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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水泉 -【沉月之鑰.二】武器 [打印本頁]

作者: janice8689    時間: 2012-11-30 06:14 PM     標題: 水泉 -【沉月之鑰.二】武器

本帖最後由 janice8689 於 2012-11-30 07:15 PM 編輯

【封面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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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 水泉

【內容簡介】:

這裡是幻世……

沒想到,死後的世界是另一個新世界?

來到幻世後適應良好的範統,攀關係結交了權貴,靠誠意交到了朋友,憑毅力學到了知識,一切一帆風順,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穩定的成長就是為未來奠定良好的基石......
  
當然,以上,完全沒有這回事。

所謂的適應良好是死亡重生這件事適應良好,所謂的結交權貴會被有心人盯上,所謂的朋友是誤打誤撞交到的,而所謂的知識是對自己並非可造之材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無論怎麼看都沒有什麼好事情。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那麼,糟糕的運氣再加上一張不聽使喚的嘴,就是雪上加霜的開始。

只要你有這樣的一張嘴,就可以過著緊張刺激的生活喔──這主角果然只有你能當了,範統。
作者: janice8689    時間: 2012-11-30 06:15 PM

範統的事前記述

我想還是稍微整理一下目前爲止發生過的事情好了,我知道大家都很健忘,我也是。
  
我叫範統,嗯——至少這件事應該很不容易忘記,這就是我名字的優點。我因爲不明原因死了,來到這個名爲幻世的世界,目前的身分是東方城的新生居民。來到這裡以後我大放異彩,一鳴驚人,由於天資優異,實力一日千裏,家家愛戴,人人敬佩,萬千少女芳心暗許,可說是東方城近年來最受矚目的風雲人物,前程不可限量,魅力無人能及……
   
好吧,我知道沒有人會相信。事實上我自己也不相信。我只是想自爽一下嘛,礙到誰了嗎?人人都有成爲偉大人物的夢想,人因夢想而偉大,有必要一直用那刺眼的白色流蘇來提醒我現實的悲慘嗎?
  
重新來一次吧,我是範統,來到這個世界後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我被術法軒判定沒有才能,跟武術軒磁場不合,只有符咒軒讓我覺得有可能發展我的長才。黑紫紅藍綠白,目前我拿的是最低階級,代表無用人口的跟沒有薪水的白色流蘇,到現在爲止我已經在這個世界死了五次,負債一百九十五串錢,交到的第一個好朋友叫月退,我們一起住在學生宿舍四四四號房,還有一個室友叫朱砂。
  
此外另有一個重點,我目前單身,徵女友中,條件不多,只要溫柔體貼善解人意能忍受我說不出什麼正常話的嘴,我們就可以締結良緣,我很有誠意的。
   
我現在在做什麼呢?跟幾個同伴在資源一區和人搶著殺雞。爲什麼要殺雞呢?因爲我們需要它身上那點雞毛蒜皮。別糾正我的成語,這是幽默感、幽默感,範統式的幽默感!
   
根據我精密的計算,我們如果每個人都要完成這個偉大的殺雞任務,得殺一千兩百隻雞。而我們的完成進度連一千兩百分之一都不到,因爲一隻都還沒殺,沒有分子只有分母,這狀況很不妙。
   
而我們的同伴中,名叫璧柔的美女,決定挺身對付欺負我們不給我們殺雞的惡勢力,於是她……叫了幫手來代打。雖然看起來她不打算自己上,但叫來了幫手,也還可以接受啦……只是來的這個人,就各方面來說,也太離奇了點吧?
  
坦白說這個人肯用術法挪移過來,我實在是感謝老天,畢竟被人騎著魔獸輾過撞死的經驗,我並不想有第二次。
  
騎術不好就別亂來!馴獸不佳就別帶出來現!要是他真的騎魔獸來,依照這裡每個人的運勢正負值,我敢說被撞死的人一定還是我,所以這種暴行是一定要阻止的。
  
好了,高手都來了,我們的殺雞大業是不是有望了呢?
作者: janice8689    時間: 2012-11-30 06:19 PM

本帖最後由 dr.nokia 於 2012-11-30 08:39 PM 編輯

章之一 老闆,這裡的雞我們全包了

『殺雞焉用牛刀……』 —— 範統

『啊,不是呀,我用的是水果刀啊。』 —— 音侍

***

原本儼然已經變成殺雞吵架起衝突之地的資源一區,在音侍出現在主要衝突爆發點後,氣氛整個就轉變了。
  
其實原本的狀況應該算是即將爆發衝突,而由於出現的是音侍,這也等於宣告了衝突不可能發生,除非真有人不識相到這種地步。
   
範統第一次見到音侍是在城門外面,但嚴格來說那不算見到,因為他看都沒看到人就死了。第二次見到音侍是在沉月節,那個時候遠看只覺得很帥加上有點奇怪,現在是第三次看到,這樣近距離看起來,只能說……滿心哀怨。
   
陽光下的音侍帥到會讓男人覺得應該宰了他以免他搶走所有女人的目光。有這種男人存在,范統都不知道自己該混什麼吃了,然而事實上如果他真的敢動手,是誰宰了誰恐怕很明顯——即使不說實力,命運也總是站在帥哥那邊,光看把人家生得這麼帥就知道有多偏心了。
  
雖然以長相好看程度而言,月退的分數也很高,可是他畢竟不是那種類型,而且還沒長大,比較不列入敵視範圍,況且,男人是不可以排擠自己的朋友的,范統一向謹遵父親的教誨。
   
「音侍,我好想你——」
   
璧柔從音侍懷裡抬起頭來時,眼眶已經紅了,而且做得恰到好處,既沒有哭得太嚴重導致臉不能看,也沒有表現出想用落淚來吸引注意力的感覺,那副受了委屈的樣子宛如渾然天成,看不出是她幾秒間變出來的把戲。

這女人不簡單。千萬不能得罪她。範統在心中給璧柔標了個危險的注記。
   
「啊!怎麼哭了?誰欺負你?」
  
音侍手很自然地順著璧柔的頭撫著她的頭髮,因為看到她泛紅的眼眶而有點慌張。
   
「有人一直搶我們的雞,不讓我們收集毛皮提升階級啦——」
   
璧柔說著又將身子靠到了音侍身上,一副需要他安慰的樣子,但照範統看來,她似乎吃豆腐吃得很享受。
   
「他們認識多久了?」
  
朱砂很冷靜地轉頭向可愛女生甲乙詢問這個問題。
  
「唔?沉月節那天認識的吧,所以是……兩天?」
  
可愛女生甲乙正陶醉地看著音侍俊美的臉,兩個人臉頰都出現紅暈了,一面還交換著「好帥喔」、「好羨慕」之類的意見,對朱砂的問題也只心不在焉地回答。
  
兩……天——啊?……
  
問問題的朱砂沒做出什麼表示,倒是範統有點心情複雜。
  
兩天就可以打得這麼火熱?兩天就可以打得這麼火熱?
  
沒天理啊——
  
範統覺得自己到死都還打光棍的人生正在哭泣。
  
在眾多沒有伴侶的人面前閃光放得這麼大是對的嗎?是對的嗎?這樣是可以的嗎——
  
「範統……」
   
大概是他遭到打擊的臉色太明顯了,月退看向他的眼光又帶有擔心了。
   
「月退,你有沒有交過男朋友……」
   
「唉?」
  
月退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是男人聽了這句話臉色都該難看的。
  
我是說女朋友,真是抱歉。
  
「我……為什麼、為什麼要交男朋友啊?範統你指的到底是什麼?」
   
誰來幫我翻譯一下啊!或者借我個紙筆!學字學了這麼久,女朋友三個字應該看得懂了吧!不,這根本就是認字首要必須學會的幾個重要詞彙啊!
  
幸好朱砂沒注意他們的話題,可愛女生甲乙也沉醉在看帥哥的幸福感中還沒脫離出來,所以他的形象還不至於毀滅得太嚴重。
  
至於那邊那一對,那根本從看到彼此開始他們的世界就已經沒有別的人了吧。啊,可能有雞,不過雞也不是人。
  
「啊,什麼雞?我去抓來給你吧?」
  
「不用抓,殺掉然後我們剝皮拔毛就好……」
  
「可是我怕我打不過。」
  
「你一根手指就足以殺掉了啦——」
  
「啊,如果有你看著,我什麼都做得到。」
   
「嗯嗯,音侍,我會幫你加油的!」
  
……
   
別打情罵俏了啦,殘害我的健康……

「所以,雞在哪裡?帶我去找吧。」
  
音侍完全沒留意周邊那些看到他之後就石化了的新生居民,似乎已經準備好要開始殺雞了。

「有啊,前面就有一隻,你看。」
  
在他們相好目標後,看樣子是要開始進行殺雞的行動了。可愛女生甲乙還沒從發花癡狀態中回神,月退好像也還被剛才的男朋友話題困擾著,範統的心情仍在穀底,只有朱砂一個人有進入狀況,準備跟著去殺雞的樣子。
   
「好,殺掉它。」
   
雖然那只雞跟他們還有點距離,但這次並沒有人上前去搶走。
  
開什麼玩笑,術法軒掌院相好的獵物,誰敢去搶啊?
   
「音侍大人!」
  
這時候圍觀的其他人裡,總算有個女生忍不住尖聲叫出來了。
  
「身為術法軒掌院的,直接干涉、幫助學生提升階級,這不合規矩吧!」
  
嫉妒就說嘛,臉孔這麼醜惡……範統在內心念著。雖然他對於別人親親密密卿卿我我的樣子也很看不慣,但他更希望可以順利殺雞提升階級。
  
「你們是要提升階級?」
  
音侍現在才聽說,故而有點意外地看向他們。
  
您該不會不幫了吧?
  
「是啊,我們都是來收集毛跟皮準備回去提升階級的。」
  
「我以為是深仇大恨……那回去買枕頭拆了就好了啊?」
  
您英明。可是您完全沒回答到那位女同學的問題。還有誰沒事會跟雞有深仇大恨啊?
  
「我要殺雞!」
  
璧柔似是因為被搶太多次,對雞已經有怨念了,所以並不贊同買枕頭來拆這個方法。

小姐,你幫個忙,讓大家輕鬆點吧……
   
「好,我們去殺雞,走。

先生你耳根子也太軟了吧!再堅持一下啊!你知道要殺的雞是一千兩百隻這個數目嗎?你根本沒算吧!還是你決定幫你們家小柔湊足她需要的部份就好了啊!
   
「音侍大人……」
  
那名女學生還不死心,音侍則用一種無所謂的態度回答了她一句當作交代。
  
「術法軒有掌院不能幫學生提升階級的規定嗎?那從今天起改掉了,我說了算。」
   
「怎麼可以這樣——」
   
「啊,好羅唆,我是掌院還你是掌院?」
  
音侍抱怨了一句,隨手摘下掛在身上的木色配飾,只見他也沒做什麼花俏的動作的就將東西向上一拋,那木色的配飾便懸浮在半空中,向上擴散出一個虛幻的符印,在天空中十分清楚。
   
『音侍符禁令,從現在開始在這裡只有我能碰雞,其他人碰雞一律處分,本禁令在我離開後自動解除。好了,各位同學,這裡的雞今天跟你們沒有緣份了,快點離開去做別的事情吧。』
  
……啊?這是什麼?

範統不太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也不懂音侍到底做了什麼,現場的人們大概沒有幾個是明白的,但那些礙事的學生似乎很氣憤的樣子,只不過也放棄了上前理論,便直接離去。
   
「音侍、音侍,剛剛那是什麼?」
  
所有人裡面最方便開口問的,當然是璧柔。人人都有好奇心,璧柔也不例外,尤其是看都沒看過的東西,會讓人更想打聽。
   
「這個?五侍每個人都有的玩具。」

期望音侍好好解釋,好像是不太可能的樣子。
  
「咦?那可以借我玩嗎?」
  
璧柔小姐,你的好奇心已經到了有點危險的程度了。請不要做出令人困擾的事情,我覺得這東西交到你手上十分可怕。
  
「啊,我也想,可是櫻會生氣。」
  
音侍大人,當你在拒絕你的女人的要求時,竟然提及另一個女人,這無論怎麼看都是個大失敗。
  
「哼……」
  
璧柔果然立即露出了不甘心的神色,但是也沒無理取鬧下去。
  
「現場已經佈署完畢了,那麼我們開始動手吧,小柔?」
  
您說什麼都好。雖然我還是希望大家一起回去買枕頭拆毛用……這個提案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將要成為他們這殺雞團的第一號戰績的,就是正前方那只眼神呆滯的雞。
   
這些陸雞反應遲鈍的程度,讓範統很懷疑它們要如何在這個世界存活而不絕種。也許是繁衍太快了?不過一隻雞從生出來到長這麼大,到底要幾天?
  
當音侍踏著帥氣的步伐走向那只雞時,其實所有人都很期待他會用什麼招數殺雞。
   
是華麗誇張的術法,還是直接有效率的殺招?一個純黑色流蘇的高手,動起手來一定不同凡響吧?

當然這些——不管該說是期望也好,認定也罷的想法,都是他們的主觀認知而已,在音侍以俐落的動手從懷中掏出一把水果刀,沖上去以非常隨性的動作開始戳雞時,幾乎每個人都知道了現實與想像是有差別的,也懂得了理想幻滅的感覺。
  
「喝!」
   
他拿水果刀戳歸戳,還真是非常認真有氣勢,不知道該不該說他做得有模有樣,雖然每一次的攻擊都有效,但是都沒切中要害,而雞反啄他的攻擊他也都閃過了,到底強還是不強實在很難判斷。

當他解決完一隻陸雞,已經花了十分鐘了。範統深切地認為他根本不是在殺雞,而是在玩雞。
   
「水果刀……?」
  
朱砂忍不住念了一句。終於有個正常人出聲了。
  
「啊,我想試試看各種武器,上次的柴刀攜帶不便,這次就改成水果刀了。」
   
沒有人要您解釋這個。我們想要您說明的根本不是這個啊啊啊!
  
身為五侍之一,身為術法軒的掌院,您難道就沒有更好的武器嗎!拿出來讓我們看看啊!會說話的武器呢?傳說中高手基本的配備不是嗎!
   
「呀——音侍你的刀法好棒——!」
  
這裡還有個不論是非一律尖叫稱讚的女人。喂,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總有個偉大的女人,璧柔小姐你這樣縱容他,他有可能成功嗎?
  
「一隻雞十分鐘,一千兩百隻雞要一萬兩千分鐘,要殺兩百個小時。」
  
朱砂很冷淡地補上這句話,讓範統感動莫名地發現,原來除了他以外,還是有人在計算效率的,他還以為大家都笨到沒發現這麼顯而易見殺不完的事實,沒想到朱砂還是有留意的。
   
不過人家畢竟是來幫忙的,朱砂你還是客氣一點吧。
  
「音侍,這樣會趕不及吃晚餐呢,殺快一點好不好?」
   
璧柔又使出了軟語相求的絕技,不過關於她提的晚餐,範統還是有點意見。
  
假設六點應該吃晚餐,他們現在只剩下三小時的時間了。
  
三小時要殺一千兩百隻雞,就是一個小時要殺四百隻雞。一個小時要殺四百隻雞,就是每分鐘至少要殺六十六到六十七隻雞,一秒要殺一隻多。
  
這有可能嗎?這有可能嗎?還要扣掉找雞的時間,這真的有可能嗎?還是拿純黑色流蘇的人可以化腐朽為神奇,將不可能變為可能?

