邊打扮了一下,這才做了駕輦,前往承乾宮。陳曼柔的時間向來掐的比較准,一般都是在德妃後面,和劉妃能正巧一個時間到。

  「劉妃姐姐,我們真有緣分。」陳曼柔笑的燦爛,和劉妃錯了半個步子,一前一後的站在永壽宮門口。劉妃伸手輕拍了一下陳曼柔的胳膊:「我也覺得咱倆特有緣分,要不今兒你請我喝茶?」

  「劉妃姐姐,可不是我不讓你去,昨兒啊,我剛吩咐人,等我出來之後,讓她們將屋子裡的衣服什麼的,都弄出來曬曬,等會兒你去可就不是喝茶了,而是喝灰塵去了。」

  陳曼柔臉上一派無奈,那純真的樣子,絕對能讓人相信,她因為之前拒絕了別人而流露出的歉意,是十分的有誠意的。

  劉妃挑眉笑道:「那就算了,本來呢,我還說,宮裡來了新妹妹,咱們能一塊兒喝喝茶呢。」正說著,就見之前那小宮女出來了,說是皇后讓她們進去了。

  劉妃也止了話頭,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就率先進去了,陳曼柔跟在後面,跟著劉妃動作。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1 02:48 AM

17 處罰

  今兒楊貴妃倒是沒有來晚,陳曼柔等坐下沒多久,德妃淑妃來了之後,楊貴妃就到了。隨後,來的是新進宮的成妃。

  成妃長相很是明豔,穿著一身洋紅的撒金花裙子,頭上戴著赤金芙蓉花,兩邊插著仙鶴銜珠步搖,臉頰粉潤,眼神黑亮,唇色鮮豔,看著就像是一團火焰。

  「妾見過皇后娘娘,給皇后娘娘請安。」成妃進來也不看別人,只對著上面的皇后行了個大禮,皇后略略抬手:「起吧,成妃這身裝扮確實不錯,越發的襯的成妃人比花嬌。」

  幸好,今兒皇后穿的明紫色的衣服。不過,這洋紅,裡面也算是帶了個紅字的,難怪皇后看著不舒服。

  「是嗎?多謝皇后娘娘誇獎。」成妃立即嬌笑著說道:「妾本來還擔心這衣服會顯得很老氣呢。現下聽皇后娘娘這麼一說,妾才算是放心了。」

  「成妃倒是個活潑的,只是這該說的話,咱們還是要說說的。」皇后只笑了笑,也沒接成妃的話茬,只說道:「這進了宮,就是皇上的女人了,我不管你們在閨閣裡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只是當了后妃,就得有個規矩。平日裡也只以伺候皇上為先,別的事情,一律放在後面,明白嗎?」

  這話雖然是明著說的是「你們」,但眼神卻是放在成妃身上說的,可是大大的掃了一回成妃的面子。成妃雖然瞧著不是那麼聰明,但是好話歹話還是能聽懂的,臉色紅了紅,咬咬唇有些不甘心的樣子,卻也不敢和皇后對著來。

  皇后也不想落個第一天就教訓新人的名聲,所以也見好就收,讓人拿了首飾來賞賜成妃。接著是成妃給各位妃嬪見禮。說來也奇怪,這成妃對著皇后不是那麼客氣,對著楊貴妃倒是挺客氣,轉身第一句話就是讚美楊貴妃:「妾給貴妃娘娘請安,貴妃娘娘長的真是好看,我原先還想過好看的貴妃娘娘會長什麼樣子,現下瞧見,我想的,盡然是不及貴妃娘娘的十分之一呢。」

  楊貴妃笑了笑說道:「成妃妹妹過獎了,本宮看來,成妃妹妹長的也是不錯的。」說著,從頭上拔下來一直金簪插到頭髮裡:「這是本宮很是喜愛的一隻簪子,現在就送給妹妹了,日後咱們姐姐妹妹和睦相處,共同伺候皇上。」

  成妃臉色紅了之下,這和之前被皇后擠兌時候的紅可不一樣,這會兒的紅倒是帶著幾分嬌豔。接了楊貴妃的賞賜,成妃轉身就給淑妃見禮,淑妃也不鹹不淡的說了兩句,賞了一個鐲子。

  輪到陳曼柔的時候,成妃臉上帶著好奇仔細的看陳曼柔。陳曼柔挑眉,伸手摸摸自己的臉:「成妃是在看什麼?難不成,今兒我臉上的帶了東西?」

  「不是,我是瞧陳妃姐姐長的好看。」成妃搖搖頭,笑嘻嘻的給陳曼柔行禮:「陳妃姐姐好,日後咱們就是姐妹了,日後還望陳妃娘娘多多指點。」

  「指點不敢說。」陳曼柔趕緊擺手:「我也不過是比你早進宮兩三日而已,這宮裡,除了太后和皇上,就是皇后說了算的,成妃日後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就儘管問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是一個特別好的人,你若是誠心請教,皇后娘娘是肯定不會藏私的。」

  說著,還確認一般轉頭對皇后娘娘笑道:「娘娘,妾說的沒錯吧?」

  皇后只是點點頭,陳曼柔伸手從自己胳膊上拿下來一個鐲子塞給成妃:「小小意思,還請成妃不要嫌棄。」

  「怎麼會嫌棄呢?這鐲子一看就知道好的很,妹妹我也不是眼皮子淺的,還認不出真貨假貨。」成妃假惺惺的笑道,陳曼柔也不和她計較,略點頭說道:「那是,成妃好眼光。」

  要不然,也不會瞧不上皇后而去抱貴妃的粗大腿啊。

  成妃給了婕妤她們賞賜,一群人又浩浩蕩蕩的往太后那邊請安了。過程按照陳曼柔那天的經歷來,唯一不同的是,慈寧太后這次沒找麻煩了,而是對成妃各種噓寒問暖,關心的不得了。

  德妃在下面輕聲笑了一聲:「陳妃妹妹運氣可是不怎麼好,這剛進宮的時候,說不定正好是遇見太后的心情不好呢。」

  陳曼柔瞥了她一眼:「太后心情如何,我可不敢揣摩。不過呢,我倒是知道,不管太后心情好不好,咱們當晚輩的,都是要陪著的,可不能因為太后心情不好,就抱怨起來。」

  張婉婷嘴角的笑容頓了頓,隨即很是贊同的點頭:「你說的很對,本宮也覺得,做晚輩的,只需要孝順就可以了。」

  「兩位妹妹是說什麼呢?我怎麼隱約聽見太后什麼的。」楊貴妃倒是耳朵機靈,本來正聽太后說話呢,這會兒忽然轉過頭問道,差點兒嚇了陳曼柔一跳。

  德妃趕緊搶著回答道:「我們在說,太后娘娘今兒的心情很好。」

  「是啊,德妃娘娘告訴妾太后娘娘心情很好,不過妾覺得,不管太后娘娘心情好不好,身為晚輩,咱們都是要以孝敬太后為首的,能博太后一笑,也是一種孝順呢。」

  就知道張婉婷不會說什麼好話,陳曼柔立即將話給圓回來了。你不是說我在怨恨太后的態度不公平呢?呵呵,我可沒有被你挑撥到哦,我對太后一如既往哦,你的挑撥離間沒起作用哦。

  果不其然,慈寧太后瞧了一眼張婉婷,意有所指的說道:「陳妃倒是個明理的,按德妃那意思,難不成哀家心情好不好,還得提前給你們打個招呼,然後你們再決定來不來?」

  「太后娘娘,妾不是那個意思。」德妃慌忙起身跪下,陳曼柔也趕緊跟著起來跪在一邊:「太后娘娘贖罪,妾可以證明,德妃娘娘真不是那個意思,德妃娘娘後來也說了,她也覺得,不管太后娘娘您心情好不好,我們這些身為晚輩的,都得好好的伺候太后娘娘才是。」

  這話說的真是火上澆油,張婉婷有苦說不出,後面那句可不就是她自己剛才說的?可是跟在陳曼柔後面說,那就是諷刺陳曼柔討不了皇太后的歡心,放到這裡來說,那更是坐實了自己挑撥陳曼柔的意圖了。

  就連皇后,都看了張婉婷好幾眼。然後,優雅的起身賠罪:「太后娘娘,我身為皇后,卻沒有管好後宮,以至於讓德妃在慈寧宮說了不該說的話,太后娘娘慈悲,容我將德妃帶回去懲戒一番。」

  太后瞪了皇后一眼,這話可是明明白白的告訴她,這後宮當家做主的不是她這個慈寧太后了。要處罰皇上的妃子,得皇后來。這聲明,可不就狠狠的打了慈寧太后一耳光嗎?

  其實皇后也不願意打慈寧太后的耳光啊,只是這事情,若真是讓慈寧太后追究到底了,拿到了說話權,那慈寧太后必定能以皇后不善管理為藉口,將宮權給奪走幾分的。

  慈寧太后是誰?是皇上的嫡母,是皇后的婆婆,婆婆說兒媳不合格,要親自管家,你能上趕著說找以前的姨娘來管嗎?慈安太后就算是生了個皇帝兒子,在慈寧沒死之前,她依然沒多大權力。

  不管是國法還是家法,慈寧太后才是這皇宮裡最尊貴的女人。就是慈安太后,若是慈寧太后執意不願意接受慈安太后的冊封,那慈安太后也只能是淑太妃!

  從頭到尾,慈安太后的名號也只不過是個交易而已。慈寧太后能將九王爺養在身邊養在皇宮裡,而慈安太后能有幾份體面,就是皇上,說出來的名聲也好聽一點兒。

  當今皇上是淑太妃的兒子,當今皇上是慈安太后的兒子,這兩種說法,哪一種更好聽,根本就是不用分辨的嘛。

  皇后管理宮務,這也是國法,但是皇后一旦犯錯了呢?

  所以皇后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慈寧太后先開口,自己先做出了姿態,慈寧太后若是非要計較,到時候就不是她這個皇后的錯了,而是慈寧太后存心找事兒了。

  慈寧太后能依靠的是什麼?國法,家法,嫡庶區別。但是,這皇宮的主人,還是皇上。慈寧太后存心找茬的事情,宗室會為她出頭而得罪皇上嗎?輿論會站在她這一邊嗎?慈寧太后也不是傻子,所以,臉色不怎麼好的瞪了一眼皇后,隨即擺擺手說道:「你身為一國之母,這後宮的事情要管好,這口舌之爭向來是後宮最忌諱的,你知道應該怎麼做。」

  「是,我明白。」皇后應了一聲,側頭對德妃說道:「德妃,你今日德行有虧,念你是初犯,回去將女戒抄上二十遍。」處置完德妃,又來看陳曼柔:「陳妃今日雖無大錯,但今日這由頭你是引起的,回頭你閉門三日思過,可有意見?」

  「妾並無意見。」陳曼柔趕緊行禮說道,幸好皇后沒給她安個什麼罪名名頭的,只說是閉門三日,正好能躲過下一次新人的進宮,也算是輕巧了。



18 齊全

  皇上在成妃那裡留了兩個晚上,第三天,宮裡又進了一個正三品的昭儀,一個從三品的婉儀。第四天,進了婕妤一個,美人兩個。然後,雍和三年的選秀就算是結束了。

  第五天,陳曼柔的三天禁閉也到頭了,終於能出去見人了。首先要去的,自然就是皇后的永壽宮了。皇后倒是很給面子,在新進宮的妃嬪面前,只說陳曼柔這兩天是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才沒出來見人的。

  新進宮的胡昭儀和韓婉儀以及馬婕妤和宋美人齊美人等過來給陳曼柔見禮,陳曼柔將腦袋上的簪子摘掉了兩三個,又將手上的鐲子摘下來一對兒,才算是打賞過去。

  難怪這古代的女人一出門就是滿頭珠翠,沒幾個,還真不夠看。到時候湊不出來賞賜,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多謝陳妃娘娘賞賜了。」胡昭儀的位分高些,領著幾個位分低的妃嬪給陳曼柔行禮,陳曼柔趕緊抬了抬手:「幾位請起,這日後咱們相處的日子還長著呢。」

  「陳妃娘娘看著就是個爽快的,那妾等就不客氣了。」胡昭儀眼波流轉,盈盈笑了一下,又轉身給成妃行禮,成妃臉色有些不好,見胡昭儀過來,冷哼了一聲,低聲說了一句:「狐媚子!」

  陳曼柔三天沒出鐘粹宮,但是該知道的還是知道的,比如說,成妃和陳曼柔的位分是一樣高的,陳曼柔進宮的時候,皇上雖然也只是在陳曼柔這裡待了兩天,但是第三天,皇上並未招任何人侍寢。而且,這第三天,也沒有新人進宮。

  可是到了她這兒,她只是第一天承了寵,第二天皇上什麼也沒做,到了第三天,就直接去了新進宮的胡昭儀那裡,兩相一比較,她就覺得,是胡昭儀壞了她的好事了。當然,陳曼柔也不是什麼好鳥。

  只是陳曼柔的位分比她高,所以她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對上陳曼柔,只好將炮火對準了胡昭儀:「胡昭儀,你既然進宮了呢,日後就要守好規矩,收起你那狐媚子的樣兒!別天天勾三搭四的,壞了這宮裡的規矩。」

  陳曼柔都要為成妃的言語鼓掌了,說的多麼的直白多麼的戳人心多麼的不要臉啊。然後就見胡昭儀猛的抬頭,看著成妃說道:「成妃娘娘位分比妾高,妾自然是不敢指責成妃娘娘的。但是,成妃娘娘,妾也知道,這進了宮當了皇上的女人,都是要冰清玉潔才行的,成妃娘娘說妾勾三搭四,還請成妃娘娘給出證據。」

  「若沒有證據,那就是成妃娘娘對兩宮太后不滿,對皇后不滿,成妃娘娘是覺得皇上是個昏君吧?或者成妃娘娘是覺得皇后娘娘是個無能之輩?連這後宮的人都管不好?」

  胡昭儀吧嗒吧嗒的,一張口就甩出一連串的話,將成妃說的面色赤紅,還帶著幾分驚懼,若是讓胡昭儀的話坐實了,她今兒可就大大的得罪皇太后和皇后了,一頓懲罰是免不了的。再嚴重一點兒,若是皇后說她目無尊卑,連一國之君的命令都敢質疑,那是處死都不為過的。

  「昭儀妹妹,真對不住,我剛才說話沒過腦子。」成妃也不是個傻到家的,馬上就面紅耳赤的起身,急慌慌的對胡昭儀行了個禮:「妹妹若是實在生氣,就罵姐姐兩句吧。」

  這話說的好,若是胡昭儀真罵了,形勢可就反轉過來了。可是胡昭儀若是不罵,這啞巴虧就要吃掉了,日後,少不得就是宮人太監,也會私下裡罵她兩句狐狸精狐媚子什麼的,再等日後真傳出了不三不四的話來,她可就只能一頭撞死了。

  陳曼柔看的津津有味,心裡覺得這胡昭儀也不是傻的,你看之前應對的那幾句話,可不就面面俱到嗎?選秀是兩宮太后和皇后主持的,你成妃懷疑我這個秀女不乾淨,到底是在懷疑誰?封妃的命令是皇上下的,你成妃覺得我和別人勾勾搭搭是因為皇上不長眼睛?還是皇上自己想帶綠帽子?

  果然,就見胡昭儀身子一扭,衝到皇后跟前,猛地跪下,一眨眼,兩行清淚順著臉頰就下來了:「皇后娘娘,這件事情還請您給拿個主意,妾實不敢自己做主,妾雖然知道成妃姐姐不是成心的,但是成妃姐姐的話,確實是汙了兩宮太后的聖明,汙了您的名聲,還有皇上的名聲啊……妾位卑言輕,可不能替皇上,太后以及皇后娘娘責罵成妃姐姐。」

  這事情,就這樣推到皇后面前了。成妃原本的話,可就不是針對胡昭儀了。日後就算是有人敢拿胡昭儀的名聲說事兒,胡昭儀今天的這一出,也算是給她們敲了警鐘,想說,你得有地位說。不是皇太后,不是皇后,你就免開尊口。

  皇后一手扶著額頭,皺著眉冷著臉,盯著成妃看了一會兒,成妃面色轉成蒼白,撲通一聲緊跟著跪在了皇后面前。楊貴妃忽然在一邊說道:「姐姐,這成妃呢,也不過是個心直口快的,一時說錯了話,她可沒膽子質疑兩宮太后以及姐姐您的英明,更沒膽子去懷疑皇上的眼光。」

  不等楊貴妃說完,成妃就立馬跟著點頭:「是是是,就是這樣,妾真的只是說話的時候沒帶腦子,想故意為難一下胡妹妹,並非是懷疑皇上的眼光和兩宮太后以及皇后的英明,還請皇后娘娘贖罪。」

  兩害相較取其輕,成妃也沒敢仔細考慮,本能的就選擇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輕的罪名。但這也是她魯莽了,若是她咬死只說自己說話不經過腦子,頂多了就是言語無狀。

  現在她自己一承認,那就是嫉妒了。當然,這兩個都是不能和最大的那個罪名相比的,但是這最大的罪名能不能安上去,還是個問題,畢竟有楊貴妃在,她明顯是力挺成妃的,很樂意和皇后作對的,自然是要想辦法將這個罪名給脫掉的。

  陳曼柔一邊在心裡分析情況,一邊搖頭,這成妃確實是還有點兒嫩,這種情況下,她就應該只求饒,然後將事情交給楊貴妃處理的。不過說起來,這成妃和楊貴妃是什麼關係?

  貌似成妃剛進宮,就直接抱住了楊貴妃的大腿吧?皇后雖然沒有楊貴妃受寵,但是嫡子嫡女在身,怎麼都比這楊貴妃有前途啊,難不成,楊貴妃有了更大的優勢?

  想到這裡,陳曼柔的眼神就變了變,很隱晦的掃過楊貴妃的肚子。這會兒距離皇上出孝已經是有三四個月了,若是楊貴妃這時候有了身孕,也是能說得過去的。

  有聖寵,有孩子,那名分還會遠嗎?

  不過,成妃是知道楊貴妃有了身孕和楊貴妃組團的嗎?那麼到底是楊貴妃拉攏的成妃,還是成妃投靠的楊貴妃?或者說,成妃到底知不知道楊貴妃是懷了孩子了?

  「好了,既然是成妃嫉妒胡昭儀,說話不過腦子,這事情就好辦了。」皇后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才開口,側頭看了一眼楊貴妃,慢吞吞的說道:「只是,成妃畢竟是言語裡冒犯了皇威,所以這個也不能不罰。這樣吧,成妃回去抄寫女戒一百遍,關禁閉一個月,到時候,可一定要改掉口多言這個毛病。」

  成妃還想說什麼,皇后眼神一掃,成妃立馬閉嘴了,半響,腦袋磕在地上說道:「妾謝皇后娘娘寬和,妾領罰。」

  「去吧。」皇后隨意擺擺手說道,罰完了成妃,這會兒還有一個苦主跪著呢,皇后垂下眼簾端著茶杯輕拂了一下茶葉,掃了一眼胡昭儀,才慢悠悠的說道:「胡昭儀,你維護皇上,維護太后和本宮的名聲,這本身是很好的,你做的對。但是呢,你得知道,什麼時候能說什麼話,有些話,哪怕是你明白,不該說的時候,就得爛在你肚子裡。」

  「所以,今兒這處罰,你也得受一份兒。」皇后看了看胡昭儀,擺擺手,讓宮女拿出兩部佛經:「抄佛經呢,能讓人靜心,你也該靜下心好好想想今兒的事情,仔細想想什麼叫做言多必失。」

  「妾領罰。」胡昭儀倒是乾脆,立馬趴在地上磕了個頭說道,皇后同樣是擺擺手讓她起身,交接了佛經之後,就直接讓她下去了。

  「本宮今兒很不高興。」等被懲罰的兩個走了,皇后才歎口氣,眼神在剩下的幾個人身上掃了一下,一臉嚴肅的說道:「本宮在你們進宮的時候,就一個個的說過,這進了宮,就都是伺候皇上的人了,平日裡不管是說什麼,還是做什麼,都要顧著皇家的面子,你們倒好,不說齊心協力的照顧皇上吧,還每日裡閑的無聊,只會爭風吃醋,說些不該說的話!成何體統!」

  眾人起身行禮,嘴裡一個個的都說著不敢。皇后冷哼了一聲:「不敢?你們是真的不敢才好!行了,本宮瞧見你們就心煩,都回去吧。」

  因為今兒不是去給兩宮太后請安的日子,也沒新進宮的妃嬪讓皇太后過目了,所以皇后一擺手,今兒的妃嬪大會就算是結束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1 02:50 AM

19 試探

  回到鐘粹宮,陳曼柔讓盡歡過來給自己卸妝,一邊將釵釵環環的東西擺放好,一邊看了一眼外面問道:「那幾個,表現怎麼樣?平日裡有沒有出鐘粹宮?」

  「並未發現他有出鐘粹宮,娘娘您的飯菜,每次都是三個人去的,兩個宮女,一個小太監,並不讓他們固定組隊,而是每次都分開隨意點的,您的衣服首飾之類,則是奴婢和盡歡親自打理的,並沒有讓他們接觸到。」

  盡歡輕聲說道,將陳曼柔的頭髮給梳通了之後,就只是簡單的綰了一下,用一個簪子固定好,隨後服侍著陳曼柔換了衣服,就在美人榻上擺了個棋盤。

  陳曼柔倚在榻上,一邊隨手擺放著棋子,一邊仔細思考著。時間確實是太短了,她進宮也才幾天的功夫,自然是看不出這鐘粹宮的奴才,都是哪一方的人手。

  最最重要的是,她陳曼柔的存在,並沒有妨礙到誰的道路。貴妃位子上少一個人,四妃位子上少一半人,八妃位子上只有三個人,除了正四品和正五品的位置已經滿人了,其他的位置還多的是,想要往上爬的,完全不用動手清理掉已經在位置上的人了。所以,目前來說就,她還是很安全的,那麼,那些人也絕對不會輕易動他們安插下來的釘子的。

  只是這吃食方面,陳曼柔微微蹙眉,還是有些不放心,雖說她的措施能防住那些人下藥,但也只是個暫時的措施,萬一關鍵時刻,那些人聯合到一起了呢?

  雖然有對月在,但要是有個萬一呢?若是那些人都聯合起來,就是有對月,那也是防不勝防的啊。

  「娘娘,這是奴婢剛在御膳房做好的點心,您嘗嘗?」正想著,她就聽見對月的聲音,陳曼柔抬頭瞧了瞧,那點心做的挺好看,雪白的花瓣一片片疊落著,微微帶這些透明,中間是鮮紅的花蕊,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

  「這個是什麼點心?」陳曼柔隨口問了一句,對月笑嘻嘻的說道:「這個叫做雪芙蓉,是用糯米粉做成的,中間的花蕊是紅糖絲,邊上的那個略微透明一點兒的,是山藥。」

  「對月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陳曼柔沖對月伸大拇指,嘴裡嚼著那點心,忽然就想到一件事情:「你去大廚房的時候,可遇見什麼人了?」

  「沒有啊,是有什麼事情嗎?」對月搖搖頭,疑惑的問道。

  陳曼柔頓了一下才說道:「我懷疑楊貴妃是懷孕了,想看看她的飲食是不是有什麼變化。」另外,她想看看眾人的反應,楊貴妃懷孕這件事情,到底有多少人知道。

  「真的?」倒是對月大大的嚇了一跳,臉上就帶出了幾分焦急。她家娘娘本來才剛剛進宮,這還沒得寵呢,楊貴妃就先壞了孩子,日後,皇上心裡可不就天天惦記著楊貴妃了?

  不對,楊貴妃懷孕了,就代表著楊貴妃不能侍寢了,這豈不是個機會?

  陳曼柔看對月臉色變來變去的,猜也能猜出來對月心裡是在想什麼。不得不說,這兩人還真是主僕,想的都是一樣,陳曼柔也在想,若是楊貴妃懷孕了,不是不能侍寢了嗎?那德妃張婉婷進宮的時候,弄的那一出是什麼意思?

  「娘娘,劉妃來拜訪。」正想著,就聽門外傳來腳步聲,然後小喜子的聲音在外面響了起來。陳曼柔趕緊起身:「快快去請進來,為樂,你去沏茶,會飲,你和杯停以及小樂子再去御膳房端幾份點心過來。」

  她剛說完,就聽見劉妃爽朗的笑聲:「妹妹不用這麼忙,我過來可不是為了吃你的點心的,相反啊,我還給妹妹帶來了點心呢,妹妹要不要賞臉嘗嘗?」

  「姐姐親自帶來的,妹妹必須得嘗嘗。」陳曼柔笑盈盈的出了門迎接,給劉妃行了個半禮:「給劉妃姐姐請安。」

  「哎,妹妹快快請起。」劉妃趕忙急走了幾步,到陳曼柔身前將陳曼柔給托起來:「咱們姐妹之間,哪裡還用這些虛禮?你若是再這樣,我日後可再也不敢來了啊。」

  「妹妹這可不是多禮,而是心裡歡喜。」陳曼柔也順勢起來,笑著說道:「再說了,規矩本就如此,妹妹和姐姐雖然親近,妹妹卻也不能憑此無禮起來,更不可用咱們姐妹的關係,來落人話柄。」

  劉妃頓了頓,笑容更加的燦爛了:「妹妹考慮的果然周到,是姐姐我疏忽了,還望妹妹莫要見怪。」

  「姐姐再說這話,妹妹可要生氣了啊。」陳曼柔佯裝不悅,和劉妃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忽然都笑了起來,她們這樣來來往往的,說不定得站門口大半天,才能各自不賠禮呢。

  「姐姐快快請進,我剛剛畫了一個花樣,姐姐幫我看看。」陳曼柔另外開了話題,走到劉妃身側說道,劉妃眼睛一亮,歡快的說道:「哎呀,正好,我雖然繡工不好,但是我最喜歡看別人做好看的東西了。妹妹這花樣若是好看了,可別忘了送給姐姐一個。」

  「看姐姐說的,難不成還少了針線上的人?」陳曼柔大眼一彎,笑著說道:「妹妹我可不敢和姐姐宮裡針線上的人搶事情做,要不然啊,她們明兒就得來我這會兒哭訴了,會說我搶了她們的飯碗的。」

  「飯碗?」劉妃眨眨眼,沒太聽懂,陳曼柔抿唇笑了笑:「她們是姐姐的人,姐姐給她們飯吃,她們才能活下來,活的更好,所以,她們的飯碗就在姐姐手裡,姐姐不需要她們了,她們自然就沒有飯碗了。」

  「你這麼一說,我覺得,還真就是這麼回事啊。」劉妃想了一下挑眉說道,笑盈盈的伸手戳了戳陳曼柔的臉頰:「我說,你這小腦袋瓜子,怎麼就那麼的會想事情呢?我怎麼就想不起來這種說法?」

  陳曼柔嘿嘿笑了兩聲,總不能說這是廣大人民群眾的精闢總結吧?

  「喏,這是我畫的花樣子,姐姐看如何?」陳曼柔從針線筐裡翻出自己畫的繡花樣子,劉妃拿著只是看了兩眼,立馬欣喜的說道:「這個是不是杜鵑花啊?我很喜歡啊?妹妹能借我用用嗎?」

  「姐姐隨意。」陳曼柔也大方,反正這花樣子只要自己想畫,就能畫出很多來,也不稀罕這一個。

  以花樣打開了話題,劉妃明顯比剛進來的時候活躍多了,等對月送來了茶水又退出去了,劉妃才側頭看陳曼柔:「妹妹,有件事情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

  「姐姐沒說是什麼事情,妹妹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知不知道。」陳曼柔微微挑眉,就知道這人不是白來的。只不過,不知道這人說的消息對自己有用沒有。

  「我聽說,這成妃,可是楊貴妃的表妹。」劉妃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門外,然後湊到陳曼柔身邊低聲說道。陳曼柔心裡沉了沉,果然,這成妃並非是無緣無故的就巴上楊貴妃的。

  那麼,是成妃自己想要進宮呢,還是楊貴妃特意讓她進宮的呢?

  「真的?」心裡一邊想著,陳曼柔臉上還要做出驚訝的樣子:「可是,她們兩個一點兒都不像啊,而且我看平日裡,也就成妃對貴妃娘娘親熱些,貴妃娘娘對成妃可是沒什麼特別的表示的。」

  劉妃撇撇嘴說道:「大約是遠房的?妹妹,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宮裡的妃嬪進位,第一要看資歷,第二就是要看孩子,第三就是要看受寵程度。」

  「但是女人有沒有孩子,這也是要看受不受寵的,所以這第二和第三就差不多了,四妃的位置上還有兩個空位,但是八妃上面已經有了我們三個,這日後,還真不好說。」

  劉妃仔細盯著陳曼柔的臉色,慢慢的說道,陳曼柔面上一派驚訝,心裡則是立馬明白劉妃過來的意思了。論資歷,劉妃是為長的,若是長位分,劉妃必定是首選。

  但是萬事沒有絕對,若是下次選秀正好有人家世相當呢?若是在此期間有妃嬪生了孩子呢?若是陳妃和成妃都受寵呢?若是她劉妃被人陷害了呢?

  所以,在這事情沒有確定之前,劉妃必須得找個同盟,必須得先將另外一個候選人給打壓下去才行。成妃後面有楊貴妃,成妃傻了才會和她聯盟。那麼,就只有陳曼柔這個沒靠山的新菜鳥了。

  「姐姐,這選秀才剛過,進位分的事情,暫時不會有吧?」陳曼柔心裡想了好半天,也沒拿定主意。她向來不覺得在宮里拉黨結派是一件好事,這宮裡的女人,從來都是說一套做一套的,前一刻能跟你親親熱熱義結金蘭,下一刻就能將刀子送到你的肚子裡或者胸口。所以,拉黨結派不是好事兒,後宮的巨頭們,也從來都不喜歡後宮出現這種局面。

  一旦出現這種現象,那麼上面的人,必定會以皇寵或者賞賜或者地位之類的東西,對她們進行分化的。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共同的利益。她和劉妃,可不是真的親姐妹。



20 拒絕

  劉妃眉毛一挑,含笑說道:「下次選秀是三年後了,但是妹妹,有句話叫做未雨綢繆。等到了選秀的時候,你再來想辦法,那可是已經晚了的。」

  誰都不是傻子,尤其是皇上和皇后,哪怕後宮所有人都是傻子,他們兩個也絕對不是。誰會特意挑在晉封之前鬧事?到時候不降位分就算是好的了,還等著升位分,不如去做夢比較快。

  「好姐姐,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但是啊,」陳曼柔微微頓了一下,才笑著說道:「我現在呢,只要守好我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不求高升。姐姐先別生氣,聽我說完。」

  看劉妃臉上閃過不虞,陳曼柔趕緊說道:「姐姐也知道,明年就要開科舉了。我大哥,明年也要參加。這個時候,我是萬萬不能給我大哥拖後腿的。」

  若是她在後宮出點什麼事情,不管是升位分了還是降位分了,對陳家大哥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升了,容易讓人將陳家大哥的名次和陳曼柔的得寵聯繫起來,玷污陳家大哥。而降了,則可能會讓陳家大哥受到牽連,所以,不管是哪一個,都不如陳曼柔保持現狀來得好。

  陳曼柔說的不是太清楚,但是劉妃是絕對能想明白的。只不過是眨眼間,劉妃臉上就掛上了笑容:「難怪啊,那我就不強求了,妹妹真是好福氣,我若是有這麼一個哥哥,也用不著自己這麼謀劃了。」

  「我看姐姐才是個有福氣的。」陳曼柔笑道,將果盤往劉妃那邊推了推:「成妃再怎麼受寵,她也是才剛入宮的,姐姐卻是潛邸裡的人了,想來,只要姐姐不做錯什麼,那三年後的晉封,必定有姐姐的一個名額的。」

  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陳曼柔自然不會吝嗇賣給劉妃一個人情。當然,她也不過是提醒一下,怎麼做還是劉妃自己的事情。但是劉妃能來她這裡找同盟,也算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就應該能想到自己這句話的意思。

  果然就見劉妃微微挑眉,往外面看了一眼笑道:「妹妹果然是個聰明剔透的,那姐姐就要跟妹妹學兩手的,我聽說妹妹的畫兒是極好的,日後姐姐過來學兩手,妹妹可願意教?」

  「姐姐過獎了,妹妹也不過是學了些皮毛而已。」陳曼柔沒說應,也沒說不應。應了,那和之前答應劉妃結盟有什麼區別?不應,倒是容易惹惱劉妃,不太划算,索性就含糊一下。

  幸好劉妃本來也不打算真的去學什麼畫畫,也就沒有繼續深究下去,又說了幾句閒話,才起身告辭回去。

  「娘娘,劉妃怎麼會找上您?」讓杯停她們將桌子上東西收拾了,盡歡過來服侍,才悄悄的問道。

  陳曼柔嗤笑了一聲:「不找我找誰?現在這後宮,能說得上話的就皇后和楊貴妃兩個了。德妃和淑妃不受寵,卻也不是被冷落了,只要她們不是謀害人命了,那妃位就能坐的穩當。」

  「三年後的晉封,淑妃和德妃必然要有一個會被封為貴妃。」陳曼柔掰著手指說道,雖然劉妃之前分析的原因大部分都是對的,但是劉妃卻沒說那個至關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越級升位,淑妃和德妃,若是在這三年裡發生爭執了呢?德妃進宮時間雖然短,但卻是一個有心計的,能眼睜睜的看著那貴妃的稱號落到淑妃頭上嗎?

  而淑妃,已經當了三年的淑妃了,再來三年,就已經差不多是極限了。她願意堅持九年嗎?所以,貴妃的名號她也必然是勢在必得的。

  淑妃和德妃誰也不願意放棄那貴妃的位置,就只能有一個勝利者。可是,若是個兩敗俱傷的結果呢?她劉妃也是潛邸裡的老人了,淑妃和德妃都下去了,那貴妃就只能從從二品的八妃裡面挑選了,捨她劉妃,誰能上位?

  她來拉攏陳曼柔也並不像是之前說的那樣光明正大,陳曼柔若是和劉妃結盟,那她們兩個肯定是要分工了,以劉妃的算計,必定是讓陳曼柔去對付成妃。

  成妃是誰?是楊貴妃的表妹,成妃若是出事了,楊貴妃會坐視不理嗎?於是,用一個陳曼柔,將楊貴妃給堵住,正好騰出時間空間來讓劉妃佈置計畫。

  出了事情,她陳曼柔就必定是個棄子了。

  「這劉妃看著挺直爽的一個人,怎麼心機也是這麼的深呢?」等陳曼柔分析完,盡歡在一邊嘟囔著。

  陳曼柔笑著伸手戳她腦袋:「這都是我自己一個人琢磨的,到底劉妃是怎麼想的,咱們也不知道,說不準人家確實是想和咱們合作的。」

  不過,不管劉妃到底是不是誠心的,陳曼柔卻不能接這個話茬。看過那麼多宮鬥宅鬥小說,若是自己還相信深宮裡面真有朋友,真有誠心實意這種東西,那她還不如找一塊兒豆腐撞死算了。

  「娘娘,那咱們以後……」對月在一邊問了一句,陳曼柔搖搖頭:「咱們什麼也不做,先將這鐘粹宮的人給摸清楚底細,能拉攏的都拉攏到,拉攏不到的,日後找機會換掉就行了。不管楊貴妃生男孩還是生女孩,不管淑妃和德妃會不會對楊貴妃動手,和咱們都沒有關係。」

  楊貴妃死了,她陳曼柔也得不到好處。楊貴妃生了男孩,她陳曼柔更是得不到好處,既然如此,那楊貴妃生不生孩子,和她有什麼關係?德妃和淑妃兩敗俱傷了,她也沒好處,其中一個獲勝了,她更是沒好處,那德妃和淑妃會不會鬥起來,和她有什麼關係?

  至於成妃和楊貴妃的關係,她更是管不著啊。

  「是,娘娘,奴婢明白了。」盡歡和對月都是聰明的,兩個人應了一聲,也不打擾陳曼柔繼續想事情,各自轉身去忙別的事情了。陳曼柔比較懶,只給大致的方向,她們兩個是要將陳曼柔想的都做出來,自然是比較忙的。

  「為樂,過來一下。」到了外面,盡歡將人給叫過來,然後給她一個籃子:「御花園裡鳳尾蘭開花了,你過去摘幾朵回來,不要多,五六朵就可以了。」

  想了想,又叫來了小成子:「你去給為樂拎一下籃子。」

  等這兩個出門了,盡歡又叫來了會飲和進酒,讓小丁子陪著她們去御膳房將午飯給拎回來。等這幾個也都走了,最後一個杯停和小來子就空下來了,盡歡看看對月,對月點點頭,然後將杯停給叫走了。

  「小來子,現在我有一個很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做的好了,你就是咱們主子娘娘的心腹了,做的不好……」盡歡拖長聲音說道,小來子趕緊給盡歡行禮:「好姐姐,我給你保證,一定會做的好的!小的既然進了鐘粹宮,那就是鐘粹宮的人了,小的自然是盼望著能被主子娘娘看重的。」

  「那就好,你到御花園裡去,看看為樂和小成子有沒有去見別的什麼人,若是他們發現你了,你就說是去給劉妃娘娘送花樣子去的。」盡歡說著,將那杜鵑花的花樣子給了小來子,看著他認真的問道:「明白我的意思吧?」

  「盡歡姐姐放心,小的明白,保證一定讓娘娘滿意。」小來子彎腰行了禮,看盡歡點頭了,才撒歡一樣跑出了鐘粹宮。而對月這邊,則是同樣的對話對杯停說了一遍,不過,杯停的藉口是陳曼柔忽然想起來多加一道湯了。

  「這人手一下子就派出去了一大半啊。」對月走過來,往院子裡掃了一眼,笑著說道。盡歡點點頭:「能早點兒確定他們的身份,咱們也能早點兒放心。」

  說著,招手喊了青杏和紅梅過來:「今兒呢,我們是想問問你們,平日裡從門,可曾見為樂她們去見別的人沒有?」

  「回盡歡姐姐的話,並沒有見為樂姐姐她們出門。」青杏和紅梅對視了一眼,趕緊行禮說道。盡歡擺擺手:「不用緊張,你們也知道,咱們娘娘剛進宮,這二等丫鬟,也是暫時定下來的,你們啊,也不是沒機會的。」

  紅梅和青杏臉上都閃過喜色,連忙說道:「多謝盡歡姐姐,奴婢們日後一定會對娘娘忠心的,絕對不會背叛出賣娘娘!」

  「知道就好,日後這院子裡的動靜,你們都小心的注意著,有什麼異常的,早點兒和我們說,若是你們表現好,往上走的速度也能快點兒。」對月拿了兩個荷包賞賜給她們,兩個小丫鬟高高興興的應了。

  搞定了這兩個,就只剩下三個小太監了。一個是陳曼柔定下來的鐘粹宮總管小明子,兩個是天天跟著陳曼柔出來的小喜子和小樂子,這三個,都是聰明人,一般的辦法,是沒有用處的。

  一個是深藏不露的,簡單的試探也試探不出來。另外兩個,是在陳曼柔的眼皮子地下的。所以,暫時不理會?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1 02:53 AM

21 背後

  沒多久,為樂和小成子就拎著籃子回來了,因為這會兒已經是將近正午了,所以這鳳尾蘭就顯得有些蔫兒。為樂一臉的愧疚,給盡歡行了禮說道:「盡歡姐姐,我到御花園的時候,這花兒已經是有些不太精神了,我和小成子挑了半天,才挑了這麼幾朵。若是主子娘娘不喜歡,我等下午再去摘幾朵?」

  「不用了,是我沒想周全。」盡歡笑著接過籃子,遞給為樂幾個銀角子:「這個是給你和小成子的辛苦錢,你們回頭自己存著。」

  為樂有些驚喜,看看銀角子,再抬頭看盡歡,又有些為難:「盡歡姐姐,雖然我是很高興能得賞了,但是今兒這差事,我們也沒辦好,娘娘她……」

  「放心吧,這是娘娘的意思,這大熱天的,讓你們跑一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小成子,你先去給明總管說一聲,讓他下午給你們兩個換個班,好好休息一下。」

  盡歡對小成子擺擺手,等小成子走了,才低頭問道:「為樂,你去摘花的時候,可看見了小來子?」

  為樂臉上微微帶著疑惑,想了一會兒才搖頭說道:「沒有,我只顧著給娘娘挑選開的最好的花兒了,並沒有看見小來子,盡歡姐姐,怎麼了?可是小來子出了鐘粹宮?」

  「既然你沒看見,那也就算了。」盡歡皺皺眉,沒有多說什麼,正打算讓為樂下去,為樂忽然有些遲疑,拽了一下盡歡的衣袖,往四周看了一眼。

  盡歡微微挑眉:「怎麼了?你可是還有別的事情?」

  「盡歡姐姐,你說小來子出了鐘粹宮,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為樂臉上帶著些遊移,最終,咬咬唇看著盡歡說道:「小成子本來一路都是和我在一起的,但是等我開始挑花兒的時候,小成子忽然說肚子疼,離開了一小會兒。」

  盡歡一直盯著為樂的眼睛,為樂眼神不躲不閃的,完全看不見半點兒心虛。盡歡臉上的表情也沒什麼變化,只點點頭說道:「行了,我知道了,這事兒回頭你也別說出來。」

  為樂剛應了,會飲和進酒就拎著大大的膳食盒子回來了,小丁子跟在兩個人身後,看見盡歡在門口站著,趕緊笑嘻嘻的過來行禮:「盡歡姐姐,今兒拿的可都是咱們娘娘喜歡的飯菜,娘娘一定會高興的。」

  「你有心了。」盡歡笑著點點頭,讓會飲和進酒將食盒給送了進去,然後打發她們下去。陳曼柔抬頭看見盡歡正親自擺放菜,就笑著說道:「不是還有她們的嗎?你要是事事都親自去做,可不得累死?」

  「奴婢不放心其他人,再說了,奴婢也習慣伺候娘娘了,娘娘您不讓奴婢伺候,奴婢還不高興呢。」盡歡笑著說道,每一道菜都過過手,仔細的看那菜色,還要聞聞味道。

  這皇宮御膳房出來的東西,都是要先試毒,確定沒問題了,才會端出來的。要真是隨隨便便就能端出來一盤帶毒的菜,那皇上也就別活了。

  所以也沒人會傻的在飯菜裡下那些特別明顯的毒藥,一般的測毒手法,也根本測不出什麼來。盡歡這樣做,也不是想知道那飯菜裡有沒有放了鶴頂紅砒霜之類的毒藥。

  她是在看,那飯菜裡面有沒有被人多加了一點兒輔佐的東西。比如說,哪個宮女拎著食盒回來的時候,看見御花園裡夾竹桃開的正好,往飯菜裡扔了一兩朵什麼的。或者是,在御膳房裡,分配給鐘粹宮的飯菜,忽然多出來一盤。比如說,剛才娘娘剛喝了紅棗茶,這會兒送來的飯菜裡就帶著一盤蝦皮什麼的。

  等一一檢查了,確定沒有問題了,盡歡才將筷子擺放上來,然後給陳曼柔舀了一碗番茄蛋花湯:「娘娘先喝這個,看著顏色,就讓人覺得酸酸的,正好開胃。」

  「不用開胃我都能吃得下一碗。」陳曼柔笑著拿起勺子,很快的喝了一碗,才捧起飯碗吃飯。一碗湯已經占了不少空間了,所以這剩下的六道菜,就只是每樣動了一點兒。

  「盡歡,你和對月先吃,然後將這些賞賜下去。」陳曼柔挺著背坐好,省得壓到了胃,吃的有些太飽了。這都是習慣了,所以盡歡應了一聲,先是挑了兩盤子給明總管送過去,然後自己才和對月將剩下的端了下去。

  大丫鬟的份例和二等丫鬟的份例是不一樣的,盡歡她們吃了陳曼柔剩下的,她們自己的就剩下來了,索性就給了為樂她們,倒是讓為樂她們好一陣高興。

  等眾人都吃完飯,陳曼柔讓進酒抱了小褥子鋪在美人榻上,就那麼開著窗戶睡起了午覺。而盡歡和對月,還得盡職盡責的在鐘粹宮找奸細。

  盡歡叫的是小來子,對月叫的是杯停。兩個人各選了一個地方,開始詢問他們今兒走過的路以及遇見的人,還有他們的同伴是不是離開過,中間和誰搭過話什麼的。

  這樣不重複的來回折騰了三天,才總算是將鐘粹宮這些人的底細給摸清楚。晚上盡歡主動要求守夜,等眾人都睡下了,才輕聲的湊到陳曼柔身邊說道:「娘娘,已經查出來了。」

  「咱們鐘粹宮有多少釘子?」陳曼柔也沒睡,正等著消息呢,聽見盡歡的話,立馬翻個身,就著外面的月色,眼睛閃亮亮的盯著盡歡問道。

  「明總管進宮五年了,原先是乾清宮的灑掃太監,後來皇上登基,乾清宮的人都被換掉了,明總管就被分到鐘粹宮來了,奴婢這些天也沒見他和誰聯繫。」

  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皇帝死了,他留下來的太監新皇是絕對不會用的。因為大家都知道,皇上身邊,是個人就想安插個探子,妃子們想知道皇上要去誰那兒,皇子們想知道皇上是什麼打算,宗室們想知道皇上最近有什麼動靜,大臣們想知道皇上是什麼心情。

  就是皇上沒登基前,也做過這種事情。雖然大部分人都不會安插成功,但保不准誰就能成功一下,所以,這乾清宮的奴才,是絕對不能留下來的。

  但是吧,好歹這些人都是伺候過先皇的。長輩身邊的人,晚輩得給點兒面子的,不能讓人說人走茶涼,所以被打發出來的太監們,就得到別的宮裡去了,地位還得比較高,至少得超過三等。

  陳曼柔倒是好眼光,一下子給了個總管的位置。但是,就因為這總管的位置,陳曼柔現在也犯難。她倒是給先皇的人面子了,但是,誰知道那明總管到底是誰的人啊。

  若是攤上個宗室還沒什麼,自己一個後妃,和宗室可扯不上關係。但若是攤上一個王爺太妃什麼的,那可就壞事兒了。但是現在換吧,也沒法兒換,人明總管聰明能幹,到現在都沒犯過錯,她憑什麼換掉人家?

  「其他呢?」想了半天,完全沒想到應該怎麼解決,陳曼柔索性就這事情放到一邊去了,反正,現在明總管也沒露出要和誰聯繫的樣子。再說了,皇上都已經登基,小明子聰明的話,就應該知道怎麼選擇。太妃以前再怎麼風光,能和皇妃比嗎?

  她應該相信,小明子是個真正的聰明人,而不是面子上聰明,內裡面犯二的傻子。

  「為樂有個同鄉,現在在楊貴妃宮裡當差,但是那同鄉呢,又有個遠方堂妹,是在淑妃那裡當差。」盡歡繼續說道:「會飲是有好幾個一起進宮的小姐妹,現如今,慈寧太后那邊有一個,慈安太后那邊有一個,楊貴妃那邊有一個,王修儀那邊有一個。不過,並不見她們經常走動。」

  「杯停之前是在太樂署當差,後來犯了錯,就被送到雜役房重新分配了。」盡歡頓了頓才說道:「她是打壞了太樂署的一個樂器。進酒原本就是在雜役房的,並未聽說有交好的姐妹。」

  「紅梅青杏是原本鐘粹宮留下的,之前是粗使丫鬟。小喜子小樂子則是今年剛進宮的,兩個人原本也是不認識的,一個是因為家貧,一個是被繼母送進來的。」

  盡歡一邊想著,一邊給陳曼柔總結,陳曼柔腦袋也是轉的飛快,判斷著這鐘粹宮的人,到底誰是誰的人。明面上有聯繫的,卻不一定是有主子的。明面上看著應該是沒主子的,也不一定就是將她陳曼柔當成了主子。

  就好比說紅梅青杏,上一個鐘粹宮的主人是現在還活著的德太妃,而德太妃呢,沒有子女。但是不代表紅梅青杏就能用,誰知道她們有沒有被其他妃嬪許了什麼好處,指不定哪天就能對陳曼柔來個栽贓陷害什麼的。

  越想關係越是負責,陳曼柔也不著急,反正她沒打算爭寵呢,也不打算太突出,就是找出了這些人背後的主子,也不能做什麼,所以,慢慢來就行。



22 生辰

  轉眼之間,一個多月就過去了,大皇子的生辰也跟著到了。這皇宮裡的宴會,只要是沒涉及到前朝,基本上都是在晚上舉行的。大皇子的生辰宴自然也不例外,陳曼柔在鐘粹宮吃了點兒點心,就帶著為樂和杯停去了交泰殿。

  王修儀等人已經到場了,見了陳曼柔,就一個個過來行禮。陳曼柔是妃位以上的第一個到的,所以也不急著給別人行禮,慢悠悠的受了禮之後,找了屬於自己的位置坐下。

  剛坐下沒多久,就聽見劉妃帶著點兒爽快的笑聲:「妹妹來的真是早,我還想著,今兒我會不會是頭一個到的呢,沒想到倒是被妹妹拿了彩頭。」

  「姐姐真會開玩笑,這事情會有什麼彩頭?」陳曼柔起身,笑嘻嘻的站在原地給劉妃行了個半禮:「倒是姐姐,今兒打扮的真好看,我遠遠的看見,還以為是個仙女兒過來了呢。」

  「她是仙女兒,那我們是什麼?」劉妃還沒來得及客氣,就有另外一個聲音在一邊傳過來了,陳曼柔轉頭就瞧見成妃正扶著一個宮女的手走過來,那打扮的,真叫一個華麗。

  宮裡的女人向來如此,但凡是參加宴會,都是往漂亮好看裡打扮,也好讓參加宴會的皇上看見,說不定就能多個侍寢的機會。沒辦法,她們能見皇上的次數真不多。

  宮裡又不像是外面,吃個飯什麼的,姨娘們還能記著伺候夫人來見見男人。這些妃嬪們,一大早去請安,皇上除非是有事情,否則這種場合是絕對不會去的。

  一個月的各種請安裡面呢,也就是去慈寧太后或者慈安太后那裡請安的時候,見皇上一兩面。

  除此之外,誰想見皇上,就只能等著侍寢的旨意。御花園偶遇?親,你想太多了,皇上政務繁忙,輕易不去御花園,就算是去了,也是讓人先開道的。誰都想和皇上來個偶遇,偶遇次數多了,皇上能高興嗎?

  想在御花園裡見皇上,除非你得到了伴駕的旨意。

  「成妃今兒穿的這衣服真好看。」陳曼柔也沒接她的話,只眼神在成妃的身上掃了一圈,笑呵呵的說了一句。她現在是摸清楚了,這成妃,就是個刁蠻的。至於心計,還真沒幾分。

  也不知道楊貴妃是不是就看中了她這一點兒。畢竟,楊貴妃懷孕了,想找個人幫自己,這幫手若是太聰明,保不准什麼時候就反水了。不太聰明的,才好把握。

  「那是當然,這衣服可是的花樣可是錦衣閣出的,就做了兩件,一件天藍色的,一件粉色的,我和我妹妹各得了一件。」成妃略帶得意的說道,眼神裡帶著幾分炫耀。

  只可惜這炫耀到陳曼柔這裡,就白瞎了。陳曼柔剛到京城,還真不知道這錦衣閣是什麼地方。只是,成妃才十六七歲,看樣子也是個喜歡光亮顏色的,怎麼就沒挑那件粉色的呢?

  劉妃大約是看出陳曼柔的疑惑,笑著湊近陳曼柔,低聲說道:「成妃是前頭妻子生的,那妹妹是後頭妻子生的。」

  陳曼柔這才恍然大悟,但是又有點兒鬱悶,怎麼一個個的,都對別人的出身那麼的清楚呢?她自己除了知道皇后是一等公安國公家的嫡長女,楊貴妃是護軍統領府的嫡長女,淑妃是大理寺卿的嫡次女,德妃是三等公英國公的嫡次女,劉妃是宣慰使司同知的嫡長女之外,就是沒都不知道了。

  「姐姐知道的真多。」陳曼柔瞧了一眼劉妃笑道,劉妃擺擺手:「這可不是我知道的多,你大約是剛進京,所以才不知道。貴妃娘娘出自武將家裡,卻養了一身才女氣質,這事情在宮裡可不是秘密呢。」

  再加上楊貴妃受寵,自然有更多的人想打探楊貴妃家的情況了,一來二去的,可不就知道的比別人清楚了嗎?

  「這個顏色也不錯,顯得你臉色白潤。」陳曼柔一側頭,看見成妃臉色有些不好了,趕緊圓回了場子,差點兒就將這人扔到一邊了呢。

  成妃撇撇嘴,扔下一句算你有眼光,轉身就往自己的位置上走了。沒走兩步,就聽宮女給德妃請安,不管是站著的陳曼柔和劉妃,還是快要坐下的成妃,都轉頭看門口。

  張婉婷今兒穿的可不是素色的衣服了,而是一身嫣紅的宮裝,看著倒是比以往明豔了幾分。想來也是,大皇子的生辰也算是個喜宴了,她要是還穿素色的,那可真是給皇后添堵了,估計皇上心裡也會不怎麼高興的。

  沒等張婉婷寒暄,淑妃就過來了。這下子,張婉婷也沒寒暄的機會了。只能咬咬唇,跟在淑妃身後,不鹹不淡的說了兩句,然後歸位。

  楊貴妃到了沒多久,皇上和皇后以及兩位太后就一起過來了。皇上扶著慈寧太后,慈寧太后手裡拉著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皇后扶著慈安太后,另一手拉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慈安太后的另一邊則是拉著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

  兩撥人是一前一後進的門,陳曼柔下意識的就去看後面慈安太后的臉色,果然就見慈安太后進門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不虞,但隨即就又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了。

  到了寶座前,皇上鬆開了手,然後率先一步踏上臺階坐了下來,皇后趕緊領著兒子女兒出來,站在下面給皇上行禮:「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梓潼快快起來吧。」皇上說了一句,眼神從慈寧太后身上掃過,慈寧太后緊繃的臉上閃過怒意,隨後伸手推了推身邊的男孩兒:「小九,去給你四哥請安。」

  那小男孩仰著頭看看慈寧太后,然後慢吞吞的走到臺階下面,撩起衣服下擺跪下請安:「小九給皇兄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的臉色這才鬆了一些,抬抬手說道:「九弟快起來吧,梓潼也將弘文和宜安抱下去吧,今兒是家宴,就不用將就太多了,咱們不行國禮。」

  「皇上說的是,咱們今兒啊,就不論國禮。」兒子為自己出了一口氣,慈安太后那臉上就快笑出來一朵花了,趕緊上前一步,和慈寧太后並肩站著:「大家都趕緊坐下吧,不用多禮了。」

  這下好了,眾人原本就是在皇上進來的時候行了跪禮,現在慈安太后為了和慈寧太后一個地位,連接下來的禮都免了,能不跪來跪去的自然是好。但是,慈寧太后人家地位高啊,這高地位的人都還沒說話呢。我們到底是順著你這個有靠山的人的話來做呢,還是不管不顧的先給慈寧太后見了禮再說?眾人一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幸好,還有個比慈寧太后地位更高的,皇上大手一擺,笑著說道:「既然母后都這麼說了,你們也就都坐下吧,今兒是弘文的生辰,不用太規規矩矩。」

  得了,大老闆發話了,咱們也不用為難了。楊貴妃領頭先起身,接著一眾妃嬪全部都起身坐下了。

  「今兒是大殿下的生辰,妾也沒準備什麼好東西,些許小玩意,還望大殿下不要嫌棄。」楊貴妃轉頭對坐在皇后身邊的小男孩說道,擺手讓自己身邊的大宮女將手裡的盒子給送過去。

  大皇子雖然才四歲,長的白白嫩嫩,但終歸是皇宮裡的孩子,又是皇后的心尖子寶貝,教育方面是一點兒都不疏忽的,很是懂禮貌,起身對楊貴妃行了個半禮:「謝謝貴妃娘娘。」

  有了這個開頭,剩下的人也都趕緊送上了自己的禮物。大皇子也都沒看,只讓人收了下來,從二品以上的妃子,都挨個兒道了謝,其餘的都只是點點頭。

  「幾位妹妹都有心了。」皇后笑盈盈的說道,然後轉頭瞧皇上:「皇上,前兒我聽說太樂署剛編出了一支新舞,不若叫上來欣賞一下?」

  皇上點點頭,皇后就吩咐下去了。沒多久,就聽見鼓樂之聲從隔壁房間響起來,然後五六個身穿嫩黃色褶裙的少女分別從左右兩邊進來,都是梳著飛天髻,臂上掛著淡綠色的綢緞,看著就很活躍。

  陳曼柔家裡是比較樸素,或者說教養嚴格的那種吧,這種大型舞蹈什麼,還真沒看過兩次,家裡有宴會,也頂多是陪著長輩聽聽戲什麼的,所以這會兒看的也挺高興。

  時不時的轉頭和劉妃說話:「姐姐你看那個,左邊第二個,她剛才腳步比別人快了半拍。」說著又笑眯眯的換人:「右邊第一個,姐姐你看那腰,好羨慕啊。」

  劉妃之前還愣了一下,隨即就興致勃勃的和陳曼柔討論開了。兩個人也不管別人,只湊在一起偷偷的指指點點,正說的歡快,就猛然聽見旁邊傳來一聲脆響,接著就聽人喊了一聲:「娘娘,您怎麼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1 02:55 AM

23 見紅

  陳曼柔和劉妃趕緊轉頭去看,那聲音是從楊貴妃那邊發出的,所以兩個人直接將視線放到了楊貴妃身上。只見楊貴妃臉色煞白,一手捂著肚子,一手被她的貼身丫鬟攥在手裡。

  那丫鬟也是臉色著急,卻也不敢晃動楊貴妃,只能不停的喊著:「娘娘,娘娘您快醒醒,這到底是怎麼了?」說著,猛的拔高聲音:「哎呀,見紅了!」

  這話一出來,本來就已經著急的起身了的皇上,立馬兩步走到楊貴妃身邊,先是掃了一眼楊貴妃的裙子,然後彎腰將楊貴妃給抱起,連聲吩咐了兩句:「快去請御醫!」

  說完,人就大踏步的出去了。這一屋子的女人,就這麼被扔在這裡了,陳曼柔抬眼去瞧皇后,就見她原本歡悅的神情消失不見了,臉上閃過幾絲不虞,隨後轉頭對兩宮太后說道:「剛才楊貴妃的樣子倒有點兒像是小產,只是也不知道是楊貴妃不小心還是人為的,所以兒媳人為,這大殿裡的東西,還是讓人給看管起來才好。」

  慈寧太后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皇后,率先點頭:「你是皇后,這後宮的事情自然是你說了算的。只是可惜了,原本好好的一個生辰宴,卻見了紅,弘文可真是夠可憐的。」

  皇后低頭,眼中閃過怒氣,再抬頭時臉上就掛上了幾分擔憂:「弘文小孩子家家的,倒是不在意這個生辰宴,只是可憐了楊貴妃,這肚子裡的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了。」

  慈安太后在一邊皺眉說道:「是不是小產還不知道呢。」她是高興兒子多子多福的,只是弘文畢竟是嫡長子,若是楊貴妃存心想要在皇后臉上打一巴掌,今兒這事情就不一定是怎麼回事了。

  想著,慈安太后對弘文招招手:「弘文,過來皇祖母這邊。」

  小孩子雖然聰明,但是這種事情,還是有幾分懵懂的。原本父皇能來自己的生辰宴,小孩子是很高興的,但是那個楊貴妃一暈倒,父皇馬上就走了,小孩子心裡就有幾分不舒服了。這會兒的小孩兒,自然是控制不住自己臉上的表情的。

  慈安太后伸手捏捏弘文那嘟起來的小嘴巴,慈愛的笑道:「弘文是不是不高興了?等過段時間,讓你父皇給你個小弟弟賠禮好不好?」

  弘文看了一眼皇后,見皇后微微點頭,臉上才露出笑容:「好,皇祖母,那我就生父皇的氣了。皇祖母,剛才貴妃娘娘是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父皇讓人傳御醫了,那以後貴妃娘娘是不是就要喝很苦很苦的藥了?」

  「貴妃娘娘身子不舒服,是因為懷了你的小弟弟,日後,你可得將貴妃娘娘的兒子當做自己的親弟弟。」慈寧太后微微挑眉,意有所指的說道,然後起身:「既然這宴會開不下去了,哀家就先回去了。」

  等眾人恭送完慈寧太后,慈安太后伸手撫了一下額頭說道:「皇后,小孩子家家晚上經不住睏,你先讓人將弘文他們帶下去休息吧,咱們過去看看楊貴妃。」

  皇后點點頭,叫來了弘文和宜安的奶嬤嬤,讓他們將孩子先給帶下去,然後又囑咐了自己身邊的大丫鬟,讓她留在這裡看著現場,隨後才領著陳曼柔她們浩浩蕩蕩的往側殿去。

  皇上已經在側殿等了大半天了,見皇后她們這會兒才來,臉色就有幾分不高興了,但也沒說什麼,只上前給慈安太后行禮:「母后,夜色也深了,不過一個貴妃而已,不值得您老親自來看,不若您先回去休息?等有了消息,兒子再讓人給您說說?」

  慈安太后也確實不想在這裡待著,楊貴妃這人的性子不好,看人都是用眼白看的。慈安太后沒當太后之前,也是慢慢的爬到淑妃的位置上的,對這種用眼白看人的寵妃,總是有幾分不喜。

  若不是楊貴妃可能是懷了她的孫子,她這會兒也不會過來看。見兒子對楊貴妃也不是那麼上心,心裡那些不舒坦就下去了,瞧了一眼皇后說道:「後宮的事情,有皇后管著,哀家一向是很放心的。這楊貴妃,可能懷了身子,居然也沒上報,著實有點兒不將皇家子嗣放在心上。」

  見皇上微微皺眉,慈安太后拍拍皇上的肩膀說道:「皇后在這裡了,哀家也就不擔心了,等會兒就會回去。只是皇上明日還有早朝,萬不可停留太久,明白嗎?」

  「兒子明白的,母后您一路小心,兒子讓人送您回去。」皇上點點頭,叫了人過來,親自將皇太后送出門,拐回來看了一眼皇后,皇后趕緊上前說道:「我想著,貴妃的身子一向健康,今兒忽然出現這種情況,指不定是飯菜裡有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說著,瞧了一眼皇上,臉上閃過黯然,才又接著說道:「況且這邊有皇上親自照料著,我就想著先將那邊的事情給處理了。弘文和宜安的年紀還小,也不好讓他們看見這種事情,所以……」

  皇上一聽這話,就馬上想到今兒原本是弘文的生辰的,弘文是自己唯一的兒子,這又是弘文周歲後第一次過生辰,臉上就帶了幾分愧疚,伸手握了皇后的手:「梓潼,辛苦你了。」

  「不辛苦,能為皇上分憂,是我的榮幸,我樂意之至。」說著,轉頭看了看房門口:「御醫怎麼還沒過來?貴妃的身子這會兒可不能拖。」

  正說著,就聽門口通報,說是御醫過來了,皇后趕緊讓御醫進來,那樣子是比皇上還要擔憂幾分,硬是將皇上從床邊擠開了,自己站在那裡等御醫把脈。

  「貴妃娘娘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子,只是今兒吃了點兒活血的東西,這才會出血。」御醫也知道,這貴妃是皇上的心尖子,所以也不掉書袋,直接說道:「不過皇上不用擔心,貴妃娘娘身子一向很好,孩子並沒有什麼危險。微臣開個保胎的方子,讓貴妃娘娘吃上七日,基本上就無礙了。不過,日後可要小心了,最好是靜養一兩個月。」

  這靜養,是要靜到什麼程度,御醫就沒說了,他相信,這宮裡的人是都知道的。

  皇上一臉欣喜的在邊上點頭應道:「那就開方子吧,用什麼藥材,只管從我庫房裡拿。劉成,隨李御醫去拿藥材。」說完又吩咐皇后:「既然貴妃需要靜養,朕看,這請安,就暫且停一個月,等她肚子裡的孩子安穩了,再去給你請安。梓潼可願意?」

  「瞧皇上說的,貴妃肚子裡的可是皇上您的孩子,生下來也是要叫我一聲母后的,我怎麼會不願意讓貴妃先養著?」皇后翹著嘴唇笑道,眼神掃見床上的楊貴妃眼睫毛抖了抖,趕緊接著說道:「皇上,御醫剛才也說了貴妃是需要靜養的,咱們這會兒將人給送回去吧?也好讓她身邊的丫鬟服侍著她休息,另外還有貴妃懷孕時候的份例,我也想和皇上商量商量,咱們都留在這裡,倒是打擾貴妃了。」

  說著,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說道:「瞧我這記性,本來還說讓御醫檢查一下那大殿裡的吃食,看是不是楊貴妃那吃食有什麼不乾淨的,這會兒也不知道李御醫回去了沒有。」

  皇上沒有接話,皺眉沉默了一會兒,將貴妃的大丫鬟叫了出來交代了幾句,不外是照顧好楊貴妃,順便要看著她喝藥,要親自煎藥什麼的,等吩咐完,又叫了這交泰殿的管事姑姑:「你們照顧好貴妃娘娘,暫且先讓貴妃娘娘在這裡歇息,等明兒醒過來了,再送貴妃娘娘回去。」

  吩咐完這些,皇上才側頭對皇后說道:「李御醫這會兒應該還沒走,咱們到大殿裡看看去吧。」

  而皇后,被皇上駁了話,也沒見多生氣,臉上還是帶著溫婉的笑容。喏了一聲,領著陳曼柔等人跟在皇上身後,一群人重新進了交泰殿。因為之前皇后的吩咐,所以有十多個宮女太監這會兒正站在大殿裡,一人看守一個桌子,確保大殿裡的東西都不會有什麼變化。

  尤其是楊貴妃之前的那桌子,更是連掉下來的筷子和摔碎了的酒杯都沒有被挪動,就那麼原樣放著。皇上掃視了一眼,對李御醫抬抬下巴:「李御醫過去瞧瞧吧。」

  「皇上請稍候。」李御醫行了禮,先到楊貴妃的桌子前,端起一盤菜仔細的撥動了兩下,然後又聞了聞,沒什麼問題,就直接放在一邊。等查到桌子上的湯的時候,李御醫皺眉了,在場的人可都是盯著李御醫的動作的,包括皇上。

  「李御醫,可是這盤菜有什麼不妥?」不等皇上開口,皇后就搶先問道。李御醫沒說話,拿起筷子在碗裡裡找了半天,然後找出來一塊兒黑色的東西,再找,裡面還有。

  這會兒大家也都看明白了,這黑色的東西,十成十就是讓楊貴妃見紅的東西了。



24 嫌疑

  「李御醫,這是什麼東西?」沒等皇上開口問,皇后就率先問道,李御醫將那黑色的東西放到乾淨的碟子裡,然後才轉身回話:「回娘娘的話,這是黑木耳,有活血之功效,平時吃倒是沒問題,但是懷孕的人吃了,會有下血之證。」

  「那貴妃娘娘……」皇后趕緊問道,李御醫搖搖頭:「貴妃娘娘應該是吃的不多,並無大礙。日後只要好好調理,就能生下健康的皇子。」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對孕婦不好的東西的嗎?」皇上這會兒的興奮勁兒也過了,總算是恢復到原來的狀態了,輕咳了一聲,示意李御醫繼續檢查下去。

  李御醫又回去將剩下的東西給檢查了一遍,隨即搖頭:「回皇上的話,並無其他。」

  皇后輕笑了一聲說道:「皇上,現下看來,應該是咱們太緊張了,今日這宴席上的食物,都是御膳房一早就報過來的,山藥木耳雞湯也在其中,大約是貴妃不知道這東西孕婦不能吃吧,所以才會弄出了這種事情。也是我的錯,貴妃妹妹沒說,我居然也沒想起來讓御醫都給眾位妹妹把把脈,看看是不是有了身子,這才讓貴妃遭了一場罪。」

  言下之意,就是你楊貴妃沒有上報說你懷孕了,我這個當皇后的自然也就不用考慮這宴席上的東西有什麼是你不能吃的了。況且,你難道自己還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嗎?

  若是知道還吃那麼多黑木耳,今兒這事情就說不準了。若是不知道,那太醫院請平安脈的御醫們,可就失職了。

  「這段時間給貴妃請平安脈的是誰?」皇上沉默了一會兒,問站在一邊的李御醫,李御醫想了一會兒才說道:「是胡太醫,皇上,貴妃娘娘月份還淺,不過剛剛半個多月,平安脈是五天一請,若是五天之前,可能是真的診斷不出來的。」

  若不是今兒出現下血的狀況,說不準他也把不出來。

  皇上微微蹙眉,想了一會兒,擺擺手說道:「那就是貴妃大意了,行了,既然貴妃無事,這事情就過去了。李御醫等會兒寫一個單子,將孕婦不能吃的東西都給列出來,然後送到景仁宮。」

  等劉成送了李御醫出來,皇上又掃了一眼規規矩矩的站在一邊的妃嬪們:「時間不早了,你們也都回去歇著吧。貴妃娘娘需要靜養,這段時間,你們無事就不要去打擾貴妃了。」

  說著,就擺手讓陳曼柔她們下去,皇后趕緊說道:「皇上,今兒這事情,也算是個誤會,貴妃見紅的事情,和她們並無關係,卻讓她們也跟著受驚了,我心裡過意不去,您看我是不是賞賜妹妹們一些物件,也算是壓壓驚?」

  「賞賜就由朕出吧。」皇上想了一會兒笑著說道:「皇后的小私庫可是要留著給咱們的弘文娶媳婦兒,給宜安攢嫁妝呢。」

  皇后臉一紅,嬌羞的用帕子遮了遮臉:「皇上倒是會拿我開玩笑,不過,皇上既然想替我省著,我也就不推辭了,只是皇上的賞賜可得大方一些,沒得讓妹妹們說,我這個皇后好不容易決定大方一次,卻拿皇上做了擋箭牌,將好東西都換成了不好的東西。」

  皇上笑呵呵的點頭:「梓潼放心,朕一定替你大方!」

  陳曼柔幾個看著上面兩個柔情蜜意的互相打趣,實在是無趣的很,腳尖在地上轉了兩圈,這才聽到皇后娘娘溫和端莊的聲音:「行了,都散了吧,今兒也折騰你們了,晚上回去好好休息,明兒就不用來請安了。」

  至於皇上,自然是跟著皇后走了。就算是回去不商量楊貴妃養胎的事情,也得看在兒女的面子上,今天弘文的生辰宴被破壞了,他得過去補償幾分。另外,皇后之前的表現讓他十分滿意,他是很願意給皇后幾分面子和尊敬的。

  「娘娘……」陳曼柔一回去,盡歡和對月就趕緊迎了過來,陳曼柔點點頭,側頭對跟在自己身後的為樂和會飲說道:「你們暫且回去休息吧,讓小丁子他們燒些熱水。」

  為樂和會飲應了一聲,行禮退了下去。盡歡和對月跟著陳曼柔進去,盡歡倒了一杯茶遞給陳曼柔,對月則是站在陳曼柔旁邊給她捏肩膀,順便問道:「娘娘,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奴婢想著,這會兒不是應該正熱鬧的嗎?」

  「楊貴妃見紅了,大皇子和大公主被送回去休息了,我們這些陪襯紅花的綠葉自然就派不上用場了。」陳曼柔歎口氣說道,盡歡和對月臉色大驚:「楊貴妃見紅了?」

  「嗯,今兒有一道湯是山藥木耳雞湯,楊貴妃用的稍微多了點兒。」陳曼柔笑了笑說道:「今兒這事情倒是有趣的很,皇后說因為楊貴妃沒有上報懷孕的事情,所以不知道楊貴妃懷孕了,這道湯御膳房報過來的時候也就沒在意。」

  「而楊貴妃呢,也太不小心了,自己懷孕了都不知道,硬是吃多了木耳,然後見紅了。」陳曼柔輕笑著說道,盡歡大為疑惑:「楊貴妃懷孕的事情,娘娘您都能看出來,皇后娘娘會不知道?」

  「皇后知道又怎麼樣?她楊貴妃又沒說,請脈的御醫也沒說,皇后娘娘難不成是天天盯著楊貴妃的肚子,然後數著她什麼時候來小日子嗎?」陳曼柔撇撇嘴:「既然楊貴妃不說,那皇后自然是不知道了。」

  「那楊貴妃呢?」盡歡又問道:「楊貴妃肯定是知道自己懷孕了吧?她不都將成妃給弄進宮了嗎?若是知道,她還吃黑木耳,那她的孩子……」

  「孕婦吃了黑木耳會見紅,但是吃多了,才會流產。」陳曼柔掰了一塊兒點心塞嘴裡,使勁嚼了幾下,宴會真的是才開始沒多久,菜都沒上來幾道,她還一邊分神看歌舞去了,完全沒吃飽啊。

  「娘娘,奴婢去大廚房給你要點兒夜宵過來?」對月看陳曼柔揉肚子,馬上明白陳曼柔這是沒吃飽,趕忙問道。陳曼柔搖搖頭:「不用了,貴妃娘娘都見紅了,你家娘娘卻還沒心沒肺的要東西吃,實在是太襯托不出我為貴妃哀傷的心情了。」

  盡歡和對月嘴角都抽了抽,她們家主子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過哀傷什麼的好吧?

  「娘娘,您還沒說,貴妃這事情,到底是人為還是意外呢。」盡歡腦袋轉了一會兒,又轉到貴妃見紅這件事情上面了。對月在一邊伸手戳戳盡歡的臉頰:「笨死了,皇后明知道楊貴妃懷孕了,卻沒有換下這道湯,而楊貴妃也知道自己懷孕了卻還是吃了這道湯,你說是意外還是人為?」

  「那就是人為了?」盡歡說著,又皺眉:「皇后必定是不會出手對付楊貴妃這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的孩子的,她畢竟有著嫡長子,只要日後她還是皇后,嫡長子的位置不變,那她就沒危險。所以這事情,應該不是皇后做的。」

  「而貴妃呢,明知道有危險,還是將那黑木耳給吃了,她肯定是不想將孩子給流掉的。所以,她的目的,只是見紅,而不是流產。自己吃呢,就能掌握住這個量,畢竟沒誰比她自己更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了。」

  陳曼柔伸手拍拍盡歡的手背:「盡歡真是越來越聰明了,繼續說,說的有道理的話,就有大大的賞賜!」

  盡歡很是興奮,接著說道:「但是不管是掌握了量沒有,這種事情總是有危險的,明知道有危險還去做,那就說明,她若是不做的話,那後面會有更大的危險。也就是說,楊貴妃是知道有人會對自己出手的,於是,她提前出手了。」

  「嗯,所以皇上讓她靜養了,還不許別人去拜訪她,還讓太醫院送了禁忌食用的單子,等過兩天,大概還有後續。」陳曼柔也跟著點頭,楊貴妃這一手耍的好。

  若是皇上也分析到這一步了,那麼就該去想,到底是誰要害楊貴妃了,而楊貴妃只能選擇自害來保護自己,說明對方肯定是要比她的地位高的。

  那麼,人選只有三個,慈寧太后,慈安太后,皇后。慈安太后率先排除掉,因為老太太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害自己的親孫子。慈寧太后很可疑,因為她就是無理由和皇上作對的,但凡是皇上的她都想毀掉,楊貴妃是皇上的心尖子,慈寧太后自然是很高興楊貴妃一屍兩命什麼的了。

  而皇后呢,也可疑。她表現的倒是端莊大方,但是面對一個受寵的貴妃,還是懷了孩子的,她就能肯定的說,她心裡是半點兒想法都沒有的嗎?

  但是皇后今天晚上表現的很好,楊貴妃一暈倒,皇后就立馬控制了現場,就相當於是將自己給摘出來了。她沒有做壞事,所以她完全不心虛。晚上再跟皇上滾一滾床單,枕頭風一吹,皇后的嫌疑就會完全消除了。

  於是,這事情就只剩下一個最可疑的人了,那就是無風都要掀起三尺浪的慈寧太后了,最最可疑的是,今兒事情發生之後,她可是幸災樂禍了,還順便想栽贓皇后。

  「所以慈寧太后會對楊貴妃出手?」陳曼柔她們分析了半天,得出了結論,盡歡又開動腦筋往下面神開展了一下:「那麼接下來皇上是不是就要和慈寧太后對上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1 02:57 AM

25 廚房

  對於盡歡的猜測,陳曼柔不做評價,這後宮的水深著呢,若是有可能,皇上大約是更想讓慈寧太后早點兒過世,只是現在慈寧太后都活得好好的,她在後宮的掌控力度可想而知。

  第二天不用去請安了,陳曼柔難得的想要賴床,她已經很久沒有睡過懶覺了。等到中午起來,盡歡和對月就來彙報小消息了,皇上昨晚是歇在皇后的永壽宮的。然後今天一大早,帝后兩人都給楊貴妃送了不少賞賜。

  但是皇后也不是不生氣楊貴妃在自己兒子的生辰宴上弄的那一處的,昨兒也做了個鋪墊。於是賞賜完楊貴妃,皇上還相當大方的讓皇后挑了他的私庫,賞賜給了其他的人。

  反正不是自己的私庫,皇后大方的很,賞賜下來的雖然不能和楊貴妃的相比,卻更有心意。就比如說,淑妃很喜歡梅花,皇后就特意挑了一套梅花首飾。

  而且也是打著帝后的名義送的,還是掏的皇上的私房錢,這意義了就不一樣了,硬是將楊貴妃的賞賜給襯托的很一般,憋的楊貴妃恨不得一口血吐在皇后臉上。

  「瞎說吧,你們又沒有看見楊貴妃接旨,怎麼就知道她氣憤的很?」陳曼柔端著小碗,一邊喝粥一邊嗔道,盡歡一邊將小菜給陳曼柔推過來一邊撇嘴說道:「我們可沒撒謊,貴妃昨兒不是在交泰殿歇下了嗎?那交泰殿人多嘴雜的,貴妃一時疏忽,這話可不就傳出來?」

  「好了好了,是我錯了,咱們的盡歡姑娘還是很有打探消息的本事的。」陳曼柔笑嘻嘻的將最後一口粥喝完,然後起身:「走,咱們去看看皇上賞賜下來的東西,剛才忙著接旨,也沒仔細聽。」

  「咱們這邊的賞賜大多是布料,皇后娘娘說,娘娘的身子還要再長高一點兒的,所以恐怕以前的衣服不能穿了,就先賞賜一些布料。」盡歡一邊說著,一邊將放在桌子上的布料給依次放開。

  陳曼柔很滿意的點頭:「那是肯定的,我現在才十六歲,還有很大的長個子的空間呢。唔,這些先別急著做衣服,咱們從府裡帶過來的還不少,那些衣服才做好兩三個月,我沒長那麼快。」

  「奴婢早就想好了,娘娘到冬天的時候,肯定是要長個子的,所以這個桃粉色的,就做個斜襟夾襖,到時候用這個做個黃色的百褶裙配著,肯定是十分好看。」

  盡歡歡歡喜喜的將兩匹布擺在一起讓陳曼柔看,陳曼柔腦袋裡想了一下粉色和黃色的搭配,覺得也不是很難看,就點點頭:「嗯,這些讓進酒她們做就行了,你和對月本來就夠忙了。」

  「那可不行,娘娘身上的衣服往日裡都是我們的,要是換了別人,奴婢生怕她們不經心,娘娘穿著也不習慣。」盡歡搖搖頭,看見一匹寶藍色的布,就推給陳曼柔:「娘娘,您近來沒事兒做,不如給皇上做一身衣服?」

  「給皇上做一身衣服?」陳曼柔微微有些遲疑,她倒是想過給皇上做衣服的,畢竟這後宮也太閑著點兒了。她平日裡吃飽睡好,基本上就沒什麼事情做了。

  畫畫倒是可以,可惜陳曼柔暫時沒站穩腳跟,去領個筆墨紙硯也有點兒不太方便。看書也可以,但是書房這種地方,是後宮女人能進去的嗎?御書房你只能仰望一下,皇家書庫你只能在腦袋裡勾勒一下那建築,就是家裡帶來的書,時間長了,也就看完了。

  想從外面買,除非你是想被人抓把柄。這樣悠閒的日子,陳曼柔都有點兒不適應,於是除了繡花,好像也就沒別的消遣了。然後她就仔細觀察了皇上的身形,準備表現一下自己的賢良淑德。

  但是觀察的時間長了,她就明白了,自己就算是做出來,皇上大約也不會有機會穿的。先不說內務府提供的衣服,後宮所有的女人,上到慈安太后,下到五歲的宜安公主,都是要給皇上繡個什麼東西的。

  尤其是皇后楊貴妃和淑妃這三個,那簡直就是包辦了皇上所有的衣服。若是她去插一手,豈不是擺明了和這三個對著幹嗎?沒站穩腳跟就先挑戰BOSS,純屬找死嘛。

  「娘娘,大不了,咱們不做外穿的衣服唄。」盡歡聽完陳曼柔的擔心,很快就給出了個主意:「你就做屋子裡穿的,然後繡個荷包腰帶什麼的,這些不打眼,皇后娘娘她們肯定不會說什麼的。」

  「先放著吧,我回頭想想要做個什麼。」陳曼柔想了一會兒,點頭:「將這個牙色的拿出來,咱們做幾個抱枕套子,之前這美人榻上也沒個抱枕什麼的,坐著挺難受的。」

  「嗯,上面繡個梅蘭竹菊?」盡歡點頭,接著問道,陳曼柔皺皺眉:「不用梅蘭竹菊,不是說楊貴妃那裡經常弄些梅蘭菊竹什麼的嗎?咱們這個,就弄個……」

  想了一會兒,一拍手決定道:「等會兒我畫個圖,你按照那個繡就可以了。」盡歡笑嘻嘻的應了,自家小姐的畫兒,那還是挺好看的,弄個獨一無二的也確實是看著比較舒服。

  兩個人在這兒商量了一會兒,就見對月拎著飯盒回來了。盡歡趕緊過去接著,陳曼柔看了一眼對月後面,才笑著說道:「今兒你怎麼親自過去拎飯盒了?不是有為樂她們的嗎?」

  「為樂她們哪兒能打探出什麼消息來。」對月過來給陳曼柔行了禮,正打算和盡歡將飯食擺上,陳曼柔卻擺擺手:「暫且放小丁子他們用熱水溫著,我這會兒剛吃了粥,並不餓。」

  她起床之後,就差不多到吃午膳的時候了,早膳是放在蒸籠裡熱著的,所以直接端過來就能吃了。喝了一碗粥,吃了兩個花卷兒,這會兒確實是不餓。

  對月也知道今兒陳曼柔起的晚,所以就沒念叨著讓她按時吃飯。等小丁子過來將食盒拎下去了,對月才拿了針線過來,坐在下面的腳踏上,一邊繡花,一邊低聲說道:「奴婢剛才去御膳房拿飯菜,見到楊貴妃那邊的詩情了,說是楊貴妃那邊,要開小廚房,皇上已經答應下來了。」

  「這速度夠快的啊。」陳曼柔摸了摸下巴,那慈寧太后的招數不外乎是規矩,路滑,吃食,熏香等幾個方面,皇上昨晚堵住了兩個,今兒就將吃食也給堵住了,那熏香楊貴妃自己一停,可不就萬事大吉了?

  「娘娘,淑妃她們都給貴妃送了賀禮去,咱們這邊是不是也得準備一下?」對月又低聲問了一句,陳曼柔點點頭:「剛才我和盡歡看了一下,庫房裡不是還有一副觀音送子圖嗎?回頭給她送過去。」

  「一幅畫是不是太單薄了些?」對月有些遲疑,陳曼柔擺擺手:「不單薄,楊貴妃不是最喜歡標榜自己是個才女了嗎?這幅畫于大師親自畫的,你重點強調一個于大師,她就算是不滿意也得滿意。」

  于大師是當代的一個大師,二十來年前就過世了,他留下來的畫都已經絕版了,就是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這份禮,還真不輕,當然,若是楊貴妃不識貨,那可就有點兒輕了。

  但是陳曼柔堅信,楊貴妃一定是個識貨的!哪怕她真的不識貨,她也必須識貨。

  「別人送的禮物都打探清楚了?」陳曼柔想了一會兒問道,對月點點頭:「打探清楚了,皇后送的是藥材,淑妃送的是自己抄寫的佛經,還有一尊白玉送子觀音像,德妃送的是布匹和首飾,劉妃送的是一套百子千孫粉瓷碗,成妃是送了翡翠擺件,親自送過去的。還有幾個婕妤修儀,送的都是自己動手做的一些衣服什麼的。」

  剩下的不外乎是一些擺件盆景之類的,陳曼柔聽了,擺擺手讓對月和盡歡自己去吃飯,她是將早飯當午飯了,但是其餘的人,可都是從早上忙到現在了。

  對月也不推辭,她是知道陳曼柔是一向將她們當成自己人的,平日裡也很少責罰,日常相處只要沒外人,也並無太多規矩,所以客套什麼的,完全用不上。

  留下陳曼柔一邊漫不經心的在紙上塗塗抹抹,一邊想著劉妃送的那東西,到底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這會兒人們大多是知道色彩濃重的彩瓷是會讓孕婦流產或者生出畸形兒的,但是粉瓷的危害,貌似有不少人是忽略了的。

  另外,皇后的藥材大約是不會動手腳的,淑妃的佛經,德妃的布料,成妃的擺件兒,這三樣,能不能做手腳呢?

  想了一會兒,陳曼柔拍拍自己腦袋,那是楊貴妃的孩子,和自己又沒有什麼關係,想那麼多做什麼?先吃蘿蔔淡操心!難不成知道哪些東西做了手腳,還去提醒楊貴妃不成?目前啊,什麼都沒有她的抱枕重要。



26 截胡

  過了幾日,陳曼柔就將自己畫好的抱枕繡楊給了盡歡,總共六個。陳曼柔選的是動物圖案,都是些憨態可掬的,胖乎乎的很是可愛。盡歡和對月都是愛不釋手的,當下就動工了。

  之前盡歡說讓陳曼柔給皇上做件衣服,這會兒陳曼柔閑得無聊,索性就和盡歡她們一起做活了。拿出那匹寶藍色的布,比劃了兩下問道:「我想了想,還是做成常服比較好,大家都做常服,咱們沒得太突出了。」

  「可是娘娘,劉妃那邊……」從二品的妃子上,還真沒人給皇上做過常服呢。劉妃本來就不擅針線,成妃更是驕縱,連根針都不捏的,陳曼柔要是做的話,那可就成了獨一份兒。

  「咱做的難看點兒,皇上就不會穿出來了。」陳曼柔笑盈盈的說道,這樣也就沒人知道自己給皇上做了衣服的。就算是知道了,因為皇上不穿,她們也不會有什麼別的想法。

  盡歡和對月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批布就要這樣被浪費了嗎?

  「算了算了,還是做裡衣吧。」陳曼柔又比劃了兩下,撇嘴說道:「常服費布料的很,還比較繁瑣,裡衣倒是簡單,還能做成情侶裝,這個不錯。總不能壞了印象,讓皇上覺得我針線也不行。」

  「那就做裡衣吧,娘娘的手藝,還不是一天就能完成了嗎?」盡歡趕緊誇道,爭取不讓陳曼柔改變主意,陳曼柔噗嗤一聲笑出來:「真當你家娘娘我是神仙了?手一揮,一件衣服就出來了?」

  「奴婢說的可是實話,娘娘之前可就一天做成過一件衣服的。」盡歡笑嘻嘻的說道,陳曼柔手下不停,一邊拿著尺子量尺寸,一邊笑著說道:「那叫什麼衣服啊,就一個大褂子,還不用弄盤扣,就是整塊布一剪,然後往身上一披就成了衣服了。」

  皇上的,哪怕是裡衣,也得小心做才是。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等陳曼柔裁出了各種布片,已經是中午了,為樂和會飲帶著小丁子去拿的飯菜。過來之後,為樂笑道::「奴婢在御膳房,聽見成妃娘娘身邊的人說,今兒要將成妃娘娘的午膳送到景仁宮去呢。」

  會飲在一邊接了一句:「昨兒成妃娘娘的午膳也是送到景仁宮去的。」

  「是嗎?」陳曼柔略微有些驚訝,她是知道成妃自從楊貴妃懷孕的消息傳出來之後,就每天都要去景仁宮報導的,沒想到,就是午膳也是在景仁宮用。難不成,楊貴妃就篤定了成妃必然是站在她那一邊的?

  這後宮裡,可沒有永遠的同盟。尤其是所有的女人共同擁有一個男人的時候,姐姐妹妹可都是一個代號。

  「是啊,娘娘,奴婢們打探過了,成妃娘娘每日裡請過安之後,就會去楊貴妃那裡拜訪,一待就是一天,用過晚膳才會回來。」會飲巴拉拉的說道,盡歡在一邊臉色變了變,趕緊問道:「皇上這幾天是不是也經常去景仁宮?」

  「奴婢聽成妃宮裡的人說,前天晚上,皇上是和成妃一起回來的。」為樂看了一眼陳曼柔,這才慢吞吞的說道。

  陳曼柔笑著擺擺手:「行了,這事情和咱們也沒多大關係,到了吃飯時間了,咱們趕緊吃飯。吃完飯,我還有事情要你們做呢。」

  為樂和會飲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應了一聲,轉身將飯菜給擺上來。陳曼柔吃飯的時候,向來是不要身邊有太多人伺候的,所以等飯菜擺好,屋子裡就只剩下陳曼柔和盡歡對月三個人了。

  「娘娘,為樂有點兒不對勁。」對月一邊檢查飯菜,一邊輕聲說道,陳曼柔點點頭:「現在看來,為樂大約是淑妃的人,至於會飲嘛,大約就是楊貴妃的人了。」

  盡歡和對月有些驚訝,陳曼柔略帶得意的說道:「你們之前不是說過嗎?為樂有個同鄉在楊貴妃那裡當差,這個同鄉呢,又有個遠房堂姐妹在淑妃那裡當差,這個遠房,可能是遠的超出了同鄉的距離,也可能是還在同鄉的距離之內,這個咱們入宮時間太短,沒打探出來。但是楊貴妃和淑妃,心裡肯定是有譜的。」

  「娘娘,這個您就不用分析了,反正這人現在是在您這裡,背後不管是誰,都逃不過那兩位。」盡歡一邊給陳曼柔夾菜,一邊笑嘻嘻的說道。

  不管楊貴妃知不知道為樂和哪邊關係更好,只要為樂能為她們帶來消息就可以了。關鍵時候,說不定楊貴妃和淑妃就同時都是為樂的背後主子呢。

  「好吧,說關鍵。」陳曼柔撇撇嘴,好不容易展現一次自己的偵探邏輯啊,就這麼被打斷了。

  「成妃和皇上一起從楊貴妃的宮裡出來,這件事情有兩個可能,一是成妃到楊貴妃的宮裡將皇上給劫走了,二是楊貴妃肥水不流外人田。」陳曼柔豎著手指,數完之後指指那道糖醋魚:「要那個。」

  等盡歡挑去了魚刺,將魚肉送到陳曼柔面前的碟子裡,陳曼柔心滿意足的吃下,才繼續說道:「但是呢,楊貴妃身份地位比成妃高,之前皇上還下令讓人不能隨意去打擾楊貴妃。若是第一個可能的話,楊貴妃早就將成妃給弄走了,但是,接連幾天,成妃都是早早的去了景仁宮,晚上才回來。所以就只能是第二個可能了,成妃是楊貴妃故寵的同盟。」

  「那楊貴妃就不害怕成妃得寵之後,將她也給踩下去嗎?」對月疑惑的問道,她可不相信楊貴妃是真的相信成妃的,也不相信成妃就是一心一意的幫著楊貴妃的。

  「說不定楊貴妃要的就是這個呢。」陳曼柔撇撇嘴說道,一枝獨秀太危險,尤其是在懷著孩子的時候。對後宮女人來說,聖寵很重要,但是孩子更重要。

  楊貴妃是聰明人,能得聖心好幾年,必定是心裡有丘壑的。這才是第一次選秀,後宮就進了好幾個。日後還有第二次第三次,她年華不再,後宮卻是常有新人的。

  她若想維持自己的地位,就只能將重心從皇上身上轉到孩子身上了。楊貴妃不年輕了,今年都二十多了,虛無縹緲的聖寵,能和孩子比嗎?

  正好這時候將成妃給推出來,一來給自己做個擋箭牌,二來,若是成妃也懷上了,那就更好了,自己的孩子也能多個擋箭牌。不管怎麼用,成妃都是她手裡的棋子。

  所以說,楊貴妃聰明著呢。

  「娘娘,您還沒說為樂的事情呢。」等陳曼柔將對月的疑惑給分析透徹了,盡歡趕緊又給陳曼柔夾菜,略帶焦急的問道:「您是怎麼知道,她是淑妃的人呢?」

  陳曼柔恨鐵不成鋼的瞪她一眼,瞪的盡歡有點兒摸不著頭腦,對月忍笑,給盡歡解釋道:「既然楊貴妃是盼著成妃得寵的,自然不會讓咱們娘娘去截皇上。」

  為樂的意思可不就是成妃能在景仁宮截到皇上,陳妃你不是個聰明人,也快點兒去景仁宮截個皇上回來吧。

  「當然,要是為樂還有個走失多年的親妹妹什麼的,這事情就說不定了。」陳曼柔想到小說裡的橋段,立馬加了一句。對月笑道:「娘娘,走失的親妹妹什麼的,是不可能進宮的。」

  陳曼柔眨眨眼,表示不明白,小說裡不是常有這麼寫的嗎?

  「這宮裡的人,都是經過嚴密審查的,身份略有不對,都不可能進宮。像您說的,她小時候走丟了,那以後就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被人收養了,一種是自己混著長大了。前一種呢,就算是後來補辦了戶籍,也因為沒有幼年的生活記錄,周圍的人都能證明這人不是本地長大的,也不是本地人,所以不能進宮。後一種呢,就更不可能進宮了。」

  盡歡笑嘻嘻的說道:「就像是我和對月,我們兩個是陳府的家生子,親爹親娘都是有名有姓的,從生下來到長這麼大,都是有人能證明我們確實是陳府家生子的,這才能進宮。」

  陳曼柔眼角抽了抽,就說嘛,皇宮怎麼會是人人都能混進去的,那皇上還不得天天提心吊膽的活著?若是更周密點兒,能讓周圍的人都覺得她從小就是本地人,可就是培養奸細了,得花費不少功夫才行的。

  既然成了奸細了,那情況就多變了,她分析是分析不過來了,就只能將這宮女給晾起來了。

  「那會飲呢?」等盡歡說完,對月才又問道,陳曼柔戳了戳碗裡所剩不多的米飯,又挖了一勺豆腐,這才慢吞吞的說道:「說不準,另外幾個不想讓楊貴妃和成妃聯合到一起的,都是有嫌疑的。」

  所以,才能和為樂志同道合。當然,也有可能是沒有主子的,想要讓她這個主子出頭,所以不太聰明的透漏出了這個消息,讓她主子,也就是陳妃去截個胡來。

  「行了,明日就是九王爺的生辰宴了,咱們啊,還是想想明天送什麼禮物吧。」陳曼柔反正是打定主意不去楊貴妃的景仁宮的,所以也就是想了想為樂和會飲的身份,然後這件事情就和她沒有多少關係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6 05:08 PM

27 又來

  陳曼柔嘴角抽搐的看著臉色蒼白,正俯身做嘔吐狀的淑妃,這場景,何其的熟悉啊。唯一的不同就是上次楊貴妃暈過去了,這次淑妃是清醒的。

  不過,看樣子,皇上和皇后是很高興淑妃能在九王爺的生辰宴上弄出點兒事情的,兩個人都頗為關心的看著淑妃:「淑妃可是有什麼不適?」

  皇后轉頭又看皇上:「淑妃一向是知書達理的,今兒本來是九弟的生辰宴,若不是難受極了,淑妃也不會失禮的,所以,看淑妃那樣子,不像是小事兒,不如請御醫開看看?」

  皇上迅速點頭:「梓潼想的周到,那就叫御醫來看看吧。」

  至於旁邊臉色很黑的慈寧太后,自然是由慈愛太后對付了,皇后那邊吩咐請御醫,慈安太后就拉著想要發脾氣的慈寧太后的手笑道:「姐姐一向是個寬仁的,今兒真是對不住了,還請姐姐別和淑妃計較,這孩子孝順懂事,明明身子不舒服,還硬撐著來給九王爺祝壽,是個難得善心的。」

  言下之意就是若不是給你那九兒子祝壽,淑妃也不會鬧出這種事情來。你若是追究,那就是強令身子不適的宮妃給先帝兒子祝壽,這是不合規矩的,等著御史的唾沫將你淹死吧。你若是不追究,那大家還是能和和氣氣的。

  反正,慈安太后是知道自家兒子的意思的,不管淑妃有沒有事情,今兒這生辰宴,就到此為止了。大皇子弘文尚且沒能有個合格的宴會呢,你九王爺一個先帝之子,憑什麼就比大皇子還要突出點兒?

  不過,誰也沒想到,淑妃還真是將這生辰宴給大大的扭轉了過來,原本這生辰宴是九王爺的,風頭也是九王爺出,但是,等御醫的話一說完,現場氣氛立馬就變了。

  「李御醫,你說的是真的?淑妃真的懷孕一個半月了?」皇上臉上的喜色都遮掩不住,每隔一會兒就會看看淑妃,李御醫趕緊點頭道:「微臣確定,淑妃娘娘確實是有了一個半月的身子了。」

  「好好,賞!」皇上樂的大手一揮,就散出來不少的金銀。尤其是淑妃,更是得了不少賞賜,淑妃也笑的溫婉羞澀,一隻手摸著小肚子,一邊應對著「姐姐妹妹」們的恭喜。

  因為這宴會上有很多東西不適合孕婦吃,所以皇上賞賜完之後,又格外開恩,讓淑妃先回去了。皇后倒是善解人意的很:「皇上,這外面夜色漆黑,淑妃妹妹一個人回去難免會有些不妥,不如皇上到淑妃那裡坐坐?」

  皇上笑著拍拍皇后的手:「梓潼想的周到,只是朕這會兒也不好提前走開,畢竟今兒是九弟的生辰。」說著,看了一眼身邊的劉成:「劉成,你親自將淑妃給送回去,路上可不能出了意外。」

  劉成趕緊應了,擺了大陣仗送淑妃回去。這淑妃懷孕成了宴會的焦點,淑妃一走,宴會就冷清下來了。沒過多久,慈安太后就說,明兒皇上得上朝,熬不住夜,所以得早早回去。

  慈寧太后心裡就算是生氣,也不敢說慈安太后這個是藉口,耽誤皇上上朝的罪名,她可擔不起。而皇上呢,臨起身,說要和皇后商量一下安置懷孕的淑妃的事情,順便將皇后也給帶走了。

  等這兩個一走,慈安太后立即打個呵欠:「姐姐,人老了,就熬不住了,妹妹往常這個時間都已經睡下了,這會兒真是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慈寧太后臉色黑青,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既然妹妹熬不住了,那就回去休息吧。」不讓她回去能怎麼辦?現在兩個人都是太后,說話找理由就有些隨意起來了。

  慈安太后說身子熬不住,犯困要睡覺,慈寧太后能強拉著說不行,今兒是我九兒子的生辰,你得待到底嗎?說出去御史都懶得參奏她們!

  於是,呼啦啦的又走了一個。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跟著走吧,慈寧太后的臉色實在是太可怕了一點兒。但是不跟著走吧,留下來也有點兒名不正言不順的。

  畢竟,這可是小叔子的生辰宴,哪怕這個小叔子才六歲,那也是外男!皇上在了還好,那是給皇上的弟弟祝壽呢。慈安太后在了也行,那是給自家婆婆的兒子祝壽呢。現在就剩下慈寧太后和九王爺了,她們就是勉強能找上藉口,也不願意和慈寧太后拉扯上關係啊。

  「太后娘娘,德妃娘娘有些頭暈,想早點兒告退,還請太后娘娘給個恩典。」大家瞪大眼睛互相看了一會兒之後,德妃硬著頭皮上了,沒辦法,這會兒她位分高了,她不開口,剩下的幾個就更不開口了。

  慈寧太后臉色從黑青變成了黑沉沉,手裡捏著茶杯,冷厲的掃了一眼下面的妃嬪。九王爺伸手拽拽慈寧太后的衣袖:「母后,兒臣也有些睏了,咱們回去吧?」

  慈寧太后低頭看看九王爺,臉色雖然和緩了一些,但是眼神卻依然是帶著些狠辣,只是掩飾的比較好。放下茶杯,伸手摸了摸九王爺的腦袋,慈寧太后僵硬的扯扯嘴角:「好,既然小九困了,咱們就先回去。」

  說完,也不搭理德妃的宮人,只領著九王爺起身就走。德妃頗有些尷尬,劉妃爽朗的笑道:「既然大家都走了,咱們留在這兒也挺沒意思的,德妃娘娘,不如咱們也散了?」

  德妃見有人解圍,趕緊笑道:「本宮也正是這個意思,既然這樣,咱們也都各自回去吧。」

  陳曼柔低著頭,送走了德妃,送走了劉妃,才慢吞吞的上了自己的駕輦。回到鐘粹宮,翻來覆去的將淑妃的這件事情想了好幾遍。

  首先,淑妃是個聰明的,今兒這一出,確實是大大的討好了皇上,皇后,以及慈安太后。慈寧太后丟人,這三個是最高興了。能打斷九王爺的生辰宴,這三個是最歡迎了。

  這樣一來,淑妃的孩子,必然也是能讓皇上和慈安太后很喜歡的,來的太是時候了。

  其次,淑妃懷孕是在楊貴妃後面,楊貴妃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有這麼一個人站在前面,淑妃的這個孩子,就不會太引人注意了。若是楊貴妃能生下第二個皇子,那淑妃的孩子就更安全了。

  但是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利益總是伴隨著風險。那個首先,將淑妃和淑妃的孩子推到了風口浪尖,慈安太后喜歡了,慈寧太后必然是很怨恨的。那個其次,說不定會讓楊貴妃膈應,我才懷上兩個月,你就懷了一個半月,實在是太打臉了。

  最重要的是,陳曼柔不知道楊貴妃和淑妃是不是會都存著讓自家孩子更尊貴的想法的。皇子更尊貴那是什麼?是太子!

  若這兩個都存了心思,這二皇子的位置,也就不能輕易的讓給別人了。那麼楊貴妃肯定是看淑妃的肚子不順眼,而淑妃也絕對是不願意楊貴妃的肚子安全的。

  陳曼柔再翻身,後宮終於要掀起血雨腥風了嗎?也不知道楊貴妃和淑妃誰能獲勝。當然,也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這兩個都是十分十分聰明的,互相不干涉的將孩子給生下來的。

  可是,皇后會不會想要坐山觀虎鬥?

  陳曼柔頗有點兒沒心沒肺,反正她現在也不打算參與到這後宮的爭鬥中,所以想了一會兒之後,就打個呵欠,將腦袋裡的雜念都拋開,然後專心致志的睡覺去了。

  第二天,陳曼柔收拾整齊去給皇后請安。因為還沒到三個月的時間,所以楊貴妃繼續不出來。本來想著淑妃懷孕了,是不是這請安的人又少了一個,但是沒想到,陳曼柔剛坐下,就聽人通報,說是淑妃來請安了。

  皇后顯得很是高興,趕緊讓人扶著淑妃坐下:「你也太規矩了,我早上不是讓人給你傳話,說今兒不用過來了嗎?」

  「皇后娘娘體諒,只是妾卻不能不守規矩。」淑妃溫溫和和的笑著,堅持給皇后行了禮,才在旁邊的位置上坐下,皇后神色更是滿意了:「你呀,就是太守規矩了。」

  「那是因為娘娘人太好了。」淑妃抿唇笑道:「若是娘娘是個不好相處的,妾巴不得不來請安,正好遠離娘娘呢。娘娘待人和善,妾一天瞧不見娘娘,心裡還真有幾分想念。」

  「瞧那一張小嘴,真是會說話,今兒早上吃蜜糖了吧?」皇后很樂呵,隨即交代道:「你現在懷了孩子,萬事可都要小心一些,這吃食方面也要注意,不可大意。」

  「多謝娘娘指點,妾斗膽,想求皇后娘娘一件事兒,不知道皇后娘娘願不願意憐憫。」淑妃起身,要給皇后行禮,皇后趕緊讓人攔住:「你說吧,若不是什麼重要的,本宮還能不給你面子?就是不給你面子,也得給你肚子裡的小皇子面子啊。」

  這話就帶著些敲打的意思了,是告誡淑妃別仗著肚子裡的那塊肉提什麼高難度事情。



28 求見

  淑妃是能聽出皇后話裡的意思的,趕緊誠惶誠恐的給皇后行了個禮說道:「妾自知身份,自是不會做出讓皇后娘娘為難的事情的。」說著,神色中略微帶了些羞澀:「皇后娘娘也知道,妾是第一次懷孕,並無經驗。所以,想求皇后娘娘給個恩典,賜給妾一個嬤嬤,也好提點妾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

  陳曼柔聽淑妃說出這麼一番話,倒是驚訝了一下,這個淑妃,比自己想像的還聰明,要是皇后真給淑妃一個人,那日後淑妃的孩子可就多了好幾層保障。

  一層是皇后給的,這人是皇后給的,皇后自然是不能讓淑妃肚子裡的孩子出事,否則,就洗脫不了責任了。皇后勢必得盡心盡力的照看淑妃。

  另一層,則是讓其他想要打主意的人多掂量掂量,淑妃是皇后罩著的人,其他人想動,就得多考慮一番了。對淑妃出手,那就是不給皇后面子,打皇后的臉。

  最重要的是,淑妃將自己和皇后綁在一起了。淑妃這算是投誠,皇后若是照看好了淑妃,日後淑妃的兒子就是要站在皇后的兒子這邊的。當然,這個是真站隊還是暫時的站隊,就沒人能說清楚了,畢竟,人心易變。

  不光是陳曼柔看出淑妃的意思了,皇后也略帶了幾分驚訝,衡量了一會兒,皇后卻搖搖頭說道:「本宮知道你擔憂肚子裡的孩子,只是,本宮這裡的嬤嬤,要嘛是要照顧大公主,要嘛是要照顧大皇子,還真空不出來。」

  看淑妃臉上帶出了幾分失望,皇后接著笑道:「不過呢,本宮倒是能給你推薦一個嬤嬤。」

  淑妃臉上立馬露出欣喜,皇后笑盈盈的說道:「你可知道秦嬤嬤?」

  「秦嬤嬤?」淑妃皺眉想了一會兒,很是老實的面露疑惑:「妾沒聽說過,這秦嬤嬤可是大有來頭的?」

  「那是,那可是皇上的乳嬤嬤,皇上當年開府之後,將秦嬤嬤也接了出來。現如今,秦嬤嬤可是內務府的總管嬤嬤。」皇后側側身子,一臉開恩的說著:「這秦嬤嬤輕易可是不出動的,就是本宮,當年都沒能勞動秦嬤嬤的大駕。不過,妹妹你是懷了皇上的子嗣,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妹妹肚子裡的孩子,本宮就親自去給你請秦嬤嬤。」

  陳曼柔眼神從皇后身上轉到淑妃身上,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淑妃想借皇后的手,皇后在賣淑妃面子的同時,順便借淑妃的手給楊貴妃一巴掌。你看,都是孕婦,人家淑妃能得皇上的奶嬤嬤照顧,你楊貴妃就自己窩在景仁宮裡,這待遇,可不是一般的有差距。

  最重要的是,現在的後宮可不是小貓兩三隻了,連大佛都多了兩尊,皇后還真不能保證,自己就一定能護住淑妃。所以,皇后也不願意擔責任。

  淑妃心裡也是神思急轉,皇后話音剛落,淑妃就接著說道:「妾多謝皇后娘娘了,妾日常就說,皇后娘娘是最最溫和善良的,為了妾這點兒事情,還特意麻煩秦嬤嬤,妾真是……」

  說著眼圈就有點兒紅,接著給皇后行了個大禮,皇后趕緊找人攙扶:「哎呀,你這是做什麼?你肚子裡的孩子,出生之後還得叫本宮一聲母后的,本宮豈會連這點兒事情都不願意?你再這般,本宮可就以為你心裡不覺得本宮是溫和善良的了啊。」

  話音剛落,就聽外面傳來通傳,說是皇上駕到。皇后趕緊起身往大殿外面走,走到一半,就看見一個明黃色的身影進來了,皇后趕緊領著眾人行禮:「妾身見過皇上,給皇上請安。」

  「梓潼快快起來吧。」皇上急走了兩步,伸手扶住皇后,然後眼神往四下裡掃了掃,微微笑道:「你們也都起來吧,之前聽你們熱熱鬧鬧的,可是在說什麼好事情?」

  一邊說,一邊拉著皇后往上面走,皇后臉色罕見的帶了幾分嬌羞,任由皇上拉著她走到了前面,兩個人在上面首位坐了,眾人也都行禮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下了。

  皇上眼神掃到旁邊的淑妃,略帶幾分訝異的問道:「淑妃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什麼為難的事情?若是有,就給皇后說說。」

  這說話,可是擺明瞭十分信任皇后的。半點兒都不懷疑是皇后給淑妃小鞋子穿了,難怪淑妃會選擇向皇后示好。陳曼柔垂著腦袋,手指在衣服上劃拉了兩下,是個看重規矩的,那就好。

  「皇上,妾這是高興的呢。」淑妃趕緊起身說道,掩唇笑看一眼皇后,接著說道:「皇后娘娘可是幫了妾一個大忙,妾正謝皇后娘娘呢,皇上您就過來了。莫非這就是那心有靈犀?」

  「你個小蹄子,這和心有靈犀有什麼關係?」皇后臉色微紅,嗔了淑妃一句,淑妃只笑不說話。皇上略帶幾分好奇:「哦,梓潼是幫了淑妃什麼忙?」

  「皇上不問,我也正打算和皇上商量呢。」皇后溫和的笑著說道:「淑妃妹妹是第一次懷孕,恐怕是沒多少經驗,今兒淑妃妹妹求到我這裡,說是想讓我給找個嬤嬤,我就推薦了秦嬤嬤,秦嬤嬤也是宮裡的老人了,也是當年太后娘娘千挑萬選才選出來的精細人,將淑妃和淑妃肚子裡的孩子交給她,我是再放心不過了。」

  說著,語氣就帶了幾分商量:「皇上看是不是讓秦嬤嬤先去照看淑妃一段時間?」

  這內務府的嬤嬤,原本就是皇后管著的。皇后若是想調遣嬤嬤,只要下個命令就行了,只是秦嬤嬤身份不同,和皇上也有幾分情誼,皇后倒是真不敢隨意差遣了。

  皇上本來正端著茶呢,聽完皇后的話,略微頓了頓,掃了一眼左邊空著的位置,隨口問道:「楊貴妃身子還沒養好?」

  「皇上,這婦人懷胎,前三個月可都是要小心著才行的。貴妃身子既然不是太妥當,我也就沒勉強她過來請安了。」皇后只當沒察覺皇上意思,反正她是不打算將楊貴妃這個定時炸彈也綁在自己身邊的。況且,人家楊貴妃都沒說找個人幫忙照顧,她又何必上趕著去伺候呢?

  「既是如此,淑妃是不是也暫時停了請安?」皇上也不強求,只看了一眼淑妃,隨口問道。淑妃趕緊拒絕:「皇上體諒,只是妾身子一向很好,不用很擔心。妾來來回回又是坐著駕輦的,皇后娘娘也是個寬和的,請安並不礙事。」

  能不來請安是一件兒輕快事,但這話絕對不能是從皇上嘴裡說出來的,這後宮,一直都是皇后的天下。

  皇后倒是知情識趣,皇上都說出來了,她也不能和皇上對著幹。於是就順著皇上的話說下來了:「到底是肚子裡的孩子重要,你光想著自己身子好了,卻不想想肚子裡的孩子,這可不行。回頭就好好歇著吧,這請安也不是你來了,就是真心請安的。」

  「妾多謝皇后娘娘。」淑妃這次倒是沒拒絕,想了想又說道:「既然妾不能來給皇后娘娘請安了,妾就在宮裡為皇上和皇后娘娘抄一些佛經祈福吧,也是妾的一番心意。」

  陳曼柔都快無聊的打呵欠了,皇后和淑妃這一場戲也不覺得累。這後宮啊,果然是人人帶著面具說話的。明明淑妃是想借皇后的勢力保護自己,皇后又不想攬禍上身,兩個人的太極打的正好,卻被皇上的突然現身硬生生的給改成了姐妹情深的戲碼。

  她正想著這請安的大戲什麼時候結束,忽然大殿門口就傳來一聲很淒厲的哭喊:「皇上,求您為我家娘娘做主,娘娘她被人害了……」

  調子一波三折,喊的人心都跟著蕩了幾下,陳曼柔飛速的抬頭看一眼皇上,就見皇上略微皺眉,大約是在分辨這是誰的聲音。倒是皇后,十分的果斷:「讓人進來!」

  立馬,宮門口就跌跌撞撞的跑進來一個人,大家都認識,正是楊貴妃身邊的大丫鬟詩情。以往,詩情可都是和她家主子一個德行,總是帶著點兒高高在上,很有「你們都是下等人就我的主子是神仙我也是神仙的」的范兒,只可惜,有點兒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感覺,她本人當然是沒這種覺悟的。

  「皇上,您快去看看我家娘娘吧,娘娘她見紅了。」詩情一進來,也顧不得和皇后請安,立馬撲到皇上腳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開始哭:「有人要害我們家娘娘啊,還請皇上給我們家娘娘做主。」

  她也不求皇后做主,愣是將皇后也給劃成了嫌疑犯,皇后那臉色,涵養再好這會兒也笑不出來了,只瞪著詩情,一臉怒色:「賤婢!到底是什麼事情,你倒是趕緊說啊,你只說讓皇上做主,皇上可是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的!」

  詩情身子哆嗦了一下,更是給大家一種錯覺,坐實了皇后可能就是害楊貴妃的人。皇后也是聰明人,幾個呼吸間,就控制住了臉上的神色,轉頭略帶焦急的對皇上說道:「皇上,咱們是不是先請御醫?這賤婢傳個話都傳不清楚,這會兒也不知道楊貴妃到底是怎麼樣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6 05:14 PM

29 花粉

  皇上起身點頭:「確實應該如此,倒是朕慌張了,還是皇后考慮的周全。」說著,就命人去傳御醫,自己則是帶著皇后急慌慌的往景仁宮去。

  「皇后娘娘,妾等也很是擔憂貴妃娘娘,這會兒能否讓妾等也過去瞧瞧貴妃娘娘?」淑妃趕緊跟著說了一句,能看好戲的時候,不去多浪費機會啊。而且,這種事情也比較危險,萬一楊貴妃胡亂攀扯了,剛好你要是不在場沒分辨,那可就壞菜了。

  皇后正上鳳輦,聞言也只是點頭 應道:「你還懷著身子,到了之後可要注意點兒,莫讓人衝撞了。」說著,就讓人抬了鳳輦跟著皇上的龍輦直接走人了。

  淑妃微微笑了一下,也躬身進了駕輦。劉妃轉頭沖陳曼柔眨眨眼:「妹妹,姐姐先行一步,妹妹可別耽誤了。」

  「是,姐姐請先行。」陳曼柔給劉妃行了個半禮,目送劉妃上了駕輦,她自己正要轉身進去,卻忽然聽成妃說道:「陳妃姐姐,你說貴妃這是怎麼了?剛才聽詩情的意思,貴妃娘娘是被人害了吧?是不是有人妒忌貴妃娘娘受寵,所以才要下手害貴妃娘娘?」

  陳曼柔嘴角抽了抽,你倒真是會會抓壯丁!轉身面對成妃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就帶了幾分驚恐:「成妃說的這是什麼話!皇上和皇后娘娘尚未做出論斷,你我怎麼能妄議這種事情?」

  說的成妃臉色僵了一下,隨即冷哼一聲:「陳妃你真是膽小如鼠!這種事情,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來了,偏你還說是妄議!難不成,你是知道實情,心虛了才不敢妄議的?」

  「成妃,污蔑妃嬪是什麼罪名,不用我提醒你吧?」陳曼柔愣了一下,隨即眼神就變得犀利起來了,遵守規矩怕規矩是一回事兒,但是被人潑髒水了還裝害怕那就是懦弱了,她可不是來宮裡受罪的。

  成妃大約也是沒想到,前一秒還臉色恐慌的人,下一秒就能有這麼淩厲的表情,張嘴想要說話,卻說不出什麼來,前面確實是她嘴快了,半點兒證據也沒,就隨意耳朵污蔑宮妃,嚴重點兒可是要論罪處置的。

  「是妹妹我說錯話了,還請陳妃姐姐見諒。」成妃倒是個能屈能伸的,上一次得罪了胡昭儀,也是很識趣的立馬道歉了,這會兒又是說話不小心得罪了陳曼柔,同樣是趕緊道歉。

  只是這會兒和胡昭儀那會兒的情況不一樣。那會兒胡昭儀是剛剛入宮,又有皇后在上面,能申冤能叫屈,捨得一張面皮能將成妃給拉下馬。

  而這會兒除了陳曼柔和成妃身份最高,就是幾個修儀修容了,見她們兩個起了爭執,俱都是垂著腦袋站在一邊當沒看見,陳曼柔還真不好和成妃鬧開。

  況且,這會兒皇后的鳳輦都看不見了,她們若是去的晚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陳曼柔心神急轉,對成妃的道歉,只是冷哼了一聲:「成妃也要注意著自己的那張嘴,現下看來,成妃抄寫的那些女戒,也沒讓成妃長了記性,下次不如多抄一些。」

  說完,也不理會成妃,自顧自的上了駕輦,趕緊的往景仁宮去了。也幸好她吩咐了抬轎子的侍衛腳程加快了些,她剛到景仁宮門口,御醫也是剛過來。

  這會兒陳曼柔對皇上和皇后行禮,那兩位也顧不得理會,只擺擺手讓她別礙事,就拖著御醫去給楊貴妃診脈了。這次是換了個御醫,白鬍子老頭一手摸著鬍子,一手給楊貴妃搭脈。

  陳曼柔也趁機看清楚了楊貴妃的臉色,立馬就吃了一驚。原本她還想著,是不是楊貴妃故意鬧出點兒事情想要將皇上給引過去的。再加上詩情說的不清不楚的,完全不像是著急楊貴妃的身體,反而是更像是要讓皇上過來,所以陳曼柔真沒想到,情況居然挺嚴重的。

  楊貴妃這會兒已經是昏迷過去了,這點兒陳曼柔還是能分得清楚的。臉色蒼白,嘴唇上半點兒血色都沒有,旁邊御醫也是神情凝重,陳曼柔心裡就忍不住驚跳了兩下。

  「皇上,微臣無能,貴妃娘娘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沒了脈搏。」過了一會兒,胡太醫才起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說道:「貴妃娘娘身子也受了損,所以要儘快將裡面的孩子給排出來才行。」

  皇上臉色變了變,眼神變得犀利起來,盯著胡太醫瞧了一會兒,直接轉身讓劉成去多叫幾個御醫過來。胡太醫也不敢說話,就那麼顫巍巍的跪著。

  很快,李御醫,王御醫,趙御醫,都被劉成給帶了過來,輪番上來給楊貴妃把脈。最後,大家的結論都一樣,已經摸不到楊貴妃肚子裡的孩子的脈搏的,估計孩子已經成了死胎。

  「前天診脈不是還說好好的嗎?」皇后在一邊皺眉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既然是好好的,那貴妃肚子裡的孩子怎麼就成那樣了?你們都是怎麼診脈的?」

  「回稟皇后娘娘,貴妃娘娘對桂花花粉過敏,微臣只能診斷出貴妃娘娘是吃了桂花花粉之類的東西。」李御醫膽子大些,盯著皇上盛怒的目光,將原因給說了一遍。

  皇上和皇后都是清楚的,楊貴妃確實是對桂花過敏,情況還比較嚴重。別人過敏都是長些疙瘩,然後咳嗽幾聲,她卻是到了聞了桂花香就有些呼吸不暢的地步。

  只是聞聞就能如此,若是吃掉桂花花粉,確實是能將她肚子裡的孩子給弄死的。只是,桂花花粉香味濃重,楊貴妃一向是對桂花十分敏感的,怎麼會吃掉桂花花粉呢?

  皇上是個能克制的,臉色雖然悲痛,但也沒遷怒御醫,只擺手讓他們下去開方子,隨即就轉身怒道:「今兒是誰伺候楊貴妃的?吃食,又是哪個負責的?」

  畫意一臉哭哭啼啼的過來回話:「回皇上的話,貴妃娘娘懷孕之後,就一直是奴婢和詩情兩個服侍的,貴妃娘娘的一應用物,也沒有經過其他人的手。」

  「你的意思是這摻有桂花粉的東西,是憑空出現的?或者是楊貴妃自己想不開弄來吃的?」皇后冷著臉怒道,楊貴妃的孩子掉了雖然是好事,但是她就怕皇上將這事情扯到她身上。今兒她剛答應給淑妃一個嬤嬤,楊貴妃這兒就忽然出事了,若是皇上非要追究,那就是她這個皇后考慮不周到了。

  皇后不光是名字好聽位分高身份貴重,皇后的義務也不少,服侍皇上是本分,替皇后管理好小老婆也是職責,管理小老婆可不僅僅是排個侍寢名單出來,哪個小老婆懷孕,她都得好好照看著。

  妃嬪這職業苦,皇后這職業也苦。

  「奴婢不敢,自娘娘懷孕,總是噁心不想吃東西,往日裡吃的也不多,今兒和平日的吃食也並沒有什麼兩樣。」畫意趕緊磕頭說道,緊接著又恍然大悟:「奴婢想起來了,今兒貴妃娘娘多吃了一碟酥餅!」

  「酥餅在哪兒?」皇上沉著臉問道,畫意抬起頭指了指桌子上的碟子:「就在那兒,娘娘吃了一塊兒之後,就覺得肚子有些疼,原本還打算忍著,不願意麻煩皇后娘娘的,只是越來越痛,都見血了,奴婢和詩情這才違背了娘娘的意思,趕緊到永壽宮去找皇后娘娘了。」

  若不是場合不對,陳曼柔都想笑了,這詩情畫意倒不愧都是楊貴妃調教出來的,一個一出場就直奔皇上,話裡話外都是說可能是皇后要害楊貴妃。另一個則是明示暗示皇后虧待了懷孕的楊貴妃,你看楊貴妃不舒服都不敢去找皇后,就是去找了,也沒能立即見到皇后,還是詩情喊了皇上才進去的。

  陳曼柔都能想明白的事情,皇后自然也明白,這會兒差點兒就氣的七竅生煙了,幸好,自從楊貴妃進府她就一直是在增長和楊貴妃作戰的經驗的,所以臉上馬上露出驚訝:「詩情是什麼時候去找本宮的?本宮身邊的望香可是一直守在外面的,怎麼就沒說詩情去了?」

  說著轉頭看皇上:「皇上到永壽宮也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若是詩情早就去了,皇上應該是能看見的吧?」時間對不上,若是詩情被攔住了,皇上必然能遇見那場景。

  「而且畫意不說,妾身還沒想起來,畫意一說,妾身倒是想起一件事情。」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燈,三番兩次被楊貴妃的人挑釁,泥菩薩也要發發脾氣,所以冷眼瞧了詩情畫意說道:「皇上到永壽宮,可是先給全皇宮的人都打了招呼?怎麼妾身這才和皇上說兩句話,詩情一過來,就先喊了皇上呢?她是將永壽宮當乾清宮了吧?」

  皇后說的直白,任誰都能聽出皇后話裡的意思。

  三言兩語的,皇后對宮妃的不上心,就變成了楊貴妃窺私帝蹤了。詩情畫意臉色慘白,這會兒也不敢再說什麼了,楊貴妃沒醒,她們兩個對上皇后那就是螻蟻對上人,一腳踩死一個都太浪費力氣。

  「梓潼,當務之急是先問出楊貴妃孩子的事情,你我夫妻,我還能不信任你?」皇上頓了頓,才慢慢的說道,眼神從下面兩個人身上掃過,聲音冰冷的說道:「兩個賤婢,等問完楊貴妃的事情,再來處置也行。」

  「酥餅是誰送過來的?中間經了誰的手?廚房是哪個負責的?」給皇上行了個禮,皇后連珠炮一樣問道,皇上這會兒也不說話了,只在一邊坐著,看著皇后審問。

  畫意也不敢耽誤,馬上回答道:「酥餅是柳修容送的,柳修容的丫鬟翠蘭親自送過來的,奴婢和詩情當時都在場,檢查的時候並未發現裡面有桂花粉。」

  「妾冤枉,妾今天並未讓人往景仁宮送酥餅。」畫意話音剛落,陳曼柔後面的那一群裡面立馬出來一個女人,上前就跪在皇后面前,一臉慘白的說道:「皇后娘娘明鑒,妾今兒去永壽宮請安,帶的就是翠蘭,她一直跟在妾身邊,怎麼可能會來給貴妃娘娘送酥餅?」

  柳修容身後,還跪著一個丫鬟,皇后掃了一眼,轉頭輕聲對皇上說道:「這個丫鬟確實是翠蘭。」



30 時間

  柳修容在宮裡雖然是個透明人一樣的存在,但是她的貼身大丫鬟,也不至於就真的沒人認識。柳修容再怎麼低調,翠蘭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找個人冒充的。

  皇上沒說話,皇后也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劉成弓著身子過來,到皇上身邊低聲說道:「皇上,李御醫等人已經開了方子,李御醫交代,最好是馬上熬了藥讓貴妃娘娘喝下,貴妃娘娘本就體弱,那胎兒可不能一直留在貴妃娘娘體內。」

  皇上寒著一張臉接過藥方看了看,隨手遞給皇后。皇后視線在下面掃了一圈,將自己的大丫鬟叫了過來:「馨蘭,你親自去煎藥,速去速回。」

  說完,又指了楊貴妃身邊的另一個大丫鬟:「秋月,你跟著去。」

  如今楊貴妃的兩個大丫鬟正在被審訊,剩下的兩個,要留下一個做個證人什麼的,也就只有一個能去和馨蘭做個伴兒,順便回來讓楊貴妃放心用藥了。

  趁著御醫剛開完了方子,皇上讓劉成又將御醫們叫了過來,讓他們仔細檢查那碟子酥餅。酥餅白潤潤的,只看外表,倒像是米粉做成,上面用紅果乾點了一些花花草草的圖案,看著是很漂亮。

  幾個御醫一人拿了一塊兒,掰碎了仔細看,仔細聞,還拿來茶水化開研究,總之,行為科學的很。過了一會兒,幾個人得出了結論,也沒敢在皇上面前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的打眼色。各自站在一邊,排隊說自己的鑒定。

  「皇上,這酥餅裡面,確實是含有桂花粉。」李御醫先說,接著是胡御醫,等都說了,口徑也就統一了,那酥餅,確實是讓楊貴妃肚子裡的孩子死掉的禍首。

  「既然是有桂花粉,那為什麼沒味道?」皇后在一邊略帶疑惑的問道,大家都知道,桂花的香味是很濃郁的,哪怕只是米粒大小的一朵兒,也是香味撲鼻的。

  能直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楊貴妃肚子裡的孩子給弄死,這桂花粉可不是一般的多。那麼,怎麼就一點兒味道都沒有,讓本來對桂花粉十分的敏感的楊貴妃,直接吃掉了一塊兒呢?

  「回皇后娘娘,這桂花粉並非是從今年新開的桂花裡採集的,而是陰乾之後散掉了香味。」李御醫很是恭敬的說道,桂花的香味雖然濃郁持久,但並非是永久的,只要那麼晾著,總有一天是一點兒味道都沒有的。

  「而且,這酥餅裡面還放了味道比較濃烈的酸梅果脯,所以這桂花粉的味道就被遮掩了。」李御醫繼續說道,他只陳述事實,別的一句話都不多說。

  皇上和皇后倒也能聽出李御醫的意思,人家是存了心的想要害楊貴妃,哪裡會輕易讓人抓住把柄,這桂花粉,還不定是晾了多久的呢。就算是晾的時間長了些,但若是分量足夠,也照樣有效果。

  而且,楊貴妃是聞一下就能喘不過氣兒的,這麼一塊兒吃下去,自然是要有作用的。

  御醫的職責就兩件事兒,給楊貴妃開方子,檢查導致楊貴妃肚子裡的孩子死亡的吃食。做完這兩件,就功成身退了。

  「梓潼,這事情是後宮之事,朕就交給你了。」御醫門一走,皇上就發作了,臉色寒冰一樣,指了詩情畫意兩個:「她們兩個也交給你處置,不管怎麼樣,都要找到對貴妃和貴妃肚子裡的孩子下手的兇手!今日敢對朕的子嗣下手,明天就保不准會對朕下手了!此等奸人,必定不能輕饒!」

  「是,請皇上放心,妾身一定會給皇上一個滿意的答案。」皇后對皇上行了一下禮,很是嚴肅的保證道。皇上點點頭,逕自起身到內室去看楊貴妃了。

  皇后眼神暗了暗,轉頭看地上跪著的幾個人,從頭到尾掃了一邊,才問道:「詩情畫意,你們兩個可確定,當時送酥餅的是柳修容身邊的翠蘭?」

  「奴婢確定!」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說道,因為在潛邸的時候,柳修容是楊貴妃身邊的大丫鬟,後來因為楊貴妃身子不方便,這才伺候了當年的王爺今天的皇上,然後被提為姨娘的。

  進宮之後,按說柳修容的身份也就只能是個婕妤。畢竟,王修儀和李修華一個皇后給皇上的,一個是太后給的,身份上都比柳修容要高很多。只是看楊貴妃的面子,皇上才破格冊封了柳修容。

  而柳修容往日裡對楊貴妃也是十分忠心的,事事以楊貴妃為首,遇見皇后,也從來只是請過安就算了,於其他妃嬪,更是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講,看著就像是個木頭。久而久之,甚至她去請安的時候,也都沒人和她說話。

  楊貴妃一向也是很信任柳修容的,所以見是翠蘭親自送的酥餅,自然是沒有太大的戒心,讓詩情畫意粗粗的檢查之後,就吃了一點兒,沒想到,卻是這酥餅讓她栽了大跟頭。

  「柳修容,將你今天起床之後做的事情,一一的告訴本宮,就是洗臉這樣的小事也不能隱瞞。」皇后想了一會兒,又回頭問柳修容。

  「奴婢早上是卯時初起床的,起床之後,先吩咐丁香和山丹到御花園去採了一些茉莉花,準備陰乾之後泡茶喝。然後讓米蘭和白蘭服侍奴婢洗臉刷牙,這個大約是花費了小半個時辰。將近卯時中的時候,奴婢讓米蘭和白蘭去御膳房取早膳,奴婢自己帶著翠蘭和翠竹在院子裡散散步。這個王姐姐是知道的,她還和奴婢說了幾句話。」

  王修儀柳修容都是住在延禧宮的側殿,柳修容有什麼動靜,王修儀那邊也確實是知道的。而王修儀本身是皇后的人,和柳修容雖然不至於天天吵架吧,但也是沒事兒不來往的。

  所以,王修儀倒是能給柳修容作證。這會兒,王修儀就出來給皇后行了個禮說道:「奴婢確實是見了柳修容在院子裡散步的,她還問了奴婢一句今兒早上吃什麼,說她那裡有楊貴妃賞賜下來的珍珠魚羹,問奴婢要不要吃。」

  當然,大家都能想像得到,這問話之間,大約是就帶出了幾分比試的意思。

  不過王修儀能站出來說句還算是公道的話,對柳修容來說,已經算是大善了。柳修容很感激的看了看王修儀說一會兒,繼續說道:「快卯時末的時候,白蘭和米蘭將早膳送過來,奴婢用了早膳,是到了辰時初,奴婢就帶著翠蘭前往永壽宮給娘娘請安了。」

  柳修容說幾句,就要停頓一下,大約是在回想自己中間有沒有忘記別的。想完了,就接著說道:「走到坤寧門的時候,奴婢的簪子掉了,就讓翠蘭趕緊去找,然後奴婢在坤寧門附近等著。翠蘭是去去就回的,並沒有花多長時間。」

  這一路上的腳程,皇后是自己能估算出來的。從延禧宮出發到永壽宮,是不能走日精門和景和門的,這兩個一個是往乾清宮的,一個是往交泰殿和坤寧宮的,哪個都不是她一個修容能走的。

  所以,就只能繞景仁宮這邊,走到坤寧門,然後再繞隆福門到永壽宮。從延禧宮到坤寧門,一般速度的話,是需要一炷香的時間的。從坤寧門到永壽宮,差不多也是一炷香的時間。

  柳修容辰時初出發,一炷香到坤寧門,再有一炷香到永壽宮,若是那翠蘭確實是去去就回,那她到永壽宮的時間應該是辰時中。皇后側頭看了看望香,望香立即輕聲說道:「柳修容是在辰時中到永壽宮的。」

  那麼,這麼短的時間,翠蘭確實是不太可能到景仁宮跑一趟的。就算是能跑一趟,也必定是氣喘吁吁,那麼詩情畫意不會不起懷疑的。

  皇后又將景仁宮所有的人都叫過來詢問,所有人都證明,確實是翠蘭來了景仁宮。翠蘭臉色蒼白,一個勁兒的給皇后磕頭,說自己是冤枉的,自己真的是去給柳修容找簪子去了。

  時間上對不上,皇后也不會輕易冤枉一個人。所以,也只是皺著眉沒說話,並未直接定了翠蘭的罪名。

  「娘娘,妾倒是好奇,這桂花粉是從哪兒來的。」皇后正沉默,淑妃忽然在一邊笑著說道:「若是妾沒記錯的話,因為貴妃娘娘對桂花粉的這個症狀,宮裡可是不常見桂花這種東西的。」

  楊貴妃身處高位,又加上那麼個毛病,也確實是沒人說自己就喜歡桂花,非要在自己的宮裡種幾棵桂花樹。有資格獨居一宮,能夠佈置一宮景色的,也沒幾個人。

  皇后是不屑於用這種方法對付楊貴妃,也不願意落個苛待嬪妃的罪名,所以永壽宮是必然沒有的。淑妃劉妃等一些潛邸裡的妃子,更是不會和楊貴妃這個位高受寵的人作對的,所以,宮裡的桂花樹,還真不多。

  慈寧太后那裡有一株,慈安太后那裡沒有,儲秀宮有一株,北五所有三株,南三所有兩株,剩下的宮殿都是比較偏遠的,妃嬪們一般上也不會去。所以,只要找到這桂花的來源,也是能找出到底是誰害了楊貴妃的。

  「到底是淑妃聰明。」皇后笑著看了一眼淑妃,然後傳令下去,看哪個宮殿裡的宮人曾經大量採集過桂花,並且還送人了。當然,慈寧宮和慈安宮就要客氣的請示一番,才能進去詢問了。

  這個工作量比較大,一時半會兒的,也得不到答案,皇后索性先讓陳曼柔她們散了,自己進去和皇上打了招呼,也暫且回了永壽宮。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1 12:09 AM

31 孩子

  陳曼柔領著為樂和會飲回了鐘粹宮,對月和盡歡在門口迎著,看見陳曼柔進來,趕緊一左一右的扶著陳曼柔往屋裡走,陳曼柔笑著嗔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快快收起這個樣子吧。」

  「奴婢這可不是做樣子。」對月笑嘻嘻的說道:「奴婢啊,是真心關心娘娘的,今兒娘娘回來的時間可比以往晚了一個時辰,是皇后娘娘有什麼事情嗎?」

  「倒不是皇后娘娘有事兒。」陳曼柔接過對月遞來的一杯茶,喝了兩口,才覺得身子暖和起來了,也不是天氣冷,而是剛才的事情讓人有些發寒,這才覺得身子有些冰涼的,從裡到外的散發涼氣兒。

  放下茶杯,陳曼柔也沒急著說話,閉著眼睛開始衡量,這會兒自己能不能出去打探消息。皇上正是盛怒的時候,自己讓人打探消息的事情被他知道了,難免會有一個幸災樂禍的罪名,撞到槍口上讓皇上發洩。

  但是讓人去打聽了呢,就恰好能借這次的機會摸清楚自己這邊人手的底細。這事情是皇后負責查的,鐘粹宮也沒有桂花樹,甚至她今天才知道楊貴妃對桂花過敏,所以這事情怎麼看都牽扯不到她身上。也不用擔心被人栽贓陷害什麼的,所以最後只要將他們打探來的消息和皇后最後做出的處置一對照,就能知道誰的消息是真的,誰的消息是假的。

  這個機會,可是十分難得的。但是,也容易出錯,畢竟,萬一誰和背後的那個人暗地裡接觸一下,自己成了同犯,或者是成了攛掇者,那可就壞事兒了。

  想來想去,陳曼柔心裡也沒個定論。原本她還想留著鐘粹宮的人仔細的觀察的,但是楊貴妃今兒的事情提醒她了,楊貴妃在宮裡已經有三年了,她又是個聰明的,能允許自己的人是個有二心的嗎?

  可是,她依然失去了一個孩子。

  自己沒楊貴妃聰明,這反面間諜什麼的,還是別用了,省得惹火上身。想到這裡,陳曼柔越發的堅定了先將自己的鐘粹宮給打理好,於是抬頭看著為樂問道:「為樂,這宮裡你可有什麼交好的姐妹?」

  「奴婢有個同鄉是在楊貴妃那裡當差的。」為樂有些驚訝,但馬上就行了禮回答道,陳曼柔點點頭:「如此,你去打探一下消息,看楊貴妃的事情具體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為樂應了一聲,退身出去。陳曼柔又轉頭看會飲:「會飲有什麼交好的姐妹嗎?」

  「奴婢在王修儀那裡有個交好的姐妹,當日進宮的時候,我們曾經住過一個屋子呢。」知道陳曼柔的意思,會飲趕緊行禮回答道。陳曼柔眼神閃了閃,這個會飲倒是個聰明的。

  「你去打探一下柳修容的事情,從她進潛邸之前開始打聽,事無巨細,知道嗎?」陳曼柔將早上的事情翻來覆去的想了好幾遍,還是覺得這個柳修容有些奇怪。

  不管她是被人陷害的,或者是被人利用的,還是她根本就是主謀,反正她是在這件事情裡凸顯出來了。要不然,詩情畫意也不會誰也不攀扯,只攀扯柳修容了。

  「將小明子叫進來。」陳曼柔擺擺手,示意會飲下去。對月和盡歡之前一直沒說話,等陳曼柔吩咐完了,臉上才露出疑惑。她們平日裡等陳曼柔去請安之後,就會馬上閉緊大門的,所以到這會兒還不知道外面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楊貴妃的孩子死了。」看見她們兩個的表情,陳曼柔輕聲說道。對月和盡歡臉上的神色都變了變,兩個人也真沒想到,居然會是這種事情。

  「奴婢看著楊貴妃一向是個頂頂聰明的,知道用皇上來對付慈寧太后,雖然和皇后不對付卻也從沒讓人抓到過把柄,怎麼就這麼不小心呢?」對月有些不敢置信,之前她們可誰都沒想到,楊貴妃的孩子會死掉的。

  陳曼柔卻從對月的話裡想到了一件事情,確實,楊貴妃是聰明的,她必定不會如此的不小心,她懷孕的消息才爆出來半個多月,接著就是淑妃懷孕的消息爆出來了。

  但凡是有點兒警惕心的,都絕對會小心翼翼,絕對不敢隨便的亂吃東西的。可是,今兒居然吃了別人送去的酥餅!這說明什麼?說明,送酥餅過去的,絕對是楊貴妃最最信任的人。

  這後宮,誰是楊貴妃最信任的人?成妃?柳修容?

  御醫也說了,那桂花粉是放的時間長了,沒了味道了,效果也是大打折扣了,想要弄死楊貴妃的孩子,就得有大量的桂花粉才行。桂花能有多大?米粒大小,一朵桂花能收集多少花粉?哪怕是將整個桂花都碾碎了磨成粉,能收集到做個酥餅的分量,也肯定是需要不少的桂花的。

  這肯定是需要大量的時間,和大量的功夫的。還得是背著人來的,不能讓人發現,這更是平添了不少難度,要完美的做成這事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知道楊貴妃對桂花花粉過敏的人有多少?潛邸的人都知道,新進宮的人也可能知道。這樣一來,還是人人有嫌疑。

  「小的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安康。」正在陳曼柔絞盡腦汁的排除嫌疑人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明總管的聲音,陳曼柔抬頭笑道:「明總管無須多禮,先進來吧。」

  「娘娘。」進了屋子,明總管站在左邊,對著陳曼柔又行了個禮。陳曼柔抬抬手,示意他起身,然後問道:「明總管,我叫你過來,是想問問,今兒這事情,你覺得可能會讓誰倒楣?」

  楊貴妃一個倒下去了,必定得拽著另一個陪葬。所以,就算是找不到真正的兇手,一個頂缸的也是必須要有的。

  明總管垂著眼簾想了一會兒,才慢吞吞的說道:「小的認為,最後倒楣的只會是柳修容。」

  陳曼柔沉默了一下,笑著點點頭:「明總管想的和本宮想的果然一樣,那麼明總管說說,這事情誰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明總管不動如山,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繼續慢吞吞的說道:「這個不好說,有可能是淑妃獲得最大的利益,也有可能是成妃獲得最大的利益,更有可能是皇后一箭雙雕,還有可能是慈寧太后很高興。」

  淑妃的孩子成了排行第二的孩子,楊貴妃則是需要成妃繼續固寵,而皇后的兒子暫時沒了對手,慈寧太后是終於弄死了皇上的一個子嗣。確實,這幾個人,都是能從這件事情裡面獲得利益的。

  「本宮明白了。」笑著說了一句,陳曼柔挑眉道:「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明總管可要約束好鐘粹宮的人,讓他們無事不要亂出門,若是有誰出門了,還請明總管早些告訴我。」

  明總管應了一聲,看陳曼柔沒別的吩咐了,就退出門了。

  為樂和會飲忙碌了兩天,各自將打探的消息上報給陳曼柔。兩個人打探來的消息都是中規中矩的。

  為樂先說關於景仁宮的消息,經過她的不懈努力,終於問出來,翠蘭那天是辰時初的時候到景仁宮的。而辰時初,柳修容正從延禧宮出發準備去永壽宮請安。

  柳修容身份不高,並無駕輦,所以得走著去。她出門只帶著一個宮女,並無其他人能證明,她一開始帶的就是翠蘭而不是翠竹。所以,若是半路換個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據說,楊貴妃是當天喝了藥就流出了一個血塊,楊貴妃是傷心欲絕,抱著皇上哭了一個晚上。皇上對楊貴妃確實是很有幾分寵愛的,連著三天,天天晚上都是去景仁宮的。

  楊貴妃哭鬧著說有人要害她,讓皇上一定要找出兇手,皇上也百般安慰了楊貴妃。詩情畫意被皇后給提走了,楊貴妃也只是提了一次,像是惱怒了這兩個人當時沒檢查出酥餅裡面有桂花粉,以後就再也沒有提過了。

  「景仁宮的人也調動了幾個。」為樂一邊幫陳曼柔端茶倒水的獻殷勤,一邊說道:「奴婢的那個同鄉說,之前貴妃娘娘的二等丫鬟裡面,又提了一個叫冬雪的上去。後來,皇上親自給貴妃娘娘送來一個叫冬梅的。」

  皇上送人,這可是大恩典。再加上皇上憐憫楊貴妃沒了孩子,大批的賞賜流水一般送到景仁宮,可是讓宮妃們都眼紅了一把。而楊貴妃身子弱,這幾天更是連屋門都沒出過。

  「娘娘,奴婢也打探出來不少柳修容的事情。」會飲看為樂說了不少,也趕緊湊過來說道,陳曼柔點頭示意她直接說。會飲看陳曼柔拿了繡棚,趕緊捏了針線遞過去,一邊跟著說道:「奴婢打聽到柳修容之前好像是掉過一個孩子。」

  「掉過一個孩子?」這個消息,才算是真正的消息,陳曼柔大大的吃了一驚,抬頭看會飲。

  會飲笑嘻嘻的點頭:「是啊,據說,進宮之前,柳修容都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了,後來,那孩子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莫名其妙的掉了。柳修容也是自那以後,才慢慢的開始不和別人說話的。王修儀之前說過,柳修容進宮前,雖然不太和別人交往吧,卻也是見人了也打招呼笑笑示意一下的,不像是現在,根本就像是個木頭。」

  「打探出來那孩子是怎麼掉的嗎?」陳曼柔心裡隱隱的察覺出一些什麼,卻還有一層紗蒙在上面。不過,透過這層紗,卻也能看見一個輪廓。

  會飲不好意思的搖搖頭:「這個奴婢沒打探出來,不過,奴婢聽說,當時服侍楊貴妃的墨香,被留在了潛邸,沒跟著進宮。」

  這樣一來,墨香的就算是斷了前途了。潛邸是需要人看守的,定時打掃什麼的,但是,不是發生了重大事情或者是有人刻意提起,恐怕潛邸裡的人就要被所有人都給忘到腦袋後面去了。

  陳曼柔將為樂和會飲打探出來的消息一點一點兒揉碎了想,猜測出一條線,只是沒有確切的證據,也只能說這是猜想。

  正當她想要再讓人去打聽打聽的時候,皇后那邊忽然來人傳消息了。

  皇后表明,這事情是皇上登基之後出現的首例謀害皇嗣的案件,性質特別嚴重,所以要公審,讓眾位嬪妃都見識一下謀害皇嗣的下場,然後牢牢記住什麼事請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

  午時末,不去的人後果自負。



32 杖斃

  「今天叫你們來,是為了讓你們看看,謀害皇嗣是什麼後果!」皇后坐在院子裡,那椅子還是從楊貴妃的屋子裡搬出來的,上面的椅套繡著豔麗的紅梅,看著十分的喜慶,只是這會兒,倒多了幾分諷刺。

  皇后也不廢話,一擺手,就有內侍押著兩個人過來了。站在王修儀身後的柳修容原本臉色就不太好,等看清楚那兩個人,更是臉色慘白,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了。

  只是,皇后沒給她說話的機會,連個眼神都沒給她。皇后身邊的馨蘭和望香過來,俐落的將柳修容的嘴巴堵上。

  「開始行刑。」這四個字,皇后說的平淡無奇,沒有厲喝,沒有波動,卻更是讓人膽顫。那押著兩個宮女的內侍動作很乾脆,聽到皇后的命令,四個人一起動手,迅速的將那兩個宮女按在地上。

  接著,從旁邊又走出來四個內侍,手裡都拿著手腕粗的木棍,一言不發的上前,一左一右的站好,同時開始往地上宮女的身上打去。連數數都沒有,就那麼沉默的打著。

  棍子落在身上的聲音沉悶的很,一聲一聲的,就像是悶雷敲在心上。原本被堵著嘴巴的翠蘭和翠竹還劇烈的掙扎著,但她們的力氣怎麼會掙得過那身體強壯的內侍?沒兩下,她們就被按的死死的,連動都不能動。

  隨著她們衣服上出現斑斑紅痕,柳修容的臉色也越發的蒼白,這會兒都白的有些透明了。愣愣的看著被打的兩個丫鬟一會兒,驀然使勁掙扎起來。

  馨蘭和望香之前見柳修容沒動靜,就放鬆了警惕,所以竟一下子被柳修容給掙扎開了。柳修容掙開之後,起身撲到距離最近的翠蘭身邊。淒厲的喊叫起來:「為什麼?為什麼?皇后娘娘,她們做了什麼,為什麼要打她們?」

  「柳修容,她們做了什麼,你不知道嗎?」皇后神色平靜的看著柳修容,吩咐人將她拉開。柳修容使勁的掙扎,趴在翠蘭身上不願意離開,轉頭一臉淚水的搖頭:「妾不明白,妾也不知道,翠蘭和翠竹服侍了妾這麼多年,求皇后娘娘饒命!」

  「柳修容,你從潛邸裡就開始收集桂花花粉,偷偷的晾乾,然後帶進宮,為的就是今天吧?」皇后見柳修容死不讓開,索性將話說明白:「那天早上,你出門的時候帶的確實是翠蘭,但翠竹也跟著出門了。翠蘭是趁機往景仁宮送酥餅去了,翠竹則是跟著你往永壽宮走。」

  「從延禧宮到景仁宮,不過是幾步路的時間,翠蘭走的快,你們走到景仁宮門口的時候,翠蘭已經進去了。隨後,你和翠竹走到坤寧門等著,翠蘭從景仁宮出來,直接去找你,翠竹則是借著找簪子的藉口,立馬返回延禧宮。只你等的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成了翠蘭和翠竹交換過來的時間了。」

  皇后冷眼看著柳修容,將話說的特別的明白。這樣一來,就好像是柳修容出門之後,從頭到尾,身邊跟著的都是翠蘭了。因為延禧宮和景仁宮的距離,翠蘭從延禧宮到景仁宮,並不會出現氣喘吁吁的情況。而翠竹奔返兩次,只要小心不讓人看見,那就絕對不會被拆穿。

  柳修容愣愣的聽皇后說完,趁著這機會,立馬又有兩個內侍過來將柳修容給拽走了。翠蘭和翠竹的刑罰接著開始,那沉悶的聲音重新在每個人心上敲著。

  打著打著,柳修容臉上驀然出現一股絕望的神情。抬頭淒厲的沖著楊貴妃的屋子喊道:「楊玉兒!你個賤人!你現在也嘗到孩子沒了的滋味吧?哈哈哈,我就是要弄掉你的孩子!我就是要讓你的孩子為我的孩子償命!」

  皇后也並不阻止,就任由柳修容喊著,柳修容整個人就像是癲狂了一樣,卻不掙扎,只坐在地上自言自語,臉上帶著很詭異的傻笑:「孩子,你看見了嗎?娘為你報仇了!你在地下有人作伴了,再不會孤獨了。」

  說著又大笑起來:「哈哈,楊貴妃,你也有今天啊,當初你讓墨香那賤人將我推倒,讓我的孩子流掉的時候,肯定沒想到你還有今天吧?」

  柳修容哭哭笑笑的,卻半點兒不影響被打棍子的翠蘭和翠竹,沒多久,翠蘭翠竹身上的血跡就開始往旁邊蔓延了。

  陳曼柔耳朵裡聽著柳修容的尖叫謾罵,眼裡看著那血紅的痕跡,只覺得心裡一陣陣發緊。她是知道的,這後宮,拼的都是性命,贏是人命,輸了也是人命。卻從未見過,人命就這樣在她眼前消失。

  她一直都知道,她穿越的年代雖然架空了,卻也是古代,奴僕的性命從來都不算是大事的年代。但是她從小在蜜罐子裡長大,從未直接的面對過這樣的場景。

  就是在現代,她也是連一場車禍都沒有見過的。網上的圖片,能和這真實的場景相比嗎?

  她從沒有像是現在這樣,無比清晰的知道,自己身處的地方,是一個叫做後宮的牢籠。她也從沒有像是此刻一樣,無比明白地知道,這個地方,容不下心軟。

  光明哲保身是完全不行的,你不害人,人會害你。更何況,你若是想要孩子,想保護自己的孩子,就更是得走出一條血路,不為自己,也要為自己的孩子開道。

  慢慢的,翠蘭和翠竹的身子停止了抽搐,再也不會動一動了,哪怕是棍子打在上面,也只是發出沉悶的聲音,就好像地上扔著的是裝著棉花的兩件衣服一樣。

  「好了,柳修容謀害皇嗣,奪其修容封號,即日送到掖庭宮。」皇后冷漠的起身,掃了一眼柳修容,示意人過來將翠蘭和翠竹的屍體拖走。

  再次環視下面的妃嬪,皇后眼裡含著明顯的冷意和嚴厲:「本宮告訴你們,這後宮,本宮允你們爭寵,允你們鬥嘴,允你們置氣,卻絕不允你們危害皇家的子嗣!有不拿皇嗣當回事兒的,一旦被發現,掖庭宮就是你們今後的住處了。嚴重者,連累家族,本宮可絕對不會對你們留情,明白嗎?」

  「是,皇后娘娘,妾明白。」淑妃臉色雖然蒼白,卻還是頭一個反應過來,給皇后行了禮,略微虛弱的回答道。皇后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看著淑妃身後的人說道:「還不趕緊扶你們娘娘坐下?她現在肚子裡可是懷著孩子呢,萬不能有半分疏忽。」

  那兩個宮人趕緊惶恐的應了一聲,趕緊過來扶著淑妃到一邊坐下。德妃在後面笑道:「皇后娘娘放心,妾明白的,日後絕不會像柳修……咳,日後絕對不會像柳氏那樣的。」

  皇后掃了她一眼,並未說話。劉妃抬頭看了看楊貴妃的屋子,笑著說道:「這麼大會兒了,也沒見楊貴妃吭聲,莫不是嚇著了?」

  說著猛然想起什麼一樣,又自己搖搖頭說道:「看我這記性,楊貴妃是早見過這場面了,大約是不會被嚇到的,那肯定是睡著了吧。皇后娘娘,您放心,這後宮啊,敢不將子嗣當回事兒的,大約是沒有的。」

  劉妃表完態,就輪到陳曼柔了。陳曼柔原本低著頭,這會兒使勁在自己身上擰了一下,一抬頭,可將看著她的幾個人給嚇了一跳,皇后原本冰冷的臉上,眉毛也忍不住皺起來了:「陳妃,你這是怎麼了?」

  「嗚……皇后……娘娘,請恕罪,妾,妾是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一時被嚇住了……」陳曼柔滿臉的淚水,一邊哭,還一邊打嗝,明確告訴大家,她哭了好一會兒了。

  從上面的皇后到前面的劉妃,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就是杖斃兩個宮女嗎?誰家每年不打死幾個奴才?這陳妃也太膽小了一點兒吧?

  不過皇后反應倒是快,扯了扯嘴角笑道:「本宮聽說陳妃是家裡唯一的女孩兒,從小受寵,這種事情應該是沒見過的。不過,陳妃你放心,日後你只要不犯錯,這種刑罰也輪不到你。」

  「妾,妾明白了,皇后娘娘放心,妾以後,絕對不會犯錯的。」陳曼柔哭的是沒一點兒美感,就使勁的揉眼睛擦眼淚,幸好沒流鼻涕,要不然,還要難看幾分。

  皇后看了也忍不住好笑,心裡歎了口氣,還是個孩子呢。不過也略帶了幾分羨慕,連這種事情都沒見過,可見在家裡的時候,是多麼的受寵的。

  不過,這樣也好,心性單純,沒見過後宅鬥爭,日後大約也不會在後宮裡翻起什麼浪花。

  想著,皇后的聲音就又柔和了幾分:「行了,今兒這事情,大約也將你嚇著了,回去好好休息幾天,過段時間就忘了。晚上若是睡不好,就找御醫開幾副安神的方子。」

  「是,多謝皇后娘娘了。」陳曼柔臉上帶著幾分不好意思,規規矩矩的給皇后行了禮。見皇后的視線轉到成妃的身上了,陳曼柔就又趕緊低下頭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陳曼柔這眼淚壞了氣氛,接下來皇后的訓話就簡短多了,三五句一說完,就讓大家原地解散了,她自己進楊貴妃的房間去安慰楊貴妃去了。

  到了晚間,皇后對皇上說起這件事情的處置,說完了笑道:「皇上真應該去看看陳妃,她年紀小,在家裡又是個受寵的,大約是從沒見過這種事情,今兒居然被嚇住了,您可沒看見,那一張臉哭的啊,都成花貓了。」

  皇上略微笑了笑,心裡回想了一下陳曼柔的樣子,確實是個嬌憨的,於是點點頭應道:「是嗎?那改日朕就過去瞧瞧。梓潼這幾日辛苦了,朕賞賜你一些東西可好?梓潼想要什麼?」

  「皇上,妾身做這些事情,可不是為了您的賞賜。」皇后嬌嗔道,順手在皇上的腰上擰了一下,動作親昵而隨意,語氣略微帶著幾分不滿:「妾身可是皇上的妻子,為皇上打理後宮,那是本分,哪能要皇上的賞賜?」

  「好,是朕說錯話了,梓潼別惱。」皇上哈哈大笑,伸手攬了皇后的腰,低頭在皇后的唇上親了一下,隨即轉身抱了皇后,大步往床邊走去。

  皇后臉色更是嬌羞,在燈下看來,別有一番情趣。床帳落下來,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沒多久就多了男人的粗喘和女人的嬌吟,外面的蠟燭閃了閃,爆了一下燭花,顯得屋內更是明亮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1 12:12 AM

33 伴駕

  為樂進來說劉妃來訪的時候,陳曼柔還窩在床上睡午覺。慌慌張張的起身出了房門,就見劉妃正坐在榻上看她繡的那個腰帶,聽見動靜抬頭笑道:「我還說你若是睡的沉,我明兒再過來找你呢,怎麼就起床了?」

  「劉妃姐姐好心來看我,我賴在床上像什麼話。」陳曼柔笑著說道,行了個半禮,坐在陳妃對面:「昨兒沒睡好,做了一晚上噩夢,今天是找胡御醫開了安神的方子,中午這才睡的沉了些,怠慢了姐姐,姐姐可別見怪。」

  「不見怪,你年紀小,頭回見這種事情,難免會心裡害怕。」劉妃擺擺手,撇嘴說道:「不過,你倒是不用害怕,這因果報應啊,是都有的,她們做錯了事情,受懲罰也是應當的。」

  「我知道,多謝姐姐安慰。」陳曼柔熬了一整夜才將臉色熬的有些蒼白,生怕睡一會兒給睡紅了,所以起床的時候,略微撲了些白粉,不是很明顯,倒是能糊弄過去。

  「知道就好,不過,楊貴妃這也是無辜被牽累了,當年柳修容的孩子,可不關楊貴妃的事情。」劉妃仔細看了看陳曼柔的神色,見她臉上好奇,就笑道:「你都不奇怪,既然柳修容的孩子是楊貴妃弄掉的,楊貴妃怎麼還敢吃柳修容送來的酥餅?」

  「姐姐知道原因?我也奇怪來著,可是柳修容那孩子是進宮之前懷的,我也就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了。」陳曼柔一臉八卦的問道,若是楊貴妃真的和柳修容的孩子扯上關係了,她心裡必定是猜疑柳修容的,怎麼可能輕易吃下柳修容送來的酥餅?

  哪怕,是詩情畫意兩個人檢查過了,沒有一點兒桂花粉的味道。但是,這世界上沒有味道的東西可多了去了,這會兒御花園裡的夾竹桃可也是正開花呢,一點點兒,不多,就那麼一兩滴汁液,就能讓人暈半天。

  「這都是潛邸裡的事情了,你哪裡會知道。而且,這事情也被皇后下了禁口令,自然也就沒有別人知道了。」劉妃笑著說道,雖然嘴裡說著皇后下了禁口令,臉上卻是一片八卦的光,就好像是在對陳曼柔說,趕緊來求我,求我了我就告訴你。

  陳曼柔趕緊伸手扒著劉妃的胳膊搖了搖:「好姐姐,你就和我說說吧,我剛進宮,對這宮裡的事情知道的都不多,萬一哪天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肯定會被打板子的,那麼疼……」

  說著,像是想起來昨天的翠蘭翠竹,臉色還白了白,連眼神都有些畏縮了。劉妃趕緊拍著她的手安慰道:「別怕別怕,我拿你當妹妹疼的,肯定不會看你犯錯挨打的,這樣吧,我偷偷告訴你,你回頭可別說出去。」

  「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我發誓,我若是將劉妃姐姐今兒說的話洩露出去一句半句的,就讓我天打雷劈。」陳曼柔趕緊舉手保證,劉妃將她的手給掰下來:「我信你,這誓言可不是能胡亂說的。」

  「當年,柳修容是跟著楊貴妃陪嫁過去的大丫鬟,最得楊貴妃的寵信。另外一個叫做墨香的,也是楊貴妃的大丫鬟,只是墨香性子跳脫,不太得楊貴妃的看重。」

  楊貴妃進府之後,很受當時的皇上寵愛,現在的慈安太后生怕自家兒子被女色所迷,當即又聘了大理寺卿孟書禮家的嫡女孟倩倩進府當了側妃。

  但是隨後一年,王府裡連沒孩子出生。慈安太后一著急,就又找了看樣子好生養的宣慰使司同知劉長庭家的嫡女劉夢華當側妃。

  也就是說,王府的後院開始唱大戲的時候,劉妃是剛剛入府,這消息,也就恰好都能打探到了。

  「楊貴妃是皇上親自求來的側妃,一進府就備受寵愛。皇后那會兒連個孩子都沒有,見楊貴妃受寵,就將當時還是她身邊大丫鬟的王修儀給開臉做了姨娘。王修儀的長相,也是極好的,那可是皇后娘家特意為皇后準備的陪嫁。開臉之後,還真分走了皇上幾分寵愛。」

  劉妃一邊嗑瓜子,一邊很是隨意的說道,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講一個不相干的故事一樣,看的陳曼柔十分的驚訝。這會兒劉妃都已經是後院裡的一員了,居然對這些事情無動於衷,實在是太奇怪了一點兒。

  「隨後,皇后就懷孕了。皇上大婚了兩年多正妃才終於有了孩子,自然是十分高興的,往楊貴妃那裡去的就更少了。楊貴妃心裡不忿,初進府太得寵了讓她忘了本分,也就和想皇后打擂臺了,於是,就將她身邊的柳修容給開了臉。」

  「那淑妃呢?」陳曼柔忍了半天,終於沒忍住,那時候後院也不光是皇后和楊貴妃兩個人,怎麼淑妃和劉妃就像是透明人一樣?

  「淑妃生病呢。」劉妃似笑非笑的看了看陳曼柔,像是知道陳曼柔在好奇什麼,索性將話說開:「那會兒,我雖然是年少無知,但是進府前我娘也都給指點了,說是不要讓我摻和到楊貴妃和皇后之間,我自然是樂的看戲了。」

  陳曼柔心裡立馬對劉妃拉起了警戒線,那會兒劉妃大約才十六七吧?滿懷少女情愫的進府,卻能按耐住心思,韜光養晦坐山觀虎鬥,可見,也並非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直爽無害的。

  還有淑妃,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楊貴妃和皇后鬥起來了,她就生病了,這個,可也不是什麼心思淺薄之輩。

  「讓柳修容開臉,也是看在柳修容對她的忠心上。實際上,柳修容也確實是對楊貴妃忠心。」劉妃可看不出陳曼柔在想什麼,繼續說道:「在以後的一年裡,但凡皇上去了柳修容那裡,柳修容總是要將皇上給推到楊貴妃那裡去,一來二去的,連皇上都說,柳修容是個十分忠心的。」

  「而楊貴妃那段時間裡,也沒少和皇后作對。只是皇后懷著孩子,也懶得搭理楊貴妃,只是,後院不能讓楊貴妃一家獨大。」劉妃瞇著眼睛一臉回憶:「所以偶爾,在皇后的要求下,皇上也會到我或者淑妃那裡去坐坐。」

  陳曼柔恍然大悟,難怪那天看著淑妃和劉妃都是跟著皇后的腳步走的,楊貴妃那邊倒是顯得有些孤單。

  「姐姐,咱們長話短說,柳修容那孩子是怎麼回事?」陳曼柔聽了一會兒這後院裡的故事,就顯得有些不耐煩了,趁著劉妃停頓,抓緊時間問道。

  劉妃在她臉上輕輕掐了一把:「你啊,別著急,馬上就說道了。」

  「後來,又過了兩年,皇后的小皇子也出生了。皇上雖然寵愛楊貴妃,卻也沒亂了規矩,這會兒才停了後院女人的藥。嫡長子一出,後院的女人就都能懷孕了,楊貴妃自然也是盼著懷孕的。」

  「但是王府的風水大約是不太好的,楊貴妃怎麼也沒懷上,倒是柳修容,在楊貴妃不能侍寢的時候伺候了一次皇上,就那麼懷上了。柳修容生怕楊貴妃生氣,一得了準確消息,就趕緊去楊貴妃的院子裡請罪。楊貴妃自然是大大的安慰了一番柳修容,還說,等孩子出來了,就抱到楊貴妃跟前養著。柳修容傻忠心,對楊貴妃是感恩戴德。」

  劉妃說的一臉諷刺,陳曼柔聽的入神,正版的宅鬥大戲啊,她兩輩子第一次聽這種故事。

  「但是沒等到柳修容的孩子出生,就出事情了。」劉妃說到這裡,特意壓低了聲音:「還記得我一開始說的那個墨香吧?她長的也挺漂亮的,比柳修容漂亮多了,心思也不是那麼純正。」

  陳曼柔一臉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那墨香想要爬上皇上的床,但是沒想到被柳修容給搶走了機會,所以對柳修容懷恨在心,找了機會就將柳修容的孩子給弄掉了?」

  劉妃沖陳曼柔豎大拇指:「你真聰明,真相就是這麼一回事。隨後,楊貴妃百般安慰了柳修容,只是她身邊也沒多少得用的,暫時也就不能將墨香給處置掉了。楊貴妃大約是覺得,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墨香也沒進宮,柳修容就算是報仇了。但是沒想到,柳修容最後將責任推到楊貴妃的頭上了。」

  說來說去,還是楊貴妃太粗心大意了,她以為,她已經為柳修容報仇了,斷了墨香的心思,一來給自己減少個對手,二來安撫了柳修容。從此以後,柳修容還是她最忠心的奴才。

  畢竟,不管是事前還是事後,柳修容對她的態度都沒有多少變化,還是一如既往的忠誠。哪怕是之前懷疑過柳修容,但時間久了,戒心就沒了。

  更何況楊貴妃那人的性子,傲氣的很,大約是怎麼都沒想過,自己掌握著柳修容一家的性命,柳修容還敢有膽子來害她的吧。

  但是,她完全沒想到,一個母親的執念會那麼深。哪怕是三年多過去了,也總是在找機會報復楊貴妃。

  哎,這深宮之中,果然是時時刻刻都不能放下戒心的。劉妃來將這些事情告訴她,也不知道是帶了幾分好心,幾分看笑話的心,幾分利用的心。

  「你啊,日後可得小心著,這後院女人的鬥爭,一不小心,就沒了性命。」劉妃笑呵呵的說道,陳曼柔趕緊點頭:「多謝劉妃姐姐今兒來告訴我這些。」說著,又遲疑了一些:「可是,我看皇后娘娘和淑妃,平日裡也沒和人爭寵什麼的啊。」

  「你以為皇后真是什麼好人?」劉妃脫口而出,說完就趕緊掩了嘴,緊張的看了看四周,陳曼柔眨眨眼,劉妃看她一副傻乎乎的樣子,恨鐵不成鋼的戳戳她腦門:「她若是好人,怎麼這後宮裡就只有她有孩子?皇上十六歲大婚,現如今二十三歲,這都多少年了?後宮裡的孩子有幾個?」

  除掉守孝的三年,四年時間,只有皇后有了一雙兒女。淑妃的這一胎,還不知道到底能不能保住。

  陳曼柔一臉受了驚嚇的樣子,劉妃嗤笑一聲:「你啊,就多長個心眼吧,這後宮,不是看起來像是好人的,就一定是好人。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你也別起來了。」

  「那姐姐慢走,有空再來。」陳曼柔站在門口目送劉妃走人,轉身回去繼續窩在美人榻上,想了一會兒,長長的歎口氣。盡歡和對月這才進門,趕緊過來問道:「娘娘,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兒?」

  「有啊,煩心事兒多多的,皇后高深莫測,後宮沒有什麼是皇后不知道的。淑妃深藏不漏,該低調的時候就低調,該張揚的時候就張揚。楊貴妃十分受寵,皇上自會護著。劉妃心機頗深,到處挑撥離間。成妃靠山高大,十分囂張,後宮這水十分渾啊。」陳曼柔唉聲歎氣,真想辭職啊。

  「劉妃挑撥離間?」對月很是疑惑,前幾個她都能對上號,只是這劉妃,今兒是來挑撥離間的?

  「我若是個傻的,回頭對後宮所有的人都露出一副戒備的神色,可不就將所有人都得罪了?這後宮,你不能和誰走的太近,但是你也不能明面上得罪所有的人,暗地裡也不行。後宮女人是姐妹,親熱點兒皇上才高興。」

  陳曼柔無精打采的說道,繼續鬱悶了一會兒,準備讓盡歡領著人去拿晚膳。還沒說完,就見小丁子匆忙進來了:「娘娘,劉成公公過來了。」

  陳曼柔趕緊起身:「快請。」

  「小的見過陳妃娘娘。」劉成笑眯眯的站在院子裡給陳曼柔行了禮,陳曼柔趕緊抬手阻了:「公公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聖諭:詔陳妃於乾清宮伴駕。」劉成抬頭挺胸,說完之後又弓下身子:「陳妃娘娘請儘快收拾一下,和小的一起前往乾清宮去吧。」



34 相處

  「公公請稍等,容我換件衣服。」陳曼柔心裡雖然驚訝,但面上還是笑盈盈的,帶著幾分歡喜,輕快的給劉成行了個半禮,劉成趕緊躲開:「小的不敢受,陳妃娘娘請去吧,只是要快點兒,皇上還在乾清宮等著。」

  「好。」點點頭,陳曼柔趕緊帶著對月和盡歡進了房間,一邊走還一邊低聲吩咐道:「快,對月,你去找那件兒月白色的襦裙,配松花色的腰帶和荷包。盡歡,給我梳小兩把頭,首飾選素淡些的。」

  對月和盡歡立馬開始忙碌了,一個忙著找衣服,還有和衣服配套的香包和荷包之類的東西,另一個則是忙著梳頭髮戴首飾擦胭脂一類的。

  正當盡歡拿著唇脂給陳曼柔塗的時候,陳曼柔忽然抓住盡歡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搖頭說道:「不用這個,咱們進宮的時候帶的那種粉色唇脂,用那個。」

  盡歡和對月都是聰明的,見陳曼柔今天選的都是一些略帶素淡的,就明白陳曼柔的意思了,於是又趕緊翻箱倒櫃,爭取不讓陳曼柔身上出現任何一種豔麗的色彩。

  幸好大致方向陳曼柔給定下來了,所以兩個人也不至於手忙腳亂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給陳曼柔全身上下都換了一身,連裡面的內衣都換了。

  一般情況下,伴駕之後,皇上都是留伴駕的妃嬪在乾清宮歇著的,等睡覺的時候一脫衣服,皇上發現你裡面居然穿著大紅色的抹胸,可見外面的那些都是裝出來的樣子。本來你面上功夫都做好了,這下子可就都白浪費了。還得給皇上留下個表裡不一,專會弄鬼的印象。

  「劉公公,我們可以走了。」等裝扮好,陳曼柔帶著對月出來,這次是要往乾清宮,自然是不能帶那些說不定心裡主子是誰的人。對月笑嘻嘻的站在陳曼柔身後,這時候側過身子,塞給劉成一個荷包:「勞煩劉公公了。」

  「娘娘抬愛了。」劉成不著痕跡的將荷包給塞到袖子裡,給陳曼柔行了禮,然後跟在陳曼柔後面,瞧著她上了駕輦,才吩咐了一聲起轎。

  到了乾清宮,陳曼柔將各種心思都收起來,換上欣喜中略帶恐慌的表情,進去給皇上請安。皇上原本正在批摺子,聽見陳曼柔的聲音,也只是微微抬頭掃了一眼,然後吩咐了一聲:「換茶水。」

  陳曼柔趕緊起身,走到御案旁邊,伸手將案頭上的茶杯拿過來,然後到側殿,將涼茶換成了熱茶,才又回到正殿,茶杯重新放到案頭,她自己悄無聲息的站在不遠不近正好看不見摺子內容的地方。

  若是沒來乾清宮,估計再有一炷香的時間,盡歡就能將晚飯給帶回來吧?唔,或者,今晚能在乾清宮蹭一頓晚飯?只是伺候皇上用飯,貌似得矜持啊。

  那自己等會兒是要選擇吃飽呢還是選擇吃不飽呢?給皇上留下個餓死鬼投胎的印象,貌似不怎麼好吧。而且,今兒自己可是喝了安神藥的,不應該有胃口吃太多的。

  但是吃不飽,萬一晚上滾床單怎麼辦?沒力氣滾啊。還有,滾完床單,對月是沒辦法進來伺候的吧?萬一自己運氣太好,一次中獎了,那不是更糟糕了嗎?

  正想的入神,就聽旁邊皇上說道:「愛妃可識字?」

  「回皇上,妾的爹娘在妾六歲時就為妾請了女先生,雖不敢說精讀四書五經,卻也識得大部分文字。」面對皇上的目光,陳曼柔趕緊蹲身行禮,沒敢抬頭和皇上對視。

  皇上卻沒繼續問下一句,而是仔仔細細的打量了陳曼柔今兒的裝扮,看見她一身素淡,也只是略略挑眉。和這份心思比起來,他看的更多的是在這個妝容裡的女人。

  後宮女人的心思嘛,他不說瞭解個十成十,卻也是八九不離十的。他寵愛楊貴妃,楊貴妃的孩子死了,自然是有人巴結著穿幾天素服的。只是這個陳曼柔,不是一向和皇后親近的嗎?

  皇上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抬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隨即問道:「今兒怎麼穿的這麼素淡?」

  陳曼柔心裡驚訝,這問題和上個問題完全不相干嘛,難道做皇上的問別人問題,都是都一榔頭西一榔頭的?心裡雖然疑惑,陳曼柔也沒敢多耽誤,趕緊回答道:「宮裡出了人命,妾不好再穿豔麗的衣服。」

  「人命?你是說楊貴妃的孩子還是那兩個丫鬟?」皇上瞅了瞅陳曼柔身上的衣服,也沒讓她起身,再次問道。陳曼柔蹲的腿都麻了,瞧瞧的抬眼看看皇上的臉色,正對上皇上的眼神,嚇的她趕緊又低頭,懦懦的答道:「只單純為了人命,並非是……」

  並非是為了楊貴妃的孩子或者是那兩個丫鬟,這未盡之言,皇上也能猜的出來。只是他沒猜到,居然是這麼一個答案,沉默了一會兒,抬手說道:「起吧,你倒是個有心的。」

  分不清這話是讚揚還是什麼,陳曼柔也沒敢隨意接下去。皇上也沒繼續這個話題,隨手拿了個摺子遞給陳曼柔:「你不是識字嗎?將這摺子給朕念念。」

  陳曼柔立馬將腦袋裡的場景換成清宮劇裡面的場景了,一個女人對坐在龍椅上的男人說——皇上您不能殺了某某某,他是國之棟樑啊,皇上砸下來一個茶杯——後宮不得干政!某妃,你是想要找死嗎?

  陳曼柔一激靈,趕緊訕訕的笑道:「皇上,這不好吧,妾一後宮婦人,不敢看這摺子上的內容。」

  皇上似笑非笑的掃了陳曼柔一眼:「讓你念你就念!不要廢話了,趕緊的,將這些念完,也該到吃晚飯的時候了。」說著,皇上伸手指指一邊的一摞摺子。

  陳曼柔忍不住抽抽嘴角,這麼厚的一疊……看來,她完全不用糾結之前要不要吃飽的問題了,念完這些,她沒餓死就算好的了,還是趕緊吃飽吧,要不然,回頭得長不高了。

  再低頭看看手裡的摺子,皇上讓念的,那咱就念吧,反正後宮不得干政什麼的,貌似這個朝代沒有太嚴格的要求?就算是有也當沒有吧,皇上都不在意了自己還在意個球啊。

  想著,陳曼柔猛然生出一股豪情,姐要成為干政的後宮第一人了!武皇上,您就是我的榜樣!

  「拿反了。」沒等陳曼柔激情完,皇上涼颼颼的說了一句,陳曼柔低頭一看,臉一紅,心裡的豪情趕緊收回去,輕咳一聲開始抑揚頓挫的念道:「恭請聖安……」

  念完了,陳曼柔才反應過來,難怪皇上不怕她干政呢,根本就是個請安摺子!裡面一點兒正經內容都沒有!全部是拍馬屁的!

  女皇夢破滅了,陳曼柔心裡憤憤,臉上還得帶著笑容繼續拿下一個摺子念,期盼著好歹出現點兒八卦,比如說張大人的兒子強搶民女了什麼的。結果很讓她失望,摺子都念完了,八卦也沒出現。

  皇上看她嗓子都有些乾啞了,大發慈悲的推了一下茶杯:「喝杯茶吧。」轉頭,喊了一聲劉成:「去讓人將晚膳擺上,朕一會兒就過去。」

  劉成躬身退下,皇上起身,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捧著茶杯的陳曼柔,嘴角彎了彎,伸手捏捏一臉迷茫的陳曼柔的鼻子:「走吧,朕可是聽見你的肚子叫了。」

  陳曼柔臉紅,心裡使勁抽到縮小版的皇上,若不是你非要我念奏摺,還一念就是半個時辰,我的肚子會叫嗎會叫嗎會叫嗎?幾輩子的臉都沒了……

  皇上看看使勁揉帕子的陳曼柔,臉上的笑容也帶了幾分真意,這個丫頭,確實是個有意思的,皇后說的沒錯,是個性子單純的,日後,就多寵幾分吧。

  陳曼柔可不知道皇上的這個想法,她跟在皇上身邊,正時不時的自以為很隱蔽的偷偷瞅桌子上的御膳呢。喵了個咪的,這御膳,可是比她的那晚膳高級多了。

  「皇上,妾伺候您用膳。」眼看皇上在位子上坐下了,陳曼柔趕緊接過宮人手裡的毛巾,諂媚的笑著看皇上。皇上看她一眼,將手抬起來。

  陳曼柔動作輕快的給皇上擦了手,將毛巾還給宮人,轉身就拿筷子夾菜,她最喜歡的糖醋魚啊……筷子轉個彎,放到皇上的碗裡:「皇上請用膳。」

  皇上忍著笑,抬抬下巴:「魚刺還沒剔去。」

  陳曼柔看看旁邊放著的小銀鑷小銀勺銀筷子之類的工具,很認命的拿起來剔魚刺,動作還得快,不能讓皇上等著。當然,快了不代表你就能馬馬虎虎的完成工作,皇上要是被遇刺紮到了,你就等著被治罪吧。

  眼看剔去了魚刺的魚肉進了皇上的嘴裡,陳曼柔很哀怨,盯著皇上的喉嚨看了一會兒,心裡陰暗的期盼皇上被噎到,轉頭又夾了一筷子自己最不喜歡的花菜。

  皇上掃了一眼陳曼柔,也沒將花菜給扔出去,神情十分正常的吃了下去。陳曼柔接二連三,又專門挑自己不喜歡的菜給皇上夾了幾次,她算盤打的好著呢,反正等會兒她是要吃皇上的剩飯的,那讓皇上將她不喜歡的吃掉了,剩下的就都是她自己喜歡的了,等輪到她吃飯的時候可美死了。

  哪裡想到,等她第六次給皇上夾花菜的時候,皇上輕咳了一聲:「看愛妃的樣子,像是十分喜歡花菜的,既然如此,這盤花菜就賞賜給愛妃了。愛妃伺候了這麼半天,也該累了,就先坐下用膳吧,有宮人們伺候著呢。」

  陳曼柔目瞪口呆,看旁邊過來個宮女動作十分迅速的將花菜給單獨拿出來放到她的座位前面,她真恨不得拿盤子扣在皇上的腦袋上。

  心裡更加鬱悶,臉上卻還得笑的更燦爛:「妾多謝皇上賞賜。」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妾不累,妾想等伺候皇上用完了晚膳再用,畢竟皇上為國為民操勞了一天了,妾不能為皇上分憂,也只好多伺候皇上用膳了,還請皇上給妾這個機會,讓妾能表達妾對皇上的尊敬愛戴崇拜仰望之情。」

  一段話說下來中間差點兒連停頓一下都沒有,皇上笑的開心,卻還是違背了陳曼柔的意願,很乾脆的擺擺手說道:「朕知道你的心意就行了,趕緊坐下吧,這是聖旨。」

  陳曼柔很做個跟現在的表情相反的表情,只可惜,不敢做,只好維持著現在的表情謝恩:「妾領旨,謝皇上恩典。」

  花菜真心很難吃啊,心裡一邊淚奔一邊念叨著,陳曼柔很是艱難的咽下了嘴裡的菜。再次痛苦的伸筷子的時候,碗裡驀然多了一塊兒魚肉,還是剔掉了魚刺的!

  陳曼柔眼睛一亮,但還是謹慎的抬頭看了看,發覺給她夾菜的是皇上,趕緊誠惶誠恐的準備起身謝恩,皇上伸手按了按她:「不用起了,趕緊吃吧,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皇上你真是大好人,用眼神表達了這句話之後,陳曼柔就迅速低頭開吃了,快餓死了有木有!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07:48 PM

35 口舌

  這個年代的侍寢制度,不像是清朝那會兒,除了位分高的,其餘人侍寢完就得被被子一卷直接滾蛋。所以陳曼柔在和皇上滾了床單之後,還是能在標著皇上專用的龍床上睡一會兒的。

  不過,她還是找機會說要洗澡,讓對月跟進去將那東西給弄出來了,要不然,就是睡龍床也睡不安穩。

  「皇上,妾服侍您穿衣服吧。」第二天,天不亮,陳曼柔就察覺到身邊窸窸窣窣的聲響,心裡一激靈,就趕緊掙開了眼睛,然後就瞧見皇上正穿著明黃色的裡衣站在床邊,劉成弓著身子捧著衣服,旁邊兩個宮女正準備上來給皇上穿衣服。她趕緊翻身下床,走到皇上身邊說道。

  皇上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陳曼柔這事情也是做習慣了的,她爹之前剛得知陳家決定讓她進宮的時候,就讓她拿她家大哥做過實驗了,給男人穿衣服的步驟程式什麼的,她還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愛妃這動作倒是熟練得很。」皇上微微仰著頭,方便她扣扣子,一邊隨意的說道。陳曼柔手下也不停頓,伸手拿了荷包給皇上掛上:「之前知道要進宮,就用大哥的衣服練習了幾天,妾手藝不好,還請皇上見諒。」

  「朕看愛妃搭配的還算是得當。」皇上輕笑了一聲,伸手捏捏陳曼柔的臉頰:「行了,你也收拾收拾回去吧,朕也該去上朝了。」

  陳曼柔行了禮,目送皇上繞過屏風出了門,這才轉身拿了自己的衣服,雖然不是很想穿,但這會兒明顯不能讓對月先回去拿換洗的衣服,所以也只能先忍受一下了。

  剛回到鐘粹宮,陳曼柔就見盡歡領著進酒和杯停進來了,手裡還拎著裝早膳的盒子。陳曼柔擺擺手:「先打水讓我洗洗臉刷刷牙,然後換一身衣服。」

  昨晚洗了澡,今天早上可還沒洗臉呢。再說,時間也不多了,她可不想給皇后留個伴駕一次就驕縱起來的印象。

  等她這邊用完早膳準備去永壽宮,剛出了鐘粹宮大門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陳妃姐姐今日好像有點兒晚啊,難不成,是昨晚伺候皇上太累了?」

  陳曼柔嘴角抽了抽,這人每天都這麼嘴賤,難不成就不怕某天栽到這上面嗎?想了想,陳曼柔回頭笑道:「妹妹可真不會說話,伺候皇上是咱們的本份,哪能說累?況且,妹妹怎麼就覺得今天有點兒晚?難道妹妹沒到永壽宮,就先看見有誰已經過去請安了嗎?就算是有人已經去請安了,妹妹也不能說我們晚了啊,難道皇后娘娘什麼時候制定了請安必須掐著某個時間點兒去嗎?成妃,若是我沒看錯的話,這會兒,你還在我後面的吧?」

  說完,也不看成妃是什麼反應,直接吩咐前面抬轎的內侍:「快點兒,可別讓成妃說咱們請安晚了。」

  成妃還從沒被人搶白過呢,這會兒氣的臉色通紅,正要說什麼,陳曼柔的轎子卻猛然加快了速度,幾步就拉開了距離,她也不能大喊大叫,只好憤憤的跺跺腳,轉身斥責自己這邊的轎夫:「還愣著做什麼?一個個蠢笨的要命!趕緊追啊!」

  不過,再怎麼追,她也沒追上。等她到永壽宮的時候,陳曼柔已經在位子上坐下了。成妃給皇后以及淑妃德妃行了禮,沖陳曼柔冷哼了一聲,這才在陳曼柔下首坐下。

  「成妃妹妹看著怎麼好像很是不高興?難不成,是陳妃妹妹惹惱了成妃妹妹?」德妃嘴角含笑,眼神從成妃身上掃過,再從陳曼柔身上掃過,頗為八卦的再次落到成妃身上。

  「我可不敢說是陳妃姐姐惹惱了我。」成妃撇撇嘴說道:「有些人啊,看貴妃娘娘現下臥病在床,昨兒又得寵伴駕了,就張狂的不知道太陽打哪兒出來了……」

  「成妃妹妹這話可真好笑。」陳曼柔不耐煩的打斷成妃的話:「貴妃娘娘臥病在床和我們大家有什麼關係?難不成貴妃娘娘生病了,這後宮就沒人能伺候皇上了?還是成妃妹妹想說,這後宮就貴妃是最大的?她一生病,整個後宮都得為她念經祈福?我看那,有些人是心裡有鬼呢,貴妃娘娘當時懷著孕,可是給了某些人不少便利好處,等過幾日貴妃娘娘身子好起來了,我看某些人還怎麼辦。」

  皇后才是後宮的老大呢,人家皇后都沒說什麼呢,你劈裡啪啦的先說別人因為楊貴妃生病了就慢待你就不能去侍寢,你以為皇后是死人呢?

  楊貴妃當初將成妃弄進宮,就是為了在自己懷孕期間,能有個人幫著點兒。但是這會兒楊貴妃的孩子沒了,楊貴妃小產坐一個月的月子,回頭就能繼續出來稱霸後宮了,這成妃的位置就有些尷尬了。

  這會兒楊貴妃也不在,楊貴妃最大的對手皇后在,陳曼柔昨兒又在皇上面前做足了姿態,所以也就不用繼續忍耐了,這後宮也不是就你成妃長著一張嘴巴呢,你會說,難不成別人就不會說了嗎?

  成妃臉色忽青忽白,手裡使勁的揉著帕子,憤憤的瞪了一眼陳曼柔,趕緊起身給皇后賠罪:「皇后娘娘,妾不是這個意思,妾……」

  成妃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該怎麼解釋,她之前可是確實提了楊貴妃的。很是將楊貴妃的受寵顯擺了一下,又替楊貴妃賺了一大筆的仇恨值。

  不管楊貴妃當初到底是看中了成妃的什麼,反正這會兒,楊貴妃是不得不被她豬一樣的隊友給你拖累了。

  連皇后,都不想再對這經常賣弄口舌的成妃說什麼,只無奈的歎口氣擺擺手說道:「成妃既然如此的以貴妃為重,正好貴妃身子也不舒服,你回頭就替貴妃抄寫佛經去吧,什麼時候貴妃病癒了,你什麼時候再出來。請安也不用來了,就在你那承乾宮裡待著吧。」

  皇后的話聽著是輕描淡寫的,但可是將成妃承寵的機會全部給剝奪了。成妃臉色更是難看,灰白著臉謝了恩,回頭再瞪一眼陳曼柔,坐在下首不說話了。

  陳曼柔心裡冷哼了一聲,活該!姐不發威,你還真當姐是病貓了!

  「陳妃妹妹今日和往日可是大不相同。」成妃消停了,德妃跟上了,嘴角含笑的打量了一番陳曼柔,德妃笑眯眯的說道:「今兒陳妃妹妹看著倒是硬氣的很,平日裡可沒這個氣勢。難不成,昨兒侍寢了一次,妹妹就多了膽氣?」

  陳曼柔歪頭疑惑:「我平日裡難道是唯唯諾諾十分膽小看見一隻老鼠都害怕的嗎?德妃娘娘是不是記錯了?啊,對了,或者是前天那事兒讓德妃娘娘誤會了。哎,德妃娘娘,我以前真不是個膽小的人,只是那事兒不同尋常,那可是人命吶,當然,她們咎由自取的,死了也活該,但是我一想到那鮮血啊,想到那棍子打在身上特別疼,我就害怕,畢竟我以前沒見過這樣的事情嘛。」

  說著意味深長的看著德妃笑道:「德妃娘娘當時還能笑的出來,可比我好多了,我想著,是不是德妃娘娘平日裡對這種事情見的多了,這才……」

  你說我恃寵而驕了,我就說你家教不好,恃寵而驕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但是你家家教不好,這可是京城的人都知道的。豎個中指,陳曼柔真心想暴躁一回。

  瞧著德妃的眼神閃過陰霾,陳曼柔心裡的小人兒摸摸下巴,得罪全後宮的人,貌似不會壞事兒吧?到底會不會壞事兒呢?若是跟反瓊瑤文裡的令妃仙子一樣,一朝失勢,全後宮都來踩,那可不就淒慘了?

  但是,貌似不得罪,失勢之後也會有人來踩吧?苦情女主們不都有這樣的經歷嗎?

  那算了,反正都是要被踩的,現在風光得意一回還是不虧本的。更何況,誰說日後咱就一定會失勢的?哼哼哼,只要守著規矩,不做事情給人把柄,就是不受寵,也不會失勢被打入冷宮的。

  「我倒沒發現,陳妃妹妹也是個牙尖嘴利的。」淑妃在一邊看了半天好戲,這會兒笑著說道:「不過呢,成妃和德妃確實是太口無遮攔了點兒,日後說話可得注意著些。」

  劉妃也在一邊笑道:「淑妃娘娘說的是,成妃妹妹這嘴啊,若是再不注意著點兒,日後可說不準會不會惹大禍。」

  皇后做陳案結詞:「行了,我雖然是喜歡心直口快的人,但是這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們回頭仔細掂量掂量,可別等著哪天說錯了話,本宮可也救你們不得。時候不早了,今天也該去給太后請安了,咱們現在過去吧。」

  說完,率先起身出了大殿,淑妃趕緊微微挺著還沒顯懷的小肚子跟著,德妃沖陳曼柔冷笑了一聲,也轉身跟上。劉妃伸手拍拍陳曼柔的胳膊:「你啊,今兒還是沒沉住氣,被她們說上兩句也不會掉塊兒肉,不就是拈酸吃醋嗎?次數多了她們就不說這些酸話了。」

  陳曼柔笑著點點頭:「今兒我脾氣確實是有些不太好,早上吃的太少了,有點兒餓。多謝劉妃姐姐提點了,下次我必定忍著。」

  別總以為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是傻子好不好?這點兒挑撥離間又將人捧的高高的把戲,真心有點兒不夠看啊。



36 探望

  從慈寧宮出來,陳曼柔也沒和其他人多寒暄,等她前面的都走了,自己也坐上轎子晃晃悠悠的回鐘粹宮了。盡歡是個貼心的,趁這會兒工夫親自到御膳房要了一份兒魚湯。

  這會兒魚湯放的溫溫的,正好入口。陳曼柔一連喝了兩碗,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果然還是你們貼心啊,我這一大早的跑兩圈回來,正好需要喝點兒東西墊墊肚子。」

  「那是,奴婢們可是娘娘最喜歡的小棉襖呢。」盡歡笑嘻嘻的說了,吩咐進酒將碗筷給收拾了,又笑著問道:「娘娘是不是到院子裡走走?」

  「不去了,外面太陽也大了。」陳曼柔說著,起身在屋子裡繞了兩圈,接著吩咐道:「你讓小丁子去打聽一下,看這宮裡的娘娘們,還有誰對什麼東西過敏,咱們日後也好注意點兒。」

  「這個奴婢已經讓人打探過來了。」對月說著,從屋子裡翻出來幾張紙遞給陳曼柔:「除去楊貴妃對桂花花粉特別過敏外,還有淑妃是不能吃羊肉的,其餘的倒是沒什麼,剩下的,是各宮娘娘的愛好。」

  「德妃居然喜歡種花?」陳曼柔低頭看了一遍,笑著說道:「也不知道她種的都是什麼花,咱們什麼時候有空去看看。對了,楊貴妃那裡,可有人去探望了?」

  「德妃娘娘那裡,指不定就種著斷腸草呢。」盡歡撇撇嘴說了一句,對月瞪她一眼:「別胡說,小心隔牆有耳。」

  盡歡沖她做個鬼臉,然後轉頭對陳曼柔說道:「楊貴妃那裡,前天皇后就過去瞧了瞧,昨天上午淑妃過去了,昨天下去成妃過去了。今兒的,我聽小喜子說,劉妃娘娘的駕輦是往那邊去了。」

  「嗯,那咱們吃過午飯去。」陳曼柔隨口說道,想了一會兒,又補充了幾句:「將庫房裡的那個八扇折疊桌屏給找出來,咱們給楊貴妃送過去。」

  盡歡有些不樂意,嘟著嘴說道:「那可是娘娘您打算送給皇后的生辰禮,這會兒送給楊貴妃了,那等皇后娘娘千秋節了,咱們還得準備。」

  「千秋節遠著呢,都要到明年了。」陳曼柔漫不經心的擺擺手:「去吧去吧,咱們這會兒也沒什麼能送的,總不能送兩件皮毛過去,金銀珠寶楊貴妃是不缺的,佛像菩薩說不定要讓她生氣,瓷器什麼的,咱們留下的可都是要自己用的,我害怕不夠用呢,也不能送,想來想去,也就那個桌屏比較合適了。」

  「咱們可以送個蘭花兒什麼的啊,不是說,楊貴妃最喜歡這些風雅的東西了嗎?蘭花兒多風雅啊。」盡歡繼續嘟囔道:「就是不喜歡蘭花兒,咱們也能送個別的,比如說,一本書什麼的。」

  「你個笨的,楊貴妃剛因為桂花花粉死了孩子,咱們再送花花草草,那不是上趕著戳楊貴妃心窩子嗎?」對月在一邊笑道:「行了,趕緊去吧,咱們可不少那一個桌屏。」

  說是親手做的,到時候她們還能拆開看看哪根線上寫著誰的名字?不管皇后和楊貴妃,反正都是一樣的。

  盡歡雖然還是不太樂意,但總算是去庫房裡找東西去了。想著這個月過去了天氣就要冷了,順便又拿出來一個皮子去找陳曼柔:「娘娘,您身量長沒?這皮子回頭是給您做大點兒還是按照往常的身量來?」

  陳曼柔嘴角抽了抽,想了好大一會兒才慢吞吞的說道:「做長一點兒吧,我回頭必定能長高的。」她今天早上那麼沉不住氣,非得和成妃嗆聲,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成妃仗著身高居高臨下的看她了!

  豎中指,就成妃那衰樣,一看就知道是炮灰命的,居然都比她高半個腦袋!她還就不信了,回頭自己一定要多東西多鍛煉,還有兩年呢,肯定要比成妃高!

  都說爹矮矮一個,娘矮矮一窩,她可不想因為自己的身高,讓自家的孩子以後變成三等殘廢!就是現代,男孩子的矮了還不容易找工作,這古代,還是皇室,若是孩子個子太矮,恐怕繼承權也有點兒小危險。

  再說了,男人個子矮小會被嘲笑的!將來娶老婆都困難,所以,就是為了以後的孩子,她也得奮鬥著長個兒才行。

  「對月,回頭你給我弄根跳繩,咱們每天晚上在院子裡跳繩。」想著,陳曼柔就覺得自己責任重大,立馬轉頭對對月說道,對月笑著點點頭:「行,不過,要不要做個毽子什麼的?」

  「嗯,你看著辦,反正從明天開始,我一定要多吃多運動!」陳曼柔一臉鬥志,握拳發誓之後,身子一軟癱在美人榻上:「衣服就先不做了,咱們帶進宮的可都還是新的,等穿完今年,明年再說,還不知道明年流行什麼衣服呢。」

  盡歡只好再將皮子給放回去,看陳曼柔一臉沒精打采的,就站過去給她捶背。前幾天,她們將為樂會飲她們幾個也叫過來幫忙,終於將抱枕全部都繡好了,這會兒一字兒擺開放到美人榻上,看著就讓人心情大好。

  憨態可掬的小貓兒正撲線團,神情機靈的小狗兒正伸爪子按夠桌子上的盤子,還有小老鼠抱著花生米瞇眼睛的,說不出的可愛討喜。

  「娘娘,昨兒劉妃娘娘還說,想要這幾個抱枕的花樣子呢。」盡歡看一眼抱枕,轉頭對陳曼柔說道,陳曼柔一激靈,臉上的睏頓也沒有了。

  現在她警惕著呢,這宮裡的人說個話都得想個三五遍,要東西什麼的,更是得在腦子裡過好幾遍,以防將把柄親自給人送到跟前去。

  「她那裡沒有抱枕嗎?」陳曼柔皺眉問道,盡歡搖搖頭:「奴婢今兒剛打探到的消息,說是這個劉妃,還是愛武裝不愛粉狀,自己穿的英氣,屋子裡的擺設也英氣,她嫌棄內務府送的軟墊之類的東西太脂粉氣,就不太喜歡用。」

  「她那裡有針線很好的宮女?」要了花樣子,若是要送到內務府做,那可就太出風頭了。

  「有的,劉妃自己不愛針線,所以進宮的時候,特意帶了兩個針線比較好的丫鬟。」盡歡繼續點頭,陳曼柔想了大半天,只搖搖頭:「這個事情,等她下次再對我說了,我再想辦法,現在你們就當她沒要。」

  盡歡應了,繼續給陳曼柔捶肩膀。

  中午吃了午飯,又休息了將近一個時辰,陳曼柔才帶著對月和盡歡去了景仁宮。楊貴妃的大丫鬟早就換了人,進去通報的是春花,沒多久,春花就一臉笑意的出來說道:「陳妃娘娘請進,我們娘娘這會兒剛醒過來,只是不方便起身,還請陳妃娘娘見諒。」

  「貴妃娘娘身子不好,是得多多休息才行。我是來探望貴妃娘娘的,可不是來勞煩娘娘的,若是累了貴妃娘娘,那可是我的罪過了。」陳曼柔也笑,跟著春花進了屋子,立馬就感覺像是進了高壓鍋。

  楊貴妃一臉蒼白,斜倚在軟墊上,長長的頭髮披散下來,平增了幾分柔弱美,聽見叫不上,只略微抬抬眼皮問道:「你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回貴妃娘娘的話,妾是來探望貴妃娘娘的。」陳曼柔笑著走近床邊,站在床尾關心的看了看楊貴妃的臉色:「娘娘身子不好,可得好好將養著。聽御醫的話,安心吃藥,等過幾天,必然就能安康無事了。」

  「哼,安康無事。」楊貴妃扯著嘴角冷笑了一聲,並不接話。陳曼柔也不在意,繼續說道:「妾本來是打算早點兒過來探望貴妃娘娘的,只是想著要給貴妃娘娘做個桌屏,所以這才耽誤了,還請貴妃娘娘別見怪。」

  說著,示意盡歡將手裡的屏風拿過來,親自接了展開讓楊貴妃看:「貴妃娘娘看看喜歡不喜歡,妾可是做了很長時間呢,東西雖然不怎麼貴重,但勝在是妾的一片心意。」

  楊貴妃斜眼看了看那桌屏,桌屏是八扇四折的,每兩折一個圖案,分別是梅蘭竹菊,還是雙面繡,正面看著清雅,反面看著怡然,是上上之品。

  楊貴妃示意春花過來接了桌屏,沖陳曼柔點點頭:「你有心了,這東西我很喜歡。」

  「娘娘喜歡就好。」陳曼柔笑了笑,然後臉色就有些為難:「貴妃娘娘,有件事情呢,我想給貴妃娘娘解釋一下。今兒成妃妹妹還沒來看望貴妃娘娘吧?」

  楊貴妃蹙眉,像是疑惑陳曼柔怎麼忽然提到了成妃,陳曼柔略帶些局促的揉揉帕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道:「之前成妃妹妹說要找貴妃娘娘做主,所以妾才有些擔心。」

  「她並沒有過來,你要對我解釋什麼事情?」楊貴妃示意春花過來將她背後的軟墊給拿高一些,春花退開之後,陳曼柔繼續說道:「今天早上,妾去給皇后娘娘請安的時候,和成妃妹妹發生了一些爭執。」

  說著,陳曼柔就將成妃的話稍微的加工了一下,差不多是原話告訴楊貴妃了。反正,當初成妃那話裡也就是將楊貴妃當成這後宮之主了,她不過是這意思更明顯一點兒罷了。

  「事情就是這樣,之前成妃妹妹說要過來請貴妃娘娘做主,妾很是惶恐,貴妃娘娘是個明事理的,若是因為這件事情打擾了貴妃娘娘修養,那妾可就罪過大了。」

  陳曼柔姿態放得低,咱不是來告狀的,咱是生怕成妃來惹怒了你,所以先一步過來解釋的,事情是成妃惹出來的,所以楊貴妃你不用太生氣,和你沒多大關係。

  至於楊貴妃覺得是有關係,有多大關係,那就是楊貴妃自己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在陳曼柔揉著帕子小心翼翼的觀察楊貴妃的神色的時候,就見楊貴妃一臉怒意,深吸一口氣,好大一會兒才恢復了臉色,皺皺眉說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既然皇后娘娘已經做出處罰了,本宮也就不插手了,皇后娘娘才是這後宮之主,本宮並無權利對皇后娘娘做出的決定指手畫腳。你無須擔心,本宮自會和成妃說明白的。」

  陳曼柔趕緊行禮表示楊貴妃是個大度善良的人,兩個人有志一同的忽略掉了成妃正在關禁閉這個事實。

  「行了,本宮有些累了,你暫且回去吧。」楊貴妃對陳曼柔這會兒的拍馬屁是完全不受用的,只臉色疲憊的擺擺手,示意陳曼柔滾蛋。

  陳曼柔目的已經達到了,也不想繼續在這裡呼吸這種能讓人窒息的空氣,所以,很是乾脆的行禮,然後告退,領著盡歡大搖大擺的出了景仁宮,十分愜意的回鐘粹宮去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07:49 PM

37 月餅

  一入宮門深似海,陳曼柔歎口氣往後面加了一句,從此家人難相見。眼看就要到八月十五了,這幾日,宮裡也是熱熱鬧鬧的,按照慣例,各個嬪妃都是能向皇后打報告請求見家人一面的。

  但是這慣例,可也是看人給的。就是皇后,每個月也不過是能見家人一次。更何況她們這些妃嬪呢?說不得三年兩載,都見不到家人的面。

  據說,德妃的報告書都被駁回來了,她這個從二品的妃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有這個機會了。

  「娘娘,您也不太傷心了,這次咱們見不到老太太,可以等明年啊,明年正月,命婦都是要進宮拜年的,咱家老太太可是有品級的。」對月見陳曼柔臉上落落寡歡,就端了一杯熱茶給陳曼柔。

  陳曼柔吸吸鼻子,壓下心裡忽然出現的酸澀,抬頭對對月笑道:「咱們雖然見不著老太太她們,但是咱們也不能不過中秋節。來來,大家一起想想,明天我們要做些什麼。」

  「可惜沒有小廚房,要不然,咱們就可以自己做月餅了。」盡歡笑嘻嘻的說道,一邊說著,手裡一邊不停的忙活。到了中秋,天氣也冷了,盡歡手裡正做著針線活兒,打算再給陳曼柔做兩件冬衣出來。

  「咱們可以要來材料,自己做了,然後送到御膳房讓他們給咱們烤出來啊。」對月出主意道,陳曼柔搖搖頭:「這可不行,咱們做好了,能不給皇后她們送點兒嗎?吃出了問題,咱們可就麻煩了。」

  「那咱們明天唱歌做香囊?」盡歡接著說道,陳曼柔搖搖頭,抬頭讓對月將為樂她們也叫了進來,一起商量明天要做什麼事情。沒等她們商量出來,就聽外面有說話聲。

  隨即,明總管過來說道:「娘娘,內務府送月餅過來了,您看讓他們將月餅放到哪兒?」

  月餅這東西,是能長時間儲存的,十天半個月的是絕對沒問題的。這送來的月餅,也不光是讓陳曼柔她們吃的,還有賞賜下來的,送人的,亂七八糟的用途十分的多,所以送來的月餅絕對不會少於五十斤,這才有放在哪兒這一問。

  陳曼柔想了想問道:「送來的都有什麼餡兒的?」

  「這是單子。」明總管遞過來一張紙,上面寫著十多種餡料的月餅。看了一會兒,陳曼柔皺眉:「我不是說這個冰皮的要十斤嗎?這怎麼才五斤?你讓那送月餅過來的人進來回話。」

  冰皮月餅是廣東那邊的特產,因為儲存比較麻煩,所以每年內務府做的分量並不多,算是個比較稀罕的東西。不像是五仁的,每年一做就是上千斤。

  明總管應了一聲,轉身出去,沒多久,就帶著一個小太監進來了,那小太監一進來就先笑嘻嘻的給陳曼柔行禮,陳曼柔將之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回陳妃娘娘的話,這冰皮月餅,內務府也不過是做了二百斤,除去皇上要賞賜的,也沒剩下多少,都是按照各宮娘娘預定的分量做的。昨兒德妃娘娘說,她那邊的不夠用,要再多要幾斤……」

  那小太監沒說完,陳曼柔就冷颼颼的問道:「她多要幾斤,你們就將我這裡的給送過去了?」

  不是陳曼柔小氣,要計較幾斤月餅。而實在是這幾斤的月餅,越是臉面上的事情。就她現在那還沒發育完全的小身板,一個人能吃掉十斤月餅?撐死她吧。

  這月餅可是用來賞賜用的,比如說陳家兩三斤,她外祖家兩三斤,舅舅們都已經分家,至少得一家一斤吧?還有遠房的遠親的,十多戶都數不過來。

  她還是挑了最緊要的兩家,除了陳家和外祖家,其餘兩家正好能平分到兩斤。

  那些人家可能不在意這冰皮月餅,內務府能做,自家請個廣東那邊的廚子也能做。但是,哪怕家裡做出來的更好吃,這內務府的,也絕對是更好看更值得炫耀的!

  所以,別看這就是五斤月餅的事情,說出去,那就是陳家和張家的較量。陳曼柔這會兒都恨不得德妃就在跟前,她撲上去咬兩口!實在是太氣人了!這德妃,必然是早就算計好了。

  原本選秀的時候還覺得德妃是個小白花呢,沒想到這小白花,進宮也沒多久就沉不住氣了!實在是太沒小白花永久的氣質了,白白可惜了那一臉的嬌弱表情。

  小太監諂媚的朝陳曼柔鞠躬:「還請陳妃娘娘見諒,小的們也確實是沒辦法,這冰皮月餅的分量本來就是正好的,奴才們實在是沒辦法……」

  陳曼柔暗暗磨牙,娘的,沒辦法你怎麼不去扣劉妃的成妃的?感情皇上一個月不來我這裡,你們就一個個蹬鼻子上臉覺得老娘我失寵了對吧?

  「娘娘您大人大量,最是寬和善良,還請娘娘您別見怪,小的們也沒辦法,畢竟德妃娘娘是四妃之一,小的們也不能得罪。」那小太監看陳曼柔不說話,又十分討好的接著說道。

  陳曼柔心思急轉,若是將這小太監扣在這裡,說出去因為幾斤月餅就對內務府不滿,實在是太掉價了一些。但是這事情若是就這麼輕拿輕放了,日後內務府可就很容易再出麼蛾子了,一個個必然會將她當軟柿子捏的。

  「行了,你別在這裡和我哭喊,內務府難辦不難辦,這不是本宮能管的。本宮只知道,本宮前段時間,可是確確實實的報了十斤上去。」陳曼柔冷笑了一聲,側頭吩咐道:「對月,給本宮換衣服,咱們到皇后那裡問問,看這內務府的事情是該誰管的。」

  說著起身就往內室走,那小太監原本是覺得能十拿九穩將這件事情給遮掩過去的,卻沒想到,陳曼柔居然是想要捅到皇后那裡去。

  要真鬧到皇后那裡的,陳曼柔雖然是要落個小氣的名聲,但是內務府可就是要遭殃了。想著,小太監就著急起來了,一會兒工夫腦袋上就出了一層汗。

  陳曼柔也不搭理他,自顧自的換好了衣服,帶著為樂和會飲以及小喜子小樂子一起往永壽宮去。至於這內務府的小太監,沒人招呼他,他是進退兩難,跟著陳曼柔,到皇后那裡必然是要被審問一番的。不跟吧,陳曼柔之前可根本就沒說讓他下去。若是陳曼柔打定主意討個公道,他現在走了等會兒也是個罪名。

  「陳妃娘娘,陳妃娘娘,要不然,您去和德妃娘娘商量一下?」小太監想了好大一會兒,眼看陳曼柔都上了轎子,趕緊衝到轎子旁邊說道,陳曼柔轉頭對著那小太監冷笑了一聲,也不說話,直接上了轎子。

  喵了個咪的,你真以為我是傻子啊?讓我去和德妃商量,你怎麼不說讓我將那五斤月餅當做貢品上供給德妃?

  陳曼柔是打定主意了,五斤月餅說起來是小事兒,皇后說不定會責怪她太小題大做,但是這口氣不能忍,她可不是讓人捏扁搓圓的軟蛋!就算是不受寵,也得活的很好才行。

  臉皮什麼的,能吃嗎?

  到了永壽宮,陳曼柔讓宮女進去通報,自己只在一邊等著。沒多久,宮女就出來傳話了,說是讓陳曼柔進去。早在下轎子之前,陳曼柔就將表情調整好了——一臉的委屈,要哭不哭的。形象完全不美好,就像是小孩子沒要到糖吃的那種表情。

  反正她年紀小,也不怕丟人。若是她將表情做的很完美,那才是要遭殃呢。

  「皇后娘娘,您給妾想想辦法吧。」陳曼柔一進去就抽泣了兩聲,沖皇后行了個大禮:「妾也沒辦法了,您不幫幫妾,妾就要丟大人了。」

  我可不是沒有姐妹愛的來告狀說德妃貪污了我的月餅的,我是為了大家的臉面!我丟人了,就代表後宮丟人了,後宮丟人了,就是皇后你丟人了。

  「怎麼回事?你起來慢慢說。」皇后娘娘坐在上面,一臉驚訝:「你怎麼哭成這樣?可是受了欺負?」

  「不是,是妾一想到要丟人了,就覺得難過。」陳曼柔使勁揉揉眼睛,讓效果更好一點兒。順便,再小心的瞅瞅的皇后,給皇后一種她真的很惶恐,她一點兒都不想丟人的感覺。

  皇后挑挑眉,又問道:「你先擦擦眼淚,慢慢給本宮說,你不說光哭,本宮怎麼能幫你?」

  「是。」陳曼柔又抽了兩聲,這才說道:「前些日子,皇后娘娘開恩,允許妾等派宮人出去給家人傳話。妾當天就派了人,到陳府傳話……」說著,陳曼柔臉一紅,十分的尷尬,使勁揉了揉帕子,繼續偷看皇后。

  皇后不說話,陳曼柔低著頭喃喃說道:「妾給陳府的人說,今年,妾要賞賜他們好多冰皮月餅,每家幾斤都說了。送內務府的月餅,妾也是很有面子的,陳府的人也都很高興……」

  皇后先是愕然,隨即忍不住噴笑,這陳曼柔也太沒見識了點兒吧?不就是幾斤月餅的事情嗎?值得她巴巴的回家炫耀嗎?不過,這陳曼柔是在真定府長大的,說不定,還真沒見過這京城的繁華。陳家也不是什麼高門大戶,眼皮子淺也是正常的。

  「但是妾沒想到,今兒內務府送來的冰皮月餅不夠數,明明妾都已經訂好了,京城裡的人也都知道了,但是忽然出了這種事情,妾的臉面都沒了。」

  陳曼柔說著,使勁又抽了兩下,帕子往臉上一抹,眼淚就嘩啦啦的往下流了。那哭起來,真是半點兒美感都沒有,可不能和楊貴妃那種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相比。

  但是,也不是那種鼻涕眼淚一把抓,看起來特別讓人想吐的那種。她就是弄的像是小孩子,雖然大哭,卻不怎麼帶有別的意思。

  皇后心裡更是忍不住歎氣,這陳家也不知道怎麼養孩子的,弄得陳妃這麼的孩子氣,不就是幾斤月餅嗎?也值得她哭成這樣!

  「皇后娘娘您一定得幫幫妾,若是妾今年沒按照之前說的將月餅給送過去,妾以後都沒臉見人了。內務府也太不上心了,那麼大一個內務府,還和妾這個小小的妃子計較!」

  陳曼柔繼續說道,這內務府後面可是皇室,皇室克扣一個妃子的月餅,這話傳出去,那可不光是陳曼柔一個人丟人了。

  皇后一凜,也沒看好戲的想法了,皺眉說道:「你別哭了,這事情本宮自會為你想辦法的,你還缺多少?」

  「缺五斤,都一半了!」陳曼柔嘟囔道,皇后有點兒哭笑不得,擺擺手說道:「你先回去,回頭本宮讓人給你再多送一點兒,你翻倍往陳府送吧。」

  聽皇上的意思,陳家還是有大用的,那賞賜陳家的東西也不能太薄了,也得讓陳家知道,他們家的女孩兒在宮裡沒受委屈才行。

  「皇后娘娘您真是好人,妾就知道,您一定有辦法的。」陳曼柔歡歡喜喜的起身給皇后行禮,然後又有些遲疑的揉揉帕子:「娘娘,那個內務府的人就在外面候著,您要不要見見?」

  「見見吧。」皇后想了想說道,讓人去將外面的那個小太監給宣進來。陳曼柔側頭看著門口,見那小太監進來,很是得意的抬抬下巴,做了個高高在上鄙視人的表情。

  皇后眼角掃到陳曼柔的臉,端著茶杯的手頓了一下,轉頭看那小太監,那小太監的回話還是和之前的一樣,說是德妃那裡又多要了幾斤月餅,這才將陳曼柔那裡的克扣了一些。

  「還不是看我好欺負?怎麼就沒克扣成妃的?」陳曼柔小聲的嘟囔了一句,皇后又看了她一眼,心裡也不太舒服,為什麼不克扣成妃的?還不是因為成妃身後是楊貴妃嗎?成妃家現在可是和楊貴妃家勾搭上了,這兩家在京城的勢頭可都不小。

  至於德妃,這事情做的也確實是太沒品了一些。大家都是早早的上報了要多少的,你德妃怎麼就非得多要幾斤?你不就篤定自己的地位比較高,內務府是會想盡辦法給你湊夠數的嗎?

  皇后眉眼都冷了下來,不就是連著五六天都侍寢了嗎?還真以為這後宮就數你最大了啊?

  「本宮知道了,日後內務府再出現這事情,先給本宮說一聲。」皇后也沒當著陳曼柔的面子說處罰的事情,只看著那太監神色淡淡的說道:「內務府的管事莫不是當本宮不存在吧?」

  那小太監噗通一聲就跪下來了,張嘴就要求饒,皇后只擺擺手讓人堵了他的嘴,接著說道:「你回去領二十板子,順便讓內務府的總管過來見本宮。陳妃,你也回去吧,只是你做事有失妥當,這皇室的事情,可不是讓你拿來說嘴的,你自回去反思去吧。」



38 申斥

  雖然皇后說是讓陳曼柔回去反省的,但是皇后沒說要怎麼反省,那就是給陳曼柔留了餘地,回頭陳曼柔只說自己反省過了,那誰也挑不出什麼刺兒來。

  陳曼柔一回到鐘粹宮,就讓小喜子小樂子趕緊的去打聽消息了。不到一個時辰,兩個人就喜滋滋的回來,說是皇后派人申斥了德妃一頓,說是什麼無信不能立身什麼的,然後讓德妃抄寫道德經十遍。

  「你沒聽錯,真的是道德經?」陳曼柔張大嘴巴愣了半天,趕忙追問了一句,小喜子點頭:「小的雖然不識字,但是道德經也還是知道一點兒的,確實是道德經。」

  陳曼柔自己想了一會兒,噗嗤一聲笑出來,真不愧是皇后娘娘,德妃,道德經,這名字可真是十分的恰當。笑了一會兒,又問內務府那邊的處置。

  小樂子趕緊說道:「皇后娘娘派人去申斥了內務府總管,說他怠慢后妃,擅自做主什麼的,然後,罰了三個月的俸祿。」

  陳曼柔點點頭,這懲罰不算重,卻也不算輕。說出去,也是一件比較丟臉的事情了。不過,內務府這邊,皇后娘娘是肯定得罰的,內務府的事情處理不妥當,她這個皇后也是要承擔責任的,所以就算不是為了陳曼柔,皇后也得做出點兒表示。

  「對了,對月,那個內務府的小太監不是說,將咱們的冰皮月餅給換成五仁的了嗎?」陳曼柔忽然想到這件事情,轉頭就問身邊的對月,對月點點頭:「嗯,五斤冰皮的換成了二十斤五仁的。」

  陳曼柔皺眉想了一會兒,略帶猶豫的問道:「皇后娘娘說會想辦法補夠我這冰皮月餅的,那這多出來的五仁的,我們要不要給還回去?」

  對月和盡歡同時嘴角抽了抽,這事情不重要吧?難道不還回去了,皇后娘娘還能說她們是將這月餅給貪了嗎?就是還回去了,皇后娘娘也不會表揚她們的好吧?

  「不還回去的話,就好像是我為了和德妃置氣,這才找皇后娘娘告狀的。還回去的話,又太小題大做了一點兒,說不定還會讓皇后娘娘誤會,覺得咱們是在提醒她趕緊將冰皮月餅給送過來。」

  陳曼柔自言自語的說道,被她這麼一說,對月和盡歡也覺得這本來是小事情的事情,忽然就難辦起來了。

  「這樣吧,咱們將多出來的月餅給德妃送過去!」想了一會兒,陳曼柔忽然一拍手說道,對月趕緊拽住已經站起身的陳曼柔:「娘娘,這樣會得罪人的。」

  陳曼柔驚訝的回頭看她:「難不成我現在沒得罪人?」

  對月張張嘴又閉上,是啊,自家娘娘到皇后娘娘那裡哭了一場,讓德妃被罰了,已經是得罪德妃了。去或不去,都已經得罪了。

  「娘娘您現在是得罪了德妃娘娘一截兒指節,您若是將月餅給送過去,那就又要得罪一截兒指節了,說不定就變成一根手指了,德妃娘娘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盡歡也在一邊勸解道:「您若是實在為難,不如去問問皇后娘娘。」

  「這更不行,我剛從皇后娘娘那裡回來。」陳曼柔搖搖頭,想想德妃現在的品階,若是真送去了,自己說不定得被她給罰跪什麼的,隨便一個藉口就能處罰了,剛才確實是少想了一點兒,還以為只要自己守著規矩就行了。

  「先放著吧,等回頭再說。」陳曼柔想了一會兒,沒想到更好的解決辦法,只好擺擺手將這件事情給放下來。重新考慮起另外一件大事兒了——從上次伴駕之後,到現在,已經將近一個月了,皇上都沒來過鐘粹宮。

  是皇上厭了?不太可能啊,明明那天去上朝的時候,皇上的心情看著還行啊。那是有人從中作梗?自從淑妃懷孕後,皇上也是經常到淑妃那裡去的,雖然不能侍寢,但也沒說不能純睡覺。

  另外就是楊貴妃,皇上也會經常去坐坐,同樣是不能侍寢,但是不妨礙說話聊天你含情脈脈的看我我深情專注的看你。從楊貴妃那裡出來,皇上五次有三次會去成妃那裡,還有兩次,會去德妃那裡。

  皇后和劉妃那裡,皇上也是三不五時的去去,這樣一分下來,她這裡就沒時間來了。一個月才三十天,從皇后到成妃,已經是六個女人了。還有新進宮的胡昭儀韓美人什麼的,皇上也是要去的。

  再平均下來,一個月不來她這裡,貌似也是正常的。

  但是對她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沒看皇上一個月不來,內務府就敢將她的月餅給別人了嗎?得想個辦法讓皇上過來一趟才行,最好了是再得點兒賞賜。

  想著,陳曼柔就轉頭吩咐道:「找些彩紙來,再熬些漿糊,咱們來做彩燈籠。」

  小時候家裡窮,逢年過節,別人家的孩子都是買那種提在手裡的小燈籠玩兒,自己看著眼饞,媽媽就會用紅色的彩紙給她糊一個彩燈籠,看著也是特別好看的。雖然裡面不能點蠟燭,但是白天看也是挺好看的。現在不還沒天黑嗎?正好能送去讓大家欣賞欣賞。

  等小丁子從庫裡找了彩紙出來,陳曼柔將鐘粹宮所有的人都集合起來,大家一起做燈籠,她先做了一個給大家當示範,然後就將彩紙給分發下來,讓大家自己動手做。

  這燈籠的製作過程挺簡單的,一個時辰,每個人就多了十來個。

  陳曼柔先將不好看的都挑出來毀屍滅跡,剩下好看的集中到一起,挑出最最好看八個,用大紅的絲線串好,叫來了明總管:「你親自將這個送到乾清宮,該怎麼說,不用我教你吧?」

  乾清宮可是皇上辦公的場所,就是宮妃都很少有能涉足的,更不要會所宮女了,所以這事情只能讓太監來做。明總管目前還是陳曼柔比較能相信的,這個光榮的任務,也就只能交給明總管了。

  「盡歡,你親自將這些送到永壽宮。」陳曼柔又挑出了六個,同樣串好,遞給了盡歡。

  「為樂,你將這四個,送到景陽宮。」一邊說著,再扒拉出來四個,兩個兩個的串好,淑妃那邊讓對月去送,德妃那邊讓會飲去送。

  剩下的劉妃和成妃,則是讓進酒和杯停去送。

  弄完了,正要打發他們各自出發,猛然間一拍腦袋說道:「哎呀,忘記了,還有慈寧太后和慈安太后那邊呢,快看看還有幾個燈籠。」

  鐘粹宮加上陳曼柔總共十五個人,一起做出來的,能看的燈籠有一百來個。這剩下的,自然是不少的。

  「慈寧宮十二個,小喜子去,慈安宮十二個,小樂子去。」陳曼柔說完,青梅和紅杏就動作飛快的將燈籠給串在一起了。想了想,陳曼柔將其餘的,每處又添上幾個。

  皇上那邊就和太后一樣,也是十二個。皇后那邊是十個,大皇子那邊是八個,大公主那邊也是八個,楊貴妃那邊是六個,淑妃德妃分別是四個,劉妃和成妃分別是兩個。

  美人昭儀什麼的,全部沒有。陳曼柔是妃,比她們位分高,只用收她們的禮物就行了。

  「該怎麼說,你們心裡要有數,不會說的,就只要說這是我預祝她們中秋快樂的小禮物就行了。」陳曼柔再次交代道,大禮物是沒有的,她只要等賞賜就行了。

  等人都走了,陳曼柔才忽然想起來,居然忘記讓留下個得用的給自己燒熱水洗澡梳妝打扮了。掃了一眼站在臺階下的青杏紅梅,陳曼柔略帶鬱悶的問道:「你們兩個,誰會梳頭髮?」

  「回娘娘的話,奴婢會。」青杏上前一步說道,紅杏嘟嘟嘴,沒說話。陳曼柔上下打量了一番青杏,就見青杏雖然穿的是規定內的宮女裝,但衣襟袖口都繡著纏枝花,腰部配了粉色蝴蝶結,越發顯得腰肢纖細。頭髮雖然也是按照規定梳的大辮子,但是裡面纏了絲線編織出了一個漂亮的圖案,看著挺清秀的。

  「小成子……」正準備讓唯一留下來的小成子去燒洗澡水,忽然想到這樣一來鐘粹宮的大門就沒人看了。於是,話頭轉了轉:「你好好守著大門,紅梅和青杏去燒洗澡水。」

  青杏略微有些驚訝,但馬上就回神應了一聲,轉身往廚房走了,紅梅趕緊湊到陳曼柔身邊:「娘娘,青杏那丫頭太不安分了,奴婢也會梳頭髮的,不如讓奴婢給您梳?」

  梳頭髮這可不是小事兒,若是被賞識了,當個二等丫鬟都是綽綽有餘的。更不要說,還有賞賜什麼的。

  陳曼柔愕然:「不太安分?」

  「是啊,娘娘您沒看那丫頭身上穿的衣服嗎?大家都是一樣的,就她非得往上面繡個花花草草的!」紅梅趕緊點頭說道:「還有那頭髮,那首飾,顯擺的很。」

  陳曼柔皺皺眉,若是青杏真有上進之心,那自己這裡可就不能留她了,這鐘粹宮,自己還想一個人獨佔呢。

  「這次就算了,沒有真憑實據,你說的這些就是嚼舌根,下次我可就不會輕易饒了你。」陳曼柔頓了一會兒說道,眼神裡的猶豫卻特意讓紅梅看了個清楚。

  紅梅略有些不甘,卻也沒繼續說下去,行了個禮應道:「奴婢明白了。」

  沒證據不能胡說,那若是有了證據,可就不是胡說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07:51 PM

39 防狼

  看見劉成又躡手躡腳的回來了,封明昭沒有抬頭,一邊翻著摺子,一般隨意的問道:「外面是誰?」

  「回皇上的話,是鐘粹宮的明總管,他說是奉陳妃娘娘之命,給皇上送中秋禮物來了。」劉成上前,一邊將桌案上剩下的半杯茶給斟滿,一邊笑著說道。

  「中秋禮物?」封明昭微微挑眉,略感興趣的問道:「她送了什麼?」

  「是陳妃娘娘自己做的彩燈籠。」劉成笑呵呵的說道:「小的剛才瞧著,那燈籠看著倒是挺精緻的,也很喜慶。」

  皇上沒做聲,在摺子上寫了幾個字,才靠在椅背上說道:「明總管呢?」

  「明總管還在外面候著。」劉成說完,就聽上面皇上說道:「讓他進來。」

  「小的見過皇上,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明總管手裡拎著燈籠串,進來就給封明昭行了大禮,封明昭眼神在那燈籠上掃了一眼,若說貴重精緻什麼的,還差了一點兒,但是遠遠看著,倒也像是花團錦簇,看著心裡確實是喜慶不少。

  「這就是陳妃親自做的燈籠?」封明昭看了一眼劉成,劉成趕緊過去將明總管手裡的燈籠串拿過來繞到御座旁邊,拉成一條直線方便皇上欣賞。

  「回皇上的話,送到您這裡的,還有慈安太后慈寧太后以及皇后娘娘那邊的,都是陳妃娘娘親自動手做的,就連拉線裁紙都沒讓小的幫忙。」明總管畢恭畢敬的回答道。

  皇上伸手撥弄了兩下那燈籠,那彩紙的品質挺好,都直挺挺的維持著被折疊出來的形狀,一轉圈,下面帶著的紅穗子就跟著散開,雖然不如內務府做的那麼漂亮,看著也是賞心悅目的。

  「陳妃有心了。」皇上含笑點點頭,吩咐劉成:「將這燈籠掛到偏殿去,賞賜陳妃白銀五十兩,絹布兩匹,冰皮月餅四斤。」

  劉成應了一聲,拿著燈籠退下。皇上這才轉頭看依然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的明總管:「陳妃可還有別的話讓你說?」

  「回皇上的,沒有了。」明總管立馬說道,皇上挑挑眉,伸手摸了摸下巴,腦袋裡想起陳曼柔那雖然帶著點兒青澀,但是明媚歡快的臉,難不成是今天受了委屈,所以想找自己告狀?只是這太監也沒說別的啊,或者就是想請自己到鐘粹宮了再告狀?

  「鐘粹宮最近有什麼動靜?上次陳妃派人回陳府,可說了什麼?」皇上頓了頓,換了個話題,示意明總管起身。明總管又磕了個頭算是謝恩,然後才恭謹的站到一邊說道:「大事並沒有。陳妃娘娘派去陳府的人是小的,只讓小的說了幾件事兒。」

  「一件兒是她準備等中秋的時候賞賜陳家幾斤冰皮月餅,讓大家高興高興,順便讓陳家看看,她在宮裡過的很好,並沒有受苦。一件兒是問問她大哥陳懷瑾讀書讀的怎麼樣了,讓陳懷瑾不要死讀書,也要注意身體。還有一件兒就是關心陳家老太爺和陳家老太太的身體,讓他們平日裡請大夫請平安脈,除此之外,並無別的了。」

  看皇上並未說話,明總管就繼續往下說道:「這一個月來,陳妃娘娘每日裡早上都按時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回來之後,上午是和宮女們做針線活,下午睡了午覺起來,寫字畫畫一個多時辰,剩下時間就和宮女太監們一起玩遊戲了。」

  「玩遊戲?」封明昭有些驚訝,明總管繼續點頭:「是,先是踢毽子,然後是跳繩,本來陳妃娘娘還打算拉著鐘粹宮的人玩蹴鞠的,但是因為鐘粹宮的空地不大,人手也不太夠,最後只好放棄了。」

  「她倒是悠閒。」封明昭摸摸下巴說道,隨即又想到宮人彙報說永壽宮的那幕,封明昭就忍不住發笑,這丫頭,也就仗著年紀小,等再過兩年,她若還是做出這樣子,就成了胡攪蠻纏了。

  不過,那丫頭也確實是有幾分嬌憨可愛的,一個月沒去了,她倒是過的愜意。而自己,也確實是有點兒挺惦記那傻乎乎的笑臉的,不若給個面子?

  想著,封明昭就對明總管說道:「回去告訴陳妃,讓她今晚上接駕。」

  明總管臉上表情並無變化,恭敬的應了一聲,就聽上面皇上又說道:「你再看看她平日裡都寫些什麼畫些什麼,下面的那些奴才,你也注意著點兒。」

  「小的明白。」明總管頓了頓,再次行禮,看皇上擺了擺手,他就恭敬的繼續倒退著出了大殿。心裡則是有些驚訝,注意妃嬪的動作這倒是正常的,畢竟慈寧太后現在還沒消停下來,皇上不得不分幾分注意力到後宮。

  但是,讓他幫著注意鐘粹宮下面的人,難不成,皇上是想保護陳妃?

  這個念頭,一出現就被明總管給按下去了。論端莊大氣,陳妃比不上皇后。論天姿國色,陳妃比不上楊貴妃。論體貼關懷溫柔,陳妃比不上淑妃。論明豔動人,陳妃比不上德妃。論英姿颯爽,陳妃比不上德妃。論嬌憨,咳,這個可以略過了。

  另外下面還有漂亮的胡昭儀,楚楚可人的韓婉儀,熟知皇上脾性的修儀修容婕妤,皇上大概是不會對陳妃另眼相看的。唔,大約就是看陳妃太單純了,現在又是想要提拔陳家的時候,這才額外注意了幾分吧。

  明總管心裡分析完,自顧自的找了理由。不過,不管皇上對陳妃的態度如何,他都是對陳妃盡心盡力,他已經是陳妃的大總管了,陳妃好了,他才會更好。陳妃不好,他說不定會更不好。

  另外,陳妃也算是個好主子,從來不主動害人,雖然嘴上厲害了一些,卻不做那些陰私之事,只憑這一點兒,他就能認定,陳妃是自己的第二個主子了。

  至於日後,那就走一步說一步,陳妃日後若真是被這後宮給染了顏色,那大不了自己日後就只忠心於皇上。

  飛速的做完了決定,明總管也進了鐘粹宮,給陳曼柔行了個禮,才慢慢的說道:「皇上看樣子是很喜歡那些燈籠的,並且賞賜了娘娘,還讓娘娘準備今晚接駕,等會兒說不定就有過來傳旨的了。」

  陳曼柔笑著點點頭,幾張紅紙就能換來賞賜,實在是太賺了。而且,皇上說了要過來,就算是半路被人劫走了,估計也得愧疚著再給點兒賞賜,那可真是賺大發了。

  不過,最好了還是不能讓皇上被劫走。雖然她現在不能懷孩子,但是也不能讓皇上將她扔到腦袋後面。賞賜再多,都比不上和皇上在床上滾兩圈。

  想著,陳曼柔立即問道:「你們去送燈籠的時候,各宮娘娘可都說了什麼?」

  盡歡率先說道:「奴婢去的時候,皇后娘娘正在和大公主說話,大公主看著倒是挺喜歡那些燈籠的,皇后娘娘心情看著挺好,也賞賜了一些東西。」

  楊貴妃倒是不怒不喜的,表現的很平淡,賞賜了四斤五仁月餅。陳曼柔估計著,那燈籠大約很快就沒了蹤跡。淑妃那裡看著倒也挺高興,回送了一匹絹紗。德妃那裡,直接很不屑的哼了哼,然後勉強回了兩斤五仁月餅。

  「楊貴妃倒是和德妃心有靈犀啊。」陳曼柔摸摸下巴笑道,這兩個,一個是用五仁月餅告訴她,不管她做什麼,也就是跟五仁月餅在月餅界的地位一樣,大眾普通很一般。一個是用五仁月餅告訴她,就算是她去告狀了,也動不了她半分,白費了一番力氣,最後還是只能落幾塊兒五仁月餅。

  淑妃的表現倒是看不出來,也不奇怪,淑妃一向是聰明人。劉妃一如既往的熱情大方,送了很豐盛的禮物,還帶了一斤冰皮月餅,難不成她現在還放棄拉攏自己的計畫?

  成妃也是一如既往的傲嬌沒腦子,居然沒回禮!不過,她最近和楊貴妃的走動倒是沒有那麼頻繁了,難不成這兩個終於在大家鍥而不捨的努力下拆夥了?

  不過就算是拆夥了,兩個人的關係也比別人深,還有兩個家族在呢。而且,明面上成妃侍寢可有大半都是楊貴妃的功勞,所以還是不能小覷。

  歪樓了,陳曼柔想到這裡,迅速的在腦袋裡畫個大叉叉,繼續將樓給歪回來。看樣子,皇后是不會來劫人的,太丟份兒。楊貴妃是有八成可能,淑妃是有一成可能,德妃是有九成可能,劉妃是有三成可能,成妃則是有五成可能。還有最近比較受寵的胡昭儀,也有四成可能。

  面對這麼高的可能,陳曼柔很有一種將皇上推出去大卸八塊,然後一人分一塊的衝動。只可惜不能,現在也只好想辦法進行防狼保衛戰,將皇上這塊兒大肥肉給保護到自己碗裡才行。

  「杯停,進酒,你們兩個這會兒去御花園轉轉,摘點兒鮮花什麼的,我聽說,成妃最近很是喜歡去御花園,你們得讓成妃知道,今天晚上,皇上本來說要來我這裡的,但是楊貴妃忽然身子不舒服了,剛宣了御醫,估計晚上皇上又要被楊貴妃給請走了。」陳曼柔側頭對杯停和進酒說道,她說的可都是真的。

  楊貴妃真的宣了御醫,就算是出了月子,她也三不五時的這兒不舒服那兒不舒服,然後讓人去請皇上。雖然皇上通常都是晚上過去坐一會兒,但是也算是有成功的例子擺放到大家面前了啊。成妃也真的喜歡去御花園,只可惜一次都沒和皇上偶遇上。



40 養成

  到了陳曼柔吩咐完,正好劉成來宣旨,說是皇上晚上會過來。陳曼柔歡歡喜喜的給了打賞,回了房間就認真的打扮起來,這段時間她吃的好睡的好,還每天運動大半天,所以身量也有些抽長了,倒是顯得有些瘦了。

  只是胸前後身後,該胖起來的地方,和楊貴妃她們相比,還是差著一點兒的,陳曼柔很是可惜的歎口氣,雖然自己沒打算妲己一樣的人物吧,但是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尤其是皇上,所以身材好不好,影響還是挺大的。

  自己的份例也不算少,不如以後將葷菜變成木瓜豬蹄湯?豬蹄倒是不貴,但是木瓜就比較難得了,新鮮的大概是用不上的,不如找些木瓜片?

