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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吉梗 -【晦明宮奇情之一】腹黑師兄邪師妹 [打印本頁]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9-20 11:10 AM     標題: 吉梗 -【晦明宮奇情之一】腹黑師兄邪師妹

本帖最後由 magmag 於 2012-9-22 12:47 P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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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嘖!她可不可以別跟那個危險的災星扯上關係?
明明像是兩條不交集的平行線,八竿子打不著
卻在各人上頭的惡勢力極力促成下,硬被湊成對
被迫接受他的指揮和調度,盡可能的協助他
為了將來的大好人生,以及順利完成支援任務
她決定表現出示弱服軟的低調態度
但求在刀口下求生存,即使成為花瓶也無所謂……
可惡!他居然用溫柔的表相掩飾腹黑的個性
假借公事之名,不斷對她進行各種不良騷擾和欺負
莫名其妙的曖昧謠言滿天飛,毀了她清白的名聲
氣得她暗暗發誓此仇不報枉為人!
無奈人算不如天算,意志力不堅定的結果便是沉淪
她不自覺的為他神魂顛倒,陷入他刻意編織的誘惑中
同時嚐到了先前種下的惡果,面臨更大災難的折磨……



【出版日期】2011/12/22
【出版社名稱】禾馬
【書系及編號】水叮噹1092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9-22 12:37 PM


楔子

    「喂,新來的,從今天起,就由你去後山石牢給老怪送飯了。」

    因為名字夠邪氣,深得司刑堂堂主的心,伍思邪在八歲這年,給司刑堂堂主親自挑入,成為司刑堂的弟子。

    也從那天起,她在司刑堂有了一席之地,很重要的一席之地。

    因為只有她挺過了後山石牢管押的晦明宮重犯──老怪的各種折騰,成為司刑堂裡為老怪送飯的唯一人選。

    沖著這份偉大貢獻,在陽盛陰非常衰的司刑堂裡,從堂主起,到眾師伯叔、師兄弟,對她的態度都還不差。

    但那個所謂不差的態度,在司刑堂外其它弟子看來,還是讓人覺得非常恐怖。為什麼在司刑堂裡,對人不差的定義竟然是每次踫面都得下個毒當見面禮呢?

    謗據司刑堂堂主的「自我流」解釋是,這樣大家才可以時時刻刻警戒自己,也可以更加精進毒藝,加上如切如磋的「互相練習」,堂裡眾人的感情當然也會更好。

    哼哼,最好是這樣啦!伍思邪從來不這麼認為。

    不過,反正這種解釋也只在司刑堂裡適用,因為堂主是堂裡最大的惡勢力,所以他說了算。

    說起司刑堂,其在晦明宮裡本來就是主掌所有違反宮規的刑罰,有時也會對潛入的奸細或敵人進行拷問,所以這兒無庸置疑是全宮弟子最不想靠近的地方。

    畢竟誰都不願聽著一群瘋子和變態討論哪一種刑具效果最好,哪種刀剮下人肉最利落乾淨,不然就是下了哪種毒之後,犯人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等「專業知識」。

    那太讓人倒盡胃口了!

    尤其司刑堂弟子還有個不良習慣,他們喜歡一邊說著各種刑具的用法,一邊非常專注且用力的盯著某人的後腦勺啊、手啊、腳啊,好像他們的腦中正上演著把這些刑具用在那人身上的景象。

    伍思邪處事向來低調,不希望引人注意,要不是被自家堂主強迫,也一點都不想當什麼堂花,她本人覺得很無奈。

    只是真的沒有什麼女子能在司刑堂熬下來,所以她才萬不得已成為堂裡年輕一代唯一的女弟子。

    不過她的毒藝在同輩師兄弟中算是不錯,這都要拜被關在石牢中的老怪所賜。

    如果每天去送飯時就會被下毒,不設法解毒便會死翹翹,被這樣玩上十年,想毒藝不進步也很難吧?伍思邪翻了個白眼。

    也因此,後山老怪每次見了她,總要她喊他一聲師父,但是她從來不喊,因為誰要拜一個給自己下了十年毒的變態為師啊!

    但人非草木,她對老怪還是挺不錯的,無論他想吃什麼或喝什麼,只要她辦得到,都會幫老怪弄來。

    她自認本性還算正直善良,只是在成長的歲月裡,被老怪及司刑堂裡眾多性情古怪的長輩身教言教著,用不同的方式震撼教育著,她才不得不學習一些明哲保身之道──讓敵人非常痛苦的明哲保身之道。

    她也抱持一個堅定的希望,自己總有脫離司刑堂的一天。

    等她立功,就要向宮主請求,讓她調堂。

    「所以,堂主,如果我能順利完成這次支持宇文護法的任務,你覺得宮主會答應我調堂嗎?」從不隱藏落跑意願的伍思邪詢問自家堂主。

    「不可能的,小邪,我說過,你的命格和司刑堂超合,你就死了這條心吧!痹。」司刑堂堂主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頭,豪邁大笑,然後瀟灑離開。

    「堂主,那我不要接這個任務了……耶?堂主!」伍思邪一個閃神後焦急的吶喊,但是她的抗議明顯無效,因為那不負責任又有著惡趣味的堂主早已不見人影了。

    望著空蕩蕩的大廳,她默默的抬起手,輕輕撢過剛才被堂主拍過的肩頭,她的指甲竟在瞬間變成怵目驚心的紫黑色。

    伍思邪的眉頭連皺都沒皺一下,只是老神在在的從指縫裡灑出白色粉末,那變成紫黑色的指甲又恢復成原來珠玉般光彩的健康顏色。

    所以說啦,到底會有誰想來司刑堂?連和堂主說個話都會有事,警戒不夠、本領不強的弟子,一天是要在司刑堂裡死幾次?

    她真的很能體會,為什麼司刑堂會如此惡名昭彰?

    抱著微微陰暗的心情,她去廚房拿了飯菜,一路晃到後山,那關著晦明宮最重大要犯的石牢旁。

    「哈,小邪,你紅鸞星動了。」看到伍思邪姍姍來遲,老怪咧開嘴,迫不及待的告訴這不認師父的小徒兒那巨大的惡耗。

    「去,你才紅鸞星動!我根本是災星高照。」面對自稱星算醫卜、無所不精的老怪,伍思邪早已習慣他的鐵口直斷烏鴉嘴。

    「怎麼?司刑堂的渾小子為難你了?」老怪口中的「司刑堂的渾小子」,正是堂堂司刑堂堂主。

    「為難?這麼客氣?老怪,你今天心情不錯喔!」通常說到她家堂主,老怪哪次不乘機罵上一頓的?

    她本來想,雖然自己不能辱罵堂主──要知道,堂主的眼線甚多,被發現後,可是會被狠狠的報復,但是能聽老怪罵堂主,也算勉強出一口惡氣啊!不過這老怪今天……竟然這麼客氣?

    「嘿嘿,妳想讓我罵渾小子給妳出氣?門都沒有!不然妳叫一聲師父來聽聽,我不但幫妳出氣,還教妳怎麼整那個渾小子。」老怪一臉狡詐。

    「去,你想得美!」伍思邪毫不掩飾不屑,畢竟她和老怪說話從來直白。

    「哈哈哈……小邪,老子就喜歡妳這種倔性子。」老怪可是相當中意他培養了十年的小弟子。

    「不用,千萬不要喜歡我,我承受不起。」她連忙撇清。

    想她在司刑堂十年,就學會一個重要道理,和這些「非正常人」說話,一定要表達得非常清楚明白,不然被抓到毛病,以後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只是這次堂主真的很奇怪,竟然叫我配合宇文護法的行動,這種外勤通常是師兄弟們去的啊!如果宇文護法叫我出宮執行任務,老怪,你到時就沒飯吃囉!」她一點都不喜歡四大護法裡那個被傳說人最好的宇文護法。

     她曾遇過他幾次,都是他來找堂主的時候,雖然只是遠遠的看著,但是依照自己長年在司刑堂裡打滾的直覺,這個宇文護法才不像他表面那般溫文儒雅,沒有殺傷力。

    那個人危險得很,她可是有實例能做對照,看看她家堂主和宇文護法一起商議事務時,那不把話說死的高來高去議事方式,根本是兩隻老狐狸對峙嘛!

    還有一次,她意外看到司務堂號稱晦明宮第一美人的唐湘正和宇文護法交談。

    唐湘看起來明顯是被宇文護法迷惑了,無論他說什麼,她一徑點頭道好,就連他留下一臉迷醉的她開溜大吉,她仍沒半點知覺。

    他的態度雖然和善溫柔,可是她怎麼看都覺得那種溫柔好刻意,讓人覺得好恐怖,想她家堂主要宰人之前,也都是溫柔得不得了。

    所以為了她燦爛的大好人生,還是離他遠一點好,畢竟遠離危險人物就是遠離災厄,這是她多年在刀口下求生的最大感觸啊!

    她忘我的用力點頭,以示遠離災難的決心。

    「宇文?喔!是現在那個當家的四大走狗之一啊!」老怪嘖了聲,灰暗的眼眸閃過異樣的光芒。

    雖然他一直被關禁在石牢裡,但是從每天固定來送飯的小邪口中,還是可以知道晦明宮的現狀。想當初現任宮主就任後,也曾來石牢看過他一次,即使兩人都沒交談,他卻從宮主的身上感受到一股肅寒壓迫的強大氣息。

    可是就算再怎麼不簡單,對老怪來說,晦明宮宮主和他的四大護法不過就是奪走他自由的卑鄙之徒罷了,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印象。

    伍思邪對他的評論充耳不聞,送了十年飯,她早已學會事不關己就不開口。

    這些人都是成精的老狐狸,只要多搭一句話,都能送掉她一條小命,她才沒興趣自己送上門給他們耍著玩。

    「小邪,這個宇文不簡單喔!」老怪見她不搭腔也不以為忤,自顧自的往下說。要知道,四大護法是宮主親自挑選的,毒藝與武功自然不在話下,尤其是這個宇文,若能做到二護法的位置,各方面的能力肯定不容小覷。

    老怪忍不住想提點一下他這個小徒弟,別傻傻的給某人算計去了,在晦明宮裡能出頭的,都不會是頭腦簡單的角色。

    「是不簡單啊!四大護法之一嘛!」打哈哈也是她多年磨練的長項,扯些風馬牛不相及的廢話,對付這些老狐狸最好用了。

    「呵,小邪,妳好像不太喜歡這個宇文?」老怪的語氣中透出玩興了。

    「怎麼會?我佩服宇文護法的程度就像佩服堂主一樣……」的低喃。她一臉認真,表情裡絕絕對對沒有一絲一毫不誠懇。

    「哈哈哈……妳竟然這麼討厭宇文這小子,嗯,我開始對他感興趣了。」老怪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那好,有機會我再介紹你們認識。」伍思邪冷靜的應和。

    如果老怪真想玩宇文護法,她才不會阻止呢!畢竟兩害相爭,必有一除,也算造福她這等善良百姓。

    不過想歸想,她是很愛惜生命的。真的發生這種事情時,她還是閃遠一點好,畢竟老狐狸們相斗,死的常常是旁邊的無辜路人啊!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9-22 12:38 PM


第一章

    在伍思邪偷偷罵著一窩狐狸時,被她列入危險人物的宇文正在晦明宮大殿上,和宮主及司刑堂堂主商議重要宮務。

    「把名聞遐邇的司刑堂堂花伍思邪派來協助我?仇堂主,你會不會太『多禮』了?」以「人最好」聞名的宇文開口,口氣雖儒雅溫和,卻難掩諷刺。

    晦明宮隱於深山之中,在江湖上是令人聞之色變的神秘組織。他們行事詭譎,實力難測,因此被許多人私下稱為邪教。

    但他們這個邪教夾強大的毒醫雙絕之實力,在風起雲涌的武林中近百年來屹立不搖,尤其現任晦明宮宮主擁有出神入化的醫術與毒藝,是江湖上有名的藥王,也是威震八方的「活閻魔」──由「閻王要你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的說法,即可看出他功夫之高。

    此時,頭戴赤金墨龍冠,一身華貴張揚紅袍,面覆黑色修羅鬼面具的晦明宮宮主,正好整以暇的坐在寶座裡,看著他的愛將們「刀來劍往」。

    「宮主有令,要司刑堂全力配合宇文護法,調查司務堂堂主官逸企圖叛宮謀反一案。這等大事,仇某豈敢大意?所以才派思邪全程協助宇文護法。」司刑堂堂主仇天宇說得一臉正氣凜然,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

    「仇堂主,你也知道這次要辦的人是司務堂堂主官逸,此人是何等狡猾,你會不知?」宇文看了他一眼,眸裡透出不贊同的意思。「我需要的是可以在最快時間內調度整個司刑堂的人才,也是能全力配合調查行動的中間人,仇堂主卻把堂花派來……怎麼?難道貴堂除了仇堂主以外,已是堂花一人獨大?」

    這個伍思邪,他有聽過,在宮裡也算小有名氣,畢竟以一名女子的身分能在司刑堂裡存活下來,絕對不是個簡單人物。可是她往往都在司刑堂處理內務,不太參與外勤任務,所以他堂徒眾也摸不太著她的功夫底子。

    是說調查逆謀案是大事,也是在宮主面前表現立功的好時機,就不知道這個堂花使出什麼說服本領,能讓仇天宇不提攜大弟子,反倒派出個女娃來爭取立功?

    他一點都不喜歡性格狡詐又野心勃勃的女人,可是近來為了宮主交代的任務,他不得不和司務堂的女弟子唐湘有所接觸,掌握官逸謀反的情資。那個女人徹底讓他看到什麼是自作聰明、什麼是虛華膚淺,也讓他對這種也許小有才華卻沒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倒盡胃口。

    如今,他已順利從唐湘的口中套到確切消息,也轉達給宮主了,接下來就是他們大展身手,把謀反首犯官逸及唐湘等所有共犯一網打盡的大好時機。

    可是現在仇天宇竟想把另一個野心勃勃的女人推給他?

    不管那女人到底想要什麼,是在這次事件立功或有其它謀算,總之,這些都不幹他的事,因為他絕對不可能跟她合作。

    要知道,在這宮裡,除了老奸巨猾的宮主以外,從來只有他算計別人的份。

    仇天宇想算計他?哼,還早得很呢!

    雖然宇文在心底腹黑了一堆又一堆,不過現實是,在能算計到他的晦明宮宮主及能威迫到伍思邪的司刑堂堂主兩方惡勢力極力促成下,他們還是被硬湊成對了。

    為了不引起司務堂堂主官逸的懷疑,這次調查與逮捕行動是由宮主座下四大護法裡排行第二的宇文領頭,暗部和司刑堂則全力配合。

    因為官逸有派眼線盯著司刑堂的動靜,為了不打草驚蛇,司刑堂堂主仇天宇只負責私下協助,並不涉入主要行動,所以才需要一名弟子居中聯系,好調度司刑堂的人員配置。

    「堂主,你也太信任我了吧?這種東西可以隨便就交到我手上喔?」看著手上那隻如見堂主的令牌,伍思邪覺得自己快吐血了。「還有,不是說居中聯系而已?你丟這個給我做什麼?」在外人眼中獲之若寶的司刑堂賞罰令在她手上,就像燙手山芋一樣,避之唯恐不及啊!

    「這樣才方便啊!有什麼事情,小邪當場決定就好,還要跑回來問,多浪費時間。」仇天宇揮了揮手,好像也滿嫌棄那隻令牌。

    「什麼叫『還要跑回來問,多浪費時間』?堂主,這是你的工作耶!你不下決定,誰下決定啊?」她瞠大雙眸,大聲抗議,堅決不當堂主偷懶時的替罪羔羊。

    「所以我現在下放這個神聖的任務給妳啊!妳是最清楚我們司刑堂人員調度的人,何必再跑回來問我?」仇天宇露出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神色,完全不見規避責任的愧疚感。

    伍思邪暗自磨了磨牙。不知是從幾年前開始,有一回堂主找她去,說要她幫忙整理一些文書卷宗,因為師兄弟們都閃光了,沒人想處理那些枯燥乏味的公文。

    之後不知道為什麼,那些審案的刑卷還是公文什麼的,就統統變成她在接收、她在整理,之後再上呈仇天宇蓋印。

    所以這幾年下來,司刑堂的行政運作狀況,除了堂主以外,確實是她最清楚。

    但是她只想平靜祥和的過每一天啊!為什麼?為什麼堂主老是要陷害她?

    不過爭論從沒贏過堂主的伍思邪,最後還是只能默默的收起賞罰令,哀傷的朝她萬分不想去的地方前進。

    從今天起,到討叛行動結束為止,她上面多了一個新頭頭,還是那個她一看就標上「危險人物」字樣的宇文護法。

    堂主,你真的很討厭我,對不對?伍思邪不禁在內心悲憤交加的控訴著。

  ☆   ☆   ☆  

    依照指示,伍思邪來到將當作討叛行動裡指揮任務、商議事情和派發命令的秘密據點。

    她還帶著兩名訓練多時的小弟子同行,好協助工作。

    他們三人一到秘密據點,馬上就佔據了議事廳後頭的一間書房。她讓小弟子們將從司刑堂裡搬來的卷宗全都堆到桌案上,接著就一邊在卷宗裡翻找資料,一邊在攤開的雪白宣紙上涂涂寫寫。

    不知過了多久,有弟子前來稟報宇文護法已抵達議事廳,請眾人前去集合,她這才放下筆,有點不甘心的望著桌案上那即將完成的司刑堂組織圖。

    又想了想,伍思邪交代弟子回報,說她一會兒才到,然後再度埋首,繼續工作。

    等到弟子再次前來敲門請人,已經過了半個多時辰,她剛好完成司刑堂的人員組織圖,便放下筆,轉了轉僵硬的頸子。

    有了這張圖,以後她和宇文護法就不用太常接觸。司刑堂人員的分佈與執掌,她在圖上標得一清二楚,當然,都只標了能標明的,出賣自家堂裡秘密這種事,她可不會做。

    但光是這樣,以宇文護法的聰明才智,想必也不用太常向她咨詢,她只需在得到指令後,假裝和堂主聯絡,然後協助調度人員就好了。

    等了一會兒,讓墨跡風乾,她這才卷起整張大圖,跟著早已急得滿頭大汗的弟子來到議事廳。

    議事廳裡,宇文心情正差,雖然他看起來依然溫文而愜意,但骨子裡可是不悅到極點。

    今天是討叛行動正式運作的第一天,司刑堂堂花就好大的架子,讓眾人等了快一個時辰。

    都說這種野心勃勃的女人只會壞事!他冷下臉,這次非讓仇天宇換個人來不可。

    因為暗部原就隸屬於四大護法管領,所以這次行動,除了宇文以外,就屬司刑堂的代表層級最高,在議事廳裡的眾人心裡也有些小小猜量。

    這司刑堂堂花第一次聚會就敢姍姍來遲,難道是想給宇文護法一個下馬威?還是想和宇文護法過不去?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當伍思邪出現在議事廳門口時,便明顯的感受到廳裡的氣氛相當不親切,還帶了點幸災樂禍的森冷感。

    她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剛剛不該貪一時之快,她忘了,這是討叛行動確立後的第一次聚會,意義重大,這下一定得罪那隻狐狸了。

    暗暗吸了一口氣,她低下頭,目光迅速瞥過衣衫。嗯,還算整齊,那就來唱段大戲吧!

    她斂起表情,低眉順目,顯得十分端莊乖順的樣子,緩緩的走入議事廳,步至那一身黑衫、面覆銀色鬼面具的宇文跟前。

    「參見宇文師兄,師妹來遲了,在此向師兄領罪。」她低著頭,不解釋,不申辯,開口就是請罪。

    宇文見到那抹紫影出現在議事廳門口時,還十分惱怒。

    在晦明宮裡,衣裝服飾都有規定,例如,四大護法都是一襲黑衫、黑袍,面覆宮主親賜的銀色鬼面具,而各堂弟子的衣裝款式大抵相同,顏色卻有所區別,像司刑堂就是深紫色衣袍、衣衫。

    由於明白女子愛美的天性,宮主有令,女弟子的衣裝款式可以例外,只要不太出格,都不會太過刁難。

    因此宇文之前在司務堂和司禮堂接觸過的女弟子,雖然仍受限於各堂服色,但是多半衣裝明麗,算得上千嬌百媚。

    可是名聞遐邇的司刑堂堂花卻是一身類似男子的衣衫,頭髮也只是利落簡單的綰起,再以一支白玉簪固定,既沒有滿頭珠翠,身上也沒有任何脂粉花香。

    這形象,且不說和花枝招展的唐湘大不相同,就連最近剛升格成四大護法裡首座護法妻室的官師妹,打扮都比伍思邪艷麗多了。

    這真的有點出乎宇文的意料之外,他本來以為能煽動堂主的女弟子,就算不是天香國色,也該是妖媚絕倫,看來是他小看人家了。

    而且,這朵堂花一出現就對他示弱服軟?

    基於以上種種,宇文對伍思邪的印象不禁做了些許更正,這女人比唐湘還危險、還工於心計,他得小心留意。

    「伍師妹言重了,人難免有個三病六痛的,只是耽擱一點時間,無妨。」他勸慰的口氣溫雅如常,有人卻一肚子悶。

    聽到那帶著刺的寬慰,伍思邪默默碎念著︰我就知道,狐狸類都是小氣鬼!誰和你三病六痛啊!我身體好得很,不勞你詛咒,哼。

    但表現在外,她還是一臉誠惶誠恐,低著聲音說︰「早聽聞宇文師兄氣量宏大,為人寬容儒雅,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這次能在護法師兄底下學習是思邪之幸,尚請師兄能多多指點教導。」

    這恭敬的態度,也大出議事廳裡眾人的意料。

    司刑堂向來是晦明宮裡最不買任何人帳的單位,說話也從來最狠、最硬、最絕,行事最囂張跋扈。

    誰想得到,司刑堂的堂花竟是這麼溫良恭儉讓?只怪她平時都窩在堂裡,大家沒機會接觸到她。

    「伍師妹言重了,妳是司刑堂堂主極力推薦的人才,我哪有什麼好指點教導伍師妹的?」宇文的態度依舊優雅從容,卻不動聲色的把話堵回去。嘖,誰要教導指點這女人啊!

    伍思邪的臉上仍舊掛著淺淺的笑,心裡想著,小氣鬼,你這種態度不就在指點了嗎?啊!這人果然好討厭。

    不過沒關係,在司刑堂裡,她什麼樣的人沒遇過?想她也是大風大浪過來的,光是堂主和老怪,就勝卻人間無數了啊!

    伍思邪打定主意,死都不和宇文正面交鋒,畢竟和老狐狸正面開火是最不可取的愚行,老狐狸就是連沾惹都不要沾惹最安全。

    他喜歡擺派頭就讓他擺,愛指揮人就給他指揮,反正她就是裝死到底,裝到行動結束,便解脫了。

    「既然伍師妹已經到了,那我們就繼續議事吧!」在伍思邪來之前,宇文已開始商議行動了。他原本就是要把她當傀儡用,只是對她膽敢第一次開會便遲到感到極度不滿。

    「是,宇文師兄。」她的頭始終沒抬一下,只是乖乖順順的走到一旁角落空著的座位──那個論地位,司刑堂代表絕不該坐的位置。

    但是她才不在乎呢!堂主自己都不在乎名聲了,硬要推她出來當替死鬼,那她也不用幫堂裡留面子。

    反正司刑堂原來就是惡名昭彰,有面子或沒面子,感到不爽的人就自己去解決。而這句話的相反意思是︰敢看不起司刑堂的,敢公開放話藐視司刑堂的,也要自己承擔後果。

    要知道,他們堂裡多的是心胸狹窄、記仇到死的人。

    想到這裡,伍思邪不禁綻放發自真心的笑顏。

    默默的聽著議事廳裡眾人發言,她推敲著目前官逸的行動及他們打算對應的步驟。慢慢的,對於司刑堂人員可以在哪裡提供協助、何處出手,她心裡已經有了個底。

    「伍師妹,我們剛剛說的,你同意嗎?」眼看整個會議過程坐在角落的伍思邪始終沒發言,宇文忍不住開口。

    「同意啊!宇文師兄說的都對,司刑堂一定全力配合。」她抬起頭,溫順的應道。

    這回話聽進宇文的耳中,卻怎麼都覺得她是在敷衍他。

    「那不知司刑堂打算怎麼配合呢?」他故意刁難著,心想,看妳還怎麼敷衍我?