如果音侍辦得到,範統就真切地認為他可以流芳百世了。雖然「殺雞第一快手」這種事情流傳百世未必是芳的,畢竟說出去真的不是很好聽……
  
此外就是,明明回去也是吃公家糧食,那種晚餐有什麼必要趕回去啦……
  
「這位同學,我覺得我一直感受到你的視線……」
  
音侍這時忽然朝範統瞧了過來,似乎有點疑惑。
  
「我覺得你的視線中包含著不滿。我們認識嗎?」
  
眾人的目光頓時便通通集中到了範統身上。
  
璧柔的眼神十分好分辨,簡單來說就是「這麼好的男人你對他有什麼不滿?你瞎了眼嗎」,其他人的眼神就比較單純一些,只有普通的情緒表露。
  
「我剛來就被音侍大人您騎魔獸輾過一次。」
  
既然他都問了,範統索性順水推舟說出來,反正他看起來應該不是會因此而生氣的人,把話說白了也沒什麼不好。
  
重點是索賠啊!有沒有希望索賠啊!
  
「啊,死了嗎?」
  
音侍有點驚訝,居然也不求證時間地點,就反射性問出這個問題。
  
敢情是您常常騎危險獸類亂跑,這種事情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
  
範統點了點頭,能用點頭搖頭代替回答的場合,只要他沒忘記,都會這麼做。
  
「真是抱歉,我沒有辦法給你殺一次洩憤,還是重生的費用我來出當作補償?三千串錢夠嗎?」
  
音侍一面說,一面從懷中拿出票卷,書寫下金額,那是類似支票的東西,通常只有大量金錢交易時才會用到。
  
範統聽他報出的數字,則是完全傻了眼。
   
三千串錢!
  
三千串錢——!
  
我沒有聽錯吧?真的是三千串錢?連精神賠償費都算進去了嗎?音侍大人您是我的神啊!從今以後我就決定追隨您了!
  
範統欣喜若狂的正想從音侍手中接過票卷,璧柔卻先一步出聲阻止。
  
「音侍!重生一次的軀殼費只要一百串錢啊!不要那麼浪費錢,沒有那麼貴的!」
  
……
  
那是他的錢,又不是你的錢,你管那麼多做什麼?都還沒嫁就這樣誰敢娶你?擋人財路很不道德的啊!
  
「而且,最開始的三次重生不用錢啊,範統才剛來,那一次應該也在三次之中吧?」
  
啊啊啊啊!我跟你勢不兩立!那一次的確是還不用錢沒錯,可是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說出來啊!
  
「咦?是這樣嗎?」
  
音侍果然是搞不清楚狀況,東方城住了這麼久,還不曉得重生費用要多少錢這麼重要的事,只能說原生居民不知民間疾苦,新生居民根本是水深火熱啊。
  
「那……小柔,這張給你好了,上次忘記給你點錢了,三千串錢夠嗎?還是我再寫一張?」
  
「嗯嗯,很夠了,音侍你對我真好。」
  
啊啊渾蛋——奪人錢財不得好死啊——
  
眼看著本來要給自己的三千串錢就這麼轉眼間進入別人的口袋,範統內心的血淚交織是言語無法形容的。

美女什麼事都不用做就可以拿到三千串錢,他這個受害者尋求補助卻不被理會,怎麼想怎麼覺得悲憤啊。
  
「就算給我一百串錢也好啊……」
   
大概是詛咒感應到他精神的渴望,所以才讓他說出了正常的話,可惜沒有收到功效。
  
「最開始的三次死亡是提醒你要小心的警惕,所以就不算了。」
   
音侍完全沒有惡意,只是陳述事實,看來討賠償是沒指望了。
   
即使我沒閃路被你輾斃是我沒警覺心,但你把人當街輾斃難道就一點責任也沒有嗎——
  
「一直跟人討錢很難看。」
   
朱砂捅了他一句,捅得真是又快又狠。
  
「範統,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工作賺錢幫忙你還債吧,反正我現在還不怎麼需要錢。」
  
月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說話的聲音還是一樣溫和。
  
嗚嗚,月退,還是你最好了,我就知道只有你是我的好朋友……
  
雖然利用朋友賺錢不是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應該做的事,可是我爸爸也有說過「當你真正需要的時候,千萬不要為了面子拒絕」,所以我當然就心懷感激地接受你的好意了……
  
「你們感情真好啊,那工作加油喔。」 璧柔對他們笑了笑,笑容依舊甜美。
  
我不需要搶走三千串錢晉升富翁階級的女人的鼓勵啦!什麼精神上支持你,最虛偽了!

錢可以不拿,雞不能不殺。雖然對範統來說,應該是顛倒過來,雞可以不殺,錢不能不拿才對,這三千串錢之恨大概會被他記很久,有負債的人總是對金錢比較敏感。
  
淺綠色流蘇月俸是兩串錢,草綠色流蘇則是三串錢,如果今天真的成功拿到足夠的毛跟皮提升到草綠色流蘇,他也得等上一千個月才會有三千串錢。雖說他需要的只有一百九十五串錢啦,但那三千串錢曾經在他唾手可得的地方啊!那感覺就不同了!有三千串錢可以做多少事,可以過多豪華享受的生活!
  
範統的身邊飄著哀怨的氣息,不過大概是精神力不夠強大,他哀怨的情緒還不足以影響整個團體。

由於大家依然沒有時間觀念的在那裡扯東扯西,範統便將注意力移到了那邊的陸雞屍體上面。
  
基於「在我口袋裡總是讓人比較安心」的想法,範統決定自己去把雞皮跟雞毛拔下來,因為知道今天要來殺雞,他還是有帶品質不怎麼好的刀具,這還是跟人借的,他現在的財務狀況只要是要錢的東西都與他無緣。
  
然而,在他碰到雞準備動刀時,忽然空氣間「滋」的一聲,然後是「轟」的一聲,從範統的視覺只能看到一片強烈閃光,同時感覺到全身強烈的麻痛感,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其實不是很清楚。
  
這邊發生的事情,距離這麼近,那邊的夥伴們當然全都看到了,第一個開口對他說話的人是朱砂。
  
「你做了什麼壞事,被天打雷劈?」
  
原來他是被雷給劈了。怎沒有死?沒有死是比較好啦,可是……話也不是這麼說的吧?
  
他只不過是想確保一下皮毛的額度,如果大家沒注意就中飽私囊,這件事有糟糕到會必須天打雷劈來懲戒嗎?天空中沒有烏雲耶,所以這不是偶發事件,是真的天打雷劈針對我耶?
  
「範統,要不要送你回去治療一下……」
  
月退因為看到他的慘狀而略為慌了起來,兩個可愛女生也覺得他現在這樣不太妙而點點頭,朱砂則又補了一句。
  
「聽說東方城的醫療資源都是只提供原生居民的,新生居民一律殺掉,用重生的比較快。」

我不回去了。我很好,謝謝你們的關心。
  
「啊。」
  
音侍忽然叫了一聲,好像想到了什麼。
  
「我說過除了我之外的人都不能碰雞的……」
  
……
  
所以,他是被音侍符轟的。所謂的死在自己人手中。好吧,沒有死,可是他現在的狀況也算不上很好。
  
音侍大人,您在發禁令的時候能不能謹慎一點啊!難道收集雞皮雞毛這種瑣碎工作,您也要一人全包嗎?
  
「音侍,你要幫我們剝皮拔毛?這樣好辛苦耶!改一下吧?這種事情我們做就好了呀。」
  
璧柔一副心疼他捨不得他太勞累的樣子。話說目前為止也才殺了一隻雞耶。
  
「也好,那就改一下……啊!等我一下,有人找我。」
  
在音侍正摸出他的配飾準備重新使用一次禁令時,他的符咒通訊器發出了閃光,於是他就先接聽了。
  
「我在外面。啊,什麼?我忘了。我……好吧,我知道了,我等一下就回去。」
  
聽起來是有急事的樣子,都說要回去了,那雞恐怕是殺不成了。
  
既然如此,咱們可以退而求其次去買枕頭拆吧?
  
「音侍,你要走了?」
  
璧柔露出了很失望的表情。
  
「小柔,對不起,我答應了今晚去沉月通道協助迎接新生居民的。」
  
也就是去沉月通道那裡搶人吧?這的確算得上重要的事。
  
「嗯……」
   
璧柔抿了抿唇,目光中還是流露著不舍。正常來說這種時候男人都會動搖,推掉另一件事情留下來的機率很高。
  
「我也好想陪你,可是食言不去的話櫻會生氣。」
  
如果不是他背後還有個可怕的女人的話。
  
這到底是什麼錯綜複雜的關係?有幾角啊?大房跟二房嗎?還是正室跟外遇?

「那你去吧,我們會自己努力。」
  
璧柔在聽到音侍口中提到女王時,眼中不太明顯地閃過一絲酸意,接著便有點賭氣的這樣回答他。
  
「啊,可是我會擔心。我找人來代替我幫你們好不好?再等我一下。」
  
說著,音侍又使用了符咒通訊器,開始聯絡別人了。
   
要換人代班?枕頭夢碎了嗎?
  
「是我。你很閑吧?來幫忙我家小柔。我得回去準備前往沉月通道啊,快來喔,啊,順便帶七個符咒通訊器來。」
  
不知道他是在跟誰說話,通訊結束得很快。接下來應該就是等人來了,不曉得會等多久。
  
「音侍大人,請問您會治療的術法嗎?」
  
月退向音侍開口,同時看向範統。說真的,被雷劈了,要等損傷的部位自己好,完全不進行醫治,那還真的挺難的。
   
幸好那不是真正的天然雷電,不然搞不好連衣服都會化為焦碳?範統現在身上的衣服就破了好幾個洞,看看自己的皮膚,有的地方也黑黑的,如果用他的名字來推演,這就是鍋巴了,感覺真是不舒服。
  
「不會。我沒辦法學。啊,這樣以後該多帶點良藥,不然我的小柔受傷了怎麼辦?」
  
音侍回答著就自己跳線擔憂起還沒發生的事情了,範統覺得自己的死活真是不被在意。
  
不過,沒辦法學是……?這話很引人好奇。但範統是個被宣告在術法方面毫無天份的人,想搞懂大概也是毫無可能吧。
  
「為什麼沒辦法學呢?」
  
朱砂不愧是好學的朱砂,立即就發問了。可能他也想多瞭解一點相關的事情,以免到時候自己也沒辦法學吧。
   
「我要是能學的話就太過份了。啊,反正這是我自身的問題,只有我是這樣,再怎麼樣都不可能學會的,我也很遺憾。如果可以使用治療的術法,應該會很有趣吧,這樣抓一隻雞就夠了嘛,一直催生它的細胞讓皮跟毛長出來,大家就都有了。」
  
音侍大人,您確定醫療術法有這樣的功能?請問長一次要多久?您的偏好是越沒效率越好嗎?還有,這樣雞很可憐耶?
  
結束了治療術法的話題後,音侍找來幫忙的人也到了,可說是相當有效率。
  
只不過當那個人以神奇的符咒現形在他們面前,他們也看清楚那張絕麗無雙的容顏時,頓時多數人都覺得自己好像距離一般平民的生活很遙遠了。
  
「我本來正在午睡,你最好真的有正經要緊的事情,否則我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長髮麗人一出現就以很不高興的臉色和很差的口氣這麼對音侍說,這張臉大家都是認得的,灰黑色的流蘇與身上掛著的藍黑色玉佩,也證明瞭他的身分。
  
東方城五侍之一,符咒軒掌院——綾侍。
  
只不過是殺個雞!只不過是殺個雞啊!有必要這麼大陣仗嗎?珍貴人力是這麼浪費的嗎?您們身上的流蘇都在哭泣了啊!
  
這就是所謂裙帶關係的裙帶關係嗎!雖然音侍大人沒有裙帶,可是感覺就是這樣啊!接下來我們是不是連女王都能認識了?
  
「綾侍,我要回去了,你幫忙他們殺雞。」
  
完了,音侍大人,您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你真不怕我宰了你,把你的頭吊在城門口示眾?」
  
綾侍那張美麗的臉扭曲了一下。範統不知道該期待還是害怕衝突的發生,兩個高手打起來一定很有看頭,但是他們這些小老百姓要是被波及,後果可不堪設想。
  
「不,你不會的,我知道你刀子口豆腐心,哈哈哈哈。」
  
「……」
  
對於音侍那有恃無恐的嘴臉,綾侍無奈了。碰上這種無賴,實在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啊,對了,綾侍,我拿到新的腰牌了,你看。」
  
音侍說著,像獻寶一樣將那木色的配飾拿了出來。
  
「這不叫腰牌,這是玉佩。」
  
「因為總是弄丟,所以這次的腰牌我叫他們用石頭做就好,也還是挺好看的吧?這樣也比較不浪費。」
  
「就算是石頭做的,它也該叫瑣片,不是腰牌……」
  
「不知道這次的腰牌可以撐多久,希望別再掉了。之後我也把流蘇做成手環好了,可能比較不會掉,你覺得怎麼樣?」
  
「……」
  
講不聽。
  
範統覺得綾侍大概快發飆吼出「誰跟你腰牌啊!」之類的話了,但音侍跳線跳得非常快,一下子又換到了別的話題。

「綾侍,這是我的小柔,漂亮吧。」
   
我覺得您這介紹模式好像跟介紹您的腰牌時差不多。
   
「綾侍大人比我好看啦。」
  
璧柔好像有點不自在。的確,在那樣的美貌面前,會感到窘迫也是難免的吧。
  
「會嗎?但我覺得你比較美啊,自從看到你以後我就覺得他好醜,而且看得好膩。」
  
音侍說著,突然好像因為說了太多話而喉嚨感到不舒服,因而摸了一下脖子。
  
「拿去。」
   
綾侍隨手就遞了水杯過去,也不知道哪裡變出來的。
  
這時候,璧柔向她的室友使了個眼色,可愛女生乙就開口了。
  
「音侍大人,您和綾侍大人是情侶嗎?」
  
「……嗚咳!咳咳咳咳!咳咳!」
  
音侍喝水喝到嚴重嗆到,綾侍則露出了十分恐怖的表情,唯一一致的是兩個人目中都有的嫌惡。
  
「誰會……咳!誰會想跟這老頭搞在一起啊!好噁心!」
  
咦?
   
大家都錯愕了一下。
  
「綾侍大人不是女的嗎……我以為只是聲音低沉了點……」
   
「我是男人。」
  
哇靠!米重你這個變態!你應該早就知道他是男的了吧!難怪你那麼煩惱你的性向!

「對、對不起,因為您們總是出雙入對的,看起來感情很好的樣子,所以大家才會這麼覺得……」
  
什麼大家?別把我們拖下水。
  
「就算音侍是女的,我也不會想跟他在一起。」
  
綾侍冷冷地說了一句,心情依然十分惡劣的樣子。
  
其實這種誤會是常常發生的,像是「音侍大人好帥」、「那你覺得綾侍大人怎麼樣」、「啊?綾侍大人不是女人嗎」之類的話,他已經聽得很習慣,但這不代表他就不會不高興。
  
「啊,好過份。」
  
音侍大人,您還有什麼不滿的嗎?如果您外表一切不變,只是性別變成女的,那的確是很恐怖啊。而且人家即使是男人,還是有很多男人要他,人家確實有資格驕傲嘛。
  
在知道綾侍是男人,而且和音侍之間沒什麼奇怪的關係後,璧柔的表情就明朗了起來,似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
  
而問題都問到這種地步了,範統也有個問題想問,雖然有點不禮貌,但他還是想知道。
  
「那個,請問您們待在女王身邊的工作,沒有包含侍寢嗎?」
  
萬歲!女王沒被顛倒成少帝真是太幸運了!人倒楣久了還是會轉運的!
  
他之所以會這麼問,當然也是很認真在懷疑的,目前看來,東方城五侍幾乎可說都是相貌俊秀的美男子,失蹤的暉侍聽說很英俊,還沒見過的違侍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感覺簡直像是女王的後宮一般,而且他們都住在神王殿。
  
好吧,珞侍排除好了,畢竟是女王的兒子,應該不可能吧。
  
在範統問出這個問題後,那兩人的神情則一致轉為驚愕,甚至是驚恐。
  
「我們不具備這種功能……不是!我是說,才沒有這回事呢!」
  
音侍大人,您那個第一句話聽起來很微妙。
   
「櫻她不會這麼超過,我們看著她從小長大的。」
   
綾侍大人,您似乎想維持冷靜,可是您內心的浮動還是從您那可怕的眼神中流露了出來。
  
嗯?慢著。
  
看著她長大……?
  
