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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求無欲 -【詭案組陵光】《連載中》 [打印本頁]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12:14 PM     標題: 求無欲 -【詭案組陵光】《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2-11-12 08:58 PM 編輯

【小說書名】:詭案組陵光

【小說作者】:求無欲

【作者簡介】:
求無欲,本名王普寧,生於銷煙之地,自稱皇族後人,受神靈保佑。這廝幼年屢次遇溺不死,長大後更因誤服藥物而昏迷半月之久,竟然還能活過來,也能算是一個小強的奇人。數年前,這廝購得一部智慧手機,隨後發現能用手機寫字玩,從此便展開了文學創作之路。

【內容簡介】:
荒誕不經的傳聞背後,也許是更匪夷所思的真相!
駭人聽聞的靈異事件背後,往往隱藏著人性最醜陋的一面。
延續詭案組的輝煌傳奇,一宗宗真實的靈異事件穿插於虛構的故事當中,交織成若真若幻的《詭案組‧陵光》。
世上最可怕的並不是鬼,而是隱藏於鬼魅背後的醜陋人性!在眾多詭秘案件背後,等待溪望的除了父親死亡的真相,還有一場隱藏二十年之久的驚天陰謀。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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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12:24 PM

人物簡​​介

姓名:相溪望  
別稱:小相、望哥  
職位:外聘顧問  
性別:男  
年齡:28歲  
身高:180CM  
體重:61KG  
特長:智商160、街頭格鬥、簡單魔術  
缺點:腹黑、過分著緊妹妹見華  
簡介:前刑偵新人王,失蹤近三年後以“玩忽職守”為由主動離開警隊,喜歡小魔術,總是背著一個裝有大量奇怪玩意的肩包。為查明父親死亡的真相,以外聘形式接管“詭案組”,希望通過警方的力量與神秘組織“陵光”抗衡。  

姓名:月映柳  
別稱:柳姐、小月、蘑菇頭  
職位:刑警  
性別:女  
年齡:23歲  
身高:166CM  
體重:保密(健美型,A罩杯)  
特長:死纏爛打  
缺點:膽小、怕黑、八卦、依賴別人  
簡介:長相其實並不醜,但不懂得打扮,且毫無氣質,經常被戲稱為“女*絲”的刑偵局警員。因仰慕前刑偵新人王相溪望,主動要求加入“詭案組”,受廳長委派協助溪望調查一宗宗詭秘的案件。其民族為漢,但自稱是蒙古族後裔,發怒時又會莫名其妙地說出幾句客家話。為人極為膽小,且深信鬼神之說,一害怕就會抱住身邊的人,而且不會輕易讓對方掙脫。  

姓名:相見華  
別稱:丫頭  
職位:學生  
性別:女  
年齡:20歲  
身高:163CM  
體重:保密(纖巧型,B罩杯)  
特長:向哥哥撒嬌、讓人平靜  
缺點:膽小  
簡介:血統純正的九黎族後裔,於襁褓中便父母雙亡,幸得溪望父母收養。養父母死後,便與溪望相依為命,兩人的感情超越親生兄妹。雖然只是平凡的大學生,但總能神奇地讓身邊的人感到平靜。  

姓名:相雲博  
別稱:老二  
職位:前天雄藥業研究所研究主任  
性別:男  
年齡:53歲(誕辰)  
身高:173CM  
體重:58KG  
特長:智商180  
缺點:寡言  
簡介:溪望的父親,十年前突然發現罹患胰臟癌,並於不久後去世。  

姓名:王猛  
別稱:榴蓮、大佬  
職位:黑道頭目  
性別:男  
年齡:29歲  
身高:182CM  
體重:80KG  
特長:嗓門特大、孔武有力  
缺點:貪吃、脾性剛烈  
簡介:跟溪望相識多年的至交好友,經營一間不賣茶葉及茶具的“茶莊”,手下有一群小嘍囉,經常幫溪望解決一些警方不便出面處理的問題。其父是香港人,所以他經常說英文,但只限於OK、YES和NO。  

姓名:慕申羽  
別稱:阿慕  
職位:刑警  
性別:男  
年齡:29歲  
身高:178CM  
體重:63KG  
特長:搭訕  
缺點:好色、終日嬉皮笑臉、體能遜色  
簡介:原“詭案組”探員,曾與溪望出生入死,兩人同被譽為“刑偵新人王”。後因受到廳長的懲罰,被派到與他關係曖昧的女上司花紫蝶麾下,終日糾纏於上司及前拍檔李蓁蓁之間。  

姓名:桂悅桐  
別稱:桐姐、桂美人  
職位:技術隊小隊長  
性別:女  
年齡:27歲  
身高:165CM  
體重:保密(苗條型,B罩杯)  
特長:觀察力強,能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缺點:偶爾發小姐脾氣  
簡介:溪望的前女友,雖然兩人已分手,但仍十分關心對方,且因工作關係經常會碰面。在溪望失蹤期間負責照顧見華,兩人關係如同姐妹。  

姓名:李梅  
別稱:李​​大狀  
職位:律師?  
性別:女  
年齡:27歲  
身高:172CM  
體重:保密(苗條型,C罩杯)  
特長:能言善辯  
缺點:陰險狡詐  
簡介:表面上是成熟而有魅力的年輕律師,但實際上卻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會不擇手段的可怕女人。跟映柳的關係極其曖昧,時而冷嘲熱諷,時而親密無間。  

姓名:王重宏  
別稱:王三、宏叔  
職位:天雄藥業研究所所長  
性別:男  
年齡:48歲  
身高:176CM  
體重:71KG  
特長:冷兵器專家  
缺點:粗魯  
簡介:相雲博生前至友,作為研究所所長竟對科研毫無興趣,但對冷兵器卻十分著迷。  

姓名:劉倩琪  
職位:護士  
性別:女  
年齡:26歲  
身高:168CM  
體重:(纖巧型,B罩杯)  
特長:細心、護理  
缺點:毫無機心,容易受人唆擺  
簡介:母親於三年前意外去世,其後在母親的遺物中發現自己並非養父所生,因而拜託溪望調查生父的情況。溪望尚未來得及告知她調查結果,便失蹤三年之久。  


姓名:王澤  
別稱:花澤、技術澤  
職位:主薄  
性別:男  
年齡:27歲  
身高:173CM  
體重:非洲饑民  
特長:超強記憶力、機關術  
缺點:陰森  
簡介:與榴蓮自幼相識,對其忠心不二,極為可靠。擁有超強記憶力,不用做任何記錄就能記住“茶莊”的所有賬目。對機關術十分痴迷,而且動手能力強,經常製造一些奇怪的機關及武器。據說從未交過女朋友。  

姓名:王發發  
別稱:發高燒  
職位:打手  
性別:男  
年齡:26歲  
身高:183CM  
體重:69KG  
特長:泡妞、打架  
缺點:神經病  
簡介:神經不正常的過氣官二代、高富帥,有嚴重暴力傾向。因父親被雙規而落難,為榴蓮所救,其後跟隨榴蓮。雖然是個混混,但卻非常富有,只是從不顯露出來。  

姓名:王仁高  
別稱:人渣、恨天高  
職位:黑客  
性別:男  
年齡:26歲  
身高:四等殘廢  
體重:48KG  
特長:黑客技術、人肉搜索  
缺點:貪生怕死、見利忘義  
簡介:矮小的娃娃臉,擅長黑客技術,外表討人喜歡,但品性惡劣,為自身利 ​​益可以出賣任何人。年少時為償還巨額賭債而入侵賭博網站,後被發現遭到黑道追殺,最終為榴蓮所救。  

姓名:葉流年  
職位:法醫  
性別:男  
年齡:33歲  
身高:176CM  
體重:60KG  
特長:不畏屍臭,能對著屍體吃飯  
缺點:不修邊幅、稍微變態  
簡介:身上長年帶有屍臭的猥瑣法醫,經常在屍檢後不洗手就主動跟別人握手。  

姓名:潘多拉•菲利普  
職位:國際刑警  
性別:女  
年齡:30歲  
身高:176CM  
體重:保密(豐滿型,F罩杯)  
特長:溝通、應酬  愛好:繪畫、中國傳統文化  
缺點:潔癖、腹黑  
簡介:美籍法裔大美人,能流利說出中、法、英、俄、日五國語言,曾多次與溪望合作,既有美貌又有智慧。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12:30 PM

本帖最後由 aritha 於 2012-11-12 12:30 PM 編輯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前言

中國境內沿海某省,是最早實行開放政策的省份之一,因區域經濟差異,吸引了大量外省務工人員湧入,導致人口急速膨脹。時至今日,該省已有過億常住人口,其中“黑戶”就超過1300萬。  

俗話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口膨脹衍生諸多問題,甚至一些超自然事件。我國自建國以來就以破除封建迷信為基本國策,但在面對某些現今科技難以解釋的不可思議事件時,卻難免會感到尷尬。為此省公安廳秘密成立“詭異案件處理小組”(簡稱“詭案組”),專門處理全省各地的詭秘案件。  

詭案組的存在與國家政策背道而馳,故此省公安廳對外從未公開承認小組的存在,別說尋常老百姓,就連大部分在職警員亦聞所未聞。詭案組所處理的案件盡是些荒誕離奇的案件,一旦公之於眾,勢必引起社會恐慌。  

因此,由詭案組所處理的一切案件記錄均為公安廳內部機密檔案,只有小組成員及極少數高官有權翻閱。但是世事無絕對,凡事皆有例外,若把這些詭異案件視為小說看待,公之於眾又有何不可?但求讀者莫太認真,只當作茶餘飯後的消遣,切忌刨根問底,否則本文將難以為繼。

引子一

“26號床的患者病情惡化,四肢抽搐、唇色發紫……”   

緊急的呼叫聲於深夜響起,瞬即讓寂靜的住院部亂成一團。值班護士劉倩琪倉皇地跑進休息室,將剛躺下休息的徐醫生搖醒,不停催促對方到病房查看患者的病情。  

“真是的,我好不容易才闔上眼呢!”徐醫生於抱怨聲中爬起來,極不願意地離開溫暖的被窩,匆匆穿上外套走向病房。  

經過簡單的檢查後,徐醫生瞬即睡意全消,意識到患者病情的嚴重性,慌忙向身旁的林護士叫道:“是急性心功能不全,馬上給他緩慢靜注0.4毫克西地蘭,用20毫升5%葡萄糖液稀釋。快,不然她會撐不住。”   

林護士點了下頭,立刻跑向配藥室,但不一會兒又跑回來,慌亂地說:“配藥室的西地蘭用完了,怎麼辦?”   

“你先過來幫忙。”正在搶救患者的徐醫生向她招手,隨即望向倩琪,“劉護士,你去一樓藥房拿藥。病人撐不了多久,動作要快。”   

“現在?”倩琪愣了一下。  

徐醫生罵道:“當然是現在,病人都快撐不住了,你還想等到天亮才去嗎?”   

倩琪無奈點頭,立刻快步跑到2號電梯前,可是按下電梯按鈕那一刻,近日同事對電梯的議論 ​​,便不斷於她腦海中響起——   

“聽說警察查看監控錄像後,發現當晚張伯進了2號電梯,之後就沒看見他出來。”   

“他肯定是被電梯「吃」掉了,不然怎麼會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呢?”   

“昨晚我坐電梯時,突然聽見很響亮的「咕咕」聲,就跟肚子餓的聲音一樣,差點把我嚇暈了。”   
“我想這電梯要麼是受到詛咒,要麼就住著什麼妖怪……”   

各種傳言與猜測不斷於腦海中迴盪,使倩琪本能地後退,生怕電梯門打開那一刻,會出現一張血盆大口將自己吞噬。  

“徐醫生肯定還為剛才的事生氣,所以故意戲弄我。可這又怎麼能怪我呢,難道患者出狀況也不該叫醒他嗎?”倩琪於電梯前喃喃自語,並望向旁邊的樓梯間,“這裡是8樓,走樓梯的話,病人恐怕會等不及,怎麼辦呢?”   

電梯門徐徐打開,使她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不過是傳言而已,這世上根本沒有妖怪。如果因為這些鬼​​話而耽誤患者的病情,護士長肯定不會放過我。”她努力為自己壯膽,緩步走向令人感到不安的狹窄空間。  

或許是心理作用使然,剛踏進電梯她便感到不適,空氣中彷彿瀰漫著一股令人感到噁心的怪味。這種感覺在梯門關閉後尤其明顯,空氣彷彿越來越混沌,那股怪味也越來越濃烈。  

瀰漫於電梯內的怪味,聞起來既像消化不良的病人吐出來的胃氣,也像太平間傳出的屍體腐臭。她本以為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她不但聽見傳說中“咕咕”聲,還聽見一把虛弱無力的聲音於電梯內迴盪:“我……餓……我……要……吃……”

引子二

一名身穿整齊警服的年輕女警,於廳長辦公室門前駐步,土里土氣的蘑菇頭下,是一張猶豫不決臉龐。經過良久的思量,她終於下定決心,推開眼前這道在她心中極其沉重的木門。  

走進辦公室後,她立刻向坐辦公桌前翻閱文件的廳長敬禮,顫抖道:“梁廳長您好,我叫月映柳,隸屬於刑偵局,警員編號是……”   

廳長沒有抬頭,目光甚至沒有離開手中的文件,揚手說道:“直奔主題吧,找我有什麼事?”   

映柳咽一下口水,稍事猶豫才開口:“我希望廳長能夠將我調派到詭案組。”   

“詭案組?”廳長終於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名面生的女警,微笑道,“你現在才提出這個要求恐怕太晚了,詭案組前不久就解散了,現在警隊裡已經沒有這個小組。”   

“報告廳長,我聽說廳長打算聘請有「刑偵新人王」之稱的前刑警相溪望接管詭案組的事務,希望廳長能給我一個向前輩學習的機會。”映柳腰板挺直地向廳長敬禮。  

“聽說?聽誰說?”廳長狡黠地笑著。  

“這個……”映柳窘迫地低下頭。  

“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既然你能打聽到就證明你有一定能力,應該能勝任這份工作。不過……”廳長欲言又止。  

映柳立刻追問:“不過什麼?如果我有哪方面沒到達廳長的要求,請廳長明示。”   

“先別著急,問題不是出在你身上。”廳長憂愁皺眉。  

映柳愕然問道:“難道相前輩還沒答應廳長的邀請?”   

“你腦筋也挺靈活的,不錯。”廳長又再露出狡黠的笑容,“我可以批准你加入詭案組,不過前提是你必須讓小相簽下這份外聘合同,正式接管詭案組的事務。”廳長從抽屜裡取出一份合同遞給對方。  

“我一定會不負廳長所託。”映柳接過合同後,再次向廳長敬禮。  

“執信公園出了宗命案,或許小相會感興趣。”廳長在堆積如山的文件中抽出一份檔案。  

映柳接過檔案便急不及待地翻閱,隨即一臉煞白,喃喃自語道:“死者疑似於真空狀態下窒息而死……家屬聲稱,死者是遭神靈殺害?”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12:41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第一章 錦葵倩影

“丫頭,還沒好嗎?”溪望整理好肩包內的雜物後,催促已在衛生間裝扮了近半小時的妹妹,“我們只是出去吃頓飯而已,又不是見總理, ​​穿著隨便一些也沒關係。”   

“再等一會,我馬上就好。”見華的回答跟十分鐘前一樣。  

溪望癱坐在沙發上輕聲嘆息:“看來這三年,你在悅桐身上別的沒學到,就只學會她每次都能讓人等上半小時的本領。”   

雖然心裡多少有些抱怨,但他可不會在妹妹面前說這句話。靜心等候女性是男人應有的美德,哪怕對方是自己妹妹,也不該有任何怨言。當初要不是因為自己有耐性,恐怕也不會得到悅桐的青睞。  
想到過去自己不在家這三年,悅桐一方面要擔心自己安危,另一方面又要故作堅強地安慰見華,也太辛苦她了。跟她分手或許是個正確的決定,至少她以後無須再為自己擔憂。  

悅桐是個不可多得的女人,聰慧、成熟、能幹、富有魅力,幾乎所有用於讚美女性的詞彙都能用在她身上。捫心自問,溪望仍然深愛著對方,但他亦明白自己不能給予對方幸福。  

天曉得自己哪天又會一聲不吭地失蹤三年,甚至更長的時間?與其讓自己深愛的女人在寂寞中備受煎熬,還不如及早放手。愛不等於擁有,只要對方能得到幸福,就是自己最大的快樂……   

“哥,好看嗎?”   

妹妹羞澀的聲音,將溪望於回憶中帶回現實。扭頭一看,頓感眼前一亮。  

見華穿著一套翡翠綠長款毛衣裙,合適的剪裁將其少女獨有的美態完全展露出來。配上一頭秀麗的長髮,及恰到好處的淡妝,宛若仙女下凡。至少在溪望眼中,沒有一個女生能跟自己的妹妹媲美。或許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悅桐。  

“好看,啥時候學會化妝了?”溪望微笑點頭,隨即又板起臉,“在學校沒亂搞男女關係吧?”   

“才沒有呢!我有聽話哦,畢業之前也不會交男朋友。”見華調皮地沖哥哥吐舌頭,“這些都是桐姐教我的,她說化妝是女生的魔法,每個女生都必須學會。她還說要趁年輕為自己在意的人留下最美麗的印象,不然等老來的時候,對方只會記得自己的一臉皺紋。”   

“嗯,她說的對。”溪望的眼神突然變得黯然。  

見華知道自己說錯話,不該在哥哥面前提起他的前度女友,但又忍不住問:“哥,你沒答應廳長的邀請,是怕日後在工作上經常要跟桐姐接觸吧?”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溪望在妹妹鼻子上刮了一下,“現在可以出門沒有?我快餓得走不動了。”   

“走吧,走吧,現在就出去。 ”見華興高采烈地挽著哥哥的手臂,稍微隆起的胸部不自覺地貼在對方手臂上。  

妹妹親暱的舉動,使溪望感受到對方身體上的變化,心想:丫頭已在不知不覺間長大了。 

見華已經很久沒如此開懷,自從哥哥失蹤之後,她就未曾有過會心的笑容。只有像現在這樣挽著哥哥的手臂,她才能找回那份久違的安全感,才會展露會心的微笑,人也在不知不覺間變得開朗。  
“哥,我們去哪兒吃飯呢?聽說過兩個街口有間小館子,那裡的酸辣粉很好吃,我們要不要去試試?”見華笑盈盈地說。  

溪望輕撫她的小腦袋,笑道:“你不用為我的錢包擔心,你哥現在雖然是無業遊民,但還不至於無米下鍋,絕對不會讓丫頭挨餓。”   

“被發現了。”見華調皮地吐著舌頭。  

“你呀,就只會耍這點小聰明。”溪望沒好氣地搖頭,隨即眉頭緊皺,但瞬間又換上若無其事的表情,打開肩包取出一副墨鏡戴上。  

“哥,怎麼了?”見華露出疑惑的眼神。  

溪望輕描淡寫作答:“沒什麼,只是覺得太陽有點刺眼。”   

見華仰頭望天,太陽公公此刻正躲在厚厚的雲層上睡懶覺,哪來刺眼呢?然而,當她想繼續追問時,對方便將話題岔開:“我知道附近有一間新開的扒房,我們去試試那裡的味道怎樣好不好?”   
見華嬌嗲答道:“嗯,只要你喜歡就好。”   

兩人來到一間裝修華麗,但又略顯俗氣的西餐廳,在服務生的引領下,對坐於一張靠窗的桌子。見華剛坐下就翻開菜單,發現菜單上價錢都不低,百元以下的菜式寥寥可數,而且都是些甜品及飲料,主食的標價均在百元以上。  

“想吃什麼?”溪望闔上菜單問道。  

見華歪著腦袋說:“其實我不怎麼覺得餓呢……”   

溪望將她的菜單闔上,對服務生說:“先來一份雜菜沙拉,要凱撒汁。再要一份香煎豬頸扒、一份葡國雞,還要一杯鮮榨奇異果汁、一杯白摩卡。果汁要去冰,我妹妹不能喝太涼的飲料。”說著將自己的菜單遞給服務生,“另一份菜單留下,我們待會再點甜品。”   

服務生離開後,見華便小聲道:“你點這麼多,會很貴耶!”   

“別擔心,我不會留下丫頭在這裡洗碗的。”溪望莞爾一笑,將妹妹身前的菜單打開,“現在你可以慢慢挑選你的甜品了。”   

見華傻呼呼地笑著:“我想什麼你都知道。”隨即細心挑選那些令人心動的甜品。她看了幾眼,突然像想起什麼,向哥哥問道:“你剛才點的白摩卡是什麼?”   

“嗯,就是濃縮咖啡加白巧克力醬、牛奶和奶油,通常女生都比較喜歡喝。但是如果你不習慣咖啡的味道,可以喝果汁。”   

見華將澄澈的雙眸睜得老大,訝然道:“兩杯飲料都是給我點的?我怎麼喝得完?”   

“喝不完可以給我喝,反正又不會浪費。”溪望笑道。  

“有你在真好。”見華露出甜蜜的笑容,目光回到菜單上那些讓她心動的甜品當中。  

看著妹妹笑容,溪望雖然面露笑顏,但心裡卻感到十分愧疚。自己離家這三年,讓妹妹吃了不少苦,今後一定要好好補償她,多帶她外出吃飯、玩樂。  

飲料跟食物很快就送過來了,見華非常喜歡白摩卡的味道,不一會兒就喝了半杯。沙拉跟果汁取用的果蔬相當新鮮,味道也挺不錯。然而,當服務生將一份豬頸扒送來時,溪望便皺著眉頭跟對方說:“麻煩你叫經理過來。”   

“有什麼事嗎?”服務生不明就理地問道。  

溪望微笑作答:“放心,我不是要投訴你,只是有個問題想請教你們經理。”此話看似友善,實為先禮後兵,話裡的含義是“你不把經理叫來,我就投訴你”。  

服務生也不傻,馬上就去把經理叫來。  

經理是一名年約三十的女性,一上來便禮貌問道:“客人,請問有什麼需要?”   

“請問這是什麼?”溪望指著桌面上的豬頸扒。  

經理查看帳單後答道:“是豬頸扒,廚房沒有弄錯呀。”   

“你知道什麼叫豬頸肉嗎?”溪望問。  

經理愣了一下,隨即笑答:“就是豬的脖子肉呀!”   

溪望搖頭道:“豬頸肉只是一個稱謂,實際並非豬的脖子肉,而是豬臉頰上的肉。人工飼養的豬只因為缺少運動,所以很容易長肥肉。但不管是多胖的豬,臉頰都不會長膘,因為只要牠吃東西,臉頰的肌肉就得運動。既然經常運動,哪又何來肥肉呢?”他往豬頸扒邊緣的肥肉一指,“現在你給我解釋一下,這些肥肉是怎麼長出來的?難道現在的養豬場都是用灌喉餵食的方式來餵豬? ”   

經理強作鎮定回答:“客人,養豬場怎麼餵豬我不清楚,但我們餐廳的豬頸扒都帶少許肥肉。”   
“那還真是大新聞呢!”溪望露出誇張的表情, “北京、上海、香港、巴黎、紐約、東京、新加坡,這些地方的高級餐廳,都不會給客人提供帶肥肉的豬頸扒。你們這兒是我去過的餐廳中唯一例外的一家。有趣,有趣,必須發條微博跟我的讀者分享一下。”說著從肩包取出手機,給桌上的豬頸扒拍照。  

經理慌忙將豬頸扒捧起,強顏笑道:“客人,要是你們對本店的豬頸扒不滿意,我給你們換一份招牌牛扒可以嗎?”   

“那可傷腦筋,我妹妹又不吃牛肉,怎麼辦呢?”溪望盯著手機,手指於屏幕上飛舞,一副不願理睬的模樣。  

“那我給你們換一份雞扒,再給你們八折優惠,另外再送兩份甜品。”經理略顯焦急。  

“嗯,就換一份香煎雞腿扒吧!雞腿要去骨,配白汁及意粉。”溪望放下手機,抬頭看著經理,“雞腿該不會有肥肉吧?”   

“不會,當然不會。我馬上讓廚房給你們做。”經理說罷便捧著那份帶肥肉的豬頸扒匆匆走向廚房。  
“哥,你這三年去過多少地方了?”見華小聲問道。  

“我哪兒也沒去,一直都待在本地,只是不方便跟你聯繫而已。”溪望露出歉意的笑容。  

“哪有!你剛才不是跟經理說自己去過很多地方嗎?”見華嘟起嘴瞪著哥哥。

“噓!”溪望於唇前豎起食指,“我剛才只說「那些地方的高級餐廳都不會給客人提供帶肥肉的豬頸扒」,但我可沒說自己去有去過那些餐廳哦!”   

“難道你剛才那些話全都是瞎掰出來的?要是被對方拆穿了怎麼辦?”見華吃驚地看著哥哥。  

“那你就只能吃帶肥肉的豬頸扒了。”溪望微微笑著,隨即解釋道,“人啊,只要能表現出充分的自信,往往就能交鋒中取得優勢,甚至完全壓制對手。剛才我對豬頸肉的解釋是真的,但經理對此卻不了解,她的氣勢因此被壓下去。我再強度自己見多識廣,並暗示有能力對他們餐廳構成威脅,她自然就會感到害怕,想盡快解除自己的危機。這家餐廳是新開,店裡的員工全都是新入職,要是當中有誰給老闆惹來麻煩,老闆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將這人解僱。”   

“那就是說,只要把自己裝得很內行,很有自信,就能輕易忽悠別人了?”見華似乎已經明白哥哥教導,但隨即又想一個問題,“你能給他們餐廳構成什麼威脅呢?”   

溪望往放在桌面上的手機輕敲一下,解釋道:“剛才我給豬頸扒拍照,裝作要發微博,還說要跟讀者分享而不是粉絲。而且我在室內也沒有把墨鏡摘下來,你覺得經理會怎麼想?”   

“她會以為你是個很有名的作家,就像小四那樣。”見華恍然大悟,隨即又搖頭改正,“不不不,她會以為你是食評家。”   

“我比四娘高很多好不好!”溪望佯裝生氣,隨即微笑解釋,“一家新開的餐廳,要是遭到食評家的惡評,先不論生意是否受影響,老闆肯定會不高興。一旦老闆追究起來,經理的飯碗恐怕就保不住了。”   

“所以她才會馬上給我們換雞扒,還打折送甜品。”見華樂呵呵地笑著。  

話語間,經理已經親自為他們送來剛做好的雞扒,並說要上甜品的時候就跟她說一聲,隨即退下去。  

吃完美味的甜品後,見華心滿意足地對溪望說:“哥,謝謝你!”   

“傻丫頭,跟哥要說謝嗎?”溪望刮了一下妹妹的鼻子,“你等我一會,我去趟洗手間。”   

見華露出一絲驚惶,眼神中盡是不安。溪望笑說:“傻丫頭,我剛才不是說了,我不會留下你在這裡洗碗。放心,我真的是上洗手間,絕對不會從後門溜走。”說著把肩包交到對方手上,“我的東西全都在裡面,現在相信我不會跑掉了?”   

見華擠出牽強的笑容:“你快回來哦,只有我一個人在這裡,我會害怕。”溪望搖頭苦笑,轉身走向洗手間,當他消失於通往洗手間的過道,一個淡紫色的身影立即緊隨其後。  

溪望並沒有進入洗手間,而是在門外挨著牆壁靜心等候,等待那個從他步出家門便一直跟蹤至此的淡紫色身影。當對方與他打個照面,並露出驚惶之色時,他便淡然笑道:“姐姐,你這身衣服真漂亮。不過淡紫色太顯眼了,不適合跟蹤和藏匿。”   

來者愣了一下,隨即反駁:“這不叫淡紫,叫錦葵!你不是號稱刑偵新人王麼,怎麼連顏色也不會分?”   

“你是承認跟蹤我嘍。”溪望緩步靠近對方,將對方逼到牆角。  

錦葵女生捲縮於牆角怯弱地回答:“我哪有跟蹤你。”   

“難道我背後貼有「刑偵新人王」五個字?”溪望繼續進逼,嘴巴幾乎貼到對方額頭上。  

“好啦,好啦,我跟蹤你又怎麼樣,你再靠過來我就叫非禮。”女生將他推開,掏出警員證厲色道,“我叫月映柳,是廳長派我來邀請你加入詭案組的。”   

溪望敏捷地奪過警員證,仔細檢驗後佯裝疑惑說道:“現在的假證做工也挺仔細的。”說著掏出打火機,似乎打算以火烤驗證真偽。  

“是真的!”映柳慌忙將警員證奪回,“不信你可以給廳長打電話,向他核實我的身份。”   

“好啊,可是我手機沒帶身上,該怎麼辦呢?”溪望露出一臉苦惱的神情。  

“用我的吧!”映柳沒好氣取出手機遞給對方。  

溪望接過手機後,並沒有給廳長撥電話,而是翻查通話記錄,邊看邊喃喃自語:“最近案子挺多吧,你跟刑偵局通話的頻率也挺密的。”他突然驚奇叫道,“咦,原來你每晚深夜都會給令壽堂打電話,而且每次都會聊上近半小時,還真是個孝順女呢!”   

“要你管!”映柳慌忙將手機奪回,“現在你不用找廳長核實我的身份吧?”   

“嗯,刑偵局的號碼我還沒忘記。”溪望擺了擺手,走向洗手間,“有勞柳姐回去跟廳長說,我暫時沒有為警隊效力的打算,叫他另請高明吧!”   

“等等。”映柳把他叫住,“你是啥時候發現被我跟蹤?”   

“就在我戴上墨鏡的時候。 ”溪望摘下墨鏡扔給對方,“這玩意送你吧!以後要跟蹤別人,最好別穿這身漂亮的錦葵色衣服。”隨即進入洗手間。  

映柳慌亂地接住墨鏡,咕嚕道:“我就喜歡穿錦葵色的衣服,我大部分衣服都是這個顏色又怎麼樣?”   

在抱怨的同時,她拿起墨鏡仔細觀察,發現墨鏡兩側竟然是單面反光鏡,戴上後能起後視鏡效果,可視範圍達270度以上。也就是說,從對方戴上墨鏡那一刻開始,自己就一直暴露在對方的眼皮底下。  

摘下墨鏡後,她喃喃自語道:“不虧是刑偵新人王,他或許比傳說中更厲害。”   

“哥,你怎麼去那麼久呀?”見華委屈地拍打哥哥的手臂。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從後門溜走吧?”溪望歉意訕笑,“我剛才碰到個朋友,只是隨便聊了幾句,沒想到會把丫頭給嚇壞了。待會送你一部新手機,就當是賠罪吧!”說罷向經理招手示意結賬。  
“我的手機還挺好用的,不用買新的啦。”見華連忙搖頭。  

“但我已經付錢了,怎麼辦?”溪望心知妹妹是怕花錢才故意這麼說。  

此時,經理走過來對溪望說:“客人,你的朋友已經替你們結帳了,是剛才坐在柱子後面,穿淡紫色衣服的那位女生。”她雙手遞上一張貴賓卡,“這是本店的VIP卡,希望兩位能再次光臨本店。”   
經理走後,見華便調皮地問哥哥:“原來你剛才碰見的是個穿淡紫色衣服的女生,她叫什麼名字呢?比桐姐漂亮嗎?”   

“這些你都不用知道,只要知道她是個以後還會經常請你吃飯的冤大頭就行了。”溪望隨手將貴賓卡丟進肩包。  

放桌面上的手機突然響起,溪望拿起手機笑道:“看來快遞員已經把你的手機送來了。”正如他的預料,來電的是一名快遞員,但對方送來的卻不是他訂購的手機,而是一個文件袋。  

溪望掛掉電話,便皺著眉頭:“廳長該不會把合同直接寄過來吧?”   

“怎麼了?”見華問道。  

“沒什麼,只是有人給我寄來一個份文件,待會回家就知道是什麼了。”溪望毫不在意地說。  

然而,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個不知道是誰寄來的文件袋,將會是一場隱藏二十年的陰謀序幕。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12:54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第二章匿名來信(上)
  
兄妹兩人匆匆趕回家,快遞員已於門外等候多時,看見他們便取出一個文件袋讓溪望簽收。  

進門後,溪望將文件袋撕開,發現裡面並沒有合同,也不是厚厚案件資料,而是兩張A4紙。其中一張A4紙上只印有一行字:你的父親遭人謀殺。  

溪望看著這封只有一句話的來信愣住片刻,隨即查看另一張A4紙。這是一張住院病歷複印件,屬於溪望的父親相雲博,主治醫生的診斷內容為:患者在注射泥丸之後,病情已有明顯好轉,位於胰臟的癌細胞沒有擴散跡象,腫瘤亦開始萎縮。應按照療程繼續注射泥丸……   

病歷的日期是十年前,父親去世前三天。那時候溪望剛上大學,父親為避免影響到他的學業,縱然身患惡疾仍不讓他到醫院探望,還一再跟他說自己的病情正在好轉,不久之後便能康復出院。  

父親死後,溪望並未對其生前所說的話起疑,認為那只是父親為安撫自己的學習情緒,故意撒下的善意謊言。此刻有病歷為證,證明當時父親的病情確有好轉,不禁讓他想起當中的諸多疑點。  

父親於午夜離世,溪望獲悉這個噩夢般的不幸消息時,已是次日中午。他風風火火地趕回來,卻連父親​​最後一面也未能見上,出現在他眼前除了不住啼哭的見華,就只有一盅尚未冷卻的骨灰。  

當年,自己雖然年幼,但說到底也是長子。按照本地的風俗,出殯隊伍必須由長子帶領。縱使父親的離開非常突然,但也不該在長子不在場的情況下,草草送去火化……   

“哥,發生什麼事了?”見華不無擔憂地問沉思良久的哥哥。  

“沒事,只是有些問題暫時沒想通而已。”溪望故作輕鬆地笑著。父親離世時,見華雖陪伴在其身邊,但她當時只有十歲,很多事情都不清楚。若將此事告訴她,不見得能在她口中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反而會為她增添無謂的煩惱。  

“真的?”見華露出懷疑的目光。與哥哥相依為命多年,她或多或少能察覺到對方的異樣。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溪望正想將話題岔開,手機便響起了。接聽後得知,他訂購的手機已經送到門外,便催促見華趕緊去開門收禮物。  

“哇,是Iphone4耶!我同學買了一部,聽說要五千多塊,你怎麼能這樣胡亂花錢呢?”拆開包裝盒後,見華雖然大為驚喜,但同時亦有些許抱怨。  

“你同學買貴了。”溪望從包裝盒底部取出一張出貨單向妹妹展示,“才兩千不到,還包郵呢,親!”   
“怎麼可能?”見華睜大雙眼盯著哥哥手中的貨單,價格一欄確實寫著1999元。  

溪望從妹妹手中接過手機,將已剪好的SIM卡插入,笑道:“其實這台是14天機,所以才會這麼便宜。”   

“什麼叫14天機呢?”見華不解問道。  

溪望將已經開啟的手機遞給妹妹,解釋道:“在歐洲國家購買手機有14天試用期,期間要是覺得不滿意可以更換其它型號。若對網絡供應商感到不滿,甚至可以將手機退回,取消相關合同。當然,前提是手機不能有任何人為的損壞及故障,否則需要支付相應的折舊費。根據歐洲國家的法律,這些被客戶退回來的手機,不能再次在櫃檯上出售,不然銷售方會受到處罰。因此商家會將這些14天機回收,然後運到像我們這種發展中國家裡出售。”   

“這麼說,這台是二手機嘍?”見華疑惑地看著手中嶄新的手機,“可是,這手機怎麼看也不像被人用過耶。”   

“才用了不到兩個星期,自然跟新的沒兩樣,不過價錢卻便宜一半以上,而且還是質量較好的歐版機。 ”溪望收拾好包裝盒等雜物後又道:“你待會就得回學校了,還不趕緊去把東西收拾一下?”   
“現在就去。”見華拿著新手機,樂滋滋地返回房間。  

待妹妹關上房門,溪望便掏出手機給撥打一組熟識的號碼:“嗨,兄弟,有時間替我辦件事嗎?”   
聽筒傳出一把洪亮而粗魯的聲音:“操,你讓我辦事還用得著問我有沒有時間嗎?”   

溪望沒有因對方蠻橫的語氣而動怒,笑道:“我剛才收到一份同城快遞,你替我查一下是誰寄來的。 ”   

“OK,把單號告訴我,我馬上就讓花澤跟發高燒去做事。”對方爽快答應。  

溪望將單號告訴對方後,坐在沙發上再度仔細查看剛才收到的匿名信。潔淨的A4紙上就只有“你的父親遭人謀殺”八字,不但沒有署名,而且還是打印出來的,寄信者明顯想隱藏自己的身份。不過對方似乎百密一疏,快遞單上雖然沒填寫寄件人的資料,但收件人一欄上卻寫有秀麗的字跡,而且匿名信上還殘留一股似有若無的香味。以上述兩點判斷,對方是女性的可能性不低。  

這封匿名信到底是誰寄來?對方又有何目的?  

對於這兩個問題,直到黃昏時分,送見華登上前往學校的巴士時,溪望仍沒有任何頭緒。  

“不用再躲了,出來吧!”目送見華乘坐的大巴離開後,溪望便對藏身於柱子後面的映柳說。  

“你又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提著個塑料袋的映柳,洩氣地上前問道。  

“一出家門就發現了。就說你這身衣服太顯眼,也不會回家換一套。”溪望邊說邊走向車站出口。  
“等等我!”映柳從塑料袋裡取出一份合同,快步追上對方,“你先看看合同嘛,廳長給你開出的條件挺優厚的。每接手一宗案子,不管調查是否有結果,你都能得到相應的酬金,破案還能得到額外的獎金呢!而且還有各種津貼,算起來比我的待遇要好多了。”她將合同遞給對方。  

“柳姐的好意小弟心領了,不過小弟暫時還不差錢。”溪望徑直往前走,看也沒看對方遞上的合同。  
映柳沒有氣餒,將合同放回手袋又取出一份案件資料,再次向對方遞上,“先別急著拒絕嘛,要不你先看看這份資料,執信公園剛出了宗命案。法醫驗屍後,懷疑死者是在真空狀態下窒息而死。死者家屬更聲稱,死者是因為褻瀆神靈,而慘遭神靈殺害。”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1:00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第二章匿名來信(下)

溪望突然停下腳步,從對方手中接過資料翻閱。  

當映柳以為自己終於能引起對方興趣時,溪望卻把資料還給她,笑道:“果然是葉流年那傢伙寫的檢屍報告,只有他才會把報告寫得這麼亂七八糟。什麼「在真空狀態下窒息而死」,簡直就是一派胡言,直接說死者被悶死不就行了。”說罷繼續向外走。  

映柳接過資料呆立片刻,又再快步追上將資料強行塞給對方,死纏爛打地說:“才不是呢,死者不是被悶死的,至少直到現在為止還沒找相關的證據。你再看看這些資料,這宗案子真的很詭異。”   
溪望沒好氣地說:“真懷疑你是怎樣混進警隊的,毛主席不是說「存在即是合理」嗎?若以此為據,這世上根本不存在所謂的「詭異案件」。”   

“你少蒙人了!你中午在餐廳裡跟妹妹說的話我都聽見,別以為引經據典就能忽悠我。”映柳將資料收起來,認真地說,“「存在即是合理」出自黑格爾的名言,原話的意思是「凡是合乎理性的事物都是真實的,凡是真實的事物都是合乎理性的」,可是卻被哪些蹩腳的翻譯簡化成「存在即是合理」,而且還被哪些不明就理糊塗蟲視為聖言。你別想用這種歪理來忽悠我。”   

“原來是這樣呀,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呢,謝謝柳姐的教導。”溪望佯裝恍然大悟,並向不遠處一輛的士招手,“但我也沒忽悠你,所謂的「詭異案件」不過源於人類對未知的困惑,若深入了解,真相或許不過爾爾。”   

的士於兩人身前停下,溪望打開車門對映柳說:“我要走嘍,中午那頓飯就謝啦,拜拜!”   

映柳慌忙從另一邊車門上車,認真地說:“在你簽署合同之前,我一步也不會離開你。”頓頓又問道:“你準備去哪?”   

溪望關上車門後莞爾一笑: “去一個你不該去的地方。”   

溪望帶著映柳走進一間烏煙瘴氣的茶莊。  

這家店雖名為茶莊,但店內就只有一套茶具,自動麻將桌反而有好幾張,光是店面就放了三張。其中兩張麻將桌正有人大砌“四方城”,打牌聲、叫罵聲混雜於瀰漫著濃烈煙味的混沌空氣之中。  

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漢坐在正對店門的位置上,一隻腳在踩椅面上不停地搖,叼著根煙打麻將。映柳剛進店門,他就眉飛色舞地叫道:“**,混一色雙暗刻對對糊,一共十五番,每人三百塊!速速磅,唔好兩頭望。”   

(“速速磅,唔好兩頭望。”乃廣東俚語,“磅”意為“給”、“付款”,“唔”有“別”、“不要”之意。全句的意思是“趕緊付錢,別東張西望”。)  

此人嗓門特大,隨口一 ​​句話亦如獅王怒吼,把映柳嚇了一大跳,本能地躲到溪望身後。  

“喲,看來我來得真是時候,今晚應該有人做東吧?”溪望對大漢笑道。  

大漢低著頭數錢豪氣道:“嘿嘿,老子今天手氣不錯,大殺三方。你們想吃啥儘管說,老子請客!”當他抬起頭看見溪望,立刻向坐在茶几前玩手機,身材矮小且長著一張娃娃臉的小弟喝道:“人渣,還不給望哥泡茶去。”   

綽號叫“人渣”的嘍囉連忙收起手機,燒水泡茶。大漢又對站在他左側那個高瘦的小弟說:“花澤,你去把房間裡那條「粉腸」拖出來。”   

(“粉腸”於粵語中除了指一種類似香腸的粵菜外,還是對年輕男性不屑一顧的蔑稱。這種稱呼源於清末,當時吸食鴉片盛行,而吸食鴉片的其中一個特徵是流鼻涕。普羅大眾對這些終日流鼻涕的癮君子頗為不屑,便戲稱他們將粉腸掛在鼻子上。其後,“粉腸”這一稱呼,便成為對年輕男性不屑一顧的蔑稱。)  

映柳輕拉溪望衣角,往大漢瞄了一眼,小聲問道:“這個是什麼人啊?”   

溪望答道:“他本名叫王猛,綽號榴蓮。對你來說,他或許是個壞人;但對我來說,他是我這輩子最好的兄弟。”   

“榴蓮? ”映柳皺了皺眉,“怎麼會取個這麼奇怪的綽號?”   

“小相,你帶來的妞兒是什麼來頭呀?別以為小聲說老子壞話,老子就聽不見。操,這牌怎麼這爛,要啥沒啥!”榴蓮瞪著映柳,重重地把一隻麻將牌拍在桌子上,將對方嚇得再次躲到溪望身後。  

“現在知道了吧,他就像個榴蓮似的,脾性剛烈如渾身長刺,一言不合就把你砸個稀巴爛。”溪望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毫無在意這句話會傳進其兄弟的耳朵裡。  

“若臭味相投就能稱兄道弟?”映柳似乎已弄清楚榴蓮的脾性,亦不再壓低聲音。  

“沒錯!”榴蓮又再重重地打出一張牌,似乎並不有在意他們對自己的議論 ​​。  

此時,綽號“花澤”的小弟將一個鼻青臉腫的年輕人,從房間裡拖出來,推倒於溪望身前,恭敬地說:“望哥,這就是你要的人。”   

“別打,別打,你們想知道什麼儘管問,我說就是了。不要再打我,求你們了……”年輕人跪下向榴蓮等人求饒。  

“你們都對他做了些什麼!”映柳衝榴蓮怒吼,並將年輕人扶起。  

正在打麻將的嘍囉一同站起來,連同花澤及人渣共有九人之眾,全都怒目圓睜地瞪著映柳。  

映柳驚惶地拉著年輕人往牆角後退,並於慌亂中掏出警員證,怯弱叫道:“我是警察,你們想幹嘛?”   

“我操!”榴蓮也站起來,並一腳把椅子踢開,“警察又怎樣,這裡是老子的地盤,就算你爸是李剛,老子照樣把你埋!”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1:04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第三章電梯怪談(上)

  
對方人多勢眾,而且全是凶神惡煞的地痞流氓,映柳縱使身為警察,此時此刻亦無力與他們對抗,只好拉著年輕人退到牆角,聲音顫抖地說:“你們別亂來呀,我是警察,襲警可不是小罪。”   

“你以為老子不敢打警察麼?”榴蓮惡狠狠地指著一個身材高大,相貌俊朗的嘍囉,“昨天有個長得比他還帥的交警想給我開罰單,照樣被我一拳打掉門牙!”   

“我,我,我可是女生耶!”映柳急得快要哭出來。  

“你們快要把她嚇得哭出來了。”溪望悠然走到映柳身前,對榴蓮等人輕晃食指,“不對女生動拳頭,可是王氏宗族的信條之一哦!”   

“不用拳頭就得用**嘍,這個我最在行。”那個相貌俊朗的嘍囉一臉淫笑地走上前。  

“發高燒,”溪望白了他一眼,“別再添亂好不好?”   

被稱作“發高燒”的嘍囉聳肩肩,識趣地退到一旁。  

溪望對榴蓮說:“兄弟,給個面子吧!這位姐姐好歹也是我帶來的。”   

“NO!”榴蓮怒目圓睜地怒吼,隨即又補充一句:“除非她請我吃全家桶。 ”   

“行,柳姐向來都很大方。”溪望回頭對映柳微笑問道:“沒問題吧 ​​?”   

形勢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映柳呆了好一會兒,雖然已經知道榴蓮是個不容易打交道的人,但轉變如此突然也太難捉摸了吧!還好,不足百元的全家桶對她來說不算什麼,還是保命要緊,天曉得這群流氓瘋起來會做出什麼事來,於是便連忙點頭答應。  

“人渣,快拿你的愛瘋死厄屎上網訂餐。記得註明不要帥哥送餐,上次那個長得跟著姐似的,害老子還沒吃就想吐,操!”榴蓮叫罵過後,便繼續打麻將。  

溪望蹲下來查看蹲在牆腳縮成一團的年輕人,回頭向榴蓮問道:“他就是寄件人?”   

榴蓮沒回答,只是往發高燒瞄了一眼,後者抬起頭如夢初醒般答道:“不是,他是個收快遞的。”   
溪望皺了下眉頭,起身走到他身前,伸手從麻將桌的小抽屜裡掏出一沓鈔票。  

“找死啊你!”發高燒拍桌子站起來,準備跟溪望大幹一場。  

榴蓮大手一伸,按住發高燒的肩膀,迫使其重新坐下。在這個過程中,他的目光始終沒有從麻將桌上移開,也沒有開口。  

溪望從鈔票中抽出五百塊,其餘的則放回小抽屜裡,對發高燒說:“他只是個快遞員,什麼事也沒乾就被你揍成這樣,還被你抓回來誤工半天,你是不是該給他一點湯藥費呢?”   

“哼,棺材板!”發高燒打出一隻白板,咕嚕道,“這點小錢,老子才不在乎。儘管拿去買藥,反正老子糊一把就能賺回來。”   

溪望又走到快遞員身前蹲下,將從發高燒那裡搶來的五張百元鈔票遞給對方,滿帶歉意地說:“我朋友跟你似乎有些誤會,這是一點心意請你笑納。”   

快遞員驚惶地看了看榴蓮等人,又看了看溪望,不住地擺手搖頭。榴蓮瞪著他喝道:“我兄弟叫你收下,你就得收下,不然就是跟老子過不去。”   

快遞員嚇得屁滾尿流,立刻將錢收下並哭喊求饒:“大爺,你們想知道什麼盡量問,我要是知道一定全說出來,求你們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   

“放心,剛才只是有些小誤會而已,他們不會再碰你一下。”溪望輕拍對方的肩膀以示安慰。隨後,他取出快遞單向對方展示,以友善的語氣問道:“你對這張單子有印象嗎?還記不記得寄這份快遞的是什麼人?”   

快遞員接過單子仔細地看了看,又瞄了一眼正凶神惡煞地瞪著他的榴蓮後,便轉頭向映柳投以求助的眼神。  

映柳按著他的肩膀,鼓勵道:“沒事,有我在,沒人敢動你一根汗毛。”然而,她細若蚊聲的鼓勵實在難以給予對方勇氣。  

不過,快遞員還是怯弱地對溪望說:“大爺,我每天都要收上百份快遞,哪會記得寄件人是誰。不過看這單子的收件時間,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在人民醫院收取的。”   

“呀,是人民醫院……”溪望若有所思,隨即扶起快遞員,並對他說:“謝謝,你可以走了,耽誤你這麼長時間真不好意思。”   

“我真的可以走了?”快遞員面露歡悅之色,但馬上又驚惶地望向榴蓮。  

“難道你還想留下來跟我們一起吃全家桶?”榴蓮瞪著他怒吼:“還不快滾!”   

快遞員像見鬼似的,倉皇逃出這間烏煙瘴氣的茶莊。  

“我的事已經辦好,就不在這裡妨礙你們打麻將了。”溪望向榴蓮揮手道別,轉身走向門外。  

“不送。”榴蓮仍專注於打麻將,連頭也沒抬。  

“你要去哪?”映柳欲跟隨溪望離開,但卻被從她背後冒出花澤攔住,並把她嚇了一跳,驚惶叫道:“幹嘛啦你?”   

花澤陰陽怪氣地說:“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映柳想起剛才答應請客的事,掏出一百元塞到對方手上,匆忙道:“找零就給送餐員做小費吧!”說罷便想追上溪望。  

“慢著。”花澤伸出乾瘦如骷髏般的手將她拉住,“我們叫了11份全家桶。”   

“什麼?11份?”映柳愣了愣,“你們能吃得完嗎?一份就夠三、四個人吃了。”   

“那是你們女生的份量。”花澤仍舊陰陽怪氣,“我們每人能吃一份,老大能吃兩份,所以得訂11份。”   

“你們怎麼這麼能吃?”映柳心疼地給對方掏錢,並小聲咕嚕,“我真不該來這黑店。”   

“「食要多,打要贏」是我們王氏宗族的信條之一。 ”花澤認真點算鈔票數目,並露出陰森的笑容。  

映柳哆嗦一下,像見鬼似的立刻轉身往門外跑。她剛走出店門,一直悠然自得地坐在茶几前喝茶的人渣,便跳起來從花澤手中奪過鈔票,狡笑道:“待會讓我來付帳,找零與其給送外賣的,還不如給我。”   

花澤向他投以蔑視的目光,不屑罵道:“渣滓!”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1:09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第三章電梯怪談(下)

“你又要去哪了?”映柳快步追上溪望,“天都已經黑了,我們不如先找個地方吃飯,隨順聊聊執信公園的案子。你要是對待遇有什麼要求,我可以向廳長轉述。”   

“柳姐的好意小弟心領了,我可不好意思在一天之內讓你三次破費。”溪望揚手招來一輛的士,“而且我現在要去的地方,或許你並不喜歡。”   

“我不管,反正在你答應接管詭案組之前,我會寸步不離地跟著你。”雖然經歷了剛才的教訓,但映柳仍毫無退縮之意。  

“隨你喜歡吧!”溪望無奈搖頭。  

兩人來到人民醫院,此刻已是入夜時分,空蕩的大廳內只有三兩個病患或掛號或交費。因為患者不多,所以半數以上的電燈都沒有開啟,難免會顯得有昏暗。然而,與冷清的大廳相比,兒科急診室內外皆擠滿了帶前來就診患兒的家長,注射中心內亦傳來此起彼伏的哭喊聲。  

溪望於2號電梯前駐步,看著那些正在安慰哭鬧兒女的家長,頓感唏噓不已。見華自幼便體弱多病,隔三差五就得往醫院跑一趟。摟住妹妹在大排長龍的診室門外候診,對他來說是最可怕的回憶。  

還好,那段讓他感到惶恐不安的日子已經過去,經過詳細的檢查,確定見華的身體已恢復正常,再也不會像之前那樣經常病倒,近三年的忍辱負重總算沒有白費。  

映柳緊隨溪望身後,但在等待電梯期間,她所望的方向卻與對方相反。她並沒有望向人山人海的兒科急診室,而是望向昏暗的過道,並發現過道盡頭的樓梯間裡,有一個粉紅的身影閃現。她驚惶地定眼再看,人影已經消失,仍留在樓梯間裡的就只有讓人感到不安的昏暗。  

她哆嗦了一下,在溪望的催促下,驚惶地衝進電梯,背靠著內壁輕拍胸脯並大口大口地呼氣。  

“怎麼了?”溪望按下8樓的按鍵。  

“我剛才看見後樓梯裡好像有個人影,但一眨眼就不見了。”映柳顫抖道。  

“晚上到醫院是有很多忌諱的。”溪望移步到電梯中央,“譬如別東張西望,尤其別望向陰暗的地方。要不然就會像你這樣,看到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把自己嚇個半死。”   

“還有其它要注意的嗎?”映柳驚懼地問道。  

“還有很多,譬如別帶雨傘進醫院。要是帶來了,就得在回家前扔掉,或者打開讓陽光照一照雨傘內部,千萬別直接帶回家。”   

“為什麼?”   

“會把不乾淨的東西帶回家。”   

“不乾淨的東西是指鬼魅嗎?”映柳的臉色漸白。  

溪望笑道:“那倒不是,醫院裡細菌比較多,而雨傘內部又很容易滋生細菌而已。”   

“原來是這樣。”映柳鬆了一口氣。  

“不過,我聽說晚上乘電梯,千萬別挨近內壁,不然會被鬼附身。”   

“哇!”映柳突然跳起來,撲到溪望身旁抱住他的手臂,使手臂緊貼略為平坦的胸脯當中。  

“柳姐,男女授受不親,還請自重。”溪望莞爾一笑,“這只是坊間傳聞,不必當真。”   

“那,那也是……”映柳尷尬地放開對方的手臂。  

“咯、咯”電梯將近到達8樓時,突然響起兩下怪聲隨即停下來,燈光亦隨之熄滅。片刻後,燈光再度亮起,但晃了兩下便漸變暗淡,最終還是熄滅了。  

“發生什麼了?”映柳再度驚惶地抱著溪望的手臂。  

“看來這台電梯還是老樣子,經常出故障。”溪望泰然自若地從肩包摸出一張略厚的卡片,將中央燈泡狀的部分豎起,“燈泡”便立刻亮起來。  

卡片燈的光亮雖然微弱,但亦足以照亮電梯內狹窄的空間。溪望將卡身插進胸前的口袋,讓“燈泡”露出口袋外用作照明。  

“你怎麼總能從包裡掏出奇怪的玩意?”映柳好奇地看著對方胸前的“燈泡”,恐懼感瞬即消退一大半。  

“我這個肩包跟哆啦A夢的百寶袋是互通的,你相信不?”溪望跟對方開玩笑後,按下電梯的緊急呼叫按鈕。  

“發生什麼事了?”一把男性聲音從對話口傳出。  

“電梯出故障了,停在7樓與8樓之間,後備電源似乎也有點問題,有勞盡快安排人員幫忙,謝謝!”溪望答道。  

“知道了,我馬上就來。”保安回答後結束通話。  

溪望扭頭對仍牢牢地粘在他手臂上的映柳說:“聽見了,馬上就會有人來幫我們。”   

“不會是鬼魅作祟吧?”映柳似乎仍為剛才看到後樓梯的人影而感到惶恐,閉著眼將臉埋在對方的肩膀上。  

溪望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喃喃自語道:“或許是張伯肚子餓了。”   

“張伯?誰是張伯?他肚子餓跟電梯故障有什麼關係?”映柳驚惶問道。  

“你可是警察呢,竟然沒聽說過這宗案子?”溪望仰頭望向電梯頂部,徐徐向對方講述曾發生於這台電梯內的可怕故事——   

這宗案子發生在四年前,那時候我還是刑偵局的探員。  

有一名在醫院當保安的老頭子張伯,在值夜班的時候離奇失蹤。大夥把全院上下每個角落都找過好幾遍,可還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張伯的家屬著急了,認定院方將他藏起來,又或者他已經被某人殺死,但院方卻刻意隱瞞,於是便天天來醫院鬧事。領導因此弄得一個頭三個大,無奈之下只好報警求助,請來警察調查張伯的下落。  

處理該案的警員查看監控錄像後,發現張伯失蹤當晚凌晨二點左右,曾經乘坐電梯巡樓。按照慣例,他應該乘電梯到頂樓,然後逐層往下巡樓。可是,伙計們查看過當晚各樓層的錄像,卻沒發現他有離開電梯的跡象。他進電梯後,似乎就沒有再出來……   

“他們為什麼不看電梯內部的監控錄像呢?這樣不就知道張伯什麼時候離開電梯了?”映柳怯弱地抬頭望電梯頂部的攝像頭。  

“非常遺憾,雖然電梯內部裝有攝像頭,但只是個裝飾品,除了能起阻嚇作用外,就沒有其它功能。當然,在此事發生後,院方立刻亡羊補牢,將假攝像頭換成真的。”溪望回答對方的問題後,又繼續講述發生於電梯內的怪事——   

張伯沒有離開電梯的消息,很快就在醫院裡傳開,醫護人員對此議論紛紛,很多人都說自己乘坐該電梯時遇到的怪事。譬如說電梯經常會無故停止運作,或者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更有人聲稱在張伯失蹤後,曾於夜間乘坐電梯時聽見微弱的呻吟聲,以及因飢餓而發出的“咕咕”聲。  

這些議論,在一名劉姓護士值夜班時,乘坐該電梯遭遇怪事後,就傳得更為激烈。大家都認為這台電梯受到詛咒,是一台“吃人電梯”,每當凌晨時分就會因為飢餓,而將乘坐電梯的人吃掉。  

此事鬧得沸沸揚揚,住院部有不少消息靈通的病患,甚至要求提前出院或轉院。醫院領導為盡快平息謠言,通過關係向警局高層求助。鑑於該案已引起社會恐慌,必須盡快偵破平息民眾疑慮,當時的廳長為此向我下達命令,要求在一天之內破案。  

我向劉護士了解情況,她說當晚有一名住院病人病情突然惡化,急需注射西地蘭。因為住院部的存貨剛巧用完,而不盡快給病人注射該藥劑便會危及生命,所以必須立刻到藥房取藥。  

住院部位於8樓,藥房則在1樓,若走樓梯的話,一來一回得花不少時間,恐怕會延誤病人的病情。故此,她雖然極不願意,但亦只好走進這個可怕的狹小空間……   

“不是有三台電梯嗎?她為什麼非要乘這台經常出問題的電梯,而不是另外兩台呢?”映柳問道。  
“院方為節省電力,夜間只會開啟一台電梯。雖然張伯出事後,大家都不願意乘坐這台電梯,但院方的規章制度卻沒有因此作出變更,夜間開啟的依然就只有這一台。”解釋過後,溪望繼續講述劉護士的遭遇——   

劉護士剛走進電梯就感到不適,尤其是在電梯門關閉之後。她覺得電梯內的空氣異常混沌,隱約能聞到一絲惡臭,就像從太平間裡傳出的屍體腐敗氣味,使她感到噁心及頭暈。  

她以為這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只要別胡思亂想就沒事了。可是隨後所發生事情,卻讓她驚恐萬狀。  

電梯下行到7樓時,頂部突然傳來“咕咕”怪聲,就像是人在飢餓時肚子發出的響聲。劉護士仍認為是心理作用,或許是因為受到近日的傳聞影響。  

可是,當電梯下行到5樓時,她的想法就不一樣了,因為她聽到一下響亮的敲打聲從電梯頂部傳來,彷彿有人電梯上面拿錘子敲打頂部。她被這聲音嚇個半死,立刻按下所有樓層的按鍵,希望能盡快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然而,更可怕的事情就發生在電梯門打開之前。  

“我……餓……我……要……吃……”虛弱無力的聲音,在梯門打開之前,不斷迴盪於狹小的電梯之內,使劉護士嚇得魂飛魄散。  

劉護士當晚被保安發現暈倒在4樓電梯門前,她向我講述這段可怕記憶時,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樣逃出電梯,只是不斷強調那聲音非常真實,絕非幻聽或心理作用……   

“後來怎麼樣,有找到張伯麼?”映柳此時已經牢牢地摟住溪望的腰背,並不豐滿的雙乳肆無忌憚地壓向對方胸口。  

溪望一臉無奈地說:“柳姐,我快被你勒得透不過氣了。”   

“不好意思。”映柳尷尬地鬆開雙手,但馬上又挽著對方的手臂,“後來怎麼樣呢?”   

“後來我們找到張伯,原來他一直沒有離開電梯。”溪望抬頭望向電梯頂部。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1:12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第四章玫瑰花香(上)

映柳沿著溪望的目光,望去電梯頂的維修口,怯弱問道:“他爬到電梯上面去?”   

“根據證據顯示,他的確是爬上去了,至少我們在電梯上方發現他的屍體。”溪望沉默片刻,隨即講述自己對該案的推理——   

張伯出事當晚就像我們現在這樣,因為電梯故障被困。不同的是,沒有人會來為他打開梯門,因為當晚值班的保安就只他一個,而且當時電梯很可能停在無人的樓層,他也沒帶上手機。因此,他要麼在電梯裡待到天亮,要麼自己想辦法出去。很明顯,他選擇了後者。  

張伯已經五十有幾,在沒有輔助工具的情況下,要爬上維修口並不容易。他爬到電梯上面的時候,大概已經氣喘如牛、渾身無力,而悲劇就發生在這個時候。  

他想將上一層的外梯門打開,但因為沒有輔助工具,所以非常吃力。而且此時他已經相當疲累,經過多次嘗試仍未能將外梯門打開,因此他開始著急,使出蠻勁試圖將外梯門掰開。或許一時用力過猛,以至重心不穩,他就摔倒了。  

這一摔不但使他的頭部受到劇烈撞擊,恰巧也讓維修蓋闔上。  

撞擊使他當場昏迷,維修蓋闔上導致其後沒人注意到他身處電梯上方。更不幸的是,甦醒後他發覺自己無法彈動,甚至不能發出聲音。  

根據法醫的驗屍報告,張伯因頭部受到撞擊而出現中風症狀,不能作出任何求救行為,以致在其倒臥於電梯上方期間,未能及時被人發現,從而失去了獲得救援的機會。  

醫護人員在電梯裡聽到的“咕咕”聲,其實就是張伯肚子發出的聲音,他是因為飢渴而導致死亡。至於劉護士聽到敲打聲,是由張伯的手電筒敲擊電梯頂部發出。不過,根據法醫的驗屍報告,張伯被發現時,死亡時間已超過72小時。也就是說,劉護士聽見怪聲的時候,他早已不在人世……   

“那,那她聽見的聲音是怎麼來的?”映柳牢牢地抓住溪望的手臂,指甲都快要刺穿衣袖陷入皮肉。  
“柳姐,我又不是張伯,我還活著,會痛的。”溪望無奈地往自己可憐的手臂望去。  

“對不起,對不起。”映柳連忙鬆手。  

溪望這才解釋道:“手電筒有可能是因為電梯下行而滑動,掉落凹槽才會發出敲打聲。至於那'咕咕'聲及說話聲,葉流年那個神叨叨的傢伙說,是因為張伯在極度飢渴的狀態下死亡,由於死前神智不清,以致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死後靈魂仍徘徊於電梯上方。而劉護士腦電波的頻率跟他相近,因而受其影響產生幻覺。簡單來說,就是見鬼了。”   

“真的有鬼嗎?”映柳又再驚恐地抓住對方的手臂,並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你剛才好像說「這台電梯還是老樣子」……”   

溪望莞爾一笑:“你猜對了,張伯的屍體就是在這台電梯上面……”他還沒把“發現”二字說出口,映柳便跳起來摟住他尖叫,差點把他撲倒。  

電梯的燈光就在映柳的尖叫中亮起來,隨即恢復運作。溪望在對方的熊抱中,好不容易才按下8樓的按鈕,片刻後梯門便悄然打開。溪望輕拍將臉埋在自己胸前的映柳,無奈道:“梯門已經打開了,再不出去,馬上就會關上。”映柳回頭發現梯門已開,立刻像逃命似的衝出電梯。  

此時電梯的緊急呼叫器傳出保安的聲音:“電梯現在沒問題吧 ​​?”   

“嗯,已經恢復正常了,謝謝!”溪望禮貌回答,“你們的辦事效率也挺高的,才一會兒就把電梯修理好。”   

“我哪會修理電梯,是不知道哪個傻逼把電梯的電源給關閉了。要不是我上樓梯時順道檢查一下電源,今晚大家都得跑樓梯。”保安的抱怨讓溪望感到疑惑。  

“你還好吧?柳姐。”溪望步出電梯慰問仍驚魂未定的映柳。  

映柳背靠牆壁輕拍胸口,稍微定神後才向對方問道:“你也認為劉護士真的見鬼了?”   

“我的職責是找出張伯的下落,其它事情不在我的工作範圍之內。”溪望輕描淡寫地回答,隨即又為保安所說的話皺眉。  

“怎麼了?”映柳問道。  

“保安說電梯沒有故障,只是電源被人關閉才會停止運作。是誰這麼無聊呢?”溪望對此百思不解。  
“大概是哪些住院小孩的惡作劇吧!”映柳不假思索地答道。只要能離開這台該死的電梯,其它事情都已經不重要了。  

“或許吧!”雖然覺得不妥,但溪望並沒有深究的打算。畢竟此事不過耽誤了些許時間,對自己並無多大影響。他徑直走向護士站,以患者家屬身份,向一名肥胖的值班護士索取父親相雲博住院期間的病歷。  

“雖然你是病人的家屬,但要拿住院病歷得辦很多手續,可不是你想要就能拿出來。而且你要的是十年前的病歷,也不知道有沒有保存下來。”肥護士冷漠回答。  

溪望瞄了一眼安裝在天花板的監控攝像頭,側過身子背向攝像頭,將五十元塞進對方護士服下擺的寬大口袋裡,誠懇問道:“要怎樣才能拿到呢?”   

肥護士假裝沒看見他這舉行,但態度卻立刻轉變,熱心地解答:“我這裡真的沒辦法給你弄到過往的病歷,你得在上班時間到12樓的辦公室申請,得到批准後再到13樓的資料室複印。一般來說,申請要三到五個工作日才能完成。”   

“那不就至少還要再來兩趟才能弄到?”映柳輕拉溪望的衣角,並掏出警員證晃了晃,“我有更方便快捷的方法哦!”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1:19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第四章玫瑰花香(中)

“這種小事就不用勞煩柳姐了,我自己能搞定。”溪望向肥護士道謝後步向電梯。  

“真的不需要幫忙嗎?”映柳快步走到他身前輕輕晃動警員證。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溪望露出牽強的笑容,“用警員身份辦事雖然比較方便,但同時亦有諸多顧慮。”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接管詭案組啊?”映柳抱怨道。  

溪望正欲開口,便聽見一把熟識的聲音:“是小相嗎?”一名剛從病房走出來的護士,快步跑到他身前,“真的是你耶!”   

相貌清純如小家碧玉的護士,緊緊地握住他的雙手興奮地叫道:“還記得我嗎?我是劉倩琪。”   
“當然記得,我還欠你一頓豬肚包雞呢!”溪望微笑點頭, “琪姐,現在還怕晚上乘電梯嗎?”   

“你別老是取笑我好不好?”倩琪嬌嗔地打了他一下,隨即問道:“都這麼晚了,你還來醫院幹嘛? ”   

“來見你呀!”溪望調笑道:“突然很想念你,就立刻跑過來了。”   

“哪有,我才不相信呢!”倩琪向映柳展露笑顏,“這位是你女朋友吧,好像跟之前那位不一樣呢?”   
“這位是月警官,是來騙我入夥的。”溪望給兩人互作介紹,“這位就是我剛才跟你提起的劉護士。”   
映柳小聲咕嚕:“你剛才可沒說你們的關係這麼好。”   

“你說什麼呢?月警官。”倩琪疑惑問道。  

“她說你很漂亮。”溪望替映柳圓場。  

“哪有,你又取笑我了。”倩琪露出嬌媚笑顏。  

看著眼前兩人打情罵俏,映柳莫名地感到不悅,對溪望說:“你還要不要翻查舊病歷?”   

“怎麼了?你來這裡是想翻查舊病歷嗎?”倩琪向溪望問道。  

溪望苦笑點頭:“其實我已經辭去警隊的工作,不能再動用警權翻查過往的病歷。”   

倩琪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雖然你已經不是警察,但我們還是朋友呀!別的事情我可能幫不上忙,翻查舊病歷這種小事我還是有辦法的。”   

“不會讓你受處罰吧?”溪望關切問道。  

“才沒有人會管這種閒事呢,你等我一下。”倩琪小跑到護士站跟肥護士交代幾句後,馬上又跑回來,牽著溪望的手走到電梯按下下行鍵,又道:“我們先到保安室拿鑰匙,然後就到資料室找病歷。”   

溪望朝映柳揚了下眉:“柳姐,要不要一起去?”   

映柳看著正在打開的電梯門,哆嗦了一下,心悸答道:“不要,我走樓梯到大堂等你好了。”   

“那就一回再見嘍!”倩琪樂滋滋地向映柳揮手道別,拉著溪望的手走進電梯。  

梯門闔上那一刻,映柳臉上便露出厭惡的表情,取出手機編寫短信:你想幹嘛?短信發出後,很快便收到回覆:別著急,一會你就知道。  

“是男朋友發來的信息吧?”溪望取笑正在回覆短信的倩琪。  

倩琪發送短信後立刻收起手機,緊張地澄清:“哪有,是上早班的同事問我明早要不要幫我買早餐,我現在沒男朋友喇!”   

溪望隨口問道:“要不要給你介紹一個?”   

“好啊,要像你這樣見多識廣,又要像你這樣高大英俊,還要像你這樣善良和幽默。”倩琪甜蜜地笑著。  

溪望開玩笑說:“那就不用介紹了,乾脆讓我當你男朋友好了。”   

倩琪臉色一紅,低下頭羞怯問道:“這算是……向我表白嗎?”   

“到了!”溪望假裝沒聽見,梯門剛打開便快步走出電梯。  

倩琪呆了一下,咕嚕道:“我才不會再讓你輕易溜走。”隨即快步追上。  

“你等我一下。”倩琪讓溪望在門外稍等,獨自走進保安室。  

人民醫院共有三個保安室,前後入口各有一個,負責檢查出入人員及車輛,當然更重要的任務是收取停車費。第三個的就是眼前這個保安室,裡面裝有監控系統,只有兩名保安員輪流值班,除通過監控留意各樓層的情況外,夜間還得到各層樓巡查,因此擁有大部房間的鑰匙。  

這些情況 ​​,溪望早於四年前調查張伯一案時便知道。當然,現在坐在裡面的保安已不是四年前那位,而是一名二十來歲,額角有一道明顯疤痕的年輕人。  

倩琪跟保安十分熟絡,對方也沒多問便將資料室的鑰匙交到她手上。不過,在兩人交談的過程中,保安視線一直停留在站於門外的溪望身上。  

“剛才被困在電梯裡的就是這帥哥嗎?”保安問道。  

“電梯又出故障了?不是已經很久沒出過問題嗎?”倩琪吃驚地反問,隨即又道:“應該是吧,剛才就他和一個女生乘電梯。”   

“他的聲音挺磁性的,屁股也很翹。”保安痴迷地凝視著門外的溪望。  

“你可別打他的主意,想一下也不成!”倩琪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即小跑出門,牽著溪望的手像逃似的衝進電梯。  

“怎麼突然跑得這麼急,保安沒為難你吧?”溪望關切地問。  

“沒事,沒事。”倩琪心有餘悸地喘氣,立刻轉換話題,“還記得我拜託你的事嗎?”   

“我怎麼會忘記琪姐交代的事情呢?”   

“哪有,你肯定忘了,不然怎麼會三年都不找我,也不接我的電話。”倩琪嬌嗔地嘟起嘴。  

“我真的沒有忘記,你跟我說過的每一句話,我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你要是不相信,我就從頭到尾給你講一遍……”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1:22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第四章 玫瑰花香(下)

溪望在對方懷疑的眼中,將這件已經過去了三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複述出來——   

三年前令堂因車禍離世,你在整理令堂的遺物時,在抽屜深處發現一本被牛皮紙重重包裹的日記。雖然覺得不合適,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最終你還是翻開了母親的日記。  

然而,不看還好,一看就幾乎讓你崩潰。  

日記是令堂年輕時所寫,當中反覆提及一個叫“王三”的男人。令堂少女時代的所有回憶,幾乎都跟這個男人有關,從他們的相遇、相知到相愛,均一一記錄在日記當中。甚至令堂對未來的憧憬,也全以這個男人為中心。  

可惜這段美好的愛情,隨著令堂的少女時代結束,亦隨之完結。眼見閨蜜一個個穿上嫁衣,令堂也想擁有屬於自己的家庭。但每當她向王三提及婚期,對方卻一再迴避,只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對方多次推搪,終於使令堂失去耐性,黯淡提出分手。王三雖然不想放棄多年的感情,但卻始終無法給令堂一個確定的婚期,以致令堂決絕地離開。  

其後,在不到一個月內,令堂與一名對她傾慕之久追求者確定戀愛關係,並以閃電般的速度籌辦婚事。令堂之所以如此著急,是因為她發現自己已懷有身孕,但腹中孩子的父親卻不是她的未來夫君,而是王三。  

令堂於婚禮前夕,將懷孕一事告訴王三,若對方能為婚期提出一個明確的時間,哪怕是三年、五年,令堂亦會毫不猶豫地取消即將舉行的婚禮,重新投入對方懷抱。可是,王三的回答竟然還是那句讓令堂深惡痛絕的推搪:“現在還不是時候。”   

令堂感到徹底的絕望,揮淚離開王三投向他人懷抱。婚禮過後,令堂將這本滿載秘密的日記,用牛皮紙重重包裹藏於抽屜深處,想將自己美麗但痛苦的回憶永遠封存。  

看過令堂的日記,你意識到自己有可能並非令尊的親女兒。為證實這個猜測,你偷偷收集令尊的頭髮樣本,私下做了親子鑑定。鑑定結果證實了你的猜測,你果然並非令尊的親生女兒,你的生父極有可能是令堂日記中的“王三”……   

雖然對方能如數家珍地將自己的事情複述出來,但倩琪仍嘟著嘴嬌嗔道:“哪你怎麼一直都不來找我,也不接我的電話,我還以為你是故意避開我呢!剛才見到你的時候,我還挺害怕你會說不認識我。”   

溪望無奈地嘆了口氣:“琪姐,我不是不想見你,而是這三年發生了很多事情。為避免身邊最親近的人受到傷害,在這三年間我甚至沒跟自己的妹妹聯繫過。”   

“我也是你最親近的人?”倩琪覺得有一股暖意湧上心頭。  

“我們到了。”溪望又再岔開話題,快步走到資料室門前。  

倩琪並不笨,對方一再迴避,顯然仍沒有接受自己的心理準備。繼續試探對方,恐怕會讓對方反感,因此她便取出鑰匙上前開門,並回歸主題:“那我生父的事……”   

溪望面露歉意答道:“三年前我調查過王三的情況,發現他在本地沒有親人,跟令堂分手後就當海員去了,好幾年也不回來一趟,所以我沒能聯繫上他。”   

“現在也聯繫不上嗎?”倩琪立刻追問。  

溪望為難地說:“或許能再嘗試一下,但你最好別抱太大希望。”   

“你就再試一下嘛。”倩琪心中充滿期盼,激動地握住對方雙手,“要是能找到他,我一定會好好地報答你。”   

溪望開玩笑說:“以身相許嗎?”   

“只要你願意。”倩琪突然踮起腳尖,給對方突如其來的一吻。  

經過短暫而尷尬的沉默後,溪望訕笑道:“我們好像是來翻查舊病歷。”   

“嗯,你要找什麼時候的病歷呢?”倩琪嬌羞地低下頭。  

“時間大概是十年前,我父親相雲博當時的住院病歷。”溪望答道。  

“十年前……”倩琪穿梭於一排排的文件櫃當中,“應該在這附近。”   

溪望走到她身旁,打算跟她一起查找病歷,但剛走近便聞到一股似有若無的香氣。這股香氣既清淡又清新,彷彿源自清晨綻放的玫瑰。  

倩琪在上班期間不會噴香水,這股香味顯然不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可是資料室內就只有他們兩人,這香味是從哪裡來的呢?這個問題讓溪望感到疑惑,直到倩琪找到父親的病歷,他才將其拋諸腦後。  

從倩琪手中接過病歷,溪望便急不可待地翻閱。病歷記錄了父親入院接受檢查的情況,證實父親罹患胰臟癌,而且是晚期。主治醫生徐濤對父親的診斷是:存活時間可能不超過一個月。  

其後是常規治療,但這些治療似乎對父親的病情沒多大作用。在父親離世前兩個星期,院方甚至出具了病危通知書。可惜溪望當時正在大學裡學習,只有年僅十歲的見華伴隨父親左右,而父親又不想耽誤他的學業,所以這份通知書沒送到他手上。  

僅從病歷的前半部分,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因此溪望便打算在後半部分尋找答案。然而,他翻開 ​​病歷的後半部分,卻發現其中幾頁病歷被撕掉了。  

“怎麼會這樣?”倩琪驚訝地看著被撕掉了部分。  

溪望愣住片刻,隨即冷靜地向對方問道:“這種情況常見嗎?”   

倩琪不住搖頭:“不常見,住院病歷算是醫院的內部文件,就算病人家屬要求查閱,也只能拿到複印本,正本只有醫院裡的人才能拿到。這事要是被領導知道,資料室的管理員肯定會挨罵。”   

“你說的是正規程序,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守規矩。”溪望將病歷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是玫瑰花的香味,應該是剛剛留下的。”他終於知道資料室為何會有一股似有若無的玫瑰花香,但同時又多添了一個疑問——是誰搶先一步撕毀病歷呢?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1:26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第五章 牙籤暗示(上)
  
撕毀病歷的人是誰?  

跟寄匿名信的是否同一人?  

到底有何目的?  

溪望獨自乘坐電梯,凝視著趁倩琪不注意時撕下的病歷。  

殘留於病歷上的玫瑰香氣,或許能給他一點提示,不過需要一個人幫忙。雖然不想驚動某人,但為解開心中的疑問,他還是撥通了電話……   

結束簡短的通話後,他走出電梯,於大廳內尋覓映柳的身影。然而在空蕩的大廳內,並未看見那個醒目的錦葵倩影。當他以為對方已經離開時,聽見一把憤怒的聲音從樓梯間傳出:“你又想耍花樣?”   

循聲望去,發現映柳正在昏暗的樓梯間內,跟一名身穿玫瑰粉晚裝的女子爭執。該女子雙眼烏黑明亮,一小截耳輪外露於披肩的長髮之外,猶如一隻高貴脫俗的妖精,走近後更聞到其身上散發出來的清淡玫瑰花香。  

如妖精般的女子看見溪望走過來,對映柳說:“你的帥哥來了。”並向溪望嫣然一笑,隨即轉身從後門離開,只留下芬芳的花香。  

“她是誰?”溪望凝視著遠去的婀娜身影。  

“你不會是看上她吧?”映柳露出不屑神色,“算了吧,我才不會告訴你,免得你被她忽悠了,回頭找我算帳。”   

“錚”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於寂靜的樓梯間內迴盪。映柳還沒弄明白響聲從何而來,便被溪望按在牆上,胸口被對方強而有力的前臂壓住,更有一陣冰涼的寒意從脖子直達心窩。  

映柳之所以感到冰涼,是因為脖子上架著一把長約7寸的鋒利劍刃,而這把劍刃是從溪望袖口伸出。剛才那一下聲響,正是暗藏於袖子裡的劍刃彈出時發出。  

“你,你想幹嘛?”突如其來的變化把映柳嚇呆了。  

“她是誰?”溪望冷酷地重複剛才的問題。  

映柳驚惶答道:“她,她叫李梅。名義上是個律師,但實際上是個為了錢什麼壞事都幹的混蛋。”   
“你跟她什麼關係,她來這裡幹什麼?”溪望臉容冷峻,語氣如同命令,彷彿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便會讓對方血濺當場。  

“我只是之前辦案時跟她有點過節,哪知道她來這裡幹嘛!”映柳嚇得快要哭出來。  

溪望放開對方,晃了下手臂,劍刃“錚”一聲又縮回衣袖裡,臉容亦恢復平日的笑臉,面露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映柳愣了一下,回過神來便使勁地錘打對方胸口,哭喊道:“你個打把鬼,你想知道就直接問嘛,幹嘛這樣嚇唬我!嗚嗚……”   

(“打把鬼”乃客家話,意思近似於“殺千刀”,即不得好死之意。“打把”意為槍斃,“打把鬼”可理解為“被槍決的冤魂”。)  

待對方發洩過後,溪望便遞上紙巾,並從肩包掏出剛才在電梯裡使用過的卡片燈給對方,安慰道:“這個送你吧,算是給你賠禮。有了它,你以後就不用怕黑了。”   

映柳擦著眼淚倔強地反駁:“我才不怕黑呢!”   

“我手臂上的抓痕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溪望莞爾一笑轉身走向後門,輕揚手臂向對方道別,“再見了,柳姐,希望你今晚會做個好夢。”   

映柳看了看手中精緻有趣的卡片燈,抬頭向對方問道:“你,你到底是個怎樣人?”   

“或許是個混蛋吧,反正就不是好人。”溪望大步走出後門。  

樓梯間後門通往醫院停車場,溪望放眼張望,尋覓剛才那個婀娜身影。右邊突然出現一道強光,當雙眼適應光線後,他發現是一輛迎面駛來的紅色雙門奧迪。  

奧迪駛到溪望身旁便停下來,車窗徐徐降下,露出那張高貴而妖豔的臉龐——是李梅。  

“帥哥,要坐順風車嗎?”李梅雖語帶輕佻,但亦不失高雅。  

“姐姐怎麼知道一定順風呢?”溪望俯身將雙手搭在車窗上,以防對方突然駛車離開。  

李梅拿起放在副駛上的複古手拿包,從中取出一部三星Galaxy Note翻查資料,自言自語地說:“相溪望,男,28歲,於刑偵局任職期間因屢破奇案而被譽為“刑偵新人王”。三年前神秘失蹤,直到日前才再度現身,隨即以玩忽職守為由主動辭去刑警的職務。現住址為富民花園別墅區15號。”   

溪望氣定神閒地說:“像小弟這種過氣刑警的資料,似乎沒必須收錄在庫,除非李大狀接受的委託跟小弟有關。”   

李梅放下手機,婀娜的嬌軀靠向車窗,嫵媚道:“帥哥,你多慮了。如果有法律上問題,隨即可以找我,給你打八折哦!”說著以二指夾著一張卡片遞上,待對方接過名片又道: “我們還會再見,晚安!”說罷關上車窗,引擎的咆哮聲隨之響起,轎車疾速往停車場出口飛馳。  

溪望看著遠去的紅色跑車,聞了聞手中帶有餘香的名片,喃喃自語:“我們很快就會見面。”   

躲在樓梯間向外窺視的映柳,取出手機查看一條剛收到的信息:你的帥哥也不錯,我對他越來越感興趣。她收起手機抬頭望向正準備從後門離開的溪望,面露不悅之色,厭惡地說:“希望你今晚做的不會是個春夢。”說罷便轉身從醫院正門離開。  

次日,溪望剛出家門就看見於門外守候的映柳,調笑道:“喲,柳姐,今天不用上班嗎?”   

