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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小歡 -【惜紅妝之四】邪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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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2-10-10 09:29 PM
標題:
若小歡 -【惜紅妝之四】邪娘子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2-10-10 10:02 P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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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看著沾著鮮血的床褥,看著狼狽癱軟在床舖上的赤裸嬌軀,
李厲行不覺有絲毫的愧疚,整理好衣物後,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
她既然敢李代桃僵,把他耍得團團轉,就該付出相對的代價,
奪走她的清白身只是第一步,只要她一日不乖乖交出玉如意,
拯救師妹的性命,接下來還有許多「好戲」等著她……
即便在成親前,她就知道他是為了挽救心愛的女人,
才請求皇上賜婚,就算在成親後,他依舊為了心愛的女人,
不惜放任下人欺壓荼毒她,吃冷飯、睡柴房、劈柴提水洗衣樣樣來,
不過,為了保全家人的性命,莫邪不後悔冒充姊姊嫁入厲王府,
況且──早在新婚之夜,當他破門而入時,她就決定交出真心,
她堅信,她的委曲求全,總有雲開見月明,破鏡重圓時……
【出版日期】2010年1月21日
【出版社名稱】東佑文化
【書系及編號】戀戀情深168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2-10-10 09:30 PM
第一章
「孩子,妳確定要這麼做嗎!?」傅玉邪對女兒的決定感到心疼不已。
為何她想要的平淡幸福不但沒有降臨,反而還害了她的女兒呢?
十幾年前,她為了活下去生下了兩個孩子,但大女兒承繼了她身上的絕情蠱,過著與她之前相同,被絕情蠱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日子,而現在二女兒為了姊姊,必須嫁給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難道這是她違逆天地,尋求茍活,所該付出的代價嗎?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莫邪的表情冷漠,但投向母親的目光是平靜溫柔的。
她對於自己的決定並不後悔,為了家人她願意犧牲自己的婚姻,反正以她冷面冷心的個性,這輩子要她愛上男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折磨我們?」傅玉邪哭倒在丈夫的懷裡,讓莫漢的眉心蹙得更緊了。
如果可以,他也想違抗聖旨,只是此乃滿門抄斬,誅連九族的大罪,豈是他能隨意決定的。
為今之計,只能遵從聖命,將女兒嫁給厲王,即使這會令他心如刀絞。
「娘,您不該傷心難過的,您該為女兒找到歸宿而高興才對!」莫邪不捨爹娘為此而自責難過,面露喜色地安慰著娘親。
「妳這個傻孩子,娘希望的是妳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找到一個妳真心喜歡的如意郎君呀。」小女兒的貼心懂事讓傅玉邪更加心疼。
打從這對孿生姊妹來到人世,她都將注意力放在大女兒身上,為了莫玉身上的絕情蠱而費盡心思,幾乎忘了小女兒莫邪的存在,而這個孩子似乎也懂得父母親的苦衷,從小到大就安安靜靜地待在一旁不吵不鬧。
「娘,女兒能夠嫁給位高權重的王爺,這輩子肯定是錦衣玉食,您就別為女兒操心了。」莫邪嫣然一笑,能為心愛的家人付出,她真的不覺委屈。
自小看著同胞雙生的姊姊飽受絕情蠱的折磨,自己卻只能袖手旁觀,這讓她一直深感愧疚,如今皇上所下的聖旨,無疑是她唯一能為姊姊所做之事,她自然是義無反顧。
「娘實在不明白,厲王為何對玉如意如此執著,甚至不惜要求皇上賜婚?」傅玉邪眼眶再度泛紅,她真的萬萬沒有想到,原是用來保命之用的玉如意,竟會帶來災難。
當初這塊玉如意還是相公浴血沙場,用無數功勳換回來的賞賜,為的就是玉如意具有壓抑絕情蠱的神奇功效,如今大女兒莫玉仍須靠玉如意保命,絕對不能讓厲王奪走,只是,他們沒想到厲王竟會使出賜婚的詭計。
幸好,外界鮮少有人知道當初她生的是對雙胞胎,即使知道,也會認為莫家大女兒體弱多病,應該早已一命歸西。
如今厲王請求賜婚,聖旨上並未指名道姓,可見厲王並不知道莫邪的存在,以為莫家只有一個體弱多病的女兒,這也讓他們有機可乘,能夠保住莫玉的性命,只是如此一來,勢必要犧牲莫邪了。
對傅玉邪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莫玉是她的孩子,莫邪也是她的孩子,就算因為莫玉身上的絕情蠱讓她忽略了莫邪這孩子,但再怎麼說,她都是自己懷胎十月所生的心頭肉,如今為了顧全大局,莫邪不得不嫁給厲王……這讓傅玉邪愈想愈難過,豆大的淚珠不停滑落。
瞧見娘親哭得肝腸寸斷,莫邪只能趕緊漾笑,繼續安慰道:「娘您別擔心了,女兒不會有事的。」
「怎麼可能會沒事,厲王此舉擺明是為了玉如意,如果讓他知道妳身上沒有玉如意的話……」傅玉邪身子微顫,不敢想像當厲王知道真相後,莫邪會遭到怎樣的對待。
「就算厲王知道我身上沒有玉如意,他也不會對我下手的,畢竟這是他主動要求的御賜婚姻,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他總會顧忌皇上的面子。」
傅玉邪知道這是女兒安慰她的話,就算厲王不會對她動手,但是要折磨她還是輕而易舉的事,失去玉如意,大女兒的生命會不保,但如果不把玉如意交出去,小女兒又可能會受盡折磨。
不管選擇哪一個,都令身為母親的她心痛,傅玉邪又忍不住地撲在夫君懷裡放聲大哭。
看到妻子傷心欲絕,瞧見女兒莫可奈何,身為一家之主的莫漢終於開口。
「孩子,要是厲王敢欺負妳,妳儘管回來告訴爹,爹就算是拼上性命,也會向皇上死諫,替妳討回公道。」莫漢下了決心,只要女兒從厲王府逃回來,皇上也不能插手管兩家的家務事,甚至他能反將厲王一軍。
莫邪點點頭,眼裡充滿柔情。「我知道了,爹。」
有疼愛自己的爹與娘,和愛護自己的姊姊,她覺得自己已經相當幸福了。
「師兄……」小女人欲言又止,絕艷的小臉蛋充滿慘白之色。
「可兒,妳好好休息。」李厲行疼惜地摸摸她的頭,然後替她蓋好被子。
「師兄,我不要你因為我,娶你不愛的女人為妻。」衛可兒眨了眨水眸,聲音顯得有些虛弱,「求求你,別這麼做。」她已經欠他太多,多到她無力償還,她不能再讓師兄為她賠上一輩子的幸福。
「妳別想太多了。」李厲行淡淡道:「我遲早要成親的,不只是因為妳的緣故。」
「師兄,你應該值得更好的女人,而不是為了一塊玉如意而犧牲自己的婚姻。」衛可兒眼裡充滿愧疚,師兄對她的好,她已不知該如何回報,如今自己又中了蠱毒。為了能爭取更多的時間尋找破解蠱毒的方法,李厲行打聽到先皇有一塊玉如意,聽說具有壓制蠱毒的效果,可是卻被先皇賞給一名將軍。
經過多方尋查,終於找到那名已經辭官退隱的莫漢將軍,李厲行不惜紆尊降貴親自登門拜訪,說明打算用重金買下那塊玉如意,卻沒料到對方連想都沒想就拒絕他。
「只要莫將軍肯割愛,本王能答應你任何條件。」李厲行許下承諾,卻依然得不到滿意的答案。
「厲王爺,玉如意如果對莫某沒用,自當雙手奉上,但是小女身患痼疾,需要玉如意保命,請恕小的實在無法答應。」
就這樣,李厲行敗興而歸,但為了師妹,他卻沒有因此放棄,他向皇上請求賜婚,只要莫家體弱多病的女兒踏進他家大門,玉如意就形同落入他的手中,師妹就可以不用再承受蠱毒的折磨了。
衛可兒知道他的打算後,當然非常反對。
「師兄,你能收回你對聖上的請求嗎?」
知道李厲行決定用一生的幸福來換玉如意時,她覺得既心痛又愧疚,他已經為她做得夠多了,她不能再讓師兄犧牲下半輩子了。
從小師兄就將她捧在手心呵護著,在她父母雙亡後更是將她接進王府照顧,她一直把他當作親生哥哥,沒想到他卻對自己多了一份男女之情。
李厲行搖搖頭,「君無戲言,皇上既然已經下旨賜婚,就無法再收回。」
「可是我不要你因為我犧牲你的婚姻,娶一個不認識又不喜歡的女人為妻。」衛可兒激動地坐起身,虛弱的身體有些搖晃。
其實師兄是先皇東巡時,遺留在民間的孩子。從小被母親送來學習武藝,直到十五歲那年,他的母親因為身染重病,自知可能不久於人世,才透露他的身份,要師兄進京認祖歸宗。
這些年,師兄憑藉著一身的好武藝馳騁沙場,立下不少汗馬功勞,讓他得到當今皇上的賞識與認可,在波譎雲詭的朝廷鬥爭中,終於站穩腳步。
堂堂的親王,本該配上金枝玉葉,而不是為了她的病情,隨意迎娶一名退役將軍的女兒,況且他根本不愛那名女子,這樣的婚姻怎會幸福呢?
「只要能夠讓妳恢復健康,我不在意娶誰為妻。」李厲行輕擁衛可兒纖弱的身子,溢滿柔情的黑眸情不自禁地鎖在她蒼白似雪的嬌顏。
衛可兒明白李厲行對她的感情,可是她對他只有兄妹情,根本無法響應他的厚愛啊!
看到她低垂眼眸,刻意閃躲的態度,李厲行的神情微黯,手指曲握成拳,嘴角噙著一抹諷刺的笑容,不管他對她多好,衛可兒的心終究不屬於他。
「算我求你好不好?」雖然無法響應他的情,但她還是希望他能找到幸福。
「妳好好休息,再過一陣子,我就會把玉如意拿到手,這樣就不怕妳身上的蠱毒發作,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尋找解藥。」李厲行撫著她細柔髮絲安撫道,迴避她的請求。
對於玉如意,他勢在必得。
對於李厲行的一意孤行,衛可兒感到挫敗,如今她只能祈求上蒼,希望莫家的女兒能夠打動師兄的心。
外面的喧囂熱鬧,更顯新房內的一片寧靜。
莫邪頭頂沉重鳳冠,身穿艷紅嫁衣,正襟危坐在床畔。
只是,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消逝,頸子愈來愈酸痛,新郎倌卻沒有要現身的跡象。
脖子好酸!喜帕下的一對柳眉不禁輕蹙,莫邪再也忍不住地伸手,拉下喜帕。
「王妃,您不可以這麼做呀!」新娘子自掀喜帕的舉動,讓站在一旁安靜等候的侍女們慌了手腳。
「你們家主子是不會踏進新房的,先下去休息吧。」莫邪冷冷命令道。
眾侍女們怔愣在原地,妳看我、我看妳,卻沒有一個敢離開。
「王妃,您還是把喜帕蓋回去吧,不然王爺進來後,可是會生氣的。」最後一名較為年長的侍女怯生生地開口,她們情願整夜守在新房,也不敢惹主子生氣。
瞧幾名侍女有如驚弓之鳥,莫邪的嘴角不自主地抽搐著。
素聞厲王的冷血無情如同他的赫赫戰功一樣令人膽寒,在沙場上殺人如麻,銀白色的鐵劍被血水染紅,經過他的身邊都還聞得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但這些傳聞,莫邪只當是以訛傳訛,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她已與這樣的男人拜堂完婚,即使她的夫君是個冷面羅煞,她也只能勇敢面對。
「妳們放心,如果王爺怪罪下來,我會扛起所有的責任的。」莫邪冷漠道,不想陪她們燃盡蠟燭,還空等不到新郎倌來掀喜帕。
他會這麼做,無疑是想給她下馬威,她才不想隨著他起舞,忙了一整天,她已經累壞了,不想再等下去。
反正他的目的是姊姊身上的玉如意,她不可能乖乖交出,況且她身上也沒有,她必須拖到等到他發現的那一天為止。
「可是……」眾侍女們面面相覷,卻沒一個敢離開。
「我已與王爺拜堂完婚,就是妳們的主子,叫妳們退下就退下。」莫邪最後不得不板起臉孔。
在她的命令聲中,侍女們才乖乖聽話全部退下去。
新房內頓時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把鳳冠拿下,揉揉酸疼的頸子,輕歎成親真是折磨人。
若不是因為皇上的賜婚聖旨牽連到家人的性命,她才不會……莫邪微皺起眉頭,把心中想法拋到腦後。
現在想這些都沒有用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她要怎麼將厲王蒙騙在鼓裡。雖然知道事情可能隱瞞不了太久,但能拖一天是一天,希望在厲王發現真相前,姊姊已經順利抵達萬蠱山脈,找到蠱王破解身上的蠱毒,屆時厲王想要玉如意,她會無條件的雙手奉上。
只是在此之前,她得要隱瞞自己的身份,千萬不能讓他發現她身上沒有玉如意。
至於要怎麼做才能不露出馬腳?莫邪就真的不知道了,因為不瞭解厲王究竟對自己的姊姊莫玉瞭解多少,她也只能見機行事。
莫邪一邊想一邊褪去身上的大紅嫁衣,身上只剩下雪白單衣,當她正打算掀被就寢時,房門外卻傳來喧嘩聲。
怎麼回事?
她蹙起眉頭,才剛下床站起來時,房門突然被用力踹開,一道偉岸頎長的身影就矗立在門外,從他一身大紅蘇繡錦袍的裝扮,莫邪知道,他就是她的夫君──厲王!
看著眼前一身大紅喜袍,臉上卻沒有半點喜氣的新郎倌,任君騏只能搖搖頭,不知該說他是癡心,還是愚蠢?
堂堂的親王,不僅地位崇高,還因為戰功彪炳深受當今聖上寵信,如今卻為了一個不愛他的女人,不惜犧牲自己的婚姻。今天明明是他的大喜之日,卻拋下一堆賓客,躲在這裡跟他喝著悶酒。
「你真的不打算進新房,看一下你的新婚妻子嗎?」任君騏不得不提醒李厲行,今天可是他的大喜之日。
「不看!」李厲行把酒倒進嘴裡,辛辣的滋味灼燒著他的喉嚨。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呢!」任君騏歎息道。
他真的看不下去,李厲行做這麼多卻得不到他小師妹的半點響應,他覺得他根本在自討苦吃。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這句話道盡他的心聲。
「你這根本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任君騏沒好氣道:「你難道不知道,你的小師妹對你只有兄妹之情,現在你為了她娶了別的姑娘,只怕她更不可能嫁給你了。」
以衛可兒善良的個性,即使心有所動,也會顧慮到另一名無辜女子而不願嫁給他為妻,李厲行簡直是在作繭自縛。
「我知道。」李厲行神情黯然地仰頭,再度飲盡杯中酒。
「既然知道,又為何這麼做?」任君騏實在不明白。「難道你不想娶你的小師妹為妻嗎?」
「想,但我知道她不會嫁給我。」李厲行的目光凝視著酒杯,眼眸變得深邃,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
他知道對衛可兒而言,他只是如兄、如父的存在,完全沒有男女情愛,只是他已經無法阻止深陷的心,就算衛可兒不愛他,他還是無法眼睜睜看她受盡蠱毒的折磨而香消玉殞。
「既然知道,你又為什麼……」
「我只要小師妹活下去。」李厲行緊握酒杯,眸底的冰冷寒芒犀利尖銳。「既然莫家不知好歹,不肯乖乖交出玉如意,我只好用這種方法逼他們交出來。」
「你這樣做,衛可兒也不會開心的。」任君騏搖搖頭,不懂他這破釜沉舟的心態,是想逼自己,還是逼衛可兒投降?
不管是哪一個,最後都一定會變成兩敗俱傷的局面,最無辜的還是他今日娶進門的莫家千金。
「呵,我有的是能讓她開心的方法,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解決她身上的蠱毒。」
「衛可兒有告訴你,她身上的蠱毒是怎麼來的嗎?」
「她不肯說。」衛可兒在數月前,曾到江南一趟,回來時就身中蠱毒,但她卻絕口不提原因。
「你沒去查?」他認識李厲行可不是一兩天的時間,對於任何事都要充分掌握的他,任君騏不信他會就此草草了事。
面對任君騏的詢問,李厲行選擇沉默以對。
任君騏歎口氣,「你既然不想說,就當作我沒問吧。」他明白他的沉默,等於是默認了。不過,若他不想說,誰都無法逼他說出口。
李厲行輕輕嗯了一聲,繼續喝酒。
氣氛又變得沉悶起來,彷彿一朵厚重烏雲籠罩在四周,最後任君騏受不了這種壓迫感,轉移話題。
「你打算怎麼處理你迎娶進門的厲王妃呢?」
「擺著。」李厲行回答的簡潔有力。
任君騏不禁翻個白眼,「她可是活生生的人,怎能任由你擺著?」
「能不理就不理。」他的語氣冰冷,對於今天迎娶進門的女人,他半點興趣也沒有,要不是她身上有他想要的東西,或許他會直接忘了她的存在。
「你好歹去掀開人家的喜帕,別讓人一直空等著。」任君騏苦口婆心勸道。
「我沒叫她等。」李厲行承認自己是個自私的男人,為了挽救自己心愛的女人,卻要犧牲另一個無辜的女人。所以在請求皇上賜婚時,他就決定,只要她肯乖乖交出玉如意,他會讓她一輩子錦衣玉食,不愁吃穿。
「不過你選的地方還挺有趣的,竟然會選在新房前喝酒。」任君騏一臉玩味地看著李厲行。
他們現在正在新房外,不遠處的涼亭內喝酒,可以清楚看見新房內搖曳的燭火光影。
「因為這個地方最安靜。」李厲行冷若冰霜的神情,與灑落一地的柔美月光形成強烈對比。
「最安靜?」任君騏微微一愣,但細細思量後,便瞭然不惑地點點頭,「任誰也想不到你這名新郎倌會躲在新房門前喝悶酒,最重要的是,你的小師妹不會知道,你未踏進新房一步,不然她肯定會怪你的。」
李厲行拿著酒杯的手掌微微一震,睨著任君騏,從雙唇間擠出一句話,「你沒說話,不會有人把你當成是啞吧。」
「被我說中了?」任君騏挑挑眉,不知死活地繼續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你管太多了。」李厲行狠狠咬牙,黑眸底處冷芒閃現。
看到李厲行眸中出現嗜血的寒光,任君騏識相地舉起酒杯,「好吧,我把嘴巴閉上,乖乖陪你喝酒,這樣總行了吧?」
只是,話才剛說完,就看到新房的門被打開,侍女們魚貫而出,他不由得好奇地問:「新房裡發生什麼事了嗎?侍女們怎麼通通走出來了?」
李厲行眉頭緊蹙,有些不甘願的將視線移往新房門口,看到侍女們一個個走了出來,不由得放下酒杯,眼眸變得陰鷙。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2-10-10 09:31 PM
第二章
「誰準許妳們走出新房的?」
李厲行狠戾的目光,嚇得所有侍女們手腳一軟,跪倒在地,討饒聲此起彼落。
「奴婢知錯,請王爺恕罪……」
「王爺!奴婢知錯!奴婢領罪……」
「奴婢知錯!請王爺息怒……」
「別這麼兇嘛,瞧你把她們都嚇壞了,還是讓我來吧。」任君騏搖搖頭,以李厲行一副兇神惡煞的猙獰臉孔,絕對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妳們別怕,有我在,你們家主子不會處罰妳們的。」
「謝謝任公子……」侍女們對任君騏充滿感激,但偷瞄了自家主子一眼後,馬上又低下頭,閃躲他冰冷的目光。
李厲行沒好氣地瞪了任君騏一眼,他以為這裡是他家嗎?說不處罰就不處罰,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
不過除了一記冰冷的目光外,他也沒有再多言,默許了任君騏的提議。
瞧主子的態度有所緩和,眾侍女們通通鬆了口氣。
「妳們能告訴我新房裡發生什麼事嗎?」任君騏的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說起話來不急不徐,一副溫文儒雅的模樣,舒緩眾侍女們緊繃的神經。
「是王妃……」一名小侍女怯生生地開口。
「王妃?」任君騏挑挑眉,「她怎麼了?」
聽到與那個女人有關,李厲行下意識地蹙起眉頭。
「王妃說……她累了……想睡了……」小侍女期期艾艾道,眼角餘光還不忘偷偷觀察著李厲行的神色。
只見他臉色一沉,不怒而威的氣勢嚇得小侍女趕緊閉上嘴。
「她說累了,想睡了?」李厲行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大膽,新婚之夜不等新郎倌掀喜帕就自顧自地就寢,擺明沒將他放在眼裡。
「你的新王妃還挺有趣的!」
任君騏愉悅的輕笑揶揄聲無疑是火上加油,讓李厲行深邃無底的黑眸中,射出兩道駭人的憤怒火焰。
沒錯!他是不打算進新房掀喜帕,但現在連巳時都還沒過,她竟然就說要就寢了!?這根本就是在對他做無言的挑釁。
「我一點都不覺得有趣。」李厲行扔下這句話後,衣袖用力一甩,就往新房大步邁進。
任君騏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微勾起來,覺得看李厲行生氣,比陪他躲在一旁喝悶酒要有趣多了。
李厲行毫不猶豫地踹開門,力道之大險些把門給撞壞,也讓房間裡的小女人不禁顰眉。
她就站在那裡,像一尊精雕細琢的白玉娃娃。
燭光照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晶瑩剔透的肌膚閃爍圓潤光澤,如羽翼般的眼睫輕輕搧動,高挺小巧的鼻尖下,嫣紅的嫩唇抿成一直線,又大又圓的雙眸宛如清澈透亮的黑玉。
胸口彷彿被拳頭狠狠地重擊,李厲行感覺到心猛然一顫,但僅僅是一瞬間,很快就被怒火燒得一乾二淨。
李厲行眼神銳利地緊盯著莫邪,雪白單衣下隱藏著玲瓏有致的姣好身材,美麗的嬌顏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驚恐,更顯恬靜安閒。
「你是我的夫君?」她的語調清冷,但音色卻有如黃鶯出谷。
「不然呢?」他反問她,除了他之外有誰敢踏入這間新房?