「您們幾歲了啊?」
  
朱砂比範統還早問出這個問題,的確,這個問題很值得深思、耐人尋味。
  
「啊,不知道,沒算過。」
  
音侍一臉老實地回答,坦白說,這個答案有點恐怖。
  
「這種事情沒必要多問。」
  
綾侍看起來就是不想回答。不過,綾侍大人,您的夥伴既然會叫您老頭,您的年齡應該也不會小到哪裡去吧……
  
但如果真的活了很久,又是怎麼青春永駐的呢?這麼說來,這裡的原生居民平均壽命是幾歲啊?老化的模式又是怎麼樣呢?
「啊!」
  
音侍忽然又叫了一聲,綾侍瞥向他,冷淡地開口。
  
「你想起現在的時間了?」
  
「啊啊啊啊——」
  
音侍看了一下天空中太陽的角度,似乎很慌張地叫了一長串聲音,然後轉向璧柔。

「小柔,對不起,再不回去準備要來不及了,我走了。」
  
「是已經來不及了。」
  
綾侍在旁邊說著風涼話,剛才他也沒有提醒音侍時間就是了,實在是有點壞心。
  
因為趕時間的緣故,音侍沒有心思對他的話做出反應,直接術法一施,人便籠罩於一片閃光之中消失了,真是快得很,也只有他來跟離開的方式,會讓人覺得他是個高手。
  
  剩下跟大家還不熟,人看起來好像又比較嚴肅的綾侍後,現場頓時安靜了一下,不過綾侍先從身上拿出了音侍要他帶來的符咒通訊器,看樣子是要發給他們的。
  
「我替你們做設定。名字?」
   
他從距離他最近的可愛女孩甲開始問起,一一做好設定交到他們手中。他帶來的符咒通訊器跟璧柔先前使用的一樣,都是徽章型的,看來輸入了以後持有者的名字會跟著這個通訊器吧,那麼在聯絡別人的時候,說不定也會顯示出自己的名字?
   
不過……讓符咒軒掌院親自給他們送符咒通訊器來,這又是什麼大手筆了?而且這是他親手做的機率很高吧?天啊……
  
綾侍大人親手做的符咒通訊器,拿去賣不曉得可以翻幾倍價錢?米重就算傾家蕩產也會跟他買吧?
  
「名字?」
  
很快的,輪到了範統,綾侍淡淡地看向他問了一聲,然後又皺了眉,沒等回答便又介面。
  
「我還記得。範統是吧?」
  
「不是。」
  
哇!我居然因為綾侍大人還記得我的名字就震驚得忘記用點頭搖頭取代!這下好了!
  
「不是?我記錯還是你改姓?難道其實是叫馬統嗎?」
  
綾侍揚揚眉,語氣冷淡地說。
  
綾侍大人,您真幽默。再怎麼樣我都不會改成這種自掘墳墓的姓氏的,飯桶再怎麼樣都比馬桶強得多。還有您雖然客氣地說可能是您記錯,但是您的語氣根本就透露著您對您的記性毫不懷疑的自信。
  
「範統,你嘴巴老實點行嗎?」
  
朱砂對他總是說出這樣的話感到有點不耐煩。
  
唉,你懂什麼啊,像我這種因為這張嘴而造成的青春苦悶你是不會明白的。不要問我那是什麼東西,我也不是很明白。
   
「你面對綾侍大人太緊張了嗎?」
  
月退到現在還在誤會他講錯話的原因是緊張。
  
誰緊張啊!我又不是米重!臉長得再美,是男人就沒有價值了啦!
  
「拿去,範統。」
  
綾侍也不多說,輸入好他的名字後就交給他了。對於能免費獲得一個符咒通訊器,範統還是很高興的,尤其這看起來還是價值不斐的東西。
  
「……咦?」
  
當綾侍又拿出一個符咒通訊器時,他再度皺起眉頭。
  
「音侍那傢夥叫我帶七個符咒通訊器來……」
  
反應快的人一下子就發現了問題所在,反應遲鈍一點的,也在過了幾秒後發現怪怪的了。
  
現在除了綾侍,怎麼算都只有六個人。就算把璧柔原本的通訊器換掉好了,那也只需要六個。
  
「他是看到鬼了嗎?」
   
這麼簡單的算數也可以算錯,音侍果然是個微妙到值得敬佩的人。
  
但是,綾侍大人,您這話真失禮啊,嚴格來說這裡全都是鬼呀,只是來到這個世界以後被沉月賜予了身體吧……
  
「符咒通訊器上面的按鈕,左邊那一個按一下之後可以用符力輸入要通訊的人的符文,符文刻在符咒通訊器背面,別人跟你們要的話給他這個就可以了。輸入完符文,再按一下就是確認聯繫,等待對方接聽。當收到通訊要求時,這上面會亮起光芒,按一下左邊的按鈕可以接聽,壓住五秒則是拒聽,光芒亮起時,手放在通訊器上,可以得到對方的資料,如果你們還沒學會符力,只要會按按鈕,也可以正常接聽別人的通訊。」
  
綾侍向他們說明這個符咒通訊器的使用方法,聽起來還挺簡便的,應該不至於有什麼使用上的困難。
  
手機這種方便的東西,果然是各個世界都需要的啊。範統有所感悟。

「使用這個要付錢嗎?」
  
朱砂一問就是重點,綾侍則搖搖頭。
  
「這是方便聯絡的便民設備,使用上不收費。只要拿到藍色流蘇就會分配到一個,否則自己去買也是可以。」
  
喔喔,便民設備啊……說得東方城好像很貼心似的,那水池邊方便大家打撈親朋好友使用的船也改成動力汽船好不好?我覺得這比較實際一點。
  
「右邊那個按鈕,是多個人一起通訊時使用的,按一下可以開啟功能,壓五秒是關閉功能,開啟的時候會自動進入第一個輸入的團訊連結處,如果裡面設定了一個以上的團訊連結處,每按一下就是切換下一個,在開啟這個功能進入團訊連結處後,只要符文通訊器帶在身上,就可以聽到一樣使用這個團訊連結處的人說話的聲音,同理,只要帶在身上維持開啟的狀態,你說什麼都會傳進同個團訊連結處的人的耳裡。」
  
還有聊天室的功能喔?還真是先進,就這麼小一個東西,可以有這些功能,符咒果然是神奇的學問。
  
「設定的方法是比較進階的學問,我就不教你們了,裡面我設好了一個團訊連結處,你們的都有放進去,可以開啟看看。」
  
既然綾侍這麼說,大家就把團體通訊功能打開了,因為目前只有一個團訊連結處,自然就是進入這一個,雖然開了,但大家人都在這裡,要用通訊器講話也很奇怪,頓時變成面面相覷的尷尬情況。
  
「通訊器發完了。明明只有六個人吧?帶七個做什麼?」
  
倒是綾侍先開了口,沒想到他也有把自己設在這個團訊連結處內,透過通訊器傳來的聲音會和現場聽到的聲音重疊,不過通訊器的聲音只響在他們腦中,不會擴散出去。
  
可是他這句話說話的對象聽起來應該是……
  
『啊!綾侍!剛才傳錯地方了,現在傳回來這裡,結果他們已經去通知過櫻我沒出現了,好倒楣。』
  
……才剛離開沒多久的音侍,聲音又在他們腦中響起了。

***  

◎ 範統的事後補述

為什麼才殺了一隻雞而已,也不是我殺的,我卻覺得很累了呢?
  
唯一可喜可賀的事情大概是得到了一個符咒通訊器,依照我的專業眼光,我敢說這是高級貨,我想下次去店裡比一下價格,結果可能會讓我高興得三天吃不下飯。
   
雖然以公家糧食的難吃程度,三天吃不下飯的確很正常,但這只是個比喻嘛。
  
我覺得,在音侍大人和璧柔的粉紅色聯手夾擊下,大家都變得好黯淡好黑白,因為他們根本就太刺……太耀眼,太顯目,讓人無法直視,我真的覺得好痛苦。
  
月退,我們快點遠離他們吧,我覺得繼續待在他們身邊很不健康,噢,當然是殺完雞拿完毛跟皮之後。
  
好吧,朱砂也一起遠離吧,既然同是室友,還是同進退比較團結,我這個人很懂得規矩的。
  
而那兩個可愛女生……當然是跟她們的室友同進退啦,反正她們也看帥哥看得很高興,不是嗎?
   
關於三千串錢就可以讓我出賣人格自尊這一點……我幾時這麼說了啊?我這麼說過嗎?追隨音侍大人跟出賣人格自尊有關係嗎?……搞不好、真的有點關係……只是我覺得我的人格自尊如果可以賣到三千串錢,已經算是不可多得的高價了,有機會的話就賣一賣也不錯,可惜三千串錢還是沒到手,所以音侍大人當然也不用追隨了,哼哼。


作者: janice8689    時間: 2012-11-30 06:30 PM

本帖最後由 janice8689 於 2012-11-30 06:37 PM 編輯

章之二 嚴禁閃光啦

『雞一定是被閃死的。』 —— 範統

『被閃死的是我們。』 —— 朱砂

***

音侍所謂的傳錯地方是傳到哪裡去,基本上沒有人想瞭解,瞭解也沒有任何幫助,倒是他仍然維持著他完全忽視別人的問題的才能,而且只用好倒楣三個字帶過,聽起來其實像是「已經發生了就順其自然吧」的意思。
  
造成別人麻煩的人,應該沒資格說自己倒楣吧。
  
「喂,音,多出來的通訊器……」
  
綾侍看起來想先厘清這個問題,但是他的聲音再一次被音侍忽略。
  
『小柔,你在嗎?我好想你。』
  
「呀,我也是,我也想你。」
  
璧柔似乎完全無法抵抗音侍那對她說話時特別放得柔和悅耳的聲音,瞧她雙手捧著臉含羞帶怯出聲回答的樣子,眾人幾乎都要被她四周彌漫的粉紅色氣息逼退了。

『老頭,你要保護好小柔,她要是少了一根頭髮我跟你沒完。』
  
聽說人每天會掉一百根頭髮,您這好像是強人所難,音侍大人。
  
「真那麼在乎不會自己來?她應該也比較想讓你陪吧?」
  
綾侍好像說中了璧柔的心聲,她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啊,那你代替我去沉月通道搶人。』
  
「不去。」
   
『小柔,這老頭好壞心,等一下他殺雞的時候你從後面補他一刀。』
  
「……」
  
如果是認真的,講出來就沒有用了吧,所以應該是開玩笑的羅?可是為什麼聽起來這麼認真?
  
「音侍,綾侍大人好心來幫我們,不可以這樣啦。」
  
璧柔總算還有點良心,但那邊的音侍又有意見了。
  
『小柔,你叫他綾侍就好了,別再叫什麼綾侍大人了,我覺得你這樣好吃虧,他根本是占你便宜。』
  
我覺得應該是您覺得您自己吃虧了吧?她叫人家大人,沒叫您大人,您就矮了一截不是?
  
「咦,這樣嗎,可是好像怪怪的……還是,叫綾侍大哥?」
  
璧柔眨眨眼睛回答後,通訊器那邊傳來了有點激烈的物體碰撞聲,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無所謂。」
  
綾侍微微彎起了嘴角,但那好像是覺得很有趣的笑容。
  
『不要啊!還是叫大人……啊,你叫他老頭就好了,這個最好。』
  
一點也不好吧。超級沒禮貌的。
   
「小柔,別理他,跟我走,我帶你們殺雞去。」
  
綾侍大人,您什麼時候也叫起小柔來了?
  
『啊!老頭你喊我的小柔喊那麼親密做什麼!那是我專用的稱呼啊!』
  
意思是我們也都不能喊就對了……
   
「符咒通訊器為什麼要我帶七個?」
   
搞了半天您還在計較這個過時的問題。
  
『……?七個?我有說過嗎?不是五個嗎?』
  
在場的每個人都可以作證您說的是七個。
   
「……」
  
綾侍面上浮現的微笑中夾帶的殺氣,應該是對音侍沒藥醫的腦袋的憤怒吧。
  
不是我在說,綾侍大人您生氣起來也還是很有氣質,難怪能讓米重為之瘋狂。可惜這世界沒有照相機跟答錄機,不然偷拍幾張照片、偷錄幾段對話應該也很值錢,甚至還可以爆一下兩位侍大人爭奪一名西方美女的絕贊八卦,有圖有真相,有聲更有色嘛……
  
「跟我來,去殺雞了,別理那白癡。」
  
您的殺氣確實顯露在用詞上了……
  
「呃……綾侍大人,您會治療性的符咒嗎?」
  
月退還真不放棄拯救範統的傷勢,畢竟音侍不會救人,現在換了感覺比較可靠的綾侍,好像還是有希望的。
  
「治療?」
  
綾侍看了看現場的人,很明顯的,只有範統是遭到攻擊身帶外傷的樣子。
  
「音侍符打的?」
  
您真內行。鑒定眼光真是一流的。
  
「是的……」
  
月退代替範統做了回答,於是,綾侍抬起了手,在空中劃起了符咒的線條,就像當初給新生居民封印記憶的模式一樣,他所畫成的符咒如同一個浮水印般朝範統擴散、穿透,隨即消失不見。
  
高手就是不一樣,流蘇階級越高手段也越高端,珞侍不用筆,綾侍是連符紙都不用了,這樣的功力實在令人嚮往,雖然範統知道,花個幾百年也不見得有機會並駕齊驅。
  
「傷沒有好啊?」
  
朱砂看著沒產生絲毫改變的範統,提出了疑問。
  
「這是止痛符。」
  
綾侍做出瞭解釋。這麼說來,他連符咒的名稱都不必喊就可以發動符咒的力量了。
  
只是,止痛符……
  
大家都有種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感覺。
  
綾侍大人,原來你是治標不治本的那種人嗎?還是符咒學裡面本來就沒有治療性符咒這種東西……

說要去殺雞,但綾侍卻完全不給他們反應時間,就使用了符咒將他們集體帶到另一個地方去,看著陌生的四周環境,大家都有點進入不了狀況的感覺。
  
「資源一區的陸雞不夠多,也有點分散,到資源二區殺比較有效率。」
  
看出了他們眼底的疑惑,綾侍做瞭解釋,這個時候當然又有人要發問了。
  
「那為什麼大家不來資源二區,要待在資源一區殺呢?」
  
「因為資源二區除了陸雞,還有一些淺綠色流蘇的學生應付不了的野獸。這邊通常是藍色流蘇的學生才會來的,淺綠色流蘇跟白色流蘇的學生要是過來,只怕還沒拿到戰利品,就先因死亡而負債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這個玩笑真是一點也不好笑……

緊接著,綾侍拿出了他的藍黑色玉佩,和音侍一樣,將玉佩往上一拋,玉佩便懸浮在他面前,朝天空擴升出一個不一樣的巨大徽印。
  
『綾侍符禁令,範圍資源二區,除了我周圍最靠近的六個人,其他人全都必須在十分鐘內離開此區域,本禁令在我離開後自動解除。』
  
所謂的事前準備是很要緊的,跟音侍一樣,綾侍也做了「包場」的動作,剛才問音侍沒得到答案,於是現在他們就問起了綾侍。
  
「綾侍大人,這是什麼?」
  
「東方城五侍都有的玉佩。主要是身分象徵、下禁令使用。如同你們所見,可以規定範圍,限制條件,只要違反規定的人都會遭到懲罰,大致上就是這樣子。」
  
簡單來說,就是特權階級的信物……不,這個信物還有實際的功能,那就不只是信物了,應該叫做……特權階級的兇器?
  