“我現在不就在上班嗎?”映柳沒好氣地遞上合同,“廳長說,我要是沒能讓你把名字籤上,以後就不用回警局了。”   

“我想你最好盡快去找份新工作。”溪望大步走向大街,“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工作?”   

“望哥的好意,小妹心領了。”映柳學對方的語調回答,並翻著白眼咕嚕:“你現在也不是個無業遊民。”   

溪望回頭問道: “柳姐你說什麼?”   

“沒什麼。”映柳連忙搖頭,“你現在又要去哪了?”   

“我打算去拜訪一位長輩呢,如果你也跟來,他可是會誤會哦!”溪望揚手招來一輛的士,“所以呢,你最好趁現在這個時候去找新工作。”說罷便上車並關上車門。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1:29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第五章 牙籤暗示(下)


映柳看著遠去的的士,跺腳道:“想甩掉我,沒門!”隨即揚手招來另一輛的士。  

與映柳分別後,溪望來到天雄藥業研究所,並於所長辦公門外駐步。門內傳出洪亮的責罵聲,稍事片刻便有一名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倉皇地從辦公室內“逃”出來。  

溪望看著對方跌跌撞撞的背影,忍俊不禁道:“宏叔還是老樣子。”說罷輕輕敲門。門內立刻傳來洪亮的回應:“進來!”   

他推門內進,厭煩的怒吼當即傳入耳際:“又有什麼事了?別老為一點小事就來找我,難道就不能動一下自己的腦袋嗎?”   

在寬敞而明亮的辦公室內,有一個男人坐在辦公桌前翻閱文件。此人雖年近五十,但體格魁梧,且濃眉大眼一臉霸氣,若非衣著整齊安坐於辦公室之內,還真讓人認為他是一名黑道大哥。  

男人抬頭瞥了溪望一眼,隨即興奮地站起來,面露笑顏歡呼:“僆仔,現在才來看我這個糟老頭,快過來坐下。”說著揚手示意對方到一旁沙發上坐下。  

(“僆”讀音為liàn,字面意思為“雛雞”。“僆仔”於粵語中意為“小孩”,主要用於稱呼少年及年輕人,帶貶義,完整意思為“不懂事的小屁孩” 。亦有長輩如此稱呼後輩,以表示親暱。經常有人把“僆仔”寫成“靚仔”或“o靚仔”,兩者是錯誤的。“靚”於粵語中意為“漂亮”,“靚仔”即為“帥哥”之意。同理,“靚女”、“靚姐”、“靚姨”亦皆為褒義;而“o靚仔”側就是自造字,現行漢字中沒有“口青見”一字。)  

“如果宏叔是糟老頭,那我豈不是壞拐後生?”溪望毫不拘謹地坐下,“其實我早就想來拜訪你了,不過一直沒找到合適的禮物,又不好意思空手而來,所以就一直沒敢前來打擾宏叔。”   

(“壞拐後生”乃粵語方言,意為孱弱的年輕人。)  

宏叔坐在他身旁,用寬厚的手掌重重地拍打他的肩膀,豪爽大笑:“你就會跟我說這些客套話。不過你雖然這麼說,我倒想看看你給帶來什麼禮物。有言在先呀,我要是不滿意,就把你從窗口扔出去。哈哈!”   

“那就先請你別嫌棄我的禮物過於寒酸。”溪望從肩包取出一塊名片大小,外面裝有皮套的鋼片,恭敬地雙手遞給對方。  

宏叔將鋼製卡片從皮套中取出,立刻雙眼發光,手執卡片往身旁的窗簾用力一揮,窗簾立刻被劃出一道大口子,當即爽朗笑道:“正宗的威戈軍刀卡就是不一樣,這世上就只有瑞士佬才能做出如此鋒利的軍刀,哪些國產山寨貨跟它比就像玩具似的。”   

“我知道你喜歡瑞士軍刀,特意讓朋友從瑞士買來這玩意才敢過來見你。”   

“你似乎並非只是來探望我這麼簡單。”宏叔狡黠一笑,“你的事情,我這當叔叔的多少也有點聽聞。聽說你已經辭去警隊的工作,如果你想來我這裡幫忙,我可是無任歡迎。”   

“我對醫藥研究一竅不通,可不想給你添麻煩。我這次過來,其實是為父親的事……”溪望話說至此,敲門響起。  

“稍等一下。”宏叔打斷他的話,向門外叫道:“進來吧!”   

一名肥胖的年輕研究員,拿著一疊報告推門進來,誠惶誠恐地對宏叔說:“王所長,正在研發的降壓藥,動物測試結果似乎不太理想呢。用於測試的白老鼠,血壓沒下降多少,可體重卻大幅下降,是明顯的副作用表現……”   

“操你媽的副作用!”宏叔放聲大吼,“你他媽的就不會動一下腦筋,把這藥當成減肥藥來研發嗎?你不想想研發一種新藥得花多少錢,光養你們這群白痴就是個不少的數目。立馬給我滾出去,將所有報告重做一遍,把這藥改成減肥藥繼續研發。這項目要弄砸了,我就拿你這死胖子做新藥的臨床試驗。”   

“是是是。”研究員驚惶地退出門外。  

宏叔換上笑臉,轉頭對溪望說:“看到了,待這研究所裡的都是些傻頭傻腦的書呆子,雖然我對研發也是一竅不通,但照樣能當所長。以你的才智,在這里當個主任絕對不成問題。”   

“宏叔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對醫藥真的不感興趣。我只是想了解……”   

“噢,我突然想起還有事要辦呢!”宏叔突然站起來,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來一包單支裝牙籤交給溪望,“你牙縫上有青菜,處理一下吧!我先去辦事,有空再請你吃晚飯。”   

“宏叔……”溪望欲言又止,“好吧,我先走了,再見。”說罷無奈地起身離開。  

溪望剛步出研究所,就發現映柳鬼鬼祟祟地躲在路標後面,上前笑道:“柳姐,我可不喜歡捉迷藏。”   

“誰要跟你玩。”映柳漏氣地走出來,遞上合同又說:“你把合同簽了,我就不用一天到晚跟著你。”   
“隨你喜歡吧!”溪望無奈搖頭,揚手截停一輛經過的的士。  

“你又要去哪了?人民醫院昨晚死了個醫生,死得可詭異呢,我想你一定會感興趣。”映柳連忙跟上。  

“哪天不會死人?愛莫能助啊,柳姐。”溪望關上車門,將對方拒之門外,“我去找榴蓮,你不想再破費的話,最好別跟來。”   

映柳不自覺的後退,待的士開走後,便氣憤罵道:“那麼多人死,怎不見你死!”   

溪望在的士後坐凝視著宏叔給他的單支裝牙籤,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1:33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第六章 萬能聖藥(上)
  
“喲,都還活著。”溪望來到榴蓮的“茶莊”,向眾人打招呼。  

坐在茶几前玩手機的人渣答道:“死了一個。”   

溪望放眼張望,發現發高燒不在店內,笑道:“哈,蒼天有眼,對本地所有無知少女的父母來說,這可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發高燒要是真的死了,對你來說可不是好消息。”正在打麻將的榴蓮說。  

“他要是沒給我帶回好消息,死了也不值得可惜。”溪望坐在人渣身旁自顧自的泡茶。  

“老子親自出馬,有哪次是無功而返?”發高燒邁著輕佻的舞步從外面進來,走到茶几瀟灑地轉身,擺出一個很酷的姿勢,然後就像個蠟像似的一動不動。  

“先喝口水吧,老兄!”溪望給對方倒了杯茶。  

發高燒蹲在茶几前,用嘴叼起茶杯,仰頭將茶水一飲而盡,隨即扭頭將茶杯丟出門外,罵道:“操,崩的。”   

“崩你妹!你嘴巴又沒崩,而且那杯子也是被你咬崩的!”榴蓮瞪眼大罵,坐他下家的花澤陰陽怪氣地說:“常言道「崩口人忌崩口碗」,你條茂利嘴巴沒崩,卻老把杯子給咬崩。這已經是你咬壞的第三套茶具了。”   

(“崩口人忌崩口碗”乃粵語方言,崩口為“裂唇”之意,崩口碗即有缺口的碗,全句的意思是“裂唇的人最忌諱有缺口的碗”,引申為譏諷別人的短處。)  

(“茂利”是英語“mullion”的粵語音譯,原意為窗門的豎框。香港被殖統治初期,當地人受洋人聘用興建港督府,因為言語不通,聽見對方指著豎框猛叫“mullion”,以為對方罵他們是“茂利”。後來,“茂利”漸漸演變成用於責罵像木頭一樣傻呼呼地呆站的愚鈍之人,亦有“笨蛋”之意。)  

“我明天就拿套青花瓷過來,反正家裡有好幾套茶具。”發高燒又再跳起來手舞足蹈。  

溪望喝了口茶笑道:“你在無知少女面前裝高富帥倒像模像樣,可在我們面前卻是個神經病。”   
“哥不是裝,哥本來就是個高富帥。”發高燒踏著月球漫步,模仿邁克爾•傑克遜。  

“你就不能坐下來歇一會嗎?轉來轉去讓我眼睛都花了。”溪望用另一只杯子給對方再倒了杯茶。  
發高燒轉了幾圈來到沙發前,突然跳起來身子一橫壓在溪望跟人渣身上。人渣咕嚕了兩句就繼續玩手機,溪望則不停用手指彈發高燒的額頭,沒好氣地說:“鬧夠了沒有?該跟我說點正事了。”   
“哥有哪回讓你失望過。”發高燒撥弄溪望的手,點上根煙又道:“我在謹言律師事務所樓下的咖啡廳裡泡了一個早上,把一個長得還可以的店員迷得神魂顛倒,她連啥時候來月經都跟我說了,就差沒把我拉進廁所打一炮。”   

“我對過程沒興趣,直接說重點吧!”   

“她說有見過那個長得挺風騷的律師妞兒,對方的確是在事務所裡工作,而且這事務所似乎也是做正當生意。”   

溪望又伸手在對方額頭彈了一下,皺眉道:“就只有這些?”   

“我可不是只去哪喝咖啡,還跑進事務所溜了一圈,把接待處的妞兒也給泡了。”發高燒翻過身坐到溪望身旁,“她說李梅雖然是事務所的律師,但卻從來不接官司,就連離婚協議這種輕鬆活也不接,倒是專門接受一些調查性質的委託,尤其是商業調查。她還向我暗示,這位李大狀曾經幫客戶盜取對手的商業機密,看來不是個善男信女。”   

“除了這些家長里短,還有沒有別的?”溪望有點失望,畢竟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信息。  

“有。”發高燒掏出手機,翻查出一些圖片向對方展示,“我偷偷摸進她的辦公室,拍到一些挺有趣的照片。”   

溪望接過手機查看,眉頭皺得更緊: “難道寄匿名信的人是她?”   

發高燒將李梅辦公桌上的文件夾全都翻開拍照,這些文件大多都是與溪望有關的資料,當中竟然有其父相雲博的住院病歷的複印本。  

根據病歷所載,父親在注射一種名為“泥丸”的藥物後,病情馬上就得到控制,並在其後兩星期內明顯好轉。但奇怪的是,父親雖然已日漸康復,但卻毫無先兆地突然猝死。  

將手機交還對方後,溪望便陷入沉思。  

李梅與其說是律師,還不如說是私家偵探。她不會無緣無故地調查自己,肯定是接受了某人的委託。是誰要調查自己呢?對於這個問題,他一時間也沒有頭緒。  

從種種跡像看來,寄匿名信的人很可能是李梅。但亦幾乎可以肯定,昨晚搶在自己之前將病歷撕毀的人也是她。假設匿名信是她寄來,她為何又要阻止自己去查證信中的內容呢?  

更讓溪望想不通的是,她為何會知道自己的行蹤?  

如果對方不知道自己的行蹤,不可能搶先一步將病歷撕毀。但他又確定,除映柳外自己並沒有被別人跟蹤……   

“看來昨晚的判斷應該沒錯……”溪望喃喃自語。  

“小相,要不要來賺點零花錢,發高燒還記掛著昨天那五百塊。”花澤看著剛把他對家擠走的發高燒,露出陰險的笑容。  

“這個主意不錯。”溪望塞了一百塊給花澤,買下他的位置,跟榴蓮及發高燒等人大砌四方城。  

對於毫無頭緒的問題,最好的解決方案就是放手不管,反覆琢磨反而會鑽牛頭尖。所以溪望將一切問題暫時拋諸腦後,專心於麻將桌上。  

黃昏時分,輸得快連內褲也得給賠上的發高燒,向溪望投以哀怨的目光:“望哥,你也太狠了吧,老是糊我。我上輩子跟你有仇呀! ”   

“誰叫你錢最多。”溪望將贏來的錢分出一部分扔給榴蓮,“我有約會,先走了。今晚就當我們的發發哥請客吧!”說罷便起身向眾人揮手道別。  

離開茶莊後,他來到一間名為海澄軒的餐館,向迎賓處的咨客問道:“請問王先生到了嗎?”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1:39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第六章 萬能聖藥(下)

咨客查看預約薄後回答:“王先生訂了8號房,預約時間是六點。先生你來早了,要不要先到廂房坐一會?”   

“有勞帶路。”   

溪望在裝修雅緻的包廂內等了十來分鐘,宏叔便在經理親自引領下進門。當他看見溪望就立即張開雙臂,給對方一個熱情的擁抱,爽朗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這糟老子自斟自飲。”又對經理說:“我的口味你都知道了,隨便寫幾個小菜就行。先拿一瓶好酒過來,我要跟世侄喝個痛快,你叫服務員沒事就別進來。”   

經理點頭退出包廂,宏叔又說:“僆仔,你是怎麼知道我訂了這個包廂?”   

“問服務員不就知道了。”溪望拿出對方上午給他的單支裝牙籤,“你早上說要先去辦事,有空再請我吃晚飯,而牙籤上又有這家餐館的地址,所以我就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混一頓飯吃。”   

“聰明,這頓飯我想不請客也不行了。”宏叔爽朗大笑。  

“宏叔,今天早上是不是不方便……”溪望欲言又止。  

“的確是有些不便。”宏叔收起笑容,“你別看我在研究所裡混上所長,其實也只是個打工的。我在辦公室裡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在眼皮底下。”   

溪望緊張問道:“你被監視了?”   

“也能這麼說吧。不過你別擔心,我能應付。”   

“那我父親的事……”   

“這裡就只有我們倆,你有什麼想問儘管開口問,我們之前沒什麼不能說的。”   

“我覺得父親的死有些可疑……”溪望將昨夜在醫院發生的事告訴對方,“似乎有人想隱瞞某些事情,所以我想向你了解一下,父親離世時的一些細節。”   

“你已經成長了,有些事情也該讓你知道……”宏叔突然變得嚴肅,點了根煙狠狠地抽了一口,隨即向對方講述當年的一些情況 ​​——   

老二入院的時候,你正在外地唸書,在他身邊的就只有見華這個小丫頭,所以入院手續那些瑣碎事都由我來打點。  

醫生說他患上了胰臟癌,這種病初期一般沒什麼症狀,到發病時通常已經是晚期,治癒的機會非常渺茫。我動用了一切關係,幾乎把本地所有名醫都請過來,給他做了次會診,希望能找到合適的治療方案。就算不能治癒,至少也要穩住病情,畢竟他當時還很年輕,才四十來歲,而且還有你跟見華這對兒女。  

可惜會診的結果卻令人沮喪,所​​有醫生都不約而同地搖頭,說他的病情已經到了藥石罔效的地步,不管取用哪種治療方案,都只會徒添痛苦。甚至有醫生背地裡跟我說,該為他準備後事了。  

雖然他也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但為了不耽誤你的學業,一直都不肯告訴你實情。直到快要撐不下去,醫院連病危通知書都已經開出來了,他還是不讓我把你接回來。  

說起來也奇怪,那天醫院開出病危通知書,我接到電話後就立刻趕到醫院。這時老二的身體已經很虛弱,我本想派人到學校接你回來,但他卻拉住我的手,跟我說:“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辦,老天爺才不會讓我拍拍屁股就走。”接著,他又自言自語,“或許,我命中注定要當一回白老鼠。”   
他這話讓我一頭霧水,還以為他病糊塗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負責研究室正秘密研發一種代號為“泥丸”新藥。而令我感不可思議的是,泥丸竟然是種萬能聖藥,幾乎可以治療一切疾病。  

我當時是研究所的副所長,老二則是研究所其中一個研究室的主任。按理說,不管他跟手下研究什麼課題,也得跟我交代一下。可是,泥丸這個項目居然就只有他跟相關的研究員知道,要不是他打算親身試藥,我可能這輩子也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藥物。  

或許,能治療一切疾病有點言過其實,但泥丸的適用範圍幾乎涵蓋我所知道的一切疾病,從常見的感冒咳嗽,到世紀醫學難題癌症、愛滋病等,都是泥丸的適應症。而且動物試驗的結果,亦顯示泥丸的效果相當理想,只要再通過人體臨床試驗就可以推出市場。  

泥丸可以說是一種劃時代的藥物,它的出現有可能使人類徹底擺脫疾病的困擾,但亦有可能像抗生素那樣,為人類帶來更可怕的疾病。不過,這些問題已經不在考慮的範疇,因為除了正在研發的泥丸,就沒任何方法能夠挽救老二的性命。  

所以,雖然覺得有些冒險,但我實在想不到任何反對的理由。  

注射泥丸之後,老二的病情很快就得到控制,精神要比入院時好多了。泥丸的效果比預期更為顯著,用藥大概一個星期,他就已經能跟我到花園散步。而在一個星期之前,他可是連床也下不了。他的主治醫生也說泥丸的效果實在太神奇了,日後要是全面普及,恐怕九成以上的醫生都要改行。  
眼見老二快康復出院,研究所的盧所長突然讓我到外地參加一個沒必須要的研討會,還把所有我們能信任的人全都支開。我當時也沒在意,心想老二的病情已無大礙,再觀察一段時間應該可以出院,我就算走開一兩天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我剛出門老二就出事了。  

都怪我太糊塗,其實事前我亦察覺到一些端倪,可惜當時太大意沒放在心上。之後回想起來,覺得這件事並不簡單。譬如,老二在去世前一天,突然語重心長地跟我說:“老三啊,我要是不在,我家的事你就別去管了。見華雖然還小,但溪望好歹也已經十八歲了,該給他一些磨煉,讓他擔起這頭家。”   

我當時還罵他神經病,後來仔細想想,他似乎是在跟我交代後事。他肯定知道有人要對付他,但又怕會連累我,所以沒跟我說清楚。我跟他當了這麼多年兄弟,要是知道有人要害他,就算把命拼了也不會讓他受半點傷害。  

可惜啊,我在事前竟然沒能把這些事聯繫起來,非要等他出事後才發現問題。  

那晚我入住研討會安排的酒店時,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會有事發生。我躺在床輾轉反側怎樣也睡不著,直到凌晨時分才勉強能闔上眼。可是我剛睡了會兒,就接到徐醫生打來的電話,說老二突然出現休克症狀,正在搶救當中,叫我趕緊回去。  

我連夜從外地趕回來,但最終也沒能見到老二最後一面。院方不知道受到誰的指使,竟然沒經我同意,就將老二的遺體送去火化。我趕到火葬場的時候,火化工已經將老二推進火化爐了。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老二明明已經康復得差不多了,怎麼會突然說走就走呢?而且院方還迫不及待地將他的遺體火化,似乎想隱瞞某些事情。本來我也沒想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當我返回研究所後,馬上就知道問題的所在。  

我在火葬場安排老二的後事時,接到下屬打來的電話,說所裡一個研究室失火,燒死了好幾研究員。我當時一心只想著該怎樣安慰你跟見華,所以就沒去理會。待我回到所裡才知道,失火的原來是老二負責的研究室,研發泥丸的相關人員,竟然一個不剩地被燒死。  

我覺得此事非常可疑,就想翻查跟泥丸有關的文件,但竟然什麼都沒找著。如果不是老二曾經注射泥丸,我甚至懷疑研究所到底有沒有研發過這種藥。  

我將所有事情聯繫起來,不禁懷疑老二的死會不會跟泥丸有關。或許在試驗泥丸的過程中出了某些問題,盧所長為了隱瞞真相而殺人滅口。  

我為此事跟盧所長大鬧一場,但對方卻聲稱對泥丸一事全不知情。而且是老二主動要求試驗新藥,就算真的出了問題,也不是研究所的責任。  

至於支開我和所有親信一事,盧所長聲稱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受到匿名恐嚇。在老二出事前一天,他接到一個神秘男人打來的電話,要求他支開老二身邊的人,不然就對他不客氣。他以為只是些無聊人的惡作劇,罵了句“神經病”就掛線。  

可是,對方似乎並非光說不做,他開車時發現剎車失靈,差點就出車禍。維修員跟他說,汽車被人動了手腳,不但剎車有問題,油箱也有明顯的被破壞痕跡。要不是他運氣好,說不定會車毀人亡。  
這顯然是個警告,他擔心自己再次遇害,只好聽從對方的吩咐,將我和所有老二能信任的人都支開。老二死後,對方又要求他盡快將遺體火化,他亦只好照辦。  

如果問題不是出在盧所長身上,那麼最有可疑的就是老二主治醫生徐濤。這姓徐的之前跟我挺聊得來,可當我為老二的死給他打電話時,他卻變得支支吾吾,什麼都說不知道、不清楚。  

我被他惹火了,就一口咬他是庸醫,活活把老二治死。還有威脅他說,會動用一切關係將他的名聲搞臭。他被我嚇怕了,就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盧所長安排的,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還說盧所長已通過關係,讓醫院將他調派到外地,馬上就要走。  

此外,我還發現盧所長的汽車的確是送了去維修,但原因並非如他所說,只不過是空調出了點問題,根本不會對安全構成影響。因此,我不禁懷疑他是害死老二的主謀。  

我就此事到盧所長的辦公室跟他對質,要求還老二一個公道,否則就跟他沒完。面對我的一再質問,他終於承認自己撒謊,並承諾會給我一個交代,但希望我能給他一點時間。  

當時我正怒火中燒,那肯給他時間,非要他立刻告訴我真相,不然就算把命拼了,也不會讓老二死得不明不白。他被我逼急了,就說看在我們多年交情的份上,求我給他一點時間,哪怕只有十分鐘也好。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幹嘛,但他一再堅持,我亦只好到辦公室門外抽根煙,十分鐘後再進去要他將真相說出來。  

在等待的過程中,我聽見辦公室裡有說話的聲音,他似乎跟誰在通電話,沒多久就聽見外面有人大叫,說所長跳樓了。我慌忙衝進辦公室,發現裡面空無一人,再衝到敞開的窗戶前,便看見他倒臥在血泊之中。  

這件事的疑點實在太多,但盧所長一死,所有線索都中斷了,我想查明真相也無從入手。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我通過翻查研究所的資金帳目,最終還是找到一絲線索……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1:43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第七章十年懸案(上)

“你恨我嗎?”宏叔仰頭將杯中甘液一飲而盡,眼神突然變得黯然。  

溪望為他再斟滿一杯,搖頭答道:“你怎麼會說這種話呢?我和丫頭一向都視你為親叔叔,在這世上你是我們唯一的親人。”   

“可是我卻沒有盡叔叔的本分。”宏叔嘆了口氣,“這些年,你跟見華吃了多少苦頭,我是知道的。

其實我很想把你們接過來,反正我就一個人,有你們陪伴也不會這麼寂寞。不過,我明白老二的想法,他希望能你憑自己的能力擔起家庭的重擔,照顧好自己和見華。所以一直以來我都沒有直接幫助你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的用心。”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我明白。雖然你從未提及,但我知道當初報考刑警時,要不是你暗中疏通,我也不會這麼容易就考上。”   

“你也沒讓我失望。”宏叔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雖然你現在辭職了,但早已名聲在外,以後就算當個私家偵探也不錯。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給你介紹幾個做這一行的朋友,替你找些委託。”   

“以後再說吧,我有儲蓄的習慣,暫時還能應付得來。”溪望收起笑容,嚴肅道:“現在我比較在意父親的事,剛才你不是說找到線索嗎?”   

宏叔點頭答道:“我一直懷疑老二的死跟泥丸有關,盧所長自殺後我就更加深信不疑,可惜一直沒找不到相關的線索。老二做事向來小心謹慎,跟泥丸有關的資料全都存放在失火的研究室裡,我把研究所上下翻個底朝天,仍沒能找到跟泥丸有關的任何記錄。而且所裡對泥丸知情的人,亦死得一個不剩,我想找個人了解一下也不行。不過,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最終我還是在資金賬目上找到一點眉目。”   

“研發泥丸這麼神奇的藥物,應該需要動用大量資金。只要調查向研究所提供大筆資金的單位,應該能找到相關線索。”溪望立刻明白對方的意思。  

“沒錯。”宏叔又再點頭,“研究所是天雄藥業的下屬單位,所有資金均由母公司提供。可是,我在翻查資金帳目時卻發現除母公司外,還有一家在香港註冊,名叫「火鳳凰」的風險投資公司定期向研究所提供巨額資金,而且這些錢全都由老二負責管理。”   

“也就是說,委託父親研發泥丸的很可能就是這家公司。”   

“嗯,這一點幾乎可以肯定。因為自老二死後,這家公司就沒有再向研究提供資金,也沒跟研究所聯繫。而當我曾試圖跟他們聯繫時,但卻發現對方已經關門大吉。”   

“花費大量資金研發新藥,剛有點成果就放棄似乎說不過去。”溪望皺眉沉思。  

“我本來也想不通,雖然泥丸是秘密研發,但說到底也是個投資項目。對方就算因為資金不足而中止研發,也可以將項目轉售他人。可是對方在老二死後就沒跟研究所聯繫,之前的巨額資金算是白送了。我對此一直都想不通,直到……”宏叔又再乾了一杯,“雖然投資方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但這件事還沒有結束,當我想繼續調查火鳳凰的背景時,竟然接到恐嚇電話。對方的聲音經過特殊處理,聽不出是男的女的,能肯定的是對方非常清楚我在研究所裡的一舉一動,還揚言我要是繼續追查這件事,就會對你和見華下手。”   

溪望驚訝道:“你懷疑研究所裡有對方的人?”   

宏叔點了下頭:“至少在研究所裡說話不安全,所以我才隱晦地約你來這裡。這裡的經理跟我很熟絡,在這裡說話絕對安全。”   

“火鳳凰……”溪望狡黠一笑,“宏叔,我已經長大,這事就由我來處理吧!”   

宏叔露出擔憂的神色,搭著對方肩膀關切地說:“溪望,雖然我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人,但對方也不是善男信女。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夠放下這件事,要是你出了什麼意外,我也不知道該怎樣跟死去的老二交代。”   

“放心吧宏叔,我絕不會讓自己出事。來,我們乾了這一杯!”溪望拿起酒杯跟對方碰杯,一飲而盡後便轉換話題,“昨晚,我見到她了。是她帶我進資料室找父親的病歷。”   

宏叔愣了一下,苦笑道:“她還好吧?”   

“好,很好。還跟以前一樣,是個心地善良的小姑娘。”   

“她有提起我嗎?”宏叔平日的磅礡氣勢,在這一刻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作為一名父親的徬徨與憂慮。  

“有,她到現在還沒放棄。”溪望向對方投以安慰的微笑,“不過你放心,我已經依照你的吩咐,跟她說你是個海員,要很長時間才回來一趟。”   

“要你幫我撒謊了。”宏叔滿帶歉意地敬對方一杯。  

溪望喝了口酒,不無可惜地問道:“不打算跟她相認嗎?她可是你唯一的親人。”   

宏叔將杯中甘液一飲而盡,頗為無奈地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跟宏叔分別後,溪望在餐館外的花圃裡將藏匿的映柳揪出來,沒好氣地說:“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嗎?你一天到晚屁顛屁顛地跟著我,會給我很大壓力呢!”   

“只要你在合同上簽個字,我保證以後也不會跟著你。”映柳豎起三根手指作發誓狀。  

“放過我吧,柳姐!讓我心煩的事可多著。”溪望截了輛的士,上車前又對她說:“我現在要回家,如果你還想粘著我,我不介意給你讓出半張床。”   

映柳白了他一眼:“你想得美!”   

溪望乘坐的的士剛駛走,映柳的手機使響起,是一條短信:又食白果了,你的帥哥真不好伺候。  
映柳窩火地回覆:別只想著笑話我,小心你的老窩又被人翻個底朝天。  

(“食白果”是廣東俗語,原意為賭注輸光,後引申為“無功而返”。民國時期,廣州某賭坊旁有間通宵經營的小食店,賭徒徹夜拼殺後,通常會在此店果腹。若贏錢當然是大魚大肉,要是輸錢就只好吃最便宜的白果粥。久而久之,附近街坊當看見熟人在此店吃白果粥,便會笑話對方賭輸了,又要“食白果”。)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1:47 PM

本帖最後由 aritha 於 2012-11-12 01:50 PM 編輯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第七章十年懸案(下)

溪望剛回到家中,就通過窗簾縫隙往外張望,確認自己沒有被人跟蹤,才撥打一組幾近遺忘的號碼。電話接通,他便禮貌問道:“您好,請問是菲利普小姐嗎?”   

聽筒傳出一把字正腔圓的成熟女性聲音:“怎麼了,我的大偵探,需要我為你服務嗎?”   

“的確有件事想讓你幫忙。”   

“你已經不是警隊的人,要我幫忙可是要收取報酬哦!”   

“這當然,不過你也知道,我現在是個無業遊民,最多只能給你支付兩億。”   

“哈哈……”對方爽朗大笑,“沒想到你失蹤三年,還跟你的舊拍檔阿慕一個德性。說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   

“我想麻煩你調查一間香港公司……”溪望將火鳳凰的情況告訴對方。  

“這間公司在十年前就已經註銷了,查起來恐怕不容易。”對方語氣略顯為難。  

“容易的事又怎麼敢驚動全亞太地區最美艷高貴的國際刑警潘多拉•菲利普呢?”   

“別口甜舌滑,我可不受這一套。要我幫忙可以,但你也得幫我一個忙。”   

“只要菲利普小姐有需要,不管是何時何地,我都會立刻出現在你身邊。”   

“別以為我是老外,就不知道你說的「需要」另有含意。”潘多拉嬌嗔罵道,隨即又說:“這件事需要香港警方幫忙,他們的曾處長前不久還跟我抱怨,他的下屬做事太呆板,希望我能幫他物色海外優秀人才。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替你聯繫一下,順便替你申請優才計劃。”   

“非常感謝你的美意,但我暫時沒有移民的打算,若是短期交流的話,我倒想見識一下香港警方的辦案手法。”   

“就這麼定了,等我電話吧!”   

掛掉電話後,溪望找來一張白紙,將剛才跟宏叔交談要點一一寫在白紙上。經過短暫的分析後,他對父親離世的前後經過,已有一個初步了解——   

十年前,或更早之前,火鳳凰公司通過當時的研究所所長委託父親研發泥丸,並要求對此事保密。其後,父親及其下屬一直專注於研發這種幾乎能治百病的神奇藥物,且從未對外透露任何與該藥有關的信息,亦沒有將相關的研究資料帶離研究室。  

父親及其下屬雖然嚴格遵守保密協議,但火鳳凰一方出於商業利益或其它目的,為防止相關資料外洩,暗中在研究所內安插內應,一方面可以監視父親等人,另一方面亦可在出現突發事件時及時應變。  

在泥丸剛通過動物測試之際,父親突然病倒入院,並被診斷為以現今的醫學技術無法治癒的胰臟癌。在別無他法的情況下,父親唯有冒險充當泥丸首個臨床試驗志願者  

在試驗初期,泥丸的效果非常理想,父親的病情得到顯明改善,並有望能得以治癒。可是,其後卻發現泥丸存在某些極其嚴重,並且會為投資方火鳳凰公司帶來負面後果的副作用。  

為了隱瞞事實真相,火鳳凰公司通威脅利誘等手段,要求盧所長調走父親身邊的親信,然後加害父親。父親雖然早已知道對方有意加害自己,但出於某種目的——很可能是為保護家人免受傷害,而甘願成為對方的棄卒。  

之後,宏叔察覺父親的死有可疑,通過調查發現盧所長的嫌疑最大,便當面質問,要求對方講出真相。或許受到火鳳凰的某些威脅,盧所長不但沒有向宏叔坦言真相,反而跳樓自殺,將秘密帶進墳墓。宏叔欲繼續追查,亦受到匿名恐嚇,無奈之下只好放棄……   

“匿名信到底是誰寄來呢?”溪望看見茶几上被自己寫著密密麻麻的紙張,不禁皺起眉頭。  

從宏叔講述的事情經過分析,火鳳凰雖然已經倒閉,但該公司明顯只是個幌子,幕後黑手應該仍繼續監視​​宏叔,甚至已經知道自己正在調查父親的死亡真相。  

由此判斷,擅長商業調查,甚至是商業犯罪,而且掌握自己大量資料的李梅,很可能接受了“火鳳凰”的委託。若這個假設成立,那麼便能解釋她為何要阻礙自己查閱父親的病歷。然而,若事實果真如此,那麼她便不可能給自己寄匿名信,難道信紙上的香味並非她留下……   

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將溪望從沉思中帶回現實。他拿起手機查看來電後,不由會心一笑,隨即接通電話:“我正在想你呢,郎平。化驗有結果了?”   

聽筒傳來一把男性聲音:“嗯,我已經化驗過你送來的信紙跟病歷,證實殘留在兩者上的植物精油成分一致,是同一種香水。另外,在信紙上還發現少量殘留的焦油,寄信人應該有抽煙的習慣。”   
“是這樣呀…… ”溪望眉心緊鎖,嘆了口氣又道:“沒讓悅桐知道吧?”   

郎平沉默片刻,歉意答道:“其實我已經很小心了,但這始終是私活,被隊長多問幾句,我就不小心說漏嘴了。不過她知道是你讓我幫忙後,也沒多說什麼就親自拿樣本去化驗,還吩咐我別告訴你。”   

“她還是老樣子。”溪望微微一笑。  

“該說不該說的,我都告訴你了,你可別讓我難做哦!”   

“放心吧,她絕對不會為難你,我能保證。”   

掛掉電話後,溪望又再盯著那張被自己寫著密密麻麻的信紙,喃喃自語地說:“賊喊捉賊……李大狀,我似乎太小看你了。”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2:01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第八章調查開始(上)
  
“Good morning,Mr.Xiang.”   

“早上好,菲利普小姐。一大早就能聽見你的聲音,今天必定是我的幸運日。”   

溪望拿著手機走到窗前,透過窗簾縫隙往外張望,發現藏匿技巧蹩腳的映柳正躲在一根燈後面。他苦笑搖頭,對電話彼端的潘多拉說:“我想你肯定不會讓我失望吧?”   

“或許還能給你一個驚喜,火鳳凰比我想像中更有趣……”潘多拉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詳細向溪望講述她所得到的信息——   

根據香港警方提供的資料,火鳳凰其實是間空殼公司,除了洗黑錢之外就沒其它特別之處。不過這間公司雖然沒什麼特別,但其背後的老闆卻大有來頭。  

火鳳凰的資金主要來自一個名叫“陵光”的殺手組織,該組織由七名亞裔人士組成,於二十年多前非常活躍,曾參與及策劃多宗暗殺行動,足跡遍布全球各地。因其成員都是頂尖的好手,而且內部組織極為嚴密,所以國際刑警組織一直無法將他們抓捕,甚至連他們的真實背景也沒查到,只知道他們的代號分別為:井犴、鬼羊、柳獐、星馬、張鹿、翼蛇、軫蚓,其中井犴是該組織的頭目。  

或許是應了中國人的那句老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雖然陵光一向行事詭秘,但終究有栽倒的一天。  

二十年前,陵光接受委託襲擊英國一間生物研究所,盜取所內研究資料,而委託人是一間跨國醫藥集團。這宗買賣表面上只是簡單的商業機密竊取,但實際上卻另有文章,因為真正委託人竟然是美國中情局。  

這次襲擊似乎在事前走漏了風聲,致使研究所加強戒備。不過陵光也不簡單,雖然對方早有預備,但他們還是成功盜取了部分機密資料,並且將研究所炸毀。可是他們亦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七名成員中死了三個,另外四人雖然成功逃脫,但從此亦銷聲匿跡。  

國際刑警組織曾要求中情局交代這宗委託的內情,但對方卻一直以各種藉口拒絕。不過也沒關係,因為自此之後陵光就再沒有犯案,中情局也算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潘多拉說完火鳳凰的背景後,給溪望一個善意忠告:“像陵光這種國際性的殺手組織,你恐怕招惹不起。雖然他們已經銷聲匿跡近二十年,但正如你們中國人所說「爛船也有三斤釘」,他們的能力及手段,比你想像中要厲害得多。”   

溪望皺眉思索片刻後答道:“難道國際刑警沒想過將他們斬草除根嗎?”   

“有,但這需要動用大量人力物力,而且他們已經多年沒再活動,沒必要為此浪費資源。”潘多拉頓了頓又以挑逗的口吻說:“如果你打算當一回湯姆•克魯斯,不惜以身犯險將陵光的餘黨殲滅,國際刑警是不會吝嗇一枚榮譽勳章,當然還有可觀的獎金。”   

溪望笑道:“那是在我還活著的情況下。”   

“當然。”潘多拉不假思索地回答,隨即又道:“不過,作為你的朋友,你要是出了意外,我還是給你送花圈的。”   

掛掉電話後,溪望的眉頭就一直得不到舒展,不斷思索殺手組織陵光與父親之間的關係。  

陵光在英國生物研究所盜取的資料,或許就是泥丸的相關研究資料,那麼就能解釋對方為何不惜殺死所有跟這個項目有關的人員,以將真相隱瞞。畢竟此事牽連到美國中情局,一旦走漏風聲,他們的計劃便無法繼續進行。  

可是對方沉寂多時,就只是為了研發這種神奇藥物嗎?  

雖然能治百病的泥丸,必然能帶來巨大的經濟收益,但對習慣刀口舔血的殺手而言,研發藥物的回報週期是否太長了?  

不管怎樣,現在總算找到目標,只要往這個方向繼續調查,早晚能查出父親死亡的真相。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單憑自己一人之力,要跟昔日曾令國際刑警亦束手無策的殺手組織對抗,似乎不太現實。  

“或許,該找個靠山。”溪望拉開窗簾,望著仍在燈柱後面鬼鬼祟祟的映柳。他打開窗戶向對方招手,朗聲叫道:“柳姐,要不要進來喝杯奶茶,還有三明治哦!”   

映柳尷尬地走出燈柱,朝他點了下頭。  

“你家還挺漂亮呢!”映柳進門後便不由自主地東張西望。  

“還好吧,我爸走的時候啥也沒留下,就只給我跟丫頭留下這棟房子。”溪望引領對方到飯廳就坐,然後走到開放式的廚房裡準備早餐。  

“你也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為一個幾十平方的小單位,就得傾盡兩家三代的所有積蓄,外加半輩子房貸呢!你有這棟帶花園的別墅,已經算是個有錢人了。”   

“你要是喜歡,我可以給你留半個床位啊!”正做著三明治的溪望抬頭答道。  

“小氣鬼。”映柳白了他一眼,咕嚕道:“這麼大的房子,也不給我個房間,反正空著也只會鋪塵。”   
“三樓的房間的確鋪了不少灰塵。 ”溪望繼續專心做三明治,“你要是想搬過來,得自己打掃哦!”   
“我真的可以搬過來嗎?”映柳驚喜問道。  

“可以,如果你真的這麼想跟我同居的話。”溪望笑著端上兩份早餐。  

“你別想占我便宜,我才沒那麼開放。”   

“先嚐嚐我的手藝吧!”   

“還不錯呢,不比餐廳做得差。”映柳放下剛吃了一口的三明治,又嚐了口奶茶,“這奶茶的味道,好像跟平時喝的不一樣。”   

“有什麼不同呢?”溪望笑問。  

“味道要香濃一些,口感也比較滑。”   

“其實這叫「茶走﹞,是港式奶茶的一個變種。”溪望微笑解釋,“正宗的港式奶茶,是用裝有錫蘭紅茶的濾網,經「撞茶」衝出茶味香醇的茶湯,再加入淡奶和砂糖製成。因為濾網外形酷似絲襪,所以被稱之為「絲襪奶茶」。一杯正宗的絲襪奶茶,入口該是先苦澀後甘甜,繼而滿口留香。不過有顧客覺得砂糖惹痰,往往會要求「走甜」,即不加砂糖。不加糖的奶茶,味道自然就遜色多了,所以有些茶餐廳會改用煉奶沖茶,後來這種做法就叫作為「茶走」。”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2:08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第八章調查開始(下)

“你懂得的事情還真多。”映柳向對方投以仰慕的目光。  

“我唸書時曾在茶餐廳打過幾天零工,水吧的飲料幾乎都能做出來,你要不要嚐嚐?”溪望指了指放滿廚櫃的瓶瓶罐罐,當中有朱古力粉、好立克之類各式飲料的材料。  

映柳嘴饞看著這些材料,突然如夢初醒般回過神過,驚詫道:“你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之前你總對我愛理不理!”   

“有嗎?我怎麼沒覺得呢,是你誤會了吧!”溪望裝傻充愣地望向窗外,隨即又回過頭來,“看來我們以後要多些互相了解,不然會對工作帶來負面影響。”   

“你終於肯答應了?”映柳興奮地站起來。  

溪望點了下頭:“嗯,不過有個條件。”   

“只要你肯答應,什麼條件都好說。”   

“真的嗎?”溪望狡黠地笑著,“我的條件是,如果我需要幫忙,廳長必須無條件地給予我最大限度的支援,哪怕是為了私事。”   

“這個條件似乎有點……過分吧?”映柳眉頭緊皺。  

“當然,我不會隨便動用這個權利,你可以先得廳長的同意才回復我。”   

映柳點了下頭欲言又止,思量良久終於忍不住問道:“你不會讓廳長幫你搶銀行吧?”   

溪望沒好氣的回答:“我打算叫廳長把你調派到銀行當保安,我想他應該有辦法。”   

吃完早餐後,映柳走到花園打電話向廳長匯報,溪望趁此空檔撥通榴蓮的手機,問道:“查到了嗎?”   

“Yes!人渣在網上人肉了徐濤的資料,他的確在十年前曾到外省工作,不過去年又返回本地了,現在是博愛醫院腫瘤科的主任。花澤剛才去打聽過,發現他這兩天都沒有上班。聽醫院的人說,他家裡好像出事了,所以沒來上班。或許你能在他家裡找到他。”   

“告訴我地址。”   

“振華路53號8樓B室。”   

溪望剛結束與榴蓮的通話,映柳便從花園走進來,滿心歡喜地對他說:“好了,現在你已經是詭案組的相組長。”   

溪望莞爾一笑:“真難得,廳長竟然也會妥協。”   

“案件一大堆,想不就範也不行。廳長雖然答應了,但他要求你立刻展開工作,先處理人民醫院的命案。他還說你必須在今天之內破案,要不然他可能會跟你解約哦!”   

“還解約呢!”溪望露出不屑的笑容,“在大陸所謂的合同,說白了就是一張用來欺負老實人的廢紙。嚴守合同條款的人要麼是單純,要麼就是傻瓜。”   

映柳皺眉道:“至少你也別讓我太為難吧!”   

“你大可放心,我雖然不相信合同能給我什麼保障,但我是個守信用的人。”   

“那就好,我們現在就去人民醫院。”映柳像怕對方反悔似的,急不及待地拉對方出門。  

“其實沒必要這麼著急去案發現場。”   

“不去醫院去哪?”   

“要不我們先去法醫處看死屍。”   

映柳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這宗命案發生在前晚,就在我們離開醫院之後不久……”為節省時間,映柳在前往法醫處的路上,簡要地向溪望講述案情——   

大概凌晨時分,在8樓住院部值班的護士長林艷,發現電梯又再不能使用,便打電話到保安室,通知值班保安趙凱,讓對方去看看怎麼回事,以及是否有人被困?  

電梯的電源之前曾被人關閉,趙凱認為肯定是又有人惡作劇,就直接去查看電源。他發現電源果然是被人關了,就將重新啟動電源並告知林艷,讓對方查看電梯是否已恢復運作。  

隨後,林艷發現電梯雖然恢復運作,但頂部的維修蓋卻莫名其妙地打開了。她不敢進入電梯,只好再次致電保安室,要求趙凱上樓檢查電梯內的情況。  

趙凱覺得上樓太麻煩,就讓電梯下行到1樓,然後獨自入內檢查,結果在電梯上方發現一具屍體,於是立刻報警求助。經查證後得知,死者是該院的值班醫生徐浚。  

法醫在現場對屍體進行了屍檢,發現死者的死亡時間在1至3小時之內,初步判斷死因為心肌梗塞。處理該案的警員在現場沒發現明顯的打鬥及存在第三者的行跡,因而判斷死者很可能是自行爬上電梯上方,遭遇某些狀況而突發死亡……   

映柳說到此處突然停下來,臉色煞白,怯弱問道:“按理說,死者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地爬到電梯上方。而且技術隊在維修蓋上只找到保安的指紋,你說會不會是張伯……”她沒敢繼續說下去。  

“也許真的是張伯的鬼魂作祟呢……”溪望故作神秘地笑著,“要不我們今晚做個實驗,讓你獨自在電梯裡待到天亮。”   

“不要!”映柳驚惶大叫,把正在開車的的士司機嚇了一大跳。  

兩人在法醫處找到負責給徐浚驗屍的法醫葉流年,對方看見溪望便熱情地張開雙臂,高興笑道:“我就知道你終有一天會回歸警隊。”說著走過來想給他一個擁抱。  

溪望從肩包取出一包只有半包紙巾大小的塑料包,迅即將其打開,並往對方身上套,笑道:“這件一次性雨衣是我送你的見面禮。”說罷給對方一個熱情的擁抱。  

流年一臉納悶,掙脫對方後將雨衣脫下,抱怨道:“別人**要穿「雨衣」,你連擁抱也要我穿雨衣。”   

“這可不能怪我,誰讓你身上有股終年不散的屍臭味。”溪望又從肩包取出一盒光碟,交給對方又說:“剛才開玩笑啦,這才是我給你帶來的禮物。”   

流年接過一看,立刻喜笑顏開: “你竟然能找到《困惑的浪漫》藍光復刻版,好兄弟……”說著又再張開雙臂欲擁抱對方。  

“感謝的話就免了,趕緊幹活吧!我們是為人民醫院的案子而來。”溪望身子一縮,敏捷地從對方腋下穿過,隨手將地上的一次性雨衣撿起,搓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真的要去看屍體嗎?”映柳怯弱問道。  

“這位是你的新拍檔?”流年瞄了她一眼向溪望發問。  

“算是吧……”溪望給兩人互作介紹,並將自己接管詭案組一事告訴流年。  

流年說:“詭案組解散後,我就一直在想,廳長到底會找誰來接替阿慕的位置,沒想到竟然會是你。不過除了你之外,大概沒有誰能勝任這份工作,處理這些奇怪的案件。”   

“我倒看看這宗案子到底有多詭異。”溪望面露自信的笑容。  

流年翻開一份放辦公桌上的屍檢報告,認真地說:“死者徐浚,男,32歲。身體無明顯外傷,經解剖證後實死因為心肌梗塞。”   

“就只有這些?”溪望眉頭略皺。  

“嗯,暫時的確沒什麼特別的發現,而且血液及胃部殘留物的化驗報告還沒出來,不能給你們提供更多信息。不過有些小發現,或許會對調查有幫助。”   

“是什麼發現呢?”映柳好奇問道。  

“嘿嘿……”流年猥瑣地笑著,“我在死者的生殖上發現殘留的精液及潤滑劑,可以肯定死者死前曾進行性行為,而且使用了避孕套。或許,你們能在白衣天使口中得到一些線索。”   

“制服的誘惑嗎?”溪望若有所思,片刻後又道,“有沒有死者家屬的聯繫方式?”   

流年答道:“有,根據資料顯示,死者跟父親同住,地址是振華路53號8樓B室。”   

“死者的父親是徐濤?”溪望皺眉發問,流年點頭確認。  

映柳疑惑問道:“我好像沒告訴你,死者父親叫啥名字呢,你怎麼會知道的?”   

溪望往隔壁的停屍房瞥了一眼,故作陰森地回答:“是裡面的兄弟告訴我的,你要不要進去跟他們聊一會?”   

“不要!”映柳瞬即臉色煞白。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2:14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第九章 玫瑰香氣(上)

離開法醫處時,映柳向溪望問道:“不去看死者的屍體嗎?”   

“沒這個必須,我們又不是法醫,就算盯著屍體看上一整天,也不見得會比流年發現更多有價值的線索。”溪望突然陰森笑道,“如果你有興趣,我想流年會很樂意讓你在停屍間里待上一段時間。”   
“不要!”映柳連忙搖頭,隨即又問:“剛才那張光碟是什麼電影呢?葉法醫好像挺喜歡呢。”   

“我想你肯定不喜歡。”溪望答道。  

“為什麼?”   

“因為那是一部屍戀電影,主要講一對在家裡收藏了大量人體殘骸的男女。”   

映柳頓即臉色煞白,喃喃道:“葉法醫的口味也太重了吧!”   

兩人來到徐浚住處,按下門鈴聲後,良久才有一位面容憔悴的老人開門。映柳向對方出示警員證,問道:“請問你是徐浚的父親徐濤嗎?”老人黯然點頭,請二人到客廳就坐,並奉上熱茶。  

“小浚肯定是被人害死的。”經過良久的沉默後,徐濤突然展露怒容。  

“是什麼事情讓你有這個想法?”溪望不緊不慢地喝茶。  

“我當了近四十年醫生,自己兒子的身體狀況還不清楚?他的身體一直以來都很強壯,怎麼可能突然猝死?”徐濤激動得緊握拳頭,“至於哪些厲鬼索命的謠傳,簡直就是一派胡言,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鬼!”   

“厲鬼索命?”映柳臉色漸白,怯弱問道,“你指的是四年前死在電梯裡的張伯嗎?”   

徐濤沉默不語,目光不自覺地下移。  

溪望時刻留意對方每一個舉動,狡黠一笑:“聽說有些病不容易察覺,譬如胰臟癌,出現症狀時通常已經是晚期。”   

徐濤突然顫了一下,隨即反駁道:“胰臟癌患病初期雖然沒任何明顯症狀,但通過檢查還是可以發現。小浚每年都有做身體檢查,要是有重大隱疾早就知道了。他...他的身體雖然有點小問題,但也不至於會突然猝死。”   

“小問題?是哪方面的問題?”溪望語帶挑釁道,“或許這個小問題就是患上胰臟癌的先兆呢。”   
“不可能!他的問題跟腫瘤毫無關係,我是腫瘤科的專家,還不比你這門外漢清楚!”徐濤越說越激動,“就算退一萬步,他真的患上胰臟癌,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迅速惡化,更不會突然猝死。”   
“我聽說有一種叫泥丸的新藥能治胰臟癌。不過患者在康復過程中,有可能突然猝死,而且在事前毫無徵兆。”溪望向對方投以凌厲的目光。  

徐濤身子一顫,猛然站 ​​起來,隨手拿起身旁一張凳子,指著他惡狠狠地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溪望泰然自若地站起來,冷笑道:“我姓相,是相雲博的兒​子。徐醫生應該有印象吧?”   

徐濤緩步後退,突然衝他大吼:“滾,我這裡不歡迎你們,立刻給我滾。”   

“如果你打算讓令郎像我父親那樣死得不明不白,我倒很樂意立刻離開。”溪望將映柳拉起來,示意對方跟自己一同離開。但走到大門前,他又回頭對徐濤說:“你心中有一個秘密,一個跟我父親去世有關的秘密。只要你願意把這個秘密說出來,我以父親的名義發誓,必定會將令郎的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如果你不肯說,那就將這個秘密,連同對令郎的遺憾一同帶進棺材吧!”說罷便開門準備離開。  

“等一下!”徐濤將凳子放下,緩緩坐回原位,“你真的能還我兒子一個公道?”   

“四年前,張伯那宗案子你應該有所聽聞吧,那個只用一天就將案子偵破的刑警便是在下。”溪望傲然折返,重新坐在徐濤對面,留下不明就裡的映柳呆站於門前。  

溪望向她招手,示意其坐回原位,並對仍在猶豫的徐濤說:“繼續守住這個秘密,不見得能讓你得到好處,但說出來我保證一定會查出令郎死亡的真相。 ”   

徐濤將臉埋於雙掌之中,苦惱地思量良久,終於下定決心,以堅定的語氣答道:“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要是你能還小浚一個公道,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   

“一言為定。”溪望露出狡黠的笑容,“那麼,我們先談談令郎的事。剛才你說厲鬼索命是怎麼回事?”   

“其實這並非小浚的過錯……”徐濤嘆息一聲,徐徐向對方講述兒子一段往事——   

四年前,小浚值夜班時,一名病人因急性心功能不全,急需注射西地蘭。可是住院部的存貨用盡,必須立刻到一樓藥房取藥。  

當時張伯失蹤一事,在院內鬧得人心惶惶,但他因為專注於搶救病人,來不及多想,竟然叫最膽小的護士去藥房取藥。因為時間緊逼,走樓梯恐怕會來不及,護士迫於無奈,只好硬著頭皮乘坐那部令人不安的電梯,沒想到真的出事了。  

護士在電梯裡遇到怪事,嚇得暈倒過去,沒有及時送來藥物。從而延誤了病人的救治,最終導致病人失救致死。  

在這事上小浚雖然犯了點小錯,但真正導致病人失救的是那個膽小的護士。可是病人家屬卻將所有責任歸咎於小浚,認定他將病人治死,帶上一大堆人到醫院鬧了好幾次。  

鬧得最兇那一次,家屬竟然用破損的吊瓶割傷了小浚的下體。雖然傷得不算嚴重,但卻讓他蒙上陰影,傷口癒合後竟然患上ED……   

“ED是什麼?”映柳不解問道。  

徐濤面露難色,良久才給予解答:“ED是簡稱,西醫學名是「性功能障礙」,也就是俗稱的「陽痿」。不過這只是心理上的問題,通過服用協助藥物,小浚還是可以像正常人那樣過性生活。”   
作出一番頗為尷尬的解釋後,徐濤又繼續講述兒子的經歷——   

因為小浚受傷了,醫院的領導威脅要反告病人家屬傷人,好不容易才把這件事擺平。不過小浚從此卻受盡冷眼,事情都已經過去四年,仍沒能得到晉升。  

縱使終日飽受他人非議,但小浚終究是熬下來了。前些日子我跟博愛醫院的領導打過招呼,打算安排他過來工作。如果他沒出事,下個星期就能跟我一起上班。  

小浚這回出事了,哪些喜歡搬弄是非的長舌婦,馬上就跳出說盡他的壞話,還把四年那件事也翻出來,說那個被護士害死的病人要找替死鬼,就找到他的頭上。如果這病人真的要找替死鬼,也該找那個該死的護士,而不是我家的小浚……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2:20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第九章 玫瑰香氣(下)

徐濤突然低下頭,一滴眼淚從他憔悴的臉龐上劃落。  

“我對鬼神之說也有所保留。”溪望悠然地喝了口茶,“你說令郎是被人害死又是怎麼回事?有誰要害他呢?”   

“肯定是哪些該死的婊子 !”徐濤眼中充滿怒火,隨即向兩人講述一個鮮為外人知曉的內幕——   
女大學生傍大款,甚至甘願被人包養的新聞,我想你們應該時有聽聞。這種事在醫院裡其實也非常普遍,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剛從學院出來的護士,到醫院實習是沒有工資的,而且還要給醫院交實習費。實習費的多少要視乎醫院的規模而定,像人民醫院這種單位,一般每個月要交兩、三千,哪些農村出身的護士根本交不起。  

因此,有不少護士會動歪念,名義上是交男朋友,實際是勾引大款包養。而醫生的收入較高,又是她們最容易接觸到的人,所以在醫院裡醫生包養護士是極為常見的事情。  

小浚的年紀已經不小,早就該結婚了,只是這些年我身處外地,而且他患有ED,因而耽誤了不少時間。所以,我回來後就一直催促他快點結婚,好讓我早日能抱到孫子。  

剛開始時,他說要先把ED治好才結婚,但我知道這只是藉口。他的情況我很清楚,他是心理因素致病,可能明天就不治而癒,也可能這輩子也治不好。而且改變生活環境,對他的病有好處,和諧的夫妻生活更能對治療起正面作用。他說不過我,就改口以沒有合適對象為由推搪。可我每次給他安排相親,他都找藉口推卻。  

後來,我叨嘮多了,他才告訴我在醫院裡談了個對象,但關係還不太穩定,等穩定了就帶回來給我看。我一聽是醫院的,馬上就知道是哪些不正經的護士,就問他是不是包養了個女人,還說我絕對不能接受這種不三不四的女人做兒媳婦。  

我為這事罵了他好幾次,他被我罵多了,就說離開人民醫院後,便跟對方斷絕來往,重新找一個正經人家的女兒結婚。就在他出事前那天,他還說會跟對方說清楚,以免日後糾纏不清,沒想到他當晚就出事了。  

肯定是哪個臭婊子不肯放手,知道自己不能留住小浚,就起了歹心,把小浚害死……   

徐濤咬牙切齒,滿臉怒容,彷彿想將他口中的“臭婊子”撕成碎片。  

溪望若有所思地喝了口茶,突然緊皺眉頭,對映柳說:“柳姐,可以幫我買口香糖嗎?”   

“你要口香糖幹嘛?”映柳茫然問道。  

溪望往杯中茶水一指,苦惱地說:“你沒發覺茶水的顏色很深嗎?不馬上吃口香糖的話,會在牙齒上留下茶垢。”   

“你還真臭美。”映柳雖有抱怨,但還是動身去買口香糖。  

“謝謝柳姐,要買木糖醇那種哦!”溪望微笑目送對方出門。大門剛關上,他便收起笑容,取手機翻出李梅的照片向徐濤展示,問道:“你有見過這個女人嗎?”   

徐濤仔細觀看照片,思索良久後突然一拳打在自己的手掌上,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她好像是小浚的朋友。前幾天我還看見她開一輛紅色奧迪過來載小浚出去。”   

溪望收起手機後喃喃自語: “難道是這樣……”   

“相警官怎麼了?這女人跟小浚的死有關嗎?”徐濤站起來急切問道。  

溪望扶對方坐下,安撫道:“徐醫生,在查明真相之前,我不想給你任何可能與事實不符的假設。不過請你放心,我一定會查明真相,絕對不會讓令郎含冤。”   

映柳拿著剛買來的口香糖,準備上樓就碰見溪望,便問對方怎麼不等她就走?溪望接過口香糖,丟了兩顆進嘴裡,然後遞給她。映柳搖頭道:“不要,我臉又不黑,沒必要把牙齒弄得那麼白。”   
“我很黑嗎?”溪望將口香糖放進肩包,摸著臉往外走。  

“你少裝蒜了,買口香糖的錢還沒給我呢!”映柳立刻追上去。  

兩人來到人民醫院,溪望本想乘坐曾出事的2號電梯到8樓,向住院部護士了解死者出事前後的情況,順便查看電梯內部是否留有線索。但卻發現梯門前放著一個寫有“維修”二字的牌子,似乎因為發生命案而沒有如常運行。  

他們於電梯前駐步,一名保安從後走近,並向溪望問道:“你不是劉護士的朋友嗎?”   

溪望回頭一看,認出對方是前晚給倩琪資料室鑰匙的保安,便禮貌地跟對方握手:“你好,我叫相溪望。”   

“你好你好,叫我小趙就行了。”保安一個勁地傻笑,握對方的手久久不放,“你是來找劉護士吧?
她今天休息呢,你恐怕白走一趟了。”   

“我這次來是辦公事,打算調查一下前天晚上的命案。”溪望好不容易才將手抽回,並向映柳使了個眼色。  

映柳會意地取出警員證,向小趙展示:“我們是警察。”   

“原來你們是警察,要我去通知領導嗎?”小趙略顯慌亂。  

“暫時沒這個必要,最先發現死者的是你吧,能告訴我們當時的情況嗎?”溪望說。  

“行行行,要不先到保安室坐下,我慢慢跟你們說明。”小趙立刻給他們引路,唯恐有絲毫怠慢。到保安室後,更馬上搬來凳子請二人坐下,並以紙杯給他們倒了兩杯溫水。  

“當時的情況怎樣?”溪望問道。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反正這事挺奇怪的……”小趙坐在他們面前,手舞足蹈的講述前晚所發生的事情——   

聽說2號電梯之前經常發生故障,還害死了一個姓張的保安,但經過修理後就沒再出問題了。至少我來這裡三、四年,也就前晚你們倆被困在裡面。  

前晚凌晨大概兩點左右吧,住院部的林護士長打來電話,說電梯又壞了,我第一反應就是誰又惡作劇?也沒多想就去檢查電梯的電源,果然又被人關閉了。  

打開電源後,我回保安室給她打了個電話,然後就想打一回瞌睡。可是剛閉上眼,她又來電話。這回她說電梯的維修蓋打開了,說不定有小偷躲在裡面,叫我上去看看。我當然不會跑上去那麼笨,直接按電梯的按鈕,讓它下來不就行了。  

電梯一下來,我就進去看看是怎麼回事,發現維修蓋真的打開了。於是我就找來人字梯和手電筒,爬上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躲在裡面。這不看還好,一看嚇我大一跳,電梯上面果然有人躺著。不過仔細一看,我就發現這人可不是小偷,而是醫院裡的徐醫生。  

我可想不通徐醫生怎麼會躺在這種地方,便推了他幾下,想把他叫醒,但怎麼推他也沒有反應……   
聽完小趙的敘述後,映柳便皺起眉頭,因為對方所說的事情跟資料上的記錄無異,並未能提供有價值的線索。然而,溪望卻若有所思,似乎在想某些事情。  

映柳輕拉溪望的衣角,小聲問道:“在想些什麼?”   

“哦,在想待會該去哪裡吃飯。”溪望漫不經心地回答。  

“就只知道吃。”映柳白了他一眼。  

溪望一笑置之,隨即向小趙問道:“能讓我們查看當晚的監控錄像嗎?”   

“當然可以。”小趙移步地監控系統前,操作系統以調出前晚的監控錄像,解釋道,“醫院的領導為了節約用電,規定晚上無人辦公的層樓無須啟動監控系統。所以只能看到1樓、8樓等幾個樓層,以及2號電梯內部的錄像。不過單看電梯內部的情況,應該能知道徐醫生發生了什麼事。”   

“應該?”溪望皺了下眉,“發現徐醫生的屍體後,你沒翻看之前的錄像?”   

“我又不是警察,沒事調這些錄像出來看幹嘛?我每天上班都要看12個小時,快看得想吐了。”小趙將當晚的錄像調出,並通過快進將錄像的時間推至晚上十點左右,“看,徐醫生進電梯了。”   

透過顯示屏上解像度並不高的畫面,能看見徐醫生進電梯時正以手機通話,進電梯後便按下某個樓層的按鈕。雖然錄像的畫面較為模糊,但以伸手的高度判斷,他應該是按了較高的層樓。  

當三人一同聚精會神地註視著小小的顯示屏,期待即將出現的怪異畫面之時,等來的卻是滿屏雪花。  

“怎麼回事了?”映柳訝然問道。  

小趙尷尬地搔著腦袋,訕笑答道:“我想可能是攝像頭出了問題,這玩意使用時間長了,偶爾會出問題,過一會兒就會恢復正常。”他再次讓時間快進,當時間推進到凌晨三點左右,畫面便恢復正常。  

溪望讓小趙調出其它錄像,但除證實徐醫生於前晚十點十三分進入2號電梯外,並無其它收穫,便向對方道別,準備到8樓調查。  

“兩次弄停電梯的很可能是同一個人,不知道跟徐醫生的死有沒有關係。”小趙自言自語地說。  

“是什麼讓你這麼認為呢?”已走到門外的溪望折返問道。  

小趙答道:“電梯電源分別在八點多及凌晨兩點左右,兩次被人關閉,中間相隔的近六個小時。但我兩次去檢查電源時,都聞一股玫瑰香味,應該是女人的香水味。”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2:24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第十章流言蜚語(上)

“難道是她?”   

離開保安室後,溪望的腦海一直被李梅那成熟而富有魅力的身影佔據。若單論外在條件,美艷而能幹的李梅,絕對是不少男性心目中的女神。但若論內在,她的神秘與狡詐又讓人難以安心。  

或許,只有一個成語能形容她在溪望心中的形象——蛇蠍美人。  

兩人在8樓找到正忙個不停的護士長林艷,出示身份後,詢問對方徐醫生出事前後的情況。  

“你們別看我剛才忙得頭頂冒煙,其實到了晚上,我們通常會很清閒……”四十出頭的林護士,似乎是個相當健談的人。忙完手頭上的工作後,她便到護士站坐下來,跟溪望兩人聊起一些工作上的瑣碎事——   

在8樓值夜班一般很清閒,沒有新症的話,我們就可以輪流休息。其實到了晚上,整間醫院都很清閒,唯獨1樓的兒科急診室跟注射中心會忙一點。尤其是兒科急診室,一旦到了流感季節,每晚都忙個不停。  

見你們是警察,不妨老實告訴你們,小孩夜裡發燒其實不一定非要往醫院跑。只要沒超過39度,可以用溫水擦身,或者吃退燒藥讓體溫降下來就行了。等到第二天再到醫院找醫生,也不見得會延誤病情。  

夜裡在急診室值班的大多是實習醫生,他們通常會隨便開點藥就將患者打發走。因為他們經驗較淺,而且夜裡有些查檢做不了,想找出病源也不容易,就只好敷衍了事。要是沒能對症下藥,就算當時是退燒了,第二天還是會反覆發作。  

如果情況稍微嚴重一些,他們乾脆就要求患者住院,將患者塞給住院部。就算只是普通的感冒,讓患者留院觀察幾天,也不會給他們帶來什麼損失。但對患者來說,麻煩可大了。  

醫院規定但凡患者住院,常規檢查全都要做過遍,哪怕跟病情毫無關係的檢查也得做。而且還規定主治醫生必須開一定數量以上的輸液。就算患者已經康復,主治醫生也會以用各種理由要求患者繼續住院,甚至會誇大病情嚇唬患者跟家屬。因為輸液數量沒達到規定是要扣獎金的。  

這就是為啥我們住院部總是人滿為患的原因。其實很多患者根本就沒有住院的必要,先不說住院會給患者帶來經濟負擔,這些沒必須的檢查和輸液,也會給對患者的身體造成不良影響。  

你們肯定會覺得醫院黑心吧,其實醫院也是沒辦法。“以藥養醫”嘛,不讓患者多掏錢,不把患者的醫保用光,怎能養活醫院裡的幾百號人呢?所以,就算是只花十毛八分便能治好的小病,來到醫院動輒就得花上三兩百,要是住院的話,每天一千元算是基本收費了……   

“不好意思,我們想知道的是案發當晚的情況。”映柳終於忍不住打斷林護士的嘮叨。  

“我好像說多了。”林護士尷尬地摀住嘴巴,隨即回到正題,向對方講述徐浚出事前後的情況——   
前晚是我跟小張、小劉,還有徐醫生一起值班,上半夜還跟平時一樣,沒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因為住院患者的治療及用藥都安排在白天,所以夜裡一般都比較清閒。  

大概凌晨兩點左右吧,剛休息完的小張說有點餓,拿了五十塊出來,讓小劉到1樓的小賣部買零食回來一起吃。難得小張這麼大方,小劉當然就不客氣了,接過錢便跑去乘電梯。可是她馬上又跑回來,跟我們說電梯又壞了。  

雖然晚上使用電梯的人不多,但也不能置之不理,誰知道半夜裡會不會有急症送上來。所以,我給保安室打電話,叫保安去看看電梯出了什麼問題,順便看看有沒有人被困。沒一會兒,保安就回電話說電梯沒問題,只是電源被人關閉。也不知道是誰這麼胡鬧,接連兩次將電源關閉。  

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我也沒想太多,讓小劉繼續去買零食。可是這次她還是剛去就跑回來,跟我們說電梯的維修蓋打開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躲在裡面。  

她這一說,我就慌了。  

當時護士站裡就我們三個女人,要是有小偷摸上來,我們也不好應付。所以我又再給保安室打電話,叫保安趕緊上來看看。保安大概是不想跑樓梯,就直接讓電梯下1樓。反正不管怎樣,電梯沒在這裡,我們就安心了。  

可是,我們剛剛才鬆了一口氣,保安又打電話來,說徐醫生躺在電梯上方,好像已經死了。這時我們才注意到,十點之後就沒見過徐醫生的蹤影……   

“十點到凌晨兩點……”映柳掰著指頭,“有四個小時呢,徐醫生這麼長時間也不見蹤影,你們竟然一直都沒察覺?”   

“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林護士解釋道,“一般來說,如果沒有新症,住院的患者也沒出狀況,值班醫生可以到休息室裡休息,甚至到其它層樓溜達也沒關係。當然必須帶上手機,也不能離開醫院範圍,接到電話就得立刻回來。之前他也經常不跟我們打招呼就到處亂跑,所以前晚我們也沒在意。”   

“原來是這樣呀……”映柳略顯尷尬。  

“聽說,徐醫生在醫院裡談了個對象,好像是個護士,這事你知道嗎?”溪望問。  

“哈,他最討厭的就是我們這些護士,哪會跟護士談對象。”林護士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言辭稍有不妥,立刻收起笑容,“不好意思,我想現在不該說些對他不敬的話。”   

溪望佯作為難道:“要是不能查出真相,那才是最大的不敬呢。”   

“這也是……”林護士猶豫片刻又道,“其實徐醫生一直都不太喜歡我們這些護士,我想大概是因為他父母離婚的緣故吧!”   

“能說詳細一點嗎?”溪望頗有興趣地追問。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3:27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第十章流言蜚語(下)

“隨便說別人的家事好像不太好呢……”雖有短暫的猶豫,但林護士終究將自己在醫院裡聽到流言蜚語說出來——   

這些事都是我聽回來的,當中孰是孰非我就不知道了。  

聽說徐醫生的母親是個護士,年輕時長得挺漂亮的。本來她跟老徐醫生可以說是郎才女貌,讓不少人羨慕不已。可是,後來她卻跟一個富商好上了,最後還跟老徐醫生離婚。自此之後,老徐醫生就對護士存有偏見,認為所有護士都像他前妻那樣貪財慕勢。  

有這樣的父親,徐醫生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同樣也對護士有偏見,總是有意無意地對我們冷嘲熱諷,說我們好吃懶做,不負責任之類的話。  

雖然他這人挺討厭的,但他始終是個醫生。為了工作,我們也只能把他的話當作耳邊風。可是,自從四年前那件事之後,我們跟他除了工作上的交談外,基本上不會再多說一句話。  

四年前的某個晚上,我跟小劉和徐醫生一起夜班。當晚本來也挺平靜的,因為沒什麼事幹,徐醫生就到休息室睡覺去。可是到了下半夜,有個病人突然出狀況,我就趕緊讓小劉去把徐醫生叫醒。  
徐醫生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兒才過來,經過檢查確診患者是急性心功能不全,必須立刻注射西地蘭。可是我跑到配藥室卻發現西地蘭用光了,就跑回病房告訴徐醫生。  

我本想跟他說一聲,然後就到一樓藥房拿藥,但他卻讓我留下來幫忙,叫最膽小的小劉去取藥。要是平時這倒沒什麼關係,誰去取藥都一樣。可就在不久之前,醫院的保安張伯莫名其妙地失蹤,警察查看監控錄像後,發現他進了2號電梯後就再也沒有出來。  

這事在醫院裡鬧得人心惶惶,流言滿天飛。大家都說2號電梯有問題,說不定裡面住著什麼妖怪,夜裡誰都不願意乘坐。  

我在醫院工作了近二十年,都已經四十出頭了,也算是見過世面,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傳言。但小劉可不一樣,她年紀還小,資歷尚淺,而且特別膽小,就算不把傳言都當真,心中多少也會有點害怕。徐醫生故意讓她去取藥,分明是想戲弄她。  

雖然我心裡覺得不妥,但當時情況危急,而且徐醫生都已經開口了,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心想小劉應該能應付,充其量就只是擔驚受怕一會兒而已。可是,我萬萬沒想到最後竟然鬧出人命。  

小劉離開病房去取藥,我就幫徐醫生搶救患者,但這些搶救只能為患者爭多​​爭取一點時間。不盡快注射穩定心律的藥劑,是不能使病情穩定下來。  

要是乘電梯到1樓取藥,五分鐘內應該就能回來。就算走樓梯,動作麻利些,十分鐘左右也差不多了。可是我們等了快二十分鐘,還沒看見小劉回來。眼見病人快撐不住,我就問徐醫生怎麼辦,要不要換別的藥?  

雖然我不是醫生,但總算在醫院裡待了不少時日,知道並非一定要給患者注射西地蘭才能穩住病情,換成腎上腺素之類的藥物,也能起相同作用。  

徐醫生當時的反應,我到現在還記得非常清楚。他翹起雙手,擺出一副事不關自的模樣,冷漠地說:“換別的藥要是出了問題,是不是由你負責?”   

他這話讓我愣住半晌,患者當時的情況屬典型的心律不正,連我這當護士的也知道,除西地蘭外還有好幾種藥物可以用,他難道會不知道?他根本是存心作弄小劉,故意使病人失救,好讓她受處罰。  

因為遲遲未見小劉的蹤影,病人最終失救而死。眼睜睜地看著病人離世,令我十分難受,但我更擔心的是小劉。她去取藥已經大半個小時,就算爬也能爬回來,而且我打她的手機也沒人接聽,藥房的人也說沒見到她。  

我擔心她會出意外,就給保安室打電話,讓保安去找她。保安找過電梯,也找過樓梯間都沒看見她,只好逐個樓層找,最後發現她暈倒在4樓電梯門前。  

後來,患者家屬到醫院鬧事,領導們對此十分重視,把我們三個叫到會議室,要我們把事情交代清楚。徐醫生將所有責任都推到小劉身上,我看不過去就把實情說出來,告訴領導這事錯不在小劉,而是徐醫生為作弄她而妄顧病人生死。  

院長知道實​​情後大發雷霆,跳起來一巴掌摑到徐醫生臉上,大罵他是禽獸不如。有不少領導更當場表示,他這種行為不配當醫生,提議將他辭退,以防患者家屬繼續鬧事。不過,也有部分跟老徐醫生有交情的領導替他求情,說這事要是宣揚開去,會影響醫院的聲譽,所以在這個節骨眼萬萬不能將他辭退。  

後來,家屬再次來鬧事,把徐醫生給打傷了,而且傷到命根子。領導藉此威脅要將家屬告上法院,把他們嚇倒了,就沒再來鬧事。  

之後再沒有提起辭退的事,徐醫生也就留了下來。不過他並沒有從中吸取教訓,反而將所有負責任歸咎於我和小劉,把我們視為眼中釘,事事針對我們。後來甚至針對所有護士,反正不管我們做什麼,在他眼中都是錯的。  

部分領導對他的作為頗有微言,但礙於他是老徐醫生的兒子,也沒把他怎麼樣,對他不聞不問就是了。而我們這些護士和其他醫生,除工作上的交流外,基本不會跟他有其它接觸,大部分人甚至不會跟他多說一句話。  

我就不知道他在這種情況下,怎麼還能繼續在醫院裡待下來,而且一待就待了四年。至於你說他跟護士談對象的問題,我可以非常肯定地跟告訴你,根本沒可能。就算他突然性情大變,不再討厭護士,也不會有誰願意跟他多說一句話,談戀愛就更不可能。至少在我們醫院裡是這樣……   

聽完林護士的敘述後,溪望狡黠笑道:“這事徐浚的父親也有跟我提起,當然他所說的版本,跟你說的有些差距。”   

“老徐醫生大概沒少說我們的壞話吧!”林護士露出不屑的神色。  

“在他眼中,所有護士都貪財慕勢……”溪望將徐濤有關護士勾引醫生的說法告訴對方,並向對方求證。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3:36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十一章 登堂入室(上)

“笑話!”林護士憤然反駁,“剛從學院出來的護士,每個月要給醫院交兩千元實習費是事實。但實習期也就八個月到一年,加起來才兩萬塊左右,有哪個護士會連這點錢也拿不出來?就算家裡再窮,砸鍋賣鐵也能湊出來吧?而且醫院給我們提供宿舍,食堂給我們提供的膳食也是半賣半送,姑娘們用得著要出賣身體嗎?徐老頭說的全是瞎扯,我真懷疑他是不是因為被妻子拋棄而患上妄想症。”   

“我也覺得這種說法不太可靠……”溪望說著突然往映柳身後一指,並對她說:“走廊盡頭那個是廳長嗎?”   

“廳長來這裡幹嘛?”映柳立刻站起來,轉身朝對方所指的方向望去。  

溪望趁她轉身張望,從肩包掏出一個小巧的噴霧器,悄悄往她臀部噴了一下,在潔淨的牛仔褲上留下一抹鮮紅的顏料,並又向一臉驚疑的林護士作禁聲手勢。  

“那人應該是看護吧,怎麼看也不像廳長呢!”映柳回頭道。  

“可能是我看錯吧。”溪望先裝作若無其事,隨即盯著對方臀部,面露為難之色,小聲地說:“柳姐,你大姨媽好像來了。”   

“什麼?”映柳回頭一看,立刻以雙手遮擋臀部,驚惶道,“我去趟洗手間。”說罷一溜煙地跑掉。  
待她走後,溪望取手機翻出李梅的照片,向林護士展示並問道:“有見過這個女人跟徐浚一起嗎?”   
“好像有點印象……”林護士仔細觀看照片,片刻後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前晚我好像見到她來找徐醫生。”   

“具體是什麼時候?”溪望追問。  

“大概八點左右吧,當時我正準備到配藥室給一位需要輸液的病人配藥,看見她從樓梯間出來,直接走到醫生辦公室找徐醫生。我還奇怪她為什麼不乘電梯呢,後來小劉告訴我才知道,原來當時電梯壞了。”   

“知道她找徐浚幹什麼嗎?”溪望望向護士站對面的醫生辦公室,透過玻璃門能看見好幾名醫生正在裡面忙著。  

“不太清楚,他們在辦公室裡聊了幾句,然後就一起往樓梯間走,也不知道幹什麼去。反正只要不是工作上的事,徐醫生不會跟我們多說一句。”林護士頓頓又道,“大概十五分鐘後,我剛給病人接好輸液,就看見徐醫生一個人走回辦公室。”   

“謝謝你的合作。”溪望瞥見映柳從洗手間走過來,便起身跟林護士握手道別。  

“真倒霉,不知道怎麼時候蹭到顏料了。”映柳將外套束於腰間,以遮掩臀部那容易令人誤會的鮮紅。  

“以後注意點就是了。”溪望莞爾一笑,向林護士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別揭穿。林護士會意而笑,揮手跟他們道別。  

剛走護士站,溪望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回頭向林護士問道:“前晚凌晨,電梯剛恢復運作時是停在哪一層?”   

林護士想了一下,答道:“好像是停在12樓吧!”   

“謝謝!”溪望露出狡黠的笑容。  

乘坐電梯下樓時,映柳突然打了個冷顫,互換雙臂黑著臉抱怨:“這電梯怎麼大白天也涼涼的。”   
溪望脫下外套為她披上,並笑道: “知道月事為什麼叫做「大姨媽」嗎?”   

“我怎麼知道。”映柳的語調雖仍帶怨氣,但臉頰卻略現紅潤,並羞澀地低下頭。  

“聽說,從漢代開始就有這種叫法,典故源於一個愛情故事。”溪望裝作沒看見,徐徐道出“大姨媽”的來由——   

漢代有個苦命女孩名叫佳兒,自幼父母雙亡,只好跟隨姨娘生活。她長得非常漂亮,剛到適婚年齡就不少傾慕者託人上門說媒,但她早已芳心暗許給一名姓李的書生,將前來說媒的人一一婉拒。  
李生對佳兒也有愛慕之意,亦託媒人上門提親,跟對方訂了親事。兩人雖已訂親,但以當時的社會風氣,在完婚之前是不能有任何親密接觸。李生好歹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總想能及早一親香澤,於是就經常找藉口到佳兒家中串門。  

兩個情竇初開的年輕人,獨處一角時難免會有些親密的舉動,但又怕被佳兒的姨娘發現,所以只能偷偷摸摸的進行。因此,他們每次卿卿我我時,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佳兒便說:“大姨媽來了。”李生就慌忙躲起來。  

後來,兩人終於完婚,可惜洞房花燭夜恰巧是佳兒的經期。面對急於一嚐雲雨之樂的夫君,含蓄的佳兒不好直言,就說今晚大姨媽要來。李生好歹也是個讀書人,自然明白嬌妻有難言之隱,就沒有為難對方。  

自此之後,每逢月事佳兒就會說大姨媽來了……   

“你沒騙我吧?”映柳對這個故事半信半疑。  

“我騙你幹嘛!”溪望白了她一眼。  

“那林護士跟徐濤呢?他們的說法可不一樣呢,一個說護士都需要大款包養,另一個卻說絕不可能。”   

溪望沒有回答,反而問道:“有看過《羅生門》嗎?”   

“沒有呢。”映柳搖了搖頭,“不過聽起來挺耳熟的,是電視劇還是網絡小說呢?”   

“是一部上世紀五十年代的日本電影。”   

“哇,比我們加起來還老呢!”   

“年代是古老一些,但這部電影所表達意義,卻沒有因為時間而褪色。”   

“這部電影到底說些什麼呢?”   

“「​​羅生門」在日本傳說中,是指位於人間與地獄的城門。而這部電影的內容,就是幾個人在說同一件事,但每個人所說的版本都不一樣。所有人都將自己描繪成「偉光正」,並刻意忽略對自己不利的信息,使一件本來很簡單的命案變得非常複雜。”   

映柳思索片刻後說:“你的意思是林護士跟徐濤的說法都不可信?”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3:42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十一章 登堂入室(下)

“也不是,只是不能盡信其中一方。”溪望輕輕搖頭,並解釋道,“他們兩人的說法各走極端,但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所發出的聲音。若以旁觀者的立場作出判斷,實際情況應該是:願意被人包養的護士不是沒有,但也不算普遍。”   

“其實也不用想那麼多,直接問你的劉護士被包養了沒,不就一清二楚了。”映柳面露不屑之色,電梯門剛打開便獨自往外走。  

溪望臉色一沉,正想追上對方時手機響起,是法醫葉流年打來的電話。他步出電梯外接聽:“驗血報告出來了?原來是這樣。謝謝!”   

映柳獨自走到醫院外的馬路旁,小聲咕嚕:“每次都是我跟著你屁股後面跑,這次該輪到你追我了。”

突然,一隻白皙手掌從她背後伸過來,將她的肩膀按住,如鷹爪般的五指抓得她生痛。回頭一看,發現抓住​​她肩膀的是一臉冷峻的溪望。  

溪望冷酷地說:“我跟倩琪的關係就像兄妹一樣,我不會讓任何人侮辱我的親人。”說罷便放開對方。  

映柳揉了揉被抓得生痛的肩膀,委屈地說:“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溪望沒理會她,獨自往外走。她立刻追上去,問道:“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去見你的好基友。”   

“我哪來什麼基友啊!”映柳連忙辯駁,“雖然我沒男朋友,但你也不能把我當成同性戀。”   

“我也沒說你是同性戀。”溪望回頭笑道,“「基友」是指關係比較好的同性朋友,並非一定要跟同性戀扯上關係。”   

“那你跟榴蓮也是好基友嘍?”   