    伍思邪怎麼會不知宇文有心為難,但還是端出景仰的態度,「宇文師兄想要司刑堂怎麼配合,我們一定全力以赴。」

    議事廳裡的眾人聽了,不禁竊笑。看來這個堂花也沒多厲害嘛!只能拿來當花瓶罷了。

    宇文的眼角抽了抽,對伍思邪堅持裝乖的態度覺得厭惡。她越是這樣,他就越懷疑,這女人到底有什麼陰謀?

    他就不信自己治不了這個心懷詭計的女人。

    「那就這麼做吧!」他利落的下了命令。

    聽到宇文的佈局,低著頭的伍思邪挑了挑眉頭。

    這佈局和她估算的差不多,但是有一、兩步更狠、更有意思。看來他能當上宮主座前的四大護法之一,確實是有幾分本領啊!

    「伍師妹,這樣的調度,司刑堂又能提供什麼樣的配合?」宇文再度開口,半是不甘願,半是看好戲。

    雖然很不想和這個女人合作,但是對於司刑堂人員的配合與調度,他還是要靠這個女人居中聯系。

    「宇文師兄,這是堂主吩咐我帶來的,請你過目。」終於等到出手的時機,她忙不迭的把方才畫好的組織圖讓一旁的小弟子呈給宇文。

    他遲疑的接過來,展開一看,鬼面具下的臉色瞬間大變。

    這是司刑堂的人員組織圖,而且把個人屬性都簡單扼要的說明清楚了,還有宮外潛伏人員的分佈,甚至是各分舵人員的狀態都有所標注。

    這得是非常了解司刑堂的所有運作,加上有精確觀察與判斷力的人,才能做出來的圖表。

    有了它,他要調度司刑堂的人馬就方便許多,簡直可說是如虎添翼。這樣一來,他也不用怕伍思邪居中聯系時出亂子……等等,這個……

    「這是妳做的?」他不禁冷下聲質問。如果真是伍思邪做的,這女人未免也太深藏不露了。

    「我只是依堂主的吩咐謄錄而已。」伍思邪響應的態度依然恭敬。

    開玩笑,她才不會承認是她做的,讓他更盯上她。反正堂主說過她說了算,那就是堂主做的。嫁禍栽贓什麼的,在司刑堂裡是常例,想她被堂主栽贓過那麼多次,偶爾換她栽贓一下堂主,也不算過分。

    「是嗎?這真是司刑堂堂主所繪?」宇文仍有所懷疑。仇天宇那人個性雖然懶散,可是能力確實不凡,但他會這麼有閑情逸致,還特別制作這麼方便的組織圖?

    不,不可能。他馬上否定這個可能性。仇天宇這人個性頑劣,有仇必報,才不會這麼好心的給他方便。

    不過不是仇天宇做的,難道真是這女人所繪?但是她又為什麼要為他制作這份組織圖?

    其中必定有問題!他決定徹查到底。

    表面上,宇文還是不動聲色的說︰「那真是太感謝仇堂主大力相助了,請伍師妹務必幫我轉達感謝之意。」

    他冷厲的目光直直盯著角落,那低著頭的伍思邪。

    靶覺到毒蛇般的視線直射向自己,她把頭壓得更低,心想,表達感謝之意嘛,好,我收到了。話說那圖我也花了不少功夫畫,拜托你好好應用,以後不要再來找我麻煩了。

    等宣告會議結束,解散眾人之後,宇文回到內室,伸手一招,一名暗部悄無聲息的現身。

    「去調查司刑堂伍思邪來這裡以後的一舉一動,速速回報。另外,派人盯住她,我要知道她今後的一切行動。」他冷聲吩咐。

    「屬下遵命。」暗部應了聲,很快的消失在門外。

    宇文冷凝著臉,陷入思索。那個伍思邪和他以往遇過的女人都不相同,她雖精明,卻又極力掩飾自己,越是這樣,他越覺得其中有問題,不知她的目的到底為何?

    伍思邪怎麼都沒料到,她原是想遠離宇文狐狸才做出那些應對之策,沒想到反而背上黑鍋,讓他更加注意到她。

    過沒多久,暗部返回報告伍思邪當天的行蹤,宇文聽完後便讓暗部退下,再度陷入沉思。

    司刑堂的組織圖果然是那女人畫的!他在桌上展開組織圖,長指輕輕移過圖上的說明,一雙利眸詳細的察看著。

    他腦中轉著,這女人到底在玩什麼花樣?既然可以畫出這種組織圖,卻又拚命誤導他們,想讓他們認為她是個沒腦袋的女人。

    他遇過野心勃勃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擅長爭功諉過,但是伍思邪……完全相反。仔細想想她的作為,更像是拚命想把功勞推出去。

    例如,她明明是為了畫司刑堂組織圖才耽擱到時間,這是很正當的理由,以此解釋自己遲到的原因,他必定會接受,也絕對不會怪罪她,但是她到了議事廳後只字不提,反而向他請罪,且應對的態度也是唯唯諾諾,刻意示弱。

    她還一直保持低調沉默,就算問她話,也回答一些言不及義的答案,甚至在獻上組織圖後,死不承認是她畫的……

    這女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他原來就覺得伍思邪心機深沉,現在又蒙上一層迷霧。

    謗據她的表現,好像沒有爭強斗勝的企圖,可是要說她內斂溫順,又顯得狡猾了點……

    對,就是狡猾!

    宇文銳利的雙眸一亮,總覺得伍思邪表現得太狡猾,很有幾分玩弄眾人的意思──就是那種裝傻充愣,把眾人騙得團團轉,然後自己在背後竊笑的感覺。

    他說不出現在的心情,但就是對這女人的行為莫名的感到很不爽。這種把人玩弄在手掌心上的事,向來是他的專長啊!

    意外發現自己好像被一個小女人玩了,這感受實在不太好。

    宇文起眼眸,仔細的想,難怪仇天宇會這麼極力的要把伍思邪推出來,這女人絕不簡單!

    下一刻,他揚起邪氣的笑容。

    有意思,要斗法是嗎?呵呵……他現在開始覺得這整件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伍思邪這女人的假面具,他要親手摘下來。

    妳愛演,我就讓妳裝、讓妳演,看妳有多大的本領!

    哼,「思邪」是嗎?且看看妳到底有多邪!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9-22 12:39 PM


第二章

    全然不知自己莫名其妙的變成宇文狐狸假想敵的伍思邪,在離開議事廳後,重重的吁了口氣。這場大戲總算演完了,今後應該沒她什麼事了吧?

    不過回想剛才的景況,宇文護法對她的態度實在很不友善啊……

    嘖嘖嘖,還說是四大護法裡人最好的,大家都瞎了嗎?是好在哪裡?她一點都不能理解,那個人明明是最恐怖的,好不好?

    而且他好像很討厭女人耶!還是……只是討厭和女人共事呢?畢竟她有感受到奇怪的藐視與敵意。不過沒關係,在晦明宮裡,她也聽過很藐視女弟子的其他堂師兄弟們的「事跡」,她知道對某些大男人來說,總覺得女人辦不了什麼大事。

    她不介意被這些有偏見的師兄弟用異樣眼先看待,只要他們不要來招惹她就行了。

    因為她的人生觀是︰你不踩我,我不踩你;你敢踩我,就準備受死吧!加上她可是受堂主和老怪一路「燻陶」到大的,就算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什麼什麼毒,對她來說,可是小意思,哼。

    眼看事情暫時告一段落,她先讓兩名小弟子把搬去的那些卷宗再送回司刑堂,因為用不上了。

    要不是時間緊急,她原本是想在堂裡畫好再帶去的——如果這樣做,她今天也不用受到宇文狐狸的冷眼及奚落了。

    但她實在是迫不得已。

    很奇怪,每次只要她坐在書房裡,準備處裡自己手上的事務時,就會莫名其妙的有其他人的公文自動送到她的桌前。

    而她每次問,得到的答案都是︰堂主請她順便處理一下,某師伯請她順便處理一下,某師兄請她順便處理一下……最近連師弟們都敢請她順便處理一下廠。

    順便什麼啊?為什麼每個人的公文都不自己看啊?難道她是專門處理公文的?那她自己的事情呢?還要不要做?統統在「順便幫人處理一下」中,一天就過完了嘛!

    為求效率,她只好把一堆卷宗抱到宇文的地盤上,在別人的地盤上,總不會還有堂主、師伯、師兄或師弟們「順便」送來的公文了吧!

    伍思邪深深覺得,自己是不是該擺一擺所謂堂花的架子,展現一下她也是有脾氣的?

    心裡碎碎念著,她卻還是悲哀的往司刑堂走去,目標是廚房,該給老怪送飯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可是真正受到司刑堂裡眾位高層人士和師兄弟們所喜愛的,畢竟她對鱟內有莫大的貢獻。

    若沒有堂花在,那些行政事務該怎麼辦?所以在大家的眼裡,堂花不但是寶,還是司刑堂重要之寶。

    雖然這種寶一旦讓她選,她絕不會想當就是。

    伍思邪一心認為交出組織圖後,就解脫了。

    她想依照第一天宇文狐狸對她輕蔑厭惡的態度,搞不好以後連要她居中聯系都懶得親自說,只會派出暗部直接給她信件指示。

    她覺得,如果以後都是這樣的合作方式,那就太美好了。

    這還真是原來宇文有意采用的溝通模式,在他察覺伍思邪其實是個狡猾的小女人之前。

    所以次日,當伍思邪再度收到暗部通知,要她前去議事廳開會時,滿臉的不願和不解。

    「不是昨天都說好了,今天為什麼還要開會?」她覺得很迷惑,昨天明明都部署好了,今天起應該暫時沒她的事情才對。

    可是來傳達命令的暗部面無表情,只是重復一次請她前往議事廳的要求。

    難道有什麼突發事件?雖然不明白,但她還是聽話的前往議事穗。

    反正不管是什麼突發狀況,都不幹她的事,天塌下來有高個兒的頂,她只需注意司刑堂人員的調度就行了。她心裡打著很如意的算盤。

    但是一到議事廳,她意外發現,為什麼廳裡空蕩蕩的,沒半個人?

    這是怎麼回事?是她遲到還是早到?暗部,你耍我啊?

    可是一回頭,那個領她來的暗部早就不見人影。

    伍思邪開始不安起來。

    首先,議事廳在哪裡,她又不是不知道,為什麼宇文狐狸要特別派個暗部領她來?

    這種行為說是禮遇,倒不如說是押著她來……下會吧?應該不至於啊!她昨天對宇文狐狸的態度明明很恭敬,也沒有和他作對什麼的,他看起來也不喜歡她,應該不想理睬她才對,無緣無故把她找來做什麼?

    正當她百思不解的時候,議事廳門口傳來過分清朗愉悅的招呼聲。

    「伍師妹,你來了。」

    緊接著,一道飄逸修長的黑色身影從門外踏入。

    那種刻意溫柔的聲調,讓她的手臂上冒出無數雞皮疙瘩,長年養就的警鐘在心裡當當當的大響。

    她不禁覺得驚恐。宇文狐狸,你今天……是吃錯藥了嗎?

    盡管心知不太妙,但她還是只能轉身,低頭和他行了個禮,輕聲的開口,「讓宇文護法師兄久等是思邪之過。敢問師兄,不是說……要開會嗎?」

    議事廳裡空無一人,最好是有要開會。她有種誤入賊窟的絕望感。

    「伍師妹不用這麼多禮,只是等一會兒,無妨的,反正我們以後都是自己人了。」宇文伸出手,想要扶她。

    他的動作嚇得伍思邪渾身一顫,雙腳不動聲色的往後移動,拉開的距離剛好讓他扶不到。

    宇文哪有這麼容易打發,長臂硬生生的托住她的臂膀。

    「哎呀!伍師妹,你怎麼了?怎麼會踉艙了下?是身體不適嗎?難道是還沒用早膳,餓壞了?」

    宇文剛剛那句「都是自己人」的驚恐發言還在伍思邪的腦袋裡打轉,不過就是這麼瞬間的恍神,她沒馬上應話,宇文已展開第二波攻擊。

    「那剛剛好,我也還沒用膳,我們一起吧!」他笑著說。

    這時,抓著她臂膀的男性大掌已微微施力扣緊,讓她就算暗中用勁,也掙脫不開。

    動都動不了,也不好和宇文狐狸翻臉,她不悅到了極點。

    他到底想做什麼?還說要一起用膳?笑死人了,找借口也不找個好一點的,她還沒聽說過四大護法裡有哪個會找人一起用膳。

    雖然在那一瞬間她想到用膳就要取下鬼面具,也小小的好奇了一下,這隻狐狸到底長什麼樣子?

    上次首座護法師兄在婚禮上被宮主要求拿下鬼面具才能和娘子行禮,他們才得以看到傳說中最殘酷無情、心狠手辣,且和惡鬼一樣恐怖的首座師兄的真面目……

    騙人!至少在和惡鬼一樣恐怖上,根本是騙人的!首座護法師兄不但長得不像惡鬼,還俊美得很。

    而且她有注意到,行禮時,首座護法師兄望著他的娘子,眼裡溢出的感情是一片真摯,也一點都不殘酷無情、心狠手辣啊!

    宮裡的流言,果然有八成以上都不可信。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9-22 12:39 PM

本帖最後由 magmag 於 2012-9-22 12:40 PM 編輯

第三章

    在司刑堂裡待久了,什麼是真心,什麼是假意,他們看得很清楚,所以四大護法裡真正性情糟糕的,其實是她眼前這隻老狐狸啊!伍思邪在心裡感慨著。

    「我沒事了,謝謝師兄關心。」

    然而她恨恨的發現,宇文的手像鐵爪般牢牢的扣著自己,讓她甩了幾下都甩不掉。

    無計可施,她只好壓抑著惱怒,不得已的抬起頭,用微微驚慌的神態望著他,口氣有些委屈的說︰「師兄,你弄痛我了……」

    這還是第一次,宇文能正面好好的瞧瞧伍思邪這狡猾無比的小女人真面目。

    因為他還扣著她的臂膀,兩人距離頗近,他戴著鬼面具的臉也緊鄰著她那張微微蒼白的小臉。

    「師……兄?」她的聲調有著一絲顫抖。

    哼,在司刑堂磨練了許多年,她對自己的演技還是有一定把握的。

    她也不是一開始毒藝就很強,在從弱到強之間,也經歷過無數生存戰。

    裝楚楚可憐、裝弱、裝天真什麼的,還有翻臉如翻書,這些都難不倒她。

    宇文只是冷冷的打量著,那張邪冷的鬼面具後,那雙幽遼深沉的眸裡,彷彿閃爍著惡劣強大的獵獸想要玩弄小獵物前那股無情的冷酷與殘狠。

    感覺一陣寒氣從腳底漫起,伍思邪卻又不甘心被這樣欺壓,雖然臉上依然掛著驚恐害怕的表情,但是她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服輸的晶燦光芒。

    盡管那倔強且帶著微微狠意的目光一閃而逝,不過沒有逃過宇文銳利的雙眼。

    他有點快意又有些不明興奮的想,這狡猾的小女人還滿有個性的,挺大膽的,絕少有人被他這樣的氣勢壓著,還能淡定的繼續演戲。

    「伍師妹,你不簡單啊!」他的鬼面就湊在她的臉龐前,帶著淡淡挑釁意味的詭譎聲音透過面具傳來,更增添不懷好意的氣氛。

    伍思邪現在很確定,宇文狐狸在試探她。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這麼做,但是演戲嘛,誰不會?他越想逼她自亂陣腳,她就越演得好給他看。

    她眉頭微鎖,反而綻放隱含著妖嬈、似有若無的笑顏。

    抬起眼望著他,她無比純良的說︰「宇文師兄,思邪哪有什麼不簡單?這整個晦明宮裡,誰不知道宇文護法師兄才是最不簡單的。」

    「喔!伍師妹也覺得我不簡單嗎?」宇文玩得興起,另一隻手臂竟滑過她的纖腰,五指就扣在柔嫩的腰間。

    她心裡大驚,臉上的表情都有點扭曲了,在心裡怒罵道︰你這無恥不要臉的變態!快把你的狼爪給我放開!

    要不是顧忌他的毒藝比自己強,伍思邪真的好想毒死這個變態,好想把他毒到他爹娘都不認得為止。

    可是不行,這個變態的毒藝在宮裡排行名列前茅,根本不是她這隻初生之犢可以比擬,所以她不能這樣沖動……啊!可惡,宇文狐狸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師……師兄,你這是做什麼?」眼看他擺明要不知進退,她只好換上另一副面具,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一副受驚過度、萬般不解、極度迷惑的模樣。

    宇文暗哼一聲,確定議事廳裡一個人都沒有,暗部也絕不會冒出來壞事,於是打定主意,今天就要逼出這狡猾小女人的真面目。

    「哎呀呀,伍師妹,你看師兄怎麼這麼魯莽,竟然把你弄哭了?」在確定他另一隻手臂已將小獵物攬緊了,小獵物絕對逃不掉後,那隻原本緊緊扣住她臂膀的手松開了,看似柔勁優美卻充滿不良企圖的長指,改為輕輕拂過那張看起來慘白失措的小臉蛋,好像想幫她抹去淚痕。

    觸手生滑的肌膚讓宇文微眯雙眼,卻也準確的捕捉到那雙看似小鹿般濕漉漉的眸底隱藏的不屈傲氣。

    伍思邪感到又驚又氣,控制不住的緋紅從她的臉龐一路蔓延到耳根子。

    她……她要宰了這個變態!

    該死的宇文,竟敢這樣對她!他當她是什麼人?護法了不起啊,可以這樣隨便騷擾女弟子嗎?

    想她有記憶以來,她的臉從沒有被任何男人這樣……這樣輕薄、侮辱過。

    她下垂的左手張了又抓、抓了又張,若是仔細看,可以見到五色斑斕的異彩在她的指尖裡閃動,那些可都是見血封喉的奇毒。

    伍思邪掙扎著。真的不能對他出手嗎?真的還要忍耐下去嗎?就算斗毒她可能斗不過宮主座前的四大護法,但是至少她有重重的反擊過啊!

    可是不行,她還有一絲理智,依照宇文的狡詐度判斷,她若現在反擊他,兩人撕破了臉,到時他打死不承認有騷擾過她,反倒污蠛她勾引他不成,惱羞戍怒攻擊他,怎麼辦?那就變成自己以下犯上了。

    這可不是她想太多,而是這些老狐狸的心態,她很不幸的,還摸得挺透的。

    這樣一想,她反而冷靜下來了。反正她也不是什麼天香國色,就不信宇文狐狸會一夜之間性格大變,真對她產生什麼興趣。

    那就是存心要耍弄她?

    可惡!這人怎麼可以這麼卑鄙無恥下流啊?

    伍思邪對宇文的印象,真是壞到極點了。

    看到那雙微現惱恨的眼眸,雖然浮現驚慌,卻仍警戒的瞪著自己,宇文鬼面具下的俊魅臉龐不禁勾起一抹笑。

    他沒想到都被逼到這種地步了,這個狡猾的小女人選能一邊惱怒著,一邊堅持繼續演戲。

    呵呵呵……他莫名的覺得暢快,逗弄這小女人非常有趣,有趣極了。

    「伍師妹,別害怕,師兄只是看你身虛體弱,幫忙攙扶一把而已。」鬼面具後的雙眼彎彎,話說得又溫柔又曖昧。

    伍思邪暗暗磨牙,彷彿可以看到鬼面具下那張臉笑得有多得意,感覺自己心跳加速,不知是被這人的無恥氣到,還是真的被他嚇到了,可惡!

    正當他們兩人僵持不下之際,奕然聽到明顯帶著調侃之意的男性嗓音——

    「啊!對不起,我什麼都沒看到……哎呀!我就說這宮裡越來越危險了,怎麼處處有閃光?」

    聽到聲響,伍思邪的身子一僵,雙眼迅速轉了一圈,心想,這是有救星來了?

    緊跟著,她又想到,不對,以她現在和宇文這種曖昧至極的樣子……啊啊啊,她的名聲啊!

    反倒是被抓包的宇文態度顯得鎮定,輕輕笑了起來,口氣有點危險的說︰「既然知道壞了人家的好事,還不快點死出去?」

    「喲!我真的覺得我們師兄弟應該好好的溝通一下,怎麼一個、兩個都有了異性,沒有人性?」那男子竟無視他的警告,口氣顯得十分遺憾。

    「喔!看來寧師弟很想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沒人性囉!」宇文的口氣瞬間變得又輕又柔。

    那種很想好好沒人性一番的隱隱興奮,傳到仍被他攬在懷裡的伍思邪身上,她只覺得頭皮陣陣發麻。

    宇文狐狸是真的很不正常啊!還有,她認出來了,現在和他斗嘴的男人,不就是四大護法裡的三護法嗎?

    啊啊啊,她的名聲真的毀定了。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算是徹底看清楚宇文狐狸私下性情之惡劣無恥,宮裡還傳說什麼溫文儒雅,他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老狐狸,而三護法則是宮裡出名的大嘴巴,最會散佈各種流言了。

    天啊!這兩人,一個無恥,一個大嘴巴,湊在一起,還會有什麼好事嗎?她的名聲毀定了。

    「唉,其實我也不想做什麼棒打鴛鴦的討厭鬼,但是宮主有令,讓宇文師兄去主殿一趟。」三護法低聲笑了,顯然心情不錯。

    他玩得正興起呢!宇文感到萬分遺憾。不過到底是自家詭計多端的宮主下令,他得……等等!

    「宮主什麼時候下的俞令?」他挑起劍眉,問著和他向來不對盤的師弟。

    「哈哈哈……宇文師兄果然敏銳。大約一刻鐘前吧!大概就是師兄你開始調戲司刑堂小師妹那時候。」三護法毫不掩飾自己已經看了一刻鐘的戲。

    伍思邪倒抽一口氣。喔!她的名聲啊!她的面子啊!

    可惡的宇文,此仇不報,她真的咽不下這口氣。

    聽到小小的抽氣聲,再看到懷裡的小臉蛋更加慘白,宇文的心裡竟然有點不舒坦。伍思邪被自己欺負,和看到她被別人欺負,就是兩種感覺。

    想到這裡,又看見某個礙事鬼打定主意要壞他的好事,他冷哼一聲,緩緩的松開懷裡的軟玉溫香,大掌還有點留戀不捨。

    其實,攬著小獵物的感覺還不錯。

    打定主意下回再玩,他讓伍思邪站定,還好整以暇的為她整了整衣裝,完全無視她那已經氣到微微發顫的身軀。

    「伍師妹,你不要擔心,如果有人敢亂說話,師兄會撕了他的嘴。」這些話,他明著是說給伍思邪聽的,卻是在警告他身後那個不懂眼色的礙事鬼。

    「唉,師弟我好怕啊!」三護法輕笑著,大有捋虎須的快感。「司刑堂小師妹,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出去亂說話。」彷彿知道怎麼最能惹宇文生怒,他加油添醋的刺激著他家師兄。

    感覺到她的身軀又是一顫,宇文這下真的惱了,手腕輕輕一翻,淬了劇毒的銀針如雨一般,竟都像生了眼睛,統統往那個礙事鬼的身上飛去。

    「哎呀!同門相殘啊!」三護法慘叫一聲,乘機逃之夭夭。

    「你不用擔心,我會擺平的。」宇文低下頭,向她保證。

    他可不想讓他的小獵物被別人玩耍。誰敢動,誰就慘了!

    伍思邪沉默不語,想著要怎麼把他凌遲而死的一百種方法。

    擺平個頭,你就是最大的禍害!