李厲行犀利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的臉上,本以為能看到隱藏在她眼中的畏懼,但她的表情不但平靜無波,還淡淡掃了他一眼之後,下達逐客令。
「如果王爺沒有事情要交代,妾身想早點休息了。」
她竟然敢驅趕他!?李厲行瞳仁微縮,宛若鷹眼的銳利眼眸讓人不寒而慄。
「妳忘了今晚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他嘴角的一抹笑,勾著陰森寒意。
她惹得他相當不悅,她的表情、她的反應好像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妾身沒有忘。」莫邪愣了下,他上門來是為了要履行他的權力與義務嗎?
「既然沒有忘,為何自掀喜帕,甚至把嫁衣和鳳冠都拿下來了?」
面對他的質問,莫邪依舊冷靜以對。
抬起頭,晶瑩眼眸與他直視。「如果王爺是想要掀喜帕,請等會兒,我立刻把嫁衣和鳳冠穿戴好。」問題是他會掀嗎?她直視的眼眸透露出這個疑問。
他會走入新房就已經出乎莫邪的意料之外,她還以為今晚他不會與自己見面,看來她提早就寢的舉動似乎惹惱他。
只是,當他冷不防地踹開房門時,她的心湖卻莫名地漾起一圈圈的漣漪。
他就是她的夫君嗎?她原以為他會長得像牛頭馬面,要不然就是眼歪嘴斜,一副惡人的模樣,沒想到他深刻的五官俊俏倜儻,舉手投足間儘是不可漠視的王者霸氣。
李厲行抿著嘴角,目光如炬。
「妳的作為足以讓我現在就休了妳。」李厲行的聲音冰冷無溫,聽得出濃濃的警告意味,她對夫君的不尊重,足以讓他有借口將她掃地出門。
莫邪保持沉默,或者是她根本就不在乎,她也知道李厲行在未拿到玉如意之前,是不會將她趕出去,他的威脅就像只紙老虎,聽聽就算。
氣氛變得詭異,她沒有開口,臉上淡漠的表情顯得漫不經心,這令李厲行眉頭打結,有股說不出的鬱悶在胸口翻騰。
「妳似乎不怕我?」他瞇起眼,冷峻的唇角微勾。
「我為何要怕你?」莫邪抬起白玉小臉蛋,一雙盈盈水眸不閃不躲,直視著李厲行。
面對她坦然無懼的態度,李厲行的黑眸閃過一絲疑惑。「妳真的是莫家的女兒嗎?」
她明明知道他「居心不良」,卻仍能神態閑雅,從容自若,實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你在懷疑什麼?」他該不會發現什麼吧!?莫邪的心中閃過一抹不安,但臉上依舊波瀾不興。
「我在懷疑妳是不是李代桃僵?」
「什麼李代桃僵?」她努力不讓自己的臉上出現一絲異色,義正辭嚴道:「我是莫家的女兒,莫家還沒有愚蠢到違抗聖旨,欺瞞皇上。」
「如果是這樣最好,不然的話……」
「不然怎樣?」莫邪昂起小腦袋,與他冰冷目光對視。
李厲行突然露出狡詰的詭笑,一步步向她逼近,「妳應該知道後果的嚴重性。」
他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溫熱的氣息擾亂了她的心跳,莫邪感到呼吸一窒,身子陡然僵直。
「請王爺放心,莫家就算向天借膽,也不敢做出欺君罔上之事。」
她當然知道欺君之罪,當誅九族,但當初聖旨上並未指名賜婚對象,所以她並沒有「李代桃僵」,她確實是莫家的女兒,只是她不是李厲行想娶的對象。
「先喝交杯酒吧。」
望著他遞上來的酒杯,莫邪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接過手,因為她從來沒有喝過酒。
「怎麼,不敢喝嗎?」李厲行冷眸凝視著她,「別忘了,妳已經跟我拜堂完婚,是我的妻子了。」
「我比誰都清楚這件事。」他的挑釁激發莫邪體內倔強不服輸的因子,伸出手接過盛滿清澈酒液的杯子。
李厲行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我希望妳最好做到出嫁從夫。」
「哪怕是你要我的性命?」莫邪低頭淡淡道。
「妳放心,我不會要了妳的命。」他要的只是她身上的玉如意。
「你真的不想要我的命?」莫邪抿抿雙唇,沒好氣的反駁,奪走她手上的玉如意,不等於是要了她的小命嗎?
「妳在暗指什麼?」他怎麼會聽不出,她的話裡帶著濃濃的諷刺意味。
「王爺心裡應該清楚,不是嗎?」
看來他的新王妃是個才貌雙全的奇女子啊!
李厲行眼裡閃現一絲玩味,一雙深幽的黑眸在燭火的照耀下,更顯深邃難測。
「妳到底要不要喝交杯酒?」
莫邪猶豫了一下,最後輕輕頷首。但當她舉起酒杯時,卻見他手腕一轉,酒杯中的透明液體瞬間灑落一地。
莫邪頓時怔愣住,她不明白他的用意,提議要喝交杯酒的人是他,現在把酒倒掉的也是他,他是故意要羞辱自己嗎?
「為什麼?」
「因為妳擺明不想喝。」薄唇揚起嘲諷的微笑,強而有力的指掌倏地扣住她小巧的下巴。
李厲行的突然靠近,令莫邪的心跳不自覺的加快,背脊莫名竄起一股寒意。
巨大無形的壓迫感,讓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提到厲王,大家都會露出驚恐的表情。
「放開我。」她依舊冷冷命令道。
李厲行冷笑,她愈是從容自若,愈是激起他心裡更強烈的征服欲。
「妳真的想喝交杯酒嗎?」他的眼眸變得深幽,看了一眼她端在手上的酒杯後,突然從她手中奪過,然後仰頭飲盡,接著覆蓋住她的紅唇。
莫邪像是受到巨大驚嚇,眼睛瞪得好大。
他竟然……白皙臉頰一陣緋紅,止不住狂亂鼓動的心跳如萬馬奔騰。
「放……」莫邪本想開口抗議,卻沒想到反而嘗到辛辣的酒液!
一道熱燙滑過喉嚨,竄入體內,但來不及醺然,男人霸道的舌已入侵她微開的櫻桃小嘴!
他把舌頭伸了進來!?
莫邪完全傻了,不可置信地瞠大眼睛,即使他吮吻著她的雙唇,舌頭伸進她的小嘴裡攪拌,她也無法反抗。
心跳驀然加速,陌生的感覺讓莫邪感到恐懼,屬於他的氣息將她團團包圍,手腳不知為何變得虛軟無力,一股莫名的熱浪從小腹湧上,她無力地癱軟在他的懷抱中,氣喘吁吁,臉兒潮紅。
直到呼吸開始變得困難,莫邪才驚覺,如果再不脫離他的懷抱,她會溺斃在這個可怕男人的懷中。
她用力推開李厲行厚實的胸膛,但卻掙脫不了緊箍著小蠻腰的粗壯手臂。
「你究竟想做什麼?」莫邪的語氣透露出明顯的驚慌。
他該不會打算,要與她共度洞房花燭夜吧!?思及此,莫邪再也無法保持冷靜,方寸大亂了。
「妳覺得我想要做什麼?」
她終於知道什麼叫恐懼與害怕了吧!李厲行睨著她,一雙黑眸仍舊沒有溫度,但卻多了一絲征服者的滿意。
從一開始,眼前這個小女人就不斷挑戰他的權威,根本不把他這個王爺及夫君看在眼裡,不論她是無心,還是有意?他都不喜歡。
這就是他對她的懲罰。
李厲行要讓她知道,什麼叫「出嫁從夫」,她的一切該由他來決定。
「你應該不會想碰我。」
「為什麼不想?」李厲行瞇起眼反問她,很不喜歡她篤定的口吻。
「因為你根本不是真心想娶我,所以也不會自找麻煩。」莫邪斷然道,彷彿在提醒他不該碰她。
「如果我改變主意了呢?」大掌下的嬌盈身軀像根緊繃的琴弦,這讓李厲行薄唇上揚起勝利的微笑。
「我身上的絕情蠱會傳給下一代,你不會愚蠢到讓自己的孩子也變得跟我一樣。」
「為什麼妳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在威脅我?」
「妾身怎敢威脅王爺?」
她示弱的語氣讓李厲行不屑地輕哼一聲,她嘴裡說的跟心裡想的完全不一樣,她以為他會相信她的鬼話!?
「妳真的不敢嗎!?」語氣充滿嘲弄,他剛才聽到的可不是這個意思。
莫邪全身僵硬,心中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
原本以為他只對玉如意有興趣,所以壓根沒想到他會踏進新房,甚至……如果他真的打算與自己行夫妻之禮,那該怎麼辦?這麼一來,他就會發現玉如意根本不在她身上!
她緊捉著胸前的衣襟,用防備眼神盯著他。「我想王爺忙了一整天應該也累了,不如早點休息吧。」
「妳說的一點都沒錯。」李厲行貼在她的耳畔,有如惡魔一般無限邪魅的低語道:「我確實累了,該休息了。」
話落,沒等她反應,就將她欄腰抱起,走往鋪著龍鳳雙喜鴛鴦被的大床。
出乎意料的發展,讓莫邪根本來不及思考應對辦法,只能瞪著他,手心因緊張而微微冒汗。
直到李厲行的手伸向她的衣帶時,她才猛然回神,杏眼浮起一抹驚惶和狼狽。
「你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她拉緊身上的衣服,小臉蛋上浮起一抹怒意。
他這樣做分明是想羞辱自己!
「好處!?我只是想跟新婚的妻子洞房花燭夜,應該與有沒有好處無關吧?」一雙如刀的冷眼依然盯著她,不過微揚的嘴角,嘲諷意味十足。
「你……」莫邪咬緊牙關,怒視著李厲行,「我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但我告訴你,我是不可能交出玉如意的。」
就算他奪走她的清白,成為她名符其實的夫君,她也不會把玉如意交出去,他這樣做只會讓她更加看不起他。
「不管妳願不願意,玉如意我是要定了!」
李厲行斬釘截鐵的語氣叫莫邪心口一疼,一直隱藏在心中的話再也忍不住的脫口而出:「難道為了她,你就不顧我的死活嗎?」
其實她早就知道厲王是為了心愛的女子,才請求皇上賜婚的,但現在看到他為了另一名女子瘋狂,莫邪的心不知為何,竟隱隱泛疼。
氣氛陡然變得僵凝,房間內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
李厲行眼神陰鷙,看到她緊抿雙唇,晶瑩炯亮的杏眸與他對視,忍不住諷刺道:「妳看起來好的很,我真的懷疑妳有病嗎?」
「如果沒有,我又何須犧牲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嫁給你?」沒有一個女人願意拿自己的婚姻開玩笑,除非「逼不得已」。
「如果讓我發現妳欺騙我……」李厲行語氣低沉,但話還沒說完就被莫邪打斷。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為了她,你真的可以不顧我的生死嗎?」莫邪知道說一個謊,需要更多的謊去圓。
為了姊姊,她不怕撒更多的謊言,即使下地獄要割舌頭,她也在所不辭。
「沒錯,為了小師妹,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李厲行臉色一沉,眸底閃現冰冷的寒意。
「哼,看來那名女子很不簡單,竟能讓堂堂的厲王,為她犧牲婚姻,甚至不惜毀損名聲,欺壓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無辜弱女子。」
莫邪的冷言冷語激怒了李厲行,他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力道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雪白肌膚上留下青紫痕跡。
「妳知道什麼?妳根本什麼也不知道。」她竟然敢譭謗小師妹!
衛可兒不是為了自己而會去犧牲別人的女人,她是那麼的溫柔且善解人意,為了這件事,她與自己爭吵不下數十次。
李厲行很生氣,臉色更加難看,像毒蛇噬人的目光緊盯著莫邪。
劇烈的疼痛讓她幾乎不能呼吸,但莫邪仍不肯示弱地對他露出不屑的笑容。
「我不用知道太多,我只要知道,你為了她,不管他人的生死,你是個自私的男人。」
她若想惹火他,她的確做到了。
「沒錯,我確實很自私,但妳現在已成為自私男人的妻子,妳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從來沒有打算要逃。」她根本沒有逃跑的權利,為了不連累家人,她只能選擇與他正面迎戰。
「妳還真聽話,明知道我要妳的命還乖乖送上門來。」其實李厲行也明白,她不嫁就等於抗旨,為了保護家人,她不得不接受這段婚姻。「如果妳乖乖交出玉如意……」
李厲行眼裡閃過一抹內疚,他知道自己這麼做確實很自私,畢竟她是無辜的,但為了小師妹,他已經無法回頭了。
話還沒說完,門外響起疾跑的腳步聲,接著是急切的敲門聲。
「王爺不好了,衛姑娘又發病了。」
李厲行臉色一變,整個人從床上彈跳起來,二話不說邁開修長雙腿往門外沖。
莫邪慢慢從床上爬起來,凝視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一陣陣殘酷又清冷的寂寞無助感,隨之席捲四肢百骸,心神彷彿在瞬間被掏空了。
這個男人就是她的夫君,一個深愛另一名女子的男人,對他來說,除了玉如意之外,她的存在根本一文不值。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2-10-10 09:32 PM
第三章
整整三天了,厲王除了新婚之夜外,至今未再踏入新房一步。
這讓莫邪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但只要想到那晚的情形,莫邪的心中還是有股悵然若失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讓莫邪有些侷促不安。
她不該有這樣的感覺,因為李厲行名義上是她的夫君,但實際上卻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
為了奪取玉如意,他請求皇上賜婚;為了另一個女人,他不惜犧牲她的性命,如此寡情少義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惦記心頭。
只是,李厲行的身影像是一道烙印,深刻在她的腦海裡,讓她揮不去也忘不掉,尤其看到他為別的女人著急的模樣,急奔而去的背影,心頭就不禁泛起陣陣酸意……
搖搖頭,莫邪阻止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
炎炎夏日,驕陽似火,暑氣騰騰得令人心浮氣躁。
「小姐,妳要不要到池塘邊的涼亭坐坐,那裡比較涼爽也比較舒服。」看到主子顰眉蹙額,盈月端來一碗消暑的酸梅湯建議道。
莫邪輕嘗一口之後,看著一臉嘴饞的貼身婢女,心領神會地直接將瓷碗放進她的手裡。
「給妳喝吧。」
盈月是她從娘家帶來的貼身婢女,在人生地不熟的厲王府裡,也只有她能撫慰自己寂寞無助的心。
「小姐,妳喝吧。這碗酸梅湯可是我向灶房廚娘拜託了好久,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分我一碗的。」一想到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僕人,盈月就有一肚子的氣。
「小姐風風光光嫁進厲王府,可是那些下人根本沒把小姐看在眼裡,真是太過分了!」
「盈月,我們初來乍到,凡事還是以和為貴吧。」
莫邪抬起頭,臉上並沒有太大的怒氣,從小爹就告訴她,奴僕也是人,應該給予尊重。
「可是……要是下人爬到小姐頭上怎麼辦?」事實上那些下人已經爬到她的頭上了,不僅在背後說她的不是,還百般刁難。
「總之,妳別老是為了我與人爭吵,免得到時候吃虧的會是自己。」莫邪非常清楚自己在厲王府的立場。只要李厲行不重視她,下人們自然不需要給她好臉色看,所以她只能消極地躲在自己的小天地裡,盡量避免與厲王府的人起衝突。
「我這麼做也是在替小姐打抱不平嘛。」盈月噘起小嘴道,她實在看不過去那些下人背著小姐說三道四。
「妳不是說要到池塘邊的涼亭嗎?我們過去吧。」莫邪轉移話題,不想再為這些小事庸人自擾。
「小姐您先過去吧,我去吩咐灶房準備些糕點。」盈月當然知道小姐的用意,換上一張笑臉,興沖沖地衝出房間。
門外艷陽四射,熱浪迎面撲來,讓莫邪忍不住皺起眉頭,想打消念頭回到房間內,但想到盈月興奮的模樣,她還是踏出房門。
來到涼亭內,微風輕拂,池塘裡的荷葉迎風搖擺,粉色、白色的荷花點綴在綠色波浪中,淡淡的撲鼻幽香令人感到心曠神怡,也趕走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
「小姐,您瞧,有您喜歡吃的糖漬蓮藕呢!」盈月高舉著手裡的食籃,蹦蹦跳跳地跑進涼亭內。
「別跑那麼快,小心跌倒了。」莫邪搖搖頭,擔心著總是莽莽撞撞的盈月。
「放心,我不會把東西給打翻的。」盈月將食籃放在桌上,取出裡頭的糕點,「小姐,您快來嘗嘗這盤糖漬蓮藕,這本來是要準備給衛姑娘的,我說您也喜歡,廚娘就給我了。」
準備給衛姑娘的!?莫邪的心頭突然湧現不祥的預感,急忙詢問:「盈月,妳該不會是搶了人家的食物吧?」
「我才沒有呢!」盈月搖搖頭,她又不是強盜,怎麼會搶人家的食物。「我是問過廚娘,廚娘說可以,我才拿過來的。」
「對方的神情如何?」
「廚娘這次不但沒有刁難,還一臉笑嘻嘻的呢!」盈月得意地回答道。廚娘肯定是怕如果再得罪新王妃,會丟了飯碗,才趕緊巴結討好,彌補之前的過錯。
「盈月,妳慘了!」莫邪歎息,似乎能預知即將發生的風暴。
看來李厲行已經開始行動了,讓盈月犯下過錯,然後將她趕回莫府,如此一來,她在厲王府就真的是孤立無援了!
「小姐,我做錯什麼了嗎?」莫邪一臉嚴肅的模樣,把盈月嚇得臉色發白。
她知道小姐絕對不會無的放矢,故意嚇唬自己,可是她實在不明白,她只是要了一盤糖漬蓮藉,又沒有做錯事,為什麼會慘了呢?
「他來了。」莫邪表情平靜,但語氣卻是沉重的。
看到李厲行原本冰冷的眼眸中充滿了濃濃的怒意,莫邪不由地打了個寒顫,趕忙轉頭對著盈月交待道:「待會兒妳什麼話都不要說,若王爺要妳解釋,妳就道歉求饒,說什麼都不知道就行了。」
盈月嚇得直點頭,雖然一切都在狀況外,但她現在只能聽從小姐的吩咐。
她相信小姐一定會保護她的!
「我想妳欠我一個解釋。」
看到她那張淡漠的臉孔時,李厲行突然覺得原本滿腔的怒火,頓時削減一半,只因為她那雙冰冷的眼睛掃向他時,彷彿已經看穿他的意圖。
「我不明白王爺的意思?」莫邪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還故意拿起一片糖漬蓮藕放進嘴裡輕咬。
「妳為何搶走廚娘替可兒準備的膳食?」
「我什麼時候搶人膳食?」莫邪微歪著小腦袋,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妳吃的糖漬蓮藕是替可兒準備的。」
「可兒是誰?」她輕聲詢問,卻又像是想到什麼,「啊,我知道了,她就是你喜歡的女人?」
她嘴巴上雖然說得無關緊要,但內心其實感到陣陣揪疼,被他捧在手心呵護的感覺一定很幸福!
「沒錯!」李厲行沒有掩飾,眼眸頓時變得深沉。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搶走你喜愛女人的膳食?」她靠在石桌邊,又將一片糖漬蓮藕送進嘴裡,清脆的咬嚼聲彷彿是在指責他的不公。
她是故意在挑釁他!李厲行臉色變得更加陰森。
「廚娘準備好的糖漬蓮藕就在妳眼前,還需要什麼證據嗎?」他倒要看看,她怎麼解決這次的事件,若她處理不好,別怪他拿她身邊的人開刀。
李厲行知道自己很陰險、很狡猾,但是他已經沒有太多時間陪她玩遊戲了。
本來他打算強搶玉如意,但深怕逼急了,她會選擇玉石俱焚,所以他只好使計,讓她主動交出玉如意,而孤立她是第一步。
「有這回事嗎?盈月,妳知道這件事嗎?」莫邪抬眸詢問身邊的小婢女。
盈月從善如流地搖搖頭,「奴……奴婢不曉得這件事,奴婢以為這盤糖漬蓮藕是灶房準備給王妃品嚐的……」她擠出笑容,但看到厲王投過來的殺人目光,嚇得躲到莫邪身後。
「夫君打算為了一盤糖漬蓮藕責備我嗎?」莫邪遞給他一記玩味的笑容。
看到笑容裡隱藏的諷刺,李厲行的嘴角忍不住抽搐,額上的青筋也若隱若現。
「可是這與我所聽到的完全不同。」李厲行向她步步逼近。
莫邪沒有退縮,她知道自己不能露出絲毫的驚恐,不然就會被他吃得死死的。
「怎樣不同?」她佩服他為了心愛的女人費盡心機,但是她也有想要保護的人!
