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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墨未 -【邂逅箏心】《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3:49 PM     標題: 墨未 -【邂逅箏心】《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2-15 03:02 AM 編輯

【書名】:邂逅箏心

【作者】:墨未

【內容簡介】:

  學歷高相貌佳,為何新娘不是她?

  婚禮當天借酒壯膽,華麗麗地上了一極品男。

  江湖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出來混的,遲早都是要還的!419不是誰都能玩的!

  當Miss童遇到Mr.葉,

  當奧迪邂逅蘭博基尼,

  城市小作女VS豪門極品男,PK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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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3:50 PM

第 1 章

  「姐,今晚有空嗎?」童瑤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笑嘻嘻地轉頭看著沙發另一頭的童箏,而童箏,正不知津津有味看著什麼書,貌似很有趣,讓她不時不經意笑出聲來。

  聽到童瑤的問話,童箏皺了皺眉,緩緩抬起頭:「怎麼,又要我陪你去哪兒發瘋?」每次童瑤這麼問,肯定又要拉她出門了,實在提不起興趣。

  「嘻嘻,還是姐瞭解我。我最近不是在玩那什麼遊戲嘛,然後幫會裡決定搞次聚會,聯絡下大家的感情,就在B市。我問過襖,可以帶家屬。」童瑤笑得一臉諂媚。

  「嗯哼?」童箏挑了挑眉。

  「陪我去嘛,就吃個飯,然後去KTV,也可以吃過飯就回來。」童謠急忙解釋。

  「為什麼不叫葉子陪你去,你們倆不是一直臭味相投麼?她應該會很有興趣。或者,你也可以一個人去。」童箏不緊不慢地說。葉子是童瑤的死黨,從小學到初中都鬼使神差的在一個班,高中沒在一個學校,居然大學又湊到一起去了。

  「什麼臭味相投啊,我們是惺惺相惜。葉子飛去廣州看她男人了,我一個人去我緊張嘛。」童瑤嘟著嘴,佯怒。

  「緊張?緊張什麼?難道去的都是狼,就你一個小紅帽?童小姐,恕我冒昧提醒你,貌似這不是你第一次見網友吧?單刀赴會都沒見你緊張,這一大群人能把你吃了不成?」童箏盯著童瑤那張過於明媚的臉蛋,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揶揄。

  童瑤比童箏小四歲,但是剛當上大學新鮮人的她卻有著一張極其成熟豔麗的臉,加上171公分的身高,前凸後翹的身材,走在馬路上卻像極了這個年代新晉卻勢不可擋的行業的代言人——二奶,或是小三。

  而真正認識和瞭解童瑤的人,都知道在這張跟本性十分不符的皮相下,她的真實面孔其實大大地寫著兩個字——幼稚!

  「反正晚上你陪我去嘛,而且明天禮拜六,你也休息,就算通宵也沒關係的嘛。好嘛好嘛,去吧去吧!」童謠索性放下手裡的瓜子,兩手拍拍,屁股一挪往童箏靠去,居然學起小孩子,開始搖晃童箏的胳膊,就像一個問大人索要糖吃的小可憐。

  童箏看著這二十出頭的大小孩,嘴角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眼角不乏笑意,放下手中的書,伸出拇指和食指輕輕扼住童瑤的手腕,將依附在她身上的鹹豬手挪開,冷靜並且理智。然後依然用著她一貫慵懶的語調,慢慢道:「要我去也可以,但是,老規矩。」看似漫不經心地理著剛剛被童瑤弄皺的衣服。

  「我就知道姐對我最好了,愛死你了,什麼條件我都答應,MUA~!」童瑤開心極了,隔空給童箏送去一個響亮的飛吻。

  所謂老規矩,不過就是每次童瑤有求于童箏的時候,就必須答應童箏一個條件,至於什麼條件,得等到童箏想到再說。而就算童箏想到了,通常也就是陪她去健身或是逛街去當奴僕,通常童箏都會賞她一頓好吃的,因此童瑤對此有恃無恐。

  「不要高興得太早,我已經想到了,等晚上聚會回來再說吧。」漆黑如墨的眼睛裡閃耀著促狹的光,只是童瑤正沉浸在興奮之中而無法發現。

  童瑤邊哼著小曲邊一蹦三跳地往書房方向奔去,剛到門口,似乎突然想起什麼,轉頭對仍坐在沙發上的童箏說:「對了,姐,等會我們早點出門,陪我去下太平洋,我的香水用完了。」也不等童箏回答,就進了書房。

  童箏對服飾沒有特別的要求,通常進店掃幾眼,哪件順眼,穿了舒服也就直接刷卡,前後不過幾分鐘光景。但是對於香水和包包卻有著令人髮指的執著。童箏高中一畢業,童爸爸就將童箏送去英國,一呆就是五年,拿了碩士直接回國。在英國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會噴香水,這是禮節,表示對別人的尊重。因此入鄉隨俗,童箏去買了她的第一瓶香水,香奈兒CHANCEEAUFRAICHE。從此,童箏的香水就沒有再換過。

  童瑤剛上大學,化妝,香水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用。童瑤剛開始喜歡搜集各大品牌的各種香水,花式繁多,她卻樂此不疲,還一本正經地的告訴童箏說,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場合,不同的心情用不同的香水,這叫做Fashion。

  童箏對此不置可否。終於有一天,童瑤氣鼓鼓地打電話告訴童箏,說她以後也只用一種香水,走自己的格調。童箏沒問為什麼,只是說「好」。於是當天童箏陪童瑤去挑香水,DiorAddict2,粉紅魅惑,就像童瑤一樣,充滿青春的誘惑。

  書房裡,童瑤正對著電腦,戴著耳機,一邊操控著滑鼠一邊左手控制著鍵盤,應該又在幫派IS上語音。童瑤玩的遊戲是一款目前在國內比較火爆的線上3D網遊,操作性強,畫面美觀,人物也很有質感,因此吸引了不少玩家。但是想擁有一個強大的幫會,稱霸全服,沒有一定的RMB支持,這幾乎不可能。

  這個遊戲裡的RMB戰士大都都是30出頭的收入頗豐的人士,還有就是最新崛起的富二代。他們在遊戲裡呼風喚雨,獨霸一方,滿足著自己不為人知的虛榮心。

  「小魚,晚上你一個人去?」小魚全名叫游離指尖的魚,是童瑤遊戲裡玩得比較好的一個女孩子,也是B市的。

  「恩,反正那裡我很熟,不會迷路的,哈哈。你呢?帶男朋友來?」小魚式幽默又來了。

  「什麼男朋友啊,我姐跟我一起來,哈哈,你們不要被我姐迷倒了。有我姐在,就不怕你們欺負我了,嘿嘿。」童瑤十分得意。

  「欺負你?誰敢欺負你啊,站出來?欠睡啊…?」說話的是一個男聲,遊戲裡叫寂寞煙圈,跟童瑤一個家族的,大二的男生。

  「不要這麼直白,我會害羞的,哈哈哈哈。」典型的瑤式YD笑聲。童瑤在遊戲裡有個十分騷包的名字,叫瞳深妖妖。

  童瑤選的職業是尼姑,尼姑主要是起輔助作用,在群戰或打BOSS的時候負責控場,給隊友加狀態或者清除不利狀態,最重要的是可以立即復活不幸身亡的戰友。尼姑不是戰士,除非頂級裝備可以殺人,一般情況下不可能讓敵方一招致命。

  尼姑的終極技能十分YD,令群體目標昏睡,而且是先降低目標所有抗性,再昏睡。因此絕大部分人都被尼姑睡過,尼姑一睡一大片,一但被睡住,除非被怪物或者人為打醒,否則就無止盡地被睡下去。所以PK單挑尼姑的時候,一旦被睡住,大部分人直接放棄喝藥,讓尼姑睡死算了,所謂早死早超生。因此,童瑤在遊戲裡的口頭禪就是「欠睡啊?」「小心我睡死你」,一語雙關,十分隱晦的黃色笑話,YD至極。

  「對了,聽說公子也會來,臨時決定的。」煙圈繼續道。

  「啊?啊?啊!真的假的啊?他不是在英國嗎?怎麼回來了?」小魚立刻激動起來。

  「對吖,之前沒聽說他要來啊,他也是B市人?」童瑤沒小魚那麼激動,但也興奮不已。

  「好像他爺爺過七十大壽,回國待一個禮拜。本來不打算參加的,老大打了幾次電話硬拉過來,哈哈。」煙圈繼續八卦道。

  「老大太帥了,看來只有老大可以鎮壓住這個妖孽啊,偶像!」童瑤都仿佛都可以想像出小魚說這話是兩眼冒的金光了。

  「你們說,老大會帶他老婆來嗎?」童瑤突然蹦出這麼一句。

  「你豬啊,老大是來B市出差的,剛好有空弄個聚會。你出差會拖兒帶女嗎?」

  小魚不屑地說。

  「那輕風和戀戀呢,他們不是奔現實去了嗎?輕風是B市人,應該會來,戀戀在Y市,不知道來不來。我覺得她應該會來吧。」童瑤用力思考著。

  「去問老大不就知道了,名單他都知道。妖妖,今天才知道你不但暴力,還很八卦。」煙圈揶揄道。

  「欠睡啊你!」童瑤吼道。吼完又後悔了,形象全沒了,額頭黑線開始狂飆。「不跟你們說了,我要出門了,晚上見。臨江路小南國177包廂對吧?」童瑤問。

  「恩。記得打扮漂亮點來見爺。」煙圈笑道。

  「去死。姐不打扮也嫣壓群雄。」童瑤回道。「走啦,各位拜拜!」



第 2章

  關掉語音,下了遊戲,合上筆記本,童瑤走出書房。看見童箏仍在沙發上看書,忍不住大聲喊道:「姐,別看啦,去換衣服,收拾收拾準備出門啦!」

  童箏頭也沒抬:「這麼早?不是晚上聚會嗎?提前一個小時去陪你買下香水不就行了?時間綽綽有餘。」

  「要是那會出門,路上肯定堵車堵死,下班高峰期啊。還是早點出門比較安逸,而且聽說最近商場活動多,打折肯定很猛,去看看能不能掃點東西回來。」童瑤急忙解釋道。

  童箏終於抬起頭,看著童瑤那積極的樣子,說:「不需要我提醒你打折的都是過季或者過時的商品吧,哪次你買到什麼滿意的東西了?每次空手而歸,還這麼樂此不疲。」

  彷佛被說中心事一樣,童瑤有些不好意思:「人多熱鬧嘛,反正在家待著也沒事做,逛街就當運動,運動有益身心健康嘛。」說著就轉身回房準備換衣服。

  生怕童箏還不行動起來,童瑤在房裡又喊:「姐,你去換衣服沒?快點。」童箏放下手中的書,往自己臥室踱去。

  童箏隨便選了條淺色系牛仔褲,搭了件白色中袖棉質襯衫,領口設計成中號蝴蝶結,看起來簡單大方。童箏皮膚本來就白,白得甚至有些透明,簡單拍點粉撲就夠了,再塗點潤唇膏再童箏看來已經綽綽有餘了。往空中噴點最愛的Chance香水,人站在下面等待香水點點均勻的親吻。這就是童箏所謂的簡妝。

  換好衣服,理了理長長的卷髮,走出臥室準備找童瑤。剛開門,看到童瑤已經換好衣服站在客廳落地窗口打電話。童瑤看到童箏出來了,匆匆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往童箏方向走來。

  「姐,你這就搞定了?妝都不化,還穿這麼樸素,又不是要去教堂禱告。來來來,我幫你挑件衣服,再補點妝。」說著就要拉著童箏往臥室邁去。

  「我覺得這樣可以了,又不是去相親,我本來就是陪你的,需要搞那麼隆重麼?還有,我化了妝,謝謝。」不理會童瑤的咋呼,童箏慢條斯理地說著。

  「那好,衣服不換總行了吧?我給你補補妝總可以吧。不會把你搞得像舞女的,相信你妹我的技術。」童瑤依然堅持不懈地說服著。「第一次聚會,總得給全場驚豔一下嘛。」

  「你驚豔就夠了,何必拉上我,我這丫鬟還要驚豔嗎?」童箏實在不懂。

  「你是我姐嘛,你博得重彩我臉上也有光啊。」童瑤理直氣壯。

  「我怎麼感覺你像老鴇一樣要把我賣了,看來我還是應該考慮不去了。」童箏雙手環胸看著童瑤,彷佛等著看戲一般。

  果然,童謠立即駁回:「你答應我的,不許反悔。姐,求你了,就從了我這一次吧。」一臉諂媚樣。

  實在拿這個愛撒嬌的大孩子沒辦法,童箏只好進臥室讓童瑤在她臉上折騰。童瑤給童箏畫了淺淺的眼線,又用睫毛刷來回刷了一遍,童箏睫毛本來就長,稍微一刷就比別人帶了假睫毛的效果更甚。鼻翼兩側補了點高光粉,使鼻子看起來更加挺俏,性感。輕輕拍了些腮紅,又擦了點唇蜜,童瑤左看右看,終於點點頭,滿意地往童箏臉上噴了些定妝水,然後感歎道:「姐,我終於知道什麼是回頭一笑百媚生了。來,給爺笑個!」

  「幼稚!」童箏笑著撇嘴,起身往更衣鏡前一站,看到童瑤給她補的妝,使五官更加突出,精緻的容妝,確實效果很明顯。童瑤跟著走過來,胳膊往童箏肩膀一搭,說:「怎麼樣,我手藝不錯吧。信瑤姐,得永生。」又開始得意起來。

  「你確定你是窯姐?」童箏樂不可支,嘴角藏不住的梨渦讓整個人看上去明媚動人。

  一下子意識過來,童瑤嗔怒:「姐,你好色。」

  童箏額頭開始黑線飆起,定了定,面無表情地看著童瑤:「食色,性也。」留下被震撼住的童瑤,頭也不回地往臥室外走去,嘴角的梨渦再次陷到極致。

  走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潤潤口。轉頭回臥室拿了包包和鑰匙便往玄關走去。童瑤也收拾完緊跟上來,看了看童箏的包,撇嘴道:「又是GUCCI,滿大街的山寨版,你看了不煩啊。走大街上,就算真貨別人也認為是仿品,太沒格調了。」

  童箏對此不置可否:「廢話那麼多,還要不要出門了。」套上淺米色羊皮短靴,往電梯口走去。童瑤急急忙忙穿好鞋,關上門跟了上前。童瑤選了一套粉色的連衣裙,腰間繫著白色鑲著碎鑽的腰帶,立即將整個身型凸顯出來。長直發乖順地服帖在胸前,配上她的Dior香水,果然是粉色魅惑。

  電梯緩緩定格在地下一層,姐妹倆同時出電梯往童箏的停車位走去。剛開車門,碰到隔壁鄰居劉太太帶著小孩購物回來。「童箏啊,今天老漂亮嘞,這是去哪兒啊?」劉太太笑著問。

  「謝謝。我跟童瑤去商場買點東西,順便在外面吃個飯。」童箏淡淡地笑道。

  「哦,那你們去吧,路上開慢點。有空來我家吃飯。」劉太太合上車門。

  「恩,好的。那我們先走了。」說完便低頭坐進駕駛座,踩下油門,往停車場出口駛去。

  童箏剛回國沒多久,童爸爸便在這個社區給童箏置辦了一套三居室。本來是要童箏回家住,但童箏堅持獨自住,童媽媽罵童箏小沒良心,但還是同意了,並且又讓童爸爸給童箏買了輛車,買車並沒有告訴童箏,而是直接去付了款,領了車,童爸爸載著童媽媽直接開到童箏住的社區,由童媽媽親自將車鑰匙交到了童箏手中。

  童瑤第一次坐這車時笑得花枝亂顫,對童箏說,姐,原來你也會開這麼騷包的車。童箏撇了一眼她,沒說話。大紅色的奧迪,確實夠騷包,童箏心裡默默地想。

  剛剛碰到的劉太太跟童箏住同一層,劉太太喜愛打麻將,有時碰到劉先生出差,就把孩子寄放在童箏家裡。小孩小名叫陽陽,才上初一,很乖巧,每次在童箏家都是安安靜靜地伏在桌上寫作業,碰到問題,還虛心地跟童箏請教,很是禮貌,寫完作業也就坐沙發上看會電視。

  因此,對童箏來說並沒造成什麼麻煩,也就無所謂了。倒是劉太太不大好意思,總是拉童箏去她們家吃飯,一推再推實在推不過去了便應了。

  不可否認,劉太太的廚藝確實不錯,看劉先生每天忙忙碌碌地掙錢,老婆在家沒事搓搓麻將逛逛街,童箏突然覺得,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這句話也不無道理的。一來一往,便也就這麼混熟了。

  車子上了高架,童瑤實在無聊便拿出手機找人發資訊聊天,童箏專心地開著車子,右手伸過去,按下播放鍵。王菲的《紅豆》,密閉的空間仿佛靜止了一般,且聽空靈般的聲音流淌了一車,流進了童箏心裡。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愛聽王菲的歌,唱到心坎,猶如訴說著每個人心中自己的故事,關於成長,關於愛情。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3:50 PM

第 3 章

  在這個繁華卻又擁擠的城市,商圈附近的地下停車位永遠都塞得滿滿的。童箏繞了一圈,終於在附近停車場找到了車位。停好車,坐電梯到一樓,熟門熟路地右拐直接往專櫃走去。

  大商場的專櫃小姐們都有雙毒辣的火眼金睛,從你還沒踏入專櫃前就已經將你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如果你穿著普通,或者看起來像學生,那麼基本上專櫃小姐們則會以不變應萬變,動也不動地站在原位,更別說上前跟你打招呼,熱情服務了。

  童箏跟童瑤不是第一次光顧。還記得第一次來的時候專櫃小姐看童箏就穿著一件普通的白T恤加牛仔褲帆布鞋,隨意抓了個馬尾,完全一副學生樣。打量一番後,專櫃小姐已經在心裡將童箏定位為只看不買的小戶。也就定定地站在櫃檯後面,也不動,也不問,就偶爾往童箏的方向撇一眼。

  童箏對此完全不在意,自顧自地挑選,試用,專注地讓人不能忽視。挑選一番後,童箏拿著選好的東西往櫃檯去開單,專櫃小姐這才反應過來遇到小富婆了,立馬換上笑盈盈的臉龐。童箏也不為所動,依舊淡淡的,拿了單就往收銀台付款。付好款,專櫃小姐笑得那叫一個諂媚,讓童箏忽然有點厭惡這樣精緻的妝容,當然,也只是一瞬間的想法,表面上依然是那個看起來淡然的童箏。

  專櫃小姐已經將東西放到精美的購物袋中,童箏拿了轉身想離開的時候專櫃小姐忽然叫住她。「小姐,十分抱歉,打擾您一下,可以嗎?」依舊笑盈盈。

  童箏輕輕應了一聲「嗯。」

  「因為您今天的消費金額已經達到了我們VIP會員的標準,您剛剛也沒用使用VIP會員卡,所以我冒昧地猜測您還沒有加入我們的VIP會員。所以,如果你現在方便,我想請您填一下表格,呆會我將給您一張VIP會員卡,您每次來消費,只要出示會員卡,我們便會自動給您積累積分,重大節慶的時候您還會收到我們寄出的精美禮物。」

  童箏想來無事,便就填了。果然每逢節慶或者新品上架的時候,都會收到寄來的小禮物和新品目錄,想來要維持一個大品牌也怕是不容易的。

  後來童箏跟童瑤一起來的時候,專櫃小姐笑嘻嘻地說:「您好,歡迎光臨。今天兩位童小姐一起來光顧,這才知道原來你們姐妹啊。仔細看,其實長得還蠻像的,怎麼以前都沒發現呢,呵呵。」

  那時童瑤玩心大起:「那你猜猜我們誰是姐姐誰是妹妹?」

  專櫃小姐微笑著說:「你是妹妹對不對?」

  童瑤覺得不可思議,因為每次和童箏出去,問別人,不知道的人看童瑤長著一張成熟的臉再加上童箏一身素淨的裝扮,總是試探性地猜測童瑤是姐姐。這讓童瑤既興奮又挫敗。

  後來回去的路上童瑤依舊不依不饒:「她怎麼就那麼肯定我是妹妹,完全不是猜測,而是肯定的語氣。」

  童箏也看不看她,專注地開車,好一會才緩緩說:「笨蛋,她知道你姓童,想必你也填了資料吧。記住VIP客戶的資料並對上他們各自的臉,這是專櫃小姐的看家本事。」

  童瑤一臉恍然大悟。

  「您好,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專櫃小姐和聲問,臉上一貫無懈可擊的微笑。

  「不用了,謝謝。幫我把這個包起來。」童瑤逕自往香水貨櫃走去,拿了她的魅惑便往櫃檯放向走去。等專櫃小姐開好單,童瑤便去收銀台付款。童箏則索性坐到一旁的沙發上等,隨手拿起一本雜誌翻了起來。

  專櫃小姐也不打擾,安安靜靜地站在櫃檯前,這一點到是讓童箏很是滿意。有些專櫃小姐剛伺候好花錢的正主,乘正主兒去收銀台付錢的期間連陪同都不放過,自顧自地推銷新到的產品,一口一個「美女」地叫喚,搞得最後很多人都不好意思而隨隨便便挑點東西去結帳,回去以後才大罵自己衝動個什麼勁,買些用不到的東西。

  童瑤付完錢回來領了東西便向童箏喊道:「姐,走了。」童箏把雜誌輕輕合上,放回原位。起身準備拿包,這才發現包不見了。童箏皺了皺眉。

  「姐,怎麼啦,走啊。」童瑤再次催促。

  「包不見了。」童箏低聲說,狀似有些無措,仿佛犯了錯了小孩。

  「什麼?就我付錢這會功夫你就能把包弄丟了?人才啊~!」童瑤一臉不可置信。「會不會落在車上忘記拿了?」童瑤不死心地問。

  「不會,車鎖上後,我把車鑰匙丟包裡了。」童箏回憶著剛剛一切。好像有個拎著大包小包的中年男子陪看上去應該是他夫人的女士來逛,然後坐在她旁邊,後來又走了,難道會是他?也應該不可能,能到這個專櫃消費的怎麼可能會順手牽羊?

  童瑤見童箏想半天,便問:「有沒有想到什麼可疑的?」童箏想了想,還是告訴了童瑤剛剛的事情。

  「你是豬嗎?你怎麼知道他就是來買東西的?說不定跟那女的一夥的,女的打掩護,很可能盯上你很久了。」童瑤轉身便回到櫃檯。「請問,剛剛那個拎大包小包的男士,還有一位女士,他們有沒有消費?」

  「發生了什麼事?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專櫃小姐不明道。

  「我姐包丟了,剛剛就那位男士在她身邊待過,所以…」童瑤解釋說。

  「哦,您說顧太太和顧先生啊。顧太太是我們這邊常客,可能她先生不小心拿錯了,您稍等,我打個電話幫您問問好嗎?別急。」專櫃小姐急忙安撫道。

  童箏在一旁聽了,淡淡地說了聲「謝謝,麻煩你了。」呵,原來VIP的待遇果然是不同的。

  此時專櫃小姐已經接通了電話,「喂,顧太太您好,我是太平洋百貨XX專櫃的XXX,是這樣的,剛剛有位小姐的包不見了,想請問一下是不是可能顧先生沒在意拿錯了,實在是很不好意思打擾您。」

  專櫃小姐說話時臉上盡帶微笑,彷佛電話那頭的人就在眼前。VIP遇上VIP,都要好好處理,得罪了誰都不行。要是換做是第一次來光顧的顧客,恐怕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童箏心中不免感慨,果然有錢的是大爺。

  「什麼?你說什麼?我先生怎麼可能拿別人的包,你不要瞎講,小心我找你們經理投訴。」電話那頭的聲音不用揚聲器也聽得一清二楚,又尖又大,很是刺耳。

  專櫃小姐一愣,有些尷尬:「不是說您先生拿別人的包,是剛剛他拎了很多包,可能走的時候不小心拿錯了沒在意。我們只是想拜託您確認一下,如果沒有,我們很抱歉打擾了您…」不等專櫃小姐說完,電話那頭已經掛斷了。

  童箏一臉興味,但不語。「怎麼有這麼沒禮貌的女人,還VIP客戶,你們的VIP客戶都不挑的麼?是不是有錢就是VIP?」童瑤滿臉寫著不爽,滿肚子窩著火逮著專櫃小姐劈頭蓋臉質問一通。其實跟專櫃小姐發火實在沒什麼道理,只是童瑤一時間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發洩。好像丟了包的人是她,而不是童箏。

  「我們也很抱歉沒能幫上你的忙。要不報警處理吧。」專櫃小姐建議道。

  童瑤氣結,忽然感覺胳膊一緊,原來童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拽住了她的胳膊,「算了,我們走吧,別為難人家了。」童箏黑漆漆的眼睛彷佛宇宙中的黑洞,吸引著所有一切,每次童瑤看到童箏這麼看她,大腦就像出現了瞬間空白,童箏說什麼她都說好。等童瑤反應過來,已經被童箏拉出了專櫃外。

  「倒沒什麼值錢的,就是鑰匙和證件之類的丟了,補起來很麻煩。」童箏狀似對著童瑤說,又像是自言自語。白淨的側臉,高挺的鼻樑骨,柳眉微皺,長長的睫毛來回撲哧,就算眉頭緊鎖,依然還是讓人百看不厭。

  童瑤想這樣的女子應該是要捧在手心呵護的,如果她不是她姐姐,也許她會考慮為她變蕾絲邊。這一刻,童瑤在心中狂呼,原來這樣的才是紅顏禍水。



第 4 章

  兩人各揣心思地走著,本來還想再多逛一會的,這下什麼心情都沒了。童瑤忽然想到了什麼,剛想開口便聽到商場內的廣播響起來。「童箏小姐請注意,童箏小姐請注意,聽到廣播請到3樓廣播室領取您的丟失的手提包,謝謝。」

  廣播又重複了一遍。兩人心有靈犀般對視了一下,便一起走到電梯口往三樓去。問了兩個櫃檯小姐才終於摸到了廣播室,童箏輕輕敲了敲門,才敲一下門便被打開了。

  「請問哪位是童箏小姐?」說話的是一個長著娃娃臉的女孩子,聽聲音應該是剛剛廣播裡的那位。

  「我就是。」童箏嘴角微揚,清澈的眸子讓人無法忽視。

  「能核對一下您的身份嗎?能不能告訴我這包包裡都有些什麼?」娃娃臉笑嘻嘻地說。

  「哦,也沒什麼。就一個鑰匙包,手機,錢包,護手霜,對了,還有包面紙。」童箏想了想回答說。

  「額,那能不能告訴我手機是什麼樣式的?」娃娃臉彷佛對著籠統的答案不甚滿意,又接著仔細盤問。

  「哈,我知道。白色翻蓋的夏普,沒錯吧?」童瑤彷佛不甘心在一旁被無視,忙插嘴道。

  「恩,沒錯啦,喏,給你。下次小心哦。」娃娃臉笑著把包遞給童箏。

  「謝謝,下次一定注意。」童箏接過包,「對了,我能不能問下是什麼樣的好心人把包送到這裡的?」童箏忽然問到。

  「哦,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大叔,說是剛剛不小心拿錯了包,又找不到你,所以乾脆直接送到這來了,其實也是碰運氣,不知道你們離開了沒有。」娃娃臉熱心地解釋說。

  心領神會般看了童瑤一眼,沒說什麼,只是跟娃娃臉再次說了聲感謝便拉著童瑤離開了。如果沒猜錯,應該是那位顧先生,估計是不好意思回專櫃,便直接送到廣播室了。有驚無險,虛驚一場。

  翻出包裡的手機,看了下時間,4點,還早。但經過這麼一場烏龍,實在是提不起興趣繼續逛下去,轉頭看了眼童瑤,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和誰發短信,拇指靈活地按個不停。

  童箏實在是很佩服時下很多年輕人,走著路招法短信不誤,彷佛真的和二郎神一樣,額頭上還有第三只眼睛可以看路。並不是童箏多老,童箏太懶了,一句話能搞定的事也從不發短信,有事都是直接撥電話過去,在她看來,發短信實在是一件既無趣又浪費時間的事情。

  「姐,剛剛小魚發資訊說他們已經到了不少人了,叫我們能早點過去就早點過去,一起聊聊天,玩玩撲克。你還要買什麼不?要是沒什麼事,我們現在就過去吧。」童瑤合上手機,扭頭對童箏說道,語氣中難藏興奮。

  「那走吧。」童箏說完便往門口走去。反正也沒什麼事情,而且再過半多個小時就是下班高峰期了,早點過去也好,省得等會半路上堵車。堵車實在一件令人頭痛又心煩的事,就像開水中的青蛙,急於跳出去卻又苦於無方,只能期盼柴火早點燒完,水早點涼透。

  上了車,繫好安全帶,這才扭頭問童瑤:「地址。」童瑤一愣,隨即會意過來:「臨江路小南國。」又似不放心般,「姐,你認識路嗎?」不理會她的疑問,童箏輕踩油門,朝出口方向開去。

  雖說童箏在國外待了五年才回來沒多久,而這個城市每天都在飛速地變化著,也許今天你還看到的一棟樓,第二天來看已經被夷為平地。

  但是臨江路是B市很有名的一條休閒路,而童箏在這裡出生,成長,臨江路閉著眼睛都能走到。這座城市的母親河剛好從這條路流過,將路分為了兩段,中間以一座年代久遠的鐵橋作為連接。路東全是各種茶樓,酒店,咖啡館。

  而河對岸,也就是路西則全是酒吧,KTV,夜總會,浴城諸如此類的場所。每到夜晚,無論橋東還是橋西,燈火璀璨,歌舞昇平。因此很多國內外的遊客晚上總愛結伴到這裡消磨時間,也算領略這座古老卻依舊繁華都市的別樣風情。

  臨江路最繁華的路段被政府用幾個大石球攔住,因此只能步行進去,車子只能停在週邊。

  很多周邊城市的遊客經常乘週末自己開車來B市消遣,因此通常沒有一定的好運幾乎是找不到停車位的,因此童箏索性將車子開到隔壁永新路上,雖然一街之隔,卻恍如隔了一個世界。

  永新路上幾乎都是老房子,車輛來往也不多,很多都是老頭老太太沿街在散步或者遛狗,也有老太太帶著孫子回家,有的老頭子乾脆在路邊弄了個小桌子下起了象棋。

  城市讓人窒息的快節奏在這裡不復存在,只有讓人感到無比安逸的寧靜。外地人一般都不知道可以把車停在這裡,因此這條路上很容易就可以找到停車的地方,就算這裡不可以停車,巡邏的交警看是本地牌照的車通常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造成路面堵塞便也權當沒看見。

  從停車的地方走到臨江路大概要10分鐘,小南國就在臨江路東最繁華的地段,屬步行路段的範疇。這時童瑤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多啦A夢的經典鈴聲,貌似很多年輕人都喜歡用這個鈴聲,借此回憶童年嗎?

  「喂,小魚啊,我們已經到臨江路了,馬上到。你下來接我們吧,我姐穿白色襯衫,我穿的粉紅色連衣裙。你應該看過我照片的,認錯人我把你頭給卸了~!哈哈。」童瑤放肆地笑著,洋溢著青春的笑容實在和這種過於成熟和臉和過於淑女的打扮不搭,只是沒人在意罷了。童瑤笑著合上電話。

  童箏想估計剛剛一路就是在和這個被喚作小魚的女孩子發資訊,告知他們她們已經快到。

  「姐,你緊張嗎?」童瑤其實更像是在問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莫名地緊張,所以才硬拖童箏陪同。她想可能是因為第一次見如此龐大規模的網友吧,自己想著想著就輕笑出來。

  童箏晲了她一眼,「我應該要緊張嗎?」頓了頓,「恩,是蠻緊張的,要麼我還是不去了,晚點我過來接你。」

  意識到童箏又在逗她,童瑤鬱悶,「姐,你忍心麼?來都來了,你忍心棄我而去?」一臉委屈像。

  幼稚。實在懶得搭理,童箏不回話,繼續朝小南國方向走去。童瑤看童箏一眼,便屁顛屁顛跟了上去。

  遠遠看到小南國的招牌,童瑤不自覺加快了步伐。童箏則依然穩步走著,很快童瑤便把她甩了幾步遠。

  回過頭,童瑤喊:「姐,你走快點。」看到小南國門口有個穿鵝黃色上衣,背帶短褲的女孩,紮著清爽的馬尾,童箏想,這估計就是童瑤嘴裡一直提到的小魚。

  「妖妖,你終於來啦,我都等半天了。」因為平時在遊戲裡太熟悉了,因此就算第一次見面也不認生,仿佛很久沒見的老朋友。看到旁邊的童箏,小魚乖巧地叫了聲「姐姐好。」

  童箏微笑著應了聲「你好」,嘴角的梨渦和眼眸裡的光彩炫煞了旁人。小魚此刻只覺得妖妖的這位姐姐定是妖孽轉世,奪人心魄。

  「豬頭,看我姐看傻了啊?魂兮歸來,好歹我也是美女一枚,你這樣我很沒面子的。」童瑤不客氣地拍了拍小魚的腦袋笑著揶揄道。

  「去死。知道美女的幾要素嗎?長相,身材,氣質,涵養等等。缺一不可。就你這暴力樣,何來氣質涵養可言?」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小魚心裡還是被童瑤震了一回。此前雖然都彼此看過照片,但真的見到還是感覺真人比照片更勝一籌,也算難得一見的大美女。

  「別站在門口瞎扯了,上去吧。跟我來。」小魚繼續說道。

  門自動打開,童箏和童瑤跟了進去,177包廂。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3:51 PM

第 5 章

  穿過酒店大堂,左拐走到頭,便是177包廂。177包廂比一般包廂略微大一點,帶獨立的衛生間,不過在童箏看來,吃飯的房間設立一間獨立衛生間實在不雅觀,至少童箏不願眾目睽睽之下尷尬的從洗手間出來。

  房間門被打開,抬眼望去,席間已經零零散散坐了五六個人,其中四人圍在一起已經玩起了撲克,旁邊還有個看牌的,另外一個則拿著電視機遙控器興致盎然地換著台,企圖尋找比較入眼的電視節目。

  見房門被打開,大家都停下來往門口看去,只見小魚領著兩個長相出眾卻風格迥異的女孩走了進來,因為知道小魚下樓去接的是瞳深妖妖和她姐姐,所以大家便仔細打量了起來。

  在同一個幫會一起待了很久,其中幾個是見過童瑤的照片的,因此一眼便認了出來,此前聽說她要帶姐姐一起來,便心中了然,那個看起來素淨典雅卻讓人不自覺一看再看的女孩應該就是她姐姐。而另外幾個沒見過童瑤照片的便不由猜測究竟哪個才是他們認識的瞳深妖妖。

  「她們來了。」小魚首先開口。

  「Hello,我是瞳深妖妖,這是我姐。」童瑤自來熟,之前想像中的緊張在看到大家的一瞬間灰飛煙滅。

  「你們好,我是童箏。」童箏輕聲說,臉上露出淺淺的笑,甚是好看。

  「童真?真假的真嗎?」剛剛拿著遙控器不停換台的女孩子突然問道。南方人大多都是前鼻音和後鼻音不分的,很多人第一次聽到童箏名字的時候都問過這個問題。

  「不是,是風箏的箏。我媽媽是山東濰坊人,風箏之鄉,所以就取了這個名字。」童箏依舊微笑著說,這是她的一貫說詞,從沒變過,當然,也是事實。

  「真的嗎?你媽媽是山東人?我也是山東的,不過不是濰坊,我青島的。」剛剛打牌中的一人開口說道。人跟人就是這麼奇怪,明明不認識的兩個人,聊上兩句,都會扯上點關係。

  「呵呵,那也算半個老鄉了。」童箏笑著應道。

  「是是是,等會留個聯繫方式啊,以後去青島玩找我,我做東。」山東大漢操著一口山東腔,煞是憨厚。

  「行啊你,剛認識美女就搭上話了,那以後哥們去青島你招待不招待啊?」山東大漢旁邊的一位戴眼鏡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笑著問道,臉上充滿戲謔。

  「來吧來吧,你們全來都行,俺們山東人熱情好客全國聞名啊,再不濟,招待你們的這點小錢還是有的。」山東人果然豪爽。

  「好了好了,這些等會慢慢聊。大家先簡單自我介紹下,認識一下。」老大終於發話了。「我是冷十七,真名叫沈駿,西安人。」冷十七是幫會的幫主,這次聚會就是由他發起的。幫主當久了,說話都是這麼簡明扼要。

  「老大,不用每來一個人,我們就自我介紹一下吧?這樣多麻煩,還是等大家都到齊了再作介紹吧。」一個嬌嗔的聲音插了進來,說話的是剛剛在一旁看牌的女孩子,紮著時下年輕女孩子最愛的丸子頭,帶著黑框眼鏡,一看就是無鏡片的純粹做裝飾用,很是非主流。

  「才這麼幾句話都懶得說啊,這麼懶,以後小心沒人娶你。」冷十七逗她。

  「哼,想娶我的多著呢。本來就是嘛,剛剛都介紹了三次了,你都不累的哇?」丸子頭十分不滿地朝冷十七吼了回去,大家都哄笑一堂。

  「算了算了,我們懶小貓都發話了,我們就聽她的吧,等人到齊了再介紹,大家先各自聊聊,該幹嘛的幹嘛。」所謂好男不跟女鬥,識時務者為俊傑。做男人,風度是必須的。

  童箏一聽稍稍黑了臉,本來她就誰都不認識,還有什麼叫該幹嘛幹嘛,難道真讓她坐在椅子上發呆或者看那無聊透頂的偶像劇麼?不過童箏還是輕輕拉開椅子,挑了個背對門口的位置坐了下來。

  坐在裡面的一堆人又開始打起撲克,呼聲不斷,仿佛認識了多年。小魚坐在剛剛看電視女孩子的旁邊,右邊緊挨著童瑤,童瑤的左邊便是背對著門口的童箏。

  小魚真名叫李雨雯,是廣東人,不過在B市讀大學,她有個很特別的綽號叫「語文老師」,因此她對老師這個職業十分感冒。因為都是大學生,共同的話題實在太多,加上在遊戲裡關係十分要好,童瑤已經和小魚聊得熱火朝天,惹得旁邊在看電視的女孩子也忍不住加入了話題。三人有說有笑,童瑤顯然已經忘記了旁邊被她死活拖來的童箏。童箏百無聊賴翻出手機,一看三個未接電話,名字顯示——江南。

  江南是童箏的高中同學,高一的時候做了一年的同桌,後來高二分文理科,江南選擇了理,而童箏選的文。不過恰是高一同桌的那一年,讓她們兩個結下了不可抹去的緣分。後來分班雖然沒有在一起,卻從未斷過聯繫,偶爾週末也會約出來一起去逛逛街,吃吃飯。再後來童箏就出國了,一年只回來兩次,卻是每次都要和江南敘敘舊。沒有原因,只是習慣。

  「我出去打個電話。」童箏湊到童瑤耳邊說道。包廂裡呼聲,笑聲,聊天聲,電視聲,可謂聲聲亂,實在過於吵雜。

  童瑤正聊得開心,加上雜聲大,聽不太清楚,只聽到童箏說要出去一下,便轉頭對童箏點了點頭,「恩。」

  童箏握著手機起身走到門口,輕輕拉開房門,走了出去。一時間突然的安靜讓童箏一時不太適應。定了定神,便往大堂方向走了過去。

  富麗堂皇的大堂吊著巨型水晶燈,大理石地板被保潔人員擦得乾乾淨淨,亮得能倒映出人的身影。大堂一側擱置了一套真皮沙發,看起來雍容華貴。童箏便是打算到沙發那去給江南回個電話。

  「Sue,好久不見。」清冷的聲線從身後傳來。童箏一愣,轉過頭。

  Sue是童箏在英國念大學時的英文名,國內除了童瑤和江南,她從沒跟別人提過,實在想不到還會有誰知道她叫Sue。

  略微白了臉,童箏扯出一絲微笑:「好久不見,葉揚。你也回國了?來吃飯嗎?」此時童箏無比慶幸今天童瑤硬是給她化了妝,淡淡的腮紅掩飾了她的不安。那,他也回來了?