    「我去見宮主,就不送伍師妹回去了。」宇文的態度溫柔無比,好像真的很依戀她。

    「當然,正事要緊,師兄盡管去忙,不用擔心我。」伍思邪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吐出這些客套話。

    「伍師妹,你真是通情達理。」

    眼看她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宇文覺得有趣得很,又感到有一點點介意。

    「師妹,要想我啊!」臨去前,他忍不住再逗了她一下。

    她那雙眼眸瞬間冒火,讓他的心裡像是被一雙小貓爪掌撓啊撓,癢得不得了。

    唉,真想再玩一會兒,不過正事要緊,宮主一定等得不耐煩了。

    宇文離開後,伍思邪還站在議事廳裡,神情冷凝而猙獰。

    叫她要想他嗎?她一定會想的,怎麼會不想呢?她真的好想……宰了他啊!

    此仇不報枉為人,宇文,你死定了!

    當她好不容易穩住狂暴化的心緒,準備要返回司刑堂之際,才踏出議事廳,一道黑影飛速卷到她的面前,讓她驚詫的停下腳步。

    「喔!生得不錯,司刑堂堂花果然名不虛傳。」戴著面具的三護法,一張鬼臉就湊到她的眼前。

    伍思邪雙眼微瞠,露出驚訝的表情。

    「伍師妹,你放心,我絕對不會亂說話的,我只會說實話。」他笑說,話中有話的向她保證,呵呵笑了兩聲,又一溜煙的不見人影。

    伍思邪再度石化,已經不能思考,是不想,也不敢去追問三護法,他的實話到底是什麼?

    她只有一個預感,她的人生將會一團亂。

    啊啊啊,她一定要滅了宇文那個禍害!

    陰沉著臉,伍思邪一路飄過司刑堂,卻沒進去,反倒朝後山前進。

  ☆   ☆   ☆  

    「老怪,你之前說新研發了一種毒,卻沒人幫你試毒,對吧?」她知道論毒藝,自己要和四大護法裡的宇文比是有困難,但是把他和老怪一比,那可就不一定了。

    「欽,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小邪,你從不主動和我要毒物的,發生什麼事?」老怪和她相處十年,直把她當入室弟子教導,自然看得出她臉色不對。

    「你給不給?一句話!」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把宇文凌遲而死的想法。

    「誰惹到你了?那個宇文?」老怪何等精覺。昨日小邪來送飯,稍微和他說了議事廳裡的事,還喜孜孜的說,這樣宇文就不會再找她麻煩了。

    但是現在看來……

    伍思邪沒有應話,老怪看她身軀一僵,臉上的表情又惱又氣,很快便猜出不對。

    「難道是宇文那死小子欺負你了?」老怪的聲音隱含著一絲毒辣。

    「他敢!」她的口氣恨恨的,彷彿想拆了宇文的骨,扒了他的皮。

    她閉上眼,想讓自己冷靜,現在滿腦子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這毒只要一用上,馬上蝕骨消體,化成一攤屍水,連骨頭渣滓都不剩。」老怪不再多問,扔了個白瓷瓶給她。

    她睜開眼,一把接過冰涼的白瓷瓶,愣了下,總算恢復理智。

    「這麼狠,一下去就蝕骨消體,化成一攤屍水?」舉起白瓷瓶,她不禁驚嘆,思考著這是什麼成分配的。

    「這有什麼狠?是我看了來偷食的耗子礙眼,才配出來的。」老怪抓了抓後腦,不在意的說。

    「老怪,拿這來處理耗子,還毀屍滅跡,會不會太浪費啊?」她翻了個白眼。這種「暴殄天物」的行為,要是給堂裡那些毒物狂師兄知道,一定又要槌心肝了。

    老怪的毒藝出神入化,但是他的奇經八脈早已被囚禁他的前任宮主廢掉了,現在形同廢人。奇怪的是,從前任宮主起,就不禁止老怪繼續鑽研毒藝,好像要藉由這個「挑戰」,來精進司刑堂弟子們的毒藝。

    其實這些年來,每隔一段時間,仇天宇就會私下來到石牢與老怪進行交易——他提供老怪需要的藥材和其他物資,交換老怪新研發出來的毒物藥方。這都是晦明宮宮主的命令,也是從前任宮主時期就一直存在的不成文約定。

    對老怪來說,他嗜毒如命,被關禁起來卻不讓他研制毒物,那是生不如死。至於對晦明宮而雷,能從老怪這裡取得更多新的毒物藥方,何樂而不為呢?

    所以老怪是司刑堂的秘密,在晦明宮裡,除了宮主和司刑堂以外,極少人知道他的存在。而現任宮主也沒有下新的指示,一切都依照前朝規矩行事。

    司刑堂裡不是沒有人打著和老怪偷師學毒藝的主意,但是老怪很厭惡那些人,一直是來一個,滅一個,來兩個,死一雙,久而久之,幫他送飯成了司刑堂最危險的工作,直到伍思邪接手。

    她一來對老怪的毒藝沒興趣,二來當時年紀雖小,個性卻很倔強,曾幾度被老怪的毒整到生不如死,卻一句求饒的話都不肯說,反而敢數落他的不對。

    就算被下毒,她也還是天天來幫他送飯。

    久而久之,老怪覺得這女娃有趣得很,加上資質也好,後來他就老愛用對她下毒的方式,變相的教她毒藝。

    雖然她一句師父都不肯叫,脾氣之倔,卻很合他的脾胃。看著她這十年來,性格也給磨了不少,畢竟吃虧吃多了,也知道韜光養晦,懂得自保……

    對著伍思邪,老怪有時真有點養女兒的心情感慨。

    「怎麼?又心軟了?」老怪毫不留情,直接戳破她的想法,知道她一定又看毒性太強,不敢用了。

    「誰……誰心軟了?可是……把四大護法之一毀屍滅跡,不會讓司刑堂大亂嗎?」最好她敢把宇文這樣處理掉。雖然這樣想想是很痛快,但現實是,真要這麼做,絕對會引起莫大的麻煩,而且前提是,她還得下毒成功。

    要對宇文下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人警覺性很高,武藝也強,畢竟是四大護法裡排行第二,當然有他的本事,這點她是毫不懷疑的。

    「怕什麼?一隻走狗罷了,是他技不如人被做掉,難道還有人要為此報仇?」晦明宮從來不是什麼慈善組織,弱肉強食乃是常態。

    「去!老怪,你也太看得起我了,真要對上,說不定是我被人做掉。」她知道自己的毒藝雖然不錯,武功卻很一般,真要對上毒藝、武功都很強的宇文,勝算不多。

    「誰教你正面攻擊,沒聽過兵不厭詐嗎?你不是被司刑堂養大的,怎麼這些還不會使?」老怪嗤之以鼻。

    「我是不想同流合污。」她鼓起腮幫子。使陰要詐當然也可以,但是對上宇文,一次沒讓他死透,自己之後一定會被亡命天涯的追殺……

    喔!被宇文狐狸追殺至天涯海角,是多麼恐怖的想象,讓她打了個寒顫。

    但是今日被他這樣欺負,又著實咽不下這口氣,她再問︰「老怪,你說有什麼是無色無味又查不出原因,還能讓人吃些苦頭的毒?」

    她飛快的思量著,有什麼毒能偷偷的用在宇文身上讓他吃苦,又不會被他發現?

    「小邪,你的心不狠一點,會吃虧的。」老怪搖搖頭,不贊同的說。

    「放心吧!該狠時,我絕對很狠。」她的口氣有些忿忿,只要想到今天宇文的惡行,就氣得磨牙。

    「這拿去,你自己斟酌弄吧!這種沒勁的毒,我懶得動手。這種毒可以讓人渾身奇癢無比,一旦抓破皮,傷口會發腫潰爛,又變成奇痛無比,可是等體內的藥性退了就好,死不了。」毒不死人的毒,老怪一點煉制的心情都沒有。

    「欸,這個好。」伍思邪迅速掃視老怪丟來的藥方,原來這幾種藥材這樣配會有這種效果,有意思。

    可是……

    「可是龍隱草是什麼?做什麼用的?」她望著其中一味藥引,開口發問。

    這種藥草,她卻沒聽說過。

    「啊!龍隱草,這種藥草絕跡很久了。」老怪隨口回應。

    「絕跡很久?那可以用什麼藥替換?」不知道藥性,她無法判斷能用什麼取代。

    「用什麼替代……啊!有點麻煩,不過我好像還有一點……」老怪走到寬敞的石牢深處,拿了些東西,又走到柵欄前,遞給她,「哪!乾燥的龍隱草。」他毫不吝惜的統統給了她。

    「喔!這就是龍隱草啊?多謝。」想到能對宇文狐狸報仇,她已經追不及待的想回去煉藥了。

    「那就快滾吧!別吵我。」老怪也知道她的心已經飛了。

    「晚上我去拗來李師伯的杏春釀,給你喝個痛快。」她笑咪咪的承諾。

    「算你有孝心。」老怪也笑嘻嘻的。

    看著遠去的身影,他臉上的笑容突然變得詭異,還流露出一絲陰狠。

    哼哼,他剛剛給小邪的並不是龍隱草,而是他的得意之作,陷入假死狀態的蠱王——龍草蟲,等小邪照著藥方催醒龍草蟲後,那可就精采了。

    嘿嘿,小邪,既然你下不了手,為師的這回就幫你出口氣。

    想到晦明宮宮主的四大走狗就要少一隻了,老怪心情大好,仰天怪笑……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9-22 12:42 PM


第四章

    伍思邪當晚就沉浸在司刑堂的煉藥房中,直到天將明,才總算把藥煉好。

    望著那一小瓶藥汁,她手上還拿著老怪給她的珍貴藥引「龍隱草」。

    根據藥方記載,龍隱草會吸收這些藥汁,只要將草陰乾,就能使用,且吸收藥汁後的龍隱草能融於任何食材之中,無色無味,也不殷人疑竇。

    「真有這麼神嗎?」她從沒看過龍隱草,老怪又不和她說藥性,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可是她轉念一想,算了,管他的,反正吃不死人,頂多就是給宇文一點教訓,到時再觀察他的狀態,不就知道藥性了?

    嘿嘿,宇文狐狸,你死定了!

    她露出笑顏,將手中的「龍隱草」浸入藥汁,那乾燥灰白的藥草果然開始迅速吸收,沒一下工夫,那小瓶藥汁都沒了,而「龍隱草」也微微的發白膨脹。

    「再來陰乾就可以了嗎?」她拿起那幾葉膨脹開來的灰白「龍隱草」,隨意看了看。

    最後,她把「龍隱草」放在曬藥場上一處不會受日光直射的隱密角落。現在正值初夏季節,也許晚上回來就可以用了。

    待她踏著開心的步伐離開曬藥場,過了一段時間,那等著陰乾的「龍隱草」突然蠕動起來,仔細一看,就像一隻隻灰白色蟲體開始爬行。

    緊接著,那些灰白色蟲體竟然互相吞噬彼此。

    這些事,伍思邪都沒有發現,更不可能知道剛剛自己的舉動,已把天下至毒的龍草蟲從假死狀態中喚醒了。

    原來在江湖上已消失近五十年的龍草蟲,是當年老怪的成名之作——至毒的蠱王,在老怪的刻意欺瞞下,就這樣從她的手上復生了。

    所謂的蠱,是一種特殊的毒蟲,據說養蠱者可以施巫術以毒蟲控制中蠱的人,所以老怪養的蠱王會依從他的操控,隨時奪去宿主的性命,包括一旦中蠱的宇文。

    當然,老怪也都沒和伍思邪說明。

    離開曬藥場後,被燦爛的朝陽一照,一晚上沒睡的伍思邪腦袋突然清醒許多,這才想到一個重要問題︰老怪給她的毒得要宇文服下才有用啊!可是他長年戴著鬼面具,戒心又強,她有什麼辦法能把毒下到他的飲食之中?

    這不是白搭嗎?虧她忙了一晚上。

    她眯起雙眸,心裡實在不怎麼痛快。

    算了,反正一整個晚上煉藥,邊煉邊罵,她的氣也出得差不多了。

  ☆   ☆   ☆  

    回到房裡,梳洗過後,伍思邪便前往書房整理文書,等收拾到一個段落,再度踏出書房,就發現今日堂裡的氣氛怪怪的。

    為什麼一路上總有窺探的目光?她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然後,她收到堂裡師兄弟或師叔伯們充滿關愛及欣慰的祝福。

    見鬼了!司刑堂眾人一齊祝福她,到底發生什麼事?她越想越不安。

    直到有個不知死活的小弟子跑來對她說,他以前羨慕過其他堂裡有好多溫柔的師姊,但是現在覺得有個能把宇文護法迷得神魂顛倒的師姊更威猛,這才讓她得以瞑目……不!是胸口有一口血要噴卻噴不出來,連死都不瞑目啊!

    什麼神魂顛倒?什麼迷倒?她和宇文那個變態一點關係都沒有,好嗎?現在不會有,將來更是一點關係也沒有。

    不過她悲哀的發現,沒有一個人會聽辯駁,大家都用一種「我懂,我懂,堂花也是會害羞」的意會眼神帶過。

    害羞個頭啊!你們到底懂什麼了?到底是誰在造謠生事,毀她名聲?

    一……一定是三護法!面對這麼強大的耳語傳播能力,伍思邪只能想到一個人,就是和她保證過他會說實話的三護法。

    但是她悲慘的命運還沒有完,因為從那天起,宇文竟然拿商議公事做借口,天天把她抓去議事廳。

    偏偏堂主擺明看戲,司刑堂上下難得團結一致,每天一大早就把自家堂花打包好,扔給來接人的暗部。

    她當然不想任人擺弄,可是宇文狐狸實在太狡猾了,他雖以公事為名脅持她,每天拉著她進行各種不良騷擾,例如,牽牽小手,摸摸臉,卻也真的有辦公務。

    所以就算她氣得牙癢癢,也只能邊配合著公務進行,邊阻擋他對她的騷擾。

    為什麼?為什麼要纏著她?

    從沒被男人「熱情」騷擾過的伍思邪,有種快死掉的感覺。

    至於宇文為什麼要這樣做呢?這問題,他也問過自己。一開始是想揭開這狡猾小女人的真面目,但是當他發現她意外的純情,而且被逗弄後就像炸了毛的小貓一樣可愛時,他承認自己有點玩上癮了。

    他也說不上來,總之,逗她玩很有樂趣。這個他原來以為心機深沉的小女人,經過這段時間相處後,他發覺其實她沒什麼害人心眼,相反的,還挺善良的。

    司刑堂堂花竟然如此純情善良,這意外的發現,讓他產生類似獨佔的欲望。

    他想把這秘密藏起來,不讓其他人知道。

    他想把這有趣的小女人藏起來,不被其他男人注意到。

    所以當他發現每到中午那小女人就會默默的消失,直到午後才又出現時,心裡便不舒服起來。

    他覺得伍思邪是故意在躲他,殊不知她只是替老怪送飯去了。

    這天中午,她又要回司刑堂送飯,才走到議事廳的門口,就被宇文攔截了。

    「伍師妹,你是要去用膳嗎?」他擋在門口不讓她出去,周身還散發出明顯有不良企圖的光芒。

    知道不滿足這人的玩興,他可以和她耗很久,她只得無奈的開口,「是啊!難道現在連用膳都得和宇文師兄報備才可以嗎?」

    「當然不是,我是關心師妹。這幾天辛苦師妹了,所以想找你一起用膳,不知意下如何?」宇文笑問。

    「一起用膳?」她皺起眉頭,直覺反應是拒絕,隨即又想到,若能一起用膳,不正好可以下毒嗎?「可是我好像沒聽說四位護法師兄曾找誰一起吃過飯……」她盯著他的銀色鬼面具,四大護法通常是單獨進食。

    「這只是師妹沒耳聞,不代表我不能邀請師妹一同用膳啊!」他依然笑著說,口氣十分儒雅溫文。

    伍思邪的腦袋轉個圈,雙眸突然發亮,可是很快的又變得黯淡。

    不行,依她對宇文狐狸的了解,事情下可能這麼簡單。

    就算他們一起用膳,她能在食物中下毒,又能讓他不起疑心的吃下去的機會微乎其微。

    那日回去,她才發現陰乾的「龍隱草」竟然只剩一片,浪費不得。

    她很相信老怪的實力,他敢拿出來給她,就代表他有把握宇文解不開這種毒,所以不用好可惜啊!

    想著想著,伍思邪的腦袋再轉個圈,然後靈光一閃,請將不如激將!宇文狐狸有時十分惡劣妄為,也許她可以試試。

    下一瞬間,她故意擺出懷疑的神情,「宇文師兄這麼好興致要找我一起用膳,我自是受寵若驚,但是師兄就不怕我在菜裡加料?師兄,你可別忘了我是出自哪裡。」

    司刑堂的惡名昭彰,她相信宇文也很清楚。

    宇文完全沒想到,伍思邪會把話和他說得這麼明。

    他絕對相信這隻炸毛的小貓肯定天天都想把他毒個十遍八遍,可是她竟然這麼大膽囂張,直接和他下挑戰書,這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眯起雙眸,揚起危險的笑容,這麼有挑戰性的游戲,不玩太對不起自己。

    「呵呵……師妹,我真是越來越欣賞你了。若師妹願意為師兄親手烹調,我必定全數吃光,以謝謝你的盛情厚意。」他口氣曖昧,一臉壞樣。

    他相信以伍思邪的性格,萬萬不會痛下毒手,而如果只是想整弄他的小毒,他是沒在怕的。

    老實說,就算她敢下狠手,他也不怕,畢竟他對自己的毒藝相當有信心,到時就看個人本事囉!

    雖然看不到鬼面具下張揚的笑顏,但是伍思邪確實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充分感受到他的惡質心思。

    可惡!瞧不起人啊!她暗暗下定決心,非讓他認栽不可。

    「既然師兄這麼捧場,我也不好推辭,那我們就約明日,我親自為師兄準備一盅甜湯如何?」她才不想為某個討厭鬼大費周章的下廚昵!

    依現在的時節,老怪喜歡喝她做的甜湯,她倒是可以分他一盅。

    宇文本來就只是要逗她玩,是一桌飯菜還是一盅甜湯,對他影響不大。想到這小女人膽敢和他斗毒,他就覺得期待得很。

    這個小女人真是充滿驚奇,好玩得不得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明日我會在玄泉殿準備家常便飯,就期待師妹的大駕光臨了。」他歡快的接下她的挑戰。

    次日之約很快就到了,伍思邪將一早做好、懸在深井裡冰鎮的甜湯取出,分裝成兩盅,並於其中一盅加入「龍隱草」。

    果然如老怪所雷,「龍隱草」一放進去,馬上與甜湯化為一體,絲毫看不出異狀,無色亦無味。

    她將兩盅甜湯分別放入雙層提盒的上下層,然後帶著提盒,前往玄泉殿赴約。

    到了宇文居住的院落,僕從領著她到一處臨著淙淙流水的幽靜水榭。水榭內雅致明亮,臨著花窗遺可以看到水池裡半開的蓮花,她不禁覺得,坐在此地拂琴賞景也算人間樂事。

    她這也才想到,宇文好像是四大護法裡最會吟風弄月的人。

    轉頭再看看這水榭的擺設,她點點頭,確實展露出主人的性格。

    這時,有數名僕從提著食盒進來,向她施過禮,隨即將一盤盤菜肴擺置在桌上,又迅速的離開。

    她好奇的走到桌旁一看,果然都是些清爽下飯的家常菜,看來宇文狐狸說的家常便飯倒非虛言。

    正當她思索之際,隱含著調笑意味的醇厚嗓音由遠而近的傳來——

    「怎麼?這些家常飯菜可合師妹的胃口?」

    她猛然轉身,看到水榭門口站著一身飄逸黑衫,眉目俊逸、膚色白皙,挺直鼻梁下的薄紅嘴角微勾,氣度顯得十分雍容閑雅的男子。

    可是那人又有一雙極其惹人注目的眼眸,似眯非眯,眼角微挑,帶著三分張揚和七分讓人摸不透的邪性。

    通帶那雙透著邪氣的眼眸一瞥,就能使許多女子芳心大亂,然而在伍思邪的眼中,卻儼然是個大魔王的模樣。

    她瞬間就肯定了眼前男子的身分,除了宇文以外,不會有其他人,也沒人學得來他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張揚氣質。

    難怪要戴面具,她想,這張臉一看就不像正人君子,太邪魅,也太醒目,是一張很容易讓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臉。

    發現伍思邪似乎愣住了,宇文不禁竊笑。他承認自己來之前是有點期待,不知道這女人見到他的真面目後會有什麼反應?

    他並不介意用自身的優越條件迷惑她,要是能因此擄獲這頑固女人的心,用點手段又有何妨?他很樂意看她為自己神魂顛倒。

    是的,在四大護法裡,宇文也是最為自戀的。

    「師妹,你怎麼突然發愣?」他的口吻飽含情意,慢慢的接近他的小獵物,邪魅俊美的臉龐逼近她,一隻手就要溫柔的撫上她的小臉。

    看到魔掌接近,她清醒過來,被騷擾了這麼久,她怎麼肯再被吃豆腐?但是她的身軀才動,腰身已被魔掌緊緊扣住,那張無賴又張揚的臉就湊在她的臉旁。

    「師妹,師兄真高興看到你。」他的另一隻手直接撫上那張滑膩誘人的小臉,意所有指的說。

    感覺男人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臉上,伍思邪不禁打了個顫,雙眼瞪得大大的,可能是刺激過度,她的腦袋竟然一片空白。

    她在心裡尖叫著不要靠近她,不要摸她的臉,快把那張邪惡的臉移開,再靠近,薄唇都要踫到她了,啊啊啊……

    宇文卻毫不知廉恥地的趁著小獵物自行石化時,又吃了不少甜豆腐,直到懷裡的人兒透出要殺人的寒氣,這才依依不捨的放開手。

    真是不解風情的小女人!他惋惜的想,在這樣優美的環境下、這般旖旎的氣氛中,對他還這麼警戒,真是……

    他越看她越覺得可愛,越想多逗弄兩下。

    從前有鬼面具可以遮住宇文狐狸的不良心思,可是現在那張俊臉上肆無忌憚的寫滿算計,還都是擺明要算計她,這讓伍思邪有種拔腿就跑的欲望。

    這根本是鴻門宴,好嗎?他看起來就像餓了很久的野獸……不,其實她覺得比較像禽獸。

    她不懂,真的不懂,到底他是看上她哪一點?為什麼總要對她動手動腳?

    然後,她也對被吃豆腐後越來越麻木的自己感到深沉的悲哀——對這種事情習慣成自然是多麼的恐怖,再這樣下去,她燦爛的人生就要完全化為烏有了。

    對她來說,宇文就是一片大烏雲,籠罩她人生的那片大烏雲啊!

    但是等不及她感傷完,那片會移動的罩頂大烏雲已經把她推到桌前,準備用膳。

    「師妹,你肚子餓了吧?快吃吧!」

    聽著宇文狐狸用那種讓她抖落一地雞皮疙瘩的溫柔語氣說話,讓她決定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這餐飯,楓回議事廳,至少那裡……相對安全,人多。

    沉默伴隨著有點尖銳的瓷器踫撞聲,飄散在空中。

    半晌,伍思邪終於受不了,瞟向對面那熱到快燒起來的灼灼目光,「宇文師兄,你……不吃嗎?」

    是……是怎樣?他就這麼盯著她,動都不動,就像一隻……看起來快要饑不擇食的野獸。

    宇文露出讓人打從心底發寒的淺淺笑顏,一雙邪眸瞅了眼自己眼前盛了半滿紅稻米飯的碗,又眼巴巴的望著她,就是不動筷子。

    雖然只是這樣的瞥來一眼,但是她竟然弄懂他的意思,對面那位大爺正等著她幫他佈菜。

    萬不得已,她在滿桌的家常菜裡,夾起清爽的藕片,他果然投來欣喜贊許的眼光。

    你沒有手嗎?伍思邪微纘眉頭,瞪著他。

    宇文笑吟吟的望著她,還不忘有禮的開口,「多謝師妹。」

    在發現有人厚臉皮的高深程度是她望塵莫及後,她就徹底放棄掙扎了,只要能快點用完這頓飯,要她佈菜也無所謂。

    但是佈著佈著,她卻發現自己的碗裡不知什麼時候也堆滿了菜,抬起眼眸,瞅了對面那位大爺一眼,他還是笑容滿面,愜意自然。

    只不過她碗裡的菜色看起來有點單一,很像是大爺挑食不吃的,統統轉到這裡。

    她真的不懂。

    首先,這桌菜是這位大爺自個兒訂的,為什麼要安排自己不吃的菜?