高大魁梧的身子給人一種無形的巨大壓迫感,她忍不住地微顫了下,但仍舊不願服輸地迎視他冷冽的黑眸。
「我聽廚娘說,是妳的貼身婢女打著王妃的名號,不顧她們的反對,就把她們替可兒準備好的糖漬蓮藕奪去。」他緩緩開口,望著她晶瑩澄澈的眼眸,罪惡感像塊沉重的石頭突然壓在他的胸口。
「我雖然不知道廚娘為何要誣陷盈月,不過以我厲王妃的身份,難道不行要盤糖漬蓮藕嗎?」莫邪理直氣壯的反問他。
「我……我沒說不行。」她的反應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讓李厲行一時間被問得有些結舌。「這是為可兒準備的,妳要的話,可以吩咐廚娘再替妳準備,妳何必搬出王妃的身份為難下人?」
「你心疼你的女人,就把我這名正室的需求擺在一旁。」莫邪漫不經心道:「也難怪府內的下人似乎沒把我這位王妃放在眼底,你覺得這又是誰的錯呢?」
「妳在怪我虧待妳?」李厲行下顎緊繃,眼裡閃過怒意。
「妾身不敢,只是好奇王爺為何為了區區一盤糖漬蓮藕,大費周章地跑來興師問罪?」她說得輕聲細語,心情卻相當沉重。「不論王爺在盤算什麼,請別再連累到其它人。」
「你覺得我是在針對妳?」李厲行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有種被撕碎假面具後的狼狽感。
「是與不是,王爺自己應該最清楚。」莫邪紅潤的嘴角噙著淡淡的苦澀笑意。「今後,請夫君吩咐灶房,麻煩他們準時把膳食送到我的房間裡好嗎?」
再怎麼說,她的婚姻是皇上所賜,是李厲行名媒正娶的妻子,希望保有最基本的尊嚴。
李厲行放在身側的兩隻手緊緊握起拳頭,二話不說地甩袖轉身離去。
「小姐好厲害。」躲在身後的盈月見厲王遠去,立刻拍手叫好,卻換來莫邪的深深一歎。
「我看以後只會更慘。」她淡淡道,望著桌上那盤糖漬蓮藕,心裡五味雜陳。
他用盡心機是為了挽救心愛的女子,但相對的,是要讓她上當!
「會嗎?」盈月不明所以,剛剛小姐不是狠狠給了王爺一記下馬威了嗎?
「我們把灶房那邊的人全得罪了,以後妳想要什麼東西,恐怕他們都不會理妳了。」她輕輕搖頭,看向盈月的目光充滿同情,以後她恐怕要多跑幾趟了。
「不會吧!?那我們以後該怎麼辦?」
「妳放心,我們不會被餓死的。」頂多是午膳變成晚膳,或者三餐變二餐,總之今後的日子鐵定會更加不好過。
「我實在不贊成你這麼做!」任君騏搖頭,一臉不能茍同的模樣,端起正經八百的臉孔道:「你這麼做根本是損人不利己,我想你的小師妹若知道你因為她而去傷害一名無辜的女子,她也會反對的。」
「不管她同不同意,我都已經決定這麼做了。」李厲行眼眸變得冷冽無情。「你也親眼看到可兒現在的狀況,如果再找不到解藥,說不定她撐不過下一次發作的時間。」
「但是你這種方法實在太過惡劣了!難道就沒有其它方法了嗎?」
「你不是打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目的?」李厲行語氣不悅,眼睛充斥血絲,脾氣變得暴躁。
從他成親那晚開始,小師妹的病情就持續惡化,情況比他想的還要嚴重,如果不盡快拿到玉如意,小師妹恐怕兇多吉少。
「當時我沒有阻止你,是以為你會讓她心甘情願地把玉如意交出來,誰知你竟然……叫下人去刁難她,這種做法太卑鄙了!」任君騏沒好氣道:「難道你就不能好好跟她談談嗎?」
「談什麼?她打從一開始就跟我擺明了,她不會交出玉如意,除了逼她交出來,我想不出其它辦法了。」
「動之以情,難道也不行嗎?」
「你要我跟那個女人搖尾乞憐?」李厲行瞇起眼,想也不想地搖頭拒絕。
他不想在莫邪面前露出卑微的樣子,這樣只會滋長她的氣焰,尤其每當被那雙清冷的眼眸凝視時,他會覺得自己真的好無能,連一名弱女子都擺不平。
「搖尾乞憐?還不至於到那種地步吧?」任君騏古怪看了他一眼,不懂他對那名女子為何懷有這麼深的成見?「或許你應該採取比較謙卑的態度。」
「我的態度還不夠謙卑嗎?」這一生他還沒這麼窩囊過,「難到要我跟她下跪,才算態度溫和謙恭嗎?」
「為什麼一提起她,你就變得如此激動?」任君騏覺得他的態度有點莫名其妙,他只不過是建議他與妻子好好談談,他需要這麼咬牙切齒嗎?
「總之,我要她身上的玉如意。」為了救小師妹的命,就算要他化成魔鬼也無所謂。
「我知道、我知道,但你不覺得有些小題大作了,為了一盤糖漬蓮藕去興師問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故意找麻煩。」任君騏搖搖頭,難怪莫家千金不給他好臉色看。
「只要她識相些乖乖交出玉如意,我就不會為難她。」是她自取其辱。
「她與可兒姑娘一樣,都身中蠱毒,她也需要玉如意來保護,你要她交出玉如意,等於是要她的命,她當然會拚命抵抗……」
「你在可憐她?」李厲行氣惱地打斷他的話,他為什麼一直在替那個女人說情?
「沒錯,我是可憐她。」任君騏誠實點頭,「畢竟在這裡面最無辜的人就是她。」
「無辜!?」李厲行嗤之以鼻,「如果她肯乖乖交出玉如意,何來無辜之有?」
「如果她堅持不願交出來,你打算怎麼做?」看到李厲行嘴角上的冰冷笑容,任君騏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如果她不願交出來,我就用搶的,我是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可兒死去。」
搶的!?看著他扭曲猙獰的臉孔,任君騏確定,為了救衛可兒,李厲行真的會不管其它人的死活,哪怕那個人是皇上賜給他的妻子。
「讓我去試試看吧!」任君騏怕李厲行若真使出強硬手段,最後恐怕只會造成兩敗俱傷的下場。「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會用比較客觀的角度,試著去分析說服她的。」
「你一定會無功而返的。」李厲行根本不看好他會成功。
「不試看看怎麼知道,至少是個機會啊。」任君騏歎息,他總不能看李厲行愈做愈過火而袖手旁觀吧。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2-10-10 09:33 PM
第四章
「小姐,他們真的太過分了!」盈月哇哇大叫。
「發生什麼事了?」莫邪放下手上的書卷,看到盈月端來的膳食,立刻心知肚明了。
因為膳食一天比一天還要寒酸,有時甚至還是冷掉的食物,莫怪盈月要抱怨了。
「灶房的下人們實在愈來愈過分了,準備給小姐的膳食不僅寒酸,還都冷冷冰冰的,我非得去跟王爺告狀不可。」盈月放下膳食就準備往外走。
「站住,不準去!」莫邪冷聲命令,阻止她的腳步。
「小姐!」盈月憤憤不平地跺腳,「為什麼您不讓我去呢?」
「就算去了,他也不會理你,你又何必自討沒趣。」
「但是那些下人真的太過分了,如果不馬上反應,以後說不定餐餐都會如此。」盈月覺得小姐好可憐,風風光光地嫁進厲王府,以為能從此飛上枝頭當鳳凰,沒想到鳳凰當不成,還淪落到被下人欺負!
「就算你去吵也沒有用,又何必白費力氣。」
「小姐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王爺指使的?」盈月不確定地問。
「就算不是他主使的,也是因為他的縱容,不然那些下人又怎麼會有膽量做出這種事。」莫邪邊說,邊來到桌子旁,開始用膳。
盈月看了好不忍,在莫家別說主子了,就連下人吃的也是熱騰騰的飯菜,沒想到嫁進厲王府,竟遭到這樣的待遇,她真的替小姐打抱不平,可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小姐不如我們以後自己打點膳食,這樣的話就可以吃到熱騰騰的食物,也不需要看那些人的嘴臉了。」盈月臨時起意,雖然她的廚藝沒有好到令人讚不絕口,但普通的家常菜還難不倒她。
「你覺得他們會讓你使用灶房嗎?」莫邪放下筷子,推翻盈月的異想天開。
「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難不成我們要一輩子吃冷飯涼菜?」
「應該不會一輩子。」莫邪看著房外的天色陰陰暗暗的,心情也莫名的沉重了起來。「再過一陣子,厲王就會來找我談了。」
從那日李厲行為了一盤糖淹蓮藕跑來興師問罪後,莫邪知道李厲行的耐心即將用盡,他不會給自己太多時間,隨時都會有進一步的動作。
「莫姑娘?」想得入神時,門外傳來陌生男子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盈月,去看看誰來了?」嫁進厲王府後,莫邪幾乎都待在自己的房裡,除了新婚當天那幾名侍女之外,她沒有見過其他人。
盈月領命打開房門,只見門外站著一名溫文儒雅且舉止得宜的男子。盈月問明男子的來意後,踅回屋內報告。
「小姐,一位自稱是王爺好友的公子,說有事與你一談。」
「我知道了。」莫邪點點頭,放下筷子起身,看到盈月亦步亦趨跟在身後,她回頭命令道:「盈月,你待在屋裡就好。」
「但是小姐……」
「你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她一個人走向門口,留下盈月嘟著小嘴,悻悻然地待在原地。
「我們到屋外談吧!」無論如何,她已是厲王的妻子,不適合讓陌生男子進房,以免引來更多的流言蜚語。
任君騏挑挑眉,不置可否地跟在後頭。不過,看到莫邪冷漠淡然的態度,任君騏終於明白李厲行為何會拿她沒轍。
眼前這名外表纖柔似水的人兒,骨子裡卻是剛硬如鐵,尤其那雙淡然的眼眸,似乎已經看穿他來此的目的,或許真如李厲行所說,他將無功而返。
「莫姑娘,在下任君騏,是厲王的摯友,有……」話才開口說到一半,就被莫邪冷聲打斷。
「你是想跟我談玉如意的事吧?」
「看來瞞不過莫姑娘。」任君騏苦笑,「雖然我知道莫姑娘也身染蠱毒需要玉如意壓抑,但是……」
「我是不可能交出玉如意的。」不等他把話說完,莫邪立刻申明自己的立場,不想多費唇舌。
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任君騏的笑容僵在臉上,看來她真的很難纏。
「莫姑娘,你暫時失去玉如意並不會危及性命,但衛姑娘已經命在旦夕,所以是否可以請您先將玉如意借給我們,只要三個月,我們就會將玉如意雙手奉還。」
「這麼做對我有什麼好處?」莫邪不是傻子,若讓他們現在就知道她身上沒有玉如意,厲王一定會想盡辦法找到姊姊,屆時憑姊姊脆弱不堪的身子根本敵不過這些人無情的摧殘。
「莫姑娘,你有自信保得住你手上的玉如意嗎?」
「任公子的意思是有人想用強硬的手段,把我身上的玉如意搶走?」莫邪面無表情,一點也不訝異。
「我希望能夠做到兩全其美,而不是兩敗俱傷。」任君騏一臉嚴肅,「況且莫姑娘與厲王畢竟是夫妻,應該也不希望兩人的關係鬧得太難堪吧?」
「他有把我當妻子看待嗎?」莫邪輕聲詢問,羽翼般的雙睫低垂。「他娶我只是想要我身上的玉如意,何時在意過我的感受?」她很明白李厲行的目的。
「既然莫姑娘知道厲行對玉如意的勢在必得,何不聽從任某的建議,先將玉如意借給厲行,如此一來,不但不會傷了夫妻間的情分,又能救人一命,豈不是皆大歡喜嗎?」任君騏語重心長地勸道。
「厲王打從一開始就沒有顧及到夫妻的情分,我又何必在乎呢?」是他無情在先,怎能怪她無義在後。「況且我已經自身難保,何來多餘的能力去保他人性命。」
唉,這件事情李厲行確實處理得有欠公允,難怪莫家小姐會如此生氣了。
「據我所知,莫姑娘身上的絕情蠱大約每隔半年才會發作一次,因此即使沒有玉如意,你也不會有立即的生命危險,求求你先將玉如意借給我,好嗎?」
「我相信任公子應該知道『大約』的意思,萬一我身上的絕情蠱突然發作了,有誰能保證我的性命無虞呢?」沒有人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
「我可以保證,只要莫姑娘需要玉如意時,我一定會雙手奉還的。」任君騏拍胸保證道。
「你與我非親非故,要我如何相信你的話?」
「莫姑娘的意思是……」
「叫我的夫君出面與我談,只有他的話,我才願意相信。」
「我知道了,我會將你的話轉達給厲行知道的。」任君騏點點頭,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夫妻間的事,只有當事人能解了。
看著任君騏離去的背影,莫邪知道下次再見到李厲行,或許就是攤牌的時候了。
「師兄,求求你別這麼做。」衛可兒捉著李厲行的手臂,苦苦哀求。
「可兒,你現在只要安心養病就可以了。」瞧見衛可兒更加憔悴慘白的臉色,李厲行沒有回答她的請求,安撫她乖乖躺好休息。
「師兄,你若不肯答應我,我就離開這裡,我不要你拿別人的性命來交換我的性命,這樣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好好好,師兄答應你,絕對不會去強迫任何人。」為了安撫衛可兒,李厲行不惜撒謊。
「真的嗎?」衛可兒仍舊不太放心地確認。「師兄你不可以騙我喔!」
「師兄何時騙過你?」李厲行溫柔地揉了揉她的頭,輕聲安撫道:「聽話,你現在只要專心養病,其他的事,師兄會處理的。」
得到李厲行的保證,衛可兒這才露出滿足的笑容,闔上雙眼安心地進入夢鄉中。
待在一旁的任君騏,看到李厲行對衛可兒疼愛有加的模樣,也不禁要懷疑,當李厲行拿到玉如意後,是否還會在乎莫邪的生死?
「你去找她談得如何了?」確認衛可兒睡著後,李厲行才安心地走出房門外,在門口直接詢問。
衛可兒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虛弱,倘若任君騏沒有帶來好消息,他只能使用最後的殺手鑭。
任君騏搖搖頭,「果然不出你所料,我確實無法說服她。」
早料到那個冥頑不靈的女人不會乖乖交出玉如意,李厲行的唇往上彎起露出譏諷的淺笑。
「不過,事情也並非全然無望。」他至少爭取到一次談判的機會,所以不能算是無功而返。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聽到還有下文,李厲行急忙追問。
「莫姑娘希望能直接跟你談談。」
「跟我談?」李厲行濃眉擰皺,這幾天守在衛可兒的身邊,讓他看起來格外頹廢,但仍不減他身上的霸氣。「她要跟我談什麼?」
任君騏聳聳肩膀,「我向她保證,絕對不會不顧她的死活,但她說,她與我之間非親非故,無法相信我的話,所以想找你談。」
「只要她肯交出玉如意,一切都好談,不過……」李厲行嘴角噙著一抹笑意,但眸底的森冷,卻令人不寒而慄。「如果這只是她的拖延戰術,那麼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該不會想對她做出什麼可怕的事吧?」任君騏太瞭解李厲行了,只要被他認定為敵人,他就絕不會手下留情,只不過……
「你幹嘛這麼緊張?」李厲行冷覷了任君騏一眼。
「我怕你日後會後悔。」
「我要後悔什麼?」李厲行嗤之以鼻。
任君騏挑挑眉,「她對你真的一點意義都沒有嗎?」
在戰場上,不論遇到再難纏的敵人,他都能冷靜以對,但為何提到他的小媳婦時,他就完全失去章法,變得暴躁易怒,甚至出現複雜的眸光,彷彿在做痛苦的掙扎。
他不相信她對他一點意義也沒有,自從新婚之夜,他從新房走出來之後,他的情緒一直處在焦慮不安的狀態,外表看來是為他的小師妹擔憂,但偶爾失神凝視著某處的舉止又是那麼令人玩味。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李厲行瞇起眼,仔細觀察著任君騏的表情,難道他發現了什麼嗎?
李厲行無法否認,他確實忘不了新婚之夜,站在燭光前,那雪白剔透的肌膚,那宛如黑玉般清澈透亮的水眸,和那隱藏在單衣下玲瓏有致的嬌軀。
「算了,就當我什麼也沒說。」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任君騏的欲言又止反而勾起李厲行的好奇心,他究竟察覺到什麼?
「她再怎麼說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這點你不能否認吧!」
「然後呢?我就要負責任,你的意思是這樣?」
「人是你娶的,你不用負責嗎?」任君騏沒好氣道,「況且她是無辜的,我覺得你不該做得太絕情。」
「只要她肯交出玉如意,我自然會負起責任,保證她這輩子錦衣玉食,如果她仍冥頑不靈,就別怪我無情。」李厲行冷冷地扔下了一句,轉身走人。
看著他的背影,任君騏不禁歎道:「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不要多想,他只需要玉如意,他不需要介意那名女人!
李厲行一臉陰鷺,雙拳緊握地踏入新房。
他的小妻子就倚靠在窗臺上,微風輕拂,揚起青絲隨風飛舞,芙蓉面上淡淡的笑意,使她看起來像冰天雪地裡的寒梅,恣意綻放著孤傲與美麗。
一剎那,李厲行的心悄然微顫,但很快就被他壓抑了。
「你來了。」轉向他時,莫邪刻意收斂起臉上的笑意,恢復平淡的臉孔,不想讓心中泛起的陣陣漣漪影響了她的思緒。
「妳在等我?」李厲行瞇起眼眸,對於她的冷靜還是有些不能適應。
「我知道你遲早會來,根本不用等。」莫邪淡淡掃了他一眼,然後站起身子幫他倒了杯茶。「請喝茶。」
「我不是來找你喝茶的。」李厲行冷冷道,看著她柔美的小臉蛋閃過一抹黯然時,胸口莫名出現微惱的情緒。
他不知道自己何時這麼在乎她的情緒來了!?娶她的目的只是為了救小師妹,她對他而言一點意義也沒有。
李厲行不停告訴自己,但是連他也不明白為何看著眼前這張精緻的容顏時,情緒會莫名變得焦慮不安。
「我知道你來找我的目的。」
「既然知道就乖乖交出玉如意,也省得我多費唇舌。」李厲行攤開手掌示意她交出玉如意。
「我說過,我不可能把玉如意交給你。」
「看來你是有意挑戰我的忍耐極限!」李厲行嘴角微勾,露出冰冷的笑容,一步步朝她逼近。
看著高大頎長的身影逐漸逼近,莫邪身子微僵,屬於他的溫熱氣息輕吐在她的細嫩小臉上,心驀然停止律動,白皙臉頰升起兩抹可疑紅雲。
她討厭他的靠近,每當他一靠近,她的腦袋就無法思考。
李厲行看著她酡紅小臉蛋,感到不可思議。
「你臉紅了。」他的手撫上她的嫩頰,她忙不送地往後退,出現戒備的眼神。
「你、你看錯了。」狂亂的心跳,讓她有些結巴。
「是嗎?」看到她失去冷靜,李厲行有種勝利的得意感,原來她只是假裝冷靜,凝視著染上兩抹嫣紅的小臉,有如誘人採擷的桃子,突然有種想咬一口的衝動。
「夫君,你忘了你的目的了嗎?」莫邪撇過頭,迴避他犀利的目光。
聽到她刻意轉移話題,李厲行沉思了一下,詭譎目光掃向她,嘴角露出一抹邪佞的笑。
「我沒有忘了我的目的,只是突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他的眼神陡然變得深沉,讓莫邪覺得自己像是落入陷阱中的小白兔,等著被人宰割。
「什麼重要的事?」腦海響起危險不安的警訊。
「我們還沒有圓房。」一雙如刀的冷眼依舊,薄唇吐出的字句卻令人震驚萬分。
「夫君真的想與我圓房嗎?」她怎麼會不明白李厲行想做什麼,其實早在嫁進厲王府前,她就已經想過,遲早要面臨他的「搜身」。
「怎麼!為你有意見?」李厲行噙著抹冷酷的笑容,既然她不願意主動交出玉如意,那麼就別怪他用這種手段侮辱她。
「不敢!」莫邪抿著雙唇,眼裡閃過一抹諷刺。
「過來。」他命令道。
在他的凝視下,莫邪蓮步輕移,最後停在李厲行的面前。
陽光穿過窗欞灑在她曼妙的身軀上,金光閃爍,烏黑的髮絲隨風輕揚,李厲行注意到了她並沒有把頭髮挽起,無形透露她對現在的身份嗤之以鼻。
「妳似乎忘了妳已婚的身份。」他掏起一踏青絲把玩,眼眸微黯。
即使心裡早有準備,但真正面對時,心中仍是撼動不己,逼近的暖熱氣息幾乎要燙著了她。
「如果夫君希望我盤發,妾身會遵從。」她語氣平淡,眼眸低垂,不想讓他看到她眼底的羞意。
「妳根本言不由衷!」沒有見到她手足無措的模樣,讓李厲行不滿地拉扯她的髮絲。
頭皮上傳來的刺痛,讓莫邪眉心打結。
「夫君多慮了。」他毫不憐惜的動作讓莫邪心裡染上苦澀。
「是嗎?」李厲行很懷疑。
「是的。」想到她與另一名女子的天壤之別,莫邪只能心痛地板起臉冷默以對。
倏然間,兩人陷入詭譎的沉默裡。
李厲行不得不承認,她的嬌顏在新婚之夜時,就已深刻在他心底,讓他對她無法忘懷,她是繼小師妹之後,讓他在意的男一名女人。
若不是有小師妹的話……李厲行皺起眉頭,不喜歡腦海中湧起的想法。
她只不過是娶來讓自己對小師妹死心的女人,同時他需要的是她身上的玉如意,她對他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
但是,看著那張嬌美的小臉蛋閃耀著晶瑩剔透的光芒時,手忍不住伸過去撫弄著圓潤臉頰,指間傳來的柔嫩觸感令人愛不釋手。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2-10-10 09:34 PM
第五章
「如果你願意放棄玉如意,我保證可以讓你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就是這句話就莫邪從恍惚中猛然回過神來,看到他如黑玉般的深遠眼眸,心裡浮起苦澀和難堪,他念念不忘的是她身上的玉如意。
「不勞夫君費心,我覺得現在的生活已經很不錯了。」
聞言,李厲行臉色一沉,手指用力扣住她小巧的下顎,雙唇一點都不溫柔地獵奪她的粉唇,毫不憐情地蹂躪。
嬌媚的小臉浮起兩抹艷紅,莫邪無法克制當他靠近自己時,熱氣不斷撲上自己的粉頰,雖然感到有些慌亂,卻不想因為他灼熱的視線把頭轉移。
不想在這男人面前示弱!