“我的基友還真不少呢,要不要給你介紹幾個,省得你繼續當女屌絲。”   

“女屌絲又是什麼呀?聽起來就知道不是好東西。”映柳黑著臉。  

“屌絲嘛,簡單來說就是跟高富帥、白富美相對矮窮挫、黑窮醜,沒有對象,也沒什麼能耐,整天就只會發牢騷。”   

“我好歹也是個警察呢,沒你說得那麼差勁吧?”   

“姚晨還明星呢,也不就是個屌絲女王。”溪望於醫院外截了一輛的士。  

映柳突然反應過來,急忙問道:“等等,你怎麼會認識我的朋友?我好像沒跟你介紹過誰。”   

“待會你就知道。”溪望莞爾一笑,隨即鑽進車廂。  

兩人來到謹言律師事務所,剛進門就有一名年輕貌美,長髮披肩的女職員,向他們友善笑道:“請問有什麼可以為你們效勞?”   

溪望不亢不卑問道:“請問李梅的辦公室在哪?”   

“裡面第二間就是了。”女職員轉身指出辦公室位置,回頭又道,“不過李律師正外出辦事,你們想見她需要另約時間。”   

“不必了,我們就在辦公室裡等她。”溪望邁步走向李梅的辦公室。  

“先生,這可不行哦!”女職員連忙擋在他身前,“李律師不在的時候,我不能讓顧客進入她的辦公室,希望你別讓我難做。”   

“你的頭髮挺柔順的,應該花了不少錢護理吧!”溪望突然伸手去摸對方垂於臉頰旁的秀髮,“可惜越美麗的東西就越脆弱,必須小心保護,不然……”他將手伸到對方面前,手中竟然拿著一小撮長髮。  

女職員驚惶地後退一步,用手摀住不知何時被削去一截的頭髮,聲音顫抖地說:“你想幹什麼?”   
“你的薪金應該不低,從你的一身打扮可以看出來。 ”溪望向前逼進一步,往對方的臉頰伸手,“但這點薪金跟你清麗脫俗的容顏相比卻微不足道。”   

女職員倉皇避開,驚恐道:“我馬上給李律師打電話。”說罷便迅速返回接待處,拿起話筒並按下號碼。  

“識時務者為俊傑,李梅該給你加工資了。”溪望露出狡黠的笑容,向映柳招手,兩人一同走向李梅的辦公室。  

進入辦公室後,映柳便急不及待地問道:“你是怎樣把她的頭髮削下來的?”   

“你要不要試試?”溪望將手伸向對方的蘑菇頭。  

“不要!”映柳驚惶避讓。  

溪望抬起伸出的右手,向對方展示戴在食指上的指環,說:“你以為我是為了好看才戴這枚戒指嗎?”   

映柳湊近一看,發現指環近拇指一側的邊緣極其鋒利,對方大概就是以此將女職員的頭髮削下來。她皺眉道:“你不會為了欺負女孩子,才特意戴著這枚奇怪的戒指吧?”   

“當然不是,這玩意的用處可多著。”溪望走到辦公桌前,隨手拿起一封尚未開啟的信件,以食指上的指環配合拇指,夾住信封邊緣輕輕一拉便將信件拆開。  

“喂,你怎麼能隨便拆開人家的信件呢!”映柳驚惶大叫。  

“怎麼了,怕你的好基友會翻臉嗎?”溪望將信取出來,瞥了一眼便隨手丟在地上。  

“她才不是我的朋友。”映柳翹起雙手,露出厭惡的神色。  

“那就好。”溪望狡黠一笑,轉身去翻弄辦公桌上的文件。他將桌面上的文件全都翻開,並用手機對部分文件拍照,然後將看過的文件丟到地上以騰空桌面,繼而又去翻弄放在文件架上的檔案。  

經他這一弄,原本整潔的辦公室,一下子就亂七八糟了。映柳實在看不下去,皺眉道:“你這樣會給我們帶來麻煩的,李梅要是投訴我們,我也不知道該怎樣替你向廳長解釋。”   

“我又沒在你那份坑爹的合同上簽字,嚴格來說,我只是個無業遊民,她能把我怎麼樣?將我告上法院嗎?她大概沒這麼無聊。”溪望仍在翻弄文件,並隨手丟到地上。  

映柳氣憤地反駁:“什麼坑爹合同呀,那是為了保障你的權益。”   

“省省吧,別以為我只是隨意看了幾眼,就沒注意到合同裡的條款。要是我規行矩步,這合同或許還能保證我能收到酬金。”溪望面露不屑之色,“若出半點差錯,我就是個「臨時工」。”   

“廳長不是這種人。”映柳仍想辯駁。  

“我對廳長的認識比你深,你認為他要是沒點手段,能爬上現在這個位置嗎?”溪望沒好氣地瞥了對方一眼,“你也不想想詭案組為什麼會解散?上一任組長可是廳長的親弟。”   

映柳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只好放任對方繼續搗亂。但對方不停地翻弄文件架上的檔案,並像丟棄垃圾般隨手掉到地上,使辦公室變得零亂不堪,她不禁感到心煩,嘮叨道:“我說你不去調查徐浚的案子,反而來這裡找麻煩,不覺得自己在浪費時間嗎?廳長可說要在今天內破案呢!我們現在連徐浚的死因,還有他為什麼會無緣無故地爬到電梯上方,以及為什麼維修蓋上沒有他的指紋,全都沒弄清楚。我就不明白你怎麼還有心情在這裡搗亂。”   

“知道廳長為什麼非要我當接管詭案組嗎?”溪望仍在翻弄文件,頭也沒回地自問自答,“因為我的EQ比你高。”   

映柳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繼續看著他搗亂。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除了上鎖的文件櫃外,辦公室內文件全都落到地上。原本整齊的辦公室,此刻猶如戰場般零亂。  

見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折騰,溪望的目光便落在辦公桌的電腦上,可惜電腦設置了密碼,未能查看裡面的資料。他並沒有因此而放棄,竟然關閉電源,蹲下來想將硬盤從主機內拆出來。  

他剛將主機蓋拆開,就聽一把憤怒的女性聲音:“你在幹什麼?”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3:46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十二章 行凶動機(上)

“示威唄,這不是擺明的嘛!”溪望站起來聳聳肩。  

“姓相的,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站在辦公室門口的李梅杏眼圓睜地瞪著他,白皙的額門隱約能看見纖細的青筋,“未經許可擅自進入他人的辦公室,而且還隨意翻閱及破壞他人物品。你認為自己是誰呀,竟然敢在我這裡胡作非為!”   

溪望狡黠一笑,隨即佯作無辜地說:“我剛進門的時候就是這樣子呢,而且我們也不是未經同意就進來,是你身後那位漂亮的美眉讓我們進來等你喲。”   

李梅回頭瞪著那名倒楣的女職員,後者連忙辯解:“我沒讓他們進來,是他們硬闖進來的。”   

“你剛才可不是這樣說,你說我們可以在這裡等李律師回來,柳姐也有聽見。”溪望往退到牆角的映柳瞥了一眼。  

李梅隨即瞪著映柳,後者支吾答道:“我忘了。”   

“那可不好辦,要怎樣才能證明我的清白呢?”溪望擠出一副蒙冤受屈的可憐相,“我們跟美眉的對話又沒有錄音,而且李大狀的辦公室裡也沒有安裝攝像頭,真是有冤難伸呀……”他說著突然輕錘自己手掌,恍然大悟道,“我想到了,要是鬧上法院,我大可以跟法官說,如果我們是硬闖進來,你們為什麼不報警呢?”   

“你們不就是警察嗎?還報警幹嘛!”李梅憤慨駁斥。  

“不不不。”溪望輕搖食指,“前晚李大狀還十分清楚地告訴我,我在不久前已經辭去警隊的職務,怎麼今天又說我是警察呢?”   

李梅愣了一下,隨即示意身後的女職員離開房間。她親手將房門關上,對溪望說:“我不想再跟你作口舌之爭,你有什麼想說就說出來,說完就立刻給我滾。”   

“那恐怕不成呢……”溪望面露為難之色,“因為我們是來拘捕你。”   

“拘捕我?”李梅又再愣住片刻,隨即掩嘴嬌笑,“哈哈哈,你憑什麼拘捕我,我犯哪條罪了?”   
“謀殺罪!”溪望臉容突然變冷峻,“我們懷疑你跟徐浚的死有關,希望你能夠配合,跟我們回警局走一趟協助調查。”   

“如果你有拘捕令,我倒很樂意跟你走一趟。如果沒有,最好別浪費我的時間。”李梅鎮定自若,沒有絲毫驚慌的表現。  

“剛才我無意間看到地上打開的文件,發現不少有興趣東西,當中還有徐浚的資料呢!”溪望狡黠地笑著,“單憑這一點,我就能請你回去喝杯茶。”   

李梅眉頭輕皺,思量片刻後兩手一攤,毫不在乎地說:“好吧,要我跟你回去也可以,但你至少得給我說清楚,憑什麼懷疑我是兇手。”說罷走到辦公室一側的沙發坐下,打開手拿袋取出一個精緻的煙盒,從中抽出一根細長的香煙。  

當她準備伸手到手拿包裡拿打火機時,溪望已走到她身前,打了個響指,藍色的火焰隨即從拇指與食指之間冒出,優雅地為她點燃香煙。  

“你怎麼做到的?”映柳驚訝問道。  

李梅泰然自若地以對方的火焰點燃香煙,輕蔑地瞥了她一眼,說:“不過是掩眼法,他手裡藏著打火機。”   

“李大狀果然見多識廣。”溪望張開手向兩人展露手中的打火機,隨即緩緩翻動手腕,手掌再次張開時,打火機已經消失不見。他拉來一張椅子坐李梅對面,取出兩顆口香糖掉進嘴裡緩緩咀嚼,並向對方講述自己的推理——   

你在機緣巧合下知道某人想隱瞞一個秘密,而這個秘密與家父相雲博的離世有直接關係。為了從中取得利益,你與徐浚取得聯繫,以美色誘惑對方,使對方向你提供相雲博的病歷複印本。隨後,你向我寄出匿名信,誘導我追查家父死亡的真相。  

某人為繼續將秘密隱瞞下去,委託你阻止我的調查。要完成這個委託,你必須監視我的行動,並搶在我之前將線索切斷。為此,你通過某種手段迫使映柳當你的線眼,向你匯報我的行蹤。  

當你得知我要前往人民醫院,馬上就想到相雲博的病歷,並想搶先一步將病歷撕毀。為了能搶在我之前到達資料室,你將電梯的電源關閉,把我困在電梯裡。或許你以為這樣做會神不知鬼不覺,但你沒想到會被自己的香水出賣,殘留在電源上的香水,足以證明你曾做過的小動作。  

你的香水味道非常獨特,我想是從法國帶回來,在本地能用上這種香水的人應該不多。香水同樣殘留在你寄來的匿名信上,同時信上還留有少量焦油,若拿你抽的香煙去化驗,相信結果一定不會令人感到意外。  

你將我跟映柳困在電梯裡,就有充足的時間讓徐浚帶你到資料室,將相雲博病歷中最重要的部分撕毀。然而,這次你的香水又再惹禍,殘留在資料室內的獨特香味,再次出賣你的行蹤。  

當晚十點左右,徐浚跟你通電話,就兩人的關係跟你吵起來。你已經達到目的,徐浚對你已毫無利用價值,因此你毫不猶豫地提出分手。徐浚雖然已意識到被你利用,但一時間沒能放下這段感情,或者說是沒能放下自尊,堅決不肯分手,並要求立刻跟你見面。  

你早料到徐浚會死纏爛打,已於事前做好準備。  

當晚你在停車場特意跟我打招呼,還給我名片,目的是為了讓我做你的時間證人,證明你在八時許就已經離開醫院。這樣就能毫無顧忌地實行你的殺人計劃。  

從地面上這些文件可以知道,你對四年前張伯那宗案件十分了解。你利用這個流傳於醫院內的恐怖故事,佈置你的殺人計劃。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3:52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十二章 行凶動機(下)

你先約徐浚到醫院的13樓,晚上這一整層都沒有半個人影,而且監控錄像也沒有開啟,所以不會有人發現你曾經出現。  

你打算在這裡跟徐浚作最後一次纏綿,但對方有勃起困難,在開放的環境下,恐怕未能如願地跟你交合,這跟你預料中一樣。你對方服下事先準備好的“壯陽藥”,使他成功勃起,跟你進行刺激而可怕的死亡交合。  

你給徐浚服食的“壯陽藥”是他達拉非片,能使****,但過量服用會引發急性心律不正。徐浚在跟你纏綿過後,就出現這種症狀,並且在得不到救助的情況下,死於心肌梗塞。  

徐浚的屍體被發現後,大家都想不通他為何會爬到電梯上方,維修蓋上又為何沒有他的指紋。其實他根本不是通過維修口爬到電梯上方,而是你通過電梯門將他搬進去。  

你通過關閉電源,令電梯停在12層與13層之間,再將13層的電梯門打開,這樣就能輕而易舉地將他的屍體搬到電梯上方。然後,你再從電梯上方將維修蓋打開,製造死者從電梯內部爬上來的假象。  

這個計劃本來也挺完美,可惜在實施的過程中,獨特的香水味一再將你出賣。電梯兩次斷電相隔近六個小時,但保安兩次檢查電源都聞到你的香水味。  

現在,你該跟我們回去交代一下,為什麼要將電梯的電源關閉,尤其是第二次……   

“不愧為刑偵新人王,推理相當精彩。”李梅鎮定自若地將煙頭往煙灰缸中掐滅,如欣賞完精彩歌劇般優雅地鼓掌,嬌媚笑道,“不過,如果我要阻止你繼續調查相雲博的事,用得著如此大費周折嗎?反正要殺人,直接把你殺了不就更省事。”   

溪望站起來走到辦公桌後,站在光潔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繁華的街道,傲然答道:“那也要你有這個能耐才行。”說著右手按在玻璃上輕輕一抹,發出刺耳的刮聲,在通透的玻璃上留下一道明顯的刮痕。  

“你知道這玻璃值多少錢嗎?”李梅杏眼圓睜。  

溪望回頭冷笑道:“值多少錢也關係,反正你以後也沒機會透過它觀賞街道上帥哥。”   

“那也要你能將我送進大牢才行。”李梅仍鎮定自若。  

“你不肯承認也不要緊,反正我已經找到足夠的證據。”溪望輕晃手中的手機,對地上的文件作拍照狀,調皮地說了聲“哢嚓”。  

“恐怕你的證據再多,也沒我的證據管用。”李梅媚笑著從手拿包取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向對方展示,“這是前晚在汪公子的生日會上拍的,除汪公子外還有多位社會名流能證明,前晚從九點直到凌晨三點我也沒離開包廂。當中還有好幾位是警隊裡的高官呢!”   

溪望呆望著對方的手機,良久才嘆了一口氣,攤開雙手搖頭道:“你贏了。”說罷便徑直往外走。他走到門前又回頭晃了晃手機,沒好氣地說:“想讓我賠你玻璃的話,我挺樂意用手機裡照片作交換。”   

李梅不屑答道:“你以為我會把重要的文件隨便放在辦公桌上嗎?”   

“至少,這些照片能抵上一塊玻璃。”溪望說罷便離開房間。  

“等等我!”映柳連忙追上去。  

看著眼前零亂不堪的辦公室,李梅氣得咬牙切齒,猛然起身將身前的茶几掀翻。發洩過後,她稍微整理儀容,從容地坐回原位拿起手機編寫短信:你的帥哥真沒品,比傳說中更流氓,他肯定不會放過你。  

沒一會兒便收到回覆:要你管,就叫你小心老窩又再被踹。  

映柳回覆短信後,快步追上溪望,膽怯地說:“要聽我的解釋嗎?”   

溪望繼續往前走,冷漠答道:“沒這個必須。”   

“我之所以聽從李梅的指使,是因為受到她的要挾。”映柳衝上前,張開雙手攔住對方,“你不聽我說清楚,我絕對不會讓你走。”   

“我有很多種方法能令你讓開,譬如這樣……”溪望將手伸向對方略平的胸部。  

“哇,你想幹嘛?”映柳連忙雙手護胸,並往後退了一大步。  

“想走。”溪望從她身旁繞過,繼續往前走。  

“你聽完我的解釋再走嘛。”映柳又再追上來。  

“我已經說了,沒這個必須。”溪望停下腳步,看見對方說,“我不想知道你跟李梅有什麼恩怨,更不想聽完你的苦衷後,得花時間和精力替你解決問題。等我去辦的事可多著,你明白了嗎?”   

“你不怪我嗎?”映柳怯弱地問。  

溪望聳聳肩,毫不在乎地說:“也沒什麼好責怪的,反正我從來就不對你有任何期望。”   

“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受她控制?”   

“就在我對你亮刀子的時候。”溪望解釋道,“我在資料室聞到李梅的香水味,知道是她將病歷撕毀。她不可能這麼巧,恰好搶先我一步趕到資料室,必定有人將我的行蹤告訴她。而對我行蹤最清楚的人,除了整天屁顛屁顛地跟我的柳姐,還會有誰?”   

“原來你早就知道。”映柳愧疚地低下頭。  

“不然你以為我是神經病嗎?要不是發現你有問題,我怎麼會突然對自己的同夥拔刀相向。”溪望說完就繼續往前走,走了四五步又回頭對呆立於原地的映柳叫道:“你還磨磨蹭蹭幹嘛?我們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映柳猛然抬起頭,隨即興奮答應:“來了。”並立刻就跑到對方身前,“我們現在上哪找兇手呢?”   
“兇手倒不必急著去找,既然李梅有不在場證據,那麼……”溪望突然眉頭緊皺,苦惱道,“動機是什麼?”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4:06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十三章用人先疑(上)     

見溪望一直呆立不動,而且眉頭越皺緊,映柳不禁問道:“怎麼了?”     

溪望嘆了口氣答道:“剛才離開醫院時,流年給我打來電話,告訴我在死者胃腸的殘留物中檢驗出一種名叫他達拉非的藥物。而且血液化驗報告亦顯示,死者是因為過量服用這種藥物致死。之前我認為李梅是兇手,這樣就能解釋為何死者生的殖器上會有精液殘留,以及徐濤說死者已有對象。”     

映柳問道:“你的意思是徐浚死前曾跟兇手發生性行為?”     

溪望點頭:“如果死者沒跟兇手**,就不會服用藥物,也就不會死。”     

“可是林護士說,他在醫院裡人際關係很差呢,誰會跟他談對象,甚至發生關係呢?”     

“這倒不是問題的重點。”     

“那重點是什麼?”映柳越聽越糊塗。     

溪望看了看手錶,笑道:“別想這麼多,走吧,先去吃晚飯。”     

“好吧,反正我也餓了,但要去哪裡吃呢?”     

“去哪裡……”溪望思索片刻,終於拿定主意,“就去吃豬肚包雞!”     

“聽上去好像不錯耶,不過就只有我們兩個能吃得完嗎?”映柳仰著頭,極力想像將整隻雞塞進豬的肚子裡會做出怎樣的菜,份量到底有多大。     

“三個人應該能吃完。”溪望取出手機撥打。     

“你還打算叫上誰一起吃呢?該不會是榴蓮那傢伙吧!要是他的話,一個人就能把整頭豬吃掉。”     

溪望將食指放於唇前,示意對方別說話,隨即對著手機說:“琪姐,還記得我欠你的豬肚包雞嗎?”     

“切!”映柳板著臉走到一旁,咕嚕道,“一天到晚就只想著泡妞,還說跟人家只是兄妹。”     

“柳姐,我們走吧!”溪望掛掉電話,在路邊截停一輛的士並向映柳招手。     

“別指望我會替你報銷餐費。”映柳咕嚕一句,便急忙跑過去。     

兩人來到一間名叫耀記的農家樂,在一張靠近窗戶的桌子前坐下後,溪望便向服務員點菜:“幫我要一鍋豬肚包雞、一碟汆水腐竹、一煲油鹽飯,再替我看看哪些青菜比較新鮮,給我來兩份一份鹽水另一份上湯……”     

(“汆”讀作cuān,“汆水”是一種烹調方法,將食物放入沸水中加熱至半熟,或全熟再取出作一步烹調或調味。)     

服務員剛走開,映柳便問道:“你點這麼多,能吃得完嗎?”     

“很多嗎?就兩份青菜和一鍋湯。”     

“你可點了豬肚包雞,光這道菜就能把你撐死。”     

“你不是客家人嗎?怎麼會沒吃過豬肚包雞呢,客家人設宴經常會用這道菜呀。”溪望向對方投去詫異的目光。     

“我有說過自己是客家人嗎?”映柳瞪了對方一眼,開玩笑般說:“其實我是蒙古人,我媽說的。”     

“那你想像中豬肚包雞是什麼樣子?”溪望饒有興致地問道。     

“應該是將整隻雞塞進乳豬的肚子裡,然後加水煮上十來八個小時吧!”映柳往桌子中央的煤氣灶瞥了一眼,“要不是看見這爐子,我還以為是烤出來的。”     

“要不要再往雞的肚子裡塞隻鴿子,再往鴿子裡塞雞蛋?我記得好像有道蒙古菜的做法差不多是這樣。”溪望忍俊不禁。     

映柳紅著臉,氣鼓鼓地說:“有什麼好笑的!”     

溪望止住笑聲,正經八百地解釋:“豬肚是指豬的胃部,豬肚包雞隻是用豬胃將光雞包住,再用水草綁好,配合湯料煲熟。上菜前將豬肚刮開,取出熟雞一起砍件,再放回原湯中滾熱。這道菜源自清朝御膳,乾隆稱其為「鳳凰投胎」,本是給妃子吃的補品,不過現在流行的吃法是打火鍋。”     

“打火鍋?”映柳拿起點菜單查看,問道,“既然是打火鍋,你怎麼還要上湯青菜?”     

“豬肚包雞的湯水味道濃郁,挺適合做火鍋的湯底。不過一旦下了配菜,就會破壞湯水的味道,這豈不是得不償失?”     

“那你點這個幹嘛?”映柳指著點菜單火鍋配料一欄上的汆水腐竹。     

“腐竹本身的味道較淡,對湯水的味道沒多大影響,反而會吸收湯料的鮮味,絕對值得一試。”     

“聽上去好像挺好吃呢!”映柳嘴饞道。     

“聊什麼聊得這麼起勁呢?”倩琪在服務員帶領下,笑盈盈地走過來。     

“我們在說,今晚能跟琪姐一起用膳是我們榮幸。”溪望站起來為對方拉出椅子。     

“能跟你這大忙人一起吃飯,才是我的榮幸呢!”倩琪坐下來嫣然笑道,“我還以為你已經忘記曾經答應請我來這裡吃飯。”     

溪望誠懇道:“你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在心裡。”     

倩琪臉頰略紅,露出會心微笑。     

見兩人打情罵俏,映柳心中萌生莫名的醋意,鼓譟道:“怎麼還不上菜呀,快餓死人了。”     

“先喝杯羅漢果茶吧,能清熱止咳,挺適合你的。”溪望體貼地給映柳斟茶,讓對方感到心頭一暖。     

略過一會兒,服務員捧來以湯鍋裝盛的豬肚包雞,放在桌子中央的煤氣灶上,以爐火加熱片刻即香氣四溢。溪望分別為兩人各夾一塊雞胸肉,笑道:“要知道一隻雞是否好吃,最簡單的方法是先吃雞胸下第二塊肉,然後吞三次口水,如果嘴裡還留有雞味就是好雞。”     

“真的嗎?”映柳將信將疑地將雞塊吃下,併吞了三次口水,隨即驚詫道,“果然還有雞味耶!”     

“這裡用的是農家飼養的走地雞,跟飼養場的籠子雞差別可大了。”溪望又給兩人舀湯,“嚐嚐湯的味道,這湯對女生很滋補哦!”     

映柳喝了一口,馬上用手給嘴巴搧風,狼狽地說:“很辣耶!”     

“你再嚐一口看看。”溪望給她遞上紙巾,“這湯其實一點也不辣,只是下了很多胡椒,所以有點「麻」。再加上比較燙,你才會覺得辣。放涼一些就不會覺得辣了。”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4:10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十三章用人先疑(下)

“要是辣的話,他才不會喝呢!”倩琪看著溪望嬌笑道,“他什麼都行,就是不能吃辣。”     

映柳半信半疑地將湯吹涼再喝,果然不覺得辣,反而在胡椒的刺激下,嚐到極其鮮美的味道,一口氣就將整碗湯喝光。     

“味道不錯吧?”溪望又再給她舀了一碗湯。     

“這是我喝過最好喝的湯了。”映柳急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這湯好喝是好喝,但我還是覺得媽媽煲的湯才是最好喝的,可惜以後也不能喝到媽媽煲的老火湯了。”倩琪嘆息一聲,隨即又打起精神, “不過也沒關係,能跟朋友一起吃飯,就算喝白開水也能讓人開心。”     

映柳突然低下頭不說話,溪望湊近問她怎麼了?發現一滴晶瑩的淚水正從她臉龐上滑落。     

“你沒事吧?”溪望關切問道。     

“沒事沒事,能喝到這麼好喝的湯,讓我覺得很幸福、很感動。”映柳連忙用紙巾抹去淚水,大口大口地喝湯。     

“小心燙。”溪望又再給她舀湯。     

以三個人的飯量而言,溪望點的菜顯然多了點。不過可能因為味道很對胃口,映柳飯量大增,三人竟然能將全部飯菜吃光。     

映柳看著只剩下湯水的湯鍋,再瞥了眼自己撐得像懷孕三個月小腹,心滿意足地說:“我想明天就算整天不吃東西,我也不會覺得餓。”     

“你已經吃飽了?我們還沒吃最後一道菜呢!”溪望調笑道。     

“菜不是都上齊了嗎?”映柳已經撐得快動不了。     

“還有飯焦。”倩琪往油鹽飯鍋一指。     

(所謂的“油鹽飯”其實就是用瓦鍋,以炭火煮出來白米飯。吃的時候加入熟油、醬油及大量蔥花,稍 ​​經攪拌便蔥香四溢,在廣東是一道非常受食客歡喜主食。若將熟油換成豬油會更為美味,但礙於豬油膽固醇太高,這種吃法並不受喜歡。)     

(“飯焦”是廣東方言,意為飯鍋底部燒焦的米飯。)     

“這能吃嗎?”已經快要撐破肚皮的映柳,對硬邦邦的飯焦實在提不起興趣。     

“可以,而且還很好吃呢!”溪望飯勺將瓦鍋底部的飯焦鏟起,再將湯鍋裡剩下的湯水倒入瓦鍋,然後放到桌子中央的煤氣灶上加熱,並不停用飯勺攪拌,將飯焦打散。     

約十來分鐘飯焦粥便煮好後,他又往鍋裡加入蔥花,並以蘸肚皮及雞塊的沙薑蓉調味。他分別給二人各舀了一碗粥,並故作認真地對映柳說:“我聽一個詩人說,吃飯只能讓肚子感到滿足,喝粥才能得到精神上的滿足,所以柳姐你就算再飽,也得嚐嚐我的手藝。”     

映柳本來已經飽得想吐,但面對眼前這碗香氣四溢的飯焦粥,頓即又垂涎欲滴,只好一咬牙,拼了!     

“沒騙你吧,這鍋粥才是這頓飯的精華所在。”溪望看著已飽得動不了的映柳,悠哉游哉地吃飯後水果。     

“好吃是好吃,但吃完這一頓,我至少得長三斤肉。”映柳連打飽嗝,現在哪怕是再吃一塊水果,她也會立刻吐出來。     

倩琪笑道:“他可會吃呢,而且怎麼吃也吃不胖,你要是跟他一起做事恐怕瘦不了。”     

“你在讚揚我嗎?”溪望笑道。     

“當然了,你不知道多少女生做夢也想像你這樣,怎麼吃也不長肉。”倩琪把手伸向他的腹部,隔著衣服捏他的肚皮,但捏到的卻是結實的腹肌,不禁驚呼道,“你還真的一點脂肪也不長呢!”     

“是體質的關係吧!”溪望喝了口羅漢果茶,徐徐解釋,“我聽一個醫生朋友說,人體的脂肪細胞就像冰箱一樣,將脂肪儲存起來。運動及節食等減肥手段,雖然能消耗脂肪,但卻不能減少脂肪細胞的數量,一旦攝取的營養大於消耗,這些「冰箱」又會將脂肪儲存起來,從而使體重增加。像我這種脂肪細胞不多的人,就算攝取的營養再多,也沒有存放的地方,自然就不會長胖了。”     

“怎樣才能減少脂肪細胞呢?”映柳興致盎然問道。     

倩琪也對這個話題甚感興趣,湊近溪望身邊,準備仔細聆聽。     

可是溪望卻聳聳肩,道出令人失望的答案:“脂肪細胞的數量,除去遺傳等先天因素外,主要取決於嬰幼期的飲食習慣及營養攝取。步入成年後,要改變總體數量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哪怕是通過外科手術切除部分脂肪細胞,之後還是會長出來。”     

“要是小時候吃得太胖,那麼一輩子都會是胖子嘍?”映柳失望地說。     

溪望答道:“也不是,瘦子要長胖比較困難。但胖子要瘦下來,還是有辦法的。”     

“什麼辦法?”二女同時問道。     

“只要養分的消耗量大於攝取量就行了,具體做法是均衡飲食、適量運動,以及良好的生活習慣。不過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不容易。”     

“為了不長三斤肉,我明天得早點起床多跑幾圈。”映柳撐著肚皮,艱難地站起來,於原地緩緩踏步。     

“要跑就趁現在,等到明天脂肪積聚起來再去消耗,就困難多了。”溪望揚手示意對方趕緊到外面跑步。     

“剛吃飽就做運動,不是對腸胃不好嗎?”映柳向身為護士的倩琪投去詢問的目光。     

倩琪答道:“你可以先散步,消消飯氣,然後再慢跑。這樣就不會傷腸胃了。”     

“可是,廳長要我們今天就把徐浚的案子偵破呢?”映柳轉頭望向溪望。     

“去吧,現在還早呢,我待會再給你電話。”溪望向她揮手道別。     

“記得給我打電話哦,不然掉了飯碗,你可別怪我。”映柳挺著如懷孕般的肚子,緩步走出店門。     

她剛走。倩琪便笑道:“我怎麼覺得你剛才說那些話,是為了支開你的拍檔呢?”     

“又長聰明了,我的確是想她趕走。”溪望莞爾一笑。     

“為什麼呢?”     

“如果我說是為了能跟你單獨相處,你相信嗎?”     

“不信,你要是真的這麼想,就不會帶她過來了。”倩琪頓頓又嬌媚笑道, “不過你這麼說,我很高興。”     

溪望露出狡黠的笑容,解釋道:“她現在雖然是我的拍檔,但我跟她也就只認識了三天,我對她的了解並不多,還是謹慎一些比較好。”     

“你剛認識我的時候,也對我存有戒心嗎?”     

“當然沒有,因為在我們第一次見面之前,我就已經仔細調查過你的背景。”     

“哪有,我才不相信你會這麼做。”倩琪臉色略見紅潤。     

溪望笑而不語,心想:我真的沒騙你。在我們認識之前,我的確調查過你的情況,誰讓你是宏叔的親生女兒。     

“現在該告訴我,支開柳姐的真正原因了吧?”倩琪故意岔開話題,以掩飾自己的羞怯。     

溪望收起笑容,認真地說:“其實我想問你有關小趙的事。”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4:15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十四章牡丹花下(上)

“小趙?是醫院的保安趙凱嗎?”倩琪訝然問道。   

“嗯,就是他。”溪望點頭確認。   

“你怎麼會突然問起他呢,你們好像只見過一次,而且還沒有真正認識呢……”倩琪突然想到些什麼,驚詫道,“難道他跟徐醫生的死有關?”     

“也許吧,但現在只能說懷疑。”     

“那你想知道些什麼?”     

“有關他的一切我都想知道,你對他應該比較了解吧!”     

“嗯,他在醫院裡的朋友不多,我們也算是聊得來。”倩琪徐徐向對方講述自己所認識的趙凱

小趙是外地人,出身於農民工家庭,身世也挺可憐的。他還沒唸書的時候,進城當泥水匠的父親,建房時不幸從高處掉下來,摔死了。他母親和其他家屬去找包工頭討說法,但對方只賠了一點錢就跑掉。   

之後,小趙的母親不得不帶著年幼的兒子進城討生活。   

對大多數人而言,童年是個美好的回憶,母親則是慈祥的天使。但對小趙來說,他的童年卻灰暗無比,母親在他心目中更像殘暴的惡魔。   

或許是工作勞累的緣故,或許因為生活壓力過大,母親每每剛下班回家就為一點小事大發脾氣,動輒對他拳打腳踢。每晚入睡前被母親暴打一頓,幾乎是他童年唯一的記憶。   

因家庭環境所迫,小趙年紀很小就輟學。可能是出於對母親的恐懼,輟學後他選擇遠離母親,經同鄉介紹到外省一家製衣廠裡打工。孤身在外漂泊雖然艱苦,但卻能讓他擺脫對母親的恐懼。然而,作為一名獨在異鄉的打工仔,難免會感到孤單寂寞。而且他正處於青春期,自然會對身邊女生產生興趣。   

於是,他談戀愛了。   

他的戀愛對像是廠裡的工友,跟他是同鄉,年紀比他大兩三歲。可能是年紀的關係,女友經常管束他,這樣不行哪樣也不許。開始時還好,畢竟他當時的年紀還小,便事事聽從女友的吩咐。   

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小趙漸漸覺得自己很窩囊,為什麼非得聽對方的話呢?這個想法在被工友嘲笑為“氣管炎”後,就更讓他感到鬱悶。當夜,女友又為一點小事嘮叨他,他忍不住跟對方大吵起來。   

他本以為只要大發雄威就能將女友鎮住,從此對他服服貼貼。但他萬萬沒想到,女友的反應竟然是隨手拿起一個玻璃杯砸到他額頭上。這一砸不僅令他縫了三針,在額角留下一道難看的疤痕,還勾起他對母親的恐懼。自此之後,不管女友如何專橫,他亦唯唯諾諾,不敢作任何反抗。   

雖然覺得自己很窩囊,但女友的本意還是為他好,所以他也沒作多想,打算就這樣跟女友一起過生活。“先一起打工存點錢,然後回家蓋間房子,種種菜,養幾頭豬,再把媽接回來享福。”這就是他心中憧憬的將來。   

他的願望簡單而純樸,可是老天爺卻沒有讓他如願。母親突然離世不但瞬間粉碎他的對未來的幻想,更導致他與女友徹底決裂。   

雖然家暴給他留下陰影,但始終是血濃於水,不管如何母親仍是他的至親。所以在得知母親死訊後,他就立刻收拾行裝,準備趕回去給母親籌辦後事。可是當他向女友索要路費時,卻遭到對方拒絕。女友認為人都已經死了,這樣跑來跑去只會白花錢,而且一旦離開崗位,很可能會因此而丟失工作。   

一直以來,女友都以防止他亂花錢為名,代管他的工資,平日他身上充其量也就只有二、三十塊,連車票也買不起。他為此跟女友吵起來,期間女友直言,其實早已得知他母親患病住院,只是不想受拖累,一直想方設法阻止他獲悉此事。   

“你要走就儘管走,但別想在我這裡拿到一分錢!”     

女友的絕情讓他怒火中燒,憤然撲向對方,揚言就算把命拼了,也要將屬於自己的錢要回來。對方亦相當潑辣,對他又抓又咬,下下都使出狠勁,絲毫不念舊情。   

一眾工友眼見這個情景,雖然有人出言相勸,但始終也沒有人上前將他們分開。最終兩人扭成一團,從樓梯滾下來,都摔個半死不活。   

這次扭打讓他們兩人都住了幾天醫院,廠方為避免他們再惹麻煩,分別給他們結算工資後,就將他們辭退。   

出院後,小趙再次向女友討要自己的存款,但對方卻不肯歸還,甚至叫來幾個老鄉威脅他,若繼續糾纏就把他弄死。   

女友翻臉不認人令他頓感心灰意冷,而此時母親的後事亦已由親友代為辦理,他也無意再跟女友糾纏,只想盡快離開這個傷心地。   

之後,他輾轉來到本地,在醫院找到份當保安的差事,就在這裡安頓下來。或許是出於對感情的絕望,又或者是對自己的容貌及身份的自卑,他來醫院都已經有三、四年,但卻沒有再交女朋友……     

聽完倩琪的敘述後,溪望便問道:“除了你,趙凱有跟住院部哪位比較熟絡嗎?”     

“好像也沒有誰呢。”倩琪皺眉道,“他通常只待在1樓保安室,很少會跑到8樓,所以跟住院部的人不是太熟絡。我是在1樓搶救室當值期間跟他混熟的。”     

“他跟徐醫生認識嗎?”溪望又問。   

“認識是認識,徐醫生有時候也會到1樓的內科急診室當值,說他們不認識是不可能的。”倩琪頓頓又補充道,“不過他們應該不太熟絡,至少我沒怎麼見過他們走在一起,就算碰見也沒打招呼。老實說,徐醫生也挺高傲的,很看不起人,大概不屑於跟當保安的小趙做朋友。”     

“現在這年頭,像我們這種毫無階級觀念的人,恐怕已經不多了。”溪望嘆息一聲,“世態炎涼啊!”     

“別小看任何人,因為每個人都有其獨特之處。至少,能在這個殘酷的社會中生存下來,就足以證明此人並非等閒之輩。”倩琪露齒而笑,“這不是你教我的嗎?”     

“很高興你仍記住我的話,不過今晚恐怕不能繼續跟你聚舊了。”溪望走到對方身後,緩緩將椅子拉出,讓對方站起來。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4:20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十四章牡丹花下(下)

“你去辦正事吧!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家就行了。”倩琪輕輕地揮手向他道別,“謝謝你的款待。”說罷依依不捨地步向店門。   

“回家後,給我打個電話。”     

對方的關懷讓倩琪倍感溫暖,嫣然一笑轉身步出門外。   

溪望悠然地坐回原位,取出手機撥打映柳的號碼:“柳姐,應該沒跑多遠吧?跑回來隨便把帳單給結了怎麼樣?”     

“你個摸螺打海的水貨,自己泡妞竟然還要我結帳!”聽筒傳出映柳略帶氣喘的咆哮。   

(“摸螺打海”是客家話,意為“摸田螺,捉螃蟹”,即不務正業,或做些不正當的事。而“水貨”在客家話中通常指水性楊花的女人,當然也能用於男性。)   

“我得再次聲明,我跟倩琪的關係近似於兄妹,而且我沒有泡妞,而是在辦公務。”溪望悠然自得地喝了口茶,“現在該怎麼辦呢,我身上又沒帶錢,要是被老闆扣下來洗盤子,今晚恐怕就不能解決徐浚的案子了。”     

“賤人賤人賤人,我才不相信你沒帶錢呢!”怒吼過後,映柳沉默了一會才氣鼓鼓地說,“你等一下,我馬上就來。”     

“要抓緊時間哦,我只等五分鐘。五分鐘後還沒見你,我就從後門溜走。”     

映柳喘著氣叫道:“我雖然沒走多遠,但也不是五分鐘就能趕到,起碼也得十分鐘。”     

“你說什麼?你那邊的信號好像不好呢,我聽得不太清楚。五分鐘應該沒問題吧 ​​,那就這麼定了。”溪望在對方抓狂般的吼叫聲中將電話掛斷,自言自語道,“這算是對你的小懲罰吧,叫你出賣我。”     

五分鐘後,溪望站在農家樂門前,面向正朝他拔腿狂奔的映柳,看著手錶倒數:“5,4,3, 2,1,噢耶,到終點了。出了一身汗,感覺還好吧,柳姐。”     

“好你個短命鬼!”映柳俯身喘氣,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衝溪望怒罵,“我剛剛才吃得肚皮也快要撐破,你竟然要我在五分鐘內跑回來,沒在半路猝死就已經算不錯了,感覺還會好嗎!”     

“現在不是很好嗎,至少你還活著。”溪望調笑道。   

“我懶得跟你廢話。”映柳氣吁吁抹去額上汗水,“你不是沒錢結帳嗎?怎麼會跑到門口來。”     

“給你打完電話,我才發現原來鞋底里還有錢藏著。”溪望將收據遞給對方,“拿去報銷。”     

“你……”映柳氣得滿臉通紅,連話也說不出來。   

“我很好,你有心了。”溪望一副你能拿我怎樣的表情,“你還能走吧,再不去走就不能趕在今天之內破案了。”     

映柳俯下身子,單手撐著膝蓋,另一隻手則無力地向對方揮動,氣餒地說:“走吧走吧,你說咋辦就咋辦。”     

“那就走吧,今晚可能還要跑上好幾圈呢,希望你還撐得住。”溪望走到路邊截停一輛經過的的士。   

“還要跑,你也太歹毒了吧!”映柳無力地跟上去。   

兩人來到人民醫院,就像前晚那樣,除兒科急診室及注射中心仍人滿為患外,大堂和其它地方都頗為冷清。不同的是,今晚值班的保安並非趙凱,而是一個叫許明的本地中年男人。   

映柳出示證件後,溪望便詢問對方:“請問趙凱身在哪裡?”     

許明答道:“小趙今天上日班,不過他下班後也沒什麼地方好去,現在大概待在宿舍裡休息。 ”     

“他不出去玩嗎?”映柳好奇問道。   

許明點了根煙才回答:“這小伙子生活也挺空虛的,除了上班就是窩 ​​在宿舍裡,要不就在醫院後院鍛煉身體,很少會到外面逛街。他也沒什麼興趣,閒來無事除了過來跟我聊天,就是趴在監控電視前看那些無聊的畫面。這可便宜了我,要是有急事要外出,能叫他替我值班。他這人挺容易相處的,從來沒跟我計較過。”     

“他下班後還會回來看監控錄像?”溪望問道。   

“嗯,我對這玩意兒一竅不通,平時都是由他來弄的。”許明頗為無奈地說,“我值班時要是看見沒畫面,或者攝像頭出了問題,就得找他來修理。”     

“他懂得修理嗎?”溪望凝視著對方身後的監控設備。   

“他是自學的,也不算很在行,但好歹是個年輕人,學什麼都容易上手。”許明自嘲笑道,“那像我這種中年大叔,連說明書也沒看懂,修理就更別說了。”     

“他也挺本事的……”映柳思索片刻,疑惑道,“他既然有自學成才的能耐,怎麼還會留在這裡當個不出色的……”她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但卻沒能把話止住,“……保安呢?”     

溪望瞪了她一眼,隨即滿帶歉意地對許明說:“我的拍檔不懂事亂說話,我代她向你道歉。”     

映柳亦連忙向許明賠個不是。   

“沒關係,沒關係。”許明受寵若驚地擺手搖頭,“我自己知自己事,要是有本事,誰願意像坐牢似的,每天在這裡蹲十二個小時,一個月才領那千把塊工資。”     

他嘆了口氣又道:“其實我也問過小趙,他還這麼年輕,學東西又很快就能上手。只要肯吃苦,隨便進間工廠當學徒,學點技術什麼的,也比呆在這里當保安要強得多。可是你們知道他怎麼說嗎?他竟然說自己就喜歡在這裡當保安,當一輩子保安也沒所謂。我真被他氣死了。”     

“當保安有這麼好嗎?”映柳喃喃自語。   

“人各有志吧!”溪望狡黠一笑,向許明問清楚宿舍的位置後,便跟映柳去找趙凱。   

“每天都得在保安室待十二個小時,不無聊嗎?怎麼會有人樂於做這種工作。”離開保安室後,映柳就一直糾結於這個問題。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溪望雙眼流露出睿智的光芒,“或許他的樂趣並不在於保安這份工作。”     

“你是說他樂趣在於整天盯著監控電視,從中窺探別人隱私嗎?我聽警隊的前輩說,的確有這種變態呢!之前的詭案組就有一個成員是這種變態。”映柳愣了一下,像想起什麼,疑惑道,“不對呀,趙凱不是說過,每天都盯著這些監控錄像,都看得快想吐了。可為什麼許明卻說,他沒事也會來盯著這些錄像看。”     

“你覺得他們當中誰會撒謊嗎?”     

“許明似乎沒必要向我們撒謊,那麼撒謊的很可能是趙凱,可是他為什麼要騙我們呢……”映柳沉思片刻,突然如夢初醒地向溪望問道,“你不會疑惑趙凱是兇手吧!”     

“誰都有可能是兇手。”溪望輕描淡寫地回答。   

“當然不是誰都有可能,至少趙凱肯定不是。”映柳以肯定的語氣反駁。   

“願聞其詳。”溪望虛心討教。   

映柳語氣堅定地說:“因為徐浚是死於牡丹花下。”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4:26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十五章人格分析(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能注意到這一點,說明你的智商還算正常。”溪望調笑道。   

“什麼意思嘛,你想說我很笨是不是?”映柳板著面,回想起剛才被對方戲弄一事,她就來氣了。   

“我從沒說過你笨,不過你想證明自己不笨,至少得告訴我,排除趙凱是兇手的理據是什麼?”     

“這還不簡單嗎!”映柳胸有成竹地道出她的理據。

首先、我們從徐濤口中知道,徐浚談了個對象;   

其次、屍檢報告表明,徐浚死前曾進行性行為;   

其三、徐浚的死因是服用過量藥物,作為一名醫生,他對藥物有一定程度的認識,若非他極其信任的人給予的藥物,他肯定不會胡亂服用;   

其四、徐濬之所以服用藥物,跟他患有性功能障礙有直接關係,若不是為了進行性行為,他肯定不會服用此藥。   

綜合以上四點,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就是謀害徐浚的兇手必定是女性,不但跟他關係密切,而且還在案發時跟他進行性行為。以此為據,就能將身為男性的趙凱排除於懷疑名單之列。   

“作為一個智商正常的刑警,你的分析也算合格。”溪望裝模作樣地鼓了幾下掌。   

“什麼合格呀,我的分析很正確好不好,你之前不也是懷疑李梅是兇手嗎?趙凱肯定不是兇手,倒是劉倩琪挺可疑的,她是徐浚經常接觸的人當中,最有可能跟他發生關係的人……”映柳意識到自己的話似乎過於直接,偷瞄了溪望一眼又補充道,“我只是就事論事,沒有針對你妹妹的意思。”她 ​​說“妹妹”二字時,刻意提高聲調。   

“我沒將倩琪列為懷疑對象,也是對事不對人。”溪望輕描淡寫地道。   

映柳嚴辭質問:“為什麼?她當晚也在醫院值班,沒有明顯的不在場證據。”     

溪望從容作答:“首先,她沒殺人的動機;其次,她沒殺人的膽量。更重要的是,徐浚因為四年前那案醫療事故跟她水火不容,你認為他們還有談戀愛的可能嗎?”他稍作停頓又補充道,“此外,案發前幾小時,她還跟我說自己沒男朋友。”     

“她說什麼你都相信,別人說的全是謊話。”映柳不服氣地咕嚕。   

“雖然我不能肯定她說的是真話,但卻能確定趙凱撒謊了,而且不只一次。”     

“除喜歡看監控錄像之外,他哪裡還撒謊了?”映柳向他投以懷疑的目光。   

溪望沒有明言,只是神秘地笑了笑:“你馬上就知道。”     

“希望你這次別又蒙錯了,因為我們已經沒剩多少時間。”映柳取出手機查看時間,此刻已是晚上十時許,距離廳長約定的時間只剩下個把小時。   

兩人來到趙凱的房間前,溪望以單手按地趴下去,透過門下縫隙往裡面瞥了一眼,隨即站起來。映柳不解問道:“縫隙這麼小,能看見什麼?”     

“能看見裡面有光。”溪望將食指放於唇前,示意對方別出聲,然後用力敲門,“快遞,快遞,有快遞。趙凱,有你的快遞。”     

房門稍開一道巴掌大的縫隙,趙凱從門縫探出頭來問道:“什麼快遞呀?是不是送錯了。”當他看見門外兩人後,馬上就愣住了。   

溪望嬉皮笑臉地說:“跟你開玩笑的,我們不是快遞員。”     

趙凱呆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稍事猶豫才將房門打開。他只穿著背心跟短褲,尷尬訕笑:“我就奇怪這麼晚怎麼還有人送快遞,而且還直接送到宿舍來。你們找我有事嗎?要不先進來坐坐。”說罷請兩人入內。   

“好啊,就聊幾句,不會佔你太多時間。”溪望面露笑容地走進房間,映柳緊隨其後進入。   

進門後,溪望裝作漫不經心地審視房間內的環境。   

這是一間較為狹小的房間,呈長方形,對門一側有一扇安裝了防盜網的窗戶;左側放一個笨重且破舊的木製衣櫃,旁邊放有兩張凳子、水桶及沐浴露、潔面乳之類的日用品;右側放有一張鐵製雙層床及一個破舊的床頭櫃,床頭櫃上放有一部台式電風扇。雙層床下層掛有蚊帳及被鋪,上層則堆滿雜物,床尾綁有一條綁有一條尼龍繩與窗戶連接,上面掛有仍滴著水珠的衣服。   

狹窄而擁擠的房間,在容納三人之後,幾乎已經沒有多餘的活動空間。而且房間內極其悶熱,讓人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趙凱將凳子移到窗前請兩人就坐,抱歉道:“這裡地方很小,也沒什麼能招呼你們,真不好意思。”     

“沒關係,我們就坐一會。”溪望毫不在意地坐下來。   

“這裡很熱耶。”映柳不停地用手給自己搧風。   

“我剛來的時候,醫院的領導就說給我裝空調。可到現在電風扇都用摔壞兩台了,還連空調的影子也沒看見。”趙凱將房門大開,並將床頭櫃上的電風扇對著映柳吹。   

“領導的話是最不可靠的。”溪望笑道。   

趙凱憨笑點頭,坐在床頭向對方問道:“對了,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     

溪望以食指輕撓耳後,為難地說:“其實我們是來拘捕你的。”     

趙凱愣了一下,強顏笑道:“警官,你是開玩笑吧!我又沒犯事,你們為什麼要拘捕我呢?”     

“不不不。”溪望猛搖食指,“這回可沒跟你開玩笑,我們真的是來拘捕你。”     

“憑什麼呢?我犯哪條法了?”趙凱的身體不自覺地往後移,直到腰背貼近枕頭才停下來,並拉來被子將光潔的雙腿蓋上。   

“謀殺罪!”溪望突然露出冷峻的眼神,“你涉嫌謀殺徐浚。”     

趙凱激動反駁:“胡說,我跟徐醫生無仇無怨,為什麼要殺他?你別污衊我!”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4:30 PM

本帖最後由 aritha 於 2012-11-12 04:31 PM 編輯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十五章人格分析(下)

“你為什麼要殺死徐浚呢?要解釋這個問題,得先從你的身世說起……”溪望悠然道出對對方人格的分析及推理。

父親過早離世不僅使你從小就缺乏父愛,更讓你有一份強烈的危機感。你很想像其他小孩那樣,當感到害怕或遇到困難時,可以立刻撲向父親的懷抱,將所有事情交由父親處理,讓父親為你遮風擋雨。   

這種感覺在你遭受母親毒打時尤其強烈,你甚至幻想若父親仍然健在,他一定會用健碩的軀體為你擋下母親的拳腳。可惜幻想中的父親並沒有出現,每次遭受母親毒打時,沒有任何人出手阻止,也沒有人保護你。   

強烈的危機感衍生出對父愛的渴求,你極其渴望能再次得到父親的愛護,或許說是渴望能有一個人像父親那樣保護你。與此同時,母親的暴戾使你對女性產生本能的恐懼,讓你有種女性都喜歡使用暴力的錯覺。   

這些感覺與念頭伴隨你度過童年,給你的心靈留下難以癒合的創傷。因此,你年紀輕輕就輟學,並遠離母親到外省闖蕩。   

思想上的成熟,使你漸漸克服對女性的恐懼,獨在異鄉的寂寞更激發你對家庭的憧憬。你想有一個家,一個完整的家庭,或者說是你構想中的完美家庭。   

童年的經歷使你在潛意識中認為,城市是危險的,不宜長久居住。在城市裡打工只是為了賺錢,賺夠錢就該回家鄉生活。年幼的模糊記憶使你認為,家鄉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至少在那裡你不會遭受毒打。   

長期遭受母親毒打,雖然使你心靈受創,但跟其他孩子一樣,你仍對母親有那麼一絲依賴及眷戀。所以,你憧憬中將來是跟妻子回家鄉蓋一座房子,再將年邁的母親接回來,以務農養豬為生,過些平淡而安逸的日子。   

在你的憧憬中,並沒有孩子的身影,因為童年的經歷使你在潛意識中認為孩子將會是負累。你不想讓孩子成為自己的負擔,也不想孩子像你這樣經歷灰暗的童年。   

為了擁有一個家,你必須先找一個伴侶,因此你跟工友談戀愛,而且是個年紀比你大,能保護你的女工友。   

然而,現實並未如理想般美好。年長潑辣的女友,雖能保護你免受外界傷害,但你漸漸發覺她對你的傷害更大。女友的專橫勾起你對母親的恐懼,你曾試圖向對方展示威嚴,但反被對方的凶悍壓制,只好屈服於對方的淫威之下。   

短暫的屈服你尚可忍受,但長期的欺壓卻在你心中埋下一顆計時炸彈。在母親死後,你為取回自己的存款而跟女友決裂時,這顆炸彈終於爆發。長年積累的怒火沖破恐懼的枷鎖,激發你從母親身上遺傳的暴戾,不顧一切地撲向女友。   

可是,你並沒有因為怒火的爆發而奪回自己的尊嚴,甚至沒能取回屬於自己的財物。雖然你一無所有,但你已不想繼續跟女友糾纏,便帶著恥辱離開,打算回到家鄉過你憧憬中的生活。   

然而現實往往是殘酷的,沒有錢你不可能實現夢想。而且你在家鄉也沒幾個朋友,與身處他鄉無異。因此,你再次出城務工,來到人民醫院當保安。   

鑑於之前的經歷,你對女性非常失望,因此你在醫院工作期間,跟女性並沒有過多的接觸,也沒有交女朋友……     

“拘捕我的理由,就是這些無聊的廢話?”趙凱惱羞成怒地大吼,“我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我過去的事,但這些事跟徐醫生的死又有什麼關係?你憑什麼認定我是殺害徐醫生的兇手?”     

“我還沒把話說完呢,現在我們再來聊聊徐浚怎樣?”溪望從容地侃聊對徐浚的人格分析。

父母離婚後,徐浚就跟隨父親生活,因而被父親灌輸大量針對女性的負面信息。在他心目中,所有女性都是骯髒、無恥、水性楊花及貪榮慕利。這些錯誤觀念伴隨著他的成長,使人覺得他為人高傲。其實他的高傲只針對女性,因為他不屑於與任何女性交往。   

在缺乏母愛的成長歷程中,父親的形象被無限放大,在他心目中父親比任何人都更強壯,更有能耐。因此他自小便以父親為榜樣,並立志成為一名醫生。   

可惜他的運氣不太好,臨近實習之際,父親突然被調派到外省工作。父親不想他跟自己一起到異鄉漂泊,就動用人脈關係,將他安排到人民醫院實習,並讓他順利得到留任。   

因為父親的關係,他在醫院裡得到領導特別關照,而且他對身邊的女性又異常高傲,自然會給人一種錯覺,認為他不可一世,不容易相處。大家都本能地跟他保持距離,他不由亦抗拒跟別人接觸。如此惡性循環,漸漸地大家都覺得他為人高傲、孤僻、瞧不起人。   

這種狀況在發生四年前那宗醫療事故後,變得更為突出。   

四年前,徐浚為使倩琪受處罰,刻意延誤患者的病情,最終導致患者失救死亡。他的行為不但使自己跟護士之間的關係更加緊張,還引起死者家屬強烈不滿,前來醫院討還公道。   

在與患者家屬糾纏的過程中,他被一名家屬傷及下體。雖然經過治療後已無大礙,但卻給他留下心理陰影,從此患上性功能障礙,一直未能治癒。   

這件事加重了他對女性的憎恨,片面地認為所有女性都是野蠻及愚昧的,導致他對女性更為抗拒……     

趙凱不耐煩地打斷對方,理直氣壯地叫道:“你的分析很仔細,但我不明白這些事情跟徐醫生的死有什麼關係,更不明白你憑什麼懷疑我是兇手?”     

“當然有關係,要不然我也不會唇焦舌敝地跟你這說麼多話。”溪望不緊不慢地回答。   

“等等,我似乎想到些什麼。”映柳揚手打斷兩人的對話,對溪望說,“你剛才說小趙因為童年的經歷,所以對女性產生恐懼。現在又說徐浚因為父親的誤導,自小就對女性反感。根據屍檢報告,徐浚死前曾進行性行為,難道他們倆……”     

“你終於開竅了。”溪望欣慰笑道,“他們是同性戀。”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4:35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十六章愛恨交纏(上)

“我沒說錯吧?”溪望向趙凱展露自信的笑容。   

趙凱愣了一下,沉著臉不發一言。   

“讓我把你的故事說完吧!”溪望繼續講述自己的推理。

初到醫院工作時,因為人地生疏,每次值夜班你都會感到特別寂寞。為打發時間,你想找個人閒聊,在醫院1樓有這個閒情逸致的,大概就只有眾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徐浚。   

與隔壁人山人海的兒科急診室相比,徐浚當值的內科急診室要冷清得多,經常整夜也沒一個患者前來求診。而且當時他正為導致患者失救而受領導責備,以及下體受傷一事感到憤慨,急需一個傾訴對象。   

你們就在這樣情況下成為朋友。   

剛開始時,你們並沒有刻意迴避,但你們通常只在夜間才有機會見面,所以同僚們都沒怎麼注意。不過,隨著你們的關係逐漸轉變,事情的性質就變得不一樣。   

童年的不愉快經歷,以及不歡而散的初戀給你帶來的巨大挫敗感,使你對女性完全失去信心。但你仍沒有放棄對將來的憧憬,依然想有一個完美的家庭,只是家庭的構成跟之前有點不一樣,你所需要的僅是一個能陪伴你過平淡日子的伴侶。   

而對女性極其厭惡,且患有性功能障礙的徐浚,亦在跟你交流的過程中,漸漸發現自己的性取向發生轉變。你們在不知不覺間喜歡上對方,並藉助藥物的幫助發生了性關係。   

同性戀雖然不會給別人帶來實質的影響,但也不是誰都能接受的事情。為避免被大家視為怪物,在別人面前你們會裝作並不熟絡,甚至連平時碰見也不打招呼。   

大家都以為這是因為徐浚過於高傲,不屑於跟身為保安的你有任何接觸,所以從不跟你打招呼,但實際上他並不是這種人。而且作為一名成年人,不管有多高傲,也不至於連這點基本禮貌也沒有。    他的高傲只是為了掩飾你們之間,不為外人接受的同性戀關係。   

你們利用值夜班之便,經常到無人的樓層交歡。你之所以甘願當一名毫無前途可言的保安,一方面是為了能跟對方一直保持著這種關係;另一方面是因為可以通過監控系統,隨時看見自己喜歡的人在做什麼。   

你經常在下班後仍返回監控室,不是因為你有偷窺的癖好,而是因為你掛念徐浚,想知道他的情況,但又不方便直接去找他。   

可惜的是,你雖然十分享受跟徐浚的**,但他卻不是這麼想。父親的成就給他帶來一定壓力。雖然在事業上,他難以達到父親的高度,但至少不能在道德上有如此巨大的落差。他非常害怕被人發現自己是同性戀,怕自己會令父親顏面無存。   

因此,他萌生結束這段關係的念頭。   

父親打算安排他到自己任職的醫院工作,給他製造了一個良好的機會。他以此為由向你提出分手,從而令你對未來的憧憬再次粉碎。   

雖然你一再懇求對方留下,無奈對方去意已決,任你如何糾纏仍未能改變他的決定。你因而感到憤怒,覺得自己遭到背叛,從而萌生殺意。   

前天晚上十時許,你們再次在電話中就為分手而吵架。見徐浚主意已決,毫無商量的餘地,你便約他到人影全無的13樓,哀求對方跟你作分手前最後一次纏綿。   

表面上你已接受徐浚的決定,哀求對方再次纏綿,只為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但實際上你另有計劃,打算利用這個機會將他殺死。   

徐浚自下體受傷後,就患有性功能障礙,因此每次性交,你都會為他準備輔助藥物。為置對方於死地,你在藥物的含量上動了手腳。同一種藥物往往有好幾種規格,不同規格的有效成份含量各不相同,差距可達數十倍之高。   

前晚你準備的藥物,在份量上雖然跟平時沒兩樣,但實際劑量卻是平時的數十倍。作為一名醫生,徐浚本應能輕易識破你的伎倆,但出於對你的信任,他並沒有多加留意就將藥片送進嘴裡。   

纏綿過後,徐浚因藥物作用強烈導致心肌梗塞。其實這個時候他仍有一線生機,立刻送他去搶救肯定能活過來。可是,你卻選擇袖手旁觀,眼睜睜看著他在痛苦中死去。   

隨後,你乘坐電梯來到1樓,並讓空載的電梯返回13樓。估計電梯升到12層與13層之間時,你便將電梯的電源關閉。   

接著,你走樓梯返回13樓,利用三角鑰匙手動打開電梯門外,將徐浚的屍體搬到電梯上方,並把電梯的維修蓋揭開。偽造出死者從電梯內部爬到上方的假象後,你便從容地將電梯外門關上,返回保安室等待別人使用電梯,以配合你的計劃。   

等待的時間似乎比你想像中要長,畢竟對剛背上一條人命的人來說,每分每秒都是漫長的煎熬。但不管有多漫長,時間總在流逝,你期待中的電話最終還是打來了。   

接到住院部打來電話後,你便按照計劃將電梯的電源開啟。其後事情亦一如你所料,住院部再次來電,要求你查看“無緣無故”打開的維修蓋。你藉此繼續你的計劃,以第一目擊者的身份報警,希望能擾亂警方的視線,達到置身事外的目的。   

你本想利用四年前張伯那宗意外,使徐浚的死蒙上一層詭秘的色彩。警方為免引起群眾不必要的恐慌,必定會從速處理此案,甚至會隨便找個藉口結案。倘若如此,你便可逍遙法外。   

你的計劃本來很完美,可惜百密一疏,犯下兩個嚴重錯誤:   

第一、你在兇案現場的佈置上過猶不及。   

你營造徐浚自行爬到電梯上方的假象,希望將警方的調查方向引導到張伯那宗意外當中,從而令人聯想到鬼魅作祟。你這想法本來不錯,但在具體操作過程中卻做得太過火。   

你沒將徐浚的指紋印在維修蓋上,也沒在電梯內部留下他攀爬的痕跡。這些小把戲雖然使這宗案子變得更神秘,但只要仔細一想,很容易就能發現當中秘密;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4:41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十六章愛恨交纏(下)

第二、你為掩飾自己的罪行一再撒謊。   

你為掩飾真相,故意將電梯內部的攝像頭關閉,還向我們撒謊說自己早以對這些錄像生厭。但實際上你可是百看不厭,當然這只限於與徐浚有關的錄像。   

除此之外,為了擾亂我們的調查方向,你將犯罪嫌疑轉嫁的較早前把電梯關閉的李梅身上。你說兩次檢查電梯電源時,都聞到同一種香味。前一次你的確聞到了,但第二次呢?很不巧,留下香味的李梅,在這個時候有不在場證明……     

“好了,現在時間也差不多,我們該去警局了。”溪望看看手錶,給映柳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正式將趙凱拘捕。   

沉默多時的趙凱突然開口:“你真的很厲害,事情的經過基本上就跟你說的一樣。不過有一件事,你大概沒想到。”     

溪望略顯錯愕,虛心求教道:“願聞其詳。”     

“四年前被小徐治死的病人……就是我母親。”趙凱於兩人驚詫的目光中,講述自己經歷。

我之所以再次出城務工,除了想多賺點錢回老家蓋房子外,更主要的目的是給媽報仇。   

姨媽跟我說,媽的病其實並不嚴重,用不著多長時間就能出院。而且老闆給她買了社保,需要自掏腰包的費用不多,因此就沒向我要錢,也沒打算叫我過來。   

因為女友的刻意阻撓,姨媽打了好幾次電話也沒能聯繫上我,也只好作罷。打算等媽出院後才告訴我,免得我擔心。   

可是,媽卻沒能等到出院那一天。   

媽出事後,姨媽跟其他老鄉到醫院鬧過好幾回,還把媽的主治醫生治打傷。醫院以此為理拒絕賠償,還說要到法院告姨媽傷人。姨媽被對方一嚇,就不敢繼續去鬧事,賠償也就泡湯了。   

我因​為跟女友打架受傷入院,沒能及時趕來幫忙,只能從姨媽口中知道事情經過。醫院的做法令我十分氣憤,很想給媽討回公道。但在此之前,我必須先查清真相,因為醫院拒絕提供媽的住院病歷,我們沒能弄清楚到底是誰該為媽的死負責。   

為了弄清真相,我混進醫院當保安,希望從醫護人員口中了解事情的經過。最初,我懷疑把媽害死的人是劉護士,就想盡辦法跟她套近乎。打算等混熟後,找機會把她弄死。但我跟她熟絡後,卻發現事情跟我想像中有些許出入。   

劉護士為人和善,對誰都沒架子,而且還挺關心患者的情況,跟我之前認識的女生很不一樣,我怎樣也不相信她是害死媽的人。她這人毫無心機,我旁敲側擊地從她口中知道媽出事當晚的情況,並從其他人口中得到驗證,最終確認害死媽的人是小徐。   

雖然將事情的真相弄清楚,但我非但沒感到高興,反而極為苦惱,因為這時候我已經跟小徐在一起了。   

我那一刻的心情,你們恐怕永遠都不能理解。小徐是我所遇到的人當中,唯一能夠保護我,給予我安全感的人。我愛他,在我對未來的憧憬當中,全是他的身影。我甚至不敢想像沒他的將來,會是一個如何可怕的世界。   

可是,他竟然是害死媽的兇手。我這次出城的目的就是為了給媽報仇,為死得不明不白的媽討回公道。   

究竟該不該殺他?   

這個問題讓我猶豫了很久,最終我還是選擇原諒他,因為我確實不能失去他……     

趙凱淚眼盈盈,像個小姑娘似的雙手摀臉哭喊:“他為什麼要走,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要逼我殺他,為什麼?”     

“你又為什麼一定要殺他呢?”溪望搖頭嘆息,“哪怕他罪該萬死,你為他搭上自己的一生,值得嗎?”     

趙凱將雙手放下,呆望溪望片刻,搖頭道:“值不值得也沒關係了,現在已經不能回頭。”     

“雖然跟我料想中有些許出入,但並不影響結果。”溪望看了看手錶,再次向映柳使眼色。   

映柳會意地站起來,並取出手銬。當她走到趙凱身前,對方突然抓起床頭櫃上的電風扇扔過來。她立刻側身避免,電風扇從她胸前掠過,並沒有砸到她身上。但對方的目標並不是她,而是她身後的溪望。   

因為視線受映柳阻擋,溪望看見電風扇時已經砸到身前,根本來不及閃避,本能地以雙手格擋。趙凱這一扔可是使盡全身力氣,電風扇砸上手臂立刻散架,碎成好幾塊掉落地上。   

雖然受如此重擊,但溪望仍面不改容。   

然而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趙凱的真正目的不在於襲擊溪望。當溪望想上前將他制伏時,映柳的慘叫聲已傳入耳際。   

原來扔電風扇只為分散兩人的注意力,在那電光石火的瞬間,趙凱迅速從枕頭底下取出電擊器,並戳向映柳的脖子。溪望準備衝上前時,映柳已被電得渾身顫抖,嬌軀徐徐倒下。   

溪望趕緊將快要倒下的映柳摟住,趙凱趁機將笨重的衣櫃推倒,並奪門而逃。橫臥於雙層床下層的衣櫃堵塞了去路,將狹小的房間分成前後兩個部分,增加了追捕的困難。   

溪望向門口瞥了一眼,眉頭略皺,又輕拍映柳臉頰,問道:“感覺怎麼樣?能動嗎?”     

“我,我,我……你,你,你……”映柳身體的顫抖已經減弱,雖說不出話,但神誌尚且清醒。   

“你想說「我沒事,你快去追嫌犯」是吧?”溪望看了看手錶,距離十二時只剩十餘分鐘。   

映柳吃力地點了下頭。   

“那你先躺一會,待會我再回來找你。”溪望把倒臥的衣櫃扶起來,將映柳抱到床上,讓其舒適地躺下,並給她蓋上薄被子,“我會把門鎖上,免得你被那個不長眼的怪叔叔調戲,雖然你這模樣也沒什麼吸引力。”     

映柳吃力地伸出左手,向對方豎起中指。   

溪望一笑置之,轉身走出門外,並將房門鎖上。   

他一口氣跑到宿舍天台,站在門前張開雙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朗聲道:“別躲了,這天台就一個出入口,除非你直接跳下去,不然休想從我指間溜走。不過我得提醒你,這棟樓有六層高哦!跳下去就算不死,至少也得半身不遂。”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將右手藏於背後的趙凱,從不銹鋼水箱後面走出來。   

“你跟徐浚發生關係之後,性格出現了細微的變化,有女性化的傾向,這從你將腿毛刮光就可以察覺端倪。”溪望將肩包放在地上,並不斷活動手腳, “女性化傾向令你有害羞的表現,就像一般女性那樣,你羞於在外人面前展露身體。剛才你其實不想讓我們進入房間,不想讓我們看到你只穿著內衣褲的模樣。但為避免引起我們的懷疑,你才迫於無奈給我們開門。在交流的過程中,你不經意地用被子蓋住雙腿,就足以證明我的推斷沒錯。”     

趙凱冷笑道:“或許你說的沒錯,但跟我跑上天台似乎沒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了。”溪望鬆了鬆胳膊,並握拳使手指關節發出響聲,“你羞於在外人面前展露身體,當然不會穿著內衣褲跑到大街上,甚至不會離開宿舍樓。所以,你要躲避我的追捕,就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躲進其他人的房間;要麼躲到天台。前者會引起別人懷疑,而且時間上亦不允許,所以你只能跑到這裡躲著。”     

“你的確很聰明。”趙凱舔了下嘴唇,“如果你不警察,或許我們能成為朋友。”     

“如果你是我的朋友,我可以教你一千種可替令堂報仇,又不用坐牢的方法。”溪望做了個拉筋的動作,隨即跳起對空擊拳踢腿, “好了,我已經做完熱身運動,現在你有兩個選擇,要麼丟掉你藏在背後的電擊器,乖乖地跟我到警局;要麼被我揍一頓,然後由擔架抬走。”     

“你雖然比我聰明,但不見得一定能贏我。”趙凱伸出右手,向對方展示正發出電弧火焰的電擊器,“從我打算給媽報仇那天開始,我就知道終有一天會遇到現在這種情況,所以我每天都堅持鍛煉……”     

“哇喳。”溪望大喝一聲向前突躍,起腳踢落對方手中的電擊器。再轉身接一腳神龍擺尾,往對方肚子狠狠地踹過去。   

趙凱被踹得踉蹌倒地,剛摀住肚子爬起來,溪望已衝到他身前,抬起前臂往他頭頂使勁地砸下來。“鏘。”一聲悶響,他立刻感到眼冒金星,於昏迷前夢囈般說道:“你藏了什麼在……”     

“這個嘛……”溪望輕晃手臂,一柄利刃立刻從袖口彈出。他看著利刃盈盈笑道:“對你來說是根鋼條。”     

收回利刃後,他又查看手錶:“剛剛好,十二點正,來得及跟榴蓮吃夜宵。”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4:48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尾聲一

穿著整齊警服的映柳,將徐浚一案的報告交給廳長,嚴肅而拘謹地向對方行禮,並彙報調查情況:“報告廳長,相前輩已按照廳長的指示,在一日限期內將人民醫院的命案偵破。疑犯趙凱已對誘導徐浚服食過量藥物,致使其死亡的事實供認不諱,現交由刑偵局依法處理。”     

“做得不錯。”廳長翻開報告,隨意地看了幾眼便放置一旁,“這宗案子對小相來說只是小菜一碟,破案是理所當然的。只是他能在如此倉促的時間內破案,倒讓我有點意外。本想給他出道難題,挫挫他的銳氣,沒想到反而長他的氣焰。失策,失策……”他搖頭苦笑。   

“相前輩的確很優秀,只辦事有點不按規則。”映柳欲言又止。   

“按章辦事的人局裡有很多,但他們的辦事能力都不及小相。”廳長瞥了對方一眼又道,“還有事要說?”     

映柳面露難色,遲疑片刻終開口交代:“相前輩雖然答應接管詭案組,但卻不肯簽合同呢。他說廳長一句話比十份合同更管用。”     

廳長仰頭大笑:“哈哈哈……這小子表面上奉承我,其實是想說,我要是翻臉不認人,簽多少份合同也沒用。”他突然收起笑容,嚴肅道,“你去跟他說,我不是出爾反爾的卑鄙小人,我的承諾不用白紙黑字記錄下來也能兌現。不簽合同也沒所謂,只是領取酬金時,你得替他多辦些手續。雖然沒經過正式調任,但你現在已經是詭案組的成員,要盡量配合他辦案。”     

“我會努力做好廳長交代的工作,絕對不會讓廳長失望。”映柳恭敬地向對方行禮。   

“盡心竭力地工作是好事,但也需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廳長往自己的脖子指了一指,“身體沒什麼大礙吧,需要休息幾天嗎?”     

“已經到醫院檢查過,沒任何問題,不需要休息。”映柳摸了摸脖子上,因電擊而留下兩道疤痕,不無擔憂地喃喃自語,“至於這疤痕,在塗了相前輩托朋友買來的藥膏後,已經沒之前那麼顯眼了,再塗一段時間應該會完全消失吧!”     

“既然沒事就趕緊工作,等你們調查的案子可多著。”廳長的手落在堆積如山的文件上,思量片刻便將其中一份抽出拋給對方,“先處理執信公園的案子吧,已經拖好幾天,死者家屬要是向媒體報料就麻煩了。”     

“是那宗家屬聲稱死者遭神靈殺害的案子嗎?”映柳一臉煞白。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尾聲二

“徐醫生,你在家嗎?”     

溪望於徐濤家門前趴下,透過門下縫隙發現房內的燈亮著,而且還有聲音傳出。然而他已經敲門近五分鐘,門後仍沒任何回應。   

“我會賠你門鎖的錢。”他自言自語地說,從肩包取出一把經過改裝,呈T字型的一字螺絲刀,強行插入大門的匙孔並用力扭動,以暴力方式破壞門鎖將門打開。   

“有人嗎?徐醫生,你在家嗎?”     

他走進光亮的客廳,雖然沒發現徐濤的身影,但看見電視機開著,正在播放新聞聯播。他打算到主臥室查看時,發現走廊濕了一大片,仔細一看得知水是從浴室裡湧出來,便立刻沖向浴室。   

打開浴室門的那一刻,他呆住了。   

知道父親死亡真相的徐濤就在眼前,但對方卻不能將保守多年的秘密告訴他,因為在他眼前的只是一具泡在水裡的皮囊。   

全身赤裸的徐濤躺於陶製浴缸之內,從閉合的雙目中流出的血液,將他的臉頰染成鮮紅。自來水源源不斷地從水龍頭流出,淹沒他的身體,從浴缸邊緣滿出,落到地磚上游走。殷紅的血液從容而優雅地從他的脖子流出,於混濁的浴缸中勾畫出絕美的線條後,便與自來水混為一體。   

切斷頸動脈的細長傷口,以及緩慢的流血速度,足以說明徐濤已死於失血過多。但是溪望仍撲過去,指壓對方脖子另一側的頸動脈,奢望對方仍尚存一口氣。可惜結果卻令人無比失望,對方已經連體溫也沒有。他將對方一雙凹陷的眼皮翻開,發現兩顆眼球皆不見蹤影,只剩下兩個可怕的血洞,死者的雙眼應該已被兇手挖走。   

“小喇叭,就不能晚一點再死!”溪望憤怒地往浴缸踹了一腳,“早知道別跟柳姐回警局辦那些繁瑣手續。”     

(“小喇叭”在粵語中是“小你阿媽”的雅化,跟國語的“草尼馬”有異曲同工之妙。)   

溪望從肩包取出一雙纖巧的橡膠手套戴上,但並沒有呆在兇案現場搜尋兇手留下的蛛絲馬跡,而是走向主臥室。相比於徐濤的枉死,他更想知道父親死亡的真相。因此,他急不及待地走到主臥室,希望能找到與父親死亡相關的線索。   

然而,他剛將房門打開,又再呆住了。主臥室明顯已被人翻箱倒櫃,在這零亂不堪的房間裡,大概不會找到他想到的東西。   

就在他為此而氣結時,手機突然響起,接通後聽筒傳來李梅輕佻的聲音:“帥哥,要坐順風車嗎?”他皺了下眉頭,立刻移步窗前,望向樓下的街道。   

一輛顯眼的紅色雙門奧迪停在路旁,李梅從車廂內走出來,抬頭望向溪望,並給他一個飛吻,嬌媚笑道:“還沒找到你想要的東西吧,我可以等你喲!”     

“徐濤是你殺的?”溪望氣得咬牙切齒。   

李梅嘲諷道:“帥哥,作為一名資深律師,我得負責任地告訴你,誹謗是犯法的哦!”     

“我也負責任地告訴你,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將我惹怒的人。”     

“恐嚇也是犯法哦!不過見你是帥哥,這次我就當作沒聽見吧,拜拜!”李梅再次給他一個飛吻,並向他揮手道別,隨即鑽進轎車揚長而去。   

“總有一天,我會把你跟你背後的老闆一窩踹。”溪望狠狠地往牆壁上打了一拳。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一 電梯餓鬼 靈異檔案飢餓的老保安

根據國際慣例,先感謝提供靈異素材的網友趙凱,老求為你在本小說中躺著中槍表示惋惜,並在此向讀者澄清:現實中的趙凱同學性取向正常。   

據小趙說,一名任職於某寧靜小區的張姓老保安,獨自巡邏時發現其中一棟住宅樓的電梯壞了。因為他平時也身兼電梯維修工作,所以就通過樓梯走到電梯上方,將外梯門打開,準備走到電梯上方進行檢修。   

不巧的是,走廊的電燈也壞了,所以張伯並沒能看清楚梯門內的情況,從而錯誤估計走廊與電梯頂蓋的落差,一腳踏空就栽了進去。雖然落差並不高,但栽到凹凸不平的電梯頂蓋上,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情。這一栽不但使他頭破血流,更讓他昏迷不醒。   

其後,更不巧的事情發生了。

電梯突然恢復運作。   

電梯恢復正常是好事,但問題是張伯仍在躺在電梯頂蓋上,而被他打開的外梯門卻自動闔上。也就是說,沒人知道他被困在裡面。   

他醒來後發現自己無法動彈,也不能開口說話,大概是摔下來時碰壞了腦袋,腦出血並且壓住中樞神經……好吧,我承認這些都是小趙自己猜的,因為大家發現張伯時,他已經死了,而且死了好幾天。   

但是,在張伯失蹤的一個星期裡,住宅樓的住戶於夜間乘坐該電梯時,經常聽見奇怪的咕咕聲。在發現屍體的前一晚,甚至有一名年輕的女住戶,聽到電梯頂部傳出微弱的求助聲:“水,水,給我水……”     

(這段情節,在小說中改成“我餓,我要吃”。這只是為了營造驚悚效果,實際上當人處於極是飢渴的情況下,先想到的應該是喝水。)   

如果開始那幾天,是因為飢餓而使張伯的肚子咕咕作響,那麼之後那幾天呢?人在不吃不喝的情況下,通常只能支持三天三夜,要是受傷流血就更糟糕。而且經法醫檢驗,張伯被發現時死亡時間超過72小時,在這72小時裡,住戶聽見的咕咕聲及求助聲又是怎麼來的?   

答案恐怕只有張伯才知道。   

如果您乘坐電梯時,突然聽見奇怪的咕咕聲,那很可能是“張伯”餓了。   

[卷一完]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5:04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外傳 貓食

友研於醫院病房內默默垂淚。  

她始終想不明白,自己視如子女般愛護的寵物貓咪呀,為何會突然襲擊自己。咪呀平日極其溫馴,跟她一起生活了三年,從沒做出任何攻擊性的舉動。可是,自她從韓國旅行回來後,咪呀便變得非常古怪。  

她覺得這件事有很多疑點,為此她把事情的經過,告訴向前來探望的學長溪望,希望對方能為她解開心中的疑團——   

昨晚,我下飛機後做的第一件事,並非給男友振生打電話,而是致電閨密秀珍,詢問咪呀的情況。  
“我的大小姐,現在幾點了?待會我還得上夜班呢,你就不能讓我多睡一會!”秀珍不耐煩地抱怨一通後,告訴我咪呀一切安好,叫我不用擔心,明天再接它回家也不要緊。  

儘管坐了近四小時飛機,使我感到疲憊不堪,但為了盡快將咪呀摟入懷中,我還是立刻打的去秀珍家。  

這次到韓國旅遊,本是我夢寐已久的浪漫之旅,可是好不容易才申請到假期,振生卻突然接到一個非常重要的項目,不能兌現諾言跟我一起去旅行。為此,我已一個星期沒理睬他。  

雖然他每天都打長途電話向我道歉,但我還是覺得不解氣,打算再給他一點懲罰。至少要送我999朵玫瑰,再親手為我做一頓豐盛的法國大餐,當然還要有一支年份好的波爾多紅酒。  

對振生的愛恨只是一閃而過,下一刻擠滿我腦海的,是對咪呀的牽掛。所以,我不停地催促出租車司機,儘管對方已經踩盡油門。  

像討債般把門敲開後,我就立刻衝進房子,將躺在籃子裡睡覺的咪呀擁入懷中,狠狠地親了一口。
它大概被我嚇了一跳,從我懷中掙脫開來,驚惶地躲到秀珍身後。  

這時我才注意到被晾在一邊的秀珍,她嘟著嘴說:“你也太過分了吧,進門後就只管你的咪呀,連招呼也不跟我打一個,完全把我當成佈景板。”   

我意識到自己失態,趕緊向她賠笑臉,並跑到門外打開行李箱,取出一套從韓國買回來的軟陶人偶,恭敬地遞給她:“別生氣嘛,這是我專誠為你挑選的禮物。我的好姐妹,我只是太想咪呀而已,你就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好嗎?”   

秀珍接過人偶,仔細地看了幾眼,似乎非常喜歡,喜笑顏開地說:“跟你開玩笑啦,我怎麼會跟你生氣呢!”   

秀珍馬上就要到醫院上班,所以我就不打擾她,準備帶咪呀離開。  

我走到門口回頭向她道別時,瞥見茶几的煙灰缸裡有個煙頭。她沒有抽煙的習慣,煙肯定不是她抽的,所以便笑著問她是不是新交了男朋友?  

她輕打我了一下,笑罵道:“我那來男朋友,這煙頭是振生來看咪呀時留下的,他還問我該怎麼把你哄回來呢!”   