  「娘娘,這個髮型可還好?」盡歡梳完了頭髮,打斷陳曼柔的思緒問道。陳曼柔看看腦袋上中規中矩的墮雲髻,有些不太滿意,她帶的兩個丫鬟,對月擅長醫理藥膳,盡歡擅長記帳女紅,都是能幹的。唯一的遺憾就是,這兩個在梳妝打扮上面,有點兒缺乏天分。

  從來都是學了什麼,然後照樣子做出什麼,完全沒有改革創新的精神,有時候還得陳曼柔自己上場鼓搗。想著,陳曼柔就忽然想起前些日子讓青杏給梳的頭髮了,於是讓盡歡去叫了青杏過來。

  青杏倒真沒自誇,確實是有幾分梳頭的能耐的,只看了看陳曼柔現在的髮型,隨意的在那髮髻裡抽出來一半頭髮,幾縷掛在臉頰旁邊,剩下的程式設計幾股小辮子,然後在髮髻上用釵子固定出一個漂亮的繁雜的心形圖案,這髮型一下子就好看起來了。

  陳曼柔很滿意的點頭贊道:「青杏果然是有幾手的,回頭我的頭髮就歸你打理了。做的好了,本宮自然是有賞賜。」

  青杏得了誇獎,倒也不驕不躁,穩穩妥妥的給陳曼柔行禮:「奴婢謝陳妃娘娘賞識。」

  盡歡在一邊一粒碎銀子給青杏,算是打賞,青杏接了之後,就告辭出了房門。

  「娘娘,青杏那丫頭心思好像不太正。」盡歡看屋子裡沒別人了,就悄聲對陳曼柔說道,陳曼柔笑了笑搖頭:「不是她還有別人呢,先放著吧。不過,等會兒你吩咐青杏做幾個墊子,這段時間可不能讓她出現在皇上面前。」

  盡歡應了一聲,服侍著陳曼柔換了衣服,就陪著她在屋子裡靜靜的等著了。小明子吩咐人在院門口掛了大紅燈籠,陳曼柔透過窗子看見了,立馬吩咐道:「讓他將今兒咱們一起做的那個燈籠也掛上去。」

  剛才聽為樂來報信,說是成妃已經出發去景仁宮了。從乾清宮出發,到景和門是一個交叉口,往北走是楊貴妃的景仁宮,往前走是德妃的永和宮,往南走才是陳曼柔的鐘粹宮。

  要保證讓皇上在出了景和門之後,不往別的地方走才行。想到這裡,陳曼柔立馬起身,吩咐盡歡和對月:「你們兩個守在這裡,我到外面迎迎皇上。」

  盡歡有些驚訝:「這個行嗎?」

  「怎麼不行?宮裡也沒說不讓妃子到御花園裡迎著皇上。」陳曼柔撇撇嘴說道,雖然大家都是接了旨之後在自己宮裡等著皇上臨幸,但她是一宮之主,出來迎的資格還是有的。

  「娘娘,恐怕不能去。」對月想了一會兒忽然說道,陳曼柔看她,對月往永和宮那邊指了指:「若是您去了,那個說不定也去,到時候娘娘萬一要是……」

  到時候說不定就出什麼麼蛾子了,比如說德妃忽然摔個跤什麼的,就能讓皇上送她回去了。自己這點兒小道行,到德妃面前可差遠了。

  「就算是我不去,那德妃也說不定會不會去啊。」陳曼柔皺眉說道,想了一會兒,忽然笑了一下:「我都差點兒忘了,這宮裡可不是只有德妃一個女人的。沒事兒了,咱們就在鐘粹宮等著,皇上今晚是必定會到鐘粹宮的。」

  盡歡和對月有些疑惑,陳曼柔卻沒解釋,只讓對月趕緊的先端上來晚膳,沒敢吃的太飽,只吃了個半飽。沒多久,就聽見外面有動靜,打量著是皇上過來了,陳曼柔急忙忙的出了鐘粹宮,就在門口遇見了皇上。

  一瞬間,陳曼柔臉上露出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想要迎上去,卻依然是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妾見過皇上,給皇上請安。」

  「起吧。」皇上看著那十分明媚的笑容,心情也無端好了幾分,笑著彎腰扶了一下陳曼柔,一邊往裡走一邊說道:「晚上風涼,愛妃怎麼不在屋子裡待著?」

  「妾一直聽著外面的動靜,想著是皇上過來了,就趕緊出去了。」陳曼柔笑嘻嘻的說道,親自端了一杯茶塞到皇上手裡:「皇上暖暖,這是我剛沏的茶。」

  這話一說出來,皇上本來已經舉到胸前的手立馬頓下來了,陳曼柔打量他神色,撇撇嘴說道:「皇上放心吧,這次不是我泡的茶,我只負責將茶水從茶壺裡倒出來。」

  皇上臉上的神色這才鬆了鬆,將茶杯放到唇邊抿了一口茶,視線一轉就看到了美人榻上擺放的幾個抱枕,先是驚愕了一下,接著就露出笑容:「這些都是你做的?」

  「皇上看好看不?」陳曼柔抓過來一隻在皇上面前晃了晃:「這些都是我畫的圖案,不過不是我一個人做的,盡歡和對月也幫了忙的。」

  「挺好看的。」皇上贊了一聲,倒是更確定,陳曼柔心性比較單純了,看這圖案就能看出來。這宮裡的女子,哪個不是存著爭奇鬥豔的心思的,她倒是會給自己找消遣。

  「我親自給皇上做了一身衣服,皇上要不要看?」陳曼柔放下抱枕,一臉獻寶的表情,也勾起了皇上幾分好奇之心,點頭表示願意給陳曼柔面子。

  陳曼柔立即歡歡喜喜的到內室去拿了衣服,做了一個多月了,終於算是完工了。樣式倒是沒有太出奇,斜襟長褂,只是腰帶裡面繡了暗袋,內襟也繡了暗袋,袖口縫了扣子和繫帶,平日裡是只當做裝飾的,需要綁緊袖子的時候,就能直接繞一圈給扣上了。

  古代這寬袖什麼的,很是不方便寫字作畫的,陳曼柔當初學畫畫,沒少將袖子給泡到墨汁裡面去,這才想起來弄這個袖口的。這會兒倒是新穎別致起來,皇上也露出了幾分讚賞之意:「不錯,這個扣子倒是用心了。」

  「多謝皇上誇獎。」陳曼柔笑嘻嘻的說道,仔細將衣服上的褶子什麼的都撫平,然後一臉羞紅的看皇上:「皇上真好看,穿上這衣服就更好看了。」

  皇上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外面劉成很是驚訝的往裡面偷窺了一眼,心裡暗暗稱奇。他跟了皇上很多年了,潛邸裡的時候就是皇上的心腹了。可是很清楚皇上的性子的,溫潤如玉,笑起來也絕對是溫和有禮的。

  皇上的笑臉,向來不是多張揚,幾乎是千篇一律的了,區別只不過在於裡面含了幾分真意,是不是在敷衍而已。這會兒,居然發出這種笑聲,這個陳妃,不簡單吶。

  「我可沒撒謊,皇上喜歡嗎?」陳曼柔是不知道外面劉成的這些心思的,只想著,終於能將皇上給逗笑了,這接下來就應該是滾床單了,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有更多賞賜。

  「是,愛妃沒撒謊。」皇上笑著揉了揉陳曼柔的頭髮,示意她服侍自己將衣服給脫掉:「愛妃辛苦了,朕很是喜歡,日後愛妃可多多給朕做幾件。」

  「好,能給皇上做衣服,我一點兒都不覺得辛苦。」陳曼柔笑著說道,將那衣服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到床頭,側頭看了皇上一眼,她臉上本來就帶著薄紅,這一眼又是從下往上挑了眉眼,忽然就露出了幾分風情。

  皇上看著,驀然就覺得心口熱了幾分。雖然這一眼的風情還略顯青澀,完全比不上楊貴妃或者德妃她們,但是,這丫頭剛進宮的羞窘生澀還在眼前,現在卻從小女兒變成了小女人。

  這就好像是自己親手調教出來的一樣,這功勞,完全是屬於自己的。心裡忽然就有了一種成就感,也忽然就多了一種思緒,想要看看,這個青澀的女孩兒,經了自己的調教,日後會長成什麼樣子,又會有怎麼樣的美麗。

  「時間不早了,愛妃,咱們安置了吧,這衣服,回頭我讓人拿到乾清宮。」皇上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攬了陳曼柔的腰,將拽到自己懷裡,輕吻了一下那粉潤潤的紅唇。

  陳曼柔臉色更添了幾分紅暈,將腦袋埋在皇上胸口,輕輕點了點頭。隨即視線猛的一變,身子就被人抱了起來,陳曼柔趕緊伸手抱住皇上的脖子,略微帶了幾分驚慌的喊道:「皇上~」

  這語氣可是要把握好,陳曼柔喊的是帶了幾分依賴帶了幾分不知所措帶了幾分不好意思,小女兒姿態盡顯,看的皇上更是心情頗好,抱著陳曼柔大踏步就進了裡間。

  片刻,室內就傳來了嬌羞的聲音:「皇上,燈還沒滅掉。」

  聽不清皇上說了句什麼,只聽見撲撲簌簌的,衣服落地的聲音。然後,室內就飄出隱隱約約的呻吟聲。

  劉成和小明子對視了一眼,小明子用拳頭抵住嘴巴輕咳了一聲,轉頭招手叫來了小丁子,幾不可聞的吩咐道:「去準備熱水。」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07:54 PM

41 爭風

  陳曼柔最後將衣褶給撫平,這才目送皇上出門,皇上走了兩步,忽然轉頭對陳曼柔說道:「派人將衣服送到乾清宮,回頭再給朕做一雙鞋子。」

  陳曼柔趕緊應了,索性跟著送到鐘粹宮門口,等瞧著皇上上了龍輦,才轉身回去。按照慣例,她還是能在請安前睡個回籠覺的,但是今兒情況比較特殊,今兒是八月十五,她得提早去給皇后請安。

  到了永壽宮,剛進門給皇后行了禮,就見德妃笑道:「妹妹昨兒送去的幾個燈籠挺好看的,姐姐很是佩服妹妹的心靈手巧,不知道這樣的燈籠,妹妹還有沒有,若是有的話,能不能多給姐姐幾個?姐姐正愁著沒東西賞賜下去呢,妹妹這燈籠正好能救急。」

  陳妃位分比德妃的低,德妃讓陳妃做點兒什麼東西是很正常的,甚至也能直接吩咐下去讓陳妃去做。但是,陳妃若是真的將燈籠給德妃,讓她拿去賞賜人了,那她陳曼柔的地位就和德妃的大丫鬟差不多了。

  陳曼柔眨眨眼,也跟著笑:「心靈手巧說不上,比不得姐姐的能說會道。不過,姐姐要這個做什麼?妹妹做的並不多,給慈寧太后和慈安太后兩位老人家各送過去十二個,給皇上也送了十二個,給皇后娘娘送了十個,給貴妃娘娘送了六個,給淑妃娘娘和姐姐你各送了四個,剩下的已經不多了。」

  言外之意,你的位分就是和淑妃一樣,位列二品,淑妃還壓你一頭呢,人家都才是四個,你打算要幾個?準備和誰並肩?

  德妃臉上的笑容停滯了一下,隨即用帕子遮著嘴笑道:「妹妹可真是個小氣的,做一次也不說多做幾個,就那麼幾個紙糊的燈籠,又不值什麼錢,妹妹還拿來巴巴的送人……」

  「德妃娘娘,您這話,妾可就不同意了。」陳曼柔很認真的說道:「俗話說,禮輕情意重,太后娘娘和皇上,以及皇后娘娘,貴妃娘娘,淑妃娘娘,以及您,難不成就都是些見錢眼開的?那些燈籠雖然不值幾個錢,但那都是妾自己動手做出來的,它不光是幾張紙,它代表的是妾的一番心意。」

  陳曼柔說的有多誠懇,德妃就覺得有多胃疼。

  「德妃娘娘,您若是覺得妾的一番心意不值個什麼,回頭妾讓人去娘娘的延禧宮,將燈籠拿回來吧,妾會另外挑選禮物送給德妃娘娘的。」這一巴掌夠打臉的,德妃要真是敢將那燈籠怎麼著,回頭她就成了愛財計較的代表人物了。

  「不用了,本宮喜歡的很。」德妃一時惱怒,說話也就沒仔細過了大腦,皇后不輕不重的咳了一聲,德妃一驚,臉上的笑容也帶了幾分勉強:「我真的是挺喜歡的,之前也不過是和陳妃妹妹開幾句玩笑,若我當真看輕那裡面陳妃妹妹的情誼,我早就將那燈籠給扔了呢。」

  「德妃姐姐喜歡就好,等明年正月十五,我再給德妃姐姐做幾個,德妃姐姐可要天天掛在屋子裡才行。」就是膈應死你!陳曼柔心裡冷哼,德妃臉色僵硬了一下,隨口應了一聲。

  成妃自從上次口舌惹禍之後,大約就被楊貴妃給再教育了,到請安的時候,基本上就很少說話了。這會兒也只保持安靜,等門口響起通報的聲音,她才轉頭看了一眼。

  剛好陳曼柔也轉頭,就恰好看見成妃眼裡一瞬間閃過的不甘,楊貴妃顰顰婷婷的進門之後,成妃也微微低了頭,沒有再像以前滿臉笑容了,看來,這兩個之間的聯盟,也並非就是牢不可破的。

  「貴妃娘娘身子可是大好了?」等楊貴妃給皇后請了安,馬婕妤忽然出聲問道,陳曼柔很是好奇,馬婕妤等人一向很少在請安的時候主動開口說話,今兒這太陽倒是打西邊出來了啊。

  「勞馬婕妤惦記了。」楊貴妃連腦袋都沒有轉動,只眼角掃了一眼馬婕妤說道。馬婕妤依舊是笑吟吟的,渾不在意的說道:「妾看貴妃娘娘的臉色好多了,倒是比以往更多了幾分光華。」

  楊貴妃臉色微緩,並沒有接話,旁邊王修儀笑道:「那是,貴妃娘娘可是休養了一個多月呢,要還是休養不好,那可就壞事了。」

  一直休養不好的,只有病入膏肓的人。

  楊貴妃臉色當即就有些不好看了,王修儀就當沒看見,繼續說道:「貴妃娘娘深受皇上寵愛,自然是上天眷顧的。」

  楊貴妃這可是小產休養了一個月!若是別的,還能說是上天眷顧的,但是沒了孩子,你也能說是上天眷顧的嗎?楊貴妃眼睛都快冒火了,眼神在成妃身上掃了一下,成妃只做出一臉精神不濟,十分茫然的樣子出來。

  楊貴妃是很不願意沒形象的和這些女人爭執的,但是不反駁,又好像有點兒氣勢太弱了,連個修儀都能爬到她頭上。所以就有些猶豫了,這屋裡十個女人有八個是想看楊貴妃的笑話的,也就不會有人出來解圍了。

  過了一會兒,就在楊貴妃沉不住氣想要說話的時候,成妃猛然說道:「貴妃娘娘自然是受上天眷顧的,要不然,你怎麼是修儀,偏貴妃娘娘是貴妃了呢?」

  楊貴妃輕笑了一聲,只側頭看了一眼皇后,皇后端著茶杯,笑著點點頭:「成妃這話可不要亂說,這後宮的女人是個什麼位分,要看你們伺候皇上用心不用心,上天的眷顧,這可說不清楚。行了,時候也不早了,咱們也該去慈寧宮了。」

  慈寧太后大約是已經不會笑了,看見皇后她們進來,也只是用眼角掃了一下她們,然後就擺手讓她們都出去了。慈安太后也並未多說,今兒晚上還有家宴,留著話到晚宴上說也是一樣的。

  隨即,皇后就匆匆忙忙的打發她們各自回去了,這會兒命婦們也該進宮請安了,皇后的娘家人自然也在這個行列。陳曼柔有些惆悵,看著別人歡歡喜喜的見親人,自己這也真有點兒小冷清。

  「娘娘,皇后娘娘派人送來了五斤冰皮月餅。」陳曼柔正打算到書房去坐坐,就見盡歡提著一個盒子進來了,陳曼柔掀開那盒子,伸手拿了一個冰皮月餅端詳,半晌,撇撇嘴說道:「讓小喜子送三斤到陳府,小樂子送三斤到趙府,剩下的四斤,我兩個舅舅那邊一家兩斤。」

  她外公姓趙,舅舅們也分家了,所以得分開送才行。

  「另外幾樣,你給搭配著送。」說完,陳曼柔又想了想,接著說道:「前段時間我不是長高了嗎?那些穿不上的衣服,你也給收拾了讓他們帶到陳家,讓老太太拿去做善事。」

  雖然這會兒國泰民安,但也並非是人人吃得飽穿得暖的,不管是哪個社會,都是有陰暗面的。

  盡歡點頭應了,這捐贈衣服什麼的,她們在真定府都是做慣了的,除掉貼身的衣服,其餘的都是要送出去的。不過,礙於名聲什麼的,女人們的衣服都不是白送的,而是專門開了個店鋪,一文錢一件衣服賣出去的。

  窮苦人家,大多是願意為自家妻女買上一件兒的,倒是避免了讓乞丐糟蹋了。

  打發了盡歡她們去忙,陳曼柔就找了幾張白紙,靜下心開始作畫,現在鐘粹宮的牆上掛著的不知道是從哪個犄角旮旯找出來的畫,看著雖然不錯,但是難免有些不合心意。

  她走的是什麼路線,這宮裡的擺設,也最好是合著她性格的。細節決定成敗,她可不想走到半路被人給踩下去。想了一會兒,畫了一幅小河流水圖,整幅畫兒透著幾分歡快勁兒,看著就顯得明朗。

  很滿意的攤在桌子上等晾乾,正準備再來兩幅,忽然聽見耳邊傳來聲音:「愛妃這畫兒不錯。」

  陳曼柔一驚,手一抖,一個大大的墨團就在紙上暈染開了,陳曼柔一邊手忙腳亂的將紙拎起來,一邊又要轉身給皇上行禮,越忙越亂,於是左腳絆右腳,往前一栽,手裡的毛筆就戳在皇上胸前了。

  皇上挑挑眉,低頭看看自己懷裡的小美人兒一臉驚慌,再往下,小美人兒的右手裡的那根毛筆忘記拿開了,毛筆筆尖還戳在他的衣服上,他該慶幸,自己是換了便服才過來的嗎?

  「皇,皇上,妾不是有意的……」陳曼柔趕緊從皇上懷裡離開,可憐巴巴的請罪,心裡都快哭了,妹的,毀壞皇上的衣服,這罪名到底大不大?有沒有前輩來傳授一下經驗?

  「朕知道愛妃不是故意的。」皇上伸手將陳曼柔手裡的毛筆拿走,自顧自的轉頭看陳曼柔的畫兒,伸手點點說道:「整體佈局是好的,看著也舒服,但是這裡的處置有些僵硬了。」

  說著,那毛筆點了一下,果然整幅畫看起來就更和諧了。陳曼柔眨眨眼,這是不追究自己的責任了吧?

  「多謝皇上指點,得虧我還自己得意呢,幸好沒拿出去顯擺。」陳曼柔略微鎮定了點兒,一邊心虛的瞅皇上的衣服,一邊撓了撓臉頰訕訕的說道。

  「皇上懂的真多,妾真是甘拜下風。日後,妾要多多向皇上學習。」陳曼柔再用崇拜的眼神看皇上,皇上挑眉笑道:「別以為這樣朕就忘記之前的事情了。」

  「啊,這可怎麼辦,我之前讓明總管將那身衣服給送到乾清宮去了,要不然,我再讓人去拿?」陳曼柔苦兮兮的說道,皇上伸手捏捏她皺起來的鼻子,笑著點頭應了。

  陳曼柔一見危機過去了,立馬狗腿起來了,給皇上捶捶背捏捏肩,端茶倒水忙個不停。捶到一半,忽然想起來那衣服的事兒,想著不管怎麼樣,得先交個底兒才行,於是就又開口說道:「皇上,妾有件兒事情想跟您說。」

  皇上瞅了她一眼,示意她往下說。陳曼柔一五一十的將他們家開的那個「一文店」給交代了,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小了那就是陳家在做好事兒,大了就是陳家在收買人心。

  所以,在沒被別人利用之前,陳曼柔先將這事情給說了個清楚:「鋪子是別人在打理,賺的錢每年也都買了米送到法華寺去,。外面人並不知道是陳家的鋪子。」

  「就這事兒?」皇上漫不經心的問道,陳曼柔笑嘻嘻的他捏胳膊:「嗯,就這事兒。」說著,鬼兮兮的湊到皇上臉前:「若是這鋪子官府出面打理就好了,可以號召更多的人捐獻衣服。」

  皇上看了陳曼柔一眼,轉頭端了炕桌上的茶杯湊到嘴邊抿了一口。



42 連三

  午膳之前,皇上離開鐘粹宮去了永壽宮,陳曼柔也不在意,他上午能來一次,已經是告訴所有人,她還沒有失寵,所以剩下的時間他去哪兒,就和陳曼柔沒有關係了。

  晚上的家宴依然是燈光劍影的,慈寧太后嘲諷楊貴妃沒保護孩子,然後又挑撥說差不多同時懷孕的淑妃那麼好命,氣的楊貴妃差點兒暈過去。皇后則是坐山觀虎鬥,只專心照顧自己的一雙兒女。

  慈安太后也不是很喜歡楊貴妃,所以只關注淑妃的肚子,見淑妃臉色不太好,就直接讓淑妃回去了。楊貴妃更是氣悶,卻奈何不得淑妃,只好暗地裡甩了幾個眼刀給淑妃的背影。

  一頓飯,若是放到普通人家裡,大約是溫馨美滿的,但是到了皇宮,就要時時刻刻提防被人暗算了。陳曼柔吃的很不盡興,等散了宴席,又回鐘粹宮吃了兩塊兒月餅,才算是沒了饑餓的感覺。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皇上也會來鐘粹宮,但次數也不是很多,一個月大約就那麼五六天的樣子。不過,這樣才好,不打眼,也不失寵。

  到了九月份,在請安的時候,馬婕妤忽然暈倒了。皇后宣了御醫,然後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就出來了——馬婕妤懷孕了,這會兒已經是有一個半月的身孕了。

  陳曼柔猛然之間就想到八月十五之前,去請安的時候,馬婕妤忽然開口和楊貴妃說話的事情了。這段時間,馬婕妤也是經常好楊貴妃說話的,神情中不乏親近和巴結,難不成,那會兒馬婕妤就在算計著自己會懷孕?

  不過,那會兒才半個月吧,連御醫都診斷不出來喜脈,她怎麼就肯定自己懷孕了?或者,馬婕妤是有懷孕的方子?

  不光陳曼柔一個人這麼想,有比陳曼柔聰明的,比如說楊貴妃,立馬就想到這個問題了,等馬婕妤一醒,難得平日裡跟塊兒冰雕一樣的臉露出笑容:「真是恭喜馬妹妹了。」

  瞧瞧,平日裡喊馬婕妤,這會兒就變成馬妹妹了。

  馬婕妤一臉迷茫的看楊貴妃:「妾這是怎麼了?」

  「馬妹妹已經有了一個半月的身子了。」楊貴妃好心的說道,連搶了兩次應該是皇后說的話,皇后臉色這會兒也不好看了,直接打斷楊貴妃的話:「御醫診斷,馬婕妤身子有些弱,這些恭喜的話,還是等日後再說吧,馬婕妤之前暈倒了,這會兒正需要休息。」

  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楊貴妃臉色一僵,隨即就調整了過來,盈盈給皇后行了個禮:「是妾魯莽了,既然如此,妾就先告辭了。」說著,轉向馬婕妤:「馬妹妹就先休息吧,日後本宮再和你說話。」

  淑妃摸著肚子笑道:「皇上果然是洪福齊天,皇后娘娘也是福運當頭,所以這後宮子嗣才這麼昌盛,這段時間,宮裡懷孕的人可真不少。」

  德妃笑著瞟了一眼馬婕妤的肚子,也跟著說道:「確實如此,有這樣的皇上和皇后娘娘,才是我大慶朝的福氣啊。」

  皇后笑著瞪她們一眼:「就你們兩個會說話,只是啊,本宮這裡可沒了玫瑰露,你們兩個就是再會說,本宮也不會賞賜你們一口水喝的。」

  「哎呀,皇后娘娘可太小看妾了,妾可不是只要一杯水就能打發的,這大好事情……」說著,淑妃往床上一臉喜色的馬婕妤身上掃了一眼,接著說道:「皇后娘娘可是要多賞賜些才好。」

  「就知道你是在惦記我那點兒東西!」皇后笑著指了指淑妃,然後點頭:「既是如此,我也不讓你說本宮小氣,來人吶,將本宮的那套寒梅首飾賞賜給淑妃。至於馬婕妤,為皇上孕育了子嗣,也是大功一件,就將那套蟬鳴玉簪賞賜給馬婕妤。」

  這宮裡最喜歡帶梅蘭竹菊首飾的,是楊貴妃。皇后這一舉動,是抬舉了淑妃,也算是一個保證,日後只要淑妃生了孩子,就能晉位。而馬婕妤,就算是懷了孩子,也只是一件兒功勞。蟬鳴可是在夏天,這會兒,都已經是秋天了。馬婕妤,也不過是一個過了氣兒的後宮女人而已。

  「妾多謝皇后娘娘賞賜。」淑妃喜滋滋的給皇后謝了恩,也帶著皇后的賞賜走人了。馬婕妤要起身謝恩,皇后也沒攔著,等她謝完了恩,才讓她的宮女扶著她離開。

  德妃正想說什麼,皇后卻說道:「馬婕妤懷孕可是一件兒大喜事,這會兒本宮要去給皇上報喜,各位就暫且回去吧。」

  「娘娘,馬婕妤也懷孕了。」等回了鐘粹宮,盡歡趕緊湊到陳曼柔身邊說道,陳曼柔伸手將盡歡手裡的茶杯端走抿了一口:「是啊,怎麼了?」

  「娘娘,先是楊貴妃,再是淑妃,接著是馬婕妤,這才多長時間?你進宮都四個月了!」盡歡略微焦急的說道,按照這個懷孕速度,說不定改天皇宮的裡的女人就都懷孕了,到時候她家主子可怎麼辦?

  「你也說了,先是楊貴妃,再是淑妃,接著是馬婕妤,這幾個,可有什麼共同點?」陳曼柔在美人榻上坐下,漫不經心的問道,心裡卻是在想著皇后這個人。

  在潛邸的時候,她能讓整個府裡就自己先生下孩子,接著就是守了三年孝,她的孩子也已經懂事了。若是沒有這三年孝期,那這後宮,會不會有別的女人懷孕?

  楊貴妃,淑妃,馬婕妤,這三個先後懷孕,就真的只是運氣好?

  「你家娘娘我養著身子呢,只有身子養好了,才能懷上健康的孩子。」轉頭瞧見盡歡還是一臉焦急的瞧她,陳曼柔撇撇嘴,將茶杯放下:「行了,你有時間,還不如去給你家娘娘做幾個荷包呢。」

  正說著,就見對月進來說道:「娘娘,成妃娘娘過來了。」

  陳曼柔有些驚訝:「她怎麼過來了?」

  對月搖搖頭:「奴婢不知道,成妃娘娘這會兒正在鐘粹宮門口等著。」

  「我過去迎接。」陳曼柔唰的一聲站起身,她們兩個可是平級,若是讓成妃在門口等的時間長了,那回頭就是個罪名了,說不定還得得罪楊貴妃。

  「成妃今兒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看見門口站著的成妃,陳曼柔立馬笑道,態度很是客氣,不親近也不疏遠。成妃臉上帶了些尷尬,看了看她身邊的宮女。

  陳曼柔也順著她的眼神看了看,那宮女的長相倒是普通,只一雙眼睛沉穩的很。這會兒面對陳曼柔打量的目光,不慌不忙的行了個禮:「奴婢見過陳妃娘娘。」

  「起吧,成妃難得到我鐘粹宮來一趟,我可不能將人堵在外面說話。若是成妃不嫌棄,就到裡面坐會兒?」陳曼柔隨即將視線轉到成妃身上。成妃點點頭,跟著陳曼柔進了鐘粹宮。

  「成妃此次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等上了茶水,陳曼柔再次問道,成妃端著茶杯,也不去喝茶,沒好氣的說道:「沒事兒就不能來了?」

  陳曼柔也不是個受氣的,是你自己來的,又不是我求著你來的。來了態度還這麼不好,那也就別怪我冷落你了。於是,臉上的笑容一收,面無表情的拿起旁邊的帕子開始繡花了,就當屋子裡沒成妃這個人。

  成妃伸手站著的丫鬟眼裡閃過一絲無奈,悄悄的拍了拍成妃的胳膊,然後又低頭看了看成妃的肚子。成妃臉上閃過一絲不甘,又帶了幾分懊惱。

  咬著唇看了看陳曼柔,見陳曼柔也不搭理她,臉上的懊惱之色就更重了。過了一會兒,才尷尬的說道:「陳妃姐姐別惱,你也知道,我這人說話一向是不過腦子的,您大人有大量,可別和我計較。」

  陳曼柔瞄了她一眼,敷衍的笑笑:「我年紀還小呢,成妃今年十七歲了吧?過了冬天就十八歲了吧?」

  成妃真不是個聰明的,硬是沒聽出來陳曼柔話裡的意思,還以為陳曼柔是不計較之前的事情了,趕緊笑道:「陳妃姐姐記得清楚,我是十二月的生辰,確實是過了冬天就十八歲了。」

  「可別叫我姐姐,我才十六歲。」陳曼柔看成妃沒聽懂,也就不和她繞圈子了,直接挑明瞭說。看成妃臉色青青白白的,陳曼柔很是解氣,別以為你前幾次擠兌我的我就都忘記了。

  「我這次來,是有事情要和陳妃商量的。」成妃臉色眼看要往憤怒上發展了,她身後的丫鬟又戳了她一下,這次甚至很明顯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示意了一下。

  陳曼柔眼角一直注意著這兩個人的動作呢,當即就有些明悟,大約是為了孩子來的。至於是誰的孩子,就等她們自己說了。或許是馬婕妤的,或許是淑妃的。也或許,成妃自己懷上了。

  「陳妃知道吧?這宮裡,正三品以上的妃子,才有資格養育自己的孩子。」成妃語氣有些沖,陳曼柔慢吞吞的一邊拽針線,一邊點頭:「不是我知道,是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

  「馬婕妤是正五品。」成妃接著說道,陳曼柔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難不成你打算抱養馬婕妤的孩子?」這宮裡的女人,一般都不太願意抱養別人的孩子吧?除非是確定自己不能生了。成妃年紀輕輕的,怎麼就確定自己不能生了?

  「我又不是不能生,做什麼為他人做嫁衣?」成妃惱怒中帶著點兒不屑的說道,看陳曼柔神色怪異,成妃臉一紅,趕緊轉頭看院子去了,心裡卻頗有些忐忑。

  剛才那句話,在宮裡可真不能說。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08:03 PM

43 遷宮

  陳曼柔一向不太喜歡成妃,她說錯話了,陳曼柔也沒興趣給她圓回來,所以成妃不說話,陳曼柔也不說話,倒是成妃伸手的小宮女,貌似有些著急,趁著陳曼柔不注意,再次悄悄的戳了戳成妃。

  成妃雖然很是不忿,但大約也是被這宮女早早的提點過的,所以這會兒也不擺架子,轉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脾氣比較直,還請陳妃不要介意。」

  陳曼柔嗤笑一聲:「你的脾氣我是早就瞭解的,你也不用做出這個樣子來。放心吧,剛才你那話,我都沒聽清楚是什麼。你今兒來到底有什麼事情?」

  「瞧你說的,我沒事兒就不能來找你了?」成妃有些訕訕,陳曼柔瞥她一眼:「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平日裡是總跟在楊貴妃後面的,一向是瞧不起我和劉妃姐姐,所以,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有那麼明顯?」成妃驚訝,對這種弱智問題,陳曼柔不屑回答。成妃倒也沒想著讓陳曼柔回答,自己使勁揉了兩下手帕,臉上閃過怨恨不甘,轉開了話題:「你說對了,我找你確實是有事兒。」

  陳曼柔沒說話,只是在心裡猜測著成妃身後的這個宮女是誰的人。倒是誰都有可能,除了楊貴妃。

  「馬婕妤這段時間,對楊貴妃很是用心,陳妃是聰明人,難道會猜不到馬婕妤的用意嗎?」成妃低聲說道,陳曼柔看了她一眼笑道:「我還真猜不出,我這個人比較笨,不若成妃聰明,壓根連馬婕妤對貴妃娘娘用心都沒看出來,怎麼可能會猜出她的用意?成妃可別太抬舉我了。」

  成妃有些恨鐵不成鋼:「你也不想想,馬婕妤那位分,是根本沒辦法撫育自己的孩子的,而貴妃娘娘剛剛失去了一個孩子,這兩個,不正好能湊到一塊兒嗎?」

  陳曼柔驚訝的問道:「這個事情難道不是皇上決定的嗎?」

  「雖然最後是皇上決定的,但是貴妃娘娘那麼受寵,若是她對皇上說上那麼三兩句,事情可不就順著貴妃娘娘的心意走了?」成妃滿眼期盼的看陳曼柔:「你想想,現在貴妃娘娘都已經是身為貴妃了,若是膝下再有一個孩子……」

  陳曼柔心裡暗道,那正好,楊貴妃若是有了皇子,必定會想著,既然自己這麼受寵,自己的兒子也應該是最受寵的才對,然後就會和皇后對上了,多少人能坐收漁翁之利啊。

  「成妃,這個事情,是要看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決定的,你我只需要守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陳曼柔打斷成妃的話,暗自為成妃可惜了一下。

  原先這成妃不聰明,但好歹是楊貴妃的盟友,有楊貴妃在後面保駕護航。但是現在,這成妃不知道被誰挑撥的,居然和楊貴妃生分了,都算計起來楊貴妃了,連唯一的靠山都要得罪了,真是自找死路。

  唔,沒記錯的話,這裡面也有自己的幾分功勞?想到這裡,陳曼柔摸摸下巴,果然聯盟這種東西,在後宮是不可能長久存在的,只有共同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

  看陳曼柔不打算和她商量辦法,成妃有些氣怒,她本身就不是能壓得住脾氣的人,看了半天陳曼柔的臉色,早已經是被嗆的一肚子火氣了,這會兒一甩袖子就站了起來:「行,算是我多事兒,你就等著貴妃娘娘一手遮天之後將你打到冷宮去吧!」

  「成妃慎言!」陳曼柔臉一繃,沉聲喝道,隨即門口守著的盡歡和對月迅速進門,直奔陳曼柔身邊,眼神在陳曼柔身上檢查了一遍,才站到陳曼柔身後去,那架勢,就是防著成妃有什麼動作。

  成妃驚了一下,臉色瞬間白了一下,隨即就惱羞成怒,直接轉身走人了。

  盡歡和對月兩個人目瞪口呆的看著成妃怒氣衝衝的走人,趕緊躬身看陳曼柔:「娘娘,她有沒有對您動手?」

  「沒有,她脾氣雖然暴躁,但也不敢隨意在後宮動手。」陳曼柔擺擺手,將手裡的繡棚往炕桌上一扔,冷笑了一聲:「真當別人都是傻子,這次,不知道又是誰要鬧麼蛾子了。」

  對月和盡歡眨眨眼,兩個人都不太明白,隨即盡歡小心翼翼的問道:「娘娘,成妃娘娘來咱們鐘粹宮是做什麼來的?」

  「做什麼?找槍來的。」陳曼柔說著,又讓盡歡叫來了小丁子,叮囑他去注意著陳妃的去向。

  晚上,陳曼柔宣了小丁子回來,開始詢問他打探的結果。

  「你說,她們下午去了長春宮?」陳曼柔驚訝的問道,長春宮是劉妃的住所,原本她還以為這成妃是要到德妃的永和宮呢,好歹德妃是個正二品的妃子,若是德妃想要馬婕妤的孩子,絕對比劉妃容易的多。

  「是,主子,小的還打探到一件事情。」小丁子偷偷的看了看陳曼柔,見她臉上神情還算是平和,就低聲說道:「小的打探到德妃娘娘去給慈安太后請安去了。」

  這會兒去給慈安太后請安,必定是有所圖謀的。難不成,她也想要馬婕妤肚子裡的孩子?不至於吧,德妃今年才十八歲,肯定是能自己生的啊。

  「打探到德妃的永和宮有什麼動靜了嗎?」陳曼柔想了一會兒問道,小丁子努力的想了半天,才有些猶豫的說道:「前幾天,英國公夫人曾經進宮。」

  「知道了,辛苦你了,做得很不錯。」陳曼柔讚賞的笑了笑,對月拿了一粒銀子塞給了小丁子。

  英國公夫人進宮,那麼德妃所求之事就應該是英國公府上的事情了。她相信,宮外的事情,自家祖母是肯定能處理好的,就是處理不好,也必定會送信進宮的,這會兒還沒動靜,那大約是和自己扯不上關係的。

  想到這裡,伸手捂著嘴巴打了個呵欠:「對月,明天早上記得早點兒叫我,我要睡覺了。」對月趕緊過來扶著她躺好,給她蓋好了被子,才輕聲輕腳的出了房門,在美人榻上歇下。她家娘娘比較古怪,不太喜歡人在床邊守著,所以她也就只能在外間守夜了。

  第二天一大早,陳曼柔就興沖沖到永壽宮去看戲了,韓婉儀胡昭儀她們來的都挺早,過來給陳曼柔見了禮之後,胡昭儀笑道:「妾看陳妃娘娘這幾天的臉色越發的好了,是不是有什麼好的保養方法?」

  「有嗎?」陳曼柔摸摸自己的臉,隨即恍然大悟的說道:「哦,這個啊,我想著大約是這段時間的鍛煉有效果了,看著健康了,皮膚的色澤自然就好了。」

  德妃在一邊笑道:「陳妃和咱們果然不一樣,大家閨秀講究的是一個靜,女誡有雲,貞靜清閒,行己有恥:是為婦德。咱們從小就是看女誡長大的,這些自然是刻在骨子裡的。只是陳妃是在真定府長大的,難免……」

  「德妃姐姐這意思是真定府長大的女子就不是大家閨秀?就沒有教養?」陳曼柔挑眉問道:「可是我聽說,宮裡選秀,都是要先看婦德,再看婦言婦工婦容的嗎?」

  向上看了一眼皇后,陳曼柔嘻嘻笑道:「難道德妃姐姐是覺得當初的選秀有錯誤?」

  看德妃臉色慘白了,陳曼柔接著說道:「況且,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整句話應該是‘清閒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是謂婦德’吧?清閒貞靜是指清就不濁、閑就不燥、貞就不邪、靜就不妄,並非是指讓人靜止不動的吧?動靜有法,是說行動舉止有法度,這些和讓人跟個草木植物一樣靜止不動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吧?」

  「德妃妹妹可是真不長記性,明知道陳妃一向是個牙尖舌利的,還一而再再而三的上趕著找不自在。」淑妃在一邊笑道,陳曼柔搖頭:「淑妃姐姐,這可不是牙尖舌利,明明是德妃姐姐對選秀結果不滿,我不過是給德妃姐姐解釋兩句,怎麼就成了牙尖舌利呢?擇辭而說,不道惡語,時然後言,不厭於人,是謂婦言,我可是做的很好的,皇后娘娘您說對不對?」

  皇后往下瞟了一眼陳曼柔,側頭對淑妃說道:「陳妃說的確實不錯,她可沒有道惡語。德妃,本宮看你對女誡還有些不熟悉,回頭就抄寫十遍吧。」

  「是,妾遵命。」德妃起身,給皇后行了個禮,規規矩矩的坐回原位。這是她進宮之後第一次被責罰,這一次的責罰就像是一盆冷水,讓她腦子終於清明了一些。

  原本,她張家和陳家就不對付,她和陳曼柔一起進攻,她被封德妃,比陳曼柔高了一個位分,想著選秀時候陳曼柔那股不驕不躁的氣質,她就有些惱恨,連自己的拉攏都不放在眼裡,那索性就當個踏腳石好了。所以,她才一直想要踩下陳曼柔,進宮以來的順風順水讓她丟了冷靜。

  以後,必不會這樣了。

  「貴妃娘娘到。」門外傳來通報聲,皇后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陳曼柔視線往馬婕妤那邊掃了一下,之前半天馬婕妤都沒說話,這會兒倒是一臉笑容。

  「人都到齊了,本宮就宣佈一個消息。」等各自請安之後,皇后開口說道:「馬婕妤既然已經懷孕了,就不適合住在咸福宮了,昨兒本宮和皇上已經商量過了,要讓馬婕妤遷宮。」



44 麻煩

  馬婕妤現在是和王婕妤丁婕妤同住在咸福宮的側殿的,咸福宮並沒有一宮之主。而現在馬婕妤既然懷孕了,就不能沒有個主位妃嬪照看了。但是高位分的妃子都已經是有各自的宮殿了,沒得讓一個妃子為一個婕妤搬家的,所以只能是馬婕妤遷宮了。

  皇后的話音落地,就聽淑妃笑道:「不知道馬婕妤是要搬到哪個宮裡?」

  「這件事情要你們幾個商量一下,看誰那裡方便照看。」皇后視線從她們幾個身上掃過,略帶深意的說道:「馬婕妤懷的是皇嗣,不管到誰那裡,都必須要好好照應才對。」

  陳曼柔將皇后的話翻來覆去的想了好幾遍,只說馬婕妤懷的是皇嗣,讓一宮之主別怠慢了,卻沒說,這孩子生下來之後是要一宮之主養著的,看來,孩子的去向,還沒有做出決定。

  也就是說,你擔了照顧孕婦的責任,孕婦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卻不一定是歸了你的,這買賣還真有點兒賠本。不光是陳曼柔咂摸出這個意思了,淑妃當即就笑道:「妾倒是想為皇后娘娘分憂,只是妾這身子也笨重起來了,恐怕會疏忽了馬婕妤。」

  「淑妃這話說的可不對,照顧馬婕妤是宮人們的事情,你只需要動動嘴皮子,看著別讓馬婕妤被人暗算了就行,又不是讓你貼身服侍馬婕妤,你身子笨重不笨重又有什麼妨礙?連請安都能一日日都過來呢,想來不會是連一句話都沒力氣說吧。」

  楊貴妃似笑非笑的看著淑妃說道,孩子是個寶貝,生孩子的方子也是個寶貝,但是孩子的媽是個燙手山芋。誰就能十分肯定,這孩子就一定會安安全全的生下來?

  就是她楊貴妃,都沒能保住自己的孩子,馬婕妤一個小小的五品宮妃,嫉妒她能懷孕的人可不在少數,想要出手對付壓一壓她的妃嬪也不是沒有,誰都不想擔風險。

  楊貴妃也沒想讓馬婕妤惱怒,接著說道:「況且,淑妃自己懷著孩子,那翊坤宮必然是被淑妃打理的很好的,正適合孕婦在裡面,不過是多一張嘴吃飯,難不成淑妃小氣的連一口飯都不願意給嗎?啊,本宮差點兒忘了,馬婕妤也是有自己的份例的,連一口飯都不需要淑妃給呢。」

  馬婕妤反應的也不慢,楊貴妃剛說完,她立馬就反應過來了。淑妃既然已經懷孕了,那她的翊坤宮必然是被打理的跟個鐵桶一般,魑魅魍魎絕對沒有。

  「淑妃娘娘是個溫和慈善的,妾若是去了淑妃娘娘的翊坤宮,想來應該是能更好的照顧腹中胎兒的。」馬婕妤盈盈笑著起身,打算給淑妃行禮。

  淑妃臉一白,捂著肚子哎喲了一聲,她身後的宮女趕緊喊道:「娘娘,您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舒服?」

  就連上面的皇后,也關切的看著淑妃問道:「淑妃這是怎麼了?若是身子不舒服,還是儘早回去吧,本宮宣御醫到你的翊坤宮,你現在可是懷著孩子的,萬不能有半點兒差池。」

  淑妃好半天才緩過來,擺擺手說道:「妾無事,只是孩子調皮,這會兒都已經開始動彈了。」淑妃的肚子這會兒已經顯懷了,淑妃神情溫和的摸著肚子頓了一會兒,才笑著搖搖頭說道:「皇后娘娘,妾倒不是提供不了馬婕妤的一口飯,只是娘娘也知道,這懷孕之人啊,最怕受驚。」

  皇后眼神閃了閃,笑著應道:「確實如此,稍微不注意,這肚子裡的孩子就要危險了。」

  「妾這身子,再有半年就該生了,那時候,馬婕妤的孩子不過七八個月,這女人生產,可是血腥濃重,萬一到時候驚了馬婕妤可怎麼辦?」淑妃繼續柔柔的說道,看了一眼馬婕妤,又問道:「難不成,到時候馬婕妤要再遷宮一次?只是,這生孩子,說是十個月,準確的時間可說不準,萬一正碰上,那馬婕妤到時受驚了,可該誰負責?」

  說著,又轉頭對楊貴妃說道:「貴妃娘娘一片好心,只是馬婕妤到時候受驚難產了,這小皇子是必定要保住的,畢竟是皇嗣,只是這大人……」

  馬婕妤臉色立馬蒼白起來了,楊貴妃臉色不變,捏著手帕的手指上的指甲,卻驀然白了白。陳曼柔仗著自己這輩子絕佳的視力,順便將楊貴妃那眼裡的惱怒看了個一清二楚。

  「既然淑妃娘娘這裡不方便,妾還是不去打擾了。」馬婕妤很快說道,楊貴妃眼神一掃,就正好對上陳曼柔的眼睛了,怔了一下,隨即笑道:「既然淑妃不方便,妾看著,陳妃也不錯啊。」

  「我?我可不行。」陳曼柔趕緊擺手,直接拒絕了,她可不像是淑妃,能找到一個很完美的藉口。反正她年紀也不大,就借著這個說道:「我年紀還小,剛才德妃姐姐還說我動作太跳脫了呢,我那鐘粹宮裡,天天都是跳繩了蹴鞠什麼的,萬一衝撞了婕妤娘娘,豈不是大罪過?」

  楊貴妃正要說話,陳曼柔接著說道:「可不能說不讓我做那些,我正長個子呢,若是不動動,日後就長不高了。」說著,喜滋滋的看上面的皇后:「娘娘,正要和你說這件事兒呢,我現在又長高了,娘娘能不能讓我多領一些布料?」

  說著,還拉起自己的衣袖讓皇后看,那袖子果然是短了一截兒的,雖然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嗯,回頭我讓人多賞賜你一些布料。」皇后笑著點點頭,又看著楊貴妃,略微帶著點兒責備的說道:「陳妃年紀小,你讓馬婕妤過去,到底是誰照顧誰?」

  楊貴妃在皇后面前趾高氣揚了多少年了,這一次卻得了個沒臉,差點兒氣的臉色發青,幸好功力夠深,轉瞬就笑道:「剛才妾看陳妃妹妹一臉期盼,還以為陳妃妹妹是很願意照顧馬婕妤呢。」

  這話可是一下子就給陳曼柔拉了不少仇恨值,大家都在想法子推拒這件事兒呢,你一臉期盼的是等著要看好戲嗎?還是想看看是誰倒楣了?

  「貴妃娘娘您可真神,我都看不出來別人臉上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就只能看出來大家是在笑還是在哭。」陳曼柔一臉佩服的看楊貴妃:「您剛才就是在笑,這個我一看一個準兒的。」

  楊貴妃被噎住,上面皇后翹了翹嘴角,慢吞吞的說道:「楊貴妃今兒這麼熱情,莫不是真想照顧馬婕妤?本宮記得楊貴妃前段時間剛掉了一個孩子吧?馬婕妤這孩子倒是懷的及時,不如馬婕妤就到景仁宮去好了,就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楊貴妃也必定會誠心待你的。」

  楊貴妃張嘴要說話,皇后卻沒給她這個機會:「楊貴妃也無須推辭了,你一向是個善良的,本宮體恤你剛失了一個孩子,這才將馬婕妤送到你那裡,你可別讓本宮失望。」

  楊貴妃眼睛一轉,立馬捂著胸口說道:「妾感謝皇后娘娘的一片憐憫之心,只是妾這身子不爭氣,自失了孩子之後,就總是有些不舒服。馬婕妤肚子裡的可是皇嗣,萬一被妾染了病氣……」

  「這還不好辦?」皇后略微挑眉,笑著說道:「馬婕妤是住側殿,和你的正殿頗有一段距離,既然你擔心她染了病氣,就不要讓她過去伺候了,只讓她待在側殿養胎算了。」

  楊貴妃還想說話,皇后微微皺眉,略帶不悅:「怎麼,楊貴妃是對本宮的決定不滿?」

  即使楊貴妃很受寵,甚至能在請安的時候時不時的遲到一兩次,說話的時候給皇后個沒臉,在皇后用這種語氣的時候,還是不敢反駁的,還得感激皇后的一片好意,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起身謝恩:「妾不敢,多謝皇后娘娘體諒。」

  「你要守好自己的本分,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皇后看著楊貴妃說道,隨即將視線放到馬婕妤身上:「你今天回去就遷宮吧。既然是懷了身子,這身邊的宮女就增加一個吧,回頭本宮讓雜役房將人送過去。」

  馬婕妤趕緊謝了恩,又去給楊貴妃說勞煩照顧之類的話,陳曼柔不耐煩聽,猛然想到成妃昨兒去她鐘粹宮的事情,一側頭,就見成妃正不滿的看劉妃。

  劉妃倒是沒注意成妃,只笑著轉動手腕上的鐲子,察覺到陳曼柔的目光,側頭笑道:「陳妃妹妹看我做什麼?難不成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不是,我只是瞧見劉妃姐姐今兒好像是帶了新首飾。」陳曼柔笑著說道:「真漂亮,那上面的蜜蜂就跟真的一樣。」

  「你說這個啊,這可不是新的。」劉妃伸手在那簪子上摸了摸,笑盈盈的說道:「這是早年的時候,皇后娘娘賞賜下來的,我很是喜歡,就一直寶貝的放著,現在才拿出來帶。」

  「哦。」陳曼柔恍然大悟,嘀嘀咕咕的和劉妃說了一番什麼簪子好看之類的話,等皇后不耐煩宣佈解散了,才起身回鐘粹宮。

  沒多久,皇后就讓人送來了布匹,一批嫩粉色,一匹嫩黃色,還有一批嫩藍色,都是襯的人十分嬌俏可愛的。

  陳曼柔自己畫了兩幅衣服圖樣,和盡歡對月湊到一起開始縫製衣服了。女人衣服不嫌多,尤其是她正是長個子的年紀。

  馬上就是皇上的壽誕了,若是不出意外,上次的事情也該有結果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08:20 PM

45 方子

  「將東配殿收拾一下,等會兒馬婕妤會住進來。」楊貴妃喝了一口茶,靜了半天,才側頭對旁邊的冬雪說道,冬雪應了一聲,正準備轉身出去,忽然又站住問道:「娘娘,東配殿咱們是當庫房用了,現在要全部搬出來嗎?」

  冬梅在一邊笑著說道:「娘娘,怎麼不讓馬婕妤住西配殿?那裡倒是空曠,只要添幾樣傢俱就行了。」

  「她現在懷著孩子呢。」楊貴妃現在提起這件事情還有些惱怒,深吸兩口氣,將心裡的憤懣給壓下來。皇后,等著瞧,日後這後位還不一定是誰的呢。

  冬雪和冬梅也是機靈的,看楊貴妃臉色不是很好,兩個人就趕緊退出來,一個去找人搬東西,準備再收拾一個庫房出來,一個叫人打掃東配殿。

  不到一個時辰,馬婕妤就領著她的四個宮女和一個太監過來了。讓那太監領著兩個宮女去安置她帶來的東西,馬婕妤領著剩下的兩個宮女直接過來給楊貴妃請安。

  「本宮給馬婕妤準備的房間,馬婕妤可還滿意?」楊貴妃讓她起身之後,慢吞吞的問道。馬婕妤趕緊笑道:「妾一過來就先來給娘娘請安了,還沒來得及看。不過,娘娘是有名的才女,眼光一向很高,娘娘準備的,妾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十分漂亮的,妾多謝娘娘了,以後還勞煩娘娘了。」

  「本宮用不著你感謝,你日後只要好好的為皇上生兒育女就行了。」楊貴妃眼尾一挑,似笑非笑的說道:「本宮倒是奇怪,本宮和馬婕妤一向並無交情,馬婕妤從一個多月前就開始對本宮十分的熱忱,馬婕妤可是早早就預料到自己會住到這景仁宮來?」

  馬婕妤訕訕的笑道:「娘娘多想了,其實妾以前就想和娘娘多親近的,娘娘的詩詞書畫一向是很好,素有才名,妾從小家貧,要不然也不會賣身為奴。只是妾小時候就喜歡讀書,本想求娘娘指點一二的。」

  「只是,三年國孝,妾也不敢在這期間多走動,還請娘娘見諒。」馬婕妤說著,起身給楊貴妃行了個大禮,楊貴妃冷笑一聲說道:「見諒可不敢,馬婕妤現在金貴著呢。」

  「妾不敢。」馬婕妤一臉驚慌,本還想繼續磕頭告罪的,只是楊貴妃讓她的宮女扶住了馬婕妤:「你可別給本宮來這一套,你那肚子出了一點兒問題,本宮都沒說不清楚。」

  馬婕妤更慌張了,她原本就是因為自己的位分太低,所以才想找個靠山的,正好楊貴妃那會兒沒了孩子,楊貴妃本人又是皇上的心尖尖,所以若是能讓這孩子日後在楊貴妃名下長大,那地位肯定不會太低。

  但是沒想到,皇后根本沒說孩子日後讓誰照看,只說現在讓她住在景仁宮。楊貴妃沒了孩子,她天天挺著肚子在楊貴妃跟前晃,那不是膈應楊貴妃嗎?楊貴妃要是喜歡的起來才怪。

  雖然說,住在景仁宮之後,她的孩子日後交給楊貴妃的可能性就變大了不少,但是前提是她能說動楊貴妃保住她的肚子。半路流產了,那日後的各種算計都是空的了。

  馬婕妤將各種利弊分析的都很清楚,甚至知道這會兒楊貴妃想要什麼,但是,就這麼讓她拿出方子來,也太便宜楊貴妃了。想到這裡,馬婕妤抬頭看著楊貴妃,略帶為難的說道:「貴妃娘娘,真不是妾不想來給您請安,只是那幾年,妾一直在調養身子,等閒不能隨意走動,這才……」

  楊貴妃哼了一聲,示意那扶著馬婕妤胳膊的宮女將馬婕妤給扶起來,瞟了一眼馬婕妤說道:「調養身子?你是怎麼調養的?本宮看你還挺有一手的,都能調養的懷上孩子了。」

  終於說到方子了,馬婕妤心裡也不知道是鬆口氣還是更鬱悶了。只趕緊垂下頭,一瞬間將臉上的表情給遮掩了。

  「妾在被賣之前,家裡父親是赤腳大夫,曾無意中得了一個方子,妾就是按照那個方子調養的。」說著,略顯討好的對楊貴妃笑道:「以後的日子,要承蒙娘娘照顧了,為表感激,妾願將這個方子獻給娘娘。」

  楊貴妃沒說話,馬婕妤見楊貴妃沒推辭,趕緊吩咐自己的宮女:「蘭花,你去將我的首飾盒抱過來。」

  蘭花應了一聲,沒多久就抱著一個老舊的首飾匣子過來了。馬婕妤當著楊貴妃的面兒,在首飾匣子下面摸索了一陣兒,然後從下面抽出來一層薄薄的抽屜,裡面放著幾張銀票和一張黃舊的紙張。

  「娘娘請看,這個就是妾用的方子。」馬婕妤恭敬的將方子遞出來,楊貴妃的宮女趕緊過來接住,然後呈遞給楊貴妃。楊貴妃臉上露出喜色,仔細的將那方子看了兩遍:「可有什麼忌諱的地方?」

  「這個方子一旦開始用,就不能停,堅持用上一年就會見效了。忌諱方面並沒有多少,只是不能吃味道太重的東西。另外,最好也不要戴太多金首飾。」馬婕妤細細的說道,一年時間,她的孩子已經出生了,到時候也能定下來是讓誰照看了,也不用擔心楊貴妃半路懷孕,將她又塞到別的地方去。

  到時候,若是皇后將自己的孩子交給楊貴妃撫養了,自己也有辦法讓楊貴妃懷不上。

  楊貴妃神色不動,聽馬婕妤說完了,才點點頭說道:「本宮知道了,馬婕妤還懷著孩子,這麼大半天了,想必也累了。本宮就不留你了,回去好好歇著吧。」

  馬婕妤應了一聲,領著兩個宮女出了正殿,往東配殿走去。在東配殿安置東西的兩個宮女一看見馬婕妤回來了,趕緊上來扶著。其中一個宮女上前接了蘭花懷裡抱著的首飾盒,回身就放到內室去了。

  「蘭花和梅花日後就住西邊那屋子,巧心和巧玲就住在東邊的那個屋子。至於小杜子,你去問問楊貴妃這裡的總管。蘭花和梅花就先過去收拾著吧,等會兒去御膳房將午膳給我拿過來。」

  馬婕妤吩咐完,等人都出去了,才鬆口氣靠在軟墊上。

  楊貴妃等馬婕妤走了,自己拿著方子瞧了半天,轉頭吩咐道:「春花,你過幾天,出去傳個口信,讓我娘進宮一趟。」

  對於景仁宮發生的事情,陳曼柔不用打聽,也能猜到一半多,馬婕妤一開始就想討好楊貴妃,這會兒估計就是想回頭換個靠山也換不了了,既然如此,想要楊貴妃用心保護她,那肯定得大出血,這個方子就是一個很好的籌碼了。

  所以,對於這邊的事情,她是不太關心的,她只好奇,那天成妃不是去忽悠劉妃了嗎?怎麼劉妃那天完全沒有動靜呢?難道和自己一樣,劉妃也不願意要那個孩子?

  不過,劉妃和自己的情況可不一樣。自己才十六歲,以後生孩子的機會多了去了,而劉妃已經是二十多歲了,就是以後能生,現在馬婕妤的孩子對她來說也是個誘惑的。

  想不明白的事情,陳曼柔就不再去想了,反正想通了也沒好處。十月底就是皇上的壽誕了,雖然不是整壽,但也是出孝之後的第一次壽誕,自皇上登基以來,也是第一次能大半的壽誕,所以規模必然不會小了,陳曼柔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給皇上準備生辰禮物。

  雖然說是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但是時間過的也挺快的,幾乎是轉眼之間,就到了十月底,宮裡也都開始為皇上的壽誕做準備了。

  一般上,為了防止巫蠱之類的事情,皇上的準備生辰,是國家絕對秘密。所以皇上的壽誕,並不對外宣佈準確的日子,而是持續三天的節日,也叫做萬壽節。

  在這種皇帝就是天的年代,萬壽節幾乎就能和春節相比了。

  第一天,皇上要接受文武百官的祝賀,晚上要宴請百官。第二天,要下各種開恩的聖旨,有時候是大赦天下的,有時候是減免賦稅的,有時候是加開恩科的,這個得看當時社會的需要。第三天,才是後宮女人們表現的時候。

  若是只有一個太后,那必然是在慈安宮舉辦宴會,但是現在有兩個皇后。這樣一來,不管到哪邊舉辦宴會,都有些不妥當,索性,就將宴會的地址再次放到了交泰殿。

  先是大皇子和大公主送上賀禮,因為這兩個年紀還小,所以禮物大約是皇后替他們準備的,看起來中規中矩的。但是,大皇子又奶聲奶氣的補上了一句:「父皇,那個孝經是我自己抄的哦。」

  楊貴妃當即笑道:「大皇子果然是聰明伶俐,不過四歲,就已經將孝經上的字給認全了。皇上真是好福氣,有如此聰穎的皇子,日後就有人為皇上分憂解難了。」

  皇上還沒說話,大皇子先仰著小臉看楊貴妃:「貴妃娘娘,我沒有說全認識孝經上面的字啊。」

  慈寧太后在一邊冷哼了一聲:「既然不認識字,這孝經怎麼就是你親自抄寫的?是不是找人替你抄的,為了討皇上歡心,就撒謊說是你自己抄的?」

  大皇子眼圈一紅,委委屈屈的嘟嘴:「是我自己抄的啊,我雖然不認識上面的字,但是又不用讀出來,照著寫我還是會的。父皇,這當真是兒子親自抄的,您看看就知道了。」

  皇后在一邊溫溫和和的說道:「皇上,不是妾為我兒求情,這經書,確實是皇兒一個字一個字的親自抄寫的,前段時間,為了抄寫這個,他每日裡可都是半夜才睡覺的,寫壞了不少紙張呢,光是每天扔掉的,就有一寸厚。」

  「是嗎,將大殿下的孝敬拿過來,朕親自瞧瞧。」皇上從頭到尾臉色都沒有多少變化,側頭吩咐了一聲,劉成立馬出去了,沒多久就捧著一個託盤進來了。

  眾人一看那託盤,就有幾個繃不住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那託盤上面,擺放的紙張至少有三寸厚。孝經不過幾十頁,連半寸厚都沒有,大皇子是抄了幾遍?

  倒是皇上,波瀾不驚的拿起最上面的一摞翻了翻,隨即臉上的笑容就更真了,眼神中帶著幾分讚賞,伸手示意大皇子走到他身邊:「我兒純孝,這孝經確實是皇兒一筆一劃的抄寫出來的,父皇很是高興,皇兒可有什麼想要的?」

  大皇子也一臉燦爛,倚在皇上身邊,看了看皇后,一臉期盼的說道:「父皇,姐姐也親手給父皇做了荷包哦,很漂亮的,兒子想要一個,姐姐不給兒子做,父皇讓姐姐給兒子做一個吧。」

  「你姐姐為了做那一個荷包,手指頭都紮流血了。」皇后略帶責備的說道:「你若是想要,母后給你多做幾個好不好?」

  大皇子看看大公主,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那好吧,我就不要姐姐做的那個了,等母后給我做。」

  「宜安會做荷包了?」皇上驚訝的看著五歲的大公主問道,大公主稍微有些害羞,點點頭說道:「女兒學了半年了,那荷包是第一個做出來的,也不知道父皇喜歡不喜歡。」

  「喜歡,朕的女兒親手做的,朕怎麼會不喜歡?」皇上笑的開懷,一轉頭就吩咐道:「大皇子和大公主都有心了,姐弟皆是十分孝順的。朕心甚慰,賞賜大皇子文房四寶一套,賞賜大公主綢緞六匹。另外,皇后教的也很好,賞賜紅寶石首飾一套。」



46 禮物

  楊貴妃面上保持著笑容,手裡的帕子卻快擰成一股繩了,那首飾,是內務府用蒲甘進貢的紅寶石做的。大慶雖然也產有紅寶石,但是和蒲甘那種盛產紅寶石的地方相比,寶石在色澤重量方面,都是有很大的差別的。

  再加上貢品,絕對是選擇最好的,那紅寶石熠熠發亮,至今楊貴妃都記得掀開那上面覆蓋的絲綢之後,那璀璨流轉的光華,一下子就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了,讓人眼裡再也看不見其他。

  她早就央求皇上,想要用那個紅寶石打一套首飾了,只是皇上一直沒明確表態。可是也沒拒絕啊,她也一直以為,皇上是答應了的,她就等著春節的時候帶那套首飾出來的!

  「皇上和皇后娘娘真是恩愛,大皇子殿下和大公主也很可愛。」淑妃在一邊,不經意的看了一眼楊貴妃,笑著說道,聲音不高不低,該聽見的人都是能聽見的。

  「淑妃不用羨慕,等你肚子裡的孩子出來,也定然是個聰明可愛的。」皇后笑眯眯的對淑妃說道,淑妃摸摸肚子,一臉母性的慈愛:「妾只盼著他健健康康就可以了,聰明什麼的,有大皇子這個當兄長的照看著,何必去費那個腦筋呢?」

  「淑母妃肚子裡的是弟弟嗎?出來後會陪我玩的吧?」大皇子扯著皇后的衣袖問道,皇后笑著摸摸他的腦袋:「是啊,等弟弟出生,你可得好好當個哥哥,要保護弟弟關心弟弟,知道嗎?」

  「母后,我知道的。」大皇子很是歡快的點頭,忍不住很好奇的看淑妃的肚子。楊貴妃心裡憋氣,就算是自己沒得逞,反而讓大皇子和大公主得了皇上的賞賜,那也不代表她淑妃能來取笑她!

  「大皇子可不能厚此薄彼,不光是你淑母妃的肚子裡有了弟弟,馬婕妤肚子裡的可也是你弟弟。」楊貴妃笑著說道,馬婕妤在後面坐著,這會兒聽見楊貴妃將話題扯到自己身上了,趕緊扯著嘴角笑道:「這個說不準的,也有可能是妹妹。」

  開玩笑,你楊貴妃深受皇上寵愛,自然有膽子和皇上對上,可我一個小小的婕妤,現在還住著側殿呢,怎麼能在這種場合和皇后對上?我肚子裡的孩子以後還生不生了?

  「好了,楊貴妃,不管馬婕妤肚子裡的孩子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都是皇上的孩子,本宮都會視如己出的。」皇后娘娘臉上還掛著笑容,溫和的轉向其他人說道:「你們也都聽著,本宮也不是小氣的,不管日後哪位妹妹能為皇上生下皇子,本宮一定馬上提升她的位分。」

  「不過呢,今兒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今兒可是皇上的壽誕。」皇后娘娘話音一轉,側頭看著皇上笑道:「我知道眾位妹妹都為皇上準備了壽誕禮物,皇上,不若看看眾位妹妹的心意?」

  「好。」皇上倚在椅背上略微點點頭,皇后挺直腰說道:「那妾身就先來個拋磚引玉。來人,將本宮準備的東西抬上來。」

  話音落,外面就進來四個小太監,抬著一個大大的東西進來。前面那兩個小太監彎腰將那東西的前段放到地上,後面那兩個小太監扶著那東西的兩邊讓它豎起來。隨後,幾個小太監就行了個禮,恭恭敬敬的站到一邊去了。

  皇后笑著起身,走到那東西旁邊,親自掀起那東西上面蒙著的紅綢緞,露出裡面的東西,轉身對皇上跪下:「妾身祝皇上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這祝詞是簡單,但是,更隆重的祝詞在皇后身邊的那東西上面。那是一架屏風,上面繡的是萬里河山,旁邊空白之處繡著皇上初登基時候寫下的雄心壯志的詩詞。

  「好,不錯!」皇上細細的看了一遍那屏風,笑著拍拍手說道:「梓潼一向是個善解人意的,這禮物深得朕心。劉成,你親自帶人將這屏風送到乾清宮,就安放在朕的書房之內。」

  「梓潼辛苦了。」等劉成吩咐人小心翼翼的將屏風搬走,皇后才返身回到座位上坐下。皇上滿眼深情的看著皇后說道:「朕能有了梓潼,實屬三生有幸。」

  皇后娘娘不習慣在大庭廣眾之下調情,臉色一紅,也不敢像是在閨房裡那樣拍一下皇上或者啐一口,只趕緊低了頭不說話。

  楊貴妃看不得皇上和皇后膩歪,反正接下來也輪到她獻禮物了,於是趕緊起身到中間行了禮說道:「皇上,妾給您寫了一首詩,並讓太樂署配了歌舞,粗鄙之作,還請皇上賞臉觀看。」

  「愛妃的詩詞一向是好的,朕很期待愛妃的大作。」皇上含笑點點頭,楊貴妃略帶羞澀的行了禮,退到側殿去換衣服了。沒多久,旁邊就響起絲竹樂聲,配以清越的擊磬聲,確實挺動聽的。

  接著,楊貴妃就身穿一身粉色斜襟襦裙,腰上系著水藍色腰帶,將楊貴妃的纖腰勒的隻手可握。下身穿著百蝶穿花群,楊貴妃行動間,那上面的花朵就好像是活色生香的,連蝴蝶都飛轉起來了。

  只是一身衣服的話,自然是顯不出楊貴妃的漂亮的。楊貴妃臉上還半蒙著粉色紗巾,額頭上貼著大紅色梅花,長長的眼睫毛一動一動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時不時的就沖上面的皇上拋個媚眼。

  越是半露不露,越是讓人更想知道被遮住的風采。再加上那柔美的念著詩句的聲音,更是容易讓男人想起那面紗後面的嫣紅小嘴兒。

  皇上盯著楊貴妃,看的目不轉睛的。皇后看見皇上那樣子,臉上的笑容微微滯了一下,隨即低頭飲酒,將面上的神情給遮掩住。淑妃則是似笑非笑的,夾了桌子上的菜慢吞吞的嚼著。

  剩下諸人,各有極度不滿憤恨的眼神。

  等楊貴妃一曲舞罷,皇上大笑著說道:「愛妃不僅是文采風流,更是舞姿翩躚,猶如月中嫦娥。如此美妙的歌舞,愛妃有心了。來人,賞!」

  劉成迅速的出現,捧著一盤子首飾。楊貴妃趕緊謝了恩,她身邊的大宮女也出來接了盤子。

  陳曼柔瞇著眼睛看楊貴妃回側殿換衣服,心裡忍不住嘀咕道,看來,皇上也不像是大家說的那麼寵愛楊貴妃。看看皇后的禮物送上之後和楊貴妃的禮物送上之後皇上的表現就知道了。

  皇后的禮物送出來,皇上馬上讓人將這禮物送到了乾清宮,然後展示了他和皇后的伉儷情深。而楊貴妃呢,一個賞字,就表明了楊貴妃的地位,不過是供人娛樂而已。

  當然,這供人娛樂也只能讓皇上一個人娛樂。

  這地位,就好像是大街上一個雜耍的,耍的好了,大傢伙拍拍手叫聲好,然後撒下一把銅子當賞錢。

  皇上可不就是看歌舞看的高興了,灑下一堆首飾當賞錢嗎?

  「皇上,有皇后娘娘珠玉在前,貴妃娘娘技壓全場,妾的禮物實在是有些拿不出手,還望皇上不要嫌棄。」淑妃柔柔和和的聲音將陳曼柔的思緒打斷。

  陳曼柔一時沒完全回神,心裡還接著感歎了一句,看吧,淑妃也是個明白人。皇后娘娘那就是珠玉,而楊貴妃,她就是個讓人消遣的,是個賣藝的。

  「愛妃的一番心意,不管是什麼,朕都不會嫌棄的。」在陳曼柔的心裡,已經被貼上小渣標籤的皇上,轉臉對淑妃就是一陣溫情表白,淑妃粉臉一紅,趕緊掀開身邊宮女端著的託盤上的綢子,拿出下面蓋著的東西。

  「妾給皇上做了兩身衣服,都是妾自己親自動手做的。」淑妃將衣服交給劉成,劉成捧上去讓皇上過目,皇上自然也是一番賞賜,表示自己很喜歡這衣服。

  至於會不會穿,那就是皇上自己的事情了。說實話,估計天下衣服最多的,就是皇上了。除去內務府的,每個妃子都要給做幾身,加起來數量不少,大約皇上一天換一身,一年換一遍,都不一定全部換完。

  接下來就是德妃了,前面幾個,都是潛邸中的老人了,自然知道怎麼討好皇上,德妃卻是今年新進宮的。想要討個大彩頭,卻打探不到皇上的愛好,這後宮的女人,誰不是憋著一口氣兒等著這會兒討皇上一個歡心,最好是皇上一高興給升個位分什麼的,就是不升位分,那讓皇上記住也不錯。

  好吧,就是記不住,那賞賜些金銀財寶首飾衣服也不錯,這後宮的日子,不受寵那也是緊巴巴的。

  所以德妃不僅是打聽不到皇上的愛好,更是連別人準備了什麼禮物都打聽不到。畢竟,她入宮才小半年,根基尚淺。

  沒奈何,只好自己動手做了一身衣服,這會兒淑妃一送上禮物,她就知道要壞菜了,但是現在就是換了也來不及了,只好硬著頭皮送上去。幸好,淑妃送的衣服是一套月白色的,一套石青色的。而她準備的是一套杏黃色的,順便還帶了一雙靴子,這才沒有撞的太徹底。

  不過即便如此,淑妃的臉色也有一瞬間變的很難看。

  皇上的反應平平淡淡,讓劉成將禮物呈上來之後,只是按照慣例賞賜了德妃一番。

  德妃後面是劉妃了,劉妃是表演了一個劍舞,鼓聲陣陣中,劉妃手執長劍刷刷刷,動作不是太快,沒有寒光逼人之類的感覺,倒是挺華麗的。

  當然,這和戰場上用來殺敵的劍法是完全不能相比的。她的劍舞雖然帶上了個劍,也是個舞。只不過,楊貴妃的是盡顯女人嬌柔嫵媚,她則是往女人英氣方面發展了。

  看著很是符合劉妃一向的表現,英姿颯爽,別有一番風采。看樣子皇上也是很喜歡的,賞賜也很豐富。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08:56 PM

47 畫兒

  「皇上,妾沒那麼多才多藝,幸而會畫幾幅畫兒,今兒獻給皇上的,就是妾畫了很久的畫兒。」陳曼柔笑著起身到中間給皇上行了禮:「畫的不好,還請皇上不要嫌棄。」

  說著,就讓盡歡捧了畫兒出來。自己走過去,伸手拿了下軸,然後慢慢的往後退,這畫大約有五米長,兩米寬,陳曼柔和盡歡站在兩邊,將整幅畫給拉開,讓畫面沒有半分遮掩的呈現在人前。

  皇上往下看了看,隨即笑道:「這畫的是真定府?」

  陳曼柔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回皇上的話,正是真定府。皇上英明,大慶在皇上的治理之下,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百姓的生活越來越好了,這都是皇上的功勞。」

  小小的拍了馬屁,陳曼柔接著說道:「只是皇上也不經常出宮,所以沒辦法親眼瞧見這盛世繁華,妾就想著,將這場景畫出來,皇上看了肯定高興。只是妾從小是在真定府長大的,也就只能畫真定府的東西了。」

  「不錯,朕很喜歡。」皇上倒是高興,一點兒都不嫌棄這畫兒簡陋。甚至還起身走下御座,到那幅畫跟前,仔細的瞧了瞧,過了一會兒才說道:「百姓安居樂業,真定府治理的不錯。」

  「那都是因為皇上聖明,治理有方。選用的也都是好官,不光是真定府,就是其他地方,也都是一派繁華的。」陳曼柔趕緊接著說道,這個皇上是個很有志向的,從登基到現在,辦下了不少實事兒,算的上是英明君主。對一個想要幹實事的君主,對一個有雄心壯志的帝王,陳曼柔是不吝嗇拍馬屁的。

  況且,她覺得自己真心畫的挺不錯的,好歹上輩子學過素描,和這輩子的國畫畫法結合到一起,畫出來的畫兒不僅是逼真,還有意境,都是盡了最大的努力的。上一個月,可是每天都要畫的,光是紙張就浪費了一大摞,簡直就是自己這輩子畫的最用心最耗力的一幅畫了。

  「畫的不錯。」皇上笑著再次讚揚了陳曼柔,轉頭吩咐了劉成:「將這畫兒掛到書房去。」

  這話一出來,陳曼柔就沒原先的終於討好了皇上的興奮了。書房是什麼地方?那是只有皇上才能去的地方,就是文武大臣,也只能在偏殿裡和皇上商量事情。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剛才皇后的屏風送到哪兒去了?

  「妾謝皇上恩典。」陳曼柔現在只覺得,自己是有苦說不出,偷眼瞅兩眼皇后,皇后沒有瞪自己吧?剛才那眼神不像是刀子吧?她會不會覺得自己是故意搗亂的?

  一邊胡思亂想著,陳曼柔一邊退回到自己的位置,連成妃上場了也沒注意到。還是劉妃捅了她一下,她這才回神,就聽劉妃湊到她身邊小聲說道:「看成妃那樣子,還真想不到,原來她還有這麼一手。」

  陳曼柔抬眼往大殿中間看,就見成妃跪坐在一個軟墊上,正全神貫注的彈琴。陳曼柔聽了一會兒,只覺得琴音悠揚,十分婉轉動聽,立馬露出和劉妃一樣的詫異表情。

  能彈出這樣的樂聲,成妃怎麼看都不應該是那種沒有腦子的啊。難不成,又是一個看走眼的?可是不對啊,若真是看走眼了,那成妃頂多是得罪一下她們這些宮妃而已,怎麼會搞的自己連聖寵都快沒了?

  「成妃是在藏拙?」陳曼柔微微側身,和劉妃之間的距離更近了,說出的話也接近於只動動嘴唇了,但是沒想到劉妃一下子就挺清楚了,還很贊同的點點頭:「說不定,最近成妃到楊貴妃那裡的走動又勤快起來了,也說不準是不是楊貴妃在背後給她支招。」

  陳曼柔更驚訝了,眼神往成妃那桌子後面掃了一下,就見之前自己見過的那個小宮女,依然是神態恭謹的站在那裡。既然這個小宮女還在,那成妃怎麼又和楊貴妃親近起來了呢?

  當時,成妃是想要找人阻止楊貴妃要馬婕妤的孩子的,小宮女也是在後面攛掇的,難不成,這小宮女還是煙霧彈?你看,成妃鬧到了最後,馬婕妤不就住到楊貴妃的景仁宮去了嗎?

  就算是現在孩子沒找好下家,但等到一生出來,楊貴妃是一宮之主,必然是最先被先考慮的。

  想了一會兒,陳曼柔又皺眉,楊貴妃那身子也不是不能生,沒得非要收養一個婕妤的孩子,況且馬婕妤身份真不高,是當年潛邸裡的奴婢,就是當了婕妤,也改變不了她原本的身份。

  以楊貴妃的眼界,肯定是看不上的。楊貴妃想要爭寵,那必定是會挑選大家族出來的妃嬪,就算找不到大家族的,也至少得是身家清白的,馬婕妤估計不夠分量。

  那麼那小宮女到底是誰的人?

  一直到成妃彈完了一首曲子,抱著自己的琴謝恩歸座了,陳曼柔都沒想到。想不到就不想,反正威脅不到自己,將這事情扔到一邊,陳曼柔側頭看成妃:「成妃剛才彈的真好聽,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會彈琴呢?」

  「我自小就學琴,這都十幾年了,若是連一首曲子都談不好,我爹早將我打死了。」成妃撇撇嘴,很隨意的說道。陳曼柔適時的表示驚訝:「學了十幾年?」

  「嗯,你不是也學畫畫學了十幾年嗎?」成妃瞟了她一眼,頓了一會兒又嗤笑了一聲:「我看你那畫兒一點兒都不好看!還沒我彈琴好聽呢。」

  陳曼柔嘴角抽了抽,好吧,她真是想多了,她把成妃想的太聰明了,她把後宮想的太複雜了。

  彈琴好的不一定就真的高雅,就好像她這個畫畫兒好的就絕對不是清高之人一樣。

  「我怎麼沒聽過你彈琴?」陳曼柔決定不和成妃這個沒腦子的人計較太多,反正她這人說話不好聽已經快成為後宮的一道風景線了。

  「我沒彈過啊。」成妃用看白癡的眼神看陳曼柔,陳曼柔按下想要抽打成妃的念頭,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道:「你怎麼不彈?長時間不彈的話,你不是會手生嗎?怎麼我今兒聽你的琴音,還蠻好聽啊。」

  成妃撇撇嘴,往楊貴妃那邊看了一眼,也沒回答陳曼柔的問題,轉頭吃菜去了!吃菜去了!陳曼柔差點兒想要端起盤子扣到成妃的腦袋上,深呼吸了兩下才算是控制住這個想法。

  轉頭看場中,胡昭儀已經準備退下了。陳曼柔微微側頭,盡歡躬身過來給她斟酒,一邊小聲說道:「胡昭儀將皇上以前所寫過的所有詩詞給編寫成了一本書。」

  陳曼柔驚訝的看胡昭儀,就見胡昭儀臉上帶著淺笑,耳邊搖曳的珍珠更襯的面色如玉,身上素色的衣服更襯她淡雅如煙,瑩白的手指捏著青瓷的杯子,很有一種透明的質感。

  胡昭儀是個美人兒,陳曼柔一向知道這個事實,但平日裡胡昭儀的打扮並不出彩,所以陳曼柔也就沒放在心上。現在看來,這個胡昭儀確實是很有資本的。

  不過,弄個詩集,這走的是詩詞出眾的道路?

  陳曼柔側頭看了看楊貴妃,就見楊貴妃端坐在那裡,臉上半點兒波動都沒有,依然一副清高才女的模樣。陳曼柔垂下眼簾,這下子可是有趣了。

  一場宴會到了半夜才算是結束,等皇上和皇后攜手走人,陳曼柔也慢吞吞的出了大殿,等在外面的為樂趕緊過來給陳曼柔裹上披風:「娘娘,先上轎?」

  「嗯。」點點頭,陳曼柔直接上了轎子,楊貴妃她們早就走人了,所以陳曼柔也不用擔心自己前面還有位分高的人。一路上晃晃悠悠的,到鐘粹宮的時候,陳曼柔已經是快睡著了。

  「娘娘,鐘粹宮到了。」對月的聲音很輕,但陳曼柔本來就是淺眠,所以很快就回神下了轎子。醒酒湯是之前對月已經準備好的了,一直在爐子上溫著,明總管親自守著。

  這會兒盡歡去端了進來,餵陳曼柔喝下半碗,然後才和對月一起扶著陳曼柔到內間休息去了。

  「今天皇上翻了胡昭儀的牌子?」第二天,吃過晚飯,陳曼柔正領著對月盡歡在鐘粹宮繞圈子消食,就聽小喜子過來報告了這個消息:「往年這會兒,皇上都是翻楊貴妃的牌子的,這次翻了胡昭儀的,大家都覺得驚訝呢。」

  「景仁宮那邊是什麼反應?」陳曼柔摸摸下巴,這會兒不知道楊貴妃是什麼表情。

  「並沒有什麼動靜,只說是楊貴妃不舒服,請了御醫過去。」小喜子笑嘻嘻的說道,陳曼柔瞥他一眼:「出去可別這個表情,撞到景仁宮那裡,說不定就栽你個幸災樂禍的罪名。」

  「娘娘,您看小的是那種蠢笨的人嗎?」小喜子趕緊表示:「小的也就在您面前敢這樣,到外面,小的絕對不會犯錯的,娘娘您就放心吧。」

  陳曼柔哼了兩聲,繼續往前走,心裡倒是落了一塊兒石頭。她生怕自己昨兒送的那幅畫讓皇上對她另眼相看,本來那幅畫掛到御書房,就可能已經讓皇后惦記上了。

  若是皇上對她另眼相看,今兒晚上到她這裡來了,那她可就成了靶子了。本來她現在就沒根基,太得聖寵,只會死的更快。反正她年紀小,完全不用著急。這幾年,只要讓皇上心裡記著後宮還有她這麼一個人就行了。

  兩三年後,等她將這鐘粹宮給打理好了,沒有耗子了,再慢慢的嶄露頭角。那時候,後宮又會進新人,恐怕到時候也就沒人注意到她了,大家都急著對付更加粉嫩可人的青春少女呢。

  所以她真沒想著憑著那幅畫讓皇上今天晚上過來,那幅畫的本意原先就只是讓皇上高興高興,自己投其所好的讓他笑了,他就能記住自己,不會和上一次一樣,一個多月不過來,以至於內務府都不將她當回事兒。

  可是,沒想到,效果太好了。後來才忽然想到一個關鍵,皇上登基三年了,連皇宮都沒出過幾次,更不要說親眼看見自己治下的繁華盛世了,那幅畫可真是送到皇上心坎子上去了難怪皇上會那麼喜歡。

  早知道……咳,早知道她還這麼畫,不想太搶眼和讓皇上記住,這可是兩碼事兒。皇上現在不過來,日後總有過來的一天的。

  而且,說不定這次皇上就是為了讓她躲風頭呢,嗯,自我安慰一下,心裡好受多了。



48 春闈

  陳曼柔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轉身回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兩口,對月正端著託盤進來,趕忙放下託盤奪過陳曼柔手裡的茶杯:「娘娘,這茶水都已經放涼了!」

  「我又不是那種走兩步就喘的人,沒那麼金貴。」陳曼柔撇撇嘴,一轉身,又往院子裡去了。對月趕緊跟上:「娘娘,您這樣走來走去的,至少有一個時辰了。」

  「哎,我坐不下來啊。」陳曼柔歎氣,轉身抓住對月的手:「你說,這會兒張榜了沒有?」

  「娘娘,張榜都是午時的。」對月嘴角抽了抽,從半個月前開始,陳曼柔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整天坐臥不安的,連飯量都比平時少了一半。

  「娘娘,奴婢將午膳取回來了。」門口忽然響起盡歡歡快的聲音,陳曼柔無精打采的擺擺手:「你先放到屋子裡去吧,我這會兒沒心情吃。」

  「娘娘,您完全不用擔心的,大少爺的那才學,就是國子監的大儒都讚揚的。」盡歡示意為樂和會飲將飯盒給先放到屋子裡,然後走到陳曼柔身邊說道:「您得對大少爺有信心。等您吃完了飯,說不定大少爺中了狀元的消息就傳回來了。」

  陳曼柔伸手掐了一把盡歡的嫩臉:「你倒是會說話,只是京城人才濟濟,今年可不光是國子監的人參加春闈,崇文館還有兩個人要參加科舉呢。」

  崇文館是皇家學院,國子監是普通高校。崇文館裡面有皇子皇孫以及地位特別高的大臣的子孫,而國子監就是普通的學子了。陳家的地位不是很高,所以陳懷瑾也就只能在國子監學習。

  「娘娘知道是哪兩個嗎?和咱們家大少爺能比嗎?」盡歡很八卦的問道,陳曼柔白她一眼:「我怎麼知道是哪兩個?我只是聽別人說,今年崇文館要有兩個人參加科舉。」

  崇文館的人身份貴重了,自然是不用參加科舉來謀出路的,所以現在這個事情,真是大新聞了,很多人說,所以陳曼柔才會知道。若陳曼柔真是自己打探出來了,可就成了小尾巴,等著被人抓吧。

  陳曼柔又站了一會兒,繞到小花園裡拽了一朵花,開始撕花瓣,最裡面還嘀嘀咕咕的,對月和儘管跟過去,就聽陳曼柔撕一片花瓣說一個詞,反反覆覆,就只有三個詞在迴圈——狀元,榜眼,探花。

  兩個人俱都是嘴角抽了抽,就站在陳曼柔身後看她撕花瓣。

  一朵花沒撕完,就見小喜子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娘娘,娘娘……」

  陳曼柔將手裡的花一扔,趕緊跑過去:「結果出來了嗎?怎麼樣?找到我大哥的名字了吧?他中了沒有?中了第幾?」

  「中……」小喜子有點兒喘不過氣兒,他和小樂子一大早就出宮去看榜了,在那擠了半天,終於看到皇榜,然後一個往陳府去報信,一個往宮裡來報信了。

  從出宮到現在,可是連一杯水都沒喝上呢。

  明總管也在院子裡守著,這會兒端著茶杯過來塞到小喜子手裡,小喜子咕咚咚的喝完了一杯水,才用衣袖抹抹嘴,一臉喜色的說道:「娘娘,中了!陳大少爺中了探花!」

  陳曼柔立即大笑起來:「好好好,今兒鐘粹宮上上下下都有賞!小喜子和小樂子領雙份兒的!」說完,忽然臉一繃問道:「那狀元和榜眼是誰?」

  「狀元是一個叫做王世忠的,小的沒聽說過這個名字。榜眼是蘇長青蘇公子,是安國公的嫡長子。」小喜子立馬說道,陳曼柔微微蹙眉,想了一會兒才將安國公家的資料給想起來。

  選秀那天,張婉婷搭訕的那個蘇蓉蓉,就是安國公家的嫡長女,當日選秀也留了牌子,後來指婚了,她消息比較落後,再加上和安國公家並無交情,所以也沒打聽指到誰家去了。

  因為當時覺得那蘇蓉蓉冷冰冰的,看起來不太喜歡和人接觸,選秀回去之後曾經和老太太說過這個人。老太太就說了這安國公家裡的事情,現任的安國公夫人,並非是蘇蓉蓉和蘇長青的親媽,而是後媽。

  蘇蓉蓉的親媽在蘇長青六歲的時候就翹辮子了,後來安國公迎娶了繼妻。繼妻進門的頭兩年,還不敢對蘇蓉蓉和蘇長青做什麼,等後來生了孩子,就開始慢待蘇蓉蓉姐弟了。

  蘇蓉蓉一面自保,一面保護弟弟,這才養成了不太好接近的性子,對人總是有幾分戒心。

  陳曼柔只是想了一會兒,覺得安國公家的事情和自家沒幾分關係,立馬轉頭對盡歡說到:「我讓你準備的賞賜你都準備好了嗎?」

  「已經準備好了,這會兒就送過去?」盡歡趕忙從袖子裡抽出一張單子,陳曼柔之前已經看過好幾遍了,這會兒又仔仔細細的看了兩邊,確定沒什麼疏漏和逾矩的,這才交給了明總管:「明總管,你親自去,記得要客客氣氣的。」

  本來還想說,讓他不要對去陳府的客人擺架子什麼的,一想到明總管往日的表現,就將這句話給省略了下來。

  明總管應了一聲,叫來了小丁和小成子,讓他們兩個抬著箱子,一行三個人匆匆忙忙的出宮去了。

  陳曼柔站在原地自己想想自己笑笑,老半天都沒回神。對月和盡歡無奈的相互看了一眼,對月上前輕推了陳曼柔一下:「娘娘,之前您是懸著心吃不下飯,這會兒可終於放心了,這飯菜也快涼了,您是不是先吃了飯再樂呵?」

  「行啊,連我都敢打趣了。」陳曼柔回身要捏對月的臉頰,對月趕緊往一邊躲,還笑著回道:「奴婢可不敢打趣娘娘,奴婢這是讓娘娘更高興呢。」

  兩個人正打鬧著,就聽外面傳來通報:「皇上駕到!」

  陳曼柔趕緊轉身,本來正在和對月笑鬧,也沒注意腳下,轉身一急,就踩住了自己的裙子,眼看就要摔一個大馬趴,對月在後面焦急的喊:「娘娘!」

  盡歡在另一邊跟著著急的喊:「小心!」

  陳曼柔還沒想完你們有那功夫喊不如趕緊來扶我,然後就覺得腰上一緊,眼前就多了一片明黃色,陳曼柔拍拍胸口吐口氣:「可嚇死我了,皇上,多謝您了,要不然我可就倒楣了。」

  「怎麼每次見你你都想摔倒?」皇上有點兒無奈的說道,鬆開手,見陳曼柔想蹲下身子行禮,就又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行了,不用行禮了,等會兒再摔倒我可就拽不住了。」

  陳曼柔訕訕的笑笑,迅速轉換話題:「皇上,您怎麼這會兒過來了?可用了午膳?若是沒用的話,妾這裡正好送來了,您用一點兒?」

  皇上沉吟了一下,順勢點點頭:「朕正好沒用,就和你一起用吧。」

  陳曼柔心裡盤算了一下,覺得自己的份例應該是足夠自己和皇上兩個人吃的,於是立馬轉頭吩咐盡歡:「去將午膳擺上,再去御膳房要一份湯和幾份點心。」

  等安安靜靜的用完了午飯,皇上慵懶的坐在美人榻上翻看一下陳曼柔桌子上放著的畫本,看完了才笑著說道:「畫的越發的好了,改日給朕畫幾個橫幅。」

  「皇上準備掛在哪兒?」陳曼柔一點兒都沒推辭,她也覺得自己畫的挺好的。皇上含笑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的說道:「就掛在養心殿。」

  「皇上您想要什麼樣兒的?」陳曼柔眼睛一亮,帶著點兒小羞澀的問道,養心殿可是皇上起居的地方,掛到那兒就是皇上的一種態度了。

  「你自己看著畫,對了,你大哥中了探花的事情,你可知道了?」皇上接著問道,陳曼柔喜滋滋的點頭:「妾午飯前知道的,您來的那會兒,妾剛讓明總管往陳府送了些賞賜,皇上您不會責怪妾吧?」

  「不會,確實該送,回頭朕也要給賞賜。」皇上搖搖頭說道,沉吟了一下,敲了兩下桌子:「回頭朕給你個恩典,你見見你大哥?」

  「真的?」若說之前的是驚喜是裝出來的,那這會兒可就是實打實的驚喜了。陳曼柔自去年五月進宮,到這會兒,再有幾天也就整整一年了,別說是陳家大哥了,她也就在過年的那會兒見了一下陳家老太太。

  「自然是真的,朕可是一言九鼎的。」皇上伸手拍拍陳曼柔抱著自己胳膊的手,笑著說道:「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朕就宣他進宮,你等會兒好好和你大哥說說話。」

  「可是……」陳曼柔有些愁眉苦臉的,瞅了瞅皇上,才低聲說道:「若是今天的話,妾還是不見了,妾已經進宮了,是皇上的妃嬪,自然是要以伺候皇上為重的。」

  頓了頓,陳曼柔很堅決的搖頭:「妾不見了,反正妾也知道大哥的消息了。」

  皇上定定的看了陳曼柔一會兒,見她眼圈有些泛紅,卻強忍著露出笑容,抱著自己胳膊的手也緊了一下,就歎口氣說道:「那就明天吧。」

  「謝謝皇上。」陳曼柔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一下子變得特別燦爛特別耀眼,腦袋往前一探,啵的一聲,就親在皇上的臉頰上了。然後,猛然醒悟過來,臉徹底紅了,就跟一張大紅布一樣,低著頭,手裡攪著帕子,半天沒敢抬頭看皇上。

  皇上也沒回過神,好大一會兒,才哈哈笑了起身,伸手揉揉陳曼柔的腦袋:「行了,別害羞了,你上次不是說想學下棋的嗎?去拿棋盤來,朕教你。」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09:02 PM

49 再見

  早上送走皇上,陳曼柔又去給皇后請安,今兒正好又是去給兩宮太后請安的日子,所以等再回鐘粹宮,都已經快巳時了。陳曼柔急慌慌的跑到內室:「對月,我那件兒水藍色衣服給放哪兒了?快來幫我找出來。」

  在衣櫃邊折騰了一會兒,又一疊聲的喊著梳頭。盡歡很無奈的端著個託盤跟在陳曼柔身後繞圈子:「娘娘,咱們是見大少爺,您用不著梳妝打扮……」

  「怎麼用不著?」陳曼柔不看盡歡,自己拿著胭脂水粉研究了一會兒,挑了一些粉色的胭脂塗臉上:「我得打扮的漂漂亮亮,讓我大哥看見了,知道我在這皇宮裡生活的特別好才行。」

  盡歡和對月聽著,心裡都是忍不住酸了一下,若不是這次大少爺中了探花,估計得再熬好幾年,自家娘娘才有見自家男性親屬的資格。相比之下,她們倒是幸運多了,就是現在不能見家人,等年歲到了,也是會放出宮的。比自家娘娘這樣一輩子都守在皇宮的,要幸運上幾百倍。

  陳曼柔打扮好,轉頭就瞧見兩丫鬟紅著眼圈,心裡一思索就明白過來了,笑著起身拍拍兩個人的肩膀:「行了,我都不難過,你們兩個難過什麼?有空還是趕緊的給我弄點兒點心過來,你家娘娘肚子餓了。」

  「奴婢這就去。」盡歡立馬放下託盤,對月伸手拿了託盤裡的玉佩荷包之類的,一一給陳曼柔掛上。陳曼柔轉身沖著鏡子做了個鬼臉,喜滋滋的回頭看對月:「我這樣看起來還行吧?」

  「娘娘這樣打扮,看起來就好像又小了幾歲。」對月也笑,伸手幫陳曼柔將衣領給弄好,不讓垂下來的頭髮將衣領給壓趴下。

  陳曼柔撇撇嘴:「等我再過十年,你說這句話我會很高興的。」今年她才十七歲,再小幾歲,恐怕皇上大叔也沒辦法下口了,說不定到時候得失寵。

  「娘娘永遠十七歲。」對月笑嘻嘻的接著說道,陳曼柔一邊漫不經心的和對月開著玩笑,一邊時不時的往門口看。又等了大約小半個時辰,才見小喜子衝了進來:「娘娘,探花郎一會兒就到了。」

  「真的?這會兒到哪兒了?」陳曼柔趕緊拎著裙子衝出屋門,攔在小喜子面前問道,小喜子喘了一口氣兒,伸手往後指指:「小的和小樂子在乾清門等著,探花郎一過來,小的就立馬過來報信了。」

  昨兒皇榜出來,今兒一甲前十都要上殿謝恩,皇上是在太和殿上的早朝,他們也是要去太和殿謝恩的,陳懷瑾要過來,就只能繞乾清宮,然後過乾清門再到鐘粹宮。

  「一路上可有先讓別人回避?」陳曼柔正高興著呢,忽然想到這個大問題,趕緊問道,小喜子點點頭:「皇上派了劉成公公通知各宮回避。」

  「那就好。」陳曼柔鬆了一口氣,不過,想來那些妃嬪比她更注意。皇上倒是想的挺周全的,親自派了劉成,也省得有人嚼舌根說她見外男了。

  至於小說裡寫的妃嬪隨隨便便在後宮遇見個男人什麼的,純屬扯淡。就是皇上不派人去讓各宮回避,皇后也得派人去說。這兩個若是都不出來說,那陳曼柔就得自己派人去說了,除非是有人想被看頭,否則沒人會在這個時候出來和陳懷瑾來個偶遇的。

  「娘娘,探花郎到了。」小樂子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的時候,陳曼柔嗖地一聲就衝到鐘粹宮門口了,陳家大哥被嚇了一跳,等看清是陳曼柔,趕緊一撩衣服跪下請安:「臣見過娘娘,給娘娘請安。」

  陳曼柔眼圈一紅,強忍著心裡的酸澀,趕緊示意小喜子小樂子過去扶人:「大哥,你我親兄妹,不必如此多禮。」

  陳懷瑾起身,搖搖頭說道:「禮不可廢,娘娘雖然體諒臣,但臣卻不能仗著和娘娘的關係而自大驕狂。」

  明總管跟著陳曼柔出來,見這會兒兩兄妹糾纏到禮儀上,趕緊出來說道:「娘娘,探花郎難得進宮一趟,您看是不是先進去再敘話?」

  站在宮門口太不像話了,萬一有人來往看見了,可就太失禮了。

  陳曼柔趕緊點點頭,她也知道自己現在不能和自家大哥太親近,就率先轉身往裡走,還扭著頭對陳懷瑾說道:「大哥,咱們先進去,我剛才讓盡歡去拿了你最喜歡吃的綠豆糕,你嘗嘗和家裡的有區別沒。」

  「多謝娘娘。」陳懷瑾笑著跟進門,看盡歡和對月兩個人忙乎乎的端點心上茶水,隨即對月留在屋裡,盡歡到門口守著去了。陳懷瑾這才敢打量坐在自己對面的陳曼柔。

  陳曼柔對上他的目光,起身轉了一圈,笑著說道:「大哥,你看我是不是又長高了?」

  「我怎麼瞧著是變瘦了?」陳懷瑾皺眉,陳曼柔趕緊比劃了一下:「沒變瘦,是真的長高了,你看,我在家的時候,只到你胸口,現在快到你肩膀了。」

  陳懷瑾看了半天,勉強承認妹妹算是長高了,又仔仔細細的詢問她在宮裡每天吃什麼喝什麼,有沒有人欺負她什麼的,手裡的銀錢夠不夠花之類的。

  「大哥,我過的很好,皇上對我很好,皇后娘娘對我也很好。」陳曼柔總結道,往陳懷瑾身邊諾諾,雖然不能跟以前一樣擰到自家大哥身上了,但是接近一點兒也是好的。

  「對了,你是不是和皇上說過捐贈衣服的事情?」陳懷瑾關心完了妹妹,才開始說正事兒,陳曼柔點點頭:「我怕有人說我私相授受,所以提前給皇上說了一聲,可是有什麼不妥?我剛進宮那會兒,還給皇上說過開辦一個學兵法的學堂。」

  陳曼柔將當時皇上的問題和她的應對詳細的告訴陳懷瑾:「大哥,你說這個建議皇上真的採納了,祖父有沒有可能會被選中去當個院長什麼的?」

  「難怪去年冬天的時候,皇上忽然讓人在國子監隔壁建立了一個院子,裡面還有練武場什麼的。」陳懷瑾摸摸下巴說道:「估計皇上是採納了你的意見了,這個你就不用多管了,祖父現在身子健朗,又是軍功起家的,雖然比不上定國候,但賦閑在家的武將,就數得上祖父了,估計是會有一個名額的。」

  「皇上前段時間還派人到各個州府建立了專門管理捐贈物品的機構,暫時由戶部管著。上次咱爹來信,讓說是要將咱家的那個給關掉。」陳懷瑾將話題給轉回來,其實就是陳爹不寫信,他自己也打算派人去說一聲的。

  之前朝廷對於這些捐贈物品沒有專門的管理,所以他們可以任意的做些善舉,但是這會兒皇上那樣子像是要統一由朝廷出面打理了,他們這些朝廷官員的家戶,就不適合再摻一手了。

  「不做就不做,反正那個也就是消遣。」陳曼柔擺擺手說道,陳懷瑾伸手敲敲她腦袋:「這些事情,你以後別摻和了,你不知道朝堂上的事情,萬一哪句話說錯了,可不就是失寵的事情了。咱們家也不指望你多得寵,你只要好好的在這後宮待著,好好的活著就行了。」

  陳曼柔見陳懷瑾說著說著,聲音就有些低啞了,趕緊伸手揉腦袋抱怨道:「大哥現在的力氣越發的大了,打的我腦袋都疼了,大哥要賠我!」

  「真疼了?」陳懷瑾伸手就想要撥陳曼柔的頭髮去看,伸到一半,忽然想到現在陳曼柔的身份,又將手給收回去了,之前的動作都算是冒犯了,這會兒可不能再有這種動作了。

  陳曼柔見陳懷瑾有些尷尬,情緒也更低沉了,乾笑了一聲,自己的應對貌似不太合適,算了,換個話題吧:「大哥,你中了探花,皇上有沒有說讓你做什麼官兒?」

  「按照慣例,先到翰林院。」陳懷瑾也不願讓妹妹操心,笑著說道:「狀元是個從四品的知府,外放了。榜眼是個正五品的給事中,我是個從五品的翰林院侍講。」

  「這個榜眼很得聖心啊。」陳曼柔心裡將官職和職責對比了一下,摸著下巴說道:「可惜了,我們若是有個妹妹,這個榜眼倒是個不錯的。」

  「有妹妹也高攀不上。」陳懷瑾瞥了她一眼說道,陳曼柔這才想起來,昨兒好像還說,這榜眼蘇長青是安國公家的嫡長子呢,他們陳家確實是高攀不上的。

  「對了,大哥你年紀也不小了,娘有沒有說什麼時候給你娶親?」之前在真定府的時候,就有人去陳家說過陳懷瑾的親事,但那會兒陳懷瑾說是要科舉,沒個功名不好成家,所以就一直拖下來了,到現在,陳懷瑾都十九歲了,還是個單身漢呢。

  「娘下個月就會回來了,到時候再說這件事情。」陳懷瑾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陳曼柔則是興沖沖的問道:「你說娘要回來了?那爹和小弟也回來嗎?」

  「嗯,爹在真定府守了十來年了,也該回來了。」陳懷瑾說著,接著想說點兒什麼,但是張開了嘴,又覺得事情還沒點兒影兒,說了萬一出了差錯,倒是讓妹妹白高興一場,索性又閉上了嘴巴。

  接著兄妹兩個又興致勃勃的討論了一會兒等自家爹娘回來之後要送點兒什麼禮物之類的,也差不多是半個時辰過去了,明總管在外面看了看盡歡,示意了一下時間。

  盡歡雖然為難,但還是推門進來了:「娘娘,大少爺,時間不早了……」

  陳曼柔正興奮的說皇上前段時間剛賞賜了她一個很好的硯臺,回頭要送給陳懷玨,聽見盡歡這句話,驀然紅了眼圈。陳懷瑾也不好受,伸手從懷裡掏出來一疊銀票塞給陳曼柔:「祖父和祖母讓我給你的,你平時想吃什麼想用什麼,只管花,沒錢了就捎個口信,大哥再給你送。」

  說著,就有點兒說不下去了,陳曼柔將銀票推回去:「大哥,我上次帶進宮的銀兩還沒花完呢,皇上和皇后多有賞賜,我平時也不用什麼,不用擔心我沒錢花。」

  「那你留著打賞人,這宮裡的人不乏眼裡只有銀子的,你可別虧待了自己。」陳懷瑾卻沒要,轉手遞給了盡歡:「給你家娘娘收著,平日裡多用心點兒,好好照顧好娘娘,娘娘好了,你們也才能更好,明白嗎?」

  「奴婢明白。」盡歡和對月趕緊行了禮,陳懷瑾起身,攔住也起身的陳曼柔:「行了,你別出去了,出去更得難受了。好好在屋裡待著,大哥有機會再進宮來看你,下個月,說不定娘也能進宮來看你呢。」

  「那大哥你慢走,回頭代我向祖父和祖母問安,告訴他們,我在宮裡好好的呢,皇上對我很好,皇后娘娘也是好人。」陳曼柔吸吸鼻子,沒敢送出門,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哭出來。

  陳懷瑾沒回頭,只將手在背後擺了擺,就跟著明總管出了鐘粹宮。



50 晉位

  「皇上,試試這件兒衣服,這會兒都快五月了,再有段時間就該到夏天了,我就尋思著給皇上做了件兒外套。」皇后一邊說著,一邊展開一件兒衣服讓皇上試,皇上放下手裡的書本,起身展開胳膊讓皇后給他換衣服。

  「有些緊了,回頭我再改一下。」皇后伸手拉了拉袖子,隨口說道,服侍著皇上將衣服給換下來之後又問道:「再有幾天就是二皇子的滿月宴了,皇上可有什麼要補充的?」

  「規格就按一般皇子的算。」皇上想了一會兒說道,孩子才一個月大,他也不好賜名,現在也只能按照排行叫二皇子。

  「淑妃那裡的賞賜,你再加幾分。」頓了一會兒,皇上又補充了一句。皇后點點頭,笑著說道:「再過一個多月,皇上就又要添一個皇子了。」

  皇上明白皇后說的是楊貴妃那裡的馬婕妤,臉上表情也沒多少變化,只笑著拉了皇后在身邊坐下:「再多的孩子,不都得叫你一聲母后?你將弘文教的很好,很是勞苦功高,朕可要多多謝你呢。」

  「皇上說的什麼話。」皇后臉一紅,略帶嬌羞的說道:「我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妻子,為皇上打理後宮,教養孩子,這不是應該做的事情嗎?哪裡當得皇上的一聲謝?皇上這是要和妾見外嗎?」

  「哈哈,不見外。」皇上笑著拍拍皇后的手,又抬手將皇后耳邊的頭髮給放到耳朵後面:「朕的梓潼,一向是明理大方的,朕得妻如此,何其幸運。」

  皇后臉上紅色越發的暈染開來,更顯得嬌豔如花,皇上的手指在那細膩的臉頰上撫了兩下,側頭親親皇后的唇角:「梓潼最近越發的漂亮了,可是用了什麼好東西?」

  「什麼好東西,還不是皇上前段時間送來的胭脂?」說到這個,皇后心裡越發像是吃了蜜糖,那胭脂可是江南特供,每年也就那麼幾盒,皇上將今年的份兒全送到自己這裡來了,楊貴妃那兒可是連半盒都沒有!

  「原先看那胭脂顏色就很襯梓潼的膚色,現下看來,朕果然是很有眼光。」皇上摟著皇后調笑了一會兒,等中午大皇子和大公主過來吃了午膳,他在永壽宮睡了午覺,下午才打算回乾清宮。

  皇后一邊服侍他穿衣服,一邊笑著說道:「正有一件事要和皇上商量,中午那會兒忘記說了。」

  「什麼事兒?」皇上漫不經心的問道,皇后給他繫好了荷包,才抬頭看著他回答道:「淑妃這次生了小皇子,皇上看是不是要將淑妃的位分給提一下?還有馬婕妤,眼看也快生了。」

  皇上皺皺眉,想了下,搖搖頭說道:「淑妃和馬婕妤暫時不要動,將陳妃和胡昭儀的位分提一下就行了。」

  皇后眼神動了動,笑著應道:「我知道了,陳妃不如就提成惠妃?畢竟淑妃剛生了孩子,不好太越過她去。胡昭儀就提成胡妃吧,這位分提了之後,您看是不是還得遷宮什麼的?」

  「不必了,就讓她們在原先的地方住著吧。」皇上拍了拍衣袖,抬腳往外殿走:「陳妃的位分,最好在六月前辦好,過段時間,陳將軍也該回來了。」

  「妾明白。」皇后在後面給皇上行了個禮,目送他出去了,才微微的歎口氣。望香在一邊扶著皇后的手,略帶疑惑的問道:「娘娘,您怎麼自己提出這種事情來了?淑妃生了個皇子,若是再提她的位分,萬一她和楊貴妃……」

  「提了她的位分,她才能和楊貴妃鬥起來。」皇后略帶疲憊的擺擺手:「況且,就是我不提這件事兒,別人也要替的,皇上登基四年了,膝下卻只有大皇子一個兒子,慈安宮那位早就著急了。」

  況且,皇上寵愛著楊貴妃,雖說前段時間皇上只是讓馬婕妤去了景仁宮,並未明確表示馬婕妤肚子裡的孩子會抱給誰,但萬一楊貴妃要是想弄點兒麼蛾子呢?

  還不如先抬起淑妃和楊貴妃打擂臺,這樣自己只要坐山觀虎鬥就行了。現在皇上卻沒答應提淑妃的位分,那馬婕妤的孩子,就更不能給楊貴妃了。

  「那陳妃和胡昭儀?」望香又問道,皇后笑了笑說道:「陳妃倒是不用太在意,她年紀小,本宮看著,也不像是懂的怎麼勾引男人的,整日裡就吃吃喝喝。這次大約是看在她大哥那探花郎的份上,再加上陳家要回來了,皇上得給陳家一個面子。」

  還有就是之前陳家弄的那個一文店,她是聽皇上說過的,皇上這也算是給陳妃一個獎勵。一個沒張開的丫頭,自己還是不用太放在眼裡的。況且,陳妃現在升位分,其實並不是一件好事兒。

  她前面有淑妃這個生了孩子卻沒提升位分的,後面還有劉妃這個資歷深厚的老人,中間還有一個自打進宮就和她不對付的德妃。這位分一升上去,估計陳妃就不好過了。

  只是,自己也沒那麼多同情。陳妃既然進宮了,就得做好被當做棋子的準備。皇上看陳家的面子,看在那兩個主意的份上,願意給她個好看,這是寬和大方。

  至於她能不能守住這恩賞,就得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只是那胡昭儀……

  望香還想說什麼,皇后卻擺擺手:「行了,你去將帳本拿過來,本宮先忙會兒。」

  「到庫房將那扇黃梨木屏風拿出來,回頭送到淑妃那裡去。」想了想,皇后又交代道。

  皇后的行動力是很快的,和皇上商量了提升位分的事情,第二天眾人請安的時候,她就宣佈了這個消息,眾人都有些吃驚的看陳曼柔和胡昭儀。

  若是說給淑妃升了位分,她們倒是不驚訝的,畢竟淑妃也是宮裡的老人了,這會兒又生了皇子,皇上平日裡雖然不像是寵愛楊貴妃那樣寵愛淑妃吧,一個月也總是要去上五六次的。

  可是沒想到,淑妃生了孩子反而沒升位分,倒是陳曼柔這個丫頭片子得了好處。還有那胡昭儀,不就是一張臉好看嗎?

  「恭喜陳妃,哦,不,現在已經是惠妃了。」楊貴妃似笑非笑的看著陳曼柔說道:「倒是沒想到惠妃有這麼好的手段,淑妃妹妹剛生了孩子,可都沒能提位分。」

  「貴妃娘娘,您說的我不太明白,這升位分的事情,不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說了算的嗎?我有手段就能升位分嗎?」陳曼柔心裡雖然也是十分驚訝,但是被楊貴妃說到頭頂了,自然是不願意忍氣吞聲的。

  楊貴妃瞪了一眼陳曼柔,嗤笑道:「別以為你用皇……」憑什麼陳曼柔這賤人剛進宮一年就能提升位分?她是生孩子了還是救駕了?皇上就那麼寵愛她嗎?

  「楊貴妃。」皇后喝了一聲,轉頭看其他人:「後宮女人本來就是服侍皇上的,哪個伺候的好,自然就會提升哪個的位分,你們在宮裡的時間也都不短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自己多在心裡掂量一番!」

  看楊貴妃不說話了,皇后又去囑咐胡昭儀:「胡妃,如今皇上垂愛,讓本宮提升了你的位分,你可得更加用心伺候皇上才是。」

  等胡昭儀應了,皇后才又說道:「你才剛進宮一年,就從昭儀升成了妃,本宮擔心你不適應,所以讓王修儀搬到你那裡住,你們也好有個照應。」

  「多謝皇后娘娘。」胡昭儀笑著給皇后行禮,轉身看王修儀,行了個半禮:「王妹妹,日後就請多多提點了。」

  「胡妃客氣了。」王修儀趕緊起身還了個大禮,皇后看了看胡昭儀,眼神沉了沉。

  這邊陳曼柔轉眼瞧見劉妃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心裡無聲的歎了一口氣,雖說劉妃原先是抱著聯盟的心思來的,但是這麼長時間下來,也算是能說得上話了,這宮裡能找到個說得上話的可不容易。日後,大約再想找劉妃說話,就有點兒困難了。

  封妃這事情,可不光是嘴上說說就完了的,陳曼柔回鐘粹宮,將自己原先的那個金冊寶印給拿出來,上繳給皇后,然後皇后重新給她頒發另外一個上崗證。

  惠妃是正二品的妃子,還有一個冊封典禮,但是因為馬上就是二皇子的滿月宴了,所以陳曼柔的冊封典禮就往後壓了。

  陳曼柔去參加二皇子的滿月宴,仔細瞅了淑妃的臉色,見她神色如常,就像是完全不介意自己沒提升位分,反而是陳曼柔提升了位分一樣,甚至連德妃的挑撥都沒接茬,只笑著恭喜了陳曼柔。

  她越是這樣不當一回事兒,陳曼柔就越是緊張。要知道,這後宮的女人,沒哪個是不在乎位分的。更何況淑妃是剛生了孩子,滿心以為能比別人高一頭了,結果卻是被打了悶棍,這心情就可想而知了。

  「淑妃姐姐客氣了,我入宮時日尚短,日後還得仰仗姐姐指點呢。」陳曼柔趕緊給淑妃行了個禮,淑妃伸手扶了陳曼柔:「我們本就是一起伺候皇上的姐妹,自當相互扶持,妹妹可不要再客氣了。」

  「你拿人家當姐妹,人家不一定能看上你呢。」德妃在一邊不陰不陽的哼了一聲,側頭看淑妃:「淑妃姐姐,有些人啊,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你可別隨隨便便就當人是親姐妹。」

  陳曼柔跟著點點頭:「德妃說的話很對,這人吶,是最難看清楚的了,長的瘦瘦小小的,說不定就是力大無窮呢。長的嬌嬌弱弱呢,也說不定是心如蛇蠍的。」

  說著,眼神還似有似無的往德妃那邊瞟了幾眼,反正她現在是惠妃了,雖然沒金冊,那也是皇后親口說出來的,德妃也不能將她怎麼樣。

  果然,德妃臉色黑了一下之後,很快就調整過來了,轉頭拉了劉妃去說話。這深宮,是最讓人快速成長的地方了,德妃早就不是剛進宮時候那種自信滿滿的樣子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09:05 PM

51 公主

  「娘娘,奴婢剛才聽見景仁宮有動靜。」為樂偷偷摸摸的進來,先是給陳曼柔行了禮,然後才湊上來小聲說道:「奴婢打聽了一下,說是馬婕妤剛剛發動了。」

  「發動了?幾個月了這是?」陳曼柔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兒,旁邊對月接道:「正好十個月,娘娘要不要過去瞧瞧?」

  陳曼柔側頭看為樂:「皇后那邊有動靜嗎?」

  「皇后娘娘已經過去了,奴婢回來的時候,見淑妃娘娘的駕輦也過去了。」為樂趕緊說道,陳曼柔起身,喊了盡歡:「你去吩咐駕輦準備著,我換身衣服,咱們一會兒過去。」

  對月自然是跟著陳曼柔進屋子的,幫著她換了衣服,跟著出門去了景仁宮。

  景仁宮的一宮之主是楊貴妃,陳曼柔一進去先要去拜見一下楊貴妃,然後就瞧見皇后已經在主位上坐著了,趕緊過去行禮請安:「妾見過皇后娘娘,給娘娘請安。」

  等皇后叫起了,才給一邊的楊貴妃請安。她和淑妃現在已經算是平級了,所以只行個半禮就可以了。沒多久,德妃等人也都一一過來了。

  劉妃快人快語,剛坐下就問道:「馬婕妤進去多久了?御醫有沒有說什麼?」

  皇后看了她一眼才說道:「大約有半個多時辰了,這會兒是穩婆在裡面。」正說著,就聽回報說是御醫過來了,皇后讓宮女帶了御醫先到側殿去等著,後宮女人生孩子的時候,御醫的作用就是在難產的時候保住孩子,所以這會兒御醫還用不著上場。

  沒多久,東配殿就開始傳來斷斷續續的慘叫聲。

  淑妃側頭聽了一會兒,很是不贊同的搖搖頭:「馬婕妤喊的太大聲了,這樣到後面,萬一要是沒力氣了……」

  「馬婕妤是第一次生孩子,恐怕是心裡害怕,所以才多喊幾聲的吧。」楊貴妃掃了一眼淑妃,慢悠悠的解釋了一句,劉妃在一邊笑這接話:「貴妃娘娘這話可有失偏頗了,淑妃姐姐之前生二皇子,不也是第一胎嗎?淑妃姐姐可沒叫的這麼大聲,孩子生的也挺順利的。」

  「皇后娘娘,妾想問問,這馬婕妤的孩子生下來,是要放到哪位姐姐那裡?」德妃也沒參和進楊貴妃和淑妃以及劉妃的明槍暗箭裡,只側頭看著皇后娘娘問道。

  皇后微微蹙眉,胡妃在一邊笑道:「德妃姐姐操心的是不是有點兒早?這孩子還沒生下來,怎麼也得等馬婕妤看一眼孩子,才能說這件事兒吧。」

  陳曼柔在一邊低頭裝死人,韓美人等位分不夠,自然也是不參與這種話題的。幾個女人唧唧歪歪的打了一會兒嘴仗,眼看一個時辰過去了,裡面穩婆出來說還有好大一會兒,皇后立馬起身說道:「本宮還有事情要處理,楊貴妃,這裡就交給你了。」

  楊貴妃起身行禮應了,等皇后一走,淑妃就也跟著起身給楊貴妃行禮:「貴妃娘娘,妾忽然想起忘記交代二皇子的奶娘讓她餵奶了,所以妾想先一步告退。」

  「去吧。」楊貴妃神色不明的看了看淑妃,擺手讓她走人。

  接著陳曼柔也找了藉口要回去,反正這孩子也輪不到她,她也不想要這個孩子,所以在這兒等著實在是很沒意思。她走出來沒多久,就見德妃的駕輦也跟著出來了。

  一直到晚上,馬婕妤都沒生出來孩子。陳曼柔臨睡前交代盡歡:「你讓人盯著景仁宮那邊,明兒早再告訴我消息。」

  「娘娘,馬婕妤那邊生了。」盡歡很是盡職,第二天陳曼柔剛起床,她就趕緊過來回報:「您睡下沒多久,馬婕妤就生了個小公主。嘿嘿,楊貴妃這次要失望了。」

  「她失望什麼?就算是個小皇子,她也沒辦法抱養。」陳曼柔嗤笑了一聲,心裡也沒多少慶幸或者幸災樂禍什麼的,不管馬婕妤這次生了什麼,皇后上次既然沒說讓她晉位,這次估計更是不會提了。

  是個小公主的話,說不定馬婕妤會更高興呢,皇子不能養在身邊,公主倒是無所謂的。

  「走吧,咱們去給皇后娘娘請安。」打扮好之後,陳曼柔笑著說道,扶了盡歡出門,剛準備上駕輦,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喊:「惠妃娘娘,這是要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吧?」

  「原來是成妃,成妃不也是要去給皇后娘娘請安的嗎?」陳曼柔回頭看了一眼,並未多做停留,轉身上了駕輦。成妃示意抬轎子的內侍腳步加快了一些,落後陳曼柔的轎子半米遠。

  「惠妃娘娘,昨兒馬婕妤生了個小公主的事情,你知道了吧?」成妃笑眯眯的問道,陳曼柔打個呵欠沒回答,估計成妃也不指望她回答,繼續笑著說道:「惠妃娘娘等會兒要去看小公主嗎?我可是聽說,小公主長的十分漂亮呢。」

  「唔,等會兒再說吧。」陳曼柔慢吞吞的接了一句,剛出生的小孩子,能好看到哪兒?你肯定是因為楊貴妃沒辦法抱養一個小皇子了,這才覺得小公主漂亮的。

  不過,想到這裡,陳曼柔又有些疑惑,不是說,成妃和楊貴妃已經和好了嗎?前些日子,劉妃還說成妃和楊貴妃又變的十分親密了,怎麼現在看來,並非是這樣呢?

  成妃倒是不知道陳曼柔在想什麼,一路上繼續嘰嘰喳喳的說話,從馬婕妤的小公主說道淑妃的小皇子,又說道韓美人前些天好像給皇上跳了個舞皇上挺喜歡的,一連在韓美人那兒留了三天。

  「成妃,皇上在哪裡,不是我們能過問的。」眼看就要到永壽宮了,陳曼柔側頭,面無表情的說道。成妃本來是一臉憤憤,這會兒看見陳曼柔的表情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隨即,訕訕的笑了一聲:「我這不是覺得韓美人太過於鑽營了嗎?」

  陳曼柔瞥她一眼,閉上眼休息。成妃見陳曼柔不搭理她了,只撇撇嘴,也閉上嘴巴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永壽宮,就見劉妃胡妃和王修儀韓美人等都已經到了,於是兩個人趕緊上前行禮。皇后很隨意的擺擺手,對陳曼柔說道:「你和胡妃的冊封聖旨今天就會下了,冊封典禮是在八月十日那天,你們兩個自己準備一下。」

  「謝皇后娘娘提點。」陳曼柔和胡妃趕緊行禮,劉妃在一邊笑道:「恭喜惠妃娘娘和胡妃妹妹了。」

  「劉妃姐姐,這話說的可真見外。」陳曼柔嘟嘟嘴,在劉妃上首位坐下,一臉真誠的說道:「咱們之前不是姐妹相稱的嗎?你可是有了新妹妹,就不要我這個老妹妹了?」

  「哪裡的話。」劉妃白她一眼,笑意盈盈的說道:「這不是先恭喜你兩句嗎?大面上的規矩得先過一下,接下來咱們姐妹怎麼相處,可不就隨意了?」

  「惠妃和劉妃倒真真是姐妹情深,讓我們看見也羨慕的緊。」德妃在一邊不緊不慢的說了一句,陳曼柔側頭看她,就見她臉上的笑容真誠的很,陳曼柔心裡忍不住哀嚎,這下子好了,張婉婷變成合格的宮妃了,自己又得提升警惕了。

  「德妃若是羨慕,也可以和我們姐妹相稱的。」陳曼柔心裡一邊鞭打名叫張婉婷的小人,一邊笑的比張婉婷更加真誠。

  正說著,楊貴妃和淑妃就一前一後的進來了。等這兩個請過安,皇后才抿了一口茶說道:「馬婕妤昨晚生了個小公主,按照排行,就是二公主了。皇上體諒馬婕妤生產艱難,所以特別准許馬婕妤將小公主養在景仁宮,由楊貴妃和馬婕妤一起照看,眾位可有什麼要說的?」

  「皇上和皇后娘娘一向是為大局著想的,做出的決定也必然是最好的,妾沒有要說的。」淑妃率先說道,陳曼柔只跟著點頭,楊貴妃是可有可無,所以也不反對。

  皇后看眾人都沒別的話要說,就說了關於陳曼柔和胡妃冊封的事情,淑妃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陳曼柔:「惠妃妹妹是個有福氣的,到時候姐姐可是要討一杯酒水來慶祝的。」

  「淑妃姐姐若是來,別說一杯酒水,十杯都有。」陳曼柔臉紅紅的笑道,看著倒是挺高興的,轉頭瞧見胡妃正低著頭看衣服上的繡花,趕緊將禍水往胡妃身上引:「淑妃姐姐可別光打趣我,胡妃妹妹可也是要恭喜的。」

  「淑妃姐姐和惠妃姐姐可別打趣妹妹了,妹妹那裡可沒什麼好酒。不過,若是兩位姐姐不嫌棄,妹妹去年冬天自己釀了梅花酒,到時候可要請兩位姐姐商量品嘗一下了。」

  胡妃趕緊笑著說道,一張漂亮的臉蛋染上了幾分粉潤,更是顯得眉目如畫。說起話來也溫溫和和,好像除了剛進宮那會兒,將成妃反駁了一頓之外,其餘時候都是那種慢條斯理溫順體貼的語氣,也從來沒聽說過,和誰有過爭執什麼的。

  「就只有淑妃和惠妃有酒喝啊?」德妃在一邊挑眉笑道,胡妃趕緊笑道:「哪裡,德妃姐姐也有。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若是不嫌棄,妾等會兒就讓人送過去一些。」

  皇后點點頭,不冷不熱的說道:「你有心了。」

  楊貴妃則是直接哼了一聲:「不用了,本宮可不喜歡什麼梅花酒之類的,你自己留著吧。」



52 金冊

  到了八月十日,陳曼柔起床之後,換上內務府送來的正二品妃嬪正裝,等皇后那邊來人宣讀了懿旨,她才跟著前往太和殿。太和殿是早早的佈置好了,正中間放桌案,上面放著正二品妃子的金冊和寶印,上面寫著的都是陳曼柔的名字。

  跟著禮部官員所說的程式,在大殿門口,先是跪下聽了聖旨,然後叩謝皇恩,接著聽皇后賜下的訓誡,以及兩宮太后的訓誡。聽完之後再進大殿,這個時候時辰已經差不多了,欽天監的官員報吉時,接著鴻臚寺官引正副使到書案前,行三跪九叩大禮,然後讓陳曼柔跪下聽封。

  有女禮官在一邊指揮,說跪,陳曼柔就行大禮,說宣冊,禮部官員就拿起金冊。說授冊,禮部官員就將金冊遞給另外女官,那女官拿給陳曼柔,陳曼柔跪接謝恩。

  接下來寶印又走一遍同樣的禮儀,陳曼柔起身跪下跪下起身,來來回回的折騰了好幾遍,金冊和寶印才算是到手。到手之後,還不算是結束,要再次行三跪九叩大禮。

  隨後,宗人府會將陳曼柔的名字寫在玉牒上面,記錄在冊,這樣陳曼柔的名分才算是徹底定下來。這樣之後,照樣是沒完結,陳曼柔要穿著大禮服,捧著金冊寶印,先去慈寧宮謝恩,再去慈安宮謝恩,最後去永壽宮謝恩。

  三個宮殿來回跑一趟,而不是坐車走一趟,等回到鐘粹宮,陳曼柔覺得,那雙腿都已經快不是自己了。盡歡趕緊端了一杯茶給她:「娘娘,先潤潤口。」

  對月一邊給她捏肩膀,一邊低聲說道:「娘娘,明總管他們還在外面等著呢。」

  陳曼柔咽下一口水,稍微喘了一口氣,擺擺手說道:「讓他們進來吧,荷包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對月應了一聲,轉身到裡面拿出來十多個荷包。盡歡這才出去將明總管等人叫了進來,明總管打頭,接著是為樂會飲杯停進酒青杏紅梅,以及小喜子小樂子小丁子小成子小來子幾個。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明總管帶頭,給陳曼柔行了大禮,陳曼柔抬手示意眾人起身:「行了,咱們相處一年多了,我的脾氣你們也是知道的,平日裡安分守己,我自是不會虧待你們。但是要有那背主的心思,可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今兒是本宮的好日子,鐘粹宮上下,都有賞。」

  說著,對月就上來,將荷包給發了下去。受陳曼柔看重的程度不同,這荷包以及荷包裡的內容就不一樣。陳曼柔等對月再次站到自己身後了,才接著說道:「本宮現下是正二品的妃子了,這服侍的人手就要多添幾個了,大約下午皇后娘娘就會送人過來讓本宮挑選。所以,本宮想先在你們這些人裡面,挑選出幾個往上提一下。」

  之前陳曼柔是從二品的妃子,除了對月盡歡,這鐘粹宮就只送來了六個宮女六個太監。現在陳曼柔升職了,這宮女和小太監,就要各多兩個了。

  為樂會飲和杯停進酒這四個一聽,就各自有些忐忑了。按說,陳曼柔若是想要提拔成一等宮女,首先是要考慮她們這些二等宮女的。但是,這半年多,陳曼柔總是讓青杏給她梳頭髮,萬一挑中了青杏,那不就又少了一個機會嗎?

  陳曼柔可不管她們忐忑不忐忑,說完之後,只端著茶杯看她們幾個的神色。還記得有句話是這麼說的,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忠誠,所謂忠誠,只是背叛的籌碼不夠。

  所以就算是為樂會飲她們背後可能有人,陳曼柔也沒將人給送出去,然後準備逐步的拉攏到自己這邊。跟著自己步步高升,總比背叛了之後被人弄死強。

  到了現在,雖然說她還是不會讓為樂她們去做一些陰私事情,但是讓她們去打探消息,還是非常得用的。

  現在她要用選大宮女,就不能這麼的隨意了,畢竟,大宮女要做的事情比二等宮女的要多的多,很多近身的事情都是能插手的,若不是十足可信之人,這大宮女就會成了炸彈。

  為樂穩重,但是後面牽扯了個楊貴妃和淑妃,這兩個都不是好惹的。尤其是淑妃,陳曼柔總覺得,她不像是外表表現的那樣淡然不爭,雖然她也站在皇后這邊。

  會飲這邊,有兩宮太后,慈安太后倒是無所謂,但是慈寧太后,就怕她狗急跳牆。

  想著,陳曼柔伸手指了杯停和進酒:「你們兩個,日後就跟著盡歡和對月好好學習,儘快的知道在我身邊服侍的規矩。之前還少讓你們進內室服侍,這次可要好好學著。」

  「奴婢謝惠妃娘娘。」杯停和進酒立馬上前謝恩,臉上帶著喜不自禁的笑容。陳曼柔留意著為樂和會飲,就見為樂面上平靜,倒是會飲稍微有些不忿,卻也沒惱恨嫉妒這麼嚴重。

  「青杏提升成二等宮女。」陳曼柔再次說道,紅梅這人不堪大用,雖然能打聽一些小道消息,但是對同住之人都能隨時打小報告,她的忠誠實在是太廉價了一點兒,陳曼柔不想冒險。

  「至於小喜子小樂子,你們日後還是跟在我身邊,小成子和小丁子就跟著明總管,等新的兩個太監送過來了,就由小來子幫忙教導規矩,明白嗎?」

  跟在陳曼柔身邊的,自然算是大太監,跟在明總管身邊的,就算是二等太監。幾個人趕緊謝了恩,陳曼柔才擺擺手讓他們出去。進酒和杯停現在成了大宮女,看看退到門外的人,再看看陳曼柔,略微有些局促。

  「就留著吧,既然本宮已經提拔了你們,你們日後就是本宮心腹之人了。本宮信你們,你們可別辜負了本宮的信任。」陳曼柔看著杯停和進酒,慢吞吞的說道。

  「奴婢明白,奴婢日後必定不負娘娘信任。」兩個人趕緊行禮,正說著,就聽外面青杏通報道:「娘娘,皇上那裡的劉公公過來了。」

  陳曼柔趕緊起身到外面,劉成笑眯眯的給陳曼柔行禮:「恭喜惠妃娘娘,小的可是要討個賞錢的。」

  「劉公公這話可見外了,我還沒謝謝劉公公的照顧提點呢,本就應給劉公公辛苦錢的。什麼賞不賞的,劉公公可別羞我了。」陳曼柔笑道,示意盡歡過去給了賞錢:「一點兒小意思,劉公公拿去喝茶。」

  「多謝惠妃娘娘了。」劉成也沒推辭,伸手接了荷包,也沒掂量什麼的,直接就塞到荷包裡去了。然後挺直身子念道:「聖諭:賜惠妃金絲攢八寶簪六支,翡翠填珠釵六支,點翠蝴蝶簪兩支,金絲堆百合一對兒,掐絲瑪瑙手鐲兩對兒……」

  前面是一些首飾之類的,中間是一些布匹之類的,後面則是一些擺件。

  陳曼柔聽劉成念完,謝了皇恩,才起身接了聖旨,讓人將這些東西都拿到屋子裡去。劉成沖陳曼柔行了個禮:「惠妃娘娘,時候不早了,小的還要回去複旨,就先一步告退了。」

  「有勞劉公公了。」陳曼柔笑道,示意明總管送劉成出門。

  接著就是兩宮太后的賞賜,然後是皇后的。楊貴妃送來的只能算是賀禮,淑妃德妃的也不例外,另外下面的劉妃等人,也是各自讓人送了賀禮。

  等陳曼柔來來回回的將各宮的人給送走,都快要累癱了。盡歡很是心疼的過來給她捶腿,對月一邊讓杯停和進酒擺了午膳,一邊說道:「娘娘,您先用點兒,然後睡個午覺,下午不還得挑人嗎?」

  陳曼柔疲憊的點點頭,拿著筷子扒了幾口飯,但終究是太累,沒太大胃口,停了筷子讓盡歡將東西收拾了,自己則是去了內室,直接歪倒在床上。對月打了一盆水,拿著毛巾給才陳曼柔擦臉擦手。

  杯停和進酒好歹也伺候了陳曼柔一年多了,這會兒也自覺的過來,一個給陳曼柔脫下大禮服,一個將陳曼柔身上的首飾都摘掉,三個人齊心協力,一會兒就將陳曼柔收拾妥當給塞被窩裡去了。

  陳曼柔到底年輕,被折騰了大半天之後,只睡了一個時辰就差不多恢復了精神。盡歡趕緊將一直用熱水溫著的魚湯端過來:「娘娘,您中午就沒吃多少,這會兒可得多用些。」

  「不是說永壽宮送人來了嗎?人在外面?」陳曼柔端著碗喝了一口,然後才側頭問道,見盡歡點頭,就吩咐道:「你和對月先去看著,我等會兒再過去。」

  其實從陳曼柔現在坐的這個位置,是能透過窗紗看見站在外面的人的,六個太監,六個宮女,都是備選的。陳曼柔先打量了一圈站在前面的宮女,長的都是挺清秀的,這點兒完全不用看,選進宮的,哪怕是宮女,也必須是要經過各種檢查的。

  就好像清朝選秀的第一輪一樣,要檢查長相,身體狀況,以及家庭狀況什麼的。皇上什麼的,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很惜命的,像是那種隨隨便便找個藉口就能進宮當宮女太監的,完全不可能。

  左邊的那個宮女眼珠子一直在亂轉,一看就知道不是個穩重的,不要。左邊第二個有些太小家子氣,從進來到現在一直是縮著脖子縮著身子的,將來恐怕被人一威脅,就什麼都能往外說了。

  一邊喝著魚湯,陳曼柔一邊將所有人都打量了一遍,這才叫了盡歡進來:「右邊的那三個,都是從哪兒來的。然後選兩個留下,小太監就領去讓明總管選。」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09:09 PM

53 恩典

  「胡妃的冊封典禮在中秋之後,之前,胡妃可得好好準備一下。」皇后坐在上面,很是優雅的摸著長長的指甲套,胡妃趕緊起身行禮:「妾知道了,謝皇后娘娘提醒。」

  「本宮還是那句話,你們都用心伺候著皇上,伺候好了,本宮自然會給你們提位分,伺候的不好,也別怪本宮不客氣。」皇后掃了一眼眾人做了總結,又看陳曼柔:「惠妃,昨天陳夫人遞了牌子。本宮想著,明天也就是中秋了,所以就准許陳夫人進宮,你且回去等著吧。」

  「真的?」陳曼柔一臉驚喜,問完猛然覺得有些失禮,趕緊不好意思的端正身姿,規規矩矩的起身給上面的皇后行禮:「妾謝皇后娘娘恩典。」

  還略微帶著一點兒稚氣的臉努力做出端莊嚴肅的樣子,實在是有點兒好笑,皇后笑著虛點了她一下:「謝恩就不用了,本宮聽說你畫的貓狗挺有趣的,回頭就給本宮畫幾個花樣子吧。」

  那貓狗繡出來的樣子,倒是讓小孩子挺喜歡的。陳曼柔是在大公主生辰的時候送了幾個貓狗的繡圖,這才讓皇后記住的。

  陳曼柔趕緊點頭應了:「承蒙娘娘看得起,妾回去就仔細給娘娘畫幾幅。」

  淑妃在一邊笑道:「惠妃妹妹的貓狗既然畫的那麼好,必然是很喜歡貓狗的,不如讓貓狗房送來兩隻養著?」

  陳曼柔先是臉上一喜,接著搖搖頭說道:「還是不要了,我雖然喜歡貓狗,卻不太會養它們,萬一養死了,還不如它們留在貓狗房好好的活著呢。況且,貓狗性子活潑,又不像是人這樣聰明,萬一不長眼衝撞了哪位貴人,妹妹我可承擔不起。」

  楊貴妃在一邊冷哼了一聲:「貓狗也是有靈性的,我看啊,惠妃是不會養,要不然也不會養不好。」

  「貴妃娘娘說的對,妾還真是不會養。」陳曼柔好心情的沒和楊貴妃打擂臺,今兒她娘親就要進宮了,她得好好想想回去之後要準備些什麼送給娘親呢。

  而且,這次娘親進宮,不知道會不會說到大哥的親事。

  「貴妃對於貓狗還有研究嗎?」皇后在上面問了一句,楊貴妃抿抿唇,過了一會兒搖搖頭:「妾從未養過這些東西,皇后娘娘也知道,妾身子不好,貓狗身上可都帶著髒東西的。」

  皇后瞥了她一眼,還以為本宮是要塞給你一個貓狗嗎?本宮又不是傻子,二公主還在你那景仁宮,本宮怎麼會忽然塞給你這種危險的東西?

  楊貴妃從皇后的眼裡看到譏諷,臉一紅,心裡就有些憤恨,只側頭不去看皇后的神色。成妃在一邊笑嘻嘻的說道:「貴妃姐姐,前兒我自己學著寫了一首詩,回頭你幫我看看?」

  「妹妹寫了什麼詩?咱們姐妹這會兒也沒事兒,不如你說出來,大家都幫你看看?」劉妃在一邊插了一句,成妃趕緊搖頭:「那可不行,我不會說的,我本來就不會作詩,現在是剛剛開始學,才剛學了個皮毛,我才不會拿出來丟臉呢。」

  說著,成妃斜眼看了一下胡妃。胡妃只低著頭研究裙子上的繡花,就當沒聽見成妃的話。倒是王修儀撇撇嘴不屑的說道:「成妃姐姐真是太謙虛了,你有楊貴妃教導,學識必定是不錯的。這樣成妃姐姐還掖著藏著,著實是很有自知之明。」

  沒等成妃的臉色變黑,她眼神就往旁邊一挪,掃了一眼胡妃,繼續說道:「不像是某些人,認識了幾個字,會念幾首歪詩,就天天顯擺的跟個大詩人一樣,沒得讓人厭煩。」

  王婕妤在一邊拿帕子遮了嘴,輕聲笑道:「妾聽著王姐姐的話,倒像是有幾分道理的,聖人都說了,女子無才便是德,這詩詞啊,做的再怎麼好,也比不上女紅之類的。」

  胡妃雖然一向是個能忍耐的,但是對這樣明晃晃欺負上門的,還是不會客氣的,要不然,當年也不會一進宮就立馬和成妃對上了。這會兒被王修儀和王婕妤這麼明朝暗諷的說了一頓,心裡不悅,眉頭就皺起來了:「王婕妤,聖人可沒說過女子無才便是德這種話,倒是有聖人說過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可見聖人都是說讀書很好的,不讀書就不會懂得禮義廉恥。」

  她看王婕妤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什麼垃圾一樣,;頗帶著點兒憐憫,看的王婕妤十分惱怒,卻礙於胡妃的位分,只臉色通紅,眼神惱怒。

  胡妃也不怕這點兒眼神,繼續轉頭對王修儀說道:「還有王修儀,你說的那個認識了幾個字會念幾首歪詩,這個是不對的,認識幾個字,可沒辦法念詩。我聽說,王修儀以前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那王修儀必然是識字的,不若我說一首詩,王修儀聽一遍之後給我說說是哪幾個字?」

  王修儀嘴巴張開又閉上,她可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自己雖然是跟在皇后身邊認識了一些字,但也只是一些簡單的字,很複雜的,她完全認不出來。胡妃既然那麼說了,那念出來的必然是存心刁難她的詩詞,她若是不知道是那些字,可不就更丟人了嗎?還不如現在不接話茬呢。

  幸好胡妃也知道這兩個是誰的人,並不打算鬧的太厲害,所以見王修儀不說話了,她也就放過王修儀了。

  皇后掃了一下王修儀和王婕妤,側頭看了看胡妃,語氣淡然的說了一句:「原以為胡妃的脾氣挺溫和的,現下看來,倒是本宮看走眼了。」

  言下之意,就是說胡妃表裡不一了。胡妃正準備說話,皇后卻沒興趣聽:「行了,本宮可不會欣賞什麼詩詞,胡妃懂的多,本宮也說不出那麼多大道理,今兒本宮有些疲乏,你們就散了吧。」

  王修儀得意的瞧了一眼胡妃,很狗腿的上前給航後行禮:「那皇后娘娘您就先歇著吧,妾等就先告退了。皇后娘娘若是閑了,感到悶了,就讓人去叫妾,妾過來陪您說說話。」

  皇后擺擺手,讓望香扶著自己起身,轉去了內殿。楊貴妃嗤笑了一聲,站起身,率先往大殿門口走,路過胡妃身邊,停了一下,側頭說道:「這有些人啊,看著倒是挺聰明的,實際上,一腦袋的稻草。」

  說完,昂首挺胸的走人了,她不滿胡妃已經很久了。自去年的萬壽節,當初的胡昭儀送上了一本詩集之後,皇上就對這賤人另眼相看了。還有陳曼柔那賤人,這兩個憑什麼升位分?

  一個天天裝的和個白癡一樣,一個天天以為自己是才高八斗能詩能詞能做賦的班婕妤,兩個都不是好東西!

  那陳曼柔倒是識相,輕易不會和自己說話。這胡妃,還真以為自己一步登天了?不就是從昭儀到了妃,不就是皇上臨幸的次數多了點兒嗎?回頭栽了跟頭,才能讓她長長記性,知道在這宮裡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楊貴妃眼神中帶著幾分陰狠,快步上了駕輦,放下轎簾遮住臉上的表情。

  淑妃沒說話,自顧自的上了轎子,往相反方向走人了。德妃也沒搭理剩下的人,上了轎子之後吩咐道:「今兒天氣不錯,本宮想到御花園裡走走。」

  劉妃一臉惱怒的伸手拉了一把陳曼柔:「你看看德妃那樣子,明明你這個惠妃是排在她前面的,她有將你看在眼裡嗎?居然敢不打招呼就走在你前面,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其實,賢妃,淑妃,惠妃,德妃,這四個是並列為正二品的妃子的,並無先後之分。只是,在玉牒史冊等記載中,一向是按照賢淑惠德來排列的,所以才有了先後之分。

  這就是潛規則了,你說德妃冒犯了惠妃,那你拿出宮規來對照,看德妃是犯了哪條規矩。可是你說德妃沒犯錯,惠妃的臉面可就是被德妃扔到地上踩了。

  「姐姐為我著想我是明白的,不過,德妃比我先封妃,心裡不平也是有的,我沒必要和她計較。」陳曼柔很是大方的擺擺手,那一臉爽快看的劉妃嘴角抽了抽。

  陳曼柔卻不管劉妃在想什麼,只自顧自的笑嘻嘻說道:「姐姐,我娘一會兒就要進宮了,我先回去了,等空閒了,姐姐可要去看我,咱們還和以前一樣,一起做針線,一起說說話。」

  劉妃點點頭,笑著推了推她:「行了,趕緊回去吧,時間不早了,說不定你回去,陳夫人也就進宮了呢。」

  陳曼柔傻笑著點點頭,轉身上了轎子,急匆匆的趕回鐘粹宮。杯停和進酒正指揮著小丫鬟們曬冬天要用的被子和大毛衣服,看見陳曼柔進來,趕緊過來行禮。

  「你們忙著吧,小喜子,你去坤寧門守著,等見了陳夫人,就立馬回來告訴我。」陳夫人要進宮,必然是先去給皇后請安,然後才能到陳曼柔這裡裡。

  等小喜子領了命令去了,陳曼柔又開始翻箱倒櫃的折騰,還是和陳懷瑾上次來的時候一樣,陳曼柔是怎麼好看怎麼漂亮就怎麼打扮,比接待皇上的時候的裝扮還用心。

  又吩咐了盡歡拿了帳本,看上面哪些東西是能拿出宮的,她大哥要成親的話,用宮裡的賞賜來送聘禮,是十分有面子的。像是內務府出產的布料和首飾,拿出來用都是很有份量的。她都已經不能回去看自家大哥成親了,自然是要多給自家添一些底氣了。

  不知道這會兒去求皇上再給點兒賞賜行不行,或者給個賜婚的聖旨?



54 親事

  陳夫人一進鐘粹宮,看見站在大殿門口的陳曼柔,還沒別的表示呢,眼圈先紅了。陳曼柔三兩步跑下臺階,陳夫人趕忙喊道:「別跑!小心腳下!」

  「娘!」陳曼柔卻不管陳夫人說的什麼,直接跳到陳夫人跟前,沒等陳夫人行禮,就先一步摟住陳夫人的脖子撒嬌,看著已經梳了婦人髮髻的女兒還是一如既往的活潑天真,陳夫人鼻子一酸,伸手在陳曼柔的鼻子上擰了一下:「先進去,都這麼大了,還毛手毛腳的,這可不是在家裡。」

  陳曼柔吐吐舌頭,她可不想看見自己十分珍視的家人一進來先給自己行禮。到了屋裡,門一關,誰還能看見到底行禮了沒有?

  「娘,你們這次回京就不回去了吧?」陳曼柔靠在陳夫人身邊,神情雀躍的問道,陳夫笑著拍拍她的手:「這可說不準,契丹那邊一直對大慶虎視眈眈,這次是大契丹的老汗王死了,你爹才上了摺子請求回京敘職。若是那邊再起戰亂,估計你爹還得過去。」

  陳曼柔有些不滿的撇撇嘴:「朝中又不是只有爹爹一個武將,那誰,楊貴妃的爹可是正二品的武將呢,比爹爹官職還大,等起了戰亂,讓別人去打仗不行嗎?」

  「說的輕巧,那邊疆打仗,能和守衛京城的武將相比嗎?我兒放心,你爹爹必然不會讓你總是屈居於楊貴妃之下的!」陳夫人不屑的撇撇嘴:「那楊統領也只會在京城橫行,論起打仗的本事來,他也不過是個軟腳蝦而已。」

  「娘,我不要爹爹去打仗,我現在就很好了,是正二品的惠妃呢。」陳曼柔趴在陳夫人身上擰來擰去的:「我爹爹年紀不下了,留在京城裡正好養養身子,他前些年在真定府不是落下了病根了嗎?正好這次不要回去了。」

  陳夫人笑著點點她額頭:「真是個傻姑娘,你說不回去,就能不回去了?我可告訴你,這話你連一個字都不要給別人提,尤其是皇上。」

  看陳曼柔一臉不高興,陳夫人安慰的摸摸她的腦袋:「你放心吧,你爹也沒打算幹多久,等你大哥在朝中站穩了腳跟,你爹就準備遞摺子致仕。他們父子若都是武將,皇上必然不放心,但若是一文一武,那皇上更是不會放心。現在你大哥還年輕,才剛剛入朝,站的還不穩呢。」

  其實,往深處想,陳曼柔是比陳夫人更明白這些東西的,帝王之道,玩的不就是平衡嗎?誰家都不可能獨大的,更不可能連成一片的,狡兔死走狗烹,更是千古不衰的名言。

  哪怕現在的皇上是明君,他也絕對不允許有人妨礙他的皇權。

  「可是,我捨不得爹娘。」陳曼柔眼圈紅紅的趴在陳夫人的肩膀上說道,哪怕是陳爹他們不能進宮,不能和自己見面,但是知道他們和自己距離的很近,逢年過節能送點兒東西回去,她就已經很滿足了。總比在真定府,幾年都見不到一面強的多。

  陳夫人聽著小女兒哽咽的聲音,心裡也是又酸又澀又疼,當年就準備將小女兒嫁給自家娘家侄兒,或者是她爹的手下,也省得將來被婆家欺負,更是能時不時的見上一面。

  可是現在,就是見面,也得憋著感情。回頭紅著眼睛出宮,那可是給皇后添堵,你是準備告訴大家,皇上和皇后虧待了你閨女嗎?

  「曼曼乖,不出五年,爹娘就不會再去真定府了。」陳夫人咬咬牙,摸著陳曼柔的腦袋說道,如今皇上是才登基三年,外面是大遼虎視眈眈,裡面是慈寧太后以及一群不省心的兄弟,這才沒有人能用。再過五年,國外安定,國內繁盛,大慶必定是人才濟濟的。他們陳家,就不會太顯眼了。

  總之,陳家的男人又得奮鬥讓陳曼柔在宮裡能過的好,又得提防皇上防心太重,走的著實是有些辛苦的。不過,這種事情,說難很難,說不難,只要找對了路子找對了方法,其實也沒多難。

  陳曼柔眨眨眼,紅著眼圈看陳夫人:「娘,沒騙我?」

  「騙你做什麼?」陳夫人伸手扯了個手絹,在她眼睛下面揉了揉:「行了,可別哭了,等會兒被人看見就不好了。你這鐘粹宮裡的人,都打探好底細了?」

  「嗯,我身邊跟著的,都是能相信的。」陳曼柔點點頭,又跟陳夫人嘀咕了一下自己宮裡丫鬟太監的底細,陳夫人不愧是當了幾十年管家太太的,立馬就抓住了重點:「你說,那個為樂看著是楊貴妃的人,但是又不太像是?」

  「不是說物似主人形嗎?那為樂看起來倒是和淑妃有幾分相似。」陳曼柔揉著下巴說道,陳夫人將她手拽下來,白她一眼:「說過多少次了,這個動作不文雅,姑娘家的,日後可不能做這個動作。」

  陳曼柔控訴的看陳夫人:「娘,你剛才還翻白眼呢。」

  「我是你娘!」陳夫人戳陳曼柔的腦門:「這宮裡可不是府上,你不管做什麼,都有我這個當娘的給你兜著,在宮裡,你走錯一步,那就都是大事,哪怕皇上對陳家再看重,有時候也是不用理會陳家直接處置你的。」

  「我知道了。」陳曼柔趕緊點頭,她是知道的,若是自己不服軟,自家娘親就能嘮叨上兩個時辰還不帶重複的。

  「既然那丫鬟是淑妃的人,你就暫且留著她,不要讓她貼身伺候。這次你的晉封是怎麼回事?淑妃不是生了孩子嗎?」陳夫人疑惑的問道,眼裡帶著一些緊張:「那淑妃,事後可有針對你?」

  「沒有,淑妃倒像是知道自己不能晉位一樣。」陳曼柔也略微有些驚訝:「她在宮裡倒是循規蹈矩的,自從懷了孩子,就很少出來走動。是不是她家裡犯事了?」

  「我問過你祖母了,你祖母說,淑妃的娘家很是平靜呢,也沒有其他異常的地方。」陳夫人皺眉想了一下,又問道:「之前宮裡可發生了別的什麼事情?」

  「也沒有啊,除去楊貴妃那孩子流掉這件兒大事之外,就沒別的事情了。」陳曼柔側頭想了好大一會兒才說道,陳夫人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說道:「你以後少和她接觸就行了。楊貴妃那事兒,很可能和淑妃有關。」

  陳曼柔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問道:「娘,你和爹這次回來,是不是要將大哥的親事給辦了?看好是誰家的了嗎?」

  「是內閣學士董大人家的嫡長女,是你祖母挑的人,娘已經看過了,長的漂亮,性子也好,溫溫和和的。」陳夫人笑呵呵的說道,看樣子,是對未來的兒媳很是滿意。

  陳曼柔倒是有些遲疑,這內閣學士是從二品的文官,自家爹爹才是正三品的,還是個武將,兩者之間是有差別的吧?

  陳夫人看出陳曼柔的意思,輕聲解釋道:「內閣學士說起來風光,但手上也沒多大權力,況且,只要不是差的太遠,基本上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像你這麼想,都是要官位平級的,那還不知道有多少兒郎娶不上妻子,多少女兒嫁不出去呢。」

  陳曼柔這才恍然大悟,果然又鬧了笑話。只知道古代的婚事是要門當戶對的,卻不知道這門當戶對,說的可不是家裡長輩的官職一樣。

  「再說,咱們家之前還是有爵位的,也算是高門大戶了,董家不過是近幾十年才開始冒頭的,出現的最大的官兒就是董大人這個內閣學士了。」陳夫人繼續說道:「本來這男婚女嫁的事情,是等你出嫁前再給你講的,沒想到……」

  沒想到陳曼柔早早的就被定下了進宮的路子,然後,這些東西,她也就用不著知道了。

  「娘,那小弟的婚事你有打算了沒有?」看陳夫人又打算開始傷感了,陳曼柔趕緊問道,陳夫人搖搖頭,十分無奈:「他那人,你還不知道嗎?簡直就跟你爹一個樣,非要等功成名就了才娶妻,現在我都奈何不得他。」

  「娘,小弟這是有大志向嘛。」陳曼柔趕緊笑著勸解陳夫人,在她看來,小弟今年才十五歲,還是個高中生呢,只是在這個社會看來是應該娶妻了,所以她才問一句的。

  倒是沒想到,自家娘親還真有過打算。

  「曼曼,娘也不求你在這宮裡風風光光,你過的好就行了。只是這後宮女人,怎麼都得有個孩子傍身才行。」陳夫人嘮叨完了小兒子,又開始嘮叨女兒。

  「你現在是不是還……」陳夫人湊到陳曼柔耳邊小聲的問了一句,陳曼柔臉紅紅的揉帕子:「娘,我才十七歲,太早生孩子了不好。」

  「什麼不好,我還不是十七歲就懷了你大哥?」陳夫人拽著陳曼柔的手,苦口婆心的說道:「你看,淑妃都生了個皇子,馬婕妤也生了個公主,這宮裡的皇子公主都有了,你這會兒生,又不打眼,又正好能入皇上的眼。等後年再有人進宮了,你那時候想生,可也得看皇上給不給你機會了。」

  「娘,我知道了。這生孩子,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陳曼柔趕緊打斷陳夫人的話:「我心裡有數,等該生的時候,自然會生的。」

  「你啊,從小都不讓我省心。」陳夫人憤憤的說道,這丫頭,說是有主見,有時候比誰都迷糊。說是天真活潑,有時候比誰看的都清楚,說是聰明懂事,有時候比誰都鬧心。

  真是應了那句話,兒女都是債!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09:12 PM

55 交鋒

  陳曼柔仔仔細細的看了看盡歡拿過來的單子,伸手在上面劃了兩下:「這個換掉,換成那匹百蝶穿花織錦,另外,之前皇后娘娘賞賜的那一支攢金絲菊花簪給添上。」

  看著禮單不淺也不厚了,才遞給盡歡:「去吧,到董府之後,態度要好些,咱們是要和董府結親家,可不是結仇家。不要看不起人。」那董大人在沒有家族的幫忙下,能自己混到正二品的大官,也必定是個聰明的。

  盡歡應了一聲,拿著單子出了門。陳曼柔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娘親說的那句話,立馬又浮現在心頭。想了想,陳曼柔叫了對月過來:「你給我把把脈,看現在懷孕對身體有沒有什麼妨礙。」

  對月趕緊點點頭,這可是大事。凝神把了半天脈,點頭說道:「娘娘,現在懷孕是無礙的,不過,最好了還是再調養一段時間,眼看就要到中秋了,接下來是萬壽節,然後又是過年,到時候祭告宗廟什麼的,奴婢擔心……」

  明天的中秋還好說,只是晚上一個家宴。唔,這時候還沒懷上,完全不用計算到裡面。

  萬壽節就比較麻煩了,三天時間,恐怕是比較難提防的。尤其是是過年,大冬天的到宗廟門口磕頭跪拜,還要忍受寒風冰冷,恐怕確實是受不住。

  「那行,這半年,就先不要,等過了年,再調養著。」陳曼柔點點頭說道,今年她就開始「學著」穩重了,等懷了孩子,再變了性子,就應該是很正常的了。

  「娘娘,咱們要不要弄個小廚房?」對月想了一下說道,若是調理身體的話,最好是用藥膳,但是御膳房可是不會給你做這些東西的,就只能是自己想辦法。

  陳曼柔皺皺眉,她現在倒是能有小廚房了。可是,沒個由頭,這事情不好說出來。而且,前兩天她的冊封典禮才過去,今兒她就要小廚房,也著實太輕狂了一些。

  「暫且不要,等過段時間再說。」陳曼柔擺擺手,拿著繡繃刺了兩針,側頭問道:「劉妃已經很久沒來過了吧?」

  「劉妃娘娘這兩天去胡妃娘娘那裡的次數比較多。」對月有些遲疑的說道:「娘娘,您看咱們日後是不是要和劉妃那邊保持一些距離?」

  「這個倒是不用,和皇上寵愛的人交好原本就是人之常情。行了,這會兒也沒別的事情做,咱們到御花園走走。」陳曼柔笑著說道,劉妃不來,她還正高興呢。天知道了,為了裝出個不懂世事的天真嬌憨的樣子,她有多久是沒安安靜靜的看過書畫過畫了。

  「娘娘,等奴婢給您找一件兒厚點兒的衣服。」對月趕緊說道,陳曼柔擺擺手:「不用,天氣正好,下午御花園說不定還有些熱呢,你讓她們準備一下,咱們一會兒就去。」

  對月只好找了件兒薄薄的披風,又準備了各種茶水點心,這才跟在陳曼柔身後,浩浩蕩蕩的去了御花園。

  午後的御花園很是安靜,陳曼柔進宮這麼久了,都不曾認真的逛過御花園,所以這會兒看的特別認真,就是看見個亭子,也要特別稀罕的進去轉兩圈。

  「娘娘,這會兒是秋天了,咱們不如去看看千秋亭?」杯停雀躍的跟在後面說道,陳曼柔側頭往千秋亭的方向看了看,欣然點頭:「行,走了這麼大會兒,也該歇歇了。」

  說著,轉身就領著人往千秋亭去了。千秋亭不光是一個沒遮沒擋的小亭子,周圍雕欄玉砌的,很像是一個小房子。平日裡這窗戶都是關著的,所以也看不出有人沒人。

  等陳曼柔進去了,這才發現,楊貴妃正在裡面坐著,心裡暗叫倒楣,不過,陳曼柔還是乖乖的上前行禮了:「妾見過貴妃娘娘,給貴妃娘娘請安。」

  「原來是惠妃啊。」楊貴妃漫不經心的抬頭瞧了她一眼,伸手指了指對面的凳子:「坐吧,本宮今日覺得天色甚好,所以來這裡坐坐,惠妃是為什麼而來的?」

  「妾也覺得今兒天氣很好,所以才出來走走的。驚擾貴妃娘娘,實在是不安。」陳曼柔說著,略帶好奇的往周圍看了看:「娘娘,您身邊服侍的人呢?」

  若是有個人在外面守著,她也不至於過來啊。

  楊貴妃不冷不熱的看了她一眼:「本宮不耐煩她們在這裡守著,所以打發她們到別處去了。」

  陳曼柔點點頭:「這樣啊,那貴妃娘娘,您不覺得這亭子裡有些悶熱嗎?」

  「本宮沒覺得,惠妃妹妹是很熱?」楊貴妃翻了一下手裡的書,語氣平淡的說道:「心靜自然涼,惠妃妹妹心裡可是有什麼不平靜的事情?」

  「咦,貴妃娘娘您怎麼知道?」陳曼柔立即睜大眼睛,不等楊貴妃說話,就自己一臉喜悅的說道:「皇后娘娘開恩,允我娘親進宮來看望我,我今天很是高興呢。」

  說著又笑道:「剛才在御花園裡走了半天,也覺得有些熱了,貴妃娘娘,我將窗戶打開吧?」

  楊貴妃沒做聲,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本宮昨天受了些寒氣,這會兒不能吹風。惠妃妹妹若是很熱,可以到旁邊的亭子裡歇息一會兒。」

  旁邊的小亭子是個無遮無擋的,平日裡妃嬪們到千秋亭裡坐著的時候,那些伺候的人進不了太多,大部分都是在旁邊的小亭子裡守著的。

  若是陳曼柔真聽楊貴妃的話過去了,那傳出去名聲可不這麼好聽了。

  陳曼柔眨眨眼,搖搖頭說道:「貴妃娘娘,那我還是不出去了。大家都知道貴妃娘娘您在這裡,若是我出去歇著了,傳出去對貴妃娘娘您的名聲不好呢。」

  傳出去,陳曼柔是小家子氣了,那楊貴妃就是仗勢欺人了。誰也別想得個好名聲,楊貴妃轉眼就明白了,只哼了一聲,並未作聲。只要自己不讓打開窗戶,就已經是穩勝了這陳曼柔一局,出去不出去,又有什麼妨礙?

  過了一會兒,不聽陳曼柔出聲,楊貴妃有些疑惑,等抬頭看清楚之後,差點兒氣的鼻子都歪了:「惠妃!你這是做什麼!你難道不知道窗戶是關著的嗎?」

  陳曼柔更疑惑:「我知道啊,貴妃娘娘您說您不能吹風,所以窗戶就沒打開啊。我是在煮茶,娘娘您……」看不見嗎?

  「本宮自然知道你是在煮茶!」楊貴妃氣的臉都紅了,雖說這會兒不是夏天了,但這會兒是午後,窗戶緊閉,她陳曼柔弄了一個小爐子燒了大火,千秋亭裡的空氣悶熱而焦灼,剛才還不覺得,這會兒就特別明顯了。

  再加上陳曼柔煮茶的水準真不怎麼樣,那茶水的味道就別提了,這會兒散發出來,讓一向標榜自己是個高雅貴重的才女的楊貴妃,更是無法忍受。

  「本宮是問你怎麼能在這裡煮茶!」楊貴妃都快抓狂了,陳曼柔一臉好奇:「不在這裡,要在哪裡?難不成,在哪兒煮茶都有明確規定?」

  楊貴妃氣惱,卻說不出反駁的話,這宮裡還真沒規定哪裡不能煮茶。

  「你給本宮端出去!」氣急之下,楊貴妃也不想和陳曼柔多話,只伸手指著外面說道。陳曼柔撇撇嘴,起身,示意身邊的杯停和進酒:「貴妃娘娘說讓咱們出去,你們趕緊收拾了東西,咱們到旁邊那個亭子裡去煮茶。」

  煮茶煮到一半被人趕出去,陳曼柔可是「委屈」的很。楊貴妃看清陳曼柔臉上的表情,差點兒跳起來,你委屈?你委屈個……咳,本宮更委屈呢。

  「站住!」楊貴妃也是聰明人,今兒讓陳曼柔真到旁邊小亭子裡煮茶去了,不用等到明天,估計晚上就傳出來各種話了。所以立馬叫住陳曼柔,頓了一下問道:「你煮的什麼茶?」

  「回貴妃娘娘,碧螺春。」陳曼柔笑嘻嘻的說道,楊貴妃臉色黑了一下,碧螺春都能被煮出來爛樹葉的味道,這陳曼柔也當真是好本事。

  「本宮這會兒正覺得口渴,你來給本宮煮一杯茶。」楊貴妃斜眼看了一眼陳曼柔說道,陳曼柔笑吟吟的點頭:「好,貴妃娘娘請稍等。」

  說著,讓杯停又將小爐子給放回來了。反正皇上都說她煮出來的茶水不能喝了,她也不用怕楊貴妃挑剔。就是挑剔了,不就是多煮幾遍茶嗎?

  想著,陳曼柔就過去將那小爐子上的茶壺拎下來,直接將原本那個煮的時間過長的茶水給倒掉,然後換了一壺水,等水開了,捏了一把茶葉放茶杯裡,就那麼用熱水衝開了。

  「貴妃娘娘請喝茶。」陳曼柔神態恭謹的說道,將茶杯放到楊貴妃身前。楊貴妃皺眉看了下,十分不悅:「你這是什麼茶水?你到底會不會煮茶?」

  說著,就要抬手去端那杯茶。陳曼柔心裡一緊,想到這茶水還是滾燙的,立馬就往後退了幾步:「哎呀,貴妃娘娘,快看,有蜜蜂!」

  跳到窗戶旁邊,陳曼柔使勁推開窗戶抬袖子往外面扇了兩下:「快將蜜蜂趕走,貴妃娘娘身體貴重,可不能讓貴妃娘娘受驚!」

  她身後的杯停和進酒趕緊過來擋在她身後,楊貴妃那手才碰到杯子下面的碟子,見狀只好放下了杯子,皺眉斥道:「惠妃!注意你那儀態!」

  陳曼柔委委屈屈的轉身,瞟了一眼楊貴妃,規規矩矩的行禮:「妾知道了,謝貴妃娘娘提點。貴妃娘娘,時候不早了,妾還要到永壽宮謝恩,就先告退了。」

  楊貴妃面色鬱鬱的擺手,示意陳曼柔趕緊走人。她暫時還不能和皇后對上,陳曼柔既然借了皇后的名頭,她也不好留人。



56 賜婚

  「娘娘,您剛才那樣……」對月湊到陳曼柔身邊,小心的問道。陳曼柔撇撇嘴:「我做什麼了?她說不讓開窗戶,我就沒開啊,她說要喝茶,我就恭恭敬敬的給她煮茶了啊,雖然最後她沒喝,但那不是我不讓她喝。」

  對月有些焦急:「娘娘,剛才楊貴妃就說了您的儀態問題,萬一她要是……」

  「所以咱們趕緊撤了啊,好了,我知道該怎麼做。」陳曼柔拍拍對月的肩膀,讓她別嘮叨,對月也只能閉嘴,鬱悶的跟在陳曼柔身後,一行人往永壽宮走。

  楊貴妃最近的火力很大,昨兒剛諷刺了胡妃,今兒就對她看不順眼。實際上,楊貴妃看任意一個皇上的妃子都不順眼包括皇后,大約是真心愛上皇上了。

  之前沒進宮的時候還聽說楊貴妃是個難得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雖然性子有些冷,但性情是很好的。可是她現在看來,也並不像是那回事啊,果然傳言都是有誤的。

  一邊漫無邊際的想著,陳曼柔也沒提防,差點兒一腦袋撞到柱子上,幸好後面盡歡伸手拽了一把,才避免了她的腦袋和柱子相愛相親的後果。

  沖後面的盡歡做了個鬼臉,陳曼柔這次可不敢走神了,一路到了永壽宮,等小宮女通傳之後,才跟著進去,一進門就先行了個大禮:「妾謝過皇后娘娘恩典。」

  「起吧,不用謝本宮,規矩在那裡放著,你是正二品的惠妃,偶爾也能讓陳夫人進宮來的。」皇后隨意的擺擺手說道,讓陳曼柔起身之後,隨意的問了一些話,比如說陳老太爺身子可好,陳老夫人身體如何之類的。

  陳曼柔一一回答了,話裡就帶出了自家大哥要成親的消息來了。皇后略微有些驚訝:「你大哥?定的是誰家的姑娘?可已經訂好了日子?」

  「訂好了,是萬壽節後面的,妾的娘親說,也想沾沾皇上的福氣,正好十月底是個好日子。」陳曼柔笑嘻嘻的說道,又略帶疑惑的問道:「娘娘,妾能不能在大哥他們成親的那天送點兒東西過去?」

  「嗯,你隨意一些,不過不能送那些逾矩的。」皇后娘娘想了一會兒又問道:「本宮記得你大哥是今年的探花郎吧?」

  「娘娘記性真好,確實是的。」陳曼柔點頭,皇后彎起嘴唇笑了笑:「既是如此,本宮不如再做一次好人,回頭求皇上給賜婚,說出去惠妃你臉面上也好看些。」

  「真的?」陳曼柔一喜,趕緊起身謝恩,皇后擺擺手說道:「起吧,不用多禮,你大哥既然是探花郎,日後也就是國之棟樑,本宮只願他能多多為皇上分憂。」

  場面上的話說完了,陳曼柔的目的也達到了,等聽見外面通傳大皇子和大公主過來的時候,陳曼柔就趁勢提出告退了。她可不願和別人的小孩子多接觸,這些小孩子正是說不清道理的時候,有時候是特別難搞定的,一不小心說不定就得罪了,人家後面可是有後宮大BOSS,她是一點兒都不敢碰的。

  一個出去,一個進來,兩邊錯身而過,陳曼柔指聽見後面皇后溫溫和和的聲音:「慢點兒,小心摔倒。」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明年,或者後年,自己應該也是能有自己的孩子吧?不過,現在最的是要有個健康的身體,這樣,生出來的孩子才健康。

  等到了晚上,皇后讓人去請了皇上,大公主領著大皇子在旁邊玩耍,皇后給皇上端了一杯茶,笑著說道:「今兒我聽惠妃說,她家大哥已經說好了人家,萬壽節之後就要成婚了,皇上,您看是不是給個恩典什麼的?」

  「你想的很周到,那明天朕就給他們賜婚吧。蘇長青年紀也不小了,不知道說了人家沒有。」皇上頓了一下,忽然又說道,皇后想了想接過話頭:「明兒是中秋,安國公夫人是會進宮的,到時候我問問,若是沒有,皇上就給挑個。」

  皇上點點頭,這京城之中未婚男女的資料,皇后也都是掌握的很齊全的。到時候,他只要看冊子,挑一個家世身份差不多就行了,並不是什麼大事。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閒話,這才安置下來。

  中秋節過的繁忙,但是陳曼柔還是比較悠閒的,一晃就是胡妃的冊封典禮都過去了,轉眼間就到了萬壽節。

  皇上很大方的給今年的榜眼和探花都賜了婚,兩家一前一後的辦了喜事兒。因為是上面賜婚,所以大婚之後,兩對兒夫妻都是要進宮謝恩的。陳曼柔沒關心蘇長青那一對兒,她等的是自家大嫂。

  至於陳懷瑾,皇上也只給過那一次特例,這次就沒好運氣了。

  「臣婦見過惠妃娘娘,給惠妃娘娘請安。」這次陳曼柔倒是沒自己過去阻止,而是讓對月過去扶了新上任的大嫂:「大嫂客氣了,到我這裡可不用多禮,咱們還是一家人呢。快快坐吧,盡歡,去拿些點心來。」

  「娘娘體諒,那臣婦就放肆了。」新上任的大嫂抿唇笑了一下,起身在陳曼柔下首坐了,行動之間落落大方,倒是不見拘謹。長相也確實是不錯,漂亮卻端莊,當得了陳家長媳。

  陳懷瑾是陳家長子,將來是要挑起陳家的重擔的,若是娶個沒能力的妻子,那可就不光是陳懷瑾一個人過不好了,而是陳家一族嫡支的大禍了。

  「大嫂果然好相貌,前段時間娘親進宮,對大嫂可是誇了又誇的,當時可氣壞我了。」陳曼柔笑嘻嘻的說道,見她頭上戴著自己那天讓人送到董府的點翠簪子,笑意就真誠了幾分。

  「娘娘放心,等回去臣婦一定告訴婆母,下次進宮的時候看望娘娘的時候,可要使勁誇娘娘才行。」董春妮笑著說道,經她這麼一打趣,兩個人之間就覺得親近了一些。

  陳曼柔又問了些別的,見董春妮的談吐也挺知情知趣,心胸也比較寬懷,這才放下了心,拉著她的手說道:「日後,我大哥就擺脫大嫂來照顧了,因為擔著家裡的重任,大哥一向對自己要求比較嚴格,大嫂要注意大哥的身體,讓他不要那麼拼命,平日裡也要多吃些好的,要注意勞逸結合。」

  董春妮一一應了,笑著說道:「小姑和夫君可真是嫡嫡親的兄妹,說出來的話都是一樣的,我來之前,夫君就讓我囑咐小姑,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外面的事情不要多操心,只顧好自己的身體就行了。」

  一個娘娘,一個小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就算是拉近了。

  「大哥就是愛多操心。」陳曼柔笑眯眯的說道,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讓盡歡拿來了早就準備好的頭面:「大嫂,你們大婚,我也沒在場,這是我的一點兒心意,大嫂可別推辭。」

  董春妮臉一紅,親自接了首飾遞給身後的丫鬟,然後又拿出一對兒紅玉雕成的石榴花髮簪和石榴果鐲子:「這是我給小姑準備的見面禮,本來是準備荷包和帕子的,但是這宮裡,大約小姑也用不上,所以就換成了這個,小姑可也別嫌棄。」

  送走了董春妮,陳曼柔才鬆了一口氣,這個大嫂的態度,很大程度上關係到日後陳家對她的支持的。畢竟,爹娘就是再疼愛自己,陳家也是自家大哥的,枕頭風一向是不可小覷的。現在看來,董春妮是個不錯的,她完全不用擔心日後的生活了。

  轉眼就到了十一月,陳曼柔吩咐人點了炭盆,就拿了一本書坐在旁邊看著,還沒翻幾頁,就見杯停匆匆忙忙的進來:「娘娘,大事不好了。」

  陳曼柔皺眉,將書放到一邊:「什麼事兒?別著急,慢慢說。」

  「契丹那邊又打過來了,皇上今兒在乾清宮發了很大脾氣呢,恐怕今晚來不了了。」之前劉成已經來傳旨了,說是皇上會過來,這會兒收到邊關急報,自然是來不了了。

  杯停和陳曼柔擔心的可不是一件事兒,陳曼柔更關注的是前面那句話:「你說,契丹又打過來了?」

  這會兒的契丹和歷史上的大遼不太一樣,反而更偏向於蒙古,到了冬天,草原上的生活就會困難很多,這些人就會帶兵攻打大慶邊關城鎮,掠奪物資。

  每年都有小股的戰爭,一般來說,是沒有大型戰爭的。往年皇上也比較喜歡求穩求平,所以只讓人打跑了契丹人就算是完事了,但是這個皇帝,可不是個能忍下一口氣的。

  陳曼柔心裡擔憂,起身走了幾步,回頭問道:「這事兒是剛打聽出來的?」

  「是,奴婢去打探消息的時候,打聽到好多大人都才進宮一個時辰左右。」這還是因為契丹入侵並不算是秘密才能打探出來的,要真是哪個地方謀反什麼的,她是保證打探不出來的。

  「讓明總管進來。」陳曼柔想了一會兒吩咐道,杯停趕緊出去了。沒多久,明總管就進來了:「小的給娘娘請安。」

  「明總管,你可知道契丹入侵的事情?」陳曼柔擺擺手讓他起身急忙問道,明總管看看陳曼柔,沉聲說道:「娘娘,小的確實知道這件事,但是小的也知道,這事情自有皇上做主。娘娘,您是後宮之人。」

  陳曼柔怔了一下,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才擺擺手讓明總管退下去。自己確實是不能問,這件事情,只有等皇上派了兵,才能去打探。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09:17 PM

57 出征

  沒過幾天,陳夫人就再次進宮了,帶來的消息就是陳爹確實是要出征去了。陳曼柔雖然著急,卻沒辦法阻止,她爹本來就是武將,打仗的時候自然是要去的。

  這種皇權社會,別說是皇上讓你去打仗了,哪怕是皇上無緣無故的讓你去死,你都得去。

  送走自家娘親,陳曼柔剛回房間沒多久,劉成就過來傳旨,說是晚上皇上會過來。陳曼柔苦笑了一下,這算是安慰一下?可是,不管心裡多不情願,陳曼柔還是很快的收拾了一下,準備迎接皇上的到來。

  「陳夫人來過了?」皇上和陳曼柔說了一會兒閒話,話題就轉到今天的事情上了,陳曼柔點點頭:「來過了,也說了爹爹要出征的事情,皇上,這次打仗是不是和以前一樣,明年就會結束?」

  「這個說不準。」皇上只說了這麼一句,伸手揉揉陳曼柔的腦袋:「這次朕將你娘親留下了,你平時若是想念家人了,就直接宣她進宮,皇后那裡,朕會去說的。」

  「不管什麼時候見都可以?」陳曼柔一雙眼睛立馬亮了,皇上含笑點點頭:「嗯,不管什麼時候都可以,只要你想,不過,也別天天宣召。」

  「嗯,妾明白的。」陳曼柔歡歡喜喜的點頭,雖然你說讓咱隨意,但是咱也不是傻子,當真是天天都讓人進宮。

  「時候不早了,早些安置吧。」皇上側頭看了一下沙漏,起身對陳曼柔說道,陳曼柔乖巧的跟著進屋,服侍皇上躺下,大約皇上是體諒陳曼柔的心情,今晚上也沒有進行滾床單活動。

  接下來,皇上來的就有些頻繁了,以往是一個月來四五天,自陳爹出征,皇上幾乎是隔兩天就來一次。陳曼柔覺得,這可不是好事兒,雖然她和皇上皇后都明白,這算是補償。

  但是,後宮其他的女人可不管這些啊。反正陳曼柔也沒打算懷孕呢,就趁著皇上再來的時候暗示了兩句。這生活才算是平靜下來,又恢復到以往的樣子了。

  可是,今年確實比較倒楣,到了十二月,北邊居然發生了雪災。這樣一來,既要抵擋契丹人的進攻,又要救災送糧草,皇上是忙的焦頭爛額,連著半個月,吃住都是在乾清宮,後宮一步都沒有踏足。

  眾人去給皇后請安的時候,也有些沒精打采的,皇后也不在意,轉身領著她們都去了慈寧宮。慈寧太后笑呵呵的說道:「再過幾天就是大年三十兒了,哀家想著,這宮裡也很長時間沒有過喜事了,所以打算請戲班子進宮唱兩場,皇后你安排一下。」

  皇后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猶猶豫豫的說道:「太后,這不太好吧,前朝正在打仗……」

  「怎麼,哀家想看兩場戲就看不上了?」慈寧太后斜眼看皇后,皇后趕緊賠禮:「不是,太后,妾身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就去安排!打仗怎麼了?大慶是神佛保佑的,是有祖宗保佑的,這一仗肯定是會贏的,你擔心什麼?」慈寧太后不屑的哼了一聲,轉頭看陳曼柔:「惠妃,哀家聽說,你父親是這次出征的主帥?」

  「回太后的話,妾不太明白軍中的官位職稱什麼的,並不知道這些。」陳曼柔趕緊起身行了個禮回道,慈寧太后嗤笑了一聲:「你倒是個萬事不操心的。」

  陳曼柔沒吭聲,慈寧太后卻沒放過陳曼柔,上下打量了一番陳曼柔,慢吞吞的說道:「既然皇后擔心前朝在打仗,後宮不好唱大戲,那就找幾個妃嬪去撿佛豆,在佛前跪拜幾天,抄寫一下經書什麼的。哀家看著,惠妃就很合適,她爹不是也在打仗的嗎?她這也算是盡盡孝心。」

  「這……」皇后有些為難,楊貴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妾覺得,太后娘娘說的辦法很是可行,惠妃妹妹既為大慶祈福了,又能為自己的父親祈福,可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嗎?」

  淑妃在一邊沒說話,德妃也是很贊同的說道:「太后說的有理,惠妃一向是蕙質蘭心的,對長輩也很孝順,想必,也不會拒絕這個事情吧?」

  「太后,妾身想著,這事情還得再商量商量,惠妃孝順長輩了,長輩也牽掛惠妃,惠妃的父親上了戰場,若是讓他還擔憂著宮裡的惠妃……」

  皇后皺眉說道,人家還在戰場上給你拼命呢,回頭你將人家閨女給關到佛堂裡去了,這事兒說出去,皇上臉上會好看嗎?她自己臉上會好看嗎?

  她倒不是堅持要將陳曼柔給撈出來,她只是站在皇上的那邊想問題,暫時不能將陳曼柔給折到慈寧宮。

  「怎麼?惠妃是在宮裡受委屈了?」太后挑眉問道:「哀家不過是說讓她為大慶祈福,哀家可沒說將她送到冷宮!連祈福都不願,惠妃可真是身嬌肉貴!」

  「太后,您說讓妾去祈福,妾本來應該是不能有意見的。只是……」陳曼柔略微有些無措的說道:「只是,妾前些日子,已經決定,要將自己的份例減半,然後將剩下的送到戰場上,為那些辛辛苦苦保家衛國的士兵們做一點兒事情的。」

  「妾只是個正二品的妃子,已經做了這些,若是再去祈福……」那可就越過了界,你頭頂的楊貴妃,皇后,皇太后還是沒都沒做呢,你一個正二品的妃子就做那麼多,是打算幹什麼?表功,然後當皇太后嗎?

  一個人的位置有多高,能代表的責任義務就只能有多少,不管你是不是在做好事,做過了界,就都不是好事了。

  陳曼柔這話說出來,皇太后臉色就變了變,轉頭瞪皇后:「你一個皇后,連這點兒事情都想不起來嗎?虧你還是一國之母,現在看來,還不如惠妃!」

  「太后娘娘,這事情不能怪皇后娘娘。」陳曼柔趕緊解釋道:「畢竟,妾也是有私心的,妾的父親也在戰場上,妾更擔心妾的父親,這才……」

  要真是坐實了皇后不如自己的話,那回頭皇后就能找個藉口將自己給滅掉。

  皇后趕緊順著陳曼柔的臺階下了:「太后,妾身之前也想過這個事情,只是妾身畢竟是皇后,若是真提出這種建議,後宮必定要全部縮減份例的,妾身倒是無所謂,只是太后您年紀大了……」

  慈寧太后臉色直接黑了,這是用份例威脅上自己了?想著,慈寧太后冷笑一聲說道:「哀家自然是要跟著縮減份例的,皇后一向是個賢良淑德的,難不成還能讓哀家餓死?」

  皇后臉色也僵了,心裡暗暗鬱悶,她敢肯定,她一說要縮減份例,這個老太婆必定要絕食!

  「太后娘娘,這事情不是小事兒,眼看就要到年底了,皇后娘娘要忙著準備過年的事情,還要關心皇上,肯定是忙的很。」淑妃在一邊給皇后解圍說道:「縮減份例,將份例送到戰場上的事情,得有個章程才行。不若等皇后娘娘空閒下來了,再具體商討?」

  「皇后很忙?是不是忙的吃不下睡不著?」慈寧太后似笑非笑的看著皇后問道,皇后趕緊搖頭:「妾身還能忙的過來,謝太后娘娘關心。」

  「既然皇后這麼的忙,這宮裡的事情,就分一些出來讓別人承擔,楊貴妃和淑妃她們不是都閑著嗎?哀家看,惠妃和德妃也很閑吶。」慈寧太后眼神從下面幾個人身上掃過,捏不住惠妃,哀家就讓你們窩裡鬥!

  皇后的「還能忙的過來」,就被慈寧太后徹底的無視了。皇后這會兒想搖頭否定,已經來不及了。

  不過,好歹是掌握了幾年後宮權力的人,皇后很快就做出了應對:「妾身多謝太后體諒,既然太后這麼說了,妾回頭就找楊貴妃她們幫忙,楊貴妃,淑妃,惠妃,德妃,你們可別推辭。」

  「娘娘放心,為娘娘分憂,妾很是高興。」楊貴妃率先說道,淑妃有些遲疑,不過,看了看上面的慈寧太后,還是點了點頭。

  陳曼柔也暫時應了下來,先將慈寧宮這一關給過了再說,至於掌管宮務,不好意思,她真不熟悉,也沒打算費那個心力。

  慈寧太后再側頭看了看陳曼柔,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兒說道:「哀家挺喜歡惠妃這孩子的,聰明機靈,回頭惠妃多來陪陪哀家這個老婆子。」

  「能讓太后喜歡,妾榮幸之至。」陳曼柔趕緊起身行禮,暗自盤算著回頭找個什麼辦法躲過慈寧宮老太太,難不成,真的要去弄個佛堂?

  「太后,時候不早了,慈安太后還等著……」皇后也不想和這老太婆扯皮了,趁勢要告辭,老太婆今天小勝一局,很是大方的說道:「那哀家也不耽誤你們了,趕緊去吧。」

  等出了慈寧宮,不光是陳曼柔鬆了一口氣,其他幾個也都偷偷的鬆了一口氣。到了慈安宮,日常的請安問話過後,慈安太后就問了:「皇后,哀家聽說你最近有些忙不過來?想找個人分擔?」

  皇后趕緊笑道:「確實如此,兒媳正打算讓楊貴妃等人幫忙呢。」

  慈安太后不滿的皺眉:「你怎麼能讓楊貴妃她們幫忙呢?二公主自生下來就有些體弱,楊貴妃要忙著照顧二公主。淑妃要忙著照顧二皇子,惠妃和德妃又都十分年輕,又是剛進宮的,她們能幫什麼忙?」

  陳曼柔偷偷的打量慈安太后,這是為皇后做主呢,還是想自己插一手?



58 宮務

  「太后說的很是,只是慈寧太后那邊,已經叮囑了妾身,說是要讓楊貴妃她們暫且幫著妾身一些……」皇后笑著,略微有些猶豫的說道:「若是不讓她們幫忙,恐怕慈寧太后那裡沒辦法交代。」

  所以,你想插手呢,就自己去和慈寧太后商量去。

  慈安太后皺眉想了一下說道:「既是如此,你就聽著慈寧太后的話吧,只是惠妃她們畢竟剛進宮,哀家也不放心,所以就先派個嬤嬤過去教導著,哀家身邊的安嬤嬤和邢嬤嬤跟著哀家的時間都很久了,對生養孩子的事情也是知道不少的,正好能給楊貴妃和淑妃打個下手。」

  「至於惠妃和德妃,哀家身邊的白姑姑和王姑姑也都是宮裡的老人了,正好能指點一下惠妃和德妃。」慈安太后嘴皮子吧嗒吧嗒兩下,就往除了皇后之外的其餘幾個高位妃子身邊安插了人手。

  陳曼柔差點兒反應不過來,慈安老太太不是來奪權的嗎?怎麼這火燒著燒著就燒到自己身上來了?

  「太后,安嬤嬤等人是您身邊的老人了,她們服侍您都很用心的,也都十分瞭解您的習慣,您將她們都給了楊貴妃她們,您身邊伺候的人不就讓人不放心了嗎?」

  皇后十分關切的說道:「妾身可不能因為這點兒小事情,就讓太后您身邊沒有個貼心的人伺候,要不然,安嬤嬤她們您還是留著?至於楊貴妃那裡,妾身另外派人過去指點著?」

  「不用了,哀家身子骨好著呢。」慈安太后一擺手說道,陳曼柔皺眉想了一下皇太后的規格制度,想了半天,確定慈安太后這裡是超額了,但是,她現在能衝到慈安太后跟前喊一聲太后您身邊的宮人超出規定了嗎?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皇后也只能答應了下來。於是,陳曼柔她們身邊,立馬就多出了一個人。

  回到鐘粹宮,陳曼柔也沒和那白姑姑說話,只讓盡歡先給白姑姑安排了個地方住,側殿的屋子多的是,白姑姑一個人一間屋子也是十分夠的。

  「你去打聽一下,看楊貴妃和淑妃那邊,是怎麼處理從慈安宮帶回來的嬤嬤的。」陳曼柔叫來了為樂,隨意的吩咐了一聲,雖然為樂很可能是淑妃的人,但是打探消息這種事情,陳曼柔還是,樂意用用的。

  為樂也不辜負陳曼柔的期望,午膳時候就過來了:「貴妃娘娘那裡,將安嬤嬤送到馬婕妤那裡去了,說是慈安太后賞賜下來幫忙照顧二公主的。淑妃那裡沒動靜,只是聽說淑妃對邢嬤嬤很是用心。」

  陳曼柔想了想,也沒說什麼。就那麼就白姑姑晾在鐘粹宮了,每日裡也讓人給白姑姑準備飯菜什麼的,但是從來不叫白姑姑到身邊伺候。

  第二天去請安的時候,皇后說起了昨天的事情:「既然慈寧太后和慈安太后都說了讓你們幫著本宮處理宮務,本宮也就不客氣了,還請眾位妹妹多多幫忙。」

  「眼看就要過年了,按照規矩,年底的時候,宮裡的宮人們都是要發兩身衣服的,這件事情,就交給楊貴妃處理吧。」皇后笑著說道,衣服的樣式有規定,衣服的套數也有規定,基本上楊貴妃只要問一兩句就能完事兒了。

  這種針線上的問題,若是在大宅院裡,還是能在布料銀錢上搞搞鬼。但是在宮中,內務府提供布料,針線房的人提供手工,楊貴妃能發揮的餘地真不多。

  「妾遵命,請皇后娘娘放心,妾一定會辦好這件事情的。」楊貴妃臉色也沒多少變化,笑盈盈的起身做了保證。皇后點點頭,接著說道:「還有祭祀的物品,也該整理準備了,淑妃,你負責這些事情,能做好嗎?」

  「妾必然不負娘娘所托。」淑妃起身,語氣溫柔淡然的說道。祭祀是一件大事情,但祭祀同樣是不能搞鬼的,同時也是非常繁瑣的,需要十分注意大,中途若是打壞了一個,估計淑妃這位分,也算是到頂頭了。

  陳曼柔略微有些驚訝,淑妃不是和皇后是站在一邊的嗎?怎麼現在看來,皇后對淑妃,好像也沒那麼放心啊?但是隨即,陳曼柔就想到,祭祀這種事情代表的意義了,立馬又將剛才的想法給推翻了。

  反正不是自己去做這種事情,其中代表的意義,還是讓別人去猜吧。

  「惠妃……」正想著,就聽見上面皇后叫了一聲,陳曼柔趕緊起身行禮:「娘娘,其實,妾有一件兒事情想要求您。」

  皇后摸了摸長長的指甲套,看了陳曼柔一會兒,慢吞吞的說道:「你說吧。」

  「娘娘,誠如慈寧太后所言,妾的父親如今正在戰場上,妾著實難以心安,所以想求皇后娘娘,讓妾在鐘粹宮佈置一個小佛堂。」陳曼柔說著,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頰:「這宮務,還請皇后娘娘分給別人吧,說實話,妾在家裡的時候,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妾擔心自己會鬧了笑話。」

  「惠妃姐姐,你怕什麼?慈安太后不是派了白姑姑幫你嗎?若是有不明白的,直接問白姑姑不就得了?」德妃趕緊在後面說道,她和陳曼柔是一起進宮的,若是陳曼柔要放棄到手的權力,她就是做樣子,也得推辭幾遍才行。

  可是,怕的就是皇后不想看出她是在做樣子。

  「可是,我要祈福的話,就沒那麼多時間去請教白姑姑了啊。」陳曼柔回頭看看德妃,掰著手指算到:「我早上要來給皇后娘娘請安,上午回去要念經拜佛。下午睡了午覺起來要鍛煉身體,要做女紅,要練習書法繪畫,要抄寫佛經,哪裡有閒置時間?」

  德妃瞪大眼睛看陳曼柔,陳曼柔眨眨眼,轉頭看皇后:「娘娘,妾真的不擅長宮務什麼的,您還是饒了妾身吧,妾身寧願給您繡荷包。」

  皇后揉揉額頭,看著陳曼柔問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妾知道,妾想要佈置一個小佛堂,想要為戰場上的父親念佛祈福。」陳曼柔很乾脆的說道,眼神很堅定。這會兒已經快年底了,戰場上雖然有捷報傳來,但都是一些小消息。

  全勝的消息,連一點兒跡象都沒有。陳曼柔早就開始著急了,往年她在真定府,雖然每年也會遇見一兩次契丹人的進攻,但都是一兩日就能解決的。這次的時間,太長了。

  「好,惠妃心誠,本宮也不能不答應,回頭,本宮就讓人將佈置佛堂的東西給你送過去。」皇后頓了一會兒,笑眯眯的說道。

  陳曼柔正要謝恩,心裡一動,接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娘娘,妾還想求您一件兒事情,您可別嫌妾煩。」

  「說吧。」皇后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聲音略微帶了幾分平淡。陳曼柔揉了揉帕子,聲音帶著幾分尷尬:「拜佛的時候,不是得吃素嗎?最近有事快到年底了,妾也不願意麻煩御膳房,所以想將鐘粹宮的小廚房給開了,您看……」

  「原來是這個啊,本宮答應了。」皇后想了想說道,四妃以上,本來都是有小廚房的,楊貴妃和淑妃的早就開了。德妃剛進宮,一直沒找到機會提這件事情。

  倒是被陳曼柔給占了先機,這會兒德妃看陳曼柔的眼神已經不是想要咬掉一塊肉,而是想要咬掉兩塊肉了。

  「德妃,本宮瞧你一向是個機靈的,這年底各宮報上來的器物領取,你來統計一下。」陳曼柔沒沾宮務,全身而退了,皇后轉頭就對德妃說道。

  「是,妾領命。」德妃趕緊起身謝恩,心裡則是暗暗叫苦,這個可是苦差事。位分高的,想要多領一些東西,你給還是不給?一個搞不好,就能得罪好幾個人。

  但是又不能說不做,這個差事若是推辭掉了,這宮務她就別想沾手了。

  倒是皇后對自己的佈置很滿意,重要的御膳房沒交給別人,人事調動沒交給別人,宴席安排沒交給別人,大權,還是握在自己手裡的。

  自此,陳曼柔就開始了宅居生活。一直到過了年,陳曼柔才問起了白姑姑:「你說,這段時間她只去過慈安宮一次?」

  盡歡低聲的應道:「是,奴婢就見她出去過那麼一次,其餘時候,您沒有吩咐,她就一直安安靜靜的待在鐘粹宮,也不和別人說閒話,也沒人來找她。」

  「你去叫她過來,既然太后已經將白姑姑送過來了,估計是不會再要回去了。咱們要嘛是將白姑姑變成咱們自己的人,要嘛就是時時提防。」陳曼柔歎口氣說道:「我先瞧瞧這人,然後再做打算。」

  「白姑姑,你今年多大了?」等人進來,陳曼柔打量了一下那白姑姑,慢吞吞的開口問道。白姑姑相貌是很普通的,打扮的也比較普通,只是給人一種很穩重的老嬤嬤的感覺。

  「回惠妃娘娘的話,奴婢今年三十有三。」白姑姑行了個禮,不卑不亢的回答道。陳曼柔略微帶著驚奇的問道:「白姑姑當年怎麼沒出宮呢?家裡也沒別的人了嗎?」

  「奴婢是家鄉受災,然後自願進宮的。」白姑姑頓了一下說道:「家裡的人當年就已經全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

  「那白姑姑可想過要嫁人?」陳曼柔手指在杯沿上劃了一下,漫不經心的說道:「家裡沒人了,也沒有子侄,這麼多年沒出宮,也沒個故人,總不能老死宮中吧?」

  這會兒的人對死的時候有沒有人收屍,能不能全須全尾的下葬,能不能有陪葬品,會不會有人祭拜之類的問題,是看的特別嚴重的。哪怕是生前不能過好日子,也一定要死後過個好日子。

  白姑姑愣了一下,大約是沒想到陳曼柔回問這個問題,過了一會兒才回答道:「奴婢沒有想過要嫁人,奴婢既然已經進宮了,日後就會一直服侍著主子。」

  是服侍著主子,而不是服侍著太后。

  陳曼柔瞬間就抓住了重點,臉上的笑容也真了幾分。她就說嘛,慈安老太太年紀都多大了,邢嬤嬤她們吧,自己也沒多少年能活了,自然是抓住最好的時候,怎麼好過怎麼活了,巴住慈安太后的大腿才會永遠被人高看一眼。

  而這白姑姑,年齡又不是很大,才是中年,還有大把的好年華,怎麼可能會一直忠心於一個註定了活不過皇后,活不過她們這些年輕妃子的老太太?

  不過,陳曼柔也沒立即就開始拉攏這白姑姑。只笑著搖搖頭說道:「女人啊,一輩子還是得嫁人生個孩子才行。尤其是你這種的,你家人既然已經都死了,你就沒想過,你白家的血脈,就這麼斷了嗎?」

  白姑姑臉色一白,沒有說話。陳曼柔也不指望她回答,迅速的換了個話題:「白姑姑,既然慈安太后是讓你來指點本宮的,那本宮就請白姑姑暫時先幫本宮打理一下鐘粹宮。」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09:20 PM

59 決定

  過了正月,皇后就另外找了藉口將宮務全部收回到手上了。楊貴妃她們雖然不綴,卻也沒有辦法。因為邊關的戰爭久久沒有平息的趨勢,皇上就求了慈寧太后去祈福。

  身為嫡母皇太后,為國祈福這種事情,她是半點兒不能讓給慈安太后的,除非她是想讓人們都知道,她和慈安太后的地位是一樣的。然後,從此取消嫡母皇太后的一切特權,和慈安太后成為並列的皇太后。所以哪怕知道這是皇上找的一個藉口,慈寧太后還是不得不每天待到慈寧宮的大佛堂裡去了。

  很快,春暖花開。到了三月份,邊關的戰爭還是沒有停下來。陳曼柔整天都是無精打采的,對月和盡歡也時時守在她身邊,儘量的開解她,至少,現在沒有壞消息傳來。

  「娘娘,現在您的身體是最好的時候,奴婢想著,您是不是要個孩子?」對月看陳曼柔又開始發呆了,趕緊的過來陪她說話。陳曼柔皺皺眉,想了一會兒點頭說道:「嗯,生個孩子也不錯。」

  至少,能將自己的注意力給引開。

  「五月的孩子不能生,所以不能在七月懷孕,七月的孩子也不能生,所以也不能在五月懷上……」陳曼柔嘀嘀咕咕的算著日子,盡歡在一邊聽的無語,好半天才說道:「娘娘,你想的太多了,若真是趕到那時候,御醫也是能開幾幅催產的藥的。」

  「開了方子肯定會有人知道的。」陳曼柔瞥她一眼說道,盡歡笑嘻嘻的給她倒了一杯茶:「那不開方子,也是能想到別的辦法的,您看馬婕妤那次,不就避開了五月和七月嗎?」

  「嗯,時間還早,我不著急,慢慢的算好日子才行。」陳曼柔閉著眼睛說了一句,她十八歲了,也能懷孕了。

  「對月,皇上今天翻的誰的牌子?」過了一會兒,陳曼柔睜開眼睛問道,對月看向杯停,杯停趕緊過來說道:「皇上翻了胡妃的牌子,這會兒估計已經過去了。」

  「嗯,大後天,大大後天,得讓皇上到鐘粹宮才行。」說著,陳曼柔起身:「走,咱們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到了永壽宮,陳曼柔在外面等了一會兒,聽到了通傳,才領著對月和盡歡進去,皇后穿著一身粉色的衣服,正摟著大公主在美人榻上玩九連環。大皇子端端正正的坐在旁邊臨字帖,看見陳曼柔進來,也只是驚奇的打量了一下而已。

  「妾見過皇后娘娘,見過大皇子殿下,見過大公主殿下。」陳曼柔給三個人行了禮,皇后示意大公主自己倒一邊去玩,讓陳曼柔坐到椅子上:「很長時間沒見過你出鐘粹宮了,今兒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陳曼柔自從說要拜佛祈福之後,每天請過安,就直接回鐘粹宮,等閒不出來,所以皇后才這麼說的。

  「看娘娘說的,妾只能有事情才能來給娘娘請安嗎?」陳曼柔笑了一下,示意對月將手裡的食盒拎了過來:「妾前段時間一直在吃素,但是總覺得她們做的不對口味,就自己嘗試著做了一些,我覺得挺好吃的,所以帶來讓娘娘嘗嘗。」

  皇后感興趣的看看那食盒:「是嗎?惠妃親自做的,本宮可是絕對要嘗嘗的。」

  說著讓身邊的望香過去接了食盒,拿出裡面的盤子,是一道很簡單的妙手豆皮素菜卷,不過,擺放的倒是挺賞心悅目的,嫩綠的海帶絲繫成蝴蝶結掛在乳白的豆皮上,上面用胡蘿蔔等貼出了眼睛鼻子,還用香菇拼接了肢體,看著憨態可掬,十分逗趣。

  大皇子和大公主也被這趣味十足的豆皮卷給吸引了目光,不過,兩個人都是有教養的很,也只是好奇的看著,皇后沒有發話,她們也並不過來。

  「嗯,不錯,很入味。」皇后嘗了一個,笑眯眯的說道,陳曼柔這才做出一副放心的樣子:「娘娘喜歡就好,我做了很久呢,不過也不能多吃,脾胃虛寒的人吃多了會腹瀉的。」

  看大皇子和大公主在旁邊,就繼續笑眯眯的說道:「大皇子和大公主年紀尚小,若是要吃,最好是再蒸一蒸。」

  皇后點頭,讓望香將盤子端下去蒸熱了,至於會不會找給機會檢查一下,那就不是陳曼柔要關心的問題了。

  「娘娘,妾想讓妾的母親和大嫂進宮一趟,娘娘能不能給妾個恩典?」陳曼柔看皇后心情不錯,就笑嘻嘻的問道。
  皇后接過宮人遞來的水,用帕子遮擋著漱了口,才慢吞吞的說道:「嗯,本宮准了,回頭你讓陳夫人遞牌子,本宮直接讓她們進宮來。」

  「多謝皇后娘娘。」陳曼柔喜滋滋的起身謝恩,又和皇后東扯西扯的說了一番閒話,這才告退回去。

  望香將盤子端進來,裡面放著蒸的熱騰騰的豆卷,皇后給大皇子和大公主各自夾了一個,就讓望香將那盤子端下去了。

  大公主倚在皇后身邊,吃完了豆卷,才疑惑的問道:「母后,您怎麼答應了讓陳夫人進宮?您不是說,這段時間宮裡的人都要為邊關士兵祈福,所以最好別讓家眷進宮的嗎?」

  「惠妃和楊貴妃不同。楊貴妃的娘進宮呢,必定是要給楊貴妃出主意的,讓楊貴妃掌握更多的宮務,所以才不能讓楊貴妃的娘進宮。而惠妃呢,她爹還在戰場上,你父皇也說了,這段時間若是她想要見自己的家人,就可以隨意的見。惠妃是個懂規矩的,每次都提前來和我打招呼,所以我也就賣她一個面子。」

  大公主已經七歲了,是該知道一些處理事情的方法了。皇后摟著她輕聲細語的說道:「對於後宮的這些女人,一味的壓制是不行的。畢竟,沒有這個就有那個,宮裡至少有三千女人呢,所以不能全部打壓,得挑選幾個看的過去的,沒有那麼多歪心思的,雖然不能結成同盟,卻也能說說話之類的。惠妃一向是個沒多少心眼的,現在也並沒有多少威脅,所以我們不用太在意。」

  「可是母后你不是說,惠妃的爹是個將軍嗎?若是父皇十分看重,那惠妃會不會和楊貴妃一樣?」大公主眨眨眼,繼續問道。

  皇后捏捏她鼻子:「能想到這個,已經不錯了。這兩個還不一樣,楊貴妃的爹是京城的駐軍統領,而京城這軍隊是十分重要的,你父皇肯定不會只交給一個人的。惠妃的爹則是單獨掌握著十萬大軍,手有重兵,哪怕這會兒是很受你父皇的信任的,但時間長了……」

  所以說,惠妃從來都不是個威脅,皇上也不可能將惠妃往更高的位置上放。除非,陳家能放棄兵權。

  可是,現在陳曼柔能有惠妃這個位分,靠的不就是陳家的兵權嗎?沒了兵權,陳家算什麼東西?就那一個探花郎,在京城大約連三流人家都算不上吧?

  大公主懵懵懂懂,她對於帝王權術什麼的,有些不太感興趣,倒是大皇子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的問幾句關於朝堂上的問題。皇后雖然是一介婦人,但當初在閨中的時候也是博學多識的,要不然也不會在後宮中還有兩個太后的時候,還穩坐后位四五年。所以,對於大皇子的問題,也都能回答得上。

  母子幾個傳授解惑,說說笑笑的,倒是將話題給引開了,誰也沒有再提起陳曼柔。

  陳曼柔也不知道皇后母子的談話,回了鐘粹宮,本來打算讓小喜子去傳話的,但眼看宮門就要落鑰了,就只能等第二天了。

  陳夫人的行動力一向很快,這邊小喜子剛去傳了話,那邊就遞牌子進宮了。陳曼柔照常是先問了陳爹在邊關的事情,陳夫人拍拍陳曼柔的手笑道:「你也別擔心,你爹上個月還捎了信回來,說是再有兩個月,這場戰爭就結束了,這次打的有些狠,估計兩三年內那契丹人都不會再過來了。」

  「大哥最近在翰林院做的怎麼樣?」陳曼柔又側頭問道,董春妮笑著說道:「夫君說,他在翰林院已經算是站穩了腳跟了,妹妹不必擔憂。」

  「嗯,那就好。」接著問了老太太和老太爺的身體,確定家裡在最近一年內絕對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陳曼柔才算是放了心。既然已經打算好要孩子了,她就絕對不允許中間出現什麼事情影響她的情緒。

  大喜還好說,大悲的事情,絕對是要避免開的。

  送走了陳夫人和自家大嫂,陳曼柔就開始想辦法讓皇上明天晚上過來了。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麼好辦法,她原先一直是裝天真的,從來沒有主動往皇上那裡送過什麼吃食,後者是主動去和皇上來個偶遇,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娘娘,這會兒天氣正好,不如到御花園走走。」白姑姑站在一邊,看陳曼柔愁眉不展的,就出聲建議了一句。陳曼柔擺擺手:「我得想辦法讓皇上今天晚上明天晚上後天晚上都翻我的牌子呢,沒空去御花園。」

  「娘娘,只在這裡枯坐著,能想到什麼好辦法?到御花園走走,說不定就正好能想到。」白姑姑想了一下說道,陳曼柔側頭看白姑姑,就見白姑姑一臉笑意,眼裡帶著肯定。

  陳曼柔頓了頓,起身:「好吧,既然白姑姑這麼說了,本宮就出去好好走走。」



60 偶遇

  一路上,白姑姑很是反常的給陳曼柔介紹了幾個風景:「那邊有個桃樹林,每年開花的時候,粉嫩粉嫩的,看著就心情好。這會兒啊,正是開花的時候。再過段時間,可就沒有桃花看了。」

  「那結出來的桃子好吃嗎?」陳曼柔好奇的問道,她進宮快三年了,到御花園的次數是兩個手都能數過來的。經常走的路,倒是很熟悉風景,但是桃林什麼的,還真只是聽過。

  「娘娘,宮裡種的果樹是不結果子的。」杯停在宮裡待的時間長,這會兒笑嘻嘻的湊過來說道。陳曼柔一臉可惜:「要是結果子了,咱們還能摘一些回去吃。」

  白姑姑笑眯眯的扶著陳曼柔的胳膊:「娘娘若是想吃果子了,讓內務府送過來就行了,這種用來觀賞的果樹,就是結了果子也很難吃的。娘娘,咱們往那邊去看看?」

  「那邊是什麼?」陳曼柔順著她的手指看了看,只能看見一個特別高的亭子的頂蓋,不過那個方向她倒是熟悉,是往萬春亭去的。

  「娘娘走的時間也夠長了,咱們到那邊歇歇腳,娘娘也能坐在亭子裡欣賞一下風景。」白姑姑只隨意的說道。陳曼柔看了一眼白姑姑,點頭應道:「行,那咱們就過去瞧瞧。」

  不過,白姑姑倒是沒有領著她去萬春亭,而是繞過了萬春亭,直接往後面的浮碧亭去了。往日裡,這浮碧亭是很少有人來的。有前面那個萬春亭珠玉在前,浮碧亭這個小小的亭子,就很容易被人遺忘到角落去了。

  而且,萬春亭對著的正是御花園的中間,各種鮮花草木,盡覽眼底。而從浮碧亭往外看,一邊是北五所高高的宮牆,一邊是欽安殿高高的宮牆,一邊是萬春亭的橫欄雕砌,真沒什麼風景可看。

  再加上亭子本身有些破敗,往日裡有十個人走到這裡,就有九個人轉身回萬春亭去了,剩下的那個,大約就是去欽安殿了。所以這會兒,浮碧亭倒是安靜的很。

  為樂和會飲趕緊上前去擦了桌子凳子,杯停和進酒擺放了點心茶具。小喜子指揮著幾個小太監將這地方給看守起來,陳曼柔這才進了亭子仔細觀望。

  白姑姑說的桃樹林,其實也並不算是桃樹林,只是在一片空地上,稀稀疏疏的種著十來株桃樹。不過,時值三月,桃花正是開的十分旺盛的時候,看起來倒也有幾分花瓣繽紛的效果了。

  「娘娘,風景正好,您要不要畫兩幅畫兒?」白姑姑看杯停等人在旁邊開始煮茶了,就轉頭對陳曼柔笑道:「這好風景,娘娘若是畫下來,也不必找個時間來看了。」

  陳曼柔轉頭一看,好嘛,盡歡和對月一個人拿著紙張筆墨,一個人拿著各種顏料調盤,看樣子,是早就做好了這個準備。陳曼柔挑眉看了一眼白姑姑,示意盡歡過來將紙張給鋪好。

  於是,杯停她們又迅速的將桌子上的茶水點心給收走,騰出空地方好讓陳曼柔放紙張。

  對月則是將各種需要用的筆墨一字排開放在旁邊的椅子上,然後幾個人就靜悄悄的站到亭子外面去了。

  陳曼柔調了幾種顏色,仔細看了看桃花林,然後開始落筆。畫了幾筆,轉頭吩咐對月她們幾個:「你們去採集一些新鮮的花瓣,回去本宮有用。」

  四個人一起應了,轉身就進了桃花林,穿著嫩綠色宮裝的少女,笑嘻嘻的在桃花林中轉來轉去,粉色的花瓣偶爾歸飄落到她們的頭上臉上,真應了那句粉面桃花相映紅。

  這樣的場景,看起來就十分的美好。

  然而,在另外一個人眼裡,亭子裡那個時不時的抬頭看著那些少女笑鬧,然後又低下頭認真作畫的那個,才是這其中最漂亮的一個。

  粉色的宮裝襯出少女婀娜的身段,盈盈一握的腰肢被纏在銀絲勾畫的鮮花叢中,盡顯風流。拎起來的袖子露出一段皓腕,鮮紅的瑪瑙珠子襯的手腕更是欺霜賽雪。耳上的碧玉珠子像是水滴一樣,隨著少女的動作晃來晃去,好像一不注意就會掉下來。

  一縷髮絲從耳邊垂下,一直垂到了胸前,那飽滿的弧度,能讓人迅速聯想到桃樹上的鮮桃,咬一口下去,水嫩多汁。

  「今兒惠妃怎麼會來這裡?」看了一會兒,皇上轉頭問道。劉成趕緊上前一步:「昨天惠妃娘娘去求了皇后娘娘,想要見見陳夫人。想必這會兒,陳夫人剛剛出宮吧。」

  皇上點點頭,又轉頭去看陳曼柔。原本記憶中有些青澀的帶著點兒天真的小丫頭,現在看起來,已經長大了。最起碼,這身段,是成熟了不少。想到陳曼柔剛進宮的時候,那胸前的小包子,再看看這會兒的弧度,皇上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再看兩眼,轉身下樓,劉成趕緊跟上。

  陳曼柔正在一心一意的畫畫,還時不時的指揮一下盡歡她們:「那邊的桃花多一些,往那邊。對月,你擺個好看的姿勢嘛,這樣都不好看了,啊,對,就是那樣。」

  正說著,猛然間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愛妃,不如你也給朕擺一個好看的姿勢,朕給你畫一幅好看的畫?」隨後,一個溫熱的大手,就覆蓋在她的手背上了。

  陳曼柔一驚,想要轉身行禮,卻被人從身後攬進了懷裡:「愛妃無需多禮,朕看愛妃這桃花圖,少了樣東西。若是添上呢,就完美了。」

  「少了什麼?」既然皇上不讓她行禮,她也就不客氣了,看皇上那意思,也沒鬆開胳膊的打算。正好有點兒冷,今兒這衣服是白姑姑找出來的,略微有些單薄了。

  皇上側頭在陳曼柔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少了一個大美人,愛妃會跳舞嗎?」

  「會一點兒,皇上要看嗎?」陳曼柔深知這是個機會,趕緊在腦袋裡扒拉了一下,隨性的想出幾個舞蹈動作來,穿越過來之後,她也是學過一點兒舞蹈的,因為會讓腰肢顯的更柔軟。不管是鍛煉身體還是閨房樂趣,都十分的有用,所以陳夫人早早的給她請了舞蹈先生。

  再加上現代她看過的舞蹈也不少,隨性編幾個動作出來,真不是什麼難事兒。

  皇上點點頭:「那愛妃舞一曲吧。」

  陳曼柔行了禮,拎著裙子跑下亭子,盡歡幾個很有眼色,早在皇上出現的那會兒,就化身柱子站在亭子周圍,繼續她們宮女的本職了。這會兒,桃花林裡就陳曼柔一個。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沒有樂器,陳曼柔就自己配樂,一首越人歌反反覆覆的唱了三遍,唱到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的時候,一個擺袖,白玉一樣的臉頰染上一層粉色,微微側頭,眼睛水潤中略帶著些期盼,其中情意更是想要流淌出來一樣,盈滿於眼。

  皇上看的認真,這會兒提筆在陳曼柔未做完的畫上勾勒起來。陳曼柔心裡撇撇嘴,拎著裙子重回亭子。原本那幅畫上,陳曼柔是剛好畫完了桃花,正準備往上面畫人的。

  現在,皇上正好彌補了這個空白,提筆在中間畫上了陳曼柔最後一個姿勢。

  等放下筆,皇上就瞧見陳曼柔正臉頰粉潤,眼睛閃亮亮的看著那幅畫,這會兒一抬頭,臉上盡是純粹的喜悅開懷:「皇上,這幅畫給我好不好?」

  皇上頓了頓,點頭:「好。」

  「那皇上能不能給我題上一首詩?」陳曼柔伸手扯了皇上的衣袖,軟軟糯糯的求道,皇上伸手揉了揉陳曼柔的腦袋,轉頭拿了毛筆,想了一下,才飛快的在一側題上一首詩。

  陳曼柔樂滋滋的看著畫,那樣子,就好像是得到了絕世寶貝。看的皇上心裡也很滿意自得,讓人將筆墨都拿下去之後,皇上坐在凳子上拉過了陳曼柔,捏捏她手指問道:「怎麼想起來到這邊玩了?」

  「今兒我娘親進宮,說是大嫂已經有一個半月的身孕了,我很高興。」陳曼柔臉紅紅,看著皇上的眼神滿是依賴和信任:「就想出來走走,然後就走到這裡了,這裡安靜。」

  皇上換了個姿勢,讓亭子外的陽光正好照在身上。陳曼柔伸手拉了皇上的手,獻寶一樣說道:「皇上,妾今兒採了不少桃花,等會兒給您做桃花膳吧?」

  「桃花膳?」皇上略帶些驚訝的問道,陳曼柔笑嘻嘻的點頭:「嗯,就是用桃花做出來的飯菜,保證好吃,妾親自做給皇上吃,皇上就賞臉嘗嘗?」

  「好,那朕今天就嘗嘗愛妃的桃花膳。」皇上笑著捏了捏陳曼柔的鼻子說道,看時間不早了,索性就起身帶著陳曼柔回了鐘粹宮。

  陳曼柔中午可謂是費勁了心思,拔絲桃花,桃花水煮魚,桃花蛋羹,吃的皇上心滿意足,放了筷子漱了口之後笑道:「真沒想到,愛妃還有如此廚藝。」

  「皇上若是喜歡,妾願意天天為皇上準備。」陳曼柔笑的也很滿足,就像是能為心上人洗手作羹湯就人生無憾一樣。皇上更是滿意,沒想到一向嬌憨活潑的少女也能流露出這種情態。

  「那行,那道桃花蛋羹,你晚上再給朕做一份兒。」皇上很乾脆的承諾了一句,看時間也不早了,就帶著劉成回去了。

  陳曼柔這才放鬆了身體靠在軟墊上面,今天晚上是能來了,還得想辦法讓他明天晚上後天晚上都來。光來還不行,還得讓他有興致。哎,從今天開始,輕鬆的日子一去不復返啊。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09:25 PM

61 留宿

  到了晚上,皇上果然過來了。陳曼柔一臉欣喜的迎出來,行了禮後才站到皇上身邊仰臉問道:「皇上,要不要用點兒夜宵?那個桃花蛋羹,妾現在去給您準備?那個得現吃現做才行的,要不然,雞蛋會變老。」

  這會兒距離用晚膳的時間已經有點兒遠了,皇上處理了這麼長時間的政務,也有點兒餓,就點頭應道:「行,那就有勞愛妃了。」

  陳曼柔紅紅臉:「能為皇上做吃的,妾才不辛苦呢,皇上請稍等,妾一會兒就回來。」

  說著就往廚房走,眼看要進廚房了,忽然站住:「盡歡,你去將青杏給困住,讓她這幾天都不要在前殿出現。」

  盡歡臉色也嚴肅了起來,迅速轉身往回走,幸好陳曼柔想起來的及時,等盡歡快轉到正殿了,就看見青杏正端著一個託盤,顰顰婷婷的準備進門。

  「青杏!過來一下。」盡歡立馬喊道,青杏有些猶豫的看看手上的託盤:「盡歡姐姐有什麼事情?皇上還在裡面等著茶水點心呢,要不然,等奴婢將這些送進去?」

  「娘娘找你有事情。」盡歡三兩步總算是在青杏要轉身之前拽住了她:「茶水點心我送進去,你現在立馬去廚房,娘娘有急事找你。」

  說完,就奪了青杏手裡的託盤,對月在裡面聽見聲音,立馬迎出來笑道:「青杏你趕緊去吧,皇上這裡有人服侍呢。」

  青杏有些不甘心,只是盡歡堵著門口,對月眼神又十分不善,她只好轉身走開了。盡歡沖青杏努努嘴,對月輕聲說道:「你放心,我知道怎麼做,你趕緊將茶水先送進去。」

  看對月追著青杏去了,盡歡才放心的端著託盤進去。瞧見皇上正坐在美人榻上翻看一本書,盡歡也沒敢驚動皇上,只輕輕的將託盤放好,就恭恭敬敬的站在柱子旁邊當隱形人去了。

  蒸蛋羹是比較快的,陳曼柔一炷香的時間就回來了。她也沒讓人幫忙,自己端著底盤進來了,笑著將那瓷缽放到桌案上:「皇上,還是熱的,您嘗嘗?晚上不好吃太多鹹的東西,所以妾就放了些蜂蜜,做成了甜味的,也不知道皇上您喜歡不喜歡。」

  皇上沒做聲,拿了旁邊的勺子挖了一點兒放到嘴裡,蛋羹的鮮味以及桃花的芬香,再加上蜂蜜的潤滑甘甜,確實是挺好吃的,最重要的是,這甜味並不會讓人膩味。他一向是不太喜歡甜味的,這個倒是正好。

  「不錯,沒想到,朕的愛妃還有這麼一手好廚藝。」皇上很是不吝嗇的誇獎道,陳曼柔有些不好意思的擰擰帕子:「若是皇上喜歡,妾每天都給皇上做一份兒,就怕皇上沒兩天就厭煩了。」

  「若是愛妃親手做的,朕一輩子都不會厭煩。」皇上哈哈大笑著說道,陳曼柔自是不會將這話當成真的。等皇上吃完了雞蛋羹,知道皇上來之前是洗過澡了,所以陳曼柔指提出要幫皇上洗腳。

  皇上搖搖頭:「你是朕的妃子,這種事情,還是交給那些宮女內侍們做就行了,不用委屈了你。」

  「妾不委屈,皇上您是妾的天,妾能為您做點兒事情,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委屈?」說著,眼圈一紅,帶著點兒落寞的說道:「妾只是想到,往日裡在家的時候,也經常給爹爹娘親洗腳,以盡孝心。現在妾已經進了宮,自然是要將皇上您放在首位的。」

  提到了陳將軍,皇上也就不好推脫了。只好答應了陳曼柔,無奈的看她給自己脫鞋子,然後卷袖子洗腳。那一雙白白嫩嫩的手,手指纖細白皙,指甲上帶著粉色的光暈,就好像是粉色的珍珠,圓潤有光澤。

  只是看著,那雙手就美好的讓人心動。更別提,那雙手在腳上輕輕柔柔的拂動按摩,那一下一下,就好像是撓在心上,讓人心裡酥酥軟軟麻麻癢癢的,有一種迫不及待的欲念,隨著那雙手的遊走,猛烈的從心底湧出來,然後迅速的分佈到全身。

  「愛妃,時間不早了,咱們也該歇著了。」皇上聲音略微有些沙啞,陳曼柔微微側頭,眼神明亮,帶著深深的柔情和眷念愛戀,臉頰白皙粉潤,揚起的脖子弧度十分誘人,居高臨下的,皇上甚至能看見,陳曼柔胸前的衣襟微微的拉開了一些,看見下面美好的風景,卻引人遐思。

  皇上伸手拉起陳曼柔,直接將人拽到自己懷裡,也沒管床下的洗腳盆,腳一勾,就將床帳給勾下來了。然後一翻身,就壓在陳曼柔身上了。

  陳曼柔略微帶著些驚慌,眼裡卻依然滿滿都是信任和依賴,臉上還帶著些羞澀:「皇上?」

  喊了一聲,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貝齒輕咬嘴唇,居然主動伸手去解皇上的腰帶去了。皇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察覺到陳曼柔的動作,再一看陳曼柔臉上的羞澀,心裡驀然一軟,原本有些急切的動作,就帶了幾分柔和。

  「愛妃,幫朕將衣服脫了。」大大的手掌從胸襟處鑽到衣服裡面,掌心裡像是帶著火苗一樣揉上左邊圓鼓鼓的包子,偶爾手指還在那包子頂端的小丘上捏捏按按。

  陳曼柔身子一哆嗦,眼含春波的橫一眼皇上:「皇上~」

  這一聲叫的千轉百回,是陳曼柔根據上輩子研究所有過的「島國愛情動作片」總結出來的,柔媚的能滴出水來,然後糅合自己的特點——純真,效果擴大一百倍。

  果然,皇上那手掌停頓了一下,接著另外一隻手十分迅速的將她身上礙事兒的衣服全部拽下來了。陳曼柔很配合的抬身子,順便將皇上的腰帶給解開,然後將他的衣服也給脫掉。總得公平一點兒,只脫一個人的衣服太能體現社會等級問題了。

  「愛妃這肌膚,真是水嫩的很。」皇上略微笑了一聲,一隻手毫不客氣的摸上了陳曼柔的大腿。陳曼柔勾著腿在皇上的大腿內側磨了磨,伸手在皇上的腰側也摸了兩把。

  她是沒有實戰經驗,但是,她會學。她也知道,摸男人身上的哪個部位,會讓那男人更興奮。三年時間,足夠她從青澀變得成熟起來了。

  眼看皇上做好準備就要上陣了,陳曼柔立馬動作迅速的往腰下塞了個枕頭。幸好這會兒皇上興致正濃,也沒心情對這個枕頭表示好奇。

  只伸手拉開了陳曼柔的雙腿,將身下的那杆槍抵在入口,挺腰而入。然後,舒服的歎了一口氣。陳曼柔也呻吟了一聲,雙腿盤在皇上的腰上,忍不住縮了縮下身。

  然後,就覺得身子猛的被撞了一下。沒等陳曼柔辨別出什麼感覺,那撞擊,就如同狂風驟雨一樣,猛烈的讓她再也想不到別的了。

  一夜來來回回的折騰了兩三次,皇上才算是平息了下來,側躺在陳曼柔身邊,伸手將她的頭髮往後弄了弄:「你弄這個枕頭做什麼?腰不舒服?」

  「不,不是……」陳曼柔臉紅紅的說道,偷眼瞧了皇上,就見皇上挑挑眉。陳曼柔趕緊從床頭翻出來一本書:「妾是看了這個……妾進宮的時候,說是壓箱底的……妾,妾不小心……」

  說到這裡,陳曼柔臉色爆紅,有點兒說不下來了。皇上拿過來一翻,哈哈大笑起來:「朕的愛妃居然還有這種東西……」

  「是壓箱底的。」陳曼柔嘟囔了一句,將臉埋到皇上懷裡,皇上一想就明白了,當初陳曼柔進宮的時候年紀小,然後親娘也不在身邊,祖母年紀大了不好講這種事情,這才給她塞了春宮圖。

  難怪她剛進宮的時候,動作雖然生澀,卻也並不扭捏,完全是自然反應。感情,是沒接受過這種教育——大家閨秀的那種教育。

  女人對男人這種能力的誇獎,可是最讓他們得意的一種誇獎了。皇上也是男人,見陳曼柔反應自然,心裡也就先喜歡了幾分。

  「朕看這個姿勢不錯,愛妃,咱們試試?」皇上伸手摟了陳曼柔的身體,笑著問道,陳曼柔連頭都不敢抬,只躲在皇上懷裡搖頭:「不要了,皇上明天要上朝呢。」

  皇上頗為遺憾的放下冊子:「愛妃既然不願意,朕也就不強求了……」

  「不是不願意……」陳曼柔立馬抬頭,看皇上一臉戲謔的笑意,臉頰瞬間就像是著了火,跟大紅布一樣。過了好半天才像是蚊子哼一般說道:「明天晚上……妾……願意……」

  皇上只聽到幾個關鍵字,心情愉悅的伸手捏捏陳曼柔的鼻子:「行了,朕知道愛妃是願意的。愛妃誠心相邀,朕明天就過來和愛妃好好研究一下這幾個姿勢。」

  陳曼柔這才在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只要皇上說了這句話就行。

  只是,事情還不算是完,沒到明天晚上皇上真的過來,陳曼柔就一直不能放下心思。

  羞窘著躲到皇上懷裡,陳曼柔憤憤的在皇上胸前咬了一下,不重,咬完之後又有點兒小後悔,抬頭瞧瞧一臉笑意的皇上,趕緊又舔了舔。

  那小模樣,引的皇上又覺得身上像是著了火,但一想到明天的早朝,也只能摟緊了陳曼柔:「睡吧,朕不逗你了。」

  沒聽到回話,只覺得胸前像是被小刷子刷了兩下,然後就沒動靜了。皇上也只是伸手摸了摸陳曼柔的頭髮,隨即也閉上了眼睛。快睡著的時候,才猛然想起來,好像是沒讓人收拾床鋪,也沒洗澡。

  哎呀,算了,明天早上再洗吧。



62 點心

  「明總管,你親自去將這一盒點心送到乾清宮,不管皇上在不在,你交給劉成就成了。」陳曼柔將食盒遞給明總管,想了想又交代道:「若是皇上見你呢,你就說這是本宮今天又去採集了新鮮的桃花做的,若是不見你那就算了。」

  明總管應了,拎著食盒出了鐘粹宮直奔乾清宮。

  盡歡打了熱水過來讓陳曼柔淨手:「娘娘,皇上今天會過來嗎?」

  「說不準,皇上向來是個以國事為重的,若是前朝有什麼重大事情,皇上必定不過來。就是等忙完了,也說不定就忘記這點心了。」陳曼柔慢吞吞的洗著手,等盡歡給她擦乾之後,她又對著太陽照了照。

  白皙潤滑,這雙手保養的倒是挺好,富貴生活,人人想要,只是這需要付出的代價,酸甜苦辣鹹,各自有各自的滋味。

  「青杏怎麼樣?」放下手,到梳粧檯前挖了一塊兒梅花膏塗上,仔仔細細的塗開。這東西,可是她找的古方做出來的,每年也不過得個兩三盒,一點兒都不能浪費呢。

  「奴婢讓她擦洗後殿的房間,娘娘若是生下小皇子,後殿就得開啟了。」盡歡笑嘻嘻的說道,接著又有些不忿:「青杏這丫頭太不要臉了,娘娘,我們要不要想個辦法將她給趕走?」

  「趕走?」陳曼柔挑眉笑了笑,側頭看盡歡:「你知道青杏是誰的人嗎?」

  「奴婢不知道。」盡歡皺眉說道,原本青杏和紅梅都是鐘粹宮裡原本就有的人,她們並沒有查出青杏後面的人。只是,將人換走,不就不用管這些了嗎?

  「換走了青杏,你知道會調誰過來嗎?調過來的,你會知道是誰的人嗎?」陳曼柔將梅花膏的盒子蓋好,塞到下面的櫃子裡,然後在上面纏了一根頭髮。

  盡歡抿抿唇,頓了頓才氣憤的說道:「那咱們就留著她在鐘粹宮膈應人?」

  「這後宮,除了太后和太妃和公主,剩下的女人都是皇上的。若是皇上想要,我們還能阻止?」陳曼柔略帶諷刺的說道:「就是我們想阻止,也得有那個資格才行。」

  「而且,這宮裡,可不光是青杏一個有大志向。好歹,咱們知道青杏是個不太聰明的,只要看好她就行了。若是換個心機深沉的,踩著你家主子往上爬,那才叫一個憋屈呢。」陳曼柔冷聲說道,她可不是為了給人當踏腳石才進宮的。

  別說什麼身份問題,就是在大清朝那種那麼看重身份的後宮裡,包衣奴才宮女都能踩著八旗貴女皇後往上爬,最終踩死了一大群滿蒙貴女,成了乾隆後宮第一人。在這個類似於宋明時代的時空裡,宮女當皇后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吧?

  「那咱們就這麼放任青杏下去?」盡歡略微有些著急,陳曼柔瞥她一眼:「你著急什麼?這會兒後宮女人還算是比較少的,所以咱們鐘粹宮才只住了一個主位,等日後,皇上再次選秀,萬一要是往鐘粹宮塞人,這個青杏不就正好派上了用場?」

  盡歡眼睛一亮,趕忙笑道:「還是娘娘想的周全,到時候咱們就可以讓她們狗咬狗了。」

  陳曼柔笑笑沒說話,這狗咬狗可是說不定的,到時候萬一兩個聯合起來咬她一口,那才是倒楣。到書房去拿了一本書,讓杯停和進酒在院子裡的合歡樹下放上一個搖椅,上面再鋪上軟墊,放上抱枕,然後就抱著書慢慢翻看起來。

  沒多久,明總管就回來了。陳曼柔趕緊叫他過來回話。明總管一五一十的說了自己送點心的過程:「一路上小的都是避著人走的,到了乾清宮,正瞧見劉成公公送幾個大人出宮。小的就在旁邊等著,劉成公公回來之後,就將點心交給了劉成公公。」

  「等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皇上並沒有宣小的,劉成公公出來說皇上正在忙著,接著就讓小的回來了。」明總管話音剛落,盡歡就略帶失望的說道:「那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今晚上會不會不過來了?」

  「好了,盡歡,去將本宮的弓箭拿過來,本宮練上一會兒。」陳曼柔卻不在意,擺擺手打發了盡歡,又側頭對明總管笑道:「倒是累了明總管一趟,廚房裡還有一些點心,明總管去取了吃吧。」

  明總管謝了恩,躬身下去。盡歡跺跺腳,去拿了箭靶和弓箭,將箭靶掛在樹上,然後將弓箭遞給陳曼柔,又給她戴上了指套,這才退到一邊。

  陳曼柔心裡也沒底,沒親眼見著皇上,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吃那些點心。而且,劉成剛送了幾個大臣出宮,今晚會不會有特別重要的政事要處理?

  越想越煩躁,使勁的拉著弓將長箭搭上去,然後一放手,那長箭就嗖的一聲射出去了。盡歡小跑著過去看了看,揚聲喊道:「娘娘,八環!」

  陳曼柔有些氣悶,又拿了一支箭開始射。盡歡索性站在原地不動了,專門等著念成績。為樂和會飲被盡歡叫了過來,一個負責將射過來的箭撿起來送回去,一個負責在撿回來的箭上塗麵粉。

  乾清宮裡,皇上翻看著摺子,劉成站在一邊,看皇上的茶水少了,就趕緊添上一杯。看茶水冷了,就趕緊換一杯。動作輕輕巧巧,半點聲音也沒發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皇上放下朱筆,往後靠了靠,劉成趕緊過來給皇上捏肩膀:「皇上,要不要用點兒點心?」

  「今兒御膳房送了什麼點心?」皇上漫不經心的問道,劉成笑著說道:「有核桃酥,花生酥,綠豆糕,豆皮卷,皇上若是想用,小的就去端過來。」

  皇上蹙眉想了一會兒,搖搖頭:「不要了,那些都吃膩了,回頭讓御膳房做些別的過來。」

  劉成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恍然大悟般說道:「皇上,惠妃還讓人送來了一些點心,您要不要嘗嘗?」

  「惠妃?」皇上腦子裡一閃,首先想到的就是昨天上午在桃花林裡見到的陳曼柔,再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忍不住露出個笑容,點頭說道:「拿過來讓朕看看。」

  劉成瞧見皇上臉上的笑容,只是頓了一下,就立馬去將明總管送來的食盒給拎了過來,放在御案邊上打開,然後端出來一盤子點心。

  那食盒裡面,陳曼柔特意用棉布包著,熱氣騰騰的放進去,放了半個多時辰,那點心拿出來的時候,還是帶著些溫熱的。

  將桃花碾出汁來,將點心雕琢成一朵朵的桃花,有含苞待放的,有燦爛盛開的,還有片片落下的花瓣,擺在潔白的盤子裡,就像是一幅畫兒,哪裡像是點心。

  皇上挑挑眉,伸手捏了一朵桃花,溫熱的點心帶著一點兒甘甜,綿軟又爽口,味道確實不錯。吃了一塊兒,皇上轉頭看劉成:「這點心叫什麼?」

  「回皇上的話,送點心來的小明子說,這個點心就叫做桃花,是惠妃娘娘今天上午親自去採摘了新鮮的桃花,然後花了一天的時間做好的。」

  「是嗎?」皇上隨意的應了一聲,又吃了幾塊,然後讓劉成將點心拿下去。抬手拿了一本摺子翻開,再也沒有說關於點心的話了。

  劉成心裡就有些遺憾了,正要出去,忽然又聽皇上說道:「去鐘粹宮宣旨,朕今晚要去鐘粹宮。」

  「小的遵旨。」劉成趕緊行了個禮,拎著食盒躬身出了大殿。到外面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劉成忍不住搖搖頭,皇上的心思還真難猜。算了算了,自己是皇上身邊的大總管,只要做好皇上讓做的事情就行了。

  到了鐘粹宮,劉成宣了口諭,就又趕緊匆忙的回了乾清宮。

  他完全沒想到,皇上居然在等著回信!

  「小的去的時候,惠妃娘娘正在射箭,那箭靶掛在樹上,惠妃娘娘的身手可真好,站在另一邊,嗖的一聲,那箭就在靶子上落個白印。」

  劉成笑著給皇上比劃,皇上有些詫異:「落個白印?」

  「是,皇上,您不知道,惠妃娘娘可真聰明,那長箭,就是幾個木棍,前面的箭頭是沒有的,只包了一個棉布,然後沾上一些麵粉,那箭射出去,也就只能留下個白印。」

  皇上聽完居然笑了起來:「這個主意倒是不錯,這丫頭還是這麼鬼靈精怪的。」

  笑了一陣,皇上就低頭繼續去批摺子了。剩下的摺子也就不多了,等全部批完,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皇上洗了澡,也沒坐龍輦,就這麼領著劉成,一路慢悠悠的晃去鐘粹宮了。

  陳曼柔聽見通報,趕緊一臉欣喜的迎出來:「妾見過皇上,給皇上請安。」

  「愛妃起來吧。」皇上伸手拉了陳曼柔,率先往室內走去。陳曼柔落後一步,跟在後面問道:「皇上要不要用些夜宵?妾讓人給你準備些?妾這裡還有一些薏米和蓮子之類的東西,煮成粥熱熱的喝一碗,能補中益氣,健脾開胃呢。再配上一些小點心,保證皇上吃了會暖暖和和的。」

  「嗯,那就準備一些吧。」皇上沉吟了一下應道,雖然已經是春天了,但晚上還是有些冷的。尤其是他忙碌了大半天了,這會兒確實是有些餓。

  陳曼柔應了,轉頭吩咐對月親自去煮粥,抬頭看看黑漆漆的天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只要來了就行。

  只是鬆了口氣之餘,又有些煩悶,只要一天沒懷孕,每個月的這幾天,她都得費勁心思,還不知道這種日子得持續多久呢。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09:35 PM

63 懷孕

  明總管得了通報,進門給陳曼柔行了禮,臉上有些焦急憤恨:「娘娘,小的剛才去乾清宮的時候,遇見了成妃那邊的人,回來的時候又遇見了德妃那邊的人,她們都是往乾清宮送點心的。」

  陳曼柔愣了愣,這就跟風上了?按照正常程式,不是應該等上一兩天,自己霸佔皇上五六天之後才會出現跟風的嗎?

  「只有這兩個?」想了一會兒,陳曼柔問道,明總管點點頭:「小的向劉成總管打探過了,小的去之前,只有成妃那拜年的人,是回來的路上遇見了德妃那邊的人。」

  陳曼柔皺皺眉,丟下手裡的繡繃,捏著手指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更好的辦法。本來,往乾清宮送點心什麼的,也都是鑽了空子的,乾清宮一向是不允許後宮女人過去的,唯一的例外就只有皇后。

  她還是派了明總管過去,借著劉成的手送進去了。連個宮女都沒敢派,更是不能親自過去見皇上了。可是,見不著皇上,就沒辦法控制皇上翻牌子的時候翻哪一個。

  難不成,這會兒就只能等天意了?

  往後靠坐了一下,陳曼柔很有些洩氣,爭寵也不是件兒簡單的事情啊。

  「明總管,去將這點心往皇后那裡也送些,就說是本宮的一番心意。」有氣無力的擺擺手,陳曼柔起身到外面,看看天色,時間也不早了,若是皇上今晚不來,她還是早些準備睡覺吧。

  明總管應了一聲,裝了點心籃子去永壽宮。

  盡歡瞧陳曼柔一臉的不高興,就過來給她出主意:「娘娘,不若咱們派個人到乾清宮附近守著,看乾清宮有人出來了,咱們就過去將人截住?」

  陳曼柔扯扯嘴角:「你跟著我進宮也有兩年了,你說說,這個辦法,為什麼就沒人用過呢?」

  盡歡怔愣了一下,想明白之後臉色就白了一下。這種辦法不可能是沒人用過,現在沒人用,只能說明,曾經有人用過,然後下場,給剩下的人敲響了警鐘。

  「這後宮可是還有皇太后和皇后在呢。」陳曼柔歎口氣,其實這會兒,後宮算是三分政權的,就是楊貴妃那麼受寵的人,都沒有分上一個政權,更不要說她陳曼柔了。

  「那今天晚上……」盡歡有些遲疑,她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家娘娘非要這幾天請皇上過來,但是她知道,她只要幫著娘娘就行了。娘娘這樣做,必然是有她自己的理由的。

  「今天晚上也不知道……」陳曼柔歎口氣,還沒說完,就聽小來子通報,說是劉成總管過來了。陳曼柔愣了一下,轉頭一看盡歡,就見盡歡一臉欣喜,陳曼柔臉上也漫上喜悅,兩步下了臺階,正好迎上劉成。

  「聖諭……」劉成一看見陳曼柔,也馬上堆了一臉笑容,趕緊將皇上今晚要過來的消息告訴陳曼柔。陳曼柔給了劉成一個厚實的荷包,送走劉成之後,才趕忙歡天喜地的進去梳妝打扮。

  真是意外之喜啊,看來,前兩晚的努力還是有用的。

  不過,接連三天皇上都過來了,剩下的幾天,可得悠著點兒了。陳曼柔掰著手指算了算,排卵期是有十天的,她挑選了最好的三天,剩下的幾天,皇上若是能來,那是白賺來的機會。若是不能來,自己一年兩年的耗著,總是能懷上的。

  想著,陳曼柔先前的鬱悶就一掃而空了,反正她還年輕著嘛,沒必要為了孩子天天著急。之前也是想岔了,孩子這種事情,是要看天意的。難不成她想要,就能馬上有?