就因為這個念頭,莫邪站在原地與他大眼瞪小眼,卻沒想到他竟然用蠻橫的態度掠奪她的雙唇,他毫不客氣咬痛艷紅唇瓣,在她微啟雙唇時,霸道地將舌頭竄進檀香小口,盡情糾纏著她的舌頭。
「唔……」莫邪才升起反抗的念頭,男人黝黑的手掌已經覆蓋住胸前的渾圓使勁揉捏。
頓時,她渾身僵硬,腦海一片空白,一股莫名的熱浪從小腹湧上,身體的力量彷彿被抽離,只能癱軟在他的懷抱中。
他的吻從她的粉唇、小巧的下頓,順著白皙的細頸一路往下,一波波的熱潮隨之在體內亂竄,令她不由自主地繃緊身子。
「放輕鬆。」李厲行低語,眼裡閃過詭異的眸光,雙唇微勾,如惡魔般誘惑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安心地把一切交給我。」
不行!莫邪在心裡吶喊著,但是才嚶嚀一聲,雙唇再度被男人擄掠。
纖細的身子在顫抖,像在慾海中載浮載沉,彷彿隨時會被淹沒。
隨著他的大掌在她身上游移,理智漸漸瓦解,只感覺到整個身體在發燙,小腦袋昏昏沉沉,一抹快感從他蹂躪的地方傳來,他嘴咬著纖細玉頸,陣陣酥麻感令她情不自禁發出呻吟聲。
李厲行很驚訝,她外表看起來像座冰山,但在冰冷的外表下卻有副敏感的身體,她頑強抵抗慾火在身體裡蔓延,好幾次她想要推開他,卻總是被他吻得昏頭轉向。
嘴角微勾,他知道該怎麼讓她乖乖臣服於他了。
「告訴我,玉如意在哪兒?是在這裡嗎?」他的手開始解開她的衣帶,用力一扯,春光若隱若現。
「不……」莫邪搖頭,聽到玉如意三個字就清醒過來,但是清醒沒多久,意識又被體內竄起的慾火給燒盡。
他竟然把手掌伸到她的肚兜內,用力擠壓那片嫩白。
把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扒除,卻看不到玉如意的蹤影,火大的他乾脆用力扯下粉色的肚兜,雪白如白兔般的雙乳瞬間彈跳而出。
「你……」他的粗魯讓莫邪猛然清醒,愕然發現到自己胸前光溜溜一片,手足無措遮著自己的胸捕,臉頰泛起紅潮。
就算她的性子再怎麼冷靜,但在男人面前赤裸身子還是令她心慌不已。
李厲行,由上往下冷冷俯瞰著她,鷹隼般的眼眸凝視著被逼到角落的獵物。
「玉如意呢?」
莫邪渾身一僵,心中深感懊惱,怎麼會如此輕易就被他攻陷,讓他趁心如意,對她為所欲為?
「明知道你對玉如意有所企圖,我當然不會傻到把玉如意放在身上。」她露出慘白的笑容,心在隱隱作痛。
到最後他心裡想的還是另一名女子,就算他在挑逗自己,想的也是該怎麼從她身上奪走他想要的東西,反觀自己的心房卻因為他而動搖。
莫邪覺得自己真的很可笑,她不應該對他產生任何幻想,他的目的她很清楚,他一向都是她的敵人。
恢復冷靜後,即使裸著身子,莫邪仍板起小臉,迎視他的怒眸。
「你把東西放在哪裡?」
沒想到她竟然一直提防著他,內心湧起一股憤怒,又有股說不出的窒息感。
瞧她冰冷的神情,似乎對於他所做的一切都不在乎時,心像被什麼給揪著不放,他分不清是憤怒還是失望比較多。
「你覺得我會說嗎?」
為了保護心愛的小師妹,他不惜傷害無事的第三者,這樣的做法莫邪無法茍同,更何況那個無辜的第三者,還是自己所愛的親人。
李厲行額頭青筋抽動,看得出來他正處在極度的憤怒中。
「你身上沒有玉如意卻還是神采奕奕,看來你的身體並不像傳說中的虛弱……」像是想到什麼,李厲行臉色一變,眼神變得銳利。
「你在看什麼!?」他犀利的目光彷彿可以看穿一切,莫邪突然覺得坐立難安。
「我在看,沒有玉如意的你,為何還能如此理直氣壯地面對我。」李厲行用力握住她的雪白香肩,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側,「你、到、底、是、誰?」
穿幫了!?
莫邪心一驚,但立即恢復冷靜。
現在的她不能自亂陣腳,免得被他看出蛛絲馬跡,他只是懷疑,不是肯定,她必須繼續演下去,直到無法再偽裝為止。
「夫君,你怎麼會這麼問呢?我是你的妻子啊。」莫邪淡淡回復,儘管內心慌亂不已,但她仍希望能為姊姊多掙取一些時間。
她希望姊姊能夠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到達萬蠱山脈,然後找到蠱王解決她身上的絕情蠱,她就不需要再擔心了。
「你當我是傻子嗎?」他怎麼也沒想到莫家竟然膽大包天到做出欺上罔下的事,她身上根本沒有玉如意,卻硬是將他耍得團團轉。
痛!莫邪覺得肩膀的骨頭快被他捏碎了,可是她不能承認。
「我不懂夫君在說什麼?」
「你這該死的騙子!玉如意到底在哪裡?」李厲行氣得渾身顫抖,因為他的一時疏忽,可能讓小師妹賠上性命,如果短時間內找不到玉如意……光想到這,他的背脊一片寒涼。
「放開我!」莫邪忍不住疼痛,用力推開他。
「把我耍得團團轉,你很得意是嗎?」他像只狂怒的野獸撲向他的獵物,想用嘴裡的利齒和爪子將她撕得體無完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看到他猙獰的臉孔在眼前放大,莫邪終於體會到,為何人人會聞「厲王」而色變。
「你明明知道可兒命在旦夕,卻故意拖延時間!你明明不需要玉如意,卻不拿出來救可兒!我真的沒想到,你竟是如此惡毒的女人!」
面對他無情的斥責,莫邪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我是惡毒的女人!那你呢?在你的眼裡,除了你所愛的女人,又何曾替別人想過?為了拯救你的所愛,你不惜犧牲別人的性命,難道就不惡毒嗎?」
「我不想聽你廢話,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對你重要嗎為你真正想問的是,我身上究竟有沒有玉如意吧?」莫邪冷冷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錯了,你的身份對我而言很重要,因為只有莫家的女兒才會有玉如意。」
說到底,他在意的還是玉如意,莫邪的心像被一隻大掌緊緊握著,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如果我的身上沒有玉如意,你會怎麼做呢?」咬著唇瓣,她不願承認,他的話重重傷了自己。
「你承認你不是莫家的女兒?」
「我沒有說我不是莫家的女兒。」她是莫家的女兒,只是她身上沒有玉如意。
瞧她沒有任何畏懼的神色,李厲行腦中閃過一道靈光,眼眸陡然變得冰冷深沉。
「莫家有二個女兒,身染蠱毒的是你的姊姊還是你的妹妹?」他嘲弄的問道。
原來他知道莫家有二個女兒!莫邪雖然感到詫異,但仍力持鎮定,打定主意能拖多久就多久。
感覺到她的僵硬,李厲行的眼眸變得更加冷冽,憤怒在胸口內燃燒起,「你以為保持沉默,我就拿你沒轍嗎?」
莫家這招「李代桃僵」讓他有種狠狠被羞辱的感覺,再想到衛可兒的病情,他就恨不得將眼前的小女人千刀萬剮。
他倏然掠奪她的小嘴,打算把怒火全發洩在她身上,不管莫邪怎麼掙扎都沒用,他的力道與體型都讓她覺得自己好渺小、好脆弱。
「唔……不!」他的牙齒咬痛她的唇瓣,莫邪仍是緊閉雙唇,直到他的大掌用力揉捏她的雪乳,一陣驚惶讓她開口,但才說出一個字,他的舌頭便霸道竄入,男人狂猛的氣息淹沒了她。
莫邪感到恐懼,她害怕再這樣下去她會被燃燒殆盡。
「你沒有說不的權利。」李厲行臉孔扭曲,膽敢欺騙他,就要付出相對的代價!
「李厲行,你想做什麼?」莫邪語氣浮現驚慌,被他壓在床上,兩人的身體撮合得不剩半點空隙,她不明白他為何對她有這樣的影響力,他的溫度覆蓋在她的身體,讓每寸肌膚都灼熱起來,頓時像火在燒,全身滾燙。
「住……手!」莫邪咬著唇瓣,想要阻止火焰的蔓延。
李厲行用力捏疼她的胸脯,她已經分不清是痛還是興奮,一陣陣詭譎的酥麻感在體內亂竄,呼吸急促,粉頰染上兩抹艷紅。
「出嫁從夫,你已經是我的妻子,就必須聽命於我。」他壓著她,用牙齒咬著艷紅的小乳尖。
莫邪聽到這句話,胸口像被沉重大石壓著,原來在他心中她就像件物品,只能任由他為所欲為,不能提出反抗。
「你這麼做是為了懲罰我嗎?」聲音空洞,連眼神也變得無神。
「如果這樣會帶給你痛苦的話,我很樂意這麼做。」她的每個生澀反應都挑起他的興趣,令他想更進一步品嚐她的甜美。
「在接到賜婚聖旨時,我就已經明白,對你來說,我的存在一點意義都沒有,你更不會在乎我的感受,因此在踏進厲王府前,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你以為奪走我的清白就能讓我痛不欲生,那我只能跟你說聲抱歉,你的期望肯定會落空。」
「你說謊!」他在她耳邊低語。「如果你真的不在乎,為什麼要解釋那麼多麼」
「信不信隨你,要怎麼做也隨你,總之,我已經不在乎了。」她閉上眼睛,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我倒要看看妳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李厲行的雙手用力擠壓雪峰上艷紅的小蓓蕾,貪婪地用舌頭和牙齒挑逗她的乳尖,讓一波波快感淹沒她。
「唔……」即使緊咬唇瓣,仍抵抗不了一陣陣火熱的慾望從小腹往上流竄,身子忍不住微栗,從喉嚨裡溢出呻吟。
「妳忍不了的。」
熱燙的字句伴隨著他的大掌,在她身上製造出一波波酥麻不可言喻的快感,害她狼頓地想要逃離卻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你……對我做了什麼!?」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讓莫邪恐慌,小臉蛋上充滿不安。
「你不是不在乎我對你做些什麼事嗎?」李厲行瞇起眼眸,一臉的邪氣。
可是這種說不出的火熱及酥麻的感覺讓她無力招架,只能任由慾火淹沒她,隨著本能而搖擺著嬌軀。
「住手……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她連聲音都在顫抖,如果再這樣下去,她真的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你在害怕嗎?」李厲行露出得意的笑容,伸出舌頭舔弄著艷紅的蓓蕾,大掌毫不憐情的揉捏著雪峰,看著嫩白在指間變化,晃動出炫目的浪花。
閉上眼睛,不想隨之起舞,但他的挑逗卻使得她的身體愈來愈敏感,火焰在竄升,呼吸變得急促,身子忍不住地微微顫抖。
「你怎麼不回答?」
瞧她緊咬著紅唇,不願理會自己的模樣,李厲行故意將於緩緩順著平坦的小腹,滑向甜蜜的幽谷。
驚覺到他的動作,她倒抽口氣,瞪大杏眸凝視著他。
「你不是不在意嗎?為何要睜開眼睛呢?」她的無言反抗,更加激起他心底強烈的征服慾望。
莫邪緊根著小嘴,極力維持著鎮定絲毫不洩漏驚慌,否則只會讓他更興致盎然。
「把腿張開。」
一句不慍不火的命令,卻令莫邪感到背脊透出陣陣寒氣,她再也壓抑不了心頭的恐懼,決定先逃離他的身邊。
只是,她才稍稍有動作就被拉了回來,男人沉重的重量壓在她的背部,使得她胸前的渾圓陷入被褥裡,險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想逃嗎?」李厲行低沉的嗓聲形成一股漩渦似的魔力,勾引著她與之沉淪。
「不!放開我……」莫邪扭著腰,又圓又翹的雪臀磨擦到男人巨大的火杵。
他的眼眸變得深邃,伸手拉下她身上僅存的褻褲,強勢地擠入她的腿間,逼得她無法併攏雙腿。
雙手撐高她的翹臀,看著汩汩流著蜜汁的小穴,指尖撫弄著兩片小花貝,裡面的花珠變得腫脹,他輕輕撩撥時還能聽到淫靡的水漬聲。
臉好燙,身體好熱!
莫邪嚥下呻吟聲,陣陣顫慄的快感席捲她的全身,讓她幾乎不能控制自己,貝齒咬著唇瓣留下清晰的齒痕,白玉小指捉著被子,把小臉埋進被褥間只差沒把自己給悶死。
艷紅染遍雪白嬌軀,她情不自禁配合他的動作搖晃著臀部,看著她放蕩的動作,李厲行嘴角勾起冷笑。
「你嘴裡喊著不要,身體卻是渴望的很,瞧瞧這裡!」他的手指刺進她的蜜穴裡,裡面早已是濕滑一片。「你這裡已經準備好了。」
準備好什麼?莫邪眼神茫然,累積的慾望與快感讓她腦海一片空白。
她感覺到他的手指在她的身體裡抽刺,一波波無法言喻的歡愉在翻騰,她終於忍不住發出啜泣。
「不要……不要這樣……」她愈來愈不像自己,身體根本不受控制。
李厲行原本只是想要羞辱她,但此刻他似乎也控制不了自己,釋放自己的碩大,挺身,粗硬的火杵用力刺進緊窒水嫩的甬道內。
突然其來的刺痛讓莫邪全身僵硬,感覺自己的身體彷彿被撕成兩半。
咬著唇瓣,眼神流露出痛苦,她不明白他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麼?
李厲行不停衝刺,一遍又一遍進出水嫩小穴,感覺到柔軟的內壁吸吮著他的碩大,令他也忍不住發出沙啞的喘息聲。
「唔……痛……」他的頂撞力道一次比一次用力,讓她無法思考,只能順著本能發出一聲聲嬌吟,身子隨著他的衝刺前後擺動著。
兩具赤裸的身軀交纏著,嬌媚的呻吟和低沉的粗喘,在幽暗的屋裡不斷交互回應。
就算她努力想要忽略他的存在,但他的每次刺入都帶來巨大的充實感,讓她根本無法忘懷。
「不要……快停……」莫邪哭喊著,累積的歡愉彷彿要將她推往璀璨的頂峰,陌生的快感令她恐懼,但身後的男人卻沒有打算停下來。
李厲行閉上眼睛,臉部線條緊繃,沒有停下對她的侵佔,反倒更用力的挺進她的深處,直到花穴裡的內壁不斷收縮,在最後一次刺入中,他發出沙啞的低吼,將濁白色的液體射進她的身體內。
完事之後,李厲行僵直身子,眼裡閃過一抹對自己及對她的厭惡,看著她狼狽的癱軟在床鋪上,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莫邪的水眸中閃過一抹淡淡的哀愁。
剛才他眼中的厭惡,她捕捉得清清楚楚,知道他對她的鄙夷,心傳來陣陣窒息般的絞痛。
她慢慢爬起身子,看到沾著鮮血的床褥,顯示她的清白已經不在。
露出苦澀的笑容,閉上眼睛,李厲行離去前厭惡的眼神一直盤旋在腦海裡,心痛的感覺也揮之不去。
「小姐,你沒事吧?」站在羅帳外,盈月小心翼翼地詢問。其實看到厲王怒氣沖沖地走進小姐房間時,她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她實在鼓不起勇氣進來阻止。
「放心,我沒事。」莫邪不想表現出自己的脆弱,但微微顫抖的小手卻洩露出她的心情。
「小姐,你別再逞強了,想哭就哭吧。」盈月淚眼婆娑,莫邪都還沒哭,她就已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盈月,你別哭了,我都說沒事了。」
「騙人……王爺他……他將人吃干抹淨後就拍拍屁股走人……這種無情無義的舉動跟登徒子有何差別,王爺真的太過分了……」盈月硬咽,想到李厲行可惡的行為,就替莫邪感到不值。
「我說沒事就沒事,你去幫我準備熱水,我想淨身。」莫邪實在沒有力氣安撫她,只好先將她打發。
盈月收拾涕淚,點點頭下去張羅。
莫邪全身虛軟地癱倒在床上,她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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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gbaby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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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0 09:36 PM
第六章
「從今天開始,你搬到柴房去睡。」李厲行一進門,就對莫邪下達命令。
「王爺,您怎麼可以叫小姐搬到柴房呢?」盈月毫不猶豫地站出來,替小姐打抱不平。
在莫家,莫邪可是被人人捧在手心呵護的金枝玉葉,怎能去住簡陋的柴房。
李厲行根本無視盈月的存在,繼續對著莫邪問道:「你有聽到我的命令嗎?」
莫邪緩緩抬起頭,臉上相當平靜。
她早就知道他不可能放過她,但是沒想到他用的方式竟是如此殘忍,望著那張毫無溫度的俊臉,莫邪只能沉默以對。
「怎麼,你有什麼意見嗎?」他的口吻很淡很冷。
「我沒有意見。」她淡淡道,把小臉撇過去,不想看到那張令她心痛的臉孔。
李厲行眼眸微沉,她逆來順受的小媳婦模樣,更令他心裡掀起陣陣怒海波濤。
「既然沒意見,就把東西收拾好,滾到柴房去。從明天開始,廚房的徐嬸會告訴妳,你該做些什麼。」
李厲行本以為她會出言反抗,沒想到莫邪僅是看了他一眼後,就一言不發地低頭起身,越過他的身子走向門口。
「等等,你要上哪兒去?」他不悅地喚住她的腳步。
「柴房。」莫邪微啟朱唇吐出二個字,沒有看到他難看的臉色,逕自走出房間。
她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但她一點都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李厲行咬牙,眼中飄過一抹冷冽。
看來光是奪去她的清白還不夠摧毀她的意志,既然如此,他倒想瞧瞧她究竟能撐到什麼時候?
「小姐,妳等等我。」盈月從後面追上去。
「站住!」李厲行命令道,害盈月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王爺……」她怯生生地看著他,不懂李厲行為何喊住她的腳步。
他這一聲也讓莫邪停下步伐,回過身子,無言地看著他。
李厲行感到微微吃味,沒想到一名小婢女都比他還要能吸引她的目光。
「以後你就到灶房幫忙。」
「什麼!?」盈月慌了,「可是小姐怎麼辦?」
「她有自己該做的事,從今以後她不再是你的小姐。」李厲行決定把莫邪身邊唯一的依靠也奪走。
「王爺,您讓小姐一個人去住柴房,又不讓我在身邊侍候,萬一小姐有什麼三長兩短,那該怎麼辦?」盈月急著替莫邪抱屈。
「厲王府從不養廢物,如果覺得委屈,可以選擇滾出厲王府!」只要她敢擅自踏出厲王府一步,他就會馬上以「逃婚之罪」將莫家一族全部打入大牢,屆時不怕她不乖乖交出玉如意。
「盈月,你別再說了。」莫邪對她搖搖頭,要她別再爭下去。
「可是」盈月眼眶都紅了。
「你別擔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不會有事的。」莫邪柔聲向她保證。
「可是柴房那種地方又髒又濕又冷,小姐的身子怎麼受得了?如果還要再做苦工,我實在不放心……」
聽到盈月的泣訴,李厲行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很卑鄙,但只要想起小師妹還在與死神搏鬥,他就無法原諒莫邪。
「如果她肯說出玉如意的下落,我可以讓你回到她的身邊。」這句話雖然是對著盈月說的,但他炯亮的目光卻直視著莫邪,想從她臉上看到一絲絲的畏懼。
只要她露出恐懼,他就有把握攻破她的心防,問出他想知道的一切。
「盈月,別哭,我不會有事的。」莫邪聲音平淡,不知是安慰盈月,還是說給李厲行聽。
沒像到她甘願受苦,也不願說出玉如意的下落!?