因為範統差點死在相同的東西底下,所以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兇器了。
  
不過,明明是很重要的東西,音侍卻說是玩具。難道他常常拿這東西來玩?「音侍符禁令,範圍東方城西邊,所有的人都要做出鬼臉,本禁令將在一個小時後自動解除」之類的?用想的就覺得很不舒服。
  
「在開始殺雞之前,還有什麼疑問嗎?」
  
綾侍的個性似乎比較謹慎,還會給他們先問問題的機會。
   
「我們需要做什麼?」

朱砂舉手發問。
  
「剝皮、拔毛、跟緊,落單出聲,被攻擊喊救命。」
  
綾侍的回答十分簡明,璧柔也跟著舉手了,不過在綾侍朝她看過來時,她先關掉了團體通訊功能。
  
「那個……音侍現在有交往物件嗎?」
  
不就是你嗎?不,等一下,人家說有問題可以問,不是說什麼問題都可以問吧?這已經偏離主題了,拜託你正視一下殺雞這件事情……
  
「大概兩百個吧。」
  
綾侍隨口一句話馬上讓璧柔的臉變得慘白,淚水迅速在眼眶裡凝聚,看到這種反應,綾侍立即改口。
  
「開玩笑的,沒有。」
  
兩百個跟一個也沒有,中間落差似乎有點大啊。
  
「沒有物件?理所當然吧?」
  
範統還在想「不可能」的顛倒詞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沒想到就反出來了。
  
喔,原來是理所當然?管他有沒有合理性,這好像讓我說了音侍大人的壞話……
  
「一般女孩子在試著接近他,發現他個性奇特後,就會理想幻滅自動消失了。」
  
沒想到綾侍居然附和他的話,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關了團體通訊。這麼說來,璧柔實在不是一般女孩子……
   
「雖然音侍大人人有點奇怪,但是他其他的條件應該可以讓人忽視這一點吧?」
   
朱砂說出這種話倒是讓範統挺意外的,他以為像朱砂這種認真的人,應該會很討厭音侍那種隨便的個性才對。

個性可是很重要的,絕對不可以忽視啊。可是又帥又強又有身份還多金,吸引力的確是挺大的沒錯……雖然強不強還沒怎麼見識到。
  
「噢。」
  
綾侍聽了他的疑惑,淡淡地解釋了起來。
  
「這是有很多原因的,基本上,他是個很不解風情的人。」
  
然後他還開始貼心地舉例說明。

東方城的女孩子大多很害羞,在表達心意的話語與行動上,不太敢做得太露骨,而音侍根本不會去注意人家女孩子纖細的心思,要等他主動發現是不可能的,想要讓暗戀變成兩情相悅,只有倒追一途,但音侍的不解風情又讓這事情變得很難做。
  
「音侍大人,這是我烤的餅乾,希望您能收下這點心意……」
  
當女孩子好不容易含羞帶怯地攔下音侍,打算送上親手做的禮物時,音侍的反應常常不如她們預期。
  
「啊,可是我不喜歡吃點心,綾侍,你要吃嗎?」
  
不會做表面工夫。還當面要把人家的心意轉贈別的男人。
  
通常這一關已經打敗了很多臉皮薄的女生,能克服送禮物被拒絕的女孩子,其中有部份會想單刀直入,進行告白,於是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音侍大人,我喜歡您!」
   
女孩子低著頭紅著臉,鼓起勇氣說出練習了好久的臺詞。
  
「謝謝!我也很喜歡你喔!」

音侍露出極為燦爛,完全不夾帶一絲情愫的笑容,坦蕩蕩地回答過後,隨即拋下女孩子離去。
  
直接告白當然也就被證實是不可行的了。
  
……
  
音侍大人,您好狠,那種回應根本就跟「你是個好人」差不多了嘛,這叫人家女孩子情何以堪?

範統在內心深深同情著那些玻璃心破碎的女孩子,如果有女孩子向他告白,他才不會這樣沒情調不體貼,就算真的沒意思交往,他至少也會回答「我很高興」,再說一些可以讓對方接受的原因……
  
但是以他嘴巴的狀況,我很高興說出來多半會變成我很不爽,這樣要是傷害到人,也不是他願意的啊。
  
「咦?東方城的女孩子這樣就放棄了嗎?努力程度也太低了吧?」
  
這次有意見的換成是璧柔了,她似乎很為音侍打抱不平,認為以他那麼好的條件,大家這樣就放棄很不應該。
  
「其實還有別的原因……」
  
綾侍說著,又貼心地舉例說明瞭。
  
***  
  
送禮被拒,告白失敗,有些女孩還是能挺過這些打擊,重新振作起來,覺得說不定再努力一些就有機會,而決定再加油接近音侍,要設法讓音侍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即使埋伏伺機等待音侍出現很辛苦也在所不惜。
  
畢竟攔下音侍跟他說話,他還是會理睬的,儘管話可能不投機,但只要配合他的說話模式,應該就能好好聊天了吧?
   
這麼想且試圖實行的女孩子也有不少,但音侍說話的模式實在會讓人身心俱疲,而且女孩子們偶爾就會在其中的某一次在和音侍說話的途中遇見這種狀況……
  
「啊,說到這個,我就想到……」
  
「音。」
  
從旁邊出現的綾侍,看了看音侍身上,皺了皺眉頭。
  
「衣服亂掉了,你沒發現嗎?人在外面,外觀應該多注意一點吧?」
  
綾侍說著,由於長年為女王打理隨身的一切,已經養成了某種習慣,便很順手地伸手替音侍整理亂掉的衣擺,鬆開衣領重新弄好,再往衣袖、扣子調整,合諧自然的動作與兩個人湊近看起來的樣子,美得就像是一幅畫……
  
「嗚——」
  
女孩子猶如遭到致命性的打擊,就這麼哭著跑走再也不回頭了。
  
「啊,綾侍,她為什麼跑走了?」
  
「……你不會想知道的。」
  
***  
  
「所以,音侍到現在都還沒有交往物件,大概就是這樣。」
  
綾侍簡單地做了個收尾,完全無視好幾個人對他投以的複雜眼光。
  
最大的原因其實是您吧?最大的原因其實就是您吧——!傳言根本無風不起浪,難怪大家總是誤會您們是一對,不管知不知道您是男的!
  
璧柔聽完之後,將手放在嘴旁邊呆滯了幾秒,然後突然露出了非常開心的表情。
  
「綾侍哥哥,真是太感謝你了——」
  
所以你決定叫哥哥了?你又是在感謝個什麼勁?
   
「因為有你,音侍才能維持單身,所以我才有機會,這麼一想就覺得好開心喔——」
  
璧柔小姐,你雖然看似抓到了重點,但我還是覺得你這番話怎麼聽怎麼奇怪,不是普通人說得出來的……
   
「唉,音侍真這麼好嗎?」
  
綾侍的歎氣聽起來有點無奈,不,應該是非常無奈。
  
音侍大人好不好我不予置評,不過我覺得那三千串錢挺好的。
  
「綾侍哥哥,我有希望嗎?他到底喜不喜歡我這一型的?」
  
璧柔張著她漂亮的大眼睛擔心緊張地問,看來自信還不太夠。
  
為什麼突然又變成戀愛諮詢教室了?我們的雞呢?
   
「我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幫你,讓別的女人無法靠近他身邊。」
  
他喜不喜歡這一型的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看您好像挺喜歡的……
   
「綾侍哥哥,你人真好!」
  
璧柔開心得看起來都要飛上天了,不過她還記得男女有別,不是情人所以不能直接撲上去抱。
  
「噓,別讓他知道。」
   
綾侍大人您這樣見色忘友,真的是可以的嗎?
   
跟音侍比起來,綾侍果然是實際得多,像是水果刀殺雞那種沒效率的方法,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在開始之前,他說了一句「殺到七點,有多少算多少」就開始動手了,基本上他所做的事情,就是以他纖細白皙的手指畫出一個又一個的符咒,將眼睛所見的生物通通擊斃,這裡面也包含了很多不是雞的東西。
   
資源一區、資源二區這些地方,之所以用資源作為開頭,便是因為這裡生長的生物都有一定的經濟價值,只不過每一種生物身上有價值的部位並不相同,基於不可能整只搬回去,如果想充分利用,就得認識每一種生物身上的有價值器官,才能準確進行收集,而綾侍殺的生物亂七八糟,來這個世界沒多久的他們當然還不具備這種賺錢的基礎知識,看著那堆雞以外的屍體,範統覺得自己的心疼得都快抽搐了。
  
每一具屍體都是錢啊!范統現在已經完全沒有那種濫殺動物的良心不安了,反正不是他殺的,而且在龐大的負債前,他所看到的根本不是屍體,而是可變賣為錢財的材料,但是他卻無法利用。
  
「你們拔雞毛剝雞皮就好了,那些其他的動物是考量安全才殺掉的。」
  
綾侍這麼說。看來他完全沒有意思要告訴他們那些動物身上哪個地方有價值,好讓他們順手收集,反正他的任務只是帶他們殺雞,就不節外生枝包山包海了。
  
由於屍體增加的速度很快,每個人都投入了剝皮拔毛的行列,他們所要做的就是在成堆的屍體中找出陸雞的屍體,剝皮、拔毛,接著趕緊去翻出下一隻陸雞的屍體,整個情況可以說是很忙碌。
  
然後,由於音侍吵著說璧柔不見了,抗議了好幾次,於是關掉團體通訊的人又把團體通訊打開了,繼續一面工作,一面遭受精神攻擊。
  
『小柔、小柔,你看,今天的月亮好圓。』
  
現在是黃昏耶先生。而且今天陰天,月你個什麼亮啊。
  
「是啊,好圓呢。」
  
我覺得他根本就是在玩你吧,跟著認真些什麼?
  
『小柔,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你們當別人都是空氣嗎……」
  
在這波肉麻語言中,綾侍已經手一抖使符咒失了準頭,殃及旁邊無辜的樹木,他終於忍不住發話了。
  
這個時候出聲打斷真是做得太好了呢,綾侍大人。
  
『啊,我看不到別人,我只看得到我心中小柔的身影。』
  
「呀,音侍——」

你們還可以再更超過一點。音侍大人您根本連別人的聲音都聽不到吧。
  
『小柔,我只要看著月亮就會想到你,月亮沒有你漂亮。』
  
前後兩句的邏輯相關性是什麼?看著月亮想到月退還差不多吧,至少名字裡還有個月……
  
「真的嗎?人家好害羞喔——」
  
誰來把這個女人拖走吧,拜託一下。不,符咒通訊器是遠距離也能使用的,拖走也沒用……
  
璧柔在陶醉於甜言蜜語的情況下,手下剝皮拔毛的速度自然也快不起來,大家是沒怎麼跟她認真計較,應該說忙著處理自己找到的雞都來不及了,根本也沒興趣注意她工作的快慢。
  
綾侍算是挺盡責的,知道他們在這裡如果被攻擊會有危險,所以他大致還是走在看得到他們的地方,附近的殺完了就遠遠地殺視角內的,人不會離他們太遠,也便於照應。
  
在從事體力勞動事務時,範統就可以看到自己的無能了。
  
在剝皮拔毛的效率上,那兩個可愛女生跟璧柔不提,朱砂是他的一點五倍,月退是他的兩倍,他明明腿比人家長,卻硬是輸了一大截,明明他沒有偷懶,這種結果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受傷可以拿來當藉口嗎?雖然他現在感覺不到痛。還是用人總有天生擅長與不擅長的事情來安慰自己呢?
  
「範統,別偷懶。」
  
特別是朱砂還會對他這麼說。可惡啊啊啊啊啊你不要以為你自己辦得到的事情別人就理所當然的也該辦得到啊——
  
於是範統乾脆讓本來就很慢的動作更慢,以便觀察其他人如何俐落快速地剝皮拔毛。
  
朱砂剝皮拔毛的動作一氣呵成,而且他體力似乎不錯,處理完一隻就很快地前往尋找下一隻,中間沒什麼休息時間,難怪會比他快。
  
月退剝皮拔毛的動作,他看不見。
  
對,手起刀落,就這麼簡單的動作,快到讓他看不見。
  
……月退你到底是誰啊?為什麼、為什麼會看不見?不對,我有看到殘影啦,可是、可是……還有,為什麼你處理完一隻,掃一眼就可以準確的往下一隻走去,好像完全省略了尋找這個過程?你是怎麼感應到陸雞的屍體在那個地方的?你的眼睛構造跟我們不一樣嗎?
  
月退好像很專心在自己的工作上,完全沒注意到範統那看得毛骨悚然的視線,只有朱砂有注意到。
  
「範統,快點工作。」
  
知道了,知道了啦,為什麼要一直盯我……
  
「啊!」
  
這時候,璧柔忽然驚呼了一聲,只見她看著自己受了點小傷的手發愣,一隻矮小的生物則往另一個方向逃竄,但被綾侍補上的一記符咒擊殺,他也連忙問了一句。

「沒事吧?」
   
「沒事……」
  
『小柔?怎麼了?』
  
音侍也有聽到她的驚呼,所以也用符咒通訊器詢問了。
  
「嗯,剛才忽然出現一隻小東西,咬了我一口,已經死了。」
  
『啊啊啊啊!綾侍,我要剝了你了皮!不是說一根頭髮都不准掉的嗎!』
  
就說是強人所難……

『用你的手、用你的身體,甚至用你的頭髮去擋都可以啊!怎麼可以讓小柔受傷,無論是什麼攻擊打在你身上都沒關係嘛,你切腹謝罪!切腹!』
  
「……」
   
這根本已經是無理的要求了吧?綾侍大人都沉默了。
  
『啊,快到沉月通道了,等一下再跟你算帳……』
  
依照音侍的個性,等一下大概也忘了,璧柔則是有點尷尬的向綾侍表達她的不好意思,被咬了一口只是小事情,音侍的反應卻有點過激,所以她擔心綾侍會不高興。
  
「沒關係,不高興也是針對那個笨蛋。」
  
綾侍笑了笑,那樣的笑容又讓人覺得有點想退後了。
   
「其實按照他說的做也沒什麼難度,就這麼辦吧。」
   
喔啊?綾侍大人您也覺得無論是什麼攻擊打在您身上都沒關係嗎?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還有,音侍大人您怪怪的,居然叫別的男人用身體幫自己的女人擋下攻擊,您就不怕這樣灑血賣肉會產生特別的情愫,讓她變心嗎?
  
「只不過是用女孩子的外表跟男孩子的外表而已,還不都是一樣的,有必要保護得這麼過份嗎?」
  
朱砂感到不快地念了一句,對於縱容女生、太照顧女生這種事情似乎很不滿。
  
原來你宣導男女平等嗎?這樣你未來要交女朋友大概也不容易了。保護女孩子也有成就感啊,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我想,對於別人的事情,就不要管太多吧,那是他們的私事。」
  
月退是這麼說,不過他在這麼說的時候,天空藍的眼睛裡似有若無地飄過一絲冷意。
  
冷意?看錯了嗎?是月退耶?
   
範統揉揉眼睛,不過月退又繼續用他那神奇的手法剝皮去了,也沒得再看仔細一些。

綾侍收工的時間很準時,七點一到,他就停下了殺雞的動作,資源二區的其他生物也因此逃過了一劫。
  
清點了一下每個人收集到的皮毛數目,一共是七百二十三份,皮的部份大家都足夠了,毛則還需努力,對範統他們幾個白色流蘇的學生來說比較尷尬,因為沒有毛,只有皮,也不能直接升為草綠色流蘇,還是得拿到了足夠的毛後,才能進行升級。
  
「下次再殺完剩下的吧,音,等你有空的時候。」
  
綾侍在團體通訊中對音侍這麼說。說真的,買幾個枕頭就解決了,大人您們就真的不考慮嗎?
  
然後綾侍還做了一件殘忍的事情——除了每個人需要的一百份皮,其他的皮,他都收走了。
  
「多餘的東西讓你們拿去賣錢說不過去,就當作是我的酬勞。」
  
可是您明明一點也不缺這點錢吧——!
  