    然後,如果不愛吃,她夾的時候,他不會制止嗎?這樣她夾過去,他再夾回來,是吃飽了撐著嗎?

    彷彿看出她的不滿與郁悶,宇文開口了,「我不喜歡吃炒肝,但是這道菜據說是玄泉殿小廚房的拿手菜,所以特地點給師妹吃。」

    伍思邪有點詫異的望著他,沒預料到他這麼殷勤。

    「那師兄可以說一聲,你不愛吃,我就不會再夾了。」她可沒這麼容易被唬弄過去,她夾過去,他再夾回來的把戲,又怎麼解釋?

    「這是師妹的一片盛情,我怎麼能辜負?」宇文萬分無辜,他只是無法拒絕師妹佈菜的好意,真的。

    伍思邪的臉有點黑了。

    「雖然我不愛吃,但是我愛看師妹吃。」他再解釋,一臉理所當然,「而且禮尚往來,師妹對我這麼好,我理應回報的……」

    看著老狐狸露出深情款款的笑容,她不禁倒抽一口氣。

    這是演哪齣啊?幹嘛這麼恐怖?他們的感情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她怎麼不知道?還一片盛情、理應回報呢!她真的覺得眼前的老狐狸果然有顛倒黑白的強大功力。

    不過撇開老狐狸對著她笑時,她那種慌亂又心跳狂亂的奇怪感受,這頓午膳吃得比她原來想家的還……愉快。雖然他不時氣得她牙癢癢,但是其他時候他談吐風趣,又長得賞心悅目,算是個不錯的飯友啦!

    這頓午膳就在飄散著異樣親昵感的攻防戰中用完了,伍思邪哪吐出一口氣,一抬頭,便看到邪氣的宇文狐狸用那雙會電人的眼直瞅著她,似乎意有所圖。

    她的心髒又疾跳了幾下,想逃出水榭的沖動瞬間又起。

    「師妹,我很期待你為我做的甜湯。」宇文語氣曖昧,口氣挑逗。

    伍思邪默然無聲。不過就是一碗甜湯,何必表現得這麼饑渴?還說得好像她是他的什麼人一樣……

    她再次忍著寒顫,迅速拿出那碗加入「龍隱草」的甜湯,端到他的面前。

    她現在只希望老怪的毒真的有效,宇文狐狸在吃過苦頭後,就會對她由感興趣轉而生怒,不再有任何遐想,不再逗弄著她玩。

    她真的招架不住他啊!

    宇文望著清澄的銀耳甜湯,笑問︰「這是師妹親手做的?」

    「當……當然。」想到甜湯裡加了「龍隱草」,伍思邪的心跳突然加快。

    「這是師妹親手為我做的甜湯?」像是研究得夠了,他的視線從甜湯轉移到她的小臉,流露出一絲不良的賊意,擺明非要把話說得很曖昧不可。

    感覺自己的笑容僵了下,但她還是忍辱負重的說︰「是啊!這是我特別為宇文師兄做的。」

    「喔!是師妹的愛心。」他笑咪咪的說。

    愛心個頭啦!聽到「愛心」兩個字時,伍思邪差點把手上的甜湯掀翻。

    他的動作比她還快,把甜湯接了過去,然後毫不猶豫的抿了一口甜湯後,眉眼彎彎的對她說︰「好甜啊!」

    望著那一臉歡悅的俊顏是意外的純良,她頓時不知道該不該把甜湯搶回來,因為他的表情讓她感覺好欠揍,就像偷吃到蜂蜜的熊一般滿足,從沒想到可以在這男人臉上看到這麼單純的表情。

    「師妹,你的湯真的好甜,好好喝啊!」甜湯入口只覺香甜,宇文暗自運功也感覺不到體內有任何異樣。他原以為她會下毒的,但似乎是沒有。

    難道這小女人對他還是心軟了?他暗自得意的竊笑。

    不過甜湯確實是挺好喝的,他滿意的想著。

    除了廚子以外,幾乎沒人知道四大護法裡排名第二的宇文其實頗喜愛甜食。

    「師兄不嫌棄就好,喜歡的話,可以再喝一碗。」她笑說,同時也警戒著,不知道「龍隱草」什麼時候會發作?

    「喔!師妹還有多的嗎?」宇文真的把那碗甜湯飲盡,然後邪魅的雙眸直瞅著她。

    看著那明顯是真的喜歡,很想再來一碗的表情,伍思邪愣住了。他是真的喜歡甜湯啊?她還以為他的誇贊只是客套話罷了。

    他那種單純討食的眼神讓她狠不下心,只好從提盒下層拿出那碗沒加料的甜湯,再端給他。

    眼看他連喝兩碗甜湯卻都神色自若,沒有任何不對勁,這讓她不禁懷疑,「龍隱草」到底有沒有效啊?

    直到那天傍晚,她離開玄泉殿,宇文狐狸都沒有一絲一毫中毒的樣子,讓她萬分郁悶。

    可惡!沒整到他就算了,還害她留下來自白被他調戲了一下午,那老怪到底在搞什麼?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9-22 12:43 PM


第五章


    這陣子,宇文護法看上司刑堂堂花的傳聞甚囂塵上,幾乎成為晦明宮最熱門的地下緋聞,也因為如此,司務堂堂主官逸在一開始並未懷疑宇文與司刑堂之間是否有什麼不尋常的聯系。

    直到司刑堂與暗部接二連三的破壞他的計劃,官逸才驚覺,那兩人的緋聞怕是有心人故意放出來的風聲,企圖要擾亂他的耳目。

    而他也確實沒料錯,這些流言正是晦明宮宮主授命三護法放出去的,目的就是為了放鬆官逸對宇文的警戒,再一舉殲滅。

    等到官逸發現不對勁時,已經太遲了,他在晦明宮埋伏多年的勢力人馬,都被宇文率眾一一拔除。

    經過幾次交手,現在官逸正帶著殘剩的部屬四處逃亡,而四大護法暨暗部和司刑堂所有弟子也全面追緝中。

    在官逸逃亡的同時,議事廳裡,宇文邊忙著處理公務,邊不忘逗逗他的思邪師妹。

    這是他公務閑暇時最大的樂趣,也是提振精神最有用的休閑活動。

    「思邪師妹,你說,官逸那傢伙還能藏多久?」他把手上收到的暗部情報遞到被迫坐在他桌旁的伍思邪的面前,口氣愉悅的問。

    伍思邪一臉鎮定的看著他遞過來的東西,待看清楚後,單手按住額角,有些受不了的開口,「宇文師兄,這種暗部機密,你看就行了,我只是個小小的司刑堂弟子,並無權限。」

    字文狐狸到底有沒有常識啊?老是把這種機密丟給她看做什麼?沒聽過「保密防諜」嗎?

    「有什麼關係?我的就是你的,我可以看的,師妹自然也可以看。」宇文油腔滑調,理直氣壯的回復。

    不遠處的弟子逸出小小的竊笑聲,讓她更覺得郁悶了。

    她郁悶的不是別的,正是現在這種進退兩難的處境。

    之前她對宇文下了毒,本來還滿心期待想看他被小小教訓一下,所以那幾天都滿配合他的種種劣行,只要他不要太過分,被吃點小豆腐什麼的,她都忍了下來。

    她就這樣白白被他欺負了幾天,可是那「龍隱草」的毒根本沒發作,去問老怪,也只得到一抹奇怪的笑容,讓她不解,究竟是「龍隱草」失效?還是宇文真的這麼厲害,連老怪的毒都解得了?

    就因為她那幾天都沒反抗,他竟然得寸進尺,之後對她的騷擾已經不是之前的層級可以比擬,

    加上對官逸一干人的討伐行動已進入收網階段,在公務上,他們配合的機率大增,所以就演變成現在她宛如宇文副手的奇怪境況。

    看著伍思邪暗自磨牙的表情,宇文心情大好。

    不管仇天宇當初是存什麼心思把她派來,在這個任務中,她確實是很好的居中聯系人。幾次針對官逸的包抄行動,司刑堂與暗部的配合都沒出什麼意外狀況,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別擔心,我稟報過宮主了,宮主對你在上次行動中制成的司刑堂人員組織圖和調度人力適當得宜很讚許,還說以後你若有意見,務必多多提出。」他的語調裡笑意滿滿。

    「咳、咳,你去稟報宮主?」沒料到這結果,她猛然嗆咳,滿臉通紅。

    「當然要稟報宮主了。我聽說師妹最大的心願就是想要立功,希望宮主準許你調堂。」對於挖司刑堂牆角什麼的,宇文可感興趣了,恨不得把伍思邪拐到暗部。

    到時近水樓台,逗弄起來更方便,他的日子也會更有意思。

    伍思邪抬起眼眸,瞅了那個假公濟私的傢伙一眼,雖然她想立功調堂並不是什麼大秘密,但是……

    「堂堂二護法動用暗部力量,調查這種無益的私事,不覺得慚愧嗎?」話一出口,她才發現自己鄙視宇文到不小心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了。

    「怎麼會無益?這很重要的。再說,這哪裡算私事?我倆公私一體嘛!思邪師妹,你有沒有意思調來暗部啊?我們的待遇很好,」宇文的口氣歡快,充滿不良誘惑。

    這是什麼回答啊?誰和誰公私一體了?而且她就算要調堂,當然也要選個比司刑堂更好的環境。調到暗部,天天給他要著玩?哼,他的算盤打得還真響。

    雖然這些話她都沒說出口,但是表情已經如實傳達了所有的心情。

    「師妹,師兄真是太難過了,我們都已經相處了這麼久,你對我還是一直有誤會。」他的口氣幽怨。

    是誤會嗎?她一點都不覺得他們之間有誤會啊!他從頭到尾就是一隻性情惡劣的老狐狸。

    「師兄,想來是你誤會我了……」

    「喔!我誤會了師妹什麼?說說看,師兄我很有誠意改的。」

    顯然的,她低估了他臉皮厚的程度,只能紅著臉,努力的縮回被他硬揣過去的小手。

    這時,廳裡爆出陣陣笑聲。

    伍思邪臉紅到快要燒起來了,正待翻臉,卻感覺她的手一緊,有些不對勁。

    一轉頭,她看到宇文低下頭,似乎是不太舒服的樣子。

    雖然他戴著鬼面具,但是被糾纏了一段日子,加上他在她的面前還滿坦誠的,不會刻意隱瞞什麼,所以他身上的氣息變化讓她很快就確定了猜測。

    「師兄,你怎麼了?」她不由得緊張的詢問。

    等到突如其來的頭痛和昏眩感過去,宇文搖搖頭,表示無礙。

    另一方面,他感到有點奇怪,難道是近來公務真的太繁重了,才會不時引發頭痛?可是他自己又診斷不出毛病。

    看來等官逸這件事了結,他還是找醫術高超的官師妹診斷一下,比較妥當。

    「師妹,你這是……擔心我?」他的口氣曖昧,又恢復欠扁的自大。

    發現他真的沒事,伍思邪懊惱的縮回手,對自己竟然會緊張這隻狐狸而發窘。

    誰……誰擔心他了?

    「咳,反正……反正我只是居中協調,若有功勞,也該先敘了堂主,才輪到我。組織圖是堂主畫的。我也只是轉達他的指示,不能說是我提供的建議。」為了脫離那種非常昧的氣氛,感到心虛的她重拾之前他們談論的公事。

    雖然那確實都是她的功勞,可是這樣一來,不就承認都是她在指揮司刑堂的人馬嗎?豈不是泄自己的底?她現在可不想更引起惡劣狐狸對她的興趣啊!

    「哈,師妹,到現在還裝,就太假了。你每次都特別跑出去,調度好人員後,再裝著是你們堂主下令的,這樣不累嗎?」他早已看穿她的行動。

    「咳咳咳……」伍思邪猛咳起來。她是什麼時候被發現的?

    這一瞬間,她實在很想逃出去,但是有個可惡的人竟然假借為她拍背順氣,卑鄙的扣著她,讓她想跑都跑不掉。

    「誰……誰說的?本來……本來就是堂主調度的。」她打死不承認,才不是她在調度司刑堂的人馬呢!

    「喔!是堂主調度的啊!那這個……不知道是做什麼的?」不知何時,她身上那隻可調度司刑堂所有人員的賞罰令竟然到了宇文的手上。

    「你……還給我!」懊惱的發現賞罰令被他摸了去,她想要奪回來,同時暗暗反省,自己最近對他真是太沒戒心了。這可是如見堂主的令牌,要是出了什麼問題,她該怎麼交代?

    「不還。既然思思師妹說不是你調度的,那麼這令牌就不是你的囉!」宇文故意惡意的說。

    誰……誰是思思師妹啊?她聽到的第一個反應,是好想朝他的頭頂巴下去。

    這人之前突然對她說,司刑堂的人都叫她「小邪」,一點也不特別,他才不要這麼叫,想幫她取個小名。

    不特別個頭啦!小邪是隨便人都可以叫的嗎?她有答慮過讓他叫小邪嗎?她真的一點都弄不懂這隻狐狸到底在想什麼。

    沒想到的是,現在他竟然直接給她取了一個更奇怪的小名。

    思思、思思,是蟬鳴聲嗎?

    「快還我!」她連客套話都懶得說了,反正這人幼稚起來,簡直比十歲頑童還頑劣。

    宇文搖頭,那張揚得意的樣子,哪有一點身為四大護法的威嚴?

    他們兩人互不相讓,搶奪著那隻令牌。

    突然,一道黑影竄出來,涼涼的說︰「我真的不想打擾兩位,但這是急件,可以先處理嗎?然後給我一點時間,等我遠離,你們再繼續放閃光,不然我很怕我的眼睛會提早不能用。」

    看著三護法,聽著他非常認真的話語,伍思邪的臉龐霎時通紅,卻也百口莫辯。

    當她忿忿的看向罪魁禍首時,就見宇文彎著腰,一副笑到腹痛的標準姿態。

    她怒瞪了他一眼,又回頭瞪著還在看戲的三護法,一時之間氣不過,從三護法的手上抽走那個據說是急件的文件夾,轉身就走。

    「欵?」三護法並未做出任何阻止的舉動,只是別有含意的望著四大護法中心機最深沉的那位。「真的給她看啊?」

    他露出玩味的神情。這種急件,宇文師兄竟然讓伍師妹經手,這麼信任她?他是認真的嗎?

    「怎麼?怕了嗎?」宇文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口氣突然變回一貫的輕柔儒雅與深沉難測。

    「宇文師兄都不怕了,我怕什麼?」三護法深深覺得他們兩人絕對不是在演戲,超有問題、超曖昧的。

    他之前還覺得以宇文師兄的性格,多半是受到宮主的命令,和伍師妹半玩半演了一齣戲,好麻痹官逸的戒心,但是近來看到他們兩人打打鬧鬧的親密互動,還有他竟然讓她過目機密文件……呵呵,大有問題啊!

    「沒事了,還不快滾?是要我讓你的眼睛提早不能用嗎?」字文愉悅的笑聲從鬼面具下傳出來,但是他所謂的「不能用」,絕不是三護法說的那種閃瞎法。

    「嘖嘖嘖,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我真替伍師妹的將來操心。」話才說出口,三護法已急急竄出門口。

    如果說四大護法中的老大紀無眠心冷手辣,那麼排行老二的宇文就是笑面虎了,他開始笑時,就得開始逃跑,畢竟他可是笑得越歡快,出手越殘狠。

    果然,下一瞬間,無數淬了劇毒的銀針緊跟著三護法竄飛出門的身影而去。

    等騷動消失後,議事廳裡再度恢復寧靜,宇文站起身,隨意的揮了揮黑色的衣袍,然後手上玉扇一轉,一副風流飄逸的模樣。

    以思思師妹的認真性格推測,她此時一定是逃到書房繼續辦公,於是他腳下一轉,也往議事廳後方的書房走去。

    「思思師妹,你餓了嗎?」在前往書房前,他遺先轉去廚房掃了一盒點心,美其名是要給思思師妹吃,其實她根本不嗜甜食,食盒裡卻有九成都是甜品。

    伍思邪早已習慣有人拿她當幌子,明明就是他自己愛吃甜食,卻又顧忌面子,不願給人知道,這種別扭的個性和老怪有得拚。

    這算是她對宇文狐狸的一點小小縱容吧!雖然最近她有種悲傷的感覺,好像這類小小的縱容有越來越多的傾向……

    「令牌還我!」不理會他的假公濟私,她直截了當的開口。

    「呵呵……令牌不在我身上。」宇文順手摘下臉上的銀色鬼面具,然後笑咪咪的靠近她,一手從她的腰前晃過。「欵,師妹,令牌明明就在你身上。」

    伍思邪低頭一瞧,不知何時,司刑堂的賞罰令就穩穩的塞在她的腰際。

    「如果哪天宇文師兄不當護法了,可以去街頭討生活,絕對餓不死。」她微皺眉頭,覺得有點好笑,又有點生氣。

    「師妹,你好狠的心。我要是去行竊,一定拉師妹幫我把風、銷贓。」他一雙邪魅的眼眸彷彿會放電,負氣做的對她眨了眨。

    「在那之前,請師兄先把你的手收回去。」他把令牌塞回她的腰際後,大手就沒有離開過,是當她死透了沒感覺嗎?

    「我是想說扶著師妹,比較妥當。」宇文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檢點的地方。

    「謝謝師兄,我的身體很健康,沒有虛弱到需要人攙扶。」她盯著他的眼神有點凌厲。

    「唉,也不是說身體虛弱才要人攙扶,師妹沒聽過嗎?執子之手……」不讓他說完話,伍思邪已經很順手的塞了一塊糕點到他的嘴裡,她發現這是讓他不要老是說胡話的大好方式。

    嗜甜的宇文也不喪氣,先笑吟吟的把嘴裡的糕點吃下去,還意猶未盡外加不要臉的說︰「我還要。」

    她已經很習慣兩人獨處時,宇文狐狸的愛亂放電和超級不正經了,臉上露出笑容,下個動作卻是攤開手上的帳冊,推到他的面前,「宮逸的這本秘密帳冊有問題。」

    眼看師妹擺明不陪他玩,宇文心裡惋惜著,都還沒玩夠呢!不過公事要緊,在這點上頭,他們意見一致。

    「有什麼問題?」他一手撈過帳冊,這是他們上回從官逸的老巢抄出來的,一目十行的瀏覽。

    「師兄不覺得他們和這間貫生行的交易很不尋常嗎?」她一一指出那些有問題的紀錄。

    宇文看著帳冊,發現似乎是持續進了什麼單一貨料,而且都是進到宮裡。雖然每批數量看起來都不算太多,但是兩年下來積少成多,數量也頗為驚人。

    「是什麼藥草嗎?」他推敲著,可是他們這幾次查抄比對下來,沒發現這麼大量的藥草啊!

    「我覺得不是。這些東西進入晦明宮後就統統不見了,它們都去哪裡了?又做了什麼用?」她有個直覺,這家貫生行一定有問題。「我剛才已經讓分舵的人去查了,這兩天應該會傳回消息。」

    她希望事情不要變得太麻煩才好,但官逸不是那麼簡單的人物。

    「好,我也會讓暗部在宮裡好好的搜一搜。那剛剛的急件是?」他對他的思思師妹辦事一向很放心。

    「宮逸好像想背水一戰,他在秘密召集最後人馬想突圍。」她攤開剛剛文件夾中的密件,那是暗部傳回的緊急情報。

    看完密件,宇文輕柔的笑了,笑容裡隱含著一絲陰森,「好,那我們就好好的送官逸最後一程吧!」

    伍思邪微側著頭,瞅著他。

    「思思師妹,怎麼這樣看著我?是終於愛上師兄了嗎?」他這人從來不知道「恥」字怎麼寫。

    她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對於這些調情的話語,才不會當真。

    就算她發現自己的心越來越常跟著宇文狐狸那些不良的挑動起伏,還是不想陷入他刻意編織的情愛誘惑之中。

    她不認為自己的魅力強大到足以能留住這男人,所以與其深陷情愛、彼此傷害,不如保持現在的關係。

    成為能互相了解、支持彼此的伙伴,至少他們還能開開心心的相處,她珍惜這種相處。

    但珍惜不是縱容某人,更不是虐待自己。

    所以她給的回應是把滿滿一桌子的公文推向他,然後笑咪咪的說︰「師兄,今晚請多費心,這些都是今天要批閱完的。未對師兄心動的師妹我,要去另覓郎君了。」

    她本來就對自己為什麼也要兼幫宇文處理公文覺得很納悶,所以他不適當的發言剛好給她絕佳的理由,統統推回去。

    「思思師妹啊!」宇文哀號一聲,又毫無廉恥的攬住她的手臂不放。他怎麼可能放人?獨自一人處理公文多郁悶。

    而且思思師妹簡直是處理公文的奇才,等官逸這件事落幕,他一定要把師妹從司刑堂挖角到暗部。

    這是宇文對他的思思師妹,於公於私,最大的想望。

  ☆   ☆   ☆  

    隨著與官逸的最後一戰逼近,他們也越來越忙碌。

    伍思邪讓習刑堂分舵調查的貫生行底細,更火速被傳回晦明宮。

    看完分舵傳回的密信,她的臉色愀然大變,「不好了。」

    原來貫生行賣給官逸的並非藥材,而是火藥!

    這麼大量的火藥進到宮裡,到底是被安置到哪裡?這麼大量的火藥一旦爆發,晦明宮還不全毀?