  「恩,回來有點事,明天就走,晚上九點的飛機。」葉揚看著童箏,不是第一次看童箏化妝,但每次童箏化妝都是出席舞會或者其他正式場合,穿得如此休閒還化了妝的童箏卻是第一次見。忽然興味地說:「今天很漂亮。」

  「謝謝。你朋友在等你吧?你快去吧,我去回個電話,有空再聯繫。」童箏不打算繼續話題,急急忙忙打岔。

  「恩」,走了兩步,忽然又回頭說:「對了,他回來了。」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包廂方向走去,留下一臉錯愕的童箏依然站在原地。



第 6 章

  理了理思緒,童箏緊緊攥著手機走到沙發前,沉沉地落入沙發柔軟的懷抱。翻出通訊錄,調出江南的號碼,撥了過去。

  耳邊傳來爛熟於耳的彩鈴,是江南最愛的《江南》,因為名字跟她一樣。還記得那時江南把林俊傑的歌放給童箏聽,聽完童箏說,這個女的聲音怎麼有點像男的,江南十分不屑,說,人家是男的好不?才子懂不?他的歌都是自己創作的,怎麼樣,很不錯吧?童箏不否認,這個來自新加坡,有著淺淺酒窩的可愛男生確實頗有創作天分,那時剛出專輯的JJ並不出名,後來一炮而紅後依然堅持自己創作。

  童箏雖然後來新歌不斷,好聽的也不在少數,童箏依然比較喜歡第一張專輯裡的《會有那麼一天》,羨慕歌裡爺爺奶奶至死不渝的愛情,也奢望自己也有夕陽西下,牽手草原聽濃濃愛語的那麼一天。

  「喂,剛剛打你幾次電話怎麼都不接?女人,你活膩了?啊?」彩鈴響沒多久,電話便被接通了,江南慣有的火爆說話方式。

  「手機調了震動放在包裡,沒注意。什麼事?」童箏習慣她的說話調調,便也不理會。

  「你在哪兒?」江南問。

  「在外面吃飯,跟童瑤一起。」童箏說。

  「我和林浩洋分手了。」江南忿忿地說。「這次是真的,他說他累了。切,老娘不稀罕。」

  「恩,知道了。那你有什麼打算?」童箏不為所動。這兩人分分合合太多次,童箏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不知道…老娘還愁沒男人嗎?」江南不屑。

  「額,那個…他回來了。」童箏忽然說道,眉頭不自覺又微皺了起來。

  「誰?」江南莫名,「你說葉航?」

  「恩,我剛剛碰到葉揚了。」童箏繼續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回來了又怎麼樣?我真不知道你是不是豬投的抬,腦子容量就這麼點麼?不就是onenightstand麼?這年頭剛見一面就上床的多的是,你倒好,像躲豺狼虎豹一樣。你乾脆就直接點,喜歡他就跟他在一起,不喜歡就說清楚,意外而已。」江南在電話那頭開炮。

  「沒你說的那麼簡單。我們…唉,算了,不說了。你打電話找我就是告訴我你分手了嗎?沒其他事了?」童箏岔開話題。

  「本來是想約你晚上一起去蘇荷的,既然你和童瑤在一起,那算了。代我跟妹子問好啊。」因為童箏的關係,童瑤和江南也十分熟識。江南後來一貫稱童瑤為「妹子」,而童瑤也很配合地叫江南「南姐」,聽上去頗有些江湖兒女拜把子惺惺相惜的意味。

  「恩,那沒事先掛了。有事打我電話。」掛斷電話,童箏若有所思盯著地板,腦袋一片淩亂。

  包廂裡一片笑鬧聲。小魚見童箏出去後,便小聲問童瑤:「妖妖,那是你親姐姐嗎?我覺得你們長得一點都不像。」雖然彼此都已知道對方的真名,但是還是習慣呼喚對方遊戲裡的角色名。

  「哈,被你發現了。其實她是我表姐,我舅舅家的女兒。剛剛我們去逛商場,那專櫃小姐睜著眼睛說瞎話,以為我們是親姐妹,說什麼仔細看才發現我們原來長得真的蠻像的,真受不了。」童瑤想到此前專櫃小姐一臉諂媚,實在想來好笑。

  「額,這樣啊,不過你們感情看起來很好。」小魚似乎聽明白了,其實她還想問那你為什麼也姓童,想了想又覺得涉及人家家庭隱私,便還是忍住了。

  「那當然,我對我姐至死不渝。」童瑤得意至極,說出來的話卻令人哭笑不得。

  童瑤的媽媽童淑琴女士說來也是一傳奇女子。在二十年前,那個民風不甚開放的年代,童女士一日拿著檢驗單回到家中,把單子往童家二老面前一丟,「爸,媽,我懷孕了,我決定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獨自撫養。」

  童家二老實在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晴天霹靂,一下子都反應不過來。「你說什麼?再說一遍。」童父也就是童箏的爺爺怒吼,童女士卻毫無畏懼:「爸,我知道你聽懂了,我也知道你很生氣,但是我已經決定了。」

  童父怒不可及,但知道自己女兒的性情,還是壓了壓火,沉聲問:「孩子的父親是誰?你以為養個孩子是養貓養狗啊?說,哪個混球幹的好事?改明兒叫他帶家長來,商量你們的婚事。這事拖不得。」

  事以至此,童家二老別無他法,只能盡力將此事速速解決,別到時外面傳出去自己女兒未婚生子,名聲實在不好,人言可畏。哪知童女士卻說,「我不結婚,這孩子沒有父親,我要獨自撫養。爸,我說的很清楚了。我有這個能力,我也希望你們能夠支持我。」

  童父氣得臉都開始抽了,「啪」一巴掌揮了過去,「回房間去好好想想,丟人。」後來,童瑤出世了,童家二老見外孫女實在可愛,便也漸漸放下心結,接受了這一切。

  門突然被打開,「先生,裡邊請。」只見服務員領著一位高高瘦瘦的男孩進來。湖藍色的短袖POLO衫,亞麻色的休閒褲包著一雙修長的腿,五官深刻卻目光清冷。「大家好,我是葉揚,公子夜。」葉揚雙手插褲袋,低聲地向在座的打招呼。

  公子夜?葉公子?

  「你終於來了啊,等你很久了,我們這的姑娘們個個都盼著你來呢,來來來,站著幹嘛,坐啊。」最先反應過來並開口是沈駿,也就是他們的幫主老大,果然大將之風。

  見靠近門口的椅子上放著一款女包,估計是人不在占座的,葉揚便挑了旁邊的位子坐了下來。

  本來葉揚是不打算參加這次小型聚會的,一來是覺得沒必要,二來實在厭煩各類大大小小花樣繁多的聚會。那天和沈駿在遊戲裡說話時無意透露了自己要回國幾天的事情,沈駿便說什麼也要硬拉他過來。

  葉家的根基在北京,這次回來是為了給葉揚的爺爺過七十大壽,本來葉揚回國之前便已經預訂了返回的機票,北京直飛倫敦。剛好碰上此番聚會,想來很久沒回B市看外公外婆,便就答應了沈駿的邀約,把回程機票退了改定了明晚從B市飛倫敦的機票。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4:03 PM

第 7 章

  「公子,你也是B市的?」小魚按耐不住激動,顫顫地問。

  「我是北京人。」葉揚把玩著茶杯,淡淡回道。

  「啊!那你是特地從北京趕過來參加聚會的嗎?聽說你這次回國只待幾天,什麼時候走啊?」小魚旁邊的女孩也急急地插嘴問。

  「剛好來B市探望姥爺姥姥,明晚的飛機。」依舊是不冷不熱,簡明扼要。

  「啊!明天就走了?」女孩驚呼,「你在英國念書嗎?你念的什麼專業?」

  「SoftwareEngineering。」純正的英國口音忽的脫口而出。

  「額。」女孩似乎對中文對話一下跳躍成英文不大適應,沒反應過來,又不好意思再繼續問,只好小聲問旁邊的小魚,「他剛說什麼?」

  「他說他是學軟體工程的,娃娃,真不知道你大學四級是怎麼過的。」小魚鄙視道。

  「他突然說英文我沒反應過來嘛,而且他聲音那麼低,房間又這麼吵,我都沒聽清楚。」娃娃嘟著嘴,很是鬱悶。

  童瑤歪著頭仔細聽著他們的對話,忽然眼睛一亮:「公子,你是英國哪個學校的?」

  葉揚抬起頭,揚了揚眉,「帝國理工。」

  「額,不就是倫敦大學嘛,那跟我姐也算校友,不過她是商學院的,已經畢業了。」童瑤有點小激動,「我姐今天也來了,說不定你以前還見過呢。真是巧呢。」

  「哦,是嗎?」葉揚輕笑。其實從07年7月,帝國理工便已經脫離倫敦大學成為獨立的大學,只是葉揚覺得沒有必要解釋。葉揚忽然想到了什麼,再看一眼旁邊空位上那白色拎包上熟悉的LOGO,心中了然,嘴角不自覺又上揚。

  沈駿見葉揚周圍都是女孩子在一旁嘰嘰喳喳,便叫招呼葉揚過去替他玩會撲克。葉揚搖了搖頭,「你們玩吧。」

  沈駿也不勉強,轉頭低聲和丸子頭說了幾句,便見丸子頭興奮地接過他手中的牌,開開心心替了下去。沈駿起身往葉揚身邊的位置走來,坐下。不知從哪裡掏了包中華,抽出一根遞給葉揚,又點了火伸過去。

  葉揚接過煙,但沒有點上,合上沈駿手中打火機的蓋子,火苗滅了。

  沈駿不明,葉揚笑了笑,「旁邊都是女孩子,不抽了。」

  沈駿會過意,爽朗地笑起來,「好好好,老弟真會體貼女生啊。喏,你們這些姑娘們,好好把握機會啊。」說著朝童瑤她們幾個拋了個曖昧的眼神,這年頭已經不流行色狼了,色女郎橫空出世,勢不可擋啊。

  葉揚雙手抱臂,懶懶的靠在椅背上,但笑不語。沈老大收起煙和打火機,一手擱在旁邊椅背上跟葉揚低聲聊了起來。

  陸陸續續的又來了幾個人,大多都是單刀赴會,也有兩個女生結伴來的,無所謂認識不認識,人多熱鬧些。不多一會,一桌子便已坐得差不多滿滿的了。

  童箏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心頭的亂麻依然揮之不去,甩甩頭,站了起來。走到服務台,問了洗手間的位置,說了聲謝謝便朝洗手間方向去。洗洗手,望向鏡子中的自己,淺褐色的長卷髮在燈光的襯托下光澤無比,曾經,有人說,童箏,我就喜歡你烏黑的直發,像黑珍珠一樣,你不要學其他女孩子整天染髮燙髮,就這樣最好。理了理劉海,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光陰荏苒,物是人非。

  見人陸陸續續都來得差不多,童瑤才意識到童箏去了大半天了還沒回來,難道真把她一個人丟下了?又看見童箏的包還在座位上,便打算出去找。

  剛想著,童箏敲了敲門進來了,笑著和大家微微點了下頭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低頭把手機放到包包裡,餘光覺得旁邊本來空著的位置坐著的人的衣著很扎眼,似乎很是眼熟。忽的抬起頭,葉揚早已盯著她許久,不禁輕笑出聲:「童箏,你做事還是這麼專注。」童箏啞然,低頭不語。

  「你們真的認識啊?」童瑤驚呼出口,這也太巧了吧?!剛剛她都是胡謅的,不過就是想拉近一些和大神之間的關係。

  童箏轉過頭,「恩,這是葉揚。」又轉過頭對葉揚扯出一絲笑,「這是我表妹,童瑤。」頓了頓,「你怎麼會來?不是還沒放假嗎?」

  「爺爺過生日,請了一個禮拜的假。剛好碰上這次聚會,索性來B市看下姥爺姥姥,很久沒來了。」葉揚不緊不慢地回道,突然話鋒一轉,「童箏,你準備躲多久?」

  「我沒有躲,我只是…」童箏小聲嘀咕,仿佛對葉揚的措辭很是不滿卻無法發作。

  「躲什麼?」童瑤一臉迷茫,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公子和童箏肯定很熟悉,當著葉揚的面童瑤也不好意思多問,不過暗下決心回去一定要好好盤問。

  「沒什麼。」童箏不想多說,輕輕帶過。

  一旁的沈駿聽後連忙開口解圍,「這個世界還真是小,這都能碰到熟人。緣分吶。」隨口學了句範偉經典的名言。再掃了房間一眼,人基本都到了,就差輕風和戀戀了。翻出手機,撥了輕風的手機,「喂?輕風啊?我十七,你到了沒?大家都到了,就差你們了。」包廂太吵了,不得不掩著另外一隻耳朵大聲說話。

  「快了快了,你們先開始吧。我老婆她火車晚點了,這會路上堵得要命。」電話那頭傳來急躁不耐煩的聲音。

  「行,那你們到了自己上來吧,反正你知道地方的,177包廂啊,別走錯了。」沈駿戲謔道。

  掛了電話,便站起身,「好了好了,那邊打牌的停了停了,大家都到了,抓緊時間,來個自我介紹吧,等會吃晚飯還有活動呢。」擺擺手,示意那邊的「聚賭」終止,繼續道:「今天呢,很高興能跟大家一起在這邊聚會,首先我先自我介紹下,我是冷十七,西安人,也算兄弟姐妹們給面子,我才能一直當這個幫主。今天雖然只有十多個人參加,但是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畢竟能聚集在一個城市已經是緣分。我們在一起玩遊戲雖然才一年多,但別小瞧這一年多啊,用小瀋陽的話,光陰都短暫那,人眼睛一閉一睜,一天過去了,嚎?眼睛一閉不睜,這輩子就過去了,嚎?這輩子也就幾十個一年罷了,人來人走的,能一直留下的我都記在心裡。謝謝在座的各位賞臉,還好你們來了,不然我說聚會,沒人睬我,那我以後也沒臉混了,是吧?行了,大家能聚在一起就是緣分,其他廢話不多說了,下面的時間留給大家吧。」

  大家都被沈駿風趣的說話方式逗樂了,沈駿也十分開心,眼珠子掃了桌子一圈,壞壞地笑著說,「就從我們最受女孩子歡迎的公子開始吧,自我介紹我包括姓名,哪裡人,年齡,婚否,剩下的自己隨意補充吧。」

  葉揚聽到自己被點名,有點無奈,「大家好,我是公子夜,葉揚,北京人,22歲,未婚。」大家彷佛約好般,頃刻安靜下來,仔細聽葉揚說話。聽到這麼簡潔得就像填表格的回答十分不滿。



第 8 章

  「公子,你怎麼這麼敷衍我們哦?哪有這樣介紹的,也太空洞了吧?」丸子頭率先表達不滿,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

  「那你想知道什麼?」葉揚不答反問,再將一軍。

  丸子頭立馬紅了臉,不說話。「她想問你,你有沒有女朋友。」旁邊的山東大漢起哄。

  「去死,我才沒要問。」丸子頭臉一下子紅得更厲害了,還好戴了一幅遮住半張臉的黑框眼鏡。

  「別不好意思啊,想知道的不是你一個啊,是吧小魚?」像是在安慰丸子頭卻又把矛頭指向小魚。小魚尷尬得不行,又不好急急否認,不然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只好睜大雙眼瞪了過去,彷佛要用眼神將山東大漢刺得千瘡百孔。

  「沒有。」葉揚嘴角微揚。

  「聽到了吧聽到了吧,女士們,你們的機會來了啊,自己主動點,把握時機,爭取一舉拿下。」山東大漢繼續逗大家,其他人早已笑得不行。

  「好了,好了,下一個。」幫主老大出面打斷,不然主題越跑越偏了。

  葉揚轉過臉看向童箏,大家也不鬧騰了,也等待下一位的發言。童箏忽然意識到下一個就是自己,看看童瑤,再看看大家,都一臉期盼的眼神,「額,我就不用作介紹了吧,我是陪同的丫鬟,不用上檯面的。」尷尬地笑笑。

  「那可不行,來了就是朋友,就算不玩遊戲,也是可以交朋友的嘛,大家說對不對?」沈駿果然幫主當久了,說話太具有煽動性了,其餘的人也連聲附和。

  「大家好,我是童箏,瞳深妖妖的表姐,今天來純粹是混飯的。」童箏說完臉刷的紅了,還好臉上化了妝,不那麼明顯,不過脖子那就藏不住了。雪白的肌膚微微泛紅,頸上的動脈輕輕跳動,讓人很想就這麼一口咬下去。

  「不行不行,這怎麼行?混飯沒問題,但是自我介紹還是要全面滴,就按我剛剛說的那幾項要求,只能多不能少。」沈駿不依不饒,在場幾個男士也頗有興趣地打量著童箏,等著她會如何表現。

  「既然這樣,那我也只能客隨主便了,大家見笑了。我叫童箏,24歲,本地人,還沒有結婚。」童箏漲紅著臉訕訕地把話說完,急忙轉移大家注意力,「好了,該輪到下一個了。」

  「等一下,我卡個麥。」坐裡面那個戴眼鏡的男生突然大聲喊。

  「卡毛麥,你以為你在IS啊?還卡麥?玩遊戲玩昏頭了吧?」一旁的山東大漢往他肩膀用力一拍。

  「暈,習慣了,都忘記是F2F了。那個,我想說,不能只是說婚否,在場的好多都沒結婚呢,但不代表單身啊,沒結婚的得補充有沒有男朋友或是女朋友。」眼鏡兄的提議得到在場所有男同志的附和。言之有理啊,兄弟!

  童箏忽然覺得自己已經跟不上時代了,低頭湊到童瑤耳邊問,「什麼是F2F?」

  童瑤不屑,「就是FacetoFace嘛,姐,你Out了。」

  童箏無語。這年頭,大家都不好好說中文了,都喜歡用詞語拼音首字母作為縮寫,或是用英文諧音,再來就一串中文中夾幾個英文單詞。比如說,遊戲裡說鄙視某人,直接用BS代替,用表情文字便是:=。=凸,博大精深的漢語言文化就這麼被踐踏了,相信許多中文系的老學究們都為之扼腕。當然這些跟火星文比起來實在小巫見大巫了,火星文大概會直接讓那些教授們有跳樓的衝動。

  「煙圈,你直接問童箏姐有沒有男朋友得了,還拐這麼一大彎拖這麼多人下水。」小魚立即把剛剛對山東大漢的仇轉移到眼鏡兄身上,借機報復。

  「你難道不知道其實我想問的是你嗎?」眼鏡兄好不得意,又把小魚調戲了一番。大家哄笑,小魚氣急,真想抽自己嘴巴子,多個什麼嘴。

  「那童箏妹子,你到底有沒有男朋友啊?」山東大漢饒有興趣地問。

  「額,還沒。」童箏偷偷瞄了眼一旁的葉揚,發現他正在看自己,趕忙收回目光訕訕地回答說。

  「那等會吃過飯留個電話啊,單身的兄弟們努力啊,革命的道路是艱難滴,革命的成果是豐盛滴。」山東大漢毫不臉紅地說笑,童箏額頭黑線開始狂飆,這都是群什麼人吶,咱偉大的祖國如今這麼open了?

  「繼續繼續。」有人喊道。

  「Hello,我是瞳深妖妖,本尊芳名童瑤,芳齡20,不要崇拜姐,姐只是個傳說。」童瑤的無厘頭大家見怪不怪,只是今天當著面,看著她穿著如此淑女,妝也濃淡合宜,卻說出這般話還是令很多人非常不習慣的。「對了,我沒有男朋友,但是追求者眾多,你們這群老男人沒機會了。」

  大家先是一愣,然後狂笑不已。「老男人有老男人的好啊,你還小,以後就會懂的。」連幫主老大都忍俊不禁。童箏無語中,只覺得十分丟臉,真想拿塊板磚拍暈她然後一起退場算了。

  「大家好,我是游離指尖的魚,真名李雨雯…」

  「我是洋娃娃,19歲…」

  「我是想飛的兔子…」

  「我就是懶小貓吖,17歲,…」

  「我是寂寞煙圈…」

  「在下青樓買醉書生…」

  「大家好,我是柳若依依,這是我同學…」

  ……

  一圈介紹下來,大家都知道了各自是遊戲裡的誰,有的也暗自打量起其他人。因為對此不甚熟悉,這多張嘴說完後童箏覺得暈暈的,只知道那個非主流的丸子頭還是個未成年的高中生,還有那個山東半老鄉,遊戲的ID實在太狗血,青樓買醉書生,再瞅瞅他本人,怎麼看怎麼覺得好笑。幸好還有個女生帶了同學一起來的,不然整張桌子就她一個門外漢,實在有些尷尬。

  終於介紹完,大家又各自聊了起來。沒過幾分鐘,門被打開了。一個穿著白T恤和牛仔褲的男人手拉著一個同樣穿著白色短袖和牛仔褲的女人出現在大家面前,女的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掙脫了被握住的手。

  「對不起,來遲了。」男人拉著女人找到兩個挨著的空位坐了下來。

  「你們好,我是雨打輕風,這是我媳婦。」輕風滿臉春風。

  女人面露羞澀,「大家好,我是牽著貓貓談戀戀。不好意思讓大家等這麼久,今天火車晚點了,到了以後都是下班高峰期了,出租好難打,路上又堵車,鬱悶死了。」喋喋不休。

  「不管啊,既然遲到了,等會得多罰幾杯,吶,我們不欺負女孩子,所以輕風,你老婆那份就你替了。」幫主發話。

  「沒問題,捨命陪君子。」輕風爽快答應。

  「行了,既然人都到齊了,服務員,準備準備上菜吧。」沈駿朝一直守候在一旁的服務員說道。

  遊戲亦江湖,社會亦江湖,酒桌也江湖,無處不江湖。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4:06 PM

第 9 章

  服務員應聲說好,便退出了包廂。桌上的冷菜是之前就已經上好了的。大酒店的冷菜千篇一律,好看至極,量少得令人髮指。小小的一碟,完全不夠一大桌子人分。像那盤鹵水鴨掌,一共就可憐的三隻鴨掌,還被齊腳趾剁開,桌上十來個人,每人吃一個腳趾都是不夠的。不過想也算了,誰會認為到大酒店吃飯能吃飽呢?要說吃飽還不如去吃火鍋或者麻辣燙。

  小魚和丸子頭張羅著給大家倒滿飲料,沈駿則給男同胞們斟酒,「先說好,今天呢很多人都是一個人來的,喝醉了沒人負責送,所以我們只開一瓶白的,不夠就用啤酒湊湊數,別到時都吐得七葷八素的睡大馬路。還有就是自己開車來的同志們自己掂量著,白酒咱也不勸著喝,一杯啤酒意思意思就行了,醉酒駕駛可要不得,被逮著開罰單不打緊,進去蹲幾天也無所謂,關鍵是要是撞到樹或者撞到人了,那就是玩命了。」

  說著拿起手中盛滿酒的酒杯,「作為這次活動的召集人,很感謝兄弟姐妹的賞臉,這杯,我先乾為敬。」仰頭倒入口中,惹得大家直呼好,跟著好幾個人也都舉起酒杯站了起來,女孩子見勢也急忙拿起飲料站了起來,煙圈說,「佛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而我們今天這麼多人能夠聚到一起,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不能不說是緣分。為了這不知道前世多少次回眸換來的緣分,我們乾杯!」

  「幹——杯!」

  大家聽此番話都頗有觸動,不管男同志還是女同志,不管喝的是酒還是飲料都一口幹光了,頗有江湖的味道。喝完大家紛紛都坐下,剛好服務員進來,熱菜開始上桌了。

  開始大家都安安分分的吃著桌上的美食,偶爾跟旁邊的人搭幾句有的沒的。童箏就近夾了點菜放到小碗裡,不緊不慢地吃著。

  其實童箏不喜歡吃飯店的菜,就算自己的廚藝和大酒店的星級廚師相距甚遠,但她還是喜歡自己動手下廚,積極回應毛爺爺的號召「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童瑤也十分給面子,每個禮拜都來童箏這裡混吃混喝幾次,當然馬屁也拍得十分響「姐,你做的菜真的太好吃了,每天在學校食堂吃得那哪叫菜啊,大師傅們簡直的虐待我的胃和淡化我的味覺細胞,簡直是慢性謀殺!我的未來姐夫太幸福了,能娶到這麼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老婆,做夢都該笑醒了。」

  童箏每次都被她逗得臉紅,笑罵她貧嘴。童瑤還不依不饒,「姐,說真的,要是你同意,我願意冒著被舅舅舅媽砍頭的風險勇敢的和你在一起,來段驚世姐妹戀,怎麼樣?」

  童箏都懶得翻白眼,「不願意。」

  童瑤捶胸頓足,跟真的似的,實在是個活寶。

  可能因為是週末,飯店客人比平時多,所以掌勺的大廚們早早地就把預訂的菜做好了,只需回鍋稍微加熱便可,因此菜很快都上齊了。菜肴可謂十分豐盛,葷的素的,炒的蒸的,煎的炸的,花式繁多,應有盡有。看到一道椒鹽豬手,童箏夾了一塊放到童瑤碗裡,童瑤正津津有味吃著炸基圍蝦,嘴裡含糊地說了聲謝謝。

  童箏替了張餐巾紙過去,「把嘴邊擦擦,還有,嘴裡有東西的時候別說話。」童瑤從小就特別喜歡吃豬,豬肉,豬肝,豬耳朵,豬尾巴,豬蹄,只要是豬身上的能吃的,她都喜歡吃。

  童箏曾一度嘲笑她,讓她以後去鄉下開個養豬場算了,而童瑤還一本正經地說,我怎麼沒想到,姐,我會認真考慮你的建議的。讓人真是哭笑不得。

  葉揚忽然拿起童箏的湯碗,轉了轉桌上的轉盤,給童箏盛了一碗老鴨湯,修長的手指就算握著的是湯勺,也那麼優雅。盛好湯,遞給童箏,「這個味道不錯。」

  童箏輕聲說了聲謝謝,桌上其他人看得一臉曖昧。「老弟,老實交代,你和我們童大美女什麼滴關係?」沈駿笑著拍拍葉揚的肩膀,童瑤也忍不住小聲問,「姐,你們很熟啊?」

  童箏一臉無措,葉揚卻很淡定,一向清冷的眸子忽然染上了笑意,「童箏是我學姐,在國外的時候很照顧我。」

  大家恍然大悟。誰知葉揚又拋下一顆炸彈,「至於其他關係,以後會告訴大家的。」大家被炸得暈頭轉向,這話不明擺著他們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嘛!