“我才沒這麼容易原諒他!”跟她打鬧一番後,我便帶著咪呀回家。  

回家後,我想起秀珍剛才一直在睡覺,應該還沒餵咪呀吃晚飯,於是便給它準備好貓糧,然後才去洗澡。因為覺得很疲累,所以我特意泡了個熱水澡。  

梳洗乾淨後,我發現咪呀竟然一點貓糧也沒吃。平時它最喜歡吃這種貓糧,每次用不著十分鐘就能吃個乾淨,我洗澡至少花了半個小時,它還是沒吃一口。  

我抱起它親了一口,問它是不是已經吃飽了?  

它雖然不會回答我,但衝我親暱地叫了一聲。它一張口,我就聞一股非常難聞的惡臭。其它剛才在秀珍家,我也聞到它身上有一股怪味,但沒現在這麼明顯。  

我想它該不會是吃了些變壞的東西吧!  

我慌忙打電話給秀珍,她說這些天都是給咪呀吃貓糧,沒給牠吃過別的東西。而她因為這陣子要上夜班的緣故,每晚都是上班前餵牠吃晚餐,現在它應該肚子餓才對。  

我們都沒想到是哪裡出了問題,不過秀珍就在醫院,便說幫我去問值班的醫生。過了一會兒,她給我回電話說,可能是她給咪呀吃的貓糧不適合它的腸胃,叫我給它餵一些洗米水,說能清理腸胃。  
我給咪呀餵過洗米水後,它嘴巴就沒剛才那麼臭,但還是不肯吃貓糧。我又再給秀珍打電話,她沒好氣的說:“我的大小姐,我可沒虐待你的寶貝啊!看你現在緊張成什麼樣子,別說咪呀,就算振生看見你這樣子,也肯定吃不下飯。”   

“我那有緊張……”雖然嘴巴上不肯承認,但經她這麼一說,我也覺得自己似乎太過緊張。或許,咪呀不過是一時胃口不好,又或者我剛才抱它時,把它嚇壞了。  

“你才剛下飛機,就別管那麼多了,先休息一下,睡個好覺。說不定明天一早,咪呀就會把你家裡的貓糧全部吃掉。”   

她​​說得也對,我的確需要休息,可我心裡老是想著咪呀,怎麼能睡得了呢?  

對於我這個問題,她提供了一個非常專業的建議:“服四片安定,保證你能一覺睡到天亮。”   

她​​之前幫我整理藥箱時,買了些藥物,當中有一小瓶安定。我按照她說的份量,吃了四片安定,在床上躺了一會後就睡著了。  

我睡得迷迷糊糊時,好像看見一個穿著韓國傳統服裝,身形肥大的男人,提著一把大砍刀走到床前,並用他那肥厚的手指往我身上按。他從我的肚子,一下一下地往上按,直按到脖子才停下來。我很害怕,很想大叫救命,但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我的身體完全動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提起大砍刀,往我的臉頰砍下來。我感到臉頰傳來一陣劇烈的痛楚,可是身體還是動不了。隨著痛楚越來越劇烈,我終於忍受不了,放聲大叫……   

友研所說的韓國男人並不存在,她看見的可怕情景,不過是一場惡夢,但臉部的劇痛卻是真實的。然而,給予她傷害的並非夢中的大砍刀,而咪呀鋒利的牙齒。  

她於睡夢中受到咪呀襲擊,左邊臉頰被咬掉一大塊,造成一個可怕的傷口,連牙齒也露了出來。這種大面積的臉部創傷,就算是世界一流的整形師也為之皺眉。根據醫生的診斷,她需要動多少次手術,才能勉強將臉頰上的傷口縫合。倘若要恢復昔日的美貌,恐怕只能向上帝求助。  

毀容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但在承受打擊的同時,友研希望能得個明白,為何向來溫馴的咪呀會突然襲擊自己。  

溪望在聽完她的敘述後,問了一個讓她忍不住再度落淚的問題:“你男朋友有來探望你嗎?”   

“來過,但只看了一眼就走了。”友研語帶哽咽,良久後又補充一句:“他連一句話也沒跟我說……”   
“你覺得自己被出賣了?”溪望溫柔地握著她手,以安慰她的悲傷的情緒。  

“我不怪振生。”友研抹去雙眼的淚水,強作堅強道:“我現在弄成這樣子,就算他不介意,他的家人也不會接受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 ”溪望安慰她一番後,告訴她五個關於此事的要點:  

一、秀珍是護士且近期值夜班;  

二、秀珍家中的煙頭;  

三、咪呀不吃貓糧且口帶惡臭;  

四、洗米水;  

五、安眠藥。  

“你能通過這五個要點,弄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嗎?”溪望向友研投以鼓勵的目光,希望對方能自行將真相推理出來,而不需要自己將這個殘酷的事實告訴她。  

可惜友研思索良久,仍無法將上述五個要點聯繫起來,只是不解地搖頭。  

“那讓我告訴你真相吧!”溪望無奈嘆息,隨即道出他對此事的推理——   

秀珍家中的煙頭,除了證明振生曾經來過之外,還證明他剛剛離開。身為護士的秀珍非常注重清潔,客人離開後便會立刻清理煙灰缸。這次沒有清理,是因為來不及,振生可能剛離開,甚至藏身於房子內。  

振生寧願到秀珍家,也不到機場給你接機,說明他跟秀珍有染。他之所以不跟你去韓國旅行,並非因為工作,而是為了跟秀珍幽會。  

秀珍利用值夜班之便,每晚將咪呀帶到醫院的太平間,誘導牠吃將要送去火化的屍體,而且還教導牠吃肉質鮮嫩富有彈性的臉頰。  

呀咪口中的惡臭,就是因進食腐肉而得來。洗米水能有效地清除屍臭,因此給咪呀餵食洗米水後,口中的臭味明顯減輕。  

秀珍為你整理藥箱是有預謀的,她建議你服食安眠藥的份量,是正常範圍的最大量。一個沒長期服食安眠藥習慣的人,只要服食一兩片安定就能睡到天亮,服食過多會睡得很沉,降低對外界刺激的反應度。  

咪呀嚐過屍體臉頰的美味後,自然對一般貓糧不感興趣,因此不肯進食貓糧。當它最為飢餓時,因安眠藥的作用而沉睡的你,在它眼中跟太平間的屍體無異。也就是說,它把你當成食物。  

就像過去一星期裡,秀珍每晚教導它那樣。它爬到你身上,靠近你的臉頰,挑選肉質最鮮嫩、最富有彈性的位置,狠狠地咬下去。而你因為受安眠藥的影響,雖然身體受到傷害,但仍無法立刻醒過來。等你從睡夢中驚醒時,已經為時已晚。  

這一切都在秀珍計算之內,目的是迫使振生離開你……   

聽完如此可怕的推理後,友研於驚懼中微微顫抖。溪望想讓她獨處一會,以便理清思緒,便走出病房,並撥電話給一名當刑警的朋友。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5:10 PM

本帖最後由 aritha 於 2012-11-12 05:10 PM 編輯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外傳 抹煞(上)

在故事開始之前,先解釋兩點:  

1、本外傳中的“明航”跟卷一裡的“李明航”毫無關係,只是老求一時老人癡呆把名字弄相同了。  
2、本故事的發​​生時間是第一季與第二季之間,就是溪望回來之後,第二季故事開始之前。  

以下為故事正文:  

一  

你還記得嗎?  

殘存的日記:2月7日,晴。那個人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從今天起把所有開心不開心的事都記下來吧!  

明航逐字咀嚼手中那本被燒掉了一半的日記,一幕幕往事充斥腦海——坐在公園長椅上互訴心聲的午後、電影院裡一起經歷的趣事、折成紙飛機的表白信,還有河邊那情深的一吻……所有的記憶交織在一起,重疊、消散、凝聚,最後仍留在腦海中的就只有那張親切的臉龐。  

“有什麼能幫你?”   

“幫我找一個女生。”   

“可以啊,這世上沒找不到的人,除非她未曾存在過。”   

“你一定要幫我找到她,酬金不是問題。”明航遞上一個裝兩萬元的信封。  

“那就好辦。”溪望露出滿意的微笑。  

二  

殘存的日記:2月28日,陰。明天是四年一度的女性求愛日耶,要不要向那個人表白呢?  

“那女生叫什麼名字?”   

“文婧。”   

“是你女朋友?”   

“是我一生中最愛的人。”   

“她有什麼特徵?”   

“這是我們的合照。”明航遞上一張照片,“她很開朗,總是帶著親切的笑容;也很乖巧,像一隻喜歡撒嬌的小貓咪;但有時候又會很調皮。我還記得去年的2月29號,她用一封折成紙飛機的表白信向我表白,還在信中說那天是女生求愛日,如果我不答應,要送她一份賠禮。”   

溪望拿起照片看了一眼:“你好像比照片憔悴多了。”   

三  

殘存的日記:12月25日,下雪了。那個人說不要聖誕禮物,因為我就是上天給他最好的禮物。  
“你們最後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去年聖誕節。”   

“她當時有異樣表現嗎?”   

“沒有,就跟平時一樣。”   

“日記是從哪裡找到?”溪望指著對方手中那本被燒著面目全非的日記。  

“在她的房間的垃圾桶。還好她的室友及時發現,要不然就全燒掉。”   

“你指的是房間,還是日記?”   

明航沉默不語。  

四  

殘存的日記:2月19日,陰。有個又宅又勤快的室友真好,家裡總是乾乾淨淨,還不用自己洗衣服。  

“你是文婧的室友?”溪望來到文婧的住所。  

對坐的芳怡答道:“嗯,我們合租這個單位已經兩年了。”   

“日記是你發現的?”溪望向對方展示燒得焦黑的日記,“當時的情況怎麼樣?”   

芳怡點頭:“文婧那天很奇怪,其實近來她後一直都很怪,但那天又特別奇怪。她一大早就跟我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感覺就像交代後事似的,還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我真擔心她會做傻事。後來她又突然走進我房間,跟我說了聲「再見」就出門了。沒一會兒我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從她的房間傳出來,就馬上衝進去,發現垃圾桶竟然著火了。我好不容易才把火撲滅, ​​然後發現著火的是這本日記。”   

“她為什麼要把日記燒掉?”   

“不知道。”芳怡搖了搖頭,片刻又道:“或許跟她的病有關。”   

五  

殘存的日記:7月25日,艷陽高照。今天給一個大客戶開了保單,大老闆說會給我發特別獎金,實在是太好了!  

“文婧是你下屬?”溪望來到保險公司。  

“是。”馬經理皺著眉頭,“這丫頭不知道怎麼了,我自問從來沒虧待她,她卻突然說走就走。”   
“你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麼時候?”   

“三個月前,她突然向我遞辭職信,當天就走了,留下個爛攤子讓我收拾。”   

“她平時也這麼不負責嗎?”   

“不,她對工作非常認真,是我最得力的下屬,業績總是全組第一。”   

“她的佣金應該有不少吧?”   

“那當然,我們幹保險這一行,向來都是多勞多得。”   

六  

殘存的日記:9月8日,陽光明媚。剛才查了一下存款,原來我也是個小富姐哦!那個人大可不必擔心買房的事。  

“幫我查過文婧的財務狀況嗎?”溪望向當刑警的阿慕問道。  

“這姑娘可是個富婆,之前有近六十萬存款,不過三個月前一次取出了五十萬,另外一個星期前又取了兩萬。”   

“兩次都是本人取款?”   

“前一次是本人取款,因為數額較大,需要提供身份證正本,還有銀行的監控錄像可以證明。另一次是提款機取款,取款時間是晚 ​​上,是否本人就不好說。”   

“這件事或許還要你幫忙。”溪望莞爾一笑。  

七  

殘存的日記:1月3日,好像要下雨了。心裡突然覺得不踏實,那個人說得對,“人有剎時之禍福”,該給自己和身邊的人多一份保障。  

“她有為自己買保險嗎?”溪望問馬經理。  

“當然有,自己也不買,怎麼能說服客戶呢?”   

“是壽險嗎?”   “

不單只壽險,還有醫保等好幾份保險。不過說起壽險,她辭職之前突然追加了保額,還改了受益人。”   

“原受益人和新受益人分別是誰?”   

“原受益人是她的母親,後來改成她男朋友。”   

八  

殘存的日記:5月11日,天晴。已經有很久沒回家了,趁著母親節,特意買了束鮮花送給媽媽,看著她一臉驚喜的樣子,心裡挺高興的。如果她不是老為那個人嘮叨我,那就更好。  

“歐女士,你最後一次跟令嬡聯繫是什麼時候?”溪望拜訪文婧母親。  

文婧母親眼泛淚光答道:“三個月前,她突然打給我電話,叫我以後要多保重身體。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但沒想到這丫頭真的這麼傻,我只不過多說她幾句而已。”   

“你們有爭執?”   

“是吵過幾句,其實我也是為她著想。那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東西,她要是跟那男人一起,早晚會受傷害,可她卻偏偏不肯相信我的話……”倔強的母親終於灑落愛憐的淚水。  

九  

殘存的日記:10月1日,晴空萬里。難道能放幾天長假,那個人卻不能陪我,幸好還有我的好姐妹。  

“她為人怎樣?”   

“她是個整天都哈哈大笑的瘋丫頭。”芳怡眼神突變黯然,“在那之前,她的確每天都過得很開心。”   
“她不開心是因為她的病?”   

芳怡先點頭,隨即又搖頭:“是因為那個人,她患這個病也是因為那個人。”   

“為什麼?”   

“她發現那個人跟另一個女人鬼混。”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5:16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外傳 抹煞(中)

十  

殘存的日記:1月1日,天晴,但我的心卻在下雨。那個人又再失約,已經一個星期沒見過他了。我知道他很忙,但不知道他忙的原因竟然是……(後面的內容被燒掉了)  

“或許你該告訴我,你的感情生活怎麼樣,如果你還想知道文婧下落的話。 ”溪望向明航展露友善的微笑。  

明航愧疚地低下頭:“我跟文婧一起時候,的確有跟另一個女人交往。當時我還不知道自己心裡最愛的是她,甚至說過些傷害她的話,我很後悔,很想得到她的原諒。”   

“現在還跟那個女人一起?”   

“沒有!”明航激動地澄清,“我已經跟她斷絕來往,現在我心裡就只有文婧一個。”   

十一  

殘存的日記:1月20日,小雨。很不開心,從沒像現在這麼鬱結。或許我聽那個人的話,去見一下心理醫生。雖然那只是他的氣話。  

“文婧患上什麼病?”溪望向芳怡問道。  

“是抑鬱病。”   

“她主動告訴你?”   

“不是,我每天都幫她洗衣服,有一次從她衣服的口袋裡掏出醫院的收據,就問她是不是生病了?她支吾了好一會兒,才把這事告訴我。”   

十二  

殘存的日記:2月16日,晴天。游醫生挺隨和的,跟她聊天讓人覺得很放鬆,能認識她真好。  

“喲,好久不見,你不會不歡迎我吧?”溪望站在診療室門口跟游惠娜醫生打招呼。  

“的確不太歡迎,除非你是以患者的身份來找我。”惠娜冷漠回應。  

“我可不想當你的白老鼠。”溪望向對方展示文婧跟明航的合照,“照片中的女生是你的患者?”   
“作為一名專業的心理治療師,我有義務保護患者的隱私。”   

“你似乎知道些什麼。”溪望露出狡黠的笑容。  

十三  

殘存的日記:7月30日,為什麼總是下雨。上個星期開出的保單才剛開始生效,被保險人就失蹤了,馬經理覺得很可疑呢?  

“文婧失蹤後,受益人有主動聯繫你們嗎?”溪望問道。  

“沒有。”馬經理搖頭,“他沒有找我們,我們也聯繫不上他。”   

“他沒接電話?”   

“不是沒接,而是一直關機。”   

“那就奇怪了。”溪望皺眉沉思。  

十四  

殘存的日記:7月6日,天清氣朗。牛郎織女一年才會見面一次,實在太可憐了,幸好我跟那個人每天都能見面。不過,他最近好像為買房的事煩惱呢?我連銀行密碼都能告訴他,他還有什麼不能坦白跟我說呢?  

“原來她也挺富有的。”溪望出示文婧部分存取款記錄,“三個月前,她的存款有近六十萬。”   

“她跟我說過,還說如果我要買房,可以由她付首期。”   

“她對你真好,能把一切都託付給你。”   

“可惜我之前沒好好珍惜她。”明航黯然淚下。  

十五  

殘存的日記:2月23日,小雨。游醫生說,要學會忘記過去。人類大腦最奧妙的功能就是“忘記”。  
“我想你最好把知道的事情告訴我。”溪望狡黠地笑著。  

惠娜冷笑道:“你已經不是刑警,我可沒義務協助一名私家偵探去完成他的委託。”   

“是嗎?或許我有辦法讓你開口,譬如將你過去催眠阿慕,讓他喜歡你的事說出來。”   

“你……”惠娜咬牙切齒地盯著對方,“好吧,你會知道一切你想知道的事情。”   

十六  

殘存的日記:8月3日,太陽很毒呢。愛是完全的奉獻,我願意將我的所有,毫無保留地奉獻給那個人。  

“根據銀行記錄,她的帳戶在一個星期前被提取了兩萬元。”溪望出示文婧另一部分存取款記錄。  
“是我取的。”明航坦然承認。  

“你有她​​的銀行卡?”   

“她在失蹤之前,將銀行卡交給我保管。”   

“這宗委託似乎越來越有意思。”溪望狡黠地笑著。  

十七  

殘存的日記:6月2日,晴。芳怡真是宅得無藥可救了,每次叫她跟我們一起吃飯,她總是一個勁地搖頭。一會說自己好幾天沒洗頭髮,一會又說餐館做菜下了很多味精,反正就是藉口一大堆。  
“你跟他見過面嗎?”溪望指著合照中的明航。  

芳怡答道:“只見過一次,一個星期前他來過找文婧,就那時候跟他見過一次。雖然我不喜歡他這種人,但他既然還來找文婧,說明他心裡還有文婧的位置,所以我就把日記交給他。”   

“原來是這樣。”溪望恍然大悟。  

十八  

殘存的日記:3月19日,還在下雨。雖然游醫生一再開導我,但我還是忘不了那個人。我恨他,甚至想殺死他。  

“她想忘記一切,忘記那個傷害過她的男人。”惠娜說。  

“她做到了?”溪望問。  

“雖然失敗了很多次,但最終還是成功了。不過付出了沉重代價。”   

“那只是你自己認為而已。”溪望冷眼嘲笑。  

十九  

你還記得嗎?  

殘存的日記:4月9日,蒼天在哭。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我也不想這樣,我只是一時……(後面的內容被燒掉了)  

“你可能忘記了一些事情。”溪望淡然說。  

明航激動地反駁:“不可能,一切跟文婧有關的事情,對我來說都是刻骨銘心的記憶。”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這是你說的,日記上寫著。”   

“我承認,人的記憶有時候的確不太可靠,但那隻是對於日常瑣事而言,重要的事情絕對不會輕易忘記。”   

“世事無絕對,你確定你的記憶都是真的?”   

“我能確定!”明航以堅定的語氣回答。  

溪望無奈地搖頭:“如果你非要知道,那我就告訴你文婧的下落吧!希望你知道後不會後悔。”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5:19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外傳 抹煞(下)

二十  

你還記得嗎?  

你確定沒有記錯?  

缺失的日記:4月11日,陰霾。明天是復活節,我會像游醫生說的那樣重獲新生嗎?  

“真相往往是殘酷的,你確定要知道文婧的下落?”溪望再次詢問。  

明航堅定不移地回答:“確定!”   

“其實文婧並沒有失蹤,她只是想忘記過去,過全新的生活。”溪望嘆息一聲,隨即告訴對方真相——   

文婧將自己的所有都奉獻給那個人,但對方卻跟其他女人鬼混,這令她非常傷心,甚至因此患上抑鬱症。為此,她向心理治療師游惠娜求助,希望能在對方的幫助下忘記那個人。  

可惜這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在她心中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經過多次催眠治療,她仍無法忘記那個人。因此,她只好接受惠娜的建議,嘗試實驗性的治療方案,徹底改變自己記憶。  

接受治療後,她不但完全忘記自己的過去,還擁有新的記憶、新的身份,甚至新的性別……   

溪望突然不說話,靜默地看著對方,片刻又道:“真相往往是殘酷的,你並不是真正的明航,你一直尋找文婧其實就是你自己!你通過手術改變了外貌及性別,徹底改變了屬於你的一切,這樣才能將你原來的記憶徹底抹煞!”   

“我,我是文婧?”文婧迷茫地看著自己一雙手掌,又輕輕撫摸自己的臉,茫然說:“我一直在尋找的就是自己?”   

溪望繼續說:“雖然你已經改頭換面,可惜你仍不能徹底忘記自己的過去,尚有零碎的記憶存在於潛意識當中,使你將自己幻想成文婧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並不惜一切尋找那個已經不存在的你。”   
幻想與現實重疊,謊言與事實交錯,虛假的記憶漸漸失色,真相逐一浮現。文婧終於找回屬於自己的真實記憶——如夢魘般的可怕記憶。兩行晶瑩的淚水,悄然劃過不屬於她的臉頰。  

“我想起來了……我就是文婧。”   

逝去的昨日不可篡改。  

刻骨的記憶猶可抹煞!  

“阿慕,之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溪望向等待多時的刑警朋友招手。  

後記  

缺失的日記:4月10日,陰霾。游醫生說得沒錯,或許只有這個方法才能讓我忘記他——殺死他,割下他的臉皮,跟他融為一體。還差一步,我就能徹底擺脫過去。  

“教唆殺人可不是小罪。”溪望冷眼看著惠娜。  

“誹謗也是犯法哦!”惠娜狡笑辯駁,“沒有確實的證據,我奉勸你最好別亂說話。”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壞人總會有報應。”溪望轉身走向門外,“別忘記我們的約定,你要是敢再糾纏阿慕,我可不會放過你。”   

惠娜厭惡地說:“你也不見得是好人。”   

[完]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5:25 PM

詭案組 前傳 屍召外賣(一)

故事開始前先說明一下時間問題,這個故事的發​生時間是在溪望失蹤之前,也就是在《詭案組》第一季之前發生。  

一 閉門失竊

綿綿細雨為隆冬的深夜增添幾分寒冷,隨著最後一個客人離開,潮記茶餐廳的伙計們便開始收拾椅桌、清潔地面。因為馬上就能下班,所以他們都露出歡快的笑容,甚至哼起小調。然而,在愉快的氣氛之中,卻有人愁眉不展。  

獨坐於收銀台後的老闆娘何娟,時而點算錢箱內的現金,時而一手翻查帳單,一手於計算器上飛舞,時而又疑惑地看著錢箱深處。經過良久的思量,她最終還是把眾伙計叫到身前。  

“老闆娘,怎麼了?收錯錢嗎?”老臣子劉叔問道。  

何娟以懷疑的目光在眾伙計臉上掠過,從錢箱深處取出一張紙幣,展示於眾人眼前,嚴肅地說:“是誰跟我開的玩笑,現在不馬上招認,讓我查出來就得立刻捲席走人。”這不是一張普通的紙幣,雖然外觀跟正常的五十鈔票近似,但發行銀行竟然是“冥通銀行”。也就是說,這是一張冥幣。  
楊兆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嬉皮笑臉地說:“哇塞,誰這麼有創意啊,偷錢也就算了,還換一張冥幣回去。”   

“年輕人別亂說話,誰會這麼缺德,把冥幣放到錢箱裡。”剛從廚房裡出來的洗碗工蘭嬸,不無擔憂地問道:“老闆娘,你有算過錢少了嗎?”   

“我已經算好幾遍了,不多不少剛好少了五十塊。”何娟看眼前的冥幣,眉頭皺得更緊。  

“發生什麼事?”老闆張潮跟徒弟莫榮一起從廚房裡出來。  

何娟告訴他原委後,他便怒目瞪著眾人:“是誰幹的,快站出來!”   

新入職不久的李本昂首挺胸地站出來,正當張潮想甩他一巴掌時,他便開口說道:“老闆,除了你跟老闆娘,還有誰能動錢箱裡的錢?”   

他說得也有道理,除了張潮夫婦之外,其他人的確沒多少機會接近錢箱,更別說動錢箱裡的錢。但盛怒中的張潮總要為自己找一個台階,於是便兇巴巴地指著他說:“肯定是你跟小楊送外賣時把收到的錢換成冥幣!”   

“老闆,你可別冤枉我們。我跟小李送外賣收到的錢,還不是要交到老闆娘手上。”楊兆慌忙為自己辯護。  

“會不會是惹到不乾淨的東西了?”蘭嬸這句讓所有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肯定是你這臭小子在醫院裡惹什麼髒東西!”張潮突然便指著楊兆罵道。  

“老闆,你可別血口噴人,我雖然在醫院裡當過看護,不過也是咸豐年的事情了,你別老拿這個針對我。”楊兆不甘被老闆冤枉,奮起反駁:“說不定是有人趁老闆娘上廁所時,把錢換了?”   

“不可能,我每次離開櫃檯都會把錢箱鎖上,而且鑰匙就只有我跟老闆才有。你待會最好找些柚葉來洗澡,免得把霉氣帶回餐廳。”何娟似乎跟張潮一樣,並不喜歡楊兆,兩人總是喜歡讓他難堪,雖然他已經在茶餐廳裡工作了好幾年。  

錢箱裡每一張鈔票都需要經過何娟的手,而且但凡五十、一百這樣的大鈔,她必定會用驗鈔機檢驗真偽。雖說人總會出錯,機器也會失靈,但二者一起出問題的機率可謂少之又少。如果是尋常的假幣還好說,但在她眼前的偏偏是一張冥幣。  

難道,真的惹到“髒東西”了?  

二 錦秀花園  

次日,晚飯時間,潮記茶餐廳內人頭攢動,放在收銀台上的電話響個不停。出現在電話的顯示屏上的是一個熟識的電話號碼,何娟邊給客人找回零錢,邊急忙拿起聽筒接聽。“嗯,嗯,嗯,一個餐蛋飯、一個炒牛河、兩個排骨飯,一共五十塊,馬上就送去。”放下聽筒後,她立刻在點菜單上寫上述飯菜,以及“錦秀花園17號”幾字,然後從身後的小窗遞給正在廚房忙碌的莫榮……   

又是一個寒冷的深夜,正在結帳的何娟再次眉頭緊皺,回頭通過身後的小窗衝廚房叫道:“阿潮,你出來一下。”   

正在廚房收拾的張潮,隨手拿起一塊骯髒的抹布擦抹雙手,匆忙地跑出來問道:“怎麼了,又出問題嗎?”   

何娟從錢箱裡取出一張讓人心寒的冥幣,無奈地說:“又一張……”   

“靠,全都給我死過來!”張潮憤怒地把抹布甩到地上,把正在清潔收拾的員工全都叫到收銀台前。待眾人都直到跟前時,他便放大嗓門說道:“今晚我一定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都得給我老實交代!”   

“我整天都有在廚房裡跟老闆你幹活,店面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莫榮膽怯地低下頭。  

“我也是只管洗碗收盤子,錢從來不經我手啊!”蘭嬸也連忙置身事外。  

茶餐廳裡會跟錢有接觸的,除了何娟之外,就只有劉叔、楊兆和李本。劉叔是張潮的同鄉,因為年紀已經不小了,所以張潮沒讓他去送外賣,只是在店裡招呼客人。雖然客人埋單時,錢大多是先經他手再交給何娟,但他怎麼說也是終日待在何娟的眼皮之下,想做小動作並不容易。因此,張潮馬上就把目標鎖定在他眼中最不老實的楊兆和自以為很了不起的李本身上。  

張潮站在楊李二人身前,怒目圓睜地盯著他們:“這張冥幣到底是你們那個做的好事?”   

“別把好人當賊辦,我怎麼說也是個大學生,才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也不會連冥幣也認識不出來。”李本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以不屑的眼神回敬自己的老闆。  

他的傲慢態度讓張潮很想甩他一巴掌,但最終還是忍住了,眼前最重要的是把這件事弄清楚。所以,他強忍怒火,換另一種方法對楊兆說:“你今天送外賣時,有沒有遇到什麼特別的事情?”   
“其實,這兩天的確有件事挺奇怪的……”楊兆皺著眉頭,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才道出這兩天所遇到的怪事——   

“錦秀花園17號”你們應該有印象吧,經常會打電話來叫外賣,而且每次都是要四份外賣。之前我給他們送外賣時,都是在庭園外面等他們出來拿。可是昨天我在按了半天門鈴也沒看見有人出來,但是卻聽見裡面有打麻將的洗牌聲傳出來。  

我想他們應該是打麻將打得起勁,而且天氣又這麼冷,所以誰也不願意出來拿外賣吧。我發現庭園的大門沒有上鎖,可不想繼續瞎等下去,待在門外喝西北風,而且之前給他們送過不少次外賣,我想他們應該能認出我,所以就直接推門進去。  

我走進庭園時又聽見洗牌的聲音,但叫了幾聲“送外聲”都沒反應,只好使勁地拍門。拍了一會門後,洗牌聲突然停了下來,我想他們這回應該會出來了。果然,沒過多久門就開了,不過奇怪的是,門並沒有完全打開,而是只打開一道小縫,一張五十塊從門縫裡塞出來。  

我看到錢自然就馬上收下,但是門只開了那麼一點點,剛好能把錢塞出來,我手上的外賣可塞不進去。我當時也沒怎麼想,很自然地伸手去推門,想把外賣交給對方然後走人。可是門像是被堵住了,我一點也推不動,只好問對方外賣怎麼辦?  

裡面傳出一把女人的聲音,叫我把外賣放在門口就行了。這聲音我很熟識,是個中年女人,因為她長得很胖,所以我有些印象。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這回我卻總覺得她的聲音好像有點怪怪的,但是那裡怪我又說不上,反正就是跟平時不一樣。不過錢已經收到了,我也就不管那麼多,繼續去送其它外賣。  

今晚,他們又叫外賣了,而且點的東西跟昨晚一樣,加起來剛好是五十塊錢。就像昨晚那樣,在庭園外能清楚聽見裡面的洗牌聲,可按門鈴卻沒人出來,大門也沒上鎖,我就直接走進庭園裡面。拍了一會門後,洗牌聲突然停下來,隨後門打開了一道小縫,一張五十塊從門縫裡塞出來。  

因為昨天老闆娘收到一張五十元的冥幣,而且這戶人又奇奇怪怪的,所以這回我特別小心,仔細看個清楚確定是張真鈔後,才推門想把外賣交給對方。可是跟昨晚一樣,門像是裡面被堵住了根本推不動,我只好又放在門口然後走出庭園。  

出來後,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就是門似乎被堵住了,那他們是怎麼拿外賣的?我一時好奇就爬到圍牆上,想看他們會怎麼辦。我看了一會兒也沒動靜就想離開,爬在圍牆上時間長了也挺累的。可是我剛想下來時,就看見門縫又打開了一點,好像有一隻手臂從裡面伸出來,不過動作很快我沒能看見清楚。只是一瞬間而已,門就關上了,但我剛才放在門口的外賣已經不見了……   

楊兆的遭遇的確很奇怪,再加上這兩天都收到讓人心寒的冥幣,不禁令張潮對錦秀花園這戶人產生懷疑。不過,在他眼中楊兆是個不太老實的人,他的話也不能盡信,所以他便對眾人說:“要是明天他們還打電話來叫外賣,你們誰都別送去,讓我親自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5:29 PM

本帖最後由 aritha 於 2012-11-12 05:30 PM 編輯

詭案組 前傳 屍召外賣(二)

三 親身上陣  

晚飯時間,潮記一如平常那樣人頭攢動,收銀台上的電話如常響過不停。一切都跟平時沒兩樣,只是此時電話每一次響起,都讓這裡的老闆及員工心跳加速。  

電話的顯示屏上又再出現那個熟識的號碼,正在忙碌的何娟看見這組號碼,馬上神情凝重起來,就連拿起聽筒的手也變得哆嗦。“喂,嗯,嗯……一個餐蛋飯、一個炒牛河、兩個排骨飯……嗯,馬上就送去。”放下聽筒後,她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寫外賣單,而是回頭透過身後的小窗對正在廚房忙個不停的張潮說:“阿潮,又來了……”   

雖然只是簡短的隻言片語,但張潮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朝妻子點頭並問道: “他們要的東西也跟之前一樣嗎?”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他又說:“這回讓我親自送過去。”   

把外賣弄好後,張潮便把廚房的工作交由徒弟莫榮處理,騎上摩托車親自去送這趟外賣。雖然他平時總在躲在廚房裡工作,但好歹也在這裡生活了近十年,對附近的道路還是比較熟識,沒花多少時間就找目的地。  

來到錦秀花園時,暗紅的天空正下著綿綿細雨,寒風中飄蕩著詭秘的氣息。雖然天色昏暗,但房子裡並沒有燈光,不過響亮的洗牌聲說明裡面有人在打麻將。  

“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打麻將的,連燈也不開,能看見牌嗎?”張潮喃喃自語地走到大門前按下門鈴。跟意料中一樣,他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人出來,但裡面還是不時傳出洗牌聲。他查看大門,發現跟楊兆說的那樣,並沒有上鎖一推就開,於是便直接走進去。  

進入庭園後,他想像楊兆那樣去拍門,但是手一碰,門便打開了一道縫隙,這跟楊兆說的又不太一樣。之前聽楊兆說,這門似乎是裡面被堵住了,用力推也推不動,但他現在只是輕輕一推,便打開了約一掌寬的縫隙。他往門縫裡瞧了幾眼,裡面並沒有開燈,黑乎乎的什麼也沒看見。他大叫了幾聲“外賣”,得到的回應就只有響亮的洗牌聲。  

“讓我看看他們在裡面到底搞什麼鬼,叫了半天也不應一聲。”他說罷便把門推開。門內黑燈瞎火,要不是洗牌聲仍然在耳際迴盪,他肯定不會認為這裡面會有人在。  

聯想到那張令人心寒的冥幣,張潮不禁覺得眼前這間房子異常詭秘,在踏進玄關那一刻,他甚至因為膽怯而想調頭就走。不過,他最終還是克服了心中的恐懼,走向漆黑的客廳,因為他想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客廳內黑得不見五指,窗簾似乎都拉上了,外面的光線一點也沒能照進來。還好,經過一番摸索後,他終於找到電燈的開關。“啪”一聲響起,整個客廳都亮起來。光明能驅走人心中的恐懼,但這種作用在他身上卻是短暫的,因為燈亮起來的那一刻,他便感覺到身後有“東西”。正確來說,他是覺得有雙眼睛盯著他,令他覺得背脊發涼。  

他非常害怕,但越害怕就越想知道自己背後的是什麼人……或者說是什麼東西。他緩緩地轉過身來,隨即便大鬆一口氣:“你們幹嘛不開燈,拍門也不答應一聲,我只好自己進來了。”   

在他眼前的是一張麻將桌,有四個女人分別坐在桌子四則,其中一個身形肥胖的中年女人正以無神的雙眼盯著他,而另外三人或趴在桌子上,或靠著椅子,全都是有氣無力樣子,看來是徹夜打牌累壞了。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沉迷賭博的女人,不過這是別人的事情,他才不會多管閒事,收了錢把外賣放下就是了。  

“一共五十塊。”他把外賣放在零亂的麻將桌上,可是眼前四人都沒有掏錢的意思,甚至任何動作都沒有,胖女人還是無神地看著他。他皺著眉頭對胖女人說:“靚姐,一共五十塊。”對方還是沒什麼任何反應,就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  

他心中一驚,一個可怕的念頭隨即於腦海中閃現,下意識地把手伸到胖女人的鼻子下面……   

“死了?全都死了……”張潮驚恐的叫聲於詭秘的房子裡迴盪。  

四 四屍奇案  

刑偵局小隊長梁政剛走進辦公室便向一名高大帥氣、膚色略顯蒼白的年輕人招手:“阿相,錦秀花園17號的案子有些古怪,阿楊這呆頭呆腦的傢伙處理不了,你去找他接手這宗案子。”   

“現在就去。”年輕人點了下頭,隨即便走向門口。從他胸前的警員證上,能得知他的名字——相溪望。  

“要我一起去嗎?”另一名刑警走到梁政身前問道。  

“阿慕……”梁政突然怒目圓睜高聲罵道:“先把你那篇鬼話連篇的報告重寫一遍再說。”   

溪望回頭對那名挨罵的刑警投以安慰的微笑,隨即走出門外,進入阿楊的辦公室。阿楊正坐在辦公桌前翻閱一份檔案,從煙灰缸裡堆積如山的煙頭看來,他此時非常煩惱。  

“什麼案子讓我們的老練的幹警也皺起眉頭來了?”溪望微笑著走到阿楊的辦公桌前。  

阿楊一抬頭就像看見救星似的連忙請他坐下,並把檔案交到他手上,求助般說道:“這宗案子太不可思議了,死了好幾天的人竟然還能打電話叫外賣。”隨後便簡略地向他講述案情——   

潮記茶餐廳接連兩天都發現錢箱裡有一張五十元的冥幣,老闆詢問伙計後,懷疑這張冥幣是送錦秀花園17號的外賣收到的。第三天這戶人又再叫外賣時,老闆便親自送過去,結果進門後發現客廳裡有四具女性屍體,立刻就嚇得快要瘋掉,當晚就死了。  

法醫推斷四名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在48小時以上,初步懷疑她們是因為用炭爐取暖,且門窗緊閉引致一氧化碳中毒,最終導致死亡。可是她們這三天都有叫外賣,更可怕的是技術隊在茶餐廳收到的兩張冥幣上,除了找到員工的指紋外,還發現其中一名死者的指紋……   

聽完阿楊敘述後,溪望粗略地翻閱了一下檔案便問道:“這麼說,她們的死亡時間應該在第一天叫外賣前後。可是,人都死了兩三天,她們的家人和鄰居都沒注意到嗎?”   

“這就是這宗案子不可思議的地方。她們都住在錦秀花園,老公都在外地做生意,所以經常會一起打麻將。據這房子附近的住戶說,她們的屍體被發現之前,幾乎天天都聽見房子裡傳出響亮的洗牌聲,所以才會沒人注意到她們出事了。”阿楊哆嗦了一下,又道:“不過,說來也奇怪,雖然案中的四名死者都是女性,但鄰居卻說好像聽見有男人的聲音,可能是聽錯了吧!”   

“人死了還能打麻將叫外賣,的確是宗詭異的案子。”溪望露出懷疑的目光。  

阿楊點了根煙,惆悵道:“如果是普通的案子,就用不著你這位刑偵新人王出馬了。”   

“冥幣……”溪望看著手中的檔案沉思片刻,隨即輕拍對方的肩膀:“放心吧楊大哥,這案子交給我處理,我絕不會丟你的臉。”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5:34 PM

詭案組 前傳 屍召外賣(三)

五 不知身死
  

溪望來到法醫處,跟剛做完解剖工作的法醫葉流年打了個招呼,隨即向他詢問錦秀花園那四名死者的情況。  

流年無力地癱在椅子上,雙手揉著太陽穴,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實在太可怕了!”   

“何以見得?”溪望給對方遞了根煙,並為他點上。  

流年用力地抽了一口煙才回答:“我在四名死者的胃裡找到大量食物碎渣,這些食物完全沒有消化,幾乎能肯定是死後才進食的。”   

“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溪望也為自己點了根煙。  

“如果你問我報告打算怎麼寫,我只能說匪夷所思……”流年說著狠狠地抽了幾口煙。  

“我想知道你心裡的想法。不能寫進報告的想法。”溪望直截了當地問。  

“或許,我能告訴你一個故事……”流年沈默片刻,直到把煙抽完道出一個詭異的故事——   

民國年期,湖南有一新婚燕爾的米商需要出門押運一批大米。當時正處於戰亂時期,地方軍閥橫行,因此在出行之前,妻子一再叮囑他路上小心。  

米商雖然緊遵妻子的叮囑,路上處處小心留神,盡量避免途經山賊出沒的路段,可惜最終還是被一幫軍閥盯上。這幫軍閥非常凶狠,不但搶劫還要殺人滅口。同行押運人員無人倖免,全都死於軍閥的槍口之下,唯獨米商僥倖逃脫,連夜趕路逃回家中。  

他一回到家就抱著妻子大哭,訴說自己如何死裡逃生。期間,妻子發覺他的身體異常冰冷,而且衣服又骯髒不堪,便叫他先沐浴更衣,然後再吃點東西,並為他準備熱水伺候他洗澡。  

在洗澡期間,妻子發現他背後心臟部位上有一個傷口,經熱水一泡便有少量黑血流出來。妻子問他什麼時候受傷,他說被軍閥搶劫時好像挨了一槍。話剛出口,背後的傷口就噴出大量黑血,隨即雙腿一伸,死了……   

聽完詭異的故事後,溪望便問道:“你的意思是,米商並不知道自己被軍閥搶劫時就已經死了?”   
流年點了下頭:“這種事雖然駭人聽聞,但卻是不乏史書記載的事實。這類事情有兩個共通點,一是死者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亡,二死者有未完的心願驅使其繼續撐下去。這宗案子的四名死者,死因是一氧化碳中毒,或許她們因為沈迷賭博徹夜打牌,並沒有察覺自己中毒了,把中毒的症狀當作疲憊的表現,連自己死了也不知道。”   

溪望沉思片刻後,向對方揚了揚手:“謝了,我想我得到技術隊跑一趟。”   

六 蛛絲馬跡  

“嗨,桂美人,我們又見面了,真巧。”溪望露出難得一見的熱情笑容。  

坐在工作台前忙於工作的桂悅桐,回頭瞥了他一眼就繼續專心工作,只是敷衍地回應:“無事不登三寶殿,有話快說,我可忙著。”   

“嗯…… ”溪望走到她身後,“雖然我知道你很忙,不過也得打擾一下,我正在調查錦秀花園那宗命案,想請你幫忙。”   

悅桐放下手頭上的工作,回頭看著他沒好氣地說:“那宗案子的報告不是已經送去刑偵局了嗎?還來找我幹嘛!”   

溪望微微笑著:“你們送來的好像只有冥幣的指紋報告。”   

悅桐白了他一眼:“沒錯啊,除了那兩張冥幣比較特殊之外,我們並沒發現其它有調查價值的證物。”   

溪望佯裝驚奇地說:“那你也認為案中的四名死者,真的在死後打電話去叫外賣?”   

“我可沒這麼說,但以現有的證據推斷,也就只有這個可能。”悅桐又再回頭繼續工作。  

“有沒有興趣跟我打賭,如果我不能證明案中死者死後沒有叫外賣,就給你一個LV手袋。”溪望邊說邊往門外走。  

“等等!”悅桐猛然站 ​​起來轉身叫住對方,“A貨還是正貨?”   

溪望微微笑道:“當然是正貨。”   

“那我輸了怎麼辦?”   

“回答我一個問題就行了。”   

“一言為定!”悅桐雙目放光。  

“那走吧!”溪望站在門前做了一個優雅的邀請動作。  

“你要帶我去哪?”悅桐警惕問道。  

“當然是錦秀花園了。”溪望說罷便自行走出門外。  

悅桐猶豫片刻,隨即叫道:“等等我……”   

兩人來到錦秀花園時已經是入夜時分,溪望撥高封鎖現場的警示帶,先讓悅桐彎腰進入,隨即緊隨其後走進庭園。他並沒有急於進入房子,而且是帶著悅桐在庭園裡轉了一圈。  

“別浪費時間了,這裡不會有證據的,之前一連下了幾天雨,就算有也會被雨洗刷掉。”悅桐面露笑容,彷彿LV手袋已是囊中之物。  

“也不一定。”溪望在花圃裡拾起一個白色塑料袋。  

悅桐取出證物袋,一臉嚴肅地說:“這個塑料袋或許是本案的關鍵,得收起來。”她​​本來只是想嘲笑溪望,沒想到對方真的把塑料袋放進證物袋裡,不由愕然問道:“要這個破袋子幹嘛?我又不是撿破爛的。”   

“你剛才不是已經說了。”溪望微微笑著,隨即走向房子大門。  

剛走進房子,,悅桐就有一種噁心的感覺。為了要保持案發時的原狀,之前處理現場的同僚並沒有打開窗戶,客廳裡彷彿仍殘留著一氧化碳及死者的腐臭氣味。溪望見狀便掏出一條潔白的手帕讓她掩鼻,然後打開電燈開關四處查察。在客廳裡並沒有任何發現,他便去查看其它地方,洗手間、主臥室、客戶全都看過了,最後他在廚房裡盯著一台攪拌機發呆。  

“這台攪拌機有什麼特別嗎?”悅桐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想買一台給妹妹做果汁。”溪望笑著搖了搖頭,“這裡大概不會有什麼發現了,我們走吧!”   

“去哪?去買手袋嗎?”悅桐雙眼放光。  

溪望看了看手錶:“還早呢,走,我們先去潮記茶餐廳走一趟,說不定能省下一頓晚飯。”   

“那有像你這麼吝嗇的男人。”悅桐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但還是跟著他往外走。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5:39 PM

本帖最後由 aritha 於 2012-11-12 05:45 PM 編輯

詭案組 前傳 屍召外賣(四)

七 談吐技巧
  

潮記茶餐廳並沒有正常開門經營,幸好員工宿舍就在附近,兩人不至於白走一趟。而且他們來到宿舍的時候,碰巧老闆娘何娟也來了。  

張潮發現叫外賣的原來是四具屍體後,因為受到過度驚嚇,當晚便死於心肌梗塞。他這一走,茶餐廳就沒有主廚了。雖然家臨巨變,但人總是要生活,茶餐廳也不能天天關門。何娟過來就是為了跟員工商量聘請大廚一事,畢竟她在本地舉目無親,除了茶餐廳員工外,還真不知道該找誰來商量。  
“之前不是都問過了,怎麼又來問這問那了!”或許因為丈夫遭遇不幸,何娟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態度異常冷漠。  

“沒什麼,只是例行工作而已。”溪望邊說邊打量宿舍的環境。  

宿舍的面積並不大,大約六十平方米,分間成三房一廳,廳堂中央放了一張麻將桌,麻將牌零亂地放在上面,眾員工就是圍坐在麻將桌周圍。溪望看著麻將桌問道:“你們經常打麻將嗎?”   

劉叔答道:“下班後玩幾局而已。”   

“發現冥幣那一晚也有玩嗎?”他又問。  

“那晚我可輸了八十多塊。”莫榮嘆了口氣。或許,這對身為學徒的他來說並非小數目。  

溪望又再打量四周,隨便走進其中一個房間,劉叔和李本跟著他後面也進來了。他看似隨意地瞥了幾眼便問道:“你們老闆的脾性怎麼樣?平時對你們好嗎?”   

李本露出不屑的神情:“他的脾氣可壞得要命,不管遇到什麼事就只會一個勁地大吼,跟他講道理跟對牛彈琴沒兩樣。”   

“小李別說老闆的壞話,老闆娘就在外面。”劉叔緊張地扯了李本一下。  

然而李本卻不以為然,繼續說:“就算在老闆娘面前,我也是這麼說。我還親眼看見他動手打老闆娘呢。”   

“那何娟又是怎樣的人?”溪望小聲問道。  

李本說:“她對我們還好,就是特別討厭楊兆,經常因為一點小事就罵他一頓。”   

“原來這樣……”溪望說著走去另一個房間。這房間大概是揚兆跟榮莫的,因為他們跟了進來。  

溪望隨意打量了一下房內的情況,目光很快就落在一部放在床頭的卡式收音機上,隨即拿起來搗弄並問道:“現在這種收音機並不常見,在那裡買的?”   

“警官,你晚上有空的話,到地攤街轉一圈,想要多少有多少。”楊兆從他手中取回收音機,不悅道:“我們這些窮人閒來無聊想找些娛樂,就只能買這些便宜貨,CD機、MP3那些玩意,只有像警官你這樣的有錢人才能買得起。”   

“其實我也挺窮的……”溪望說著瞥見枕頭下有一盒進口避孕套,拿起來輕搖一下便笑道:“你平時也不無聊嘛!”   

楊兆迅速把避孕套搶回,略顯尷尬但又強撐臉子地說:“對面街口有的是三十塊一炮的鳳姐,要不要我帶警官你去玩玩?”(鳳姐乃是妓女中的一種。)  

“你沒女朋友?不可能吧,你長得這麼帥,肯定很多女孩子圍著你轉。”溪望調笑道。  

“帥有屁用,現在的女人只認錢。”楊兆不悅地把避孕套塞回枕下。  

“也不是所有女生都是這樣。”溪望給他遞了根煙,隨即又問道:“我看過你之前做的筆錄,說你在醫院裡工作過,應該認識不少漂亮的護士吧,能不能給我介紹一個?”   

楊兆抽了口煙後,對溪望似乎少了一份戒心,笑道:“警官,你就別笑話我了,那些護士都是眼睛長在頭頂上,那會看得起我這種幹髒活累活的看護。”   

“別小看自己,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長處。”溪望輕拍對方的肩膀,隨即走出房間。  

他一出來,蘭嬸便問他:“警官,現在該看我的房間了吧?”   

他笑著搖頭:“不必了,我已經問完了,謝謝。”說罷便領著悅桐走向大門。  

走到大門前,悅桐便兩眼放光地說:“現在該去買手袋了吧!”   

“還早呢!”溪望微微笑著,回頭對眾人說:“打擾你們這麼久,真不好意思,現在麻煩何娟和楊兆跟我們回警局。”   

“怎麼了,還沒問完嗎?你們有完沒完啊,我可沒時間跟你們跑來跑去。”何娟翹起雙手不耐煩地說。  

“很抱歉,我並不是請你們回去協助調查,而是要拘捕你們。”溪望臉上仍掛著微笑,但手中卻拿著冰冷的手銬。  

八 套話藝術  

“你瘋了,那四個女人死了關我們屁事,我們又沒犯法,抓我們回去幹嘛?”楊兆衝溪望大吼。  

溪望點了根煙悠然作答:“冷靜點,我沒說錦秀花園的命案跟你們有關。我之所以要拘捕你們,是因為你們合謀殺害張潮。”   

“荒謬,張潮是我老公,我怎麼可能會害他!”何娟奮起反駁。  

溪望悠悠地吐了口煙:“如果你們夫妻恩愛,你當然不可能謀害他。但是,如果他經常粗暴地對待你,而你心裡又有了別的男人,那就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你別含血噴人,什麼叫有了別的男人,我跟阿潮一起這麼久,從來沒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何娟越說越激動。  

“是這樣嗎,那麼,我想先請楊先生回答一個問題。”溪望往楊兆的房間一指,又道:“楊先生,你床頭的避孕套是跟誰用的?”   

“我剛才不是說了,跟對面街口的鳳姐用的,三​十塊就有交易。”楊兆理直氣壯地回答。  

“好,很好。”溪望點了點頭,“我們先不論鳳姐會為客人準備避孕套,也不論你為何光顧三十元的鳳姐,卻要買單價近十元的進口避孕套。我只想跟你說,三十元已經是去年的行情了,現在可不是這個價錢。你大概沒想到,對於這方面的事情,警察往往會比嫖客更清楚。你至少有一年沒去光顧對面街口的鳳姐,可是你那盒避孕套的生產日期是三個月前,而且還用了一半。”   

“我、我沒事拿來吹氣球不行麼?”楊兆的神色略顯慌張。  

“行,只要你願意。”溪望讓悅桐取出剛才在錦秀花園找到塑料袋,向楊兆展示並問道:“你認得這個塑料袋嗎?我們剛才在錦秀花園找到的,大小剛好能裝進你那台機子……”   

話沒說完,楊兆便作出反駁:“能裝進我的收音機又能證明什麼,這種收音機那裡不能買到。”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5:44 PM

本帖最後由 aritha 於 2012-11-12 05:44 PM 編輯

詭案組 前傳 屍召外賣(五)

溪望微微笑著:“我剛才只是說機子,並沒有說收音機。”   

楊兆聞言馬上就像個漏氣的氣球般,癱坐在椅子上。  

“你到底在耍什麼花樣啊?”悅桐不解問道。  

“讓我告訴大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溪望悠然地向眾人講述他的推理——   

或許因為受不了丈夫的暴躁脾氣,或許因為經受不住楊兆勾引挑逗,何娟紅杏出牆跟楊兆發生了關係。雖然表面上她十分討厭楊兆,但這只不過是為了掩飾他們的奸情。  

然而,紙包不住火,總有一天會東窗事發,所以他們一直想找個機會甩掉張潮。不過這事說起來不難,但做起來也不容易,畢竟離開張潮之後,他們便一無所有,而且脾氣火爆的張潮也不是容易對付的。而錦秀花園的命案,便是他們一直期待的機會。  

我相信錦秀花園的命案跟他們無關,根據法醫的估計,四名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在茶餐廳第一次發現冥幣那天晚上。如果我的推斷沒錯,她們應該在叫外賣後不久便中毒身亡。  

楊兆把外賣送去時,因為無人應門,但裡面又燈火通明,而且門又沒上鎖,所以就自行走進去,發現客廳裡的四具屍體。或許,你們會認為他一定會被嚇個半死,但實際上他並沒有。因為曾經在醫院工作的關係,他接觸屍體的經歷肯定不少,所以發現屍體時極其量也就只是有點吃驚而已。  

他可能有想過報警,但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他想到一個可怕的計劃。他用手機給茶餐廳的何娟打電話,把心中的計劃告訴她,因為不時都有人打電話叫外賣,所以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的談話。  

隨後他弄來冥幣,印上死者的指紋後再交給何娟。這個過程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因為他每次送外賣回來都會把錢交給對方。  

我剛才問你們發現冥幣當晚有沒有打麻將,目的是為了確認一件事,就是錦秀花園的住戶聽見的洗牌聲到底從何而來,我想現在答案已經很明顯了。楊兆利用他的卡式收音機把跟你們打麻將時的聲音錄下來,第二天放到錦秀花園17號的庭園裡。近來經常都下雨,為了不讓收音機被雨水損壞,他把收音機裝入塑料袋裡。  

雖然第一天晚上錦秀花園的住戶並沒有聽見洗牌聲,但人的記憶總是靠不住的,因為之後兩天都能聽見洗牌聲,所以很容易會產生記憶錯覺,誤以為一連幾天都有聽見。  

他利用死者家裡的攪拌機把外賣攪碎,再用注射器和胃管灌進死者的胃裡,營造死者死後進食的假象。這聽起來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對曾經在醫院當看護的人來,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情。他做事很小心,沒在現場留下任何痕跡,可是卻百密一疏。他沒有注意到死者平時很少下廚,廚具上都舖有一層薄灰,唯獨攪拌機卻被洗刷得像新的一樣。  

他跟何娟費盡心思營造詭秘的氣氛,的確就只有一個,就是為了使大家覺得張潮是被嚇死的……   
“你嘮嘮叨叨地說了半天,還是不能證明我們跟阿潮的死有半點關係。”何娟依舊理直氣壯。  

溪望泰然自若地笑道:“是嗎,我手上有一份張潮的屍檢報告,你猜猜法醫在他的血液裡檢出什麼來?”   

何娟聞言臉色大變,立刻回頭衝楊兆罵道:“你不是說那種藥驗不出來的嗎?”   

“我、我本以為他一死,馬上就會送去火化……”楊兆說著遲疑片刻,隨即問道:“他什麼時候做過屍檢了?”   

“他沒做過屍檢,我連他的屍體火化了沒有也不知道。”溪望臉上笑容不改。  

“你他媽的套我們!”楊兆隨手拿起一張折凳撲上前襲擊溪望。  

溪望從容不迫地迎上前,左手托著對方的手臂,右手伸出二指佯裝插眼,待對方稍一分神,立刻抬腳給其檔部一下狠狠的重擊……   

給楊兆戴上手銬後,溪望稍微整理了一下衣飾才笑道:“其實我就算不套你們的話,你們也不可能脫身。本案的關鍵就是那兩張讓人心驚膽戰的冥幣,而這兩張冥幣必須經過你們兩人的手,才能進入錢箱裡。你們認為法官會相信屍體會叫外賣這種鬼話嗎?”   

尾聲 糊塗一時  

“我們的打賭似乎有結果了。”把楊兆跟何娟栓押送回警局後,溪望笑盈盈地看著悅桐。  

雖然與LV手袋失之交臂讓悅桐有些沮喪,但她也願賭服輸,只是在兌現承諾之前,她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跟我打賭的時間就知道這宗案子內裡大有文章?”   

溪望輕輕點頭,她又問:“你是怎麼發現的?”   

“其實很簡單,就認那兩張冥幣。”溪望笑道:“茶餐廳接到外賣電話時,四名死者的家屬還不知道她們已經辭世,當然不會祭祀她們。人死未祭,又何來冥幣呢?”   

“真的就這麼簡單?”悅桐露出懷疑的目光。  

溪望刻意把目光移的別處:“嗯,除了之外,我還調查過死者的通話記錄,她們在茶餐廳第一次發現冥幣那天,的確用過命案現場的座機打電話叫外賣,但是之後就再沒有任何通話記錄,包括她們的手機。”   

“原來你早就知道自己一定會贏!”悅桐杏眼圓睜地瞪著他,不過隨即就嘆了口氣:“算了,算我技不如人。你想問什麼儘管問,但我可要告訴你,別問「第一次在什麼地方」之類的齷齪問題。”   
溪望神情嚴肅說:“本來,我還想問你是女孩還是女人,不過你已經給我答案了,那我就只好問別的。”   

“你……”悅桐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開玩笑而已,別在意。”溪望給她陪個笑臉,隨即收起笑容,露出困惑的神色:“其實,我要問的是一個困擾了我很久的問題。刑偵局的阿楊你應該知道吧,就是那個古板的小隊長。他給我出了道算術題,說當年就是用這道算術題追到他現在的妻子,我一直想不通這道題有什麼特別之處。”他用筆紙把算術題寫出來“(1000÷20)x9﹢99﹣29”。  

悅桐看了一眼便得意笑道:“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還不簡單嗎?答案是520,我愛你。”   

“原來是這樣……我總算明白你的心意了。”溪望微微笑著:“能賞臉陪我吃頓飯嗎?”   

[完]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2 05:51 PM

本帖最後由 舞闕樓影 於 2012-11-15 07:20 PM 編輯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二 棄神差役 引子一

「還留著這破爛幹嘛?」渾身酒氣的潔玲,剛進家門就指著正對大門的神龕破口大罵,「李明航,你這窩囊廢給老娘滾出來,趕緊給老娘把這塊破木頭扔到垃圾堆去!」     

深紅色的神龕在以淡米色為主色調的客廳當中,顯得相當礙眼,與新居簡約的裝修風格格格不入。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婆婆玉萍連忙走到神龕前,雙手合十連拜三下,以求神靈寬恕,轉頭對潔玲說:「神龕可是用來供奉觀音菩薩的,怎麼能扔掉呢?要是菩薩怪罪下來……」     

「要是菩薩怪罪下來,你們李家就斷子絕孫,你兒子就當一輩子窩囊廢!」潔玲腳步輕浮地走上前,對著婆婆瘋癲大笑, 「哈哈哈……還用得著菩薩怪罪嗎?你不看看你生的龜兒子有多窩囊!要不是我,你能住上這麼漂亮的房子嗎?要不是我求陳主任幫忙,你的龜兒子早就連飯碗也保不住。你與其天天給菩薩燒香,還不如多向我叩頭問安。」     

「怎麼了?」明航驚惶地從房間走出來。   

「你聾了,叫你半天現在才出來!」潔玲衝丈夫大吼,又指著神龕喝道,「趕緊給老娘把塊破木頭扔掉,明天還讓我看見,就把你媽趕回鄉下去!」說罷便搖搖欲墜地走進房間,留下面面相覷的兩母子。   

「媽,讓你受委屈了。」經過良久的沉默後,明航終於開口。   

「沒事,沒事,媽都幾十歲了,不會把這點事放在心上。」玉萍向兒子投以憐憫的目光,隨即又看著陳舊的神龕,「媽受點氣沒關係,但神龕千萬不能扔,要不然菩薩怪罪下來,我們一家都不好過。」     

「這……」明航看了看母親,又回頭望向緊閉的房門,自我安慰地說:「潔玲只是多喝幾杯,或許明天就會把這事給忘了。」     

「希望這是樣。」玉萍憂心忡忡地向神龕上觀音像拜了三下,喃喃念道,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二 棄神差役 引子一

「到我家去吧……」午夜場散場後,張華緊張地握著周璃的手,生怕對方會因為自己的唐突拂袖而去。   

對方突然提出邀請,讓周璃感到片刻愕然。他們不過認識了半個月,算上今晚也就看了四場電影,吃過五頓飯而已。現在就跟對方回家「滾床單」,會不會太快了?然而,這個念頭只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長夜漫漫又有誰願意孤枕獨眠呢?有人在枕邊相伴,至少能得到心靈上的慰藉。   

因此,她沒有說話,只是羞澀地點了下頭。   

張華興奮牽著女友的手,急不可耐地往外走,以求能盡快一親香澤。周璃則紅著臉低下頭,緊隨對方的腳步。   

兩人於夏夜的涼風中步行,途經執信公園時,周璃不自覺地挨近男友。她這舉行並非源於晚風略帶涼意,亦非想藉此增進兩人之間的親密,而是因為她覺得害怕。   

皎潔的月光灑落於眼前這座寧靜的公園之中,為茂盛的樹木披上華麗而冷酷的銀衣。日間的熱鬧景象,在這子夜時分早已消散於無形,此刻仍於公園內徘徊的就只有草木的落寞,以及一絲詭秘氣息。   

或許出於女生的敏感,周璃察覺到這絲詭秘氣息源於公園東面入口的大榕樹,不由望向那昏暗的樹陰。   

茂盛的枝葉阻隔了月光以及部分路燈,使得樹下格外陰森。在斑駁的燈光映照下,能看見多尊神像、佛像以及神龕被棄置於樹陰下。或精美或破損的神像,於光影之下宛如活物,尤其是居中的一尊關帝像,怒目橫眉分外嚇人。然而,這並非周璃驚懼的根源,令她感到畏懼的是神像下那絲詭秘氣息。   

周璃被這絲充斥怨怒的詭秘氣息嚇倒,縮著身子依偎於男友懷中,尋求一份令人心安的安全感,並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以求盡快遠離眼前這棵陰森的大榕樹。   

她別過臉儘量不往榕樹那邊看,但當走到榕樹前,她還是忍不住瞥了一眼。好奇心是最害人的東西,她要是不看還好,這一看就把她嚇得魂飛魄散

她看見佛龕下閃了一下,彷彿是關帝圓睜的怒目,又似是枉死亡靈怨恨的眼神。   

「怎麼了?」張華關切地詢問依偎於懷中不停顫抖的女友。   

「那裡好像有東西。」周璃往榕樹下的神龕瞄了一眼,隨即把臉埋在男友胸前。   

「沒事,不過是一堆破爛而已。」張華輕摸女友的腦袋,「不信我翻開給你看。」說罷放開懷中的顫抖的軀體,大步走向神龕。   

「別……」周璃怯弱叫道,伸手想把男友拉回身邊。   

「沒事,我每天都從這裡經過,這裡沒什麼好怕的。」張華回頭自信地笑了笑,隨即踩在榕樹露出地面的巨大根莖上,走到女友所指的神龕前一腳將其踢開。   

「我說得沒錯吧?這裡什麼也沒有……」張華笑著掏出手機,開啟閃光燈照明。   

當燈光照亮眼前的事物,他的笑容立即消失,並跌倒在零亂的神像堆中。因為出現於他眼前的,是一張青紫色的可怕臉容,滿帶怨恨的雙眼正死死地瞪著他。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3 02:01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二 棄神差役 第一章入廟拜神(上)

“風吹雞蛋殼。財散人安樂。”花澤坐在麻將桌前點算手中的鈔票,瞥了一眼蹲在店門口抽煙的發高燒,陰險笑道:“早就叫你別下注,現在輸得連飯也沒錢吃。”

“你媽個害!老子本來穩操勝券,誰知道竟然爆冷門。”發高燒怒氣沖沖地將煙頭扔出門外。

(“你媽個害”乃粵式髒話,“害”是女性生殖器的雅化音,此話意同“你媽x”,但亦能解作“都是你媽害我的”。)

“在結果公布之前,每個賭徒都以為自己穩操勝券。但如果大家都能贏錢,我們不就都得喝西北風去。”花澤將點算好鈔票收起,從放在桌面上的精美禮盒中取一只粽子剝開,咬了一口,驚奇道:“咦,味道還不錯哦!沒飯吃就吃粽子吧!”他又取出一只扔給發高燒。

說老子沒錢了,老子只是懶得回家拿。”發高燒直接用牙撕咬粽葉,三兩下子就把整只粽子吃掉。

坐在茶几前玩手機的人渣,突然抬起頭熱情地說:“我可以幫你去拿呀!”

“渣滓退散!”發高燒跳起來,交手結印,猛然抬腿跺地,一副跳大神的模樣。

“放你進我家溜一圈,我家馬上就變毛坯房了。”

“挑,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人渣白了他一眼,繼續玩手機。

(“挑”於粵語中,是個能用作相當於“切”的助詞,表示不屑。)

“你們整天待在這裡無所事事,難道就沒想過要學點什麼嗎?”溪望坐在茶几前,自顧自地泡茶喝,“譬如學掌相、占卜之類,對你們的業務挺有幫助的。”

“這個還用學嗎?”人渣湊近他身旁,並向他展示手機裡的占卜應用。

“你今天的運氣不太好,必有大難,需破財擋災……”

溪望一掌按在人渣臉上,將他推開,又道:“占卦算命只是一種表演方式,其實質是心理學跟推理。通過已知的信息,對目標進行分析,從而判斷對方的心態,說一些能取得對方信任的話,並將對方引導到設定的圈套當中。”

“老子才懶琢磨這麼多,直接把對方打得哭爹喊娘,想要他幹啥就幹啥。”發高燒不屑地別過頭,隨即又興奮地跳起來大叫。“哈,樂子來了,樂子來了!”

眾人一同望向門外,看見一輛警車駛到店門前停下。坐於茶几前的人渣,立刻將茶盤的蓄水器拉出,握緊手機如臨大敵地盯著警車。發高燒則摩拳擦掌,準備跟對方大幹一場。

從警車下來的並非他們意料中一群高頭大馬的民警,而是拿著一個文件袋的映柳。發高燒立刻洩氣地蹲下來,向對方罵道:“靠,蘑菇頭,你開警車過來幹嘛呀!害我還以為是來掃蕩的。”

“我不開警車過來,難道要消防車嗎?”映柳厭惡地白了他一眼。畢竟已經來過幾次,跟對方也算是混熟了,所以經過對方身旁時,她輕拍對方的腦袋。“小狗乖,姐姐待會買東西給你吃。”

“汪,汪汪!”發高燒裝作要咬她的手,嚇得她立刻彈開。

“你不乖,不買東西給你吃。”映柳瞪了他一眼。

“用不著你買了,我這裡有的是吃的。”花澤往腳邊一指。

“哇,過年了。”映柳往對方腳邊望去,看見六、七個精致的禮品袋,每一個都是裝得滿滿的。

花澤沒有回答,只露出神秘的笑容。

“廳長不給你報銷車費嗎?”溪望向映柳招手,示意對方坐他身旁的位置。

映柳坐下來答道:“老是拿著一大堆發票去報銷,有夠煩的啦!還不如直接開警車代步。反正局裡最不缺的就是警車。”

此時,一名提著兩個禮品袋的中年男人,從門外探頭進來問道:“請問,王局長在嗎?”

“真不巧,王局長剛剛走了。”花澤皮笑肉不笑地迎上前。“你過來是添香油,還是求神問卜呢?”

男人愣了一下,隨即會意道:“求神問卜。”

“先進VIP房搓兩盤麻將怎麼樣?”花澤摟住對方的肩膀,將對方帶進房間,並招手示意兩名正在看電視的嘍囉一同進去。

映柳向溪望小聲問道:“那個男的是什麼人呀!怎麼花澤跟他說的話,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溪望答曰:“他是來拜神的。”

“這裡可以拜神嗎?”映柳傻呼呼往四處張望,這間名為茶莊的黑店,怎麼看也不像供奉神明廟宇。

“當然可以,如果你想加官晉爵……”人渣一臉狡詐地湊過來,但馬上就被溪望一掌推開。

“下次多帶點香油錢過來,你這事不是燒一次香就能辦好。”花澤陰陽怪氣的聲音從房間內傳出,隨即跟中年男人一同走出來。

“是是是,我明白,拜神一定要夠誠心。我知道,我知道。”男人唯唯諾諾的點頭。

待男人走後,映柳便問花澤:“你們不是進去打麻將嗎?怎麼才一會兒就出來了。”

“那只是一種儀式。”花澤陰險地笑著。

“你們這裡怎麼跟邪教組織似的。”映柳頓感雲裡霧裡。

溪望笑道:“這裡的事你就別管那麼多了,來找我是有新案子吧!”

“嗯,是執信公園那宗詭秘的案子,之前有跟你說過的。”映柳將文件袋遞給對方,並作簡要的解釋:“前幾天,有一對路過的男女在那裡發現一具女性屍體,經過法醫檢驗後證實死於窒息。但奇怪的是,死者口鼻沒有被阻塞的痕跡,氣管也沒有堵塞物。當然也沒發現勒痕、溺水等痕跡。也就是說,死者是在缺氧的情況下活活被悶死。”

“這很正常呀!把受害人裝進一具密封的箱子就行了。”溪望隨意地翻看現場照片。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3 02:13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二 棄神差役 第一章 入廟拜神(下)

映柳說:“雖然死者出事前曾經喝酒,但也不至於被裝進箱子裡也沒知覺吧!可是,法醫沒發現死者於死前曾有明顯的掙扎痕跡呢。”

“拿一個最大號的真空壓縮袋把人裝起來,然後抽掉裡面的空氣,這樣就算想掙扎也動不了。”花澤露出陰森的笑容,彷彿對此頗為熟識。

映柳哆嗦一下,拉了拉溪望衣角。小聲問道:“他們經常這麼做嗎?”

“你猜。”溪望將看過的文件裝好。站起來說:“走,看死屍去。”

“榴蓮這家茶莊到底是幹嘛的,剛才好像沒看見他呢,而且嘍囉也沒平時多。”在前往法醫處的路上。映柳終於忍不住發問。

溪望莞爾一笑:“這茶莊說白了,就是間專門用來收香油錢和供品的土地廟。”

“店裡別說神像,就連香爐也沒一個,怎麼看也不像土地廟呀。”

“誰說拜神一定燒香。”溪望忍俊不禁。“‘神’的其中一個定義是「超越常人」。也就是說,只要做到別人做不到事情,就能算得上是「神」。”

“我被你越說越糊塗了,能說人話嗎?”

“我就直白地告訴你吧!其實茶莊的老板並不是榴蓮,而是他的伯父,也就是花澤口中的「王局長」。”溪望如實地告訴對方茶莊的秘密。

榴蓮的伯父是稅務局局長,經常有人求他辦事,既然有求於人,送禮送紅包自然就免不了,尤其是逢年過節的時候,送禮的人多得要排隊,甚至有人想送禮也送不上。

因為在單位裡收禮影響不好,而且送禮的人實在太多了,王局長也不可能天天待在單位裡收禮,因此,王局長就開了這間所謂的茶莊,要是有誰要給他送禮,他就會說:“把東西放在我店裡。”這樣不就方便多了。

雖然茶莊只是個幌子,但也總得有人待在店裡,而且必須是王局長能信任的人,整天無所事事,又養著一群嘍囉的榴蓮,自然就是不二的人選。

替王局長收受禮物只是榴蓮其中一項業務,除此之外,他還充當中間人的角色,剛才花澤問那個男人“添香油”還是“求神問卜”,其實是問對方來意。

“添香油”是指禮節性的拜候,逢年過節都少不了,就像到土地廟上香添香油那樣,局長不會記住誰給他送禮,但卻能清楚記得誰沒送禮,當這些沒送禮的人去找他辦事時,穿小鞋自然就免不了。

“求神問卜”就更簡單易懂了,說白了就是有事要求局長幫忙,要盡快把事情辦好,當然不是提兩袋禮物過來就能解決,所以花澤把他拉進房間裡打麻將,至於為什麼要打麻將,我想你會懂的……

“榴蓮的茶莊原來是個窩點。”映柳稍微吃驚,但又心生疑惑。“光靠受賄就能養活這一大群人,王局長也太貪了吧。”

“當然不是了,接待送禮人只是副業而已,他們的正業是地下博彩及高利貸。”溪望悠然答道。“剛才發高燒之所以蹲在門口抽悶煙,是因為他在自家下注輸了,榴蓮他們不但經營私彩,還經營足球、賽馬等博彩活動,甚至有自己的賭博網站。你別看店裡就只有一臺電視機,連電腦也沒有,其實人渣一直用手機監察賭博網站的情況,如果有警察來踹窩,他會立刻將手機掉進茶盤的蓄水器裡銷毀罪證,這就是他總坐在茶几前的原因。”

“沒想到這間小小的茶莊,內裡竟然大有文章,怪不得榴蓮要養這麼多嘍囉,他今天不在,大概是去收錢吧。”

溪望點頭答曰:“今天是交收日,他得去找那些冤大頭收錢,歐洲杯正在舉行,這段時間他都會很忙。”

“等等……”映柳突然想到個問題。“他又經營賭博,又放高利貸,那他不就有很多錢嗎?但我怎麼看他也不像個有錢人呢?有時候還挺摳門的。”

“哈哈哈……”溪望放聲大笑。“他的摳門是天生的,而且他也不算十分富有,因為他只是包工頭,王局長才是真正的老板。經營賭博以及放貸的資金,主要來自王局長跟同僚收受的賄款,這些錢本來就不能見光,與其存在銀行留下罪證,還不如讓榴蓮拿去放貸,讓雪球越滾越大。”

映柳興奮叫道:“哇。這可是一宗貪腐大案呢!我們要是把茶莊查封,說不定馬上就能升職。”

“我怕還沒查出結果,你就先被停職了。”溪望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我剛才就說了,賭博的罪證主要在人渣的手機裡,他一覺察不對勁就會將手機毀掉,至於收受賄款及放貸的記錄,很不幸,全都在花澤的腦袋裡。”

“腦袋裡。”映柳愕然問道。

“沒錯,就在他腦袋裡。”溪望淡然一笑。“花澤雖然沒念多少書,但他有一個特長,就是記憶力非常好。誰給王局長進貢了多少,誰又欠了多少貸款,誰誰誰又下注多少,他全都記在腦袋裡,除非你能把他腦袋裡帳本掏出來,不然最好別想打他們的主意,說到底王局長也是某種意義上的「神」。把「神」給得罪了。肯定沒好日子過。”

“要是你不能把執信公園這宗案子查個透徹,我才沒好日子過呢!”映柳白了他一眼,隨即又面露寒色。“根據家屬的口供,死者很可能是因為褻瀆神明,而遭到神明降罪,惹來殺身之禍。”

溪望輕描淡寫道:“神嘛,我見過,他們要是想殺人,就像我們踩死一隻螞蟻那麼容易。”

“真的假的,你竟然遇到真正的神,他有給你三個願望嗎?”映柳睜大雙眼看著他。

“你會給螞蟻三個願望嗎?”溪望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隨即指著前方驚呼。“紅燈,快停車。”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3 02:29 PM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二 棄神差役 第二章 死不瞑目(上)

“哇。”映柳急踩剎車,險些撞上前面的貨車。

“柳姐,我還年輕,還有個妹妹要照顧,可不想現在就去閻王殿報到。”溪望心有餘悸地輕拍胸口。

“嚇死我了,差點就撞上。”映柳大口大口地呼氣。“要不讓你來開。”她解開安全帶,打算跟對方換位置。

“我沒有駕照。”溪望尷尬回答。

“啥。”映柳一臉驚疑地看著對方。“我還以為你什麼都會呢,原來你竟然不會開車。”

“我會開車,但沒有駕照。”

“為什麼。”

溪望頗為無奈地答道:“柳姐,我從十八歲開始就得擔起家裡的開銷,沒餓死就已經不錯了,還哪來閒錢去考駕照,工作後雖然經濟上還過得去,但卻總是忙個不停,根本騰不出時間去考試,所以,我到現在還沒拿到駕照。”

“哇哈哈……刑偵新人王也不外如是嘛,竟然不會開車,還不如我,哇哈哈哈……”映柳得意洋洋地大笑,扣上安全帶繼續開車。

“我只是沒有駕照,唉……”溪望輕聲嘆息不再爭辯。

兩人來到法醫處,映柳從剛才一直笑到現在,幾乎笑到面癱,溪望沒理會她,徑直走進流年的辦公室,向對方了解執信公園那宗案子的屍檢情況。

“這宗案子挺詭異的。”流年翻開一份檔案,但隨即又將其闔上。“或許,我該讓你們看看死者的屍體。”

“為什麼,我們又不是法醫,就算盯著屍體看上半天,也不見得會有比你更專業的發現呀。”映柳臉色漸白,怯弱道。“你直接把屍檢結果告訴我們就好了。”

“就是因為不容易說清楚,所以才讓你們去看,走吧!別再囉哩囉嗦。”流年拿著檔案,揚手示意兩人一同移步停屍間,剛邁出兩步,他突然轉過身來,嚴肅地對映柳說:“待會千萬別笑,那是對死者極大不敬。”

映柳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多言。

然而,流年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他剛將屍體推出來,映柳就立刻退到牆邊,並扭過頭不敢多看。雖然如此,但當他將蓋著屍體的白布掀開,露出屍體的頭部及胸部時,映柳還是偷偷瞥了一眼,就是這一眼,讓她的臉色頓即煞白。

因為她看見的一張臉色紫青,雙目圓睜的可怕臉龐。

“單看臉色就知道了,明顯是窒息死亡,而且眼睛還睜開,大概心有怨氣,死不瞑目。”流年嘆了口氣,伸手在死者臉上輕撫,好讓對方闔上可怕的雙目,可是,屍體的雙眼剛闔上,馬上又再睜開,嚇得偷看的映柳立刻彈到牆邊。

溪望輕聲嘆息,向流年討來一雙手套戴上,走到屍體旁莊嚴道:“冤有頭,債有主,我既然接手調查,自會還你一個公道,安心上路吧。”說罷往死者雙眼一抹。

這次屍體的雙眼沒有再度睜開,溪望亦沒有再說話,只是仔細觀察眼前這具身材玲瓏浮凸的艷屍,死者的身材相當火辣,翹臀細腰,胸部更是傲人,若非臉部呈駭人的紫青色,絕對是一具惹人遐想的美艷。

然而,溪望注視的並非死者的玲瓏曲線,他的目光於死者的臉部上停留片刻,再往死者胸部瞥了一眼,逐向流年問道:“僭建。”

(“僭建”於粵語中本指違章建築。即擅自對建築物進行改建或加蓋附加建築,最常見的是加建天臺屋,或將陽臺改建成房間等。隨著近年整容整形手術盛行,“僭建”一詞因此引申出另一個含義,隆胸。)

“看來你的觀察力沒有退步。”流年輕輕點頭,出於對死者的尊重,他沒有就這個話題說出輕佻的話,嚴肅地向對方講解:“死者植入了假體。”說罷移動死者的手臂,展露其因隆胸手術而在腋下留下的隱蔽疤痕。

畏縮於牆邊的映柳輕手輕腳地走近,好奇問道:“你怎麼看幾眼就知道她……動過手術。”她本想直接把“隆胸”二字說出,但又怕對死者不敬,所以換了個婉轉的說法。

“看臉就知道了。”溪望聳肩作答。

“怎麼可能。”映柳向對方投以驚詫的目光。“光看臉哪有能知道有沒有動過手術。”

“他是用倒小人相法判斷的。”流年將死者的手臂擺回原來的位置。

“倒小人是什麼。”映柳心中有千個問號。

溪望解釋道:“面相中有倒小人及正小人兩種相法。正小人適用於男性。而倒小人側適用於女性。倒小人即將臉部五官視為人形,以口為頭、人中為頸、鼻尖為心、鼻翼為胸、鼻樑為身、眉毛為腿、印堂為……兩腿之間是什麼。大概不用說了吧。”他頓頓又繼續解釋。“鼻翼結實有肉則胸部豐滿,通常性格外向樂觀、不拘小節;反之胸部平坦,且不易相處,或心機深重。”

“按你這麼說……”映柳往死者那張可怕的臉龐瞄了一眼,馬上哆嗦了一下,抬起頭望向溪望道。“死者鼻翼扁平,應該是胸部平坦,而且是個不好相處的人。”

溪望點頭答曰:“雖然不能一概而論。但十有八九能蒙對。”

“原來你還會看相呢。”映柳向對方重投仰慕目光。

“只是略懂皮毛而已。”溪望盯著她的臉,故作認真道。“不過看你的面相,胸部應該還有拓展的潛力。”

映柳立刻雙手護胸,並側過身姿,猶如正赤裸地暴露於對方的目光之下,嬌斥道:“看什麼看,我才不會去隆胸。”

溪望搖頭道:“不一定要動手術才能擁有豐滿的胸部,我有個方法能夠讓胸部自然地豐滿起來。”

“什麼方法。”映柳兩眼放光,快步湊近對方身旁。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5 12:03 AM

本帖最後由 aritha 於 2012-11-30 02:00 PM 編輯

第一集 蠱眼人魔 卷二 棄神差役 第二章 死不瞑目(下)

“將土雞蛋去殼放在碗裡,倒入一兩70度以上的白酒,蓋上蓋子浸泡12小時,如果白酒的度數夠高,雞蛋應該會被泡熟,不能泡熟就說明度數太低了,把泡熟的雞蛋連同白酒一起吃掉,每天早晚各吃一次,一個月內見效。”

“真的假的,光吃白酒跟雞蛋就能豐胸。”映柳將信將疑地盯著對方。

“信不信由你。”溪望聳聳肩,隨即又補充道:“我家丫頭用這方法,一個暑假就從A罩杯變C罩杯。

“變態,連自己妹妹的胸圍大小也這麼清楚。”映柳雖一臉鄙夷之色,但心中卻躍躍欲試。

“我還會幫丫頭買衛生巾呢。”溪望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該談正事了,雖然死者最不缺時間,但應該不會想聽你們談論豐胸秘方。”流年板著臉說。

溪望的目光又回到死者臉上,喃喃道:“眉心寬闊易有桃花,死者生前應該不乏伴侶。

“嗯,雖然有些不敬,但該說的還是得說。”流年翻開檔案查看。“據資料顯示,死者名叫何潔玲,27歲,是市六十三中的英語教師,已婚三年,丈夫為同一中學體育教師李明航,兩人至今未有生育。不過我檢查過,死者的子宮壁很薄,之前應該做過多次人流,甚至影響到她的生育能力。另外,在陰道裡發現殘留的精液,死者應該在出事前曾進行性生活。經過化驗的結果已經出來了,姦夫的血型是B型。”

“姦夫?”映柳睜眼看著流年,不解問道。“為什麼說是姦夫呢?死者不是有丈夫嗎?”