    深知事態嚴重,她馬上找宇文商量。

    他很快的派出所有暗部聯合司刑堂弟子,將整個晦明宮都仔細的搜查一次。

    那天傍晚,司刑堂堂主仇天宇意外的為他們送來一份大禮。

    原來他們之前行動時,曾抓到官逸的一名親信弟子,就囚禁在司刑堂的地牢裡,因此在知道宮裡有埋藏大量火藥的危機後,仇天宇親自「招待」了那名弟子,也順利的問出火藥埋藏的地點。

    這時,暗部也傳回官逸打算明日再次突圍的情報。

    偌大的書房裡,只有宇文和伍思邪兩人密商。

    「師兄,你覺得宮逸會怎麼行動?」她手上拿著暗部傳回的情報,臉色有些沉重。

    「依官逸的性格,若是被逼急了,是會不惜同歸於盡的,所以他若擇定明日突圍,這批火藥一定會用上。」宇文回望著她,征詢她的意見。

    「我也同意師兄的說法,如果官逸明日突圍失敗,一定會讓人點燃火藥,和晦明宮同歸於盡,所以今晚一定要把所有的火藥都處置妥當。再說,我想他那些殘黨也應該會現身。」她點頭應和。

    「沒錯,既然要引爆火藥,當然得有人來執行,今晚我們就讓官逸的殘黨全部束手就擒吧!」宇文笑說,笑聲十分詭譎。

    伍思邪則是沉吟著該怎麼調配人馬幫忙搜尋火藥,又不能引起太大的騷動,以免打草驚蛇。

    「師兄,這樣一來,人手都被調去找火藥了,我怕會出問題……宮裡不能沒有一定的防備,宮逸太狡猾了,得防止他趁今晚守備空虛,就動了搶先行動的念頭。」就算用演的、用裝的,今晚也要做出守備森嚴的樣子。

    「果然還是思思想得周到。關於守備的人,你放心,我會從其他堂裡調弟子來支持。」他很欣賞的望著他的師妹。

    聽到師兄在這種緊要關頭還有閑情逸致調戲她,把思思師妹進化成思思,她只能無力的望著他,暗暗腹誹著。

    「急事緩辦,你不要把自己累壞了。」宇文突然伸出手,用指背輕輕的撫過那張認真的小臉,口氣帶點憐惜。

    被這突如其來的溫柔震懾住,伍思邪也愣了下,難得的沒有閃避,只是直瞅著那個輕薄她的人。

    也許是想到明天那一戰有相當的風險,她是後勤,只需待在議事廳裡待命,這個惡劣的男人卻要身先士卒,在第一線上與官逸等人對決,因此她不想和他計較。

    如果他這樣調戲她是一種舒壓方式,她認了。

    「師兄,你真的很喜歡逗我是不是?」不知為何,她沖動的開口了。

    宇文只是笑,不回答。

    「師兄,如果你以後還想繼續這種惡劣的樂趣,請明天一定要小心。」她覺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竅了,竟然跟這男人說出這種話,好像她很期待以後繼續被欺壓。

    並沒有,好嗎?但是現在她寧願拿這種欺壓的樂趣當作小小的誘餌,引誘這張揚又惡劣的男人保重自己。

    一雙眼眸霎時炯炯有神,他充滿無比熱力的盯著伍思邪。

    從來沒有……他怎麼都沒想到,嘴硬心軟的思思師妹竟然會用這種方式,要他珍重自己。

    那被佳人關懷的暖意,以及對她的聰慧無比欣賞的喜悅,在他的心頭猛熱翻騰著。

    這個女人真的很合他的心意,不只是逗弄起來很有樂趣,她的聰慧和靈巧也總是讓他驚艷,好像和她在一起,日子就特別多彩多姿。

    他不喜歡木頭美人,也不愛野心勃勃的女人,可是他的思思既聰明靈巧又不爭功諉過,這樣的寶貝不好好的藏起來,真的很容易被搶走。

    她雖然嘴很硬、臉很臭,但是縱容他的小小嗜好,從來沒笑過他嗜吃甜食,而且不管怎麼和他吵嘴,她都不會隨便做人身攻擊,亂發脾氣。

    宇文越想越覺得他的思思優點多多,而且分明對他也不是沒有意思……

    被那種論斤秤兩的打量目光弄到心裡發毛,伍思邪不禁感到後悔。她錯了,心軟什麼?這種妖孽男人會出事才怪,他不害人就很好了。

    「你可以當我剛剛什麼話都沒說過……」

    「嘖!」他眯起邪魅的眼眸,口氣異常歡悅的說︰「師妹,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她則很乾脆的放棄當君子。如果當君子代表要給一個惡劣男人欺壓的話,那麼她這輩子都不會以此為志願。

    「哈哈哈……」宇文放聲大笑,覺得他的思思真是可愛到破表。

    決定了,等官逸這件事了結,他一定要和司刑堂搶人。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9-22 12:43 PM


第六章

    宇文和伍思邪連夜派人到各個火藥埋藏地點起出危險物品,同時誘捕前來執行引爆行動的官逸殘黨。

    因為時間緊迫且事關重大,四大護法全數出動。

    這一整夜,司刑堂和暗部眾人都忙到不行,留守議事廳的伍思邪也徹夜未眠,她邊記錄著各處火藥埋藏地點回報的發現數量,邊與帳冊上進貨的總數做核對。

    當所有據點的火藥數量都回報役,天色也大亮了。

    望著門外蔚藍的天空,她很難想象宮裡正對官逸眾人進行圍殺追捕,也不知道宇文怎麼樣了?

    發現自己竟然在替那隻老狐狸擔心,她不禁嘆口氣,果然被這樣天天糾纏,她都快習慣成自然了。

    原來一個人不管是討厭也好,喜歡也罷,只要天天出現在面前,久而久之,真會在心頭烙下身影。

    可是她又覺得不太對,有些師兄和師弟,她也天天看到,還看得比宇文更久,怎麼他們的身影就不會烙在她的心頭?

    想到這裡,她搖搖頭。算了,太復雜的事情還是先不要深究,對宇文這個人,她現在真的不想弄清楚到底是抱持怎樣的心情。

    和這相比,她更想弄清楚他的安危,何況等官逸這件事了結後,她就會回司刑堂,他們大概也不會再有太多交集吧!

    莫名的,她的心頭有種空蕩蕩的感覺……啊!她還是快點把手上的事做完。

    低下頭,伍思邪繼續核算、比對手中的資料,突然發現不對勁。

    火藥的總數量有問題!

    目前他們發現的火藥數量與帳冊上的總數相比,還有一筆落差,看來應該是有哪處埋藏火藥的地點還沒被找到,這代表全宮都有危險,可能會出大事。

    她衡量了目前的情勢,隨即奔回司刑堂,找自家堂主商議。

    聽到宮裡尚有一處埋藏火藥的地點沒被找出來,仇天宇不禁挑起眉頭,眼裡亦透出幾許冰寒。

    他讓她在廳裡候著,接著親自去找被囚禁的官逸親信弟子,再好好的「聊聊」。

    過沒多久,一名師弟前來傳口信給拋,說是堂主剛剛「聊」出來,已知最後一處埋藏火藥的地點,就在玄泉殿的後頭,靠近宇文的居處。

    伍思邪大為震驚,連忙帶領留守司刑堂的弟子,前去處置那批火藥。

    玄泉殿位於晦明宮的中心地帶,那裡若發生大爆炸,宮裡便損失慘重,甚至可能波及主殿,影響到宮主。

    臨走前,她突然想到宇文,他對她的行蹤去處一直盯得很緊……算了,還是派個弟子回議事廳通知一聲,不然回頭被他抓著她沒交代行蹤就擅自離開的把柄,不煩死她才怪!

    當首座護法紀無眠與官逸惡戰時,在一旁合力圍剿殘黨的宇文收到屬下的報告,說是伍思邪突然離開議事廳,不知去向。

    他原以為她是前來後山觀看戰局,確認狀況,但是環顧四周一遍,卻沒見到她。

    他的思思跑去哪裡了?

    還在琢磨間,又有暗部來報,說伍思邪派人回議事廳告知宮裡還有一處火藥埋藏地點尚未被找到,她現在親自領人去處置了。

    聽到這消息,宇文的一顆心差點跳出胸口。

    這女人在搞什麼?這種事情交給他們處置就好,她逞什麼能?

    他連忙和暗部問清楚,得知火藥埋藏地竟然在玄泉殿一帶,靠近他居處的後頭,當下並不特別吃驚,因為官逸有多恨他,他很清楚,會把火藥埋在他居處的後頭也是能夠想見的。

    猛地,他浮現不安的感覺。

    剛剛的追捕行動中,他們並未發現宮逸的大弟子,那人對宮逸是最忠心的,如果他沒有跟在官逸的身邊,會是去哪裡了?

    等等,玄泉殿的後頭埋有火藥,官逸的大弟子又不見蹤影,把這兩件事連接起來……糟了,只怕負責玄泉殿後頭火藥的引爆者就是那個人,事情不妙了!

    再也顧不得任何事,宇文急忙奔向玄泉殿。

    官逸大弟子的武藝可不差,雖然對四大護法來說是小意思,但是要對付思思和一般司刑堂弟子,可說是綽綽有餘。

    他不禁暗暗斥罵,這頑固的小女人,有事不會派人來找他嗎?自己帶著人胡沖什麼啊?

    正當宇文不斷加快腳步趕往玄泉殿之際,伍思邪已經和官逸的大弟子正面對上了。

    一開始,她還仗恃著自己拿手的毒藝可以防身,但是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她的武功不及他,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也就無法用最拿手的毒藝撂倒他。

    而且附近又有司邢堂弟子在,她也不好使用毒煙或毒霧對付他,要是傷及自己人,反而麻煩。

    她努力的應付著,可是在發現她身懷毒藝後,敵人對她異常防備,幾次朝她直攻而來,想要拿下她,幸好都被司刑堂弟子阻擋,最後,他乾脆先行對付他們。

    因為堂主有嚴令,堂花萬萬不能出事,所以司刑堂弟子將伍思邪護到後頭,要保她安全。

    她怎麼可能坐視師弟們為她犧牲?要是早知道官逸的大弟子會出現在這裡,她就連暗部的人馬一起帶來了。

    不出片刻,司刑堂弟子全部受制於官逸的大弟子,為了保護眾人的安全,她提出自己乖乖束手就擒的條件。

    「哼,沒想到司刑堂堂花竟然這麼愛護師弟們?」官逸的大弟子得了便宜還賣乖,語帶奚落的說,「你覺得你現在投不投降,我會在乎嗎?」

    「你可以不在乎啊!不過你認為自己有多少時間可以拖延?我和你保證,宇文護法馬上就會帶著大批人馬趕來,你覺得我會只帶這些人過來嗎?」伍思邪邊恫嚇對方,邊在心裡祈禱,宇文狐狸快帶人來救他們呵!

    由於事出突然,加上司刑堂的師兄們都被調去捉拿叛徒,所以她只帶著幾名毒藝和武功尚不精深的師弟就來了,才會導致這個結果。

    「你以為我會怕那些人嗎?」官逸的大弟子早已豁出去了。

    「我不知道你怕不怕,只知道雙拳難敵四掌。再說,你真的認為制伏我一介女流和幾個普通弟子就很強嗎?你確定你打得過宇文護法嗎?原來你想白白送死啊!」她希望用緊迫的時間和強大的追兵壓力,逼官逸的大弟子為求自保而先行遁逃。

    「哼,挺有膽識的嘛!不過……你又怎麼確定我打不過宇文?聽說你是他看上的女人?」官逸的大弟子陰陽怪氣的說。

    欽,為什麼話題會突然接到這麼奇怪的地方?伍思邪還沒弄清楚,已被他一把抓起來。

  ☆   ☆   ☆  

    在趕往玄泉殿的路上,宇文心情狂亂,深怕自己遲了一步,會再也見不到那個明明嘴硬得不得了,卻又煮得一手好甜湯、很合他心意的小女人。

    想到那情景,他的頭突然劇烈的疼痛,連心口也像是被緊緊的揪住,窒悶難受。

    不行,不可以,他不接受,思思要是出事,去哪裡再找一個這麼有趣的小女人陪他?

    他才想要從司刑堂裡搶人呢!從來只有他搶人家,哪有人家搶他的份?

    當他好不容易趕到玄泉殿的後頭時,看到一干司刑堂弟子渾身是血,昏死在地上,看不出死活。

    他慌忙的四處張望,卻沒看到最想見的身影。

    「人呢?」他口氣凌厲的詢問官逸的大弟子。

    他看到宇文罕見的慌亂,大笑起來,「所以……傳聞是真的囉?宇文護法真的被一個司刑堂的女人迷到神魂顛倒?」

    「我不跟你說廢話,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人呢?你若識相點,我還能饒你一命。」他目光犀冷的睨著對手。

    「你說呢?」官逸的大弟子從身後拿出一套沾了血的紫色外衫,向前一扔。

    宇文定睛一看,認得那是思思身上穿的,瞬間腦申閃過很多可能性,包含思思已經……

    「你……做了什麼?」

    他憤怒得雙手握拳,冷眸裡透出強烈的殺意。

    「所有你想得到的,我都做了。啊!我可以和你分享,這女人的滋味確實不錯。」官逸的大弟子爆出張狂冷冽的笑聲。

    「你……該死!」宇文怒氣沖天,聽到思思被辱,只覺得負疚萬分。為什麼他沒有保護好她?「把人給我交出來!」

    隨著怒吼聲,他迅如閃電的身形威霸的襲向官逸的大弟子。

    「既然這麼愛她,你就下地獄陪她吧!」他也不怕,本來就希望激得宇文心神狂亂,再藉機出手,他要殺了宇文,為堂主和眾兄弟報仇。

    在電光石火的瞬間,宇文反而在心裡不捨的笑了。

    是愛嗎?原來這種極端捨不得、不甘心、萬般眷戀,怎麼都不想放手的心情,是愛嗎?

    下一瞬間,他就單手和對方重重的對了一掌,同時左手也迅速一甩一翻,淬了劇毒的無數銀針精準的刺入官逸大弟子的胸口與臉上。

    看著對方雙眼暴瞠,嘴裡噴出一口鮮血,宇文身子半側,眯起冷眸,厲聲喝道︰「看來閻王現在還不想收我,你就自個兒下地獄領罪去吧!」隨即凌厲的踢出一腿,將他狠狠的踹了出去。

    官逸大弟子逐漸冰冷的身軀在半空中拋飛,然後重重的摔落在遠遠的地上。

    收拾完對手,宇文還是難忍暴怒,只要想到思思被辱,甚至可能已經死在那人的手上,就完全不能壓抑狂暴的情緒。

    可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還是抱著一絲絲的希望,睪竟時間這麼倉卒,官逸的大弟子應該來不及下重手……

    想到這裡,他開始瘋狂的尋找伍思邪的下落。

    他沿著玄泉殿後花園的地窖往下找。這地窖一開始是設計來儲放冰塊,好在炎炎夏日可以消暑︰後來因為接近宮中禁地,為了避免閑雜人等出入,就逐漸廢置不用了。

    來到地窖的第一層,在一片漆黑裡,官逸安置的火藥悉數盡現,他還在火藥堆旁發現那個手腳被反綁、簌簌顫抖的女人,不禁屏住呼吸。

    盡管地窖裡一片黑暗,只有些許光芒從窖口投射進來,視線非常差,但是習武之人目力本來就敏銳,他仍能清楚的辨識出那就是思思。

    思思還活著!

    這個認知讓他的心頭像是炸開一般,欣喜若狂,臉上的表情卻復雜又扭曲。

    因為他在下一瞬間想到官逸大弟子說過的話……思思被侮辱了嗎?

    望著那不住顫抖的身軀,宇文的心裡溢滿憐惜與悔恨,憐惜她受到的傷害,也悔恨自己怎麼沒保護好她。

    走到她的面前,他望著那從來倔強的小女人,縮著顫抖的身子倒在火藥旁,雙眸緊閉,貝齒緊緊的著下唇。

    光是看她這樣,他的心就像被無數尖針狠狠的刺著。

    他一手扯下鬼面具,另一手輕輕一揮,銀光閃過,原來縛綁住她手腳的繩子瞬間斷落,然後脫下墨色外衫,覆蓋在那簌簌發抖的嬌軀上。

    原本閉著眼、緊著唇、難掩驚惶的伍思邪覺得很奇怪,官逸的大弟子不是出去了嗎?怎麼又回來?而且還一聲不吭,是想對她做什麼?

    只要想到那個大變態竟然脫掉她身上的外衫,還有最後看著她的眼神,她就覺得噁心。

    而且這地窖好冷,害她直發抖。

    正當她想睜開眼眸,偷瞄一眼確認時,卻感覺自己的手腳不再受到束縛。

    她被放開了?

    怎麼回事?

    詫異的張開眼睛,她在一片漆黑裡眨了眨,又眨了眨。

    她愣了下,才勉強認出眼前的男人是宇文。

    「你……」

    他像是瘋了,滾燙的薄唇攫住她的紅唇,打斷她的話。

    她眯起眼眸,腦中一片空白,感覺到緊緊抱著她的男人身體滾燙,彷彿有壓抑不住的激動。

    這是怎樣?宇文為什麼吻她?

    她才張口想問話,那霸道的火舌便順勢竄入口中,毫不客氣的大肆掠奪。

    直到現在,她的心才有種安定下來的感覺,被他緊緊抱著,被他霸道又火熱的深吻著,她竟然有股想哭的沖動。

    原來這人的擁抱、這人的吻,是這種感覺啊!她胡亂的想著。

    之前,在她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到底會怎麼樣的時候,腦海浮現的就是這個人,這個厚顏到不可思議、老愛糾纏她和調戲她的惡劣男人。

    然後是這段時間以來,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有讓她想到還覺得生氣的,也有讓她想到就笑的。

    藉著想他,她可以不去想其他恐怖的事,例如,官逸的大弟子到底想對她做什麼?

    她這也才分別得出,原來被人騷擾是有分等級的。宇文是尊重她的,雖然老愛吃她豆腐,但總是止乎於禮,沒有太過分的時候,他對她還是很有分寸的。

    感覺舌尖泛起微微的甜,她的思緒被拉回當下,感覺被吻到呼吸有點不順了。

    她好笑的想,這人到底又偷吃了什麼甜品啊?

    好不容易,她的唇終於被放開,才想說話,就聽到低沉又嘶啞的男人嗓音︰「思思,嫁給我,你別傷心、別害怕,我會娶你,所以你不要想不開。以後,我一定會保護你。」

    欽,她是錯過了什麼嗎?為什麼她剛剛好像聽到有人說要嬰她?這程序會不會跳太快?

    伍思邪滿臉迷惑,望著那個突然說要娶她的男人。

    宇文以為她是在逞強,不然就是被嚇壞了,一時之間無法反應,所以又低聲的勸哄道︰「思思,你別怕,那個禽獸已經被我打死了,他再也無法傷害你,你不要難過,也別害怕,嫁給我好不好?我會珍惜你一輩子。」

    他超怕受辱的伍思邪會想不開,所以不停的柔聲哄著她。

    禽獸?打死?無法傷害?她好像有點聽出端倪了,這人肯定以為她被怎麼了。

    她這才想到,她的外衫被官逸大弟子搶走了,然後又意識到宇文剛才脫下他的外衫包著她……他該不是以為她被那惡人欺負了吧?

    瞬間,羞怯和感動在她的心頭同時爆開。

    他怎麼可以這樣?她一直認為他挺輕薄的,自戀又厚顏,還是一隻老狐狸。

    但是她從來沒想過,他竟然可以對她這麼溫柔,又這麼犯規的好。

    這樣,她會招架不住的。

    「師……師兄,你放心,我沒有被欺負。」久久,她才羞窘的替自己澄清。雖然被強脫外衫,飽受驚嚇,但是她真的沒有受辱。

    宇文望著她的眼眸透出迷惑,然後臉色一變,連聲說道︰「好好好,你沒有被欺負,師兄知道。」

    她暗暗慘叫,幹嘛這麼溫柔?這樣……這樣她真的會栽倒在他的外袍下耶!

    「我是說真的啦!那惡人只是脫了我的外衫,並沒有……踫我。」她害羞的用雙手搗住臉,再度聲明。

    抱著她的男人身軀一僵,不一會兒,緩緩的拉開她的雙手,在看到那溢滿小女兒羞意的雙眸時,宇文覺得自己的心彷彿漏跳了一拍。

    伍思邪也感覺臉蛋直發燙,很快的別開目光,不敢再對上那彷彿快要燒起來的火熱眼眸。

    「思思。」他的口氣無盡纏綿,帶著溧深的誘惑與勸哄。

    只要想到這個老是調戲、逗弄她的男人在以為她受辱之後,第一個反應竟然是要娶她、保護她,她就再也無法拒絕他,尤其她發現自己好像也還滿喜歡這個惡劣又溫柔的男人……

    嗯,她一直很想知道,真要使壞起來,她會輸給這些老狐狸嗎?

    所以下一刻,她心隨意動,緋紅著嬌俏小臉,主動靠近他,並將嫩唇壓印上那性感的薄唇,靈活的丁香小舌也很有實踐精神,對他進行反攻。

    「你在玩火,不要後悔。」在火熱的吻與吻之間,宇文先是一愣,接著嗓音低沉的警告著。

    「呵,我還不知道『後悔』兩個字要怎麼寫呢!」克制著害羞,她狀似無辜的雙眼裡漾著挑戰的光芒。

    盡管她紅艷的雙唇已被貪婪的男人吻到微微腫起,可是那粉色晶瑩的舌尖仍充滿挑逗的滑過他的薄唇。

    聽到他的抽氣聲,她眉眼彎彎,笑了起來。

    原來不是只有她被調戲的份,以後她知道了。

    然後她越笑越開懷,最後乾脆整個人癱軟在他身上。

    宇文有點無奈的輕輕拉起披在她身上的黑色外衫袖擺,拭去她眼角那不知是笑出來的,還是餘悸猶存的晶燦淚水。

    「果然是個小邪。」他下了結論,換得她深深的回擁。

    她歡快的想著,她本來就是小邪啊!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9-22 12:44 PM


第七章


    伍思邪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到宇文的房裡,只知道熾熱的吻如雨,不停的落在她的臉上、唇上,以及細膩敏感的頸子上。

    「啊!」貪婪的野獸一口啃住她細白的頸子,火燙的舌尖不住的在白皙的肌膚上打轉。

    又癢又帶著微微的疼,讓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光潔滑膩的藕臂穿過垂在胸前的男人黑發,一把勾住他的頸子,上挑的媚眼如絲,透出一點妖嬈的挑逗,或者說是不服輸的挑戰。

    宇文氣息沉重的喘著,邪魅的銳利雙眼像是要燒起來,流露出野獸的隱忍和極端不饜足,定定的望著這個無比艷麗又大膽極了的女人。

    「思思,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他自己都很感動,竟然可以保持理智到這種地步,還可以問得出這句話。

    回應他的,是略微生澀卻熱情十足的吻,伍思邪學著他,用熾熱的吻封住他的唇。

    她輕輕笑著,前面沒有喊停,現在就不會回頭。經過這次驚險的意外事件,她看清了一些事實,也不想再欺騙自己。

    既然她喜歡也享受和宇文在一起,那麼她也不介意成為他的情人,至於將來會怎樣,她還不想去想,就順其自然吧!

    她只想誠實的做自己,想愛就愛,想恨就恨……現在她只想要這個男人,想讓這個男人為她神魂顛倒。

    松開他的薄唇,她的舌尖輕輕掃過他的唇瓣,然後語氣無比妖嬈的問︰「你怕了嗎?」

    這種挑釁,只要是男人都不會拒絕,何況是已經野獸化的宇文。

    他低吼一聲,瘋狂的唇舌瞬間吞噬那妖嬈小女人軟嫩的丁香小舌,和那兩瓣潤澤甜美的誘人紅唇。

    兩人的衣衫早已在狂亂之際被扯落一地,伍思邪頭上的玉簪被宇文一把抽起,頓時青絲如瀑,絲緞般的黑發落在白皙的肩頭,再滑到雪白的美背上。

    「思思,你好美。」他從沒想過,褪去那一身端謹的紫衫,一頭散發的思思竟然可以這麼妖美,且身材還相當曼妙。「我之前居然都不曉得自己看上的小女人不但有才,還很有料。」

    聽到那發自內心的讚嘆,她原本有一點羞意,可是後半句不正經的發言一出,她又不甘心讓他佔上風,於是伸出青蔥般的嫩白長指,沿著他微微起伏的厚實胸膛緩緩的往下滑移,勾人的眼眸挑起,正想說兩句調戲的話語,柔軟的纖腰卻已被他的鐵臂緊緊攬住,熱燙貪婪的唇舌霸道的封住她的。

    對上她略略埋怨的眼神,宇文揚了揚眉頭,心裡十分得意。

    從來只有他調戲美人的份,怎麼可能被美人調戲呢?