  立馬就有男同志哀嚎,「這革命的小火苗剛剛點著,就被撲滅了,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啊。」

  其他人也笑道,「瞧這點出息,只要沒結婚,人人都有機會,就算結了還能離,怕什麼啊,大家說是吧。」

  「呸!兄弟鬩牆的事老子可幹不出來,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說完豪氣地乾了面前的整整一杯酒,哪知話鋒一轉,「那什麼,在座的女同志們,靠你們了,都給我主動點,你們把公子勾引走,那我們就有機會了。」

  哄笑一堂,其他女孩子都笑罵著,叫他滾遠點。童箏本來就已經羞憤不已,被這些人調戲得都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解釋,又怕等會他們說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那才是百口莫辯,都怪葉揚,添什麼亂子,想著就用膝蓋拐了葉揚一下,而葉揚卻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慢條斯理地喝著剛剛給自己盛的湯。

  飯吃到最後大家都開始拼酒,更有人直接拿著酒杯和酒瓶子繞場挨個敬酒,因為童箏要開車,所以大家也不勉強,用飲料代替意思了一下,倒是葉揚被灌了不少,幾乎來者不拒,但也不主動勸酒。

  幾巡過後大家也都差不多了,有位仁兄大概白酒和啤酒混著喝太多了,去洗手間吐了好幾回,最後差點虛脫了,整個人像蔫了一樣靠在椅子上。

  葉揚也喝了不少,酒精已經讓血管爆紅,臉,脖子,胳膊都是紅通通一片,但沒醉,中途見他也出去了兩趟,估計是去吐了,但回來後依舊是哪個優雅偏偏的葉公子。

  酒足飯飽後,大家都吵著說要去唱歌,不過之前也都想到了,所以已經提前預約了KTV包房,因為人數不少,所以訂的是VIP包房。有幾個說明天有事,便吃過飯就離開了。

  沈駿安排了人負責把那位喝得不省人事的仁兄送回去再到KTV會合,其餘一行人便一起先過去。童箏本來想找個藉口先回去,可童瑤吵著要去,對她又是撒嬌又是放狠話,後來葉揚走過來,看了看童瑤,轉過頭看著童箏,「一起過去吧。」短短的五個字不似命令卻又不容人拒絕,童箏怔了怔,「恩。」

  童瑤再次崇拜起葉揚,抱著童箏猛親了一口。經過剛才的那一番,童瑤已經在心裡認定葉揚和童箏關係匪淺,加上童箏現在又這麼聽話,童瑤不禁想很可能這個葉揚會成為她未來的姐夫,回去一定要好好盤問童箏才行。等所有人都到了門口,點了點數,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往路西走去。



第 10 章

  休閒街的好處就是吃喝玩樂十分方便,走幾步就行了。路西比路東更熱鬧,週末大學生,年輕的上班族們都放假,成群結伴過來玩,如果不預定,排隊等到半夜都是可能的,很多大學生都是唱通宵場,因為價格便宜了一半還不止。

  「夜笙歌城」是B市新開的一家KTV。跟以往連鎖式的KTV不同,連鎖式的KTV裝修總是大同小異,每間房都一個樣子,像進了迷宮。「夜笙」每個房間的裝修風格都各有特色,無論哪種年齡段或是社會階層,都可以在這尋找到自己喜歡的格調。

  服務生把他們一行人領到包廂後,沈駿簽單。紫羅蘭色的天鵝絨沙發組配上豔紅的靠墊,紗幔式的吊燈,極盡曖昧。沙發盡頭是一個小吧台,小資們最愛的調調。

  進了包廂,童箏在沙發的角落坐了下來。高中的時候,童箏每次心情不好便拉著江南來唱歌,兩個人的盛宴,聲嘶力竭,盡情發洩的青春,像瘋子一樣。

  丸子頭那群女孩子很是興奮,嘰嘰喳喳的討論著要點什麼歌,童箏揉揉太陽穴,背靠著柔軟的沙發,準備閉目養神。

  男士們已經聚集到小吧台那邊,又點了兩紮啤酒,摩拳擦掌準備繼續拼,似乎剛剛仍然意猶未盡。

  本想就這麼瞇會,結果迷迷糊糊就這麼睡著了,童箏在睡著之前只知道耳邊充斥著女孩們的稚嫩歌聲和另一邊男人們擲骰子猜拳的笑聲。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覺身邊的沙發往下一沉,迷迷瞪瞪地睜開眼轉頭,看見葉揚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忽然說道,「終於醒了?第一次見人在這種場合也能睡著。」

  童箏尷尬,不過想來也是他們硬拉來的,便瞪了一眼便不理他。看看四周,男人們猜拳已經散得差不多,都坐到沙發這裡來獻歌,鬚眉鬥巾幗,巾幗豈讓鬚眉?大家見童箏醒了,便有人起哄說要童箏來一首。

  童瑤也跟著湊熱鬧,「姐,唱一首吧,就給你點首《流年》吧,你最愛聽的。」也不等童箏答應,便轉頭去點歌。點完後大家似乎都迫不及待,叫童瑤把歌優先。童箏也不忸怩,拿起話筒,輕輕試了下麥。音箱裡緩緩傳來低低的音樂伴奏,吵鬧的包廂忽然安靜了一下,彷佛時間開始停止流動。

  「愛上一個天使的缺點

  用一種魔鬼的語言

  上帝在雲端只眨了一眨眼

  最後眉一皺頭一點

  愛上一個認真的消遣

  用一朵花開的時間

  你在我旁邊只打了個照面

  五月的晴天閃了電

  有生之年

  狹路相逢

  終不能倖免

  手心忽然長出糾纏的曲線

  懂事之前

  情動以後

  長不過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哪一年讓一生改變

  遇見一場煙火的表演

  用一場輪回的時間

  紫微星流過來不及說再見

  已經遠離我一光年」

  曲終,童箏的眼眶早已噙滿淚,只是燈光太暗,只是大家太過沉溺,沒人發現。等大家回過神,掌聲四起,童箏已經藉口去了洗手間。

  門外,童箏背靠著牆,走廊形形色色,人來人往,終於淚流滿面,泣不成聲。有生之年,狹路相逢,彼此糾纏;懂事之前,情動以後,只剩再見。

  去洗手間整理了一番,妝沒太花,童箏會心一笑,沒有浪費童瑤花那麼多銀子買回來的防水睫毛膏終於發揮它的極效了。推開洗手間的門,深吸一口氣,準備回去包廂。

  「像王菲這樣的女子敢愛敢恨,追求愛情時她執著,結束愛情時她堅定。童箏,你呢?你在哭你失去的,還是在哭你害怕面對的?」葉揚倚著牆,嘴裡慢慢吐出一縷縷煙圈,淡淡地看著童箏,低聲說著。

  童箏心一緊,他發現了?倔強地抬起頭,「葉揚,你不要總是一副看穿我的樣子,這會讓我覺得我自己很可憐。其實,你又怎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呢?你愛過嗎?等你哪天遇到一個讓你愛得無法自拔的女人的時候,你再告訴我該怎麼去愛。」童箏說完便像只驕傲的孔雀,頭也不回地往包廂方向走去。

  「愛過,又錯過,只是你們不知道。」葉揚在心裡沉沉地補了一句。深吸一口煙,彷佛要將最後一口吸進肺理,終究還是吐了出來。掐了煙,丟到垃圾桶,轉身離開。

  回到包廂,兩人未在說話。大家都叫嚷著讓童箏再來一首,不停地喊著「安可」。因為之前已經小睡了一覺,總不能藉口說自己又累了,童箏想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拒絕,便又唱了首英文歌。

  葉揚拿著酒杯,也不喝,就這麼端著來回輕輕晃動,實在摸不透他在想什麼。童箏忽然想到一句歌詞,「孤單,是一群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在這個喧囂的城市,有著一群寂寞的人,總是試圖用各種方式證明自己的不寂寞。其實,誰都是寂寞的。

  歡快的時間總是短暫的,策劃了這麼久的聚會用時間來實踐也不過短短幾個小時,有些人,也許這輩子就見過這麼一次便揮手天涯,緣分真的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曲終人散,相見時難別亦難。互相擁抱過後,各自離開。

  童瑤不放心這麼晚小魚一個人回學校,便硬拉著小魚坐童箏的車,讓童箏送。

  小魚不好意思麻煩童箏,連連拒絕,說自己一個人沒問題。

  童箏對小魚笑笑,「沒關係,開車很快的。你一個人回去,我們也不放心。」

  既然童箏都開了口,小魚也不好意思再拒絕,靦腆地點了點頭。

  想到葉揚晚上喝了不少酒,雖然剛剛有點不愉快,但終究還是釋懷,走到葉揚身邊,「我開了車,我送你。」

  葉揚說不用了,童箏堅持,「我送你。」眼神透露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倔強。

  葉揚輕輕笑出來,「那走吧。童箏,你知道嗎?你倔強的時候總喜歡皺著眉,臉上寫著‘如果你敢說不,我要你好看’,十足的女霸王。你這樣,沒人敢娶你的。」

  童箏怒視,「哼,如果我嫁不出去,肯定是被你詛咒的,小心我賴你一輩子。」

  葉揚笑著,輕輕摸了摸童箏的頭頂,「好。一輩子不夠,下輩子也給你賴。」

  童箏驚訝於突然的親昵,心一抖,狀似不在意,「滾,居然咒我下輩子也嫁不出去!」

  葉揚輕笑不語。一旁的小魚被震到了,經過一晚上的想出,她覺得童箏是她見過不是最漂亮,卻最有氣質的美女,舉手投足總是透著淡淡的與生俱來的高貴和優雅。可剛剛那一吼,實實在在存在,「滾」字劃破夜空,原來童箏還這麼個性。

  去永新路拿車,一路上四人都像各懷心事不曾開口,就連一向話多的童瑤也閉口不開。路燈下的四條斜長的身影,參差不齊。

  葉揚住的地方和童箏家在的社區一個反向,小魚的學校卻在相反的方向。於是童箏先開車送小魚回了學校,再掉頭送葉揚然後回家。

  葉揚臨下車之前突地開口,「童箏,我明天回英國,你來送送我吧。」

  童箏一愣,隨即說「好,明天我來接你。」道了聲再見,車子絕塵而去,葉揚盯著車離去的方向看了許久,直到消失在視線中才轉身離開。

  「哥,我今天看見她了,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葉揚笑著對電話那頭說道,語氣中的寵溺自己都沒有察覺。

  「哦,是嗎?姥姥姥爺怎麼樣,身體還好嗎?」電話那頭沒什麼反應,只是瞬間便轉移了話題。

  「還不錯,姥姥每天都拉著姥爺晨練,身體很好。你還在北京?什麼時候過來?我明晚的飛機。」

  「恩,再過兩天吧。明天就不送你了,你自己當心。東西收拾好了就早點休息吧。」話筒那邊傳來低沉的聲線,無比悅耳。

  「對了,忘記跟你說,明天她送我去機場。」葉揚嘴邊微微揚起,像個淘氣的壞男生,跟剛剛的憂鬱葉公子完全判若兩人。

  「……」電話那頭忽然沒了聲響了,過了一會,「明天見。」隨即掛斷了電話。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4:06 PM

第 11 章

  回到家中,童箏已經疲憊不堪,換了拖鞋,隨手把包丟到沙發上,渾渾噩噩地往臥室走去,也不管身後顯然一肚子疑問的童瑤。簡單沖了個澡,換上睡袍,又走出臥室。

  童箏很愛喝水,每天睡前喝起床後都要喝一杯水,但她有個讓人匪夷所思的怪癖——只喝燒開的白開水,而且隔夜的白開水也不喝,純淨水更是幾乎從來不碰,因此家裡也沒有飲水機這個擺設。

  每次童瑤來,想喝點水都得用水壺自己燒,後來乾脆去超市批發了一箱純淨水。因為要等水燒開,童箏坐到客廳沙發上,隨手翻起了茶几上的雜誌,打著哈欠一頁一頁翻過去,無非是說今天哪個明星代言了什麼,哪個哪個跟誰誰誰又鬧出緋聞。

  童瑤住的是客房,沒有附帶衛生間,在外面的浴室洗好澡剛想回臥室吹頭髮,看到童箏正在沙發上無聊的翻雜誌。便直接走到童箏旁邊,一屁股坐了下來。

  「姐,你跟公子到底什麼關係?額,就是那個葉揚。」憋了一晚上都沒找到機會,滿肚子的疑問像小貓百抓撓心。

  「沒什麼,就朋友。在英國的時候,大家都是中國來的留學生,自然比其他人更熟識,所以都很關照。」童箏繼續翻著雜誌,就像在談論天氣一樣雲淡風輕。

  「切,我才不信。姐~!你明顯在敷衍我,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你們倆肯定有問題。」童瑤對答案十分不滿,噘著小嘴直嚷嚷。

  「你都這麼肯定了,還問我做什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咯。」剛好一壺水燒開,合上雜誌,童箏起身去廚房倒水喝。

  仍坐在沙發上犯嘀咕的童瑤一臉鬱悶,童箏端著杯子路過客廳,轉頭說,「對了,記得下午我說過的條件嗎?把你的遊戲帳號送我,你自己再申請個新號玩吧。還有,明天的中飯自己解決,想吃就自己做,冰箱裡有食材,如果不想自己做,那就叫外賣或者自己出去吃。總之,不要叫醒我。」

  走到臥室門口,忽然臉上綻放出一個無比炫目的笑容,「當然,如果明天我起得早,或許我可以賞你一頓。GoodLuck!」

  說完便進了臥室,順手關上了房門。直到門「啪」的一聲合上後,童瑤仍一臉錯愕,等回過神來,鬱悶得直捶沙發。要遊戲帳號幹什麼?難道她也要踏上道麼?童瑤對帳號到不是很在意,她詫異的是童箏為什麼突然想玩遊戲了?難道是因為葉揚?哼哼,還說沒什麼,就朋友,鬼才信。加上剛剛盤問失敗告終,童瑤此刻更糾結了。甩甩頭,算了,睡覺!

  微風吹拂著白色的紗簾,陽光灑了一地,床上的人兒顯然還沒醒過來。乳白色的被單被一隻白嫩的藕臂壓著,雪白的背在長長的卷髮後若隱若現,沐浴在陽光中的肌膚和髮絲閃爍著迷人的光澤。

  昨天鬧騰了一晚上,童箏睡得極沉。忽然被一陣鈴聲吵醒,童箏閉著眼不耐煩地摸索著吵醒她的聲源。原來不是床頭鬧鐘,是電話。摸到床頭的電話,接了起來,眼睛仍不願意睜開。

  「寶貝兒,我是媽媽,晚上回家吃飯吧,你爸想你了。對了,你姑媽回來了,晚上帶瑤瑤一起回來,你姑媽打她手機打不通。」見電話那頭半天沒反應,「寶貝兒,你聽見我說話了沒?喂喂?」「嗯,知道了,媽媽,沒事先掛了,晚上見。」

  童瑤迷迷糊糊地掛了電話,翻了個身又繼續睡。這頭童媽媽正鬱悶著,估摸著這壞丫頭又在睡覺,都不跟媽媽多說幾句,誰說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來著的。

  不知又睡了多久,童箏才緩緩醒來,睜開眼,轉頭看了下床頭的鬧鐘,三點。好久沒睡這麼沉這麼久了,她做了好多夢,零零碎碎,卻一點都想不起來了。掀開被單,赤腳走進臥室內的衛生間,渾身赤裸,像希臘神話中的美神,光裸著身體卻還是散發出與生俱來的美麗和高貴,不容侵犯。

  將浴缸放滿水,調好水溫,童箏躺在浴缸裡,水溫柔地親吻的肌膚,讓她舒服的不由發出一聲像貓一般慵懶的呻吟。泡完澡,渾身就像充滿了電,又活力無比。想起現在已經是下午,不知道童瑤午飯怎麼解決的,想到這裡肚子也開始感覺餓了,應該說,是很餓。

  隨便找了件吊帶和短褲穿上,走出臥室準備弄點吃的餵飽自己。發現屋內很安靜,客房的門也開著,似乎沒人。

  看到客廳茶几上有張字條,應該是童瑤留下的。拿起來看了眼,果然,「姐,我叫了外賣在廚房,你起床了直接用微波爐加熱一下就好。我先走了,下午約了同學去溜冰,然後我直接回學校了。提醒一下,你好像答應要送公子去機場的,別忘記喲O(∩_∩)O宇宙超級無敵美少女童瑤親筆。」真是個活寶。

  看到她的字條,這才想起來要送葉揚去機場的,晚上九點的飛機,提前兩個小時做登記準備,還要吃晚飯,加上路上的時間,看來吃過飯收拾收拾就差不多要出門了。

  突然童箏又皺了皺眉,剛剛好像媽媽打電話叫她帶童瑤晚上回去吃飯的…不過沒想多久,童箏還是決定去送機,畢竟事先答應了,而且回家吃飯任何時候都可以。

  吃過飯,又把家裡簡單收拾了一番,童箏換了身衣服便準備出門。白色的印花T恤配上低腰牛仔短褲,把長髮簡單紮了個馬尾,選了個大大的肩包,活脫脫一個學生妹。隨便搭了雙夾腳拖,就這麼出門了。

  要是童媽媽看到,又要嘮叨了,因為在童媽媽看來不管什麼樣的夾腳拖都是拖鞋而非涼鞋,而穿拖鞋上街是絕對不文明的。去車庫的途中打了個電話給童瑤叫她晚上回去吃飯,又打了個電話給童媽媽說朋友出國,答應送朋友去機場,晚上不能回去吃飯。

  車子駛出社區,童箏這才想起來她不知道葉揚國內的手機號碼,只好把車開到昨天他下車的地方。昨天晚上天黑沒注意,現在童箏才發現葉揚住的地方是市中心的一高級住宅社區,離她家很近,不過房價卻貴了一倍。

  童箏不知道他具體住在幾棟幾號,只好把車在社區門外等,一邊等一邊心裡暗罵資本主義腐敗啊,家在北京,人在英國,還在這裡買這麼高級的住宅,用來養蚊子的嗎?不過想想貌似有錢人都喜歡在世界各地買房子,就連童爸爸也在各地有幾處房產,便作罷。

  童爸爸本來在國企當一名技術骨幹,後來改革春風吹滿地,童爸爸毅然決然地辭職,下海了。那個年代,想不賺錢都難。現在也擁有一家小有規模的公司,經營房地產。

  社區的保安見社區門口停了輛車,似乎一時半會不打算走,便上去敲了敲車窗,童箏將車窗放下,「小姐,對不起,這裡不好停車的。」

  童箏抑鬱,「可是我在等人。」突然靈光一閃,「對了,能不能幫我查下葉揚住那棟樓?我好進去找。」

  保安見是美女,便也不好意思拒絕,靦腆地笑了笑說,「這個沒有業主的同意,我們不方便透露。你咋不自己打電話問呢?」

  「我沒他號碼。」童箏一臉無辜。

  「那這樣吧,我進去幫你打個電話問一下葉先生,你等等。」童箏連說謝謝,保安臉紅著小跑進了值班室。很快又回來了,「葉先生說他馬上下來,你在這等會吧。」

  「那車…」

  「沒事沒事,停一會沒關係的。」

  「謝謝你。」童箏微笑著道謝,不過心裡還是很詫異怎麼突然就同意停車了呢,而且這社區保安效率真高啊,業主的名字都這麼熟悉,說一遍就知道是誰,果然是高級住宅社區啊,保安都是高級的。



第 12 章

  童箏正想著,就見葉揚提了個輕便的行李包遠遠走來。向他揮了揮手,眨眼人已經到了車前,唉,身高腿長就是這點好處。

  把行李丟到後座,葉揚坐到副駕駛位置,轉頭跟童箏打招呼,「送我去機場也不穿隆重點,這麼隨意,還以為你要帶我下館子去呢。」葉揚看她一身輕鬆的便裝忍不住逗她。

  「不好看嗎?天熱,隨便穿的。好吧,你都提出來了,那就帶你先去吃飯,吃飽了再送你上路。」童箏樂不可支。

  葉揚挑了挑眉,看來她今天心情不錯,還知道開玩笑。「先去機場吧,到機場附近再找個地方吃飯吧,不然要是到時堵路上趕不上飛機就鬱悶了。」

  童箏也不疑有它,說著就發動起車子往機場方向開去,還不忘繼續開他玩笑,「趕不上就算了蠻,反正你錢多啊,大不了買下一班,哈哈。」

  葉揚笑著看她,「如果你願意給我出機票錢,那我願意奉陪。」

  「我是窮人啊,小小的上班族拿點微薄的薪水,你坐次飛機就夠我一個禮拜的薪水了。」

  「是嗎?咱祖國什麼時候這麼發達了?窮人都開奧迪了。」葉揚不理會她的哭訴。

  「哎呀,這是爹娘救濟的,哪能算我自己的,等明兒我自己賺了大錢發了大財,你叫我請你周遊世界都沒問題啊。」吹牛不用交稅,不吹白不吹啊。

  火紅的奧迪在機場高速上疾馳。一路見證了這座城市的變遷,到了機場,停好車,童箏問去哪兒吃飯。葉揚搖了搖頭,「現在還早,先去陪我接個人。」

  「我來送你上飛機,你來接人下飛機?聽起來怎麼這麼彆扭。接誰啊?」

  「老朋友。」葉揚行李也不拿,逕自下車。「走啊,傻妞,呆那幹嘛?」

  童箏回過神,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又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下了車,緊跟著葉揚往機場大樓走去。看看航班表,這個點快到的航班有好幾個,童箏忍不住問,「從哪兒飛來的?哪趟班次啊?」

  「北京,已經到了。」葉揚低聲笑著說。

  北京?北京!童箏有股不祥的預感,轉頭對葉揚說,「你在這等著,我去趟洗手間。」說完急急忙忙轉身,晚了。

  「哥,不是說過兩天才來的嗎?」葉揚揶揄道。

  葉航不理會他的嘲笑,修長的的手扣住某個想落跑的女人,「童箏,你準備跑幾次?」

  聽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童箏自知躲不過了,回頭強裝鎮定,「HI,葉航,好久不見,你回來啦。」臉上還揚起一朵燦爛的笑容,迷煞眾人。

  裝,繼續裝。葉航不說話,收回扣住她的手,插入褲袋,眼睛盯著她,彷佛要將她看穿一般。

  見他沒反應,童箏十分尷尬,「那個,別在這站著呀,很傻的。走吧,去吃飯。」

  葉揚終於開口拯救她了,「話說是有點餓了。得,飛機餐實在是很難吃,走吧,我們為你洗塵,你們為我踐行吧。」

  童箏無比感激,快涕零了。

  葉揚忽的轉頭,「哎?你不是要去洗手間的嗎?」童箏怒瞪回去,鬱悶。

  葉航率先走在前面,往出口走去,童箏跟受氣小媳婦一般緊跟其後,旁邊還有只壞狐狸葉揚。哼!什麼老朋友!明明是老哥!這兩人故意的是不?童箏越想越鬱悶,早知道不來送機了,積極個什麼勁嘛。這年頭,好人做不得啊。

  在機場附近的湘菜館簡單吃了頓飯,童箏不食辣,加上下午起床剛吃飯沒多久,幾乎沒動什麼筷子。只是沒事喝了點飲料,和葉揚扯東扯西,熱絡一下氣氛,因為從出了機場後,葉航就閉口不開。偶爾意味深長地瞟童箏一眼,讓童箏渾身都不自在。一頓飯吃下來,只有葉揚吃得盡歡。

  辦理好登機手續,機場大廳廣播響起,「前往倫敦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MU178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請帶好您的隨身物品,出示登機牌,由10號登機口上15號飛機。祝您旅途愉快。謝謝!Ladies and Gentlemen,may I have your attention please: flight MU178 to London is nowboarding. Would you please have your belongings and boarding passes ready and board the aircraft No.15 through gate NO.10. We wish you apleasant journey. Thank you.」傷離別,離別雖然在眼前,說再見,再見不會是永遠。

  葉揚低聲跟葉航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童箏也沒心思去聽,莫名的煩躁。

  忽然葉揚放下行李,給了童箏一個大大的擁抱,緊緊的,低頭在童箏耳邊輕聲說,「童箏,你一定要幸福。」說完便放開她,摸摸她柔軟的髮頂,「我走了。」提起行李,步履堅定走進了入關口。直到葉揚的背影消失在轉角童箏都還沒回過神,彷佛剛剛耳邊的熱氣還未散去,耳邊脖子一片潮紅。

  「呆子,走了。」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隻大手握住,她知道是誰,想掙脫,卻被握得更緊。

  葉航拉著她往停車場走去,一路上手都未曾鬆開。「去你那還是去我那?」

  直到坐上車,聽到葉航問話,童箏才恍然驚醒般,「什麼去你那還是去我那?我們各回各家,各見各媽。」

  「你最好不要廢話,我怕我等會控制不住掐死你。」葉航背靠著座椅,閉目養神。童箏怒視,沒見過這麼無賴的。剛想反駁,葉航又冒出一句,「我不介意讓你媽變成咱媽,還是說,你現在就想帶我去見未來丈母娘?」

  「誰是你丈母娘了?我們又沒有關係…」忽然下巴被扣住,一張放大的臉出現的眼前。濃黑的劍眉,令人嫉妒的長睫毛,高高的鼻樑骨,微薄的唇瓣卻性感異常,哼,都說嘴唇薄的都是薄情寡性之人。

  葉航見她居然看他看到走神,手不自覺稍稍視力,童箏吃痛得叫了一聲,這次回過神。如墨的眼睛緊盯著她,眼神無比淩厲,「再說一遍。」

  童箏掙扎著要挪開扣住她下巴的手,嘴巴含含糊糊地喊叫他放開。

  葉航終於放開她,童箏憤怒地揉揉下巴,「很痛。你都是這樣子對待淑女的嗎?」

  葉航不說話,等待她的回答。童箏撇撇嘴,「我們本來就沒有關…」

  話未說完便已被狠狠堵上,以唇。驚愕瞪大兩眼,卻不知所措,葉航好笑的看著她像小鹿般無助的眼神,舌尖輕輕在她唇瓣上打旋,用充滿魅惑的聲音,「寶貝,乖,閉上眼睛。」

  童箏像被催了眠一般合上了雙眼。葉航見勢箍緊環住她腰的手,輕輕舔舐著她的唇,舌尖試圖打開緊閉著的牙關。

  童箏剛開始潛意識還死命抵緊牙關,不肯棄城投降,他另一隻手突然覆上她的胸,隔著衣衫輕輕揉捏。童箏意亂情迷,身體仿佛被推到雲端,找不到支撐點,突然覆在她胸前的手重重揉捏了一下,讓她不自覺呻吟一聲,自此城池失守。

  突破城門的舌頭更加放肆,一路攻城掠地,氣焰囂張。濕滑的舌緊緊糾纏著她的丁香小舌,不容她有一絲退縮,童箏忍不住嚶嚀出聲。

  胸前的大手一路下滑,穿過幽深的股溝來到禁地,一會輕一會重的按撫著,童箏在這方面實在過於生澀,只覺小腹漲漲的,渾身無力卻又舒服,讓她忍不住呻吟。

  「寶貝兒,我們回家。」突然葉航離開與她糾纏的舌,摟著她輕輕在她耳邊說道,聲音嘶啞卻充滿誘惑。腦袋一直處於缺氧狀態的童箏忽然大口大口地呼吸到新鮮空氣,便立即清醒過來。

  天,剛剛她幹什麼了。一臉潮紅,顯然不知所措,剛想破口開罵,葉航又俯身上前,童箏條件反射般閉上眼睛,只感覺他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一下,低聲笑著說,「我來開車,你坐過去。」

  童箏糗大了,慌慌張張地想轉身打開車門,誰知腰間忽的一緊,下一刻葉航已經坐在了駕駛座上,而她坐著的正是他的大腿。她急忙想移到旁邊的副駕駛座,無奈車內空間實在有限,她的臀部緊貼著他的小腹,明顯可以感覺到他胯間的鼓脹。

  所謂越慌越忙,越忙越亂,童箏掙扎半天才挪了一點點過去。摟住她腰間的手探入薄薄的衣服內,輕輕摩挲著她光滑緊致的細膚,葉航低頭在她後頸輕咬,「寶貝兒,你再亂動,我怕我控制不住了。」嘶啞的聲音充滿濃濃的欲望,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葉航雙手一抱,便將童箏安置在一旁的座位上。童箏羞愧難當,轉過頭看向車窗外。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4:08 PM

第 13 章

  油門一踩,車子呼嘯而出,火紅的奧迪,曖昧的二人。

  葉航不再逗她,專心地開車,修長的手指緊握方向盤,骨骼分明,十分好看。

  童箏看著他的手,突然想起小時候。鄰居家劉小胖用胖乎乎的手拉著她,「童童,長大以後當我的新娘好不好?」

  童箏掙開,「不要。」

  「為什麼?」

  「因為你的手太胖。」

  劉小胖十分委屈,落魄地回家找劉媽媽質問,「媽媽,你為什麼把我生這麼胖,童童嫌我手太胖,不答應以後做我的新娘子。」說著眼淚就嘩啦嘩啦的直淌,劉媽媽既心疼兒子又想笑,才多大點的小屁孩,就知道長大要娶老婆了。後來這事就一傳十,十傳百,成了街坊鄰居的茶餘飯後的笑話。

  想來也是,童箏從小就喜歡手好看的男孩子,要修長有力的那種,很有安全感。後來上了初中的童箏開始發育,眉眼也長開了,越發落得標緻,因此從初中就有很多毛還沒長全的小男生暗戀她。

  有男生寫情書告白,也有膽大的直接放學路上截堵,對愛情懵懵懂懂的童箏也十分好奇。如果告白的男生的手被她看對眼,那她就答應交往,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個,小手牽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

  那些小女生嫉妒得要死,有的壞心眼的便打小報告告訴老師,還四處說童箏的壞話,說她水性楊花,腳踏幾條船。老師打電話給家長,童媽媽到學校見老師,聽了老師反應的情況忙說回去一定好好教育。

  不過把童箏帶回去以後,童媽媽沒有責罵她,而是語重心長地跟她說,「找男朋友不能光看皮相,長得好看不一定品行好,你這孩子,從小就喜歡看小男孩的手,我還不知道你啊,臭丫頭,手好看有什麼用,說不定就是個好吃懶做的傢伙。以後長大了,交男朋友一定要挑心眼好,疼你的,知道麼?現在你們這哪叫戀愛,你純粹是看上人家的手了。」

  說得童箏十分不好意思。不過還是把媽媽的話聽進去了,到了高中,追童箏的人有增無減,還有日趨增多的趨勢,不過童箏卻再也沒有跟誰交往過,整天就只跟江南廝混,形影不離。

  那些男同學經常在私下討論說童箏是不是和江南搞蕾絲,然後還自作聰明的說肯定是,然後一群半大不小的男生一起扼腕。直到後來,遇到于顥然,再後來,葉航。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手心忽然長出糾纏的曲線。

  耳邊傳來輕輕的呼吸聲,葉航轉頭一看,原來她睡著了。這傢伙真放心,也不怕把她人和車一起拐了,居然就這麼睡了,也不告訴他路該怎麼走。

  還好現在有導航儀這玩意兒,在高架繞了幾圈便進了市區。以前經常來姥姥這過暑假,後來因為生意的需要,也經常到這來出差,所以市區的主要幹線還是熟的。

  車子駛進「名苑世家」,保安打開自動門,打了個招呼「葉先生回來啦?」

  葉航點了下頭,便將車開了進去。將車子停好,見童箏仍睡著,想想還是沒叫醒她,準備先把她抱上樓安置好再下來拿行李。

  電梯直達頂層。頂層只有一戶,葉航將童箏腳輕輕著地,手臂摟著她讓她依靠在他懷裡,另一手掏出門卡輕輕一劃,門便開了。

  房子是新裝修的,實木複合地板被打理得光滑可鑒。葉航抱著童箏直接進了臥室,把她放在床上,蓋好薄被,自己下樓拿行李。

  待門關上後,童箏一直閉著的眼睛忽然睜開,其實剛剛葉航抱著她上樓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只是就這麼被抱著,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辦,乾脆直接繼續裝睡。

  用最快的速度起身,穿過客廳奔到玄關,開門關門,乾淨利索,只有童箏自己才知道她的心跳有多快,做賊的感覺不過如此吧。

  進了電梯,按一層,看著電梯顯示的數位緩緩減少,27…26…25……1,「鐺」的一聲電梯門開了,童箏氣喘吁吁地往門口沖去,彷佛身後是可怕的洪水猛獸。

  葉航提了行李和童箏落在車上的包回樓上,準備把童箏叫醒,好好談談。進了房間才發現本該躺在床上睡覺的人兒又消失了,衛生間也沒有。

  葉航眉頭緊鎖,這女人,除了會跑還會什麼?回到客廳往沙發沉沉地一靠,揉著太陽穴。

  第一次她從他的床上落跑,那時他正忙著交接英國那邊的事準備回國,便也不急著去找她,結果等忙完了,她不見了,後來去學校打聽才知道這個女人已經畢業直接回國了。氣得牙癢癢,結束英國這邊的事便回了北京,等著她主動聯繫,他也有他的驕傲。

  公司剛接手,很多事情都不甚熟悉,他有日沒夜的工作著,忙得焦頭爛額。又逢爺爺過大壽,各部領導都來賀壽,每天到他家的人絡繹不絕,爺爺非拉著他一一介紹,自古政商一家親。

  可是這小妮子更狠,一直躲著他,更別說聯繫了。昨天接到葉揚的電話,知道她今天會來送機,便當下預訂了今天來B市的航班,只為了能早點見到她。

  第二次就是剛剛在機場,擔心她知道他今天會來又跑,特地在上飛機前才告訴葉揚待會坐飛機到B市,還特地關照不要告訴童箏。這還沒過幾個小時,逃跑記再次上演。該拿她怎麼辦呢?

  正想著,門鈴響了。看到沙發上童箏的包,他嘴角泛起一絲笑容,幾乎微不可察。走到門邊,臉上又恢復了冷峻,開了門,看了眼門前站著的人,轉身就進了屋。

  坐回沙發上,雙手環胸晲著童箏,眼神清冷,一言不發。童箏低著頭跟著進了門,感覺到他的沉默,抬頭見他正注視著她,心一慌,結結巴巴地說,「我包忘記拿了。」

  剛剛下樓後,一口氣跑到社區門口才發現原來這裡就是剛剛來接葉揚的地方。剛想攔車,便發現自己身無分文。回去也沒有鑰匙進門,想打車回爸媽那,打電話叫媽媽在樓下付錢,又發現自己手機也在包包裡。

  在門口想了又想,發現門口的保安兄弟很眼熟,不就是下午那位嘛。屁顛屁顛跑上去,問能不能借打個電話,保安兄弟見又是這位美女,便笑嘻嘻地答應了。可童箏剛拿起電話,才撥了一個數位,便又將電話掛了。

  回爸媽那又能怎麼樣,包和車總不能不要了吧,早晚得來拿。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想想還是豁出去了。謝了保安兄弟便沿著剛剛跑出來的路線又折了回去,進了電梯按樓層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這傢伙住的28層便是頂層。

  到了頂層又發現只有這麼一戶,為了給自己打氣,做心理建設,童箏不停地在心裡暗罵他鋪張浪費,奢侈敗家。

  門開的瞬間,童箏緊張極了,可是葉航卻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便轉身回了屋,童箏傻住了。

  他從來都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彷佛她只是個陌生人一樣,這不是她要的效果嗎?可是心裡不知道卻緣何感覺到一絲委屈,眼眶好像有沙子進去了,討厭。

  強裝鎮定,跟著他進了門,他坐那不說話,冷眼看著她,童箏既委屈又害怕,顫顫地說忘記拿包了。他還是沒有反應,算了,拿了包轉身便打算離開這悶人的鬼地方。



第 14 章

  剛走到玄關,身體一下被翻轉過來,他將她壓在門上,低頭用力吻住她微張的嘴巴,舌尖一路探到最底,瘋狂的糾纏著她的,懲罰性的含住她的唇瓣,輾轉,纏綿。

  童箏本能的扭動脖頸閃避,他卻絲毫不給她機會,唇舌如影隨形。唇齒間的甘甜讓他欲罷不能,Chance的香混合著女性身體的幽香,深深地刺激他的嗅覺,腎上腺素一路飄紅。

  興奮從腦間迸發,擴散到全身每一處。堅硬灼熱的欲望緊緊抵著她柔軟的下身,一隻手握住她的腦後,頭埋在頸間時而輕輕撕啃,時而用力吮吻,另一隻悄悄從腰間滑上,罩住一側她豐盈,輕輕揉捏,力度剛好。

  童箏被他弄得頭昏腦脹,胸前傳來一陣陣酥麻的感覺。忽然感覺胸前一陣涼意,不知何時葉航已經撩起她T恤的下擺至胸前,內衣的暗扣也早已被靈活的手指解開,撥到一側。

  雪白的豐盈不堪一握,葉航俯身含住早已挺立的櫻桃,用力吸吮,另一隻手覆住另一側的胸脯,輕輕擠壓,慢慢摩挲著。

  童箏渾身軟綿綿的,只好用力揪住葉航的頭髮支撐住。

  葉航幽深的眸子裡充斥著欲望之火,唇舌一路向下,誘人的肚臍,光滑的小腹,惹得童箏輕顫不已,揪住他頭髮的手更加用力,嘴裡無法控制地溢出銷魂的呻吟。

  不打算跟她磨蹭,葉航打橫抱起早已虛弱不堪的童箏,徑直走向臥室,腳踝輕輕一勾,門被帶上。

  把童箏放到房間中央的大床上,將身上礙事的衣服一件一件脫掉,只剩下一件黑色的蕾絲內褲。雪白無暇的肌膚,及腰的長髮散落在黑色的緞面床罩上,泛紅的臉頰,看上去像落入人間的天使,又像勾引亞當的夏娃,欲望早已萬劫不復。

  直到他傾身覆住她嬌嫩的身軀,童箏才恍然驚醒般,雙手用力抵著他火熱的胸膛。想到剛剛他對她不理不睬,現在又做這種羞人的事,而她居然也被蠱惑得沉迷其中,鼻尖泛酸,眼角濕潤,「你走開!」

  不明她為何突然如此的葉航雙手支撐著俯看她,眸子早已被欲望染得更加幽深,「寶貝兒,怎麼了?」

  看她眼淚忽然潸然流下,雖不知道原因,卻還是見不得她哭,輕輕吻去眼角的淚水,「寶貝兒不哭,乖,不哭。」

  然後身體頹然躺倒童箏的一側,雙臂緊緊摟住她,下顎抵著她的髮心不停揉動。聽到他溫柔的哄聲,童箏哭得更凶了,雙手一邊抵制他的懷抱,一邊用力捶打。

  滾燙的胸膛如銅牆鐵壁般不為所動,反倒是童箏自己手打得生疼。一下子感覺更委屈了,「不要叫我寶貝,我是我爸媽的寶貝,不是你的。」抽噎著說著。

  葉航聽到她孩子氣般的發洩,輕笑出聲,「好好好,不叫寶貝兒。」胸膛笑得直顫,忽然低頭輕咬她的耳朵,在她耳邊呼一口熱氣,「不叫寶貝兒,叫寶寶怎麼樣?嗯?寶寶?」

  童箏又羞又怒,想轉過身不理他,但是他雙臂緊摟著她讓她動彈不了。又氣又急,忽然往他喉結上重重一咬,葉航顯然沒預料到,急忙鬆開手臂。

  童箏不理會,急忙翻身下床,撿起散落了一地的衣服,背對著他邊穿邊冷聲說,「我要回去了。」葉航仰躺在床上,「親愛的,你真敢咬,謀殺親夫啊。」

  「呸,什麼親夫?姦夫還差不多。」

  「不管親夫還是姦夫,反正我是你的夫就對了。」葉航笑著說。

  「做夢去吧。」被他激得內衣暗扣扣了半天都沒扣上,氣得童箏直接脫了內衣往地上一扔,把T恤穿上。

  看她幼稚的行為葉航輕歎,起身下床從背後摟住她,「今晚留下來好不好?」童箏不依,作勢要掙脫他的懷抱,葉航環在她腰間的手箍地更緊了,親吻著後頸,歎了口氣,「留下來,我保證不亂來。」

  「我明天要上班。」童箏低低地說著,彷佛在說服自己。

  「請一天假陪陪我,嗯?」耳鬢廝磨著,兩人就這麼僵持著。童箏終於點頭。

  將童箏轉過身,再次摟進自己的懷抱,將頭埋入她柔軟的髮間,聲音暗啞,「童箏,我很想你。」童箏忍不住悸動,雙手輕輕環上他的腰,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相擁著。

  良久,葉航在童箏臀部輕拍了兩下,「寶貝兒,去洗個澡。毛巾什麼都是新的,隨便用。」

  童箏怒視他一眼,唉,不讓他喊寶貝還喊,隨他了,隨他了。撿起剛剛丟在地上的內衣,光著腳進了浴室。

  葉航從行李箱拿出衣服掛到更衣間,隨手拿了件內褲便到另一件浴室準備沖個冷水澡,剛被壓下去的欲火被她剛剛那麼一咬,再次熊熊燃起。這妖精,難道不知道男人的喉結不可以亂咬嗎?早晚有一天要被她折磨至死,作孽啊。