眼見著雞皮被收走時,範統真是心痛到了極點,早知道報數目的時候就不要那麼老實,這樣不就可以偷偷留下一些了嗎!
  
綾侍是用符咒將他們送回宿舍的,他自己沒有跟他們一道走,看著亮著燈火的宿舍,大家都累得只想回去休息,不過朱砂還是堅持要去領晚餐,在委託他一起領自己的份之後,範統便和月退一起走回他們的四四四號房了。
  
當然,他們不忘先將團體通訊關閉,以免繼續被音侍與璧柔無間斷的甜言蜜語轟炸。
  
固然勞累了一天,想到要吃那粗糙的公家糧食,真的有點傷心,但活動量這麼大,如果連晚餐都不吃,實在很難捱下去,為了維持生命,也只能屈服了。
  
「範統,你的傷……」
  
在跟他一起走回房間時,月退憂心地看向他。
  
對喔,綾侍大人的止痛符不知道能維持多久?
  
「現在很痛,很不好。」
  
喂喂,我是要說「現在不痛,還好」好嗎?被扭曲成這樣,好像我故意要騙取人同情似的,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啦。
  
「很痛嗎?唔,被雷轟到不是什麼輕傷,很痛也是當然的……」
  
在聽他這麼說之後,月退眼中的擔憂就更濃了,範統很想解釋不是這麼一回事,但說出來的話還是一堆「是啊」、「真的很痛」、「我是說,痛到快死了」之類的話,一點幫助也沒有。
  
看月退的表情,好像很感同身受,看起來還有點良心不安,那緊皺的眉頭彷佛在猶豫著什麼,然後他轉過身去,嘴裡輕念了一些範統聽不懂的東西,當他再轉回來時,雙手中間已經多出了一團令人感覺十分溫暖的白光。
  
那團白光一下子罩向範統,猶如融入了他體內一般,範統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切就結束了,然後他看見月退對著他微笑,那笑容也讓他覺得很溫暖。
  
「這樣子好一點了嗎?」
  
由於本來就沒有痛覺,範統實在很難回答這個問題,可是他驚異地發現,身上原本看得見的傷口,居然全數癒合了,將血污抹掉後,下麵的肌膚也完好如初,簡直只能用不可思議來形容。
  
什麼好一點了嗎,根本是全好了!
  
「哇!月退!你會治療啊?這是什麼術法,上堂課學不會的嗎?之前怎麼不用?」
  
又變成聽起來有點奇怪的話了,算了。
  
「這是因為……因為……」
  
月退頓時結巴了起來,好像有點慌張,而他結巴了半天,還是沒擠出個好理由來。
  
「範統,對不起,讓你帶著傷不舒服了那麼久……這是有理由的,而這也不是術法……不要告訴任何人好嗎?」
  
嗯?不是術法?那是什麼?生前就有的能力?月退你到底原本活在什麼樣的世界呀?還是說,這是你質變得到的能力?
  
「不好,那別人問我傷怎麼還沒好的話我要怎麼說?」
  
笨蛋詛咒!別把我答應他的話搞得好像故意為難人家好不好?
  
「唔……」
  
月退看起來很為難,範統覺得自己如果是他,應該也會覺得很困擾。
  
「你就說,睡了一覺起來就自己好了……?」
  
這樣別人會把我當成打不死的蟑螂盡情蹂躪的。範統忍不住搖頭。
  
「怎麼辦?我們一起來想理由?」
  
並不是兩個人一起想就比較可能想出好理由的,所謂的集思廣益,兩個人不太夠啊。
  
「我回來了——」
  
他們還沒想出理由,朱砂就帶著晚餐回來了,他果然很快就注意到範統的傷口全都消失了的事實,對於這無法解釋的現象,他當然會開口發問。
  
「為什麼你的傷全都好了啊?」
  
「……可能綾侍大人的符咒還是有治療的效果吧。」
  
範統硬掰出了一個理由,在詛咒沒有作怪的情形下,朱砂算是接受了,只是這個理由沒有辦法對綾侍用,只期盼下次見到綾侍時,他不會有相同的疑問。
  
月退像是松了口氣,又對他微笑了一下,範統也回以一個笑容。
  
那是一種如同能忘掉所有不愉快的,暖暖的感覺。
  
他再一次覺得,有朋友真好。
  
***
  
◎ 範統的事後補述

我能交到月退這個朋友,一定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想我上輩子經營鐵口直斷店廣結善緣,上天一定是看到了我的努力與付出,我真是感動。本來以為到下次死亡之前身上都要帶著鍋巴了,可以擺脫這樣的窘境真是太好了,我誠心地感謝老天爺還有月退。
  
只要再收集好雞毛,一口氣提升到草綠色流蘇,每個月用固定薪水抵債,我在東方城的生活就差不多可以穩定下來了吧?
  
今天總覺得發生了很多從來沒想過會發生的事,也認識了從來沒想過會認識的人,緣分實在是很奇妙的東西,就跟音侍大人與璧柔小姐之間無視眾人的相處模式一樣奇妙……
  
啊!完了!米重知道我的底細,他一定會找我對決,踩著我的屍骨成為草綠色流蘇!現在不是想那對閃光情侶的事情的時候了啊!
  
被要求對決的話,不知道能不能找人幫忙?我還是找個機會瞭解一下,或者跟朱砂打聽清楚好了,如果可以找人幫忙的話,我從今天開始一定片刻不離月退,一定!看到我被人打,他應該會幫我吧?
  
一心想靠朋友,好像很沒骨氣……不如下次免費幫月退算命當做回饋吧,這好像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只是看他的面相,算的也是他生前的事,這對他有幫助嗎?
  
明天還要上學,又是該死的武術軒的課,還是好好睡覺養足精神,別再想下去了啦。
作者: janice8689    時間: 2012-11-30 06:41 PM

章之三 保衛我們的雞毛,噢,還有雞皮

『這就是人為毛死,鳥為食亡嗎?但我覺得為食亡還比較令人高興……』 —— 範統

在經歷了不平凡的一天后,忽然要回歸平常上課的日子,實在讓人有點難以適應。
  
不過人並不會因為自己的朋友結交了權貴,自己就跟著變成特權階級,至少大部分都不會。先不說這朋友的交情還很普通,朋友的朋友是大人物,這關係也遠了點,想要增加自己的競爭力,乖乖去上學打好基礎還是比較實在的。
  
然而今天一大早,月退的臉色就不太好看,皮膚看起來有點蒼白,一副虛弱的樣子,也不曉得是怎麼了。
  
「新生居民也會生病嗎?」
  
朱砂對月退的狀況感到訝異,同時還是體貼地為他倒了杯溫水。
  
「謝謝……」
  
月退躺靠著床,接過裝著溫水的杯子,啜了一口。
  
「你今天還要上學嗎?」
  
「我想……先休息一下,晚一點應該就會好些了,應該還是可以去上下午的課……」
  
下午的課是武術實戰課耶,沒有必要不舒服還去上吧?
  
「吃一吃早餐會比較好吧?我可以再去幫你拿一份。」
  
「……不,謝謝,不用了,沒關係的。」
  
那種沒營養的難吃食物,吃了只會病情加重啦,沒看月退的臉色更蒼白了嗎?人家都身體不舒服了,就別再折磨他了。
  
「那我去上課了。」
  
朱砂整理好自己的東西,便離開了房間。範統總覺得他是那種天塌下來也要吃三餐跟上學的人。
  
「範統……你不去上課嗎?」
  
月退望向他,問了一句。
  
「我留下來照顧你好了,等你舒服點再一起去下課。」
  
一起去下課……嗯,算了,還在可以接受的錯誤範圍。

「不用照顧我沒關係啦。」
  
可是我不想去上課。一個早上的武術課本課耶!會無聊到死吧?就讓我照顧你嘛!
  
「反正我待在這裡,需要什麼不要跟我說。」
  
又來了,又變成糟糕的話了,呃啊……
  
在範統陷入說錯話的深淵時,敲門的聲音響了起來,考慮到應門可能會說成「別進來」,範統就自己開門了。
  
門外的人是璧柔,今天早上依然打扮得很俏麗,看見範統後,她輕輕地開口。
  
「我碰到朱砂,聽說月退病了,他還好嗎?」
   
「他在休息。」
  
「那……這是我買的水果,吃這個會比較有胃口吧?希望他早日康復。」
   
「不客氣。」
   
謝謝總是說成不客氣,這總讓範統很困擾。看著從璧柔手上接過的水果,他也哀怨了一下。
  
三千串錢啊——
  
「啊,這是給月退的,你不可以自己偷吃掉喔!」
  
璧柔又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範統也有點無奈了。
  
我有那麼不可信任嗎?還是我長得一臉就是會偷吃東西的樣子?我承認我剛才暗暗對這些新鮮水果流了一下口水,但這不代表我會無良侵佔生病的朋友的食物好嗎?
  
璧柔走了以後,範統拿著水果走回床前,坦白說,因為月退躺在中鋪,要照顧也不太方便,但叫他暫時先移到下鋪又怪怪的,也只能這樣了。
  
「月退,這是璧柔拿來的火果,吃一點?」
  
哇,火果是什麼玩意兒啊!
  
「不用了,我不吃。」
  
月退剛才就將臉轉向了內側,範統看不到他的表情,對於他不吃的決定,範統覺得很意外。
  
「水果比公家糧食難吃,難得有機會吃到,你真的不吃一點嗎?」
  
如果比公家糧食難吃,我也不想吃了。什麼爛話嘛……
  
「不會吧,還有比公家糧食難吃的東西嗎?」
  
月退被他逗笑了,有這種效果的話,說錯話倒也還是不錯的事。
  
「你不吃就不會知道。」
  
原本他想說「你吃吃看就知道了」,被顛倒之後意思居然也差不多,真是神奇。
  
「好,那吃一點好了。」
  
月退似乎心情好了些,他坐起身子,從範統手中接過一顆看起來很好吃的水果。
  
「怎麼樣,難吃嗎?」
  
「難吃。」
  
月退竟然也開始會開玩笑了啊?不過這樣對璧柔真是不好意思。
  
璧柔拿來的果子有四顆,但月退只吃了一顆就不吃了,本著不吃掉也是浪費的精神,剩下的自然就由範統代勞,他吃得倒是很開心。

「範統……你在你原本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人呀?」
  
以前他們其實不太聊天,通常範統都是在陪月退練字,而且房間裡還有朱砂,說起話來還是會比較拘束。
  
現在是無法練字的時間,難得獨處又沒事可做,自然便是聊天的好時機了。
  
聊天是互相瞭解的好方法,範統也很樂意談談自己,可是他真的不擅長聊天。
  
有這張嘴在,想好好聊天根本是癡人說夢。
  
「我原本的職業是鐵口直斷。」
  
「鐵口直斷?」
  
月退顯然沒聽過這個名詞,故而露出疑惑的表情。
  
「就是算命的,不過我還包很多東西,像消災解厄、結緣牽線,算命也有分類的,我算得很不准。」
  
「因為算得不准,所以才兼營別的服務啊?」
  
月退理解似地睜大眼睛,範統則是無奈。他當然是想說自己算得很准,但嘴巴要跟他過不去,他也沒有辦法。
  
「月退,你呢?」
  
再談下去,他只怕把過去的自己扭曲成一個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比起說話,他還是比較適合當聽眾的,這點他很有體認。
  
「我……」
  
被範統這麼一反問,月退愣了愣,反而呆住了。看來他原本只想問問範統的事情,沒打算說自己的事。
   
「我的過去……其實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對我來說,一件也沒有。」
   
在說著這樣的話語時,照理說應該要有幾分憂傷的,可是他沒有流露出這樣的氣息,他在說的時候,整個人是完全平靜的。
   
其實範統並不喜歡他偶爾會透露出的這種「靜」。這樣的靜包含了「空」與「寂」的感覺,讓人很難判斷他究竟是將一切情緒壓抑,還是真的沒有任何感覺。
   
雖然難以判斷,但範統認為,他是強制壓迫自己,讓自己置於「空」的無感狀態的,畢竟平常的月退看起來還是很正常啊。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保護措施,甚至是下意識的一種慣性狀態……
   
範統只覺得,這種狀態下的月退,跟任何人都有著很遙遠的距離,那鴻溝隔閡是難以跨越打破的,因為它無形,連看也看不見在哪裡。
  
「如果覺得難過,就表現出來也沒有關係啊……」
  
當範統說出這句話後,月退的目光彷佛凝固了幾秒,一瞬間範統甚至有種自己說錯話了的感覺,但明明沒被顛倒啊。
  
「……是這樣沒錯,我總是忘記這裡已經不是那裡了……」
   
所謂的「那裡」,應該就是月退本來生活的世界。他在那裡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範統難以想像。
   
都已經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了,怎麼還會產生錯覺呢?
  
「仔細想想,還是有好事的,我喜歡救人,只是這件事也不全然……」
   
他語帶保留,之後像是覺得累了,便閉上眼睛,進入了睡眠。
  
身體不舒服的人睡一睡也好,範統安靜地待在一旁,儘量不打擾到他休息。
  
如果可以,他也很想跟著一起睡回籠覺,但昨天睡得早,現在精神好得很,勉強躺到床上應該也睡不著,只好算了。

月退是在中午時醒來的,在他睜開眼睛時,似乎還有些分不清楚夢境與現實而神情僵硬,等到看清楚周遭環境也看見了在房裡的範統,人才放鬆下來,臉上的表情也隨著明朗了些。
  
「範統……什麼時間了?」
  
「晚上了。」
  
由於他報錯時間,害月退緊張了一下,爬起來發現陽光正明豔,才拍了拍胸口。
  
「呼,朱砂又不在房裡,不是晚上嘛,範統你怎麼嚇我。」
  
你什麼時候才會搞懂我有語言障礙啊……
  
「我覺得下床走動應該沒問題了,我們去上課吧。」
  
月退說著,便換起衣服,做起了準備。
  
「但我們沒有武器,還不是會被那個腳踏車老師趕出來?」
  
哇!好棒!機車老師變成腳踏車老師了!從來沒想過會出現這種新辭彙,真是新鮮!
  
……我越來越會自己解嘲排遣無奈了。
  
「腳踏車老師?」
  
月退充滿了困惑。
  
就算我正確無誤地說出機車老師,你也是聽不懂的,我相信。
  
「也許我們可以再跟老師商量看看,空手也是可以進行武術實戰的啊。」
  
你要我空手跟有武器的人打嗎?不要啊!你可以我可不行,我從來沒練過空手奪白刃的絕技,你饒了我吧!而且你想怎麼跟那個機車老師溝通?用拳頭嗎?
  
「我準備好了,走吧。」
  
「好。」
  
……
  
這種違反自我意志,造成人生走上不同的分歧的錯誤答覆,到底還要發生幾次?
  
「月退,雞皮跟雞毛……」
  
「對唷,隨身攜帶比較保險。」
  
根據打聽來的消息,雞皮雞毛是會有人偷的,放在房裡又沒有人在,那的確很令人不安,只是一袋雞皮雞毛,隨身帶著又不太方便,實在很麻煩。
  
今天早上璧柔來的時候,好像就已經換成草綠色流蘇了,朱砂也說他上學前會拿雞皮去升級,真是讓人羨慕啊……
  
「雖然有點不方便,但還是帶著吧,我來拿好了。」
  
於是,他們就這麼帶著這些「貴重物資」出門了。
  
範統和月退出門後,就遇到了不友善的人群。
  
他們想到了有人會偷,卻忘了也有人會搶。
  
「把雞皮和雞毛交出來,否則就準備到水池重生吧!」
  
當街搶人,會不會太過份啊。
  
「……」
  
月退微微呆愣住,多半是他受過的教育裡又沒教過他遇到這種事情時要怎麼處理了,範統則跟著呆站,反正他也沒有主導局面的能力。

當街搶劫也就算了,更過分的是,來搶他們的是一群藍色流蘇的人,也就是說,他們要嘛是為了不讓他們升級,要嘛是為了自己拿去變賣賺錢,才來「欺負弱小」。
  
看他們志在必得,放話放得這麼兇狠的樣子,一時還真的會反應不過來。
  
總不可能就這麼把東西交出去吧?但是不交出去,要怎麼辦呢?
  