  她說想要,也不過是為了孩子的到來做個準備而已,時間長了,做的準備更充足一些。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壞處。

  之前的焦急,可是失了往常的淡然之心,不好不好,回頭得戒驕戒躁。

  陳曼柔放下了急切之心,看在皇上眼裡,就又多了幾分純粹的感覺,不由得,心情也好了幾分,第二天起床上朝之前,大手一揮,又給陳曼柔的小私庫多塞了一些寶貝。

  陳曼柔喜滋滋的讓盡歡全部盤點了鎖到庫房裡,這些可都是給她未來的孩子留下的家底,一定得放好。收拾妥當,才帶了為樂和會飲去給皇后請安。

  對於她霸佔了皇上三天的事情,皇后並沒有多說什麼。皇后一向是個聰明人,知道皇上現在正用著陳將軍,再加上陳曼柔不過是霸佔了皇上三天,和楊貴妃那一占就是半個多月的人相比,三天完全不夠看。

  倒是德妃撚了點兒酸說了幾句不好聽的,成妃不陰不陽的念叨了幾句,楊貴妃用白眼看了她幾眼,剩下的就沒什麼了。

  到了四月六日,就是二皇子抓周的日子了。二皇子還算是比較得皇上喜歡,所以這抓周,後宮的人基本上都去了。還有不少宗室夫人,熱鬧的很。到了午時,淑妃讓人將二皇子抱出來,放在院子裡的大紅毛毯上,讓二皇子抓取上面的東西。

  二皇子長的白白嫩嫩,麵團一般,坐在毛毯上仰著小臉沖淑妃笑,陳曼柔打保證,這會兒十個妃子裡有八個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乖,寶貝兒,抓一個自己喜歡的。」淑妃笑的溫和,半蹲在一邊引著二皇子。二皇子隨手在旁邊抓了一本書,隨後又爬到一張弓旁邊,將那弓給拎了起來。

  旁邊立馬有人贊道:「恭喜淑妃娘娘,賀喜淑妃娘娘,二皇子殿下日後必定是文武雙全的。」

  開了頭,接下來就是一片恭喜聲了。淑妃笑的溫婉,抱著二皇子說道:「過獎了,他小孩子家家的,哪裡當得這些誇,本宮也就盼著他健健康康的,其餘的也就不多求了。」

  旁邊皇后微微蹙了一下眉,正準備說話,就聽通報說是皇上過來了。眾人趕緊給皇上請安。皇上笑著進來,走到淑妃身邊摸了摸二皇子的臉頰:「我兒不錯!日後定能為朕分憂!」

  話音剛落,旁邊就傳來一聲驚呼:「娘娘,娘娘,您怎麼了?」

  皇上,皇后,以及淑妃,都略帶不悅的轉頭去看,就見是胡妃暈倒了,後面她的宮女正站在她身後焦急的半扶半抱的摟著她。皇后趕緊一疊聲的吩咐道:「還愣著做什麼?趕緊的去宣御醫,你們兩個先將胡妃給扶起來坐到一邊等著。」

  淑妃低頭給二皇子整理了一下衣領,垂下的眼簾將眼裡一閃而過的狠戾給遮住。隨即抬頭,滿臉關心的吩咐道:「胡妃這臉色有些蒼白,趕緊先端些參湯過來。」

  陳曼柔看了看滿臉關切的淑妃,再側頭去看已經被抱到椅子上的胡妃,就見她眼睫毛微微動了動。她身邊的宮女倒是個機靈的,立馬說道:「謝淑妃娘娘,只是,我家娘娘原先有些不舒暢,御醫說,最好不要吃大補之物。」

  淑妃輕笑了一聲:「既然如此,就不用準備參湯了。」

  皇后沒說話,現場就安靜了。過了一會兒,皇上驀然開口問道:「御醫呢?怎麼還沒到?劉成,你去催催!」

  楊貴妃面色變了變,一個小小的胡妃,居然能讓皇上派劉成出來,這胡妃,看樣子,本事也不小。而且,這反應……楊貴妃再轉頭去看淑妃,就見淑妃只低著頭擺弄著二皇子衣服上的扣子,並沒看別人。

  沒多久御醫就過來了,還沒開口,皇上就直接攔住了他:「免禮,你趕緊給胡妃看看。」

  御醫立馬到胡妃身邊診脈,過了好大一會兒,臉色輕鬆,帶上了幾許笑容,轉身給皇上行禮:「恭喜皇上,胡妃娘娘這是喜脈,已經懷孕一個半月了。」

  「好,賞!」皇上愣了一下,隨即欣喜的說道,正巧胡妃慢悠悠的醒過來,見大家都在謝恩,就有些迷茫疑惑:「我這是怎麼了?皇上?妾見過皇上……」

  「愛妃快快請起,你現在懷了身子,就不用多禮了。」皇上趕緊伸手拉住胡妃,胡妃看看皇上,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一臉的不敢置信:「皇上,您,您說……」

  「哈哈,愛妃確實是懷了孩子,這孩子可真是個福星,今兒前朝剛傳來了邊關大捷的消息,愛妃就又給朕一個大大的驚喜,要賞!」說著,轉頭看皇后:「梓潼,你看……」

  「皇上,既然胡妃趕上了這麼好日子,不如,就將位分給提升一下?」皇后笑著說道,這話一說出來,滿場寂靜,韓婉儀盯著胡妃的眼睛都快冒火了。大家都是一起進宮的,胡妃卻偏偏兩年升了兩級,這是走了誰家的狗屎運!

  就是德妃,也十分不滿的瞪了一眼胡妃,她自己剛進宮就被封了四妃之一,那會兒她多驕傲多得意啊。可是現在,被陳曼柔那賤人壓著就算了,誰讓陳家正受重用呢?可若是還被這個胡氏壓著,那就太沒天理了!

  不管眾人是嫉妒也好,憤恨也罷,皇后說的可不是准話,大家都在等著皇上表態呢。胡妃臉色微紅,眼波流轉,嬌羞的看皇上:「妾能為皇上生兒育女,就已經是得了最大的恩典了,並不奢求什麼賞賜。」

  說著,眼神一轉,又看了看淑妃:「何況,妾不敢專美於前,淑妃姐姐為皇上生育了二皇子,且比妾更早開始服侍皇上,尚且沒有提升位分,妾更是不敢領這個賞賜。」

  這話的意思可就深了,淑妃差點兒沒保持住臉上溫婉柔和的笑容,扔給胡妃一個小刀子眼神,立馬就又低下頭了。



64 告別

  「皇上,妾倒是覺得胡妃說的也很有道理呢。」楊貴妃急急忙忙的在一邊跟著說道,她一向是很不喜歡胡妃的,初進宮就敢和成妃對上,昭顯自己多冰清玉潔容不得別人說一句話壞話,那會兒說她不知道成妃是誰的人,所以才那麼大膽,她堂堂貴妃也不會太計較。

  但是,後來她不該弄出那麼多事情。萬壽節送上詩集,去給皇后請安的時候時不時的說自己又和皇上一起做了什麼詩寫了什麼詞,總是擺出一副清高才女的模樣,看的讓人噁心。

  明知道自己在宮裡的名聲,卻非要顯得比自己還要高一頭,真以為她就能取代自己這個貴妃?

  「胡妃進宮時日尚短,若是升的太快,妾恐怕,不少人心裡會不服氣呢。」楊貴妃溫言笑語的側頭看皇上,眼波如水,脈脈含情:「胡妃妹妹自己都想的這麼明白了,皇上您可別為難人家。」

  皇上微微皺眉,皇后在一邊拿著帕子掩飾住嘴角的笑容,淑妃在一邊接過話頭:「皇上,妾無妨的,胡妃妹妹本就服侍皇上有功,她能討皇上歡心,妾高興還來不及呢,茶晶,去取本宮的那個九轉玲瓏簪,就當是本宮感謝胡妃妹妹服侍皇上的謝禮吧。皇后娘娘,您不會怪妾逾矩吧?實在是妾看胡妃妹妹討喜,心裡喜歡的不得了呢。」

  胡妃臉色忽青忽白,皇后眼神從她身上掃過,微微笑道:「淑妃捨得就行,不過,換個別的也行,不拘什麼,胡妃必定會記得淑妃妹妹的一番心意的。」

  皇上這會兒終於思考完了,側頭看了看淑妃,唇邊帶笑的說道:「淑妃這賞賜可有些薄了,不過一個九轉玲瓏簪而已,回頭朕再給你些別的。」

  說著,又伸手拍拍皇后的手背:「就如胡妃自己說的,她進宮時日不多,升的太快也不好,就暫且不用提升位分了,按照一般的賞賜來就行了。」

  胡妃臉色煞白,皇后含笑點點頭:「我明白了,皇上,這會兒也該用午膳了,您是在這裡還是回乾清宮?」

  「就在這裡吧。」皇上伸手戳了戳二皇子的臉頰說道,淑妃滿臉欣喜,趕緊吩咐道:「皇上要在這裡,妾就讓她們多準備一些。」說著,又轉頭送客。

  皇后率先走人,楊貴妃含笑看了一眼胡妃,也跟著走人了。成妃在後面跟著,時不時的側頭和楊貴妃手幾句話。陳曼柔心裡倒是高興的很,扶了杯停的手出去做了轎子,催著內侍們趕緊回了鐘粹宮。

  「小喜子,你出宮去一趟陳家,將邊關大捷的事情告訴他們。」陳曼柔火急火燎的進門叫來了小喜子,她爹在戰場,她大哥只是個翰林院侍講,職位不夠,估計這消息一時半會兒,還沒送到陳家。

  小喜子大樂,送好消息他是最喜歡了,因為這代表著賞錢多。沖陳曼柔行了個禮,小喜子飛奔出去。

  「娘娘,這下可好了,老爺必定能早些回來了。」盡歡和對月也很高興,兩個人笑嘻嘻的湊到陳曼柔身邊說道。陳曼柔點頭:「肯定能回來了,估計就是這個月。我應該先去求皇后娘娘一趟,讓我娘進宮來呢。」

  上個月陳夫人進宮了,這個月可還沒來過呢。

  「娘娘,等老爺回來,夫人見過了老爺,您再宣夫人進宮不更好嗎?」對月塞給陳曼柔一杯茶,笑眯眯的說道:「到時候,您還能知道老爺的消息呢。」

  「對對對,你提醒了我,我都差點兒高興懵了。」陳曼柔連連點頭,自己想了一會兒,又獨自樂了一會兒,忽然一拍手站起身:「我說忘記件兒什麼事情,趕緊的,你們去打探一下,看各宮有沒有往陳妃那裡送什麼東西。」

  這話一說出來,對月和盡歡的臉就拉下來了,她們娘娘想盡辦法想要懷個孩子,那胡妃倒是好運氣,居然這會兒懷上了!還是趁著邊關大捷的時候,還是借了她們家老爺的東風!

  「娘娘,這胡妃實在是太壞了,咱們索性也別打聽了,就送一匹布得了,那張狂樣,真以為自己懷了個孩子就是皇后了呢?」盡歡不滿的說道。

  陳曼柔擺擺手:「估計她也不知道邊關大捷的消息,這兩天,後宮可都沒來什麼命婦,大約是趕巧了。而且,你以為胡妃的日子會好過?」

  「皇上不是挺喜歡她的嗎?」說完這句,盡歡趕緊捂住嘴,小心翼翼的瞅陳曼柔的臉色,陳曼柔失笑:「放心,你家娘娘不爭這個。」

  說著,又轉到胡妃身上:「那胡妃,估計是進宮之前就打探好了,知道皇上喜歡楊貴妃,一進宮就先模仿楊貴妃,還先對上了楊貴妃那邊的成妃,擺明了和楊貴妃是不同流合污的,這就得罪了楊貴妃和成妃。」

  「她今兒呢,又在二皇子的抓周上弄了這麼一出,最後還諷刺淑妃生了孩子沒升位分,徹底的連淑妃也得罪了,這種人,討不了好。咱們不用管,自有人會收拾她的。」、

  陳曼柔說著,精神亢奮的拍手起身:「今天的午膳一定要豐盛一些,對月,你去,要一隻八寶鴨,珍珠魚羹,還要一隻小蘑菇燉雞,再要……」

  「娘娘,您這是雞鴨魚都有了,就缺個肉了,要不然再要一份兒東坡肉?」對月噗嗤一聲笑出來,湊趣的問道。陳曼柔煞有其事的點頭:「那行,就要個東坡肉吧,不過不要放肥肉,多多放些蔥薑蒜就行了。」

  盡歡在一邊咯咯的笑:「那裡面本來就只是肉和蔥薑蒜,娘娘您不要肥肉了,那還不如直接端過來一盤蔥薑蒜調的醬料呢。」

  「這是個好主意!」本來,盡歡只是開玩笑的,熟料陳曼柔直接笑道:「那就送些醬料,再來幾個豬肉餡的餃子,我忽然很想吃這個。」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定了午膳的菜譜,她們這邊已經有了小廚房,但若是用的話,得提前讓御膳房送食材過來。陳曼柔剛才想起來的幾個,都是沒交代的,所以還得重新去御膳房報備。

  盡歡領著青杏和紅梅兩個去了,陳曼柔又打發了對月去打探各宮的動靜。

  沒多久,對月就打探回來了:「皇后娘娘那邊賞賜了一些藥材,還有一些首飾,楊貴妃那裡就賞賜了三匹布,淑妃娘娘那裡是兩匹布。德妃劉妃和成妃那邊,都沒有什麼動靜。倒是韓婉儀,聽說她親自上雨花閣給胡妃道喜去了。」

  陳曼柔撇撇嘴,想了一下又問道:「那首飾都有些什麼?還有那布匹,都是什麼樣的?」

  「皇后娘娘賞賜的首飾有梅花簪,百合釵,菊花鈿子之類的。」陳曼柔挑挑眉,皇后這舉動可真夠明顯的,爭奇鬥妍,可不就是為了讓她這個皇后看戲?

  「楊貴妃送去的是纏枝月季織錦。」對月繼續說道,陳曼柔側著腦袋,一邊聽一邊伸手點桌子上放著的不倒翁。月季啊,月月紅?花無千日紅?

  「淑妃送的是竹花斜紋綾。」竹花啊,貌似在這會兒,竹花就代表著只開花不結果的意思。嗯,其實,竹花也是會結子的,淑妃應該不知道這個。

  「你去庫房挑兩匹布,我記得咱們還有兩匹織錦緞,帶……」想了一會兒,陳曼柔才說道:「帶白果葉圖案的那兩匹。」

  白果樹也就是銀杏樹,可是古代有名的長壽樹,希望胡妃能好好的活著,跟銀杏樹一樣。不要讓她的孩子變成「裸子」。

  對月雖然有些不樂意,但也知道不送不行,就等著盡歡回來,拿了庫房鑰匙,等裡面將那兩匹布給翻找出來,然後和杯停一起去了雨花閣。

  不過陳曼柔覺得胡妃有可能會不太理解這錦緞的意思,所以等對月去了之後,就有些小後悔,應該送兩匹迎春花圖案的布匹過去的,就只有春天開花,這個比較好理解。

  但是對月已經送去了,她也不好半路將人喊回來。

  接下來的幾天,果然和陳曼柔猜想的一樣,皇上一連五天,都是在鐘粹宮留宿的。陳曼柔對此是鬱悶的不得了,要是可以,她多希望將這幾天換到月中的那幾天啊。只可惜,這話不能對皇上說。

  去永壽宮請安,還得忍耐著那些人的酸話。

  「娘娘,小的打探到一個好消息。」陳曼柔眼睛一亮,趕緊將小丁子叫進來:「什麼好消息?」

  「小的打聽到,邊關大軍回來了。」小樂子也不賣關子,立馬說道。陳曼柔愣了一下,隨即大喜,又有些不敢置信:「你說,大軍回來了?」

  「是,小的聽說,皇上已經讓人去宣聖旨了呢,說是要論功行賞。」大軍到了京城,皇上才能論功行賞。當然,也是能送到邊關的,但是比較麻煩,得提前派人過去才行,這半個月,陳曼柔可沒聽說皇上派誰去犒賞大軍了。

  「真的?」陳曼柔又問了一次,不等小丁子回答,她自己就笑道:「太好了,快,你繼續打探著,看陳將軍回來了沒有,對了,你直接去陳府等著,陳將軍一回府,你就趕緊回來給我報信。」

  小丁子立馬去了,陳曼柔心焦不已的在鐘粹宮等著。可是,她沒等來小丁子,她倒是等來了陳夫人。

  「娘,你說爹沒回來?」陳曼柔頓了頓,再次問道,陳夫人點點頭,眼圈有些紅:「娘過段時間也要回真定府了,你爹一個人在那邊,我得去照顧他。你放心,只要你爹還在,你在宮裡……」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09:37 PM

65 獎賞

  即便陳曼柔很捨不得,她也沒辦法阻止自家娘親往真定府去。畢竟,爹爹年紀也不小了,身邊確實是需要人照顧的,總不能讓爹爹再納個妾什麼的,陳家的家規可不能改變。

  「娘,您放心吧,我在宮裡好著呢。」陳曼柔儘量讓自己的笑容甜一些,伸手拉著陳夫人在美人榻上坐下了,轉頭吩咐盡歡:「去將庫房裡的藥材收拾一些出來,就前幾日皇上和皇后娘娘賞賜的那些。」

  「那些藥材你自己留著用,宮裡事情多,萬一有個什麼事情我們又不在身邊,皇上皇后那裡再耽擱了……」那可就是生死問題了,陳夫人叫住了盡歡,對陳曼柔說道:「你不用操心我們,咱們府上,什麼藥材沒有?我這次去真定府,你祖母就差將府裡的庫房給掏空了。」

  「你呀,只要自己好好的,我和你爹就什麼都滿足了。」陳夫人細細的交代著:「我聽說,那個胡妃懷孕了,皇上這次沒打算提升她的位分吧?若是要提升,你可千萬別和她對上,她不過是現在受寵而已,這懷孕得多久呢,家裡也沒什麼背景,說不定一年半載的,不能侍寢,皇上就把她給忘了。」

  「娘,我知道,你女兒是那種小心眼斤斤計較的人嗎?她好是她的,和我有什麼相干?只要她不犯到我頭上,我寧願她更受寵呢。」陳曼柔笑著搖了搖陳夫人的手:「您放心吧,這後宮裡還有皇后和楊貴妃在呢,我一個小小的惠妃,能做什麼?」

  「也不要被人當槍使。」陳夫人抿抿唇,伸手將陳曼柔的頭髮往耳朵後面塞了塞,她現在不過是個三品淑人,無詔不得入宮,連上次淑妃的兒子抓周她都沒資格進來,所以也沒見過這宮裡所有的女人,也沒辦法對陳曼柔分析每個人的性子。

  再說,就是見過了,她也不會輕易說什麼的,這宮裡,人人都帶著面具,長的柔弱的,不一定就是真柔弱。一副熱心腸的,下面說不定埋著一副蛇蠍心腸。她不能誤導自己的女兒,她只能多交代自己的女兒,讓她多長個心眼,誰都不要相信。

  「我才沒那麼笨呢,她們說話的時候,我輕易是不會搭話的,反正,我每個月侍寢的天數比不上楊貴妃的零頭,上面還有個正宮娘娘,怎麼看都不是個特別受寵的,她們就是要找事兒,也只會去找別人的事情。」

  陳曼柔笑嘻嘻的說到,原先,她越過德妃升成了惠妃,算是擋住了德妃和劉妃的道路,然後又礙了淑妃的眼,本來還以為這些人會針對她呢。但是隨即,皇上就有很長時間沒來過鐘粹宮,大部分時間都是去了楊貴妃那裡,或者胡妃那裡,所以那些人的攻擊力就轉移了。

  反正胡妃沒她地位高,德妃劉妃和成妃都是能踩兩腳的,也就將她這個惠妃給扔到一邊去了。

  陳夫人抓著陳曼柔的手,仔仔細細的交代,翻來覆去的囑咐,恨不得將一輩子的擔憂和操心都說完,只是,時間有限,她也只能揀要緊的說。

  「皇上駕到!」眼看就要到出宮時間了,門外忽然傳來通報,陳曼柔趕緊起身,陳夫人也跟著陳曼柔身後,兩個人一起到外面去迎駕。

  皇上走進來,先伸手扶了陳曼柔,然後笑著看陳夫人:「這就是陳夫人了吧?往日裡陳夫人進宮,朕忙著政務,也未曾來見過,陳夫人可別見怪。」

  「臣婦惶恐,皇上政務繁忙,臣婦不敢打擾皇上。」陳夫人趕緊再次行禮,皇上略微抬抬頭:「夫人不用多禮,曼柔是朕的愛妃,夫人又是曼柔的親生母親,論理,夫人可是長輩。」

  「臣婦不敢當。」陳夫人有些受寵若驚,趕緊推辭道,但是心裡卻是略微有些放心了,皇上這個態度,說明自家還是有用的,他對曼柔也算是上心,並沒有完全將曼柔給扔到腦後去。這樣就好,這樣曼柔在宮裡也不用過的太難。

  「皇上,您怎麼會這會兒過來?」陳曼柔側頭笑著看皇上,因為之前和陳夫人哭了一場,眼圈還有些紅,看著表情倒是有些可憐的,再加上長的也比較可愛,有些楚楚動人的感覺。

  皇上挑眉笑了一下:「朕不能這會兒過來嗎?」

  「皇上,妾不是這個意思……您明明知道,明明知道……」陳曼柔拖長了聲音撒嬌一樣說道,臉頰紅紅,嬌俏動人,皇上看著,很是想伸手捏捏那紅潤的臉頰,只是想到陳夫人還在一邊站著,趕緊輕咳了一聲:「朕和你開玩笑呢,朕進來的時候,瞧你眼圈挺紅的,怎麼,可是有人給你氣受了?」

  「不是,皇上對妾這麼好,皇后娘娘又是個大好人,哪裡會有人給我氣受?」陳曼柔笑著說道:「之前是和娘親在說話,娘親說要去真定府了,我有些捨不得,所以才哭的。」

  「捨不得?那朕讓陳夫人留下來?」皇上一邊說一邊往屋裡走,陳曼柔跟上,又轉頭招呼了陳夫人,幾個人進屋,皇上在上首坐了,陳曼柔站在他身邊給他捏肩膀:「那可不行,皇上您不能將我娘親留在京城……」

  陳夫人有些慌張:「曼柔,怎麼和皇上說話呢?」

  陳曼柔沖陳夫人吐吐舌頭,皇上看的好笑,端了茶杯抿了一口水:「你不是說捨不得陳夫人嗎?朕讓陳夫人留下來陪你不好嗎?」

  「我娘親得去照顧我爹呢。」陳曼柔嘟著嘴,瞄一眼皇上,見皇上並不生氣,繼續說道:「我娘嫁了我爹,就得以我爹為重,不是說,以夫為天嗎?我娘去陪著我爹才是對的,就好像,我心裡最重要的人是皇上一樣,哪怕有了孩子,我也會將皇上放在首位,皇上才是我最最重要的人。再說了,我都已經長大了。」

  頓了頓,又笑道:「我會捨不得爹娘,可是,娘也會擔心爹,爹也會思念娘,沒得為了我,就讓爹娘分居兩地的。」

  說的雖然有點兒沒邏輯,但是聽起來更真實。皇上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陳曼柔,伸手拍了拍她的手:「既然如此,那回頭你可別埋怨朕,說朕沒將陳夫人給你留下。」

  「我感謝皇上都來不及呢。」陳曼柔笑著說道,陳夫人看自家閨女這麼隨意的和皇上說話,真是出了一腦門的冷汗,這會兒趕緊插嘴說道:「皇上,臣女不懂事,還請皇上多多擔待。」

  「無妨,曼柔這天真的性子,朕很喜歡。」皇上很大方的擺擺手,表示自己不計較,下一句就換了話題:「陳定邦現在如何?身體還好?朕記得,陳定邦今年已經有五十多了吧?」

  「皇上好記性,公爹今年確實是五十有八了。身子還算是健朗,承蒙皇上看重,自從公爹擔任了軍事學院的院長之後,每日裡都精神奕奕的,一大早就走著去學院,近日越發顯得矍鑠了。」

  陳夫人趕緊行了個半禮說道,皇上哈哈大笑了兩聲:「這老傢伙倒是好精神,回去告訴他,朕可是盼著他多給朕教出幾個將軍呢。」

  「是,臣婦一定將話帶到。」陳夫人也笑著說道,心思卻一刻都不敢放鬆,只接著說道:「這軍事學院是皇上一手操辦的,學院裡的學生們都是十分感謝皇上呢,臣婦聽公爹說,這些人成日裡說話,都是不離報效大慶,為皇上分憂之類的,皇上雖然沒有去學院,卻是學院最大的院長。」

  「朕也不過是給他們建了個學院而已。」皇上笑著說道,心裡對陳家的識趣倒是挺滿意的,不爭著搶著將功勞往自己身上放,也算是比較老實了。

  「你家老太太身子還好吧?」陳家有眼色了,皇上也就願意給幾分面子了,問完了老頭問老太太,陳夫人回答的更謹慎:「婆母還好,時常親自下廚給公爹準備一些吃食什麼的,都不讓我們這些小輩插手。」

  「哈哈,陳定邦和老太太倒是恩愛。」皇上再次笑道:「陳懷瑾是個不錯的,朕上次見了,學識還算是好,為人也比較實誠,腳踏實地的幹幾年,朕自有重用他的時候。」

  「多謝皇上。」陳夫人大喜,趕緊行禮:「現在小兒還有些稚嫩,行事什麼的,都還有些生澀,臣婦回去必定讓公爹嚴格要求懷瑾,日日雕琢,爭取讓他早日為皇上分憂。」

  「陳家不是還有一個兒子的嗎?今年多大了?日後是準備走科舉的路,還是準備當將軍?」皇上繼續問道,陳夫人有些遲疑:「確實還有一子,今年已經十六了,臣婦也說不好他日後是想怎麼樣的,臣婦的夫君倒是希望他當個士兵什麼的,也好為皇上守衛邊疆,保護大慶安定。只是,他自己倒是更喜歡跟在他大哥後面走,這會兒也沒個定性。」

  「年齡還小,你們也不用對他太嚴苛了,他長大了自然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皇上不鹹不淡的安慰了兩句,陳夫人趕緊表態,回去一定不會對小兒子太嚴格,一定是讓他以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陳家是個不錯的。」皇上表示對陳家很滿意,對這次的談話也很滿意,陳夫人謝恩,表示對皇上的看重很誠惶誠恐,將來絕對不辜負皇上的期望,一定全家上下齊心協力粉身碎骨為皇上效力。

  作為額外的獎勵,在陳夫人走後,皇上陪著陳曼柔下了一會兒棋,很大方的開口:「愛妃上次做的那個魚羹不錯,朕這幾日胃口有些不佳,愛妃回頭給朕再準備一些,然後送到乾清宮。」

  送過去之後,就算是一個提醒了。於是,又是接連三天,皇上都翻了鐘粹宮的牌子。



66 拜訪

  陳曼柔給皇后請了安,看時間還早,索性就準備步行回去,反正太早回去也沒什麼事情做。

  「娘娘,前幾天,御花園裡的紫薇花開了,咱們去看看?」會飲跟在一邊,笑呵呵的說道,陳曼柔想了想,沒想起來紫薇花是種在哪個方向的,她一向對這些花花草草的不太感興趣,就無聊了才會看兩眼,所以這會兒都分不清楚御花園裡到底都種了些什麼花。

  「紫薇花種在崇敬殿那邊,好幾棵呢。」會飲很是會察言觀色,馬上笑著說道:「那花兒特別大,開的也多,咱們折幾枝回去插在花瓶裡,能放好幾天。」

  陳曼柔點點頭:「那行,咱們就過去瞧瞧。」

  從永壽宮到崇敬殿要經過不少宮殿,陳曼柔走著走著,就忽然想起來,貌似自己進宮以來,就幾乎沒有拜訪過別的嬪妃。看紫薇花什麼的,也挺沒意思的,不如就去拜訪一下別人?

  想著,她就側頭問道:「這體和殿住的是誰?」

  「回娘娘的話,住的是王修儀和李修華。」會飲趕緊回答道,看陳曼柔往前面看,就又接著回答:「前面的儲秀宮住的是宋美人和齊美人,過了儲秀宮,就是崇敬殿了。」

  「那體和殿的那邊呢?」陳曼柔抬手指了一下,會飲看了看才說道:「回娘娘的話,那裡是咸福宮,原本住的是馬婕妤王婕妤和丁婕妤三個人,後來馬婕妤搬到貴妃娘娘的景仁宮去了,這裡就只剩下王婕妤和丁婕妤了。咸福宮前面就是劉妃娘娘的長春宮了,繞過長春宮,是延慶殿,住的是韓婉儀。韓婉儀前面的是雨花閣,住的是胡昭儀。」

  陳曼柔站在原地想了一下,會飲又趕緊說道:「這會兒王修儀和王婕妤大約是在皇后娘娘那裡伺候著的,丁婕妤和李修華大約是去了慈安宮。」

  王修儀和王婕妤都是皇后娘娘的人,而丁婕妤和李修華則是慈安太后當年賞賜給皇上的兩個人,所以這會兒她們大約都還沒回來。

  不過,這個情理陳曼柔是明白的,只是規矩方面……陳曼柔側頭疑惑的問道:「那丁婕妤和李修華能隨意的去慈安宮?」

  平日裡,都是皇后帶著她們這些人去給兩宮太后請安的,若是沒有皇后領著,她們就不好去給皇太后請安,逾矩不是個簡單的問題。若是皇后不願意追究,那就沒事兒。若是皇后要追究,你見過誰家的小妾越過當家主母去給老太太請安的?除非那姨娘是老太太的侄女兒。

  這後宮裡可沒個女人是兩宮太后的侄女兒,說穿了,哪怕位分再高,只要不是皇后,那依然是妾侍,越過主母去請安,你是不是還想代替主母呢?

  所以一般情況下,除非是皇上說了,或者皇太后開口了,再或者是皇后想要留個人替她伺候著太后了,否則絕對沒人會傻乎乎的越過皇后去伺候皇太后的。

  就算是丁婕妤和李修華是太后的人,這種事情也未免太不靠譜了些吧?

  「娘娘,您忘了,過幾日就是端午了。」會飲趕緊解釋道:「每年這個時候,太后就會找丁婕妤和李修華去包粽子。」

  說是包粽子,實際上,就是給丁婕妤和李修華一個機會。這偌大一個後宮,只有這兩個才是太后的心腹。每次丁婕妤和李修華包過粽子後,皇上總是要給慈安太后一些面子,讓她們兩個侍寢的。若是能趁機懷上,日後可就是太后的依仗了。

  陳曼柔皺眉想了一下,忽然思想又拐彎到「老太太的侄女兒」身上了,趕忙問道:「太后的娘家沒有適齡的女孩子?」

  「慈寧太后家裡有四個侄女兒,兩個已經嫁人了。還有兩個,年紀尚幼,現在估計才七八歲。慈安太后家裡有三個侄女兒,一個已經嫁人了,一個才十二三,還有一個才四五歲。」會飲想了好大一會兒才說道,陳曼柔撇撇嘴,這個十二三的,也不知道會不會進宮。

  「咱們先去儲秀宮拜訪一下吧。」陳曼柔打探到這個事情,也沒深想,反正不是太后的侄女兒還會是皇后的堂妹表妹或者楊貴妃的遠方妹妹什麼的,距離選秀還有不少時間,她現在操心有點兒太早了。

  後面會飲有些怔愣,之前不還在說太后家和秀女的關係的嗎?怎麼一轉眼就變成了去儲秀宮?

  「娘娘,這會兒咱們不好去儲秀宮吧?」瞧著陳曼柔已經轉彎了,會飲趕緊緊走兩步跟上來問道。陳曼柔瞥她一眼:「怎麼不好去?難不成本宮還得提前下個帖子?」

  「娘娘恕罪,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會飲趕緊蹲下來行個禮,陳曼柔擺擺手:「那你是什麼意思?趕緊起來吧,讓人看見,還以為本宮欺負你呢。」

  「奴婢只是覺得,這會兒剛從永壽宮出來,再忽然上咸福宮去,恐怕……」會飲有些吞吞吐吐的,但陳曼柔一聽就明白了,本來若是想見見宋美人她們的話,在永壽宮已經見過了,還是剛見過。你這會兒上門,就很有可能讓人以為,你是去找宋美人她們商量什麼事情的。

  在後宮,商量事情,還是商量別人不知道的事情,就有點忌諱了。

  「無妨,本宮聽說,宋美人唱歌很好聽,想去聆聽一番。」陳曼柔看了一眼會飲,淡淡的說道。會飲看陳曼柔那表情,也沒敢再說什麼了,只好跟著陳曼柔往儲秀宮走。

  她們一行人走的慢,一路上還說了一些八卦,所以到達儲秀宮的時候,宋美人和齊美人已經回來了。兩個人聽見通報,說是惠妃過來了,俱都驚訝了一下,實在是想不到這個一向不愛出門的惠妃,怎麼就忽然到儲秀宮來了。

  不過,驚訝歸驚訝,兩個人還是趕緊迎了出來。

  「妾見過惠妃娘娘,給娘娘請安。」兩個人一起給陳曼柔行了禮,陳曼柔略微抬抬手:「都起來吧,本宮也是閑的無聊,走著走著就走到儲秀宮來了,忽然想到你們兩個,就進來瞧瞧。」

  「惠妃娘娘能想起婢妾,真是婢妾的福氣。」齊美人趕緊討好的笑道:「娘娘若是不嫌棄,就請進去坐坐?」

  陳曼柔點點頭,抬腳往正殿走去,她一個正二品的惠妃,總不好真的去側殿。宋美人和齊美人趕緊跟上,一邊還趕緊吩咐人準備了茶水點心。

  正殿就算是沒住人,也是有人整日裡打掃的,屋裡很是乾淨。陳曼柔就在正堂坐下了,齊美人接了宮女手裡的茶杯茶壺,親自給陳曼柔倒了茶水,然後端了上來:「惠妃娘娘,婢妾這裡也沒什麼好茶,這些是皇后娘娘賞賜的碧螺春,您嘗嘗?」

  「皇后娘娘賞賜的,自然是極好的。」陳曼柔抿了一口,笑眯眯的說道。齊美人趕緊應是:「惠妃娘娘說的是,是婢妾莽撞了。」

  陳曼柔抬眼往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宋美人身上瞧去,就見宋美人略微有些不安,頗有些膽怯的意思。再看齊美人,從進門開始就帶著點兒諂媚巴結,這樣兩個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宋美人和齊美人平日裡都做些什麼打發時間?」陳曼柔放下茶杯,所以的問道,齊美人搶先回答:「婢妾平日裡就是做些針線活,不是婢妾自誇,婢妾的女紅,當年在潛邸的時候,可是數一數二的。惠妃娘娘您看,婢妾身上的這件衣服,就是婢妾自己做的,挺不錯吧?」

  陳曼柔抬眼仔細瞧了瞧,橘色的衣服上繡著暗金色的菊花,很是燦爛,本來應該是略微帶著些老氣的衣服,居然被襯的有了幾分絢爛光彩。

  齊美人和宋美人都是和陳曼柔一起選秀進宮的,這兩個人家裡都沒什麼權利,本身長的也不是很漂亮。進宮雖然是封了從五品的美人,但實際上皇上並不是特別寵愛,甚至兩三個月都不見得能想起來一次。

  陳曼柔曾經懷疑過,這兩個人大約就是選秀後期,為了湊數,所以才被賞賜了珠釵的。

  不過這會兒看來,這齊美人還真是有一技之長的,大約是符合了婦功這個條件,所以才被選進宮的。

  「很不錯。」陳曼柔很誠心實意的誇獎道,雖然她也是從小開始學刺繡的,但是估計是沒那個天分,頂多了也就是繡的比較像一些,像齊美人這樣另外帶出氣質的,比活靈活現更多了幾分靈魂的,就做不到了。

  「惠妃娘娘若是不嫌棄,婢妾就給惠妃娘娘也做一身?」齊美人順杆子上了,笑的特別的諂媚討好,就差過來給陳曼柔捏肩膀捶腿了。陳曼柔十分好笑,這後宮之中,地位差別,受寵不受寵,果然是區別很大。

  她初入宮那會兒,為了假扮天真,還真是冒了大險,幸好,和寵愛比起來,江山更重要,所以她才能橫衝直撞的為自己找了一條路。

  「若是齊美人願意,本宮高興還來不及呢。」陳曼柔笑著說道,又轉頭看宋美人,宋美人有些緊張,帕子都快被她揪的不成樣了,見陳曼柔看她,趕緊起身行禮:「婢妾,婢妾平日裡,就是,就是發發呆,婢妾不像齊妹妹,會做好看的衣服……」

  陳曼柔看她實在是膽小,結巴的都快不會說話了,正想大發慈悲打斷她的話,就聽外面忽然傳來嘈雜的聲音。會飲趕緊湊上來:「娘娘,外面好像發生什麼事情了。」

  陳曼柔皺眉,側頭瞧齊美人和宋美人都是一臉驚訝,心思急轉,這會兒外面會發生什麼事情?儲秀宮外面,一邊是建福宮,那裡還是空著的,另一邊是咸福宮和體和殿,那裡面的人都還沒回來。還有一邊是養性齋,裡面也是沒人的。

  最後那一邊,是崇敬殿和千秋亭……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09:38 PM

67 落水

  「娘娘,我們不出去看看嗎?」看陳曼柔沒說話,會飲又問道。陳曼柔看了一眼會飲,搖搖頭說道:「這裡並非鐘粹宮,有事情她們自會去找皇后娘娘的,與我們無關。」

  說完,陳曼柔轉頭看齊美人和宋美人:「你們不派人過去看一下嗎?」

  宋美人早就臉色蒼白的縮到一邊去了,齊美人臉色也有些白,聽見陳曼柔的問話,臉上倒是有些迷茫:「派人看一下?」

  「若是大事情,你們就得派人去告訴皇后娘娘,若不是大事情,你們不就不用管了嗎?」她們兩個雖然不是一宮之主,但畢竟是在她們住的附近發生的事情,若是真半點兒都不出面,那到皇后那裡也不太好看。

  會飲有些急切的看陳曼柔:「娘娘,如今您在這裡,若是您不出去看看,萬一皇后娘娘問起來……」

  「本宮正忙著呢。」陳曼柔蹙蹙眉,側頭看齊美人:「你不是說要給本宮做一件兒衣服的嗎?還不過來給本宮測量尺寸?」

  齊美人趕緊應了一聲,剛上前兩步,又有些遲疑的站住:「那外面……」

  「本宮不是說了,讓你派兩個人出去看看嗎?」陳曼柔有些不高興的說道,齊美人趕緊點頭:「哦,對對,找兩個人過去看看,宋姐姐,你看,你是不是也派兩個人過去?這樣也好做個伴,等會兒得有人去告訴皇后娘娘。」

  宋美人忙不迭的點頭:「好好,婢妾這就去叫人。」說著,匆忙的給陳曼柔行了個禮,轉身就跑出去了。陳曼柔也不管她,只站起身讓齊美人給她量尺寸。

  過了一會兒,聽見外面的聲音小了一些,陳曼柔才叫外面的小喜子進來:「你去外面守著,看這會兒都有什麼人經過,若是皇后娘娘過來了,你馬上過來叫我。」

  等小喜子出去了,陳曼柔笑著坐下,抬眼看齊美人:「齊美人,咱們可是一直在這裡說你做的衣服的,並沒有出去過。聽見外面動靜的時候,本宮正忙著,抽不出身去看,你說對不對?」

  齊美人剛恢復了一點兒的臉色又白了,但反應倒是不慢,立馬應道:「婢妾正高興惠妃娘娘能看中婢妾做的衣服呢,哪裡會分心去管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陳曼柔點點頭,側頭看會飲,伸手端了旁邊桌子上已經冷掉的茶水,陳曼柔慢慢的抿了一口,接著,抬手,將茶杯裡的水緩緩的倒在地上:「看見沒,這杯水,涼了。」

  會飲面色驀然慘白,眼中閃過驚恐,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了,陳曼柔伸手拍拍她肩膀:「等會兒,你只要閉嘴就行了。本宮大不了是降個位分什麼的,但是這茶杯裡的水,本宮可是能隨意的處置的。」

  沒等會飲說話,陳曼柔又將小樂子叫了進來:「等會兒,你看好會飲,不能讓她和任何人接觸,也不能讓她和別人打眼色什麼的,就當本宮今天帶了一根木頭出來。」

  小樂子詫異的看了一眼會飲,回頭立馬應了一聲,站在會飲身邊,雖然眼睛是目視著前方的,但無時無刻不是在注意著會飲的動作。

  陳曼柔沒等多久,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小喜子就回來了:「娘娘,小的看見李御醫正往這邊趕,皇后娘娘的鳳輦已經到了體和殿那邊,貴妃娘娘的駕輦剛過去,朝著崇敬殿那邊去了。」

  「那咱們也出去吧。」陳曼柔沉默了一會兒,率先往前面走去,齊美人猶豫了一下,也趕緊跟上了。至於會飲,有小樂子在,陳曼柔還算是比較放心的。

  她們和李御醫幾乎是同時到達的,這會兒崇敬殿的人已經亂成一團了,池塘邊躺著一個人,兩個宮女手忙腳輪的,一個拿著毯子,一個急慌慌的繞圈子。還有兩個小太監,正搬著一張軟榻,急匆匆的從崇敬殿內飛奔出來:「快,快將娘娘抬到這上面。」

  崇敬殿原本也是有太監宮女守著的,這會兒有的在喊李御醫過來了,有的在喊要趕緊燒熱水,還有的喊著要去煮薑湯,總之,看著也都是有事情做的。

  陳曼柔微微皺眉,提高聲音喊了一句:「都安靜些!該做什麼的就去做什麼,要燒熱水就趕緊去,煮薑湯的也立馬去,你們兩個,先找了氈毯將這裡圍起來,先給胡妃換了衣服!」

  說著,一轉頭,驚訝的問道:「李御醫過來了?正好,你看看有什麼要吩咐的,本宮也是剛過來,不太清楚胡妃的情況,現在胡妃肚子裡還有皇嗣呢,可馬虎不得。」

  李御醫給陳曼柔行了禮,沉聲應道:「微臣必定竭盡全力。」說著,就急匆匆的過去給胡妃診脈了。胡妃是剛被從池塘裡面撈出來,身上還是濕著的,當然是不會就這麼讓李御醫診脈的。

  剛才陳曼柔那一嗓子,已經有宮女機靈的進去拿了為帷帳過來,暫時就那麼圈成一圈,讓外面的人看不見胡妃的身子。連胡妃的手腕上,都被搭了綢緞。

  「胡妃娘娘寒氣入體,又喝了大量池塘水,剛才被人救上岸的時候,大約是撞了肚子,這會兒恐怕……」李御醫話沒說完,就聽外面通報,說是皇后娘娘和楊貴妃到了。李御醫起身,正要給皇后行禮,皇后抬手阻止了他:「先說說胡妃的情況,本宮命令你,無論如何,得保住胡妃肚子裡的孩子!本宮絕對不允許孩子出現任何問題!」

  「皇后娘娘,不是微臣不盡力,而是胡妃娘娘受了寒氣,又被人撞了肚子,微臣實在是沒辦法。」李御醫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微臣學藝不精,還請皇后娘娘叫其他御醫過來看看,說不定有其他的辦法。」

  皇后聽完就皺了眉,這李御醫是太醫院專精婦科的,若是連他都說沒辦法……

  「望香,宣本宮懿旨,將太醫院所有的御醫都叫過來。」但是不管還有沒有救,這個面子功夫,皇后都得去做。吩咐完之後,李御醫又接著說道:「皇后娘娘,這會兒應該給胡妃娘娘取暖。」

  「來人,將胡妃送到側殿!」皇后立即吩咐道,就算是空置的宮殿,也是有被褥之類的東西的,皇后一聲令下,就有人抱出被褥鋪了床鋪,順便灌了湯婆子之類的東西。

  楊貴妃跟著進側殿,經過陳曼柔身邊,有些疑惑的挑眉問道:「惠妃妹妹,你怎麼這會兒在崇敬殿呢?胡妃之前落水的事情,惠妃你肯定是知道的吧?」

  「貴妃娘娘,妾不知道,妾和您一樣,是剛到的,這一點兒,整個崇敬殿的人都可以作證。對了,李御醫也能作證,齊美人和宋美人也能作證。」陳曼柔對上楊貴妃的眼神,微微勾唇,露出個笑容:「倒是貴妃娘娘,來的也挺及時。妾是就在齊美人的咸福宮,這麼近的距離,都差不多是和貴妃娘娘一起到呢。啊,對了,皇后娘娘的永壽宮,比貴妃娘娘的景仁宮也近一些呢。」

  楊貴妃收起臉上的笑容,面色冰冷,眼神也沒多少溫度,盯著陳曼柔看了一會兒,笑了一下:「本宮沒想到,惠妃原來還是個聰明人呢。」

  「我也沒想到,貴妃娘娘居然是個熱心人啊。」陳曼柔很無辜的回道,看了看側殿,抬抬下巴:「貴妃娘娘,皇后娘娘已經進去了,您確定要一直站在這裡和妾說話?」

  楊貴妃冷哼了一聲,甩袖進了側殿。皇后正在胡妃的床頭站著,這會兒胡妃已經被打理好了,整個人都被塞在棉被裡,臉色慘白,昏迷中還皺著眉頭,看著很是楚楚可憐。

  皇后抬頭瞧了一眼楊貴妃和陳曼柔,又低下頭看了看胡妃,轉身在椅子上坐下了,過了一會兒,才慢吞吞的對李御醫說道:「本宮已經派人去通知皇上了,李御醫,等會兒可有辦法讓胡妃醒過來?」

  「可以扎針。」李御醫簡潔乾脆的說道,皇后點點頭,沒有再說話了。

  沒多久,太醫院的御醫們就都過來了,皇后讓開,讓他們一個個上前給胡妃把脈,幾個御醫聚集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沒等他們嘀咕出個方案,皇上就過來了。

  「皇上,微臣有個偏方,但實在是太冒險了,就是成功了,胎兒也會很弱,胡妃就是情緒有點兒問題,都可能會導致小產。」成御醫盯著皇上的怒火,上前一步說道。

  「你儘管用,只要保住孩子和胡妃就行了。」皇上很乾脆的做了決定,於是,成御醫立馬到一邊去開方子。

  這邊胡妃的情況稍微緩解了一下,皇上和皇后就都想起來胡妃落水的事情來了。皇上看了看皇后,並未開口說話,那意思很明顯,這件事情就交給皇后處理了。

  皇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才叫了胡妃的宮女進來:「你們主子今兒怎麼回到崇敬殿來?又是怎麼落的水?」

  「奴婢並不太清楚,之前,娘娘到永壽宮請過安之後,本來已經回雨花閣歇著了,後來來了個宮女,不知道和娘娘說了些什麼,然後娘娘就說要到崇敬殿折些紫薇花回去插瓶。」

  兩個宮女跪在地上,身子有些抖,連聲音都是哆哆嗦嗦的。

  這會兒,一個宮女接著另一個宮女的話頭說道:「奴婢們勸胡妃娘娘在屋子裡等著,奴婢們去折紫薇花,但是娘娘不願意,說正是懷了孩子才要多走走的。於是,就走到了池塘邊,奴婢們是一左一右的扶著胡妃娘娘的,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娘娘身子一歪,就帶著奴婢翻到池塘裡去了。」



68 邀約

  皇后側頭看楊貴妃:「貴妃是為何來的崇敬殿?」

  楊貴妃微微笑了一下:「前幾日聽說崇敬殿的紫薇花開了,妾今日就遣了人過來,想要折幾枝紫薇花回去,沒料到,胡妃會在這裡落水,妾一聽見宮人回報,就急匆匆的過來了。」

  紫薇花開了這件事兒,不是什麼秘密,前天淑妃去給皇后請安的時候就說了,所有的宮妃都是知道這件兒事情的,所以楊貴妃這麼說,也並沒有什麼破綻。

  皇后點點頭,看陳曼柔。陳曼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妾和貴妃姐姐一樣,請過安之後,覺得這會兒回去有些太早了,就想到御花園走走,忽然想到淑妃姐姐說紫薇花開了,就想過來折幾枝。只是,走到儲秀宮那邊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些累,就去儲秀宮拜訪了一下齊妹妹她們。」

  「崇敬殿的動靜,儲秀宮聽不到嗎?」皇后頓了一下問道。陳曼柔頗有些懊惱:「妾是聽見這邊有吵吵嚷嚷的聲音了,只是,那會兒妾正在讓齊妹妹量尺寸,妾看齊妹妹的女紅很好,就想讓齊妹妹給妾做一身衣服。若是妾能早點兒趕過來……」

  她早點兒趕過來胡妃也已經落水了,這點兒不用說大家就都知道。

  「齊美人的女紅很好?」皇后看了看跟在陳曼柔身後的齊美人,齊美人趕緊出來行禮:「妾見過皇后娘娘,給皇后娘娘請安,不是妾誇口,妾的女紅確實是不錯的。難得惠妃娘娘欣賞,妾自然是要盡心盡力的給惠妃娘娘量尺寸,爭取給惠妃娘娘做一件特別好看的衣服的。」

  皇后打量了一下齊美人身上的衣服,轉頭對皇上說道:「不如等胡妃醒過來再問問?如今看來,可能是胡妃不小心落水了。胡妃也真是的,難不成她自己不知道自己懷了孩子嗎?」

  皇上也有些不高興,皺著眉喝了一口茶水:「梓潼處理就行了,孩子能保住,就儘量保住,保不住就算了。朕前朝還有事情,就不耽擱了。」

  「是,皇上放心吧,妾必定會將這件事情弄明白的。」皇后知道皇上這算是將事情交給自己了,笑著起身將皇上送到門口,目送皇上離開了,才轉身去內室看胡妃了。

  陳曼柔心裡略微有些悲哀,胡妃還正懷著他的孩子呢,這孩子是生是死都還不知道,他就可以這麼輕鬆的走人了。果然,之前對胡妃的寵愛,也不過是對一個玩物的喜愛吧?

  不過,這種悲哀只是瞬間就從陳曼柔身上閃過了。不管怎麼樣,她現在可沒什麼功夫去同情別的女人,還是先想辦法將自己身上的嫌棄給摘掉才行。

  這胡妃,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會兒來崇敬殿,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且,聽她那宮女的說法,應該是有人要胡妃過來的。若真是這樣,那胡妃也是棋子了?

  可是,胡妃到底是怎麼落水的呢?走的好好的,怎麼就會腳下一滑呢?她有了身子,自己是必定會特別小心的,旁邊還有兩個宮女攙扶著,就算是腳下滑了,若是兩個宮女夠謹慎,反應也夠快,應該不會來不及拽住吧?她可是走在中間的,又不是走在池塘邊上。

  「皇后娘娘,奴婢已經查過了。」正在陳曼柔低頭分析的時候,就見皇后身邊的馨蘭匆匆忙忙的進去,對裡面的皇后說道:「池塘邊上並沒有別的痕跡,胡妃走過的路上,很是乾淨平整。崇敬殿的人也都說了,那邊是天天會打掃的,今天早上也剛打掃了,絕對不會出現石子珠子之類的東西,也沒有苔蘚。」

  皇后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又聽見成御醫的聲音:「娘娘,微臣已經暫時保住了胡妃娘娘肚子裡的孩子,只是從現在開始,直到孩子生下來,胡妃娘娘都不能有太大的情緒變化,最好是臥床休養,更是不能接觸丁點兒對孕婦不利的東西,若不然,下一次,微臣就沒這個本事了。」

  「多謝成御醫了,本宮一定會交代胡妃注意這些的。只是,不知道胡妃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她醒過來之後,本宮能讓人將她送回雨花閣吧?」皇后娘娘溫和的問道。

  「等微臣給胡妃娘娘紮幾針,她就能馬上醒過來了。若是派人送回去的話,還是可以的,但萬不能讓她自己走回去。」成御醫的聲音停下之後,就沒再聽見別的聲音了。

  大約是一杯茶的時間,猛然聽見裡面傳來一聲尖叫:「啊,孩子!我的孩子!」

  「胡妃,孩子還在。」皇后的聲音帶著幾分安撫,胡妃的聲音很快就低下來了:「我的孩子還在?他還在?」

  「是,你的孩子還在,他還好好的。」皇后溫和的說道,透過略微帶著些透明的屏風,陳曼柔能隱約看見,皇后拉了胡妃的手摸了一下胡妃的肚子:「你自己看看,他是不是還在?」

  「還在,我的孩子還在。」胡妃怔愣了好半天,直到確定凸起的肚子還在,才聲音嘶啞的說道。接著,她猛然又拔高了聲音:「皇后娘娘,求您為妾做主啊,有人要害妾肚子裡的孩子!妾肚子裡的可是皇嗣,她們要害死皇上的孩子,要害死妾!」

  「你慢慢說,別太激動,御醫說了,你現在情況比較危險,肚子裡的孩子雖然保住了,但是你情緒變化太大,對孩子不利,還是有可能會失去這個孩子的。」皇后在床頭坐下,聲音溫吞如水,和剛才比,完全沒有什麼差別,連點兒情緒波動都沒有。

  胡妃卻有些驚慌:「真的?」

  「自然是真的,本宮就在這裡坐著,你平息一下情緒,然後慢慢的告訴本宮,若是真有人害你的孩子,本宮必定為你做主。」皇后側頭看了看望香,望香很機靈的朝成御醫等人做了個手勢。

  於是,成御醫跟著望香去開方子了,霧遙領著剩下的御醫們從內室出來,直接回太醫院去了。

  過了一會兒,胡妃的聲音才傳出來:「妾今天早上,給皇后娘娘請過安之後,就回去休息了。後來,有個小宮女過來,說是惠妃娘娘邀請妾來崇敬殿賞花。妾當時身子有些沉,並不想過來,那宮女又說,惠妃娘娘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妾,關乎於妾肚子裡的孩子的生死。於是,妾就帶了人過來。」

  陳曼柔低著頭捏自己的衣袖,看來,這個局還真是給自己佈置的。只是,自己最近好像沒有惹到誰吧?若真是要說,那就只有楊貴妃了,貌似從自己進宮,她沒拉攏到自己,她就看自己不順眼了。

  「來了之後,妾並沒有看見惠妃娘娘,於是妾就在這裡等著,後來見紫薇花開的很好,妾就想要過去看看。」胡妃繼續說道,陳曼柔撇撇嘴,很是不屑,之前還知道自己懷孕了不願意到處亂走呢,這會兒就敢往池塘邊走了?

  這胡妃,真是說聰明也聰明,要不然也不會一進宮就得了皇上寵愛。但是說不聰明,還真是有幾分蠢笨。剛懷了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生下來呢,就先落了淑妃的面子。這會兒,居然又自找死路。

  「走到池塘邊,妾正打算轉身回來的,誰想到,腳下一滑……皇后娘娘,妾肯定妾是踩到了什麼東西才滑了一下的,那東西圓滾滾的,妾當時沒看清楚,但是一定有東西,求皇后娘娘為妾做主!」

  胡妃的說法和她的宮女的說法是差不多一樣的,只是這踩到的圓滾滾的東西,可沒人瞧見,連她的宮女都沒說這個事情。

  皇后在裡面喊了陳曼柔,陳曼柔趕緊進去。

  「剛才胡妃的話,你聽見沒有?」皇后看著陳曼柔,臉色沒有任何表情。陳曼柔先給皇后行了禮,才搖搖頭說道:「妾聽見了,但是妾沒有讓人去邀請胡妃來賞花。胡妃不如讓那個去請你的宮女出來,咱們現場對質一下?」

  胡妃的眼睛都要噴火了,死死的盯著陳曼柔:「那宮女拿著惠妃娘娘的纏枝鳳仙點翠蝴蝶簪,那簪子是皇上今年元宵節賞賜給你的,全後宮,就你一個人有,難道惠妃娘娘覺得我連這個都認不出來嗎?」

  「皇后娘娘,皇上賞賜妾的東西,妾都記錄在冊,每日裡若是用了,就在冊子上注明,若是沒用,就會寫上放在哪裡,是誰收起來的,這個可以查看一下的。妾十分肯定,這段日子,妾並沒有戴過那簪子,所以那簪子應該是在庫房裡面的,絕對不可能有人會拿了那簪子去和胡妃娘娘證明她是妾的人。」

  「而且,胡妃娘娘也著實太好騙了一些。」陳曼柔沖胡妃笑了一下,趕緊生氣,氣死算了。在胡妃臉色漲紅之前,陳曼柔轉頭繼續說道:「只是一個簪子而已,全大慶,擅長做首飾的匠人多了去了,胡妃怎麼就能確定,那簪子一定是我的呢?難不成,就不能是有人看了我的簪子,然後畫了圖樣讓人去打了同樣的出來,再拿來糊弄胡妃嗎?」

  陳曼柔瞥了一眼胡妃,也沒搭理她,只轉頭對皇后說道。當初她就覺得,這後宮裡隨隨便便一個簪子荷包就能拿來誣陷人,實在是太危險了,所以才將自己所有的東西都記在帳面上的。

  雖然麻煩,但是安全。現在看來,這個做法果然明智的很,現在可不就派上了用場?

  皇后點點頭:「那就讓你的宮女將帳冊和你的簪子拿過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09:40 PM

69 簪子

  很快,對月和盡歡就過來了。盡歡手裡拿著帳冊,對月手裡捧著首飾盒。兩個人進來給眾人請了安,盡歡將帳冊翻到其中一頁遞了上去:「皇后娘娘請看,那支纏枝鳳仙點翠蝴蝶簪,是皇上元宵節賞賜下來的。我家娘娘只帶過三次,一次是淑妃娘娘的二皇子抓周,一次是端午節,一次是大皇子生辰,其餘時間並沒有帶過,都是放在庫房裡的。」

  皇后拿過帳冊,就見那一頁最上面寫著纏枝鳳仙點翠蝴蝶簪,下面一行小字寫著這簪子是什麼時候,皇上賞賜下來的。然後下面是一行行記錄,前面是日期,後面是簪子的去向。

  就說第一行,寫的就是雍和五年四月六日,惠妃娘娘帶了簪子,歸來置首飾盒,鎖於庫房——盡歡記帳,對月觀物。

  不過,皇后再往下面一看,倒是驚訝了一下,上面明確的寫著,雍和五年七月七日,惠妃失手將纏枝鳳仙點翠蝴蝶簪掉在地上,致使蝴蝶觸角掉了一個,從此這蝴蝶簪就一直是鎖在庫房裡的了。

  「皇后娘娘,這帳本都是惠妃的人做的,誰能保證她沒有讓人在這帳本上動手腳?她說不記帳,難不成這鐘粹宮的人還能上趕著給她記帳嗎?」

  胡妃在一邊看皇后的臉色並沒有什麼變化,就猜到陳曼柔的帳本大約是說的很清楚明白了,但是她馬上就想到了這個可能,立馬尖聲叫道:「而且,誰知道這帳本是什麼時候記的?」

  「皇后娘娘,您也看見了,妾讓人記帳之後都是要寫上記帳的人的,並且送入庫房的時候,是要至少三個人在場的。這點翠簪,是盡歡記的帳,對月眼看著這簪子放到首飾盒裡然後送進庫房鎖起來的,當時旁邊還有另外一個人,她們三個若是同時撒謊,那就不可能將細節商量的十分完美,不如皇后娘娘一一過問一下?」

  陳曼柔給皇后行了個禮,大大方方的說道,半點兒沒有心虛。

  「那也有可能是你提早就收買了她們!」胡妃眼睛都氣紅了,陳曼柔撇撇嘴:「胡妃,你可別激動,剛才御醫說了,你的情緒變化的太大,對肚子裡的孩子可是不好的,你身為一個妃子,為皇上孕育子嗣是本分,若是你因為陷害我而導致肚子裡的孩子……」

  「我才沒有陷害你!」胡妃身子猛的坐起來,接著臉色就是一白:「我肚子疼!御醫!皇后娘娘,快請御醫!」

  皇后眉眼之間閃過厭惡,哪怕胡妃是受害人,這樣不依不饒的做出潑婦樣,真是讓人心裡沒辦法喜歡。相比較,惠妃那種雲淡風輕理直氣壯的樣子,倒是有些順眼。

  而且,看這帳本的記錄,惠妃這邊可是證據充足啊。不管這次是誰弄的鬼,大約都沒辦法將惠妃給扯進去了。

  「胡妃,本宮警告過你,不要輕易動氣的,你若是再這麼胡攪蠻纏下去,本宮就只能先派人送你回去了。」皇后冷冷的掃了一眼胡妃說道,隨後也不看胡妃的神色,只叫來了成御醫。

  幸好成御醫剛才開了方子之後,還要給胡妃的兩個宮女講注意事項,沒來得及離開,所以這會兒才能馬上趕到,迅速給胡妃紮了兩針。

  胡妃也終於算是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接下來只死死的盯著陳曼柔,使勁平息著心裡的怒氣。

  陳曼柔也不在意,轉身問皇后:「娘娘,妾能不能問胡妃幾個問題?」

  皇后點點頭,陳曼柔招手讓對月上前,將對月手裡的首飾盒接了過來。

  「胡妃,既然你說,那宮女是拿著本宮的簪子去找你的,那你一定是仔仔細細的看過那簪子了對吧?」陳曼柔並不將首飾盒打開,只側頭看著胡妃問道。

  胡妃恨恨的咬牙:「妾自然是仔仔細細的看過了那簪子!妾確定,那簪子就是之前皇上賞賜給你的!」

  「本宮沒說你沒見過皇上賞賜給本宮的那個簪子。」陳曼柔輕笑了一聲,挑挑眉,伸手摸了摸首飾盒:「既然胡妃仔仔細細的看了,那麼就請胡妃仔仔細細的描述一下那個簪子,記得,是仔仔細細,一點點兒的細節都不要錯過,最好是畫個一模一樣的出來。本宮可是聽說,胡妃可是個才女呢,畫畫這種事情,難不倒胡妃吧?」

  在場的誰不是聰明人?陳曼柔這話一說出口,胡妃心裡就是一咯噔。強撐著點了點頭,讓人拿了筆墨紙硯過來,仔仔細細的畫了一個簪子。

  別以為這個的畫都是只看重意境的,將物體畫的像,也是基本的畫法。要不然,你以為首飾鋪的匠人們,看著你那意境畫,就能做出精緻絕美的首飾?

  胡妃畫完之後,陳曼柔笑著給皇后行禮:「還請皇后娘娘先看看,然後再和妾的點翠簪對比一下。」

  皇后看過了帳冊,自然明白陳曼柔這一手是什麼意思,伸手接了胡妃畫出來的花樣,看完之後隨手遞給了陳曼柔,陳曼柔仔仔細細的看了,又側頭問胡妃:「胡妃,你確定?半點兒差錯都沒有?」

  「沒有!妾看的清清楚楚!」胡妃冷聲說道,陳曼柔滿意的點頭:「既然胡妃確定了,那本宮就只能很遺憾的告訴你,這上面畫的,可不是本宮的簪子。」

  說著,陳曼柔打開了首飾盒,將她的點翠簪拿了出來,那上面的蝴蝶少了一根觸角,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也不是看不出來的。

  胡妃一瞬間臉色慘白,陳曼柔將簪子遞給皇后身邊的大宮女:「皇后娘娘,還請您為妾做主,妾進宮以後,一直是兢兢業業,恪守宮中規矩,謹守自己本分,不說從無半點兒錯處,卻從不曾有過害人心思,如今被人如此誣陷,妾著實冤屈,還請皇后娘娘還妾一個清白。」

  說完,看胡妃又想說話,陳曼柔撇嘴笑了笑:「胡妃是不是又打算說,本宮幾個月前就有了謀害你的打算,所以先將簪子給弄壞,然後重新打造了一個去騙你?」

  「皇后娘娘,這事情好辦的很,這個簪子是內務府造出來的,妾估計,外面能造的鋪子並不多,娘娘您可以派人去查看這半年多,有誰出宮去打過首飾,或者京城裡哪個鋪子打造了這樣的首飾。」說完,沖胡妃挑眉:「胡妃,這樣你能放心了吧?」

  胡妃眉頭跳了跳,趕緊在床上掙扎著要起身給皇后行禮:「皇后娘娘,妾不是這個意思,皇后娘娘一向對我們這些妃子一視同仁,必定不會包庇兇手的,妾不是不相信您……」

  看見皇后皺了眉,胡妃越發的慌張了,但是隨即也就反應過來了,自己貌似越描越黑了!最後,索性閉上了嘴,這會兒自己情緒不穩定,說的越多錯的越多,還不如不說。

  「胡妃,你記得那宮女的長相吧?」皇后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胡妃趕緊點頭:「妾還記得!」

  「望香,你去查探一下,看今天上午,都有哪幾個人在宮中走動,然後去了雨花閣的。」皇后看著望香說道,宮裡是有站崗的內侍的,各處還都有來來往往的人,只要願意費力氣,還是能找出今天在宮裡走動的人的。

  而且,後宮的宮女太監都是有數的,大不了,就將所有人都聚集起來,讓胡妃一個個辨認。

  胡妃也想到這一點兒了,立即就來了精神,雙眼閃亮亮,還得意的看了一眼陳曼柔,就好像確定陳曼柔已經倒楣了一樣。

  陳曼柔則是低著頭繼續扒拉,自己請過安之後還沒有回鐘粹宮,既然那幕後的人是要陷害自己,計畫應該是很完善的吧?簪子是一方面的,那另一方面,這宮女是從哪兒來的?難不成真是打鐘粹宮找來的?

  側頭看了一眼盡歡,盡歡搖了搖頭,她們可是按照陳曼柔說的,只要陳曼柔不在,那麼不管是誰,都不准走出鐘粹宮,除非是陳曼柔另外有交代。

  陳曼柔略微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自己的鐘粹宮出來的人就行。別的宮殿的,還是比較容易找到缺口的。

  沒想到,接下來的事情根本和陳曼柔沒什麼聯繫。望香回來,臉上的神色帶著些憤怒和驚慌:「娘娘,在英華殿那邊發現了一個宮女屍體,是被人勒死的。」

  皇后看了一眼胡妃,胡妃面色蒼白,急忙的問道:「那宮女長什麼樣子?」

  望香拿了一張圖紙出來,死去的宮女是比較晦氣的,一般上是不會讓皇后親自去看的。所以,望香讓人畫了圖像過來,直接讓皇后看圖像。

  皇后還是一轉手,將圖像給了胡妃,胡妃只看了一眼就失態的喊道:「就是她!今天就是她去找我的!說是要告訴我一個大秘密!」

  「可有查到這宮女是哪個宮的?」皇后不搭理她,只轉頭問道,望香點點頭,看了看胡妃和陳曼柔,到皇后身邊,就著皇后的耳朵輕聲說了一句。

  「是她?」皇后皺皺眉,想了一會兒,沖陳曼柔說道:「行了,這件事情看來是和你沒有多大關係的,你暫且回去吧。胡妃也先回去養著,這件事情等有了消息,本宮自會告訴你們的。」

  胡妃猶自不甘,皇后卻不搭理她,只轉頭看在一邊看了大半天戲的楊貴妃:「楊貴妃,本宮聽說二公主前幾日受涼了?你是怎麼照顧的?」

  楊貴妃一愣,隨即撇撇嘴道:「天氣變涼了,小孩子都是很容易生病的。妾已經叮囑了馬婕妤,若是下次她再照看不好孩子,妾就將孩子抱到主殿去,估計馬婕妤下次就長心了。」

  皇后指責楊貴妃不會照顧孩子,楊貴妃立馬就說二公主是有親媽的。皇后略微皺皺眉,不客氣的擺手說道:「你也別和本宮說那麼多廢話,現在馬婕妤是住在景仁宮的,她們母女出了什麼事情,本宮也只問你。行了,沒事兒就趕緊回去吧,平日裡若是閑了,就多照顧照顧孩子。」

  楊貴妃心裡憤恨,面上卻不敢多表現,這會兒皇上可不在跟前,她和皇后對上實在是沒什麼好處。

  陳曼柔深深覺得這戲太短暫了一些,但是前面皇后說了沒她什麼事情了,楊貴妃也告辭了,她也就不好賴著不走了。況且,看戲雖然好,卻比不上清理自己身邊的人,這事情可是更重大,關乎到她的身家性命的。

  所以,緊跟著,陳曼柔也給皇后行了禮,告辭走人。

  到門外看了一眼小喜子小樂子,兩個人都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站在兩個人中間的會飲面色則是有些白,陳曼柔也不理會,招呼了一聲,就帶著人往回走了。



70 買通

  「娘娘,您和貴妃娘娘進去之後,宋美人也過來了,皇后娘娘身邊的霧遙姑娘問了她和齊美人幾句話,齊美人的說法和之前一樣,並沒有攀扯到咱們身上。」

  小喜子輕聲說道,他是負責注意齊美人那邊的,說的自然也就是齊美人那邊的動靜了。

  陳曼柔點點頭,看小樂子,小樂子上前一步說道:「娘娘,小的從頭到尾一直跟著會飲,並沒有讓她和別人接觸。期間有個小宮女過來,看了一眼就離開了。」

  「可有認出那小宮女是哪個宮的?」陳曼柔頓了一會兒才問道,小樂子搖了搖頭:「小的不知,並不認識。」這後宮這麼的大,光是這後宮,就有三十多個主殿,還有前宮,也是有二十多個主殿的。另外還有不少的樓閣亭台館,大大小小伺候的人,加起來沒有五千也有三千了。

  小樂子這個年紀,能記住主要宮殿的大太監,已經很不錯了,不可能是將後宮所有的人都記得清清楚楚的。再加上這後宮的宮女,基本上都是一個裝束,那個小宮女稍微的打扮一下,將頭髮和身上的佩戴改變一下,就能讓小樂子認不出來。

  所以,陳曼柔也就不繼續追問下去了。而是勾勾手指,叫小樂子和小喜子上前:「等會兒,你們兩個到外面打探一下,那死掉的小宮女,到底是誰的人。另外,看皇后那邊有沒有派人出去打探這個點翠簪的事情。」

  「是,娘娘,小的一定會完成任務的。」小喜子和小樂子立馬保證道。小喜子和小樂子是陳曼柔能放心用的人,之前讓盡歡和對月打探了他們的消息之後,陳曼柔又叮囑了陳懷瑾,讓陳家老太爺動用了手段調查,確保他們兩個後面沒人。再加上他們兩個本身也都是聰明的,所以陳曼柔也並不擔心。

  這兩個出去之後,陳曼柔又叫了明總管進來:「今兒我去請安之後,有沒有人來鐘粹宮?或者是在鐘粹宮附近轉悠?」

  「回娘娘的話,是有個小宮女過來,說是她們主子想要請娘娘去喝茶,小的說娘娘不在,她就馬上離開了。」明總管給陳曼柔行了禮,將之前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隨後就沒有人再過來,後來,霧遙姑娘過來,說皇后娘娘要看鐘粹宮的帳冊,並且點明了要那個纏枝鳳仙點翠蝴蝶簪,小的就讓盡歡和對月送去了,小的留下看守鐘粹宮。」

  「你做的很好,日後還是這樣,無論如何,鐘粹宮都要留下一個咱們自己的人,務必不能讓人鑽了空子。」陳曼柔先是肯定了明總管的做法,然後才問道:「咱們宮裡,有誰有異動嗎?」

  「新進來的兩個宮女裡,有個叫流光的,前段時間打探了娘娘梳粧檯的消息。」明總管結合今天的事情,一瞬間就明白陳曼柔話裡的真正意思了,趕緊說道:「今兒那流光還說有點兒不舒服,想要出鐘粹宮去太醫院,小的說了娘娘的規矩,讓她暫且忍著,後來對月姐姐說可以給她把把脈,她就消停下來了。」

  陳曼柔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讓明總管去將流光給叫了進來。流光的長相比較普通,不過,陳曼柔卻並不因為她長的比較普通,就對這人放下戒心。

  那流光臉色有些白,一進來就先跪下了:「奴婢流光,給惠妃娘娘請安。」

  「本宮聽說你今兒不舒服,想要出鐘粹宮?」陳曼柔放下茶杯問道,流光趕緊搖頭:「多謝娘娘關係,奴婢之前肚子疼,現在已經好多了。」

  「是嗎?」陳曼柔挑了下尾音,這語氣就顯得有些嘲諷了:「本宮也不是個不近人情的,既然你來本宮這裡伺候,本宮就會給你個體面。現下你生病了,本宮也不會坐視不理。小丁子,你去太醫院請李御醫過來,就說是本宮不舒服,想要李御醫給把把脈。」

  宮女是沒資格讓李御醫給把脈的,但若是陳曼柔用自己當藉口,一般上,御醫們還是願意給個面子的。

  流光一聽額頭上的冷汗就下來了,趕緊磕了兩個頭:「娘娘大恩,奴婢受之有愧,奴婢現在已經好了,並不需要看御醫,勞煩了娘娘,奴婢罪該萬死。」

  「不勞煩,雖然這會兒好了,但是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又肚子疼了,治病得治根,本宮可不希望日後你伺候本宮的時候,忽然間就肚子疼了。」陳曼柔很大方的擺手,示意小丁子趕緊去請御醫。

  流光面色蒼白的跪在一邊,愣是沒敢張口。若是李御醫過來,頂多是說她之前沒病,但她若是咬緊了說肚子疼,大約李御醫也是沒辦法的。

  可是這樣一來,惠妃就有藉口將她給趕出去了,畢竟,一個身上帶著不明疾病的人,是不能伺候貴人的。再嚴重一點兒,說不定就得直接被趕出宮了。到時候,是生是死可就都不是她自己說了算的。

  但若是她老老實實的交代了,不說那邊怎麼交代,就是惠妃這邊,大約也討不到好處吧?

  陳曼柔卻沒她思考的時間,慢吞吞的繼續說道:「差點兒忘記了,本宮今兒被胡妃陷害,受了驚嚇,身體有點兒不舒服,這會兒最是容易染病。流光既然是有隱疾,就暫且搬出去吧。」

  搬出去,搬到哪兒?以後還能搬回來嗎?

  掛著鐘粹宮的名兒,以後哪兒都不能去了吧?身上還有個隱疾的說法,那更是沒出路了吧?說不定馬上就要被扔到亂葬崗去了吧?

  「娘娘,奴婢知錯了,娘娘別趕奴婢出去。」流光腦子一蒙,趕緊撲到陳曼柔身前說道,陳曼柔盯著她沒說話。流光眼淚說下來就下來了:「娘娘,奴婢見錢眼開,那人只是讓奴婢將娘娘的簪子給偷走,奴婢一開始並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啊。」

  陳曼柔抬腿,示意了一下還沒出門的小丁子,讓小丁子將流光給拽開。

  看流光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把陳曼柔給噁心的,差點兒連剛喝進去的茶水都吐出來了:「你仔細的說一遍。」

  「是,娘娘。」流光看出陳曼柔的不喜,趕緊擦了鼻涕眼淚,跪在地上磕了個頭說道:「前段時間,有個二等宮女來找奴婢,給了奴婢二十兩銀子,說只要奴婢將娘娘的那個纏枝鳳仙點翠蝴蝶簪給偷出來,就再給奴婢五十兩銀子。」

  「奴婢想著,娘娘的首飾一向都是在梳粧檯上放著的,這個事情應該不是很難,就應承了下來。那人還說,那簪子要在今天巳時之前送過去,要不然就不給奴婢銀子了。」

  「所以你今兒才想出鐘粹宮?」陳曼柔挑眉問道,流光忙不迭的點頭,陳曼柔抬抬下巴:「那人有沒有說讓你將簪子送到什麼地方,或者是交給什麼人?」

  「那人說,只要奴婢將簪子送到英華殿,放到英華殿院子裡的一個小亭子裡就可以了。」流光趕緊說道,陳曼柔皺了皺眉,英華殿就是發現那個宮女屍體的地方。這人的佈置,還真是大費心機。

  若是真讓流光得逞了,自己的簪子出現在英華殿,那可就是坐實了自己謀害胡妃的罪名了。只可惜,她千算萬算,算不到自己將簪子鎖在庫房裡面,並且做了記錄。

  這會兒的鑒定筆跡還是比較準確的,新寫出來的記錄和很久之前寫出來的記錄,墨蹟是完全不一樣的,經驗豐富的人雖然不能判斷出到底是寫出來多久了,卻也能判斷出來大致是什麼時候寫出來的。

  所以,只要有那記錄在,基本上,陳曼柔就能洗刷一半的嫌疑了。況且,自己大大方方的拿了出來,又有證人又有證據,還給皇后提供了線索,只要皇后按照那線索找出幕後的黑人,那麼陳曼柔才算是將嫌疑徹底給清洗掉。

  「你可知道那人是誰?」陳曼柔眼神灼灼的盯著流光問道,流光想了好半天,才搖搖頭:「她每次見奴婢的時候,都是帶著面紗的,身上穿著最普通的二等宮女的衣服,梳妝打扮也並無特別之處,身高背影也和常人並無差別,聲音一聽就知道是捏著嗓子的。之前,奴婢還想跟蹤著看看的,但是繞了兩圈後,奴婢就找不到人了。」

  陳曼柔差點兒想拍桌子,難道到這兒就又斷了嗎?

  不過,最普通的宮女,這背後的人心思倒是不淺啊,還知道間諜應該選擇什麼樣的人!

  很沮喪的擺擺手,陳曼柔吩咐道:「小丁子,將流光送回雜役司,就說她打碎了本宮最喜歡的那套琉璃杯。」就算是流光身後沒人,陳曼柔也不願意留了,今兒能為了幾十兩銀子出賣她,說不定明兒就能為了幾百兩銀子出賣她。

  「娘娘,奴婢知錯了,娘娘恕罪啊,求娘娘再給奴婢一次機會……」流光死擰著不願意走,陳曼柔懶得聽她嚎,就讓小丁子堵了她的嘴送出去。

  深吸了一口氣,陳曼柔拍拍自己的臉,好吧,終於輪到最大的那個了。

  「去將會飲叫進來。」陳曼柔轉頭吩咐道,杯停應了一聲,轉身出去,沒多久,盡歡和對月就拖著會飲過來了。她們兩個一開始雖然不知道會飲在這期間做了什麼事情,但是看陳曼柔的態度,就知道會飲大約是別人的釘子了。

  所以一回來,陳曼柔先找小喜子他們問情況,對月和盡歡就先將會飲給弄走去審問了。對月是會醫術的,就平時用的繡花針,她指哪兒盡歡就紮哪兒,一會兒的功夫,就將會飲給紮的不成樣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09:44 PM

71 交代

  盡歡和對月一人拎著會飲的一條胳膊,進了門,兩個人一起鬆手,會飲就立馬跌坐在地上,陳曼柔仔細看會飲,就見她臉色發白,身子這會兒還哆嗦著,也不知道剛才盡歡她們給她紮了多少針。

  陳曼柔不說話,盡歡和對月走到陳曼柔身後,也都沉默的站著,但是三個人六雙眼睛,卻都死死的盯著會飲。會飲只抬頭瞧了一眼,就慌慌張張的低了頭,趕緊的翻身跪在地上:「奴婢……奴婢……」

  陳曼柔還是不說話,只靜靜地看著她。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會飲哆嗦的更厲害了,嘴唇都抖的說不出來話了。

  「娘娘饒命啊,娘娘,奴婢也是迫不得已的啊,是貴妃娘娘威脅奴婢的!」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室內太過於安靜,上面那三個人更是連一個字都沒有說,會飲越發的害怕,急忙撲到陳曼柔腳下哭訴道。

  陳曼柔只挑了挑眉,會飲就像是收到了指示,趕緊說道:「之前奴婢去御花園給娘娘摘花,不小心撞到了貴妃娘娘,將貴妃娘娘的翠玉簪跌到地上摔碎了。貴妃娘娘說,若是奴婢不幫她辦這件事情,她就將奴婢送到慎刑司,那翠玉簪是皇上賞賜給貴妃娘娘的,奴婢打碎御賜之物,只能是死罪一條啊……」

  陳曼柔冷笑了一聲:「你以為,本宮是傻子?」

  會飲正哭的起勁,驀然聽見這句話,差點兒連臉上的驚色都沒掩蓋好,連忙用袖子在臉上擦了一把,一臉驚恐的搖頭:「奴婢不敢欺瞞娘娘,奴婢知錯,還求娘娘饒奴婢一命!」

  「淑妃宮裡有個宮女叫雲舒,是淑妃身邊的大宮女。你三天前,和這個雲舒在絳雪軒見面的事情,你真以為誰都不知道?」陳曼柔輕聲問道,唇角帶著一絲笑容,原本是很甜美的,但是看在會飲眼裡,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這會兒在她眼裡,陳曼柔已經差不多能和惡魔劃等號了。

  「你想說你們只是同鄉聚會一下?」陳曼柔嘴角更加往上挑,笑容也更燦爛。這會飲倒是隱藏的好明面上,和楊貴妃景仁宮裡的小丫頭是一起進宮的小姐妹,暗地裡,卻和淑妃宮裡的人是上下級。

  她之前還說,為樂才是淑妃的人,畢竟為樂同鄉的堂姐妹是在淑妃的宮裡當差。可是,沒想到,這個會飲才是隱藏的最深的。

  淑妃的耐性也真不錯,之前自己升位的時候,她居然沒做出任何事情來。難不成,這次胡妃懷孕了,情況就不一樣了?再加上自己上次無孕升位,所以也順便誣陷一把?

  「你倒是打的好算盤,有個小姐妹在慈寧宮,有個小姐妹在慈安宮,有個小姐妹在景仁宮,被抓了之後,是不是就能隨意往這三個宮裡推卸罪名了?」

  陳曼柔冷哼了一聲:「慈安太后就不用說了,是絕對不會傷害自己的孫子的。慈寧太后若是出手,是絕對不會讓胡妃有翻身的餘地的,剛才你一進來,就先攀咬了楊貴妃,你說,我若是將你送到景仁宮,你會有什麼下場?」

  會飲的臉色瞬間慘白,她在宮裡好幾年了,自然是十分清楚楊貴妃的手段的。別看楊貴妃柔柔弱弱的,在皇上面前從來都是個溫柔善良體貼的好女子,但是,每年被楊貴妃送到慎刑司的人,可都再也沒有出來過。

  而且,一旦她被送去,那其他人……

  「娘娘饒命啊,娘娘,奴婢沒有害娘娘的心思……」會飲還想掙扎一次,陳曼柔站起身,高臨下的看了她一眼:「你不說也沒關係,本宮也不怎麼想聽,盡歡,你去叫了明總管,將她送到楊貴妃那裡,就說這賤婢不知死活,說是楊貴妃指使她來污蔑本宮的。」

  盡歡應了一聲,轉身就要出門。陳曼柔彎下腰看著會飲笑了笑:「你大約不知道吧,剛才本宮讓人將流光送回雜役司了。本宮其實也是有點兒苦惱的,一天送出來兩個人,實在是太連累本宮的名聲了。本來本宮還想著,你若是老老實實的交代,本宮就將你貶成三等宮女的,好歹留段時間,等這事情的風頭過了再說。沒想到,你卻沒這個福氣,看來,本宮也只好犧牲一下自己的名聲了。」

  說完,陳曼柔直起腰歎了一口氣:「幸好,有胡妃在前面頂著,本宮的名聲就是壞也壞不哪兒去,不就是個御下不嚴嗎?本宮才十八歲,又是家裡的嬌嬌女,不會管家理事是正常的。」

  皇后才是一宮之主,皇后才能將後宮治理的井井有條,皇后才能有賢名,皇后才能端莊大方善理家事。她又不是皇后,她不過是壞了一次名聲而已,日後總有能挽回的一天。

  會飲驚恐的看著陳曼柔,聽見門口有腳步聲傳來,立馬撲到陳曼柔身前抱住陳曼柔的大腿:「娘娘,奴婢說,奴婢說,求娘娘饒奴婢一命!」

  陳曼柔抬頭看看進門的盡歡,她和明總管站在門口,都在等她的指示。

  陳曼柔想了一會兒,踢了踢會飲的胳膊,然後慢慢的回到椅子前坐下:「那你就說吧,說的本宮滿意了,本宮就給你一條生路。若是本宮不滿意,你就去伺候楊貴妃吧。」

  「是,奴婢一定全部說。」會飲趕緊匍匐到陳曼柔跟前,擦擦眼淚說道:「奴婢剛進宮的時候,是伺候宋太婕妤的,因為打碎了宋太婕妤最喜歡的茶杯,所以被宋太婕妤施以杖刑,眼看就快被打死了,淑妃娘娘經過,救下了奴婢,所以,奴婢才聽從淑妃娘娘的命令,將娘娘您引到崇敬殿的。」

  陳曼柔看了一眼會飲,只側頭對明總管說道:「將她先關到柴房裡,等過幾天,胡妃那事情平靜下來了,本宮再另作打算。」說完,瞧會飲:「接下來的幾天,你最好給本宮安分一點,若是再出什麼事情,本宮立即將你送到景仁宮。」

  明總管應了一聲,招呼兩個粗使婆子過來,將會飲給拖了下去。會飲也不敢吭氣兒,只任由那兩個婆子將她拽下去。

  陳曼柔起身在屋子裡走了幾步,原本她就猜著是淑妃,但是會飲交代了,她卻又覺得,好像過程太簡單了一點兒。淑妃在潛邸的時候就是個聰明人,從來不參與皇后和貴妃的爭鬥。

  進宮之後,更是在皇后後面生了第二個皇子。若是將來太子出了事情,她的兒子就成了長子了……

  可是,之前她都沒有對馬婕妤的孩子做什麼,這會兒怎麼就忽然對胡妃出手了呢?難不成,之前馬婕妤是太幸運了?或者是,楊貴妃實力太強大了保護住了馬婕妤?

  淑妃看自己不順眼是肯定的,胡妃在淑妃的二皇子的抓周上弄的那一出,讓淑妃記恨她也是大有可能的。所以,一個計謀將自己和胡妃都拿下,確實是一箭雙雕。

  可是,楊貴妃去做什麼了?就是去看戲了?

  「娘娘,貴妃娘娘有沒有可能是黃雀?」盡歡和對月在一邊嘀咕了一會兒,湊到陳曼柔身邊說道,陳曼柔瞟了她們兩個一眼,點點頭。

  「若是淑妃娘娘的計謀得逞了,貴妃娘娘過去將淑妃娘娘的罪行給說出來,那淑妃娘娘必定就要倒楣了,到時候說不定二皇子都要被抱走了。若是淑妃娘娘的計謀沒得逞,貴妃娘娘就能推一把。」

  盡歡小聲的說道,陳曼柔嘴角抽了抽,將楊貴妃今兒的言行仔細的分析了一下,越想越覺得,她果然是去火上澆油的。難不成,她還真打算親自去當個黃雀?

  深覺得楊貴妃此舉大失水準,陳曼柔也不再去想了,反正這件事情自己這邊弄清楚了,到底最後面這個人是不是淑妃,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畢竟,她不能去審問淑妃的宮女,所以這事情已經和她沒有多少關係了。

  鬆了一口氣之後,陳曼柔就覺得肚子一陣咕嚕嚕,這才想起來已經過了午膳之間了,趕緊讓對月去準備了午膳。吃過之後,陳曼柔就開始考慮,怎麼讓皇上覺得,自己是被陷害的。

  胡妃現在很得寵,雖然看皇上那態度,這寵愛裡面大概有一半是虛的,但萬一要是皇上腦袋抽了那麼一下,聽了胡妃的枕頭風,那自己就算是無罪,也要倒楣了。

  沒等陳曼柔想出具體的對策來,小喜子和小樂子就回來了。他們兩個是去打探消息去了,這會兒回來,很有可能是已經打探出來什麼了。

  果然,小喜子一進門就笑道:「娘娘,這次胡妃可倒楣透了。」

  「娘娘,那個死掉的宮女,是掖庭宮裡出來的,並沒有主子。不過,小的繼續打探下去,前段時間,那小宮女對別人炫耀過,說是過段時間就能從掖庭宮裡出來了。小的想著,大約是有人給她什麼承諾了。」

  掖庭宮是相當於冷宮的,裡面的宮女太監過的都是比較辛苦的。一個二等宮女,有機會從掖庭宮出來,那肯定是很樂意去陷害一個宮妃的,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不過,那背後的人既然是悄悄的接觸那宮女的,那宮女現在也死了,也就沒辦法問出背後的人是誰了。

  「皇后娘娘今天上午召集了很多人問話,都是詢問這段時間出宮的情況的。咱們鐘粹宮最近小半年都沒人出去過,陳家也沒有來人,所以一下子就將咱們鐘粹宮的嫌疑給抹掉了。」小樂子也笑嘻嘻的說道。

  陳曼柔最後一次帶那個點翠簪是在六月份的時候,而陳夫人實在四月的時候就去了邊關的,從那會兒起,陳家就沒人進宮了,陳曼柔也沒派人出去過。這個,是很容易就能查清楚的。

  「楊貴妃那裡,有三個小太監,兩個宮女出宮過,淑妃那裡有兩個小太監出宮過,只楊貴妃那邊的人將出去之後走的路程以及做過的事情交代清楚了,淑妃那邊還有一個小太監說的對不上號,現在只能派出去的人查探清楚哪個金鋪打了這個點翠簪就能確定誰策劃了這個陰謀。」

  纏枝鳳仙蝴蝶簪是很普通的,幾乎每個金鋪都會做,甚至能一個月做五六個出來。但是點翠簪,可不容易做,抓一隻活的翠鳥,並且馬上做出點翠簪,這可不是普通金鋪能做出來的東西。

  陳曼柔靠在軟墊上吐了一口氣,這下子,大約淑妃的罪名就能確定下來了。

  不過,淑妃上次到底是為什麼沒能升級呢?



72 請罪

  「賤婢!」隨著叱喝聲,一個茶杯隨之砸了下來,正好砸在地上跪著的宮女的額頭上,瞬間就流下了一條紅線。那宮女渾身發抖,卻不敢吭聲,只趴在那裡連連磕頭。

  淑妃在原地轉了兩圈,伸手指那宮女:「給本宮拖下去!暫時不能讓她死了,等會兒皇后那邊,本宮親自去請罪。」

  她說完,就有兩個婆子過來,將那宮女直接拽起來拖到外面去了。淑妃恨恨的拿起桌子上放著的茶杯抿了兩口,長歎了一口氣:「本宮就不應該太相信那老不死的!」

  「娘娘,現在應該怎麼辦?就算不是您吩咐的,可是,雲舒畢竟是您的大宮女……」另外一個宮女上前,上前扶了淑妃一把,淑妃皺眉,過了一會兒才說道:「能怎麼辦?皇后是個聰明的,那蠢豬一樣的流光既然是沒辦成事情,惠妃那邊想必也已經是洗脫了嫌疑。」

  「本宮真沒想到,惠妃看著傻得要命,居然還留有這麼一手!」淑妃滿臉憤恨,伸手捶了一下桌子,手上立馬出現一片紅,那宮女趕緊拉過她的手給她揉了幾下:「娘娘,您可別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你生育了二皇子,現在只要將罪名都推脫開,那您就一定不會有事兒的。」

  淑妃歎口氣靠到軟墊上:「本宮自然不會有事兒,那雲舒分明是被本宮訓斥了,然後心懷不忿,這才背著本宮做了那些事情,本宮可從沒想過謀害胡妃。再說了,本宮自有兒子,害了胡妃對本宮有什麼好處?」

  那宮女笑著點頭應道:「娘娘說的是,這事情原本就和娘娘沒有關係。」

  淑妃抬頭看了看外面,起身說道:「給本宮更衣,本宮現在就去皇后娘娘那裡請罪。」那宮女趕緊的給淑妃找了一身素淡的衣服,服侍著淑妃換了衣服,又讓人押上雲舒,一行人往永壽宮去了。

  皇后娘娘聽見通報,眼神閃了閃,輕笑了一聲:「她倒是知道的挺快,本宮也不過是剛調查清楚,還沒來得及和皇上說呢,她就趕緊過來請罪了。」

  「娘娘,要不然,咱們不見?直接叫了皇上回來?」旁邊望香過來將皇后手裡的冊子拿過來放到一邊,霧遙幾個過來給皇后重新上妝。

  皇后搖搖頭:「不,咱們見見,看淑妃會說些什麼。上次皇上看在她肚子裡的孩子的份兒上,能饒了她,這次,估計也不會嚴懲。」

  「為什麼不會嚴懲?那胡妃不是懷著孩子的嗎,還有惠妃……」霧遙有些不解,皇后嗤笑了一聲:「胡妃和她的孩子不是沒事兒嗎?惠妃也不過是被誣陷了一下,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傷害。皇上子嗣稀少,她又是二皇子的生母,處置了她,二皇子怎麼辦?難不成要抱給楊貴妃?」

  按照一般的慣例,這沒了生母的孩子只能平著走或者是往上走,絕對沒有往下走的可能。就好像她這個皇后,若是某天沒了,那大皇子就絕對不可能讓某個妃子養著,要嘛是皇上重新立后,要嘛是暫且由太后照管一段時間,等大皇子懂事了,自己生活。

  所以淑妃若是沒了,她的孩子就只能是送到楊貴妃身邊,或者是皇后身邊。皇后這會兒是絕對不會要的,而楊貴妃,皇后也絕對不會給的。

  而且,淑妃這會兒也不能降位,四妃裡面,已經有兩個是新上來的,若是淑妃再被貶下去,那丟人的可不光是淑妃了,還有她這個皇后。

  到時候人們只會說,潛邸裡出來的人都不討皇上歡心,要嘛是皇后當年壓制的太狠了,要嘛是皇后沒有教導好。這個世界,男人在女人的問題上犯錯了,承擔責任的永遠都是女人。

  皇后不是傻子,絕對不願意將淑妃給趕下去,讓四妃的位置上沒有一個潛邸出來的老人。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四妃懸空,那就是四妃上面只剩下貴妃和皇后了,那豈不是說,貴妃都快比得上皇后了嗎?

  皇后大度是一回事兒,但真讓人踩在腦袋上了,也絕對不會很甘願的。

  不過這些心思,皇后肯定不會對別人說。等梳妝完,扶了霧遙的手出來,就見淑妃正在下首坐著,地上跪著個哭哭啼啼的宮女。

  淑妃見皇后出來了,眼圈一紅,趕緊起身行禮:「妾見過皇后娘娘,給皇后娘娘請安。」說著,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妾是來請罪的,妾御下不嚴,這賤婢居然背著妾策劃謀害胡妃誣陷惠妃,實在是罪大惡極,妾自己沒資格處置,就帶她過來,還請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略微挑挑眉:「她背著你謀害胡妃誣陷惠妃?」

  「是,二皇子這幾天有些受涼,妾忙著照看二皇子,就疏忽了對下面這些人的管束,這賤婢之前因為妾曾經罰過她,所以對妾記恨在心,想要將這事情扣在妾身上,還請皇后娘娘明察。」

  淑妃給皇后行了個大禮,皇后也沒搭理,只轉頭看那宮女:「你叫什麼名字?將你做過的事情一一說出來。」

  「奴婢叫做雲舒,原本是淑妃娘娘身邊的二等宮女。前些日子,淑妃娘娘讓奴婢照看二皇子,奴婢中途睡了過去,導致二皇子受涼,淑妃娘娘讓奴婢跪了一天,奴婢對淑妃娘娘心懷怨恨,這才做了這種事情,想讓淑妃娘娘擔了罪名。」

  雲舒認命的說道:「奴婢先是將淑妃娘娘的首飾偷出來一件兒,然後等奴婢的同鄉貴喜公公出宮的時候,托他賣掉,並且騙他說那是淑妃娘娘賞下來的首飾。同時,奴婢偷偷的給了貴喜公公一張圖紙,讓他再去金鋪給奴婢打一支簪子。」

  「貴喜是在外殿當差的,並沒有見過惠妃娘娘,更不知道惠妃娘娘也有那麼一支簪子,就幫著奴婢打了同樣的。」在宮裡,主子有的首飾,宮女是不能私下裡打了同樣的來帶的,除非是上面賞賜下來的。

  雲舒繼續說道:「後來,奴婢又去冷宮找了個小宮女,承諾日後必定會讓淑妃娘娘將她要過去,到淑妃娘娘這裡當差,然後讓她拿著簪子去找了胡妃娘娘。」

  「只是奴婢並沒有想害胡妃娘娘,還請皇后娘娘明鑒!」說著,雲舒猛然給皇后磕頭喊道,皇后看看淑妃,淑妃只搖搖頭:「妾原先並不知道這賤婢的打算,只是聽說她出去打了那個簪子,並且找人去請了胡妃和惠妃,然後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情,才知道她有在裡面搞鬼。」

  「皇后娘娘明鑒,淑妃娘娘,求您給奴婢求求情,奴婢真沒有要害胡妃娘娘和惠妃娘娘的意思,奴婢只是打算等惠妃娘娘和胡妃娘娘過去了,讓會飲攛掇著她們吵吵架,然後讓胡妃生氣的,奴婢知道謀害皇嗣的罪名,怎麼可能會為了和淑妃娘娘賭氣,就不要性命了呢?」

  雲舒一個勁兒的磕頭,皇后抬抬手,讓人阻止了她:「那你說說,胡妃為什麼會落水?」

  「奴婢不知道……」雲舒搖頭:「奴婢只是讓胡妃和惠妃都過去,然後胡妃肯定會質問惠妃娘娘那個簪子的事情的,惠妃娘娘本性天真,說不定一生氣就會對胡妃娘娘動手……」

  說到這裡,雲舒自己也說不下去了,她說她自己沒打算害胡妃肚子裡的孩子,但是她卻是設計了讓惠妃動手的,一箭雙雕,比她自己動手然後再來誣陷惠妃的方法好得多了。

  反正,她都是要害胡妃肚子裡的孩子的。

  皇后娘娘笑了一聲,轉頭對淑妃說道:「既然這宮女已經認罪了,本宮就著人將她送到慎刑司,妹妹看如何?」

  「全憑皇后娘娘做主。」淑妃趕緊說道,然後又起身給皇后行禮:「只是妾也有責任,若不是妾御下不嚴,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妾自請受罰。」

  「既是如此,本宮就罰你一年份例,禁足三個月,去掉綠頭牌半年,你看如何?」皇后沉吟了一下說道,淑妃趕緊跪下領罰:「皇后娘娘寬宏大量,妾並無意見。」

  皇后擺擺手,示意宮人過來將雲舒給帶走,淑妃也領了其他的人回自己的翊坤宮去了。

  等晚上皇上過來,皇后和他說了這件事情:「妾身想著,二皇子還小,若是驟然降了淑妃的位子,恐怕二皇子會受委屈,所以才罰了別的,皇上看如何?」

  「梓潼看著辦就行了。」皇上略微皺皺眉,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淑妃心思陰狠,上次就攛掇了柳修容去害楊貴妃,這次又去構陷胡妃和惠妃,為人不正,二皇子留在她那裡,恐怕不會學好,梓潼……」

  「皇上!」皇后急忙打斷皇上的話,看皇上略帶驚訝的看她,皇后趕緊笑道:「皇上,妾知道您想說什麼,淑妃心思不正,若是讓二皇子留在淑妃那裡,恐怕會被淑妃教壞對不對?」

  皇上點點頭,皇后笑道:「可是皇上,您打算將二皇子交給誰?」

  「梓潼將大皇子教養的很好,朕想著是將二皇子交給你的。」皇上挑挑眉,皇后用帕子掩唇笑了笑,臉上帶著些粉潤羞澀:「這恐怕不行,不是妾身不願意,而是妾身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皇上呢。」

  「什麼好消息?」皇上有些驚訝的問道,皇后拉了皇上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肚子上,眉眼間難掩喜色:「皇上,妾懷了孩子。剛剛診斷出來的,才一個多月。」

  「真的?」皇上愣了一下,隨即大喜:「太好了,要賞!」說完,手掌在皇后的肚子上摸了摸,高興的都合不攏嘴了:御醫是怎麼說的?孩子可還好?梓潼身子也好吧?有沒有什麼要注意的?梓潼最近想吃什麼?要是有事情,都交代下去,讓她們去幫著你做,你可別勞累。」

  「皇上,妾好著呢,御醫說,孩子也挺健康的。」皇后嬌羞的倚在皇上身邊說道:「妾知道輕重,日後有什麼事情,肯定都會交代下去的,您別擔心。」

  「那二皇子就還跟在淑妃身邊吧。」皇上抱著皇后樂了好大一會兒,才笑著說道,皇后自然是沒什麼意見的,只要孩子不放到她這裡就行。

  「就是惠妃那裡,皇上還需要安撫一下,畢竟,這事情惠妃可算是受了無妄之災了。」皇后想了一下說道,反正她現在不能侍寢,不如就做個好人。

  楊貴妃不行,淑妃剛受了罰,劉妃太活躍,胡妃又懷著孩子,成妃是楊貴妃的人,韓婉儀什麼的,位分都太低了。惠妃為人倒是不錯,有點兒小聰明,也沒什麼大心機,看著還挺順眼,很是本分。

  並且,補償一下是應當的。順手人情而已,不求惠妃記著恩情,只要不跟其他人一樣,鬧得雞犬不寧就行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09:49 PM

73 安撫

  皇上從永壽宮出來,也沒讓劉成去鐘粹宮通報,就帶著人,自己慢悠悠的晃過去了。小丁子正在鐘粹宮門口守著,見了皇上,面上一驚,趕緊上前行禮,接著就要進去通報,皇上卻擺擺手:「行了,朕自己進去,你不用通報了。」

  小丁子被噎了一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皇上領著劉成進了鐘粹宮,另外幾個小太監則是各自拉了站在院子裡的小成子他們,連明總管都是出來行了個禮,然後一聲不吭的去了小廚房。

  今兒自己沒稟報,明兒娘娘不會怪罪自己吧?小丁子一邊忐忑不安,一邊看著皇上領著劉成大踏步的往前走了。

  陳曼柔正斜靠在榻上看書,旁邊盡歡和對月嘀嘀咕咕的比劃著裁衣服料子,準備給陳曼柔準備兩身冬衣,陳曼柔最近又長了個子,雖然不多,但冬天穿的一多,外套短點兒的話,就比較明顯了。

  聽見腳步聲,陳曼柔只以為是杯停或者進酒送了湯水進來,頭都沒抬,直接說道:「杯停,去給本宮將帳本拿來,本宮挑幾樣東西,明兒你們給送到胡妃那裡去。」

  「愛妃要給胡妃送東西?」陳曼柔話音剛落,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一抬頭,瞧見皇上正笑眯眯的站在門口,趕緊起身:「妾見過皇上,給皇上請安。」

  等皇上叫了起,陳曼柔過來摸摸皇上的手背,略帶心疼的說道:「皇上怎麼這會兒過來了身上還穿的這麼單薄,萬一著涼了怎麼辦那妾還不得……」

  說著,猛然掩了嘴,掩飾的說道:「您若是生病了,那天底下的人不都得跟著著急還有,都這會兒,您身邊怎麼沒多帶幾個人這一路上黑漆漆的,您至少也得帶幾個掌燈的啊。」

  皇上明顯對陳曼柔這麼關心他是很受用的,拉了陳曼柔在他身邊坐下:「愛妃過慮了,朕穿的並不單薄,劉成還拿著披風呢。況且,這一路上,各宮門口都掛著燈籠,朕也不需要太多人掌燈。愛妃剛才說送東西給胡妃?」

  「嗯,胡妃今兒雖然冤枉了妾,但想來她那會兒是太過於擔心孩子了,心裡又生氣又擔憂,這才口不擇言的。」陳曼柔笑著說道:「事情已經過去了,妾就想著,送幾樣東西給胡妃,也好安慰安慰她,也算是給她肚子裡的孩子壓驚。」

  皇上點點頭,伸手攬了陳曼柔的腰:「愛妃想的很周到,那愛妃準備送點兒什麼?」

  「皇上幫妾看看?」陳曼柔眼睛一亮,略帶討好的說道:「妾正發愁呢,首飾什麼的,妾恐怕胡妃見了會心裡不舒服,所以就想挑幾樣擺件兒布料之類的,妾的眼光是肯定不如皇上的,皇上就幫幫我吧。」

  這種撒嬌,皇上還挺受用的,抓住了陳曼柔晃自己胳膊的手,皇上連連點頭:「行,那朕就幫你看看,你將你那東西都拿過來。」

  對月和盡歡趕緊出去,將庫房裡的幾個擺件兒什麼的都搬了出來。

  陳曼柔進宮的時候,庫房裡的東西,有些是原先鐘粹宮留下的,有點兒舊了,不太適合送人。還有一些是她自己帶進宮的,她是絕對捨不得,就算是不值錢,那也是自家的東西,當個念想也比送給白眼狼強。

  盡歡和對月是很知道陳曼柔的心思的,所以搬進來的,要嘛是皇后賞賜的,要嘛是皇上賞賜的,或者是內務府每個季節或者隔段時間送來換新的東西。

  陳曼柔看看翡翠白菜,差不多一個拳頭大,剔透瑩潤,很捨不得:「這個是皇上賞賜給妾的,妾捨不得,盡歡,拿回去。」盡歡顛顛的抱回去。

  再看看紅玉如意,潤澤有光,看著就特別吉利,還是捨不得:「這個是皇后娘娘賞賜給妾的,妾喜歡的緊,也是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不能送,盡歡,拿回去。」盡歡又顛顛的過來,抱著紅玉如意重新放回到錦盒裡。

  「這個是皇上賞賜的……」三四個東西都被陳曼柔重新收回去了,等第五個了,陳曼柔一張嘴,皇上就有些哭笑不得:「行了行了,不就是幾樣東西嗎你將這幾個……」

  皇上伸手點了點,接著說道:「送去給胡妃,改日朕再給你一些比這些更好的。」

  「妾才不是為了要更好的呢。」陳曼柔嘟嘴,興高采烈的讓對月將皇上指的那幾樣給另外放起來,準備明天送給胡妃。然後依偎在皇上身邊,很狗腿的給皇上捏腿:「妾只是捨不得皇上賞賜給妾的東西。」

  「朕知道你捨不得。」皇上伸手在陳曼柔光潔嫩滑的臉蛋上摸了一把:「不過,胡妃那樣陷害你,你心裡不怨恨她?」

  「我當然不喜歡她了。」陳曼柔眼睛睜的圓圓的,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撇撇嘴,有些不情不願的說道:「可是,她懷著皇嗣呢,她對皇上好,我就不生氣,她對皇上不好,我就生氣。她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才冤枉我的,我體諒她,所以不和她計較。」

  重點是,她懷的是皇上的孩子。

  果然皇上的臉色又好了一些,笑著捏捏陳曼柔的手說道:「你受委屈了,不過你放心,朕也不會白白讓你受委屈的。」

  「妾沒受委屈。」陳曼柔臉上又帶了笑容,正想說什麼,忽然間坐起來:「對了,皇上,妾讓人煮了羊湯,您喝點兒這大晚上的,喝一碗就會暖呼呼的。」

  「好。」皇上點頭,陳曼柔立即歡天喜地的親自去端湯了。

  等皇上用了湯,陳曼柔又親自服侍皇上洗腳,大約是勾起皇上上次的記憶了,洗著洗著,兩個人就滾床上去了。

  第二天,皇上神清氣爽的去上朝,陳曼柔扶著酸軟的腰去給皇后請安。皇后很和藹,詢問了陳曼柔的身體狀況,又問有沒有什麼需要什麼要求,受了委屈什麼的記得一定要說之類的,把陳曼柔弄的是受寵若驚。

  胡妃因為不宜走動,所以這段時間都不用來請安了。陳曼柔不用看胡妃那噁心的嘴臉,笑眯眯的回皇后:「多謝娘娘掛心,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對妾很好,妾並沒有受什麼委屈。」

  「那就好,本宮看你年紀小,若是不仔細照顧著,萬一有個不妥當,你可就白白受罪了。」皇后笑著說道,看人都到齊了,就起身:「時間不早了,咱們去給太后請安吧。」

  慈寧太后還是衣服不陰不陽的樣子,看著皇后就說道:「哀家昨天怎麼聽說惠妃要害胡妃,讓胡妃落水了差點兒沒了孩子!皇后,你是怎麼打理後宮的!皇嗣不多,不用哀家給你說吧啊!」

  「太后,這事情和惠妃無關。」皇后一直很溫和,就好像慈寧太后斥責的不是自己一樣,慢悠悠的說道:「是淑妃宮裡的一個宮女,記恨淑妃責罰了她,所以才在裡面搞鬼,引的胡妃去了崇敬殿,然後胡妃自己不小心落了水,妾已經責罰了淑妃,並將那個宮女送到慎刑司去了。」

  慈寧太后哼了一聲:「一個宮女,就有這麼大的能耐皇!后你管理的後宮真是越來越鬆散了,什麼人人鬼鬼都能來鬧一場,你若是不會管,趁早讓賢!」

  「太后恕罪,妾已經認識到錯誤了,這事情雖然已經有了處置結果,但終歸是妾沒有管好這後宮,所以妾自罰禁足一個月,今兒過來請安,就是給太后您請罪的,接下來的一個月,妾就不能過來請安了,還請太后恕罪。」

  皇后早有成算,起身規規矩矩的給太后行了禮,把慈寧太后噎的說不出來話。最後只能哼了一聲,擺擺手說道:「既然你已經自罰了,那哀家就不責罰你了,趕緊走吧,慈安那邊還等著你呢。」

  「那妾就先告退了。」皇后再行了一個禮,轉身帶著妃嬪們出門。現在她懷孕的事情,也就之前給她把脈的那個陸御醫知道,以及皇上知道,其餘的人都不知道。

  她是防著慈安太后奪權,防著楊貴妃等人使壞。而皇上是防著慈寧太后,也防著小人作祟,所以夫妻倆有志一同的,全力將這件事情給隱瞞了下來,再沒有第四個知道了。

  而今天她弄的這一出,正好將接下來一個月的請安給省掉了,既不用擔心被人害了,又能安安靜靜的養胎,等一個月後,這孩子也將近三個月了,那時候也就過了危險期,又正好是中秋節,爆出來能當個好彩頭,一舉三得。

  皇后心裡暗自盤算著,等進了慈安宮,更是一步步走的小心翼翼,既不能扭了身子,也不能讓慈安太后那老妖婆看出來她有了身孕,一進門就先笑著拜下了:「兒媳給太后請安,太后這幾日身子可還好?」

  「你們少氣我一次,我身子就更好了。」慈安太后冷哼了一聲,將手裡的小瓷碗遞給旁邊的宮女,宮女拿了瓷碗下去,慈安太后順手拿了鳥籠上的小金棍去逗小鳥了。

  皇后誠惶誠恐的,順勢跪下來,還得注意著動作不能太猛:「太后這話從何而來若是太后受了委屈,妾可真是罪該萬死了,還請太后提點,妾哪裡做的不好,必定馬上改了。」

  「你哪裡都做得好,連哀家的小金孫都不當回事兒!」慈安太后扯著嘴角笑道,臉上盡是諷刺:「昨兒那事兒,還用哀家再給你說一遍嗎?」

  「太后,昨兒的事情,確實是妾失察了。妾沒想到,淑妃宮裡的那個宮女,進宮這麼多年了,居然還是一點兒規矩都不懂,居然敢誣陷謀害妃嬪!妾問了皇上的意思,已經是送到慎刑司了。」

  皇后趕緊說道,表明這一切的處置結果都是問過皇上了,皇上都同意了,你若是有意見,就找皇上去。

  「惠妃受了委屈,妾等會兒就送些賞賜過去。還有胡妃,妾也絕對不會薄待的。」再順便表表心思,皇后這一套做的特別純熟,堵的慈安太后沒話說,最後只憤憤的將手裡的小金棍扔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只是哀家再說一遍,皇嗣為重,日後若是再出現謀害皇嗣的事情,你這個皇后就趕緊將鳳印給了別人吧!」

  說完,就扶著宮女的手進了裡面。皇后連一口氣都不敢歎出來,扶瞭望香的手站起身,看著還跪在地上的楊貴妃她們說道:「太后的話可都聽清楚了!日後你們也都注意著,若是再有謀害皇嗣的事情出現,也不用本宮處置你們,自己收拾了東西往掖庭宮去吧。」

  也不管楊貴妃她們是什麼反應,皇后說完就轉身走人了。陳曼柔默默的數著周圍的柱子個數,等楊貴妃起身走人了,她才慢吞吞的起身跟著走人。哎,更年期的老婦女惹不起啊。



74 宣佈

  「娘娘,這件衣服怎麼樣?」杯停手裡拎著一件兒粉色的衣服,側頭問坐在梳粧檯旁邊的陳曼柔,陳曼柔斜著眼睛看了兩眼:「看著太單薄了些,晚上有些涼,換件兒厚的。」

  杯停應了一聲,又扒了一件兒銀紅色的衣服,下面是百褶裙,上面是斜襟寬袖短衣,袖子邊上,繡著大紅的石榴花,裙子上面則是繡著石榴果,寓意看著很是不錯。

  「這個差不多,前幾天我不是做了一件兒比甲嗎?那個水藍色的,外面套上那個。」陳曼柔點了點頭,又說道:「香包不用掛了,就掛上那個海棠白玉墜。」

  不是那種看著比較老氣的長比甲,這件兒比甲是短的,正好在腰部收了一下,陳曼柔穿上之後,更是顯得腰身瘦削纖細。今兒青杏給她梳的頭髮是飛天髻,後面也只是紮起來一部分,還有不少是披散著的,垂到腰部,更顯得有了幾分脫俗。

  陳曼柔皺眉看了一會兒,覺得和自己往日走可愛路線的風格區別有點兒大,想了想,就叫杯停去拿了庫房裡的皮毛,找了白色的狐狸皮:「將這個裁下來一圈繡在袖子口。」

  幸好她那比甲是半袖的,杯停和進酒一人一邊,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將兩個袖口給添上了白色的狐狸毛。這樣一來,倒是多了幾分俏麗活潑。

  陳曼柔滿意的點點頭,又去照了照鏡子,將腦袋上的金簪拔下來兩支,換成珍珠串的珠花,減了幾分老氣,卻也不顯得稚嫩。畢竟,她已經十八了,馬上就要十九了。保持一點兒活潑單純,去掉一點兒天真青澀,慢慢的開始轉化,才是最適應這後宮的生存辦法。

  對月端了託盤進來,笑嘻嘻的遞給陳曼柔一碗粥:「娘娘,宴席上吃不到什麼好東西的,您先墊墊肚子。」

  盡歡跟著進來:「娘娘,奴婢已經將庫房收拾好了,裡面的東西也都規整了,您還有什麼吩咐?」

  「沒有了,你先歇著吧,今兒留你和進酒在鐘粹宮守著,我帶對月和杯停過去就行了。」陳曼柔搖搖頭,捧著碗小口小口的抿著粥,這會兒她是不願意用勺子的,雙手端著還能暖暖手呢。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陳曼柔才起身,領了對月和杯停,一行人往交泰殿去了。原本中秋這樣的團圓節,要麼是在太后的慈寧宮舉行的,要麼是在皇后的永壽宮舉行的。只可惜,本朝有兩位太后,所有的慣例就都成了擺設。

  慈安宮是親的,慈寧宮是嫡的,去哪個都是冷落了另外一個,索性就都不去了。

  陳曼柔進了大殿,就見劉妃正和成妃湊在一起笑嘻嘻的說著什麼,陳曼柔過去笑道:「你們在說什麼?可是有什麼好事情?一個個笑的比鮮花還燦爛。」

  「可不是有好事情嗎?」劉妃起身給陳曼柔行禮,陳曼柔趕緊托住她:「姐姐,不過數日不見,你我就生疏到這地步了?你若是還將我當妹妹看,咱們之間可就不用這麼多虛禮。」

  「劉妃姐姐也真是的,惠妃娘娘都不計較,咱們何必再多起來一次?」成妃在一邊笑著說道,馬馬虎虎的給陳曼柔行了個禮,陳曼柔心裡暗笑,這人說不讓別人行禮,自己倒是挺懂規矩的。只是,這禮有點兒太粗糙太隨意了。

  「成妃客氣了,幾日不見,成妃越加的漂亮了,可是用了什麼脂粉?」陳曼柔也不計較,在劉妃上首坐了,笑著問道。

  「你看出來了?」成妃伸手摸摸臉,笑的一臉得意:「我用的可是今年新出的月季胭脂。讓人採集上好的月季花,每朵花只取中間的兩三瓣,然後用用乾淨的石臼慢慢地把花瓣舂成厚漿,再用細紗過濾取汁,熬制三五遍,將當年新繅就的蠶絲剪成胭脂缸口大小,放到花汁中浸泡,等完全浸透取出曬乾,就成了上好的胭脂。一畝的月季花,只能制出一兩盒這樣的胭脂出來。」

  劉妃做驚訝狀:「真的?難怪你臉色看起來很是不錯。不過,內務府什麼時候送這樣的胭脂進來了?」

  她們這些人,用的胭脂全部是內務府送進來的。宮外的胭脂是絕對不允許隨隨便便的弄進宮的,隨隨便便派一個小太監或者小宮女到外面買胭脂水粉,那是做夢。就是家人入宮探望,也是絕對不允許帶胭脂水粉的,連吃食藥材都不允許帶進來。

  成妃用的胭脂再好,也是得先進了內務府才行的。

  當然,還有另外一條路。那就是你指派個地方,或者描述個樣子,讓內務府派人去購買。但是前提是,你能指揮得動內務府,並且有足夠的銀子。內務府是什麼地方?那是誰都能隨隨便便指揮的嗎?就是楊貴妃,也不見得能讓內務府替她採買東西去。

  「你們當然不知道了,內務府也是剛進了的一兩天的,貴妃娘娘得了三盒,送了我一盒。」成妃抬著下巴說道,陳曼柔和劉妃都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旁邊嗤笑了一聲,接著一個很耳熟的聲音響起來:「不過是一盒月季胭脂而已,看你那輕狂樣。本宮可是聽說,貴妃娘娘不光是得了兩盒月季胭脂,還得了一盒百合胭脂呢,那個才是極品的胭脂。」

  陳曼柔抬頭一瞧,就見德妃正站在成妃身邊說話,劉妃興致勃勃的問道:「德妃娘娘,這話是如何說的?那個百合胭脂,可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自然是有的,那裡裡面可是加了人參,珍珠粉等東西,塗在臉上,不光是細膩,用的時間長了,更是會讓臉色嬌豔如花,嫩如牛乳。」德妃笑眯眯的說道:「這麼大一盒。」

  德妃比劃了一下,差不多就是三個銅板平行著擺放那麼大,然後接著說道:「就要十兩銀子呢,裡面還添加了獨家配方,那可是京城老字型大小的胭脂了,我本打算讓內務府給我採買兩盒的,後來聽說,內務府也要給貴妃娘娘採買,順便就給我帶了兩盒。」

  說著沖成妃笑了一下:「說起來,我還得謝謝貴妃呢,若不是貴妃提前打了招呼,恐怕我也買不到這兩盒胭脂。」

  成妃咬咬唇,使勁瞪了一眼德妃,德妃也不在意,笑著轉身走到對面坐了下來,她下首是胡妃。只是胡妃在安胎,今兒並不能過來,所以就換成了韓婉儀。

  韓婉儀見德妃過去,趕緊起身給德妃行禮:「給德妃娘娘請安,德妃娘娘今兒的衣服可真漂亮,這上面的蝴蝶跟活的一樣,妾打眼一瞧,差點兒看錯了。」

  「你倒是嘴甜。」德妃斜睨了一眼韓婉儀說道,韓婉儀樂呵呵的繼續拍德妃的馬屁。陳曼柔挑挑眉,看了看德妃身上粉嫩嫩的衣服,很是慶幸自己沒選那件兒粉色的。

  等了沒多久,楊貴妃就進來了,成妃本來是想起身去和楊貴妃說話的。但是接著,皇上和皇后,以及兩宮太后就都過來了,成妃也只好跟著大家行禮,錯過了去找楊貴妃的機會。

  皇上的致辭很簡單,就回顧了一下過去,展望了一下未來,訓誡下面的女人們要聽皇后的話,就算是結束了。兩宮太后說的也差不多一樣,就是鼓勵大家多生孩子少生事。

  「今兒是中秋佳節,妹妹平日裡都是在自己的宮裡待著,咱們也沒好好聚一下,就趁著今兒這好日子,咱們好好樂呵樂呵。」皇后一番致辭說完,先舉了杯子:「不過,在此之前呢,咱們還得先敬慈寧太后和慈安太后一杯酒才行。若不是兩位太后在後宮坐鎮,咱們姐妹恐怕也沒這清閒日子過。」

  不管往日慈寧太后和慈安太后管過事情沒有,皇后這話說的倒是漂亮。皇上也樂呵呵的笑道:「很該如此,兩位母后往日裡費心了,朕也敬你們一杯。」

  楊貴妃帶頭,下面一種妃嬪也都跟著起身,齊刷刷的舉著酒杯,一起說道:「敬慈寧太后,敬慈安太后。」

  光說還不行,還得下跪。陳曼柔低著頭瞧著杯子裡晃蕩的酒水,映著大殿裡的燭光,聽著身邊的聲音,一瞬間還真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皇上,妾還有件兒好事情要宣佈呢。」宴會到了一半的時候,皇后忽然臉色嬌羞的說道,皇上也知道皇后的打算,這會兒很是配合:「什麼好事兒?說出來,讓大家都高興高興。」

  「妾有了身子,御醫說,剛剛三個月。」皇后聲音輕快,帶著幾分喜悅,皇上哈哈大笑,連聲說賞。慈安太后也喜不自禁:「真是有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兒子嗣稀少,皇后有了身子,那可是皇家的功臣。」

  「太后言重了,為皇上生兒育女,本就是妾的職責。」皇后趕緊推辭道,隨即臉色有些為難:「只是,妾還有件兒事情需要太后幫忙。」

  「什麼事情?」慈安太后眼神閃了閃,笑著問道。皇后也跟著笑:「妾懷了孩子,就不能太過於勞累了,這宮中的事情,妾想交給下面的妃嬪們打理,太后看,妾應該交給誰?」

  交給下面的妃嬪們,指定了範圍。不是說,想交出去,太后你願不願意接手。

  慈安太后臉色就有些難看了,這個皇后果然是個很沒眼色的!慈寧太后看了一眼慈安太后,挑眉笑道:「哪裡還用交給下面的妃嬪們?哀家和慈安難道就不能給你分分憂解解難?」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10:06 PM

75 餡餅

  「妾身多謝慈寧太后關心,只是……」皇后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笑著看了一眼坐在慈寧太后下首的封明浩,接著說道:「只是太后您要忙著照看九王爺,妾身實不敢勞煩慈寧太后。」

  「皇后倒是個為人著想的。」慈寧太后似笑非笑的說道,皇后剛才的話,其實是拿九王爺當威脅了,若是她還說要宮權,那皇后就能立馬說出來,讓九王爺從慈寧宮搬出來的話了。日後,若是九王爺和自己離了心,那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根本不用衡量,慈寧太后就將宮權這個話題給放過了。但是她願意放過,慈安卻不願意,輕咳了一聲,慈安太后說道:「既然皇后問了,哀家就給你出個主意。」

  說著,掃視一圈下面的妃嬪,沉吟了一下才說道:「還真是不好決定,楊貴妃要照看二公主,淑妃被禁足了,惠妃年紀還小,德妃也也熟悉宮務,胡妃身子弱,劉妃和成妃倒是還不錯,就是位分低了些。」

  一棒子將所有有資格接掌宮權的人都給打死了,慈安太后側頭看皇后,就等皇后接下面的話,皇后溫婉的笑道:「太后這是要求太高了,妾看著,惠妃和德妃就不錯,雖然她們兩個年紀小了一些,也是剛進宮的,對宮務不熟悉,但畢竟都是家裡的嫡女,從小應該是學過管家的東西的。」

  「再說了,妾身也不是一點兒都不能動彈了,只是讓她們協助一下,若是有她們處理不了的事情,妾身也會指點一下的,只要她們跑跑腿,看管一下下人什麼的,並沒有什麼大事情。」

  皇后說著,側頭看了一眼陳曼柔和張婉婷:「惠妃,德妃,你們兩個往日在家的時候,可曾做過這些事情?」

  德妃一臉喜色,起身給皇后行了個禮,話裡的興奮掩都掩不住,笑容燦爛的說道:「承蒙皇后娘娘看重,妾往日在家的時候,也曾幫過母親管家,雖說不上管的很好,但也並無大的錯誤。」

  陳曼柔倒是有些尷尬,伸手拽了拽頭髮,臉上帶著不好意思:「妾雖然學過,但是並不曾做過。」

  皇后略微挑挑眉,笑著說道:「學過就好,有本宮在旁邊指點著,你們也不會犯太大的錯誤。」說著,轉頭對慈安太后繼續說道:「宮務這事情,是要請太后掌掌眼的。只是,妾身想請太后幫的忙,可不是這種小事情。」

  慈安太后在一邊笑了一聲:「皇后倒是放心將這宮務交給她們兩個,既然這宮務不是大事情,那什麼是大事情?」

  皇后也聽出慈安太后話裡的意思,看了一眼旁邊的皇上,見他只端著酒杯看笑面的歌舞,心裡就安定了一些,幸好昨兒晚上將慈寧太后和慈安太后之間的關係給分析了個徹底,要不然,今兒皇上幫著誰可就說不定了。

  皇上是個聰明能忍的,雖然孝順慈安太后,卻也明白,若是這宮權落到慈安太后手裡,那慈寧必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為了自己的後宮安穩,這宮權也是不能當做孝心給獻上去的,也就只能先委屈一下自己的母后了。

  只是皇上一直是有些惋惜的,母后原本也是聰明人,要不然也不能在先帝的後宮裡生下兩個兒子,最後還能當了太后。只可惜有些時候總是會想的不周到,她覺得是大局穩定了,她的兒子當了皇帝,她就是萬人之上的人了。後宮裡面她應該是能壓慈寧一頭了,於是就事事總想著出頭,想要給慈寧一點兒厲害看看,卻沒想過,慈寧雖然沒了靠山,卻也不是個沒牙齒的老虎。

  果然人老了,就是容易糊塗。幸好,自己的皇后還算是個聰明的。

  「妾要請太后幫忙的,是胡妃的事情。」說著,皇后神色就有了些為難:「上個月胡妃不小心落了水,身子有些弱,又正好懷著孩子,按說,妾身是要仔仔細細的照顧胡妃的,得讓胡妃平平安安的生下皇子才行。只是妾身這身子,日後恐怕會對胡妃疏忽了,所以妾身想請太后娘娘幫個忙,空暇時候照看一下胡妃。畢竟,惠妃和德妃年紀小,也並沒有生過孩子,妾身也怕她們耽誤了事情。」

  慈安太后眼神閃了閃,心裡仔細的盤算了一下,若是胡妃的孩子生下來是個皇子,放在自己的慈安宮的話,也是個籌碼。哪怕將來不是個皇子,小公主也能陪自己解解悶兒。將來嫁出去了,也是個援助。

  想著,慈安太后也就不再爭宮權了,反正,日子還長著呢,惠妃和德妃年紀小,哪會一點兒錯誤都抓不到?現在在皇兒面前賣皇后一個好,將來也能更順利的將宮權要過來。

  「皇后一向是個賢慧的,這個時候還記得胡妃。罷了,老婆子就給你搭把手。只是,老婆子畢竟年紀大了,也不能天天到雨花閣去,這樣有些地方就不一定能照看的到了。讓老婆子說,你還是將胡妃往慈安宮那邊挪挪吧。」

  畢竟,雨花閣和慈安宮可是隔著一個慈寧宮的,稍不注意,說不定就要讓慈寧那老妖婆鑽了空子,所以必須得提防著。

  慈安太后看著皇上說道,皇上笑著放下了酒杯:「母后說的是,那胡妃就挪個地方吧,朕想著,慈安宮的那個咸若館還空著,不如就讓胡妃暫且住在那裡?」

  慈安太后心裡盤算了一下,點頭應道:「行,就按皇上說的辦,回頭你就讓胡妃遷宮。」

  這樣一來,大家都算是達到目的了。皇后沒將宮權弄丟,慈安得了個可能是皇子的孩子,慈寧能繼續留九王爺在慈寧宮住段時間了,可以說是皆大歡喜。當然,前提是忽略掉慈寧和慈安看著皇后十分不滿意的眼神。

  陳曼柔和德妃是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了一下,陳曼柔覺得這餡餅硬的像是石頭,將腦袋給砸破了,好處沒有壞處多。德妃則是覺得,這餡餅可是香甜的很,真是天下無敵的美味。

  於是,一個表情有些僵硬,一個表情是控制不住的狂喜,看得上面的皇后嘴角彎彎。

  散了宴席,陳曼柔回鐘粹宮,一進門就倒在床上,忍不住呻吟了一聲。嚇得對月趕緊過來給她把脈:「娘娘,可是有什麼不適?宴席上可是喝了不少酒水的,盡歡,趕緊去端醒酒湯過來。」

  盡歡早已經準備了醒酒湯,這會兒正端著進門:「我早想到了,哪裡還用你提醒。娘娘,快,這會兒不冷不熱的,正好入口,奴婢多多放了蜂蜜,您先喝點兒醒醒神?」

  杯停和進酒也跟著進來,一個手上端了水盆,一個手裡拿著毛巾,看青杏和為樂將陳曼柔頭上的首飾拆掉了,就趕緊上前給陳曼柔擦臉淨手,服侍的是無微不至,陳曼柔連一個手指都不用抬起來。

  「我並沒有喝太多,只是覺得有些累。」陳曼柔沒精打采的擺擺手,將還剩下大半碗的醒酒湯遞還給盡歡:「去準備了熱水,我要泡一會兒。」

  這會兒天氣不是很熱了,鐘粹宮的小廚房裡幾乎是時時刻刻都準備著熱水的。沒多久,小丁子和小成子就抬了浴桶進來,又急慌慌的倒了熱水進去。

  對月和盡歡扶了陳曼柔進了屋子,等她泡在浴桶裡之後給她捏肩膀揉脖子:「娘娘,您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兒?」

  「還不是今兒這宮務鬧的,你上有兩個太后,中間有皇后,下面還有個德妃,我都快成夾心餅了。」陳曼柔靠在浴桶上,示意盡歡給自己洗頭髮,心裡則是想著,能不能找個藉口,將這宮務給推出去。

  上次那情況,她可算是看清楚了,皇后雖然嘴上說將事情都交給大家,但實際上還是將宮權捏在自己手裡的,就是楊貴妃,幫著皇后處理了一陣事情,都還沒能占到半分便宜,自己就更不用說了。

  做的好了,頂多是皇后誇獎兩句,做的不好了,那可就是要承擔罪名了,說不定日後都沒有再沾染宮權的資格了。別人一提起來,肯定都會說,哎呀,她就是個無能的,上次皇后娘娘指點著她都做不好,這事情還是不用她來辦了吧?萬一辦砸了可怎麼辦?

  於是,她以後就等著被閒置吧。

  「娘娘,要不然,您裝病?」盡歡給陳曼柔出主意,陳曼柔搖搖頭:「那怎麼行?先別說御醫都不是傻子,就是光看現在的形勢,我也不能裝病啊。」

  皇后懷孕了,那就代表著一個月裡面,侍寢的日子至少有七八天是空了出來了。她這會兒不抓緊時間生一個孩子,難道要等明年選秀了之後再來生孩子嗎?

  皇上可不是個昏聵的,一聽說愛妃生病了就趕忙過去瞧。皇上可是注意著呢,但凡妃嬪生病,就得有小半個月或者一個月撤掉綠頭牌,省得過了病氣給皇上。

  半個月一個月說起來不長,但說不定哪一次就能懷上孩子了,她是萬萬不能錯過這個機會的。

  明年五月份,新人進宮,你懷孕躲十個月,再出來後宮還會有你站的地方嗎?

  左思右想,陳曼柔都想不到什麼好的解決辦法,她實在是不想和德妃共事,也不想做個傀儡。明兒去永壽宮,肯定要被皇后給安排工作了,她今天一定得想出來辦法才行。



76 接受

  陳曼柔想了半天沒想到什麼好藉口,畢竟,皇后娘娘讓你協助管理宮務,那可是恩典,你不識相的上去說皇后娘娘這個太麻煩了我不願意接手你換別人吧,那純屬日子過的太舒服了。

  「娘娘,水已經有點兒涼了,您泡的時間也有點兒久了。」對月在陳曼柔耳邊輕聲說道,陳曼柔睜開眼睛,站起身讓對月扶著她出來,杯停和進酒一直在旁邊等著,這會兒趕緊拿了幹的棉布過來給她擦身子。

  等盡歡拿了褻衣進來,陳曼柔展開胳膊讓盡歡服侍。穿戴好,正打算往外走,猛然覺得腦袋暈了一下,腳下就是一個踉蹌,幸虧盡歡和對月一直沒離她左右,這才避免了陳曼柔臉面和大地之間的親密接觸。

  「娘娘,您臉色有些不好看。」對月皺眉說道,仔仔細細的看了陳曼柔的臉色,又忍不住伸手給陳曼柔把脈,之前陳曼柔回來的那次,她只是簡單的看了看,並沒有仔細把。

  這次倒是靜下心來了,足足把了一炷香的時間,臉上的表情也是一直變換個不停。時間久的陳曼柔都不耐煩了:「怎麼了?是不是我有什麼大毛病了?」

  「娘娘,奴婢不確定。」對月深吸了一口氣,話說脈象這種東西,真的是很神奇的。完全沒有參考物,就是完全憑藉自己的理解,然後才能對應各種脈象的。

  醫書上說,微脈是細微小至如弦,沉而極細最不斷,弱脈是沉細軟綿似弱脈,輕尋無板重采知。都是沉細,怎麼區別?所以,學習中醫不光是要勤奮下苦功的,還得有天分。

  對月學了好幾年,在陳府拿著所有的下人練手,然後又找了大夫指導,卻也不能算是大夫。她能把脈,能鑒定各種食物裡面是不是有不好的東西,會看方子什麼的,不代表她就真的無所不能了。

  尤其是這種脈象,她也不過是見識過兩三次,這會兒心裡更是緊張,自然不敢確定了。聽見陳曼柔的問話,對月木著一張臉反問:「娘娘,您小月子晚了有六七天了吧?」

  「那不是正常的嗎?」陳曼柔掩嘴打了個呵欠,她因為進宮的時候年齡太小,還不算是成年,再加上對月一直是在給她調養著的,所以月事一直是有些不太准的。直到今年年初,月事才開始有些規律,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決定要個孩子的。

  不對,月事有了規律。陳曼柔猛然反應了過來,唰的一下就轉過了頭,眼睛死盯著對月:「你是說……」

  「娘娘,奴婢也不太確定,奴婢當初也只給劉嬤嬤把過脈,況且,您這月份也太淺了,連一個半月都沒有,奴婢實在是不敢確定。」對月有些無奈的說道,一邊盡歡臉上的興奮早就抑制不住了:「娘娘可是真的懷孕了?那太好了,奴婢這就讓她們在地上鋪上地毯,娘娘您趕緊去休息,明兒奴婢去回皇后娘娘,就說您有了身子,這管理宮務的事情,還是交給別人算了。」

  「等等!」陳曼柔迅速拽住盡歡,盡歡連忙停住,反手扶了陳曼柔:「瞧瞧奴婢都高興傻了,這會兒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娘娘,咱們先趕緊回寢室歇著,對了,對月,娘娘今天晚上吃了不少酒水,應該是沒問題吧?回來還喝了醒酒湯,娘娘這會兒感覺怎麼樣?有沒有覺得身上不舒服?或者是想吃東西?奴婢的娘以前懷孩子的時候,就總是想吃東西,娘娘,奴婢去給您做點兒點心?」

  「停!」陳曼柔打斷盡歡的話,一邊往寢室那邊走,一邊說道:「盡歡,你高興的太早了,對月也說了,根本確定不了,若是能確定,前天御醫來請平安脈的時候咱們就應該知道了。況且,今兒皇后娘娘才說自己懷孕了,我明兒就去給皇后娘娘說我也懷孕了,皇后娘娘會是個什麼感覺?」

  被陳曼柔這麼一說,盡歡的興奮才算是稍微的平息了一下,雖然還是笑著,但是語氣不像是剛才那麼跳躍了:「那娘娘您的意思是……」

  「這兩天不能說,咱們得等御醫診斷出來,平安脈現在是五天請一次的,還有三天,就到時間了。若是御醫能把出來,這才是好事,若是把不出來,咱們就再等五天,那時候也差不多一個多月了,皇后娘娘懷孕的喜氣也算是過了,咱們也搶不著皇后娘娘的風頭了。」

  陳曼柔一邊想,一邊說道,她這會兒心裡還有點兒不敢置信的感覺。她都做了大半年的準備了,原本以為還要等等,卻沒想到,驚喜來的這麼快。但是想到剛才對月說的話,她就又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像是驚慌,又像是恐懼,還有些患得患失。

  盡歡和對月見她臉上一片深思,兩個人都沒說話,只扶了她進內室,等她上了床之後給她蓋上被子,就靜悄悄的出門,連夜吩咐著將庫房裡的皮毛都給找了出來,先是做了幾個套在桌子角或者是其他有棱角的地方,然後縫製了一大片,準備著第二天鋪到地上。

  陳曼柔則是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會兒是宮權的問題,一會兒是懷孕的問題。

  若是她真的懷孕了,明天直接去推辭掉宮權真不是個好時機。先不說德妃對她的敵意,就是她自己的鐘粹宮,還關著一個會飲和一個青杏呢,宮權交出去了,回頭會飲和青杏就能被換成別人的人。

  若是沒懷孕……這個可能,陳曼柔只是想了一下,就立馬掐死到腦子裡了。可是不推辭掉宮權的話,回頭德妃那個掐尖的,會消停嗎?上面還有慈寧和慈安虎視眈眈,下面還有一個對自己恨之入骨的胡妃不錯眼珠子,那自己豈不是要倒楣了?

  想來想去,陳曼柔忽然想到,之前盡歡好像建議自己裝病來著。當時自己想著,還得儘快勾引皇上多來兩次,就沒做這個打算。這會兒,若是裝病,倒是能將宮權給躲過去。

  不對,進入誤區了,剛才還想著宮權不能放出去呢。要不然,就先管半個月?等御醫那邊確定了消息,自己立馬推辭掉?

  得先想個辦法將會飲和青杏解決掉才行,會飲是淑妃的人,留著就是個炸彈,雖然現在淑妃被禁足了,但是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她就又出壞主意了。

  青杏是個不安分的,自己萬一真是懷孕了,就沒辦法侍寢了。到時候皇上要是來鐘粹宮,那豈不是擺明了給青杏機會的嗎?自己可不希望鐘粹宮再進來一個皇上的女人。就是明年不得不進,那也是明年的事情了。

  想了一個多時辰,陳曼柔總算是下了決定,宮權是先不能放的,得等她確定了自己懷孕的消息才能推辭掉。在此之前,她還得先想個辦法將會飲和青杏解決掉。

  「娘娘,起床了。」想好之後,陳曼柔就進入夢鄉了。但是她覺得,自己就是剛剛睡著,就聽見對月的聲音了,然後,溫溫熱熱的帕子就蓋到自己的臉上了。

  陳曼柔不想睜眼,就閉著眼睛坐了起來。盡歡趕緊拿了衣服給她穿上。對月則是將帕子先放到一邊,伸手給陳曼柔把脈,感覺還是和昨晚上一樣,不是太確定。

  但是這會兒也不敢大意了,萬一真的是懷上了呢?

  等陳曼柔收拾妥當,對月就親自捧著一碗粥過來了:「娘娘,這是奴婢一大早就起來燉的鳳爪湯,您趕緊趁熱喝。」

  陳曼柔往裡面一瞧,胡蘿蔔和洋蔥實在是太顯眼了,她立馬就覺得沒胃口了。只是看著對月那殷切的眼,她就有點兒拒絕不了,這雞爪子一看就知道是熬了一個多時辰的,都快透明了,自己起的不算晚,再提前一個小時,晚上她和盡歡又是忙活了大半夜,這可不就是相當於一晚上沒睡覺嗎?

  「娘娘,奴婢在裡面放了番茄調味,不會很難喝的。」對月一看陳曼柔皺著眉,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趕緊笑著說道:「不信您嘗嘗?奴婢可是連上面的油星都撇掉了呢。」

  陳曼柔拿了勺子,慢吞吞的嘗了一口,還真不是很難喝。這會兒她確實是應該吃些好吃的,也不要浪費對月的一番心意了。想著,就笑嘻嘻的點了頭,示意對月將碗放到桌子上。

  喝了將近半碗,要不是生怕請安途中想上廁所,陳曼柔就會喝一碗。不過,鑒於請安途中沒有公廁,陳曼柔控制胃口了。

  「妾見過皇后娘娘,給皇后娘娘請安。」等皇后進來,陳曼柔隨大流跟著眾人行禮。皇后抬抬手笑道:「都坐下吧,貴妃今兒穿的衣服倒是挺好看的,這是江南進貢的錦緞做的吧?」

  「皇后娘娘好眼光。」楊貴妃笑著撫了撫衣服上不存在的褶子說道,江南進貢來的這種輕柔綿軟的緞子只有五六匹,皇上留下了兩匹,慈寧慈安各一匹,皇后一匹,剩下的這一匹,全部給了楊貴妃。

  楊貴妃今兒穿過來,目的不言而喻。不過,皇后也不在意,再炫耀也沒用,本宮也有。況且,本宮那是正紅的,你一個水紅的,來本宮面前炫耀個什麼?

  「這顏色倒是襯了貴妃的臉色。」皇后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側頭看陳曼柔:「惠妃今兒的臉色倒是有些不太好,可是身子不舒服?」

  「多謝皇后娘娘關心,妾身子還好,只是昨兒皇后娘娘說的那話,讓妾擔憂了半晚上,不瞞皇后娘娘,妾往日裡在家的時候,是從不曾沾過這些東西的。猛然間被皇后娘娘看重,妾實在是惶恐。」

  陳曼柔趕緊起身行禮,想了半晚上,她才算是想到好辦法,能不能成功,就要看皇后的態度了。

  結果皇后還沒表示,楊貴妃就在一邊接了陳曼柔的話:「既然你是在惶恐,那這事情就交給別人。這後宮人多了去了,不是只有你一個惠妃。皇后娘娘是個大度的,你不會,難不成皇后娘娘還能強逼了你不成?」

  一邊說,還一邊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皇后。這話說的,就又幾分擠兌的意思了。好像皇后要是不另外找個人代替陳曼柔,就成了逼迫人的狠毒人一樣,亦或者就是為了打壓別人。

  陳曼柔也趕緊搶在皇后前面說話:「貴妃娘娘,您可別誤解了妾的意思,妾能為皇后娘娘分憂,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覺得這是皇后娘娘強逼著妾呢?這宮裡上上下下,誰不知道皇后娘娘是最寬和仁慈的?」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10:09 PM

77 幫手

  擠兌完了楊貴妃,陳曼柔連個說話的機會也不給她,直接轉頭看皇后:「娘娘,您也知道,妾才進宮兩年多,平日裡有娘娘您關照著,對後宮的事情瞭解的也不多。所以妾想著,請皇后娘娘賜給妾一個幫手。」

  皇后噗嗤一聲笑出來,虛點了點陳曼柔:「你心思轉的倒是快,本宮若是不答應你,也顯得太不講情理了些。你看本宮身邊的人,你喜歡哪個,本宮絕不藏私。」

  「皇后娘娘看著給就行了,妾也知道,您身邊的人的都是您用慣了的,現在您還懷著身子,所以這四個大宮女 ,妾就不要了,您在那二等宮女裡挑一個給妾就行了。」

  陳曼柔視線從望香幾個人身上掃過,這些都是皇后的絕對心腹,她傻了才會要。那二等的,說不定還有被拉攏的機會。就是沒有被拉攏的機會,二等的比一等的管的事情也少,也不好太過於插手鐘粹宮的事情。

  皇后對此結果也很滿意,她就算是知道了陳曼柔的小心思,估計也是會同意陳曼柔的說法的。不管什麼事情,都比不過她肚子裡的這塊肉,四個大宮女才是她最信任的人,她這會兒絕對不會輕易將任意一個給放出去了。

  想了想,皇后吩咐了望香一句話,望香看了看陳曼柔,轉身過去了。過了一會兒,帶了一個宮女進來,看那穿著打扮,是個二等宮女。

  也不知道是不是陳曼柔自己提出來了,所以這會兒皇后比較寬和,那宮女的長相也不是很出挑,不過一看就知道是個伶俐人。

  「惠妃娘娘,她是永壽宮的二等宮女懷心。」望香帶著那宮女過來給陳曼柔行禮,那宮女也有眼色,跟著行禮:「奴婢懷心,見過惠妃娘娘,給惠妃娘娘請安。」

  「你叫懷心?真是個好名字。」陳曼柔笑嘻嘻的抬手讓那宮女起身,轉頭繼續對皇后說道:「妾多謝皇后娘娘了,不過,妾還有一個請求。」

  說著有些不好意思,頓了頓笑道:「皇后娘娘不會嫌妾事情多吧?」

  「不會,你說。」皇后端了茶杯起來,抿了一口水。陳曼柔看了看她身側的劉妃,帶著點兒祈求的說道:「妾還想請劉妃姐姐空閒時候也指點一下妾,萬一,若是有宮闈重事……」

  有些事情,一個奴婢是不好開口的。就比如說,萬一慈寧太后那邊有點兒什麼事情,或者是宮裡有重大的宴席祭祀之類的,懷心是不能說太多的,這會兒就另外需要身份比較貴重的人來開口了。

  皇后不行,要養胎。難道要去問楊貴妃?

  皇后也想到了這一點兒,看了一眼陳曼柔,笑著說道:「還是你想的比較周全,本宮答應了。劉妃,你入宮時間比惠妃長,惠妃年紀還小,若是做的有什麼不周到的,你可得多指點指點。」

  「多謝皇后娘娘看重,妾必定不負所托。」劉妃趕緊起身行禮,成妃有些憤恨,使勁的擰著手絹,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陳曼柔。陳曼柔是半點兒都不放在心上的,既然劉妃有那個野心,她就給劉妃這個機會。

  皇后太賢慧,後宮太平靜,這樣不利於發展。

  敲定了這兩件事情,陳曼柔才算是鬆了一口氣,接下來成妃的酸言酸語也沒放在心上,只笑著應付了幾句。等散了會,就趕緊起身準備回鐘粹宮,只是沒走兩步,就聽後面傳來一個聲音:「惠妃娘娘,妾給惠妃娘娘請安。」

  轉頭一瞧,就見齊美人正笑嘻嘻的行了禮,陳曼柔趕緊抬抬手:「起來吧,齊美人可是有什麼事情?」

  「娘娘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兒。」齊美人走到陳曼柔身後,伸手比劃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娘娘,您忘了?前段時間,您去了咸福宮,還誇奴婢的針線好來著。」

  陳曼柔仔細想了想,然後恍然大悟:「啊,本宮總說忘記了什麼,原來是這個。你可是做成了?」

  「是,惠妃娘娘能看中妾的針線,那是妾的榮幸。妾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仔仔細細的繡了花,不是妾誇口,那衣服絕對漂亮。若是惠妃娘娘穿上,那肯定是更好看。」齊美人略帶了些誇張的說道。

  陳曼柔也知道她心思,這會兒自己和德妃管著宮務,齊美人往日裡在皇宮就是個透明人一樣的存在,這會兒有藉口有理由,那還不是趕緊巴了上來?

  不過,上次也多虧了齊美人說話,若不然,自己想要起身而退,估計還是有些微的麻煩的。算了,就當是承了齊美人一個人情,這會兒正好還了去。

  「既是如此,那齊美人等會兒就送到鐘粹宮去吧,本宮這會兒還有點兒別的事情,暫且不回去了。」陳曼柔笑著說道,從現在開始,她是絕對不會胡亂走動的,能不去別人的地盤,就堅決不去,以後連御花園也不去了。

  齊美人倒是不在意,陳曼柔答應讓她送過去,這對她來說已經是驚喜了,趕緊謝了恩,親自過來扶著陳曼柔上轎子,然後目送陳曼柔回去。

  「齊美人倒是好眼神,早就巴結上了吧?」韓昭儀在旁邊冷哼了一聲說道,宋美人帶著一臉假笑給韓昭儀行禮:「多謝昭儀誇獎,妾這是運氣好,惠妃娘娘不嫌棄妾的手藝,妾自當是用心為惠妃娘娘做衣服的。」

  韓昭儀挖了一眼齊美人,轉身走人。王婕妤在一邊嗤笑了一聲:「她以為她是誰?不就是巴結上胡妃那個假清高嗎?現在胡妃出不來了,看誰還給她好臉色。」說著,轉身看望王修儀:「王姐姐,妾做完連夜給皇后娘娘抄寫了一卷佛經,這會兒要去送給皇后娘娘,您過去嗎?」

  「去,我前段時間剛給皇后娘娘做了一雙鞋,這會兒正要送過去呢。」王修儀笑著應道,兩個人轉身往側殿那邊走去。

  李修華看著兩個人的背影輕哼了一聲,又看了看丁婕妤,也轉身走人了。丁婕妤站在原地咬咬唇,看看李修華的背影,再看看還站在原地的馬婕妤,也低了頭,帶著自己的宮女往前走了。

  馬婕妤抬頭看看天色,想著這會兒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公主醒了沒有,那奶嬤嬤也不是多盡心的,自己得趕緊回去看著才行。

  齊美人笑嘻嘻的看最後剩下的宋美人:「咱們回去?」

  宋美人縮縮脖子,略有些膽怯的點頭,跟在齊美人身後,也回了自己的宮殿。

  皇后一懷孕,這後宮的天,就有點兒不太平靜了。接下來的幾個月,皇后可都是不能侍寢的啊。誰抓到了好機會,誰就能有一飛沖天的可能,大家都不是傻子。

  陳曼柔回了鐘粹宮,先叫來了鐘粹宮所有的人:「這是皇后娘娘身邊的懷心姑娘,是皇后娘娘賜給本宮幫本宮管理事情的。本宮對皇后娘娘一向尊敬,所以也不能委屈了懷心姑娘。」

  「娘娘言重了,奴婢就是個下人,不管在哪兒當差,奴婢都記得自己的身份。」懷心趕緊上前行禮說道,陳曼柔擺擺手:「本宮知道你是個懂禮的,只是本宮這也是敬重皇后娘娘。」

  說著,轉頭看進酒:「這段時間,你暫且領著二等宮女,當然,你的份例是不會變的,還是領著一等宮女的份例。」

  所以看起來是降了,實際上還是一等宮女。

  「不過本宮既然得了皇后娘娘看重,有幸能暫領宮務,那本宮就得先從自身做起。四妃的配置人手都是有規定的,本宮也不能例外,所以,」

  陳曼柔看著會飲笑了一下:「青杏,你就先回雜役房吧。」

  青杏臉色一白,想要拒絕,卻想不起什麼藉口。陳曼柔說了,是先回雜役房,不是說,你犯錯了我不要你了。難不成她能說,憑什麼懷心一來我就得走?那不是不給懷心面子嗎?再嚴重點兒,那就是打了皇后的面子。

  所以心裡苦澀,青杏還是行禮道:「是,奴婢遵命。」

  「至於會飲,你就領著三等宮女的份例吧。皇后娘娘懷孕了,本宮想要為皇后娘娘祈福,所以這小佛堂就要日日打掃了,會飲,本宮就將這個事情交給你了,你能做好吧?」

  會飲沒敢反對,她之前犯的事情,陳曼柔就算是找個藉口將她打死都是輕的。之前若說陳曼柔是顧忌著自己的名聲,以及後宮裡的其他地位比她高的人,那麼這會兒,陳曼柔可就沒什麼顧忌了。

  人家的調動是光明正大的,為了給皇后的人挪位,你看連一等宮女都降了,你個二等的,還敢不滿意?

  陳曼柔想了很久了,青杏和會飲,她是一個都不想要的。但是,來了一個懷心,她就只能攆走其中一個,另外一個得找另外的機會才行。

  青杏比較不安定,自己不能侍寢,說不定她什麼時候就爬了皇上的床,雖說自己阻止不了皇上有別的女人,但是,在鐘粹宮,在自己懷孕的時候,就不能有不安分的女人。

  而會飲,背後是淑妃,但是這會兒已經暴露了。自己對會飲是有了戒心,也就不會輕易被會飲糊弄了。日後,說不定還能接著會飲給淑妃一些假消息什麼的。

  兩相比較,還是先將青杏給送走比較好。



78 整壽

  將鐘粹宮的人事問題解決了,陳曼柔才往後一靠,端著茶杯抿了一口水。頓了頓,轉頭看進酒:「你去請了劉妃過來,就說本宮有事情要和她商量。」

  盡歡和對月不管別的事情,她們兩個是陳曼柔最最信任的人,這會兒陳曼柔可能是懷孕了,她們兩個只需要近身保護著陳曼柔的安全就可以了,一個隨時隨地的跟著陳曼柔,一個是盡心盡力的盯著廚房。

  至於熏香衣物方面,則是交給了白姑姑。雖然白姑姑沒生過孩子,但在後宮待了這麼多年,對這些事情還是很瞭解的。

  懷心同樣是跟著陳曼柔的,但是她的作用就是幫著出點兒主意,看陳曼柔怎麼處理事務,並沒有太多的工作。

  劉妃來的很快,杯停趕緊端了茶水點心過來,劉妃視線往陳曼柔手裡的茶杯上掃了一眼,笑的詫異:「妹妹,不是我說,你這鐘粹宮,怎麼也應該有些好的茶水吧?你怎麼就喝些白開水呢?」

  「好的茶水自然是有的,只是昨日不是喝了不少酒水嗎?今兒嘴裡沒味道的很,覺得茶水苦澀不堪,所以就喝了白開水。劉妃姐姐放心,我可不會只給你上杯白開水。」陳曼柔笑著將茶杯往劉妃跟前推了推。

  劉妃伸手掀開蓋子,端起來聞了聞,笑著說道:「這茶水果然不錯,聞著就一股清香。也就妹妹這麼蕙質蘭心的人,才能泡出這碧螺春的味道。」

  陳曼柔只挑眉笑了一下,並不接話。等劉妃喝了半杯茶,才放下自己手裡的茶杯說道:「今兒妹妹請姐姐過來呢,是想問姐姐一些事情。妹妹年輕,進宮時日也不多,有些事情只是見過卻未接觸過,還請劉妃姐姐不吝賜教了。」

  「你說,只要我知道的,保證一點兒不保留的都告訴你。」劉妃很是豪爽的揮手說道,陳曼柔當即笑的滿臉開花,又將點心盤子往劉妃跟前推了推:「那我就謝謝劉妃姐姐了。」

  瞧著劉妃捏了一塊兒點心,陳曼柔才繼續說道:「其實,這宮中的事情,之前皇后娘娘都安排的挺好,都是有舊例可循的。我往日裡也就等著支應一下,哪個人要支取什麼東西,或者是調配什麼人手,只要心裡有個數就成了。只是,有個事兒,我沒找到舊例,也只好找劉妃姐姐來出個主意了。」

  「什麼事兒?」劉妃有些疑惑的問道。陳曼柔笑著伸出一隻手比劃了一下:「慈安太后,今年可是五十整壽呢。」

  劉妃聽完,立馬皺了眉頭,這事情,還真不好辦。說起來,慈寧太后和慈安太后只相差兩歲,前年的時候,是慈寧太后五十整壽。只是,慈寧太后的壽辰是在三月份。四月份出了國孝,五月份選秀,也就沒人提這事情了,皇上和皇后樂的裝傻,慈安都沒說過一個字。

  而這兩年,不是整壽,慈寧和慈安每次生辰的時候,也就平平淡淡的過了,頂多是皇上皇后領著宮妃朝賀一下,然後叫了太樂署送新編的歌舞進來獻上兩手,或者是叫了戲班子雜耍團進來表演一下,然後例行接待一下宗室誥命朝廷命婦之類的,受一些賀禮,這就完事兒了。

  今年這一出,還真是沒有前例可循。

  「德妃那邊……」劉妃想了一會兒,側頭看著陳曼柔問道,陳曼柔歎口氣:「德妃那邊並未讓人和我商量這事情,我本來打算是找皇后娘娘問個主意的,只是,皇后娘娘才剛說了事情都交給我和德妃,我就過去問主意,那豈不是擺明瞭讓人說皇后娘娘沒眼光,找了我這麼一個不中用的嗎?」

  劉妃微不可見的挑了挑眉,陳曼柔接著說道:「所以我想著,是先找劉妃姐姐你商量一下,咱們定個章程,然後拿過去讓皇后娘娘瞧瞧,行的話就照著章程來,不行的話,也好求皇后娘娘拿個主意。」

  「本來,既然你問了,這事情姐姐就應該給你出個主意拿個方法,只是皇后娘娘當初畢竟是交代了你和德妃共掌宮務的,這事情越過她去,恐怕不太好吧?」

  劉妃慢吞吞的說道,陳曼柔想了想,點頭:「姐姐說的有道理,那我就將德妃也請過來?」

  「你傻啊,你將德妃請過來,那好主意是你出還是她出?」劉妃伸手點了點陳曼柔的額頭,陳曼柔一邊伸手揉額頭,一邊露出一臉迷茫:「可是姐姐你不是說……」

  「我說這事情越過德妃不好,沒說讓你將她請過來!」劉妃頗有點兒恨鐵不成鋼,於是,陳曼柔更迷茫了。劉妃深覺得陳曼柔是榆木疙瘩腦袋,這會兒還得仔細給她解釋:「我的意思是,你和德妃打個招呼,瞧她那邊是什麼反應,她的反應若是能討皇上皇后歡心,你就趕緊先一步去告訴皇后娘娘,就說這主意是你想的。若是不能,那咱們再好好合計。」

  陳曼柔一臉震驚:「這不是強佔德妃的主意嗎?」

  「誰讓她沒提前一步想到這件事兒事情呢?你趁早派人去打探了,過幾天去給皇后娘娘請安的時候正是好時候說出來。」劉妃上趕著攛掇道,陳曼柔從眼角暗暗的打量劉妃的神色,見她眼底帶著一絲興奮,心裡鬱悶的不得了,難不成自己以前裝的太成功了,以至於大家都當她是傻子?

  「你想啊,若是德妃想了個好主意,你去告訴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一高興,說不定更覺得你比德妃能幹呢。」劉妃繼續說道,陳曼柔搖搖頭:「不行,我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我雖然沒有楊貴妃那麼有才華,但也知道,正人君子是不能做這樣的事情的。」

  「我們哪裡是什麼正人君子?」劉妃噗嗤一聲笑出來,斜眼看陳曼柔:「我們啊,就只是小女子。在這後宮裡,上面有兩宮太后,還有皇上皇后,還有一個得寵的楊貴妃,想要過的好些,就得將這些人都給討好了才行。反正呢,方法姐姐是給你放這裡了,用不用,就是你的事情了。」

  看陳曼柔混不在意,劉妃接著說道:「你拿這件事情來問我,看在這面子上,我也得給你出個好主意。但是不瞞你說,不管是慈寧太后的整壽,還是慈安太后的整壽,我都是沒見識過的,滿打滿算,我服侍皇上也不到十年時間,這事情啊,你還真是沒問對人。」

  劉妃服侍皇上的時日和楊貴妃她們也差不多多少,劉妃沒見識過兩宮太后的整壽,那楊貴妃淑妃什麼的,更是沒見識過。皇后倒是可能見過,但那會兒慈安還只是個淑妃,那生辰,還不能叫做壽辰呢。

  「既然姐姐也沒什麼好法子,妹妹我也只好再自己想想了。」陳曼柔勉強笑了笑,就低著頭不說話了。劉妃也只管喝茶吃點心,又拿了針線筐裡的荷包帕子問針法什麼的,陳曼柔無精打采的應付著。

  過了一會兒,劉妃歎氣:「唉,你就吃准了我拿你當親妹妹!」

  「我進宮之後,都是姐姐照看我,我不依靠著姐姐依靠著誰?」陳曼柔臉色立馬亮了起來,湊到劉妃身邊:「那姐姐這會兒可是有好辦法了?」

  「好辦法沒有!不過,這舊例我倒是能給你找一個出來!」劉妃沒好氣的白她一眼,又在陳曼柔右邊坐下,摸著指甲,想了一會兒才說道:「你知道世祖皇帝的母后,文昭敏王皇后吧?」

  陳曼柔點點頭,劉妃接著說道:「她當年的五十整壽,可不就是個舊例?」

  「知道是知道,但是到底是個什麼樣的過程,我也不知道詳細的,姐姐能不能和我講講?」陳曼柔趕緊扒著劉妃的胳膊問道,劉妃笑道:「罷了罷了,好人做到底,那姐姐我今天就給你好好講講。」

  「王皇后的壽宴,可是非常盛大的。一大早,先是由世祖皇帝和皇后陪同王皇后到祖廟拜祭,然後到太和殿接受百官朝賀,之後是後宮皇后帶著眾嬪妃以及宗室朝賀,然後是命婦朝賀,到了中午,王皇后賜百官在太和殿前用膳,她帶著後宮在太和殿后面用膳。」

  「午膳之後,世祖皇帝召清河班子給王皇后唱了麻姑獻壽,又表演了各種雜耍,到了晚上,則是皇子公主們拜夀,皇后帶著眾人送上壽辰禮物。」

  劉妃一口氣說完,端著茶杯喝了半杯水:「就是這樣,一整天都有事情做,很是熱鬧盛大,文武百官都來朝拜呢,據說,王皇后很是高興,連贊世祖皇帝和皇后十分孝順呢。」

  陳曼柔低頭不語,劉妃拂了一下衣服,站起身說道:「妹妹,時候不早了,姐姐宮裡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不在你這裡耽誤了。辦法呢,姐姐就只能想起來這麼多,回頭你若是覺得這個還不行,那姐姐可就沒別的辦法了。」

  「怎麼會呢,我覺得,聽了姐姐的話,想起來不少東西呢,今兒還多謝姐姐給我出主意了。」陳曼柔也跟著起身,將劉妃送到外面,才轉身靠在軟墊上。

  過了一會兒,讓人叫來了為樂:「你去,將慈安太后整壽的事情傳給楊貴妃和德妃知道,還有今兒劉妃說的王皇后的壽宴,也說出去。」

  等為樂出去了,陳曼柔才叫了懷心進來服侍。皇后那邊,這個度就有些不好把握了,她不放心,就只能親自上場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10:14 PM

79 衣服

  「轉眼這八月十五就過了,再過一個多月,就是萬壽節,萬壽節之前呢,可是還有一個好日子的,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什麼打算。」陳曼柔看看站在自己下手的懷心,頓了頓繼續說道:「懷心,你往日裡跟著皇后娘娘,可曾聽皇后娘娘說過那日要怎麼安排?」

  兩宮太后的生辰,不是什麼小事,往日裡宮裡也都曾經舉辦過壽宴什麼的,懷心既然是得皇后信任的,必定也曾經接觸過,她都提醒的這麼明顯了,但願懷心能想起來自己說的是哪一天。

  不等懷心回答,陳曼柔自己一拍手說道:「哎呀,瞧我這腦子,皇后娘娘一向是純孝之人,上上下下誰不誇皇后娘娘孝順?想必,這事情,娘娘是早有了決斷吧?得虧我沒去給皇后娘娘提這件事兒,要不然,可就成了罪人了。」

  慈安太后這壽辰,若是皇后不出面,連一個主意都不拿,被楊貴妃她們抓了把柄,那可就是禍事了。哪朝的君王,不是標榜著自己是仁孝治國的?何況,那還是皇上的親媽。

  就算是皇上不待見慈安太后為了和慈寧太后別風頭就想掌宮權,那也是人家親媽。自古,誰家媳婦好做?皇后還不是皇上心裡的那朵白蓮花,頂多了就是個紅牡丹,雍容華貴是夠了,供著敬著尊著就是相處之道了。

  懷心抿抿唇,笑著說道:「哪裡,奴婢聽說惠妃娘娘一向聰明善良,您能想著皇后娘娘,就是大善了。」

  陳曼柔沒說話,笑著轉開了話題。她還得核對帳本呢,就是慈安太后的整壽不過,皇上那零零碎碎的萬壽節也是要過的,各種事情都得花錢,德妃將收買人心的那一部分拿走了,陳曼柔就只能看帳本了。

  看的好了,那是應當的,看的不好,要嘛就是貪污了,要嘛就是摳門了,沒個好話。陳曼柔得先將這帳面上的事情給算清楚,等改日德妃來支取銀錢了,心裡也好有個底。

  懷心見陳曼柔開始忙了,悄悄的換上一杯熱茶,然後躡手躡腳的出了門。

  過了一會兒,永壽宮出來個小太監,引著懷心往裡面走:「懷心姑娘,你怎麼這會兒過來了?皇后娘娘剛吩咐了人準備午膳,你對娘娘口味一向瞭解,不如指點一下小的?」

  「這會兒娘娘懷著身子,胃口定然是有所改變的,你問我還不如去問問望香姐姐她們。」說著話,已經是到了寢殿門口了,皇后正扶著霧遙的手在屋子裡走動,聽見聲音,在裡面問了一聲:「誰在外面說話?」

  「皇后娘娘,是懷心來給您請安了。」懷心趕緊三兩步到門前,之前跪下請安。皇后抬抬手,略微有些疑惑:「怎麼,惠妃那裡有什麼事情?」

  早上這人才跟著惠妃回去,中午就又回來了,難不成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情?

  「並非是惠妃娘娘有事兒,而是奴婢忽然想起來一件兒大事。」懷心在皇后的示意下起身,走到皇后身邊,扶了皇后的另外一隻胳膊,皇后順勢走到軟榻邊坐下,看著懷心,等她繼續往下說。

  「娘娘,九月九日,可是慈安太后的五十大壽呢。」懷心輕聲說道,皇后也微微皺眉,她前段時間不滿意慈安太后奪權,又因為時隔幾年才懷上孩子,對慈安太后的生辰就不是太在意。

  沒想到,今年居然是整壽。慈安太后也奇怪了,這種最能出風頭的事情,她居然提都沒有提一句。難不成,是在等著抓德妃和惠妃的小辮子?

  想到這裡,皇后就覺得,慈安太后可真是個老妖婆,宮權弄不到手她就不甘休!這事兒自己知道了,可就不能讓她得逞了,現在自己懷著孩子,若是惠妃給折進去了,那宮裡可就成了楊貴妃她們的天下了。

  想著,皇后趕緊擺擺手:「這事情本宮知道了,本宮聽說,惠妃將你提拔成她的一等宮女了?」

  「是,皇后娘娘。」懷心趕緊將陳曼柔宮裡的人事調動給說了一遍,皇后摸了摸指甲,手指落了空,這才想起來,自己懷孕之後就再也沒帶過指甲了。於是就轉手捏著手腕子的鐲子轉了兩圈,眉頭微蹙,想了好大一會兒,才直起身子說道:「既是如此,你日後就跟著惠妃好好做吧,平日裡沒什麼大事兒,也別過來了,本宮自會派人去找你。」

  懷心心裡驚了一下,趕緊看望香,望香垂下眼簾理都沒理她。懷心只好趕緊謝恩,看皇后沒別的話交代了,才躬身退出了屋子,在院子門口站了一會兒,帶著些猶豫的轉身走人了。

  皇后一邊起身往外間走,一邊吩咐望香:「你去找皇上,若是皇上沒有接見大臣什麼的,就請皇上過來一趟,本宮有要事和皇上商量。」

  皇上的親媽,那就皇上自己拿主意好了。有本事,慈安老妖婆和你兒子鬧去。

  陳曼柔在紙上寫寫畫畫,盡歡站在一邊伺候,時不時的磨墨或者鋪紙,等對月進來,才小聲說道:「娘娘,用了午膳再忙吧,您現在可不是一個人在吃飯吶。」

  陳曼柔抬起頭,揉揉有些酸的脖子,很久沒這麼寫過字了,真有些不適應。後面盡歡趕緊過來給她捏脖子,順便嘀咕道:「娘娘,那個懷心真不是個安分的,好歹也做個樣子啊,來這兒頭一天,就回了永壽宮,這傳出去,娘娘您的名聲可就完了。」

  「沒那麼嚴重,本宮若是親自去了,那才是什麼名聲都沒了。」好歹是個名門將女,也是四妃之一,居然在管事兒的頭一天就上門求救,可不就是沒了名聲嗎?

  「別人要嘛說懷心是個心念舊主的,要嘛說懷心是個不安分的,哪裡和你家娘娘相干?」陳曼柔笑著解釋了兩句:「況且,她要真是個安分的,可就沒人替本宮做事了。你們平日裡,也小心著點兒對她,萬不可太疏遠,知道嗎?」

  「知道了娘娘。」對月帶頭應道,杯停也趕緊在一邊應了一句。盡歡雖然不太樂意,但還是乖乖點頭了,她家娘娘的話,對她來說,那是比聖旨還管用的。

  用了午膳,陳曼柔本來想再看看帳本的,但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覺得有些犯困。自己心裡做了一番鬥爭,想著反正這宮務管理好了也不發獎金,用不著太拼命。

  於是,一擺手吩咐道:「我要進去睡個午覺,你們隨便翻翻那個帳本,心裡大致有個數就行了。回頭,咱們找幾個美人婕妤的幫咱們算算帳就可以了。」

  盡歡張張嘴,看陳曼柔都走到內室了,轉頭問對月:「讓美人們算帳,這成嗎?」

  「怎麼不成?她們難不成就是光吃飯不幹活的?」對月撇撇嘴,跟著進內室伺候。盡歡歪歪腦袋,既然大家都說可以,那就可以吧,回頭她去看看哪個美人的品性比較好,至少的能寫會算才行。

  陳曼柔這一覺,一直睡的將近黃昏,若不是對月覺得她下午睡太多,晚上會睡不著,非得將她叫起來,估計她都能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

  「娘娘,齊美人在外面等著呢,等了將近一個時辰了。」對月一邊拿毛巾給她一邊說道,陳曼柔有些驚訝:「一個多時辰了?你怎麼沒讓人叫我?」

  「娘娘別怪罪對月姑娘,是妾沒讓她去打擾娘娘。」對月還沒回答,就聽見門口傳來說話聲,轉頭就瞧見齊美人手裡抱著個一個包袱進來了。

  陳曼柔瞥了一眼對月,對月臉色微紅,趕緊到門口喊了一聲:「盡歡,杯停!你們去哪裡了?沒看見齊美人還在屋子裡嗎?你們都沒留個人陪齊美人說說話?」

  齊美人臉色也有些尷尬,不好意思的揉揉衣角說道:「對月姑娘,你可別責怪她們,是我有些口渴,就讓盡歡姑娘去給我找些茶水來,正好有個小宮女找杯停姑娘有些事情,這才沒人在外面的。」

  陳曼柔笑著看了看盡歡和杯停:「罷了,這次是齊美人給你們求情,本宮也就不處罰你們了,下次若是還有這樣的事情,你們可不要怪本宮不留情面。」

  盡歡和杯停都趕緊對陳曼柔行了大禮,然後又給齊美人行禮:「多謝齊美人為奴婢求情。」

  「快起來快起來,也不是你們的錯,是我心急了一些。」齊美人有些無措,差點兒就想上去扶盡歡和杯停,陳曼柔在一邊開口問道:「齊美人,你這會兒過來是送衣服來的?」

  「娘娘一猜一個準兒,妾確實是來送衣服的。」齊美人也顧不上打理盡歡和杯停了,上前將手裡的包袱打開,露出裡面的衣服,上下兩件兒,上面是丁香色斜襟短夾襖,袖子上繡著層層疊疊的山丹花,斜襟上繡著勾枝連蔓的朱頂紅。下面是松花色十二幅馬面裙,上中下三道絢爛的茉莉花。

  那上面的繡工是活靈活現,萬分好看。陳曼柔一見就喜歡的不得了,當即就說要換上試試。齊美人見她喜歡,樂的見牙不見眼,趕緊過來服侍。

  但是盡歡和杯停這次長了教訓,急忙擋在陳曼柔面前,盡歡去服侍陳曼柔,杯停扶了齊美人在一邊凳子上坐下:「齊美人,萬不敢勞煩您,您在這兒稍等,奴婢們片刻就好。」

  她這邊說著話,陳曼柔那邊就已經被兩個大宮女服侍著換了衣服。陳曼柔抬著袖子笑了一會兒,抬腳走了兩步,就見那裙裾上的繡花,馬上就像是活了一樣,居然讓人有一種暗香浮動的感覺。

  「齊美人真是費心了,這衣服本宮很是喜歡。盡歡,你去拿了上次皇后娘娘賞賜我的兩匹布給齊美人,就當是我的謝禮。」陳曼柔側頭對齊美人笑道,齊美人連連推辭,陳曼柔卻不容她拒絕。

  眼看時候不早了,齊美人也不多待,和陳曼柔又說了幾句話之後,就急匆匆的走人了。

  盡歡想過來幫著陳曼柔將衣服換下來,陳曼柔卻擺擺手:「馬上就吃晚膳了,省得麻煩了。」

  「娘娘,你也太大膽了些,齊美人剛送來的衣服,您就急著試了,萬一這衣服……」盡歡小聲說道,陳曼柔嗤笑了一聲:「放心吧,別說她根本不知道我懷孕了,就是知道了,這衣服,她也不敢做什麼手腳的。」

  看盡歡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左聞聞右聞聞,陳曼柔略帶無奈的說道:「王婕妤和王修儀送到皇后那裡的東西,你見誰檢查過嗎?柳修容這樣的,滿後宮也就出了那麼一個。況且,本宮也不是楊貴妃。」



80 確診

  陳曼柔倚在美人榻上,前面隔著個小小的屏風後,對面坐著李御醫。過了一會兒,察覺到手腕上的兩根手指挪開了,陳曼柔才收回胳膊,笑著問道:「李御醫,怎麼樣?本宮的身體還好吧?」

  「惠妃娘娘的身體很好,另外,微臣要恭喜惠妃娘娘了,娘娘已經有了一個半多月的身孕。」李御醫起身沖陳曼柔行了個大禮說道,陳曼柔那邊安靜了一下,隨即傳出驚喜的聲音:「你說真的?」

  「惠妃娘娘,微臣的醫術自認還是能在太醫院排的上號的。」李御醫說道,陳曼柔趕緊道歉:「不好意思,李御醫,本宮只是太高興了。那麼,本宮的身子怎麼樣?孩子還安穩吧?本宮平日裡要注意些什麼?還請李御醫能給本宮詳細的說一下,畢竟,這是本宮第一次懷孩子……」

  「這是微臣應該做的。」李御醫說道,開始給陳曼柔,主要是給站在另一邊的陳曼柔的貼身大宮女講解。從懷孕初期的注意事項,一直到中期的注意事項,說的特別詳細。

  「多謝李御醫了,不過,本宮還有一個不情之請。」等李御醫說完,陳曼柔趕緊提出來,李御醫皺了皺眉,他不是第一次診出喜脈了,一般上宮妃們說這句話,他都能猜到下一句是什麼。

  「李御醫說,本宮才有一個多月的身子,月份尚淺對吧?」陳曼柔見李御醫不說話,自己接著說道:「本宮還請李御醫將今天的事情保密,本宮也不會為難李御醫,就等下次請平安脈的時候,李御醫再上報,可以嗎?」

  平安脈現在是五天一請,當然,除了胡妃,她那兒現在是一天兩請。不過是五天的時間,身體一向健康的人,一般上一個半月的身子就能檢查出來。但是平日裡月事不太穩定的,那就需要兩個月或者兩個半月了。

  所以這五天,還是能輕易糊弄過去。李御醫臉色稍緩,沖陳曼柔行了個禮:「微臣遵旨,惠妃娘娘身體才剛長開,月事不穩是難免的,等五天後,微臣會再到鐘粹宮請脈的。」

  「那就多謝李御醫了,盡歡,你送李御醫出去。」陳曼柔看了看盡歡,笑著說道,盡歡行禮,引李御醫出門,抬手間就將一個荷包遞給了李御醫。

  李御醫也不推辭,他雖然性子耿直,但是也知道這後宮的一點兒規矩,並不會因為自己的性子就丟掉性命。更何況,請出滑脈算是喜事兒,理應收下紅包的。

  「娘娘,已經確診了,這下子您可以放心了吧?」盡歡蹦蹦跳跳的進來,對月已經將那個屏風給挪走了。陳曼柔端著水杯抿了一口白開水,這才笑著點頭:「總算是放心了,之前我一直以為是在做夢呢。」

  「懷心在不在?」等盡歡和對月說過恭喜的話,以及嘮叨完要注意的事情,陳曼柔才出口問道。盡歡撇撇嘴:「在呢,不過在自己屋子裡做針線活兒。真是太過分了,皇后娘娘都將她給您了,結果她來咱們鐘粹宮不說好好伺候娘娘您,居然整天做針線!」

  「別管她,她做針線還好些。」陳曼柔扯了扯嘴角笑道,人往高處走嘛,哪怕是鐘粹宮的大宮女,也沒有皇后娘娘的二等宮女有面子,那懷心對皇后衷心,卻不代表就是個心性不錯的。

  「娘娘,德妃娘娘身邊的人過來了。」對月正準備接話,卻見杯停進門了,給陳曼柔行了禮,才接著說道:「來的是德妃娘娘身邊的大宮女紅珍。」

  「讓她進來吧。」陳曼柔微微蹙眉,德妃也太高看她自己了,論地位,德妃是要比惠妃低一些的,有事情居然不親自過來吧,還讓她這個惠妃自己過去,真以為她很好說話嗎?

  「奴婢紅珍,見過惠妃娘娘,給惠妃娘娘請安。」紅珍一進門就熱情的陳曼柔請安,陳曼柔端著茶杯,笑的慈善:「你們主子叫你過來有事兒?」

  「是,惠妃娘娘,我們娘娘想請您過去商量些事情。還有半個月是慈安太后的生辰,奴婢主子想請惠妃娘娘過去商量一下需要準備的事情。」紅珍小嘴很利索,說的順溜快速。

  陳曼柔垂下眼簾,這德妃的動作也太慢了點兒,自己前天送的消息,今天她才做出反應。那楊貴妃那裡,也應該是有消息了吧?皇后那邊還沒動靜,難道是已經胸有成竹了?

  「去告訴你們娘娘,本宮今兒有些不舒服,就不能到她那兒去了。」想了想,又扶著腦袋皺眉,一臉痛苦樣:「本宮這身子也太不爭氣了,不過是幾個帳本,居然就弄成了這樣。若不是本宮頭疼的厲害,本宮是必定要去和德妃商量一番的,畢竟,這可是對慈安太后的一片孝心。」

  那紅珍偷偷摸摸的往上看了幾眼,陳曼柔臉色沒辦法作假,還是紅潤潤的,看著可真不像是生病的。只是,對慈安太后的一片孝心啊,若是自家娘娘獨自弄成了這件事情,可就沒人分功勞了啊。

  「奴婢看惠妃娘娘的臉色也不是很好,既然如此,那奴婢就回去和我們家主子說一聲,惠妃娘娘還是以身體為重。」紅珍麻溜的給陳曼柔行了個禮,見陳曼柔擺手,就迅速的退出門回去報告去了。

  對月靠近陳曼柔,給她換了一杯溫水:「娘娘,那這事情咱們就不插手了?」

  「插什麼手?安心養胎才是正事兒。」陳曼柔笑著說道,將茶杯放到一邊,有慈寧在,慈安這壽辰辦的好或者不好,可都落不到什麼好結果。上有皇后,下有德妃,她白費什麼力氣?

  「咱們有五天的時間來將事情給佈置一下,盡歡,你去懷心那裡,透給她個消息,就說,鐘粹宮內的會飲是淑妃的人,但是為人還算是有良心,已經投靠了本宮,這兩日,本宮正打算讓會飲為本宮分擔一些。」

  說著,停頓了一下,摸著杯子想了一會兒,接著說道:「本宮看會飲的廚藝挺不錯的,打算送到御膳房去呢。」

  對月應了一聲,尋了繡繃針線,轉身去找懷心去了。

  陳曼柔又側頭看盡歡:「淑妃是被禁足多久來著?三個月還是一個月?」

  「娘娘您可真是過迷糊了,若是一個月,哪兒有中秋節不出現的道理?」盡歡笑嘻嘻的說道,她對淑妃是沒多少好印象的,看著倒是個賢良淑德的,沒想到,這才多久,就出了兩件事情了。

  「唔,那現在也有兩個月了吧?」陳曼柔算了算日子,有些不確定的問道。盡歡也掰手指,過了一會兒,很肯定的說道:「已經兩個月十天了,還有二十天淑妃娘娘就能被放出來了。」

  「咱們能往淑妃那裡送消息吧?」陳曼柔摸了摸下巴問道,盡歡點頭:「當然能了,咱們還能往貴妃那裡傳消息呢,這釘子既然能送秘密過去,咱們也能搭個順風車。」

  陳曼柔輕笑:「既然如此,往淑妃那裡送個消息,就說……」想了一會兒,陳曼柔才接著說道:「就說,本宮可能懷孕了,這宮權,說不定要交給楊貴妃了。再往楊貴妃那裡送個信,就說,柳修容以前收集桂花的事情,是淑妃在背後指點的。」

  「娘娘,這樣不行吧?萬一淑妃對您肚子裡的孩子……」盡歡大驚,趕緊出言阻止道,陳曼柔擺擺手:「皇后這次可是又懷孕了呢,前面有嫡長子,後面有胡妃放到慈安太后跟前養著的孩子,她哪兒能看上我肚子裡的孩子?」

  看盡歡還是一臉不樂意,陳曼柔伸手往她腦袋上彈了一下:「傻子,你忘了楊貴妃的孩子是怎麼流掉的?」

  「那淑妃也不知道楊貴妃知道了啊。」盡歡嘟嘴,陳曼柔扯著她臉頰往兩邊拽了拽:「笨啊,你不會讓淑妃知道楊貴妃已經知道了嗎?楊貴妃以前手裡沒權利,也沒證據,本人又清高的都看不見地面了,這才沒有懷疑到淑妃身上,若是懷疑到淑妃身上了,以楊貴妃那種沉不住氣,又自覺十分受寵手段十分高明的性子來說,她會給淑妃好臉色看嗎?」

  「可是光楊貴妃,不見得能讓淑妃顧不上咱們這邊吧?」盡歡還是有些遲疑,反正,她就覺得,自家娘娘懷孕的消息應該使勁瞞著,等瞞不下去的時候再說出來,那會兒就沒人能威脅娘娘的肚子了。

  「你之前白算的日子啊?還有二十天呢。」陳曼柔看出盡歡的意思,笑著說道:「更何況,五天後李御醫就要上報了,咱們瞞不瞞都是一個樣子,索性就大大方方的公佈出來,也好讓她們忌憚一下,不好明裡動手。行了行了,你趕緊照我說的去做,明兒就將消息都傳過去,五天之後,我就得將宮權給交出來了,可沒時間再弄這些事情了。」

  盡歡只好領命,出去找了小丁子和小成子過來,吩咐她們分別到楊貴妃和淑妃那裡傳消息。當然,陳曼柔懷孕的消息,只能往淑妃那裡傳,連皇后那邊都暫且不能讓知道。

  「杯停,本宮讓你調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嗎?」陳曼柔起身,準備走動走動,坐的時間太久了,有些不舒服。唯一留在室內的杯停趕緊上前來扶住她。陳曼柔走了兩圈,忽然想到這個問題,趕忙轉頭問道。

  杯停搖了搖頭:「還沒有調查好,宮裡的,還缺一點兒。宮外的,陳家那邊的消息還沒送進來,至少得後天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10:18 PM

81 降位

  「娘娘,現在翊坤宮可熱鬧了。」陳曼柔正站在桌前作畫,從窗口瞧著進酒興高采烈的進門,嘴角彎了彎,將手裡的毛筆放下:「怎麼熱鬧了?」

  「貴妃娘娘剛才去翊坤宮了,沒多久,就連成妃也去了,雖說奴婢進不去,也沒辦法聽見裡面說了啥,但是奴婢會打聽啊。」進酒進門,先給陳曼柔行了禮,然後站在桌子旁邊,一邊將毛筆放到水盆裡去清洗,一邊笑嘻嘻的轉頭對陳曼柔說道。

  「奴婢聽翊坤宮裡的粗使婆子說,楊貴妃一進門就摔了杯子,然後罵淑妃娘娘是個黑了心肝爛了肚腸的,淑妃娘娘一開始只哭,說貴妃娘娘仗勢欺人,自己都被禁足了,還得受這種屈辱。後來貴妃娘娘說,要去告訴皇上,她要抱養二皇子,淑妃娘娘也氣了,說貴妃娘娘魅惑皇上,是禍水,會誤國什麼的。」

  「這話你都能打聽到?」陳曼柔驚訝,原本她還想著,好歹楊貴妃沒了一個孩子,應該是長點兒心眼兒了,沒想到,還是這麼個缺心眼的。

  淑妃這話一說出去,哪怕是今天傳不出去,估計楊貴妃都得被冷藏幾天。

  「那粗使婆子可是躲在窗子下面偷聽的,應該不會聽錯吧?」進酒想了一會兒說道,陳曼柔撲哧一聲笑出來:「估計她是誑你的,你也不想想,楊貴妃真是和淑妃吵起來了,那淑妃的大宮女難不成就是個傻的,一點兒都不知道防著人偷聽的嗎?」

  進酒深覺有理,很是可惜的搖頭:「白費了一串銅板呢。」

  「回頭給盡歡說一下,讓她補給你,你接著說,那成妃去了之後又怎麼樣了?」陳曼柔隨意的擺擺手說道,進酒又興奮起來了:「成妃居然是個潑婦啊,她一進門就想和淑妃動手,幸好淑妃雖然被關禁閉,但翊坤宮裡人手不少,硬是將成妃給按趴下了。」

  因為二皇子現在和淑妃是住在一起的,所以翊坤宮裡的人手,至少要比鐘粹宮的多一倍。

  想了一下成妃被按在地上的情形,陳曼柔頓時又笑起來,果然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這成妃不是被這個當槍使,就是被那個當槍使,還能神奇的活下來了,真是好運氣。

  「繼續打聽,有什麼好玩兒的,儘快回來告訴我。」陳曼柔笑眯眯的說道,進酒應了一聲,又急急忙忙的去打探消息。

  這次,沒等進酒回來,皇后那邊就先來人了:「皇后娘娘有懿旨,請惠妃娘娘到永壽宮走一趟。」

  「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陳曼柔親自過來拉了霧遙的手,笑盈盈的問道。霧遙脾氣倒是溫和,也沒推辭了那個荷包,笑著說道:「淑妃娘娘讓人拽了成妃娘娘到永壽宮告狀呢,皇后娘娘精神不濟,請惠妃娘娘過去幫忙判個對錯。」

  「那你稍等片刻,等本宮換件兒衣服過去。」陳曼柔臉上帶了些驚訝,但很快就平復下來了,讓盡歡端了茶水,自己進屋去換衣服。

  到了永壽宮,一進門就瞧見淑妃正哀哀淒淒的抹眼淚,成妃頭髮散亂,正跪在另一邊斜眼瞪淑妃。楊貴妃則是繃著一張臉,眼神跟冰渣子一樣釘在淑妃身上。

  她不是不想忍,這後宮女人,不明不白的丟了孩子的,不是少數,就是現在的慈安太后,當年在皇上生下來之前,不照樣滑過一個成型的男嬰嗎?

  可是,若不是淑妃這賤人!那孩子就是後宮的第二個皇子啊,若是將來大皇子出了個萬一,豈不是她的兒子占了長子的名頭?可恨淑妃,就這樣害了她的兒子!

  「娘娘,您可要為妾做主,妾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先是貴妃娘娘到妾那裡大吵大鬧,還用杯子砸了妾,娘娘您看,妾若是破了相,這可怎麼是好?還有成妃,妾都不知道怎麼招惹她們了,難道,就因為楊統領又升官了,所以貴妃娘娘和成妃就能目中無人了嗎?」

  淑妃擦一把眼淚,繼續哭訴。陳曼柔往她額頭上一看,喲,還真有一抹紅痕,不過,距離破相倒是差得遠了,看來,楊貴妃不愧是武將家裡出來的,這準頭,確實不錯。

  「夠了!」大約淑妃是一進門就哭,哭了這麼半天,皇后的臉色也不怎麼好,冷斥了一聲,聽見陳曼柔的請安聲,平息了一口氣才說道:「惠妃過來了?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回娘娘的話,來的時候,霧遙姑娘已經和妾說過了。只是,妾卻不知道緣由。」陳曼柔趕緊給皇后行禮,說話間,德妃也過來了,劉妃也過來了。三品以上的,除了還在養胎的胡妃,算是聚全了。

  皇后冷聲說道:「本宮叫你們都過來,不是讓你們審案子的,而是讓你們知道,身為后妃,什麼是應該做的,什麼是不應該做的。」

  說著,也不去問楊貴妃和成妃緣由,直接宣佈道:「楊貴妃身為從一品的貴妃,本應持躬淑慎,恭儉化人,卻不顧風儀淑嫻,毫無貴妃典範,和淑妃如同市井潑婦,著實令皇家蒙羞,本宮深感痛心,今責貴妃禁足三個月,罰俸兩年,茹素食著淡衣,抄寫佛經百部,楊貴妃你可有異議?」

  楊貴妃臉色煞白,好半天才起身冷冰冰的說道:「妾並無異議,只是皇后娘娘,淑妃害我腹中孩兒,這罪行,應該怎麼處罰?」

  「你可有證據?」皇后看著楊貴妃,沉聲問道,楊貴妃臉上出現恨意,手都捏成拳頭了,長長的指甲掐著掌心,隱約間能見到紅色的血絲。這次又是過了好大一會兒,才聲音沙啞的說道:「柳修容已死,妾並無證據。」

  柳修容進了掖庭宮沒一個月,就生了重病死了。當初大家也猜到是楊貴妃著人暗地裡動的手,只是柳修容害楊貴妃沒了孩子,楊貴妃這舉動也並不算是過分,所以也就沒人出面說什麼。

  這會兒楊貴妃忽然就有點兒後悔,自己當時若是沒那麼衝動,說不定柳修容就是一個突破口了。可恨淑妃這賤人,居然裝了那麼多年的純良,自己可真是瞎了眼睛。

  見她沒證據,皇后也不管,直接轉頭說道:「成妃更甚,身為宮妃,居然敢對另外的宮妃動手,是不是哪天你看本宮不順眼了,也會打到本宮的永壽宮來?」

  「皇后娘娘,妾萬萬不敢的。只是淑妃她害了貴妃娘娘的孩子,妾這才……」皇后這話說的誅心,成妃趕緊磕頭賠罪,皇后大約有點兒精神不濟,直接一擺手說道:「念你是初犯,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難逃,貶你為三品昭儀,你可服氣?」

  成妃咬著唇,垂著腦袋,讓人看不清楚神色,只是,她不像是楊貴妃那樣沉默很久,幾乎是馬上就應聲了:「妾並無意見,皇后娘娘公正嚴明,妾很是信服。」

  「淑妃,你對本宮的處置可有什麼意見?」皇后略微點點頭,轉了視線去看淑妃,淑妃擦著臉上的眼淚,哽哽咽咽的回答:「妾多謝皇后娘娘為妾做主,妾並無意見。」

  說著,淑妃又給皇后行了個大禮:「妾前段時間聽聞皇后娘娘有喜,妾本想親自來道賀的,只是妾還在禁足之中,就未能前來。但妾在小佛堂中,為皇后娘娘供奉了經書和佛珠,日日為娘娘和娘娘腹中的小皇子祈福,今日一併帶來獻給娘娘,還請娘娘笑納。」

  淑妃親自從身邊大宮女手裡捧了經書,自己過到台前雙手捧著越過腦袋,望香下來拿了經書和佛珠。皇后只是瞟了兩眼,然後點點頭:「你有心了。」

  看了一眼楊貴妃,皇后繼續說道:「這次的事情是個警告,你們之中,誰日後若是再做出這種丟人的事情來,本宮就直接將你們送到掖庭宮,這後宮最不缺少的就是女人,別以為仗著自己身份,就能無法無天!好歹你們也是讀著女戒長大的,平時言行都注意著些!」

  「謹遵皇后娘娘教誨。」陳曼柔趕緊跟著行禮,楊貴妃雖然不服,但是這會兒腦子冷靜下來了,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行為太衝動了,只低著頭不再給淑妃眼刀子了。

  「行了,沒事兒就下去吧,惠妃和德妃留下。」皇后一擺手,眼不見為淨,這三個都不是什麼好鳥,只要你們不明面上打架,那就不用管了。

  成妃落在後面,等前面那兩個走了,才晃悠悠的出了永壽宮。回到承乾宮,留下來的大宮女巧珠趕緊迎了過來:「娘娘,事情怎麼樣了?您有沒有受罰?」

  「受罰?那是肯定有的,幸好沒被打板子。」成妃掩嘴打個呵欠:「先不說了,不是什麼大事兒,只是以後你們得改口叫我昭儀娘娘了,巧珠,你將這件兒事情吩咐下去,以後可不能叫錯了,我先進去睡會兒,午飯就不吃了,你們提回來之後自己解決掉。」

  說著,一步三晃的進了裡屋。巧珠目瞪口呆的,轉頭看巧玉:「這是怎麼回事?位分,說降就降了?」

  「嗯,你也別管了,沒看娘娘都不在意嗎?時候不早了,你趕緊吩咐人去取午膳吧。」巧玉一邊說,一邊趕緊跟著,準備進去服侍。

  巧珠看看巧玉的背影,皺了皺眉,去叫了兩個小太監到御膳房。

  成妃躺在床上,想了想今天的事情,忽然勾著嘴角笑了一下,只可惜了,居然是降自己的位分,而不是降了貴妃娘娘的。不過,日子還長,慢慢來,總有一天會成功的。



82 混亂

  「今兒這事情,你們兩個可是失察了。」皇后娘娘閉著眼睛坐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陳曼柔趕緊起身行禮:「妾愧對娘娘的看重,沒有攔住貴妃娘娘和成……成昭儀,是妾的失職,還請娘娘責罰。」

  「妾也是,還請皇后娘娘原諒。」德妃也趕緊跟著行禮,皇后擺擺手:「罷了,我不是怪你們,就是你們得知了楊貴妃的去向,估計也是攔不住她的,她那性子,著實太急了些。本宮留下你們,也就是為了這件事情,楊貴妃那孩子,早已經有一年時間了,這會兒忽然又被人拿出來說嘴,還恰好說給楊貴妃聽了,這事情著實有些奇怪。」

  「娘娘說的對,妾也有點兒不明白。」陳曼柔笑著說道,並沒有多說。只是眼角往德妃那裡掃了一眼,接下來,就應該是德妃的表演了,能不能將自己徹底的從這件事情上剝離開,就要看德妃的演技了。

  德妃有帕子在嘴角遮了遮,有些懊惱:「娘娘,妾做錯了一件兒事情……」

  「做錯什麼了?」皇后接過望香遞過來的一杯水,抿了一口,略微皺皺眉,看著德妃說道。德妃先是誠惶誠恐的行禮:「妾若是說了,還請娘娘不要怪罪,都是妾太粗心大意了,前兩日,內務府送來了冬天的布料,妾忙著將布料給分下去。因著淑妃娘娘已經兩個多月沒出來過了,妾過於忙亂,居然忘記往淑妃娘娘那裡送布料了。」

  皇后眼神沉了沉,手裡的茶杯蓋子和茶杯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音。頓了一會兒,皇后才笑道:「不過兩天時間而已,你儘快的給淑妃送過來,另外多添一匹,就算是你的賠罪,好好的和淑妃解釋幾句。」

  「妾一會兒回去就讓人送。」德妃趕緊行禮說道,皇后略微抬抬手:「念你初次管理這些事情,難免會出錯,本宮這次就不和你計較了,下次可怠慢不得。」

  「是,妾身一定不會再犯錯。」德妃做了保證,皇后支著腦袋擺擺手:「行了,本宮累了,你們也暫且回去吧,記得回去調查一下,宮裡若是有說閒話的,就一律送到慎刑司。」

  陳曼柔和德妃剛行了禮準備退下,皇后忽然又問道:「對了,惠妃,你那裡有個丫頭叫會飲?」

  「是,皇后娘娘,往日都是她跟著妾來請安的,皇后娘娘竟然還記得,真是她的福氣。」陳曼柔趕緊笑著說道:「那丫頭做點心挺有一手的,只是妾那裡的人手按照規矩,是多了一個的,所以就想將她送到御膳房。」

  「不用送到御膳房了,本宮這裡正好缺了一個做點心的。況且,懷心是本宮送給你使喚的,讓你再打發一個宮女出來,有點兒委屈你了,你回頭將那丫頭送到本宮這裡,就當是咱們換了個宮女。」

  皇后很乾脆的吩咐道,她現在懷孕是用著永壽宮的小廚房的。但是,大公主和大皇子都還是用著御膳房的。那會飲是淑妃的人,難道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嗎?

  自己這會兒沒管著宮務,也沒精力將兒子女兒都放到眼皮子底下,就只能是從根子上拔掉。難不成,自己一個皇后,還打發不了一個小宮女?只要她到了永壽宮,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就不是她說了算的。

  陳曼柔趕緊謝恩,低垂的眼簾將眼裡的笑意給遮住。她不怕自己的宮裡有皇后的釘子,其實,她還更希望自己那裡有個皇上皇后的耳目呢。但是淑妃算什麼東西?放釘子就算了,居然還敢算計人?那就不好意思了,這釘子不安穩了,也就只能拔掉了。

  皇后再次擺擺手,陳曼柔和德妃一前一後的出了永壽宮。至於皇后之前說的,要查出閒話的源頭這件事情,你確定皇后真的說過這樣的話?

  「惠妃這幾日可真是悠閒,可憐本宮,都快要忙的頭暈腦脹了。」德妃嘴角含笑的看著陳曼柔,眼神帶著一絲得意,陳曼柔忍下打呵欠的渴望,點點頭:「嗯,我也覺得我太清閒了,這樣很不好,要不然,我求一下皇后娘娘,將太后的壽誕的事情也接過來?或者,德妃你忙的顧不過來的話,本宮就將你的事情接過去一半?」

  太后的壽誕,皇后在收到懷心的消息之後,當天晚上就找皇上商量去了。畢竟,這可是一個超大的帽子,皇后若是不聞不問,那可就是不孝。

  你肚子的孩子再重要,也比不過慈安太后的一個胳膊。就是當初先帝駕崩,三王爺的王妃不照樣得拖著四個月的身子來哭靈,最後哭的孩子沒了嗎?

  好吧,一個是喜事一個是喪事,不能相提並論。但是,陳曼柔那天可是特意的提點了懷心,那可是孝心!皇后就是非常討厭慈安,她也得做出對慈安非常非常孝順的樣子來,於是,這壽宴就只能皇后親自出面了。

  幸好她還能找皇上商量商量,順利的和皇上見見面吃吃飯,晚上一起睡睡覺。就是不能滾床單,那也能讓皇上知道她在為他懷孩子。一舉兩得,皇后高興著呢。

  陳曼柔這麼說自然不是為了和皇后搶事情做,她只是太看不過德妃那囂張樣子而已。果然,她說完這句話,德妃神色就變了一下,只要陳曼柔將這原話往皇后跟前一說,她手裡的權力,絕對要少一半!

  「那倒不用了,我還能應付的過來。」斜了陳曼柔一眼,德妃笑道:「我倒是比較擔心你,據說,真定府那邊每天都是要吃黃沙的,東西也少的很,估計你們府上的事情也沒有太多,這初次管事兒,可不要犯錯才是。」

  「唔,真定府確實沒有京城繁華,我們陳家也沒你們張家事情多。哎,對了,我聽說,張家大公子又要娶二房了對吧?真是可憐了,不知道誰家的姑娘會倒楣。」

  說完,也不看德妃的臉色,直接對前面的內侍說道:「走快點兒,本宮回去還有事情要做呢。」

  德妃在後面氣得咬牙切齒,心裡又有些說不清楚地感覺。對陳曼柔是憤恨,鄙視,卻也有些隱隱約約的羨慕,陳家雖然常年住在真定府那種大荒地,但是陳家的人,對這個陳曼柔,卻都是真心實意的好。

  自家在京城算是高門大戶,只是,恐怕連親爹親娘都不能隨意相信吧?

  皇后倚在榻上歎了口氣,張嬤嬤趕緊端過來一碗粥:「娘娘,這會兒可不能歎氣,您得想著高興的事情,這樣小皇子才更健康。」

  「本宮能高興的起來嗎?淑妃那人,心大的很。這還有半個月呢,就開始算計起來了。楊貴妃是個不安生的,太后那邊還盯著,本宮就連懷了孩子,也不能安生一會兒。」

  說著,有些氣悶:「原本以為惠妃和德妃是多能幹的人,結果你看看,我不過是才休息多長時間,她們兩個就壓不住事情了?楊貴妃去鬧了,她們兩個難不成就一點兒消息都收不到嗎?糊弄傻子的吧?結果,愣是沒一個人去!」

  「成妃也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你躲一邊看戲多好啊,本宮正好能讓楊貴妃再多抄兩年佛經,你非得上趕著替楊貴妃分罪名!」皇后真是對成妃失望了,有時候看她聰明,有時候看她蠢笨,真不知道成家是怎麼教出來的女兒!

  「還有胡妃,作死呢,真以為自己懷著身子就金貴起來了?今天要人參明天要靈芝後天要天山雪蓮,她怎麼不要龍肉呢?」皇后也控制不住了,本來懷孕就心情多變,這後宮的女人還一個個都不消停,她都快憋死了啊!

  「娘娘,您輕聲點兒。」張嬤嬤趕緊安撫皇后:「依奴婢之見,惠妃還是能扶持一下的,用的好了,將來您也多個幫手。你看看最近這些事情,德妃時不時的就往慈寧宮和慈安宮送點兒東西,胡妃一說不舒服她立馬上趕著請御醫,心裡必定是打著小算盤呢。」

  「打著小算盤又怎麼樣?就憑她,連楊貴妃都鬥不倒,還想爬到我頭上?」皇后冷笑了一聲:「今兒我不舒服,回頭你去請了御醫,就說我被氣到了。還有皇上那裡,一定要將楊貴妃和淑妃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說清楚!」

  張嬤嬤趕緊點頭,皇后又長長歎了一口氣,軟下身子靠在椅背上,拿著勺子撥了兩下粥:「不過是幾個月而已,她們就鬧成了這樣啊。鬧吧,越是鬧,皇上才越是看重我。」

  「過兩天,將大公主接到我這裡,她該學些管事兒的方法了。」沉默了一會兒,皇后又說了一句,張嬤嬤趕緊應道:「娘娘放心,奴婢明兒一早就去請大公主。」

  張嬤嬤等皇后吃了粥,扶著皇后在屋內走了兩圈,才轉身出去,叫了兩個小太監過來。一個直接往太醫院去了,另外一個則是往乾清宮的方向去了。

  皇上雖然寵愛楊貴妃,但並非是個寵妾滅妻的。皇后看皇上的面子不會責罰的太重,但是皇上親自出手的話,誰也不能說什麼。

  還有淑妃,你真以為你鬧一鬧,就能讓皇上想起你來?別逗了,皇上生氣還來不及呢。

  皇后彎了彎嘴角,伸手摸了摸肚子,這後宮啊,還是鬧騰一點兒比較好。只要,她們沒鬧騰到她頭上,她都是願意幫一把手的,坐山觀虎鬥,看的不就是個樂趣?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10:22 PM

83 報喜

  「恭喜惠妃娘娘,您這是有喜了。」李御醫臉上一派高興的說道,陳曼柔在屏風後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難怪李御醫能得皇上重用,看看這小心的勁頭,逼真的表演,就好像五天前不是他診出的喜脈一樣。

  「真的?李御醫可診斷好了?」陳曼柔臉上也帶出驚喜,一疊聲的問道,一連問了十多遍,問的李御醫也抽了嘴角,這才高高興興的吩咐打賞。

  「多謝李御醫了,本宮這就派人去給皇上和皇后娘娘報喜,還勞煩李御醫跟著到乾清宮一趟了。」報喜的事情,雖然陳曼柔的下人可以做,但是李御醫才是主要報信人。

  「當不起勞累兩個字,這本來就是微臣的職責,這前三個月,惠妃娘娘最好不要太過於勞累,三個月後,多多走動,平日裡多吃些補身體的東西,魚翅燕窩之類的卻不要多吃,惠妃娘娘是第一次有身子,肚子裡的胎兒不宜過大。」

  李御醫很是負責,將之前說過的注意事項又說了一遍,陳曼柔一邊聽一邊點頭,等他說完,就立馬讓明總管領著出去了,這兩個一路直接往乾清宮。

  皇后那邊,本來是派個人過去就行了。陳曼柔想了想,卻讓人傳了駕輦,自己親自過去報信,順便將手上的權力給交出來。皇后收到消息是比較快的,在陳曼柔還在聆聽李御醫的教導的時候,她懷孕的消息幾乎已經是傳遍全皇宮了。

  「娘娘,妾是來給您報喜的。」陳曼柔一臉喜色的給皇后行禮,皇后臉上還是一派溫和,微微抬了手:「快起來吧,這會兒是有什麼喜事?」

  「剛才李御醫來請平安脈,說,妾已經有了將近兩個月的身子了。」陳曼柔趕緊說道,臉上帶出一抹緋紅,很是有些不好意思,還微微帶了些膽怯和不安。

  皇后馬上露出笑臉:「是嗎?李御醫怎麼說的?你身子還好吧?肚子裡的孩子也還好吧?」

  「李御醫說妾的身體挺好的,只要注意著點兒就行了。」陳曼柔趕緊說道,她沒有忽略皇后一瞬間閃過的不悅,但是她肯定,皇后是能想明白的。在皇后還不能確定自己肚子裡的孩子的性別的時候,她是不會對陳曼柔這個對她完全沒有威脅的人下手的。

  大皇子再怎麼優秀,他也是需要兄弟扶持的。哪怕是不扶持,他也得需要一個兄弟來表現一個兄友弟恭。

  更何況,誰說陳曼柔肚子裡的孩子就一定是皇子?

  「那可真是大喜事兒,派人去告訴皇上了嗎?還有慈寧宮和慈安宮那邊,可都讓人送了消息過去?」皇后面帶喜悅的問道,陳曼柔揉著帕子回答:「李御醫已經去乾清宮了,妾一聽到這個好消息,就趕緊來和皇后娘娘您說了,慈寧宮和慈安宮還沒來得及派人過去。」

  「那正好,你也不用派人過去了,本宮讓人去送信。」皇后當即說道,送上門表現賢慧的事情,她推辭掉才是傻子呢。陳曼柔也趕緊點頭應了,反正據她觀察,皇后是個標準的賢慧人,這就代表著,自己只要是跟著她的腳步走,走不到楊貴妃那個高度,卻也能平平安安的。

  「皇后娘娘,妾還有一件兒事情……」等皇后又囑咐了幾句休養身子的話之後,陳曼柔才略微帶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娘娘信任妾,這才讓妾幫忙打理宮務,只是妾現在懷了孩子……」

  「原來是這個,你無須擔心,你既然是懷了身子,那日後就要多注意休息了,萬不能勞累的。」皇后立即溫和的說道:「這些瑣事,本宮另外找人處理就行了。你肚子裡的也是皇嗣,什麼都比不過皇嗣重要。」

  「多謝娘娘體諒。」陳曼柔趕緊笑道:「那妾派人將帳本給送回來?」

  「唔,你讓人去拿吧。」皇后點了點頭,皺眉想了一會兒,又問道:「你覺得,本宮應該找誰來接手這些事情?」

  「妾覺得劉妃姐姐就不錯,為人爽朗大方的,前幾日妾請劉妃姐姐幫著算了一本帳,結果劉妃姐姐算的是又快又好。」陳曼柔趕緊說道:「這都是妾的一點兒看法,到底應該派誰,還是得娘娘做主。」

  「劉妃是個好的,只是她身份畢竟是比不上德妃的。」當時她抬了陳曼柔和德妃,就是看她們兩個身份相當,還有點兒不對付的苗頭,這才平衡起來的。現在換了劉妃,身份上就有些不匹配了。說不定,德妃就要張狂起來了。

  「那淑妃?」這個純屬占個提名的,皇后只是搖了搖頭,端著杯子想了一會兒,看著陳曼柔說道:「這個事情一會兒再說,你懷了身子,就不用考慮這些個了。你宮裡的藥材什麼的,都還夠吧?」

  「望香,去將本宮庫房裡的那根人參給拿過來。」不等陳曼柔回答,皇后就吩咐道:「還有白芍黃芪黃芩茯苓之類的,都給惠妃準備一些。」

  個人體質不同,開的保胎方子也不同,所以有些藥材能用的上,有些就用不上。李御醫當時沒給陳曼柔開方子,皇后也只能吩咐人準備一些常用的了。

  「娘娘,萬萬不可,您肚子裡也懷著孩子呢。妾身子好,完全不用吃藥,況且,鐘粹宮的庫房裡,也是有些藥材的,娘娘不用費心了。」陳曼柔趕緊推辭,皇后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本宮給你,你就儘管拿著。反正本宮這裡的藥材也多的是,皇上也說了,本宮這裡缺了什麼,直接上他那裡拿就行了。」

  「前段時間,皇上和慈安太后都賞賜了一批藥材給本宮,本宮還瞅著會放壞呢。」皇后有意無意的提了幾句皇上和慈安太后對她肚子裡的孩子的看重。

  陳曼柔趕緊接話:「皇上和慈安太后那是看重皇后娘娘,您是中宮元后,您肚子裡的小皇子可是嫡子,皇上和慈安太后必定是放在心尖子上注意的。妾萬萬不能要您的藥材,要不然,回頭妾可沒辦法給皇上和慈安太后交代。」

  「你放心,本宮心裡有數。」看陳曼柔態度一如既往的恭敬,也能認清楚自己的身份,皇后更是滿意了。不管怎麼說,她沒辦法讓後宮只留下自己的孩子,那麼,就只能儘量的拉攏其他皇子的生母了。真拉攏不了的,再想辦法除去。

  很快,盡歡就帶著帳本回來了,一同回來的還有懷心,陳曼柔看看懷心,對皇后說道:「本來,不管是誰接了這帳本,妾都應該仔細交代一下的,將這帳面上的事情說清楚。」

  「只是,妾實在是有些口拙,想著懷心這些天也是看了帳本的,就想讓懷心代替妾解釋一番。」陳曼柔說著,臉色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本來懷心是皇后娘娘賞賜給妾的,妾實在不願將人給別人。只是,娘娘您畢竟也懷著身子,總不能再將永壽宮的人送一個出來,反正妾那裡事情少,也用不上太多的人,所以……」

  陳曼柔實在是有些氣悶,她本來是打算留下懷心當皇后的耳朵眼睛的。只是沒想到,那懷心真是個不安分的,短短幾天時間,就出鐘粹宮十幾趟了,還時不時的暗示盡歡對月給她一些首飾銀兩什麼的。真以為鐘粹宮是銀行啊!

  皇后沉默了一會兒才接過話頭:「既然如此,那就讓懷心先回來。」

  雖然能理解,但皇后還是有些不太高興。不太高興的皇后提不起聊天的興趣,於是陳曼柔很識趣的起身告辭了。

  「娘娘,永壽宮的賞賜到了。」陳曼柔剛進門坐下,盡歡就急忙進來說道,陳曼柔趕緊起身去接皇后的懿旨。接下來,皇上的,慈寧太后的,慈安太后的,一連串的賞賜下來,陳曼柔都跪的有些頭暈。

  「明總管,你帶著小喜子和小樂子,將後殿收拾一個屋子出來當做庫房,這段時間賞賜的東西以及別人送的東西,一律直接送到那個新庫房裡。盡歡,還是你記帳。」

  說完,又不放心的低聲交代道:「記完之後,別忘記用熱水洗一下,可別黏帶了什麼有氣味的東西。讓對月和你一起去,反正萬事都得注意。」

  她這邊剛交代完,楊貴妃又送來了賞賜,這個倒是不用跪,直接行了個半禮,塞了荷包,讓人將東西搬到後面去就行了。

  然後是德妃劉妃等人,連住在慈安宮附近的胡妃,都派人送了禮物過來。陳曼柔根本連碰都沒碰一下那些禮物,只讓人直接送到新的庫房裡面去。

  折騰了一天才算是安靜下來,陳曼柔叫來了杯停:「這幾天有人送消息進來嗎?」

  「娘娘,奴婢正想和您說這個事兒呢。」杯停站在一邊給陳曼柔行了禮,然後低聲說道:「齊美人是雍和三年選秀時候進宮的,她父親是六品軍校,曾經是陳老太爺手下將領的一個親兵,皇上登基那年,才有了官職。老太爺傳信說,齊美人您儘管用,若是用的好了,齊美人家裡那邊,他會處理的。」

  陳曼柔點點頭,摸著自己的下巴想了一會兒,老太爺的意思很明顯,若是齊美人對自己忠心,那他就能幫著齊美人的爹升升職。若是齊美人是個不省心的,回頭陳家就能將齊美人一家給扔出京城,讓齊美人再也沒依靠。

  那麼,目前看來,齊美人是能用上一用了?



84 早產

  慈安太后的壽宴還是挺盛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皇上特意為自己的親媽出頭,想要壓慈寧太后一頭,所以壽宴辦的很是盛大,從一大早就開始折騰。

  之前陳曼柔果斷的將宮務給交出來了,所以整個壽宴都是德妃領著劉妃和韓婉儀來辦的,偶爾皇后會出出主意。慈安太后和慈寧太后本來想趁著陳曼柔不幹的時候往自己這邊劃拉一部分權力的,只可惜皇后的行動太快了,當天就安排了劉妃和韓婉儀過去。

  不過,這兩個是沒有決定權的,她們要管的事情,最後都是要先問問皇后的,就相當於是皇后安排的兩個秘書。

  幸好整個壽宴,皇后和陳曼柔都只是需要坐著就行了,行禮也就折騰兩次,並不是特別的累。慈寧太后雖然不甘,卻也沒找到反對的理由,畢竟,這可是出了國孝之後第一次給太后過整壽,誰讓她的生辰正不太湊巧呢?

  過了九月慈安太后的壽辰,接著就是十月的萬壽節了。

  陳曼柔一大早起床,先用了早膳,然後開始找衣服,梳妝打扮,從中午開始,一直到晚上,都是要在太和殿度過的,她得提前準備好才行。

  「娘娘,不好了。」正在陳曼柔考慮粉色的藍色的,哪個更好看一點兒的時候,杯停忽然氣喘吁吁的進來,一臉鬱悶和不滿:「慈安宮那邊傳來消息,說是胡妃開始發動了。」

  「這會兒?」陳曼柔大驚:「不是才七個多月嗎?」

  「說是胡妃想要親自去給皇上獻上壽禮,然後下床走動了,接著就動了胎氣。」杯停趕緊解釋道,陳曼柔嘴角抽了抽,雖然之前成御醫說,胡妃那身子很差,估計是要早產,但是沒想到,就只是下床走動走動,就能直接動了胎氣。

  「皇上皇后都過去了嗎?」陳曼柔皺眉問道,杯停點點頭:「皇上已經下令,太和殿那邊先不準備宴席了,等晚上再準備。娘娘,胡妃畢竟是在慈安宮附近住著的,不管皇上和皇后娘娘去不去,咱們總得去一趟才行。」

  「收拾一下,咱們現在過去。」陳曼柔丟下手裡那套粉色的衣服,讓對月服侍著她換了那套藍色,天氣已經是有些冷了,她又添了一件兒無袖的比甲,才扶著對月和盡歡的手出了門。

  皇上和皇后坐在左邊的位置上,慈安太后坐在右邊的首位上,慈寧太后沒有來。實際上,若不是因為慈安太后在,皇上也是不會過來的。

  「母后,胡妃是頭次生孩子,估計用的時間不會短,您年紀大了,要不然先回去歇著?等胡妃的孩子生下來了,妾身再讓人去告訴您?」皇后很是溫和關懷的說道,皇上也跟著點頭:「母后,胡妃一個小小的妃子,哪裡當得您親自在這裡守著?這裡有皇后就行了。」

  「皇帝前朝事情多,就先回去忙著吧,哀家在宮裡也沒別的事情要做,在這裡等著也是打發時間。再說了,皇后身子不便,這產房最好是不要接近的,等會兒皇后也先回去吧。」

  慈安太后就算是想要爭奪宮權,也不過是因為被慈寧欺壓了幾十年,然後一朝翻身,想要顯擺顯擺而已。她心裡還是比較看重皇后的,更看重皇后肚子裡的孩子。

  那孩子不僅是皇后的孩子,還是她的嫡孫,她兒子的嫡子,說什麼她都不願意自己的嫡孫出意外的。況且,來過了就算是給了面子了。所以,也不等皇后表示,直接吩咐道:「你們趕緊扶了你們主子娘娘回去歇著,這裡不用她管。」

  「母后體諒,妾身感激不盡。只是,妾可不能恃寵而驕。」皇后溫和的笑道,就算是要走,也得在這裡等上一兩個時辰才行。她是萬萬不會落人把柄的,對後妃照顧到位,才是皇后的職責。

  正說著,屋子裡猛然傳出一聲慘叫,胡妃已經發動了,院子裡的宮女嬤嬤也都開始忙碌了。慘叫聲不絕於耳,陳曼柔臉色有些白,過了一會兒,伸手捏了捏對月的手,然後眼皮一翻,靠在椅背上不動了。

  「娘娘,娘娘您怎麼了?」對月很上道,立馬著急的喊道,慈安太后皇上以及皇后的眼神都集中到陳曼柔身上了,皇后看陳曼柔臉色煞白,趕緊說道:「惠妃是第一次見生孩子吧?」

  「回皇后娘娘的話,我們家娘娘確實是第一次見這種事情,娘娘她還懷著孩子……」對月眼圈紅紅的說道,慈安太后皺皺眉:「那還不趕緊扶惠妃回去?可不能讓惠妃受了驚嚇。」

  一般婦人生孩子,都是不會讓未成年人在場的,尤其是女孩子,生怕給她們落下什麼心理陰影,然後她們自己生孩子的時候來個難產什麼的。

  所以太后也著急啊,那也是一個孫子啊,怎麼能出意外呢?

  太后都開口了,惠妃也暈過去了,皇后也趕緊點頭說道:「你們幾個,趕緊送了惠妃回去。」

  「多謝皇后娘娘。」對月和盡歡立即給皇后行禮,然後扶著陳曼柔起來,過來兩個嬤嬤,有抬腿的,有抬肩膀的,杯停和為樂在兩邊扶著,生怕陳曼柔掉下來。

  鬧哄哄的將陳曼柔扶上轎子之後,對月囑咐道:「慢點兒抬,不要慌,不能顛到了娘娘,腳下都走的穩一些!」

  「惠妃的這個丫頭倒是個懂事兒的。」太后在後面說了一句,皇上輕咳了一聲:「母后,朕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先回去了,胡妃這裡您也不用一直守著,等會兒也回去歇著吧。」

  「國事要緊,皇帝趕緊去吧。哀家心裡有數,一會兒就回去了。」慈安太后擺擺手,皇上行了個禮走人。

  陳曼柔一直堅持到鐘粹宮才睜眼,對月趕緊給她端來一杯溫水:「娘娘,您剛才可嚇死奴婢了。這會兒您沒事兒吧?肚子怎麼樣?要不要叫個御醫?」

  「暈倒了就得有個全過程嘛,等會兒你去太醫院走一趟,若是有人留在太醫院,就請個過來,若是沒有,就不用請了。」陳曼柔抿了一口水,將心裡的驚恐給壓下來。

  這個年代,連個剖腹產都沒有,得全憑自己生啊,萬一有個難產什麼的,自己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想一陣,害怕一陣,對月看她臉上有驚懼,立馬就猜到了原因。

  先打發了小丁子去請御醫,接著回來安慰陳曼柔:「娘娘,胡妃那情況比較特殊。她本來就身子弱,後來落水了,更是將身子折騰壞了,再加上早產,這才生產艱難的,娘娘您身子多好啊,之前一直在咱們鐘粹宮裡鍛煉,常年連個咳嗽風寒都沒有,這滿皇宮都沒有比您身體更好的了。」

  「況且,您不相信奴婢的醫術嗎?奴婢之前可是專門鑽研婦科,學習了很多年呢,就是奴婢的師父,也說奴婢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到時候,奴婢肯定能讓您順順利利的生產的。」

  對月說的口乾舌燥的,陳曼柔的臉色終於緩過來了。就是啊,自己身體倍兒棒,又有對月幫忙,怎麼可能會難產嗎?再說了,難產生下孩子的也不是少數。太醫院的人也不是吃乾飯的,自己這會兒死在宮裡,對皇上來說絕對沒有好處嘛。

  想通透了,陳曼柔就覺得肚子有些餓了,自從進了十月,她就總是很容易餓,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裡的孩子太能吃了。轉頭看對月:「我餓了,想吃雞油卷兒。」

  對月正準備說的話被噎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啊,行,奴婢這就給您做去。」說著,喊了盡歡:「你一步也不要離開娘娘,我去廚房。」

  至於明總管那兒,早就交代了,不管誰來都不要開門。

  這會兒距離午膳時間也沒多久了,對月也就沒做太多,還得準備午膳呢,可不能因為點心就誤了午膳。

  也不知道是不是陳曼柔運氣好,這都三個月了,愣是一點兒孕吐反應都沒有,吃嘛嘛香,睡嘛嘛棒,狀態好的不得了,連進宮探望的陳老夫人都感歎,陳曼柔真是個有福氣的,這肚子裡的孩子一準兒是個孝順的。

  「為樂不是去請御醫了嗎?」吃完飯,陳曼柔正準備去午睡,忽然想起來這個問題。對月也愣了一下,隨即皺眉,這都快一個時辰了,太醫院也沒搬到宮外去,怎麼為樂還沒回來?

  「小喜子,小樂子,你們兩個去找找。」陳曼柔吩咐道,兩個人應了之後就出了鐘粹宮。陳曼柔也沒心情午睡了,不管為樂是因為上面事情耽誤了,還是直接走丟了,可都是大事情。

  沒想到,心情焦急的等了半個時辰,陳曼柔正準備將小丁子小成子也派出去打探消息,為樂和小喜子小樂子就回來了,三個人臉上都是一片驚慌害怕。

  「怎麼,你們闖禍了?」陳曼柔猛地起身問道,旁邊對月和盡歡趕緊扶住她:「娘娘,您小心,動作輕點兒,您肚子可是還有小皇子呢。」

  陳曼柔擺擺手,看為樂:「出了什麼事情?」

  「娘娘,不是咱們闖禍了,是皇后娘娘出事兒了。」為樂趕緊說道:「您不知道,可嚇死奴婢了。剛才,奴婢不是去太醫院請御醫嗎?到了太醫院,發現還有兩三個太醫在,不過都不是特別出眾的。」

  太醫院醫術最好的御醫是李御醫和成御醫,和王御醫,李御醫擅長婦科,成御醫擅長雜病,王御醫則是擅長兒科。當然,這三個不是頂尖的,頂尖的宋御醫和何御醫那是皇上的專屬御醫。

  為樂去了肯定請不動宋御醫和何御醫,最好的三個也不在,就只能隨意的挑兩個御醫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10:26 PM

85 落胎

  為樂叫了兩個御醫,領著就準備回鐘粹宮了。只是,沒走到一半,就見皇后宮裡的大太監喜平和喜安神色匆匆的跑過來,也沒和為樂她們打招呼,就風一樣的往太醫院那邊衝去。

  為樂雖然覺得奇怪,但是想著大約是皇后那邊有急事,也就沒多問,只領著兩個御醫準備繞過乾清宮回鐘粹宮。可是沒等她走到乾清門那兒,喜平和喜安然追了過來:「你是鐘粹宮的吧?」

  「奴婢正是,見過喜平公公,見過喜安公公。」為樂趕緊給兩個公公行禮,喜平一擺手說道:「你帶這兩個御醫是要做什麼去?」

  「我家娘娘受了驚嚇,這會兒肚子有些不舒服,奴婢請御醫過去把把脈。」為樂趕緊說道,偷眼瞧了一下,喜平和喜樂然還領著兩個御醫。

  一般來說,太醫院除了兩個值班的御醫,還有六位是正常上班的,成御醫是除非皇上宣召,否則是絕對不會出動的。李御醫和宋御醫這會兒估計是守在胡妃那院子裡。

  為樂領了兩個,喜平他們領著的,應該是最後的兩個。

  「惠妃娘娘情況嚴重不嚴重?」喜安在一邊接著問道,為樂搖搖頭:「奴婢不清楚,奴婢出來的時候,娘娘剛醒過來。喜平公公和喜安公公可是有什麼事情?」

  「若是惠妃娘娘情況不嚴重,我們就先將這兩個御醫給帶走了。皇后娘娘那邊情況比較嚴重。」喜平繃著臉說道,為樂根本就沒敢猶豫:「惠妃娘娘只是受驚,還是皇后娘娘為重,喜平公公儘管帶走。」

  反正她們家娘娘也是裝的,真讓這兩個御醫去鐘粹宮了,回頭皇后娘娘那邊若是出了事情,御醫再將自家娘娘的情況往輕裡說一點兒,那倒楣的絕對是自家娘娘。

  就是皇后娘娘最後沒事兒了,日後想起來說不定心裡也要不舒坦的,你惠妃不過是受驚了,然就敢攔著御醫,也著實太沒眼色了點兒,也太不將我這個皇后給放在眼裡了。於是,皇后一惱,她們家娘娘還得倒楣。

  所以不管怎麼說,現在是永壽宮的大太監開口了,她為樂就得趕緊答應。也算是讓皇后承惠妃一個情,日後總不會來個秋後算帳。

  喜平和喜安是毫不氣,兩個人立馬招呼了那兩個御醫,匆匆忙忙的往永壽宮去了。

  為樂本來打算儘快回鐘粹宮說明情況的,但是一看成御醫然也氣喘吁吁的從乾清宮另一邊出來了,看那方向,也是往永壽宮的,立馬就來了八卦精神。

  第一手的消息才是最有利的,於是為樂索性去打探消息去了。

  「那你打探到什麼消息了?」陳曼柔也沒來得及發作為樂的自作主張,趕緊出聲問道,御醫都去了永壽宮,那說明,出事的肯定是皇后啊,皇后這會兒懷著身子,若是出事的話……

  「皇后娘娘流產了,流下來的孩子是個成型的男嬰。」為樂也不賣關子,趕緊說道:「娘娘您回來之後,慈安太后說讓皇后也不必守著了,於是,大約過了一炷香,皇后娘娘也離開了慈蔭樓,準備回永壽宮。」

  「只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路過養心殿的時候,忽然竄出來好幾隻貓,直撲抬轎子的內侍,那內侍一驚,抬著轎子的手就鬆開了,然後皇后娘娘就摔了下來。」

  為樂一邊比劃一邊說道:「當時跟著的人就懵了,還是安嬤嬤反應快,立即叫了侍衛出來,迅速將那幾個內侍以及那幾隻貓給抓了起來,然後將皇后娘娘抬回了永壽宮。」

  「奴婢在永壽宮那邊守了很長時間,皇后娘娘因為那一下摔的狠了,當時就見了紅,回去之後更是腹痛難忍,永壽宮的人一邊去太醫院叫了太醫,一邊派人去通知皇上,還有兩個則是去慈蔭樓,想要將李御醫給請過去,只是胡妃那邊也是難產,李御醫正在開方子,得先找人接替了李御醫和成御醫才行。原先我打算請來鐘粹宮的那兩個,就是被送到慈蔭樓了。」

  那喜平和喜安的腦袋倒是轉得快,想著胡妃那邊肯定是離不了御醫的,但是李御醫和成御醫又是婦科和兒科最好的御醫,皇后那邊可是國母,一個妃子怎麼都不能和國母爭御醫用。

  尤其是,那國母肚子裡還有可能是嫡子。

  再加上皇后一向賢慧,若是她出了事情還好說,若是她沒出事情,結果胡妃卻難產了,或者一屍兩命了,那傳出去可就是成了她這個惡毒皇后搶妃子的御醫用,誠心不讓胡妃生孩子了。

  所以,喜平和喜安就半路先截了為樂帶著的兩個御醫,反正她惠妃不過是受驚而已,事情並不大,比不上胡妃難產皇后摔跤,只能說是運氣太不好了。

  估計,就是換了楊貴妃處在陳曼柔現在的位置上,那御醫也是要被劫走的。沒辦法,楊貴妃雖然受寵,可是從來都是表現在賞賜多侍寢機會多上面上的,皇上可從沒對楊貴妃表現出過出格的寵愛。

  也就是說,楊貴妃對上皇子,完敗。楊貴妃對上皇后,完敗。

  於是陳曼柔也就更加有自知之明了,也沒敢嘀咕自己不受重視,自己肚子裡也懷有皇子之類的話,只乾脆的吩咐道:「趕緊的,守好鐘粹宮大門,絕對不放任何一個人出去,不管誰來,也只說我今天上午受了驚嚇,這會兒還昏睡著。」

  盡歡匆忙的去吩咐了,陳曼柔又叫來了明總管:「你去查一下,看咱們宮裡,有誰最近有什麼不正常的,不管怎麼樣,這會兒咱們鐘粹宮是半點兒都不能沾上嫌疑,哪怕最後被證明是清白的也不行!」

  明總管神情嚴肅,他這會兒也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應了一聲,迅速的出去將鐘粹宮所有的人都召集了起來,包括陳曼柔升成四妃之一之後添加的四個粗使婆子。

  審問的方法是將所有人單獨關起來,一個個審問,也不審問你本身,只讓你揭發你身邊是不是有人行動有什麼不正常之類的。反正鐘粹宮的空房子不少,就是沒房間,也能用木板隔出來個單間兒。

  陳曼柔甚至沒敢放為樂她們出去打探消息:「咱們這會兒最好安分點兒,皇上失了嫡子,心情肯定不好,打探消息那就是上趕著找罵,從現在開始,誰也不許離開鐘粹宮,一日三餐不是有小廚房的嗎?就是食材不夠了,也必須得是明總管領著小喜子和小樂子去拿,若是被我發現誰出去了,或者嚼舌根了,一律送到慎刑司,明白嗎?」

  「明白!」包括流月紅梅幾個小丫鬟,幾個人嚴肅著應了,都安靜的守在外面。

  陳曼柔扶了對月的手起身,直接換了衣服躺在床上,做戲就要做全套,萬一被誰闖進來,一瞧見她是安安穩穩的坐著的,那回頭罪名可就大了。

  整個鐘粹宮,安靜的都聽不見別的聲音。

  陳曼柔也有些心焦,皇后這事情,到底是誰做的?到底誰獲利最大呢?楊貴妃?淑妃?胡妃?反正不可能是自己。楊貴妃沒孩子,現在又被管著禁閉,不太好動手。

  淑妃很有可能,但是在萬壽節這天動手,就有點兒太耐不住氣了,更何況,御醫可沒洩露出皇后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皇子,就算是淑妃要動手,也應該是先除掉大皇子。

  胡妃還在床上躺著難產呢,劉妃這會兒還沒孩子,成妃更是不太可能,她沒那勢力精心佈置這麼一個局。

  越想,陳曼柔越震驚。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今天,是萬壽節的最後一天。外面不知道皇上的準確生辰,只知道是這三天裡面的某一天,但是她卻知道,今天,才是皇上的壽辰。

  先是胡妃難產,現在能不能保住孩子大人的性命還是兩說,接著是皇后摔跤,一下子就將小皇子給摔死了,期間,自己若不是膽子大,也有可能是受驚流產。

  想想,胡妃難產,皇后摔跤,這太醫院的御醫,會輪到她惠妃來用嗎?保不准,就又是滑胎流產了。你看,時間安排的多緊湊,先是她自己在慈蔭樓受驚,接著她回來沒多久,皇后就摔跤了,為樂去叫太醫的路上,就恰好遇見了永壽宮的大太監。

  稍微錯開一點兒時間,那兩個御醫就先到了鐘粹宮。

  其實,就算是時間錯開了,這個局也是能布成的,不過是有些不完美而已。她鐘粹宮占了兩個御醫,那胡妃那邊就是必死無疑啊,哪裡還用像現在一樣,在半空中吊著?

  也就是說,若是策劃的好了,今天這一場,可是一舉三得一箭三雕一下子死掉三個孩子,保不准,還能死掉一個皇后兩個妃子。現在,不過是她陳曼柔運氣好,膽子大,身邊又有底牌,所以底氣足,沒被嚇的流產。

  而皇后和胡妃那邊,你看,不是已經有一個落到圈套裡了嗎?還有一個,可還在生死關頭呢。

  這樣全部一想,陳曼柔身上就忍不住出了一層冷汗。獲利最大的那個,根本就不用想,答案是呼之欲出。

  陳曼柔忍不住使勁攥緊了被子,若真是這樣,那她在宮裡的勢力,可真是不能小覷。只是,這一場大戲,到底有多少人參與了,又有多少人,是在後面推波助瀾了?

  她真應該感謝自己那一刻忽然出現的膽怯,胡妃的慘叫,算是救了她一命嗎?



86 怨恨

  一直到晚上,胡妃的孩子都沒有生下來,陳曼柔本來打算晚上早點兒睡覺的,畢竟,胡妃的生死和她是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她還得為自己肚子裡的孩子著想,不願意在這會兒步上皇后的後塵。

  但是,一想到每天早上的請安,陳曼柔就打消了睡覺的念頭。雖然說皇后這會兒流產了,明天早上是肯定不願意見她們的,但是她們去不去,那是個態度問題。

  她雖然有個受驚的藉口,但是皇后發生那麼大事情,她也不能完全當做不知道,最好了還是要到永壽宮露露面,既然是要去,那就不能氣色太好。

  一般上,陳曼柔是很少往虛弱裡化妝的,畢竟,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出來點兒端倪的。明兒更是一場大考驗,一點點兒暴露的可能都不能出現。

  所以陳曼柔也只能熬一晚上,第二天早上,眼圈果然有點兒紅,眼睛下面也是一片青色,至於臉頰,不用塗白粉都顯得有些蒼白了。

  「勞煩通報一聲,惠妃來給皇后娘娘請安。」為樂上前給那小宮女說了一聲,小宮女看了一眼陳曼柔,轉身就進去了。沒多久,就出來兩個人。

  前面的那個,是永壽宮的大宮女霧遙,大約也是一晚上沒睡覺,這會兒臉上有些蒼白,臉上帶著勉強的笑容給陳曼柔行禮:「奴婢見過惠妃娘娘,給惠妃娘娘請安。」

  「霧遙姑娘請起,皇后娘娘怎麼樣了?身子可有大礙?」陳曼柔趕緊扶了一把霧遙:「昨兒我也是到晚上才醒過來,然後才知道了這件事情,本打算立即過來探望一下皇后娘娘的,只是那會兒各宮都已經落鑰,我就沒來打擾皇后娘娘,這會兒,娘娘情況如何?」

  「多謝惠妃娘娘關心,娘娘身子已經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御醫說,畢竟是傷了身子的,最好是將養一兩個月。」霧遙憂心的說道:「主子娘娘昨兒就一直昏睡著,今兒恐怕是沒辦法見惠妃娘娘了。」

  「無妨無妨,就是皇后娘娘這會兒醒著,我也不能進去的,若是因為我再勞動皇后娘娘,那可是大罪過了。」陳曼柔趕緊擺手說道,接著又關心的問:「御醫可是開了方子?是成御醫開的還是李御醫開的?皇后娘娘這會兒身子弱,霧遙姑娘平日裡多給皇后娘娘準備一些湯水藥粥之類的,我往日裡常聽說,藥補不如食補,你讓李御醫開些藥膳方子,讓娘娘多吃一段時間。」

  「是成御醫和李御醫商量之後開的方子,多謝惠妃娘娘掛心了,奴婢一定會好好照顧好皇后娘娘的。」霧遙感激的說道,陳曼柔又交代了幾句,本來還打算繼續嘮叨下去的,卻感覺到杯停碰了碰她的胳膊,眼角瞧見杯停打了個手勢,陳曼柔趕緊收口:「時候不早了,皇后娘娘那邊也離不了人,霧遙姑娘趕緊進去吧,我也該回去了。」

  「那奴婢就不留惠妃娘娘了,恭送惠妃娘娘。」霧遙趕緊行禮,陳曼柔擺擺手,轉身上了轎子,內侍們動作很快,抬著陳曼柔就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今兒小丁子的眼神倒是好,沒讓咱們和楊貴妃撞上。」到鐘粹宮,陳曼柔一邊往屋子裡走,一邊笑著說道,小丁子在一邊兒湊趣兒:「那是,小的可是隔著一個宮牆就瞧見了貴妃娘娘的,這還得多謝娘娘您昨兒賞下來的那一碗粥!」

  「你倒是個會說好話的,一碗粥要真是有這麼大作用,本宮就一天喝個十七八碗,天天盯著宮牆瞧。」陳曼柔斜睨了一眼小丁子,在杯停的攙扶下坐到美人榻上。

  對月趕忙過來,先端上一碗清湯:「娘娘,慈安宮那邊傳來消息了,胡妃剛生下了三皇子,母子兩個都沒出什麼問題。」

  「母子平安?」陳曼柔瞬間驚了,這個胡妃的運氣也太好了吧?上次落水都沒能將那孩子給弄掉,這會兒難產,居然還弄了個母子平安,其實胡妃才是女主角吧?