  舒舒服服泡完澡,童箏發現她沒有衣服可以穿,真抑鬱。只好拿浴巾先圍住自己,打開一點浴室門,頭伸出去,看到葉航早已洗完澡依靠在床邊抽煙,撅著嘴,「那個誰,有沒有衣服,拿一件給我。」

  葉航抬眼見到她鬼鬼祟祟地將身子躲在門後向他求援,那個誰?挑了挑眉,戲謔道,「哪個誰?求人是這樣兒的嗎?喊老公,我就給你拿衣服。」

  童箏哼了一聲,「想得美。不拿算了。」躲回浴室,還是被他剛那句「喊老公」逗得滿臉潮紅,暗罵他不要臉。

  童箏是不會向惡勢力低頭的那種人,頗有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壯志豪情。索性就緊緊拽著浴巾直接走了出去,走到床邊,看著正吞吐煙圈的葉航,「你睡哪兒?」

  「這裡。」

  「那我睡哪兒?」

  「你說呢?」

  「我不管,我是客人,我睡這,你去其他地方睡。」不理會他言語裡的挑逗,童箏催促道,「快出去,我要睡覺了,累死了。」

  「把頭髮吹乾再睡,不然明天頭痛。」說著掐了煙,起身拉童箏回浴室。童箏掙不開,只好隨他去。

  葉航用手輕輕梳理著童箏長長的卷髮,一手拿著吹風機吹著,「什麼時候燙了卷髮,還染了色?」

  「剛回國就弄了,找工作當然要打扮成熟點。」童箏不以為意。

  「我以為,像你這麼懶應該會一直留直髮。」

  「這你就不懂了吧,其實卷髮比直髮好打理多了,至少不用擔心起床時亂糟糟亂翹的頭髮。」沒聽出葉航在笑她懶,還自顧自地得意起來。吹完頭髮,葉航摟著童箏光裸的肩走出浴室。

  火熱的指尖灼傷了童箏的皮膚,忽然感覺不對勁,摸摸葉航的額頭,「你在發燒!」童箏叫道。

  挪開她的手,牽著走到床邊,然後自己先躺下,挪出空位,拍拍床,「來,上來。」

  童箏擔心他生病了,乖乖地聽從他的話躺到他身側,再用額頭碰了碰他的額頭,一臉嚴肅,「你在發燒。」

  葉航一把將她拉入懷中,嗅著她身上剛沐浴過的芳香,低聲說,「我沒事,剛剛沖涼了,睡一覺就好了。」

  當葉航滾燙的胸貼著她的柔軟時,她這才意識到他從剛剛到現在只穿了一條緊身內褲,胯間的欲望仍然沒有消退,而她的浴巾早在她躺下了那一刻便被他抽掉丟在地毯上。兩人幾乎裸裎相對。

  「你…」童箏想開口,葉航卻先一步,「我保證過不亂來,童箏,就讓我抱抱你就好。」

  童箏無語問蒼天。可能因為旅途的勞累,加上剛剛沖冷水澡,有些發燒,葉航很快就睡著。

  反倒是童箏怎麼睡也睡不著了,呆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看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才沉沉睡去。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4:09 PM

第 15 章

  在倫敦生活已經一年了,童箏還是無法習慣這裡常年的陰雨天氣,雖然B城也經常下雨,但是卻不像倫敦,陰冷潮濕,常年多霧。

  剛到英國的時候,自以為學得很好的英語到了這裡卻像被人掐了脖子,只能斷斷續續蹦出幾個單詞。連續吃了一個禮拜的三明治,童箏看到三明治就想吐,那時她更是無比想念童媽媽的廚藝。

  每次打電話,童媽媽問她吃得好不好,她就想哭,恨不得直接跟爸媽說她不要念書了,她要回家。可是不想讓家裡擔心,童箏總是含含糊糊的說一切都好。又吃了一陣子的三明治和煮雞蛋,童箏實在受不了了,開始自己學做飯。從網上拉了許多菜譜,打著越洋電話向童媽媽請教烹飪的要領,就這麼磕磕撞撞地學會了簡單做飯。

  後來放大假回國黏著奶奶學淮揚菜,跟著童媽媽學魯菜,學會幾道菜後童箏十分得意,四大菜系好歹她也會兩種。第一次做菜給家人吃,他們都十分配合說很不錯,童箏看著他們邊吃邊說好,眼淚就失控了,看得童媽媽心疼不已。

  生活還要繼續,學海無邊。回到倫敦,童箏大展廚藝,把室友的胃養得特別叼,因此在中國留學生圈中也名聲大噪,都說政經有個美女廚藝很好,會做魯菜和淮揚菜。

  很多認識的週末都來跑來蹭飯,後來認識的又帶著不認識的來蹭飯,不認識的就變成了認識的。童箏就是在那個時候遇見了于顥然。

  早就聽說過這個同樣來自B市的學妹,據說人漂亮廚藝好,不過卻從沒在校園碰見過。那天去超市,碰到同班的哥們和他女朋友在挑食材,便上前打了招呼。誰知那女孩卻開口,邀他一起去蹭飯。

  于顥然覺得不認識人家,跑去人家那混吃混喝實在不好意思便拒絕了,可這哥們卻手往他肩膀一攬,「走吧,一起去吧。反正週末去蹭飯的很多,Sue都已經習慣了,只要帶點食材過去就行。那妞,人漂亮,身材好,廚藝棒,要不是俺名草有主,俺天天賴那蹭飯去,順便把美女蹭回家。」

  一旁的女朋友使勁往他胳膊一掐,眼神惡狠狠,彷佛在說回去要你好看。

  那哥們大叫一聲,但也不怒,嬉皮笑臉地跟于顥然說,「兄弟,就憑你這條件,要什麼妞沒有啊,乾脆把童大美女一舉拿下,這樣以後哥們蹭飯也光明正大啊對不?」

  旁邊的女友徹底不滿了,「你能不能收斂點,整天歪門邪道的心思不少,小心我以後不帶你去了。」于顥然此時對童箏產生了極大的好奇,便就跟著去了。

  于顥然還在想著進門怎麼說,蹭飯也得找個好點的理由,畢竟不認識。開門的不是童箏,而是個金髮碧眼的女孩子,熱情洋溢地請他們進了門。進去一看發現屋內零零落落居然好幾個人,看上去應該都是留學生。

  坐下聊了之後才知道有幾個是老食客,有兩個跟他一樣也是第一次來。有人喊開飯了,大夥便到餐廳圍桌坐下。

  桌上已經端上了好幾盤菜,都是些家常菜,卻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在這個以三明治為主食的國度,這裡的人們是無法體會中餐的美妙的。

  其實並不是童箏的廚藝有多麼高超,只是在這個陌生的城市,一群漂泊著的寂寞異鄉人尋找著屬於家鄉的味道。同樣的語言,熟悉的菜色,才能讓這群人感覺到自己並不是孤獨的。

  第一次見到童箏,她把烏黑的長髮紮了個揪揪盤在腦後,一身灰色的家居服外面還罩著印有叮噹貓的圍裙,耳邊不經意滑落的一簇髮絲異樣性感。

  童箏卸下圍裙後揚起一朵迷人的笑容,宣佈開飯。飯桌上大家你搶我奪,很是熱鬧,童箏只是默默地吃著,偶爾回答一下旁人問的問題,說完又低頭繼續吃。

  雖然童箏不曾主動發問,但于顥然覺得第一次來人家這裡就混飯,好歹要報上大名。於是就主動跟童箏搭話,「Sue,聽說你也是B市的?」

  「恩。你也是嗎?呵呵,好巧。」童箏抬起頭笑了笑。

  「我叫于顥然,你喊我Kevin就行。謝謝你的午餐。」

  「恩,Kevin。不用客氣,這沒什麼的。」說完又埋頭吃飯。

  于顥然也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乾脆沉默。一頓飯下來賓主盡歡。飯後女孩子們主動洗碗,收拾桌子,搞定一切後便結伴離去。

  第二次見到童箏是在Harrods的FoodHall。

  童箏正挑選著巧克力和糖果,神情專注。黑白格子大衣,筆直修長的腿被牛仔褲緊緊包著,及膝的長靴,帥氣中不乏女人味,跟第一次見穿著家居服圍著卡通圍裙的感覺完全不同。

  于顥然覺得,這個女人真是什麼樣都好看。上前打招呼,「Sue,真巧,在這也能碰到你。」

  童箏抬頭,看到是他,微笑著說,「Hi,Kevin。是很巧,呵呵,來買東西嗎?」

  「恩,來買果醬,特製的。你呢?買巧克力?」

  「給表妹買的,她很喜歡這裡的手工巧克力。帶過一次給她後就老纏著我給她寄。」童箏笑了笑,想到家裡那個小饞貓嘴角的梨渦陷得更深。

  「今天晚上有空嗎?我請你吃飯,就當謝謝你那天豐盛的午飯。」于顥然溫和得笑著說。

  「其實不必的,真的,一頓飯而已。」

  「既然只是一頓飯,為什麼不賞個光呢?第一次邀請就被拒絕會很沒有面子的。」

  童箏無奈,只好應了。吃過飯于顥然送童箏回去,童箏道謝後便打算轉身進樓。

  剛到門口,于顥然追上來,童箏問,還有事嗎?

  于顥然但笑不語,忽的身子前傾,一個吻落在了她的額頭。

  童箏呆住,這個禮貌的吻像鵝毛一樣輕,卻騷弄人心。

  于顥然看她羞得漲紅了臉,笑著說,「這只是個kissgoodbye。上去吧,外面冷。我走了。」然後便揮揮手,轉身離開。

  再見到于顥然,童箏已經大二了。那天在學院圖書館,那個號稱全球最大的社會科學類圖書館——英國政治經濟圖書館,在螺旋樓梯上的于顥然忽然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埋頭翻閱著厚厚的書,右手還拿支筆不停轉著。

  走到她面前,「在看什麼呢,這麼認真?」

  正苦眉沉思的童箏抬頭見是他,扯出一絲笑容,打了個招呼,「下個禮拜要交proposal,這裡氛圍好。你怎麼在這?」

  于顥然在她對面坐了下來,「要準備畢業論文了,還要複習準備研究生考試。被逼的。」露出潔白的牙齒,苦惱地笑著,像個無辜的孩子。

  見她還帶了個黑框眼鏡,又問,「你也近視?之前沒見你戴過眼鏡。」

  童箏搖搖頭,「剛剛用電腦查了點資料,防輻射的。喏,看,沒度數的。」說著摘下眼鏡獻寶般遞給于顥然。

  「Keepqueit,please。」旁邊的黑人女孩突然開口。

  童箏尷尬地笑了笑,「Sorry。」朝于顥然吐了吐舌頭。

  黑妹露出白白的大牙,「Thanks。」說完又埋頭專心寫東西。

  突然一張紙條遞了過來,——是否有榮幸邀請美女等會一起吃個飯?——這次又是什麼理由?——吃飯也要理由嗎?那就因為我不想一個人孤獨地吃飯,想找個飯友,怎麼樣?——看在你這麼可憐的份上,本姑娘就勉強答應吧。



第 16 章

  再後來,于顥然跟童箏算熟了,又去蹭了幾頓飯,然後總是不經意的「巧遇」。于顥然對童箏說,「Sue,做我女朋友吧。」

  童箏並不討厭這個幽默風趣的男生,總是表現得很紳士,不像很多年輕的男孩子嬉皮笑臉,整天油嘴滑舌,而且,他有一雙好看的手,白皙修長卻不娘。童箏問,「你會彈鋼琴嗎?」

  于顥然顯然沒料到她會這樣問,先是一愣,隨後說,「不會。」

  童箏「哦」了一聲便沒下文。

  于顥然見她不說話,又追問,「那你的意思?」

  童箏輕輕應了一聲,面色羞紅的點了點頭。

  于顥然開心地抱起童箏在原地打轉,神采飛揚,春風得意。用力地在童箏臉頰「啵」了一下,童箏羞得把臉埋在他的懷裡。青春真好,戀愛正好。

  兩人在一起後的第一個情人節,于顥然早早拉著童箏出門。滿大街洋溢著愛的喜悅,空氣都是甜的。

  他帶她去了倫敦東郊一個小教堂,哥特式的建築,屋頂上的十字架寧靜卻莊重。他讓她閉上眼睛,乖乖坐著,像一個虔誠的祈禱者。忽然耳邊傳來悠悠的鋼琴聲,偌大的教堂讓琴聲悠遠而空曠。

  低低的聲音穿透空氣,「So here we stand In our secret place With a sound of the crowd Sofar away… And you take my hand And it feels like home We both understand It’s where we belong…」童箏睜開眼睛,看見他坐在鋼琴前邊彈邊唱著,聲音像一道暖流緩緩流進了她的心裡,感動的甜蜜。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緊緊糾纏,他唱道,「You’re the queen of my heart No matter amazing tale I’ll give it all to you」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摟住,「情人節快樂。」又低低地喃道,「童箏,我愛你。」唇覆上她的,繾綣悱惻。

  童箏濕了眼角,伸手回抱住他,心裡默念,「我也愛你。」

  于顥然想申請劍橋的碩士,但又不想和童箏分開,這個問題糾結了他很久,每天愁眉不展。

  童箏很快發現他有心事,問他怎麼了,他總是說沒事,最近學習壓力大。最後他還是把他的想法告訴了童箏,他知道童箏一定是支持他申請劍橋,但他還是期待童箏說讓他留下來,哪怕只是一個猶豫不捨的眼神,他都會為了她留下。

  可是童箏還是那個童箏,雖不捨,卻還是佯裝堅定地告訴他,「劍橋是你的夢,我知道當初你沒被劍橋錄取讓你失落了很久。既然再次有機會,那一定要牢牢抓住。我沒關係的,反正劍橋離這裡也很近啊,我們還是可以經常見面的。」

  為了讓他安心,童箏還笑著說,「聽說在劍橋結婚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只有劍橋的正式學員可以在自己所在學院的教堂結婚,如果你考上了,那我們以後也可以在那裡舉行婚禮。」太著急想安撫他,自己連結婚都拿出來了,說完才意識到,臉唰地一下紅了。

  于顥然心情豁然開朗,捧起她的小臉用力地親了又親,開心地說,「就這麼迫不及待要嫁給我啊,我受寵若驚啊。」

  童箏羞愧不已,拿拳頭直捶他,「臭美吧你。」

  他用力摟著她,吻吻她敏感的耳垂,逗得童箏邊笑邊叫。

  「等你畢業,我們就結婚好不好?」于顥然忽然用無比認真的眼神看著她。童箏一震,血液彷佛開始逆流而上,直沖腦門。半晌,童箏頭一扭,「連鮮花戒指都沒有就想求婚,才不理你。」

  夕陽的餘光罩在童箏臉上,眼角的淚如珍珠般熠熠生輝。于顥然深深摟住她,彼此的心跳傳達著濃濃的愛語。

  轉眼學期結束,于顥然也如願以償收到了劍橋國王學院的offer。離別在即,童箏心裡說不出的難過,可這個結果當初也是她一手促成的。

  為了珍惜在一起短暫的時光,她和于顥然暑期都沒有回國,而是留在倫敦。童箏每次看到他,都很想跟他說,可不可以不要走,她後悔了。可是看到他每每說到劍橋時眼裡遮不住的光芒時,她又真心為他開心,為他感到驕傲。果然人們都說戀愛中的人都是矛盾的。

  前往劍橋的前一夜,童箏去于顥然住處幫他收拾最後的行李,眼角酸得發疼,好像有滿腹的話要說,可是話到嘴邊卻一個字都發不出聲。

  于顥然坐在床邊靜靜看著她極力忍著淚,無比心疼。從身後用力抱住她,彷佛用盡了一輩子的力氣,舌與舌抵死糾纏,失控的手彷佛要將彼此身上每一處都留下記憶。

  在最後關頭于顥然猛地放開她,輕吻著童箏淚水磅礡的臉,「童箏,我珍惜你,在我還不能為我們的將來負責前我不能奪去你最寶貴的。」又吻了吻髮際,「等我。」

  于顥然離開後,他們每天都保持一通電話,互相告訴對方今天都做了些什麼,周圍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然後甜言蜜語一番。很無聊,卻是所有戀愛中的人都會做的傻事。劍橋學術氛圍濃厚,學風嚴謹,每年的淘汰率也是十分高的,于顥然經常倍感壓力,但他每次打電話都裝得很開心,每天過得很充實,不想讓童箏擔心。

  國外的學生都是獨來獨往,不像國內無論初高中還是大學,都喜歡成群結隊,尤其是女生,上個廁所都要找個人陪著一起。又恢復一個人生活,童箏是自由的,自由卻落寞的。

  不過剛來的英國的頭兩年已經習慣了,便很快又適應了。週末又漸漸有很多人來蹭飯,看別人津津有味吃完自己煮的東西,童箏其實是開心的。

  童箏不打算念碩士了,這樣念完這學年,于顥然也剛好碩士畢業,到時一起回B市發展。

  童箏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于顥然,于顥然並沒有她想像中表現出開心或是興奮,只是認真地說希望童箏好好把握自己,不要因為他委屈了自己。話說得是句句在理,可是童箏怎麼聽就怎麼覺得彆扭,只是說,恩,她知道了。

  冬至未至。童箏和于顥然之間的電話已經從最初的每天一通變成兩三天一通,最久的是一個禮拜才通一次電話。

  童箏也去劍橋看望過于顥然兩次,于顥然帶著童箏逛劍橋這座古老的城市,劃著小船遊劍河。

  他帶她去他們學院參觀,告訴童箏這座公認的全歐最出色的哥特式建築就是著名的國王學院禮拜堂,這裡唱詩班的男童水準達到世界一流。

  童箏靜靜的傾聽著,其實,這些她都知道。他對她說,以後他們就申請在這裡舉辦一次西式婚禮,讓這座鑒證了歷史的教堂也鑒證他們的愛情。

  童箏說,好。童箏開始準備畢業論文,而于顥然似乎也整天忙得不可開交,兩人就算打電話也就是淡淡地問候下彼此,說些不得要領的話,比如天冷了要多穿點衣服,記得要按時吃飯等等。

  難得的大晴天,童箏難心情不錯,拉著室友一起去逛街。說到在倫敦購物,大多第一反應就是牛津街和Harrods,名氣太大了。

  對倫敦稍微有些熟悉的會想到Piccadilly Street,Burlington Arcade或是Convent Garden。

  其實倫敦真正臥虎藏龍的是位於切爾西區的Sloane Street。Sloane Street跟其他繁華的商業街比起來真的十分不起眼,但就在這條不起眼的街道上卻雲集了世界各大頂級品牌的旗艦店,LV,GUCCI,PRADA,DIOR,ARMANI,據說現在這些貴婦們都改到這邊購物了,這裡街上跑的賓士就像當年中國滿大街的桑塔納。

  LSE的學生還自嘲自己頂多就是未來精英,人家IC的都是豪門世家子弟,都不是一個檔次的。

  當初童箏知道這條街完全是在網上搜索GUCCI的旗艦店才知道的。習慣性去GUCCI店裡轉了轉,從姑媽送她第一個GUCCI經典款錢夾的時候,她就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這個來自義大利的品牌,收集各種限量版的GUCCI包也成了她少有的癖好。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4:12 PM

第 17 章

  童箏自己沒挑到心儀的,想來難得出來一趟,空手而歸實在太掃興了。想到再過兩個多禮拜就是聖誕了,決定給于顥然買個禮物。

  童箏第一次買男士用品,還真不知道要送什麼,買衣服又不知道他穿什麼碼。問室友,室友建議說可以送領帶或者皮帶,可以把男朋友緊緊拴住,千萬不要送鞋子,不然會跑路。

  童箏被她逗笑了,說著兩人便往男裝區走去。想著于顥然也不是經常穿襯衫打領帶,便決定挑一條腰帶作為禮物。童箏看中了一條幻彩藍GG圖案皮帶,真皮滾邊,雙G互扣式的搭扣,簡單卻頗有味道,很適合年輕的男孩子。

  童箏挑完轉身準備去刷卡,這才發現身邊站了個高高瘦瘦的男生,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撞了上去。

  「對不起,對不起。」童箏下意識喊出了中文,說完又發現不對,又用補了一句「I’m so sorry」。

  被撞的男生頗具玩味地看著童箏,用一口標準的京腔說,「中國人?」

  童箏愣了愣,接著展開笑顏,「恩,我B市的。」

  葉揚挑了挑眉,「哦?我媽是B市人,這算不算半個老鄉?」

  童箏笑著說,「算吧。其實在這裡,只要是中國人,都算老鄉,呵呵。聽你口音應該是北京人吧,好濃的京味。這是我室友,香港同胞哦。」

  葉揚禮貌性笑了笑。童箏說去付款,跟葉揚說了聲拜拜便拉著室友離開了。在國外碰到中國人,哪怕只是打個照面問候幾句都會倍感親切,哪怕離開時仍然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結完帳,出了店門,天空居然在飄雨。該死的破天氣,倫敦這個地方就是這樣,說下雨就下雨,一點預兆都沒有。「什麼鬼天氣嘛,出來的時候明明是大晴天,這下我們又得淋著回去了,鬱悶死了。」

  「你們去哪兒?我送你們。」葉揚出來便聽到童箏的抱怨。

  童箏忙說不用,地鐵站也不遠,跑著過去就好了。

  葉揚堅持,「走吧,紳士是不會允許自己眼睜睜看女士們淋雨的。」室友也連忙點頭附和。

  純黑的保時捷CayenneS在雨裡穿行。「你們去哪兒?」

  「HighHolborn。」

  「LSE的?」

  「恩,你也是嗎?」

  「IC的。」

  一陣沉默。

  童箏想打破這怪異的氛圍,「還沒做自我介紹。我叫童箏,你喊我Sue就好,LSE經濟系大三。這是我室友Juliet,法律系的。謝謝你送我們回去,真不好意思。」

  「沒什麼。我叫葉揚,Alex,IC電腦系。」

  「你大幾?」

  「Fresher。」

  「哦,學弟啊,呵呵。」童箏尷尬地笑笑,閉了嘴。看著雨打著的車窗,童箏暗歎,唉,果然都說IC的都是豪門子弟,才大一就開保時捷卡宴,天理何在啊。

  12月中旬學校基本都放假了,童箏知道于顥然正積極爭取獎學金,整天都泡在圖書館,十分忙碌,所以她跟他說叫他不用來倫敦看她了。

  于顥然問她來不來劍橋,童箏說學生會聖誕搞了個很大聖誕party,以前都沒有參加過,要畢業了,再不去見識一下就沒有機會了。

  這個于顥然是曉得的,他剛來LSE的那年就已經參加過了,只是沒想到童箏都快畢業了,居然還沒有去過。雖然對她不能來有點失望,但還是對童箏說叫她一定要去見識一下,玩得開心點。童箏說等過了聖誕就去看他,反正假期很長。

  耶誕節前夕,童箏早早就起床了,步行大約半個小時到King’s Cross車站,買了去劍橋的火車票。

  說起King’s Cross,也就是王十字車站,大家肯定十分熟悉。《哈利波特》中通往魔法學校霍格華茲的列車就是從這裡始發。

  在王十字車站9號和10號月臺所在的附屬建築內豎立著一個鑄鐵的九又四分之三站的標誌,半輛行李手推車也被裝在了標誌的下方,手推車靠近通道的一半是可以看見的,而另一半似乎穿過牆壁消失了。很多遊客和哈迷都會停下來拍照,有的甚至誇張地去嘗試推行李車穿牆。

  買好票,童箏給于顥然打了個電話,先是祝耶誕節快樂,然後跟平時一樣噓寒問暖甜言蜜語一番。

  車站穿堂而過的寒風刺得童箏直哆嗦,童箏體質偏寒,特別怕冷,不過為了愛人,吃點苦受點凍又算得了什麼。想到等會就能見到于顥然,童箏心裡像灌了蜜一樣,嘴角都不由自主微微上揚。

  其實從她買腰帶那天她就想好了要在耶誕節這天親自送給他,之前告訴他自己想留下參加聖誕派對,完全是為了在聖誕這天給他一個surprise。

  火車一路向北,行駛了大概一個小時後到了Cambridge火車站,下了車,童箏發現劍橋比倫敦冷多了。

  牙齒凍得上下打架,話都說不出來了。幸好下車的地方正好有ZARA,進去買了件厚厚的毛衣套上,還買了頂毛茸茸的帽子,這才感覺稍微暖和了點。

  火車站旁邊就有bus直接帶你去劍橋大學的中心,童箏之前來過兩次,也算熟門熟路。到了國王學院,打電話給于顥然問他在幹嘛,于顥然說在吃午餐。也是,折騰了一上午,這都中午了,想想也有點餓了。

  童箏叫于顥然來禮拜堂門口,她托人帶了點東西給他。于顥然不疑有他,立馬趕到禮拜堂。看到寒風中瑟瑟發抖的童箏,激動地傻站在那。

  最後還是童箏伸出雙臂,作了一個擁抱的姿勢,他才衝上前緊緊抱住。「不是說過了聖誕才來的嗎?」

  「不忍心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孤零零地過耶誕節啊,看我對你多好。」

  于顥然緊緊摟住童箏,深深吻住。這個女人叫他如何不愛?就這麼靜靜地擁抱著,身後的肅穆的禮拜堂也在這畫面中變得柔和起來。

  突然童箏的肚子咕咕叫了聲,童箏紅了臉,也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尷尬的,「我餓了。」

  于顥然笑著拉著她的手,「走,帶我老婆去吃飯,餓壞了我會心疼的。」童箏的臉一下子更紅了,像紅蘋果一樣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于顥然帶童箏找了家中餐館,他還調侃她說,這裡做的飯肯定沒童大廚自己做的好,但將就將就吧。好久沒見到彼此了,彷佛有說不完的話,就這麼邊聊邊吃,吃完童箏才發現自己已經撐死了。賴在原地不肯走,說吃太飽走不動了,非要于顥然背。

  于顥然無奈,只好說,小豬上吧,哥哥把你背去賣了。童箏又笑又氣,狠狠地在他肩膀捶了兩下。走了好一段,路上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了,童箏也有點不好意思,便主動說要下來自己走。

  兩人就這麼手拉著手一直走,走到學院的後花園時,童箏突然想起一件事。翻開包包找出那個她已經準備了很久的禮物遞給于顥然,「親愛的,Merry Christmas!」

  于顥然顯然受寵若驚,這是他們在一起這麼久以來童箏第一次送他禮物,其實她今天突然來已經讓他感動不已。「打開看看。」童箏看著呆若木雞的于顥然笑著說。

  從袋子上知道是Gucci的東西,這丫頭最喜歡搜集Gucci的包包了,他猜裡面應該是個小錢包。打開精緻的包裝盒,裡面是一款藍色的腰帶,樣式簡單大方。

  童箏捏著他的臉故作惡狠狠的樣子說道,「據說送男朋友腰帶就可以把他緊緊拴住,跑也跑不掉。你以後就是姐姐的人了,知道嗎?」

  于顥然被她的孩子氣逗笑了,拿開在他臉上作怪的手,抱住童箏,下巴抵著她的肩膀,「親愛的,聖誕快樂。謝謝你來看我,還給我準備了禮物,我真的很開心。可是,怎麼辦?我沒有給你準備禮物…乾脆我把我整個人都送你好不好?」輕輕吻了吻她毛茸茸的帽子,「我愛你。」

  童箏心一緊,動容不已,這次她終於說出來了,「我也愛你。」



第 18 章

  晚上于顥然帶童箏去禮拜堂觀看了舉世聞名的彌撒音樂會。這不是一場純粹的音樂會,是穿插聖誕歌曲宣讀聖經的儀式,這項傳統已經有逾百年的歷史,每年的十二月二十四這天都會有很多虔誠的基督信徒慕名而來。

  在這一天,全球會有1.9億的聽眾收聽這場聖誕之夜音樂會,而只有1500名幸運兒得以進到禮拜堂現場聆聽,很多人前一天晚上便帶著睡袋在學院門口等候。

  而于顥然和童箏能幸運地進到現場觀摩完全靠師兄的幫忙,插了隊才溜進去的,這種行為在嚴謹的英國紳士面前是十分不齒的,不過為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也只好不要臉不要皮豁出去了。

  音樂會以《昔日在大衛城中》(Once In Royal David’s City)這首歌開始,唱詩班的男童們在無煙的瑞典蠟燭的光芒的映照下,用他們無法模擬的近乎完美的音質感動著在場的每一個人,聲音穿過禮拜堂扇形拱頂,飛到世界各地,闖入人們心裡。

  其實童箏是比較信佛的,但在這樣的場景下,童箏也動容了,不自覺雙手在前胸合實,傾聽著天籟之音,心中默念,「願主保佑,好人一生平安。」一遍又一遍。

  在劍橋待了一個禮拜,每天和于顥然黏在一起,日子過得甜蜜充實。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童箏覺得她在這邊于顥然都沒辦法學習,便決定回倫敦。

  于顥然說現在等下次她再來,一定要帶她參加一次Formal Hall,那是一個極具劍橋特色的正是社交活動。

  用餐時學院的老師和學生都要穿黑色的學袍,外來的客人則要正裝出席,男士一般穿西裝,女士則是晚禮服。具體還有很多的規矩,這倒是蠻符合英國人一貫的作風的。童箏在心裡也暗自期待,似乎很有趣。

  臨行前他們在露天市場附近一家名叫Don Pasquale的義大利餐廳吃的午飯。很多旅遊雜誌都推薦過這家餐廳,據說這裡的麵食是周圍最好吃的。

  也許是又到了離別的時候,童箏的心一下子失落了起來,隨便吃了幾口便覺得飽飽的,更別說體會美味了,忽然她想起李義山的無題,「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大概就是說的她這樣的感受吧。漫不經心地用叉子叉著盤裡的意粉,低著頭不說話。

  于顥然也感覺她不怎麼對勁,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兩人就這麼沉默著,各懷心思。

  「Kevin,真巧在這碰到你。這是你女朋友嗎?很漂亮。」突然一道柔柔的女聲打破餐桌的沉默。

  于顥然抬起頭,看見是同班的Sophia,眉頭微皺但又立刻恢復了笑容,「恩,謝謝。」然後便不說話了。

  那名喚作Sophia的年輕女子眉眼長得很不錯,身型窈窕,見于顥然客氣的回話後不說話,有點尷尬,便說,「我朋友還在等我,我先走了,祝你們用餐愉快,拜拜。」便匆匆忙忙走了,邁出門口前又回頭看了一眼他們,然後消失在門外。

  這一切看似很尋常,可是剛剛于顥然初見Sophia時瞬間微皺的眉和Sophia臨了意味深長的一眼都被她收入眼中,她也知道Sophia最後一眼看的是她。

  沒有人可以在感情上做一個大方之家,童箏也是。可是在感情上童箏又是懦弱的,她知道于顥然和這個Sophia肯定關係不一般,但于顥然這些天的表現又讓她相信他對她一如從前。她很想開口問于顥然剛剛那個女孩跟你什麼關係,但又不願意自己讓他覺得自己很小氣,矛盾在童箏心裡糾結了半天,未果。

  到了車站,童箏惴惴不安,好吧,她承認她是個很小心眼的人,她甚至希望讓于顥然身邊所有接觸到的女性都能夠統統消失。

  于顥然見她從餐廳到現在都沒說幾句話,跟平時嘰嘰喳喳的樣子完全大相徑庭,但他想估計是童箏太冷了,冷得不想說和而已。想著便把童箏摟到懷裡,緊緊的,彷佛要把全身的溫暖都傳遞給她才善罷甘休。

  忽然童箏覺得手指一涼,于顥然已然將一隻銀戒套入她右手的中指,簡單的圓環除了上樸實的紋路外再無別的裝飾。于顥然親了親童箏的臉,笑著說,「別嫌棄,以後求婚一定換一顆大大的鑽戒。」

  看到纖細手指上的那一抹銀色,童箏眼角濕潤,剛剛的一切猜測,懷疑,嫉妒和不安瞬間釋然。愛的前提,是信任,不是嗎?