李厲行臉色陰沉,從漆黑雙眸中看得出怒火在跳躍。
「小姐,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喔。」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盈月雖然不捨,但她知道,她無力反抗強勢的厲王。
「要是你想開了,可以來找我。」李厲行凝視她的背影扔下這句話。
莫邪沒有回頭,她知道他這句話的意思,緊握雙拳,堅持自己的想法。
她不會出賣自己的親人,哪怕吃再多的苦,她也不怕!
柴房內充滿木頭腐敗的氣味,莫邪掩著鼻子,看著柴房內堆滿木柴,僅剩的空間也被稻草給佔滿,濃重的濕氣讓人感覺渾身不舒服。
「進去吧。」廚房裡的徐嬸面無表情命令道。
莫邪沒有任何異議,她能感覺到徐嬸看向自己的目光沒有任何的尊敬,反而帶著一抹鄙視,臉上清清楚楚寫著對她的厭惡。
哪怕她心中已有了心理準備,但是面對鄙夷的目光,莫邪的心還是感到微微刺痛,她面無表情假裝不在意,卻聽到徐嬸不屑的嘀咕聲。
「聽到衛姑娘命在旦夕不僅沒有絲毫的惻隱之心,就連王爺紆尊降貴百般懇求,也不肯點頭答應救衛姑娘一命,果真是個冷血無情的惡毒女人啊!」
莫邪身子微僵,當作什麼也沒聽到,挺直腰桿走進柴房內。
徐嬸用怪異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她確信自己的聲音大到能讓對方聽見,但瞧瞧莫邪一副不以為意、氣定神閒的神情,彷彿一點都不在乎她對她的指控。
這名姑娘真的是冷血極了!徐嬸看向她的目光更加不善。
「從明天開始,由你負責劈柴,灶房及澡堂每天所要用的木柴,總共一百捆,如果沒有完成就別想吃飯。」
「這也是李厲行的命令?」莫邪目光淡然詢問道,卻換來徐嬸晚娘般的臉孔,接著是大聲的斥責。
「大膽!你怎麼可以直呼王爺的名諱!?」
「他是我的夫君。」
「你只不過是王爺準備休掉的下堂妻,等衛姑娘病好之後,王爺就會迎娶她為妻,至於你嘛……誰又會記得你是誰?」徐嬸一臉不耐,她都被趕到柴房了,還以為自己是堂堂的厲王妃嗎?「哼,你最好不要給我惹麻煩,否則肯定讓你吃足苦頭。」
看著破爛的柴房大門被甩上,伴隨徐嬸逐漸遠去的腳步聲,莫邪小手緊握,一顆心彷彿被撕成兩半。
原來她對李厲行而言,不僅毫無意義,毫無價值,而且還很礙眼,把她趕到柴房來,就可以眼不見為淨了!
「你真的把人趕到柴房裡?」任君騏無法置信地再次確認。
沒想到李厲行竟會做出如此卑鄙的事!把一個弱女子趕到陰森森的柴房裡,他記得那裡不但陰暗潮濕,而且還髒亂不堪,那樣的環境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沒錯!」他要看看她何時會閉口求饒。
「你瘋了嗎?」任君騏怒斥。「你把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趕進柴房裡,不是擺明了要她的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殘忍無情,難道她不肯交出玉如意就是她的錯,你別忘了,害衛可兒病危的人不是她,冤有頭、債有主,你去欺負一個無辜的小女子有什麼用?」
「我不管,如果可見因為她有什麼萬一,我不會饒過她的。」李厲行咬牙切齒,腦海浮起莫邪無動於衷的小臉,心中的怒火沸騰。
「妳的小師妹不是因為她才病情再加重的,你這根本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任君騏,這不是你該管的事。」他擺明了不想談。
「我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你傷害無辜,而不加以阻止。」任君騏瞪向他。
他不明白李厲行為何要對他的小媳婦這般嚴苛,竟然把人趕到柴房裡!
「只要她乖乖把玉如意的下落供出來,我可以讓她的生活回到從前一樣。」
「你念念不忘的還是玉如意。」任君騏歎息。「你不是派人去尋找了,又何必把人趕到柴房去?」
「因為這是最快、最直接的方法。」
「真的是這樣嗎為你不是故意要折磨她?」任君騏反問。
李厲行驀地回頭,兇惡眼神足以把一名大男人嚇得雙腿發軟。「我為什麼要故意折磨她?」
「這個答案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任君騏覺得他是故意想抹滅他對莫邪產生的感情,他不願承認自己對她其實是有些在乎的。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廢話。」他下達逐客令。「沒事快滾,我要去看看小師妹的狀況了。」
「你真的要繼續為難你的小媳婦?」
「我說了,只要她主動招出玉如意的下落,我就不會為難她。」
「如果她一直不願說出玉如意的下落,你要虐待她到什麼時候?」
「直到她說出來為止。」
李厲行低著頭,冷漠無情的話從薄利的雙唇間擠出,但心中一閃而過的不捨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癢!
莫邪搔著雪白的藕臂,細皮嫩肉上佈滿被蚊蟲與跳蚤咬過的痕跡,看起來慘不忍睹。
哪怕她早知道日子不好過,但怎麼也沒想到會被蚊蟲大軍攻擊,咬得她欲哭無淚,但為了家人她必須要咬牙忍耐,絕對不能讓李厲行的「奸計」得逞。
「叫你砍柴,你竟然還在這裡偷懶!」徐嬸雙手扠腰,對著莫邪斥喝。
「我不知道怎麼砍柴。」
「斧頭在角落,拿起斧頭將木材劈成兩半,這樣你會了吧?」投給她鄙視的目光,心裡嘀咕著這點小事也不會。
「我知道了。」莫邪點點頭,將徐嬸投注過來的厭惡眼神視若無睹,猶豫了一會兒後,才開口請求:「我想……」
「你想怎麼樣?」徐嬸板起臉孔,才聽到兩個字,語氣就十分不悅。
「不知是否可以給我一些傷藥……」話都還沒說完,徐嬸就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還真是細皮嫩肉的,還沒工作就受傷啦?」
「能不能給我藥?」莫邪不理會徐嬸的冷嘲熱諷,平靜要求道。
「我為什麼要給為你可知道衛姑娘所受的苦可是你的千百倍,只不過被蟲咬了幾口,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不覺得太小題大作了嗎?」
徐嬸的譏諷讓莫邪沉默下來,胸口像被針扎得刺痛。
「你可知道厲王府上上下下有多麼心疼衛姑娘,她是個善良溫柔的好姑娘,就因為你才會病倒在床榻上,你如果還有點良心,就該救救衛姑娘。」
莫邪眼臉低垂,沒有提出反駁,氣氛陡然變得僵凝。
徐嬸見她不回話,心裡十分不舒坦,活似她虐待她似的,瞥了一眼她裸露出來的手臂,上面確實佈滿又紅又腫的傷口,眼裡閃過複雜的眸光,但憐惜的念頭很快就被拋到腦後。
就是要讓這種女人吃點苦頭,她才會學乖,免得害了善良的衛姑娘。
「快點把柴火劈好,否則今天別想吃飯了。」扔下這句話,徐嬸調頭就走,留下莫邪呆站在原地,晶瑩的淚珠無聲滴落在地板上。
她不明白眼淚為何會莫名其妙冒出眾莫邪擦去臉頰上的淚痕,心中浮起了一股異樣的酸澀,心裡直泛疼。
是李厲行故意散播不實的謠言,將她推到刀鋒上,讓她成為眾矢之的,成為人人唾罵的壞女人嗎?
思及此,胸口上彷彿被壓了塊大石,讓人喘不過氣來。
搖搖頭,莫邪要自己別再胡思亂想,看著一旁等著她的木頭堆,再看看柴房角落邊放著一把有些生銹的斧頭,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角落邊吃力地拿起沉重的斧頭。
好重!沉甸甸的斧頭,光是舉起,都讓她的小手有些發軟,更別說劈柴了。
該怎麼辦呢?
看著成堆的木頭,莫邪牙一咬,使盡全身的力量,硬是把斧頭高高舉起,然後用力揮下。
豈料,她的眼睛明明瞄準了木頭中央,但手上生銹的斧頭卻完全不聽使喚,沒碰到木頭也就算了,還差點砸到自己的腳,斧頭劈到堅硬地板所產生的反震力,更是震得她雙手發麻。
她不想認輸,甩了甩髮麻的手,決定再試一次。
這一次砍到木頭了,但只是在上面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跡。
抿著小嘴,她沒有遲疑,繼續一遍又一遍瞄準木頭,一次又一次舉起斧頭,但結果卻愈來愈糟。
二個時辰後,當徐嬸再度來到柴房時,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現場,大小不一的木塊與木屑散亂一地,臉色當場變得很難看。
「你是故意在找我的麻煩,還是這些柴火與你有仇,瞧你把它們砍成什麼德性?真是比豬還要笨呀!」
徐嬸完全不留情面的責罵,讓莫邪感覺好不委屈,但強地抿著雙唇,一言不發瞪著徐嬸。
看到她的清靈水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自己,徐嬸雖然有些心虛,但還是雙手扠腰,大聲吆喝:「怎麼,你不服氣嗎?」
「我已經盡力了。」莫邪淡淡陳述,換回來的是徐嬸的嗤之以鼻。
「盡力有什麼用,你看看,這些柴火被你劈成這副德性,根本不能用了。」
「為什麼不能用呢?它還是木頭,只要是木頭就能燒火。」她不悅反駁,覺得徐嬸根本是故意在找自己麻煩。
「你還敢頂嘴,像這樣大小不一的柴火,你告訴我該怎麼放進爐灶裡?也對啦,妳是養在深閨中的千金大小姐,根本不瞭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辛苦,現在從雲端掉到泥地的滋味如何呀?」廚房大娘氣呼呼道,她就是不喜歡她那張天真單純的臉孔,瞥向自己的目光清澈冷冽,好像是她對不起她似的。
「我知道了,我會重做。」把所有委屈往肚裡吞,莫邪知道不管自己怎麼做,對方都會有意見,既然如此,又何必與她爭吵。
她知道這是李厲行授意的,故意叫徐嬸來刁難她,以為她會吃不了苦,就乖乖投降嗎?
哼,別癡心妄想了,她絕對不會讓他趁心如意的。
「動作快一點,不然別怪我不給你飯吃。」
莫邪默默把木塊擺好,舉起沉重的斧頭砍下去。
徐嬸看到她瞥扭的姿勢也懶得糾正,反正她今晚鐵定要餓肚子了。
好累!
莫邪縮在柴房的角落,全身傳來陣陣的酸痛,令她眉頭深鎖。
看到原本細嫩的掌心冒出大大小小的水泡,有些水泡還因為破裂而滲出血水,她不禁悲從中來,淚水無聲無息地爬上臉頰。
她真的已經盡力了,但木頭的大小就是無法統一。
剛才徐嬸又來看過一遍,這一次她沒有冷嘲熱諷,僅僅丟下一句「工作沒做完,不準吃飯」後轉頭就走。
她知道這也是李厲行的指示,派人折磨她,又故意不給她飯吃。
哼,他愈是殘忍,她愈是不可能將姊姊的下落告訴他。
經過一整天的勞動,莫邪早已餓到前胸貼後背,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蜷縮在柴房角落,她覺得有些昏昏沉沉,不知是因為太餓,還是太累了?
「小姐小姐,你在嗎?」
門口突然傳來盈月的輕喚聲,讓她原本模糊的意識登時明晰了起來。
盈月在柴房門口左顧右盼了一下,確定四下無人,才推開柴房破損的木門走進去。
當她看到莫邪一身狼狽地縮在角落時,眼眶馬上泛紅。
「小姐,是盈月無能,沒法保護你,害你受委屈了。」
「盈月,你怎麼來了!?」莫邪很想假裝若無其事坐直身子,但才稍微移動一下,尖銳的痛楚立即襲擊全身,身子一軟,又倒了下去。
「小姐,你沒事吧?」盈月忙不迭地把手上的東西放在一邊,攙扶著她。
「沒事,我只是餓到沒力氣了。」莫邪想擠出笑容,卻發現連牽動嘴角都變得好累,沉重的身體讓她根本不想動。
盈月一聽到她說餓,眼淚立刻往下掉。
「小姐……王爺真的好狠心……竟然這樣虐待你……」她不明白小姐到底做錯什麼,為什麼要承受這樣的懲罰?
「你別哭,我沒事的。」莫邪吃力地舉起手,想安撫盈月。
但卻反而讓她看到慘不忍睹的手掌心,盈月的淚掉得更加厲害了。
「什麼叫沒事,你看你的手都傷成這樣了,怎麼會沒事呢?」
「你看你,我都沒哭,你倒哭成了淚人兒!」
「因為小姐哭不出來,我幫小姐哭,壞蛋王爺,混蛋王爺。」盈月不滿發洩,恨不得拿斧頭將厲王劈成兩半,替莫邪出氣。
「傻瓜!」莫邪好氣又好笑,看著盈月孩子氣發洩的動作,胸口一暖,知道至少有個人瞭解自己。
「小姐,你肚子餓了吧!」盈月連忙把帶來的包袱打開,裡面是冷掉的饅頭和藥膏。「這裡有饅頭,雖然冷掉了,但一樣好吃喔。」
「謝謝。」接過饅頭,莫邪不顧形象地大口咬下,她真的已經餓到頭眼昏花了。
看到莫邪大口吃著冷掉的饅頭,盈月心一酸又哭了起來。
「小姐,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小姐身邊侍候你啊?」
「別哭了,我相信不會太久的。」這句話不知是安慰盈月還是安慰自己。
她心裡雖然惱怒他,但卻無法恨他,雖然他對她如此殘忍……矛盾的心情在心中翻攪。
她如果可以直接怨恨他,或許心情還會好過些,可是只要想到他,莫名的悸動就在心中如漣漪般,一圈圈地泛開,擾亂著她的思緒,她的心神。
「可……可是……」盈月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就說,別吞吞吐吐的。」莫邪臉上露出淡淡的笑靨,她都已經淪落到這等地步了,還有什麼好忌諱的呢?
「我聽灶房裡的下人們在討論,說王爺準備迎娶衛姑娘,還打算……」
「休了我是嗎?」莫邪眼臉低垂,斂去眼中複雜的情緒,變得平靜無波。
對於這件事,她早就做好心理準備。
「小姐,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他要休就休吧,反正對他來說,我只是個礙事的傢伙。」心裡微酸,沒有利用價值的她對李厲行來說,已經成為棒打鴛鴦的礙事者。
莫邪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是從何時開始轉變的,成親前,她就知道他是為挽救心愛的女人,才請求,皇上賜婚的;成親後,他依舊為了心愛的女人,不惜放任下人欺壓荼毒她……最後甚至直接將她趕到柴房,但她卻不恨、不怨,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經心繫於他了,或許早在新婚之夜,當他破門而入時,她就決定交出真心……
「這怎麼可以呢!?自從小姐嫁進厲王府後,不但沒有嘗到幸福的滋味,還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難道你不會覺得不甘心嗎?」盈月憤憤不平,她不明白她們家的小姐為什麼要受到這種不公平的待遇。
「別說了。」莫邪閉上眼睛,心裡感到五味雜陳。
「小姐,我真的覺得……」
「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選擇的,我不會後悔。」睜開眼,莫邪語氣堅定地打斷盈月的話。
她不後悔冒充姊姊嫁進厲王府,也不後悔冒著生命危險欺騙李厲行,更不後悔愛上他。
「可是看到小姐一路被欺負,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別生氣,我相信會有否極泰來的一天。」她相信會有那麼一天。
「可是那一天什麼時候來?到時候小姐先倒下去怎麼辦?」盈月擔心莫邪的身體撐不到那一天。
「你別擔心我,還是快點走吧,免得被人發現,你可是會倒大楣的。」
「我知道了。」盈月悻悻然地站起身,然後不放心地叮嚀著:「小姐,別忘了抹藥,還有手上的傷口,也要小心處理喔。」
「你放心,我會的。」莫邪遞上一抹淺笑,要盈月趕緊離開。
直到盈月離開後,莫邪再也撐不住,全身虛軟地癱靠在牆角邊,閉上眼睛,緩緩進入夢鄉……
在她闔上雙眼的同時,柴房的窗口出現一抹黑色身影,炯亮的眼神在月色的照耀下,顯得格外閃亮。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2-10-10 09:37 PM
第七章
他不該去看她的!
李厲行的心情惡劣到極點,看到她縮在角落邊可憐的模樣,他的胸口竟然泛疼,像被刀子深深刺上。
但從她口,中聽到「不後悔」三個字,一股怒火又往上竄,眼神變得冰冷,臉色鐵青。
「哪個不怕死的傢伙,竟然敢惹惱厲王呢?」
任君騏才踏進書房,就看到李厲行一臉陰沉,濃眉輕佻,最近他的火氣特別旺,就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老虎嚇得眾人紛紛躲避。
「沒人惹我。」他嘴巴上雖然否認,但咬牙切齒的表情卻完全不像這麼一回事。
「看你的表情分明是想找人大打一架。」瞇起眼,任君騏猜測道:「又是因為莫姑娘讓你變得心浮氣躁?」
「廢話少說,找我有什麼事?」李厲行避重就輕,不想回答有關於莫邪的任何問題。
任君騏看得出他在逃避,自動跟著轉移話題,說出來找他的目的。
「你不是派人尋找蠱王的下落?」
「有消息了!?」李厲行驀然站起身子,鷹隼般的雙眸散發出凌厲光芒。
「他帶著新婚妻子正朝厲王府的方向前來,我已經派人去接他們,明天就會到達。」
「小師妹有救了?」從天而降的喜訊讓李厲行露出久遠的笑容。
「沒錯,就算沒有玉如意,只要請蠱王引出衛姑娘身上的蠱毒,衛姑娘很快就可以恢復健康了。」任君騏看著李厲行臉上狂喜的表情,突然收起笑容,一臉正經道:「既然衛姑娘有救了,你是不是也該收回對莫姑娘的懲罰?」
一聽到他提起這件事,李厲行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這件事不用你管,我白己會定奪。」
「既然衛姑娘有救了,你就大發慈悲饒了她吧!」
「你為什麼一直在替那個女人說話?」李厲行臭著一張臉,語氣夾帶著淡淡的酸味,他不禁要懷疑,任君騏是不是喜歡上她?
「我是看不過去你這樣折磨人家小姑娘,她只不過是為了守護家人,才會做出代嫁的決定,你不該欺人太甚的。」任君騏苦口婆心勸說,在他眼裡,莫邪並沒有做錯任何事,況且整件事李厲行才是始作俑者,如果他沒有請求皇上賜婚,莫邪也不必嫁進厲王府。
「夠了!她的事我自有定奪,不需要你來多費唇舌。」
「不說就不說,你自己好自為之吧。」任君騏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話中有話。
他非常期待,當李厲行發覺自己其實已經愛上莫邪時,會用什麼樣的表情及心情去面對她。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是期待會發生什麼事嗎?
「沒什麼,我該下去安排蠱王一行人的住宿問題了。」話一說完,他轉身不見人影。
想到蜷縮在柴房裡那抹纖細的身影,李厲行的胸口又閃過惱人的刺痛感。
他為什麼要在乎那名該死的小女人為她毫不在乎欺瞞自己,還差一點害死衛可兒,像她這種惡毒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眠著唇,撇去腦中的想法,李厲行繼續埋首處理公文,不讓那抹纖細身影佔去自己的腦海與時間。
莫玉好開心,自從身上的絕情蠱去除之後,她終於可以盡情跑跳,不須再壓抑自己的情感,可以大大方方的談情說愛,這一切都要拜自己所愛的男人,是他賜與她新的生命!