旁邊看到的人多半選擇漠視,除了不想捲入是非與那麼多個人為敵,多少也是因為看到被搶的是西方人,便無意插手了。
  
這裡的種族歧視還真嚴重,不曉得落月那邊是不是也這樣歧視他們城裡的東方人?
  
「月退,怎麼辦?」
  
要年紀比較小的人拿主意,範統覺得自己還挺丟臉的,不過臉皮這種東西是越磨越厚的,相信以後他就漸漸不會有羞恥感了。
  
「我不喜歡打架,跑吧。」
  
就算要打架,月退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太適合,但是跑……跑去哪?而且範統很懷疑自己的體力跟跑速,能不能比得過這些搶劫的人。
  
「月退,你不要丟下我,別走啊!」
  
月退又愣了一下,然後苦笑。
  
「我不會不管你就自己跑掉的啦……」
  
不是,我是說反正我跑不掉,叫你不要管我自己跑就好,但是看起來又造成誤會了。
  
「沒聽到嗎?不交出來我們就直接動手了喔?」
  
其實範統也覺得逃跑是比較好的決定,上次月退在武術實戰課打敗的那群同學都是白色流蘇,這群可是藍色流蘇,等級大大不同的,究竟有沒有勝算範統也不知道,能不要冒險還是不要冒險吧。
  
「數到三就跑吧。」
  
月退這麼告訴他,於是在數到三後,他們兩個立即拔腿往另一個方向沖了出去。
  
範統幾乎是跟著月退在跑的,月退即使身體不舒服,跑步的速度與身手還是比他靈活,好幾次範統都差點在跟著跑時被障礙物絆倒,他也再度覺得可以無視這些障礙物,猶如跑在平地的月退,簡直不是人,至少他這個人就辦不太到,後面傳來的聲音顯示那些人對這種障礙跑也不怎麼拿手。
  
「嘖……冰結咒!」
  
藍色流蘇的人已經有一定實力了,一面跑一面丟個符咒攻擊獵物還不是問題,他們大概也對這種街頭追逐厭煩了,其中一人隨手掏出了事先備好的符咒,朝著前方的範統便擲過去。
  
範統當然有聽到對方扔符咒時喊的聲音,他連忙往旁邊一閃,歪打正著地閃開了那張符咒,只不過,疾跑的途中硬是改變方向,也使他身體一下子失去平衡,一個腳沒踩好,便向前摔倒。
  
「哇啊啊啊!」
  
摔倒時的保護動作、嗯、啊、呃啊……來不及了。
  
跑步中摔跤是很痛的,但比起疼痛,後面追上來那些要命的傢夥才危險,月退似乎也注意到他跌倒而繞了回來,範統在摔跤的衝擊還沒平復的狀況下,只看到他的身影一閃,就和那幾個人交手了起來。
  
月退的手精准地揮中一個人的臉部,將他擊退,由於感覺到了威脅性,那些人的目標全都轉向了月退,沒去理睬旁邊的範統,範統在看到月退取得一開始的優勢時還興奮了一下,但他似乎做了那一次攻擊就消耗了大半的力量,人整個虛軟下來,顯然是身體不舒服的狀況影響了他。
  
在閃過幾次攻擊後,月退便被壓制住了,裝著皮跟毛的袋子被拿走,但他們好像還不想就這麼善罷甘休。
  
「你們說怎麼處置?」
  
「就讓他死一次看看好了,當作是抵抗的教訓啊。」
  
在聽到這句話後,範統當然想阻止。
  
「喂!你們都搶了南北了還想做什麼!」
  
這種時候把東西顛倒成南北一點也不好笑啦!快放開月退!
  
「不幹你的事,吵什麼,你也想死嗎?」
  
一名男子一腳踹中他的腹部,頓時讓他沒辦法再說下去。
  
「咳……」
  
當範統再度找回方向跟視覺時,看見的是月退被一名男子掐住脖子的畫面,當下他很想把手邊能找到的東西都拿起來扔過去,不過這巷子裡也沒什麼雜物,他只能空著急。
  
這時候原本閉著眼睛的月退張開了眼,忽然間範統頓住了,那些在周圍圍觀的共犯也停止了嬉笑,那是一種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氣氛。
  
他什麼也沒做,卻讓所有人都感到凍寒。
  
不,應該說他什麼都,還沒做……
  
「你們在做什麼?住手!」
  
一個帶著怒意插進來的聲音打破了這種氣氛,在看向聲音的方向時,範統登時快感動流涕了。
  
噢!珞侍!你那看起來有點嬌弱的身影這時候看起來真是可靠耀眼耶!有救了!真好!

發現管閒事的人是珞侍後,那幾個囂張的傢夥只能幸幸然地放開月退,範統在跑過去扶月退的同時,也連忙向珞侍開口。
  
「珞侍,袋子,他們的……」
  
明明是我們的!嘎!
  
珞侍大概也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秀美的臉上如同罩了一層寒霜。
  
「把你們搶的東西還給他們,然後通通退下!」
  
在聽了珞侍的命令後,那幾個藍色流蘇的傢夥更加不滿了,不過他們還是乖乖照做,將袋子丟在地上,臨走前還惡意地留下一句話。
  
「不過是靠侍符玉佩的威能罷了,有什麼了不起?」
  
這句話範統聽到了,珞侍也聽到了,珞侍的臉色因為這句話而微微一變,手也握緊了些,但他沒採取任何行動,就這麼放任他們離去了。
  
珞侍,你幹嘛忍耐?這種時候就是要把人攔下來一一暴打一頓不是嗎?你是紅色流蘇耶,比他們強啊,應該也不會輸吧?

其實範統只是不甘願沒出一口惡氣而已,看著月退脖子上殘留的紅痕,他覺得那些惡劣份子真該多投胎轉世幾次,看看會不會變善良些。
  
「月退,你還好嗎?」
  
珞侍先看的是月退,然後才看向範統。
  
「範統你也沒事吧?看起來應該沒事。」
  
這什麼態度……我是順帶的嗎?雖然月退的狀況看起來比較驚險,先關心他也是應該的,但是你怎麼可以就這樣判定我沒事啊?我覺得我肚子還很痛啊!搞不好瘀青了!倒楣一點說不定還內臟破裂!……我不是詛咒自己。
  
被範統扶起的月退伸出手拂過自己的脖子,似乎還有點失神,直到珞侍走到他面前看他,他臉上才恢復出一點表情。
  
「啊……珞侍。」
  
月退的眼睛總算可以正常聚焦了,還認得出人來,應該是沒事吧。
  
珞侍把旁邊的袋子撿起來,看了一下裡面的東西後,就隨手遞給範統,接著開口。
  
「這種東西就要趕快拿去交,直接換成草綠色流蘇比較實際,放在身邊只是徒增危險而已。」
  
「可是,毛太多……」
  
珞侍花了五秒才反應過來是「毛不夠」,他剛才也不過隨便看一眼,自然無法分辨裡面的雞毛有幾根。
  
「你們怎麼不先把雞毛湊齊啊?連雞皮一起收集做什麼,殺雞比較麻煩,拔毛很簡單,你就算靠近雞把它頭上的毛拔走,它也未必會發現。」
  
咦?那麼那天沒有殺到被人拔過的無毛雞真是太好了。要問我們為什麼連雞皮一起收集,這還真是個複雜到難以回答的問題……
  
「拿著這種東西也別跑到小巷來,走大路啊。」
  
「我們是在小巷中被當眾搶劫,逃跑到大路來的。」
  
說顛倒了,不過沒關係,這種程度珞侍應該可以自己翻譯。
  
聽到東方城的治安這麼差,珞侍不由得瞪圓了眼睛。
  
「怎麼會這樣……可惡,新生居民與新生居民的糾紛無法可管,下次會議我一定要提出這個問題……」
  
由於月退從剛剛到現在都很安靜,範統有點不安,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月退?」
  
因為他的狀況看起來不太正常,範統還用手在他面前揮了幾下。
  
「……沒、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一些事……今天還是回宿舍不去學苑了,珞侍,謝謝你。」
  
月退有點情緒不穩定地說了這幾句話,然後便向珞侍告辭,速度快到珞侍沒反應過來,範統也拿著雞毛雞皮傻在原地。
於是,珞侍看向身邊的範統。
  
「範統,那你還要去上課嗎?我要走了。」
  
「……求求您保護我回宿舍。」
  
為了生存下去,範統想,他恐怕是會越來越無恥的。
  
最後會變成像米重那樣嗎——?這樣想起來還真是不舒服耶……

結果珞侍真的陪他走回宿舍了,果然就跟他判定的一樣,珞侍是個好孩子,只是嘴巴有的時候不太坦率,他們在宿舍門口分別後,範統便自己上樓,疲憊地推開四四四號房的門。
  
「範統,你回來啦?」
  
房間裡有人向他打了招呼,不過……不是月退。
  
「哇——」
  
範統受到了驚嚇,立即想關門出去,但米重過來抓住了他的手,不讓他逃跑。
  
「我說範統啊,看到我就嚇成這樣還連家都不回了是什麼意思……我不是早說過我對你沒興趣了嗎?」
  
才不是這個原因!難道米重你也想來搶我的雞皮雞毛嗎!我就算是死也不會給你的!
  
「咦,你抱這一袋是什麼?」
  
唔?看起來不知情的樣子?是誤會嗎?
  
「你不覺得在房間沒有人在的時候擅自走出去是很失禮的行為嗎!」
  
範統還特地連淋浴間都看了看。沒有人,真的沒有人。
  
月退跑哪裡去了?不是先走的嗎?
  
「什麼走出去?是闖進來吧?又不是什麼閨女的房間,大家都這麼熟了,站在外面等很累啊,進來休息一下會怎麼樣嗎?」
  
別再裝熟了,我很介意。話說你到底來做什麼的?而且現在明明是上學時間,原來你都不上課的嗎?
  
「我只是想來打聽一下有沒有新的八卦嘛,範統你很行耶,得到了珞侍大人的關注,聽說也跟音侍大人搭上線了?有沒有秘訣啊?」
  
別講得好像我是出去賣的好不好,而且,基本上音侍大人可能連我的名字都還不知道,見了面搞不好也認不出來。
  
「還有綾侍大人。」
  
這個刺激是一定要的,他一直在等這個機會。
  
「什麼——!」
  
米重的反應果然非常激烈,他激動到抓著範統的肩膀不住搖晃,像是想從裡面搖出什麼東西來一樣。
  
「真是太過分了!為什麼你這麼令人羨慕!你跟綾侍大人說到話了嗎?你跟綾侍大人握到手了嗎?分我一點啊——他跟音侍大人到底有沒有一腿?」
  
為什麼這麼多人都覺得綾侍大人跟音侍大人有一腿?真是太神秘了,綾侍大人您到底對音侍大人做過什麼,做得多過火啊?我寧可相信是跟女王有一腿,不是連沐浴更衣他都在旁邊嗎?
  
範統默默取了紙筆來。
  
「你拿紙筆做什麼?……什麼……『不告訴你』?你這是什麼意思!而且還硬要用寫的來表達你的意思,這讓人感覺真不悅!又寫了什麼……『我的符咒通訊器是綾侍大人親手做的』……!啊啊啊!賣我!求你!多少錢我都跟你買!範統我對你最好了對不對——」
  
哇哈哈哈哈好爽——不過我是不會賣你了啦,裡面有內建的可以找到音侍大人跟綾侍大人的團訊連結處,這是無價的啊,搞不好有的時候有用的,賣給你我不就沒有了嗎?

「我出五千串錢!五千串錢!」
  
……!五千串錢!可惡!我心動了!看不出來米重居然這麼有錢嗎?等一下,有五千串錢還要為了還債奔波,他到底欠了多少債啊?
  
「不過,請讓我賒帳,我沒有現金,你覺得怎樣?」
  
去死吧。
  
「範統!不要不理我啊!我保證一千年之內一定會還完的!我保證!」
  
有沒有搞錯,你一年只打算付五串錢嗎!而且不要因為新生居民好像只要換皮囊就可以一直活下去,就隨便開出這種太誇張的年數好不好!
  
「……你們在做什麼啊?」
  
最後是放學回來的朱砂幫忙把這個奇怪人士趕了出去,米重還硬是提醒範統自己的通訊器符文,要範統改變心意的話勢必聯絡他,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而月退卻直到他們要睡覺前,都沒有回來。

月退,你跑哪裡去了啊?
  
雖然是該睡覺的時間了,今天才發生過那種事,半夜出門也有點危險,但範統還是決定出去找一下人,朱砂則留在房間裡看管雞毛跟雞皮。
  
范統在出來時又遇到了璧柔,在一番前言不對後語的溝通下,璧柔大概瞭解了情況,也自告奮勇跟著一起尋找。
  
其實範統很希望她可以把音侍或綾侍叫來幫忙,那可能很快就可以找到人了,但他實在開不了口,他深深覺得這是臉皮的磨練還不夠的問題。
  
「有了有了,我覺得應該是在城外西南方,往那邊找過去大概可以找到。」
  
你覺得?
  
範統覺得璧柔也很神奇,她閉上眼睛過了一陣子之後,突然就說了這麼一句話,但範統也沒有依據可以否定,所以只好按照她說的,跟著她一起出了城,往西南方搜索。

走了一段路以後還是沒看到人,但再走下去就會逼近危險地帶了,範統有點猶豫,可是璧柔都沒有回頭的意思,他也就跟著走了下去。
   
根據以前從米重那裡拿到的地圖,再過去真的是會被怪物秒殺的地方耶。月退你真的在那邊嗎?跑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做什麼?
  
「啊,找到了。」
  
璧柔指向前方,的確有個人影。范統是從那頭金髮認出來的,他就站在一片虛空之前,襯著遠方的明月,一眼看過去很清楚,也多虧月光照亮了視野。
  
「月退!」
  
範統遠遠地叫他,但是他沒有反應,也沒有轉過身來,兩個人小跑步接近他後,璧柔也覺得奇怪地過去搭了一下他的手臂。
  
「月退,你怎麼會跑來這種地方?我們很擔心你……啊!」
  
在月退側過臉看見璧柔後,突然用力地甩開璧柔的手,退了一步,在範統和璧柔錯愕地看向他時,都被他的眼神嚇到而說不出話來。
  
那是一種十分憎恨的眼神,在他用這樣的眼神盯著璧柔時,璧柔只覺得十分恐怖與不解。
  
如果這樣的恨意是針對她,那是為什麼呢?
  
連範統也搞不懂現在是怎麼回事,他沒有看過月退這樣的表現,也不知道恨的感覺,可以透過眼神如此具體地描繪。
  
「……抱歉。我剛才怎麼了嗎?範統、璧柔,你們怎麼會來這裡?」
  
忽然間,那種恐怖的感覺就這麼消失了。站在他們面前的又是他們印象中的月退,正帶著溫和的表情跟他們說話。
  
只是那溫和之中,似乎還是有一絲隱隱哀傷。
  
「應該是我們問你怎麼會到這裡來才對吧!你半夜沒回去,大家很擔心你啊!」
   
大概想把剛才被嚇到的情緒平緩過來,璧柔說起來教訓的話語,聽起來還真頗有幾分興師問罪的味道。
  
「呃……我只是出來散心,對不起,我們回去吧。」
  
月退簡單道歉後,便表示要跟他們一起回去了,畢竟找到人還是最重要的,他看起來什麼也不想說,那麼追問多半也問不出來。
  
這個夜晚成了一個謎,而且看起來恐怕未必會有解開的一天。

***

◎ 範統的事後補述

所謂的朋友,到底是瞭解深一點好,還是維持普普的交情好呢?
  