  滿心歡喜地回到倫敦,童箏渾身像充了電一樣,做什麼都什麼有勁。這枚戒指就像于顥然的化身,時刻陪伴著她,讓她覺得無比心安。其實,有時候,女人要的快樂真的很簡單。

  沒想過會再次遇到葉揚。那天童箏在圖書館自習,忽然覺得小腹脹痛,一抽一抽的疼。算算日子,應該是好朋友快來了。還好住的地方離學校步行只要十分鐘,而她平時都有騎自行車,所以很方便。

  童箏匆匆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去,小腹的抽痛讓她臉色看上去十分蒼白。由於走的太匆忙,又一路低著頭只看路,沒想到會撞上人。「Sorry。」童箏抬起頭急急地說,看到眼前人,童箏一愣,然後尷尬地笑道,「又是你,真巧。你怎麼會在這?」

  葉揚看著她蒼白的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你沒事吧?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童箏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因為生理痛才這樣的,「沒什麼,昨晚睡太晚了,估計睡眠不足。正準備回去補覺呢。」

  葉揚看著她一直捂著小腹的手,心中了然,既然她不好意思說,他又何必點破,只是調侃著說,「那就好,記得下回別這麼太專注了,走路只低頭看地面。萬一撞上的不是我,而是樹或者電線杆什麼的那就太難看了。」

  童箏被他說得無地自容,真想找個石頭縫鑽進去。好歹人家也一翩翩美少年,又有錢又頗具姿色,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老女人打他主意,主動投懷送抱呢。

  「真不好意思。對了,上次你送我們回來還沒好好謝謝你。如果你不嫌棄的話,等你什麼時候有空可以到我那去,我親自下廚來答謝你。手藝比不上大廚們,不過最重要的是誠意不是嗎?」童箏想他肯定會說不用客氣之類的,不過於她而言,客套話還是要說的,面子還是要做足的。

  只是童箏沒想到的是,他居然一口答應了,還說就這個禮拜六好了。說著又問童箏有沒有帶手機,童箏傻了般拿出手機遞了過去,見他輸了一串號碼後按了通話鍵,接著不熟悉的鈴聲在周圍響起,原來是他的手機。「搞定。」說著把手機又遞給童箏,說了聲「星期六見」便轉身進了圖書館。

  童箏拿了自行車,慢悠悠地騎回公寓,腦海中一直在思考他怎麼就答應了呢?注意力被轉移了,小腹彷佛也沒剛剛那麼疼了。

  週六很快就到了,從那天碰到葉揚後,他也沒有聯繫過她,她到現在還都不確定他說來吃飯是不是只是逗她玩的。想著算了,不管他來不來,自己的五臟廟還是要供的。

  去超市買了點冷藏的蔬菜和牛肉,每到這個時候童箏就無比懷念家。童媽媽買菜都愛去菜市場,雖然跟超市比,菜市場髒了些,但菜卻新鮮許多。很多都是農民伯伯剛從田裡摘下,連夜送到城裡的,蔬菜上經常散發著泥土的氣息。

  在倫敦能吃到蔬菜已經十分不容易了,想吃剛摘下的蔬果,那是想都別想的事,除非女王陛下願意為你用直升機連夜空運,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選好食材,又挑了一瓶白蘭地,童箏頗為滿意地付了帳。忽然手機響了,一組陌生的數字映入眼簾。接起來,「Hello,this is Sue。」

  「我是葉揚,我到HighHol born了,你住哪間?」

  童箏詫異,她還沒回去呢!這也太早了吧,什麼都還沒開始準備呢。哪有客人這麼早就上門的,這不是給主人添亂嘛。忙說,「你在樓下等等,我馬上就到了。」

  「你在外面?」

  「恩,剛剛去了趟超市。」

  「那好吧,待會見。」說完便掛斷了電話,這頭童箏恨得牙癢癢。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4:12 PM

第 19 章

  遠遠地就看見葉揚高瘦的身影倚著公寓大門,手裡點了根煙,不時吸上一口,再慢慢吐出來,樣子竟極為好看。

  如果他去日本當男伶,應該會蠻不錯的,有點煙視媚行的味道。想到他把臉塗抹得慘白,再在薄薄的嘴唇點上一抹紅,童箏就忍不住偷笑起來。

  「沒想到你這麼早就來了,之前都沒接到你的電話,我還在想你是不是逗我呢。」童箏一臉哀怨,說出來卻讓人覺得她在撒嬌。

  「不歡迎嗎?」葉揚掐掉煙,笑著看她。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童箏急忙解釋,雖然在心裡已經腹誹很多遍了。

  「逗你的,笨蛋。」敲了敲童箏的頭,打斷她的說話,「我帶了些食材,所以提前來了。走吧,上去吧。」,拎起地上的一大袋東西和童箏手上的袋子,往電梯口走去。

  突然間兩手空空的童箏還有些不習慣,但還是追了上去,心裡想,這小子沒大沒小的,居然敲她的頭,不過倒還是蠻有紳士風度的,知道主動替女士拎東西。

  昨天好幾個人打電話說今天來蹭飯,都被童箏推了。既然邀請葉揚來吃飯以表感激,就得顯示出他的重要性,那麼一堆人圍在一起吃,葉揚會覺得他不過也是食客之一,這怎麼可以?童箏安排葉揚先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自己一個人進了廚房忙忙碌碌起來。

  調了一圈,實在沒什麼好看的節目,葉揚索性關了電視。走進廚房看見童箏圍著叮噹貓的圍裙在切菜,雖然很好笑,但卻讓他覺得很溫馨。很久沒有這樣看過一個人忙忙碌碌,只為給自己做一頓飯。

  從初三畢業便被家裡送到英國,人生地不熟,雖然哥哥也在這,但卻十分忙碌,無暇顧及到他。一種無力的孤獨感油然而生,葉揚走上前從背後抱住童箏,頭深埋在她烏黑的長髮中。

  正在切生薑片的童箏顯然被這樣的舉動嚇到了,險些菜刀就切到手了,還好不是半夜,不然真的會嚇死人的。

  童箏掙扎著想轉過身退開,卻不料葉揚低沉地說,「你身上有媽媽的味道。」說完便放開童箏,轉身回了客廳。

  本想發怒的童箏聽到這話實在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感情這小子想家了,把她當成他媽媽了。算了,原諒他了,誰讓她善良呢,誰讓她也體會過想家想媽媽的苦澀和辛酸呢。

  童箏做好飯,便聽到開門的聲音。原來是Juliet回來了,童箏見了便怒嗔,「你這只香港豬,上午想喊你一起出門去超市,居然發現你人不在,現在飯好了,你人就自動回來了,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在屋子裡安了監視器,不然狗鼻子也沒你這樣准的啊。」一手插腰一手指著Juliet開炮,真像茶壺。

  Juliet見童箏發飆,感情雙手舉起以示投降,「I‘m sorry啊,Sue,唔早上去參加an interview,現在好餓哦,唔知你最好了,別生氣了,I love you!」Juliet抱住童箏,像樹袋熊一樣手腳並用,極力撒嬌。

  「So you got it?」

  「Not yet。你知道的,大公司always叫你先回去等消息。I hate it!」前幾天報導稱全球著名的Lehman宣佈破產,正在申請破產保護。一股從華爾街席捲而來的金融海嘯正在世界各地蔓延,滿大街失業的人越來越多,各大公司也都紛紛裁員,找工作實在是非常艱難。

  「好了,別愁了,先吃飯,不能讓客人等太久。」

  聽童箏這麼一說,她才注意到坐在沙發上翻雜誌的葉揚。「Hi,Alex。」Juliet俏皮地打了聲招呼。

  「你好。」葉揚微笑著說。

  童箏今天弄的好幾道菜,不可不謂豐盛。宮保雞丁,黑椒牛柳,糖醋魚,拔絲香蕉,香菇燉雞,青椒土豆絲……童箏張羅著叫葉揚嘗嘗拔絲香蕉,說這是要乘熱才好吃,不然等會涼了就夾不起來了。葉揚嘗了一口,滿嘴甜膩,不由皺了皺眉,但還是吃完了。

  童箏無意識吐了吐舌,尷尬地說,「是不是太甜了?我都忘記你是北方人了,北方人都不愛甜食的。你還是不要吃了,嘗嘗別的吧。」

  童箏和葉揚兩個人都不喜歡主動說話,飯桌上的氣壓實在低得讓人壓抑,Juliet都快被這沉默逼瘋了,看那兩人自顧自吃著,跟沒事人一樣。最後還是受不了了,她不斷挑起話題,那兩人也會給予一點回應,這才輕鬆了點。

  吃過飯,童箏送葉揚下樓。「陪我走走吧,走到地鐵站就行。」

  童箏疑惑「你的車呢?」

  「那個Cayenne是我哥的,我不怎麼開車,所以沒有買。」葉揚不經意說著。

  「哦,原來是這樣,之前我還在想你才上大學就開那樣的車,真夠敗家的。」

  「看你整天迷迷糊糊的,腦子想的東西倒是蠻多的。」葉揚輕笑出聲。

  童箏怒瞪,「對學姐說話怎麼這麼沒禮貌。」

  葉揚不理她,笑得更燦爛了。童箏無可奈何,氣鼓鼓的卻又無計可施。

  送走葉揚,童箏回到公寓,簡單沖了個澡便上床睡回籠覺。週末她不睡到日曬三竿是不會滿意的,今天難得起這麼早,不過忙完了後潛意識還是覺得沒睡飽,童箏又開始犯困了。拉上厚厚的窗簾,房間立即暗了下來,沒過多久童箏便沉沉睡去。

  日子過得真快,轉眼就要過年了,中國人的年。童箏還記得前陣子耶誕節過了便是新年,那時她還在劍橋。

  晚上跟于顥然一起去廣場上等待新年的鐘聲敲響。剛過12點,周圍歡呼聲四起,年輕的男男女女們扭動著身軀,情侶們相擁而吻。

  于顥然給了她一記火辣辣的舌吻,讓她頭暈目眩,身體彷佛都要飄了起來。她依偎在她懷裡,大聲說,「希望明年,後年,大後年,大大後年,往後的幾十年,我們都能一起迎新年,于顥然,我愛你!」

  除夕那天院裡一些中國學生組織在一起吃了一頓年夜飯,因為都是自己動手,所以童箏便成了挑大樑的。

  中午的時候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因為北京時間比倫敦時間早了八個小時,所以那時候家裡已經在吃年夜飯了。家裡人爭先恐後地接電話,要跟她講話,童箏眼眶一熱,覺得好心酸。真想立刻坐火箭飛到家裡,然後跟他們每個人擁抱,一起吃年夜飯。

  忍著抽泣聲跟每個人拜年,然後掛了電話,淚又止不住流。每逢佳節倍思親,這個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不管多忙的人,都會想著急著要回家,要回家過大年。

  等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其實北京時間已經是新年了,這時候大夥應該都在被窩裡睡覺呢。表面上大家吃得都很歡,其實當那一杯杯黃酒下肚的時候,想家的念頭陣陣襲來,誰都沒哭,其實,誰都想哭。背井離鄉的一群孩子,孤零零地過著屬於他們自己的新年,盛裝打扮依然掩蓋不了漂泊的心酸。

  和于顥然依舊保持著電話聯繫,每天上課,去圖書館,日子平淡卻充實。沒幾天接到一通江南的電話,聽完後,童箏不支聲,心卻沉了下來。也不管電話那頭江南一直喂喂喂地咋呼,童箏掛了電話,眼神一片茫然。

  江南問她是不是還和于顥然好著,她說是啊。

  江南問她有沒有覺得他最近有什麼反常的地方,她說沒啊,怎麼了?

  江南問她記不記得以前班上有個叫李雪玲的女生,她說記得,怎麼了?

  江南說李雪玲也在劍橋,前陣子她回國探親,剛好遇上高中同學聚會,碰到江南,後來大家便互相留了聯絡方式。

  前幾天李雪玲發MSN問她童箏是不是分手了?她奇怪李雪玲怎麼突然問起童箏,李雪玲告訴她,有一次在劍橋碰到過童箏,當時不確定是不是她,又急著有事,便沒有打招呼,後來在一次演講上碰到于顥然,她之前見他們在一起,應該是情侶,便上去問于顥然認識不認識童箏,于顥然告訴她童箏是他女朋友。

  後來也沒在意,不過前幾天在學校見于顥然跟一個女孩子在一起,那個女孩子挽著于顥然的胳膊興奮地說著什麼,于顥然雖然面無表情,但卻沒有揮開挽在他胳膊上的手。她就在想是不是童箏分手了,這才跑江南這裡八卦來了。



第 20 章

  童箏從初中就談過幾次所謂的戀愛,青春期的孩子誰對誰沒點好感呢,愛不愛是另外一回事。在感情方面其實還很生澀的童箏聽到這個消息就像平地起驚雷,炸亂了她所有的思緒。

  于顥然是她成年後交的第一個男朋友,全心全意地去交往,儘管每個人都說戀愛和婚姻是兩回事,大學裡的戀愛能成的沒多少,但童箏還是在心裡期待她和于顥然能就這麼一直走下去。

  戀愛中的男女都是多疑的,何況是異地戀,往往經不起一點流言的挫傷。

  上次在劍橋義式餐廳見到的那個女孩,兩人怪異的表現已經讓她醋味翻滾,但懷疑不等於事實,她可以對自己說戀愛的前提是相互信任,何況于顥然對她也一如以往,雖心有不快但終究釋懷。

  但從別人嘴裡聽到,還被當八卦一樣,童箏不疑有他,強烈的直覺告訴她那個挽著于顥然胳膊的女孩一定就是那天在餐廳的那位。猜忌就像被氫氣球用繩子懸掛在心中的石頭,氫氣球就是信任,雖然不上不下,但倒也相安無事的平衡著。

  而流言就像一根錐子,只要輕輕地戳氣球一下,氣球炸了,平衡被打破,石頭就會狠狠砸下來,砸到心裡最脆弱的地方,只剩傷和痛。

  童箏很想打電話過去質問一番,可是道聽塗説畢竟沒有力度,萬一于顥然說肯定認錯人了,那她到底應該相信誰?說不定到時還反被質問她對他就這麼沒信心,那就真是委屈了。

  不打電話這事就完了嗎?想到江南說的話,心就像被狠狠刺著,一直給自己安慰說肯定李雪玲認錯人了,可這話說出來都覺得自己在自欺欺人,想著眼淚就忍不住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Juliet見這些天童箏都窩在公寓,眼睛腫腫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幾次半夜起床喝水都發現她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電視機,電視上放的是英國本土喜劇大師BennyHill的無聲喜劇,眼淚默默地流著。

  Juliet知道此時跟童箏說任何都是多餘的,只是她替她心疼,放下水杯,坐到童箏旁邊將她緊緊摟住。

  睡不好,半夜醒來眼角總是濕的。不去想,每天都努力吸收著喜劇電影,努力地笑,可是嘴角總是僵的。

  于顥然每天都會打好多通電話,可是勇氣總是提不起來。一字一字打出來,「最近學習很緊張,不要打電話給我,你知道我會被你分心的。」,猶豫了很久終究按下發送鍵。

  于顥然也沒有多問,只是立即回復「那你安心學習,記得每天要按時吃飯,別學得廢寢忘食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等你有空了再聯繫我。我愛你。」

  童箏覺得自己頭快大了,她必須一個人好好冷靜想想。拒聽任何電話,不和任何人說話,就把自己蝸居在小小的殼裡,一遍又一遍麻痹自己,于顥然依然說他愛她,他不會背板她的。

  可心裡又有另個聲音撕扯著她,童箏你這個笨蛋,這顯然是愛的欺騙,也許他是還愛著你,但他卻是耐不住寂寞的。想不出,什麼都想不出。

  門鈴響了,童箏以為Juliet沒有帶鑰匙,沒精打采地去開門。門口站的人卻竟是葉揚,童箏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也沒力氣說什麼,愣了愣,逕自轉身走回客廳。葉揚跟著進來,「怎麼都不接電話?你到底怎麼了?你多久沒照過鏡子了?」

  「如果覺得我不入你的眼,你完全可以不要看,不用我提醒你也知道門在哪裡,我就不送了。」童箏就像一頭受了驚嚇的刺蝟,到處亂刺。她知道葉揚是關心她,但可是話說出來就是另一番味道了,她沒辦法控制了。算了,她已經夠煩的了,哪有精力管別人,愛怎麼樣怎麼樣吧。

  葉揚坐在沙發上,眼睛盯著她。才多久沒見她,看這女人把自己搞成什麼樣了?眼睛腫的跟魚泡似的,哭得紅通通的都泛著血絲,一臉蒼白,目光渙散,她不是童箏,不是那個他認識的童箏。

  他記憶中童箏總是微笑著的,讓人如沐春風,生氣的時候臉上表情也十分生動,眼睛瞪得圓圓的,然後發現自己無可奈何後又想蔫了的菜一樣。可是現在的她怎麼變成了這樣。

  本以為葉揚會生氣然後走人,可是他卻坐下來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彷佛要把她看穿。「對不起,我心情不太好,剛剛對你亂發脾氣,希望你別介意。」童箏低著頭低聲說著。

  葉揚依舊不說話,這讓童箏十分不安,彷佛自己在這人面前就是赤裸裸的,而她是只受了傷卻企圖欲蓋彌彰的刺蝟,她的傷盡在他眼中,但是她卻一邊掩飾著自己的傷一邊用刺刺著別人,彷佛這樣就可以代表她一切都好,不需要任何憐憫和同情。

  「你今天怎麼突然會來?」

  「終於可以好好說話了?」葉揚挑著眉看著她,看她那窘迫的樣子也不忍心再逼她,拿出帶來的紙袋遞給童箏,「那天路過一家新開的比利時手工巧克力作坊,排隊的人很多,應該味道還不錯。我想你們女孩子都愛吃這個,就給你帶了點。打你電話不通以為你有事,第二天打還是不通,然後連續打了幾次依舊是無人接聽。不知道你是手機丟了還是出了什麼事,很擔心,就過來找你了。」

  「對不起,剛剛那樣對你。」童聽了心裡很是內疚,自己愛情的問題處理不好,卻把氣撒到關心自己的朋友身上。

  「好了,你剛剛已經道歉過一次了,我接受,that’s enough。好了,輪到你了,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把自己搞成這樣,自虐?你難道不知道大家都會擔心你嗎?」葉揚突然嚴聲訓斥。

  童箏聽到他突然吼自己,心裡的這些天以來的矛盾,心酸,委屈瞬間迸發,淚水潰了堤。

  葉揚看見她淚流不止,隱忍著不哭出聲卻更讓他覺得心疼。唉,這個女人怎麼就不能讓人省省心。抽出幾張面紙遞了過去,揉揉她的發頂。童箏邊哭邊忿忿地說,「我又不是你們家的小狗,別摸我頭頂。」葉揚笑笑,「我們家不養狗。」

  葉揚起身去了衛生間,回來時手上拿著給童箏燙的熱毛巾。「喏,擦擦臉,瞧你哭得跟個小花貓似的。」又倒了杯水遞過去。

  童箏終於抑制住了淚腺,哭過了頭,肺部缺氧太久,說話都喘著,「謝…謝。」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有什麼事兒別憋在心裡,會憋壞的。說出來反而會好點兒,而且那樣我們也知道該怎麼幫你解決啊。」

  「你幫不了,誰都幫不了。」童箏自言自語般囈語著,「我想了很久,可是我還是想不出來,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戀愛真累,我好累。」

  葉揚靠著沙發的靠墊上,也不插話,靜靜聽著她說下去。聽著童箏將她在劍橋所見的以及江南的話都一一轉述,葉揚心裡茅塞頓開,原來都是愛情惹的禍。「這個問題我確實幫不了你,但我知道有一個人一定可以。」

  童箏抬起頭,眼神裡明顯是不可置信。「別看我,那個人就是你自己。你寧願花一個星期躲起來一個人冥思苦想,卻越想越難過,越想越糟糕,什麼結果都沒有,你為什麼不去找他呢?童箏你在怕什麼?怕失去他嗎?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麼你已經失去了他,如果這件事是子虛烏有,你卻在這裡想些亂七八糟的,那麼在不久以後你還是會失去他。」

  童箏不做聲,但葉揚知道她已經在想他剛剛說的話。童箏是個聰明而且有主見的女子,只是碰到愛情迷宮,失去了原有的判斷力罷了,只需別人稍稍點撥,她會知道她該怎麼做的。

  「恩,我想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最難堪最難過的結果頂多就是像你說的那樣,他背叛我,而我失去他。謝謝你,葉揚。」童箏揚起久違的笑,但在葉揚看來那笑容竟那麼哀傷,刺得他心微微疼。

  拿起手機,幾十個未接來電,有家裡的,有于顥然的,有葉揚的,有江南的,都是她在乎的人,可是她卻漠視著他們的關心,想來便心生愧疚。

  撥通家裡的電話,「喂,媽媽,是我。」童箏聽到電話那邊是媽媽的聲音,心裡一下溫暖了許多,眼角又酸了,不過仰起頭,將眼淚硬生生逼了回去。

  「寶貝,你想死媽媽了。那天給你打了個電話半天都沒人接,想著你估計沒聽到,晚上又打了幾通,還是沒人接,你把媽媽擔心死了,晚上都沒睡好。你這個沒良心的丫頭,也不知道給媽媽打個電話。」童媽媽激動地說著。

  「手機上個禮拜被掉了,剛好上個禮拜教授有佈置作業,大家都很忙,所以也沒時間去買,想著反正也什麼要緊的事。媽媽對不起,我下次不會了。」童箏雖然不想騙媽媽,可是更不想讓她擔心。說了些家常話,童箏想到葉揚還在,便急忙跟童媽媽說了再見,掛了電話。

  「你每次撒謊都這麼鎮定自若嗎?」葉揚看戲般看著她。

  「什麼叫我每次撒謊啊?我不就這一次嗎,我只是不想讓媽媽擔心罷了。」童箏不滿道。

  「你忘了?」葉揚突然拉近臉跟臉的距離,笑著對她說,「還有在你們學院圖書館那次。」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4:14 PM

第 21 章

  童箏最後還是決定去劍橋,這事擱在心裡就像塊大石頭壓得她快喘不過氣。再次來到劍橋,童箏忽然覺得自己就像個外人,與這裡格格不入。

  她體諒于顥然學習的壓力和想獲得獎學金的心情,所以她每次總是主動說來劍橋而不是他去倫敦。可是她突然有種強烈的預感,她就快失去與這裡唯一的聯繫了。

  打了個電話給于顥然,告訴他她現在在劍橋,就在他們學院花園這,她這裡等他。于顥然正用EVIEWS處理引力模型,接到童箏的電話很是意外,更意外的是她居然在閉關一個星期後一聲不吭地跑到劍橋來了。事先打個電話的話他也好去接她啊,難道想給他驚喜?

  老遠看見童箏一個人孤零零坐在草坪上,像個迷失的孩子讓人心疼。走上前卻發現她的眼睛是腫的,拉她起身,拍拍大衣上的草和泥土,「天這麼冷居然坐地上,怎麼還跟個孩子一樣不懂得照顧自己。」

  將童箏摟進懷裡,企圖用胸膛溫暖她,「怎麼突然來了,也不說聲?」吻吻她冰涼的臉頰,「不是剛回去沒多久嗎,這麼快又想我了?嗯?」

  童箏輕輕推開他,退出他依舊溫暖的懷抱,神色哀傷,「于顥然,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不愛我了?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就做個了斷吧,不然累人累己,太傷神了。」

  于顥然被她的神情和話語震到了,為什麼她突然這樣說,難道她知道了什麼嗎?應該不可能啊。

  再次將童箏拖進懷裡,緊緊箍住她的腰,「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童箏,你不是小孩子了,說話要經過思考,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以後不許亂說知道嗎?」

  童箏也不掙扎了,只是輕聲說,「在校園裡摟著你的手臂的那個女孩就是上次我們在DonPasquale碰到的那個吧,如果你們互相喜歡,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成為你們的阻礙的。」

  于顥然渾身一震,低頭狠狠吻住她,蒼白的臉,朱紅的唇,于顥然心忽的一抽,他不想失去她。

  離開被他蹂躪的唇,于顥然十分挫敗,童箏剛剛也不反抗就這麼任他吻著,就像一尊不會動的瓷娃娃,冰涼的觸感糾疼了他的心。按住她的頭,眼神悽楚,「我愛你,所以我不想騙你。那天在DonPasquale遇到的那個女生叫Sophia,是個美籍華裔,跟我是同一個導師。我曾經幫過她幾次,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什麼行為給了她不當的暗示或是好感,後來她告訴我她喜歡我,可是我跟她說我有女朋友了,在倫敦,我很愛她,我們說好畢業就回國結婚。她很傷心,但我想只要過段時間就好了,我平時也開始避免和她有接觸。她似乎發覺了,發短信跟我說她希望以後和我還是朋友,還祝福我們。我便也放寬了心,沒想到…」

  于顥然頓了頓,神色更加淒然了,「除夕那天學院的中國學生都聚在一起守歲吃年夜飯,她一直給我敬酒,先是祝新年快樂,又是謝謝我對她的照顧,再來希望我和你能幸福,後來大家又盡興喝了幾杯,我也不知道我居然這麼不勝酒力,幾杯酒就醉了,醒來的時候發現我躺在她的床上,可是我什麼都不記得。後來我一直躲著她,電話也不接,過了幾天她發資訊給我,說她生日要我陪她過,我不去,她威脅我如果我不去,就把那事告訴你。她勾著我的胳膊,我也甩不掉,乾脆隨便她,可能就那天被你同學看到了。童箏,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童箏聽了只覺得自己如同被人悶頭打了一棍,胸口一股氣堵著,她快承受不了了。于顥然見她眼神開始渙散,淚水又滑上面頰,緊緊抱住她,「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好不好?」童箏依舊不支聲,于顥然心越來越沉,「求求你說說話好不好,童箏,我只愛你,從來都只愛你一個,我不想失去你。」

  聽到他的話,童箏終於抑制不住放聲大哭,一個禮拜以來她總是無聲地抽泣,心明明痛得要死,卻哭不出聲。

  于顥然眼眶也紅了,他不敢說話,生怕驚動了她,只是緊緊抱著她,至少現在她還在他懷裡。

  過了好久,童箏終於平復下來,聲音已經哭啞了,每說一個字喉嚨都隱隱抽痛,「你讓我好好想想,我現在真的很亂,我沒有辦法回答你,你讓我想想好不好?明天還有課,我先回去了。」

  「別這樣,求你別這樣,你要打要罵我都沒關係,你就是別這樣,好不好?你現在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我送你回倫敦。」

  「不用了,真的不用,你放心,我還會活很久的。我想一個人走走,你別送了,回去吧。」說完便轉身離開,于顥然知道她平時看起來很好說話,其實固執起來比誰都強,也不敢違背,只好默默地跟著她,看著她單薄的背影,真想一輩子都將她摟在懷裡。可是他現在卻傷了她的心,讓她受了委屈,從未有過的無力感緊緊勒著他的脖子,就快要窒息了。

  偷偷跟著童箏身後,買了張去倫敦的火車,一路就這麼看著她,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彷佛她隨時都會從他眼前消失一般。到了倫敦,一路跟隨她,直到將她送到公寓樓下他才頹然離去。其實,童箏知道他一直跟著她,只是她現在真的沒有勇氣去面對他。

  其實她仔細想也知道于顥然不是個見異思遷的人,只是她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度量去接受他身體出軌的事實,愛情的忠貞是指靈魂和肉體的忠貞,她的愛情已經不完整了,她需要時間來沉澱。

  回到學校上課,幾個平時跟她關係不錯的同學都紛紛來關心她,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怎麼上個禮拜都沒來學校。

  童箏只是笑笑說沒什麼,重感冒而已。恢復了正常生活秩序,一切看起來似乎很平靜,只有童箏自己知道她的心裡又是多麼不平靜。

  每天于顥然都會定時發資訊過來督促她按時吃飯,然後告訴她他愛她,他會一直等她的原諒。木然接受著,可是在夢裡,于顥然和Sophia在床上赤身裸體指著她叫她滾的畫面卻一直糾纏著她。她歎氣,她終究成不了宰相。

  拿出手機,編輯短信,「對不起,我們分手吧。」按下發送,呆呆地看著手機螢幕。

  很快又資訊傳來,「不,絕不。童箏求你,別對我這麼殘忍,發生那樣的事我也很難過,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情況了。」本想合上手機,不管他,但想想還是回了,「對不起,我想我真的沒辦法接受。」

  資訊發送出去,合上手機。這次很快來的不是短信了,而是電話,童箏將手機丟進包裡,任由它一遍又一遍地唱「沒沒有蠟燭就不用勉強慶祝沒沒想到答案就不用尋找題目沒沒有退路問我也不要思路沒沒人去仰慕那我就繼續忙碌lalala思前想後差一點忘記了怎麼投訴lalala從此以後不要犯同一個錯誤…」

  又是一年情人節,去年的這個時候她和他是幸福的,他為她專門學了一首曲子,邊彈琴邊唱情歌,外面飄著的雪彷佛都被情人間濃濃的愛意給融化了。忽然想到一首古詩,「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童箏自嘲地笑了笑,應該改成雪花依舊嘯北風才更貼切現在的她。

  聽到Juliet在屋內開心地哼著《沒有情人的情人節》,怪異的港臺腔極為不和諧。忽然很想聽這首歌,打開電腦在網上搜了一下,音箱裡便即刻響起孟庭葦飄逸中帶著淡淡哀怨的聲音,扣人心弦。

  「…

  情人節真快樂快樂情人節

  我只聽見悲傷的音樂

  情人節快樂快樂情人節

  把那憂鬱的髮絲輕剪

  情人節快樂快樂情人節

  沒有情人的情人節

  多少會有落寞的感覺

  為那愛過的人不瞭解

  想念還留在心裡面…」

  「童箏,下來一下好嗎?我在你們樓下。」忽然收到于顥然的短信,站起身從窗戶外向下看去,果然看他的身影,手裡還捧著她最愛的香檳玫瑰。

  懶得發資訊,直接撥了電話過去,「你這是做什麼呢?分手就是分手了,你回去吧。」故作惡狠狠地語氣,說完又決然掛了電話。

  晚上Juliet從外面回來,神色凝重地告訴童箏,他還在樓下。童箏猛然奔到窗戶口,拉開窗簾,果然寒風中一個人瑟瑟站著,依舊手捧鮮花。她以為驕傲如他,等她一會便會自己離開,而她自己也在極力克制著不要往窗外看,甚至將窗簾也拉上。

  疾奔下樓,寒風夾著雪花,早已將他衣服,頭髮都染上了銀色,雪花飄落在玫瑰上,被他呼出的熱氣融化,形成了無數晶瑩剔透的水珠,襯得香檳玫瑰更加嬌豔。

  她邊將他拉到樓內便怒吼,「你怎麼這樣,凍死了是不是還要賴我?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沒資格虐待它們。」話雖惡狠狠,但眼眶中積著的淚水背叛了她。

  他將她緊緊抱住,哽咽著,「求你,別丟下我,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童箏沒有回答,只是雙手緊緊回抱住他,嘴裡一直罵著,「你這個蠢蛋,笨蛋,大壞蛋…」

  還好,十二點的鐘聲還沒有敲過,這天依舊屬於情人們。



第 22 章

  在雪天裡站了一下午和一晚上,是神也會吃不消的。童箏把于顥然拉到樓上,去廚房燒了點熱開水給他喝,出來的時候已經發現他在沙發上睡著了,身子蜷成一團。走過去想叫醒他,卻發現他居然在發燒。

  童箏急忙拉了拉他的衣服,「別睡,你渾身都濕的,趕緊去沖個澡,快點!你多大了,下雪的時候不知道躲一下嗎?非要發燒感冒了來折騰人嗎?快點,給我起來去洗澡。」

  于顥然頭昏昏沉沉的,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看見她焦急的樣子,心頭一熱,拉過童箏緊緊摟住,「你在擔心我對不對,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

  童箏掙扎出他懷抱,「誰擔心你了,我在擔心我自己,你感冒了,麻煩的是我,你難道不知道感冒是會傳染的嗎?你對自己不負責任,也得考慮下別人吧?還有,你身上都是濕的,不要抱我,想我也跟你一起感冒嗎?」

  不理她的惡言惡語,只是輕輕拉住她的手吻了上去,「對不起。」

  半夜于顥然燒到40度以上,童箏不停地給他換著毛巾,還要不時拉上他無意識踢掉的被子,折騰到天濛濛亮他的燒才退了點,童箏累得直接趴在床邊睡著了。

  冬日的陽光雖不似夏天那麼強烈,卻給人格外暖洋洋的感覺。一束陽光透過窗戶溜了進來,金色的光芒灑在床邊的人兒身上,她睡得那樣安逸,那樣香甜,大概只有在睡覺的時候她才是無憂無慮的吧。

  于顥然的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她果然說的沒錯,他折磨自己的結果反而給她添了麻煩。手指輕輕地摩挲著她光潔的臉頰,心中溢滿感動和不捨。此刻,她終於又回到他身邊了,God be thanked!

  發了一晚上的燒,身上全是汗。于顥然起身去沖了個澡,出來的時候見童箏已經醒了,在廚房給他弄著早餐。傳統的英式早餐,煎培根,煎蛋和吐司,一杯鮮奶,很豐盛,也很溫馨。

  吃過早餐童箏送于顥然去車站,經歷了這一場,兩人總是小心翼翼,彷佛約定好了一般,絕口不提那件事。愛是喜歡的昇華,喜歡可以很單純,但愛卻包含了更多,扶持,寬容,理解和退讓。

  雖然心裡的疙瘩還沒有完全消失,但既然已經決定了和好,童箏還是努力地學會如何去包容。葉揚打電話來,說他下個禮拜他生日,邀請童箏和Juliet去參加party。

  童箏想葉揚一直給予自己很多幫助,實在沒有理由推脫,便答應了。日子又開始變得輕鬆愜意,于顥然更是沒事就打電話過來,童箏無奈,就對她這麼沒信心嗎?後來發了一次火,他才收斂了點,不過依然每天至少三通電話。

  週六約了Juliet一起去給葉揚選禮物。童箏說去Gucci挑,Juliet狠狠地敲了她一下,問她是不是除了Gucci其他什麼都不知道,堅決不同意。

  童箏很無辜,但鑒於自己實在不知道要送什麼,所以還是依了Juliet。

  Juliet最後在Zegna挑了一對銀質袖扣,童箏從來沒有留意過男士居然還有這種飾品,Juliet說袖扣是成功男人的點綴,童箏點點頭。

  這小小的東西看似不起眼,卻到體現出了品味,她想,一個習慣佩戴袖扣的男士一定會獲得更多的青睞,無論是來自BOSS還是女士,下次回國的時候也給爸爸帶一款。

  挑了挑去,童箏最後一眼相中了一套歐洲中世紀風格的餐具,當下決定買下來。Juliet還笑著諷刺她,說去人家那吃飯還帶餐具,感覺像是乞討的。出了商店,童箏越看越喜歡這套餐具,有點捨不得送了,結果一咬牙又折了回去,又買了一套一模一樣的,Juliet直呼「physco!」

  葉揚生日那天,他開車過來接她們。童箏之前一直在想到底要穿正式一點還是隨意一點,糾結了半天最後選了套月牙白的旗袍,裙擺是一朵牡丹刺繡,這是外婆在她出國前特地找老裁縫定制的,上面的牡丹也是後來找蘇繡師傅繡上的。因為近年來旗袍的流行,這樣的裝扮反倒既可以很正式也可以很時尚,一舉兩得。外面再套一件厚厚的呢大衣,搞定。

  見到葉揚,童箏笑著問,「你又把你哥的車開來了?其實你告訴我們地址,我們可以自己過去。」

  「他車多,無所謂的,我比較習慣開這輛。」葉揚替她們開了車門,自己繞回駕駛座。「你們今天都很漂亮。」

  「那你說我們兩個究竟誰更漂亮?」Juliet故意問,想看他的窘樣。

  「你們兩個風格不同,各有各的特色,不好比較,總之,都很漂亮。」葉揚不緊不慢回答。

  Juliet打了個漂亮的響指,「很懂得回避話題的尖銳性,well done!看在今天你是壽星的份上,就饒了你這回吧。」

  「謝謝女俠饒命之恩。」葉揚幽默地說。

  黑色卡宴一路向西,駛進了寧靜祥和的肯辛頓,濃濃的貴族氣氛低調卻華麗。肯辛頓-切爾西區位於白金漢宮、梅菲爾區以西,也就是所謂的「西區」,它是倫敦最有魅力,也是最具英國傳統的富人區。

  一棟棟維多利亞式的建築映入眼簾,在厚厚的窗簾後代表著的也許是某中東石油大王,也許是阿拉伯酋長,也許是某好萊塢巨星,神秘不為人知。

  車子開進了一棟花園別墅,別墅前綠意盎然的草坪和袖珍型噴水池在隆冬季節帶來一絲春意。寬大的庭院停了好多輛車,不乏各類中高檔車。葉揚沒有把車子停在庭院,卻是拐了個彎進了別墅的地下車庫,看來應該是別墅主人私用的。

  地下車庫的停車位上停了四輛車,加上葉揚開的這輛,一共五輛。正統的Bentley,張狂的Lamborghini,霸道的AstoMartin,野性的Hummer還有他們正坐著的PorscheCayenne。

  如果沒猜錯,這棟別墅的主人應該就是葉揚的哥哥,一看就是個會享受的奢侈敗家的主,不過能在這個地區買別墅和眾多名車的人,那得多有錢啊,想想那個數字童箏都覺得不寒而慄。

  下了車,葉揚帶著童箏和Juliet出了車庫,沒有繞回別墅的正門,而是從側門進去。葉揚讓管家帶兩位女士去大廳,他自己則是從偏門這邊的樓梯上了二樓。童箏她們被帶著眼鏡表情嚴肅的女管家帶到休息室,替她們大衣掛到衣櫥,然後便帶領她們去別墅的大廳。

  童箏有點被這有著英國純正口音的嚴肅女管家嚇到,看來這次party十分正式,她有點懦懦地想,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嗎?