  「娘娘,慈安宮杖斃了兩個穩婆。」對月趴在陳曼柔耳邊輕聲說道:「昨兒晚上杖斃的,咱們的人早上才收到消息。說是皇后娘娘那邊的事情發生之後,慈安太后立馬就派人換了胡妃房裡的穩婆。」

  陳曼柔微微皺眉,看來,那會兒慈安太后應該是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了。這個人,也是後宮出來的,還算是個勝利者,以前是被勝利沖昏了頭腦,這會兒被慈寧太后一盆涼水倒下去,就恢復了一些聰明。

  「隨後,慈安太后就讓人將原先的穩婆和嬤嬤都看押了起來,一直到晚上才派人審問,問完就杖斃了兩個穩婆。」對月儘量簡單的將事情說了一遍,至於後來進去的穩婆和嬤嬤是怎麼搶救胡妃的,這個就比較難打聽出來了,她們也只知道,慈安太后派人拿了一根三百年的人參。

  「咱們的人是什麼時候出去打探消息的?」陳曼柔忽然想到這個問題,立馬問道,對月趕緊解釋:「今天早上才出去的,娘娘您放心,楊貴妃和淑妃那邊,以及各宮的妃嬪都是要打聽皇后娘娘那邊的消息的,咱們的人是渾水摸魚,慈安宮那邊的消息還是比較容易打探出來的。」

  「嗯,你吩咐下去,今兒起,不要隨意的出去,更不要隨隨便便的打探消息,胡妃都已經生了,那接下來就應該是清算皇后摔跤的事情了,這會兒誰撞槍口上誰倒楣。」

  說著,歎了一口氣:「你們自己都注意點兒,你們家娘娘可不是什麼說句話特別管用的寵妃。」

  對月應了一聲,趕緊出去交代了各種事情。

  陳曼柔想著胡妃這事兒,心裡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這胡妃,也不是個單純的,要不然,也不會趕在昨天開始發動生孩子。只可惜了,心機算盡一場空,這孩子,終究不是和他爹同一天過生辰。

  而且,說不定,還會遭了皇上的厭棄。皇上正是為中宮傷心的時候,日後反應過來你胡妃安安全全的生了孩子,那還不得膈應死?怎麼說,嫡子才是最尊貴最重要的。

  揉了揉額頭,陳曼柔打了個呵欠,昨兒一晚上沒睡覺,現在睏的要死,自己還是不要管外面那些事情了,反正再怎麼風風雨雨,也都暫時吹不到自己身上。

  接連兩個孕婦都出了事情,自己這個碩果僅存的,只要不主動踏出鐘粹宮,想來應該是不會出現什麼問題的。什麼陰謀算計,只要過了那個時間點兒,就算是破解了。

  這邊陳曼柔安安心心的去睡覺了,那邊皇后才悠悠醒轉過來,安嬤嬤是一直在床邊守著的,瞧見皇后睜眼,立馬驚喜的喊道:「娘娘,您醒過來了?」

  皇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過了一會兒才沙啞著聲音問道:「孩子沒保住?」

  「娘娘……」安嬤嬤失聲痛哭,皇后那天被抬回來之後,就痛的暈了過去,連後來小皇子流下來,也是人事不知的。可是,皇后都已經想到了,不用人說,她都知道那孩子是保不住了。這會兒又這樣問,可見是傷心到什麼地步了。

  皇后的眼睛盯著床帳沒動,別說轉動眼珠子了,好半天,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安嬤嬤抓了皇后的手,聲音哽咽:「娘娘,奴婢知道您心裡苦,只是,您得保重自己的身體啊,您還有大公主和大皇子要照顧呢。」

  皇后微微眨了眨眼,安嬤嬤趕緊接著說道:「娘娘,您可得打起精神來,那人能害了您肚子裡的小皇子,說不定哪天就對大皇子動手了,大皇子年紀還小,還需要您這個娘親去為他謀劃啊。您忍心瞧著,大皇子被人暗害了嗎?」

  是啊,還有大皇子,還有自己的文兒,若是自己不振作起來,文兒可怎麼辦?那老妖婆既然能害了自己腹中孩子的性命,就一定能害了文兒的性命。

  弄死了小的,接下來就是大的了。自己還得保護文兒才行,自己就只剩下文兒和安兒了。

  「文兒和安兒在哪兒?」想著,皇后馬上轉頭問道,安嬤嬤趕緊說道:「娘娘您放心,昨兒奴婢就將大公主和大殿下住在一個房間裡了,現在馨蘭和夢留正寸步不離的在偏殿守著大公主和大皇子殿下。」

  「嬤嬤,那些侍衛和宮女太監,都抓起來了吧?」皇后也沒想著讓誰回答,自己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就知道,之前的事情不是一場夢。

  她恨,恨那個背地裡下手的人,也恨自己,明知道,自己這會兒是別人的眼中釘手中刺,卻沒做到萬無一失,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那孩子,已經會動了啊,在她摸肚子的時候,會動兩下表示高興。在她說話的時候,會安安靜靜的聽著。在她高興的時候,也會很愉快。在她難過的時候,還會安慰她。

  那小小的一團,在自己的肚子裡,和自己血脈相連,和自己心意相通,自己還想著,過段時間親自給他做一件兒小衣服,親自給他縫一個小荷包的。

  沒了,全沒了!

  「那是侍衛太監,還有附近的宮女,全部讓人抓起來了,已經被皇上送去審問了,過幾天,皇上是肯定會給您一個答案的,娘娘您別著急,皇上是個好的,他一向很是看重娘娘您的。」

  「娘娘,您還年輕,您日後還會有孩子的,咱們再生他十七八個小皇子。」安嬤嬤嘮嘮叨叨的勸說安慰著,皇后苦笑了一下,再有十七八個孩子又怎麼樣呢?哪個都不是這一個。

  「慈寧,咱們走著瞧。」皇后眼裡閃過狠戾,今日你害我兒性命,改日我必定讓你千百倍償還!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10:31 PM

本帖最後由 daemon1212 於 2013-1-25 10:32 PM 編輯

87 太廟

  「兒子見過母后,給母后請安。」身穿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封明昭很隨意的給坐在軟榻上的慈寧太后行了禮,慈寧微微抬眼,瞧著皇上說道:「皇上來我慈寧宮,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看姐姐說的,難道沒什麼要緊的事情,皇上就不能來慈寧宮了嗎?」門口響起來一個聲音,隨著皇上的腳步也進了慈寧宮,慈寧太后抬頭瞧了瞧,笑著搖頭:「幾日不見,慈安妹妹越發的漂亮了。」

  「姐姐你可別哄我,哀家都是五十歲的老太婆了,漂亮不漂亮的,也就不在意了。」慈安說著,已經進了大殿,也沒給慈寧見禮,自顧自的走到軟榻的另一邊坐下,和慈寧隔著一個小茶几。

  慈寧太后哂笑了一下:「哀家倒不是說,皇上沒事兒就不能來,只是哀家比較好奇,這幾日,後宮的事情也不少,皇上不說查找背後搗鬼的人,來哀家這裡是要做什麼?」

  她完全不擔心皇上會查找到證據,好吧,就算是皇上能推斷出整個過程,但是他也拿不出實實在在的證據。小太監將幾隻貓一一綁在身上,用布條綁住了嘴,這才瞞過了周邊的侍衛。

  然後,躲著等皇后過來,才將幾隻貓給扔出來,並且立馬就咬舌自盡了,皇上他也只能調查出來這小太監的身份而已。

  「兒子就是為這件事情來見母后的。」皇上也不去看慈寧太后臉上嘲諷的笑容,自顧自的說道:「這段日子一來,後宮十分不平靜,胡妃早產這件事兒,和皇后落胎相比,只能算是小事兒。」

  慈寧太后要說話,皇上沒給她這個機會,繼續說道:「皇后懷的是嫡子,國母失嫡子,母后也說了這是大事,朕讓欽天監的人算了,欽天監的人說是最近宗廟失修,祖宗不滿,需要人去祈福,求祖宗保佑。」

  「皇上,以哀家之見,欽天監的這些人是應該被打死的,哀家可真沒聽說過誰家的祖宗不保佑孩子,反而要讓嫡子死掉的。」慈寧太后冷著臉說道,慈安在一邊笑道:「姐姐,你可是聽錯了,皇上的意思是,祖宗不滿咱們的怠慢,想找個人去念念經,陪伴一下祖宗。妹妹想著,先帝生前最是看重姐姐,所以這事兒,就由姐姐您代勞吧?」

  「哀家倒是覺得,先帝是最看重淑妃妹妹的。」慈寧特意用了沒冊封太后之前的稱呼,一臉笑容的看慈安:「要不然,這皇位也不會給了皇上。況且,哀家是嫡母,皇上讓哀家去念經,就不怕天下人指責嗎?」

  現在看起來慈寧和慈安倒是能和平相處的,但是一個去念經了,一個還在後宮享福,那肯定是誰都認為,慈寧太后是被慈安母子給趕出來的。

  到時候,說不定天下人都要同情一下慈寧了。

  「母后考慮的周全,朕原本也想著,讓兩位母后做個伴的,但是,皇后現在還昏迷不醒,沒辦法管理後宮,德妃年紀小,劉妃身份不夠,後宮這一大攤子事情,還得有人照看著。」

  皇上神色很是平靜,和慈寧說話中間,連一點兒表情都沒有變過。慈寧冷哼了一聲:「那哀家就不能管理後宮嗎?好歹,哀家也是先帝的皇后!」

  嫡母掌管後宮,這才是正道。

  慈安太后眼裡閃過憤恨,卻並不說話,皇上倒是點點頭:「朕原本也是這麼想的,只是胡妃早產,母子兩個身子都不行,現在胡妃帶著三皇子住在慈蔭樓,必定是要有人照顧的,所以,就只能委屈母后你一個人了。」

  胡妃還在坐月子,這會兒肯定不能遷宮,胡妃的地位,養個皇子也是可以的。況且,早前,皇上和皇后將胡妃打發到慈安宮的時候,慈寧並沒有反對,這會兒就找不到藉口讓胡妃離開慈安宮了。

  「母后,朕已經吩咐人打點好了,母后就先去太廟住一段時間吧。」沒敢將人放到皇陵,是因為皇陵還有軍隊,他還有好幾個兄弟活的不怎麼甘心,他是一點兒機會都不願意給慈寧的。所以,絕對不能讓人離的太遠。

  太廟就很好,距離看皇宮不是很遠,放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她是怎麼都不可能有辦法去拉攏京城守衛軍或者是皇城守衛軍的。太廟的那些人,可都是對自己忠誠的很。

  「母后請儘快動身吧。」皇上也不給慈寧找藉口的時間,說完就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一會兒就是吉時了,為祖宗祈福,還需誠心,欽天監算出來的最好的進入太廟的時間是一個時辰後,母后需要在太廟裡念經一年,這後宮就請母后放心。」

  「是啊,姐姐就放心吧,哀家雖然說不如姐姐手段高明,卻也不是蠢笨的,等姐姐回來,必定能見到一個平和的後宮。」慈安太后也在一邊說道,說完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兒,猛然拍了一下手說道:「哎呀,看哀家這記性,真是人老了,不服老都不行,還有一件兒事情哀家要和姐姐商量一下。」

  這會兒慈寧臉色已經是鐵青了,既然大家都已經要撕破臉皮了,她也就不打算再裝了,正準備說話,就聽慈安搶先說道:「姐姐要去太廟祈福,就不能照顧九王爺了,哀家想著,九王爺已經八歲了,這會兒已經開始上學了,是需要單獨住 一個宮殿了,姐姐你說,讓九王爺住在哪個宮殿比較好呢?」

  「母后,朕前段時間聽說李大人家的主母,因為犯了瘋病,被人給送到莊子上關起來了,也不知道這會兒有人照顧沒有。你說,這好好的人,怎麼就會忽然瘋了呢?」

  封明昭眼神冷冰冰的,原本想要大鬧一場,絕對不願意去太廟的慈寧,驀然就打了個冷戰,這會兒她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是操之過急了,不過,除非是自己什麼也不錯,否則,這對賤人母子就總能找到藉口除掉自己。

  現在除掉了一個嫡子,也算是賺夠了。不就是去太廟一年嗎?回來之後,照樣能弄死那個嫡長子!

  想著,慈寧太后臉上的猙獰就下去了,扯著嘴角笑了一下:「古往今來,因為寵妾滅妻而讓自己的嫡妻瘋掉的人,也不在少數。那個李大人的夫人,說不定正是這樣的。皇上你可要擦亮眼睛,這樣的官員你可不能重用。」

  說著,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側頭說道:「既然九王爺要搬出來了,那就搬到文華殿去住吧。他是皇上的兄弟,不是皇上的兒子,這南三所就不能去了,文華殿距離宮外是很近的,正好。」

  實際上,文華殿不光是距離宮外比較近,距離太廟也比較近。這樣一來,九王爺既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又能想辦法出宮,也算是不錯了。

  皇上也沒反對,只點頭表示答應了,隨即就叫了人進來,將慈寧太后給送到太廟去。因為太廟有祖宗牌位什麼的,慈寧又是去祈福的,所以這服侍的人就不能帶太多。

  慈寧太后考慮了半天,才將四個大宮女,以及兩個嬤嬤給帶走了。

  「母后,慈寧宮的人就交給您了,能送到慎刑司的就送到慎刑司,不能送到慎刑司的,和朕說一聲就行了。」因為處理的是慈寧的心腹,有些事情又是不能讓人知道的,所以就不能送到慎刑司。

  慈安太后點點頭:「哀家知道了,我兒要做什麼,就儘管去做,之前是哀家糊塗了,這會兒,哀家絕對會將後宮給整理乾淨的,等皇后好起來,哀家就讓她再管著後宮。」

  言外之意就是不會爭奪宮權了,皇上臉上露出個笑容,又說了幾句話,就領著人出了慈寧宮。

  這會兒已經是十一月了,天氣有些冷,被外面的風吹了一會兒,皇上忽然開口問道:「惠妃這會兒在哪兒?」

  「回皇上的話,昨天惠妃娘娘又去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說惠妃娘娘身子重了,這大冷天的,就不要來來回回折騰了,所以就免了惠妃娘娘的請安,這會兒惠妃娘娘大概是在鐘粹宮的。」

  劉成趕緊上前說道,皇上沉聲吩咐道:「往鐘粹宮。」

  皇后出事之後,他一直忙著安撫皇后,調查慈寧的爪牙,以及想辦法將慈寧弄走,這都第三天了,還沒去看過惠妃,那天她也是受驚了,這會兒也不知道身體怎麼樣。

  已經失了個嫡子,三皇子還是個病貓樣子,惠妃這肚子,可一定不能再出問題了。

  到了鐘粹宮,見裡面安安靜靜的,院子裡連個走動的丫鬟太監都沒有,皇上心裡立馬驚了一下,但隨即就想到沒人去宣御醫什麼的,應該是不會出什麼大事情。想著,就抬腳要往房間裡走去。

  「娘娘,您肚子裡還有孩子呢。」皇上剛接近房門,就聽見裡面傳出來個焦急的聲音。接著是他的惠妃的聲音:「我當然知道我還懷著孩子,但不過是抄會兒經書,並無大礙的。再說了,皇后娘娘那麼好一個人,現在受了這種大罪,我身為宮妃,為皇后娘娘祈福是應該的。」

  「可是您肚子裡的孩子……」那個焦急的聲音又說道,陳曼柔不在意的打斷她的話:「不是說了無妨嗎?再說,那個可是他哥哥,這樣也算是他為他那個無緣的哥哥祈福了。你真不用擔心,一會兒工夫而已,我若真是身子不舒服,自會起來的。你要是有時間,不如去給本宮做些吃的。」

  然後就聽那宮女歎口氣:「好吧好吧,奴婢去給您做吃的。盡歡,杯停,你們兩個可要仔細盯著,發現娘娘的臉色不對,就立馬扶她起來,知道嗎?」

  兩個被點名的宮女應了一聲,然後皇上就聽見腳步聲,趕緊後退了一步,剛站好,就聽見一聲驚呼:「哎呀,奴婢見過皇上,給皇上請安!」

  封明昭看了一眼那宮女,漫不經心的點點頭:「起吧,你們家娘娘這會兒可是在休息?」

  「沒有!」小宮女還沒說話,門口就響起陳曼柔的聲音,皇上抬眼一瞧,見陳曼柔臉色還不錯,就笑著走過去扶住正在行禮的陳曼柔:「行了,你肚子裡還有孩子,不用如此多禮了。」

  說著,就拉了陳曼柔進屋子,一眼就瞧見攤在桌子上的經書和筆墨紙硯,皇上走過去拿起來瞧了瞧,然後神色平靜的放下來。轉頭示意陳曼柔坐在自己身邊:「你宮裡的人呢?怎麼朕進來的時候一個都沒瞧見?」

  「妾讓他們都去念經了。」陳曼柔彎著眼睛笑道:「明總管識字,就讓他領著念。這會兒妾這裡也不需要伺候,就沒讓太多人在跟前兒。皇上,妾讓人給你端碗熱湯吧?這會兒天氣可是冷得很,皇上可千萬別病了。」



88 絕嗣

  屋子裡溫熱如春,還帶著一股暖香,實在是沁人心脾。旁邊又有嬌媚的妃子溫言軟語關懷至極,封明昭就覺得,在外面受的那一股子冷氣,完全被熏沒了。

  「愛妃有心了。」封明昭微微笑了一下,靠在軟墊上,身體略微放鬆了一下,趁著陳曼柔吩咐人去端熱湯,他側頭打量了一下室內,見屋子裡的軟墊褥子簾子之類的東西,都是素淡的,心裡就又滿意了幾分。

  「皇上也要保重身體才是,平日裡,出外的時候多穿幾件衣服,一進門,先別急著脫大衣,還要經常喝一些薑湯之類的。晚上不要喝太多茶水……」

  陳曼柔喋喋不休的交代著,封明昭笑著拉了她的手:「數日不見,愛妃倒是越發的話多了。」

  「還不是因為肚子裡的這個小傢伙。」陳曼柔略微有些害羞,伸手摸了摸肚子,這會兒懷孕已經有四個多月了,開始顯懷了。不過,她身材適宜,不是很胖也不是很瘦,這會兒雖然肚子凸現出來了,配上她的表情,倒是另有一種韻味。笑著嗔了皇上一眼,陳曼柔繼續說道:「妾平日裡話也很少的,只是懷了這小傢伙,平日裡白姑姑她們就總在妾耳邊嘮叨這些事情,久而久之,妾也就記住了。」

  皇上也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笑著說道:「她們說的可都不錯,愛妃懷著孩子,確實是應該小心一些的。」說著,又想到皇后落下的那個男嬰,神色就帶出了幾分鬱鬱。

  陳曼柔猜他心思,往他身邊挪了挪:「皇上,您別傷心了,皇后娘娘這次受了難,保不准日後就有大福氣的,況且,娘娘還年輕,這次調理好了身子,日後還愁沒有嫡子?」

  皇上沒說話,陳曼柔也不多勸,這事情,說多了就成了戳傷疤了,到時候皇上為什麼生氣你都不一定知道。所以陳曼柔果斷的轉移了話題,正好對月端了熱湯進門,陳曼柔趕緊親手接了過來:「皇上,您喝口湯?」

  封明昭點點頭,從陳曼柔手裡接了碗。陳曼柔低頭從旁邊拿了針線,靜靜的坐在一邊繡荷包。

  過了一會兒,皇上將碗放下,陳曼柔過去給皇上捏肩膀:「皇上,妾前段時間給您做了一件兒披風,您要不要試試?」

  「不用了,等會兒你讓人送到乾清宮。」皇上擺擺手說道,陳曼柔點頭,繼續捏肩膀,一邊捏,一邊說自己上次去劉妃下棋下輸了,要好好學習,再接再厲,爭取能贏過劉妃。

  絮絮叨叨的說了一會兒,沒聽見回應,低頭瞧了瞧,就見皇上合著眼簾,也不知道是睡著了沒有。陳曼柔輕手輕腳的下來,擺擺手示意對月她們出去,拿了旁邊的薄被子給皇上蓋上,順便抽走一個軟墊,讓皇上靠的更舒服一些,然後自己坐在小桌子旁邊繼續抄寫經書。

  想到之前小喜子的報信,陳曼柔還是有些緊張,果然窺私帝蹤什麼的,挺刺激的,現在還感覺心臟在砰砰跳。也幸好之前經書就一直在這裡放著,要不然,還真來不及佈置。

  說起來,這抄寫經書,三分是做戲,三分是藉口,還有三分是真心真意的。畢竟,皇后確實是個不錯的女人,而那個沒出世的孩子,也著實太可憐了一點兒。

  她現在不得不做出這番姿態。皇后失了孩子,正是仇恨值爆表的時候,說不定哪天想起來自己居然好運氣的躲過去了,就瞧著自己不順眼了,稍微對皇上吹點兒枕頭風,自己就要倒楣了。

  就是皇后大度能想開,說不定哪天皇上也會被別的人吹枕頭風,像是楊貴妃什麼的,只要她在皇上跟前哼兩句——怎麼就那麼巧,惠妃受驚回去了,然後就躲過去了一劫。回頭,皇上也肯定看她不順眼了。

  所以,真不是她要踩著死人上位,再說她也沒上位。她這會兒,只是自保。

  陳曼柔一邊很是誠摯的在心裡念佛,一邊認真嚴謹的抄寫著經書。

  皇上也是真累了,從皇后出事到現在,他幾乎都沒有合眼。這會兒陳曼柔屋子裡暖和舒服,又沒有什麼危險,他就忍不住閉著眼睛睡著了。一覺醒過來,已經快要過了午膳時間了。

  皇上看完了沙漏,這才發現自己身上蓋著被子,轉頭就瞧見正在認真抄寫經書的陳曼柔。皇上也沒驚動她,動了動身體,慢慢的坐了起來,身體憊懶,也沒立即起身。

  「皇上,您醒過來了?」陳曼柔這邊是吵完了半本書,手腕酸痛,正打算去端一杯水來喝,眼角瞧見皇上坐起來了,趕緊過來扶了一下:「皇上這會兒餓不餓?妾讓人準備了午膳,這會兒估計正好入口,皇上用一些?」

  「你用了嗎?」皇上就把那個被子放到一邊,隨口問道,陳曼柔笑著搖搖頭:「妾想等皇上一起用。」

  皇上看了一眼陳曼柔,又看了看陳曼柔的肚子,陳曼柔趕緊說道:「皇上放心吧,妾可是萬不敢餓著肚子裡的孩子的,之前妾已經喝了一碗湯了,這會兒並不是很餓。」

  「那愛妃就再陪朕用一些吧。」皇上點點頭說道,陳曼柔觀察了幾年,終於觀察出皇上的愛好來了,一頓飯下來,給皇上夾的菜全是皇上愛吃的,總算是讓這活祖宗心情鬆快了些。

  吃完飯,封明昭自然是要回乾清宮的。上午沒去,下午若還是不去而滯留在後宮,他就等著御史上摺子罵死他吧。

  送走了皇上,陳曼柔打了個呵欠,已經快過了她的午睡時間了。臨躺下,陳曼柔還低聲吩咐道:「下午燉一份蝦丸雞皮湯,等黃昏的時候送到乾清宮。」

  對月應了,陳曼柔才安心去睡覺。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陳曼柔都過的挺清閒的,反正,她不能侍寢,皇后病著,楊貴妃想要從德妃劉妃手裡抓一些宮權出來,德妃和劉妃忙著應付楊貴妃,還得時不時到慈安宮彙報一下工作,再加上被放出來的淑妃,各個忙著爭權奪利,可是給了陳曼柔機會,恨不得天天就將床鋪背在身上。

  不過,皇上這段時間來鐘粹宮倒是比較勤快的。大約是因為三皇子病弱,所以皇上才更看重陳曼柔的肚子吧。

  「快過年了啊。」陳曼柔捂嘴打了個呵欠,對月在一邊做小衣服,頭也不抬的回到:「還有一個月呢,娘娘,您看是不是宣陳老夫人進宮一趟?」

  「不用了,年前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就不見了。皇后娘娘過兩天就要出月子了,到時候,定國公府肯定是來人探望的,咱們就別湊趣兒了。」陳曼柔擺擺手說道。

  等看了一會兒外面,陳曼柔忽然又問道:「這段時間有什麼新鮮事兒發生沒有?除了後宮的。」

  「奴婢想想。」對月想了一會兒,忽然一拍手說道:「還真有一個新鮮事兒,您知道恭親王府吧?」

  「知道,慈寧太后的娘家,他們家不是已經降爵了嗎?」慈寧太后當皇后那會兒,恭親王才升職,但是皇上繼位沒兩年,恭親王就翹辮子了,恭親王的兒子繼承了爵位。只是,這親王爵不是世襲的,而是世減一等的,所以這會兒應該郡王了。

  「他們家的匾額一直沒換,京城裡說起來他們家,還都是說恭親王府的。」對月解釋了一下,陳曼柔點頭:「然後呢?他們家發生什麼事情了?」

  「恭郡王膝下有一個嫡子,四個庶子。原本,恭郡王年紀大了,想要將爵位傳給嫡子的。只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五天前,恭郡王世子出去玩樂,然後掉到護城河裡淹死了。」

  對月眼睛閃亮亮的說道,恭郡王世子真不是什麼好人,和英國公張家的嫡長子幾乎是不相上下的,一個好色,一個好賭,一個天天恨不得死在女人身上,一個恨不得天天住在賭坊裡。

  「真淹死了?」陳曼柔驚訝,對月趕緊點頭:「是啊,恭郡王這一支可就剩下這麼一個嫡子了,這會兒死了,還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鬧呢。」

  「那肯定是庶子繼承爵位唄。」陳曼柔隨口說道,但說完,馬上就想起來了,嫡子死了,這爵位就成了塊兒大肥肉,人人能得而食之。四個庶子,肯定都不是什麼弱角色,若是再被有心人那麼稍微挑撥一下。

  說不定……

  恭郡王可是慈寧太后唯一的兄弟啊,慈寧太后可是連一個庶兄弟庶姐妹都沒有的。

  想著,陳曼柔忽然笑了起來,這次大約是皇上和皇后聯手做的吧,一個是要報仇,一個是要趁機剷除異姓王。這兩位倒真不愧是夫妻,也不知道太廟裡的慈寧,這會兒是什麼表情。

  「太廟這會兒天寒地凍的,你說,這炭火若是晚送去那麼一兩天,再加上慈寧太后聽聞了恭郡王府的事情,來個氣怒攻心,會是什麼效果?」

  「娘娘,您說什麼?」對月疑惑的抬頭,陳曼柔擺擺手:「沒事兒,我自言自語呢,你趕緊的繼續忙吧。明兒是臘八,咱們得準備一些好東西才行。」

  「這個要準備什麼?皇上和皇后每年不都要賞賜八寶粥的嗎?」對月一邊剪斷線頭一邊問道,陳曼柔搖搖頭:「皇后娘娘得在床上休養兩三個月呢,還不知道過年那會兒能不能起身。咱們自己準備點兒,到時候皇后沒賞賜下來的話,就用咱們鐘粹宮的八寶粥賞賜下去。」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10:36 PM

89 重病

  「娘娘,外面下雪了。」對月小心的掀開簾子,不讓外面的冷風吹進來,然後反身關上門,笑嘻嘻的湊到火盆旁邊將手放在上面烘烤。

  陳曼柔眼睛亮了亮:「真下雪了?」轉頭就往窗戶那邊看,雖然看的不太清晰,但是依然能瞧見,外面的地上,鋪了一層薄薄的白。

  「下雪多好,咱們能賞雪,還能打雪仗堆雪人什麼的。」說完又有些沮喪:「可惜了,就是下雪了,我也不能出去走動。杯停,你去將那邊的窗戶打開,咱們看看外面的雪景。」

  杯停應了一聲,將窗戶推開,猛然就有一股冷風吹了進來。坐在另一邊繡花的盡歡立刻縮了縮脖子:「娘娘,咱們還是關著窗戶吧?你這會兒可受不得冷。再說了,不過是下雪,您在真定的時候見的還少了?那邊可是比這邊下的雪還大呢。」

  「不一樣,你看真定的雪,那就是粗鹽粒子,下起來也沒點兒美感。這兒的雪花,倒真是六瓣雪。」陳曼柔笑著說道,齊美人放下手裡的繡繃笑著接到:「娘娘若是想看雪,就等過幾日晴天了,開了窗戶慢慢看,這會兒有寒氣,您還是讓她們關上窗戶吧,要不然,受了涼可不是說著玩兒的。」

  陳曼柔擺擺手:「行了行了,我就讓你們開個窗戶而已,一個個就說這麼多。杯停,你將窗戶還關上吧。」這會兒也沒個人趕緊出來將透明玻璃發明出來。

  不過,英國那邊,這會兒不知道有沒有玻璃。琉璃窗雖然看著挺好看的,透明度卻有些差。要不然,找人實驗一下?自己雖然不知道配方吧,但是高手都是在民間的,現在這些有透明度的玻璃琉璃什麼的,不都是匠人們燒制出來的嗎?

  「娘娘,這會兒時間不早了,恐怕等會兒雪下的大了。路不好走,所以妾就先告辭了。」齊美人收了針線,轉頭對陳曼柔笑道:「等雪停了,妾再來和娘娘說話兒。」

  「嗯,我讓人送你。」陳曼柔點點頭,喊了明總管進來,讓他安排兩個人去送齊美人。齊美人地位比較低,身邊的人也少,她出門總不能將身邊的宮女太監都帶出來,所以這會兒身邊只帶著一個宮女,兩個女子走雪路,萬一摔跤什麼了,那可真是喊天天不應了。

  齊美人也不推辭,給陳曼柔行了禮,這才到隔壁喊了自己的大宮女,兩個人結伴兒回去。

  「娘娘,您在想什麼呢,奴婢剛才說的話,您聽見了嗎?」對月伸手給陳曼柔捏了捏肩膀,這才將陳曼柔給捏醒,陳曼柔立馬回神:「你剛才說什麼了?」

  「奴婢聽說,慈寧太后那邊連著宣了三天御醫了,據說,已經病的下不了床了。」對月又說了一遍,陳曼柔低頭翻看手裡的書,漫不經心的說道:「病了才正常,她若是想早點兒回宮,就只能生病。」

  果然和她想的差不多,慈寧不是個傻子。若是她在太廟病重了,那麼皇上礙於孝道,肯定是得先將她接回來的。祈福再重要,能比得上皇太后的性命?況且,沒個天災人/禍的,祈福的藉口又太薄弱了點兒,和慈寧太后的身份不是很匹配。

  之前呢,能一鼓作氣將慈寧給扔出去。這會兒事情已經差不多平息了,慈寧想回來,那個藉口就不成立了。

  「那皇后娘娘那邊……」對月大驚,陳曼柔也皺眉,她倒不是願意管閒事兒,而是,若是之前的話,慈寧沒被扔到太廟,那可能她就會慢慢謀劃,然後先害了嫡子,再來害皇上的其他皇子。

  但是這會兒,恭郡王的嫡子沒了,據說,前兩天,有個庶子不小心撞到假山上摔傷了腦袋,至今還沒醒過來,估計著能醒過來的可能性已經快沒有了。

  慈寧心裡必定是十分惱恨的,這樣一來,她就可能會不願意再慢慢謀劃了,而是要狗急跳牆。她在後宮沒多大勢力,若是慈寧真瘋狂的反撲了,那她的孩子……

  「慈安太后那邊最近有什麼動靜?」陳曼柔繞了繞手裡的毛線問道,對月在後面應道:「慈安太后想將胡妃提拔成賢妃,但皇上那邊沒答應。」

  慈安太后將胡妃送回了雨花閣,只說三皇子體弱,不宜移動,將三皇子留在了慈蔭樓。三皇子雖然生下來體弱,但是皇宮裡什麼好藥材沒有?若是精心照顧,三皇子只要不出什麼意外,也是能比較健康的。

  陳曼柔嗤笑了一聲,明年就要選秀了,皇上肯定是不願意浪費掉一個賢妃的位子的。況且,有淑妃的兒子在,胡妃想要晉位,那更是難上加難。太后想要子憑母貴,恐怕是實現不了了。

  「楊貴妃呢?」陳曼柔再次問道,對月仔細瞧著陳曼柔的臉色,好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說道:「娘娘,您懷著身子,可不能為了別人生氣。」

  「皇上又翻了楊貴妃的牌子?」陳曼柔稍微一想就明白對月的意思了,對月趕緊說道:「娘娘,皇上也是很看重您的,您看,昨兒中午,大前天下午,皇上不都來看您了嗎?」

  「那是因為本宮的肚子裡有他的兒子。」陳曼柔漫不經心的擺擺手:「行了,本宮也不是個拈酸吃醋的,後宮這麼多女人,皇上愛去哪兒就能去哪兒,皇后都沒說什麼,本宮更是沒權利說什麼了。」

  「娘娘,這眼瞧著到中午了,您午膳要用點兒什麼?」對月趕緊換了個話題,陳曼柔擺擺手:「你隨意弄些小菜兒,我有點兒想吃青菜之類的。」

  對月應了,陳曼柔則是在心裡盤算著,怎麼能讓慈寧暫時回不來,至少,年前不能回來。過年時候各種禮儀繁雜,她可不想在慈寧宮跪上個把時辰。

  淑妃太聰明了,當不了棋子。劉妃沒有太大的利益關係,成妃和楊貴妃……慈寧太后若是回來,楊貴妃就囂張不起來了。現在宮權雖然在德妃和劉妃手裡捏著的,但楊貴妃畢竟是除了皇后之外位分最高的一個妃子了。

  皇后下不了床,那也就只能貴妃去做各種事情了。比如說,去給慈寧侍疾什麼的。

  「盡歡,你去找……」陳曼柔說了一半,又改口說道:「你讓人給成妃傳個信兒,將慈寧太后可能會回來的消息散播出去。」

  成妃雖然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但和楊貴妃看起來關係還是挺不錯的,自然是會替楊貴妃出一些歪主意的。

  「明兒咱們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前幾日,皇后就出了月子,但是出了月子不代表能下床了,皇后傷了身子,御醫說了,若是日後皇后還想懷孕,這次就得多休養一段時間。

  所以,一直到這會兒,皇后都沒好起來。

  「娘娘,皇后娘娘不是免了咱們請安嗎?」盡歡有些疑惑的說道,陳曼柔搖搖頭:「雖然皇后免了請安,只是,畢竟是快到年底兒了,這一切的規矩還是得看起來好看點兒才行。」

  杯停在一邊皺眉插嘴:「娘娘,奴婢覺得,咱們還是別冒險了,這雪一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雖然有宮人掃雪清理道路,但萬一要是有人想要使壞,咱們可是防不勝防。」

  盡歡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反正皇后娘娘免了請安,咱們也不用上趕著去。」

  陳曼柔摸摸下巴,這麼一說,確實是有點兒不想去。想了一會兒,陳曼柔捏捏下巴:「去給我祖母傳個信兒,就說,冬天到了,祖母身子不太好,在溫泉山莊住一陣兒倒是便宜。反正,今年爹娘都回不來,索性她和祖父就去燕京住一段時間。」

  盡歡趕緊應了下來,陳曼柔接著說道:「記得動靜弄的大些,要讓定國公府的人知道。」

  皇后的娘家是定國公。若是慈寧回來,皇后是首當其衝的被殘害者,定國公府必然是要想辦法阻止慈寧回來的,自己這個方法還是比較普通不引人注意的。

  若是自己不提出來,估計也能有人提出來。只是,到時候她想要的另外一個作用就沒有了。

  吩咐完了事情,陳曼柔就又清閒下來了,繼續給自己做手套。這都是在真定那邊的時候做慣了的,並不是什麼難事兒。只是京城這邊天氣沒有真定暖和,所以手套這東西,在京城還是比較稀有的。

  忙活了一陣兒,對月就過來宣佈可以用午膳了。陳曼柔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子太好了,從懷孕到現在,愣是一點兒孕吐現象都沒有,只是口味方面發生了點兒變化。

  這會兒見桌子上擺有一碟子翠翠的小黃瓜,立馬覺得胃口特別好。等對月給她夾了一塊兒,這才問道:「這時節怎麼還有黃瓜?」

  平日裡的冬天倒是有青菜的,但是黃瓜還是頭一次見。

  對月笑眯眯的說道:「奴婢聽說,這是內務府送上來的,就二十來根,皇上讓人往咱們鐘粹宮送了十根,今兒奴婢給您涼拌一個,留下兩三根明天後天吃,還剩下幾個,咱們醃成小黃瓜菜?」

  「行,那種酸酸脆脆的,這會兒我也特別想吃。」陳曼柔趕緊點頭說道,對月現在可是她最離不開的人了。醫術好,廚藝好,人又聰明忠心,真不知道過兩年自己捨不捨得放她出去。

  算了算了,不捨也得捨,可不能讓好好的一個姑娘恨嫁,到時候可就留成仇了。



90 宣召

  大雪接連下了三天,太陽出來的時候,陳曼柔立即就吩咐人開始打掃鐘粹宮,邊邊角角,絕對允許留下任何一點兒雪花,冰渣什麼的,更是不能出現。

  「盡歡,你去庫房看看,若是有草苫的話拿出來,從門口鋪到院子口。」陳曼柔想了想,接著吩咐道,草苫雖然也能結冰,但是比地面的結冰條件多了去了,而且,草苫結冰,還是比較容易看出來的。雖然這東西鋪地面上是有些難看了,不過,好用就行。

  「娘娘,這東西咱們庫房裡也就兩個。」很快盡歡就回來了,一臉鬱悶的說道:「大概內務府也想不到宮裡會有人用這個東西的吧?」

  「那就鋪到房間門口吧。」陳曼柔也無奈,這會兒就算是去內務府要,估計也得好幾天才能送回來,那會兒雪早就化掉了,根本就用不上這些了。

  「娘娘,德妃娘娘給您下了帖子,想請您到絳雪軒賞雪。」為樂領著一個小宮女過來,那小宮女將手上的帖子送到陳曼柔手裡,陳曼柔打開看了看。

  那帖子是德妃親自寫的,上面是一首小詩,下面幾句話大意就是請陳曼柔去賞雪。陳曼柔合上帖子,笑著問道:「你們娘娘還請了誰過去?」

  「還請了貴妃娘娘,淑妃娘娘,劉妃娘娘,成妃娘娘,胡妃娘娘,韓婉儀娘娘,王修儀娘娘,李修華娘娘,丁婕妤娘娘,王婕妤娘娘,馬婕妤娘娘,以及宋美人和齊美人兩位娘娘。」

  陳曼柔心裡忍不住發笑,這德妃倒是個玲瓏的,不管身份高低,這後宮的女人,她全部都邀請了。

  「回去告訴你家娘娘,本宮是很想去參加德妃妹妹邀約的賞雪會的,只是,本宮最近身子沉了,怠於走動,所以這次的就先不去了,等本宮什麼時候有空了,會親自去永和宮請罪的,還請德妃妹妹不要見怪。」

  她可不願意這會兒去冒險,那淑妃指不定有什麼招數在等著她呢。

  那小宮女有些為難,大約是德妃交代過必須要請到陳曼柔的,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惠妃娘娘,我家娘娘讓奴婢來之前就交代了奴婢,說是懷孕之人會懶於動作的,只是若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著想,還是多走動走動比較好,《諸病源候論》說了,妊娠三月名始胎,當此之時,血不流行,形象始化,未有定儀,因感而變。惠妃娘娘若是想要生下健康漂亮的皇子,還是多到御花園裡走走才好。」

  古代的胎教還是比較嚴格的,不光是給孩子念書什麼的,還有很多對孕婦的要求,像是什麼寢不側坐不邊立不跛,類似於言傳身教的意思。這諸病源候論裡面說的則是見物而變,想要孩子長的好,那孕婦就得多看些漂亮的景物事物之類的。

  若是陳曼柔不願意去,那就是不將皇嗣的未來成長放在眼裡了。

  陳曼柔忍不住嗤笑了一下,這人,若是想要找理由,那可真是無所不及。看了一眼那小宮女,見她面上有些緊張,就搖搖頭說道:「你告訴德妃,本宮覺得她說的挺有道理了,只是過猶不及,本宮在這鐘粹宮,也是能看見雪景的,雖然比不上御花園,但看了三天,也有些膩味了,就不需要再到御花園去看。」

  看那小宮女還想說話,陳曼柔略微有些無奈:「前些日子,慈寧太后那邊傳來了身子不適的消息,我們這些嬪妃,身為晚輩,不去為慈寧太后侍疾已經是不孝了,怎麼能在慈寧太后病重的時候玩樂呢?」

  小宮女的臉色立馬白了,陳曼柔也不留她,只讓為樂送她出去。

  「娘娘,您今兒說的侍疾……」等人走了,盡歡才低聲問道,若是今兒陳曼柔的話傳到慈安太后耳朵裡,那很有可能會讓慈安太后對她家娘娘生出不滿的,還有皇后那邊,也是很不待見慈寧太后這個人的……

  「你去將今天的事情往永壽宮那邊傳傳。」陳曼柔伸手掩嘴打了個呵欠,昨兒定國公府已經來人探望過皇后了,估計著,皇后已經有別的想法了,這會兒她再送上好主意,慈寧想回來,嗯哼,等明年吧。

  盡歡雖然不太明白陳曼柔的意思,但還是趕緊找人去了,她們私下裡傳遞消息,也都是很小心的,從來都不會讓人抓住鐘粹宮的把柄。

  等到了下午,杯停笑嘻嘻的過來回復:「奴婢特意在絳雪軒等了一會兒,下午那會兒,只德妃和成妃,還有韓婉儀王婕妤丁婕妤王修儀李修華她們幾個過去了。貴妃娘娘說是二公主身子不舒服,所以就沒去,淑妃娘娘說二皇子離不了人,也沒過去。齊美人是生病了,宋美人要照顧齊美人,所以也沒過去。至於胡妃,說是要去慈安宮看三皇子。」

  「倒都是聰明的。」陳曼柔挑挑眉,一個個都找了好藉口,估計這會兒德妃也正鬱悶著呢。

  「娘娘,早些時候慈安宮賞賜下來一批雪絨布,您看要怎麼處理。」白姑姑抱著一匹布過來問道,她已經仔細檢查過了,這些布匹上並沒有什麼陰毒的東西。而且,雪白的布匹,就是想要做點兒什麼手腳,也沒辦法不留下一點兒痕跡。

  「這雪絨布摸著倒是挺軟和的。」陳曼柔笑眯眯的伸手摸了兩把,比棉布要軟和多了。想了想,才說道:「做兩件兒我穿的裡衣,再做四件兒小的裡衣,若是還有多餘,就做個小褥子和小被子的內裡。」

  「這些肯定都夠做。」白姑姑笑著說道,伸手比劃了一下:「這一匹,就能給您做兩件裡衣了,總共四匹呢。」

  「對了,前段時間皇上不是讓人賞賜了一些小玩意嗎?你讓人整理好,可別讓人鑽了空子。另外,將後殿收拾出來,日後小皇子住後面正殿,奶嬤嬤什麼的,住左邊配殿。」

  現在孩子已經快六個月了,她得提前做好準備才行。

  白姑姑是個能幹的,只是之前自己應承了她,會讓她出宮嫁人的,她也頂多是能待到明年六月間,趁著她還沒走,讓她先將自己孩子的住處佈置一下,物盡其用才行。畢竟,她自己不太清楚這宮裡都有什麼忌諱,還是得請資深宮鬥專家來佈置才行。

  白姑姑一一應了,陳曼柔才托著腰靠在軟墊上,看著外面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白姑姑笑著看了她一眼:「娘娘,可不興歎氣的,會讓您肚子裡的孩子不高興的。」

  陳曼柔失笑,伸手摸了摸肚子:「這會兒他連個動靜都還沒有呢,哪裡就能聽到我歎氣了?」

  「話不是那麼說的,小孩子和母親都是血脈相連的,他在您肚子裡生長,自然是對您的一切都十分的熟悉了。」白姑姑一邊說著,一邊在桌子上攤開布匹,拿著眉筆在上面畫尺寸。等畫好了,就按著那痕跡裁布。

  「也不知道這個是小公主還是小皇子。」陳曼柔低頭看看肚子,不是說尖的是男孩兒,圓的是女孩兒嗎?怎麼她就覺得,她的肚子看不出來尖圓呢?

  「肯定是個小皇子。」白姑姑十分堅定的說道:「奴婢雖然沒懷過孩子,但奴婢見過不少,依照奴婢以往見過的人,娘娘您肚子裡的,絕對是個小皇子。」

  「那就承你吉言了。」陳曼柔笑道,她倒是不計較男孩子還是女孩子的,這個年代雖然邊疆會有戰爭發生,但封明昭是個明君,又是個比較強硬的人,肯定不會隨意讓公主去聯姻的。就是先皇的幾個女兒,嫁的可也是朝廷中人。

  兩個人正說著話,就見劉成進來了,陳曼柔趕緊往門口走,劉成帶來的是封明昭的口諭,說是等會兒會過來,讓陳曼柔做個準備。

  陳曼柔送走了劉成,撇撇嘴無語,能做個什麼準備?這會兒咱又不能侍寢。想了想,招來了杯停:「齊美人可是真的生病了?」

  「回娘娘的話,齊美人只是昨夜做針線的時間長了點兒,並無大礙的。」杯停趕緊說道,陳曼柔點了點頭,讓杯停將上次齊美人給她做的那件衣服找出來。

  「娘娘,這樣行嗎?」盡歡和對月是知道陳曼柔的打算的,兩個人都有些不甘心:「萬一齊美人心大了,或者是哪天懷孕了……」

  「不是說了嗎?這後宮,可沒有永久的聯盟。我這會兒不能侍寢,又不能將皇上推到別人那裡去,尤其是楊貴妃和淑妃德妃,那就只能另外找同盟了。齊美人身份夠低,就是她心大了,也得等哪天懷了孩子升了位分再說。」

  況且,以齊美人的身份,就是生了孩子,也絕對不能養在自己身邊的,除非她一下子跳個五六級,直接變成從三品的妃子。只是,這種可能性太小了,哪怕是齊美人現在來個救駕之功,撐死了也不過是能變成個婉儀,照樣不能將孩子養在身邊。

  而且,齊家是捏在陳家手裡的,只要齊美人還要自己的爹娘家人,她就不會對陳曼柔生出什麼背叛的心思來。最最重要的是,陳曼柔沒那麼傻,要用齊美人,但卻沒打算完全信任齊美人。

  等皇上過來,陳曼柔特意向皇上展示了自己的新衣服:「皇上,您看妾穿這件衣服如何?好看吧?這可是齊美人給妾做的,費了小半個月的時間呢。」

  「確實不錯。」皇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陳曼柔,點頭讚賞道:「配上愛妃的臉色,更是嬌嫩如花。」

  「皇上您笑話妾!」陳曼柔抱著皇上的胳膊撒嬌:「妾這段時間不能動針線,於是拜託齊美人給皇上做了一件兒外衣,皇上要不要試試?那衣服雖然不是妾做的,但是布料是妾選的,花樣也是妾親自畫的,樣式也是妾想出來的,那可是妾的心血哦。」

  「是嗎?既然是愛妃的一番心意,那朕就試試吧。」皇上笑著應了,陳曼柔趕緊讓人將衣服拿出來,那衣服下擺繡了幾條龍,皇上略微走幾步,那幾條龍就像是在皇上腳邊纏繞一樣,不光是好看,意思也好。

  皇上自然是很高興的,誇獎了一番陳曼柔,又賞賜了一些東西,這才帶著劉成離開。出了鐘粹宮,皇上略微挑了挑嘴角,隨口說了一句:「齊美人嗎?劉成,召齊美人今晚侍寢吧。」

  劉成應了一聲,趕緊跑去儲秀宮宣齊美人去了。儲秀宮那地方,有點兒偏遠,齊美人身份也太低,所以,只能是齊美人去乾清宮,而皇上是不會踏足儲秀宮的。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10:41 PM

91 行宮

  「皇上,我大慶朝向來是以孝治天下,今帝母皇太后身染重病,自是應當接回皇宮好好調養的,如此才顯得皇上純孝。」封明昭往下看了一眼,說話的男人一臉正色,好像說的是什麼聖人真言一樣。真虧了他臉皮厚,這樣的話才能說出口。

  「皇上,微臣認為不可,慈寧太后畢竟是去太廟祈福的,若是半途回來,恐祖宗英靈不悅。」另有大臣出來說話,封明昭沒答話,只往另一邊看了一眼,另一邊打頭站著的是七王爺封明景,瞧見他家皇兄的眼神,嘴角一彎,露出個笑容:「三皇兄,你這話說的可不對,咱們大慶是以孝治天下,但是,皇上得首先孝敬先皇才行,慈寧太后是陪伴先皇去了,你怎麼能讓皇兄罔顧先皇的孤單寂寞,只將慈寧太后接回來享受榮華富貴呢?」

  三王爺封明紹臉色一黑,瞪了一眼封明景,厲聲喝道:「慈寧太后是病重了,誰說接她回來就是享受榮華富貴的?既然七弟覺得先皇孤單寂寞了,不如先將慈安太后送過去?慈安太后現在可是健康的很,無病無痛的。」

  「這話還不對。」封明景閑閑的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首先,慈安太后雖然無病無痛的,但是誰不知道,皇后娘娘月前遭了小人算計,傷了身子,慈安太后留在宮裡自然是要幫助皇兄打理後宮的。難不成三皇兄你是盼著皇上的後宮亂成一團?」

  沒等三王爺繼續說道,封明景就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其次,你說慈寧太后病重,病重之人自然是應該靜養的,這可是御醫的原話,回頭你問問就知道了,若是讓病人不得安生的話,那病人的病情肯定會加重,拖下去不是大病也要成大病了,而太廟那地方呢,安靜優雅,環境優美,十分適合慈寧太后養病。」

  「三皇兄,我這可是為慈寧太后的身子著想呢,你覺得本王說的對不對?」封明景一臉笑意的看封明紹,封明紹回頭看八王爺封明治:「八弟,你就眼看著慈寧太后被扔到太廟裡度過寒冬臘月嗎?」

  封明治有些迷茫的眨眼:「扔到?慈寧太后不是去祈福了嗎?」

  封明景噗嗤一聲笑出來,封明紹被笑的臉色通紅,瞪著封明景的眼神就跟個刀子一樣,封明景撇撇嘴,轉身沖封明昭行了個禮:「皇兄,臣弟以為,慈寧太后病情嚴重,眼看這就要過年了,後宮肯定是要繁亂成一團的,就算是接慈寧太后回來了,也不利於她養病,再加上祈福之事不能半途而廢,所以慈寧太后還是不要接回來的好。」

  「皇上,微臣有話要說。」下面又站出個大臣,皇上眼神往那人身上掃了一下,是皇后的兄弟定國公朱興業。皇上略微活動了一下肩膀,這龍椅四不靠的,坐的時間長了,還真累得慌。抬手示意了一下:「愛卿有話就講。」

  「是,皇上。」朱興業給皇上行了禮,然後慢吞吞的說道:「微臣覺得,既然慈寧太后病重,再待在太廟裡祈福就有些不太妥當了,畢竟,慈寧太后病重之軀,若是將晦氣帶進了太廟,那可是影響皇室子嗣的大問題。」

  恭郡王的臉黑了一下,正準備站出來說話,朱興業繼續說道:「但是,九王爺說的也有道理,慈寧太后這會兒回宮,也是不妥當的。先不說後宮這會兒正忙亂著,會耽誤了慈寧太后養病,只說皇上千金之軀,萬一慈寧太后那病氣過給了皇上……」

  慈寧太后算個毛啊,和皇上比起來那就是十個慈寧太后都比不過一個皇上。若是皇上真因為慈寧病了,那慈寧太后就是整個大慶朝的罪人了。

  「老匹夫!你的意思是,慈寧太后就應該被扔到宮外,是死是活全看天意嗎?」恭郡王忍不下去了,沖著定國公喝道,定國公斜眼給了他一個看傻瓜的眼神,轉頭繼續對皇上說道:「微臣倒是有個兩全之計,兩邊各退一步。」

  「愛卿有什麼好辦法,直管說出來。」皇上理都有理旁邊的恭郡王,只笑著對定國公說道。定國公沖皇上抱拳行禮,接著說道:「京城外面,有個溫泉行宮,微臣問過御醫了,重病之人,多多泡一下溫泉也是可以緩解病痛的,尤其是在這個時節,皇上不若將慈寧太后送到行宮去。」

  之前皇上擔心慈寧太后聯繫軍隊,所以不敢讓慈寧出了京城去守皇陵,這會兒倒是不用擔心了,京城外面,再怎麼外,那也是屬於京城管的。況且,行宮的人,早就全部換成皇上自己的人手了。

  慈寧只要進去,別說是聯繫軍隊了,就是想聯繫一下守著行宮的侍衛都是個大難題。

  皇上嘴角翹了翹,下面眾人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上面皇上的表情,自是不知道這會兒封明昭很是滿意這個辦法。他也是不太樂意慈寧回來的,這會兒慈寧的嫡親侄子死掉了,慈寧一肚子氣正沒地兒撒呢,後宮可還有個懷孕的妃子在呢。

  「朱興業你什麼意思!」恭郡王迅速跳了起來,伸手指朱興業:「你這小人挑唆著讓皇上不孝!眼看就要過年了,慈寧太后理應回宮和兒孫團聚,一個人孤零零的在行宮算怎麼回事!」

  「誰說是孤零零的?」朱興業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難不成因為她去了行宮,皇上就少了伺候她的人?再說了,若是慈寧太后到行宮休養,那必定會派人去侍疾的,你這話說的可太誅心了。」

  恭郡王自是不樂意慈寧回不了皇宮的,三王爺也在一邊煽風點火,反正,就抓住孝字,死活非得讓皇上將慈寧給接回來。而七王爺則是抓著祈福中途不能回來的理由,朱興業抓著行宮好養病的理由,將三王爺和恭郡王說的跳腳。

  八王爺領著其他的人裝傻,反正這是皇后和慈寧太后兩家的事情,咱沒事兒還是不要瞎摻和了。但是說不瞎攙和,摻和進來的人還是不少,畢竟,皇后這邊可還有個嫡長子在,而皇上的態度也偏向於皇后那邊,大家誰都不是傻子。

  於是沒多久,恭郡王和三王爺就一敗塗地了。

  皇上帶著好心情回養心殿,拿著摺子看了一會兒,傳了劉成進來:「擺駕,去永壽宮。」

  皇后正靠在軟墊上和大公主說話,大公主在皇后臥床的這段時間裡,飛快的成長了起來,這會兒正被皇后教著管理永壽宮。還略微帶著些嬰兒肥的小臉兒還是嚴肅:「母后,這個月的月例,已經按照人數發放下去了,幾個大宮女多得了一匹布,安嬤嬤多得了一支金步搖,您看行嗎?」

  「可以,母后的寶貝兒做的很好。」皇后笑著摸摸大公主的腦袋,隨即就聽見通傳聲,皇后趕緊掙扎著起來想要行禮,只是剛起了一半就被大步進來的皇上按住了:「梓潼不用多禮,咱們夫妻,何必見外?」

  又伸手抱了大公主,詢問了幾句大公主的課程,就讓奶嬤嬤過來領著大公主退下了。皇上在床邊坐下,拉了皇后的手把了把脈:「梓潼身子還是有些虛,不若多休息一段時間?」

  「多謝皇上體諒,那妾身就厚顏,多在床上躺幾天了。」皇后臉色還有些白,倚在軟墊上露出個笑容,雖然虛弱,卻帶著一種柔美,皇上伸手摸了摸皇后的臉頰:「你平日裡為朕打理後宮,本就勞累了,趁此機會多休息一下才對。」

  「朕這次過來,還有一件兒事情要和梓潼商量。」說了幾句閒話,皇上將話題繞到自己的目的上:「明日,朕準備送慈寧太后到行宮去養病,只是放慈寧太后一個人在行宮裡過年,未免顯得太冷清了一些,所以朕想挑幾個人過去,算是替你我侍疾,梓潼覺得誰比較合適?」

  皇后微微蹙眉,想了一會兒才說道:「惠妃是肯定不能去的,她還懷著孩子,萬一染了病氣,就不太好了。既然這是要替皇上和我侍疾去的,這地位太低了也不行。」

  皇上點頭:「梓潼說的是,朕也是想到了這些,才來梓潼商量商量的,不如就讓楊貴妃去?」

  皇后本來就在為難,若是自己說了楊貴妃,那皇上說不定得懷疑自己容不下楊貴妃。可是德妃吧,又得留下來管理宮務什麼的,她這一走,可就要留下個攤子了。這會兒皇上親自說出來了,皇后倒也不敢顯得太高興了。

  抿了抿唇,皇后笑道:「貴妃妹妹自然是個妥帖的,只是她一個人略顯得單薄了些,不如就讓劉妃和胡妃也跟著去?」

  沒等皇上說話,皇后又做出懊惱狀:「劉妃恐怕也去不得,我這身子不爭氣,就將宮務給放下來了,只德妃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惠妃又懷了孩子,所以就讓劉妃幫著德妃了,若是劉妃去了,恐怕德妃一個人也忙不過來。還有胡妃,她身子弱,還有個三皇子要照顧,恐怕也分身不得。」

  皇上這會兒也覺得,自己後宮的人貌似有些少了,一到有事情的時候,就找不到個人出來。

  「那梓潼有什麼好辦法?」皇上皺了皺眉問道,皇后輕笑了一下:「皇上,妾想著,惠妃的身子這會兒已經有五個月了,御醫也說她身子挺好的,不如就暫且讓惠妃先管著?倒也不用她天天盯著,只大事兒上面指個方向就成了。萬事都有定例,她做不了主的,還有母后和妾身在。」

  「依朕看,皇后的身子雖然還有些虛,但是吩咐些事情還是可以的,不如你暫且抓了大致的,惠妃和劉妃給你做個幫手。」皇上想了一會兒說道:「大公主年紀也不小了,你將她也帶在身邊,好歹能先適應一下管家這些事情。」

  皇后略有些為難,皇上卻一錘定音:「就這麼說定了,你畢竟是一國之母,再有二十來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萬事還得你出面才行,惠妃她們畢竟只是個妃子,有些事情是不可能讓她們出面的。」

  「那好,妾就先抓個大局,定然不會讓皇上為後宮頭疼的。」皇后猶豫了一會兒,笑著應道。慈安太后又有些蠢蠢欲動,她可不能將宮權留到年後再收回來。

  過年時候的事情多,也就代表著,能動手腳的時候也多。慈安在這個皇宮生活了那麼多年,不可能是一點兒手段都沒有的。她若是將宮權留到明年再收回來,指不定這後宮裡的人暗地裡是聽誰的了。



92 侍疾

  因著皇后身子沒好利索,皇上也就沒有在永壽宮留宿,而是擺駕去了景仁宮。既然決定是楊貴妃去侍疾,那有些事情就得交代一下。

  聖旨第二天就下來了,楊貴妃領著德妃和淑妃分別到慈安宮,乾清宮,以及永壽宮磕了頭,算是提前拜了個新年,然後就坐上馬車直接往行宮去了。

  陳曼柔是不知道皇上怎麼勸說楊貴妃的,但是效果很明顯,被發配出去了,楊貴妃的神色居然沒有一點兒勉強憤恨。而淑妃則是有些不高興了,整個路上都繃著個臉。德妃也不怎麼高興,眼看她掌權有小半年了,正是混的如魚得水的時候,卻忽然被扔出了皇宮,宮權又要落到別人手上了,她怎麼可能會高興的起來?

  「娘娘,這下宮裡除了皇后娘娘,可就是您最大了。」盡歡笑眯眯的湊過來說道,陳曼柔白她一眼:「可別亂說,上面還有個慈安太后呢,這慈安太后可不是吃素的。」

  只是她這次,也沒打算當個閒人。趁著這會兒還能活動,她得提前做一些事情,比如說,調查一下內務府準備送過來的奶嬤嬤的背景情況,往淑妃楊貴妃那裡安插幾個不起眼的釘子之類的。

  馬上就要過年了,這會兒可是渾水摸魚的大好時機,她得趁早收買點兒人手才行,省得生孩子之後手忙腳亂。尤其是生孩子的時候,這宮裡去母留子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對月,你過幾日去給我祖父傳個信,將這些人調查一下,若是能收到咱們這邊,就儘快將人捏在手裡。」陳曼柔很快就列出一個名單,那上面都是她考慮好的,既不起眼,又不會一點兒作用都沒有的預備役探子。

  「盡歡,你去傳信給我大哥,讓他再從家生子裡面挑出來四個有天分的丫頭,後年小選的時候,直接送進宮。」明年大選,下半年小選,時間上都要安排好,可不能是對月盡歡離開了,自己這邊卻沒人手能用了。

  等對月和盡歡出去,陳曼柔又開始盤算,得給對月和盡歡找個好婆家才行。那些丫鬟們憑什麼會忠心於她?賣身契再怎麼厲害,也管不住一個丫鬟的心。她若是真想出賣你,賣身契就是廢紙。

  可是,若是讓那些丫鬟們看見,但凡忠心的,將來自己一定會給個好前途,那她們的忠心,就更多了幾分誠意。

  還有白姑姑,她年紀有些大了,這個倒是有些不太好辦的。若不然,就讓爹爹在軍隊裡面挑個人?邊疆戰士,可是有不少都娶不上老婆的。白姑姑雖然年紀大了些,但軍隊裡三四十還沒娶妻的,也不是少數。還有妻子跟人跑了的,或者是早死的,真要找的話,應該還是能找到幾個合適的。

  越想越覺得自己事情多,陳曼柔索性扒拉出來兩張紙,將自己近期內要做的事情列個單子。首先,是年貨的事情。馬上就是十二月月底了,民間要過年,皇宮裡也要過年。內務府雖然是負責採辦的,但是這單子,得是皇后做決定的,這會兒皇后將事情交給陳曼柔了,陳曼柔自然得做的漂漂亮亮才行。

  「娘娘,時候不早了,您用點兒魚湯?」過了好大一會兒,對月敲了門進來,將一碗熱氣騰騰的魚湯送了進來,陳曼柔放下筆,將那單子扔到火盆裡:「今兒皇上翻了誰的牌子?」

  「翻了韓婉儀的。」對月將火盆裡的紙灰挑的散一些,讓人看不出形狀,然後才轉身將桌子上的筆墨紙硯給收了:「娘娘,您一下午都沒出去?」

  「外面挺冷的,出去做什麼?」陳曼柔不在意的說道,對月不贊同的看她:「您現在身子沉了,得走動走動才行,不然,這第一胎,可能會……啊呸,雖然是第一胎,但娘娘您身子好,肯定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小皇子的。」

  正說著,盡歡也掀了簾子進來,笑著說道:「娘娘,大少爺說,小丫鬟的事情,早先您剛懷孕那會兒就辦好了,採買的好人家的女兒,這會兒才十三歲,明年正好能送進宮。」

  「嗯,到時候還得你們多調教一下。」陳曼柔點頭笑道,看時間不早了,就讓人擺了晚膳。

  第二天,陳曼柔拿著自己列出來的單子去給皇后請安,皇后正在安嬤嬤的攙扶下在屋子裡走動,見了陳曼柔,微微笑道:「這麼多天沒見了,惠妃妹妹倒是更漂亮了。」

  「娘娘過獎了,妾再怎麼好看,都不敢和皇后娘娘站在一起,否則,就要變成襯托娘娘這朵鮮花的綠葉了。」陳曼柔上來扶了皇后的另外一隻手,慢慢的跟著皇后的腳步走。

  皇后笑道:「就數你嘴巴甜,不是免了你的請安嗎?怎麼今兒又過來了?」

  「承蒙娘娘信任,讓妾管理這些事情,只是妾心裡底氣不足,所以來請娘娘掌掌眼。」陳曼柔說著,將自己寫的單子拿出來:「這些東西,都是需要採買的。只是,貴妃娘娘和淑妃娘娘以及德妃娘娘都不在宮裡,這過年的時候,還用添置新的東西嗎?」

  「唔,添置吧。」皇后拿著單子看了看,伸手劃拉了一下:「這個去掉,胡妃雖然生了三皇子,但是三皇子是住在慈寧宮的,這個東西胡妃用就逾矩了,你直接送到慈寧宮三皇子那裡。」

  到慈寧宮,就不是三皇子的了,而是慈安太后的了。不過,陳曼柔可沒將這話說出來,只點頭應道:「是,那馬婕妤那裡的是不是也要換換?」

  「不用了,二公主當日可沒抱給楊貴妃。」皇后搖搖頭,又伸手點了點:「二皇子那裡,再加上一樣紅珊瑚盆景吧,大過年的,那個顏色喜慶。」

  兩個人討論了半天,將各宮需要的東西都確定好,陳曼柔笑著說道:「妾覺得妾還是挺聰明的,您看,過來求著娘娘您這麼一掌眼,妾就覺得事情簡單多了。」

  皇后看陳曼柔也不攬權,事事聽從自己的安排,偶爾也不過是說幾個建議,心裡也就更滿意了。對陳曼柔越發的和藹:「你是個本分規矩的,這次倒是比上次進步了不少,日後有什麼不明白的,只管來問本宮就是了。」

  「那可真是多謝娘娘了,日後娘娘可不要嫌妾麻煩。」陳曼柔立即笑著應道,又說了幾句閒話,這才起身告辭。她安插人手,才不要偷偷地進行呢,以後沒被發現也就算了,若是被發現,那可是大麻煩,所以,得先從皇后這裡過一關再說。今兒是各宮的東西賞賜,下次就是各宮的人手調動了。

  回了鐘粹宮,聽杯停說齊美人來訪,陳曼柔就讓人去請了過來。齊美人進來給陳曼柔行了禮:「給惠妃娘娘請安,娘娘今兒氣色真好,看起來像是年輕了好幾歲。」

  「我原本年紀也不大。」陳曼柔笑著說道,齊美人趕緊輕輕往自己臉上拍了一下:「看妾這張嘴,就是不會說話!娘娘原本就是粉嫩青春的年紀,這會兒臉色白裡透紅的,不用脂粉都漂亮的很。」

  「今兒你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陳曼柔不理她,只隨口問道。

  齊美人略有些為難,過了一會兒才問道:「娘娘,妾想問問,年前可還有布匹領取?」

  「你那兒的不夠用嗎?」陳曼柔略有些驚訝,但隨即就明白了,齊美人平日裡總是會做些針線活,不是小荷包就是小香包,不是繡花鞋就是靴子,不是汗巾就是手帕,她有喜歡四處送。自己這鐘粹宮就不必說了,幾乎連門簾都是齊美人送的。還有宋美人那裡,以及皇上那裡,還有皇后那裡,另外還有打賞宮人,零零散散的,積攢到一起,數量可就不小了。

  雖然,她每次給自己做東西,自己都補了布料過去,但是別人肯定不會補給她啊。而且,一些小的零散的東西,自己怎麼補?這一來二去的,她自己的肯定就不太夠用了。

  雖說舊衣服也能穿,但是有個什麼宴席了,大家都穿新衣服,你一個不算是失寵的美人,居然穿著舊衣服,你打誰的臉呢?

  「過兩天還有一次,是內務府送來做新衣的,我給你多留幾匹。」陳曼柔皺了皺眉說道:「只是,除了你的份例,我也不好多給你,就從我的份例裡挪兩匹出來。」

  「娘娘,這這麼好……」齊美人趕緊擺手,陳曼柔搖搖頭說道:「無妨,我這裡布料還夠用。只是你下次得注意著些,別用的太費了,本宮就是有份例,也不好總送給你。」

  「是,娘娘,妾下次一定會注意的。」齊美人臉色通紅,趕緊行了禮說道。

  「若是沒別的事情,就先回去吧。」陳曼柔擺擺手說道,齊美人猶豫了一下,看了看站在門口的紅梅和為樂,對月側頭吩咐道:「紅梅,我記得娘娘還有一件兒狐狸毛的披風,你給找出來熏熏。為樂,你和小丁子小成子到御花園裡者幾枝梅花回來。」

  等不相干的人都走了,齊美人才低聲說道:「娘娘,昨兒妾在御花園裡散步,走的累了,就倚在假山後面歇息,後來,就聽見韓婉儀在和胡妃娘娘說話。」

  陳曼柔略挑了挑眉,齊美人接著說道:「胡妃娘娘說,三皇子身子弱,皇上又不喜歡,恐怕日後沒個好前程。韓婉儀說……」說到這裡,齊美人頓了一下,陳曼柔笑著問道:「她說了什麼?」

  「她說,三皇子是養在慈安太后身邊的,太后是肯定不會讓三皇子受委屈的,日後必定要給三皇子鋪好路。只是,還得皇上更看重才行,可是有二皇子那麼一個健康的在,皇上必然是不會將三皇子放在心上的,不如這次趁著淑妃不在宮裡,將二皇子給……」

  齊美人說著,臉色一片慘白。陳曼柔愣了一下,馬上喝道:「齊美人!」

  「娘娘,妾不是故意偷聽的啊。」齊美人雖然為人諂媚,膽子卻也不是很大,被陳曼柔這麼一喝,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了,讓陳曼柔很是哭笑不得。

  示意對月過去將齊美人給拽起來,陳曼柔嚴厲的說道:「你昨兒沒去御花園,你也沒聽見胡妃和韓婉儀說什麼悄悄話,更沒聽見什麼淑妃什麼二皇子之類的話,明白嗎?」

  齊美人連連點頭:「是是是,妾昨兒一直在儲秀宮做針線,還給娘娘您做了個荷包呢,裡面裝了新鮮的梅花,等會兒妾就讓人給娘娘您送過來。妾根本沒去過御花園,那梅花都還是今天新採摘的。」

  「知道就好,你只要咬緊了牙就行。」陳曼柔點點頭,又慢條斯理的說道:「這宮裡,不太聰明的人,說了不該說的話,那就只能去見閻王了。齊美人,你可得管好自己的嘴巴,若不然,真出了事情,本宮可保不住你。」

  齊美人就差哭出來了,但是看陳曼柔一臉冰冷,只哆嗦了兩下身子,使勁點了點頭。

  「對月,本宮那裡還有一支花開富貴鎏金簪,你去拿過來給齊美人帶上,也算是給齊美人壓壓驚。」陳曼柔吩咐了一聲,對月立馬進房間裡拿了簪子,親自給齊美人帶了上去。

  齊美人這會兒又咧著嘴笑開了,伸手摸摸頭髮上的簪子,給陳曼柔行禮:「多謝惠妃娘娘賞賜了。」

  「若是無事,你就先回去吧,本宮過兩天讓人將布匹給你送過去。」陳曼柔倚在軟墊上,這會兒嘴角也噙著笑容,眉目彎彎的,看起來倒是可親的很,齊美人行了禮就趕緊告辭了,也沒敢多說別的。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10:47 PM

93 高燒

  「娘娘,時候不早了。」對月擔心的看著倚在軟榻上的陳曼柔,過來將薄毯子往上拽了拽:「您到床上去歇著吧?」

  陳曼柔打了個呵欠,點點頭:「讓人準備熱水,我先沐浴一下。對了,給齊美人的那兩匹布送過去了?還有王婕妤她們的賞賜,也都發放下去了吧?」

  「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對月一邊說著,一邊將炭火撥的更旺盛一些,旁邊杯停則是聽了陳曼柔的吩咐,轉身去讓人在洗澡間燒火盆子,放熱水,先將洗澡間給熏的熱騰騰的,再擺放洗澡用的東西。

  陳曼柔點點頭,示意對月給她倒了一杯水,抿了兩口,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杯子,歎口氣問道:「韓婉儀那邊的茶杯送過去了?」

  「已經送過來了,韓婉儀想要一套雨過天晴的茶杯,奴婢看她份例還足夠,就讓內務府給她送過去了。」對月將旁邊桌子上的帳本給收拾起來,略微有些擔心的說道:「奴婢這兩天瞧著,韓婉儀和胡妃走的確實是有些近,娘娘,咱們是不是提前做個準備?」

  「準備什麼?淑妃精明著呢,她能將兒子一個人留在皇宮,必定是有後招的。胡妃和韓婉儀有什麼?」陳曼柔漫不經心的坐起來說道:「就算是胡妃能得了慈安太后的青眼,你覺得,慈安太后會放任她來害自己的親孫子嗎?」

  「那這件事情咱們就不管?日後出了事情,皇后娘娘會不會說是娘娘您管理不善?」對月將薄毯子給收起來,扶了陳曼柔起身,繞過屏風往洗澡間走去。

  陳曼柔再次打個呵欠:「先放著吧,你找人盯著胡妃和韓婉儀,若是她們真有了什麼動作,咱們再來想對策。」

  其實,她倒是更懷疑,齊美人聽到的那番話,是胡妃和韓婉儀特意說的,想想這後宮裡的孩子,皇后的兒子是嫡長子,胡妃的兒子養在慈安那裡,淑妃雖然不得寵,但是淑妃的兒子好歹算是除了嫡長子之外的第一個兒子,若是她陳曼柔也生了個皇子,可是連半點兒優勢都沒有了。

  占不了長,自己也不是很受寵,巴結不上慈安太后,怎麼想怎麼悲催。若是她陳曼柔這會兒鑽了牛角尖,自己想辦法將淑妃的二皇子給除掉了,那豈不是鑽進了胡妃的圈套?

  所以在沒有弄明白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陳曼柔是絕對不會輕舉妄動的。真以為淑妃是傻子啊,能掃掉楊貴妃肚子裡的障礙,為自己的兒子贏得二皇子的稱號,她若是傻,後宮就沒有精明的了。

  對月見陳曼柔不慌不忙的,根本沒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也只能自己放在心上,準備明天就去找幾個人探聽一下情況。

  因為這後宮的事情,都有個前例在,所以陳曼柔處理起來並不是多費勁兒,每隔一天就要到永壽宮請教一下皇后,偶爾還請劉妃和成昭儀過來幫她算算帳什麼的,日子過的也算是輕鬆。

  很快就到了臘月二十三,這一天算是小年。陳曼柔要吩咐人先將各宮各殿往年貼的神像什麼的給揭下來換新的,就是小佛堂,有需要換的,都要讓內務府提供佛像。

  只是灶神是在御膳房那邊的,而且祭灶這種事情是得一家之主做的,皇上當然是這皇宮最大的主子了,這事情也就和陳曼柔沒關係了,她只盯著人將御膳房送進來的麻糖和燒餅給各宮送過去,按照人頭數來送,不能多不能少。

  這個活兒比較瑣碎,陳曼柔索性叫來了劉妃胡妃成昭儀韓婉儀,讓她們清點人數派人送東西過去。也算是讓大家互相做個監督的意思,這東西雖然是從她鐘粹宮出來的,但是經手的可不是鐘粹宮的人。

  「惠妃娘娘,這景仁宮和翊坤宮,還有永和宮,主位不在,燒餅應該送多少?」胡妃負責清點燒餅,將永壽宮的送過去之後,就有些犯難了。

  陳曼柔側頭看了看她:「就是人不在,東西也是要送過去的,你……」說了一半兒,腦袋裡驀然想起之前齊美人說的話,陳曼柔立即改口:「既然你不清楚這些,就負責記帳吧,成昭儀,你和她換一下。」

  成昭儀有些不樂意,撇撇嘴斜眼看胡妃:「連這個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往日裡是怎麼過年的!」別看燒餅不值錢,意思大著呢。這燒餅都是對著人數來的,少一個,就相當於是少了個人口,差不多算是詛咒人死了的意思。

  胡妃也不高興,皺眉沖陳曼柔說道:「妾只是一時沒想起來而已,既然成昭儀不願意做這些,妾也不勉強。而且,惠妃娘娘已經指導過妾了,妾已經明白該怎麼做了。」

  陳曼柔看了一眼對月,對月趕緊上前攔住胡妃:「娘娘,你身體嬌弱,這些事情還是吩咐奴婢們來做吧,況且,皇后娘娘也派了人過來,就不勞煩您了。」

  這燒餅其實都是已經分好的,御膳房內務府不可能是送來一籮筐的燒餅,然後讓陳曼柔慢慢分派。其實,若不是今兒是小年,比較特殊,這些吃食,根本就是御膳房自己分配好,然後給各宮送過去的。

  好歹也是祭灶的食品,沾了神仙氣兒,御膳房已經沒有資格處理這些東西了。

  陳曼柔她們要做的,就是再清點一遍,然後按照數目給各宮送過去。清點的過程中,不小心摸到了哪個燒餅,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幸好皇后那邊的,是用金雕鳳凰的盒子裝著的,誰也沒敢打開看。

  「韓婉儀,本宮看胡妃臉色有點兒不對勁,你先扶著胡妃到一邊歇著去吧。」陳曼柔看韓婉儀在盯著麻糖看,立即將韓婉儀也打發掉了,這兩個近日可是親密的很,萬不能放她們隨意接觸這些吃食。

  韓婉儀看了看面前的麻糖盒子,再轉頭看看胡妃,咬咬唇走到胡妃身邊,伸手扶了胡妃:「胡妃娘娘,您覺得怎麼樣了?若是身子真撐不住,咱們就先回去?」

  胡妃看對月動作輕快的將盒子一個個遞給旁邊候著的小太監,輕笑了一聲說道:「既然惠妃娘娘這裡忙的過來,也沒咱們什麼事情,咱們不回去,難道要在這裡吹冷風?」

  「倒是本宮沒考慮清楚,只想著讓胡妃妹妹來幫忙,卻忘了胡妃妹妹身子不好。」陳曼柔也不生氣,只笑著說道:「本宮也不好太耽誤胡妃妹妹養身子,胡妃妹妹就暫且和韓婉儀回去吧。」

  胡妃臉色變了變,她原本想拿捏一下陳曼柔的,可沒想到陳曼柔倒是推的乾淨,這會兒她就是想留都沒辦法留下來了。

  「那妾就告退了。」韓婉儀不著痕跡的捏了捏胡妃的手腕,胡妃露出個笑容,給陳曼柔行了禮,也沒其他人,轉身就走人。胡昭儀在後面笑了一聲:「不過是生了個皇子而已,看看,眼睛都長在頭頂上了。」

  「劉妃姐姐,倒是勞煩你們今日過來給我幫忙了。」陳曼柔也沒搭話,只轉頭和劉妃說話。劉妃趕緊擺手笑道:「惠妃娘娘這話說的可太客氣了,反正我們往日裡也是閑著,來做點兒事情,反而更精神了。」

  陳曼柔笑著和劉妃又說了幾句話,看她們很快就將事情做完了,就讓對月親自送了她們回去。自己回房間叫來了盡歡:「你讓人去看看,今兒除了從鐘粹宮出來的東西,淑妃那裡,可是還有別人送了什麼過去。」

  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若是胡妃和韓婉儀想要一箭雙雕……

  想著,陳曼柔又叫來了明總管:「今兒從咱們宮裡出來的東西,你可都記得?都是去了哪裡,半路有誰還接觸了,這些你都清楚吧?」

  明總管很肯定的點頭:「並沒有其他東西送出去,除了這些燒餅麻糖,今兒甚至沒人出鐘粹宮。」

  「可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你好好想想,胡妃和韓婉儀,她們兩個是不是做了別的事情。」陳曼柔在屋子裡走了幾步,皺眉說道,胡妃並不是那種沒達到目的就立馬撤退的人,可是剛才,她就陰陽怪氣了一句,然後就走人了,也著實有些太反常了。

  明總管又出去將所有的人召集起來,一一詢問,大家都是說,並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

  很快,對月和盡歡也回來了。

  「娘娘,淑妃那裡除了咱們送燒餅麻糖的,並沒有其他人過去。因為淑妃不在宮裡,所以平日裡,淑妃的翊坤宮都是關著的,今兒也沒有打開。」

  盡歡先過來說道,二皇子年紀小,皇后身子也不舒服,所以二皇子暫時不用去給皇后請安,就整日裡都待在翊坤宮了。

  沒人過去,也沒開過門,陳曼柔總算是有點兒放心了。轉頭看對月,對月上前說道:「到了鐘粹宮外面,成昭儀只讓奴婢回去,並沒有讓送。倒是劉妃娘娘並未說什麼,奴婢將劉妃娘娘送到了長春宮才回來的。」

  看起來,好像都沒什麼問題。陳曼柔略微皺皺眉,想著可能是自己多疑了,前些日子剛聽了那樣的話,今兒見胡妃和韓婉儀的動作,就有些疑神疑鬼了。

  「既然沒什麼事情,咱們就安歇吧。」過了好大一會兒,實在是想不起來什麼地方有紕漏,陳曼柔也只能擺擺手吩咐道,忙了這麼長時間,她覺得有些累了。

  「娘娘,二皇子生病了。」半夜,陳曼柔正睡的沉,忽然耳邊聽見對月的聲音。陳曼柔在腦子裡將這句話迴圈了一遍,猛的坐了起來:「你說什麼?」

  「二皇子發高燒了,淑妃的大宮女雲展正在外面等著。」對月一邊給陳曼柔找衣服,一邊焦急的說道:「雲展說,御醫已經過去了,但是二皇子燒的厲害,這會兒已經是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皇后那邊呢?還有皇上那邊,還有慈安太后那邊,可是都找人報信了?」陳曼柔自己抓著衣襟繫起來,後面對月抱了大披風出來給陳曼柔裹上。

  「雲展說已經派人去皇后那邊報信了,皇上那邊也派了劉成公公去,只是慈安太后年紀大了,她沒敢派人去。」對月一邊說,一邊說抓了梳子將陳曼柔的頭髮給盤起來。

  正要插簪子之類的,陳曼柔擺擺手:「都這會兒了,首飾就不要戴了,咱們趕緊過去,這會兒也不知道二皇子怎麼樣了。」

  若是二皇子真救不過來,說不定她也要牽連進去。畢竟,之前明總管和盡歡都查過了,翊坤宮不僅是沒開門,就連吃食,也都是只自己這鐘粹宮送過燒餅和麻糖。



94 降溫

  「二皇子怎麼樣了?」到了翊坤宮,陳曼柔隨意的擺擺手,示意跪在門口的幾個人起身,自己到裡面去看了二皇子。說起來,陳曼柔已經有兩三個月沒有見過二皇子了。

  這會兒小孩兒臉色通紅,額頭上一腦門的汗水,四肢不停的在小褥子裡掙扎,嘴唇都燒的裂開了,樣子十足可憐。

  旁邊的御醫聽了陳曼柔的問話,趕緊說道:「二皇子是先吃了寒涼之物,又吃了大熱之物,二皇子原本年幼,這兩相交加,身子承受不住,就引發了高熱。」

  「可有開了方子?」陳曼柔沉聲問道,看了一下,那御醫並非是擅長兒科的成御醫,就轉頭喊雲展:「你去將成御醫和李御醫全部請過來。」

  那御醫微微鬆了一口氣,他倒是知道自己的水準的,二皇子是千金之軀,萬一今兒在他手上出了點兒什麼事情,他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看。

  「微臣已經開了方子,只是二皇子年紀小,恐怕承受不住這方子的藥力。但若是不用這重藥,二皇子身上的熱度就比較難褪下。一個不小心,很可能會燒壞……」

  那御醫看陳曼柔又看過來了,趕緊說道,順手將自己開的方子遞了過來,陳曼柔仔細的看了一遍,她後面的對月微微點了一下頭。陳曼柔又將那方子遞給御醫:「那依你之見,現在應該怎麼辦?」

  「微臣……」那御醫也有些急,想了一會兒,驀然喜道:「微臣想到一個偏方,說是用小兒高熱,可用烈酒擦身,這樣熱度會降的快一些。」

  陳曼柔鬆了一口氣,轉頭就要吩咐人去取烈酒,這個高燒擦酒精的方法,她在現代也是聽說過的,這御醫說的應該沒什麼錯。只是,她剛張開口,對月就在她身後扯了她的衣袖。

  陳曼柔側頭,就瞧見對月略顯焦急的沖她搖了搖頭。陳曼柔微微蹙眉,眼神沉了下來:「張御醫,你確定你這偏方是有效果的?你可要想明白了,二皇子是皇子龍孫,你這偏方但凡有一點兒差池,你能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張御醫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支支吾吾的不敢做保證。陳曼柔卻有些心急,這會兒可不是張御醫敢不敢保證的事情,而是做決定的人是自己。

  若是自己說不用這個偏方,那二皇子萬一翹辮子了,責任自己就得擔一大半了。可若是自己說用,那更是大問題,剛才對月可是已經提醒過了,這個方法不靠譜。

  心思急轉間,陳曼柔轉頭看那四個嬤嬤:「你們兩個都是年長的嬤嬤,想必是有些見識的,張御醫說的偏方,你們覺得如何?能用還是不能用?」

  那幾個嬤嬤也沒想到陳曼柔能直接問到她們頭上,這後宮的主子,哪個不是自己拿了主意吩咐下去就可以了的?

  「奴婢,奴婢……」其中一個奶嬤嬤結結巴巴了半天,依然沒說出個準確的答案。陳曼柔冷笑,這些人都是淑妃自己的心腹,若是淑妃的心腹拿了主意,自己也就不必為難了,想著,就又接著說道:「本宮是個沒生過孩子的,自是不知道應該怎麼照顧孩子,淑妃能讓你們跟著二皇子,想必是十分信任你們的。你們也瞧見了,二皇子這會兒的形勢可不太好……」

  正說著,就聽見外面傳來通報,說是皇上和皇后過來了,陳曼柔趕緊出來迎接,行了禮,不等皇上和皇后詢問,自己就快一步將剛才的事情重複了一遍,心裡倒是狠狠的鬆了一口氣,幸好之前自己沒有胡亂做決定。

  「娘娘,妾是個沒有照顧過孩子的,聽著張御醫的偏方,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用,萬一弄巧成拙了,倒是妾的不是了,所以妾正在問這些個嬤嬤,她們好歹是生養過孩子的。」

  陳曼柔扶了皇后的手,皇后笑著擺擺手:「你考慮的倒是周全,做的很好。張御醫,本宮問你,你這偏方,可確實是奏效?你是否給別人用過?」

  「回皇后娘娘的話,微臣只是聽說民間常用此方法降溫,並不曾親自試驗過。」張御醫趕緊行禮說道,皇后微微皺眉,轉頭看皇上,皇上沖劉成問道:「成御醫呢?」

  「已經去請了,只是宮門已經落鑰,成御醫估計得等會兒才能過來。」劉成趕緊說道,他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腳步聲,轉頭就瞧見成御醫和李御醫各拎著一個藥箱子跑了進來。

  兩個人都是氣喘吁吁的,進門之後也顧不著擦額頭上的汗水,先是給皇上和皇后行禮。皇上只擺手讓他立馬過去給二皇子診斷。

  「回皇上的話,二皇子是吃了寒涼之物後又吃了大熱之物,寒熱交替,體內不暢。寒行臟腑,熱走體表,這才出現高熱。」成御醫上前把了脈,又和李御醫討論了兩句,才起身說道。

  皇上點頭:「可有解決的辦法?」

  「為今之計是先讓二皇子體表的熱度散了,再想辦法驅寒。」成御醫想了一會兒說道:「只是二皇子年紀小,快速降溫的藥物恐怕二皇子承受不住藥力。」

  「之前張御醫說,可用烈酒擦身……」皇上蹙眉說道,成御醫也皺眉:「皇上,這方法不行,烈酒只是將體表的熱度散了,卻會使體內寒涼越發驅不出來,外熱重轉內熱,恐怕……」

  二皇子估計要一命嗚呼了,就算是運氣好點兒,沒有立馬死掉,這身子也算是壞了,日後別想健健康康的活著了。

  張御醫面色煞白,立馬沖皇上磕頭:「皇上饒命,微臣也是情急想起來這麼個偏方,並無加害二皇子的意思,還請皇上明鑒,微臣不敢有此等心思。」

  皇上寒著臉看了一眼張御醫,只連聲問成御醫:「那二皇子的病情現在應當如何?不管需要什麼,成御醫儘管開口,今日無論如何,還請成御醫保住我兒性命。」

  「微臣自當盡力。」成御醫行了個禮,神色凝重的重新個二皇子把脈。陳曼柔卻是有些心驚,張御醫剛才那個偏方,可真是夠毒的,若是自己沒有對月的提醒,恐怕這會兒就已經擔上了謀害皇子的罪名。

  只是,這一出局到底是誰設的?

  「皇上,剛才成御醫說,二皇子是吃了寒涼之物,又吃了大熱之物,這才病倒的,妾身倒是想先問問,看這些服侍二皇子的人,今兒都做了些什麼。」

  皇后淡然的聲音在一邊響起,皇上掃了一眼抖抖索索跪在地上的幾個嬤嬤,點頭說道:「那就勞煩梓潼了,不管是誰,既然敢不將朕的皇子放在心上,那朕就誅她九族!」

  皇后領了人去審問,沒多久,這些嬤嬤們就將二皇子今日吃過的東西列出了個單子。早上起來,先喝了奶,奶嬤嬤說,和平日裡的用量一樣,並無異常,然後早餐搭配了幾塊兒點心。

  中午和晚上,也是先喝了奶,然後搭配了一些肉粥或者蔬菜羹蛋捲之類的東西。

  所有的吃食,和往常相比,都沒有什麼變化,唯獨到了晚上,多了一根麻糖和一塊兒燒餅。這個是必須吃的,只要是活人,那就得算人頭,就得在祭灶這日吃這些東西。

  「娘娘,麻糖和燒餅是妾讓人送來的,不如讓人先檢查一下這兩種吃食?」陳曼柔這會兒已經確定了,背後算計的那人,肯定是想要來個一箭雙雕的。

  甚至張御醫,都有可能是已經被收買了。

  皇后拍拍她的手:「你不用多想,本宮還能不知道你的性情?再說了,送東西的時候,本宮身邊的霧遙和夢留也都在,你若是能動什麼手腳,她們兩個也不是傻子。」

  「娘娘能信任妾,妾感激不盡,只是,娘娘向來公正,早點兒查了這兩樣,妾也好早點兒為娘娘分憂。」這會兒陳曼柔還屬於嫌疑犯,自然是不能插手這件事情了。

  皇后點點頭,示意讓將剩下的燒餅和麻糖拿了過來。皇子吃的,和宮女太監們吃的自然是不一樣的。二皇子還不滿兩歲,也只是意思意思了一下,燒餅只咬了一口,麻糖只啃掉了上面一點兒芝麻。

  「李御醫,麻煩你看看這東西了。」皇后轉頭說道,李御醫應了一聲,上前拿帕子墊著,先拿了燒餅,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又拿了一點兒泡水,用銀針試了試。最後又放了點兒藥粉進去,看沒什麼變化,就又換了麻糖開始檢驗。

  「這兩樣並沒有含什麼不好的東西。」李御醫搖搖頭:「況且,二皇子是食用了大量的寒涼之物和大熱之物,這一口,就算是有什麼東西,也並不會讓二皇子起高熱。」

  「本宮就知道,惠妃一向是個守規矩的,這事情,自是和惠妃沒有關係。」皇后笑著說道,陳曼柔面上也不敢太驚喜,畢竟裡面的二皇子還生死未蔔呢。

  只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個一箭雙雕的圈套嗎?既然想要將自己和二皇子都除掉,那為什麼從鐘粹宮送來的東西居然沒起作用?難道,就只有之前那個烈酒擦身的方法才是針對自己的?

  陳曼柔越想越不明白,而皇后已經讓人開始搜查翊坤宮了。翊坤宮本身是有小廚房的,今天送過來的蔬菜肉類,二皇子並沒有用完,還有一部分就在廚房裡放著。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11:24 PM

95 連環

  查來查去,並沒有發現小廚房的東西有什麼不對勁。想來也是,能讓淑妃放心的留下來照看二皇子的人,必定全部都是淑妃的心腹,這些人也多多少少有點兒本事。

  或者說,其實這古代的女人,基本上都對藥材香料之類的,有很大的瞭解。

  所以,這些放在她們眼皮子地下的東西,應該是沒有可能被動手腳的。皇后聽了李御醫的話,叫來了翊坤宮的總管,詢問今天翊坤宮開過幾次門。

  「回皇后娘娘的話,翊坤宮今天一天只開過兩次門,一次是早上寅時末,御膳房的人送來了瓜果蔬菜。一次是酉時,惠妃娘娘派人送來了燒餅和麻糖。送瓜果蔬菜的時候,是安和安可兩個人守在門口,小平子小安子幫忙將東西送到了小廚房,並沒有其他人跟著進來。送燒餅麻糖的時候,是紅梅姑娘和春香姑娘一起送進來的,只在門口逗留了一會兒了,連茶水都沒有喝。」

  翊坤宮的總管也是個聰明的,幾句話,就將兩次開門說的清清楚楚。皇后本是大病初愈,這會兒有遇見毫無頭緒的麻煩事情,問了這麼一會兒,就有些站不住了。

  陳曼柔趕緊伸手扶住了皇后:「娘娘,您不要緊吧?要不然,您先歇會兒?」

  皇后擺了擺手,側頭看陳曼柔:「惠妃對這件事情如何看?」

  「娘娘,妾也未曾審理過案件,眼前這事情,也著實有些太奇怪了,既然沒有可疑的人進來,那說不定就是翊坤宮裡面的人自己做的了。還有,那大寒之物和大熱之物,又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二皇子的奶嬤嬤肯定是時刻不離的跟著二皇子的,她們既然說二皇子的吃食並無異常,那難不成這兩樣東西,就是憑空出現在二皇子口裡的嗎?既然那些蔬菜瓜果並沒有問題,那要嘛是奶嬤嬤說謊了,要嘛就是那些東西我們沒找到。」

  那幾個跪在一邊的奶嬤嬤一聽這話,立馬開始喊冤,一個個爭著搶著說自己是根本沒離開過二皇子的,二皇子也絕對沒有多吃什麼東西。

  皇后眼神往下面掃了一眼,叫來了幾個嬤嬤宮女,準備徹底搜查翊坤宮。

  陳曼柔不做聲,她倒是想走,只是這事情牽連到她身上了,沒有一個具體的結果,她根本不敢走,生怕一旦走了,這罪名就要扣在她身上了。

  「娘娘,不若找幾個空屋子,將幾個奶嬤嬤分開,一個個審問。」陳曼柔繼續建議,皇后點頭,又叫進來幾個太監。這些太監都是慎刑司的,事情這麼嚴重,皇后根本不會完全用她永壽宮的人手的。

  皇上守在內室,看成御醫給二皇子扎針。過了沒多久,劉成就親自捧著藥方出來了。成御醫和李御醫雖然都帶著藥箱子,但是藥箱子都是一些急救的藥丸藥粉之類的。去太醫院有點兒晚,所以皇上就直接讓劉成去取自己內庫的藥材了。

  「皇后,可有什麼結果?」等成御醫說,二皇子已經度過了難關,皇上才邁步出來,一看皇后和陳曼柔還都是站著的,立馬皺眉喝道:「你們都是傻的嗎?居然讓你們主子娘娘站了這麼久!一個個都是沒長眼睛吧?」

  旁邊站著的太監趕緊去搬椅子,皇上和皇后坐下了,才掃了一眼陳曼柔:「惠妃既然懷著孩子,也坐下吧。」

  陳曼柔趕緊行了禮謝恩,在皇后的下首處坐下。

  「皇上,這事情有些複雜,御醫說,二皇子是吃了大寒之物和大熱之物,只是,這兩樣東西卻沒找到,妾正讓人找著呢。」皇后溫溫和和的說道,皇上拍拍皇后的手:「若是事情麻煩,梓潼就先回去休息吧,等明天再審問。」

  「就怕時間長了,那歹人將證物什麼的都銷毀了。」皇后搖搖頭說道,轉頭看了一眼陳曼柔,笑著說道:「惠妃先回去歇著吧,你月份不淺了,可別累著了。」

  「多謝皇后娘娘掛懷,只是妾……」陳曼柔正要拒絕,皇上卻擺擺手說道:「你主子娘娘讓你回去,你就回去。可別不將朕的皇子當成一回事兒,今兒這事情,怪不到你身上,你也無須太在意。」

  「是,那妾就多謝皇上和皇后娘娘了,妾告退。」話說到這地步了,陳曼柔也就只能起身行禮,然後讓對月盡歡扶著自己回去了。

  出了翊坤宮的大門,對月輕聲問道:「娘娘,坐上轎子吧?」

  「不,不用了,咱們走著回去。」陳曼柔搖搖頭說道,她走著回去還能一路上想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坐轎子就有點兒太顛簸了。況且,這大晚上的,萬一路上不注意,抬轎子的人腳下滑了或者踩到什麼了,那她可是後悔都來不及。

  「杯停,你和為樂走在我身前,紅梅和進酒走在我身後,對月和盡歡扶著我就可以了。」陳曼柔吩咐了兩聲,開始慢吞吞的往前挪。

  小喜子和小樂子提著燈籠走在最前面,後面小丁子和小成子也是各提著兩盞燈籠,小來子則是走在前面的正中間,算是給陳曼柔探路。

  陳曼柔可是記得,前幾日剛下過大雪,雖然這宮裡掃雪一向很勤快,但是重點不是下過雪了,而是這種天氣,還是半夜,路上是最容易上凍結冰的。

  她不坐轎子,也有這麼個顧慮在,萬一誰在路上潑了一盆水……

  「哎呀!」正想著,就見前面小來子猛然向前滑了一下,然後身子往後一仰,摔了個四腳朝天,順便還往前面出溜了兩三米遠。盡歡和對月扶著陳曼柔的手都是一緊,前面杯停和為樂趕緊頓住了腳步。幸好,她們距離小來子有兩三步遠,並非是緊緊跟著的。

  「娘娘小心!」旁邊小喜子喊了一聲,小樂子已經拎著燈籠湊上去了,過了一會兒,臉色帶著劫後餘生的驚恐回來:「娘娘,前面路面結冰了,有兩米遠。」

  幾個人立馬都倒抽了一口冷氣,陳曼柔當機立斷:「小喜子,你去翊坤宮稟告皇后娘娘,就說我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一跤,這地面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忽然就結冰了。」

  「進酒紅梅,你們兩個趕緊躺在地上。」這兩個人雖然有點兒不明白,但是也迅速的走到陳曼柔指的方向躺了下來,陳曼柔小心翼翼的走過去,順勢躺在兩個人身上。

  「小丁子,你去周圍檢查一遍,看有沒有什麼人或者是東西在周圍。」陳曼柔側頭又吩咐了一聲,小丁子將燈籠給了小喜子,自己領命去了。

  對月和盡歡以及前面的杯停為樂都立馬明白了過來,趕緊趴的趴,坐的坐,半圓形圍在陳曼柔身邊。小喜子甚至往地上摔了兩個燈籠,為了形象逼真,硬是在路上使勁的摔了一下屁股,疼的他齜牙咧嘴的。

  本來她們也還沒走出來多遠,所以幾乎是她們剛剛弄好,皇后就領著人過來了:「怎麼回事?惠妃可有什麼大礙?李御醫,你趕緊給惠妃把把脈!」

  陳曼柔適時的哼了兩聲,因為在冰面上坐著,身下有些涼,再加上剛才狠掐了自己一把,順便將臉在冰上貼了一會兒,這會兒臉色就有些白了,晚上看的也不是太清楚,皇后是一點兒都沒生疑。

  李御醫過來給陳曼柔把脈,陳曼柔呼吸的有些急亂,剛才在咯吱窩塞了一個珠子,這會兒用力憋住珠子,另一隻胳膊也暗地裡用力,爭取讓自己的脈象混亂一點兒。

  過了一會兒,李御醫才抬頭說道:「惠妃娘娘受了驚嚇,再加上摔了一跤,脈搏有些亂。只是,大概是因為有人在下面墊著,肚子裡的孩子倒是沒有大事兒。」

  陳曼柔能改變的,只能是自己身上的脈搏,她肚子裡的那個,她可做不了主。也幸好,這世上的御醫並不能說肚子裡的那個也受驚嚇了什麼的。

  「多謝李御醫了。」陳曼柔虛弱的笑了一下,轉頭對皇后說道:「娘娘,這宮裡的路,一向乾淨,這會兒忽然出現冰面,也幸好妾的幾個丫鬟是忠心的,要不然……」

  「惠妃放心,既然有人將主意打到皇上的子嗣身上了,本宮就一定會查個明白的,也會給你一個交代的。」皇后趕緊說道,她也不知道哪兒是冰,所以沒敢貿然往前走,摔跤了倒是小事,萬一趴在惠妃身上那可就壞事了。

  「你這會兒可還能起身?」皇后接著問道,陳曼柔苦笑著搖搖頭:「娘娘,妾的幾個丫鬟,都因為保護妾受了傷,恐怕她們沒辦法送妾回去了,還請皇后娘娘派幾個人送妾回去。」

  「夢留,霧遙,秋香,冬香,你們四個送惠妃回去。」皇后想了想,連聲吩咐道,又叫來了幾個守夜的小宮女,讓她們扶著盡歡對月幾個人。

  本來皇后還想開恩讓御醫給對月她們把把脈的,只是陳曼柔趕緊拒絕了:「娘娘慈善,只是這宮裡的規矩壞不得,妾心領娘娘好意,也替她們幾個謝謝娘娘關心了。妾那裡還有一些上好的傷藥,回頭給她們用了就是了。」

  陳曼柔雖然一向天真嬌憨,偶爾有點兒二缺,但是平日裡絕對是一個非常守規矩的人,皇后也知道這點兒,見陳曼柔推辭,也只以為她是不想破壞宮裡的規矩,心下對陳曼柔的識趣也就更滿意了:「既是如此,本宮那裡也還有一些碧玉膏,回頭讓人給你送去。你的這些丫鬟們今天也算是立功了,惠妃可得好好賞賜一下才行。」

  「是,替她們多謝皇后娘娘了。」陳曼柔趕緊行了禮,因為這會兒還在裝虛弱,也沒敢多廢話,又哼哼唧唧了兩聲,就被皇后一揮手給送走了。



96 自殺

  回了鐘粹宮,陳曼柔先讓小喜子去給小來子送了傷藥,他們這一群人裡面,只有小來子是實打實的受傷了,幸好之前小來子走的也算是小心,這才沒將骨頭也摔碎。

  陳曼柔陰著臉坐在榻上,這背後的人,心計可真夠深的。自己大半夜的到翊坤宮轉一趟,出來之後必然是累極了,一個孕婦,累得很,有轎子不坐,那是傻子。

  連著三次毒計,一環勾一環。若不是自己足夠小心,若不是對月的醫術很好,若不是自己忽然不願意坐轎子了,今兒自己這肚子能不能保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欺人太甚!」陳曼柔怒氣衝衝的摔了自己手中的茶杯,對月趕緊過來安撫她:「娘娘,現在可不是生氣的時候,咱們得想個辦法將幕後之人給拽出來,要不然,還不知道那人會鬧出什麼麼蛾子來。之前齊美人不是說,胡妃和韓昭儀商量著要除掉二皇子的嗎?您看這事情……」

  「胡妃和韓昭儀必然是動了手腳,但是誰還在裡面摻了一腳,就有些說不準了。翊坤宮的防衛那麼的嚴密,能讓二皇子都生病了,說明翊坤宮裡面也必然是有探子了。淑妃在這宮裡經營了多少年?胡妃和韓婉儀進宮多少年了?哪怕再來一個胡妃和韓婉儀,她們兩個也肯定沒辦法在宮裡收買這樣的探子。」

  陳曼柔冷聲說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一直小心翼翼的防備著,卻還是出了這樣的事情。果然在後宮之中,想要生孩子,那就跟打仗一樣,贏了就能有個孩子,輸了就沒命了。

  「那您的意思是……」對月臉色變了變,伸手往慈寧宮那邊指了指:「又是她?可是上次慈安太后和皇上不是已經清理過一遍了嗎?」

  上一次可真是大清理,借著後宮不安穩的說法,一大批的人被扔到了掖庭宮,還有一大半的被送到慎刑司,另外還是十多個無聲無息的消失了。整個慈寧宮,換掉了九成的人。而其餘的太妃身邊,也同樣是被換掉了好幾個人手。

  「等著明天翊坤宮的消息過來,我們就能知道到底有誰插手了這件事情了。」陳曼柔也不太確定是不是慈寧,若是論這皇宮裡背地裡的權勢,無疑慈寧是首屈一指的。但是慈安也不是吃素的,別忘了,慈安可是讓自己的兒子成了皇帝的人,雖然還差著一步打敗慈寧,但未嘗不是因為慈安沒個好家世的原因。

  眼看也快要天亮了,陳曼柔這會兒已經快連眼皮都睜不開了,若不是心裡存著一股火兒,估計剛回來她就能躺在床上睡著了。

  對月和盡歡看見陳曼柔的臉色,趕緊打了熱水過來,拿著熱毛巾給她擦了臉手,然後將她扶進臥室。之前皇后派人送她們回來的時候已經說了,明天讓陳曼柔自己在宮裡養著,不用過去請安了,所以她們也不用惦記明天的請安。

  這一覺,陳曼柔一直睡到下午,起床梳洗之後,杯停就過來給她報信了:「娘娘,翊坤宮二皇子的奶嬤嬤昨兒死了一個。」

  「怎麼死的?」陳曼柔愣了一下,趕緊追問道,杯停伸手做了插脖子的動作:「自己用簪子紮喉嚨死的。」

  「本來,慎刑司的人不是將她們分開審問了嗎,之前她們都咬死了說二皇子並沒有吃錯什麼東西。後來慎刑司的人就上了刑,有個奶嬤嬤實在是熬不住了,就說,黃嬤嬤自己想吃羊肉湯,下午的時候煮了羊肉湯,正好唐嬤嬤抱著二皇子在房間裡玩耍,二皇子聞見味道,就鬧著要吃那個。」

  杯停嘀嘀咕咕的給陳曼柔講著:「黃嬤嬤沒辦法,就餵二皇子吃了一大碗的羊肉湯。後來二皇子生病,黃嬤嬤害怕是因為自己這碗羊肉湯的原因,就求了她們幾個不要說出去。」

  黃嬤嬤和唐嬤嬤是二皇子的奶嬤嬤,這兩個人吃的東西,都是在翊坤宮的小廚房裡自己煮的。羊肉這東西雖然腥膻,但是也得看是用什麼方法煮的,黃嬤嬤若是真有幾分水準,那羊肉湯的味道自然就只剩下鮮美而沒有腥膻了。

  所以,她們半夜過去的時候,才會聞不到羊肉湯的味道。而御醫檢查的東西,又都是二皇子的膳食材料,也就疏忽了羊肉湯。

  陳曼柔自己推測了一番,側頭問道:「那還有大寒之物呢?」

  「這個是後來黃嬤嬤自己交代的,說是之前她餵二皇子吃了一碗冰。」杯停有些憤憤的說道:「這黃嬤嬤真是鬼迷了心竅,她是二皇子的奶嬤嬤,日後只要她不犯錯,就是個官夫人也能做的,何必這樣丟了性命?」

  這社會,奶嬤嬤的身份都是跟著小主子水漲船高的。就像是皇上的奶嬤嬤秦嬤嬤,自從皇上登基,這秦嬤嬤的丈夫就成了內務府的副總管,秦嬤嬤一躍成為二品夫人,品級比她丈夫的還高。

  若不是楊貴妃身份特殊,又是皇上比較寵愛的,秦嬤嬤也不可能進宮伺候楊貴妃。就是這,還得皇后親自打招呼,徵求了皇上的同意,然後請了秦嬤嬤進宮。

  不出意外的話,二皇子將來至少也能弄個王爺的位置坐坐的,到時候隨便給奶嬤嬤的丈夫安排個官位,那奶嬤嬤可就不成了官夫人?

  「那黃嬤嬤的家人……」陳曼柔皺皺眉問道,杯停搖了搖頭:「這個奴婢倒是不清楚,宮外的消息暫時還沒打聽到。」

  「娘娘,小成子也打探到一些消息。」盡歡進門說道,小成子是昨兒陳曼柔摔跤之後派出去查看周圍情況的,昨兒回來的時候陳曼柔已經睡下了,所以這會兒才過來回報。

  陳曼柔趕緊讓小成子進來:「昨兒可看清楚了,周圍有沒有什麼東西落下或者是有沒有什麼人經過?」

  「回娘娘的話,小的並沒有找到什麼東西,不過,卻問到了別的人。」小成子給陳曼柔行了個禮,才直接說道:「宮門落鑰之後,值班侍衛就只能守在宮門處,另外有巡邏侍衛在宮內行走,小的找了一個巡邏隊,問他們可看見有人在那條路上經過,後來,巡邏隊說,並未見有哪個宮門開過。」

  巡邏隊經過各宮的時間是一炷香一次,宮裡總共有三四十個巡邏隊,每個巡邏隊負責的地方不一樣,他們就是專門負責長翊坤宮,以及體和殿這兩個宮殿,加上從隆福門到坤寧門這段路。

  陳曼柔做完從翊坤宮出來,走的方向是坤寧門,經過的宮殿是體和殿,摔跤的地點是體和殿和翊坤宮中間。一炷香的時間,除非是他有隱身的能力,能躲過巡邏隊十個侍衛的眼神。

  別小看這些侍衛,他們能在宮內行走,那能力都是經過鑒定的,皇上晚上是在後宮休息的,若是這些侍衛的能力不好,進來個刺客,他們根本發現不了,那這個朝代早就完結了。

  所以侍衛們沒發現,那意思就是說,侍衛們剛經過那個地點,然後就有人倒了一層水,一炷香時間內,那水結冰了,並且恰好陳曼柔在那個時間點經過。

  這時間得掐的多好,一炷香時間結冰啊,若是沒有東西作為輔助,那根本就不可能。所以,誰的宮裡有能讓水結冰的硝石,誰就有可能是兇手。

  不過,根據這個時間反應,最有可能動手的,是咸福宮長春宮體和殿以及儲秀宮這四個地方的人。因為只有這四個地方的人,能在一刻鐘內倒了水撤退。翊坤宮也不是不可能,但那會兒翊坤宮的人可都是被看管著的。

  長春宮住的是劉妃,咸福宮住的是王婕妤和丁婕妤,體和殿住的是王修儀和李修華,儲秀宮住的是宋美人和齊美人。

  「最近或者前幾天,可有御醫開了硝石的方子?」陳曼柔蹙眉問道,對月想了一會兒說道:「最近十天,並沒有人找御醫,不過,奴婢倒是想到另外一件兒事情。」

  陳曼柔看了看她,對月接著說道:「咸福宮丁婕妤的身邊的二等宮女,曾經去過太醫院。」宮女生病是沒資格請御醫的,除非是像對月這種在地位高的妃子身邊做大丫鬟的人。

  就是紅梅為樂這些二等宮女,都請不了御醫。所以小宮女生病,一般上都是自己找太醫院的藥童,或者是打下手的醫師拿點兒藥材。

  熬過去了就好了,熬不過去,就等著挪出去,然後隨便死到哪個地方去吧。在這後宮,沒個靠山,就是生病都不敢生。

  「丁婕妤?」陳曼柔有些不解,她和丁婕妤貌似沒什麼仇恨吧?

  「若是能知道昨兒守在咸福宮外面的侍衛是哪個就好了。」盡歡在一邊嘀咕了一句,這樣就能知道咸福宮晚上是不是有人出來了,宮裡的巡邏比較嚴格,那些個出來的人,絕對不可能在御花園之類的地方停留上一整夜的,除非她是在哪個相好的宮女那裡借宿。

  「不用知道是哪個侍衛。」盡歡的話倒是提醒了陳曼柔,宮女太監不能隨意走動,那麼誰那裡少了個人,誰那裡多了個人,只要用心排查,一定能查清楚的。

  「咸福宮可不是個鐵板,杯停,你去問問,看丁婕妤身邊的人,昨晚上是不是確定是在屋子裡的。」丁婕妤和王婕妤,一個是慈安太后的人,一個是皇后的人,不管慈安太后和皇后表面上是多麼的婆婆慈愛媳婦孝順,婆媳之間的不對付依然是存在的。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11:28 PM

97 錯綜

  因為杯停她們幾個明面上還是替陳曼柔做了人肉墊子的,所以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出來打探消息,陳曼柔略微有些著急。雖然說,上次的三連環那人沒得逞,可能會有些忌憚。

  但是,最怕的就是反而激起那人更大的狠戾,況且到了年底,事情本來就多,她現在在鐘粹宮不出來是沒事兒的,但是除夕夜能不出來嗎?大年初一能不出來嗎?

  所以,陳曼柔咬咬牙,讓小喜子出宮了一趟。第二天,陳家就往宮裡送了消息,說是黃嬤嬤的家人,已經失蹤好幾天了。黃嬤嬤有一子一女,年紀都不是很大。黃嬤嬤進宮之後,黃嬤嬤的丈夫就到淑妃的親爹,孟尚書的手下當了個跟班兒。

  雖然給皇子當奶嬤嬤體面挺大的,但是前提條件是皇子得長大了,有能力了,願意給你這個奶嬤嬤體面。現在二皇子還只是個奶娃娃,黃嬤嬤的丈夫自然是謀不到什麼官職的,也就只能先給孟尚書當個跟班兒什麼的。

  只是十天前,孟尚書應約和幾個大人一起去酒樓喝酒,這黃嬤嬤的丈夫就到大堂和另外幾個跟班一起吃酒去了。期間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反正,等孟大人喝完了酒,就找不到他的跟班了。

  原本他還以為黃嬤嬤丈夫已經回去了,但是等第二天還找不到人,並且得到消息說黃嬤嬤的子女也在半夜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之後,孟大人就著慌了。他本來是打算給淑妃送信的,但是行宮是什麼地方?

  皇上為了防止慈寧太后往外面遞消息,那根本是連一點兒送信的縫隙都沒有留下來。孟尚書這信,也就送不進去了。而淑妃不在宮裡,孟尚書的手更是伸不進皇宮。

  「孟家這邊就不用多說了,反正,那黃嬤嬤必然是被人威脅,然後才害了二皇子的。祖父有沒有查到,那黃嬤嬤的家人是被誰帶走的?」陳曼柔聽盡歡說了一大堆,依然沒說道重點上,就忍不住打斷了盡歡的話。

  盡歡立馬說道:「打探到了,昨天有人在亂葬崗發現了三具屍體,陳老太爺讓人去孟尚書府上打探了,死的正是黃嬤嬤的丈夫和兒女。」

  旁邊對月在盡歡的額頭上探了一下:「娘娘問的是那幾個人是誰帶走的,不是問他們死了沒有。」這結果根本就不用說,宮裡的黃嬤嬤既然是自殺了,那宮內的人質也就沒有作用了,為了防止他們洩密,死掉是必須的。

  「娘娘您知道恭親王有個庶弟的吧?」盡歡趕緊轉回正題:「那黃嬤嬤的一家人就是被恭親王庶弟的一個庶子的外甥,現在是正六品的藍翎侍衛給帶走了。」

  「慈寧既然傳遞不出去消息,那這人是怎麼會想到這個辦法的?」陳曼柔皺眉說道,盡歡撇撇嘴:「娘娘您肯定想不到,那個藍翎侍衛的夫人,和馬婕妤可是表姐妹。」

  對月和杯停都張大了嘴巴,所以說這事情其實是馬婕妤弄出來的?

  「不是說,這事情是胡妃和韓婉儀弄出來的嗎?」盡歡疑惑的看將問題問出來的對月,對月白她一眼:「笨死了,胡妃和韓婉儀進宮才多久?侍衛換班的時間雖然很容易就摸清楚了,但是她們兩個一個住在雨花閣,一個住在延慶殿,距離翊坤宮都比較遠,這種謀害皇嗣的事情,她們必定是讓心腹去做的,那王婕妤的人,會讓兩個進宮沒多久的嬪妃給收買嗎?」

  「可是胡妃和韓婉儀地位比王婕妤高啊,而且胡妃還生了個皇子。」盡歡嘀嘀咕咕的說道,對月都恨不得戳她腦袋了:「皇子又怎麼樣?病怏怏的……」

  「咳,反正,這事情和胡妃韓婉儀也脫不了關係,但是她們怎麼插手了,還得仔細查過才能說清楚。」杯停在一邊咳了一聲說道,對月和盡歡也將剩下的話給咽下來了。

  「馬婕妤曾經在咸福宮住了有四年吧?」陳曼柔頓了一下問道,對月點點頭,她在咸福宮住了四年,想要買通王婕妤身邊的人的話,應該還是有這個機會的,可能性也是比較大的。

  「所以說,這次是馬婕妤搞出來的事情?」杯停總結,陳曼柔皺著眉想了一會兒:「咱們先想想馬婕妤能從這件兒事情裡面得到什麼好處。」

  「馬婕妤的二公主不受寵。」這個是顯而易見的,皇上倒是比較寵著大公主,但是說忽略了二公主那也是沒有的事情,二公主好歹是皇上的親生女兒,偶爾楊貴妃也會抱她出來讓皇上看看,吸引皇上去幾次景仁宮。雖然不如大公主受寵,卻也絕對沒人敢忽視,況且,本來二公主就不能和嫡長公主相比。

  「馬婕妤是聽楊貴妃的,若是二皇子和娘娘您肚子裡的孩子都出事了的話,就不會提位分了。」明年要進行選秀,若是不出意外,原先宮裡的女人都會有一次升職的機會。

  畢竟,現在貴妃的位子上還少了一個人。現在朝綱也算是穩定,該拉攏的人也都拉攏了,皇上沒必要讓新的秀女一進宮就封個貴妃,然後讓後宮出更多麼蛾子。所以最可能的結果就是,從惠妃,淑妃,德妃三個人裡面挑一個上去,然後給後面的人挪位子。

  德妃沒懷孕,自然是可以排除在外了,剩下的就是惠妃和淑妃了。淑妃有個二皇子,惠妃陳曼柔雖然不是很受寵,但是有陳家撐腰,偶爾皇后還會幫幫忙,這侍寢的機會在一群女人裡面,也能排個第三。所以哪怕日後陳曼柔生個閨女,升職的機會也是比較大的。

  「還有一個可能。」電光火石之間,對月忽然想到個理由:「馬婕妤或者楊貴妃,可能是有一個懷孕了。」

  反正三皇子體弱,是絕對沒可能了,同時除掉淑妃和惠妃的孩子的話,那馬婕妤或者楊貴妃的孩子就必定會出頭了。

  「不會吧,這麼快……」陳曼柔嘀咕了一句,二公主是雍和四年出生的,楊貴妃也是雍和四年掉的孩子,這才雍和五年,雖然轉眼就要六年了,但一年時間,身體能調理好嗎?

  還是說,這後宮都是要孩子不要命的?

  不過,馬婕妤曾經透露過,手上貌似是有生孩子的秘方的,若是用了那個秘方,也說不定這會兒是真懷孕了。

  那麼到底是誰懷孕了?淑妃沒辦法往外面傳遞消息,楊貴妃則是不一定的,她親爹可是護軍統領,買通幾個侍衛,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若是楊貴妃的話,那怎麼又和慈寧太后的娘家牽扯上了呢?就算是恭親王和他的庶弟關係並不親密,也改變不了他們是一家人的事實啊,這年頭,宗族的關係,可不是一個關係不好就能單薄的。

  所以可能是馬婕妤?恭親王的庶弟想要另外找條路和後宮勾搭上?恭親王那邊支持慈寧太后,恭親王的庶弟這邊支持皇上的后妃,算是一家奉兩主?

  各種問號在陳曼柔的腦袋裡旋轉,想的陳曼柔腦袋疼,這事情看著是查出來了,不是楊貴妃就是馬婕妤動的手,可是要怎麼處理呢?上報給皇后嗎?王婕妤可是皇后的人,皇后不會偏袒王婕妤吧?楊貴妃不在宮裡,難不成就對付個馬婕妤?

  「對月,你讓人到景仁宮盯著,看景仁宮馬婕妤到底懷孕了沒有。」陳曼柔想了一會兒說道,後天就是除夕夜,她今天將事情鬧出來也不划算,說不定還會讓皇后覺得她沒眼色。

  索性就等等,年後時間還長的很。反正,敢傷害她孩子的人,她都是要反擊回去的。就算是貴妃又如何?沒有了利用價值,也不過是後宮的一個女人而已。

  因為宮裡沒了個慈寧太后,慈安太后倒是挺高興的,年夜宴想要辦的盛大一些,但是皇上不願意擔個不孝之名,嫡母還在行宮養病,他也不好太過於奢華,所以就阻止了慈安太后。

  弄的慈安太后有些不高興,年宴上都沒多大的笑臉,除了七王爺和七王妃開解了慈安太后幾句,其餘人就當沒看見。這老太婆,根本就是年紀大了腦袋糊塗了,完全沒有年輕時候的聰明了。

  「皇兄,上次桐城不是進貢了一批郎酒嗎?拿出來幾罎子讓兄弟們開開眼唄。」七王爺端著酒杯沖皇上擠眉弄眼,皇上笑駡道:「就你鼻子靈,朕這裡好不容易藏幾罎子酒,你都要趕緊扒拉出來。」

  「那也是皇上和七王爺兄弟情深。」皇后在一邊溫和的笑道:「若是皇上你這個做兄長的不疼愛弟弟,七王爺怎麼敢直接問您要酒水?」

  「就是就是,還是皇嫂看的明白。」七王爺趕緊說道,旁邊三王爺哼了一聲,三王妃趕緊咳了一聲:「要我說,皇上是個友愛兄弟的,皇后娘娘可也當得起一聲賢后,看二皇子這機靈勁兒,日後啊,也必定和大皇子是一對兒好兄弟。」

  「二皇子是個聰明的,本宮就喜歡他那聰明勁兒。」皇后沒在二皇子身上多說,只扯開話題:「三嫂今兒帶的簪子挺好看的,可是今年新打造的?」

  「皇后娘娘好眼光,這可是老鳳祥今年新出的款兒。」三王妃伸手扶了一下腦袋上的簪子,笑呵呵的說道。陳曼柔聽著這些談話挺沒意思的,再加上也吃的差不多了,就示意對月過去傳個話。

  很快,霧遙就趴在皇后耳邊說了兩句,皇后看了陳曼柔這邊一眼,點了點頭。沒多久,霧遙就過來給陳曼柔行了個禮:「惠妃娘娘,皇后娘娘說,若是您覺得身子不適,就先回去歇著吧,等會兒的賞賜會直接送到鐘粹宮。您身邊帶的人也不多,皇后娘娘讓奴婢送您回去。」

  「那就有勞霧遙姑娘了。」陳曼柔在對月和盡歡的攙扶下起身,笨拙的退出了宴席,只聽見後面皇后說道:「惠妃身子重了,不耐久坐,本宮就讓她回家,大家可別見怪。」

  「不怪不怪,皇后娘娘賢慧端莊,不愧是國母。」不知道誰家的王妃說了一句,引來一眾讚美皇后的話。

  陳曼柔就當沒聽見,她坐的時間長了,再加上上次的摔跤,心裡警惕了不少。這會兒只讓小喜子小樂子小成子小丁子四個人提著八盞燈籠走在前面。旁邊對月盡歡杯停進酒護著她,後面為樂紅梅流月和流彩緊跟著,在加上一個霧遙和四個永壽宮的大宮女,陣勢擺的特別大。

  她更是一步一試探,踩結實了才換腳。回到鐘粹宮,也已經差不多是亥時了。



98 孝順

  「娘娘,齊美人求見。」對月進了屋子,將陳曼柔手裡的書拿下來:「娘娘您又看書了,不是說,這會兒不能費眼嗎?屋子裡光線又不好,您若是實在無聊,就在屋子裡走動走動。」

  大年初一又下了一場大雪,雖然多多少少帶來了一些不便,但也算是吉兆了,皇上很是高興。這皇上一高興,後宮就也跟著高興了,時不時的就有人賞賞雪賞賞梅什麼的,在御花園裡當個漂亮的小蝴蝶。

  皇上這會兒放了年假,也有心情和后妃們來個偶遇了。所以這段時間,陳曼柔是堅決不去鐘粹宮意外的地方的。留在屋子裡沒事兒做,也就只能翻翻書看了。

  見自己手裡的書被抽走,陳曼柔歎氣:「這屋子裡哪個角落放個什麼東西,我閉著眼睛都能摸到了。再走走,說不定連哪兒躲著一隻螞蟻我都能知道的特別清楚。」

  「您又不願意出屋子,那就只能在屋子裡走了。」對月說著,將書塞到框子下面:「齊美人您見不見?您若是不見,奴婢就將人給打發了。」

  「見見吧。」陳曼柔掰著手指說道:「反正這會兒也沒別的事情要做,就看看齊美人是來做什麼的。」

  對月沒說什麼,轉身去宣了齊美人,盡歡在旁邊撇撇嘴,齊美人可是有段時間沒來了。之前她在御花園裡偶遇了皇上兩次,難不成就覺得自己飛上枝頭了?

  「妾見過娘娘,給娘娘請安。」齊美人穿著粉色的棉襖,外面罩著毛披肩,襯得小臉雪白漂亮,陳曼柔微微挑了挑眉,齊美人平日裡也挺好看,只是那一臉的表情,白瞎了一張漂亮的臉蛋。

  「起吧,齊美人這會兒怎麼想起來到本宮這裡來了?」陳曼柔示意了一下,盡歡雖然很是不樂意,還是帶著笑容給齊美人倒了茶:「齊美人好久沒來了,我們娘娘可是念叨過你好幾次了呢。」

  「多謝娘娘掛念。」齊美人受寵若驚,趕緊起來行禮,陳曼柔手掌往下壓了壓:「行了行了,趕緊起吧,和我還用來這麼一套?平日裡都忙些什麼呢?」

  「妾前段時間給小皇子做了幾件衣服,娘娘看看?」齊美人順勢坐下,笑著讓自己的大丫鬟拿出來一個包裹,打開露出裡面的小衣服,看得出來是用心做的,衣服上連個線頭都沒有。

  「不錯,本宮很是喜歡,齊美人費心了。」陳曼柔拿起來看了一下,就交給了杯停,杯停抱著出了房門,直奔庫房。

  「娘娘喜歡就好。」齊美人有些不好意思,又問了陳曼柔最近身子如何,關懷的話說了一籮筐,然後才擰了擰帕子說道:「娘娘,妾暗地裡打聽了景仁宮的動靜,去年一年,楊貴妃和馬婕妤一共叫了三十次御醫,只是妾人手有限,打聽不到具體開的方子。」

  「你若是能打聽得到,皇上也該不安心了。」連她自己,都打聽不到楊貴妃開的方子呢,這皇宮裡來給妃嬪請脈的御醫,可不像是電視劇裡的那樣,輕易就被收買了。

  實際上,這些御醫相當於是臣子,他們效命的,永遠只是龍椅上的那一個人。妃嬪再受寵,她也不可能將御醫怎麼樣,更不可能控制御醫的家人什麼的。

  而御醫若是露出和哪個妃嬪關係更好,那就等著被砍腦袋吧。皇上才不會讓他的女人有機會給他戴綠帽子,也不會讓後宮的女人們將手伸的太長。

  當然,昏君除外。

  「是妾說錯話了。」齊美人趕緊訕訕的說道,不過,方子打聽不到,卻可以收買人將藥渣什麼的給收集起來,然後找人鑒別。只不過,步驟太麻煩了點兒,宮裡懂醫術的宮女太監可不多。

  對月雖然有這樣的本事,陳曼柔卻不會讓她去冒這個險。她寧願對月能更長久的留在她身邊伺候,也不願意浪費一個人力去弄清楚那個生子方,孩子是要看緣分的。有就有,沒有也不必強求。再說了,喝藥得來的孩子,身體能有多健康?

  「下次說話要現在腦子裡過兩遍,在本宮這裡還好,本宮會替你遮擋著,但若是在外人面前,那本宮可就救不了你了。」陳曼柔歎口氣,不等齊美人說話,就又問道:「咸福宮那邊有什麼動靜?」

  「妾之前請王婕妤到妾那裡坐了坐,然後透露了娘娘摔跤的事情。想來,很快就能有消息了。」齊美人趕緊說道,王婕妤若是個聰明的,必然會好好利用這次機會的,婕妤的位置上現在只有三個人。馬婕妤是生了二公主,地位比較穩固了。

  剩下一個王婕妤和一個丁婕妤,兩個必定是要爭一個高下的,再有一個皇后和慈安太后在背後支持著,那麼王婕妤掌握了丁婕妤的把柄,肯定是要給丁婕妤一個狠擊的。

  陳曼柔點點頭,心裡掰指頭算,丁婕妤,馬婕妤,韓婉儀,胡妃,楊貴妃,通通都算上。先拿丁婕妤開刀,就算是那事情是她的宮女辦出來的,和她沒關係,那說她半點兒都不知情,也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丁婕妤並不無辜。

  「韓婉儀那裡,你傳了消息過去了嗎?」陳曼柔側頭問道,齊美人笑著點頭:「為了不讓韓婉儀想到妾身上,然後再想到娘娘身上,妾只買通了兩個人在韓婉儀經過的路上躲在假山後面說了兩句話。」

  「那韓婉儀就沒將那兩個人給抓起來?」陳曼柔頓時驚了,她一直覺得買通丫鬟太監在主子背後議論事情什麼的,是一件兒很扯的事情,之前齊美人遇見的那次她就覺得太巧合了,沒想到,齊美人還真用了這個辦法。

  「為什麼要抓起來?」齊美人倒是比陳曼柔更驚訝:「周圍又沒別人,韓婉儀也沒資格處置兩個丫鬟,肯定是要上報給皇后娘娘的,那兩個丫鬟會笨的對皇后娘娘承認,她們確實是在議論別人嗎?」

  當然,韓婉儀是能懲罰一下兩個宮女的,但是在沒有其他證人的條件下,韓婉儀除非是不要自己的名聲了,才會在御花園裡對宮女太監大打出手。

  陳曼柔嘴角抽了抽,好吧,是她少見多怪了。這個東西,原來還是有限制條件的。

  「那結果呢?」陳曼柔果斷的跳過過程,齊美人也很有眼色的將驚訝的神色收了回去:「韓婉儀昨天去拜訪了胡妃,但出來的時候好像很不高興。」

  齊美人就是來彙報消息的,陳曼柔交代了她兩件事情,一個是挑撥王婕妤和丁婕妤,一個是讓韓婉儀和胡妃狗咬狗。

  前一個,齊美人只給王婕妤透漏了一下丁婕妤身邊的人謀害皇嗣的消息。後一個,齊美人是讓韓婉儀聽了這麼一段話——胡妃要升職了,四妃上那個賢妃的位置就是給胡妃準備的。前幾日,胡妃去給皇后娘娘請安了,說什麼謀害皇嗣之類的事情。胡妃之前生了皇子都沒提位分,這會兒皇后忽然鬆口了,是不是胡妃建立什麼功勞了?

  原本兩個人合夥,是肯定要有利益關係的。韓婉儀能替胡妃做事,無非是看中了兩點,一是胡妃生了皇子,比較受寵,她跟著胡妃有肉吃。二是胡妃以後可能不能生育了,想要再弄一個孩子來拉攏皇上,就只能將皇上往她的結盟同伴那裡推。韓婉儀可不就是個好物件?

  但是這會兒,胡妃要出賣同盟獲取利益了,韓婉儀自然不高興了。

  「你做的很好。」陳曼柔笑眯眯的點頭,狗咬狗一嘴毛,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吵吧吵吧,總有一天,你們會將真相給吵出來的。

  送走了齊美人了,陳曼柔一高興,決定今天中午多吃一碗飯。

  但是很不幸,在她吃飯前,劉成過來下了通知,說是皇上要過來。沒奈何,陳曼柔只好推遲了開飯時間,等了小半個時辰,才出門去迎接皇上。

  「皇上,您怎麼這會兒過來了?外面天氣冷,您穿的又不厚。」陳曼柔略帶抱怨的捏捏皇上的衣袖:「您怎麼就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您再這樣,妾可是會傷心難過的。」

  「好好好,那為了不讓朕的愛妃傷心難過,下次朕一定要多穿幾件衣服。」皇上略帶寵溺的捏捏陳曼柔的鼻子說道,又低頭看了看陳曼柔的肚子:「今兒這孩子可還乖巧?你身子還好吧?」

  「多謝皇上關心,這兩天孩子都很乖呢,妾和他說話,他還會動來動去的回應妾的話呢。」陳曼柔臉上的神情立馬變得慈愛愉悅起來,看的皇上都愣了一下。

  再打量陳曼柔,才發現,自己的這個惠妃,貌似是有了不小的改變啊。初進宮時候的青澀天真還在眼前,笑靨嬌憨,性格活潑,可愛的像是個孩子。這會兒天真猶在,嬌憨還有,只是性子,變得溫婉起來了。連人,都變得成熟起來了,就好像一枚果子,終於從青色變成了紅色。

  一舉一動,好像都帶了成熟的韻味。有少女的甜美,也有少婦的風情。

  難不成,做了娘親,改變就這麼的大?

  摸摸下巴,皇上心裡覺得頗為有趣,伸手扶了陳曼柔的胳膊:「愛妃可要小心些,你現在還懷著朕的皇子,下次就不用到門口來接了,只在屋裡等著就行。」

  「那可不成,皇上恩典,妾很是感謝。只是,不光是妾急著見到皇上,妾肚子裡的孩子,也是想要早點兒見到他的父皇的啊。」陳曼柔眨眨眼,伸手拉了皇上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不信皇上您自己摸摸看,他這是在回應妾的話呢,他也想早點兒出來和他的父皇打聲招呼。」

  掌心裡動了一下,皇上微愣,隨即哈哈大笑:「小傢伙倒是挺聽話的,還知道為自己娘親的話助勢,是個孝順的。」

  陳曼柔大喜,真沒想到,還能有這麼一個收穫。被皇上親口贊孝順啊,日後,這就是個大優點了。

  得了好處的陳曼柔笑的更燦爛了:「皇上您可別太誇他,萬一小傢伙一高興,要在妾的肚子裡打滾,那妾到時候還不得找更多好聽的話來誇獎他?」

  「朕的皇子,多誇誇又何妨?」皇上隨意的說道,拉著陳曼柔進了屋子,讓人服侍著解掉了披風,才和陳曼柔在榻上坐下:「這幾日你一直沒出去,不覺得悶?」

  「怎麼會悶呢?」陳曼柔搖搖頭,唇邊含笑:「妾每日裡和孩子說說話,然後看看書畫畫畫兒,和對月她們坐坐針線,給孩子做幾件小衣服,事情多著呢。」

  皇上仔細看了她的神色,見她臉上沒什麼不滿憤恨,才笑著說道:「朕知道你年前受了委屈,這會兒朕已經替你出氣了,你日後想出門走走,只要帶了足夠的人就可以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擔心危險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11:31 PM

99 處置

  「皇上?」陳曼柔略帶不解,皇上卻轉了話題:「你在看《菜根譚》?」

  「嗯,閑來無事,就隨手翻了翻,妾覺得,這上面說的,都挺有道理的。」見皇上不想多說,陳曼柔也就不問了,轉而興致勃勃的和皇上說起她最近看的書本來。

  皇上是個博學的,陳曼柔說的書,他每一本都能說上幾句,甚至還會指點一下,兩個人越說越覺得很是投機,差點兒沒耽誤了飯點。

  雖說懷孕之人不能侍寢,但也不是說就不能讓皇上留宿了。於是,吃過晚飯之後,皇上就理所當然的留在了鐘粹宮,抱著陳曼柔睡了一晚上。

  「娘娘,二公主的玉牒改了,現在已經抱到長春宮去了。」等皇上一走,對月盡歡她們就趕緊進來彙報消息:「昨兒皇上過來之後,就有人去了景仁宮宣旨,下午就給二公主收拾了一下,連帶奶嬤嬤教養姑姑,全部都搬到了長春宮。」

  「馬婕妤自己被禁足了,皇上說,楊貴妃去侍疾了,她住在景仁宮,有空就多抄寫一些佛經,算是為慈寧太后和楊貴妃祈福,有半年不能出來呢。」杯停在一邊笑著補充道。

  陳曼柔挑了挑眉,馬婕妤不是懷孕了嗎?這樣不能出門的抄寫佛經,好處大於壞處吧?

  「還有胡妃,那個狐狸精,皇上讓她遷到了建福宮。」這事情裡面,胡妃就是動了動口,和馬婕妤楊貴妃比起來,責任是小的可憐的。建福宮是一個比較偏遠的宮殿,比儲秀宮和咸福宮都還要偏遠一些。

  而且,三皇子是住在慈安宮的,原先胡妃住雨花閣的時候,還能時不時的去看看三皇子。搬到建福宮,她若是還想去見三皇子,可就麻煩了。很大程度上,也算是阻礙了她去看望三皇子的次數。

  「活該,作為妃子,被發配到建福宮,以後夠她受的了。」盡歡笑嘻嘻的說道,這後宮一貫是踩低捧高的,胡妃雖然沒有被貶,但搬到建福宮,也算是被貶了。

  就好像是知府這種官兒吧,說起來都一樣,但是,大慶朝所有的府縣,都是要分上中下三等的,上府的知府,就相當於是正四品的官兒,而中府的知府,就相當於從四品的官兒,下府的就不用說了,硬是能和上府的差出來一個等級。

  同理,同樣是從二品的妃子,住在雨花閣,胡妃就是從二品,若是能讓慈安太后罩著,胡妃甚至能壓陳曼柔一頭。但是現在住到建福宮去了,就是成昭儀,都能時不時的去踩她兩腳。

  「那韓婉儀呢?」陳曼柔嘴角一彎,露出個愉快的笑容,一說到韓婉儀,盡歡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哈哈,她也是自作孽,皇上讓她搬去住建福宮的側殿去了。」

  一個從三品的,雖然也沒資格自己住一個主殿吧,但是之前那種,整個宮殿只有她一個,那也差不多算是獨佔了一個宮殿了。現在讓她搬出來,這個可真是……

  皇上一向不管後宮的事情,這忽然發作起來,可真是蔫兒壞啊。不過,她喜歡,若真是那種對後宮的事情半分都不管的,那就成了腦抽乾隆了。

  陳曼柔摸了摸下巴,難怪皇上讓自己放心的出門走走,楊貴妃遠在行宮,馬婕妤被禁足,劉妃忙著照顧二公主,胡妃和韓婉儀都被送到建福宮了,這宮裡,能算計她的,差不多都被打發了。

  「今兒天氣好,咱們一會兒請過安之後,就到御花園裡走走。對月,你領著為樂和紅梅先去看看哪個地方比較合適,等會兒直接去永壽宮接我就可以了。」陳曼柔眉眼彎彎的說道,儘管她本人是不太樂意出去走走的,但是皇上昨天既然已經說了,她好歹得給皇上一個面子才行。

  況且,在鐘粹宮憋了一個月,她已經快連門外那棵樹上長了幾個樹枝都數清楚了。

  「是,娘娘,奴婢一定好好查看的。」對月笑著應了,又快手快腳的到小廚房去端了早膳。伺候著陳曼柔用了,才領著人到外面去查看。

  上次二皇子生病之後,皇后出了永壽宮,自此這宮裡的事情,就重新被皇后管起來了。陳曼柔也相當識趣,不等皇后問,自己就先說因為摔跤了,恐怕沒辦法再管事兒了,很是痛快的將權力給上交了。

  反正,她需要安插的人手已經差不多安插好了,她想要做的事情也差不多做好了,再霸佔宮權,就沒什麼意思了。況且她這會兒的身子也不太允許,她還是好好安胎算了。

  「給皇后娘娘請安,幾日不見,娘娘起色越發的好了。」陳曼柔給皇后行禮,皇后端著茶杯笑道:「就數你嘴最甜了,趕緊坐下吧,我們正商量著事情,惠妃來了,也說說吧。」

  旁邊劉妃解釋了一下,原來,是快到正月十五了,宮裡每年雖然都掛宮燈,但是掛了這麼多年,也有些太無趣單調了一些,於是皇后就說讓大家出些主意,另外增加一些活動。

  「娘娘,妾有個想法。」之前劉妃已經說了一個,說是要擊鼓傳花。皇后並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陳曼柔想了一會兒,也跟著開口說道。

  「說說看。」皇后笑著說道,陳曼柔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妾若是說的不好,娘娘可別怪罪妾。」

  「不會怪的,咱們也都是各自說說各自的想法而已。」皇后擺擺手說道,陳曼柔這才說道:「原先的元宵節,大家都是吃元宵遊園賞花燈猜燈謎之類的,劉妃的擊鼓傳花倒是給妾個想法,咱們額外增加一些有競爭性的活動,比如說,拔河什麼了,設置個好彩頭,咱們看了樂子,下面的宮女太監們也得了好處。」

  皇后沉吟了一下,笑著說道:「這個方法不錯,只是拔河太單調了些,咱們再加上蹴鞠,元宵節是有三天的,得多準備一些活動才行。」

  宮裡的元宵節一向是很寡淡的,就是猜燈謎,一般上也就是幾個宮妃猜,宮妃們的個數少,玩起來實在是沒什麼樂趣。完全不像是民間,你走在大街上,到處都是猜燈謎賞花燈的人。

  今年若是參加的人數多了,讓宮女太監們也有樂子了,不僅是能讓皇宮裡熱鬧些,更是一種恩典。皇后剛拿回宮權,這樣名正言順的給宮人們恩典,才能更快的收回權力。

  皇后又留她們說了幾句話,完善了幾樣活動,就讓她們各自回去了。對月領著紅梅和為樂站在永壽宮外面接陳曼柔,陳曼柔側頭看劉妃:「劉妃姐姐,時候還早,咱們到御花園裡走走?」

  「不了,昨兒二公主剛搬過去,我還有事情要忙呢。」劉妃笑著搖搖頭,給陳曼柔行了個禮:「多謝惠妃娘娘的一番好意了,妾只能心領了。」

  陳曼柔微微皺了皺眉,打量了一下略顯疏離的劉妃,再想到之前在永壽宮的事情,心裡就有些明白了。也只好扯著嘴角笑了笑:「倒是我疏忽了,沒想到劉妃還忙著,那我就不耽誤劉妃的時間了。」

  說著,轉身上了轎子,慢悠悠的往御花園走去。後面劉妃低垂著眼簾站了一會兒,也轉身上了轎子。成昭儀在後面冷哼了一聲,張嘴打了個呵欠:「走吧,咱們也找個地方逛逛去,整日待在屋子裡,骨頭都要生銹了。」

  她後面的丫鬟巧珠略帶緊張的拽拽她的衣袖:「娘娘,您打算去御花園啊?還是別去了吧,貴妃娘娘那裡……」

  「貴妃娘娘這會兒可還在行宮泡溫泉呢。」成昭儀略顯不耐的說道:「她有那個本事知道皇宮裡的事情嗎?再說了,我可是什麼也沒做,她能將我怎麼做?難不成沒她的吩咐,我連個園子都不能逛了?」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巧玉她……」巧珠趕緊搖頭,成昭儀眼神暗了暗,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不用管她,一個丫頭,難不成還能對本宮指手畫腳?」

  巧珠還想說什麼,但是見成昭儀已經往前面走了,趕緊跺跺腳追上去。

  「娘娘,奴婢讓人在萬春亭那邊守著了,咱們去那兒?」對月在旁邊笑著問陳曼柔,轎子簾是掀開的,陳曼柔眼睛在外面掃了一圈,漫不經心的點點頭:「嗯,在御花園門口停就行了,咱們走著過去。」

  「好。」對月應了一聲,前面的幾個內侍也聽見了,到了御花園門口,就慢慢的停了轎子。

  御花園的冬天也是很漂亮的,就算是還活著的植物種類少了一些,內務府也是能送進來一些絲綢裁剪的枝葉花朵的,很是能以假亂真。再加上前段時間過年,這御花園又經過一番佈置,有不少是還沒撤下去的,看著更是美輪美奐。

  「娘娘,您看著上面的水珠,跟真的一樣。」盡歡摸了摸花瓣上的水晶珠,轉頭對陳曼柔笑道,陳曼柔笑著指了指她腦袋上的花兒:「你那個,更精緻呢,比這個還好看,哪裡還用露出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奴婢頭上的雖然好看,但是總不能插個滿頭花吧?」盡歡笑嘻嘻的說道,旁邊對月扶著陳曼柔嘲笑她:「你就是想插滿頭花,也得有那麼大的腦袋,你的腦袋能御花園比嗎?」

  幾個小宮女嘰嘰喳喳的說著話,陳曼柔則是好心情的往前走著,時間過的可真快,轉眼之間,又是一年了。再過四個月,她進宮就足足三年了。

  也不知道,五月份的時候,又會有多少人進宮。到時候,御花園會更熱鬧吧?



100 皇子

  「娘娘,您怎麼了?」陳曼柔正坐在榻上看對月打絡子,驀然肚子一痛,臉色瞬間就白了,忍不住痛呼了一聲。對月抬頭一瞧,驚的連手中的絡子直接扔地上了,趕緊過來扶她,一疊聲的要喊御醫。

  陳曼柔心裡有準備,知道大抵是要生了,她早就算好了日子,這幾日除了請安,可是連房門都不出一步的,就等著今天了。察覺到下腹有熱流出來,陳曼柔先沉聲阻止了對月:「先別慌,可能是孩子要出來了,你先讓杯停去廚房燒熱水,讓白姑姑和盡歡過來服侍我,你去給我準備些吃食。」

  對月連連點頭,也不敢先離了陳曼柔身邊,就站在屋子裡將盡歡和杯停喊了進來。白姑姑雖然沒生過孩子,好歹見別人生過,進門就說道:「娘娘這裡可有上好的人參備著?娘娘這會兒身上可是疼的厲害?能不能站起來?若是能的話,趁著接生婆還沒過來,先走幾圈。」

  陳曼柔煞白著臉色,硬是咬牙點點頭,腹部的疼痛這會兒還不算是特別密集,只一下一下的,她倒是還能多走走。本來她就是頭一胎,若是沒做好前面這些預備工作,恐怕等會兒得受老大的罪了。

  白姑姑和盡歡一人一邊扶著她,小喜子和小樂子早被打發出去請接生婆和御醫去了,明總管在外面坐鎮,小成子去皇后那裡報信,小來子去皇上那裡報信,小丁子則是去慈安太后那邊。

  剩下的幾個,則是忙忙碌碌的準備其他東西。產房是早就準備好的了,原本是打算用東梢間的,之前想著,東梢間被當浴室用了,坐月子期間不能洗澡,索性就將東梢間給徵用了得了。

  後來白姑姑說,那東梢間長年累月的用來洗澡,裡面濕氣肯定重,若是在那裡坐月子,回頭身上說不定更添了其他毛病。陳曼柔沒辦法,只好讓人收拾了東配殿,下午陽光照進去,暖洋洋的。

  走了大約兩柱香的時間,接生嬤嬤就全部過來了,總共是四個人。對月從廚房裡出來,親自給幾個接生嬤嬤端茶倒水,仔仔細細的將她們身上的味道聞了一遍,確定沒什麼問題了,才放她們進產房。

  李御醫和成御醫趕過來的時候,陳曼柔也已經跟著進了產房。

  雖然陳曼柔感覺陣痛厲害了,但距離生產還有段時間,正好對月的野雞崽子湯也燉好了,就趕忙端進去讓陳曼柔喝了一碗。沒多久,皇上和皇后就相攜而來,太后也跟著過來。

  劉妃和胡妃等人,也急匆匆的趕來,一院子的人,都守在外面等陳曼柔生孩子。

  接生嬤嬤仔細檢查了一下,搖頭說道:「惠妃娘娘,產道才開了兩指,您再起來走走?」

  陳曼柔滿腦袋的汗水,跟著又起來走了一圈多,只一圈多,肚子就猛的往下墜了,接生嬤嬤趕緊扶著她躺下,然後開始接生大業。陳曼柔則是憋著勁兒往下使,其實這個產婦生孩子,也是有竅門的,呼吸對了,就能減幾分疼痛,呼吸不對,難產死你都不一定能生下來。

  陳曼柔運氣好,上輩子瞄過幾眼這種說法,這會兒回憶起來,跟著調整自己的呼吸,果然就好受了幾分。

  就這,一時半會兒也沒生下來。從下午拖到晚上,外面慈安太后已經開始和皇后商量了:「惠妃這是頭一胎,肯定要花不少時間的,皇上你忙了一天政務了,很沒必要一直在這裡等著,不如先回去歇著吧。」

  皇后溫婉的笑著點點頭:「太后說的有理,況且,妾在這裡等著,一旦有了好消息,必定會頭一個告訴皇上的,皇上不必擔憂。母后也上了年紀,若是因為惠妃生孩子就熬壞了身子,皇上難免也會跟著著急上火,不若太后也先回去歇著?」

  皇上還沒說話,太后笑著說道:「皇后關心我這個老婆子,我自然是高興的,只是我兒子嗣不豐,惠妃這肚子裡的孩子,老婆子也是惦記的很,還是瞧著了再說。」

  這個言下之意就是指責皇后不賢了,皇后也不是好打發的,只笑著說道:「惠妃這孩子大概還有的等,只是三皇子恐怕等不得,三皇子身子不好,又一向只親近太后,若是太后這一晚都不回去……」

  慈安太后皺皺眉,想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留在這裡確實是沒什麼意義,雖然她急著想知道惠妃能不能生個皇子,但是她那慈安宮已經養了個小皇子,不可能再養第二個了,所以還是三皇子比較重要。

  想著,正要順勢答應說要回去,就聽裡面接生嬤嬤喊了一句:「快,快,孩子出來了。」

  陳曼柔努力憋了最後一口氣,一鼓作氣將肚子裡的孩子給生出來了,一個接生嬤嬤過來剪臍帶,一個過來給她清惡露,另外一個嬤嬤過來將剪了臍帶的小娃給抱走,倒過來一巴掌讓他吐出嘴裡的穢物,一個則是急急忙忙的到視窗喊道:「惠妃娘娘生了個小皇子,母子均安!」

  緊接著,裡面就傳來一聲嘹亮的哭聲,那聲音,中氣十足,一聽就知道是個健康的。

  外面沒來得及走的皇上臉上馬上就露出了笑容:「好!好!好!賞!」

  「恭喜皇上了。」皇后心裡微酸,還是趕緊給皇上道了喜,太后也是大喜,笑的合不攏嘴,一個勁兒的說要看看小孫子。旁邊劉妃等人也湊趣,過來朝皇上賀喜。

  裡面接生嬤嬤將孩子洗乾淨包裹起來,送到門外讓皇上太后等人圍觀,剛出生的小孩子,皺巴巴的,通紅通紅的,實在是好看不到哪兒去,但皇上他們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對這樣的小孩子並不驚訝,一本正經的說眼睛像皇上,嘴巴像皇上之類的,說的皇上心情更是好,親自接了孩子過去抱了一會兒。

  李御醫進了產房,隔著屏風給陳曼柔把了脈,只說陳曼柔是產後脫力,並無大礙,開了個調養的方子就完事兒了。而成御醫更省事兒,給小皇子把了脈,只說小皇子身體十分健康。

  皇上更是高興,兩個御醫都得了大把的賞賜。

  「梓潼,這奶嬤嬤和服侍的人手,你可都準備好了?」逗了小兒子一會兒,皇上轉頭問道,皇后笑著點點頭:「皇上這會兒問可是有些晚了,奶嬤嬤是三個月前就找好了的,服侍的宮女也都已經送到鐘粹宮來了。」

  這是為了防止早產,所以奶嬤嬤和宮女,都是提前三個月準備的。

  皇上笑著點點頭,將孩子還給接生嬤嬤:「趕緊送回去吧,這會兒外面有些涼,可別凍著了朕的兒子。」

  看完了孩子,這些人該走的就都走了。對月和盡歡給接生嬤嬤包了大紅包,再加上皇上的那份兒賞賜,這些人也算是很滿意的走人了。

  陳曼柔是一覺睡到大天亮,剛一睜眼,就先問道:「孩子呢?」

  「就在隔壁,娘娘這會兒先喝了湯吧,奴婢熬了一個晚上,這會兒正好入口。」對月也不著急讓奶嬤嬤將孩子抱進來,只端了碗送到陳曼柔身前。

  盡歡和杯停過來扶著她讓她半坐起來,對月拿勺子餵她喝湯。急著見孩子,陳曼柔索性一抬手自己端了碗,直接咕嘟嘟喝完:「好了,喝完了,將孩子抱過來我瞧瞧。」

  對月無奈,起身到隔壁去叫奶嬤嬤,盡歡拿了毛巾給陳曼柔擦臉擦手。

  「這就是我兒子了?」陳曼柔看著被奶嬤嬤放在她身邊的紅皮猴子,想伸手戳戳,又不敢下手,生怕這皮膚上會留痕跡,讓本來就不好看的孩子變得更難看。

  「娘娘,小孩子剛生下來都是這樣,洗三那天就能張開了。」奶嬤嬤看出陳曼柔的意思,趕緊說道:「小皇子身子極好,昨晚上喝了兩次清水,排了穢物,今天就能吃奶了。」

  「你們還沒餵他吃奶?」陳曼柔立即來了精神,奶嬤嬤說是。陳曼柔笑眯眯的點頭:「你們照顧了小皇子一夜,這會兒先去睡會兒,等小皇子醒過來了,本宮自會叫你們的。」

  這些奶嬤嬤都是經過陳家排查的,她們的夫家娘家,基本上都被陳家控制住了,倒也不擔心這些人會動手腳。

  「對月,你說,這孩子將來會長什麼樣子?」趕走了奶嬤嬤,陳曼柔側頭問對月,盡歡笑嘻嘻的湊過來說道:「那還用說,肯定是和皇上一樣英俊瀟灑!」

  一抬眼見陳曼柔臉色不善,趕緊加了一句:「當然,都說外甥像舅,也說不準就跟大少爺一樣溫文儒雅如松如柏,或者像小少爺一樣玉質金相器宇軒昂。」

  陳曼柔撇撇嘴,低頭繼續觀察自己的兒子。就是這麼個小東西,在自己的肚子裡長了足足十個月,血脈相連的骨肉啊,難怪都說為母則強,別看小傢伙長的醜,這會兒若是敢有人來動小傢伙一下,自己都能跟人拼命了。

  「娘娘,太后和皇上皇后那邊都送來了賞賜,奴婢都放到庫房裡去了,不過,要不要拿出來兩匹布給小皇子做衣服?」杯停在一邊問道,陳曼柔搖了搖頭:「暫時不用,等我出了月子再說。」

  「對了,我兒子有多重?」陳曼柔忽然想到個這件事情,連忙問道,對月笑呵呵的應道:「娘娘,小皇子可是健壯的很,昨晚剛生下來就有六斤九兩重。」

  陳曼柔點點頭,和自己想的差不多,太大了自己肯定得難產,太小了這孩子看起來不會這麼健康——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11:36 PM

101 滿月

  「娘娘,您看這件衣服怎麼樣?」小四身邊的大丫鬟執書拿了一件兒大紅色的衣服問道,陳曼柔一邊讓紅梅給她綰著頭髮,一邊側頭看了看,點頭應道:「不錯,就這件兒吧,等會兒你們幾個可要時時刻刻守在四皇子身邊,只要不是我親自去說的那不管是誰,用什麼理由,你們都不能離開四皇子半步。」

  這四個宮女是陳曼柔從懷孕開始就挑選的,培養了一年,身世什麼的,是早就調查好了。再者,小四現在還和她一起住著的,倒是不用擔心她們有外心。

  幾個丫鬟應了一聲,陳嬤嬤上前說道:「娘娘,是不是要餵小皇子先吃一頓?這會兒小皇子還睡著……」

  陳曼柔正好梳妝完,自己隨手拿了個碧玉簪插上,對著鏡子左右看了看,轉身到床邊抱起了小四,伸手戳了戳小四的臉頰,另一邊唐嬤嬤支支吾吾的說道:「娘娘,四皇子年紀還小,您不能經常戳他的臉,要不然,以後會變形的。」

  「好,日後本宮就不戳了,你們可要看好了,也別讓其他人戳。」陳曼柔也不生氣,笑著說了一句,想了想,將小四遞給陳嬤嬤:「先讓他吃一頓吧,要不然等會兒可能得餓肚子了。」

  她倒不怕自己的兒子哭喊,就是擔心等會兒被人絆住了,會讓兒子不能及時吃上飯。

  陳嬤嬤應了一聲,急忙抱著小皇子到一邊去餵奶,小皇子睡的正香,被奶嬤嬤弄醒了,立馬張大嘴要哭,陳嬤嬤趕緊晃著拍了兩下。

  她們這邊剛收拾好,就聽外面通報,說是齊美人和宋美人過來了。陳曼柔伸手扶了盡歡的胳膊,出了東配殿的門,往正殿走去,齊美人一臉喜色的上前給陳曼柔見禮:「妾給惠妃娘娘請安,恭喜娘娘喜得小皇子。妾祝娘娘日後多子多福,也祝小皇子身體健康,聰明機靈。」

  宋美人雖然有些木訥,但這種吉祥話,就是自己不會說,也會跟著複述兩遍,所以也跟著說了幾句。

  其實這恭喜的話,在陳曼柔坐月子的時候就已經聽了無數遍,只是這會兒大家還是會再客氣客氣的恭喜幾遍的,陳曼柔笑著抬抬手:「承齊美人和宋美人的吉言了,今兒你們過來的倒是早。」

  「妾這不是急著看小皇子嗎?洗三那日,妾一見小皇子,心裡就十分喜歡,這日日惦記著,今天一大早就等著過來了。」齊美人笑著說道,遞上自己的禮物,還是一包小衣服。

  宋美人出手比較寒酸,就送了一個玉佩。想來也是,齊美人身後還有陳曼柔這個惠妃支持著,布匹是足夠用的,但宋美人孤零零的,半年都沒個侍寢的機會,自然是不怎麼富裕的。

  說著話,就是韓婉儀過來了。韓婉儀長相倒不是多突出,只那身材,火辣。從側面看,那就是最完美的S形曲線。這會兒穿著齊胸曳地裙,露出白生生的脖子,胸前那團,就像是隨時會跳出來一樣,特別惹火。

  齊美人嗤了一聲:「真是不要臉!」

  陳曼柔瞪了她一眼,齊美人趕緊低下頭不說話。韓婉儀進了門,給陳曼柔行了禮後站在一邊:「惠妃娘娘可真是好福氣,四皇子一看就是個聰明的,日後惠妃娘娘可就享福了。」

  「韓婉儀這話說的可有點兒不對,女戒也說了,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本宮身為皇上的妃子,自然是要依靠皇上的,只要皇上在,本宮就是個有福的,哪裡就說得上享小四的福氣了?」

  陳曼柔搖搖頭笑著說道:「韓婉儀日後說話還是要注意些,這話若是有心人聽見了,韓婉儀就不是一個失儀的罪名能逃脫了。」

  之前韓婉儀搬去建福宮和胡妃一起住的時候,皇上用的就是韓婉儀失儀的藉口。這會兒聽陳曼柔說了這兩個字,韓婉儀面色就有些發白了。

  她這會兒和胡妃撕破了臉,自然是不能再依靠胡妃了。皇后不好靠,楊貴妃不讓靠,淑妃不怎麼得寵,德妃連個孩子都沒有,這麼一看,地位高的就剩下惠妃了。

  可是,明顯看的出來,惠妃討厭她還來不及呢。剛才那吉祥話,可是白說了。

  「惠妃娘娘這裡好是熱鬧。」沒等韓婉儀再想出什麼救場的話來,外面就響起一聲略帶跋扈的聲音,陳曼柔不用看就知道來的是誰,端了手邊的茶杯,也笑著應道:「成昭儀過來,就更熱鬧了。」

  「那是,我這人呢,最是喜歡湊熱鬧了。」成昭儀進門,大大咧咧的給陳曼柔行了禮,就在韓婉儀上首坐了:「惠妃娘娘下次要還有這樣的聚會,可要記得叫妾。不過,話說回來,就是惠妃不叫妾,也肯定有別人叫妾。」

  眼珠子轉轉,成昭儀壓低聲音:「過段時間呢,景仁宮肯定也得熱鬧一次,那景仁宮聚會的檔次,比惠妃娘娘這裡的,說不定還要高些呢。」

  陳曼柔眼角跳了跳,這是來挑撥的?成昭儀你到底是不是楊貴妃的同夥啊,她不在你都不忘記給她拉仇恨值。回來楊貴妃一定會啃了你吧?

  「那是自然的,景仁宮住的可是貴妃娘娘,本宮也不過是個惠妃而已。」陳曼柔心裡也不會不舒服,有多大的蓋,就蓋多大的鍋,她可從來沒打算和楊貴妃攀比。

  和成昭儀繞著彎子說了兩句,王婕妤丁婕妤馬婕妤以及李修華王修儀劉妃和胡妃也都一一過來了,接著皇后,然後是太后。這大頭們到了,滿月宴也終於能開始了。

  因為只是個滿月宴,所以宗室王妃或者朝廷命婦什麼的,都是不用來的。

  按照慣例,先將四皇子抱出來讓大家圍觀。慈安太后先伸手抱了孩子,這會兒四皇子吃了奶,又接著開始睡覺了,倒也沒哭鬧的讓慈安心煩,只伸手摸了摸四皇子的臉:「看這孩子,長的多好看,這眉毛,這鼻子,這嘴巴,就跟皇上小時候一模一樣,哀家還記得,皇上滿月那會兒,可也是這麼大。」

  「太后您老人家的眼神越發好了,兒媳這還沒怎麼看出來呢,您就先看出來了。不過,聽您這麼一說,四皇子這小模樣,可不就是跟皇上一樣?」

  皇后也湊在一邊看了,笑著贊了兩句,給小皇子佩戴了一套的玉,脖子上的玉鎖,手腕上的金鑲玉鈴鐺,腳腕上的金包玉圓環,那玉都是羊脂白玉,本就價值不菲,再加上雕工精細,上面刻著的龍啊字啊什麼的,特別清晰,就更是值錢了。

  慈安太后出手也不俗,雖說只有一個瓔珞圈,但是上面綴著的寶石可不少。等孩子遞給奶嬤嬤之後,陳曼柔就趕緊示意了奶嬤嬤打橫抱著小四,要不然,真擔心他那脖子承受不住那重量。

  「你們都在說什麼呢?朕老遠就聽見你們的聲音了。」正在幾個人議論小皇子的長相的時候,外面劉成通報了一聲,皇上的身影就出現了。

  慈安太后坐著沒動,皇后起來給皇上行了禮,皇上目不斜視的穿過鮮花群坐在慈安太后身邊,掃了一眼皇后,皇后笑著應道:「妾身正和太后說著,四皇子長的可是和皇上小時候一模一樣呢。」

  「是嗎?那朕可得看看。」皇上話音一落,奶嬤嬤就趕緊將孩子抱過去了。皇上伸手接了,正準備說話,卻見那穿著大紅色衣服的孩子砸吧砸吧嘴 ,然後就睜開了眼睛。

  一個月的小孩子,眼睛能看見鮮豔的色彩了,見眼前多了一片明黃色,伸手就要抓,皇上也沒動,就讓他抓了自己的衣襟。之前四皇子吃了奶,又飽飽的睡了一覺,這會兒醒過來,不哭也不鬧,只伸手摸那衣服,眼珠子跟著咕嚕嚕的轉,神態說不出來的可愛。

  「真是皇上的血脈,親情相連,你們咱們這些人剛才抱了大半天,這孩子就不睜眼,皇上這麼一抱,他就趕緊睜眼瞧了,孩子,瞧什麼呢?是不是瞧你父皇的啊?看,你父皇長的和你一樣不一樣?」

  太后在一邊笑著說道,伸手勾了勾四皇子的手指,四皇子不鬆手,太后也不生氣。孩子和皇上親近,那是父子天性。

  皇上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伸手戳了戳四皇子的嫩臉頰:「你倒是個機靈的,既然你想讓父皇抱著,那父皇就多抱抱你吧。」

  皇后臉色不變,胡妃有些憤恨,韓婉儀臉上閃過嫉妒,但是看看胡妃,臉上又露出幾分嘲諷。這後宮誰不知道,自三皇子出生,皇上抱他的次數可是一隻手都能數過來了。

  馬婕妤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臉上閃過期待。開口笑道:「皇上是個慈父,日後啊,必定有更多孩子孝順皇上的,皇上肯定是子孫滿堂,福壽雙全。」

  皇上沒說話,陳曼柔接了話題:「皇上,時候也不早了,您看,是不是要開宴了?餓著了眾位姐妹倒是小事兒,大不了以後妾出點兒血本再請她們吃一頓,可太后的年紀不小了,皇上您又是忙了一天的政務了,身子可是最要緊的了。」

  皇后當即也跟著點頭:「惠妃說的不錯,皇上您看……」

  「那就開宴吧。」皇上話音落了,陳曼柔立即看陳嬤嬤,陳嬤嬤趕緊上前請示:「皇上,讓奴婢伺候著小皇子吧?小皇子這會兒也該吃奶了。」



102 貴妃

  四皇子的滿月宴之後,皇上就下旨提升了陳曼柔的位分。趕在選秀之前提升位分,是給了陳曼柔不少榮幸的。別看只是一個月的時間差,選秀前和選秀後,那就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選秀前陳曼柔晉了貴妃位,那選秀的時候,以及選秀之後,所有的人都是要以貴妃之禮對待陳曼柔。而選秀之後,則只能是挪位置了,其中的差距是要看皇上對陳曼柔有幾分上心的。

  這樣一來,宮裡宮外也就都知道了,陳曼柔雖然在宮裡的並不是個特別突出的人,但至少在皇上那裡,還是能掛的上號的,現在又生了皇子,這身份地位就不可估量了。

  陳老太太在陳曼柔冊封貴妃之後就馬上進宮了,進了門,就見陳曼柔迎了出來:「祖母。」

  「臣婦見過貴妃,給貴妃娘娘請安。」陳老太太當即在院子裡行了禮,陳曼柔趕緊上前扶住了陳老太太:「祖母,快快請起,我們進去說話吧。」

  陳老太太笑著點了頭,跟著陳曼柔進了房間,已經到了五月底,天氣炎熱,陳曼柔早讓人將軟榻上的褥子墊子之類的東西換成了竹席,倒是沒敢換涼玉,一來她剛生完孩子,正是需要保養的時候,二來小四年紀還小,也受不了太涼的東西,就只能將就著竹席用了。

  陳老太太瞧見竹席,很是滿意的點點頭:「今年也只能用竹席,你可別為了和人鬥氣什麼的,換上玉席。四皇子這會兒還睡著?他往日裡吃多少?睡多長時間?」

  「祖母,您慢慢問,您問太多了,我都記不住了。」陳曼柔笑嘻嘻的給陳老太太倒了一杯茶,推到陳老太太身邊,伸手招來了陳嬤嬤:「你去將四皇子給抱過來。」

  陳老太太趕緊擺手:「他若是睡著就別抱過來了,小心受了風。」

  「祖母別擔心,我是瞧著他睡的時間不少了,只早上吃了一次奶,到這會兒都沒還吃。」陳曼柔笑著解釋道。

  「平日裡四皇子吃的也這麼少?」陳老太太皺皺眉問道,陳曼柔搖頭:「不是,這兩天是有點兒累,前兩天是滿月宴,昨兒是冊封貴妃,小四也受了些影響,所以今兒才睡的多了些,祖母不用擔心,小四身子好著呢。」

  「那就好,這宮裡的女人,還是要有個孩子傍身才行。」說著,陳嬤嬤就將四皇子給抱了出來,陳老太太趕緊過去瞧了瞧,一臉喜色,伸手抱了四皇子:「和你小時候長的可真像,瞧瞧這小鼻子小嘴巴,日後啊,必定也是個長相俊美的人。」

  這年代,長相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不光是女人。男人的長相,甚至會影響到他的前程。

  「祖母您可別說了,前幾日,大家一窩蜂的說小四長的像皇上,您倒說長的像我,回頭小四光挑著我和皇上不好的地方長就壞事兒了。」陳曼柔笑著捏小四的掌心。

  陳老太太白她一眼:「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四皇子日後肯定是光挑著你和皇上好的地方長!」

  在陳曼柔堅持不懈的搗亂下,四皇子終於忍受不住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陳老太太趕緊拍著哄,陳曼柔示意陳嬤嬤過來抱走四皇子:「祖母,讓他去吃奶吧,等吃完了再抱過來。」

  陳老太太很是不捨,看著陳嬤嬤將孩子抱走了,才轉頭看陳曼柔:「皇后那邊,最近對你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和以前一樣。」陳曼柔笑著說道,她知道陳老太太的擔憂,以前呢,有個楊貴妃在她前面撐著,楊貴妃沒孩子,淑妃有孩子,這兩個鬥起來,皇后正好能拉攏她。

  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楊貴妃還是沒孩子,淑妃有皇子,她這個惠妃生了孩子之後也變成貴妃了。兩個貴妃位,唯獨她有孩子,和楊貴妃比起來,籌碼要更高一些,對皇后的威脅也就更大一些。

  如此一來,恐怕皇后日後要提防的人,就變成了她陳貴妃了。

  「你要早作打算才好,小四年幼,恐怕有些人會忍不住。」陳老太太歎口氣,伸手拍了拍陳曼柔的手背:「你爹雖然只是個正三品的武將,真定府的士兵可不算少。若是有朝一日,皇后覺得我們陳家是威脅了……」

  「祖母您放心吧,在小四沒有長大之前,我們陳家可不是威脅。」陳曼柔嘴角挑了挑,原本皇后的娘家,也是軍功發家的,好吧,實際上,這京城中的老牌子世家,十有八九是軍功立身的。

  但是,這已經是好幾輩的事情了,傳到皇后的父親那裡,朱家就已經沒有多少軍權了。這會兒朱家在軍中,已經是完全說不上話了,皇后看的很清楚,太子將來若是要登基,肯定得有軍權。

  這軍權從什麼地方來?一是讓朱家的晚輩出個有將軍,二是讓太子娶個有家世的,或者是個納個武將家的女孩兒,三就是現在拉攏一些武將家的人。

  陳曼柔表現的低調,一切事情都是聽皇后的,一早就對皇后表示了小四不爭不搶的意思,皇后在沒有將前面兩個辦法變成確實存在的事實之前,是絕對不會堵死了第三條路的。

  所以,至少,在未來六年裡,皇后是肯定不會對陳曼柔下手的。至少,和楊貴妃比起來,陳曼柔足夠聽話。陳家和楊家比起來,後者絕對不會甘心臣服皇后一脈的。

  陳老太太歎口氣:「只是人心難測,皇后雖然是個聰明大氣的,但是就怕她……」站在女人的地位上看陳曼柔不順眼,這樣就麻煩了。

  「祖母,您真不用擔心,再有五個月,慈寧太后可就回來了。況且,雖然我晉位了,但是馬上,選秀也就要開始了。」陳曼柔抱了陳老太太的胳膊,撒嬌一般說道。

  陳老太太無奈的點點她鼻子,也不再說這個話題了,反正,孫女一向是個有主意的,該怎麼做,她心裡自有一條線。

  「你說起選秀,我倒是想問問,你這鐘粹宮,可還要進人?用不用家裡面……」與其住進來一個不知道底細不知道性格的人,還不如挑一些對陳曼柔有助益的。

  「不用,我們陳家嫡系的女孩子本來就只有我一個,旁系的太過於疏遠,恐怕她們進宮後不會成為我的幫手,倒是會成我的對手。」陳曼柔搖搖頭,和姐妹共事一夫什麼的,還要齊心協力一點兒醋都不吃,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趙合德姐妹當初合作的多好啊,姐妹齊心,皇后都被拉下馬了,然後趙飛燕成了後宮第一人,最後,兩姐妹還不是翻臉成了仇人嗎?

  「這話也有道理,那你可有什麼應對的辦法?」陳老太太深以為然,她可從來不會小瞧女人的嫉妒心理。

  「若實在不行,就讓齊美人和宋美人住進來。」陳曼柔沉吟了一下才說道,至少,這兩個人自己能拿捏住。不過,能不進人還是不要進人的好,小四還沒一歲,她必須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或許,可以用一下淑妃那裡的條件。

  「那也好,齊美人是不用擔心的,只要她還有點兒良心,她就知道應該怎麼做。」陳老太太點頭說道:「只是那個宋美人,我倒是沒有見過,也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可要萬事小心,一定要早早的考察好了再說。」

  「我知道了祖母,您別擔心。對了,祖母,今年爹爹和娘親會回來嗎?」陳曼柔趕緊應道,隨即就想到這個大問題,去年年底自家爹娘就沒回來,今年不會又不回來吧?

  陳老太太看了看陳曼柔,並沒有回答,陳曼柔卻知道了答案,看樣子,又是回不來了。

  「你也不用太惦記著,三年一敘職,這才兩年,明年說不定就能回了。」陳老太太安慰了陳曼柔一句,陳曼柔也只能點點頭扯扯嘴角:「我知道,只是很擔心爹娘的身體,還有小弟,他什麼時候回京?」

  「他今年是肯定會回京的。」終於說到了好消息,陳老太太臉上也帶出笑容:「他準備參加明年的科舉。」

  「什麼?科舉?」陳曼柔瞬間驚了,小弟他不是最喜歡看兵書的嗎?怎麼選了科舉這條路?

  「你祖父說了,文武不雙全。」陳老太太只說了這麼一句,看了看屋角放著的沙漏,起身說道:「時間也不早了,我也該告退了,還請貴妃娘娘多保重身體。」

  陳曼柔雖然不捨,卻也知道,這會兒不能太突出了,只好跟著起身,陳老太太伸手握了陳曼柔的手,給她塞了一疊銀票:「你現在有了四皇子,萬事都要仔細打點,若是不夠用,讓人回去送個口信。」

  「祖母,夠用的,上次我大哥送進來的還多著呢。」陳曼柔趕緊說道,將銀票又推了回去:「您和祖父留著,日後買些好的東西補補身子什麼的,不用惦記著我。」

  「給你你就拿著,我和你祖父好著呢,我們手裡還有,不缺這點兒。」陳老太太直接鬆了手,給陳曼柔行了禮之後,轉身就走人了。

  陳曼柔一直送到鐘粹宮門口,瞧著陳老太太走遠了,才回到房間,攤開手掌數了數,又是十萬兩銀子。加上之前的嫁妝,大哥母親進宮又送過來的銀錢,她現在,已經有八十萬兩銀子了。

  放到外面,那絕對是大富婆,一輩子吃好的喝好的都能支持下來了。好吧,留著將來給小四娶媳婦兒。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11:48 PM

103 才女

  「娘娘,奴婢已經打聽過了,這一屆的秀女,有三個比較突出的。」盡歡進門,瞧見陳曼柔正抱著四皇子在看書,就靜悄悄的湊過來,低聲的回話。

  「哪三個?」陳曼柔放下書,將小四想要抓書的手捏在自己的掌心,小四頗為不甘的啊啊了兩聲,陳曼柔拿了一邊放著的手搖鈴給他,他這才滿意了,使勁的晃著手搖鈴。

  盡歡笑嘻嘻的看著小四玩鬧,一邊還要分神回答陳曼柔的問話:「一個是付太師家的千金付錦瑤 ,一個是順天府府尹常大人的女兒常文麗,還有一個是兵部尚書崔大人的女兒崔鶯兒。」

  陳曼柔眨眨眼:「崔鶯兒?」

  「是,娘娘,這個崔姑娘可是很有名的,據說長的雖然沒有付姑娘漂亮,但是勝在氣質出眾,一手長鞭使的是出神入化,三個二等侍衛加起來都不是這個崔姑娘的對手。」

  盡歡趕緊一五一十的說道,陳曼柔倒是不在意這個崔鶯兒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更在意的是,崔鶯兒的爹是兵部尚書,隸屬從一品京官,比自家爹爹的正三品高出兩頭就不說了,還正要是管著自家爹爹的。

  「這個崔鶯兒多大了?」陳曼柔伸手拽了一下四皇子手裡的搖鈴,不讓他往嘴裡塞,側頭看著盡歡問道,盡歡略微皺了皺眉:「崔姑娘今年十七歲,付姑娘今年十八歲,常姑娘今年也是十八歲。」

  「十七啊,花一樣的年紀。」陳曼柔低聲重複了一遍,才笑著問道:「崔鶯兒是要進宮的嗎?」

  盡歡遲疑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奴婢打探到的,這一次的秀女,大部分都是要進宮的,這三位也不例外,付姑娘為人和善,進宮三天,就傳出溫柔可親善待下人的名聲……」

  陳曼柔嗤笑了一聲,挑挑眉:「那常姑娘呢?」

  「常姑娘是個才女,據說,三歲通讀三字經,五歲開始讀四書五經,六歲開始執筆寫文章,八歲就做出了一首讓滿京城的人都誇讚的好詩,十三歲更是連大長公主都誇讚說——此女有詠絮之才。」

  「那你說,常姑娘和楊貴妃,哪個更有才華點兒?」陳曼柔越聽越好笑,忍不住打斷了盡歡的話問道,盡歡張張嘴又閉上,楊貴妃可也是宮裡有名的才女,還一向標榜自己受寵就是因為才學好,若是再來個更有才的常姑娘……

  「皇后娘娘那邊怎麼樣了?」陳曼柔看小四打了呵欠,就橫抱著他輕輕拍了兩下,說話的時候順便壓低了聲音,盡歡更是將聲音壓的差點兒聽不見:「皇后娘娘那邊並沒有動靜,這兩天只讓秀女們在英華殿待著,倒是劉妃娘娘宣了幾個秀女過去說話兒。」

  「都宣了誰家的?」陳曼柔略微有些驚訝,劉妃不一向走低調路線的嗎?這會兒怎麼忽然反常了?

  「今天上午宣了李家的姑娘,張家的姑娘,以及鄭家的姑娘。」盡歡想了一會兒才說道,這幾個人的資料也早就背熟了,所以是張口就來:「李家是大長公主的夫家大嫂的娘家妹妹,張家和英國公沒有關係,兩家已經出了五服,這個是張御史的女兒,鄭家……」

  「那個鄭家?」陳曼柔見盡歡遲疑,馬上就猜到了,笑著將四皇子交給站在一邊當隱形人的陳嬤嬤:「無妨,鄭家的地位也不高,就算是進宮了,估計也翻不出什麼大浪花,你讓人盯著,看這幾個人平日裡都和誰比較要好。」

  盡歡應了一聲,陳曼柔打了個呵欠,重新拿了扔在桌子上的書看,看到興起處,就拿了筆在上面圈點兩句。

  到了下午,劉成過來宣旨,說是皇上今天晚上會過來,陳曼柔讓對月去準備晚膳,自己則是讓人挑了衣服首飾,這服侍討好皇上,可是一輩子的事情,萬不能因為有了孩子就忽略了孩子爹,要不然,後果會很嚴重的。

  「娘娘,這件兒水藍色的吧?」杯停在一邊問道,陳曼柔看了一眼,點點頭:「嗯,配上那個淡粉色抹胸,首飾不要選太尖利的,就那個玉簪和粉珍珠攢花吧,再加兩個絹花就可以了。」

  皇上進門的時候,陳曼柔一如既往的在門口等著,瞧見皇上,臉上立馬露出個燦爛的笑容,提著裙子就下了臺階給皇上行禮:「妾見過皇上,給皇上請安。」

  「愛妃起來吧,怎麼在外面等著?小四呢?」皇上扶起了陳曼柔,往屋裡看了一眼,陳曼柔笑著指了指西梢間:「這會兒小四正睡著呢,皇上先進去吧,妾讓人備下了綠豆湯,皇上正好喝一碗。」

  皇上大踏步往裡面走,直接去了西梢間,見小四正躺在榻上睡的四仰八叉的,小肚子蓋著的毛毯正隨著呼吸一起一伏,胖臉蛋兒圓圓潤潤帶著健康的粉色,五短指頭捏成個小拳頭塞在嘴邊,那樣子,說不出的可愛。臉上的笑容就越發的親切了,直接過去捏了小四的拳頭,撥了撥小四的胎髮。

  「小四今兒吃了幾次奶?」皇上側頭問道,陳嬤嬤趕緊上前回答:「回皇上的話,四殿下今天一共吃了八次奶,每次都吃飽了,食欲很是正常。」

  皇上滿意的點點頭,賞了陳嬤嬤一個荷包,就讓她下去了,然後伸手準備自己抱起小四。陳曼柔在一邊笑道:「皇上,您可別弄醒他,小傢伙脾氣挺大的,一醒就大哭,誰哄都哄不住。」

  「是嗎?」皇上隨意的問了一下,想了想,還是抱起了小四,倒是沒想到,小四不僅沒醒過來,反而哼哼唧唧的往他身上蹭了蹭,繼續睡的昏天暗地。

  陳曼柔臉上很是驚訝,伸手打算戳小四的胳膊:「這孩子怎麼這樣啊,今天上午我就碰了他一下,他都哭了一炷香的時間呢,怎麼皇上您抱著就不哭了呢?」

  「那是因為他知道朕是他的父皇。」皇上笑的很是得意,陳曼柔臉上贊同,心裡暗暗鄙視,若不是她之前吵醒小四讓小四哭了一通,這會兒小四必定是要發脾氣的。

  小四年紀小,又睡著,皇上抱了一會兒就沒意思了,還給奶嬤嬤之後,就讓陳曼柔陪著用晚膳,膳後隨意的閒聊著:「前段時間海南那邊進貢了鳳梨,等會兒朕讓人給你送一些。」

  「謝謝皇上了。」陳曼柔笑著說道,這前世隨處可見的水果,到了這個年代,就變的十分金貴了。六月份新上市的鳳梨,自然是要先進貢,然後市面上才會有賣的。

  就是陳曼柔有錢,也不是什麼都能吃得上的。

  「為了表示妾的謝意,妾也有回禮。」陳曼柔起身從桌子上拿了一本書一樣的東西:「妾現在和小四都是要皇上養著的,所以也沒什麼大的珍寶,有也是皇上賞賜的,就不拿出來現眼了。這個雖然不值錢,卻是妾的一番心意,還請皇上不要嫌棄。」

  皇上挺感興趣的拿過來翻看了兩頁,隨即哈哈大笑,那就是一個畫冊,畫的就是陳曼柔自己和小四,有坐在窗下看書的,有站在院子裡看花草的,有小四大哭大鬧的,畫的挺形象逼真的。

  「愛妃這個不錯,朕很是喜歡。」皇上笑著合上畫冊,他兒子太少,總共才四個,連他爹的一半都不到,其中還有個病秧子,所以對健康的兒子,一向都是很喜歡的。

  就是淑妃不討他歡心,他也常常往翊坤宮去看望二皇子,小四的娘親又是他還算是比較喜歡的,小四這個四皇子,自然也就比較受重視了。

  「皇上喜歡就好,妾生怕皇上嫌棄呢。」陳曼柔撒嬌一樣說道,自從有了小四,皇上已經很久沒享受過這種被撒嬌的感覺了,心裡癢癢,伸手捏了捏陳曼柔的臉頰:「愛妃做的,不管是什麼,朕都很喜歡。」

  陳曼柔臉頰緋紅,眼神帶著幾分媚意飛了皇上一眼,只瞧的皇上渾身發熱,伸手就抱了陳曼柔進屋。將人壓在身下,揉了揉胸前那兩個渾圓:「愛妃生了孩子之後,這裡倒是更大了幾分。」

  「皇上……」陳曼柔扯了床上扔著的紗巾蓋住臉,更是有幾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嬌羞風情,生過孩子的身體也散發出成熟的韻味,被這柔媚的聲音一勾,皇上立馬撕開了陳曼柔的衣服。

  皇后伸手拿了剪子將燈芯剪了一段,室內的光線猛的跳動了一下,安嬤嬤站在旁邊,略帶不滿的說道:「娘娘,您不能對陳貴妃那麼好了,她也不是個省心的。」

  皇后幽幽歎了口氣:「不對她好對誰好?好歹,陳曼柔那人是個知足的,為人又一向謹慎,也從不出頭。你看看宮裡的其他人,再看看今年的秀女,若是能出個讓我省心的,我又何必對陳曼柔這麼好?」

  「娘娘,實在不行,四小姐的年齡……」安嬤嬤咬咬牙,湊到皇后耳邊出主意,皇后皺眉擺擺手:「麗珠才十五歲,年齡還小,她若是進宮,我還得照顧她,划不來。再說,這皇宮,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最後一句,皇后幾乎沒發出聲音。安嬤嬤眼眶一酸,扶了皇后的胳膊:「娘娘您別擔心,前兩天大皇子不還被先生誇獎了嗎?只要大皇子有出息,您現在吃得苦就值得了。」

  「你說的是,只要弘文好好的,我就滿足了。」皇后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那個崔家的姑娘,性格如何?」

  「回娘娘的話,崔家的姑娘性子很是活潑,也不顯得刁蠻,倒是和陳貴妃當年初進宮的時候有幾分相似。」安嬤嬤想了一會兒說道,皇后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笑了一下:「是嗎?那正好。」

  「時候不早了,伺候本宮梳洗吧。」皇后也沒給安嬤嬤仔細說好什麼,只轉身走到外間吩咐道:「順便將本宮的那套秋香色常服找出來,本宮明日要穿。」



104 回宮

  「娘娘,您現在也是貴妃了,怎麼還要出去迎接楊貴妃?那楊貴妃也沒孩子……」盡歡一邊給陳曼柔打扮,一邊很是不高興的嘀咕道,陳曼柔對著鏡子用眉筆勾了勾眉毛:「就算是她沒孩子,她也比我地位高,她可是在潛邸的時候,就最受皇上喜愛了。」

  「皇上現在對娘娘也很上心啊。」盡歡有些不忿,陳曼柔搖搖頭:「皇上現在啊,是對小四上心,連帶著才對我上心。」

  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也不打算聽盡歡嘮叨了:「團扇就拿那個美人圖的,也不必太隆重了,你也說了,不過是個貴妃而已,德妃和淑妃隨著楊貴妃回來,可沒資格讓本宮去迎接她們。」

  慈寧太后也不知道是覺得在太廟比較好傳遞消息還是覺得行宮太封閉了,亦或者是想在選秀上看一出好戲,反正,昨兒忽然傳來消息,說是已經大病痊癒,願意重回太廟去祈福了。楊貴妃她們就沒用處了,讓皇上派人來接回宮。

  皇上那邊一大早去行宮親自接了慈寧太后,連皇宮都沒進,直接拐到太廟去了。而楊貴妃等人,則是進了宮門,需要有人去迎接,畢竟,這侍疾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只是她們地位不夠,皇后是肯定不會自降身價去迎接的,這事情也就只能分配到陳曼柔頭上了。

  等陳曼柔梳妝打扮好,外面就傳來消息,說是楊貴妃等人已經過了太和殿,陳曼柔坐了駕輦,這會兒她的轎子已經換成了車子,穩當的很。正好在景運門處,迎上了坐著車子歸來的楊貴妃等人。

  「妾見過楊姐姐,這麼久沒見,楊姐姐越發的漂亮了。」陳曼柔上前給楊貴妃行了禮,楊貴妃冷著一張臉,掃了陳曼柔一眼,欲笑不笑的勾勾紅唇:「這麼久不見,陳妹妹還是這麼的會說話。」

  淑妃和德妃上前給陳曼柔行了禮,陳曼柔仔細打量了兩個人,穿的衣服還好,是皇后令人送過去的新衣服。溫泉養人,剛才誇獎楊貴妃的話不是虛話,這會兒放到淑妃和德妃身上,也有幾分符合。

  半年不見,這幾個人,都是更漂亮了,肌膚水嫩嫩粉潤潤的,還真看不出楊貴妃和淑妃已經是二十多歲的人了。

  「淑妃妹妹和德妃妹妹快快請起吧,你們一路勞累,可是辛苦了,姐姐我雖然想和你們好好敘敘舊,卻也不能耽誤你們休息,兩位妹妹還是和楊姐姐一起上車吧,咱們先去給皇后娘娘請安,日後有的是機會敘舊。」

  陳曼柔以前對淑妃還算是客氣,對德妃,只要德妃不是太囂張,她也不會和德妃計較。只是現在,地位不同了,她也就沒必要很客氣了。倒不是她仗勢欺人什麼的,而是她要為小四著想。

  本來小四有個貴妃娘,身份地位是相當高的,基本上除了皇后的嫡子,就數小四地位高了。她若是不強勢點兒,反而處處顯得比淑妃她們弱,那日後小四說不定就要被二皇子給壓在腦袋上了。

  她可不願自家的兒子受這個委屈,該是什麼地位,就是什麼地位,你自己人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日後讓別人來幫你看,可就再也沒有出頭的一天了。

  淑妃抬頭略顯驚訝的看了一眼陳曼柔,隨即垂下眼簾,笑著說道:「多謝貴妃娘娘體諒了,沒想到這麼久了,貴妃娘娘對皇后娘娘還是一如既往的尊敬。」

  陳曼柔彎彎嘴角,對這話裡面的諷刺和挑撥就當沒聽出來,只抬手示意了一下,等楊貴妃上了車子,她也沒看淑妃和德妃,跟著上了自己的車子。

  一行人到永壽宮的時候,大宮女霧遙出來迎接:「奴婢見過楊貴妃娘娘,見過陳貴妃娘娘,見過淑妃娘娘,見過德妃娘娘,皇后娘娘正在裡面等著呢,請幾位娘娘隨奴婢進去。」

  「有勞霧遙姑娘了。」陳曼柔笑著點點頭,轉頭看楊貴妃,楊貴妃沒什麼表情,只跟著霧遙往裡走,陳曼柔立即跟上,後面則是跟著淑妃和德妃。

  「日盼夜盼的,總算是將幾位妹妹給盼了回來。」皇后從內殿繞了出來,先拉了楊貴妃的手打量楊貴妃,然後一臉驚歎:「楊貴妃怎麼瘦了這麼多?難不成在行宮有人慢待了楊貴妃?」

  「娘娘多慮了,妾等是去侍疾的,可不是自己享受去的。」楊貴妃眼神清冽,抽了自己的手給皇后行禮:「妾給皇后娘娘請安,多謝娘娘關懷惦記。」

  淑妃和德妃也跟著行了禮,皇后趕緊讓她們分別坐下,然後看陳曼柔:「陳貴妃不是還有事情嗎?就暫且去忙著吧。」

  陳曼柔應了一聲,轉身出門。至於後面皇后是要招安還是要打壓,那就不是她要關心的事情了。

  回了鐘粹宮,剛進門就聽見小四哇哇的哭聲,陳曼柔趕緊過去:「這是怎麼了?」

  「娘娘,四殿下醒過來沒見到您,正鬧脾氣呢。」陳嬤嬤趕緊笑著說道,這會兒趙嬤嬤正在屋裡哄四皇子,執書執畫幾個大丫鬟也跟著打轉,白姑姑領著盡歡等人則是拿著小玩意在一邊逗小四,整個一群魔亂舞。

  陳曼柔嘴角抽了抽,過去抱了小四:「乖寶這是怎麼了?可是想母妃了?」

  小四見是親娘回來了,伸手拽了陳曼柔的頭髮,繼續嚎了兩聲,然後就在陳曼柔的輕拍下停了哭聲,只是淚珠子還掛在眼睫毛上,小臉哭的通紅,看著特別可憐。

  陳曼柔伸手揉了揉小四的嫩臉頰:「你個小哭包,哭了這麼久,餓不餓?」

  伸手摸了摸小四的肚子,見小肚子還是鼓漲漲的,就知道他大概是醒過來就吃了奶。於是轉頭對眾人擺擺手:「行了行了,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吧,對了,白姑姑,你過來一下。」

  眾人散開,盡歡和對月還跟著陳曼柔,陳曼柔在美人榻上坐下,一邊拿旁邊的撥浪鼓逗弄小四,一邊示意白姑姑也坐下:「白姑姑,本宮上次說過,到了時間就放你出宮,過幾天本宮求了皇后娘娘的恩典,自會放了你。只是本宮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去真定府?」

  白姑姑出宮的最終目的是嫁人,陳曼柔之前也承諾了會給她找個好人家的,只是到底白姑姑年紀大了些,在京城裡恐怕不是那麼好找,倒不如去真定府,那裡的士兵,可是大部分都沒有家室的。

  白姑姑有些猶豫,她也知道陳曼柔的意思。陳曼柔看她決定不了,就擺擺手說道:「本宮給你幾天時間想想,你若是願意,本宮就去找皇后娘娘。你若是不願意,本宮就再打聽兩天。」

  「娘娘,奴婢願意。」白姑姑咬牙說道,起身給陳曼柔行了禮,她自己其實也清楚,她現在背後的主子只能是陳曼柔了。但是在京城裡,說不定哪天就要被慈安的人找上門,還不如遠走高飛,日後和慈安再也沒有牽扯才好。

  邊疆雖然苦,但有陳家罩著,她日後也不會受多大苦。

  陳曼柔最喜歡聰明人,見白姑姑識趣,就點頭笑道:「那好,白姑姑這幾天就收拾一下自己的家私,回頭本宮就讓人送你出宮。另外,本宮還有些事情需要白姑姑去辦,不知道白姑姑願不願意接了這差事。」

  「娘娘有事請吩咐,奴婢受了您的大恩,只要是奴婢能做的事情,奴婢必定萬死不辭。」白姑姑趕緊說道,陳曼柔笑著搖搖頭:「我可不會要你萬死不辭,你啊,活的好好地才能更好的為本宮辦理這件事情。」

  說著,招手讓白姑姑近前,附著白姑姑的耳朵說了一番話,白姑姑有些遲疑:「娘娘,這樣可行嗎?」

  「你只要照著本宮的話去做就行了,其餘的不要多問。」陳曼柔擺擺手,白姑姑只好應了:「是,娘娘,奴婢一定會做好這事情的,絕對不負娘娘所托。」

  「行了,你回去歇著吧。」陳曼柔示意白姑姑回去,然後伸手點了點小四的鼻子:「你啊,要快快長大,這樣才好為娘親分擔。」

  回應她的是小四傻呵呵的笑臉,看的陳曼柔心裡軟軟的,盡歡在一邊看的心癢癢:「娘娘,您累不累?讓奴婢抱一會兒?」

  「不用了,最近成昭儀那裡有什麼動靜嗎?」陳曼柔側身將桌子上的點心盤子推遠一些,省得小四拽住,盡歡繞著圈子吸引小四的目光,一邊回答陳曼柔的問題:「成昭儀最近除了去請安,基本上都不出承乾宮。不過,娘娘,奴婢倒是發現,最近幾天,丁婕妤和李修華幾乎天天待在一起。」

  「不用管她們,最近秀女進宮,估計不光是她們著急。」陳曼柔撇撇嘴,若是沒估計錯的話,這次秀女入宮,大約李修華和丁婕妤幾個,也是要升職的。

  雖然她們幾個沒孩子,但畢竟是從潛邸裡正就開始服侍皇上,這都有十來年了,光是熬資歷,也足夠提位分了。

  「娘娘,不好了,王修儀流產了。」陳曼柔和盡歡對月說著話,為樂忽然慌慌張張的進來:「剛才,王修儀去御花園裡賞景,走到澄瑞亭的時候,忽然滑了一下,於是就摔跤了,當場就見了紅,這會兒御醫已經去過了,說是王修儀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子,只是脈象不顯,所以才沒看出來,這會兒已經是流產了。」

  「澄瑞亭?」陳曼柔反問了一下,為樂腦子轉的也快,當即應道:「是澄瑞亭,跟著王修儀的宮女已經找到了讓王修儀摔跤的東西,是幾個碧玉珠子,因為顏色和草叢的顏色太相近了,所以,站著根本看不清楚,趴在地上才能瞧見。」

  「若是我沒記錯的話,前天皇后剛說了,讓秀女們可以在澄瑞亭附近活動一下的吧?」御花園在結束前是不能去的,但是澄瑞亭是在御花園邊上,也能讓秀女們散散心什麼的。

  「娘娘的意思是……」對月說著,皺了皺眉:「可是,連王修儀都不知道自己懷孕了,那些秀女們,有這個本事嗎?」

  「這會兒皇后過去了嗎?」陳曼柔沒接話,只側頭問為樂,為樂點了點頭:「奴婢回來的時候,正巧見到皇后娘娘的駕輦,娘娘,咱們要過去瞧瞧嗎?」

  「暫時不去,你去看著,若楊貴妃去了,你再來通知我。」陳曼柔皺眉吩咐了一聲,摸摸下巴,看來皇上的身體挺不錯的,這才多久,王修儀就有了身子。唔,不過,算起來,也不太意外。

  宮裡來來去去就這麼幾個女人,皇上又是身強力壯的,平日裡也不耽於女色,孩子多一些才是正常事情。不過,王修儀到底知不知道她自己懷孕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11:52 PM

105 意外

  這次的事情,比以往任何一次結束的都要快,第一天王修儀摔跤流了孩子,第二天,就有兩個秀女被送出了宮。而王修儀身邊的大宮女,則是當場杖斃。

  「皇后這一巴掌挨的可真利索。」陳曼柔靠著軟墊,端著茶杯抿了一口茶,轉頭吩咐盡歡:「將庫房裡的東西準備幾樣出來,然後送到王修儀那裡。另外,下午你去宣了那幾個秀女過來我瞧瞧。」

  盡歡點點頭,迅速去辦理這些事情了。

  陳嬤嬤等人抱著四皇子在院子裡晃悠了兩圈,隨後將四皇子給送了進來。陳曼柔伸手摸摸小四的屁~股,見下面十分乾燥軟和,就笑著點點頭:「你們做的不錯,對月,拿兩個鳳梨給幾位嬤嬤嘗嘗鮮。」

  「多謝娘娘賞賜。」幾個嬤嬤都十分欣喜,趕緊謝了恩,隨著對月去了隔壁。陳曼柔抱著小四嗚嗚啦啦,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

  下午,盡歡將付錦瑤,崔鶯兒和常文麗三位姑娘請了過來。陳曼柔一個個打量過去,不得不說,三位姑娘長的都是挺漂亮的,尤其是付錦瑤和常文麗,一個端莊賢淑絕對是所有婆婆心目中的好兒媳人選,一個冷若冰山豔若桃李,最後一個崔鶯兒,則是笑容甜美活潑可愛。

  「見過貴妃娘娘,給貴妃娘娘請安。」三個人同時給陳曼柔行了禮,陳曼柔抬手示意她們起身:「快快請起吧。本宮平日裡事情多,你們進宮多日也沒個空閒請你們過來玩耍。現在本宮一看見你們,就很是懊惱,如此美人兒,我居然沒有儘早看到,實在是太失策了。」

  「娘娘過獎了。」付錦瑤微微笑了一下,眼波流轉,儀態萬千:「臣女可算不得什麼美女,以往臣女自以為長的還算是能見人,孰料,到了宮中才發現,以往臣女真是做了那井底之蛙,眼界實在過於淺薄,竟不知這天下的美女,盡在宮中了。」

  崔鶯兒跟著點頭:「是啊是啊,宮裡的人長的都很漂亮啊,尤其是各位娘娘,皇后娘娘就像是國色天香的牡丹,楊貴妃娘娘就像是冰清玉潔的梅花,陳貴妃娘娘就像是淡雅嬌柔的薔薇,淑妃娘娘就像是優雅純潔的馬蹄蓮,德妃娘娘就像是嬌豔如火的紅玫瑰,還有劉妃娘娘等人,真是各個都漂亮。」

  陳曼柔笑著看付錦瑤和崔鶯兒:「你們兩個倒是嘴甜的很,不過,不管是像什麼花兒,我們也都老了,你們才是新生的花朵兒,一個個粉嫩嫩的,看著就讓人覺得生機勃勃的。」

  「娘娘過譽了,您看著並不老。」常文麗開口,神色沒有半分變化,這討好的話,由她說出來,就好像是一件兒稀鬆平常的事情,完全是真理根本不用懷疑一樣。讓聽的人,不由自主的心情就會變的特別好。

  陳曼柔挑挑眉,這個常文麗,看起來也並不像是單純的才女啊。楊貴妃修煉的越發像飄飄欲仙了,現在又來了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兒,也不知道這兩個有沒有機會碰撞一下。

  「我看咱們也別誇獎對方的容貌了,光是這麼誇下去,估計一天也別說其他了。」陳曼柔笑著看常文麗:「本宮聽說常姑娘於詩詞方面很有研究,不知道常姑娘能不能賦詩一首,也讓本宮沾點兒才氣?」

  「娘娘請出題。」常文麗根本不客氣,直接就點頭應了。陳曼柔視線一掃,在屋子角落看見一盆水蓮,就指著那水蓮說道:「就以那個為題吧。」

  陳曼柔讓人拿了紙筆,常文麗只是思索了一會兒,提筆就寫下了一首詩。陳曼柔雖然不會作詩,但是卻會品詩,或者說,但凡是有高中學歷的,基本上都會分析古詩詞,然後從大方面小方面各種方面進行剖析。

  解析過憂國憂民的詩詞,再來看這種脂粉氣十足的東西,陳曼柔心裡真不覺得有多好。只是,面子上的話仍然是要說的,好歹,人家能寫詩,她陳曼柔也就會弄個打油詩。

  「不錯不錯,寫的挺出彩的。」陳曼柔泛泛的誇獎了一番,讓人將那張紙遞給付錦瑤:「你們也都看看,常姑娘可不愧是有才女之稱的,本宮瞧著,這詩寫的,在秀女裡也算是獨佔鰲頭了。」

  付錦瑤垂著眼簾,看了一下那詩,轉手要遞給崔鶯兒,崔鶯兒趕緊擺手:「別了,大家也都知道,我不過是會寫幾個字而已,讓我看這東西,我可瞧不懂。」

  「聽說常姑娘最擅長舞鞭?」陳曼柔立即接上話,眼帶好奇的問道。

  崔鶯兒大大咧咧的點頭:「是啊,娘娘,不是我自誇,我從小就跟著我爹和我的幾個哥哥練武,一般人都不是我的對手。」

  常文麗冷哼了一聲:「有辱斯文!」

  崔鶯兒大怒,轉頭說了一句:「那也比你整天酸不拉幾的強!」

  付錦瑤趕緊伸手拉了常文麗和崔鶯兒:「你們兩個,可別吵起來,咱們這會兒可是在陳貴妃娘娘的鐘粹宮呢,你們可別忘記了身份規矩。」

  崔鶯兒瞪了一眼常文麗,起身賠罪:「貴妃娘娘請恕罪,臣女並非有意冒犯。」常文麗也起身賠罪,陳曼柔擺擺手:「不用緊張,本宮沒有怪罪你們。只是,付姑娘說的不錯,你們確實是應該小心一些,平日裡私下怎麼爭論都無妨,只是去了別的地方,可要守好規矩。這宮裡的人,並不都像是本宮那樣好說話的。行了行了,都趕緊坐下吧。」

  說著,又喊了盡歡:「給她們換杯茶,也好壓壓驚。這事情不是什麼大事,不用放在心上。」

  付錦瑤端著茶杯,趕緊的對陳曼柔笑道:「娘娘真是慈善,您放心,回去之後我們肯定會更用心的學習那些規矩的。」

  陳曼柔叫她們過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觀察她們的脾性心思的,不著痕跡的找了個各種話題來問,從她們在宮裡的吃穿住行,到她們平日裡做什麼打發時間,再問比較擅長什麼。然後重點挑出來一個誇獎,去看其他兩個人的反應。

  說了將近一個時辰的話,才算是收場,讓盡歡送了她們回去。

  「都不是簡單的啊。」歎口氣,陳曼柔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說的口乾舌燥的,總算是還有收穫,若是連點兒收穫都沒有,那可真是虧本死了。

  「娘娘,您的意思是……」對月在一邊問道,陳曼柔搖搖頭:「反正這幾個人日後都是要進宮的,你們平日裡遠著些就是了,對了,齊美人最近怎麼沒有過來?」

  「齊美人昨兒下午還過來了,只是娘娘您那會兒還在午睡,齊美人沒讓人吵醒您,又回去了。」杯停又捧著大把的鮮花過來,先將牆角的水蓮給換掉,又拿了博古架上的花瓶插畫。

  陳曼柔點點頭,側頭問道:「等什麼時候楊貴妃宣召那些秀女了,你們記得和我說一聲。另外,準備幾樣荷包什麼的,我明天去拜訪一下德妃。」

  「娘娘,德妃那人,心思可不太好,咱們是不是換一個……」對月有些遲疑,陳曼柔撇撇嘴:「我也沒打算讓德妃做什麼,我只不過是看在當初一起進宮的份兒上,給德妃一點兒消息罷了。」

  見陳曼柔已經做好了決定,對月和盡歡也就只好不說話了。

  第二天一大早,陳曼柔先去給皇后請安,順便說了白姑姑的事情,皇后略微 有些遲疑:「小四才剛過了滿月沒多久,你這會兒裁減鐘粹宮的人手,會不會忙不過來?」

  「娘娘關愛,妾銘記於心。」陳曼柔笑著說道:「只是,當初慈安太后將白姑姑給妾的時候,說是幫妾管理後宮的事情的。那會兒娘娘忙不過來,妾也是要忙著在小佛堂念經,所以才接了白姑姑過來。本來妾是打算空閒時候就將白姑姑給放出去的,畢竟,年華不等人。只是後來妾懷了身子,又需要白姑姑管著鐘粹宮的事情,這一來二去的,就拖了這麼久。」

  皇后也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為難人,見陳曼柔自己說人手夠用,就點頭應了:「那好,本宮等會兒讓人將白姑姑的名字勾掉,你儘早打發她出宮吧。」

  「多謝皇后娘娘。」陳曼柔趕緊給皇后行禮,皇后沉思了一會兒又問道:「你們誰那裡還有要出宮的,趕緊報個名兒,回頭可不要另外求恩典了。」

  楊貴妃等人都說不用,皇后也就不再繼續說這件事兒了。

  「皇后娘娘,妾還有一事相求。」眼看要散會了,淑妃忽然開口說道,皇后示意她說,淑妃就直接說了起來:「妾久未回宮,翊坤宮的側殿已經落滿了灰塵蛛網,因為人手不太夠,所以妾想求個恩典。」

  「翊坤宮的側殿,暫時不能住人。」淑妃很直白的說道,皇后皺了皺眉,陳曼柔也有些驚訝,她原本是打算跟風的,等淑妃用二皇子的名義說翊坤宮地方不大的,但是沒想到,她居然用了這麼個藉口。

  這會兒,皇后就是想拒絕也要先考慮一下淑妃侍疾的功勞了。

  「若是人手不夠……」楊貴妃在一邊要開口,淑妃趕緊笑了一下打斷楊貴妃的話:「本來只是添一兩個人手的事情,只是,前段時間,剛出了奶嬤嬤背叛主子的事情,妾也不願意隨隨便便就往翊坤宮添人。」

  好嘛,一下子還絕了別人往翊坤宮塞人的可能。



106 湊巧

  淑妃提的這兩方面要求,都還算是比較合乎情理,就算是不合乎情理,有侍疾這個大帽子在,它也必須是合乎情理的。況且,就算是皇后不答應,找了理由來搪塞,淑妃也是能找皇上說這件事情的,皇上不待見淑妃,但是對無辜受罪的二皇子,還是十分疼愛的。到時候,必定會因為二皇子而答應淑妃。

  所以,皇后也沒考慮多久,只點點頭應道:「本宮知道了,翊坤宮暫時不會安排人住進去的,不過,淑妃還是早點兒配備好人手,將側殿給收拾出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得上了,到時候淑妃可別再找別的藉口了。」

  「妾明白,多謝皇后娘娘體諒。」淑妃給皇后行了禮,然後就隨著大部隊告退了。

  陳曼柔回了鐘粹宮,就忍不住先歎了一口氣,這下子好了,自己的計畫是沒辦法實行了。沒有淑妃在前面擋著,自己也不好找皇后說小四年紀小,鐘粹宮也不適合進人的事情了。

  劉妃那裡倒是有個二公主,只是二公主好歹也過了周歲了,劉妃本身地位也不太高,促成這件事情的可能性也就大大降低了。三皇子就更用不上了,他可是住在慈寧宮呢。大皇子和大公主那是皇后的逆鱗,就是能想辦法用上,陳曼柔也絕對不會用的,這會兒她可不能和皇后走到對立面去。

  怎麼辦?真讓別人住到鐘粹宮來?或者,提前去說一聲,讓齊美人搬進來?可是齊美人雖然現在看著很聽話,誰知道日後會怎麼樣呢,人心易變,她賭不起。

  陳曼柔略有些煩躁,她不讓別人住進鐘粹宮,一來是為了小四的安全,二來也是為了不讓自己噁心。住進來人了,就代表皇上是會在她這鐘粹宮寵幸人的,到時候她怕自己太噁心了,會對和皇上滾床單這件事情產生逆反心理。那可是要命的,所以不管有沒有可能,現在都要杜絕掉。

  只是,到底怎麼才能讓自己的鐘粹宮進不來人呢?

  「娘娘,若是咱們鐘粹宮沒有空地方,皇上和皇后娘娘就肯定不會讓人住進來了。」盡歡看陳曼柔愁悶的不得了,就在一邊嘀咕道:「娘娘,奴婢有個法子,您要不要聽聽看?」

  雖然盡歡出的主意一向不怎麼靠譜,到了這會兒,陳曼柔也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無精打采的點點頭:「你先說說看,若是可以,可就替本宮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想讓咱們鐘粹宮不不空著,就得找人來住,但是您不喜歡妃嬪嘛,那咱們就讓不是妃嬪的人來住。娘娘您一定不記得了,之前楊貴妃剛進宮的時候,還因為不熟悉宮裡的生活,所以請了娘家的姐妹來做伴兒呢。」

  陳曼柔眼睛一亮,隨即也考慮起這件事情的可行性。若是年紀小的女孩子,肯定是不能進宮的。皇上也不是個色大叔,所以不用擔心皇上會下手。而將鐘粹宮的房子給占住,皇后到時候也不好開口趕人。

  先將就過來選秀這段時間,就能多一個月的時間來繼續想辦法。

  「陳家沒有適齡的孩子。」陳曼柔先是為這個方法高興了一會兒,隨即就有些鬱悶:「小侄子年紀還太小,我大嫂恐怕也放心不下。」

  「娘娘,您忘了?趙家還有個六歲的表小姐呢。」盡歡接著提醒,陳曼柔皺皺眉,外祖家的家教,她還是相當信的過的,只是六歲的孩子,說懂事也很懂事,說不懂事有時候也很難辦。

  若是兩三歲還好,闖了禍能用年紀小來搪塞。但是五六歲的,就有些不太好辦了,萬一出了事情,一個處置不好,自己豈不是兩面不是人?

  「有點兒太明顯了。」頓了一會兒,陳曼柔無力的說道,這會兒忽然去給皇后說,她想接自己的小表妹進宮來住一段時間,那絕對是明晃晃的告訴皇后,我這鐘粹宮有人住了,你不要塞人過來了。

  盡歡也沒辦法了,這是她能想出來的最好的辦法了。

  晚上皇上是翻了楊貴妃的牌子,陳曼柔心裡有事情,也睡不著,索性就繞著院子散起步來。到底怎麼才能杜絕皇上或者皇后往這鐘粹宮塞人呢?

  萬佛啊,讓秀女們還是住在英華殿算了。

  「娘娘,陳家那邊來消息了,二少爺回京了。」陳曼柔一直到後半夜才睡著,一大早昏昏沉沉的請過安之後,回來就倒頭繼續睡了起來。到了下午才起床,正洗刷著,就聽小喜子在院子裡樂滋滋的說話。

  陳曼柔瞬間來了精神:「趕緊進來,怎麼回事?家裡是怎麼說的?二哥是什麼時候到的京城?」

  「娘娘,事情也太湊巧了,小的今天本來打算到御花園那邊去折幾朵大水蓮的,後來見了一個侍衛,看著眼熟,上去攀談了兩句,這才知道,可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那侍衛在陳老爺子那學院裡掛了名兒,有時候會去聽聽課訓練訓練,然後他就告訴小的,說是陳老爺子昨兒正好好上著課呢,忽然就見陳府來人通報了消息,隨即老爺子大喜,課都不上了,領著人就回府了。」

  「然後他們就打探到了消息?」陳曼柔趕緊問道,小喜子連連點頭:「嗯,估計一會兒,陳府也就派人來送消息了,娘娘稍等片刻,今兒可真是個好日子。」

  「好好好,小喜子你今天可是立了大功勞。」陳曼柔喜滋滋的讓盡歡給小喜子一個荷包,她和小弟已經有三年多沒見面了,也不知道小弟變了相貌沒有。

  接下來半天功夫,陳曼柔都是坐臥不寧的,時不時的就派人到宮門口看看是不是有陳家的人遞牌子。

  到了將近申時的時候,才見有嬤嬤過來,那嬤嬤身後跟著的,可不就是她家大嫂董春妮?

  「大嫂,我聽說小弟回來了?」陳曼柔趕緊迎上去,董春妮笑著拍拍陳曼柔的手,點了點頭,這才規規矩矩的行禮,然後隨著陳曼柔進屋。

  「大嫂,小弟他可還好?精神如何?是不是瘦了很多?」陳曼柔一疊聲的問道,董春妮趕緊撫她的背:「娘娘,慢點兒,聽臣婦一一給你說,時間還早,咱們不著急。」

  陳曼柔使勁點點頭,董春妮這才說道:「小弟身子好的很,都和懷瑾一樣高了,精神頭也好,今天早上一大早起來,還耍了一套劍法,還和祖父比試了兩下。不過,真定府太陽比較大,小弟倒是比懷瑾黑一點兒,昨兒到家,就先問了小姑你,然後才去給祖父祖母請安的。」

  董春妮想到什麼說什麼,差不多將陳懷璟從昨天進門一直到現在的事情都說了個遍。

  陳曼柔眼眶酸澀,一想到早些年在家的時候,和小弟兩個人調皮搗蛋,讓大哥跟在後面收拾殘局,就忍不住掉了淚珠。這種日子,日後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小姑您可別傷心。」董春妮趕緊拿了帕子安慰陳曼柔:「還是小叔瞭解小姑,知道我今兒說了這些,小姑是必定會傷心的,所以就托我帶了些東西給小姑。」

  說著,從身後拽出來個竹筐,陳曼柔這才發現,自己只顧拽著大嫂說話,居然沒發現她身後還帶著這麼大個框子。

  掀開上面的蓋子,露出裡面的東西,陳曼柔就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那裡面放著的小木馬,不就是六歲那年,她和小弟拿來捉弄李大人家的公子的那個嗎?用一個小木馬換了個雞蛋大的紅寶石呢。雖然後來大哥又送去了一個差不多價值的玉佩,但這紅寶石,可是徹底歸了她的。

  不過,那個木馬早就是李公子的了,這個,肯定是小弟後來自己做的。上面還有小弟的名字呢,也不知道練了多久,這木馬看著倒是挺精緻。

  哭哭笑笑的,陳曼柔好一通發洩。然後在董春妮的勸解下,這才收了眼淚,吩咐了對月將竹筐裡的東西都拿到小四那裡,這些東西一看就知道是給小孩子準備的,她可不能貪污了自家兒子的玩具。

  「小姑,小叔回來還帶了個人呢。」董春妮見陳曼柔終於不哭了,心裡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趕緊扯開話題,陳曼柔立馬瞪大了眼睛:「什麼,還帶了個人?什麼人?男人還是女人?」

  「瞧小姑說的,小叔怎麼會是那種不知禮的?」董春妮噗嗤一聲笑出來,陳曼柔也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我太過於緊張了,那小弟帶回來的是什麼人?」

  「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她父母都是死在戰場上的。」董春妮也不敢將玩笑開過了,趕緊將前情後因講清楚。雖然最近兩年,邊關沒有什麼大戰爭,但是小打小鬧總是有幾場的。

  那小姑娘姓牛,她爹是守城軍。那日,輪到她爹守城門,她娘到了中午就過去送飯,很是不湊巧,契丹人就那會兒冒出來了。於是爹娘兩個,都死在城門口了。

  小姑娘怪可憐,小小年紀就沒了親人,家裡也沒個長輩什麼的,陳老爹看著人有些可憐,就帶回了府。原本是打算認個幹閨女什麼的,只是在真定府那邊比較倉促,就先讓陳懷璟給帶回了京城。

  說是先讓老爺子和老太太過目,他們若是願意了,就辦個大點兒的儀式,正式認下來。

  等董春妮說完,陳曼柔那眼神已經是跟餓了三天的貓看見了魚一樣了,都開始泛綠光了。這可真是打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老天真是待她不薄啊。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5 11:56 PM

107 救星

  按照慣例,陳曼柔先去找了皇后,只說了牛家姑娘爹娘的死是為了守城,所以想將牛家姑娘接進來照看一段時間。畢竟,陳家主母並不在京城,陳老太太年紀也大了,陳大夫人的孩子才剛一歲,既要管家又要照看自己孩子,恐怕耽誤了牛姑娘的教養事情。

  這事情皇后真拒絕不了,若是普通人家的姑娘,皇后能用一句后妃不得和前朝聯繫就能打發了陳曼柔。可是,牛家姑娘往大點兒說,那是功臣之後。雖然,她爹的功勞並不足以封王拜侯。可那也是國家的功臣,百姓的恩人,朝廷的忠烈之士。

  她若是不答應,說不定就得傳出了朝廷虧待忠烈後人的事情來,現在慈寧可是恨不得長著七八雙眼睛來找皇上的小辮子呢,她這個後宮之主怎麼能拖累皇上?

  「既然是忠烈後人,那貴妃就儘早將人接進來吧。不過,貴妃那裡也沒個教養嬤嬤什麼的,不如本宮另給你找一個?」陳曼柔那鐘粹宮,能稱之為姑姑的,只有一個,出宮出來。還有兩個嬤嬤,那是小四的教養嬤嬤。所以,陳曼柔還真缺人手。

  「娘娘不說,妾還想著等會兒厚著臉皮求一個恩典呢。」陳曼柔笑著說道:「娘娘果然是周到體貼的,讓妾連話都沒說出口。不過,妾還是得說下半句,娘娘既然賞賜了個教養嬤嬤,能不能順便撥個宮女?」

  陳家就算是將丫鬟給那牛姑娘配備夠了,牛姑娘也不可能全部帶進宮的,只能帶一個,這樣一來,人手就稍微有些不足了,陳曼柔原先的人又都是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做的,實在是分派不過來。

  「你啊,就想盡藉口從本宮這裡要人的吧?」皇后笑著點了點陳曼柔:「不過,你既然說出來了,本宮就給你個面子,等會兒本宮自會讓人去你的鐘粹宮,這下子可滿意了?」

  「多謝皇后娘娘了。」陳曼柔笑嘻嘻的說道:「還是娘娘疼我,若不是娘娘,妾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呢。那妾後天就將人接進來?」

  「嗯。」皇后點頭應了,等陳曼柔告退了,才伸手揉揉自己的額頭:「還真是湊巧,看來,得另外找地方才行了。安嬤嬤,你說,景陽宮是不是個好地方?」

  「皇后娘娘,景陽宮安靜幽雅,怎麼不是個好地方?」安嬤嬤在皇后身後給她捏肩膀,頓了一會兒才問道:「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話就說,你服侍我這麼久了,這種話還用問?」皇后擺擺手,安嬤嬤低聲說道:「娘娘,陳貴妃這邊,您是不是得注意著?雖然面上看,她對您還是一如既往的恭敬,但是老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萬一她要是……」

  「這個不用你說,本宮自有考量。」皇后起身,扶了安嬤嬤的手往裡面走:「這日子可還長著呢,你看這次的選秀,長的漂亮的姑娘有多少?顯的本宮越發的老了。再等三年,再等六年,再等九年,到時候這後宮,還不知道是誰的天下呢。陳貴妃有本事,就一直在貴妃的位子上待著,沒本事,就得為別人讓路,我只要坐穩了中宮的位置,又何必和那些人計較呢?」

  「還是娘娘看得明白。」安嬤嬤趕緊說道,皇后卻冷笑了一聲,這些話,隨便找個人就能說,可是,真要眼睜睜的看著皇上寵幸別的女人,真要眼睜睜的看著這後宮一個接一個的往外生孩子,真要看著自己兒子的寵愛被分薄,大約只有聖人才能做到不理不管的吧?

  陳曼柔回去,立馬找人將側殿給收拾了出來,原先的西配殿被她當做庫房用了,後來東配殿她佈置成了產房,不過現在小四都已經一個月大了,東配殿早就應該收拾出來了。

  盡歡和對月她們見事情已經確定了,這鐘粹宮大約是不會進新人了,一個比一個高興,指揮著人很是迅速的將東配殿給收拾了出來,裡面擺放上小姑娘可能會喜歡的擺件兒花瓶之類的東西,內室裡還掛上了粉色的輕薄的紗帳。

  她們這邊忙碌了一天多,才算是將東配殿給收拾好,到了晚上,皇上就過來了。看見東配殿收拾好了,也只是微微挑了挑眉,陳曼柔馬上就知道,皇后是和他說過牛姑娘的事情了。

  「愛妃佈置的挺不錯的。」皇上隨口誇了一句,陳曼柔笑著在皇上身邊坐下:「多謝皇上誇獎,妾心裡還有些忐忑呢,皇上也知道,陳家就妾一個女孩子,妾長這麼大,也沒個姐妹什麼的,從小妾就盼著能有個妹妹,這下子,可真是償了心願。」

  「你高興就好,不過,人既然要接進來,就不能太疏忽了。」不接進來還好,士兵戰死後朝廷都是有補貼的,一個月半兩銀子。皇上再賞賜牛姑娘一番,這事情就算是過去了,大家還得誇皇上仁慈。

  但是人接進來了,沒照看好,那可就是另外一種意思了。

  陳曼柔點點頭應道:「皇上您放心,妾想著,這牛姑娘肯定也是個懂禮的,要不然,妾的爹娘也不會將人送到京城來。若那姑娘品性實在是有問題,大不了日後就是一副妝匲的事情。」

  「你明白就好。」皇上看陳曼柔還算是清楚,就結束了這個話題:「小四呢?這會兒怎麼沒見他?可是已經睡下了?」

  「沒呢,這會兒陳嬤嬤她們正在給他洗澡。」陳曼柔伸手拿了個荷包在皇上身上比劃了兩下:「皇上,您瞧著這個荷包怎麼樣?不過,好像顏色不太搭,妾上次不是給您做了一件兒衣服嗎?」

  仰頭看皇上,皇上伸手捏了捏陳曼柔的臉頰:「還不興朕換件兒衣服?這荷包挺好看的,給朕收著,等什麼時候朕穿了那件兒衣服,你再給朕帶上。」

  「好。」陳曼柔笑眯眯的應道,看皇上心情還算是不錯,就依到皇上胳膊上:「皇上,妾那天可是見了幾位秀女,各個都長的特別漂亮呢,比妾要漂亮多了……皇上,您看妾是不是沒以前好看了?」

  眨巴著眼睛,陳曼柔深情款款的看皇上。皇上哈哈大笑,伸手將陳曼柔攬在懷裡,然後揉她腦袋:「讓朕聞聞,今兒愛妃是喝了幾斤醋?是不是廚房的醋罎子也打翻了?」

  「皇上~」嬌嗔了一聲,陳曼柔將腦袋抵在皇上胸前,皇上大男子主義膨脹,在陳曼柔背上輕拍了兩下:「放心,她們再怎麼漂亮,在朕的心裡,都是比不上朕的愛妃的。」

  陳曼柔心裡冷笑,這愛妃,可不光是喊自己一個人的。

  對各種引誘的手段,陳曼柔現在也算是輕車熟路了,很快就讓皇上的呼吸重了些。眼看皇上打算抱著陳曼柔往內室走了,陳嬤嬤忽然在門外通報,說是已經給小四洗完了澡。

  陳曼柔憋笑,自己到外面包了小四進來,也沒讓其他人跟進來服侍。瞧皇上倚在榻上斜眼看她,趕緊將小四抱過去:「皇上,別生氣了,您看,小四可是盼著您過來呢。」

  伸手在小四的咯吱窩撓了撓,小四立馬咯咯的笑了起來,小手還一拍一拍的,那樣子可愛極了。皇上臉上的表情立馬變得慈愛起來,伸手抱了小四放到自己腿上:「朕的乖兒子,今天想朕了沒有?」

  小四伸手,猛然拽住皇上衣襟上的盤龍扣,然後使勁扭著身子就要將那盤龍扣往嘴裡塞,皇上略有些無措,轉頭看陳曼柔,陳曼柔忍笑過來抱小四:「乖兒子,那可是你爹的扣子,不是什麼好吃的。」

  兩個人逗弄了小四一會兒,見小四呵欠連天了,就讓奶嬤嬤給抱了出去。

  陳曼柔回來,打算將皇上的衣服給換下來,小四可不僅是在上面用口水畫了地圖,臨走還撒了一潑童子尿在上面,地方正正好,就在皇上的腰下大腿上面那個地方。

  「愛妃覺得很好笑?」皇上瞇著眼睛看正在給他解扣子的陳曼柔,陳曼柔趕緊抿唇:「不好笑,妾這是歡喜,皇上能來看妾,妾欣喜不已。」

  只是那眼角眉梢的笑意,控制不住的洩露出來,倒是為陳曼柔添了一抹風情。皇上猛然伸手,一邊摟了陳曼柔的腰,一邊俯身抱了她的雙腿,然後大踏步往裡面走:「既然愛妃很是高興,咱們就再做點兒更高興的事情吧。」

  陳曼柔驚呼了一聲,趕緊伸手抱住皇上的脖子,身子微微一側,正好將胸部貼在皇上的胸前,那軟軟的一團,隨著皇上的腳步,隔著布料摩擦著皮膚,順利的將皇上之前就點著的火更引大了一些。

  芙蓉帳暖春宵短,從此君王不早朝,那是不可能的。哪怕晚上再怎麼春宵苦短,一早上皇上必定是要起床去上朝的,只是陳曼柔就有些倒楣了,本來就體力不支,還得去請安,去和一眾女人繞著彎子說話,回來的時候差點兒沒累死。

  「娘娘,今兒去將牛姑娘給接進來?」盡歡一邊給陳曼柔捶背捶腰,一邊輕聲問道。陳曼柔點點頭:「讓杯停和小喜子小樂子過去,早點兒將人接進來,咱們也好心安。」

  對月在一邊應了一聲,出門吩咐了杯停幾個人。

  到了午前,才算是將人給領進宮。因為進宮的時候先去見了慈安太后,然後又見了皇后,等到鐘粹宮的時候,已經是要到用午膳的時候了。

  陳曼柔歇了一上午,總算是有了力氣,在正堂見了那牛姑娘。小姑娘有些瘦弱,之前說是七歲多了,這會兒看著倒像是五六歲的姑娘。大約是父母雙亡,然後又一路奔波,所以才瘦下來的吧。

  長相倒是挺普通的,皮膚過於粗糙,若是養好了,也能算是清秀。一雙眼睛烏黑黑的,只是略微有些黯淡,身上穿的比較素淨,想來是還在孝期之中。

  重孝過了,三年的孝期還沒滿。

  「可憐的,這就是我的妹妹了吧?」陳曼柔趕緊伸手將人拉到自己身邊,眼眶一紅,伸手摩挲著小姑娘的頭髮:「叫什麼名字?」

  「我叫牛春花。」小姑娘有些無措,雖然陳家大概是給她說過進宮的注意事項,但畢竟是在真定府那個邊城長大的,家裡也只是小門小戶的,初次進宮,膽怯慌張還是有的。

  陳曼柔慢聲慢氣的問了幾句話,將自己的表情動作什麼的,一直保持到最溫柔最溫和最慈愛最慈善的狀態,好半天才算是讓小姑娘慢慢放下了戒心。

  「以後呢,我就是你親姐姐了,你放心在這裡住著,改日,姐姐帶你去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是最慈善的,你也不用擔心。」這得提前打招呼,要不然萬一小姑娘到時候太驚慌了,做了錯事,那可就麻煩了。



108 安排

  將近六月的時候,選秀才算是結束,皇上一共留下了十多個秀女,另外給幾個人指了婚,剩下的就全部讓自由婚嫁去了。

  直接留在宮裡的,都是位分比較低的,比如說趙婕妤和張美人等。而位分比較高的,則是能出宮準備著,等日後皇上下旨,然後帶著嫁妝進宮。

  陳曼柔看小喜子進來,就放下手裡的書問道:「常妃已經進宮了?」最先進宮的是付太師的千金付錦瑤,被封了賢妃,四大妃子的首位。接著是被封了惠妃的崔鶯兒,今天這個是最後一個,被封了常妃的常文麗。

  小喜子笑著給陳曼柔行禮:「是,常妃已經入住延禧宮,承乾宮的賢妃娘娘和景陽宮的惠妃娘娘都已經送了賀禮過去,娘娘,咱們這邊……」

  「著什麼急,她們是選秀的時候就認識的,情同姐妹,自然是會馬上送賀禮過去的,咱們這邊就等她今天承了寵再說。況且,楊貴妃那邊不也沒什麼動靜嗎?」

  陳曼柔嘴角含笑,伸手將書頁撫平。果然是人多了熱鬧,原先在後宮沒幾個人,看大戲都沒什麼勁頭,現在多了這麼些人,從選秀開始就天天有大戲看。

  賢妃初進宮,按照慣例是承寵三天。但是皇后很快就建議皇上,說是接下來事情多,既要給大皇子準備生辰宴,又要給九王爺做壽,還要讓人送九王爺到太廟去拜見慈寧太后,所以惠妃趕緊入宮好。

  於是,賢妃只侍寢了兩個晚上,第三天就被惠妃崔鶯兒進宮給截了胡。惠妃性子活潑,進了宮第二天就到各宮去拜訪去了,只可惜,皇后忙碌,楊貴妃生病,上面的三個,只陳曼柔有時間接待了她一會兒,還因為四皇子淘氣,手忙腳亂的,最終只能很歉意的將人給送走了。

  惠妃沒討得了好,接下來就是常妃進宮了。常妃可是秀女中最出彩的一個,長相好,文采出眾,若不是家世低,估計著賢妃這位子就換人做了。

  眾人也都私下裡說,常妃說不定是比楊貴妃更有才華的。

  陳曼柔相信,這話是一定能傳到楊貴妃耳朵裡的。在行宮住了半年,也不知道楊貴妃的心計長了沒有。

  「娘娘,牛姑娘過來了。」陳曼柔正想著,外面盡歡通報了一聲,陳曼柔趕緊笑著應了一聲:「那還不趕緊帶牛姑娘進來?」

  「民女見過娘娘……」牛姑娘進來,彎腰給陳曼柔行禮,陳曼柔一把抓住她胳膊:「你這孩子,我不是說了嗎?日後你就是我親妹妹了,怎麼還民女民女的?就是見了別的娘娘,你也不用稱民女,你乾爹是將軍,你親爹也是這大慶朝的將領,你自稱臣女就可以了。」

  陳曼柔摸著小姑娘的頭說道,牛春花略帶不好意思的扭扭身子:「妹妹一時忘記了,娘娘勿怪。」

  「你是我妹妹,我怎麼會怪你?」陳曼柔伸手揉了揉她腦袋,小姑娘雖然不是那種特別聰明的,但是勝在聽話可愛,基本上陳曼柔說什麼,她都會牢牢記在心裡。

  「中午睡的好不好?」陳曼柔伸手將人攬在自己身邊,溫和的一一問道:「這會兒餓不餓?我讓人做點兒點心,你想吃甜的還是鹹的?在鐘粹宮,就和在自己家一樣,別和姐姐客氣知道嗎?」

  「是,娘娘。」牛春花笑了一下,眉眼彎彎,陳曼柔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那小臉頰,又轉頭吩咐盡歡去後殿將陳嬤嬤和小四帶過來,小四這會兒還沒午睡起來,被自己親娘給捏醒,張嘴就要大哭。

  然後,嘴巴裡就被塞進了一個東西,好像是自己的糧倉。有的吃,那就不睡覺了。於是,鼓著腮幫子使勁的吸著,也不哭鬧了。

  牛春花大約是沒見過這麼小的孩子,每次小四被抱出來,她都要繞著小四轉,這會兒也不例外,手裡拿了撥浪鼓和手搖鈴圍著小四繞圈子:「四殿下看這裡~這裡這裡~」

  小四吃飽了,躺在榻上沖牛春花翻個白眼,然後吱吱呀呀的側頭想讓陳曼柔抱。陳曼柔不搭理他,只伸手撥著他的小手指,笑著看牛春花逗弄他。

  到了晚間,小喜子幸災樂禍的回來了:「娘娘,楊貴妃娘娘忽然暈過去了,這會兒已經宣了御醫了。」

  「常妃那裡如何?」陳曼柔愣了愣,勾唇笑了笑,招數老不要緊,要緊的是招數管用。按照規矩,皇上是要往常妃那裡去的,可是,楊貴妃也是宮裡的老人了,忽然生病了,若是皇上不過去,也著實薄情了一點兒。

  況且,楊貴妃應該是還有後招的。

  「嗯,皇上去哪裡,不是我們能管的事情。你讓小丁子關好鐘粹宮的大門,都自去休息吧。」

  陳曼柔笑著說道,不管是誰倒楣,她都是很高興的。

  第二天到永壽宮請安,陳曼柔掃了一眼已經到的,除了劉妃和幾個婕妤修儀修容,高位子的,就數她來的早了。皇后也暫且還沒出來,其餘的人先過來給陳曼柔見禮。

  「貴妃娘娘,妾昨兒用新鮮的蓮藕做了些小點心,您若是不嫌棄,妾等會兒給您送過去點兒?也好給牛姑娘嘗嘗鮮。」一般來說,美人婕妤的宮裡,是沒有小廚房的。但是這種說法並不是沒有廚房這種建築,而是說,沒有分配廚房工作人員,以及沒有原料。

  可是齊美人有自己的份例,她可以讓人到大廚房領了回來,然後,自己親自下廚去做。不過,煙薰火燎最是容易毀掉一個美人了,所以這宮裡能捨得親自下廚的,沒幾個。

  「齊美人有心了。」陳曼柔笑著點了點頭說道,然後轉頭看劉妃:「二公主進來還好吧?我聽說前段時間二公主病了,御醫是如何說的?」

  「小孩子嘛,天氣一熱,胃口就不太好,再加上晚上睡覺蹬了被子,有些著涼,御醫已經開過方子了,這兩天已經差不多好了。」劉妃笑著說道,她雖然不是很喜歡這個二公主,但是二公主既然已經記在她名下了,她就不能讓人抓了把柄。

  何況,她都已經二十多了,連個孩子都沒有。二公主雖然不是親生的,但年紀小,這個年齡的孩子養好了,也就是自己的了。聊勝於無,所以對於二公主,她還算是比較上心的。

  「四皇子可也還好?」禮尚往來,劉妃關切的問道:「你可得注意著些,天氣炎熱,奶嬤嬤們說不定會貪涼喝些涼水吃些冰塊什麼的,可別讓她們將四皇子給耽擱了。」

  「無妨,我注意著呢。」陳曼柔笑道,正說著,淑妃和德妃就連袂進來了,淑妃給陳曼柔行了禮之後笑盈盈的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呢,今兒這麼的高興。」

  「在說小孩子這會兒容易生病,二皇子最近可還好吧 ?」陳曼柔也笑著說道,淑妃點點頭,又出其不意的爆料:「說起孩子,我就忽然想起來了,貴妃娘娘,牛姑娘的年紀和大公主相差無幾,您看大公主也到了選伴讀的年紀了,牛姑娘要留下嗎?」

  陳曼柔搖搖頭:「這個我倒是不知道,這伴讀啊,還得脾性相合才好,春花年紀雖然和大公主差不多,但畢竟是在真定府長大的,學識眼界什麼的,和大公主肯定是不能比的,這方面就要差的遠了,恐怕大公主是看不上春花的。」

  看淑妃還想說話,陳曼柔趕緊又說道:「況且,春花雖然出了熱孝期,但畢竟是……恐怕也是有點兒不太合適的。

  熱孝期是三個月,牛春花的爹娘已經死了快一年了,但是三年的孝期還沒過。所以牛春花能進宮,卻也只能待在陳曼柔那鐘粹宮,連到別的宮殿拜訪都是要慎重慎重再慎重的,就不要說給公主當伴讀了。

  「我倒是疏忽了這一點兒。」淑妃拿帕子遮著嘴笑道:「貴妃娘娘可別介意,我之前還以為你留著春花姑娘在宮裡是為了給大公主找個伴兒呢。」

  至於到底是將目標放到誰身上,那就不用說的太明白了。大公主是誰的親姐姐?這宮裡年齡差不多的,除了大公主,可還有一個大皇子呢。

  陳曼柔嘴角抽了抽,索性不理會淑妃。聽見大殿門口有動靜,側頭一瞧,就見賢妃拉著惠妃,兩個人手把手的進門了。這幾天一直都是這樣,賢妃和惠妃就好像是親生姐妹倆一樣。

  在陳曼柔看來,她們兩個不過是想表示自己對姐妹好,想體現一種姐妹情深的美好感情。只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她們兩個是同一批秀女進宮的,這種姿態,只會同時得罪上一批秀女同時進宮的幾個,諸如陳曼柔,德妃張婉婷,成昭儀等等,再加上同時從潛邸出來進宮的淑妃等人,可以說是徹底將後宮的所有人給得罪了。

  「賢妃和惠妃的感情可真好。」果然,德妃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陳曼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成昭儀撇嘴接了一句:「那是,人家是一起選秀一起進宮的,這感情啊,可是從選秀起,就一直培養著了。」

  這話就有點兒意思了,沒進宮就先拉幫結派。

  「成妹妹這話說的,難不成我們選秀的時候不好好相處,而是要將對方當敵人嗎?」賢妃估計也多多少少看出了大家的態度,鬆開了惠妃的手,先給陳曼柔行了禮,然後就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12:00 AM

109 訓斥

  「本宮覺得,成妹妹的意思倒是想要說,君子之交淡如水,賢妃和惠妃進宮之後,雖然是要好好相處的,但是該有的避諱還是應該要有的。」沒等成昭儀出聲反駁,門口就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陳曼柔抬頭,果然是楊貴妃領著馬婕妤過來了。前面楊貴妃身穿粉色宮裝,臉色微微發白,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後面馬婕妤則是扶著肚子,亦步亦趨的跟在楊貴妃後面。

  「就好像是陳貴妃和德妃一樣,她們兩個可也是一起進宮的,這感情嘛……」說著,眼神似笑非笑的從陳曼柔和張婉婷身上掃過,張婉婷臉色變了變,卻沒說話。

  陳曼柔起身給楊貴妃行了禮,笑著接道:「楊姐姐這話說的可不對,我和德妃的情況可不能和賢妃惠妃相比。我當時倒是想姐妹情深來著,只是畢竟德妃那會兒身為四妃之一,我身份低微,雖然德妃常照料著我,我卻不願讓人說我沒規矩。」

  常妃正好進門,聽了陳曼柔的話,臉色就有些不怎麼好了。陳曼柔就當沒看見,反正自己這會兒又不用過去給她請安。

  馬婕妤過來行禮,陳曼柔趕緊扶住她:「馬婕妤免禮吧,你現在還懷著孩子,身子貴重萬事以孩子為重,規矩什麼的,就暫且放到一邊吧。」

  馬婕妤感激的笑了一下,跟著坐在下首。

  常妃給楊貴妃行了禮,又過來給陳曼柔行禮:「貴妃娘娘剛才那一番話,妾聽了以後也覺得很有意思,做人就應該有著骨氣和傲氣,要不然,也就只剩下身上的皮肉了。」

  惠妃神色就有些不怎麼好了,本來,她和賢妃一起來的,陳曼柔那意思是她當初是陳妃的時候沒巴結德妃。讓常妃這麼一說,就變成了她巴著賢妃了。

  正說著,大殿旁邊響起珠玉碰撞的聲音,隨即就又丫鬟掀開了珠簾,皇后扶了霧遙的手出來,笑著在上首坐了,等眾人行了禮,才好奇的看了一圈:「怎麼,本宮瞧著,惠妃的臉色好像不怎麼好,賢妃的臉色也不怎麼樣。對了,楊貴妃昨晚不是生病了嗎?怎麼今兒還過來請安?本宮不是讓人免了你的請安嗎?」

  楊貴妃起身給皇后福了一下:「多謝皇后娘娘關心,只是昨兒馬婕妤忽然見紅了,妾一時著急,再加上身子有些虛,這才暈倒了,御醫已經開了方子。雖然娘娘體諒,但是妾不能恃寵而驕,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的。」

  陳曼柔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常妃,昨兒她剛進宮,本來是要侍寢的,被楊貴妃給截胡了,這會兒楊貴妃還能找出不少理由來,常妃心裡的怒氣,應該快到一定程度了吧?