“就是因為死者是有夫之婦,所以才說姦夫。”流年將檔案遞給她。“刑偵局送來的資料沒出錯的話,死者丈夫的血型應該是O型。”

“討老婆還是找個眉心別太寬的女人比較好。”溪望說。

“這裡不就有一個。”流年往映柳瞥了一眼。

溪望也望向映柳,點頭道:“嗯,或許還是個處女,如果不嫌她又土又醜,可能是個不錯的選擇。”

“什麼跟什麼嘛。”映柳滿臉通紅,惱羞成怒地跺腳。

“言歸正傳吧。”溪望為打破尷尬,立刻轉換話題,向流年問道:“死者到底是怎麼死的。”

“窒息致死,但口鼻沒有任何曾被堵塞的痕跡。”流年將手伸到屍體的口鼻之上,作捂住嘴鼻狀。“當然,口腔及呼吸道也沒有堵塞或積液。”

“死者會不會是被真空袋……”映柳道出花澤所說的殺人方法。

“不可能,雖然死者的血液中的酒精含量較高,但還不至於在窒息狀況仍不能醒過來掙扎,只要她曾經掙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流年脫下右手手套,以食指指甲在映柳手臂上輕輕一劃。

“你想幹嘛。”映柳誇張地往旁邊彈開。

“只是做個實驗。”流年無奈聳肩。

約十來秒後,被指甲劃過的皮膚呈現一道淡紅色的刮痕,於白皙的手臂上極為顯眼,映柳慌張對流年叫道:“哇,你的指甲是不是有毒呀,我聽局的前輩說,你可是個變態屍魔。”

“變態屍魔。”溪望苦笑道。“你是聽阿慕說的吧。”

“大概就只有他才會這樣稱呼我。”流年亦無奈苦笑,隨即解釋道。“你的手臂只是輕微的皮下出血,是十分常見的事情,常見到幾乎沒人會留意,其實在日常生活中,經常會碰到這種情況,像抓癢或者碰到桌子,都會引起皮下出血,但很快就會自行消退,所以通常不會引起注意。”

“還真的呢……”映柳再度查看手臂,發現刮痕已經消失,她隨即又道:“你無緣無故拿我做實驗幹嘛。”

“活人的皮下出血會自行消退,但死人卻不會,如果死者是被你說的「真空袋殺人法」殺死。那麼會因為皮膚受到真空袋擠壓,造成皮下出血。”流年將白布往下拉,露出屍體的腹部前雙手,並指著屍體烏青的前臂說:“那麼,死者全身大部分皮膚,都會是這個顏色。”

屍體一雙前臂皆呈現烏青色,但兩隻手臂各有一道細如絲線且筆直如柱的地方,膚色如常並沒出現烏青。溪望不禁皺眉,就此向流年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只能回答你,死者於死前雙手曾被某些東西擠壓,或者說是包裹,所以才造成烏青,至於這沒出現烏青的地方,就是沒有被擠壓。”流年將屍體翻過來,露出屍背一塊呈方形,幾乎覆蓋整個背部的紫紅色斑塊。

“除雙手外,最明顯的屍斑就是這一塊,不過對照現場照片,應該是源自壓住屍體的物體。”

“這屍斑方方正正的,屍體被什麼壓住呢。”映柳連忙翻查檔案。

“你得多做事前準備才行。”流年指著檔案裡的一張照片。“是神龕。”

映柳尷尬地點了下頭。

溪望對背后的屍斑不感興趣,盯著死者的雙手喃喃自語:“有什麼東西會既然能將雙手包住,又會留下一道筆直的缺口呢。”

流年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嘴臉:“我的工作不包括回答你這個問題。”

溪望淡然笑道:“你的工作也不包括講嚇唬小妹妹的恐怖傳說。”

流年聳肩道:“好了,死者已經向你們提供了不少線索,想聽鬼故事就到辦公室等我一會吧!”說罷便恭敬地將屍體推回冷庫。

流年返回辦公室,便向兩人說道:“我老家曾經發生一件有趣的事,我想應該會對你們的調查有幫助。”

“願聞其詳,不過最好別太玄幻。”溪望笑道。

“唉,跟你這沒信仰的傢伙一起辦事真不容易,信者得救吧!”流年無奈嘆息,隨即向兩人講述一個亦幻亦真的可怕傳聞……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6 12:49 PM

第三章 神罰禁言(上)

文革時期提倡破四舊。作為四舊象徵之一的土地廟,當然難以逃此劫,被瘋狂的人們大肆破壞。不過,我家鄉有一間很奇怪的土地廟,卻能在那個瘋狂的年代中得到倖存。   

這間土地廟建於哪個年代,已經無從考證,但至少也存在了好幾百年。土地廟本來是建在村口一棵大榕樹前面,但隨著榕樹的不斷生長,垂根漸漸將土地廟包裹了起來。經歷數百年後,榕樹已長成近三十米高,覆蓋面積達五百平方米的巨樹。層層樹根早已將土地廟包得嚴嚴實實,形成一間天然“樹中廟”。   

樹中廟只有兩米高,內里大概十平方左右,三幾個人就能擠滿,想進去上柱香也不容易。不過,在老人們的記憶中,這小廟向來香火不絕,甚至有村外的人特意進來拜祭,向土地公祈求各種心願。   

聽我爺爺說,樹中廟也挺靈驗的,信眾幾乎求什麼得什麼。當然這多是以訛傳訛,不可盡信,但我們村從沒出過重大天災人禍倒是真的。   

樹中廟雖然靈驗,但並非所有人都受這一套,尤其是在那個可怕的年代。   

大躍進時期,曾經有村民打大榕樹的主意,想把樹砍下來燒爐煉鋼。村裡的老人都站出來反對,認為榕樹已跟土地廟融為一體,砍樹必定觸怒神明。年輕人當然不相信鬼神之說,堅持要砍樹,但剛砍了幾下,榕樹就流出血紅色的樹液。   

這可把大家嚇壞了,老人們趕緊燒香拜佛,求神明寬恕。年輕人亦不敢繼續造次,樹中廟也就逃過一劫。   

可是,到了文革時期,樹中廟又再被推到風口浪尖。哪些瘋狂的紅衛兵不理會長輩的勸阻,非要將樹中廟拆掉,為首的是一名叫葉衛國的年輕人。   

那天,葉衛國跟十來個紅衛兵,帶上鋤頭、斧頭等工具浩浩蕩盪地來到大榕樹前,揚言要砍樹拆廟。村中老人紛紛出來勸阻,說樹中廟建於村口的風水寶地,是本村龍脈所在,絕對不能碰。更有部分長老跪下來,求他們千萬別褻瀆神明,以免給全村帶來災禍。   

這些話,葉衛國當然聽不進去,斥罵是封建迷信思想,威脅要把勸阻者當作臭老九抓起來批鬥遊街。   

老人們都被嚇得不敢再開口,唯獨村裡輩分最高的二牛爺挺身擋在紅衛兵前,責罵他們年少無知,不分輕重。他還提起大躍進時,榕樹被砍流血的事,警告他們褻瀆神明必遭天譴。   

榕樹流血在村裡是人所共知的事情,紅衛兵們雖說不信鬼神,但心裡多少有些忌憚,更有不少人萌生退意。   

葉衛國為挽回聲勢,大罵二牛爺妖言惑眾,粗暴地將對方打倒在地。然後,他又指著樹中廟放聲辱罵,說盡污言穢語,還走進廟裡往土地公的神像撒了一泡尿。   

當他趾高氣揚地走出樹中廟,準備叫紅衛兵動手砍樹拆廟時,高亢的聲音突然消失,全場頓即鴉雀無聲。然而,大家卻看見他的嘴巴仍在動,就是誰都沒聽見他在說什麼。   

他自己也覺得奇怪,張口大叫幾聲,但大家還是沒能聽見他發出任何聲音。他不但沒能發出聲音,而且臉色也不對勁,雙手按著胸口,面露痛苦之色。   

接著,他的臉色漸變青紫,並作出近乎瘋狂的掙扎,不斷撲向眾人。大家看見他這模樣,別說是    村中的老人,就連跟他一同前來紅衛兵也避之若浼。   

他就這樣在眾人眼前,臉色由青變紫,紫變黑,最後倒臥地上抽搐幾下就死了……     

“他是中毒嗎?”映柳驚惶地向流年問道。   

“是窒息。”溪望亦望向流年。   

流年點頭道:“他之所以不能發出聲音,大概是因為嘴巴附近的空氣被抽走,繼而使他無法呼吸,最終窒息致死。”     

“為什麼會這樣?”映柳又問。   

流年道:“據說有一種天譴叫「禁言」,能讓人不能說話。我想葉衛國大概是遭到這種天譴。”     

溪望接著解釋:“聲音是靠空氣振動傳遞,嘴巴附近的空氣被抽走,自然就發不出聲音,同時亦不能呼吸。情況就跟葉衛國的遭遇一樣。”     

流年再度點頭:“其實只要熟識空氣動力學,以人力也有辦法做出類似效果。”     

映柳的臉色雖然不太好,但還是好奇問道:“是什麼辦法呢?”     

“這種小問題應該不會難倒我們的刑偵新人王。”流年對溪望豎起兩根手指:“提示是風扇。”     

溪望苦笑作答:“是前刑偵新人王。”     

映柳認真思索片刻,突然驚叫:“不對呀!葉衛國當時在室外,而且在文革時期要找台風扇也不容易呢!”     

流年神秘笑道:“要做出類似效果,必須符合多個條件,其中一個就是目標不能移動。像葉衛國那樣瘋狂的掙扎,是不可能令他窒息致死。”     

“那麼……”映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流年得意笑道:“你猜的沒錯,他就是遭到天譴!”     

映柳的臉色發青,就差沒叫出來。   

溪望看著她無奈搖頭,沒好氣地對流年說:“你再嚇唬她,以後她不就敢來了。”說罷向對方揮手道別,並示意映柳一同離開。   

映柳求之不得往外走,但流年卻招手把兩人叫回來,說:“有件事忘了跟你們說。”     

“不會又是些神叨叨的傳說吧?”映柳極不情願地折回。   

流年說:“不是啦,這回是正經的。檢驗死者的屍體時,我在脖子附近聞到一股異味,應該是香精之類的東西,但又不像香水。我已把部分皮膚樣本送往技術隊化驗,你們明天去走一趟,應該會有結果。”     

“技術隊啊……”溪望嘆息一聲,“唉!該面對的,終究要去面對。”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9 01:03 AM

第三章 神罰禁言(下)

“有異味嗎?我剛才只聞得濃烈的屍臭味……”映柳皺眉思索,身體突然一個勁地顫抖,向流年問道:“你該不會對屍體有特殊癖好吧!不然怎麼會發現死者脖子上有異味?”

流年板著臉答道:“我下次驗屍時,你要不要在一旁監督。”

“不要。”映柳驚惶大叫。

兩人離開法醫處,來到其中一名發現死者屍體的目擊者張華的工作單位,向他了解情況,然而,張華跟女友只是碰巧路過才發現死者,提供信息相當有限,跟資料上的筆錄也沒大差別,對調查的幫忙不大。

有鑒於此,兩人對另一名目擊者周璃亦不抱希望,只是例行公務地拜訪,映柳表明來意後,對方於顫抖中幽幽道:“很可怕,那一刻讓我覺得非常害怕。”

“死者臉色紫青,而且還死不暝目,樣子的確很嚇人。”映柳哆嗦了一下。

“不是這個原因。”周璃輕輕搖頭。“當時光線昏暗,我沒能看清楚她的臉,但我卻非常害怕。”

“為什麼?”溪望饒有興致問道。

“我也說不清楚,反正我當時覺得非常害怕,是種從心底冒出來的驚懼……”周璃嬌小的軀體微微顫抖。徐徐向對方講述自己恐懼的源頭。。

當晚大概是凌晨兩點多,我跟張華看完午夜場後一起離開,走到靠近執信公園時,我心裡忽然感到有點不安,彷彿有人……或者說,是覺得有東西盯著我。

當時已經是午夜,街道上除了我跟張華之外,別說是人,就連流浪貓也沒有一隻,但我還是覺得有東西盯著我,而且那感覺很強烈,讓我很害怕,我甚至感覺到那雙盯著我的眼睛就躲藏在公園裡面。

我不由自主扭頭往公園望過去,公園裡亦是人影全無,但當我把頭轉過來時,眼角卻瞥見一點亮光,雖然亮光一下子就消失,但我知道是源自榕樹底下垃圾堆,而且還感覺到那裡藏著可怕的東西。

縱然心裡很害怕,但從榕樹旁邊經過時,我還是忍不住瞄了一眼,雖然只是一眼,但卻把我嚇倒了,因為我看見堆放在榕樹下零亂的神龕、佛像當中,好像有東西閃了一下。

我沒看見清楚那是什麼,只感覺到那東西是活的……或者...或者...怎麼說呢!反正我當時覺得那裡有東西在動了一下,好像是眨了一下眼睛,那東西就躲在榕樹下那個顯眼的神龕下面,從光線照射不到漆黑縫隙中盯著我,還向我眨眼睛。

我甚至能感覺到,它好像想跟我說話,雖然我不知道它想說什麼。但卻能感覺它的……情緒,它給我的感覺是:憤怒、怨恨、迷茫……

“只瞄了一眼,你就能有這麼多感覺。”映柳向對方投以懷疑的目光,但臉頰卻有一滴冷汗滑落。

周璃沒有為對方的懷疑作出反駁,只是眉頭緊皺,苦苦思索一個合適的詞彙,良久之後,她終於想到一個適用的詞語:“求助,當然的感覺雖然很複雜,但歸根究底就是這個感覺,我感覺到在神龕底下,有東西向我求助。”

剛步出周璃的工作單位後,映柳就喃喃自語:“她到底是中邪,還是受驚過度以致神經失常呢?怎麼會跟我們說這些奇怪的話。”

溪望不以為然地答道:“她只是說出自己的感覺,我不感覺有哪裡奇怪。”

“還不奇怪。”映柳誇張叫道。“她當時只是跟男友經過案發地點,什麼都沒看見就知道垃圾堆裡有古怪,而且還說感覺到憤怒、怨恨,你不覺得她很可疑嗎?”

“你把眼睛閉上。”溪望忽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映柳不明就理閉上雙目。

溪望將食指伸到對方眉心前方約一寸停下來,對方立即緊皺眉頭。他笑道:“有感覺嗎?”

“嗯...好像有東西在面前。”

“睜開眼睛看看。”

映柳緩緩睜開雙眼,立刻放聲尖叫:“哇!鬼啊。”並往後彈開,差點沒跌倒,因為她看見的並非懸於眉心前的手指,而是嘴巴橫張、眼皮下拉,雙眼上吊的鬼臉。

溪望放下雙手。大笑道:“你的反應還真遲鈍,哈哈哈……”

“你幹嘛嚇唬我。”映柳不岔罵道。

“哈哈!人也是動物,或多或少也有點動物的本能,就像你剛才感覺到我的手指那樣,是一種超越感官的感覺,有人將其稱之為‘第六感’。”溪望收起笑容又道。“你經常問我,為什麼總能發現被人跟蹤,其實是因為我的第六感比一般人強,每當有人盯著我,我馬上就會感覺到,所以很輕易就能發現跟蹤者,相對來說,你的第六感不是一般的弱,閉上眼睛就什麼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比我強了。”映柳沒好氣翻白眼,隨即又道。“那麼說。周璃的感覺是源於她的第六感。”

“可以這說麼,女生一般都比較敏感,能感覺到一些虛無飄渺的事物。”溪望頓頓又補充一句。“不過,你似乎是例外。”

“我知道自己反應遲鈍了,你不用老是提醒我。”映柳臉上羞憤之色漸退,取而代之的是畏懼。“如果周璃的感覺是源自她的第六感,那麼……”她已經不敢再說下去。

“嗯...她的感覺,或許就是死者的情緒。”溪望輕描淡寫道。“死者大概是心中有怨,所以才會死不暝目。”

“會不會是因為她的靈魂被神明囚禁了,根據家屬的口供,她是因為褻瀆神明才遭到橫禍。”映柳臉色變青。

溪望沉默不言。

寧靜的執信公園內,約有十來人嬉戲,當中大多是老人和幼童,公園建於市六十三中旁邊,鄰近商業區,是鬧市中難得一見的休閒場所,可惜規模實在太小,整個公園占地不足五百平方米,園內設施亦十分簡陋,除四套失修的康樂健身器材外,就只有幾張長椅,綠化也不怎麼樣,只有三個缺乏打理的花圃,以及一棵枝葉茂盛,但樹蔭下卻堆滿棄置神龕、佛像的大榕樹。

映柳走到榕樹前。皺眉道:“這公園唯一像樣的就只有這棵榕樹,可是卻堆滿垃圾,真不像話,難道就沒人負責清理嗎?”

“誰說沒有的。”溪望往她身後一指。

回頭一看,發現一名年約五十的清潔女工,正拉著手推垃圾車走過來,女工於不遠處停下,取出環衛掃清理過道上的垃圾。

映柳板著臉上前責問:“榕樹下的垃圾是你負責嗎?”

女工頭也沒抬便答道:“喜歡就拿去唄,反正沒人敢要那些東西。”

被對方視為撿破爛,令映柳為之氣結,正想發難卻被溪望捂住了嘴巴,溪望將她拉到身後,友善地對女工說:“靚姐好。”

女工呆了一下,抬起頭看著溪望,受寵若驚般說道:“有事嗎?小伙子。”

“嗯...有件事想請教靚姐。”溪望虛心求教。

女工爽朗答道:“有啥想問就問唄。”

溪望回頭望向榕樹。問道:“請問這些東西為什麼沒人敢要呢?”

“我勸你們最好別打它們的主意。”女工面露神秘之色。“因為這些都是棄神。”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9 01:29 AM

本帖最後由 aritha 於 2012-11-19 12:53 PM 編輯

第四章 捨佛棄神(上)

“「棄神」?是什麼玩意呀?” 映柳好奇地從溪望身後探頭出來。

“棄神就是被遺棄的神明嘍,看你的樣子也像讀過點書,怎麼沒能聽懂呢?女工橫了她一眼,又向溪望解釋。“這些神龕、佛像都是別人供奉過,隨後又丟棄的。但凡神像佛像 只要受過香火就會 有神明附身 如果遭到遺棄會變得很邪門。如果你們想在家裡供奉神佛,一定要去買新的,別想省這個錢,把一些二手貨撿回家,怕你們還沒得到神明保佑,就先惹禍上身。”

女工往榕樹下瞄了一眼,又道:“前幾天才一個女教師,把自己家裡的神龕佛像全都丟在這裡,結果沒兩天被遭到神明降罪,莫名其妙地死掉,屍體還被她丟棄的神龕壓住。”  

“我們才不會把這些破爛撿回家呢!”映柳取出警員證向對方展示。“我們就是來調查女教師的命案的。”  

女工似懂非懂地看著警員證,仍以不善的語氣對映柳說:“就算你是員警,也不該前一句垃圾、後一句破爛地褻瀆神明,要是神明降罪下來,你身上有皇氣也保不了你,下場就跟那女教師一樣。”  

映柳臉色漸變,求助般向溪望問道:“應該不會吧!”  

溪望眯著眼笑道:“不好說。”  

映柳神經兮兮地雙手合十朝四方亂拜,嘴裡喃喃自語:“有怪莫怪,小女子不懂事,若是得罪還望神明見諒……”

溪望沒理會她,向女工道謝後,取出檔袋內的照片,與現場逐一對照。

映柳發完神經後,便問他有何發現,他淡然答道:“可以肯定的是,這裡並非凶案第一現場,但地上也沒明顯的拖拉痕跡,屍體應該是被兇手扛過來拋棄,也就是說,兇手很可能是成年男性,當然也不能排除是較為健壯的女性,畢竟死者的體重近五十公斤,力氣太小就扛不動。”   

“用手推車不就行了。” 映柳往一旁的手推垃圾車瞥了一眼。

“有這個可能,但具體操作起來並不容易。”  

“為什麼?”映柳面露不解之色。

“你先看看附近的情況。”溪望示意對方觀察公園內外的環境。

執信公園共有三個入口,除南面緊靠市六十三中的圍牆外,東、西、北各有一個入口,為防止車輛進入,所有入口皆裝有欄杆,間距不足半米,僅能夠讓一人通過。

東入口正對社區醫院的門診部;西入口位於川流不息的主幹道旁;榕樹位處北入口,與欄杆約有六米左右的距離,正對一棟十層高的住宅樓。

映柳環視一圈,並未發現異樣,搔著腦袋向對方討教,溪望指著住宅樓的窗戶說: 如果你是兇手一定不想在拋棄屍體時被任何人看見。”  

映柳覺醒道:“只要住宅樓其中一個窗戶仍有燈光,兇手就不走這個入口。”  

溪望點頭又道:“兇手必定從其它入口進入公園,藉助公園內設施掩護接近榕樹將屍體棄置,因為 欄杆阻擋,所以不能用手推車之類的工具。”  

映柳望向另外兩個入口,喃喃自語:“東面入口正對醫院門診,任何時候都可能有人出入,兇手肯定也不會從這裡進入。西面是條大馬路,兇手應該也不會走這裡,那兇手是從哪裡進入公園呢?”  

“從天下掉下來的。”溪望白了她一眼,指著西入口外的馬路。“你認為到了淩晨,這條馬路還會川流不息?”   

映柳尷尬地搖頭,隨即掰了指頭道:“周璃發現屍體是淩晨兩點左右,而法醫到達現場時,判斷死者的死亡時間在三小時之內,那麼,兇手應該是在23時到淩晨兩點之間,將屍體棄置在這裡。”  

“或許能將範圍收窄。”溪望往馬路對面一間餐廳望去。“那間餐廳營業到淩晨一點,如果兇手要從西面進入公園,肯定會等餐廳關門後才行動,不然就會被人發現。”  

“你經常去那間餐廳嗎?怎麼會知道人家啥時候關門。”  

“營業時間不就寫在餐廳門口嗎?”溪望又白了她一眼。“兇手應該在淩晨一點與兩點之間,駕駛汽車將屍體送到西入口,然後將屍體搬到榕樹下棄置。  
映柳不解問道上:“為什麼一定是汽車,而不是手推車呢?”

溪望沒好氣地回答:“半夜三更推著輛手推車到處亂跑,你不覺得太顯眼嗎?就算是清潔工也沒這麼早啊!”

“叩叩叩。”

兩人來到位處寧靜校園內的教師宿舍樓,並敲響死者生前住所的大門。沒過一會兒就有一名年近六十的大媽開門,映柳向對方出示警員證。

“你們應該是為潔玲的事而來吧!我是她婆婆,鄰居都叫我萍姨,你們先進來坐坐。”大媽神色黯然,但相當友善。

兩人進門後,目光便落在正對大門的神龕上。

神龕以仿紅木製造,分為上中下三層。上層供奉一尊觀音像,並放有電子蓮花燈及觀音杯;中層放有李氏先祖的神位牌,以及內有一張中年男人黑白照的相架;下層供奉著五方五土龍神牌位。上中下三層皆裝有紅色燈泡,香爐、茶杯、供果整齊放置。從內墻的被煙燻程度判斷,神龕應該使用了好些年頭,而且邊角有碰撞造成的破損。

映柳盯著神龕良久,突然失禮地說:“這神龕三層的高度好像不一樣呢?是不是製作時弄錯尺寸了。”

萍姨愣了一下,隨即臉色略沉。

溪望連忙按下映柳的頭,向萍姨道歉:“不好意思,小女孩不懂事,請勿見怪。”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萍姨雙手合十,朝觀音像拜了三下。然後才對兩人說:“神龕上下中三層分別供奉天地人。上層供奉天神,肯定要比另外兩層高一些;下層供奉地主,略為比上層矮;中層供奉祖先,當然是最小的。人不可能比天地更大,就算是要訂做一個三層一樣高的神龕,也沒有師傅敢做。”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9 01:08 PM

第四章舍佛棄神(下)

“原來如此。受教了。”溪望恭敬地向對方點頭致謝,隨後又道:“這神龕似乎用了些時日,是不是……”他故意沒說下去。

“你猜的沒錯,這神龕就是壓住潔玲那個,我從榕樹頭搬回來了。唉!潔玲是因為對菩薩不敬才招來橫禍,我可不能任由菩薩在外日曬雨淋。”萍姨請兩人到客廳就坐,奉上熱茶才開始講述事情的經過——我男人死得早,我靠養鵪鶉賺錢,好不容易才把航兒養大,還供他念完大學。這孩子還算爭氣,畢業後在學校當教師,把我從鄉下接過來,說要讓我進城裡享福。日子是過得比以前好多了,但當娘的都想早日抱孫子,眼見生活日漸安穩,我就催促他快點成家立室。

我這兒子雖然性格比較內向,平時就喜歡看漫畫和動畫片,不怎麼喜歡說話,身邊的朋友也不多,來來去去就只有學校裡那幾個同事。忽然間要他找個人成家立室,的確有些為難他。為了能讓他早日結婚,我也顧不上自己的顏面,私下去找教務處的陳主任,軟纏硬磨地求陳主任幫忙給他介紹一個對象。

陳主任也挺熱心的,不但介紹潔玲給他認識,還充當月老為他們牽線搭橋。潔玲也是學校裡的老師,雖然跟航兒教的班級不同,但他們之前偶爾也有碰面,互相都對對方有好感,所以交往沒多久就結婚了。

他們結婚後還跟我住在一起,到現在已經三年多了,相處得尚算和睦。可能因為學英語的關係,潔玲的個性比較洋氣,不太喜歡我在家裡供奉菩薩。不過,之前她只是偶爾說兩句,從來沒有干涉我的事。

後來,他們買了現在這間房子,打算跟我一起搬過來。在搬家之前,潔玲就跟我說,一定把舊房子的神龕扔掉,絕對不能搬過來。她說神龕太土氣,跟新家的裝修不搭配,搬過來會大煞風景。

神龕又不是裝飾品,而是用來供奉菩薩跟祖先,怎麼能因為不好看就扔掉呢?這些年,要不是得到菩薩保佑,讓我們家事事順利,我們也不能住上這麼漂亮的房子。現在環境稍微好一點,就要把神龕扔掉,不就是過橋抽板麼?她讀書比我多,也很有見識,別的事我都會讓她拿主意。但這種事可不是鬧著玩,我當然不肯答應,不管她怎樣發脾氣,我也要將神龕搬過來。

我本以為她只會嘮叨一陣子,過十天半月等氣消了,就不會再提起這件事。可是自從搬進這裡,她幾乎每天都說一遍,有時候甚至會大吵大鬧。都已經有兩三個月了,她似乎還沒有放棄的打算,看樣子是非要把神龕扔掉不可。

之前她已經好幾次想把神龕扔掉,幸好都被我阻止。可是,上個星期她竟然趁我出去買菜,叫航兒把神龕扔掉。航兒跟她吵了幾句,但最終還是拗不過她,只好將神龕搬到學校旁邊的公園裡。

我知道後想把神龕搬回來,但潔玲卻向我發飆,說要是我敢搬回來,就立刻把神龕砸爛。我當時就有一股不祥的預感,感覺菩薩肯定會生氣,甚至降罪我們家。沒想到才過了兩天,她就出事了……

萍姨長嘆一口氣,憂心忡忡道:“潔玲出事後,我不管航兒的反對,馬上將神龕搬回來。菩薩都已經生氣了,如果還讓菩薩在外受風吹雨打,恐怕很快就輪到我和兒子。我倒沒所謂,反正都已經幾十歲了。但航兒還年輕,還要給李家繼後香燈,要是他有什麼意外,我怎麼對得起他爸呢?”

在萍姨敘述期間,溪望稍微留意了一下客廳內環境。客廳內的擺設簡約而潔凈,在素色布藝沙發兩側各放有一個配套的小茶几。左邊的茶几上有一盞臺燈,圓柱形的燈罩隱約流露出一股雅致的藝術氣息。右邊的小茶幾上什麼也沒放,但隱約能看見茶几面上有一個圓形的壓痕,大小跟左邊的臺燈底座一致。

沙發正對著一臺42吋液晶電視機,電視機兩旁分別放有機頂盒和影碟機,以及一個精致的CD架。CD架上插滿光盤盒,盒上的片名判斷,大多是犯罪類電影,當中超過半數是動畫片。

此外,客廳內再無其它能引起溪望注意的物件,但他發現陽臺前有一個相對寬敞的地方空無一物,總覺讓人得有些不對勁。正當他想開口詢問此處之前是否放有家具時,大門傳來開鎖聲。

一名年約三十,身材高大、健壯,但臉容木納的男人推門進來。當他看見家中有客人時,在門口呆站了好一會兒才向萍姨投以詢問的目光。

萍姨站起對他說:“航兒,這兩位是警察,是為潔玲的事而來。”

明航呆滯地向兩人點頭,走到母親身旁坐下,怯生生地低下頭。

溪望留意到廚房有尚未處理蔬菜肉食,便對萍姨說:“真不好意思,耽誤你做飯了。要不你先忙,我們跟令郎簡單聊幾句就走。”

“那我就先去做飯了。”萍姨尷尬地笑了笑,站起來走向廚房。

向明航介紹自己及同伴後,便說道:“對於李夫人的死,我們深表遺憾。希望你也別太傷心,畢竟人死不能復生,我們現在能做的是給李夫人討還公道,及早找出殺害她的兇手。”

“人都已經不在了,找到兇手又有什麼用。”明航掏出一包香煙放在茶几上,取了一根點上,深深地抽了一口,閉上雙眼仰頭吐出長煙,悲傷之情盡表於顏。

“抽煙的時間不長吧!”溪望問道。

“你怎麼知道。”明航淡漠反問。

“你的牙齒沒見多少煙垢,而且你是體育老師應該會比較注重自己的健康。”

明航點了下頭,將只抽了一口的香煙掐滅,答道:“嗯!我之前並不抽煙,只是這幾天心情煩悶,才會抽幾口減壓。”

溪望安慰道:“與其將不愉快的事積壓心中,還不如說出讓大家一起分擔。就算我們幫不上忙,至少也是一種宣洩。”

“或許正是因為我平日比較少說話,所以才會覺得煩惱。”明航點了下頭,“你們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吧!”

“我們想多了解一些李夫人的事情,可以的話請你從你們認識開始說起。”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19 01:23 PM

第五章隔墻有耳(上)

“我們是經陳主任介紹認識的……”明航雙手用力地抹了一下臉。但卻沒能抹去臉上的悲哀,於嘆息中向兩人講述昔日與妻子經歷的往事——潔玲長得漂亮,身材也非常好,在學校裡算是半個名人。在陳主任介紹我們認識之前,我對她的事也略有所聞。

她是學外語的,平時比較注重打扮,穿著也很時尚,學生都很喜歡她。當然老師之間也經常會談及她,而且我在學校偶爾也會碰見她,所以對她的印象也挺深的。

不過,當時我除了知道她是單身之外,對她的了解並不多。畢竟對我來說,她只是個美麗而遙不可及的女人。所以,當陳主任說打算給我們做介紹時,我還以為他在跟我開玩笑。

我到現在還覺得,能跟她結婚像是在做夢。

經陳主任介紹後,我跟她交往了個把月,她突然跟我提起結婚的事,說父母經常催促她早點結婚,快把她煩死了。我的情況也跟她差不多,媽也是天天嘮叨我,所以我們就決定結婚了。

結婚後,我們租了間出租屋,跟媽一起住。出租屋的環境雖然不太好,地方也不大,三個人一起住感覺有些擁擠。還好我們能互相體諒,所以一直都能融洽地相處。

大概半年前,潔玲說教師宿舍有個單位出售,跟我商量要不要買下來。我想買下來也好,畢竟是在學校里面,我們上班比較方便,不用每天擠公交。而且環境要比出租屋好多的,至少要安靜得多,治安也比較好。

可是,現在房價高企,我們的積蓄有限,僅僅夠支付首期,以後每個月都得還房貸,生活恐怕會有些窘迫。她說對方出的價錢比市價低很多,她可以向娘家借五十萬,讓我也向媽借點錢,直接把房子買下來就是,不用向銀行貸款。這樣還錢也比較輕鬆,不用支付大量利息。

不過,她向我提出一個條件,就是房子要寫她的名字,說是她父母提出的要求。反正是一家人,房子寫誰的名字還不一樣。所以我也沒反對,把自己跟媽的積蓄全都拿出來,給她買下現在這間房子。

買房子本來是想改善生活,但我萬萬沒想,這樣倒竟然會害了她。

拿到新房的鑰匙後,就該著手裝修了。我跟媽對此什麼都不懂,也沒特別的要求。所以從設計、買材料到請裝修師傅,都是潔玲一手包辦。直到搬進新房之前,我們之間都沒出任何問題,但自從媽將神龕搬過來,問題就出現了。

潔玲喜歡西式裝修,所以新房的裝修採用現代簡約風格。我跟媽倒沒所謂,反正怎麼裝修都是一樣,只要住得舒適就行了。不過,媽是個傳統的人,一直都有供奉菩薩,所以想將出租屋裡的神龕搬過來。可是潔玲卻堅決反對,認為神龕跟新居的裝修風格格格不入,搬過來會使客廳變得不倫不類。

媽什麼事都能妥協,唯獨這件事不能讓步,非要將神龕搬過來。潔玲為了這件事跟媽吵過好幾次,但媽還是堅決不肯讓步。

其實我也覺得沒什麼,只不過是一個神龕而已,又不會佔很多地方。說難看嘛,剛才開始時是感覺有點礙眼,但多看幾天自然就會習慣。潔玲可不會像我這麼想,她是個追求完美的人,怎樣也不能接受客廳裡放著一個不搭配的神龕,總是想盡辦法要把神龕搬走。

上個星期她趁媽出去買菜,就想先斬後奏,叫我把神龕搬到學校旁邊的公園去。我知道這樣做一定會讓媽很生氣,就勸她別搬了,反正只是佔一點地方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可她卻堅持要我將神龕搬走,還跟我吵起來。她說房子是用她向娘家借來的錢買的,裝修費也是她付的,我要是不肯搬,她就把我跟媽一起趕走。我拗不過她,只好將神龕搬到公園去……

明航的敘述幾乎是重復萍姨的話,並未能提供更多信息,不由令人感到失望。為更了解案件,溪望針對性地問道:“李夫人有什麼愛好,喜歡去哪些地方消遣。”

明航茫然答道:“她也沒什麼特別的愛好,休息日通常去逛街買衣服和化妝品,或者看電影;晚上一般會跟朋友到星巴克、酒吧之類的地方聊天。”

溪望又問:“她通常會跟哪些人在一起。”

“她的朋友,我大多都不認識。”明航仍是一臉茫然。

“不是吧,你竟然不認識自己老婆的朋友”映柳吃驚地盯著他。

明航尷尬答道:“她喜歡熱鬧,經常跟朋友出去玩。我卻喜歡安靜,從來不會跟她一起出去。”

“她出事當日有什麼特別的表現嗎?”溪望問。

“也跟平時一樣,我不覺得有什麼特別。”明航又取了根煙點上,“那天晚飯過後,大概8點多吧,她說約了朋友到酒吧坐一會,然後就出去了。平時她通常會在12點前回來,但那晚過了12點還沒見她回來,打她手機也沒人接聽,我心裡就有些著急,擔心她會出意外。沒想到她還真的出事了……”他把只抽了兩口的香煙掐滅,苦惱地將臉埋於兩掌之中。

溪望直接問重點:“知道她當晚跟誰一起嗎?”

“不知道。”明航愧疚搖頭,“她從來不會告訴我,要是我多問兩句,她反而會生氣。”

“你好像對自己老婆的事,全都不知道呢……”映柳被溪望捅了一下,馬上住口不言。

溪望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同事經常亂說話,請別見怪。”

“沒關係,她說得沒錯。”明航苦笑道,“雖然我跟潔玲是夫妻,但她很多事情,我都不怎麼清楚。很抱歉,沒能幫上忙。”

溪望說:“言重了,你跟令堂已經非常合作。”

“兩們警官,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吃飯。”萍姨從廚房端出冒著熱氣飯菜。

“不必客氣,我已經問完,不打擾你們吃飯了。”溪望站起來,並示意映柳一同離開。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20 01:10 PM

第五章隔墻有耳(下)

明航送兩人到門外。溪望突然回頭問道:“李夫人出事當晚,你沒出去找她嗎?”

明航羞愧道:“有想過,但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找,所以就放棄了。而且學校的大門到12點就會鎖上,那晚接到警察局的電話後,我好不容易才把門衛叫過來開門。”

“這對母子好奇怪哦,尤其是死者的丈夫,怎麼可能連自己老婆跟誰去酒吧都不知道?”剛走到樓梯口,映柳便急不及待地道出心中困惑。

溪望淡然道:“或許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說。”

映柳愣了一下,隨即叫道:“難道他們是兇手。”

“也不能就此妄下判斷。”溪望搖頭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有些事情的確難以向外人啟齒。”

映柳義憤填膺道:“家裡都死人了,如果他們不是兇手,還有什麼不能說,擺明就是心中有鬼!”

“我可不是這麼想。”

“為什麼?”

“他們有不在場證據。”

映柳沉默片刻,逐恍然大悟地拍手叫道:“是耶,他們要在12點後進出校門,就得把門衛叫醒。而兇手必須在凌晨1點後,才有機會將屍體搬到公園。這就等同於不在場證據。”

“而且他們家沒有汽車,要在不引起別人注意的前提下,將屍體運送到公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說得也是……”映柳連連點頭,突然又眉頭緊皺,“可是他們真的很奇怪,口供像是串好似的,兩母子說的都差不多。但都是些門面話,說了等於沒說。”

“說不定有某些原因,使他們不願意說真話。”

“你認為會是什麼呢”

兩人走到接近樓梯出口的陰暗處,溪望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往對方身後瞥了一眼,神秘地說:“或許你可以問問身後那個……”還沒把話說完,映柳便渾身顫抖,尖叫一聲跳起來撲到他身上,牢牢地將他摟住,嬌小的胸部幾乎緊貼他的胸口。

他無奈嘆息:“柳姐,雖然我們國家沒有男性受性騷擾的相關法律,但你這樣明目張膽地揩油,我是可以向廳長投訴的。”

“我,我才沒揩你油呢!”

映柳滿臉通紅,剛想放開雙手便聽見身後傳出來一把淫猥的聲音:“我倒不介意讓你揩油。”

“哇!”映柳驚叫一聲,又再牢牢地摟住溪望,後者無奈苦笑,對躲藏於樓梯拐彎處的男人說:“先生,你再這樣躲躲藏藏,我會被摟到斷氣的。”

“警覺性蠻高的嘛,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一名老氣橫秋,神色猥瑣的中年大叔,從拐彎處走出來,緩步向兩人走來。

溪望答道:“剛下樓梯就注意到了,不過當時還以為你只是碰巧跟我們一起下樓。如果你不是故意躲藏,我也不會多加留神。”

大叔拍掌叫好:“果然經驗老道。”

映柳戰戰兢兢地回頭,隨即又再放聲尖叫,因為她看見的是一張泛起白光的猥瑣臉龐。

“先生,能把你的手機放下嗎?”溪望哭笑不得,心中暗道:廳長到底跟我有多大的仇呀!竟然派這個白癡給我當拍檔。

大叔收起為查看時間而取出的手機,猥瑣笑道:“你們還沒吃晚飯吧,附近有間館子挺安靜的,要不一起去坐坐。我想你們應該有興趣聽李家的故事,也不會吝嗇請我吃頓飯。”

“當然,反正餐費可以報銷。”溪望幾經掙扎,才得以甩脫映柳的熊抱。

三人來到位於執信公園西面的西餐廳,此時正值飯市,餐廳內有不少客人,但還算安靜。溪望特別選了張靠近窗戶,能看見執信公園的桌子。

大叔剛坐下來,便拿起菜單點了好幾個菜。待服務員走後,他才說道:“我住在隔壁,客廳那道間隔墻不是一般的薄,剛才你們跟萍姨和說的話,我都清楚聽見了。哦,忘記了自我介紹,我叫張海生,是一名懸疑小說作家。”

“原來你是作家呀,我平時挺也喜歡看小說的,你寫過哪些書呢?”映柳猶如看到動物園裡的大猩猩,興趣地叫嚷,還跟對方握手。

“我寫過的書很多,譬如……”海生如數家珍地道出好幾個書名。

“你就是那個宇什麼蘭。”

“你看過我的書?”海生面露驚喜之色。

“不是,只是聽別人說你的書動輒鬼怪滿天飛,一點都不好看。”映柳一臉木然。

海生臉上的喜悅頓即消失,隱約還能看見臉部肌肉抽搐,良久才擠出一句無力的反駁:“那是我前期的作品,近期的作品要成熟多了。”

溪望給他們打圓場:“張大作家,我們來這裡並不是為了評論你的作品。”

“吃人嘴軟,這頓飯我不會白吃你們的。”海生晦氣地翹起二郎腿,徐徐向兩人講述自己對李家的聽聞——你們別看他是教體育的,個子長得高,而且虎背熊腰。其實他是個“氣管炎”,潔玲瞪他一眼,他就一句話也不敢說。

他們搬到我隔壁雖然只有兩三個月,但我幾乎天天聽見潔玲跟萍姨吵架。潔玲每次發飆都會拿他出氣,但他總是唯唯諾諾不敢吭聲。要是我女人敢罵我媽,我不立馬賞她一巴掌才怪。

可憐萍姨呀,老公死得早,一把屎一把尿地把這個不成氣的兒子拉扯大,竟然連為自己說句也不敢,還不如直接把他塞馬桶沖進化糞池去。

潔玲也不是什麼好人,每天回家就為著一個神龕跟萍姨吵架。也不知道是間隔墻太薄,還是她中氣十足,每次她開罵會都把我嚇一跳。你們要知道我是寫恐怖小說的,最喜歡在夜闌人靜的時候趕稿,可當我寫到連自己心裡也發毛的時候給她一吼,立馬就嚇得跳起來。要不是我年輕,恐
怕早就被她嚇出個心臟病來……

“年輕,你應該快五十歲吧!”映柳向對方投以質疑的目光。

“屁,老子是80後,今年還不到三十。只是我的人生經歷豐富,看起來要比較實際年齡成熟一些。”海生作出嚴辭反駁後,又再繼續講述李家的家事。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21 11:49 AM

第六章 棄神傳說(上)

服務員剛送來飯菜,海生馬上如非洲饑民般狼吞虎咽,邊吃邊繼續講述李家的家長裡短。

潔玲在學校是個端莊老師,在家裡卻是個十足的潑婦,在外呢?嘿嘿,你們大概沒想到,她其實是放蕩的。

其實你們只要仔細想想就知道,李老師雖然長得高大,但相貌並不出眾,而且性格木訥內向,怎麼可能會得到潔玲這樣的大美女青睞呢?我雖然不在學校裡工作,但好歹也在宿舍樓住了兩三年,關於潔玲的風流韻事,我可沒少聽聞。

她這個美女老師在學校裡是有名的,上至學校領導,下至老師校草,跟她有一腿的男人多不勝數。她雖然放蕩,但也不是笨蛋,知道高富帥都是靠不住。而且紅顏易老,自己總有一天會變成殘花敗柳,到時候誰也不會多看她一眼,所以才會跟李老師這種老實結巴的男人結婚。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潔玲大概是放蕩慣了,結婚後仍惡性難改,經常勾三搭四,讓李老師頭上的綠帽子天天換。這些傳聞或許有些不可靠,但她連我這窩邊草也不放過,卻是鐵一般的事實。

大概是三、四個月前吧,當時隔壁還在裝修,李老師跟萍姨很少會過來,倒是潔玲天天過來轉幾圈,當然少不免會跟我這個未來鄰居打個招呼。當時天氣還有些冷,但她那天的穿著挺清涼的,是一套連衣裙跟小外套,裙子還很短。她在門口跟我客套幾句,知道我是作家後,就嚷著要我給她簽名書,我只好先招呼她進來坐一會。

她剛進門就說房內很熱,竟然把小外套脫掉,故意向我展露宏偉的胸部。一會又說高跟鞋穿久了,腳不舒服,往沙發一坐就把鞋子脫掉,還故意把穿著黑色絲襪的修長美腿抬起來,反正就是對我進行各種挑逗。

要是一般的男人,恐怕早就按耐不住撲上去了。但我可是著名的暢銷書作家,有哪些大場面沒見過,當然不會做這種荒唐事。她怎麼說也是我鄰居,以後還會經常碰面,要是讓別人知道我們幹過那檔事,我還有顏面在宿舍樓待下去嗎……

海生把話說得正義凜然,但吃相卻極其難看,醬汁飯粒掛滿嘴邊,實在讓難以信服。

“真的假的,哪有不偷腥的貓?”映柳的眼神中盡是質疑。

“我騙你幹嘛,人都死了,我還用得著隱瞞嗎?”海生拿起一杯啤酒一飲而盡,連同口中飯菜一並吞下肚子。

雖然仍不相信,但對方到底是否曾跟死者發生關系,並非問題的重點,所以映柳也沒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而是提出另一個問題:“你不是老師,怎麼會住在教師宿舍?”

“租的。”海生吃得肚皮大脹,鬆了鬆皮帶,點上根煙愜意道,“宿舍樓在房改之前建成,樓齡大概十五年,名義上是教師宿舍,又在學校校裡面,但其實是棟商品房。原則上,宿舍樓的單位只能分配給校內教師。不過分配之後想怎麼處置,就看個人意願,有人把單位賣掉,也有人放租給外人。要不是這樣,潔玲一家又怎能把我隔壁的單位買下。”

溪望將在死者體內發現不屬於其丈夫精液一事告知海生,並問道:“你知道姦夫是誰嗎?”

“跟她關係曖昧的男人多的是,一時半刻也說不準會是誰。不過我經常在接近凌晨的時候,看到一輛銀色天籟將她送到宿舍樓下。雖然我沒看見開車的人長什麼樣,但車牌我倒有印象,尾號是三個3。”

“校外的車輛也能開進學校?”映柳問道。

海生搖頭作答:“學校的職工跟宿舍樓的住戶才能開車進來,外人會被門衛攔住。宿舍樓的住戶通常會將汽車停在樓下,所以我都有印象,這輛天籟的主人肯定不是住在宿舍樓,應該是學校的老師或者領導。”

溪望又問:“何潔玲出事當晚,你有留意到他們家有什麼特別的動靜嗎?”

“這個問題我恐怕回答不了,因為前一天我通宵改劇本,快到黃昏才躺下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等一下……”海生似乎想起些什麼,思索片刻又道,“當晚我被「砰砰砰」的機關槍聲吵醒,接著還聽見爆炸聲、慘叫聲,害我還以為是蘿蔔頭打過來了。當我頭腦稍微清醒一些才發現,隔壁似乎在看電影,而且把音量調得蠻大的。我知道李老師平時喜歡在家裡看動畫或者電影,要是白天把音量調得這麼高倒挺過癮,可當時是凌晨呀!正當我爬起身,準備過去罵娘的時候,那聲音就突然變小了,整個過程大概三、四分鐘。”

見對大家都已經吃飽,溪望便讓映柳結帳,並向海生致謝,準備離開。

“先別急著走,我還有話跟你們說呢。”海生剔著牙向兩人招手,示意他們坐下。

“未知張作家有何賜教?”溪望虛心道。

海生故作神秘地瞥了他一眼,問道:“知道什麼是「棄神」嗎?”

映柳搶先答道:“知道,今天在公園聽一個清潔工說過,「棄神」就是哪些受過香火,有神明附身卻遭到遺棄的神像。”

海生得意笑道:“呵呵,作為一名專業的靈異作家,如果見識只跟清潔工一個水平,你認為我還能在文化圈裡混嗎?”

映柳嘲笑道:“哎喲,我看你在文化圈也混得不怎麼樣,不然也不會找我們蹭飯。”

“要不是剛買了張按摩椅,老子也不至於無米下鍋。”海生氣得滿面通紅,“都是那些該死的出版社,老是拖我稿費。”

溪望瞪了映柳一眼,對海生說:“張老師請見諒,我同事說話從來不經大腦。請你詳細解釋何謂「棄神」。”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22 03:37 PM

第六章 棄神傳說(下)

“這才是專業刑警該有的態度,妹子你得多學習學習。”海生白了映柳一眼,逐正經八百地講述“棄神之說”

不論神像、佛像,甚至木偶、洋娃娃,但凡經受香火拜祭,自會有靈體附身。但我所說的靈體,並非指人們所說的神明,而是於人間流離失所的孤魂野鬼。

仙神聖佛並不是隨便燒幾根香就能請回家,必須由有道行的師傅主持開光儀式,才能請來神佛進駐神像之中。而且就算有名師開光,請來的也不是神佛的本尊,而是神佛的分身。

譬如我想請觀音菩薩回家供奉,天下間供奉菩薩的信眾沒一個億,至少也過千萬,菩薩就算一秒鐘走一家,一年也不見得能受盡所有香火,更別說保佑每個信徒。因此,菩薩只能讓她的千萬分身,分別進駐已開光的佛像當中,接受信眾香火、聆聽信眾訴求、化解信眾厄困。

別以為這些分身是菩薩本尊的化身之一,其實這些分身只不過是一些道行較高的精怪,就像火車票的代理點那樣,雖然在代理點能買到火車票,但真正出售火車票的是鐵道部。

你們能把這些精怪看作菩薩的手下,它們替菩薩接受香火,也替薩接保佑信眾。雖然它們的能力不及菩薩千萬分之一,但好歹也是菩薩授權的正規軍,就算幫不上忙,至少也不會害人。

至於哪些沒開光的神像,就相當於黑中介,光受香火不做事,甚至會害得信眾家無寧日。其實它們不過是路過的孤魂野鬼,看見有香火供奉,又有神像棲身,自然就會附身於神像中白吃白喝。

光是白吃白喝倒不要緊,可是這些孤魂野鬼早晚受香火供奉,日積月累多少也有點能耐,當中亦不乏貪得無厭之輩。正所謂“吃喝卡拿要”,吃飽喝足之後,這些惡鬼自然就會想辦法“卡拿要”,輕則讓信眾及家屬晦氣纏身,重則大病不起。耍這麼多花樣,無非就是要信眾多燒香拜佛,給它們更多香燭冥鏹。

如果遇到搬遷等原因,需將神像棄置,經開光的倒好辦,拜祭一番再送到榕樹頭或者十路口好就行。反正這些是正規軍,想請都請不來,這家剛送走,那家馬上就把它們請過去。

如果黑中介呢,那就麻煩大了。

這些孤魂野鬼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能白吃白喝的好地方,你一腳把它們踹走,你想它們會怎麼辦?當然會跟你沒完沒了,非得把你家鬧個雞犬不寧。最要命的是,它們受過香火,或多或少也有點能耐,耍起流氓來可不是鬧著玩,弄不好還會出人命。

這些附身於沒經過開光的神像當中,受過香火又遭到拋棄的孤魂野鬼,就是所謂的“棄神”……

“沒想到拜神也有這麼多學問,幸好我家沒供奉神佛。”聽完海生的解說後,映柳哆嗦不止。

溪望眼珠打轉,閃現一絲睿智光芒,逐問道:“李家的觀音像經過開光嗎?”

“呵呵,要是他們家的佛像經過開光,我用得著跟你們說這麼多嗎?”海生得意笑道,“萍姨雖然誠心拜佛,但她根本什麼都不懂,看見別人拜佛她也去拜。她以為只要誠心,就能得到菩薩保佑,也不知道自己拜的根本就不是菩薩。大概兩個月前吧,我通宵趕稿後下樓去散步,剛巧碰見她晨運回來,就跟她說過這事。她竟然說只要誠心供奉,菩薩自會知道,還說我這個年輕人什麼都不懂。

呸,我可是著名的靈異作家,比較哪些裝神弄鬼的神棍專業多了。”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麼何潔玲很可能真的被棄神害死呢……”映柳臉白如雪,嬌小的軀體不住顫抖。

翌日一早,映柳來到溪望家,剛進門就看見花澤在客廳擺弄兩臺奇怪的電器。兩臺電器外形一致,皆為塑膠外殼,圓柱型的底座上有一個豎立的圓形框架。兩臺電器的顏色略有不同,都以白色為主,一臺輔以銀色,另一臺輔以藍色,看上去就像兩臺沒有扇葉的臺式電風扇。

“這是什麼?”映柳指著其中一臺電器問道。

花澤答道:“電風扇。”

“電風扇?沒有扇葉怎麼會有風吹出來?”映柳蹲在那臺電器前,睜大雙眼仔細查看。

“這叫無葉電風扇。”花澤將開關打開,沒有扇葉的圓形框架隨即吹出強風。映柳被嚇了一跳身子往後退,一時重心不穩猶如被風扇吹倒似的,烏龜翻殼四腳朝天。

“幸好你沒穿著裙子,不然就要走光了。”溪望從飯廳走出來。

“就算真的走光也不會有人看。”花澤陰陽怪氣笑道。

“先過來吃早餐吧!”溪望轉身返回飯廳,花澤亦走過去。

映柳爬起來小聲咕嚕:“就沒有人過來拉我一把,人家好歹也是個女生。”

“要不要把茶莊旁邊鋪位租下來開茶餐廳?”花澤將一塊煎成金黃色的火腿西多士塞進嘴裡。

溪望笑道:“就算要開也不會開在茶莊隔壁,光養你們這群餓鬼就能讓我破產。”

“我會付帳。”花澤再塞一塊西多士進嘴裡,“但不保證其他人也會。”

“客廳那兩臺奇怪的電風扇,不會是買來開店用的吧?”映柳也不停地將西多士送進嘴裡,不過她吃的是內層抹有花生醬的香甜口味,“太好吃了,你要是開店,我會天天捧場。”

“風扇是用來做實驗的。”溪望掏出一張收據遞給她。

映柳抱怨道:“又要報銷?我又不是你的提款機。”

“你是他的奶茶,吸完就扔掉那種。”花澤怪笑道,“打他主意的女生可多得數不過來。”

“呸呸呸,喝你的奶茶去。”映柳瞪了花澤一眼,將自己的奶茶推到他面前,搶了對方還沒喝過的熱朱古力,轉頭對溪望說:“你打算拿這兩臺電風扇做什麼實驗呀?你不說清楚,我怎麼去報銷。”

“吃完早餐你就知道。”溪望望向花澤,兩人相視而笑。

“我怎麼有種掉進圈套的感覺。”映柳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餐後,溪望讓映柳坐在客廳中央,跟花澤分別將一臺電風扇放在她左右兩側,風口正對她的頭部。

“你們到底想幹嘛?”映柳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放心吧,我對你沒興趣,望哥也一樣。”花澤露出怪異的微笑。

映柳心裡頓感拔涼拔涼,立刻站起來想逃跑。溪望把她拉住,嚴肅道:“坐好,別亂動。我們又不會把你賣掉。”

她忐忑不安地坐回去,手心不斷冒出冷汗,怯弱道:“真的不會有事嗎?”

“會有什麼事,我們又沒把你綁住,覺得不對勁你還不會跑嗎?”花澤仍舊是那個怪異的微笑,總讓人覺得他正準備做些不可告人的勾當。

“會、會有什麼不對勁呀?”映柳驚慌問道。

“待會你就知道。”溪望莞爾一笑,逐向花澤問道,“準備好沒有?”

花澤通過電風扇的圓形框架望向映柳,答道:“位置正確。”

“好吧,開始。”溪望一聲令下,兩人同時啟動電風扇。

同時從兩臺無葉電風扇吹出的強風,將映柳頭發吹起,往上下晃動,露出一雙耳輪緊貼腦袋的小耳朵,樣子極其有趣。然而,此刻她卻無暇顧及自己形象盡毀,因為她漸漸覺得呼吸困難……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24 03:36 PM

第七章 推理迷題(上)

在兩臺新奇的無葉電風扇送出的強風對吹之下,映柳被吹得頭髮凌亂,部分髮絲往上飛舞,部分則向下搖擺,構成一個讓人忍俊不禁奇怪畫面。

花澤透過電風扇中空的風口,盯著她凌亂的髮絲,失望道:“要是頭髮再長一點,視覺效果會更好。”

“將就一下吧,暫時能找到頭髮最長,而又能配合我們的,就只有她一個。”溪望微微調整電風扇的風口,以正對映柳的頭部。

花澤又道:“這種風扇的風力也不怎麼樣,沒傳統的風扇的風大,要不然就能讓她的頭髮飛得更高。”

溪望點頭道:“風力是弱了些,但送風比傳統風扇更為平穩,比較適合做這個實驗。”

“你們的實驗不會就是為了讓我出醜吧?”映柳的聲音稍有改變,嚇得她急問:“我的嗓子怎麼了?”

“除聲音改變外,你沒覺得還有其它問題嗎?”溪望問道。

“我,我覺得胸口很悶……”映柳按住自己的胸口,臉色略變,隨即彈起來逃到客廳邊緣。她大口大口地吸呼了幾下,才回頭驚呼:“剛才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覺得好像呼吸不了。”

溪望將電風扇關閉,並示意花澤解釋,後者亦關閉電風扇開關,唧唧笑道:“這就是所謂的神通,通過兩臺風扇對吹,製造局部性低壓。”

他坐到茶几前,以筆紙畫出一張氣流示意圖,向好奇地蹲在身旁的映柳解釋:“兩臺風扇以你的蘑菇頭為中心點對吹,使你頭部附近的空氣急速往上下流動,從而造成局部性低壓。說白了,就是將你頭部周圍的空氣往上下擠壓,使你面前的空氣變得稀薄,這樣你就會覺得呼吸困難,連聲音也會略有改變。”

映柳吃驚地瞪著他,隨即又望向溪望,問道:“這就是流年說的禁言天譴?”

溪望點頭答道:“理論上用這種方法可以不留痕跡地使人窒息致死。”

“太可怕了!用兩臺風扇就可以殺人,要是大家都懂得這個方法,這世界不就亂套了?”映柳面露驚駭之色。

花澤怪笑道:“像你這麼笨也懂得逃跑,還有誰會乖乖呆著不動等死?”

溪望說:“嗯,這方法雖然理論上可行,但實際上目標必須停留在指定位置五分鐘以上,才能使其窒息致死。正常人覺得呼吸困難,會本能地移動到其它位置。如果以捆綁等手段限制目標的自由,目標必定會本能地作出掙扎,這些掙扎痕跡會毫無保留地展現在屍體上。”

“死者沒有明顯的捆綁及掙扎痕跡,這種殺人方法顯然不適用於本案。”映柳似懂非懂地點頭。

“也不一定。”花澤唧唧怪笑,“只要塞半顆搖頭丸或者k仔,就能讓人飄飄欲仙,甚至飄上了天堂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k仔”乃毒品氯胺酮的俗稱,因其主要成份鹽酸氯胺酮的英文名為ketamine hydrochloride,故被戲稱為k他命,簡稱k仔。)

“如果單純是為了殺人,用毒品反而容易留下線索,隨便找間藥店買幾片安定就行。”溪望頓頓又道,“不過遺憾的是,驗屍報告並未提及死者的血液樣本當中,含有可疑的藥物成分。倒是酒精含量略高,但也不至於會讓死者昏睡不醒。”

“兇手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將死者殺死呢?”映柳的眉頭皺著快要打結。

“或許我們能在技術隊得到線索。”溪望輕聲嘆息。

花澤淡漠道:“很明顯,你不願意走這一趟。”

“該面對的事情,早晚也得面對。”溪望無奈苦笑。

送花澤回茶莊後,映柳駕駛警車與溪望一同前往技術隊,並於途中問道:“你不是說花澤沒念多少書嗎?但剛才看他好像懂得很多事情呢,他畫的氣流圖也像模像樣。”

“他可不只是記性好這麼簡單,還是個機關術專家。他不但對機械有很深的認識,動手能力也很強,經常會造出一些奇怪的玩意。”溪望抬起手臂晃了晃,“我衣袖裡的刀刃,就是他的傑作。”

“你們真是蛇鼠一窩,沒一個是正常的。”映柳瞄了眼對方身上的天藍色修身長袖襯衣,又看了看自己穿著的錦葵色短袖恤衫,厭惡道:“難道你就不覺得熱嗎?我好像沒見過你穿著短袖衣服呢!”

“穿短袖刀子會露出來。”

“你幹嘛整天要把刀子帶在身上?變態。”

“因為我怕會被你這種變態女屌絲襲擊,女性強姦男性在我們國家不犯法。”

“我才不是女屌絲!”映柳在怒吼的同時,不經意地將油門一踩到底。

“哇,要撞了!”

一路上總算有驚無險,不過溪望剛下車就碎碎念:“我們以後還是坐計程車吧!我家丫頭有心臟病,我可能也有,要是被你多嚇幾次,說不定會突然猝死……”

“小忽悠我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局裡的前輩告訴我,你妹妹不是親生的,而且她的心臟病也不是天生的。”映柳橫了他一眼。

“就是因為不是天生,說不定會傳染。”

“白癡才會傳染!”

“那我得離你遠一點。”

映柳氣得說不出話。

兩人步行至技術隊,剛進門就有一名戴著眼鏡,略帶書呆子氣息的年輕人跟溪望打招呼:“望哥,你來了。”並上前跟他擁抱,“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這位應該是你的新拍檔吧?”他向映柳友善地點頭。

“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是廳長派來拖我後腳的月映柳同志。”溪望在映柳怒怨的眼神中,搭著年輕人的肩膀,向她笑道:“這位是技術隊的明日之秀郎平。”

“望哥又笑話我了,我只是個跑龍套。”郎平亦輕拍溪望肩膀,逐問道:“你們是辦公事嗎?”

溪望答道:“嗯,來拿執信公園那宗命案的化驗報告。”

郎平面露為難之色,說:“報告在隊長那裡,要不你們在這裡等我一下,我馬上去拿過來。”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24 03:47 PM

第七章推理迷題(下)

“不必了,我直接去找悅桐就行了。”溪望收起笑容,“禮貌上,我該跟她打個招呼。”說罷便步向隊長辦公室。

映柳本想跟隨,但卻被郎平拉住,後者道:“你不想被殃及池魚的話,最好別進去。”

“為什麼?”

“因為隊長是望哥女友……或許該加上個「前」字。”

叩叩叩,溪望敲響隊長辦公室的房門,隨即聽見內里傳來一把熟識的聲音:“請進。”推門入內,映入眼眸的是一個讓人難以忘懷的亮麗身影,身穿淺色上衣及香檳黃半身短裙的技術隊小隊長桂悅桐,正坐在辦公桌前埋頭處理文件,她專注的眼神曾經讓溪望為之著迷。

“有什麼事了……”悅桐抬頭望向門口,當她發現站在門口的是前度男友時,稍微愣了一下,隨即冷漠道:“你果然離不開這個圈子,這次是為公務而來,還是為了私務?如果是為私務,我可不方便幫忙。”

溪望將房間關上,走到辦公桌前坐下,擠出牽強的笑容:“你不是已經幫我了?我這次來是向你道謝,謝謝你幫我檢驗那些信紙跟病歷。”

“郎平那個大嘴巴,我只是順手檢驗一下,用不著說謝。”悅桐雖語氣冷漠,但眉宇間閃現一絲微僅可察的喜悅。

溪望莞爾一笑,又道:“我現在受雇於廳長,這次來除了道謝之外,還想拿執信公園那宗案子的化驗報告。”

“是嗎。”悅桐露出難掩的失望之色,但馬上又恢復冷漠,將桌面上一份文件遞給對方,“這份就是了。”

溪望接過翻閱,據報告所示,從法醫處送來的樣本,經化驗後得知其主要成份為薄荷腦、樟腦、桉葉油及液狀石臘。他將文件合上,向對方問道:“是風油精?”

悅桐點頭答道:“幾乎可以肯定。不過死者是年輕女性,通常不會喜歡風油精的味道,更別說塗在脖子上。”

“那麼就是兇手塗上去嘍,不過兇手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我的工作範疇不包括回答你這個問題。”悅桐的語氣冷若冰霜。

“嗯。”溪望輕輕點頭。

兩人隨即沉入尷尬的沉默當中。

良久,溪望站起來向準備向對方道別,悅桐卻問道:“見華的身體已經沒事了吧?”

“現在好多了,有心。”溪望又再坐下來,“前不久跟她到醫院做全身檢查,雖然她的身體還很柔弱,但已經沒有大問題,跟正常的女生一樣。謝謝你這三年一直照顧她。”

“不知不覺已經三年了……”悅桐輕聲嘆息,“還記得三年前,你跟我的打賭嗎?”

“當然記得,你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在心裡。”

回想三年前,溪望曾與悅桐打賭,由前者出題,後者若能答對,溪望就得送她一枚鑽戒。當時溪望所出的題材是:香煙跟打火機一共11元,香煙比打火機貴10元,打火機的價錢是多少?

悅桐回答1元,溪望笑道:“你的答案跟百分之九十九的哈佛學生一樣,都是錯的。”

香煙跟打火機合共11元,香煙又比打火機貴10元,因此香煙的價錢應該是10.5元,打火機的價格則是0.5元。

“還好當時沒被你騙到。”悅桐的話使溪望從回憶中返回現實。

他明白對方話裡有話,對方當時要是答對了,獎品不僅僅是一枚鑽戒,還有一輩子的承諾。

“現在該換我出題了。”悅桐露出挑釁的眼神。

“如果我答不出來怎麼樣?”

“我買車了,之前還跟見華約好一起自駕遊,可惜一直都沒能抽出時間。要是你答不出來,我們自駕遊的所有開銷由你全包。”

溪望沒跟對方約定答對問題的獎勵,便點頭答應:“沒問題,你出題吧!”

悅桐出題道:“小芳在晚上遇到一隻精靈,對方說可以幫她實現一個願望。她說家人對她不好,希望他們全部死光。精靈說,你的願望明天就能實現。第二天早上,小芳醒來後發現,父母和哥哥都安然無恙。晚上,小芳再次遇到精靈,精靈跟她說了一句話,她立刻放聲大哭。問題是,精靈跟小芳說什麼?”

溪望思索片刻,逐答道:“精靈說,我是騙你的,我沒有替你實現願望的法力。”

“你答錯了,精靈不但擁有法力,而且已經替小芳實現了願望。”

“但小芳的家人明明還活著……”溪望眉頭緊鎖,搖頭道,“想不出來,我認輸好了。”

“記住你答應開銷全包哦,等我安排好時間就跟見華商量去哪裡玩。”悅桐說完便再度埋頭於工作,不再理會對方。

“到時候,我會讓見華把錢帶上。”溪望揮手道別,但對方卻連頭也沒抬。

房門關上那一刻,一滴晶瑩的眼淚從悅桐臉上劃落,她喃喃自語:“你怎麼可能不知道答案,你只是想給我一個臺階而已。我為什麼會這麼犯賤,明明知道你只在乎見華,卻仍為你的施捨而興奮不已。難道我仍未能放下這段感情嗎?”說罷,強忍的淚水如泉涌般落下,她終於忍不住掩面而泣。

溪望剛走出辦公室,郎平跟映柳便拿著消毒水和止血貼迎上來,兩人圍著他轉了一圈,前者小聲驚呼:“你竟然一點傷痕也沒有,該不會是隊長被揍暈了吧?”說罷轉身欲衝向辦公室。

溪望一手扯著他的後領,把他拉回來,沉聲道:“你現在進去,被揍暈的肯定是你。”

郎平呆站片刻,隨即打了個冷戰,驚懼道:“隊長不叫我,我今天也不會進去。”

兩人剛離開技術隊,映柳便急不及待地向溪望問道:“你們剛才在裡面聊什麼,為什麼這麼久才出來?”

看著對方一臉八卦之色的雞婆相,溪望心知不說點什麼,是不可能蒙混過關,便淡然說道:“她出了一道題考我。”逐道出悅桐的問題。

“精靈對小芳說了些什麼呢?”映柳好奇心大作。

溪望答道:“精靈說,你的願望已經實現了,真相往往是殘酷的。”

映柳愣了一下,隨即叫道:“不對呀,小芳的家人都沒死,精靈怎麼會說她的願望已經實現呢?”

溪望嘆息道:“正如精靈所說,真相往往是殘酷的。小芳其實是養女,但她之前並不知道。”

映柳目瞪口呆地盯著他好一會兒,使勁搖了幾下頭才開口說道:“小芳恨的是養父母一家,但卻把親生父母害死,怪不得她會哭。”

“你只說對了一半。”溪望解釋道,“小芳其實是個極其自私的人,她哭並非為害死親生父母,而是為自己失去一個離開養父母家的機會而難過。”

映柳恍然大悟道:“說得也是,她的親生父母要是還活著,她就可以去找他們,而不用再待在養父母家裡。雖然不一定能找到,但至少是個希望,可是她卻親手將這個希望粉碎。”

溪望輕嘆一聲,這個問題別人或許會想不明白,但他卻不可能答錯。小芳的情況跟見華略為相似,剛才悅桐故意提起見華,幾乎是預先告知答案,他又怎麼可能會答錯呢?

這個問題與其說是賭約,還不如說是悅桐對他的試探。

該重拾舊愛,還是快刀斬亂麻?

這是個艱難的決擇。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25 06:41 PM

第八章神秘身影(上)

上課鈴聲響起,各年級的老師陸續拿起教材,走出教員室前往各個課室給學生上課。位於2號教學樓三樓的八年級教員室,由原來的熱鬧瞬即變成安靜。此刻偌大的教員室內,除了溪望和映柳之外,就只有一男一女兩名教師。

女教師名叫林君蘭,執教八年級其中兩個班的語文課,因為她的辦公桌就在死者何潔玲旁邊,所以溪望先向她詢問死者生前的日常狀況。

“潔玲呀,平時挺風騷的,而且還很會耍手段。”年過四十的林老師,似乎對剛離世的同事極為不屑,談及對方時臉上難掩鄙夷之色。

“林大姐,何老師才過身不久,你這樣說她似乎不太好吧!”說話的是教員室內另一名教師,他名叫崔豐文,是一位數學教師,年約二十八歲左右。

林老師叉著腰,理直氣壯道:“我說的是事實,跟警察說話用不著顧忌這麼多。要是啥都不說出來,兩位警官要怎樣替她找出兇手,還她一個公道。”

溪望點頭道:“對死者最大的尊重,莫過於盡力為其討回公道。”

“這位警官就明白事理了,不像有些人總是是非不分。”林老師白了崔豐文一眼,又對溪望說:“潔玲的風流韻事,在學校裡早就不是什麼秘密,別說我們老師,就連學生多少也有聽聞過她的艷史。”

“晚生願聞其詳。”溪望拉來一張凳子,坐在她對面作洗耳恭聽狀。

“先聲明,我說這些只是為了讓警官查出兇手,哪些無聊人最好說三道四。”林老師警告般瞥了崔豐文一眼,隨即道出死者一些風流韻事。

潔玲是獨生女,父母都是鄉下人,連字也不認識一個。不過他們也不笨,知道不讓女兒多念書,以後就會跟他們一樣,所以砸鍋賣鐵也要供女兒上大學。他們雖然供女兒念完大學,讓她學到知識,可是卻沒教好她的品性。

我不只一次聽見潔玲在電話裡罵她的父母,說他們是老不死、臭要飯,反正什麼難聽的話,她都能說出來。而且,自從她來了學校教書,就沒見過她回老家,也沒見她父母過來找她。就連在她跟李老師的婚宴上,也沒看到她父母的蹤影。

你們說,潔玲一個人在城市生活,沒親戚又沒關係,卻剛從學校畢竟就找到工作,而且是很多人削尖腦袋也鑽不進來的公立中學,憑得會是什麼?

當然是出賣色相!

她剛進學校,我們就聽見不少傳言,說她跟學校的領導關係曖昧。雖然沒人能拿出確實證據,但動一下腦筋就能知道,她當時只是個剛踏入社會的土包子,要錢沒錢,要關係沒關係,要能力沒能力,不靠出賣色相,靠什麼進我們學校?我前不久才聽說,有人想花二十萬買一個教師崗位,可到最後還是沒能擠進來。

可是潔玲不但能進學校,而且一來就當班主任,直到這個學期,她每個學年都是班主任。雖然當班主任也沒什麼了不起,就是多幾百塊津貼,誰做都沒所謂。可是她每天都是最晚才來,又是最早離開,而且還經常請假。像她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管好學生呢?

剛開始時我還想不通,但當我看見她在跟級長打情罵俏,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她還不止勾引級長,平時要是沒她的課,她就會往教務處跑。而且每次一去就是一整節課,甚至上課鈴響起還不回課室給學生講課。像她這樣懶散的工作態度,竟然還能連續幾年當上優秀教師。

更為人所不齒的是,她竟然還勾引哪些家境富裕的男學生。不但小息時跟男學生在走廊上打情罵俏,放學後還偷偷摸摸地跟人家一起回家鬼混……

林老師喋喋不休地說著,直到她的手機響起,才停下來接聽電話。“喂,是,我是……”她沒再理會溪望兩人,拿著手機走出教員室接聽。

溪望看了一眼在走廊上,嘰里呱啦地講著電話的林老師,再環視整個教員室內,此刻這裡就只剩下正在批改學生作業的崔豐文。他走到崔老師身前友善笑道:“你不用去給學生講課?”

崔老師點頭答道:“我的課大多都安排在早上,下午主要是批發學生作業。”

“林老師似乎不太喜歡何老師。”溪望往走廊瞥了一眼。

“人走茶涼呀!”崔老師搖頭失笑,“你別看她剛才說盡何老師的壞話,何老師在生的時候,她卻是前一句美女,後一句好姐妹地稱呼對方。不但每天都幫何老師買早餐,何老師要是想找人調課,她總是第一個跳出來。”

溪望稍微吃驚,隨即笑道,“每個人都有一套屬於自己的生存方式,何老師是出賣色相,林老師側是阿諛奉承。也不能說誰對誰錯,大家都是環境所迫。”

“不是,何老師沒有她說的那麼壞。”崔老師突然放下手中鋼筆,語氣稍顯激動。

“一家之言當然不可盡信,不如給我說說,在你眼中的何老師是怎樣的人。”溪望狡黠一笑。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27 11:44 AM

第八章神秘身影(下)

“她其實是個可憐而又堅強的女人……”崔老師將眼鏡摘下,揉著鼻樑徐徐道出他所認識的何潔玲

我跟何老師是同期進學校,而且年紀差不多,所以特別聊得來,她也跟我說了不少心底話。

林老師說得沒錯,何老師的確跟鄉下的父母斷絕了來往,但原因並非她所說的那樣。何老師之所以跟父母的關系如此惡劣,是因為父母總是把她視作搖錢樹。

何老師家裡很窮,父母亦目不識丁。兩位老人盲目地認為,只要女兒能夠念完大學,就一定能找到好工作,從此就能讓他們過上富裕的生活。

所以,自何老師畢業那天起,他們就不停地打電話過來,要她往家裡寄錢。今天說家裡的牛病了,明天說化肥被人偷走,反正每天都有不同藉口,而他們的目的就只有一個,就是讓女兒寄錢回家。

當時何老師才剛畢業,不但沒有收入,就連一個固定的住處也沒有,又如何能滿足父母不斷的索求呢?她一再向父母說明自己的難處,但換來的卻是無情的責罵。父母說她沒良心,兩人辛辛苦苦供她念完大學,她卻一畢業就連父母的生死也不管了。

何老師在父母無休止的辱罵中,硬著頭皮到處托人找工作。或許是上天憐憫吧!她幸運地來到這裡當教師。不過她還沒來得及高興,父母的來電已像討債似的響個不停。

剛到學校工作的頭幾個月,何老師幾乎把所有工資都寄回家,但仍未能滿足父母的貪婪。兩位老人得知她當了教師,就不斷要求她寄錢回家,而且提出的數額越來越大,她就算不吃不喝也無法滿足他們。每當她向父母說明自己的難處,得到又是一頓臭罵。

為了能多給家裡寄錢,她私下給學生補習賺取補習費。她以為只要多賺點錢寄回家,就能得到父母的諒解。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讓她對父母徹底絕望。

找她補習的多是家庭環境不錯的男學生,而她平日的衣著又較為時尚,甚至能說是性感。難免會招來林老師這樣的長舌婦,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甚至說她勾引學生。

她對這些流言蜚語多少也有耳聞,無奈又不能告訴別人,自己私下給學生補習,只好任由對方誣蔑自己。她跟我說起這事時,好幾次忍不住落淚,看見她那樣子真叫人心痛呀!可惜我又幫不上忙。

後來,她實在撐不住了,一來是流言蜚語帶來精神上的壓力,二來是缺乏休息時間,身體承受不了,終於使她病倒了。

那天下著大雨,她因為發燒獨自在出租屋裡休息,父母又打電話來催她寄錢。她給父母說清楚自己的情況,說等雨停了再寄錢。可是父母卻說家裡明明是大晴天,天上連一朵雲也沒有,認定她撒謊。還說只要能給家裡寄錢,她就算去做妓女也沒關系。

父母的無情令她勃然大怒,同時亦令她明白在父母眼中,她只是一件賺錢的工具。除了滿足父母對金錢的貪婪和慾望外,她的存在根本就毫無意義。

自此之後,何老師便對父母心灰意冷,決定從此不再理會他們。雖然兩位老人曾威脅要來學校鬧事,她亦曾為此擔憂。不過後來她發現,父母每次找她都是要錢,竟然從來沒問及她工作上的事情,甚至連她在哪間學校教書也沒問過。也就是說,只要將手機號碼換掉,父母很可能一輩子也找不到她……

“有這樣的父母,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映柳露出憐憫的目光,似乎在聽完崔老師的敘述後,對死者的印象完全改觀。

“沒想到何老師竟然有這樣的經歷。”溪望亦輕聲嘆息,隨即又道:“對了,你知道何老師晚上通常會跟哪些朋友外出消遣嗎?”

崔老師稍事遲疑,逐答道:“那不該叫「消遣」,或許該說是應酬。”

“何以見得呢?”溪望追問。

“何老師跟學校的領導關係很好,不過這種「好」只是表面上。她長得漂亮,而且酒量也不錯,領導們要是參加飯局總喜歡把她叫上,一來能長面子,二來能讓她幫忙擋酒。她跟丈夫都是學校的教師,自然不能得罪領導,要不然夫妻倆隨時會一起失業。”

“原來是這樣……”溪望狡黠一笑,故意壓低聲音,“最後一個問題,你喜歡何老師嗎?”

“我……”崔老師面露錯愕之色,逐尷尬地扭頭望向窗外,“我跟何老師只是同事,我們之間清清白白。”

下課鈴聲響起,眾老師陸續返回教員室,溪望亦不再向對方追問這個尷尬的問題。

“給十二班那群調皮鬼上課,真是累死人了。”一名年近六十,頭髮稀疏,體型清瘦的男人從門外走進來,拉出位於教室員中央辦公桌前的椅子,轉身就坐下去。他躺在椅背上,拉開抽屜取出一瓶風油精,用手指沾上少許,使勁地揉著額頭兩側的太陽穴。還將風油精放在鼻子前,用力地吸了一下。

他的神色略為舒緩,隨即看著溪望兩人,驚訝道:“咦,兩位警官還沒離開呀?”

溪望點頭上前,恭敬地對他說:“鄧老師好,我們還想多了解一下何老師生前的事情。”

此人是二年級級長鄧衛,剛才溪望兩人到步時,他因為要給學生講課,所以沒來得及詳談,只是互相簡作介紹。

“何老師這麼年輕就去世了,實在是可惜。你們有什麼想知道儘管問我,我也想給她討一個公道。”鄧衛伸直腰身,態度誠懇。

“何老師有用風油精的習慣嗎?”映柳盯著他手中的小瓶子。

鄧衛答道:“她啊,最怕就是這種氣味了。每次我拿出來,連蓋子還沒擰開,她就逃跑似的走開,說是沾上這氣味,人也會老幾歲。所以每次我擦風油精時,她總是避之若浼。我想她應該是怕風油精的氣味太濃,一旦沾上會蓋過她身上的香水味吧!”

“聽說何老師生前跟學校的領導關係不錯,鄧老師能給我們說一下這方面的情況嗎?”溪望拉來一張凳子在對方身前坐下。

“這個……”鄧衛欲言又止,雙眼有意無意地從其他老師身上掠過。

溪望正想追問,突然察覺源自身後的異樣,條件反射地猛然回頭。就在他回頭的一瞬間,眼角瞥見門外有一道人影閃過,便立刻起身往外衝。他衝出門外往兩邊張望,入眼的除了在走廊上嬉戲的學生之外,就只有仍拿著手機嘰里呱啦地說不個停的林老師。

林老師並無異樣,溪望的目光不由轉向走廊上的學生。然而,一眾學生皆身穿校服,或聊天或嬉戲,一時間亦難以分辯出誰不對勁。

“你怎麼了?”映柳慌張地追出來。

溪望答道:“剛才有人盯著我。”

“你後腦又不長眼睛,怎麼知道有人盯著你?”

“不是跟你說過,我的第六感很強嗎?”溪望沒好氣道,“唉,還是算了,跟你這鈍胎談第六感就跟對牛彈琴一樣。”

(“鈍胎”乃粵語方言,用於形容笨拙、反應遲鈍的人。)

“你才是鈍胎!”映柳瞪了他一眼。

上課鈴響起,一眾教師陸續走出教員室,仍打電話的林老師亦匆匆掛線,帶上教材去給學生授課。

“要不要跟我去散散步?”鄧衛走到兩人身旁。

溪望回頭往教員室內掃了一眼,其他老師大多都已經動身前往各個課室,但崔老師仍在批改作業,逐會意答道:“好呀,我也想走走。”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29 02:21 AM

第九章校園遇襲(上)

三人漫步於寧靜的校園,鄧衛說:“崔老師和林老師已經跟你們說過潔玲的事了?”