  大廳裡早已雲集了很多人,大家都打扮得十分正式,男士都是西裝,女士都是晚禮服。童箏現在十分慶幸自己穿的是還算正式的旗袍,好歹這旗袍也算得上是東方的晚禮服,要是自己當時隨意的穿個T恤牛仔褲的話,現在估計要貽笑大方了。

  大廳挑高設計,兩盞巨型的水晶燈將整個大廳照得熠熠生輝。一眼望去都是純白色帶來的視覺衝擊。

  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鋪著純白的地毯,白色的家居和木質扶梯,無處不體現這房子主人獨特的審美。男男女女們都在交談著,大廳靠東北角的一區擺放著各式的食物,供客人自行挑選品嘗,端著香檳託盤的服務生在人群中穿插而行。

  童箏對這些男男女女和晶瑩剔透的香檳一點興趣也沒有,拿起餐盤便往食品區走去。與其跟一群不認識的人用著怪異的腔調說英語,不如先填飽自己的肚子,而且不得不說這裡的大廚和甜點師傅手藝確實一流,連嘴一向很挑的童箏都忍不住吃了許多。

  Juliet一向號稱「派對女王」,她從來不在party上多吃東西,儘管真的都是美味,在她的觀念中,淑女永遠都不會吃太多,形象最重要。

  童箏抬頭望去,Juliet已然和一群剛剛還被稱為陌生人的男男女女攀談起來,嘴角的笑容一直保持著絕佳的弧度,堪稱完美。童箏暗歎,看來做名媛也是一件極其累人的事。

  「嘗嘗這個,soufflé,我覺得這是Charles做的最棒的一道法式甜點。」說著便夾起一塊放到童箏的餐盤裡。正專注地品嘗美味的童箏看到盤裡的soufflé,連忙抬起頭,只見一雙帶著一絲笑意的眸子闖入眼簾。「看得出你對我們家的廚師很滿意,鑒於此,我會考慮給他們加薪的。你好,我是葉航,葉揚的哥哥。」

  童箏略微尷尬,自喑躲起來吃東西也被注意到,真是鬱悶。揚起笑,「你好,我叫童箏,你也可以喊我Sue。」

  多年後童箏才知道,原來她慣用的Chance也是葉航母親偏愛的,所以葉航很是熟悉,才會搭訕,想逗逗這位一來就躲起來吃的美麗女孩。Chance,有個充滿曖昧和誘惑的中文名字,叫——邂逅。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4:25 PM

第 23 章

  忽然燈光暗了下來,在大廳裡流淌盤旋的音樂也停滯了,童箏不明所以,瞬間的黑暗讓她稍有不安。

  一旁的葉航似有所察覺,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別擔心。一束微弱的光由遠而近移動過來,只見一回來就消失不見的葉揚換上了一身白色的西裝,黑色的領結,搖身一變便成了上流社會的儒雅公子。這樣的葉揚是童箏從未見過的。

  女僕推著載著高高的蛋糕塔的推車漸漸靠近,葉揚尾隨其後。待他們走到大廳中央,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拿起手邊的麥克風,「首先,感謝在座的各位女士們先生們,能在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犬子二十歲生日的party,如果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各位見諒。現在我宣佈party正式開始。」

  原來是葉揚的父親,還真是家裡的寵兒,過生日父母還千里迢迢搭飛機越過半個地球來給兒子慶生。想想自己20歲的時候,只有Juliet拉了幾個比較熟的食客去她們公寓給她慶生,還是她自己下的廚,再看看人家,想想就無比淒涼,同人不同命,認了。

  葉揚吹熄所有的蠟燭,大廳上方兩盞巨型水晶吊燈便又恢復了光明。葉揚動手象徵性的大概切了幾塊蛋糕,便由一旁的女傭代勞了。往搭建好的巨型螢光香檳塔內斟上晶瑩透亮的香檳,誘人的酒水從頂層不斷往下一層孱孱流動,直至底層。光是看這樣的畫面,就連對酒水毫無興趣的童箏都躍躍欲試,體驗一下那甘醇的香檳從舌尖滑入喉嚨時令人銷魂的感覺。

  正想上前去拿一杯,就見葉揚端著一杯香檳和一盤剛剛切下的蛋糕朝她這裡走來。將蛋糕遞給童箏,又把香檳遞給葉航,「看來你們已經不需要我來為你們作介紹了。怎麼樣,很無聊吧?」

  「談不上無聊不無聊,party不都是這樣嗎?不過說真的,你們家廚師的手藝很不錯,Ilikeit!」童箏頓了頓,繼續說,「額,還有那個,我好像已飽了,蛋糕真的吃不下了,不過鑒於是壽星親自拿給我的,我決定還是嘗幾口。如果你能再給我一杯香檳,我會十分感激。」

  葉揚剛想回話,就見葉航將手中剛剛自己遞給他的香檳遞給童箏,又將童箏手裡的蛋糕盤抽走,「89年的Bollinger,味道不錯。」

  童箏對酒沒有研究,但聽見他說89年,猜也能猜到是在說酒的年份,輕聲說了句謝謝,在他略帶誘哄的聲音下,童箏拿起酒杯,輕酌了一小口,馥鬱香甜的香檳如上等絲綢般,在舌尖輕輕打滑,然後順著舌頭一路流到喉嚨,頓時整個口腔彷佛香氣四溢,讓人一直回味。

  「真不錯,第一次覺得酒也不算太難喝。對了,這麼多人都是你的同學和朋友嗎?有些看上去年紀似乎不小了。」

  「準確的說,在場的應該只有你和Juliet是我邀請來的客人。」童箏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閉口不開,神情卻掩飾不了她的尷尬。

  「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個合適的理由舉辦一次商業聚會,聯絡下彼此,尋找著潛在的商機,這就是所謂的上流社會的社交活動。失望了嗎?」

  童箏覺得自己真是拿石頭砸自己腳,這會兒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此前還在悲歎自己同人不同命的她,現在又開始同情起葉揚,忽然覺得這個party冰冷得令人窒息,好想逃離。

  葉航也不說話,彷佛若有所思,這個小三角範圍的氣氛一下凝固,極為怪異。

  「Hi,Alex,happy birthday。」Juliet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葉揚回過頭,點了下頭,「謝謝。」

  「剛剛一直沒有機會給你禮物,現在顯然也不行,等會結束的時候拿給你,希望你會喜歡。」

  「你能來已經是給我最好的禮物,不需要再帶些什麼了,不過還是很謝謝你。」

  「你知道Sue送的什麼嗎?」Juliet忽然壞壞地朝童箏笑了下,讓童箏渾身一個激靈,第六感告訴她絕對沒好事。

  「不知道,是什麼?」

  「一套餐具,這是我見過最special的禮物,更誇張的是,她自己又重新買了一套當珍藏。」

  葉揚看了看童箏,尷尬的臉蛋已經微微泛紅,實在好玩,「其實禮物放你那就可以了,這樣我以後也有正當的理由去你那蹭口飯吃。」童箏被他揶揄得臉更加紅,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

  「對了,這位帥氣的紳士是?」Juliet好奇地問。

  「你好,我是葉航,葉揚的哥哥。」

  樂聲起,華爾滋。

  忽的葉航曲腿彎腰,向童箏伸出右手,「May I?」童箏不好拒絕,當著這麼多人面,還是要給主人點面子的。放下酒杯,起身迎上。

  童箏以前陪童媽媽去跳過廣場舞,激情飛揚的廣場舞結束後總會來一段慢節奏的華爾滋,她的華爾滋便是那時候學會的,但舞伴從來只有童媽媽。感覺自己腰間一緊,灼熱的掌心彷佛穿透了薄薄的綢緞,直達皮膚。

  童箏既緊張又有些害羞,連連跳錯好幾步,差點踩上葉航的腳,尷尬地抬眼看他,葉航只是微笑,這倒讓童箏略微安了心,集中注意力跳舞,便也沒再出什麼差錯。兩人誰都沒注意,正跟Juliet跳舞的葉揚目光恰似不經意掃到他們的時候,眉頭都習慣性緊蹙一下。

  曲中旋轉著交換舞伴,葉揚很自然地將童箏帶到自己懷裡,別有深意地朝葉航看了一眼。好久沒跳舞了,一曲下來,童箏感覺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看來真是缺乏鍛煉太久了。

  運動後的饑餓感捲土重來,童箏雖不好意思,但還是本著有美食不吃是暴殄天物的宗旨,美滋滋地品嘗起來。Juliet精力還真是好,又換了個舞伴繼續跳,這次不再是華爾滋,而是直接上探戈,童箏自認自己沒這實力,還是老老實實當觀眾。

  Party結束的時候已經接近半夜,因為是party的主角,葉揚必須留下來一一送客,他叫童箏等他一會,等送完客人再送他回去,童箏說她們自己可以打的回去,葉揚堅決不同意,說太晚了兩個女孩子不安全,他不放心。

  童箏無奈,只好跟Juliet先到休息室穿好大衣,回到大廳將帶來的禮物送到葉揚手裡便坐下耐心等。

  「走吧,我送你們。」葉航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她們面前,遮住了此時水晶燈略顯刺眼的光。

  「你不用送客嗎?」童箏不自覺地問了句。其實聰明如她,她早就猜到這場奢華的派對應該就是眼前這個男人策劃的,葉揚還只是個大學新生,而據瞭解葉揚的父母長期定居北京,鞭長莫及,所以在英國唯一有利益關係的就是葉航。

  「有我爸媽和葉揚就夠了,走吧。」童箏本來就已經有些疲憊,便也不再推脫,本想跟葉揚打聲招呼,但葉揚此刻肯定和他父母一起送客,還是不要去的好。葉航招來老管家低頭交代了些什麼了,老管家推了推眼鏡點點頭。

  「我已經吩咐Marry,讓她轉告葉揚我送你們回去,這下放心了吧?」童箏驚愕,他也太神了點吧,居然能猜到她在想什麼。

  激情探戈把Juliet精力耗光,上了車就睡著了。黑色的賓利在倫敦街道穿馳,童箏看著睡著的Juliet無語問蒼天,這女人居然把她一個人丟進水深火熱中,自己高高興興會周公。說不上為什麼,每次面對葉航的時候,她都感覺一絲莫名的壓迫感,連帶呼吸都變得不順暢。

  「你們住哪兒?」葉航忽然開口。

  「HighHol born。」童箏漫不經心地回答,眼睛盯著窗外,凝視著這沉睡中的倫敦。

  「LSE的?」

  「恩。」沒有更多的對話,童箏累得只想趕緊回去洗個澡舒舒服服睡上一覺。

  車子停在公寓樓下,童箏將Juliet叫醒,向葉航道了聲謝謝便扶著半睡半醒的Juliet進了樓。賓利絕塵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視線中,與沉睡的倫敦合二為一。



第 24 章

  葉航回到肯辛頓別墅,傭人們早將大廳收拾乾淨,不過殘留的香檳味卻掩飾不了這裡剛剛上演的奢華。回到二樓臥房,沖了個澡出來,打算抽根煙就睡覺。黑色的絲質浴袍隨著走動不時露出精壯的胸膛,濕漉漉的短髮更添幾分性感。

  「喝兩杯吧。」黑暗的角落裡傳來葉揚清冷的聲音,葉航轉過頭,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葉揚進了他的臥室,坐在角落的沙發上獨自飲酒。

  葉航坐下來拿起酒杯自己斟酒,「爸媽睡了?」

  「剛休息。」頓了頓,「你覺得童箏怎麼樣?」

  「挺有意思的一姑娘。」

  「別招惹她,她不適合你。」長飲一口,放下杯子起身離開,剛到門口便聽到身後的葉航說,「你等我這麼久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我承認,我對她很有興趣。至於適合不適合,這要處了才知道。」

  葉揚轉過身,倚在門框上,「她跟你那些女朋友不一樣,而且,她有男朋友。」

  「哦,是嗎?那你覺得我和她男朋友之間誰會勝出?」漫不經心呷一口酒,挑了挑眉問道。

  「當我拜託你一次,別去惹她,她承受不起。對了,代我向Rebecca問好。」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葉航輕聲笑出,這小子整得挺那麼回事兒,難道不知道這樣只會助長他的興趣嗎?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來電顯示——Rebecca。說曹操曹操到,按下通話鍵。「Boss,加拿大那邊突然單方面毀約,目前還不清楚是什麼原因,我們該怎麼做?」電話那頭傳來幹練的女聲。

  笑容斂去,緊繃著臉,「準備一下,訂明天最早的一班飛溫哥華。」

  「OK。」

  掛斷電話,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

  轉眼快到三月底,復活節快到了,學校又開始放假。將近一個月的假期,童箏想找份工作,part-time或是full-time都可以,並不是缺錢,只是想在畢業之前去社會上鍛煉一下自己。

  于顥然聽說後也極力支持,並主動在網上尋找關於招聘的資訊。一天,于顥然打電話興奮地告訴她一家證券諮詢公司在招聘短期臨時資料分析員,公司就在金融城,童箏有些激動也有些緊張。畢竟現在失業人員這麼多,崗位競爭可謂十分激烈,何況她還是個在校生。不過經過一番考慮,童箏還是決定去試一試,便將自己的電子版簡歷用郵件發送過去。

  第二天中午,打開郵箱,居然收到公司的面試通知,效率真是快。面試那天童箏穿著一身正統黑色職業裝,立領白襯衫和黑色細高跟,將習慣披著的長髮也盤成髻,頗有些白領精英的味道。因為對方招聘的是臨時工,所以面試當天就會結束,幾輪面試結束後便會知道是否被錄用。

  第一輪面試童箏頗為緊張,正想著該怎麼給interviewer一個好印象,便聽到工作人員呼叫她的名字。進去後發現是個亞洲帥哥,童箏下意識喊出「你好」,帥哥並不買帳,「Sit down,please。I’m Tony,nice to meet you。」

  童箏十分尷尬,又改為英語對話。一輪下來還算順利,最可惡的是出去之前Tony居然跟她說「再會。」

  很快童箏便被參加第二輪面試,也是最後一輪。面試官是一個微胖的英國人,長得很親民,但一開口童箏便抓狂了,這位中年帥哥一口濃厚蘇格蘭音。據說能聽懂蘇格蘭英語的人基本什麼英語都不成問題了,就連本土的英格蘭人聽他們說話都要連蒙帶猜。

  對於聽慣了倫敦音的童箏來說這實在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起初打招呼她還能猜個大概,慢慢轉到專業性問題的時候,語速猛地又加快了些,童箏覺得自己在聽天書,偶爾能聽出幾個詞,但完全不知道他整個在說什麼。

  童箏灰心喪氣,腹誹這個破公司面試還挑個蘇格蘭人來面試,這不成心忽悠他們這些非英語母語國家的人嗎?想著面試成功無望,童箏索性破罐破摔。

  她一本正經地告訴面試官她無法聽清楚他在說什麼,問他是否可以說Oxford English,如果不可以,那請放慢一些語速。

  聽完她的話,中年帥哥露出一個和睦的笑容,下一句話出來的時候竟是標準的倫敦腔,童箏頓時有種被耍的感覺。

  對結果不抱希望,但童箏還是認真的回答了面試官的每一道問題,本來是有些緊張的,但經過剛剛那麼一出,童箏反倒變得冷靜,用平時所學的專業知識一一回答了面試官的問題。

  出於禮貌,童箏沒有出門就一走了之,而是留下來等待結果的通知。發了個短信告訴于顥然她完了,估計沒戲。

  于顥然很快回覆,叫她放寬心,大不了再找,反正是臨時的,別太在意。結果出來了,出乎意料的是童箏居然被告知被錄用了,而且面試成績是第二名。這樣童箏瞬間心裡開了花,把剛剛被腹誹半天的蘇格蘭中年帥哥又美美地誇讚了一番。

  後來童箏才知道,原來那天蘇格蘭口音也是面試的一環,很多面試者在聽到蘇格蘭英語的時候,明明聽不太懂,又不好意思叫面試官放慢速度,只好自己瞎蒙帶猜,因而經常答非所問。

  其實公司招聘資料分析員,最重要的一個原則就是一定要嚴謹慎重,馬馬虎虎能過就過的態度是絕對不允許的,資料分析牽一發動全身,任何環節都必須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可以出錯。所以童箏也算歪打正著,無論如何,結果是令人滿意的。

  童箏被分了Tony那個組,聊了過後才知道Tony是蘇州人,怪不得他那天會說「再會」而不是「再見」。問他為什麼剛開始她說「你好」的時候他裝聽不懂,Tony解釋說面試時間屬於工作時間,所以必須使用官方語言,最後為什麼說中文,那是因為面試結束了嘛,小憩一會說句母語何嘗不可,童箏無語。

  沒想到會在公司大樓碰到葉航,鐵灰色的西裝,黑色襯衫配上銀灰領帶,頗有些模特的范兒,天生的衣架子。當時童箏正下樓給小組的同事們買下午茶,迎面就看到葉航和他身邊的一看就精明幹練的美女。

  葉航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她,上次葉揚生日第二天他去加拿大處理公事,一去就是兩個禮拜,終於將事情搞定後回來後又忙著磋商合約的一些具體細節。不過葉航倒是沒把童箏給忙忘了,從加拿大回來的前一天去商場挑了一塊女式手錶,表面鑲了一排碎鑽,據說是該品牌剛推出的限量款,葉航對此也沒什麼研究,只是覺得看起來還不錯。回倫敦後打算過幾天約她吃飯,順便把禮物送給她,剛回公司便在大樓下面遇到她了。

  「你好,這麼巧在這也碰到。」童箏微笑著打招呼,其實她是想避開的,但就這麼大地方,就這麼幾個活人,想裝看不見都難。

  「你怎麼會在這?」葉航記得她應該還沒有畢業。

  「我在這工作啊,你呢?」

  「哪家公司?你不是還沒畢業嗎?」葉航不回答她的問題接著問。

  「十六層的JDS,臨時的。」

  原來是JDS,這家公司的業內風評還不錯,能進這樣的公司並不容易,雖然只是臨時的。「Boss,開會時間到了。」一旁的美女提醒。

  童箏見此連忙說,「你去忙吧,我先走了。」說完便匆匆往大樓旋轉門走去。葉航豈會不知道她的心思,朝她離去的方向看去,嘴角不自覺上揚,沒關係,來日方長。朝Rebecca示意點點頭,便進了電梯,Rebecca緊跟了進去。

  葉航的公司在這幢大樓的二十二層,是葉氏集團拓展歐洲業務而在倫敦建立的分部。

  葉航上大學的時候便開始炒期貨,靈敏的嗅覺和大膽的預測讓他狠狠地賺了一筆,後來用自己賺的錢又開了一間軟體公司,每一個人才都是他親自到各大高校裡挖來的,軟體這種東西更新換代很快,所以最重要的就是idea,剛畢業的大學生雖然沒有實戰經驗,但是他們活躍的思維正式IT行業所需的。現在軟體公司已經雇傭了專門的經理管理,葉航有空才去走一走,但公司的所有動態都在他的掌握中。

  「你跟我分手的原因就是她嗎?」電梯門合上,Rebecca故作鎮定的問。

  「是或不是重要嗎?另外,不需要我提醒,你也應該知道現在是officehour。」葉航面無表情地說。

  Rebecca不再開口,知道再問只會讓他惱火。她當他的秘書四年,愛了四年,她知道他公私分明,外面女朋友一個接一個,但工作時十分苛刻,她能夠在他身邊呆這麼久,就是因為他認為她不會對他有工作以外的想法。

  所以她一直潛伏著,三年後終於在公司尾牙上裝醉勾引了他,其實她也在賭。幸好,她賭贏了,之後她變成了葉航的女朋友,但她經常悲摧地想她和床伴有什麼區別,葉航從未在公開場合承認過,但她有時故意在別人面前說她是他女朋友,他似乎也沒什麼反應。

  算了,或許他天生就是這麼冷冷的一個人,跟她交往一年,沒有再交其他女朋友,她該滿足了。

  但是從上個月開始他便不再到她的住處,她多次暗示和主動邀約他都藉故推卻了。那天心情極度糟糕,在酒吧喝過酒回家,忍不住打了電話過去問他是什麼意思?他們完了嗎?葉航只是沉默了一下便說希望你能繼續做個好秘書然後便掛了電話。

  去他的狗屎秘書,她痛哭,她不相信她四年的努力就這麼白費。她想肯定是出現了新的情敵,於是她開始留意他的行程,過濾他的電話,當秘書就這點便利,但結果卻是失望的,沒有任何可疑的人。

  或許,他真的只是厭倦了她。如果是這樣,那她不會放棄,她有信心重獲青睞,這只是時間問題而已。直到今天,她看見了她,她看見他看她時眼中毫不掩飾的熾熱,她知道,她輸了,一敗塗地。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4:26 PM

第 25 章

  資料分析其實在她們這行只能算是個半腦力活動,剛進公司的菜鳥基本都要從這個職位開始做起。跟著前輩做了幾遍下來就上手了,童箏倒也不覺得難,就是資料太多,建起模型比較麻煩,要核對很多遍。

  幸好Tony和組裡其他幾位對她都比較關照,一來是童箏人長得漂亮話不多,不喜歡八卦人家的私事,二來做事也比較認真,不浮躁。

  其實童箏心裡明白得很,新晉職員的職業守則就是少說話多做事,她也知道同事不刁難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不是正式員工,對他們來說沒有利益衝突。

  三個禮拜下來倒也相安無事,再過幾天童箏就得回學校上課了。離職那天小組的幾個同事給童箏弄了個簡單的送別會,還都送了小禮物,這是童箏沒想到的。童箏領的是日薪,所以收拾一下就可以離開了,走之前上司Mark還在她耳邊偷偷說,如果她畢業找不到工作的話,隨時歡迎回來。

  童箏回了一個感激的笑容,跟大家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

  走出大樓,深呼吸一口,感覺異樣輕鬆。一晃來倫敦已經四年,記得剛來的第一年讀A-level課程的時候,走到哪兒都感覺自己格格不入,不願意出門,因為出門就要聽就要說。

  她說的是Oxford English,每個人見到她都說她英語說得很標準,那時她才知道英語也是有方言的,倫敦東區西區也是有差異的,東部大部分說的叫Cockney English,還有一種的叫Estuary English,是皇室的標準發音。而如今經過四年的磨礪,她在國內學了十多年的RP硬生生給她掰成了倫敦腔。

  忘記誰說過,想將自己融合進一個城市,首先就是要學會當地的方言。其實並不是想學當地的語言和文化,只是想尋找一份歸屬感來填補想家的寂寞。

  從那天在大樓碰到葉航後便再沒遇見過,童箏心裡偷偷鬆了口氣。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過於霸氣,她想,或許在古代他必定會一番名留青史的作為,更甚者,江山都為他所囊括。只是這樣的他對她來說太有壓迫感,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童箏很喜歡倫敦的天空,清澈透明。倫敦就像是個矛盾綜合體,比如它的天氣,陰雨連綿時總感覺壓抑得令人煩悶,晴空萬里時蔚藍的天際卻又叫人流連;比如它的風情,古老的建築下隱藏著低調的奢華,處彌漫著貴族的韻味,卻又同時舉行著諾丁山那樣的狂歡。

  或許正是這樣的倫敦,才包容著來自世界各地的異族人。再有一個月她就要畢業了,她要和她的愛人一起離開,離開這裡,離開她生活了四年的倫敦。即使再留戀再不舍,她知道這裡不是她的歸處,終究她要回去,回到那個一直記憶鮮明的中國。

  回到學校,臨畢業了課程安排得十分少,也正因為這樣童箏才更珍惜這最後的幾堂課,看著頭髮花白的英國老教授在台前滔滔不絕,英式幽默穿插其中,並不好笑但依舊生動。

  在英國的日子無時不在想家裡的一切,可等這一天真的就快來了,沒有興奮,沒有急迫,反倒希望時間可以慢下腳步,讓她好好回味一下這裡她踏過的每一道足跡,這裡熟悉的每一寸草木,她想將倫敦銘刻在心。

  皮特教授在下課的時候叫住童箏,他問她是否有興趣到他門下攻讀碩士學位,又或者她已經決定報哪所學校的研究生,他也可以為她寫推薦信。童箏對皮特教授的青睞十分意外也十分感激,但她記得他和她的約定,所以委婉地拒絕了皮特教授,她說,她打算畢業就回國了。

  皮特教授十分驚訝,但很快拍拍她的肩,他尊重她的決定,但是如果畢業之前她改變了決定,可以隨時找他。童箏點點頭,對皮特教授說了句謝謝。

  忽然覺得眼前這位書卷味濃厚的老紳士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來,忽然想起了哈利波特裡白鬍子花花的霍格華茲的校長鄧不利多先生,童箏初中時候看哈利波特的時候就對這和藹可親的鄧不利多校長產生了無比好感。

  週末的時候窩在公寓上網,掛著MSN和QQ。江南也線上,她便發了個表情過去打招呼。

  江南的網名叫煙柳女子,騷包至極,童箏當初笑她是不是窮得去賣身了,被江南一頓暴打,臨了還很鄙視的說再怎麼樣總比某些人明明一把年紀了還叫叮噹貓強,甲醇的濃度也太高了吧,何況這網名人家小學生都不屑用的。很快回復過來:

  煙柳女子:最近春風得意啊,忙得都想不起來跟老娘聯繫啊?皮癢了是麼?

  叮噹貓:這不是向女王陛下請安來了嘛,最近怎麼樣?

  煙柳女子:還能怎麼樣,就那樣唄,和某人天天吵天天鬧,我也真是個神經病,每次分了又腦抽了和好,煩死啦,累死啦。對了,我現在在咱母校實習呢,一群小兔崽子太難管教了,根本不買帳,想當初老娘混的時候他們還手把手戴著紅領巾過馬路呢。

  叮噹貓:你都搞不定?太謙虛了你。唉,你都當老師了,我是不是應該考慮下留在英國呢,不然以後我兒子的前途堪憂啊…

  煙柳女子:去你的,你還真別刺激我,到時你兒子在哪兒上,我就追到哪兒教,我折騰死你。

  叮噹貓:我錯了…看在我未來兒子也是你未來乾兒子的份上,你就放她一條活路吧,讀不好書將來娶不到好媳婦,你忍心嗎?

  煙柳女子:滾滾滾,我是巫婆還是什麼啊,你這叫誹謗,人身攻擊。對了,什麼時候回來啊,真不讀碩士了?你傻呀,英國碩士多划算,才一年啊,人家想讀還沒有呢。

  叮噹貓:六月中旬吧,回去我跟著你混啊,江老師。

  煙柳女子:……

  跟江南又東扯西扯了一會,江南說要出門了,童箏便也下了線。其實對於讀不讀碩士這件事她也在考慮,江南的話無疑又讓她動搖了。那時,于顥然和她約定等他碩士畢業剛剛好她大學畢業就一起回國,結婚。

  可後來出了那樣的事,雖然重歸於好但終究在童箏心裡烙了一塊傷疤,她開始變得不確定。不確定他們還能堅持多久,不確定他的新娘是不是她,不確定為了她放棄繼續求學的生涯值得不值得,她真的不確定,將來她會不會後悔。

  第二天中午,童箏起床,發現門內的地上有一封信,沒有郵戳,只是在信封上寫了Sue。童箏奇怪,不知道是誰寄來的,準確的說是誰塞進門縫的,還是只是個惡作劇?帶著一肚子疑問回到房間,坐到床邊打開信封。

  「童箏,你好嗎?

  我想了很久還是提不起勇氣親自告訴你,只能寫下這封信,可是筆頭好沉重,提了很久都寫不下一個字。前天,Sophia告訴我她已經懷孕8周了,她很堅定地告訴我她要留下這個孩子,不管我同意不同意。我不知道怎麼辦,很亂。我聽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我也想瞞著你,趕緊畢業回去,到時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忘記這裡發生的一切。可是連自己這一關都過不了,我不想回去以後還要擔心受怕哪天那個女人上門找你,不想帶著欺騙跟你在一起,不想等你發現這一切後會傷心欲絕,更不想讓你覺得我是一個沒有擔當不負責任的男人。

  為什麼懷孕的不是你呢?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我們以後的孩子是什麼樣子,像你一樣漂亮,一樣可愛,可是我知道,這一切,我都沒辦法擁有了。Sophia懷了我的孩子,良心的譴責讓我無法裝作若無其事的跟你一起生活,而你,如果知道我跟別的女人擁有一個孩子,你也會決然地離開我,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第一次痛恨我是這麼瞭解你。

  對不起,對不起,好像已經跟你說了很多次對不起,我總是在傷害你之後一直對不起,原來我一直就是一個混帳。可是,還是要繼續說對不起。親愛的,對不起,我違背了我的承諾,我說過我們畢業就結婚的,我一直沒有忘記,也一直在等待,可是現在我只能說對不起。

  親愛的,對不起,我答應不會再傷害你,但我還是傷害了你,傷了你我也很痛,可是我卻安慰不了你,只能說對不起。親愛的,對不起,我給予不了你幸福,但卻自私地不願跟你說祝你幸福,因為我知道,你的幸福肯定不是我,對不起。

  昨天在你樓下站了一夜,我知道你肯定又罵我傻,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只是想再靠近你一點點,再一點點。看見你房間的燈熄了,黑暗瞬間就吞噬了我的心,我感覺,我正在一點點地失去你,想抓住卻什麼都抓不住。

  呵呵,不用管我的胡言亂語,童箏,你一定要幸福。

  對不起,我愛你。」



第 26 章

  「Sue,很高興你能改變主意決定留下,期待你更好的表現。」

  「謝謝教授,我會努力的。」離開皮特教授的辦公室,童箏抬頭望著藍天白雲,心中暗暗地說,「童箏,加油。」

  一切都過去了。那天童箏看完信,信上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錘子,捶在她胸口,悶得發慌。

  信上最後三個字「我愛你」暈開的,童箏眼角酸酸的,微揚起嘴角,「這孩子又哭了呢。」說完淚水悄無聲息地劃過臉龐,沿著削尖的下巴滴在紙上,一遍又一遍地將最後那三個字模糊。

  將紙緊緊揉進手心,拉開房門沖下樓,邊跑遍哭著喊,你回來。一直跑一直跑,拖鞋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裡,腳上傳來的刺疼遠不及心裡的糾痛。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哭累了,終於承受不住蹲在地上,頭埋在膝蓋間嚎啕大哭。最後Juliet拎著拖鞋站到童箏面前,狠狠拉起她,「你這女人又發什麼瘋,把鞋穿上。」

  小兔拖鞋被丟在地上,樣子十分委屈,就跟她的主人一樣。

  童箏腦子一片空白,聽到有人和她說話,她倒也十分聽話,機械性地將腳伸進拖鞋,目光渙散。

  Juliet看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十分不好受,一把將童箏抱住,哽咽地說,「Sue,我們回去好不好?」眼眶裡隱忍著的淚終於控制不住地流下。

  童箏下意識拍拍她的背,「乖,不哭,這麼大了還這麼愛哭。」

  Juliet聽到她沒溫度的說著,哭得更凶了,「你這女人生來就是折磨人的是咩?為了個臭男人至於搞成這樣咩?」

  童箏哭著嘴裡不停說著,「他不壞,他真的不壞…他對我一直很好…」

  兩人最後抱在一起哭成一團,偶爾行人走過,投來好奇的目光,但兩人熟視無睹,沉浸在她們的世界裡。

  回去後童箏的腳已經起了兩個大血泡,Juliet幫她處理好傷口又去廚房下了兩碗面。熱騰騰的霧氣直沖面頰,童箏吃了兩口,味同嚼蠟,筷子糾纏著麵條在碗裡攪著。

  「難得姐姐下廚,你就算吃完就吐也得給我吃光。」Juliet知道她沒心情吃,但下午哭那麼凶,元氣大傷,此時最需要的就是飽飽地吃一頓然後蓋上被子蒙頭睡覺。

  終究童箏還是將麵條都吃了下去,Juliet叮囑她等一會早點去洗澡休息。童箏上前抱了抱她,「謝謝你。」

  「說什麼呢,跟我還來這套。」Juliet瞪了她一眼,歎了口氣,緊緊回抱了她一下,「你好好照顧自己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

  童箏點點頭,「以後不會了。」

  週一回到學校便找皮特教授跟他表明自己想留下繼續攻讀碩士的意願,皮特教授雖然很驚訝她這麼快就改變了決定,但他並沒有追問而且十分欣慰,這讓童箏很是感激。接下來的日子童箏每天三點一線,教室,圖書館和公寓。

  于顥然沒有再發任何資訊或是打電話過來,童箏也讓自己時刻保持著忙碌的狀態。

  五月底,童箏畢業。畢業典禮那天天氣十分明媚,穿著黑色的學士服,在學校綠蔭的草地上和校友一起拍照,管他認識的不認識的,大家逮著就照。童箏忽然覺得自己老了,如果不是選擇繼續讀研,那麼在今天之後她也要踏入社會了,象牙塔記載的青春就永遠只是記憶了。

  她想,青春是道明媚的傷,愈明媚愈憂傷。周邊歡聲笑語一片,有個女生的男朋友開著跑車帶著鮮花和戒指來求婚,女生感動得眼眶濕潤,陽光從那晶瑩的地方折射過來,刺得她眼睛生疼。看向自己手指上的銀戒,童箏握緊成拳,曾經,她也這樣幸福過。但,只是曾經。

  似乎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用的是中文。童箏下意識將頭回過去,頎長的身軀倚著白色的蘭博基尼,微揚的嘴角煞是好看,茶色墨鏡讓她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但只要一眼童箏就知道,他是葉航。

  葉航見她傻站在那盯著他,便朝她招了招手。童箏走過去,葉航便不知道從哪兒變出個小袋子遞給她,「送你的,祝賀你順利畢業。」

  童箏沒接,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在這,還送禮物給她?葉航見她還是不動,自然而然拉著她繞到車子另外一邊打開車門,將她和禮物一併塞了進去,自己再繞回駕駛座。

  見他傾身過來,童箏直覺往車窗邊避讓,葉航見她警惕得跟只受驚的小貓一樣,笑著說,「我只不過想幫你繫上安全帶,這跑車要是出了什麼事,甩出去不死也殘了。」

  童箏晲了他一眼,「危言聳聽,我自己來。」

  待她將安全帶系好,車子便一下子滑了出去,穿過校園。離剛剛草坪不遠處的大樹下站著一個身影,陽光透過樹葉窸窸窣窣灑在那人身上,顯得無限落寞。看著白色的跑車駛出視線,眼眶忍不住紅了。手緊緊的握成拳,青筋暴露,很久之後才轉身離開。

  這是童箏第一次坐跑車,低底盤的車讓她一下子很不習慣,車子駛出市區便開始狂飆起來,童箏這才意識到她怎麼就上了他的車,她應該在學校參加畢業典禮不是嗎?