愛戀目光停留在古爭天剛毅冷然的臉孔上,別瞧他一副冷酷樣,其實吻她時可是相當溫柔的。
想到兩人在閨房裡的親密模樣,莫玉的臉兒忍不住一紅,甜蜜的笑容始終掛在臉上。
「爭天,我們要上哪兒去呢?」
自從破解她身上的蠱毒之後,古爭天就決定離開自己的故鄉,陪同莫玉一起回家。
一路上,他們一邊遊山玩水,一邊往回家的路上前行,但今天他特地交代車伕要先繞到別處,讓她忍不住好奇詢問。
「因為有人請我去幫忙破解蠱毒,我想順便經過就去看一下。」
古爭天雖然沒有明講,但莫玉知道,如果沒有特別的因素,他是不會刻意繞道而行的。他肯定是考量到她大病初癒,答應替人去蠱,也能順道讓她喘口氣,得到充分的休養。
對於他的體貼,莫玉真的感到好幸福,小手臂環住男人的頸子,露出可愛的笑容。
古爭天不語,淡淡微笑,眼中充滿對她的呵護與寵溺。
「可以告訴我,是誰的面子那麼大,竟能請得動蠱王出馬呢?」回想當初自己的求醫之路,可是吃盡苦頭呢!她真的很好奇,是誰這麼幸運,竟能不費吹灰之力找到蠱王治病。
「別急,你馬上就會知道的。你看,他們來了。」隨著古爭天手指的方向,她看到一群人騎著馬匹走了過來,為首的年輕人跳下馬背,俊毅的臉孔上充滿傲然的霸氣,不怒而威的王者氣勢顯示出他出身不凡。
「有勞古先生遠道而來,本王由衷感激。」
古爭天從馬車上跳下,淡漠的氣質與眼前的男子相比,一個高傲、一個冷漠,但古爭天的氣勢並不會輸給他。
「王爺不須如此客氣,在下只是碰巧路過罷了。」若非顧慮到莫玉的身體,他是不會接受厲王的邀請。
李厲行覺得眼前的男子實在太過年輕,若不是任君騏再三保證,他絕對不會相信眼前的年輕男子就是當今的蠱王。
突然間他的目光被馬車上的小女子給吸引住,那張美麗且充滿活力的小臉蛋漾著甜甜的笑,腦中登時浮現另一名女子的臉孔,李厲行微微一楞,世上竟會有如此相像的臉孔!難道……李厲行搖搖頭,笑自己想太多,不可能這麼湊巧的。
「怎麼了?」古爭天蹙起眉頭詢問,身子一移擋住他的目光。
李厲行猛一回神,神色有些怪異。
「請問馬車上的姑娘是……」
「是內人。」
聽到「內人」兩個字,莫玉笑得更燦爛,眼兒微瞇,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讓李厲行忍不住多看幾眼。
莫邪如果笑起來應該也是這個樣子吧?可惜他從來沒有看過她的笑容。
李厲行收回目光,看到古爭天眉頭緊鎖,知道自己的舉動引來誤會,急忙解釋道:「尊夫人與我所熟識的一名女子長得十分相似,所以忍不住多看幾眼,若有唐突,請勿見怪。」
李厲行的解釋,古爭天不以為意,倒是莫玉在一旁好奇詢問。
「我能見到那名長得與我相似的女子嗎?」這個世界上,除了妹妹莫邪之外,竟還有人長得與自己相似!
「她不過是名下人,請古夫人別在意。」他輕描淡寫帶過,但心中卻湧起莫名的不安。
噘起小嘴,莫玉眼裡還是有掩飾不住的好奇。
「好熱!」
艷陽在頭頂散發炙人的灼熱,讓早上起床時就覺得不舒服的莫邪更加難受,再加上柴房內充斥著刺鼻的腐臭味,她感到快要窒息了。
「你在做什麼?還不趕緊工作!」徐嬸的斥喝聲,在耳邊嗡嗡作響,讓莫邪更感頭昏眼花。
今天早上只喝了一碗稀粥,之後就負責洗了一大籃的衣物,好不容易才想緩口氣,又被拉回柴房劈柴,此刻她真的是全身發軟,手腳無力了。
莫邪沒回答,她知道不管說些什麼只會換回徐嬸的冷嘲熱諷,但是她真的有些力不從心,好幾次手中的斧頭都差點砸到自己的小腳。
看著她慢吞吞的動作,徐嬸有些見獵心喜,彷彿抓到她的小辮子,立刻撂下警告。
「今天要是沒有劈完一百捆柴火,你一樣休想吃飯。」
一百捆嗎?莫邪露出苦澀的笑容,別說一百捆了,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她連劈完十捆都有困難,看來今天她又要餓肚子了。
手上斧頭的重量似乎愈來愈沉,汗水不斷從香額上冒出,身體變得好熱,喉嚨裡就像有把火在燃燒。
好渴,她想喝水。
只是,現在她已經無法過著飯來張口,茶來伸手的日子了,要喝水就必須靠自己去打水,踩著蹣跚的步伐往井邊的方向走去。
幸好柴房離水井並不遠,但這一路遇到的下人們都紛紛投來厭惡或鄙視的目光,讓她感到難過不已。
莫邪知道府內上上下下都認為她是勢利又可怕的女人,雖然安慰自己不要在意,但眾人鄙夷的眼神就像利針一樣,一直猛往她心裡刺去,讓她痛得難受。
「不打緊,只要姊姊沒事就好。」她不斷喃喃自語,自我安慰。
李厲行那裡遲遲沒有任何消息傳來,莫邪知道他應該是還沒有掌握到姊姊的下落,不然不會如此風平浪靜。不過,這樣的平靜能持續多久呢為她知道,如果再找不到人,李厲行一定會再找上她逼問姊姊的下落,此刻或許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吧?
來到水井邊,看著深不見底的水井就像只張開大口等著獵物上門的怪獸,莫邪突然有點害怕,但她知道,若不想渴死,就必須靠自己動手汲水。
這裡不會有人願意幫她,除了被指派來監視及虐待她的徐嬸之外,所有的人都巴不得離她愈遠愈好。
莫邪把汲水用的木桶扔進井裡,聽到木桶的落水,聲後,她才開始轉動著木樁上的把手,只是,手上的傷口泡了一個早上的水,現在已經不堪負荷了。
難忍的疼痛,令她冷汗涔涔,小腦袋一陣暈眩,好不容易拉上來的木桶差點就又掉了下去。
不行,至少得把水給提起來,不然她還沒被餓死,就先渴死了。
她使盡吃奶的力氣,終於看到木桶子,她連忙伸手捉住綁在木桶上的繩子,也不顧粗糙的草繩在細嫩手掌上又留下一道痕跡。
但是,當她彎腰要提起木桶時,一陣昏眩感突然襲來,她只覺得天昏地暗,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便往井裡栽了下去。
一名女婢正好經過井邊目睹到這一幕,立刻發出尖叫聲。
「不好了!快來人呀,有人投井自殺了!」
「無聊,真的好無聊!」莫玉嘟起小嘴向古爭天撒著嬌。
才入住厲王府兩天,她就覺得無聊透頂了,因為古爭天要醫治病患的關係,幾乎沒有時間陪她,丟下她一個人四處亂晃,可是沒有他在身邊,她對一切都失去興趣,當初十分吸引她的世界頓時變得索然無味。
「這幾天我都要治療病息,你就再忍耐一下,等我把衛姑娘身上的蠱毒誘出,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裡了。」古爭天拍拍她的小腦袋安撫道。
「會很麻煩嗎?」她問。
「麻煩倒是不會,只是在未拿到誘蠱的東西前,我也沒法子動手就是了。」
「誘蠱的東西剎那是什麼呀?」莫玉頻頻追問。
「百年何首烏。」
「為什麼要百年何首烏?一般的不行嗎?」
「百年何首烏會發出異香,才能把潛藏在衛姑娘身上的金線蠱給引誘出來。」
「金線蠱?聽起來好像是一條長長的金線喔,它們真的長得像金線嗎?」
瞧她有說不出的好奇感,古爭天嘴角微勾,詢問道:「你想看嗎?」
莫玉有些為難的搖搖頭,「我不要,想到會有一條條可怕的蟲子從人的身體爬出來,我就頭皮發麻。」
「習慣成自然。」古爭天淡淡道。
「爭天,你希望我陪你嗎?」
「這該由你自己決定,不過我還是希望,如果你覺得無聊可以陪伴在我身邊。」當他說出他的要求時,莫玉開心地笑了。
「我就知道這二天你也很想我。」
「那你要陪我嗎?」古爭天不動聲色地問。
「這個嘛……」莫玉的雙眼骨碌碌地轉啊轉的,「讓我考慮考慮。」現在的她還是對於那種畫面有些抗拒,吐吐舌頭,她一溜煙跑到前方去。
厲王府內很大,莫玉一邊跑,還不時回頭對著古爭天露出甜蜜的笑容,一不小心就與人撞個正著,整個人跌得四腳朝天。
「好痛!」莫玉與另一名女子的聲音同時傳出,古爭天皺眉走過去將她扶起。
「瞧瞧妳,走路不看路,把人給撞倒了吧!」
「對不起嘛。」莫玉乖乖認錯。
「你該跟她說對不起才對。」古爭天比了比她的身後。
莫玉回頭一看,一名小姑娘被她撞倒在地,到現在還沒有爬起來。
「怎麼辦?這是要招待客人的甜糕,現在打翻了,廚房大娘肯定不會饒過我的。」
看到碎了一地的碗盤,小姑娘焦急到都快哭出來了。
「你沒事吧?」莫玉滿臉愧疚,若不是她不看路也不會撞到人。
小姑娘猛然抬起臉,本想開口罵人,但看到眼前的人時,頓時怔楞住了,因為眼前這張熟識的臉孔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啊!
「大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盈月,你怎麼會在這裡?」兩人異口同聲地問。
古爭天挑挑眉,看著兩個小女人大眼瞪小眼,似乎都傻住了。
「你們認識嗎?」古爭天打破沉默詢問。
莫王這才猛然回過神,露出開心的表情忙不迭地問:「盈月在這裡的話,代表小邪也在這裡囉?」
因為盈月是莫邪的貼身牌女,她們向來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
經她這麼一間,盈月反而紅了眼眶,急忙哭著向她求救。
「大小姐……請你救救二小姐,她真的好可憐」想到莫邪的處境,盈月幾乎泣不成聲。
「小邪怎麼了!?」莫玉臉色一白,嚇得連忙追問。
「二小姐她……」盈月把莫邪代嫁的來龍去脈大致說了一遍。
聽完後,莫玉頓時感到五味雜陳,她萬萬沒想到,妹妹當初肯讓她單獨出遠門尋找蠱王治病,竟是因為厲王逼婚在即,為了保全她,她才會先將她送離是非圈,甚至不惜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代嫁。
「厲王實在太可惡了!」
莫玉氣得渾身發抖,自己在遊山玩水時,妹妹竟然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眼淚不爭氣地直往下掉。
古爭天不動聲色地把莫玉擁入懷中,無聲地安撫著她。
盈月忍不住好奇看了古爭天一眼,看得出來大小姐與這名男人十分親密,眼裡透露出好奇。
「大小姐,這位公子是……」
「他是我的夫君。」莫玉抹去臉頰上的淚水,拉起盈月邁開腳步。「走,我們馬上去找小邪,我絕對要替她討回公道 天可以嗎?」她回過頭看著心愛的男人,想要尋求他的支持。
古爭天點點頭,「走吧,我想對方不敢為難我們。」
聽完事情的原委,古爭天也是一臉嚴肅,對從未見過面的小姨子感到既佩服又感激。
在盈月的帶領下,三人還沒走到柴房,就看到一堆人擠在水井邊議論紛紛。
「真沒想到她竟會想不開投井自殺!」
「哎呀,被王爺打入冷宮,當然會想不開呀。」
「是呀,才剛進門,就被老公趕到柴房,還被百般刁難,任誰都會想不開的。」
被王爺打入冷宮?被老公趕到柴房產盈月一聽就知道大家討論的對象就是自家的小姐,連忙衝上前,捉住嚼舌根的僕人詢問。
「你剛剛說什麼行我家小姐怎麼可能投井自殺!」
「可是剛剛真的有人看到她跳進井裡面。」
「不可能!」搖著頭,莫玉嚇得臉色發白。
依照莫邪的個性,她是不可能會想不開跳井自殺的。
「我家小姐人呢為她現在人呢?」盈月尖叫詢問,熱淚滿溫眼眶,她不相信小姐會尋短。
莫玉被嚇得六神無主,脆弱無助地倒在古爭天的懷抱中。
「她已經被打撈出來,送到王爺的房間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投射在他們身上,不明白與莫家千金一起陪嫁過來的貼身婢女,為何會與府上二名貴客一起出現?
而且兩名貴客臉上似乎透露著不尋常的神色……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2-10-10 09:38 PM
第八章
李厲行臉色鐵青,目光一直停留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兒身上。
他不敢相信她竟會投井自殺,難道這是她在對他進行的無言抗議嗎?
最令他不解的是,當知道她投井自殺時,胸口竟傳來陣陣的刺痛,讓他忍不住握緊雙拳,恨不得把自己殺了。
「稟王爺,棟大夫正快馬加鞭的趕過來了。」府裡的總管趕忙稟報。
「什麼叫做快馬加鞭趕過來,他不就住在西廂房嗎為你們是怎麼辦事的?」李厲行雙眼佈滿了血絲,猶如一頭抓狂的猛獅,嚇得所有人紛紛縮著頸子,往後退去,深怕會遭受池魚之殃。
「厲行,你冷靜點,你難道忘了,是你讓大夫休假回家與妻小團聚的。」任君騏蹙著眉頭提醒。
為了壓抑衛可兒身上的蠱毒,陳大夫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回家了。這幾天因為蠱王願意接手醫治衛可兒身上的蠱毒,所以李厲行才讓陳大夫離府回家探望妻小。
「該死的你,要是你敢死,我絕對不會饒過你!」李厲行氣急敗壞地對莫邪撂下狠話。
他的行為看在任君騏眼裡卻覺得很可笑,他根本是為了要掩飾心中的焦慮與不安。
他不願承認,他後悔不該把她趕到柴房,他一直以為她是個很堅強的女性,從她不服輸的態度來看,她確實是個不會輕生的人,豈料當她投井自般的消息傳來時,李厲行才驚覺,他的做法確實太過嚴苛,但為時已晚,卻又拉不下面子承認錯誤。
「讓開!」突然間,門外傳來女子的怒吼聲。
還來不及細想是誰,房門已經被猛然推開,一名嬌俏的身影衝進廂房內,當她看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昏迷不醒的人兒時,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她不是蠱王的妻子嗎?怎麼會衝進房裡,看到床上的人兒就痛哭流涕呢?
「大小姐……」追隨在她身後的是莫邪的貼身婢女,一衝進門也急忙對著床上的人兒喊道:「小姐,你沒事吧為妳醒醒呀!」
「小邪,姊姊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呀!」莫玉輕搖著莫邪的手臂,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不停往下掉。
姊姊!?聽到這聲呼喊,李厲行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不願承認,但是兩張神似的臉孔同時出現在眼前,讓他不得不承認,蠱王身邊的小女人竟然就是他尋找已久,玉如意的真正主人……莫玉!
任君騏也被眼前突如其來的景象弄糊塗了,直到看到李厲行的異樣神色,他才恍然大悟,真是冤家路窄呀!
本來小倆口的關係就已經是個難解的結,現在又被女方家人知道他不僅虐待人,還逼得人家投井,自殺,看來衛可兒的性命是否能夠保住,還是個未知數啊!
古爭天緩緩踏進屋內,目光狠戾地掃過李厲行,然後才走到妻子的身旁,打算搶救昏迷中的小姨子。
「爭天,快救救我妹妹。」莫玉哭喊著,一雙手緊握住妹妹的手掌不放,這才發現妹妹的小手變得好粗糙,甚至佈滿大大小小的傷口。
想到虐待她的人就在現場,莫玉再也忍不住地投給李厲行一記兇狠的目光。
看到莫玉憤憤不平的表情,李厲行的心猛然往下況。
他真的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更不曉得接下來該如何是好?不過,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絕對不會讓床上的小女人死去。
看著那張蒼白小臉,心彷彿被人緊緊揪住檸緊。
當初他只想讓她吃點苦頭,希望她會開口求饒,可是莫邪倔強的脾氣,讓她情願吃苦也不願求饒,更是增添他心中的怒火。
李厲行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她如此苛責,只因為他不想承認她對他的影響力?
「妳放心,她沒事,只不過是受了風寒,氣力較為虛弱,服藥後靜養二、三天就會恢復的。」古爭天診完脈後,說出令莫玉心安的話。
聞言,盈月頓時鬆口氣,雙腿發軟地跪坐在地上。
「太好了,小姐沒事。」
「我就說小邪不會有事的。」莫玉沒好氣地狠瞪李厲行一眼後,轉身請求古爭天:「爭天,麻煩你親自開藥方,然後親手熬煮湯藥,厲王府裡的人,我沒有一個信得過!」
眾人、心虛地左顧右盼,唯有李厲行專心一意地凝視著昏睡在床上的人兒。
聽到她沒事,李厲行懸在心中的大石終於放下。
他專注的目光全落在古爭天的眼裡,他眸光一閃,似乎做出了決定。
莫玉把所有人給趕出去,只剩下盈月與她。
「盈月,你幫我把小邪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免得病情加重。」
「好的,大小姐。」盈月點點頭,與莫玉一起把莫邪身上的濕衣脫下,看到雪白的肌膚上佈滿大大小小的紅痕,莫玉整個人震驚極了。
雖然知道妹妹遭受虐待,但因為沒有親眼看到,還天真的以為厲王會念在夫妻一場手下留情,不過,現在看到妹妹幾乎是體無完膚,莫玉氣到渾身顫抖。
「小姐怎麼會變成這樣?我不是有拿藥膏給她嗎?」盈月心疼地哭喊著,不敢想像莫邪這些天來,究竟過著怎樣的生活?
莫玉衝出房間,看見守在門口的李厲行,劈頭就罵:「李厲行,你太過分了,你進來看看你做的好事!」
她氣呼呼地拉著李厲行的衣襟,想將他拉進房裡。
眾人沒想到她會突然大發雷霆,不禁替她捏了把冷汗,普天之下,除了皇上之外,大概沒人敢動李厲行一根汗毛吧?
面對莫玉無禮的舉動,李厲行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絲毫改變,但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卻透露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危險氣息。
「李某做了些什麼事?」
「玉兒,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古爭天眉心糾結,不著痕跡地把莫玉拉離李厲行身邊,他可不想她與別的男人太過親近。
「小邪身上全是被蚊蟲咬過的痕跡,幾乎沒有一塊肌膚是完好的。」
聞言,李厲行二話不說,推開擋在房門口的莫玉,進入廂房內。
盈月才替昏迷中的人兒穿上一半的衣服,見李厲行突然闖入,急忙張開雙臂阻擋,但看到李厲行飽含警告意味的冷瞪,只能乖乖地退縮到一旁。
看著裸露一半的香肩、手臂上,佈滿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紅疹,除此之外,細嫩的掌心也是傷痕纍纍。
李厲行濃眉緊蹙,薄唇緊抿,一言不發地站在床邊,眼神變得深沉。
莫玉走了進來,像只護子心切的母老虎擋在他面前。
「請你離開,在小邪未醒來之前,我不準你再靠近她。」
「她是我的妻子。」
「你把她虐待成這樣,竟然還有臉說她是你的妻子!?」莫玉氣憤不己,已經把李厲行列為她最討厭的人。「我絕對不會再把小邪留在你身邊,我要帶她回家。」
「你不能帶走她!」李厲行斬釘截鐵道。
「我為什麼不能帶走她?」莫玉氣得雙頰通紅,「她是我的妹妹,我怎麼可能把她留下來,繼續讓你虐待?」
「我們的姻緣是皇上御賜的,我不可能讓你帶走她。」
「原來你是擔心皇上怪罪下來!」這男人真的是太可惡了!為了玉如意,逼迫莫邪上花轎;發現莫邪沒有利用價值後,就百般刁難凌虐;現在不準她帶走莫邪,只因為無法對皇上交待!他到底把莫邪當成什麼了?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門外傳來古爭天的詢問聲。
「你們幫小邪換好衣服了嗎?」
聞聲,盈月這才回過神來,趕緊把未完成的工作做完。剛才看到大小姐理直氣壯地質問厲王,真的有種大快人心的感覺,如果不是考量到自己的身份,她還想拍手叫好,然後請求大小姐狠狠教訓一下冷酷無情的李厲行,替二小姐討回公道。
「大姑爺,我已經替二小姐穿好衣服,您可以進來了。」
古爭天一進門就看到劍拔弩張的場面,不禁皺起眉頭。
「你們在吵些什麼?」
「我要把妹妹帶回去。」
「我說不準!」他不可能讓她把莫邪帶走,只要一想到再也看不到她,莫名的不安與惶恐立即湧上心頭。
「你根本沒有資格說不準……」莫玉氣得直跳腳。
古爭天將莫玉擁在懷裡,阻止她意氣用事。
「小邪目前最需要的是安靜休養,她的去留問題,我們是不是應該等她醒來後,再問她本人呢?」
古爭天的提議結束兩人的爭執。
莫玉不得不承認古爭天說的對,就算要帶妹妹離開,也要等莫邪的身體好一些再說。
「好,我們就等小邪醒來之後,再問她本人的意見。」
李厲行抿著薄利雙唇,對於莫邪願不願意留下,他真的一點把握都沒有,不過,此刻確實不宜繼續爭執,還是讓莫邪靜心休養,盡快康復最重要。
她分不清自己是熱還是冷?一下子熱得難以呼吸,但下一刻又沁寒入骨,令她全身顫抖。
意識模糊間,她似乎聽到姊姊的聲音。
她充滿朝氣的聲音像是已經解決身上絕情蠱的問題,但是她又怎麼可能會出現在自己的身邊呢?
這是夢境吧?
「小姐,該吃藥了。」她聽到盈月的聲音,接著苦澀的液體滑進小嘴裡。
好苦!她呻吟著。
之後,苦澀的湯藥不知喝過幾回,莫邪終於從黑暗中清醒過來。
如羽扇般的眼睫微顫,當莫邪緩緩睜開雙眼時,房內一片昏暗,蠟燭微弱的火苗彷彿快要熄滅。
她側頭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盈月用手臂當作枕頭,趴睡在床畔,瑩瑩火光照耀在那張熟睡的臉龐,顯得更加恬靜安祥。
這個傻丫頭,睡在這裡可是會著涼的!