  「娘娘,妾臉色之所以不好,是因為昨兒未睡好,並無大礙,多謝娘娘關心了。」等楊貴妃說完,賢妃才上前一步回話,惠妃也跟著行禮:「妾也是因為沒睡好,本來妾和常妹妹選秀的時候就相處的不錯,昨兒想著常妹妹進宮了,日後我們就能像之前一樣相處了,一時興奮,就睡的有些晚了。」

  皇后笑著點點頭,轉過視線看常妃:「以前只聽說常妃是秀外慧中蘭心蕙質的,今兒一瞧,果然是我見猶憐,難怪賢妃和惠妃一直惦記著。昨兒進宮休息的可好?宮裡伺候的人手用著也還習慣吧?若是有那不聽話的,或者是看著厭煩的,回頭告訴本宮一聲,本宮給你換一批人。若是有東西用的不習慣,也只管和本宮說。」

  常妃在楊貴妃手裡吃了虧,皇后就樂意賣常妃一個人情,給常妃撐撐腰。常妃從進門到現在,也只是彎了彎嘴角,給皇后行了個禮:「妾多謝皇后娘娘,妾昨晚休息的很好,宮裡的那些人手,也都還好,並無怠慢妾的地方。」

  皇后略微點點頭:「那本宮就放心了,你們也都坐下吧,本宮今兒瞧著陳貴妃頭上的那支並蒂蓮玉簪挺好看的,可是今年新打的首飾?」

  這一句話定了今天聊天的基調,陳曼柔伸手扶了扶頭上的玉簪,笑著點頭:「皇后娘娘好眼神,可不就是今年新打的?娘娘也覺得好看吧?」

  「陳貴妃娘娘的簪子不錯,不過,妾覺得,皇后娘娘今兒戴的鐲子也挺好看。」淑妃笑著藉口,開始誇讚皇后的首飾,眾人圍著首飾討論了半天,時不時的就有一兩陣硝煙冒出來,皇后笑盈盈的負責蓋大鍋蓋,不讓那煙火從鍋裡面冒出來。

  楊貴妃負責點頭,德妃淑妃在下面加柴火,劉妃成昭儀偶爾扇扇風,幾個人將賢妃惠妃,尤其是常妃,擠兌的差點兒都紅了眼睛。

  陳曼柔只笑而不語,說到她頭上了,她就往回射一箭。說不到她頭上,她就只管端著茶水看戲。

  眼見著小半個時辰過了,皇后起身:「時候也不早了,不好讓慈安太后等著,咱們現在過去吧。」

  原本去給慈安太后請安的時間和皇后這邊只差小半個時辰,但是後來慈安養了三皇子,按理早上去請安的時候,胡妃是能去看看三皇子的,皇后也是要去盡一下嫡母的心意的。慈安就覺得,恐怕耽誤了三皇子睡覺和吃早飯,於是請安的時間就推遲了小半個時辰,加起來,這兩邊的時間就差了將近一個時辰。

  「哀家昨兒聽說楊貴妃不舒服?」行了禮,請了安,慈安太后就開始算帳了,昨兒那事情,連陳曼柔都能打聽到,沒道理慈安太后完全不知情。

  她倒不是向著常妃,只是覺得楊貴妃的手伸的太長,打擾了皇上的夜生活,也耽誤了皇上造孩子。

  楊貴妃臉色一白,起身給慈安太后行禮:「回太后的話,妾昨兒是因為著急馬婕妤落紅的事情,這才慌了神,並無大礙的,勞太后娘娘記掛了。」

  「馬婕妤昨兒落紅了?」慈寧皺眉,轉頭看馬婕妤,馬婕妤搖搖晃晃的起身,臉色比楊貴妃的還要白上三分:「回太后娘娘的話,昨兒妾沒注意,屋子裡的冰盆多放了一個,這才有些落紅,這會兒並無大礙了。」

  「既然身子不舒服,怎麼今兒還過來請安?」慈安完全沒放過楊貴妃的意思,轉頭就斥道:「楊貴妃你身為一宮之主,難不成不知道馬婕妤現在是懷了身子的人嗎?」

  「妾不敢……」楊貴妃噗通一聲就跪在那裡了,馬婕妤也戰戰兢兢的跟著跪下,慈安讓人扶了馬婕妤起來,看著地上的楊貴妃:「你若是不會照看,哀家就給馬婕妤另外找個地方住,也省得你今兒慌張明兒慌張,一天暈倒一次!」

  「太后折煞妾了……」楊貴妃將頭埋在地上,心裡惱恨,借著馬婕妤的肚子確實是個好藉口,皇后都不好太斥責她,但是沒想到百密一疏,今兒居然還讓馬婕妤那賤人跟過來了!

  「哀家可不敢折煞你,說不準哀家這會兒說你兩句,回頭你就又頭疼生病了呢。」慈安太后不冷不熱的說了兩句,轉頭打量了一下常妃:「這就是昨兒剛進宮的常妃?」

  「妾常氏,見過慈安太后,給太后娘娘請安。」常妃趕緊上前行禮,慈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見她身材苗條,身姿曼妙,很有一股嬌嬌弱弱的味道,心裡就有些不大高興了,這樣的女人,可是最不好生孩子了。

  若是這宮裡的女人個頂個的和淑妃一樣結實,她也不用發愁皇帝的子嗣了。

  「起吧,既然進了宮,日後就要好好守著這宮裡的規矩,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心裡要有個數兒,若是讓哀家知道你有什麼別的心思,哀家可容不下你。」

  慈安冷淡的說了兩句,就轉頭問淑妃:「二皇子最近怎麼樣?前段時間怎麼沒過來給哀家請安?」

  「回太后娘娘的話,前兩日二皇子有些受涼,妾並不敢讓他出翊坤宮,這才沒來給太后娘娘請安,還望太后娘娘見諒。」淑妃趕緊出來賠罪,慈安太后點點頭:「當娘的,就要時時刻刻照看好孩子,下次可不要這麼粗心大意了。」

  淑妃趕緊應下,老老實實的縮在座位上裝死人。但是慈安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吃火藥了,訓完了前面三個,還有些不過癮,轉頭視線就在其他人身上掃過。

  陳曼柔趕緊裝鵪鶉,縮著脖子連呼吸都不敢太隨意。但是,人要是倒楣了,喝口涼水也塞牙縫,慈安就瞄上了陳曼柔:「陳貴妃,白姑姑前段時間出宮了?」

  聽到是這個問題,陳曼柔略微鬆了一口氣,卻也不敢太放鬆心神。畢竟,都快半個月了,之前自己還以為慈安是不在意這件事情呢,連過問一句都沒有。沒想到,倒是將問題放到這會兒發問了。

  「回太后娘娘的話,白姑姑出宮正好有半個月了。」陳曼柔乖乖的出來行禮,見慈安太后皺眉,趕緊問道:「太后娘娘可是捨不得白姑姑?若是捨不得的話,還可將白姑姑召回宮,本來妾是打算讓白姑姑到真定府的。之前妾聽妾的爹爹說,他手下有個近衛兵,中年喪妻,和白姑姑年紀正相配,妾想著白姑姑到底是伺候了太后一場,這門親事還算是看的過去,這才打發了白姑姑過去。若是太后捨不得……」

  「哀家什麼時候說捨不得了?」慈安神色更不怎麼好了,這會兒她若是真將白姑姑給召回來,那可是面子裡子都沒有了。

  一來顯示自己沒有陳曼柔會做人,你看白姑姑在你這裡伺候了十來年了,從妙齡少女熬成中年大媽了,你都沒想起來給人家找個好物件,到陳曼柔那裡才多久,這都能嫁出去了。誰更體貼身邊的人,一目了然,恐怕日後她自己身邊的人也不太好控制了。

  二來,女人的一生,嫁人才是最終歸宿。你身邊的人有了好歸宿,你忽然說自己不習慣別人伺候,然後將人給召回來,以往的慈善和藹為人著想都是裝出來的吧?

  「是妾失言了,還請太后娘娘見諒。」陳曼柔趕緊行禮說道,姿態做的特別低。慈安太后心氣不順,這會兒卻拿捏不住陳曼柔的把柄,喘了兩口氣,不耐煩的擺手:「哀家以往看你也是個懂事的,白姑姑出宮也不是小事兒,你怎麼連個招呼都沒打?若是人人都跟你一樣,這後宮還有什麼規矩可言?」

  陳曼柔乖順的領罪:「妾知道錯了,還請太后娘娘恕罪。」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慈安太后也算是達到斥責陳曼柔的目的了,不過,陳曼柔也不是白被訓斥的,慈安太后訓話訓的爽快了,臨了最後,還得掏腰包:「既然白姑姑是要去大婚的,好歹她伺候了哀家一場,哀家也應給她準備一副嫁妝,陳貴妃回去就替哀家送過去吧。」



110 慈寧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就是磨合期,賢妃和惠妃以及常妃,也都慢慢的融入了後宮的生活。陳曼柔看著危急差不多解決了,就將牛春花給送出了宮,畢竟,她沒個合適的身份,老是住在宮裡也不像話。

  況且,對小姑娘來講,宮裡並不是什麼好地方。

  很快到了十月份,皇上的萬壽節過後,整個皇宮就開始準備迎接慈寧太后的回歸了。整整一年了,慈寧太后總算是能回來了。陳曼柔給小四套上了大紅色的夾襖,又帶上了小帽子,這才吩咐陳嬤嬤:「抱好小四,一路上萬不能交給別人。」

  又吩咐了執書執墨一人一邊的圍著陳嬤嬤和趙嬤嬤,趙嬤嬤手裡則是抱著一個疊成小方塊的小褥子,同樣是大紅色的花色。若是小四不亂動,也不出聲,陳嬤嬤橫抱他的時候,簡直就分辨不出來趙嬤嬤和陳嬤嬤誰抱著的是小皇子。

  陳曼柔很明白,大明天,估計是沒人會動手的。但是,這後宮,小心謹慎絕對是沒錯的。

  出了鐘粹宮,先遇見了讓人抱著二公主的劉妃。劉妃緊走了幾步,和陳曼柔錯了半步:「貴妃娘娘昨兒可休息好了?今兒我瞧著貴妃娘娘的臉色怎麼略有些不太好?」

  「昨兒小四哭鬧的太狠。」陳曼柔笑著看了看二公主:「到底是女孩子乖巧,我啊,真後悔之前沒生個小公主,這樣也不用天天為這臭小子操心了。」

  「貴妃娘娘您這話可是說錯了,我們四皇子可是會傷心的。」劉妃笑著接道:「男孩子雖然調皮了,但日後只要為他娶了老婆,就不用太操心了。女孩子就不一樣了,那可是得從出生一直操心到老的。」

  這個社會,男人再怎麼樣,基本上都是不會吃太多的虧的。而女人,稍有不慎,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了。不過,不管男孩女孩,為孩子操一輩子的心,這總是沒錯的。

  兩個人說些孩子的事情,也不愁一路上沒話說。到了永壽宮,就見淑妃已經抱著二皇子到了,胡妃抱著三皇子,大公主和大皇子還沒出來。

  等眾人行過禮,陳曼柔才轉頭去打量三皇子。說實話,自從三皇子出生,陳曼柔見過他的次數,一個巴掌就能數過來。因著三皇子身體不好,每次不是胡妃告罪說三皇子病了沒辦法出席活動,就是慈安派人過來說三皇子體弱不宜參加某種聚會活動。

  現在三皇子是穿著一身寶藍色的衣服,脖子上掛著紅寶石金瓔珞,這種裝扮本身是好的,只是趁著三皇子微微有些蠟黃的臉色,就不怎麼好看了。

  和白嫩嫩的二公主一比,完全不像是將近一歲的孩子,身形倒和小四差不多。

  「各位妹妹到的真早。」正看著,就聽大殿門口傳來楊貴妃的聲音,照樣是身後跟著馬婕妤,楊貴妃神色飛揚的進門。這一個月,皇上有半個月是歇在她那裡的,她自然是有資格神采飛揚的。

  「喲,賢妃妹妹也過來了啊?瞧姐姐這眼神,居然沒看見賢妃妹妹聽說前幾日是賢妃妹妹的生辰,本宮事兒忙,居然沒想起這一茬,今日想起來了,就為賢妃妹妹添個祝壽禮吧。」

  說著,從自己的手腕上褪下一隻手鐲,碧瑩瑩的光彩像是在流動一樣,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不過,楊貴妃在這種場合下隨意給了這東西,可就算不上什麼禮物了,說是賞賜更合適。

  賢妃不愧是以賢慧著稱的,臉色也沒什麼變化,依然是帶著幾分柔和的笑,示意自己的宮女上前接了那手鐲:「那妹妹就多些楊貴妃賞賜了,不知貴妃娘娘的生辰是什麼時候?到時候妹妹也好為貴妃娘娘多準備幾份賀禮。」

  楊貴妃現在已經二十五了,眼看要奔三了,最是忌諱別人說自己的年齡。這會兒看賢妃臉上的笑容就有幾分礙眼了,成昭儀在一邊打了個呵欠:「賢妃娘娘,你這生辰禮物準備的可是有點兒晚了,上上個月,皇上可是剛賞賜了貴妃娘娘很多賀禮呢,我有幸去看了看,那裡面隨隨便便一隻鐲子,哦,就比你剛才收下的那個成色要好多了。」

  這話說的,可不光是賢妃變了臉色。連剛進門的皇后臉色都有些掛不住了,一個貴妃生辰,還勞動皇上賞下大量的東西,甚至親口說要給貴妃辦個生辰宴,這榮寵,也著實太過了些。

  雖說這過程裡,半點兒都沒有繞過她這個皇后。只是這宮中,除了皇后的千秋節,楊貴妃可是第一個被允許辦生辰宴的妃子!這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找幾個合得來的姐妹們喝喝小酒吃吃小菜就完事了的,而是全宮上下都忙碌了一番的,還叫了太樂署為她助興的!

  「貴妃娘娘身為貴妃,皇上這樣的賞賜也並無逾矩之處。」惠妃趕緊在一邊打圓場,陳曼柔冷笑了一聲,這是挑撥自己來的吧?兩個貴妃,自己還生了個皇子,最後這榮寵卻比不上楊貴妃,換個心氣兒稍微大點兒的,估計都要將楊貴妃視作眼中釘肉中刺了。

  可是,惠妃這一招也太小兒科了。

  陳曼柔拿著帕子掩嘴笑了笑:「惠妃這話說的不錯,楊姐姐身為貴妃,又是潛邸裡出來的,更兼之之前替皇上和皇后娘娘侍疾了,皇上多寵愛一些,原是應當的。」

  皇后笑著應道:「陳貴妃說的不錯,你們啊,也別一個個盯著楊貴妃那生辰宴眼紅,日後,你們誰和楊貴妃一樣立下了功勞,不用皇上開口,本宮就能做主為你們辦個生辰宴。」

  眾人趕緊起身給皇后行禮,皇后左邊站著大公主,右邊站著大皇子,姐弟兩個就像是一對兒金童玉女,陳曼柔笑著贊道:「我之前還想著,我將小四打扮的夠好看了,沒想到到了大皇子和大公主面前,生生的成了撿破爛的了。大皇子這氣度,不用打扮就是個金童了。大公主這相貌,可真是將皇后娘娘的優點繼承了個十成十。」

  一番話說的皇后眉開眼笑,伸手隔空點了點陳曼柔:「這麼多年了,還是數你會說話。」

  說著,看了看其他幾個人,往下走了兩步:「時間不早了,咱們也趕緊過去吧,若是比慈寧太后的車駕還晚一步,那可真是不孝了。」

  出了門,各自坐了各自的駕輦,一群人直奔景運門。慈寧太后從太廟回來,是先繞了崇樓,然後到保和殿進行迎接儀式的。皇上不會親自過去,慈安太后前兩日就說生病了,所以這任務,主要負責人是皇后。

  在保和殿等了大約有小半個時辰,才有太監跑過來,說是慈寧太后的駕輦已經過了後左門,馬上要到保和殿了。眾人趕緊打起了精神,一個個平息靜氣的等著慈寧太后過來。

  陳嬤嬤早就將小四給哄睡了,胡妃的三皇子也暫時睡著了,二公主是稍微懂事了一點兒,倒是不用擔心她哭鬧。

  「慈寧太后到!」隨著一聲吆喝,皇后率先跪下,身後是楊貴妃和陳曼柔,再往後是賢妃,淑妃,惠妃,德妃,然後是劉妃胡妃常妃魏妃等等,另一邊則是大皇子打頭,大公主站在大皇子身邊,往後是抱著二皇子和三皇子以及四皇子的幾個嬤嬤,大公主後面則是二公主。

  車子停下,有小宮女上前掀開了車簾,過了一會兒,裡面伸出來一隻白皙的手,扶在了小宮女的胳膊上,然後探出半個身子,穿著太后的正裝,彎腰出來出來,踩著凳子站在地面上。

  眾人沒有抬頭的,只齊聲喊道:「恭迎慈寧太后回宮,給慈寧太后請安。」

  慈寧太后往前走了兩步,差不多到了皇后跟前,才抬手說道:「起來吧,為了哀家這個老婆子,也難為你們弄出了這麼大的陣仗,皇上呢?他不親自來接哀家回宮嗎?還是說,皇上並不希望哀家回來?」

  「太后您可是誤會了皇上了,皇上的孝心誰人不稱讚?一個月前皇上就說了,要親自過來迎接您老人家的,只是事不湊巧,昨兒邊疆忽然來了急報,皇上馬上召集了大臣商量,一直到這會兒,都還沒出乾清宮呢。」

  皇后上前要扶慈寧太后的胳膊,慈寧太后掃了她一眼,並不領情,就當是沒看見皇后伸出來的手,直接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道:「難為皇上了,國事如此繁忙,可恨沒個好幫手。這是大皇子吧?一年不見,大皇子倒是長高了不少。」

  「孫兒見過皇祖母,給皇祖母請安。」大皇子給慈寧太后行了禮,慈寧伸手摸摸大皇子的臉頰,長長的指甲套從大皇子的臉上劃過,雖然沒有留下痕跡,但後面的皇后還是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

  「乖孫兒,不錯,這是皇祖母給你帶回來的禮物,你可得收好了。」說著,遞給大皇子一個荷包,大皇子並未打開,只給慈寧行禮表示謝恩。

  慈寧又往前走了兩步,同樣給二皇子一個荷包,這是二皇子這會兒了,那荷包倒是奶嬤嬤收下了。三皇子和四皇子同樣如此,都是奶嬤嬤幫著收下了。

  見了一溜兒皇孫,慈寧太后眼神在眾人中間掃了一圈:「我那好姐妹怎麼也沒過來?她可是不待見我這個老太婆了?」

  「太后娘娘,瞧您說的,這宮裡誰不知道,您和慈安太后最是姐妹情深了。慈安太后昨兒就說要過來迎接您的,只是昨兒心情太好了,想著您就要回來了,一時沒控制住,多吃了一碗飯,今兒就鬧了肚子,身子不太好,這才耽誤了。」

  皇后心裡也鬱悶,一個個不來的,都是要她在這裡打圓場,若是慈寧生氣起來,撕破了那層面紗,最後不還是要她背黑鍋?母子兩個都這樣,也著實讓人氣憤了些。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12:04 AM

111 攔截

  慈寧也並沒有在保和殿很耽誤,見過了幾位皇子和幾位公主,就又上了馬車,這次就是直接回慈寧宮了。皇后領著妃嬪將人送過去,客氣了幾句,就說慈寧太后路途勞累,她們不能太過於打擾,然後就理直氣壯的告退了。

  陳曼柔抱著四皇子回自己的鐘粹宮,今日天氣正好,陳曼柔也就沒坐駕輦,只領著幾個人走著回去。

  「貴妃娘娘。」沒走多遠,就聽身後傳來喊聲,陳曼柔轉身看了看,是自進宮之後就一直是隱形人的魏妃魏明玲。她比常妃晚進宮幾天,運氣不是太好。

  前面有賢妃惠妃,後面有宋昭儀王昭儀白昭儀,中間還有個常妃對比著,魏妃進宮是悄無聲息的,甚至頭一個月皇上都沒想起來寵幸她,若不是皇后提起,估計皇上都要忘記這皇宮裡還有這麼一個人了。

  而這個魏妃也沉得住氣,皇上不寵幸,她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宮裡,半步都不出來。就是去給皇后請安,也只說一句請安的話,不管別人怎麼嘲諷說酸話,她是半句都不接話的。

  時間長了,大家一就不搭理她了。只是沒想到,這會兒她倒是喊住了自己。陳曼柔心裡驚訝,面上卻還是帶著平和的微笑:「魏妃有事兒嗎?」

  「貴妃娘娘,妾聽聞貴妃娘娘擅長丹青,所以想求貴妃娘娘一件兒事情。」魏妃趕了過來,給陳曼柔行了禮,低著頭十分恭順的說道,陳曼柔蹙了蹙眉:「你想求什麼?」

  「妾瞧見御花園裡的菊花開的十分豔麗,想著過段時間就看不見這種景象了,心裡十分遺憾,所以想請貴妃娘娘賜給妾一幅畫兒,妾不求貴妃娘娘精心畫出來的那些,只平日裡的習筆之作就行。」

  魏妃也不繞彎子,直接說道了,陳曼柔側頭看了看杯停,杯停立馬在一邊冷笑了一聲:「魏妃你將我們家娘娘當成什麼人了?我們娘娘的東西,豈是你說要就得給的?」

  陳曼柔擺擺手,杯停立馬熄音,只站在陳曼柔身後瞪魏妃。

  魏妃臉色白了白,撲通一聲就跪下了,那聲音,可嚇了陳曼柔一跳。要知道,這宮裡的道路,基本上都是青石板或者青磚鋪成的,這一下,都聽見骨頭脆響了。

  「魏妃,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陳曼柔趕緊伸手拉了魏妃,魏妃卻搖搖頭:「是妾之前的話太無狀了,還請貴妃娘娘恕罪,妾不是故意要冒犯貴妃娘娘的。」

  「魏妃這話我可不愛聽了。」陳曼柔示意了一下自己身後的幾個人,為樂和紅梅趕緊上前,一人一邊的將魏妃給扶起來,陳曼柔搖搖頭說道:「我何曾出言責怪你了?我這丫鬟也只是一時心急,只忠心護主,所以說話才急了些,魏妃你也別見怪。」

  魏妃趕緊搖頭:「妾並……」

  「本宮知道你也是無心的,所以今兒這事情,就是一場誤會。」陳曼柔攔住了魏妃的話,笑盈盈的上下打量了一眼魏妃:「本宮瞧著,你身上的衣服還有幾分單薄,可是制衣局沒將你的秋裝給送過來?」

  「不是,制衣局已經送過來了,只是妾並不覺得寒冷,這才沒有穿的太厚。」魏妃看陳曼柔轉了話題,就低頭咬咬唇,再次抬頭的時候,臉上就帶出了幾分溫婉的笑容。

  陳曼柔一臉遺憾:「哎,我真是羨慕你們這些不懼寒冷的,就是快到了冬天,也能穿的十分漂亮。像是本宮就不行了,一到了這會兒,就得往身上套三五層的衣服,看著十分的臃腫。」

  「貴妃娘娘天生麗質,妾並不覺得貴妃娘娘穿的臃腫。」魏妃趕緊笑道,陳曼柔搖搖頭,歎氣:「你剛才說,想要一副菊花圖是吧?你若是不著急的話,就暫且等等?」

  沒等魏妃說話,陳曼柔就一臉柔和的笑道:「說起來也不怕魏妃你笑話,前兩年,本宮倒還是有心情塗塗畫畫,不過,自生了小四,本宮的身子就大不如以往了,夏天怕熱,冬天怕冷,你看這會兒大家只穿了夾襖,就我換上了棉襖。」

  魏妃趕緊笑了笑:「是妾想的不周到了,這會兒已經是霜降了,天氣寒冷,娘娘要為自己的身子著想。至於妾那菊花圖,娘娘可別放在心上了,妾聽說,宋昭儀的工筆也是挺不錯的,下次可以請宋昭儀幫幫忙。」

  陳曼柔很滿意的點頭,她自己改了主意就好。這事情確實是有些不太好辦,若是魏妃隨隨便便開口一聲,自己真興師動眾的給她畫一幅菊花圖,就太掉身價了。若是隨隨便便拿一張糊弄了,有常妃在下面對比著,陳曼柔面子也不好看。可若是拒絕了,今兒這事情傳出去,那就成了陳曼柔目中無人了。

  所以,不管陳曼柔答不答應,這事情對她來說都不怎麼好。

  繞了這麼半天的彎子,陳曼柔也算是達到了目的,對著魏妃的臉色也好了一些:「不知魏妃是從哪裡聽說本宮擅長丹青的?本宮記得,本宮可是很久沒有在外面做過畫兒了。」

  就是畫畫,也都是在鐘粹宮。

  魏妃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妾是聽常妃娘娘說的,前兒常妃娘娘和妾閒聊,說起宮中有才華的人,提到了貴妃娘娘您的丹青。」

  「本宮那點兒雕蟲小技,不足掛齒,倒是常妃,她這才女的名頭,可不是虛名,本宮瞧著,常妃的詩詞比胡妃還多了幾分靈性。」陳曼柔笑著說道,魏妃不好意思的搖搖頭:「妾沒見過胡妃姐姐的詩詞,倒也不好隨意評論。」

  「唔,是了,不過,你有空去拜訪一下胡妃,說不定就能見識到了。」陳曼柔不在意的擺擺手,轉身繼續往前走:「魏妃還有別的事情嗎?若是沒有的話,本宮就先走一步了。」

  魏妃趕緊行禮:「妾並無其他事情了,恭送貴妃娘娘。」

  陳曼柔不做聲,只管往前走,剛走到隆福門,就瞧見淑妃身邊的大丫鬟雲秀正站在翊坤宮門口。這雲秀,是之前胡妃落水時間之後,代替雲舒的大宮女。至於雲舒,自那之後就不見了身影,估計,這會兒已經是在哪個水井裡變成了水藻。

  「奴婢見過貴妃娘娘,給貴妃娘娘請安。」那雲秀一看見陳曼柔,就趕緊過來請安。陳曼柔略抬抬手:「起來吧,你們娘娘還沒回來嗎?」

  「回貴妃娘娘的話,我們娘娘已經回來了。」雲秀抿唇笑道,看了看陳曼柔身後的人,略帶遲疑的問道:「貴妃娘娘是急著要回鐘粹宮嗎?」

  「你有什麼事請?」陳曼柔挑挑眉,雲秀不好意思的撓撓臉頰:「這個,其實奴婢是在這裡等貴妃娘娘的,我們娘娘想請貴妃娘娘進去說說話兒。」

  「本宮就說,你一個大宮女,怎麼無緣無故的在門外站著。」陳曼柔笑著說道,卻沒應下要進去的話,只伸手指了指抱著四皇子的陳嬤嬤:「不過,本宮這會兒倒是不好進去,小四這會兒已經睡了,本宮還要回去為她準備奶羹。若是淑妃有什麼話要說的話,等會兒自去鐘粹宮吧。」

  雲秀正要說什麼,陳曼柔卻沒給她這個機會,只轉身帶人繼續往前走。雲秀在後面看著陳曼柔一行的身影,跺跺腳進了翊坤宮。

  剩下的路程倒是暢通無阻的,到了鐘粹宮,陳曼柔就先吩咐陳嬤嬤弄醒了小四,他已經睡了將近一個上午了,再睡下去,晚上肯定得鬧。

  對月端了茶水過來,陳曼柔抿了一口,轉頭問道:「我讓你準備的賀禮可準備好了?」

  「已經準備好了,娘娘,什麼時候送過去?」陳家的二少爺陳懷璟八月的時候參加了科舉,雖然沒得個狀元探花什麼的,卻也是一甲第九,也算是在皇上面前掛了號。

  況且,當年陳懷瑾是十八歲中的狀元,這會兒陳懷璟差了一歲,十七歲就能拿個一甲第九,成績也算是不錯了。畢竟陳懷璟喜歡的是兵法,而不是四書五經。

  之前陳母去真定的時候,就已經給陳懷璟相看好了未來的媳婦兒,這次趁著陳懷璟高中,陳家也是要舉辦婚宴了。一放榜就開始挑好日子,送文定彩禮什麼的,一直到這會兒,才總算是確定下了好日子。

  「婚期是十一月十六日,還有小半個月,就十五日那天送過去吧。」陳曼柔心裡算了算日子,又指了帳本上的幾樣東西讓對月給添上:「那對金簪寓意挺好的,也給送過去吧。」

  「是,娘娘。」對月拿了禮單,又重新添了幾筆,正商議著,就聽外面通報,說是淑妃娘娘求見。

  陳曼柔有些驚訝,沒想到淑妃動作這麼快,難不成,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想起之前雲秀攔截她的事情,陳曼柔就覺得,大約淑妃是真有什麼事情了,要不然,淑妃也不會做出那種事情來。

  「快快請進來。」陳曼柔眨眨眼,對月趕緊抱了帳本禮單下去,杯停出去迎了淑妃。沒多久,就見淑妃進門了,這會兒淑妃已經換了一件兒衣服,和之前的正裝相比,這一身水藍色的衣服,倒是更襯淑妃的臉色。

  「給貴妃娘娘請安。」淑妃進門笑著給陳曼柔請安,陳曼柔趕緊扶了一把:「淑妃不用如此多禮,快快請坐吧,我這裡剛讓人沖了一杯玫瑰蜂露,你恰好趕上,快來品品看。」

  淑妃笑著在陳曼柔下首坐了:「那妾可是有了口福,貴妃娘娘的玫瑰蜂露定然是極好的。」



112 求助

  「怎不見四皇子?」喝了一口茶,淑妃臉帶關懷的問道:「這會兒可是還睡著?」

  「並沒有睡著,我讓奶嬤嬤抱了他去喝點兒奶羹。」陳曼柔輕聲笑道,將杯子放到桌案上,側頭看淑妃:「這一身衣服倒是沒見你穿過,挺好看的,這上面繡的是牡丹吧?」

  「貴妃好眼光,正是牡丹,我那翊坤宮裡有個宮女,針線上很有一手,前段時間剛做的這衣服。」淑妃順杆子和陳曼柔說起了針線上的事情:「不過,比不上齊美人,倒是讓貴妃娘娘見笑了。」

  「淑妃說的哪裡話,齊美人是我們的姐妹,她的針線怎麼樣,也不是一個宮女能相比的。」陳曼柔皺了皺眉,淑妃趕緊笑道:「貴妃娘娘說的是,是妾一時說錯了話,貴妃娘娘可別見怪。」

  「我沒見怪,只是淑妃日後說話注意著點兒就可以了。」陳曼柔也確實不在意,她只要保證淑妃在她這裡不說什麼不合規矩的話就行了,日後淑妃再到別人那裡說,就不是她能管的事情了。

  「貴妃初進宮的時候,妾就覺得貴妃與人為善,十分和氣,現下看來,妾果然是沒有走眼。」淑妃感激的笑道,臉上略有些為難:「不瞞貴妃娘娘,其實妾今日來拜訪,是有事情想求貴妃娘娘的。」

  「哦,什麼事情?」沒等淑妃回答,陳曼柔就皺眉說道:「今兒可真是奇了怪了了,一個兩個的,都說想請我幫忙,難不成今兒還是求人的好日子?」

  淑妃垂下眼簾,隨即抬頭驚訝的問道:「還有人來求貴妃娘娘幫忙?是什麼忙?」見陳曼柔看她,趕緊又接著說道:「貴妃娘娘恕罪,妾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忙,若是妾力所能及的事情,妾自願為貴妃娘娘分憂。」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魏妃說是聽了常妃的話,得知本宮善丹青,所以來求一幅畫。」陳曼柔漫不經心的說了,側頭看淑妃:「淑妃來是為了什麼事情?不過,你應當知道,這後宮,能做主的是皇后娘娘,本宮也並不是什麼忙都能幫的。」

  「妾明白,妾絕對不讓貴妃娘娘為難。」淑妃趕緊說道了,看了看站在陳曼柔身後的對月和盡歡,臉上有些為難,陳曼柔側頭看盡歡:「盡歡,你去看看四皇子那邊怎麼樣了,若是四皇子還醒著,你就給他念兩段書。」

  只留了一個對月,也算是以防萬一。

  淑妃也知道陳曼柔的意思,這對月是陳曼柔十分信任的大宮女,她也就不好再說讓對月也回避了,只捏了帕子,有些尷尬和閃躲,陳曼柔也不催促,只端著杯子仔細看,好像杯子的壁面上長出來一朵花兒。

  「妾還沒來得及恭喜貴妃娘娘呢,貴妃娘娘的大哥陳家大爺今年年初是被皇上禦口欽點為都察院六科掌院給事中的,這可是一件兒大喜事兒。」淑妃過了好半天,才終於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陳曼柔臉上的笑容帶著感激和喜悅:「是啊,確實是喜事兒,皇上恩典,我陳家自然是忠心報國的。」

  「陳家大爺的才學,皇上可是誇獎過很多次的,陳大爺年紀輕輕,就當了正四品的京官,這份兒榮寵,也是極為難得的。」淑妃趕緊又捧了兩句,陳曼柔正色:「淑妃,這話日後可不要再說了,我大哥是有才學,但是沒有皇上慧眼識英,那所謂的才學也不過是幾句詩詞幾段歌賦幾篇文章。」

  「我大慶朝的男兒,寒窗苦讀,不就是為了有一朝能報效國家嗎?什麼榮寵不榮寵的,皇上可不曾偏心過,只要是對大慶有用的人才,皇上都會看重的。」

  陳曼柔語氣嚴肅的說道,淑妃趕緊起身行了個禮:「是妾不會說話,貴妃娘娘切勿生氣。」她心下也暗自懊惱憤恨,本來她就認為陳懷瑾年紀輕輕忽然升官了,可能和陳曼柔有關係,卻沒想到,一個不小心,就被陳曼柔給抓住了這點兒錯誤。

  「妾也是急昏了頭,說話這才欠缺了考慮,還望貴妃娘娘別和妾計較。」淑妃連連作揖,陳曼柔趕緊讓對月扶住了她:「本宮也不是生氣,俗話說,不遭人嫉妒的都是庸才,本宮自是不會和那些只會說算話的人計較。」

  淑妃嘴角抽了抽,低著頭遮住眼裡的鬱悶,旁邊對月則是無所顧忌的露出個大大的笑臉,趕在淑妃抬頭前收了回去,繼續保持面無表情的樣子。

  「是,貴妃娘娘說的有理。自古以來,可不就是大有本事的人才會被人嫉妒嗎?」察覺到再不說正題,話題就要被越繞越遠了,淑妃這次倒是趕在陳曼柔前面開口說道:「妾這次過來,是有事情想要求貴妃娘娘幫忙的。妾家裡,還有一個不成器的弟弟,今年剛滿十六,因他是家中幼子,自幼就被爹娘嬌寵著長大。」

  陳曼柔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先說了自家大哥的官位,又提到她家弟弟的事情,難不成,她家弟弟犯了事情,正好犯到自家大哥手裡?

  「這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既然是幼子,自然是要更寵愛一些的。」陳曼柔不鹹不淡的接道,淑妃歎口氣:「妾也是這麼覺得的,況且家弟自幼性子單純,為人良善,所以也並未管教於他。卻不想,還是讓人鑽了空子。」

  陳曼柔很不想順著淑妃的意思問下去,但是,淑妃都說到這裡了,她不問下去,淑妃也還是要自己說出來的,還不如她給淑妃架個梯子呢,於是就略帶好奇的問道:「被人鑽了空子?這是怎麼一回事?」

  「家弟本性純良,自小被父母捧在掌心裡長大,對人心險惡,一概不瞭解。前段時間,他被人引著去了茶樓,那人和另外一夥人一言不合發生了爭執,兩邊就動了手腳,對方有個人不知道被誰推了一下,從樓梯上滾了下來,正好一頭栽在地上的碎瓷片上面,當時人就……」

  淑妃眼圈有些紅,拿帕子在眼角揉了揉,才接著說道:「隨後九門提督巡捕營的人過去了,將他們這些人全部都抓到了大牢裡,這都三天了,一直沒個結果,妾實在是沒辦法了……」

  陳曼柔眨眨眼,人都進牢房了,這事情應該是找九門提督的人吧?她大哥是在都察院幹活的吧?兩邊完全沒關係的吧?

  「家父讓人上下打點了,九門提督那邊倒是沒有為難家弟。」淑妃看出陳曼柔的疑惑,趕緊解釋道:「只是,死的那個,是莊郡王的庶子,莊郡王找了御史參奏了我孟家,非要家弟為那庶子償命,所以……」

  陳曼柔沉默了一會兒,端著茶杯掩飾了嘴角的冷笑。這淑妃倒是好心思,她來求自己,是打算讓自家大哥幫著壓下御史的參奏吧?

  只是,這樣一來,他們陳家可就對上了莊郡王。而且,事後必定會讓皇上不滿。

  「真是可憐見的。」陳曼柔放下茶杯,抽出袖口的手帕,往眼睛上一揉,眼圈就紅了,十分同情的看淑妃:「那現在事情如何了?你來找我,是想讓我怎麼幫你?」

  淑妃淚珠子滾滾:「妾也實在是沒辦法了,妾想求著貴妃娘娘,暫且請陳大爺出面,為我孟家辯解兩句,那人真不是家弟推下來的,當日在場的有五六個人,那莊郡王的兒子,也帶了五六個人,一片混亂,誰也沒有看見是家弟出手做的這事情啊。而且,家父已經問過了,家弟說,當日爭執一起,他就趕緊站在牆邊躲著了,整個兒過程中,連往樓梯口走一步都沒有,甚至沒有看見那莊郡王兒子的正面,他如何能推了人下去?」

  「貴妃娘娘,家弟的性子妾是瞭解的,他自小,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踩死,怎麼就會去推人下樓?」說著,淑妃猛然想起了什麼,趕緊用手絹擦擦眼淚:「還有,家弟自幼身子不是很好,他別說是將一個人推下去了,就是平日裡,提個鳥籠子都要累的氣喘吁吁的,那人絕對不是家弟推下去的。」

  陳曼柔訝異,過了好半天才說道:「真的?那就好辦了,你也不用擔心御史說什麼,你只讓讓刑部好好審審這案子,你弟弟的罪名一洗脫,莊郡王自然也就不會再讓御史參奏你們孟家了。」

  淑妃正哭的梨花帶雨,被陳曼柔這麼一說,好險沒噎住,頓了一下,又拿帕子遮住臉哭道:「貴妃娘娘,妾實在是沒辦法了啊,前些日子,莊郡王請了刑部尚書喝酒,家父去拜訪刑部尚書的時候,刑部尚書都不願意接見啊。」

  陳曼柔揉了揉額頭:「淑妃,真不是我不願意幫你,而是這事情,不是我能插手的。你看啊,事情牽扯到莊郡王,牽扯到你孟家,牽扯到刑部尚書,還牽扯到九門提督,這可是前朝的事情,我一個後宮女人,如何能插手?」

  陳曼柔苦笑了一下,搖搖頭接著說道:「況且,我陳家家訓,出嫁女不得插手家族事情。我大哥現在是為朝廷做事,他已經是肩挑門戶的家裡棟樑了,我如何能吩咐他做事情?」

  淑妃臉色變了變,過了一會兒,咬咬唇說道:「貴妃娘娘,現在這後宮,除了皇后娘娘,可就數您和楊貴妃品階高了,您就沒想過,再往上走一步?」

  陳曼柔臉色瞬變,轉頭吩咐對月:「淑妃娘娘不舒服,你親自送了淑妃娘娘回去休息。」

  淑妃大概也覺得自己說的太明白了,有點兒太沉不住氣了,臉色就有些訕訕,趕緊起身給陳曼柔行了禮,然後跟著對月出去了。

  對月一出去,盡歡就閃身進來了:「娘娘,淑妃是什麼意思?」說著,臉色有些憤憤:「娘娘,您可千萬別信了淑妃的話,她可是宮裡最有心計的人了。」

  陳曼柔瞪她一眼,盡歡縮縮脖子,迅速行禮:「娘娘,奴婢剛才去看了四皇子,並沒有在門外偷聽。」

  「行了,你個皮猴,在我面前還裝什麼?」陳曼柔笑駡了一聲,又換了嚴肅面孔:「今兒這事情,你可得爛在肚子裡,就當是沒聽見,等會兒你去接了對月回來。」

  盡歡雖然還是很好奇,卻沒敢違背陳曼柔的意思,行了個禮就轉身出去了。陳曼柔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若是她沒記錯的話,孟家,好像就那麼一個兒子。淑妃今兒,是太著急了吧?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12:07 AM

113 炭盆

  「娘娘,淑妃那邊……」盡歡很快就接了對月回來,兩個人湊到陳曼柔身邊,小聲的問道。陳曼柔擺擺手:「這事情我心裡有數,雜役司這次往鐘粹宮分了幾個人?」

  「分了六個小宮女。」對月趕緊說道,頓了頓又補充道:「有三個是我們陳家的,年紀都是十四五的樣子,奴婢瞧著,還算是懂規矩,人也是挺懂事的。」

  「娘娘,奴婢不想出宮。」盡歡在一邊不太高興的說道:「您看,淑妃德妃她們身邊的大宮女,不都沒有出宮嗎?奴婢也要一直服侍您,那幾個小丫鬟雖然不錯,但誰知道她們會不會有什麼牽掛之類的。」

  「你不嫁人了?」陳曼柔挑眉笑道,小選的規模一向很小,幾乎是悄無聲息的開始,悄無聲息的結束,這和清朝的那種包小選進宮可不一樣,這裡的小選更寬鬆一些。

  當然,該調查的也是要調查的,身世這方面沒辦法作假。大部分經過小選的人,實際上都是各個世家自己送上來的,這也算是一種潛規則,皇后沒事兒也不會主動打破這種局面。

  反正,個人用各家的下人比較放心,皇后沒事兒也絕對不去犯眾怒。況且,一類雖然占了一大部分,但至少還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家世清白身後沒有主家的。要不然,皇上也會不放心的。

  陳家一共送進來六個人,有三個都被選中,然後送到了鐘粹宮,剩下的三個是附帶的。

  按照管理,鐘粹宮的大宮女教導小宮女半年或者一年,然後大宮女自己就得出宮去了。畢竟,每個妃子身邊的人都是有定例的,誰也不好太張揚。

  「奴婢本來就不想嫁人。」盡歡搖搖頭說道,對月也跟著點頭:「是啊,奴婢之前也說了,嫁人有什麼好?天天看著自己相公和別的……咳,反正我是不要嫁人的,娘娘,咱們鐘粹宮的人也沒多出來幾個,您忘了,之前您將會飲和流光青杏送走之後,鐘粹宮並沒有添人手進來?況且,你都是貴妃了,這人手也沒增添上去,這次正好是補足了,並沒有超出規制。」

  陳曼柔擺擺手:「我自是知道我這邊人手剛剛好的,只是你們年紀也不小了,我可沒打算讓你們現在就出宮。要不然,那幾個小宮女雖然是懂規矩了,但是該怎麼行事,還是一知半解的,我可沒時間教導,你們至少得帶她們出師才行,這樣一來,至少也得等到下次小選的時候才能出宮了。最重要的是,你們還沒熬到年齡。」

  只是下次的小選,誰知道會不會取消掉。忠心的下屬,或者是知道自己陰私太多的下屬,沒人會輕易放出宮的,況且,宮女十五六入宮,二十五六才出宮,這消耗的速度也慢的很。到時候,各宮人手充足,這小選自然也就會停了。

  「那時間還長著呢,娘娘,咱們就先不說這個事情了,您給奴婢說說淑妃這事情?那個孟家,最後會不會有什麼事情?」盡歡知道自己不用被送出宮了,立馬就高興了起來。她現在也不過是二十來歲,距離二十五六還遠著呢。

  「對月,我這邊大宮女的名額還少一個吧?」陳曼柔卻沒接盡歡的話,只側頭問道,之前那個懷心,她送回到永壽宮之後,皇后就沒再提過這件事情了,大概把那懷心是回不來了。

  「是,娘娘您要提誰上來?」對月給陳曼柔端了一杯茶問道,陳曼柔捏了捏眉心:「就將為樂和進酒提上來,這樣加上杯停和你們兩個,也才四個大宮女,流月流彩和紅梅這三個,哪個比較合適?」

  進酒其實一開始就是大宮女,只是為了給懷心讓位,才暫且當了個二等宮女,這會兒也應該恢復過來了。

  「奴婢瞧著,新送過來的幾個小宮女裡……」沒等對月說完,陳曼柔就擺了擺手,新進宮的資歷太淺,況且她也怕她們幾個不知輕重惹了禍事,所以最好是磨練一番。

  想了想,就點了紅梅:「紅梅雖然愛說酸話,不過,用的好了,也算是比較趁手。就她吧,另外新來的四個,全部充當二等宮女,和流月流彩一起。」

  至於剩下的,那就都是三等宮女了。這人數,也不算是超過了規制。

  給新補上來的宮女賜名之後,就差不多到了用午膳的時間了。陳曼柔用了之後,又睡了一個時辰,這才慢吞吞的起身,叫了紅梅進來給她梳頭:「素淡一些就可以了,等會兒給我準備一些點心,等會兒咱們去御花園賞景去。」

  旁邊伺候的杯停去了小廚房準備,為樂臉帶鬱悶的拿了帖子進門:「娘娘,常妃娘娘送了帖子過來,請您過去賞花,皇上剛賞賜了她一盆綠牡丹,她還請了楊貴妃賢妃淑妃惠妃德妃等人。」

  「淑妃也過去了?」陳曼柔略微挑挑眉,一臉驚訝的問道,為樂想了想搖頭:「奴婢過來的時候,並未見淑妃娘娘的駕輦過去,倒是聽那小宮女說,淑妃娘娘身子不舒服。」

  「我就說嘛。」陳曼柔笑了一聲,伸手接過了帖子,上面用簪花小楷寫了幾行字,字很好,句子很優雅,用詞很典雅,只是陳曼柔不感興趣,隨手就將帖子扔到了一邊:「就說本宮約了齊美人喝茶,沒空去賞菊。」

  「那御花園……」為樂又問了一句,陳曼柔打個呵欠:「繼續去,反正閑著也挺無聊的。」

  為樂點了點頭出去回絕這帖子,紅梅拿了鏡子讓陳曼柔看她後面的頭髮:「娘娘,如何?您要是不喜歡,奴婢再給您換一個。」

  「不用,這樣就很好。」陳曼柔摸了摸後面的髮髻,笑著拿了一直簪子插上去,然後起身往外面走:「陳嬤嬤呢?這會兒還在後面嗎?小四是不是還睡著?」

  盡歡從一邊神出鬼沒的冒出來:「四皇子已經醒過來了,這會兒正在吃奶,奴婢讓陳嬤嬤給抱過來?」

  「不用了,小孩子剛吃了奶,這會兒抱出來容易吹風。」陳曼柔搖搖頭說道,自己轉身去後殿看四皇子,小四剛睡醒吃飽,又看見了自己的娘親,心情好的不得了,一個勁兒的沖陳曼柔揮小手。

  「小四這是想娘親了?」陳曼柔過去親親小四的小臉,摸摸他身上的衣服,確定不是太薄,就轉頭打量了一下屋子,見屋角放著炭盆,窗戶還都關著,就有些不高興了:「本宮不是說過,這窗戶不能關的太嚴實嗎?還有,炭盆是誰放進來的?」

  她那房間也快到了放炭盆的時候,只是她不愛聞那氣味,所以沒讓放。只是小四年紀小,受不住冷,所以她才交代,只白天的時候放一會兒,其餘時間不能放。

  陳嬤嬤趕緊上前行禮:「娘娘,今兒外面有些風,所以奴婢才自己做主關了門窗。炭盆不是奴婢放進來的,奴婢之前已經看過了,那炭盆裡沒有火星,這才沒讓人挪出去。」

  「放肆!」陳曼柔氣急,拿了小四的小棉褥子砸到陳嬤嬤身上:「本宮平日裡是怎麼交代你們的?你管它有沒有火星,只要是炭盆,就不能這麼往屋子裡放,你那耳朵白長了嗎?」

  陳嬤嬤趕緊磕頭請罪,陳曼柔也不理會,起身到那炭盆前面,拿開上面的蓋子,用火棍撥了兩下,果然在下面發現了火星,這下子,陳曼柔的臉色更青了:「你不是說裡面沒有火星嗎?這是什麼?難不成是本宮的眼睛出了問題?」

  陳嬤嬤過來一看,立馬又趴下了:「娘娘,奴婢……奴婢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之前奴婢確實是看過了,裡面確實是沒有火星的。奴婢讓執書暖了被窩,然後才將四皇子放到床上的,並沒有用炭盆。」

  陳曼柔這會兒也記不起來自己之前說要去御花園的事情了,她滿腦袋都是一個念頭,自己這鐘粹宮,可能出了老鼠了。有人要對她的寶貝兒子下手了!真以為她不爭不搶了幾年,就是好脾氣的彌勒佛了嗎?

  不管是誰,敢對她兒子下手的,她都絕對不會放過!

  惱恨了一會兒,陳曼柔眼神冰冷的看了一眼陳嬤嬤:「去將後殿所有的人都招過來,本宮要一個個的詢問,中午四皇子睡覺的時候,都有誰進過這屋子!」

  陳嬤嬤也不是傻子,一看到那火星就知道今兒這事情要壞了,這會兒趕緊是連滾帶爬的出了門,沒多久,就和趙嬤嬤等人領著四個大丫鬟過來了。

  本來小四身為皇子,身邊是四個嬤嬤,四個大宮女,四個二等宮女,四個小宮女,另外有小太監若干,侍衛若干的,但是小四年紀小,陳曼柔想著人太多了,也就更容易混進去釘子了,所以就推掉了,只要了四個大宮女以及四個二等宮女。

  這會兒,屋子裡烏壓壓的站了一片,前面是陳嬤嬤和趙嬤嬤唐嬤嬤和宋嬤嬤,中間是執書執墨執畫執硯四個,最後面是小宮女和太監一共十個。

  「對月,去叫了明總管過來。」陳曼柔眼神在一群人身上掃過,轉頭吩咐了一聲,對月迅速的出了門。

  「本宮聽說,刑部有一種刑罰叫做貼加官,你們或許不知道這個是什麼意思,但是這刑罰的另外一個名字,你們肯定知道。」陳曼柔讓盡歡抱了小四到前殿。自己坐在上面,看著這群人繼續說道:「它還有個名字叫做悶斃。就是將人四肢固定仰面朝天的綁好,然後用沾了水的牛皮紙往臉上貼,一層又一層,貼了幾張之後,人就喘不過氣了,再貼幾張,就能活活悶死了,還絕對讓人查不出死因。」

  看著一群人臉色發白,陳曼柔笑了笑:「本宮相信,你們都是聰明人。或者,你們也有想要試試這個東西的,本宮也給你們這個機會。」



114 嫌疑

  其實,陳曼柔是不太想將所有的人都用刑的。雖然說,這個方法不會落下傷痕什麼的,也不會讓人抓住把柄說她動用私刑。但是這樣處置,說不定會讓原先衷心的人離心。

  可是,陳曼柔之前可是全部調查過這些人的身份背景,自認為已經是將這些人掌握在手裡了,她們也絕對不會對自己生出二心。可轉眼間,這些人就往她臉上賞了一巴掌。

  她倒不是覺得沒面子,她只是怕這些人裡面還藏有她不知道的暗釘。

  所以,寧願錯殺一百,絕對不能放過一個。

  「娘娘,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啊……」院子裡沉寂了一會兒,猛然有個丫鬟撲了出來,小喜子立馬上前將人給拽住,不讓她接近陳曼柔。陳曼柔冷笑了一聲:「知不知道,不是你說了算的。明總管,你去將東西準備好,咱們就在院子裡審問。」

  明總管應了一聲,帶著小成子和小來子去準備東西,一會兒功夫,就拿了一張木板過來,上面臨時釘了四根柱子,還有一些布條,以及一疊牛皮紙和一桶水。

  陳曼柔視線從一群人身上掃過:「誰先試試呢?你們也知道,本宮一向不是個心狠的,實在是不忍心瞧著無辜之人窒息死掉,你們大概不知道窒息死掉是什麼滋味吧?本宮可以告訴你們。」

  「等會兒,貼第一張紙的時候,你們會覺得,呼吸有些不順暢,就和傷寒時候的感覺差不多。貼第二張紙的時候,你們就會覺得,呼吸堵塞,像是鼻孔被人捏住了一樣,只想張大嘴巴呼吸。貼上第三張第四張第五張,你們就會覺得,整個人像是被埋進了土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陳曼柔說的平平淡淡,下面跪著的一群人卻是臉色蒼白,甚至是身子哆哆嗦嗦,一臉快要暈倒的表情。

  「從誰開始呢?」陳曼柔摸了摸下巴,眼神放到誰身上,誰就會往後縮一下。陳曼柔歎口氣:「實際上,本宮真不想對你們用刑,小四年紀還小,本宮還得為他積福呢。只是,本宮這裡也容不下想要傷害本宮兒子的人,這樣吧,你們互相揭發,誰提供的消息是真的,本宮就不對誰用刑。」

  頓了一會兒,見下面沒人說話,陳曼柔冷笑了一聲,直接吩咐道:「讓他們所有人都先嘗試一下這種刑罰的滋味。」

  明總管應了一聲,但是木板只有一張,有些不太夠用,索性就不用木板了,直接一個人挨一個人,將他們的四肢互相捆在一起,誰都想掙扎,但是誰都得被自己身邊的另外一個人給扯著。

  小喜子將牛皮紙都放在水桶裡,小樂子負責往外拿,小成子和小丁子負責往臉上貼,一個挨一個,先從二等小宮女開始。貼上一張沒什麼動靜,就繼續貼第二張第三張。

  只三張,那幾個小宮女就開始使勁掙扎了,但是手腳都綁在一起,幾個人一起掙扎,也根本連胳膊都抬不起來,除了衣服摩擦的聲音,甚至連個呻吟的聲音都沒有。

  安靜,但是掙扎的厲害,這場面看起來,就帶了幾分詭異。

  「娘娘,奴婢說,之前奴婢跟著您回來,進門之後看見炭盆,就問了趙嬤嬤,趙嬤嬤說那炭盆裡沒有火星,奴婢也過去看了,裡面確實是沒有火星。然後奴婢叫了執書過來暖被窩,之後奴婢將四皇子放到被窩裡之後,趙嬤嬤就來找奴婢,說是她剛在小廚房做了點心,請奴婢過去嘗兩個,奴婢豬油蒙了心,跟著她去了隔壁,只去了一盞茶時間不到,奴婢就回來了啊。」

  陳嬤嬤第一個嚎叫起來,和那些宮女太監們不同,陳嬤嬤家裡有丈夫有孩子,她自然是捨不得早早死掉的,她心裡的牽掛比別人要多,膽子也就比別人更小了。

  陳曼柔沒說話,只看了看陳嬤嬤,又轉頭看趙嬤嬤,趙嬤嬤身子哆嗦起來,連她兩邊捆著的陳嬤嬤和唐嬤嬤都跟著顫抖。

  「娘娘,奴婢沒有害四皇子之心,奴婢和陳嬤嬤一向是感情很好,得了好吃的點心,就想著和陳嬤嬤一起吃,之前也是這樣,今天不是例外。」趙嬤嬤哆嗦著嘴唇說道,口吃都快有些不清楚了。

  這會兒,陳曼柔示意小成子將那幾個小宮女臉上的牛皮紙掀開:「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就趕緊說,本宮可以告訴你們,機會只有一次,這會兒不想說,那以後可就沒有機會說了。」

  然後,又示意小成子將那牛皮紙貼到幾個大宮女臉上,執書先哭道:「娘娘,奴婢並沒有害四皇子的心思,奴婢今天一天,只進了四皇子的房間三次,一次是早上四皇子起床的時候,奴婢過來將床鋪給收拾了。一次是陳嬤嬤將四皇子抱走後,奴婢進來將四皇子的衣服給整理了一下,將髒衣服抱走打算洗洗晾曬一下。還有一次,就是陳嬤嬤回來之後,奴婢進去將床鋪給暖熱了。奴婢句句實話,還請娘娘明察。」

  「奴婢可以作證,執書確實是只進去了三次,四皇子起床之後,奴婢也是跟進去服侍了,當時屋子裡共有六個人,陳嬤嬤,趙嬤嬤,以及唐嬤嬤和宋嬤嬤,執書以及奴婢。」執墨跟著說道,將自己進四皇子房間的次數也給一一數出來。

  明總管讓人將幾個小丫鬟拉下去單獨審問,已經經歷過牛皮紙蒙臉的過程,幾個小丫鬟當然是不敢說謊的,誰也不知道誰會說什麼內容,自然都是要挑揀著對自己有利的話來說的。

  四個大丫鬟以及四個嬤嬤是陳曼柔親自審問的,誰有證人誰有證物,大家都攤開了一一說,然後再來和幾個小宮女的話對證。

  其實,陳曼柔還是比較相信陳嬤嬤的,陳嬤嬤的家人孩子都還在自己手裡捏著,陳嬤嬤就是有別的心思,她也不敢這會兒露出來。

  唐嬤嬤和宋嬤嬤就有些拿不准了,雖說之前陳曼柔也調查了這兩個嬤嬤的背景,順便監視了這兩個人的家人,但誰知道這背景什麼的,會不會是假造的。

  「娘娘,已經審問出來了。」一個時辰後,明總管才過來回稟,那幾個小宮女小太監的說辭綜合一遍,再對照幾個大宮女以及嬤嬤們的話,竟然是沒有漏洞的。

  陳曼柔皺眉,看了一會兒說道:「本來本宮想著,你們也算是四皇子身邊的大宮女,本宮怎麼也得給你們一些體面,但是沒想到,你們倒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既然如此,明總管,你就讓她們嘗嘗這牛皮紙蒙臉的滋味吧。」

  剛說完,陳嬤嬤猛然叫了出來:「娘娘,奴婢想到一件事情。」陳嬤嬤已經被鬆綁了,這會兒她猛然撲到陳曼柔腳下,還差點兒嚇了陳曼柔一跳。

  「什麼事兒?」陳曼柔示意她起身回話,既然陳嬤嬤是無辜的,那就不用繼續用刑了,待遇自然是不一樣了。

  「奴婢想到,奴婢將四皇子放進被窩的時候,執書好像是往炭盆那裡走了幾步。」陳嬤嬤趕緊說道,執書大怒:「陳嬤嬤,你不要冤枉我!我根本就沒有往那邊去!」

  「執書,你第二次進屋的時候,可有看見炭盆?」陳曼柔直接問道,執書皺眉想了一會兒,點頭:「看見了,奴婢還以為是陳嬤嬤或者趙嬤嬤放進去的,本來這會兒也到燒炭盆的時候,所以奴婢也沒提出來這件事情。」

  陳曼柔揉了揉眉心,現在已經確定了,從早上到她過來這會兒,進過自家兒子房間的總共有十二個人,四個嬤嬤,四個大宮女,四個小宮女。好吧,相當於全部進去過了,除了那兩個小太監。

  若是執書說的話是真的,那麼炭盆就是在陳嬤嬤和趙嬤嬤抱著小四去前殿之後放進去的,這個期間,進房間的人有執書執墨執畫執硯以及兩個小宮女。

  若是執書說的話是假的,那麼執書的嫌疑就是最大的了。因為她最後一次進去之後,炭盆裡面就出現了火星。

  另外,弄死小四,對誰有好處?皇后若是想弄死一個皇子,那二皇子才會是第一選擇,所以肯定和皇后沒關係。而楊貴妃現在正關注著馬婕妤的肚子,估計暫時也不會想到弄死小四。

  淑妃?還是慈寧?自己剛拒絕了淑妃的請求,淑妃是有動機的,而慈寧剛回宮,想要來個下馬威,也不是不可能拿最小的皇子動手的。

  但是,也不能排除誰想要栽贓,恰好在得知淑妃在自己這裡得了個沒趣兒的時候動手,好讓自己懷疑到淑妃的身上。

  「明總管,暫且將執書幾個關起來。」陳曼柔吩咐了一聲,自己轉身往前殿,盡歡正抱著小四在美人榻上聯繫抬頭翻身,見陳曼柔進來,小四高興的直拍手。

  「娘娘,怎麼樣了?」盡歡抱了小四遞給陳曼柔,站在陳曼柔身後給她捏肩膀。陳曼柔搖搖頭:「最有嫌疑的是執書和執畫,以及趙嬤嬤三個,但沒有確實的證據。對了,你帶人去搜搜她們幾個的房間,看誰那裡有火摺子。」

  盡歡應了一聲,喊了立春立夏立秋和立冬四個,一行人往後殿而去。

  進酒過來,給陳曼柔倒了茶,有些猶豫的說道:「娘娘,我想到一件事情。」

  陳曼柔看看她:「什麼事情?」

  「前幾天不是萬壽節嗎?奴婢和杯停姐姐給齊美人送布料,回來的時候,經過御花園,見兩個小宮女在說話,穿的是三等宮女的衣服,但是今兒奴婢想了想,那宮女的背影,倒是有些像執書,另外一個,是翊坤宮的三等宮女綠珠。」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12:10 AM

115 眼藥

  陳曼柔皺皺眉,想了一會兒,側頭看進酒:「我記得,去年用過的炭盆,都會在開春的時候放回到柴房去的,你去問問,看這幾天誰接近柴房了。」

  自從鐘粹宮有了自己的小廚房,這柴房也就隨之產生了,原本是放柴火的,後來就逐漸增加了不少的雜貨,比如說,夏天的冰盆冬天的炭盆偶爾陳曼柔射箭用的靶子和各種各樣的活動用具。

  那個地方臨近廚房,廚房是每天都有人守著的,若是有人從柴房拿了東西,應該是有人注意到的。

  她剛才居然沒想起來這個問題,實在是太蠢了。

  進酒領命,很快就過去了,但是沒一炷香的時間,就匆匆忙忙的回來了:「娘娘,奴婢先去廚房問了,出來之後就去柴房看了看,發現柴房裡面的炭盆並沒有少,原本咱們鐘粹宮有四個炭盆,去年內務府又送來了四個,總共八個炭盆,一個都沒少,全部在柴房裡放著。」

  「你的意思是,這炭盆是從別的地方送進來的?」陳曼柔臉頓時黑了,原本因為是自己這鐘粹宮出了釘子,卻沒想到,居然有人能悄無聲息的往自己這鐘粹宮塞一個東西進來。

  那哪一天,幕後之人看自己不順眼了,再塞點兒鶴頂紅什麼的,豈非一件兒輕而易舉的事情?這可太恐怖了,她這鐘粹宮,什麼時候變成了篩子?誰想塞點兒東西都可以!

  「你去將四皇子屋子裡的炭盆給本宮拿過來。」想了一會兒,陳曼柔冷聲吩咐道,進酒又急急忙忙的出去,這會兒是對月盡歡先比進酒回來。

  明總管走在前面,臉上神色也不太好,進來給陳曼柔行了禮:「娘娘,已經查清楚了,趙嬤嬤的點心是沉香送過去的,說是她自己做的,趙嬤嬤跟著娘娘去了永壽宮,並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就去請了陳嬤嬤一起吃點心。」

  「沉香的點心哪兒來的?」陳曼柔眼睛眯了眯問道,明總管臉色也不怎麼好看:「是慈寧宮的一個嬤嬤送過來的,那嬤嬤是沉香的表嬸。」

  「娘娘,總共找到三個火摺子。」盡歡也上前說道,並且讓陳曼柔看她手裡的東西:「唐嬤嬤那裡有一個,是準備著等過幾天給四皇子燒炭盆的,執書那裡有一個,執書說是前幾天在小廚房裡幫忙的時候忘記放回去了,還有執墨那裡也有一個,執墨說是平日裡用來點燈的,後殿的人都能作證,執墨的火摺子是早就有的。」

  一般上,宮女身邊是不會有火摺子的。平日裡需要用火摺子的地方就三種情況,一種是點燈的時候,這種情況下火摺子都是由大宮女帶著的,一種是點燈籠的時候,這種情況下都是小太監們帶著火摺子的,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小廚房裡用的,那個管理的也比較嚴格,鐘粹宮裡面是由對月管著的。

  這會兒進酒也過來了,手裡拿著的,正是之前在小四的房間裡找到的炭盆。

  陳曼柔沒理其他幾個人,先過去看了那炭盆。仔細觀察了半天,才有些不確定的問道:「明總管,這是今年內務府剛送進來的炭盆吧?」

  居然還是嶄新的,上面的顏色也是十分的鮮豔的。明總管湊過來看了看,回想了一會兒答道:「今年內務府沒往鐘粹宮送炭盆,往翊坤宮送了兩個,往景仁宮送了四個,往景陽宮送了四個,往延禧宮送了三個,往承乾宮送了四個,往慈寧宮送了四個,往慈安宮送了兩個,往建福宮送了三個。」

  延禧宮承乾宮以及景陽宮這些地方好說,她們是今年剛進宮的,自然是要發放新的炭盆了。而淑妃和楊貴妃以及胡妃和慈寧太后那裡,就有些說不準了。

  若是為了二皇子和三皇子,那去年冬天就應該添了新炭盆。楊貴妃那裡,肯定是為了馬婕妤,這個倒是好猜測。

  於是,可能是胡妃或者淑妃或者慈寧太后?

  「你派人去打探,看建福宮和翊坤宮以及慈寧宮,哪裡的新炭盆少了一個。」陳曼柔轉頭吩咐了一聲,對月應了一聲。陳曼柔才轉頭吩咐明總管:「將執書執墨和沉香先分別關起來,每日裡只送一碗水。」

  明總管也領了命令下去,陳曼柔歎了一口氣,接著吩咐盡歡:「你去開了銀匣子,準備幾個荷包,給陳嬤嬤她們壓驚。」

  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的道理她還是懂的,而且,今日受刑的只有小宮女,剩下的大宮女和幾個嬤嬤也不過是被捆綁了一遭,陳曼柔也並不擔心她們會心生怨恨。

  吩咐完這些,陳曼柔有些愁眉苦臉,伸手捏了捏小四的鼻子,這小傢伙剛才聽了半天的話,居然一點兒都沒鬧,實在是難能可貴,陳曼柔搖搖頭笑道:「你這個小傢伙,趕緊長大才行啊,要不然,娘親遲早有一天得思慮過度。」

  小四沖她露出個大大的笑容,又低下頭去抓撥浪鼓了。陳曼柔心底瞬間柔軟了一下,抱起小四大大的親了一口:「好吧,兒子,看在你這麼可愛的份上,娘親很願意為你思慮過度。」

  「皇上駕到!」正說著,猛然聽見門口傳來通報,陳曼柔皺皺眉,皇上平日裡過來的時候,不都會先讓劉成宣旨的嗎?

  「妾拜見皇上,給皇上請安。」陳曼柔出了門迎接,只是忘了自己手裡還抱著一個小娃娃,行禮的時候也有些不方便,陳曼柔只能略帶尷尬的抬頭偷瞄了皇上幾眼。

  皇上過來扶了她胳膊:「起來吧,你跟前服侍的人呢?怎麼就這麼幾個?」

  「妾看著她們在眼前繞的眼花,所以就給她們找了些別的事情做。」陳曼柔笑道,將小四遞給了杯停,小四有些不舒服的扭動了兩下,皇上側頭看了看,又皺眉問道:「奶嬤嬤呢?」

  「皇上,小四是妾親生兒子,妾總得自己帶帶,不能老扔給奶嬤嬤。」陳曼柔嬌嗔了一聲,伸手扶了皇上的胳膊:「要是以後兒子只和奶嬤嬤親,不和妾這個當娘的親,妾可是哭都來不及的。」

  「哦,是嗎?朕怎麼聽說,小四的奶嬤嬤今兒都被你責罰了?」皇上似笑非笑的說道,陳曼柔一臉驚愕:「這話是從哪兒聽說的?若是責罰了奶嬤嬤,小四今天晚上吃什麼?」

  說著,眼珠子咕嚕嚕轉了兩圈:「不過,妾倒是真的責罰了兩個小宮女。」

  「怎麼,她們做錯事情了?」皇上進了屋子,直接在美人榻上坐了,陳曼柔趕緊給他倒茶:「嗯,妾前段時間剛說了,讓她們暫且不要往小四的房間裡放炭盆,她們今兒就偷偷摸摸的給放了,還關死了門窗,妾就讓人責罰了她們。」

  「不過,慈寧太后剛回宮,妾也不好鬧太大動靜,就只是罰她們在屋子裡跪了一會兒。」陳曼柔繼續解釋道,皇上端著茶杯抿了兩口,聽了陳曼柔的話,臉色更不好看了:「你說她們關了門窗點了炭盆?」

  「是啊,說起來妾也挺奇怪的,之前見小四的房間裡點了炭盆,就過去瞧了瞧,發現那炭盆居然是新的,妾還想著,今年內務府並沒有往鐘粹宮送新的炭盆,怎麼就會多出來一個呢。」

  陳曼柔臉色也有些嚴肅:「皇上,您說,是不是要有人對小四不利?」

  皇上臉上神色凝重了一會兒,伸手拍了拍陳曼柔的胳膊:「這事情你不用管了,朕會派人過來審問的,你只看好小四就行了。」

  在皇上心裡,孩子還是很重要的,尤其是皇子,他年近三十了,才得了四個皇子,還有一個是病歪歪的,剩下的三個,他自然是很重視的。

  陳曼柔心裡也鬆了一口氣,之前她就想過,要將這事情捅到皇上那裡,但是鑒於沒有證據,說不定皇上會說她疑神疑鬼什麼的。但是皇上既然主動問了,那可就不是她告狀了。

  說起來,她還得感謝那個給她上眼藥的人呢。若不是皇上主動開口問,她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麼張口說這件事情。哪怕最後皇上查出來不告訴她結果,她也是給皇上表示了一個態度。

  她信任皇上,也不會隨意出手對付後宮的任何一個人。

  大概是陳曼柔一向的形象好,皇上也並未多說什麼,後來見陳嬤嬤和趙嬤嬤完好無損健健康康的出現了,對陳曼柔笑的也更溫和了,吃了晚膳,自然是留在鐘粹宮了。

  「怎麼樣,問出來皇上昨兒是打哪兒過來的嗎?」第二天,從永壽宮回來,陳曼柔就立即叫了進酒過來詢問,進酒一邊給她卸掉釵環一邊說道:「昨兒下午皇上去了慈寧宮請安,隨後去了慈安宮,胡妃下午也去了慈安宮探望三皇子。」

  「從慈安宮出來,皇上就直接到鐘粹宮來了。」進酒說完,陳曼柔就皺了眉,過了一會兒才冷冽的問道:「炭盆的事情,打聽清楚了?」

  「已經打聽清楚了,寶華殿的趙婕妤打碎了今年新送的炭盆,於是內務府又補送了一個。」經過這麼多年,陳曼柔的情報系統也終於發達了起來,趙婕妤是今年剛進宮的,她的一舉一動,自然是很容易打探到的。

  「而趙婕妤打碎炭盆的前三天,胡妃曾經去過寶華殿。」進酒說了最後一句,規規矩矩的站在陳曼柔身後。陳曼柔手裡抓著簪子,使勁在桌子上劃了一下:「胡妃!」

  「娘娘,沉香自盡了。」忽然,為樂進了門,也顧不上行禮,直奔到陳曼柔身邊說道。



116 亂麻

  「什麼!」陳曼柔驚了一下,為樂點點頭,臉帶驚慌的說道:「昨兒娘娘吩咐將她們單獨分開管著,只讓人送清水進去。於是,明總管就讓人將執書執墨和沉香關在了三個屋子裡。剛才,奴婢去給她們三個送水。」

  「等送到沉香那裡的時候,發現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奴婢有些驚訝,喊了她兩聲,卻沒回應。於是奴婢就上去推了推她,然後發現,她胸口插著一根簪子,已經是死徹底了。」

  為樂面色還有些白,她自從到了鐘粹宮當差,別說是死人了,就是受傷的人,也很少見到的,這會兒猛然見到這種場景,自然是嚇了一跳的。

  陳曼柔皺皺眉,正打算說什麼,就聽明總管來報,說是劉成帶著人過來了。陳曼柔想到昨兒皇上說要派人過來調查,心裡就有些底了,也十分的慶幸,若不是自己昨兒和皇上說了這事情,今天沉香自盡的事情說不定就成了污點了。

  「原來是秦公公。」叫了劉成進來之後,劉成說了皇上的意思,陳曼柔轉頭去看,站在劉成身後的人原來之前見過,趕緊笑道:「倒是勞煩秦公公了,你這次不過來,恐怕本宮也是要找你的。」

  說著,歎了一口氣:「說起來,也是本宮管理不當,本來昨兒發生了那種事情,本宮是將那幾個嫌疑人給關了起來的,可誰知道,其中有個宮女,叫做沉香的,居然自盡了,這會兒屍首還在屋子裡擺放著的。秦公公,你是這會兒要過去看看嗎?」

  秦公公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貴妃娘娘派個人帶小的去看就行了,死人不太吉利,貴妃娘娘身份貴重,不宜近前。」

  陳曼柔略帶歉意的笑笑:「既是如此,那就麻煩秦公公了,為樂,等會兒你帶秦公公過去,之前不是你發現的屍體嗎?可要將過程詳詳細細的告訴秦公公。」

  為樂應了一聲,帶了秦公公出門往後殿去,在為樂回來說沉香自盡的時候,陳曼柔就已經讓人將小四給抱到自己的房間裡來了,所以倒也不用擔心會衝撞了小四。

  只是,不知道那沉香是什麼時候自盡的,小四昨晚上又是在後殿睡覺的,小孩子一向眼睛乾淨,陳曼柔怕他看見什麼髒東西,索性就帶著他往佛堂去了。

  劉成全程陪同秦公公調查,陳曼柔一直等他們走人了,才從佛堂裡出來。

  「秦公公可曾調查出什麼?」陳曼柔招來為樂,為樂鬼鬼祟祟的往四周看了看,發現沒有其他人在場,這才小心翼翼的從自己的袖子裡拽出來一個東西:「娘娘,這是奴婢在沉香的身上發現的。」

  「身上?」陳曼柔皺眉:「哪個地方?」

  「娘娘不用擔心,是在她另外一隻手的手邊。」為樂知道陳曼柔的意思,趕緊解釋道:「奴婢非常小心,是用帕子拿起來的,並沒有碰到沉香的屍體。」

  陳曼柔這才放心的低頭看為樂拿出來的東西,是一隻耳環。陳曼柔只看一眼,就認出來是誰的東西了。前幾天淑妃過生辰,請了她們幾個去吃酒,當時戴的就是這副耳環。

  可是,沉香之前又是從慈寧宮拿回來的點心。現在又拿出了淑妃的耳環,她到底是誰的人?

  「執書現在怎麼樣?」陳曼柔沉默了一會兒問道,為樂搖搖頭:「並沒有什麼異常,從昨天被關進去一直到現在,沒有說一句話。執墨也沒有說話,只時不時的叫執硯過去問四皇子的情況。」

  「嗯,你拿著這副耳環到翊坤宮,告訴淑妃,她昨兒過來的時候,不小心將這耳環給掉下來了。」陳曼柔想了想,將耳環給為樂,為樂有些不解:「娘娘,咱們為什麼不給秦公公?」

  「給了又如何?」陳曼柔嗤笑了一聲,難不成還會掰翻淑妃?先不說有個二皇子在,皇上會不會對淑妃有什麼太大的懲罰,只說這耳環發現的時機,就有些不太對。

  若是耳環是在沉香的手心裡握著,或者是在身上帶著,那還好說。但若是在沉香身邊發現的,就很有可能被淑妃給反咬一口。陳曼柔在宮裡的根基,是肯定比不上淑妃的,既然如此,她就不會選擇和淑妃正面對上。

  而且,這事情,淑妃十有八九是被陷害的。首先,昨兒誰都看見了,淑妃從鐘粹宮離開的時候是十分不高興的,還帶著幾分怒氣的。

  然後,四皇子就出了事情。淑妃除非是傻了,或者是不想給她弟弟她孟家唯一的根子求情了,才上趕著來害小四。根據以往的經驗,淑妃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那絕對是要有人傷亡的。

  就像是楊貴妃那會兒的事情,死了一個柳修容。若說胡妃早產的事情裡面淑妃沒有插手,陳曼柔也是絕對不相信的。

  這樣心機深沉的淑妃,怎麼可能會那麼沉不住氣?倒是胡妃和慈寧太后,這兩個更有嫌疑。

  陳曼柔將耳環還給淑妃,只是想借淑妃的手而已。

  「淑妃娘娘,奴婢是奉貴妃娘娘之命給您送東西來的。」為樂進去行了禮,淑妃不鹹不淡的抬了抬手:「起吧,你們貴妃娘娘讓你送什麼過來了?」

  「娘娘說,昨兒淑妃娘娘過去,不小心將自己的耳環給落下了,讓奴婢給您送回來。」為樂依舊是笑盈盈的,攤手將掌心裡的耳環露出來,淑妃愣了一下,側頭看那耳環,接著面色就變了變。

  「你們貴妃娘娘還有別的交代嗎?」示意雲展拿了那耳環,淑妃這次問話的態度就好了不少,至少臉上的笑容更真實了幾分,還帶了幾分小心翼翼。

  「我們娘娘說,請淑妃娘娘保管好自己的東西,昨兒是落在了鐘粹宮,若是什麼時候落在了別的地方,那可是會要命的。」為樂說完,還恭敬的行了個禮:「奴婢已經將話帶到了,這就告辭了。」

  「雲卷,你去送送為樂姑娘。」淑妃趕緊吩咐道,雲卷應了一聲,將為樂送出門,塞給為樂一個小荷包,為樂臉上笑容不減,神色沒什麼變化的將荷包收下來塞到袖子口:「雲卷妹妹不用送了,我這就回去了,我們娘娘還等著回話呢。」

  等為樂一離開,淑妃就猛的摔了茶杯:「賤人!」

  「娘娘。」雲展擔心的喊了一聲,淑妃深吸了一口氣平息心裡的怒氣,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去告訴韓婉儀,就說絳雪軒的風景不錯,本宮最近很是喜歡在那裡看景兒。」

  冷笑了一聲,淑妃咬牙切齒的說道:「胡妃,你不是想要栽贓本宮嗎?本宮就讓你嘗嘗被自己人踩一腳的滋味!」

  事情轉交到皇上那裡之後,陳曼柔就再也沒有明面上詢問過了。不過,她私下裡是絕對沒有放鬆對這件事情的追究的。現在她已經肯定了,動手的人是胡妃。

  執書在那天早上給小四暖過被窩之後,趁著陳嬤嬤上床躺在被窩裡給小四脫衣服,迅速到炭盆跟前,將炭盆裡的煤炭給點燃了。

  門窗緊閉,小四還睡的很香,若是時間長一點兒,就算死不了,日後也要變成傻子了。幸好,因為陳嬤嬤後來出門,為了防止自己聽不見小四的哭聲,在床前放了個屏風之後,又將門縫給打開了不少。

  「沉香的家人最近和誰聯繫過?」陳曼柔吩咐人將執書給送到掖庭宮之後,回來繼續問道,小喜子是才從宮外帶回的消息,已經大半個月了,陳家也調查出來不少東西。

  「沉香家裡只剩下一個老娘和一個弟弟,他弟弟前段時間拜了張敬徽為師。」張敬徽是京城裡有名的坐館先生,他教導的學生,十有二三會中舉。別看只是十有二三的概率,在這全國讀書人都考科舉的情況下,這二三成,已經是極大的概率了。

  所以張敬徽的學堂,比京城裡的官學都不差多少。沉香家裡沒有權勢沒有錢財,想要進去,絕對不容易。

  「張敬徽那裡最近可是收了什麼大禮或者是見了什麼大人物?」陳曼柔略帶諷刺的問道,小喜子一臉佩服:「娘娘一猜就中,萬壽節之前,張敬徽確實是收了一筆大禮,只是送禮的人都是普通下人,也沒有留下什麼痕跡,所以這個沒有調查出來。」

  「沒調查出來就算了。」陳曼柔擺擺手,雖然說執書已經認罪了,可是,她卻沒有承認是她將炭盆放到四皇子的房間的,只說她也是看見了屋子裡的炭盆,才想起來點燃炭盆的。

  那麼,炭盆到底是誰放到鐘粹宮的?沉香又是為了什麼自殺?若是罪名都放到執書身上,沉香自然是沒有謀害四皇子的嫌疑了,也就用不著死了。

  越想越覺得像是一團亂麻,陳曼柔揉揉額頭,轉頭看對月:「我讓你打探的事情打探的怎麼樣了?」

  「娘娘,已經打探出來了。」對月趕緊上來回話:「沉香的那個表嬸,前段時間跌倒池塘裡淹死了,奴婢偷偷找慈寧宮的人打聽了,她平日裡並不怎麼受慈寧太后的看重,所以留下的東西也沒有什麼特別貴重的,只除了一樣。」

  「給她整理遺物的嬤嬤說,她留下來的東西裡有一支金鳳銜珠簪,很像是當年慈安太后戴過的東西,只是第二天,這簪子就不見了。」對月輕聲說道,陳曼柔更鬱悶了,又牽扯進一個慈安太后!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12:17 AM

117 過年

  雖然又扯進來一個慈安太后,但是陳曼柔可不認為,這事情是慈安在背後插手做成的。慈安現在雖然有點兒不太聰明了,但是她還是很看重皇上的子嗣的。對於小四這個健康的孫子,她一向也挺喜歡。

  所以,那個金鳳銜珠簪,陳曼柔就直接往慈安太后賞賜過的人身上想了。第一個出現在陳曼柔腦袋裡的,就是胡妃。因為三皇子的緣故,慈安太后會時不時的賞賜一些東西給胡妃。所以,若是胡妃的東西,那倒是好說了。

  只是,陳曼柔總是覺得有一些奇怪,好像哪裡有些不對勁的感覺。

  坐在榻上,讓對月拿了紙筆過來,陳曼柔開始慢慢的梳理這件事情。首先,是小四屋子裡的炭盆,這個是沉香放進去的,已經是毋庸置疑了。而炭盆裡的火,是執書點燃的。

  先分析執書的背後,執書的父母在宮外是平民百姓,家裡貧困,早年是因為過不下去了,才將執書給送進宮當宮女的。家裡最近唯一的變化就是多了大筆的銀錢,從執書的遺物裡,明總管找到了不少銀兩。

  再結合進酒她們打探來的消息,以及淑妃賣好送來的人情,已經是能確定執書是胡妃收買的人了。

  胡妃這個人,有位分,但是現在已經沒聖寵了。而執書又是小四的大宮女,所以,她若是收買了執書,就不太可能再去收買一個三等丫鬟沉香了。

  所以,這個沉香的背後,應該是另外有人的。可是,之前明總管調查的結果是,那新炭盆,有九成的可能是胡妃從寶華殿的趙婕妤那裡弄走的,所以沉香又說不定是和胡妃有聯繫的。

  如果不是胡妃收買了沉香,很有可能就是反過來了,也就是說,沉香利用了一把胡妃。整個事件的過程就是沉香受人指使,要來謀害四皇子,然後背地裡出主意,讓胡妃想到了用炭盆來害小四的計畫。

  然後胡妃送來了炭盆,沉香幫著胡妃將炭盆安置好,然後又攛掇了執書去做這件事情。

  想到這裡,陳曼柔不由的有些好笑,胡妃一個宮妃,執書一個大宮女,兩個都不是蠢的,居然讓一個三等宮女給反利用了一把,她們兩個還真不如去撞牆得了。

  沉香自盡的原因,無外乎兩個,一個是家人被威脅,第二就是情知自己逃不過去,所以率先自殺。可是因為沉香的弟弟被送到張敬徽的學堂去了,所以陳曼柔判定,這兩個因素,應該是都有的。

  沉香死了,她弟弟就能得到好處。沉香不死,她的下場就是被皇上的人抓走,然後全家抄斬,謀害皇子,可是要滅九族的。沉香只有死了,才有可能罪不及家人。

  沉香的表嬸是慈寧宮的人,手裡的遺物卻是從慈安宮出來的。但是很顯然,慈安不會做謀害小四的事情,那麼這簪子,就是從能得到慈安賞賜的宮妃手裡流出來的。

  好嘛,問題又回到原點了,那簪子最後可能就是胡妃得了。

  這佈局的人,心思可真夠慎密的,一環扣一環,只犧牲了一個沉香。

  畫了個大圈,陳曼柔扔下筆,既然這會兒理不出頭緒,那就先擱置兩天,說不定什麼時候,苗頭就會忽然出現了。不是有句話是那麼說的嗎?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不能著急,目前,還是先給小四安置人手最要緊。

  皇上的意思是再換兩個奶嬤嬤進來,但是陳曼柔卻覺得,用熟不用生,陳嬤嬤和趙嬤嬤雖然之前被她責罵了,但是沒動刑,其實就是動刑了也無所謂,這個年代家生奴才的忠心,是現代人根本想像不到的。

  陳嬤嬤和趙嬤嬤又一向認真負責,之前陳家可是花了一年的時間調查找人的。換掉了,才是給別人機會。

  而大宮女,執書被杖斃,執墨被送回掖庭宮,一下子就少了一半,還得另外補上來才行。

  「娘娘,永壽宮的霧遙姐姐過來了。」陳曼柔正想著,杯停進來回稟道,陳曼柔趕緊起身:「霧遙姑娘怎麼這會兒過來了?可是皇后娘娘有什麼吩咐?」

  「奴婢見過貴妃娘娘,給貴妃娘娘請安。」霧遙站在院子裡,給陳曼柔行了禮,然後側身,示意陳曼柔看自己身後的幾個穿著三等宮裝的宮女:「皇后娘娘說,到了年底,各宮事情都多,鐘粹宮本來人手就不是很多,又一下子去了三個,恐怕更是會忙不過來,所以讓奴婢帶了幾個人過來,請貴妃娘娘挑幾個。」

  陳曼柔視線從幾個小宮女身上掃過,朝著永壽宮的方向行了個福禮,笑著說道:「妾多謝皇后娘娘了,勞煩霧遙姑娘將人送來,是這會兒就要挑選嗎?」

  「貴妃娘娘可以慢慢挑選,奴婢不著急的。」霧遙搖搖頭,走了兩步到陳曼柔另一側站住,笑著點了點那幾個宮女:「這邊的四個,是今年小選新進宮的,那邊的四個,是從各宮殿抽調出來的。」

  這宮裡的位分高高低低,有升職的也就有降職的,各個位份上能有的下人的個數也是有定數的,被降職了,這身邊的人手就得裁減了,從各宮殿抽調出來的,也就是這個意思。

  陳曼柔知道這算是霧遙給自己的點撥,感激的笑了笑,重點觀察了新進宮的四個小宮女。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挑了兩個出來:「先挑兩個吧,本宮這裡事情也不是很多,倒也不用這麼多的人手。」

  霧遙點點頭應道:「既是如此,那奴婢就將剩下的帶走了。」

  「眼看到了年關,皇后娘娘也忙的很,身邊定然是離不開霧遙姑娘的,本宮也就不留霧遙姑娘了。」說著,示意盡歡過去送,盡歡大大方方的塞了一個荷包給霧遙。

  像是霧遙這種大宮女,對各自的主子都是十分忠心的,別人打賞的荷包什麼的,回去必定是要給自己的主子看的,所以陳曼柔也不用很是遮掩。

  「多謝貴妃娘娘賞賜。」霧遙行了個禮,轉身告退。

  陳曼柔歎口氣,伸手揉揉額頭:「對月,你將她們兩個先帶下去,年前好好教導,小四那邊,為樂和杯停先去管幾天。」

  沒過兩天,皇上那邊就下了旨,以謀害皇嗣的罪名,將胡妃給送到了掖庭宮。之前進了掖庭宮的柳修容沒熬三個月就死了,也不知道胡妃進去能熬幾天。

  至於三皇子,玉牒也改了,從此就是韓昭儀的兒子了

  而趙婕妤,則是被貶為趙寶林。雖然這件事情她並沒有參與,但是當初胡妃拿了她的炭盆的事情,她並沒有上報,也算是算了隱瞞之罪。

  淑妃家裡的官司,因著莊郡王那邊是死了人,所以孟家也不能完全脫罪。陳曼柔沒讓自家大哥幫忙,不過淑妃又去拜見了楊貴妃。雖說不能翻案吧,但是好歹也讓孟家的兒子少受些罪。

  最後的判決是流放,不過地方選的並不是很差。大慶朝的幾個方向,數西南最為困苦。淑妃的弟弟,是被發配到北邊去了,和真定府距離沒多遠。

  所以就算是陳曼柔沒幫淑妃,淑妃也是不敢來得罪陳曼柔的。

  轉眼之間,就到了大年初一。

  陳曼柔早早的起床,自己梳妝打扮好了,才去後殿看小四。趙嬤嬤正將熏籠上的衣服拿下來,陳嬤嬤拿了熱毛巾給還躺在被窩裡的小四擦臉擦手。

  炭盆放在屋子角落,上面豎了一根鐵管,那是陳曼柔想出來的主意,上次的事情後,她生怕自己一個注意不到,又讓人鑽了空子,這大冬天的,哪怕是大人,都會不小心中了煤氣毒,小四年幼,難受也受不出來話,她可不能冒險。

  鐵管從炭盆上面的蓋子上延伸出來,從窗戶上面穿到門外,平日裡陳嬤嬤也趙嬤嬤也比以往更用心了,陳曼柔才算是完全放下心來。

  「小四醒過來了?」走到床前,陳曼柔探頭去看小四,小四卻還閉著眼睛睡的香,陳嬤嬤趕緊讓開了位置:「娘娘,要這會兒叫醒四皇子嗎?等會兒去了太廟,四皇子最好還是醒著,睡著比醒著更容易被凍著。」

  「嗯,叫醒他。餵他吃半飽。」祭告天地的時間比較長,萬一小四吃的太飽,中間拉撒了,這半路可是不能換繈褓的。想了想,陳曼柔又加了一句:「將之前本宮讓人給他做的那個奶瓶帶上,裝上牛奶,到時候小四要是哭鬧,就先哄著他喝那個。」

  趙嬤嬤已經將衣服全部熏好了,旁邊杯停將炭盆端了過來,將床邊熏的熱乎乎的,然後趙嬤嬤才伸手將小四從被窩裡抱出來,動作十分迅速的套上棉衣褲。

  外面再裹上大紅的衣服,頭上戴著棉帽子,腳上穿上虎頭鞋。脖子上本來還要掛金瓔珞,但是陳曼柔看著覺得那東西太沉了,索性就只掛了一個玉墜兒。

  打扮妥當,等陳嬤嬤喂了奶,一行人才出了鐘粹宮往永壽宮走。今兒這日子比較重大,沒誰敢遲到,所以陳曼柔到的時候,除了楊貴妃和淑妃,以及馬婕妤,剩下的就全部都到了。

  皇后拉著大皇子和大公主,漫不經心的坐在座位上,看見陳曼柔,也只是略微點了點頭。陳曼柔上前請了安,大皇子略顯好奇的看了看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小四,伸手扒拉了兩下小四的繈褓:「陳母妃,四弟穿的厚不厚?外面可是很冷的。」

  「多謝大殿下關心,四皇子今兒穿了兩件棉衣,肯定不會冷的,大殿下真是關愛弟弟的好哥哥。」陳曼柔笑著揉揉大皇子的腦袋,大皇子撇撇頭,伸手戳了兩下小四,見小四咕嚕嚕的轉著眼珠子看他,就笑嘻嘻的拿起小四繈褓上掛著的手掌大的布老虎逗他玩:「弟弟,弟弟,看這裡。」

  皇后看著歡喜的大皇子,慈愛的笑著說道:「這孩子,可算是逮到一個弟弟能玩耍了。」

  「大殿下和四皇子是親兄弟,日後啊,兄弟兩個可是要相親相愛的。」陳曼柔也笑,不管怎麼說,小四都是要先和大皇子打好關係才行的。

  一個想要拉攏,一個想要依靠,皇后和陳曼柔,這也算是心照不宣。

  沒多久,淑妃就也抱著二皇子過來了。大皇子看看被兩個嬤嬤圍著的二皇子,又轉頭看看皇后,見皇后沒什麼表示,也就沒過去看二皇子了。

  等楊貴妃領著馬婕妤過來,時間已經是不早了,皇后趕緊帶領著大家去了慈寧宮。慈安也是一早就過來慈寧宮會合了,也省得眾人再跑一趟慈安宮了。



118 蛛絲

  從太廟回來,陳曼柔趕緊回了鐘粹宮,對月早早的準備了熱湯和湯婆子,等陳曼柔鑽進了被窩,小肚子上和腳底下,已經是各自有了一個暖呼呼的湯婆子了。

  端著熱湯抿了兩口,覺得手心的熱氣也上來了,才騰出手來捂住小四的臉頰,將他的臉頰捂暖,然後伸手到繈褓裡摸了摸,外面的衣服還都是暖融融的,陳曼柔這才放心,伸手捏了捏小四的鼻子,將人給弄醒。

  雖說之前陳嬤嬤說了,小四睡著的話更容易受涼,只是那種場合下,還是要先將小四給哄睡了才好。幸好小四年紀小,能讓奶嬤嬤抱著,身上也能多裹幾層,要不然,還真說不準會受涼。

  可憐了大皇子,今兒凍了這一場,回頭不知道得喝幾碗薑湯呢。今年的天氣也著實有些不湊巧,前兩天剛下了大雪,今兒出了太陽,比之前更冷了幾分呢。

  「娘娘,慈寧太后和慈安太后已經開始接見朝廷命婦了。」盡歡打外面進來,先去炭盆旁邊將身子熏熱了,才過來笑著說道:「奴婢瞧見老夫人已經進了宮,估計再過一會兒就能來了。」

  陳曼柔臉上的笑容這才真切了些,一疊聲的吩咐人準備熱茶點心什麼的,要知道,大年初一朝廷命婦們進宮,都是要半夜三更就起床,在宮門口等半天,然後才能進來的。

  接著還要先到慈寧慈安太后那裡請安,能不能喝上一口熱茶都是個大問題,再然後轉到皇后那裡,皇后會留下自家的人,其餘的則是打發出來。

  再到陳曼柔這裡,至少也得一個時辰了。

  過了好半天,確定自己身上和小四身上都暖和過來了,陳曼柔才掀開了大被子,只穿上厚棉衣坐到榻上,小四睡的正香被弄醒了,十分不高興,側著腦袋不看陳曼柔。

  陳曼柔笑著撓他臉頰:「哎喲喲,娘親的寶貝小四是鬧脾氣了?哎呀,小四寶貝不想理會娘親了可怎麼辦?要不然,不給小四吃好吃的?」

  小四轉頭,烏溜溜的眼珠子看陳曼柔,小手拍著陳曼柔的胳膊啊啊啊大叫,為樂在旁邊捏葵花籽,側頭過來笑道:「四皇子真是聰明機靈,這會兒都能聽懂娘娘的話了。」

  陳曼柔正笑的高興,聽見這話,臉色沉了沉,想了想吩咐道:「你去外面吩咐一聲,日後不要往外傳小四聰明機靈這種話。只說……」

  頓了頓,才繼續補充道:「只說四皇子看著不如二皇子聰敏。」

  為樂有些驚訝:「娘娘,四皇子聰明了,皇上不是才會更喜歡嗎?」

  「你只按照我說的做就行了,從今兒開始,別讓我聽見有人說四皇子聰明伶俐之類的話。」陳曼柔擺擺手吩咐道,聽見立夏在外面通報,說是齊美人求見,為樂趕緊不說話了。

  陳曼柔只蹙了蹙眉,就讓人將齊美人給帶進來了。看齊美人身上換了一件兒深藍色的衣服,陳曼柔搖搖頭說道:「你怎麼穿了這麼一件兒衣服?顯得太老氣了些。」

  「真的老氣嗎?妾之前還覺得挺好看的。」齊美人略帶失望的說道,隨即訕訕的笑了一下:「還是貴妃娘娘眼光好,妾前兩天剛做了一件兒外衣,還沒想好如何繡花,貴妃娘娘抽空指點一下妾吧?」

  「你什麼時候有空,帶過來就行了。」陳曼柔漫不經心的說道,伸手戳了戳小四的臉頰,小四毫不吝嗇的沖陳曼柔露出個大大的笑容,陳曼柔眉眼都柔和了幾分。

  齊美人看著美人榻上的母子倆,眼裡閃過羨慕,猶豫了好大一會兒才說道:「娘娘,馬婕妤也該臨盆了吧?」

  「嗯,大概再有半個來月吧,可是有什麼事情?」陳曼柔側頭看著齊美人問道,齊美人扯著手絹,皺眉說道:「楊貴妃現在還沒有孩子,若是馬婕妤這一胎是個兒子……」

  「你啊,就是瞎操心,馬婕妤生不生兒子和我們有關係?」陳曼柔撇撇嘴,她可是還記得之前自己懷著小四時候的事情的,那馬婕妤能留下來,可不就是看在她的肚子上?

  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馬婕妤這一胎是絕對不會讓她自己養的。淑妃那裡有孩子,賢妃惠妃還年輕,最有可能的,就是放到德妃名下,不過,也說不準,楊貴妃位份最高,又是景仁宮之主,比德妃的可能還要大幾分。

  齊美人聽出陳曼柔的不悅,訕訕的笑道:「妾這不是擔心嗎?本來楊貴妃就仗著自己資歷老,老是壓在娘娘您的頭上,若是讓她有了孩子……」

  「齊美人!有些話不該說就不要說,你若是再這樣說話不經過你的腦袋,本宮的鐘粹宮可就容不下你這個大佛了。」陳曼柔厲聲喝道,她現在都有些後悔了。

  原本看著齊美人有些小聰明,又不是太聰明,還能被自己拿捏住,這才拉攏她,準備找個幫手。沒想到,這齊美人有時候腦子一熱,說出來的話就連之前的小聰明都沒有了,只剩下蠢笨了。

  齊美人被唬了一跳,趕緊起身賠罪,陳曼柔揉揉額角,很是鬱悶,放棄這棋子吧,可就找不到這麼好拿捏的了,不放棄吧,又擔心她那天說錯話了給自己帶來大禍,真是個雞肋。

  「按照慣例,明年年底宮裡還有一次晉封。你若是再不管好你那張嘴,本宮自有辦法讓你再也沒辦法胡說。」秀女進宮的第二年年底,都會有幾個變動一下位置,當年陳曼柔自己,也是那會兒封了惠妃的。

  齊美人也知道這規矩,臉色白了白,趕緊表態下次說話一定帶著腦子。

  「你有空不如多做幾個手絹荷包。」陳曼柔看她像是嚇到了,歎口氣說道:「皇后娘娘可是最討厭胡亂嚼舌根的人了,這幾日皇后娘娘要給大公主重裁新衣,你沒事兒就往在自己宮裡呆著。」

  齊美人臉上露出喜色,連連點頭應道:「妾知道了,多謝娘娘提點。」

  正說著,就聽門外傳來說話聲,然後盡歡很歡樂的進門:「娘娘,老夫人已經過來了,這會兒快到鐘粹宮門口了。」

  「真的?」陳曼柔一喜,趕緊起身,正打算往外面去迎接,又立馬頓住了,出來迎接了,那老夫人肯定是要在外面行禮的,還不如在屋子裡等著,省得折騰。

  齊美人臉上也有喜色,站在陳曼柔身後勾著脖子往外面看。陳曼柔也不搭理她,只讓杯停趕緊將湯婆子什麼的拿過來。等陳老夫人一進門,陳曼柔立馬就扶住了想要行禮下跪的陳老夫人:「祖母,快快起來,這裡可沒有外人。」

  陳老夫人拗不過陳曼柔,這才順勢起身,笑著拉了陳曼柔的手看:「我看看,最近是不是又瘦了?天天不吃飯可不行,你年紀還小,不知道保養,餓一兩頓看著是小事兒,可都埋了禍根子。」

  「祖母,您一定瞧錯了,我現在還胖了不少呢,不信您看。」說著,捋了袖子讓陳老夫人看,陳老夫人伸手捏了捏她手腕,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胖點兒好,胖點兒身子才健康。四皇子呢?這會兒還睡著?」

  陳曼柔伸手指指身後,陳嬤嬤趕緊抱著四皇子行禮。等陳老夫人又將小四捏了一遍,齊美人才趕緊上前:「老夫人一向可好?我瞧著,老夫人比之前更矍鑠了,精神頭也越發好了。」

  陳老夫人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才起身給齊美人行了個半禮:「老身見過齊美人。」

  「萬萬使不得,老夫人,您可是折殺我了。」齊美人嚇了一跳,趕緊伸手扶了陳老夫人,親自攙著老夫人在上面坐了,才順勢在另一邊坐下:「陳老夫人往日裡可好?陳老太爺也還好吧?」

  陳老夫人一問一答,和齊美人拉扯了一會兒,齊美人才問出來:「我爹和我娘……」

  「齊美人放心吧,齊大人今年六月的考核成績得了個優,說不定來年還要升官呢。齊夫人也一向還好,年前還登門拜訪了,說抱了大孫子,往陳府送了紅雞蛋。」

  陳老夫人也不繞彎子,直接說道,還從袖子裡拽出來一個玉墜:「這是齊夫人親自上寺廟裡求的,開過光了,托老身給齊美人帶進來,能保佑齊美人身體安康呢。」

  齊美人眼圈一紅,從陳老夫人手裡接了玉墜兒,起身給陳老夫人行了禮:「多謝老夫人了,老夫人放心,日後妾一定好好服侍娘娘的。」

  「這可不敢。」陳老夫人趕緊擺手,陳曼柔又瞪一眼齊美人,齊美人這才恍然,趕緊捂嘴,陳曼柔無奈的擺擺手:「行了行了,時間也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

  「那妾就告退了。」齊美人如逢大赦,趕緊行了禮退出門走人。

  陳老夫人也無語,指指門口:「她一向這樣?」

  「也不是,我就見她在我面前容易這樣,平日裡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她倒是知道閉緊嘴巴,從來不多話。」陳曼柔想了想搖頭說道,她雖然斥責了齊美人,不過好好想想,齊美人還真沒在外頭給她惹過貨。

  「在這後宮,不管是誰,你都別太相信。」陳老夫人拉了陳曼柔的手說道:「說不定齊美人就是做給你看的。你得留一手,也別太將信任齊美人了。」

  陳曼柔自然是點頭的,和陳老夫人說了一會兒話,問了家人的身體,陳曼柔才低聲問道:「祖母,那個張敬徽?」

  陳老夫人看了看周圍,見門口有人守著,屋子裡也只留下了對月和盡歡,這才湊到陳曼柔身邊輕聲說道:「你祖父讓人查了張敬徽,發現他是慶熙年間的舉人,曾因得罪了權貴,沒能候補得官。」

  陳曼柔眨眨眼:「可是有人保下了他?」

  若是得罪了權貴,沒人護著他,他是絕對不可能在京城裡開了學堂,順便桃李滿天下的。能阻止候補得官的,只有京官才可以,就是封疆大吏,也不一定能將手伸的這麼長。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12:21 AM

119 馬跡

  陳老太太讚賞的看著陳曼柔點點頭:「你猜對了,當時張敬徽得罪的人家是成國公府,那會兒成國公還沒被奪爵,鄭家在京城還是有些權勢的,他們原本想要將張敬徽給趕出京城,但是張敬徽卻先一步找上了另外一家當救命稻草。」

  陳曼柔皺眉想了一會兒,張敬徽,成國公……這兩者之間有聯繫的,難不成是英國公?

  「祖母,可是張家?」陳曼柔沉默了一會兒,側頭問道,陳老太太笑著點點頭:「又猜對了,張敬徽當時可不就找上了老英國公?一筆寫不出來兩個張,更何況,不過是舉手之勞,張敬徽又是個有才華的,英國公就做了個中人,居中調和了一下,成國公不再追究了,張敬徽卻也不能再出仕了。」

  「所以張家對張敬徽有救命之恩?」陳曼柔臉色沉了沉,之前她可是一點兒都沒有往德妃身上想,德妃自太廟回來之後,就一直是悄無聲息的,也不如以往話多。

  再加上宮裡新進來的賢妃和惠妃都是嬌俏玲瓏會說話會來事兒會逗趣兒的,陳曼柔也就將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新進宮的這群美人兒身上了,卻沒想到,居然是德妃布了這麼大一個局。

  「不只是張家。」陳老太太歎了一口氣:「我之前和你說過鄭家的情形,你還記得吧?」

  陳曼柔點點頭:「德妃的大嫂是鄭家的嫡長女,鄭家雍和四年的時候進京述職,然後被升了三品的鹽運使司運使,如今也已經是在蘇州兩年了。」

  「這鄭大人,往年裡可是付太師的門生。」陳老太太只說了這麼一句,陳曼柔立馬就想到了,付太師的女兒賢妃。難不成,這事情還是賢妃和德妃聯合起來做的?

  這對賢妃有什麼好處?賢妃剛進宮沒多久,正是應該籠絡皇上早日生下皇子才對的,何必對一個不占長不占嫡的四皇子出手?

  「你傻了不成?」陳老太太看見陳曼柔臉上的迷茫,很是有些恨鐵不成鋼:「你也不想想,貴妃的名額只有兩個,貴妃下面就是四妃了,而四妃以賢妃為首。楊貴妃是因為聖寵封了貴妃,你是因為子嗣封了貴妃。若是你的孩子沒了……」

  陳曼柔臉色立馬就青了,這賢妃未免想的太長遠了點兒吧?她才進宮半年,這就想到年底晉封的事情了?她連個孩子都沒有,憑什麼就覺得自己一定能晉封貴妃?

  「你可別忘了,你當初,進宮的時候也不過是個陳妃,而年底晉封的時候,無嗣也封了惠妃。」陳老太太再次點撥道。陳曼柔皺眉:「祖母,我的情況可不同,我那會兒,爹爹可是正在邊關拼命呢,她爹付太師現在有什麼功勞?」

  「這文官的功勞,可不是什麼大事情。你真以為,所有人都跟你爹一樣,拿命拼出來實打實的功勞?」陳老太太冷哼了一聲,陳曼柔也反應過來了,文官在朝中,可是最容易有功勞了,今天參奏一個貪官,明天出一個主意,這都能成為功勞。

  更何況,付太師是一朝太師,今年的春闈馬上就要開始了,付太師只要參與一些,就能算作功勞,付太師的門生,可也是不容小覷的。

  這科舉場上,同年可是一張特別大的關係網。而同門,比同年更加的親近。

  陳曼柔想清楚裡面的彎彎道道,立馬就鄙視了自己一番,真是瞎了眼了,還自詡考慮周詳算無遺策呢,結果,卻被一個新進宮看著婉婉柔柔的女人給陰了!

  「祖母,我知道了,回去您幫我給大哥帶一句話。」陳曼柔想了半天,才將心思轉回來,笑著伸手拉了陳老太太的手:「張家現在太低調了,張家的嫡長子很久沒在眾人面前露過面了,讓大哥將他拉出來遛遛。」

  陳老太太失笑,伸手點陳曼柔的鼻子:「你啊,放心吧,這話不用你帶,自你祖父打探出來這些消息,你大哥早就開始找人收集張家的證據了。」

  陳曼柔笑著靠在陳老太太的肩膀上:「還是祖母疼我,德妃和賢妃既然敢聯合起來害我兒子,我絕對不會讓她們好過的。」

  「你也別做的太過了,這後宮,終究是皇后娘娘做主,你那委屈沒有證據,事情鬧大了,賢妃和德妃可就有藉口反咬你一口了。」陳老太太語重心長的交代道,陳曼柔連連點頭。

  眼看快要中午了,陳太太就起身準備告辭了。身份夠高的命婦,中午是要在宮裡用膳的,大年初一皇后會賜宴。但是陳老太太品級不高,只是三品淑人,只能是出宮回府。

  陳曼柔大包小包的收拾了一番讓陳老太太帶回去,目送陳老太太走遠了,才轉身回了房間。

  小四在陳曼柔和陳老太太說話的時候,已經呼呼睡著了。陳嬤嬤正坐在美人榻下繡肚兜,瞧見陳曼柔進來,趕緊起身行禮:「娘娘,四殿下已經吃了奶了,這會兒睡的正香。」

  「嗯,你先下去吧,中午用了膳去休息一會兒。」陳曼柔擺擺手吩咐道,陳嬤嬤謝了恩,袖著手退出門。對月過來輕聲問道:「娘娘,可要擺膳?」

  「擺上來吧,我這會兒也有些餓了。」陳曼柔點點頭應道,因為心裡存著事兒,這一頓飯是食不知味,也沒往日吃的多,只吃了小半碗就覺得撐得慌了。

  示意杯停叫了人進來收拾桌子,陳曼柔繼續坐在榻上整理這件事情。

  德妃和賢妃是聯合出手的,但誰是大頭,卻還沒分析出來。前面那一段已經推論出來了,執書死了,沉香也死了。那麼從後面倒著推,是沉香的弟弟被張敬徽收作了弟子。

  張敬徽可能是看在英國公的救命之恩上答應了這件事情,而鄭家在裡面起了什麼作用呢?表面上看起來,鄭家和張敬徽還是敵人呢,兩者肯定沒什麼聯繫。

  但是既然有賢妃的影子,那鄭家和張敬徽,也必定是有聯繫的。德妃是主謀,還是賢妃是主謀呢?

  「為樂,你去給淑妃傳個話,就說我等會兒去拜訪她。」想了一會兒,沒想出什麼頭緒,主要是張敬徽除了收個弟子,別事情一概沒做,倒是讓陳曼柔有無從下手的感覺。於是,也就只能先轉了思路,不管是德妃和賢妃,總之,她都是不會放過的。

  為樂笑著出了門,陳曼柔自己想了一會兒,忽然笑了笑,賢妃不是想要這貴妃的位置嗎?若是有人想要幹掉這四妃上面的首位,大概是能讓賢妃手忙腳亂起來吧?

  「杯停,讓人傳話,主要傳給常妃聽,就說,再到年底,皇上可能會分封諸妃,常妃是個有才華的,就是命不好,要不然,賢妃這位置說不定就要換人做了,到時候生了孩子,說不定還能晉封貴妃,能和楊貴妃比肩。」

  杯停略想了想,掩口笑道:「娘娘這一招用的好,常妃本來就不服氣一起進宮的小姐妹一個封了賢妃一個封了惠妃,只她一個落後了,這下子必然更討厭賢妃。」

  「只討厭有什麼用?」陳曼柔笑了笑,拿了針在桌子上點了點:「得恨上賢妃才好。」

  「另外往惠妃那裡傳消息,就說,當日選秀的時候,皇上是很喜歡惠妃那爽利的性子的,沒見陳貴妃都升了貴妃嗎?但是付太師位高權重,從中作梗,於是付姑娘就成了賢妃。若是付太師一直活著,賢妃就一定會一直壓在惠妃的頭上,讓她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陳曼柔冷笑著說道,杯停一一記下,轉身到內室換了衣服,又略微的化了妝,才偷偷摸摸的出了鐘粹宮,暗地裡開始找人散播這些話。

  做完了這些,陳曼柔就覺得有些輕鬆了,這會兒困意也上來了,打了個呵欠,就進了內室睡午覺。一覺好眠,睡到未時才在對月的輕喚下醒來。

  梳妝打扮了一番,讓陳嬤嬤和趙嬤嬤來照顧小四,她自己則是帶著對月和盡歡去了翊坤宮。

  「貴妃娘娘駕臨,妾有失遠迎,還請貴妃娘娘贖罪。」淑妃在門口見了禮,陳曼柔趕緊伸手扶了她:「淑妃客氣了,咱們姐妹,何必如此多禮?」

  「多謝貴妃娘娘。」淑妃笑了笑,對陳曼柔不冷不熱的,上次她求到陳曼柔頭上,陳家卻沒幫忙,讓淑妃有些不高興。但是她又不能對陳曼柔不客氣,至少,陳家沒有落井下石。

  「天氣寒冷,貴妃娘娘一向怕冷,咱們進去說話吧。」淑妃扯了個笑容,伸手示意了一下,陳曼柔握了淑妃的手,和她一起進門:「淑妃可是個有品位的,屋子佈置的相當好,我每次一進來,看見這屋子裡的擺設,就覺得十分的舒服。我是個口拙的,也找不到別的詞來誇獎。」

  「貴妃娘娘這還叫口拙?」淑妃搖頭,一臉感歎:「佈置屋子,可不就是為了讓人感覺舒服?貴妃娘娘一言就說中了這佈置屋子的最高要求最終目的,對妾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獎賞了。日後啊,誰要是敢說貴妃娘娘口拙,看妾不上去抽她個大耳刮子!」

  「淑妃說的本宮都覺得不好意思了。」陳曼柔趕緊笑著擺擺手:「要說著起來這口舌機靈,還是數的著承乾宮的賢妃了,那大道理說起來一套一套的,連皇后娘娘可都說賢妃是個端莊賢慧的呢。」

  淑妃臉色僵硬了一下,陳曼柔心裡暗笑,扯開了話題:「賢妃是因為家教好,付太師為人端正賢明,才能養出賢妃這樣的女子。說起來,德妃倒是有些……」

  說了半句,陳曼柔搖搖頭頓住了。淑妃眼神閃了閃,給陳曼柔倒了一杯茶:「德妃娘家是英國公府上吧?不是說英國公府的老太太最近身子有些不太好了?」



120 候補

  「英國公府的老太太今年有六十八了吧?」陳曼柔挑了挑眉笑道,略微搖了搖頭:「老太太年紀越發大了,就越發的糊塗了,原本就寵著英國公的嫡長子,這會兒啊,更是縱著他鬧出了人命。」

  淑妃眼神閃了閃,陳曼柔端了茶杯,低頭抿了一口,身子往淑妃那邊側了側:「還有件事兒,你肯定不知道。現在英國公都快成京城眾人的笑柄了。」

  「以前他們也是笑柄。」淑妃轉了轉手腕子上的玉鐲,笑著將點心往陳曼柔身邊推了推:「他們家可是又出了什麼事情?」

  「你應該也聽過英國公嫡長子的名聲吧?十二歲就會禍害小丫鬟了,現在年紀大了,府裡的小丫鬟都哄不住了,於是就往外面去了。」陳曼柔湊到淑妃身邊,聲音低低的說道:「前段時間,那張家的兒子,叫了幾個臭味相投的人,一起上翠紅樓,然後,因為爭花魁,鬧出了人命,英國公忙的火急火燎的,正打算將這件事情給壓下去。」

  「鬧出了人命?」淑妃有些驚訝:「打死的人是什麼身份?」

  「據說是個留在京城等待候補的進士。」陳曼柔意味深長的笑道:「不過,和張家兒子一起的那些人,倒各個身份高貴,聽說,還有李家的小兒子。」

  說著,猛然做出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呀,這個李家的小兒子,之前不是你弟弟……」

  說了一半,陳曼柔輕咳了一聲,做出賠罪樣:「我有口無心,還請淑妃見諒。這種醃臢事情,我也不過是聽人說說,淑妃你也一耳朵進一耳朵出,就當沒聽見好了。」

  淑妃笑著點點頭:「多謝貴妃娘娘,對了,貴妃娘娘您去看望楊貴妃了嗎?」

  「尚未,正打算過兩天去,怎麼,楊貴妃那裡有事情?」陳曼柔搖搖頭,淑妃也慢慢抿了一口茶,笑的很是意味深長:「以前貴妃娘娘和劉妃走的挺近的吧?年前,妾看見,劉妃娘娘帶著二公主去了景仁宮,大概也是拜訪楊貴妃去了吧。」

  陳曼柔心思急轉,劉妃現在養著馬婕妤的二公主。馬婕妤這次若是生了個小皇子,要麼會提升位分,要麼會將小皇子再抱給別人。

  自己是聽皇上透露過,要將小皇子抱走的。但是別人不知道,所以劉妃是以為馬婕妤會提升位分,這是提前去搞好關係了?也不至於吧,就算是馬婕妤要提升位分,按照慣例,也不過是提升成從四品的貴嬪或者正四品的修儀,和她劉妃差了一大截,不至於讓劉妃上趕著討好吧?

  那就是楊貴妃了?

  「劉妃一向是個爽利大方的,估計也是想讓二公主見見生母吧。」陳曼柔隨意接了一句,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起身準備告辭,淑妃也沒多挽留,讓人將陳曼柔給送出了翊坤宮。

  等陳曼柔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了,淑妃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臉色陰晴不定的變化了一會兒,轉身進了內室,雲卷重新換了茶水,站在淑妃身後給她捏肩膀。

  她弟弟當初打死莊郡王的兒子的時候,這個李家的嫡次子是跟著莊郡王的兒子的。期間,也沒少出挑撥。後來莊郡王參奏自家,李家也沒少出力氣。

  和張家的兒子又混到一起了,這李家莫不是真以為自己這個淑妃是吃素的?

  冷笑了一聲,淑妃招呼雲卷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雲卷連連點頭,等淑妃說完,就轉身出了門,換了衣服準備出宮。

  陳曼柔說是要拜訪楊貴妃,但是剛去過淑妃的翊坤宮,也不好立即就去楊貴妃的景仁宮。所以就耽誤了幾天,這天又想起來這件事情,正要叫對月準備衣服首飾,就見為樂進來了:「娘娘,景仁宮的馬婕妤發動了。」

  「真的?」陳曼柔驚了一下:「不是還不到時間的嗎?」

  「奴婢也不知道,好像是馬婕妤不小心撞了一下,然後就開始肚子疼,這會兒已經開始生了,李御醫成御醫都已經趕過去了。」為樂一邊說,一邊叫了紅梅過來給陳曼柔梳妝打扮。

  陳曼柔等頭髮弄好了,才轉頭繼續問道:「淑妃她們都已經過去了嗎?」

  「已經過去了。」對月在一邊給陳曼柔找衣服,為樂回答完,順手將對月拿過來的衣服放在美人榻上。盡歡在另一邊哄著小四,杯停端了粥過來遞給陳嬤嬤。

  一屋子人,都忙的很。陳曼柔好不容易梳妝打扮好,就急急忙忙的帶了杯停和進酒去景仁宮。

  楊貴妃正在院子裡坐鎮,賢妃坐在楊貴妃下首,端著茶杯一臉緊張。淑妃笑著安慰道:「賢妃是沒經過這種事情,所以不知道,這生孩子啊,就是要疼的死去活來的。你得撐住,撐過去了,就生了孩子,撐不過去……」

  惠妃更是一臉慘白:「真的很疼嗎?我怕疼啊……」

  楊貴妃瞪一眼淑妃:「做什麼嚇唬她們?」說著轉頭安慰惠妃:「別聽她胡說,這生孩子,也就那麼回事,聽著挺可怕的,實際上一點兒都不疼。」

  常妃在一邊挑挑眉:「貴妃娘娘這話說的可不對,雖然妾沒生育過,可也聽人說了,這生孩子,就是從鬼門關走一趟,生死有命。貴妃娘娘沒生育過,可別誤導了賢妃姐姐和惠妃姐姐。」

  楊貴妃臉色黑了一下,眼神跟刀子一樣挖了常妃兩眼,轉頭不說話了。陳曼柔聽夠了,這才帶著人往前走了兩步,先過來給楊貴妃請安。

  楊貴妃不待見常妃,也不待見陳曼柔,只懶洋洋的抬抬手:「起吧,陳貴妃現在架子大的很,這會兒了才過來。」

  陳曼柔笑笑,在楊貴妃對面坐下:「皇后娘娘還沒過來嗎?楊姐姐可派了人過去給皇后娘娘報信?」

  淑妃笑盈盈的側頭看楊貴妃,楊貴妃臉色變了變,索性不再開口了。賢妃在一邊打圓場:「妾聽聞生孩子是要很長時間的,皇后娘娘事務繁忙,晚過來一會兒也是應該的。」

  「賢妃這是在抱怨皇后娘娘不關心生孩子的妃嬪嗎?」陳曼柔立即驚訝的問道,給不了賢妃致命一擊,能給她添點兒堵也是很讓人高興的。

  果然賢妃臉色變了變,惠妃在一邊開口給賢妃臺階:「陳貴妃您誤會了,賢妃姐姐不是這個意思,賢妃姐姐的意思是,皇后娘娘身份貴重,沒必要先過來。」

  陳曼柔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她:「你倒是個好心的,只是可惜了。」說完,也不看惠妃的臉色,只轉頭看德妃:「德妃臉色不好,可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

  說著,用帕子掩了嘴笑道:「看我,記性實在是太不好了。前兒剛聽說了,今兒居然還來問德妃。」

  「貴妃娘娘聽說了什麼事情?」淑妃在一邊興致勃勃的捧場,德妃的臉色已經黑的不成樣了,陳曼柔心裡冷哼了一聲,臉上笑盈盈的接著說道:「德妃的哥哥前段時間因為一些事情,鬧出了人命,這會兒正官司纏身呢,德妃心情不好,恐怕就是因為這件事情吧。其實讓我說啊,德妃你也不用太擔心了,你們張家好歹也是國公府,這種事情,以往不都按下來了嗎?這次定然也不例外。」

  「皇后娘娘到~」德妃張嘴正要說話,院子外傳來通報聲,正說的高興的一群女人立馬起身,各自站好,然後齊刷刷的給進門的皇后請安。皇后略微抬抬手:「都起身吧,楊貴妃,馬婕妤如何了?」

  「回皇后娘娘的話,馬婕妤已經進去半個時辰了,穩婆和接生嬤嬤是早就準備好的,李御醫和成御醫這會兒也在偏殿等著,只等馬婕妤生下小皇子了。」

  楊貴妃一口氣說下來,皇后這才放心的點點頭:「你們也都坐下吧,馬婕妤是生過一胎的,估計著這次事件也不會太長。」

  馬婕妤身份太低,皇上和兩宮太后是肯定不會過來的。就連皇后,坐了沒半個時辰,也起身走人了,只將馬婕妤交給了楊貴妃。

  最高領導人一走,陳曼柔也起身了:「楊姐姐,四皇子一個人在鐘粹宮,妹妹十分憂心,就暫且告退了,若是有事情,楊姐姐只派人到鐘粹宮叫我一聲就行了。」

  楊貴妃掃了陳曼柔一眼,點點頭准了。

  回了鐘粹宮,陳曼柔剛坐下沒多久,小喜子就匆匆忙忙的進來了:「娘娘,府裡傳了消息進來。」

  陳曼柔趕緊問道:「什麼消息?」

  「大少爺說,張敬徽補了一個正七品翰林院編修的位子。」小喜子偷瞄了兩眼陳曼柔的臉色,低聲的說道。陳曼柔愣了一下,難不成,張家就是用這個條件收買了張敬徽的嗎?

  不,不對,應該不是張家。張家雖然是國公府,卻不過是只剩下了空殼子,就算是張家要在這件事情裡面出力,也不過是不阻擋張敬徽候補而已。

  鄭家的男人是付太師的門生,所以說,賢妃才是主謀,而德妃只是個幫兇?或者,德妃根本就是被賢妃利用了?

  想到這個可能,陳曼柔就有些慶幸,幸好自己繼續關注這件事情了。要不然,還真要低估了賢妃的心計,低估對手,這可是大忌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吃一個大虧。

  幸好現在知道了,日後,對賢妃也就更需要提高警戒了。

  不過,賢妃,你既然敢出主意害我兒子,不送你個禮物,也就太對不起你那一番心意了。

  陳曼柔嘴角彎了彎,招手示意小喜子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看小喜子出門了,陳曼柔才心情愉悅的起身到後殿找自己的兒子玩耍,這一份大禮,希望賢妃會喜歡。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12:35 AM

121 賢德

  回了承乾宮,已經是酉時了。付錦瑤在美人榻上坐下,怔怔的出了一會兒神,旁邊的大丫鬟雪晴給她端了茶水:「娘娘,您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賢妃回神,接了茶杯抿一口,放了茶杯就歎了一口氣:「馬婕妤倒是好運氣,這一胎生了個皇子,不知道皇上會不會冊封她,他也算是兒女雙全了。」

  「娘娘,您還年輕,又是初進宮,這兒女事情,可不能太著急了。」雪晴在一邊笑著勸解道:「況且,馬婕妤就是生了皇子又怎麼樣?還不照樣是在楊貴妃手下討生活,將來楊貴妃說什麼,馬婕妤就得做什麼,這馬婕妤的孩子被養成什麼樣子,也是楊貴妃拿捏著的。您何必和她比較?」

  賢妃抿唇笑了笑,轉臉看雪晴,點了點她額頭:「你倒是個會說話的。」

  「那也是娘娘教的好。」雪晴笑嘻嘻的說道,看賢妃神色中還是有些不太高興,就繼續勸解了兩句:「您現在應該想著怎麼將陳貴妃給拉下來。您距離貴妃的位置,可只有一步之遙。」

  賢妃臉色嚴肅了一下,瞪了一眼雪晴:「你怎麼還是如此的不小心呢?這些話,是你能說的嗎?若是傳出去,我可也保不住你!你啊,遲早得在你的這張嘴上吃大虧!」

  「娘娘恕罪,奴婢也是只在您面前說說,出去之後,奴婢這嘴巴,就會自動上了鎖,保證什麼不該說的,一個字都不會洩露出去。」雪晴像是和賢妃開玩笑開慣了,不以為杵的笑著在自己嘴巴上比劃了一下。

  賢妃也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你啊,就仗著我寵你吧。」

  「那是,娘娘疼愛奴婢,奴婢才敢這麼大膽的。」雪晴歪著腦袋,一派可愛的說道,賢妃和她笑鬧了幾句,歎口氣說道:「說起來,將陳貴妃拉下來就可以了,只是,本宮卻沒想到,陳貴妃看著單純天真,卻也不是什麼無知蠢婦。」

  「娘娘,其實奴婢覺得,您可能太高估陳貴妃了。」雪晴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四皇子這次雖然沒事兒,但也不過是陳貴妃湊巧了過去瞧瞧,然後發現了問題。隨後,是皇上幫著調查了這事情,然後才處置了胡妃。陳貴妃若是個聰明的,也不會將這事情栽到德妃身上了。」

  反正到了最後,陳曼柔是完全沒有將賢妃這個幕後之人怎麼樣,所以,實際上還是個蠢蛋。

  賢妃想了想,臉上露出個笑容:「也是,本宮確實是高看她了。只是可惜了德妃,這麼好用的棋子,一下子就暴露了出來,下次對付陳貴妃,可就用不上德妃了。」

  德妃也是個蠢笨的,自己不用稍微的挑撥了一下,她就幫著自己安置了那沉香的家人。不過,沉香的家人,還是要想辦法除掉才行。這個世界上,可只有死人才能永遠的保守秘密。

  至於德妃,她就是想要證明自己是無辜的,陳貴妃也肯定不會相信了。

  「娘娘,咱們可以一箭雙雕啊。」雪晴眼珠子轉了轉,湊到賢妃耳邊輕聲說道:「娘娘,馬婕妤剛生了小皇子,若是,陳貴妃將小皇子給弄死了……」

  賢妃眼睛一亮,手掌輕輕拍了一下桌子:「好主意!不管是楊貴妃還是陳貴妃,只要有一個被牽扯到裡面,那本宮的機會就來了。不過,這次讓誰出頭呢?」

  「娘娘,劉妃還養著馬婕妤的小公主呢。」雪晴笑眯眯的說道,賢妃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想了想,點點頭說道:「讓本宮好好想想,本宮這次要想個萬無一失的方法,必須得讓其中一個人給本宮騰個位置才行。」

  雪晴趕緊給賢妃捏肩膀:「到時候,娘娘您就是貴妃娘娘了,外面有太師大人幫忙,等過段時間,皇后娘娘再出個意外,您可就是大慶朝最尊貴的女人了。」

  賢妃眼波流轉,倚在榻上拍了雪晴的手背一下:「這話你可別胡說,皇后娘娘賢慧的很,本宮只有佩服尊敬皇后娘娘的,可沒想著別的。」

  主僕兩個說笑了一會兒,雪明進來,說是晚膳已經準備好了,要不要擺上來。賢妃這會兒心情好了,笑著點頭讓擺了晚膳。吃完飯,賢妃一邊淨手一邊問道:「皇上翻了誰的牌子?」

  「回娘娘的話,皇上去了景仁宮。」雪明恭敬的說道,賢妃臉色沉了沉,終究是沒說什麼,轉身到書房拿了兩本書,就倚在床頭翻看起來。

  永和宮裡的德妃這會兒也是心神不寧的,拿著茶杯摩挲了半天,才臉色鐵青的問道:「你說的可是全部屬實?御史已經參奏了我大哥?那我爹是如何說的?」

  「回娘娘的話,國公爺說,說……」小丫鬟戰戰兢兢,口吃都有些不清楚了,德妃伸手抓了旁邊的杯子砸到小宮女跟前:「你給本宮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清楚!國公爺到底說了什麼!」

  「國公爺說,世子爺修身不齊,畜生不如,他沒有這樣的兒子!還說,死了活該,他不缺兒子。」小丫鬟眼睛一閉,迅速的將話全部說出來。

  德妃臉色瞬間黑如鍋底,起身抓了身邊的東西往地上砸,完全不看自己拿到的是什麼東西,一邊砸一邊罵:「兒子不少?肯定是李氏那賤人又在我爹面前說了什麼!真以為我大哥死了,她那跟老鼠一樣的兒子就能繼承爵位了!做夢!只要本宮還活著,那爵位就只能是我大哥的!」

  罵了一通,德妃心裡的怒氣才稍微散了些,轉頭瞧見那小丫鬟還跪在地上,德妃怒喝道:「還跪在那裡做什麼?難不成是要讓本宮扶你起來嗎?」

  小丫鬟趕緊磕頭:「奴婢不敢,娘娘尚未說起,奴婢不敢起。」

  德妃冷笑了一聲,厲聲喝道:「你自己就不會長點兒眼色嗎?」

  小丫鬟趕緊起身退到一邊,德妃伸手給了她一巴掌:「賤婢,滾到外面去!」

  小丫鬟也不敢吭聲,連臉都不敢捂,弓著身子出了門。身後德妃還在謾罵:「陳曼柔那賤人運氣好,怎麼連馬婕妤這種低賤的人運氣也不錯?還真讓她生下了小皇子!賤人!都是賤人!」

  「呵呵,生下來又如何,你有命生下來,也得有命讓他長大!」德妃罵一陣笑一陣,外面小丫鬟縮縮肩膀,一副膽怯樣,

  紅珍走了過來,拉了那小丫鬟往旁邊屋子裡走「怎麼,又挨打了?」

  小丫鬟一臉怯懦:「紅珍姐姐,娘娘心情不好,不是故意的,我不疼。」

  紅珍歎口氣,到桌子上打開一個盒子拿了藥膏:「你自己塗一些吧,這是娘娘賞賜給我的,我也沒用多少。你也別怪娘娘,那邊,今兒剛生了個小皇子,娘娘也入宮三年了,至今還沒懷上,心情難免不好,你多擔待些,我這裡有些點心,你等會兒帶回去吃。」

  「謝謝紅珍姐姐,我不怨娘娘的。」小丫鬟抬頭笑了笑,略顯孩子氣的說道:「我知道娘娘心情不好,娘娘是個好人,上次還賞賜了我一個簪子呢,這麼大的金子做的花,可漂亮了。」

  紅珍見她臉上卻是沒有怨懟,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又塞個她一些銀踝子,讓她自己去太醫院抓些藥,這才放了她回去。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進了德妃的房間。

  「娘娘,生氣沒用,咱們得先想辦法將世子爺給救出來才行。老夫人的身子不太好了,一旦老夫人有個萬一,國公爺打定了主意換世子……」

  德妃臉上閃過陰狠:「我就不信誰敢有這命!」

  「娘娘,您可別忘了,那位,可一直是國公爺的心頭好。」紅珍比劃了一下,德妃臉色更黑了。過了好大一會兒,才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你說的對,現在本宮得想個辦法先將大哥給弄出來才行。」

  若是張清真在牢獄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那英國公府的爵位就要落到那幾個庶子身上了。到時候,她張婉婷在宮裡,可就沒有了英國公府的支持。說不定,會落得個比胡妃還不如的下場。

  紅珍見她反應過來了,趕緊到外面招呼了幾個小宮女,讓她們將屋子裡的瓷片什麼的都收拾了。然後給德妃端了一杯茶:「娘娘您想好了如何做嗎?奴婢已經打探好了,出面狀告世子爺的,是那個進士的家人。上了奏摺參奏國公府的,是督察院的。」

  「督察院?」德妃皺眉想了一下,面色不太好的問道:「本宮記得,陳貴妃的大哥,去年剛升遷了督察院的六科掌院給事中?」

  紅珍點了點頭,德妃揉了揉額頭:「這可怎麼辦,前陣子,四皇子那事情,陳貴妃肯定是已經調查清楚了。說不定這次的事情,就是陳貴妃在落井下石。」

  「娘娘,四皇子的事情,您是受了賢妃的指使,您可是半點兒都沒插手。」紅珍笑著說道,德妃眼睛一亮,拍手笑道:「說的好,這事情,可是賢妃做下的,本宮只是被賢妃利用了。」

  「鄭家是看了付太師的面子,這才給了張敬徽好處,允他再次出仕,那沉香的家人,也是張敬徽安排的,本宮可是沒也沒做。」德妃笑的得意,笑了一會兒,又問道:「那我們直接去求陳貴妃幫忙?」

  說到求這個字的時候,德妃是咬牙切齒的,要說這宮裡她最討厭誰,那無疑是和她一起進宮的陳曼柔了。她們一起進宮,原本她還以為,陳曼柔年齡小,天真的有些無知,一定是個好拿捏的棋子,將來正好給自己當個踏腳石。

  只沒想到,陳曼柔運氣好,一步步高升,現在都成了貴妃,壓在她頭頂上了。她也一直是很不服氣陳曼柔,所以當初賢妃一來遊說,她立馬就答應了下來。

  能看見陳曼柔傷心欲絕痛不欲生,她張婉婷能立馬放鞭炮慶祝一下。只是,陳曼柔的運氣,果然是好得不得了。

  「娘娘,咱們不能去求陳貴妃,這樣一來,陳貴妃定然將四皇子的事情遷怒到您身上。咱們這樣……」紅珍湊到德妃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大通。

  她越說,德妃的眼睛也就越亮。等紅珍說完,德妃欣慰的伸手拍拍紅珍的胳膊:「幸虧有你,要不然,本宮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你放心,你對本宮忠心,本宮就絕對不會虧待你。」

  「奴婢一心服侍娘娘,只要娘娘好,奴婢就高興了。」紅珍笑著說道,德妃更滿意了,伸手拔了自己腦袋上的簪子插在紅珍的頭髮裡,又贊了紅珍兩句。



122 推波

  謀害小四的事情,因為賢妃只是說了幾句話,根本連面都沒露,所以這個是不能將賢妃給拉下馬的,說不定還會讓賢妃反咬一口,德妃也沒真蠢到家,只能從別的地方思索來讓賢妃吃一個大虧。

  德妃想了一個晚上,才算是想到比較滿意的方法。叫來紅珍,輕聲的吩咐了兩句,德妃轉身梳妝打扮開了。又吃了早膳,就直接到永壽宮去請安了。

  「恭喜皇后娘娘了,皇上喜得麟子,大皇子又多了一個兄弟,這可是大喜事。」賢妃笑的溫婉,給上面的皇后道過喜之後又瞧楊貴妃:「也給貴妃娘娘道喜了。」

  「難怪宮裡人都說,賢妃姐姐是個賢慧的,瞧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昨兒是你生了個小皇子呢。」德妃笑嘻嘻的擠兌了賢妃兩句。

  賢妃立馬嚴肅了表情:「德妃妹妹,這話日後可不能再說。皇后娘娘才是一國之母,論賢慧,可是誰都比不上皇后娘娘的。小皇子雖然不是我生的,但那是皇上的兒子,我自然是應該為皇上和皇后娘娘高興的,難不成,你覺得不高興?」

  德妃撇撇嘴:「賢妃姐姐這嘴一向是無人能及的,皇上和皇后娘娘添了小皇子,我自然也是十分高興的,我不僅是為皇上和皇后娘娘高興,還為太后高興呢,太后娘娘添了小孫子,定然也是十分高興的,只可惜昨兒不是我去太后娘娘報喜,要不然,太后娘娘肯定會賞賜我的。」

  「德妃妹妹也是個伶牙俐齒的。」賢妃眼中閃過疑惑,不願意再和德妃糾纏了,索性轉頭去和惠妃說話。惠妃咳了兩聲擺擺手,聲音略微沙啞:「賢妃姐姐恕罪,妹妹偶感風寒,身子正不適,姐姐可別和妹妹挨的太近,要不然讓姐姐染了病氣,那可就是妹妹的不是了。」

  常妃在一邊關心的問道:「你沒事兒吧?我那裡還有些枇杷露,聽著你咳嗽的也挺厲害的,回頭我讓人給你送點兒過去。」

  「那可真是謝謝妹妹了。」惠妃立即感動的說道,常妃雖然不經常笑,但這會兒說話也柔和了一些,和惠妃一來一往的互相說些天氣寒冷,注意身體之類的話。

  陳曼柔瞧著賢妃微微蹙了蹙眉,心裡暗笑,你不是要拉攏惠妃嗎?現在惠妃倒戈了,常妃不願意搭理你了,兩邊都將你孤立起來了,看你這賢慧名聲,以後還怎麼傳。

  抬眼偷偷瞧了瞧皇后的臉色,看皇后沒打算為賢妃解圍,陳曼柔很是不厚道的在心裡偷樂,在皇后面前,你也敢傳你的賢慧端莊,果然是活膩歪了。

  「娘娘,馬婕妤生子有功,不知道這位分……」劉妃在一邊問道,這話一問出來,大殿裡七成的人都豎起了耳朵。尤其是面色疲憊,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楊貴妃。

  皇后端著茶杯沒說話,過了好大一會兒,才慢吞吞的說道:「這事情,是要由皇上做主的,你們也別著急。不管怎麼樣,五皇子還沒滿月,這事情就暫且放著。」

  「五皇子的洗三禮,就交給楊貴妃了,好歹馬婕妤也是住在景仁宮的,楊貴妃你可得將這洗三禮給辦好了。」皇后轉頭看楊貴妃,楊貴妃起身行了禮:「妾知道,必不會讓皇上和皇后娘娘失望。」

  皇后擺擺手:「本宮知道你一向是個能幹的。行了,時間也不早了,本宮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們就都回去吧。」

  眾嬪妃躬身退下,德妃叫住了正要上轎子的賢妃:「賢妃姐姐,妾昨兒發現御花園的臘梅開的更多了,萬春亭那邊風景獨好,不如咱們去賞賞景?」

  說著,伸出四根手指在身前晃了晃,賢妃原本想拒絕的,看見德妃的這動作,心裡微動,點頭笑道:「既然德妃妹妹有如此閒情雅趣,姐姐自當是奉陪的。」

  兩輛轎子遠走,惠妃沖著背影撇了撇嘴,常妃在一邊拂袖笑道:「惠妃,若是無事,不如到妹妹的延禧宮坐坐?前兒妹妹剛作了一首詩,還請姐姐過去指點一下。」

  「妹妹可是有名的才女,哪裡用的上我來指點,不過,妹妹宮裡的六安茶倒是挺好喝的,姐姐得厚著臉皮過去討兩杯才行。」惠妃笑嘻嘻的應道,兩人對視一眼,又各自轉開了視線,各自轉身上了轎子,往常妃的延禧宮而去。

  劉妃在後面不滿:「淑妃姐姐還沒走呢,這常妃倒是膽子不小!」

  「算了,誰讓人家現在比較受寵呢。」淑妃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常妃離開的方向,轉頭對劉妃說道:「我不放心二皇子,就先走一步了,劉妃妹妹也趕緊回去吧,這會兒二公主說不定也醒了。」

  「多謝姐姐關心,妾恭送淑妃娘娘。」劉妃笑著說道,等淑妃轉身上了轎子,才起身,眼神暗了暗,看了看低頭站在角落裡的魏妃,冷笑了一聲也跟著走人了。

  這大殿門口的動靜,沒多久就報到皇后面前了。安嬤嬤十分不忿:「這些狐媚子,一個個眼睛都長在腦袋頂了,不就是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嗎?」

  「嬤嬤閉嘴!」皇后斥了一聲,眼神變幻莫測,過了一會兒,忽然笑了笑:「本宮可是知道,陳貴妃也要出手了,咱們就先看著,等機會出現了,就適當的幫一把。總得讓她們明白,這後宮到底是誰做主才行。」

  安嬤嬤趕緊點頭:「娘娘說的是,得讓她們知道這後宮誰才是最大的!」

  「嬤嬤,你這兩天,說話可是太隨意了些。」皇后又瞪了一眼安嬤嬤,安嬤嬤趕緊往自己嘴巴上扇了兩下,動作不大,但是那個意思:「娘娘恕罪,奴婢日後再也不敢了。」

  皇后點點頭吩咐道:「這會兒,估計好戲快要開始上演了,霧遙,你將本宮的那身鳳展翅衣服找出來,咱們一會兒到御花園裡走走。」

  「娘娘,這會兒估計也下朝了,這兩天皇上正心煩著呢,不如娘娘請皇上一起逛逛御花園?」夢留一邊給皇后梳頭髮,一邊輕聲問道。

  皇后皺了皺眉,夢留趕緊說道:「娘娘,這後宮嬪妃,可都是皇上的女人。況且,您一向賢慧,這種事情,還是得讓皇上親自看看才行。」

  皇后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拿了一支簪子插在頭髮裡:「你說得對,本宮可不能壞了皇上對本宮的印象。」賢妃一向有賢名,還在閨中的時候,京中就盛傳付太師的女兒端莊賢淑,堪稱女子典範。

  德妃又一向是個有點兒小聰明卻沒什麼大聰明的人,若是事情辦的不太妥當,到了皇上那裡,賢妃說不定還能翻個身。到時候,可就連累的自己這個皇后都要得個處事不公的罪名了。

  所以,這事情自己最好是自己不經手,得讓皇上親自瞧見才行。這樣,賢妃的那張面具可就帶不下去了。

  看看鏡子裡的妝容,還算是滿意,皇后起身拉了拉大衣擺吩咐道:「小廚房裡不是燉了乳鴿湯嗎?給本宮裝上,本宮要到乾清宮給皇上請安。」

  皇上正在批摺子,聽見劉成的通報,臉上就帶了幾分驚訝,隨即就平靜下來了,讓劉成趕緊請了皇后進來:「梓潼今兒怎麼有空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回皇上的話,妾看皇上整日操勞,近日都瘦了一大圈,就讓廚房燉了湯給皇上。」皇后笑著示意了一下食盒,皇上笑著點點頭:「梓潼的心意,朕自然是要領的。」

  劉成很有眼色的過來拿走了食盒,端了裡面的湯出來,先用銀針檢驗了,才送到皇上面前。皇后也不生氣,反正規矩就是這樣,誰都不是例外,她可沒本事和祖宗規矩作對。

  「皇上,這事情呢,是忙不完的,您天天這麼著,只將身體折騰壞了,事情可就積攢的更多了。」皇后慢聲細語的笑著勸解:「今兒妾就是過來求個恩典的,求皇上陪妾逛逛御花園,散散心,這心情好了,做事情也會快一些的,歐陽詹不是說過嗎?歌發其所自和,舞發其所自樂,窮八荒,竭千鐘,強發揚,課絲竹,則有勞有逸,豈合歡之意歟!」

  「梓潼倒是越發的會說話了。」皇上哈哈大笑,伸手將摺子合上:「既然是梓潼邀請,朕就不能不給面子,那咱們就去御花園逛逛吧。前幾日御花園的臘梅不是開了嗎?咱們正好去賞賞梅,劉成,準備些酒水過去。」

  皇后心情飛揚,臉上也帶了幾分羞紅,跟著皇上一邊說話一邊往御花園走去。

  「賢妃娘娘饒命啊,賢妃娘娘,妾真不是故意的。」剛走到萬春亭附近,皇上和皇后就同時聽見萬春亭裡面傳出來一個劈裡啪啦的聲音,接著就是一個女子猛然喊了起來。

  皇上皺了皺眉,皇后略微有些驚訝,偷瞄了兩眼皇上的臉色,才有些不解的問道:「自稱妾,這個,應該是個妃子吧?」

  「娘娘,好像是德妃娘娘的聲音。」夢留在一邊低聲提醒道,皇后恍然大悟,又略微有些不解:「這是怎麼回事?夢留,你過去瞧瞧,若是德妃只是不小心,就讓賢妃不要計較了。」

  夢留應了一聲,急匆匆往萬春亭去了。皇后轉身拉了拉皇上的衣袖:「皇上,咱們往絳雪軒吧,那裡的白梅也開了不少,妾讓人將妾去年收集的梅花雪拿過去,咱們烹茶觀景?」

  皇上只點點頭,轉身就要往絳雪軒走,剛走了沒兩步,就聽身後傳來喊聲:「皇上救救妾啊,皇后娘娘,您救救妾身,妾不是有意冒犯賢妃娘娘的。」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12:39 AM

123 助瀾

  這下子,皇上想走都走不了了。連皇后面色都帶了些尷尬,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皇上:「皇上,要不然,您先到鐘粹宮坐坐?」這裡距離鐘粹宮是最近了,皇上繞回去就可以了。

  德妃這會兒也不喊了,就跪在地上哭,也不出聲,哭的梨花帶雨的。賢妃也緊跟著從萬春亭出來,先過來給皇上和皇后行禮,接著才一臉愧疚的說道:「驚擾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是妾的錯。其實德妃妹妹是誤會了,雖然她摔碎了皇上賞賜給妾的那個鐲子,妾也只是懊惱了一會兒,德妃妹妹就誤以為妾生氣了。」

  「誰不知道那鐲子是賢妃姐姐的心頭愛?又是皇上賞賜下來的,賢妃姐姐一向是愛如眼珠子的。」德妃轉頭看一眼賢妃,眼圈通紅的磕頭:「姐姐您別生氣,妾知道您這會兒心裡正難受呢,妾只求姐姐您打妾一頓出出氣,別讓妾在這裡跪著了,好歹妾也是皇上的妃子,這御花園人來人往的……」

  賢妃臉色蒼白,都想要將德妃給咬死了算了,誰說讓你跪在這裡了?不是你自己非要跪在這裡的嗎?

  還有,知道那鐲子是我的心頭愛,你非得要看看,看完了還不算,非得失手摔下來要做什麼?你敢說你不是故意的嗎?你敢說你不是來找茬的嗎?

  只是這會兒,賢妃問不出來這些問題。她總算是知道了,自己一向看不上的德妃,這次居然陰了自己一把。只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來的這麼及時,以德妃那腦子,應該是算計不到皇上和皇后的吧?

  那就是別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了?陳貴妃一向和皇后交好,從來都是以皇后馬首為瞻的,莫不是陳貴妃請了皇后過來?那皇上呢?

  賢妃到底是個聰明的,心思急轉,就明白自己這會兒的處境了,自然也就不急著和德妃分辯了,只是盈盈給皇上行了一禮,接著眼圈也紅了:「皇上,您也別生氣,那鐲子是皇上您賜下的,妾以往都是愛如珍寶的,德妃妹妹也知道這件事情,剛才也說了的。正因為妾太喜歡那鐲子了,德妃妹妹就纏著非要看,這才一不小心摔了御賜之物,德妃妹妹並非是故意的,皇上您可別怪罪德妃妹妹。」

  一下子就將情勢說反了過來。德妃說賢妃太小心眼,就因為自己摔碎她的鐲子所以她就讓自己跪在御花園裡,德妃身為皇上嬪妃,這種丟臉的懲罰,除非是皇上或者皇后親自說出口,否則賢妃是真沒這個權利的。

  而賢妃呢,順口就說德妃是眼紅自己那鐲子,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德妃故意摔碎了鐲子,再順便加上個御賜之物的名頭,想將德妃也給拉下馬。

  德妃拿手絹揉眼睛:「皇上,您可得為妾做主,那鐲子既然是御賜之物,賢妃娘娘就應該好好的放著。妾都不想看了,賢妃娘娘非得讓妾看,這天氣冷成這樣,妾剛進了萬春亭,手都沒暖過來,自然是拿不好那鐲子的,這才……」

  皇上不耐煩的轉頭看皇后:「朕先到陳貴妃那裡坐坐,你將這事情儘快處理了,御花園人來人往的,她們兩個著實不像樣,一個人先罰三個月的月例。」

  「是,妾知道了,皇上您慢走。」皇后行了禮,給皇上讓開了路子,皇上甩袖去了鐘粹宮。賢妃看著德妃的目光帶著惱恨,德妃略微有些得意,看吧看吧,皇上可從來不是寵愛一個人,就對那人的話十分的相信的。

  不管怎麼樣,皇后娘娘才是這後宮最有尊貴的人。

  「皇上,您怎麼這會兒過來了?」陳曼柔聽見通報,趕緊迎了出來,行了禮,就急慌慌的拉了皇上的手:「哎呀,您怎麼連手套都沒帶著,這大冬天的,手凍壞了可怎麼辦?」

  說著,就拉了皇上進內室,抱了皇上的手仔細揉捏,等微微有些熱度了,才拿了旁邊放著的香脂往皇上手上塗。塗完一抬頭,發現皇上正似笑非笑的看她,臉頰立馬變得通紅。

  「皇上,妾失禮了。」趕緊起身打算行禮,手卻被皇上抓住了:「行了,不用如此多禮,朕本來是帶著你給朕的那個手套的,只是剛才朕走的有些熱了,才摘了的。」

  「那就好,皇上這雙手,可是要安定天下的,萬不能被凍到。」陳曼柔鬆了一口氣,順著皇上的力道在一邊坐下,端了茶杯給皇上:「皇上這兩天都忙的不見人影,可得注意著身體。」

  「朕知道,小四呢?今兒怎麼沒看見他?」皇上點點頭,抿了兩口茶,隨手拿起榻上扔著的書看了兩眼,見是三字經,就想起來小四了。

  「我剛才教他說話來著,他學的不耐煩,非鬧著要出去,妾就讓陳嬤嬤抱他到後殿走走,一會兒就回來了。」說著,起身從榻上角落裡搬出來一個小罐子:「皇上,這是妾親自摘的梅花醃漬的青梅,您嘗嘗?」

  青梅是今年新摘下來的,一直放到現在,前段時間陳曼柔特意收集了一些梅花花瓣放進去,使梅子的清甜裡加上幾分梅花的清香,味道還算是不錯。

  皇上拿筷子夾了一個,細細品味了一下,笑著點頭:「沒想到朕的愛妃還有如此手藝,不錯,就是太甜了些。」

  「那下次妾給皇上做一些鹹的。」皇上不太愛甜品,陳曼柔做的這個可是給小四做的,所以這味道就偏甜了些。皇上笑著捏捏陳曼柔的鼻子:「真是胡鬧,朕只聽說梅子有酸的有甜的,從沒聽過有鹹的,你可別浪費了梅子。」

  「妾肯定不會浪費的。」陳曼柔嘟囔了兩句,正說著話,就見陳嬤嬤抱著小四回來了。小四眼珠子咕嚕嚕的轉動著,顯得十分的靈活,瞧見穿著明黃色衣服的皇上,立馬興奮了,使勁從奶嬤嬤懷裡探著身子,想要往皇上身上爬。

  陳曼柔趕緊抱過他:「小四這是想父皇了?來來來,坐好,讓你父皇看看你這幾天是不是長個子了。」

  皇上伸手比劃了一下小四的身高,十分驚訝:「還真是長高了一點兒,他最近很能吃嗎?」見小四還是不消停的要往他身上爬,索性就抱過了小四,將他圈在自己懷裡。

  「是比以前能吃了點兒,小孩子嘛,都是見風長。」陳曼柔笑著說道,看小四伸手想拽皇上的頭髮,就伸手捏了小四的拳頭,裝作要往自己嘴裡塞:「要吃掉了哦要吃掉了哦……」

  小四還以為陳曼柔是要和他玩,樂的啊啊大叫,皇上看的新奇,也捏了小四的拳頭把玩。

  將近中午的時候,皇上才起身離開。畢竟,今兒是答應了皇后要逛逛御花園的,雖然耽誤了,但是中午還是要到永壽宮用膳才行的。

  「娘娘,賢妃被皇后娘娘斥責了。」皇上一離開,盡歡就十分高興的進門,先給陳曼柔行了禮,也不等陳曼柔詢問,自己吧嗒吧嗒的開始說了:「剛才皇后娘娘派人到承乾宮訓斥了賢妃,說她不賢不德,要降她位分呢。」

  「不賢不德?」陳曼柔將這四個字又念了一邊,嘴唇彎了起來:「皇后娘娘果然是慧眼如炬,也不枉德妃如此操勞,差不多是調動了自己所有的人手。」

  前段時間,陳曼柔特意讓人給常妃惠妃傳了各種各樣的話,然後,就和陳曼柔想的一樣,慢慢的,常妃和惠妃就遠離了賢妃,這兩個反而是走的更近了。

  而德妃,則是在御花園上演了一幕賢妃仗勢欺人的好戲,正好讓皇后娘娘看見。

  不過,皇上說不要在御花園處置,皇后就將兩個人各自送回去了。賢妃是被皇后被人訓斥了一頓,又罰禁足一個月。而德妃則是毀壞御賜之物,被罰禁足三個月。

  賢妃的懲罰看著不嚴重,但是有不賢不德四個字在,恐怕賢妃就是想升職,也是很有難度了。不但是難升職,恐怕日後,但凡是出一點兒錯誤,就要被貶職了。

  皇后可不怕得罪人,賢妃娘家是付太師家,但是皇后的娘家可是定國公。付太師雖然是一品大員,卻也不過是一品,有爵位的定國公,那可是超品。

  「罪有應得。」陳曼柔冷笑了一聲,抱著小四親了親:「乖寶貝,娘親給你報仇了哦,下次要是還有人敢不長眼來害娘的寶貝,娘就讓她們賠命。」

  小四沒聽懂,只咯咯咯的笑,小手想要抓陳曼柔的步搖,卻被陳曼柔咬住了手,頓時急的哇哇直叫,還跳著腳想要蹦起來,逗得陳曼柔更是壞心眼的揉他的小肚子。

  到了五皇子洗三的那天,陳曼柔去了景仁宮,見了常妃,當即拉著她的手笑道:「本宮一向是很羨慕才女的,只妹妹平日裡總是不出門,本宮也不隨意打擾。真是可惜啊,若是妹妹住在承乾宮……」

  承乾宮和鐘粹宮是挨著的,並且這兩個,再加上楊貴妃的景仁宮,是處在皇宮的中軸線上的,皇上的乾清宮兩邊分別是皇后的永壽宮和楊貴妃的景仁宮。

  好吧,說這麼多,意思只有一個,承乾宮地理位置好。

  陳曼柔說了半句忽然掩了嘴不說了。只是常妃的臉色卻不怎麼好了,她是住在延禧宮的,承乾宮是賢妃住的地方。若是當初,她是被封了賢妃……



124 清算

  轉眼之間,五皇子的滿月就過了。

  眼瞧著小四也已經有八個月大了,陳曼柔再去給皇后請安的時候,就帶上了小四。她自然是知道這樣不太安全的,但是小四畢竟是皇子,總是要走出去的,她不能將小四當做小貓小狗一樣拘在自己的鐘粹宮。

  而且,小孩子嘛,還是要多出去走走才行,一成不變的風景看多了,對孩子的心理發育不好。

  皇后倒是挺高興的,就是淑妃的兒子,也是一歲多之後,才被淑妃抱過來請安的。而胡妃的兒子,則是從來都沒到永壽宮來過。陳曼柔這舉動,也算是很信任她,很給她面子了。

  「今兒四皇子越發的機靈了。」皇后讓人抱過了小四,伸手逗弄了他一會兒,就讓陳嬤嬤抱到側殿去了,大公主和二皇子二公主都在側殿,幾個奶嬤嬤瞪眼瞧著呢,絕對不會出什麼意外。

  皇后也不是傻子,孩子是鐵定不會在她這裡出問題的。

  大皇子已經開始上學了,所以早上很早就給皇后請過安了,這會兒根本不用出現在大殿。

  「娘娘,馬婕妤也出了月子,這五皇子的事情……」楊貴妃順口在旁邊接了話,皇后摸了摸自己的指甲套,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道:「前幾日本宮問過皇上,皇上的意思連五皇子的玉牒也改了。」

  這話一說出來,下面一群女人,有八成眼睛都放綠光了。五皇子現在才一個月大,若是悉心教養,將來肯定是會和自己親的。還是改了玉牒的,那更是和親兒子沒什麼兩樣了。

  這宮裡沒生皇子的女人,可多了去了。尤其是劉妃等人,她們進宮時間更長,都差不多十年了,眼看生皇子的機會越來越少了,對這個五皇子,也就更加期盼了。

  楊貴妃眼底有些掙扎,雖然她很想要個皇子,但是她更想要個從自己肚子裡出來的皇子。馬婕妤和她年紀也差不了多少,都能生下個小皇子來,若是自己再努力努力,也不是沒希望啊。

  但是萬一呢……

  「娘娘,皇上可有說要將五皇子放到誰的名下?」劉妃忍耐不住先開了口,成昭儀在一邊哼哼了兩聲:「那還用說嗎?肯定是要放到楊貴妃姐姐身邊,先不說馬婕妤是住在景仁宮裡了的,楊姐姐入宮多年,論資歷,也能撫養這個孩子了。」

  楊貴妃有這個心思,但是被成昭儀這麼明晃晃的說出來,臉上就有點兒掛不住了。連皇后的臉色都沉了沉,沒錯,楊貴妃的資歷是夠了,但是也正因為她資歷夠了,這個五皇子,才最不應該放到楊貴妃那裡。

  皇后多年都容忍了楊貴妃,不就是看在楊貴妃沒有孩子的份兒上嗎?

  惠妃常妃等人自知沒有資格撫養五皇子,都閉著嘴巴坐在一邊不吭氣。王修儀笑著在一邊插嘴:「依妾看啊,楊貴妃撫養五皇子倒是不太好的,咱們都知道,楊貴妃娘娘是個目下無塵的,這樣的才女,你讓她吟詩作對那倒是可以的,你讓她撫養孩子,就未必能成了。」

  楊貴妃臉色沉了下來:「王修儀!本宮如何,還輪不到你來說這個閒話吧?」

  「是妾魯莽了,貴妃娘娘見諒。」王修儀很乾脆的行禮道歉,閉上嘴巴坐在一邊不說話了,李修華出來打圓場:「王妹妹一向是個有口無心的,貴妃娘娘是個良善大度的,可別和她計較。」

  成昭儀呵呵笑了兩聲:「李修華,你的意思是貴妃娘娘和她計較了,就不良善不大度了?」

  李修華被噎了一下,訕訕的笑了笑:「怎麼會,妾不是這個意思。」

  「皇后娘娘,五皇子和二公主是親姐弟,妾想著,若是五皇子能多和二公主親近親近……」劉妃看話題越扯越遠了,趕緊扯回來,只是她沒說完,韓婉儀就冷笑了一聲:「劉姐姐這話說的可大有問題,五皇子和二公主是親姐弟,那大公主和二公主就不是親姐妹嗎?五皇子和大公主就不是親姐弟嗎?二公主和二皇子也不是親兄妹嗎?」

  「韓婉儀!」常妃皺眉斥了一聲:「這話也是你能說的?」

  韓婉儀臉色一白,偷瞄了兩眼皇后的神色,趕緊起身行禮:「皇后娘娘,妾一時豬油蒙了心,剛才那些話您就當是妾放了個屁……」

  這話一說出來,惠妃就在一邊噗嗤笑了出來,後宮女人,還真沒有像韓婉儀這樣說話這麼粗俗的。就連皇后,也是一臉無奈的擺擺手:「行了行了,你也別說了,只是你剛才說話確實是不妥當,本宮若是就這麼算了,日後誰都這樣說話,影響了幾個皇子公主的感情,可就不是小事情了,所以也不能不罰。罷了,你回去將宮規抄寫一遍。」

  韓婉儀漲紅著臉謝恩坐下,宋昭儀拎著帕子笑道:「韓姐姐說話可真風趣,妾長這麼大,還真沒聽過這樣的話,不知道韓姐姐是從哪裡學來的?莫不是沒進宮的時候就會說了?」

  白昭儀瞧見上面皇后臉色不虞,趕緊伸手扯了扯宋昭儀的袖子:「宋姐姐,你渴不渴?皇后娘娘這裡的茶水怪好喝的。」

  宋昭儀看了白昭儀的眼色,趕緊端了茶杯:「是啊,皇后娘娘這裡的茶水喝,我們多喝點兒。」

  皇后有些哭笑不得:「一點兒茶葉而已,看你們兩個那樣子。霧遙,你去將那銀針白毫準備兩包,等會兒讓宋昭儀和白昭儀帶回去。」

  說完,皇后轉頭去瞧成昭儀:「回頭本宮讓人將五皇子抱到你那裡去,你要將五皇子當成你的親生兒子。至於玉牒,過段時間,皇上會派人改了的。」

  這話顯得有些突兀,原本劉妃正焦急問這件事情的,這會兒聽了結果,卻沒反應過來。就是楊貴妃,都有些發愣,瞧瞧上面的皇后,再轉頭看看一臉傻相的成昭儀,很是不明白,話題怎麼就說到這個地步了。

  旁邊王昭儀伸手戳了戳成昭儀:「恭喜成姐姐了。」

  成昭儀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起身謝恩。皇后擺擺手:「行了,本宮看你最近安分了不少,平日裡也還算是懂事兒。有了孩子,日後就收收你那性子。」

  成昭儀控制不住臉上的喜色,連連給皇后謝恩。她之前可真沒想到這個大餡餅能落到自己頭上。原本她還想著,楊貴妃是最有可能養這個孩子了,所以剛才才出言幫著楊貴妃,最好是讓皇后瞧不過眼,然後將事情給攪合了。

  沒想到,最後,這好處居然是落到自己身上了。

  劉妃一臉失落,看成昭儀歡喜的都快坐不住了,就酸溜溜的開口說道:「恭喜成妹妹了。」

  「同喜同喜。」成昭儀笑的見牙不見眼,旁邊付妃開口笑道:「成妹妹好福氣,姐姐也在這裡說聲恭喜了,日後五皇子出息了,成妹妹才是享福了呢。」

  上次德妃鬧過之後,皇后斥責了賢妃,只說是要貶了賢妃的位分,當時並沒有什麼行動。後來請示了皇上,就真的貶了賢妃的位分,現在付錦瑤已經不是四妃首位了,而是付妃。

  陳曼柔聽見這稱呼的時候,自己關在屋裡笑了半天才緩過氣了。

  「付妃姐姐客氣了。」不過,這會兒聽別人叫她付妃,付錦瑤的臉色還是變了變。惠妃笑眯眯的說道:「付姐姐一向是個體貼關心別人的,成昭儀你也不用客氣了。」

  常妃抿抿唇,眼神從付錦瑤身上掃過,只低了頭繼續看自己手裡的帕子。

  「楊貴妃,馬婕妤當初是懷孕了才放到你那景仁宮的,之前你也不在,所以本宮也沒將人給遷出去。現在五皇子都出生了,馬婕妤也應該遷出來了,回頭你讓她遷到建福宮去吧。」

  馬婕妤之前傷害陳曼柔的事情,鬧得比較大,皇上都親口過問了。當時雖然沒有處置馬婕妤,不代表皇上和皇后就忘記這件事情了,雖然皇上沒說,但是保不准日後會想起來,所以皇后提前將這事情說出來。

  楊貴妃有些驚訝,不過,她宮裡能少幾個人,她還是很高興的,當即就起身謝了恩。

  散會的時候,陳曼柔走在楊貴妃身後:「楊姐姐,前日我剛作了一幅畫兒,上面缺了一首詩,楊姐姐也知道,我對詩詞是從來沒什麼天分的,所以想請楊姐姐幫忙在上面題一首詩,不知道楊姐姐有沒有時間。」

  「本宮下午有時間,你拿著畫兒過去吧。」楊貴妃看了看陳曼柔,隨意的說了一句,轉身上了車子。陳曼柔笑了笑,示意陳嬤嬤將小四遞給自己:「四皇子剛才玩的怎麼樣?」

  「四皇子挺開心的,大公主和二公主都挺喜歡四皇子的。」陳嬤嬤小聲的說道,然後略有些為難:「娘娘,二皇子好像有些不太喜歡四皇子。」

  「無妨,他喜不喜歡,對小四也沒什麼妨礙,日後小四又不需要仰仗他的鼻息。」陳曼柔嗤笑了一聲,伸手捏了捏小四的鼻子,也跟著上了車子。

  到了下午,陳曼柔隨意的從自己之前畫的畫兒裡面挑出來一副,帶著前往景仁宮了。楊貴妃身邊的冬梅進去通報的時候,陳曼柔瞧著就坐在大廳裡喝茶。

  沒想到,剛端起茶杯,就猛然聽見一聲淒厲的哭喊:「貴妃娘娘,求您別抱走妾的孩子,貴妃娘娘,妾給您磕頭了,您就饒了妾吧。」

  陳曼柔挑了挑眉,正是巧啊,早不鬧晚不鬧,自己剛一過來,她就開始鬧了。這話裡的貴妃娘娘,喊的是哪一個?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12:42 AM

125 抓周

  聽著聲音越來越近了,陳曼柔側頭看站在另一邊的秋月:「外面喊叫的是誰?就這麼放任不管嗎?景仁宮的規矩是一回事兒,楊姐姐的名聲恐怕也會有妨礙的吧?」

  秋月怔了怔,趕緊行禮:「多謝陳貴妃娘娘提醒,奴婢這就吩咐人去處理。」

  說著,到了門口喊來了兩個小宮女,低聲吩咐了一番,就又回來繼續伺候陳曼柔。而院子裡的喊聲,過了一會兒,也就消失了,院子裡一片寂靜,倒像是那喊聲從不曾出現過一樣。

  「陳妹妹今兒怎麼想起來到本宮這景仁宮來了?」旁邊有人打了簾子,楊貴妃穿著香杏色的斜襟短褂和銀紅色的十二幅喜鵲登梅裙子出來,眼波流轉,看著陳曼柔笑道。

  「妹妹嘴饞,前些日子忽然想喝楓露茶,只這後宮之中,楓露茶最好的地方,是景仁宮,就不得不厚著臉皮來拜訪了。」雙方見了禮,陳曼柔在客位上坐了。

  楊貴妃抬袖掩嘴笑道:「我還以為陳妹妹是有什麼事情呢,原來是為了一杯楓露茶,別的就算了,這楓露茶,本宮這裡可是不少,既然陳妹妹提出來了,姐姐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春花,你去拿了那楓露茶過來。」

  春花領命去了,陳曼柔一臉期盼的說道:「姐姐果然是個大方的,妹妹今兒可就沾姐姐一回光了。」

  「不過幾杯楓露茶而已。」楊貴妃不在意的笑笑說道:「陳妹妹往日裡總是不出鐘粹宮,連本宮這景仁宮也只是來過幾次而已,這次可算是稀客,既是稀客上門,自是要奉上好茶的。」

  「姐姐一向受寵,妹妹往日裡等閒不敢來景仁宮。」聽楊貴妃話裡試探,陳曼柔也不繞圈子,只讓盡歡拿了禮物上來:「本宮聽聞楊姐姐的嫡親妹子定了親,這種大喜事,妹妹怎麼能不來湊個熱鬧,好沾點兒喜氣?」

  陳曼柔笑著打開自己打來的盒子,裡面只放著一套首飾:「這區區薄禮,就算是為楊姐姐的妹妹添妝了,還請楊姐姐不要嫌棄。」

  「你有這番心思,本宮就十分驚喜了。」見不是什麼大事情,楊貴妃也就不再刻意試探了,臉上的申請稍微放鬆了一些,示意秋月過來將盒子裡的首飾給收下。

  「楊姐姐好福氣,您那嫡親妹子,是要嫁給孟將軍吧?聽聞孟將軍很是年輕有為,今年才二十四歲,就已經是四品的將軍了。」陳曼柔自己的親爹,現在都已經四十了,也不過是個正三品的將軍而已。

  「哪裡哪裡,他也不過是有一身武力而已。」聽陳曼柔誇獎自己妹夫,楊貴妃還是很高興的,眉眼都帶了幾分喜悅:「本宮的妹妹從小就喜歡舞槍弄棒,嫁個武將,也正好趁了她的心思。」

  「那可真是天作之合。」陳曼柔繼續笑著說道:「只是那孟將軍是守西邊的吧?令妹若是嫁過去,豈不是很長時間都會不了京城了嗎?」

  「西邊平靜的很,不像是真定府那邊,時時刻刻得擔心著有契丹人來犯。」楊貴妃略帶了幾分得意的說道,陳曼柔的爹守的是北邊關真定府那一帶,和西邊相比,確實是要艱苦的很,遇上戰事,幾年不得回京都是有的。

  陳曼柔沒進宮之前,陳家老爹甚至是已經在邊關停留了八年之久。

  陳曼柔就當是沒聽出楊貴妃話裡的炫耀,只慢慢的繞著圈子套話,只不過,楊貴妃好歹也是在宮裡磨礪了十年了,雖然平日裡可能是有點兒不太聰明,但那只是在遇見皇上的事情上。

  一旦和皇上沒有關係,她的聰明才智就表現出來了,繞了幾個圈子,陳曼柔打探出來的消息也也寥寥幾句話。

  「娘娘,馬婕妤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楊貴妃很快就不耐煩了,看了一眼冬梅,冬梅出去了一會兒,隨即就有人進來向楊貴妃稟報。楊貴妃略帶歉意的看陳曼柔:「陳妹妹,你看,本宮是很喜歡 你過來坐坐的,只是今兒很是不湊巧。」

  「楊姐姐熱情好客,妹妹居然忘記了時間!」陳曼柔也略帶懊惱,趕緊起身準備告辭:「倒是饒了姐姐處理正事,真是對不住了。既然姐姐有事情,那就自去處理吧,妹妹這會兒也該回去了。」

  「那姐姐就不送了。」楊貴妃也沒說客氣話,只將陳曼柔送到屋子門口,看陳曼柔往院子裡走了,才輕哼了一聲,抬腳往側殿走:「馬婕妤那賤人怎麼樣了?」

  「回娘娘的話,馬婕妤這會兒還暈著呢。」秋月小聲說道,楊貴妃冷笑了一聲:「將那賤人弄醒,本宮有話要問。」

  陳曼柔出了景仁宮,也沒坐車子,只慢悠悠的往鐘粹宮走去,盡歡和對月跟在她身後,見她在想事情,也不敢打擾,只替她注意著前面的道路,不讓她撞在什麼東西上。

  「罷了,事情還遠著呢,這會兒想的再多也沒用。」快到鐘粹宮的時候,陳曼柔忽然笑了起來,她原本只想到楊貴妃的爹是九門提督,孟將軍是邊關將軍,這兩個聯合起來,估計就沒別的將軍的生存地方了,所以才趕緊去打探一下消息的。

  剛才楊貴妃暴露的東西雖然不多,卻也還算是有收穫的。比如說,這個孟將軍的年紀,這個孟將軍的名聲,這個孟將軍的本家什麼的。

  雖然這兩家算是強強聯合了,但是,就因為他們兩家各自的身份,,恐怕這強強聯合對皇上來說不是什麼好事兒。

  自己倒是太急切了,居然沒想到這一點兒。

  「娘娘,剛才奴婢可是看見了,服侍馬婕妤的那兩個宮女,被秦公公給帶走了。」盡歡見陳曼柔不再是神遊天外的樣子了,趕緊湊過來說自己看見的事情。

  「是嗎?馬婕妤手底下的人也確實應該換一換了。」陳曼柔卻沒追問,馬婕妤到了建福宮,估計就是生不如死了,沒了孩子,沒了聖寵,再加上一個楊貴妃的憎恨厭惡,估計用不了多久,這皇宮裡就會又多了一具屍體了。

  「娘娘,四皇子剛才喊人了呢。」一進鐘粹宮,陳嬤嬤就喜滋滋的過來說道,陳曼柔愣了一下,隨即大喜:「真的?喊了什麼?小四現在人呢?」

  走了兩步,忽然又轉頭,皺眉:「小四現在才八個月吧?八個月就會喊人了?」

  陳嬤嬤趕緊解釋道:「小孩子會喊人是比較快的,一般上機靈點兒的,七八月就可以了,但是想要說話,估計還得一兩歲。這會兒小皇子就會喊一個字。」

  陳曼柔點點頭,兩步進了房間,四皇子正在床上爬著,見了陳曼柔,很高興的張手:「啊,啊啊!」

  「娘的乖寶,喊聲娘聽聽。」陳曼柔趕緊過去抱了小四,小四不看她,轉身又要抓桌子上的玩具,陳曼柔側了身子擋住他的手:「不喊不給玩具哦,快喊。」

  「來,小四,跟著娘說,娘~」將小四的身子轉了轉,讓他面對著自己,站在自己腿上,笑著慢慢的誘導,小四張嘴:「啊,啊,啊。」

  「不是啊,是娘,來,娘~」陳曼柔很有耐心,不管小四怎麼啊,她都給糾正過來。平日裡奶嬤嬤也都時不時的教導小四喊娘喊父皇什麼的,所以小四反應也算是快,等陳曼柔重複了五六遍,終於喊的有點兒像了:「涼。」

  「不是涼,是娘。」陳曼柔繼續糾正,小四身子往上蹦蹦:「捏。」

  「娘!」看陳曼柔要伸手捏他鼻子,小四笑嘻嘻的側腦袋,又喊了一聲,陳曼柔呆了呆,猛的親小四的臉頰:「娘的乖兒子,終於喊的清晰了。」

  「來,再叫一聲。」小四笑呵呵的也去親陳曼柔,旁邊盡歡對月她們也是高興的不得了,杯停在一邊笑嘻嘻的說道:「娘娘,四皇子都會喊人,那以後是不是要教他喊父皇?」

  陳曼柔頓了頓,點頭:「嗯,以後先緊著這個教,還有母后也要教。」

  說到這個,陳曼柔就很鬱悶,宮裡的巨頭不是一兩個,除了父皇母后,還有皇祖母,兩個字的都不好學,更不要說這三個字了。她得感謝胡妃,要不然,慈安太后那邊就有點兒不好辦了。

  兩個月的時間是很快的,在小四終於能比較清晰的喊出父皇兩個字的時候,小四也該抓周了。

  等人都到的差不多的時候,陳曼柔親自抱了穿的跟個大紅包一樣的小四放到毯子上,毯子上擺著各種各樣的抓周用品,小四咧著嘴坐在攤子上朝陳曼柔笑。

  「兒子,拿你喜歡的。」陳曼柔躬身站在一邊說道,皇后笑著搖頭:「你站這裡,可是會影響小四抓周的,過來站本宮身邊吧,小四不要急,仔細挑挑,看喜歡什麼就拿什麼。」

  皇上也站在一邊,笑著點頭:「小四長的挺結實,陳貴妃將孩子養的很好。」

  陳曼柔趕緊謙虛,表示這是皇上的基因好,不是自己打功勞。小四看那些平日裡都會抱自己的人這會兒都不理會自己了,就有些著急,坐在攤子上憋了一會兒,脆生生的喊了一句:「父皇!」

  「哎。」皇上趕緊答應,很是稀奇才一歲大的白胖胖的小四,陳曼柔瞧見旁邊楊貴妃陰鬱的眼神,趕緊說道:「皇上,您可別應他,再耽誤下午,抓周的吉時都要錯過了。」

  皇上也往後退了幾步,小四見沒人理他,索性轉頭望另一邊爬去,這一轉身,就發現身後有不少小東西,看著都挺稀奇的。再一看,哎喲,有個熟悉的,平日裡自己拿了這東西之後娘都會獎勵香香一個還有各種好吃的東西!

  於是,小四眼睛一亮,就飛快的沖著那東西去了,旁邊的禮部的人趕緊喊道:「恭喜四皇子抓了一本四書,將來必定學富五車才高八斗!」



126 四歲

  「人之初,性本善。」陳曼柔摟著小四坐在榻上,指著書上的句子,一個字一個字的教他念道,小四是個聰明的,奶聲奶氣的跟著念。

  「娘娘,差不多午時了,您和四皇子歇歇?」立夏端了冰盆進來,一邊將原先的那盆挪開,一邊側頭和陳曼柔說話。年前的時候,杯停進酒和為樂這三個大宮女,已經是出宮嫁人去了。所以現在經過調整,鐘粹宮陳曼柔身邊的大宮女就是對月盡歡和立春立夏立秋立冬這六個了。

  至於小四身邊,一直是當初剩下來的兩個大宮女,並沒有換人。只是小四畢竟長大了,這會兒身邊也該添人了。再有兩年,小四就該上崇文館讀書了,最好是先要過來兩個大太監,早點兒打理好了,培養一下,也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被人趁機塞了釘子進來。

  陳曼柔心裡一邊盤算著這事情,一邊隨口應了一聲:「立夏,將四皇子的那碗湯端過來,先讓他喝了湯,再過半個時辰用午膳。」

  立夏應了一聲,又掀了簾子出去。窩在陳曼柔懷裡的小四抬頭:「娘,我不想喝那個湯,你給我換別的嘛。」

  「不行,這個東西是補身子的,誰讓你前幾天生病了呢?你不生病了自然就不用喝了。」陳曼柔捏捏他的小鼻子,笑著說道,小四嘟嘴,一臉不高興:「那我現在都已經好了,娘你說話不算數。」

  「我怎麼說話不算數了?」陳曼柔捏他臉頰,臉上帶著點兒威脅:「今兒你不說個讓母妃我滿意的答案出來,那個湯,就再喝一個月!」

  小四頓時緊張了,仔細看陳曼柔的臉色,確定自己的母妃不是在說笑話,臉上立馬沮喪了,皺著小眉頭想了半天,才一臉控訴:「娘你說病好了就不用喝了,可是我病已經好了。」

  「那娘怎麼記得,當初我說的好像是病完全好了呢?」陳曼柔戲謔的看他:「昨兒晚上,是哪個小傢伙半夜咳嗽來著?難不成咱們鐘粹宮養了一隻會咳嗽的小貓?」

  「才不是小貓!」小四臉色通紅,一腦袋栽在陳曼柔懷裡使勁擰:「母妃壞!母妃我不要喝那個湯了,你答應小四好不好?母妃要是不讓小四喝那個湯的話,小四就將昨天小四藏起來的點心給母妃吃。」

  小四的童言童語逗的陳曼柔哈哈大笑,就連端著託盤進來的對月都忍不住一臉笑意:「四皇子,陳嬤嬤不是說您不能吃那個點心了嗎?要不然,牙齒裡面會長蟲子的喲。」

  「對月姐姐也壞!」小四羞憤,躲在陳曼柔懷裡不出來,陳曼柔笑著拉他:「好啦好啦,娘答應你,這湯今天是最後一次了,喝完就沒有了,明天也不用喝了,以後不生病也不用喝了,這樣可以了吧?」

  「謝謝娘。」小四立馬開心了,湊到陳曼柔臉上使勁親了一下,陳曼柔扭身將託盤上的碗端起來,拿著勺子親自喂小四喝湯,小四的眉毛都扭在一起了,很是不願意喝這摻了藥材的湯,只是看自家母妃一臉堅定,只好小小的歎口氣,低著頭喝湯,那小大人的的樣子,更是顯得可愛。

  喝完了湯,小四捂肚子:「哎,日子過的真辛苦,我肚子裡都是湯湯水水的,午飯可怎麼辦。」

  陳曼柔實在是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出來,拿了帕子,一邊給小四擦嘴,一邊笑道:「你倒是個鬼精靈,還知道肚子裡湯湯水水多了就沒辦法吃飯了。不過,你想太多了,就是再多的湯水,一會兒傳了官房,也就沒有了。午膳還有半個時辰呢,不著急。」

  小四哀怨的看一眼陳曼柔,伸手揉肚子,陳曼柔忍著笑將他抱起來:「好了,娘又不笑話你,來,將這段話再念兩邊,然後咱們到院子裡走走。」

  小四這才高興起來,又跟著陳曼柔念起書來。

  等到了用午膳的時候,母子倆正準備吩咐人擺膳,就見院門口出現一片明黃色的衣服,小四眼睛一亮,立馬沖了上去:「父皇!小四好想你!」

  「哈哈,父皇也想小四了,來,讓父皇看看小四是不是長胖了。」封明昭彎腰抱起小四,在胳膊上顛了顛,小四頗為不滿:「父皇,我們有三天沒見面,母妃說了,三天是長不胖的。」

  陳曼柔跟過來給皇上行禮:「妾給皇上請安,皇上怎麼這會兒過來了?可用了午膳?妾這裡剛打算用,皇上在妾這裡用上一些吧。」

  「嗯。」皇上點了點頭,抱著小四往裡面走,陳曼柔趕緊跟上。進了屋,就看小四正對皇上炫耀他昨天剛得的玩具:「這個小馬車會自己跑,父皇你看,我拽拽這裡,它就自己動了。」

  「是嗎?真好玩,不錯。」皇上很捧場的點頭,小四很得瑟:「父皇,這個是我小舅舅送給我的,他還送給我一個會跑的小馬哦,父皇等等,我拿給你看。」

  「陳愛卿給小四帶了東西?」看小四被丫鬟們簇擁著往內室跑了,皇上就側頭問陳曼柔,陳曼柔略微帶著點兒不好意思的說道:「嗯,皇上恕罪,妾的侄子和小四差不多大,所以妾的弟弟買玩具的時候,都是一買兩份,前幾天他剛從蘇州那邊回來,就派人送了這些。」

  「他也是愛護自己的外甥,朕怎麼會怪罪他?」皇上輕笑了一聲,伸手拍拍陳曼柔的手:「前幾天不是說小四身邊該添人了嗎?朕下午讓人帶幾個過來,你給小四挑幾個。」

  「是,妾知道了。」陳曼柔笑著攔住皇上要端茶杯的手:「皇上,馬上要用午膳了,您這會兒喝茶水,對脾胃不好,妾讓人給您端一碗湯吧?」

  「不用了,朕也不是很渴。」皇上笑了笑,放下了茶杯,轉頭看了看陳曼柔,今兒陳曼柔也沒化妝,頭髮鬆鬆散散斜挽了一下,上面只用碧玉簪子給掛住了。耳邊垂著水滴耳墜,襯得面色白淨如玉。

  陳曼柔長相很不錯,彎眉杏眼,瓊鼻櫻唇,眼睫毛跟小刷子一樣,顫動兩下,再那麼一抬眼,就帶出些流動的水波,看著就讓人覺得心平氣和,滿心的安逸舒適。

  身上穿著的月白齊胸襦裙,垂下兩條粉白的緞帶,脖子下面露出一小片白淨的皮膚,往側邊能隱隱約約的看見優美的鎖骨。皇上知道,陳曼柔的身材一向是很不錯的。

  進宮那會兒,年紀小,不太顯,只讓人覺得青澀,可是這麼多年了,小四都四歲了,陳曼柔的身子,已經是完全張開了,再加上有了小四,身上更添了一份母性的柔美,坐著不動的時候,陳曼柔也能算得上一幅畫。

  「父皇父皇,快看。」皇上正用心的打量陳曼柔,小四已經抱著他的寶貝玩具出來了,興奮的將小木馬擺在地上,拽著皇上的褲腿讓他往下看:「看我的小木馬,父皇看好看不?」

  「好看。」皇上低了頭,伸手揉了揉小四的腦袋,小四樂滋滋的給皇上表演怎麼讓他的小木馬動起來。玩了一會兒,抬頭看皇上:「父皇,昨天二皇兄說,很喜歡我的小木馬,我明天要將小木馬送給二皇兄,父皇要是想玩的話,今天就得抓緊時間了。」

  白嫩嫩的小臉上一派老氣橫秋,看的皇上十分可樂:「那小四怎麼沒想過要將這個送給父皇呢?」

  「啊?」小四傻呆呆的看皇上,過了一會兒,臉都皺成一團了:「父皇也喜歡嗎?可是我先答應了二皇兄的啊。唔,父皇這麼忙,應該沒時間玩玩具吧?母妃說了,父皇不是小四一個人的父皇,還是天下百姓的父皇,母妃只照顧小四一個都要忙死了,那父皇也肯定很忙很忙特別的忙吧?」

  皇上愕然,轉頭看陳曼柔:「他一向如此?」

  陳曼柔也忍不住笑:「這孩子學話快,別人說點兒什麼,他都能記的特別牢,昨天晚上問妾皇上怎麼沒過來,妾就解釋了兩句,沒想到,他倒是記在心裡了。」

  「朕的小四是個聰明的。」皇上笑著抱了小四,在他的小鼻子上捏了捏:「也是個知道友愛兄弟的,貴妃將他教的很好。」

  「哪裡是妾教的,妾平日裡不過教他認認字看看書,平日裡都是大皇子教導他的。」陳曼柔笑著說道,小四坐在皇上腿上認真點頭:「嗯,大皇兄說,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喪之威,兄弟孔懷。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難。是說,這世界上,嗯,除了父母,就是兄弟之間的關係最親了,嗯,平日裡也只有兄弟對彼此好,嗯,要珍惜友愛兄弟才行。」

  小四年紀不大,話說的斷斷續續的,時不時的還忘詞,也有點兒詞不達意,但是這首詩卻背的挺齊全的,一看就知道是下了苦功夫了。

  雖然小四說的磕磕絆絆的,但是皇上和陳曼柔都沒插話,一直等小四自己說完,陳曼柔才高興的摸小四的腦袋進行表揚:「小四背的很好,你大皇兄可是費了心力教導你,下次你見了你大皇兄,可要多謝謝他。」

  皇上也知道小四和大皇子關係最為親近,這會兒見大皇子還教導小四兄弟友愛的詩經,心裡對大皇子越發滿意的同時,對小四也就越疼愛欣慰了,順便的,對陳曼柔也就更放心滿意了。

  別人高興了頂多是多笑一會兒,皇上高興了,就另外有好處。不光是小四和陳曼柔得了賞賜,就是大皇子和皇后那邊,皇上也是大手一揮,讓人送了更豐厚的賞賜過去。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12:46 AM

127 母子

  用了午膳,皇上自回乾清宮,陳曼柔和小四睡了午覺起來,就聽通報,說是內務府送人過來了。這皇宮裡用的宮女太監,一般上是分為兩種的。一種是從內務府出來的,那都是經過調教的,有特殊作用的,或者是大家世族想要塞進來的。

  比如說,奶嬤嬤,教養嬤嬤以及一等宮女之類的,都是先經過內務府小選,然後進宮。而另外一種,則是從雜役司出來的,這些都是比較低等的,像是宮裡的粗使嬤嬤或者三等宮女跑腿丫鬟之類的,基本上都是自賣自身進了皇宮的。

  「貴妃娘娘,這十個是皇上吩咐小的帶過來的,您和四皇子先瞧瞧?」小四的事情,是皇上親口吩咐的,來的自然是內務府的人。王總管站在一邊,很是恭敬的向陳曼柔行禮,給她指了指一邊站著的十個小太監。

  這宮裡的人可是都知道的,陳貴妃雖然並非是侍寢次數最多的貴妃,但是上面皇上喜歡四皇子,大皇子也喜歡四皇子,皇后也喜歡這個陳貴妃,所以在宮裡,還是比其他的妃嬪有面子的。

  甚至可以說,連楊貴妃現在都得讓著這個陳貴妃。沒辦法,楊貴妃不僅是年紀大了,連個孩子都沒有,在這個陳貴妃面前,可以說是一點兒優勢都沒有了,也幸好,皇上比較念舊情,也會時不時的到楊貴妃那裡坐坐。

  有孩子的妃嬪,尤其是有了皇子的妃嬪,哪怕是沒有聖寵,基本上在這皇宮裡,也是不會多受欺負的。畢竟,慈安太后還在,皇后也是個賢明的,皇上也很看重子嗣,沒人敢慢待皇嗣。

  前兩年,不就有個比較得寵的白昭儀,出手害了常妃的孩子,所以直接一杯毒酒解決了嗎?還有之前馬婕妤等人的前事之師,宮裡的內侍宮女們,更是不敢將給皇嗣們眼色看。

  「這裡面,識字的有幾個?」陳曼柔視線在眾人身上掃了一圈,笑眯眯的問道,王總管連忙回道:「都是識字的,不過也就是會看看書什麼的,頂多不是個睜眼瞎。」

  小四被陳曼柔抱著,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只盯著眼前的幾個小太監看,今兒他父皇和母妃可都是說了,要挑人來陪自己玩兒的,就好像大皇兄身邊的高三變一樣,能跑腿能拿東西能傳話,很重要的,他可得認真著點兒才行。

  「有沒有會拳腳功夫的?」陳曼柔繼續問道,王總管這次只指了幾個:「回貴妃娘娘的話,這四個倒是會點兒拳腳功夫。」略猶豫了一下,王總管還是說了一句:「貴妃娘娘,等四皇子六歲的時候,皇上會讓四皇子挑選侍衛的。」

  侍衛們的拳腳功夫,可是要比這些小太監們的強多了。

  陳曼柔笑著點點頭:「多謝王總管提醒了,只是,這侍衛也是有照顧不到的地方的。」抿了抿唇,陳曼柔低頭問小四:「小四喜歡哪一個?」

  「母妃,我喜歡哪個,就能要哪個嗎?」小四奶聲奶氣的問道,陳曼柔想了想,搖頭:「你的意見呢,只能當做參考意見,最終決定權還是在母妃手裡的。等你長到這麼大的時候,你才能喜歡哪個,就要哪個。」

  陳曼柔在自己身前比劃了一下,大約小四十三四的時候才能長到那個高度。小四先是沮喪了一下,隨即又打起精神:「那好吧,等我這麼大的時候,我就能自己做決定了。」

  說著,轉頭又去瞧那幾個小太監,雖然決定權不在自己手上吧,但是母妃也說了,自己的意見也是能參考的,總比不能提意見強多了。

  他之前可是見識了二皇子和淑母妃的相處,那才是淑母妃說什麼,就只能是什麼的。二皇子的意見,連參考意見都不是,和自己比起來,二皇兄還是挺淒慘的。

  想著,小四就有了一種優越感,抬頭挺胸的,伸出小胖手指指那四個會手腳功夫的:「你們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這是學去年陳曼柔往鐘粹宮挑人時候的樣子,語氣,動作,真是模仿了個六成像。

  陳曼柔沒說話,倒是王總管偷偷瞄了四皇子兩眼。那四個小太監猶猶豫豫的看王總管,最後站在最右邊的一個小太監出列:「回四皇子的話,小的蘇勝書,今年九歲。」

  有了開頭的,剩下的幾個也都報了名字。胖乎乎的小四皺著眉想了半天,指那個蘇勝書:「母妃,我想要這個,還有,那個!」

  指的是最最左邊的那個,不會拳腳功夫,不過長的倒是挺清秀,不言不語的樣子。之前有了蘇勝書帶頭,剩下的大約是看陳曼柔真要聽取四皇子的意見,報名字年齡的時候就多了幾分花樣。而這個,剛才則是安安分分的,不多說,不多做。

  陳曼柔仔細打量了一下小四挑選的兩個人,那個蘇勝書也挺不錯的,有膽識,見機快,有當機立斷的勇氣,也算是個人才。一文一武,也算是不錯。

  「就這個蘇勝書,和秦榮這兩個留下吧。」陳曼柔站頭對王總管說道,王總管趕緊行了個禮:「小的知道了,貴妃娘娘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小的就帶著其餘的幾個告退了。」

  「嗯,下去吧。」陳曼柔看王總管領著其餘八個表情各異的人離開,側頭看小四:「小四,你要不要給他們改名字?」

  「不用了,我不會取名字。」小四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才嘟嘟囔囔的說道,一雙眼睛卻是滴溜溜的看著蘇勝書和秦榮,滿臉好奇的樣子。

  「既然你們兩個是四皇子親自挑選的,日後你們也要忠心對四皇子。若是讓本宮知道你們有不軌之心,可就不要怪本宮不客氣了。」陳曼柔例行對兩個小太監訓話,看他們兩個都應了,索性放下小四,讓他自己去問那兩個小太監一些問題。

  小四的好奇心還是很旺盛的,從兩個小太監家鄉是哪裡,一直問到他們家裡還有什麼人,又是為什麼進宮的。期間陳曼柔一直打量著那兩個小太監的臉色,蘇勝書不驕不躁,秦榮雖然略帶害羞,但是說話時候也老老實實的。

  反正時間還長,在小四上學之前,這兩個若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陳曼柔也是能早早的給打發回去,然後換兩個過來的。

  「娘,我要去毓慶宮找大皇兄。」小四問了一會兒,轉身又撲到陳曼柔身邊撒嬌的拽著陳曼柔的衣服說道,陳曼柔扶了他的胳膊:「今兒的大字描完了?」

  「沒有。」小四臉色微紅,將臉埋在陳曼柔身上,陳曼柔想了想,喊了執硯進來:「你去將四皇子的筆墨紙硯收拾一番,和四皇子去毓慶宮吧。就和大皇子說,小四今兒的功課還沒完成,請大皇子多多督促。」

  「他們兩個也帶上。」小四見陳曼柔應了,趕緊伸手指自己新得的兩個小太監,陳曼柔也點頭應了。看小四樂滋滋的帶著人出了鐘粹宮,才伸手揉揉額頭:「小四是越來越調皮了。」

  「娘娘,四皇子這是健康活潑。」對月在一邊笑著說道,伸手指了一下慈安宮那邊:「總比天天沒精打采的喝藥強。對了,二皇子今年就要入學了,咱們用送東西過去嗎?」

  「嗯,就送一方硯臺吧。」陳曼柔想了想,隨口說道。對月應了,拿了帳本出來,讓陳曼柔看送哪個比較好。

  而這會兒,淑妃也在翊坤宮教育二皇子:「你進學之後,要好好學習,你父皇也給你挑好了伴讀,將來,這兩個伴讀就是你的左膀右臂了,你可得好好對待他們。」

  「是,母妃,兒子知道了。」二皇子站在地上,一板一眼的給淑妃行禮,淑妃伸手拉了二皇子到自己身邊,揉揉他腦袋:「你也別怪母妃平日裡對你要求嚴格,你大皇兄早已經進學了,這會兒都已經十一歲了,聽皇后那意思,再過兩年,就打算讓你大皇兄臨朝聽政,到時候,你大皇兄肯定會開始積累人脈的,你本來年紀比他小,已經是不占什麼優勢了,若是再在學習上比不上他,你父皇可就一點兒都看不到你了。」

  二皇子抿抿唇,倚在淑妃懷裡點點頭:「母妃,兒子知道的,兒子必定不會讓您失望。」

  「好,那母妃就等著旭兒給母妃爭光了,時候不早了,你趕緊去念書去吧。」淑妃說著,伸手推了推二皇子,二皇子點點頭,正準備告退,淑妃又叫住了他:「等會兒我讓人給你送一碗杏仁核桃露,你多喝點兒。」

  「是,謝謝母妃。」二皇子規規矩矩的行了禮,轉身出門,領著自己的小太監往後殿走去。

  「娘娘,奴婢剛才瞧見,四皇子又往毓慶宮去了。」霧遙進了門,給皇后行了禮後站在一邊低聲說道,皇后正在打棋譜,聽見這話,手上也只是頓了頓,過了一會兒,放下一顆棋子,很隨意的問道:「身邊跟著人?」

  「嗯,今兒倒是只跟了一個嬤嬤,換了兩個小太監。」平日裡,小四出門是要帶上兩個嬤嬤,兩個大宮女,以及兩個小太監的。

  皇后點點頭,伸手端了一邊的茶杯抿了兩口:「小四是個聰明孩子,又對弘文十分仰慕尊敬。本宮冷眼看了幾年,陳貴妃也一直是個老實的,日後,小四說不定就是弘文的助力了。」

  「娘娘說的是,只是這會兒大皇子應該是在學習……」霧遙遲疑了一下說道,皇后笑著斜了她一眼:「弘文若是連這點兒自制力都沒有,也就趁早歇了那心思,將機會留給別人得了。」

  霧遙臉色一白,趕緊行禮:「是奴婢說錯話了,娘娘恕罪。」

  「行了,本宮知道你看著弘文長大,對他也十分上心,只是,小四也是皇子,是弘文的兄弟。」皇后說了這句,又低頭去看棋譜,過了一會兒歎氣說道:「承乾宮那個,是有了身子吧?她倒是個聰明的,一沉就是這麼多年。」



128 燙傷

  常妃一手拎著一個小巧精緻的水壺,一手輕籠著寬大的袖子,水壺嘴輕點,在兩個茶杯上晃過,然後就見茶杯裡的茶葉,一個個舒展開來,綻放出漂亮的形狀。水杯中的水,也慢慢的暈染上一層明洌的色彩。

  惠妃坐在對面,看著茶杯上的嫋嫋水汽,十分誇張的吸吸鼻子,一臉讚歎的說道:「常姐姐,我喝了這麼多的茶水,還是你的最好喝了。其實,就是不喝茶,只看著常姐姐你沖茶,那也是一道賞心悅目的美景。」

  常妃抬眼笑睨了一眼惠妃,嫩白的手指憑空點了點:「就你這一張小嘴最會說話了。」說著,略帶這些惆悵:「只是,好喝又有什麼用呢?」

  惠妃伸手拍拍她的手背:「你啊,就是心思太重,好喝怎麼沒用?你看,我就天天來蹭你的茶水喝,要不是怕你嫌棄,我都能一天十二個時辰住在你這裡了。」

  常妃露出個淺淺的笑容,並未說話,只伸手端了茶託,拿杯蓋將茶葉撥開,然後沾了沾唇。惠妃左右看看,轉頭看著常妃說道:「其實,在我看來,這滿後宮的人,沒一個能比得上你。楊貴妃年老,陳貴妃長的也就一般般,我就不用說了,天生就是個直腸子,德妃又是個眼皮子淺的,前段時間家裡又被奪了爵位,眼看著沒幾天時間能蹦躂了,這後宮第一人,可不就輪到你了?皇上一個月,至少要來你這裡十天吧?這都三分之一的時間了,連皇后那裡,都沒這個數。」

  隨著惠妃的話,常妃臉上略微帶來一些薄紅:「崔妹妹,日後這話可不要亂說,皇后那天數雖然少,但皇后畢竟是一國之母,那雍容華貴,不愧是花中牡丹,只讓別的花兒自慚形穢。」

  惠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姐姐,我也只在你這裡說說,這滿皇宮啊,我也就只相信你一個。」說著,略帶八卦的湊到惠妃身邊問道:「常姐姐聽說了吧?承乾宮的那個,可是有了身子了。你說,皇上這次會不會重新將她冊封為賢妃?」

  常妃垂下眼簾,看著水中的茶杯靜默了一會兒,才抬頭笑道:「這事情,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說了算的,咱們姐妹說的再多,也不過是私下裡的閒聊。」

  「去年因為黃河水澇,選秀停了一次,這宮外的人是進不來了,但是宮裡的人,可還是要提升位分的。」惠妃嘟囔了一句,宮裡的慣例,選秀前後會冊封妃子,選秀一年半後,還有一次冊封。

  去年沒選秀,卻不妨礙今年年底的冊封。

  惠妃嘟囔了一句,臉上有些不滿:「讓我看來,付妃完全比不上常姐姐你,她憑什麼一進宮就是賢妃啊?」

  見常妃臉上沒什麼表情,惠妃也沉默了一會兒,手指捏著茶託轉了兩圈,上面的茶杯放的不是很穩,一下子就翻倒了,茶杯裡的茶水傾瀉出來,全灑在惠妃的身上了。

  惠妃尖叫一聲,趕緊跳開,那茶杯裡的水雖然是放了一段時間了,溫度卻也不低,這會兒天氣炎熱,本身穿的就單薄,隔著兩層布,這熱水燙在身上,也是很有可能會起泡的。

  常妃也慌了神,一邊起身扶了惠妃,一邊一疊聲的喊人,常妃身邊的大宮女立馬去請了御醫,惠妃身邊的大宮女則是趕緊將惠妃扶進了房間。

  很快,御醫就過來了。就算是燙傷,御醫也是不能看傷口的,只把了脈,然後留下一盒燙傷藥,就被送了出去。

  「崔妹妹,你覺得如何?可是疼的厲害?」常妃一臉自責,說著,眼圈酒紅了,拿帕子在眼角揉了揉:「都是我,若不是我非要沖茶,妹妹也就不會……」

  惠妃一邊忍著疼,一邊安慰常妃:「常姐姐可千萬別自責,這茶水,是妹妹要姐姐沖的,本來也是妹妹不小心,非得要去轉轉那茶託,和姐姐沒半分關係,姐姐不用放在心上。」

  常妃看了一眼惠妃的傷處,又開始哭了:「這可怎麼是好?萬一留了傷疤……」

  「常妃娘娘,李御醫留下的可是上好的藥膏,我們娘娘身上肯定不會留疤。」惠妃的大宮女插了一句話,將藥膏仔仔細細的給惠妃塗上。

  常妃怔了怔,這才擦擦眼淚說道:「是我一時糊塗了,說起藥膏,我這裡還有皇上上次賜下的玉露膏,對傷疤最是有效了,妹妹且等等,姐姐這就給你拿去。」

  說著,轉頭就吩咐了一邊的宮女,那宮女有些遲疑:「娘娘,那還是您彈琴的時候手指受傷了,皇上這才賞賜下來的,咱們也只有一小盒,萬一您日後……」

  惠妃趕緊擺手:「不用那個了,李御醫給的藥膏也是頂好的,既然那玉露膏是皇上的賞賜,姐姐還是自己留著吧。」

  「沒眼色的,惠妃妹妹能是別人嗎?今兒惠妃妹妹是在本宮這裡受傷的,不過些許玉露膏,本宮難不成就是那眼皮子淺的?」常妃轉頭斥道,那宮女臉色一白,趕緊轉身去拿了玉露膏。

  常妃直接塞到惠妃手裡:「你這會兒上過藥了,這個就暫且留著,等水泡都下去了,你讓李御醫給你瞧瞧,他說能用,你再用這個。這燙傷可大可小,女人身上留了疤痕,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了,妹妹可千萬要放在心上。若是有什麼要用的東西,你只管來找我要。」

  惠妃只猶豫了一會兒,就笑著接了藥膏:「那妹妹就多謝姐姐了,姐姐的一番心意,妹妹記在心裡。」

  眼看快要到了中午,惠妃也就提出要告辭了,雖然是身上有傷,她卻是有轎子坐的,倒也不用擔心走不了路。常妃也沒多挽留,只送了惠妃到宮門口,就回轉了。

  「娘娘,惠妃娘娘明明是自己燙傷的,您何必將那個玉露膏給她?」常妃身邊的大宮女略帶不滿的說道:「那可是皇上賞賜下來的,您往日裡也都不捨得用,她倒好,一下子全拿走了。」

  常妃伸手拿了桌子上的茶杯,摸了摸外面,笑著說道:「可惜了我這茶水,清雪,你去將這茶水倒掉吧,這茶杯也收起來,下次惠妃過來的時候,還用這一套茶具。」

  清雪雖然臉帶不忿,卻也沒有多說什麼,上前來收拾了桌子上的茶具。

  常妃倚在靠欄上,看著院子裡盛開的牡丹花,心裡將惠妃的話又回想了一遍,然後低聲說了一句:「懷孕了嗎?也不知道能不能生下來。」

  又坐了一會兒,常妃就起身回了房間。

  延禧宮發生的事情,陳曼柔是不知道的,她看著端坐在下面的齊美人,實在是無語了。你說這人蠢吧,她在外面從不惹事兒,也不多說話。

  你說她聰明吧,她在鐘粹宮的時候總是要犯犯傻,說一些不著調的話。

  有時候陳曼柔就懷疑,這是齊美人裝出來的一副面具。在外面,她是忠厚老實的,不多言不多行。在鐘粹宮,她是憨傻忠心的,什麼話也都只對自己說。

  可是,十年如一日的這麼裝,還連一點兒破綻都沒有露過,也著實是太聰明了點兒。

  「你說的是真的?」陳曼柔研究不透齊美人的性格,索性不去研究了,只皺眉問了一句,齊美人趕緊點頭:「妾說的都是真的,妾今天確實是看見了魏妃在御花園裡和一個小太監嘀嘀咕咕的說話了。」

  「那又怎麼樣?」陳曼柔耐著性子問道,她今兒這麼急慌慌的過來,就是為了說這種廢話的嗎?

  「娘娘,魏妃娘娘肯定是要出什麼麼蛾子,御花園那麼大,她若是想要吩咐事情,光明正大的吩咐就行了,或者將人叫道她那裡吩咐也行嘛,幹嘛非得躲躲藏藏的?」

  齊美人苦口婆心:「娘娘,您可一定要注意這件事情,別讓魏妃使壞。您想想,到年底就又要冊封嬪妃了,這幾年,宮裡只有一個魏妃生了三公主,王修儀生了四公主,若是賢妃這一胎是個皇子,魏妃可就心願落空了嗎?所以,魏妃心裡肯定不痛快。」

  陳曼柔擺擺手:「行了行了,她不痛快也是對付妃不痛快,你有空琢磨這些,還不如趕緊去練練你那書法,我就奇了怪了,你的衣服做的挺不錯的,怎麼就是畫不好花樣呢?」

  齊美人訕訕笑了笑:「這個,妾愚笨,在家的時候,沒認真學過。」

  陳曼柔白她一眼:「趕緊回去畫你的花樣去吧,記得,今兒的話,別讓另外的人知道,若是傳了出去,你可別怪本宮不保你,宮裡忌諱什麼,你也長個心眼!」

  「是,妾知道了。」齊美人很是委屈的起身行禮,陳曼柔又賞賜了她兩匹布,就讓她趕緊拿著東西走人了。對月在一邊忍笑:「娘娘,齊美人還是這麼的好玩。」

  「好玩是好玩了,就是我太累得慌。」陳曼柔歎口氣,轉頭看看沙漏,覺得也快到時間了,就吩咐道:「讓盡歡去將小四給接回來,這孩子,一到毓慶宮就忘了時間。」

  「大皇子和四皇子感情好嘛,皇上心裡高興著呢。」對月笑著說了一句,轉頭去和盡歡交代去了。

  陳曼柔倚在榻上,手指在桌子上劃拉了兩下,一個付字,一個魏字。魏妃初進宮是當了兩年隱形人的,直到前年生了三公主,大家才都知道,咬人的狗不叫,透明人魏妃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現在四妃位置裡還空著一個賢妃的位置,一個是從賢妃位置上被貶下來的,一個是很有資格升職賢妃的,這大戲,又該開演了吧?

  只是,也不知道有沒人會不長眼睛,將戰火燒到自己的鐘粹宮。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12:51 AM

129 摔跤

  「皇后娘娘,妾瞧著大公主最近,是越發的漂亮了,又得了娘娘您的真傳,端莊大氣的很,將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臭小子能得了。」王修儀笑著看坐在皇后身邊的大公主,拿帕子掩了嘴說道。

  大公主面色一紅,只垂了頭不說話,皇后略微皺了皺眉:「大公主年紀還小,你這些話,是能當著公主的面兒說的嗎?這次也就算了,莫要有下次。」

  王修儀趕緊行禮:「妾知錯,還請皇后娘娘恕罪。大公主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妾這一次吧。」

  大公主笑著抬抬手:「王修儀客氣了,我知道你是個有口無心的,只不過,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王修儀下次還是要注意著點兒,不是誰都像本宮這麼好說話的。」

  王修儀趕緊點頭應了:「大公主慈悲,與人一向和善,下面的一眾弟妹向來都是很喜歡和大公主相處的,就是四公主,昨兒還哭鬧著想要來找大公主呢。」

  楊貴妃在旁邊噗嗤一聲笑出來:「四公主會說話了?那可真是不得了了,還沒一歲就會說話了,這滿皇宮,可都找不到像是四公主這樣聰明的孩子呢。」

  「楊貴妃娘娘是不知道,王姐姐平日裡,一直是囑咐四公主的奶嬤嬤教導四公主喊大姐姐呢。」李修華在一邊笑盈盈的說道,王修儀臉色僵硬了一下。

  這話要是傳出去,那可真是大不敬。皇宮裡的小孩子,學說話的時候先喊一聲娘或者母妃,那是很正常的。天性如此嘛,誰也挑不出來理,可是,放著太后皇上皇后在那裡,你讓一個小孩子先學著喊大姐姐,那就有點兒先後不分了。

  「李妹妹,說話可得講點兒證據,我什麼時候讓奶嬤嬤先教四公主喊大姐姐了?大公主本身性子好,長的又好,十分討小孩子喜歡,四公主一看大公主就喜歡,就願意和大公主親近,難不成我得阻止著她們姐妹見面?」

  王修儀將話題扯開,一下子就給李修華扣了個大帽子,李修華冷哼了一聲:「我可沒這麼說,你非得自己這樣理解,可見是你心虛了。」

  皇后不耐煩聽她們兩個口舌官司,直接轉頭問成昭儀:「五皇子的病情如何了?」

  「多謝皇后娘娘關心,五皇子今兒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畢竟身上帶著病氣,妾就沒敢將他帶來請安。」自從將五皇子抱到膝下撫養,成昭儀的脾氣也慢慢的變的柔和起來。平日裡也不和別人嗆聲了,性子也變得安靜起來了。

  皇后點點頭,關切的囑咐道:「這天氣雖然炎熱,只是小孩子脾胃弱,你平日裡也多多注意一些,屋子裡的炭盆,也不用放的太多,也少讓五皇子吃一些寒涼的食物。我這裡還有一些藥材,你等會兒回去的給五皇子帶回去。」

  「多謝皇后娘娘提點,妾知道了。」成昭儀趕緊起來行禮,陳曼柔捂著嘴笑道:「皇后娘娘真真是偏心,大把的好藥材,只給了五皇子一個人,不行,皇后娘娘也得賞賜三皇子和四皇子一些東西才行。」

  皇后笑著點了點她:「你啊,就是個眼皮子淺的,這藥材是什麼好東西?罷了罷了,小四一向是個乖巧可愛的,本宮雖然不願意搭理你,但是看小四的面子,也是要賞賜的。霧遙,等陳貴妃走的時候,將本宮那裡的十八銅人陣給四皇子送過去,前幾日本宮可是聽小四說喜歡這個來著。還有三皇子那邊,就將前段時間皇上賞賜給大皇子的端硯送過去吧。」

  霧遙應了下來,陳曼柔起身行禮:「多謝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真是天下第一慈善人,妾回去一定要讓小四仔細想想他還喜歡什麼東西。」

  說的大公主都在一邊笑了起來,皇后也撐不住,笑著說了兩句:「你就可這勁兒的來討吧,等本宮覺得東西少了,就克扣你的份例去。」

  「娘娘一向對妾等寬仁,妾才敢這麼討東西的。」陳曼柔笑眯眯的說道,又轉頭看大公主:「好吧好吧,看皇后娘娘心疼自己的東西了,妾也少不得出點兒血來補償補償。大公主,妾前段時間自己繡了一幅屏風,回頭讓人給您送來,您要是不喜歡,可千萬別讓妾知道啊。」

  皇后更是樂了,大公主也佯作認真,笑著說道:「陳母妃放心,本宮就是不喜歡,也一定不表現出來,只讓人放在庫房裡就行了。」

  惠妃在一邊看著,眨眨眼笑道:「妾知道了,肯定是陳貴妃姐姐的繡工不好對不對?要說這繡工啊,妾見過常妃姐姐的,那才叫一個好,那會兒繡了一幅百花盛開的圖案,竟然真的引來了蜜蜂呢。」

  常妃看了惠妃一眼,起身行禮:「是惠妃姐姐誇張了,妾的繡工,也只是一般,比不上付妃姐姐的。」

  付妃端莊的坐在常妃對面,聞言只是彎彎唇角:「常妃妹妹謙虛了,這京裡,誰不知道當年的常家女兒是個十全十美的才女?不光是詩詞歌賦無人能比,就是那一手繡工,也是讓人讚歎不已的。」

  皇后端著茶杯抿了一口,視線在付妃的肚子上繞了兩圈。這宮裡,女人懷孕想要隱瞞下來,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每隔三日的正常平安脈,是絕對不可能弄虛作假的,太醫院的人,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收買的,你頂多是能示好一下,然後讓那太醫對你的脈象認真一點兒,有話不隱瞞。

  真想要瞞過皇上和皇后,那完全是太醫不想活了。

  所以付妃這身孕,自然也是已經傳開了的。付妃昨兒自己也上報了,趕巧不趕晚,今年年底,可還有一次晉封呢。

  「付妃既然懷孕了,日後就不必過來請安了。」打斷了惠妃想要出口的話,皇后放下了茶杯,視線又轉到德妃身上:「德妃怎麼一直沒有好消息?可是身子有什麼不適?找御醫問過了嗎?」

  這宮裡的女人,除了下面那些皇上很少臨幸的,很早就入宮的,除了劉妃,也就只有德妃還沒有過身子了。惠妃和常妃付妃還好說,畢竟才進宮三年。德妃是和陳曼柔一起進宮的,四皇子都已經四歲了,這德妃,還從來都沒有過身子。

  德妃臉色一白,低著頭沒說話,皇后歎了口氣:「本宮瞧你那永和宮地方也不小,就讓王修儀帶著四公主搬進去吧。」

  德妃趕緊起身行了禮:「是,多謝皇后娘娘恩典。」民間有說法,婦人經常帶帶孩子,是很容易給自己也帶來身孕的,皇后先問了德妃的身子,又讓王修儀帶著四公主搬過去,面上就是為德妃打算了,德妃不能不謝恩。

  楊貴妃面色變了變,低頭不說話。皇后就像是沒注意到楊貴妃的臉色,又和魏妃說了幾句話,囑咐她照看好三公主,就宣佈今天散會了。

  陳曼柔和楊貴妃一起出了大殿的門,楊貴妃一路上只低著頭不說話,陳曼柔笑盈盈的拉了她一下:「楊姐姐想什麼呢這麼專注,前面可是廊柱了,楊姐姐可要小心點兒。」

  「多謝陳妹妹了。」楊貴妃笑了笑,繞過了廊柱,上了駕輦自行走人。陳曼柔轉頭看劉妃:「劉妃平日裡若是無事的話,不如到本宮那裡坐坐,本宮前段時間剛自製了蘭花茶,今兒正好能用。」

  劉妃勉強的笑了笑,給陳曼柔行禮:「貴妃娘娘抬愛,妾有了時間,一定會去。」

  陳曼柔點了點頭,也轉身走人了。淑妃今兒也沒過來,只說身子不舒服,今兒的早會開的就有點兒冷清了。

  回到鐘粹宮不到半個時辰,立秋就匆匆忙忙的進來了:「娘娘,付妃在御花園裡摔了一跤,好像有點兒見紅了。」

  「摔了一跤?她請過安沒直接回去嗎?」陳曼柔先嚇了一跳,隨即就有些驚訝,付妃不像是這麼不知事的吧?她三年前受了挫折之後,可是沉寂了一段時間,然後學著低調的。這會兒有了身子,更是應該躲在自己宮裡不出來的吧?

  「沒有,付妃娘娘請過安之後,本來是打算直接回去的,但是後來被惠妃娘娘的宮女截住了,不知道那宮女說了什麼,然後付妃就跟著她去了御花園,接著就摔跤了。」

  「等等等等,你慢慢的說,將整個過程,仔仔細細的給本宮說一遍。」陳曼柔聽的稀裡糊塗的,抬手打斷了立秋的話,讓立秋從頭開始說。

  立秋低著頭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重新開始說道:「永壽宮請過安之後,楊貴妃娘娘先走,接著您就回來了,惠妃和德妃也一一離開,最後是劉妃和常妃,然後是付妃。付妃正要走,惠妃的宮女就過來了,這個,因為距離太遠,付妃身邊的又是心腹,所以奴婢暫時沒打聽出來她們說了什麼,只聽說,付妃臉色有些不太好,然後就跟著那宮女去了御花園。」

  「可是御花園裡並沒有其他人守著,付妃等了一會兒,就說肚子不舒服,要回去了,在下臺階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腳下一滑,就摔了出去。幸好她身邊的宮女動作快,一個在後面拽了一下,另外兩個及時擋了過去,正好讓付妃摔在她們身上。付妃當時就捂著肚子說肚子疼,隨即身下就有些見紅,這會兒付妃已經被送回去了,御醫也已經趕過去了。」

  立秋將整個過程擴展說了一遍,陳曼柔第一個反應就是先從自己這邊想,看有沒有和自己這鐘粹宮能聯繫上的。去叫付妃的是惠妃的宮女,等的過程中,並沒有其他人出現,上去的時候還沒摔跤,下來的時候就摔了跤,唔,看來,是暫時牽扯不到鐘粹宮來了。

  那麼,接下來就是分析這個事情是陰謀還是意外了。



130 成真

  等立秋再次打探消息回來,陳曼柔瞧著她臉上帶了點兒失望,就笑著問道:「付妃肚子裡那孩子沒事兒?」

  立秋撇撇嘴回道:「娘娘猜對了,付妃肚子裡的孩子是保住了,御醫說,付妃平日裡身體好,這一跤又湊巧有人在後面墊著,摔的並不是太厲害。倒是付妃的大宮女雪晴受傷比較重,背部被磕出一大片青紫,御醫說,只差一點點兒,就要撞到腰上了,日後恐怕生育方面,就要有些困難了。」

  陳曼柔看著窗外出了一會兒神,才回頭問道:「之前不是說,惠妃身邊的宮女去叫了付妃嗎?付妃出事的時候,那宮女是在什麼地方的?」

  「那宮女就在亭子裡站著的,不過,她一直在亭子裡站著,就是付妃要離開的時候,她都沒有離開亭子。」也就是說,排除了那宮女推付妃或者給付妃創造條件摔跤的可能。

  「這會兒惠妃去了承乾宮?」陳曼柔又沉默了一會兒,再次出聲問道,立秋點點頭:「付妃剛摔了跤,惠妃就匆匆忙忙的趕到了,說是她本來邀請了付妃到御花園裡轉轉的,後來想起來一件兒別的事情要做,就耽誤了一點兒時間,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還有誰去了承乾宮?」陳曼柔換了挑個舒服點兒的姿勢,靠在竹席上,慢悠悠的問道,立秋根本不用回想,直接回答道:「還有常妃娘娘,其餘的暫時還沒過去。」

  「嗯,你讓對月去庫房裡收拾一些東西出來,咱們明天去看看付妃。」陳曼柔隨意的擺擺手說道,聽見院子門口有說話聲,就轉頭去看,見小四正扭頭去和蘇勝書說話,臉上就帶了笑容出來。

  「小四,怎麼這會兒回來了?可還不到午膳時間呢。」陳曼柔出了門,蹲□子摟了小四問道,小四很一本正經的推推陳曼柔:「娘,我都長大了,你不能一直抱我。」

  「好好好,小四長大了。」陳曼柔起身拉了他往裡面走:「可是你大皇兄終於覺得你比較礙事兒了,所以不留你在毓慶宮搗亂了?」

  「哪裡,大皇兄的先生今兒給大皇兄佈置了好幾篇的作業,大皇兄沒空理會我,於是我就回來了。」小四急急的辯解道:「我才不惹人討厭呢。」

  「嗯,我的小四是最可愛的孩子,誰見了小四都會喜歡的。」陳曼柔趕緊應聲說道,小四先是一喜,接著皺著小臉仰頭看陳曼柔:「真的?誰都喜歡小四?那二皇兄為什麼不喜歡小四?」

  「誰說你二皇兄不喜歡你?」陳曼柔略微皺皺眉問道,小四低頭對手指:「我自己看出來的,我路上遇見了二皇兄,和二皇兄打招呼,二皇兄當做沒聽見走了。」

  「那可能是他真的沒聽見?」陳曼柔趕緊摟了一臉傷心的小四安慰:「你看,你二皇兄剛剛開始去崇文館,你淑母妃呢,又對他要求很高,你二皇兄必然是辛苦讀書的,走路的時候說不定也是在背書,這樣一來,就會忽略身邊的事情,你萬萬不可因為這個就和你二皇兄置氣。」

  小四年紀還小,陳曼柔雖然不會將小四教養成什麼都不懂的天真孩子,卻也不能在這會兒就開始讓小四見識各種黑暗面。畢竟,他小小孩子,心裡藏不住話,說不定哪天就露了什麼,真說錯了什麼,那才是惹下了大事情。

  而且,皇上心裡是喜歡皇子們兄友弟恭的,早早的告訴小四將來二皇子會是他的對手,只會讓小四變得容不下兄弟。他小小年紀就和兄長不和睦,一時半會兒的,皇上可能會聽小四的辯解,不喜歡二皇子什麼的。但是時間長了,小四在皇上那裡估計也沒什麼好印象了。

  編排兄長的孩子,從小就告兄長的黑狀的孩子,能比那兄長好到哪裡去?

  所以,在小四懂事之前,陳曼柔是要將他教成一個風光霽月坦坦蕩蕩的真君子的。至於以後,能發展成腹黑那最好了,發展不成,也得以德服人才行。

  皇上是個明君,大慶朝天下是個盛世,下一任的君王,必定是要德仁兼備才行的。

  「嗯,我也覺得二皇兄不是故意無視我的。娘,我什麼時候能去崇文館啊?三皇兄是不是也要去崇文館了?」小四被陳曼柔這麼一開解,心裡頓時舒服了很多,摟著陳曼柔的胳膊撒嬌:「我也要去崇文館,大皇兄就經常去的。」

  「你大皇兄多大了?你二皇兄多大了?就是你三皇兄,也是明年才能去崇文館的,你比你三皇兄還小了一歲呢,就想著去崇文館了?」

  陳曼柔伸手拿了點心喂他,小四咬了一小口點心,將剩下的推到陳曼柔嘴邊:「我聽大皇兄說,崇文館裡有很多人啊,我去了,就有很多人和我玩耍了。」

  「你若是想和人玩耍,就去找你五皇弟,等你六歲了才能去崇文館。」陳曼柔也咬了一口點心,再推回去讓小四吃,小四笑的眉眼彎彎:「那好,我下午去找五皇弟玩耍,要將我的小木馬帶過去。」

  「嗯,好,你五皇弟比你小,你可得讓著你五皇弟。」陳曼柔交代道,看小四一一應了,又拿了三字經過來教小四認字。小四向來是個聽話的,這會兒也就趴在桌子上,奶聲奶氣的跟著陳曼柔念書。

  吃了午膳,送小四回後殿休息了,陳曼柔才叫來了立秋:「承乾宮那邊有什麼消息?」

  「娘娘,您不知道,剛才承乾宮可是上演了好大一場戲啊。」立秋雙眼閃亮亮,不等陳曼柔詢問,馬上開始嘰嘰呱呱的說了起來。

  付妃摔了一跤之後,身上見紅,她自己當場就昏過去了。她的幾個宮女趕緊喊救命,一邊讓人去找了御醫,一邊急慌慌的不知道應該做什麼。誰知道摔的那一下到底怎麼樣,能不能挪動,若是能的話又應該怎麼挪動。

  正在幾個小宮女急的眼淚汪汪的時候,可巧惠妃過來了,也在一邊守著等御醫。後來御醫過來一把脈,說是能送回去,眾人這才抬了付妃回去,惠妃自然也是跟著去的。

  隨即,皇后那邊收到消息,也趕了過去。

  付妃被紮了兩針,吃了一劑湯藥,已經醒過來了,一見到皇后,立馬就哭訴,說自己是被人陷害了,有人要謀害皇嗣,話裡話外的說是惠妃邀請她去御花園,結果惠妃自己卻沒有去。

  惠妃性子急躁,當即就和付妃吵了起來,說自己是因為有事情耽誤了,並不是真的就沒去。而且,若是自己沒去的話,剛才御醫到的時候,在場的是哪個?

  兩邊各自都有各自的道理,吵嚷的付妃差點兒又動了胎氣。皇后一怒之下,讓人將惠妃先帶回去了,禁足一個月,然後又賞賜了不少東西給付妃,算是安慰。

  並且,允了付妃,讓她最近一段時間都不用出承乾宮,就是太后那邊,也給她求求情,不用過去請安了。另外,也不允許別的宮妃去探望付妃了。

  「娘娘,奴婢怎麼覺得,付妃她是故意摔倒的呢?您看,她這一摔倒,既不用去請安了,也不用被人探視了,差不多是承乾宮給封閉了呢,還得了個小廚房。」小廚房也是付妃提出的條件,說自己身子重了,這次又摔了一跤,要臥床休養,到御膳房拿飯菜有點兒太遠了,所以求個恩典。

  她今兒既然是出了這種事情,皇后就得對她大度寬容一些,不得不應了這個恩典。

  陳曼柔也覺得有點兒像是付妃自己的手段,這一下子就清淨了不少,順便還將各種不安分的因素給剔除了。只是,惠妃在裡面扮演了什麼角色?是幫著付妃,還是真打算出手對付付妃?

  「你之前不是說,常妃也過去了嗎?」陳曼柔想了想,忽然又想到這個人,立馬問道,立秋點點頭:「嗯,是過去了,在皇后過去之後去的,說是惠妃邀請了付妃逛御花園之後,又到她的延禧宮拿了藥膏,所以才遲到的,並非是毀約不去。」

  「是去給惠妃作證的?」陳曼柔挑挑眉,立秋點頭:「嗯,要不然,皇后娘娘也不會給惠妃這麼輕的處罰。」

  「嗯,說不定這件事情還有後續呢。」想了想,陳曼柔笑道,付妃的孩子沒掉,惠妃沒有被責罰的太厲害,除了付妃,誰都沒有得好處,這事情,自然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還有後續?娘娘,您說,這事情會是誰出手做的?」立秋立馬瞪大了眼睛問道,陳曼柔笑了笑:「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要麼惠妃謀害皇嗣成功,被從惠妃的位子上拉下來,要麼付妃的孩子生不下來,不可能再去問鼎賢妃的位子。」

  立秋將這話在腦子裡反復的想了幾遍,瞪大眼睛:「娘娘,您的意思是,常妃?」

  「說不準,常妃一向聰明,不會在這種時候弄出來什麼明顯的事情來,也有可能是別人出的手。」陳曼柔打了個呵欠,早到了午覺時間了,這一說話,就錯過時辰。

  立秋見了,趕緊上前給陳曼柔鋪床,立春和立夏則是服侍著她脫了外面的大衣服,又將炭盆擺放好,看陳曼柔閉上眼睛了,才安安靜靜的出了房門。

  陳曼柔也沒想到,自己說的話,竟然也有成為預言的一天。到了六月中旬,承乾宮忽然傳出消息,說是付妃小產了。得了消息,陳曼柔就愣住了,等聽說皇上和皇后已經趕過去了,也趕緊收拾了一番,帶著立春和立夏往承乾宮去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12:52 AM

131 協助

  到了承乾宮,就見皇上和皇后坐在上首,一邊是楊貴妃淑妃成昭儀,另一邊是德妃劉妃魏妃和宋昭儀王昭儀,中間還跪著常妃和惠妃,後面還有兩個宮女,是付妃的大宮女雪晴和雪明。

  陳曼柔上前行了禮,皇后點點頭示意她坐在楊貴妃下首。又轉頭去問雪晴:「你們娘娘說惠妃和常妃合謀害她,可有什麼證據?」

  「我們娘娘是有證據的,之前惠妃娘娘邀請我們娘娘逛御花園,惠妃娘娘一直沒有出現,直到我們娘娘摔了一跤才出現,若不是惠妃娘娘提前謀劃,時間怎麼就那麼湊巧?後來皇后娘娘您說不追究了,我們娘娘就不再去想了,只是沒想到,惠妃娘娘惡毒至此,居然和常妃娘娘一起合謀,害了我們娘娘肚子裡的小皇子。皇上,求您為我們娘娘做主。」

  雪晴是個伶牙俐齒的,先說上一次的事情是皇后沒盡到職責,然後埋下了禍根,接著又直接求皇上,擺明瞭不相信皇后娘娘。這一番話說的,只要皇上是稍微對皇后有點兒不滿,就有可能讓付妃達成目的。

  皇后不賢,對付妃最大的好處是什麼?

  皇后曾經說賢妃不賢不德,所以將賢妃貶成了付妃。若是皇后不賢,那就說明之前皇后的說法並不對,只是因為皇后對賢妃的不滿,心懷嫉妒而已,一來能洗脫賢妃原本的罪名,二來能讓皇后名聲受損,最好了是連惠妃和常妃一起打下來。

  果真是好心思,陳曼柔都不得不對付錦瑤的一番計策鼓掌了。

  這玩的不是計謀,而是人心。

  皇后轉頭看了一眼皇上,過了一會兒才歎氣說道:「皇上,既然付妃懷疑妾徇私枉法,那這次的事情,妾就不好管了,皇上您看,是不是另外找人來審問這次的事情?」

  皇上摸了摸下巴上的小鬍子,去年開始,皇上就留了鬍子,一年過去了,那小鬍子也變得挺有型了。陳曼柔偶爾看見皇上摸他的小鬍子,總是忍不住想要發笑。

  一個三十來歲的大叔,英俊瀟灑,矯健挺拔,卻在臉上多了一抹小鬍子,看著真不是一般的搞笑。

  「梓潼一向是個端莊賢明的,朕是相信你,然後才將這後宮交給你打理的。梓潼也一直是做的很好,從來沒有出過什麼差錯。」皇上慢悠悠的說道,下面的雪晴雪明臉上已經帶出了點兒得色。

  皇上說的這話,細細品味起來,可不就是要追究的前兆嗎?

  「這次……」皇上頓了頓,皇后神色略微帶了些忐忑,皇上端了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才放下茶杯說道:「這次自然也不例外,朕相信皇后,一定能給朕一個真實的審問結果的。」

  皇后微微鬆了一口氣,地上的雪晴和雪明則是變了臉色。之前她們那麼編排皇后,就是為了讓換個人審問,順便讓皇上對皇后起一點兒疑心。

  卻沒想到,皇上居然對皇后信任到了這種地步,硬是連一點兒疑心都沒有,反而將這事情全部交給了皇后處理。皇后對剛才的事情,肯定是很不高興的,這下子可壞了,說不定皇后就要報復回來了。

  「皇上信任妾,自是妾的榮幸。只是,既然付妃說不相信妾,妾也只能想個辦法讓付妃安心了。」皇后微微笑道,眼神從下面一群人身上掃過,看了看陳曼柔,轉頭說道:「管理後宮本來就是妾的本分,皇上給了妾這個職責,妾也不能什麼都不管,皇上,妾想求您給個恩典。」

  「你說。」皇上點點頭說道,皇后指了指陳曼柔和楊貴妃:「妾想要陳貴妃和楊貴妃一起審問這件事情,付妃不相信妾,總不能連楊貴妃和陳貴妃也不相信吧?」

  皇上看跪在地上的雪晴和雪明:「付妃覺得如何?」

  雪晴磕了頭,倒退著進了內室,沒多久就又出來了:「回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話,我們娘娘說,但憑皇上做主,娘娘相信皇上,一定會為那沒福氣的小皇子做主的。」

  皇上又轉頭去看皇后:「既然如此,這事情就交給梓潼了,朕還有事情,就不在這裡耽擱了。」

  皇后起身給皇上行禮:「妾一定不會辜負皇上的信任的,國事為重,妾就不送皇上了。」

  皇上起身,走到楊貴妃和陳曼柔身邊,頓了頓說道:「你們兩個要好好照顧你們主子娘娘,可別讓她太累了。」

  「是,妾一定會照顧好皇后娘娘的。」陳曼柔趕緊和楊貴妃一起起身行禮,目送皇上出去了,才一左一右的給皇后行禮:「皇后娘娘有什麼事情,只管吩咐妾等去做就行了。」

  「皇上看重娘娘的身體,娘娘可別太累了。」陳曼柔沖皇后眨眨眼,皇后失笑:「你個促狹的,放心吧,有你們兩個能幹的人在,本宮就是不想休息,也不得不休息了。陳貴妃,你先說說,這事情應該如何審問?」

  陳曼柔遲疑了一下,恭敬的回答:「娘娘,妾認為,應該先讓她們三個,各自說自己這邊的證據,然後一一印證,若是誰說的證據對不上,那就有可能是在撒謊。」

  撒謊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真凶了。

  楊貴妃冷哼了一聲:「陳妹妹這辦法恐怕不行,她們三個爭吵了半天,說的也都是些口頭上的猜測,所謂的證據,不過是自己推測出來的,做不得准,這樣的證據,隨隨便便就能翻過來,你若是一一印證,恐怕你在這裡站到明天早上都印證不完。」

  「那楊姐姐說說,咱們應該如何審問這事情?」陳曼柔也不生氣,她算是瞭解了,楊貴妃一向是這種臭脾氣,沒事也要吵三分,除了對著皇上十分的溫柔婉轉善解人意之外,對著其他的人,那就是一座隨時能爆發的火山,還總是在噴火苗。

  有時候陳曼柔都很好奇,這種獨特的性格是怎麼形成的。

  「要我說,咱們應該先從付妃小產的原因上下手,然後將付妃宮裡的人都抓過來審問,還有常妃和惠妃,她們宮裡的人這兩天都做了什麼,有誰和別人接觸過,又都是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情,然後再來看誰最有嫌疑。」

  楊貴妃斜睨了一眼陳曼柔,轉身對皇后說道。

  這個方法也挺好,皇后只略沉思了一會兒,就點頭說道:「讓本宮來說,這兩個方法都很好,不若兩個方法同時用,陳貴妃負責詢問一應事宜,楊貴妃則是負責追因問責,兩相印照,也省得有人說本宮徇私。」

  陳曼柔和楊貴妃只好領了命,只留了皇后在正殿裡坐著喝茶,她們兩個則是各自奔波準備開始審案。

  陳曼柔先讓人將常妃和惠妃分別請到了兩外的屋子裡,將她們隔開,然後進了內室。付妃躺在床上,額頭上綁著白布巾,臉色蒼白,眼睛紅腫,正怔怔的看著床頂,一臉死氣沉沉。

  「付妃,你還年輕,身子又好,好生養一段時間,自然能再懷上小皇子。」陳曼柔坐在床邊,例行公事一般的安慰了付妃兩句,其實,若不是因為屋子裡還有人在,她連這兩句安慰的話都不想說。

  雖說,之前謀害小四的事情已經是處置完了,但付妃只是付出了一個賢妃的位置,並沒有受多大的傷害,所以她一向是看付妃很不順眼的。

  不過,不順眼歸不順眼,陳曼柔是絕對不會主動伸手做謀害皇子的事情的。她從來不覺得,一個人所做的事情,就永遠沒有揭發的一天,哪怕是為了小四,她都不會讓自己的手沾染上鮮血。

  付妃聽見話音,轉頭去看,見是陳曼柔,眼中閃過憤恨,隨即就閉了眼睛,咬著嘴唇不說話。陳曼柔猜測,大約這會兒付妃正在心裡掙扎,是先罵自己一頓,還是先哭訴一番。

  自己看付妃不順眼,同樣的,付妃對自己這個短短時間內就一躍成為貴妃的人也看不順眼。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就連付妃床頭站著的大宮女都開始著急了,付妃才眼皮子顫了兩顫,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貴妃娘娘,還請您為妾做主。」

  說著,就起身想要給陳曼柔行禮,陳曼柔趕緊伸手按住她:「本宮不在意這點兒子虛禮,你身子不便,就好好的躺著吧,不用起來行禮。」

  心裡倒是為付妃讚歎了一番,痛失孩子的時候還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氣,真不愧是名滿京城的「賢良淑德」之人。

  「本宮過來,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想瞭解一下事情的經過,付妃你為何會懷疑到惠妃和常妃的身上,今天的事情又是如何發生的?」

  陳曼柔先起身對正殿那邊行了禮,然後坐下問道。付妃一眨眼,一串淚珠子就跟著下來了:「自皇后娘娘免了妾的請安,妾平日裡就在承乾宮,足不出戶。今天一早,妾用了早膳,和往日一樣,打算在院子裡走走,也好活動活動。只是沒走了幾步,忽然就覺得肚子疼,然後就見了紅,妾身邊的雪晴立馬去請了御醫,只是也沒來得及,等御醫過來的時候,妾已經疼的暈了過去,御醫也只是說,孩子,孩子……」

  付妃哭的不成樣,陳曼柔也不好催促,只示意了旁邊的宮女給付妃遞手帕,那宮女半扶著付妃的肩膀安慰道:「娘娘,您別太傷心了,您和貴妃娘娘好好說說,也好為小皇子申冤。」

  付妃哭了一會兒,拿帕子揉揉眼睛鼻子:「妾不甘心,就問御醫妾小產的原因。御醫說,是因為妾吃了含有紅花的東西。貴妃娘娘,請您明察,妾這裡的東西,可都是御膳房送過來的,小廚房也並沒有做手腳。不可能是這吃食上面的事情,於是妾就想到,用早膳之前,妾曾經塗了口脂,於是,妾就趕緊讓御醫看了那口脂,果然,御醫說,那口脂裡面是摻了紅花的。那口脂,是惠妃送過來的啊。」

  陳曼柔細細打量了一番付妃的臉色,沒塗上面胭脂水粉,但是唇角確實是有口脂的痕跡。她微微皺了皺眉,這付妃也算是小心了,沒有用胭脂,但是為什麼單單用了那口脂呢?