對我來說,我還是想對月退投注關心的,雖然越挖掘就會越覺得他不單純,但至少個性看起來還是很單純,而且他是個好人,如果他的背景不單純,那也是讓他變得不單純的人的錯。
  
今天雖然成功保住了雞皮跟雞毛,也稍微修理了一下米重,但好像覺得不是很開心呢。
  
啊——我對於搞不清楚的情況,總是會覺得很煩悶啦——
  
而且,從頭到尾跟璧柔是有什麼關係啊?難不成月退你其實也暗戀人家,所以嫉妒?……我覺得有這種想法的我真是膚淺,我根本只是想隨便找個理由來逃避嘛?
   
無論如何,希望明天一早起來一切就能恢復正軌,也希望月退可以過得開心一點,我還是喜歡他露出真心笑容的樣子。年紀輕輕的,還是應該多笑啊,珞侍也是嘛,這年頭美少年都流行不笑裝酷嗎?
  
我覺得比較悲哀的是,我就算不笑也酷不起來。這到底是臉的問題還是個性的問題呢?
作者: janice8689    時間: 2012-11-30 07:01 PM

本帖最後由 janice8689 於 2012-11-30 07:03 PM 編輯

章之四 這就是我的武……器……?

『真是天作之合。』 —— 珞侍

『好棒喔,我也好想要。』 —— 音侍

『……』 —— 範統

***

隔天早上該上學的時間,範統和月退都準時起床了,不過朱砂卻依然躺在床上睡得很香,也許是昨天等月退回來等到太晚的緣故,面對這種狀況,範統和月退面面相覷。
  
「怎麼辦?」
  
「他說過睡覺的時候最好不要吵他……」
  
第一次見面時,朱砂就這麼交代過了,既然是他特別叮嚀過的事情,那還是照辦比較好。
  
只是,朱砂是個認真向學的學生,就這麼放著他不管讓他睡過頭錯過課程,他會不會很生氣呢……?
  
「要叫他嗎?」
  
月退好像有點過意不去的樣子。
  
「誰叫?」
  
範統不想嘗試。朱砂本來就對他有點意見,再打擾他睡覺,說不定會被他痛毆一頓。
  
「……還是尊重他的警告,別叫他好了。」
  
月退也沒有叫他起床的勇氣,兩個人決定自己去上學,不過,今天搞不好還會遇到搶劫,又該怎麼辦呢?
  
「東西還是我拿吧,那些人主要還是針對我。」
  
對於今天出門的應對方針,月退這麼決定。
  
「今天身體沒問題了,我會應付的,範統你就……距離我遠一點吧。」
  
這樣的決定真令人不高興。明明是一起出門上學的,卻得分開走,裝作一副不認識的樣子,用想的就覺得不開心啊。
  
「月退,你明天……」
  
範統是想問他昨天的事情,不過說成了明天。
  
「……?明天?有事嗎?」
  
沒事。說明天聽起來好像要找人家約會的樣子,搞什麼……

在他們走下樓時,發現宿舍門口似乎有騷動,等他們走出去,才發現騷動的原因是珞侍跟音侍站在門口。
  
珞侍跟音侍……?怎麼看怎麼扯不在一起的人啊?
   
「月退、範統!」
   
珞侍看到他們後,便喊了他們一聲,既然都被點名了,兩人便往他走了過去。
  
「珞侍,你在等我們?」
   
月退看著珞侍,有點驚奇地問。
  
「我……我才不是特意在這裡等你們,只是剛好路過……只是音侍說要來,我才順便一起過來的!」
  
珞侍被他這麼一問,頓時略帶慌張地否認,不過否認得有點拙劣。
  
「小珞侍,你也認識他們啊?好稀奇。」
  
音侍靠了過來,驚訝地問了一句。
  
音侍大人,麻煩您站過去一點,別再過來了。好、好閃耀啊,人沒事長那麼帥是想成為男性公敵嗎?而且在您靠過來之後,往我們身上集中的目光馬上變成了好幾倍,這壓力很大耶……
  
「你會認識他們才比較奇怪吧!」
  
珞侍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光看向音侍。範統十分贊同他的意見。
  
「嗯?他們是小柔的朋友,所以也是我的朋友啊,雖然其中一個我有點沒印象不太確定啦,不過既然是一起出現的,大概沒錯吧?」
  
不好意思,長得很路人有錯嗎?您沒印象的那一個一定是我吧?輾過一次、劈過一次還沒印象,您到底想怎麼樣?
  
「啊,我想起來了。」
  
音侍一拍手,看來正為了忽然回到腦中的記憶而高興。
  
「你傷怎麼好了,難道後來還是死了嗎?」
  
……別把這種問題問得像是「你吃飽飯沒」一樣好不好?這樣不如不要想起來。還有,別詛咒我。
  
「你對人家做了什麼?」
  
珞侍一聽立即用責備的語氣質問音侍,一副不用問就可以直接知道是他的錯的樣子,看來他對他很瞭解。
  
「啊!小柔!我等你等得好苦!」
  
剛好璧柔從宿舍走出來,音侍便立刻無視珞侍,朝璧柔迎了上去。
  
「呀!音侍!」
  
璧柔看到音侍顯得很驚喜,面上也綻開了美好的笑容。
  
「小柔,我好想你,抱一個。」
  
「嗯嗯。」
  
住手!不要在宿舍門口卿卿我我!綾侍大人您在哪裡!快來阻止這兩個不尊重別人的傢伙啦!

「這世界是怎麼了……」
  
珞侍如同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呆滯著,他現在才知道音侍等的是個女孩子。
  
「音侍不可能有物件吧?明明那麼白癡。」
  
你的意見真是一針見血。
  
「小柔,我送你去上課。」
  
「音侍,你不忙嗎?」
  
「啊,有點忙,可是好無聊,而且好想你。上次那老頭跟你相處的時間還比較久,我不高興。」
  
「我也好想你,下次我們再去殺雞。」
  
咳!要講話分開一點說!不要黏在一起!……不過殺雞記得帶我們一起去。
  
整個宿舍門口以及樓上開窗看熱鬧的人都看得下巴快要掉下來了,這絕對是近期最大的八卦——音侍大人有物件了,而且是個西方女孩。
  
依照這消息的爆炸性,大概中午就會傳遍整個東方城了吧?早知道還是該把消息賣給米重,先賺一筆的。
  
「小珞侍,我帶小柔先走了,不要被欺負了喔。」
  
原來您還記得珞侍的存在啊?
  
「誰會欺負我?」
  
珞侍臉色難看地反問。
  
「因為小珞侍就跟女孩子一樣可愛,所以……」
  
「你可以滾了。」
  
噢,珞侍你這句話真是深得我心。
   
璧柔挽著音侍的手甜甜蜜蜜地離開時,還有注意到他們而朝他們揮揮手。沒被完全無視真是令人感動……
  
「你們今天放學有空嗎?」
  
珞侍人都來宿舍門口等他們了,當然是有事情的,音侍人都走了,他也該處理一下正事了。
  
原來你又想約會啦?吃飯嗎?好啊,很棒啊。
  
「有空。」
  
月退代替範統做了回答,反正他有空,範統就有空,兩個人的行程幾乎是一樣的。
  
「還是學苑門口見吧,我帶你們去買武器。」
  
喔……?
  
大概是兩個人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的關係,珞侍便又困窘地找起了理由。
  
「昨天發生了那種事情,我又聽說之前你們在資源一區也被欺負,我想、有把武器、應該會有點幫助吧……」
  
珞侍你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耶,明明是好意,不必這麼害羞嘛。
  
「武器……」
  
月退用手托著下巴評估了一下,然後看看範統。
  
「也許也不錯吧?」
  
喂,為什麼是看我之後才這麼說?你覺得我才需要,你自己就不用了是嗎?
  
「錢啊!」
  
對范統來說,錢才是重點,就算帶他去武器店,他沒錢也買不了武器啊。
  
「我可以先幫你出,你再還我就好了。」
  
考慮到如果直接買單,可能會損及人家的尊嚴,珞侍決定用借的,這樣比較不尷尬。
  
我還欠你五串錢耶。越欠越多,這樣好嗎?一把武器大概的價格是多少啊?確定是我還得起的嗎?
   
「那麼放學後約在學苑門口,不要忘記。」
  
「好,謝謝你。」
  
月退還是一樣有禮貌,不過比起對擁有一把武器的期待,範統還是比較關心買完武器後,珞侍能不能再請他們吃個飯。

由於在臨走前,珞侍好意地說,雞皮雞毛還沒收集齊全之前,可以先放在他那裡給他保管,所以今天來上學,就安心了許多。
  
上午術法軒的課,範統是在打瞌睡中度過的。沒眼光老師的判定其實很正確,他的確完全沒有術法的天賦,上課教的東西他沒有一樣聽得懂的,比旁邊被判定為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的月退是天壤之別,看月退學會越來越多有趣的術法,範統心裡實在悶得要命。
  
「其實你可以不用來上課,只是浪費時間坐在教室裡而已,範統同學。」
  
為人師表,不要說這種話好嗎?小心把你的綽號改成毒舌老師喔?
  
「一個心中沒有純粹想像的人是不可能開竅的,聽再多課也沒用。」
  
難道是原本世界對想像力的荼毒殘害了他的天份嗎?從小就知道沒有聖誕老公公對這件事也有影響嗎?太早認清現實的殘酷也有錯嗎?好歹他也有過害怕虎姑婆而縮在被子裡不敢睡覺的童年啊?
  
這跟小飛俠又沒有關係!我不服氣啦!
  
「月退,純粹想像到底是什麼?」
  
既然月退這麼有術法的天份,問他應該最快。
  
「呃?」
  
月退被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明顯困擾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可能像是,可以把公家糧食想像成很好吃的食物之類的……?」
  
如果這樣的話,朱砂的天份一定比你高。我忘了天才不一定擅長教育,是我的錯。
  
「唔,應該是去理解、體會每一樣事物,無論是什麼都能感同身受吧?我想這樣解釋比較好。」
  
我覺得更抽象了。如果是你原本的舉例,我還可以明確瞭解為什麼我一輩子都沒希望,但無論什麼都感同身受是什麼意思啊?理解、體會每一樣事物?
  
「我不懂,有經歷過怎麼理解跟感同身受?」
   
「這句話聽起來有點複雜,你是說你經歷過了,卻還是無法理解那樣事物?那……大概真的沒希望了,範統。身都受了還不感同,這到底是什麼狀況呢……」
  
我是說沒經歷過怎麼感同身受啦……就好像我從來沒交過女朋友,怎麼會知道有女朋友是什麼感覺?從來沒當過大富翁,怎麼知道手上有三千串錢會產生什麼樣的想法?
  
「範統,試著代入你自己想像看看啊,即使想像出來的感覺不一定是對的也沒有關係。」
  
月退誘導著他瞭解所謂的純粹想像,但範統嘗試了幾次,將自己的腦袋逼上極限後,還是放棄了。
  
他這種人就是所謂沒有夢想,只會把夢想掛在嘴巴上當口號的人嗎?

「不要太難過,範統你符咒還是學得很好的。」
  
範統默默接受了月退的安慰。今天下午的符咒課就要教大家使用符力了,可以正式使用符咒,這其實讓範統還挺期待的。
   
他們上課上了這幾天,符咒軒的教室還是常常會走錯或是找不到在哪裡。有的時候歪打正著找到教室,還會高興半天,一般找不到的時候還是只有求助於人,幸好友善的同學還是存在的,問一問總是會有人指點。
   
第一次學習符力,範統跟月退當然一點也不想遲到,反正午餐不吃,便早早探路找到教室坐好,等到上課老師進來,符力的教學便開始了。
  
普通老師先講解了符力的運作規矩,如何感應符力與培養符力,在這些階段,範統都還覺得挺順利的,講授可以理解,也確實有感知到一股奇特的力量在體內脈動。
  
接著是關於如何將符力輸出身體傳遞到物件上的說明,所謂的物件包含了符咒、符咒通訊器等物,同時,將符力調節成適合那張符的狀態也是一門藝術,在初步教學完畢後,普通老師便拿了一疊事先準備好的馭火符,一人發了三張,讓大家實驗看看能否成功發出符咒。
  
要做這種實驗,在教室裡當然不太妥當,於是普通老師便將大家帶到了符咒軒特製的空間內,在這裡可以亂放這種低階符咒,不用害怕會破壞空間,同學們便一個一個試了起來。
  
拿著手上的符咒,範統覺得自己信心滿滿,他對著前方的空間,在符咒中送入符力,然後擲出符咒。
  
「馭水咒!」
  
向前飛出的符咒,頓時變成了一張無用的紙張,飄落到地上。
  
範統的臉色難看無比。
  
「範統,這是馭火咒的符。」
  
月退不明白他在做什麼,剛才老師的說明,范統明明聽得很仔細。
  
「我不知道……」
  
我是說我知道。渾帳!都忘了還得喊出正確的符咒名稱!我毀了,我的人生已經毀了……
  
「沒關係,現在知道了,再試一次吧,還有兩張。」
  
沒有用啦——我本來就知道是馭火咒的符了——
  
就這樣,范統成為符咒高手的美夢破碎了,而月退對符力的掌握似乎沒有很理想,也許是天生跟這門學問不合吧。

成為一個符咒師,擁有高強的實力,循序漸進地提升自己的實力……原本預算好的未來藍圖,現在整個化為泡影,範統從裡到外都處於一種沮喪的狀態。
  
如果得在這個世界一輩子當平民百姓,待在底層階級,這種日子感覺真的是亂沒希望可言的,就算他可能可以當個畫符師,但那也只能賺錢啊,好不容易可以接觸這些原本世界沒有的神奇事物,他卻通通不能用,這實在是一點意思也沒有。
  
所以,在走到學苑門口跟珞侍會合時,範統也照樣頂著這張慘澹的臉孔,一點也沒有強打起精神的意思。
  
「他這是怎麼了?」
  
珞侍錯愕地轉向月退詢問,月退簡單的把範統鬱悶的原因告訴了他。
   
「術法沒天份,符咒念不出來……範統,你真慘。」
   
範統被珞侍的落井下石擊沉了。
  
「既然如此,就在武術上好好努力吧?武術努力練一練也是會有成果的,還是有點希望吧?」
  
珞侍的提議完全無法讓范統開心起來,武術本來就是他首先排除的科目了,因為他認為自己不是那塊料,現在要他撿回來當成唯一的希望,這也太悲哀了點吧。
  
唉,東方城沒有教落月那邊的東西,就只有術法符咒跟武術。不然不是聽說落月那邊還有什麼魔法、邪咒的?搞不好那個他就能學了啊。至於落月的劍術,光聽就覺得必須用劍才行,還是沒什麼指望啊。

「所以,去給你挑一把適合你的武器吧,有好的武器,在武術上的出發點就比較理想了,也許武術會練得意外順手也不一定。」
  
不可能啦。不可能的啦。比起練武術,我覺得練習逃跑的技術說不定還比較有建設性。
  
前往武器店當然是珞侍帶路,行進途中,範統也稍微轉換了一下心情,聽說這個世界的武器是會說話的,那應該值得一看,就當是見見世面也好。
  
「珞侍,你的武器?」
  
說起來,以珞侍的身分,理當擁有很高級的武器才是,範統不禁好奇。
  
「我主要擅長的是符咒,所以我沒用武器。」
  
珞侍說著,拿出一個長條型、刻有符文的物品來,繼續說了下去。
  
「真要說的話,我大概只用這個吧,不過這不是武器,這叫符印。主要是增幅型的道具,拿著這個使用符咒,可以增強效力,發動一些難度比較高的符咒,不過很消耗氣力,一般不常用。」
   