  「你要帶我去哪兒?」

  「帶你慶祝你的畢業典禮,具體哪兒到了就知道。」葉航專注地開著車子,鄉間的小道雖不夠寬敞,但人煙稀少,倒也能讓這些頂級跑車盡情發揮。看著飛馳的田野,童箏就想到她的家鄉。

  B城總是堵著的,沒開一會就是紅綠燈,然後又開始堵,下班的高峰期更是誇張,她覺得人家老太太拄著拐杖散步都比那些名車來得快。

  這些進口的頂級跑車頂多滿足那些富二代的虛榮心,卻無法真正將性能發揮,因為沒有地方給你發揮。除非你敢學北京的「二環十三」,當然你要有足夠的背景來確保你的駕照不被吊銷,但再牛的背景也不能保你在世界人口第一大國飆車不出車禍。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畢業?葉揚告訴你的嗎?他怎麼沒來?」童箏有一肚子的疑問,只好先挑簡單的問。

  「他沒來你很失望嗎?」

  「你說什麼呀,我只是奇怪而已。」

  「那臭小子嘴巴緊得很,一點兒口風都沒透露,剛好昨天碰到一哥兒們,想約他今天去釣魚,他一口把我回了,說今天他老婆畢業,得去參加畢業典禮,我隨口一問哪兒的,他說LSE的,我就想那你不也是今天嗎?我就自己來了。」朝童箏看了眼,笑了笑說,「至於那個臭小子,被我打發去公司了。」

  第一次聽他一口氣說這麼多,童箏有點怔忪,「怪不得他說有事來不了,他才大一就進公司了?」

  「我以前上大學沒事兒開的軟體公司,玩玩兒的,葉揚生日那天我已經把公司作為禮物送給他了,不過他還要上學,所以公司還是由我暫時代為管理。不過這小子從小就對電腦特癡迷,現在他沒事兒就往公司技術部跑,最近正參加公司新一輪的軟體發展,所以我只是跟技術部的人打了個招呼,就把他騙過去了。」

  童箏都能看到他臉上得意的笑了,太陰險了,而且太幼稚了。她開始無比同情葉揚怎麼攤上這麼一個哥哥,但嘴裡還是虛偽地說,「葉揚真幸福,我怎麼沒哥哥送我公司呢。」

  葉航沒想到她這麼說,用意頗深地望了她一眼,沉默。童箏看他突然那麼淩厲的眼神和現在的沉默不語,難道他覺得她原來也是拜金女嗎?真想抽自己兩下,沒事欠的慌。不過隨便他怎麼想吧,最好現在就覺得她這女人俗不可耐,然後直接把車掉頭回倫敦。

  車內悶得令人發慌,童箏不自覺將頭掉向車窗外,只聽見身後葉航的聲音穿透她的耳膜,「如果你願意做我老婆,別說一個公司,十個公司我也送你,我的人都是你的。」

  童箏猛然回頭,卻見他專心注視的路況,但嘴角揚起的弧度卻不容人忽視。童箏忽然好想把他戲謔的笑容撕了,而她,不知忽然從哪兒借來的勇氣,也真的就這麼做了。

  葉航顯然沒料到這看似乖順的小貓忽然給他來了這麼一招,措手不及。方向盤一打滑,車子偏了向,幸好及時踩了剎車踩不至於人車都翻到路邊的田裡去。童箏也被這突發狀況嚇到了,兩手僵硬在葉航的臉旁,一時沒回過神。

  知道自己闖禍後童箏急忙往自己座位撤退,但一隻手比她更快地抓住她,葉航黑青著臉向她壓來,童箏直覺往後躲,無奈跑車空間本來就狹小,一下便無路可退。看著他墨黑的眸子凝聚著怒氣,童箏開始隱隱害怕。

  「活膩歪了?還好剛剛沒車,不然咱倆今天就成一對同命鴛鴦了。」

  「這不是沒事嘛。」童箏嘴裡嘰嘰咕咕,十分不滿,「還有,誰跟你是鴛鴦,我看是冤家還差不多。我要回倫敦。」

  葉航傾身壓過來,童箏急忙叫,「你想幹嘛?」葉航打開她這一邊的車門,然後坐回去,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好啊,你回去,車門就在那邊,不送。」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4:31 PM

第 27 章

  童箏見他那囂張跋扈的樣兒更來氣,什麼人啊,帶她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然後把她丟馬路,叫她自己走回倫敦?明顯在嘲諷她,哼,下就下,姐姐不在怕的。

  童箏冷冷地撇了他一眼,解了安全帶伸腿就要下車。忽然身體被一股強有力的力量轉過,她還沒反應過來葉航便壓上來,低頭覆上她的唇。童箏死命掙扎,但這時候男人與女人在力量上的差別顯現無疑。

  柔軟的唇果然如想像中香甜,不滿足於表面淺淺的吻,葉航試圖用舌尖挑開她緊閉著的牙關,多次嘗試未果,右手悄悄撫上她細緻的腰,來回摩挲。童箏被這忽然襲擊的手逗弄得渾身輕輕一顫,一絲呻吟不經意溜出口,正中他意。舌尖緊追而上,挑開牙關,糾纏住她的小舌,猛烈激情。

  正意亂情迷時,旁邊呼嘯而過一輛敞篷跑車,車上幾個男女向他們吹口哨、童箏猛地驚醒,想推開葉航卻無力,而他卻充耳不聞,繼續跟她的小舌玩追逐遊戲,童箏又羞又氣,突然用力合上牙齒,把他囂張的舌頭狠狠的咬住。

  葉航痛得推開她,「你這女人也忒狠了點吧。」感覺舌尖又辣又疼,伸出舌頭往後視鏡一看,一排牙印清晰可見,隱隱泛著血絲。

  葉航轉過頭看向童箏,「看,出血了。」說著便伸出舌頭給她看。童箏十分尷尬,不過一看還真冒血絲了,但也不能全怪她啊,誰讓他剛剛那樣,活該。

  「給我吹吹,嗯?」說著就伸著脖子往童箏靠去,童箏狠狠瞪著他不說話,葉航也就這麼戲謔般看著她,車內的氣氛一度很詭異。

  童箏終是將扭了過去,喑聲說,「葉先生,我真的想回去了。」

  葉航見她似乎真的生氣了,便也不再吊兒郎當,「得,不逗你了,甭生氣,啊。都開這遠了,回去可惜了,走吧,安全帶繫上。」

  車子一路往南開,路上童箏沒有再開口,驅車行駛了大概一個小時便到了南部小城樸資茅斯。停好車,葉航興致勃勃地看著童箏,童箏被他盯得發毛終於按耐不住,「我臉上有金子嗎?」

  葉航但笑不語,似乎不打算回答問題。

  童箏從頭皮開始發麻,一股無名的小火苗又要燃起,想這葉揚的哥哥是不是腦子有毛病,淨幹些讓人摸不著北的事,他功夫多但她可沒心情跟他在這耗。

  想著便打開車門作勢往外去,卻聽見他開口,「你打算穿著這一身黑袍招搖過市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從哪兒拐了個修女,那就罪過了。」

  童箏低頭一看,自己還穿著畢業典禮上穿的學士袍,從被他拉上車便渾渾噩噩的,中途還莫名其妙地被吻了,搞得她一路上魂不守舍,一直都在想他為什麼吻她,而她怎麼就讓她吻了,而且似乎感覺還不錯,想到那童箏臉又紅了,心裡暗罵自己不知廉恥。

  這傢伙壞透了,一路上看她穿著學士袍傻不啦幾的樣子也不提醒她,現在告訴她像個修女,看她覺得好笑是吧?童箏覺得自己就跟一猴一樣被人耍了,氣得要命,一下扒下了黑袍子往葉航臉上一丟,甩上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葉航倒也不怒,就覺著這姑娘太逗了,傻得可愛。拔了車鑰匙便追了上去,「喲,真生氣了?」

  童箏不理,繼續朝前走,其實她根本不知道往哪兒走,但腦子裡唯一的念頭就是離這混蛋遠遠的。忽然手被牽起,朝反方向走去。童箏用力想甩開,但無奈葉航力道遠比她大得多。童箏覺得自己的耐性已經快被磨光了,冷下臉,「放手。」

  葉航顯然淡定多了,目不斜視牽著她的手往前走。

  「我說,放手。葉先生,我們好像沒有那麼熟吧。現在我哪兒都不想去了,我要回去了,您自個慢慢逛。」

  聽到她喊自己葉先生,葉航忍不住笑了,「好好好,我放手,那你跟緊點,別亂跑。今天才發現你這妞倒也有脾氣,看著挺溫順的原來是只小野貓。」

  「我說我要回去了,你聽不懂人話嗎?」

  「好了,乖,別鬧了。來都來了,哪有走的道理。先不說替你慶祝順利畢業,你看你把我咬成這的份兒上,就當陪陪我吧。」說著還伸出舌頭給她看。本來還生氣的童箏被他小孩般的舉動逗樂了,又不好意思笑,翻了個白眼便自己往前走。葉航見她似乎氣也消了,便跟了上去並排走。

  葉航把童箏領到商場,叫她自己挑件外套,童箏不要,她自己又不是沒衣服,幹嘛買衣服給她,而且她要買自己不會買啊。「你這傻妞,這是海邊不是倫敦,風大得很,看你一身穿的,這麼單薄,到了晚上不凍死才怪。」

  童箏挑了件灰色針織連帽衫,自己拿出信用卡就要刷,葉航抽走她的卡,遞過去一張金卡,低頭在她耳邊說,「這麼多人在,怎麼能叫女士付錢,大家會覺得我很吝嗇的,給個面子,乖。」

  童箏也不好多說什麼,在這裡拉拉扯扯實在很難看,於是便默不作聲隨他了。葉航自己也買了件外套,灰色的棉質連帽衫,童箏快吐血了,她簡直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這衣服跟她的太有情侶衫的潛質了。

  買完衣服葉航便朝停車的地方走,童箏心想不會折騰了半天來這就是為了買件衣服吧?也太扯了吧。

  葉航回頭見她慢吞吞的,腦袋耷拉著,估計又神遊去了。右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傻妞,回魂了。」

  童箏撇了他一眼,「喊誰傻妞呢。」頓了頓,還是問了出口,「你帶我來這不會就是為了證明海邊風大然後送我衣服的吧?」

  「你覺得呢?」葉航心裡樂開花,這姑娘太有意思了,「走吧,傻妞,就你這速度最後一班船估計都趕不上。」童箏心裡直翻白眼,把他罵了個遍,你才傻妞,你們全家都傻妞。

  車子開到港口,上了一艘油輪。「這是去哪兒啊?」童箏問道。「維特島,聽說過嗎?」童箏真的不想再翻白眼了,盯著車前方,「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女王度假的地方嘛。但現在過去今天還能回得去麼?」

  「誰告訴你今天回去的?」葉航好笑地問。

  童箏難以置信,她這樣算不算被拐騙了?「我現在可以選擇下船然後坐火車回去嗎?」

  「你說呢?船都已經開了,你準備來次泰坦尼克啊?」這妞實在傻得可愛,葉航想著便湊到童箏臉頰上親了一口。

  童箏正煩著呢,見他又不規矩,板著臉說,「你是不是覺得舌頭傷得不夠重啊?再這樣我真跳船了你信不信?」

  葉航一聽更樂了,「恩,是傷得不怎麼重,要不你在咬咬?我也不介意在這群英國佬面前跟你表演你跳我也跳的戲碼,怎麼樣?先來哪段?」

  「今天才發現你這人怎麼這麼沒個正經?不過應該很多女孩子喜歡你這樣的不正經吧?」

  「那你喜歡嗎?」葉航笑著問。

  「很可惜,我是那少數之一。」童箏挑釁地看著他。

  「真遺憾,我多希望你是那多數之一。」聳聳肩,葉航笑著說,看著她挑釁的目光,他知道小野貓開始反擊了,有意思。

  童箏覺得車內很悶,便開打開車窗透透風。葉航從袋子裡拿出剛剛在朴茨茅斯買的衣服,把童箏的丟給她,自己隨手穿上外套,「穿上,我們下車看看,海上風大。」童箏也覺得在車上呆著沒意思,便也聽了他的話穿上衣服下了車。

  油輪正在穿過狹長的索倫特海峽,潮濕的海風拂過面頰,帶過一絲海水的腥味。一陣陣海浪襲來,拍到船沿激起無數細小的浪花。看著清澈的海水來回湧動,童箏忽然想,如果現在她縱身一躍會怎麼樣。「你說如果我現在跳下去,你說明天各大媒體會不會報導,然後我就一跳成名了?」

  「說你傻妞還真沒虧你,你以為你是郭晶晶啊,還一跳成名?你跳下去我就會被弄到局子裡當犯人審問了,得,你別給自己添堵給我找麻煩啊。」葉航笑著伸手把童箏衣服上的帽子扣到她頭上,然後親昵地揉了揉帽頂。

  「再喊我傻妞我真跟你急我。」說著還報復性地也把葉航的帽子使勁拉到他頭上,用力地拍了拍頭頂,然後笑著說,「這才乖。」

  葉航看著她嘴角漩起的梨渦,淺淺的,甚是好看。他還不確定他對她是不是動了心,只是覺得跟她在一起很舒服,很輕鬆,忍不住就想逗她,雖然那小嘴咬起人來狠勁不輸小狼狗,但不可否認的是吻起來也相當甜美。他對她很好奇,不知道她還會展現多少個不同樣子的她,人家是千面女郎,她也就一千面傻妞。

  在甲板上站了一會,風實在不小,童箏還是躲回了車裡。油輪在海上行駛了大概二十多分鐘便到達了對岸的維特島。島上人煙稀少,路面上的車也都是疾馳而去。葉航把車開到了一棟私人別墅前,童箏疑惑地看著他,「別告訴在這你都有房子?你買來養狗嗎?」

  葉航一聽噴了,這丫頭太可愛了,「我不養狗,我朋友買來養狗的,今天我們就委屈一下借狗窩一住吧。」

  下了車,葉航打開車子前蓋,取出幾個袋子,都是些蔬果,零食和洗漱用品。看著站在車旁凍得直抖的童箏,把袋子都騰到一隻手上,空出另一隻手摟住童箏的肩膀,笑著說,「看你個小樣凍的,走吧,趕緊進屋。」

  童箏剛從車內出來,外面跟車內溫差不小,加上又有風,她都凍得牙齒直打架了。也顧不上葉航正摟著她明顯佔便宜的行為,她只想趕緊進去。



第 28 章

  童箏的房間在二樓,這件臥室有個很大的陽臺,與臥室之間用落地窗隔著。站在陽臺上可以看到海岸線,已經臨近傍晚,海水開始漲潮,從這裡還可以聽到浪花拍打著礁石的聲音。

  童箏心滿意足地想,那首詩怎麼說來著,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因為臨時被葉航拉過來,童箏什麼都沒有帶,所以也沒什麼好收拾的。想著肚子有些餓了,打算到隔壁葉航的房間去問問他晚上吃什麼。

  房間門虛掩著,童箏想想還是敲了敲門,沒反應。輕輕推門進去,好像沒人,這傢伙不知道又去哪兒了。葉航住的這間沒有她那間大,也沒有陽臺,童箏心想算他還夠意思,知道把最好的留個女士。正四處打量著這間房,突然一聲拉門的聲音,童箏回頭一看,葉航正穿著浴袍從門裡出來,頭髮還濕漉漉的。

  來這裡這個日式拉門裡面是浴室,剛剛她還以為是小型衣帽間。童箏有點尷尬,「那個,剛剛敲門沒人應,我找你想問問晚上吃什麼。」

  葉航看到童箏也先是一愣,隨後邊走進來邊擦著頭髮說,「你餓了?今天晚上我們就在家吃吧,聽說你廚藝不錯,有沒有這個榮幸能賞一頓飯啊?」

  童箏聽了有些不好意思,「也算不上不錯,頂多說會做幾道家常菜罷了。可是這裡應該什麼都沒有吧?」

  「我帶了,你剛剛不是有看見我從車裡拿出來嗎?還真是傻。」

  剛剛下車都冷死了,誰還注意他幹了什麼啊。忽然葉航走了過來,當著她的面把浴袍脫了丟在床上,裡面只剩一條黑色的內褲,童箏嚇了一跳,連忙捂住臉,「啊~!你,你,你幹嘛?」

  葉航不回答,越走越近,走到她跟前才笑了出來,「我要換衣服啊,你擋住衣櫥了。」

  童箏回頭一看,果然她站在衣櫥前。「那你脫衣服好歹也提前說一聲啊,你有暴露狂啊?」童箏眼睛盯著他高高的鼻樑骨看,佯裝鎮定。

  葉航不以為意,「你沒看見過男人的身體嗎?多大了,還這麼害羞。」

  童箏無語,沒見過耍流氓還這麼理直氣壯的,「你~!你慢慢換,我先下樓了。再見。」童箏說完就轉身昂首挺胸出了臥室。

  葉航心裡已經憋得不行了,他承認,剛剛他就是故意的。待聽到童箏下樓的聲音,他才忍不住笑出聲,想到她剛剛臉通紅的,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羞的,像熟透了的柿子,真想捏一把看看。這妞還真夠純的。

  等葉航換好衣服下樓,童箏已經在開放式的廚房忙碌了起來。拿了份金融時報便坐在沙發上看起來,童箏看他那大老爺們的樣非常不爽,敢情拉她來這就是給他方大廚的,想著想著手裡的菜刀就不自覺狠狠的剁了幾下,可憐的牛肉。

  童箏簡單弄了三菜一湯,兩人吃飯都不說話,就這麼默默地吃居然把菜都掃光了。吃完用紙巾擦擦嘴,葉航才笑著對她說,「恩,不錯,有我姥姥的感覺。」

  童箏吃了飯正喝著水,聽到他這麼說差點噴了出來。這兄弟兩個故意的是吧,一個莫名其妙從身後抱著她說她身上有媽媽的味道,一個吃了她煮的飯說她又有他姥姥的感覺,合著她身上就這麼有母性光輝啊。

  他遞給她一張紙巾,笑著說,「你這丫頭,喝口水還能給嗆著,又沒人跟你搶著喝,著的個什麼急。」童箏真有立馬到廚房拿菜刀抹脖子一了百了的衝動。

  「什麼時候回國?」

  「嗯?」

  「聽說你不準備念研究生了?」

  「沒有,想想還是繼續讀完。」童箏慢吞吞說道。

  「哦?那你男朋友呢?」葉航一臉興味。

  童箏抬眼看了看他,本來想脫口而出的「我們分手了」到了嘴邊活生生給咽了回去,「我們很好。」放下杯子朝樓上走去。

  葉航喊住她,問她去不去鎮上散步,童箏說累了,想休息,便回了臥室。

  第二天一大早童箏還睡得迷迷糊糊,便聽到敲門聲,「小懶豬,起床了。再不起來我就開門進來了。」

  童箏把頭蒙到被子裡準備無視外面吵死人的聲音,反正她昨晚把門從裡面鎖上了。敲了幾下後便安靜了下來,聽到離開的腳步聲童箏滿意地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

  突然門外一串鑰匙擊打的聲音驚醒了她,條件反射立刻坐起身,朝著房門喊,「別進來,我起來了。」門外的葉航滿意地笑了笑,這姑娘還真好騙,其實他拿的是自己的鑰匙。

  洗漱完童箏下樓,發現葉航早就坐在餐桌上吃早餐了。走近一看,倒也很豐富。童箏詫異,「你也會弄早餐?」

  葉航喝了口牛奶潤潤口,「你以為我什麼都不會只會吃喝等死嗎?」

  「那倒沒有,不可否認你在事業上是個成功的佼佼者,我以為在生活上你應該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公子哥呢,在去過你家之後。」童箏坐下來,一邊給麵包片塗果醬一邊說。

  「說慣英語也不能把老祖宗的文化丟了,咱中文不流行倒裝句。」斜睨著她,笑說,「我會做飯的時候你估計還在在初中跟小屁孩牽小手呢。」

  童箏明知道他不可能知道她的怪癖,但還是仿佛被說中糗事一般臉燒了起來。想當年上初中的時候她可真是牽了不少小男生的手,現在想來也真夠幼稚的。「切。」

  小島的天氣十分明朗,風和日麗,陽光混著微咸的海風吹在身上十分舒適,已經能隱約嗅到盛夏的味道。葉航只穿了一件粉紅色的短袖polo衫,卡其色格子中褲,白色的帆布鞋,看起來就跟在校大學生似的。

  童箏倒是第一次見他穿得這麼休閒,好像之前每次見到他都是穿著正兒八經的西裝。心裡鄙視他老黃瓜刷綠漆,穿這麼嫩,出去勾引小女生啊,不過不得不承認確實很惹眼。

  白色的蘭博基尼在小島的公路上疾馳,朝車外望去就是碧藍的大海,偶爾幾艘遊艇劃過,激起無數白浪。葉航將車開到了Yarmouth,路邊還能看到許多牛啊羊啊,悠閒極了,遠處散落著些許農舍,頗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覺。

  這裡的港灣停靠了很多私家遊艇,童箏就想起那些港劇裡的闊少們,總是帶著許多泳裝美女在他們的私人遊艇上開派對,放浪形骸,典型的世外溫柔鄉。

  下了車,葉航仿佛熟門熟路,將童箏帶到幾艘遊艇前,壞笑著看她,「你最喜歡哪艘?」

  童箏掃了一眼,覺得右手邊的這艘挺酷的,船身靠近尾部有幾個英文字母,仔細看原來是「Richard」,想來應該是這艘船主人的名字。

  葉航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然後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俯下身子用肩膀碰了碰她的肩,見她回頭,便壞笑著說,「想上去嗎?」

  箏撇了他一眼,「我可不想跟一起送死。」

  「那我去探探風,你在這裡給我放哨吧,要是有人來了,就打電話通知我,我好躲起來。」

  葉航說得跟真的似的,童箏才不信。不過說完他真的朝那艘遊艇走了過去,童箏想這傢伙不會真的想偷偷上去吧,被人家發現了會死得很難看的,心裡一急,忙喊,「回來,別上去了,快點回來。」

  葉航根本不理他,順利跳上船,在甲板轉了一圈便看不到人了,童箏急得跟熱鍋螞蟻似的,兩眼還不時四處瞄一眼,看看有沒有人在附近。她不敢大聲喊,怕驚動了別人,但看不見葉航又十分害怕。

  剛想打電話過去,便看到消失了一會的葉航又重新出現在甲板上,從遊艇上朝岸上的她揮手,「上來,我已經檢查過了,沒有人,放心大膽地上吧。」

  童箏早就急得不行,「你趕緊下來,我才不想看呢,你下來啊,快點。」

  「上來看看,就一會,保證沒人會發現的,來來來,我拉著你。」說著便伸出手作勢要拉人。

  童箏忸不過他,著實怕他亂嚷嚷招來別人的注意,只好硬著頭皮上了船,心緊張得撲通撲通直跳,典型的做賊心虛。上了遊艇才發現原來甲板上還有個小型游泳池,池邊還放著兩張躺椅,十分愜意。

  童箏暗自嘀咕,這些富豪們果然夠奢侈會享受。葉航拉著她在船艙週邊轉了一圈,似乎真的沒人,便心裡稍微放了點心。見葉航要拉她進船艙看,童箏直覺不去,她總覺得進了船艙就像冒犯了遊艇主人的隱私一般,雖然現在他們也是偷偷摸摸,但好歹就算被逮住了也就算是個偷偷參觀,但進了船艙人家要是說你蓄意盜竊什麼的那就麻煩了。

  葉航見她不動,朝她笑笑,自己彎身進了船艙,童箏條件反射般喊出「別…」,吐了一個字又沒力氣了,算了,上來都上來了,捨命陪君子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兩人一起被抓進警察局嘛。跟著後面進了船艙,船艙從外面看似不大,其實別有洞天。裡面整個一小型的套房,臥室,廚房,小客廳,一眼望去全是白色的家居,白沙發,白羊毛地毯,白色床罩,就連整體櫥櫃都是純白色,童箏想到葉航家別墅好像也是這樣,還笑著跟他說,「你沒發現這船主人的品味跟你挺像的嗎?一樣奢侈,一樣喜歡白色,喏,看這些擺設是不是覺得特親切啊,不過不可否認還品味還挺不錯的。」

  「謝謝誇獎。」

  「我又不是說你…」,頓了頓,「哎,你幹嘛翻人家東西?」

  葉航拉開冰箱門,「想喝點什麼嗎?果汁還是純淨水?」

  「什麼都不喝,我說你別亂動人家東西啊,這樣我們真成小偷了。這遊艇也真是的,怎麼這麼容易就讓人上來了,一點安保措施都沒有,太沒有安全意識了。」童箏一步上前合上冰箱門,阻止他從裡面拿飲料。

  葉航見她一副老母雞護小雞似的擋在冰箱門前,覺得十分滑稽,雙手環胸靠在冰箱門上,「你知道我叫什麼嗎?」

  童箏翻了個白眼,神經,「不就葉航嗎?」

  「我說你知道我的英文名叫什麼嗎?」

  「幹嘛?難道你告訴我其實你才是威廉王子?我會笑死的。」童箏自己想想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她太有才了。

  「你啊,跟小孩子似的,一開始還覺得你挺文靜挺氣質的,現在很有受騙上當的感覺。」

  「切,我騙你什麼了?是我追著你後面要騙你的嗎?上次在你旁邊那美女是你秘書吧?恩,挺有氣質的,你可以去找她啊。」童箏一臉鄙夷,這些老闆們都喜歡找身材好臉蛋靚的美女做秘書,惡俗。

  葉航好笑地看著她,「我可不可以認為你是在吃醋?」拉起她的手,在她掌心比劃著,「記住了,我叫Richard。」

  「吃你個…什麼?Richard?」頓了頓,猛然想起來,握緊拳頭往葉航身上砸了好幾下,「原來這遊艇是你的啊,害我跟白癡一樣擔心半天。好玩不?」

  葉航笑笑,「原來你還是暴力女。」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4:48 PM

第 29 章

  葉航不知從哪兒搞來一副墨鏡,帶上去還挺有大腕的范兒,從裡面出來進到駕駛艙。童箏也不知道他搗騰了什麼,反正遊艇就這麼開出海了。「先帶你環島一圈怎麼樣?」

  童箏聳聳肩,反正無所謂,她也不認識地兒。童箏的皮膚白皙但卻很容易被烈陽灼傷,看著暖暖的陽光灑在碧波粼粼的海面上,她真的很有躺在躺椅上盡情曬太陽的欲望,但令人糾結的是她沒有帶防曬霜。

  在甲板上逛了一圈,略微領略過海上的無限風光,童箏同學還是很自覺地回了船艙,本想去駕駛艙躲躲太陽順便看看海景,但一想到葉航,似乎又什麼話好說的,所以還是打消了念頭。

  這廂葉航見甲板的人兒晃了幾下就不見了,便朝那面喊了幾聲,沒人應。有些擔心那笨妞又不知道幹嘛去了,索性將遊艇停了下來。一波波海浪承載著遊艇,彷佛媽媽搖著搖籃哄寶寶睡覺一般,但暈船的人可能就不會那麼好受了。

  童箏感覺轟隆隆的聲音突然安靜下來,正想出去看看,便見葉航開了艙門進來。「喲,挺安逸的,看什麼呢?」

  童箏向她甩甩手中的《VOGUE》又繼續翻閱起來,邊看還邊說,「想不到你也看這種雜誌啊?我還以為你只看金融時報,華爾街日報之類的呢。」

  「老TOM準備的,平時這裡都是他在打點。」

  「老TOM是誰?」童箏隨口一問。

  「這兒的管家,平時負責照看這裡的別墅和這艘遊艇。」葉航見她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便要上前拉她起來。「帶你來不是看雜誌的,外面那麼好的立體景不看,在這看什麼平面圖,真是浪費。走,咱出去逛逛。」

  童箏一副提不起興致的樣子,微微蹙眉,「外面太陽那麼大,太曬了,我沒有帶防曬霜。」

  「這還不簡單。」說完便朝浴室走去,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幾個瓶瓶罐罐,往童箏面前的茶几一堆。童箏傻了眼,全是各種防曬乳,甚至連推油都有。「你個大男人也塗這個?」

  「我用不著,都是我媽和那些個表妹來玩的時候扔這兒的,你看著用吧。」童箏才不信,什麼表妹,是好妹妹吧,還推油呢,真色情。葉航說著還不知道從哪兒弄得來一套白色比基尼遞給童箏,「換上這個。」

  童箏徹底無語了,一根指頭挑起薄薄的布片,不可置信,「別告訴我這也是你媽的?」

  「沒有,這是老TOM給你準備的。」

  童箏更震驚了,「那什麼老TOM,我都沒見過,他怎麼知道我的尺寸。」

  葉航笑看她,「就你身上這幾斤幾兩,看一眼就知道了。我告訴他尺寸,他老婆去買的。」

  詭異,太詭異了。童箏實在不知道這幾塊布能遮什麼,雖然她在國外也待了很久了,但每次游泳還都是穿的保守型泳衣,老外最愛的比基尼她敬謝不敏。「我才不穿,要穿你穿。」

  葉航看她一臉固執,聽她說完便笑了,接下來的舉動讓童箏又快噴血了。這廝當著她的面第二次表演脫衣秀,先是上身,精瘦的身板卻不弱,六塊腹肌一張一弛。上次雖然也看見他赤膊,但童箏很快就轉過頭捂臉,所以根本沒看到什麼。

  這次太意外也太震驚了,震驚到童箏呆愣住眼睜睜看著他表演。大腦死機了,控制不住將他身上掃描了一遍,不可否認,很有看頭。很不願意承認她是色女,但事實不容她否認。脫完上身,葉航彎腰脫褲子,這是童箏才回過神,拿起手中的雜誌遮住視線,「你又要幹嘛?」

  見她搞笑的行為,葉航笑翻了,但表面還是很鎮定,行,裝,大家都裝吧。「曬太陽啊。」說完「哧溜」一聲便將格子中褲脫了下來甩在沙發上,童箏屁股旁。

  童箏像是碰到什麼病毒般彈跳起來,手裡的雜誌也顧不得遮眼睛了。想瞪過去,卻見葉航已經穿著泳褲大搖大擺朝門口走去了。唉,那臀型,那腿,跟雕出來的似的,結實有力,童箏再次哀歎,她原來真的很色。難道她就是傳說中表面裝純,其實很色的悶騷型?無語問蒼天。

  看著沙發上的比基尼,童箏嫌惡地把它塞到沙發墊子下麵。但既然出海了,就不能錯失良機。從桌上的瓶瓶罐罐裡挑了個適合自己的防曬乳,將渾身上下露出來的地方通通塗了個遍。

  搞定一切後出了艙門,那廝居然在甲板上釣起了魚。童箏坐到泳池邊,把腳伸進去劃水,葉航朝她看了眼,「想下去泡泡嗎?」童箏晲他一眼,「不想。」葉航悻悻回過頭,不管她。

  突然手機鈴聲響了,聽這音樂好熟悉,好像是自己的。童箏這才想起來剛剛把手機塞在褲袋裡了。翻出來一看,葉揚的來電,想了想還是接了。

  「喂,童箏?我是葉揚。昨天有點事沒去成你的畢業典禮,這會剛忙完,有空嗎?我請你吃飯當賠罪。」聽口氣似乎心情很好。

  「哦,葉揚,你好。沒關係啊,你昨天有跟我說你有事啊,賠什麼罪,又沒什麼的,不用麻煩了。」

  正無聊釣魚的葉航聽到葉揚的名字立刻回過頭,童箏自顧自說著,也不理他。

  「你在哪兒呢?我還準備的禮物送你,出來見個面吧。」

  童箏暈了,她哪敢告訴他她正跟他親愛的哥哥在小島上遊艇度假呢。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麼,說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和葉航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但就是潛意識裡不想讓葉揚知道。「那個,我跟朋友在鄉下玩呢。」額,葉航算是朋友,至於鄉下,對於倫敦來說這裡也算鄉下,也沒錯,所以應該不算撒謊。

  葉航一聽就知道這丫在應付呢,朝她豎了個大拇指,還露出一排白牙。童箏惡狠狠地瞪過去,還不都是你的錯!不過在葉航看來這哪裡算瞪,明明是媚眼。

  「恩」「哦」隨便應對了幾句便掛了電話。掛掉電話才發現手機裡好多條未讀資訊,逐一看過去都是昨天發來恭喜她畢業的,最後一條資訊,寄件者,Kevin。

  「恭喜順利畢業,聽說你留校讀研了,不錯,好好努力,你一定行的。」看完表情一滯,合上手機往褲袋裡一扔,有點煩躁。

  用力劃著腳底的水,清涼透徹,但卻更加煩躁。人說心情不好就容易犯傻,比如酗酒,比如抽煙,比如跳樓。童箏沒傻得去跳海,只是回艙房賭氣換上了被她塞在沙發墊下蹂躪的那套比基尼。不吱聲不吭氣地出來「撲通」一聲跳入泳池裡,將整個身子都沉入水裡,憋氣減壓這是她經常做的事。

  一旁的葉航見她忽然開了竅居然換上剛剛死都不肯穿的泳衣,雖不明為何突然做出如此轉變,但對這個結果還是相當滿意的。看不出這妞平時瘦板瘦板兒的,沒幾兩肉,想不到身材還不錯,目測應該有C吧,雖然跟國外滿大街的波霸比起來還是小兒科,但按咱國家的國情看,還算可以的。不過還是最喜歡那小蠻腰,一點贅肉都沒有,古人怎麼說來著,「芙蓉面,楊柳腰,無物比妖嬈。」

  見她下去很久都沒上來喚起,葉航唯恐她憋壞了自己找罪受,一把將她拉出水面,「幹嘛呢?自殺也不是這個死法啊。」

  看他那壞笑的樣兒,童箏抑鬱,「放心好了,死也拉你一起。」說完還不解氣,乘他不注意,掬起一捧水往他臉上一撲。那扮酷的墨鏡一下被澆濕了,還有從鼻樑往下滑的趨勢,活生生從酷男變成了喜劇演員。童箏笑了,得意地笑了,但她忘記了對手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葉航被他澆了一頭水,也不怒,摘了眼睛往旁邊一丟,自個直接跳入水中往童箏這裡壓過來。

  童箏這次意識到危險,急忙往水裡縮,葉航哪會放過她,兩手叉起她的腰就將整個人提了起來。說不怕是假,但童箏也嚇愣了一時不知道怎麼抵抗。葉航將她抬坐在泳池邊上,但兩手仍扣著她的腰不放,腰真細,還軟軟的,皮膚也很滑膩,真不捨得鬆手。朝童箏笑了笑,童箏被突如其來的笑容閃了眼,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變橫著躺到了池底。

  可惡的混蛋,居然乘她不注意,拽住她的兩隻腳直接把她拖到水裡。

  等童箏掙扎著爬起來,葉航已經在駕駛艙了。這一仗,童箏慘敗。

  遊艇在海上繞了一圈,葉航便將船往岸邊駛。突然看見前方好多人,熙熙攘攘的,還有很多躺椅和彩色遮陽傘,似乎是沙灘。等船再近些,果然是沙灘,人多,很是熱鬧。童箏興奮得忘記了剛剛的糗事,指著那邊對著葉航喊,「那邊有沙灘,我們過去。」

  葉航見她興奮地跟個孩子似的,嘴角不自覺揚起一絲寵溺的笑,這笨蛋,本來就是要帶她來沙灘的,再說B市好歹也是個沿海城市,沙灘又不是沒見過,至於這麼興奮嗎?