  「御醫還沒走吧?」陳曼柔也不想去細究付妃用口脂的原因,開口又問了一個問題,付妃點點頭,說是御醫還在側殿裡等著。

  「付妃,你說,口脂是惠妃送的,那麼,你怎麼又說常妃也想害你呢?」陳曼柔一邊吩咐了人去找御醫,一邊又接著問付妃。付妃臉上恨恨的,咬牙切齒的說道:「御醫說,那口脂裡面,放了玉露膏。整個皇宮,有玉露膏的,不超過五個人,皇后娘娘和陳貴妃娘娘您,可沒送過惠妃玉露膏,楊貴妃的玉露膏也絕對不可能送給惠妃,妾讓人打探了,前幾日,常妃送了惠妃一瓶子玉露膏,不是她們兩個合謀,那是什麼?」



132 處罰

  「付妃,你平日裡用的口脂都是從哪兒拿回來的?又是放在什麼地方的?除了你,還有誰能接觸到你那口脂?」陳曼柔微微皺眉,她就不相信,付妃那口脂是隨隨便便放的,這種胭脂水粉一類的東西,為了防止別人動手腳,基本上都是要放在自己的內室的。

  內室這種地方,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

  付妃果然頓了頓,接著哭道:「妾的口脂一向是放在內室的梳妝匣裡的,那日惠妃妹妹和常妃妹妹過來看妾,一定是那個時候,那個時候她們動了手腳!」

  「御醫可說你是吃了多久的口脂,才小產了的嗎?」陳曼柔接著問道,她這會兒已經有點兒不耐煩了,付妃本身是個聰明人,就算是有懷孕的時候塗口脂的習慣,也定然是會將那口脂給藏好的。

  這會兒這麼輕易的就讓惠妃和常妃做了手腳,其中肯定有什麼彎彎繞繞的事情。說不定,就是付妃自己想要搞出點兒什麼,然後報應到她自己身上了。

  「可有證據?」陳曼柔很想打探打探楊貴妃那邊的進度,若是楊貴妃那邊審問好了,她這邊直接結案就可以了。只是,楊貴妃肯定是不會給她露底的。

  陳曼柔從各種細節推斷,將付妃的說辭整理了一番之後,心裡多少有些譜了,轉身又去找了常妃和惠妃。

  等事情完結,再回到鐘粹宮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立冬一直在門外守著,看著陳曼柔回來,先轉頭沖裡面喊了一聲:「對月姐姐,娘娘回來了,晚膳再熱熱。」

  說完,立馬迎過來扶陳曼柔:「娘娘,餓不餓?四皇子醒來之後沒見到您,可是傷心了好大一會兒呢,這會兒還沒睡覺,正在屋子裡等著。」

  「嬤嬤們沒勸著?」陳曼柔略微皺皺眉,立冬點點頭:「嬤嬤們勸了,只是四皇子必定要見了您才去休息,本來四皇子還打算出去找您呢,奴婢們好說歹說,四皇子才只在屋子裡等著。」

  「娘!」陳曼柔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裡面一聲喊,然後小四像個小炮彈一樣沖了出來,陳曼柔趕緊彎腰,將人抱住:「小四今兒乖不乖?」

  「小四很乖,娘你去做什麼了?怎麼一直不回來?」小四伸手摟了陳曼柔的脖子,眼眶紅紅:「小四等你很久了。」

  自打小四出生,還真沒這麼久都沒見過陳曼柔呢。平日裡沒事兒的時候,陳曼柔就總是呆在鐘粹宮,若是有事情,也頂多半天就回,或者就直接帶上小四。將小四一個人留下的情況,很少見的。

  陳曼柔趕緊側頭在小四臉上親了兩口:「娘的寶貝,是娘不對,沒早點兒回來和小四說一聲。娘今兒是有事情要做,你母后事情繁忙,宮裡又出了大事情,娘得去幫忙。」

  「出了什麼大事情?」小孩子心性,見陳曼柔安慰他了,小四的眼淚也就收住了,好奇心卻是立馬又上來了,在陳曼柔的懷裡掙扎了兩下,接著說道:「娘放下小四吧,娘去給母后幫忙,肯定很累,小四長大了,娘不用一直抱著小四了。」

  「娘的小四可真懂事兒。」陳曼柔說著,彎腰放下小四,拉著他往裡面走:「你今天晚上吃了什麼?」卻是將小四之前的問題給繞過去了,小四暫且也沒那麼聰明,只跟著陳曼柔的話題走:「吃了奶糖碧粳粥,還有棗泥餡兒的山藥糕,牛乳蒸的鴿子蛋,還有點心。」

  「吃飽了沒有?」陳曼柔坐在榻上,伸手揉他小肚子,小四抱著肚子躲陳曼柔的手指:「吃飽了,娘還沒吃飯,一定很餓了吧?對月姐姐給娘做了很多好吃的。」

  「那小四要不要再吃一點兒好吃的?」陳曼柔問道,旁邊陳嬤嬤有些遲疑:「娘娘,四皇子晚膳吃的不少……」若是再吃,肯定積食。

  陳曼柔略微想了想:「那喝點兒牛乳可有大礙?」

  「這個無礙,不過,喝半碗就可以了。」陳嬤嬤趕緊應道,陳曼柔笑著點點頭:「本宮不知道這些東西,日後嬤嬤可得多提醒本宮。」

  「奴婢不敢當。」陳嬤嬤誠惶誠恐的行禮,陳曼柔也沒說什麼,只讓盡歡去準備辦完牛乳,正好對月送了晚膳進來,娘兒倆正好一個喝牛乳,一個吃晚膳。

  這會兒時間確實是不早了,小四平日裡早就睡下了。今兒是等了陳曼柔半天,喝了牛乳,就有些犯睏。陳曼柔親自抱了小四,將他給哄睡了,擺擺手讓陳嬤嬤自下去休息:「今兒小四就留在這裡了。」

  「是,那奴婢就先告退了。」本來這事情是有些不合規矩的,只是,陳曼柔敲打了教養嬤嬤,這鐘粹宮裡也就沒人對這事情說什麼了。

  陳曼柔將小四小心的放到床裡,小四圓滾滾的身子立馬在床上滾動了一圈,然後張著小嘴兒睡的香甜。陳曼柔失笑,將他手腳都歸攏好,拿了小褥子給他蓋著肚子,吩咐對月先守著,自己則是去浴室洗刷去了。

  「娘娘,今兒的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立秋和立冬進來服侍,對月一邊調試著浴桶裡的水溫,一邊好奇的問道:「付妃那孩子,是誰弄掉的?」

  「所有證據都指向常妃。」陳曼柔進了浴桶,懶洋洋的說了一句,立秋將她的頭髮都放在旁邊的小桶裡清洗:「證據都指向常妃,那這事情另外還有主謀?」

  「我是這麼覺得的,只是沒有證據。」陳曼柔說了一句,張嘴打了個呵欠,對月幾個見她疲憊,也都不再問了,只趕緊服侍她洗澡。倒是陳曼柔自己將今兒的事情又在心裡過了一遍,然後,對惠妃的警戒,就又提高了兩層。

  眼看著兩次事情都有惠妃的影子,最後的結果卻和惠妃沒有半點兒關係,這惠妃,也真是個人才。

  之前付妃摔的那一下,大抵是付妃自己搞出來的事情,畢竟,一件事情沒有任何證據任何疑點的話,那誰獲利最大,誰就是嫌疑人。付妃那一下,一舉三得啊,自己不用出承乾宮了,給惠妃安上了個嫌疑犯的帽子,還隱晦的暗示了一下皇后不賢。

  只可惜,戲演的太大了,終於演到自己身上去了。

  那承乾宮,也不知道哪個是惠妃的釘子。皇上賞賜下來的玉露膏都是有數的,皇后那裡的能對的上,楊貴妃和自己這裡也能對上。淑妃那裡也能對的上,德妃是早早就用完了的,只剩下惠妃和常妃這兩個。

  惠妃死不承認自己從常妃那裡得了玉露膏,只說自己並沒有被燙傷,皇后派的嬤嬤也檢查過了,確實是沒有燙傷的。而常妃那裡的玉露膏,就少了一瓶。

  想著,陳曼柔忽然笑了笑,當時常妃的那臉色,可真好看。

  「娘娘,水有點兒涼了。」對月輕聲在旁邊說了一句,陳曼柔睜開眼睛,隨手撩了水往身上灑了一些,就起身說道:「也正好洗完了,你們幾個也收拾收拾,去吃一頓宵夜。今晚上讓立春和立夏守夜就行了。」

  對月應了一聲,拿了乾淨的布過來,給陳曼柔擦拭了身體,穿上了衣服,這才退了出去。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大早,陳曼柔神清氣爽的去給皇后請安,皇后臉色不是太好,昨兒那事情完結的確實有些太晚了,大約是沒休息好,見了陳曼柔,也只是略微點點頭:「陳貴妃來了,坐下吧,今兒怎麼沒見小四?」

  「正要和娘娘說呢,小四昨天晚上非要等著妾回去,就睡的有些晚,這會兒都沒起來。」陳曼柔笑著應道:「還請娘娘不要怪罪。」

  「無妨,也是本宮昨晚拖的時間長了點兒。」皇后隨意的擺擺手,見人都來了,才轉頭說道:「付妃小產的事情,昨兒本宮已經查明白了,常妃意圖不軌,出手謀害皇子,罪不可赦。」

  「但鑒於常妃往日裡還算是守規矩,所以死罪可免。只將常妃貶為從五品的美人。至於惠妃,雖然並無罪責,只是在付妃小產的時候出言嘲諷,婦德有缺,就貶為從三品的婉儀。」

  聽到這降位處理,陳曼柔心裡就明白了,看來,皇后也是看出裡面的貓膩了,只可惜了,沒有證據。

  接下來是一些邊緣處置,比如說,讓常妃,現在的常美人搬到側殿去住,崔婉儀則是暫且不用挪動。還有份例的懲罰,禁足的懲治等等,將下面一群人都驚的大氣都不敢喘。

  「你們也都好好努力,這四妃的位置上,還空著兩個,若是誰懷孕了,能為皇上生下小皇子,本宮自然是不會虧待你們。」皇后掃了一眼下面的眾人,悠悠然的說道。

  幾個人的臉色瞬間就是變了變,德妃的臉色更晦暗了,劉妃魏妃等人則是很有些驚喜。

  「好了,本宮今日也不怎麼舒服,現在你們就散了吧。」皇后頓了頓,將下面這些人的神色都收到眼底,這才垂下眼簾,扶了霧遙的手起身:「明兒是去給太后請安的日子,你們可要掌握好時間。」

  「是,恭送皇后娘娘。」大殿裡的眾多女人一起起身行禮,陳曼柔跟在楊貴妃身後出門。走到門口,淑妃忽然開口說道:「陳貴妃娘娘,妾昨天收拾庫房,忽然找到一副東晉顧愷之的畫,娘娘也知道,妾平日裡對這些是有些不太通的,貴妃娘娘的畫一向是挺好的,不如為妾鑒定鑒定?」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12:56 AM

133 遊說

  大庭廣眾之下,陳曼柔也不好拒絕,只好笑著點點頭:「那本宮可是有眼福了,淑妃的東西,還用鑒定嗎?不過,這一趟可也不是白走的,回頭淑妃可得讓本宮將那畫借用兩三天。」

  淑妃臉色僵硬了一下,隨即笑著點頭:「那是自然,貴妃娘娘一向喜歡這些,若是真品,放妾這等粗鄙之人手裡,恐怕也埋沒了,還不如讓貴妃娘娘觀摩幾天呢。」

  至於到底是觀摩幾天,這可說不準。別看只是一幅畫,那可是東晉時候的東西,拿出去十萬兩白銀都不一定能買得到的,陳曼柔三兩句話,就將那畫要走了,淑妃心裡別提多恨了。

  陳曼柔居高臨下的看著淑妃垂下眼簾遮住眼裡的惱怒,唇畔的笑容越發的溫婉了,伸手拍了拍淑妃的肩膀:「那可得多謝謝淑妃的好意了,既是如此,咱們這會兒就過去吧。」

  淑妃賠笑行禮,先送陳貴妃上了駕輦,回頭才上了自己這邊的轎子,兩人一前一後的往翊坤宮走去。

  二皇子已經開始去崇文館了,這會兒翊坤宮倒是沒有別人的。到了內室,兩人按照位分高低坐了,淑妃命人送了茶水點心進來:「貴妃姐姐也嘗嘗妾這裡的茶水,這茶葉還是前幾日皇上賞賜下來的碧螺春,妾聽聞貴妃娘娘一向喜歡碧螺春,特意留了一些下來,貴妃娘娘若是覺得還好,回去的時候妾讓人給您帶上。」

  「這倒不必了,我雖然喜歡碧螺春,平日裡卻也不是非他不可的。」陳曼柔笑著說道,端著茶杯抿了一口,側頭看淑妃:「二皇子前些日子去了崇文館,本宮還沒好好的恭喜淑妃呢,二皇子平日裡恭謹有禮,溫和沉穩,又肯努力讀書,是個好苗子,淑妃日後可有福了。」

  淑妃臉上露出幾分笑,也帶了幾分真意,搖搖頭說道:「妾倒是不求他將來能有多大的出息,只日後平安順遂一生就可以了。說起來,四皇子年紀也快到了,貴妃娘娘可是已經替四皇子選好了伴讀?若是妾沒有記錯的話,貴妃娘娘的娘家侄子,今年年紀恰好吧?」

  「還沒選,我娘家侄子雖然年紀相當,但已經是入學讀書了,我倒是不好耽誤他。這事情得看皇上如何決定,本宮可插不上手。」陳曼柔也搖搖頭,淑妃恍然大悟:「是妾想岔了,貴妃娘娘可別介意。」

  「無妨。」陳曼柔笑著說道,環視了一圈室內,看淑妃不說話,正打算提起那幅畫,淑妃倒像是和她心有靈犀,笑著說道:「瞧妾,看見貴妃娘娘了,心裡一高興,就忘記了正事,貴妃娘娘請稍等,妾這就去拿那幅畫過來。」

  陳曼柔略微蹙了蹙眉:「那畫還在庫房?」

  「這倒不是,只是那畫比較珍貴,雖然是在書房裡放著的,旁人卻是不能隨意碰的,還是妾親自過去拿比較放心。」淑妃趕緊笑道,她也聽出陳曼柔的意思來,接著說道:「不過,倒是妾思慮不周,沒盡到責任,既然是妾將娘娘請過來的,也不能扔下娘娘一個人在這裡,不如妾讓孟小儀先過來陪著貴妃娘娘?」

  孟小儀,從七品的小儀位分,是淑妃身邊當年的大宮女雲漫侍寢,然後提升上來的。孟小儀是淑妃進宮的時候孟府送進來的,是孟府的家生子。因為伺候淑妃也算有功,所以被賜了主姓,孟小儀也跟著姓了孟。

  陳曼柔略微點點頭:「既是如此,就讓她先過來吧。」

  淑妃立馬喊了人,讓人將孟小儀給宣了過來。孟小儀如今換了一身宮裝,和之前的宮人模樣就有了很大區別,平日裡她位分低,是沒資格去給皇后請安的,所以,陳曼柔見到孟小儀的次數,還真是一個巴掌就能數過來。

  「孟小儀不必多禮,坐著吧。」等孟小儀行了禮,陳曼柔才出聲說道,孟小儀轉頭看看淑妃,見淑妃沒有反對,才略微低著頭謝恩:「謝貴妃娘娘恩典。」

  淑妃這才轉身去了書房,陳曼柔和孟小儀也並沒有什麼話可說,一個低著頭不說話,一個索性去看旁邊案子上擺著的盆景。那盆景是一整塊兒翠玉雕琢而成的,濃綠淡翠,變化旖旎,十分的好看。

  陳曼柔正看的入神,忽聽孟小儀說道:「娘娘,您的茶水涼了,要不要妾幫您換一杯?」

  「不用了,本宮在永壽宮已經喝了不少茶水了,這會兒並不口渴。」陳曼柔搖搖頭,收回視線,看了看孟小儀手腕上的鐲子,笑著說道:「看來淑妃待你也不薄,這鐲子,是淑妃賞賜的吧?」

  「回娘娘的話,正是。」孟小儀伸手摸了摸那鐲子,飛快的抬頭看了一眼陳曼柔:「有段時間沒見了,娘娘越發的漂亮和善了。妾聽說,四皇子也是個機靈活潑的,娘娘可真是有福氣。」

  「小四那孩子調皮著呢。」陳曼柔只接了這麼一句,孟小儀好像是略微有些著急,側頭看了看外面,仔細聽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人過來,孟小儀才飛快的說了一句:「娘娘,四皇子前面,可還有一個三皇子呢。」

  陳曼柔心下略動,這才認真打量了一番孟小儀,孟小儀卻不再說話了,只低著頭看自己裙子上的繡花。

  沒多久,就聽見外面有腳步聲傳來,陳曼柔端了茶杯,也不喝,就拿著杯蓋撥動茶葉。淑妃進來,先是擺擺手示意孟小儀出去,孟小儀行了禮,偷看了一眼陳曼柔,才轉身出了房門。

  淑妃親自打開手裡抱著的盒子,小心翼翼的從裡面取出來一幅畫:「貴妃娘娘,咱們到那邊桌子上看?」

  陳曼柔起身,跟著淑妃到一邊去,淑妃將畫在桌子上攤開,是一副雄鷹展翅圖,下面是巍峨高山,上面是一隻雄鷹沖天而飛,整幅畫淩厲滂沱,十分大氣。

  「貴妃娘娘,請看。」淑妃在一邊讓了一下,陳曼柔低頭認真看那幅畫,佈局,著筆,以及印章,都是真的。陳曼柔驚訝的感歎道:「這幅畫是真的,顧愷之一向以人像,佛像,禽獸,山水之類的畫作著稱,並且善於以形寫神,這幅畫,光是看這上面的氣勢,就有八九分的真。」

  「妾也覺得這幅畫是真的,不過,妾倒不是看這紙張筆墨什麼的,妾是看了這裡。」淑妃伸手指了指,陳曼柔隨她手指往下看,就見山影裡,貌似有一個鷹巢,下方還有一個黑點,若是展開聯想的話,就像是一個幼鷹正從裡面摔了出來。

  「娘娘,妾聽聞,老鷹這種飛禽,有一個特點,一次只生一個小鷹。若是某次不小心生多了,也只會留下來一個。老鷹會在鷹巢裡,將小鷹給扔出去,命好的,資質好的,就能一飛沖天,然後活下去。資質不好的,運氣太背的,就只能掉落下來,摔死在山谷裡。」

  淑妃慢吞吞的說道,陳曼柔側頭看淑妃,就見淑妃在那畫上點了點:「娘娘,這種方法聽起來挺殘忍,但是也最大程度的延續了老鷹最強大的血脈,您說對不對?」

  「動物之間,本就是強者生存,你說一飛沖天的那個,可能當時是活下來飛到天上了。但是,也有可能是遇見了金雕之類的,這種時候,可就不是老鷹能解決的事情了。」

  陳曼柔又轉頭看那畫:「本來本宮還說,這幅畫若是真跡的話,本宮就借去觀賞兩天,現在看來,倒是本宮沒這個福氣了。這幅畫雖然是真的,這上面的意境,卻不是本宮能領會的。何況,本宮的小四年紀還小,猛然之間看了氣勢如此強大的畫,說不定還會被嚇到呢。」

  「娘娘可真是夠小心的。」淑妃慢慢的將那幅畫卷起來:「小鷹若是不鍛煉,恐怕日後翅膀就要成了擺設。飛起來的小鷹,雖然有可能會遇見金雕,但是,總比從來沒有飛起來強過。」

  看陳曼柔神色平淡,完全沒有什麼驚恐慌亂心動,淑妃略微有些挫敗:「貴妃難不成就沒有為小四想過日後?」

  陳曼柔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本宮還有什麼可想的?小四現在有他父皇照看著,日後有大皇子照看著,我一個深宮婦人,能為小四操什麼心?」

  這是暗的不行來明的了?淑妃怎麼就有自信今兒她說的這番話,自己不會傳給皇后聽?這宮裡誰不知道,她陳曼柔是最忠心於皇后娘娘的?

  或者,她是篤定自己肯定不會說?

  對了,不管是誰生了皇子,都是有可能會想到那個位置的。淑妃大約以為,自己哪怕今天沒答應她的聯盟請求,也是會有些心動的,然後日後就會為小四佈置謀劃,這些話,自然是不會告訴皇后了。

  不,不對,若是自己為小四謀劃的話,前面的二皇子可也是一個大威脅了,到時候自己給皇后說了淑妃的打算,那皇后必然是會先除掉二皇子。

  這樣一來,自己的小四就得利了。所以,自己也不是非得保守這個秘密的,對皇后說出來,才是最有利的。

  陳曼柔按照淑妃的思路,一點一點兒的分析,那她其實是在篤定自己肯定會對皇后說,然後來倒打一耙?

  淑妃的思路一向詭異,陳曼柔很想掰開淑妃的腦袋看看,她到底是想要自己對皇后說還是不想要自己對皇后說?

  「貴妃娘娘又如何篤定大皇子以後能照應四皇子呢?」淑妃笑著說道,請了陳曼柔繼續坐下了,才慢吞吞的接著說:「慈寧太后最近幾年,一直是深居簡出的,平日裡也總是待在小佛堂。貴妃不會認為,慈寧太后就真的一點兒事情都不做了吧?九王爺可是和大皇子一般大呢。」

  好吧,現在陳曼柔又覺得,淑妃大約是篤定自己不會說給皇后聽的。先是給自己分析,慈寧和皇后是不死不休,然後大皇子就沒戲了,只剩下她的二皇子,接下來,肯定是利誘了。

  果然,陳曼柔剛想完,就聽淑妃繼續說道:「若是大皇子萬一有個不幸,皇上可是要其他的皇子裡面挑選的,有誰比長子更有優勢?若是有朝一日,二皇子能和那只雄鷹一樣,妾必定會和貴妃娘娘姐妹相稱,就像是慈安宮的那位和慈寧宮的那位一樣。」

  陳曼柔笑著搖搖頭:「淑妃可真會開玩笑,本來本宮還覺得,淑妃就算是和本宮不太熱絡,也絕對不疏遠。沒想到,淑妃倒是覺得咱們的關係就如同慈安太后和慈寧太后。真是,本宮心裡甚為難過。」

  看淑妃愣了愣,陳曼柔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只是,本宮雖然難過,有句話還是要說給淑妃聽的,日後,淑妃不管拿誰做比較,都要三思一下,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讓淑妃自比的。時間也不早了,本宮不放心小四一個留在鐘粹宮,就暫且告辭了。」



134 豆子

  回到鐘粹宮,陳曼柔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見了。淑妃今兒這話,透露的意思可真不少。大皇子今年十一歲,皇上的意思是,讓大皇子十三歲的時候開始聽政,為日後參政做準備。

  大約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淑妃也坐不住了。大皇子開始聽政代表的意思就是大皇子可以拉攏朝臣,討好皇上了。而二皇子剛剛開始進崇文館,和大皇子之間的差距,就這樣拉開了。

  大皇子將來一旦出宮建府,那就更不容易對付了,所以淑妃才選定要在這兩年內動手。

  她找自己說這番話,大約也是三方面的用意,一是自己將這話告訴皇后,然後她來倒打一耙。二是自己沒有將這話告訴皇后,卻被她挑動,為了小四做出對大皇子不利的事情,然後她作收漁翁之利。第三嘛,也是自己被她說動,卻沒那個膽量為小四謀劃,只能和淑妃結成同盟。

  陳曼柔敢保證,這個同盟,日後一旦遇上什麼事情,淑妃首先會做的,就是將她推出來當替死鬼。

  灌下一杯冷茶,陳曼柔消了消心裡的火氣,這淑妃,難不成真以為後宮裡的人就沒一個比她聰明嗎?可是,陳曼柔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這會兒迫切需要一個解決辦法。

  和皇后說了,那可就考驗皇后這些年對自己的信任了,若是皇后信不過自己,淑妃就如意了,剷除不了皇后和大皇子,先來剷除掉自己這個貴妃和四皇子,也是很划算的。

  但是若不說,淑妃自己弄出來點兒什麼,然後栽到自己身上,這可就不是小事了。畢竟,現在皇后只有一個兒子,這個兒子還是嫡長子,但凡出了一點兒事情,皇后都可能用整個後宮來陪葬。

  況且,自己的小四還沒長大,大皇子,實在不宜在這會兒出事啊。

  想的腦袋疼,陳曼柔只希望,自己這會兒忽然生病了才好,這樣就可以將鐘粹宮給封了,自己不用出去,也不用接待任何人,就算是淑妃要做什麼事情,也沒任何理由往鐘粹宮牽扯了。

  只是御醫也不是擺設,除非是真生病了,否則還真不好糊弄人。

  「娘,看我今天寫的大字!」正在陳曼柔一籌莫展的時候,小四舉著兩張紙,邁著小短腿,從院子外面衝進來,蘇勝書和秦榮一左一右的陪在兩邊,張著手護著小四,省得他忽然摔倒。

  陳曼柔見他們兩個忠心,也暗暗點了點頭,看來自己挑人的眼光還是挺好的。這會兒小四已經衝到門口了,門檻雖然因為有小四那年降低了不少,但對於小四來說,還是不低的。

  「你們站一邊,我自己過去。」看兩邊的宮女嬤嬤都來抱自己,小四仰著頭擺手,然後自己跨著小短腿上去,抱著門檻一翻身,就從外面翻到了裡面。

  陳曼柔笑盈盈的點頭:「小四真棒,居然會自己過門檻了。」

  「那是,我一向很棒的。」小四挺挺小胸脯,到陳曼柔跟前,像模像樣的行禮:「兒子給母妃請安,祝母妃天天開心,永遠年輕漂亮。」

  「你跟誰學的?」陳曼柔哈哈大笑,伸手抱了小四坐在自己身邊,小四嘟嘟嘴:「我說的不好嗎?我今兒看見二姐姐這樣對劉母妃說這樣的話。」

  「你個鬼精的。」陳曼柔點小四的腦門,小四趕緊獻寶:「娘,快看,我寫的大字,大皇兄表揚我了哦,說我寫的很好,比他四歲的時候,寫的還要好。」

  小四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比劃了一下,陳曼柔接過那兩張紙,然後,嘴角抽了抽,上面那墨團,能清晰的看見筆劃的,最多有五個,其餘的多多少少都有些黑點,糊成了一團。

  不過,小四現在年紀小,手掌一點點兒大,估計握著毛筆都吃力,能寫成這樣,確實是不錯了。

  「娘的寶貝真是聰明。」陳曼柔摟著小四親了兩口:「做為獎勵,今兒娘親允許小四多吃半碗飯。」

  小四完全沒有想到這是他娘親的一個陷阱,平日裡他吃飯雖然不讓人哄著喂著,但吃的也並不是很多,這會兒一聽說娘親獎勵自己多吃半碗飯,那就跟得了大大的讚賞一樣,高興的眼睛都眯起來了:「那我還要栗子糕。」

  「行,今天可以多吃一塊兒栗子糕。」陳曼柔很爽快的點頭,小四更是樂得找不到北,吧唧一口親到陳曼柔臉上:「娘你真好,小四最喜歡娘了。」

  「娘也最喜歡小四了。」陳曼柔也笑,捏捏小四的小肚子,心裡計畫著將小四的食譜再修改修改,不愛吃肉可不是好習慣,小孩子嘛,要多吃飯才行。

  母子兩個樂呵了一會兒,對月就送上了午膳,陳曼柔看見桌子上有一道她最喜歡的銀絲魚,就伸了筷子去夾,只是,那魚肉剛送到嘴邊,一股子腥味就竄到了鼻子裡,接著,胃裡就泛起一股噁心。

  轉頭就朝旁邊幹嘔起來,小四愣了愣,隨即焦急的跳下凳子:「娘你怎麼了?你是不是生病了?快叫御醫,對月姐姐去叫御醫,娘生病了……嗚嗚……」

  說著,小四就哭起來了,陳曼柔趕緊轉身安慰他:「不要擔心,娘這是吃錯了東西,所以胃裡不舒服,你以為可不能挑食,要不然,就跟娘一樣,胃裡會不舒服的。」

  對月過來給陳曼柔把了脈,過了一會兒,才驚喜的說道:「娘娘,您有了將近兩個月的身子了。」

  「兩個月?我前幾天不還……」這次輪到陳曼柔發愣了,前幾天她剛讓人洗了小衣的,怎麼可能……

  「娘娘,有些人並非是一有身子就停了那個的。」對月喜滋滋的解釋道:「前幾日的時候,您身上可能會有那個東西,奴婢想著,大約御醫也沒診斷出來,可能就是這個的緣故。」

  陳曼柔伸手捂著小肚子:「你說的是真的?我真是懷孕了?」

  對月連連點頭:「是,奴婢十分確定,娘娘您真是懷孕了。這段時間,您可得好好休息,好給我們四皇子添一個弟弟。」

  小四在一邊懵懵懂懂的聽著,過了一會兒,才伸手拽陳曼柔的衣袖:「娘,什麼是懷孕了?你要給我找個弟弟嗎?是不是和五皇弟一樣?」

  「懷孕就是娘的肚子裡有了小孩子,現在他就這麼小,跟個豆子一樣,然後在娘的肚子裡慢慢的長大,長到這麼大的時候,娘就會將他生出來。」陳曼柔給小四比劃了一下,小四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娘的肚子裡現在有一個豆子,然後娘天天給他澆水,然後他就會長大!」

  「對,你也是從娘的肚子裡生出來的,和你五皇弟不一樣,你五皇弟是從別人的肚子裡生出來的。」陳曼柔摟著小四笑道:「不過,這話你可別和其他人說,你五皇弟的親娘過世了,你說這話,他會傷心的。」

  小四繃著臉點頭:「娘放心,我絕對不和其他人說。」說著,又好奇的看陳曼柔的肚子:「娘,只能是弟弟嗎?我想要個妹妹,這個可不可以是妹妹?」

  「這個娘可不知道,得到他出來了才知道。你看,這個豆子,原本是在豆莢裡的,沒有從豆莢裡出來的時候,你知道它是什麼顏色嗎?」陳曼柔捏了個豆子給小四瞧。

  小四自兩歲會說話會走路的時候起,陳曼柔就在後殿種了一些豆子和蔬菜,那數量,自然不是拿來吃的,而是為了方便教育小四。雖然不求小四會種莊稼,但是總不能教養出來一個「何不食肉糜」的兒子出來。哪怕是花生長在樹上這種錯誤,小四以後也絕對不能犯。

  身為皇子,你能紈絝,你能風流,你能琴棋書畫都精通,唯獨不精通農事,但若是以後想當皇帝,哪怕是不精通琴棋書畫,他都得知道地裡種什麼莊稼。

  小四想了想,搖頭,後殿裡有紅豆綠豆和黑豆,在豆莢沒有崩開的時候,紅豆可能是綠的,綠豆可能是黃的,黑豆可能是灰色的,這個都是不能確定的。

  「好吧,娘也不知道是弟弟還是妹妹,那我就不問了。不過我還是希望是個小妹妹。」小四嘟著嘴說道,陳曼柔彎腰要將小四抱到椅子上,對月趕緊搶先一步將小四給放好。

  小四也沒注意這些,只就著陳曼柔的手吃飯。等吃飽飯,又在外面慢走了兩刻鐘,消了食的小四送到後殿去午睡,陳曼柔吩咐了一聲:「對月,等會兒去請御醫過來給我診脈,另外,找出那身水藍色的衣服,等我起床,我要到永壽宮走一趟。」

  對月應了,陳曼柔才到內室去休息。

  這會兒懷孕,可真是個好消息,這個孩子來的太是時候了。淑妃你不就想看看你今兒說的那番話,我會不會對皇后娘娘說嗎?那我就讓你猜猜,看我會不會說。

  陳曼柔勾勾唇角,閉上眼睛安然入睡。

  半下午的時候,御醫才被請了過來,今兒正趕上李御醫值班,所以對月請的就是李御醫。隔著屏風,李御醫伸出手指搭在薄薄的手絹上,過了一會兒,才笑道:「微臣恭喜貴妃娘娘了,貴妃娘娘這是喜脈,已經將近兩個月了。」

  「真的?那可要多謝謝李御醫了,本宮忽然覺得,李御醫就是個福星,你看上次小四的事情,也是李御醫診斷出來的,這次還是李御醫。」

  陳曼柔那邊聲音很歡快:「對月,等會兒你可記得要給李御醫一份大禮,日後,還請李御醫多過來給本宮把把脈。」

  「娘娘有請,微臣定然不推辭。」李御醫起身行了禮說道:「娘娘這一胎是比較穩的,微臣也不用開方子,只娘娘以前調理身子的方子可不能再吃了,另外還有一些膳食忌諱,微臣再寫一個單子。」

  「有勞李御醫了。」陳曼柔笑道,這宮裡的御醫,不能拉攏,但是也絕對不能得罪,些微的示好還是可以的。御醫要是想整一個人,只故意用幾句話引導一下你,就能得到效果了。

  等送走了李御醫,陳曼柔轉身從屏風後出來,叫了立春立夏她們幾個,然後吩咐了車輦往永壽宮而去。至於皇上那邊,自有人去報喜,她就不用操心了。

  陳曼柔的身影進了鐘粹宮,自然是有人將消息送到了翊坤宮。淑妃端著茶杯笑了笑,看來,陳貴妃還是選擇了站在皇后那邊啊,既然是這樣,那就不要怪本宮不客氣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01:00 AM

135 雙喜

  陳曼柔到了永壽宮,很快就被皇后的大宮女給請了進去,皇后正指導著大公主的刺繡,見陳曼柔進來,推了推大公主,大公主起身給陳曼柔行禮:「見過陳母妃,給陳母妃請安。」

  「大公主有禮。」陳曼柔也還了個禮,雖然大公主是晚輩,但是大公主是唯一的嫡長公主,身份自然是不低的。皇后轉頭對大公主笑道:「我讓人準備了湯,你等會兒給弘文送一些過去。」

  大公主應了一聲,轉身領著人出了門。陳曼柔過去給皇后請安:「娘娘臉色看著有些蒼白,可是身子不適?」

  「這兩天有些胃口不佳。」皇后隨意的說道,示意陳曼柔在自己下首坐了:「你這會兒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小四今兒怎麼沒有過來?」

  「小四說他大皇兄給他佈置了作業,這會兒正在鐘粹宮忙著呢,說是做完作業還要讓他大皇兄給看,一會兒要去毓慶宮。」陳曼柔笑著說道,正好霧遙送了茶水上來,她直接接過來喝了兩口:「妾這會兒過來,是有件事情要告訴皇后娘娘。」

  「小四倒是和他大皇兄關係挺好的,這樣就好,本宮最是高興見到他們兄弟友愛了。你說有事情,是什麼事情?」皇后推了推桌子上放著的盤子:「這是剛進貢上來的火龍果,本宮覺得還是挺甜的,你也嘗嘗。」

  「多謝皇后娘娘。」陳曼柔謝了恩,從夢留手上接了盤子,暫且放到一邊,轉頭對皇后繼續說道:「今兒妾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叫了御醫,李御醫診斷,說妾是有了將近兩個月的身子,妾送走了李御醫,就趕緊來將這個消息告訴娘娘了。」

  皇后略有些吃驚,看了看陳曼柔的肚子,疑惑的問道:「快兩個月了?那前幾日的平安脈……」

  「李御醫說,是因為前幾日,妾身上還有那個,情況比較特殊,再加上脈象比較弱,所以那會兒診斷不出來是正常的。」陳曼柔也略微有些尷尬,仔細瞧著皇后的臉色,見她不像是有猜忌之色,才略微放了心。

  皇后臉上帶著笑容,一臉的驚喜:「那可真是太好了,宮裡的小皇子還是太少了,你這一胎若是個皇子,那可真是大喜事兒。」

  「這個可說不準,小四還說,這個必定是妹妹呢。」陳曼柔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其實,妾也希望這是個小公主,女孩子比較貼心,男孩子太淘氣了。」

  皇后搖搖頭:「女孩子雖然貼心,但是一輩子是操不完的心,小時候你操心她的各個事情,長大了費心給她挑相公,嫁出去了還得操心在婆家會不會受欺負,生孩子了你還得操心會不會是男孩好讓她在婆家站穩腳跟,男孩子就不一樣了,等他長大,給他取了妻子,日後就只等著含孫弄怡了。」

  「雖然如此,妾卻還是想要個女孩子。男孩子是省心了,但是,長大了心思也就和你遠了,有些話,母女之間能說,母子之間可就不一定了。」

  陳曼柔和皇后討論了一會兒兒女經,見皇后臉色確實是有些蒼白,就更擔心了:「娘娘,您還是叫個御醫吧?妾看著,您的臉色真的有些不太好,這季節若是生病了,那可真是受罪了。」

  皇后擺擺手:「本宮真沒什麼大事情,就是胃口有些不好,估計是這兩天天氣太熱了,等會兒本宮讓人去拿些藿香水就可以了,你不用太擔心。」

  「娘娘,這怎麼行!」陳曼柔皺眉,又勸解道:「今兒正好是李御醫值班,正好宣他過來。您千金之軀,萬不能耽誤了,這可不是小事情。」

  皇后被纏的沒辦法,她倒不是不能直接趕陳曼柔走,只是兩個人既然已經是很有默契的同盟了,那陳曼柔的面子她就要稍微顧忌一下,況且,陳曼柔也是關心她,沒辦法,就只能讓人去宣了御醫。

  李御醫過來的很快,進門的時候還有些虛喘,沒辦法,今天一天往後宮跑兩次,中間還沒休息多久,真有點兒累。

  等李御醫把了脈,陳曼柔見李御醫一直在沉吟,就笑著說道:「娘娘,妾的手絹落在外面了,先出去拿回來。」

  皇后點了頭,陳曼柔行了禮退出去。過了好大一會兒,猛然聽見裡面一聲拔高的問話:「真的?李御醫你確定?」

  李御醫說了什麼,陳曼柔是沒聽見的,她笑著看了看旁邊站著的望香:「望香姑娘,本宮聽說,你的刺繡也是挺好的,本宮正好有一處不解,望香姑娘能否指教一下?」

  望香趕緊行禮:「指教不敢當,若是娘娘信得過奴婢,奴婢願意幫娘娘看看。」

  陳曼柔攤開自己的手帕:「就是這裡,本宮原先打算繡一隻蝴蝶上去的,只是這邊太突兀了,倒是襯的另一邊更空曠了,望香姑娘覺得應該如何排布?」

  「依奴婢之見,娘娘可以將蝴蝶繡在這裡。」望香想了一會兒,伸手點了點:「這裡可以再繡上一條蔓藤。」

  陳曼柔又順勢問了幾句針法,等李御醫出來,陳曼柔才趁勢結束了話題,再次進去看望皇后,正好撞見一臉喜色的安嬤嬤出了房門,陳曼柔略微皺了皺眉,轉身去瞧裡面的皇后。

  「娘娘可有什麼大礙?」陳曼柔行了禮,站在床邊問道,皇后笑著擺擺手:「沒什麼大事,反而是一件兒喜事兒呢。今天還多虧了你考慮周到,若不然,本宮就錯過了這好消息。」

  「好消息?」陳曼柔愣了愣,隨即也大喜:「娘娘是說?」眼神往皇后的肚子上溜了一圈兒,皇后略微點點頭:「倒真是要謝謝你,若不然,本宮還糊裡糊塗的呢。」

  「那可真是一件大喜事。」陳曼柔高興的拍了拍手:「不過,妾也是湊巧了,就是妾不說,過兩日請平安脈,娘娘也是能診斷出來的。娘娘,幾個月了?您身子可還好?小皇子也健康吧?」

  「一切都好,只是李御醫說,本宮因為上一次的事情,身體略微有些弱,接下來一段時間得靜養。」說著,皇后歎了一口氣:「只可惜了,你也正好這會兒有了身子,要不然,本宮就可以將宮務托給你管理了。」

  陳曼柔心頭微動,想到淑妃,趕緊搖了搖頭:「娘娘,您忘了德妃和劉妃嗎?這兩個都是管過宮務的,也都已經熟悉了,這事情交給她們也不錯。」

  皇后也不是真心想和陳曼柔商量宮務的事情,又嘮叨了幾句。陳曼柔見皇后臉色不怎麼好,很識趣的起身告辭。

  安嬤嬤從後殿繞了出來:「娘娘,這事情告訴陳貴妃,合適嗎?」

  「不告訴她又怎麼樣?」皇后倚在軟墊上歎了一口氣:「正好她在的時候李御醫診斷了出來,本宮也正好借著她的口說出來,好光明正大的做防備呢。」

  皇后臉上的神色猙獰了一下,安嬤嬤眼圈紅了紅,伸手捏了捏皇后的手:「娘娘您放心,上次咱們一時大意,讓那老妖婦得了手,這次咱們明著來,今兒就讓皇上下旨,娘娘您萬事不出門,只管在永壽宮養胎,那老妖婦死都別想將手伸到永壽宮來!」

  「派人給皇上送信,就說本宮和陳貴妃都懷孕了,請皇上到永壽宮來一趟。對了,將庫房裡的那座紅珊瑚送到鐘粹宮。」皇后沉著臉想了一會兒吩咐道,安嬤嬤應下,自出門去吩咐人。

  皇后盯著床頂沉默,在陳曼柔面前爆出自己懷孕的事情,其實是有三個用意的,第一個就是明著防備慈寧太后,上次自己是安全度過了三個月,卻依然掉了孩子,這次,自己一步不出永壽宮,看慈寧能想出什麼招數來。

  二來,也是為了試探陳曼柔。真沒想到,陳曼柔倒是好命,又有了身子,這宮裡,能養兩個孩子的,除了自己,還真沒別人了。陳曼柔若是借著這第二個孩子有了什麼不該有的念頭,那自己就要儘早除掉這個陳曼柔了。

  幸好,陳曼柔還算是個聰明的。

  另外,自己和陳曼柔同時爆出懷孕的消息,將來再稍微動點兒手腳,那消息的真假就讓人難以確定了。到時候,陳曼柔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成了自己的擋箭牌。慈寧那老妖婦就算是要動手,也只會對陳曼柔動手。

  最後 ,也是最重要的一條。自己和陳曼柔懷孕的時間差不了多少,將來若是有個萬一……那個孩子,就只能從自己肚子裡出來才行。

  皇后略有些疲憊的歎口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放心,這次母后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隨著皇后的賞賜送到了鐘粹宮,接著就是皇上的,然後是兩宮太后的。不過,這些都比不上皇上親自往永壽宮送賞賜給人帶來的震驚。

  淑妃宮女的講述,臉色時青時白,陳曼柔若是去給皇后說她懷孕的消息,那她到底是告密了還是沒有?還有,皇后也正好這會兒懷孕,不會是有什麼貓膩吧?

  「賤人可真是好運氣!」淑妃咬牙切齒的摔了一個茶杯,不能確定陳曼柔有沒有告密,就表明,自己不能用任何一套應對措施了。萬一一個弄不好,就相當於自己暴露了自己,皇后那人,可不是好糊弄的。

  陳曼柔和皇后懷孕的消息,憤怒的不止淑妃一個。所以,對淑妃的怒火,陳曼柔是完全沒放在心上的,甚至多吃了半碗飯向淑妃致敬。



136 塞人

  皇上的動作也很快,從永壽宮出來,就下了聖旨,任何人無詔不得入永壽宮,另發下腰牌,永壽宮之人若想出去,也只能憑藉腰牌。同時,慈安太后那邊也來傳了懿旨,命皇后安心養胎,在小皇子出生之前,皇后都不用過去請安了。

  這下子,逼得慈寧太后沒辦法,只好也過來宣了懿旨,讓皇后不用過去請安了。

  至於宮務,皇后和陳曼柔幾乎是同時懷孕的,兩個人都需要養胎,最後沒辦法了,就暫時由楊貴妃管理宮務,德妃淑妃劉妃和魏妃共同協助。

  皇后那邊都算是封鎖了永壽宮,陳曼柔每天也就不需要過去請安了,慈安太后頒下懿旨的時候順便捎帶了她,所以連兩宮太后那邊,她也不需要去了。

  只是,皇后有聖旨和懿旨在身,能緊閉宮門,她卻沒有這個特權,只能十分鬱悶的接待越來越冰山臉的楊貴妃:「楊姐姐,這是我去年冬天採集梅花上的雪化的水,裡面泡的是玉綠茶葉,你嘗嘗。」

  楊貴妃端了茶杯,慢慢抿了一口,點頭說道:「還不錯,只是不如梅心雪清冽,我還是比較喜歡碧螺春。」

  陳曼柔嘴角抽了抽,楊貴妃真是一如既往的,一開口就讓人討厭。扯著嘴角假笑了一聲:「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妹妹這裡可沒有碧螺春,姐姐喝不慣這玉綠茶,不如我讓人為姐姐換上白開水?」

  楊貴妃冷笑一聲:「怎麼,有了身子,脾氣就見長了?」

  「姐姐這話說的,可得講點兒良心,明明是姐姐你覺得這茶不好喝,妹妹這裡也沒姐姐喜歡的碧螺春,勉強自己喝不想喝的東西是很痛苦的,妹妹只是為姐姐著想而已。」

  陳曼柔無辜的攤手說道,見楊貴妃皺眉,趕緊扯開話題:「姐姐今兒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

  楊貴妃皺皺眉,冷冰冰的說道:「本宮過來是有事情問你的,本來這事情應該是去問皇后的,只是皇后娘娘那永壽宮已經不許進去了,所以本宮也就只能來問你。」

  「楊姐姐有話請說。」陳曼柔略有些詫異,能讓楊貴妃問出來的問題,應該不是小問題吧。

  「下個月月底,就是慈寧太后的的六十大壽,雍和五年的時候宮裡曾為慈安太后舉辦過五十大壽,但是六十大壽和五十大壽不一樣,慈寧太后又是嫡母,這壽誕應該怎麼辦?」

  楊貴妃也不迂回,就那麼直接問道。

  陳曼柔嘴角抽了抽,她不是皇后好不好?

  「楊姐姐,這事情,恐怕我是沒辦法回答的。」皺了皺眉,陳曼柔一臉為難:「就是雍和五年的那次,也是皇后娘娘最後做的決定,妹妹我只負責將皇后娘娘的命令給傳達下去就可以了。」

  而且,那會兒陳曼柔正好懷孕,躲事情還來不及,哪裡會挺著肚子去費心費力的主持什麼壽誕?

  楊貴妃嗤笑了一聲:「宮裡誰不知道你一向對皇后娘娘十分尊敬,你的意思,和皇后娘娘的意思可也沒幾分差別。」話還沒說完,就見陳曼柔一臉慘白:「姐姐,這話你可不能隨便亂說!」

  楊貴妃頓了頓,端起被她放在一邊的茶杯抿了一口,隨即說道:「是本宮失言了,不過,妹妹你和皇后娘娘感情好這事兒,也不是什麼秘密,不若妹妹去幫姐姐探探口風?」

  「若是別的事情,姐姐這樣說,妹妹必然是不會推辭的,只是這事情,恐怕不行。」陳曼柔面露難色,見楊貴妃臉色微沉,趕緊說道:「不是妹妹不願意幫忙,而是今兒皇上剛下了聖旨,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入永壽宮,是任何人,妹妹可不是什麼身份特殊的人,是萬沒有這份殊榮的。」

  皇上這會兒甚至已經派了人將皇后的國公夫人給接進了宮,雖然有些不合規矩,但好在皇上也說了,每天還是要送回去的,所以也絕對沒人站出來反對。

  這會兒的永壽宮,已經是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了。陳曼柔可絕對不想以身試險,她昨天下午就看了出來,皇后對她已經是生了防備之心了,她若是答應楊貴妃,去了永壽宮,那純屬是給皇后找茬打壓的藉口。

  楊貴妃臉色不好,卻也知道陳曼柔說的有理。只能自己氣悶,好不容易能將宮權給弄到手,結果卻一上來就遇見這麼一件兒大事!還是特別難辦的大事兒!

  「楊姐姐,若是不嫌棄的話,妹妹還是能給你出個主意的。」陳曼柔也伸手端了茶杯,只是她的杯子裡可不是茶水,而是白開水。楊貴妃挑眉看了一眼陳曼柔,雖然沒說話,但是臉上的表情表達了一個意思——那你還不趕緊說?

  陳曼柔都沒力氣無語了,她知道楊貴妃一向很驕傲,但是這會兒都變成傲嬌了啊!

  「皇后娘娘不是說,讓姐姐你統領大局,淑妃等人協助嗎?姐姐你可以讓她們幫忙想想辦法嘛,集思廣益,說不定就有什麼好辦法了呢。」陳曼柔笑道:「淑妃可也是個聰明的,再加上有二皇子在,皇上就算是不滿意,大約也不會責怪淑妃的。」

  楊貴妃臉上的神色扭曲了一下,隨即淡然的起身:「那本宮可就好好謝謝你的辦法了,時候不早了,本宮也就回去了。」

  陳曼柔起身打算送楊貴妃走,楊貴妃忽然轉頭:「你這鐘粹宮人手應該是不夠的吧?本宮記得,有人想謀害四皇子之後,你這鐘粹宮就趕走了兩個宮女,還死了一個,然後你將自己身邊的大宮女掛在了四皇子名下,這會兒都沒有填補上對吧?」

  陳曼柔心裡一緊,趕緊搖頭:「多謝姐姐操心,不過,我這鐘粹宮的人手還是夠用的,前段時間皇上剛給了小四兩個大太監,萬不用擔心沒人用的。」

  「那會兒和這會兒不一樣,那會兒你又沒懷孕。」楊貴妃挑眉笑了笑:「本宮剛開始打理宮務,要事事小心,可不能忘了陳妹妹這裡的事情,你放心,本宮明天就讓人給你送人手過來,你再挑兩個。」

  說完,不等陳曼柔回應,轉身就走人了。盡歡在一邊憤憤的說道:「這楊貴妃也太可惡了,娘娘明明幫她想了個好主意,結果她卻要為難娘娘!」

  「行了,你家娘娘給她想的也不是什麼好主意,淑妃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一個是沒有孩子的貴妃,一個是有了二皇子的淑妃,她們兩個,也算是不相上下吧。」

  陳曼柔擺擺手往內室走,一邊走一邊想辦法要拒絕楊貴妃往鐘粹宮塞人的行為。想了半天,還真讓她想到一個好辦法,立馬轉頭對對月吩咐了幾句:「這話,你一字不落的說給齊美人聽,記得不要讓別人聽見。」

  對月神色凝重,知道這事情比較重大,趕緊收拾了一番,出了鐘粹宮去找齊美人。

  陳曼柔又叫來了盡歡:「你去乾清宮說一聲,就說本宮有事情和皇上商量,看皇上有空的話,就請皇上過來一趟。」

  皇上會不會來,這可是計畫中最重要的一步了,陳曼柔等盡歡一出門,立馬就有點兒小緊張。轉頭瞧見門口小四正伸著腦袋往裡面看,就笑著招招手:「過來,今兒的大字寫完了?」

  「嗯,寫完了,娘,你肚子裡的小妹妹今天長大了一點兒沒有啊?」小四順著陳曼柔的力道爬到軟榻上,小心翼翼的伸手摸陳曼柔的肚子。

  「還沒有,還有兩個月,你才能看見她長大了一點兒。」陳曼柔給小四比劃了一下,小四很失望:「還有這麼久才長這麼小一點兒啊,我還想著,等萬壽節的時候,帶小妹妹去給父皇祝壽呢。」

  「哦,你打算怎麼給你父皇祝壽?」陳曼柔立馬來了興趣,這萬壽節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小四準備的倒是挺早的。就是不知道他準備了什麼,想了想,臉上掛著點兒失望:「小四太偏心了,都沒有給娘親準備生日禮物。」

  她的生辰是比皇上的早兩個月的,八月份的時候是她的生辰。

  小四頓時慌了,趕緊抱著陳曼柔的胳膊搖了搖:「娘別傷心,小四也是給娘準備了禮物的,不過娘現在不能看是什麼,嬤嬤說了,禮物是要等以後看的時候才能有驚喜的,現在給娘了,娘生日的時候就沒有驚喜了。」

  「是娘冤枉了小四,娘要給小四說對不起。」見小四小臉上還有些委屈,陳曼柔趕緊道歉:「不如這樣吧,娘今天允許小四多吃一塊兒栗子糕,算是賠禮好不好?」

  小四最喜歡吃的就是栗子糕了,不過陳曼柔一向不准他多吃,生怕將他的牙齒吃壞了。

  聽到這個條件,小四才露出燦爛的笑容:「那小四就原諒娘了,娘,母后的肚子裡是不是也有小弟弟了?今天大皇兄很高興呢,還給小四禮物了。」

  說著,解開荷包讓陳曼柔看,裡面放著一枚白玉雕琢的小老虎,憨態可掬,十分可愛。

  陳曼柔點頭:「嗯,你母后肚子裡也有小弟弟了,小四以後可要乖乖的,對弟弟和妹妹一樣好,這樣長大了以後,小弟弟和小妹妹才會更喜歡你。」

  小四剛點了點頭,就聽外面通傳,說是皇上過來了。

  陳曼柔略有些吃驚,雖然她是派人去請皇上了,但是之前她也想過,皇上大約是到下午或者晚上的時候才會有時間過來,沒想到,倒是一下子就來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01:06 AM

137 裁減

  皇上從鐘粹宮出來,一道聖旨就在後宮傳開了,因慈寧太后病重多時,皇后又有了身孕,無法前去侍疾,所以要挑選幾個宮妃過去侍疾。第一個被選中的,是齊美人。

  接著,還有一道聖旨跟著傳出來——鐘粹宮陳貴妃秉性純孝,識禮有節,願裁剪宮中服侍人手來為慈寧太后祈福,朕心甚慰,今賞賜陳貴妃事事如意簪、梅英采勝簪、景福長綿簪、日永琴書簪各一支,另有綾緞若干。

  楊貴妃在景仁宮接到這個聖旨,真恨不得將聖旨砸在旁邊站著的立秋臉上。等傳旨宮人一走,立秋恭敬的上前給楊貴妃行禮:「楊貴妃娘娘,我們娘娘說了,她多謝您的好意,還請您儘快將鐘粹宮缺少的人手送過去,娘娘也好在鐘粹宮挑幾個人裁減下來。」

  楊貴妃臉色僵了僵,知道這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她稍微懂點兒手腳,皇上那邊可就沒辦法交代了,只好不情不願的笑道:「本宮等會兒自會讓人將人手帶過去的,按照份例,鐘粹宮四殿下那裡少了兩個大宮女,還少了兩個小宮女,總共是四個,本宮會給你們送去六個,陳貴妃可要慢慢挑選才是。」

  「多謝楊貴妃娘娘,我們娘娘自是會慢慢挑選的。若是楊貴妃娘娘沒有別的事情吩咐,奴婢就先一步告退了。」立秋也笑盈盈的說道,臉上表情一直是真摯誠懇的很,讓楊貴妃想挑刺都挑不到。

  看立秋走遠,楊貴妃揮袖子將桌子上的茶壺給摔到地上:「可惡!陳氏曼柔,本宮就不相信,你能一直這麼好運氣下去!」

  旁邊冬梅趕緊安撫道:「娘娘,您這會兒不用將陳貴妃放在心上,想要陳貴妃性命的,可不止咱們景仁宮,那承乾宮的,可也不是什麼好人。娘娘這會兒最重要的事情是趕緊選一個人送到慈寧宮那邊,還有,娘娘不是正頭疼慈寧太后的六十大壽嗎?陳貴妃可是給咱們出了個好主意。」

  「什麼好主意?以為本宮不知道嗎?她就是想挑著本宮和淑妃對著幹!然後她能漁翁得利!」楊貴妃冷哼了一聲,十分不滿:「本宮像是那種被她捏在手心玩耍的人嗎?」

  「娘娘,奴婢不是說這個,奴婢是說,慈寧太后病重的事情。」冬梅輕聲說道,楊貴妃略一沉思,眼睛馬上就亮了起來,隨即又有些遲疑,只皺眉苦思。

  原本從太廟回來之後,慈寧太后就開始斷斷續續的生病,總是時好時壞。皇上那邊是派了御醫過去,但是慈寧太后自己也招了個御醫過去,據說,兩個御醫還經常吵架呢。

  於是慈寧太后也就很少出慈寧宮了,只是這人命硬的很,硬是拖了這麼些年。

  皇后懷孕之前,慈寧就又因為一些瑣事得了風寒。看來,這會兒皇上的耐心也不怎麼足了,直接派了人過去侍疾,慈寧就是想要健康起來,估計也得等皇后生下孩子了。

  若是這期間,慈寧太后好轉了,那皇后豈不是……

  楊貴妃心裡激動了一下,但隨即她就反應了過來,若是皇后這會兒死了,那她也沒辦法冊封皇后,貴妃的位子上,可不是只有她一個人,還有陳貴妃那賤人,可是已經有了個皇子的。

  所以,不能讓慈寧好轉起來?

  楊貴妃皺皺眉,想著皇上的態度,心裡也有些譜,只能可惜了一下這次的機會。只是,到底有不甘心,想了一會兒,讓冬梅過來,自己附在她耳邊輕聲交代了幾句。

  「咱們景仁宮沒有什麼人手,也就不派人過去侍疾了。」說完之後,楊貴妃輕輕往後面靠了一下,伸手端了旁邊的茶杯抿了一口:「不過,慈寧太后病重,咱們也不能沒有一點兒表示,前段時間,皇后娘娘賞賜下來的血燕窩不還有嗎?配上庫房裡的那根老山參,送到慈寧宮去。」

  「是,娘娘。」冬梅應了一聲,出去找掌管庫房鑰匙的春花。順便叫了秋月過來,將楊貴妃的吩咐說給秋月:「這事情要儘快辦好,若是成功了,那就是一石三鳥,咱們跟著娘娘,難不成還得不到好處?」

  秋月連連點頭:「嗯,好,我明白了,我這就去。」

  隨即,三個人就散開了。

  陳曼柔自是不知道景仁宮發生的事情的,皇上的兩道聖旨下來之後,陳曼柔就鬆了一口氣,這下子,不管是誰想要往鐘粹宮塞人,自己都有理由將人直接送回去了。

  只是齊美人那邊,她略微有些擔心。雖然她對齊美人的性子有些瞭解了,但是就怕齊美人中間忽然被誰忽悠了,或者是被人當槍使了,也怕齊美人自己起了什麼心思。

  到時候,自己,控制不住齊美人,說不定還得被齊美人反咬一口。可是除了齊美人,自己在這後宮根本沒有其他人手,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

  最好了,還是得想個後路,以防齊美人有別的心思。

  「立冬,這段時間,將齊美人那邊看好了,誰和齊美人接觸了。一定要弄的清清楚楚,本宮要連她和宮女太監的接觸都掌握住。」陳曼柔叫了立冬,嚴肅的吩咐道。

  立冬應了下來,想了想又說道:「娘娘,齊美人那邊,其實是不用多擔心的,就是齊美人在慈寧宮做出了什麼,那也是齊美人一個人坐下來的,這些年娘娘賞賜給齊美人的東西,多是些布匹和金銀珠寶之類的,並無吃食藥材,所以齊美人就算是倒打一耙,估計也很難找到由頭。」

  「你說的雖然有道理,但是本宮就怕有個萬一,布匹這東西,可是能薰染的,還能做巫蠱娃娃……」話音剛落,就見立冬臉色立馬蒼白起來,衝過來就想捂住她嘴,幸好反應快,又在一邊袖手站著了,焦急的跺腳喊道:「娘娘!」

  陳曼柔立馬反應過來,巫蠱這兩個字,不光做出來是大忌,就連說出來,也是很不妥當的。於是趕緊搖搖頭輕咳了一聲說道:「本宮給齊美人一個恩典,讓齊美人的娘親隨著本宮的祖母入宮一趟。」

  「娘娘慈善,齊美人必定領情。」立冬緩了臉色,笑著給陳曼柔行了禮:「那奴婢就讓人去陳府遞個話兒?」

  陳曼柔點了點頭,示意立冬去辦理。自從皇上說,讓皇后的娘親國公夫人天天入宮陪伴皇后娘娘之後,陳曼柔這邊的探視規矩也稍微放鬆了一些,現在陳曼柔想要見陳家的女眷,也不用經過皇后批准了,只要到楊貴妃那裡打個招呼就可以了。

  喝了杯茶,陳曼柔又叫了明總管進來:「本宮想問問你,在慈寧宮那邊,你有相識的人嗎?」

  「回娘娘的話,正好有一個,是慈寧宮的灑掃太監,先皇還在的時候,小的雖然是在乾清宮當差,卻也是個低等的灑掃太監,和那個人也算是關係不錯。」

  明總管畢恭畢敬的說道,陳曼柔略想了想又問道:「你和那人能搭上話嗎?」

  「應該是能的,娘娘若是不著急,小的定然悄悄的和他搭上話。」明總管應道,這些年,陳曼柔也並沒有往慈寧慈安以及皇上皇后那裡安插過人手,當年她管過一段時間的宮務,也只放了人手到楊貴妃,淑妃德妃劉妃等人身邊。

  但凡能輕易處置她陳曼柔的,陳曼柔都不會主動去招惹。放人的事情雖然很隱蔽,但保不准哪天就會暴露,所以四個大巨頭那邊,絕對不能放。

  「那好,你想個辦法和他搭上話,時間慢點兒沒關係,一定要隱秘穩妥,同時,不要留下把柄。」陳曼柔摸著下巴說道:「我總覺得,慈寧宮不是很太平,你看這人雖然是個拔了牙的老虎,但是這麼多年,能和皇上鬥個平手,說明她必然有不少後招,咱們可不能太大意了。」

  明總管眼神閃了閃,行禮應道:「是,小的明白,娘娘您放心。」

  明總管話不多,但是說出來的話,就會做到,所以陳曼柔很放心的點頭:「本宮對你還能不放心嗎?對了,你那侄子今年年紀也不小了吧?有沒有什麼打算?」

  「回娘娘的話,小的那不成器的侄子今年已經十五了,平日裡讓我那兄弟給寵壞了,文不成武不就的,小的就是有打算,他也沒辦法做到。」

  明總管略微帶了點兒苦笑,陳曼柔略帶安慰的說道:「別著急,十五歲也不算是大,你若是捨得,就將他送到國子監的武館,日後就是考不了文狀元,在軍中也能有一條出路。」

  其實,明總管的家人,皇上那邊是絕對有案底的。只是皇上已經將明總管給送到了鐘粹宮,那明總管的家人,皇上也就不好多插手了。最重要的是,皇上最需要掌握的人,明總管排不上號了。所以,陳曼柔才能得了這機會,對明總管施恩。

  明總管感激的對陳曼柔行禮:「小的多謝娘娘安排,回頭小的就讓人給他傳個話,哪怕是在老爺子身邊端茶倒水,小的也感激不盡。」

  「蘇勝書和秦榮兩個人的家人都查訪到了嗎?」陳曼柔擺擺手,示意他起身站好,明總管的狀態立馬回到公事上面:「回娘娘的話,已經查訪到了,這兩個都是孤兒,並無家人。」

  陳曼柔略微皺皺眉,沒有家人是好事兒也是壞事兒,好事兒就是日後這兩個人不會被人抓了短處,壞事兒就是自己也不能抓這兩個人的短處了。

  現在看來蘇勝書和秦榮還算是忠心,要不然,就先留著?自己時不時的敲打兩次,順便上上政治課,應該是能行的吧?



138 多方

  齊美人見了自己娘親一面之後,對陳曼柔更是感恩戴德,等陳老夫人一行人出了宮,立馬就收拾東西去了慈寧宮,一心一意的侍疾,連半步也不再踏出慈寧宮了。

  而陳曼柔為了避嫌,在這三個月裡,也不曾見過齊美人。

  聽聞慈寧病重的消息,也很不當一回事:「以前不也病重過嗎?每次不還照樣過了那一關?慈寧太后是個有福氣的,這次也必定能轉危為安。」

  只是心裡略有些疑惑,難不成皇上這次是要下重手了?以前還念著名聲,只想著將慈寧給關起來就行了,這次看起來,好像是動真格的了。

  淑妃笑著說道:「但願是吧,只可惜了,本來皇上說,今年十月份,是要去圍獵的,慈寧太后這一病,我們就離不開京城了。」

  陳曼柔靠在軟墊上,伸手捏了一顆梅子放到嘴裡,過了好大一一會兒才說道:「皇上仁孝,慈寧太后病重之時,肯定是不會離京的。對了,我聽說,你宮裡那孟小儀也懷孕了,你可做了準備?」

  「那是自然的,孟小儀的孩子怎麼也得叫妾一聲母妃的,妾可不會虧待了她。」淑妃臉色有些沉,不過瞬間就轉了歡喜之色:「說起來還要謝謝貴妃娘娘呢,若不是貴妃娘娘,孟小儀也不會得了機會。」

  陳曼柔趕緊擺手:「可不用往本宮身上扯,本宮也不過是請淑妃喝了一杯茶,難不成淑妃是覺得本宮這裡的茶水不好喝?」

  淑妃臉色僵硬了一下,隨即搖頭笑道:「自然不是,陳貴妃娘娘這裡的茶水,也快比得上永壽宮那邊了,怎麼可能會不好喝呢?妾能得一杯,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

  陳曼柔沒說話,只笑了笑,轉頭端了另一邊放著的茶杯輕抿了一口。之前淑妃想算計她的時候,孟小儀出來提醒了一句,那會兒她就放在心上了,日後接觸了兩次,果然這孟小儀也不是個願意屈居人下的。

  她那會兒對自己示好,已經有了算計淑妃的心思。果然那天送了消息過來,請自己幫忙。反正這事情對自己沒什麼壞處,只不過一杯茶水的事情而已。順手就給淑妃下了帖子,請她過來賞花。

  孟小儀倒是會把握機會,皇上在翊坤宮轉了一圈之後,晚上就召了孟小儀去侍寢。那孟小儀倒是個運氣爆好的,一次中獎,這就懷上了孩子。

  陳曼柔想完,再偷偷看一眼淑妃的神色,那小眼神,估計是恨不得回去將孟小儀給扒皮抽筋了。嘖嘖,真是想不開,孟小儀不過是個小儀,這生了孩子,就算是一跳三級,也沒有資格養孩子,還不是淑妃得了好處?

  想了想,陳曼柔又收起自己幸災樂禍的心思,要是換了自己,估計也是容不下孟小儀這種人的。

  「本宮聽說,二皇子前幾日得了先生的讚賞,二皇子果然是個聰敏穩重的,讓本宮看啊,這宮裡除了大皇子,也就二皇子最為出彩了,小小年紀就一派儒雅風範,又天天得先生的誇讚,假以時日,必定是個有大作為的。」

  陳曼柔昧著心思大大的誇讚了一番二皇子,淑妃臉上的笑容這才又溫婉了起來:「陳貴妃娘娘過獎了,等四皇子去了崇文館,也必定是會日日得先生的誇讚的。」

  「哎,他能靜下心來多學幾個字,本宮就能放心了。」陳曼柔歎口氣,往外面看了看,見天色不早了,就轉頭吩咐道:「對月,你去毓慶宮接了四皇子回來。」

  對月應了一聲出門,淑妃也趁勢告辭了。等淑妃的身影在門口消失了,盡歡才湊過來不滿的說道:「淑妃娘娘之前說那件事情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不過是發現了楊貴妃的心思,然後來咱們這裡賣個好,若是咱們能和楊貴妃對上,就正好稱了她的心。」陳曼柔打個呵欠,漫不經心的說道。

  之前楊貴妃要往她這裡塞人,她還以為楊貴妃終於長進了呢,沒想到,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會想辦法不會做事。想要謀害慈寧,自以為是照顧了皇上的心思,卻沒想過,皇上願不願意擔上弒母的罪名。

  之前皇上多小心啊,哪怕是一點點兒的不保險,都不願意對慈寧下手,只讓人拖著慈寧的病情。這楊貴妃倒是膽子不小,恐怕這會兒,皇上心裡也是正惱怒的吧。

  不過,說不定也正暗喜著呢。

  「那若是真出了事情,齊美人那裡……」盡歡想了想問道,陳曼柔擺擺手:「慈寧太后可不是傻的,皇上都沒什麼辦法,楊貴妃以為她是神仙啊?這事情,你就看著吧,必定是楊貴妃自己吞了這苦果。」

  其實楊貴妃這計策,她猜也能猜到七八分。不得不說,楊貴妃真是蠢透了。熬了這麼些年,眼看著別人都升職了,都開始養孩子了,她卻年老色衰,身邊沒個孩子,估計著,也快壓抑的沒了理智。

  慈寧宮,一個嬤嬤坐在床尾腳踏上輕輕扇著扇子,雖然已經是九月份了,酷暑是下來了,只秋老虎還有幾分餘威,尤其是這大中午的,室內溫度還是有幾分高的。

  扇了一會兒,見慈寧額頭上沒汗水了,那嬤嬤就放下了扇子,輕手輕腳的起身,到一邊去拿了繡棚來做活。沒做幾下,就聽見門口有動靜,轉身去瞧,就見齊美人正端著一碗藥過來:「嬤嬤,這藥是我看著熬的,御醫說,最好是飯前半個時辰用,你看……」

  嬤嬤伸頭看了看藥碗,伸手接了過去,同時點點頭說道:「交給奴婢吧,奴婢來服侍太后娘娘,勞煩齊美人了。」

  「不勞煩不勞煩,太后娘娘鳳體貴重,妾能為太后娘娘做點兒事情,那是三生有福的事情。」齊美人趕緊搖手,側頭看了看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的慈寧太后,朝著床頭行了個禮,轉身就出去了。

  那嬤嬤將藥碗放在床頭的小几上,倒了一點兒在小碟子裡,先將銀簪子放進去看了看,然後叫個宮女進來,那宮女沉默著端著小碟子出去,過了一會兒就又回來了,將空碟子給那嬤嬤看看,然後搖了搖頭。

  嬤嬤鬆了一口氣,轉身趴在床頭輕聲喊了兩句:「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慈寧太后的眼皮子顫了兩顫,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嬤嬤半扶著她起來,在她身後放了軟墊:「太后娘娘,藥已經熬好了,您先用藥,等會兒奴婢去給您傳午膳。」

  慈寧轉頭看了看藥碗,默不作聲的點點頭,等嬤嬤將勺子放到她嘴邊了,她才張嘴吃下那些藥。

  一碗藥餵完,慈寧太后拽住了那嬤嬤的手:「這個月的藥方,白御醫是怎麼說的?」白御醫就是慈寧太后點名召進宮的御醫,平日裡總和皇上派過來的宋御醫有些口舌之爭。

  「白御醫看過了,說這藥方是他和宋御醫一起定下的,藥性都是比較平緩的,用量稍小。」嬤嬤低聲說道,頓了頓又補充道:「藥材是從慈寧宮庫房裡拿的,齊美人熬藥的時候,石蘭都在一邊瞧著的。」

  「病了一個多月,半點兒不見起色,這可是以往都沒有出現過的情況。」慈寧太后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裡閃過一道狠光:「本宮想著,這事情大約不是皇上做出來的,皇上是個萬分愛惜羽毛的,哪怕是半分的危險,他都不願意涉足。在本宮的人手還沒被徹底清除之前,皇上是肯定不會冒險的。」

  嬤嬤沒說話,只抿了抿唇,慈寧太后蹙著眉想了一會兒:「會是誰動的手呢?這個齊美人,應該是陳曼柔的人手,那個王婕妤,是皇后的人手,那個張美人,一向和德妃走的比較近。那個丁婕妤,又是和淑妃走的比較近的,難不成,是皇后?」

  「皇后這會兒正在永壽宮養胎,恐怕是沒這個時間吧?」嬤嬤遲疑了一下說道:「陳貴妃已經有很長時間沒出過鐘粹宮了。倒是德妃,最近貌似有點兒大出風頭。」

  慈寧冷笑了一聲:「養著胎就沒辦法出手了嗎?」

  頓了頓,慈寧又說道:「既然藥方沒問題,藥材也沒問題,那問題就可能出在熬藥的水上,以及盛藥的器具上,你回頭好好盯著這兩樣,一定要將那老鼠給本宮抓出來。」

  嬤嬤應了一聲,門口響起張美人嬌滴滴的聲音:「太后娘娘,您起了嗎?妾讓人去傳了午膳,您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慈寧臉色變了變,那嬤嬤臉色也有些不好,服侍著慈寧躺下之後,起身到了門外:「張美人,難不成你不知道太后娘娘正在安歇嗎?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來吵醒太后娘娘的?」

  「太后娘娘還在安歇?」張美人語氣滿是吃驚:「剛才齊姐姐不是送了湯藥進去的嗎?難不成太后娘娘不是自己起來喝藥的,而是你這老虔婆給灌下去的?天哪天哪,若是太后娘娘來起身都起不來了,那就是病情又嚴重了,宋御醫和白御醫都不行,我還是趕緊和皇上說一聲,再給太后娘娘換一個御醫吧。」

  嬤嬤臉色鐵青,伸手攔了張美人:「太后娘娘是喝了藥又歇下了!」

  張美人拍拍胸口:「嚇死我了,嬤嬤你下次說話可得說清楚點兒,太后娘娘是多貴重的人啊,出了一點兒事情,咱們可都擔當不起。既然太后娘娘已經吃過湯藥了,就趕緊服侍太后娘娘起來用午膳吧,這會兒時間也不早了,再耽誤下午,午膳就要涼了。」

  「涼了再去熱熱!」嬤嬤冷冰冰的說道,不讓張美人進屋:「御醫交代的,半個時辰後用膳,若是太后娘娘出了什麼事情,張美人你擔待的起?」

  被人原話堵了回來,張美人也只好撇撇嘴,往後退了一步:「那好吧,我暫且去將食盒放在蒸籠裡溫著,等太后娘娘起身了再送過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01:08 AM

139 耗子

  到了晚上,各個宮門都落了鑰。淑妃讓人喚來了雲卷:「孟小儀那邊,可是已經歇下了?」

  「回娘娘的話,孟小儀用完晚膳沒多久,就說身子疲乏,早早的歇下了。」雲卷過來,一邊給淑妃梳頭髮,一邊輕聲說道,淑妃手裡拿著一個珠簪,把玩了兩下遞給雲卷:「你將這珠簪送去給孟小儀,就說是本宮的賞賜。」

  雲卷應聲,拿著珠簪出門。到了側殿,只敲了敲門,孟小儀身邊也配備了宮女,被淑妃賜名為荷香和丁香,這會兒就是荷香過來開了門:「是雲卷姐姐啊?姐姐這會兒過來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嗎?」

  「淑妃娘娘賞賜給孟小儀一支珠簪,我是來替淑妃娘娘送賞賜的。」雲卷笑著說道,荷香趕緊給雲卷行禮:「請雲卷姐姐稍等,奴婢這就進去叫孟小儀。」

  雲卷矜持的點點頭,荷香轉身進去,隨後,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沒多久,孟小儀就出來了,一身粉色宮裝,身上也沒佩戴香囊之類的東西,頭髮也有些散亂,臉上帶著些迷糊,見了雲卷,連忙招呼道:「怎麼沒人端茶?雲卷姑娘,真是對不住,讓你久等了。」

  「孟小儀可千萬別叫我姑娘,原本咱們也是姐妹相稱的,驀然換了個稱呼,奴婢還真是不熟悉。」雲卷笑著說道,前面說咱們,後面用奴婢,真是將孟小儀說的臉色尷尬,手腳都不知道放到哪裡了。

  「奴婢過來,是送娘娘的賞賜來的,孟小儀還是趕緊接了賞賜吧。」雲卷也不看孟小儀的臉色,只將自己手裡的珠簪遞出去,孟小儀趕緊跪地接了珠簪:「多謝淑妃娘娘賞賜,有勞雲卷了。」

  荷香趕緊過來扶了孟小儀起身,丁香則是順手給雲卷塞了個荷包,雲卷捏了捏,略微撇撇嘴,轉身走人了,荷香十分不滿:「這雲卷也實在是太欺負人了,不過就是個一等宮女,用得著將眼睛長在頭頂上嗎?」

  「你稍忍耐忍耐,她就是個一等宮女,也比我這個從七品的小儀有權勢。」孟小儀苦笑了一下:「況且,她又是奉了淑妃娘娘的命令過來的,若是你我略有個言語不敬,恐怕都落不到好。」

  丁香心有不滿,卻也沒有再說什麼了,孟小儀不光是位分低,還住在翊坤宮,根本就是在淑妃的手底下討生活的,若是淑妃某天說孟小儀吃的飯多了,孟小儀都得節省著口糧,更不用說別的了。

  所以,在沒有把握之前,孟小儀是絕對不會和淑妃對著幹的。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珠簪,是淑妃初進潛邸的時候帶過去的,樣式比較老舊了。

  淑妃這是在告訴自己,不要忘記出身,要謹守本分嗎?只可惜了,她當初將自己推出來的時候,自己就不知道這本分是什麼了。

  況且,她可不想跟著淑妃幹這掉腦袋的事情。她還想好好的活著的,不管這一胎生個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將來都能帶自己出宮。宮外天大地大,怎麼都比窩在這一方高高宮牆裡好多了。

  想著,孟小儀嗤笑了一聲,招荷香近前,低聲吩咐了兩句。荷香點點頭,扶了孟小儀進屋,到外面將蠟燭吹滅,然後就站在門後,仔細瞧著外面的動靜。

  沒多久,主殿的蠟燭也滅了。荷香只靜悄悄的看著,果然沒多久,就見主殿旁邊,忽然閃出來個人,躡手躡腳的走到了門邊,將翊坤宮的大門拉開了一條縫。

  荷香豎著耳朵聽著,卻半分動靜也聽不見,想著,是巡邏的侍衛離的還很遠,只是門口還守著兩個侍衛,也不知道這人會怎麼出去。

  荷香剛想完,就見那人塞出來個東西,看大小,像是個荷包,夜裡光線暗,荷香也只是看了個模模糊糊。皺著眉想了一會兒,完全沒想起來今兒在翊坤宮門口值班的是哪兩個守衛。

  大約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那人又將門縫拉大了一些,隨即閃身出來。荷香頓了頓,轉身進了內室,丁香正在床邊的腳踏上睡覺,完全沒被荷香的聲音驚動。

  荷香靜悄悄的走到床邊,剛蹲下,就見孟小儀轉了頭,眼睛亮閃閃的看著她:「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已經有人出去了。」荷香輕聲說道,孟小儀又側轉了腦袋,閉了眼睛嘟囔道:「那就好,不怕她動,就怕她不動,估計也快了。咱們得想個辦法,儘早從翊坤宮抽身才行。唔,想個什麼辦法呢?」

  荷香知道孟小儀並不是在和自己說話,所以也不去接話茬,只將孟小儀的被子掖了掖,就轉身到窗戶口的榻上躺下了。

  慈寧宮,宋嬤嬤正守在耳房裡,小火爐上燒著熱水,宋嬤嬤手邊放著茶杯。石蘭閃身從慈寧太后的寢室裡出來,湊到小火爐邊,拎著水壺倒了一杯水,捧在掌心暖了暖:「這天氣,還不到冬天就已經覺得有些冷了。」

  「秋天都這樣,白天熱,夜間涼,娘娘安歇了?」宋嬤嬤拿了個鞋底子,一邊刺啦刺啦的拉線,一邊隨口問道,石蘭點點頭:「已經睡著了,嬤嬤這鞋子是給娘娘做的?我剛繡了個菊花的鞋面,嬤嬤看能不能用上?」

  「肯定能,你繡的花可是沒人能比得上。」宋嬤嬤笑眯眯的說道,兩個人正輕聲說著話,就聽後面忽然傳來了一聲貓叫,宋嬤嬤看看石蘭,石蘭搖搖頭:「那只貓我是不會讓人發現的,嘴巴被綁著呢。」

  宋嬤嬤正準備說什麼,忽然聽見寢室裡傳來咳嗽聲,石蘭趕緊起身往寢室走,就見慈寧太后正拿帕子捂著嘴,宋嬤嬤過去給慈寧撫背,石蘭立馬倒了一杯溫溫的參茶:「太后娘娘潤潤口。」

  「唔,將窗戶打開。」慈寧太后喝了半杯,推開石蘭的手,指了指窗戶,石蘭略微有些為難:「娘娘,夜風寒涼,您身子……」

  「無妨,就開一炷香的時間,等會兒你再回來關上。」慈寧搖搖頭,態度十分堅決,石蘭沒辦法,只好過去開了窗,然後和宋嬤嬤再次出去,小心的關上了房門。

  「奴婢見過太后娘娘。」宋嬤嬤和石蘭沒走多久,就有一個身影順著窗戶進來了,慈寧壓低聲音:「佈置的怎麼樣了?」

  「回娘娘的話,我們主子說,已經佈置好了,就等東風了。」那人的聲音更低,幾乎是含含糊糊的,慈寧冷笑了一聲,伸手摸了摸手指上帶著的一個扳指,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既是如此,本宮就給她這個東風,你回去告訴你們主子,十月初八,可是個好日子。」

  那人應了一聲,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見慈寧並沒有別的交代了,才行了個禮,又順著原路返回了,一邊出去,還一邊不忘記將窗戶上的痕跡給擦乾淨。

  慈寧又躺回去,心裡將整個計畫給重新思考了一遍,確定沒有了什麼疏漏,才勾了勾嘴角。這次,就算是不能一網打盡,也要讓封明昭這賤種嘗嘗失去愛子的滋味!還有慈安那賤人,還真以為自己一步登天了!

  一大早,陳曼柔就有些反胃,將對月端上來的魚羹給吐了個乾乾淨淨,臉色也有些灰白,盡歡很是焦急,在一邊團團轉:「這可怎麼好,上次有四殿下的時候,也沒見孕吐的這麼厲害啊。」

  「說不定這次還真是個小公主呢。」陳曼柔扯著嘴角笑了笑,剛笑完,胃裡就又是一陣酸水上湧,再次翻身趴在榻上乾嘔起來,正好小四進門,一見這個就著急了:「娘這麼了?是不是不舒服?要叫御醫,對月姐姐,你趕緊給娘找點兒酸酸的東西來。」

  陳曼柔伸手揉小四的腦袋:「在哪兒學的要找酸酸的東西來吃的?」

  「大皇兄說的,大皇兄說,母后也是這麼吐,只能吃酸酸的東西。」小四仰著頭看陳曼柔,見陳曼柔已經不吐了,就拉了陳曼柔的手依偎在她身邊:「娘懷小妹妹很辛苦嗎?那小妹妹出生後,我就不要別的小弟弟小妹妹了。」

  陳曼柔伸手戳戳他腦門:「說的什麼傻話,小妹妹小弟弟可不是你說不要就不要的,娘可是喜歡的很。」

  小四一張小臉皺巴巴的,身子在陳曼柔懷裡擰了一會兒,才嘟嘟囔囔的說道:「娘會不會有了小弟弟就不喜歡我了?」

  「不會,你是娘的第一個孩子,是最特殊的,娘也永遠最喜歡你。」陳曼柔摸著小四的腦袋安慰道:「不過,這話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可別告訴你以後的弟弟妹妹們,省得他們傷心。」

  「好,我肯定不會告訴他們。」小四這才露了笑臉,趴在陳曼柔的肚子上聽了一會兒,膩著陳曼柔說了一會兒話,才坐在旁邊小桌子旁,拿著書讓陳曼柔教他認字。

  臨近中午,立秋過來回話:「娘娘,奴婢之前在御花園裡摘花,遠遠瞧見了孟小儀身邊的宮女,也正是在摘花。」

  陳曼柔抬抬眼,立秋也不敢打機關,趕緊一股腦的說出來:「她說,翊坤宮晚上好像是鬧了耗子,也不知道這守門的侍衛,會不會幫忙抓耗子。」

  「耗子啊。」陳曼柔重複了一遍,叫來了明總管:「去陳府問個話,看昨天晚上,翊坤宮守門的侍衛是誰家的,或者,是和誰家比較接近。另外,問問慈寧宮那邊,昨天晚上可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等明總管出去了,陳曼柔又轉頭吩咐立秋:「多看看楊貴妃那邊的動靜,另外,還有德妃劉妃魏妃付妃她們,最近這段時間,德妃可是風光的很,時常聚集一些人吟詩作對賞花作畫,可別讓她鑽了空子。」



140 中毒

  明總管那邊的人沒什麼消息傳過來,想來也是,一個灑掃太監,能知道的事情確實是不多。就是齊美人天天在慈寧身邊侍疾,也一點兒消息都打探不到,更不要說連慈寧宮的主殿都接近不了的灑掃太監了。

  這次,慈寧是半點兒的消息都沒走漏。而淑妃那邊,陳曼柔也就只從孟小儀那兒得到幾個不太緊要的消息,至於淑妃真正的謀算,連一個邊緣都沒摸到。

  陳老太太親自進了宮,在鐘粹宮皺眉說道:「那天在淑妃的翊坤宮當差的,是劉家的旁支,只打探到那兩個人發了一筆橫財,並沒有打聽出來那天翊坤宮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劉家的?劉妃家裡?」陳曼柔有些不解,陳老太太點點頭:「雖然是出了五服的,但也是經常走動的。最近恭郡王府也有些不太平,本來那個嫡子一死,剩下的三個庶子就開始爭奪爵位了,前兩年不是殘疾了一個嗎?去年又死了一個,剩下的那個,今年年初就病重了,估計也沒幾天日子了。」

  「難不成恭郡王府現在還能和宮裡聯繫上?」陳曼柔更是驚訝了,陳老太太白她一眼:「這京城裡的宗室世家,怎麼可能是一點兒聯繫都沒有?彎彎繞繞的,就能將消息送進宮了。」

  陳曼柔吐吐舌頭,靠在陳老太太的肩膀上:「祖母這麼說,是不是察覺到什麼了?可是慈寧太后和淑妃要搞什麼麼蛾子?」

  「你啊。」陳老太太伸手點了點她額頭:「你得想個辦法,讓四皇子在那幾天躲了出去,最好是能出宮,還不能引起皇上的懷疑,我想著,慈寧太后和淑妃,也不知道是誰利用著誰的,說不定,到時候宮裡就是一場血雨腥風。」

  陳曼柔沒說話,陳老太太捏捏她掌心:「我知道你一向是個心軟的,進宮這麼多年,也從來不主動害人,只只是防備著。可是,這宮裡的局勢,總有一天得打破,慈寧那邊,肯定是要爆發一次的,與其等日後,不如這次你趁著懷孕躲了開來。等局面打開了,就是你的機會了。局面若是打不開,頂多你是消息不靈通,反正這些事情你是半分沒沾染的,也不用擔心被抓了把柄。」

  「那好吧,我回頭就想了辦法,讓小四暫且躲出宮。」陳曼柔也並非是真的心軟之人,這條路是她剛進宮的時候就規劃好了的,這會兒事情到了眼前,她自然是要順勢而為的。

  眼下看來,淑妃和慈寧謀劃的必然是皇后的位置。淑妃膽子大,願意和慈寧合作,但是陳曼柔可不相信慈寧的目標只有皇后和大皇子這兩個,所以,慈寧這邊必然是有事情瞞著淑妃,淑妃也不一定是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慈寧。

  她們兩個是要拿這宮裡所有人的性命來博一局,自己只要守在旁邊漁翁得利就可以了。

  送走了陳老太太,陳曼柔叫來了對月:「可有辦法讓小四身上起疹子?看著像是天花的那種。」

  對月驚了一下,看陳曼柔並不像是說笑,只好想了一會兒說道:「可以的,能配置一副藥,引發重度過敏,然後就會起大片的疹子,同時讓四皇子身上體溫升高,初次把脈,就有可能會造成天花的假像。但是,這種事情是騙不了醫術比較高的御醫的,像是李御醫他們,就一定會診斷出來。」

  陳曼柔靠著軟枕想了想,吩咐對月:「藥方是什麼?這個小四吃下去,對身體有沒有危害?」

  「會過敏。」對月老老實實的重複了一遍,陳曼柔雖然覺得心疼,卻沒有放棄這個想法,慈寧都快要瘋掉了,誰能保證她只會對皇后那邊的人下手,而不對其他人下手?

  她寧願讓小四病一場,然後在宮外休養一段時間,也不願意將小四留在宮裡,然後讓慈寧有機會害死小四。

  藥方還是比較簡單的,陳曼柔吩咐了對月帶太醫院去取其中兩味藥,表面看起來是散熱清毒的那種。讓人接回了小四,陳曼柔仔仔細細的叮囑了幾句,她是為小四著想,所以這件事情一定要說清楚,省得在小四心裡留下什麼陰影,然後母子兩個生分起來。

  「就是這樣,宮裡有人要害你,娘現在查不出來到底是誰要害你,所以只能暫時想辦法將你送出宮,讓你到外祖母家住 一段時間,等宮裡的壞人被你父皇抓住了,你就可以回來了。」

  「這服藥吃下去會讓你過敏,就是身上長紅色的疹子,會很不舒服,你要忍著,等你回來,娘給你做好吃的。」陳曼柔眼圈都紅了,小四出生之後,可還從來沒離開過她呢。

  「有壞人這件事情,先不要給你父皇說,後宮有壞人就是你父皇沒管理好,是一件兒非常丟臉的事情,你最喜歡父皇對不對?最喜歡父皇的話,就不能讓你父皇不好意思,你就當不知道這件事情,你父皇也就不尷尬了。」

  「到了宮外,要聽曾祖母和曾祖父的話,要知道娘親會一直惦記你的,也要聽大舅媽和小舅媽的話,還要聽你對月姐姐和盡歡姐姐的話,不能調皮知道嗎?」

  囑咐了好大一番,小四眼淚汪汪的點頭,但是想到自己能出宮,還是帶著點兒興奮期盼的,反正,娘親說了,只是會不舒服,過段時間就好了的,他不怕,他是男子漢。

  「快去請御醫!封閉鐘粹宮。」三天之後,陳曼柔連聲吩咐道:「立春,你去乾清宮回稟皇上,四皇子可能是得了天花,讓皇上趕緊準備車輛,本宮要和四皇子出宮。」

  李御醫很快就拎著藥箱子過來了,陳曼柔領了他進去,一臉焦急擔憂:「李御醫,小四這肯定是生了天花,前段時間,他只說不舒服,我只以為他是白天受了熱,沒想到,昨天就忽然開始發熱,身上也起了一大片的疹子。」

  李御醫沒來得及接話,只進去給小四診脈,過了一會兒,轉頭看陳曼柔,陳曼柔臉上還是帶著幾分焦急:「這是天花對不對?天哪,我一定要給皇上說,我要帶著小四到宮外躲一躲,等小四的天花好了,我們再回來……」

  一邊說,陳曼柔一邊用帕子揉眼睛。對月在後面往李御醫的手裡塞了一個荷包。李御醫臉上帶著些遲疑,過了一會兒,聽見外面傳報,說是皇上過來了,李御醫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皇上,四皇子起了疹子,又有高熱,有點兒天花的症狀,但是不是天花,微臣暫時確定不了。」李御醫挺老實,他本來就是皇上的人,這會兒沒辦法騙皇上,又想賣陳曼柔一個好,就說了個比較模糊的答案。

  反正,看陳貴妃這樣子,也不過是想帶四皇子到宮外住一段時間,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礙的。若是這事情對皇上有害,他是絕對不會這麼說的。

  皇上臉上帶著沉痛,不顧後面劉成的勸阻,先到床邊看了小四:「可有辦法治療?」

  「自然是有的,四皇子這才剛開始發熱出疹子,只要救治得當,四皇子必定無礙。」李御醫在一邊說道,陳曼柔順勢給皇上跪了下來:「妾求皇上,讓妾帶著小四到宮外治療。」

  「愛妃快起來,你不用和小四出宮,李御醫不是說了嗎?小四這才剛開始出疹子,肯定是能治好的。」皇上趕緊扶了陳曼柔起來,陳曼柔搖搖頭,眼淚汪汪的看皇上:「皇上為妾和小四著想,妾感激萬分,但是皇上,宮裡還有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和四公主,皇后娘娘又有了身子,慈寧太后又病著,慈安太后也上了年紀,妾不能留在宮裡啊,求皇上,讓妾帶著小四出宮。」

  皇上有些遲疑,他雖然疼愛小四,但是陳曼柔說的對,他不止小四一個孩子,他還有其他的幾個孩子,甚至,皇后肚子裡還有個嫡子,他不能冒險。

  「皇上,您放心,李御醫不也說了嗎?小四這是剛出了疹子,肯定是能治好的,皇上只要一個月,或者半個月,就能再看到活蹦亂跳的小四了。」陳曼柔趕緊又勸道。

  皇上沉思了良久,才讓李御醫給陳曼柔把脈:「你還懷著身子,這會兒不能出宮,至於小四,朕將他送到皇莊,派劉成過去照顧著……」

  「皇上,皇莊上連個能做主的主子都沒有,小四送到那裡,妾不放心,不如將小四送到陳府,讓陳府另外收拾一個院子出來。」可不能送到皇莊,誰知道現在皇莊上的人都是誰的人手。

  若是慈寧太后的,那可真是羊入虎口。哪怕是只有一個慈寧的釘子在那兒,陳曼柔都不放心。

  李御醫這會兒給陳曼柔診了脈,鬆了一口氣說道:「陳貴妃娘娘身子健康,並沒有被染上天花。」

  皇上也確實不放心陳曼柔肚子裡的孩子,所以也並不想讓陳曼柔跟著出宮。苦思良久,終於答應,將小四送到陳府,並且派了李御醫跟著,讓李御醫駐紮到陳府,什麼時候小四的病好了,他再跟著回來。

  陳曼柔則是一疊聲的吩咐對月和盡歡跟著回去,一定要照顧好小四。

  她之前說跟著小四出宮,不過是先提個大點兒的要求,方便後面討價還價而已。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懷著孕,皇上還會同意自己出宮。不說后妃沒有隨意出宮的權力,只說她肚子裡的孩子,皇上都不會讓她去冒險。

  送走了小四,陳曼柔立馬下令,全面封鎖鐘粹宮,哪怕是平日裡的吃食,也只是讓人送到門口。皇上雖然無奈,卻也沒反對陳曼柔的這些做法。

  很快,就到了十月。

  陳曼柔正擔心著宮外的小四,立秋慌慌張張的進來:「娘娘,不好了,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中毒了,大皇子當場死亡,二皇子正昏迷不醒,永壽宮翊坤宮都亂了起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01:12 AM

141 兩命

  沒等陳曼柔反應過來,立冬就又匆匆忙忙的進來了:「娘娘,不知道是誰將大皇子被毒死的消息傳到了永壽宮,這會兒皇后正打算前往毓慶宮,安嬤嬤等人攔不住,後來,碰撞中,皇后娘娘見紅了。」

  一瞬間,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陳曼柔覺得,自己的腦子都快有點兒不夠用了。

  「現在皇后娘娘如何?」站起來,陳曼柔心下略沉,靜默了一會兒才問道,立冬搖搖頭:「奴婢不知道,奴婢過來的時候皇上已經趕過去了,李御醫也已經被宣進了宮,成御醫也去了,楊貴妃也正趕去永壽宮。」

  李御醫那天跟著小四出宮,沒幾天就給皇上彙報,說是四皇子病情控制下來了,只派別的御醫時時看顧著就行 ,他自己則是繼續到太醫院來打卡了,所以這會兒才能及時趕上。

  「淑妃呢?」陳曼柔可沒忘記這個事情的最終黑手,立冬也有些疑惑:「翊坤宮並無動靜,按說,翊坤宮比咱們鐘粹宮距離永壽宮近的多,應該是翊坤宮比咱們先收到消息的,可是奴婢並沒有聽說淑妃有什麼動靜。」

  「那慈寧太后那邊呢?」陳曼柔繼續問道,立冬抿抿唇,皺眉說道:「慈寧太后那邊也沒動靜,慈安太后倒是出來了,這會兒也已經去了永壽宮。」

  也就是說,宮裡的三個巨頭,除了慈寧太后,剩下的兩個都在永壽宮了。連楊貴妃也已經趕過去了,那自己這邊要不要過去?陳曼柔有些遲疑,去吧,淑妃那邊還沒動靜,自己這鐘粹宮最近又相當於是封閉著的,肯定不會比淑妃早一步得到消息啊。

  可是不去吧,以往,自己和皇后的關係可是最好的。

  思來想去,陳曼柔索性一咬牙,吩咐道:「立春,去取那件兒天藍素色對襟常服,我們往永壽宮去。」

  立春幾個人手忙腳亂的給陳曼柔梳洗打扮,身上的掛飾頭上的首飾,也要全部換掉,雖然大皇子的死訊已經得到了,可是皇后的安危還沒確定,所以陳曼柔帶另一個銀簪子,剩下的全用了白玉。

  準備齊全,立馬叫了車子,一行人往永壽宮而去。到了永壽宮門口,毫無意外的,陳曼柔發現,這裡的氣氛,緊繃的就像是快要凝成實質了,好像誰伸手觸摸一下,就能將空氣給劃破一樣。

  兩個侍衛攔住了陳曼柔的去路,陳曼柔也不硬闖,只探頭往裡面看了看,就抿唇站在一邊等著。那侍衛有些驚訝,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進去通報了。

  沒多久,就有個眼圈紅紅的小宮女出來,陳曼柔認得,是皇后身邊的二等宮女冬香。

  「皇后娘娘如何了?御醫這會兒還在裡面嗎?」陳曼柔不等那小宮女行禮,就趕緊問道,那小宮女揉了揉眼睛才答道:「御醫還在裡面,他們說,娘娘,娘娘的情況比較危急,當時有人使勁撞了一下皇后娘娘……」

  「該死!」陳曼柔愣了愣,隨即皺眉問道:「皇上可在裡面?有沒有先將當時守在永壽宮的侍衛們先看押起來?還有大皇子那邊,又是怎麼處理的?」

  「皇上在裡面,貴妃娘娘還是先回去吧,皇上說,這事情一定要徹查。」小宮女這次卻沒透露消息了,只給陳曼柔行禮說道:「皇上還說,貴妃娘娘身子重了,這些事情就不用操勞了。」

  其實,皇上是擔心,這永壽宮還不知道有沒有埋藏什麼後招。陳曼柔這會兒也懷著孕,若是再來個萬一……

  陳曼柔有些猶豫:「我想見見皇后娘娘。」

  小宮女搖搖頭沒說話,陳曼柔想了想又說道:「那我想見見大公主,你和大公主說,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講,事關皇后娘娘的性命。」

  這會兒,大皇子出了事情,皇后又生死不明,大公主必定是守在永壽宮的。那小宮女遲疑了一下,轉身進去給陳曼柔通報了。沒過多久,大公主就出來了。

  大公主眼圈通紅,臉上帶著點兒恨意,見了陳曼柔,只匆匆的行了個禮:「見過陳母妃,陳母妃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大公主,等會兒您直接進皇后娘娘的房間,只問皇后娘娘,她若是去了,你怎麼生活?以後會有別的女人當皇后,到時候,那人會善待你嗎?」陳曼柔湊到大公主耳邊,低聲說道:「你將自己說的越是淒慘越好,一定要讓皇后娘娘想起你就放不下,只有心裡撐著一股氣,皇后娘娘才會挺過來。」

  大公主抿著唇,神色有些遲疑,她還只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若非平日裡皇后和陳曼柔比較親近,她這次根本不會出來見陳曼柔。

  這會兒見陳曼柔給她出主意,心裡就有些遲疑,一面覺得陳曼柔說的有道理,一面又覺得,現在看誰都是有嫌疑害她母后的人,對誰都有些不信任。

  「大公主,為母則強,您就聽我一句吧,讓皇后娘娘記得,她還有個女兒等著她做主。」陳曼柔看著大公主的神色,心裡暗暗歎了一口氣,若是皇后真挺不過來,大公主的處境,可就尷尬了。

  她心裡雖然對裡面的皇后有些愧疚,但是事情若是重來一遍,她還是會這麼選擇的。只有皇后和大皇子出了事情,這後宮裡的局面發生了變化,她和小四才有出頭的一天。

  之前不是沒想過,小四和大皇子的關係那麼好,日後小四就是當了賢王,也定然不算是委屈。可是,她不是只有小四一個孩子,她以後說不定還會生個皇子,到時候,皇后能容得下她嗎?

  還有,她身後,還站著一個陳家呢。現在大皇子對小四是兄弟情深,等小四長大,大皇子會不利用外祖家是武將出身的小四嗎?利用完之後,會是什麼結果,陳曼柔根本連想都不敢想。

  她不僅是要保住小四,她還要保住陳家。前一個,是她進宮之後的目標,後一個,是她進宮的原因。她不會因為皇后和大皇子暫時釋放的善意,就忘記自己的初衷。

  何況,皇后對她,也不是真的放心吧?若不然,也不會讓朱家族裡分支的子弟,前往邊關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要拼演技了,誰的演技過硬,誰才會得到先機。陳曼柔伸手揉揉大公主的腦袋,眼圈在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泛紅了,這會兒也不用假裝,雖然沒眼淚,但也掩不住真情的流露:「大公主,你記得我的話,若是皇后娘娘昏迷不醒,你就一直在她耳邊叫她。」

  大公主咬著唇點點頭,轉身就往裡面走,陳曼柔也不急著離開,只站在宮門口等著。立秋等人生怕她累著,趕緊搬來了繡墩,她也不坐,就時不時的往裡面探頭看看。

  隨後,德妃過來了,劉妃,魏妃,付妃,成昭儀,宋昭儀,王昭儀,韓婉儀,王婉儀,崔婉儀,等等等等,甚至連懷孕的孟小儀都過來了。

  「淑妃姐姐怎麼沒過來?」德妃率先問道,孟小儀臉色有些蒼白,勉強笑了笑:「淑妃姐姐請安回來,正想進屋的時候,腳下滑了一下,從臺階上摔了下來,這會兒御醫正在為淑妃姐姐正骨,估計一會兒就過來了。」

  德妃冷哼了一聲沒說話,果然過了沒多久,淑妃就坐著轎子過來了,等淑妃出來,大家也都發現,她走路的姿勢很不自然,還有兩個宮女在旁邊使勁攙扶著,估計著,真是腿腳受傷了。

  若是平日裡,這麼多人聚集到一起,必定是會說的熱熱鬧鬧的,你諷刺我我嘲笑你,大家你來我往的在口頭上過過招的。只是今天,永壽宮外面站著的侍衛全部都亮著武器,光是這些武器上散發出來的陰寒的光芒,都足以讓所有人都閉嘴了。

  這會兒陳曼柔位分最高,只掃了淑妃一眼,轉頭吩咐道:「去給淑妃和孟小儀搬兩個繡墩過來。」

  立秋應了一聲,轉身不知道去附近哪個宮殿了,沒多久就帶回來兩個繡墩。淑妃表示皇后正在裡面受苦,她不敢坐。孟小儀怯怯的跟在淑妃身邊不敢出聲。

  陳曼柔也不勉強,反正連她自己都還沒有坐下呢,其他人想站,那就跟著站吧。

  等了大約半個時辰,劉成從裡面出來,躬身給陳曼柔行禮:「陳貴妃娘娘,皇上有口諭,命您和眾位娘娘先各自回去,不等召喚,誰也不要出來。」

  陳曼柔點點頭:「勞煩公公走這一趟了,本宮這就回去。」

  說完,很乾脆的轉身上了車子走人。淑妃低著頭,神色莫辨,看了看劉成,也轉身走了人。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誰給誰什麼眼神了,更不知道誰給誰暗語了,反正有默契的一起走的,也有互不搭理各自走的。

  陳曼柔回了鐘粹宮,再次將整個事情梳理了一遍,她不能疏漏任何一個地方,否則,她和小四都要危險了。首先,這事情肯定是淑妃和慈寧聯手做的,然後,誰是主導誰是輔助還暫時沒有搞清楚。

  今兒大皇子死了,二皇子卻只是昏迷了,三皇子沒發生意外,五皇子也沒發生意外。淑妃倒是真捨得,連自己的兒子都能送出去做一場戲。

  可是,五皇子為什麼沒有發生意外呢?按照慈寧的思路來想,肯定是恨不得皇上所有的皇子都死了才好,小四是自己提前一步送出宮了,並且散播出小四得了天花的消息。這樣一來,慈寧就會覺得,小四是不用動手了。

  三皇子病弱,肯定沒有繼承大統的希望,也能排除掉了。那麼五皇子,到底是成昭儀太聰明,還是慈寧特意留下的後手呢?或者,是淑妃留下的背黑鍋人選?

  陳曼柔反復的想,將所有的事情,所有的疑點都集中到一起,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連午膳都沒只是勉強吃了一口,一邊等著永壽宮那邊的消息,一邊盤算著宮裡所有人的反應。

  到了申時,立秋又匆匆忙忙的進來:「娘娘,永壽宮掛了白布出來。」



142 葬禮

  陳曼柔怔了怔,擺擺手吩咐道:「將鐘粹宮上上下下的東西也換掉。」

  這邊換好之後,她還得趕往永壽宮,皇后娘娘病逝可是一件兒大事,這會兒估計禮部的官員也要入宮了,還有欽天監,就算是她這會兒不管後宮的事情,她也得去守靈。

  到了永壽宮,楊貴妃已經是在裡面了,正指揮人給皇后換衣服,大公主摟著皇后的身體驅趕那些宮人:「你們都都,母后沒有死!母后還好好的,她剛才還和我說話呢!」

  「大公主節哀,皇后娘娘是已經過世了。」楊貴妃本意是打算安慰大公主吧,只可惜,她平日裡都是和皇后作對的,這會兒語氣也不怎麼柔和,大公主更是憤恨的排開她的手:「你滾!都是你這個賤人害死了母后!」

  楊貴妃臉色變了變,大公主大約也反應過來自己說的不對了,一轉頭,又對著皇后哭了起來:「母后,你醒醒啊,你看看我啊,你不是說,要看著我長大,看著我出嫁的嗎?母后,我求求你了……」

  陳曼柔眼圈一紅,上前拍了拍大公主的肩膀:「大公主,節哀,皇后娘娘若是看見你這麼傷心,走的也不會安心的。」

  大公主不做聲,只趴在窗邊嗚嗚的哭著,陳曼柔一邊示意楊貴妃繼續去佈置靈堂,一邊攬著大公主的肩膀安慰,好半天,大公主才抬頭說道:「為什麼?為什麼母后還是扔下我了?我都按照陳母妃的話說了,母后後來有了力氣,還睜開眼睛來著,她還和我說話了,只是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啊!」

  陳曼柔一邊安慰大公主,一邊將大公主說的話想了一遍。看來,皇后中間是清醒過一段時間,和大公主說了幾句話,看著情況是穩定了,後來卻又發生了變故。

  「大公主,這會兒可不是你哭的時候,你想想,你母后剛去,你是嫡長公主,是你母后剩下的唯一的女兒,你若是不堅強起來,從旁協助著打理你母后的身後事,萬一要是有誰怠慢了,你母后可不就要受委屈了?」

  陳曼柔拿著帕子給大公主擦眼淚,仔細看她神情。之前自己來永壽宮,在門口和大公主說話的時候,大公主雖然是給面子的聽了,卻略微有些不耐煩,這會兒,大公主神情中居然帶了幾分親近依賴。難不成,是皇后臨死前說了什麼?

  陳曼柔臉上表情越發溫和,安慰了大公主,又給她找了事情來分心神,這才開始思考皇后的臨死前的舉動,看大公主的表現,皇后應該是說自己的好話了。

  這是為什麼?難不成,她覺得自己能對大公主有什麼用處?

  對大公主有用處!陳曼柔思維瞬間停在這個點上,細細思索了一下,瞬間覺得,幸好慈寧的爆發力不小。若是皇后運氣沒有這麼背,正好被慈寧盯上,那皇上百年之後,這皇位是誰的,可還真說不準。

  楊貴妃沒有兒子,淑妃可能是罪魁禍首,德妃也沒兒子,劉妃沒什麼腦子,魏妃太過於陰險,付妃資歷太淺,這後宮,有資格爭後位的,就剩下陳曼柔了。

  就算是皇上要另外冊封新皇后,陳曼柔也已經在皇宮裡紮穩了根,新皇后就是要對陳曼柔動手,那時候估計大公主也到了要出嫁的時候了。

  大公主是誰?是嫡長公主,元后留下的嫡長公主,皇上是個聖明的,日後只要嫡長公主不是要謀反,估計這後宮,就沒人能超越嫡長公主的地位。哪怕是繼后,估計都得小心翼翼對這個嫡長公主。長大了只需要一副嫁妝就能打發掉,甚至嫁的好了,還能給自己帶來助力,除非陳曼柔後是傻子,否則肯定不會動這個嫡長公主。

  而陳曼柔要討好嫡長公主,嫡長公主想要過的好的話,也要和陳曼柔合得來才行。因為皇上就算是很聖明,他也不會天天盯著後宮,後宮爭鬥從來都是暗地裡進行的。

  所以,大公主絕對不能恨陳曼柔,連討厭都不能有。

  皇后臨死前的一番佈置,可全部都是為了大公主。皇后娘娘和陳曼柔相處這麼多年,也能肯定,陳曼柔不是傻的,絕對不可能去謀害大公主的。

  想通這些,陳曼柔忍不住在心裡笑了笑,皇后娘娘,既然你給我這個人情,那我也保證,日後必定將大公主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

  「娘娘,欽天監那邊已經選好入殮的吉時了。」立冬過來小聲說道,大公主這會兒已經去了前面,她知道皇后和楊貴妃不和,生怕楊貴妃在皇后的葬禮中做出什麼,已經決定是全程陪同楊貴妃了。

  「皇上派人出宮報喪了嗎?」陳曼柔起身問道,立秋點點頭:「已經派出去了,娘娘,四皇子那邊……」

  「昨天,李御醫不是說,小四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嗎?讓我祖母將小四送回宮,再見皇后娘娘和大皇子一面。」陳曼柔歎口氣說道,立冬應了一聲,悄悄的出了門。

  陳曼柔出了側殿,就見淑妃已經到了,一臉憔悴,這會兒正抹眼淚:「皇后娘娘,您是好人,在潛邸的時候,您就是寬容仁善,素有賢名,進了宮,更是持躬淑慎,恭順執禮,母儀天下,這麼好的人,怎麼就……」

  靈堂已經佈置的像模像樣了,就等著到了吉時入殮了。

  劉妃抱著二公主,身子略有些佝僂的縮在一邊,魏妃摟著三公主,只靜靜的抹眼淚,王婉儀本身就是皇后的人,這一下子失了靠山,哭的比淑妃聲音還大。

  成昭儀則是摟著五皇子站在另外一邊,時不時的說兩句話安慰大公主一下。大公主哭鬧了一場,這會兒也有些理智了,並不像是對待楊貴妃那樣對待其他人,只是眼睛仍四處打量著,見誰的神色不對勁,就暗暗的記在心裡。

  「貴妃娘娘,皇上有請。」陳曼柔也正抹眼淚,劉成悄悄繞到她身邊說了一句。陳曼柔點點頭,起身跟著劉成出來,皇上也已經換了一聲素色的衣服,眼圈也有些紅,見了陳曼柔,伸手扶了她起來:「朕聽說你讓人接了小四回來?」

  「是,皇上,皇后娘娘是一國之母,又是小四嫡母,論請倫理,小四都得回來。」陳曼柔低聲說道,看了皇上一眼,趕緊解釋道:「皇上不用擔心小四的病情,昨天,李御醫還說,小四只要再養養就好個差不多了。對了,二皇子怎麼樣了?」

  「還在乾清宮。」皇上沉默了一下才說道,大皇子一死,皇上就立馬讓人將二皇子帶到了乾清宮,太醫也是分兩撥,一撥是擅長婦科的李御醫帶領,一撥是擅長兒科的成御醫帶領。皇后這邊沒搶救過來,二皇子那邊,仍然是昏迷不醒。

  「既然小四回來了,你就照顧好他,還有你肚子裡的孩子,也別有了閃失。」皇上又頓了一會兒,慢吞吞的說了幾句:「宮裡的事情,你和楊貴妃先打理著,有什麼事情,你能做主的就直接做主,做不了主的,就去問慈安太后。」

  說著,示意劉成捧過來一個盒子:「這是鳳印,接下來有很多事情都是要用這個的,你先拿著。」

  陳曼柔略有些驚訝,這話的意思,可就是將後宮的管理權放到她手上了。可是,之前都是楊貴妃管著的,難不成,是楊貴妃犯了什麼錯誤?

  「是,皇上請放心,妾一定不會辜負皇上的囑託。」陳曼柔沒敢多想,親自接了鳳印,給皇上行了大禮,看皇上擺了擺手 ,就帶著人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既然楊貴妃已經在永壽宮佈置好了,陳曼柔索性帶著人往毓慶宮去佈置了。慈安太后正在這邊摟著大皇子的屍體掉眼淚,見了陳曼柔,也沒什麼好臉色。

  陳曼柔知道她傷心,勸解了一會兒,隨後成昭儀就將五皇子送了過來。沒多久,小四也被人送了過來,幾天不見,小四熬的小臉都有些瘦了,一進門就直沖陳曼柔:「娘,大皇兄呢?我要大皇兄!」

  慈安眼淚又被勾了出來,伸手摟了小四:「哀家的乖孫啊,哀家前幾天還說,要給哀家的乖孫物色一個好的皇子妃,這麼一轉眼……嗚嗚,乖孫啊,你怎麼就那麼狠心啊,你扔下老婆子一個,可怎麼活啊!」

  小四也跟著哭,陳曼柔是安慰了大的安慰小的,等大公主過來,她嘴巴都快著火了。

  皇后的喪禮是很隆重的,大皇子的也是。入殮之後,停靈七天,妃嬪公主皇子,以及宗室王妃和朝廷命婦都往永壽宮去跪靈,滿朝文武則是先在永壽宮跪靈,接著去毓慶宮跪靈。

  隨後皇上頒下聖旨,追封大皇子封弘文為皇太子,諡號明睿。

  雍和十年十月底,追封皇后為孝慈貞化仁懿哲順慈僖莊敏輔天協聖文皇后,下葬于皇陵東苑。

  隨後,慈寧太后因為悲痛過甚,一病不起。皇上日夜在病床前親自服侍,但慈寧太后依然沒有撐過來,雍和十年十一月中,慈寧太后于慈寧宮病逝。

  連著參加三場葬禮,陳曼柔原本還有些圓潤的下巴,這會兒徹底的變尖了,就是小四,都有些瘦的不像話。幸好慈安太后憐憫眾皇孫皇孫女,天天將幾個小皇子和公主們帶到慈安宮休息。

  至於是不是暗地裡進補了,陳曼柔表示不知情。她也完全不擔心,有大公主在,小四是肯定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小四和大皇子關係很好,或者是大公主見了小四在毓慶宮大哭的那一場,總之,大公主是對小四是十分照顧的。

  等慈寧的喪禮辦完了,也都已經十二月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01:17 AM

143 為戒

  陳曼柔帶著小四給慈安太后行禮,慈安太后也只半摟著榻上的三皇子,隨意的擺擺手:「先在一邊兒坐著吧。」楊貴妃比陳曼柔先到一步,這會兒正拿了個九轉玲瓏球逗三皇子。

  「三皇子今日看著臉色挺好的。」前段時間,給慈寧守靈的時候,三皇子當場暈了過去,慈安反應倒是快,當即就說三皇子是悲痛難當才暈過去的,也算是為三皇子傳了個至仁至孝的名頭。

  「是啊,可憐這孩子,不舒服也硬撐著呢,沒得弄壞了身體。」慈安太后憐憫的摸了摸三皇子的腦袋說道,這話不太好接,該說慈寧死的不是時候還是該說三皇子暈倒的不是時候?

  陳曼柔索性就換了話題:「前幾日小四也是有些發熱,妾問了李御醫,平日裡都給小四準備了雪域金絲茶,若是太后娘娘不嫌棄,妾就將配方給三皇子留一份兒。」

  「那就留一份兒吧。」慈安太后看了看乖巧的依偎在陳曼柔身邊的小四,招招手,示意小四過去:「小四這幾天也不舒服嗎?這天氣一日比一日冷,可得多注意著,別吹了冷風。」

  「皇祖母,小四不冷。皇祖母也要穿厚點兒,還要喝點兒熱茶,這樣身體才好,皇祖母一直陪著小四才好。」小四仰著小臉笑道,旁邊三皇子看著小四撒嬌,眨了眨眼,猛然咳嗽起來,慈安太后趕緊將他抱在懷裡,輕拍他脊背:「這是怎麼了?可是嗆到了?嬤嬤,將那參茶端過來。」

  小四不知所措的轉頭看陳曼柔,陳曼柔搖搖頭,小四只好站在一邊不動。等慈安太后照顧好了三皇子,才猛然發現小四還在一邊站著,略有些尷尬的伸手摸摸小四的腦袋:「小四是個乖孩子,還知道關心皇祖母,很不錯,等會兒皇祖母送你一套玩具好不好?」

  「小四不要,留給三皇兄。」小四搖搖頭,奶聲奶氣的說道,那邊三皇子撇撇嘴,低頭轉動手裡的玲瓏球,慈安笑的眼睛都瞇起來了:「小四真是個懂事兒的,還知道友愛兄弟,不過,你三皇兄有別的玩具了,這個也是三皇兄送給小四玩的,拿著吧。」

  旁邊嬤嬤趕緊遞上來一個金片編織的老虎玩偶,金燦燦的,身上還掛著鈴鐺,很是吸引小孩子的目光。小四想要轉頭看陳曼柔,陳曼柔趕緊說道:「太后娘娘,這個太貴重了,還是……」

  「拿著吧,三皇子的玩具多的很,這個是哀家給小四的。」太后不容拒絕的將老虎放到小四懷裡,小四也只好謝恩拿著了。隨後,淑妃領著二皇子,劉妃領著二公主,一會兒的功夫,大家就都到齊了。

  慈安太后折騰了這麼多天,身子也不怎麼好,說了幾句話,臉上就露了疲色。陳曼柔正打算開口說告退,就見劉成匆匆的進來,附在慈安太后耳邊說了幾句話。

  慈安太后皺皺眉,視線從下面幾個小皇子和小公主身上掃過,略有些遲疑:「這樣不好吧?孩子們還小……」

  劉成又低聲說了兩句,饒是陳曼柔距離慈寧太后那邊比較近,中間也隔著一個三層臺階的檯子,也只隱隱約約的聽見幾個字,說是皇上什麼的。

  「那好吧,哀家就讓她們等等。」最後,慈安太后歎口氣應了一聲,劉成行了禮轉身出門。

  慈安太后打起了精神:「之前皇后那件事情,皇上已經調查出眉目了,等會兒會過來說這件事情,你們就在這裡等著。」

  說完,閉了眼睛不再看下面。淑妃臉上閃過緊張,劉妃臉色更是直接白了白,其餘幾個人有低頭觀察自己手裡帕子的,有端著茶杯喝茶的,有垂下眼簾發呆的,反正,誰都沒吭聲,大殿裡有一種詭異的安靜。

  沒多久,外面就通報皇上過來了。

  門簾掀開,皇上大踏步的進來,身後跟著穿著一身白衣的大公主,幾天不見,大公主又瘦了三分,整件衣服就像是用骨頭架子撐起來的,空蕩蕩的,像是隨時會飄走一樣。

  皇上給慈安太后行了禮,徑直坐在慈安太后身邊。大公主先給慈安太后行禮,接著轉身給陳曼柔行了個半禮,隨即就坐在皇上身邊不說話了。

  楊貴妃皺皺眉,看了一眼皇上,見皇上並沒有對大公主的行為有什麼表示,眼裡就帶了幾分疑惑。

  「大皇子中毒的那件事情,朕已經查了個水落石出。楊貴妃,淑妃,劉妃,你們三個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皇上沉默了一會兒,將眾人的表現都看在了眼裡,才側頭盯著最前面的楊貴妃問道。

  楊貴妃臉上先是出現一股茫然:「什麼?說什麼?」

  隨即就反應過來了:「皇上!您懷疑妾?殺了大皇子對妾有什麼好處?妾連個孩子都沒有,妾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傻事?請皇上明察!」

  淑妃也撲通一聲跪在了楊貴妃身邊,一抬頭就是滿臉淚水:「皇上,妾要說什麼?妾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啊,事情發生的時候,二皇子也中毒了啊,虎毒尚且不食子,妾怎麼可能會對二皇子下手呢?二皇子可是妾一生的依靠啊,求皇上明察。」

  劉妃更是茫然無措,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跪在楊貴妃和淑妃身後,還有些弄不清楚情況:「皇上,大皇子中毒的事情,和妾有關係?妾一向很少和大皇子接觸的,哪怕說過的話,也是屈指可數的,妾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呢?」

  大公主在一邊默不作聲,陳曼柔看看面色黑沉的皇上,想說什麼,卻沒敢開口,這事情和她沒什麼關係,她若是隨便開口,說不定就得將這火燒到自己身上了。可是,小四才四歲多,這種宮闈辛秘……

  再側頭看小四,果然臉色已經帶了點兒蒼白,還有些惶恐,陳曼柔趕緊將他摟在自己懷裡,抬頭看看大公主,眼裡也滿是關懷的意味。大公主對上陳曼柔的眼神,只愣了愣,隨即眼底浮起一層暖色,點了點頭,也並不說話。

  「楊玉兒,朕問你,這是什麼東西?」皇上冷笑了一聲,將一個白瓷瓶摔在楊貴妃腳下,白瓷瓶也沒多解釋,啪的一聲就碎掉了,露出裡面白色的粉末。

  楊貴妃面色瞬間慘白,身子哆嗦了一下,那瓶子,她不可能不認識。裡面裝的東西,她更是熟悉,甜夢香,讓人直接死亡,沒有半分痛苦,就像是睡得很香,在做甜夢一樣。

  可是,這不是她讓侍衛偷偷的送進來,準備拿來毒死慈寧太后的嗎?

  「皇,皇上,妾……」楊貴妃將腦袋伏在地上,心裡滿是惶恐,皇上卻不再看她,轉頭問淑妃:「孟倩倩,還用朕提醒你一下,你和慈寧太后的計畫嗎?」

  淑妃身子一晃,臉色比楊貴妃的還不如,嘴唇哆嗦了兩下勉強笑笑:「皇上說什麼?妾不明白,妾和慈寧太后根本沒什麼接觸,哪來的什麼計畫?皇上不要聽信小人之言,那慈寧太后一向和皇后不和,說不定,就是她要污蔑妾身,想要讓皇上對妾身起懷疑,想讓二皇子變成沒有母妃的孩子,然後任由二皇子在宮裡受盡欺負。」

  陳曼柔心裡都快為淑妃鼓掌了,順便有點兒鄙視楊貴妃,你看看人家淑妃,事情問到腦袋上了,還能迅速的想理由堵住皇上,還順便提醒皇上自己的籌碼。你楊貴妃倒好,只會結結巴巴,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孟倩倩,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來人啊,帶上來。」皇上聽見二皇子的時候,只抬頭掃了一眼,就見二皇子面色慘白,正跪在淑妃身邊,皇上示意嬤嬤過去將二皇子給扶起來:「你暫且在一邊站著,沒有朕的命令,你一句話也不要說,一個動作也不要多做,否則,朕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二皇子惶恐的抬頭看看皇上,又低頭看看淑妃,果然站在一邊不說話不動彈了。

  很快,兩個太監押了一個宮女進來,正是淑妃身邊的大宮女雲染。

  「雲染,雍和三年六月十三日晚上你去了哪裡?雍和三年七月十七日晚上你去了哪裡?雍和十年八月十八日晚上你去了哪裡?雍和十年九月十九日晚上你去了哪裡?」

  陳曼柔心裡默默的將時間對比了一下,雍和三年六月,應該是楊貴妃剛爆出懷孕的時候,雍和十年八月,是自己和皇后懷孕的日子。果然楊貴妃那事情,也有淑妃摻了一腳啊。

  雲染抖抖索索的,連話都說不清楚,皇上也不是真想要一個答案,視線轉回到淑妃身上,皇上冷冰冰的問道:「孟倩倩,你還要什麼證據?你倒是膽子不小,還能和慈寧太后聯合到一起,可惜,你一定想不到,慈寧還留有後手。」

  說著,甩給淑妃一本書,淑妃顫巍巍的拿過去翻看了幾頁,隨即整個人像是失去了生氣,過了好大一會兒,才慘笑了一下:「我真沒想到,慈寧會有這麼一手,本來我想著,等所有的事情完結了,慈寧可能會對付我,她死了之後,我還高興,沒有人能威脅我了,哈哈,慈寧太后果然是個夠狠毒的!」

  「不過我不後悔,我只後悔沒讓人早點兒去慈寧宮翻找一次,說不定,能早點兒找到這本證據!」轉眼之間,淑妃臉上神色又變了,帶了幾分瘋狂的喊道:「我只後悔,沒讓人仔細搜查一下!」

  「我不後悔和慈寧合作,要不然我根本扳不倒皇后!皇上你以為皇后就真的那麼賢慧嗎?她要是賢慧,為什麼在潛邸裡的時候,除了大公主和大皇子,潛邸裡就沒一個孩子出生?她要是賢慧,我那才一個半月的孩子,怎麼就會突然沒有了?她要是賢慧,楊貴妃怎麼可能懷不上孩子!還傻乎乎的以為是馬婕妤害了她!也不想想,馬婕妤在景仁宮住著,她有那個膽子給楊貴妃假的藥方嗎?何況,楊貴妃難道不會自己調查嗎?藥方有沒有壞處,御醫會瞞著不說嗎?」

  淑妃瘋了一樣喊道,說說笑笑,皇上只皺眉聽著,半句話都不說。淑妃說了皇后,猛然轉頭瞪陳曼柔:「還有你,只可惜我棋差一招,沒讓人毒死你的孩子!你倒是個聰明的,一進宮就先跟著皇后,哈哈,你趕了好時機啊,若不是上有慈寧慈安,下有我和劉妃,中間還有楊貴妃,周圍還有新進宮的秀女,你以為你憑什麼能讓皇后另眼相看?憑的不就是陳家的兵權嗎?你得慶幸,若皇后沒死,要嘛是四皇子,要嘛是你肚子裡的孩子,要嘛是你,總得死一個!」

  「押下去!」皇上聽到這裡,不耐煩的擺擺手,沉聲吩咐道,很快有人將淑妃拖了出去,二皇子噗通一聲跪在皇上面前:「父皇,求求你饒了母妃吧,她不是存心的,父皇,求求你,父皇,好歹母妃也陪伴了你這麼多年,她還生育了兒子,父皇,求求你,求求你……」

  淑妃可惡,但是孩子卻是無辜的,這又是親孫子,慈安很是捨不得,趕緊吩咐人拉了二皇子起來,二皇子卻掙扎著爬到皇上腳邊,一下接一下的磕頭,皇上盯著二皇子的腦袋頂看了一會兒問道:「你對你母妃的作為是完全不知情嗎?」

  二皇子愣了愣,皇上轉頭吩咐劉成:「帶二皇子下去休息!」

  劉成應了一聲,半扶半拖的將二皇子送到了側殿。

  只剩下一個抖抖索索的劉妃了,皇上很是有點兒恨鐵不成鋼:「說吧,淑妃給了你什麼好處?你居然能讓值班的侍衛給淑妃一個方便,膽子不小啊。」

  劉妃趕緊磕頭:「皇上,妾是聽信了淑妃的讒言啊,她說,她說……」劉妃額頭上一層冷汗,接觸到皇上冰冷的視線,也不知道怎麼的,心裡一哆嗦,剩下的話就順溜了:「她說等她成功了,就讓妾當貴妃,還能收養陳貴妃的兒子。若是沒成功,妾也不過是收了一筆銀子,並沒有直接參與,肯定不會被牽扯到的,皇上饒命啊,妾說的都是真的。」

  對於這種蠢女人,皇上都不知道說什麼了,只吩咐道:「你倒是相信她的話,那你就和她去作伴吧。」蘇日安劉妃沒有參與多少,但若不是劉妃收買了侍衛,淑妃和慈寧的計畫怎麼會得逞?若不是劉妃收買了侍衛,那趁亂進了永壽宮並且撞的皇后小產的侍衛,是從哪兒進去的?

  皇上不是什麼心軟之人,劉妃雖然沒有直接參與,但是她有這個心,她已經預料到後果了。甚至可以說,她沒參與,但是她的家族參與了。

  劉妃一路哭喊著被拖出去,二公主滿臉淚水的看看大殿門口又看看上面的皇上,惶恐的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皇上直接讓人抱了下去,和二皇子作伴去了。

  大殿裡跪著的就只剩下楊貴妃了,皇上很是失望的捏捏眉心:「楊玉兒,想清楚做錯了什麼嗎?」

  楊貴妃雖然平日裡出壞主意的時候有點兒傻,但是皇上處理的這麼明顯,她看也得看明白了,何況還有地上扔著那本證據,上面可是寫著,什麼時候楊貴妃那裡又多了多少毒藥,慈寧的人從裡賣弄取出來了多少。

  楊貴妃的爹是九門提督,想要這皇宮裡的侍衛送點兒東西進來,簡直是易如反掌。慈寧正是利用了這一點兒,慢慢的將楊貴妃的毒藥給弄到手了。

  永壽宮守的嚴實,但是毓慶宮卻是有空子可鑽的,畢竟大皇子才十來歲,並不太會打理宮人。

  然後,一箭雙雕,毒死大皇子是第一手,二皇子是掩飾,第二手就是將消息送到皇后那裡,派人趁亂混入永壽宮。直接撞擊皇后的肚子,一屍兩命。

  之前,皇上留著慈寧,是因為他第一次處置的,都是慈寧明面上的人手,暗地裡還有很大一部分沒被挖掘出來。他這次是打算引蛇出洞,所以才放任楊貴妃和淑妃的動作的,等慈寧想要教訓楊貴妃的時候,等淑妃準備出手的時候,直接將慈寧所有的暗樁都挑破的。

  只是沒想到,慈寧居然來了個破釜沉舟,只用了最直接的辦法。

  「朕今日當著你們的面審問這些,就是為了讓你們看清楚,謀害皇嗣,會有什麼下場。」等讓人將楊貴妃也拖了出去,皇上冷然的說道,讓人先將小皇子小公主們送到側殿,然後帶著所有妃嬪往掖庭宮去。

  當然,除了陳曼柔和孟小儀,這兩個是孕婦,不適合觀看太血腥的場面。在掖庭宮發生的事情,都是陳曼柔後來聽說的。

  淑妃直接被杖斃,劉妃和楊貴妃被賜了白綾。

  一群女人,哆嗦著身子慘白著臉,從頭看到尾,耳邊縈繞的淑妃慘叫以及求饒的聲音,眼前看見的是楊貴妃和劉妃掙扎擺動的身體。確定淑妃沒聲音了,確定房梁上吊著的兩個人沒動靜了,皇上才冷哼了一聲直接走人。

  皇上的身影一轉彎,就有幾個妃子迅速的滑坐到地上了。甚至有幾個,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不管她們是真害怕還是裝害怕,總之,陳曼柔敢確定,最近兩年,不會有人敢頂風作案了。

  只是,淑妃死了,二皇子怎麼辦?還有養在劉妃名下的二公主,都成了可憐的沒娘孩子。



144 開解

  「大公主,怎麼沒帶幾個人?」陳曼柔瞧見坐在亭子裡的大公主,就扶著立冬的手也進了亭子,大公主見是陳曼柔,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陳母妃,您怎麼過來了?」

  「我是看今天出了太陽,就出來走走。」陳曼柔笑著在大公主身邊坐下,伸手摸了摸大公主的手:「怎麼這麼冷?你身邊的宮女嬤嬤們呢?公主出來,她們也不說給你準備披風和手爐!這麼忽視主子,實在是罪不可赦,來人吶!」

  「陳母妃,不怪她們,是我自己不要她們跟著的。」大公主趕緊阻止陳曼柔:「我想一個人呆著,所以就趕走了她們。」

  「大公主,女兒家身子弱,你若是想一個人待著,就在暖烘烘的屋子裡。」陳曼柔歎口氣,一疊聲吩咐在亭子周圍圍了幔帳,又在亭子裡生了炭盆,這才轉頭繼續說道:「這天寒地凍的,你坐一會兒,說不定就受了寒氣,日後可有你受的了。」

  大公主眼圈一紅,陳曼柔慌忙拿帕子,有點兒手足無措:「這是怎麼了?大公主可是覺得我說的重了?那我給大公主賠禮好不好?可別哭了,外面冷,你這一哭,風一吹,等會兒臉就要繃了。」

  「陳母妃,你不怪我母后嗎?」大公主拉了陳曼柔的手問道,陳曼柔愣了愣,隨即想到大公主大約是想到之前淑妃說的話了,笑著拍拍她手背:「你個傻孩子,你以為淑妃說的是真的?」

  大公主瞬間瞪圓了眼睛:「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沒必要說假話吧?」

  「大公主,我問你,你是什麼時候出生的?大皇子是什麼時候出生的?」陳曼柔揉了揉大公主的手,給她揉熱了,才換另一隻手,大公主想了想才說道:「我是嘉豐三十八年出生的,弟弟是三十九年出生的。」

  「嘉豐四十年年初的時候,你皇祖父去世對不對?」陳曼柔歎口氣說道:「後來,你父皇守孝三年,這期間,自然不可能有皇子皇女出生。而在你們出生之前,潛邸裡沒有嫡長子,淑妃她們憑什麼生孩子?」

  「一般的大家族,都是很重規矩的,嫡長子未出生之前,決不允許有庶長子,更何況,你父皇當時是王爺,他一向注重規矩,怎麼會允許有庶長子的出現?」

  「你再想想,我進宮之後,可是幫皇后娘娘害過人,還是幫皇后娘娘爭過寵?」陳曼柔接著說道,大公主皺眉想了一會兒,搖頭。陳曼柔則是點頭:「這就對了,我什麼都沒有幫皇后娘娘做過,皇后娘娘又能利用我什麼呢?」

  「你母后,她是一個很賢慧的皇后,幫皇上生兒育女,幫皇上打理後宮,她教導出來的大公主淑德有慧,譽重椒闈,德光蘭掖,她教導出來的大皇子文武雙全,至孝至善,德才兼備,她打理的後宮規規矩矩,平靜守禮,從來不給皇上添麻煩,也從來不拿後宮的事情讓皇上煩惱,她是一代賢后。」

  大公主看陳曼柔神色並不像是作假,心頭才略微鬆了一口氣。她並不覺得自己母后做錯了,但是她擔心陳曼柔會因為淑妃的話對皇后生了恨意。

  她雖然處理事情的手段還不成熟,還沒有那麼多的經驗,但是並不代表她是個笨蛋。皇后過世,可以說,造成的結果影響最大的,就是她這個嫡長公主了。

  這些天,她將母后臨死之前的話翻來覆去的想了好幾遍,也終於想明白皇后的用意了。母后是打斷將她託付給陳貴妃的,可是那天淑妃的話,陳貴妃若是放在了心上……

  所以大公主才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知道自己應該聽母后的話,但是心裡對陳曼柔也有些彆扭。既擔心陳曼柔將來會取代母后的位置,又害怕淑妃的話讓陳曼柔對母后有了意見。

  另外,她的母后剛過世,她自己也不願意馬上就去和另外一個女人培養感情,而且這個女人以後還可能會成為自己父皇的繼后。

  「你呀,要記住,你母后,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陳曼柔伸手摸著大公主的胳膊笑道,大公主點點頭,靠在陳曼柔身邊,偶爾說兩件兒皇后還在的時候發生的趣事。

  隨著陳曼柔的勸解,大公主也慢慢放下了心裡的提防。心裡也暗自下了決定,只要陳貴妃不抹殺自己母后留下的痕跡,自己也是可以和她親近幾分的。

  兩個人認真的說著話,誰也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假山後,一片明黃色的衣服一閃而過。

  「眼看就要過年了,這宮裡沒個主事的人也不行。」慈安太后臉上帶著點兒疲色說道,之前是楊貴妃管著,現在楊貴妃死了,位分比較高的就剩下一個陳曼柔陳貴妃,和德妃張婉婷了。

  皇上眼前出現自己在御花園裡看見的情形,頓了頓說道:「不能繞過陳貴妃,畢竟,陳貴妃位分比德妃高。若是這次繞過了陳貴妃,恐怕日後不好收場。」

  慈安了然的點點頭,這後宮之事,她比自己兒子瞭解的更多。人一旦嘗試過權勢的滋味,日後就很難放手了。德妃以前是管過一部分,這樣上位者還能制衡一下,不至於收不回來權力。

  可是這次,若是讓德妃管的話,那德妃就大權在握了,日後再換人,恐怕這後宮已經是德妃的天下了。輔助和執掌,那區別可大了去了。

  「不若母后暫管一段時間,讓德妃魏妃付妃等人協助,等陳貴妃生了孩子,再將宮權交給陳貴妃。」皇上抿了一口茶說道。慈安眼裡閃過喜色,不過面上仍然是猶豫了一下:「那鳳印……」

  「鳳印放在陳貴妃那裡吧,省得麻煩。」皇上接口說道,慈安太后垂下眼簾,長長的指甲套從茶杯蓋上掠過,只頓了一下,就笑著說道:「那也好,只是皇上還是要儘快立後才行,陳貴妃位分雖然不低,但也只是個貴妃,短時間管著還行,時間長了,也不合規矩。」

  皇上點點頭說道:「朕心裡自有決斷,母后不用為此擔心。」

  母子兩個親親熱熱的說了一會兒話,皇上才起身往乾清宮。經過永壽宮的時候,皇上停住腳站在門外往裡看,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裡面沒了主人,這個宮殿就變得一片死氣沉沉了。

  自己還是太缺少經驗了,也太低估女人的狠毒了。

  想到大皇子和那沒出生的孩子,皇上心裡一痛,甚至不忍心看永壽宮裡的花草樹木。轉身大踏步的往乾清宮走去,收拾了後宮裡的毒蛇,這宮外的,他可還沒得及處理呢,馬上就要過年了,他可不想將這群人留到明年。

  雖然沒有慈寧太后和皇后了,但是大年初一朝廷命婦們進宮的時候,還是得先去慈寧宮慈安宮,接著去永壽宮,熱孝期還沒過,她們還是需要在宮門口磕個頭的。

  本來,這些人還是要到鐘粹宮一趟的,畢竟,鳳印現在是在陳曼柔手裡。可是皇上已經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擾陳貴妃養胎,所以陳曼柔也難得清閒了,整個上午,只接待了陳老太太和自家大嫂弟妹。

  「四殿下可有想二舅母?」小四在陳家住了一段時間,和陳家的眾人也算是親近,聽見二舅母的問話,很是乖巧的依偎在陳曼柔身邊點頭:「想了,小四還想太外祖父和大舅舅二舅舅大表哥和小表弟小表妹了。」

  看了看旁邊坐著的董春妮,接著補充:「還有大舅母,我都想了。」

  「四殿下真是可愛。」陳懷玨的妻子唐飛燕去年剛生了孩子,還處於母愛爆棚狀態,看見小四就喜歡逗弄逗弄。和陳家大嫂董春妮不一樣,這個唐飛燕是個爽快明理的,在家也不和董春妮爭權奪利,只安安分分的照顧丈夫兒子侍奉老人。不過,她說話乾脆輕快,也挺討陳老太太和陳老太爺的喜歡的。

  不過,陳家大嫂也不是個爭風吃醋的,兩妯娌之間的關係也挺好。

  「四殿下,陪大舅母出去走走?你不是說你母妃給你弄了個小菜園嗎?大舅母還沒見過呢。」董春妮知道老太太大約是有話和陳曼柔私底下說,就彎腰抱了小四,笑著哄到。

  小四點點頭,很是歡快:「嗯,我的小菜園裡有很多菜,母妃還用這個給我做飯呢。不過,大舅母來的比較晚,前幾天我母妃剛將我的菠菜給拔走了。」

  入冬之後,陳曼柔讓人給小四的菜園子搭了個小暖棚,裡面又種了一批新菜,每樣兩三顆,倒是夠小四折騰的。種好之後,只給他一個人做了吃,小傢伙自己倒是不藏私,有時候還特意給他父皇留著。

  「明年你爹大概能回來一趟。」陳老太太拉了陳曼柔的手說道:「這后位……」

  「祖母,這后位,咱們家不能提。」陳曼柔趕緊說道:「讓爹和娘也別插手,還有大哥和小弟,絕對不能主動提這件事情。若是有別人提,也一定要壓下來。」

  「我知道這個,我就是想問問,皇上可有打算選秀?」陳老太太問道,這守孝的事情,都是要看情況的。官員尚且有個奪情,更何況是皇上?皇上現在已經是三十多了,子嗣卻比較稀少,後宮若是沒個管事兒的人,時間長了也不像話。所以,定然有人會上摺子讓皇上儘快選秀的。

  「我也不知道,不過,看皇上那意思,明年是肯定不會選秀的,至少得過了明年的熱孝期。」陳曼柔揉揉眉間,大約是皇后過世對皇上的影響比較大,這段時間,皇上可是連在後宮過夜都不曾有過。

  平日裡,也不過是到有孩子的幾個妃嬪處坐坐,看看孩子,問問情況。

  這一時半會兒的,皇上是忘不了皇后的。

  「嗯,既然今年不提,那咱們也不用準備了。」陳老太太面色鬆了一些,又伸手摸了摸陳曼柔的肚子:「這一胎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看著肚子尖尖的,應該是個男孩吧?」

  「不知道,御醫從來不透露這種話。」陳曼柔搖搖頭,想了一會兒笑道:「我倒寧願這是個女孩子,想生男孩,以後日子長著呢,不差這一會兒。」

  老太太想了想,也點頭笑道:「你說的倒也是,不過,是男孩也好,至少皇上會多為兩個小皇子著想一下,不會太虧待了你。宮裡開銷大,這個你拿著,若是沒有了,就讓人捎信回去,你二哥從西洋帶回來幾個人研究的那個無色玻璃,雖然是將配方賣給了內務府,咱們自家卻也能有個鋪子,盈利不小呢,你也不用老操心著府上。」

  陳老太太又塞給陳曼柔一卷東西,陳曼柔吸吸鼻子,腦袋在陳老太太肩膀上蹭了蹭:「祖母放心吧,我才不和你們生分呢,只是我不能在祖父祖母膝前孝敬,還請祖父祖母多多保重身子,得看著小四成家才好。」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01:21 AM

145 產女

  「皇上,妾有件事情想和皇上商量一下。」陳曼柔看皇上指點完小四的大字了,就笑著在一邊開口說道,皇上點點頭:「說吧,什麼事情。」

  「大公主今年已經十三了,皇后娘娘還在的時候,已經開始指點大公主管家的事情了。您看現在,是不是再給大公主找個會這方面的嬤嬤什麼的?」

  陳曼柔輕聲說道,她是前幾天接到旨意的,說是後宮的事情先讓慈安太后掌管著,德妃魏妃和付妃在旁邊協助。而鳳印,則是放到自己手上了。

  一開始陳曼柔還有些不太理解皇上的意思,畢竟自己不能管事兒,鳳印放在自己這裡也多有不便。但隨即就想起來慈安之前因為爭奪宮權弄出來的事情了,皇上這一手,防備的可不止是宮妃。

  而且,就算是皇上不願意防備慈安太后,這鳳印也絕無可能交到慈安手上的。

  只是慈安隨後幾天在陳曼柔請安的時候,就沒多少好臉色了。德妃和陳曼柔又一向是不對付的,付妃更不用說了,剩下個透明人魏妃,天天縮著脖子假裝不存在,這局面,對陳曼柔真沒什麼好處。

  她倒是不怕德妃下手,她怕的是德妃她們放縱別人動手。

  她可沒有忘記,常美人和崔婉儀可都不是什麼笨蛋。與其放任局面超出自己的掌控,不如讓對誰都不會有偏倚的人上去,思來想去,也就大公主比較合適了。

  而且,仗著皇后的情誼,大公主掌權,其實對她還是有一定的好處的。

  皇上略微沉吟了一下:「找個嬤嬤?這方法估計不行,宜安是嫡長公主,那些嬤嬤只能幫助宜安管理事情,卻擔不起教導之名。」剩下的像是交給宮妃之類的,那就更不可能了。

  「皇上,您怎麼就忘記了一個最合適的人呢?」陳曼柔嗔道,皇上略有些不解,陳曼柔伸手給他捏了捏肩膀:「慈安太后可是大公主的親祖母,又一向疼愛大公主,若是拜託慈安太后指點大公主幾分,順便讓大公主在慈安太后處理事情的時候跟著見識見識,日後也就不用發愁了,這管家的本事可就終身享用不盡了。」

  「這也行,就怕母后身子受不住。」皇上沉思了一下說道,陳曼柔也沒催,只伸手端了茶水遞給皇上,皇上抿了兩口,看著小四,換了話題:「小四最近看著還是有些瘦弱,你平日裡多給他補補身子。」

  「皇上放心,妾會注意的,前些日子,就是大公主,也給小四送了補湯呢,大公主說看皇上天天辛苦處理國事,忙的都顧不上用膳,她要自己學著做一些,然後給皇上補身子。」

  陳曼柔笑盈盈的說道,反正她和大公主現在算是能結成一個聯盟了,能賣大公主一個好,她也不吝嗇。

  皇上笑著點點頭:「這丫頭,前幾天也給朕送了一碗,雖然不如禦廚做的,卻也不錯了。不過,她是我大慶朝的嫡長公主,這些事情,還是交給下面人比較好。」

  「這也是大公主的一片孝心嘛。」陳曼柔笑著說道,伸手拿了旁邊的毛線什麼的,繼續織衣服。皇上也不說話,只摟了小四過來,指導他繼續練字。

  「皇上……」猛然,陳曼柔覺得自己肚子一痛,小腹就有了下墜的感覺,生過一次孩子,她也知道這是什麼情況。算算日子,也快了,就忍著痛喊了一聲。

  皇上和小四同時轉頭,小四猛然撲過去:「母妃你怎麼了?你是不是生病了?小四給你請御醫,父皇,嗚嗚,母妃病了,我不要母妃生病……」

  陳曼柔趕緊伸手揉小四腦袋:「母妃不是生病了,是你妹妹要出來了,你和父皇先到外面等著好不好?再等幾個時辰,就能看見妹妹了。」

  皇上馬上喊了人進來,對月和盡歡馬上扶著陳曼柔去了東側殿,穩婆和接生嬤嬤都是提早準備好的,這幾天也都是在鐘粹宮待命,這會兒也馬上跟著進了產房。

  沒多久,德妃等人收到消息,也迅速趕了過來。最後連慈安都過來了,一進門就先問道:「如何了?接生嬤嬤怎麼說?」

  「剛進去沒多久,母后您身子不好,怎麼也過來了?」皇上扶了慈安太后在一邊坐下,慈安太后瞪他一眼:「我怎麼不能過來了?那可是哀家的金孫,哀家得在這裡等著。」

  何況,去年宮裡一連出了那麼多事情,一直到現在,宮裡還是有些凋零的感覺,平日裡也安靜的過分,這會兒終於能有個好事兒,慈安太后怎麼也得來看住場子,省得半路出什麼麼蛾子。

  小四一直抱著皇上的腿站在一邊等著,慈安太后看他小臉上帶著惶恐,立馬皺眉斥道:「奶嬤嬤呢?小四身邊的大宮女呢?都是死人嗎?怎麼不將四皇子給抱走?」

  陳嬤嬤趙嬤嬤等人過來,呼啦啦跪了一地。

  「我不走,我要看小妹妹。」小四仰頭說道,偶爾陳曼柔在產房裡喊兩聲,小四面色都要再白上一分。慈安太后抱著他道:「你去你大皇姐那邊吃點點心,等你吃完了點心回來,再順便帶點兒回來給小妹妹,她一高興,就出來了。」

  「真的?」小四遲疑了一下問道,慈安太后點頭:「當然是真的,皇祖母從不騙人的,快去吧。」

  「好,那我一會兒就回來。」小四堅定的說道,從慈安太后懷裡出來,轉身直奔大公主的宮殿,幾個嬤嬤宮女還有小太監都跟在後面,急匆匆的趕過去,生怕小四摔跤。

  因為有了經驗,再加上陳曼柔身子好,所以這次生產比較快,只是一個下午的時間,就生完了。接生嬤嬤說是個小公主,抱出來讓皇上和慈安太后看了兩眼。

  「不錯不錯,賞!」皇上笑呵呵的說道,伸手摸摸了小公主的繈褓,也沒敢多看,又讓人抱回了房間。慈安太后雖然覺得是個小公主,有點兒失望,但隨即又覺得,不管男孩女孩,都算是個喜事兒了,也笑呵呵的讓打賞了接生嬤嬤等人。

  等鐘粹宮鬧哄哄的人都走了,小四才被接回來。大公主倒是想過來瞧瞧,只是她年紀小,還沒嫁人,就被自己的奶嬤嬤給攔住了。

  「娘,我剛才去看小妹妹了,小妹妹長的可真醜啊。」小四趴在門外喊道,陳曼柔剛醒過來沒多久,嘴角抽了抽,隔著屏風和門板說道:「那是妹妹還小,你剛生出來的時候,可比妹妹醜多了。」

  小四大驚:「真的?我也很醜嗎?」

  「是啊,娘生你的時候,可用了一天的時間呢,你比妹妹淘氣多了。」陳曼柔笑著哄兒子:「以後你就是哥哥了,要有個做哥哥的樣子,多照顧著小妹妹,誰要欺負妹妹了,你就欺負回去。」

  「娘放心,我肯定會保護妹妹的,我以後要好好練武,還要好好念書,學好了本事,就能保護娘和妹妹了。」陳曼柔光是想都能想得出來小四在外面握拳說話的樣子,心裡忍不住一熱,又忍不住好笑。

  讓人帶了小四下去休息,陳曼柔低頭看看自己剛生出來的閨女,長的嘛,跟個掉了毛的猴子一樣,不過這只是暫時的,等長大了,肯定就變得好看了。

  自己長的不醜,皇上長的也不醜,肯定生不出醜閨女。不過,陳曼柔還是不放心,回想了自家娘親自家爹爹以及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的長相,再回憶一下慈安太后和先皇的長相,才更放心。

  第二天,以德妃為首的妃嬪們都送了禮物過來,陳曼柔都沒讓往東側殿送,直接讓送到了庫房。這幾年,對月和盡歡一直在教立春她們幾個做事,這會兒也趁機教導一下帳目上的事情。

  陳老夫人年初的時候說過陳定邦和陳夫人今年可能會回來,沒想到,倒是在這個時候給了陳曼柔一個驚喜。陳夫人奉了皇命,能隨時進宮照看坐月子的陳曼柔。

  「你大哥回家說,最近有不少上摺子請求立后的,說一國之母不能缺少什麼的,你看皇上是個什麼意思?」陳夫人瞧著對月她們在門口守著,就悄聲問道。

  「皇上沒表態,娘,您可得囑咐好了,咱家不能摻和,別人上摺子請求立后,你們就當不知道,反正爹是個武將,這些事情也和他沒多少關係。至於大哥,多將目光放到別的事情上。對了,小弟前些日子升官了?」

  「嗯,當了工部員外郎。」陳家老二的科舉成績沒老大的好,所以一開始的品級比較低,不過幾年就能奮鬥到從五品的官位上,也算是很不錯了。

  「聽說今年陝西那邊一直在下雨?」陳曼柔想了想問道,陳夫人點頭:「嗯,你爹前些日子還說,要是一直下下去,說不定過段時間,就會有澇災。」

  「娘,我說個東西,你回去讓小弟找人去做。」陳曼柔心裡微動,馬上就想到一樣東西,若是用的好了,那修築堤壩,修建道路什麼的,可就是大功一件了。

  她在後宮什麼都不說,只要自己的父兄在前朝多多立功,這后位,就能有更多的把握。

  趴在陳夫人耳邊說完,陳曼柔低聲囑咐道:「一定要秘密研究,還要做出研究了很多年的樣子,爭取在發大水之前弄出來,這東西,凝固性好,若是用的好了,小弟估計能連升三級。」

  關乎國本的東西,皇上肯定不會小氣。就算沒有三級跳,也能來個兩級跳。



146 洪澇

  「五公主長的可真是漂亮,這眉眼,和貴妃娘娘可是十足相似呢。」付妃在一邊贊道,德妃輕笑了一聲:「這麼小的孩子,也虧得付妃眼神好了。」

  「德妃娘娘難不成是覺得小公主長的不像是貴妃娘娘?那就是長的像皇上了?」付妃還是笑盈盈的,陳曼柔在一邊抽了抽嘴角,長的像皇上,那還能看嗎?

  皇上長的倒是挺英俊的,只是,那是英俊!該有的棱角還是有的,若是小公主長大也是一臉的棱角,那她還是早點兒開始攢嫁妝吧,就是看著豐厚的嫁妝,自家女兒也是能嫁的出去的。

  「陳母妃,五妹妹叫什麼名字?」大公主在一邊看小公主,側頭問道,陳曼柔搖搖頭:「你父皇還沒給取名字,現在我就只叫她小五。」

  「大公主和五公主可真是姐妹情深。」德妃在一邊又不陰不陽的開口,陳曼柔瞥她一眼:「那是自然,大公主和五公主是親姐妹,她們兩個感情能不好嗎?」

  德妃挑挑眉:「那日後,還請大公主多指導指導我們二公主,不求我們二公主和大公主一樣賢德有慧,只要她能學上大公主的一半兒,妾都心滿意足了。」

  自劉妃過世,二公主就被抱到德妃身邊養著了。皇上一向疼愛子女,自是不會讓自家閨女掛在一個謀害皇嗣的罪人身上的,於是連玉牒都給改了過來。

  而二皇子,則是在付妃的請求下,被放到了承乾宮,不過,玉牒沒改。皇上只說,他自有考量,卻沒說有什麼打算。

  「德母妃過獎了,本宮知道的東西,也都是跟著嬤嬤們學的,若是二妹妹想學,德母妃可以給二妹妹找幾個嬤嬤。」大公主得體的笑道,德妃面色沉了沉,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不多時,其餘的人也都過來了,五公主的繈褓裡被塞了不少的小玩意兒。德妃送的是一個玉佩,付妃送的是一個玉環,魏妃送的是一個玉鎖片,剩下的就不是多貴重的東西了。

  皇上臨近中午的時候才過來,眾人行了禮,德妃嬌笑道:「皇上可真是疼愛五公主,日後五公主可就是公主裡面的第一人了。」

  陳曼柔看了看大公主,大公主臉上閃過不悅。付妃在一邊打圓場笑道:「德妃姐姐這話說的,皇上是個慈父,對哪個孩子不疼愛?也不是獨獨疼愛五公主嘛。」

  皇上皺了皺眉,側頭看德妃:「你若是閑著無事做,就多關心關心二公主。朕疼愛哪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德妃面色一白,趕緊請罪:「妾一時失言,還請皇上贖罪。」

  陳曼柔拉著小五的胳膊晃了晃,上面金色的小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陳曼柔笑著轉頭看皇上:「皇上,眾位姐妹們能過來給小五慶祝滿月,也是一番心意。您可不要生氣,您看您一生氣,連小五都被嚇住了呢。」

  大公主也趕緊過來撒嬌,皇上的面色這才好看一些。

  陳曼柔又轉頭看德妃:「眾位妹妹們過來,本宮是很感激的,只是今兒本宮恐怕不能招待眾位妹妹了,時間不早了,諸位也請回吧。」

  這還是在孝期,連五公主今兒身上的衣服都是淡色的,就是陳曼柔敢設宴,她們也沒膽子吃。

  鶯鶯燕燕都起身告辭,大公主有些磨蹭,陳曼柔笑著拉了大公主的手:「大公主若是不嫌棄,就在鐘粹宮吃一頓飯?今兒皇上也留下吧,你們父女也好說說悄悄話。」

  平日裡大公主住在西三所的宮殿裡,除非是到慈安宮請安,否則很少見到皇上,皇上也不能時不時的去一趟西三所,畢竟大公主也已經十三了,所以父女兩個還真沒見過多少次。

  聽陳曼柔這麼安排,兩個人臉上都露出笑意,陳曼柔讓人抱了五公主下去,自己說是要去準備午膳,就將屋子留給了皇上和大公主。

  「母妃,我什麼時候才能去上學?」陳曼柔剛到了後殿,小四就跟了過來,陳曼柔伸手揉揉他腦袋:「明年,怎麼了?你是想上學了?」

  「嗯,上學了就有人和我玩了,母妃,我想大皇兄了。」小四眼圈一紅,依偎在陳曼柔身邊說道。陳曼柔了然,這宮裡和小四年紀相當的,也就二皇子和三皇子。

  以前二皇子被淑妃拘著,和小四並不是多親近。而三皇子,則是身嬌肉貴,不說慈安不放心,慈安就是放心,陳曼柔也不敢讓小四和三皇子多接觸。

  於是,整個皇宮,小四也就只能到大皇子那裡去玩,大皇子為人端方有禮,又有耐心,並不嫌棄小四,所以兄弟兩個感情也不錯。這會兒大皇子過世,小四就成了孤單單的一個人,難免會覺得有些寂寞。

  「小四若是想找人玩的話,不如教妹妹說話?」陳曼柔想了想說道:「你看,妹妹還這麼小,整日只會哭鬧,你若是教妹妹說話了,說不定妹妹說的第一句話是喊哥哥呢。」

  「真的?」小四有些遲疑,他這會兒對剛出生的妹妹已經沒多大興趣了,整天不是睡覺就是吃奶,要麼就是嚎啕大哭,又不能陪自己捉小鳥看螞蟻,還不能陪自己種菜,更不能和自己說話,實在是太沒意思了。

  「當然是真的,你多些耐心,等妹妹長這麼高的時候,就能和你說話了。」陳曼柔比劃了一下,小四這才有些不情不願的答應:「那好吧,我天天陪著妹妹,等妹妹會說話了,一定要第一個叫哥哥。」

  對月過來回稟說午膳已經準備好了,這會兒五公主已經被奶嬤嬤哄睡了,於是陳曼柔就只帶著小四去了正殿。用了午膳,大公主很有眼色的告辭,小四也回去午睡了。

  陳曼柔給皇上端了一杯茶:「皇上這兩天的氣色有些不好,是不是下人伺候的不經心?」

  「那倒不是。」皇上看著陳曼柔,示意她在一邊坐下,頓了一會兒才接著說道:「今兒,有人上摺子請求立后。」

  陳曼柔驚了一下,算算日子,皇后過世也才半年多,而慈寧過世也才四五個月,這些朝臣,還真是將時間掐的半點兒都不耽誤,出了熱孝期,後宮也正好空虛。

  皇上看陳曼柔沒說話,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你覺得朕該不該立后?」

  「不管皇上立不立后,都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妾不敢置喙。」陳曼柔低了頭,慢慢的說道,這事情,她真不能發表意見。她說皇上應該立后 ,那麼應該立誰為后?慈寧的熱孝雖然過了,但是皇上自詡孝子,若是將來有了流言,誰負責?

  她說皇上不該立后,那又憑什麼不能立后?是她陳曼柔想要在後宮稱霸,還是陳曼柔覺得皇上應該給慈寧守孝?

  過了好大一會兒,陳曼柔才聽皇上輕笑了一聲:「你倒是個謹慎的,罷了,朕知道你肯定不會回答的。既然你已經出了月子,日後這後宮的事情,你就要多多上心,朕將鳳印交給你,你可不要辜負朕的信任。」

  「皇上放心,妾必定會為皇上打理好後宮的。」陳曼柔趕緊說道,想了想又說道:「皇上,大公主已經十三歲了,您看,是不是應該先挑選著駙馬了?等日後公主出了孝,也不用手忙腳亂的。」

  這定下之後,還有準備嫁妝什麼的,至少得準備個一兩年。所以從十三歲開始挑選將來的丈夫,真心不算是太早。

  皇上點點頭:「這事情朕已經有了打算,你平日裡多照顧一些大公主。母后雖然有心,只是年紀畢竟在那裡放著,朕也不忍心讓母后太過於勞累。」

  「這個不用皇上交代,妾肯定是會放在心上的。」陳曼柔應道,只要大公主一天沒嫁出去,她都得將大公主高高捧著。至於教導什麼的,那真心用不著。

  不說先後已經教導了不少東西,只說大公主身邊還留著兩個奶嬤嬤兩個教養嬤嬤,陳曼柔都根本不能插手大公主的教養問題。頂多了是當個老媽子,當個知心姐姐之類的。

  這樣正好,兩邊都省心。

  到了六月,陝西那邊忽然傳來消息,說是河堤決口,河水氾濫成災。皇上忙的焦頭爛額,一邊讓人準備救災,一邊還要派人偵查沿路河堤,省得再有別的地方決口。

  這樣一來朝堂上的官員也不好再說立后的事情了,誰說了誰就是國家的蛀蟲。

  陳曼柔讓人請了大公主過來:「這陝西洪災,也有好幾天的功夫了,聽說那邊是餓殍遍地的,咱們身為女人,也不能像是男人那樣去救災。但是,也是能稍微近些心力的。」

  看大公主不開竅,陳曼柔捏捏她手心說道:「你平日裡用不上的首飾之類的東西,都可以以告慰你母后的名義給捐獻出去,這事情,你要親口對皇上說。」

  大公主瞬間醒悟過來,滿是感激的看陳曼柔:「陳母妃如此對我,我感激不盡。」她現在沒了母后,也就只能靠著父皇了。

  這東西捐贈出去,不僅是為母后增光了,讓世人忘不了先后的大義,同時也是為她自己積累名聲,更是讓皇上對她刮目相看,可以說是一舉三得了。

  陳曼柔想到這種主意,卻是拱手讓給了她,她怎麼能不感動?

  「好歹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日後可不用說什麼感激不感激的話了。」陳曼柔笑著說道,她自然也是有私心的。若是這會兒她將主意和捐贈物直接送到皇上跟前,一來容易讓皇上想起之前朝堂上請求立后的摺子,覺得她陳曼柔是在位自己造聲勢。

  二來,恐怕慈安那邊也會看她不順眼,覺得她沽名釣譽。槍打出頭鳥,她可不願意被當成耙子。

  最重要的是,雖然大公主開了先例,但是皇上若是有心知道,必然能查出來,這主意背後的人是誰。她對大公主的一片心意,也肯定不會是白瞎了的。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01:42 AM

147過渡

  當日,大公主就上書皇上,表示要將自己的月例減半,並捐獻一半自己的身家財產。皇上深受感動,接連幾日都是讓大公主到乾清宮陪著用膳。

  有了開頭,就能帶動其他人了。陳曼柔還多個心眼,讓自家小四是第一個出錢的皇子,五公主年紀還小,只有月例,還沒攢下身家,也就排除在外了。

  不到五天功夫,後宮就捐獻出來一大筆錢財。同時,陳曼柔上書,宮婢過多,應放出來一部分,為天下祈福。皇上當即就應了下來,反正宮裡一連死了好幾個主子,這會兒確實是多出了不少人手。

  陳曼柔看著背著小包裹站在自己面前的對月和盡歡兩個人,心裡很是捨不得。可是這兩個年紀也不小了,再不出宮嫁人,日後恐怕就找不到什麼好物件了。

  「娘娘,您要多多保重,立春的醫術已經學的差不多了,甚至比奴婢還要強幾分,娘娘您日後就讓她貼身服侍著。」對月抹一把眼淚說道,盡歡也跟著哭:「帳本奴婢已經交給立夏了,她現在算帳可快了,記性也好,看一遍帳本就能全部記住,日後娘娘有什麼想找的東西,只管找她。」

  「本宮知道,你們服侍本宮這麼多年,本宮都記在心裡。」陳曼柔心裡也不好受,轉頭讓立夏抱過來兩個盒子:「這是本宮給你們的嫁妝,日後你們若是遇見了什麼事情,只管去陳府找人,本宮自會替你們解決。」

  「多謝娘娘。」兩個人再次對陳曼柔行了大禮,再不舍,也終歸是要走的,跟著明總管出了鐘粹宮,兩個人邊走邊回頭望,出了內功,才忍不住嚎啕大哭了一頓。

  陳曼柔都親自將自己最看重的大宮女給送出宮了,其他的妃嬪再怎麼不願意,也都只能將自己身邊的人給挑出來。有不少妃嬪身邊的人,都是從娘家帶進來的,又服侍了很多年,不光是知道主子們的秘密,更是主子們十分看重的幫手。

  被陳曼柔這麼一插手,一群人都是心有怨恨,卻又不敢反抗。

  尤其是付妃,帶進宮兩個宮女,這次也被放出來一個。德妃身邊的那兩個,則是全部放出來了。

  這樣一來,宮裡就更是空曠了,幾個主殿,只有鐘粹宮,永和宮,以及承乾宮住了人。朝臣立馬又開始上摺子,說皇上後宮空虛,理當選秀。

  子嗣大過天,尤其是皇上的子嗣。

  皇上卻頗為不耐煩,接連斥責了三個上摺子要求選秀的大臣,讓前朝的喊聲平息了一些。

  陳懷瑾回府之後,將朝堂上的事情在家裡說了一遍,陳將軍歎口氣:「這段日子,往咱們家送禮的人也多了起來,按照你祖父的意思,咱們是閉門謝客,整日裡過的戰戰兢兢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陳懷玨從外面進來,隨手端了一杯茶灌下去,隨即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也快了,姐姐前些日子說的那個配方,我找人做出了東西,只還有一些瑕疵,再有三天時間,我就能送到皇上跟前了。」

  他現在表現上就是個六品官,實際上,他在皇上跟前,可算是掛的上號的。前兩年交給內務府的玻璃生意,還有呈上去的造船圖,以及紡織機和打穀機,讓他慢慢的成了皇上的心腹。

  「若是這次你送上去,就又立了大功,曼曼就又多了幾分把握。」陳將軍也笑著說道,陳懷瑾點了點頭,又忽然問道:「你這次打算在朝堂上獻出來?」

  「自然不是,還是按照以往,用密折送上去。」陳懷玨搖搖頭,他不喜歡繼承老爹的志向去當個將軍,也不喜歡像大哥一樣天天拿著本念,所以姐姐那會兒就給他指了另外一條路。

  所謂人才,那才是皇上最看重的,不爭權不奪利不分黨不結派,卻又能惠及子嗣。就好像朝堂上,有文臣有武將,各個都能風光無限,但是清流一派,卻是最出彩以及活的最久的。

  「用密折好,也好告訴皇上,不管有沒有曼曼,咱們陳家都是指忠心於皇上的。皇上看陳家忠心了,曼曼才可能會受益。若是讓皇上認為咱們陳家心大了,恐怕日後曼曼的日子也不好過了。」

  陳將軍在一邊摸著鬍子說道,陳懷瑾和陳懷玨一起起身肅立:「謹遵爹爹教誨。」

  「行了,咱們爺兒幾個說說話,不用這麼正式。」陳將軍擺擺手,讓兩個兒子坐下,這才繼續說道:「伴讀的事情,你們是怎麼想的?」

  「妹妹的意思我明白,咱們陳家本來就已經是和四皇子綁在一起了,根本不用再送個伴讀進去。那名額空下來,還能再籠絡一個,我原本想著,文武各一個,但是妹妹說,這樣看初時是好的,但是日後小四年紀大了,皇上老了,再回頭看,這樣就不妥當了。」

  陳懷瑾頓了頓說道:「妹妹說,武將這邊,只要祖父還活著,只要爹爹還在,就不用太過於緊密。」

  其實,就算是陳老太爺過世了,也並不用太擔心的。陳老太爺現在在國子監擔任武院的院長,手下出來的學生也不少,也算得上是桃李滿天下了,這樣他們陳家若還是缺少軍中之人的話,那這幾代的人的面子,可都沒了。

  陳懷玨在一邊點頭表示贊同:「姐姐一向聰明,選武將這邊,確實是不妥當,還不如選文臣,一來天下安穩,日後文臣的地位大大提高,咱們陳家不也正在轉型嗎?二來,皇上那裡,是鐵定不能動歪心思的,不管如何,皇上只要活著,那就是天下之主。」

  「那你們說說,有什麼好人選?」陳將軍頓了一下說道,陳懷瑾先開頭:「王太傅家裡有個小孫子,今年七歲,年紀適合,只是身份……他是王太傅嫡幼子的庶子,最遲明年,皇后的人選就能確定下來了,到時候,這個身份就有些低了。」

  「宗人令淳王爺家裡有個小兒子,今年六歲,只是這孩子好像被家裡寵的太過了,性子有些不怎麼好。」陳懷玨也說道:「我們寧願選擇身份比較低的,也不要選性子不好的,沒得帶壞了四皇子。」

  「莊郡王家裡還有個小孫子,今年也是七歲,聽說自幼聰明伶俐,十分得莊郡王喜愛。」陳懷瑾想了想又說道,陳將軍擺擺手:「不行,莊郡王之前和楊家有點兒首尾,現在楊家已經沒了,說不定什麼時候莊郡王就要被牽連了。」

  楊貴妃死後,皇上立馬就奪了楊貴妃親爹的九門提督職位,另派了心腹接手。現在楊家已經被抄家了,樹倒獼猴散,這楊家周圍的人,也肯定要跟著受牽連。

  這父子三個討論的無比熱鬧,小四還不知道自己的伴讀人選已經快被確定下來了,他被陳曼柔忽悠著接了教導妹妹說話的任務,就整天捧著本書在五公主跟前念。

  「娘,我念了這麼久,妹妹怎麼都沒反應的?」再次念了小半個時辰,四皇子轉頭問陳曼柔,陳曼柔笑著捏捏他鼻子:「怎麼沒反應?你看,剛才你念書的時候,妹妹就老想轉頭看你,現在你不念了,她就想哭了。」

  小四一看,哎呀,果然啊,自己妹妹快哭了。於是,趕緊拿著書又念了起來。

  陳曼柔在一邊笑了笑,低頭繼續做針線。立春掀了門簾進來:「娘娘,齊美人過來了。」

  「讓她到側殿等著。」陳曼柔頓了頓說道,交代了奶嬤嬤照顧好小四和五公主,陳曼柔才起身往側殿走去,齊美人袖手站在一邊,見陳曼柔進來,趕緊行禮。

  「起吧,今兒怎麼過來了?」陳曼柔略微擺擺手,齊美人過來要扶陳曼柔,陳曼柔卻示意她到旁邊坐著。齊美人訕訕的笑著在一邊坐了:「妾是想念娘娘了,娘娘這裡的茶水好,點心也好,妾厚著臉皮過來的。」

  「就你會說,什麼茶水好,本宮可是聽說,付妃前些日子在御花園辦了茶水會,你沒過去?」陳曼柔略微挑眉笑道,現在宮裡沒皇后,後宮的女人都跟瘋了一樣。

  付妃是辦茶水會,德妃是辦賞花會,一向當自己是透明人的魏妃都各個宮殿拜訪過。剩下的昭儀什麼的,位分太低,對后位也沒什麼奢想,但是不妨礙她們巴結人。

  一會兒一窩蜂的去巴結付妃,一會兒一窩蜂的去巴結德妃,或者一窩蜂的去給魏妃祝壽,鬧的動靜可不小。

  她這鐘粹宮,更是差點兒被人踩沒了門檻,幸好她借著五公主年幼,不堪吵鬧,請了聖旨讓那些人不能上門拜訪,也從不輕易出鐘粹宮,否則,吵都要被那些人吵死了。

  「妾沒去,聽說付妃的茶水會是要作詩的,妾才疏學淺,就不過去丟人了。」齊美人笑著說道:「德妃娘娘的賞花會倒是挺有趣的,好多人都去了呢,連宋姐姐都去了,說是德妃娘娘很大方,賞下了不少東西。」

  「都賞下了什麼?」齊美人現在就是時不時的過來將其他人的動靜說說,陳曼柔有空了就聽聽,當是個樂子。

  「有首飾有布匹,常美人比較特殊,德妃娘娘賞賜了她一盆花。崔婉儀沒有去,說是身子不適。」齊美人謹慎地說道,陳曼柔想了想,問道:「成昭儀呢?」

  「成昭儀不管是付妃的邀請還是德妃的邀請,都不曾去,只說五皇子身體不適。」齊美人也有些奇怪,成昭儀進宮的時候多風光啊,仗著楊貴妃,恨不得將當時的四妃都踩在腳底下。

  後來有了五皇子,就慢慢的沉寂下來了。現在,都快比得上魏妃當初的透明了。

  「她倒是個聰明的。」陳曼柔心裡歎了一句,以前她是明面上扯楊貴妃的後腿。有了五皇子之後,就潛藏起來了,楊貴妃宮裡的毒藥,光是慈寧的人,可弄不出來。那毒藥,只楊貴妃和她的貼身宮女知道。

  若不是成昭儀橫插了一腳,估計慈寧和淑妃的計畫還要更多波折呢。



148吉服

  到了七月份,皇上忽然下旨,讓陳懷玨帶人全權負責修築河堤的事情,為了讓陳懷玨便宜行事,直接將從五品的員外郎給提升到了正四品的工部侍郎。

  這消息一出來,朝堂譁然,幾乎所有人的都給皇上上摺子,說陳懷玨年紀過輕,不堪此重任,以前也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功績,皇上不能將這事情交給陳懷玨。

  從古至今,修築堤壩的事情,都是一個富得流油的任務,哪怕是輕輕一抓,都能將口袋塞滿,若是有心,撈個十萬八萬的,根本不在話下。

  所以從五月份水災一開始,大家都已經盯上了各種差事。像是賑災,像是修築河堤。每個人都卯足了勁兒想要為自己或者自己的黨派撈好處,結果,現在這最大的好處居然落到了一個毛頭小子腦袋上。

  陳懷玨當了幾年京官又如何?這朝堂上,能上朝覲見的,哪個不是在京裡混了十多年的?陳懷玨的爹是將軍又如何?現在還不是在朝堂上當隱形人?

  陳懷玨這小子,身後無權無勢,憑什麼能得這種好處?

  當然,也有不少敏感之人想到,陳家還有個女兒在後宮當妃子,而且目前是位分最高的妃子。可越是這樣,那些人越是不願意讓陳懷玨出去立功,若真是讓陳懷玨得了功勞,那有女兒的人家,那打算還能成嗎?

  眾人將朝堂當成了菜市場,天天吵,每天都是找理由說陳玨壞沒有資格負責這件事情。

  皇上一怒之下,讓人拿了一包東西到朝堂上:「既然你們說陳懷玨沒資格,那朕就讓你們看看,陳懷玨到底有沒有這個資格,這東西,是陳懷玨花了好幾年時間研究的,朕現在就讓你們看看效果。」

  陳曼柔聽小喜子眉飛色舞的講朝堂上的事情,甚至連皇上說的話都一個字不落的複述下來,心裡很是有些哭笑不得。旁邊小四也聽的津津有味:「小喜子,趕緊的,後來呢?」

  「後來?後來當然是那些人都愣住了,不管他們用什麼辦法,都砸不開那個水泥層,只能承認,陳大人是能擔當修築堤壩的差事的。」小喜子樂呵呵的說道。

  陳曼柔讓立春給小喜子一個荷包:「好了,你看好鐘粹宮的人,日後不要輕易去乾清宮打探消息,你們在宮裡的時間也不短了,應該清楚窺私帝蹤是什麼罪名,以後就不要讓本宮提醒你們了。」

  小喜子神色一凜,趕緊應道:「是,小的謹遵貴妃娘娘命令。」這段時間立后的事情總是被人掛在嘴邊,他們也覺得貴妃娘娘是肯定會被立為皇后的,想得多了,就有些飄飄然了。若不是貴妃娘娘今兒提醒,恐怕日後還真的是會惹出禍端的。

  「行了,你去下面吩咐一聲,沒有本宮的命令,讓他們不要隨意走動。」陳曼柔擺擺手說道,小喜子領了命令,轉身出了房門。

  小四有些疑惑的抬頭看陳曼柔:「娘,為什麼不能打探事情?」

  陳曼柔眨眨眼,想了一會兒才說道:「打探消息會讓你父皇覺得,我們是在監視他,會讓你父皇很反感的,以後就不喜歡你了。」

  解釋完,自己都有些大汗,心裡還想著,得趕緊給小四物色個先生才行。她能解釋各種歪理,能慢慢的培養小四的性格,能教導小四一些事情,但是真正的帝王之術,還是大儒才能教導的。

  她一個後宮女人,若是讓小四完全長在她手裡,那只會是害了小四。

  小四略有些懵懂,聽了陳曼柔的解釋也沒多想,只興致勃勃的轉身拿了個撥浪鼓回頭逗弄五公主去了。

  朝堂上的事情,陳曼柔不去打探,但關於陳家的,她還是能收到的。比如說,陳懷玨接了聖旨往陝西那邊去了。陳家往宮裡送了名單,上面列了七八個孩子的名字,打算為小四挑選伴讀。

  陳曼柔看著那名單,又劃掉了三個,剩下五個,又送回到陳家了。接下來的一年,陳家就要仔細觀察那五個孩子,挑出秉性優良的,以待明年小四上學的時候用了。

  因為後宮沒有皇后,妃嬪不算是正經的兒媳,所以給慈安太后的請安,也並非是天天去的,只隔個幾天去一次。想到明天又該去請安了,陳曼柔心裡就有些憋悶。

  慈安太后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有點兒看她不順眼,次次挑刺。她倒是想無所謂,但就怕影響了皇上心裡對她的印象。雖然皇上不太喜歡慈安太后插手後宮的事情,但慈安太后畢竟是皇上的親媽。

  陳曼柔很是鬱悶,當年慈寧走的時候,怎麼就沒將慈安太后給帶走呢?

  雖然不喜歡去請安,但是到了時間,陳曼柔還是領著小四抱了五公主過去。大公主正在一邊陪慈安太后說話,見陳曼柔在下面行禮,趕緊避了開去。

  「起吧,小四到皇祖母身邊來,最近怎麼沒有過來找你三皇兄玩啊?」慈安太后看都沒有看陳曼柔,直接擺手讓她坐到一邊去,然後拉了小四到身邊問道。

  「小四要做功課,所以不能出來玩。」小四奶聲奶氣的說道,看了看坐在軟榻上拿著九連環玩的三皇子,又說道:「三皇兄可以去找小四嘛,小四那裡有很多好玩的東西。」

  慈安太后臉色沉了沉,看了一眼陳曼柔:「孩子還小,你老是拘著孩子做什麼?這還沒上學呢,就天天佈置功課,等上了學,你還不得將我孫子給累死?」

  陳曼柔不慌不忙的起身行禮:「太后娘娘教育的是,妾以後會注意的。」

  慈安就好像一拳頭打在了棉花裡,哼了兩聲,轉頭又去和大公主說話。沒有慈安太后的吩咐,陳曼柔也不敢坐下,只好規規矩矩的站在一邊。

  等德妃進來,看見陳曼柔站在那裡,立馬挑眉毛露出個挑釁的笑容,這才去給慈安太后請安:「太后娘娘,貴妃姐姐可是做了什麼事情讓您生氣了?您老人家最是個仁慈善良的,也就別和她計較了。您看,四皇子都心疼貴妃娘娘了呢。」

  陳曼柔嘴角抽了抽,這是顯擺你在慈安太后面前比較有面子啊,還是來挑撥慈安太后和小四來著?

  慈安太后低頭看看小四,見小四果然是時不時的轉頭看看陳曼柔,心裡就更是不滿了,厭惡的瞪了一眼陳曼柔說道:「怎麼,哀家讓你站會兒,你還覺得委屈了?」

  「妾不敢,妾正覺得坐著的時間長了,腿腳都有些不方便了,站會兒正好能讓血液流通一些。」陳曼柔趕緊說道,又看了看德妃,笑的很溫和:「妾比不得德妃妹妹,身子好的不得了,昨兒還在御花園轉了兩個多時辰呢,妾原本看見一個穿著洋紅色衣服的德妃妹妹還沒認出來,後來才知道是德妃妹妹。」

  慈安臉色更陰沉了,她雖然是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不要給慈寧太后守孝,但是真有人這麼幹了,那可就是打臉行為了。等她了,這些人就更不願意守孝了吧?

  「太后娘娘見諒,昨兒是妾疏忽了。」德妃面色一慌,趕緊起身賠罪。昨兒她是得到消息,說皇上在御花園裡賞景,從皇后過世,皇上已經將近半年多沒有讓人侍寢了,整個後宮的女人可都是時時刻刻的盯著皇上的動靜的。所以,她這才換了衣服出去,沒想到,皇上沒見到,倒是讓陳曼柔這賤人抓了把柄。

  這會兒,不管說什麼都是錯的,還不如直接認了錯。反正慈安太后看陳曼柔不順眼,必定是不會過多懲罰她的。

  「行了,你回去抄寫十本佛經。」慈安太后不耐煩的說道,德妃咬咬嘴唇,也只能應下了,轉頭就瞪了陳曼柔一眼,陳曼柔也不在意,反正又不是拿刀子挖了。

  隨即,付妃等人也跟著進來請來。慈安太后讓人過來將幾個孩子都帶到側殿去了,大公主起身給慈安太后行了個禮:「皇祖母,孫女兒也跟著去看看。」

  「去吧,你是當大姐的,日後要多照看你的弟弟妹妹們。」慈安太后對大公主倒是和顏悅色,擺擺手就讓大公主也過去了。等大公主的身影進了側殿,慈安太后轉頭問陳曼柔:「內務府的布料已經到了?」

  「是,太后娘娘,是前天到的,妾就讓他們暫且留著了,今兒直接送到慈安宮來,太后娘娘先挑選幾匹,剩下的再分下去。」實際上,就是將這分發的事情交給慈安太后了。

  慈安看誰順眼,就能以賞賜的名義多給幾匹。看誰不順眼,那就不給。最後慈安挑選了之後,好的布料,就沒多少了。陳曼柔若是不想落下個刻薄的名聲,也肯定不能將好的全部給自己留下,還有幾位皇子公主在呢,她得顧著自己的名聲才行。

  慈安太后對陳曼柔這樣決定很是滿意,難得的誇獎了一句:「你倒是個有孝心的。不過,現在既然你掌著宮務,這些瑣碎事情,就要學會自己做主,事事都讓哀家給你拿主意,那你還不如將鳳印給別人拿著。」

  這就是典型的占了便宜還罵娘,陳曼柔都快對慈安太后無語了,之垂著眼簾應道:「是,多謝太后娘娘教誨,妾日後一定提前做個章程出來,也好不讓太后娘娘如此勞神。」

  付妃難免要跟著說幾句酸話,但是現在,陳曼柔位分太高,她那話也不能說的太直白,陳曼柔只當沒聽見。她現在可不是剛入宮那會兒,只要裝好直爽可愛心無城府的樣子就行了。

  她現在的目標是皇后,那就要表現大氣寬容,不和別人斤斤計較。雖然不和她們一般見識有受氣包的嫌疑,但是,這裡是慈安宮。在慈安宮當受氣包,這意義可就大了。出了慈安宮,給付妃十個膽子,付妃也不敢說這樣的話。

  「娘娘,小的打探到一個大消息,內務府,內務府已經開始準備皇后的吉服了。」這樣的日子剛過了一個多月,小樂子就匆匆忙忙的過來彙報,臉上神色還帶著些驚慌:「娘娘,會不會事情有變?」

  小樂子說完,心下越發的慌張了。這會兒陳懷玨陳大人還沒回來,修築堤壩也沒消息傳過來,皇上連聲招呼都沒有,直接讓內務府開始準備皇后的吉服,難不成,真是事情有變?

  陳曼柔心裡也跟著慌了一下,臉色都白了一下。不過,立馬就又鎮定了下來,就算是出了意外,她這會兒也得鎮靜下來,要不然,那可真是沒辦法挽回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01:44 AM

149口風

  深呼吸了幾口,陳曼柔讓自己冷靜下來。這一冷靜,還真是發現了問題,陳曼柔盯著小樂子,一個字一個字的問道:「你說,內務府已經開始準備吉服了?」

  「是,貴妃娘娘。」小樂子趕緊點頭,陳曼柔面無表情的盯著小樂子,過了一會兒,臉上居然露出燦爛的笑容,差點兒沒把小樂子嚇到,還以為他家娘娘是受刺激太大了,所以心神失調了。

  「娘娘,娘娘您沒事兒吧?」小樂子戰戰兢兢的喊道,陳曼柔無聲的笑了一會兒,轉頭看小樂子「沒有選秀的消息,卻開始準備吉服了,你說,這吉服的主人,會是哪一個?」

  小樂子之前也是被嚇傻了,想著皇上還沒頒下立后的聖旨,自家娘娘那兒也沒個准信,這吉服是為誰準備的?所以才趕緊來報信,這會兒聽陳曼柔一問,也反應了過來。

  若是從外面選人立為皇后,一是直接下旨,然後內務府上門量體裁衣。二是直接選秀,選完之後讓所有人回家,皇上下旨,內務府準備吉服。如今,這兩個都沒有動靜,那就說明,新後是有九成的可能在後宮選。

  這後宮裡面,從各方面分析,也只一個陳曼柔贏面比較大。要子嗣有子嗣,要品性有品性。甚至,連鳳印都在手了。

  「娘娘,您的意思是……」小樂子也傻笑著問道,陳曼柔白他一眼:「我什麼意思都沒有,你出去也別將這事情傳出去,若真是跟本宮的猜測有分歧,那本宮可就丟臉丟大了。等等你將明總管叫進來,本宮有事情吩咐。」

  小樂子也明白這事情是不能說出去的,他家娘娘一向是謹慎慣了的,沒有實打實的聖旨,這事情就是虛的,當即就表示明白,轉身出去將這事情給抹平了。

  明總管進來之後,陳曼柔直接吩咐道:「這段時間,你看好鐘粹宮所有的人,不准傳出任何風言風語,尤其是關於立后的事情,皇上一天沒有聖旨下來,本宮就只能是貴妃,該做什麼,不用本宮交代吧?」

  明總管趕緊點頭:「娘娘放心,小的知道如何做。」

  從這會兒起,鐘粹宮就更是管理的十分嚴格了,哪怕是宮裡的粗使嬤嬤灑掃太監,出門之後也絕對不對任何一個人說什麼流言閒話。

  而對於德妃付妃等人的上門拜訪,陳曼柔更是以要照顧五公主為由,全部給推了。整日裡就躲在鐘粹宮看看帳本,見見宮裡各處的大總管處理一些事情。

  去給慈安太后請安的時候,更是恭敬的很,從不出言頂撞慈安太后。只是,慈安太后若是提出來的事情要求太過分了,陳曼柔就會先諮詢皇上,然後再處理。

  一連兩個月過去,轉眼之間,就到了先後的祭日。這事情,陳曼柔是和大公主商量著辦的,往皇家寺廟送了五千兩的白銀做香油錢,為先后舉辦了一場盛大水陸道場。

  之後,陳曼柔就收到了陳懷玨的傳信,說是陝西那邊的堤壩,已經修築的差不多了,年底的時候是肯定能趕過來的。有了這個口信,陳曼柔心裡也就更穩定了。

  慈寧周年祭的時候,陳曼柔請示了皇上,讓內務府出面往寺廟送了八千兩的香油錢,同樣是舉行了水陸道場。

  到了十二月,皇上終於對陳曼柔露了口風:「過段時間,內務府會送吉服過來,你先試試,有不合適的地方,就讓他們修改一下,明年初,我準備冊封你為皇后。」

  陳曼柔先是愣住了,不是假裝的,而是從聽到消息到皇上親口說出來,已經是過了將近五個月了,她都快覺得自己是想錯了,這時候皇上給她一個確切的消息,她真是有些呆愣了。

  過了好大一會兒,陳曼柔才反應過來,臉上帶著三分喜色,三分擔憂,還有幾分惶恐:「皇上,這事情……」

  「你不用擔心,朕自有用意。」皇上看了看陳曼柔,輕聲說道。大皇子已死,二皇子因為是淑妃的親生子,所以繼承皇位的可能也沒幾分了,三皇子自幼體弱。數下來,也就小四還比較能看了,聰明機靈,又從小和大皇子比較親近,這會兒陳曼柔對大公主也不錯,冊封陳曼柔為皇后,小四也就成為名正言順的嫡子了。

  這樣,總比迎娶一個新皇后,然後再等幾年生出年幼嫡子來得強。嫡子年幼,其餘皇子年長,對江山沒好處。而且,新皇后入宮,肯定會對陳貴妃等人有忌憚之心,這樣一來,說不定他的孩子就要遭殃。

  與其日後起紛爭,不如讓陳曼柔順勢而上。反正,這後宮比陳曼柔位分高的,完全沒有了。

  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陳曼柔往日裡和皇后比較親近,皇后管理後宮的手段以及對待妃嬪的態度,皇上還是比較滿意的。他不求陳曼柔和皇后一樣賢慧,只學得皇后三分之一,他也就能對後宮放心了。

  皇上心裡的這些彎彎繞繞,陳曼柔是不清楚的,就算是清楚,她也不會在意。和死人比較,那是最沒品的一件兒事情。就好像乾隆繼后,人人說她不如孝賢,然後她就硬生生將自己逼成了張口規矩閉口規矩的「教條」了。

  其實,真說起來,孝賢不一定賢慧,繼后不一定不賢慧。若是那個繼后坦然面對,也不一定就比孝賢做的差,只可惜,脾氣太硬,沒找對路子。

  最最重要的是,皇上不是乾隆那渣。不管是為了先后還是慈寧,總之,皇上是確確實實一年沒讓人侍寢,光是這點兒,就能甩那個乾隆十萬八千里了。

  「皇上,妾這會兒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陳曼柔將自己心裡的忐忑都展現在臉上,往皇上身邊湊了湊:「妾很高興,皇上能看中妾,那說明皇上是相信妾的,妾有心幫助皇上,妾願意為皇上打理後宮。只是妾這心裡,這會兒都有些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感覺,就只在半空中飄著。」

  不管怎麼樣,先給皇上打了預防針再說。

  「皇上,妾也不知道妾這會兒說的都是什麼了。」陳曼柔嘟嘟囔囔的說了一通,將腦袋埋在皇上的肩窩,隨即,皇上就察覺到脖子邊水潤潤的。

  想想,伸手摟了陳曼柔的肩膀拍了拍:「不用操心,你若是有什麼事情拿不定主意,先問太后,還拿不定主意,就來問朕。大公主不還有好幾年才出嫁嗎?你也和她商量商量。」

  皇上心裡略有憐惜,想著陳曼柔猛然間接下這麼大的擔子,害怕擔憂是正常的。大不了,日後自己多照顧一些。哪怕比不上先后,也一定能成為合格的一國之母的。

  雍和十一年十二月,皇上頒下聖旨——陳氏女柔嘉表度,六行悉備,久昭淑德,又育有皇嗣,堪為一國之母,冊封為后。冊封大典於十二月二十一日舉行。

  聖旨一下,整個後宮連個水花都沒撲騰起來。眾人都不是傻子,皇上這麼長時間的表現,足夠她們看清楚了,皇上心裡屬意的,是陳貴妃陳曼柔。

  況且現在論後宮資歷,也數得上陳曼柔了。德妃雖然是和陳曼柔同時進宮的,卻沒有子嗣,位份上又低了一頭,自然是比不過陳貴妃的。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明總管帶著人在鐘粹宮院子裡對陳曼柔行了大禮,陳曼柔趕緊擺擺手:「你們也先別急著行禮,等封后大典過後再行禮不遲。」

  「娘娘太過於小心了,吉服內務府都送過來讓娘娘試過了,這事情難不成還有變數?」立春在一邊笑眯眯的說道,陳曼柔瞪她一眼:「怎麼沒變數?世事萬變,小心才能使萬年船。」

  立春吐吐舌頭,不敢說話了。

  「娘娘,大公主來訪。」陳曼柔剛讓所有人都散了,小喜子就過來報告:「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那還不趕緊請進來?」陳曼柔趕緊說道,順便起身,親自到院子裡迎接:「大公主怎麼這會兒過來了?昨兒我給你送的枇杷露可是有效果?」

  這幾日天氣寒冷,大公主有些咳嗽,所以陳曼柔才讓人給大公主送了枇杷露。

  「多謝陳母妃了,枇杷露很有效果。」大公主不自然的笑了笑,隨著陳曼柔在屋子裡軟榻上坐下了,才開口問道:「父皇的聖旨已經下來了,舉辦過封后大典之後,你是不是就要遷宮了?」

  「遷宮?」陳曼柔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歷代皇后,都是住在永壽宮的,那邊距離乾清宮和養心殿是最近的。她日後封了皇后,如果沒有例外,也是要住在那裡的。

  「這個暫時不知道,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會去的。」陳曼柔搖搖頭說道,她對永壽宮其實也是有點兒排斥的,一想到皇后在那裡住了八九年,她就不太想住過去。

  但是,不住過去,距離乾清宮遠了,就說明,她這個繼后,不太受皇上看重,日後對她可是沒什麼好處。可是想要翻修永壽宮,那可能性只有三成,更別說如今大公主還沒嫁出去了。除非,她是想立馬就和大公主翻臉。

  大公主大約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有些不妥當了,只是,那裡畢竟是她母后的寢宮,她和她的親弟弟都是在那裡長大的,轉眼之間,這永壽宮就成了別人的住處,連她母后存在的痕跡都要抹殺掉,她實在是有些忍受不住。



150封后

  看大公主黯然離開,陳曼柔也有些鬱悶。只是,封后大典也沒幾天了,陳曼柔根本沒多少時間來想這件事情。皇上已經下令讓各衙門準備了,金冊金寶也準備妥當,只等封后的那一天了。

  十二月二十日,皇上讓宗人府的官員祭天地和太廟,自己則是到奉先殿祭拜,順便告之祖宗要封后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禮部的女官帶了吉服過來,等陳曼柔裝扮好,才用了轎子將人送到太和殿。太和殿外陳設法駕鹵薄。宮階下一直到宮門外,陳設著皇后的儀架。太樂署在側殿做好準備,等吉時的時候,開始演奏禮樂。

  太和殿內正中南向書案,左西向設冊案,對面設玉案,上面各自擺放著鳳印,金冊寶印,以及冊文寶文。

  禮部官員宣禮,自有人宣讀冊文和寶文,一通大禮下來,陳曼柔上前捧了鳳印。

  這個是冊封繼后的典禮,和皇上登基時候冊封元后的自然是不一樣的。不過,也絕對比當初陳曼柔被冊封為貴妃時候的典禮盛大的多了。因為隨後,還有後宮皇子公主的賀拜,以及後宮嬪妃的朝拜。

  陳曼柔是先隨著禮部官員去了奉先殿祭拜祖宗,然後又乘了鳳輦去慈安宮拜見慈安太后。今兒這日子,哪怕是慈安再不高興,也得露出滿臉笑容,也不能強留陳曼柔,只能是賞賜了一批東西下來,就讓陳曼柔回去了。

  接下來是朝廷命婦,陳曼柔再次繞回到太和殿,這會兒太和殿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正中間是寶座,陳曼柔上前坐了,就有禮部官員通傳開始朝拜。

  頭一批進來的是宗室王妃,接著按照品級的高低,朝廷命婦們一撥八個,按照次序進門朝拜。行的是三跪九叩大禮,陳曼柔則是要保持笑容說免禮,再開口閒聊幾句。

  一直到了午膳都過去了一個多時辰,才算是陸陸續續的接見完了。不過,這還不算是完,因為後宮的人還沒見。

  接著轉回鐘粹宮,先是皇子皇女,再是後宮嬪妃,等鐘粹宮安靜下來的時候,陳曼柔覺得,自己的臉都快要僵掉了。立春趕緊過來給她揉捏,好半天,陳曼柔才覺得自己的腮幫子沒那麼疼了。

  「小四呢?」一邊讓立夏過來將她頭上的鳳冠什麼的都給摘掉,陳曼柔一邊轉頭問道:「還有五公主,今天都還好吧?」

  「回娘娘的話,四殿下和五公主都乖巧的很。早先五公主醒來沒見到您,本來是哭鬧了起來的,後來四殿下過去陪著五公主了,五公主就沒再哭鬧了。娘娘,四殿下和五公主的感情真好。」立夏笑盈盈的說道,她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面有人喊母后。

  轉眼小四那小小的身影就撲了進來,直接撲到陳曼柔身邊,摟著陳曼柔的腿抬頭瞧陳曼柔:「母后,封后大典完了,你以後是不是就是皇后了?」

  「是啊,小四不高興嗎?」陳曼柔已經換好了衣服,伸手抱了小四起來,然後戲謔的掐了他臉蛋一把:「小四長大了,都變的重了很多,娘都有點兒抱不動了。」

  「真的長大了?」小四立馬高興起來,陳曼柔點頭:「當然是真的,娘什麼時候騙過你?不信的話,咱們就量量?」

  「好。」小四當即高興的掙扎下下來,拉了陳曼柔到內室的床柱邊,背靠著床柱站好了,然後叫陳曼柔:「母后快給我量量,看我長大了多少。」

  陳曼柔笑著過去,在柱子上比劃了一下:「好了,你可以離開了。」小四趕緊轉身,仔細盯著陳曼柔新劃下來的痕跡看,看了好大一會兒嘟嘴說道:「才長高了這麼一點兒。」

  「你以後多多吃飯,多多睡覺,肯定能長的更高。好了,現在告訴母后,你剛才為什麼不高興?」陳曼柔伸手拉他出了內室,讓他坐在自己身邊問道。

  小四抿著唇,好半天才嘟嘟囔囔的說道:「我聽見有人說,娘當了皇后,我以後就會和大皇兄一樣……」

  陳曼柔面色瞬間就冷下來了,和大皇子一樣?大皇子什麼下場?這是詛咒她的小四還是來挑撥她和小四的關係的?讓小四以為自己只想當皇后而不將他的性命當回事兒,還是讓小四以為是自己要做皇后所以暗地裡對大皇子也下手了?或者是示威?亦或者是警告?再或者,是利用當年皇后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潑髒水?

  這些個念頭一一在心裡翻滾過來,陳曼柔卻馬上收斂了臉上的神色,換上笑容摟緊了小四:「小四,當年你大皇兄的事情,是因為慈寧太后。」

  她冊封了皇后,小四明年就要上學了,這會兒,她是應該開始給小四講一些後宮辛秘了。當然,目的不是讓小四學會什麼陰狠手段,而是讓小四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小四聽的呆愣愣的:「皇祖母不喜歡父皇的所有孩子?二皇兄的母妃想要害死大皇兄,然後讓二皇兄代替大皇兄的位置?」

  「是,你大皇兄的身份地位註定了會被人時時刻刻算計。現在,你大皇兄遭遇不幸了,但是你現在變成嫡子了,恐怕日後,也是會有人對你不利的。你記住母妃的話,不管什麼時候,不要隨意的吃別人送的東西,也不要隨意的接受別人給的東西,更不要隨意的答應別人的邀請。」

  陳曼柔聲音低沉的說道,小四面色慘白,他雖然聰明,但是畢竟才六歲,陳曼柔第一次給他講宮裡的事情,還一講就是個大案子,自然是被嚇到了。

  「你放心,你現在還小,所以有些事情才會想不周全,娘會一直保護你的,但是娘若是不在你身邊,你可得學會自己保護自己。」陳曼柔講完還得安慰小四,花費了半天功夫才將小四的臉色給哄轉過來。

  這時候立冬進來稟報:「娘娘,時辰不早了,估計一會兒皇上就會過來了,您看是不是先準備著晚膳?」

  「嗯,晚膳準備的豐盛一點兒,另外準備熱水,本宮要沐浴。」陳曼柔應道,又轉頭親了小四一口:「以後呢,不要隨便聽別人的話,這宮裡可沒有巧合。你想想,為什麼你剛走到假山旁邊,就傳出了說話聲?還正正好好是讓你從頭聽到尾?你再想想,為什麼我剛被冊封為皇后,就有人提到了之前的事情?」

  小四面色也凝重起來,低頭想了好半天,才靠在陳曼柔身上說道:「娘,我知道了,她們肯定是故意說給我聽的,我走過去之前,她們沒說話,我剛好走過去,她們才開始說。」

  「嗯,所以他們是算計你。你下次遇見這種事情,也別聽她們說什麼,直接將說話的人給抓住,宮裡是不允許說主子閒話的,你讓人將他們送到慎刑司去。」

  直接打死什麼的,那是不可能的。陳曼柔是要將小四培養成仁君,絕對不允許小四小小年紀就讓讓人抓了把柄,日後再傳出小四暴虐的話來。

  小四被陳曼柔教育了半天,深感自己以前真是太蠢了,所有的事情都只看了表面。

  陳曼柔看他沮喪,伸手揉揉他腦袋:「行了,你年紀還小,今天遇見這種事情,沒有直接跳出來指責那兩個人,而是回來和娘說了,已經是做的很不錯了,等以後你知道的多了,也就知道該怎麼解決了。先下去梳洗一下,等會兒你父皇回來,讓你父皇指導一下你的功課。」

  「好,那我先去洗臉了。」小四乖巧的點頭,自己下了軟榻,有模有樣的對陳曼柔行了禮,這才出門往後殿轉去。

  陳曼柔也趕緊去洗澡了,一邊洗一邊還想著小四的事情。皇子六歲上崇文館念書,八歲搬出母妃的宮殿另外找住處。當年大皇子也是八歲的時候搬出去的,輪到自己小四的時候,是要搬到哪裡呢?

  毓慶宮不行,那地方不吉利。清朝的廢太子,以及之前的大皇子,可都是在毓慶宮瞭解的。南三所那地方夠大,有不少的宮殿,但是距離後宮又比較遠,可是後宮又沒別的宮殿。

  思來想去,也就南三所比較合適,畢竟後宮的宮殿都是有妃嬪住著的,日後小四若是不搬出後宮,可就給人留了把柄了。要不,就先修葺一下南三所的宮殿?

  而且,二皇子年紀也差不多了,是時候搬出去了。若是二皇子先在南三所安插了人手,小四說不定就危險了。

  「立冬。」想到這裡,陳曼柔趕緊喊道,立冬在一邊應聲:「娘娘,有什麼吩咐?」

  「挑幾個小太監,培養一下,過段時間安插到南三所。」陳曼柔低聲說道,立冬馬上就應了,想了想又問道:「要不要挑幾個宮女?」

  皇子的宮殿裡也是需要不少宮女的,像是茶水房的,針線房的,這都是少不了的。現在小四身邊,已經出現嚴重缺乏的狀態了,改天還得給小四補充人手才行。

  「嗯,準備幾個,不過年前不要動,等年後再動,要靜悄悄的。」陳曼柔又說道,立冬一一都應了下來。

  洗好了澡,陳曼柔換了衣服出來。半乾的頭髮一半綰起來,一半垂散下來,只插了一個素淨的白玉簪,鬢邊帶著粉色珠花,面色粉潤水嫩,眼眸波光流轉,身姿輕盈曼妙。

  皇上進來的時候,看見站在屋簷下的陳曼柔,就是這樣一幅美麗的畫面。

  「妾給皇上請安。」聲音清脆婉轉,帶著幾分羞怯和喜氣,還有幾分期盼,聽的皇上心裡一熱,大踏步過來扶了陳曼柔起身:「天氣寒冷,怎麼穿的這麼單薄?」

  「聽見通報,妾想早點兒見到皇上,所以才匆忙出來了。」陳曼柔任由皇上拉著她的手,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進門。皇上捏捏陳曼柔的掌心:「朕又不會跑掉,你下次可以先穿好衣服。」

  「是,多謝皇上關心。」陳曼柔臉色微紅,偷瞄了皇上兩眼說道,那神情,十足十剛進門的小媳婦,想要討夫君的歡心,又帶著幾分羞意。

  恍然間,就讓皇上覺得,這情景,和大婚一樣。再想到今兒剛冊封了皇后,心裡就又高興了幾分。臉上,也就帶出了幾分輕鬆柔和,伸手攬了陳曼柔在懷裡:「你是朕的妻子,朕不關心你關心誰?」

  皇上已經一年沒怎麼進後宮了,美人在懷,那柔軟的觸覺燙的胸前一片火熱。美人身上的幽香又縈繞在鼻端,當下身體內的熱息就忍不住竄開了。

  「皇上~」陳曼柔察覺到皇上身上的變化,嬌嗔了一聲,微微推開皇上,不好意思的側頭盯著皇上的胳膊看:「您累了一天了,是不是先用膳?妾讓人準備了補湯。」

  「好,先用膳。」皇上平息了一下身內的熱流,攬著陳曼柔往正室走。立春已經帶人擺好了膳食,每一道菜,都是精心準備的,色香味俱全。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陳曼柔又給皇上斟上了梅花酒,醇香甘冽,後味十足。

  等小四過來請了安,幾個人才一起坐下。皇上的一邊是陳曼柔,另一邊是四皇子。

  美人體貼溫柔,兒子乖巧可愛,一頓飯吃的皇上都合不攏嘴。吃完飯,皇上照舊是先考問了小四的功課,然後吩咐奶嬤嬤帶他下去休息。

  「梓潼,時間不早了,咱們是不是該歇下了?」看陳曼柔神情略帶了幾分緊張,皇上心裡好笑,卻也更有了幾分期盼和衝動,伸手拉了陳曼柔到懷裡,低頭在那粉潤的唇瓣上親了兩口。

  陳曼柔更是臉色羞澀,聲音輕如蚊吶:「妾來服侍皇上。」

  皇上哈哈大笑兩聲,彎腰抱了陳曼柔,大踏步進了內室。屋內點著龍鳳紅燭,床上鋪了大紅鴛鴦戲水床單,室內到處是豔麗的紅色。怎麼看,都是新婚的場景,將氣氛薰染的更加火熱。

  「梓潼今日真是漂亮。」皇上笑著在陳曼柔脖間親了兩口,陳曼柔羞的連脖子都紅了,更讓人想看看,那被遮住的身子,是不是也一樣紅的可口。

  陳曼柔伸手給皇上解衣扣,皇上的雙手在陳曼柔身上遊移點火。不等衣服脫完,兩個人就一起倒在了床上,大紅的帷幔落下,遮掩了一片被翻紅浪的春光。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01:47 AM

151封存

  到了年底,皇上也是很忙的,每天也只有晚上才會過來。正合了陳曼柔的心思,她剛剛被冊封為皇后,皇上不來,那就是她失寵了,皇上來了,她這裡正忙著,也是白白將皇上往外推了。

  現在正好,兩個人都是白天忙著,晚上才能安歇。

  陳曼柔也從不將後宮的事情留到晚上和皇上說,每次皇上過來,她都會將環境營造成那種舒適溫馨的,再加上小四在一邊賣萌,小五時不時的啊啊兩聲,整個鐘粹宮,一進門就能讓人放鬆下來。也是因為如此,一連好幾天,皇上也沒說要往別的宮殿去。

  陳曼柔自然也不會傻乎乎的將人推出去,其他人的酸言酸語算什麼啊,只當做沒聽見就好了。她是打算當賢後,卻沒打算這會兒當。

  「娘娘,慈安宮送來了賞賜。」看陳曼柔放下了帳本,立春趕緊過來說道,陳曼柔微微挑眉:「送的是什麼?」

  「一個玉擺件。」立春遲疑著說道,迅速將那東西展現到陳曼柔眼前,陳曼柔看著那白玉荷花上晶瑩剔透的露珠,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雨露均沾?這才幾天?唔,五天吧?太后也太著急了一些。」

  「太后娘娘實在是……」立春嘟囔了半句,有些不高興的說道:「娘娘被冊封為皇后才五天,太后娘娘也太心急了一些,就是普通妃嬪剛剛晉封,皇上也是會按例在那兒歇三天的,娘娘可是皇后,五天已經很少了。」

  「這東西放到庫房裡去吧,不用管這些。」陳曼柔捏捏眉心,讓立春去將鳳印拿過來,一口氣在幾個金冊上都蓋了印子,然後交給立春:「去將這些給各宮送去,至於冊封典禮,明年正月補上。」

  「是,娘娘。」立春應了一聲,抱著幾個冊子出去,這些都是提升位分的,之前她已經和慈安太后打過招呼了,名單也讓皇上看過了。到她這裡,已經是確定下來人選了。

  現在宮裡陳曼柔最大,已經是皇后了。接下來是德妃,然後是付妃和魏妃,再往下是成昭儀,宋昭儀,王昭儀,從三品的是韓婉儀,王婉儀,崔婉儀,以及下面的修儀和婕妤,加起來不過二十來個人。

  德妃是熬資歷,陳曼柔給她請封了賢妃的位置。不過,皇上覺得德妃擔不起賢這個稱號,給駁了回來。於是,德妃還是德妃。

  魏妃育有一女,這次升職為惠妃。成昭儀養育著五皇子,所以這次重返妃位,還是成妃。王婉儀還是當年皇后在的時候升過職,為了表示對皇后一派的人不疏遠,所以這次陳曼柔再次給她提升了位分,直接成了正三品的昭儀。不過,因為昭儀的位置上原本有個王昭儀了,所以王婉儀被賜了名號,為蘭昭儀。

  最突出的是齊美人和張美人,兩個人都服侍慈寧太后有功,一個被升為正四品的修儀,一個被升位正四品的修華。孟小儀因為孕育子嗣有功,生了六皇子,所以被升為正五品的婕妤。

  婕妤是不能養育自己的孩子的,所以六皇子的歸處,暫時還沒個著落。

  「娘娘,惠妃娘娘過來謝恩。」立春走了沒多久,二等宮女墨竹就在外面通報道,陳曼柔想了想讓請了惠妃進來。惠妃年紀也不是很大,今兒穿了一身粉色的短襖羅裙,顯得身子十分曼妙,一點兒都不臃腫。

  陳曼柔有時候都很好奇,這穿著,就像是只穿了夾襖,大冬天的,都不覺得冷嗎?

  「妾給皇后娘娘請安。」惠妃沒看見陳曼柔打量的目光,只低著頭恭恭敬敬的行禮,陳曼柔示意人扶她起來:「起吧,你是來謝恩的?本宮也忘了交代一聲,讓你們不要過來了,大冷天的,也不值得跑一趟。」

  「娘娘慈善,只是妾心懷感謝,不過來親自謝了恩,心裡總是擱著這事兒。」惠妃笑著說道,語速比較慢,聲音又帶了幾分柔和,讓人覺得很有幾分平穩舒適的感覺。

  「你倒是個守規矩的,這次本宮只是送了冊封的文書,這會兒已經是二十六日了,皇上也該封筆了,所以你們的冊封典禮,今年就先不辦了,放到明年。」搶在年底給眾人升職,其實也是很有講究的。

  就比如說,成昭儀原先身為昭儀,她就不能接受朝廷命婦的拜見,而升職當了成妃,就能接見家裡的人了。若是這事情,最好了是趕在年前辦理,反正不過是張張口的事情,沒必要非得拖著讓後宮這些人抱怨。

  「娘娘忙碌,妾的事情萬不用放在心上的。」惠妃趕緊說道,陳曼柔看惠妃也是知情知趣的,就放下茶杯笑著說道:「你來的也正好,本宮這裡有些事情正需要交代你去做。」

  她這邊剛送了對月和盡歡出宮,大宮女的人手還沒補上來,做事情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惠妃正好送上門,不用白不用。她完全不擔心惠妃搗鬼,這些年看下來,惠妃也是個聰明的,她很相信惠妃能抓住這次的機會好好的表現一番。

  「娘娘有事情請吩咐。」惠妃趕緊說道,陳曼柔讓立春拿了一個帳本過來:「這是過年時候後宮妃嬪們要做的新衣帳本,過兩天內務府就送了衣服過來,你看著將東西給分下去,另外還有各宮的月例,你也發下去。」

  惠妃臉上出現一抹驚訝,隨即就收了回去,一臉惶恐:「娘娘,這事情……」

  「本宮相信你能做的很好,之前,你不是和德妃她們一起處理過宮務嗎?這次還是按照你以前辦事的方法來就行了,本宮只看結果,不看過程。」

  陳曼柔擺擺手笑道,送送衣服發發月例而已,她就不信惠妃還能搞出什麼麼蛾子。能送幾件破爛衣服給別人?這中間,衣服可是直接從內務府送到了惠妃那裡,除非惠妃是想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拿月例去賄賂宮人?那月例都是有定數的,惠妃若是想將自己的體己都搭進去,那就賄賂去吧。只要她那手不伸到鐘粹宮,賄賂幾個又何妨?

  「承蒙娘娘看得起,娘娘放心,妾一定會做好這些事情的。」惠妃低頭想了一會兒,起身給陳曼柔行禮,一臉堅定保證,陳曼柔笑著擺擺手:「本宮放心的很,若是本宮不相信你,也不會將帳本給你,這會兒時間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去吧。」

  隨後,成妃過來謝恩,陳曼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成妃。這會兒的成妃,和剛進宮那會兒可完全不一樣了。

  「娘娘倒是心寬,妾過來的時候,看見惠妃抱著帳本走了,娘娘是不是將宮務分給惠妃了?」等成妃一開口,陳曼柔就無語了,看著,成妃是不一樣了,但是說起話來,還是噎死人不償命。

  「嗯,本宮忙不過那麼多事情。」陳曼柔很大方的點點頭:「本宮看你平日裡也沒多少事情,不如你也幫本宮分擔一些?」

  成妃似笑非笑:「娘娘信得過妾?」

  「怎麼信不過?更何況這些事情都是有定例的,你就是能做手腳,也動不了大局面。」陳曼柔笑著說道,又讓立春去抱了帳本:「這是明年春天各宮宮人需要做的春衫的帳本,你核對一下,該有多少就有多少,然後算出總數,先送到本宮這裡,本宮自會讓人送到內務府。」

  成妃嗤笑了一聲:「這就是皇后娘娘的信得過?」送到陳曼柔這裡,陳曼柔肯定是要對賬的,她就是做手腳,也很容易被看出來的。

  「自然,若是出了差錯,你雖然要擔責任,本宮卻也跑不了。」陳曼柔也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說道,成妃撇撇嘴:「好吧,既然皇后娘娘信的過妾,那妾就拿帳本回去看看。」

  等成妃抱了帳本走人,接著來的就是德妃了。

  陳曼柔先是疑惑了一下,這次升職沒德妃的份兒,德妃過來是做什麼的?後來想到惠妃和成妃抱走的帳本,陳曼柔馬上想起來了,這人,果然是無利不起早。

  不能厚此薄彼,陳曼柔索性將清點各宮用品的事情交給了德妃。

  最後,陳曼柔這裡就只剩下遷宮的事情了。不光是她自己要遷宮,這次升職的人,也有不少是要遷宮的。想到大公主,陳曼柔就忍不住頭疼。

  晚上皇上過來的時候,陳曼柔就猶豫著開口了:「之前皇上說過,讓妾遷到永壽宮。妾想著,年底事情多,不如等年後再遷?」

  皇上轉動了一下手上的扳指,皺眉想了一下,若是陳曼柔不遷宮,大年初一命婦們進宮朝拜就得到鐘粹宮,有些不太方便。但是陳曼柔說的也有道理,眼看到了年底,事情正是多的時候,這會兒遷宮確實有些不方便。

  「那就暫時不遷,等正月了再動。至於過年時候的朝拜,就在太和殿舉行吧。」皇上隨口說道,倒是讓陳曼柔心裡驚了一下,太和殿一般都是舉行冊封,或者舉辦大型宴會的時候才開放的。

  這會兒,讓她在太和殿接見朝廷命婦,這榮寵,也太過了些吧?想著,臉上就帶了幾分惶恐:「皇上,這……」

  「不用擔心,你剛冊封的皇后,在太和殿接見並沒什麼。」皇上輕描淡寫的說道,陳曼柔隨即笑道:「既然皇上如此說了,妾心裡也就不擔心了。」

  「還有一件事情。」陳曼柔伸手給皇上捏肩膀:「永壽宮的現在的東西和擺設,妾想單獨找個宮殿給封存起來,也好留著給大公主當個念想。」

  皇上半天沒說話,陳曼柔眨眨眼,略有些不安的喊道:「皇上?」

  「那就送到英華殿吧。」皇上這才開口,面上也沒多少表情。陳曼柔點了點頭,換了話題:「皇上您不知道,今兒小四可是鬧了個大笑話。」



152疏遠

  「今兒內務府送了春聯過來,小四那孩子見了春聯,還非要念一下,有些字不認識,就只念一半,鬧出了不少笑話。」陳曼柔說著,讓人拿了幾幅春聯過來,指著小四念錯的字讓皇上看。

  皇上當下哈哈大笑,叫來了小四抱到身邊:「這些字是你念錯的?」

  「是,父皇,這些字兒子沒有學過,所以不認識。」小四臉蛋紅紅,十分不好意思的說道。皇上笑完了教育道:「下次可不能鬧這樣的笑話了,做人要坦坦蕩蕩,不認識就是不認識,你說出來也不要緊,但是你不認識,非得說自己認識,然後念了錯字,這可就成笑話了。」

  「母后今天也教育兒子了,說做人要誠實,兒子以後肯定改正。」小四低頭對手指,一副認錯良好的樣子。皇上興致上來,又指點他念了那幾幅春聯,還拿了筆墨過來,手把手的教他寫了兩遍。

  「到底是皇上厲害,平日裡妾教導小四寫幾個字,他總是記不住。」等送走了小四,陳曼柔趕緊奉承皇上,皇上笑著端著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小四是個聰明的,他現在認識的字也不少了,還不都是梓潼你的功勞?」

  「皇上,妾有個請求。」陳曼柔笑盈盈的倚在皇上身邊,趁著皇上心情正好提出要求:「眼看著小四明年就要去崇文館了,妾這兩日帶著大公主處理一些事情,沒時間指導小四的功課,皇上這兩日不如幫妾看管一下小四?」

  這個事情倒是新鮮,皇上考察過皇子的功課,但是說指導兒子認字寫字,還真是沒經歷過。大皇子那會兒,他正忙著奪嫡,之後又忙著坐穩皇位。輪到二皇子了,淑妃一手包辦了。三皇子更是在慈安宮,也就請安的時候見見面。

  所以對陳曼柔的這個提議,皇上還是很有些心動的,想了想應道:「好,那從明天開始,朕就指導一下小四。不過,朕若是對小四嚴格了,你可不要心疼。」

  「皇上說哪裡話,妾高興還來不及呢,妾聽說,皇上以前的功課,可是名列前茅的,能得到您的指點,那是小四的幸運。」陳曼柔滿臉喜色的說道,哄的皇上更是高興。

  隨後的幾天,皇上就像是找到了樂趣,白日裡大部分的時間都留在鐘粹宮,不是指點小四念書寫字,就是看小四教五公主說話,只可惜,五公主年紀小,每次都是對她哥哥啊啊幾聲應付了事。

  很快到了大年初一,陳曼柔一大早就去了太和殿。朝廷命婦們一聽說今年的朝賀是在太和殿進行,原本對繼后的輕視,就都收了起來,一個個小心翼翼的,進了太和殿也不敢大聲說話。

  陳曼柔坐了一個中午,差點兒將臉都笑僵掉,賜了幾桌子宴席下來,她就趕緊退場了。陳老夫人和陳夫人先去了慈安宮,隨即就到鐘粹宮請安去了。

  「娘娘……」陳夫人拉著陳曼柔的手,眼圈一紅,有些說不出話。陳老夫人伸手拍拍陳夫人的手背:「行了,可把你那眼淚擦擦,今兒可是大年初一,別給娘娘帶來了晦氣。」

  「娘說的是,是我失態了。」陳夫人趕緊拿帕子擦擦眼角,隨著陳老夫人在一邊坐下,環視了兩圈鐘粹宮,臉上的神色就有些擔憂了:「娘娘,你怎麼還住在鐘粹宮?可是皇上那邊對你……」

  「娘不用擔心,是我暫時不願意搬過去的,那永壽宮的東西都是先皇后用過的,大公主又捨不得,所以我就請皇上先將永壽宮的東西給搬出來,我年後再搬過去。」

  陳曼柔趕緊說道,陳老夫人點點頭:「搬走了好,你重新佈置一遍,家裡還有幾盆珊瑚樹,回頭我讓人給你送過來,大紅色的,看著也喜氣。」

  「祖母,不用了,皇上往日裡賞賜下來不少東西,也是有珊瑚樹的。」陳曼柔趕緊拒絕道,正說著,小四就過來了,陳曼柔趕緊招手:「小四,你不是說想念太外祖母和外祖母了嗎?快來見禮。」

  「小四給太外祖母請安,給外祖母請安。」小四近前,抱著小拳頭行禮,身子圓滾滾的,很是憨態可掬,陳老夫人和陳夫人臉上瞬間露出笑容,忙不迭的扶了小四起來:「可不敢受四殿下的禮,應該是咱們給四殿下請安的。」

  「祖母,娘,你們是長輩,小四又還小。」陳曼柔在一邊嗔道:「受他一禮也沒什麼的,況且,去年他可還受你們的照顧了呢。」

  「娘娘說的哪裡話,日後你不可能讓四殿下隨意行禮,四殿下可是皇子,身份貴重的很。」陳老太太說道,生怕日後小四對身份什麼的模糊起來,失了天家威儀。

  「祖母不用擔心,我想著這點兒呢。只是這會兒小四還小,若是太和別人疏遠了,我擔心他養成孤傲的性子。」這可真不好掌握,太讓小四平易近人了,會失了身份。讓小四不要太和人接近了,又擔心小四以後眼睛長在頭頂上,甚至可能沒一兩個說得上話的朋友,陳曼柔有時候還真擔心自己掌握不好那個度。

  「等進了崇文館,好好的教導一番,就差不多了。」陳老太太輕聲叮囑了一番,小四也不管聽懂聽不懂,只靠在陳曼柔身邊不說話,陳曼柔伸手揉揉他腦袋:「就是要去崇文館,我才更發愁。崇文館都是一個先生講課的,當年大皇子是因為身份貴重,這才另外請了先生。到了小四這裡,我還沒弄清楚皇上是怎麼想的。不過,這事情也不是我能插手的,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明年會選秀嗎?」陳夫人頓了一下問道,陳曼柔搖搖頭:「我也說不準,這後宮的人還是太少了,連四妃的位置都沒有滿,想著,明年必定是有人上摺子讓皇上選秀的。」

  前一次的選秀因為旱災停了,這一次的選秀又因為先皇后的事情耽誤了。算下來,從雍和六年到現在,已經是有五年將近六年不曾選秀了。

  皇上正值壯年,膝下卻只有五個兒子,著實有些空虛,明年選秀的可能,有八成大。陳曼柔也很鬱悶,自己剛當皇后,面臨的第一件兒大事居然是選秀,太憋屈了點兒。

  「你啊,可不要起什麼心思,現在你已經是皇后了,任她們誰進了後宮,還能越過你去?」陳老太太看出陳曼柔臉色閃過的不悅,趕緊勸道:「你現在的心思就放到四殿下身上就行了。」

  陳曼柔讓立春帶了小四出去玩,這才笑著說道:「我並不是想要皇上獨寵,而是擔心著,我剛被冊封,馬上就又秀女進宮,恐怕是會讓人起了輕視的心思。」

  「這個倒是說不準。」陳老夫人也有些皺眉了,想了想說道:「到如今,你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是,你要看准你的身份位置,你是一國之母,你現在已經是後宮最大的了,萬不要用以前那些妃嬪們的爭寵手段,為人妻和為人妾可不一樣。皇上若是寵著你,你只管受著,若是不寵著你,你就做好本分的事情。」

  說著,低頭湊到陳曼柔耳邊囑咐道:「至於慈安宮那位,你只捧著順著,慈安太后也已經快六十了,人生七十古來稀,你只要熬過去就行了。況且,你膝下還有四皇子,我想著,她就算是刁難,也難不到哪兒去。」

  「嗯,我都記住了,再怎麼說,那也是皇上的親生母親,我也必須是敬著順著才行。」陳曼柔點點頭應道,陳老夫人又傳授了幾招應付「惡婆婆」的招數,看時間真不早了,這才和陳夫人一起出宮。

  晚上是家宴,在慈安宮舉行的。陳曼柔去慈安宮的時候,皇上還沒有過來。大公主在倚在太后身邊笑著說話,見了陳曼柔,就笑盈盈的過來請安。

  「大公主今兒的起色真好。」陳曼柔趕緊拉住了大公主,抬眼一瞧,見大公主頭上多了一支白芙蓉玉簪,看著有幾分熟悉,頓了頓,接著笑道:「這簪子挺好看的,襯得大公主膚色瑩白如玉,再沒有比大公主戴著更好看的人了。」

  「你倒是越發的會說話了。」慈安太后在上面笑著說道:「眼神也越發的好了,哀家剛給宜安戴上了這簪子,你就看了正著。」

  「呀,這簪子是太后娘娘給大公主的啊,妾就說嘛,去哪兒找這麼好看的簪子,也只有大公主能配得上了。這可真是,相得益彰。」陳曼柔趕緊捧了慈安太后兩句。

  大好的日子,慈安太后也挺好應付的,只要順毛摸就可以了。

  過了一會兒,惠妃德妃等人也都一一過來。慈安太后一會兒和二公主說說話,一會兒問問二皇子的學習情況,也沒時間去找陳曼柔的毛病了,陳曼柔也不用總是繃著一根線了。

  「娘娘今兒的神色看著也很好。」大公主柔順的坐在陳曼柔身邊說道,陳曼柔伸手摸了摸大公主的衣服:「今兒怎麼穿的這麼少?身邊的人怎麼也不給你加一件兒衣服?」

  「不怪她們,出來的時候也是穿了厚襖的,到了慈安宮有些熱,就換了下來。」慈安宮修了地熱,所以裡面是溫暖如春的,陳曼柔這會兒都覺得有些熱。

  「那出來的時候可得多穿些。」陳曼柔交代了幾句,又轉口問道:「前幾日,我求了皇上,將永壽宮你母后的東西給另外找個宮殿放著,皇上也已經答應了。思來想去,我覺得,這事情還是交給你辦比較穩妥。」

  陳曼柔也不想在大年初一的家宴上和大公主說這些,只是,自從封后到現在,她也只在去朝賀的人群裡見了大公主一次。一直到現在,大公主都是經常待在慈寧宮的。陳曼柔事情又多,所以就拖到了現在。

  大公主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勉強笑著說道:「那好,只是我那邊人手不足……」

  「回頭我讓秦總管帶幾個人過去。」陳曼柔說道,她也不太想去管大公主的心情了,到這會兒了,大公主見了她還只叫一聲娘娘,她又何必照顧大公主的心情?

  理解體貼什麼的,那都是雙向的,何況大公主年紀已經不小了。今年十四,再過兩年就能嫁人了。

  只是到底是有些可惜的,原本陳曼柔是想照顧好大公主,將來找個好人家,也能為小四添助力。只是,她到底是小瞧了先皇后留下的奶嬤嬤教養嬤嬤之類的人對大公主的影響了。

  說起來,也是她想的太順利了。懵懂幼兒還好,大公主都已經懂事了,又怎麼可能會一點兒心理障礙都沒有的就接受佔據了自己親娘位置的人?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01:49 AM

153名冊

  過了正月十五,大公主開始將永壽宮的東西往外搬,花了五天時間才算是搬完,皇上也下了聖旨,將英華殿給封了起來,無詔不得擅入。陳曼柔這邊也開始打包,準備搬到永壽宮去了。

  永壽宮的格局和鐘粹宮的不太一樣,相比起來,永壽宮另外多了好幾個側殿和耳房。

  陳曼柔理所當然的是住正殿,小四和五公主都是住後殿。

  「娘娘,這些東西都歸置到庫房裡?」立春拿了帳本過來問道,陳曼柔翻看了幾頁,伸手點了點:「這個珊瑚樹擺在次間,這個青花瓷水盆擺在院子裡,等過幾日撈上幾尾金魚養著,這個玉如意擺在多寶閣的第五層左邊。」

  立春一一應了,下去吩咐人照辦。立夏則是守在庫房門口,誰從庫房裡搬走了什麼東西,都要全部記在心裡,等到了永壽宮,還要按照帳本來對照一遍,缺了什麼,馬上就能問出來。

  好不容易搬完,已經是到了二月份。不出陳曼柔所料,這會兒就已經開始有人上摺子請皇上選秀了,皇上開始時斥責了那些上摺子的人,等到了三月,就有些意動了。

  陳曼柔冷眼瞧著,見慈安太后也開始說這件事情了,心裡就有些譜了。等皇上過來永壽宮的時候,就笑著建議:「妾看著這後宮也是太冷清了,平日裡也就惠妃和德妃過來陪我說說話。」

  皇上看了陳曼柔一眼,並未答話,陳曼柔順勢就轉了話題:「皇上,下個月小四就要去崇文館了,您看這伴讀,是不是也要確定下來了?」

  「你可有人選?」皇上聲音溫和的問道,陳曼柔搖搖頭:「沒有,還請皇上做主。」

  「你娘家的那兩個侄子年紀差不多吧?」皇上沉思了一會兒問道,陳曼柔笑著倚在皇上身邊:「皇上,您可別提那兩個小子,前些日祖母進宮,還說那兩個小子皮的不得了,整日裡舞刀弄槍的,小四性子有些安靜,肯定合不來。」

  「唔,那好,朕回去想想。」皇上點頭應道,陳曼柔趕緊笑著點頭,看看時間還早,兩個人坐在屋子裡也沒多少話說,索性就邀請皇上到外面走走:「陽春三月正是好春光,皇上就陪妾到外面走走吧?」

  皇上微微挑眉,想了一下才笑著應了:「那好,今日朕就陪梓潼去賞賞景。」

  所謂的到外面走走,也不過是在御花園裡走走。陳曼柔落後皇上半路,兩個人也並未乘坐輦車,直接從永壽宮走到的御花園。這會兒御花園裡有不少鮮花都盛開了,美景如畫,看著就讓人陶醉。

  「妾還記得,妾剛進宮那會兒,曾經去浮碧亭作畫,然後遇見了皇上。」說著,臉色一紅,沒再繼續說下面了。皇上記憶力也不壞,正好今日陳曼柔的穿著打扮和那會兒有幾分相似,馬上就想到當時的美景美人了。

  伸手捏了捏陳曼柔掌心,笑著說道:「梓潼若是願意,今兒朕就為梓潼再做一幅畫。」

  「真的?」陳曼柔臉上立即露出驚喜,趕緊點頭:「妾求之不得,幸好妾之前想著,要為小四和小五他們兩個畫個畫像呢,正好能派上用場。」

  皇上略有些驚訝的看著這會兒忽然又露出幾分孩子氣的陳曼柔,看了一會兒,忽然伸手捏了捏陳曼柔的鼻子:「你是早有預謀吧?好吧,那朕等會兒也欣賞欣賞梓潼的畫功。」

  兩個人相攜去了浮碧亭,德妃那邊收到消息,立馬起身想要趕過去,只是沒走出永和宮,就見自己的丫鬟急匆匆的進來:「娘娘,內務府來人了,說是春衫的布料有點兒問題,想請娘娘給拿個主意。」

  德妃皺皺眉,想了一會兒,也不好讓內務府的人等著,只好出去解決問題。這一解決,就是將近一個時辰,從棉布稀缺說到布料的顏色,從宮裡一等宮女的衣服料子說道三等宮女的衣服料子。

  等人走了,德妃只惱怒的立馬將手裡的水杯給砸了,這會兒去御花園,皇上和皇后肯定是已經離開了!

  而惠妃那邊,則是遇見付妃上門拜訪,扯了一個時辰的閒話,等付妃離開,惠妃也沒了去御花園的心思。臉色陰沉了一會兒,轉頭問道:「付妃今兒怎麼會過來?」

  這會兒,她不應該是和自己一樣,著急去御花園攔截皇上的嗎?

  「奴婢也不知道。」她的大宮女苦思了一會兒,搖搖頭說道:「要不,奴婢去打聽一下?」

  「趕緊去。」惠妃吩咐了一聲,深呼吸幾口,將自己的神色給掩藏下來,轉眼又是一副平靜的神色。想了一會軟,又露出笑容,自己這幾天是聽說要選秀了,所以太過於急躁了,若是今天真的去了御花園,那才是壞事兒了,幸好沒去。

  不管付妃是什麼打算,今兒,她也算是幫了自己一個忙。想著惠妃又柔聲吩咐道:「將本宮的那個赤金鑲紅寶石的鐲子給付妃送過去,就說本宮多謝她今兒過來陪本宮說話解悶兒。」

  不管其他女人是什麼打算,反正陳曼柔這段時間,是想盡辦法的拉著皇上回憶了當年美好時光,儘量讓皇上多來了永壽宮幾次。

  而永壽宮沒了先皇后的痕跡,又加上皇上人到中年就喜歡回憶青年時光,所以,慢慢的,皇上的心思就轉到陳曼柔身上來了。三不五時的,就要到永壽宮坐坐。只要是來了,基本上晚上都會留宿。

  一時之間,陳曼柔成了後宮最受寵的女人。一個月三十天,有二十天皇上都是住在永壽宮的,可把後宮的那一群人嫉恨的兩眼發紅。

  慈安太后更是不悅,連著幾次陳曼柔去請安,她都拉下臉色說雨露均沾的話。只是,她說她的,陳曼柔當時很柔順的聽了,下次皇上來的時候,她也不會傻不啦嘰的推出去。

  到了五月,皇上終於鬆口選秀。京城之中,也開始熱鬧了。

  「娘娘,秀女已經安排到了重華宮,這是秀女的名冊,總共一百零六人。」立春將冊子送過來,陳曼柔接過來翻看,這個冊子做的很齊全。

  就好像一個表格,左側是一個小幅的畫像,只有臉。然後是名字,年齡,籍貫,家裡出仕的人名關係等。從第一頁開始,是按照父輩官位的高低來排列的。

  陳曼柔翻到第二頁,手指頓了頓:「這個,是慈安太后的侄女兒?」

  立春勾著脖子看了看,點頭說道:「慈安太后有一兄一弟,兄長前幾年被冊封為二等伯,這個唐姑娘是慈安太后幼弟的嫡幼女,今年正好十七歲。」

  陳曼柔點點頭,又往下翻,沒看幾個,又皺眉:「這個是先後的妹妹?」

  「嗯,是定國侯的庶女,今年十八歲。」皇后當年是定國侯的嫡長女,幾乎比這個庶女大一輪。

  陳曼柔心裡哀歎,妹的,都集中到這裡了。一個是先后的庶妹,一個是慈安太后的侄女兒,這兩個要都是進宮了,那還有她立足的地方嗎?