“嗯,都說過了。”溪望將兩位老師所說的內容,簡略地告訴對方。

鄧衛苦笑道:“他們只看到表面。”

“薑還是老的辣,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嗎?”溪望狡黠一笑。

“我也不想看見潔玲死得不明不白,大家總算是一場同事,而且……”鄧衛突然止住話頭,沉默片刻又道,“你們應該處理過不少案件吧,肯定知道我也有自己難處。”

溪望微笑點頭:“今天的談話只有我們知道,不作錄音,也沒有筆錄,更不需要你出面作證。”

鄧衛如放下心頭大石般鬆了口氣,點頭道:“其實早在潔玲來學校工作之前,我就已經認識她。她之所以能得到這份工作,也是我幫她穿針引線。”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映柳好奇的目光中帶有一絲八卦氣息。

“其實,她是我兒子大學時的女朋友。”鄧衛在兩人愕然的目光中,徐徐道出他與潔玲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 第一次見潔玲時,她還在念大學。

那年暑假兒子把她帶回家,跟我說是他的女朋友。當時我對她的印象還不錯,挺清秀的一個女孩子,也很斯文很有禮貌。所以我也沒反對兒子跟她交往,還讓她在我家住了一個暑假,當然是跟兒子住一個房間。

第二年暑天,兒子又把她帶過來,這一次她跟之前明顯不一樣。可能是因為她化了妝,我覺得她比之前要成熟一些,也漂亮一些,性格也變得更為開朗。不過,最大的改變還是她的胸部。之前她的胸部很小,但這時卻能用“宏偉”來形容。

雖然非常尷尬,但這女孩說不定將來會是我兒媳婦,所以我還是硬著頭皮私下問兒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子說潔玲拿了下學年的學費去隆胸,說是為了他而去做的手術,還求我借錢給她交學費。

這筆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一學年的學費、生活費要一萬多。雖然我能拿出這筆錢,可是讓一個做過隆胸手術做自己的兒媳婦,我想大概沒有哪個當父親的會樂意接受。所以我跟兒子說:“錢我可以給她,但你必須跟她分手,我絕對不能接受她做我兒媳婦。”

“行行行,大學的戀愛就跟看電影一樣,畢業自然就會散場,你用不著擔心我會跟她白頭皆老。”

有了兒子這句承諾,我就沒再管這事了,反正他們還有一年就畢業,我沒必要在這個時候棒打鴛鴦。

畢業後,兒子果然信守承諾,跟他表哥到外地工作。我本以為這輩子也不會再見到潔玲,可兒子走後沒幾天,她竟然上門來找我。

她進門就一直哭個不停,我只好安慰她,男歡女愛是很正常的事,沒必要過於執著。而且她還年輕,也很漂亮,要找個合適的對象並不困難。然而,她找我的目的並非為了跟兒子再續前緣,而是她懷孕了,是兒子做的好事。

她聲淚俱下地向我訴說她的困難,畢業後不但沒找到工作,而且身上剩下的錢亦不多,甚至連一個固定的住處也沒有,意外懷孕更令她的境況雪上加霜。

她向我坦言隆胸一事,並說懷孕致使乳腺增大,若不盡快中止妊娠,很可能會使組織壞死,甚至危及生命。

怎麼說也是兒子幹出來的好事,而且看見她這麼可憐,我也不忍心置之不理,就提出給她一點錢,讓她去把胎兒打掉。可是,讓我意外的是,她竟然不要我的錢。

她說長貧難顧,做完人流手術後,必須休息一段時間。她沒有工作,在這裡也沒有親人,甚至沒有落腳的地方。就算拿了我的錢,也不見得就能熬過這一關。

我說給錢也不行,總不能讓我兒子回來跟你結婚吧?這樣我是絕對不能接受。她說不會要我一分一毛,也不會打我兒子的主意,只要我幫她一個忙,就是介紹學校的領導給她認識。

我知道她是想通過領導,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但這樣不見得就能立刻解決問題。而且我也沒這麼大面子,能讓領導答應給她安排工作。可是,她卻說其它事都不用我去管,只要多介紹幾個領導給她認識就行了。

我雖然只是個蝦兵蟹將,但好歹也在學校裡待了些年頭,跟領導總算有幾分交情。所以我就隨便編個藉口,把相熟的幾位領導約出來吃頓飯,並把潔玲介紹給他們認識。

席間潔玲主動向眾位領導示好,跟他們談天說地,舉杯豪飲,而且舉止親暱……或者該用“豪放”來形容她在席間的表示,雖然對一個已經去世的人來說,顯得有些不敬。

領導們雖然都是飯局常客,但有潔玲把氣氛搞熱,這頓飯大家都吃得很盡興。尤其是教務處的陳主任,連連跟潔玲碰杯豪飲,最後竟然還搶著把帳單給結了,害我非常不好意思。

之後的事情就如潔玲所說,我什麼都不用管,她亦沒有再來找我。雖然我不知道她打算用什麼方法解決問題,但從席間眾位領導的反應看來,我似乎無須過分擔心。

果然,新學期開始,我再次見到潔玲時,她已經是我的同事……

聽完鄧衛的敘述,映柳便問道:“何老師跟其中一位領導勾搭上了?”

鄧衛道:“眼不見不為實,我不敢給你們肯定的答案。”

“那關於她跟你的緋聞呢?”映柳又起八卦之心。

“畢竟我兒子曾經有負於她,雖然她沒再提起此事,但她孤身一個女人在外闖蕩也不容易。所以在能力範圍以內,我或多或少會給她一點優待,沒想到竟然會惹來非議。”鄧衛搖頭苦笑。

“鄧老師說了這麼多,應該覺得口乾吧?”溪望向映柳揚了揚眉,指著不遠處的小賣部,對她說:“去買瓶水給鄧老師喝。”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29 02:28 AM

第九章校園遇襲(下)

“為什麼每次都是我當跑腿?”映柳抱怨一句便跑向小賣部。

“其實我不渴……”

溪望揚手中止對方的話,小聲問道:“大家都是男人,有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你究竟有沒有跟何老師發生關係?”

鄧衛面露難色,支吾答道:“我,我女人死得早……”

“只有一次?還是一直保持這種關係?”

“就一次,自那次飯局之後,我再也沒碰過她。”鄧衛閉上雙目,愧疚之色盡表於顏。

溪望側過身子,背向正跑回來的映柳,於胸前豎起三根手指:“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我以父親的名義發誓,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

“謝謝!”鄧衛眼角泛起淚光。

“你們在聊什麼?”映柳將飲料遞給鄧衛,看見對方神色怪異,不禁心中生疑。

“多事!”溪望瞪了她一眼,轉頭對鄧衛說:“鄧老師,再問你一件事。當年參加飯局的領導當中,現在是否有人擁有一輛車牌尾號是333的銀色天籟?”

鄧衛看著正陸續離開的學生,答道:“或許你們明天能在教務處找到這輛車的主人。現在已經放學,他這個時候應該走了。我能說的,就只有這麼多。”

送鄧衛回到2號教學樓後,映柳於教學樓前向溪望問道:“剛才我去買飲料時,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鄧老師的表情怪怪的。”

溪望故作認真答道:“我問他,我的拍檔是不是長得很土氣?他想了一會兒才回答說,還好,就跟他奶奶差不多。”

“我才不信鄧老師會說這種話。”映柳氣鼓鼓地瞪著他,隨即想起一件事,逐問道:“李老師不是說,買房子的時候,何老師向娘家借了五十萬嗎?但根據她幾位同事的口供,她娘家不像很富有呢,而且她早已跟娘家斷絕來往,怎麼可能借到錢呢?”

“這個問題值得研究……”溪望說著突然撲向映柳,後者還沒來得作出反應,便察覺頭頂一黑,“砰”一聲巨響隨即傳入耳際。

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映柳立刻閉上雙眼並雙手抱頭。當她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身旁多了一張學生桌,而溪望側抱著左臂單膝跪下,臉色煞白,如黃豆般大小的汗珠,不停地從他額角冒出。

映柳呆了好一會兒,才傻呼呼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還問,扶我去找醫生呀!”溪望面露痛苦之色,咬牙道,“再不走,說不定馬上又有桌子掉下來。”

映柳抬頭望著教學樓的開放式走廊,頓即反應過來,馬上扶起溪望迅速遠離教學樓。

“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在前往就醫的路上,映柳仍沒弄明白剛才的狀況。

溪望躺在副駕椅背上,額角仍不斷冒出冷汗,無力地說:“瞧你這智商竟然還能當警察,連自己被襲擊也不知道。”

映柳吃驚道:“襲擊?誰會襲擊我們?”

“還會有誰,當然是兇手呀!”

剛才兩人在教學樓下面說話時,溪望察覺上方出現一個黑影,立刻意識到有東西掉下來。然而,由於時間緊逼,來不及跟映柳一同避開。因此,他只好撲向映柳並舉起左手,以手臂抵擋衝擊,保護兩人的頭部。

溪望強忍手臂傳來的痛楚,繼續道:“在學校裡認識我們的人沒幾個,誰會無緣無故將桌子扔下來砸我們。”

映柳急叫道:“如果扔桌子的是兇手,那我們幹嘛還要離開?應該馬上封鎖整棟教學樓,把兇手揪出來才對啊!”

“封你個死人頭!”溪望氣憤罵道,“我救你一命,現在手都斷了,你還只想著抓兇手。你就不能先送我去找醫生?”

“可是……讓兇手跑掉,要再把他找出來就不容易了。”映柳的話顯得底氣不足。

“既然兇手都已經忍不住要出手,你還怕不能將他揪出來?”溪望抹去額上汗水,殺氣騰騰地說:“明天我就要把這個冚家鏟揪出來。”頓頓又道,“前面往左轉。”

(“冚家鏟”乃粵語髒話,“冚家”即全家,“鏟”有割除之意,全句的意思是“全家死”。)

兩人來到一間位處住宅區內的跌打館,一名年約五十,粗眉大眼的醫師,在了解溪望的情況後,往他的手臂塗上藥酒,說:“忍著,可能會有一點痛。”說罷,握住他的手臂使勁一扭。

“啊!”溪望額角冷汗狂冒,好不容易才回過氣,“蝦叔,這痛可不只是一點。”

“長痛不如短痛,現在好了點沒有?”蝦叔以嫻熟的手法搓揉他的手臂。

“嗯,現在好多了。”溪望抹去臉上汗水,臉色漸見好轉。

“你的骨頭移位,還有少許破裂。雖然已經給你扭回原位,但沒一個星期也好不了,這段時間最好別亂動。”蝦叔站起來,親自去準備膏藥。

蝦叔剛走開,映柳便小聲地問溪望:“你跟這個醫生很熟絡嗎?”

溪望看了看近二十名正在排隊候診的患者,小聲回答道:“還不是沾阿慕的光,蝦叔是他前拍檔的父親。”

“原來他就是李前輩的父親。”映柳偷瞄蝦叔一眼,見對方拿著一貼膏藥回來,兩人立刻止住話頭。

“你的骨頭雖硬,但始終不是鐵造的。要是桌子不是從三樓,而是從五樓扔下來,你這骨頭說不定會斷成兩截。”蝦叔將冒著熱氣的跌打藥膏貼在溪望的手臂上,熟練地翻弄,使藥力滲入經絡而又不會燙傷皮膚。

“我們都沒看見桌子是從哪裡掉下來,你怎麼知道是從三樓扔下來呢?”映柳瞪大雙眼看著蝦叔。

“用手摸一下就知道。”蝦叔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真的假的?”映柳露出懷疑的目光,“你這雙手不就比福爾摩斯的腦袋更管用?”

蝦叔傲然笑道:“我只要摸一下你的手,就能報出你的身高、體重和三圍,你要不要試試?”

“不要!”映柳本能地雙手護胸,彷彿正全身地呈現於對方眼前。

“你就別懷疑蝦叔功力了,他這招牌可是名副其實的。”溪望指了指掛在墻壁上,寫著“跌打神醫”的牌匾,又道:“他未來女婿也不弱,連手也不用碰,光是看一眼就能知道女生胸圍大小。”

“哼!”蝦叔突然怒目圓睜,本來就大而微凸雙眼,此刻尤見猙獰,“回去跟阿慕那小子說,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不會過問。但他要是敢欺負我女兒,就算我不找他算帳,我的徒弟也會讓他五肢殘廢。”說罷將仍帶餘熱的藥膏敷在溪望的手臂上,並替他包紮。

“燙、燙。”溪望被藥膏燙得想將手抽回,但蝦叔卻牢牢地抓他的手繼續包紮。

包紮好後,蝦叔拿起一根豎放於墻角的短棒仔細觀察。此棒是剛才從溪望左臂解下來的,以鈦合金鍛造,長度跟比他前臂稍短,棒身有一道接口,並有七個凹陷的圓點,兩端各綁有一條白色緞帶。緞帶兩頭接有小巧的塑料釦,能很方便地將短棒綁在手臂上。短棒前端有個精巧的開關,輕輕一碰即有一把精鋼利刃彈出,再碰利刃又立刻回彈。末端是一個半月形卡口,似乎是用於連接另一根短棒。

“沒想到現在這年頭,竟然還有人能做出如此精巧的短槍。綁在手臂上既便於隱藏,又可格擋利器,怪不得察覺有東西掉下來,你就立刻伸手去擋。”蝦叔將短棒扔給溪望,問道:“這根短槍叫什麼名字?”

溪望單手接住短棒,答道:“這玩意是我朋友做的,他雖然精通機關術,但卻沒念多少書,只管這玩意叫組合棍劍。”

“那就可惜了,好武器該有個響亮的名字。”

“蝦叔認為該管它叫什麼好呢?”

蝦叔沉思片刻後,說:“如此巧妙的組合槍,就叫‘百巧槍’吧!”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30 01:56 PM

第十章 道德審判(上)

“剛才你提起慕前輩,蝦叔為什麼突然就翻臉了。”剛走出跌打館,映柳就八卦道,“他生氣的時候,眼睛都凸出來了,就像蝦的眼睛那樣,怪不得大家都叫他蝦叔。

溪望答道:“還不是因為阿慕正跟他女兒鬧彆扭。”

“這個我好像有聽說過,慕前輩跟他的女上級,關係好像挺曖昧的。”映柳暴露出八卦的本性,扯著對方追問:“他該不會是移情別戀吧!他之前不是跟李前輩一直都很好嗎?雖然他們從來沒公開承認拍拖,但大家都知道他們的關係不是普通同事。”

溪望沒好氣答道:“是廳長故意整他的。”

“這跟廳長有什麼關係,而且詭案組解散不是廳長弟弟主動提出的嗎?廳長為什麼要向慕前輩下刀?”映柳的問題越來越多。

“這事其實是因我而起。”溪望面露愧疚之色,“阿慕為了幫我,沒按規定行事,廳長本可以將他降職,甚至辭退。但這老狐貍沒對他作任何處罰,而是用另一種更歹毒的方法懲罰他。”

“是什麼方法?”

“廳長趁他跟女友鬧彆扭,將他調派給喜歡他的女上級。他這邊要應付女上級,那邊又得跟女友修補關係。他這人的性格又有點優柔寡斷,被夾在兩個女人之間,對他來說比下崗更痛苦。”

“哇,廳長也太狠毒了,以後跟他說話得注意點。”映柳面露寒色,隨即想到一件事,便問道:“你既然知道慕前輩跟李前輩鬧彆扭,為什麼還在蝦叔面前提起他?”

“你沒發現我們剛才沒付醫藥費嗎?”

“哇,原來你早就計算好。”映柳向他投以鄙夷的目光。

是夜,溪望於家中撥通舊拍檔阿慕的電話,跟對方說道:“替我查一個人的銀行記錄,名字叫何潔玲,身份證號是……”他報出一級號碼後又道,“明天回我電話。”

掛線後,他走到剛掛到牆壁上的白板前,拿起白板筆寫上本案相關人物的名字:婆婆萍姨、丈夫李明航、鄰居張海生、同事林君蘭、崔豐文、上級鄧衛。

“襲擊我們的人會是誰呢?”溪望自言自語道,於腦海中迅速整理與本案有關的所有信息。

萍姨跟張海生不是學校的員工,在教學樓附近走動,必定會引起別人注意。李明航雖然是教師,但他執教七年級的體育課,教員室位於另一棟教學樓,無緣無故走過來應該也會有人看見。

鄧衛雖然在2號教學樓辦公,但襲擊發生在跟他分手後不足兩分鐘的時候。以他的年紀就算來得及跑上三樓,應該也不夠時間將桌子扔下來。

溪望將上述四人的名字劃去,只剩下林君蘭、崔豐文兩個名字。

林老師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死者生前跟她的關係不錯,她似乎沒有加害死者的必要。而且假若她是兇手,理應刻意隱瞞自己對死者的厭惡,而不是毫不忌諱地告訴警方。

崔老師跟死者同期進校,兩人亦也算得上是知心好友,他更對死者有愛慕之意。他是兇手的可能性亦不高。

溪望在兩人的名字旁各畫上一個問號,喃喃自語:“如果他們都不是兇手,那將桌子扔下來的人會是誰呢?”腦海突然浮現於教員室門外閃過的身影,“難道是他”

“沒想到兇手是誰嗎?”一把女性聲音從身後來傳來。

溪望回頭道:“柳姐,天都黑了,你還賴在我家不走,會讓鄰居說閒話的。”

“你早點做飯,我就能早點走嘍。”映柳死皮賴臉地笑著。

“廳長又沒有苛扣你的伙食費,你幹嘛不回警局食堂吃飯。”溪望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你做的飯比較好吃嘛。”映柳仍賴著不走。

“你就好意思讓我這個傷殘人士給你做飯?”溪望憤慨地指著掛在脖子上的左臂。

“我相信你就算只用一隻手,也能做出一席好菜。”映柳雙眼射出崇拜的光芒。

兩人對視片刻,溪望最終敗陣,嘆息道:“想吃什麼?”

“可以做吉列豬扒飯嗎?我在肯德基吃過,挺好吃的。”

“那種豬吃的也叫好吃”溪望作無力狀,走向廚房並招手示意對方跟隨,“過來幫忙吧!我保證從明天開始,你再看見那種豬吃的,會馬上扔進垃圾桶。”

翌日上午,兩人再次來到市六十三中,並於教務處主任室找到陳志東主任。映柳向對方出示警員證後,溪望便向其問道:“樓下那輛車牌尾號為333的銀色天籟,是否閣下的座駕”

年紀約四十出頭,衣著光鮮的陳主任點頭道:“嗯,你們是來問潔玲的事吧!”

“我想陳主任大概已經知道我們的來意,我們不妨開門見山,談談你跟何老師的關係。”溪望頓頓又補充道,“有宿舍樓住戶看見你經常在凌晨時分送何老師回家,我想你們的關係應該不會只是普通同事。”

陳主任平靜答道:“我跟何老師雖然比較熟絡,但我們的關係並非你們想像中那樣。我經常有應酬,喝酒自然是免不了,而她的酒量很好,所以每當有應酬我都會叫上她,讓她在酒桌上替我擋酒。”

“你們的關係就這麼簡單?”映柳露出質疑的目光。

陳主任點頭道:“就這麼簡單。”

溪望笑道:“陳主任的血型是B型嗎”

陳主任沒有作答,反問道:“這跟何老師的死有關係嗎?”

“當然有了,因為法醫在何老師身體發現的精液,經化驗後證實主人的血型是B型。”溪望狡黠笑道,“雖然陳主任有權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不過我們亦有權請陳主任到警局作客。”

陳主任沉默良久,嘆息一聲,說:“我跟潔玲雖然發生過關係,但她的死真的跟我無關。”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1-30 02:06 PM

第十章 道德審判(下)

“我們這次拜訪,並沒有打算對你進行道德審判,我們只關心殺害何老師的兇手是誰。

“既然她的死跟你無關,你何必隱瞞你們的關係?”溪望狡黠一笑,威迫道:“你隱瞞的事情越多,只會加深我們對你的懷疑。我們既然會找上你,你應該清楚我們手頭多少也有些對不你利的證據。”

陳主任臉上仍強作鎮定,但雙手卻微微顫抖,點了根煙連抽幾口才向兩人講述自己與何老師之間的不道德關係--跟潔玲認識應該是在五年前的暑假,當時老鄧突然請我跟其他幾位領導吃飯。雖然他沒說清楚請客的原因,但大家心裡都明白是什麼回事。

但凡有人請我們吃飯,不外乎兩個原因,要麼找我們幫忙安排學位,要麼就是安排職位。這種飯局在暑假這個“旺季”,我們幾乎每天都有,有時候甚至多著分身乏術。不過老鄧是學校的老臣子,我當然不會推卸,其他領導的想法大概也一樣。

席間老鄧帶來一個長相不俗,身材姣好的年輕女人,並介紹給我們認識。這女人就是潔玲。看到這情況也不用多說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不就是想介紹個人到學校工作。雖然我們都會給他三分面子,但教師的職位有限,不是說隨便帶個人過來,就能給她安排工作。

我本來只打算隨便應付一下,但沒想到潔玲挺熱情的,連連跟我們舉杯豪飲。我玩得高興就多飲了幾杯,最後竟然稀哩糊塗地跟她到酒店過了一夜。

男人逢場作戲是很平常的事,我本來也沒太在意,亦沒打算給她安排工作。但這小妖精實在太會討人喜歡了,我經受不起誘惑,之後又跟她見過幾次面。

臨近暑假結束時,她突然跟我說懷孕了,是我的種。我可不是三歲小孩,跟我偷歡幾次就說懷了我孩子,這種謊言誰會相信,不就是想詐我的錢嗎?然而,當我讓她開出價錢時,她卻說不會要我的錢,也不求名分,只想留在我身邊,一輩子做我的情人。

雖然我早已結婚,而且還有個女兒,但我跟老婆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感情。當年之所以會跟她結婚,純粹是為了趕在房改之前分配一間房子。所以,當潔玲說願意無名無分地跟我一輩子時,我多少也有點感動,哪怕我知道她另有目的。

潔玲的目的就是讓我給她安排工作,雖然聘用教師需要通過教育局,但有些事情也不用說得太直白。只要動一下腦筋,走走關係,沒什麼事是辦不到的。

這相當於一場交易,她付出的是青春和肉體,而我亦付出了不少精力。既然只是一場買賣,我當然不想給自己留下後患,就讓她將孩子打掉,不管那是否我的骨肉。

本來我只把她當作一件玩物,安排她到學校教書,一來能是為兌現承諾,二來是方便跟她來往。可是,她實在太會討我歡心,而且她的身體也讓我著迷。漸漸地,我發覺自己越來越喜歡她,所以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會盡量給予她方便,甚至是優待,譬如評選她為優秀教師之類。

當然,我也經常帶她出席各種飯局。我剛才並沒有撒謊,她的酒量的確很好,能替我擋下不少別人的敬酒。

我跟她來往多了,自然會惹來閒話。雖然沒有人確實知道我們的關係,但這種流言蜚語始終會對我聲譽造成聲響,而且我老婆對此亦頗有微言。

正當我為如何堵住悠悠眾口而煩惱時,體育老師小李的母親來找我。她跟我說小李的性格比較內向,身邊沒多少朋友,雖然年紀已經不少,但還沒談對象。她希望我這當領導的,能多關心一下下屬,給他介紹個對象。

她還真是來得及時,我連忙拍胸口答應,馬上就給小李找個合適的對象。我所說的對象,當然就是潔玲了。

潔玲雖然曾經反對,但最終還是同意跟小李相親,並在我的勸說下跟小李結婚。她成了有夫之婦,就沒有人再敢公開說我們的閒話,我們的關係也得以繼續保持……

陳主任點燃談話以來第三根香煙,惋惜道:“我跟潔玲的關係雖不為道德所容,但亦不算違法
,而且我們保持這種關係已經有五年之久,一直都相安無事。她的去世對我來說,不但沒有得益,反而是一種損失,我又怎麼會傷害她呢?”

“通姦也是違法的!”映柳氣憤罵道,陳主任不由臉色一沉。

“別亂說!”溪望瞪了她一眼,“民國之前才有通姦罪,新中國成立時已經廢除了。”

陳主任大舒了一口氣,臉色稍微好轉,牽強笑道:“既然沒有通姦罪,那麼……”

溪望揚斷對方的話,狡黠笑道:“你跟何老師的事要是傳開去,對你來說或許比坐牢更不堪。”

“我已經把所有事情告訴你們,你們就放我一馬,別把這些事說出去吧!”陳主任露出哀求的目光。

溪望說:“你還沒說完吧,何老師出事當日,你是最後一個跟她接觸的人。我想你最好仔細回憶一下當天的情況。”

陳主任頗為緊張地答道:“那天,那天也沒什麼特別的。我們就跟平時一樣,在酒吧碰面,喝了點酒,然後到酒店開房。不過那晚她心情不太好,喝了不少酒,所以有點醉,到酒店后玩得也比平時要放蕩些。除此之外,真的跟平時沒兩樣。我怎麼也沒想到,送她回家沒多久,她就會突然死掉。”

“她為什麼心情不好呢?”映柳問。

陳主任說:“她跟我說最近為了家裡的神龕,經常跟婆婆吵架,所以很不開心。還說要把婆婆跟小李都趕出家門,我想應該是氣話吧!她要是真的跟小李鬧翻,我們的關係也不好維持。”

“你什麼時候送她回家的?”溪望問。

他答道:“十一點半左右,學校的門衛可以作證,他看著我的汽車駛進學校。”

溪望又問:“門衛有看沒有何老師在車上嗎?”

“要是讓門衛看見,不就等於公開我們的關係嗎?”

“那就是說,沒人看見你送何老師回家。”

“警察先生,有句話叫「寧讓人知,莫讓人見」,這本來就不是光彩的事,難道我還要敲鑼打鼓?”

“那麼,你是親眼看見何老師走進宿舍樓。”

陳主任搖頭道:“雖然那時已經是深夜,但也難保不會被人看見,所以她一下車,我就開車走了,沒注意她是否有走進樓裡。”

“這對你來說很不利呢。”溪望狡黠一笑。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2-8 02:13 AM

十一章 心理戰術(上)

“你相信他的話?”剛離開教務處,映柳便問道。

“只能信一半。”溪望解釋道,“陳主任不像鄧老師那麼老實,他這人要狡猾得多。如果沒能抓住他的把柄,他不會把事情全說出來。”

映柳困惑道:“我們幹嘛不拿他跟死者的姦情要脅他?”

“剛才不是說了,通姦又不犯法,我們能拿他怎麼樣?”溪望白了她一眼,“剛才他只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就算我們將他的事說出去,他只要打死也不肯承認,要蒙混過關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去找鄧老師過來跟他對質嗎?”映柳望向前方的2號教學樓。

“你認為鄧老師會跟他撕破臉皮嗎?”溪望又再白了她一眼,“他好歹也是教務主任,把他給得罪了,鄧老師還能安然地在這裡待到退休嗎?”

“那我們去教學樓幹嘛?”

溪望指著掛在脖子上的手臂,怒道:“要醫藥費去。”

“去跟誰要呀?我們都不知道是誰把桌子扔下來。”映柳面露困惑之色,“總不能要鄧老師他們負責吧。”

“我會這麼無賴嗎”溪望已對她的智商感到絕望,無力道,“我已經跟鄧老師通過電話,他告訴昨天那張桌子屬於12班,也就是何老師生前出任班主任的班級。我們上去走走,應該會有收獲。”

八年級12班的課室位於2號教學樓三樓,跟昨天扔下桌子的位置相距不遠。據鄧衛說,昨天在得知此事後,他已立刻去了解情況。然而事發時已經放學,大部分學生已經離開,所以沒人看見是誰將桌子扔下樓。

兩人來到12班時,正有一名面腆的年輕女教師在授課。溪望向女老師笑道:“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十分鐘就好。”

女教師昨天見過他們,知道他們是警察,唯唯諾諾地點頭並退到一旁。剛才還在小聲說話,甚至打鬧的學生都一同好奇地看著他們。溪望走到講臺上拿起粉筆,以秀麗的字跡於黑板上寫了兩行字,分別是:妨害公務罪;故意殺人罪,未遂。

“各位同學,警察叔叔今天跟你們上一節課,給大家講解一下黑板上這兩條罪名的相關法律規定。”溪望看著臺下一眾迷茫的學生,指著自己的被繃帶包裹的手臂又道:“昨天放學後,警察叔叔在樓下偷懶一會兒,可能某位同學看不過眼,將你們班的一張桌子扔下去,恰好砸到警察叔叔身上。請問大家,這位同學所犯的是哪條罪呢?”

臺下噤若寒蟬,誰也不敢說話,跟剛才的吵吵鬧鬧截然相反。沒人答話,溪望只好自問自答:“我們國家是大陸法系國家,不採取罪名方式,所以沒有襲警罪。因此,向警察扔桌子,應依照妨害公務罪處理,處以3年以下有期徒刑。不過……”

他故意沉默片刻,審視臺下的反應後又道:“昨天的情況有點特殊,因為掉下來的桌子有可能將警察叔叔砸死,所以可並處故意殺人罪。根據法律規定可處以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甚至是死刑!”

他刻意在“死刑”二字上加重語氣,隨即又輕鬆笑道:“當然,我還沒死,故此屬於未遂,可從輕處罰,主動認罪有望爭取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說罷便離開講臺,行至右手邊第一張學生桌,沿著過道一直往後走。

他每經過一張桌子,便在桌面輕敲一下,說:“順帶提醒一下,知情不報也會觸犯窩藏、包庇罪,最高刑罰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當他敲響第二列第五張桌子時,坐在該位置上的女生,軀體微微顫抖。他停下腳步,突然用力拍打桌面,高聲喝道:“說!”

該女生立刻站起來,指著溪望左后方另一名女生說:“我昨天離開時,課室裡就只剩下肖靈萱一個。”

溪望回頭望向名叫肖靈萱的女生,此女相貌清秀,長髮及肩,是個難得的美人胚子。然而,此刻她臉色煞白,身體劇烈顫抖,誰都看得出她做了虧心事。

正當溪望走到肖靈萱身前,想向她問話時,對方突然起身推了他一把,急忙向門口逃走。他沒有立刻追上去,因為映柳就站在門口,正等著將這隻亂撞的無頭蒼蠅抓住。

溪望看了看手錶,向呆在講臺旁邊不知所措的女老師笑道:“剛好十分鐘,打擾了。”說罷便示意映柳將肖靈萱帶走。

兩人將肖靈萱揪上天臺,溪望讓映柳守住樓梯口,粗暴地揪住靈萱的衣領,將她拉到天臺邊緣,按倒在約為一米高的護欄在上。在拉扯的過程中,學生服其中兩顆鈕扣被扯落,使靈萱的衣領大開,露出粉紅色的小可愛。

以八年級學生而言,靈萱的胸部能稱得上豐滿。但溪望並未因此而憐香惜玉,仍揪著她的衣領,兇狠地說:“我討厭浪費時間,你要麼坦白告訴我是誰指使你,要麼就讓我把你從這裡扔下去。就像你向我們扔桌子那樣,不過我得告訴你這裡是六樓。摔下去就算不死,你下半輩子都得插上尿管躺在床上。”

靈萱被嚇得面無人色,連忙大聲驚呼:“我不知道哪個人是誰,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就沒有利用價值了。”溪望揪著對方的衣領,將其提起往外推。雖然他只用右手,但仍游刃有餘,只需再稍微用力就能讓對方掉下去。

靈萱腰壓護欄,腳不沾地,雙手為保持平衡本能地胡亂揮舞,拼命呼叫:“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

溪望將她拉回來,順勢粗暴地扔到地上,臉上怒容未改,兇狠道:“你只有一次機會,要是沒能給我滿意的答案,我就立刻將你扔下去。”

靈萱惶恐地掏出一部iphone4s,調出一條彩信向對方展示。

溪望接過手機查看,彩信含有一張圖片,從角度看應該是偷拍照。在照片中能看見一輛銀色轎車,透過擋風玻璃可看到一對衣衫不整,摟在一起親吻的男女。男的背向鏡頭,沒能看清楚相貌,而女的赫然就是眼前的靈萱。

溪望為之咋舌,向靈萱問道:“你大多了”

靈萱誠惶誠恐地答道:“剛過十四歲。”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2-8 02:18 AM

十一章 心理戰術(下)

“什麼世道……”溪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片刻後目光才回到手機上,查看彩信的文學信息:如果有警察來學校調查何老師的事,你就想辦法將他們殺死,否則所有人都會知道你的醜事。

“就為了這麼一條信息,你就真的去殺人?”溪望皺起眉頭。

“要是被爸媽知道,他們還不是會把我打死。”靈萱坐在地上委屈落淚。

“那我現在就去通知你的父母。”溪望轉身欲走。

靈萱急忙撲過來,將他的腿抱住,包在小可愛內的嬌乳,肆無忌憚地往對方腿上亂蹭,哭喊道:“不要,他們一定會把我打死。”

兩人如鬧劇般的表現,終於使映柳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走過來問道:“怎麼回事了?”

“自己看。”溪望將手機遞給她。

映柳看了一眼,立刻發出驚呼,隨即手機塞回對方手裡,臉紅耳赤地說:“這男人是誰呀?竟然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該把他拉去槍斃一百次。”

“這人你剛才就見過了。”

“陳主任?”

溪望輕輕點頭:“就是那個衣冠禽獸。”

雖然在照片中沒能看見男人的相貌,但勉強能看到尾號為333的車牌。再對照男人的身形及年紀,幾乎可以肯定是陳主任。

“不想被父母知道你的醜事,就趕緊把你跟陳主任勾搭的經過說出來。”溪望用力抖了一下腿將靈萱震開。

“我,我只是想買部手機……”

“大概是半年前吧,當時班裡有不少同學都買了蘋果手機,有的是iphone4,有的是最新款的4s。我也很想要一部,可是爸媽卻不肯給我買,說小孩子沒必要用這麼貴的手機,能打電話就可以了。

可是,他們給我的那部便宜貨,不僅樣子土得要命,而且很多功能都沒有。就連小鳥也不能玩,也不能切水果,這樣的手機讓人怎麼用呀?我都不好意思在同學面前聽電話。

我跟他們都說上百次了,他們就是不肯給我買,真是氣死我了。哪有這樣不講道理的爸媽,好多同學都不用開口,爸媽就買給他們了。就我爸媽吝嗇得要命,死活也不肯給我買一部。

那段時間我很不開心,動輒就發脾氣,還經常跟同學吵架。班主任把我叫到一邊,問我最近怎麼突然變了個人似的?我告訴她因為爸媽不肯給我買手機,所以心情不好。

她說有個方法能幫我,但我必須付出一點代價。我說只要能得到手機,要我做什麼都行。她讓我放學後去找她,還提醒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放學後,她把我帶到學校外面,在路邊等了一會就有一輛銀色的轎車駛過來。開車的是個男人,我記得好像在學校裡見過他,應該是學校的領導。她讓我叫這男人做陳主任,還說他會幫我買手機,讓我上他的車。

上車後,陳主任就把手放在我腿上,嚇了我一大跳。不過他說待會就帶我去買手機,我就隨他了,反正讓他摸一下又不會少塊肉。他向班主任揮了下手,說:“那件事你盡管放心。”然後就開車走。我以為他是帶我去買手機,可是他竟然把車開到酒店。

我又不是白癡,到了酒店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問他會不會給我買手機?他說只要我聽話,就會好好疼我,我要什麼都會給我買。接著,他讓我先留在車裡,自己去前臺開房,然後回來告訴我房間號碼,跟我分開進房間。

我們在房間裡做什麼也不用說啦,反正就是做大人做的事。他也不騙我,做完就真的帶我去買了部iphone4s。拿到手機時,我可開心呢,雖然覺得下面還有點痛,但還是覺得非常值得。那晚我還高興得睡不著呢!

之後,陳主任經常找我,大概每個星期一、兩次吧。他找我當然就是做那種事了,不過都沒去酒店。他說我還小,去酒店不方便,通常把車開到偏僻的地方,直接在車裡面做。每次做完後,他都會給我一點零花錢,還叫我千萬不要跟別人提起跟他一起的事。

我又不是白癡,當然知道這是援交,怎麼會跟別人說呢……

“你就是個白癡!”溪望狠狠地摑了靈萱一巴掌。

“我什麼都說了,你還要打我。”靈萱臉上呈現清楚的掌印,眼淚奪眶而出。

溪望又甩她一巴掌,怒斥道:“這兩巴掌是替你父母打的!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作賤自己的身體時,有沒有想過父母的感受?”

靈萱委屈道:“誰讓他們不給我買手機,啊……”

溪望第三次掌摑對方,罵道:“這巴掌是我打你的!你父母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事,不是沒給你買手機,而是把你生下的時候,沒有立刻將你扔進垃圾桶!”

溪望稍回一口氣又道:“這世上沒人是欠你的,包括你的父母。他們沒義務把你養大,也沒義務對你供書教學。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他們對你恩賜。你不但沒半點感激之心,反而還怪他們不給你買手機?你要是我女兒,立刻就將你扔下樓。”說罷便揪著對方的衣領,將對方拖向護欄。

“不要,不要!”靈萱放聲尖叫,好不容易才從他手中掙脫,驚惶哭道:“不要,我以後也不敢了,我以後都會聽爸媽的話,嗚嗚……”

溪望怒哼一聲,從肩包內掏出兩枚別針,扔到靈萱身前,說:“把衣服扣上,18歲之前也別讓人解你的衣服。”他揚了揚對方的手機,“這部手機由我暫時保管,馬上給我滾回去上課!”

靈萱戀戀不捨地看著他手中的iphone4s,被他瞪了一眼才撿起別針,連滾帶爬地跑了下樓。

“你好兇哦……”映柳惶恐地看著溪望。

“是嗎。”溪望瞬間回復平時的笑臉。

映柳愣了一下,逐問道:“你剛才不會是裝的吧?”

“一半一半吧,開始是裝的,後來就真的生氣了。”溪望把玩著手中的手機,解釋道,“恐嚇是警察必修的科目之一,對她這種心智未成熟的小屁孩尤其管用。”

“我剛才還以為你真的要把她扔下去呢。”

“那你怎麼不過來阻止我?”

“怕你會把我也扔下去。”映柳面露心悸之色。

“你的智商到底有多低呀?”溪望無力道,“剛才幾十雙眼睛看著我們將她帶走,沒一會兒她就摔死了,你認為廳長會放過我們嗎?”

“你就只會笑我笨!”映柳氣得跺腳,片刻後又道:“給靈萱發彩信的人,應該就是兇手吧,或許我們能從發信號碼找到線索。”

“你會用自己的手機給廳長發恐嚇信息嗎?”

“不會。”

“嗯,你的腦袋還沒壞透。”

“你又笑我笨!”映柳再度跺腳。

“從發信號碼追查不但費時,而且收效甚微。”溪望狡黠笑道,“我有更快捷的方法。”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2-8 02:23 AM

十二章 呼之欲出(上)

“剛好五十萬?”溪望在前往教務處的路上,接聽阿慕打來的電話,“嗯,查到轉帳人的姓名嗎?謝了,得閒飲茶。”

(“得閒飲茶”是粵港俚語,“得閒”意為“空閒、有時間”,“飲茶”是指粵港地區的一種飲食習俗,即到茶樓喝茶、吃點心。此話包含好幾個意思,主要含意有二:其一為客套話“有空就請你飲茶”,即找個時間跟對方聚會。但因為時間上的不確定,所以這種承諾通常遙遙無期;另一個意思的含義跟前者幾乎完全相反,就是“別再找我”。)

待他掛掉電話後,映柳便問道:“你怎麼知道把桌子扔下來的是學生,而不是教師或者其他人?”

溪望收起手機答道:“我們受襲擊時,學生早已放學,教師在這個時候還在課室溜達容易引起注意。鄧老師在事後一問便會察覺問題,但我們通話時,他並沒提及這方面的情況。所以,我判斷襲擊者很可能是學生。”

映柳又道:“那你怎麼知道一定是12班的學生,不會是鄰班的學生跑過來搬桌子麼?”

“說到底也是幹壞事,有誰不會心虛?”溪望解釋道,“鬼鬼祟祟地溜到鄰班搬桌子,就算不被人發現,也會增加作案者的心理壓力。以一個心智還不成熟的中學生角度看,只要不是自己的桌子,自己班跟鄰班沒什麼區別。在自己熟識的環境中行事,比走進相對陌生的鄰班課室,會讓作案者覺得更隱蔽。”

“所以你就鎖定襲擊者是12班的學生。”映柳恍然大悟,並向對方投以仰慕的目光。

“其實只是碰碰運氣,反正就算猜錯了,我們也沒什麼損失。”溪望輕描淡寫道,“大不了逐個課室試一次。”

映柳聞言差點沒摔倒。

兩人再度來到教務處主任室,溪望揚了揚手中的iphone4s,向陳主任問道:“見過這部手機嗎?”

陳主任故作鎮定答道:“見過,現在挺多人用這款手機。”

溪望又問:“包括你女友?”

“嚴格來說,潔玲不是我的女友。”陳主任臉色略沉,但仍鎮定自若。

“我不是說何老師。”溪望調出威脅彩信向對方展示。

陳主任大驚失色,張著嘴巴呆望對方手中的手機,過了好一會兒仍未能說出一句話。

溪望狡黠笑道:“與年齡未滿14周歲的發生性關系,不管對方是否自願,均以姦淫處理,為情節嚴重的強姦罪,最高刑罰是……死刑!”

陳主任頓即臉色煞白,急忙辯駁道:“我不知道她還沒夠14歲。”

“身為教務主任竟然不清楚八年級學生的年齡,你認為法官會相信嗎?”溪望把玩著手機,狡笑道:“你有兩個選擇,要麼將你跟何老師的齷齪勾當全盤托出,要麼就準備遺囑。別想再有任何隱瞞,你應該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有多糟糕。另外,我得告訴你,我已經查過何老師的銀行帳戶,發現你在半年前分三次給她轉帳五十萬。你最好把這些事都交代清楚。”

陳主任面露痛苦之色,幾乎要哭出來,幾經思想掙扎,終於開口將自己那禽獸不如的齷齪行為毫無保留地說出來,潔玲之所以願意嫁給李老師,其實是想為我生個兒子。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跟我的關係不可能一直維持下去。她的工作表現,我想你們多少也有了解,如果沒我在背後撐腰,她早就被辭退了。所以,當她懷上我的孩子時,便說可以為我生下來。

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只生了個女兒。雖然我是從事教育,但亦難免會有點傳統思想,希望離開時能有個兒子為我送終。她既然肯為我生兒子,我當然樂意了。可是,當時大家都在議論我跟她的關係,如果她還未婚先孕,我說跟她沒關係,誰也不會相信。

就在我為怎麼解決這個問題而煩惱時,小李的母親突然來找我,拜託我給小李介紹對象。我當時差點沒笑出來,只要讓潔玲跟小李結婚,一切問題不就解決了。

潔玲雖然對小李沒什麼好感,但知道他是個內向木訥的人,這種人最容易控制,不會對我們以後的交往有太大阻礙。而且我還答應,只要她給我生個兒子,我會給她一筆錢,讓她無後顧之憂。

她是個聰明人,知道有我兒子做把柄,我絕不會對她們母子倆不聞不問。就算暫時不能公開身份,亦不必為往後的日子犯愁,甚至分得我部分家產也是早晚的事。所以,她答應了跟小李結婚,為我把孩子生下來。

之後的事情都很順利,她跟小李見了幾次面,說過話可能沒有十句,兩人就開始準備婚禮。像小李這種呆頭呆腦的傻瓜,要不是我們另有盤算,他別說能娶到潔玲這樣漂亮的女人,就連能不能討到老婆也是個問題。可他母親還以為撿到寶,討到一個漂亮的兒媳婦,完全不知道她兒子只是“喜當爹”。

可惜啊,潔玲這次懷上的竟然是個女兒。她跟小李都是職工,要是生二胎就會掉工作。也就是說,她把女兒生下來,就再沒機會替我生兒子。幸好小李母親也是個傳統的人,很想要個男孫,暗示潔玲把胎兒打掉。

潔玲明白不能替我生個兒子,她就一無所有,而且她還跟小李結婚了,想另找出路也不容易,這個女兒是絕對不能要。不過,她還是做足表面功夫,在小李兩母子面前哭了好了幾次,哭得他們心都酸了。但他們不知道,潔玲哭的時候,其實心裡正在笑他們笨得無藥可救。

之後,潔玲本想再給我懷個兒子,可是一直都沒有懷上。她到醫院裡檢查,醫生說她之前做過好幾次人流,對內膜造成損傷,要再次懷孕恐怕會相當困難。

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很大,她的脾氣也變得越來越差。當然她不會在我面前亂發脾氣,但在回到家裡就肆無忌憚了。因為在小李母子眼中,她的不孕是由他們造成的。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2-8 02:27 AM

本帖最後由 aritha 於 2012-12-8 02:28 AM 編輯

十二章 呼之欲出(下)

潔玲知道不能替我生兒子,早晚會被我拋棄,所以經常有意無意地試探我口風。說實話,她雖然長得漂亮,身材也很迷人,但時間長總會讓人感到厭倦。大概是我無意中透露出心中的想法,半年前她突然給我打電話,說給我準備了一個刺激的節目。

她所說的刺激節目,就是讓她的學生,那個叫靈萱的女孩跟我上床。我雖然玩過不少女人,但中學生還是第一次,而且還是處女,感覺當然不一樣,對她這個安排感到非常滿意。

她其實早在知道自己不孕時,就已經另有打算,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她想買一間房子,還讓我幫她物色適合的單位。其實也不用著物色,我在宿舍樓裡就有個單位,因為我在學校外面有房子,所以這個單位之前都是出租。她既然想買,我就便宜賣給她好了。

雖然我出的價錢比市價低,但以她跟小李的收入,要買下來還是非常吃力。她算了一下,要是向銀行貸款,她跟小李的積蓄還能應付首期,但這樣房子的必然要寫上他們兩人的名字,而且以後還得每月償還房貸。

她覺得這樣太沒保障了,因為她對小李毫無感覺,說不定哪天會跟他離婚,到時候她充其量只能要回半間房子。

因此,她打算跟我借五十萬,然後騙小李說,是跟娘家借來的錢。有了這筆錢,再加上他們的存款,還有小李母親的半生積蓄,無需貸款就能將單位買下來。

她總算跟了我好幾年,給她一點好處也是應該的。但五十萬不是個小數目,說好聽是借,能不能還上也不好說。像現在這樣,她突然就死掉了,我也不知道該跟誰討要這筆錢。而且我當時已經開始對她感到厭倦,所以一直沒給她明確的答覆。

直到她把學生送到我車上,證明她對我還有利用價值,我才心甘情願地把錢借給她,還送她一張按摩椅,祝賀她喬遷之喜……

聽完陳主任的敘述後,溪望問道:“你知道何老師做過隆胸手術嗎?”

陳主任愕然道:“隆胸?怪不得她的胸部這麼大。”

“那你應該也不知道,她根本沒打算給你生孩子。”溪望狡黠一笑,“因為懷孕會使乳腺增大,導致組織壞死。如果她要給你生孩子,必須將內的假體摘除。但是,她若失去了引以為傲的乳房,你還會多看她一眼嗎?”

陳主任沉默不言,似在回憶與潔玲相關的每一個片段,以確定對方所言是否屬實。

溪望又道:“或許一時間會難以接受,你一直把何老師當作玩物,但卻不知道自己才是被對方玩弄的股掌之間的玩具。”

“不可能!”陳主任發出歇斯底里般的吼叫,反駁道,“我承認潔玲的確是有點小聰明,但她只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女人,失去我這個靠山,她就什麼都不是!”

“是嗎,那你說,除了何老師還有誰會知道你跟靈萱的醜事?”溪望晃了晃手機,再次展示記錄對方禽獸行為的照片,又道:“還有誰能將你的醜態拍下來?”

“不可能,不可能……”陳主任一時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不斷苦惱地搖頭。

溪望冷笑道:“你過於自負,一直以為何老師完全在你的掌握之中,並為此自鳴得意。但實際上一直掌握大局的是何老師,她利用你的,將你一步一步地引入她的圈套。若非慘遭他人殺害,單憑這張照片,她就能讓你將奉上所有家財,甚至讓你這輩子也受她控制。”

“還跟他這種衣冠禽獸說這麼多幹嘛!”映柳對陳主任怒目而視,取出手銬準備將對方拘捕,怒道:“把屁股洗乾凈,準備坐牢去。”

“我不能坐牢,求你們了,放我一馬吧!”陳主任面露哀求之色,幾乎要跪下來給兩人叩頭。

溪望伸出五根手指,狡詐笑道:“不想坐牢也不是沒辦法,就看你有多大誠意……”

將陳主任押回警局轉交同僚處理後,映柳向溪望問道:“你不覺得陳主任很有可能是殺害何老師的兇手嗎?”

“願聞其詳。”溪望故作糊塗。

映柳認真分析道:“如果何老師是處心積慮地安排陳主任跟未成年的學生鬼混,那麼拍下照片後,她肯定會要脅對方索要錢財。陳主任心高氣傲,向來只有別人求他,那受得了要脅,一念之差動了殺機也是理所當然,而且何老師出事之前還跟他在一起。”

“就是因為這張照片,我才將他從嫌疑名單上排除。”溪望晃了晃靈萱的手機。

“為什麼?”映柳露出疑惑的神色。

溪望笑問:“如果你得到一份可以讓你坐牢一輩子的證據,你會怎麼辦?”

映柳不假思索答道:“當然是盡快將證據銷毀呀!”

溪望點了下頭,又道:“給靈萱發彩信的人顯然是想要我們的命,至少也希望能阻礙我們繼續調查。會這樣做的人,大概就只有殺害何老師的兇手。而陳主任是絕不可能將自己的罪證公開,也就是說他不可能是兇手。”

“他不是兇手,那兇手會是誰?”映柳眉心緊鎖。

“能得到這張照片的人屈指可數,從這個方向去想,兇手不就是呼之欲出了?”溪望莞爾一笑,“動一下你的腦袋吧!”

“鄧老師不是,林老師不是,崔老師應該也不是……”映柳掰著指頭念道,突然恍然大悟,“難道是……”

溪望將食指放在她唇前,示意她別說出來,說道:“在沒有實質證據支持的情況下,最好先別妄下判斷。我們必須弄清楚兇手是用什麼方法將何老師殺死,又是怎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屍體搬到公園去?”

“何老師死得這麼怪異,除了葉法醫說禁言天譴之外,我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方法能讓人死得如此詭異。”映柳面露寒色,怯弱道,“你說,兇手會不會利用那個潦倒作家所說的棄神……”

“如果兇手有這種本事,我們早就完蛋了。”溪望作無力狀,隨即又道,“或許我們能從張作家口中得到一點啟示。”

俗話說“過門都是客”,這句話有兩個含義,一為客人到訪必須以禮相待;二為到別人家裡串門,最好別兩手空空。畢竟有求於人,在拜訪張海生之前,兩人順道到便利店買了些零食,當作拜訪的禮物。當然,這該算是業務開支,所以溪望毫無猶豫地推映柳去結帳。

“怎麼又是我?廳長會讓我報銷才怪。”映柳極不願意地掏出錢包付錢,並向店主問道:“有沒收據?”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2-8 02:32 AM

十三章 疑團盡解(上)

在前往宿舍樓的路上,一直不停地抱怨的映柳突然想起某事,駐步問道:“如果那張照片是何老師拍的,那她不就早已經有陳主任的把柄了,為什麼她還要繼續當對方情人呢?”

“因為她比你聰明。”溪望笑道,“如果我拿你在我家混吃混喝的證據要脅你,要你付我伙食費,不然就告訴廳長。你會怎麼辦?”

“揍你一頓!”映柳作張牙舞爪狀。

溪望解釋道:“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陳主任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受到別人要脅,首先想到不是妥協,而將對方「解決」!就算他沒起殺機,至少也不會讓對方好過。何老師跟他相處了好幾年,會不知道他的脾性嗎?”

映柳不解問道:“她沒打算敲詐陳主任,那給對方設這個圈套幹嘛?”

“給自己留一條後路。陳主任拋棄她是早晚的事,留著對方的把柄總有用得著的時候。但這是她最後的王牌,不是萬不得已,她絕對不會使出這個絕招。”溪望突然眉頭略皺,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但一時間又沒想到是什麼問題,又道:“或許何老師另有計劃,掌握陳主任的罪證只是計劃其中一個環節,但她還沒來得及動用這張照片,就已經被兇手殺害。”

映柳忽然哆嗦一下,顫抖道:“我覺得何老師比哪些虛無飄渺的鬼魅更加可怕。”

“你指的是活著的何老師,還是死後的何老師?”

一想到何老師那張青紫色的可怕臉龐,映柳不由渾身顫抖。

兩人提著一袋零食,來到張海生住所門前,敲了幾下門後,門後傳來聲音:“誰啊?查水錶的話,水錶在外面。”

溪望笑道:“我通常會說送快遞,而不是查水錶。”

門後傳來興奮的叫聲:“噢,是你們呀,又來請我吃飯嗎?”

“你開門不就知道了。”映柳面露厭惡之色。

“門沒上鎖,你們自己進來吧!”

兩人推門入內,發現海生躺在放置於客廳中央的豪華按摩椅上。

客廳內的擺設十分“簡潔”,只有一套沙發、茶几、飯桌及幾張凳子。而且都相當陳舊,應該是戶主留下來的,跟海生躺著的按摩椅形成鮮明對比。

“這張椅子是從哪裡偷來的?”映柳走到海生身前,打量著他身下的按摩椅。

這張按摩椅屬於較為高檔的型號,不但有多種按摩模式可供選擇,而且從頭到腳,甚至雙手都有相應的按摩器,可以鬆弛全身每一根肌肉。

海生翻著白眼答道:“我堂堂一個暢銷書作家,會去做偷雞摸狗的事嗎?這張椅子是我用真金白銀買回來的!”

“是嗎,很令人懷疑呢……”映柳往周圍看了看,客廳之中除按摩椅外,其它家具就算搬到大街上,大概連撿破爛也不會多看一眼。

“你這是什麼意思呀?”海生勃然大怒。

溪望連忙賠笑道:“張作家,我們來得匆忙,沒買到什麼好東西,只給你帶來一點小小心意,還請你笑納。”說罷將零食遞上。

“客氣了,來坐坐就好,買這麼多東西來幹嘛呢?先放在茶几上吧!”海生怒意全消,露出一臉猥瑣的笑容。或許因為太舒服,他並沒有起身的意思,仍躺在按摩椅上。

溪望放下零食,搬來一張凳子坐到他身前,往按摩椅瞥了眼,問道:“聽說學校的領導送了張按摩給何老師,但我在她家卻沒看見,該不會是賣了給你吧?”

“推理能力不錯,這張按摩就是萍姨賣給我的。”海生得意洋洋地笑道,“嘿嘿,才一千塊,便宜吧!”

“一千塊?你騙人家不懂價錢呀!”映柳抱打不平般瞪著他,“這種高檔貨,就算是二手也要上萬塊好不好。”

海生辯駁道:“別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如果是正常情況,這張椅子的確能賣三五千,但他們家死人了,我願意出一千已經對得起他們了。”

“椅子是何老師死後才賣給你的?”溪望若有所思。

“就在何老師出事後第二天。”海生豎起兩根手指,“萍姨是個迷信的人,這張按摩椅平時就只有潔玲一個人用。她死了,萍姨當然不想留著這件不祥之物,就想便宜賣給我。怎麼說也是件帶晦氣的東西,除了我這個大好人還有誰會買?所以我就當作做好事,把這個月的伙食費都掏出來買下。”

溪望突然站起來,用手捂住他的口鼻,笑道:“我們來做個實驗,你別緊張。”

突如其來的變化,把海生嚇了一跳。他瞪著溪望,本能地作出掙扎,無奈雙手被按摩椅的氣囊夾住,無法抽出,所以不能將對方的手推開,也無法離開椅子,只能發出含糊的“唔、唔”聲以示抗議。

海生的口鼻被捂住約莫兩分鐘,在這個過程他不停地掙扎,甚至使勁地搖頭,但始終無法甩脫對手的手掌。

眼見他臉色漸變青白,呈現缺氧的癥狀,溪望便將手鬆開,歉意道:“張作家剛才得罪了。”

“呼!差點把老子給悶死。”海生大口大口地喘氣。

“你要是給悶死,不就能把伙食費省下來?”映柳訕笑道。她雖然不太喜歡海生,但亦覺得溪望的做法太過份了。若真的把這廝給悶死,他們兩人的樂子可不少。

然而,溪望並沒有理會他們,互抱雙臂皺眉沉思,腦海中閃現所有與案件相關的線索:醉酒、性行為、窒息、風油精、臺燈、電視機嗓音、按摩椅……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2-12-8 02:37 AM

十三章 疑團盡解(下)

他猛然錘打掌心,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

“有發現”映柳緊張問道。

溪望點頭道:“嗯,我已經知道兇手是用什麼方法殺死何老師。”

“你就算被悶死,也死得有價值了,哈哈!”映柳對著海生大笑。

“呸,我要是被悶死,做鬼也不放過你們。”海生瞪了她一眼。

溪望向他問道:“張作家,請問過了十二點,還有辦法走出校門嗎?我指的是,不會讓別人知道的辦法。”

“正常來說,過了十二點就必須叫門衛開門才能離開學校。”手部按摩的程式剛結束,海生立刻將雙手抽出,搖著食指道,“不過,肯定有辦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學校,或許你們去問哪些經常逃課的學生應該會有收獲。”

謝你的提示,打擾你這麼久,我們也該走了。”溪望給映柳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同轉身走向大門。

“喂,你們不是來請我吃飯嗎?”

在海生的悲憤的叫聲中,兩人已經步出門外,並順手把門關上。

映柳在前往2號教學樓的路上問道:“兇手用什麼方法殺死何老師呢?”

溪望答道:“你很快就會知道,現在我們得先弄清楚兇手是怎樣將屍體搬到公園。”

“你打算抓個壞學生來審問?”

溪望反問:“你會告訴我,自己平時怎麼翹班嗎?”

“我才沒有翹班呢!”映柳的神情極其嚴肅。

溪望淡然笑道:“所有翹課的學生都會像你這樣回答。”

“說得也是……”映柳說著突然覺得不對勁,連忙糾正道,“我真的沒翹班。”

“這跟我沒關係。”

“那我們要找誰問?”

“找個有把柄被我們抓住的,譬如肖靈萱。”

兩人來到12班,將正在上課的靈萱揪上天臺。

“我什麼都說了,別再打我。”靈萱雙手捂住仍未消腫臉頰,露面驚惶之色。

“誰要打你。”溪望瞪了她一眼,取出屬於對方的iphone4s晃了晃,問道:“想要回去嗎?”

靈萱盯著手機兩眼放光,一個勁地點頭,並伸手想將手機取回。

溪望突然收起手機,說:“想拿回手機可以,不過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靈萱露面失望之色,隨即又再小雞啄米地點頭。

溪望問道:“你平時翹課是怎樣離開學校?”

靈萱警惕作答:“我哪有翹課,不過我知道班裡的男生怎樣溜出去玩。”

“我不關心你有沒有翹課,只在意怎樣才能溜出學校。”

靈萱鬆了口氣,說:“學校北面的圍墻前有個小土包,站在土包上,圍墻就只有一個人那麼高,很容易就能翻過去。”

“學校北面?”映柳想了想,又道:“圍牆背面就是執信公園?”

靈萱點頭道:“嗯,班裡的男生都是從那裡翻牆翹課,公園附近是商業區,想去哪裡玩都很方便。不過也有些男生喜歡跑到後山的山洞裡玩。”

映柳吃驚道:“學校裡有山洞?”

“有啊,就在那裡。”靈萱指向不遠的一座山丘。

山丘位於學校西面,山坡上綠樹成蔭,本應是個嬉戲的好地方。但學校為了建體育館,將山腳部
分被推平,要爬到山坡似乎並不容易。至少溪望看了好一會兒,仍未發現上山的路徑,只看靈萱所說的山洞,隱藏於樹木之中。

“從後山能離開學校嗎?”溪望問。

靈萱答道:“可以是可以,體育館後面有一條小路可以上山,但山的另一面沒有下山的路,而且非常陡峭,走起來會很危險。我就沒聽說過有誰會從後山溜出學校,倒是經常有男同學跑到山洞附近抽煙。老師一般不會跑到山上,所以他們能肆無忌憚地抽煙。”

黃昏時分,溪望站在學校北面圍墻前的土包上,眼前的圍墻就只有他肩膀那麼高,圍牆外執信公園內的情況,他能看得一清二楚。雖然圍牆另一面跟地面的落差有近三米高,但要翻過去也不是難事。

回頭望向約有三百米遠的宿舍樓,途中所經之處皆種有樹木,或有樓房等遮掩物。要在淩晨時分將一具屍體,從宿舍樓搬到此處,再翻過圍牆走到公園北入口的榕樹下,只要有足夠的體力,再稍微留意一下周圍的動靜,應該不會被人發現。

溪望閉目於腦海模擬兇手行兇及處理屍體的整個過程。睜開雙眼那一刻,他已對案發經過了然於胸,嘆息道:“唉,這從一開始就註定是悲劇。何老師固然有不是之處,但把她殺死就能解決問題嗎?”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感性?”站在不遠處的映柳問道。

“從你打死也不肯為晚飯結帳時開始。”溪望看了看手錶又道,“走吧,兇手該吃完最後晚餐了。”

“你好歹也是個男人,請我吃頓飯很為難你麼牆”映柳白了他一眼,跟在他身後走向宿舍樓,咕嚕道:“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非要等兇手吃完晚飯才去拘捕他?”

溪望淡然道:“這世上沒有天生的殺人狂,每一個殘暴的兇手都有其可憐之處。何不在力所能及的範疇內,給這些可憐人行個方便,如果我們在晚飯前將兇手拘捕,他和家人都會吃不下晚飯。”

“如果兇手收到風聲跑掉,我們才可憐呢!”映柳雙眼往上吊。

“放心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溪望莞爾一笑,“不可能連房子也不要,那房子可花掉他母親一生的積蓄。”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2:34 PM

卷二 棄神差役 十四章 行凶過程(上)
  
溪望跟映柳來到李明航家中,母子倆剛吃完晚飯,萍姨正在收拾碗筷到廚房清洗。   

“兩位警官,調查有進展嗎?”明航問道。   

“嗯,我們正為此事而來。”溪望取出手機,向對方展示從靈萱手機上複製過來的圖片,“李老師對這個圖片有印象嗎?”     

“這女生好像是潔玲的學生。”明航看著圖片面露忐忑之色。   

溪望故作驚訝道:“你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圖片?”     

“嗯,是第一次看見。”明航眼神閃爍,不自覺地迴避對方的目光,“警官為什麼會這樣問呢? ”     

溪望問道:“知道什麼是IMEI碼嗎?也叫手機串號。”     

明航輕輕點頭:“有聽說過。”     

“每部手機的IMEI碼都是全球唯一的,絕對不會出現兩部IMEI碼相同的手機。而作為手機的指紋,只要手機連接了網絡,不管是打電話還是發信息,都會留下IMEI碼,警方可以從運營商手中獲取這些信息。”溪望露出狡黠的笑容,“根據我手頭的資料,發送這個圖片的手機號雖然是個新號碼,但發送手機卻曾經使用你的號碼。現在你能向我們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我的手機剛掉了,可能剛好被兇手撿到吧!”明航的神色極不自然,並一再迴避對方的目光。   

“哦,你的手機是什麼時候掉的?這條信息昨天才發出呢,我想你應該還沒來得及補辦手機卡吧?如果是這樣,兇手又何必多此一舉,更換新的手機卡呢?直接用你的手機卡發信息不就行了?”溪望突然作恍然大悟狀,狡笑道:“我剛才好像沒說發信息的人就是殺害李夫人的兇手。”     

明航意識到自己失言,急忙辯解道:“我只是猜測而已,會用把這種照片發出去的,大概也不是什麼好人。”     

“李老師,我想你應該是個聰明人,但在臨場應對方面就不敢恭維了。”溪望取出手機,狡黠笑道,“問題並不在於誰將圖片發出,而在於你的手機為何會存有這張圖片?先別緊張,或許我撥打一下你的手機號碼,答案便有分曉。”說罷便按下手機屏幕上的數字,裝作要打電話。明航下意識地將手插入褲袋。   

溪望立刻將手機拋給映柳,猛然撲向明航,將對方的手拉出來。一部智能手機從明航褲袋滑落,掉到地上。溪望將手機撿起,並笑道:“我還不知道你的手機號碼呢!”     

明航愣住片刻,逐恍然道:“你剛才說IMEI碼的事是騙我的?”     

“我連你的號碼也不知道,又怎麼能查到IMEI碼呢?”溪望將手機亦交給映柳,狡笑道,“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只要把你的手機拿去給技術隊的同事研究一下,就算你已經將那張圖片刪除,他們還是有辦法找出來。只要能夠證明靈萱收到恐嚇信息是你發出,那麼要證實你殺害李夫人的事實,只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     

明航低頭不語,臉上的忐忑一下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著與冷漠,似乎正在衡量自己的處境。他往正在廚房洗碗,不時朝他望過來的萍姨看了一眼,嘆息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的設計非常巧妙,一開始我就曾經懷疑你,但因為無法確定行凶方式,所以不停徘徊於各個嫌疑人之間。可惜你沉不住氣,竟然想對我們出手。你一出手,自然就會把尾巴露出來。”溪望從映柳手中取回自己的手機,向明航展示記錄陳主任獸行的照片,“這張照片是李夫人準備用來要挾陳主任,為了留住這張王牌,她絕對不會讓任何人觀看,包括你這位丈夫。如今她已經過世,這世上能得到這照片的人,除了替她整理遺物的丈夫外就沒有第二個。因此,從靈萱向我展示這張照片開始,我便確定你是殺死何潔玲的兇手!”     

“這只是你的猜測,只能證明我教唆學生襲擊你們,並不能證明我是殺人犯。”明航異常冷靜。   

“時間還早呢。”溪望看了看手錶,又看了眼電視機旁放滿光碟的cd架,“你很喜歡看電影吧,要不我給你講個故事,一個屬於你的故事……”他看了眼仍在廚房裝作洗碗的萍姨,徐徐向明航道出自己對此案的推理。   

或許在別人眼中,你是個不善言辭的人,甚至會有人覺得你很笨。但其實你有自己一套想法,你只是不屑於跟哪些低俗的人交流。   

當初潔玲答應下嫁於你,傳到你耳朵裡的風言風語肯定不少。大家都在說她的緋聞,認為她甘願下嫁於你,必定另有原因。說不定她已珠胎暗結,嫁給你只是為隱瞞她的醜事。   

你當然不會天真地認為潔玲玉潔冰清,嫁給你純粹是為了找一個終生侶伴。但你有自己的考量,你知道以自己的條件及性格,要找個稱心的媳婦並不容易。而且萍姨非常關心你的婚事,你晚一天成家立室,她就為你多擔憂一天。反正對你來說,只要對方是女人,能為李家開枝散葉,跟誰結婚都有一樣。所以,你才會跟潔玲結婚,目的僅僅是為了討萍姨歡心。   

婚後,你發現潔玲早已懷有身孕,腹中胎兒當然不是姓李。雖然你對此並不在意,但你知道日後若讓母親得知真相,必須會令她傷心欲絕。為此你私下向潔玲暗示,不想要這個孩子。   

潔玲亦心知這個孩子絕對不能要,但原因跟你所想的不一樣,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這個孩子。她曾做隆胸手術,懷孕四、五個月就會因為乳腺脹大,而出現乳房腫痛。若不盡快終止妊娠,或將乳房內的假體摘除,用不著多久她的乳房組織就會壞死。因此,在不將假體摘除的情況下,她不可能順利地將孩子生下來。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2:42 PM

卷二 棄神差役 十四章 行凶過程(下)

雖然同床異夢,但你們的目標一致,就是不能讓孩子出生。你們向萍姨撒謊說胎兒是女孩,以想生個男孩為藉口將胎兒打掉。實際上,你們並不知道胎兒的性別,因為潔玲必須趕在乳房出現問題之前終止妊娠,而要準確辨別胎兒的性別一般要在懷孕20週之後,她等不及。   

你們在打掉胎兒一事上達成一致意見,不過這事令你知道潔玲並不是一個可靠妻子。雖然你本來就對她沒抱多大期望,但自此之後,你對她多了一份戒心,或者說是一份怨恨。   

其後,潔玲因為人流導致不孕,她因此經常向你和萍姨大發脾氣。這其實在她的計算之內,她早已計​​劃好用這個方法箝制你們兩母子,以取得家中的主導地位。你雖然知道她心中的盤算,但大錯已成,你亦只能吃啞巴虧。   

她平日對你呼呼喝喝,你尚且能夠忍受,為維持這個看似美滿幸福的家庭,你一再向對方讓步,甚至給人畏妻如虎的印象。然而,她對萍姨肆無忌憚的漫罵,卻令你無法忍受。因此,你開始盤算如何擺脫這個如惡魔般的妻子。不過想歸想,這個時候你還沒有實行的打算。畢竟一夜夫妻百夜恩,若對方不是太過分,你也不想跟對方恩斷義絕。   

你想跟潔玲湊合過一輩子,但她卻不想跟你白頭到老,總是不斷挑起事端。尤其在遷入新居之後,因為房子寫她的名字,她對你們母子的挑釁就更加有恃無恐。她以神龕為藉口,一再辱罵萍姨,目的就是想逼你跟她離婚。   

你雖然知道她的目的,但你是個守舊的人,仍想繼續維持這段婚姻。可是對方一再挑戰你的底線,甚至要求你將母親最為在意的神龕扔掉。你本以為順從對方,將神龕搬到公園的榕樹下,對方就再沒有找茬的藉口。然而,你萬萬沒想到,此舉反而導致對方採取更激進的行動。   

案發當晚凌晨,你獨自一個人在客廳看電影光碟。潔玲帶著一身酒氣回來,一進門就向你發難,要你將母親送回老家。她藉著酒勁向你說盡各種難聽的說話,甚至將她偷漢子一事公開,還告訴你此刻她體內還殘留著姦夫的精液。   

雖然早已知道妻子跟陳主任有染,但為了工作及家庭,你一直裝聾作啞。此刻對方公然跟你撕破臉皮,你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恨,殺機油然而生。   

醉酒再加上翻雲覆雨過後的疲累,使潔玲在向你發洩一輪之後,感到十分睏倦,便想躺下來休息。她故意躺在陳主任送的按摩椅上,一邊享受舒適的按摩,一邊對你冷嘲熱諷,拿你跟她的情人作比較,在不知不覺間進入夢鄉。   

雖然極少使用按摩椅,但你知道按摩椅運作到某個時段,會利用氣囊對雙手進行按壓。這個時候使用者雙手因被氣囊擠壓而無法抽出,亦無法離開椅子。   

你趁潔玲睡著,將沙發右邊檯燈的燈罩取下,拆除內部的支架,裝進收納衣物的真空壓縮袋時,然後一起套在她的頭上,再用膠布封好袋口與脖子間的空隙。在這個過程中,潔玲雖然覺得有點不舒服,但因為受酒精的影響,所以沒有醒過來。   

你算準時間,當按摩椅開始對潔玲雙手進行按摩,你就將電視機的聲音調至最大,同時啟動吸塵機抽走壓縮袋內的空氣。因為有燈罩支撐,壓縮袋並沒有貼近她的皮膚留下痕跡,電視機的聲響亦將吸塵機發出的嗓音掩蓋。   

雖然潔玲很快就因為嗓音及呼吸困難而醒過來,但被雙手被按摩椅的氣囊夾住,使她不能抽出雙手,亦然無法掙脫你的施虐,只能眼睜睜地瞪著你將她悶死。她甚至連呼救的機會也沒有,因為在真空狀態下,她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面對死不冥目的潔玲,你並沒有表現出應有的驚慌,此刻你比任何時候更加冷靜。這些年來你經常看電影,尤其是犯罪類的電影,目的就是為了迎接這一刻的到來。   

你將膠布、壓縮袋、燈罩一一從潔玲頭上取下,每一下動作都非常小心謹慎,以防在屍體上留下犯罪痕跡。再用沾有風油精的棉花球,輕輕擦拭她的脖子,以清除膠布的殘留物。然後將所有使用過的物品,連同檯燈放在一起,準備丟到垃圾堆去。你沒擔心這些重要證物會給警方提供線索,因為你知道明天一早,會有撿破爛將它們從垃圾堆中帶走,你要做的只是盡快將它們扔出家門。   

處理好這些東西後,你小心謹慎地將屍體抱起來,然後走出家門。此時已經過了十二點,校門經已上鎖。不過,就算校門沒鎖上,你也不會大搖大擺地抱著屍體走出校門,上鎖的校門不但沒給你造成困擾,反而為你提供了不能離開學校的證明。   

你抱著屍體徒步走向校園北面圍牆,作為體育教師必要條件的強健體魄,使你在體能上能輕易完成這項差事。對校園的熟識亦令你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屍體抱到北牆的土包上。只有一米半左右的圍牆,對身高超過一米八的你而言,不過是一道小籬笆,就算抱著一具屍體亦能輕易翻過去。   

在確定圍牆外的執信公園,內外皆人影全無後,你抱著屍體翻過圍牆,落在寂靜的公園內。你借助公園內的設施,在確認不會被人發現的情況下,將屍體搬到榕樹下,並把日前棄置神龕壓在屍體上,以營造充神殺人的迷局。   

然後,你利用自己強健的身體,通過跳躍及攀爬翻過圍牆。這對一般人而言雖然有點困難,但如果你會被這道圍牆難倒,恐怕就當不了體育教師……     

溪望翻看著cd架上的光碟,淡漠道:“你回到家裡慢條斯理地了個澡,再將換下來衣服連同用於殺害李夫人所有物品一同扔到宿舍樓旁邊的垃圾房,讓清潔工替你處理這些罪證。然後就回家躺在床上,等待警局打電話來告訴你,你的妻子死了。”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2:46 PM

卷二 棄神差役 十五章 棄神附體(上)

溪望將光碟放回原處,回頭對明航說:“李老師,我的推理沒錯吧?如有錯漏之處,還請不吝賜教。”     

明航沒有像一般罪犯那樣,表現出應有緊張與不安,他只是沉著臉盯住溪望,說:“就整體而言,你的推理沒重大錯漏,但有一點你猜錯了。”     

“請問李老師,是哪裡出錯呢?”溪望虛心求教。   

此刻對視的兩人,彷彿並非警察與疑犯,而是學生與老師。   

“激發我殺機的並非潔玲承認自己偷漢子,我從不在意潔玲在外面鬼混,我因為根本不喜歡女人。”明航在兩人驚愕的目光中,道出與妻子愛恨情仇。   

你們別誤會,我並非同性戀,我只是不喜歡現實中的女人。在我眼中只有動漫世界的女性才稱得上完美,現實中的女人都是勢利、骯髒的淫婦。   

或許你們覺得我是神經病,嚴格來說我這情況屬於“二次元禁斷綜合症”,也叫“二次元空間情結”,不屬於精神病的範疇,充其量只能稱為特殊精神狀態。   

我知道以自己這樣的情況,要跟女人結婚會很困難,所以才答應跟潔玲這個浪貨結婚。自結婚至今,我從沒碰過她的身體,雖然我每晚都跟她睡在同一張床上。我總是覺得她的身體很髒,留有其他男人的氣味,所以從來也不會碰她一下。   

因此,我從不阻止她在外面鬼混,她亦樂得不受約束。   

我們倆名義上是夫妻,但實際上只是同住的室友。她利用我堵住悠悠眾口,繼續跟陳主任做他們的姦夫淫婦;我則利用她掩飾自己的異於常人之處,大家各取所需。   

正因為我從沒碰過她,所以在得知她懷孕後,我就跟她說清楚,我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但我絕對不會替別人把孩子養大。正如你剛才所說,她也有不能把孩子生下來的原因,所以我們就一起編藉口把孩子打掉。   

我本以為只要她不給野男人生孩子,我們就能繼續維持這種類似於室友的關係。但沒想到她從一開始就想計算我們,她跟我結婚的目的,並為了掩飾跟陳主任的姦情,而是衝著我跟媽的積蓄而來。    她說陳主任這個單位打算出售,而且能以低於市價賣給她。我知道她跟陳主任有一手,這宗買賣只是變相支付嫖資。她說媽年紀大了,該換個舒適一些的環境,又說陳主任出的價錢很划算,買下來就算不用於自住,賣給別人也能賺一筆。   

她說多了,我不由也有些心動。   

媽為我辛苦了半輩子,若條件允許,我也想讓她住得舒服一些。但我們的積蓄並不多,全拿出來還也不夠付首期。我本想跟媽借點錢湊夠首付,然後再慢慢還錢給媽。   

可是潔玲卻說這樣不划算,要付銀行很多利息,而且宿舍樓又不是商品房,辦房貸會很麻煩。她說自己可以向娘家借錢,也讓我跟媽借錢,把房子的全款湊齊,直接把房子買下來,這樣就不用找銀行貸款。   

我知道她跟娘家的關係不好,說向娘家借錢根本就是瞎掰,會借錢給她的就只有陳主任。先說便宜賣她房子,然後又藉給她買房,說不是付嫖資誰也不會相信。既然是付嫖資,那麼這筆錢也就可還可不還,只要媽肯出錢,房子就能買下來。   

媽也想我們能夠買房,自然就不會吝嗇那些錢,毫不猶豫地將所有積蓄交給我。可是,這時候潔玲突然說,買房的錢她佔了大部分,所以房子要寫她的名字,這也是娘家借錢給她的條件。當時我也沒太在意,心想反正大家一起住,房子寫誰的名字都一樣,就沒多說什麼。沒想到她竟然會計算我們,處心積慮地想吞占我跟媽的所有積蓄。   

自買房之後,她就開始露出原形,經常因一點小事就跟媽吵起來。後來更是越來越離譜,幾乎只要她在家裡,吵鬧就沒停過。搬進新房後,她就更加變本加厲,每天都拿媽最在意的神龕大做文章,對媽不停地漫罵。我受不了她的叨嘮,就將神龕搬到公園去,本以為這樣她就再沒藉口胡鬧。沒想到她失去藉口,就乾脆跟我攤牌。   

那晚,她帶著渾身酒氣回家,說要跟我離婚,要把我和媽趕出她的房子……     

“你不甘心自己跟令堂的積蓄被妻子侵吞,所以就動了殺機。”溪望往映柳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將明航拘捕。   

“那浪貨該死……”明航往正在掏出手持的映柳瞥了一眼,猛然起身抓起身旁的檯燈朝她扔過去。   

“小心!”溪望話剛出口,檯燈已砸到映柳頭上。隨即著慘叫一聲,映柳瞬即倒地。溪望沒時間去照顧這個萬年吊車尾,因為明航扔出檯燈,便立刻向他撲過來。   

明航雖然看起來較為文靜,但動起手來卻並不遜色。畢竟他擁有魁梧的軀體,左臂受傷的溪望要將他制服,並非一時半刻就能辦到,但要阻止他逃走倒不是難事。   

然而,明航突然發難,目的並不是逃走。他在跟溪望糾纏之際,突然回頭向呆在廚房不知所措的萍姨大喊:“媽,你快走!”     

他為什麼叫萍姨逃走?   

溪望瞬間明白一切,自己推理除忽略了明航患有二次元禁斷綜合症外,還有一個致命的漏洞,就是兇手行凶時將電視機的音量高調,必然會吵醒房子內每一個人。因此,在兇手行凶的過程中,萍姨不可能什麼也不知道。   

然而,這並非問題的重點,此刻明航叫母親逃走,足以證明他剛才所說的一切並非事實的全部,殺害潔玲的真正兇手是萍姨!   

溪望可不想讓嫌犯在自己眼皮下逃脫,衝明航喝道:“請你食雞翼!”逐使出狠勁以手肘撞擊明航臉頰,“拆你祠堂!”再抬腿以膝蓋狠狠地撞向對方胯下。   

(“拆祠堂”於粵語中意為斷絕香火,不過在實際應用中通常是指攻擊男性的子孫根。)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2:50 PM

卷二 棄神差役 十五章 棄神附體(下)

明航雙手護陰,兩眼微凸,張嘴無聲,於劇痛中全身緊縮。   

“別以為我受傷了,就打不過你。”溪望往明航肩膀使勁一推,將對方推倒在地,看著對方不屑道:“當年我一個打七個還游刃有餘,要放倒你還用得著使出雙手。”     

“你真的這麼厲害嗎?”被檯燈砸傷的映柳好不容易才爬起來,剛睜開眼即見刀光一閃,一柄菜刀正 ​​砍向溪望背上。她還沒來得及驚叫,菜刀已經落溪望身上,在他背後劃出一道帶火花的軌跡。   

溪望往前踉蹌一步,被斬斷肩帶的肩包跌落在地。他扭頭望向背部,勉強能看襯衣背後開了個大口子,露出銀色的背心。然而詭異的是,被砍了一刀後,他竟然沒流出半滴鮮血。   

他轉過身來,對手持菜刀,身體不斷顫抖地萍姨說:“我不想打女人,更不想欺負老人家。但你拿刀砍我,我總得自衛吧!”說罷往前邁出一步。   

倒在地上的明航立刻抱著他的腿,衝萍姨喊道:“媽,我沒事,你快走!”     

萍姨愣了約莫半秒,隨即奪門而出。溪望想追上去,但腿被體重超過80公斤的明航死死抱住,一步也走不了。他嘆息道:“母慈子孝,可惜了。”說罷舉手狠狠地敲向對方的天靈蓋,利用藏於衣袖之內百巧槍將對方打暈。   

映柳以看待妖怪般的眼神盯著他,怯弱問道:“你,你沒事吧?你被砍了一刀耶。”     

溪望皺了下眉頭,將背後進風的襯衣脫掉,露出隱約帶有金屬光澤的銀色背心,向映柳揚了下眉,說:“美國原裝進口鋼絲防砍背心,直銷價4999,你要不要買一件?好像就只有男裝,不過你的話,應該沒問題。 ”     

“什麼跟什麼嘛,我胸再平也是個女的!”映柳杏目圓睜。   

“女的也好,男的也罷,只要你還活著就好。”溪望往昏迷不醒的明航瞥了一眼,又看看額頭被檯燈砸得淤青的映柳,判斷她應該能應付前者,便說:“趕緊給這個死胖子戴上手銬,我得去把他媽抓回來。”說罷便衝出門外。   

映柳邊給明航戴上手銬,邊咕嚕道:“早晚會讓你不敢再笑我。”     

溪望衝出宿舍樓,放眼四周並未發現萍姨的身影,便於心中思量她會往哪裡逃。對方剛被揭發殺人罪行,必然驚惶失措,肯定想隱藏自己的行蹤,不被任何人發現。因此,她絕對不會從校門逃出學校。從北面的圍牆雖然可以逃到執信公園,但對已有五十餘歲的人來說,翻越圍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麼,她就只剩一個地方可以去。”溪望望向體育館後面的山丘。   

此時天色經已全黑,因為不熟識環境,溪望花了不少時間才在體育館後面,找到一道狹窄的小路上山。他在小路旁邊的樹枝上發現一塊碎布,顏色跟萍姨所穿的衣服一致,應該是她經過時被樹枝勾破了衣服。由此打斷,她果然逃到山上藏匿。   

剛才追出來時過於倉促,沒將裝有照明工具的肩包帶上,所以溪望只能以手機照明,沿著雜草叢生的小路上山,尋覓萍姨的身影。一路上沒發現任何動靜,茂密的山林如墓地般寂靜,除踩在雜草上發出的細微聲音外,他沒聽見其它聲響。轉眼間來到山腰,小路的盡頭是一個漆黑的山洞,猶如獵人設下的陷阱,正等待將他捕獲。   

他站在洞口前,謹慎地審視洞內情況。山洞並不大,洞口略比成年人高少許,寬約四米,內裡漆黑一團,因此不知道有多深。朦朧的月光照亮了洞口前約半米的地面,在這寸草不生的泥地上盡是煙頭,應該是經常在此翹課的學生留下。還好洞口附近沒有草木生長,要不然這座山丘上的樹木恐怕早就燒光了。   

在滿佈煙頭的泥地上,有一個明顯的鞋印,從大小及形狀判斷應該屬於成年女性,且鞋頭朝向洞內。若鞋印為萍姨所留,那麼她現在應該躲藏於洞內。   

正當溪望的注意力落在鞋印之上,眼角瞥見一點藍光。他猛然抬頭髮現一個帶有幽藍微光的球狀物體,正從洞內疾飛而出,往自己身上撞過來。眼看已經來不及避免,他只好抬手利用綁在前臂上的百巧槍抵擋。   

在碰擊的瞬間,骨裂聲響起,幽微的藍色光點往四周飄散,飛撞而來的球體隨即掉落地上。溪望藉助月色仔細觀看,發現地上的球狀物體,竟然是一個帶有磷火的骷髏頭!   

“你這隻妖孽,我奉菩薩之命取你賤命!”一臉凶神惡煞的萍姨,手舉菜刀從山洞內撲出來,以怒斬華山之勢劈向溪望。   

剛才已經得知溪望的背心能抵禦利刃,所以萍姨這一刀朝他頭頂劈過來。對方來勢洶洶,溪望豈敢輕視,立刻舉起右臂以百巧槍抵擋。菜刀砍在鈦合金槍身上,撞出零星火花,足以證明力道非輕。以年過半百的老人而言,這一刀顯然不遺餘力。   

溪望雖擋下對方全力一擊,但亦不由後退兩步,還沒來得及穩住身體,萍姨已再次揮刀襲來。萍姨使出超乎其年齡的蠻力,接連揮刀斬向溪望,而且下手極其凶狠,每一刀都砍向他的要害,並發狂般大叫:“我要替菩薩誅殺你這妖孽!”     