語畢,他便將符印收了回去。看來這真的只是個物品,不會說話的樣子,範統有點失望。

但想到等一下到了武器店就有很多可以看,倒也覺得還可以接受啦。
  
到目前為止,他都還沒怎麼看過這個世界的特殊武器。平時會見到的同學多半還沒有自己的武器,或者不隨便亮出武器,武術實戰課又只去過一次……
  
至於理當有好武器的人,珞侍說了他不用,綾侍也是用符咒的,甚至強到符紙都不需要,音侍則不知道在搞笑什麼,上次只拿出水果刀來鬧,導致他到現在都沒見識過會說話的武器。
  
之前他好像也跟月退談過想拿什麼武器的話題,印象中月退說只要普通的武器就好,很爛也沒有關係,他還是不明白月退在想些什麼。
  
很快的,武器店到了,從店面的樣子看來,應該歷史頗為悠久了,在珞侍帶著他們進去的時候,店裡並沒有其他的客人,在他們進去之後,老闆也掛上了休息的牌子。

「珞侍大人,慢慢看,隨意看啊。」
  
「嗯。」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包場嗎?果然有身份的人跟平民就是不一樣……
  
武器店的老闆似乎想讓他們自由選擇,問候完就走到後面櫃檯坐著了,珞侍則從店裡拿了特製的手套戴上,並開始為他們進行說明。
  
「有靈性的武器大部分都擺在後面的庫房,他們會說話,也有自己的思維,每一把武器的個性都不一樣,在你碰觸到他後,他就會開始跟你交流,一方面觀察你的實力,一方面藉由講話來瞭解他喜不喜歡你,嗯——雖說營造出好的印象讓武器喜歡你很重要,但還是表達出真正的想法比較好,不然日後相處不好也不太妙,還是別欺騙人家認主吧。」
  
「認主?」
  
「這些武器經過認主儀式才能發揮出最大效益,還有,如果他不肯認主,老闆也不會賣你的。一個人不見得只能擁有一把武器,只要他們能好好相處,你愛帶幾把都沒問題,要是相處不來,麻煩的就是你。」
  
聽起來好麻煩喔。不就是個讓自己變強一點的工具嗎?為什麼還得經營人際關係,搞得好像還得討好他一樣……
  
「我現在戴的手套有隔離效果,等一下我會負責拿武器到你們手上給你們試試,有那麼多武器,應該還是可以找到合適的吧,只是可能要花點時間。」
  
所以你要充當店員為我們服務啊?真是榮幸。
  
「我們到後面的庫房去吧。」
  
於是,範統和月退便跟著珞侍,來到了武器店後面的庫房。

庫房的燈一點亮,整個明亮起來的室內便充滿了說話的聲音。
  
『好亮!嚇死人了!我在睡覺耶!』
  
『有客人來了嗎?有客人來了嗎?我已經滯銷很久了。』
  
『千萬不要看上我,我還不想跟我家親愛的分離——』
  
好吵。
  
庫房內各式各樣的武器,沒有千把也有百把,大家只要各自說一句話,就足以讓裡面嘈雜不堪了,這麼吵要怎麼挑武器,實在是個很大的問題,就連月退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喂喂,你覺得這幾個客人看起來怎麼樣?』
  
『用看的看不出來啦,你問長相嗎?我理想中的主人應該要是美女啊——』
  
『有啊,不是有個美少女嗎?』
  
『你沒看他戴隔離手套!他是來幫忙挑的,不是來買的啦!』
  
珞侍的臉也有點黑了,大概是又被錯認成美少女的關係吧,明明他都已經穿合身的衣服,看得出沒有胸部了,這些武器還真沒長眼睛。
  
嗯……武器的造型看起來就是沒有眼睛跟嘴巴的樣子,那它們到底用哪裡看,用哪裡說話啊?
  
「這地方好陰險,是哪一把武器說話都聽不出來……」

範統的低聲抱怨難得的沒被詛咒扭曲,月退則在聽到他的碎碎念後,應了一句。
  
「不會啊,很好分辨的,是哪一把說的我都聽得出來。」
  
你果然不是人嗎……
  
『那個美少年在看我的時候,我覺得心跳得好快!』
  
美少年?月退嗎?因為珞侍是美少女……反正再怎麼樣也不會是我。
  
『你要有點劍的骨氣!怎麼可以被看一眼就被俘虜了!應該要好好挑剔一番才能決定自己的終生幸福啊!』
  
『你就是這樣才嫁不出去啦!都幾歲了!』
  
喂……那個,我們是來找戰鬥夥伴的,不是來相親求婚的好嗎?
  
「真吵,我去叫老闆來處理一下好了。」
  
珞侍像也被吵煩了,便出了庫房去把老闆叫來。
  
賣武器的人,總該對武器有點辦法吧?大家都這麼想。等到珞侍把老闆帶來後,老闆拍了拍手,清清喉嚨,便開始對武器們喊話。
  
「安靜!安靜!珞侍大人在這裡,不可以失禮!」
  
沒想到他喊完後,庫房內反而更吵了。
  
『誰要聽你的話啊,閃邊啦。』
  
『珞侍大人?是東方城五侍之一嗎?可以在我美麗無瑕的劍身上簽名嗎?這一定可以提升我的身價的!不過,是哪一個啊?』
  
『呱啦呱啦呱啦呱啦……』
  
『哇啦哇啦哇啦哇啦……』
  
真是個沒有威嚴的老闆。

「珞侍大人,真是抱歉,他們一向不太懂禮儀,要讓他們安靜,我可能沒有辦法,不過有武器的事情想知道的話,我還是可以幫忙推薦或介紹的……」
  
老闆的額頭上冒了點冷汗,惶恐地道歉,珞侍也無可奈何了。
  
「算了,那你就在旁邊看能幫上什麼忙吧。」

「是。」
  
果然是統治階層,說什麼人家就聽什麼。
  
「你們有比較想要的武器嗎?先隨便拿一把來看看吧。」
  
「那……刀好了。」
   
至少在原來的世界,範統還拿過菜刀。雖然拿得不是很順手,切菜會切到自己的手,導致在菜裡面加料,所以他後來就改做一些不需要菜刀也能處理的食物……但拿過的東西總是比沒拿過親切點,範統便先選刀了。

「刀嗎……那,這把先試試看好了。」
  
珞侍用戴著隔離手套的手從擺放刀的架子上隨便抽出了一把,交到範統手上,在範統握上握柄後,頓時產生一種奇異的感覺,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直接接觸交流了。
  
『呸!好弱!一點實力也沒有!我不要跟你!跟你一定沒有前途!』
  
看來是挑中了一把眼高於頂的刀了。而既然這把刀都已經明確說出了拒絕的話語,珞侍也不多說,就直接從範統手上把刀抽走,再放回去。

「就……就這樣?」
  
範統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他根本什麼都還沒做啊,一句話都還沒說呢。
  
「下一把會更好。」

  珞侍給他的回答也很神秘,不過他已經把下一把刀又遞過來了,範統便姑且接手。
   
又是那種通到心裡的奇異感覺,這把刀被他握住之後先「嗯」了一聲,大概正在評估他的狀況,然後珞侍就先問了他的意見。

「範統,你覺得這把刀怎麼樣?」
  
「不怎麼樣。」
  
他本來是想說不錯的,沒想到說出來就變成這樣,這麼一來,被他拿在手裡的刀立即生氣了起來。
  
『你還不是不怎麼樣!我也不想有個叫飯桶的主人啊!這樣大家都會說我是飯桶的刀!難聽死了!要挑剔人家有得自己有這個資格吧!』
  
這把刀跟他應該也是不歡而散了,珞侍無話可說的把刀放回去,然後歎了口氣。
  
「我看刀搞不好不太適合,換個種類試試看吧?」
  
不,不是那個問題,我覺得不是不適合的問題……你真的沒看出來問題出在哪裡嗎?
  
在這些過程中,月退則是純粹在旁邊看熱鬧的樣子,他也不時瞥瞥架上的武器,但似乎沒有參與挑選的意思。
  
「這次換劍吧,來,拿去。」
  
珞侍又從劍架拿了把劍遞給他,他無奈地接過。
  
這把劍在被他握在手中後,隨即略帶傲慢地開口。
  
『看看我身上的紋路,再看看我的設計和光澤,你覺得我怎麼樣?』
  
會問出這種話應該是想得到讚美吧,範統不知道該不該老實說出自己的感想。最後他還是選擇讚美它,可是說出來卻變成這樣:
  
「好爛,你的紋路真粗俗,設計俗麗,光澤礙眼,我第一次看到這麼醜的劍。」
  
說出這種話真的不是他的本意啊。
  
那把劍聽了他的話之後,立刻就抓狂了。
  
『我不要這種嘴賤的主人!你另請高明!』
  
這麼巧,我也不太想要一把自戀的劍,咱們一拍兩散……
  
珞侍把抓狂的劍擺了回去,很無奈地盯著範統瞧。
  
「範統,你這張嘴真的就說不出一點好聽的話嗎?」
  
被問這種問題,范統自然是無比委屈。
  
你明明知道詛咒的事情還這樣問我——
  
「範統,就算那把劍真的看起來有點粗俗,設計有點俗麗,光澤也不是很好看,你也沒必要說給他聽啊,放在心裡就好了嘛……」
  
月退以同情那把劍的語氣說著。
  
原來你完全贊同我被顛倒語詞之後的批評啊。你的審美標準還挺高的嘛?

「月退,你呢?你也挑一把武器吧?」

範統這邊一副阻礙重重沒什麼希望的樣子,珞侍索性轉向月退,打算替他挑選武器。
  
「咦?不,我不用了,沒關係……」
  
見珞侍將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月退連忙搖手婉拒,不過珞侍已經隨便抓了一把刀,就往他的手塞過來。
  
「挑挑看也沒什麼關係啊,沒武器總是不方便吧?」
  
由於東西都遞到自己手上了,月退便下意識地握住,豈料他手中的刀下一秒馬上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哇!放開我!住手!殺刀啊——殺刀啊——救命啊——不要碰我!離我遠一點——』
  
一把刀可以叫得這麼慘烈也是前所未聞,這刺激耳膜的聲音讓珞侍嚇得趕緊把刀搶回來,胡亂放回原來的位置,那尖銳的聲音才平息下來。

『刀!你沒事吧!』
  
『呼……劍……我不行了,幫我跟鞭說,不要忘了我們的海誓山盟……』
  
『刀!刀!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怎麼辦!我們約好了要一起去見識月牙刃希克艾斯和四弦劍天羅炎的啊!刀!』
  
範統無言地聽著眼前上演的不知道該給幾分的狗血劇,類似的臺詞好像常常在一些地方聽見,但由刀跟劍上演給他看,感覺還真是不舒服。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形呢?奇怪了。」
  
珞侍百思不得其解,顯然很難接受這樣的狀況。
  
我說啊,你要不要先關心一下那把刀的死活?它不出聲了耶。那邊那個在那裡站了很久的老闆,你也不來關心一下你的商品嗎?它說它不行了耶!
  
「剛才的刀真的死了嗎?」
  
月退的神情顯得很過意不去。嗯,如果換成是我,握一下就害死一把劍,那心理負擔也挺大的。
  
「老闆,那把刀死了嗎?」
  
珞侍自己大概也判斷不出來,所以詢問了一旁閑著沒事做的老闆。
  
「珞侍大人,您不必在意,挑選的過程中出問題,那是本店的武器品質不佳,成本一律由本店吸收,日後一定會再改進。」
  
老闆以敬畏的態度這麼回答。所以還是不曉得到底死了沒,而且這種說法好像是無良的人口販子似的。
  
「我偏不信……」
  
珞侍又從另一個架子抓了一把劍,塞給月退,同樣的情況再度上演。
  
『啊——不要——誰快來救我——放手!求你放手!不要這樣!求求你——』
  
聽起來好像被強……咳,沒什麼。
  
月退火速將劍交回珞侍手上後,珞侍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怎麼可能……」
  
「珞侍,真的不用了。」
  
月退很努力想表示出自己不需要武器,可是珞侍還無法接受的樣子。
  
「我不信,再試一次,這次找一把品質好一點的。」
  
他話才剛說出口,整個庫房內目睹了兩把犧牲者的武器們瞬間就恐懼了起來。
  
『千萬別找我!我只是把爛劍!禁不起折騰的!』
  
『不要把我放到那個人的手上!別做這麼殘忍的事情!我一個老人家熬不過去的!』
  
『別過來!不要看我——對面那把弓比較好,我差他差多了,選他!』
  
『我們幾年的交情了你怎麼可以這樣陷害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群恐慌的武器同時叫喊起來,那音量跟氣勢都是很驚人的。
  
「珞侍,算了吧,他們怕成這樣……」
  
月退於心不忍的又說了一次,珞侍這才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平息這場風暴。
  
可喜可賀,這樣月退你就不會變成武器殺手了。

雖然打消了給月退挑武器的念頭,但這個挫折還是讓珞侍心情很低落,沒弄清楚原因會覺得很不甘心,這種情況下,要負責回答問題的當然又是老闆了。
  
「老闆,為什麼會有這種狀況?為什麼會這個樣子……」
  
我覺得老闆也不會知道的,別為難人家了。
  
「這……這種情況我也只有在另一個人身上看過,實在不太清楚原因……」
  
「另一個人?是誰?」
  
珞侍立即追問。範統也感到很好奇。
  
這種奇怪到極點的狀況,居然不只一例,真是太神奇了,另一個人是何許人也,這是一定要打聽一下的。
  
「是音侍大人。上次音侍大人光顧本店時,也搞得雞飛狗跳……啊,是、是出了點類似的狀況……為了安撫受到驚嚇的武器,事後我們還歇業了三天……」
  
……音侍大人?你確定武器們嚇到的原因不是他說話太奇特?
  
『啊!音侍大人?不要提起那個可怕的人!』
  
『就是啊!我差點就壽終正寢了!現在提起他我還會顫抖!』
  
『可是他有答應我的要求,在我身上題字留念,我覺得他是個好人啊……』
  
題字留念?題了些什麼?音侍到此一遊嗎?
  
「音侍?」
  
珞侍迷惑了一下,這個名字讓他有點意外。
  
「那後來怎麼解決的?他什麼也沒買嗎?」
  
是啊是啊,他到底帶走了什麼?水果刀嗎?
   
「後來音侍大人詢問有沒有做壞的武器,就很滿意的從裡面挑一把刀走了……」
  
做壞的人家都是拿來退貨,音侍大人卻特別買壞掉的……有種果然是音侍大人才做得出來的事的感覺呢。
  
「做壞的武器?那不是沒什麼攻擊力可言嗎?他買那把刀難道想拿來當棍子毆打人用?」
  
珞侍完全無法理解這樣的事情,但這問題要叫老闆回答,也太難了點,可能還是得去問本人吧。
  
而且,音侍大人不是術法軒掌院嗎?買個跟法術不相關的武器做什麼?
  
「如果有做壞的武器,倒是可以給我一把。」
  
沒想到月退也不排斥壞掉的武器,還想帶一把回去,範統和珞侍看向他的目光都變得有點異樣。
  
這裡又有一個人想要做壞的武器了,這年頭做壞的這麼受歡迎?
  
「那種東西不好啦!」
  
「但是,我覺得這樣就可以了,這裡的武器我也不能拿啊,就買把壞掉的武器吧,刀或劍都可以。」
  
事情大概也只能這麼解決了,在確定結果不太可能改變之後,珞侍瞧向了範統。
  
珞侍,我覺得,那個,你的目光好像有點兇狠耶……
  
「這樣的話,範統你一定要挑到武器才行,不然我們豈不是白來了?」
  
有必要這麼堅持嗎?其實我覺得如果要提高生存率,買個防具還比武器來得有用吧?
  
「範統,加油。」
  
月退對他微微一笑。這個時候說加油,總覺得有點詭異,似乎不太適當,月退你東方城的語言其實也沒學好嗎?

「這裡有這麼多武器,一定會有跟你有緣的!」
  
我已經弄不清楚我們到底是來挑配偶、買寵物,還是選戰鬥夥伴了。你該不會打定主意沒挑到之前不走吧?我肚子餓了啊!放過我吧!

------ 「卷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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