  「娘娘,要不要想個辦法……」立春猶豫了一下問道,這秀女若是出了事情,也就進不了宮了。或者,直接想辦法賜婚,到時候也能解決問題。

  陳曼柔擺擺手,悶不吭聲的自己衡量。若是讓這兩個進宮,日後自己肯定是要很麻煩的。更嚴重的是,若是這兩個日後都生了皇子,那慈安太后和朱家,都勢必會各自擁護一個皇子。

  往好了想,自己可以給這兩個騰地方,讓她們自己打擂臺。往壞處想,那就是這兩個結盟,先將自己這個占了皇后位置的人給趕下臺。

  往遠處想,日後她們真生了皇子,可以給小四當個擋箭牌。往近處想,在人家的皇子長大之前,自己的小四才是擋箭牌。

  好處壞處各自都有,說不出哪個更重一點兒。

  若是不讓這兩個人進宮,麻煩是沒有了。那是,後宮沒有黨派,那就很容易讓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就好像當年,淑妃她們集中全力對付皇后,才讓自己有了發展空間一樣。

  後宮管理,重在平衡。若是抬不出兩個人出來打擂臺,自己這個皇后就危險了。當然,也不一定是要這兩個人打擂臺才行,換了別人,也能打擂臺,只是那些人身份都不夠重。

  身份不夠重,自然也就沒辦法引開慈安太后的目光了。

  最最重要的是,若是慈安太后下定了決心要讓唐姑娘進宮的話,自己動手腳成功的可能性只有一成。而這會兒,朱家的姑娘不進宮就壞事兒了。

  陳曼柔閉著眼睛靠在軟墊上,手指在名冊上滑來滑去。到底是動手還是不動手?動手的話,就要面臨巨大的風險了,不動手的話,日後很可能會危險。

  自己剛被冊封為皇后,若是這會兒出了事情……

  想到這裡,陳曼柔心裡一緊,猛地睜開了眼睛。若是這會兒自己做錯了事情,那唐家姑娘進宮,可就不一定是個什麼位分了。說不定,連慈安太后都在等著自己出手呢。

  揉揉眉心,陳曼柔將名冊扔到一邊。既然如此,自己最好還是不要動了。宮裡可不止自己一個皇后,四妃上還有兩個位置,若是運用的好了,自己就不用擔半分的關係了。

  「立春,將這唐家姑娘和朱家姑娘的消息給傳給惠妃和德妃,然後看好她們兩個,等她們有了動靜,就來告訴我。」陳曼柔輕聲吩咐了兩句,起身往內室走,這會兒小五大概也要醒了。



154伴讀

  選秀是兩輪,第一輪是秀女本身的身體狀況還有風姿儀態之類的。御醫們輪流把脈,身體有隱疾的,或者是不宜懷孕的,都會被刷下來。風姿儀態則是看身體上有沒有疤痕,胎記,說話時候口氣有沒有臭味之類的,還有走路時候是不是會有什麼不雅的動作。

  光是這一輪,就刷下來了一大批,到了第二輪的時候,也不過是剩下了三十個秀女。當初皇上下旨,說是不擾民,所以選秀只從四品以上官員的未婚適齡女孩子裡面挑選。這剩下的,背景都是挺不錯的。

  陳曼柔翻看了兩下新換過來的名冊,唐家的姑娘已經名列第一頁首位了,朱家的姑娘則是緊跟著排在第二位。宗室裡的姑娘是絕對不會參加選秀的,所以慈安的娘家忠勇伯和先皇后的娘家定國公就比較突出了。

  「走吧,咱們去給太后請安。」翻了一遍,陳曼柔側頭吩咐道,立春立馬過來行了個禮,扶了陳曼柔先到內室,梳妝打扮了一番,又到外面讓人準備了鳳輦。

  慈安太后剛午睡起來,聽通報說皇后求見,只頓了頓,就應了:「讓她進來吧。」大公主正在太后身邊湊趣兒,端著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笑道:「皇祖母,您最近不是總說身子疲乏嗎?不如孫女兒搬過來,日常也能照顧一下皇祖母。」

  「你有這個孝心,哀家就很滿足了。」慈安太后笑著說道,想了想搖搖頭:「只是,哀家這裡一向素淨,平日裡哀家也多是吃齋念佛的,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可不能將房間弄的跟個雪洞一樣。」

  大公主伸手攬了慈安太后的手臂:「皇祖母您老人家可是最慈祥和藹的祖母了,我呀,最喜歡皇祖母了。」

  「喲,快讓哀家看看,今兒咱們的大公主是不是吃了蜜糖啊。」慈安笑著捏捏大公主的臉頰,祖孫兩個笑成一團,一派和樂景象,誰也沒提到還在大殿裡等著的陳曼柔。

  就在陳曼柔覺得自己坐的屁股生疼的時候,慈安太后才扶著大公主的手出來:「今兒皇后怎麼有時間到哀家這裡坐坐?」

  陳曼柔起身給慈安太后行禮,大公主避讓到了一邊:「妾給太后娘娘請安,妾平日裡倒是想多過來幾趟的,只是怕擾了太后娘娘的清淨。」

  「哪有什麼清淨,哀家老了,也就盼著兒孫繞膝,晚輩孝順,你若是沒空來,就讓小四經常過來走走。」慈安太后說道,就差指著陳曼柔鼻子說不孝了。

  陳曼柔心裡都恨不得咬這老太婆兩口了,臉上卻還得陪著笑容:「太后娘娘說笑了,妾時間多著呢,妾這次過來,就是想和太后娘娘說一聲,這選秀的事情,就先交給惠妃和德妃,妾空出時間來陪您老人家說說話。」

  太后面色沉了沉,若真是讓陳曼柔將選秀的事情交給惠妃和德妃,然後她自己天天來慈安宮,那傳出去,可就成了太后故意刁難皇后了。

  選秀這種大事,本來就是皇后的分內之事,若真是說起來,連太后都是不能插手的。往年那兩次,是皇上孝順,又加上慈寧的手段,這才在選秀中能出來說幾句。最後的名單裡面的一大部分,卻還是皇上定下來的。剩下的無關緊要的,才是太后說了算的。

  「那倒是不用了,選秀茲事體大,德妃和惠妃雖然有本事,卻也不能插手這個。」慈安太后笑著說道:「哀家這裡另外找人陪著就行了。皇后這次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太后娘娘,妾過來,正是有一件兒事情回稟。」慈安太后收兵了,陳曼柔也就不上趕著甩臉色了,從立春手裡拿過那名冊,直接呈給了慈安:「這是選秀的名單,請太后娘娘過目。」

  慈安太后拿過來翻看了兩頁,點點頭說道:「這秀女還要在宮裡住一段時間,接下來幾天,你分批叫了人過去,仔細看她們的表現,等最後一段時間了,再看看她們的才藝。」

  「太后娘娘,妾還有件兒事情求您呢。」陳曼柔趕緊說道:「您也知道,妾是頭一次經歷選秀,很多事情都只是看過過場,眼光也不是那麼好,所以妾想求著太后娘娘,給妾把把關。」

  看陳曼柔如此知情知趣,慈安太后的臉色終於不是那麼緊繃了,稍微帶出了一點兒滿意,不過面上還是要推辭一番的:「哀家老了,恐怕眼神也是不怎麼好了。」

  「太后娘娘可不老,您坐這兒啊,別人打眼一瞧,還以為太后娘娘您和大公主是姐妹呢。太后娘娘您平日裡都用什麼保養的?這膚色,妾看著都有些羨慕。」咱不能明面上罵你兩句,那就暗地裡用用阿Q精神吧。

  太后只聽出了陳曼柔說她年輕,呵呵的笑了兩聲:「哪裡用了什麼,只不過是日常多用些龜苓膏,你若是想要,哀家這裡還有一些,等會兒派人給你送點兒。」

  「多謝太后娘娘,妾以後也能和太后娘娘一樣年輕了。」陳曼柔趕緊謝恩,將老太婆捧的高高的,慈安太后心情好了,也就不挑刺了,反正陳曼柔已經很識趣的將選秀的事情交出來了。

  又說了幾句,陳曼柔起身告退,慈安太后也沒留著。

  剛回了永壽宮,就聽立秋過來八卦:「德妃娘娘派人去重華宮看過了,回來德妃娘娘就摔了一套茶具,惠妃娘娘那裡則是沒什麼動靜。」

  「付妃呢?」陳曼柔端著茶杯抿了兩口,慢吞吞的開口問道。立秋皺皺眉:「付妃這兩天並沒有出去,常美人和崔婉儀也並沒有動靜。」

  陳曼柔遷宮之後,慢慢的就給宮裡一大半的人換了地方,崔婉儀和常美人全部都送到付妃的承乾宮去了,這三個當初一起進宮的時候說的是各種姐妹情深,那現在就繼續情深去吧。

  「唔,沒什麼動靜也要看著,付妃可不是個省心的。」陳曼柔輕聲說道,上次升職沒付妃的事兒,這次年底也不知道會不會升職了,按照慣例是會,但是去年卻是剛升過,到時候還得看皇上的意思。

  歎口氣,陳曼柔覺得,不當皇后的時候勞心勞力,當了皇后,更是要勞心勞力。

  「四殿下去哪兒了?」陳曼柔放下茶杯問道,立秋趕緊指了指內室:「正在裡面和五公主說話,四殿下剛學了幾個字,正在教導五公主呢。」

  想到故作大人樣的可愛兒子和粉嫩嫩的寶貝女兒,陳曼柔暫且放下了後宮的這些事情,起身往內室走。沒進門就聽見小四嫩呼呼的話:「來,妹妹,跟著哥哥念,人之初,性本善~」

  小五跟著嘟囔:「人人人,善~」

  「不對,念錯了,應該是人之初,性本善。」小四糾正道,小五仰著小臉看小四:「人,初,本,善~」

  小四還要糾正,小五不耐煩了,抓了床頭的布老虎扔到小四身上:「哥哥壞壞,不念!糕糕!」

  「妹妹你今天吃了兩塊兒糕糕了,不能再吃了,要不然牙齒會壞掉。」小四很有耐心的教導,小五不理他,繼續喊:「糕糕,糕糕,我要糕糕!」

  「那好吧,只能吃一口。」陳曼柔往裡面看,就見小四捏著手指頭比劃了一下大概有指甲蓋那麼大,小五瞅瞅他,掰著他手指往下挪了挪:「大大的,一口。」

  小四有些為難,看小五嘟著嘴想哭,趕緊點頭:「好,那就大大的一口。」

  陳曼柔失笑,進門抱了小五,伸手捏她鼻子:「你個調皮的,就看著哥哥好欺負是吧?」小五本來看見陳曼柔還是挺高興的,聽了陳曼柔的話,眨眨眼,就做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還和母后演戲?」陳曼柔驚訝,伸手揉揉她鼻子:「好吧,母后做錯了,母后不該捏我們的小公主的鼻子,作為賠禮,今天我們的小公主能吃半塊兒糕糕好不好?」

  小五雖然不全懂,但是半塊還是能聽明白的。平日裡陳曼柔給她多少糕點的時候,也總是在她面前比劃分量,所以這會兒也知道半塊比一口大,高興的拍著小手笑:「半塊!」

  陳曼柔朝小四眨眨眼,小四憋著笑到外面拿糕點,不是一整塊兒的,而是先掰下來一小塊兒才進去。然後當著小五的面比劃一下,對半掰開:「看好了,這是半塊兒哦。」

  陳曼柔趁機說道:「小五半塊兒,哥哥半塊兒,一樣大,好不好?」

  小五眼神在兩塊兒糕點上來回的轉,比較了半天才伸手指:「這個,小五的。」

  小四笑著將那塊兒遞給她,兄妹兩個湊到一起吃糕點,陳曼柔伸手拿了個荷包在小四身上比劃了一下:「以後可不能往荷包裡面裝糕點了,娘給你做個小書包,專門放那個。」

  「嗯,好。」小四乖巧的點頭,看著新荷包,瞇著眼睛笑。

  「你那兩個伴讀怎麼樣?可還合得來?」陳曼柔頓了頓又問道,前幾天,皇上賞賜小四一套文房四寶,正式批准小四可以去崇文館上學了,兩個伴讀也是皇上親口點的。

  一個是端親王家的小孫子,端親王是皇上的堂伯父,在宗室裡面輩分不算最高,說話卻比較有分量。當年,端親王和先皇的關係還是挺不錯的。

  另外一個是殿閣大學士彭大人家的小孫子,自幼聰明伶俐,長相也十分可愛。

  本來陳家給的名單上還有一個淳親王家的孩子,不過淳親王是宗人令,這個地位太特殊了,所以就被陳曼柔提前劃掉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01:52 AM

155見面

  「娘娘,太后娘娘宣了唐姑娘和其他幾位秀女過去敘話。」立秋進來,低聲給陳曼柔回稟道,陳曼柔頓了頓:「大公主這幾天還是在慈安宮?」

  「是,大公主這兩天一直在慈安宮,娘娘,要不要給大公主提一下,讓她過來請安?」立秋遲疑了一下問道,陳曼柔搖搖頭:「不用了,不是她自己想來,誰提醒都沒用。皇上看在先後的面子上,對大公主也多有包容,咱們這會兒不能和大公主起爭執,先不管她,等她日後吃了虧,自然就知道應該靠著哪邊了。」

  雖然她現在是巴結著慈安太后了,但是慈安太后能活多久?大公主難道還覺得她能和慈安太后一起過世?況且,就是慈安太后在,有些地方也不是慈安太后能伸手的。

  「是,那大公主那裡就先不管?」立秋應了一聲又說道,陳曼柔搖搖頭:「咱們不出手,卻不能不看著大公主,別忘了,這秀女裡面還有個朱姑娘呢。」

  立秋點點頭,見陳曼柔沒什麼吩咐了,才靜悄悄的退了出去。陳曼柔將手裡的書蓋在臉上,閉著眼睛慢慢思考。唐家姑娘身份夠高,四妃的位置應該是跑不掉的。

  朱家姑娘是庶女,正常來說,應該是四妃下面的。但這樣一來,兩個人的地位就拉開了,日後也不太好打擂臺。要不然,想個辦法讓朱家的姑娘也弄個四妃的位置?

  「娘娘,五公主醒了。」正想著,忽然身邊傳來聲音,抬頭就見小五的奶嬤嬤平嬤嬤站在一邊回話,陳曼柔擺擺手,平嬤嬤立馬退了出去,沒多久就抱了小五過來。

  小五一見到陳曼柔就扭麻糖一樣湊過來:「母后~」

  「乖寶貝兒睡的香不香?」陳曼柔接過小五問道,小五將腦袋往陳曼柔胸前湊湊,奶聲奶氣的回答:「香,想母后了,哥哥呢?」

  「你哥哥上學去了,再過一會兒才能見到他,娘帶你去御花園裡玩好不好?」

  「好~」小五趕緊點頭,陳曼柔抱了小五起來,一行人趕緊跟上。一路上,陳曼柔指著周圍的東西讓小五看,教她一些顏色或者花草的名字。

  母女兩個剛進了御花園,陳曼柔因為抱著小五胳膊太疼了,就找了個亭子進去。奶嬤嬤抱了小五去摘花,陳曼柔自己端了茶水,順帶歇腿。

  「你聽說了嗎?這次的秀女裡面,有個唐姑娘,長的可真漂亮,待人也十分和善,出手也大方。那次,我的一個小姐妹去給唐姑娘送了熱水,那唐姑娘一出手就是一個梅花金錁子呢。」

  「真的?我只聽說這次有幾個身份很高的秀女,那唐姑娘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兒吧?」

  「是啊,這宮裡的人都知道的,你別說你不知道啊。」

  「我當然知道啊,唐姑娘可真有福氣,有個太后姑母,為人又和善,長的有漂亮,這次說不定能當個貴妃呢。」

  「那是肯定的,宮裡除了皇后娘娘,可就貴妃最大了,要是……」

  「要死了你,這話是能說的嗎?」

  說著,假山後面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隨後就沒動靜了。陳曼柔擺擺手,立秋悄無聲息的退出了亭子。

  「人人自危啊。」陳曼柔歎口氣,她前段時間剛將這話傳到了惠妃和德妃的耳朵裡,馬上就有人也對她用上了這一招,果真是風水輪流轉。

  沒多久,立秋就回來了,湊到陳曼柔耳邊輕聲說了兩句。陳曼柔輕笑了一聲,原本還以為她沒動靜了呢,沒想到,倒是直接將主意打到自己頭上了。

  「最近常美人是不是一直待在承乾宮沒有出來過?」陳曼柔瞇著眼睛問道,立秋點點頭,其實自從陳曼柔將付妃崔婉儀和常美人這三個人放在一起之後,基本上除了請安,這三個就不怎麼出來了。

  「讓常美人動動,沉寂好幾年了,又沒了楊貴妃,常美人也應該得點兒寵愛了。」陳曼柔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立秋也微不可見的點點頭。

  眼看著休息夠了,陳曼柔正打算起身,卻聽見從小路另一邊傳來清脆的笑聲:「妹妹這裙子可真好看,這上面的蝴蝶是你自己繡的嗎?跟真的一樣,遠遠看見,我還以為是活著的蝴蝶停留在你裙子上了呢。」

  接著一個略微靦腆的聲音響起來:「姐姐過獎了,這妹妹別的不怎麼會,也只有這刺繡還能略微 見見人。不像是姐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其實我也就是閒暇時候拿來打發打發時間。」那聲音清脆的少女笑著說道:「今兒天氣正好,不如我撫琴一曲,咱們姐妹也閑看落花?」

  「能聆聽姐姐仙曲,妹妹求之不得。」那靦腆的少女笑道,接著就有人吩咐去拿琴,說話間,一行人也繞過了小路,出現在亭子外面,幾個人見亭子裡有人,驚了一下,全部都閉上了嘴巴。

  回過神,又趕緊請安:「臣女唐婉兒(朱麗蓉)見過皇后娘娘,給皇后娘娘請安。」

  「起吧。」陳曼柔略微抬抬手,仔細打量站在亭子外面的兩個姑娘,站在左邊的,身穿淺綠色齊胸襦裙的是唐婉兒,頭上插了一支翠玉簪,中間是拇指肚大小的金色並蒂蓮,耳朵上帶著翠玉水滴耳墜,脖子上帶著白玉葫蘆,長髮鬆鬆散散披在身後。低頭間,髮絲飄動,帶出幾分秀美。

  右邊的是朱家姑娘朱麗蓉,身穿水紅斜襟短衫,下面配了牙色十二幅百花裙。頭上帶著粉珍珠攢成的花釵,金絲勾勒的蝴蝶翅膀顫巍巍的晃動,耳朵上帶著金色蝴蝶耳墜,下面掛著金絲流蘇。頭髮盤起來一半,剩下的一半垂在胸前,低頭時,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

  兩個姑娘,一個嬌俏秀美,一個羞澀動人,都是美人。

  「臣女不知道皇后娘娘在此,驚擾了皇后娘娘,還請皇后娘娘恕罪。」唐婉兒大大方方的又行了個福禮,陳曼柔搖搖頭,示意她和朱麗蓉進了亭子:「無妨,是本宮沒讓人開道。你們兩個這是剛從慈安宮出來?」

  「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女確實是剛從慈安宮出來。」唐婉兒笑著說道:「臣女之前見這御花園裡景色很好,正和朱妹妹說要在這裡彈彈琴呢。」

  「嗯,這裡景色確實是不錯。」陳曼柔又端了茶杯抿了一口,見朱麗蓉一直低著頭,就笑盈盈的說道:「朱姑娘可是覺得本宮面目可憎,所以不敢抬頭?」

  「不是,娘娘恕罪。」朱麗蓉迅速抬頭瞄了一眼,又慌忙起身行禮:「臣女沒有這個意思,皇后娘娘溫婉大方,儀態端莊,臣女心裡十分景仰。只是臣女天生膽小,生怕驚擾娘娘,這才不敢直視,還請娘娘恕罪。」

  「你長的也挺漂亮的,怎麼會驚擾到本宮呢?」陳曼柔拿帕子遮住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來:「來,坐到本宮身邊,以前本宮多得先后照顧,今兒本宮一見你就心生好感。」

  「瞧瞧這臉蛋,水嫩嫩的,本宮可真擔心,一不小心就給掐出水來。」陳曼柔伸手摸了摸朱麗蓉的臉頰,姿態十分親密,像是對朱麗蓉也很有好感,連連誇讚了朱麗蓉的相貌。

  「當不起娘娘誇讚,臣女覺得,還是娘娘您的皮膚好一些。」朱麗蓉略微有些膽怯,後來見陳曼柔說話溫和,這才稍微隨意了一些:「娘娘風姿天成,臣女可望不可及。」

  「什麼可望不可及,本宮也不過是托了太后娘娘的福,前些天太后娘娘賞賜了本宮一些龜苓膏,本宮吃了之後,可是覺得皮膚好多了。哎,本宮也上了年紀了,比不得你們這些十七八的少女,正是粉嫩嫩的花骨朵呢。」

  陳曼柔歎口氣說道,唐婉兒在一邊笑著搖搖頭:「娘娘您可不老,就是您現在的樣子,看起來也不過是和臣女們一樣大小。您身上又比臣女們多了幾分威儀,更是讓臣女們一見到您就自慚形穢。」

  陳曼柔臉上笑容更燦爛,聽唐婉兒身邊的宮女來說琴抱過來了,就挑眉說道:「久聞唐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如唐姑娘就讓本宮開開眼界?」

  「都是外人亂傳的,哪兒有那麼誇張,臣女不過略懂一些皮毛。既然是娘娘想聽,臣女自當為娘娘獻上一曲。」唐婉兒笑著應道,讓人焚香,自己去淨了手,然後才開始彈奏。

  平嬤嬤抱了五公主過來,陳曼柔接過來攬在自己懷裡。小五先是好奇的盯著彈琴的唐婉兒看了半天,隨即就有些坐不住了,伸手要夠桌子上放著的茶杯點心之類的。

  陳曼柔低了頭哄五公主,喂她喝了半盞茶,吃了半塊兒點心,也沒怎麼仔細聽唐婉兒的琴。一曲過後,陳曼柔摟著小五拍拍手:「唐姑娘的琴音果然是宛如天音,本宮難得聽見如此美妙的琴音,辛苦唐姑娘了。」

  「能博娘娘一笑,臣女深感榮幸。」唐婉兒起身行了禮說道,陳曼柔從頭上拔下一隻金簪給唐婉兒插上:「本宮聽了確實是高興,連本宮的五公主都喜歡的不得了,這簪子就賞給你了。」

  說著,又從手上脫下一隻鐲子給朱麗蓉:「本宮瞧見你就喜歡的很,若是有空,就到本宮的永壽宮坐坐,咱們也好說說話。」

  那鐲子,一看就不是凡品。

  等朱麗蓉行了禮,陳曼柔才抱著小五施施然起身:「行了,時間也不早了,本宮就先走了。你們若是無事,也就回重華宮吧,日後若是想來御花園,就讓人給本宮帶個口信,本宮派人送你們進來。」

  言下之意就是沒事兒不要隨意逛御花園,御花園也不是你們想逛就能逛的。說的唐婉兒和朱麗蓉臉色都變了變,轉頭互相看了一眼,又各自垂下眼簾給陳曼柔行禮應了一聲。



156撞傷

  「娘娘,重華宮出事了。」陳曼柔正抱著小五教她說話,立秋忽然匆匆忙忙的進來,一臉緊張的說道:「有個秀女不小心摔了一跤,正面撞到假山上去了,額頭上被撞了個口子。」

  陳曼柔愣了愣才趕緊問道:「請了御醫嗎?御醫是怎麼說的?」

  「請了御醫,御醫說,那口子有點兒大,恐怕日後是要留疤的。」立秋一臉鬱悶:「這可怎麼辦?那個秀女是湖南巡撫的嫡女。」

  這事情若是處理不好,陳曼柔這個皇后可就不好做了,一個打理後宮不當的罪名下來,將宮務交給別人處理都算是輕的了。所以,立秋才一臉的憤恨緊張。

  「過去看看。」陳曼柔叫了奶嬤嬤過來,將小五交給奶嬤嬤,隨即帶著人就往重華宮去。那個秀女姓張,因為她爹也算是二品大員,所以住的位置還算是靠近中間。

  陳曼柔進了房門,就見兩三個姑娘正圍著一張床說話,那床上躺著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子,身上穿著水藍齊胸襦裙,額頭上勒著白布條,這會兒那女孩子正拿手帕拭淚。

  「臣女見過皇后娘娘,給皇后娘娘請安。」聽見門口小太監的通傳,幾個姑娘趕緊起身行禮,就連床上的張秀女也起身了。陳曼柔掃視了一眼,唐婉兒和朱麗蓉也都在,另外一個秀女她沒見過。

  立秋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這位是工部尚書的嫡幼女孫芸。」

  陳曼柔心裡了然,按照身份來看,這幾個秀女,大概是住一個屋子的。

  「御醫可怎麼說?」陳曼柔略微點點頭,直接走到床邊問道,那張秀女眼圈紅紅,淚珠子滾滾而下:「御醫說,這傷口不能沾水,只能養著,不過傷口太深,日後是要留疤了。」

  陳曼柔皺皺眉:「本宮那裡還有一些上進的膏藥,等會兒本宮派人給你送過來,那東西能祛疤的,你一日用兩次,說不定就能去掉這疤痕了。今兒這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好好的,怎麼就撞到假山上了呢?」

  「求皇后娘娘給臣女做主,臣女是被人陷害的。」那張秀女猛然一聲哭出來,一邊拿帕子擦眼淚,一邊起身跪在陳曼柔身前說道,陳曼柔趕緊扶了她起來:「你慢慢說,不用你求本宮都是要查清楚這件事情的。」

  「今日用過早膳,臣女幾個本來是在屋子裡說話的。後來,大公主那邊來人說請朱姑娘過去說話。朱姑娘離開之後,孫姑娘就提議去外面賞景,臣女想著在屋子裡也挺悶的,就應了,反正左右不過是在重華宮裡走走。但誰知道,走到假山邊上的時候,臣女腳下忽然滑了一下,然後就撞到了假山上。」

  那張姑娘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有用的資訊卻沒提供多少。

  陳曼柔轉頭看了看立秋,立秋立馬轉身出門。陳曼柔又轉頭吩咐初雲和初霞:「你看看張姑娘的繡鞋,再去問問,從昨天到今天,經過假山的人都有誰。」

  等這兩個一出去,屋子裡就安靜了一會兒。陳曼柔坐在床邊仔細打量她們幾個的神色。唐婉兒面色平靜,低垂著腦袋不不做聲。朱麗蓉臉上帶著擔憂和驚恐,時不時的就看看張秀女。孫芸則是有些膽怯,偷偷的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臉色也有些發白。

  過了沒多久,立秋就過來了:「娘娘,奴婢在假山邊發現了這個東西。」幸好這重華宮裡的人,在秀女住進來之前都被陳曼柔敲打過了,張秀女一撞到假山上,一邊有人來將張秀女給扶進了屋子,另一邊就有人將事發地點給圍起來了。

  陳曼柔伸手拿過立秋手裡的珍珠,圓滾滾的,若是一般人踩上去,鐵定是會腳滑的。這珍珠外面被抹了一層灰,看著灰撲撲的,扔在地上不仔細看,確實是看不出來的。

  「娘娘,奴婢已經檢查過張姑娘的鞋子了,鞋子上並沒有被動手腳。」初雲也回稟道,陳曼柔點了點頭,重新打量屋子裡幾個人的神色。

  「問出來這段時間都有誰在假山邊上經過嗎?」隨後,陳曼柔捏著那珍珠問道,初雲趕緊行了個禮:「回娘娘的話,已經問出來了,昨天從早上開始,進過假山邊上的秀女共有十二個人,分別是住在東邊第一間屋子裡的王姑娘,東邊第三間屋子裡的李姑娘和宋姑娘,東邊第五間屋子裡的陳姑娘,還有西邊……」

  陳曼柔點點頭:「將這幾個秀女都叫過來,看看她們誰見過這珍珠。」

  初雲領了命令出去,初霞也過去幫忙。

  陳曼柔不說話,屋子裡就十分的安靜。立春和立夏一直站在陳曼柔身邊不動,本來正哭著的張秀女也慢慢的收了聲音,只拿帕子擦眼淚。

  過了一會兒,朱麗蓉動了動,神色略有些拘謹:「娘娘,您看,是不是搜查一下臣女們的東西?看看是誰遺失了那個珍珠。」

  陳曼柔微微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朱麗蓉。果然,看著嬌嬌怯怯的,卻不一定真的就是嬌嬌怯怯。她一個皇后,來搜查秀女們的貼身衣物,那傳出去像什麼話?

  就是現代的員警們查案子,也得是先有了證據,才能拿到搜查令,否則就是擾民。

  朱麗蓉的建議,陳曼柔真採納了,那可不光是得罪這些秀女身後的家族了,更是彰顯了陳曼柔的無能。一個皇后無能了,會有什麼下場?

  「大膽,娘娘如何做,還用你來指點嗎?」立春柳眉豎起,朝著朱麗蓉斥了一句。朱麗蓉雖然是朱家女兒,是先后的妹妹,但立春卻是代表著陳曼柔的,這會兒說的話也就相當於陳曼柔說的話。所以朱麗蓉臉色一白,趕緊行禮賠罪:「臣女不是這個意思,還請娘娘恕罪。」

  「你也是心急了,本宮不怪你。」陳曼柔扯著嘴角笑道。又等了一會兒,初雲才拿著珍珠回來,先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唐婉兒,才給陳曼柔行禮:「娘娘,有好幾個秀女說,她們曾經在唐姑娘那裡看見過這珍珠。」

  唐婉兒臉色一白,霍的一下起身:「什麼?」

  「唐姑娘這裡?」陳曼柔伸手拿著那珍珠轉動了一下:「問清楚了?」

  「是,已經問清楚了。那幾個秀女就在門外等著,娘娘要宣她們進來嗎?」初雲站在一邊問道,看陳曼柔點頭了,就又出來叫了那幾個秀女。

  帶頭的是一個娃娃臉的少女,一進門就給陳曼柔行禮:「臣女楊玲玲見過皇后娘娘,給皇后娘娘請安。」在她的帶領下,其他幾個秀女也都行了禮。

  陳曼柔示意她們站成一排:「你們之前說,在唐姑娘這裡見過這個珍珠,這個唐姑娘,是你唐婉兒吧?」

  「是,皇后娘娘,臣女是見過,之前唐姑娘曾經帶了一支珠簪,那珠簪上面有很多個珍珠,和這個是一模一樣的。」楊姑娘說話爽利的很,她一說完,其他幾個秀女跟著點頭。

  「娘娘,臣女也見過那個珠簪,上面是用珍珠黏成的牡丹花,唐姑娘進宮的時候就帶著的,這兩天卻沒有帶著。」另外一個十分清秀的秀女跟著上前說道。

  陳曼柔側頭看唐婉兒:「唐姑娘,你有什麼想說的?」

  唐婉兒早就等了半天了,這會兒臉色通紅的給陳曼柔行禮:「娘娘,臣女確實是有這樣一個珠簪,只是前兩天忽然遺失了,臣女找不到,所以才沒有再帶。」

  「遺失了?」陳曼柔略微挑挑眉,唐婉兒一臉氣憤:「回娘娘的話,臣女絕無半句虛言,確實是遺失了,臣女大前天晚上梳洗的時候放到了梳粧檯上,等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再去看就沒有了。」

  「你們幾個呢,見過唐姑娘的簪子沒有?」陳曼柔轉頭問孫姑娘和朱姑娘,張姑娘則是一臉憤怒,失望的看著唐姑娘不說話。

  陳曼柔嗤笑了一聲:「你們看看,連不和張姑娘住一個屋子的秀女們都能看出來,這珍珠是從唐姑娘的簪子上弄下來的,你們天天住在一個房間,怎麼就沒認出來呢?」

  這話一說出來,一群人臉色都變了變。

  半天,孫芸才大著膽子的說道:「娘娘,天下珍珠相似的多了去了,大家進宮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是帶著一些珍珠的,唐姑娘的珍珠上面也沒有多開出一朵花,或者是寫了唐姑娘的名字,我們自然是認不出來的。」

  話音剛落,楊姑娘就大怒:「你的意思是我們看錯了?隨意栽贓到唐姑娘頭上的?若是我一個人看錯就算了,可是我們幾個人,難不成都是眼神不好的?」

  「那誰知道。」孫芸嘟囔了一句,朱麗蓉伸手拽了她一把,怯怯的笑道:「楊姑娘別惱,孫妹妹心直口快,你別太放在心上,她不是有意的。」

  「心直口快?」楊姑娘更是憤怒:「你是站在她那邊了?心直口快不代表能隨意說話,禍從口出這句話都不知道嗎?我倒是不介意,但是她也不能隨意誣賴我們幾個人。」

  朱麗蓉大約是沒被人這麼甩過臉子,當即臉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不過,張張嘴卻沒說話,只低著頭站在一邊。

  「你們進宮的時候,身上穿的,頭上戴的,包裹裡放著的,都是有記載的。現在,本宮派人過去一一查看,對照一下看到底是誰丟了珍珠。」陳曼柔欣賞完了秀女們之間的明爭暗鬥,這才慢悠悠的扔下一句話。

  楊秀女有些不太服氣,卻也沒敢多說什麼。朱麗蓉略微鬆了一口氣,唐婉兒緊了緊帕子,上前給陳曼柔行禮:「娘娘,為表臣女清白,還請娘娘搜查一下臣女的東西。」

  孫芸在一邊跟風:「娘娘,您也派人搜查一下臣女的東西吧,臣女和唐姑娘是住在一個房間的,她有嫌疑,臣女也逃不掉。」

  若是珍珠真是唐婉兒的,那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珠簪偷走的人,說不定就是她們四個裡面的其中一個了。所以說,唐婉兒有嫌疑,其餘的幾個也跑不掉。

  這會兒的搜查和之前朱麗蓉建議的那個可不一樣。之前朱麗蓉說的時候,是沒有證據沒有嫌疑人,這會兒已經有了嫌疑人,自然是能開始搜查了。

  陳曼柔點了點頭,吩咐初雲和初霞拿著進宮時候秀女們的物品記載冊子去查所有人的珍珠,看是不是能對上數目。而立秋和立冬則是帶著四個小宮女,重點檢查唐婉兒她們幾個的房間。

  屋子裡亂糟糟的,陳曼柔索性帶了秀女們到門外等著。這會兒已經是五月中了,天氣都熱了起來,陳曼柔在椅子上抬頭看看太陽,瞬間想起來自己進宮選秀那會兒的場景了。

  唔,在最後的複選之前,貌似也有個秀女不小心出事了。不過,那會兒她們是住在儲秀宮,院子裡有個小池塘,那秀女是掉落到池子裡去了,隨後得了風寒,再然後就被送出宮了。

  這次的事情,也不知道能送幾個秀女出宮。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01:55 AM

157燙手

  沒多久,立秋和立冬就先出來了,走在前面的立秋手裡拿著個珠簪,上面是用珍珠黏成的一朵牡丹花,只是正中間的花蕊,看樣子原本是有一顆珍珠的,但是這會兒確實空白。

  這珠簪一拿出來,唐婉兒的臉色就先變了變,朱麗蓉一臉震驚,孫芸也是一臉不解。張彩雲則是猛然轉頭,死死的盯著唐婉兒看。

  唐婉兒趕緊擺手:「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這簪子前些天確實是丟了的,你們也知道,我當時還說了幾句,吩咐我們房間裡的那個小宮女找了幾遍。」

  孫芸有些遲疑:「我確實還記得,你當時還說,這東西是你姐姐送給你的,很重要,所以就讓人稟告了管事姑姑。」

  張彩雲臉上的怒氣這才稍微減了幾分,想來也是回憶起當時的事情來了。

  陳曼柔掃了這幾個人一眼,轉頭看立秋:「這是從哪兒找出來的?」

  「回娘娘的話,是從朱姑娘的枕頭裡找到的。」立秋恭恭敬敬的答道,朱麗蓉愣了一下,隨即臉色一白,趕緊給陳曼柔行禮:「娘娘明察,臣女根本不知道這東西是在臣女的枕頭裡,之前這簪子丟失的時候,管事姑姑曾經在屋子裡搜查過,並未找到這簪子。求娘娘為臣女洗刷冤屈,查明簪子到底是誰放到臣女那裡的。」

  陳曼柔揉揉額頭,想這個主意的人,還真是夠膽量。用了唐婉兒的珠簪,再來栽贓朱麗蓉,順帶讓張彩雲毀容了,一下子就將這次選秀的熱門人選裡的前三名給囊括了,可真是算計的夠嚴密的。

  想著,陳曼柔就轉頭去看孫芸。能住在一個房間的,那身份地位都是相差不多的。四個秀女有三個出了事情,這唯一的一個,好像就成了嫌疑犯。

  孫芸大約也是想到了這一點兒,額頭上出了不少冷汗,遇上陳曼柔打量的眼神,怔了怔,立馬跪下:「娘娘,臣女有件兒事情想說。」

  「你說。」陳曼柔抬抬手,孫芸咬咬牙,低頭說道:「前些日子,唐姑娘和朱姑娘被太后娘娘宣召到慈安宮,後來過了大半天才回來,唐姑娘頭上多了一隻簪子,朱姑娘手上多了一個鐲子,臣女聽她們自己說,這都是皇后娘娘賞賜的。」

  陳曼柔點點頭,這事情自己是知道的,當時對這兩個人的態度不一樣,就是為了挑撥她們兩個內鬥。一個背後是皇太后,那她就需要支援另外一個。

  「當時大家都只是羨慕了一會兒,就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了。隨後,張姑娘說要去找王姑娘談論詩詞,就出門了,臣女因為一點兒針線上的問題,就去請教住在西邊第三間屋子裡的白姑娘了。留下唐姑娘和朱姑娘兩個在房間裡。等臣女回來,卻見房門是關著的,裡面傳出很低的說話聲,臣女一時好奇……」

  說到這裡,孫芸的臉色漲紅,還是不好意思。不光是君子講究非禮勿聽,就是女戒女四書上,都是要求女人不能隨意偷聽的,孫芸這舉動,嚴重了點兒那就是品德不良,傳出去,她的前程也就完了。

  但是和眼前這傷害秀女陷害秀女相比較起來,這事情就有點兒不算什麼了。



而旁邊的唐婉兒和朱麗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兩個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

  「臣女就聽見朱姑娘和唐姑娘正在吵架,唐姑娘說朱姑娘不過是個庶女,一輩子都變不成鳳凰,朱姑娘說唐姑娘不過是仗著後面有個太后娘娘,日子還長著呢,誰才是鳳凰還說不定呢。」

  孫芸說著這話,臉色都白的不像話,周圍的人面色也都跟著白了起來。這話說的可是十分的大逆不道,鳳凰是什麼?這世上,能被稱之為鳳凰的,只有那麼一個人!

  更不要說,這話的後面還暗示太后娘娘不長壽,早晚有一天會死掉。

  「你胡說!」朱麗蓉怒指孫芸:「我和唐姐姐情同姐妹,怎麼可能會吵架?那天皇后娘娘賞賜了我們東西之後,我們就討論了一下首飾,當時我說,唐姐姐的那個簪子十分的好看,上面的花兒跟真的一樣,而唐姐姐說我的那個鐲子很襯我的膚色,你根本就是栽贓陷害!」

  孫芸臉色也不怎麼好,看著朱麗蓉說道:「你們說的話不是我一個人聽見的,我之前說了,我是去向白姑娘請教針線的,後來就請了白姑娘到我們屋子裡坐坐,要看我之前繡的那個荷包,我們兩個是一起聽見這話的。」

  陳曼柔抬眼瞧了瞧:「白姑娘?」

  人群裡出來一個身穿粉色衣服的姑娘,身子比較瘦弱,走起路來就像是弱柳扶風,一不注意就能被大風刮跑一樣。這白姑娘上前給陳曼柔行了禮:「臣女白薔薇見過皇后娘娘,給皇后娘娘請安。」

  陳曼柔直接問道:「剛才孫芸的話,你都聽見了?」

  「是,臣女都聽見了,臣女為孫姑娘作證,當時朱姑娘和唐姑娘確實是說了那樣的話,臣女兩個聽了一會兒,十分心驚,生怕有別人聽見,就趕緊走的遠一點兒,大聲說話讓朱姑娘和唐姑娘聽見。」

  白薔薇說話聲音清脆婉轉,就像是百靈鳥在叫,十分的悅耳。陳曼柔控制住想捏耳朵的欲~望,冷笑了一聲:「她們兩個說了那樣大逆不道的話,你們不是想著去稟告管事姑姑,反而是替她們遮掩下來,是不是想和她們同流合污?」

  「娘娘恕罪,當時臣女心慌,只想著這話被人聽見,唐姑娘和朱姑娘就活不了了,所以才沒敢讓別人聽見。況且,況且偷聽這種事情也不太好,臣女當時沒攔住孫姑娘,心有愧疚,這才趕緊拉了孫姑娘離開。」白薔薇誠惶誠恐的行禮說道,眼皮輕抬,露出眼裡的害怕。

  唐婉兒也大怒,轉身沖著白姑娘說道:「你胡說八道!我們根本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你有證人嗎?你和孫芸肯定是勾結到一起了,想要陷害我們!」

  白姑娘身子抖了抖,一副十分恐懼害怕的樣子。陳曼柔饒有興趣的看著,然後,就發現了,雖然白姑娘一副很害怕的樣子,但是這嘴角,卻是忍不住勾起了一個弧度,雖然很快就抿下去了,閃過的一瞬間卻被陳曼柔給捕捉到了。

  仔細一想,陳曼柔就明白過來了。唐婉兒和朱麗蓉有謀害秀女的嫌疑,張彩雲則是毀容了,孫芸偷聽,說不定最後這四個是一個都留不下來,到時候就沒人壓在她們這些秀女的頭上了。白姑娘,也就能有了出頭的機會。

  這還沒進宮呢,就開始排除異己了。

  孫芸眼睛也快冒火了,白姑娘那一番話不光是替她做了證明,還順便陰了她一把,更順利的將白姑娘自己給拉出來了,這口才,可真是了不得。

  唐婉兒和朱麗蓉則是咬死了說白薔薇和孫芸勾結在一起了,然後來栽贓陷害她們的。兩邊各執一詞,連平日裡的形象都快維持不住了。

  張彩雲咬咬牙,衝到陳曼柔跟前跪下:「求娘娘為臣女做主。」

  這會兒初雲和初霞也回來了,初雲將冊子遞給陳曼柔:「娘娘,奴婢已經統計過了,這些秀女裡面,並無其他人丟了珍珠,只唐姑娘一個人丟了珠簪。管事姑姑也回過話了,說當時唐姑娘來回報過,她帶人搜查了唐姑娘她們的屋子,並未發現有珠簪。」

  「當時為什麼沒上報?」陳曼柔隨口問道,那管事姑姑正縮頭縮腦的跟在初雲身後,這會兒趕緊出來回話:「回娘娘的話,奴婢當時上報給德妃娘娘了。」

  陳曼柔不耐煩管這些秀女的事情,所以秀女進宮之後。惠妃安排的住處,德妃安排秀女們的日常吃穿住行,這事情上報給了德妃,但是德妃大約是沒當回事,所以才一直拖到今天。

  現在的嫌疑人已經變成三個了,唐婉兒,朱麗蓉,和孫芸。之前有個重要的線索,那就是唐婉兒的簪子是在晚上唐婉兒梳洗過後丟的,那就只能她們幾個動的手。

  秀女入夜之後,都是不能隨意走動的。就是要入廁,也得叫了守夜的宮女陪著。所以,完全排除有別的屋子裡的秀女趁天黑摸到她們屋子裡拿走珠簪的可能。

  這珠簪可能是被唐婉兒自己藏起來的,也可能是真的被人拿走的。若是唐婉兒自己藏起來的,那麼朱麗蓉就是被陷害的那個了。若是真的是被人拿走的,有可能是唐婉兒被陷害,也有可能是唐婉兒和朱麗蓉同時中招。

  若是孫芸不說後面的那番話,那朱麗蓉動手的可能性比較大。但是孫芸硬是畫蛇添足了一番,那可能性就對半分了。

  另外還有個問題,當時管事姑姑是搜查過這個屋子的,那麼在搜查的時候,這個珠簪到哪裡去了?今天張彩雲摔倒的時候,朱麗蓉可是不在場,早不出門晚不出門,怎麼就偏偏這個時候出門了呢?

  陳曼柔捏著珠簪仔細看下面幾個人的神色,心裡雖然已經確定了基本情況,這會兒卻也沒實際證據。想了一會兒就說道:「這事情的牽扯比較大,又牽扯到本宮和太后娘娘,所以這事情,咱們還是請太后娘娘裁奪吧。」

  她還真不好處理,若很是唐婉兒自己想出來的招兒,那處理結果唐婉兒不滿意了,以後太后那邊自己也不好交代。這珍珠,別人都能認出來是唐婉兒的,偏偏唐婉兒自己沒認出來,若說唐婉兒是完全無辜的,還真是不太可能。



158靠山

  「事情就是這樣的,太后娘娘,妾也不想拿這種事情來勞煩您老人家,只是妾身第一次主辦選秀的事情,若是出了大的差錯,傳出去皇室的臉面也不好看,所以妾也只能來求太后娘娘給妾支個招兒了。」

  陳曼柔一邊給太后捶肩,一邊輕聲細語的說道,既從側面拍了老太婆的馬屁,說明自己年輕沒經驗,還得老太太主事才行,又表明這不是老太太攬權,而是幫助晚輩。說的老太太面子裡子都有了,臉色也就不那麼難看了。

  況且,聽陳曼柔那意思,這裡面還牽扯到唐婉兒。自己若是不出面的話,唐婉兒說不定就不能留在宮裡了,這事情,還真的自己出面。

  「你先前的處理還是不錯的,將消息內幕起來沒有透露出去。」老太太見陳曼柔識相,也就不刻意刁難了,還隨口安慰了兩句:「既然你都求到哀家這裡來了,哀家也不能坐視不理。那幾個秀女,現在還在外面等著?」

  「沒有太后娘娘的命令,妾哪裡敢隨意帶人來擾了太后娘娘的清淨?」陳曼柔趕緊笑道:「若是太后娘娘這會兒有空,妾就讓人將她們給帶進來。」

  「嗯,你讓人將她們帶過來吧。」慈安太后點點頭,陳曼柔應了一聲,轉身吩咐了立春去重華宮。沒多久,外面就通報,說是那幾個秀女都宣了過來。

  陳曼柔扶著慈安太后從後殿繞到前殿,幾個秀女站成兩排,一個個都是恭敬的低垂著腦袋,聽見腳步聲,也沒敢抬頭瞧,等那腳步聲在上面停下了,才一個個跪地行禮。

  「張彩雲?」慈安太后率先開口問道,張彩雲膝行兩步,伏地叩首:「臣女張彩雲給太后娘娘請安,給皇后娘娘請安。」

  「你將今兒的事情再說一遍。」慈安太后說道,張彩雲也不耽誤,將事情從頭到尾,包括陳曼柔去了重華宮之後的審訊過程,一個細節都不放過的全部說了一邊。

  「這麼說來,那簪子是在朱麗蓉的枕頭下面發現的?朱麗蓉,你可知罪?」慈安太后倒是乾脆,轉頭就問道,朱麗蓉臉色慘白:「臣女冤枉,臣女以前都沒有見過那個珠簪,對了,那個簪子肯定是今天上午有人放到臣女的枕頭下面的。今兒上午她們出去散步的時候,臣女去和大公主說了幾句話,並不在重華宮,肯定是那個時候,有人將簪子放到那裡了。」

  陳曼柔這會兒也不吭氣了,不管這事情是不是唐婉兒做的,到了最後慈安都是會為唐婉兒開脫的。而朱麗蓉,她現在只能扒著大公主了。正好,也讓大公主瞧瞧,她的祖母到底是更寵愛她還是更看重自己的家族。

  正想著,就聽外面通報,說是大公主求見。慈安太后略微皺皺眉,讓人宣了大公主。大公主進來也沒瞧地上跪著的人,先給慈安太后請安,又給陳曼柔行禮。

  「大公主,坐這裡來。」陳曼柔招招手,示意大公主坐到自己身邊:「你今天上午,是一直和朱姑娘在一起的?」

  「嗯,我前幾天看朱姑娘打的絡子十分好看,就說想要一個,今兒朱姑娘給我送去了一個牡丹花的絡子,母后看看,好看吧?」大公主伸手拉了裙子上的佩戴的絡子,略帶幾分炫耀的問道。

  陳曼柔點點頭,笑著應道:「好看。」這會兒倒是改了稱呼了,看來,大公主還是和以前一樣,挺聰明的。

  朱麗蓉在一邊感激的朝大公主笑了笑,大公主卻沒看她,只低著頭輕撫自己的裙子。慈安太后皺眉問道:「宜安,你怎麼這會兒過來了?」

  「皇祖母,孫女平時不都是這會兒過來請安的嗎?」大公主笑嘻嘻的說道,又湊到慈安太后身邊給她捶肩捏胳膊,慈安太后臉上這才帶了幾分笑容:「你倒是個有孝心的。只是這會兒哀家有事情要處理,你先到側殿去玩會兒?」

  「皇祖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大公主有些遲疑,看看下面跪著的秀女,又轉頭看慈安太后。陳曼柔笑著在一邊說道:「太后娘娘,還是讓大公主在一邊聽聽吧,朱姑娘不是說,她在大公主那裡嗎?若是這事情沒有處理清楚,日後對大公主的名聲也有妨礙,大公主也是當事人,不好完全躲開。」

  真要大公主走開了,那還不是慈安說了算嗎?

  慈安瞪了一眼陳曼柔,卻也不能否認陳曼柔的話。若是她真將事情全部都推到朱麗蓉身上,對大公主的名聲確實是有妨礙的。選秀這事情,本質上是為皇上填充後宮的,誰家的姑娘和老爹未來的小老婆有特別好的交情?

  況且,再來一個協助老爹小妾謀害另外一個小妾的罪名,哪怕大公主是皇上的女兒,她都得愁嫁。

  大公主則是感激的對陳曼柔笑了笑,自有人上前將事情的經過和大公主說了一遍。大公主瞪圓了眼睛:「哎呀,真是在姨母那裡發現的?會不會有人陷害姨母?那簪子是多麼明顯的東西啊,若是一直放在姨母的枕頭裡面,怎麼可能會沒人發現嘛,小宮女不是天天疊被子收拾床鋪的嗎?早不發現晚不發現,偏偏這會兒發現,肯定趁著姨母不在來栽贓的!」

  陳曼柔瞟了一眼朱麗蓉,這姑娘火力不低啊,這才多長時間大公主就已經被拉上了船。想著,陳曼柔摸了摸下巴,朱麗蓉肯定是在皇后過世之前就來過皇宮的,肯定也是和大公主相處過的。要不然,也不會在進宮的第二天就能直接去拜訪大公主了。

  或者,是朱家對大公主說了什麼?也對,皇后過世,雖然留下了個大公主,但是皇子沒了。朱麗蓉是皇后的親妹子,以後生了皇子,皇上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都是要給朱麗蓉幾分尊貴的。

  日後朱麗蓉的孩子想要謀劃那個位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自己再怎麼對大公主好,大公主的外家也是朱家,而自己則是陳家女。

  況且,朱麗蓉身上還綁著朱家女兒的名聲問題,所以這一次,朱麗蓉是絕對不能沾染上謀害秀女的罪名的。大公主就是知道這一點兒,之前進門的時候才會對陳曼柔低頭的。

  不管怎麼說,陳曼柔這會兒是皇后,陳曼柔若是想對朱麗蓉下手,也不是沒有機會的。大公主的賣好,不過是求著陳曼柔不落井下石。

  「大公主明鑒,臣女之前確實是沒有見過那簪子。」朱麗蓉趕緊說道,她們房間裡的枕頭,都是統一發放的瓷枕,裡面若是放個簪子,那拿瓷枕的時候,肯定是會有聲音發出來的。小宮女收拾了這麼多天的房間,卻一次都沒發現過,也太說不過去了。

  唐婉兒不能動,朱麗蓉現在也動不得,那就只剩下一個人了。孫芸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臉色慘白,額頭上直冒冷汗。

  慈安太后的目光盯在孫芸身上,這次,慈安太后沒親口過問,而是直接叫了兩個嬤嬤過來,讓她們將孫芸給帶到了側殿。白薔薇有些緊張,看孫芸被帶走,臉上表情也不怎麼好看。

  慈安太后當然不會忘記這個煽風點火的人,又叫了兩個嬤嬤,將白薔薇給帶到另外一個房間裡去審問。

  陳曼柔都忍不住自嘲,看太后這架勢,多清閒啊,有事情一吩咐就行了,自己還得勞心勞力的親自過去審問。這就是太后和皇后的差別啊,一字之差……

  慈安太后端著茶杯不說話,大公主被勒令不許插嘴,陳曼柔自然也不會挑這會兒說話。一時之間,大殿內安靜的只能聽見呼吸聲。太后還是比較心疼唐婉兒的,開恩讓剩下的幾個秀女起身,賜了繡墩讓她們坐下。

  半個時辰過去,眼看小四就要放學了,那幾個嬤嬤還沒出來,陳曼柔放下手裡的茶杯,抬頭看上面的慈安太后:「太后娘娘,妾忽然想到,重華宮的秀女還是要安慰一下的,您看……」

  「去吧。」慈安太後面無表情的擺擺手,陳曼柔笑著行了禮,轉身走人。之前她親自過來,只是為了等大公主,這會兒大公主在了,她也就不怕朱麗蓉被三振出局了。

  到重華宮轉了一圈後,陳曼柔直接回了永壽宮,小四這會兒正放學,趴在軟榻上和小五說話:「小五,叫哥哥,叫哥哥的話給你糕糕吃。」

  「哥!」小五奶聲奶氣的叫道,然後伸手:「糕糕~」

  「給,只能吃這麼一點兒哦,要不然母后回來會打你的小屁股。」小四笑嘻嘻的掰了一點兒糕點塞到小五嘴裡,小五想了想,爬到小四跟前,朝小四手上的糕點抓去。

  小四趕緊抬手讓開,小五卻抓著他胳膊不放手:「糕糕,藏好~」

  陳曼柔看的忍不住笑,小五這閨女,可真是鬼精靈。在門口咳了一聲,兩個小孩兒趕緊抬頭往門口看,小四是一臉高興,小五是嘟嘟嘴,鬆開了小四的手腕子,朝陳曼柔張胳膊:「母后~」

  「哎,母后的乖閨女,今天哥哥教你認字了嗎?」陳曼柔親一口小五,又攬了小四親一口,小四臉色通紅,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扭身子:「娘,我都長大了。」

  「長再大也是娘的乖寶貝,今天在學堂怎麼樣?先生都教了什麼?」陳曼柔將亂掙扎的小五禁錮在懷裡,看著小四問道,小四挺挺小胸脯:「先生教了三字經。」

  「給娘背背。」一如既往的,陳曼柔要聽小四再說一遍功課,小四也熟悉這流程了,規規矩矩的站好,先背誦一遍,然後給陳曼柔說意思。有不會的地方,陳曼柔再給補充上去。

  小五的注意力也慢慢的被小四吸引,睜著圓溜溜的黑眼珠子看小四,時不時的啊啊兩聲,就像是在附和小四的話,跟著小四背書一樣——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01:58 AM

159複選

  第二天一大早,陳曼柔先送走了去崇文館的小四,然後才親自抱了小五,帶著前來請安的德妃和惠妃等人,一行人往慈安宮去請安。慈安太后才剛起床,還在裡面梳洗,陳曼柔將小五交給奶嬤嬤,進去順手幫幫忙。

  哪怕只是遞個簪子,那也是孝心。

  慈安太后很是滿意的對陳曼柔點點頭,然後扶了陳曼柔的手出來。大公主這會兒也過來了,瞧見陳曼柔,扯出了個笑容過來行禮:「給母后請安,母后昨兒休息的可還好?」

  「嗯,還好,你臉色不怎麼好,可是昨晚睡的不好?」陳曼柔笑著說道,大公主點點頭,歎口氣說道:「昨晚忽然就做夢夢見了我母后,心痛難當,下半夜完全沒睡著。」

  陳曼柔沒接話,只伸手抱了小五朝著慈安太后笑道:「來,小五給皇祖母請安。」

  「皇祖母,安。」小五看了看慈安太后,奶聲奶氣的說道,還兩手抱拳,有模有樣的彎腰行禮,粉嫩嫩的小娃娃努力的做出這種動作,看著別提多可愛了。

  慈安太后也樂的不得了,趕緊笑道:「安,皇祖母安,小五真是個有孝心的好孩子,這動作是跟誰學的?」

  小五眨眨眼,陳曼柔在一邊替她解釋道:「這孩子鬼靈精的,平日裡總是見她四哥這樣行禮,也就跟著學了去。」

  「那是咱們五公主聰明。」慈安太后笑道,德妃趕緊在一邊接話:「要說啊,可不光是五公主聰明,皇上的孩子都是聰明伶俐的,就是二公主也是不錯的,前段時間,二公主剛學了刺繡,說是要孝敬太后娘娘,不眠不休的做了個抹額。這不,一做好就帶過來了。」

  說著,推了一下身邊的二公主,二公主略有些膽怯,她原本是被劉妃養在身邊的,劉妃不是親媽,會將二公主的生活照應的很周到,卻不會盡心盡力的去照顧二公主。再加上劉妃地位不高,也不是很受寵,二公主就被養的有些安靜。

  再後來,劉妃出了那種事情,二公主被轉手。德妃更是面子上做的不錯就行了,其餘時候根本沒多過問,除非是用得著了。時間長了,二公主就多了幾分膽怯。

  這會兒被德妃給推出來,二公主也是低著頭,有些畏畏縮縮的,手上捧著個抹額,小步往前挪了一點兒,低聲說道:「皇祖母,這是孫女的一點兒孝心,還請皇祖母別嫌棄。」

  慈安太后微微皺眉,雖然不喜二公主這懦弱模樣,但好歹也是親孫女,面上笑容略淡了幾分,卻還是吩咐身邊的嬤嬤將抹額給接了過來,順口說道:「你也是個有孝心的,只是你現在年紀還小,不必日日拿著針線,有空就多跟著你大皇姐念念書,學學規矩,咱們皇家的閨女,又不是要出門做繡女的,針線這東西,會了就行了,不用太費心。」

  「是,孫女明白,多謝皇祖母教導。」二公主還是低垂著頭,行了禮就悄無聲息的退回到德妃的身後了。

  惠妃笑著拉著三公主說道:「二公主真是勤奮好學,我們三公主到現在也就只知道針線是什麼東西。」

  慈安笑著虛點了她一下:「你個促狹的,宜佳這才多大?能認出針線就不錯了。」

  王昭儀也不甘落後,拉著自己的四公主說了幾句玩笑話,將慈安太后逗的哈哈大笑。笑過之後,才接著說道:「行了,你們也都帶著孩子們下去吧,皇后留下,哀家還有幾句話要吩咐。」

  德妃和惠妃等人各自起身行禮,領著自己身邊的孩子走人。大公主沒挪地兒,陳曼柔也不在意,太后都沒發話,她也不上趕著找沒意思。

  「昨兒那事情,哀家已經審問好了,這些個事情,都是那些秀女鼓搗出來的,先是孫芸拿了婉兒的簪子,然後交給那個楊玲玲藏著,一直等到今天有這個機會了,才弄出了這麼一出事情。等會兒讓平嬤嬤給你講講整個過程,你將這事情給處理了。」

  慈安太后歎口氣說道:「像是孫芸楊玲玲和白薔薇這幾個秀女,心術不正,你趁早將她們送出宮。這都快五月底了吧?你找個時間,儘快開始複選。」

  「是,妾回頭就處理這件事情。」陳曼柔低垂著頭給慈安太后行禮,帶了慈安太后給的平嬤嬤出門,平嬤嬤一板一眼的講述了一個事實。

  至於這事實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事實,誰也不會去管的。哪怕是那幾個秀女,也只能認同這一個事實。

  陳曼柔當即就拿鳳印改了懿旨——孫芸,楊玲玲,白薔薇三名秀女,以及在其中煽風點火的另外三名秀女被遣送出宮。毀容的張彩雲雖然也是被遣送出宮,但是被賞賜了不少好東西,同時去傳旨的太監還暗示了日後會給張彩雲指婚,不用擔心她嫁不出去。

  剩下那六個,是悄無聲息的送回去的。

  陳曼柔回去就向皇上請示了一下,想要趕緊開始複選,算算時間,那些秀女住進來也差不多大半個月了,所以皇上也就答應了下來。

  陳曼柔又去通知太后,等時間到了,就先去慈安宮接了太后,兩個人一起去了重華宮。

  那些秀女都被編了號碼,外面的小太監宣讀到哪個,哪個就得進去,一組三個人。沒進去的要在院子裡等著,進去的,被賞賜了珠簪就先到側殿裡呆著,沒被賞賜珠簪的,則是回去收拾東西,找領路太監帶領著出宮。

  和陳曼柔選秀那會兒的景象是一模一樣。只不過,那會兒,陳曼柔是被選的,這會兒,陳曼柔是選人的。

  「臣女唐婉兒,家父乃忠勇伯,姓唐,上諱書下諱仁,臣女擅長彈琴。」唐婉兒是第一個,和朱麗蓉是同一組,另外還有一個柳妙兒湊數。

  慈安太后沒說話,陳曼柔卻也不能趁機將唐婉兒給刷下來,只好笑著吩咐道:「給唐姑娘搬一架琴過來。」

  不能不承認,唐姑娘的琴聲是很好聽的,只是,到底是少了幾分感情,更多了幾分匠氣。

  「唐姑娘蘭心蕙質,又身出名門,很是不錯。」陳曼柔笑著點頭,轉頭看慈安,果然慈安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陳曼柔心裡撇嘴,隨手拿了個珠簪遞給立春,立春捧著下去給了唐婉兒。

  唐婉兒謝恩,躬身退到一邊。接著是朱麗蓉上場,她表示自己擅長書法,於是陳曼柔讓人拿了筆墨,趁朱麗蓉寫字的期間,又問了柳妙兒。

  只可惜了,柳妙兒運氣不好,居然和唐婉兒朱麗蓉分到了一組。前面兩個是內定的,這第三個,就不能留下來了。

  「皇上駕到。」選到一半,聽見外面通報,陳曼柔嘴角抽了抽,趕緊低頭遮掩好臉上的表情,起身給進門的皇上行禮,皇上笑著扶了陳曼柔的手,隨即坐到上面:「可有母后喜歡的?」

  「有,這不,我剛留下兩下。」慈安太后笑著說道,伸手在名冊上點了點,皇上很是隨意的瞥了一眼,陳曼柔掩嘴笑道:「這次的秀女長的都是水靈靈的,妾看著就喜歡的很,只可惜了不能全部留下,要不然啊,妾恨不得她們都留在宮裡呢,哪怕是陪著妾說說話,日日看著這些嬌豔的臉,心情也會好起來的。」

  「既然皇后喜歡,那就多留幾個。」皇上笑著說道,又擺了擺手:「時候也不早了,讓秀女們繼續進門吧。」

  接下來陳曼柔更是打起精神,不但要注意慈安太后的神色,更是要注意皇上的神色。若是皇上露出滿意的眼神,那陳曼柔就得賞賜個珠簪下來。

  她倒是不想賞賜呢,但是惹了皇上不高興,那日後甭想過好日子了。

  皇上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留幾個秀女,留什麼樣身份的秀女,這基本上都是已經內定好了的,他本身也不好色。所以,又過了兩輪,就起身走人了。

  陳曼柔這才鬆了一口氣,繼續和慈安太后在這裡看美人們的才藝表演。

  最終,被賞賜了珠簪的秀女占了總數的一半,共有二十三名。複選完畢,除了一些立馬被定了位分的低品級宮妃,其餘的都是回家等聖旨。若是來的是賜婚聖旨,那就在家待嫁。若等來的是冊封聖旨,那就收拾東西進宮。

  這冊封,都是從高往低排的。

  陳曼柔在心裡盤算著各處的宮殿,這次宮裡至少要留下十多個人,高位分的至少有五六個,空閒的宮殿不少,這誰住什麼地方,也是大有講究的。

  受寵的一般都距離乾清宮和養心殿比較近。像是當初,永壽宮緊挨著養心殿,和乾清宮也比較近。而楊貴妃比較受寵,就住在乾清宮的另一邊,第二距離乾清宮近。接著是淑妃的翊坤宮,都是距離比較近的。

  冊封聖旨的內容,皇上已經派人來說過了。唐婉兒穩壓朱麗蓉一頭,被冊封為賢妃,而朱麗蓉則是被冊封為淑妃。另外,算是對張家的補償,當日和張彩雲一起選秀的,有個是張彩雲的表妹,被冊封為李妃。內閣學士沈大人的女兒,被冊封為沈妃。甘肅城守尉金大人的女兒被冊封為金妃,揚州都轉運鹽使司華大人的女兒被冊封為華妃。

  另冊封有昭容兩位,昭華兩位,再加上昭儀位上的三個,正三品總共湊了七個人。

  三品以下的,是要住在側殿的,這些暫時不用考慮住處。



160功課

  沒等陳曼柔考慮好,慈安宮就來人了,來的是慈安太后的貼身嬤嬤平嬤嬤,平嬤嬤很少笑,一張臉跟木頭一樣,見了陳曼柔也只是一板一眼的行禮,隨後傳達慈安太后的話:「哀家年老了,就想近處看看娘家人,這賢妃就住在太極殿吧。」

  太極殿是和永壽宮挨著的,養心殿並非和永壽宮是在一條直線上的,中間還錯開了點兒。而太極殿,在那錯開的一點兒上,和養心殿也是緊挨著的。

  而太極殿的斜邊上,是慈寧宮。慈寧宮的旁邊,是慈安宮。也就是說,這太極殿除了和乾清宮的距離沒有永壽宮便利之外,和養心殿的距離與永壽宮一樣,和慈安宮的距離比永壽宮更便利。可謂是後宮除了永壽宮景仁宮之外的,最具有地理優勢的宮殿了。

  別以為距離乾清宮遠了就是個劣勢,皇上可是每天都去慈安宮請安的。而乾清宮,不是誰想去就能去的。所以說,其實距離慈安宮比較近,這個已經能超越距離乾清宮比較近能帶來的好處了。

  陳曼柔揉揉額頭,一邊將準備好的人手分派到太極殿,一邊立馬吩咐,將景仁宮分給了淑妃。賢妃占了好處,淑妃也就不能太落後,公平分配才是最好的選擇。

  順便將沈妃放到延慶殿,金妃放到寶華殿,李妃放到翊坤宮,華妃放到鐘粹宮,昭容昭華則是隨意安排,這樣一來,宮裡的幾個主殿,就全部安排滿了。若是日後誰想升職,就得先滅掉一個才行。

  「去請了皇上過來。」陳曼柔長舒了一口氣,轉頭吩咐道。明總管現在已經是皇后的大總管了,身份地位也提升了不少,這種跑腿的事情,也不用親自去了。所以立馬找來了小喜子,吩咐他去乾清宮。

  這會兒臨近晚上,估計著皇上的政務也處理的差不多了,所以陳曼柔才敢過去請人。若是上午,陳曼柔就是有要緊的事情,也得拖到下午,或者直接去請示慈安太后。

  很快,小喜子就回來回話:「娘娘,小的已經將話告訴了劉成總管,他說會轉告皇上的。」

  「嗯,本宮知道了,你去小廚房給戴嬤嬤她們說一聲,做幾個皇上喜歡吃的菜。」戴嬤嬤是專門管著小廚房的,陳家通過幾道手續將人送進宮,另外還有兩個大宮女,一個叫初雨,精通膳食,一個叫初雪,精通藥理,這會兒小廚房就是這三個人的天下了。

  「母后,我回來了。」陳曼柔剛吩咐下去,就聽見門口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轉頭就瞧見自家兒子拎著小書包回來了,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差不多年紀的男孩。

  陳曼柔之前見過,是小四的兩個伴讀。兩個小男孩近前,一板一眼的給陳曼柔行禮,樣子十分可愛,陳曼柔趕緊伸手將人拉了起來。

  「小四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轉身,拿帕子給小四擦了擦身上的汗,又連忙招呼道:「睿德和程遠也趕緊來擦擦汗,省得等會兒涼氣兒上來了著涼。」

  說著,又吩咐了宮人端上了茶水點心,小四乖乖的讓陳曼柔扯開衣領將脖子上的汗跡也擦了,坐在一邊隨手拿了點心:「今兒先生佈置了功課,做完就可以離開了,我們都做完了。母后,這是初雨姐姐做的點心嗎?我想吃那個玫瑰點心。」

  「放心吧,給你留著呢。」陳曼柔點點他額頭,轉頭吩咐道:「立春,你去廚房將點心端過來。」

  立春贏了一聲,陳曼柔又側頭看封睿德和彭程遠:「你們兩個想吃什麼點心?我讓她們做了給你們送過來。」

  「多謝皇后娘娘,臣什麼點心都喜歡吃。」左邊的封睿德笑嘻嘻的說道,他是宗室,和彭程遠比起來要稍微隨意一些,長的也是圓乎乎的分外可愛,陳曼柔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腦袋:「那好,等會兒多給你準備一些。」

  彭程遠眉宇間已經能看出是個溫潤如玉的小帥哥了,這會兒只笑了笑說道:「多謝皇后娘娘厚愛,臣不挑食的。」

  「母后,堂兄確實是什麼點心都喜歡吃,彭哥哥喜歡吃咸一點兒的點心。」小四放下茶杯笑嘻嘻的說道,陳曼柔點點頭說道:「正好,我讓人做一些小酥餅。」

  旁邊立夏十分機靈,趕忙去廚房吩咐了一聲。沒多久,初雨就端了一個託盤進來,上面放著四種點心,一種是做成玫瑰花樣式的玫瑰點心,一種是做成小動物蹄狀的奶香味點心,一種是做成方方正正的小酥餅,還有一種是做成白嫩呢圓滾滾的果餡點心。

  小四歡呼一聲就過去拿了玫瑰點心,封睿德在一邊驚訝:「四殿下,你怎麼喜歡這種小女孩的東西啊?」

  彭程遠嘴角抽了抽,捅了捅封睿德,封睿德撓撓腦袋,小心翼翼的看陳曼柔的神色,陳曼柔只做看不見,轉頭吩咐人去抱了小五過來。

  小四臉紅了紅,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這個很好吃啊,而且,誰說這個東西就只能小女孩喜歡了?我五妹妹就不喜歡吃這個,先生說過,食色性也,口腹之欲和對美好事物的追求是人的本性,這個點心做的好看,味道也好,我為什麼不能喜歡?」

  封睿德正想說什麼,就聽見門口傳來一聲清清脆脆的聲音:「母后,哥哥!」

  陳曼柔趕緊過去抱了小五,小五一眼就看見桌子上的點心了,立馬伸手:「糕糕~」

  小四笑嘻嘻的捏了一塊兒馬蹄點心過去:「來,吃這個,小五讓哥哥抱抱?」

  小五伸手抓了點心,一轉頭趴到陳曼柔肩膀上,小四一臉可憐相:「妹妹不喜歡哥哥了嗎?那哥哥下次吃點心的時候可就不給妹妹留了……」

  剛說完,小五就轉過頭,笑嘻嘻的沖小四伸手:「哥哥抱~」

  這變臉,看的陳曼柔大汗,旁邊封睿德和彭程遠則是看的津津有味,一起圍過來觀看小五撒嬌,小四一向將妹妹當寶貝,這會兒趕緊向自己的小夥伴炫耀:「我妹妹可聰明了,八個月就會叫我哥哥了,這會兒會說很多很多話,來,小五,這個是封哥哥。」

  小五圓溜溜的大眼睛往封睿德身上看,封睿德有點兒不好意思的扭了扭身子:「五公主好,我是封睿德,五公主喜歡吃這個點心嗎?」

  說著,也從桌子上拿了一塊兒點心遞過來,小五立馬笑開了,伸手攥住點心,甜甜的喊道:「封哥哥~」小嗓音嫩嫩的,小臉兒天真可愛,喊的封睿德暈頭轉向的。

  小四又轉頭介紹彭程遠,彭程遠很上道,立即給了點心,引的小五也甜甜的喊哥哥。旁邊陳曼柔忍不住笑,還有點兒無語,這閨女,也不知道像誰,會看臉色會撒嬌,自從能流利的說話,就將小四哄得團團轉。

  「朕在外面就聽見了笑聲,梓潼可是有什麼高興的事情?」正笑著,忽然聽見皇上的聲音,陳曼柔嚇了一跳,轉身就瞧見皇上正大步進門。

  一屋子的人,趕緊給皇上請安,唯獨小五伸著胳膊喊:「父皇抱抱。」等皇上彎腰抱起她,她馬上討好的將自己的三塊點心貢獻一塊出去:「小五給父皇留著的,父皇吃。」

  天真爛漫可愛乖巧孝順大方,皇上心裡毫不吝嗇的給小閨女貼標籤,一邊接了點心一邊吩咐道:「都起來吧,睿德和程遠今天怎麼過來了?」

  「回父皇的話,先生留了明天的功課,兒子想和堂兄彭哥哥一起做,所以就請他們過來了。」小四趕緊站起來,很是恭敬的回話,皇上看著小四的動作表情,心裡暗暗點頭。

  女孩子能撒嬌,男孩子卻得懂規矩。

  「嗯,既然如此,今晚上睿德和程遠就留在宮裡吧,朕派人回去給你們的父母說一聲。」皇上轉頭吩咐道,劉成恭敬的退了出去。

  「小四過來,朕考考你的功課。」皇上抱著小五在上首坐了,轉頭喊小四,小四趕緊過去,一臉的胸有成竹:「父皇請出題。」

  陳曼柔看他們父子說話自己也插不上嘴,索性接了小五過去,靜悄悄的在一邊看著。

  良久,皇上才考問結束:「不錯,功課都記得挺牢的,只是光記住還不行,你得理解,知道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先生今天佈置了什麼功課?」

  「抄寫論語第七篇三遍,描紅十頁。」小四笑著答道,他面對皇上的時候,也沒多少膽怯,得虧了陳曼柔天天給他灌輸他父皇繃著臉是為他著想,並不是不喜歡他的意思。

  「行了,這會兒還不到晚膳時間,你和睿德程遠去做功課吧。」皇上很滿意兒子的功課,今天就沒有多訓話,大方的擺擺手,表示過關。

  封睿德和彭程遠都是小心翼翼的鬆了一口氣,趕緊謝恩,跟著小四出門往後殿走去。

  「皇上,說起小四的功課,妾倒是想起一件兒事情。」陳曼柔側身給皇上倒了一杯茶,小五也會看眼色,瞧見這會兒皇上空閒了,立馬伸手要抱抱。皇上笑著接過小五,挑眉問道:「什麼事情?」

  「三皇子年紀不過比小四大半歲,小四都開始上學了,三皇子那邊……」陳曼柔略有些遲疑的問道,實際上她很不想問的,那三皇子養在慈安身邊,按說,是要慈安為他打算的。可是,再怎麼說,陳曼柔都是三皇子的嫡母,若是一句話都不問,就太失職了。

  皇上沉吟了一下,點點頭應道:「朕會對母后說這件事情的。小三年紀確實是到了,只是他身子一向弱,小四剛上學那會兒,母后就說讓小三遲一段時間再去,這都兩個月了,若是再晚,功課可就跟不上小四了。」

  「嗯,另外還有二公主,之前大公主是被……被先后親自教養長大的,也沒請先生。妾前幾日見了二公主,覺得她膽子有些小,皇上看是不是要為二公主找個女先生?」

  陳曼柔頓了頓又說道,皇上略微皺皺眉,直接應道:「朕會看看的,有合適的人選就宣進宮。」

  商量完孩子的事情,就該商量皇上小老婆的事情了。陳曼柔將自己的安排一一說出來,只不過,說了一半皇上就擺擺手說道:「你是皇后,這些事情你做主就行了。」

  「明兒賢妃就進宮了,皇上可就能美人在懷了。」陳曼柔略帶著些醋意說道:「只是皇上身體要緊,可……」

  說了一半沒說下去,只幽怨的看了皇上兩眼,看的皇上身子都酥了。這種皇后吃醋的事情,他還真沒經歷過。先后太賢慧,半分醋都沒吃過。輪到這個嬌小的妻子,這吃醋的樣子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皇上笑著捏了捏陳曼柔手心:「梓潼是吃醋了?這麼些年,梓潼還不知道朕嗎?你放心,再怎麼,朕也不會越過你去。」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6 02:02 AM

161交手

  唐婉兒入宮,先是去拜見了慈安太后。陳曼柔聽見這個消息,也不過是笑了笑,有這麼個大靠山在,若是唐婉兒沒過去拜訪,那才叫沒腦子呢。

  「娘娘,皇上已經往太極宮那邊去了。」立秋過來彙報消息,陳曼柔倚在床頭擺擺手:「賢妃今兒剛入宮,按照規矩,皇上是要在她那邊歇三天的,你們也別隨意去打探了,若是被賢妃抓出了釘子,那可就沒臉了。」

  「娘娘,奴婢們小心著呢。等閒不會讓人去聯繫,平日裡也只讓他們做些灑掃的事情,並沒有往一等二等裡面放人。」立秋笑著說道,上前來給陳曼柔梳頭,陳曼柔一頭秀髮光滑細膩,比上好的綢緞都要有光澤,立秋捏了一把笑道:「娘娘的頭髮越發的好了,奴婢都捨不得放手了。」

  「你個饒舌的小蹄子,本宮倒是慣的你什麼話都敢說了。」陳曼柔笑著說了一句,將耳朵上的耳墜也摘了下來,想了想吩咐道:「去將五公主抱過來,今兒晚上讓五公主和本宮一起睡,嬤嬤那裡,你看著說。」

  「是,奴婢這就去。」立秋笑嘻嘻的應了一聲,立春立夏過來服侍著陳曼柔換了裡衣,立冬則是指揮著小宮女換了冰盆,將窗戶上的薄紗給放下來,那薄紗也是貢品,不透光,卻透風,用來做窗簾是最好了,宮裡也沒多少,只乾清宮和養心殿慈安宮三處全部換上了這薄紗,連永壽宮也不過是換了一半。

  陳曼柔心疼兒子閨女,所以又往後殿均了一些,她這裡也就只能在臥室撞上這種薄紗了。

  很快立秋就抱了五公主過來,這會兒五公主已經有點兒犯困了,瞧見陳曼柔就張手:「母后~」

  「哎,乖寶貝,今兒和娘一起睡好不好?」陳曼柔伸手抱了小五,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小五眼睛都快瞇起來了,打著瞌睡,還要回親一下,逗得陳曼柔笑個不停。

  將小五外面裹著的薄毯撤掉,直接將她放在床上,陳曼柔順勢躺下,先將小五摟在懷裡,又拉了旁邊放著的薄被給兩個人蓋上。

  她閉上眼睛之後,立春和立夏就靜悄悄的退下,一人去床邊的榻上守著,一人到另一邊吹熄了蠟燭,關上房門就在外間隨意找了個地方歇著。

  第二天陳曼柔起床的時候,小五還沒睡醒。陳曼柔擺擺手,讓大家放輕動作,別吵了小五。

  立春抱著一件兒大紅色的衣服過來問道:「娘娘,穿這件兒吧?」

  「顏色太豔了,大熱天的,看著就熱的慌,換一件兒素色的。」陳曼柔擺擺手,立春有些猶豫:「今兒賢妃是頭一次來請安,穿的太素淡了,會不會太沒氣勢?」

  「氣勢這東西,可不是光靠衣服就行的。而且,論有氣勢,兩個你家娘娘加起來都比不上先後,索性咱們也不裝那個樣子,該怎麼樣就是怎麼樣。」

  陳曼柔笑著說道,說真的,論端莊大氣貴重,她真是比不上先皇后。人家是從小培養的,她雖然也是從小學的規矩什麼的,但怎麼說骨子裡也有上輩子留下的痕跡。再加上一個是京城貴女,一個是在邊關長大,兩地習俗不同,養出來的閨女肯定是性情不同的。

  最重要的是,她不願意按照先皇后的老路子走。先皇后做的已經夠好了,她若是拿先皇后的標準來要求自己,那純屬找虐,肯定是怎麼都比不過來。

  別人一提起來,只會想到先皇后是多麼的端莊大氣,而後來的這個皇后,嘖嘖……

  所以,她得另辟途徑。比如說,在皇上面前是解語花,溫柔可人善解人意的小妻子。在兒女面前,她是溫和柔軟關愛體貼的母親。在宮妃們面前嘛,只要不違了規矩,那就很好說話。

  若是違了規矩……目前還沒出現過這種人,不過想來新人進宮,應該是有不少人想要試試的。

  「那就蔥綠那件兒?」立春又問道,陳曼柔皺皺眉,那個看著倒是清爽了,但是也太嫩了些,好歹她也是皇后了,沒氣勢了總不能還裝嫩吧。

  真正嫩的,可是今天來請安的那位。

  「我記得前段時間皇上賞賜了一匹藕色煙雲紗,本宮讓你們做成了曳地長裙?」陳曼柔想了想問道,那煙雲紗數量有限,上進的也不過五匹,皇上留下三匹,剩下的兩匹給了陳曼柔。

  一匹藕色的,一匹松花色的。這宮中,藕色的布匹雖然多,但是藕色的煙雲紗可就這麼一匹,就是被人撞了顏色,也不用擔心被人搶了風頭。

  「是,奴婢差點兒就忘記這一件兒了,娘娘稍等,奴婢這就去拿。」立春眼睛一亮,趕緊應道。立夏看這邊衣服挑好了,就將能搭配藕色衣服的首飾給挑了出來。

  大部分都是顏色淺一些的,陳曼柔取了一朵丁香色的牡丹花紮在中間,大紅的珠子不但不搶顏色,反而點綴的牡丹花更加的嬌嫩。另一邊插上雪青色的翡翠雕花,耳邊綴著紫色水滴珠。襯得陳曼柔的膚色,鮮嫩欲滴,看著完全不像是兩個孩子的娘,倒更像是十八歲的小姑娘。

  立夏一邊將剩餘的零碎東西給陳曼柔添上,一邊笑著說道:「娘娘倒是越發的年輕了,不化妝都這麼好看。」

  「嗯,今兒就畫個淡妝吧。」陳曼柔笑著應了一句,平日裡她是不太喜歡化妝的。大夏天的,人比較容易出汗,沒多久那妝就糊了,還不如不畫。

  等陳曼柔收拾好,初雲就端著一碗燕窩粥過來了:「娘娘,惠妃娘娘已經過來請安了。」

  「嗯,先讓她等著吧,你去看看五公主醒了沒有,若是沒醒,就讓奶嬤嬤過來守著。若是醒過來了,先給她準備半碗燕窩粥,不要讓她吃太多,等會兒早飯多點兒蔬菜之類的。」

  「是。」初雲行了個禮,將託盤放到一邊桌子上,然後轉身進了內室,過了一會兒來回稟,說是五公主還沒醒過來。

  陳曼柔慢吞吞的將燕窩粥吃完,看看時間不早了,這才拿帕子擦了嘴角,起身扶著立春的手從內室出來,直接繞到側殿,再從側殿進入正殿。

  德妃付妃等人也都趕了過來,眾人一起起身給陳曼柔行禮。陳曼柔笑著讓她們各自坐下:「賢妃還沒過來嗎?」

  「大約賢妃這會兒還沒起吧?」德妃在一邊陰陽怪氣的說道,陳曼柔瞥了她一眼,真是,越發的將性子憋的左了,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想必是賢妃姐姐暫且不熟悉宮裡的請安時辰,所以才來的晚了。」惠妃在一邊打圓場,付妃笑盈盈的點頭說道:「妾也想著大約是這麼個原因,畢竟,初次進攻,給皇后娘娘請安是規矩,賢妃應該不是忘記了的。」

  陳曼柔沒說話,成妃嗤笑了一聲:「你直接說她不想守這個規矩不就得了?」

  付妃臉色變了變,苦笑著看成妃:「成妃姐姐,這話可不能亂說,妾何時說過這樣的話?妾也不過是猜測了兩句罷了。若是有得罪成妃姐姐的地方,還請成妃姐姐見諒。」

  不管付妃那話是什麼意思,成妃可沒放在心上,撇了撇嘴,只看著陳曼柔說道:「皇后娘娘,妾還有件兒事情求您呢,五皇子今兒有些不舒服,所以沒過來請安,還請皇后娘娘見諒。」

  「可是生病了?請御醫瞧過了嗎?」陳曼柔趕緊問道,成妃點點頭:「已經請御醫看過了,說是有些著涼,妾想著,大約是昨晚上放的炭盆太涼了些,御醫開了藥方,說是養兩三日就行了。」

  「不是太嚴重就好,小兒體弱,日後他屋子裡的冰盆你就少放一個。等會兒,本宮讓人給你送些藥材。」陳曼柔笑著說道,成妃起來謝了恩。

  正說著話,立秋忽然急匆匆的進來,附在陳曼柔耳邊輕聲說道:「娘娘,不好了,賢妃已經去慈安宮請安去了。」

  陳曼柔臉色瞬變,宮妃入宮,侍寢之後的第一天不是來向她這個皇后請安,而是去慈安宮了,賢妃這是什麼意思!下馬威?或者是試探?還是說,兩者皆有?

  難不成,她唐婉兒就真以為,宮裡有個慈安太后當靠山,她就無所顧忌了?

  心思急轉,陳曼柔瞬間就想出了對策,你不是不過來請安嗎?那好,本宮就一直在這裡等著。

  想著,陳曼柔臉色又柔和了幾分,看向德妃說道:「今兒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本宮前天和皇上商量了,要為二公主請一位先生,過段時間就有消息了,你可得做好準備,二公主身邊的人手,可都配備齊全了?」

  「已經配備齊全了,四個一等宮女,四個二等宮女,四個三等宮女,另外有兩個教養嬤嬤。」德妃趕緊說道,臉上也帶出了幾分喜色,皇上還記著二公主,那是不是說,皇上還沒忘記她張婉婷?

  「配備齊全了就好。」陳曼柔笑著點點頭:「皇上和本宮都相信你對二公主是很好的,只是二公主的性子有些弱,你回頭可得敲打一下二公主身邊的人。」

  「是,妾身知道了。」德妃起身行了個禮,陳曼柔點點頭,示意她坐下,又側頭問孟婕妤:「六皇子最近還好吧?」

  按說,孟婕妤位分過低,是沒資格將六皇子養在身邊的。但六皇子出生之前,皇后死了,楊貴妃死了,淑妃死了,劉妃死了,宮裡高位分的一下子折進去一大半。

  剩下的,陳曼柔正好生了五公主,德妃已將養育了二皇子,成妃已經養育了五皇子,還真沒人能收留六皇子,所以就一直拖到今天,六皇子還是被養在孟婕妤身邊。

  不過現在,翊坤宮也打掃出來了,等李妃住進去,六皇子可就是要李妃養著了。

  「謝皇后娘娘關心,六皇子最近還好,前幾天正學著說話,現在已經會叫父皇母后了呢。」孟婕妤略顯局促的說道,陳曼柔笑道:「真的?那改日你將他抱到永壽宮,讓本宮瞧瞧,也和宜慧那丫頭做個伴兒。」

  「是,妾遵旨。」孟婕妤眼睛一亮,趕緊起身行禮。

  蘭昭儀在一邊兒露出羨慕的神色,看孟婕妤坐下了,趕緊湊趣兒的說道:「皇后娘娘,四公主昨日還說,很想念她五妹妹呢,昨兒還特意將自己的玩具放好,說是要留給她五妹妹玩耍。」

  皇子還好說,活的太複雜,每個人都是在心底謀劃,面上是半分不顯的。但是公主,只要能討好皇后,這些宮妃們還是很願意讓她們去討好的。

  畢竟,皇后是嫡母,日後這些公主們出嫁,只要沒意外,皇后的意見要占一大半的。

  「是嗎?那改日你讓人將宜婷也送過來吧。」陳曼柔笑著點頭,她是準備來者不拒。公主們招待好了,日後也保不准就不能成為助力了。



162勸解

  「娘娘,這都一個時辰了……」惠妃忍不住開口說道,之前她們還跟著陳曼柔的話題說說笑笑的,只是隨著時間越來越長,誰都看出了問題。

  於是,慢慢的大家就都沉默了下來。大殿內的氣氛,一時緊繃到了極點。惠妃話音剛落,德妃就嗤笑了一聲:「娘娘,不如派個人到太極宮看看?」

  陳曼柔放下茶杯蓋,清脆的聲音像是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一樣,掃視了一圈下面,好幾個人都低著頭。

  「立春,你去請了李御醫過來,立夏,你和明總管去請皇上,這會兒,想必是該下朝了吧?」陳曼柔慢吞吞的說道,既然想玩,那咱們就玩大點兒,皇上很少干涉後宮的事情,但是不代表皇上完全不過問後宮的事情。

  德妃眼裡滿是興奮:「還是娘娘想的周到,說不定就是賢妃身子不舒服,所以才沒有過來,賢妃可是太后娘娘的嫡親侄女,若真是生病了,皇上也是會心疼的。」

  陳曼柔笑了笑,側頭看賢妃:「皇上會不會心疼可不是我們能說的,等會兒咱們該去看看賢妃妹妹,說不定賢妃妹妹是初進宮不適應,水土不服了。」

  惠妃眼裡閃過笑意:「皇后娘娘說的是,賢妃很有可能是水土不服了,要不然,昨兒進宮還好好的,今兒卻不能過來請安了,若是生病,也太快了點兒。」

  「既然賢妃是水土不服,那就按水土不服的方子來治療。」成妃也在一邊笑著接了一句,這治療水土不服的方子可多了去了,最管用的一種,就是將病人送回原地。

  陳曼柔垂下眼簾,還得想辦法掐斷賢妃關於孝道的藉口才行。這個,還得看皇上給不給自己這個正宮皇后面子了。

  大殿內的氣氛再次活躍起來,有嘲笑賢妃的,有幸災樂禍的給賢妃添加罪名的,陳曼柔也就看她們說的過分的時候,偶爾撥回來一點兒,並不經常說話。

  等大殿門口通報皇上過來的時候,陳曼柔臉上迅速換上焦急擔憂的表情,急忙下來到大殿門口去迎接聖駕。皇上還穿著明黃色的龍袍,一看就知道是下朝沒多久。

  「皇上,妾是沒辦法,眾位妹妹都等了一個時辰了,妾本來還打算叮囑賢妃妹妹幾句話的,只是沒想到……」陳曼柔低著頭,略帶幾分不解的說道:「也不知道賢妃妹妹是怎麼回事,也沒找人過來說一聲,妾實在是擔心……」

  「你還宣了李御醫?」皇上側頭看了一下站在另一邊的李御醫,李御醫過來給皇上行了禮。陳曼柔點點頭:「若是賢妃妹妹真是不舒服,也好讓李御醫給把把脈。」

  皇上瞇著眼睛沒說話,頓了一會兒,轉身說道:「走吧,咱們去看看賢妃。」

  陳曼柔趕緊跟上,看皇上上了龍輦,正準備往後走,皇上卻伸手說道:「上來吧,你和朕一起走。」

  陳曼柔頓了頓,臉上露出驚喜羞澀的笑容,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應道:「那就麻煩皇上了。」至於所謂的「賢聖之君皆有名臣在側,三代末主乃有嬖女。」這種說法,得分情況。

  漢成帝那會兒是要出遊,班婕妤的身份不過是個婕妤。

  況且,皇上都開口了,她若是拒絕,那就是不識抬舉。陳曼柔一向很清楚,什麼時候能拒絕,什麼時候不能拒絕。她和皇上是夫妻,嬖女這種人,能和一國之後相比嗎?

  兩個人自顧上了車子,後面的德妃眼裡閃過嫉妒:「皇后娘娘可真是得寵,就是不知道,等會兒看到了賢妃,皇后娘娘還能不能這麼自在!」

  成妃瞥了一眼德妃:「自在不自在,她都是皇后娘娘。」

  說著,看了看惠妃,惠妃這會兒已經上了轎子,吩咐內侍跟著往前走了。德妃冷哼了一聲,也跟著走人。付妃笑著看了一眼成妃:「成姐姐倒是挺護著皇后娘娘的,不過,也要看人家領不領情。」

  「本宮也從沒想過讓誰領情,本宮不過是看不慣某些人罷了。」成妃扔下這句話,轉身也跟著上了轎子。付妃眼裡閃過陰霾,招呼了兩聲其他人,也沒耽誤行程。

  一行人先是去了太極宮,太極宮的總管慌慌忙忙的迎出來,等聽到說是皇上和皇后過來看賢妃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回皇上的話,賢妃娘娘已經帶著人去請安了。」

  皇上皺皺眉,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她去哪兒請安了?」

  「娘娘去慈安宮請安了。」那太監臉色慘白,額頭都冒冷汗了,吞吞吐吐的說道:「娘娘一大早就過去了,並且派人去和皇后娘娘說過了。」

  皇上轉頭看陳曼柔,陳曼柔搖了搖頭:「妾並未見到有人去說,不光是妾,就是惠妃妹妹她們,也並未見到或者聽見有人去通報。」

  惠妃在後面點點頭:「皇上,皇后娘娘說的是真的,妾一大早就過去給娘娘請安了,妾是第一個去的,皇后娘娘那會兒還在內殿梳洗,一直到成妃妹妹過去請安,都沒有什麼人去通報賢妃的事情。」

  皇上伸手拉了陳曼柔:「走吧,去慈安宮。」

  一行人再次到了慈安宮,還沒進門,就聽見裡面傳來笑聲,那聲音大家都熟悉的很,是慈安的。

  「母后什麼事情笑的這麼高興?」皇上隨意的問道,陳曼柔落後皇上半步,在後面給慈安請安:「妾見過太后娘娘,給太后娘娘請安,妾今日請安來遲了,請太后娘娘責罰。」

  皇上在慈安另一邊坐下了,不等慈安太后開口,就率先問道:「母后,這個是誰?」

  慈安太后頓了頓說道:「你這孩子,前段時間不是剛見過嗎?這是你表妹,她可是個有孝心的,一大早就過來陪著哀家這個老婆子……」

  「只是朕的表妹,並非是宮裡的嬪妃對吧?」皇上還是沒等慈安太后說完,再次打斷了慈安太后的話,這話一說出來,慈安太后臉色都變了變,更不要說旁邊站著的賢妃了。

  「怎麼就不是嬪妃了?」慈安臉上有些掛不住,原本她之前說的那兩句,就是想要說,賢妃是她的侄女兒,賢妃先過來慈安宮是為了盡孝,並無多大的過錯。只是,被兒子這麼一堵,她之前說的那些,就有些可笑了。

  「宮裡嬪妃都要遵守的規矩,正六品以上的妃子,每日都是要去給皇后請安的。」皇上又說了一句,唐婉兒臉色慘白,趕緊過來行禮:「皇上贖罪,妾只是想著過來陪陪姑母,等皇后娘娘過來請安的時候,妾也正好能給皇后娘娘請安……」

  「剛才,你沒給皇后行禮吧?」皇上挑挑眉問道,陳曼柔站在一邊裝聾啞人。唐婉兒臉色更白了,她只知道,這個皇帝表哥是很看重先皇后的,至於這個繼后,並未聽說過皇帝表哥多重視。

  之前,她直接過來慈安宮,一是為了給皇后一個下馬威,二是為了試探這個繼后在皇上心裡的分量,三就是為了討好慈安太后。她太瞭解自己的這個姑母了,一輩子被慈寧太后壓在頭上,所以最是喜歡別人奉承她,也最是喜歡讓別人將她當做宮裡最大的頭頭。

  皇后再好,鳳印也到不了太后手裡。皇后表現的再孝順,宮妃們也先是去給皇后請安的,隨後才能在皇后的帶領下來慈安宮請安。

  所以,她要利用慈安太后對皇后看不順眼的機會,來奉承討好慈安太后。她以為,慈安太后在皇上心裡,是要比繼后重要的多的。

  「妾要先給皇上請安。」唐婉兒咬咬唇,先給皇上行了個大禮,隨後轉身給陳曼柔磕頭:「妾見過皇后娘娘,給皇后娘娘請安。」

  陳曼柔抬抬手:「起吧,無須多禮。」多的話,一句都不說。至於見面禮什麼的,那更是不好意思,本宮沒帶多餘的東西。

  皇上轉頭看慈安太后:「母后,無規矩不成方圓。唐婉兒若是當自己是賢妃,就得照著宮裡的規矩來。唐婉兒若是想當朕的表妹,朕不介意另外冊封賢妃。」

  慈安太后臉色有些沉:「照你這麼說,她來哀家這裡盡孝也是做錯了?」

  「朕沒說她做錯了,但是盡孝也得分什麼時候。」皇上就像是沒瞧見慈安太后臉上的怒氣:「若是在給皇后請過安之後,再來母后這裡盡孝,那也沒有違了規矩。」

  看慈安還想說什麼,皇上擺擺手:「梓潼,你先帶著人到側殿裡去,今兒賢妃不是沒有給你請安嗎?正好這會兒過去,你也讓她們姐妹互相認識一下。」

  陳曼柔知道皇上是有話要和慈安講,就笑著點頭應道:「是,妾這就帶人過去。」

  說著,率先轉身出了大殿,後面惠妃等人趕緊跟上。賢妃看看慈安太后,慈安太后擺擺手:「去吧,以後你們是要相處很長時間的,這會兒認識一下也好。」

  賢妃咬咬唇,不甘的轉身跟著走人。

  皇上遞給慈安太后一杯茶,慈安太后白他一眼:「你這個皇帝當的是越發的威風了啊。」

  「母后,那不是有外人在場嗎?」皇上笑著說道,慈安見皇上將那些妃嬪都劃成了外人,臉上的怒色就又減少了幾分:「你也別太責怪你表妹了,她也是一片孝心。」

  「母后,朕知道她是一片孝心。只是,這事情不能不處理,一來就像是朕之前說的,無規矩不成方圓。表妹她今兒這樣做了,那過兩天淑妃進宮,是不是也要有學有樣?日後,皇后還怎麼管理後宮?」

  皇上不緊不慢的說道:「就是對母后的名聲,也是有很大妨礙的,母后寵著一個妃子而讓皇后為難,傳出去,只會讓人說母后不慈。」

  皇上是太瞭解自家母后了,一言一語,都說到慈安的心底了。

  「二來,賢妃太目中無人了些。現在她能利用母后和皇后作對,那日後她要是覺得母后沒用了,肯定會來踩母后一腳的。所以,若是想讓她日後都孝順母后,這次就必須得打壓一下她的氣焰。」

  慈安太后也有遲疑:「可是,她畢竟是……」

  「母后,就因為她的身份,所以才不能讓她太過於囂張。」皇上慢條斯理的繼續解釋:「母后想讓唐家的女兒日後都擔上囂張跋扈的名聲嗎?還是說,母后願意讓人說,唐家的女兒都是沒教養的?」

  慈安太后也是唐家的女兒,唐家的女兒要是沒教養,慈安太后的名聲也就徹底玩完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7 04:38 PM

163禁足

  皇上在大殿裡苦口婆心的勸解慈安太后,讓慈安太后不要給唐婉兒搞特殊化。側殿裡,陳曼柔坐在上座,也正打量著站在下面的唐婉兒。

  大約是擔心之前的事情,唐婉兒現在的臉色並不怎麼好。只是,遮掩不了之前的好妝容。

  和之前進宮選秀那會兒的裝扮比起來,是大不相同。

  之前唐婉兒頭上頂多是兩三隻簪,或者是幾枝絨花。現在,斜側的元寶髻上在中間熱熱鬧鬧的擠了五朵粉嫩的絨花,斜上方點綴著珍珠攢花發釵,斜下方插著孔雀展翅掛珠步搖。右邊則是水紅色海棠絹花,嫩綠的枝葉貼在臉頰上,更襯唐婉兒的皮膚。眉毛也修過了,以前是柳葉眉,現在是涵煙眉。額間貼著梅花,唇上點著口脂,膚色嫩白,瑩潤如玉。

  身上是鵝黃色宮裝,臂間搭著嫩黃色披帛,腳上是金絲勾勒喜鵲登枝蜀錦鞋。

  可能是陳曼柔打量的時間太長了,唐婉兒不著痕跡的將一雙腳往裙子下面挪了挪。陳曼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微皺眉,剛才在永壽宮已經喝了不少茶水了,這會兒,還真不能再喝了,在慈安宮傳官房可不是什麼好聽的事情。

  陳曼柔看了看立春,立春立馬帶著人散開,兩個站在陳曼柔身後,兩個站在宮妃們身後,還有兩個,則是站在門口。這側殿和主殿距離的雖然不遠,但是兩者之間是隔著屋子的,所以並不用擔心這裡的說話聲會被別人聽見。

  況且,這會兒慈安太后的心腹應該是正守在正殿門口的。

  「本宮選秀的時候見過賢妃了,想必你們還是沒有見過的。」陳曼柔放下茶杯,笑著看成妃等人:「眼下,你們也熟悉一下吧,日後賢妃也是要伺候皇上的,大家可要好好相處。」

  隻字不提要給賢妃見面禮的事情,賢妃面色有些難堪,瞧見陳曼柔又端起茶杯了,就有些無措。過了好大一會兒,還是惠妃開口說道:「之前妾幫皇后娘娘打理選秀的事情,也曾見過賢妃,多日不見,賢妃更勝一籌。」

  話說的不太明白,到底是什麼更勝一籌,就看個人的理解了。

  惠妃起身給賢妃行了個半禮,賢妃是四妃裡面打頭的那個,所以按說,惠妃的地位是比不上賢妃的。賢妃趕緊笑了一下,伸手扶惠妃:「惠妃客氣了,早聽聞惠妃是個蘭心蕙質的,今日一瞧,果然如此。」

  說著,從自己頭上拔了那個金步搖:「這是本宮的一點兒心意,惠妃可別嫌棄。」

  惠妃瞧了瞧上面不動如山的陳曼柔,陳曼柔只端著茶杯不喝茶,這會兒瞧了惠妃的眼神,笑著點頭說道:「既然是賢妃給的,你就拿著吧。」

  「那就多謝賢妃了。」惠妃接了那步搖,笑著後退了一步。

  德妃在後面眼珠子轉了轉,笑著上前行了個半禮:「之前咱們也是見過的,那日我瞧著就覺得賢妃漂亮的跟個仙女兒一樣,現如今仔細看,真真是連仙女兒都及不上賢妃一半。」

  先不說這話裡面有什麼好意,光是裡面不含惡意,都讓賢妃微微鬆了一口氣,將自己頭上的另外一支金簪拔下來給德妃插上,順手拉住德妃的手笑道:「我之前也是見了德妃妹妹的,我那日就想著,德妃妹妹可真是一個能幹俐落的人,難怪皇后娘娘讓德妃妹妹幫著打理宮務呢。」

  這就是暗指陳曼柔是個花架子皇后了,陳曼柔也終於明白唐婉兒今兒怎麼就辦了那麼一件兒蠢事了,感情,還真以為自己這個繼后是個不受寵又沒宮權的。

  陳曼柔也不和她計較,只看了一眼成妃。成妃嗤笑了一聲:「賢妃姐姐可是說錯話了,德妃姐姐再怎麼能幹,也比不過皇后娘娘。要不然,之前秀女裡面也不會發生那種事情。」

  那會兒秀女是讓惠妃和德妃幫忙安置的,後來出了張彩雲被毀容的事情,卻是陳曼柔去處理的。怎麼看,德妃都沒有陳曼柔能幹,而且賢妃還順帶拍了惠妃一下,這話說的,就有點兒缺思考了。

  賢妃趕緊笑著搖搖頭:「本宮不是那個意思,這位……」

  「這是成妃,也是宮裡的老人了,按理說,她是應該叫你一聲姐姐的,只是她進宮比你早多了,所以就要委屈賢妃喊一聲姐姐了。」

  陳曼柔笑著說道,這姐姐妹妹的稱呼,一是看地位,二是看資歷,最後一個才是看年齡。賢妃地位在那裡放著,陳曼柔卻說讓她叫成妃一聲姐姐,賢妃的臉色馬上就變得不怎麼好看了。

  成妃在一邊笑著點頭:「是這麼個理兒,賢妃妹妹一向知理,妾今日就充一回大了。」

  這會兒可沒人給賢妃做主,賢妃也知道,正殿裡皇上對她今天的舉動很不滿,等會兒還不知道要怎麼處置呢,這會兒若是和成妃等人發生了口舌之爭,陳曼柔若是再顛倒黑白一番,那情形對自己就更不利了。

  咬咬唇,唐婉兒臉上閃過屈辱,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才抬頭笑道:「成妃果然像本宮聽聞過的那樣心直口快,雖然成妃年紀確實是比本宮大,只是上下尊卑有別,成妃日後還是不要說這樣的話比較好。」

  說完,不等成妃反應,就從手腕上脫下一隻玉鐲給成妃:「這是本宮的一點兒心意,雖然不值什麼錢,成妃妹妹見慣了好東西的,可別嫌棄。」

  成妃挑挑眉,接了鐲子說道:「妾不會嫌棄的,不過,確實是不值什麼錢,妾剛進宮那會兒,皇后娘娘賞賜給妾的可是一副頭面,碧瑩瑩的,剔透純淨,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這算是嘲諷賢妃沒得到陳曼柔的見面禮,陳曼柔利用了她,她再反利用一下陳曼柔。宮裡的女人,不都是這樣嗎?

  陳曼柔垂下眼簾,只認真看著自己手裡的茶杯,那上面的牡丹花,描繪的可真漂亮。

  「這是付妃吧?」沒等到陳曼柔介紹,賢妃只能自己開口:「本宮可沒忘記,當年的付小姐,可是京城閨閣女兒的學習對象呢,本宮小時候也曾見過付妃一面,至今沒忘記付小姐當年的風采。」

  「賢妃娘娘過獎了。」付妃不冷不熱的說道,賢妃也不在意,又給出了一件兒禮物。後面的昭儀什麼的,也都一一上前見禮,一圈下來,本來賢妃是滿頭珠翠的,這會兒也只孤零零的剩下了幾朵絨花。

  陳曼柔正打算開口,門口進來一個嬤嬤:「老奴給皇后娘娘請安,慈安太后請皇后娘娘和眾位娘娘去正殿。」

  「勞煩嬤嬤了。」陳曼柔點點頭,起身帶了人往正殿走去,皇上也還沒有離開。慈安太后難得的對陳曼柔沒有擺臉色,而是笑著說道:「皇后近日辛苦了,這幾日你只忙著後宮的事情,可別忘了照顧自己的身體。」

  陳曼柔有些受寵若驚,抬頭看一眼慈安,趕緊低下頭,臉色微紅的搖頭說道:「為皇上打理後宮,妾並不覺得辛苦。」

  「你一直是個好的,哀家看著呢。」慈安笑著說道,又指了指唐婉兒:「今兒是賢妃做的不對,哀家已經和皇上商量好了,等會兒哀家自會下懿旨責罰賢妃,皇后大度,不要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妾原本也只是擔心賢妃的身子。」陳曼柔笑著說道,小心的看了一眼慈安,接著說道:「只是今兒本來應該是賢妃敬茶,妾給賢妃見面禮的。後來,急著和皇上去探望賢妃,就忘了帶見面禮,下次妾再補上吧。」

  說完轉頭看賢妃:「賢妃可不要誤會本宮是個吝嗇的。」

  「妾不敢。」賢妃趕緊行禮,皇上瞇著眼睛,臉上的神色沒什麼變化。慈安太后則是有些不悅的看了一眼賢妃,若不是賢妃今兒自作主張……

  「賢妃,今兒你犯了大錯,哀家就罰你一年月例,並且抄寫佛經百部,抄寫女戒五十遍,抄寫宮規三十遍,你可有話說?」慈安太后看著賢妃問道,賢妃跪下行了大禮,將腦袋伏在手背上:「妾領罰,妾謝太后娘娘開恩,謝皇后娘娘大度。」

  「禁足半年。」慈安正要點頭,皇上忽然開口說道,慈安一驚,皇上轉頭說道:「母后,賢妃這事情,以往宮裡可從沒發生過,不嚴懲不足以服眾。」

  皇上都這麼說了,慈安也只好閉嘴。

  賢妃則是面色慘白,聽上面聲音停了,才咬唇磕頭:「妾領罰。」

  「那你這會兒就回去吧。」皇上擺擺手,賢妃起身給皇上,慈安太后,以及陳曼柔行了禮,才搖搖欲墜的後退著出門。慈安臉上帶著不忍:「皇上,這處罰……」

  「她太浮躁了,這半年,也正好靜靜心。」皇上漫不經心的說道,又看了看陳曼柔說道:「前些日子皇后和朕說要給二公主請個女先生,朕已經有了人選,皇后先回去等著,一會兒人就進宮了。」

  「是,那妾身就先告退了。」陳曼柔趕緊起身行禮,皇上擺了擺手,慈安頗有些氣悶:「都走吧,哀家也乏了,平嬤嬤,你去看看弘皓在不在,在的話就讓他過來給他父皇請安。」

  說著轉頭看皇上:「皇上也很久沒見過弘皓了吧?哀家和你說,弘皓可是個聰明孩子,前兩天將三字經全部背下來了。」

  皇上在心裡默默的和已經上學了的小四比較了一下,只嗯了一聲,慈安對這反應略有些不滿,白了皇上一眼:「弘皓還沒上學,能念到這個程度已經不錯了。你上次說的事情,哀家想了想,也確實有道理,弘皓雖然身子不好,但是到了這個年紀,也確實是該讀書了,你改日給弘皓挑兩個伴讀,等七月份天氣沒那麼熱了,就讓弘皓也去讀書。」

  「嗯,母后心裡若是有什麼人選,先告訴朕一聲。」皇上再次點頭,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淳親王家裡有個小孫子,今年年紀也正好,和弘皓作伴倒是不錯。」

  「那就淳親王的小孫子吧,另外,再選個武將家裡的,弘皓身子弱,找個身子健壯的也能護他幾分,若是能帶動他多鍛煉鍛煉,說不定也更健康幾分。」慈安點頭說道,淳親王是宗人令,這身份只高不低,他的孫子給弘皓當伴讀,她是再滿意不過了。

  正說著,門口就通報說是三皇子殿下過來請安了。皇上打量了幾眼進門的三皇子,見他身子還是有幾分單薄,甚至還沒有比他年紀小的小四高,就有幾分不太滿意。

  但到底是親兒子,皇上還是招手示意三皇子走近,又考問了他幾句功課,見他除了三字經還會背弟子規和論語的前幾篇,心裡的不滿也就打消了幾分。

  當即,只揉了揉三皇子的腦袋說道:「你身子不是很好,平日裡可要多注意幾分,有人服侍不周到,就直接和你皇祖母說,或者和朕說。」

  「是,兒子明白,多謝父皇關心。」三皇子抬頭孺慕的看著皇上說道:「皇祖母很關心兒子,每天都會問兒子吃的飽不飽,睡的好不好,父皇不用擔心兒子的。」

  皇上點點頭,閒聊了幾句,這才起身走人。路過永壽宮,抿了抿唇,出聲吩咐道:「在這裡停下,朕要去永壽宮。」

  內侍停下車輦,劉成過來服侍著他下車,有小太監趕緊進去通報。皇上剛進了永壽宮,就見陳曼柔匆匆出了屋門過來迎接。



164彈琴

  「皇上怎麼這會兒過來了?」陳曼柔跟著皇上進了房間,笑著給皇上倒了一杯茶,皇上接過來,卻沒喝,只看著陳曼柔。那眉眼,十分的柔和,只是眼睛亮亮的,倒是更多了幾分活潑。

  恍然間,皇上就將眼前的人影和幾年前的那個重疊在一起了。原本的天真可愛,現在變成了純良溫順,原本的活潑開朗,現在也只是在自己面前才露出幾分真。

  再想到之前在慈安宮的時候,眼前這女人一直是帶著點兒惶恐的,皇上的心裡,就驀然湧上來一陣憐惜。年前她就說過,恐怕是當不好這個皇后的,只是這半年來自己冷眼瞧著,她不愛權,不攬事兒,但並不代表她處置不好事情。

  公平大方,事事俱到,還能很好的安撫德妃和惠妃,也能很周到的為幾個兒女考慮。這個皇后,當的並不差。

  皇上心底柔軟了一下,伸手捏了捏陳曼柔的手:「怎麼,不歡迎朕?」

  「自然不是。」陳曼柔臉色微紅,嘴角彎彎,臉上眼裡都染上幾分喜悅笑意,側身在皇上身邊坐下,伸手挽住皇上的胳膊,聲音語調活躍了幾分:「妾是很高興皇上來看妾的,就是皇上今天不來,妾也打算請皇上過來呢。」

  「哦,請朕過來做什麼?」皇上微微挑眉,笑著問道,陳曼柔臉色更紅了,很是有幾分不好意思,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才低著頭說道:「皇上前幾日不是說想聽妾彈琴嗎?妾剛學了一支曲子,想要讓皇上給妾點評一下。」

  陳曼柔從進宮開始,在外面的表現,一直都是擅長作畫,寫字不錯,雖然性子比較活潑,卻喜歡看書。連下棋都是皇上教的,更不要說彈琴作詩了。

  前幾天皇上過來和陳曼柔說冊封秀女的事情,偶爾提到賢妃的琴聲很不錯,皇上就笑著打趣了陳曼柔一句,說是想聽陳曼柔彈琴。

  這話,連皇上自己都是不太記得了,陳曼柔現在說出來,皇上心裡微動,伸手將陳曼柔攬近懷裡,伸手捏捏她鼻子:「你學了幾日?」

  「有五六日了吧,妾也只是學會了,並不太精通,等會兒若是不好聽,皇上可得給妾留個面子。」陳曼柔不好意思的說道,將腦袋埋在皇上的頸窩裡。

  皇上伸手撫了撫她的頭髮:「朕保證不會笑話你,等會兒梓潼可得好好表現才是。」

  「好。」陳曼柔笑著應道,側頭在皇上面頰上親了一下,親完又覺得自己的動作過於孟浪,小心翼翼的瞧皇上的臉色,見皇上並無責怪之意,臉上反而帶著笑容,就鬆了一口氣,趕緊起身,拉了皇上的胳膊:「皇上,咱們去隔間屋子,琴架放在那邊。」

  皇上點點頭,跟著起身,到了次間,自己在軟榻上坐下。就見陳曼柔忙忙碌碌的自己焚香淨手,皇上忍不住挑了挑眉:「這些事情不是有宮女們的嗎?」

  「但凡是伺候皇上的事情,妾都要親自動手。」陳曼柔抬頭說了一句,自發自動的坐在琴架旁,看著皇上嫣然笑了一下,然後將帶著指甲套的雙手擺在琴弦上。

  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呼吸,再然後,手指撥動琴弦。

  一開始動作有些不連貫,琴音也有些滯澀,過了好大一會兒才漸漸的轉的圓潤起來,只是,中間還是有不少的錯誤調子。

  皇上頗感興趣的在裡面挑著錯誤,心裡倒是很讚賞,難為自己這個皇后,聰明的很,這些錯誤居然被她順手給滑過去了,給曲子更添了幾分別的意味。

  「不錯,梓潼這曲子,說出去別人絕對不會知道是只學習了五六天的。」一曲罷了,皇上很給面子的鼓掌,陳曼柔神情雀躍,過來歡喜的問道:「真的?那就是說妾在這方面很有天分了哦?」

  皇上噎了一下,面對自家娘子期盼的眼神,很違心的面帶笑容的點頭:「嗯,是很有天分。」和剛剛學琴的小兒比較起來,自家娘子的學習速度還真算是挺快的。

  至於這天分……端看和誰比了。

  「娘娘,快到午膳時間了,娘娘看是不是讓廚房準備著?」立春靜悄悄的過來,瞅准機會回話,陳曼柔側頭看皇上,咬咬唇,帶著幾分笑意問道:「皇上不若留下來吃飯?一會兒就到下學時間了,弘旭他們都要過來,皇上也考查一下他們的功課?」

  想到確實是有段時間沒見自己的二兒子了,皇上就點點頭:「那好,午膳就在這裡用了。」

  陳曼柔立即欣喜的給立春報菜名:「這幾個菜都準備上,還有二皇子和四皇子喜歡的那幾個,都備上。」立春笑著應了,轉身去小廚房通知。

  皇上一直是笑呵呵的看著陳曼柔忙碌,時不時的回頭眨眨眼,像是在詢問他的意思。等吩咐完,還特意湊過來,那臉上的神色就像是在問他對這安排滿意不滿意,樣子別提多可愛了。

  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陳曼柔粉潤潤的臉頰,看著被捏的人瞪大眼睛看自己,皇上難得的尷尬了一下,輕咳了一聲:「對了,之前朕不是說,二公主的先生已經請好了嗎?她可有過來?」

  「已經來過了。」陳曼柔垂下眼簾,遮住眼裡的笑意,這皇上,還真不難討好。

  「妾問了幾句話,就讓她到永和宮去了,畢竟是二公主的先生,也得和二公主合得來才行,所以妾讓她暫時留在宮裡,看明日二公主怎麼說。」陳曼柔笑嘻嘻的說道,皇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那先生你也別虧待了,一應事務,就按照……」皇上略微沉吟了一下,這才接著說道:「就按照二品誥命的來吧。」

  看陳曼柔臉上神情有些不解,皇上就多解釋了幾句:「她可是當年太子太傅曾大人的孫女兒,因為當年太子的事情,她家裡遭了難,男方就退婚了,曾姑娘是個心氣兒高的,索性就不出嫁了,哪怕現在家裡平反了,也只留在家裡教導家中女孩兒。」

  「原來是這樣。」陳曼柔恍然大悟,兀自想了一會兒,又有些擔心:「皇上,這樣的品格是挺好的,妾也很佩服,只是這性子,是不是有些太直了些?」

  看皇上不解,陳曼柔笑了笑說道:「妾雖然是佩服這曾姑娘的性情,可若是妾是曾姑娘的娘親,恐怕是要操碎了心的。二公主也是妾的女兒,妾現在是想請人將她那膽怯的性子給改了,卻不願她日後有這麼一個清高執拗的性子,這樣的性子,當姑娘是好的,當時嫁了人,恐怕就不怎麼容易幸福了。」

  皇上皺了皺眉:「我天家女兒,性子高傲些又有何妨?」

  「皇上,閨女當然都是自己的好,可是這做人媳婦嘛,可不光是有身份地位就能成了的。夫君面上敬著,實際上遠著,婆婆公公捧著,卻不願意親近,妯娌們看著伏低做小,實際上事事排斥,這樣,也只能是面上風光罷了。」

  陳曼柔歎口氣,二公主雖然不是她親生的,但是在力所能及範圍內,她還是願意給這二公主說上幾句好話的。一來,她在皇上面前,得關心其他的子女。二來,她自己也是有閨女的,就當是為閨女積福了。畢竟,閨女長大了也是需要幾個身份相當的夥伴朋友的。

  身為嫡公主,嫡長公主已經不指望了,那剩下的幾個姐妹們再搞不好關係,日後恐怕自家閨女就得孤零零了。伴讀再怎麼樣,身份上也是有差距的,有些事情照樣是不能說的。

  陳曼柔說完,只小心的打量皇上的臉色。皇上沉思了一會兒,點點頭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那這曾姑娘就不能用了,改日朕再挑幾個吧。」

  「皇上,妾不是這個意思。」陳曼柔趕緊擺手:「妾聽您的意思,這曾姑娘的學識什麼的,都是很不錯的,既然如此,不若將曾姑娘留下來教導二公主讀書寫字彈琴作畫之類的功課,至於為人處事,另外請幾個,妾倒是有個想法,不知當說不當說。」

  「說說看。」皇上放下茶杯問道,陳曼柔有點兒不好意思,將腮邊的頭髮往耳邊塞了塞,才笑著說道:「妾倒是知道幾個朝廷命婦,在京裡內宅夫人中,也是八面玲瓏的人物,若是讓她們給二公主說幾句人情世故,日後也就不用擔心二公主的性子了。」

  「讓朕想想。」皇上頓了一會兒只這麼說道,畢竟,朝廷命婦也是有品級在身的,進宮來當女先生,恐怕有些不太合適。

  陳曼柔更不放在心上,反正她閨女還小呢,對二公主,她也算是出過力了。看看時間,轉頭問道:「皇上,時間不早,估計弘旭他們一會兒就回來了,妾到小廚房看看午膳?」

  「好。」皇上應了一聲,擺擺手:「你去吧,朕在這裡等著。」

  陳曼柔起身行了禮,轉身出門。帶著人到小廚房轉了一圈,戴嬤嬤正指揮著人洗菜切菜,初雨擅長點心,初雪擅長菜肴,所以這會兒是初雪在灶台前忙著。小喜子蹲在地上幫忙燒火,小樂子則是守在水缸旁邊,負責倒水遞水。

  瞧見陳曼柔進來,戴嬤嬤領頭,正要給陳曼柔行禮,陳曼柔卻擺擺手:「不用行禮,你們各自忙著吧,本宮也只是看看。」

  轉了一圈,看中間的桌子上已經有幾道做好的菜了,初雲就站在一邊眼睛都不眨的守著,陳曼柔滿意的點點頭,又領著人出了小廚房。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7 04:41 PM

165補償

  皇上在永壽宮用了午膳,又考查了二皇子弘旭和小四的功課,這才轉回乾清宮。只是臨走留下話來,說是晚上會過來。陳曼柔不用想就知道,這是皇上對她的補償安撫。

  怎麼說,唐婉兒都是皇上的表妹,唐家是皇上的外家。若是皇上在唐婉兒剛進宮的時候就貶了唐婉兒的位分,或者作出更嚴重的處罰,恐怕日後是會有人說皇上薄情的。

  更何況,還有慈安這個親娘在。和對慈寧的態度可完全不一樣,慈寧在的時候,皇上完全是面子情,或者是規矩,或者是做給別人看的。而對上慈安,皇上雖然不喜她總想要伸手宮權,這忍耐度卻增加了不少。

  遇上和慈安有關係的事情,皇上也總是會先勸說慈安,沒有效果了,就想辦法迂回著來。還是不行,那就得分情況了,能影響到前朝的,就找個人做筏子,影響不到前朝的,那就輕輕放下,只當沒看見。

  唐婉兒這事情,不管放到哪兒,那都是目無皇后的罪名,最低也得貶了位分才算是有個交代。可是為給慈安太后一個面子,為了給唐家一個面子,這位分,就照舊是留著了。

  但怎麼說也都是陳曼柔受了委屈,更何況是宮裡所有的人都看在嚴厲的,皇上就不得不對此作出補償。要不然,日後陳曼柔管理起後宮來,就要少幾分底氣了。

  更嚴重點兒,若是人人有學有樣,恐怕這後宮也該亂起來了。後宮之亂,乃天下大亂之前兆,皇上是要當明君的,要當名流千古的明君。所以,後宮不能亂,連一點兒的水花都不能有。

  陳曼柔打個呵欠,吃飽了午飯就想睡覺。至於晚上皇上要過來的事情,那不是到晚上才會發生的嗎?賢妃那邊,可還是要注意著才行,這半年的禁足,說嚴重也嚴重,畢竟半年見不到皇上,等賢妃再出來,黃花菜都能涼了。

  但是說不嚴重,那完全礙不著日後賢妃的發展。慈安太后隨隨便便找個理由,比如說頭疼想要賢妃侍疾了,或者是壽誕到了想見見賢妃了,亂七八糟的藉口一找,賢妃十有八九就能出來了。

  就算是出不來,等半年期滿,慈安太后日日將賢妃帶在身邊,那皇上也不得不賣身。

  最重要的是,賢妃被這一棒子打下去,要是腦袋忽然變聰明了,那可就壞事了,她要是利用好了這半年,再加上有慈安太后幫忙,絕對是能將太極宮給打理成一個鐵桶的,比自己當初那兩三年可強多了。

  所以,這會兒陳曼柔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趕緊的再找幾個釘子準備好,等賢妃反應過來的時候,趁機換進去。

  收買,製造故事,不著痕跡的送到賢妃跟前,還得讓賢妃自己主動要過去,整個過程可不是三兩句就能說完的。還得摸清楚賢妃喜歡什麼樣的人服侍,這樣幾率還是對半開的。

  揉著額頭想了一會兒,陳曼柔實在是有點兒困,索性就將腦袋裡的一堆事情扔到一邊,只管閉著眼睛睡覺了。

  午覺起來,送了小四去崇文館,陳曼柔翻找了筆墨紙硯出來,讓人搬了桌子到外面院子裡,自己隨意選了一處風景,開始塗塗抹抹的作畫。

  就這個技術最拿得出手了,可不能扔下來耽誤了。

  「皇上,瞧~」晚上等皇上過來,陳曼柔立馬獻寶,將自己下午作的那幅畫送到皇上面前,皇上眯著眼睛看了半天,點頭讚揚:「不錯,選景獨特,用筆細膩,畫風平和,能稱之為佳品。」

  「那皇上在上面寫兩句詩?」陳曼柔眼睛亮閃閃的提要求:「寫到這裡,皇上也知道,妾不會作詩,不過妾會賞詩,皇上您的字也是絕好的,好詩好字配上妾的好畫,那才叫完美呢。」

  皇上噗嗤一聲笑出來,真沒見過這麼喜歡自誇的。不過,心裡還是略微有些小得意的,也就順勢點點頭:「去給朕磨墨。」

  陳曼柔樂顛顛的應了,趕忙到書桌邊,將畫鋪好,然後拿了磨錠開始磨墨。皇上一手拉著袖子,一手拿著毛筆在硯臺裡沾足了墨汁,想了一會兒,懸腕畫上,接著筆走游龍,不過片刻就寫了一首詩。

  陳曼柔也確實是有幾分欣賞的眼光的,當即贊道:「皇上的字越發的好了,鐵畫銀鉤,氣勢十足,霸氣外露,這轉折鋒利中帶著圓潤,給人一種睥睨天下的仁善感覺,再配上這詩,妾都覺得有點兒自卑了。」

  皇上微微挑眉,陳曼柔捂著胸口皺眉:「妾的畫,配不上皇上的詩詞啊。」

  皇上看著陳曼柔捂胸口的動作,再看她臉上哀怨的表情,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陳曼柔瞬間又變了表情,,一臉激情:「不過皇上放心,妾一定會努力的,終有一天,妾能讓妾的畫,配得上皇上的字和皇上的詩。」

  說著,又換了一次表情,略帶了幾分羞澀,往皇上身邊挪了挪:「妾也是能配得上皇上的。」

  皇上心裡微動,低頭看陳曼柔。今兒陳曼柔臉上沒化妝,只唇上塗了些粉色口脂。秀髮大半披散在身後,頭上簡簡單單的插著一支白玉簪。

  所謂燈下看美人,陳曼柔今年二十五,青澀已經完全褪去,越發的嬌媚可人。再加上平日裡注重保養,怎麼算都是美人一個。今兒又穿了一身粉色的衣服,表情含羞帶怯,更添了幾分韻味。

  皇上伸手將人抱在懷裡,低頭含住那粉嫩嫩的唇,剛才他就看半天了,總覺得那唇像是水蜜桃,飽滿水潤,看著就十分誘人,很想讓人嘗嘗那滋味到底是不是甜美味甘。

  這會兒甫一含住,舌尖立馬在那唇上掃蕩了一圈,果然,和想像中一樣,居然還帶幾分幽幽暗香。皇上更是滿意,身體也越發的熱了,伸手探進衣襟,在那盈盈一握的腰間摩挲了兩下,又探上那圓潤的山丘之地。

  陳曼柔臉色嬌美如花,一層淡淡的粉如水霧一般暈染開來,呵氣如蘭,好不容易等皇上的唇挪到她脖子上了,立馬推了推皇上:「皇上,到……到床上去~」

  皇上低低的唔了一聲,猛地彎腰抱起陳曼柔,大踏步往內室走,陳曼柔將臉埋在皇上胸前,卻也沒閑著,一手在皇上腰上的敏感處撫摸,舌尖則是在皇上胸前緩緩勾勒。

  夏日衣裳單薄,那舌尖的溫度,都能感覺的清清楚楚。皇上身子一顫,身下的昂揚就越發的精神了。

  妖精打架是要看體力的,陳曼柔今兒又十分放得開,於是,皇上就越發的威猛了。打到最後,陳曼柔不得不含淚求饒,皇上看著粉面含春,眸中帶淚的愛妻,心裡愛憐更甚。於是,身隨心動,重新又疼愛了陳曼柔一輪。

  將近三更,才算是放過已經快暈過去的小嬌妻,讓人換了床鋪,滿意的摟著愛妻入睡。

  陳曼柔大早上醒過來,迷迷糊糊的發現身邊的人已經不見了,一激靈,瞬間酒醒了。立春服侍在旁,趕緊過來問道:「娘娘,可是準備起床?這會兒是卯時中了。」

  「皇上呢?」皇上是卯時初上朝,這會兒可都過半個時辰了!天哪,自己第一次沒有服侍皇上上朝啊,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情吧?

  緊張了一瞬間,陳曼柔又放下心了,自己的永壽宮,守的還是挺嚴實的。自己這會兒的身份已經不是以前那會兒了,實在是沒必要緊張。

  「皇上已經上朝去了,皇上起床的時候特意吩咐了奴婢等人安靜,小心伺候,不能驚擾皇后娘娘。」立春一臉喜色的說道,她是皇后的大宮女,皇后受寵了,她才更有前途。

  沒看見之前服侍皇后娘娘的對月盡歡兩位姐姐嗎?出宮就嫁了五品的軍官,日後,少不了就是誥命奶奶了。

  「讓他們嘴巴都閉緊點兒,誰要是敢傳出去,就打發出去。」陳曼柔點點頭應道,順便起身,誰知道腳一沾地,身子就軟了一下,若不是立春扶著,肯定得摔個大馬趴。

  「娘娘,不如免了今兒的請安?」立春關心的問道,陳曼柔搖搖頭:「不行,昨天才出了那樣的事情,今兒就免了請安,傳出去,你家娘娘可就成了小心眼小肚雞腸的人了。」

  立春連忙再出主意:「那讓立夏過來給娘娘按摩一下腰?」

  「嗯,行,讓立秋和立冬準備洗刷的用品。」陳曼柔點點頭說道,想了一下又補充:「今兒穿那件兒雪青色衣服,配紫水晶頭面,讓她們也準備一下。」

  立春笑盈盈的應了,轉身喊了其他幾個人進屋。立春自己去內室整理床鋪,立夏給陳曼柔揉捏腰部,立秋準備洗臉用的溫水和布巾香皂之類的物品,立冬則是去衣櫃裡找衣服,搭配荷包香囊扇子鞋子等東西。

  瞬間,整個屋子都熱鬧了起來。

  陳曼柔趴在軟榻上問道:「四皇子和五公主昨晚上休息的可還好?」

  「娘娘不用擔心,昨兒四皇子早早就睡下了,現在已經起床了,等會兒就過來給娘娘請安,五公主這會兒還沒起,五公主的奶嬤嬤回過來回過一次話,說是五公主昨晚睡的挺好,只起夜一次。」

  立夏脆生生的回話,陳曼柔滿意的點點頭,閉著眼睛享受了一會兒,覺得身子沒那麼疲乏了,才讓人過來服侍著梳洗了。傳了早膳,飽飽的吃了一頓,這才出去見前來請安的妃嬪們。



166淑妃

  接連兩日,皇上都是在永壽宮歇下的。到了第三日,就是淑妃進宮的日子了,一應安排,和之前賢妃進宮的時候完全一樣。陳曼柔就是有點兒同情皇上,一連三天沒停歇,這次又來個淑妃,第一天無論如何都是得幹活的,這樣就是一連四天了,真真是鐵杵磨成針啊。

  第二天一大早,陳曼柔就起床了,立春和立夏過來幫她梳妝打扮,等惠妃她們過來之後,陳曼柔才慢吞吞的進了大殿,視線往下面掃了掃,除了淑妃,其餘的都來了。

  眾人剛見過禮,就聽外面通報,說是淑妃過來請安了。陳曼柔笑了笑,這時間,掐的可真好。

  「讓淑妃進來吧。」陳曼柔笑著說道,湘竹出去說了一聲。隨後,淑妃就領著一個大宮女進來了,今兒淑妃穿的是一件兒粉色的衣服,她本人長的十分清秀,這粉色更襯得她十分嬌嫩。

  淑妃一進來就給陳曼柔請安:「妾朱氏麗蓉,見過皇后娘娘,給皇后娘娘請安。」

  「是個漂亮的。」陳曼柔按照套路來,瞧了瞧立夏,立夏立馬端著託盤走向淑妃,淑妃先是給陳曼柔行了大禮,隨後接了茶杯,恭恭敬敬的端到頭頂。

  立春在一邊站著,伸手接了那茶杯,端上去遞給陳曼柔。陳曼柔也只是沾沾唇,隨即笑道:「起吧,既然進了宮,日後就要好好的服侍皇上,侍奉太后娘娘,平日裡多調養調養身子,爭取早日為皇上誕下健康的龍嗣。到時候,本宮必會給你們提升位分。」

  淑妃臉色微紅,低低的應了一聲:「謝皇后娘娘教誨。」

  「嗯,本宮瞧著你也是個知禮的。」陳曼柔滿意的點點頭,只要不是那種愣頭青,一進來就覺得自己比所有人都高一頭,那就是很好了。至於暗地裡的小動作,只要不犯到她身上,她也不會輕易去管。

  「這是本宮的一點兒見面禮,淑妃可不要嫌棄。」陳曼柔擺擺手,立秋端著另外一個託盤過來,上面擺放著一套翠玉首飾,簪子釵子步搖耳墜鐲子上面的,一應俱全。

  「多謝皇后娘娘賞賜。」淑妃恭敬的謝恩,親自接了那託盤,然後交到後面大宮女手裡,隨後就是認人的步驟,惠妃和德妃是見過的,但是剩下的很多,淑妃都沒有見過。

  淑妃和惠妃德妃同屬四妃,但名號在前,也算是地位稍微高一點兒的,所以,這見面,得淑妃給見面禮。一輪下來,淑妃頭上就剩下一個金步搖了。

  「本宮忽然想起來,前些日子,賢妃那裡本宮還沒有給賞賜呢。」等大家都又坐定了,陳曼柔忽然說道:「若不是看見淑妃妹妹,本宮差點兒就忘記這回事兒了。立秋,你去讓人將本宮那日準備好的頭面給賢妃送去。」

  立秋笑眯眯的應了一聲,轉身向立冬傳達了這個命令。立冬也跟著偷笑,那套頭面,實際上是前天就準備好了的,但是一直拖著沒給,就是在等這會兒。

  賢妃比淑妃先進宮又如何?賢妃稱號在淑妃前面又如何?禁足半年就不說了,光是這賞賜的先後順序,恐怕賢妃日後都不好壓淑妃一頭了。

  若是淑妃有心,日後和賢妃並頭排列也不是不可能的。

  至於慈安太后那邊,呵呵,皇后娘娘這兩天事情多,是真忘記了賞賜這回事,您老也沒提醒啊。

  對於陳曼柔的話,下面惠妃保持著得體的笑容,只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帕子,德妃則是用團扇遮住下半張臉,其實她不用遮,大家都能猜出她在幸災樂禍。

  淑妃有些怯怯的抬頭看陳曼柔:「娘娘,妾有件兒事情,不知當說不當說。」

  陳曼柔端著茶杯微微挑眉:「你說吧。」

  「賢妃姐姐比妾先進宮,妾是不是要去拜見一下賢妃姐姐?」淑妃略有些遲疑的問道,陳曼柔好笑,這淑妃果然也是個聰明的,居然還知道將難題甩給別人。

  若是賢妃重新得寵了,在太后的幫助下重新站起來了,那麼她沒去拜見就是皇后指使的。若是賢妃沒重新得寵,皇上心裡也不待見賢妃了,她去拜訪了也是皇后命令的。

  去不去,都是皇后的意思。

  陳曼柔笑著搖搖頭:「這個,本宮也不太清楚,畢竟賢妃妹妹是犯了錯誤所以才被皇上下令禁足的,但是皇上也沒說不讓別人去拜見。不如等會兒,你問問太后娘娘。」

  淑妃略有些不安,捏了捏衣角,垂著頭行了個半禮:「多謝皇后娘娘指點。」

  「時間也不早了,咱們去慈安宮吧。」陳曼柔也沒看淑妃,轉頭看了一眼旁邊掛著的很大的沙漏,兀自起身說道,眾人也趕緊跟著起身。

  皇后的鳳輦走在最前面,後面是一溜兒轎子,三品以下的妃嬪,則是要步行過去。幸好,這請安是在大早上,若是中午,估計還得曬暈三五個。

  慈安太后正喝著血燕窩,聽見通傳,慢吞吞的將最後兩口給喝掉,然後扶了扶頭上的簪子,十分隨意的問道:「昨兒淑妃進宮了是吧?」

  「是,太后娘娘您看是要讓皇后娘娘她們在正殿等著,還是來側殿請安?」平嬤嬤恭恭敬敬的問道,慈安太后擺擺手:「正殿吧,淑妃怎麼說也是頭一次進宮,哀家得給淑妃一個面子。」

  正殿顯得莊重,側殿就隨意一些。平日裡若是沒什麼大事兒,基本上陳曼柔也都是帶著人在側殿請安的,隨口說兩句閒話,大家就都能解散了。

  等太后進了大殿,皇后已經領了人在下面等著了。

  眾人行過禮,太后一眼就看見站在皇后身後的淑妃了,眼睛眯了眯,轉了兩下手腕上的佛珠。頓了一會兒才賜座,皇后坐的是椅子,四妃坐的是圓凳,再往後的妃嬪們坐的是繡墩。

  陳曼柔只當沒看見慈安太后的表情,笑盈盈的上前說道:「太后娘娘昨兒休息的可好?欽天監的人說,這兩天可能會下雨,太后娘娘可得保重身子,這夜裡的冰盆,要少放一些。」

  說著,又看平嬤嬤:「還要拜託平嬤嬤,日常裡要勸說太后娘娘一些,太后娘娘的身子為重。」

  平嬤嬤行了個禮,聲調毫無起伏的說道:「老奴記在心上,請皇后娘娘放心。」

  陳曼柔這才點點頭,指了指淑妃笑道:「太后娘娘,今兒妾可是又給您帶來了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平日裡太后娘娘若是無聊了,可以讓這美人兒來給太后娘娘解解悶兒。」

  淑妃趕緊起身行禮,太后笑呵呵的說道:「前些日子哀家就說,朱家的姑娘是有福氣的,今兒淑妃這通身氣派,可是不比誰差。來,告訴哀家,進宮可還習慣?」

  「多謝太后娘娘關懷,景仁宮的人手擺設,皇后娘娘都花費了大力氣,妾十分感激皇后娘娘呢。」沒直接說習慣不習慣,只推說都是陳曼柔佈置的。日後出了事情,也好往陳曼柔身上栽。

  陳曼柔笑著搖搖頭:「淑妃妹妹可不用給本宮帶高帽子,這景仁宮的人手是內務府和雜役司送進來的,景仁宮的擺設本宮可是完全沒花費心思,庫房的鑰匙也是在景仁宮大總管手裡的,本宮也不過是動動口。」

  淑妃臉上帶著羞澀的笑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皇后:「妾剛進宮,若是有說錯話的地方,還請皇后娘娘見諒。」

  陳曼柔直接轉頭看太后:「哎喲,太后娘娘您瞧,淑妃可真是會說話,幾句話就給妾帶了個高帽子,妾不接受都不成,妾可真是羞愧的慌。」

  慈安太后笑道:「你呀,就安心受著吧,哀家看你往日裡處理事情也爽快乾脆的很,是個俐落的,這後宮你打理的很好。正是如此,皇上才能安心前朝的事情。」

  言語中就帶了幾分意味深長,陳曼柔勾勾嘴角,這是讓自己別拿後宮的事情來麻煩皇上。前兩日賢妃那事情,太后心裡還沒消了那怨氣呢。

  「妾可當不得太后娘娘誇獎,和先後比起來,妾差的遠呢。」陳曼柔起身行禮,慈安太后笑著示意她坐下:「你年紀還輕,又是剛開始管理後宮,日後多多努力,定有做的更好的一天的。」

  「承太后娘娘吉言了。」陳曼柔笑著說道,德妃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插話:「太后娘娘,這新姐妹進宮,您有什麼好寶貝賞賜啊?剛才皇后娘娘可是賞賜了一套頭面呢,還有賢妃姐姐那裡,皇后娘娘可也沒落下。」

  陳曼柔掩下眼裡的鄙視,只是德妃話都說出來了,陳曼柔也只好跟著笑道:「那是自然,淑妃有的,賢妃自然也要有。她們兩個啊,本宮可是一視同仁的。本來賢妃妹妹那裡是要早些,只是這兩天後宮事情多,也就沒顧得上。」

  反正她是補上了,慈安太后再有意見,那就對比一下淑妃和賢妃的進宮之後的規矩吧。她和慈安,彼此心裡都清楚,慈安不喜歡她。

  太后端了茶杯,抿了一口笑道:「皇后事情繁忙,不若讓人幫你分擔一些?」

  又來了,幸好陳曼柔不是那種十分喜歡權力的,也不是非得將後宮事情都抓到自己手上的,當即就笑盈盈的說道:「太后娘娘這提議,可真是說到妾的心裡了。之前惠妃和德妃就幫著妾打理後宮的事情,妾還真是樂得輕鬆。淑妃妹妹先跟著惠妃和德妃看一段時間,然後讓成妃和付妃當幫手,也能幫著妾管理一些事情。」

  說著猛然想起什麼一樣,一臉笑意,「對了,太后娘娘,不若讓大公主也幫著妾幾天?大公主跟您學了一段時間,也正好實地應用一下。」

  太后抿著唇認真看陳曼柔,見陳曼柔臉上一片喜色,並沒有勉強和不悅,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一拳打在棉花上,這滋味,可真是讓人鬱悶。

  陳曼柔接著歎口氣:「只可惜,賢妃妹妹被禁足了。要不然,也能和淑妃妹妹一樣,幫著妾打理這後宮的事情了。」

  太后好懸一口氣差點兒喘不上來,陳曼柔這可真是往她心口上捅刀子。太后最想要什麼?要後宮的管理權和自己大權在握的風光。太后最重視什麼?兒子的皇位和唐家的榮耀。

  若是賢妃沒被禁足,她幫著皇后打理事情,那真正做主的,還不是自己嗎?若是賢妃沒被禁足,她幫著皇后打理事情,那見皇上一面,不是輕而易舉嗎?

  現在可好,便宜都讓朱家的賤人占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7 04:45 PM

167分派

  別看陳曼柔很大方的將宮務都給分派出來了,但陳曼柔不傻,不會讓誰霸佔某種便利很長最後將這種便利放到自己口袋裡去的。她實行的政策就是,鐵打的宮務流水的管事人。

  上個月德妃是管人員調動的,那這個月就去管御膳房的事情。管了一個月的御膳房,再去管御花園裡的花花草草,管完了御花園裡的花花草草。

  在德妃去管別的東西的時候,後面惠妃跟著她的腳步走。德妃先前按下來的人手,惠妃一個個都給拔掉,就是惠妃拔不掉,那咱還有成妃和付妃呢。

  而這幾個妃子,陳曼柔自然是不會讓她們聯合起來的。德妃的性子,現在是越發的燥了,稍微一點撥就著火。惠妃雖然沉得住氣,但是架不住有軟肋——三公主。

  成妃倒是挺不錯,只要陳曼柔不拿五皇子說事,成妃就不鬧事。付妃更是好指揮,她一心向上,陳曼柔就給她這個機會,正好讓她出手收拾德妃和惠妃的釘子。

  現在加了個淑妃,陳曼柔更是悠閒了,鳳印在自己手裡,帳本在自己手裡,內務府的總管還是來永壽宮回話,都這樣了,她要是還害怕被人安插人手,或者是害怕自己被人架空,那也趁早別混了。

  「娘娘,這樣行嗎?」看陳曼柔將事情都分配下去了,立春有些擔憂的問道,立夏在一邊笑著接話:「有什麼不行?選秀之前,不都是德妃和惠妃管事兒的嗎?放心吧,她們啊,都是娘娘手心裡的螞蚱,翻不出來什麼。」

  陳曼柔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立春搖搖頭,戳了立夏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德妃惠妃還好說,娘娘摸清楚了她們的弱點,再說之前,成妃和付妃還能牽制住德妃和惠妃,可是這次,多了一個淑妃和大公主呢。」

  「淑妃和大公主若是聯合起來,恐怕德妃和惠妃也抵擋不住吧?」立春憂心忡忡的,說的立夏也有些擔心了。立秋在一邊搖頭晃腦:「你們啊,都是瞎操心,也不看看娘娘這次讓淑妃主辦的是什麼事情,讓大公主主辦的又是什麼事情,這樣她們兩個若是還能聯合起來,那就只能說明她們太聰明了。」

  先皇的後宮人數不多,卻也不少,陸陸續續的,都是在這幾年死了。但是,還有不少位分不是太高的,一直是居住慈寧宮後面的壽康宮。

  皇上登基十多年了,壽康宮基本上就沒怎麼修整過。年前曾下過一場大雪,有個小佛堂忽然塌了半天,當時裡面還有兩個人在念佛,差點兒沒被壓死。

  皇上怎麼也不能擔上個刻薄先皇后妃的名聲,所以就打算修葺一下壽康宮。陳曼柔給淑妃的任務就是統計壽康宮有多少地方需要修補,又有多少房屋沒人住,還有人手夠不夠用之類的問題,相當於完全和後宮的事情隔絕開了。

  而大公主,更簡單,為了顯示對大公主的看重,陳曼柔將御膳房的採買交給了她。估計現在,大公主正在研究內務府報上來的各種蔬菜價格吧。

  「行了,你們也別擔心了,在本宮看來,淑妃是個聰明人,既然聰明,那就不可能輕易找上大公主,怎麼著也得將這個最大的靠山發揮出來最大的作用才行。」陳曼柔嘴角含笑,擺擺手制止了她們幾個的討論。

  想了想,又補充道:「雖然本宮將事情分派出去了,但是本宮還得對後宮的事情了若指掌才行。立秋,你將你的消息網給打理好了,本宮要連她們每天中午吃了什麼都要知道。」

  事必躬親和了若指掌不是一個意思,善用人才和權力下放也不是一個意思。

  立秋應了一聲,立春她們四個都是對月和盡歡帶出來的,但是她們的本事,和對月盡歡比起來,可不是在一個範圍內的。當時對月盡歡兩個人差不多是一把抓了,而現在,陳曼柔身邊的事情,都是分開的。

  再加上她的大宮女並非之後這麼四個,還有初雲初雨初雪初霞這四個,各項事情也就分的更細緻了。

  「對了,今兒賞賜下去的東西,都記錄在冊了吧?」陳曼柔轉頭問道,立冬笑著行了個禮:「已經記錄在冊了,娘娘,今兒天氣好,奴婢將冬天的毛料都拿出來曬曬?」

  陳曼柔想了想點頭:「行,你去吩咐吧,後天就是六月六了,書房裡的書畫什麼的,也要曬曬才行。你這兩天先將那些陽曬和陰曬的書分開,後天也就不用手忙腳亂了。」

  立冬領了差事,就去找了那幾個二等宮女,裡裡外外的找地方曬毛料和被褥衣服之類的東西。

  初雨又送過來一份冰粥,五公主鬧著要吃,陳曼柔只好餵了她兩口,不敢給她吃太多,生怕她著涼。

  「娘娘,乾清宮派人來說,皇上午膳要在永壽宮用。」正和自家閨女逗趣兒,立春就進來彙報道,陳曼柔點點頭:「知道了,去和初雨說一聲,讓她中午多準備兩道皇上喜歡的菜。」

  立春正要出去,陳曼柔又補充道:「天氣炎熱,再準備兩道涼菜,今天御膳房不是送了芥藍嗎?涼拌一個。將皇上賞賜下來的雪梨吊到井裡去冰鎮著,還有西瓜,也一併放到井裡去。」

  「是,奴婢遵旨。」立春行禮應到,陳曼柔擺擺手,她才躬身退了出去。

  摸著自家閨女圓潤潤的小臉,陳曼柔想著,是不是將閨女的奶水給斷了。這會兒小五已經能說很多個詞彙了,表達的意思也挺清楚,也算是長大了吧?

  只是,那兩個乳母到底是趕走不趕走呢?不敢走的話,生怕她們日後會籠絡住小五。趕走的話,這年頭哪個大家族的閨女沒乳母?就是貴女出嫁,也都是帶上乳母的。

  小四那會兒還好,用男孩子不能長於婦人之手,就能輕鬆的將乳母給解決掉。可是到了女孩子這兒,什麼事情都得想三遍才行。這個社會對女人更嚴苛,所以陳曼柔得為女兒想更多。

  「母后!」大約是陳曼柔想的太入神,小五見她長時間不搭理自己,就著急了,伸手拽了陳曼柔的衣袖往她懷裡撲,陳曼柔趕緊抱住她,娘啊,再有半臂距離,那就是地面了!這小祖宗,真是太讓人操心了。

  「下次可不能這麼幹了。」拍了拍寶貝女兒的屁股,陳曼柔恐嚇道:「再隨便往外撲,母后就不給你糕糕吃!」

  小五委委屈屈的嘟嘴,大眼睛瞅著陳曼柔,那表情,無辜又可愛,讓陳曼柔看的心癢癢,伸手就在那小圓臉上捏了兩下,然後敗退在閨女的賣萌臉上:「母后抱你出去玩?」

  「好~」小五頓時裂開了嘴,拍著小手指外面:「外面,外面~」

  「好叻,咱們走。」陳曼柔抱起小五,出門往院子裡去,永壽宮的正院裡,也是有個小花園的,這會兒裡面也開了不少時令鮮花,花園的中間鋪著鵝卵石的小路,整體是黑色的,然後中間用白色擺出福祿壽等字樣。

  陳曼柔彎腰放下小五:「咱們小五是大孩子了,自己走好不好?母后累了,抱不動小五了。」

  小五看看陳曼柔,過了好大一會兒才慢吞吞的點頭,小手攥著陳曼柔的兩根手指,跌跌撞撞的往前走。陳曼柔的注意力完全放到小五身上,這路上可沒鋪絨毯,萬一摔跤了,那可是大事情。

  眼珠子都不錯的盯著小五走了半圈,又彎腰將人抱起來:「來,母后教你認東西,這是月季花,跟母后念,月季花。」

  「月花。」小五嫩聲嫩氣的跟著說道。

  「月季花。」陳曼柔重複,小五又念:「月月花。」

  「你們在做什麼呢?」母女兩個正說的高興,忽然聽見門口傳來聲音,陳曼柔轉身,趕緊給皇上行禮:「妾見過皇上,給皇上請安。」

  「起吧,小五今兒怎麼這麼高興啊?」皇上伸手從陳曼柔手裡接過了小五,笑著用下巴上的鬍子紮小五的嫩臉蛋,陳曼柔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是不是天底下當爹的人,都有過這種傻不啦嘰的舉動?

  想當年,陳爹還是個大將軍,自己還是粉嫩嫩的蘿莉,那時候陳爹的鬍子,可是沒少被自己拽下來。正回想著,猛然聽見一聲哎呦,側頭一看,果然,皇上的鬍子被小五給抓住了。

  「小五,快放開,母后給你糕糕吃好不好?」陳曼柔趕緊拽小五的小拳頭,半拉半哄的要將人給抱到自己懷裡,皇上卻哈哈笑著擺擺手:「不用了,朕的小五力氣可真不小。」

  小五咧著只有三四顆牙的嘴傻笑,人家傻爹樂意被閨女拽,陳曼柔也就不上趕著救人了,只笑著問道:「皇上,咱們回屋吧?妾讓人準備了綠豆粥。」

  「嗯,回吧。」皇上點點頭,回了內室,看陳曼柔親自端了綠豆粥,就接過來喝了兩口,頓了頓,忽然開口問道:「朕聽說,你將後宮的事情都分派下去了?」

  陳曼柔正在餵小五吃糕點,聽了問話,手頓了頓,抬頭看看皇上,一臉笑意:「是啊,妾一向不耐煩這些,德妃惠妃都是能幹的,妾很放心將這些交給她們。」

  說著,臉色微紅,不好意思的垂著眼簾說道:「將事情分出去,妾就有更多時間陪著皇上了,妾很高興。」

  皇上仔細看著陳曼柔,過了一會兒,拿起勺子將剩下的綠豆粥喝完,隨即起身:「服侍朕換件兒衣服,中午用過膳,朕在這裡歇著。」



168修儀

  到了七月份的時候,所有被冊封的嬪妃,都已經進宮了。後宮裡的主殿也差不多全部都住進去人了,這些人雖然都已經是冊封過了,但是冊封典禮是要到年底才舉行的。

  因為人數不少,所以這次,是集體冊封。賢妃和淑妃一起,金妃華妃李妃沈妃這四個一起。另外還有陳曼柔被冊封皇后之後,又提拔的那些人,比如說蘭昭儀等人,和剛進宮的宋昭容張昭容鄭昭華,錢昭華一起受封。

  這樣一來,就不能等到年底再準備了。從這會兒開始,就要讓內務府準備受封的禮服和各種用品了。金冊寶印這些東西,也是要儘快弄好的。

  等齊修儀過來拜見的時候,陳曼柔正吩咐了內務府的總管去辦事兒。

  聽見通報,略微有些驚訝:「齊修儀怎麼這會兒過來了?」自陳曼柔遷居永壽宮,齊修儀上門的次數還真不多,完全不像是之前在鐘粹宮的時候,那時候的齊美人時不時的就會上門拜訪一次。

  「奴婢看齊修儀臉色很好,應該不是什麼壞事兒。」立春笑著說道,陳曼柔想了想點頭:「讓齊修儀進來吧,立春,你去準備一些茶果,本宮忙了半天了,感覺肚子有點兒空。」

  「好,娘娘稍等。」立春笑盈盈的行禮下去,立夏則是到門邊去說了一聲,讓小宮女去將齊修儀給請進來。

  齊修儀身穿秋香色對襟長褂,脖子上掛著粉潤珍珠串,耳朵上帶著碧汪汪的翠玉珠,進門就笑著給陳曼柔請安:「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吉祥。」

  「起吧,坐下說話。」陳曼柔示意了一下,齊修儀謝恩起身,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打量了一下陳曼柔的臉色,才笑著說道:「娘娘的氣色越發的好了。」

  「你也不錯,今兒怎麼想起來來本宮這裡了?」陳曼柔挑挑眉,微微笑道,齊修儀抿抿唇,眼裡帶著喜色,伸手輕撫了一下小肚子,才抬頭笑道:「妾過來,是想告訴娘娘一個好消息的。」

  陳曼柔看看齊修儀放在小肚子上的手,心裡有個猜測,眼裡立馬泛上喜色:「你是說……」

  「是的,娘娘,妾有了身子了。」齊修儀終於沒控制住臉上的表情,笑盈盈的點頭,她進宮的時候年齡就比陳曼柔大,這會兒已經是奔三了,原本她自己都已經是絕望了的。

  沒想到,上天終於是眷顧她的。這一胎,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上天的賞賜。她一定會好好的將孩子養大,以後,就能享孩子的福氣了。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陳曼柔笑著說道,連連問道:「多長時間了?御醫是怎麼說的?這一胎還穩吧?御醫有沒有說開方子之類的?」

  「娘娘,今兒御醫過去把平安脈才把出來的,已經有兩個月了,御醫說,妾的身子很好,這一胎很穩,並不用吃安胎藥。」齊修儀笑著說道,略微帶了些羞澀:「御醫只是囑咐,前三個月要小心一些,不要做太大的動作。」

  「好好好,能為皇上誕下龍嗣,這個功勞不小,你放心,等年底的晉封,本宮一定會為你說話的。既然御醫交代了前三個月要小心,明日開始,你也不用過來請安了,先養著身子。」

  陳曼柔興高采烈的吩咐道:「若是有什麼想吃的想用的,只管派人來告訴本宮,本宮都給你留著。」

  想了想,又補充道:「你現在是住在惠妃的延禧宮,惠妃是生過孩子的,個性又十分的謹慎。回頭本宮叮囑她一番,讓她好好照顧你,若是生了孩子,也是她的福氣。」

  齊修儀哪怕是再升一級,也沒資格養育自己的孩子。延禧宮的主位是惠妃,有一宮之主,這個孩子不抱給別人養也是可以的。若是惠妃再大度一些,這個孩子也算是養在齊修儀身邊了。

  齊修儀自然知道這是陳曼柔變相的恩典,當即感動的眼眶微紅,起身要給陳曼柔行大禮,陳曼柔趕緊讓人扶住了她:「你這會兒有了身子,這些禮就免了吧。」

  「娘娘大恩,妾銘記於心。」齊修儀臉上的喜色更明顯了,陳曼柔示意齊修儀坐下,又交代了她一番懷孕注意的事情,齊修儀是第一次懷孕,自然是聽的十分認真。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還是陳曼柔說齊修儀懷孕了應該多休息,讓齊修儀回去,這才算是結束。隨即,陳曼柔就叫初霞過來,讓她在庫房裡選了一些藥材布料之類的東西送到延禧宮齊修儀處,並且派人給皇上報了喜。

  順便,讓人宣了惠妃過來說話。

  不說後宮多少人對齊修儀的肚子咬牙切齒,只說惠妃從永壽宮出來,等回到房間,身邊只剩下貼身宮女,面色才露出不虞來。

  蘭芝給惠妃端了一杯茶,有些憤憤的說道:「齊修儀太過分了,她有了身子居然不先告訴娘娘,還跑到永壽宮去說,難不成娘娘還能害了她不成?」

  惠妃面色沉了沉,過了一會兒才說道:「聽說齊修儀是美人的時候,就和當時還是惠妃的皇后娘娘交好。本宮住進延禧宮之後,沒見齊修儀去找皇后娘娘,還以為齊修儀是覺得皇后娘娘高升了,她要避嫌,沒想到,她和皇后之間,還是挺要好的。」

  蘭芝撇了撇嘴:「奴婢倒是覺得,她們之間的感情沒看著那麼好,若是齊修儀真和皇后娘娘要好,怎麼就沒提升位分?奴婢想著啊,大約是齊修儀這次懷孕,想找個靠山,找個保護傘,這才去找了皇后娘娘。」

  惠妃臉色更不好了,這齊修儀的舉動,根本就是往她臉上扇了一巴掌的。知道的,說齊修儀和皇后娘娘交好,而且皇后娘娘是後宮之主,有了身子自然是第一個讓皇后娘娘知道,但是不知道的,大約就以為是自己要出手害齊修儀,齊修儀沒辦法,去找了皇后娘娘當靠山。

  想到這裡,惠妃就忍不住想要掐死齊修儀,這女人,根本就是沒腦子!

  她辛辛苦苦的在宮裡當了幾年的透明人,生了三公主之後又低調的過了幾年,本來想慢慢的讓自己賢良淑德不爭不搶的形象深入人心的,這下可好了,一下子被推到人前了。

  就算是大家不會因為齊修儀的舉動而想到什麼,但齊修儀懷孕這段時間,自己都要照顧她,萬一齊修儀要是出了一點兒事情,這責任還不是自己得擔著?

  想到這裡,惠妃心裡忽然亮了一下,難不成,皇后就是因為這個,才將齊修儀交給自己的?

  要知道,後宮新進了不少人,難保誰是個傻的,若是看著齊修儀的肚子眼紅,想要下手,那齊修儀這個位分不高的人,肯定是不能強硬反抗的。

  惠妃心裡一陣憤恨,但隨即又想到陳曼柔說的話,三公主都四歲了,自己的肚子還沒有動靜。若是齊修儀這一胎是個男孩,說不定自己可以養在膝下。小孩子嘛,從小開始養,說不定長大了會對誰親呢。

  左思右想,一邊覺得這是陳曼柔給自己挖的一個陷阱,一邊又覺得這是陳曼柔給的一個恩典,想的惠妃腦袋都疼了。正鬱悶著,就聽門口通報,說是齊修儀求見。

  惠妃手指在掌心劃了兩下,臉上掛上溫和的笑容:「快快請進來。」

  蘭芝親自去打了門簾,齊修儀臉色微紅的進門給惠妃行禮:「妾見過娘娘,還請娘娘恕罪,之前御醫請平安脈的時候,妾心裡一時過於興奮,做出了失禮的事情,惠妃娘娘大度,還請饒恕妾這一次。」

  「妹妹可真是見外。」惠妃親自彎腰將齊修儀給拉了起來,笑著拍拍她的手:「你有了身子,自然是要第一個告訴皇后娘娘的,若是你沒這麼做,本宮才要生氣呢。本宮可是知道,你之前就和皇后娘娘感情挺好的。」

  「娘娘真是個仁善人。」齊修儀眉眼彎彎的笑道,順著惠妃的意思在一側的椅子上坐了:「難怪皇后娘娘說,要妾聽惠妃娘娘的話呢,還說,日後要將孩子養在惠妃娘娘身邊。」

  惠妃眼神一亮,難道之前自己誤會皇后的意思了?皇后真的是想送個小皇子給自己?

  「妾是個蠢笨的,日常不太會說話,往日裡,就常常惹的皇后娘娘生氣,今後妾若是說錯話了,還請惠妃娘娘寬恕則個。」齊修儀提前給惠妃打預防針,惠妃笑著點點頭:「本宮不會和你計較的。」

  「多謝惠妃娘娘了。」齊修儀臉色微紅的道謝,又說道三公主:「三公主長的漂亮,又打小聰明活潑,前幾日,妾還見著三公主給二公主一個荷包,三公主小小年紀就懂的姐妹和睦相處,惠妃娘娘可真會教孩子。」

  惠妃笑著搖搖頭:「她小孩子家家的,哪裡懂那麼多,只不過和二公主是親姐妹,懵懂著就知道親近罷了。」

  「妾看著三公主就懂事的很,日後妾的孩子,還要請惠妃娘娘多多指導了。」齊修儀再次行禮說道,將惠妃說的心花怒放,好像轉眼之間齊修儀就能生出個小皇子,然後養在她身邊一樣。

  不管以後她能不能生,這個小皇子,都要叫自己一聲母妃。若是個出彩的,日後還能給自己的孩子當個幫手。若是個不出彩的,反正這皇子的月例也不是她發的。她不過是尋常問兩聲而已,怎麼算,這生意都是很划算的。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7 04:47 PM

169打架

  陳曼柔的賞賜之後,是皇上的賞賜,接著是慈安太后的。也就是說,在齊修儀和惠妃說話的時候,她懷孕的消息,已經成了整個後宮都知道的事情了。

  不過,齊修儀不是一宮之主,所以,她受到的影響,是要打一半的折扣的。至少,來拜訪的都是要先到惠妃那邊的,從惠妃那邊出來,也該走人了。

  除了一開頭的幾句酸話,齊修儀懷孕的事情,根本沒弄出太大的風波。眼下後宮新人多的很,原先的老人是要防備著新人,而剛進宮的新人是要一邊打探消息一邊忙著爭寵的。

  齊修儀位分低,又是十多年不怎麼受寵的,完全不突出,懷孕也不過是不小心踩了狗屎運而已。大家除了嘀咕兩句為什麼踩狗屎不是自己,基本上就沒人再提起這件事情了。

  當然,也並非是所有人都不提起,不過,她們現在也只將這個事情埋在心裡,單看以後齊修儀會生個什麼出來。若是個公主,這話就不用提了。若是個皇子……

  陳曼柔端著茶杯看著外面小五跌跌撞撞的走路,兩個嬤嬤彎著腰緊張的張著胳膊在一邊護著。小五這會兒,正是看什麼都好奇的年齡,看見一朵花想要拽下來,看見樹葉也想揪下來,看見蝴蝶更是想要撲上去。

  下午時候,陽光也不是很強烈,陳曼柔忽然也就想起一句話——歲月靜好,若是平日都這麼的靜謐美好就行了。

  「娘娘,王儲媛和曾儲媛打起來了。」正在這會兒,立秋過來回稟道,臉上有點兒幸災樂禍,又有點兒鬱悶憤恨。陳曼柔不用猜就知道立秋的意思。

  幸災樂禍是因為王儲媛和曾儲媛一個和最近風頭很盛的華妃關係很友好,一個是和淑妃的關係挺不錯。鬱悶憤恨就是,後宮是陳曼柔做主的,若是追究起來,那就是陳曼柔管理不善了。

  陳曼柔略有些驚訝,進宮這麼多年,她還真沒見過女人打架的呢。這後宮裡的女人,那是恨不得咬對方兩口,面上也是能笑意盈盈的。這麼粗魯的打架,怎麼可能會發生在後宮有品級的后妃身上?就算只是個正七品,那也是個妃子啊。

  「怎麼回事?」陳曼柔難得有興趣的問道,立秋嘴角抽了抽,然後鄙視的說道:「說是為了一匹布料打起來的,中元節的布料已經發放下去了,送到王儲媛和曾儲媛那裡的是一匹月白的,一匹藍灰色的,兩個人都瞧中了那匹月白色的,然後就爭搶起來,隨後言語上就發生了衝突,王儲媛被氣狠了,給了曾儲媛一巴掌,曾儲媛忍不下這口氣,就打了回去,隨即兩個人就打起來了。」

  中元節就是鬼節,宮裡雖然是不允許光明正大的搞祭祀活動的,但也會賞賜一些符合鬼節要求的東西下去,比如說,素淡的布料,或者是鬼節要用的糖餅之類的東西。

  「她們兩個是住在哪個宮裡的?」陳曼柔頓了一下問道,立秋立馬答道:「是住在長樂宮裡的,長樂宮並沒有主位娘娘,距離永和宮最近。」

  「德妃啊。」陳曼柔歎口氣,低頭抿了一口茶水,又看了看還在外面玩耍的小五,才側頭問道:「這次的布料,是誰負責的來著?若是本宮沒記錯的話,是淑妃?」

  「娘娘您記性可真好。」立秋立馬過來給陳曼柔捶肩膀捏脖子,陳曼柔笑了笑,布料是淑妃發放的,曾儲媛和淑妃的關係很不錯。先動手的是王儲媛,這事情,或許是華妃和淑妃的對決?

  若是下面兩個棋子的小動作,那還沒什麼,若是華妃挑了淑妃動手,那就只能說明華妃有點兒太沒腦子了。不過,也有可能是華妃在給淑妃挖坑?

  新進宮的這批妃子,可就淑妃接觸到了宮務。下面的那群妃子們若是對淑妃沒一點兒羨慕嫉妒恨,那可就白白浪費了自己的安排了。

  那麼,華妃是在試探還是在挖坑?或者是最笨的那個,在挑釁?

  打了個呵欠,陳曼柔也不想分析了,只擺擺手說道:「讓人通知淑妃,惠妃和德妃三個人,就說是本宮的意思,既然她們掌管著宮務,這事情就務必給本宮處理的妥妥當當,若是沒處理好,也別怪本宮無情了。」

  「是,娘娘。」立秋應了一聲,想想這是給四妃傳話,讓二等小宮女未免太看不起四妃的身份了,所以就自己出馬,親自去傳話。

  三個宮殿都跑了一樣,立秋正準備回永壽宮,眼珠子轉轉,索性跟去看戲了。自家娘娘不在,自己也好回去給娘娘來個現場直播啊。

  「立秋姑娘,你這是……」德妃有些疑惑,立秋趕緊擺擺手:「三位娘娘請直接處理事情吧,奴婢也就是看看,回去若是我家娘娘問出來,奴婢也好有個說法。」

  淑妃臉色微微變了變,垂下了眼簾。惠妃面上的笑容毫無變化,只德妃微微撇撇嘴,這算是不放心她們,所以要派個人來監視?還是說,等著抓她們的錯誤,好隨時收回宮權?

  立秋低垂著頭,眼角觀察著她們三個的臉色,卻並不出聲。淑妃她們也摸不清楚立秋的意思是不是代表皇后的意思,若是代表皇后的意思又是怎麼一種意思,所以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心裡更是謹慎了。

  到了長樂宮,等看清楚面前的景象,立秋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王儲媛坐在地上,衣服袖子被扯開一半,曾儲媛掐著腰站在一邊喘粗氣。

  瞧見淑妃等人,王儲媛猛的撲過去,扯著嗓子開始哭:「淑妃娘娘,惠妃娘娘,德妃娘娘,求您三位為妾做主啊,妾不活了,妾雖然身份低微,卻也是皇上的女人,現在妾被人打成這樣,這就是往皇上臉上抹黑啊。」

  立秋躲在一邊忍不住想笑,就你這位分,皇上估計都還不知道後宮裡有你這麼一號人!不過,王儲媛這話說的倒是有水準啊,不管皇上知不知道王儲媛這個人,總歸王儲媛是皇上的女人,將皇上的女人打成這樣……

  曾儲媛也拎著帕子在一邊哭起來了:「三位娘娘,求您幾位為妾做主,妾也不想活了啊,妾雖然並非出身名門,卻也從小念著女戒女則長大,別說是和人打架鬥毆了,平日裡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踩死,妾今天實在是受不住了啊。」

  立秋仔細打量了一下曾儲媛,曾儲媛的長相還是挺清秀的,這一哭,頗有點兒梨花帶雨的意思。要是身上的衣服沒那麼多塵土,也能算的上是養眼了。

  淑妃不耐煩的擺擺手:「今兒這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曾儲媛,你先說!」

  曾儲媛暗地裡偷偷給王儲媛一個得意的眼神,然後開始敘述:「今兒娘娘讓人送來了兩匹布,本來妾和王儲媛是一人一匹的,妾先拿了那匹月白色的,結果王儲媛就非得要妾手上的這匹,妾原本是要拿這匹布給娘娘您做一件兒石榴裙的,自然是不願意給王儲媛,王儲媛就說妾是條狗,妾氣憤不過,卻也知道規矩,並沒有理會王儲媛,只打算回自己的房間,只是王儲媛卻不放過妾,非說要讓妾將布匹留下……」

  曾儲媛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外面忽然通報,說是華妃到了。淑妃眼裡閃過輕視,轉身讓人請了華妃進來。華妃長相豔麗,性格也開朗直爽,未語先笑,一進門就行禮說道:「妾給淑妃娘娘請安,給惠妃娘娘請安,給德妃娘娘請安,一日不見,妾真是想念三位娘娘,三位娘娘也不說到妾的鐘粹宮坐坐,前些日子,妾用御花園裡的月季花陰制了一包花茶,本來打算請幾位娘娘過去品嘗的,也不知道幾位娘娘有沒有這閒置時間。」

  惠妃先笑道:「華妃快快請起吧,難為你還想著我們,本宮倒是還有點兒閒置時間,若是華妃不嫌棄,過幾日,本宮就到華妃那裡打擾一番。」

  「娘娘能來,妾高興還來不及呢。」華妃笑著說道,眼波流轉,又看淑妃和德妃:「淑妃娘娘和德妃娘娘呢?您兩位有沒有時間?說起來,淑妃娘娘和德妃娘娘掌管宮務,平日裡一定是很忙的吧?」

  淑妃笑了一聲,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是挺忙的,你看,連這點兒小事都得本宮來處理。」

  惠妃看了一眼淑妃:「淑妃慎言!」這事情是陳曼柔吩咐讓她們三個來處理的,淑妃那意思是這事情大材小用了,也就是在指責陳曼柔沒事兒找事兒了。

  淑妃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臉色一白,趕緊解釋道:「王儲媛和曾儲媛打架自然不是小事兒,本宮說的是她們兩個為了布料而打架,一匹布料而已,她們兩個卻失了宮妃儀態,沒了女子的貞靜賢淑,對同樣身為宮妃的對方大打出手著實有些太不懂事了,這事情很嚴重。若是處理不好,日後宮妃們有學有樣,傳出去,皇家面子還有沒有了?」

  德妃在一邊笑盈盈的說道:「淑妃言之有理,這事情,起因是一件兒小事,但是發展到現在,已經是一件大事了,一個處理不好,連帶著你我都沒臉見人。等會兒,淑妃可不要心慈手軟。」

  淑妃抿抿唇,看了一眼惠妃,再看看德妃,垂下眼簾沒說話,這下子可好了,將自己給繞進去了。

  華妃在一邊笑道:「妾之前聽聞,淑妃娘娘雖然是剛進宮沒多久,但是處理宮務很有一套,為人最是公平端方,獎罰分明,這事情,肯定是能處理好的。」

  淑妃看了華妃一眼,笑著搖搖頭:「華妃妹妹可不用給本宮戴高帽子了,本宮有幾斤幾兩,本宮自己清楚的很。若非皇后娘娘仁慈,本宮也沒有今天,華妃應該說是皇后娘娘為人端方公平才是。」

  越過皇后直接誇讚自己這一個妃子,華妃可真是夠用心良苦的。

  華妃拿團扇遮住嘴,一副說出話的懊惱:「哎呀,妾真是太不會說話了,一時之間說錯了話,還請幾位姐姐能夠見諒。也怪妾,往日裡只聽說淑妃娘娘掌管宮務,這一時失言,可真真是過錯。」

  功高蓋主,用到後宮也是很合適的。大家只聽說過掌管宮務的淑妃,卻沒聽過後宮之主的皇后,這可是將淑妃架到大火上燒烤了。

  淑妃臉上閃過慍色,再看華妃的眼神就不那麼好了。惠妃適時的輕咳了一聲:「華妃妹妹,你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若是不太重要,就暫且回去?或者在旁邊稍等一會兒也是可以的,本宮和淑妃德妃奉了皇后娘娘懿旨,前來處理王儲媛和曾儲媛的這件事情,皇后娘娘身邊的大宮女還在一邊等著結果呢,咱們總不能讓皇后娘娘等著是不是?」



170華妃

  華妃這會兒也看見了站在角落裡的立秋,眨眨眼,笑著說道:「那是自然,不能讓皇后娘娘等著,不過,妾這會兒也沒別的事情做,三位娘娘能否允許妾在一邊看看?三位娘娘都是管著宮務的,想必處理事情都是很有自己的辦法的,妾蠢笨,也想跟著三位娘娘學點兒東西。」

  「華妃妹妹可真是客氣了,你若是蠢笨,這世上就沒有聰明人了。」德妃在一邊笑道,眼神在王儲媛和曾儲媛身上掃過,隨意的擺擺手說道:「既然你想在一邊看著,那就看著吧,只是,本宮提前打好招呼,你看著的時候,可別亂插嘴,這事情,可是關乎到皇室的臉面的。」

  跪在地上的王儲媛和曾儲媛臉色都是白了白,王儲媛偷偷的抬頭看了一眼華妃,華妃眉頭微皺,隨即馬上展開,笑靨如花的點頭:「妾肯定不會隨意插嘴的,德妃娘娘放心。」

  有宮人從屋子裡搬出了椅子,幾個人按照次序一一坐下。在淑妃說話之前,惠妃先開口說道:「曾儲媛已經講述了一遍事情的經過,現在輪到王儲媛了,王儲媛,你來說,記得,每一句話都不要隱瞞,一字一句的說,明白嗎?」

  王儲媛立馬磕頭說道:「妾明白,三位娘娘容稟,事情是這樣的……」

  和曾儲媛相比,王儲媛言語更清晰,那匹月白色的布,本來王儲媛是沒想要的,只是曾儲媛抱著那匹布炫耀,說什麼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配得上用,王儲媛一時氣憤,自然就想要爭奪那匹布了。

  這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王儲媛說曾儲媛出口傷人,曾儲媛說王儲媛橫刀奪愛,兩邊的宮女又各自挺自己的主子,差點兒沒當著淑妃她們的面重新打起來。

  淑妃惱怒,這段日子她管著宮務,早沒了初進宮那會兒的怯怯了,要還帶著那樣一副面具,這宮裡的人她可管不住。這會兒繃著個臉,倒也顯得有幾分氣勢。

  「住口!」淑妃斥道:「你看看你們,身為宮妃,連點兒基本的規矩都不懂!不就是一匹布嗎?還值得你們兩個動手了?」

  惠妃和德妃也有些不耐煩,華妃卻在一邊笑道:「淑妃姐姐這話說的可有些不太對,您身為正二品的宮妃,她們卻只是正七品的宮妃,這月份差的可是遠著呢,就好比說這次的賞賜,您那邊,應該是得了六匹布吧?她們卻只是一人一匹,這這東西少了,眼皮子難免就會變得有些淺,更何況,曾儲媛可還說了,她要這布匹是為了給娘娘您做一件兒石榴裙,王儲媛心有憤恨也是正常的。」

  「你的意思是,就因為曾儲媛要給本宮做一件兒裙子,所以王儲媛就不願意了,死活非要爭這一匹布?」淑妃看著華妃說道,華妃搖搖頭,正要說話,淑妃卻嗤笑了一聲:「華妃妹妹,本宮勸你說話還是小心點兒,這位分高低,都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的,她們在什麼位分上,才能用什麼樣的月例,按照你的意思,本宮身為淑妃,最好了還是和她們用一樣的月例,這才是公平對不對?」

  華妃張嘴,淑妃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那你要不要說,皇后娘娘的月例更高?」

  終於,華妃的臉色變了,惠妃在一邊安撫淑妃:「淑妃也別太生氣了,華妃剛進宮,這規矩什麼的,想必是還沒記在心裡,說話也沒個遮攔。王儲媛和曾儲媛這事情,讓本宮來說,不如各退一步,不是還有一匹藍灰布嗎?將那月白布和藍會布各裁剪成兩部分,每個人一部分月白布,一部分藍灰布。只是,宮妃在後宮大打出手這事情,卻不能輕饒,王儲媛和曾儲媛還是要受些責罰才行。」

  「每個人罰半年的俸祿,然後再禁足三個月,抄寫佛經一百部。」德妃在一邊說道:「不管這事情是誰有道理,但是另一方也可以用另外的解決辦法。」

  「比如說,找距離最近的本宮裁斷,找這次發放布匹的淑妃裁斷,再不行,就到永壽宮找皇后娘娘裁斷,這都是解決之道,但你們卻選擇了最愚蠢的辦法。打架這這種事情,不是一個人動手就能完成的,所以,兩個人一同受罰,本宮的決定,你們可有意見?」

  德妃難得一口氣說出這麼長一段話,王儲媛和曾儲媛面上都有不忿之色,卻誰也沒敢接話。惠妃在一邊點頭笑道:「德妃妹妹還是一如既往的乾脆,本宮很是贊成德妃妹妹的說話,淑妃姐姐,你如何看?」

  淑妃揉揉眉心,笑著說道:「德妃妹妹的法子是極好的,這次的事情,本宮也有疏忽,沒第一時間阻止她們的行為,本宮等會兒會自去向皇后娘娘請罪的。」

  「本宮也是疏忽了,沒早些發現這事情,等會兒淑妃姐姐就等等妹妹,咱們一起去永壽宮。」德妃也開口說道,不管怎麼說,長樂宮距離永和宮最近這是事實,少不得她要擔個失察之罪。

  三個人都決定下來處罰了,也就命人將王儲媛和曾儲媛給帶下去了,從今兒就開始禁足。至於華妃,淑妃眯著眼笑道:「本宮這會兒也該走了,華妃妹妹若是無事,不如就在這裡多坐一會兒。」

  長樂宮唯二算得上是主子的人都被關了緊閉了,華妃留在這裡能做什麼?

  立秋看到這會兒,笑眯眯的出來行禮:「既然三位娘娘已經處理好這事情了,奴婢也該回去向皇后娘娘回稟了。」

  「立秋姑娘好走。」惠妃笑著說道,德妃只是倨傲的點點頭,淑妃則是打賞了個荷包:「勞煩立秋姑娘在這裡等了這麼久,皇后娘娘那邊,還請立秋姑娘回稟一聲,就說妾等待會兒就過去賠罪。」

  「奴婢謝淑妃娘娘賞賜,娘娘放心,奴婢定將話帶到。」立秋笑盈盈的再次行禮,然後轉身走人。淑妃看了看華妃,一句話沒說,也起身走人了。

  惠妃則是側頭看著華妃笑了一下說道:「華妃妹妹還是先回去吧,這長樂宮待會兒該不許人出來了。」

  德妃哼了一聲:「有些人啊,就是太自不量力了一些。人都還沒學會站呢,就想先學著跑了,你不摔跤誰摔跤?」

  說完,也跟著走人了,惠妃也沒計較德妃走自己前面了,只是笑著搖搖頭,扶著自己大宮女的手背出了長樂宮。琳琅有些擔心的看華妃:「娘娘……」

  華妃剛才還不怎麼好的臉色,這會兒居然變成了笑容滿面,琳琅更擔心了:「娘娘,您別生氣,淑妃娘娘進宮也沒多久,在家裡的時候又是庶女,日後肯定還是會出錯的,到時候,娘娘您就能代替淑妃掌管宮務了。」

  「傻子,你以為本宮是因為今天這事情生氣?」華妃斜睨了一眼琳琅,一邊往外走一邊搖頭:「淑妃就算是掌管著宮務又如何?再有一個月可就是八月十五了,淑妃到時候能不能繼續管著,還是一個問題呢。」

  琳琅想了想,恍然大悟:「娘娘您說的是太極宮那位?」

  華妃笑了笑沒說話,淑妃也不過是協助管理,自己今天可不是為了和淑妃對著幹,淑妃只是個試試水深淺的小石子而已。

  立秋回去,自然是將整個事情詳詳細細的都和陳曼柔說了一遍,著重描述了幾個人說話時候的表情和語氣。陳曼柔聽完,伸手敲了敲茶杯:「你是說,華妃是在你過去之後,才過去的?」

  「是,奴婢在長樂宮差不多一炷香了,華妃娘娘才帶著人過去。」立秋眨眨眼說道,陳曼柔頓了頓,指甲在茶杯蓋子上劃了一下:「你去長樂宮之前,可有人看見你去了長樂宮?」

  若是華妃想要和淑妃對上,那麼在淑妃趕往長樂宮的時候,華妃就應該過去了。而後來,立秋又去通知了惠妃和德妃,雖然說淑妃的景仁宮和惠妃的延禧宮以及德妃的永和宮距離都是很近的,但是立秋肯定是要說說話什麼的,然後耽誤一些時間。

  那麼,華妃應該是比立秋先到的。可是等立秋去了之後,華妃才到,難道她就不擔心王儲媛提前被淑妃給懲罰了。她來不及求情救人?

  正想著,外面就通報,說是淑妃和惠妃德妃等人在外面求見。陳曼柔放下茶杯,示意立秋去換一壺新的茶水來,順便讓立春將人都給帶進來。

  淑妃回去換了一件兒顏色略微素淡一些的衣服,德妃和惠妃的衣服則是沒什麼變化,一進門,三個人就同時行了大禮,淑妃領頭說道:「妾特來請罪,今兒長樂宮的事情,是因為妾之前發放布匹而引起的,妾失職了,求皇后娘娘懲罰。」

  德妃也說道:「妾距離長樂宮比較近,居然沒發現這等事情,妾失察了,求皇后娘娘恕罪。」

  一個懲罰,一個恕罪,兩個人的性格也顯示出來了。淑妃是力求保持自己小心翼翼的膽怯樣,卻不知道那副樣子早就丟的乾乾淨淨了,德妃則是有點兒矛盾,想要高高在上,卻早沒了這資格。

  陳曼柔扯了扯嘴角,示意旁邊宮人將三個人給扶起來:「起來吧,也不是你們的事情,這布匹的發放,淑妃也不可能提前去問問大傢伙喜歡什麼樣的,要真那樣,後宮可就亂了套了。德妃雖然住的很近,但並非是長樂宮主位,不去打探,不知道事情也是正常的。」

  惠妃更無辜,這事情原本就和她沒多大關係,結果她還是得跟著來請罪。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7 04:51 PM

171分權

  「只是你們到底也是正二品的妃子,現在又替本宮打理著宮務。」陳曼柔倚在榻上,慢悠悠的說道,視線從幾個人身上掃過,就見德妃臉上閃過憤恨,惠妃只垂著頭一聲不吭,淑妃臉上略帶愧色。

  「這事情雖然解決了,卻也改變不了它已經發生了的結果。宮妃大打出手,說的輕點兒,那是兩人脾性不和,說的重點兒,那就是沒有規矩。她們這樣,是往皇家臉上抹黑,萬萬輕饒不得。這後宮多少年了,可真沒出過兩個妃子直接動手打架的事情。」

  陳曼柔歎口氣,接著說道:「你們雖然做了處罰,本宮這裡卻也得有有所表示。立春,你去傳本宮懿旨,王儲媛和曾儲媛不守規矩,藐視皇家體面,兩人皆貶為從七品的小儀。」

  立春應了一聲,轉身帶了幾個小宮女往長樂宮去了。

  陳曼柔眼神沒離淑妃她們,自然是清清楚楚的看見淑妃的臉色白了白,惠妃手裡的手帕緊了緊。至於德妃,完全沒在意,只要不是貶了她的位分就行。況且,六品以下的,正七品還是從七品,區別真心不大。

  「至於你們幾個,監管不力督察不嚴,處置的時候也沒當機立斷,反而是等事情鬧大了,本宮都收到消息了,你們才過去,這宮中事情,你們也太兒戲了。」

  陳曼柔話音剛落,惠妃就趕緊誠惶誠恐的起身行禮:「妾身慚愧,無顏見皇后娘娘。妾愧對於皇后娘娘的囑託,沒能盡到自己的職責,還請皇后娘娘降罪。」

  淑妃眼裡閃過不甘,但還是趕緊起身行禮賠罪,德妃也跟著起身。

  陳曼柔也沒說讓她們起來,臉色很是有些恨鐵不成鋼:「本宮之前將宮務交給你們打理的時候是怎麼說的?這宮裡的事情,沒有大小輕重之分,你們要盡心盡力的替本宮打理好這後宮,但凡有事情,要趕緊處理,處理不了的,再來告訴本宮。可是你們看看,今兒這事情,像什麼話!」

  「既然你們不能全面的管理後宮,可見是本宮給你們分派的事情太多了。」陳曼柔訓斥了淑妃她們幾個一頓之後,讓立夏傳來了成妃和付妃。

  「之前本宮說是讓成妃和付妃幫著淑妃一點兒,只是現在看來,淑妃你高看自己了。」淑妃雖然沒忘記裝小綿羊,但是到手的權力,卻不太樂意真的讓人分出去。

  一來付妃和成妃都是宮裡的老人了,若是宮權分到她們兩個手裡,那自己肯定就成了光杆司令。二來,付妃野心不小,成妃那裡還有個小皇子,若是這兩個人得了功勞,對自己也是個大威脅。

  所以,淑妃並不曾重用過付妃和成妃。成妃還好,她一向是無所謂的,除了對五皇子很上心之外,其餘的事情根本沒看在眼裡。而付妃就不一樣了,沒少明裡暗裡的向陳曼柔告狀。

  「妾不敢。」淑妃身子顫了一下,趕緊行禮,心裡恨付妃恨的要死。付妃則是滿臉笑容的上前給陳曼柔行禮:「妾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要嫌妾多嘴,淑妃娘娘一向覺得自己能幹,少有搭理妾和成妃姐姐的時候。」

  淑妃面色僵硬了一下,勉強挑起嘴角:「本宮原本是怕麻煩成妃妹妹和付妃妹妹,卻沒想到讓付妃妹妹誤會了本宮的一番心思。罷了,日後本宮可是要多多勞煩付妃妹妹才好。」

  付妃正要說話,陳曼柔擺擺手說道:「行了,日後你也不用勞煩付妃了,付妃這裡,本宮另有事情安排。」

  說著,取出一張紙遞給付妃:「中元節過了之後,各宮殿,尤其是太廟那邊和奉先殿的祭祀物品,你要點清楚,看是否有損壞或者缺失,這次的事情做的好了,本宮就能放心的交給你更多的事情了。」

  付妃臉上帶著喜色,趕緊向陳曼柔行禮,表示自己一定會認真的做事,萬不會辜負皇后娘娘的恩典什麼的。淑妃在一邊氣的肝兒疼。

  這祭祀物品的事情,雖然沒有多大的油水能撈,但是,這事情代表的是一種體面。祭祀物品是何等重要?那就是皇室的臉面!現在她一個正二品的妃子只不過能管管各宮的布匹茶具等東西,付妃這個從二品的卻能拿著雞毛當令箭,實在是太可惡了。

  陳曼柔連一點兒眼神都沒分給淑妃,只看著成妃說道:「本宮知道你一向是個愛躲懶的,只是,本宮這裡確實是分不開身,這事情,本宮也就是交給你才放心一點兒。」

  成妃嗤笑了一聲,眉角挑了挑,你都快成後宮最清閒的人了,你還說你分不開身?騙鬼呢吧。

  「眼看就要八月十五了,這一應事情,還都沒有準備。成妃妹妹你是個能幹的,就暫且領了這個差事。」陳曼柔就當沒看見成妃眼裡的打趣,只笑著說道:「你做的好了,本宮臉上可也有面子。」

  成妃撇撇嘴,起身行禮:「既然皇后娘娘這麼說了,那妾也就只能萬死不辭了,請皇后娘娘放心,妾一定做好這次的事情,萬不會耽誤了娘娘的正事。」

  本來淑妃是管著各宮的布料茶具等東西的,惠妃是管著月例銀子以及御膳房的事情的,而德妃是管著採買和安排人手的事情的。陳曼柔三兩句話,就將她們三個的差事給削了一小半,別看削掉的不多,這是個面子問題。

  你想,原本大家都知道,淑妃三個是幫著皇后娘娘管宮務的,這會兒忽然又有別人出來管了。那前面的三位,是不是犯錯了所以被皇后娘娘處罰了?

  一時之間,三個人的面色都不怎麼好了,只不過也不敢在陳曼柔面前露出憤恨之類的情緒。

  「淑妃惠妃和德妃,今兒的事情你們雖然是最終處理好了,卻失了先機,所以,每人回去抄寫一遍宮規。本宮這樣處置,你們可有意見?」這還不算完,陳曼柔還惦記著前面的事情呢。

  淑妃眼圈微紅,行了大禮說道:「妾自知有罪,皇后娘娘的處罰已經是很輕的了,妾甘心領罰。」

  惠妃自是不會隨便出頭的,寫一遍宮規而已,她就當練字了。至於失去的那一部分權力,總會有回來的一天的。而德妃雖然不滿,但是鑒於永和宮距離長樂宮最近,她責任最大,也只能乖乖的低頭了。

  處置完這次的事情,將淑妃等人趕走。陳曼柔又捏了捏眉心,淑妃她們打理宮務也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了,自己趁著這次機會又將她們的權力分散了一些,也省得她們抱成團了。

  但是,自己要不要去給慈安太后請罪呢?

  「娘娘,慈安太后雖然貴為太后,但是這後宮的事情,您才是做主的那個。」立春聽到陳曼柔的問話,馬上說道,陳曼柔笑著搖搖頭:「本宮雖然是後宮之主,但是太后可是皇上的親娘,她若是想知道,本宮還真不能不去說。」

  皇上那邊倒是不用擔心,就是這個慈安比較難搞定。陳曼柔又伸手揉揉眉心,她發現,當了皇后之後,她想的東西更多了。甚至,還沒有當貴妃那會兒舒服。

  「娘娘,這事情又怪不到您身上。之前,不是太后娘娘自己說,要您將宮務給淑妃她們的嗎?這會兒出了事情,卻要您來收拾殘局,太后娘娘就是再……」

  立春將沒說出來的話又塞回到自己肚子裡,小聲的嘟囔道:「您這會兒都沒管事兒了,這後宮出了事情,自然也就怪不到您身上。」

  陳曼柔挑挑眉,想了想,臉上的陰霾散開,笑著點頭:「你說的對,咱們這會兒去慈安宮吧。對了,今兒皇上有沒有派人過來?」

  「回娘娘的話,皇上並未派人過來。」立夏在一邊回道,陳曼柔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下去,只讓立夏她們服侍著換了衣服,然後出門往慈安宮去。

  果然,慈安太后見了陳曼柔就不太高興,三言兩語的就說到了今兒王儲媛和曾儲媛的事情。陳曼柔只低著頭受訓,等慈安太后說的差不多了,才為難的說道:「太后娘娘,此事確實是妾疏忽了。妾這些日子沒有打理宮務,就鬆散了起來。今兒太后娘娘這番話,可真是警醒之言,要不妾回去就將宮權都收回來?」

  慈安太后被噎了一下,她自己摸不到宮權的邊,自然也是不希望陳曼柔能掌著宮權的。而且,天下婆媳關係是為最難處理,慈安一邊擔心自己的兒子會看重皇后而忽視自己,一邊覺得身為兒媳陳曼柔就應該是每一件事情都聽自己的。

  所以,找到機會,慈安就總要給陳曼柔下些絆子。今兒這事情,她本來是打算訓斥陳曼柔處理的不好,然後順便讓陳曼柔將宮權交給自己的。

  結果現在卻被堵了,慈安太后也終於想起來,之前,好像就是自己說的要陳曼柔將宮權分給下面的人的。

  一時之間,慈安的臉色就不怎麼好看了。

  正在這會兒,外面通傳大公主求見,慈安神色轉換了一下,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一疊聲的吩咐道:「趕緊請大公主進來,這孩子,外面太陽正是毒著呢,怎麼這會兒過來了呢?」

  小宮女打了簾子,大公主一邊進門一邊笑道:「孫女可就趕著這會兒過來的,專為了蹭皇祖母這裡的午膳。皇祖母這裡的飯菜,孫女吃過一次可就忘不了了,時時刻刻巴望著呢。皇祖母就看在孫女兒這麼不懼驕陽的份上,賞孫女兒一碗飯吃吧。」



172聰明

  「大公主一向是個孝順的,平日裡經常來逗哀家開心。」慈安太后拍拍抱著自己胳膊的大公主,轉頭對陳曼柔笑道,陳曼柔點點頭:「大公主自然是個好的,皇上平日裡也總是誇獎大公主懂事兒孝順。」

  大公主臉色微紅,有些害羞的往慈安太后身邊躲了躲:「皇祖母,母后!你們兩個笑話我!」

  「沒有沒有,哪個敢笑話我們宜安?」慈安太后哈哈大笑,摟著大公主在自己身邊坐下,伸手點點她額頭:「你是哀家最疼愛的孫女兒,哪個敢笑話你,哀家就替你教訓她!」

  「皇祖母最好了。」大公主一臉嬌憨的笑道,扯著太后的衣袖笑道,隨即臉色有些暗淡,起身對陳曼柔行了個禮:「母后,女兒給您賠禮道歉了。」

  陳曼柔一臉驚訝,趕緊親自起身扶了大公主起來:「大公主這是何意?難不成是受了什麼欺負?若真是這樣,大公主快快將事情說一遍,本宮去替你做主。」

  「不是有人欺負我。」大公主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今兒發生的那事兒,淑妃她並非是有意……」

  「大公主!」陳曼柔臉色一沉,提高聲音喊道,大公主驚了一下,眼神裡也帶上了驚疑,看看陳曼柔,又轉頭看慈安太后。陳曼柔見嚇到了大公主,馬上放低聲音:「大公主,是本宮心急了,所以語氣才不好,大公主別介意。」

  慈安太后在一邊繃著臉說道:「宜安還是個孩子呢,你有什麼不高興的,就沖著哀家來!」

  「太后娘娘,妾是不高興,您老讓妾問大公主幾句話。」陳曼柔略帶無奈的說道,慈安沒說話,陳曼柔直接轉頭看大公主:「大公主,淑妃是什麼身份?她和皇上是什麼關係?你是什麼人?和皇上又是什麼關係?」

  大公主先是臉色爆紅,隨即轉為慘白。她原本是聽了淑妃的話,以為陳曼柔是要打壓淑妃,這才奪了淑妃的宮權的,然後想著既然是在慈安宮,那麼自己將這件事情捅到太后面前,陳曼柔勢必是要給自己幾分面子的。

  卻沒想到,淑妃是皇上的妃子,是自己親爹的妾侍!自己堂堂嫡長公主,為了一個妾侍來求情!

  陳曼柔語重心長的拍著大公主的手說道:「大公主年幼,這些人倫道理,原本應該是先后親自教導的,只是先后遭老天妒忌沒了。之後,也應該是本宮親自教導的,卻是本宮疏忽了,沒有派人去給大公主講這些事情。」

  其實大公主身邊是有教養嬤嬤的,都是先皇后給大公主留下來的。大公主一向信任她們,後來陳曼柔提過大公主的教育事件,只是慈安太后給推辭掉了,說是大公主時常來侍奉自己,自己會給教育大公主的。

  這會兒陳曼柔說這話,將錯誤都攬在自己身上了,卻也是狠狠的扇了慈安太后一巴掌,所以連帶著慈安的臉色都變了變。

  陳曼柔拉了大公主的手,繼續說道:「本宮知道大公主心裡是惦念著先后的,所以淑妃一進宮,大公主就對淑妃多有幫助。也是看在先后的面子上,才叫淑妃一聲姨母的對不對?」

  大公主面色略帶難堪的點點頭,淑妃沒進宮那會兒,就以姨母的身份自居。進了後宮,私下裡兩個人相處,淑妃每次也自稱姨母。時間長了,大公主對淑妃的感覺,就更偏向於她是母后的妹妹了,而非是父皇的妃嬪。

  所以,在淑妃過去哭訴了一通之後,才對陳曼柔起了不滿,這才莽撞的過來求情。

  陳曼柔面上沉重,心裡卻樂開了花,原本她以為,要將大公主和淑妃隔絕開來,是需要一個很大的契機的。她都想好了,說不定這事情是要拖到淑妃懷孕之後的。

  卻沒想到,淑妃因為失了宮權,一時慌張,居然出了這麼個昏招。

  果然,聰明人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聰明的。淑妃一進宮就掌了宮權,這會兒已經是放不下了,所以從根本上忽略了別的事情,好好的一步棋,硬是被她自己給走壞了。

  陳曼柔經過之前的事情,已經不想和大公主再親密了。只是,大公主好歹是個人物,她是絕對不想讓大公主走到淑妃那邊的。現在賢妃一進宮就被打壓了,淑妃旁邊沒人牽制著,這幾日已經有些太過張揚了。

  既然賢妃出不來,那淑妃身邊的靠山也得按下去才行。至於賢妃被放出來之後,有之前這麼個大污點在,賢妃一時半會的,估計也蹦躂不起來。就算是能蹦躂起來,到時候也有別的辦法壓制她。

  「依哀家之意,大公主身邊的教養嬤嬤也著實是心腸太壞了,哀家將大公主交給她們,她們不說盡心盡力的教導大公主一些事情,居然讓淑妃鑽了空子,實在是太可惡了!」

  慈安太后在一邊怒道,陳曼柔一臉歉意:「是妾疏忽了,只想著那些人是先後留下來的,卻沒想到……」

  「不是你的錯。」慈安太后滿心憋屈的說道,實際上她很想說這就是你的錯。但是一想到之前將大公主攏在身邊的人是自己,就沒辦法理直氣壯的指責陳曼柔了。

  大公主倒是想為自己的教養嬤嬤求情,畢竟,那是母后生前給自己安排的人。

  但大公主也是聰明人,她只是稍微一想,就明白那幾個教養嬤嬤的立場了。她雖然是母后的女兒,但是嫁出去,那就是別人家的人了。淑妃,卻是朱家的另一個希望。

  母后當初生怕教養嬤嬤不經心,或者是日後奴大欺主,所以,那些教養嬤嬤的家人,都是被朱家控制的。這會兒,幾個教養嬤嬤的態度,其實,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到底有些意難平。

  「她們畢竟服侍了孫女好幾年了。」大公主抱著慈安太后的胳膊,略帶難過的說道:「又是母后留給孫女的人,孫女兒若是一下子處置了,難免會讓人心寒。皇祖母疼愛孫女兒,就暫且將她們留著吧。」

  慈安太后歎口氣,伸手戳戳大公主的腦門:「你啊,就是心太軟了。」

  大公主眼眶微紅的靠在慈安太后身上。陳曼柔見自己插不上話,算著時間看小四快放學了,就趕緊起身告退。慈安是不會留陳曼柔的,大公主這會兒也不會讓陳曼柔看自己笑話,所以陳曼柔很快就從慈安宮出來了。

  鐘粹宮,華妃正坐在榻上看棋盤,上面黑色的棋子和白色的棋子各佔據一邊。琳琅在一邊站著,偶爾看看華妃手邊的茶杯,然後換掉涼下來的茶水。

  珍珠匆匆忙忙的進門,在華妃耳邊說了一段話。華妃微微挑眉,將棋子扔到一邊:「消息屬實?」

  「是,娘娘,大公主這會兒還在慈安宮呢,慈安宮的平嬤嬤親自去西三所責罵了那幾個教養嬤嬤。」珍珠肯定的點點頭說道。華妃嘴角微彎,眉眼中帶著一些犀利:「看來,咱們這位皇后娘娘真是不可小覷啊。」

  琳琅有些不解:「娘娘,皇后娘娘怎麼厲害了?大公主的教養嬤嬤被責罵,和皇后娘娘有什麼關係?」

  「你啊,就是個笨的。」華妃笑著戳戳琳琅的腦門,不過,也就是因為笨,自己才會對她這麼放心。

  「咱們之前讓王儲媛那麼行事,是為了試探一下皇后娘娘在這後宮裡的地位,畢竟,一個不掌權的皇后娘娘,若是說話沒分量,咱們日後也就不用顧忌著她了。若是說話有分量,咱們暫且就得討好著皇后娘娘。」

  「只是沒想到,這個皇后娘娘倒是個厲害的,借著這件事情,一下子將淑妃給打落了,將淑妃的宮權給分出去了,順便敲打了惠妃和德妃,然後又離間了大公主和淑妃,最後又挑撥了大公主對幾個教養嬤嬤的態度,真可謂是一舉四得。」

  華妃聲音帶笑的說道:「還反過來將本宮利用了個徹底,這份能耐,可真不能小瞧。」

  琳琅一副震驚的樣子:「皇后娘娘這麼聰明?」

  華妃想了想,忽然拍手笑道:「本宮還是低估了皇后娘娘,這次的時候,還有另外一得呢,剛才居然沒算到!」

  琳琅傻乎乎的問道:「還有一得?娘娘,還有一個什麼得失?」

  「當初是誰讓皇后娘娘將宮權分散出去的?」華妃眼波流轉,言笑中帶著幾分深意:「又是誰將大公主的教養責任攬過去的?」

  「若是一件兒是太后娘娘疏忽了,那麼出了兩件兒事情,太后娘娘總得是有點兒表現,要麼選擇不給賢妃求情,要麼近段時間再也不插手後宮的事情,咱們這位皇后娘娘,可真是好算計啊。」

  陳曼柔孝順,將各種錯誤都攬到自己身上了,太后理虧,她再怎麼想要將賢妃放出來,或者是要陳曼柔將宮權交出來,一時半會兒的,還真不好再開口了。

  除非,太后娘娘是不要那層遮羞布了,要大大方方的對天下人說,她要和兒媳婦爭權,她要光明正大的提攜娘家。太后好權,卻也沒有說不好面子。

  而皇上也不是傻子,肯定是清楚陳曼柔所受的委屈的。然後,心裡對陳曼柔有愧,自是會更看重這個心善孝順的皇后娘娘了。

  好吧,這麼算下來,皇后在這件事情裡,可真是一舉七得了。能從從二品的妃位上,升到皇后位置上的,果然是個聰明人。看來,自己這段時間還是先不要輕舉妄動了。

  沒有十足的把握,最好是不要和皇后娘娘對上。要不然,就得和賢妃淑妃一個下場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7 04:54 PM

173教子

  陳曼柔若是知道華妃給她總結的「一舉七得」,肯定會笑眯眯的說,那都是巧合。不過,陳曼柔不知道,她這會兒正為另一件事情發愁呢。去年宮裡放出來一批宮人,這會兒人手有些不夠用了,雖然不至於讓後宮的主子們沒人用,但也有些緊巴巴了,好多地方的人手都抽調走了。所以,得開始小選。

  小選這種事情操作好了,也是能從中得取一些利益的。陳曼柔發愁的就是,這小選,應該交給誰來主辦呢?自己這個皇后去幹的話,未免有點兒太掉分子了。

  整個後宮,沒有誰比皇后更尊貴了。當然,慈安不屬於後宮範疇,她已經超越了後宮。然後最尊貴的人看著別人掌管宮務,自己卻去挑選宮女內侍,這說出去都沒臉見人。

  「娘娘,李妃派人過來了。」正在陳曼柔發愁,立春就進來彙報道,陳曼柔抬眼瞧了瞧,立春很有眼色的上前說道:「來的是李妃身邊的大宮女,說李妃宮裡的冰少了些,六殿下身子貴重,受不住熱氣,所以求皇后娘娘多給些冰塊兒。」

  陳曼柔抬頭看看窗外,這會兒已經是快七月底了,七月流火,這熱氣早就沒多少了好不好?更何況,又快到了晚上,小孩子更是不能用冰的吧?

  「孟婕妤呢?」陳曼柔皺皺眉問道,六殿下是孟婕妤的親兒子,孟婕妤不會看著李妃給六皇子用冰塊吧?

  「孟婕妤今兒衝撞了李妃娘娘,被李妃娘娘責罰,現在還在翊坤宮撿佛豆呢。」立春低聲說道,陳曼柔揉揉眉角,他妹的,真心忍不住爆粗口啊。這新進後宮的女人,各個都出麼蛾子!

  賢妃太張狂,淑妃太喜歡裝,華妃是太聰明,李妃是太蠢,還有一個金妃喜歡走病西施路線。難道就沒有一個正常點兒的嗎?就比如說,閑著沒事兒幹只在自己的宮殿裡數螞蟻玩?

  「管冰盆的是誰?」陳曼柔沉聲問道,立春想了想才說道:「是惠妃娘娘。」

  「去問問惠妃,李妃那裡的份例夠不夠。」陳曼柔伸手端了茶杯抿一口:「若是夠,那你就到翊坤宮走一趟,就說本宮想吃孟婕妤做的佛手酥,讓孟婕妤做好了給本宮送過來。另外,本宮多日未見六皇子,四殿下也甚為想念他的六弟,將六殿下也帶過來讓本宮瞧瞧。」

  立春應了一聲,轉身出去辦事兒。

  到了天色擦黑,立春才回來,一邊服侍陳曼柔用晚膳,一邊彙報自己的行程:「惠妃娘娘拿了帳本讓奴婢看,那翊坤宮的冰塊兒是按照份例送的,孟婕妤是一天一塊兒,李妃是一天三塊,六皇子因為年幼,一天兩塊。又叫了內務府送冰塊的太監過來詢問,確定沒有人中間貪墨,送過去的足足分量的。」

  「李妃那邊如何說的?」陳曼柔喝完最後一口湯,一邊給小四擦嘴,一邊隨意問道,小四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立春,將她說的話都聽到耳朵裡去了。

  這是從今年六月份之後開始的,之前陳曼柔覺得小四年紀小,所以準備等小四七八歲的時候再讓他接觸後宮的事情。但是陳曼柔比她自己預想的要提前好幾年當了皇后。

  皇后和貴妃是不一樣的,貴妃可以躲在皇后下面算計別人。但是當皇后,更多的是要被別人算計。

  更何況,小四現在已經六歲了,已經開始上學了。所以,陳曼柔果斷的將計畫提前,平日裡自己處理宮務的時候,也讓小四旁聽一下,當然,小四是絕對不能將這些事情說出去的。

  「奴婢詢問了李妃身邊的人,李妃早上放了兩塊冰,用到中午又放了一塊,這樣到了半下午的時候就沒得用了,然後這幾天都是直接將孟婕妤那裡的份例拿走用的,孟婕妤從進入七月就沒再用過冰了。」

  就這樣,李妃還說自己的冰塊不夠用,差點兒沒將六皇子的也給用了。

  陳曼柔將吃飽的小五抱到身邊,讓小四扶著小五在軟榻上走路。想了想,轉頭對立春說道:「明兒你去翊坤宮給李妃說一聲,就說本宮聽聞李妃喜好佛法,所以想讓李妃給本宮抄寫幾卷佛經。你等會兒找那特別厚的,找個三五本,明兒給李妃送過去。」

  「是,娘娘。」立春笑著應了一聲,陳曼柔倒不是爛好人一個,一來她是皇后,這事情她若不過問,等孟婕妤自己鬧出來,丟臉的可不光是李妃一個人。更何況,六皇子雖然養在李妃身邊,玉牒可沒有改,孟婕妤也算是有皇子傍身的人了。二來,當初淑妃孟倩倩請陳曼柔去翊坤宮說話的時候,還是孟小儀的孟婕妤當時賣了陳曼柔一個好,陳曼柔這會兒照顧照顧孟婕妤,也算是還人情了。

  小五嘻嘻哈哈的拿著小布老虎往小四的身上砸,小四笑著伸手接過布老虎,捏小五的臉蛋:「妹妹,叫哥哥,叫哥哥的話給你糕糕吃。」

  小五轉頭看桌子,飯桌剛撤下,別說糕點了,連盤碗都沒有了。而軟榻上的小幾子上,就放了一本書,一疊紙,一個硯臺一根毛筆,還說糕點呢,連一壺茶都沒有。

  於是,小五轉過頭不搭理小四。小四伸手拽著小五的腰帶將正往陳曼柔身邊爬的小五給拽回來:「小五乖乖,廚房有糕點哦,哥哥能去廚房拿糕點。」

  小五眼珠子轉轉,小嫩臉滿是嚴肅,想了一會兒,大約覺得自家哥哥說的是真的,於是,露出個「無齒」笑容,甜膩膩的喊道:「哥哥,小五吃糕糕~」

  吃過晚膳後的半個多時辰,都是陳曼柔和兒女們說話玩樂的時間。所以,立春等人很有眼色的下去了。

  陳曼柔在一邊噗嗤一聲笑出來,伸手揉揉小四的腦袋:「你妹妹今天都吃了三塊了,這會兒又剛吃了晚膳,你喂她吃了糕點,晚上該不舒服了。」

  小四趕緊搖頭:「那我就不去拿了。」

  小五聽出小四的意思,立馬不高興了,瞪眼看小四:「壞哥哥!」

  「小四剛才可是保證了給妹妹拿糕點的,這會兒卻不遵守承諾,日後你妹妹可就不敢相信你了。你們先生之前不是講過一句話嗎?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還有那句是食言多矣,能無肥乎?你之前還給母后解釋過,這會兒怎麼自己出爾反爾呢?」

  陳曼柔緩緩的說道,面上一派柔和。小四臉色紅了紅,有些不好意思,陳曼柔又說道:「更何況,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不是一直說,做人要君子坦蕩蕩嗎?」

  「母后,是兒子做錯了。」小四是個好孩子,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立馬就道歉,但是看看小妹妹,又不知道應該怎麼改正,就求助的看陳曼柔。

  陳曼柔捏捏他臉頰:「你有沒有對妹妹說,是什麼時候去給她拿糕點?」

  她雖然是打算將兒子給教導成仁君,但是,她也不希望兒子太傻太天真,那樣會死的更快。聰明的仁君,或者是腹黑的仁君,這才是終極目標。

  小四眼睛立馬亮了,趕緊搖頭:「我沒說,那我明兒給妹妹拿糕點。」

  「那你有沒有想過,在你拿了之前,別人已經將糕點端過來了呢?那時候這裡放著的糕點,和你端過來的糕點,妹妹選擇了前者怎麼辦?」陳曼柔繼續耐心的問道:「或者說,在你拿過來之前,妹妹已經吃飽了,不願意吃你拿過來的糕點了,那你又該怎麼辦?」

  小四又皺了一張小臉,繼續苦思。

  「那母后就讓其他人不要端糕點過來,等我明天給妹妹吃過了再讓她們端過來。」小四想了一會兒,眉眼彎彎的說道,陳曼柔伸手戳戳他腦門:「母后為什麼幫你?若是換了別人,他們會不會幫你?」

  「因為我是母后的兒子,所以母后會幫我。」小四是個聰明孩子,不用回答第二個問題就明白陳曼柔的意思了,小臉就有些黯淡。

  陳曼柔伸手將他抱到懷裡:「所以,你要想辦法讓其他人也幫你。就比如說,這會兒是立春在這裡,你想讓她幫你的忙,應該怎麼做?」

  「我吩咐她就可以了。」小四馬上回答道,陳曼柔點點頭:「這樣是對的,但又是不對的。說你對,是因為立春是母后的貼身宮女,你也是她的主子,所以她肯定會聽你的。說你不對,還是因為立春是母后的貼身宮女,而並非是你的,若是母后說讓立春不能幫你,她還是不能幫你。」

  小四一臉明悟的點點頭:「那我讓蘇勝書他們幫忙,他們就肯定得聽我的了。」

  「對了,就是這樣,因為蘇勝書是你的人。」陳曼柔點點頭,本來她是想說這個想法還是不對的,但是想想小四這個年紀,想要弄明白人心複雜這個問題,還得再等兩年,所以就咽下了這句話,換了另外一個問題:「你再想想,若是你想讓你二皇兄幫忙呢?」

  小四的眉眼都糾結到一起了,想了一會兒,很是沮喪的搖頭:「二皇兄不會聽我的,他又不像是母后對我這麼好,所以二皇兄肯定不會幫我的忙的。」

  「如果你二皇兄自己這會兒也正好需要有人幫忙,你幫了他,那他會不會幫你?」陳曼柔淳淳誘導,小四眼睛立馬亮了一下,迅速點頭:「有可能會幫我。」

  「若是你二皇兄恰好想要某個東西,你正好有,你將這東西送給他,那他會不會幫你的忙?」陳曼柔繼續問道,小四想了想,抿唇點頭:「母后的意思我明白了,母后是我至親之人,所以會無條件的幫我,立春等人是母后的下人,所以也會聽我的話,蘇勝書他們是我的下人,所以也絕對會聽我的話,而其他的人,要麼用利益來換取幫助,要麼用條件來換取幫助,就像是母后說的,天下沒有白吃的午膳。對不對?」

  「對,小四真聰明。」陳曼柔在小四的額頭上親了一下說道,小五在一邊看自己的娘親和哥哥只顧著自己說話,都不搭理自己,就有些生氣了,站起來扒著陳曼柔的胳膊啊啊叫:「母后!哥哥!」

  「乖女兒,母后來陪你玩遊戲?」陳曼柔轉頭捏了捏小五的鼻子笑道,小五立馬喜笑顏開,連連點頭:「玩遊戲!拼圖!」

  陳曼柔笑道:「好,拼圖。立春,將拼圖板拿過來。」朝外面喊了一聲,陳曼柔又轉頭看小四:「今兒不是還有功課嗎?你現在寫,可不能分心。」

  小四點點頭,轉到小幾另一邊,拿了紙張開始練字。陳曼柔含笑看看小四,抱了小五到另一邊去玩拼圖。一時之間,室內就只聽見小五拿著拼圖板撞在一起的輕微的啪啪聲以及陳曼柔低低的說話聲。



174菊宴

  「娘娘,慈安宮的如意姐姐求見。」陳曼柔正在給小五裁剪衣服,就見立秋笑嘻嘻的進門,行了個禮之後說道:「奴婢問了一下,如意姐姐說,是太后娘娘有事情吩咐。」

  「請她進來吧。」陳曼柔微微皺皺眉,這都快八月十五了,太后又要鬧出什麼事情?

  很快,身穿青色比甲的如意就進來了,一張圓臉笑盈盈的,見了禮之後就說道:「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說,皇莊上剛送來幾簍子的螃蟹,各個都是又大又肥,又恰逢御花園裡的金菊盛開,所以太后娘娘想要舉辦個賞菊宴。」

  「賞菊宴?」陳曼柔頓了頓笑道:「倒是本宮太沒眼力見兒了,如斯美景,居然也沒想到讓宮裡的姐妹沒樂呵樂呵。太后娘娘可是說了想要在哪兒舉辦?都邀請些什麼人?還有這宴會的安排什麼的,可要本宮幫忙?」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您是一宮之主,這事情太后娘娘也就是提個建議,其餘的隨皇后娘娘安排。至於要邀請的人,四品以上的宮妃都可以去。還有,太后娘娘說,她很久沒見過宮外的一些老姐妹們了,這會兒正好邀請她們進宮。這是名單,請皇后娘娘過目。」

  如意笑著說道,將名單遞上來,陳曼柔接過那名單,上面第一個寫的就是忠勇伯夫人,那是慈安太后的弟妹,唐婉兒的親媽。第二個是淳王妃,第三個是莊郡王妃,第四個是定國侯夫人,也就是淑妃的嫡母。

  按照身份地位,淳王妃應該是第一個,然後是端王妃的,慈安太后倒是好,將自己娘家弟妹寫頭一個。這名單若是流傳出去,淳王妃和端王妃心裡肯定是不怎麼舒服的。

  「本宮知道了,等會兒本宮就會讓人去寫帖子。」陳曼柔點點頭,將名單塞到袖口裡,準備一會兒就毀屍滅跡,回頭再寫一遍。

  「本宮前幾日到御花園裡走了走,發現千秋亭那邊的景色還是不錯的,正好御花園總管說,前些日子金盞菊開花了,不如讓他將菊花都送到那邊,如意姑娘回去問問太后娘娘?」

  凝眉想了一會兒,陳曼柔又接著說道:「至於那些螃蟹,先送到御膳房。讓皇莊送來一些菊花,做出一桌菊花宴,另外安排太樂署的人表演兩個歌舞,這樣的安排,也不知道太后娘娘滿意不滿意。」

  如意臉上帶著笑,給陳曼柔行了禮說道:「奴婢聽著,皇后娘娘的安排是再周全不過了。只是,奴婢不過是個傳話的,不敢妄言太后娘娘的愛好,所以也不敢隨意給皇后娘娘說什麼。」

  「嗯,你倒是個小心謹慎的。」陳曼柔看了看她笑道,轉頭吩咐立冬:「去將本宮梳妝盒裡的那盒胭脂拿過來。」

  立冬應了一聲,很快就拿了胭脂盒出來。陳曼柔親自塞給如意:「本宮瞧著你身上倒是素淡,大好年紀的,打扮打扮才更漂亮,這胭脂是內務府新送上來的,本宮還沒用。」

  如意趕緊謝恩,陳曼柔擺擺手:「不過一點兒小東西而已,如意姑娘跑這一趟也是辛苦了,立冬你將如意姑娘送出去吧。」

  等如意和立冬出了門,陳曼柔才忍不住撇了撇嘴,老太婆真會找事情,這會兒搞什麼賞菊宴?若是在宴會上,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提出來要將賢妃放出來,自己要怎麼應對?

  說不行?那是駁了太后的面子,說不定會被扣上不孝的大罪名。還要得罪忠勇伯夫人,再嚴重點兒,說不定那些王妃什麼的,對自己的印象也會壞起來,日後自己可就麻煩了。

  但是若說行,那誰去和皇上求情?這種事情,她能出頭嗎?之前可是皇上親口說了要將賢妃給關半年的,這才兩個多月,自己過去求情不是找抽的嗎?就算是皇上給自己面子了,那日後自己受了委屈,皇上還會傻不啦嘰的為自己出頭嗎?

  雖然說若是皇上真答應了自己的求情,對自己來說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但對皇上來說,可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情,皇上的聖旨都能不當一回事兒了。所以說,一時的面子,換來日後皇上的冷落,那是傻子才會做的事情吧?

  看來,這事情還是得趕緊想個辦法才行啊。若是可以,自己可真不想參加這賞菊宴。

  陳曼柔越想越鬱悶,將那名單拽出來團吧團吧直接扔到旁邊的軟榻上,順手拿了針線繼續給自己的寶貝閨女做衣服。等立冬回來的時候,陳曼柔已經差不多做好一個袖子。

  「娘娘,奴婢問過了,是賢妃娘娘身邊的天青去過慈安宮之後,慈安太后才想起來的賞菊宴。」立冬有些憤憤的說道:「賢妃娘娘被關起來都不老實!」

  「她能老實才怪了。」陳曼柔心裡哼哼了兩聲,這事情,果然和賢妃脫不了關係。

  「娘娘,那現在咱們應該怎麼辦?」立冬有些著急的問道,這事情真是賢妃攛掇出來的話,說不定賢妃就要被放出來了,到時候,慈安太后支持著賢妃,自家娘娘的地位可就危險了。

  「唔,今兒皇上過來不過來?」陳曼柔拎著小衣服看了看,袖口上再繡幾朵花兒吧,小孩子的衣服嘛,就是得活潑鮮豔一些才好。

  「劉成總管沒派人過來說。」立冬抿抿唇說道,沒過來通知,那就是皇上不過來。

  陳曼柔頓了頓,指指團榻上的那團紙:「你去將那名單再寫一遍,按照身份地位來寫,該是幾品的就寫第幾位,別弄得上下尊卑不分。」

  「是。」立冬過去拿了那紙團,陳曼柔端著茶杯抿了一口水又說道:「讓立春和立夏按照這名單寫帖子,然後分先後順序給送到各家府上,就說慈安太后人老了,喜歡熱鬧,各家若是有小孩子,特別是小姑娘,就給帶過來。」

  「娘娘?」立冬有些疑惑,陳曼柔擺擺手:「去吧,就這麼說,尤其是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慈安太后就喜歡這個年紀的,沒看大公主就特別受寵嗎?二公主可是連大公主的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的。」

  「是,奴婢遵旨。」立冬沒得到自家娘娘的解釋 ,臉上就有些疑惑,不過看陳曼柔不打算解釋,她也就不問了。又等了一會兒,見陳曼柔沒什麼吩咐了,才轉身出了門,讓立秋進來服侍著,她則是去找立春和立夏寫帖子去了。

  到了第二天上午,一摞的帖子才算是寫完,宮裡的妃嬪們是不用送的。只送宮外的,這事情交給別人陳曼柔也不放心,所以直接讓立春和立冬去。

  該怎麼說話,這兩個都是聰明的,也不用特別交代,所以陳曼柔很是放心。

  立夏和立秋則是去通知各宮的妃嬪,四品以上的妃嬪,除去陳曼柔和被關禁閉的賢妃,總共有二十四位,陳曼柔還得考慮這菊花宴是需要擺幾張酒席桌子。

  一項項事情吩咐下去,一天時間也就過去了。

  臨近晚膳,劉成過來傳旨,說是皇上要過來。陳曼柔叫了小四過來:「你這幾日的功課可有什麼疑惑不明白的地方?」

  小四眨眨眼:「沒有啊,母后,先生一直誇我很聰明的,我的功課做完之後先生批改,有不明白的,先生第二天就會給我講了。」

  雖然說先生是共用的,但是小四現在算是嫡子,那些先生自然也不會忽視了小四。

  「那你趕緊去找幾個不明白的地方。」陳曼柔吩咐道,小四眨巴眨巴眼睛:「母后,找那些做什麼?」

  「晚上你父皇會過來,你請教請教你父皇。」陳曼柔低聲說道:「你父皇可是個博學多識的人,你是他兒子,向他求教,讓他指導你功課是很正常的。」

  小四也真是個聰明孩子,想想自己平日裡被五弟請教問題時候的那種滿足興奮,就自以為明白陳曼柔的意思了,不就是拍父皇的馬屁嗎?這個可以有。

  「母后你放心,等會兒我一定向父皇求教功課,先生說,父皇的字寫的很有氣勢很好看,我要請父皇指導一下。」小四笑嘻嘻的說道,陳曼柔戳戳他額頭:「你有分寸就好,不能太過於糾纏你父皇。」

  「母后,我有分寸的。」揉揉額頭,小四跳下軟榻:「那母后我就先回去看書了啊。」說完就蹦蹦跳跳的走人了,陳曼柔看的失笑,果然還是個孩子。

  讓小廚房準備了皇上喜歡吃的菜,想到之前慈安太后說的螃蟹,陳曼柔就讓人也蒸上幾隻,皇莊送來的東西,可不光是慈安太后那邊有。她這永壽宮,也是有不少的。

  再讓人預備了菊花酒,陳曼柔才去浴室洗澡更衣。

  「皇上。」陳曼柔一直站在門口等著,見皇上進來了,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立馬就迎了過去。皇上趕緊扶住她不讓她行禮:「怎麼在外面等著?」

  摸著陳曼柔手背冰涼,又摸摸她臉頰,同樣冰涼,這八月份的晚上,溫度低的很。

  皇上皺眉,有些不悅:「怎麼也沒多穿一件衣服?看看,都凍成這樣了!服侍的人呢?一個個都是死的不成?」

  立春等人立馬跪下,陳曼柔趕緊抱住皇上的胳膊,嘟著嘴不高興的說道:「皇上您怎麼能隨意發脾氣呢?立春她們對我上心著呢,我只是太心急了……」

  臉色微紅,斜眼看皇上,眼波流轉,情意流瀉,嬌豔的紅唇微微嘟著,水潤嫩滑,勾的人心癢癢,恨不得立馬咬上一口。

  「好好好,是朕不該發脾氣。」夫妻間的小情趣,皇上還是很樂意配合的,當即捏了捏陳曼柔的掌心說道,又轉頭吩咐道:「都起來吧,這次你們娘娘發話了也就算了,沒有下次!」

  「是,奴婢知錯。」幾個宮女齊聲應道,陳曼柔一邊拉著皇上的胳膊進房間,一邊背地裡對幾個宮女擺擺手。初雨她們幾個立馬去了小廚房,立春和立夏跟著進府服侍,立秋去後面找小四和小五,立冬則是拿著荷包打賞跟著皇上過來的一眾人。

  「皇上好幾天都沒來妾這裡了,妾可是很想念皇上的。」陳曼柔拉著皇上坐在軟榻上,她自己站在一邊給皇上捏胳膊,眼裡換上擔憂:「可是前朝事忙?皇上也得注意身體才是。」

  「嗯,前段時間契丹人又入侵邊境了,朕心裡煩躁,也就沒來看望梓潼,梓潼可別生氣。」皇上笑著拍拍陳曼柔的手背,陳曼柔趕緊說道:「妾哪裡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皇上國事為重,妾還更高興呢。」

  看皇上疑惑,陳曼柔笑道:「我的夫君是名流千史的賢明仁君,我的孩子的父親是天下人人稱讚的寬厚聖主,我高興都還來不及,怎麼會生皇上的氣呢?」

  皇上哈哈大笑,伸手捏了捏陳曼柔的臉頰:「梓潼越來越會說話了,朕也很高興。」說著,轉頭看了看:「弘宣和宜慧呢?」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7 05:10 PM

175報備

  早上送了皇上去上朝之後,陳曼柔和小四小五一起用的早膳,隨後,又送小四去上學。接著等淑妃她們過來之後,就帶著小五一起去慈安宮請安。

  大公主早早就到了,見了小五表現的也挺親熱。

  陳曼柔打量了一下大公主身上的衣服,笑著說道:「大公主今兒這衣服挺好看的?是前些日子進貢的蜀錦做的吧?我那裡還留著一些,回頭給大公主送過去,再做一件兒對襟比甲配著穿。」

  「你就自己留著吧,給小五做一件也行。宜安的衣服多著呢,哀家前些日子剛讓人給她做了一身兒衣服。」慈安太后笑著說道,大公主笑的眉眼彎彎:「皇祖母可是最疼愛我了,母后也疼愛我,我衣服確實是都的很,不用再添的。」

  淑妃在一邊打趣兒:「大公主長的漂亮,這眉眼和我姐姐一般無二,都是極精緻的,穿著好看的衣服,就跟仙女兒一樣,很是招人喜愛,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自然是捨得打扮大公主的。」

  惠妃和德妃都沒說話,惠妃的三公主自然是比不上大公主的,這會兒她沒說酸話就已經是很給大公主面子了,想要她借著誇大公主,那還是回頭等她的三公主也有了這待遇再說吧。

  德妃更是不願意捧著大公主,想當年先後就是一直打壓著她,這會兒德妃膝下的二公主又是個懦弱膽小的,沒什麼能和大公主相比的,也就懶得說話了。

  蘭昭儀則是在一邊笑道:「淑妃姐姐說的很是,大公主一向招人喜歡,讓人恨不得將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大公主呢,妾的四公主到了大公主跟前,硬是被比的像是個小丫鬟了。」

  大公主抬眼看了看蘭昭儀,並沒有接話。這蘭昭儀在先后那會兒雖然是先后的人,但是先后都已經過世了,蘭昭儀的家人也早早的從朱家贖身出來了,蘭昭儀沒了短處被朱家人捏著,自然是不會去討好大公主了。

  她自認為自己雖然不是很受寵,但是生下來的女兒卻也是公主,是皇家血脈,卻和大公主的待遇是天差地別,早有些不滿了,這會兒更是笑著說道:「可憐妾的四公主,別說蜀錦的衣服了,就連蜀錦做的帕子都沒有一個。」

  陳曼柔嘴角抽了抽,轉頭看蘭昭儀:「本宮記得,那蜀錦也是往四公主那裡送了一匹的吧?」

  這次進上的蜀錦並不多,就連陳曼柔那裡也只是得了三匹而已。

  蘭昭儀揉揉眼角,垂著頭說道:「是有一匹,不過過些日子是中秋節,妾用那蜀錦給皇上做了一件兒衣服。」

  陳曼柔無語了,慈安也沒說話,大公主更是不知道說什麼。室內安靜了好大一會兒,陳曼柔才想起自己活躍氣氛的職責,趕緊笑道:「太后娘娘,您前兩日說的那個賞菊宴,妾正想和您說說呢。」

  「哦,你都安排好了?」慈安太后很感興趣的問道,陳曼柔笑著點點頭:「帖子已經發出去了,如意姑娘來和您說過了吧?定的是明兒上午,正好中午能趕上一頓菊花宴。安排在千秋亭那邊,另外太樂署準備了兩個歌舞,到時候也能助助興。太后娘娘您看還有什麼吩咐的嗎?」

  慈安太后端著茶杯抿了一口,想了想才搖頭說道:「沒有了,你既然安排好了,那哀家就等著明日過去了。」

  「是,妾一定好好準備,明兒啊,一定讓太后娘娘盡興。」陳曼柔笑著說道,大公主在一邊很是高興:「皇祖母要舉辦菊花宴?那我可不可以也參加?」

  太后遲疑了一下,明兒她是準備說賢妃那事情的,讓大公主在旁邊,肯定不太好開口。不過,到時候也可以想個藉口讓大公主到別處玩兒去,想著,慈安太后就笑著說道:「自然是可以的,你到時候就和你二皇妹她們一處玩樂,你們是親姐妹,要好好相處才是。」

  「是,皇祖母,我啊,一定會照顧好妹妹們的。」大公主笑盈盈的說道,陳曼柔順便建議道:「既然如此,不如大公主就多邀請幾個同齡女子過來?大公主年紀比二公主她們大出來一截兒,恐怕也玩不到一起去,不若就找幾個世家的姑娘進來,也給大公主當個玩伴。」

  最後一句是看著慈安說的,帶著點兒詢問的意思,慈安若是不答應,那陳曼柔就不提這事情了。

  不過,慈安想了一下,若是有人和大公主作伴,那大公主肯定不會老是跟在自己身邊的。於是就點頭說道:「那好,哀家聽好幾個誥命夫人說過,自家的小姑娘都是聽出色的,像是王家的,李家的,石家的,都不錯。皇后你去下個帖子,讓她們帶著小姑娘進宮。」

  陳曼柔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心裡暗暗對自己比劃了個剪刀手,總算是達成自己的目的了。

  「太后娘娘放心,這事情啊,妾保證給您辦的妥妥當當。」陳曼柔笑著保證道,慈安太后看了看陳曼柔,略微點點頭:「你辦事情,哀家一向放心的很。行了,這會兒時間也不早了,哀家也有些乏了,你們就散了吧。」

  淑妃等人臉上露出點兒失望的神色,眼看這會兒就要下朝了啊,皇上要過來了啊。可是,自己卻要離開了。

  陳曼柔率先起身,恭敬的對慈安太后行了禮,然後退出門外走人。淑妃她們更是沒有理由再留下了,所以也都一一跟著走人了。

  大公主靠在慈安太后身邊,示意自己的大宮女過來,然後從那大宮女手裡拿過來一個布包,打開,露出裡面的抹額:「皇祖母,這是孫女兒孝敬您的,您看喜歡不喜歡?」

  抹額是石青色的,上面繡著金色的福字,中間綴著紅寶石,下面和上面的邊沿都繡上了祥雲。那繡圖,十分的精緻。太后拿在手裡翻看了兩下,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不錯,宜安的繡工是越發的好了。」

  說著,放下抹額,拉著大公主的手,意味深長的說道:「只是這針線上的事情,宜安平日裡消遣一下就行了,可別當成正經事。你是天家公主,這些事情啊,自有人給你做,你只要會就行了,可沒誰能讓你動針線。」

  「孫女兒明白,孫女兒這不是孝敬皇祖母的嗎?連母后那邊孫女兒都沒有做。」大公主臉色紅紅的說道,慈安臉上笑容更深了,拉著大公主又教導了幾句。

  沒多久,外面就傳來通報,說是皇上過來了。慈安放開大公主的手,轉頭看門口,就見皇上穿著明黃色的龍袍進門,走動之間,衣擺上的金龍就像是活了一樣遊動著。

  「兒臣給母后請安。」站在慈安太后跟前,皇上做了個揖,慈安太后趕緊拉著他起身:「快坐下,皇上剛下朝,用了早膳沒有?」

  大公主跟著上前請了安,然後安靜的站在一邊。

  上朝之前,皇上是要先用一頓早膳的。只是上朝時間長,回來得再用一次才行。

  聽了慈安的問話,皇上笑著搖搖頭:「朕可是惦記著母后這裡的乳鴿湯的,一下朝就趕緊過來了。母后若是還有,就舍兒子一碗吧?」

  慈安太后被逗的哈哈笑,看了一眼大公主笑道:「你們父女兩個,可真真是一個模樣,宜安還惦記著我這裡的早膳呢,你就趕緊過來湊堆兒了。」

  「那是皇祖母這裡的飯菜好吃唄,要是別人,我才不惦記呢。」大公主撒嬌的說道,皇上轉頭看大公主:「宜安今兒起色看起來不錯,你是個孝順的,平日裡有空多過來陪陪你皇祖母。」

  「是,父皇,就是父皇不說,女兒都會日日過來陪著皇祖母的。」大公主臉上帶著燦爛天真的笑容,到皇上身邊抱著皇上的胳膊晃了晃:「女兒也很想陪著父皇的。」

  說著,臉色暗淡了一下:「只是父皇太忙了。」

  「不過,父皇要是不嫌棄女兒,女兒以後天天給父皇煲湯喝好不好?」大公主仰著臉看皇上,臉上帶著期盼孺慕,皇上心裡一軟,伸手揉揉大公主的腦袋:「下廚這些事情,有下人們就行了。你可是父皇的掌上明珠,父皇可捨不得你做這種事情。對了,你不是很喜歡米勒的字嗎?朕前些日子剛得了一本他的字帖,回頭父皇讓人給你送過去。」

  「真的?父皇你太好了!」大公主眼睛閃亮亮,激動的差點兒跳起來,慈安太后和皇上都樂呵呵的看著大公主。笑鬧過後,太后就說起明天的賞菊宴了。

  皇上端著茶杯抿了一口:「這事情皇后已經和朕說過了,只要母后開心就行了。」

  想了想,又接著說道:「若是缺了什麼,或者是少了人手,母后只管和朕說,朕讓人給您送過來了。」

  「那就好,那哀家明兒就讓她們進宮了,皇上餓了吧?平嬤嬤,你讓人準備早膳。」慈安太后更高興了,覺得在自家兒子心裡,皇后的分量也就那樣。笑的一張臉都唱了菊花,轉頭吩咐平嬤嬤,平嬤嬤應了一聲就下去準備了。

  吃了早膳,皇上回乾清宮,大公主回西三所,慈安太后則是去了後殿。三皇子也開始上學了,這會兒不在,要不然,也能讓皇上看看三皇子。

  一邊可惜著,慈安太后一邊拿了佛經遞給身後的宮女,示意她開始念。心裡則是盤算著明兒該怎麼開口,最好是讓皇后一句反對的話都說不出來,立馬就答應下來。



176任務

  陳曼柔端著茶杯聽淑妃惠妃和德妃她們幾個彙報工作,宮務放下去了,陳曼柔也並非是不管事兒了,而是會時不時的過問幾句,將大方向把握在自己手裡。

  等德妃說完最後一句話,初雲就進來通報:「娘娘,淳王妃和寧郡王妃來請安。」

  「已經來了?」陳曼柔略微驚訝了一下,隨即轉頭對淑妃等人說道:「你們說的事情,本宮也都知道了,做的不錯,若是這會兒你們沒別的什麼事情,就暫且留下來,等會兒和本宮一起去慈安宮。」

  惠妃猶豫了一下說道:「娘娘,妾想回去給三公主挑選幾件衣服,這參加賞菊宴的裝扮什麼的,還未確定下來。」

  「那你就先回去吧,記得將三公主打扮的漂亮些。」陳曼柔點點頭說道,又側頭看德妃:「德妃用不用去給二公主準備一下?」

  「謝謝皇后娘娘關心,娘娘前幾日說要舉辦賞菊宴的時候,王夫人正好在場,她那會兒就已經指點了二公主的裝扮,衣服首飾什麼的,都早已經準備好了,妾並不用回去。」

  德妃不在意的說道,今兒來的可都是身份比較貴重的人,她若是能認識一兩個,說不定日後在宮外也有個助手什麼的。至於沒有兒子傍身,現在齊修儀不是懷著孕的嗎?

  再過三兩年,說不定也還有別的人懷孕,她抱養過來一個就是。

  況且,她自己又不是七老八十,說不定日後還有希望……

  淑妃並沒有孩子,所以也笑著表示願意留下來幫襯皇后娘娘照顧客人。成妃表示要回去將五皇子給安置好,付妃則是選擇留下來。

  陳曼柔讓人送了惠妃和成妃出去,然後才派人宣了淳王妃和寧王妃。淳王妃是宗人令淳王爺的嫡妻,寧郡王妃是三王爺寧郡王的嫡妻。

  淳王妃今年已經是四十多歲了,臉上笑眯眯的,看著很是和藹。寧郡王妃則是比較瘦,下巴很尖,若是放到現代那就是美人,可是放到古代,看著就有幾分刻薄相了。

  「淳王妃和寧郡王妃來的倒是早,本宮剛才還說不知道是哪位先來呢。」陳曼柔笑著說道,兩位王妃被人扶著起身,淳王妃笑道:「皇后娘娘親自下的帖子,臣婦是受寵若驚,早早的就想著先過來,爭取比她們先看見那綠牡丹,奪個頭籌也是有面子的很。」

  寧郡王妃則是笑了一聲:「反正在府裡也是閑著無聊,不如到宮裡走走,臣婦聽聞皇后娘娘準備了菊花宴,一大早可就沒吃東西,單等著來赴這宮宴了。」

  三王爺一向和皇上不太對付,當年也曾經和皇上搶過皇位。後來,甚至和慈寧聯繫起來了,也幸好三王爺這人嘴上厲害,實際上膽子不怎麼大,慈寧策劃的幾次事情,三王爺也頂多是幹過替慈寧求情這類小事。

  所以,慈寧死後,三王爺才逃過了被清算的命運,君不見,恭郡王府現在已經改名叫忠勇伯府了嗎?跟著恭郡王沾親帶故的,十有八九都落馬了嗎?