對方雖是半百老人,但溪望亦以單手應戰,在對方的猛攻之下,明顯處於劣勢。若非身穿防砍背心,恐怕得在身上留下幾道性感的疤痕。   

“要是被一個老太太放倒,我以後還有臉見人嗎?”溪望於心中暗道,看準對方因攻勢過猛,以致下盤不穩的破綻,使出老樹盤根起腳踢向對方小腿。   

萍姨被踢了一腳,頓即失去重心倒下。溪望沒給她起身的機會,立刻撲上去壓在她身上,以前臂的百巧槍敲向她緊握菜刀的右手。在細微的骨裂聲中,她發出淒厲的嚎叫,終於被溪望制伏。   

溪望將菜刀扔向遠處,再把萍姨拉起來,將她受傷的右手扭往腰背,笑道:“萍姨仍寶刀未老呢,晚生三年來還是第一次被老太太弄得這麼狼狽。”回想三年前與老妖怪阿娜依交手的一幕,他至今仍心有餘悸。   

“妖孽,我看你能神氣到什麼時候!菩薩要你死,你就活不長。”萍姨高聲咆哮,並瘋狂地扭動身體,毫不在乎右手骨折所帶來的劇痛,跟平日判若兩人。   

溪望見此不禁皺眉,疑惑道:“鬼上身?”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2:55 PM

卷二 棄神差役 十六章 棄神之惑(上)

走進久違的審訊室,溪望總覺得有點彆扭。雖然三前年他經常在這房間進出,不過他向來都不喜歡在這種環境下盤問嫌犯。因為嫌犯在審訊室內會有強烈的壓迫感,交談時自然會感到拘束,而且警惕性非常高,不容易套取口供。可是,對已進入近乎癲狂狀態的萍姨而言,在哪種環境下審訊似乎並沒多大區別。   

萍姨被制伏後,一直都在胡言亂語,所說的不外乎是菩薩向她顯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菩薩的意旨,所有妨礙她的人都是妖孽,她要替菩薩誅殺這些妖孽。   

“她瘋了嗎?”腦袋纏上一圈繃帶的映柳,向身旁的溪望小聲問道。   

溪望朗聲回答:“根據《刑法》第十八條,神經病患者可以不負刑事責任。不過,如果萍姨不將事情的經過如實交代,李老師就得扛上所有罪名,槍斃恐怕是跑不了的。”     

被拷在椅子上的萍姨突然安靜下來,不再胡言亂語,眼珠打轉似在考量自己的處境。溪望盯著她,冷漠道:“你們母子倆總得有一個為何潔玲的死負上責任。以現在的情況要將你兒子送往刑場,只需按程序處理幾份文件就行了。而你作為從犯,就算患有神經病,在沒有家屬照顧的情況下,下半輩子也別想離開精神病院。我不妨告訴你,那是個比監獄更可怕的地方。”     

“那賤人是我殺的,但這一切都是菩薩的旨意。”萍姨終於回復正常,安靜地講述自己的靈異經歷    我老家有一座菩薩廟,廟裡供奉觀音、彌勒等菩薩。菩薩廟很小,連主持都沒有,但村里的人都很誠心,所以廟里長年香火不斷。可到了文革時期,紅衛兵鬧得很兇,甚至想把小寺拆掉。不過村民供奉廟中菩薩多年,即使這些紅衛兵再猖狂,也不敢貿然冒犯菩薩。   

後來,有個從部隊轉業過來的民兵連長,大概是想建立威信,就慫恿大家去拆廟。那些紅衛兵被他鼓動起來,跟他一起拿著鋤頭跑去拆廟。   

我當時大概十歲出頭,什麼都不懂,看見大群人浩浩蕩盪地經過,就跟在他們後面看熱鬧。   

他們鬧得可兇呢,不但將菩薩廟揭瓦推牆,還將廟裡最大的菩薩像打碎,其它較小菩薩像就直接扔到廟旁的河裡去。尤其是那個民兵連長,像對付殺父仇人似乎,一進廟就揮舞用鋤頭打在菩薩像上。   

他們當時是砸得痛快,不過報應來得也很快。   

大概半年後,民兵連長的大女兒,突然無緣無故地跳河自殺。她的喪事還沒辦好,二女兒又莫名其妙地跳河。兩個女兒都死得不明不的,而且都死在河裡。大家不用想就知道怎麼回事,肯定是因為民兵連長褻瀆了菩薩,菩薩以牙還牙,要他兩個女兒淹死在河裡。   

果然,兩個女兒死了沒多久,一向身壯力健的民兵連長,突然得了個不知名的怪病,全身骨頭生痛,但到醫院卻檢查不出原因,過了個把月就死了。村里的人都說,他是被菩薩打死的。   

跟他一起去拆廟的紅衛兵也沒有好下場,要麼得了怪病,要麼遭遇橫禍慘死,全都在折廟後三年內死掉。   

我當時雖然沒動手破壞菩薩廟,但亦沒有阻止他們,眼見他們逐一死於非命,自然會覺得害怕。所以,當政府說可以拜神的時候,我馬上就找來一尊觀音像帶回家供奉,誠心誠意地向菩薩懺悔,以求得到菩薩的寬恕。   

我的誠心感動了菩薩,所以這些年來不論遇到什麼事情,我都能逢凶化吉。當我遇到困難時,菩薩甚至會在夢在給我指示,教導我怎樣化解厄難。   

航兒出生後,我男人就對我不好,經常無緣無故地打我,我還發現他每天都會去找村裡那個不要臉的寡婦。我把這些事告訴菩薩,求菩薩替我化解厄難。當晚,菩薩就給我託夢,在夢中告訴我,只要每天給我男人吃16顆鵪鶉蛋,半年後他就不會再打我。   

我們家靠養鵪鶉過活的,隨手就能撿到一籃子鵪鶉蛋,麻煩的是要怎樣才能讓我男人吃進肚子裡。我為了讓他每天吃下16顆鵪鶉蛋,可花了不少心思。鹽焗、蛋餅、炒滑蛋這些菜倒不難做,但每天都做些菜,他就算不起疑心也會吃膩。所以我就用鵪鶉蛋做饅頭、做麵條,不斷換新做法,讓他吃了也不知道。   

菩薩果然沒有騙我,過了半年他就沒有再打我。他去賣鵪鶉時突然昏倒,醫生說他是高血壓引起中風,在醫院住了幾天就死了。他死了,自然就不會再打我。   

自此以後,我就更誠心地供奉菩薩,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航兒身上,將他養大成人,供他唸書。菩薩也很照顧他,不但保佑他順利畢業,還保佑他找到一份好工作,在城裡當體育教師。   

他也很孝順,工作穩定下來後,就把我接到城裡生活,我亦不忘將菩薩迎接過來。因為沒有菩薩的保佑,我們也不會有今天。   

本來我跟航兒在菩薩的保佑下,每天都過得很開心。但自從潔玲嫁給航兒後,她總是在菩薩面前胡言亂語,說些對菩薩不敬的話。我說她兩句,她就跟我大吵大鬧。幸好菩薩沒有在意,仍繼續保佑我們。   

她是李家的媳婦,大家好歹也是一家人。我本想以和為貴,可是她卻越來越過分,尤其是搬進新房子後。雖然他們很多事都瞞著我,但大家都住在一個屋子裡,他們就算不說,我也能猜到。   

航兒是跟一般人有些不一樣,但她總不能以此為藉口欺負我們,她自己也不見得是個好人。其它事情我都能忍受,但她要將神龕扔掉,我是怎樣也不能妥協。可是,她竟然非要迫航兒把神龕扔掉,我實在不能再忍受她,就連菩薩也開口跟我說她該死!   

自從神龕被扔掉後,菩薩就向我顯靈,在我耳邊跟我說了很多話,告訴我潔玲是狐狸精轉世,是頭該殺的妖孽。菩薩還告訴我怎樣才對付這頭妖孽,只要等她喝醉酒,喝得昏昏沉沉的時候,就是下手的最佳機時……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2:58 PM

卷二 棄神差役 十六章 棄神之惑(下)

萍姨露出酣暢淋漓的表情,彷彿想再一次將潔玲置於死地。溪望搖頭問道:“李明航是什麼時候發現你要殺死何潔玲?”他頓頓又補充一句,“你最好如實回答,撒謊只會讓你跟兒子的處境更加惡劣。電視機的聲響一定會驚動他,他必定在潔玲死之前發現問題。”     

“當晚的情況其實是這樣……”萍姨思量片刻後,徐徐道出案發當晚的經過    那晚我進房間睡覺時,航兒還在客廳看電影。我睡著得迷迷糊糊,突然聽見客廳傳來吵鬧聲,心想肯定是那頭狐狸精回來了。她每次回家都會大吵大鬧,非要把我們家鬧得雞犬不寧。   

我越想越生氣,睡意一下就沒了。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見菩薩的聲音。菩薩跟我說,這妖孽留不得,不把她剷除,早晚會讓我們李家家破人亡。我聽從菩薩指示,起床走出客廳,發現航兒受不了那妖孽,洗澡去了,而那妖孽則躺在按摩椅上閉著眼,看樣子像是睡著了。   

菩薩告訴我,現在是將這妖孽剷除的大好機會,讓我將燈罩拿下來,拆掉內面的支架後裝進壓縮袋,再套到她頭上,然後用膠布將袋口的空隙封好。我按照菩薩的吩咐辦好,再用吸塵機接上壓縮袋的抽氣口,準備替天行道誅殺這頭妖孽。   

就在我打開吸塵機的開關時,航兒洗完澡出來。看見我要誅殺這妖孽,他什麼也沒說,拿起遙控器將電視機的音量調到最大。電視機的聲響掩蓋了吸塵機的嗓音,我們一起看著這妖孽在按摩椅上掙扎,但卻無法擺脫被誅殺的宿命。   

這妖孽透過半透明的壓縮袋,死死地瞪著我,張著嘴巴似乎想罵我。我沒聽到她在鬼叫什麼,想必是些惡毒的咒罵。看著她垂死掙扎的樣子,我心裡覺得很痛快,菩薩也跟我說,多行不義必自斃,褻瀆神明都沒有好下場。   

我看著她的臉色漸漸發紫,身體由掙扎變成抽搐,然後就一動不動。雖然她仍睜開雙眼死瞪著我,但我知道她已經被菩薩消滅,菩薩必定會將她的靈魂投進十八層地獄。   

誅殺這妖孽之後,航兒替我處理她的臭皮囊,我則處理那些被她弄髒,沾了她身上妖氣的東西,第二天還把她的按摩椅也賣掉。但凡她這妖孽用過的東西,我一件也不想留下……     

萍姨突然瘋癲大笑:“最重要的當然是選吉時,將菩薩接回家中。菩薩對我表現非常滿意,答應會保佑我跟航兒一輩子。你們要是想害我們,菩薩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你還是先讓菩薩打救你,然後再想怎樣不放過我們吧!”溪望搖頭嘆息。   

將萍姨交由同僚押送看守所後,面露驚懼之色的映柳,向溪望問道:“她被棄神迷惑了?”     

“不好說。”溪望思索片刻後答道,“她襲擊我時的表現,的確不是一個年近六十的老太太能做到的。不過,如果你把報告這樣寫,廳長肯定會罵你一頓。”     

映柳苦惱道:“那報告該怎麼寫呀?”     

“就說她是神經病吧!”溪望聳聳肩,逐向對方道出心中的假設。   

萍姨因為年幼時的經歷,對菩薩極其敬畏,由此產生對神明的依賴,形成一種近乎病態的信仰。以致她在生活中一旦遇到挫折,便立刻向菩薩求助。   

她不僅認定菩薩的存在,而且認為菩薩無所不能,一定會為她這個虔誠的信徒解除一切困難。因此,當她的訴求沒得到回應,她便開始感到焦慮與不安,繼而為自己帶來更大的困惑。   

在這種情況下,她的“菩薩”就誕生了。   

這個所謂的“菩薩”,其實是她為緩解自身壓力而創造,只存在於潛識意之中,只能通過夢境呈現於她眼前。她說“菩薩”教她以鵪鶉蛋殺死丈夫,我想應該是她平日聽聞吃太多蛋類食物,會導致嚴重疾病甚至死亡。   

她覺得或許能用這個方法殺死丈夫,使自己得以擺脫家庭暴力。但殺人畢竟是犯罪,她沒勇氣付諸行動。這時候,她的潛意識就通過夢境,以“菩薩”的身份向她下達指令,教她擺脫家暴的方法。   

這樣她就能擺脫弒夫的罪惡感,因為在她心中這是“菩薩”的意旨,是神明的指導。   

經過這件事後,她對自己塑造的假菩​薩更為崇拜,甚至到達盲目的程度。她堅信只要誠心供奉菩薩,服從菩薩的意旨,就能得到菩薩保佑。然而,在遷入新居後,鄰居張海生卻告訴她,她的觀音像沒​經過開光,所以她一直以來供奉的並非菩薩,而是路過的孤魂野鬼。還告訴她棄神之說。   

海生這番話對她的打擊很大,一直以來信仰因此而動搖,使她的潛意識出現兩極分化。一方面她仍堅信自己供奉的菩薩是神明;另一方面她又擔心自己受鬼怪迷惑。   

這種思想衝突在神龕遭棄置後,變得更為突出,甚至使她出現幻聽。棄神之說令她驚懼萬分,她極其害怕遭到棄神報復。為緩解這份恐懼,她塑造的“菩薩”以幻聽向她下達指令,命令她將潔玲殺死。   

這其實是一種焦慮轉嫁,她害怕棄神會對她進行報復,這份焦慮迫使她就將罪名歸咎於潔玲。並假借“菩薩”之名,將對方殺死……     

“你這說法似乎也說得通……”映柳說著皺起眉頭,又道:“可是以萍姨的文化水平,她有可能想出如此詭秘的殺人方式嗎?”     

“嗯,正常來說是沒可能,之前我推斷是李老師經長時間思考才想出來。如果硬要給一個合理的解釋,只能說是李老師經常看犯罪類電影,萍姨耳濡目染,不知不覺間在潛意識中形成殺人方案。”溪望自嘲笑道,“當然,這個解釋非常牽強。或許棄神真的存在,萍姨的所有行為都是受棄神指引。”     

“你也認為這世上有鬼神存在?”映柳面露寒色。   

溪望淡然答道:“曾經有個無神論專家到農村進行破除迷信演講,期間一位農婦問他,我一生信佛,如果在臨死前發現佛說的全是謊話,我會有損失嗎?專家說好像沒有。農婦又問,如果你臨死前發現佛說的都是實話,你又會有什麼損失?”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3:12 PM

卷二 棄神差役 尾聲

   

映柳於廳長辦公室門前,整理了一下警服及頭髮才敲門入內,將棄神殺人案的調查報告交給廳長,並向對方匯報:“主犯劉玉萍已承認殺害兒媳婦何潔玲,從犯李明航亦已承認協助母親將屍體棄置,兩人已經交由刑偵局的前輩處理。劉玉萍雖然患有精神病,但鑑於她並非不能辨認自己的殺人行為,而且她亦承認二十多年前,有預謀地導致丈夫死亡,對社會有一定潛在危害,不應免除她的刑事責任。”     

“報告寫得不錯。”廳長認真翻閱報告,“既將嫌犯口供中的鬼神之說歸咎於精神病所致,又說清楚不能免責的理由。”     

映柳尷尬笑道:“是相前輩教我寫的。”     

“我知道,要不然我也不會找他接管詭案組。”廳長呼了口氣又道:“之前阿慕那小子交上來報告,幾乎能當作鬼故事看。”     

映柳傻笑點頭,隨即收起笑容又道:“另外,在調查該案時,意外發現市六十三中教務處主任陳志東,涉嫌與該校女學生發生性關係,而且該學生未滿14周歲的時候開始,已經交由局裡的前輩作另案處理。相前輩說出於保護該學生的考慮,應該盡量避免公開她的身份,相關事宜應交由其父母代為處理。”     

“嗯,做得不錯,還有意外收穫。”廳長將報告放到一旁,抬頭向她點了下頭以求嘉許,卻發現對方神情納悶,便問道:“怎麼了?”     

“處理該案的前輩說,陳志東的律師認為他每次跟學生發生關係,均有給對方零花錢,相當於支付嫖資,應屬嫖宿幼女罪,而非強姦罪。”映柳氣鼓鼓道,“未滿14歲的小女孩哪懂得保護自己,不管是否自願,也不管是否收取利益,反正跟她們發生了性關係就該屬強姦罪呀!也不知道是誰想出這條腦殘的嫖宿幼女罪,最高只能判15年有期徒刑,跟可以判處死刑的強姦罪根本是兩回事,這不是變相鼓勵侵犯幼女嗎?”     

“嗯,或許我能向人大代表反映一下你的意見。”廳長低下頭繼續處理其它文件。   

映柳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歉意道:“我只是覺得有些氣憤,不是故意想給廳長添麻煩。”     

“沒事,我也覺得這條法規沒有存在的必要。”廳長又再抬起頭看著她,嘆息道:“你還年輕,還多事情沒能看透其本質。每一條法律法規,其實都是不同利益集團之間的角力。有些法律在你眼中可能沒有存在的必要,但卻能為另一部分人帶來利益。你懂嗎?”     

映柳思考片刻,逐會意地點了下頭。廳長見她仍沒離開的意思,便問她還有什麼事,她欲言又止,思量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相前輩在知會女學生父母時,就女學生從三樓扔下桌子砸傷他的事,向她父母敲了一筆……”     

“這臭小子的膽子還真大。”廳長啞然失笑,“名義上他並非警務人員,遇襲受傷,要跟對方私了也說得去。”     

“他敲了人家五萬塊呢!”     

“胃口還真大,怪不得他都不怎麼在意那份顧問費。”廳長苦笑道,“雖然有點過分,不過這是他的私事,我就當作不知道好了。”     

映柳怯弱問道:“那如果他敲詐跟女學生發生關係的陳志東呢?”     

廳長皺起眉頭,嚴肅道:“把具體情況說清楚。 ”     

映柳慌忙答道:“陳志東被捕時哀求我們放過他,相前輩向他伸出五個指頭,暗示要他給五百萬。他說前段時間炒股票虧,沒能拿出這麼多錢,問能不能少付一點。相前輩沒有答話,直接把他押回局裡。”     

“原來是這樣,哈哈……”廳長仰頭大笑。   

“怎麼了?廳長。”映柳露出困惑的目光,問道:“相前輩雖然沒能敲詐成功,但索賄本身就是犯法呀!”     

“他不是警員,又怎能索賄呢?”廳長瞪了她一眼,“真正索賄的人是你!”     

“沒有沒有,我沒有索賄。”映柳連忙擺手搖頭。   

“哈哈,你先別慌,我又沒說要把你抓起來。”廳長大笑道,“小相是藉你的名義索賄,他要是真的想要錢,就不會在你面前向對方提出。他知道最終只能控告對方嫖宿幼女罪,覺得這個罪名太輕了,所以想給對方多添一條行賄罪。如果那姓陳的真的給他五百萬,他就會把錢拿給我,讓我給他舉報行賄的分紅。可惜他算得太盡了,姓陳的沒能拿出這麼多錢,要不然至少得多坐十年牢。”     

“原來相前輩這麼狡猾。 ”映柳吃驚道,“還好他幫警方辦事,如果他是罪犯,我們就麻煩了。”     

廳長突然沉著臉,不無憂慮地說:“如果他要犯案,別說警隊裡沒人能有奈何他,就連有沒有人能發現問題也不好說。”     

   

振華路53號8樓B室,徐濤生前住所。   

“我說你呀,放著一大堆案件不去調查,老是來這裡瞎折騰幹嘛呢?廳長剛交了好幾宗案子給我們,等著我們去辦的事情可多著。”映柳雙手叉腰,不斷地數落正在浴室中查察的溪望。   

“這裡也發生了命案。”溪望仍在仔細檢查浴室內每個角落,完全沒有在意對方所說的話。   

“這宗案子有其他前輩處理,我們還是先完成手頭上的工作吧!”映柳望向對方,盯著對方身上的長袖襯衣不禁皺眉,“我說你呀,這麼熱的天氣,你穿著長袖衣服,內面還加一件背心,難道你就不覺得熱嗎?”     

溪望答道:“心靜自然涼,別想太多就不會覺得熱了。而且你不覺得這裡特別涼快嗎?”     

“說起來,我也覺得這裡好像比外面很涼很多。”映柳突然打了個冷顫。   

“死過人的地方都會比較冷,聽說是因為有枉死冤魂徘徊的關係。”     

“你別嚇唬我,我才不相信這一套。”映柳雖然嘴裡逞強,但卻互抱雙臂,驚慌地往四周張望。   

溪望沒有管她,繼續在浴室在搜查,發現浴缸旁邊的牆壁上,有一處細微的凹痕,隨即瞥見一點亮光。仔細查找後發現,浴缸邊緣的有一塊細如沙粒的金屬片。他用夾子將金屬片夾起,放在鼻子前聞了聞,隱約聞到微僅可察的血腥味,逐笑道:“得來全不費工夫。徐醫生,我一定會替你找出兇手。”

卷二 棄神差役靈異檔案 棄神蠱惑迷案

給老求提供本卷素材的是一位刑警朋友,鑑於職業的敏感性,老求就不公開他的名字了,暫且稱他為“某刑警” 。   

某刑警辦案多年,遇到奇聞怪事可不少,譬如有些犯人被逮捕後會一而再地將釘子、鈕釦等金屬物吞進肚子。犯人之所以這樣做,當然不是因為他們有這個癖好,而是因為吞下釘子,警察就不能將他們送進看守所,要不然他們很可能會死在看守所裡,必須先送他們到醫院將釘子取出。待在醫院總比蹲看守所舒服吧。   

跨省押送犯人時,最容易出現類似情況,尤其是乘坐火車的時候。因為一旦出了問題,刑警必須在中途帶犯人下車,盡快送其到就近醫院。利用刑警對當地環境不熟識,而且缺乏支援,犯人往往很容易就能找到逃走的機會。   

年輕刑警往往對此束手無策,老刑警呢?   

“上車前一罐啤酒十顆安眠藥,要麼吃掉一覺睡到目的地,要麼揍一頓再灌進肚子裡。”這是某刑警的原話。   

這些是閒話了,在某刑警跟我說的稀奇事當中,最不可思議的要數“棄神殺人”。   

此案的主角是位婆婆,跟小說中一樣,其丈夫早年去世,一個人含辛茹苦地將兒子養大。不同的是,婆婆跟兒媳婦的關係很好,至少兩人從不吵架,也沒向別人說過對方的壞話,還經常在傍晚一起到公園散步。此案就是從她們某次散步開始。   

她們經常會到住所附近的公園散步,有一晚她們從公園旁的大榕樹前經過。婆婆突然說看到榕樹下有閃光,就走過去查看,隨後竟然抱回一個別人棄置的佛像。   

婆婆說自己跟這個佛像有緣,興沖沖地將佛像帶回家供奉。媳婦當時就覺得不妥,但又怕讓婆婆掃興,所以不敢多言。   

自此之後,婆婆就變得越來越古怪,以前經常到公園散步跟鄰裡閒聊,現在天天待在家裡。除了 ​​購買香燭祭品外,她幾乎足不出戶,一天到晚就只對著佛像自言自語。   

恰巧這個時候丈夫外出公幹,媳婦在家裡對著婆婆越想越慌,就趁對方外出購買香燭時,將佛像抱回榕樹下棄置。婆婆回來發現佛像被媳婦扔掉,立刻勃然大怒,竟然將媳婦活生生地掐死。   

隨後,婆婆於眾目睽睽之下,將屍體拋棄於榕樹下,並若無其事地將佛像抱回家供奉。   

某刑警審問婆婆時,她說自己是奉神明的意旨將媳婦掐死。還說神明告訴她,媳婦是妖孽,要她替天行道。   

某刑警本不相信鬼神之說,但在逮捕婆婆時,他跟另外一名刑警可謂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年過半百的婆婆,竟然能使出比兩名健壯刑警更大的力氣,把他跟同僚抓得滿身傷痕。   

“這絕不是一個老太太能辦到的事情。我們兩個說能制伏三、四個小混混可能有點誇張,但要把兩個年輕人打得趴下並不難。我們有可能被一個老太太弄得如此狼狽嗎?”這也是某刑警的原話。   

某刑警就此案特意去請教一位於當地頗有名氣的師​傅,師傅問清楚情況後,怒道:“放屁,神明怎會教唆信眾殺人!”隨即告知某刑警棄神之說,說婆婆不是得到神明意旨,而是受棄神迷惑。只要將婆婆撿回來的佛像打碎,使棄神失去藏身之所,棄神自會落荒而逃。   

佛像是該案重要證物,不能隨便損毀,某刑警為此向領導請示,得到上級同意才將佛像交由師傅處理。說來也奇怪,師傅將佛像打碎後,婆婆隨即回複本性,對自己殺死兒媳婦一事痛心疾首,好幾次想自行了斷。   

雖然婆婆對所犯過錯非常後悔,而且她極有可能受棄神迷惑,不過精神病雖可免責,但法律沒規定中邪也能免責呀!所以婆婆最終還是被送進監獄,有生之年恐怕也不能恢復自由。   

某刑警說,師傅一再交代他,若發現棄置的神像最好別看,也不要談論,更不能觸摸,最重要的是絕對不能帶回家。若要在家中供奉神明,一定要購買全新的神像,而且必須請師傅開光,不然拜了也白拜,說不定還會給自己及家人惹來麻煩。   

大家要是經過哪些棄置神像的地點,千萬別好奇胡亂張望哦!   

此外,老求還得鳴謝小明老師。   

自老求出道以來,小明老師就是老求的忠心粉絲,不知道請老求吃了多少頓飯。現在老求終於兌現承諾,給他安排了一個角色,雖然小說中的李明航忒悲催,希望嫂子不要介意,哈哈!   

最後特別鳴謝聲稱是80後的60後懸疑作家宇塵庸蘭友情客串神棍作家一角。老求不才,未能將他的猥瑣描寫到細緻,在此向他致以萬二分抱歉,哇哈哈哈……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3:26 PM

卷四 凶宅怨婦 引子

       

香港特別行政區,天水圍嘉湖山莊樂池居1期4座底層。   

年輕的麥太從外面走過來,經過值班室時向當值的老保安說:“林伯,你知道嗎?29樓a室跟b室都是凶宅呢!”     

“早就知道,這事當年鬧得很兇,尤其是a室,這棟樓裡沒有誰不知道。你才剛搬進來,我怕把你嚇壞,所以沒敢跟你說。”林伯面露畏懼之色,身體微微顫動,“大白天想起這事也能讓人發抖。”     

“當年是怎樣的情況呀?快告訴我吧!”麥太好奇心大作。   

林伯擺手搖頭:“我看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這兩個單位就在你家對面,我怕你晚上會睡不著。”     

“你不說我才睡不著呢。”麥太親暱地扯著對方的手臂,“你快告訴我嘛。”     

“好好好,我告訴你就是了,願主保佑你!”林伯輕輕推開對方的手,於胸前畫了個十字,又道: “最初買入b室的是李老太跟她的金蘭姊妹,後來這姊妹在單位裡上吊自殺,她不想觸景傷情,就打算將單位賣給租住隔壁a室的契仔(即義子)。不過後來她反悔了,將價錢提高了一大截。契仔因此跟她在a室裡吵起來,還將她掐死。”     

“這也沒什麼好害怕的,不就是這兩個單位裡各死了一個老太太而已。”麥太略感失望。   

“要是只死兩個人倒沒什麼,可怕的是契仔怕被人發現自己殺人,竟然用水泥將李老太的屍體埋在廚房灶底。他本以為這樣能瞞天過海,但過了一個星期,也就是李老太頭七那天,屍體的血水流到樓下去了。樓下的住戶找他投訴過一回,但過了半天血水是不停地從天花滴下來,就打999報警,這樣才發現李老太被殺。”     

“竟然把屍體埋在灶底!”麥太倒吸一口,又道:“他跟屍體住在一起不害怕嗎?”     

“害怕?”林伯露出神秘的笑容, “當時他可能不害怕,不過這件事還沒有結束。”     

“之後怎麼樣?”麥太又扯著對方的手臂追問。   

“契仔被警察拘捕後,坐了十多年牢,剛放出來就瘋了,總說李老太要找他索命,後來在精神病院裡用褲頭帶上吊死了。”     

“還好,冤有頭,債有主,這種人死了也活該,好讓李老太消一口怨氣。”麥太鬆了口氣。   

“李老太的怨氣似乎還沒消呢……”林伯欲言又止。   

“怎麼了?這事還沒結束嗎?”麥太擔憂問道。   

“我還是不告訴你比較好。”     

“說吧,說吧,快告訴我。”麥太撒嬌般搖動對方的手臂。   

“別再搖喇,我這副老骨頭快被你搖散了。”林伯好不容易才從麥太手中掙脫,說道:“自從李老太死後,經常有29樓的住戶報稱,深夜聽見走廊傳出淒厲幽怨的哭聲。住在a室就更可怕,七年前有戶姓蔡的搬進去,才住了沒多久,竟然自己的兒子扔下樓……”     

   

新界北總區警察總部。   

一名美腿修長、皮膚白皙,並擁有一頭染成金黃色過肩波浪長髮的美豔女警將一疊文件用力地擲到桌面上,怒氣沖沖道:“全都是死撲街,沒一個說真話。”     

“誰把我們的Angel姐惹怒了?”一名短髮美女移動臀下轉椅來到她身旁。   

“就是上星期那宗兇殺案,所有證人都在撒謊,沒一個說真話。”     

“早就習慣了,我才不相信他們一開始就會說真話呢!”     

金髮女警怒氣略消,抱怨道:“每個人都有秘密,都會為保護自己而撒謊。可是這些撒謊卻在無意擾亂了警方的視線,讓兇手逍遙法外。”     

“這宗案子就交給我跟進吧!”一名國字臉的男青年走過來,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又道:“蔡Sir找你,好像準備給你一份好差事。”     

“他會有這麼好?除非太陽從西邊升起。”金髮女警白了他一眼,隨即走進辦公室,向身穿整齊警司制服的中年男人行禮,並問道:“蔡Sir,你找我有事嗎?”     

蔡警司移動電腦屏幕,讓對方觀看屏幕上的檔案資料,並指檔案中的照片說:“這個人你認識?”     

“死僆仔……”女警咬牙切齒道:“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     

“那就好,他將會來港參與兩地交流計劃,在協助香港警方處理案件的同時,互相學習對方的辦案手法。”蔡警司頓頓又道,“我想讓你去迎接他,並且在他來港期間跟他合作。”     

女警緊握拳頭,關節“格格”作響,惡狠狠地說:“沒問題,但我要先挨他一頓。”     

蔡警司額角冒汗,故作嚴肅道:“這個交流計劃是由國際刑警牽線搭橋,你可別讓警隊丟臉。”     

“yes,sir!”女警向對方行禮。   

“沒別的事了,你出去吧。”     

“goodbye,sir!”女警再次行禮,並轉身向外走,嘴裡喃喃念道,“我就算把他打個半死,他也不敢吭聲,是他欠我的。”     

待她走出門外,蔡警司便皺起眉頭,自言自語道:“我是不是選錯人了?希望她別讓我背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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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蠱眼狂魔 更新說明

按合同上的規定,實體書的出版進度必須先於網絡版,而之前京城開大會又直接導致 ​​懸疑類書籍的書號漲價近十倍,加上審批各種嚴格,以致實體書上市日期一再拖延。   

故此,出版商為保證自身利​益,多次要求網絡版停止更新。   

為確保不斷更,女王與出版商數度周旋,期間女王掀桌子不下三次。   

最終雙方均作出妥協,決定網絡版暫不連載“卷三蠱眼狂魔”,並搶先連載“卷四凶宅怨婦”。   

老求對此安排是千萬個不願意,因為老求的存稿一下子被卡掉一大半,更新壓力無限大,春節的休假計劃也泡湯了。   

女王為此向老求訓話超過十次,每次都“顏噴”老求一臉口水,老求只好無奈接受。   

至於卷三何時開始連載,得看女王跟出版商之後的pk結果。老求毫無話語權,因為女王太強悍了,老求在她面前就是個受。

因此,“卷三蠱眼狂魔”暫為實體版專屬章節。   

為確保故事的連貫性,老求在此稍作交代:   

1、溪望在卷三中得一個重要消息——要知道父親死亡真相及陵光的秘密,必須到香港尋找代號“翼蛇”的陵光成員,並獲悉其綽號為“神偷凌風”;   

2、溪望為尋找“神偷凌風”,答應潘多拉參與香港警隊的交流計劃,準備跟見華前往香港;   

3、李梅於卷三中勾引溪望,兩人大幹一場;   

4、溪望於卷三中發現陵光部分秘密;   

5、卷三中有兩個主線人物掛了,且有一名新主線人物(楊露)登場;   

6、百巧槍於卷三中更名為“百鬼鳴”,此過程中引申出另一個問題——蝦叔為什麼只有蓁蓁一個女兒?   

7、阿慕、蓁蓁跟紫蝶均於卷三中登場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3:34 PM

卷四 凶宅怨婦 第一章 遠征香港(上)

“丫頭,好了沒有?”溪望在客廳叫道。   

見華的聲音從房間內傳出:“馬上就好,再等我十分鐘。”     

“十分鐘前她也是這麼說。”花澤為溪望戴一隻奇怪的手鐲,並將百鬼鳴裝到手鐲的凹陷位置上進行調試。   

“嗯,我已經習慣了。自從她學會化妝,每次出門至少要花上半個小時。”溪望雖然頗為無奈,但絕不會在妹妹面前流露出半點不耐煩的神色。   

“好了。”花澤拿起一塊木板豎立於胸前,“你試一下效果。”     

溪望輕扭手腕,以手鐲觸動百鬼鳴的機關,使劍刃彈出變成拳劍形態,隨即重拳擊向木板。鋒利的劍刃深深地陷入木板之中,百鬼鳴彷彿與手臂連成一體,絲毫沒有因為撞擊而移位。他再輕轉手腕,觸動手鐲上的機關,槍身立刻跟手鐲分離,靜默地插在木板上,等待主人將其拔出來。   

“果然是機關術專家,就連做個支架也如此巧妙。”溪望將百鬼鳴從木板上拔出裝回手鐲上。   

“小意思。”花澤陰森地笑了笑,為對方戴上另一隻手鐲及裝好百鬼鳴後,又幫對方穿上襯衣,將雙臂上的武器隱藏於衣袖之內。隨後他又說:“為了加強硬度,我沒按你的要求在手鐲裡安裝伸縮鋼絲,反正你也不習慣在背後勒別人的脖子,這種設計對你來說沒多大用處。”     

溪望滿不在乎地回答:“我只是隨便說說,別在意。”     

回想起楊露那支藏有鋼絲的手鐲,以及險些喪命於那根幼細鋼絲上的一幕,溪望仍心有餘悸,心想:楊露現在到底是死是活呢?她要是還活著,應該會找我報仇吧!   

“其實我打算用伸縮鋼絲,給百鬼鳴做一件組件。”花澤說。   

“組件?”溪望面露驚訝之色,隨即笑道,“你不會想在我手臂上裝個流星錘吧?有了這對支架,百鬼鳴已經很好用了,再添加其它東西,恐怕會弄巧成拙。”     

“這個你大可放心,我對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花澤露出陰森的笑容,“百鬼鳴是一件組合兵器,就像你的無相多變槍那樣,它的優勢就在於變化多端。要達到這個效果,必須配備不同的組件。”     

“以變求勝……”溪望回想與楊露對決一役,百鬼鳴的多種變化,的確起了很大作用。陣前對決若能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往往能絕處逢生,這一點跟他的性格非常相似。若能結合無相多變槍的招式,多添加幾件組件也不是壞事。心念及此,他不由笑道:“希望我從香港回來的時候,你能給我一個驚喜。”     

“我現在就能給你驚喜了。”花澤緩緩將手插入褲袋。此刻他陰森的笑容隱約帶有幾分猙獰。   

多年的辦案經驗,讓溪望感到危機正在逼近,緊張問道:“你們想怎麼樣?”     

花澤從褲袋取出一張折疊了好幾重的信紙,打開後將內容讀出:“洗髮水5瓶、護髮素3瓶、沐浴露6瓶、潤膚露2瓶、潤唇膏3支、奶粉6罐、感冒藥3盒、止咳水5支、愛瘋5三部、超薄型安全套1打、印度神油3瓶、潤滑油1支、k仔100粒……”     

“你們瘋了,想要安全套不會在這裡買呀!還叫我帶毒品回來,想讓我在香港蹲監獄嗎? ”溪望當然知道對方所念的,是茶莊那幫傢伙託他到香港採購的物品清單。先不論這些東西買回來後,能不能收到錢,單帶這麼多東西過關就已經夠累人。而且當中竟然還有毒品,傻子才會幫他們買。   

花澤故作認真地回答:“聽說香港的安全套比我們這裡的要薄很多,發高燒覺得香港的k仔純度應該會比較高。”     

“洗髮水跟奶粉那些又是怎麼回事?香港有的這裡都能買到。”     

“你沒看新聞嗎?賣牛奶的自己也說,供應香港的產品跟內地的奶源不一樣,質量當然也不一樣。洗髮水也是,就算同一品牌,同一間工廠生產的產品,供應香港的產品,質量要比在內地銷售的好,而且價錢也比這裡便宜。藥物就更不用說了,香港的感冒藥吃一顆就藥到病除,我們這裡的藥吃一盒也沒啥效果。”     

“其它我還能理解,但你們當中有誰有孩子呀,竟然要我買奶粉?”     

“買回來也不一定要自用,可以送人,也可以倒賣。香港的奶粉是搶手貨,不愁賣不掉。”     

“要是有這個閒勁,我乾脆去當水貨客好了。”溪望無力地癱在沙發上,沒好氣地說:“竟然還要三部iphone5,香港才剛開始銷售,官方價就要五千多港幣,黑市價更離譜,竟然逼近九千。弄到手就能淨賺兩三千,帶回來還能賺得更多。但是,你們讓我去哪弄三部回來?海關也不會放行呀!”     花澤一臉嚴肅地說:“你可以試一下去搶,然後藏在褲襠裡帶回來。”     

“你認為我會淪落到搶手機嗎? ”溪望白了他一眼,“要搶也去搶寶珠店呀!”     

“搶金鋪你們能搶得過賊王葉繼歡嗎?”背著一個大背包的榴蓮,大搖大擺地從門外走進來,用他的大嗓門衝兩人叫道:“老葉當年可是拿AK-47去搶金鋪,平均兩分鐘搶一家,把整條街的金鋪全都搶個乾淨,絕對能上吉尼斯。不過,到最後還不是被警察抓去坐牢。”     

“看來香港警隊的辦事能力還不錯。”花澤搬來一張凳子給榴槤坐。   

溪望不以為然道:“也不能這麼說,香港就一個巴掌大的地方,而且有嚴緊的通關制度。不管是多狡猾的罪犯,犯案後想潛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在案件發生內地,情況就不一樣。因為有940萬平方公里可以到處流竄,如果犯人夠狡猾,要躲一輩子也不是不可能。”     

“我們國家不是有960萬平方公里嗎?”榴蓮問道。   

“他沒算上港澳台這三個需要出境才能到達的地區……”花澤說著突然覺得不對勁,“不對呀,這三個地方的面積加起來也不足4萬平方公里。”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3:40 PM

卷四 凶宅怨婦 第一章 遠征香港(下)

溪望笑道:“以前的確有960萬,但跟鄰國劃了一圈邊界……”     

“聊什麼聊得這麼起勁呢?”見華拖著一個行李箱從房間走出來,眾人的目光立刻落在她身上。她穿著一條粉色學院風長袖公主裙,臉上化有淡妝,看上去就像一個溫婉的小公主,渾身散發著青春氣息。她見大家看著自己不說話,連忙從手袋裡取鏡子查看臉上的妝容是否有問題,並問道:“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溪望笑道:“沒有,你很漂亮,我們看見你都忘了剛才在說些什麼。”     

“真的?”見華滿心歡喜地走到哥哥身旁,挽著他的手臂,不自覺地將胸部貼到對方身上。   

“假的。”花澤陰森笑道,“他只是不想再等半個小時。”     

見華嘟起嘴盯著花澤,嗔怒道:“我不跟你這怪人說話,你從來不會跟女生說一句好話。”     

“這說明我老實。”     

“不理你了。”見華氣鼓鼓地摟住哥哥的手臂,扭頭不再跟花澤說話。   

榴槤盯著見華身上略顯單薄的衣料,皺眉道:“丫頭,多帶件外套,不然到香港你只能抱著你哥取暖。”雖然只是普通的交談,但出自他特有的大嗓門,卻跟喝斥沒多大區別。   

見華對此早已習慣,只是對他的話不甚理解,問道:“香港比我們這裡更靠近赤道,應該會比較熱呀,為什麼還要多穿衣服呢?現在雖然是12月,但天氣還沒轉涼,不用穿太多衣服吧!”     

溪望本想等見華放寒假的時候才去香港,可這丫頭知道此事後,卻纏著他軟磨硬泡,非要將出發時間提前。原因只在於她聽說香港聖誕節期間非常熱鬧,各大小商家均打折促銷。而香港的打折跟內地不一樣,不會用先提價再打折手法忽悠顧客,而是實實在在的打折,價錢往往會比平日便宜一半以上。   

見華平日雖然十分節儉,但購物是女生天性,沒有誰能抵擋購物天堂促銷季的誘惑。因此,她便向學校請假,以便能跟哥哥在香港度過一個色彩繽紛的聖誕節。她的成績向來不錯,就算休假一段時間也有把握不掛科,寵愛妹妹的溪望也只好答應她的請求。   

榴槤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說:“別說12月,就算是7、8月最熱的時候,也得準備一件外套,要不然準會冷感冒。我敢說,在暑天,香港絕對是全中國最冷的地方。”     

“為什麼會這樣?”見華眉心打結,不解的臉容尤其惹人憐愛。   

溪望解釋道:“因為香港人喜歡吹空調,而且總是把空調的溫度設定得很低。聽說前幾年暑天,室外溫度超過35度,但有記者在一個洗手間裡量得只有16度。”     

“16度?”見華面露驚容,“那不就跟冬天一樣。”     

“嗯,王姍說這主要是出於衛生的考慮。”榴槤作出補充,“香港人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屋子裡,而且哪些高樓大廈都沒幾個窗戶,完全依靠空調來保持空氣流通。如果不把空調開大一點,大廈裡的人就會覺得悶熱,而且很容易滋生細菌。”     

“可是空調本來就容易滋生細菌呀?”見華再度感到疑惑。   

“反正你多帶件外套就行了,到了香港你就會知道。”榴槤取出手機查看時間,隨即站起來發號施令,“時候不早了,出發!”     

溪望抬起左手想看手錶,但卻發現戴在手腕上的是陷著百鬼鳴的支架手鐲,只好掏出手機查看時間,逐說道:“嗯,柳姐也差不多到門外了,走吧!”眾人隨即一同走向門外。   

他們剛走出門口,就看見一輛警車駛過來,並於門前停下。車窗落下,一臉不耐煩的映柳在車內叫道:“還不上車,別磨磨蹭蹭,我可忙著。”     

“不會花你多少時間的。”溪望對她笑了笑,隨即讓見華先上車,自己則在花澤幫忙下,跟榴蓮將行李放進車尾箱。   

被花澤強行將購物清單塞進口袋後,溪望便跟榴蓮各自上車。他剛坐到副駕位置上,便聽見映柳碎碎念:“自己去香港**,不帶上人家也就算了,還要人家開公車送他去。”     

“柳姐,我得跟你說清楚。”溪望沒好氣道,“第一,我不是去香港**,而是參加兩地交流計劃,這事廳長也知道,並且十分支持。要不然我也不會叫你開車送我們去通關口岸;第二,不是我不想帶你去,而是人家沒邀請你。而且廳長也不見得會讓你放一個月大假,讓你跟我去香港做秘撈。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有通行證嗎?”     

(“秘撈”乃粵語方言,意為“秘密地撈錢”,即正職之外的兼職。通常是指跟正職有利益衝突的兼職,因此必須秘密進行,不能讓老闆知道。)   

說起這事,映柳便火冒三丈,罵道:“通行個屁!居然要到戶籍所在地辦理,而且還手續一大堆,麻煩死了。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定的規矩,中國人去中國的地方,竟然還要出境入境,竟然還要辦簽證。人家外國人去香港也免簽證呢!”     

“定這規矩的人,你可惹不起哦,哈哈!”溪望仰頭大笑。   

映柳打了個寒顫,知道對方所言非虛,但又氣在心頭,便回頭望向後座的榴蓮,找碴般向溪望問道:“你把妹妹帶上,我還能理解,但你為啥把這個流氓頭也帶上?”     

“你可以說我是黑社會大佬,但別說流氓頭那麼難聽。”榴槤怒目圓睜,映柳連忙怯懦地回過頭來。    溪望說:“榴槤好歹也是個港農,跟他一起,我們不至於要露宿街頭。”     

“你是香港人?”映柳吃驚地望向榴槤。   

“我不能是香港人嗎?”榴槤又把她瞪回去,不耐煩地催促道,“別再嘮嘮叨叨,再不出發,到關口你們就知道為什麼中國人會叫做'龍'的傳人。”     

“走就走唄,記得幫我買護膚品。”映柳立刻換檔踩油門。   

榴槤本想說她用不用護膚品也沒多大區別,但鑑於對方的駕駛技術一般,待會還得走高速,還是別惹她比較好。免得她一時心情煩躁亂踩油門,害自己小命不保。   

“你們打算從哪個口岸通關呀?羅湖嗎?”映柳將警車駛到高速公路入口時問道。   

榴槤叫道:“別去羅湖,那裡全是水貨客,至少要2個小時才能過關 ​​。週末就更恐怖,人多得跟集中營一樣。”     

“那要去哪裡?”     

“去深圳灣,那裡過關的人少,就算是周末,過關也不超過一小時。要是能早一點出發,基本上不用排隊。”     

“那就去深圳灣吧,反正我把你們丟下就走,去哪裡都一樣。”映柳給導航設置好目的地後,便將警車駛上高速公路,並大踩油門。   

去深圳灣的路程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以現時的車速大概要個把小時。為打發無聊時間,眾人便聊著閒話,期間見華問起花澤這個綽號的來由,原來竟然涉及一宗血案。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4:13 PM

卷四 凶宅怨婦 第二章 閒談異事(上)

“猛哥,你跟發哥、澤哥他們的綽號都很奇怪呢,他們的綽號也跟你一樣,是有特別的意思嗎?”見華於閒聊時向榴蓮問道。   

“當然有意思了!”榴蓮侃侃而談,“像發高燒那個神經病,整日瘋瘋癲癲的,就像一直在發高燒,所以我們就這樣叫他。”     

“那仁高哥呢?大家為什麼會叫他「人渣」呢?”見華又問。   

“因為他本身就是個人渣。”溪望回頭向妹妹解釋,“這傢伙可是個神人呀,他的所作所為簡直超乎人類想像力的極限。”     

“他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嗎? ”正在駕車的映柳也被這個話題吸引。   

“蘑菇頭,專心開你的車。”榴蓮生怕映柳分神,馬上道出人渣昔日的無恥行為----     

人渣除了玩電腦外,最大的本領就是泡妞,但他跟發高燒不一樣。發高燒是真正的泡妞高手,不管是女屌絲還是白富美,只要盯上就跑不掉。人渣這傢伙只會泡太妹,而且是在夜店喝得不省人事的太妹。說難聽一點,他只是專到夜店撿便宜的仆街。   

他雖然很仆街,但他的確有這方面的優勢。這傢伙長著一張娃娃臉,身材又特別矮小,很容易讓陌生人信任他。憑著別人對他的信任,他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太妹回家。   

他把喝醉的太妹帶回家,雖然跟人家搞了,但讓人家在自己家裡過夜,這還說得過去,畢竟太妹通常不在乎多一個契家佬。   

(“契家佬”乃粵語方言,意為“姘頭”,即非夫妻關係而發生性行為的男方。女方則稱之為“契家婆”。)   

可是這傢伙跟太妹爽完之後,就把人家晾在家裡不管,讓對方自生自滅。通常這些太妹也知情識趣,第二天就會自己離開,不過總會有那麼三兩個需要別人幫忙吧!怎麼說也是一夜夫妻,幫對方解決一些小問題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但這傢伙卻從不念這點恩情。   

最經典那次發生在幾年前,有一晚下著小雨,人渣從夜店撿了個太妹回家後,把兩人被雨打濕的衣服通通扔到床下,就摟著對方大被同眠。第二天,他媽進來收拾房間,順便把地上的衣服扔進洗衣機,沒注意到連太妹的衣服也洗了。   

太妹醒過來,知道自己的衣服被洗濕後可傻眼了,總不能光著屁股離開吧?當時是梅雨季節,天氣非常潮濕,衣服起碼要晾一個星期才勉強能穿。於是,太妹就求人渣幫忙把衣服弄乾,可是這傢伙竟然說:“你死你賤,關我屁事。”說完就把光屁股的太妹晾在房間裡,自己跑到外面玩去。   

因為人渣是跟家人一起住,所以在接下來的三天裡,太妹就一直待在人渣的床上,連廁所也不敢去。這三天人渣除了晚上回來跟太妹打炮之外,就完全沒有理會對方。到了第四天,這傢伙怕太妹會餓死在自己床上,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買了一份3塊錢的炒麵,帶回去給太妹吃,還他媽的沒倒水給人家喝。   

到了晚上,太妹終於受不了,光著屁股在人渣全家的眼皮下穿過客廳,跑到陽台取回自己還沒乾透的衣服,穿上後像見鬼似的逃跑……     

“太妹也是人呀,竟然這樣對人家,簡單就是個人渣!”正在開車的映柳憤然大罵,並不自覺地猛油門。   

嚇得溪望連忙跟她說:“柳姐,冷靜,冷靜……”     

榴蓮待警車的回復平穩,才繼續道:“所以自此以後,大家都叫這傢伙做「人渣」。”     

“仁高哥這個綽號果然是名符其實呢!”見華頓感心驚膽寒。哥哥常教導她人不可貌相,不能輕易相信別人。她本以為是因為哥哥見慣狡猾的罪犯才會有此想法,沒想到平日讓人覺得絕無威脅性的娃娃臉,竟然會是個毫無人性的“人渣”。   

驚心之餘,她又對“花澤”這個綽號感到好奇。心想這個綽號背後是否會有另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於是便向榴蓮詢問其來由。   

“呵呵,花澤這名字可不是出自星星花園之類的偶像劇,這個綽號背後可關係到一宗校園血案……”榴蓮在見華饒有興致的目光中,徐徐道出那段改變了花澤一生的往事----     

其實花澤本來並不像現在這麼古怪,他曾經也是個積極向上,五講四美三熱愛的花季少年,並且對異性充滿好奇,但又因為害羞而不敢跟女生有過多接觸,甚至跟女生說句話也會臉紅。   

像他這樣的怕醜草,雖然不會主動泡妞,但身邊總會有那麼三兩個口味獨特的妹子對他有好感。要不是發生那件事,他現在可能已經當爹了。   

(“怕醜草”即含羞草,通常形容害羞的少女,也能用於形容男性像少女般害羞。)   

他家裡是開五金店的,他自小就喜歡拿店裡的工具當玩具,偶爾也會折騰出一些小玩意。後來他迷上了機關術,就經常做出各種精巧的小機關。   

他念初二的時候,做出一枚非常精美的蓮花戒指。這枚戒指單看外表就已經很漂亮,而且還暗藏機關。將戒指套到手指上,只要稍微用力握拳就能觸動機關,使戒指上的含苞待放的蓮花緩緩轉動,變成一朵盛開的蓮花。   

他當年也就是個十來歲的死僆仔,好不容易才做出一枚如此精巧的戒指,當然得拿回學校炫耀一番。當他得意洋洋地向同桌展現自己的得意之作時,竟然冷不防地被坐他前面的女生把戒指搶了過去。   

這女生叫啥名字我已經忘了,我們都叫她做小芳,至於她是不是真的叫小芳並不重要,反正她在花澤的生命中只是一個該死的跑龍套。不過,花澤當時可不是這麼想。   

小芳好歹也是個女生,雖然把自己的得意之作搶了,但花澤這怕醜草就是不敢跟對方要回來。這本來也沒什麼關係,反正只是一枚用破銅做的戒指,又不是鑲金的,花澤能做第一枚就能做第二枚,花點時間就行了。   

可是,他做夢也沒想到,這枚戒指竟然會引發一場血案。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4:19 PM

卷四 凶宅怨婦 第二章 閒談異事(下)

這枚戒指著實是做得精巧,戴上後拳頭握得越緊,蓮花的旋轉速度就越快,開得就越燦爛。小芳把戒指搶過來,自然想在其他女生面前炫耀一下,就趁課間小息跟幾個女生圍在一起,向她們展示自己的戰利品。   

最容易產生讓女人產生矛盾的,無非是兩件事:一是妒忌,二是是非。而引發血案的就是是非。   

小芳得意洋洋地向大家展示手中的戒指,幾個小姑娘經過短暫的驚訝後,便七嘴八舌地話詢問戒指的來歷。這時小芳的同桌就取笑她說:“這戒指是王澤送她的定情信物。”     

這本來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雖然令小芳臉紅耳赤,但還不至於會當場翻臉,只是握著粉拳往對方胸口輕輕打了一下。   

十來歲的女生,一拳能有多大力道呢?如果打我身上,大概跟搔癢沒啥區別。就像是打在小孩子身上,也不至於會讓對方受傷吧!   

可是同桌挨了這一拳,臉色馬上變了,慘叫一聲便倒在地上。大家都被嚇一跳,還以為她在裝神弄鬼。但馬上又發現她胸前的衣服染紅了一大片,仔細查看還發現胸口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血洞。   

小芳不是江湖女俠,輕輕一拳當然不可能在別人身上打出血洞。但她向同桌出拳時,並沒有注意到戴在手指上的戒指。   

這枚蓮花戒指可不是一件裝飾品,而是一件惡毒的暗器。將這戒指戴在手指上,驟眼看就跟普通的戒指沒多大區別,能瞞過大多數人。但是,拳頭緊握觸動機關,使戒指上的蓮花高速轉動時,鋒利的花瓣能輕易將皮肉切割,猶如一顆錐心的鑽頭。   

可憐的小芳當然不知道從花澤手中搶來的,竟是一件如此可怕的暗器,要不然她也不會向同桌出拳,不過這時候才後悔已經晚了。同桌挨了一拳後,在醫院足足躺了一個星期,之後花澤跟小芳雙雙被開除出校。   

被趕出校門時,小芳還用哀怨的眼神盯著花澤,無比怨恨地說:“我會恨你一輩子。”     

後來,不知道是哪個文藝犯給這枚引發血案的戒指取名為“蓮花澤淚”,大家便以此作花澤的綽號。不過這綽號太彆扭了,大家叫著叫著就簡化成“花澤”……     

“原來澤哥才念到初二?太可惜了,他那麼聰明,要是能多唸書,應該不會像現在這麼古怪。”見華對花澤的遭遇頗感惋惜。   

“他現在過得不好嗎?”榴蓮板起臉瞪著她,“他從學校出來就跟我混,一直吃香喝辣,我自問從沒虧待過他。”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喇,猛哥。”見華展露甜美的笑容,一聲嬌柔的“猛哥”讓榴蓮硬邦邦的心立刻軟下來。   

榴蓮心想:王姍要是能像你這麼溫柔,明叔留下的房子肯定會被她搶去。   

“別說那麼噁心的話題好不好,都讓我起雞皮疙瘩了。”映柳抱怨道。   

要是平時,榴蓮才不會管映柳的感受。但此時她正在開車,全車人的性命都在她手上,因此沒有頂撞她,閉上嘴不再說話。溪望為了活躍氣氛,便想轉換話題,說:“我最近在微博上看到一件有趣的事。”     

“是什麼事呢?”見華好奇問道。   

“知道什麼是幽靈船嗎?”     

“知道。”見華點頭道,“幽靈船主要分兩種,一種是失蹤或已經沉沒,但又突然出現的船隻;另一種是船隻一切運作正常,但船員卻全都不見了。”     

“嗯,前者通常是流傳於水手間的傳聞,後者則有不少得到官方證實的事例。譬如1872年被發現漂浮在大西洋上的「瑪麗‧塞萊斯特」號,雖然船上一切設備正常,但10名船員卻無故失蹤。類似事件近年亦不鮮見,比較著名的是「卡茲二號」……”溪望瞥了眼映柳,發現對方身體微微抖顫,但警車的行駛尚且平穩,知道她心理雖然害怕,但對此事亦頗感好奇,便開始講述這宗詭秘的靈異事件    2007年4月18日下午,澳大利亞海岸警衛隊一架直升機在昆士蘭州湯斯維爾以東海域巡邏時,發現一艘漂浮的雙體遊艇,且遊艇前桅上的船帆破裂。警衛隊嘗試與遊艇聯繫,但沒有得到回應。次日,警衛隊直升機再次飛過遊艇上空,依然無法與遊艇取得聯繫,便派人登艇了解情況。   

救援人員登艇後發現船上空無一人,但發動機卻保持低速運行狀態,並有一台連接了無線網絡的筆記本電腦正常運行,全球定位系統亦正常運作。更令人感到驚奇的是,餐桌上齊整地擺放著餐具和食物,工作台上擺著手機和太陽眼鏡。彷彿在一刻鐘之前,船員們仍在餐桌上談笑風生。   

經過詳細的檢查後,救援人員確認除前桅上的船帆破裂外,遊艇沒有其他受損情況,也沒有跡象表明遊艇曾經被掀翻,艇上3件救生衣和一艘小艇也沒人動過。   

這艘遊艇除了船員不知所蹤之外,基本上跟其它正常航行的遊艇沒多大區別。艇上沒有打鬥痕跡,財物亦沒有遺失,唯一異常之處就只在於船帆破了。   

經警方調查後發現,遊艇上原本應該有三個人,分別是一對的兄弟及他們的鄰居。警方與他們家人聯繫後,得知三人是釣魚愛好者,有一定航行經驗。   

警方根據遊艇上全球定位系統記載的數據,確定遊艇最近的航行路線後,派出9架飛機、2架直升機以及4艘船隻展開大規模搜救行動。但經過連日的搜救,最終也沒能找到這三名船員……     

“這事我聽人渣提過。”榴蓮自鳴得意道,“前不久有人在微博上說,這三個人其實沒有失蹤,只是一起跳進水裡潛水去。警衛隊沒弄清楚情況就把他們的遊艇拖走,害他們差點淹死,還氣憤地把警衛隊告上法院。”     

溪望笑道:“這條微博我也有看到,還發私信向博主求證真偽。你知道博主怎麼回覆我嗎?”     

“當然是看不過有人在網上造謠,所以就站出來闢謠。”榴蓮一臉正義凜然。   

“事實剛好相反。”溪望掩嘴偷笑,“博主說,他只是想跟大家開個玩笑,沒想到所有人都把這事當真。實事上警衛隊不可能如此疏忽,連最基本搜救也沒進行就將游艇拖走。”     

榴蓮惱羞成怒地罵道:“這仆街也太離譜了吧,名義上是闢謠,其實是在造謠!”     

溪望嚴肅道:“網上的消息亦真亦假,不可盡信。要知道真相,必須親自求證。”     

“那三個船員到底找到沒有?”映柳之前雖然沒有吭聲,但其實一直認真聆聽。   

“沒找到,時至今天仍沒有任何消息,就連屍體也沒找著。他們彷彿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也沒有人知道他們遇到什麼可怕的事情,這件事至今仍是一個未解之謎。”     

“他們會不會被外星人抓走了?”見華異想天開道。   

“也不一定是抓。”溪望莞爾一笑,“如果你遇到外星人,它們邀請你到其它星球玩,你會跟他們走嗎?”     

“這可是百年難遇的機會呢,但要是一去不回,就不能再見到哥你了……”見華皺著眉頭考慮。   

“人一世,物一世,能有這種機會當然不能錯過了。”榴蓮老練道,“但是誰能保證哪些外星人是真的帶他們去玩,而且不是把他們當成白老鼠抓回去做研究。”     

“是抓去做研究,還是邀請他們去參觀,答案就大概只有當事人才知道。”映柳往導航瞄了一眼,“我現在知道的是,你們快要到埠了。準備下車吧,記得替我買護膚品哦!”     

榴蓮故作嚴肅道:“其實從上車開始我就想告訴你,你用不用護膚品也沒什麼區別。”     

映柳回頭沖他大吼:“你這是什麼意思呀!”     

溪望指著前方驚惶叫道:“小心呀柳姐,快要撞了!”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4:24 PM

卷四 凶宅怨婦 第三章 七月十四(上)

“每次從柳姐的車下來,我都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溪望看著遠去警車,淡然抹去額上的冷汗,“還好,每次都是有驚無險。”     

“她到底會不會開車呀,剛才差點就撞上。”榴蓮仍驚魂未定。   

“柳姐的技術也不至於太差吧,其實她的反應挺快的。”見華細心地回想剛才的經過,“剛才雖然差點撞上前的士,但柳姐沒有亂踩剎車,也沒有胡亂地扭方向盤呀!而是先瞄一眼後視鏡,然後從左側超車。如果她當時從右側超車,可能會被後面的車撞上。”     

溪望仔細一想,逐開玩笑道:“說不定她是故意在我們面前裝笨。”     

“她只是走狗屎運,再不然就是身體支配大腦,剛才超車的時候,後視鏡可是從的士的車尾擦過去。”榴蓮尚心有餘悸,“要是的士稍微往左擺一下,我們現在可躺在車禍現場。”     

“反正已經安全到埠就別管她了,至少在往後的一個月裡,我們也不用跟這個笨蛋見面。”溪望轉身望向深圳灣口岸的入口,“走吧,龍哥可能已經對面等我們。”     

“讓我們去拯救那個生活於水深火熱中的資本主義世界卡奴吧!”榴蓮拖著見華的行李箱帶頭走進口岸的大門。   

見華挽著哥哥的手臂,在對方耳邊小聲說:“哥,你有沒有發現猛哥說的話很奇怪,一會積極向上、五講四美,一會又水深火熱、資本主義。”     

溪望掩嘴偷笑,小聲答曰:“他通常在女生面前才會刻意用這些詞彙,想讓別人覺得他很有文化,但卻不知道這樣反而讓人覺得他沒文化。只有他那個年代的小學生,才會整天把這些詞彙掛在嘴邊。”     

“他平時也這樣跟柳姐說話嗎?”     

“在他眼中,柳姐從來就不是個女的。”     

“你們兩個別再裝情侶咬耳朵了。”榴蓮指著前方一輛正在落客的大巴,回頭叫道,“人越來越多,再不走王姍可要挨我們。”     

“我們很像情侶嗎?”兄妹倆對視而笑,逐加快腳步追上榴蓮。   

正如榴蓮所說,相對其它口岸而言,在深圳灣通關的人並不多。雖然現在是中午繁忙時段,但出境大廳內約莫就只有百來人,花了十來分鐘三人已經辦好出境手續。   

“我們現在是不是已經在香港了?”見華問。   

榴蓮答道:“還不是,我們腳下這個位置是深圳跟香港的交界,還要再辦一次入境手續才算到了香港。”     

“柳姐說的真沒錯,中國人去中國的地方還要出境入境,有夠麻煩的。”見華嘟起小嘴。   

榴蓮指向前方的入境大廳,抱怨道:“你看看前面那堆人,才知道什麼叫麻煩。”     

“哇,怎麼會這麼多人。”見華往前一看,發現在這裡排除的人,至少比出境大廳多三倍。   

“已經算少了,羅湖那邊人多得跟集中營一樣,除了人就什麼都看不見。”     

見華突然想到個問題,逐問道:“猛哥,你不是香港人嗎?為什麼會跟我們一起走內地旅客通道?”     榴蓮一面尷尬,沒有作答。   

溪望哈哈大笑:“他其實是個假港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見華好奇地向榴蓮詢問。   

“唉……”榴蓮長嘆一聲,“這可說來話長了,還是有空再說吧,我們先去過關。”逐帶領兩人走向入境通道。   

前後大概用了三十分鐘,三人終於辦好出入境手續,步出入境大廳,踏足頗負盛名的東方之珠。見華對眼前一切事物都十分好奇,雖然只是一河之隔,但這裡跟內地有很大區別,使她不由到處張望。   

“有覺得跟內地有什麼不一樣?”榴蓮向她問道。   

“區別很大呢。”見華認真地回答,“這裡地面很乾淨,公用設備的維護也做得很好,垃圾桶上蓋沒有堆滿煙頭,扶手電梯全都正常運作。不像深圳那邊,電梯全都是擺設,沒一台能用。”     

“在香港可不能隨便抽煙,被控煙辦抓到要罰款五千塊,亂扔垃圾也要罰。”榴蓮露面不屑之色,“其實香港人也不見得素質特別好,只是執法要比內地嚴格,什麼都按章辦事,不守規矩就會被抓。而且被抓到也不像內地那樣,隨便罰個款就能了事。就連亂扔垃圾這種小事也得上法院,既麻煩又費時,不想給自己添麻煩,就只好守規矩。所謂的素質,其實就是這麼一回事,哢……”說罷準備將一口濃痰吐在地上。   

溪望連忙掏出紙巾摀住他的嘴巴,並往旁邊瞄了一眼,示意正有兩名警察巡邏,奚落道:“你這話該跟自己說一百遍,在我們三個當中,最不守規矩的就是你。”     

“我只是一時沒適應,沒有下次。”榴蓮將痰吐到紙巾上,捏成一團隨手丟棄。   

“猛哥,你又來了。”見華皺著眉將紙巾撿起,走到不遠處扔進垃圾桶,回來又道:“垃圾桶上面寫著「亂拋垃圾,定額罰款1500」呢,下次我可不會幫你哦!”     

“我以後會注意。”榴蓮尷尬地笑了笑。   

他們三人邊說邊笑,沒有註意到一名穿著白色露肩長袖雪紡上衣,黑色皮質熱褲的女人正向他們走過來。這女人擁有一頭染成金黃色過肩波浪長髮,秀髮落在白皙的肩膀上,顯得格外性感。裸露於熱褲外的修長美腿,更為她增添三分帶有野性的美艷。但她的性感與美艷,此刻卻被臉上的怒容所掩蓋,渾身散發如烈焰般的怒氣。   

正在談笑中的榴蓮,突然臉色一變,驚惶叫道:“有殺氣!”     

說時遲,那時快,金髮女子猛然向他們衝過來,嬌喝一聲轉身起腳,以跆拳道招式旋風踢襲擊溪望。   

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溪望臨危不亂,還沒來及辨別對方的身份,已先將榴蓮推開,使其脫離對方的攻擊範圍,同時將見華摟到身後。他這兩下動作雖能瞬間使兩人得到保護,但卻令自己暴露於對方的攻擊範圍內,硬吃對方一腳旋風踢,腰部受到重創。   

金髮女子偷襲得手,繼而趁勝追擊。連接使出橫踢、勾踢、前踢等招式,向溪望作出連續攻擊。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4:36 PM

卷四 凶宅怨婦 第三章 七月十四(下)

白皙而修長的美腳隨著快而狠的招式,於溪望面前快速晃動,但他可無暇欣賞,因為見華躲在他身後,變相堵塞退路,使他只能硬接對方的攻擊。而榴蓮退到一旁後,竟然就呆立著看他挨揍,完全沒有幫忙的意思。   

溪望正為這好兄弟見死不救而感到氣憤時,金髮女子再向他使出前踢。他好容易才避開對方的攻擊,但隨即發現對方此乃虛招。只見美腿高抬成站立一字馬,逐如鍘刀般落下,往他頭頂劈下來。    對方這招下劈快如風,勁如電,溪望雖早有警覺,無奈見華躲藏身後,若閃身避開必使妹妹遭殃。因此,他只好抬起左臂,以藏於衣袖裡的百鬼鳴招架。   

“錆”一聲悶響,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留。目光穿過壓在手臂上的美腿,溪望看到一隻既熟識,但又遙遠的美眸。   

“死僆仔,又在衣袖裡藏鐵管。”金髮女子將美腿放下,雙手抱著小腿肚,在原地單腳亂跳,“哎呀,痛死我了,你要賠我醫藥費。”     

“好像是你先出手呢!”溪望扶住對方嫩滑的香肩,讓對方穩住身體,又道:“先撩者賤,打死無怨哦。”     

(“先撩者賤,打死無怨”乃廣東俚語,意為是先惹事者理虧,就算被打死也活該。)   

金髮女子一手摟住他的脖子,把他夾到自己面前,毫不在意自己的豐滿的胸部壓在對方身上,還緊握拳頭以中指指角往他太陽穴使勁地錐,嬌斥道:“別跟我扯這些歪理,我說你要賠,你就得賠我。”     

此女子雖面容姣好,身材婀娜,但性格與外表完全相反,言行極其粗暴。就連號稱曾以一敵七的溪望,在她懷中亦猶如玩物,只能任其蹂躪。   

向來視溪望為生死之交的榴蓮,此刻竟然呆站在旁,看著溪望被虐待也無動於衷。見華不忍哥哥受虐,便婉言相勸:“姍姐,你快把哥的頭戳穿了。”     

“他皮厚,沒事的。”女子沒有理會她,繼續虐待溪望。   

“你們在做什麼?”     

兩名警察向他們走過來,女子這才放過溪望,取出證件向對方展示,並說道:“伙計,新界北重案組見習督察王姍。”     

“Madam,需要幫忙嗎?”其中一名警察問道。   

“不必了,兩位師兄繼續巡邏吧!這種小問題,我自己能解決。”女子將兩名警察打發後,又卡住溪望的脖子,繼續錐他的太陽穴。   

“龍哥饒命呀,你快要把我的頭錐穿了。”溪望哀嚎道。   

被稱為“龍哥”的女子沒有馬上住手,反而用力多戳了幾下才把他放開,並憤恨罵道:“叫你現在才來找我!”她稍微整理一下衣飾後又說:“在香港別叫我龍哥,這裡的人習慣叫英文名,你該叫我Angel(安琪)。”     

(香港警察習慣以“師兄”、“師姐”或“伙計”稱呼跟自己不熟絡的同僚,而安琪所說的“伙計”,並非稱呼對方,而是表明自己的身份,相當於“我們是同事”。另外,“Madam”通常用於稱呼比自己高級的女警,一般市民亦以此作為對女警的尊稱,男警則可尊稱為“阿Sir”。注意哦,在香港男教師也被稱為“阿Sir”。)   

“香港人都有英文名嗎?”見華生怕哥哥又再被虐待,慌忙把他拉過來,並扯開話題,“猛哥的英文名叫什麼呢?”     

一直在旁邊看戲的榴蓮這才走過來,故作瀟灑地答道:“我的英文名叫華倫……天奴。”     

“知道怎麼串嗎?”安琪問。   

榴蓮一臉窘迫,答曰:“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安琪大笑幾聲,隨即向他投以鄙夷的目光,教訓道:“給自己取個連怎麼串也不知道英文名,還以為自己很酷,也不知道有多丟人。你可不要跟別人說是我哥。”     

“姍姐的英文名也是自己取的嗎?”見華又問。   

溪望知道妹妹想為榴蓮解圍,便接上她的話題,說:“她這英文名是有來歷的,不過我可不覺得這名字適合她。Angel的原意是天使,但她怎麼看也是個惡魔。”     

“你又皮癢了是吧!”安琪又想拉他過來虐待。   

見華連忙擋在哥哥身前,向安琪賠笑道:“姍姐你就別跟哥計較了。你長得這麼漂亮,本身就是天使中,就差沒長出翅膀而已。”     

“她要是長翅膀,也只會長蝙蝠翼。”榴蓮蔑視道。   

“有種你再說一次!”安琪瞪了他一眼,他馬上轉身望向別處。   

“姍姐別管他們了,快告訴我,你的英文名是怎麼來的,我很想知道耶。”見華親暱地挽著安琪的手臂,除了表現親切之處 ​​,更為了阻止她再度虐待自己哥哥。   

“我們邊走邊說吧,的士站在前面。”安琪盯著兩名男生,喝令道,“你們兩個去拿行李。”說罷便領著見華往前走,女王風範展露無遺。可憐她身後那兩個久經風浪的大男人,此刻卻如奴才般唯唯諾諾。   

“差不多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安琪邊走邊向像小貓咪般挽著她手臂的見華,講述自己英文名的來歷。   

那時候,我還沒有香港的身份證,只是趁暑假過來陪我老竇。說是過來跟他團聚,其實是抓我過來幫忙看店。   

(“老竇”是廣東人稱呼父親的口頭用語,據說出於《三字經》中的“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竇燕山”姓竇名禹鈞,生於燕山,因教子有方而受人景仰,故此“老竇”是對父親的尊稱。另外,因“豆”跟“竇”於粵語中同音,所以亦可寫作“老豆”。)   

老竇是賣元寶蠟燭的,每逢清明、重陽跟七月十四,生意都特別好。清明、重陽因為要上學還能躲過去,但每年暑假老竇都會抓我過來幫忙。   

(“元寶蠟燭”是粵港澳地區對香燭冥鏹的俗稱,正確叫法為“元寶蠟燭香”,但在口頭用語中通常會把最後的“香”字省略。如果罵別人吃“元寶蠟燭” ,也就等於叫別人去死。)   

(“七月十四”即中元節,大部分地區以農曆七月十五為正日,但粵港地區則習慣以七月十四為正日。香港對該節日的官方叫法為“盂蘭節”,而民間則習慣叫“七月十四”。)   

他本來是想抓住王猛過來,可王猛跟他一個脾性,兩個人一見面就吵架。所以他就只好抓住我來當童工,反正只是些簡單的鋪面功夫,我還能應付。   

那年我大概六、七歲吧,反正是我第二次被抓住過來。因為之前有經驗,所以老竇經常讓我一個人看店。   

那年七月十四,我們忙了一整天,到傍晚才能稍微休息一下。通常這個時候沒幾個人來買元寶蠟燭,老竇就讓我一個人看店,自己回家煮飯去。   

現在想起來,他當時也夠大膽的,要是讓警察知道他把一個只有六、七歲的小女孩丟下不管,肯定會把他抓起來。不過當時沒有人舉報他,就讓他蒙混過關了。   

那晚大概七點鐘左右,天已經黑了。我餓著肚子等老竇送飯來的時候,有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走進來,他看見只有我一個人在店裡,就蹲下來問我叫什麼名字。   

老竇曾經交代我,要是晚上有人問我的名字,千萬別告訴對方,尤其是在農曆七月,因為對方可能是想找替身的孤魂野鬼。如果把名字告訴對方,說不定會被對方附身。那天可是七月十四呢,而且那男人又奇奇怪怪的,長得又高又瘦,面色還灰灰白白,像從來沒曬過太陽似的。我當然不敢把名字告訴他了。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4:41 PM

卷四 凶宅怨婦 第四章 的士司機(上)

“他該不會是真的想找替身吧?”見華摟住安琪手臂的雙手稍微收緊。   

“才說了個開頭你就害怕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才恐怖呢!”安琪繼續講述自己的童年經歷。   

他見我不肯把名字告訴他,似乎猜到是怎麼回事,就問我有沒有英文名。老竇連26個字母也沒認全,那懂得給我取英文名,我就說自己沒英文名。他說我長得可愛,像個小天使,不如就叫Angel吧!他掏出一張名片,把這名字寫在上面交給我,說這個名字的意思是天使。   

雖然我當時還小,但總算認識幾個字,看到名片寫著電影什麼的,就問他是不是在電影院做事。他說自己是拍電影的,是個導演。我那時候還不知道導演是幹什麼的,只知道是跟電影有關,就問他能不能帶我去拍電影的地方玩。   

他想了想說:“其實片場也沒什麼好玩的。不過我手頭上正好有一個廣告要找幾個小朋友拍,你想不想做一回咖咧啡?”     

(“咖咧啡”即跑龍套,是粵語中對臨時演員一種戲謔性稱呼。在粵語版的《喜劇之王》中,周星馳就總是被稱為“死咖咧啡”,換成國語就是“死跑龍套”。)   

雖然我當時也不太明白什麼是咖咧啡,不過知道他能帶我到拍電影的地方玩,就馬上答應了。之後,他買了些元寶蠟燭就準備走,臨走前還叫我拿他的名片跟老竇商量一下,他晚一點會再來找我。   

我當時還挺開心的,拿著他的名片在店裡跳來跳去,心裡只想著能到拍電影的地方玩,說不定還會碰到悟空跟龜仙人……現在我當然知道那是動畫,但對當時我的來說,動畫跟電影、電視劇都是一個概念。   

老竇送飯過來看見我到處亂跳,就問我是不是瘋了。我說是樂瘋了,並把名片拿給他看,告訴他剛才有人說可以帶我去拍電影的地方玩,還讓我拍廣告。   

老竇把事情的經過問清楚後,就覺得奇怪,大家都已經開始在街上祭鬼了,誰會在這時候才來買元寶蠟燭呀?雖然覺得不勁,但老竇長年做元寶蠟燭生意,也不怎麼害怕,就沒管那麼多了。   

跟我一起吃完飯後,老竇就在店門口擺了張小桌子,用水飯、豆腐、通心菜拜祭路過的孤魂野鬼。他跟我說,七月十四鬼門關大開,地府裡冤鬼都走出來找東西吃。把水倒進飯碗裡,能起阻隔的作用,這樣鬼雖然能看到飯,但卻吃不到。豆腐跟通心菜也有特別的意思,但我早就忘了,反正就是讓鬼覺得人間沒什麼可以留戀,早點回地府去,別留在人間惹是生非。   

他還叫我看街上哪些不懂道的人,說他們竟然拿燒鵝肶(即烤鵝腿)、燒肉等肉食祭鬼,不就是叫哪些死鬼留在人間,別回地府去?   

我正聽著老竇發牢騷,突然看見一個非常古怪的傢伙從街頭走過來。這傢伙又高又瘦,面上像塗了一層白灰,一點血色也沒有,而且還穿著一套清朝官服,就跟電影裡的清朝殭屍一樣。   

不過這傢伙不像殭屍那樣一跳一跳,而是一步一步地走過來。他經過一家紙紮店門口時,竟然隨手拿起人家祭鬼的燒鵝肶吃。他走到一家花圈店前,又把燒鵝肶扔掉,抓起人家的燒肉往嘴裡塞。這傢伙一路走過來,每經過一戶店鋪,都會拿起人家祭鬼的食物吃幾口,然後又隨手扔掉。整條街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盯著他,但誰也不敢說一句話,就連動一下也不敢,花圈店的老闆竟然還嚇得尿褲子。   

老竇輕輕推我一下,叫我別看那傢伙,就當沒看見他就行了。我說:“想不看也不行呀,他是來找我們的。”這時候我已經認出對方就是剛才給我名片的男人,他​正朝我們走過來,不用問也知道是來找我們的……     

“之後怎麼樣,明叔把他超渡了?”見華顫抖問道。   

安琪不屑道:“老竇才沒這本事,他充其量就只能騙騙像我媽那樣的蠢師奶。讓他去抓鬼,恐怕是鬼把他抓了。”     

(“師奶”本是粵語中對已婚女性的稱呼,但自八十年代前後,漸漸變成專用於稱呼不外出工作的家庭主婦。隨著職業女性崛起,“師奶”漸被定性為老土勢利、目光短淺,因而使這個稱呼帶有貶義。現在香港人通常會以較為莊重的“太太”,或時尚但輕佻的“靚姐”、“靚太”稱呼已婚女性。)   

“那你們怎麼對付那……東西?”見華一時想不到該用何種稱呼。   

“還能怎麼樣,老竇就像賣元寶蠟燭那樣,拿個算盤出來跟他算我的報酬。”     

見華訝異道:“呀!他真的是導演?”     

“不然你以為他是隻餓死鬼呀?”安琪大笑不止,逐向見華解釋因由。   

原來這人叫楊紹海,的確是個導演,因為是在外國唸書回來,所以完全不相信鬼神之說。那天他本來準備在附近拍攝,但主角耍大牌遲遲未到,他便到處逛逛打發時間。他第一次來的時候,看見有人用燒鵝肶、燒肉之類的食物祭鬼,剛好他還沒吃飯,就回片場換了套清朝官服,還化了妝,裝神弄鬼地來騙吃騙喝。   

“好像有點不對勁耶……”見華仔細一想,馬上察覺問題所在,“他之前不是跟你買元寶蠟燭嗎?怎麼會不相信鬼神?”     

“你跟僆仔一起這麼多年,總算從他身上學到點東西。”安琪笑道,“楊導演的確不相信鬼神,但其他人相信呀!那天是七月十四,他們又要在晚上拍攝,不燒點元寶蠟燭給附近的「好朋友」,攝影師也不敢開機,因為很可能會拍到奇怪的畫面。”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4:45 PM

卷四 凶宅怨婦 第四章 的士司機(下)

四人此時已走到的士站,一排的士整齊有序停在路邊等候乘客。見華看見兩名旅客跟排第一位的的士司機交代幾句後,轉身登上後面另一輛的士,便向安琪問道:“姍姐,香港的的士拒載不是犯法的嗎?”     

安琪解釋道:“也不一定是拒載,前面那輛的士是綠色的,是新界的士,收費較為便宜,但一般不會出市區。要出市區就只能坐後面那輛紅色的士,車費稍微貴一點。”     

“我們要坐哪種的士呢?”     

“坐綠色的就行了,先到我家把行李放下,我再帶你們去食飯。”     

見華不解道:“哥來參加兩地交流計劃,不是應該入住警察宿舍嗎?”     

“香港的辦事方式跟大陸不一樣,雇主通常只發工資,食宿交通等開銷要自行處理,所以你們得到我家住。反正老竇賣鹹鴨蛋去,把房子留給我,你們想住多久也沒問題。”     

(“賣鹹鴨蛋”乃廣東諺語,正確說法是“去蘇州賣鴨蛋”,暗示死亡。以前死者入棺時,會在棺下放大量牙灰,而鹹鴨蛋製作過程中亦要加入大量牙灰,故有此比喻。關於此語出處還有多個說法,在此不一一細述。)   

“誰說明叔把房子留給你,明明就是留給我。”榴蓮怒氣沖沖道。   

“哥……”安琪突然嬌媚地叫了一聲,並像見華向溪望撒嬌那樣,走過來摟住榴蓮的手臂,身體連不斷往對方身上蹭,豐滿的胸部不時與對方身體接觸。她柔媚地向對方撒嬌:“哥,你的不就是我的,我們是兩兄妹嘛,用不著分這麼清楚。反正你平時都在大陸,房子就當借給我住嘛。”     

榴蓮被她弄得骨頭都軟了,不知該如何作答。他是個受軟不受硬的人,要是妹妹擺明車馬爭奪房子,他絕不會作出任何讓步。但是安琪卻一反常態,竟然向他撒起嬌來。這可讓他受不了,沒幾下子就向對方投降,無奈地答應道:“好喇,好喇,房子你就先住著,等你嫁人後再還給我。”     

“哥你真好。 ”安琪嬌媚地笑著,心想:在香港隨便一間能住人的房子至少要三百萬,我才不會還給你這個笨蛋。   

瞎鬧一番後,四人走向排在最前面的綠色的士,四十來歲的男司機馬上打開車尾箱,熱情幫他們將行李放進去。所有人都上車後,司機便向坐在副駕的安琪問道:“miss,要去哪裡呀?”     