莫邪想要推醒她,趕她回房睡覺時,卻發現自己的手臂根本舉不起來,身體虛軟無力的感覺讓她有些沮喪。
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看來自己病得並不輕,要不然怎麼會連抬起手臂都覺得困難重重?莫邪才想開口卻聽到門口有動靜。
她想也不想地閉上眼睛,聽到門開啟的聲音,然後是輕緩的腳步聲。
莫邪躺在床上動也不動,想不出來誰會在三更半夜造訪她的房間,會是他嗎?腦海中閃過一抹男人的身影,心跳倏然加快。
眼睛微瞇,睜開一條縫隙,看到的是男人頎長的身影。
她看到他的黑眸中閃爍著複雜的思緒,不明白他來此的目的,是因為擔心自己嗎?
是他下令把她趕到柴房,也是他下令讓徐嬸欺凌她,但現在卻偷偷跑來看她,是因為受不了良心的譴責嗎?
棉被裡的小手緊握成拳,她對李厲行並沒有怨,也沒有恨,有的只是淡淡的心傷。
難道在他的心目中,真的只能容得下衛可兒嗎為難道不能空出一個位置給她,哪怕是最角落的地方也不行嗎?
突然,男人粗礪的指腹劃過她雪嫩的臉頰,莫邪屏住氣息,根本不敢呼吸。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李厲行輕歎息。
他知道她醒來之後,莫玉就會帶她離開,小師妹的病情也沒辦法得到醫治,除非她顧意開口,但她會願意嗎?
李厲行嘴角微彎,諷刺一笑。
這就是他的報應吧,為了小師妹傷害別人,而且還是自己的妻子,他怎能求她大人有大量,原諒他的所作所為?
李厲行臉色變得陰沉,心情像洶湧波濤般起伏不定。
躺在床上動也不動的人兒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為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感歎,與嘲諷他自己的意味。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當他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臉頰時,就像在她的心湖投下一顆石子漾起一圈圈的漣漪,他從未對她如此溫柔過。
莫邪身體微微顫抖,而這不經意的小動作,卻難逃李厲行的法眼,他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有些尷尬的挺起身子,退離床邊。
「你既然已經醒了,為何要裝睡?」李厲行刻意壓低嗓音,怕吵醒在一旁睡著的牌女。
莫邪睜開眼睛,露出水漾燦爛的眸子,無言與他對視。
兩人沉默,一股說不出的詭譎氣氛包圍,彼此間大眼瞪小眼,似乎都想從對方的眼裡找出些什麼。
她不明白他為何用那種複雜的目光看著她,於是她打破沉寂。
「你有什麼事?」她開口,語氣卻是格外疏離。
「你恨我嗎?」李厲行突然問道。
莫邪瞪大雙眼,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問?
「我恨不恨你,你會在乎嗎?」她聲音微弱,眼裡充滿淡淡的諷刺,在他眼裡她什麼都不是,他根本不在乎。
「我根本就不在乎。」聽到她諷刺的語氣,李厲行有點賭氣的脫口而出,等到他發覺時話已出口來不及收回。
他暗自懊惱,不明白為何在這小女人面前總是會忍不住衝動,看著她愈是冷漠的小臉,心裡的情緒愈像海浪翻騰,根本無法控制。
「既然不在乎,你又何必問。」莫邪撇過頭,心裡傳來陣陣刺痛。
她應該恨他,可是看到那張俊顏時,她實在恨不下去。
「對不起。」突然,李厲行從雙唇間擠出這三個字。
他竟然跟她說對不起行莫邪猛然回過頭,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
「我不應該傷害你,也不應該讓你受苦。」
「你有什麼目的?」她盛起眉頭,露出一臉防備。
他與自己道歉的目的是什麼?總覺得像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
李厲行臉色沒有任何變化,用漆黑雙眸凝視著她,「我希望你能請求蠱王替可兒治病。」
「蠱王?」莫邪一臉迷惑,她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我希望你能拜託蠱王,答應替可兒破解身上的蠱毒。」李厲行重申。
可兒,又是他心愛的女人!莫邪的心真的好痛,就算她已病倒在床,他想的還是別的女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認識什麼蠱王,你找錯人了。」她的聲音有點大,夾帶著怒氣,把睡在床邊的貼身婢女給吵醒。
「小姐……你在跟誰說話……」盈月揉著惺怯睡眼,沒有發現李厲行就站在她的身後。
李厲行深深地凝視她一眼後,隨即扔下一句話。
「以後你會明白。」說完,他飄然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莫邪心裡頓感五味雜陳。
明自行她要明白些什麼,明白他對那名女子的感情不可能改變,就連對不起三個字也是因為她臥病在床,他才對自己低聲下氣?
她笑了,笑聲充滿苦澀,心在淌血。
「小姐,你怎麼了?」盈月原本還有點睡意,但聽到她淒涼的笑聲猛然清醒過來,看著她的眼裡淚光閃爍,有些慌了手腳。
「我沒事。」莫邪搖搖頭,試著把眼淚收回。
她知道他不值得自己為他哭泣,但是左胸口傳來的陣陣刺痛,讓她無法控制,只能任由淚水奪眶而出。
愛上一個不該愛的男人,是自己的失策,她真的沒有想到,竟會陷得那麼深。
「騙人,小姐一定是感到不舒服,才會痛到掉淚。」盈月真的慌了,「我馬上去請叫大小姐過來。」
「大小姐!?盈月,你說的是誰?是姊姊也被他們捉回來了嗎?」莫邪屏住呼吸,小手緊捉著盈月的手腕,臉色頓時刷白。
為什麼?為什麼李厲行就是不肯放過她們姊妹倆呢?
「小姐你別擔心,大小姐是被請來當貴客的,因為他們不敢得罪蠱王。」
「蠱王?」這是她第二次聽到蠱王的名字,在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小姐,盈月求求你行行好,可別再想不開了。」盈月話峰一轉,突然開口懇求道。
「想不開?」她不明白地問:「我什麼時候想不開了?」
聽到莫邪否認,盈月眼眶馬上泛紅,「小姐,從現在開始,你不需要再委屈求全了,王爺也不敢再虐待你,所以你千萬別再想不開投井自殺,否則盈月只能以死謝罪了。」
「投井自殺!?我什麼時候投井自殺了!?」莫邪瞪大眼睛,一臉錯愕。
「小姐,你有什麼委屈就直說,真的不需要再懼怕王爺。」有大小姐和大姑爺在,厲王絕對不敢再動小姐一根汗毛,連她說話都變大聲了呢!
「我真的沒有投井自殺。」
「那小姐為什麼會被人從井裡救出來?」盈月一臉迷惑。
「我口渴想喝水,結果身體不舒服沒有站穩,就不小心掉進井裡了。」
「真的只是這樣?」盈月瞪大眼睛,不太相信。
「不然你以為呢?」看著貼身牌女怪異的表情,莫那哭笑不得,開口緩緩道:「妳以為我是因為吃不了苦,所以才想要投井自殺?」
心裡突然想到李厲行對自己的道歉,該不會也是因為這個理由?可是又為何會牽扯到蠱王呢?
「因為厲王府裡的人都說你是投井自殺,所以我們才會以為你是因為一時想不開,才會投井自殺。大小姐還為此大發雷霆,扯住王爺的衣襟大罵。」盈月癟起小嘴,原來是誤會一場。
「姊姊?」莫邪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身上的絕情蠱已經破解了嗎?」
身中絕情蠱的人最忌諱情緒激動,姊姊能生氣拉著李厲行的衣襟大罵,是否代表她身上的蠱毒全都治好了?
「那是當然,有蠱王在,大小姐的病全都好了呢!」
「蠱王?」莫邪不由得好奇地問:「你是說姊姊跟蠱王同行為」
盈月用力點頭,「蠱王還成了未來的大姑爺喔!」
「大姑爺?」莫邪驚訝不已,「姊姊要與蠱王成親?」
「大小姐是這麼說的。」盈月肯定的點點頭。
「太好了,姊姊不但可以擺脫絕情蠱的折磨,還覓得如意郎君,真是太好了!」莫邪替姊姊感到開心不已,但隨即想到李厲行對她所說的話,胸口又傳來陣陣絞痛。
難怪他會低身下氣地哀求她,原來是姊姊與蠱玉的關係,讓他心生恐懼,擔心蠱王會因此不管他心愛女人的死活。
看來她想在他心裡佔有一席之地的願望,是永遠都不可能實現了。
莫邪突然覺得好累好累,閉上雙眼,試圖抹去腦海裡的那道俊挺身影,不過,一旦將人烙印於心,抹去亦有痕啊!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2-10-10 09:40 PM
第九章
「小邪!」莫玉開心地飛撲進莫邪的懷中,差點把她撞倒在床上。
「大小姐,你別太激動了!」在一旁侍候的盈月忍不住提醒,「小心別撞傷二小姐了。」
「我又不是牛,怎麼可能撞傷小邪呢?」莫玉不滿地輕聲抗議。
「姊姊,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莫邪忍不住好奇,說巧合也未免太巧合。
莫玉指著一旁的古爭天,露出嬌羞的笑容。
「我是跟著他一起來的,他說這裡有人請他幫忙治病,我就跟來了。」
「你身上的絕情蠱呢?」莫邪望向站在三旁的男子,淡漠的氣質與自己有些雷同,不過他的深遠黑眸中有著不易發現的柔情,她相信,這份鐵漢柔情是專屬於姊姊的。
「你看我像深中絕情蠱的樣子嗎?」莫玉開心地在她面前轉了幾圈。
「妳真的好了!」露出笑容,莫邪替她高興。
從小姊姊因為身上的絕情蠱,不能跑、不能跳,即使百般小心,還是躲不過絕情蠱每半年發作一次的痛苦,把莫玉折磨得人形消瘦。
但她現在的體態比以前豐潤健康多了,臉上不再是病態的蒼白,而是兩抹嬌艷的嫣紅,這一切全是拜她身邊的男人所賜。
「謝謝你。」莫邪由衷感謝古爭天。
「她是我的娘子,這是我該做的事。」古爭天露出難得的笑容,輕輕頷首。
聞言,莫玉羞怯不己的躲進他的懷抱中。
莫邪回以微笑,兩人的鰜蝶情深惹人羨慕。
「小邪,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
「我回不去了。」她露出苦澀的笑容,「我已經嫁給了厲王,還是皇上下的聖旨,我不能說走就走。」
「這些我知道。」妹妹的犧牲讓莫玉心疼不已。「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答應嫁給厲王,也知道厲王為什麼娶你,但現在不同了。」
「有什麼不同?」莫邪不知道姊姊在打什麼主意,只看到她圓滾滾的水眸骨碌碌地轉個不停,嘴角露出神秘笑容。
「因為爭天會幫我們。」
莫邪的目光落在哭笑不得的男人身上。
「我從頭到尾可沒說要幫你們。」
「為什麼?」莫玉不滿地質問:「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你未來的小姨子被人欺負嗎?」
「你要我怎麼幫?」他反問她,眼中儘是對莫玉的縱容與溺愛。
看到兩人打情罵俏,莫邪替姊姊開心,又難免心酸。
李厲行從來沒對自己如此溫柔過,他要的只是玉如意去搭救他心愛的女人,在他眼中她根本可有可無,就連道歉也是因為怕蠱王不肯救他的心上人,他才會向她低頭。
這樣的婚姻還能持續多久?
莫邪心頭縈繞著苦澀,但聽到姊姊興高采烈的幫忙出主意,她也只能勉強擠出笑容。
「很簡單,我們可以跟他談判。」
「談判?」古爭天濃眉微挑,「你打算怎麼做為」
「我打算以人換人。」莫玉信心十足地說出自己的計劃,「你答應治療那名女子,條件是要厲王寫下休書,放小邪自由,以後各不相干。」
「你覺得他會答應嗎?」古爭天挑挑眉,問著當事人。
「他會的。」眾人目光全看向她,莫邪擠出無奈的笑容。「他為了他所愛的人,什麼事情都會答應。」
臉上裝作不在乎的樣子,但莫邪曉得她的心在淌血。
「這是你要的結果?」古爭天一臉沉重問道,話中帶話。「我希望妳想清楚。」
「我……」咬著紅唇,莫邪流露出猶豫,而在一旁的莫玉二話不說跳了出來。
「小邪要跟我們一起回家,她不要再待在這種鬼地方,我不要她留下來繼續被人虐待。」她嘟起小嘴,向古爭天撒嬌。「你到底要不要幫我們嘛?」
「我沒說不幫,只是要詢問過當事人的意見。」他把問題扔回給莫邪。
她心裡雖然遲疑著,但是她很明白,只要等到衛可兒恢復健康後,自己就會成為他的下堂妻,她不該猶豫、不該遲疑、不該再抱持任何奢望,只是……她就是無法下定決心……離開他。
「小邪,你該不會想留下來吧?」莫玉無法置信地望著她,「那個人對你這麼壞,你為什麼還要留下來?」
是呀!明知道他對自己並不好,明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喜歡她,但她就是無法忘懷李厲行的身影,但是她更明白自己留下來也不能改變什麼,還不如各走各的路。
否則留下來看他們倆親親我我,那簡直就像刀子刺進她的心,足以令她心碎而死。
「好,我跟你們一起回家。」莫邪斷然做出決定。
「太好了!」莫玉與盈月異口同聲地開心歡呼。
「等一下!」古爭天突然出聲制止,讓所有人都投以迷惑的眼神。「我必須先讓你知道一件事。」
瞧他嚴肅的臉孔,莫邪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古公子請說。」
「你現在已經是有孕在身。」
古爭天的話有如晴天霹靂,讓所有人全都怔楞住了,沒有人敢吭聲,詭譎的沉寂瀰漫在四周。
「你為什麼不先告訴我?」莫玉打破沉寂,在一旁哇哇大叫。
「我現在不就告訴你了嗎?」古爭天四兩撥千斤回答。
莫邪伸出手,緩緩撫向平坦的肚皮,心裡五味雜陳。
她真的沒想到會懷了他的孩子,不過她知道,這個孩子對李厲行而言一點意義也沒有,她並不是他心愛的女人,所生的小孩應該也得不到他的愛,這樣的話還不如一開始就別讓他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打定主意之後,她緩緩說出自己的決定:「這個孩子是我一個人的,他沒有父親。」
態度堅決沒有絲毫的猶豫。
「沒錯,我們莫家又不是養不起小孩。」對於莫邪的決定,莫玉只差沒跳起來拍手叫好。
「這就是你要的嗎?不打算讓孩子的父親知道?」古爭天詢問道。
「沒錯,這就是我要的。」
與其讓他知道後,叫她把孩子拿掉,或是孩子生下來得不到父愛,還不如一開始就別讓他知道。
沒錯,為了保護肚子裡的孩子,她必須做下這樣的決定,因為她不想讓孩子知道,他的父親不要他。
她認真的表情讓古爭天沉思了一會兒,最後點頭。
「好,我答應,如果這是你希望的話。」他意味深長的表情讓莫邪情不自禁撇過頭,迴避他的目光。
「是的,這是我的希望。」閉上眼睛,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變得飄渺微弱。
「這就是你們的條件?」李厲行語氣低沉,臉上被一片烏雲籠罩,森冷陰沉,銳利的眼眸掃向躺在床上的小女人,拳頭慢慢收緊。
「沒錯!」莫玉跳了出來,擋住他犀利的目光。「爭天會替你的心上人治病,但你必須先寫封休書,放小邪自由。」
「你以為皇上御賜的婚姻,能夠說結束就結束嗎?」李厲行感覺到怒氣在胸腔裡燃燒,她就這麼急著想要離開他嗎?
「這是你的問題。」莫玉把問題丟了回去。
李厲行將目光鎖在莫邪身上,臉上充滿不悅,「你想要離開這裡嗎?」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莫邪迎視著他反問。
看到她冷漠的眼神,李厲行的嘴角露出諷刺的笑容。
「你就這麼想要逃離我的身邊嗎?」不等莫邪消化他這句話的含意,眼眸一沉,做出決定。「只要蠱王願意救人,我會把休書送到你們手上。」
李厲行斷然的回復揪疼了莫邪的心,低下頭,不讓任何人看到她眼中的失落與難過。
他根本不在乎她,雖然早就知道他的選擇,但是親耳聽到他的決定時,心還是糾結成團。
「休書必須先給我們。」莫玉一臉慎重道:「免得人醫好了,你又翻臉不認帳。」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李厲行下巴縮緊,不滿被人懷疑。
「君子何在你虐待莫邪時,你就沒有資格當君子了。」
這句話徹底喚醒了李厲行的心,他動了動雙唇,卻沒有說出半句話,漆黑雙瞳凝視著床上的小女人,想到他帶給她的傷害,內心不禁升起濃重的罪惡感,還有說不出的擔心與害怕。
當聽到她投井自殺的那一瞬間,他感受到從未有過的驚慌與無措,只是他刻意忽略掉心中的感受,不願承認他愈來愈在乎她。
李厲行強迫自己別再胡思亂想下去,現在唯一要考慮的是小師妹的病情,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好,我明日就把休書寫給你們,但也希望你們說到做到。」
他斷然做下決定,努力忽略掉腦中那抹嬌俏身影的存在。
如果不這麼做,李厲行擔心自己真的會出爾反爾。
「你放心,我們才不會像你一樣牽連到無辜的人。」莫玉向他吐著舌頭,扮個鬼臉。
從頭到尾,古爭天都站在一旁不打算插手,只是看到莫玉扮鬼臉的舉動,還是忍不住地敲了一下她的小腦袋,轉頭對著李厲行承諾。
「請王爺放心,該盡的責任古某會負責到底。」
有了蠱王的親口承諾,李厲行點點頭,再次凝視床上的小女人一眼後,轉身離開了。
「沒想到這麼簡單。」莫玉開心地跑到妹妹的床前,笑到眼兒微彎。「等到爭天把人給治好後,我們就可以離開了,小邪開不開心呀?」
「嗯……」莫邪勉強擠出難看的笑容。
「你的表情不像開心的樣子。」莫玉眼裡泛起疑惑。
古爭天伸手一拉,把莫玉擁進懷裡,「讓她靜一靜。」
「可是……」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拉了出去。
「你幹嘛一直拉著我?」莫玉嘟起嬌唇,喃喃抱怨。
「你還看不出來嗎?」
「看出什麼?」她眨眨眼,不明白地問。
「妳的妹妹心繫何人?」當他吐出這幾個字時,莫玉再怎麼愚笨也嗅出端倪,幾乎放聲尖叫。
「不會吧!?」她滿臉錯愕,「可可是……那個男人這麼過分,小邪怎麼會喜歡上他?」
這實在沒道理!
「感情本來就沒有道理可言。」就像當初他愛上她一樣,就是在一瞬間觸動心弦。
莫玉感歎,「那現在怎麼辦?對方已經心有所屬,小邪留下來只會吃苦。」小腦袋不時頻頻望向莫邪的廂房,心裡充滿對妹妹的不捨。
「你別想太多,一切只能順其自然。」
古爭天看得出端倪,但是他們夫妻倆的事,還是得由他們自己去解決。
廂房裡,莫邪閉上眼,緩緩開口:「盈月,妳也下去吧!」
「小姐累了嗎?」盈月猶豫著,總覺得莫邪的聲音帶著一股淡淡的悲傷?
「我想睡一下。」平淡的語氣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好的。」帶著滿腹疑惑,盈月走出廂房,順便把門給帶上。
寧靜的廂房內,莫邪的眼角閃爍著淚光。
這樣的結果,也許對誰都好,她可以回家當個孝順的女兒,李厲行可以迎娶他所愛的女人,兩全其美,可是她的心為什麼還是隱隱作痛!?
眼前擺著文房四寶,筆墨早就準備好了,可是他卻遲遲無法下筆。
只要寫下去,他與莫邪就形同陌路,再無瓜葛。
這不是他想要的!
不!不是!
李厲行搖搖頭,他娶她的目的是為了讓自己對小師妹死心,他其實想好好對待她的,可是他又不能否認自己的私心,因為只有玉如意能延長小師妹的壽命。
只是他沒料到,莫邪的性情竟是那樣的不可愛,脾氣但得像石頭,惹得他滿腔怒火,為了救小師妹,他不得不使出卑劣手段。
只是到最後,他也忘了當初的目的是什麼,明明想要好好對待自己的妻子,但傷她最深的人卻也是他。
李厲行一口仰盡辛辣的酒液,灼熱感一路從喉嚨燒到腹部,卻燒不掉心底傳來的陣陣刺痛,桌上那張白紙此刻顯得格外刺眼。
人總是要等到失去之後,才懂得什麼叫做珍惜。
他彎了彎嘴角,眼神充滿對自己的諷刺。
「你躲在這裡喝悶酒,是無法改變任何事的。」任君騏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書房門口。
李厲行把酒猛往嘴裡灌,心情十分惡劣。
他知道他為什麼心情不好,但也知道這要怪他咎由自取,連他都覺得厲行做得太過火了。
「你想說這是我的報應?」
「還需要我說嗎為你自己不就是這麼認為?」任君騏沒有留任何情面給他。
「說的也是。」李厲行眼神微黯,凝視著手上的酒杯,大方承認。
任君騏歎口氣,看到桌上的白紙,確認道:「你真的準備寫休書?」
「不然呢?」他反問。「為了拯救小師妹的性命,我不得不這麼做。」
「或許有兩全其美的好方法。」
「如果有,我也不會答應寫下休書。」李厲行淡淡道,捏緊酒杯的指尖微微泛白。
「你真的不在乎嗎?」只要他願意,相信一定可以找到好方法。
「我不在乎。」李厲行不願承認心中對她的眷戀,既然她想要離開,他就成全她。
「如果真的不在乎,你也不會躲在書房裡喝悶酒。」他一針見血道。
「我是因為被人威脅很不爽。」李厲行繼續口是心非道。
「你非要等到失去了才會明白嗎?」
為何他這個局外人看得一清二楚,他卻毫無所覺呢?還是他不想承認為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李厲行蹙眉,死鴨子嘴硬。
「你愛上她了。」
被人一語道中心事,李厲行惱羞成怒的吼道:「你別胡說八道。」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很明白。」任君騏搖頭,不明白他在逃避什麼?