  於是,三王爺也就趕緊龜縮起來了,生怕皇上看見他就想起當年的事情。三王爺不受皇上待見了,這寧郡王妃自然也就不受慈安太后的待見,平日裡除了重大節日或者是太后壽誕,基本上是很少被宣進宮的。

  「那餓到了寧王妃可就是本宮的不是了。」陳曼柔笑著說道,趕緊吩咐人準備了茶水點心:「這點心是本宮讓人用千瓣菊做的,味道清甜淡雅,兩位王妃嘗嘗看。」

  淳王妃笑道:「一看就知道皇后娘娘這是花了大心思的,這種點心,臣婦還真沒見過,是新配方嗎?」

  「本宮的大宮女是個喜歡廚藝的,日常裡也就喜歡研究這麼一些小玩意,若是兩位王妃嘗著覺得好,本宮就讓人將方子給你們寫下來。」

  正說著,初雲就又進來通報,說是安王妃過來了。安王妃是七王爺的嫡妻,七王爺是皇上的同母同胞兄弟,一向受皇上重視,連爵位都比三王爺的高一級。

  三王爺雖然被叫王爺,實際上卻是郡王。而七王爺,那可是實打實的親王。

  所以說,寧郡王妃見了安王妃,還是要見禮的。但是寧郡王妃又是做嫂子的,這樣一來兩邊的偶比較尷尬。陳曼柔趕緊說道:「不用多禮了,這會兒也沒外人,一家子人,不用禮來禮去的。」

  淳王爺這個宗人令,絕對是皇家的人,而且,還沒出了五服呢。

  淳王妃也趕緊扯了安王妃坐在自己身邊,關切的問道:「我前段時間聽說你身子不舒服,這會兒可大好了?」

  「已經大好了,前些日子不過是天氣忽然轉涼,我沒來得及增添衣服,所以才有些受涼。」安王妃溫婉的笑著說道,這個安王妃是先皇還在的時候挑選的,長相清秀,很是賢慧淑德。

  「那你可得注意著些,這會兒的天氣,白天熱晚上涼,我們王爺前幾日也是非要在房裡放冰塊,到了晚上就受了涼氣,不舒服了好幾日呢。」淳王妃笑著說道:「若不是我要照顧著我們王爺,就早早過去看你了。」

  「勞淳王妃惦念了,不過些許小病而已。」安王妃笑道,寧郡王妃在一邊哼了一聲:「有的人啊,就金貴的很,不過一點兒小病小痛的,就恨不得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

  淳王妃有些尷尬,陳曼柔轉頭看了看沙漏:「這會兒太后娘娘估計也用過了早膳,咱們不如這會兒去給太后娘娘請安?」

  安王妃笑道:「也好,弟媳已經很久沒給太后娘娘請安了,這會兒過去說說話也好。」

  陳曼柔叫來立春:「你和立夏在這裡守著,若是有人來永壽宮請安,你直接讓人將她們帶到慈安宮就行了。另外千秋亭那邊,讓惠妃儘早過去主持著。」

  立春一一應下,陳曼柔起身和淳王妃她們一起往外走。

  到了慈安宮,慈安太后一看見安王妃就趕緊問道:「老七最近如何?哀家可是好幾日沒見到他了,前些日子,哀家不是讓人送了些靈芝過去嗎?老七可用了?」

  「回太后娘娘的話,七王爺身子還好,前些日子太后娘娘讓人送去了靈芝,七王爺高興的很,說是等秋獵開始了,要親自獵幾隻白狐,回來給太后娘娘做披風呢。」

  安王妃坐在慈安太后另一邊的下手說道,慈安太后連連點頭:「好好,這孩子,是真孝順。不過,你也勸著他點兒,白狐能獵就獵,不能獵就不要,萬不能因為幾隻小玩意自己去冒險,可得保護好自己身子。」

  寧郡王妃不屑的撇撇嘴,安王妃有些不安的看看陳曼柔,從請過安到現在,慈安太后還沒和皇后娘娘說過話呢。

  慈安太后完全沒注意到安王妃的不安,只顧絮絮叨叨的說七王爺的事情。等外面通報說是忠勇伯夫人來請安,慈安太后才總算是鬆開了安王妃的手,喜滋滋的看門口等忠勇伯夫人進來。

  安王妃趕緊起身坐到陳曼柔下首,陳曼柔安撫的拍拍她的手背:「等會兒你可得陪著本宮,今兒啊,皇上可是交給本宮一個大任務,只是本宮到底有些年輕,恐怕掌不好,你到時候可得給本宮出出主意。」

  這話說的特別輕,只顧著和忠勇伯夫人說話的慈安太后是一個字都沒聽見。寧郡王妃倒是瞧見陳曼柔說話了,但是也沒聽清楚,更不要說周圍的其他人了。

  安王妃微不可見的點點頭:「娘娘信任臣婦,臣婦自然是為娘娘分憂的。」

  不過半個時辰,接到請帖的人就都陸陸續續的過來了,連帶著惠妃她們也都各自帶著孩子過來了。陳曼柔適時的上前請示:「太后娘娘,妾讓人在千秋亭那邊擺放了一些菊花,都是開的正好的,咱們這會兒過去賞賞菊,正好趕上中午品品菊花酒和大閘蟹,您看可好?」

  淳王妃在一邊笑道:「皇后娘娘這麼一說,臣婦覺得口水都要下來了,這會兒的螃蟹可是又大又圓的,等會兒臣婦必得吃上十個八個才行。」

  說的一眾人都樂的合不攏嘴,慈安太后笑呵呵的說道:「好,今兒啊,一定讓你們吃個夠。咱們這會兒就過去,外面太陽好,曬在身上暖融融的,趁著這天氣遊園吃蟹,那可是一大美事。」

  忠勇伯夫人攙著慈安太后,連連點頭贊道:「還是太后娘娘主意好,咱們今天可都是沾了太后娘娘的光,才能有美景可賞,有美食可嘗。太后娘娘可真是菩薩一樣的人,又寬和又仁善。」

  這話倒是沒多少人接口,因為這事情雖然是太后娘娘吩咐下來的,但卻是皇后娘娘下的帖子,而整個賞菊宴也是皇后娘娘讓人辦的,順便剛才還是皇后娘娘先開口說往御花園的。

  你誇讚太后娘娘奉承太后娘娘不要緊,但是要緊的是,你別踩著皇后娘娘來捧太后娘娘啊。

  陳曼柔上前扶了慈安太后的另一個胳膊,看了一眼忠勇伯夫人,笑著說道:「聽聞忠勇伯膝下有個聰明伶俐的小孫女,今兒忠勇伯夫人怎麼沒帶過來讓太后娘娘看看?」

  說到忠勇伯的孫女兒,忠勇伯夫人就想起來了自家閨女,因為對皇后不敬,這會兒還被關著呢,臉色微微變了變,忠勇伯夫人趕緊賠笑:「她年紀還小,性子又過於活潑,臣婦怕她驚擾了各位娘娘,所以才沒帶她進來。」

  慈安太后轉頭說道:「小孩子家家的,活潑些是好事兒,哀家就喜歡那種女孩子,下次你將她帶進宮讓哀家看看。哀家的大公主也是個聰明活潑的,正好可以做伴。」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7 05:22 PM

177相親

  一行人到了御花園,慈安太后笑著說道:「看著這御花園裡的花,鮮豔嬌嫩,哀家都覺得自己已經老了,這花啊,正襯你們年輕人。」

  這話是對陳曼柔說的,陳曼柔笑著搖頭:「太后娘娘,妾可不認同您剛才的話,您哪裡老了?您和妾站在一起,那就是兩朵鮮花,誰不稱讚咱們這兩朵鮮花好看啊?」

  旁邊忠勇伯夫人趕緊附和道:「皇后娘娘說的是,太后娘娘您根本不顯老,您看您這頭髮,還都是烏壓壓的,妾比您還小著幾歲呢,都已經有不少白頭髮了。」

  慈安太后高興的呵呵笑,正說著,大公主就從另一邊過來了,很是高興的湊到慈安太后身邊,陳曼柔不著痕跡的往旁邊走了幾步,給大公主騰開地方,做樣子也是很累的,明明不喜歡慈安太后卻非得扶著慈安走路,那真不是一般的難以忍受。

  「皇祖母,我沒來晚吧?我剛聽說今兒來了不少和我一般大小的姑娘,都在哪裡呢?」大公主笑嘻嘻的問道,慈安太后伸手指指另外一邊:「都在那邊,今兒這些人可都交給你招待了,你也好好和她們玩樂一下。」

  大公主喜滋滋的點頭,正準備走人,陳曼柔趕緊說道:「今兒來了不少姑娘?太后娘娘,那咱們也過去瞧瞧吧,御花園裡可是很少有這百花盛開的景象的,今兒啊,咱們也正好用這菊花做個彩頭,挑選幾個長的最好看的姑娘。」

  慈安太后皺眉看看陳曼柔,她都已經要將大公主打發走了,這皇后忽然來攪局,可真是麻煩。想了想,太后搖頭說道:「哀家老了,就不摻和這些小孩子的事情了,淳王妃在閨閣裡的時候,可也是有名的才女,不若今兒讓淳王妃看看那些小姑娘。」

  淳王妃正要上前搭話,陳曼柔笑著搖搖頭說道:「太后娘娘,您可不算老啊,更何況,今兒啊,還真不是只有小孩子的事情,來的那些小姑娘,也正好是十四五歲的,昨兒皇上可是說了,九弟的年紀可也不小了,出了孝,可就該成家立業了。」

  陳曼柔話音剛落,慈安太后臉上就閃過怒色,她這會兒已經肯定了,陳曼柔確實是故意來攪局的!九王爺年紀雖然不小了,但是這會兒才十三歲,就是成家,那也是十六七歲的事情了,至少還有三年功夫。

  就算是普通人家通常都提前兩三年相看,但是皇家能一樣嗎?皇家到時候選個秀什麼的,就能直接下旨賜婚了!何況,九王爺還是養在慈寧身邊的,他的婚事,用得著打算嗎?直接等到他二十歲了賜下一門婚事就可以了,哪裡用的著借用這菊花宴!

  慈安心裡的怒氣都快在臉上表現出來了,要是可以,她更願意九王爺打一輩子的光棍!

  可是,陳曼柔剛才那話,明顯就是說,皇上打算讓她在這次的閨秀裡面為九王爺挑選一個王妃的!

  她好好的一個菊花宴,現在居然被定義成了相親宴!這種時候,再說賢妃的事情,根本不合適,她也完全不能開口。

  「大公主也別急著走,本宮今兒還有事情要請大公主幫忙呢。」慈安太后不說話,陳曼柔自己開口,伸手拉了大公主說道:「大公主想不想知道未來的九嬸是什麼性情的?」

  大公主臉一紅,慈安太后皺眉說道:「她一個小姑娘家,能知道些什麼?」

  「是妾說錯話了。」陳曼柔順口認錯,笑眯眯的拉著大公主說道:「那妾就和淳王妃安王妃一起過去瞧瞧吧,和年輕小姑娘相處久了,說不定妾也能跟著變得更年輕呢。」

  慈安太后真想收回之前那句話,但是身後跟著不少誥命或者王妃,陳曼柔既然已經將話說到這地步了,她若是非要留下陳曼柔,那說不定就會被人說成是不願意仔細給九王爺挑選王妃。

  慈寧已經過世了,現在九王爺的婚事就是慈安做主的了。若是慈安這麼明顯的表現出不願意給九王爺找王妃的意願,那不出三天,她不慈的名聲就傳遍整個京城了。

  「那你過去吧,哀家已經老了,就不摻和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事情了。」慈安太后好歹還是念著自己的名聲和皇上的名聲的,知道事情到了這一步,她也不能強行將陳曼柔留下來說賢妃的事情了,也就鬆了口。

  陳曼柔笑著給慈安太后行了個禮:「太后娘娘您才不老呢,等會兒妾還得帶著人過來讓您老人家掌眼呢。」

  慈安太后不耐煩的擺擺手:「行了行了,你先忙著去吧,哀家等會兒再看。」

  「那妾就先過去了。」說著,轉頭看了看淳王妃和安王妃:「兩位也隨本宮去瞧瞧?本宮可是聽說,今兒來的小姑娘裡面,可有好幾個漂亮的。」

  「那正好,臣婦家裡的那小子可也有十三歲了。」淳王妃笑著應道,安王妃只點點頭:「皇嫂有命,弟媳自然是要跟去湊湊熱鬧的。」

  大公主一直笑著在旁邊等著,看她們說好了,才上前來撫了陳曼柔的手,一群人往另一邊走去。

  原本,這些進宮來的小姑娘都是要到慈安宮給慈安太后行禮的,只是這次菊花宴邀請的人不少,光是命婦就又十多個,又有王妃郡王妃,慈安就直接讓人將那些小姑娘帶到大公主那邊去了。

  所以這會兒,才是分成了兩撥人,一撥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們在千秋亭另一邊等著,另一撥就是跟著慈安太后的命婦王妃了。這會兒陳曼柔帶了大公主往另一邊走,惠妃愣了愣,趕緊讓人抱了三公主過去。

  德妃在一邊瞧見,轉頭看了看走在身後的二公主,略帶嫌惡的皺皺眉,這才說道:「你去找你大皇姐和三皇妹吧。」

  二公主怯怯的點點頭,給德妃行禮:「女兒知道了,女兒告退。」

  看二公主和三公主都過去了,惠妃和德妃才往前走了幾步,跟上慈安太后的腳步。她們這會兒,是應該幫著陳曼柔的。賢妃可是太后的侄女兒,這還沒出來,就讓慈安太后為她出頭了。若是出來了,靠著慈安太后,那後宮還有她們這些人的活路嗎?

  皇后是那可是一國之母,輕易動不得的,那賢妃,也就只會拿她們來開刀了。所以,這次的菊花宴,是一定不能讓慈安太后說出讓賢妃出來那件事情的。

  惠妃和德妃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若無其事的挪開了目光。後面淑妃眼神閃了閃,看看慈安太后,唇角掛上笑容。

  「見過皇后娘娘,給娘娘請安。」一群小姑娘本來正在嘰嘰喳喳的說話,這會兒見了陳曼柔,趕緊都起身行禮,一個個的動作都挺標準的。

  陳曼柔笑著抬抬手:「都起來吧,一個個都長的挺漂亮。都讀過書嗎?」

  小姑娘們互相看了看,一個穿著嫩綠色曲裾的小姑娘率先站出來回答道:「回娘娘的話,家裡曾請了女先生,讀過女戒女四書,還讀了詩經。」

  「你是平侯爺家的那個小姑娘?」陳曼柔微微挑眉問道,這小姑娘膽色不錯,說話也很有條理,長相嘛,也算是挺漂亮的。她可是真心要為九王爺挑選一個優秀的王妃的。

  這也是皇上的意思,本來,這事情可以等出孝之後再提的。只是陳曼柔稍微提了提,平常人家,若是疼愛孩子,都是很早就開始找合適的人選。

  九王爺雖然是慈寧名下的,但是,慈寧死的時候,九王爺才八九歲。實際上,自慈寧去太廟祈福,九王爺就已經被從慈寧身邊隔絕開了。

  後來皇上又將九王爺的親生母親李妃的死模模糊糊的告訴了九王爺,不用多說,只說,九王爺出生前,慈寧太后的親兒子死了,然後李妃生下孩子之後就大出血,隨後九王爺就被抱到慈寧身邊了。

  這樣一來,九王爺對慈寧的感情,還真沒有多少了,反而是對皇上生出不少兄弟之情。

  沒了危險的兄弟,皇上自是願意給他些恩典的。

  更何況,也正因為是養在慈寧名下的,皇上才更要表現的對九王爺很好。提早幾年可是給九王爺找王妃,這明面上的大度仁明,皇上又不是傻子,怎麼會輕易錯過?

  再說了,從自己人這邊給九王爺挑選個王妃,那日後九王爺還能再做出什麼麼蛾子嗎?

  「臣女正是。」小姑娘見陳曼柔還記得她,當即有些受寵若驚,激動的臉色都有些紅了,卻仍是按耐著做出一副端莊的樣子,只是那眼睛卻是閃閃亮亮的,看著很是有幾分可愛。

  陳曼柔微微點頭,視線落到綠衣小姑娘後面的那個女孩子身上,那女孩子趕緊出來行禮,順便報上家門,陳曼柔繼續笑眯眯的點頭:「本宮聽說你母親又有了身子?那可真是好,回頭本宮讓人賞賜些藥材過去。」

  「多謝皇后娘娘。」小姑娘又驚又喜,驚訝皇后娘娘是如此平易近人親切和藹,喜悅皇后娘娘居然還記得她的娘親。和皇后關係好,那是什麼概念?

  陳曼柔又問了幾個小姑娘,然後才笑著說道:「你們既然都是讀過書的,那本宮也就考考你們。看見那菊花沒?就以菊為題,寫一首詩,一炷香的時間,寫的最好的那個,本宮可是有賞賜的。」

  說著,讓人擺了桌案筆墨之類的東西。看小姑娘們都開始皺眉凝思,陳曼柔微微吐出一口氣,心裡對自己比個大拇指。這次的危機,又過去了。

  只是真煩惱啊,慈安太后萬一還不消停,直接撕破面子在請安的時候提出這件事情,那自己要怎麼應對呢?或者,先下手為強?



178放人

  等中午賜下宴席,眾人吃了午膳,下午又開始玩投壺連詞一類的小遊戲,陳曼柔還特意帶了幾個自己覺得差不多的小姑娘到慈安太后跟前露了露面。

  慈安太后不得不打起精神隨意的問了幾句話,隨後就說自己累了,要回去休息。陳曼柔讓淑妃和惠妃送了慈安太后回去,自己留下處理宴會的善後工作。

  回了永壽宮,陳曼柔剛進去就看見立春和立夏守在房間門口,透過開著的房門,一個無比熟悉的天藍色身影正倚在榻上翻看一本書。

  「皇上,什麼時候過來了?怎麼沒讓人叫我回來?」陳曼柔臉上帶上驚喜,趕緊進門,飛快的行了禮,然後坐到皇上身邊。皇上側頭看看陳曼柔,伸手將她腮邊的頭髮撥開:「剛來沒多久,你不是忙著的呢?今兒看的怎麼樣?」

  「再忙也沒皇上重要啊。」陳曼柔嘟嘟嘴,很是哀怨的看皇上,皇上失笑,點點頭說道:「那好,朕下次再來的時候,先讓人通知你。」

  「好。」陳曼柔這才掛上笑容,抱著皇上的胳膊說道:「今兒總共來了十六個小姑娘,有四個是宗室裡面的,剩下的那些個,我看中了六個,一個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曹大人的女兒,一個是衛太保家的孫女兒,一個是戶部左侍郎馮大人家的女兒,一個是謝家嫡次女,還有兩個,一個是內閣學士魏家的嫡幼女,一個是宗人府丞姜大人家的孫女。」

  謝家是世家,他們家出來的人雖然現在官職不是很高,但是架不住根基深,從太祖開國到現在,謝家總有人在當官,還每一代都有一個是京官。這是真正的世家,底蘊深厚,都能和官位最高的左都御史相比了。

  「母后是如何說的?」皇上將這幾個人的官位在腦袋裡回想了一邊,側頭問道,陳曼柔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說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再看看,說是九弟年紀還小,不急著操心這些事情。」

  大公主都也有十三歲了,九王爺還比大公主還大一歲。若是大公主想要開始挑駙馬,那勢必得先解決九王爺的婚事。更何況,女孩子還要更加精心的挑選,男孩子花兩三年挑選,女孩子就得花四五年。

  皇上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太后若是真操心大公主的事情,不可能想不到九王爺的事情。

  「朕知道了,這事情回頭朕和母后商量一下。」過了一會兒,皇上點點頭應道,陳曼柔笑著捏捏皇上的掌心:「皇上也不用著急,還有兩三年的時間呢,九弟現在不是正跟著七弟辦差的嗎?讓七弟問問看九弟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到時候咱們也好讓九弟稱心。」

  「嗯,你是做嫂子的,這事情你多過問一下。」皇上漫不經心的點點頭,想了一會兒又說道:「七弟府裡現在才三個孩子,有些太少了,你看著有合適的,就給七弟挑個側妃。」

  「皇上,挑個側妃是小事兒,只是皇上問過七弟的意思了嗎?」陳曼柔遲疑了一下問道,就沖安王妃今天對她表現出來的善意,她都願意先幫幫安王妃。

  皇上有些不悅的皺眉:「長兄如父!這事情難不成還得先聽他說?」

  「妾不是那個意思,皇上您先聽妾說一句。」陳曼柔趕緊安撫不高興的皇上,端了茶杯過來塞到皇上手裡:「妾記得,七弟府裡除了安王妃,只有一個側妃和一個庶妃,連侍妾通房都沒有。先皇后還在的時候,也曾提過要給七王爺找一個側妃的。」

  皇上點點頭,臉上表情還是很不高興:「那小子後來拒絕了,母后後來也提過。」

  「皇上,七弟和七王妃很恩愛。」陳曼柔歎口氣,低頭捏著皇上的手指,把玩了一會兒,抬頭笑道:「皇上,您這樣給七弟塞個側妃過去,恐怕會讓七弟不高興。若是那側妃是個守本分的,聰明的,那可能還好,若是那側妃是個眼大心空的,愚蠢無比的,長時間下去,恐怕影響您和七弟之間的兄弟感情。」

  皇上黑著臉不說話,他自然是知道,一個男人很喜歡的女人的枕頭風很厲害的。就好像當年先皇那會兒,惠太妃深受先皇喜愛,差點兒越過慈安太后將惠太妃所生長子冊立為太子。

  他的七弟和七王妃十分恩愛的話,那麼長時間下去,七弟對他硬塞一個側妃過去的行為肯定不滿。短時間內可能沒什麼,但時間長了,那側妃再因為妒忌什麼的做出什麼錯事兒,那七弟心裡,自然會更不高興。

  「更何況,這事情,咱們也不好管的太寬,畢竟母后她老人家還健健康康的呢。」就算是長兄如父,也沒誰家的爹天天操心兒子的後院。幹這事兒的,一向都是當娘的。

  皇上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點點頭說道:「那就算了,七弟這邊就不用管了。」

  「皇上,您這會兒餓不餓?弘宣一會兒也該回來了,妾去吩咐人準備晚膳?」陳曼柔心下鬆了一口氣,慈安太后那邊惦記著賢妃,估計著也沒時間去給小兒子找側妃,安王妃那邊肯定能鬆快兩天的。

  到小廚房交代了一聲,陳曼柔再次回房間,看皇上還在那裡看書,她就過去拿了蠟燭,點上放到燭臺裡,然後將燭臺放到小幾上,正好能將皇上那邊照亮。

  她自己默不作聲的將針線筐挪過來,拿出個荷包開始奮鬥。

  皇上翻書的時候偶爾會看看陳曼柔,一室靜謐,卻越發顯得氣氛和睦溫暖了。皇上忍不住勾唇笑了笑,這個繼后,看著還是不錯的,聰明識大體,心善卻又有自己的主意,有事情都是大大方方的說出來。或許,自己可以更相信她一些。

  想到被關禁閉還能偷偷摸摸的想辦法和自家母后聯繫上的賢妃,皇上忍不住皺了皺眉。算了,看在她是母后的親侄女兒的份上,等過幾天,還是將人給放出來吧。

  要不然,到時候還不知道她會攛掇著母后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真虧她想的出來,讓母后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提出要皇后將她放出來的要求。難不成她以為,皇后說的話就能讓自己改變主意嗎?真是個蠢貨!

  唐婉兒若是知道皇上的這些心思,必定覺得很冤枉。若不是剛進宮那會兒皇上的表現是那麼偏袒皇后,她這次會高估皇后的地位嗎?

  第一次低估,第二次又估的太高,還有沒有比皇后更難搞的人啊?

  「母后,我回來了。」外面傳來小四的聲音的時候,陳曼柔剛好繡好了一竿青竹,放下荷包起身笑道:「人還沒到,聲音就到了,看樣子,今兒心情不錯,可是被先生表揚了?」

  剛進門的小四連連點頭:「母后一猜就中!先生說我字寫的好,所以今天可以不用寫太多作業。」

  「真的?拿過來讓母后看看。」陳曼柔喜道,身後傳來咳嗽聲,小四伸著腦袋往後面一看,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繞過陳曼柔就往皇上身邊撲:「父皇你也在?快看我今天寫的字。」

  「嗯,還是不錯的,不過,就算是被先生表揚了也不能驕傲,你看這裡,原本你這個轉折是能寫好的,看,前面一樣的都寫的不錯,這個卻寫壞了,可見是沒專心寫。」

  皇上指著那上面的字說道,小四看了看,乖乖低頭認錯:「父皇我錯了,我下次會認真寫的,那我今天還是按照昨天的作業來寫?」

  「知錯就改還是好孩子。」陳曼柔趕緊過來說道:「你們爺兒倆也等吃了晚膳再說功課的事情,這會兒估計小五早就餓了。我先讓人將她抱過來,皇上,您帶小四去淨手?」

  皇上點了點頭,陳曼柔轉身讓人準備晚膳,順便讓人將小五給抱過來。

  幾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慈安太后自那次賞菊宴之後就很不待見陳曼柔,陳曼柔去請安的時候也就當自己是隱形人,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眼看就要到八月十五了,慈安太后越發的著急。陳曼柔想著,自己若是再不想對策的話,慈安太后估計就要鬧麼蛾子了,所以,就準備想個辦法讓賢妃出來。

  可是,沒等她想好辦法,皇上去了一趟慈安宮之後,回頭就宣佈,讓賢妃出來了,禁閉到此結束。

  陳曼柔眼角跳了跳,立春和立夏都是一臉的不滿:「肯定是慈安太后給賢妃求情了!」

  「你們也別瞎猜了。」陳曼柔趕緊擺擺手:「皇上可不是誰求情都能應的人,這眼看就要中秋節了,唐家的人是必定會進宮的,到時候賢妃若還是被關著,那丟人可不光是賢妃了。」

  況且,當初說的半年,估計皇上也沒真打算關夠。有那麼一個親媽在,皇上懲罰賢妃的手段,都是要打個折扣才能當真的。

  不過,今兒賢妃被放出來了,那明兒,她應該是會過來請安的吧?要不要給她個下馬威呢?還得是在慈安太后發覺不了的情況下給。或者,是發覺了也不能報復回來的。

  陳曼柔略有些疲憊的揉揉額頭,這些天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是感覺很疲憊,對這後宮,也越發的不耐煩了。難不成,是沒有奮鬥目標了?

  不對啊,自家小四可還沒長大呢,自己還沒成為太后呢,怎麼就沒動力了呢?這種狀態可不行,看來,自己是得換種心態了。若是能離開這讓人喘不過氣的皇宮,那該多好啊。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7 05:23 PM

179秋獵

  「什麼,秋獵?」陳曼柔一臉驚訝,愣了好大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了:「皇上怎麼這會兒想起來秋獵了?」以往,皇上可從來沒有提過這件事情,她進宮這麼多年,一次秋獵都沒有過。

  倒是先皇還在的那會兒,還曾有過幾次秋獵。

  「原本每年這會兒都是要進行秋獵的,只是前幾年朕要忙的事情比較多,所以就沒進行。」皇上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說道,他沒說的是,陳曼柔這幾天看著無精打采的,舉行秋獵也順便是帶她去散散心。還有賢妃那事情,這也算是給陳曼柔一個補償。

  皇上的打算陳曼柔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愣了一會兒,隨即討好的看皇上:「皇上,帶妾去嗎?」那雙眼睛眨啊眨的,十分努力的將自己眼裡的渴望期盼給傳遞過去。

  「你是後宮之主……」皇上心裡對陳曼柔這種小表情喜歡的不行,面上還要做出遲疑的樣子來。陳曼柔立即急了:「皇上,妾可以將事情都交給淑妃她們的,帶妾去吧,妾陪您去打獵。」

  「你會騎馬?」皇上挑眉問道,陳曼柔趕緊點頭:「嗯,會的,騎術還算過的去,我的騎術是我爹教的,到時候我絕對不會拖皇上的後腿的。」

  「你會射箭?」皇上再次問道,陳曼柔忙不迭的點頭:「會的會的,這個是我大哥教的,我以前還跟著大哥他們去打過獵,雖然也就是打一兩隻兔子,但也絕對是有收穫的。」

  皇上摸著下巴沒說話,陳曼柔也不敢催,只眼巴巴的看著皇上。心裡暗暗下決定,這個機會,可一定要把握住,這次可是上天送來的機會啊,前幾天她還想著能走出這憋屈的皇宮到外面看看,這會兒皇上就提供了這個機會,她要是再不把握住,那就可以切腹自裁了。

  「好吧,那就帶著你,十月初我們就出發,就在京郊,你將宮務給安排好,順便決定帶誰過去。大公主年紀也不小了,這次也帶過去。弘皓他們也上學了,這會兒不是開始騎射課了嗎?讓他們也過去瞧瞧,不求今年就能獵到東西,只是感受一些圍場的氣氛。」

  皇上摸著茶杯的邊緣說道:「你看著安排就行了,朕相信你。」

  「是,皇上放心,妾一定早早的將事情安排好。」陳曼柔笑的十分燦爛,皇上看的心情更好了幾分,笑眯眯的聽陳曼柔在一邊嘮叨要帶什麼衣服什麼物件兒過去。

  到了第二天,在請安的時候,陳曼柔很是高興的宣佈了這件事情:「皇上吩咐,讓本宮儘快將手邊的事情交代清楚,本宮想著,李妃和金妃華妃三個人雖然進宮有些晚,卻也是安分人,所以就想將事情交給你們三個,你們看著如何?」

  華妃趕緊笑道:「娘娘能想到妾,就已經是讓妾受寵若驚了。只是妾在家的時候並未打理過家事,恐怕不能勝任。妾更仰慕娘娘,想一直伺候著皇后娘娘。」

  這意思就是想跟著去圍場了。

  四妃面上都有些掙扎,賢妃是一邊想從淑妃她們幾個手裡撈點兒宮權出來,尤其是她比淑妃還早進宮,淑妃都已經管了不短時間的宮務了,她卻是剛剛被放出來,實在是讓人惱恨的很。但是,她又想跟著去挽回自己在皇上心理的印象,所以掙扎的就更厲害了。

  而淑妃她們,則是一邊捨不得到手的權力,一邊又捨不得這次的機會。要知道,這次跟著皇上出去,那就不用和如此多的女人競爭,到時候肚子爭點兒氣,說不定就能懷個小皇子。後宮女人最大的依靠,還是皇子。

  付妃也有些著急,和淑妃她們的理由一樣,兩邊都難以割捨。

  「華妃有心了。」陳曼柔欣賞著這些人的臉色,等看夠了,才慢吞吞的說道:「只是本宮也不好決定,不如這樣吧,咱們先看看太后娘娘是如何說的。」

  她是很不介意讓太后娘娘為難一段時間的,賢妃現在可是什麼優勢都沒有。一邊是宮權,一邊是聖寵,太后娘娘會選擇哪一邊呢?

  陳曼柔很愉悅的帶著眾人去給慈安太后請安,等將事情又說了一邊,果然不出所料,慈安太后皺眉猶豫了,想了一下才問道:「你也要去?」

  「是的,太后娘娘,這宮裡的事情,有淑妃惠妃她們,又有您老人家坐鎮,妾完全不用擔心的。」陳曼柔笑著說道:「更何況二皇子他們年紀還小,妾也不放心,就想親自過去照看著。」

  慈安太后心裡微動,抬著眼皮子又瞧了陳曼柔一眼,垂下眼簾思考了起來,又喝了兩口茶水,才慢吞吞的說道:「那你選好了帶誰過去?」

  「妾並未想好,還請太后娘娘給妾個建議。」陳曼柔保持笑容說道,慈安太后摸著手指上的指甲套,視線從在座的妃嬪身上掃過,德妃是早就做了決斷了,她年紀真不小了,這次必須要爭取到這個機會。

  若是能懷上,那就是天賜之福。若是懷不上,那她回來就安排人伺候皇上,日後,就養一個小皇子。從小開始養的話,那小皇子必定是會和養母更親近的。

  所以這會兒,德妃就微抬著頭,看著陳曼柔那邊,做出要跟著去的意思。

  淑妃則是更想趁陳曼柔不在,在宮裡安插下自己的釘子,然後在後宮站的更穩,反正她年紀小,孩子的事情也不用太著急。就是皇后娘娘,當年也不是進宮兩年了才生了四皇子嗎?

  做好了決定,淑妃就微微低著頭,不擺明了自己想要留下的心思。

  慈安看了一遍,搖頭說道:「既然這事情是皇上交代你的,那你自己決定就行了,回頭將這名單給哀家送來。另外,宮務你打算交給誰,也都一一說清楚,哀家雖然能給你們坐鎮,卻也不想事事都處理,所以你最好了是安排好。」

  「是,妾知道了,回頭妾就整理一下,讓人過來給太后娘娘您說一聲。」陳曼柔笑著應道,視線從對面的賢妃身上掃過,賢妃正擰著帕子著急。

  慈安太后擺擺手:「行了,時候也不早了,哀家也就不耽誤你們處理宮務了,都回去吧,賢妃沒事兒的話就留下來陪哀家這個老太婆說說話。」

  賢妃笑著起身應了,陳曼柔也跟著起身,瞄了一眼賢妃說道:「那賢妃就留下來伺候太后娘娘吧,伺候的好了,本宮自是會有獎賞的。」

  賢妃臉色猛然一紅,咬了咬下唇,行了禮應了一聲:「妾明白了,請皇后娘娘放心。」

  陳曼柔沒說話,目不斜視的走出大殿。至於後面慈安太后的臉色,好吧,咱馬上就要去放風了,誰關心那老太婆高不高興啊?

  回到永壽宮,陳曼柔就叫來了立春她們:「本宮跟著皇上去圍場之後,永壽宮就交給你們了,立春和立夏還是守著永壽宮,決不能讓人安插進來一個釘子,立秋還是注意著外面的事情,若是誰趁機安插了人手,都先記著,等本宮回來告訴本宮。立冬幫著立秋一些,將咱們的人手埋的更深一些,不是重大事情,絕對不要出來。」

  原本打探消息和安插人手是一條線的,但是陳曼柔生怕打探消息的時候將人手都折進去,所以這兩年就給分開了,立秋手上的是線人,只負責傳遞消息。而立冬手上的,才是真正的釘子,陳曼柔若是想要做什麼,就要用這些人手了。

  不過,陳曼柔輕易是不會動的。在後宮生活,某些底線是不能動的,稍微動了一點兒,恐怕日後就控制不住了。而常話說,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陳曼柔自覺,自己並非是智多近乎妖的人,也並非是能將所有事情都抓在手上的人。所以,她從不覺得,自己若是做了什麼事情,絕對會沒人發現。再所以,陳曼柔的底線就是,不主動出手傷人,尤其是不能動皇上的子嗣。

  而賢妃的那件事兒,也充分說明了皇上對後宮的掌控力。不過問,不代表完全不管。相反的,不過問,那是因為所有事情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

  先后和三個嫡子的事情,更是給皇上敲了警鐘。所以,自先后過世之後,皇上對後宮,更是多關注了幾分。

  陳曼柔能猜到這些,也是因為皇上偶爾會透漏過幾句。有一次,陳曼柔半夜醒來忽然想要一碗冰粥,第二天皇上就派人送來一匹薄紗,做了窗紗之後更透氣更涼快,夜裡也沒那麼燥熱了。

  這種小事皇上都能知道,就不用說別的大事情了。皇上不說,那只能說是皇上不願意管,而不能說皇上不知道。

  所以陳曼柔從不讓自己的人做出什麼事情來,她的人手也從不怕皇上知道。就算是皇上知道了,大約也只會稱讚她有本事,有能力管好這個後宮吧?

  「初雲和初霞這次跟著本宮去圍城。」陳曼柔視線掃到最後兩個人身上,笑著說道:「等會兒你們去收拾一下自己的衣服,圍場那邊的氣候應該是比皇宮裡涼的,你們多帶些厚點兒的衣服。」

  吩咐完了,又讓人叫來了小五的奶嬤嬤和教養嬤嬤,兩個奶嬤嬤都是很忠心的,所以陳曼柔也是很放心的:「你們這段時間,不管誰叫都不用管,只寸步不離的跟著五公主就行了,記住,不管什麼時候,你們兩個,一定得有一個是守在小五身邊的,一天十二個時辰,最好是連眼珠子都不錯的盯著小五。她一日三餐吃了什麼,夜裡起夜幾次,喝了幾次白開水,都要看的清清楚楚。」

  說著又看那兩個教養嬤嬤:「至於你們,公主身上穿的衣服,入口的食物,你們要全部檢查一遍,不管是誰送過來的,哪怕是打著本宮的名頭送來的,那也必須檢查。晚上睡覺之前,你們先將公主的被褥給仔細翻看一遍,白天玩耍的時候,你們先將要去的地方打探清楚,然後讓明總管帶人先過去看一遍,但凡有一點兒不對,立馬將公主帶回永壽宮。」

  頓了頓,陳曼柔又說道:「小五是嫡公主,現如今大公主是要跟著去圍場的,那麼後宮就小五最為尊貴了,那些妃子們若是想為難小五,你們也不用怕,只去和太后娘娘說。太后娘娘雖然不待見本宮,但是皇上的子嗣她還是很看重的。尤其是嫡女,太后不會分不清輕重的。」

  室內的幾個人臉上表情連變都沒變,就好像是沒聽見陳曼柔對太后娘娘的不敬。陳曼柔見此情況,略微滿意的點點頭。

  後宮亂起來她可以不管,但是她的永壽宮,一定是要先管好的。



180名單

  接下來的幾天,不時有人在非請安時間來給陳曼柔請安。那來意,總結起來就兩種。一種是表示願意為皇上和皇后娘娘分憂,一種是表示願意服侍皇上和皇后娘娘。

  前者是來看能不能分一杯羹的,後者是來看能不能沾一點兒光的。

  到了第三天,賢妃才找上門,大約是被關了幾個月,長了教訓,所以這次過來,賢妃的表現還算是比較合乎規矩。陳曼柔正在考慮還有什麼要吩咐立春她們的,聽到賢妃上門的消息,也只是讓立冬先將人請到了側廳。

  大約一杯茶之後,陳曼柔才慢吞吞的起身往側廳去。賢妃趕緊起身請安,陳曼柔略微打量了一下賢妃的穿著打扮,一件兒粉色的曳地長裙,領子略微有些低,露出白皙脖子上的紅寶石項鍊,和頭上的一套紅寶石簪子相映襯,更讓人覺得嬌豔如花。

  「賢妃今兒怎麼過來了?」等行過了禮,陳曼柔在上首坐下,才笑著問了一句。賢妃低眉垂目的坐在下首,手裡擰著一塊兒粉色的帕子,能隱約看出來上面繡著的是深粉色的並蒂蓮。

  「妾早上請安的時候瞧著娘娘好像是有些不舒服,正好妾這裡還有一些固元膏,所以就給娘娘送來過來。」賢妃笑著說道,從身後小宮女的手裡接過來一個巴掌大的盒子,站在陳曼柔身邊的初雲接到陳曼柔的示意,趕緊接了過來。

  陳曼柔笑著點點頭說道:「賢妃妹妹倒是有心了,本宮聽說賢妃妹妹家裡有個藥鋪,上好的阿膠想來是不缺少的,本宮這次可是沾了妹妹的光了。妹妹日後有什麼事情,姐姐一定全力幫忙。」

  當然,賢妃敢不敢來求助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場面上話大家都會說,尤其是賢妃身後的那個小宮女看著比較眼熟,像是在慈安宮見過的時候,陳曼柔更是樂意將場面話說的漂亮一些。

  賢妃頗為感動的說道:「妾只不過是送了一些小東西,皇后娘娘這般說,可真是讓妾無地自容了。」

  「你是個好的,雖然規矩方面有些欠缺,但本宮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學起來也快,這段時間也並沒有犯過規矩上的錯。」陳曼柔微微挑眉,眉眼都柔和了起來:「只要你規規矩矩的,本宮一向是個大方的。」

  說著,轉頭吩咐初雲:「去將庫房裡的那個珊瑚盆景給端過來。」又轉頭對賢妃說道:「雖然只是個小盆景,卻也是本宮的一番心思,賢妃妹妹可不要嫌棄。」

  「皇后娘娘賞賜,妾萬不敢嫌棄,回去定然好好愛護,精心保管的。」賢妃臉上雖然驚喜,但那喜悅可沒怎麼到眼底,珊瑚盆景說稀奇也不稀奇,得看高度的。她自己都是已經有了兩個一寸多高的珊瑚了,想來陳曼柔賞賜的也不會有多好。

  但是等初雲讓人將那盆景搬過來,賢妃立馬長大了嘴巴,那盆景居然是一米多的!

  陳曼柔看著賢妃臉上的驚訝,心裡很是滿意。自己的庫房已經很滿了,這東西擺著也沒啥好看的,光招灰塵,顏色又太豔麗,和她一向的習慣不太符合,還不如用來昭顯一下自己的大度賢明呢。

  「賢妃妹妹出門就帶了兩個人嗎?」陳曼柔往賢妃身後看了看,驚訝的問道,賢妃點點頭:「妾一向喜歡安靜,跟的人多了,倒顯得嘈雜了,妾不耐煩帶那許多人。」

  「既然如此,本宮等會兒派人給你送回去。」陳曼柔點點頭,很是滿意的笑道。若是讓賢妃自己的人弄回去,肯定是悄無聲息的,她的人嘛,那必須是讓更多人看見才行啊。

  賢妃也只能點點頭,又客氣了兩句,這才提到今天的目的:「妾很是慚愧,進宮這麼久了,也沒有好好侍奉皇上和皇后娘娘,妾未盡到自己的本分,實在是有愧於皇上和娘娘的大恩大德。」

  陳曼柔不得不安慰一下賢妃:「賢妃妹妹去學規矩,也是為了更好的侍奉皇上,侍奉太后娘娘,侍奉本宮。」說到最後一個的時候,陳曼柔發誓,她看見賢妃的眉尾跳了兩下,實際上,她自己也覺得很噁心。

  「妾如今已經學好了規矩,剛才皇后娘娘也是稱讚了妾的,所以,妾想向皇后娘娘請示,妾願意時時刻刻侍奉皇上和娘娘。」賢妃起身行了個禮,陳曼柔趕緊讓人扶住她。

  略帶為難的想了一會兒,陳曼柔才問道:「那你不侍奉太后娘娘了?」

  就算是不能一下子就將賢妃給打下去,那也得讓賢妃和慈安太后心裡都有一根刺才行。時不時的按兩下,讓她們自己疼去,也省得總是來給自己添堵。

  果然賢妃愣了一下,接著趕緊搖頭:「自然不是,妾也是願意侍奉太后娘娘的。」

  接下來,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了。說太后娘娘這邊暫時不需要侍奉?太后年老,皇上和陳曼柔都還年輕,誰更需要侍奉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嘛。

  說太后身邊還有更多人伺候?不好意思,皇上和皇后身邊有更多的人伺候。宮妃們的職責,絕對是侍奉皇上,其次是侍奉皇后。

  室內安靜了一會兒,眼看賢妃急的臉色都紅了,陳曼柔這才放下茶杯說道:「既然賢妃妹妹想要侍奉皇上和本宮,那這次正好有個機會。幾日後的圍場秋獵,賢妃妹妹也跟著去吧。」

  賢妃大喜,立馬又行了個禮,陳曼柔擺擺手:「行了,也別行禮了,趕緊回去收拾東西吧,過幾天就要出發了,賢妃妹妹可要安排好自己宮裡的事情,帶過去的宮女不要超過四個,帶過去的東西不要超過一輛馬車。」

  賢妃略有些遲疑:「那床鋪和衣服……」

  「床鋪和帳篷自有內務府的人準備,你只需要帶你的衣服和慣用的器具就行了,比如說茶杯什麼的。更多的,本宮也不太清楚,你可以請教一下太后娘娘。」

  陳曼柔笑著說道,賢妃眼睛一亮,趕緊點頭:「妾多謝皇后娘娘指點,那妾就告退了。」

  「走吧。」陳曼柔擺擺手,看賢妃帶著人離開了,才找來了小喜子和小樂子,讓他們兩個將那珊瑚盆景送到太極宮去,若是路上遇見人了,順便將賢妃要去圍場的事情給說出來。

  本來太極宮和永壽宮是挨著的,但是小喜子和小樂子非得以盆景太大,永壽宮側面的道路太窄為理由,硬是抬著那盆景從御花園裡繞到了太極宮。

  沒等小喜子和小樂子回來,金妃也找上門了,表示自己想要跟著過去,金妃進宮之後就一直是挺低調的拉攏著位分比她低的人,為人十分和善,見誰都笑眯眯的。陳曼柔一直覺得,金妃更樂意留在宮裡,沒想到,倒是從二品裡面率先提出要跟著去的人。

  金妃之後來的是付妃,付妃年紀也不小了,理由和德妃的差不多。

  等金妃走人,陳曼柔再次看自己定下來的名單,四妃裡面去了兩個——賢妃和德妃。接著是從二品的八妃,付妃,金妃和沈妃。再然後是王昭儀蘭昭儀和宋昭儀,這三個都是宮裡的老人了,蘭昭儀身邊還養著一個四公主。

  新宮妃三個,老宮妃五個,加上她自己,九個了,應該是足夠了。

  至於位分比較低的,自然是沒資格跟著去的,除非是特別受皇上的寵愛,然後讓皇上親自提名的。不過,目前後宮沒人有這個資格,除了陳曼柔,皇上並沒有表示出對誰特別喜歡的意思。

  將名單先給慈安太后看了,慈安太后皺皺眉:「德妃跟著去了,那她手邊的事情怎麼辦?」

  「妾讓華妃暫時打理著,但華妃是剛進宮,恐怕也不太熟悉宮裡的事情,所以妾讓韓婉儀和崔婉儀幫著華妃一些。」韓婉儀能從胡昭儀手下逃生,一直到現在都活的好好的,可見不是個簡單的。而崔婉儀,陳曼柔從來沒小看過她。

  當初付妃和崔婉儀以及常美人的事情鬧的可不小,結果常美人沉寂下去了,崔婉儀卻在付妃宮裡還活的挺好的,有滋有味的,這樣的人若是個簡單的,那整個後宮的女人就都是單細胞動物了。

  三個人都是有主意的,華妃雖然為分高,架不住崔婉儀和韓婉儀聯手。這樣一來,誰都得不到好處。當然,這三個人聯手的可能性就比較低了。除非,華妃是願意當崔婉儀和韓婉儀的槍手或者傀儡。

  「那付妃的事情呢?」慈安太后繼續問道,陳曼柔頓了頓,有些不太好意的說道:「這個妾打算交給李妃,只是李妃性子比較直,恐怕做不好。所以,妾想著,也找幾個幫手給李妃,妾還沒想好人手,太后娘娘有什麼建議嗎?」

  若是一點兒湯都不給慈安留,估計慈安心裡不舒服了,又會鬧出點兒什麼麼蛾子來。所以,陳曼柔決定,還是給慈安留下點兒好處。

  反正,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既然你問了,哀家這裡也正好有幾個人手推薦給你。」慈安太后略微滿意了一些,點點頭說道:「哀家記得宋昭容和鄭昭華很不錯,你覺得如何?」

  陳曼柔略微遲疑了一下:「她們和李妃是一起進宮的吧?」

  「雖然她們是一起進宮的,但是哀家看她們兩個可比李妃能幹多了,更何況,又有哀家坐鎮,能出什麼大叉子?」慈安太后擺擺手說道,陳曼柔趕緊笑著應道:「是妾想差了,既然如此,那就讓她們給李妃打個下手吧。」

  三個新人對上其他幾個妃子,想要保住自己手裡的權力,就只能找個靠山了。高位分的差不多都有宮權,那就全部不能找了,唯一能找的,也只有這位慈安宮的太后娘娘了。

  陳曼柔很滿意,慈安太后也很滿意。隨即,這份名單就遞到了皇上的禦案上,皇上只是隨意的瞄了一眼,就點頭說道:「皇后安排的很好,就按照皇后的意思來吧,劉成,你去宣旨,後天出發,讓她們都準備好東西。若是後天還沒準備好,那就不用去了。對了,順便去一趟永壽宮,朕今晚要去永壽宮。」

  劉成恭敬的應了一聲,轉身就去宣旨了。若是他沒記錯的話,這個月,剛過去二十三天,皇上去了永壽宮有十五次吧?這還只是光算晚上不算白天的,看來,皇后娘娘才是後宮最受寵的那個啊。

  不管這位大總管在想什麼,反正兩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幾乎是轉眼之間,陳曼柔她們就出了皇宮,幾十輛馬車加上騎兵和步兵,一起浩浩蕩蕩的開往圍場去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7 05:23 PM

181圍場

  在皇上和陳曼柔他們到圍場之前,已經又一撥人先到了,並且弄好了帳篷等住所。皇上理所當然的主最大的帳篷,這個帳篷是分為三部分的,中間最大的那個,是用來接見朝臣的,左邊那個是皇上批閱奏摺的,右邊那個才是休息的。

  而陳曼柔的帳篷,距離這個帳篷只有十米遠,在這個帳篷的左後方,大公主的則是在右後方,賢妃的要更靠後,德妃的和賢妃的是挨著的,然後是付妃她們的。這些帳篷是圍在一起的,然後周圍拉了帷帳,帷帳的外面,依次是皇子們的帳篷,反正這會兒二皇子他們還小,也不用太注意男女大防的問題。

  接著,是宗室王妃,官員女眷們的帳篷,再往外就是宗室和官員,再再往外,就是侍衛們的帳篷了。

  一眼看過去,整個圍場,光是這些大大小小的帳篷,都佔據了不少的地方。幸好整個圍場也是足夠大的。

  陳曼柔留下初雲帶著兩個小宮女還兩個小太監收拾帳篷,自己則是帶著初霞往主帳走去。還沒走到,就看見賢妃也領這個小宮女過來了,那小宮女手裡還拎著一個食盒。

  陳曼柔忍不住微微挑了挑眉,賢妃這準備,還真是夠充足啊。這才到了圍場沒過一炷香的時間,她就已經做好了飯菜?或者,是熬好了補湯?

  「見過皇后娘娘,給皇后娘娘請安。」賢妃那邊也看見陳曼柔了,趕緊過來行禮,陳曼柔笑著虛扶了一下賢妃:「賢妃妹妹客氣了,這是要往主帳去?」

  「是,妹妹想著車馬勞頓的,就想給皇上準備一份兒湯水補補身子。」賢妃不好意思的笑道。陳曼柔笑著點點頭:「你想的很周到,正好本宮也要往主帳去,咱們就一起吧。」

  賢妃垂著頭,有些不太願意,這會兒卻也不能拒絕。只好跟在陳曼柔身後,兩個人一起去了主帳。

  「梓潼怎麼過來了?」皇上大約是正在詢問侍衛駐防的事情,聽見通報,就擺手讓那穿著盔甲的侍衛先退下去了,讓人宣了皇后進去,笑著拉了陳曼柔在自己身邊坐下。

  陳曼柔笑著說道:「妾想過來看看皇上這邊有沒有收拾妥當,若是沒有的話,妾也好收拾一下。」

  皇上看了看陳曼柔身後的人,就帶了一個大宮女一個小宮女,難不成這還是打算自己動手的?想著,皇上就搖搖頭說道:「還沒有收拾,朕的東西都是劉成親自照看著弄過來的,這會兒還在帳篷裡放著呢。」

  「既然如此,妾就過去給皇上收拾一下。」陳曼柔說著,轉頭看了看賢妃:「賢妃妹妹為皇上準備了補湯,皇上暫且在這裡用一些,妾很快就能收拾好的。」

  「那就勞煩梓潼了。」皇上笑呵呵的點頭,陳曼柔也沒多話,起身就往寢帳走去。果然帳篷裡很多東西都沒有收拾。床鋪上面只鋪了一張薄毯,上面堆放著一個包袱,裡面露出明黃色的被面。

  陳曼柔吩咐那小宮女去打了水,讓初霞將帳篷裡的器具都擦拭一下,自己則是過去鋪床。弄好了床鋪,又將茶具什麼的從盒子裡取出來擺放好,還有香薰籠和掛飾等東西,一一都擺放好。

  收拾的差不多了,才拿了布巾將額頭上的汗水給擦了正好。側耳聽了一下,主帳並無其他聲音。皺了皺眉,陳曼柔領了人出去,就見賢妃正一臉羞紅的坐在一邊,上面皇上則是漫不經心的用勺子在碗裡攪動著。

  「皇上?」陳曼柔過去叫了一聲,皇上抬頭,就見自家皇后額前頭髮微濕,手上也帶著點兒紅,再想到之前寢帳的動靜,也知道自家皇后是真的自己動手收拾了,心裡有些愉悅,伸手又拉了陳曼柔在身邊坐下:「你累了半天了,正好用點兒湯,這個不熱了,你嘗嘗。」

  說著,就將自己手邊的湯碗推了過來,陳曼柔趕緊擺擺手:「皇上,這可是賢妃妹妹的一番心意,妾還是不要了。」

  「賢妃侍奉你不也是應該的嗎?」皇上隨口說道,捏了捏陳曼柔的掌心:「快喝了吧,今兒時間不早了,喝了湯你就留在這裡,明兒才開始狩獵,到時候你和朕一起。」

  「真的?我也能去?」陳曼柔頓時興奮了,原本以為她也就只能跟過來瞧瞧,然後等皇上他們去打獵了,自己騎個小馬在附近走走就行了,真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驚喜。

  「你是朕的梓潼,你不能去誰能去?」皇上笑著說道,陳曼柔高興的正要說什麼,忽然想到賢妃還在帳篷裡,一轉頭,果然瞧見賢妃一臉猙獰。

  陳曼柔心裡一動,雙手抱了皇上的胳膊,做出驚訝的樣子,隨即又趕緊放下。但是這短暫的接觸,還是引起了皇上的注意,順著陳曼柔的目光看到臉色憤恨惱怒的賢妃,就微微皺了眉。

  賢妃也猛然反應過來了,瞬間調整好自己的臉色,笑著說道:「皇上和娘娘的感情真好,皇上,妾明天也想跟著皇上去打獵,讓妾也跟著去吧?到時候,妾還能照顧一下娘娘呢。」

  皇上擺擺手:「朕自有安排,時間不早了,你也趕緊回去吧。」

  賢妃很是不甘,暗地裡偷偷瞪了陳曼柔兩眼,陳曼柔低著頭喝湯,半個眼神都沒給賢妃。最終賢妃也只能跺跺腳走人了,守在門口的劉成連「恭送賢妃娘娘」這幾個字都沒喊完,就看不見賢妃的身影了。

  「皇上,妾想著,明兒讓賢妃妹妹和德妃妹妹她們也跟去吧。」陳曼柔想了一會兒說道,笑著放下湯勺,站起身給皇上捏肩膀:「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妾想著,她們也必然是很高興能騎馬跑一圈的。何況,您明兒還得和那些大臣們一起打獵,帶著妾不是累贅嗎?」

  說著,做出一副哀怨的樣子:「雖然妾覺得,妾的騎術和射箭也挺好的,但是妾也有自知之明。」

  皇上哈哈大笑,伸手拍拍陳曼柔的手背:「你放心,朕本來也沒打算讓你和朕一起打獵。朕之前說的是,打獵之前,你和朕一起,等朕去打獵了,你就先等著,回來之後繼續跟著朕。」

  頭一天的打獵,都是男人們的活動,哪兒能讓自家皇后一直跟著?到時候是照顧皇后啊還是自己打獵展現雄風啊?

  所以,整個過程中,自己代表的就是一朵壁花?只要站著等待就可以了?陳曼柔瞬間悟了。

  「皇上,這樣的話,還是帶著賢妃和德妃吧,您去打獵了,也好留個人和妾說說話啊。」陳曼柔無辜又可憐的看皇上。皇上頓了一會兒,歎口氣,伸手揉陳曼柔的腦袋:「就你心軟,那行,明兒就帶上賢妃她們。」

  「謝謝皇上。」陳曼柔完全不在意皇上將自己的髮型給弄亂了,笑眯眯的應了一聲,眼珠子一轉又說道:「為了感謝皇上對妾這麼好,妾決定了,今兒要親自下廚為皇上做幾個菜。」

  陳曼柔做的菜還算是挺好吃的,皇上也比較喜歡,當即就點頭應道:「那讓劉成送你過去吧,朕還有點兒事情要處理。」

  「好,妾這就過去。」陳曼柔笑著應了,剛走了兩步又回頭說道:「皇上,要不要將大公主和二皇子他們叫過來?他們也是頭一次來圍城,晚上也不知道會不會害怕,您是他們的父皇,晚膳的時候好好安慰他們一下應該是會好很多的。」

  皇上正要反駁男孩子膽小可不行,忽然想到大公主,就改了主意,點點頭應道:「朕會讓人通知他們的,你也不用做太多,早點兒回來。」

  「是,那妾告退了。」陳曼柔笑盈盈的說道,帶著劉成和另外另個小太監往後廚那邊去了。

  做了四道菜,陳曼柔就趕緊先回帳篷去洗澡。然後才帶著人匆匆忙忙的去主帳。大公主和幾個皇子都已經到了,這會兒皇上正在考查他們幾個的功課。

  三皇子這次也沒缺席,雖然慈安太后是很想將三皇子留在宮裡的,但是三皇子也只能是先討了皇上的歡心才能更有用,所以這才沒有阻攔。

  雖然三皇子和大家都是坐馬車來的,但是三皇子一向身子弱,這會兒臉色都有些發白。皇上直接慰問了兩句,就轉頭考查起小四來了。

  問完了笑道:「很不錯,就是出門在外也沒忘記做先生佈置下來的功課。日後也不能耽誤功課,要知道,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兒子謝父皇教誨。」小四有模有樣的抱拳行禮,皇上笑著讓他起身賞賜了一套文房四寶。二皇子看著小四笑嘻嘻的樣子,心裡頗為不滿,抿抿唇,低著頭只看著地面。

  皇上也沒在意幾個兒子不同的神色,只招呼了一聲陳曼柔,一群人就落座開始用膳了。

  用完晚膳,將大公主等人送走,皇上才和陳曼柔得以休息。皇上是個很注意養生的,今兒剛到圍場,明兒還要打獵,今晚上自然是不會做別的事情的。

  陳曼柔也正好疲憊的很,兩個人就是蓋著棉被純睡覺。早上劉成在床帳外喊了一聲,兩個人這才起身。陳曼柔還是不假手他人,自己親自服侍著皇上穿了衣服,然後才開始打理自己。

  初雲早就將陳曼柔的首飾衣服都拿了過來,這會兒也不用再回去梳妝打扮了。陳曼柔今兒穿的是騎裝,火紅色的騎裝讓陳曼柔看著和以往大不相同。

  皇上站在一邊看了好大一會兒,才笑著點頭說道:「朕的梓潼,穿這件兒衣服很好看。」

  「皇上~」陳曼柔不好意思的拽了拽腰上的流蘇,頗有些不適應。已經有很多年沒穿過這樣的衣服了,差點兒都不會穿了。

  「走吧。」皇上看陳曼柔臉紅,哈哈大笑了一陣,這才拉著陳曼柔出了帳篷,翻身上了馬,側頭看陳曼柔,見她動作還算是熟練,這才完全放了心。



182離間

  賢妃和德妃她們接到通知,也匆忙的換了騎裝趕往主帳。一見到騎馬跟在皇上身邊的陳曼柔,幾個人臉上都忍不住露出了又羨又恨的眼神,隨即想到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趕緊垂斂了眉目,驅馬上前請安。

  皇上笑著擺擺手:「不用下來行禮了,皇后說讓朕帶上你們,等會兒朕去打獵了,你們就跟著皇后,不要隨意走動。」

  賢妃看了一眼陳曼柔,嬌聲笑道:「皇上放心,妾一定寸步不離的跟著皇后娘娘。」

  皇上只點點頭,撥轉馬頭直接往前走,幾個人立馬跟上。二皇子他們年紀還小,尚且不能單獨騎馬,唯獨大公主換了一身洋紅色騎馬裝,笑盈盈的在馬上笑道:「三弟,你們年紀還小,就只能看著我騎馬了,不過不用著急,再過五六年,你們也就可以騎馬了。」

  當年先皇后的事情裡,淑妃也算是主謀,所以大公主對二皇子從來都是十分冷淡的。而現如今,她對陳曼柔也不太親近,自然也就和小四生疏起來了,又因為平日裡一直是去慈安宮找慈安太后說話的,倒是難得的和三皇子關係不錯了。

  「大皇姐欺負人。」三皇子嘟嘟囔囔的說道,二皇子眼裡閃過憤慨,也沒多說話。小四眼珠子咕嚕嚕轉了轉,一眼瞧見正出來的皇上和她母后,立馬興奮了:「母后,我也騎馬好不好?」

  「不好。」陳曼柔只給了兩個字,看小四神色沮喪,陳曼柔挑眉:「忘記咱們來之前說什麼了?小四,你可是說要做一個君子的,君子要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難不成你要做說話不算數的小人?」

  小四嘟嘟嘴,神情更是可憐無辜,撒嬌的攔在陳曼柔跟前,仰頭看陳曼柔「我要做君子,咱們之前說的也是我不能單獨騎馬,沒說不能讓人帶著嘛,母后母后,你就找個人帶我嘛,我保證很聽話的,絕對不會自己騎馬。」

  陳曼柔挑挑眉,摸摸下巴,覺得這個主意倒是挺不錯,她可不想將自己的孩子養成弱雞。不過,目前這事情,好像她也做不了主啊。於是,斜眼給小四使眼色。

  小四多聰明啊,一看他母后的眼神掃著的方向,立馬可憐兮兮的轉頭去看皇上:「父皇,您是天底下最最好的父皇了,您也最疼小四了,母后也最聽您的話了,您就讓母后答應兒子吧。」

  皇上哈哈大笑,被小四的一副無賴撒嬌樣子逗的十分歡樂,看夠了小兒子的可憐相,這才轉頭對陳曼柔說道:「朕找個侍衛帶著他吧,你放心,侍衛的功夫都是不錯的,定然是不會讓他們傷到的。」

  陳曼柔趕緊笑著謝恩,又提議給二皇子找個侍衛帶著。但是看到三皇子就有些猶豫了,萬一這人半路喝了冷風或者是被樹枝掛到了被野獸嚇到了什麼的,自己可是負不起責任的。

  但是,在皇上眼皮子地下,好像也不太好表現的太不公平了。

  「皇上,三皇子的身體……」最終,陳曼柔還是將難題扔給了皇上,皇上也猶豫了起來,三皇子人小膽子不小,看見哥哥弟弟都騎上高頭大馬了,心裡早就癢癢了。

  這會兒聽見陳曼柔說他的身體,趕緊說道:「父皇,母后,兒子的身體很好,今兒早上李御醫剛把過脈,說兒子可以走走,並不用擔心。」

  「真的?」皇上隨口問道,三皇子趕緊點頭,陳曼柔趁機說道:「不如讓御醫看看三皇子能不能騎馬,這萬一吃了風,受罪的可也是孩子。」

  皇上聞言點點頭,讓人宣了李御醫過來。等李御醫說可以騎馬慢走之後,皇上才又叫了個侍衛來帶著三皇子。

  一群人趕到集合地的時候,侍衛大臣們都已經集合完畢了。男人是一撥,女眷是一撥。原本今天沒有女眷的,但是早上聽說皇后要過來,這些大臣們才趕緊的讓自家的女眷也跟著過來。

  皇上在前面激情澎湃的講話,陳曼柔聽見那句:「讓朕看看我大慶朝好兒郎們的身手!誰若能奪得頭籌,朕自有賞賜!」的時候,忽然就想到還珠格格裡面的張大叔,差點兒沒忍住笑出聲來。

  幸好,這裡沒一個問:「且看今日圍場,是誰家天下!」的傻皇子出來。

  等皇上石青色的背影帶著打獵大軍進了樹林,陳曼柔才拿下遮著臉的帕子。撥轉馬頭笑道:「男人們都去打獵了,咱們女人也得想個法子樂樂才是,賢妃妹妹和德妃妹妹可有什麼好主意?」

  賢妃略帶羞澀的笑道:「妾也不知道,不如皇后娘娘提議一下?」

  德妃撇撇嘴,很是興奮的提議:「不如咱們打馬球?」

  「德妃姐姐這建議可不好,打馬球得在馬球場,這裡坑坑窪窪的,一不小心就撞到樹上去了,這麼危險,咱們傷到了倒是不要緊,萬一傷到了皇后娘娘,誰來負責?」付妃在一邊反駁道。

  金妃拉著韁繩笑道:「不如咱們踏馬觀花?妾昨兒可是打聽了,聽人說,這裡有一片花海,特別好看。」

  「這會兒都九月底了,哪裡還有什麼鮮花。」德妃被付妃嗆聲,心裡正不順,這會兒看金妃也就不怎麼順眼了,金妃好脾氣,笑著說道:「金秋十月也是有菊花可看的啊。」

  旁邊一個婦人笑道:「金妃娘娘說的是東南邊的那個花海吧?那裡確實有一大部分是菊花的,就是那種比較小的,漫山遍野都是,一朵看著不怎麼出彩,若是眼前都是那種花兒,可真是漂亮極了。」

  金妃抬眼看那婦人,笑著問道:「這位夫人是……」

  「臣婦相公是戶部右侍郎。」那婦人趕緊應道。看金妃和那人攀談開了,陳曼柔垂下眼簾考慮了一下金妃的提議。今兒皇上帶著大臣們去打獵,帶走了一大部分功夫好的侍衛,還有一些是去保護三位皇子了,剩下的好手不是很多,若是隨意亂走,出了問題那可就不是小事兒了。

  這圍場裡的大型野獸說是趕出去了,但是誰也不能確保有個萬一。東南那邊比較偏,若是出了事情,侍衛們可是趕不及過去的。

  但是若讓大家都留在這裡,也著實有些太無聊了。

  想了一會兒,陳曼柔笑道:「罷了,聽左侍郎夫人的話,那個花海挺遠的,那就暫時不去了,本宮這裡有個想法,也不知道眾位妹妹感不感興趣。」

  賢妃趕緊笑道:「皇后娘娘一向聰明,想出來的必定是好主意。」

  「好主意說不上,也不過是打發個時間。」陳曼柔笑著說道,然後伸手指了指另外一邊的大樹:「看見那棵樹嗎?咱們今兒玩個文雅點的遊戲,遊戲的名字叫做搭橋過河。」

  「咱們分成兩隊,然後排好次序,本宮給出題目,每個人往下接一個字,若是能組成一句詩詞,就算是接的好了,那代表她們這一隊的人就往前走一步,哪一隊的人最先拿到樹上掛著的彩頭回來,就算是贏了。這遊戲你們覺得如何?」

  就算是這遊戲不好玩,但是陳曼柔提出來的,那就必須是好玩的,眾人也都全部應了下來。

  陳曼柔笑盈盈的從頭上拔下了一個金步搖,讓一個小太監拿著去掛到了樹上。接著說道:「本宮就當個公證人,負責在這裡給你們出題目,嗯,這兩個隊伍嘛,賢妃你一隊,德妃你一隊,如何?」

  賢妃和德妃就算是不情願,這會兒也只能應了下來,打馬走到了前方。後面眾人你看看我看看你,付妃率先走向德妃那邊,而金妃和沈妃則是都走向了賢妃那邊。

  剩下的官員女眷們也迅速的挑選隊伍站好,唯獨淳王妃和安王妃,一個說有些頭疼就不參加了,一個說自己要伺候皇后娘娘,都只跟在陳曼柔身邊。

  陳曼柔左右看了看,伸手指著忽然飛過的蝴蝶說道:「那就以蝴蝶為題目吧,賢妃妹妹年紀小,不如德妃妹妹讓一下賢妃妹妹,讓她們那一隊先開始?」

  德妃雖然不滿,卻也知道賢妃那身份不是自己能惹的,只好應了下來。

  賢妃想了好大一會兒,說了一個字:「秋。」

  後面金妃接道:「高。」

  後面繼續往下接,陳曼柔只笑著看眾人。淳王妃在一邊低聲笑道:「皇后娘娘這遊戲倒是有趣的很,一個一個字,著急也沒辦法。」

  「長日漫漫,總得找點兒事情做才行。」陳曼柔笑呵呵的說道,側頭看了看淳王妃笑道:「淳王妃的大兒媳快生了吧?王妃是個有福氣的,這會兒都抱上嫡長孫了,哎,本宮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淳王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皇后娘娘,您現在年輕著呢,四皇子殿下又是個孝順聰明的,您還怕沒那麼一天嗎?」

  安王妃也在一邊笑道:「皇嫂不用急,總是會有這麼一天的。到時候,您可又得抱怨自己過的日子太快了呢。」

  陳曼柔也跟著笑,笑了一會兒說道:「弟妹可也得好好養著身子才好。前些日子,太后娘娘還說七弟身邊沒人照顧呢。皇上正好問了本宮,本宮可是打了保證,說弟妹的身子好得很,還能再給七弟生兩個嫡子呢,弟妹可千萬別讓本宮的保證打了水漂,真那樣了,本宮可是在皇上面前失了面子了。」

  安王妃臉色變了變,淳王妃同情的看了一眼安王妃,她比安王妃年長,是極喜歡這個溫和柔順的的女子的。只是,這種事情,她可真沒辦法出主意。

  「多謝皇嫂了,弟妹一定會好好保養身子,定不會讓您失了面子的。」安王妃臉色瞬間就變了回來,笑盈盈的給陳曼柔道謝。陳曼柔只是隨意擺擺手,又轉頭去看德妃和賢妃她們的比賽了。

  七王爺是皇上的親弟弟,在皇上心裡一向是挺有地位的。而七王妃和七王爺還算是夫妻恩愛,拉攏了七王妃,還愁七王爺那邊搞不定嗎?

  好吧,就算是搞不定,以後真遇上了,那至少也得保持中立才行。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1-27 05:30 PM

183接話

  很快皇上他們就打獵回來了,陳曼柔迎了上去,看了一眼後面侍衛們用網兜拖著的獵物,滿臉驚訝讚歎的笑道:「皇上這一次,可真是收穫頗多,這頭籌不用給別人了。」

  「朕自己不留這頭籌。」皇上哈哈笑道,伸手指到:「你們將這些送到廚房,今晚上就用這些做晚膳。傳人侍奉酒水,今兒朕要和眾位愛卿不醉不歸!」

  後面跟著的一眾大臣侍衛轟然叫好,皇上又讓人清點了各種的獵物,最後這頭籌,是給了七王爺封明景。

  晚上這酒宴,除了陳曼柔是陪在皇上身邊的,其餘都是男女分開坐了。到了最後,自然是陳曼柔服侍皇上回了寢帳。賢妃和德妃等人看的眼睛冒火,卻也沒辦法。皇上雖然喝了酒,卻還沒醉過去呢。

  接下來的幾天,陳曼柔可算是出了籠,不是跟著皇上去打獵,就是自己領著娘子軍去跑馬,再或者就是帶著小四舉辦燒烤會,要麼就是支著畫架畫畫寫字,小日子悠閒的很。

  但是,不管陳曼柔多不想回宮,回宮的日子也飛快的到了。坐上馬車之後,陳曼柔還是戀戀不捨的看著外面的景色,正鬱悶著呢,車簾一掀,皇上就進來了,看見陳曼柔那滿臉的不舍,就笑道:「你若是喜歡,明年朕還帶著你過來。」

  「真的?」陳曼柔大喜,轉頭看皇上,伸出小手指:「皇上說話算數?」

  皇上看看陳曼柔那手指,驀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完了才也跟著伸出手指,小拇指和陳曼柔的小拇指勾著,大拇指對著對著陳曼柔的手指按了按:「你放心,朕是天子,一言九鼎的,從來都不騙人,明年朕一定會帶你來的。」

  「謝謝皇上,妾最喜歡皇上了。」陳曼柔側頭在皇上臉上親了一下,然後臉色通紅的轉頭看著窗外,不去看皇上臉上戲謔的笑容。

  到了景運門,就看見淑妃和惠妃領著一眾妃子站在外面迎接著。陳曼柔掀開車簾,視線左右一掃,心下就沉了沉,站在惠妃後面的華妃,一手扶著腰,一手摸著小肚子,臉上帶著幸福喜悅的笑容,那樣子,九成九是懷孕了!

  自己之前,是少算了一步!居然沒有想到華妃可能是懷孕了才不跟著去圍場的!

  「恭迎皇上,恭迎皇后娘娘。」看到車子裡的皇上和陳曼柔,眾人一起行禮,皇上只嗯了一聲,陳曼柔抬抬手,示意大家起來:「大家有心了。」

  說著,轉頭看皇上:「皇上,咱們先去慈安宮?」

  「好。」皇上點點頭,陳曼柔放下車簾,又掃了一眼華妃,微微笑了笑,這人能在這會兒出現,必然是想早點兒告訴皇上的,若是可以,能讓皇上今晚上去她那裡,可就再好不過了,還能順便給自己這個皇后一個下馬威,這心思,可真是夠機靈的。

  只是,可惜了。

  陳曼柔伸手拉了皇上的手,笑盈盈的說道:「妾這段時間都沒有見到小五,心裡實在是想的不行。等會兒妾親自下廚,做一些皇上和小四小五喜歡吃的東西,咱們一起和小五說說話?再讓惠妃她們將二公主三公主和四公主,以及五皇子給送過來,咱們舉辦個小小的家宴。」

  想到機靈乖巧的小閨女,皇上面上微微帶了笑容,笑著應道:「嗯,好,朕獵到的那頭鹿也順便讓人給做了,今晚上一起用了。」

  皇上看重子嗣,陳曼柔一說家宴,皇上就將自己的閨女兒子放在首位了。就算是平日裡皇上不怎麼喜歡二公主,那也是恨鐵不成鋼,不是說皇上就不樂意看見二公主。

  陳曼柔也知道皇上的這個心性,就提前幫皇上確定了今晚的行程。什麼是家宴?家宴就是男主子和女主子加上一群孩子的宴會,妃嬪再怎麼樣,也不能算是女主子。

  至於慈安太后,年紀大了,估計也不能吃鹿肉這些東西。

  達到目的,陳曼柔勾著嘴角笑了笑。手指在皇上的手心撓了撓,臉色微紅的盯著車門看,那樣子,又是逗得皇上失笑。這麼一個皇后,在外人跟前端莊賢淑,在自己跟前就一副小女兒情態,實在是可愛的很。

  慈安太后早就守著了,見了皇上,就差沒抱著哭兩句兒啊你辛苦了之類的話,皇上拉著慈安太后在前面榻上坐下,笑著說道:「勞母后惦記了,兒子可是給母后帶了好東西呢。」

  「什麼好東西?」慈安太后略有些好奇的問道,皇上笑著不說話,陳曼柔趕緊接上:「太后娘娘,您是不知道啊,皇上一到了圍場,就心心念念的要獵一隻銀狐,然後給您老做一件兒大毛衣服。這段時間,皇上可是天天出去找銀狐,到了大前天,已經獵了七隻,眼看就能夠八隻了,卻怎麼也找不到最後一個。」

  陳曼柔活靈活現的繼續講:「湊不夠八隻,皇上惱怒的很,差點兒就下旨說暫時不回來了。後來,連老天都被皇上的小心打動,今兒皇上一大早就出去了,沒想到,還真遇見了一隻銀狐。皇上高興的啊,馬上就拉弓搭箭,就這麼嗖的一聲,那箭就射出去了,然後,直接射入了銀狐的眼睛,連一點兒皮毛都沒傷到。」

  「我兒真是有心了。」慈安太后很是感動,拉著皇上的手感歎道:「這狐狸啊,肯定是老天送給我兒的,我兒孝順能幹,又是個明君,老天都要幫著我兒呢。」

  皇上也笑:「能為母后盡點兒心,不要說狐狸了,就是老虎,兒子都能為母后打過來。」

  「皇后娘娘講的可真清楚,難不成皇后娘娘是跟著皇上去的?」上面正在母慈子孝,下面淑妃忽然笑盈盈的開口,陳曼柔側頭看一眼淑妃,略有些驚訝,沒想到,第一個跳出來找茬的居然是淑妃而不是華妃。

  「本宮自然是沒有跟著去的,只是皇上乃萬金之軀,出去必定是要帶著侍衛內侍的,本宮也是聽他們說的。」陳曼柔笑著說道:「那些人也都是忠心耿耿的,絕無說假話的可能,淑妃可不要誤會。」

  說陳曼柔說假話不要緊,要緊的是皇上孝順的名聲。所以,慈安太后臉色瞬間黑了,瞪了一眼淑妃:「淑妃最近臉色不好,是不是管理宮務太累了?這後宮啊,畢竟皇后才是一國之母,所以宮務還是皇后來打理最好了,淑妃你趕緊將手頭的事情都交給皇后吧。」

  淑妃臉色一白,偷偷看一眼陳曼柔。想著陳曼柔平日裡不愛處理這些事情,應該是會拒絕的。

  但是卻沒想到,陳曼柔也不是傻子,太后都親口這麼說了,她若是還不願意接回宮權,那就是不給太后面子。太后這人呢,是要順毛摸的,所以,陳曼柔這會兒也只笑著應道:「太后娘娘抬愛,那妾就接手了。」

  慈安太后臉色這才好轉一下,不過眼神一轉,又看到華妃,立馬笑盈盈的說道:「我兒,還有一件大喜事沒告訴你呢,華妃可是已經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子了。」

  「兩個多月?」皇上轉眼看華妃,眼裡也有些喜色:「御醫是怎麼說的?華妃身子可還好?」

  「多謝皇上關心。」華妃一臉嬌羞的起身給皇上行禮:「御醫說妾身子好,只要注意著點兒就行了。」說著,又一臉歉意的看陳曼柔:「只是妾這段時間不能勞累,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將宮務交給了妾,妾想著,既然皇后娘娘已經回來了,那這些宮務……」

  陳曼柔正要說那你就交回來吧,但是眼角立馬捕捉到華妃嘴角的一絲笑容。若是華妃想要上交,這話不可能是只說一半的,所以,有後招?

  心思急轉,陳曼柔就沒接話。華妃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自己想要聽的,臉上的笑容就掛不住了,這都有一會兒了,皇后還不接話,她總不能一直讓這半句話停著吧?

  「這宮務,妾想請皇后娘娘……」華妃咬咬牙,又重複了一邊,這次多說了幾個字。陳曼柔手腕一動,手裡的半杯茶就全倒在自己身上了,後面初雲趕緊說道:「哎呀,娘娘,可有燙到?」

  陳曼柔擺擺手:「不妨事兒,茶水已經不太熱了。」

  說著,很是不好意思的起身給太后和皇上行禮:「妾失禮了,還請太后娘娘允妾倒側殿收拾一下。」

  「去吧。」慈安太后只笑了笑,陳曼柔退出門,讓初雲將自己衣服上沾著的茶葉拿掉,因為也沒歡喜的衣服,所以茶水只能用手帕一點一點兒拭幹。

  陳曼柔擺擺手,初霞立馬很有眼色的出去了。自打陳曼柔的馬車進了景運門,立秋和立冬就已經等著了,一路也是跟來了慈安宮,這會兒是在門外等著的。

  沒多久,初霞就又回來了,伏在陳曼柔耳邊輕聲說道:「娘娘,立冬姐姐說,前幾日華妃娘娘是日日來慈安宮的。她處置事情,也是從慈安宮出來之後才處置的。」

  也就是說,前些日,華妃已經將自己手上的那部分宮權給慈安太后了。

  剛才那一番話,若是自己接過去了,那可就是直接和慈安對上了。慈安想要掌握宮權多少年了,好不容易到手一點兒,自己要是再虎口奪肉,那麼,再加上華妃懷孕的事情,恐怕慈安太后日後就要讓皇上天天往華妃那裡去了。

  就算是不去華妃那裡,今天晚上,華妃也必定是能如願的。那個下馬威的最大助力,原來是在這裡等著的啊。



184算計

  「華妃既然是懷孕了,那前些日子的宮務是誰打理著的?」回了慈安宮正殿,陳曼柔沒等華妃再問一遍,率先問出了一個問題。華妃愣了愣,估計是沒想到陳曼柔是這個反應。

  不過,到底不是笨人,立馬就反應了過來,只不好意思的笑道:「妾之前因為是頭一次管這些事情,有很多東西都是不太明白的,於是就過來請教了太后娘娘。因著有太后娘娘幫忙,妾也並不是太累,所以這宮務,就還是妾打理著的。」

  陳曼柔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既然你覺得不累,那這宮務還是放到你手上吧,本宮這才剛回來,再加上淑妃的事情,恐怕一時半會兒的也顧不過來。」

  華妃臉色變了變,皇上在上面也皺了皺眉,看了一眼華妃,又轉頭看慈安太后:「母后,您年紀大了,也不好太操勞,萬一要是累著了,兒子心疼都心疼不過來。」

  慈安太后有些不高興,到手的權力都能飛了,這個華妃可真是個不省事的!

  皇上到底是顧著慈安太后的,見慈安太后不是很高興,想了想就又說道:「要不然,這些事情就交給賢妃吧,母后得了空,指導一下賢妃。」

  慈安太后這才陰轉晴,笑著點頭應道:「那好,賢妃是個懂事兒的,事情交給她哀家也放心。」

  陳曼柔偷偷遞給皇上一個感激的眼神,皇上挑了挑眉,側頭繼續和慈安太后說一些圍場上的事情。後來,還是皇上說剛回宮,有些累,想要先回去休息,慈安太后這才放人。

  接著皇上回了養心殿,陳曼柔領著小四回了永壽宮,其餘的人也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宮殿。

  立春和立夏一直在永壽宮守著,見了陳曼柔,趕緊過來行禮,奶嬤嬤抱著小五,小五一看見陳曼柔就兩眼淚汪汪的:「母后壞!母后不要小五!」

  「是母后錯了,母后的乖寶貝兒想母后了沒有?」陳曼柔趕緊伸手抱了小五,初雨端了燕窩粥過來,陳曼柔自己喝一口,餵小五喝一口,小四則是拿著他在圍場找到的小兔子逗小五:「來,妹妹,看喜歡不喜歡?」

  小五沒喝幾口,就徹底被小四手裡的小兔子給吸引了,轉身趴在軟榻上伸手戳那小兔子。

  立秋則是在一邊給陳曼柔報導:「娘娘您走的前五天,宮裡還是很安靜的,淑妃惠妃她們也都很負責。後來,因為萬壽節的問題,淑妃和華妃有些紛爭,淑妃本來是負責布料這些事情安排的,然後華妃說是要佈置一個大舞臺,整個舞臺要用江南送上的錦緞包裹。這事情太過重大,淑妃是不能直接答應的,就推掉了,後來華妃就將這事情告訴了慈安太后,慈安太后生氣,說是淑妃不願意為皇上的萬壽節出力,就責罵了淑妃。」

  「難怪今兒看著淑妃的臉色不怎麼好。」陳曼柔摸摸下巴說道,現在四妃之位都滿著,華妃若是想升職,就得從四妃裡面幹掉一個,賢妃背後站著慈安太后,她是動不了的。

  而惠妃身邊有個公主,人又聰明低調,沒犯大錯也絕對不可能騰位置。至於德妃,華妃這是沒看上德妃的位置?

  不過,這華妃難道不知道大公主和淑妃的關係?還是說,華妃還有後招?

  「華妃有了身子這事情是什麼時候診斷出來的?」陳曼柔接著問道,立秋連想都沒有想,直接答道:「三天前,華妃在去慈安宮請安的時候忽然暈倒了,然後慈安太后讓人宣了御醫。」

  雖然說平日裡妃嬪們去給慈安太后請安得是陳曼柔帶領著的,但是陳曼柔若是不在宮裡,那麼四品以上的妃嬪,就得自己過去請安了。當然,慈安太后願不願意見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華妃一醒過來,聽說自己懷孕了,很是高興,但是隨即就說,自己剛懷孕,恐怕不能繼續管著宮務了,就請慈安太后派個人幫忙打理,然後慈安太后就派了平嬤嬤過去。而華妃有什麼事情拿不定主意,也都是到慈安宮請慈安太后做決定的。」

  立秋繼續說道,陳曼柔倒是有些疑惑:「就這三天時間,她能有什麼事情拿不定主意?不是還有半個月才到萬壽節的嗎?」

  這宮裡能忙的事情,在十二月之前,也就只剩下這萬壽節的準備了。

  立秋撇撇嘴才說道:「就是萬壽節的事情,華妃娘娘在布料上鬧了一通之後,又說萬壽節那天晚上最好是各宮各殿都點上紅燈籠,同祝皇上萬壽無疆,說是要多多採買蠟燭燈籠之類的東西。」

  蠟燭燈籠這些東西一般上也是內務府管理的,因為各宮各殿各個房間都要用蠟燭,還有隨時隨刻都可能會用上燈籠什麼的,這些東西一向是沒個準頭的,內務府一向是每個月月底通知,列出帳單,然後按照這單子增加三分來購買的。

  華妃忽然開口要增加,可是打破了內務府的行事規則。

  可是這規則,還是陳曼柔當了皇后之後改革定下的。那麼也就是說,華妃的目的,還是挺明顯的。

  「之前本宮還覺得華妃是挺聰明的一個人,難不成本宮看走眼了?」陳曼柔放下碗,摸摸下巴,十分不解的說道。立秋有些傻眼:「娘娘?」

  「之前本宮改內務府的規矩的時候,你可記得皇上說了什麼?」陳曼柔瞥了一眼立秋,很大方的給了一個提示。立秋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皇上曾經說,這辦法雖然瑣碎,卻也是有可取之處的。」

  若是沒有皇上的支持,陳曼柔想要在內務府改革那簡直就是說笑。但是現在,陳曼柔改革成功了,雖然就只是一兩件簡單的事情,但是那也表明了皇上的態度。

  華妃若是借這件事情來打擊陳曼柔,那確實是有點兒不夠聰明。

  陳曼柔皺眉,可是當初她既然能想到挑撥王儲媛她們打架,然後來試探自己的地位,再做出按兵不動的舉動來,也不是那麼蠢笨的人啊?

  難不成,這事情也有後招?華妃到底是留下了幾個後招?

  「本宮有些累,初雨你讓小廚房的人先準備一些熱水,等會兒本宮要沐浴。對了,今天晚上皇上會過來,還有幾位皇子和公主都要來,要在永壽宮舉辦個小小的家宴,你讓廚房準備一下,將皇子公主們喜歡吃的點心準備幾份,菜肴也是。」

  陳曼柔想了一會兒,覺得自己腦袋有些疼,剛在外面鬆散了那麼多天,剛回來就要面對這些亂七八糟的算計,腦袋還沒回到那種能高速運轉的狀態,索性就先不去想了,等明兒有時間了再系統的整理一下。

  所以,立馬轉頭吩咐了下去,又轉頭看小四:「小四,你也先去洗個澡,然後將先生佈置的作業看看,要是沒完成,你今天晚上就不用睡覺了。」

  「母后也太小看我了,我早就完成了,在圍場那幾天,我晚上也是會找時間複習功課的。」小四嘟嘟嘴說道,陳曼柔笑著捏捏他的臉頰:「好,是母后說錯了,那母后的四皇子殿下就先回去洗洗澡,然後母后派人將你的功課給先生送過去?」

  「好,那兒子就先告退了。」小四笑眯眯的應道,行了禮,轉身出門。小五在後面拽陳曼柔的袖子:「哥哥哪兒?」

  「你哥哥去洗澡,來,寶貝兒,讓母后看看你長幾個牙齒了。」陳曼柔笑眯眯的捏著小五的下巴說道,小五轉頭躲開陳曼柔的手,戳小兔子:「母后,兔兔~」

  「嗯,兔兔是你哥哥給你的禮物,喜歡不喜歡?」陳曼柔捏捏小閨女的臉頰,五公主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連連點頭表示喜歡,陳曼柔又讓人到廚房拿了紅蘿蔔,然後示意小五喂兔子。

  很快,小廚房的熱水就準備好了。陳曼柔吩咐奶嬤嬤照看著小五,自己帶著人轉身往浴室走了。在浴桶裡泡了將近兩個時辰,陳曼柔才覺得舒坦起來。

  伸個懶腰正要準備起身,卻聽見身後有腳步聲,慌忙回頭,就見立春等人規規矩矩的站在一邊,皇上大踏步的進門,臉上還帶著戲謔的笑。

  陳曼柔一著急,剛要起身,猛然想起來自己還在浴桶裡,瞬間臉色通紅,也不知道這會兒應該怎麼反應了。倒是皇上淡定的很,擺擺手,立春等人同情的看一眼陳曼柔,都規規矩矩的轉身出門了。

  「梓潼真是好興趣。」皇上過來,居高臨下的看陳曼柔,陳曼柔嘴角抽了抽,洗個澡有什麼好興致的?

  「剛好朕也要洗澡,就和梓潼一起吧。」皇上一邊說,一邊就要寬衣解帶。陳曼柔大驚:「皇上,妾讓人再給您準備一些熱水?這水妾用過了。」

  「無妨,等會兒再洗一遍。」皇上擺擺手笑道,伸手摸了一下桶裡的水,溫度正好。陳曼柔一直在桶裡泡著,之前立春和立夏就一邊一個,一個負責將冷水舀出來,一個負責再添熱水,所以浴桶裡的水一直是水溫正好的。

  「皇上,啊!」陳曼柔乾笑兩聲,正準備繼續找理由,皇上已經三下五除二的將衣服脫掉了,然後大步跨進了浴桶,正好坐在陳曼柔對面,然後長臂一伸,直接將陳曼柔抱到自己懷裡了。

  水面雖然上升了,但是陳曼柔的身子也跟著被托高了,正好,那水波蕩漾處,渾圓嫩白的小山丘也半遮半掩的露面了。陳曼柔害羞,趕緊伸手去捂,皇上卻一手將她的兩隻手都拉到了身後,陳曼柔身子微揚,卻正好將那對玉兔送入敵手。

  皇上只靠在浴桶邊沿上,就能嗅到那股子甜淡幽雅的香氣。一張嘴,就正好能將那山丘上最美味的葡萄噙到嘴裡。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2-1 01:42 PM

185瓦解

  等陳曼柔從浴室出來,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情了,天色都已經擦黑,幾個皇子公主都已經在客廳裡等著了。小四雖然年紀小,這會兒也擔負起了招待哥哥弟弟們的責任,一邊拉著五皇子,一邊指揮人給六皇子準備熱熱的牛奶。順便還要和二皇子三皇子他們說話,不讓他們受冷落。

  而五公主還不知事,只跟在哥哥身後叫著要吃糕糕,大公主笑呵呵的拿點糕點逗弄五公主,二公主怯怯的在一邊看著,三公主略帶羨慕,看了看又轉頭去和四公主說話。

  一屋子的小孩子,立春幾個眼睛都不敢眨,一人負責盯兩個,萬不敢讓這些人在永壽宮發生什麼意外。

  見陳曼柔和皇上出來,一群小孩子都趕緊起身,懂事兒的自己行禮,不懂事兒的就被奶嬤嬤抱著行禮。陳曼柔伸手抱了六皇子,笑著對其他幾個說道:「都起來吧,咱們這也就是個家宴,並不用如此多禮的。」

  皇上跟著點點頭,在榻上坐下,轉頭看五皇子:「小五這幾天可有調皮搗蛋了?」

  五皇子今年才五歲,還沒去崇文館,所以這次打獵皇上並沒有帶著五皇子。五皇子之前正纏著三皇子問打獵的事情呢,這會兒聽皇上問話,神情就有些興奮:「我沒搗亂,母妃說我最聽話了。父皇,圍場裡面有大老虎嗎?老虎是不是長的和那畫上的一模一樣?有沒有狗熊?三皇兄說他還打了一隻山雞,那山雞很好看,山雞是什麼東西?是不是母雞?」

  皇上哈哈大笑,伸手揉了揉五皇子的腦袋:「圍場裡是有老虎的,那老虎長的和畫上的一樣,改天讓你三皇兄給你畫個老虎的畫像出來。狗熊是沒有的,你若是想看,等來年父皇讓人在圍場裡放上狗熊。山雞和母雞不一樣,山雞的尾巴特別長,羽毛也特別漂亮,它還會飛,母雞就不會飛。」

  二公主和三公主也挺的津津有味,四公主湊到大公主身邊說話:「大皇姐,圍場很好玩嗎?」

  大公主矜持的點點頭,笑著說道:「是很好玩的,母后還帶著我們玩了不少的小遊戲,都挺有意思的,等你們再長大一點兒,說不定也能去圍場玩兒的。」

  四公主眼裡閃過豔羨,又問了一些別的問題。五公主則是不懂事兒,見自家母后抱著別人家的孩子,立馬不依了,死擰在陳曼柔身邊,哼哼唧唧的要讓陳曼柔抱。

  旁邊皇上看的好笑,一邊和五皇子說話,一邊伸手抱了五公主。對這個男人,小五還是有些記憶的,眼珠子咕嚕嚕轉轉,喊了一聲父皇,也不掙扎了,就坐在皇上腿上探著身子往桌子上抓糕點。

  「皇上,時辰不早了,您看是不是先讓人上了晚膳?小孩子都不經餓,等吃了飯再說話。」陳曼柔笑盈盈的轉頭說道,皇上點了頭,陳曼柔趕緊讓人將晚膳都送上來。

  等吃過晚膳,皇上又交代了二皇子他們這幾天將落下的功課給補上,然後又問了幾句公主們的生活情況,看時間不早了,才讓大家都解散了,他自然是留宿永壽宮的。

  第二天陳曼柔被人叫醒的時候,臉上的神色還迷迷糊糊的。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這是回宮了,早上得起來應付那群女人的請安,還得帶著這群女人去給慈安太后請安。

  「這件兒粉紅的太搶眼了,換一件兒素淡些的。」看立夏拿了衣服過來,陳曼柔趕緊說道,又去看立春挑出來的首飾,還算是可以,也就沒反對了。

  收拾妥當,小四也過來請安,陳曼柔先打發了小四去上學,自己慢悠悠的用了早膳,這才扶著立春的手往外面走。

  淑妃大約是腦袋回籠了,知道自己昨天得罪陳曼柔了,所以今兒一早就趕緊過來了,然後是惠妃,接著是沈妃金妃和李妃。德妃來的不早,華妃來的更晚。

  陳曼柔掃了一眼挺著腰的華妃,笑著說道:「難為華妃有了身子,還跑來給本宮請安。不過,皇嗣為重,日後華妃還是要好好照看自己的身子,就不用過來了。」

  華妃趕緊笑道:「御醫也說了,妾身子很好,只要小心著就沒什麼是大事兒,給皇后娘娘請安是規矩,妾可不能失了規矩。」

  「你倒是個懂規矩的。」陳曼柔笑著說道,小心著點兒就不會出事?這是打算借著自己的手安胎的?想的也未免太好了點兒。陳曼柔漫不經心的端著茶杯抿了一口,看著華妃接著說道:「只是懂規矩是好事兒,不懂得變通卻不怎麼好了。皇嗣為重,華妃還是靜養著吧。」

  不等華妃說話,陳曼柔就笑著對金妃和李妃她們幾個說道:「你們也是一同進宮的,華妃都有了身子,你們也該努力一下了,爭取早日誕下皇嗣,本宮給你們記大大的功勞。」

  「多謝娘娘關心。」金妃等人雖然羞紅了臉,卻還是趕緊謝恩了。

  陳曼柔點點頭,又看華妃:「你這一次若是生下小皇子,本宮做主,一定會提升你的位分的。」

  這話一說出來,不光是賢妃惠妃她們猛的驚了一下,就是李妃等人,臉上也露出妒意和憤恨。四妃的位置已經滿了,若是華妃生下小皇子,那她會提升到哪個位分上?這宮裡,越級提位分的,可都沒幾個,就是有,那也是四品以下的。從來沒一個能從從二品上一躍成為一品。那麼,就只有可能是躍到正二品的四妃上面了?

  而李妃等人,尤其是付妃,看著華妃的臉色都有些不善了。這女人,怎麼這麼的好命呢?

  陳曼柔端著茶杯看下面華妃臉上閃過憋屈,心裡很是滿意的點點頭,放下茶杯說道:「時間也不早了,咱們該去給太后娘娘請安了。」

  到了慈安宮,又是大公主先過來的,這會兒親自扶了慈安太后出來。陳曼柔看看大公主,心裡盤算了一下,先皇后都過世兩年了,還有一年,大公主也就出孝能嫁人了,自己是不是得給皇上提一下,讓皇上注意著?

  原先自己還想著讓大公主和自己親近一些,將來自己能照看她,也能為小四積攢一些人脈勢力。只是現在看來,大公主是很不願意和自己親近的,那麼,這個助力就只能放棄了。

  她要的,可是絕對忠心的助力,而不是這種隨時能改變自己立場的,說不定還對自己懷有恨意的助力。那樣的助力不僅一點兒忙都幫不上,說不定還是拖後腿的。

  「太后娘娘和大公主可真是祖孫情深,這不,大公主一回來,太后娘娘的臉色都好起來了呢。」陳曼柔笑盈盈的奉承道,慈安太后一張臉都快笑成菊花了:「和哀家最貼心的,也就是宜安了。今兒宜安一大早就過來服侍哀家這個老婆子,哀家可是打心裡高興。」

  「能伺候皇祖母,孫女兒高興著呢。」大公主也笑嘻嘻的說道,陳曼柔趕緊贊道:「大公主是個孝順的,太后娘娘也是個有福氣的,這麼好的孫女兒,可是難得的很。」

  慈安太后連連點頭,陳曼柔又說到華妃:「太后娘娘,華妃有了身子,所以妾想免了華妃的請安,您看這樣可使得?」

  華妃趕緊起身行禮:「妾謝謝皇后娘娘體諒,只是請安是妾的本份,妾不能仗著肚子裡的孩子……」

  「華妃!」陳曼柔冷喝了一聲:「你以為本宮免了你的請安是為你著想?本宮可是顧著你肚子裡的孩子的,那是皇嗣!是皇上的孩子!你為了不讓人說你沒規矩,就能虧待了肚子裡的孩子?」

  華妃面色一白,看慈安太后臉色都不怎麼好了,趕緊說道:「妾不是這個意思,妾也是很看重皇嗣的。」

  慈安太后擺擺手:「行了,既然皇后免了你的請安,日後你就不用過來了,皇后說的對,皇嗣為重,華妃還是要照看好你的肚子才行。」

  雖說慈安這會兒對華妃有些不滿,但是對陳曼柔,也是有些不滿的。她覺得,陳曼柔這是在用華妃對她表達不滿。之前華妃可是投靠了自己的,結果陳曼柔卻在慈安宮訓斥了華妃。

  陳曼柔就當沒看見慈安太后的神色,又換了笑臉,轉頭說道:「還有一件兒事情,賢妃妹妹之前不是接管了華妃手裡的事情嗎?妾想著,以賢妃妹妹的才能,那些事情未免太少了些,所以妾想將另外一些事情交給賢妃妹妹,太后娘娘,您可不能說妾讓賢妃妹妹累著了啊。」

  慈安太后眼神閃了閃,笑著問道:「你要交給賢妃什麼事情?」

  「還是萬壽節的事情,這到了萬壽節,各地官員都是要送上賀禮的,妾想讓賢妃妹妹幫著打理一下,對一下禮單什麼的。」這事情基本上是做不了手腳的,因為除了皇后要看禮單,禮部官員,內務府官員,都是會一一仔細檢查的,然後將東西封到庫房內,再登記造冊送到皇后手裡的。

  看外表,賢妃是得了個好差事,隨便抓一件兒就能肥的流油了,但實際上,也只是能看不能動,幹起來還累的要死的那種。

  慈安太后倒是高興的很,她當妃子那會兒可沒管過這種事情,自然是不知道其中的道道的。只以為陳曼柔是為了討好她,所以連帶著給賢妃面子了。

  好吧,實際上也確實是陳曼柔在討好她。但到底是不是給賢妃面子了,這個可就說不準了。



186掉牙

  給慈安太后請了安,陳曼柔就回永壽宮處理事情去了。之前她不在宮裡,事情雖然有人管著,但是她也不能完全不過問。除非,她是想早點兒將自己的后位給讓出去。

  叫來了淑妃惠妃等人,陳曼柔一邊看帳本,一邊問她們一些情況。忙碌了一個上午,才大致瞭解了一遍,之前齊修儀過了個生辰,淑妃從內務府那邊拿了三匹羽緞賞賜給齊修儀的事情,也都一一記錄在案。

  陳曼柔對此很滿意,很額外表揚了淑妃一番。

  剛將淑妃她們打發走,陳曼柔就見小四紅著眼圈回來了。心裡大驚,趕緊將小四拉到自己身邊:「這是什麼了?可是被先生責罰了?或者是被欺負了?」

  小四原本還只是個紅眼圈,被陳曼柔一問,哇的一聲就哭起來了,更是嚇的陳曼柔心慌。要知道,小四上學之後,就幾乎是沒有再哭過了,這會兒哭的這麼厲害,難不成真是被人欺負了?

  「是誰欺負你了?可有受傷?」想著,陳曼柔就想檢查小四身上有沒有傷痕,小四卻扭著身子不讓看:「沒被人欺負,母后,沒受傷。」

  小四低著頭說話,聲音卻有些嗚嗚囔囔的,陳曼柔聽著不對勁,伸手捏了小四的下巴看。小四索性撲到陳曼柔懷裡哭開了:「嗚嗚,母后,小四的牙掉了,小四以後是不是就不能吃飯了?母后,我不要沒牙齒啊,好難看啊。」

  陳曼柔十分惱怒:「這是怎麼回事兒?蘇勝書和秦榮呢?不是讓他們跟著四皇子的嗎?怎麼四皇子的牙齒被人打掉了他們也不說一聲?人呢?」

  「娘娘息怒。」旁邊五公主的奶嬤嬤忽然說道:「四皇子已經過了六歲生辰了,這掉牙應該是正常的。」

  陳曼柔愣了愣,隨即拍拍自己的腦袋:「哎呀,看我這個記性,這會兒可不就該掉牙了嗎?小四快別哭了,這牙齒啊,掉了是正常的,你看你現在這麼小,牙齒就只能長的小小的,你看母后的牙齒,是不是比你的大?」

  小四抬頭看陳曼柔的牙齒,好像真是比自己的大一點兒啊。

  「你這小牙齒掉了,才能再長大牙齒。」陳曼柔摟著小四哄到,想了想又問:「你二皇兄不也掉了牙齒嗎?小孩子都是會掉牙齒的,等你五妹妹長到六歲,牙齒也是會掉下來的。」

  小四想了一會兒,這才抽抽噎噎的點頭,那會兒他還以為二皇兄是和別人打架了呢,一直沒敢和父皇母后說,生怕父皇會責罰二皇兄。原來,小孩子都會掉牙齒啊。

  「來,讓母后看看你掉下來的牙齒。」陳曼柔見小四不哭了,這才拿了絲帕給小四擦眼睛,然後挖了一點兒潤膚霜給小四抹到眼睛周圍,小孩子皮膚嫩,哭了這麼大一會兒,若是不抹點兒東西,等會兒眼睛就會又澀又乾了。不過,還是得先用熱毛巾敷一下才算完事兒。

  小四一直捏著的拳頭這才鬆開,露出掌心還帶著一點兒紅血絲的牙齒。陳曼柔拿了牙齒看了看,又讓人將牙齒洗乾淨,拿了個小錦盒過來:「這個母后給你保存著,等你長大了還能看。」

  說完,陳曼柔又捏小四下巴:「來,讓母后看看是上面的牙齒掉了還是下面的牙齒掉了。」

  原本整整齊齊的小白牙,現在上面缺了個口子。陳曼柔低著頭看了半天,確定上面沒有血口,又問了小四疼不疼,這才鬆開小四的下巴叮囑道:「以後吃東西可不能用這裡嚼,也不能用舌頭舔,要不然,新長出來的牙齒就會歪掉。」

  「為什麼新牙齒會歪掉?」因為掉下來的挨著大牙的側壓,所以小四說話也有點兒漏風,小小孩子都知道愛美了,所以說完就趕緊捂著嘴巴,一臉沮喪。

  「你看你種的小樹苗,原本種的很直的,你天天將它往一邊拽拽,它會不會長歪?你伸舌頭舔了,那牙齒就要往旁邊歪歪,舔的多了,可不就長歪了嗎?」

  陳曼柔笑眯眯的說道,伸手揉揉他腦袋:「好了,也不用一直捂著嘴巴,掉牙齒是很正常的,連母后小時候也掉過牙齒的,你父皇小時候也肯定掉過牙齒呢。」

  「朕小時候是掉過牙齒。」陳曼柔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口傳來聲音,母子兩個趕緊起身,一個喊父皇,一個說請安,皇上一把抱了小四:「小四是掉牙齒了?」

  「嗯,今兒哭著回來的呢。」陳曼柔失笑,小四不好意思,臉紅紅的趴在皇上肩膀上不說話。皇上哈哈大笑:「掉個牙齒有什麼好哭的?小四不是說以後要當個大英雄的嗎?英雄可不興哭鼻子的。」

  「小四以後不哭了。」小四扭扭身子,十分不好意思的說道。皇上揉揉他腦袋,將他放到地上,又抱了抱哇哇叫的五公主,這才說道:「好了,抱著你妹妹到院子裡玩兒吧。」

  小四點點頭,領著小五出門去玩。

  陳曼柔給皇上倒了茶:「皇上怎麼這會兒過來了?」

  「朕聽說小四哭著回來了,所以過來瞧瞧。」皇上也沒隱瞞,抿了一口茶,笑著說道:「小四身體倒是好,弘皓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換牙。」

  「三皇子體弱,遲些也是正常的,皇上若是不放心,不如教李御醫過去瞧瞧?」陳曼柔笑道,皇上搖搖頭:「不用了,三皇子也是有請平安脈的,若是真有問題,那些御醫們肯定不敢隱瞞。」

  「對了,皇上,妾還有一件兒事情告訴您吶。」陳曼柔剛拿起一個荷包準備繡上兩針,忽然想到個事情,趕緊說道。皇上轉頭看她:「什麼事情?」

  「今兒華妃來請安的時候,妾說,只要華妃生下小皇子,就將華妃的位分給提一下。還有齊修儀,她也是宮裡的老人了,這會兒也有了身子,妾想著,是不是讓她自己養著孩子。畢竟,四妃年紀都不大,惠妃又有親女,都不太合適。還有,您看這貴妃的位置上,是不是也提一個人上去?」

  說著,略有些不好意思:「齊修儀一直對妾十分上心,又一向本分,妾想給她一個恩典。」

  陳曼柔笑著問道,既然是為齊修儀討賞賜的,那單單落下華妃也不好。

  皇上皺皺眉,過了一會兒搖頭:「貴妃位置上暫且不放人,如今四妃裡面也只有惠妃有孩子,還只是個公主,無妊無功的,沒得讓人嚼舌頭。華妃那位分,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陳曼柔無所謂的點點頭,反正這事情她是報備過了。

  用了午膳,送了皇上出永壽宮,陳曼柔就開始研究給小五啟蒙了,眼看著也一歲多了,總不能說話還是幾個字幾個字的蹦,得提前開始培養才行。她的終極目標,就是養出來一個完美的公主。

  乾清宮,敬事房的小太監捧著託盤上來,劉成趁著皇上放下一本摺子,趕緊問道:「皇上,要不要翻牌子?」

  皇上略微沉吟了一下,昨兒回來,是直接留宿在永壽宮的。今兒,要不然就去鐘粹宮看看吧,華妃懷了身子,這個面子也是得給的。

  「就鐘粹宮吧。」頭都沒抬,皇上淡淡的吩咐了一聲。劉成擺擺手,那小太監立馬又端著託盤下去了。

  到最後一本摺子批完,也已經是巳時中了,皇上看看天色,覺得有些晚了,這會兒估計著各宮也落鑰了。正打算吩咐劉成不去鐘粹宮了,劉成忽然拎著個食盒過來了:「皇上,鐘粹宮派人送來的。」

  「哦,是什麼?」皇上挑挑眉,劉成打開食盒,露出裡面的湯蠱:「是烏雞栗子湯。」

  「唔,放著吧,起駕去鐘粹宮。」既然這會兒送了湯水過來,那華妃那邊應該是還等著。想了想,皇上起身說道,劉成趕緊拿了披風過來,伺候著皇上繫上披風,這才跟在後面出了乾清宮。

  至於那雞湯,根據乾清宮不成文的規矩,皇上不用的吃食,那當天當值的小太監都是能有幸分上一些的。若是東西太少,例如只有一杯茶,那就只能是便宜貼身伺候的小太監了。

  一行人到鐘粹宮的時候,果然見鐘粹宮門口還掛著紅燈籠,宮門敞開著,一進去就瞧見華妃正倚窗往外面瞧著,看見進門的人,一張豔麗的臉上立馬露出驚喜的笑容。

  「妾給皇上請安。」華妃迅速的出門,姿態輕盈的給皇上行禮,皇上微微皺眉,虛抬了一下:「起吧,你有了身子,這些繁縟禮節就暫且省了。」

  「是,妾謝皇上恩典。」華妃笑著應道,跟在皇上身邊進了屋子。華妃懷著身子,所以皇上也不能做什麼,就只坐在榻上和華妃說話。

  說了一會兒,華妃忽然說道:「皇上,今兒皇后娘娘說,若是妾生了小皇子,就提妾的位分。妾有些擔心,萬一妾懷的不是小皇子,豈不是辜負了皇后娘娘的美意?」

  「你年紀不大,總會有小皇子的。」皇上抿了一口茶說道,想到平日裡自己去了永壽宮,皇后總是會先問自己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再對比一下自己一坐下就一直拉著自己說話的華妃,心裡就微微有些不高興了。剛批完摺子,朕也是很餓的好不好?

  什麼,你說那雞湯?宮門都落鑰了,朕再喝了雞湯過來,那都什麼時候了?懷了孩子的人不是應該早點兒睡覺的嗎?

  「妾只是擔憂,如今四妃位置上都滿了,皇后娘娘如何提升妾的位分?賢妃姐姐她們肯定是不樂意看到妾生了小皇子的,萬一……」華妃說著,很是擔憂的看皇上。

  皇上眼睛黑沉沉的,盯著華妃看了一會兒,這是在給皇后上眼藥?暗指皇后借著提升位分的事情讓四妃對她動手,然後讓她沒辦法生下孩子?

  「你有這個閒心,不如先想想你生下來的是不是個皇子。」皇上起身,看了一眼華妃說道:「既然有了身子,那就好好休息吧,朕不過是來看看,這就走了。」

  說完,不等華妃反應,直接對劉成說道:「擺駕永壽宮!」

  華妃反應過來,急匆匆的追出來,就只看見皇上的身影在鐘粹宮門口消失。臉色猙獰了一下,華妃恨恨的將手裡的茶杯砸到對面的牆上:「賤人!」

  「娘娘,小心隔牆有耳。」她的大宮女趕緊勸說道,華妃深呼吸幾口,將臉上的戾氣給收起來,低聲怒道:「本宮還是小瞧了她,沒想到,連孩子都沒她重要!」

  大宮女沒敢說話,華妃發了會兒怒,也只能起身往內室了,至於晚上還能不能睡著,那就不一定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2-1 01:43 PM

187著火

  轉眼之間就到了萬壽節,這第一天,後宮所有的嬪妃們是沒什麼表現的機會的,一直到第三天,才是後宮嬪妃們出場的時候。陳曼柔換好了衣服,側頭看立春:「還有多久開始晚宴?」

  「回娘娘,還有一個時辰。」立春將最後一個香囊給陳曼柔繫上,笑盈盈的說道:「齊修儀剛剛過來了,這會兒正在大殿裡等著,娘娘看是不是讓齊修儀回去?」

  「不用了,既然來了,那等會兒就一起過去吧。」陳曼柔略微一想就明白齊修儀的意思了,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齊修儀這會兒來找自己,就是想和自己一起去交泰殿,然後表明她是皇后那邊的。也算是為她肚子裡的孩子找個保障,讓那些有別的心思的人掂量掂量。

  這宮裡懷孕的還有個華妃,齊修儀位分低。這宮裡,懷孕的女人通常都是要被為難為難的,華妃位分高了,齊修儀卻有皇后當靠山,誰擋在誰前面,還真說不準了。

  「四皇子和五公主都準備好了?」陳曼柔帶上耳墜,側頭問道,立春還沒回答,就聽小四在門口笑嘻嘻的應道:「母后,我們都收拾好了,您打扮好了沒?」

  「好了,來,讓母后看看。」陳曼柔起身,到小四小五跟前,仔細打量了一遍他們身上的衣服和裝扮,今兒的場合也算是重大,他們身上可不能出現什麼犯忌諱或者逾矩的東西。

  檢查完了,才低頭在小四和小五的臉上各親了一口:「弘宣英俊,宜慧漂亮,你們兩個啊,都比得上觀音跟前的金童玉女了,母后最喜歡你們了。」

  小四臉紅:「母后……」哪有這麼誇自己的孩子的,誇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沒等小四臉紅完,小五就樂的在一邊拍手:「漂亮,漂亮,喜歡母后~」

  陳曼柔樂的大笑,又親了小五一下,讓奶嬤嬤抱了小五,自己拉著小四往外面走。齊修儀正坐在大殿裡,瞧見陳曼柔出來,趕緊行禮,又順勢給小四小五行禮。

  陳曼柔抬抬手笑道:「你還懷著孩子呢,不用如此多禮,趕緊的起來吧。」

  齊修儀趕緊擺手:「娘娘寬仁,妾卻不能失了禮數,娘娘今兒穿的這件衣服真漂亮,襯的娘娘的臉色更好了,娘娘越發顯得年輕了。」

  「你啊,就是會說好話。」陳曼柔笑著說道,看時間還早,索性叫初雨送來了燕窩粥:「這會兒到交泰殿也有些早,晚上也有些冷,你也吃點兒東西,省得等會兒身子撐不住。」

  「謝謝娘娘。」齊修儀也不推辭,拿了勺子就用了些燕窩粥。陳曼柔自己喝了小半碗,又喂小五吃了小半碗,看小四也吃的差不多了,這才說道:「走吧,咱們先去慈安宮,等會兒皇上也是要到慈安宮請太后娘娘的。」

  「齊修儀你懷著身子,也不要這麼來回跑了,暫且在這裡等著,本宮回來的時候會叫你一聲的。」剛走了兩步,陳曼柔又轉身交代道,若是別人,她這會兒說的就是送人出門的話了。只是齊修儀嘛,特殊一點兒。

  「多謝娘娘體諒。妾一定在這裡等著。」齊修儀趕緊點頭,只要達成目的就成了。

  到了慈安宮,大公主也在,這會兒正和慈安太后說笑。看見被奶嬤嬤抱著的小五,大公主眼裡閃過不悅,轉頭抱著慈安太后的胳膊:「皇祖母,今兒孫女兒扶著您走路好不好?」

  這入場也是有一定的規矩的,慈安太后身邊必定有一個位置是皇上的,剩下的那個,得看身份。陳曼柔這個皇后若是能得了慈安太后的青眼,那就是皇后站在另一邊。皇后若是不得太后青眼,輪下來也該是皇上的嫡子嫡女。

  慈安太后是知道這些的,當下只佯裝不高興:「哀家難道是老的連路都走不成了嗎?」

  大公主趕緊說道:「自然不是,皇祖母您年輕著呢,您看您這頭髮,烏壓壓的,完全不顯老。是孫女兒想要盡孝心,皇祖母您就給孫女兒一個表現的機會吧。」

  慈安太后看一眼陳曼柔,若是陳曼柔是個要強的,這會兒必定是不會答應這種事情的。畢竟,皇后才是名正言順的和皇上站在一起的人。大公主再怎麼,也只是個晚輩。她要是扶著慈安太后走在前面了,難不成是要皇后這個嫡母走在大公主後面?那裡子面子都沒有了。

  只是,現在皇后是陳曼柔,陳曼柔最不注重的就是什麼面子,相反,有時候沒面子的好處可是比有面子的好處多了去了。再說,今晚上就是宮妃們在場,又沒有大臣什麼的,丟個面子也不算太大問題。

  大公主今天得逞了,那在外人眼中,就是陳曼柔對這個先后留下的嫡長公主沒辦法,日後大公主的品性出了什麼事情,也完全沒陳曼柔的事情,後媽不好當,尤其是閨女身份特別貴重的後媽,更是不好當。

  有人家皇祖母在呢,沒看人家皇祖母在給大公主撐腰嗎?日後說出來,那也是太后娘娘教導的大公主,和一個不被看重的繼後有什麼關係?

  另外還有一層,得讓皇上知道,不是我不關心你的閨女,而是你的閨女不願意讓我關心。我完全壓不住她,相反還是您閨女在打壓我,所以,愧疚什麼的,給我就行了,不用給你閨女。

  陳曼柔向來喜歡扮豬吃老虎,連一個公主都壓不住的皇后,那些宮妃們,還不得蹦Q的更歡?然後,「不受寵」的皇后只要坐收漁翁之利就可以了。

  一舉三得,陳曼柔當即笑道:「大公主一向是個孝順的,太后娘娘也向來對小輩慈愛,妾覺得,今晚上讓大公主扶著太后娘娘,更是能表現大公主的孝心和太后娘娘的慈善。」

  她更樂意一手拉著閨女一手拉著兒子,然後走向那高位呢。誰稀罕扶著慈安太后啊,萬一慈安不小心摔跤了,找誰負責?

  大公主撇撇嘴,轉頭眼巴巴的看慈安太后。慈安太后也順勢點點頭,反正,她就是看皇后不順眼。

  等皇上過來之後,寒暄幾句,各人就上各人的車子。到了永壽宮門口,陳曼柔掀開車簾吩咐了立春一聲:「讓齊修儀也過去吧,這會兒時間也差不多了。」

  立春應了一聲,趕緊去請齊修儀。到了交泰殿側殿,已經是將近酉時了。皇上親自過去扶了慈安太后下車,陳曼柔跟在皇上身邊,正要伸手,卻見大公主已經從另一邊扶住了慈安太后,陳曼柔只好收回自己的手,笑著說道:「太后娘娘,皇上,時辰不早了,咱們這會兒進去吧?」

  皇上點點頭,扶了慈安太后主座走去。齊修儀趕過來的時候,正好能跟在陳曼柔身後進去。因為今晚有各種表演雜耍還有煙花什麼的,所以整個宴會是露天的,就在交泰殿殿外。

  在參拜聲中,皇上坐了主位,慈安太后坐在了左邊,陳曼柔的位置是在右邊。皇上說了免禮之後,大家才各就各位,這會兒大公主也不能賴在慈安太后身邊了,迅速的在皇子皇女這一列的首位坐下,齊修儀同樣是趕緊的在妃嬪們中間坐下。

  每年萬壽節其實都是一個模式,等皇上說了開始,舞臺上就有舞女出現,然後旁邊的奏樂同時響起來。接下來是獻禮環節,從二皇子開始,皇子皇女們過一遍,就是妃嬪們的了。

  皇上有興趣了,當場看看,沒興趣了,等唱完禮就讓人拿下去了。所以雖然人多,這個過程卻沒耽誤多少時間。

  「著火了!著火了!」正在陳曼柔看著舞臺發呆的時候,猛然傳來一聲吆喝,陳曼柔一激靈,迅速轉頭,就見幾個小太監從舞臺後面沖出來,身上還帶著火星。

  接著,舞臺後面哄的一聲響,就竄出來一人多高的火焰來。不管是優伶舞女還是太監宮女,立馬亂了起來,尖叫聲吶喊聲,布料染煞的聲音,混合在一起,亂哄哄的。那舞臺什麼的,全部都是木材搭建的,今晚上還有點兒颳風,那火勢真是見風長,不過眨眼之間,就撲到了宴席的末尾。

  「啊,救命啊!」坐在宴席末尾的人先叫出來,然後有不少急慌慌的跳了起來:「救命啊,救命啊!趕緊救火啊!」

  宴席上的桌子椅子也都是木頭的,各個桌子上還都有酒水。若真是燒起來,那可就危險了。更何況,這宮裡的宮殿房子,也有不少的木頭結構,萬一燒著了,一倒可就是一大片。

  陳曼柔立馬起身,一眼就瞧見小四身邊的兩個小太監正護著他,而小五則是被奶嬤嬤抱在懷裡蓋著腦袋。

  陳曼柔正想要往閨女孩子身邊跑,胳膊猛的撞到另外一個人身上,轉頭見是皇上,心思急轉,趕緊將皇上掩在自己身後:「皇上,快,我護著您,先到外面去。」

  說著,還要焦急的喊小四和小五,讓他們也趕緊到外面。哪怕她這會兒急死了,也不能丟下皇上往小四小五身邊去。否則,她們母子三個就算是平安了,恐怕日後也沒什麼好日子過了。

  而守在皇上身邊,才能讓皇上對小四小五更加另眼相看。幸好,皇子公主們的座位,是距離皇上最近的,這會兒,那些侍衛們也能分出一部分保護皇子公主。

  皇上默不作聲,回身拽了慈安太后,一邊往後面退,一邊喊道:「劉成,吩咐人救火!還有幾位皇子和公主,絕對不能有事!」

  劉成早就開始救火了,一群小太監拎著盛水的東西,紛紛擠到殿前的大水缸前,來回奔跑著將缸裡的水都潑向舞臺。

  也幸好,這宴會是露天舉行了,要不然,今兒想要逃出火災,難度可不是這麼一點兒了。

  「皇上,這邊走。」幾個侍衛守在皇上身邊,將左右的宮人都擋開,硬是開出了一條道路。

  皇上眼神往下一掃,看見李妃伸手推了孟婕妤擋在自己身前,臉色就寒了寒,只是這會兒也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只吩咐著人趕忙救火,順帶著還得看顧好自己的母后和皇后。

  「皇上您別擔心,這交泰殿的水缸裡是存著水的,這火肯定燒不起來。」陳曼柔一邊說著,一邊將身上的大披風解下來按在水缸裡浸濕,然後接著擋在皇上和太后跟前。

  這會兒慈安太后已經嚇傻了,只順著皇上的力道往後退。大公主也急慌慌的擠到皇上和慈安太后一邊,抱著慈安太后的胳膊直哆嗦。

  陳曼柔心裡著急小四和小五,一邊張望,還得一邊安撫大公主,心裡對大公主的不耐煩都快要到極點了。

  皇上可不獨獨擔心小四小五,其餘的皇子公主可都是皇上的兒子的。

  「母后,您沒事兒吧!」小四也惦記陳曼柔,在蘇勝書和秦榮的保護下,硬是擠了過來,陳曼柔拽著小四的手,眼圈都紅了:「你呢,沒事兒吧?沒燒著吧?沒被人擠著吧?」

  這會兒在侍衛們的保護下,他們這群人已經退到坤寧門附近,交泰殿前的大火,也被控制了一部分。

  「母后,我沒事兒,您別擔心妹妹,我剛瞧見妹妹的奶嬤嬤了。」小四趕緊說道,伸手往另一邊指,陳曼柔順勢一看,見小五正被奶嬤嬤抱著往這邊走,心裡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反正這會兒皇上也安全,陳曼柔也不用上趕著表現了,急急忙忙的往小五那邊趕去。



188危險

  將小四小五上上下下仔仔細細裡裡外外的檢查了三遍,確定他們兩個並沒有受傷或者是出什麼事情,陳曼柔這才算是放心,轉頭看看臉上還帶著惶惶之色的妃嬪,心裡微微歎氣。

  也沒顧得上問話,轉身吩咐道:「成妃你先帶著五皇子回去,還有孟婕妤,也帶著六皇子回去吧,記得給他們準備壓驚的湯水。惠妃,德妃以及蘭昭儀,帶著二公主三公主和四公主先回去,本宮等會兒會讓人給你們送藥材過去的。二皇子和大公主就暫且到本宮那裡坐坐?」

  皇上要顧著安撫慈安太后,這些皇子皇女們就是陳曼柔的任務了。大公主遲疑了一下搖搖頭:「多謝母后關心,只是我擔心皇祖母,所以想先去次慈安宮看看皇祖母。」

  「如此也行,太后娘娘今晚受了驚嚇,你在那裡多陪陪太后娘娘,也算是盡了孝心。」陳曼柔頓了頓,笑著應了,轉頭看二皇子,二皇子已經八歲多了,又因為生母早早過世,所以懂事了不少,這會兒只笑著點點頭:「多謝母后關懷。」陳曼柔伸手揉揉他腦袋:「無妨,你也叫本宮一聲母后的。」

  吩咐完,又叫了立春和立夏過來:「立春去慎刑司,傳本宮口諭,讓慎刑司的人將今晚所有在場的宮女太監暫且看押起來,改日本宮要一一審問。配合侍衛們的行動,將這地方也看好,不要讓人隨意動了什麼東西。立夏你先回永壽宮,吩咐小廚房準備壓驚湯,以及熱飯熱菜,還有熱水,本宮一會兒就回去了。」

  等兩個人都走了,陳曼柔才轉頭說道:「你們也都散了吧,各自回去,惠妃,你今天就要多多費心了,照顧好齊修儀,萬不能讓皇嗣出事。還有華妃,你若是有什麼需要的,讓人告訴本宮一聲。」

  齊修儀在立秋的攙扶下感激的謝恩:「多謝皇后娘娘,妾一定會保護好身子的。」

  立秋是皇后的大宮女,這會兒被派到齊修儀身邊,大家也都知道這是個什麼意思。華妃雖有不滿,只是她確實是看著比齊修儀好多了,也只能跟著謝恩。

  等回了永壽宮,陳曼柔先安撫了二皇子,二皇子其實也沒怎麼受驚嚇,不過是給陳曼柔一個面子,然後和皇后這邊保持一個友好關係而已。所以,用了壓驚湯,又吃了點兒飯菜,就告辭回了南三所。

  陳曼柔這才有空摟著小四和小五詢問,小四還是一臉的驚魂未定:「蘇勝書會功夫,那火一燒起來,本來有個小太監衝向兒子這邊,眼看就要撞到兒子的桌子了,蘇勝書出來將人給絆倒摔到一邊去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對你下手?」陳曼柔大驚,之前她有段時間是只關注了皇上,完全沒預料到自家兒子居然處於這麼危險的境地!

  「母后,我覺得像是,你看剛著火那會兒,大家雖然慌亂,但是父皇喊了兩聲,就有侍衛護著我們後退了,那小太監卻是忽然出出來的,一開始根本沒人看見他是從哪兒過來的。」

  小四也有些懷疑,捏了捏手指頭,又說道:「秦榮也很忠心,一直將兒子護在身後的。」

  「嗯,這兩個確實不錯,日後你多看重他們一些。」陳曼柔揉揉小四的腦袋安慰道,心裡卻十分的不平靜,若是有人想對小四動手,那麼這人是誰?

  現在小四是嫡子,但是卻不是長子,二皇子才是長子。有人對小四動手了,那有沒有人對二皇子動手?或者說,二皇子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了這種心思這種計謀?

  如果不是二皇子,那麼是三皇子或者五皇子?三皇子養在慈安身邊,人雖然傲嬌,卻沒那麼深的心思,況且,想要躲開慈安的心思來安排這些事情,難度有些太高,應該不是三皇子。

  五皇子的話,成妃沒那麼傻吧?

  但是陳曼柔心裡又不敢確定,她一直沒弄清楚過成妃這個人。一開始進宮,成妃囂張跋扈,仗著有個貴妃當靠山,差點兒沒將後宮所有的人都得罪光。後來,又設計將楊貴妃給拖到那個大陰謀裡,導致楊貴妃身死,楊家破敗。

  本來以為,她會借著那次的機會雄起的,但是誰知道,她居然又潛下去了。若非皇上翻牌子,她從來不邀寵,甚至也不太願意皇上到她那裡過夜。

  況且五皇子並非是她的親生兒子,她也沒這麼傻,為了一個養子,就對中宮下手吧?

  這宮裡有兒子的人不多,除了這些已經確定了是兒子的人,還有兩個是懷了身子暫且不知道是不是兒子的。齊修儀應該不太可能,她正懷著身子,若是預知到今晚的事情,她必定是不會出席這個宴會的。同理,華妃也應當如此。

  等等,若是她們為了避嫌呢?明知道有這種事情,不去就很有可能讓人覺得是心虛,所以,才過去參加宴席的。要不然,這種突發情況下,兩個孕婦居然一點兒事情都沒有,甚至沒有受驚嚇,這心理素質也未免太好了點兒吧?

  分析來分析去,陳曼柔覺得,真是人人都有嫌疑。

  「小四,你看清楚那小太監長什麼樣子了沒有?」陳曼柔低頭看著小四問道,小四搖搖頭:「母后,我個子太矮了,仰著頭沒看清楚,不過,那小太監穿的是二等太監的衣服,腰上沒有掛腰牌。」

  各個宮裡的小太監,都是要掛著腰牌的,腰牌上寫著宮殿的名字,就是御花園裡的小太監,也會寫上是哪個地方的。比如說,專門看管千秋亭花草的,那牌子上就寫著「千秋亭雜役」的字樣。

  陳曼柔又叫了蘇勝書和秦榮過來,詢問他們兩個有沒有看清那個小太監的長相。蘇勝書曾經和那小太監面對面,就略微有些印象:「小的記得那人的長的挺秀氣的,眉尾有點兒分叉,鼻子微微有些塌。」

  陳曼柔在腦袋裡勾勒了一下,還是有些模糊,就又問道:「你能畫的出來嗎?」

  「小的不會畫畫。」蘇勝書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秦榮在一邊說道:「娘娘,不如讓小的試試?」

  「好,你們兩個將那小太監的樣子畫下來。」陳曼柔立馬點頭,讓人送了紙筆過來。蘇勝書描述,秦榮動筆,然後修修改改的,畫了將近半個時辰,蘇勝書才點頭說道:「有八分像了。」

  陳曼柔拿過那畫像,凝眉看了半天,有點兒陌生,不認識。想了想,將畫像放到桌子上,轉頭吩咐立冬:「你去慈安宮看看,若是太后娘娘還沒睡下,那就說本宮問候太后娘娘的鳳體安康。若是太后娘娘歇下了,你就去找皇上,說本宮有要事相商。」

  立冬應了一聲立馬去了,沒多久,陳曼柔就聽見皇上由遠而近的問話:「讓人找朕過來,是有什麼事情?」說著,人就進了門,看見小四還在一邊坐著,就有些不解:「小四怎麼這會兒還沒歇息?小五呢?」

  「小五已經睡下了,皇上,妾是有些事情拿不定主意,這才請了您過來。」陳曼柔直接說道,然後將那張紙放到皇上面前:「小四剛才說,在火災發生的時候,這個小太監,直接從他撞過去的,中間雖然隔著個桌子,但是那桌子笨重,萬一壓在小四身上,要嘛小四被壓斷腿,要嘛趕不及逃生……」

  皇上臉色也沉了沉,轉頭看小四:「你能看出他是故意沖著你跑去的?」

  「嗯,別人都在往父皇另一邊跑,想出了交泰殿,只有他是斜著方向沖兒子這邊跑過來的。」當時宴會是在交泰殿的外面舉行的,舞臺是在側殿那邊,交泰殿的大門是斜對著舞臺的。小四他們這些皇子的位置,是背對著正殿的。

  也就是說,要從火災中逃生,應該是往左下方討,而不是小四他們這個方向,那是反方向。

  「劉成,你可認識這個小太監?」皇上臉上閃過戾氣,轉頭問道,劉成湊過來瞧瞧,有些遲疑的說道:「小的瞧著,像是翊坤宮李妃娘娘那裡的人。」

  「你沒記錯?」皇上又問道,劉成仔細看了一會兒,很堅定的點頭:「小的沒記錯,之前李妃娘娘曾經派人往乾清宮送點心,正是這個小太監過去的。」

  劉成身為乾清宮大總管,對宮裡的一些位分高的妃嬪身邊的太監,也都得有個印象。

  皇上點點頭吩咐道:「你現在立即帶人過去,將那小太監給帶過來。」

  劉成應了一聲,趕緊去了。皇上轉頭見陳曼柔正摟著小四,而小四腦袋一點一點的,那睏的要死卻死撐著不睡的樣子著實有些可愛。又想到這麼可愛的兒子,今天差點兒被那些心懷歹意的人給害了,心裡又有些惱怒。

  過了一會兒,才拍著陳曼柔的胳膊說道:「你先讓小四去休息吧,這事情,朕一定會調查個清楚的。」

  陳曼柔點點頭,一邊抱了小四起身一邊說道:「妾讓人準備了熱水熱飯,皇上等會兒用些,妾一會兒就回來了。」

  皇上點點頭,看陳曼柔抱著小四有些吃力,索性自己接過了小四:「我送他回去,你休息一會兒。」說完,也不等陳曼柔反應,轉身逕自走人。

  陳曼柔想想皇上今晚對自己的神情,心裡也略微鬆了一口氣,看來,今晚上自己做的,還真是對了。日後,只要皇上記著今日自己的舉動,就應該會對自己和孩子們更有幾分感情。

  想著,陳曼柔苦笑了一下,看吧,自己的小四都還沒長大呢,她們的孩子也都沒長大呢,就一個個的都開始策劃了。自己若是再不小心點兒,以後就要落得個和先后一樣的下場了。

  今天動手的,到底是誰呢?

  對了,還有這次的大火,應該不是個意外吧?皇上的萬壽節是個多重要的節日啊,在舞臺搭建之前,絕對是得仔仔細細的檢查三遍的!表演歌舞的時候,那後面都是守著的小太監們也絕不可能任由意外發生的。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2-1 01:44 PM

189死亡

  「皇上,娘娘,小的剛才找到了那個小太監,人已經死了。」劉成回來的很快,皇上剛洗過澡,劉成就帶著調查結果回來了:「是被人勒死的。小的已經問過了,那小太監是壽康宮的灑掃太監,今兒晚上當值,後來偷偷溜了出去,誰也不知道他是去了哪兒。」

  皇上臉色黑沉,頓了頓才問道:「將屍體送往慎刑司,讓他們立即開始調查。」

  「是,皇上,那交泰殿那邊?」劉成應了一聲又問道,皇上側頭看看陳曼柔:「梓童,交泰殿起火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若是想要人手,告訴朕一聲,朕給你安排。」

  「嗯,好,皇上,既然一時半會兒的也查不出來幕後之人,您也先放放,明兒還要上早朝,時間不早了,您也該休息了。」陳曼柔點頭應了,這事情原本就是她應該管的,所以皇上這交代她完全不意外。

  等第二天早上,皇上去上了早朝,陳曼柔也沒派人去崇文館給小四請假,反而是正常讓他上課去了。而三皇子那邊,則是因為受驚,慈安太后特意派人去告了假。

  「從今兒起,你們暫時不用過來請安了,沒事兒也都別隨意出來,只在自己的宮裡守著就可以了,等本宮將交泰殿的事情調查清楚,你們再隨意走動。」

  陳曼柔看著下面來請安的妃嬪們,一邊說一邊仔仔細細打量她們的神情,說完了,也沒見誰的表情變化,心裡忍不住歎口氣,今年進宮的這些人,可都是個頂個的功力高深啊,連一點兒的表情都不漏。

  「娘娘,這舞臺起火的事情,也是妾幾分責任,妾願意幫著娘娘調查這件事情。」淑妃咬咬唇,起身行禮說道,華妃也趕緊跟著起身:「妾也有幾分責任的,還請皇后娘娘讓妾出幾分力氣。」

  「不用了,這事情沒到最後,也說不準是誰的責任。」頓了頓,陳曼柔端起手邊的茶杯抿了幾口茶水,垂下眼簾沉默了一會兒。隨即才擺擺手說道:「你們兩個也暫且坐下吧。」

  等淑妃和華妃坐下,陳曼柔放下了茶杯:「另外還有一件事情,你們暫時不能隨意走動,這宮中的事情,也就不能詢問處理了,本宮等會兒會派人到你們那裡拿帳本之類的東西,回去都準備好。」

  這話一說出來,幾個人的臉色都變了變。交帳本只是個藉口,有些事情是根本沒有帳本的。陳曼柔這幾句話的意思總結起來就一句――宮務你們都交上來吧。

  任誰辛辛苦苦管了大半年的宮務,這會兒忽然說交上去,心裡都是不怎麼願意的。只是,皇后才是一宮之主,當年也是皇后叫事情交出來的,而非是皇上太后不讓皇后管事兒。所以,現在皇后說收回去,那完全是不必經過其他人的,而她們也是不能有反對的意思的。

  成妃最是大方,立馬應道:「好,原本妾就是替皇后娘娘分憂,這宮裡的事情啊,還是得皇后娘娘做主才行。您看,您管著的時候,這宮裡別說著火了,連點兒小事兒都沒有。您這一不管事兒,什麼妖孽鬼怪都要出來鬧一鬧。」

  陳曼柔笑道:「本宮倒是沒發現,你是越來越會說話了。若是可以,本宮也真不想擔這活兒。只是,這交泰殿起火的事情,是勢必要給後宮,要給前朝一個交代的,本宮可不放心交給別人。」

  古往今來,皇宮失火都是一件兒大事情。尤其是交泰殿,這種舉辦宴席冊封妃嬪的重要地方,一旦失火,就很容易和「皇上失德,天降懲罰」這類話聯繫起來。

  更更重要的是,這場大火是在皇上的萬壽節發生的。若是沒個理由結果,再嚴重一點兒,恐怕皇上都得寫罪己詔了。

  所以,扯上這件事情,陳曼柔要收回宮權,就是慈安太后都不能說出反對的話。慈安太后這輩子最最看重的,就是她兒子的皇位了。她雖然不聰明,卻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都是靠著兒子來的。

  「那妾回去整理一下,不用勞煩皇后娘娘身邊的姑娘們了,妾讓人將帳本給送過來。」惠妃心思急轉,當即就笑著說道,淑妃也跟著應和,德妃也點頭應了下來。

  賢妃本身就沒管多少事情,這會兒四妃有三妃應了,她也不能拖著,也笑著說道:「妾等會兒也派人送過來。」

  「嗯,諸位妹妹前段時間也都辛苦了,本宮不會忘記你們的功勞的。」陳曼柔笑著說道,今兒慈安太后說身子不適,所以不讓大家去請安了,陳曼柔也就不用跑腿了。

  將宮權收回來之後,就將來請安的人都打發走了。回頭招呼了立春:「你將庫房裡的那些擠壓下來的布匹給收拾出來,四妃那裡一人兩匹,成妃她們則是一人一匹,就說,是本宮謝謝她們替本宮打理宮務。」

  立春應了一聲,和立夏等人將布料一一收拾出來。陳曼柔這裡的布料多的很,每年地方上進貢的布匹,以及內務府織造上送來的布匹,算起來至少是五六十匹的。

  她自己用不了那麼多,小四小五年紀小,也用不了太多。就是偶爾給皇上做兩身衣服,再加上賞賜給別人的,還是會剩餘不少,積攢兩年,至少也有一百多匹了。

  布料的顏色都還是很鮮豔的,那上面的織花也都不過時。所以這些賞賜下去,也並無不妥。

  最後,是立秋領著一群小宮女和小太監去送的。轉一圈回來,散出去幾十匹布料,收穫了一堆的帳本。

  陳曼柔打發了立春等人下去,自己開始翻閱那些帳本,一一進行核對。之前這些帳本她都是看過的,所以心裡也有數,翻看了一遍,果然是布料和蠟燭這些東西有些不對勁。

  因為今年進了新人,所以布料比往年的支出多出來一倍。而蠟燭,則是比上個月多了三成。明明,上個月他們一群人去了圍場,這蠟燭應該是減下去三成才對的。

  陳曼柔捏捏眉心,所以,這火災,確實是某個人特意放出來的?

  若真是這樣,那麼,華妃就很可疑了。布料的事情是她和淑妃吵過的,蠟燭的事情也是她提出來的。、

  「立秋,去仔細查查華妃和淑妃,看她們兩個在我不在宮裡的時候做了些什麼。」陳曼柔叫了立秋進來,想了想,又說道:「順便查一下賢妃,本宮總覺得,她現在和剛進宮那天相比,變化有些太大了。而且,選秀的時候,賢妃雖然喜歡表現,但是請安的時候可沒錯過規矩。」

  秀女進宮的那一個月,可不是整天做做針線逛逛御花園就完事兒了的,她們要做的是重新學規矩,更繁瑣的,更適合在皇宮裡用的規矩。

  以前陳曼柔只覺得賢妃是靠著有個慈安太后,所以性情跋扈,現在想起來,那一個月裡面,可沒有哪個教養嬤嬤來說賢妃的規矩不夠好。

  既然是學過規矩的,那麼,侍寢之後應該先來給皇后請安,這種最基本的規矩,應該不會忘吧?哪怕是要給自己下馬威,那也不可能拿著宮裡幾百年的規矩來讓自己名聲受損啊。

  立秋臉色也變了變,若是賢妃那件事情真是裝出來的,那麼,以半年的禁足來換取的東西,肯定是足夠大的。畢竟,新進宮的宮妃最應該做的就是爭寵,賢妃卻讓自己被禁足了,有什麼比爭寵還重要?

  「娘娘,奴婢馬上去查。」立秋應了一聲,等了一會兒,見陳曼柔沒什麼吩咐了,轉身就出了門,開始緊急聯絡自己在安放在各個宮裡的釘子。

  「娘娘,陳府遞了牌子進來。」正在陳曼柔繼續分析帳本的時候,立冬進來回稟道,陳曼柔抬頭:「什麼時候遞進來的?」

  「剛剛,宮門口的侍衛不敢耽誤,馬上就送到了永壽宮。」立冬將牌子遞過來,陳曼柔拿著看了看,點頭說道:「請她們進來,另外,侍衛那裡別忘了打賞。」

  進宮的是陳老太太和陳大嫂,陳曼柔趕緊起身迎了:「祖母,您怎麼這會兒過來了?可是有什麼事情?」

  「我聽說昨晚上,交泰殿起火了。」陳老太太年紀大了,說話就有些喘,陳曼柔和陳大嫂扶了老太太在一邊榻上坐下,陳曼柔端了茶水給老太太:「嗯,我現在正在調查這件事情。」

  「可有線索?」老太太趕緊問道,陳曼柔搖搖頭:「暫且沒有,前段時間我隨皇上去了圍場,這宮裡的事情都交給淑妃她們幾個了,具體怎麼回事,是意外還是人為,得先查了才能說。」

  「你要不要緊?」老太太抓了陳曼柔的手,擔憂的問道:「那些狐狸精沒將事情推到你身上吧?」

  「祖母您放心,還有皇上呢。」陳曼柔笑著說道,老太太皺皺眉,頓了一會兒才說道:「你怎麼能將事情推給皇上呢?皇上是天下之主,每日裡做的都是與天下百姓有關的大事情,這後宮些許小事兒,你怎麼能讓皇上處理?你進宮之前,我是怎麼說的?在宮裡,你得謹守本分才行!」

  這宮裡,誰都不能相信,哪怕是皇上。所以,陳老太太深怕自家孫女兒將希望給放到皇上身上,讓皇上替她做主。

  可能這會兒皇上對她好,但是下一刻呢?誰知道皇上會寵愛哪個,對誰更好!所以,身處後宮,決不能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到皇上身上。

  況且,誰知道哪些狐媚子是不是特意設了局,專門等皇上去看。若是自家孫女兒不親自去查,恐怕就是被陷害了,也找不到幕後兇手是誰。

  陳曼柔心裡暖呼呼的,笑著點點頭:「祖母放心,我沒忘記您說的話,只是事關皇嗣,皇上才過問了幾句的。」

  知道老太太的苦心,陳曼柔趕緊解釋了兩句,皇上可不是為了她才插手這件事情的,而是為了皇嗣。

  老太太這才鬆了一口氣,轉眼又擔心起來了:「這起火的事情,今兒就有御史上了摺子,說宮裡有罪人,所以才天降大火,你可得提防著,萬一這是誰給你挖的坑,一個處理不好,你的名聲可就完了!」

  陳曼柔當即嚴肅了面孔,認真的點點頭:「祖母您放心,孫女兒沒忘記過您的話,皇上想要我信任他,我自然就是信著他的。說我是後宮之主,還不如說皇上才是最後的主子,我都明白的,您不用擔心。上摺子的御史是誰家的?」



190針對

  「立春,發生什麼事請了?」等送走了陳老太太和陳大嫂,陳曼柔正倚在桌邊想著事情,就見立春掀開門簾進門,臉上還帶著一層薄怒,神情有幾分鬱鬱。

  「娘娘,您不知道,剛才奴婢去送老太太和陳大奶奶出宮,回來的時候聽見幾個小宮女在嚼舌根,說是……」立春神色有些猶豫,看了看陳曼柔,遲疑了好大一會兒。

  陳曼柔挑挑眉,看立春:「說了什麼?」

  「說是去年的萬壽節都沒發生什麼事情,今兒皇后娘娘初次主辦萬壽節,居然就發生了這種事情,是因為皇后娘娘德行有虧。」陳曼柔是去年冬天才當了皇后的,這萬壽節,確實是她當了皇后之後第一次辦的。

  陳曼柔微微笑了一下,立春立馬急了:「娘娘,這話要是傳出去,您的名聲可就完了,再有御史那邊上摺子,皇上勢必要給前朝一個交代的,到時候您可就……」

  陳曼柔擺擺手:「別著急,這會兒出了這種流言,倒是說明了這次的事情確實是針對本宮的。另外,本宮當了皇后還沒一年,這會兒本宮的名聲受損了,你覺得,皇上的眼光就沒問題了嗎?」

  之前冊封皇后的,可是皇上。

  她這個皇后連一年都沒當滿,若是被御史拿了話柄,那丟臉的只會是皇上。身為皇上,你可以不會寫詩作詞,可以不會背四書五經,但是,一定要有的,是好眼光。

  前朝官位多重要啊,那都是要皇上親自挑出來的,皇上眼光不好,一挑就挑出來個貪官,天下就該改朝換代了。所以說,質疑什麼,都別質疑皇上的眼光。

  哪怕皇上真的挑出個貪官,你也得說是那貪官心智不見,原本是個好的,但是一進官場就被榮華富貴迷了眼睛,然後才變成貪官的。

  陳曼柔這事情也一樣,她當了皇后還沒一年,你這邊就跳出來說這皇后德行有虧,那這一年裡皇后是做什麼錯事了?是害了皇嗣還是魅惑皇上了?

  這皇后在這一年裡甚至沒多管宮務,從哪兒來的德行有虧?皇上的眼光就能差到那種地步嗎?連自己身邊一起生活了八九年的妃嬪的德行都看不清楚?

  所以說,想出來這個招數的人,實在是有些太急躁了。若是五六年後再來給陳曼柔安個這樣的名頭,那陳曼柔就是不死也要脫層皮。可是現在,這個時間,就成了硬傷。

  一旦牽扯到皇上的名聲,這事情可就鬧大了,已經不是後宮的爭鬥了。

  「那說閒話的小宮女你可讓人抓起來了?」陳曼柔笑著問道,立春搖搖頭,一臉鬱悶:「奴婢本來是打算讓人給拽出來的,但是那會兒就奴婢一個人,奴婢正繞過去,那兩個小宮女卻繞過遊廊,等奴婢過去的時候,已經不見人影了。」

  立春是個宮女,是沒權力指揮侍衛太監來搜索那一片的,所以哪怕是那兩個小宮女還在原地躲著,立春也不能再去找了,只能先回來告訴陳曼柔這件事情。

  陳曼柔蹙眉,看樣子,這兩個小宮女的話是專門說給自己聽的。那麼,背後的人是要幫自己還是要挑撥自己?

  「這幾天你讓人好好盯著下麵,但凡有說閒話的,立馬讓人送到慎刑司,就說是本宮的意思,宮女太監不得亂傳謠言,否則一律不輕饒。」

  正好她剛將宮務給接了過來,也趁此機會將釘子什麼的都給拔掉。

  立春應了一聲,隨即出去安排。

  晚上的時候,立秋才回來,臉色也不怎麼好:「娘娘,奴婢盯了賢妃一天,賢妃只在太極宮裡待著,並沒有出門,也不曾派人出來,慈安宮也是,就好像是與世隔絕了一樣。」

  「其他妃嬪那裡呢?」陳曼柔輕聲問道,立秋撇撇嘴:「淑妃惠妃和德妃她們各自都派了人出來打探消息。」

  「這就對了,你看,宮裡發生這種事情,一不小心說不定哪個人就要被牽連進去了,大家都在打探消息,怎麼賢妃和慈安太后就不擔心呢?」

  陳曼柔笑著問道,立秋瞪大了眼睛。陳曼柔臉色沉了沉:「再去打探,看華妃這幾天都是和誰接觸了。還有,那天在交泰殿的人,有沒有開口的?」

  「奴婢會盯著華妃,這交泰殿的人,皇上那邊派人帶走了,奴婢也只打探到一點兒消息,說是那天舞臺後面掛著的帷帳,是三層布,外面兩層是絲綢,中間卻是最易點燃的燈芯絨。而那天也不知道誰將這層帷帳的下面,給放到了炭盆裡,因為被東西擋著,所以誰也沒有發現,等火著起來的時候,已經是連成一片了。」

  因為這會兒已經是將近十一月了,夜裡很冷,而表演節目的優伶們穿的比較單薄,所以在後臺也是放有炭盆的。

  「那炭盆不是有人守著的嗎?」陳曼柔皺眉問道,立秋點點頭:「那守炭盆的小太監已經被皇上帶走了,具體是怎麼回事,奴婢打聽不到了。」

  「嗯,辛苦你了。」陳曼柔點點頭,讓立冬拿個灰鼠錦毛斗篷:「這大冷天的去打探消息,可要小心著點兒,注意身體,這斗篷本宮也只穿過一次,你回去改改大小就能穿了。」

  「多謝娘娘賞賜。」立秋也沒推辭,伸手抱過斗篷,笑著謝恩。

  陳曼柔點了點頭,讓立冬鋪好了床,就讓她們到外面守著了。雖然她眼睛是閉著的,但是心裡卻沒閑著。只是將事情從頭到尾又梳理了一遍。

  一開始,是華妃看淑妃不順眼,因為布料的事情讓慈安太后訓斥了淑妃一頓。接著,華妃又找著萬壽節的理由,將蠟燭的用量提了三成。

  然後就是萬壽節的大火了,出問題的是布料,這樣就能和第一件事情對上了。但是蠟燭呢?那大火燒起來的原因是炭盆,蠟燭用到什麼地方去了?

  剛才,又傳出了她德行有虧,所以才導致皇宮起火。若是放任流言傳出去,只有兩個結局,一是皇上為維護自己的面子,找人頂罪,然後厭棄她這個皇后。二是更嚴重一些,皇后被廢。

  所以整件事情,就是針對她的。

  還有針對小四的那個陰謀,現在小四可是嫡子。若是皇后被廢,皇上年紀還不大,這會兒正好是年輕力壯的時候,還能重新冊封皇后,不愁沒有嫡子。

  綜合起來,小四是順帶的,這場陰謀的中心,還是她這個皇后。

  那麼皇后被廢了,誰會是最有可能成為皇后的呢?賢妃,淑妃,惠妃,德妃,華妃,她們在這場事情裡,又各自扮演了什麼角色?

  還有那個御史,昨天起火,今天就上了摺子,張御史,和德妃一個姓氏,卻不是一個宗族。這個張御史,又是誰家的人?

  想了一夜,陳曼柔幾乎都沒怎麼睡覺。第二天一起床就立馬吩咐了立夏:「準備車輦,本宮一會兒要去看看慈安太后。」慈安到底是真被嚇到了還是裝被嚇到了,她得親自去看看才行。

  到了慈安宮,陳曼柔沒進門被平嬤嬤給攔住了:「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這會兒還沒醒,之前太后娘娘交代了,不讓人打擾,您看您……」

  「太后娘娘還沒起床?那大公主過來了嗎?」陳曼柔驚訝的問道,平嬤嬤臉上沒什麼表情的搖頭:「大公主也並沒過來,之前太后娘娘已經交代了,想靜養幾天,所以並不讓大公主過來。」

  言下之意,連大公主這個孫女兒都沒過來,您也還請回去吧。

  「既然本宮已經來了,就進去瞧瞧太后娘娘。」陳曼柔歎口氣,看平嬤嬤還想說話,趕忙接著說道:「平嬤嬤是擔心本宮會吵到太后娘娘?這個平嬤嬤倒是不用擔心,本宮就在門外瞧兩眼就可以了。」

  平嬤嬤還是不太樂意,陳曼柔皺眉:「平嬤嬤,太后娘娘身子不舒服,按說皇上和本宮都應該是為太后娘娘侍疾的,只是皇上事務繁忙,本宮也是存了一份兒為皇上盡孝心的念頭來的,兒子兒媳孝順長輩,你卻攔著不讓本宮進去,這是什麼道理?」

  拉上皇上,若是平嬤嬤還堅持,就要背上個不讓皇上盡孝的罪名了。

  陳曼柔瞪眼的時候,還是很有幾分氣勢的,平嬤嬤就忍不住抖了一下,陳曼柔冷笑一聲:「況且,太后娘娘這會兒身子不舒服,本宮只是進去看看你個奴才就不允許了,若是太后娘娘真出了什麼事情,你能擔待的起?」

  說完,看了看初霞,初霞過來推了平嬤嬤一下,陳曼柔立即領著人繞過平嬤嬤往裡面走去。今兒這一出,可算是得罪慈安太后了,幸好,她也算是有充分的理由的。慈安太后若是想到皇上那裡告狀,她也正好將事情給掀開。

  後面平嬤嬤大急,剛想張口喊,初霞已經眼明手快的捂住她的嘴了。陳曼柔回頭看了一眼平嬤嬤,眼裡的冷意讓平嬤嬤愣了一下。

  「太后娘娘,您不是還沒起床嗎?」等陳曼柔推開房門進去,就見慈安太后正坐在床上,旁邊一個小宮女在她捶腿,一個正在給她打理頭髮。

  慈安太后聞言只是瞥了一眼陳曼柔,也不接話,就將陳曼柔給晾在那裡。

  陳曼柔笑了笑:「平嬤嬤那老婆子,照顧太后娘娘也太不盡心了,連太后娘娘醒了都不知道!回頭妾身就給太后娘娘換兩個嬤嬤,保證比平嬤嬤更好!」

  「你省了吧!哀家本來睡的好好的,若不是你在外面大吵大鬧,哀家能被吵醒嗎?」慈安太后厲色喝道,陳曼柔愣了愣,隨意眼圈一紅,淚珠子就掉下來了:「太后娘娘,是妾不好,妾不該在外面吵鬧,可是妾也是擔心您啊。」

  慈安太后頭上青筋跳了跳:「閉嘴!你擔心哀家就能隨意闖進來了?你當哀家這裡是什麼地方?今兒你想進來就進來,明兒別人想進來,是不是也要闖進來,你眼裡還有沒有哀家這個老太婆?」

  「太后娘娘,妾是有重要的事情回稟,妾並非故意擾您老人家的清淨的,這事情可是關係到皇上的名聲的。」聽太后的聲音還是中氣十足的,陳曼柔就知道,這老太婆真是裝病!連奪嫡都經歷過了,居然還會被一場火災給嚇病,糊弄誰呢?

  慈安太后臉色猶豫了一下,關係到皇上名聲的事情,肯定是大事啊。頓了頓,就開口問道:「你有什麼事情?怎麼就和皇上的名聲扯上關係了?皇上的名聲是能隨意亂說的嗎?今兒你不說出個一二三來,就別怪哀家對你不客氣!」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2-3 06:36 PM

191哭訴

  陳曼柔心裡冷笑,她不知道賢妃和慈安太后到底商量了什麼,或者說,在這次的事情裡,到底誰是主導。所以,這次過來,也算是個試探。

  當下也不著急,只紅著眼圈開口說道:「今兒一大早,妾本來想過來給太后娘娘請安的,只是走到半路,忽然聽到有人嚼舌根,說是交泰殿失火的事情,是妾這個皇后失德。太后娘娘明鑒,妾遷居永壽宮也不過十來個月的時間,又大半年不曾管過事情,這大火如何就牽扯到妾身上來了?」

  拿帕子揉揉眼圈,陳曼柔也不給慈安太后說話的機會,接著哭訴:「妾這個皇后也是皇上經過深思熟慮才冊封的,若妾真是失德了,那有個失德皇后的皇上的名聲可怎麼辦?」

  「皇上冊封皇后必選賢良淑德者,妾雖比不上先後,卻也恪守規矩,這才被皇上選中冊封為后,若是妾身失德,皇上如何堵天下悠悠之口?且親賢遠佞,妾為皇上髮妻,若是失德之人,豈不是說皇上為昏君?」

  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之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之所以傾頹也。

  皇后雖然只是代表著後宮,但是後宮也是朝堂的縮影。一國之後,皇上最親近的人,是個失德之人,你能指望皇上是個品德高尚的人?

  慈安太后可能沒有念過四書五經,但是親賢遠佞這種道理,慈安不可能一點兒都不知道。

  皇上不能憑藉喜好冊封皇后,所以當初既然是冊封了陳曼柔,那麼就代表陳曼柔還是個品格很好的人,有資格當皇后的。這會兒來否認陳曼柔的品格,那就是在質疑皇上的品性。

  「若妾身真有做出失德之事,妾寧願自請廢后。現如今,事關皇上名聲,妾不敢自專,還請太后娘娘明察此事,也好給妾洗白冤屈。」陳曼柔哭著磕頭,慈安太后的臉色都青了。

  「你起來吧,你是個好的,這都是那起子小人,看不得人好!你放心,這事情哀家一定給你個交代!」怒了半天,慈安太后憤憤開口,陳曼柔心頭也鬆了一口氣。

  她剛才的一番哭訴,就是一個選擇題。若是慈安太后訓斥她一頓,不管這件事情,那麼在慈安太后心裡,恐怕唐家的地位要更高一些,正好趁此機會讓陳曼柔給讓位。

  現在此太后開口了,那就說明慈安太后要有所行動了,在她心裡,還是兒子比較重要的。

  最最能說明的一個問題就是,這件事情,雖然有可能是賢妃和慈安太后聯手的,但是,後面說陳曼柔失德的事情,很有可能慈安是被蒙蔽了,或者是被忽悠了,再或者,根本就不知道。

  「謝太后娘娘。」陳曼柔行了個大禮,這後宮的流言是和她有關係的,所以她不好出面彈壓,最好就是地位比她高的人出面,沒誰比慈安太后更合適了。

  慈安這邊壓下流言,她在後面換掉釘子,正好。

  出了慈安宮,陳曼柔就見賢妃正領著幾個宮女過來,她那邊瞧見陳曼柔,臉上也帶著幾分驚訝:「皇后娘娘?妾見過皇后娘娘,給皇后娘娘請安。」

  「起吧,賢妃怎麼在這裡?」陳曼柔沉聲問道,之前立秋還說賢妃並沒有出來打探消息的,這會兒卻正好迎上自己,是故意等著的還是有什麼目的的?

  「妾聽聞太后娘娘受了驚嚇,身子有些不太舒服,所以就親自燉了湯,想送過去給太后娘娘補補身子。」賢妃笑著說道,陳曼柔點點頭:「你倒是個有孝心的,不過本宮之前說過,在本宮沒有查清楚交泰殿失火的真相之前,最好不要出來,賢妃是沒聽見?」

  「妾有罪,求皇后娘娘恕罪。」賢妃臉色一白,趕緊跪下說道,陳曼柔仔細看賢妃的神色,見她臉上只有驚慌,並沒有什麼其他的神色,心裡就又有些拿不准了,難不成自己之前的推斷都是錯的?

  「賢妃妹妹趕緊起來吧,本宮也是著急了。」陳曼柔頓了一下,笑著抬手示意了一下,立春趕緊上去拉了賢妃起來,陳曼柔揉揉額頭,一臉疲倦:「本宮也是擔心,你也知道,這交泰殿失火是大事情,有關皇嗣一定要調查個清楚才行的。」

  「妾知道皇后娘娘最近十分繁忙,還請皇后娘娘保重身體。」賢妃趕緊笑著說道:「妾原是做錯了,皇后娘娘教訓的是,妾這就回去。」

  陳曼柔搖搖頭:「既然已經到這裡了,就過去瞧瞧太后娘娘吧,本宮剛才去看了看,太后娘娘身子貌似不怎麼舒服,說不定你過去,能讓太后娘娘心情好一些。這人啊,心情一好,身體就舒服了。」

  「是,謝皇后娘娘恩典。」賢妃偷偷拿眼角打量陳曼柔,隨即行了個禮,看著陳曼柔放下車簾,目送鳳輦走遠,這才轉身扶著大宮女的手繼續往慈安宮那邊走。

  陳曼柔坐在車子裡捏了捏手指頭,低頭看那指甲套上畫著的彩鳳起舞圖。也不知道賢妃和慈安太后會不會吵起來,嗯,應該是會有好戲看的,只可惜了,自己居然不能在現場圍觀。

  接下來,應該做什麼呢?將流言給掐斷了,但是這背後的人,可都還沒有動呢。

  「娘娘,皇上派了劉成公公過來。」剛到了永壽宮,初雨就急匆匆的迎了上來,陳曼柔驚訝了一下:「來了多久了?」

  「也沒多久,就一盞茶的時間。」初雨扶著陳曼柔上了臺階,劉成公公正恭敬的在門口站著,看見陳曼柔,趕緊行禮:「見過皇后娘娘,給皇后娘娘請安。」

  「起吧,劉公公,皇上派你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陳曼柔趕緊伸手抬了一下,劉成順勢起身,笑著說道:「交泰殿起火的事情,皇上已經查清楚了,讓小的過來將事情原由給皇后娘娘您說一聲。」

  陳曼柔查到布料是被換過的,皇上這邊查出來的是內務府的人經手,在最後一個小太監送過來的時候,才被調換的。那個小太監,已經服毒自殺了。

  陳曼柔查到那個守著炭盆的小太監有古怪,皇上查出來的是那個小太監,十多年前是掖庭宮的人,後來被調了出來,就一直做一些雜役事情。在大火燒起來之後,那小太監也被燒死了。

  陳曼柔覺得內務府那多出來的三成蠟燭有問題,皇上也順便調查了原因,燒起來的舞臺下面,都塗著一層蠟油。

  「皇上還有沒有說別的?」等劉成說完,陳曼柔輕聲問道,劉成笑著點頭:「皇上還說了,請皇后娘娘放心,這事情,這事情已經牽扯到內務府了,恐怕皇后娘娘不好調查,所以已經派了七王爺到內務府進行審問。」

  「也就是說,這件事情不用本宮管了?」陳曼柔略為挑眉,劉成趕緊搖頭:「自然不是,皇上說了,皇后娘娘身為後宮之主,後宮嬪妃們的事情,還要皇后娘娘多多操心呢。」

  陳曼柔默了默,目前的情況很明顯,就是內務府出了岔子,可是這岔子和華妃賢妃又有點兒關係。皇上若是要徹查這件事情,那華妃她們就和內務府沒辦法分開。

  可是,現在皇上說,內務府那邊讓七王爺去查,她負責查後宮。這是打算將兩者分開,然後保下華妃和賢妃嗎?

  想想也是,賢妃後面還牽扯個慈安太后,若是賢妃被查出來了什麼問題,唐家臉上不好看,估計慈安太后臉上也不好看。皇上是怎麼都不會讓慈安太后丟臉丟到前朝的,所以這事情也就只能捂著解決了。

  至於華妃,順帶的?

  「本宮明白了,請劉公公轉告皇上,本宮會儘快弄清楚事情的始末的。」陳曼柔笑著點頭說道,讓立春送了劉成出去,略顯疲憊的靠在軟墊上。

  立秋端了茶水過來,陳曼柔擺擺手,示意她拿到一邊去。

  眾人都知道陳曼柔心情不好,所以也沒人敢上來打擾。一直到中午,小四快要放學了,陳曼柔才打起精神吩咐了小廚房準備飯菜。

  「母后,你是不是不高興?是不是遇上什麼難事兒了?」小四看出陳曼柔的疲色,吃了飯,也沒急著回後殿,而是倚在陳曼柔身邊,小心翼翼的問道:「或者是身子不舒服?叫了御醫嗎?」

  「不是身子不舒服。」陳曼柔捏了捏小四的臉頰,皺皺眉,想了半天,才低頭看小四:「母后是遇見了一些難事兒,現下有些拿不准主意,小四給母后出個點子?」

  「母后你說,小四肯定能幫母后的。」小四趕緊拍胸脯保證,陳曼柔笑了笑,讓小四坐在自己身邊,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道:「還記得上次交泰殿起火,你說有個小太監想要撞你的事情吧?」

  小四點點頭,陳曼柔接著說道:「母后也和你說過了,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想要謀害咱們母子,現在母后已經查到一些線索了,可是事關前朝,你父皇說,不讓母后繼續查下去了。母后現在應該辦?」

  「父皇為什麼不讓母后查下去了?那人是要害咱們兩個呢。」小四有些不理解,陳曼柔揉揉他的腦袋:「因為害咱們的人,很可能是賢妃和華妃,賢妃是你父皇外祖家的人,而華妃,還懷著你父皇的孩子。」

  也趁著這個時候,讓小四對父皇這兩個字,有個清醒的認識。他不光是父,他還是皇。



192罷休

  「母后你怎麼知道是賢妃和華妃要害我們?」小四等著圓溜溜的眼睛看陳曼柔,陳曼柔揉揉額頭,看了看立春,立春等人很有眼色的出去,將窗戶房門關閉,又讓人各處去守著。

  「昨兒你大舅母她們過來的事情你知道吧?她們告訴母后,說是有個御史對交泰殿起火的事情上了摺子,這個御史,姓張,母后拜託你大舅舅他們去查了,這個張御史,曾經和唐家的人走的很近。」

  「而交泰殿起火這是事情,看起來簡單,但是想在那麼多人眼皮子地下換了布匹,卻也不是一件兒簡單的事情。淑妃雖然掌管宮務,但是她進宮才多久?不到半年,她能在內務府插進去人手嗎?」

  陳曼柔一點兒一點兒的給小四分析,將所有的疑點串聯起來,那個最不可能的結果就是最真實的結果了。

  「華妃不過是被人當槍使了,她看出慈安太后想要收攏宮權,就先用淑妃向慈安太后投誠,最後又將自己手上的權力交給了慈安太后,妄想挑撥起我和慈安太后之間的鬥爭,然後她作收漁翁之利。」

  只可惜,華妃自詡聰明人,從頭到尾,也不過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那皇祖母和賢妃,為什麼要這麼做?」小四臉上有恐慌,有驚懼,他一向覺得自己的皇祖母雖然不喜歡母后,但是對自己還算是不錯的,只是沒想到,皇祖母居然是背後謀害他們母子的人。

  「因為唐家想要出個皇后。」陳曼柔抿抿唇,看著小四說道:「撞你的那個小太監,是壽康宮出來的?母后讓立秋去查過了,那個應該是太后當年還是淑妃的時候,安插到別的妃嬪身邊的釘子。」

  這樣也能將賢妃的嫌疑給清除掉了,畢竟賢妃入宮不到半年,還有一多半的時間是被關著的,另外一半時間是跟著去了圍場,不可能買通壽康宮的小太監。

  小四上學之後,思想見識都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再加上去年開始,陳曼柔就已經給他普及了一些後宮爭鬥,所以這會兒,已經是將陳曼柔所說的話都消化掉了。

  「父皇為什麼不願意讓母后剷除壞人?」念頭一轉,小四就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因為你父皇不光是你一個人的爹,他還是你二皇兄你三皇兄,以及你五皇弟六皇弟的爹,同樣的,他也是華妃肚子裡的小孩子的爹。」

  陳曼柔揉揉小四的腦袋,看小四臉上有傷心失望,手指下移,捏住他臉頰往外扯了扯。

  「母后告訴你這些,並不是為了讓你不喜歡你父皇,而是想告訴你,他是一個皇上,有自己的身份立場。人只要活在世上,就不可能不顧及其他的東西。你的父皇這樣做並沒錯。」

  「可是……」小四還是不高興,陳曼柔笑著問道:「若是母后哪天做了錯事,你是不是會教訓母后,然後懲罰母后?」

  「自然不是,我會和母后好好講道理的。」小四搖搖頭,倚在陳曼柔身邊軟糯糯的說道:「一直說的母后知道錯了為止。可是母后,賢妃又不是父皇的什麼人……」

  「賢妃是代表著唐家的臉面的,況且,你父皇也沒說不懲罰賢妃,等這件事情平息下來了,必然要有所表示的。」陳曼柔摟著小四說道。

  她原本心裡十分不痛快,覺得自己和小四的生命都受到威脅了,結果皇上卻不願意懲罰罪魁禍首了。但是和小四這麼說了一通,她倒是想明白了。

  皇上若是真不願意懲罰罪魁禍首,也不會說這後宮的妃嬪歸她管了,而是直接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七王爺了。所以,皇上要表達的真正的意思是,不要牽扯到唐家。

  在一定的範圍內,她可以懲罰賢妃,可以懲罰華妃。但是,不能超過那個範圍。

  「唔,母后之前問小四,說是不懲罰她們心裡不痛快?」陳曼柔想明白了,小四卻還忘記前面陳曼柔的問題呢,皺著小眉頭想了一會兒,忽然一拍手笑道:「母后,父皇不讓咱們懲罰賢妃和華妃,咱們可以通過別的方法來讓她們不舒服啊。」

  陳曼柔眨眨眼:「通過別的方法?」自家兒子的智商有這麼逆天?

  小四高興的拍手:「嗯,就是通過別的方法,華妃和賢妃最想要什麼,咱們偏偏不給,她們最不喜歡什麼,咱們就只給那些東西,她們肯定就會不高興了啊。她們不高興了,咱們就能高興了。」

  陳曼柔樂的哈哈笑,抱著小四的腦袋就親了一口:「娘的寶貝兒子真是聰明。」

  小四十分的不好意思,臉蛋兒紅通通的,有些害羞又有些期盼高興:「母后,我都長大了。」

  「不管你長多大,永遠都是娘親的寶貝兒子。好了,下午的課也快開始了,你趕緊收拾一下去上課。」陳曼柔看看時間,驚覺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趕緊推推小四。

  小四也驚呼:「哎呀,要遲到了,先生肯定會打我板子的。」

  「寶貝兒你忍著,回頭母后給你上藥。今兒母后給你說的話,你千萬記住不能說出來啊。」陳曼柔拿了毛巾來給小四擦臉,小四連連點頭:「母后你放心,每次你都會說這句話的,我絕對不會忘記的。」

  說著,從旁邊拽了他的小書包,小跑著出了房門,喊了蘇勝書和秦榮兩個,顛顛兒的跑往崇文館。

  陳曼柔看著小四的背影消失,這才轉回房間,正好奶嬤嬤抱了小五過來,陳曼柔戳戳小五的臉頰,和小五玩了一會兒的拼圖遊戲。

  等了晚上,立秋過來回稟,說是皇上今晚宿在乾清宮,並未宣召妃嬪侍寢。陳曼柔也不過是輕哼了一聲,讓人卸掉了釵環,洗掉了妝容。

  「慈安太后那邊如何了?」洗完澡,陳曼柔才開始發問。立秋一邊給她塗抹各種保養品,一邊說道:「太后娘娘已經讓人抓了好幾個私底下說閒話的宮人。今兒上午,賢妃娘娘不是去慈安宮了嗎?奴婢打聽到,慈安太后訓斥賢妃娘娘了,賢妃娘娘出來的時候,眼眶都紅了。」

  「兩個沒腦子的人合作,能做出什麼好事兒了?要真是個聰明的,那場大火就直接將本宮和小四弄死了。」陳曼柔嗤笑了一聲說道。

  這場大火,是有多少機會的啊。比如說,策反永壽宮的人,將起火的罪名扣在她頭上,而不是等御史跳出來追究,再傳出皇后無德的流言來。

  或者說,不去將小四給撞到,而是直接捅死。

  直接弄死?陳曼柔想到這個,瞬間明白了一點兒,之前她一直想不明白,若是真要小四的命,就不應該弄那麼拙劣一個計畫,至少得弄個本事比較大的侍衛,或者是用別的計策。

  現在想來,慈安太后是完全沒打算對小四下手,而是想要讓小四出個意外,然後身子變得虛弱起來,體弱的皇子,自然是沒有繼承權的。

  得誇慈安太后一句慈善嗎?

  「明兒去告訴德妃一聲,就說本宮憐她膝下無子,若是華妃生了孩子,不管男女,都抱到她膝下養著。」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不管慈安是有意還是無意,陳曼柔都不想去追究了。

  轉頭對立秋吩咐了一聲,陳曼柔歎口氣:「好歹德妃也是和本宮一起進宮的,本宮多少也要照顧德妃一些。給她個孩子,也省得她上蹦下跳了。」

  華妃是有資格養親生孩子的,但是陳曼柔既然說,這個孩子要抱給德妃養著,那麼,華妃就活不下來了。德妃會怎麼做,陳曼柔還是很期待的。

  「至於賢妃那裡,本宮怎麼也得送她一份兒大禮才是。」陳曼柔嘟囔道,立秋眼睛亮閃閃的湊過來:「娘娘,有什麼好主意?要不然,想個辦法讓淑妃和她對上?」

  「算了,賢妃那裡先不要動了,皇上既然已經說了,本宮怎麼也得遵守才是。」陳曼柔想了一會兒,搖搖頭說道:「至於淑妃,這次肯定得有個人替賢妃頂罪,咱們不用管,只等七王爺那邊傳信過來。」

  事關皇上名聲,七王爺行動還是很快的,不到五天時間,就將內務府清理了一遍。隨即,交泰殿失火的事情,也就成了人為的,而並非是天降災火。

  陳曼柔順著皇上的意思,也交出了替罪羊——宮妃私下恩怨,相互爭鬥,所以才有了這場大火。替罪羊是淑妃華妃和李妃,三個人同時被降位。因為華妃懷孕,所以月例方面沒有責罰,而淑妃則是還被關禁閉三個月,李妃則是被責罰了一年的月例。

  後來,皇上又宣旨,妃嬪覬覦宮權進行產生爭鬥,貪欲熏心,滋生惡念,為大罪,所以從今往後,宮務重交皇后,任何人,沒有聖旨都不得沾手。當然,包括太后娘娘。

  慈安太后是自感身子不適,所以要到小佛堂裡念經祈福,吩咐皇后日後不用帶人過來請安了。

  陳曼柔是求之不得,不過面上還是很不捨的挽留了一番。

  賢妃雖然沒被責罰,但是皇上原本是一個月還能去太極宮三五次,這下子,三個月都不一定去一次了。

  轉眼之間,華妃肚子裡的孩子就要出生了。陳曼柔聽著立春的通報,一邊慢吞吞的收拾,一邊問道:「德妃那邊可準備妥當了?」

  「德妃娘娘一個月前就已經派人去過內務府了,奴婢瞧著今兒德妃娘娘心情很好,想來是已經準備妥當了。」立春笑眯眯的說道,陳曼柔點點頭:「那就好,也不枉本宮的一番心意。」

  「娘娘心善,對了,慈安宮那邊……」立春說著,又想到一件事情,猶豫了一會兒,接著說道:「賢妃娘娘這段時間沒少去慈安宮。」

  「她肯定著急了,這都多長時間了,皇上去太極宮的次數一個巴掌就能數的過來。況且,太后娘娘也在小佛堂念了七八個月的佛經,想必也該急著出來了。」

  陳曼柔不在意的說道,立春有些著急:「娘娘,太后娘娘一出來,賢妃肯定要出麼蛾子,咱們是不是想個辦法讓賢妃沒辦法動?」

  「急什麼?本宮可沒忘記交泰殿的大火,皇上當時不讓本宮動,這都過了大半年了,總得讓本宮出口氣才行。」陳曼柔扶著立春的手,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慈安太后不出來,賢妃也不動,本宮抓不到她們的把柄,也就不能拿她們怎麼樣。她們只有動了,本宮才能出招。」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陳曼柔又側頭問道:「本宮讓你準備的東西,你都放好了?」

  「已經放好了。」立春趕緊點頭,陳曼柔勾唇笑了笑,賢妃和華妃啊,敢謀害本宮,本宮也就讓你們瞧瞧,什麼人能招惹,什麼人不能招惹。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2-3 06:42 PM

193事了

  陳曼柔只是到鐘粹宮晃了一圈就回來了,一個三品的妃嬪生孩子,還沒資格讓她一個皇后在那兒守著。不過,鐘粹宮的消息還是會源源不斷的送過來。

  「娘娘,華昭容難產了。」立秋幸災樂禍的跑回來說道,陳曼柔沒做聲,只是笑了笑。

  「娘娘,華昭容生了個小公主。」

  「娘娘,華昭容大出血。」

  「娘娘,華昭容昏迷不醒。」

  立秋來來回回跑了幾次,陳曼柔終於有了個反應,端著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抬頭看立秋:「小公主直接送到德妃那裡去,就說是本宮的旨意,華昭容身子不好,恐怕也沒辦法照顧小公主,德妃因撫育著二公主,經驗豐富,所以讓德妃幫忙照看小公主,直到華昭容痊癒。」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傳旨。」立秋笑盈盈的應道,陳曼柔放下茶杯。德妃對二公主不親,那是因為二公主原本是在劉妃那裡長大的,送到德妃那裡的時候,已經是記事了。這個小公主才剛出生,雖然德妃可能會不喜歡,但是只要德妃不傻,就肯定會將二公主當成親生女兒教養的。

  接下來,就是等結果了。

  三日後,華昭容因為產後大出血過世了。華昭容宮裡的大宮女撞死在慈安太后面前,說是有人要謀害華昭容,並且提供了證據——一個小香爐和一塊兒香料。

  經過御醫的堅定,香爐內壁上塗著一層香料,再和之前的那個香料混合到一起,燃燒出來的香味味道會更濃重,對普通人來說,不過是氣味濃烈了些。而對孕婦來說,就是致命的味道了。

  而這個香爐,是賢妃送給華昭容的。

  皇上大怒,貶斥賢妃,一下子就從二品的妃子變成了三品的昭容,連朱麗蓉的地位都不如了。

  太后氣怒攻心,一下子就病倒了。

  陳曼柔摟著小四坐在軟榻上下棋,小四遲疑了良久,終於問起了這件事情。陳曼柔揉揉小四的腦袋:「母后並沒有做太多,只是告訴德妃,將來華昭容的孩子會叫她一聲母妃。又告訴賢妃,不對,現在已經是唐昭容了,本宮告訴唐昭容,本宮已經查清楚了之前交泰殿起火的事情,等華妃生了孩子,就要將證據送到你父皇那裡。」

  「德妃為了孩子,自然是不會留下華昭容的性命的。而唐昭容為了自保,絕對不允許那些證據出現在你父皇的面前,所以,先下手為強,直接對華昭容出手了。」

  「華昭容再怎麼聰明,在唐昭容和德妃兩個人的聯手下,也不可能逃出性命。而我,在唐昭容想要消滅證據的時候,提前一步給華昭容的大宮女透了個口信,這證據若是被唐昭容拿到手,她們絕對活不了,左右不過一個死,她們肯定會選擇將唐昭容給拉下馬。」

  陳曼柔也並沒有隱瞞,只笑著對小四說道:「母后往日裡一向教導你要做個仁善之人,對人對物都要抱著一份兒寬容的心態。但是本宮今兒要教你另外一個道理,這世界上,並非是所有的人都值得你用寬仁和善去對待的。」

  「就像是唐昭容,她在交泰殿大火之後,若是後悔了,懺悔了,那麼母后自會留給她一條生路的,可是她並沒有,反而是變本加厲,甚至想對齊修儀出手,讓齊修儀在五月五日那日生產,其心可誅,所以母后才對她毫不留情。」

  「而華昭容,她也從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反而仗著自己的肚子,三番四次的想要和唐昭容聯手,既然她死不悔改,我也就不用對她留情了。」

  陳曼柔看著小四,笑盈盈的說道:「你的寬和,你的仁善,是要給值得你這麼做的人的,明白嗎?」

  小四抿著唇,想了好半天,才堅定的點點頭:「母后,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寬和仁善是美德,但是一味的寬和仁德,那是懦弱。母后曾經說過,人有了想要保護的物件事物,就會變得堅強堅固,小四現在也有想要守護的人,所以就絕對不能容忍那些壞人。」

  陳曼柔很欣慰的點頭,她是盼著自己的兒子成為明君,但是她卻不希望兒子太過於善良。帝王之家,太過於善良的人,一向都是活的不長久的。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趕緊去睡覺吧,明兒還得去學堂呢。」陳曼柔捏了捏小四的臉,讓他去後殿睡覺。現在小四已經過了六歲生辰了,也算是七歲了。明年,小四就會搬出永壽宮,她可真捨不得。

  但是捨不得也得捨,小孩子總要離開了大人才能長大。

  歎口氣,陳曼柔也進了內室,躺在床上想了一下明天的安排。華昭容死了,得安排葬禮。她這個一宮之主,可是忙的很。再加上現在,宮務是只能她一個人擔著,著實有些瑣碎煩人。

  不過,小五都已經三歲了,自己是不是也該再要個孩子了?摸摸肚子,陳曼柔閉上眼睛,明兒算算日子吧。

  忙完了華昭容的喪事,慈安太后的病還沒有好,陳曼柔親自在慈安宮侍疾,天天在太后面前晃,晃了將近兩個月,眼看就要到八月十五了,慈安太后終於病癒了。

  陳曼柔也恢復了請安的規矩,最早過來的,是齊修儀。她說要伺候陳曼柔梳妝,陳曼柔想了想,也就讓人放她進來了。

  「娘娘臉色不太好,可是晚上沒休息好?」齊修儀快手快腳的將陳曼柔的頭髮給梳好,中間因為業務不熟練,拽掉了陳曼柔三根頭髮。

  陳曼柔無奈,伸手拿了她手裡的梳子:「你還是一邊坐著吧,本宮昨兒睡的有些晚了,所以臉色才有些不太好,七皇子最近如何?昨兒不是說七皇子有些吐奶嗎?」

  「已經好了,還要多謝皇后娘娘讓嬤嬤過去指導。」齊修儀趕緊笑道,因為她位分比較低,所以七皇子是養在惠妃那裡的,不過,因為陳曼柔經常賞賜齊修儀,所以惠妃也不曾攔著齊修儀照料七皇子。

  陳曼柔點點頭,隨手拿了個簪子插上:「七皇子現在年紀還小,你要多上心,六皇子這會兒年紀也不小了,李昭華也沒教養六皇子的資格了,本宮還得給孟婕妤遷宮才行。」

  「不若遷到延禧宮?妾也和孟妹妹做個伴兒。」齊修儀趕緊說道,陳曼柔瞥她一眼:「你當得了惠妃的家?」

  齊修儀面色訕訕,閉嘴不說話了。

  陳曼柔也不搭理她,塗好了口脂,就扶著立春的手起來了,看齊修儀縮成一團的樣子又有些可憐,就笑著說道:「你放心吧,惠妃還年輕著呢,又是個聰明人,不會搶你的七皇子。」

  齊修儀這才鬆了一口氣,有些不好意思的擰手帕:「妾也是捨不得七皇子,那畢竟是妾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行了,說話總是這麼三不著調!」陳曼柔都忍不住想撬開齊修儀的腦袋了,多年前的疑問又浮上來了,這人在外面也不是蠢蛋啊,唐婉兒上次想要她在五月五那天生孩子,她都能安全避過,她要是傻子,那全後宮的女人都不聰明了。

  但是在自己面前,怎麼總是這麼的說話不過腦子呢?真是將自己當成唯一能信任能依靠的人了?

  「妾這不是在娘娘面前才這麼沒腦子嗎?」齊修儀說道,陳曼柔嘴角抽了抽,擺擺手:「你暫且坐著,本宮用點兒早膳。」隨後也不搭理齊修儀了,只讓人端了早膳過來,吃了小半碗粥,配了幾塊兒點心,幾口小菜。然後,才領著齊修儀往大殿裡去。

  「本宮今兒還有一件事情要說。」例行一日的請安問好之後,陳曼柔慢吞吞的開口,看了看下面規規矩矩坐著的妃嬪們,心裡很是滿意,沒了刺頭,這些人也終於都安分下來了。

  不管是安分下來繼續謀劃了,還是心裡害怕不敢出麼蛾子了,只要她們安分,陳曼柔還是很高興的。

  「現如今距離上次小選也已經過了不少年了,皇上說了,本朝以孝治天下,沒得讓父母子女分離太久的道理,所以,今年八月十五之前,就放一天的假,讓那些宮女太監和家人見上一面。你們宮裡的那些人,有哪個是有家人的,要見面的,趕緊報個名字,回頭本宮也好安排時間。」

  陳曼柔說完,端著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若是有想直接放出去的,也遞個名單過來。」

  說完了,起身,準備到慈安宮去。

  慈安太后本來就上了年紀,之前那一場病過去了,身子卻還有些虛,陳曼柔見大公主還在慈安太后身邊站著,眼神閃了閃,笑著拉了大公主的手:「今兒正好大公主也在,妾還有件事兒事情請教太后娘娘呢。」

  「還有什麼時候是你做不了主的?」太后看了一眼陳曼柔說道,陳曼柔也不在意太后神色中的不悅,只拍了拍大公主的手說道:「再過幾日,大公主也該出孝了,妾想請教一些太后娘娘,是不是請圓融法師來做場法事?」

  大公主低著頭,眼圈紅了紅,這段時間,她一直是在想著這件事情的。只是,皇祖母也不知道是不是忘記了,從不曾提過。現如今從這個佔據了自己母后位置的女人口中聽見這件事情,心裡滋味,真是百般複雜。

  慈安太后也側頭看了看大公主,微微皺了皺眉,點頭應道:「是應該做一場法事,大公主也得過去祭拜一下才行,你著人安排吧,哀家老了,精力不足,也沒辦法替你們操心了。」

  陳曼柔笑著奉承慈安太后:「太后娘娘您可不老,您身子好著呢。老話說病去如抽絲,您老人家好好養著,過段時間絕對能吃三大碗飯!您可是要長命百歲的,哪裡會老?」

  「三大碗飯,你想撐死哀家啊?」太后笑著白了陳曼柔一眼,長命百歲,誰不想要?

  「前些日子江南進貢了一批絲綢,妾等會兒讓人給太后娘娘和大公主送幾匹。」陳曼柔笑著說道,慈安太后擺擺手:「哀家也用不了那些新綢緞,你隨意送兩匹就行了,哀家平日裡做個抹額什麼的。」

  「這是皇上和妾的一片孝心,太后娘娘自己用不著,拿來賞賜也是行的。還有,內務府也開始給大公主重做衣服了,等除了孝,大公主也該穿的鮮亮一些。」說著,打趣兒的看大公主,一臉戲謔:「這轉眼之間,大公主可都長大了啊,將來也不知道會便宜哪家的小子!」

  慈安太后跟著點點頭,大公主心裡一動,臉上略微帶上了幾分羞意。



194自戀

  「皇上來了。」陳曼柔站在門口,看見皇上大步進來,臉上立馬帶上喜滋滋的笑容,拎著裙擺下了臺階,先給皇上行了個禮:「妾見過皇上,給皇上請安。」

  沒等陳曼柔蹲下身子,皇上就趕緊拉住了她的胳膊:「你怎麼在外面站著?夜裡天涼,怎麼也沒多穿件兒衣服?」

  「皇上,這會兒哪兒冷啊,才剛七月份。」陳曼柔笑盈盈的瞥了皇上一眼,眼波流轉,臉上帶著發自真心的笑容,白嫩嫩的臉頰上漾著一抹紅暈,看著就讓人心動。

  皇上捏了捏陳曼柔的掌心,語帶關心:「七月流火,這天氣也該冷下來了,你手都是冰涼的,下次可不要在外面等著了,朕既然說了會過來,自然是會過來的。」

  「妾不是擔心皇上不過來,而是想早點兒見到皇上。」陳曼柔嘟嘟嘴,有些不高興的說道:「難道皇上就不想早點兒看到妾嗎?妾還給皇上準備了夜宵呢。」

  看著倚在自己身邊撒嬌耍賴的小妻子,皇上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攬了陳曼柔在懷裡,伸手捏捏她鼻子:「好吧,那是朕說錯了,朕也是很高興能早點兒見到梓潼的,不過,下次可要多穿幾件衣服。」

  「是,妾下次啊,一定穿的厚厚的。」陳曼柔笑著跟進屋子,一邊吩咐了立春去小廚房將宵夜給端上來,一邊親自服侍著將皇上頭上的髮冠給摘了下來,然後雙手插在頭髮裡,細細的給皇上揉捏頭皮。

  皇上閉著眼睛享受了一會兒,伸手拉了陳曼柔的手腕,感歎道:「還是梓潼揉捏的方法好,就那麼捏了兩下,朕就沒那麼疲乏了。」

  「皇上若是喜歡,妾天天給皇上捏。」陳曼柔笑著說道,側身在皇上身邊坐了,看立春送來了夜宵,就抬手端了那託盤上的銀耳什錦甜粥,轉身遞給皇上:「皇上先喝兩口粥吧?」

  「嗯,挺不錯的。」皇上喝了兩口,點點頭說道,陳曼柔笑盈盈的將另外一碟子小菜和奶香小饅頭放在小幾子上,看皇上吃的香甜,她索性也用了半碗粥。

  「小四和小五已經睡下了?」等用完了夜宵,皇上才開口問道,陳曼柔點點頭:「小四明兒一大早還要去崇文館,小孩子正長身體,要多多睡覺,小五也是,白天沒敢讓她睡太多,生怕她晚上睡不著。」

  「嗯,小四最近的功課做的挺不錯的,宋太傅還親自對朕誇獎了他。」宋太傅是今年剛上崗的,原本的先生也就教寫字和簡單的三字經之類的東西,宋太傅教的東西就比較深了。

  「他還是個小孩子,皇上可不要隨意誇獎他。」陳曼柔臉上高興,還是趕緊擺手說道:「也省的他尾巴翹起來,真以為自己是天下第一。」

  「這你倒是不用擔心,朕今日在崇文館誇獎他了,他表現的還不錯,能端得住,不是那種一被表揚就飄起來的人。」皇上笑著說道,二皇子陰沉,三皇子病弱,小四是嫡子,又聰明伶俐,日後再看看,若是還行,就該為他單獨請一個太傅了。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皇上就吩咐了人準備沐浴。陳曼柔趕緊跟過去服侍,給皇上脫了衣服,小手指在皇上腰間劃過,這麼多年了,皇上身上的敏感處,她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皇上似笑非笑的看了陳曼柔一眼,陳曼柔臉色一紅,趕緊避過身子,伸手摸了摸浴桶裡的水:「皇上,水溫正好,妾去給您拿布巾?」

  「不用了,朕看這浴桶也足夠大,梓潼不如進來陪朕一起洗?」皇上笑著說道,陳曼柔臉色羞紅,嬌嗔的瞪了皇上一眼,這眼睛裡就像是含了一層水霧,更明亮動人了,雪白的牙齒咬著粉嫩的唇瓣,微微起伏的高聳山丘,簡直讓人移不開眼睛。

  皇上笑著伸手,直接將人拉到自己懷裡,然後打橫抱起,長腿一邁,直接進了浴桶。陳曼柔大驚,一邊伸手扶浴桶,一邊伸手半抱著皇上的肩膀。

  「皇上~」一聲驚呼,倒更多了幾分纏綿的意味。

  皇上大笑,伸手將陳曼柔身上的衣服拽開,今兒陳曼柔穿了襦裙,那衣服好解的很,三兩下陳曼柔就被扒的只剩下肚兜了。不是因為肚兜難解開,而是皇上覺得,那大紅色的肚兜,映襯的陳曼柔膚色更是瑩白如玉,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尤其是那肚兜上繡著的纏枝牡丹,碩大的花盤,正好頂在那山丘頂端,更添了幾分妖嬈嫵媚。皇上很是捨不得眼前的美景,半遮半掩,才是極致誘惑。

  面對皇上灼熱的視線,陳曼柔環著胳膊抱在胸口,眼睛就是不敢直視皇上。

  皇上也不催促,一手攬了陳曼柔的細腰,一手從肚兜的邊沿伸進去,覆蓋在那綿軟的小山上,側頭親吻著陳曼柔的臉頰,鼻子,最後帶著炙熱溫度的唇舌,落在了那瑩潤嫣紅的唇瓣上。

  「梓潼,幫朕脫掉褲子。」一個長長的,激烈的吻過後,皇上含住陳曼柔的耳珠,滾燙的氣息噴灑在陳曼柔的耳朵裡,讓陳曼柔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子。

  咬咬唇,伸手去摸水下皇上的褻褲。卻因為脖子被皇上親吻著,仰著頭,所以摸索了兩下,都摸到別的地方去了。第一次還好,摸到了皇上腰上。第二次,卻直接按到了一個滾燙粗長的東西,陳曼柔太熟悉這東西了。

  隔著一層布料,陳曼柔都能感覺到上面的青筋,然後,那東西在陳曼柔手心裡跳了兩下。

  「梓潼,摸摸它。」皇上聲音沙啞,揉捏小山丘的手也往下移,順著陳曼柔的腰線,摸到了大腿根上,然後,兩根手指順著腿縫下去,直接摸到了兩扇門前。

  皇上耐性好的很,並不急著推門入巷,而是在外面摩挲著那柔軟的門扉,偶爾擦過花心的手,更逗弄的陳曼柔渾身發軟,只覺得,想要敞開那兩扇門,引入那過門而不入的客人。

  「皇上,你欺負人~」陳曼柔咬著唇,忍著身子裡的欲望,將那滾燙的東西揉捏了半天,那東西也沒釋放出來,反而越發的大了。陳曼柔手酸,身子也沒力氣,只好掛在皇上的脖子上哀怨的控訴。

  皇上大樂,心裡得意,男人誰不高興自己的女人變相的誇自己這方面能力強?

  「梓潼別急,朕這就給你。」皇上說著,直接起身,將自己身上的最後一層褻褲扒下來,順帶著陳曼柔脖子上掛著的肚兜給拽下來,低頭就含住了那紅瑩瑩的葡萄。

  舌尖在上面打轉,身下的怒龍整裝待發,皇上伸手抱起陳曼柔,手掌包住那圓潤有彈性的後~丘,將那雪白的腿分開掛在自己脖子上,挺腰直入。

  「啊~~」陳曼柔仰脖呻吟,越發的引起皇上的興致,淺淺拔出,再整根沒入。大力的進出,晃的浴桶裡的水都翻騰了起來,漾起的水波在身上擦過,癢癢的,更是讓人體內湧出一股喧囂的欲望。

  「梓潼,梓潼。」皇上一邊親著陳曼柔,一邊低低的喚道。

  陳曼柔側頭,迎著皇上的唇,和他唇舌糾纏。

  浴桶裡的水涼了之後,兩個人才算是鳴金收兵。陳曼柔昏昏欲睡,皇上索性抱著人回了臥房。累壞了的女人腦袋一沾到枕頭就睡了過去,皇上抽了抽嘴角,伸手捏捏那粉潤的臉頰,喊了人進來給陳曼柔穿上睡衣,這才在床邊躺下,拉了被子蓋住兩個人的身子。

  「皇上?」早上,陳曼柔聽見身邊窸窸窣窣的聲音,趕緊睜開眼睛。雖然身子酸軟,卻還是在看見站在床邊的皇上之後趕緊坐了起來:「要上朝了?」

  「你也累了,就多睡會兒,朕已經快收拾好了,不用起來了。」皇上抬著下巴繫盤扣,陳曼柔披上外衣起來,過來幫著皇上打理衣服:「能服侍皇上,然後目送皇上去上朝,可是妾最樂意做的事情了,皇上您可不能剝奪妾的這項權利。」

  「好好好,朕不剝奪你的權力。」皇上笑著說道,看了看身上佩戴的荷包,又說道:「這個荷包有些舊了,皇后給朕換一個,你前些日子繡的那個九龍圖就不錯。」

  「本來妾還打算給皇上個驚喜呢,沒想到皇上倒是提前知道了。」陳曼柔笑著說道,轉身到一邊抽屜裡拿了那個荷包,將舊的那個換掉。戴上之後,左右打量一番,很是自得:「妾的這個荷包可真是好看,尤其是皇上佩戴上之後,更是有了一種威儀。」

  皇上聽著她自誇的話,樂得不行,伸手揉揉她頭髮:「那是,朕的梓潼做出來的荷包,肯定是最好看的。」

  「其實,還是皇上長的好,若是換個人佩戴這荷包,那肯定是醜死了。」陳曼柔扭捏了一下,還是變相的誇讚了一下皇上,更是逗的皇上大笑,將人摟在懷裡好一頓揉捏:「朕的梓潼還是很有眼光的。」

  陳曼柔臉一紅,心裡鄙視了一下皇上的自戀,看時間也不早了,趕緊催著皇上到外面用早膳。用完了早膳,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情,趕緊趁著皇上沒上朝問道:「皇上,再有一個多月,大公主就要出孝了,這選駙馬的事情,是不是得提上日程了?」

  「嗯,這事情朕記在心裡呢,等過幾日,朕將名冊給你送過來,你和母后先看一遍,心裡有個底。」皇上想了想說道,又側頭在陳曼柔臉頰上親了一口,這才轉身出門去上朝。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2-21 01:42 PM

195候選

  很快,皇上那邊就送來了名單,陳曼柔拿過去給慈安太后看。慈安太后只讓陳曼柔將名單留下,當時並未說什麼。過了好幾天,也沒傳個信過來。

  轉頭陳曼柔就發現,忠勇伯夫人和定國侯夫人進宮的次數忽然就增加了不少。

  「難不成唐家和朱家有適齡的男孩子?」皺眉想了一會兒,陳曼柔側頭問道,立春在一邊撇撇嘴:「哪裡有適齡的,朱家兄弟三個,襲爵的是老大,也就是大公主的大舅,這位國舅爺總共有四個兒子,兩個嫡子兩個庶子,前面兩個嫡子已經成婚了,後面兩個庶子和大公主身份不匹配,況且侯夫人也不會讓庶子迎娶一個公主。」

  「而朱家二房有三個嫡子,嫡長子和嫡次子已經大婚,嫡幼子現在才七八歲。朱家三房只有一個嫡子和一個庶子,嫡子已經議親,恐怕今年或者明年就要大婚了,庶子自然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朱家並未有適齡的男子。」

  最重要的是,朱家的二房和三房,官位都沒坐的太高,皇上恐怕也是看不上的。

  和朱家比起來,唐家的人口就要單薄了些。現在當著忠勇伯的,是慈安太后的弟弟,唐家就這一房。忠勇伯只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這兒子身體還是病怏怏的,這些年,也不過是得了個嫡子,卻也早已成婚。

  所以,唐家也沒有匹配的上大公主的。

  只是沒過幾天,立秋就又打探出來消息了。朱家和唐家沒有適齡的男孩子,但是架不住朱家和唐家的姻親多啊。朱家的侯夫人娘家可也是兄弟三個,然後家家有兒子的。更不要說,朱家的大兒媳娘家,二兒媳娘家。這些還不夠的話,那還有娘家的娘家,誰也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亂七八糟的姻親加起來,朱家總共挑出來了四個待選人。而唐家,則是挑出了兩個。

  「大公主是怎麼說的?」陳曼柔挑眉問道,立秋搖搖頭:「大公主這些天十分急躁不安。」畢竟事關後半輩子,大公主平日裡再怎麼聰明伶俐,這會兒恐怕也是心下難安。

  「等著吧。」陳曼柔沉默了一會兒,只說了三個字,反正大公主不是她親閨女,心裡也不親近她這個後媽,嫁的好不好,都和自己沒什麼關係。

  「娘娘,還有一件事情。」。立秋躊躇了一會兒,低聲說道,陳曼柔看她一眼:「在本宮面前,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娘娘,惠妃娘娘那邊,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請平安脈了。還有小衣,奴婢讓人打探了,上個月,惠妃娘娘宮裡的蘭萱正好來了月事。」前段時間,惠妃說是受了風,讓御醫開了方子之後,就,沒再讓人請平安脈,但凡御醫過去,她只說身子疲乏,頭痛難忍,不願意讓御醫把脈。

  陳曼柔摩挲了一下裙子上掛著的玉佩,笑著問道:「過幾日就是八月十五了吧?」

  「回娘娘,正是。」立秋點了點頭,陳曼柔側身換了個坐姿:「惠妃娘娘大約是想給皇上一個驚喜吧,你就當做不知道吧。本宮當了將近兩年的皇后了,這出生的皇子皇女雖然不少,卻要嘛是母親身份地位,要嘛是生母出血而亡,實在不是個好兆頭,正好惠妃想要給大家一個驚喜,那咱們就成全了她吧。」

  立秋有些遲疑:「可是齊修儀和七皇子……」

  「無事,七皇子並非是記在齊修儀的玉牒上的,只是名義上養在惠妃身邊。現在,又是齊修儀自己照顧著的,將來自然不會和惠妃太親近。」陳曼柔擺擺手說道。

  況且,不管齊修儀是真傻還是假傻,她都不可能隨隨便便讓自己和兒子巴結上惠妃的。

  再說了,誰能肯定惠妃肚子裡的就一定是皇子?

  「娘娘,沈妃娘娘求見。」立春進來回稟道,陳曼柔略有些驚訝:「沈妃?她怎麼過來了?」

  「奴婢聽說,沈大人家裡剛添了個小孫子,大約是為這事情來的?」立春也有些不解,陳曼柔點了點頭:「讓她進來吧,讓小廚房準備一些玫瑰點心,等會兒小五醒過來了肯定是要吃的。」

  立春和立冬皆應了一聲,一個去傳沈妃,一個去了小廚房。

  沈妃低眉順眼的跟著立春進來,給陳曼柔行了禮,聲音如黃鸝:「妾給皇后娘娘請安,見過皇后娘娘。」

  「沈妃快快請起吧。」陳曼柔笑著應了一聲,示意立春將沈妃給扶了起來。沈妃羞澀的對立春笑了笑,這才在一邊坐下,只坐了三分之一的凳子,身子繃的挺直,手裡的絹帕擰成一團,頗有幾分緊張的意思。

  「沈妃平日裡可是難得到本宮這裡來一次的,今兒過來是有事兒?」陳曼柔笑著問道,沈妃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到:「妾今兒過來是想求皇后娘娘一件事情的。」

  說著偷偷瞄了陳曼柔兩眼,見陳曼柔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這才接著說道:「妾的娘家大哥剛得了個嫡子,妾想賞賜幾樣東西下去,順便見見妾的娘親,所以想求皇后娘娘允了。」

  「唔,就這事情啊?」陳曼柔笑著點點頭:「讓你母親遞牌子吧,本宮會交代下面的人,到時候讓他們直接放行。至於你的娘家侄子,本宮也沾沾喜氣。」

  說著,吩咐立春去拿了個碧玉如意過來,讓直接遞給了沈妃:「這算本宮的一點兒心意,沈妃就不要推辭了。」

  沈妃有些無措,猶豫了一會兒才伸手接了那玉如意。想想沒什麼話說了,就小心翼翼的提出告辭。等沈妃一走,立春就不高興了:「沈妃那樣子,活像是娘娘您欺負她了一樣!真是太可惡了!」

  「沈妃往日裡可不是這個樣子的。」陳曼柔嗤笑了一聲,去年在圍場的時候,這沈妃還是個低調平和的女人的,今年就變了性子,未免也太快了。

  「娘娘的意思是,沈妃別有用心?」立春一驚,趕緊問道,陳曼柔搖搖頭:「本宮可不知道沈妃是不是別有用心,本宮只知道,這四妃的位置又空出來兩個,今年年底要進行冊封,也不知道是誰會有那個福氣。」

  這才多長的時間啊,四妃的位置上,有三個來來往往的,都換了幾遍的人了。只有德妃,從入宮到現在,依然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

  「付妃最近有什麼動靜?唐昭容還是經常往慈安宮去嗎?」陳曼柔換了個個話題,立秋在一邊搖頭:「付妃最近很少出來,一直在宮裡看看書寫寫字,而唐昭容是在為太后娘娘抄寫經書。」

  「這後宮一安靜,本宮還真有些不適應。」陳曼柔頓了頓,隨口感歎了一句。讓立春拿了一本書過來,也倚在榻上隨手翻看起來。

  大公主並沒有讓陳曼柔等太久,只過了兩天,就帶著人來了永壽宮。

  陳曼柔正抱著小五認字,讓人請了大公主進來之後,就讓小五自己倒一邊去照著字帖描紅。

  「五妹妹現在就開始識字了?果然是個聰慧機靈的。」大公主看到小五,笑著贊道:「往日裡我就說,小五最是隨了母后的性子,很是討人喜歡呢。」

  「大公主可別誇她了,這皮猴能坐下來寫兩頁的字,都能讓我謝天謝地了。」陳曼柔笑著說道,讓人給大公主端了點心過來。大公主也不推辭,捏了一小塊兒細細的品嘗了:「母后這裡的點心,還是這麼好吃。」

  「你若是喜歡,等會兒我讓人寫了方子,你回去讓人做了。」陳曼柔笑著說道,大公主不說,她也不提。反正,這會兒她是沒有主動為大公主解憂的興趣了。

  比耐力,大公主是肯定比不過陳曼柔的。所以,在喝了一杯茶,吃了三塊點心,逗著小五說了六句話之後,大公主就有些耐不住了:「女兒多日沒來給母后請安,母后可千萬別怪罪女兒。」

  「怎麼會,你雖然沒來過這永壽宮,平日裡也都是在慈安宮盡孝的,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責怪你。」陳曼柔笑著說道,大公主大約是心裡不舒服,這永壽宮原本是先后的寢宮,大公主也在這裡住了不少年。現在,大公主搬出去了,原本大公主住著的地方是小五住著的,她能高興就怪了。

  「母后這樣說,女兒越發的慚愧了。」大公主不好意思的低頭說道,陳曼柔只笑了笑。

  過了一會兒,大公主又鼓足了勇氣:「母后,女兒聽說,九叔的王妃已經定下來了?」

  「沒有,本宮看了幾個,都是挺不錯的。具體的,還得再看看。」陳曼柔搖搖頭,多看了大公主兩眼,大公主瞬間臉色羞紅,揉著帕子有些不太敢抬頭。

  女兒家過問婚姻之事本來就不太合乎規矩,她過問的又是長輩的,更是不太合適。

  不好意思的扭動了兩下身子,大公主訕訕的笑:「我只是瞧見皇祖母那裡有個名冊,恍惚看見上面寫著不少人名,貼著畫像,這才有些疑惑的。」

  越描越黑,給九王爺挑王妃,那畫像必然是女子的。而太后那裡的名冊,畫像必定是男子的,這眼神到底是得有多偏,才能將男人認成女人?

  「你年紀也不小了,等辦完了你九叔的事情,就輪到你了,你心裡可是有什麼打算?」陳曼柔看小五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也不和大公主繞圈子了,直接就問了出來。

  大公主臉蛋兒瞬間通紅,揉捏著帕子,結結巴巴的回到:「這,這個,女兒,單憑父皇和母后做主。」

  沒說讓慈安太后做主,看來,大公主自己私底下已經是打探過了。朱家和唐家勉勉強強挑出來的幾個候選人,要嘛是不成器的,要嘛是家世不是那麼好的,大公主難免有些看不上眼。

  陳曼柔早在前些日子就知道,大公主是勢必會來永壽宮的。現下,事情果然是按照陳曼柔想的那樣往下走了。

  「大公主別害羞,這婚事,可是一輩子的事情。」陳曼柔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和藹,為了加強效果,還伸手摸了摸大公主的腦袋,隨即就瞧著,大公主貌似是搓了搓胳膊,而陳曼柔自己,也是忍不住拿手絹在背地裡擦了擦手。

  「你是皇上的嫡長公主,你喜歡什麼樣的人,你父皇都是能為你找到的。」陳曼柔掛著狼外婆的笑容繼續笑道:「你且和本宮說說,本宮也替你拿個主意。」

  最好了,是一下子將朱家踢開,然後再討厭了唐家,能分離一個是一個。分離開了,才能逐個擊破。實在是分離不來,那就一網打盡好了。



196詩詞

  大公主面色羞紅,擰著帕子不去看陳曼柔,陳曼柔也不著急,只笑盈盈的看著大公主。大公主身份不同,說到婚嫁這種話題,雖然害羞,卻不至於一個字都不說。

  所以,只沉默了一會兒,大公主就低著頭,含羞帶怯的點頭:「女兒也沒別的想法,只求著日後念詩作詞的時候,他能跟著和上兩句。」

  陳曼柔微微挑眉,這是打算挑個才子了?

  「大公主的意思,本宮明白了,回頭,本宮會和皇上說這件事情的。」陳曼柔點頭笑道,只是不知道唐家和朱家要如何應對,她們大概完全沒想到,大公主會私底下調查她們選出來的人吧。

  先后早些年留下的人手,陳曼柔可從來都沒有動過,為的就是這一天。況且,大公主本身也不是傻子。之前她可以誰的面子都不買,到了終身大事上面,她就不得不找個靠譜點兒的長輩來依靠了。

  畢竟,她能和陳曼柔說她想要個什麼樣的駙馬,卻不能直接去對皇上說。

  等大公主出了永壽宮,陳曼柔叫來了立秋:「將大公主來過永壽宮的事情送到慈安宮和景仁宮,就說恍惚間聽見大公主說什麼吟詩作對之類的話,不要說的太明白了。」

  立秋應了一聲,很快就出門傳消息去了。

  等皇上來永壽宮,陳曼柔將大公主的話重複了一遍:「妾想著,大公主從小就喜歡詩詞歌賦,找個有相同愛好的,將來過日子也好說話,皇上您覺得如何?」

  「朕記得那名單上,有個張家的子弟不錯?秋闈的時候中了個舉人,就等著今年春闈了。」皇上想了一會兒說道,陳曼柔頓了頓,眼睛忽然亮了:「皇上,這明年不就要開始春闈了嗎?」

  皇上點了點頭,有些遲疑:「你的意思是等到明年春闈?」

  陳曼柔趕緊點頭:「嗯,大公主出了孝就開始好駙馬,這未免有點兒太不好看了,況且世家大族都沒見過大公主,也不知道大公主的秉性,真正的世家大族優秀子弟,可能會不太願意做駙馬,等明年,讓大公主先出來走動走動,也能有個好名聲,淳王妃那裡,安王妃那裡,寧王妃那裡,都先讓帶著大公主見見人什麼的。」

  光是你挑女婿還不行,得讓人家也能挑媳婦。

  皇上沉吟了一下,點頭應道:「那行,等春闈過後再說這事情,大公主年紀也不是很大,並不耽誤。」

  陳曼柔笑眯眯的點點頭,正打算說話,忽然又想到了什麼,猛然一拍手說道:「哎呀,還有太后娘娘那裡,妾明兒去請安一定要先給太后娘娘說一聲,免得太后娘娘白白忙碌一場。」

  皇上對後宮的動靜是不可能一點兒都不知道的,所以陳曼柔這麼一說,皇上就皺了眉,過一會兒才說道:「最近朱家的人進宮請安的次數太多了,你回頭給朱妃說一聲。」

  陳曼柔笑著點點頭,看來,皇上對朱家的忍耐度可是比不上唐家的。

  隨後幾日,大公主又來過永壽宮兩次,陳曼柔將皇上的話告訴了大公主,算是給她一個定心丸。大家閨秀,誰的心裡沒個狀元郎的美夢?於是,大公主羞答答的走人了,好長一段時間都只在西三所待著。

  轉眼間就是八月十五了,晚上照常是有家宴的,這次是要在慈安宮舉行。然後,毫無意外的,惠妃在宴席中間暈過去了,叫了御醫一把脈,說是已經有兩個多月的身子了,只是惠妃身子弱,再加上前陣子正生病臥床,所以才沒有診出來。

  皇上大喜,很是賞賜了惠妃一番。陳曼柔也掛著笑臉,緊跟著皇上的腳步走,又是一大批的賞賜下去。慈安太后也不例外,其餘的妃嬪則是各種表情都有。

  德妃酸溜溜的看了看惠妃的肚子,再看看被奶嬤嬤抱著的小公主,總算是心裡還有個安慰,這個小公主是打出生就在自己身邊養著的,將來也必定是和自己親近的。有個孩子就不錯了,她這會兒都三十了,恐怕也生不出來了。

  付妃朱妃等人則是各種羨慕嫉妒恨,卻還的撐著笑臉上來恭賀。

  陳曼柔看的心情大好,尤其是在看見慈安太后瞥了一眼唐婉兒之後。在這後宮,有孩子了,通常情況下,都是代表著能提升位分的。唐婉兒現在是唐昭容,而惠妃有可能會升職,這姑侄倆,大約心裡正嘔的慌吧。

  到了九月,朝堂上忽然爆發了一件兒大事情——買賣人命案。

  所謂的買賣人命,就是由買方提供錢財,買下一個人的性命。這和大戶人家的奴才的死契可不一樣,簽了死契的人,雖然是買賣任由主家,但主家若是想打死什麼的,還是得證據的,然後要上報朝廷才行。

  這個買賣人命,則是純粹的買下來性命,最大的用途,就是代替死刑犯。

  皇上震怒,命人徹查,整個刑部,牽扯進去的是有九成。連刑部尚書都被關進大牢裡去了,另外還有戶部,也受到了影響。這事情原本和後宮沒多大牽扯,但是很不湊巧,唐家和刑部尚書關係很不錯,據說,刑部尚書曾經多次和忠勇侯一起喝酒看戲。

  所以,唐家也是被牽連進去了。

  慈安太后又急又怕,又臥病在床了,一疊聲的說想見見皇上。皇上自然是不會違背了慈安太后的話,但見是見了,再有別的,那就不可能了。

  三天下去,慈安太后的嘴上都長水泡了。

  到了第五天,大公主就紅著眼睛到了永壽宮。陳曼柔很是驚訝,趕緊一疊聲的吩咐人準備了茶水點心,大公主擺擺手,聲音略帶沙啞的說道:「母后不用讓人忙了,我也不渴。」

  「大公主可是受了委屈?」陳曼柔輕聲問道,大公主搖搖頭,陳曼柔蹙眉,繼續問道:「那可是出了什麼事請?大公主若是有什麼委屈,有什麼為難的地方,儘管對本宮說,本宮會儘量幫著大公主的。」

  大公主還說不說話,陳曼柔有些無奈,想了想又問道:「大公主,你若是對我不好說,等會兒我讓人請了皇上過來?」

  這下子大公主有反應了,很迅速的搖了搖頭。只要有反應就好,陳曼柔接著安慰,說好大一會兒,然後大公主就哭出聲了,捏著帕子揉眼睛,那淚珠子滴滴答答的。

  陳曼柔再問,大公主就遞出來了一張紙。陳曼柔疑惑的接過去,就見上面寫著一首詩。只不過,很清晰的,上面兩句和下面兩句,是兩個不同的人寫出來的。

  上面字體婉約秀麗,下面字體略帶了幾分張揚。

  「這是?」陳曼柔有些不解,大公主拿帕子蓋著臉,好一會兒才哭著說道:「上面兩句,是我寫的。今兒我去給皇祖母請安,皇祖母將這個給我的,說這首詩寫的不錯。」

  陳曼柔心裡隱隱約約有個猜測,只是有點兒不敢置信。慈安太后一向寵愛大公主,從來不對孫子孫女下手,今兒弄這麼一出,著實讓人意外。

  「那下面的兩句?」陳曼柔遲疑著問道,大公主哭的眼睛都紅腫了:「皇祖母說,是姑母的嫡親侄子,裴家二公子。」

  忠勇侯夫人出身裴家,她的娘家嫂子的爹,是刑部左侍郎。裴家在此次案件中,也是不怎麼乾淨的。這會兒裴大人還被軟禁在府內呢,皇上雖然沒將裴大人送進大牢,卻也沒說裴大人就是無辜的。

  而裴家一獲罪,估計唐家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難怪慈安太后會這麼著急,這裴家就是個關鍵點。若是裴家好了,那唐家還是能稍微洗白一點兒的,至於裴夫人的娘家,說不定也能沾沾光。

  「你確定這上面兩句是你寫出來的?」陳曼柔捏著那張紙問道,大公主點點頭:「是我寫出來的,皇祖母還說,她還看了我寫的其他詩句,都很不錯。」

  言下之意,這張哪怕是大公主撕了毀了,她還能拿出來更多張。

  陳曼柔皺皺眉,想了一會兒,才歎口氣說道:「大公主,你身邊的人,都是可信之人?」

  大公主頓了頓,臉色有些難看。再怎麼聰明,身邊就算是有生母留下的幫手,也沒辦法將自己身邊弄的跟個鐵桶一樣。再說,之前她還是很信任自己的皇祖母的,更是不會疑心皇祖母放在自己身邊的人。

  「為今之計,大公主先回去將自己身邊的人給清理一遍,看看這紙張都是怎麼流出去的。這事情牽扯到太后娘娘,大公主的名譽又是重中之重,本宮不能輕易做決定,等會兒就到乾清宮去,大公主不如和本宮一起去。」

  這事情處理不好了,那兩面不是人。陳曼柔不是傻子,她很樂意分離大公主和慈安以及朱家,這會兒目的已經達到了,陳曼柔也就不想多出力了。誰的閨女,誰的老媽,誰就來負這個責任。

  皇上在乾清宮本來就有些焦頭爛額,聽劉成說皇后求見,臉色也只是緩了緩,他是知道,自己這個嬌小的皇后,沒事兒是絕對不來乾清宮的,自封后到現在,來乾清宮的次數一個巴掌就能數的過來了。

  等了見了跟在陳曼柔身後的大公主,皇上就忍不住驚訝了一下,他對皇后和自家閨女之間的關係,可是看的很明白的。怎麼這會兒,這兩個會一起過來?

  「皇上,是妾管理後宮不善,才出了這種事情,妾特來請罪,還請皇上責罰。」將事情說了一遍,陳曼柔跪地行禮,先將姿態給放低,省得等會兒皇上惱羞成怒。

  皇上繃著臉生氣,大公主趕緊搖頭:「父皇,和母后沒關係,這首詩,是女兒三月份的時候寫的。」那時候,管理宮務可是淑妃等人。

  「梓童起身吧,這事情和你無關。」皇上略帶無奈的起身,親自拉了陳曼柔起來,捏著那張紙看了看,沉沉的歎口氣:「這事情,朕會讓人查清楚的,皇后將西三所清理一遍吧。」

  言下之意,慈安太后那邊不用管了。

  陳曼柔趕緊應聲:「妾遵旨,那裴夫人那邊……」

  「改日你宣她進宮,敲打敲打裴家。」皇上黑著臉說道,敢算計皇家,可真是不要命了。看了看大公主,皇上又說了一句:「西三所那邊,多增添一些人手,日後,西三所那邊連一張紙都不要流出來。」

  陳曼柔點頭:「那二公主和三公主那裡?」

  「一樣的。」皇上說著,摸了摸大公主的腦袋:「你放心,父皇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女兒不委屈,皇祖母也定然是被裴家騙了的。」大公主也是個聰明人,趕緊給慈安太后洗脫罪名,皇上哼了一聲,並未接話。又說了兩句,就讓陳曼柔帶著大公主先回去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3-2-21 05:55 PM

197駙馬

  至於皇上是怎麼對慈安太后說的,陳曼柔一點兒都不關心,反正,現在大公主也不提前去給慈安太后請安了,每天都是先到永壽宮請安,然後再跟著陳曼柔去的慈安宮。

  至於朱麗蓉那邊,陳曼柔現在更是不擔心了。皇上開了金口,說是要陳曼柔清洗西三所,那隨意將朱家的小動作擺出來幾個,還怕大公主不寒心?

  大公主也不是真傻,不會當真是一點兒都不知道朱家的打算的。只是,先后已經過世,這世上,除了皇上和慈安太后,也就數朱家和她最是親近。先后還在那會兒,朱家也是經常有人進宮請安的。大公主一腔思念母后的感情,就全部放到朱家了。

  於是,對朱家私底下的小動作,只要不是太過分,大公主也是會當做沒看見的。但是,大公主也是有底線的。

  陳曼柔在這次的事情中,收穫的利益只有三件,一是太后生病的時間又長了些,陳曼柔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不用去請安。二是朱妃被禁足了,唐昭容被勒令去抄寫佛經了。三是大公主來永壽宮的次數更多了些,和小四的關係也日漸緩和。

  大公主雖然只是個公主,但是大公主深受皇上寵愛,日後還能嫁個不錯的人,也算是一股助力了。當然,哪怕是當不成助力,日後也別成了絆腳石就行。

  今年的萬壽節因為慈安太后病著,所以皇上並沒有讓大辦。平平淡淡的過了個冬天,就到了三月春闈。大公主也得到消息,知道自己未來的相公可能就要在這一批考生裡面挑選了,所以,越是接近春闈,她就越是緊張。

  陳曼柔不得不安慰兩句:「大公主也不用太擔心了,不少的世家子弟可都是看不上這春闈的。你父皇也絕對不會挑個你看不上的。」

  大公主臉色通紅,嬌嗔的扭轉身子:「母后太壞了,我才不是在擔心那些事情!女兒是想著,再過一個月就是四弟的生辰了,女兒到時候要準備個什麼樣的禮物才是。」

  「他小小孩子家,過什麼生辰!你有那個心意就行了。」陳曼柔笑著說道,讓立春拿了一塊兒點心過來,然後捏碎扔到池塘裡,看著下面的金魚爭相遊過來搶點心吃,陳曼柔忍不住彎了彎唇角,粥少僧多啊。

  看看天色也不早了,陳曼柔就起身說要回去了,大公主行了禮,目送陳曼柔走出亭子,又轉身看著小池塘發起呆來。

  很快,春闈就結束了。皇上特意拿了前二甲的進士名單過來讓陳曼柔瞧,不過,給大公主挑選駙馬可不光是要有才學就行了的,至少,得養活的起大公主。

  陳曼柔並不想插手這件事情,只推脫說身子不舒服。立春她們機靈,馬上就去請了李御醫。陳曼柔的貼身東西,都是立春她們打理的,所以她們也知道,陳曼柔的小日子已經是有一個月沒來了。

  果然,李御醫把過脈後,說陳曼柔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子。

  皇上大喜,當即就賞賜了一堆東西。看陳曼柔面色略帶疲憊,又趕忙叮囑陳曼柔注意休息,其他事情不必太過於擔憂。陳曼柔當即就將給大公主挑選駙馬的事情給推辭掉了,皇上也不在意,他對自己的皇后和大公主之間的感情還是很有瞭解的。

  若是皇后這會兒忽然對大公主的婚事熱心起來了,那才是有鬼呢。

  於是,陳曼柔就開始了自己的養胎生活。宮務這些事情,她特意請示了皇上,在皇上的口諭下,分給了德妃等人。惠妃也要安胎,所以並沒有領到任務。

  五月份原本該進行選秀的,但是皇上下了聖旨,一是太后病體未愈,二是皇后身子不適,三是宮中沒有夠資格的人主持,所以這次選秀就停了。

  五月末,皇上給九王爺指婚,指的是一個是內閣學士魏家的嫡幼女。到了六月,又給大公主指婚,指的是江南謝家嫡長子,謝家是世家大族,謝家嫡長子自幼又有小神童稱號,十二歲就被譽為江南最優秀的才子。

  這樣的身份,足以匹配大公主了。

  而大公主對謝家嫡長子也是很滿意的,歡歡喜喜的就開始待嫁了。

  接下來是惠妃生孩子,陳曼柔並沒有去坐鎮,她這一胎懷象不是很好,比小四和小五當年要辛苦的多,幾乎是吃什麼吐什麼,身上現在就開始有些浮腫了,行走很是不方便。

  於是皇上就下令,任何人不得去打擾皇后。就連慈安太后病癒,皇上都說,暫且停了皇后的請安,只讓皇后專心養胎。所以,一個妃子生孩子,著實沒必要讓陳曼柔過去。

  惠妃生了一天,再次生了個小公主。因為小公主是生在七月份的,又是個女孩子,所以慈安那邊的賞賜就比較薄了。皇上那邊是按照份例來的,誰也看不出皇上對小公主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陳曼柔的賞賜也是規規矩矩,並無出彩之處。等送賞賜的人離開,陳曼柔才嗤笑了一聲,惠妃這次,大約很是失望吧?

  早前自己就說過,貴妃的位置上已經很久都沒人了,那會兒,惠妃的眼神可是亮的很。只可惜,天不遂人願,期盼了這麼久,又生了一個小公主。

  「娘娘,四殿下過來請安了。」立春掀了門簾進來,笑盈盈的回稟道,陳曼柔趕緊示意立春將人帶進來。小四去年年滿八歲,按照規矩已經搬到南三所的沁蘭殿去居住了。

  小四進門,先行了禮,然後又看陳曼柔的肚子:「母后,弟弟今兒還乖吧?有沒有鬧您?」

  「沒有,你今兒怎麼下課這麼早?」陳曼柔遞了點心給小四,然後疑惑的問道,小四咬了一半點心,咽下去之後才回答:「今兒先生講課題作業,單個講課,我的已經講完了。」

  正說著,就聽外面傳來小五的喊聲:「母后,母后,哥哥過來了嗎?我要和哥哥一起出去玩!」

  陳曼柔轉頭看小四,小四笑著起身,將沖進門的小五給抱住,只是一個九歲的小孩子抱著一個四歲的小孩,怎麼看怎麼危險,周圍的嬤嬤宮女們都是神情緊張的護在小四小五周圍。

  「哥哥,你昨天還說帶我出去玩兒呢,我們快去吧。」小五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小四,摟著小四的脖子說道,小四拖著小五到軟榻前將人放下:「你今兒的任務完成了?」

  小五立馬捏著手指不吭聲了,小四點點她額頭:「你要是不完成任務的話,弟弟以後可就不喜歡你了哦。」

  「誰說的!」小五立馬不高興了,扭著身子從炕桌下面拽出來一本書:「我才不會完不成任務呢,哥哥你等著,我念完了書咱們再出去玩。」

  說著,伸手摸摸陳曼柔的肚子:「弟弟,你這會兒醒了沒有?趕緊醒過來,姐姐要給你念書了哦。」

  那小神情,認真嚴肅,看的陳曼柔忍不住好笑。也不知道小五摸出什麼了,反正過了一會兒,小五很是正經的點頭:「嗯,既然你已經醒過來了,那就認真聽姐姐念書,這樣你出生以後才會十分聰明,和哥哥一樣聰明,知道嗎?」

  小四也忍不住在一邊笑,看小五轉頭看他,小四趕緊點頭:「嗯,對的,弟弟要聽姐姐的話才對。」

  小五這才高興了,拿著書開始一字一頓的念。她認識的字也不是很多,有遇見不認識的,就轉頭問小四,小四不僅教她怎麼念 ,還給她解釋意思,兄妹兩個你來我往的,倒也說的開心。

  後來瞧著陳曼柔臉色疲憊,小四趕緊帶了小五出去玩耍。陳曼柔讓人跟著他們兩個,自己則是回內室休息去了。

  結果,剛睡了半個時辰,就被立春給叫醒了,周圍立春立夏幾個人的臉色都有些不怎麼好。陳曼柔心下驚訝,一邊讓人服侍著穿衣服,一邊問道:「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娘娘,四殿下和五公主……」立春有些遲疑,陳曼柔一聽和小四小五有關,立馬急了:「到底怎麼回事?可是小四小五磕著碰著了?」

  「不是不是,娘娘您別急,四殿下和五公主這會兒正在正殿裡等著呢,並未受傷。」立春趕緊說道,瞧著陳曼柔臉色平靜下來了,才接著說道:「剛才四殿下帶著五公主去御花園裡玩耍,正巧遇見了唐昭容。」

  「然後呢?」陳曼柔皺皺眉,唐昭容很是不喜歡小四小五,這個陳曼柔是很清楚的。不過,小四是嫡子,小五是嫡女,唐昭容現在不過是一個三品昭容,見到小四小五還需要行禮,陳曼柔自是不會管她是不是喜歡小四小五的。

  「唐昭容前段時間養了一隻小貓,那小貓是白色的。今兒唐昭容帶著那小貓出來,那小貓趴在漢白玉廊柱旁邊,五公主一時沒瞧見,和四皇子玩鬧著,跑了幾步,無意間就踩了那貓的尾巴。」

  立春接著說道,陳曼柔又緊張了:「那貓抓了小五?可有破皮?叫了御醫沒有?」

  「娘娘您別急,五公主並未受傷。」立春趕緊安慰道,三言兩語將剩下的事情給說完了:「當時唐昭容正在一邊欄杆上依著,聽見貓叫,轉頭一看是五公主,就立馬撲過去擋了一下,那貓抓到了唐昭容的手背,五公主並未受傷,四殿下也並沒有出事。」

  「你說,唐昭容撲過去擋住了小五,然後那貓抓了唐昭容的手?」陳曼柔又問了一遍,立春點點頭。

  只要不是小五受傷,陳曼柔就放心了。於是不緊不慢的讓立冬繼續服侍著她穿衣服,梳妝打扮。等收拾妥當了,這才出門去了正殿。



198貓禍

  小五正在嘰嘰喳喳的和小四說話,見了陳曼柔,趕緊站好行了個禮,雖然小人兒長的有點兒胖,但是這會兒穿的還不是太厚,所以這禮倒是有模有樣的。

  陳曼柔拉了小五在一邊坐下,又仔細詢問了一遍當時發生的事情,這次是小四替小五說的,整個情況描述的也很清楚。他們兩個去御花園,是忽然間決定去的,誰也不知道。

  隨後,兩個人打打鬧鬧的往前走,小五一時跑的快了些,繞過走廊的時候沒注意,然後踩了貓咪一腳。之前,因為隔著個轉角,所以誰也沒看見唐昭容在另一邊站著。

  貓咪叫了一聲後跳了起來,唐昭容的反應十分迅速,馬上就擋住了小五。

  「你的意思是,這可能是個意外?」陳曼柔微微皺眉,小四點點頭:「嗯,跟著我和妹妹的人都是母后這邊的,而且這麼短的時間內,也不可能有人能去通風報信。」

  但凡小孩子,這一秒說要做什麼,那是連一分鐘都等不了的。小五也是如此,說是要去御花園,甚至連讓奶嬤嬤去給她拿披風都沒等,直接就拽著小四一起去了。

  陳曼柔想像了一下那會兒的場景,小五年幼,身量不高,那貓若是挑起來用爪子抓人,那肯定是要抓到小五的臉上的。若是再嚴重一點兒,很可能小五就要毀容了。

  雖然這會兒小五還小,日後養好的幾率還是很大的。但是,萬一養不好了呢?

  這年頭,女人若是毀容了,日後可就找不到什麼好婆家了。哪怕是嫡公主,就是能嫁的好,卻不一定能活得好。

  若是意外,也只能是小五運氣不好。若是有人策劃,那幕後之人可真是心思歹毒。

  陳曼柔深吸了一口氣,抓過小五,讓她趴在自己腿上,伸手就照著小五的屁股來了幾巴掌:「知不知道自己哪兒做錯了?」

  小五愣了一下,隨即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小四急的在一邊轉,想要安慰妹妹,又害怕自己母后太生氣了對身體不好,他可還記得,自己母后這會兒有了身子,不能輕易動氣的。

  而且,他清楚自己母后的脾氣,在教育自己或者妹妹的時候,哪怕是父皇來了,都是不能隨意求情的。所以儘管著急,小四也不敢上前阻攔。

  「不許哭!」陳曼柔繃著臉斥責道:「今兒說不出你哪兒做錯了,晚飯就不准吃!」

  「嗚嗚,母后壞壞!」小五嚎啕大哭,哭了一會兒,見自家一向很疼愛自己,說話都是輕聲細語從來沒有對自己發過脾氣的母后一句話都不說,連最最疼愛自己,但凡過來就給自己帶好吃的好玩的從來不會反駁自己建議的哥哥也站在一邊不求情,心裡就有些慌慌了。

  「母后,今兒這事情兒子也有錯,兒子身為兄長,原本就應該好好照顧妹妹,在她做錯事情的時候提醒她,為她做好善後工作的。」

  小四實在是沒辦法求情了,索性另辟道路,直接將錯誤往自己身上攬了一半。

  陳曼柔沒好氣的瞪他:「你還知道你做錯了啊,我以前說過多少次了,你不要總是順著別人的話做。哪怕這人是你最信任的人,或者是最喜歡的人,你要考慮的就是他們說的對不對,做的對不對,若是不對,你應該怎麼改正過來,而不是順著他們的心意,等他們惹出了禍事再來牽連你。」

  「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是能獨立存在的,人們但凡提到一個人,總要順勢提到和他有關係的。比如說,人們說到四殿下封弘宣,第一個想到的,定然是你父皇,其次是有個當皇后的母后,然後才是封弘宣本人。」

  陳曼柔說的有些亂,但是小四很快就明白過來了。有時候,你身邊的人表現出來的東西,很大程度上都是代表了你這個人。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四皇子身邊的人是什麼德行,那四皇子也必然是個什麼德行。

  所以,就因為是自己最親近最關心的人,才更應該為他們的言行負責。小五雖然年幼,但是她想不到的東西,自己這個兄長就要想到,否則,不光是小五受罪,自己這個兄長也是要有個照顧不周思慮不全的罪名的。

  這還是親妹妹,若是將來有個幕僚,自己太過於相信他,於是就不去管這個幕僚的言行,任由那幕僚做一些不佈置不周的事情,然後沒善好尾,發展成了壞事,罪名不都自己背上了嗎?

  「母后,兒臣知錯。」小四當即給陳曼柔行了禮,乖乖的認錯道歉,陳曼柔點頭,伸手揉揉他腦袋:「你一向是個聰明孩子,只是因為你聰明了,所以你做事情的時候,更是要三思,不能放任自己身邊人的言行。回頭將《資治通鑒》再讀上一遍,我會檢查的。另外,就今天的事情,你寫個檢討書交給我。」

  小四嘴角抽了抽,最後還是乖順的行禮,表示自己明天一定會交上檢討書。

  這兩個人說了半天話,誰也沒理會嚎啕大哭的小五。於是,小五更是心慌了,也不張嘴嚎了,只委委屈屈的捏著手指掉淚珠子,時不時的看看陳曼柔,或者看看小四。

  陳曼柔給她擦擦眼淚:「想明白自己哪兒做錯了嗎?」

  「想明白了。」小五抽抽噎噎的回答:「不該在御花園裡亂跑,然後踩上唐昭容的貓。」

  「還有呢?」陳曼柔再問,小五絞盡腦汁的想:「不該和哥哥在御花園裡打鬧?」

  陳曼柔挑挑眉,沒說話,小五接著想,好半天才想到點子上:「不該將嬤嬤她們甩下。」

  「你是女孩子,是個公主,母后說過多少次了,身邊不能離人,否則有個萬一,你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陳曼柔恨鐵不成鋼,小五被教育的眼淚汪汪。

  最終還是小四給求情了:「母后,妹妹才四歲多,等長大了自然也就懂事兒了。」

  陳曼柔歎氣:「她要是跟你小時候一樣,母后就不用操心了。」話說,小四小時候那可是真乖巧啊,說不讓單獨出門就從來不單獨出門,說讓什麼人跟著就絕對不說反對意見。

  難不成就因為是小四那會兒太乖巧了,所以這會兒小五開始調皮了?算了算了,再調皮也是自個兒親閨女,現在年紀小,還是能教育好的。

  小孩子嘛,一時調皮也是情有可原的。

  教育了小五之後,陳曼柔讓嬤嬤拿來了點心,讓小五自己在一邊吃點心喝茶,她自己轉頭問小四話。

  「那之後唐昭容有沒有說什麼?」陳曼柔揉揉小四的腦袋問道,小四搖了搖頭:「並未說什麼,兒子替她叫了御醫,然後讓唐昭容身邊的宮人將唐昭容給送了回去。」

  「今兒你做的不錯,這會兒時間也不早了,你在這裡陪著妹妹,母后到唐昭容那裡送一些謝禮。」陳曼柔笑著說道,小四點頭應了。

  隨後,陳曼柔讓立春收拾了一些東西,然後幾個人一起前往太極宮。

  隨著通傳,唐婉兒很快就迎了出來,笑意盈盈的給陳曼柔行禮:「妾見過皇后娘娘,給皇后娘娘請安。」

  「起吧,今兒本宮過來是要謝謝唐妹妹的,若不是唐妹妹,小五那皮孩子可就要遭罪了。倒是累的唐妹妹平白受了災,本宮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

  陳曼柔很誠懇的拉著唐婉兒的手說道,唐婉兒溫溫和和的笑著搖頭:「娘娘言重了,那雪團也是妾的寵物,萬一傷到了五公主,那可就是妾的不對了。」

  「雖說雪團是你的寵物,不過也是因為小五踩了一腳的緣故才要抓人的。」陳曼柔笑著說道,低頭去看唐婉兒的手:「可是這只手受傷了?御醫是怎麼說的?可有什麼大礙?」

  「並無大礙,勞皇后娘娘關心了,御醫說只是破了一點兒皮,開了藥膏,只要按時塗抹就行了。」唐婉兒說道,並示意陳曼柔進屋說話,陳曼柔不耐久站,也就順勢拉著唐婉兒進屋了。

  唐婉兒讓人上了茶水點心,笑盈盈的在一邊坐下。

  陳曼柔眼帶關切的看唐婉兒:「本宮那裡還有玉容膏,去疤痕的效果最是好了,本宮也給你帶了過來,你一天塗兩次,本宮保證,不到三天就能全好了。」

  「多謝皇后娘娘了,只是妾這點兒小傷,著實不必浪費了玉容膏。」唐婉兒受寵若驚,臉上染上了一點兒紅暈,趕緊擺手笑道:「況且,五公主玉雪可愛,妾私心裡也不願五公主傷了臉。」

  陳曼柔眼皮子跳了跳,終於要說到主題了嗎?

  「妾外祖家也有個小侄兒,今年才三歲,生的是粉嫩雪白,妾未進宮之前,最是喜歡那孩子了。」唐婉兒笑著說道,陳曼柔微微蹙眉,怎麼一個兩個的,娘家出了事情就來自己這裡求情呢?

  自家大哥雖然是管著御史台的,卻並非是權臣啊。而自己只是一個皇后,從不插手前朝,這些人難不成都是腦子有問題嗎?還是說,這些人是以為自己腦子有問題?

  正當陳曼柔打算想辦法繞過這話題的時候,唐婉兒倒是語氣一轉,換了話題:「妾也想有這麼一個可愛的孩子,只是妾這肚子不爭氣,兩年了,也不曾有個一兒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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