“樂池居4座。”     

“收到。”司機答應一聲,立刻以嫻熟技術駕車駛離的士站,轉眼間已到深圳灣大橋。   

“司機大哥的技術很好哦!”見華發出由心的讚嘆。跟映柳駛車時的險象環生相比,這位司機的技術的確優勝百倍。車速雖快但車身非常平穩,而且駛入狹窄彎道竟然沒明顯減速,由此可見其駕駛技術超群。   

“我跟你說,香港的的士阿哥都是賽車手。”安琪回頭對見華道,“香港路窄是出名的,往往只能讓一輛小車通過,技術不好可能連停車場也出不了。”     

“有見地,我年輕時的確是個賽車手。”司機抽出一張名片遞給安琪。   

安琪接過名片查看,得知對方名叫“韓暖”,除了是個的士司機外,還是個港澳賽車協會會員。名片背面印有他獲得的賽事獎項,以此證明他曾是個風光一時的賽車手。除此之外,讓安琪驚奇的是,名片背面竟然還有印有他曾出版的幾本散文及小說。   

“哇,原來韓生你不單止是個賽車手,還是個作家呢?”安琪難掩臉上驚訝之色。   

“有鬼用,現在還不是開的士。”韓暖的語氣顯得十分唏噓。   

坐在後排中間的見華,瞥見儀表板上好像加裝了些特別的裝置,便好奇的往前探頭,發現儀裝在表板上竟然全是手機。她仔細一數竟有六部之多,型號雖然各不相同,但全是舊款的諾基亞。她好奇問道:“司機大哥,你這些手機是幹什麼用的?”     

韓暖沒有回頭,再抽出一張名片往後遞上,說:“名片上有我的號碼,要坐的士給我電話,24小時服務,隨傳隨到。”     

安琪替他解釋道:“在香港使用大功率的無線電對講機要申領牌照,手續麻煩,而且限制多多。所以的士司機之間互通消息,通常會用幾部手機來代替對講機。”     

見華又問:“話費不會很貴嗎?”     

韓暖說:“也不會很貴,至少要比內地便宜。”     

“待會我跟你們去買幾張手機卡,0月租,免費接聽,打出每分鐘最低5分錢。”安琪說得像打廣告似的。   

“換成人民幣不就只要4分錢?”見華掰著指頭換算,“比內地便宜多了!”     

安琪不屑道:“這還是內地通信公司的手機卡,回內地也能用,不過費用貴幾十倍。”     

談話間,的士已經駛進入一個大型屋苑,並停在其中一棟住宅大廈前。車剛停下來,韓暖就立刻下車將車尾箱的行李拿過來,還幫忙送到大廈門口。離開前,他熱情地向大家揮手道別:“要call的士記得找我,給你們打八折。”並向見華展露友善的笑容,見華亦禮貌地向對方回以微笑。   

安琪心情大好,帶領大家進入大廈時,愉快地說:“先把行李放我哥家裡,再跟我去吃下午茶。”     

“午飯還沒吃呢,這麼快就吃下午茶了?”見華看了看手機,又道:“才一點多呢!”     

安琪笑道:“兩點開始就是下午茶時間,這時候幾乎所有食肆都會推出優惠套餐,就連去酒店吃飯通常也能打八折。”     

“原來是這樣。”見華點了下頭。   

“別說這麼多了,我都快要餓死了,趕快上樓放行李。”榴蓮腹鳴如鼓,拖著見華的行李箱帶頭走進大廈。   

正將的士駛出屋苑的韓暖,通過後視鏡目睹這一切,臉上露出狡黠笑容。車廂內突然響起一把幼嫩的女童聲音:“主人,剛才那個女孩很可愛呢,是主人喜歡的類型。”     

“多事!”韓暖怒斥一聲,但臉上隨即回復笑意,“他們兩兄妹絕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4:49 PM

卷四 凶宅怨婦 第五章 愛火重燃(上)

將行李放回家中,安琪便帶大家去吃下午茶。香港的下午茶其實跟午餐、晚餐區別不大,但這個時段顧客相對較少,大多數食肆都會推出各種優惠。因此,常有人特意在這個時段吃午、晚餐以節省開支。   

“我們要去哪裡吃下午茶?我在網上查過,附近好像有幾家挺有口碑的小店呢!”見華雖然不是特別能吃的人,跟溪望一起時間長了,多少也沾上哥哥那喜歡嘗試新奇食物的習性。   

四人中最貪吃的榴蓮答道:“在香港想吃好東西,用不著事先打聽。只往大街上一走,看見那家間店大排長龍,裡面保準有好東西吃。”     

“王猛說的沒錯,香港競爭激烈,就算是百年老店也隨時會關門,昨天才開的新店說不定又有祖傳秘方。香港人最擅長就是發掘,而且跟大陸人一樣喜歡排隊。不過大陸人喜歡排隊買名牌,香港人喜歡排隊吃好東西。所以看見門前有人排隊,店裡的食物肯定不會差到哪裡去。”安琪走向屋苑附屬的大型商場,豪氣道,“跟我過來,看見什麼就吃什麼,我請客。”     

安琪本想帶大家進一間專賣小鍋米線的食店用餐,可是食店門口擠滿了排隊等候的食客,看情況沒一個小時也別想進門。飢腸轆轆的榴蓮才不願意為一碗米線等上個把小時,安琪只好帶他們到附近一間尚有空位的茶餐廳。   

四人各點了一個套餐,食物很快就送過來,榴蓮馬上狼吞虎咽,就像餓鬼投胎一樣。可見華盯著眼前的食物,卻遲遲沒有動手。   

“怎麼了?不合你胃口嗎?”溪望關切問道。   

見華搖頭道:“不是,只是這個套餐的份量好像太大了。”以她的食量,這個套餐足夠她吃兩頓。   

“香港跟大陸的區別就在這裡了。”正在吃粟米斑腩飯的安琪放下飯勺,以紙巾印去嘴角污漬,“大陸的食肆面對成本上漲,會以減少份量,甚至降低質量維持利潤。香港的食肆則會直接漲價,將成本轉嫁給顧客,而不會偷工減料,所以份量通常會比大陸大。”     

“原來是這樣呀……”見華點了下頭,逐皺眉道,“可是我吃不了這麼多,會很浪費呢。”     

“我說你這妹妹也不知道是怎麼當的,看我吧!”安琪瞥了一眼已經將面前食物吃光的榴蓮,“我突然想吃公仔麵……”說著將才吃了幾口的斑腩飯往榴蓮面前推,並向店內伙計叫道:“靚姐,來一碗餐蛋公仔麵,快馬!再要一杯利賓納,少雪。”說罷連一口也沒喝過的凍檸茶也推到榴蓮面前。   

(“少雪”是香港飲食業專業術語,意思是在飲料中少放冰塊。類似的術語還有“走雪”即不放冰塊,“少甜”、“走甜”即少放或不放糖。粉面飯類有“走青”,即不要蔥花等等。另外“快馬”於香港口頭用語中,是“快馬加鞭”的簡化詞,有趕快、盡快之意。)   

“天下間的哥哥都是妹妹的私有財產,說好聽是我們的寵物,其實跟奴隸是一個概念。我們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完全不用考慮浪不浪費的問題。”安琪認真教導見華的同時,往旁邊正在大口吃斑塊飯的榴蓮瞥了一眼,“反正我們沒吃完的東西,大可以拿去餵奴隸。”     

她​​雖把話說得極其刻薄,但向來脾性剛烈的榴蓮竟然完全沒有反應,仍大口大口將她用來“餵奴隸”的斑腩飯送進嘴裡,還仰頭一口將凍檸茶喝掉一大半。   

榴蓮向來趾高氣揚,從沒給誰好臉色看,但在妹妹面前,除剛才因房子問題而動怒外,基本上就沒有違背過安琪的意思。雖還未至於像奴隸一樣,但亦相差不遠。   

見華對安琪頓起仰慕之心,轉頭向溪望投以祈求的目光。   

溪望摸了一下她的頭,溺愛道:“沒關係,你吃不完就交給我好了。”     

“我也想吃公仔麵呢!”見華調皮地向哥哥吐出小舌頭。   

(“公仔麵”其實是個方便麵品牌,因為在香港實在太普遍,幾乎成了方便麵的代名詞。香港大多數快餐店都會提供以公仔麵製作的麵食,外地人可能會覺得很奇怪,但本地人挺喜歡吃。)   

溪望差點沒從凳子上掉下來,以不滿的眼神盯著安琪,責怪道:“才一會兒,你就把丫頭教壞了。”     安琪沒理他,對見華說:“孺子可教也,這個月多跟我學習,保證你回大陸時,僆仔就跟哈巴狗一樣聽話。”     

(“哈巴狗”於粵語中像徵溫馴、服從、諂媚,形容他人像哈巴狗,就是說其對某人言聽計從、千依百順,如奴才侍奉皇帝一樣。)   

“你到底跟我有多大的仇呀?”溪望向安琪抱怨道。   

“你說呢!你答應過我什麼?”安琪瞪著他,一雙美眸彷彿噴出灼熱的火焰。   

見安琪一副劍拔弩張,馬上就要掀桌子的架勢,見華本想出言勸阻,但卻被榴蓮阻止。榴蓮在她耳邊小聲說:“別管他們,他們自小就是這樣。這裡地方狹窄,他們打不起來。”     

溪望在沉默了一會後,嘆息道:“我以為你會諒解我。”     

“諒解你個死人頭!”安琪面露兇顏,惡狠狠道:“你今天不請我們食飯、行街、卡拉ok、宵夜直落,就別想我原諒你。”     

(“食飯、行街、卡拉ok、宵夜直落”這是香港人常說的一句話,意思是“吃飯、逛街、ktv、宵夜,直玩到天亮”,即盡情玩樂之意。)   

“這還不好辦嗎。”溪望笑道,“從現在開始,今天的一切開銷都算我的。”     

“你以為我會替你省錢……”安琪將剛送來餐蛋麵推到榴蓮面前,又對伙計叫道,“靚姐,一碟鮑魚炒飯,鮑魚要雙份。”     

飯後,安琪本想帶三人出市區購物,但榴蓮一連吃了三份午餐,撐得走不動,只好改變行程先去ktv。反正市區的店舖大多營業到深夜,先消遣一下也不礙事。然而誰也沒想到,到ktv後竟然就“出事”了。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4:54 PM

卷四 凶宅怨婦 第五章 愛火重燃(下)

榴蓮剛進ktv包廂,就拿起麥克風吼了一首《浪人情歌》。先別論唱得怎樣,單是他的大嗓門就讓人受不了,爆麥連連。溪望三人與其說是聽他唱歌,還不如說是受刑。   

一曲之後,榴蓮還想繼續當“麥霸”,但安琪卻把麥克風搶來塞給見華,並拉他坐下來喝酒。見華的歌喉不算很好,但聲音溫婉,聽著她的歌聲讓人感到很舒服。三人就在這溫婉的歌聲中玩骰子。   

三個人是玩“大話骰”最適合的人數,因為玩家除了要判斷叫骰者是否撒謊之外,還得估計另一名玩家的點數。若超過三名玩家,判斷就會受某程度上的干擾,因為不確定因素過多,從而只能靠瞎猜彌補。但若只有兩名玩家,遊戲又會過於簡單,只要能確定對方撒謊,或成功誤導對方叫骰幾乎就穩贏。因此,三個人玩大話骰最好玩。   

這種以考驗邏輯推理為主的遊戲,對溪望毫無難度可言。榴蓮雖不及他聰明,但好歹也是夜店常客,經驗彌補智力上的不足,所以也沒輸多少。反觀安琪單純以膽識與兩人較量,不但叫骰衝動,而且專挑溪望開殺,被對方坑了不少回。   

第一輪啤酒喝光時,安琪已經紅光滿面,另外兩人卻沒喝多少,以致榴蓮向她抱怨道:“別急著騙酒喝,我們又不趕時間。”     

“你同我收嗲! ”安琪瞪了他一眼,隨即按下服務燈,叫服務員再送來一打啤酒,準備開始第二輪。   

(“收嗲”於粵語中是“閉嘴”的意思,而“同”可理解為“給”,安琪這句話的意思是“你給我閉嘴”。)   

見華放下麥克風休息時,三人已經喝了兩打小瓶裝啤酒,當中大多被安琪喝掉,其次是榴蓮。溪望雖然沒輸幾局,但硬是被安琪連哄帶騙地灌了幾瓶。   

安琪雖然已有些許醉意,但仍興致勃勃,完全沒有停止的意思,又叫服務員送來兩打啤酒。溪望跟榴蓮當然不會掃興,捨命陪君子地繼續跟她玩大話骰。見華不會喝酒,點了幾首輕鬆的音樂,便安靜地坐在一旁觀戰。   

小瓶裝的啤酒容易讓人產生錯覺,覺得喝進肚子裡的啤酒並不多,往往能一口把整瓶啤酒乾掉。隨著時間推移,安琪的情緒越來越高漲,繼而帶動包廂內的氣氛亦變得熱烈。見華也把原來輕鬆的音樂,換成輕快的舞曲。   

不知喝光第幾打啤酒時,醉意正濃的安琪突然要溪望唱首歌給她聽。溪望問她想聽什麼歌,她醉眼矇矓道:“你知道我想聽哪一首。”     

溪望亦有些微醉意,但並不影響他的思考能力。他向對方莞爾一笑,隨即點了一首《那一場風花雪月的事》,向大家展露他的歌喉。跟妹妹一樣,他也不擅長唱歌,但他唱得很有感情,彷彿每一句歌詞都是情感的宣洩。   

月光與星子玫瑰花瓣和雨絲   

溫柔的誓言美夢和纏綿的詩   

那些前生來世都是動人的故事   

遙遠的明天未知的世界   

究竟會怎麼樣   

寂寞的影子風裡呼喊的名字   

憂傷的旋律訴說陳年的往事   

所謂山盟海誓只是年少無知   

告別的昨天遠去的歡顏   

究竟是怎麼樣   

那一場風花雪月的事   

有沒有機會重來一次……     

安琪痴迷地看著正在獻唱情歌的溪望,兩行淚水悄然從臉頰劃過。當聽到“有沒有機會重來一次”這一句時,她終於壓抑不住心中情感撲向溪望,將對方壓倒在沙發上,藉著醉意瘋狂地親吻對方。   

見華被她的舉行嚇了一跳,連忙扯著榴蓮的衣角,小聲問道:“姍姐是不是喝醉了?”     

“你不知道?”榴蓮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道:“你當時還小,不知道也是應該的。”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見華迷茫問道。   

榴蓮答道:“王姍還沒搬來香港之前,曾跟你哥拍拖。我知道後還打了小相一頓,不過當晚回家就被她揍了。之後,我就沒管他們的事。”     

“他們是初戀情人?”見華小嘴大張,久久未能合上。   

“算是吧,不過只是小孩子的過家家遊戲罷了,沒想到這瘋丫頭到現在還念念不忘。”榴蓮點了首老歌,拉著見華道,“別管他們,我唱首《皇后大道東》給你聽。”     

“這首歌我沒聽過耶,聽歌名應該是某個地方吧?”見華對這首比她年紀還要大的粵語歌沒什麼興趣,但羅大佑於mv中的另類打扮卻讓她感到好奇。   

“我跟你說,這首歌可有意思呢,每一句歌詞都有深層含意。像這第一句「皇后大道西又皇后大道東」,「西」是指西方,即是英國殖民政府,而「東」是指中國政府,說的是香港97回歸……”榴蓮沒有拿起麥克風唱歌,而是指著屏幕逐字逐句向見華解釋歌詞的含義。   

聽完榴蓮的解釋後,見華覺得很驚訝,沒想到一首看似平凡的粵語歌,竟然蘊含如此深厚的內涵,不由驚呼道:“哇,很厲害耶,沒想到原來每一句歌詞都另有含義。”     

“以前的粵語流行曲大多都是這樣,每一句歌詞都值得推敲。不像現在全都是口水歌,一點內涵也沒有。”榴蓮故作憂愁地嘆息一聲,感慨萬端道,“這都是盜版惹的禍。香港樂壇曾經輝煌過,但後來深受盜版禍害。像張學友這種殿堂級的歌神,全都跑去開演唱會,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新歌;哪些稍微有知名度的歌星,也轉型專注於拍電影、電視劇;剩下哪些三線歌手要麼回內地圈錢,要麼就退出娛樂圈。現在的香港樂壇早已名存實亡了。”     

“怎麼會呢,不是還有很多新人嗎? ”見華不解問道。   

“哪些不叫歌手,叫小丑還差不多。”榴蓮不屑道,“現在香港的唱片公司只著重新人的包裝,全都是些五音不全的貨色,光靠臉蛋混飯吃,以廣告及產品代言為主要收入。雖然偶爾有幾個歌唱比賽出身的,雖然還有點兒實力,但沒老闆會花錢給他們宣傳,因為單純靠出唱片根本賺不了錢。最重要的是,作曲家、作詞人嚴重流失,老一輩只剩下幾個老妖怪量產垃圾作品,其他全都轉行了。新一代入行後連三餐也保不住,哪能留住人才。”     

“沒想到盜版的影響這麼​​嚴重呢! ”見華亦感唏噓,但隨即腦筋一轉,疑問頓生:榴蓮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有文化?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4:58 PM

卷四 凶宅怨婦 第六章 凶宅墮嬰(上)

“猛哥,你很厲害呢,懂得這麼多事情。”見華表現上是稱讚對方,其實是學哥哥那樣,試圖向榴蓮套話,以解開心中疑惑。   

“其實我曾經也是個文藝青年,不過我的文藝生命已經隨著香港樂壇一起死了。”榴蓮得意忘形地笑著,完全沒察覺見華在向他套話。他喝了口啤酒又道:“幸好當初我選擇混黑社會,要是混文壇的話,恐怕早就餓死了。現在內地文壇也是盜版橫行,早晚會步香港樂壇後塵。”     

兩人聊天期間,安琪已回復常態,並跟溪望繼續玩骰子喝酒。雖然安琪幾乎每盤都輸,但溪望卻沒少喝酒。因為只有他們兩個人玩,安琪就不管規則了,每次輸掉都要溪望陪她喝酒,甚至讓對方代她喝。兩人與其說是玩骰子,還不如說是安琪不停地灌溪望喝酒。   

榴蓮往他們兩人瞥了一眼,搖頭嘆息道:“待會恐怕哪裡都去不了,這對狗男女不用我扛回家就已經不錯了。”     

實際情況雖然沒像榴蓮預料中那麼壞,但亦相差不遠。離開ktv後,他們一行四人就近找了間餐廳草草吃過晚飯,接著被安琪拉到超市扛了兩打罐裝啤酒回家繼續飲酒作樂。他們一直喝到深夜,門鈴突然響起,出現在門外竟然是大廈保安林伯。   

“王小姐,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林伯很有禮貌站在門外向安琪點頭,但沒有進門的意思,“管理處剛才接到投訴,說你們單位很吵鬧。現在已經11點了,你們能不能幫幫忙,盡量小聲一點。”     

安琪瞥了眼掛鐘,尷尬道:“oh,sorry,我們馬上收聲,不會讓你難做。一時高興竟然忘了時間,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這是我的工作,大家互相體諒就好。我要回去當更,不打擾你們了。”林伯禮貌地道別並離開。   

安琪剛把門關上,見華便壓低聲音驚呼:“這裡管理很嚴格哦,我們也不是很吵,竟然也會讓保安上門。”     

“第一次來的是看更,第二次來的可能就是我的同事了。”安琪雖喝得腳步輕浮,但畢竟受過紀律訓練,只要尚存一絲理智便不會胡作非為。   

(香港人一般會稱呼保安為“看更”或“security”。另外,“看更”於廣州話中是專指值夜班的保安。)   

“稍微吵一點,警察也會管嗎?”見華這次就更驚訝了。   

“香港就是這樣,晚上超過11點還滋擾鄰居,就會有警察上門,情況嚴重還會被檢控呢!”安琪搖搖欲墜的返回原來的位置,似乎想繼續喝酒。   

“那就睡覺去吧!”榴蓮打了個哈欠,起身對見華說,“丫頭,你跟王姍一起睡,我跟你哥睡明叔的房間。”他沒等對方回應,便走進主人房,門也關就趴倒在床,才幾秒鐘鼻鼾聲已傳到客廳。   

見華將主人房的門關上,返回客廳見安琪正抓住溪望,不讓他離開,非得要他繼續陪自己喝酒。雖然心疼哥哥,但見華不想掃安琪的興致。她想哥哥在這裡也不會出什麼意外,便懂事地先到安琪的房間休息。   

翌日一早,見華一覺醒來,發現安琪並沒有回房間休息,想必是跟哥哥喝醉了,直接睡在客廳。因此她並沒在意,換好衣服便準備到洗手間漱洗。然而,她剛走出房門便臉色一紅,立刻返回房間並把門關上。   

關門聲使躺在沙發上的溪望驚醒。還沒睜開眼睛,他便感到胸口傳來的壓迫感,似乎有某些柔軟但沉重的東西壓於胸前。他睜眼一看,差點沒跳起來,壓在他身上的竟然是安琪。   

安琪上身只穿著一件襯衫,透過大開的衣領,能看見裡面完全“真空”,一雙豐滿的玉乳毫無保留壓在溪望胸膛上。她下身亦只有一條性感的黑色內褲,42寸長的美腿完全裸露於溪望眼前,令他不自覺地起了生理反應。   

“她其實也是個標致的大美人,論容貌不比悅桐差,論身材更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脾氣不太好,言行舉止過於粗暴而已。”溪望於心中感嘆,但隨即就察覺不妥安琪身上的襯衫不就是自己昨天穿的那一件?   

他往自己身上望去,發現竟然只穿著一條內褲,衫褲不知何時被扒下來。手臂上的百鬼鳴亦已從支架手鐲上卸下來,跟他的長褲一起被丟到地上。褲子上還有一個黑色的胸罩,不必多想,肯定是從安琪身上解下來。   

“昨晚跟她做了?”     

他努力回想昨晚所發生的事情,但只記得跟安琪一直在喝酒。後來安琪覺得冷,他就把襯衫脫下來讓對方穿上。但安琪還是覺得冷,依偎在他懷中取暖……     

或許是受酒精的影響,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他怎樣也想不起來。細節倒不重要,關鍵是到底“做”了沒有?而在弄清楚這個問題之前,必須先解除現在這種尷尬的狀態,至少得把褲子穿上。要不然讓見華或者榴蓮看見,也不知道該怎樣解釋。   

當他想移開壓在身上的溫軟嬌軀時,竟然不小心讓對方驚醒。安琪抬起頭睡眼惺忪地看著他,向他展露一個甜蜜的笑容,隨即親他一口,柔媚地說了一聲“早晨”便爬起來,撿起地上衣衫及胸罩走進洗手間。   

他像塊木頭似的躺在沙發上,呆了半晌仍未反應過來,腦海不斷盤繞著一個疑問昨晚到底做了沒有?   

一夜宿醉,待四人出門時已是中午時分。剛步出大廈,安琪就發號施令:“我們先去飲茶,然後王猛帶丫頭去逛街,僆仔跟我去總部報到。”     

見華取出手機查看時間,得知已經是12時16分,驚呼道:“哇,已經12點呢,現在還有地方飲茶嗎?”     

(“飲茶”是南粵重要的飲食文化之一,正確說法是“飲早茶”,早在清朝已於廣州盛行,相傳源於同治時期華人買辦的一時靈感。據說,當時某華人買辦在招待西洋人用早餐時,出於禮節不便中餐招待客人,但自己又吃不慣西餐,靈機一觸便以紅茶及糕點、點心代替。後來,這種吃早餐的方式漸漸演變為南粵的“早茶文化”。)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5:02 PM

卷四 凶宅怨婦 第六章 凶宅墮嬰(下)

“香港幾乎全天24小時都能飲茶……”安琪剛答話便聽見一聲巨響,附近似乎有東西從高空墜落。她愣了一下,逐往四處張望尋找墜物地點。   

“是那裡!”溪望指著花圃旁邊的走道,並率先跑過去,其他三人立即緊隨其後。   

他跑到墜物點前,猛然回頭將跟上來的見華雙眼摀住,急道:“別看!”     

“哇!”安琪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本想撲到溪望懷中,但對方已經牢牢摟住妹妹。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從自己哥哥那寬厚但帶有體臭的胸膛中尋找安慰。   

“以後誰要是吃肉醬意粉,我就拿這張照片給他看。”榴蓮淡定地取出手機拍照。   

“發生什麼事了?”被摀住眼睛的見華問道。   

“有個嬰兒墮樓,很可怕,你別看。”溪望扶著妹妹的肩膀,讓她轉過身來,並帶她返回大廈入口。    見華雖任由哥哥擺佈,但卻難掩心中的擔憂,邊走邊問:“要報警嗎?”     

“這裡不就有個警察嗎?”榴蓮推了一下捲縮於懷中的妹妹。   

安琪轉過身來,瞥了一眼地上那個於襁褓中血肉模糊的嬰兒,打了個寒顫,立刻又轉過身來面向榴蓮,掏出手機撥通999報案中心,對電話彼端的同僚道:“我是新界北重案組見習督察王姍,我的位置在嘉湖山莊樂池居1期4座外圍,我在這裡發現一名從高空墜落的嬰兒,請盡快派伙計前來支援。”     

電話撥出後沒兩分鐘,就有兩名身穿整齊警服的男女巡警疾步跑過來。見華呆望著女警英姿颯爽的模樣,對溪望說:“哥,香港的女警很酷很帥氣耶!”     

“龍哥也是女警啊,不過她那是很殘酷、很大煞氣。你先在這裡待一會,我過去看看要不要幫忙。”溪望快步走近事發現場,並讓榴蓮去陪伴見華。   

安琪向同僚講述發現嬰兒的過程,其實也沒什麼好說,但這些程序又必須做。了解情況後,女警以對講機呼叫總台請求支援,男警則維護現場秩序,勸喻圍觀的市民離開。   

“以墜落位置判斷應該是,這個bb應該從a室或者b室掉下來。”安琪仰頭望向樓高35層的住宅大廈樓頂。   

“屍體血肉模糊,大概要20層以上才能達到這種程度的衝擊力。”溪望亦望向大廈高層。   

“我想應該是天台。”安琪的視線沒有從樓頂移開,解釋道,“香港樓宇的窗戶,要麼不能打開,能打開的都有窗花,而且窗花一般都會上鎖,不可能無緣無故掉個bb下來。”     

“你認為是無緣無故?”     

“謀殺?”安琪轉頭盯著溪望,嘴巴大張。   

“難道你認為會有人特意抱著嬰兒去擦窗,或者到天台練體操?”     

溪望所言並非沒有道理,安琪不由大為緊張,立刻交代兩名同僚維護事發現場,並帶溪望返回大廈。見他們走過來,見華便關切問道:“怎麼了?”     

“似乎是宗兇殺案,我要借你哥用一下。你跟王猛先去吃點東西,我們沒時間去飲茶了。 ”安琪說罷就拉著溪望走進大廈。   

“王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坐在值班室裡保安林伯,看見安琪快步走過來,且臉色凝重,便站起來詢問。   

安琪走到對方跟前說:“外面有個bb墮樓,看樣子應該是剛出生沒多久,從20樓以上的a室或b室掉下來。這幾天有看見誰抱著bb進出嗎? ”     

“掉了個bb下來?”林伯大嚇一驚,思​​索片刻後答道:“肯定是29樓。”     

“為什麼一定29樓?”溪望問。   

林伯答道:“29樓a、b兩個單位業主都是施小姐,她用這兩個單位做「雙非公寓」,長期有孕婦和bb住在這兩個單位裡。昨天我才看見施小姐跟剛生完bb的客人一起回來,我還逗bb玩呢。”     

(“雙非”即“夫妻雙方皆非香港人”,是香港人對赴港產子的內地孕婦及其所生嬰兒的一種歧視性稱呼。)   

“我們上29樓看看。”     

安琪拉著溪望走到電子門前,還沒拍卡開門,便有一名體形肥胖,面容略見浮腫的年輕女人從門後的電梯衝出,像個瘋子似的將門推開,跌跌撞撞地跑出大廈。   

“雪兒,等等我們……”一名五十出頭的男人也從電梯裡跑出來。他身後還跟著一老一少兩名女子,老的年紀與男人相約,年輕則是個相貌姣好,身材火辣,穿著高跟鞋的妙齡少女。   

見他們都跑出大廈,林伯才對安琪說:“昨天跟施小姐一起抱bb回來的就是他們一家。”     

“我們出去看看。”安琪不等溪望回應,就拉著他往外面跑。   

兩人剛跑出大廈就聽到一聲驚叫,原來最先跑出來的女人,在看到嬰兒血肉模糊的慘狀後暈倒了。本來,自嬰兒墜樓後已經有不少市民在附近圍觀,現在突然有人暈倒,場面就顯得有些混亂。幸好增援的警員及時趕到,用尼龍布包圍事發現場,並勸喻圍觀的市民離開。   

“Roger(羅傑)!”安琪在前來增援警員中,叫住一名國字臉的年輕便衣男警。她交代對方處理現場及將暈倒的女人送去醫院後,就跟溪望返回大廈,準備上29樓調查。   

兩人經過值班室時,一名年輕婦女正跟林伯交談:“外面發生什麼事了?來了這麼多警察。”     

“好像是29樓有個bb掉了下來,我也不太清楚。”     

“不會是a室吧,會不會是李老太的鬼魂作祟呀?”婦女一臉惶恐之色。   

進電梯後,溪望便向安琪問道:“知道剛才那個女人說的李老太是怎麼回事嗎?”     

安琪面露不安神色,答道:“住這棟大廈的人大多都知道,29樓a、b室都是凶宅。”     

“這兩個單位都曾經死人了?”     

“如果只是死人倒沒什麼,據說還曾經鬧鬼。”安琪互換雙臂,不自覺地靠近溪望。正當她準備告訴對方詳情時,“叮”一聲響起,電梯門隨之打開。   

“到了,這事有空再告訴你。”她拉著溪望走出電梯。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5:06 PM

卷四 凶宅怨婦 第七章 各說各話(上)

a、b兩室共用同一道走廊,兩人穿過走廊發現兩個單位的門都打開了,從外面能看見客廳內的情況。a室客廳不見半個人影,但b卻有十來人於客廳中或站或坐,似乎在議論某些事情。   

“警察,誰是這兩個單位的業主?”安琪於b室門外出示證件。   

一名年約四十,衣著入時的短髮女子上前答道:“我叫施晶晶,a、b兩個單位都是我的,請問有什麼事呢?”     

安琪向對方講述於大廈外發現墮樓嬰兒,懷疑嬰兒是從該單位或隔壁的a室墜落,並詢問對方是否經營雙非公寓。   

“這是合法的呀!”晶晶連忙解釋,“我有申領牌照,是正規經營的公司,跟每個來香港生bb的客人都有簽訂合同,不信你可以問他們。”     

安琪嚴肅道:“你的生意是否合法不在我管轄範圍,我這次來只為調查嬰兒墮樓,希望你們能夠配合。”     

“原來是這樣……”晶晶鬆了口氣,逐抱怨道,“梁特首還沒上任就對我們趕盡殺絕,揚言明年雙非零配額,我還以為你們是來查牌呢!其實要不是我們,香港的私家醫院能賺這麼多錢嗎?大陸人來生bb,比香港人要貴多了。”     

“這個問題你可以向區議員反映,我只是個普通警察,職權所限沒能力為你提供幫助。”安琪不耐煩道,“希望你能跟警方合作,告訴我們剛才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噢,不好意思,你們先進來坐。”晶晶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請兩人進門就坐,並讓名叫Cindy(仙蒂)的印傭奉茶。   

溪望進門後,立刻打量房內情況。這個單位的佈局與安琪家類似,進門便是客廳,擺有鞋櫃、沙發及電視地櫃。門旁還放有一個簡陋的文件架,上面放滿簡介保險的傳單及計劃書。客廳右側是飯廳,僅容一張六人飯桌。從飯桌上的殘羹剩飯判斷,晶晶及其客人應該剛用過午膳。   

客廳與飯廳的格局及面積,跟安琪家相差不遠,但因為人多,感覺十分擁擠。房間方面,透過走廊能看見這個單位共有三個房間,比安琪家多一個,故此這個單位的面積要大一些。   

晶晶請兩人到沙發就坐,其他人都移步到擁擠的飯廳去,誰也沒有回房間的意思,似乎都想知道事態的發展。   

“我也不知道自己從哪沾來的晦氣,眼看這生意快做不成了,竟然在這時候還給我添亂……”晶晶一臉愁容,向兩人講述就發生在片刻之前的事情。   

周小姐是我的客戶,全名叫周曉雪。我已經幫她辦好了一切手續,跟我其他客戶一樣,她在香港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合法的。因為她想順產,所以在懷孕38週,也就是半個月前就來香港待產。她跟前來陪產父親周柏榮、母親葉琳,還有妹妹周芷珊一起住在a室主人房。   

四天前,曉雪在醫院順利地將bb生下來,母子平安,bb也很可愛。沒想到bb才出生幾天,唉……     

他們母子是昨天才出院,因為要等我先生把bb的證件辦好,才能帶bb回大陸,所以要在這裡多住兩三天。剛才仙蒂把飯煮好,我就去叫他們出來吃飯,剛好碰到他們準備替bb洗澡。   

曉雪這是第一胎,什麼都不懂,當然也不會知道怎樣給bb洗澡。周先生跟周太太雖然有經驗,但人已經老了,手腳不太靈活。曉雪生怕他們會把bb弄傷,就不讓他們幫忙。芷珊就更別說了,大姑娘一個,連抱bb也不會。看他們忙得一團亂,我就動手給bb洗澡。   

香港的房子狹小是出了名的,雖然主人房比較大,但五個大人跟bb擠在一起,別說連轉身的空間也沒有,就連空氣也變得混濁。曉雪是剛生完bb,不能受風寒,所以不能打開窗戶。反正他們留在房間裡也幫不上忙,我就叫他們先去吃飯,免得把bb悶到了。   

他們全都出去了,我就獨自替bb洗澡,然後給他穿衣服、抹潤膚露。等bb安靜地睡著後,我就走出房間,準備過來b室跟大家一起吃飯。經過客廳時,我看見仙蒂在看電視,就叫她留意一下bb,要是聽見bb的哭聲,就到隔壁叫我們。   

我來到b室的時候,芷珊已經吃飽了,就趕緊回a室照顧bb。可她才剛走,我們馬上就聽見她大叫bb不見了。接著整個屋子都亂套了,大家都跑到a室,我也走過去看看怎樣回事。   

曉雪像瘋掉一樣,不停地將被鋪翻開,還鑽進床底找bb。可她怎樣也找不著,就大叫bb被人拐走。   

我才剛離開房間一會兒,而且仙蒂一直在客廳裡看電視,從房間出來必須經過客廳才能出門,如果有人抱著bb出來,仙蒂不可能沒看見。   

正想問仙蒂,我離開後有誰進出a室時,有人發現窗戶打開了,我明明記得離開時窗戶都是關閉的……     

“曉雪發現窗戶打開後,意識到兒子被扔出窗外? ”溪望問道。   

晶晶點了下頭,答道:“嗯,仙蒂一直在客廳,如果有人將bb抱出去,她沒可能不知道,唯一的可能就只有被人從窗戶拋下樓。想到這一點,曉雪就像瘋子一樣跑出去坐電梯下樓。”     

溪望思索片刻又道:“從你離開房間開始,直到芷珊發現嬰兒失蹤,總共有長時間?期間有誰在a室裡面,或者進出a室?”     

“大概五分鐘左右吧……”晶晶皺著眉仔細回憶一番,逐答道:“當時仙蒂在a室的客廳看電視,我表姐阿珍也在廚房裡睡覺。a室另外兩個房間也有客人,住其中一個房間的就是燕先生一家……”她指了指坐飯桌旁的一對年輕夫婦及一名四歲左右的女童。   

溪望望向夫婦兩人,並禮貌地跟燕先生點了下頭,轉頭對晶晶說:“勞煩你介紹一下。”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5:10 PM

卷四 凶宅怨婦 第七章 各說各話(下)

晶晶向年輕夫婦招手,讓他們到沙發前就坐,介紹道:“這位是燕先生燕青羽,他可厲害呢,是個軟件工程師。這位是他的太太簫皖婷,還有這個可愛的小女孩是他們的女兒燕小晨。他們就住在a室靠近主人房那個房間。”     

溪望仔細觀察三人,丈夫燕青羽神色自若,雖然年齡只有三十歲左右,但一看就知道是個久經風浪的人;妻子簫皖婷大腹便便,雙眼流露出不安的神色,不時喝斥調皮的女兒,似乎想以此掩飾自己的不安;而年僅四歲的燕小晨,剛才還挺安靜的,但此時卻變得十分活躍,在客廳內到處走動,並隨意翻弄一切她能拿到的東西。   

溪望讓燕青羽夫婦分別講述事發前後他們在做些什麼?   

首先作答的是燕青羽,他回答十分平靜。   

我女兒晨晨有多調皮,你也看見了。我老婆怕她會騷擾大家,就將飯菜捧回房間餵她吃。為節省時間,我們夫妻每次都是輪流吃飯,我吃完就回房間照顧晨晨,讓我老婆過來吃飯,今天也一樣。   

因為我是最早出來吃飯的,所以也最快吃完,我返回房間時,晶晶還在主人房間裡給嬰兒穿衣服。我跟她點了下頭,就回房間讓老婆出來吃飯。   

大概過了兩、三分鐘,我聽見門外有高跟鞋的聲音。我想應該是周先生的小女兒吧,這屋子全是孕婦,就只有她才會穿高跟鞋。腳步聲沒到門前就消失,接著我聽見開門聲跟水聲,我想她應該是進了洗手間。這姑娘挺害羞的,每次上洗手間都會將水龍頭打開,生怕別人聽見她如廁的聲音。   

再過兩、三分鐘,腳步聲又響起,應該是她從洗手間出來回主人房吧。可是她的腳步聲稍微停頓,馬上又再響起,而且十分急躁,我還聽見她大叫“寶寶不見了”。   

我開門走出來問她怎麼回事,她一手抓住我,另一隻手指著床上的嬰兒被,慌亂叫道:“寶寶呢?寶寶哪裡去了?”     

這時b室那邊的人都跑過來了,之後情況就是晶晶說的那樣……     

丈夫說完就輪到簫皖婷,但她並沒提供多少有價值的線索,只是一再責罵女兒調皮。不過她似乎不太喜歡芷珊,說對方剛買了部iphone5,經常有意無意地拿出來炫耀,就連吃飯也拿出來不停地發微博。她還輕蔑地說:“她剛才也沒吃多少,只忙著用手機發微博,幾乎沒看見她動過筷子,大概是在跟男人**吧!”     

詢問夫婦兩人後,溪望蹲下來將正在亂跑的晨晨抓住,擠出一張和藹的笑臉,以柔和的語氣向對方問道:“小朋友,你剛才吃飯的時候,在房間裡有看見或聽見特別的事嗎?”     

晨晨將食指放唇前,歪著脖子望向上方,似乎在認真思索。片刻後,她突然瞪大雙眼盯著溪望,一字一句道:“我,不,告,訴,你!”說罷把小手掌拍在溪望的額頭上,隨即嘻嘻哈哈地跑到門外去。   

簫皖婷連忙追出去,燕青羽則不停地向溪望道歉。   

“沒事,小孩子活潑一點才好。”溪望表面上毫不在意,心裡卻在想:見華小時候要是像她這麼調皮,我大概早就被折磨死。   

隨後,溪望向晶晶的表姐阿珍了解情況,對方答道:“我昨晚跟老公拍拖去了,整晚都在外面,回來也沒多久。因為昨晚玩得太累,也沒什麼胃口,所以一回來就上床睡覺。可能因為外面太吵吧,我一直沒能睡著,一會聽見有人跟仙蒂說話,一會又聽見皖婷罵晨晨不聽話,一會又聽見芷珊的腳步聲,反正一直就沒睡好。”     

雖然對方沒能提供線索,但有一點卻讓溪望感到好奇,逐問道:“你不用上班嗎?今天應該不是假期呀!”     

阿珍眼神中閃現一絲驚慌,但馬上就回復平靜,答道:“我不是香港人,不能在這裡工作,我是來探親的。”     

溪望察覺到對方在刻意隱瞞某些事情,便為免引起對方的戒心,他便沒有繼續追問。另外,他還留意到正在吩咐仙蒂做家務的晶晶,不時有意無意地望過來,似乎很在意自己跟在阿珍的對話。   

“施小姐,你能不能給我一份住在a室的客人的資料?”溪望故意支開對方。   

晶晶雖然不願離開,但還是走到隔壁a室拿資料。溪望趁她走開,便向阿珍小聲問道:“你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要跟我說?”     

“有件事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阿珍往門外瞥了一眼,壓低聲音道:“聽說ab兩個單位都是凶宅,a室廚房的灶底還埋過屍體,我睡在那裡幾乎每一晚都會做惡夢……”她瞥見晶晶回來,立即閉口不言。   

從晶晶手上接過資料後,溪望便向正在收拾餐桌的仙蒂了解情況。仙蒂雖然是印尼人,但能說一口不太標準的粵語,要跟她交談並不困難。   

“我煮好飯,就叫大家食飯。我睇(看)電視,大家食完飯,我再食飯……”仙蒂的語法雖然不準確,但溪望大概明白她的意思。   

當時我在a室看電視,等大家吃完飯,我才能吃飯。燕先生最早出來吃飯,燕太太捧了一碗飯回房間給晨晨吃,魏小姐也捧菜飯回房間吃。太太(指晶晶)在主人房給bb洗澡,讓周先生一家到隔壁吃飯。   

過了一會兒,燕先生吃完飯回來接替燕太太。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可以看見走廊,但看不見主人房跟燕先生的房間,勉強可以看見魏小姐回房間之後,直到出事前都沒出來。   

太太給bb洗完澡,也到隔壁吃飯。她剛走,妹妹(指芷珊)就回來。妹妹先去洗手間,出來就發現bb不見了……     

聽完仙蒂的敘述,再檢看晶晶提供資料,溪望發現a室有一名住客至今仍沒有露面,便向晶晶問道:“這個魏晨伊在哪裡?”     

“回房間去,她比較喜歡安靜,很少跟其他人聊天,一天到晚就躲在房間裡。就算偶爾出來客廳看電視,就不怎麼跟別人說話。”晶晶臉上略顯為難之色,問道:“要叫她出來嗎?”     

“我們過去找她吧,反正我想到出事的房間調查。”溪望站起來往外走,並示意一直沒出聲的安琪跟隨。當走到門外時,他便向安琪小聲問道:“你怎麼不說話了?你才是警察啊!”     

“我在看你表演呢!”安琪露出甜蜜的笑容,“我想知道你現在是不是還像以前那樣聰明。”     

溪望心中一陣悸動,覺得安琪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或者說自今天早上醒來後,兩人關係似乎就起微妙的變化。當兩人獨處時,安琪平日的強悍便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溫柔與嬌媚。   

“難道昨晚真的做了?”     

這個念頭在溪望腦海中浮現,但又瞬即消失,因為他覺得這問題已不再重要。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5:22 PM

卷四 凶宅怨婦 第八章 無相法則(上)

a室的佈局跟b室略有不同,飯廳與客廳之間,以一個寬大的儲物櫃分隔,使飯廳變成僅能放進一張單人床,連房門也沒有的所謂“房間”。晶晶說這就是仙蒂睡的地方,而阿珍則睡在相鄰的廚房裡。   

廚房跟b室的佈局本來是一樣的,但因為只需要一個廚房,所以這個狹窄空間被塞進一張單人床,當成睡房使用。房門本來是向內開啟,放入睡床後就被頂住開不了,所以只能換成門簾。   

沒有房門阻隔聲音,不難想像在這兩間所謂的“房間”裡,要睡個安穩幾乎是種奢望。尤其是這裡還另外住了三戶人。   

客廳跟b相比,多了一張小巧的辦公桌,上面放有電腦、家用複印機等設備。溪望到步之初就已看見這些東西,所以才會以索取資料才藉口支開晶晶。   

在敲響魏晨伊的房門前,晶晶特意交代:“魏小姐的性格有點古怪,不太喜歡跟別人接觸。她要是不願意跟警方合作,請你們不要迫她。她的預產期就在這幾天,不能受太大刺激。”     

“你放心吧,我也不想背黑鍋。”安琪點了頭便敲響房門。   

房門打開,門後是一名年約二十六歲的女子,以接近預產期的孕婦而言,顯得有些清瘦。她的神情淡漠中帶一絲憂愁,對出現於門外的兩名陌生人並沒有太大反應,淡然道:“是警察嗎?我不想跟太多人說話,你們其中一個進來吧!”     

按香港警方的守則,警察是不能單獨詢問證人,尤其是女性。若非要單獨交談,也需由同性警員進行。因此,遇到眼前這種情況,應該由安琪進房間向對方作出詢問。不過,溪望並非警員,現在也不是正式錄取口供,所以無須拘泥於那些呆板的守則。   

待溪望進門後,魏晨伊便將房門關上,淡漠道:“你想知道什麼?”     

溪望開門見山道:“事發前後的經過,剛才我已經聽其他人說過。現在我想知道住在這個單位裡三家人,是否曾產生摩擦或者結怨。”     

“很好,你問得很直接,我也不喜歡拐彎抹角。”晨伊淡漠的臉容猶如一潭死水,沒有半點變化,補充道:“不過並非所有人都是表裡如一。”     

“我想你應該是個例外。”溪望莞爾一笑。   

“你挺有意思的,我告訴你一件事吧!”晨伊的表情仍沒有變化,“這裡所有人都不喜歡周家,他們全家上下都是討厭鬼,就只有妹妹稍微好一點。”     

“何以見得呢?”     

晨伊淡漠的表面,此刻才起來些微變化,露出憎厭之色,向溪望數落周家的種種不是----     

光看外表就知道,他們家的姐姐大概傍到個大款,以為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整天在別人面前炫耀。今天說剛買個名牌包花了好幾萬,明天又說要買輛嬰兒車,價錢不過萬的根本看不上眼。像怕大家不知道她有花不完的錢。   

能來香港生孩子的人,誰不是隨手就能拿幾十萬出來?但大家都知道財不可露眼的道理,所以都很低調,只有爆發戶才會刻意炫耀。在陌生的環境裡炫富,只會給自己徒添麻煩。   

他們家兩個老頭都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貨色,總是拉住別人說他們女婿是當大官的,有多能幹多厲害,在內地能呼風喚雨,在香港也能上天下地,就差沒說他們女婿是主席兒子。   

這些吹牛皮的話聽煩了,我就問他們:“既然你們女婿這麼厲害,在香港又認識那麼多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為什麼還要跟我們在這小房子裡面擠?隨便跟個大老闆打聲招呼,借套豪宅住三兩個月應該不成問題呀!”     

他們說女婿不想麻煩別人,讓他們在香港要低調一點。   

哈哈,他們竟然還敢說低調。如果要低調就該住酒店,而不是整天向我們吹牛皮。反正他們女婿有的是錢,也不在乎多花十萬八萬給他們住酒店吧?   

既然他們女婿不想花這個錢,只能說明他們一家在女婿心中也什麼地位,說不定人家根本不在乎他們。這可不是我亂猜的,而是親眼所見。他們一家在這裡住了大半月,到現在我還見過他們女婿長是啥樣子,就連孩子出生的時候,這個當爹也沒有露面。   

不過,他們一家還是一如既往的拽。孩子出生當晚,兩個老頭就在飯桌上大聲討論,要讓女婿在香港買間房子,好讓他們全家搬到香港照顧孩子,彷彿害怕大家不知道他們要買房似的。   

他們女兒生了孩子更是趾高氣揚,一出院就買了一大堆首飾向我們炫耀,吃飯時還沒進門口,就在門外大聲叫別人把所有窗戶關上,免得讓她吹風受寒。   

我敢說,在這裡沒有一個人喜歡他們,就連賺了他們不少錢的晶晶,也對他們頗有微言。昨天我還聽見晶晶叫她老公趕緊把孩子的證件辦好,好讓這家人早日滾蛋……     

“其他人也曾經明確表示對周家不滿嗎?”溪望問。   

“我不想說別人的壞話,但我可以肯定要告訴,至少在這間房子裡,每一個人都說過不喜歡周家,尤其不喜歡周家的姐姐。”     

“那麼說,你也是其中一個?”溪望露出狡黠的笑容。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雖然不喜歡他們,但我也快要當母親。所以我不會殺人,更不會對孩子下手。”     

“謝謝!”溪望轉身準備退出房間。   

“有件事你或許該注意一下。”晨伊把他叫住,又道:“聽說這間房子是凶宅。”     

“你認為是鬼魂作祟?”     

“我不相信這個世上有鬼,但不代表別人不相信。阿珍就整天說自己老是做惡夢,還懷疑是枉死在這房子裡冤魂纏著她。”     

“謝謝你的提醒。”溪望再次致謝,逐退出房間。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5:28 PM

卷四 凶宅怨婦 第八章 無相法則(下)

隨後,溪望和安琪在晶晶的陪同下,進入主人房調查。進門那一刻,溪望便覺得晨伊所說的話,至少有八成可信,因為在這個僅能放下兩張雙人床狹小房間裡,堆滿各式各樣的商品,包括奶粉、紙尿片、化妝品、衣服、皮包、藥物等等,甚至還有一輛嬰兒車。當中大多還沒有拆開包裝,讓人懷疑這房間到底是用來住人,還是商店的倉庫。   

溪望往垃圾桶瞥了一眼,發現裡面有很多景區的門票,便向晶晶問道:“周家經常到景區遊覽嗎?”     

“只有周先生跟周太太經常到處跑,曉雪不喜歡到景區玩,只喜歡購物,你看她買的東西都快把這房間塞滿了。”晶晶露出不屑的神色,“他們好像不是來生孩子,而是來旅遊似的,不停地去玩去購物。彷彿這輩子也花過錢,來這裡後就拼命地花,買東西從來只買最貴,感覺就像少花一分錢也會吃虧。不過芷珊倒是挺乖的,經常會主動幫忙做家務,而且她來香港之後,好像就只買了一部iphone5和幾套衣服。不像她姐姐,幾乎想把整個香港都買下來。”     

“嗯。”溪望隨口應答一聲,目光落到本案的關鍵所在----窗戶。   

主人房只有一個窗戶,但這個窗戶整整佔了一面牆,寬約兩米,高約一米六,而窗台往外伸出約60厘米,幾乎可以當作單人床用。窗戶由九個窗扇組成,呈九宮格佈置。下面三個窗扇較小,而且是封閉的,不能開啟,應該是為了防止放在窗台上的物品掉出窗外。中間三個窗扇以正中央最大,但同樣是封閉的,只有兩側的小窗扇可以開啟,不過都裝有活動窗花,而且都以銅鎖鎖上。   

溪望詢問晶晶同,銅鎖的鑰匙存放在哪裡,對方答道:“鎖頭是上一手業主留下來的,我沒有鑰匙。這些窗花是火災時用來逃生的,但這裡可是29樓,就算能打開也沒人敢爬出去吧?所以我就沒打算更換。”     

銅鎖沒有鑰匙,也沒有被撬的痕跡,因此嬰兒應該是從上面的窗扇扔下樓。溪望仔細觀察上面三個窗扇,發現都能開啟,但只能打開一道小縫。雖然沒有窗花,但這道小縫別說是成年人,就算三歲孩童也鑽不出去。不過,若要將初生嬰兒拋出去,這道小縫的大小卻是剛剛好。而且,靠近裡面的窗扇是打開的。   

最上面的一排窗扇,跟地板的距離約有兩米,要將嬰兒從打開的窗戶拋出去,必須以窗台作踏腳石。因此,溪望立刻查看窗台上是否留有腳印。果然,在窗台靠近裡側的位置上,他找到一個隱藏於雜物中的鞋印。   

“有發現?”安琪緊張問道。   

溪望看了看地上隨意放置的幾雙拖鞋,再往晶晶腳下瞥了一眼,皺眉道:“或許能縮小調查範圍。”他在地上撿起一隻拖鞋,與窗台上的鞋印作對比,確認鞋底的花紋與鞋印相同,大小亦一致。   

他揚了揚手中的拖鞋,向晶晶問道:“這裡一共有多少雙拖鞋?”     

晶晶答道:“我沒數過呢,至少有二十雙吧!”     

“有幾種款式?多少個碼數?”     

“拖鞋都是在樓下的商場買的,只有男女兩個款式,同款式的碼數都一樣。”晶晶在地上撿起兩雙拖鞋,男女款式各一雙,向對方展示,“男款肯定會大一點,你手上那隻是女款的。”     

“至少能確定兇手是女性。”安琪向溪望展露笑顏。   

溪望苦笑道:“在時間上有作案可能的男性,就只有燕先生一個,這個發現只能說是聊勝於無。”     

三人返回客廳時,發現羅傑跟一名軍裝警察在門外走廊。安琪走出去跟他們交談片刻,回來跟溪望說:“救護車已經將周曉雪送到屯門醫院,她的家人都跟過去。我們先等鑑證科過來取證,然後再去醫院向他們錄取口供。”     

“為什麼現在不去找他們?”溪望不解道。   

“按程序我們該留在現場,以免現場證據被破壞。”     

“你覺得留兩個人在現場,跟留四個有區別嗎?”溪望往門外瞥了一眼。   

“的確沒什麼區別。”安琪點了下頭,跟溪望一同走到門外。交代羅傑留守現場後,兩人便準備前往屯門醫院。   

兩人走向電梯間時,在走廊上遇到一名年輕太太,安琪覺得對方挺眼熟,隨即記起是剛才在值班室前跟林伯聊天的婦女,便禮節性地跟對方打招呼:“你剛搬來嗎?我好像沒見過你呢!”     

“嗯,我住在c室,搬過來才一個月左右。”對方亦禮貌地向她點頭,“我先生姓麥,以後請多多關照。”     

“我叫Angel,住在樓上f室,大家樓上樓下,互相照應就是了。”     

“a室是不是出事了?”     

“嗯,有個bb掉下樓了。”     

“真的又死人了?”麥太花容失色,“會不會是李老太的鬼魂作祟呢?”     

“案件還在調查,不方便透露過多細節。不過你放心,我在這裡住了十多年,從沒聽過你住的c室曾發生奇怪的事情。”     

“原來你是​​警察呀,很厲害耶!不像我,除了煮飯就什麼都不會……”麥太拉著安琪家長裡短地聊了一大堆閒話,安琪只好以公務在身為由,跟溪望抽身離開。   

臨走前,麥太還拉著安琪小聲問道:“他是你男朋友嗎?長得很英俊哦!”     

安琪瞥了眼在電梯前等候的溪望,嬌羞道:“算是吧! ”     

兩人乘坐的士前往屯門醫院,途中安琪為掩飾心中莫名而來的羞澀,詢問溪望對此案看法。   

溪望答道:“暫時還不能判斷兇手是誰,不過推斷不外乎三個法則。只要掌握到足夠的信息,要查出兇手並不困難。”     

“三個法則?”安琪對此頗感興趣,連忙追問三個法則是什麼。   

“這是其實我當刑警時總結出來的經驗,不但能用於查案,也能應對日常生活中所有事情,我將其稱之為「無相法則」……”溪望認真地向對方講述自己推理秘訣----     

1、人的一切行為皆為獲取利益及維護既得利益;   

2、一切損害既得利益的行為,皆為獲取更大的利益;   

3、強烈的情緒會令人喪失理智,做出不符合自身利益的行為,譬如復仇。   

安琪沉默半晌,仔細考慮對方所說的“無相法則”,覺得好像挺有道理。   

“只要弄明白這三條法則,查案就容易多了。如果用於日常生活上,你就會知道某些人一定會做哪些事,而又絕對不會做哪些事。”溪望靈機一動,舉例向對方說明,“譬如昨天你突然向榴蓮撒嬌,在別人眼中可能是一反常態,但若套用第一條法則,可以推斷出你是為了保住房子而不惜一切。”     

“看你把我說得像見錢眼開似的。”安琪不忿地往對方胸口打了一拳,但力道與昨天相比要柔和多了,只屬情侶間的打鬧,溪望亦覺不疼不癢。   

她思索片刻又道:“之前大陸多個城市發生打砸日本車及壽司店事件,應該屬於第三條吧?”     

“不是,該屬第一條。”溪望輕輕搖頭,逐解釋道, “那只是瞎起哄,所謂的民族情緒不過是藉口。上街的人目的只在於打砸搶,就算跟日本毫無關係的店鋪及車輛也受到牽連。這些人只為宣洩自己的不滿情緒,這種打砸在某程度上可視為一種「娛樂」,屬於精神上的獲益。其實開日本車的是中國人,經營壽司店的也是中國人,這種毫無理性打砸,對日本沒有絲毫影響,反而讓我們的同胞蒙受莫大損失。”     

“在香港不可能發生這種事,如果有人在這裡打砸,哪怕只是砸壞一個後視鏡也要上法院。”     

溪望笑問: “你昨天揍我一頓也要上法院嗎?”     

“要呀,如果你對我提出控訴就要上法院了,可能還要坐牢呢!”安琪嬌柔地依偎在對方身上,“你捨得嗎?”     

溪望笑而不語,於心中念道:還是第一條。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5:31 PM

卷四 凶宅怨婦 第九章 醫院怪談(上)

“喂,你們到哪裡去了?”榴蓮近乎咆哮的聲音從手機聽筒傳出,幾乎要震破安琪的耳膜。   

“要你管!”安琪衝手機怒罵,“我們可忙得要死,你自己找節目去,別帶丫頭去哪些不三不四的地方就是了。”     

“我不是叫你陪我,我是想叫你過來埋單……”榴蓮的聲音漸漸變小。   

安琪提高聲音怒罵:“僕你個臭街,你自己吃飯還要我去埋單!”     

“姍姐……”電話彼端換成楚楚可憐的見華,“我跟猛哥吃完飯才發現沒帶錢包,現在怎麼辦呢?”     

“怎麼會這樣,我跟你哥在屯門醫院辦案呢。”安琪皺眉望向身旁不明就裡的溪望。   

電話彼端沉默片刻,見華的聲音再次響起時,已換成歡快的語調:“沒事了,我們碰到一個朋友,待會就去醫院找你們。”     

安琪還沒來得問清楚情況,對方就掛線了。她將情況告訴溪望,並問道:“丫頭在香港有朋友嗎?王猛在這裡應該沒認識幾個人。”     

“難道是星夜?”溪望皺起眉頭,“但她應該不會來新界呀……”     

“星夜是誰呀?”安琪問道。   

“是丫頭小時候的玩伴,已經有十多年沒見面了,聽說她在香港唸書,是個特有錢的千金小姐。按理說,她應該不會到新界這種郊區,但丫頭是第一次來香港,在這裡認識的人就只有她一個。”     

“你跟她很熟嗎?”安琪突然泛起些許醋意。   

“說起來也好笑,這小姑娘跟丫頭很合得來,不知道為什麼特別討厭我。有一次我爸帶我們去她家,她還放狗咬我。”     

“先別管他們了,反正他們沒錢埋單自然會再打電話過來。我們還是找周曉雪吧!”安琪樂滋滋地拉著溪望走進醫院。   

溪望雖然曾被譽為“刑偵新人王”,但他做夢也沒想到,見華所說的“朋友”並非童年玩伴,而是昨天才認識的的士司機韓暖。   

“你們也太冒失了吧,竟然不帶錢包出來吃霸王餐。”韓暖拍著榴蓮的肩膀,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目光卻落在見華身上。   

“司機大哥,你方不方便……”見華不好意思把話說出口。   

韓暖豪氣道:“別叫得這麼見外了,你叫我一聲暖哥,這頓飯我請。”     

見華立刻展露歡顏,嬌聲叫道:“暖哥好。”     

飯錢問題解決了,但榴蓮跟見華身上一沒錢,二沒鑰匙,不去醫院跟安琪及溪望會合,就只能在家門口傻等。還好,韓暖說“為人為到底,送佛送到西”,決定免費載他們到屯門醫院。得到他的承諾後,見華便歡天喜地地打電話給哥哥,約定在屯門醫院大堂會合。   

“韓司機也挺好人的。不過丫頭呀,防人之心不可無,但凡有好處上門必須格外留神哦!”溪望語重心長地教導妹妹。   

掛掉電話後,見華亦覺得哥哥的擔憂不無道理,韓暖似乎過分熱情。不過來到香港之後,她發覺這裡的人明顯跟內地不一樣,大多數人都很親切,陌生人之間會互相幫忙。因此,她覺得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畢竟受了人家的恩惠,至少也該給人家一個笑臉吧!反正跟榴蓮在一起,對方也不見得能對自己使壞。   

“你們要去屯門醫院,我就給你們講個發生在這間醫院裡的故事吧!”在前往醫院的路上,韓暖並沒有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倒是怕見華無聊,特意給她講了個鬼故事----     

前幾年,有一晚我開夜更,大概凌晨兩、三點經過屯門醫院,看見有個年輕女人發了瘋似的跑出來,截停我的車就鑽進來。   

我問她是不是被人打劫了?她沒回答我,只是不停地叫我開車,也不說要去哪裡,我只好一直往前開。離開醫院範圍後她才平靜下來,把目的地告訴我,還跟我說剛才在醫院裡見鬼了。   

原來她白天的時候,不小心在樓梯上摔了一跤,摔到腦袋。到醫院檢查後,沒發現大問題,但醫生讓她留院觀察一晚。她睡不習慣醫院的床,就從病房裡溜出來到處走走。   

半夜裡的醫院走廊,又長又安靜,人影也沒一人,感覺挺恐怖的。不過她膽子大,倒不覺得害怕,只是覺得很無聊,隨處逛逛想看看有沒有好玩東西。   

她到處閒逛,突然聽到輪子滾動的聲音,回頭一看發現是個護士推著藥車走過來。這其實是挺平常的事,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護士也要值班,所以她並沒有覺得奇怪。   

可她仔細一看,發現護士後面還跟著另一個護士。後面的護士面色蒼白,走路的姿態也很奇怪,身體沒有隨著腳步晃動,彷彿是站滑板上滑過來。或許說是“飄”過來,會更加貼切。   

後面那個護士是靠著牆邊走道,她發現對方的雙腿若隱若現,經過牆邊的椅子時,竟然直接在椅子上飄過。   

眼見兩個護士馬上要來到跟前,她很想逃走,但卻嚇得雙腳發麻,想動一下也不行。她只好裝作鎮定,繼續站在原地。   

推車的護士走到她跟前,責怪她怎麼半夜三更還走出來。她嘴巴抖顫,好不容易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後面有嘢(東西)。”     

護士立刻往後一看,隨即回過頭來跟她說:“你是不是發燒了?快回房間休息吧,別再到處亂跑。”說完就沒有管她,推著藥車繼續往前走。   

後面那個護士跟著往前“飄”,飄到她 ​​跟前時,還詭譎地沖她笑了笑,嚇得她幾乎當場失禁。等對方走後,她就逃命似的跑出來,上了我的的士。   

後來,我跟其他的士司機聊起這件事才知道,原來那晚屯門醫院有個護士自殺,聽說是因為她的醫生男​​朋友移情別戀,跟另一個護士好上。我想那個推車的護士,大概就是自殺護士的情敵吧……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5:42 PM

卷四 凶宅怨婦 第九章 醫院怪談(下)

“真的假的?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事。”見華驚詫道。   

韓暖答道:“當然是真的!那個女人還沒帶錢呢,雖然白走一趟,不過能換來這個故事也算值得。”     

榴蓮道:“哪有這麼容易見到鬼,我爸賣了幾十年元寶蠟燭,也不見有鬼去找他。”     

“我想應該跟她白天摔到腦袋有一定關係。”韓暖解釋道,“鬼魂說白了就是一種能量,那女人腦袋給摔到,腦電波或許出現了些微變化,所以才會看見護士的鬼魂。”     

“那麼說,你把腦袋撞一下也能見鬼嗎?”榴蓮面露不屑之色。   

“我可沒這個興致,要是半夜三更看到那些「好朋友」,不把我嚇死才怪。”韓暖將車駛入屯門醫院,“你們到了。”他要了見華的手機號碼後,便跟兩人道別,並駕車離開。   

“這個司機很奇怪,無事獻殷勤,非奸既盜。你最好提防一下。”榴蓮對見華說。   

“嗯,我知道,謝謝你提醒。”見華點頭答應,但心裡卻覺得韓暖挺有意思。   

韓暖於後視鏡中看著兩人走進醫院,露出詭秘笑容。幼嫩的女童聲音於車廂內響起:“主人,那個大嚿衰好像不喜歡你耶。”     

(“大嚿衰”是粵語中對大塊頭的蔑稱,形容人四肢發達但頭腦簡單。“嚿”是粵語專用字,音同“舊”,意為“塊”。)   

“他只是個蠢貨,不足為患,我們還趕快找個位置停車吧!”韓暖狡黠一笑,將的士駛向附近的停車場。   

另一邊廂,安琪已通過同僚得知周曉雪在病房休息所,正帶著溪望前往。她邊走邊說:“你跟丫頭要是生病,千萬別來這裡看病。香港人都管屯門醫院叫'攞(奪)命醫院', ​​常發生醫療事故,要是運氣不好,一個小手術也能要你的命。”     

溪望笑道:“香港的醫療費動輒上萬,我那負擔得起。”     

“你可以找個香港人結婚呀,拿到香港身份證後,到公立醫院看病就便宜多了。不管是多嚴重的病,也是每天只給100塊住院費。但是慢性病一般都要排期,很多人還沒排上就走了,就像老竇那樣……”安琪嘆息一聲,又道,“還是買份醫療保險比較好,能給自己和身邊的人一個保障。”     

“你算是向我求婚嗎?”     

“呸呸呸,誰向你求婚呀!邊度涼爽邊度瞓。”安琪面露嬌羞之色,逃跑似的走向病房。溪望微微一笑,立刻跟隨其後。   

(“邊度”於粵語中是“哪兒”的意思,“瞓”是粵語專用字,音同“訓”,意為“睡”。“邊度涼爽邊度瞓”就是“哪兒涼快哪兒睡” ,意思相當於“滾”。)   

兩人進入房間時,正有護士為周曉雪測量血壓。因此安琪便向她的家人表明身份,並詢問他們事發前後的情況。   

“我到現在還不能相信這是事實。我們昨天才把寶寶抱回來,早上還在商量買房的事,沒想到竟然……”痛失孫兒的周柏榮泣不成聲,與老伴互擁痛哭。   

兩位老人情緒激動,從他們口中大概問不出什麼,因此安琪便轉為詢問周芷珊。   

芷珊亦淚眼婆娑,稍微花了點時間才能平復心情,徐徐向兩人講述事發前後的狀況----     

今天中午,晶晶過來叫我們出去吃飯,見姐姐正準備給寶寶洗澡,她就進來幫忙。她說我們留在房間也幫不上忙,反而會把寶寶給悶到,叫我們都出去吃飯,她一個人留下來給寶寶洗澡就行了。   

姐姐想留下來跟晶晶學怎樣給寶寶洗澡,所以我跟爸媽就先到b室吃飯。大概過了五分鐘姐姐就過來了,再過三、四分鐘晶晶也過走來。   

我們邊吃飯邊聊天,談的都是些寶寶很可愛,比較像誰之類的閒話。直到這時候,我們也沒察覺有什麼不對勁。   

大概聊了兩、三分鐘左右,我已經吃飽了,姐叫我趕快回去照顧寶寶,還吩咐我要給寶寶蓋被子,小心別讓寶寶著涼。我回到a室先上了趟洗手間,然後再進房間,可剛把門推開,我就傻眼了----寶寶在哪兒呀?   

我把被鋪雜物都翻開,甚至連床底都找過,也沒看見寶寶的蹤影,就急得大叫,把大家都叫過來……     

芷珊之後的敘述跟其他人大致相同,並無特別之處。   

溪望根據她的敘述,粗略推算了一下時間。從晶晶進入房間,芷珊及父母離開時開始計算,約五分鐘後,曉雪亦離開房間,房間內只剩下晶晶與嬰兒獨處;約八分鐘後,晶晶亦離開房間,獨留嬰兒在房間內;約十分鐘後,芷珊返回a室進入洗手間,隨後發現嬰兒失蹤。   

假設晶晶跟芷珊都沒有撒謊,兇手只能在晶晶離開後,芷珊返回a室前的三分鐘,及芷珊上洗手間的短暫時間內行凶。因此,兇手當時必定身處a室,或者在這段內進出a室。   

符合此條件的人分別是:印傭仙蒂、晶晶的表姐阿珍、軟件工程師燕青羽及其妻子簫皖婷,還有脾氣古怪的魏晨伊。   

燕小晨當時雖然也在a室,但一個年僅四歲的小女孩,不論是身高還是體能,都無法將嬰兒拋下樓,因此可以將其排除。而根據窗台上發現的女性鞋印,亦可以將燕青羽從嫌疑名單上排除。那麼,剩下來的懷疑對象就只有四個,分別是:仙蒂、阿珍、簫皖婷及魏晨伊。   

當然,最後單獨與嬰兒接觸的晶晶,以及首先發現嬰兒失蹤的芷珊亦有一定嫌疑。尤其是晶晶,從曉雪離開房間開始計算,她跟嬰兒獨處的時間至少有五分鐘,這足夠做很多事情。   

但是,若套用無相法則第一條,晶晶又沒有行凶理由。因為嬰兒墮樓必定驚動警方,對合法性處於尷尬境地的“雙非公寓”沒有好處,弄不好還會被查封。而且曉雪已誕下孩兒,用不著幾天就會離開,就算晶晶心裡有多討厭她,也不會在這時候對嬰兒下手。   

護士已替曉雪量完血壓,安琪向她表明身份,並請她配合調查,告知事發前後的經過。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沒有寶寶,我就什麼都沒了……”曉雪不停自言自語,在妹妹連番安慰下,情緒才稍微平復,向兩人道出情事的經過。雖然她的敘述大多都跟其他人一致,但有一部分之前卻無人提及----     

爸媽跟芷珊出去吃飯後,我就坐床邊看晶晶怎樣給寶寶洗澡。這時阿珍從外面回來後,晶晶就叫她過來幫忙。她們兩個一起給寶寶洗澡,很快就洗好了,之後就是給寶寶抹潤膚露和穿衣服。   

穿衣服這麼簡單的事我自己也會,就沒有留下看,先出去吃飯,讓晶晶跟阿珍照顧寶寶。我本以為有她們照顧寶寶,一定不會出問題,她們收我老公那麼多錢,怎麼敢對我的寶寶有絲毫怠慢呢!    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才離開房間一會兒,寶寶竟然就……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5:47 PM

卷四 凶宅怨婦 第十章 神秘青年(上)

“你們每個人都不安好心,全都忌妒我,都想害我……”曉雪突然放聲嚎哭,情緒越來越激動,還隨手抓起身邊的東西亂砸亂扔。同房的其他病人都被她嚇到,能下床的紛紛退出房外,不能下床的只好拉起被子保護自己,以免被雜物扔中。   

溪望本想上前阻止,但卻被安琪拉住。安琪在他耳邊說:“你隨便碰她,說不定會被她告你非禮。”說罷便上前跟在場的另一名女警阻止曉雪繼續胡鬧。   

然而,曉雪十分蠻橫,竟然抓住安琪的手臂,想一口咬下去。幸好醫護人員及時趕到將她按住,並給她注射了一針鎮靜劑,這才讓她安靜下來。   

醫生檢查過曉雪的身體後,說她並無大礙,只要休息一下,等鎮靜劑的藥效消失就可以出院。不過因為她剛產生完,為安全起見最好留院觀察一夜。醫生還說她並非香港人,需按非合資格人士收費,雖然只是簡單地檢查了一下,但也要幾千元。   

這可把正抱在一起大哭的兩位老人嚇了一跳,周柏榮連忙跟醫生說不需要留院觀察,等女兒醒過來就馬上出院。   

見曉雪已經睡著,繼續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溪望便跟安琪向眾人道別,準備與見華及榴蓮會合。兩人剛離開病房,芷珊便追出來把他們叫住。   

“有事嗎?周小姐。”安琪問道。   

“聽說我們住的房子,之前曾經出事,好像還死了個寶寶……”芷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其實,自從住進這房子之後,我幾乎每晚都會做惡夢,總是夢見一個老太太不停地哭。她說自己死得很慘,又說我們不但沒幫她,還把她壓住。她還說要趕我們走,我們要是不走,就要把我們害死。我心裡很害怕,但又不敢跟大家說,怕會把姐姐嚇壞。我想,這跟寶寶的事不知道有沒有關係。”     

“請你放心,我們會徹底調查,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安琪說罷便跟溪望離開。   

溪望在前往大堂的路上問道:“你是不是該告訴我關於李老太的事?”     

“這事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住在大廈裡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安琪徐徐向對方講述李老太的悲劇----     

這事發生在近二十年前,當時樂池居還是個新樓盤,樓價也不像現在這麼瘋狂,普通人也能買得起。   

李老太是個無兒無女,又沒幾個親友的老太婆,為了晚年能有個安居的地方,就跟唯一的金蘭姊妹馮老太合夥買下29樓b室。這本來是件好事,兩個老婆婆住在一起能夠互相照應。   

可是好景不長,後來馮老太遇到騙子,把所有積蓄交給對方“種金”,結果當然全掉進鹹水海。馮老太一時想不開,竟然在家裡上吊自殺。   

怎麼說也是相識多年的金蘭姊妹,對方就死在單位裡,李老太哪會不觸景傷情呢?而且她這人也很迷信,總覺得好姊妹還留在單位裡,終日疑神疑鬼。   

這單位她是住不下去了,就想賣掉再另覓其它住所。可是剛出人命的房子,又誰敢接手呢?放售一段日子仍無人問津,她的契仔阿黃便跟她說:“與其賣給別人,不如便宜點賣給我。”     

阿黃是李老太的鄰居,租住在a室。他這人沒別的本事,就只會給李太婆灌迷湯。李老太迷湯喝多了,就跟他上契,收了他做契仔。   

阿黃一會說單位死過人沒人敢要,一會又說以後會好好侍奉李老太,照顧她到百年歸老。把李老太迷得七葷八素,就聽他的話,將單位以一個幾乎是半賣半送的價錢轉讓給他。   

價錢談好之後,李老太突然又反悔了,覺得把單位便宜賣掉對自己沒保障。以後阿黃要是不管她,她說不定會淪落到要睡天橋底。她到a室跟阿黃說,價錢要提高一點,不然她就不賣。   

雖然她提出的價錢要比市價低,但跟之前談好的價錢相比卻要高一倍。阿黃當然不肯將到口的肥肉吐出來,就在家裡跟她吵,後來還打起來。   

李老太已經快六十歲,哪能打得過正值壯年的阿黃。但她發起狠來也不是好惹的,用手抓用口咬,把阿黃弄得滿身傷痕。阿黃被她惹怒了,一時火遮眼竟然把她掐死。   

看見李老太死不暝目的恐怖面容,阿黃一時變得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竟然呆坐在客廳裡,盯住屍體過了一夜。第二天,他發現李老太臉色發紫,屍身還開始發出異味,知道再不想辦法便會被人發現。於是,他出去買了包水泥回來,動手將屍體埋在廚房灶底,也就是阿珍現在睡的地方。   

李老太本來就無親無故,平日鮮有跟鄰居接觸,她突然人間蒸發亦沒起引別人注意。不過,在她死後的那幾天裡,同一層的住戶曾多次報稱,在深夜時分聽見淒厲哭聲,但不知道是從哪個單位內傳出來。   

看更接到投訴後,上樓巡查了好幾次,不但挨門逐戶詢問,連樓梯、垃圾房都看過了,就差沒鑽進電梯槽裡。可還是沒發現有誰在哭,只好不了了之。直至李老太死後第七天,28樓a室的住戶郭太發現廚房天花有血水滴下來,便到樓上找阿黃。   

阿黃當時的表現非常鎮定,說剛才在廚房殺雞,家裡就他一個男人,所以有點手忙腳亂,弄得整個廚房都是雞血。他正在清洗雞血,污水可能滲到樓下去,待他把地板擦乾就不會再滲水。郭太信以為真就回家去,可是過了半天廚房還在滴水,便打999報警。   

看見警察上門,做賊心虛的阿黃自然十分慌張。隨後,警員發現灶底被水泥封住,更疑心頓起。因為這樣做屬於違規,所以警員便勒令阿黃即時將灶底鑿開。   

阿黃沒有辦法,只好聽從警員的命令把灶底鑿開,同時亦將自己的罪證展露於人前……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3-19 05:51 PM

卷四 凶宅怨婦 第十章 神秘青年(下)

“案件這樣就完了?”溪望問道殺手房東俏房客。   

“證據確鑿,不容阿黃抵賴。他承認一時錯手殺死李老太,被判終身監禁。案件算是完結了,但這件事還遠未結束……”安琪婀娜的嬌軀微微顫抖,不自覺地靠近溪望,繼續向對方講述凶宅背後的故事----     

阿黃被收監後,曾有29樓的住戶報稱,於深夜時分目睹已經去世的李老太在走廊上徘徊,淚如雨下地喃喃自語,似乎心有怨氣尚未消散。這或許只是以訛傳訛,不可盡信,但前七年入住a室的蔡生,他們一家的遭遇我可是親眼目睹。   

蔡生因為貪圖便宜,明知a室是凶宅仍將其買下。他們一家入住後,就接連發生怪事,先是蔡太夜夜受惡夢困擾。我每次碰見蔡太,她開口的第一句話總是:“我昨晚又夢見那個兇巴巴的老太婆要趕我們出門。”     

他們兩夫婦都不相信這世上有鬼,認為蔡太的惡夢是受到凶宅傳聞影響,因此只向心理醫生求助。可是,惡夢還沒解決,蔡生又莫名其妙地患上肺炎,就連他們剛出生的兒子,也每晚從凌晨開始一直嚎哭到天亮。   

蔡生的病久治不癒,本來就夠讓蔡太心煩了。而且她夜夜受惡夢及兒子啼哭困擾,沒有一夜能睡好,精神變得越來越差,脾氣也越來越壞。有次我跟她打招呼,竟然莫名其妙地被她罵了一頓。   

他們在a室大概住了兩三個月,有一晚蔡生因高燒不退,而需要留院觀察,只有蔡太一個人在家裡照顧兒子。   

那一晚蔡太又再被惡夢驚醒,兒子的啼哭又使她無法再度入睡。連日來的疲累與壓力使她徹底崩潰,一時喪失理智,竟然將只有兩三個月大兒子,從窗戶上層扔出去……     

“原來七年前發生過類似事件,怪不得大家對這件事好像挺忌諱的。”溪望皺眉道。   

安琪點頭道:“之後,蔡太被診斷為患上妄想症,雖然沒有判處入獄,但聽說住進了精神病院。而蔡生終於相信凶宅的傳聞,將單位以低價放售。聽說價錢比他們買入時還要低,幾乎是全區最低價。”     

“這個便宜大概被晶晶撿了吧!”     

“應該是吧!”安琪突然皺起眉頭,“不過說來也奇怪,晶晶搬進來應該有些日子,但我好像沒見過她。阿珍跟仙蒂倒是有點印象,好像在大堂碰見幾次。”     

“她又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出門時間不固定,沒跟你碰上也不稀奇。”溪望往前方一指,“榴蓮已經在等我們了。”     

兩人走到正在呆站在大堂的榴蓮身旁,但沒看見見華的身影,溪望便問道:“丫頭哪裡去了?”     

“廁所。”榴蓮答道。   

“她一個人去會不會迷路呀?”溪望不無擔憂。   

“你以為丫頭還是小孩嗎?”安琪白了他一眼,“你大可放心,在這裡沒人會拐帶你妹妹。就算真的有人把她拐了,也過不了關。”     

雖說在香港拐賣人口極其罕見,但溪望的擔憂亦非毫無道理,因為見華真的迷路了。   

“這醫院怎麼大得像迷宮一樣,這裡明明就是一樓,為什麼我轉了幾圈也找不到大堂呢?得找個人問路才行。”見華皺著眉頭喃喃自語,突然看見一個年紀跟自己差不多的俊逸青年迎面而來,便想向對方問路。   

然而她還沒開口,對方便露出神秘的笑容,對她說:“迷路了吧,相見華小姐。”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見華嚇了一跳,仔細辨認對方的臉容,確認自己從未見過對方。   

“這個問題並不重要。”     

“你想怎麼樣?”見華後退一步,雙手不自覺地橫放胸前。   

“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青年以優雅的姿勢向她行禮,並作自我介紹:“我叫蕭鐵炫,你可以叫我的英文名Nikola(尼古拉),能認識你是我的榮幸。”     

“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想認識你。”見華慌忙越過對方,快步往前走。   

自稱“蕭鐵炫”的青年狡黠一笑,沖她叫道:“相小姐,你走錯路了,那裡去不了大堂。”     

見華轉過身來往回走,並刻意低著頭迴避對方的目光。   

“相小姐,你又走錯路了。”     

“這邊又走錯,那邊也走錯,你到底想怎樣?不能這樣欺負人的!”見華杏眼圓睜瞪著對方,雖然心裡非常驚慌,但她知道不能向對方示弱。   

“其實我只想跟你說一句話,只要你願意認真聆聽,我自會告訴你怎樣才能返回大堂。”     

“你說吧,我在聽。”     

“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見華愣了一下,隨即露出厭惡之色,嬌斥一聲“無賴”逐拂袖而去。對方突然拉住她的手,迫使她止步。她嗔怒罵道:“你不再放手,我就叫非禮。”     

“相小姐,請你先別生氣,剛才只是跟你開玩笑而已。”鐵炫放開她的手,繼續說:“勞煩你轉告令兄,神偷凌風早已不在人世,不管他花多少時間尋找,也只會白費氣力。”     

隨後,他告訴見華,香港習慣將地面以上第一層稱為“地下”或“g層” ,再上一層才叫“1樓”。他們現在身處的“1樓”,其實相當於內地的“2樓”,要返回地下大堂,得往下走一層。   

“怪不得我轉了好幾圈也找不到大堂,原來在樓下……”見華敵意略減,但仍存戒心,向對方問道:“你認識我哥?”。   

“算是吧。”     

“你有話為什麼不直接跟他說?”     

“因為我比較喜歡你。”     

“流氓!”見華嬌斥一聲,再次拂袖而去,這次對方沒有阻攔。她走到電梯間前回頭一看,發現鐵炫面露邪魅笑容,向她揮手道別。她心裡一慌,立刻快步走進電梯間。   

返回大堂與溪望會合,見華才鬆一口氣,逐向哥哥講述剛才的經歷,並問他是否認識那個自稱“蕭鐵炫”的青年。   

“我對這個人完全沒有印象,可能是我的粉絲吧!”溪望故作輕鬆道。   

他對自己的記憶力還有一點自信,能確定並不認識這個叫“蕭鐵炫”的青年。但他尋找神偷凌風一事,就只有潘多拉才知道,而能跟這個國際刑警接觸的,除各地警隊的高級官員外,就只有間諜及跨國犯罪集團的核心人物,又或者像他這樣的民間精英。   

這個神秘青年必定大有來頭,但他到底是朋友,還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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