    貪婪的唇舌沿著她曲線優美的頸項,一路往下啃曙吮吻著,在吹彈可破的肌膚上,留下一個個激情的印記。

    伍思邪渾身發軟無力,身上像是有火焰,燙得她輕欣紅唇,微微喘息。

    她的雙手攀著宇文寬闊的背部,玉白的身軀隨著他在她身上磨蹭擠壓,而泛起淡淡的紼紅。

    火熱粗糙的大掌毫不客氣,在那滑膩綿軟得不可思議的誘人酥胸上,狂恣的揉捏、摩挲著。

    那種又疼又癢還有無法說出口的渴望,讓她柔曼的身軀微挺,熱情的迎合著男人大掌的撫弄、挑逗。

    火熱的舌頭沿著柔白的肌膚、高聳的玉峰,逐漸游移到最惑人、最教人覬覦的粉嫩蓓蕾,感覺那股鼻息噴灑的濕熱,她的身軀繃起,雙眼眨動,表情有點慌亂又顯得微微迷惑,嚶嚀出聲,「晤……別……」

    宇文濕熱的舌尖在她胸前最敏感的蓓蕾上來回挑弄,有時沿著四周打轉,有時又突然重重的滑過,那已被挑逗到敏感不堪的堅挺紅腫脹痛。

    「宇文……」她不知道自己在渴求什麼,只是輕輕的喊著,口氣帶著一點點委屈和掩藏不住的情意。

    朦朧中,她聽到男人低沉的笑聲,充滿愉悅,接著就是一陣強烈的酥麻,伴隨著微微疼痛,在她的胸前爆開。

    他用牙齒輕嘻著她,還緩緩的往外拉扯。

    「啊……痛……」她滿臉暈紅,那電流般竄開的刺激讓她眉頭微蹙,感覺身體深處好像有什麼熱流渴望涌起。

    然後她的唇再度被那個惡劣的男人封住,乳尖的膩香混雜著陽剛氣息,讓她一陣發暈。

    他不安分的大掌也沿著纖細有致的腰身一路往下,直到那結實誘人的雪臀上,輕揉重捏。

    似觸未觸的長指在滑過小腹時,引起騷麻感和震顫,接著輕輕蹭過那敏感的花核。她的身軀顫了一下,感覺到微微粗糙的指腹蹭弄著鼓脹的小球,上下揉撫。

    那略帶粗魯的痛感並不難受,相反的,帶給她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感覺。

    她嬌怯的小臉更紅、更燙了,逸出低聲的嚶嚀,像是舒服,又像是難耐。

    宇文定定的欣賞著,他的思思眉眼間蕩漾著惑人春色的艷麗容顏,不時俯身與靈活小舌追逐、糾纏,帶出縷縷濕潤銀絲。

    不知何時,長指已侵入她含羞的蜜穴,隨著一下又一下讓人覺得被充滿的舒服抽動,蜜穴慢慢的溢出蜜液。

    長指一寸寸更加深入,感覺就要抵到某個敏感處,下一刻,他突然縮回沾滿濕意的大掌,她噫了聲,然後輕吟一聲。

    「嗯……」異常滾燙的堅硬取代了指掌,直直抵著她的蜜穴。

    伍思邪的心抽了下,有點害怕,也有點期待。

    學毒的人對人體本來就有相當了解,何況她是在一個絕對不會記得尊重淑女的男人窩裡長大,很清楚抵著她的是什麼,也清楚這代表的意義又是什麼。

    「思思。」宇文溫柔的口氣帶點哄騙的意味,卻隱藏不住那之後的強大不忍心。

    她可以從那熱燙的硬物,以及緊繃的肌肉,感覺到他的激昂和迫不及待。

    但是他竟然可以軟下口氣詢問她,而不是不顧一切的硬來。

    就是這種不經意的溫柔與體貼,讓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明知道這人本性惡劣得很,有時又很幼稚,不過面對這樣的他,她就是忍不住投降。

    她主動送上被啃咬得水潤的紅唇,輕輕印上他的,然後唇貼著唇,緩緩的說︰「要輕輕的,不准欺負我。」

    「思思,你是我的。」他霸道的宣示,這個嘴硬的傲氣小女人是他的。

    他深深的吻住她,大掌扣住纖柔的蠻腰,精實的身軀往下一沉。

    「啊!」伍思邪驚叫出聲,感覺身體的深處被熾燙的巨物猛然撐開,雙手抓著他有力的臂膀,眼眸微微濕潤,表情有點驚亂。

    宇文吻吮著她的唇,從狂暴緩緩的轉為溫柔,像是哄憐,舌尖舔舐著她每一處滑嫩的肌膚。

    她開始放松自己,毫不抵抗的接受她所喜愛的男人的一部分,並感覺侵入身體裡的滾燙巨物開始慢慢的抽插。

    抽出,再送入,隨著那堅挺硬碩的探入,男人的喘息聲粗重,她的身體深處卻傳來被撐到撕裂和擠壓到極限的尖銳刺痛。

    「宇文……」她失聲大叫,纖手也緊緊握住他堅硬的手臂。

    他一下子不敢動,看著臉色泛自的思思,心疼極了。盡管他的欲望仍狂暴的喧囂著,想要更深入那熱情緊窒的蜜穴,享受那極樂的快感,但是強忍著,不願讓他的思思受罪。

    伍思邪緩了一口氣,這才感覺到汗水滴落在她的臉上和胸前,詫異的拾起眼眸,發現宇文好像……很辛苦?

    下一瞬間,她甜蜜的笑了,因為他的隱忍與用心。

    她是個公平的人,他疼她,她自然也會疼他,於是環緊修長的雙腿,纏上男人的虎腰,還稍微往前推動。

    「思思,你……」宇文的疑問,就在她的主動擺動下,很快的消散無蹤。「思思,思思……」

    他結實的腰臀前後抽送頂動,那個讓他無法自拔的小妖女則一下又一下承受著撞擊,身軀幾乎離開床面。

    「這簡直是毒藥嘛!還是讓人一吃便上癮,再也無法戒掉的毒藥。」感受到昂揚的欲望被緊緊且濕潤的包裹著,宇文的嗓音低沉,輕輕笑說。

    「什……什麼?」伍思邪聽不清楚,只覺得意識好像有點渙散。

    體內的疼痛很快就消失,隨著滾燙的巨物越來越凶猛的侵襲,蜜穴深處開始陣陣抽搐,一波波難以言喻的戰慄快感從他們緊緊纏縛廝磨的地方整個延燒開來。

    那種奇妙的感覺,是她從來沒有嘗試過的,身體深處的空虛完全的且深深的被填滿。

    她仰起頭,潤澤的紅唇逸出不堪承受的細微呻吟,「宇文!啊……」

    而這妖媚的姿態只會更加引爆男人的獸性與欲望,他一口啃上她嫩白的脖子,留戀不捨的吮吻、嘻咬著。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狂暴進襲,一下又一下深深埋入這讓他迷戀瘋狂的女人體內,感受脹痛的堅挺被火熱的柔軟緊緊的纏縛著。

    每次微微退開,那熱情的柔窒就不捨的吸縛著他,直到他再度刺入,那火熱的銷魂又毫不保留的歡迎、取悅著他。

    兩具緊緊交纏的身軀忘情的享受著彼此給予的歡愛,這種淋灕盡致的痛快是他從前不曾享受過的。

    「思思,思思……服了你這味毒藥後,以後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伍思邪溫柔的眼眸迷蒙而飽含濕意,像是終於聽懂了他說的話,挑了挑眉頭,揚起銷魂蝕骨的笑容,被吻到鮮紅欲滴的唇瓣輕輕蠕動,「那你只好一直服用下去了……啊!別那麼用力,那麼壞……」

    那傲氣又挑逗至極的宣言換來了宇文更狂烈的進襲,她哀哀出聲,看似求饒,其實享受著這個惡劣男人貪婪的無盡索取和蠻橫欺負……

  ☆   ☆   ☆  

    今日的貪歡,當她再度清醒時,天已經黑了。

    她覺得渾身骨頭像是要散了,尤其腰部和大腿酸軟無比,想到造成這些癥狀的原因,羞惱的舉起雙手,覆在臉上。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甜膩的男人嗓音響起。

    她愣了下,放下遮住臉的雙手,難掩訝異的望著他,「你怎麼還在這裡?」

    宇文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從自己的女人口中聽到這麼不解風情的話……不,這根本是嫌棄他吧?

    「為什麼我不該在這裡?」他沒好氣的問。

    虧他還想著,思思初經人事就是這麼長時間的貪歡,一定累壞了,正在等美人醒了好寬慰一番,可是她顯然不領情。

    「哈,也對,這是你的房間……」伍思邪頓住,因為從他冷然的表情,發現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思思。」宇文望著那個和他打哈哈的小女人,含笑的語氣裡隱合著最好把話說清楚的小小威脅。

    「呵呵……沒有啦!師兄,我是想說你現在還在這裡,宮主應該在找你吧!」清醒後,她除了為自己的瘋狂感到尷尬外,馬上想到的就是他們之前好像正在處理公務。

    「思思,你真的是,現在還有什麼公務會比你的身體更重要?」他簡直要翻白眼了。這小女人的腦袋到底都裝了什麼啊?怎麼一點都不嬌羞?他的心情十分復雜。

    「我的身體?師兄,我很好啊!既沒病,也沒痛。一她不解的回應,雖然感覺有些腿軟腰酸,但是她真的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你啊你,你是生來氣我的嗎?」他單手撐在她的臉旁,整個人就覆在她的身上,露出恨不得一口吃掉她的凶惡表情。

    「不要這麼生氣嘛!會變丑喔!」不知道是完全不把男人的怒氣放在眼裡,還是故意的,她竟然伸出青蔥玉指,輕柔的揉開他皺起的眉頭。

    「思思!」宇文氣得張口,就想咬住那隻敢來挑釁的玉指。

    但是她收回的動作更快,這樣一閃一追,兩人又玩鬧起來。

    眼看總是追不到那隻調皮的玉指,於是他耍無賴,乾脆俯身,妤好的品嘗美人櫻唇的芳甜。

    直到她小臉泛紅,總算有他想要的嬌羞神態後,他才不甘心的放開她。

    「你是我的。」他莫名的想要聲明,總覺得他的思思滑溜起來很難應付。

    原來嘴硬不是最麻煩的。他的雙眼彷彿燃燒著烈焰,直直瞅著他的女人。

    被他的目光逼到不行,最後伍思邪把那個任性惡劣的男人推下床。她可不想繼續耽誤公務,否則會被人笑死的。

    宇文起身,為她端來銅盆。

    她簡單的梳洗了下,才換上他不知從哪裡弄來的紫色柔婉新裝。

    看著他的美人,他滿意的笑了。

    他就說嘛,人要衣裝,從前思思穿的那種男不男、女不女的長衫,根本把她的優點統統蓋掉了。像現在這樣輕衫曼妙、裙生飄波,不是很好嗎?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更加讓人移不開目光。

    按照慣例,她依然不領情,「師兄,穿成這樣,很不好做事耶!」

    這綺衫羅裙美則美矣,可是做起事來相當礙手礙腳,還不如她慣穿的長衫來得利落。

    他揚起眉頭,一副「師妹,你說什麼?我全都聽不清楚」的任性表情。

    她只好忍著笑,把後面那些「真的很不方便,穿這個容易弄髒,行動也麻煩」的話統統吞回肚子裡。

    她也是會看眼色的,在這當頭,不用和正在興頭上的任性男人爭論,反正現在她也沒有要辦公,就隨他吧!

    她考慮過了,現在這模樣回去,大概難逃被詢問或被調侃,乾脆先藏匿在宇文這裡,那些是是非非也讓他去處理,她很相信他擺平是非的功力。

    這也是宇文的想法,他深知宮裡某些大嘴巴的功力,並不想讓他的思思受窘。

    欺負他的美人是他的樂趣,和他的美人被人欺負,完全是兩種層級的狀況。前者是他最喜歡的享受,至於後者,哼哼,他對打擊犯罪向來不遺餘力。

    「那我去善後了,接著還要向宮主回稟,你留在這裡好好的休息,若是我回來沒見到人,你就慘了。」他沉聲警告。

    「休息?我回司刑堂也是休息啊!為什麼偏偏要留在這裡?」她揚起眉頭,笑問。

    「你明知故問。」他睨了她一眼。

    「我就喜歡明知故問。」她輕輕笑著,神態有點挑釁。

    「我現在覺得你會被叫小邪,一點都沒錯。」他愛憐的彈了下她的額頭。

    「怎麼?怕了嗎?」她瞅著他。

    「你說呢?」宇文目光炯炯的看著這個比之前不知調皮多少倍的小女人。

    他好不想離開啊!明明和他的美人玩比去向宮主復命有意思幾百倍。

    望著他依依不捨的眷戀神情,伍思邪心一軟,可是不能不狠下心,畢竟得罪宮主可是很麻煩的。

    所以她笑著拿起一旁的鬼面具,溫柔的幫他戴上。

    「快去工作吧!我會想你的。」綁好系帶,她湊到他的耳畔,輕輕吐息,紅嫩的舌尖還「不小心」劃過他的耳垂。

    他伸出手,將她緊緊的擁進懷裡。

    「你是故意的。」他有些咬牙切齒。這女人明明知道他不得不去工作,卻還這麼挑逗他。

    而且,這還是他的思思第一次說出會想他,

    「誰故意了?」她眼兒彎彎,絕不承認。

    好吧!她最多就承認自己只是把餌放得大一點、香一點,這樣他在執行公務時也許會想著她,就像她在這裡也會想著他一樣。

    不過她同時竊笑著,原來看人咬牙切齒真的很好玩,難怪他之前總愛逗自己,這惡劣的壞男人。

    「你給我好好的休息,其他的事都交給我。」宇文想,兩人發展至此,仇天宇不知道會不會後悔?

    不過是他自個兒把堂花塞到他的手上,就該有被他連根挖走的心理準備。

    從那日之後,宇文和伍恩邪的關係進展得更火熱、更飛快,也論及婚嫁。

    他正式向宮主提出要迎娶她的請求,卻被司刑堂嚴正拒絕了。

    仇天宇怎麼都不願意放堂花出嫁,還說宇文太沒道義,他們派出堂花支持,可是他竟然「欺負」他們的堂花。

    藉著這個話頭,司刑堂的弟子們和暗部可足足斗法、斗毒了好一陣子,而晦明宮宮主卻像是看好戲一般,既不答應也不拒絕這樁婚事。

    反正官逸一事了結後,大家正悶得慌,有點事情玩玩鬧鬧也好。

    而改變最大的是伍思邪,因為宇文的等級太高,很難取笑,本來有一堆好事者都想來逗她,結果統統被她堵回去,她在司刑堂裡培養十年的功力,一朝盡現。

    於是,晦明宮裡開始流傳新的傳說——

    之前老是被宇文護法逗著玩的司刑堂堂花,現在變成他的幫凶了,而且這兩人在一起的戰斗力極其凶惡,沒有一定耐受力者不建議去挑釁,真的要去挑釁的人,請務必要做好會全滅的心理準備。

    這可是晦明宮裡很多不惹是生非就很難過的好事者近來深刻的體悟,而且是血淋淋的那種體悟。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9-22 12:45 PM


第八章

    回到自己的居處,宇文隨手摘掉鬼面具,佣懶的倚在軟榻上,一手抓起幾上盛著琥珀色美酒的白玉酒瓶,以口就瓶的飲了一口。

    他近來的日子過得真是有聲有色,尤其和思思聯合起來修理那些好事者時,更是有趣得不得了。

    「哈哈……思思,你的毒藝不錯,你今天用的那種毒是什麼?司禮堂那幾個老古板,這兩天大概會過得很痛快吧!」

    他說的是今天他和思思正在宮裡散步時,突然冒出來指著他們的鼻子,罵什麼無媒苟合之類難聽話的司禮堂老傢伙們。

    他一直覺得,依無良宮主最不屑禮教道統的性情,會留著這幾個腦袋食古不化的老傢伙在司禮堂裡養老,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到底是宮主的惡劣趣味,想讓宮裡所有的人把這些老傢伙活活氣死?還是宮主的另一種惡劣趣味,故意放這些思想僵化的老傢伙出來,好把宮裡的眾人煩死?

    「那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是很單純的悸麻草加上一點癢癢花,只是讓那幾位老先生的身體癢個幾天,拉個幾天肚子,看能不能讓他們冷靜一點。」伍思邪正忙著在桌上排放他最喜愛的各式甜點,隨口應道。

    在晦明宮,可以管人家閑事,但是後果也要自行負責,她只是對那幾個搞不清楚狀況的老傢伙略施小懲。

    而且她出手遠比她家這惡劣男人出手好太多了,她知道他惡劣起來,殺傷力之大。

    「是悸麻草加上癢癢花嗎?哈哈哈……」宇文狂恣的大笑,然後笑聲突然中斷,重重的喘了一口氣。

    「師兄,你怎麼了?」發現不對勁,伍思邪連忙走上前探視。

    他搖搖頭,又露出笑容,安撫的說︰「最近有時候會突然頭痛,不過一下子就好了,沒事的。」

    「頭痛?有沒有找出原因?為什麼會頭痛?」她的口氣著急,因為他剛剛的表情好像很難受。

    「我自己診斷過了,但是看不出什麼毛病,而且也不常犯,只是突然痛一下,我想沒關係的。」毒醫本是相,雖然他擅長毒藝,卻也略懂醫理,這種對身體沒有妨礙的不明頭痛並非常常發生,對現在只想抓緊時間和他的思思相處的他來說,是小事一件。

    「就算這樣,也該找大夫好好的看看,小病不醫,等變嚴重就麻煩了。」她不贊同的勸著他。

    「呵呵呵……思思,你這是擔心我呢!」他一把將他的美人攬進懷裡,薄唇戲弄似的啄吻著櫻唇。思,很甜。他滿意的笑了。

    「我能不擔心嗎?你竟然說這種沒良心的話。」她睨了他一眼,眉眼間的風情無限。

    宇文頓時心猿意馬,抱緊他的美人,口氣幽怨的說︰「思思,你乾脆和宮主提出調堂吧!你這樣是始亂終棄的行為,會被天下豪杰恥笑的。」

    「等等,我調堂和始亂終棄與天下豪杰有什麼關係?」她發現了,她家惡劣男人要是胡亂牽扯起來,功力真是一流。

    「怎麼沒關係?你不調堂,那個沒血沒淚、見不得別人幸福美滿的仇天宇就會一直從中阻攔我們的婚事,你不嫁給我就是始亂終棄。」他口氣認真的解釋。

    她忍住笑,瞪著那個舉世無賴的男人,竟然這樣詆毀堂主,還污蠛她。

    「那又和天下豪杰何幹?」她伸出青蔥玉指,點著那無賴男人的額頭。

    「我們不幸福,天下豪杰當然也沒有好日子可過了。」他回答得義正詞嚴。

    敢情他不幸福,就要天下豪杰都不幸福嗎?那天下豪杰未免也太無辜了吧?這到底是什麼道理啊?伍思邪無力的望著她選定的惡劣男人,真是……野蠻又任性。

    「思思,不然你就快把你家堂主打倒。」宇文抱著她,一邊偷香,一邊無理的慫恿她篡位,這樣就沒人阻止他們的婚事了。

    唉,算了,她用唇堵住他越說越離譜的嘴巴。對這些胡話,除了覺得好笑與好氣外,拋也是有一點點心疼的。

    堂主一直態度強硬的拒絕他們的婚事,但是宇文看在她的面子上,忍耐著他的諸多刁難。她知道,這對任意張狂慣了的男人來說,有多不容易。

    師兄,請再忍耐堂主的故意刁難一陣子吧!就當哄哄他,讓他開懷。堂主畢竟養育我十年,你就當是未來丈人給的小小磨難。

    這些話,她放在心裡,沒有說出來,有些抱歉的深深吻住她心愛的男人。

    正因為心裡有歉疚,這段時日,伍思邪處處依著她家性情惡劣的師兄,他想做什麼,她就陪他做什麼,非常縱容。

    所以性情惡劣又嗜甜的男人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總是要他的美人幫他做各種甜湯,還非常不吝惜的分享,只是分享的方式有點……呃,缺德,他只分給人看,不分給人吃。

    「宇文師兄,我真是太佩服你了。紀師兄那不過是悶光,悶著閃,不要撞到就沒事了,你們這可是明著閃啊!再說,我明明記得伍師妹從前不是這種性格的。」三護法故意用手遮住眼睛,齜牙咧嘴的說。

    自從上回他路經老狐狸師兄後院的水榭,看到他一臉饜足,由小情人師妹喂食甜湯,一時好玩的調侃了兩句,結果今天他們兩人竟然把甜湯搬到他的院落來喂……

    是專程來閃給他看就是了,有沒有天理啊?

    伍思邪搖搖頭,表情很無辜的說︰「沒辦法,師兄說這裡的風景比水榭好。」

    「是啊!思思,你不覺得這裡的風景確實很不錯嗎?」宇文露出詭笑。

    四大護法通常只有在玄泉殿裡不出任務時,會拿下鬼面具,所以在自己的地盤上,他們也都很隨興。

    三護法倒抽一口氣,直搖頭,「太可怕了,我就說情愛這種東西會讓人性情大變,看看紀師兄,再看看伍師妹,真是太可怕了。」

    伍思邪彎下腰,忍不住笑丁,然後突然聽到一聲悶響,眼角餘光瞄到三護法朝她沖了過來。

    她嚇了一跳,才發現他是為了扶住臉色慘白、倒向地面的宇文。

    「師兄?」她大為驚慌。

    宇文已陷入昏迷,無法回應。

    三護法先把宇文送回房裡,又連忙去隔壁院落,找來醫術高超的官墨兒。

    官墨兒原是司務堂弟子,因為醫術高超,被宮主提拔為忘憂殿主事,她也是首座護法紀無眠的妻子。

    一襲雪白衣衫的官墨兒先為宇文把脈,又仔細的看了他的臉色和舌苔,接著拿出針包,取出金針,扎在他臉上和頭上的幾個穴位,著實忙了好一陣子。醫治到一個段落,她站起身。

    伍思邪馬上走上前,一臉心急。

    「伍師妹,宇文師兄最近有沒有說過他哪裡不舒服?比如頭痛之類的?」宮墨兒開口,也有滿心的困惑。

    伍思邪眼眸一沉,連忙回答,「有,師兄說過他會頭痛,可是又說一下子就好了……我有勸過他,要再找大夫看看的……」

    她現在覺得很懊惱,那時就該逼著宇文快點去找大夫看看,但他總是表現出沒關係的樣子,她也就沒太放在心上。

    「會頭痛嗎?果然是。」官墨兒皺起眉頭。

    「官師姊,你已經知道病因了?」她難掩焦急的追問。

    「這不是病,應該是中了蠱毒。」官墨兒遲疑的說。依她的判斷,宇文師兄可能是被人下了蠱,而且沉伏好一陣子了。

    「蠱毒?是中什麼蠱?又是什麼時候被下的?」伍思邪的腦袋一片紛亂。

    宮裡不少人以毒藝專精,當然也有部分涉獵蠱毒,但這是一門難學又神秘的技藝,宮裡會蠱毒的人不多。

    而且,莫名的驚恐感一直漫上她的心頭。

    為什麼她一聽到宇文是被下蠱,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當初老怪給她的毒呢?

    不會的,老怪給她的是毒,她也確認過那張藥方上的那些藥材只會對人體造成皮膚麻癢或潰爛的癥狀,而且都過去幾個月了……

    不可能,不會的。她面色慘白的說服自己。

    可是……老怪的毒藝那麼強,她曾聽堂主說過,老怪當年就是以蠱毒震驚整個江湖。

    會嗎?難道會是那個……「龍隱草」?

    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的身軀不住的顫抖。

    看到她的反應,官墨兒也嚇到了,連忙安慰道︰「伍師妹,你先不要急,是什麼蠱,我現在也看不出來,這要試的。」她露出猶豫的神情,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官師姊,你有話就直說,我沒事的。」伍思邪握著她的手,向她保證。

    「我現在擔心的是,蠱蟲進入體內怕是有好一陣子了,而且盤旋的地方是在腦部……我剛剛試了幾個穴位,情況不是很好,只怕……宇文師兄的腦部已成了蠱蟲的窩。」宮墨兒最擔心的就是這個,纏住腦部的蠱蟲是最棘手的。

    「纏住腦部?」伍思邪感覺自己的心髒無法控制的劇烈跳動。

    纏住腦部的蠱蟲,聽起來就非常危險,何況她也鑽研毒藝,知道毒入心與毒入腦是最難處理的兩種狀況,沒處理好,都是九死一生。

    想到宇文會死,她眼前自光一閃,腳步踉艙了下。

    官墨兒連忙扶住她,「伍師妹,你先坐下。」她也覺得難過,知道他們兩人的感情非常好。

    「我還好,那師兄他……他現在有危險嗎?」她急忙又問。

    「老實說,宇文師兄腦中的蠱蟲若是清除不掉,只怕他……永遠都不會醒了。」幾經考慮,官墨兒還是決定說實話。

    伍思邪怔愣,臉上的血色全失。

    「你不要太擔心,天無絕人之路,我回丟會再想辦法的。還有,要不要請宮主來看看?宮主的醫術可比我強太多了。」官墨兒急忙提出建議。

    霎時,宛如烏雲裡透出一絲日光,伍思邪回過神來。

    對啊!怎麼會忘了這麼重要的事?全晦明宮裡醫術、毒藝最強的,正是他們的宮主啊!宮主要救的人,就死不了。

    「我馬上去請宮主。」三護法沖了出去。

  ☆   ☆   ☆  

    過沒多久,一身華貴紅袍,頂著黑色陰森的修羅鬼面具,氣勢凌人的晦明宮宮主大步走了進來,然後讓所有的人都退出去,獨自為宇文治療。

    直到天都黑了,他才緩緩的步出房間。

    侍從捧著金盆,恭敬的來到他的面前。

    宮主洗淨雙手,轉向站在一旁焦急等待的伍思邪,緩緩的開口,「這是老怪給你的吧?蠱是你下的吧?」

    在場的眾人嘩然,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伍思邪更像是受了什麼重創,面無血色,呼吸一窒,眼前發黑。

    可現在不是慌亂的時候,她的腦子很快的運轉起來。果真是老怪給她的那個毒害的,那麼問題一定是出在「龍隱草」上。

    「懇請宮主救師兄,有任何罪責,我絕不逃避。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師兄是無辜受害的。」她跪在地上,口氣堅決的懇求與請罪。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發展,在場的三位護法都保持鎮定,並沒有特殊反應,只有官墨兒露出擔心的神色,求情似的望向宮主。

    「呵,你有什麼罪?是宇文自己技不如人。他栽在你的手上,到黃泉地府時,想必也不會喊冤吧!」宮主的嗓音低沉而有磁性,絲緞一般冷冷的滑過在場每個人的心頭。

    「請宮主高抬貴手,救救師兄!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器量小,不知輕重,請宮主原諒師兄……我任憑宮主責罰與處置。」聽出宮主話語中的不悅,伍思邪伏在地上。不斷的求情、請罪。

    「哈,你也太小看老怪的蠱了。這可是他的拿手絕活,為了幫你出氣,他也算是下重本,還能順便斬掉本座的一個羽翼……老怪的如意算盤打得精啊!」宮主輕輕的笑了起來。

    那笑聲傳到伍思邪的耳裡,卻宛如一根根尖刺,扎在她的心頭,陣陣發疼。

    「而且就算本座能研究出解蠱方式,只怕宇文也沒命了。一天,只要一天之內,宇文體內的蠱解不掉,他就死定了……這是本座最多能做到的。」宮主的口氣轉為森冷。

    伍思邪全身打了個哆嗦,卻也知道宮主的意思。

    這代表他最多能幫宇文保住一天的命,現在她只能去求老怪了。

    對啊!她怎麼都忘了?還可以找老怪!既然是老怪下的蠱,他一定能解。

    老怪對她一向不錯,應該會幫她吧?