「如果我真的愛上莫邪,怎會對她做出這麼過分的事?」
「你做的愈過分就表示你在抗拒這段感情,我所認識的厲王可不曾為任何一個女人失去理智。你為了抹滅對她的感覺,用殘忍的手段對待她,其實這只是你替自己找臺階下,你想說服自己,你愛的人是衛姑娘,而不是她。」
「你什麼時候變成我肚裡的蟲?」李厲行覺得可笑。
「既然你對她沒有絲毫感情,為什麼遲遲不肯動筆寫休書?」任君騏指著桌上一片空白的紙張質問,「只要你寫下休書,你的小師妹就有救了,以後你與你的小師妹就可以雙宿雙飛了,這樣不是很好嗎?」
「可兒愛的不是我。」李厲行低吼,這一點他非常清楚。
「你替衛姑娘做了這麼多,說不定她感動之餘會願意嫁給你。」
「我不要她的感謝,我要的是……」話說到一半,嘎然停住,此時他腦海裡浮現的竟是莫邪的身影。
心一慌,李厲行拿起筆奮筆疾書,一封休書沒多久就寫好了。
看著他的動作,任君騏啞然無言。
「我會用行動來證明,我並沒有愛上她。」李厲行淡淡道,眼中充滿固執。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2-10-10 09:41 PM
第十章
莫邪看著手上的休書,感覺呼吸變得困難。
即使嘴角輕輕揚起,但她的眼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
只有痛。
痛!心像被撕裂般,痛得她幾乎無法言語,苦澀哽在喉嚨間,但她卻極力掩去眼裡的傷痛,不讓人察覺。
「恭喜妳,妳自由了。」
聽到李厲行平淡的語氣,莫邪緊握手上的休書,也吐出冷漠的詞句。
「是啊,我們以後就各不相平了。」
她的話,引來李厲行的極度不悅,他差點就要克制不住,衝上前逼問她是否真心想要離開他的身邊?
他在想什麼行心一凜,李厲行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想起昨晚任君騏對他所說的話,就像巨石撞擊他的胸口,掀起的波濤遲遲無法平復。
深吸一口氣,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既然你已不再是厲王府的人,我希望你盡早離開。」如果繼續看到她,他真的怕自己會後悔。
「我知道了,我會請古公子盡快治好衛姑娘的病,然後離開厲王府。」忍著眼裡的淚,甚至還露出微笑。
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竟是在她收到他的休書時,李厲行俊朗的臉龐上沒有一絲表情,但雙眸變得更深幽無底。
看來她是真心想要離開他,思及此,胸口莫名的悶痛,讓他心慌。
他不斷告訴自己已經把休書交給她了,兩人再也沒任何關係了,應該離開了,可是雙腳彷彿生了根,讓他無法踏出步伐。
「你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嗎?」見他站在原地,遲遲沒有離去,莫邪不禁感到好奇。
她不明白他都已經把休書給她了,為何不走?為何要在這裡與她大眼瞪小眼為難道……他後悔了?
「沒有。」李厲行抿著雙唇,握緊雙拳,轉過身不再看她,聲調變得更加冰冷。
聽到他回答得斬釘截鐵,心頭最後的希望也跟著落空了。
唉,既然選擇退讓成全他與衛可兒,她就不該再抱持任何希望。
「我去找古公子,請他盡快治好衛姑娘的病。」抬起頭朝著他的背影看了最後一眼,莫邪轉身離開他的視線。
李厲行凝視著她的背影,巨大的空虛感頓時籠罩,即使心中有萬般的不捨,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四個月,她離開近四個月了。
李厲行提醒自己,不該再想起她,但那抹纖弱的身影總會不請自來,不斷干擾著自己的心神。
「師兄,你在想什麼?」一隻小手在眼前揮了揮。
李厲行猛然回神,看到衛可兒紅潤的小臉蛋,在蠱王使用百年何首烏再搭配一些藥材把她身上的蠱蟲引出來之後,她已經漸漸恢復健康。
「你怎麼不躺在床上休息呢?」
「我已經躺了快半年的時間了,我不想再躺下去。」衛可兒搖搖頭,再躺下去她的骨頭都快要生銹了。
「別逞強,累了就要休息,知道嗎?」李厲行再三叮囑。
「師兄老叫我別逞強,那你自己呢?」衛可兒凝視著他,心中不禁感到自責。關於莫邪的事,任君騏都已經告訴她了。
「你在說什麼?」男人濃眉微蹙起來。
「自從她離開之後,師兄就變得魂不守舍。」
「你別胡亂猜測,我何時變得魂不守舍了?」李厲行下意識地否認。
「有沒有變得魂不守舍,師兄自己應該最清楚。」從小就跟在李厲行的身邊,她怎會不知道他的轉變。
「我喜歡的人是你。」
聞言,衛可兒嫣然一笑。
「或許師兄曾經喜歡過我,但那只是出於一種習慣,又或許是一種責任,其實師兄心裡真正喜歡的是莫邪姑娘。」
「不可能……」
「師兄別急著否認。」衛可兒打斷李厲行的話,她必須彌補因自己所造成的遺憾。
「以前師兄從來不曾坦言說喜歡可兒,但現在卻直言無諱,證明你是在強迫自己。」
李厲行心一凜,真的是這樣嗎?
「那你又怎麼知道我喜歡的不是你?」
「師兄確實喜歡可兒,但喜歡與愛是不一樣的。你對待可兒就像對待親人一樣,不管可兒怎麼吵、怎麼鬧,師兄都可以包容我,不過你對莫姑娘卻是異常苛刻,那是因為師兄在抗拒你對她的感情,你一直以為自己愛的人是我,所以才會刻意抹煞對莫姑娘的愛意。」
「你說了這麼多,讓師兄覺得自己像個傻瓜。」李厲行自嘲地笑了笑。
「師兄在笑什麼?」衛可兒不明白地間,小臉上寫滿困惑。
「我是真的愛過你。」他收起笑容道。
這句話讓衛可見決定要下猛藥。
她抬起晶瑩的杏眸,如壯士斷腕般回復:「如果師兄願意娶可兒,可兒就願意嫁。可兒的這條命是師兄給的,若不是師兄的努力,可兒早就魂歸西天了,可是師兄真的想娶可兒嗎?」
李厲行被開得啞口無言。
雖然他知道他可以趁機娶到朝思暮想的小師妹,可是他心中卻浮起莫邪毅然決然的表情,那雙晶瑩剔透的水眸,彷彿透著淡淡的傷心與淒冷,胸口候然傳來陣陣絞痛。
我們成親吧!這幾個字卡在喉嚨裡,遲遲無法說出口,只因為那抹深深烙印在腦海裡的纖弱身影,有如一張牢不可破的鐵網,將自己網住了。
「師兄的選擇呢?」衛可兒詢問,內心有些焦急。
她知道自己這是孤注一擲,丟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可是看師兄這麼冥頑不靈,她只好使出這招,讓李厲行看清楚自己的真心。
如果這個方法還是行不通,那麼她會依言嫁給師兄,畢竟她的命是李厲行救回來的,就算不是因為愛,為了報答師兄的恩情,她願意一輩子陪在師兄身邊。
「可兒,你不須勉強自己,我不是為了要你嫁給我才救你的。」他苦笑,怎麼會看不出來她的用意。
她說的沒錯,他對可兒的愛確實包含著責任,但並不能否認的,他也曾對她心動過,只是這份心動不知何時,開始轉移到另一名女子的身上了。
李厲行終於認清自己的心意。
當小師妹答應願意嫁給自己時,他並沒有想像中的欣喜若狂,反而想到莫邪的委曲求全。
「我真心希望師兄快樂。」
「你真的不會吃嫂子的醋醰」李厲行挑挑眉,淡淡的笑意掛在唇邊。
「師兄的意思是……」他看清自己的心了嗎?
「我會把她接回來。」李厲行眼中閃過堅定的光芒,「哪怕她不願意,我也會把她接回來。」
「哇!小邪的肚子開始大起來了耶!」
小手摸著莫邪的肚皮,莫玉一臉興味盎然。
「妳肚子裡不也有一個。」莫邪輕笑,看著莫玉嘟著小嘴,拍拍自己的肚皮。
「我的才一個多月,一點感覺都沒有。」若不是因為這幾天老是反胃想吐,她還不曉得自己的肚子裡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以後慢慢就會有感覺了。」莫邪帶著幸福的笑容,摸著微凸的小腹。
自從回家後,父母親沒有追問她任何事,只是張開溫暖的雙臂,迎接她,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對他們來說,只要女兒過得健康快樂,他們就別無所求了。
「你還會想他嗎?」莫玉突然問道。
「想誰?」莫邪微楞了一下,表情有些錯愕。
「李厲行。」當莫玉說出這三個字時,她眼臉低垂,撫著隆起的小腹。
想他嗎?莫邪無法欺騙自己,每當夜深人靜時,腦海裡總會浮起李厲行的臉孔,尤其是看到逐漸隆起的小腹,她是多麼希望他能夠陪在自己的身邊,與她一起分享這份喜悅。
此時此刻,李厲行應該已經如願地迎娶衛可兒,並與她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怎麼可能還會記得她這個下堂妻呢?
「不想了。」她口是心非道。
「騙人,如果不想的話,為何老是三更半夜爬起來發呆?」
莫邪知道一定是盈月那個死丫頭,在姊姊面前碎嘴碎舌。
「我看你根本忘不了他,所以才會想到無法入眠吧!」莫玉沒好氣道。
「不是!」她想也不想就否認,不想承認自己是因為他而失眠。
「這麼急著否認,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看著姊姊,莫邪無奈地歎息。「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吧?」
「誰叫你老是不說實話。」莫玉嘀咕,「你愛他吧?」
「不愛。」
莫玉笑著挑挑眉,「我又沒說愛誰,你幹嘛又急著否認為」
「妳……」莫邪沒好氣地賞了莫玉了起白眼,她根本是挖陷阱給她跳嘛!
「可愛的妹妹,生氣了嗎?」莫玉伸手戳著她氣鼓鼓的臉頰,眼裡閃過一抹笑意。
「你到底想說什麼?」
「如果厲王來接你回去,你會回去嗎?」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莫邪眼裡充滿疑惑,她不會無緣無故談起這個話題。
「我只是好奇,如果他真的來接你回去,你會跟他走嗎?」
「我回去做什麼?看他與另一名女子卿卿我我嗎?」光是想像李厲行與衛可兒親密的畫面,莫邪就已經感到心痛不已了,更別說親眼見到,她才不會傻到去自討苦吃呢。
「如果他沒有迎娶別的女人呢?」
「姊,妳究竟想說什麼?」莫邪擅眉,覺得事情並不單純。
「我只是希望妳能和我一樣,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我現在已經很幸福了。」莫邪帶著滿足的笑容,「有沒有他都無所謂了。」
「真的無所謂嗎?」莫玉仍然質疑。「孩子也需要爹吧?」
「妳當初不是說莫家又不是養不起一個孩子,他有沒有爹都無所謂。」
「但是妳需要呀!」莫玉忍不住脫口而出,「如果不是為了妳,我才不會那麼好心呢!」
「姊,妳是不是有事瞞我?」她聽出弦外之音。
莫玉閉上小嘴,烏溜溜的眼睛轉個不停,就是不敢看向妹妹。
「姊……」莫邪蹙起眉頭,每當姊姊露出這種表情時,就代表她心中一定藏事。
「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曉得……」莫玉捂起雙耳,溜得比誰都還快。
她到底在搞什麼鬼?莫邪心中泛起疑惑,邁開步伐決定找莫玉問個清楚。
這是第幾次吃閉門羹了?
李厲行跟著嘴角,縱然心裡有幾分不是滋味,但他明白對方已經算客氣了,畢竟是他不明事理休了人家的女兒,現在要回頭求人家再將女兒交給他,任誰都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這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李厲行已經連續三個月,天天登門拜訪,但仍被拒於門外,遲遲無法見到朝思暮想的人兒。
算算日子,他與莫邪已經七個月沒有見面了,但烙印在腦海裡的纖弱身影不但沒有消失,反倒愈來愈清晰。
所以不論他還要被拒絕幾次,他都不會放棄,會一直登門拜訪到與莫邪見到面為止。
三個月後的某天,莫家的大家長莫漢看到他出現時,淡淡掃了他一眼後,就扔下一句話。
「進來吧!」
終於能夠踏進莫家大門讓李厲行欣喜若狂,但他也知道接下來還會有一連串的嚴刑逼供,要見到他想見到的人還早的很。
「伯父,我想接莫邪回家。」李厲行開門見山道。
「回哪個家?別忘了,小邪已經不是你的妻子了。」莫漢淡淡提醒他。
「我沒有忘,是我自己寫下休書的。」
「既然沒忘又為何前來?」
「為了我自己的心。」
「心?」莫漢冷笑,他可是有聽說眼前這名男子把自己的女兒折磨得相當淒慘。
「你還有心嗎?」
莫漢的話說得尖銳,擺明想替自己的孩子出氣。
「我承認自己做錯事傷害到她,所以我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贖罪。」只要莫邪肯原諒他,要他做什麼都可以。
「贖罪?我可不敢奢望堂堂的厲王,會為了小女紆尊降貴,你還是死心吧。」莫漢的語氣充滿濃濃諷刺。
若不是因為念在他三個月風雨無阻地天天上門拜訪,再加上看到女兒因為思念他而憔悴消瘦的模樣,他根本不會見他。
「不!在沒有見到莫邪之前,我是不會放棄的。」
「小子,你不要以為你是親王,我就拿你沒轍!」
「此刻站在您面前的不是親王,而是一個來請求妻子原諒的丈夫,無論伯父打算怎麼做,我都願意接受,只求能見莫邪一面。」
聽到李厲行的這番話,莫漢眼裡閃過一抹異色,嘴角似笑非笑地微勾起來。
「你真的想見小邪?」
「是的。」李厲行說得斬釘截鐵。
「要見小邪可以,但你必須先答應我三個要求。」
「請說。」打從一開始,李厲行就知道不可能這麼願利,他早就有心理準備。
「第一,不準再讓我女兒受到任何委屈或折磨。」他可不想再將女兒送進虎口。
「我會將她捧在手心,細心呵護。」只要是他認定的女人,他就會拚死保護,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她一根汗毛,包括他自己也不行。
「第二,你必須保證終生不納妾,連貼身婢女也不準有。」
聽到莫父的第三個要求,李厲行的嘴角微勾起來,一口氣就答應。
「我保證此生絕不納妾,也會將原本的服侍牌女,改成小廝。」
莫漢緊盯著他的眼眸,看到他的真心誠意後,才提出最後一個要求。
「第三,小邪生下來的第一胎,不論是男是女都得姓莫。」
「好。」李厲行沒有任何猶豫,反正第一胎在哪兒還不知道,當務之急是要先見到莫邪。
聽到他的承諾,莫漢眼裡閃過笑意。
「小子,如果你敢違背今天所立下的誓言,我絕對會讓你欲哭無淚的。」
「我不是傻瓜。」他已經後悔一次了,不想再讓自己後悔第二次。
莫漢點點頭,終於放行。
「邪兒在內院,你進去吧!」
想到終於可以見到朝思暮想的人,李厲行滿心歡喜地邁開步伐往內院走去,完全沒有聽到莫漢從身後傳來的喃喃自語。
「小子,別說老丈人坑你,這是你欺負我女兒的代價。」莫漢的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這下子莫家終於有後了!
望見莫邪大腹便便的樣子,李厲行完全傻住了。
他想過各種見到莫邪時可能的情形,甚至連第一句話要說什麼都想好了,誰知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見到如此出乎意料之外的情形,他只能擠出這句話……
「妳竟然偷了我的種。」
即使挺著大肚子,但看到李厲行時,莫邪仍動作矯捷地站了起來,然後心慌意亂轉身想逃離他的視線,卻沒想到動作太快,反而絆到自己的腳,踉踉蹌蹌的模樣令人冷汗直冒。
她發出尖叫聲,小手下意識地護著自己的肚子。李厲行眼明手快一個箭步衝上前,將她摟進懷裡,穩住她踉蹌的腳步。
「都已經為人母了,還這麼不小心,妳打算把我嚇死嗎?」李厲行被嚇得失去理智,滿腔的柔情也被怒火所取代。
「你怎麼會在這兒?」早已習慣他的怒目相向,莫邪不以為意地問道,不過仍下意識地抱著肚子,一臉的防備。
「幾個月了?」李厲行答非所問。
猶豫了一下,莫邪才老實回答。「八個月了。」
「八個月了?妳該不會早就知道了吧?」那時她尚未離開厲王府。
莫邪倔強地抿著嘴角,一言不發。
「原來妳早就知道了!」如果他不來莫府,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當爹了。
「孩子是我的,你別想打他的主意。」雖然不明白他來這裡的目的,但她絕對不會讓他搶走孩子。
「跟我回家。」
「我的家在這裡。」雖然已經從莫玉口中得知,李厲行不但沒有迎娶衛可兒,而且還天天上門請求原諒,但莫邪仍不想輕易放過他。
「不,這裡是妳的娘家,妳必須跟我一起回家。」李厲行霸道決定,「不過妳現在不適合長途跋涉,還是等孩子生下來再回去。」他看著她的肚子,驗上寫滿對她的擔憂。
「李厲行,你別忘了,你已經將我休離了,我已經不是你的妻子。」
「但妳有我的孩子了。」
莫邪屏住呼吸,之前是為了衛可兒,現在是為了孩子,難道她在他的心中真的無法佔有三席之地嗎?
「我說了這不是你的孩子。」她咬牙,說什麼也不會把孩子給他。
「不是我的,又會是誰的?」雙手環摟著她,灼熱的目光緊鎖著她的嬌顏不放。
「孩子的父親不是你。」莫邪低下頭,逃避他的目光,說出違心之論。
「不管孩子是誰的,妳都得跟我回去!」他在意的是她。
「你又不愛我,為什麼還要我跟你回去為你跟衛姑娘兩情相悅,以後要生幾個孩子都可以,為什麼要來跟我搶孩子呢?」
一想到先前的委屈,莫邪的淚水就再也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對不起,妳別哭,我沒有要跟妳搶孩子……」
以前不管他怎麼對她,她都不曾掉淚,總是倔強地與自己爭鋒相對,可是現在她的眼淚燒疼他的心,讓他手足無措。
「你為什麼要再出現在我面前,難道我還不夠委屈求全嗎?為什麼非要把我的心弄得傷痕纍纍?」愈想愈難過,淚水不爭氣地掉個不停。
瞧見她哭得梨花帶雨,李厲行倏然明白,她誤解自己的意思了。
「我確實愛過衛可兒,這點我不能否認。」李厲行決定把事情說清楚、講明白。
聽到這句話,莫邪心痛到差點無法呼吸。
「我願祝福你和她。」
「妳讓我把話說完好嗎?」他緊摟著她,不讓她逃離自己的身邊,「在妳還沒有出現之前,我確實愛著可兒,所以才會不擇手段,請求皇上賜婚,希望能夠因此得到玉如意,保住可兒的性命。只是我萬萬沒想到,妳的出現竟改變了我對可兒的愛。」
「我不相信!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又怎會忍心傷害我?」
「那是因為我害怕,害怕原本應該給小師妹的愛逐漸被妳取代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除了衛可兒之外,他竟會愛上別的女人。「妳離開厲王府後,我以為一切都可以恢復到從前,可是後來我發現我太天真了,我花了四個月的時間,卻仍然無法忘記妳。」
「夠了,我不要聽!」莫邪摀住耳朵,擔心在這麼下去她一定會心軟相信他的。
「我愛妳。」
莫邪難以置信地望著他,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我愛妳。」他又說了一遍。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她仍不願相信。
「我愛妳。」他不厭其煩地再說一遍。
「你真的沒有騙我?」知道李厲行並不是會把愛隨便掛在嘴邊的人,但她仍忍不住再次確認。
「妳願意被我騙嗎?」
「我又不是傻瓜。」莫邪嘟起小嘴,她可沒那麼好騙。
「那可以請妳當一次傻瓜,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拭去她臉上的殘淚,他真心誠意的懇求道。
能讓堂堂的厲王放下身段,誠懇請求原諒,她還有什麼好說的?
臉上綻放出最甜美的笑容,莫邪輕輕點頭應允,願意為他再傻一次。
她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重新的開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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