    「求宮主,大發慈悲,讓我從石牢把老怪帶來,為師兄解蠱。」她俯趴在地上,哀哀懇求。

    宮主冷冷的看著她,過了一會兒,才緩緩的說︰「好吧!我就讓首座護法跟你去,如果老怪答應你來為宇文解蠱,之後再乖乖的回石牢,安分守己,本座沒意見。不過,如果他不肯來,或有任何條件,本座都不會答應讓他踏出石牢一步。」

    他像是已經預料到什麼,對著伍思邪下達命令與條件。

    在伍思邪和紀無眠離去後,晦明宮宮主單獨一人再度回到宇文的房裡,取出金針,扎在宇文頭頂的幾處穴位,接著一直昏迷不醒的宇文竟然甦醒了。

    他睜開眼睛時,還覺得頭部隱隱作痛,同時驚訝的發現自己渾身虛軟,一點力氣都使不上,就連想發出聲音都辦不到,只能轉動眼珠,訝異的望著不知為何出現在自己房裡的宮主。

    「很驚訝嗎?宇文,你快要死了。」宮主口氣冷靜的宣佈。

    宇文轉了轉眼珠,發現現在連想牽動嘴角苦莢一下都辦不到。

    「你中了老怪致命的蠱毒——龍草蟲,是伍思邪對你下的蠱。」宮主很乾脆的告訴他原因。

    一聽到是司刑堂管押的那名神秘重犯老怪的蠱毒時,他已經猜到蠱毒應該是經由思思對他下的,因為她是他和老怪之間唯一的共同接觸者。

    之前因為思思總是在用膳時不見人影,他便派出暗部追蹤調查,這才發現她是去司刑堂的石牢送飯。他覺得奇怪,私下問了仇天宇,那老狐狸叫他直接去問宮主,他才從宮主的口中知道老怪的存在。

    思思知道他曉得老怪的秘密後,也曾和他說過,她一身毒藝有半數以上都是幫老怪送飯時被他下毒而訓練出來的。

    但是,思思怎麼會對他下毒手?

    他不相信,她不可能對他下蠱,怎麼想都覺得問題一定是出在老怪身上。他聽說過,老怪的性情古怪至極。

    對了,思思呢?她去哪了?難道宮主對她怎麼了?

    想到這裡,宇文著急的望著自家宮主,想知道他的思思怎麼了。

    宮主低頭望了他一眼,好像知道他想問什麼,「伍思邪去找老怪,求他幫你解蠱。若本座沒料錯,老怪不會毫無所求的為你解蠱。如果他以活著出石牢為條件,本座只能說不可能。前任宮主有過遺命,老怪絕不能活著出石牢,所以本座絕不會放他出來。」他無聲的嘆了口氣,「除了讓老怪幫你解蠱以外,現在要救你只剩一個方法了,就是讓另一個人把你體內的蠱蟲給引出來,然後在蠱蟲進到那人的腦部之前滅了它。」

    宇文疑惑的望著自家宮主,隱隱有不安的感覺,因為宮主會和他解釋得這麼清楚,一定有問題。

    宮主沒看他,逕自說下去,「可是這有極大的風險.因為龍草蟲死前會釋放出致命的毒素,就算蟲體不是直接纏在腦部,在釋放毒素後不至於連救都來不及救,那致命的毒素也會馬上隨著血液擴散,這就得比是毒素擴散得快,還是解藥解救得快。但是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研制出解藥,解除龍草蟲釋放出的致命毒素,實在很難辦到……所以只怕這渡蠱的人得用自己的命換宇文你的命了。」

    這是什麼意思?宇文的眼裡透出慌亂。宮主會這樣對他說,肯定有問題。是誰?誰要用自己的命換他的?難道是……

    他瞠大雙眼,瞪著宮主。

    可惜無良宮主根本不理會他,自顧自的說︰「所以,宇文,本座要讓你有個心理準備,若老怪不肯無條件相救,以本座的立場,到時誰願意救你,為你渡蠱,本座都不會拒絕,」

    果然!宮主果然是這意思!

    不行,不可以,他不答應,他不准。

    可是他現在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宮主取出金針,很快的在他眉心附近扎了兩針,然後他的眼皮就不受控制的閉合下來。

    他心急如焚,因為如果一定要有人為他犧牲,他知道只有一個笨蛋會自願……

    不可以啊!思思,不要聽宮主的。

    不論他在心裡怎麼吶喊,他的眼皮連動都沒法動一下。

    但是他還能清楚的聽到外界的聲音,也能感覺到涼熱溫度及觸感,只是無法動彈,就像被困在自己的身體裡一樣。

    接著他聽到宮主推門離開的聲音,房裡又恢復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房門再度被推開,有人腳步蹣跚的走了進來。

    伍思邪愣愣呆呆的走進房裡,撩起床幔,看著男人那張宛如白紙的臉龐。

    他的雙眼緊閉,再也不會睜開看她一眼;他的雙唇緊合,再也不會開口叫她一聲思思了。

    想到這裡,她悲從中來,哭倒在床邊,悔恨不已,那哀切的哭聲是她痛徹心扉的無能為力。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對!她趴在宇文的身上,擁著心愛的男人,心頭溢滿無盡的後悔與自責。

    她和首座護法師兄一起去找老怪,可是求了大半天,老怪怎麼都不答應為宇文解蠱,他說除非晦明宮放他自由。

    她是求也求了、哭也哭了,好話壞話統統說盡,老怪就是心如寒冰。

    連她氣著說要與他就此決裂,他也只是冷笑的看著她,還對她說,一個男人而已,她很快就會忘了。

    什麼叫一個男人而已?她感覺心肝欲碎,早知道一時的氣憤會讓宇文陷入絕境,她寧願當初是自己喝了那碗甜湯。

    還有誰能幫她?有誰能幫她把宇文救醒?她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師兄……」她無助的淚水一滴滴落在那個再也不會調戲、逗弄她的男人臉上,「你醒醒,你再睜開眼看看我,再叫我一聲思思……」

    躺在床上無法動彈的宇文覺得心都要碎了,感覺濕燙的液體不停的落在臉上,耳邊縈繞的是他心愛女人淒苦悲涼的哭聲。

    那哭聲狠狠的攪痛他的心,像是無數利刃插在心口,讓他疼到不行,不捨到極點,卻毫無辦法可以安慰他的思思。

    這時,房門再度被推開。

    宇文聽到了,一顆心猛烈狂跳。

    「還有一個方法可以救宇文。」宮主無情的聲音驀然響起。

    「還有什麼方法可以救師兄?宮主,請你救救他。」伍思邪急切的詢問。

    「以命易命!」宮主冷冷的說出最殘忍的建議。

    在那一瞬間,宇文覺得心都要裂開了。

    他在心裡不停的吶喊,可是沒有人聽到。

    以命易命?伍思邪先是愣了下,然後微微揚起嘴角,「宮主的意思是,思邪的命可以換師兄的命?」

    宮主定定的望著她好一會兒,才緩緩的開口,「你要想清楚。」

    「請宮主救師兄!」她的口氣堅決且果斷,收起淚水,表情意外的冷靜,眼裡閃著執著的光芒。「蠱本來就是我下的,由我來承擔後果十分合理,宮主,請成全思邪。」

    「哈哈哈……好,伍思邪,你果然沒讓本座失望。」宮主十分欣賞她。

    宇文瘋了似的想掙脫身體上的束縛,但是沒辦法,完全無能為力,只能痛苦的接受思思要為他引蠱的殘忍決定,氣極也恨極了。

    他就像待宰的羔羊,無能為力的由著宮主再度為他扎針。

    扎完針,宮主看向伍思邪,「你真的不後悔?其實你不用為了宇文而賠上自己的命,本座說了不會怪你,相信宇文也……不會怪你。」

    是啊!思思,你不要這麼做!我沒有怪你,我不會怪你的……宇文在心裡嘶吼,希望她能改變主意,但是那頑固的小女人完全不照著他的希望去做。

    「可是我會怪自己。宮主,我不是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但是更珍愛師兄。」她的語氣堅定。

    思思,我也珍愛你啊!你不要這樣做!宇文在心裡絕望的大喊。

    然而不管他再怎麼不願意,終究改變不了思思要與他以命易命的決定。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9-22 12:46 PM


第九章


    「好了,那你快點把這一黑一紅藥丸服下,其他就照本座之前交代的做,順利的話,宇文便能存活下去。」說明渡蠱過程後,宮主遞出三顆藥丸,除了那一黑一紅以外,尚有一顆白色藥丸。

    「多謝宮主。」伍思邪毫不猶豫的接過藥丸,微微一笑。

    「你好自為之吧!」宮主轉身離開。

    服下藥丸,她走到床畔,望著深愛的男人。

    纖指沿著他光滑的額頭,一路滑到俊美邪佞的臉龐。這性情惡劣的男人,這心機深沉,有時又頑劣任性的男人……

    她相信宇文會對蠱毒這麼沒防備,絕對是因為她——不管是吃定她,還是信任她不會下狠手,又或者這自負的男人對自己太有信心。

    總之,是因為她,他才會松懈了戒心,壓根兒不認為她會傷害他。

    也因為如此,他才會忽略那些頭痛的先兆。

    「你不是很精明嗎?不是說從來只有你算計人,沒有人算計你的嗎?為什麼不防我呢?為什麼不懷疑我呢?」她低聲詢問,臉上的表情是無盡的愛戀,也是無限的委屈。

    「我好恨,恨自己要爭那一口氣,恨自己要和老怪討毒與你爭強斗法。他是老怪啊!我都認識他十年了,他是怎樣的性情,我怎麼還不清楚?怎麼會這麼相信他說的話,認為那只是不傷人命的小毒?我真是愚蠢至極……」她的口氣裡盡是自嘲、自恨和深深的自責。

    「我本來很氣老怪,氣他設計我,氣他不肯救你……可是把龍草蟲下在甜湯裡的人是我,罪魁禍首是我啊!是我害了你!」她的臉貼在他的胸前,閉上眼眸,感覺淚水洶涌的溢出眼眶,沾濕那黑色的衣襟。

    「師兄,我很想請你原諒我,不要記恨我,我不想被你厭憎,可是……我又寧願你恨我、厭棄我,這樣以後我不在你身邊時,你就不會痛、不會難過了。」她輕輕的笑了,笑聲淒苦又帶著一絲蒼涼。

    她抬起頭,定定的望著宇文,素手撫著他的臉,深情無隕。

    「我不要你也嘗到和我一樣的痛,甚至比我更痛……」她握住他冰涼的手,然後沾著淚水的臉貼著他的手背,表情十分眷戀。

    因為不知道渡蠱後會有什麼異變,所以這些話她現在一定要說,不然到九泉下,她會很遺憾的。

    「師兄,我愛你,你一定要給我好好的活著,要活到很老,不然我會罵你。」她面帶笑容,滾燙的淚水卻不停的滑落臉頰。

    宇文這輩子沒這麼恨過自己,一隻小小的龍草蟲就把他放倒了,還讓他的女人傷心、痛苦成這樣,他到底算什麼男人啊?

    可是不管他怎麼恨、怎麼怨,嘴巴始終發不出一點聲音。

    「宇文。」

    他聽到思思輕聲呼喚他,然後有東西抵著他的嘴唇。

    伍思邪將白色藥丸推入他的嘴裡,然後自己喝了口水,芳唇覆上冰涼的薄唇,她的舌尖從他微敵的齒縫竄了進去,把她口中的水連同那藥一起喂他喝下。

    然後她保持這樣的動作,兩人口對著口,輕輕抵著。她眼神溫柔的望著深愛的男人,但表情哀傷,好像等著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她聞到血的氣味,以及難聞刺鼻的腥臭味。

    來了。她想,同時閉上眼,將嘴巴張得更開,任由那腥臭氣息與血腥味沖入她的口鼻間,感覺一隻蠕動且濕黏的東西從宇文的嘴裡緩緩的滑入她的口中,再順著喉嚨溜下去。

    在確定龍草蟲被引入自己的體內後,她坐起身,單手搗著唇,表情十分痛苦,最後終於忍不住,沖到痰盂前,猛烈的嘔吐。

    直到好像把胃裡所有的汁液都吐盡了,吐出苦苦的膽汁,她才臉色慘白的癱坐在地上。

    她感覺渾身乏力,但不知是因為太過悲痛,還是因為龍草蟲進入體內的緣故。

    她想到宮主之前說的,龍草蟲入腦後,就會從蟲體裡漫出像蛛網一般的組織,纏著宿主的腦子,並會從那些組織裡釋出麻痹性毒素,控制宿主,好吸取宿主的血液與養分維生。

    只有在宿主被蟲體所釋出的毒素毒死,或宿主的血波與養分被蟲體吸盡衰弱而亡時,龍草蟲才會爬出來,更換宿主。

    一般而言,被龍草蟲寄宿不會這麼快就發作,這次宇文會發作得又快又猛烈,全是因為老怪施術催化的關係。

    這種神秘的巫蠱之術源於苗疆一帶,養蠱人能以巫術控制蠱蟲,害人性命。

    老怪有一支掌心般大小的青竹笛,當他吹起竹笛時,特殊笛音便能控制他所飼養的龍草蟲,無論距離多遠,隨著笛音的高低不同,龍草蟲都會做出對應。

    他就是用這種方式,以笛音控制龍草蟲釋出更多毒素到宇文的腦中,加快他毒發致死的速度。

    而宮主提出以命易命的方式,就是讓宇文服下能暫時讓心跳接近停止的假死藥,也讓伍思邪服下可以吸引蠱蟲的補藥,和一顆含有特殊毒素的毒藥。

    在兩人服藥後,龍草蟲受到更好的養分,也就是伍思邪的吸引,加上宇文心臟停止跳動,血液不再流向腦部,龍草蟲為了維生,就進行更換宿主的行動。

    當老怪仍以笛音催動龍草蟲加速釋出毒素時,伍思邪服下的毒藥便發揮以毒攻毒的效用,暫時保住她的性命。

    可是這兩種毒素在她的體內互相對抗,引發胸悶嘔吐、暈眩盜汗等癥狀,也大量消耗她的元氣。

    沒多久,她便失去意識,昏死過去……

  ☆   ☆   ☆  

    在思思將藥丸哺入他的嘴裡時,宇文嘗到淚水和藥丸的味道,苦苦澀澀咸咸的。

    天知道他有多想回吻她,多想緊緊擁著她,想好好的撫慰她、憐惜她,可是完全做不到。

    一段時間後,他開始覺得意識渙散,逐漸昏了過去。

    當他再度恢復意識時,心裡急得不得了,只想快點下床,叫人來救思思。

    等他終於踉艙的跌下床時,卻發現屋內已不見她的蹤影,正想爬出門外,門板便被推開了。

    之後,是一片混亂。

    他被宮主一腳踢回床上,同時官師妹一臉抱歉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宇文師兄,你現在也需要好好的治療靜養。你別擔心,宮主說他不想被你恨一輩子,而且他也很欣賞伍師妹,所以一定會救她……你放心的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宇文又昏了過去,等他再度清醒時,已經又過了三天。

    一醒來,他便心急如焚,不顧眾人的阻攔,硬要下床看讓他萬分掛心的愛人,想確定她沒事。

    可是,思思竟然還在昏迷中。

    後來為了讓他這個病人可以配合治療,大家只好讓兩個病人睡在同一間房裡——當然,分床睡。

    這畢竟是讓元氣大傷、還沒痊愈的病人,可以照顧另一個連醒都還沒醒的病人的權宜之計。

    三護法站在宇文的房門口,忍不住倒抽一口氣,這真是太壯烈了。

    他從沒想過他仍這最老狐狸、最沒血沒淚的二師兄,竟然也會有這麼深情款款、為愛不要命的一天。

    原本以為只有伍師妹性情大變,但是他錯了,現在是連他家二師兄也變了。

    所以說啦,情愛真的好恐怖,他對這種愛到死去活來又死來活去的戲碼感到非常驚悚。

    尤其他覺得,他們那個無良宮主好像玩得很樂。

    之前,冰塊大師兄和宮師妹成親時,他就隱隱覺得宮主玩得很開懷。這次,他更肯定了,宮主不但有玩,還絕對從中動了什麼手腳。

    雖然宮主做的事到後來都證實是對人有利的,但是那過程都好沒人性啊!

    想到這裡,他不禁抖了一下,更堅定的立下「絕不要成親,也不要談情說愛,更不要被宮主玩到」的誓言。

    等二師兄的事情都搞定後,他還是出宮去避一避比較安全……嗯,就這麼決定了。

    此刻在房裡,望著一直不曾清醒過來的伍思邪,宇文覺得自己快瘋了。

    這女人真是生來克他的,心竟然這麼狠,看她對其他人向來手下留情,沒想到對她自己居然可以決絕到這種地步……

    「等你醒了,看我怎麼罰你!」他的口氣又急又怒,額頭貼著那體溫偏涼的小女人的額頭,然後話鋒一轉,瞬間又充滿了哄騙與溫柔,「思思,你快醒來,快點醒來啊!你真的要把我急死嗎?宮主不是說你已經沒事了嗎?」

    他很怕,真的很怕,怕他的思思就這麼一覺不醒。

    要不是宮主已經嚴正警告,他若是敢再去主殿撒野,就絕對不醫治思思,他現在大概又會沖去問他家的無良宮主,他的思思真的沒事了嗎?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

    其實後來並不算是宮主救了思思,是老怪出手相救。

    據說宮主親自帶著昏迷的她去找老怪,對老怪說她自願引蠱入體,代他一死。

    老怪十分震驚,雖然渴望自由,畢竟誰都會不爽被一直關著,但是要拿他培養了十年的小女娃換自己還不知有多久殘生的自由,這不劃算啊!

    還能說什麼?他只能嘆口氣,哀怨的念了句「女大不中留」,乖乖的為她解毒。

    他先以笛音將龍草蟲從她的體內喚出,再用特殊湯藥封存,讓龍草蟲再度陷入假死之中,接著交出解藥,去除龍草蟲釋出的毒素。

    只是不知什麼原因,解蠱又服下解藥後的伍思邪還是昏迷不醒。

    據宮主判斷,可能是先前兩種毒素在她的體內對抗,耗損過多元氣。所以宇文便天天守在她身旁,任誰來勸都不理睬。

    半個月下來,不僅他臉上冒出一大片髭須,兩個眼窩也烏青青的,毫無從前那風流瀟灑、邪魅俊美的優雅儀態。

    而昏迷了半個多月的伍思邪,意識一直是迷迷蒙蒙的,覺得自己在一片虛無縹緲間游蕩。

    放眼過去都是自茫茫的,她好像也變成流雲,輕松自在,有種想隨風而去的渴望。

    可是,她一直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是什麼呢?到底是什麼?

    她不禁駐足思索,就在此時,看到四周的流雲開始卷散消逝︰心裡有點著急,想快點跟上去,可是耳邊突然響起叫喚聲——

    「思思、思思……」

    是誰?是誰在叫她?

    恍恍惚惚間,她聽到有人氣急敗壞的對著她大吼,那聲音很凶惡、很霸道,卻又讓她很安心。

    她眷戀著這份安心,但這個人……是誰呢?是誰讓她這麼不捨?

    「思思,你再不醒來,我就要生氣了。」

    「思思,你快醒來,不准再睡了!你知不知道,你家那個堂主說了,他們堆了一屋子的公文等你處理,你再不回去,司刑堂就要廢了。」

    「思思,你是不是忘了回來的路?這樣吧!你帶我去你的夢裡,如果你不肯回來,乾脆也把我帶走好了。」

    宇文的話越說越離譜,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才能叫醒這個狠心的小女人。

    他抓著那隻蒼白又略微冰涼的手,抵著她的額頭,口氣淒苦而無力哀傷。

    這時的他再也不是精明幹練、風流飄逸的晦明宮宇文護法了,只是一個為情所困、為愛所傷的孤寂男人罷了。

    這就是伍思邪醒來時看到的景象,她心愛的男人好憔悴,也好悲傷。

    她既心疼又不捨,努力的想抬起手,去踫踫她喜歡的男人。

    宇文感到有什麼東西輕輕的踫了他的頭發,連忙抬起頭,然後兢與那雙比任何寶石都珍貴璀璨的眼眸對上了。

    「思思!」他欣喜若狂的叫出聲,覺得自己一定會被這個女人折騰到少了好幾年壽命。「思思,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我……你不准再睡了!」

    看到她醒來,他一時之間樂到亂了手腳,可是見到蒼白小臉上的眼眸眨了眨,好像又要閉合起來,他不禁威脅出聲。

    伍思邪連忙瞪大雙眼,連眨都不敢眨,只是直勾勾的望著那個明顯憔悴、消瘦了的她的男人,她的宇文。

    下一瞬間,異常滾燙的唇無比凶狠的攫住她的。

    感覺霸道極了的唇舌狠狠的吻著,幾乎是想把她吞入肚裡,她的身軀也被緊緊的抱著,快要不能呼吸了,但是她一樣急切的回應著他,深深凝望著那雙也直直盯著她、彷彿燃燒著烈焰的眼眸。

    她的眼裡盈滿無盡的情意,不曉得自己怎麼還活著,可是知道宇文醒了,他真的沒事了。

    能再見到他,是她最大的驚喜,原本以為他們再也不能相見了……

    嘴裡突然嘗到血液的腥甜與淚水的咸意,宇文回過神來,望著那含淚的晶眸,內心激揚不已。

    好不容易壓抑住激動的情緒,他緩緩的松開伍思邪的唇,鐵臂仍緊緊的箍著她,深怕她會消失不見。

    她仍急促的呼吸著,蒼白的小臉暈紅一片,終於染上些許血色。

    看到她因為昏迷不醒而乾裂的唇瓣,被方才他狂暴的吻吸吮到微微發腫,甚至滲出鮮血,他心疼的用舌尖舔去。

    感覺到這動作隱藏的無盡溫柔與愛憐,她露出深情的笑容,哪怕受傷的唇瓣因被牽動而戰裂,微微刺痛著,她也不在乎——只要能和宇文在一起,她什麼都不在乎。

    兩人不知緊緊相擁了多久,只是火熱的心口貼著心口,感覺彼此的體溫及激烈的心跳,完全平靜不了.

    等到他終於比較沉定了,一開口就是埋怨,「思思,你好狠的心,真的好狠的心……」

    「對不起,師兄,那蠱是我下的,我不是……」

    他氣怒、凶狠的封住她的唇,打斷她道歉的話語。

    那隱含不悅的邪魅眼眸睨著她,大有「你敢再說說看」的意思。他才不要再聽這些話,他本來就沒有要責怪她的意思,只是想表達自己的心痛。

    那些道歉的話語只會勾起那日讓他撕心裂肺的慘痛記憶,那他毫無辦法、全無能耐,只能由著這個狠心的女人,他最心愛的女人為他渡蠱,甘心代他死的沉痛回憶。

    想到這裡,他懲罰似的又狠狠的咬了那蒼白唇瓣一口,卻馬上心憐不捨的以舌尖細細撫舔著。

    這又愛又恨、又恨又愛的復雜情緒,伍思邪統統接收到了,知道他真的受傷了,可是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弼補他。

    她有滿心的不捨與愧疚,想好好的慰藉這個因她而受到傷害的男人,但是他咬著她的唇不放,她只好在心裡一遍遍重復著︰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這向來注重儀表、極端自戀,又優雅風流的男人,什麼時候曾如此不修邊幅又落拓憔悴過?他肯定受了不少罪。

    為了表示自己的悔過之意,她努力的想要哄慰他,滑溜的丁香小舌主動纏上他火熱的舌頭。

    宇文大吃一驚,望著她。

    她漾著微笑,一臉溫柔討好,氣喘吁吁的向他求情,「宇文大爺,你大人大量,原諒小的吧!」

    聽到這驕傲的女人竟然會討好的叫他大爺,宇文直想笑,可是這麼一來就讓他原本假裝的冷肅表情破功了,於是不滿的睨著她。

    「好嘛!宇文大爺,你別生氣了,全是我的錯,你一直生氣會變丑、變老喔……不煞這樣,我以後天天煮甜湯給大爺喝,你說好不好?」她一雙媚眼眨呀眨,誘惑著這嘴硬的男人。

    他本來還想拿喬,小小刁難一下這個讓他都快愁白了頭髮的小女人,但是聽到天天可以喝到美人做的甜湯,當下心猿意馬。

    「我要每天都不一樣口味的,至少一個月不能重復。」他想,還是讓他的思思在玄泉殿的廚房裡忙一點比較好,勝過她四處跑讓他找不到人。

    而且司刑堂到現在還巴著他的思思,像蒼蠅一樣趕都趕不走。

    「是是是,一天一種口味,絕不重復,一定讓宇文大爺滿意,可以嗎?」伍思邪充滿柔情的笑問。

    宇文眯起眼眸,也有了笑容。看在她很有知錯能改的覺悟的份上,他考慮接受這個賠罪條件。

    正想多調笑她兩句,他卻驚覺她的額頭滲出冷汗,身子也微微發顫。

    「思思,你怎麼了?」他連忙攙扶她,急得不得了。

    「對不起,師兄,可是我的胃真的好疼啊!」她連聲音都很虛。

    他暗暗責備自己,一看到她醒了就樂昏頭,忘了她昏迷這麼久都沒進食,肯定會犯胃疼。

    「思思,你忍耐一下,我馬上叫人準備米湯……不對,我該先請宮主來的,還有官師妹。」鬧脾氣、耍任性的男人這才終於想到,他的思思還是個病人啊!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9-22 12:46 PM

第十章

    又經過兩個月的仔細調養,宇文和伍思邪這兩個病人總算痊愈了。

    一隻龍草蟲弄得兩人元氣大傷,讓他立誓要研究蠱毒。他覺得這種蠱蟲的殺傷力真是太大了,不分享給別人很可惜。

    伍思邪沒有阻止他,如果她的男人真的有辦法從老怪那裡挖到養蠱蟲的精髓密技,也算是一大收獲。

    不過老怪擺明了要教也是教他的好徒兒,誰要教搶走他好徒兒的野男人啊!

    知道是老怪出手相救後,雖然很不甘心,但她還是跟老怪和解了。畢竟站在老怪的立場,他做得沒錯,何況他一直很關心她。

    不過她還是不願叫老怪一聲師父,因為總要有個釣餌,他才會安分點。

    她深深覺得,自己身邊的人真的都不算正常。

    但是對三護法來說,現在連伍師妹也屬於不正常人種的分類了。

    「宇文師兄,你可以告訴我,師弟到底是哪裡得罪你了?」三護法看著大病初愈,又來他的院落喝甜湯的兩位……不,這次竟然有四位。

    天啊!奇跡發生……不不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冰塊大師兄和老狐狸二師兄可以坐在一起喝甜湯,這是多麼讓人驚恐的畫面。

    等一下這兩人不會打起來,然後他這小小院落就被毀了吧?

    不過三護法也開始思考,上次研發的機關是不是該拿出來,好好的扞衛他的窩?

    等等,怎麼角落還站了一個……厚,老四,你一定要和鬼一樣這麼若有似無,這麼虛無縹緲嗎?七月已經過了耶!

    三護法突然有點懂了,宮裡曾有傳言,說玄泉殿外鬧鬼,他想那個鬼可能就站在他的面前。

    他家老四的存在感一直很低,超適合做潛伏,打揉情報。

    「我的院落又不是玄泉殿的膳堂,為什麼你們統統跑來這裡喝甜湯?」三護法哀怨的看著伍思邪,比起老狐狸,就算性情大變,還是她比較好溝通。

    「因為這裡地大,風景好,而且好玩。」她笑著回答,一點愧疚也沒有。

    「寧師兄,不好意思,打擾了。」官墨兒還有點良心,向他款款施了個禮,一雙墨瞳卻好奇的四處張望。要不是伍師妹找她來,她家師兄夫君從不帶她串門子。

    「欽,官師妹,你別這樣,把這裡當自己家,請隨意,」三護法很明確的接收到他那冰塊大師兄狠狠掃過來的警告目光,那是「你敢有意見就試試看」的強大威脅。

    所以說,他一定要離宮,這宮裡是待不下去了啊!

    不過離宮前,當然要先在老狐狸的婚禮上大玩一番,這次他一定會準備厚禮相送。

    這次因為宇文和伍思邪連袂當了好一陣子的病患,官墨兒天天過去照看,加上性格契合,她們兩人很快的培養出良好的姊妹情誼。

    加上冰塊大師兄其實很護短,只要他的師妹娘子開心,他可以勉強忍受和讓人厭惡的宇文同處一院。

    「可惜宮主有事不能來。」伍思邪的口氣隱含著遺憾。

    「咳,思思,你去請了宮主?」對於有一大群礙事者來分搶他的甜湯感到不悅的宇文,被他的小情人的發言震撼到。

    「是啊!這次多虧了宮主,當然要請他來囉!」她笑說。

    官墨兒也在一旁點頭,「對啊!應該要請宮主一起來的。」

    突然,在場的四大護法沉默不語。

    請宮主一起喝甜湯,這種驚悚的想法,只有這兩個小女人想得到吧?

    「思思,你什麼時候和宮主……交情這麼好了?」宇文可沒忘記,當初就是拜宮主所賜,他的思思才會到鬼門關前走一連。

    真奇怪,官師妹被宮主的假象騙了還可以理解,畢竟在心地純善的官師妹眼中,大家都是好人,可是他的思思明明很清楚人世險惡,怎麼還會被欺瞞呢?

    「什麼『什麼時候』?宮主一直很好啊!」伍思邪笑得燦爛。

    在場的眾人,除了官墨兒以外,都生出一種奇妙的詭異感。

    這燦爛的笑顏,怎麼讓人心裡有點……毛毛的?

    「我是真心感謝宮主救了師兄。」雖然在知道宮主很殘忍的麻痹了宇文,讓他跟著承受自己為他渡蠱時的生離死別後,她很不捨得,但還是很尊重宮主,何況自己的命也是宮主施了一計才救回來的。

    她被司刑堂養了十年,恩怨分明是她的處事風格。

    宮主救了宇文,的確是恩。可是故意讓宇文撕心裂肺的聽聞她作出代他一死的決定,就是怨了。

    「思思思,我也覺得宮主人很好。」官墨兒附和。

    「宇文師兄,我總覺得伍師妹口裡的宮主人很好,和官師妹說的,絕對是兩種意思。」三護法打了個寒顫,真的覺得女人有時很恐怖。

    「是嗎?我聽不出不一樣。」宇文漾出歡悅的詭笑。果然是他的思思,真是太深得他心了。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更何況他們都沒想當君子啊!雖然不可能對宮主不利,但是假以時日,有機會「報答」宮主這次對他們的「恩情」時,他和思思一定會涌泉以報。

    宮主總有心動的時候,他就不信宮主都不娶妻,一旦宮主動心了,他和思思也會讓宮主了解一下他們愛得多辛苦。

    嘖嘖,他對自家小情人真是滿意得不得了。

    首座護法紀無眠很快的掃了伍思邪一眼,暗暗計量著,到底是要讓墨兒繼續接近她,好學習保護自己?還是讓墨兒遠離她,以免被帶壞?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伍思邪現在和宇文那隻老狐狸儼然是同一掛的了。

    「不過,宇文師兄,你和伍師妹的婚事到底什麼時候辦啊?」三護法很想快點玩完,好逃出晦明宮。

    宇文的神情當下冷了下來,伍思邪則是強忍著笑意。

    他們的婚事啊!堂主還是不答應。

    想到司刑堂那群混帳,宇文就生氣,七刁八難的擺明想耍他,尤其那個仇天宇,竟然不要驗的以女方家長自居,宮主還答應了,真是氣死人!

    「不喝了。」想到仇天宇就有氣,他黑袖一甩,大步離開。

    這麼失態的表現出現在最擅長作戲的宇文身上,在場的眾人,除了伍思邪以外,都顯得有點訝異,

    她笑了出來,搖搖頭,「對不起,失禮了,我們先行告退。」她向眾人行了個禮,連忙去追那個越來越小氣的男人。

    「咳。」三護法清了清喉嚨。這宮裡真的待不下去了,處處有閃光啊!

    厚!前面又一對。

    官墨兒還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被她家師兄夫君一卷,也回自家院落去了。

    不知何時,四護法也幽幽退場。

    「喂,你們都吃飽了就跑啊?也來個人收拾吧!真當我這裡是膳堂啊!」看著一院狼藉,三護法深深覺得,單身真是沒人權。

  ☆   ☆   ☆  

    跟在宇文的身後,伍思邪一路追回到他居住的院落。

    「師兄。」她進到房裡,柔柔的呼喚。

    「哼。」小氣男人臉一偏,不理睬她。

    「師兄,我是做了什麼事讓你不高興,竟然連甜湯都不喝了?」她現在很會哄慰她的情人。

    「你明知故問。」他冷冷的應道。

    「我?我知道什麼?師兄,你不說,我怎麼曉得?」她還是笑容滿面,小臉卻輕輕的貼到他的背上,跟他撒嬌。

    感覺到背後美人的溫香軟玉,他的心蕩了蕩,「你明知道我不喜歡這麼多人。」對於串門子這種事,他向來沒興趣。

    「原來是這個啊!我是想我們之前受了大家的照顧,現在苦盡甘來,理應謝謝人家,而且都住在同一個殿裡,互相交流一下沒什麼不好。」所以她才會以喝甜湯為由,把大家都約來。

    至於選三護法院落的原因是,首座師兄和她家情人好像從以前就看對方不順眼,聽說年輕時還會三舌不合就打起來,現在年紀稍長,雖然不會再隨便打架了,但是他們對彼此的地盤還是相當介意,而四護法師兄的院落……嗯,好像有點太空蕩了,想來想去,還是三護法師兄的院落最適合。雖然他很大嘴巴,但是性情豪邁爽朗,而且他的院落風光明媚,她想大家應該可以愉快的相處。

    「啐,有什麼好謝的?我們又不在意這些。」對於和其他三個師兄弟培養感情這件事,宇文一點興趣都沒有。

    伍思邪揚起嘴角,以前就聽說四大護法的感情很差,彼此心結很深,不過實際接觸後,她覺得都是他們四個人故意的吧!

    明明有事時,可以一語不發的為兄弟出力,完事後,也從不討人情……她怎麼看都覺得這四名師兄弟,再加上宮主,一共五個人,根本感情就很好,只是都很別扭罷了。

    「你在笑什麼?」他轉頭,剛好看到她明顯取笑的表情。

    她連忙搖頭,一臉無辜。她現在知道了,她的男人啊,心胸狹窄得很,可愛計較了。

    「連我都敢騙了,啊?」他怎麼可能被唬弄過去,手一推,就讓他的美人躺在床上,然後毫不客氣的享用那比甜湯還甜美百倍的誘人櫻唇。

    霸道的薄唇攫住嬌嫩的唇瓣,細細的吮吻著,之前乾裂的雙唇終於恢復鮮紅溫潤的模樣。

    只要想到之前他的思思受了多少罪,他就不禁放緩了攻勢,溫柔無比的品嘗著她的甘甜。

    她深情的望著他,丁香小舌卻不安分的撩撥著他的定力,在薄唇上來回掃動、逗弄。

    宇文眯起眼,睨了調皮的她一眼,然後如她所願,熾燙的舌頭與她紅嫩的小舌互相追逐、交纏、嬉戲。

    「嗯……」她逸出極為甜膩的輕吟。

    他瘋狂得想要掠奪更多,火燙的大掌探入撩開的衣襟,來回揉捏柔軟富有彈性的雪乳,貪婪的薄唇離開櫻唇,一路吻到她薄嫩敏感的耳朵。

    「宇文……」感受到不可思議的熱燙濕潤,她嚶嚀出聲,雙眼微眯,身子像是融化了,由著他為所欲為。

    「你真是個小妖女。」他的嗓音低沉痴迷,單手沿著裙下那雙修長的玉腿往上遊移,摩挲過膩滑的雪臀,埋入雙腿之間最教人銷魂的蜜穴。

    「啊!」她尖叫一聲,臉埋在他的肩頭上。

    隨著侵入蜜穴的不安分長指越來越快速的抽動,她感覺身體深處像是燃起了火焰,一陣陣快感襲來,然後蜜穴裡有什麼溢了出來。

    她一時羞澀,貝齒狠狠的咬住他的肩頭。

    宇文倒抽一口氣,卻更加情動,再度霸道的吻上她,旱就昂揚的欲望長驅直入,侵入熱情銷魂的花穴裡,重重進犯。

    滾燙的巨大猛然侵入,她幾乎承受不了,嬌吟出聲,胸前的敏感蓓蕾也早就被貪歡的男人揉捏到堅挺腫立。

    隨著他越來越狂野的律動,壞心的大掌還在她的胸前不住的玩弄著,那又癢又酥又疼的快感,以及身下火熱到簡直要融化她的緊密交合和蹭動,讓她緋紅了臉。

    玉白的嬌軀泛起一層薄紅,她細細的尖叫、呻吟,感覺意識都要渙散了。

    「宇文……宇文……」她的嗓音甜膩,不斷的呼喚心愛男人的名字。

    他以火熱到不行的吻回應她,身下的昂揚也一次又一次的埋入她緊窒的體內,摩擦出熱情的濕液。

    不想分離,好想就這樣一直侵佔下去,宇文的大掌一使力,讓她趴伏在柔軟的床楊上,像隻小貓一般弓起身體。

    這陌生的體位讓伍思邪羞怯不已,直想往前逃跑,可是那霸道的男人大手緊緊握住細腰,猛力往前一撞,熾熱的巨大瞬間撐開花穴,讓她體內掀起被佔有的戰 感,感覺自己被撐到極致。

    「啊……不要這麼用力……」她嬌喊出破碎的呻吟,卻惹來更多、更快速的抽動,一記記頂進體內深處。

    眼看身前的女體被他撞得一下下往前去,甚至乏力軟趴,無法再撐起自己,宇文熱燙的吻一一印在她白皙的美背上,留下他的獨佔印記,同時拐騙道︰「思思,快嫁給我吧!你再不嫁,我會瘋的……」

    伍思邪承受著男人改猛力沖刺為更惡質的悠長抽插和細細磨蹭,貝齒緊咬著嫩唇,壓抑著嬌吟,用那因為濃濃情欲而顯得勾人酥麻的嗓音說道︰「又……又不是我不嫁,嗯……明明是……你不娶……啊!」

    為了表示抗議,他先是啃了下她的背,緊接著肉體踫撞聲再起,伴隨著她的討饒聲,一下比一下更猛力,更引人羞澀,更將她頂得往浪頭的高潮沖去……

    許久,房內彌漫著縱欲後濃濃的麝香味。

    「什麼我不娶?明明是你那個堂主太不上道了,阻人姻緣是會七世窮的。」不爽的男聲再度響起,惡狠狠的抱怨著,

    聽到小氣男人孩子氣似的詛咒,伍思邪埋在錦被裡,笑到不行。

    宇文覺得顏面受到小小的損害,應該再度展現雄風,確立一下自己的地位。

    「啊!不行!不能再來了,我會被你累死……」察覺他的硬挺再次在自己的體內逞凶,還壞心的讓她一次次懸在欲望的邊緣,不讓她得到滿足,她只能徹底拋開面子,硬的嗔罵,軟的撒嬌,樣樣來。「不可以,不要,宇文,你這個大妖怪……啊!不是,不是妖怪,宇文大爺是大英雄……嗯,沒有人這麼賴皮的啦!」

  ☆   ☆   ☆  

    從那天直到次日,宇文都沒出現,而司刑堂堂花也始終沒能回司刑堂,處理那一屋子的公文。

    司刑堂裡,某個師兄終於忍不住對他家堂主說︰「堂主,我想還是把小邪嫁一嫁好了,不然老是被扣在玄泉殿裡,我怕她早晚被宇文那隻老狐狸吸乾,到時公文就真的沒人處理,堂裡會癱瘓的……」

    他們寧願多審兩個犯人,也不想處理一份公文。

    於是,堅持很久的司刑堂堂主終於答應把堂花「下嫁」至玄泉殿,「委屈」當個護法之妻。

    不過,伍思邪依然是司刑堂堂花,絕不可能調去暗部。

    司刑堂堂主仇天宇正氣凜然,理直氣壯的向宮主稟報,該堂副堂主年紀老邁,想退隱江湖,所以推薦伍思邪接任。

    對於自家堂主不惜用這種方式也不讓自己調堂,伍思邪除了覺得好氣又無奈以外,也只能看在堂裡眾人對她一直都不錯的份上,繼續她司刑堂堂花的公文處理生涯。

    司刑堂堂主仇天宇點頭答應後,晦明宮處處張燈結彩,準備辦喜事,奇怪的是,宇文送到司刑堂配完八字的庚帖,卻沒有完整姓名。

    仇天宇派人去問,也只得到配八字時有報過姓名了,現在只是儀式性的過場,不用麻煩了。

    「真奇怪,說起來,我們好像沒有人知道宇文護法到底叫什麼耶!」從宇文護法成為宇文護法以來,每個人都只叫他宇文。

    司刑堂堂主的幾個愛將紛紛望向伍思邪,連仇天宇都一臉慈藹的看著他們家堂花。

    她猛力搖頭,「我也只知道他叫宇文,平時都是叫他師兄。」

    「欽,這其中大有問題,連小邪都不知道宇文護法的姓名,他對小邪是真心的嗎?小邪,這種連姓名都不敢告訴你的男人,還是別嫁了。」某個師兄馬上跳出來挑撥離間。

    很快的,全晦明宮的人都知道宇文護法竟然連真實姓名都不肯讓未來的妻子知道,可見他對司刑堂室花伍思邪根本不是真心的。

    對於司刑堂眾師兄弟對宇文的夾怨報復,她很聰明的選擇隔岸觀火。

    開玩笑,就算她即將嫁給一隻老狐狸,也不代表就得跳到一群狐狸的游戲裡當犧牲者。

    結果,在流言傳遍全宮的這一晚,有人夜襲伍思邪的寢室。

    被野獸一般的男人霸道的一口封住雙唇,她乖順的配合他的作惡。

    好不容易稍稍饜足,這得了便宜又賣乖的壞蛋竟然開始抱怨,「你怎麼都不反抗?如果來的人不是我,是其他登徒子,該怎麼辦?」

    她瞪大雙眼,青蔥玉指指著自己,「會有其他不識相的登徒子敢來冒犯宇文護法的女人嗎?」

    這答案讓男人還挺滿意的,不禁微微一笑。

    沒錯,誰敢來招惹他的女人?讓那些人渣死十次都嫌不夠!可是……

    「不對,你也要有點防備心啊!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他想,世間還是有不長眼的人渣。

    感覺到他是來無理取鬧的,她嘆口氣,然後五指輕輕翻飛,詭異的綠色幽光在指尖裡閃現,接著她笑望著未來的夫君。

    宇文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果然是老怪的徒弟、司刑堂堂花,出手夠毒辣,好,他安心了。

    這時,他才想到此趟的主要目的。

    「思思,你不要聽信那些謠言,我不是不真心才沒和你說我的姓名。」他邊說邊咬牙切齒。

    司刑堂那些混帳成天就會和他作對,竟選造出這種謠言,他們就要成親了耶!

    伍思邪點點頭,「我信你啊!我沒把那些話放在心上。」

    在司邢堂這麼多年,她早已習慣堂裡師兄弟們的惡趣味。

    宇文看她十分鎮定,微笑的瞅著自己,不禁有點郁悶,「思思,你沒有問題想問我嗎?」

    她不解的緩緩搖頭。

    「你對我的姓名一點也不好奇嗎?」

    一陣被信任的喜悅過後,這個心眼特多的男人開始心生懷疑,他的思思到底是異常大度?還是根本不在乎他?

    他今天已經被很多找死的人追問過姓名了,而唯一有資格問的人卻連問都不想問。

    老實說,他現在的心情真是復雜萬分啊!

    看到難搞男人的表情有點不好看,她從善如流的問︰「我好奇啊!師兄,你的真實姓名到底是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他瞪著根本在敷衍他的女人……或者說擺明哄他的女人,最後還是不敵那雙看起來無辜的眼眸,緩緩的開口,「思思,關於這個……你知道的,我們的姓名都是前任宮主取的……」

    四大護法都是前任宮主從小收養的孤兒。

    她一臉認真的點頭。

    「所以我要尊重他老人家。」

    她再度點頭,表示認同。

    「所以我只和你說,你要幫我保守秘密。」他像是下定決心,視死如歸。

    伍思邪覺得奇怪,到底是怎樣的名字,能讓宇文這麼介意?難道是宇文狗子或宇文阿貓……之類的嗎?

    她想,為了這個愛面子男人的顏面,她一定要保持鎮定,因此異常慎重的點了下頭。

    「我的名字其實是宇文……」他最後不知道囁嚅了什麼。

    「什麼?」她是真的沒聽清楚。

    宇文望了她一眼,才不甘願的重復,「我其實叫宇文……善。」

    「宇文……善?」這有什麼奇怪的?

    伍思邪一時之間還連貫不起來,直到看到小氣男人吊起邪魅的雙眸,面有慍色,這才突然懂了。

    沒有,絕對沒有,她絕對沒有因為宇文的名字而想取笑。

    可是……她忍得好辛苦啊!笑聲在她的喉嚨翻滾,威脅著要竄出嘴巴。

    原來叫「善」啊!對向來貫徹邪惡思想和行為的宇文來說,這真的是個……嗯,太聖潔的名字。

    「我看到……你笑了……」他陰惻惻的說。

    她趕緊搖頭,一臉正色。

    誰?是誰笑了?她沒有,她很認真的,絕對會幫宇文保守秘密,不讓其他人取笑他。

    「思思!」宇文受窘,直撲向她。

    憋到面色扭曲的她終於笑出聲,然後在氣急敗壞的男人抱住她的同時,貼近他的耳朵,無比溫柔、充滿愛意的叫了一聲,「善哥哥。」

    然後,狂暴的野獸就被制伏了。

    從那日起,伍思邪制伏她家的狐狸男人多了一樣法寶——只要一句咒語,只有她能用的咒語,便能讓他乖乖的坐下。

    這個絕招,一直到他們很老了,還是很有用。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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