  將遊艇停靠岸,葉航拉著童箏下了船。「這裡是Sandtown Beach,算是這島的主要景點之一。」天氣晴好,很多家長帶這孩子來這裡度假。沙灘上到處都是光著白溜溜的小腿的外國小孩兒,有的在拾貝殼,更多的是在玩沙子,堆砌成各種形狀。

  有一小孩兒趴在衝浪板上蕩著,突然一個猛浪拍過來,衝浪板還在海上飄著,小孩被浪沖到沙灘上,摔了個狗吃屎,不過倒沒哭,爬起來拍拍身上的沙子又沖到海裡拿衝浪板。

  童箏看了忍不住笑起來,葉航見她笑那麼開心,也忍不住問她在笑什麼,但童箏只是笑,然後開心地朝海裡蹦去,還對他唱,「我是一條小青龍,我有許多小秘密,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葉航對她突如其來的幼稚實在不知道應該作出何種反應,只好笑笑跟著她去海裡。這在海邊游泳跟在泳池游泳差別可大了去了。只要有風,這大浪小浪就滾個不停,沒經驗的很容易被浪拍倒,一屁股結實坐到水裡,然後一陣浪從頭頂呼嘯過去,接著你就很幸運地吃了滿嘴混著沙子的海水,鹹鹹澀澀的,苦不堪言。

  話說童箏雖然游泳技術還算過得去,但從沒在海邊游泳過。小時候跟家裡去海南旅遊,太小家裡人不可能讓你游泳,等稍微大了些,上高中了又沒時間了。再後來來英國,整天窩在倫敦,要麼就去劍橋,頂多在劍河邊上逛幾圈。反正以前去海邊都是走馬觀花,攪攪沙子踩踩浪,沒有下海游泳過。

  不知道是太興奮還是太自信,總之我們的童箏同學下海時還算風平浪靜,劃了幾下,卻不知海上隨時風生水起,第一個浪花來襲的時候她便光榮犧牲了。葉航就在她旁邊,本想拉她一把,但看她使勁掙扎的樣兒又縮回了手,看她表演。童箏搗騰了半天終於爬起來,身上還粘了許多沙子,頭髮也不能倖免,實在狼狽。

  童箏看到葉航像看好戲一樣盯著他,嘴角還有沒來得及收住的笑,氣得半死。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見女士落難了非但不幫助還抱胸看戲,真是混球。

  剛剛被海水浸了眼睛,眼睛有點痛,揉了兩下居然更澀了。在葉航看來卻是這妞委屈地哭紅了眼。連忙上去替她理理亂髮,把她抱住,「得,童姑奶奶,我錯了,別哭了成嗎?」

  一把推開他,「誰哭了?沙子跑到眼睛裡了。」

  猛聽來,好惡俗的對白,不過事實是童姑娘確實被沙子整到了。



第 30 章

  在沙灘椅上坐了一會,眼睛終於緩和過來。一旁玩耍的小孩忽然笑鬧著衝了過來,一個不小心膝蓋磕到椅邊,童箏在外國小帥哥跌倒之前忙拉住他,笑著叫他當心點。

  哪知外國小帥哥轉身一變成了外國小色狼,摸摸童箏的手,「謝謝。姐姐,你手比我們班那些小女生的手好摸。」

  童箏第一反應是這小傢伙和自己一樣有戀手癖,想到便笑笑,「老師沒告訴你不能亂摸女孩子的手嗎?」小色狼靦腆地笑了下,轉身跑了。

  葉航不知道從哪兒搞了個泳圈,童箏心裡很不屑,她又不是旱鴨子用得著這小兒科的玩意嗎?但在幾次被浪花摔坐在海裡後她認命的拿過泳圈,不過倒是沒有套在身上,而是將整個上半身趴伏在泳圈上,波浪襲來的時候將整個人和泳圈都托到浪尖上,再慢慢回到海平面,童箏倒也很愜意。只是葉航老時不時從水裡突然在她身邊冒出來,然後撲她一臉水,很煩人。

  在沙灘上玩了一下午,人潮漸漸散去,童箏也意興闌珊地準備回去。見葉航走在前面,渾身上下就一件泳褲,覺得十分礙眼。「喂,你走慢點,我跟不上。」

  葉航回頭,見她一副懶洋洋的,索性站在原地等。待她追上來,才笑問,「看你一身骨頭都要散架了樣兒,要不要小爺抱你走啊?」

  童箏沒好氣地撇了一眼,低罵一聲,「滾。」無奈葉某人身高腿長,童某人雖然腿也不短,但習慣烏龜步伐,所以葉航再次將童箏甩在屁股後面。「哎,你還是走我後面吧。」

  「就你事兒多,又是喂,又是哎的,我沒名字啊?」說歸說,還是走在了童箏後面。不過這倒好,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前面這位比基尼女郎了。童箏走在前面,總覺得光裸的背後像被灼燒了一般,轉頭就見葉航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果然前有狼後有虎,這人就是一禍害。停下腳步,無力地踢了兩腳沙子,「你還是跟我並排走吧。」說完自己都覺得自己真是事兒媽。

  「沒見過你這麼彆扭的。」一下子將童箏抱起騰空,小跑沖向遊艇。童箏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將兩隻胳膊圈住他的脖子,沒想到他還真抱,死命掙扎要下去,這會沙灘雖然人沒之前多,但還是有不少人的,他不要臉她還要活啊。童箏越掙扎葉航摟得越緊,她雖然急著想下去,但也害怕葉航突然鬆手她就這麼摔下去,只好勾著他脖子不放。算了,幸好周圍都沒熟人,丟人就丟人了。

  突然童箏大叫一聲「停」,葉航雖然沒有放開她,但也被她喝得止住了腳步,「又怎麼了?」童箏不搭話,只是掙扎著要下來。見她臉色似乎不好,葉航便不再強硬,將她放下。

  兩腳剛著地,童箏就拼命的往回跑,發了瘋似的,葉航愣了一下便追了上去。這小丫跑得倒挺快,平時看她渾身一副懶樣,想不得這麼能跑。幸好腿比她長點,不然還真追不上,「你這丫頭怎麼回事,搞什麼呢?」

  童箏不理她,低頭尋覓著,看似在找什麼東西。「什麼東西丟了,你說啊,說出來我幫你一起找啊。」

  童箏依然不搭話,自顧自尋著,在海邊走了一圈然後想起什麼似的,衝到躺椅區,將剛剛她坐的位置翻了個遍。一屁股跌坐在沙灘上,葉航趕忙蹲下去扶住她,見她兩眼通紅,嘴裡叨叨著,「戒指不見了,戒指不見了,怎麼辦,我找不到了…」

  「不就一戒指嘛,改明兒我給你買個成不?」葉航真不知說她些什麼好,女人就這麼變幻無常。

  「我不要你的戒指,我就要我自己的,其他人的我都不要。」邊推他邊哭喊著,在旁人看來就像是個得不到心愛玩具的小破孩。葉航見她這樣也不說話了,乾脆坐下來看她鬧。

  記得小時候他堂叔家的小妹妹來他們家玩,那是個刁蠻任性卻很會撒嬌的小女孩,家裡所有人都將她寵上了天,想要什麼就給什麼,大家都讓著她。有一天小堂妹到他房間玩,見他桌上的模型伸手就想拿,他一把將她推開,沒想到力道稍微大了些,那丫頭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兩眼愣愣地顯然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過了幾秒後,立馬哭了出來,哭聲響徹雲霄。

  本來葉航還有些內疚,但她這麼一鬧,家裡人都趕了過來,他反倒覺得這黃毛丫頭真討人厭。大人們哄著她,她卻哭鬧得越凶,葉航只覺得煩躁,扔下一堆人不管自己出了房門。家裡人知道他脾氣不好,在家當小霸王當慣了的,也都沒說什麼。那時他就明白一件事,不管女孩兒還是女人,她哭她鬧就由她去,人越哄她越來勁。

  兩人就這麼乾坐著,各懷心思。突然童箏拽住他的胳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之前有個小男孩在我面前跌倒,我扶了他一把,後來他還摸了我的手,說我的手比他們班女生好摸,沒錯,肯定是他,一定是他那時乘我沒注意滑走了我的戒指…」哽咽著把話說完,臉上還殘留著剛剛梨花帶雨哭泣後的罪證,看起來我甚猶憐。

  葉航歎了口氣,將她摟進懷裡,一下又一下地輕撫著她的背脊,「那個戒指對你很重要嗎?是男朋友送的?」聽到「男朋友」這三個字,童箏眼眶又噙滿淚,隱忍著用力搖搖頭。

  「丟都丟了,你回去就老實和他解釋,他應該不會怪你的,何況兩個人交往最重要的是心,戒指只是附屬品,別看得太重。」葉航自己都沒想到他能說出很這樣感性的話,惡寒了一番,沒辦法,碰上這妞什麼都變成了可能。就像阿甘的媽媽曾經說過,Life was like a box of chocolates,you never know what you’re gonna get.(生活就像盒子裡的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塊是什麼味道。)

  童箏看著不遠處的海平面,海天相接,看起來是融合在一起,其實永遠天是天,海是海。心裡暗笑,你自己呢?還不是在自欺欺人。你以為只要戒指在,你們的愛情就還會回來嗎?你還在等什麼呢?等他處理好一切帶你遠走高飛嗎?不聞不問不代表不念不想,你只是在逃避,封鎖了心讓別人看不到,只有自己知道你在期待什麼,只是越期待,越傷痕累累。坐起身,將頭上的皮筋鬆開,甩甩頭髮,轉頭對不知道神遊到哪兒去的葉航說,「走吧,我們回去吧,有點冷了。」

  葉航沒說什麼,站起身拉她起來,就這麼牽著她一直往遊艇走去,童箏也沒掙扎,任由他拉著自己,一路上誰都沒說話。上了遊艇,各自沖了個熱水澡便將遊艇開回了Yarmouth,下船的時候看到一個中年男人站在岸上,目光朝著他們這個方向。

  葉航低聲說,「這就是老管家TOM。」童箏下意識朝老TOM笑了笑,老TOM原本一絲不苟的臉上也露出一個正兒八經的微笑回過來。待他們上了車,童箏朝車外看,看見老TOM上了船,猜想大概是去船上整理。轉過頭,狀似不經意地拋出一句,「你不是說這兒的別墅是你朋友的嗎?」

  葉航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胳膊撐在車窗上,腦袋倚著握成的拳頭,風淡雲輕回道,「本來是朋友的,後來他欠我錢,還不上了,就拿房子抵債了。Miss,這樣的答案還滿意嗎?」

  「切~!」

  「還不算太笨。」

  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回了別墅,一路上誰都閉口不提之前在海灘上發生的事。老TOM太太已經將晚飯準備好正打算離去,童箏喊她留下來一起共餐,TOM太太笑著搖搖頭,說了聲謝謝便離開了。

  回到屋裡,葉航才笑她,「人家趕著回去給老公做燭光晚餐共度二人世界,你搞什麼破壞。」童箏信以為真,「啊,都這麼大年紀了還這麼浪漫。」

  「啊你個頭,小呆子。」葉航暗笑,還真是說什麼信什麼,人家TOM太太是給咱留二人世界呢,笨蛋。

  吃過飯童箏坐在沙發上用葉航帶來的筆記本上網,開了QQ和MSN,無數條消息閃了出來,都是恭喜她畢業要嘛就是說等她回國讓她請客云云。童箏一頭黑線,她自認還是很低調的,怎麼這麼多人知道她畢業了,估計都是江南那丫的功勞。不管對方有沒有線上,統一官方標準答案回覆了過去——謝謝,有機會一定聚聚。突然江南的頭像動了起來,點開。

  煙柳女子:小樣兒,畢業了吧,幾時歸啊?

  叮噹貓:下個禮拜吧,準備訂機票了。

  煙柳女子:(⊙o⊙)哦?上次不是說六月中旬嗎?咋這麼快,我剛也就隨口一問。

  叮噹貓:不知道計畫趕不上變化嗎?好像忘記告訴你我要讀研了…

  煙柳女子:靠,你,你,你太不厚道了!!!這種事也能好像忘記?!說說說,怎麼又決定讀研了?別告訴我你們家那口子考上博士了,你留下來繼續陪讀。神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攔不住啊。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4:52 PM

第 31 章

  夜晚的小鎮散退了人潮,顯得安靜而祥和。海風陣陣吹來,驅走了夏日的炎熱,街上幾乎沒什麼人,只有偶爾有遊客三三兩兩經過。童箏心血來潮想倒著走,叮囑葉航幫她看著路,要是前面出現什麼人或東西要記得提醒她。

  轉過身,張開雙臂,回頭望望沒有路障也沒有什麼人,小心翼翼地倒走了幾步,找到些許感覺便放心大膽地走了起來。失去眼睛的導航,靈敏的耳朵只能聽見浪花拍打礁石的聲音,一切全憑感覺。

  「以前上中學的時候,每次體育課跑步我就特別痛苦,尤其是冬天,我們家有慢性鼻炎的家族史,鼻子平時呼吸還行,一跑步就來不及供氧了,只能借助嘴呼吸,你想啊,那西北風嗖嗖的往喉嚨裡灌,每次跑完我喉嚨都已經腫得不行了,想著戴口罩會好點吧,但沒一會就感覺喘不過氣,總要把口罩拉下來呼吸個痛快,所以根本沒什麼用。後來我好朋友就叫我倒著跑,寧可跑慢點,測試的時候忍忍就過去。體育老師是剛從體院畢業的小夥,挺好說話的,跟他說了原因他就立馬同意了,最後測試的時候還特照顧我給了個不錯的成績。」童箏邊走邊說著,低頭看著自己步伐,身旁的影子被路燈拉得長長的,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和葉航說這麼長的話,其實她也不是刻意說給誰聽,只是忽然想起了這些便控制不住,無論怎樣的人,骨子裡都有些懷舊情節。

  葉航聽著她回憶從前,不吭聲,這傻妞還以為她那體育老師多善良呢,男人還不就那麼回事兒,剛畢業的小夥血氣方剛,看到漂亮的妹妹示弱搏同情,誰忍得住不憐香惜玉?要是換了長得不太對得起大眾的,管你誰,公事公辦打官腔,就算勉強答應了也非得整得你一肚子鬱悶回去才行。

  現在這社會,逮誰都是視覺系動物,看看娛樂圈,所謂那些被潛規則的女星,哪些個沒點姿色?走紅了媒體大肆宣揚,該啊,誰叫人家長得漂亮啊,她不紅誰紅?再者當年在國外一炮而紅的某模特,從咱國情來看,長得實在是抱歉,但沒辦法,人外國人就喜歡這型的,咱國內的同胞們,恭喜人家談不上也罷了,至於諷刺唏噓聲一片嗎?不就覺得人家長得抱歉,讓外國佬們都覺得咱中國人就長這德性?可沒辦法,人老外喜歡,礙著你了?長得醜還見不得人家活得滋潤了?還不就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萬惡醜女,絕不將就」鬧的。但這話葉航絕不會告訴童箏,省得這妮子反咬一口說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哎,你看,這酒吧好多啊,不仔細看,還真注意不到原來是酒吧。」童箏一臉興奮地朝路邊的酒吧指著。這裡的酒吧和倫敦的不同,沒有刺眼的霓虹燈,也沒有成群結隊進進出出的時尚男女,更沒有門前無數嘔吐的醉漢。

  「想進去看看?」看她一臉期待樣,還真是單純,什麼都寫臉上。

  「那我們進去一會就出來好不好?哎…!你幹嘛?」

  葉航猛地將童箏拉入懷裡,結實的胸膛撞上去硬得發疼,但卻聽到他規律的心跳,強而有力。反觀她自己倒是心口兒撲通撲通直跳,被此時曖昧的境況給搞得頭昏腦脹,有點賊喊捉賊的感覺。「剛剛沖出來一個小屁孩,差點撞上了,到鎮中心了,別倒著走。」說完便放開了童箏。

  退開身子掉過頭朝後看,果然見一男孩兒穿著直排輪滑到街對面去,童箏十分尷尬,人家好心還當成驢肝肺,以為又圖謀不軌,你還真把自己當絕世美女香餑餑啊。想著想著臉就燒得通紅,幸好天黑不太看得出來,偷偷瞄一眼葉航,正朝酒吧群看去,挺正常的。

  此時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想道歉但又覺得有些不妥,人家都沒當回事,就你在這小肚雞腸歪歪。算了,還是閉嘴的好。

  葉航哪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這妮子從被拐來的那天就已經把他定位成極具潛力的登徒子了,逮著機會就要吃下豆腐,所以搞得她有些草木皆兵,剛剛那反應,整個人都僵了,跟驚弓之鳥似的。

  他也懶得戳破,小女人的心思想想也無妨,還是給她留點面子,跟她找不自在還不是跟自己找不自在,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商人是絕對不會做的。

  拐進巷子,進了一家叫「盛唐」的酒吧。童箏覺得奇怪,你說要是在倫敦,有中文名字的酒吧倒也不覺得奇怪,華人出沒也不在少數,但在這與大不列顛本島隔著一海峽的小島上,居然也有中國人開的酒吧,實在不能不稱之為神奇,咱國人果真無處不在啊。

  「Hey,Richard,終於來了。」進門便看到一洋帥哥從吧台出來朝這走過來跟葉航打招呼,看來是老朋友了,怪不得這深巷裡的酒吧也能被他找著。

  「恩,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Sue,」轉頭又用中文和童箏說,「這是這間酒吧的老闆,你叫他Nicky就可以了。」

  「來來來,我最近剛研發出一種新的雞尾酒,剛好請這位美麗的女士品嘗一下。」

  「謝謝。」

  葉航帶著童箏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童箏環顧了酒吧一圈,挺小的,但裝修很有格調,歐式的沙發卻用中式屏風隔成了半開放式的小包廂,中西結合,非但不顯得突兀,反倒頗有韻味。見Nicky回吧台張羅,童箏這才小聲問葉航,「這個Nicky會說中文嗎?」

  「一竅不通。」

  「那這酒吧的名字…」

  「我取的。」葉航背靠在沙發上,雙臂張開撐在沙發背上,從外面看就像把童箏收入在懷中一樣,只是女主角絲毫沒察覺到。



第 32 章

  「大家說嘴唇薄的男人都是薄情寡性的,可真的很性感哎。」

  「我能親你嗎?」看不清對面男人的臉,直覺告訴她是個好看的男人,見他似乎盯著她,不講話是默認了嗎?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慢慢湊上前,兩片櫻唇貼上男人的薄唇,來回吮吻著,涼涼的,還能聞到男人身上男士香水混雜著的煙草味。

  男人一動不動,任她玩弄自己的嘴唇。似乎不甘一個人的獨角戲,她伸出一小部分丁香舌將男人的唇邊濡濕,接著試圖伸入兩片薄唇之間挑逗緊閉的牙關。對方任不為所動,她似乎有些懊惱,不得其門而入後決定先退出再想對策。

  突然男人扣緊她的後腦勺,不讓她退縮,化被動為主動,勾住意圖逃跑的舌,反復輾轉,而後將舌頭伸入她的嘴,直達咽喉,呼吸開始變得不順暢,發出一聲痛並快樂的呻吟。

  呻吟聲更加刺激了男人的掠奪,偌大的手掌忽然整個覆蓋住她的胸部,另一隻手則從覆上她的臀部,兩手同時猛地用力一抓,她只覺自己身體一緊,用力揪住男人短短的頭髮,有種不知名的興奮漲滿全身,幾乎要溢出來了。突然男人停下了所有動作,正處於興奮點的她不明所以,只覺一陣空虛。男人開口,「知道我是誰嗎?」

  她咯吱咯吱地笑,「是帥哥。」男人臉突地湊上來,鼻樑緊貼著她的鼻樑,彼此共用著呼吸。她努力睜大眼,試圖看清對方的臉,只見幽深的眸子越來越清晰,接著是高高的鼻樑骨,性感的薄唇,最後輪廓越來越清晰,是葉航!

  猛地坐起身,看看四周,原來是夢,還好還好。天啊,春天都要過去了,她居然還發情做這種羞死人的夢,丟臉丟到姥姥家了。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色了,太丟人了。將頭埋到被子裡搖個不停,猛然抬起頭,不對,再低下頭,為什麼她會穿著睡衣?拉開領口看了一眼然後緊閉上,天,居然沒有穿內衣。

  為什麼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她所有的記憶都停留在昨晚酒吧那個唱《加州旅館》的吉他手為止。她的酒量還不錯的啊,雖談不上千杯不醉,但也不至於一杯就倒,一世英名都毀了。

  其實很簡單,就像把青蛙丟到滾燙的水裡,青蛙時刻保持警惕,到最後反而跳出滾水鍋,而如果是從冷水開始慢慢加熱直至沸騰,那青蛙肯定早被煮熟了。喝酒也一樣,酒量還不錯的人如果一開始就喝烈性較大的酒,那麼只要喝得不算過分,都還能保持清醒,但如果是喝這種起先沒感覺,後勁卻十分大的酒,那招架不住也是正常的。

  難道是葉航抱她上的床,他給她換的睡衣?啊啊啊,他怎麼可以!突然想到什麼,童箏快速掀開被子衝到浴室照鏡子,還好,身上什麼可疑的曖昧痕跡都沒有,那他應該沒有乘火打劫。繃緊的身子立刻鬆懈了下來,看鏡子裡的自己,蓬頭垢面,一看就是宿醉後的邋遢樣,也對,這樣的女人哪個男人還會有興趣下手。但他給她換睡衣也罷了,居然內衣也脫了,那她不是被看光光了?完了,沒臉活了,真想撞牆死了算了。

  「走,帶你去吃海鮮然後我們去逛逛城堡什麼的。」

  「還不都一個樣,溫莎古堡都去過了,其他不去也沒什麼。我們吃過飯就回倫敦吧。」

  「這麼急著回去幹嗎?都還沒好好逛逛這兒,別回去了才後悔。」

  「有點累,不想玩了,就想回去。」

  「累就上樓繼續睡覺去,睡夠了咱再出去玩兒。」

  童箏瞪眼,這人怎麼就這麼駑,都說她要回去了還裝不懂。本來就說不清他們何時熟到可以一起出來玩,早上那個夢那麼清晰,她十分懷疑他說的到底有幾分真假,現在面對他,她實在是有些不自在。「你不走我自己回去。」

  「得,看你這一臉不情願的,那你上去收拾收拾,咱吃過海鮮直接回倫敦總可以了吧?」

  「恩。」輕輕應了一聲,便起身上樓。

  葉航揚起嘴角,頗為無奈,這妞強起來還真不是一般蓋的。不過他還就待見這樣兒的,平時溫柔若水,偶爾來點小女人的任性,總比那些只會遷就男人或者一味兒鬧脾氣的女人好。

  女人不能一直溫柔,那叫沒個性,久了只會令男人乏味,也不能太任性,地球不是圍著你轉的,那樣的女人就算在美若天仙也只會令人反感。像童箏這樣兒的,剛剛好。

  葉航帶她來的這個海鮮館就在海邊上,門窗都敞開著,海風穿堂而過,配上肥美味濃的海鮮,實在是人間極樂之一。B市就是個沿海城市,每天海邊的漁民們打撈上的新鮮的海鮮就被運往B市,童箏也特別喜歡吃。北方人看著都沒食欲的生嗆醉蝦她卻一個人一次能吃一大盤,吃得那叫一個歡。

  葉航問她吃點什麼,她搖搖頭,隨便。其實她最不挑食了,只是很挑味,只要味道做得好,基本上沒什麼她不吃的。葉航隨手翻了翻菜譜,報了一大串名字。童箏問,「點這麼多能吃得下嗎?」

  「吃不下就放著,主要是嘗嘗味道。」

  暴汗,有錢人果然想法不同。沒過多久,菜便開始上。中國人弄菜總是搭配很多作料以求色香味俱全,英國人相比簡單多了,他們保留了海鮮最原始的味道,然後提供各種醬料供你自行選擇,你也可以什麼都不加。但童箏覺得還是作料應該深入食材才好,香入骨髓,回味無窮。

  「你們北方人好像對海鮮都不太感興趣,真可惜。」

  「錯,不是北方人對海鮮不敢興趣,是除了東部沿海地區,其他地方的人對海鮮想感興趣也沒機會。你想啊,從海鮮被打撈,然後裝箱,在運送到其他地區,就已經不是很新鮮的了,再被這些販子們販賣到各大菜市場和超市,雖然這些魚啊蝦的還是活的,但你想一個整天靠呼吸機維持生命的人能健康嗎?同樣,這些魚蝦,早就失去原有的鮮美了。而且價格很貴,一般老百姓家基本敬謝不敏的。」

  「不過你好像還蠻喜歡海鮮的,是吧?」

  「難道葉揚沒跟你說我媽是B市的麼?我們小時候經常去B市過暑假,我姥姥經常弄海鮮給我們吃。」

  等菜都上齊了,童箏咋舌了,滿滿一桌子海鮮。「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每個都嘗嘗,這家做的海鮮應該是這兒最好的。」幸好兩人吃飯的時候都不喜歡說話,這倒不會因為找不到話題而顯尷尬。

  酒足飯飽,在海邊走了一會消化一下。葉航不知從哪兒搞來的相機,硬拉著她拍照。沒辦法,只好傻傻的比了個V字。剛好有個外國佬路過,葉航上去叫他給他們拍張合照,老外一般都很熱情的說,立馬答應了。

  葉航十分自然地摟住她的肩膀,她有片刻的僵硬,但還是忍住沒動。老外一直朝他們喊「smile,smile」,童箏無奈,熱情難卻,只好回了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

  拍完照回到車上,葉航開車在島上幾個主要景點附近都兜了了一圈,雖然沒下車,但也能看到大致的景。等車開上駛往樸資茅斯的輪船,船漸行漸遠,童箏忍不住回頭,心中默念,「再見,維特島。」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4:53 P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2-9-12 09:10 PM 編輯

第 33 章

  回到倫敦住處,Juliet已經不在,給童箏留下一張紙條,說是回香港了,還有葉揚來找過她。打電話葉揚,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就在快要語音提示對方無人接聽的時候電話被接了起來。接電話的卻不是葉揚而是他室友,「喂,你好,我是Alex的室友,你是他的朋友嗎?Alex喝醉了,你有空方便來幫忙照顧一下嗎?我現在有點事要出去。」

  對方接起電話就劈裡啪啦說了一堆,著實讓童箏有些緩不過來,木木地答道,「哦,你們住在哪兒?我現在就過去。」對方急急忙忙將地址報出來,說了聲謝謝便掛了電話。

  雖然對方沒有說幾句話,但童箏現在想來十分肯定剛剛他操的是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還真像美國大男孩風風火火的作風。其實比起字正腔圓的英式英語,童箏偏愛簡單隨意的美式英語,這都拜她經常看的那些美劇所賜。

  不知道他醉得什麼程度了,童箏出門前匆匆忙忙在網上搜了一下關於醒酒的方法,無非就是雪梨,葡萄,蜂蜜,優酪乳之類的,也不知道有用沒用,反正她把冰箱裡有的都帶上了,幸好平時冰箱裡水果補給得及時。

  葉揚住的地方就在帝國理工附近,離葉航的別墅也很近。之前她一直以為葉揚平時也住在別墅,去學校又方便,在家又有傭人照顧。想來也是作的慌,明明可以住家裡享受貴公子的上流生活,卻偏偏學她們這種普通留學生跟人合住。

  葉揚住的公寓比她住的高級多了,還附設健身房,室內恒溫游泳池,進進出出的看起來也都是小資類的社會精英。

  童箏心裡偷笑,貴公子還是貴公子,想走平民路線,但終究還是不在同一檔次。給她開門的應該就是之前接電話的那位元,門剛開,童箏就感覺有股壓迫感迎面而來。面前的這位「美國大男孩」卻留著絡腮胡,目測身高估計超過190公分,神啊,這是人猿泰山嗎?

  「泰山」很友好地露出一口白牙,「你就是剛剛打電話的那位小姐吧?很冒昧請你過來,我有急事要出門,本來想打電話給他哥哥派人來的,剛好接到你電話,就冒昧請你過來幫忙照顧一下小Alex。」

  「你太客氣了,Alex也是我朋友,這點忙應該的。」

  「OK,左邊那間是Alex的房間,他在裡面。我先走了,拜拜。」「泰山」朝裡面一指,便匆匆忙忙離開了。

  「泰山」看樣子應該已經三十出頭,不過外國人普遍看起來年輕,或許他已經四十開外了。暈,跟這樣的室友住一起,半夜起來碰到會不會以為自己夢遊去了原始森林?

  葉揚臥室的門虛掩著,童箏敲了兩下沒反應便自己推門進了去。葉揚側躺在床上,背對著她,似乎睡著了。

  童箏悄悄退了出去,去廚房把帶來的雪梨用榨汁機榨成汁,跟優酪乳一起放到冰箱冷藏,等葉揚醒來再拿給他喝。

  童箏見廚房裡居然有大米,挺訝異的,老美「泰山」應該不會弄,難道咱貴公子也會下廚?搖搖頭,管他的,先熬點粥再說。

  等粥熬好了,童箏盛了一碗端進房裡,打算叫醒葉揚。進門才發現葉揚已經醒了,半坐在床上,眼睛正盯著端著碗的她。不過面色看上去不大好,眼睛都深陷進去了,看起來十分疲憊。

  「你醒了?正好我熬了點粥,吃點暖暖胃。你看你,沒事學人家喝酒幹嘛,喝的時候是爽了,喝完了就折騰死你了吧?」

  「你怎麼在這兒?」

  「聽說你去我那找我,我就給你回了電話問你什麼事,結果是泰山接的,說你喝醉了,他正好急著出門,所以就問我能不能過來照顧你一下。」

  「泰山?你說Bruce?」葉揚扯出一絲笑,「你還喜歡給人起綽號啊。」

  童箏大窘,沒辦法,誰讓「泰山」給她的感覺太震撼了,所以一不留神就脫口而出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

  「昨晚喝得有點多,不過都吐了,所以現在有點餓了,童小姐,能把你手上那碗粥賞我喝幾口不?」

  童箏撇了他一眼,能開玩笑說明精神還不錯,把粥遞過去,葉揚卻沒接。耍無賴似的看著她,「手沒力氣,提不動。」

  「美得你,自己吃。」把粥放在床頭櫃上,「我去給你拿點解酒的。」葉揚看她急乎乎地出了房間,忍不住笑了,這丫頭越來越不好騙了。

  童箏把冰箱裡的雪梨汁和優酪乳拿了出來,想了想,又弄了杯蜂蜜柚子茶。蜂蜜可以治酒後頭痛,柚子可以去除口中的酒氣。找了個託盤把東西一併端到葉揚房裡,放在床頭櫃上,「粥喝完把這些都喝了。」

  「我不喜歡喝優酪乳。」

  「不行,優酪乳能保護胃黏膜,延緩酒精吸收,而且鈣含量豐富,可以治酒後煩躁。」

  「我不煩躁。」

  「反正你得喝,就算不煩躁,也得替你的胃著想。」童箏一臉堅定。

  在敵我雙方的眼神拉鋸戰中,葉揚最終敗下陣來,「行,我喝就是了。童箏,今天我才發現你很有當武則天的潛質。」

  「謝謝。」童箏也懶得廢話,盯著他把所有的東西都喝完才甘休,收拾一下便端著託盤出去。等洗好碗和杯子回到他房裡時,發現葉揚居然又睡著了。上去將他搖醒,葉揚半瞇著眼睛,「幹嘛?」

  「你都睡這麼久了,還睡。」

  「還是有點睏,你沒事就先回去吧,」

  「你不知道睡覺是極其錯誤的醒酒方法之一嗎?網上說酒後睡覺多了容易造成體內血液迴圈不暢,動脈遠端缺血,嚴重者會造成肢體系統缺血壞死。」

  葉揚翻過身用枕頭蓋住頭,悶悶地說,「你怎麼記這麼清楚?」

  「我出門前剛看的,記性好天生的。」童箏堅持不懈推著他,不過女人的力氣再大也是有限的,推在葉揚身上跟撓癢癢似的。

  最後葉揚受不了了,轉過臉,一臉哀求,「大姐,你放過我吧,我早上6點才回來的,吐了好幾次都沒睡好,困死了。」

  「哦,呵呵。」童箏幹幹地笑了兩聲,「你早說嘛,那你好好睡,我先回去了。」

  出了公寓大門,童箏才想起來忘記問他找她什麼事。昨天葉揚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正跟葉航在遊艇上呢,當時怕說多了露出馬腳,隨便應付了幾句就掛了電話,沒想到晚上葉揚會來公寓找她。算了,有事等他睡醒了再說,估計也不是什麼大事。

  想著要回家了,便去Harrods給童瑤買了點她最愛的手工巧克力和餅乾,又給家裡人都購置了一些禮物便坐地鐵一路晃了回去,在公寓樓下居然看見那輛眼熟得不能再熟的白色蘭博基尼,正準備上前打招呼,手機就響了,一看,果然是葉大公子。

  「喂,你在哪兒?」

  「怎麼了?」

  「我在你公寓樓下,你下來一趟,你有東西落車上了。」童箏看見車裡的他一手拿著電話,一手無聊地彈著方向盤,那手指還真個彈鋼琴的料。握著手機走上前,敲了敲車窗,葉航轉過頭看見她拿著手機朝他搖了搖,便掛了電話,示意她上車。

  童箏打開車門,坐了進來,這車雖然坐了好幾次,但車底盤實在是低,所以每次坐進來的時候還是讓她有瞬間失重的感覺。

  「什麼東西?」童箏想了半天想不出,當時被他拉走的時候身上就一套學士服和一個包包。

  葉航拿出袋子,童箏一眼就認出了,是之前他要送給她的禮物。「這個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要。而且你已經邀請我出去玩了那麼久,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畢業禮物,已經很足夠了,所以這個我一定不能收的。」

  「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的道理,還是你看不上?」

  童箏一聽就怒了,什麼叫她看不上,這人是長著豬腦袋還被驢踢了?怎麼人說話他都聽不懂呢,板起臉對他說,「這個我真的不能收,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說著便要推門下車,但葉航的反應比她更快,按下中控鎖,車門便堅如磐石般一動不動了。童箏擰著眉轉過頭,「你這是幹嘛?」

  「我說了,我從來沒有送不出去的東西。」葉航也糾著眉,似乎很不悅。

  童箏怒瞪著他,從來不知道這人居然這麼蠻橫,但葉航根本就當沒看見似的。僵持了半天,童箏伸手拿過袋子,「我收下了,這樣可以了吧?我還有事,可以讓我下車嗎?」

  葉航不作聲,按下中控鎖,童箏便氣鼓鼓地開門下了車,還洩憤似的將車門用力合上。待童箏下了車,葉航便用力踩了油門,將車子飛了出去。才分開沒幾個小時,他便開始有點想念她,收拾東西的時候剛好看到這個袋子便迫不及待地開車過來找她。哪知這個死女人倒好,跟他客客氣氣的,一臉生人勿近的表情,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從來都沒這麼主動貼上門過,以前的那些女朋友都巴不得他天天送禮物,但送禮物這種事都是秘書打點,從來不需要他費腦筋。想他如今居然掉架到這種程度,主動送禮物上門還被拒絕,最後搞得好像還是他強迫她收下一樣,鬧得不歡而散。這女人,也太難伺候了,小爺他不幹了還不行嗎?

  童箏上了樓,將東西往抽屜裡一丟,眼不見為淨。上網預訂了第二天回國的機票,收拾了行李便早早睡覺了。還是睡覺好,一睡忘恩仇。



第 34 章

  雖說坐飛機往返倫敦和B城已經不下數次,但每次站在希斯羅機場等待安檢的時候心裡還是克制不住的激動和興奮,尤其聽到機場廣播通知的時候,「China」這個詞格外令童箏動容,總有種想哭的感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外面的世界也很無奈,因為沒有令人牽掛的家的溫暖。

  上了飛機,童箏套上眼罩便準備睡覺,反正她對難吃到死的飛機餐一點興趣都沒有。以前江南總笑話她前世一定是豬,命好這輩子做了人,但還是改不了豬與生俱來的「氣質」,吃好睡好是她畢生所追求的極樂。

  童箏每次也懶得反駁,豬有什麼不好的,白白胖胖的,誰敢說麥兜不可愛?說來也奇怪,童箏在哪兒都能睡著,只要她想睡,就可以睡得昏天暗地。所以她向來不懂何謂失眠,這倒是很多人羨慕的。

  本來睡得挺安逸的童箏忽然感覺大腿涼颼颼的,拔下眼罩一看,牛仔褲濕了一大片。然後便聽到旁邊的老外和空姐一直嘰裡咕嚕的說些什麼,搖搖腦袋清醒了點,仔細聽才知道剛剛旁邊這位大叔想喝飲料,空姐越過她遞給老外的時候剛好飛機碰到一股小氣流顛簸了一下,飲料便潑了出來。

  童箏皺著眉低頭看自己濕漉漉的褲子,該說什麼好呢,人家態度都擺出來了,一直道歉,她還能怎麼樣?抬頭微微笑了笑,接過空姐遞來的乾毛巾後說了聲沒關係便低頭擦褲子。

  折騰了半天睡意全無了,隨手拿了本雜誌翻了起來。忽然看見某個熟悉的牌子和某個熟悉的造型,Chanel準備推出新款Chance系列香水,瓶子設計還是採用原來那款,但香水顏色變成了粉綠色,童箏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顏色,仿佛都能聞到春末夏至的味道。其實當初選Chance完全是因為它的名字和瓶身造型,茫茫人海中邂逅,然後相愛,結婚,生子,老去,一切都圓滿了,童箏不知道當初設計師在設計瓶身造型的時候是怎麼想的,但她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人們常說相愛的人不一定適合結婚,結婚就是找個適合的人搭夥過日子,很多人對言情小說裡的完美愛情嗤之以鼻,其實誰不希望跟自己相愛的人結婚然後擁有簡單平淡的幸福,只是太多的社會實例讓大家不敢期待,認為自己沒有這個福分或是好運。就算每個人嘴上都不承認,但心裡還是希望自己會是幸運兒,童箏也不例外。

  飛機平穩降落在B城國際機場,出關後便看到老媽和表妹童瑤在外朝她招手。看見媽媽的那一刻眼淚還是沒忍住掉了下來,思念傾軋而出。離家在外,一切都要靠自己,酸的甜的苦的辣的只能往自己肚子裡吞,默默忍受。回家了就不一樣了,回到家,不管你多大,在父母眼中你永遠是沒長大的孩子,是他們心頭的寶貝,你可以全心全意地依賴他們,做個撒嬌的小孩。

  「閨女兒,哭啥?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童媽媽看女兒哭,自己也紅了眼眶,自己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平時都見不著人,想都想死了,沒事就怨她爸爸幹嘛把女兒送出國

  「姐,我也好想你哦,你都不抱我。」一旁的童瑤忍不住又嗲聲嗲氣起來,聽得童箏哭笑不得。抹抹眼淚,扯出一點笑,給童瑤一個大大的擁抱,這丫頭長得這麼成熟,脾性卻還跟小孩子似的。

  「我爸嘞?他怎麼沒來?」

  「說是去海南考察去了,我都說他了,什麼時候考察不行啊,等閨女回來都不行啊,都這麼大歲數了,還這麼拼幹嘛?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該放手的就得放手,寶貝,媽媽說的對不?」

  「對對對,等爸回來我們一起罵罵他。好了,別氣了,我們回去吧。」摟著老媽就朝門口方向去,司機小胡早在門口等著了,幫忙將行李放到後備箱,便開車將她們三人送回了家。

  爺爺奶奶一早就來了,奶奶忙活了一天,準備了好多豐盛的菜,都是童箏愛吃的,到了吃飯的點童瑤的老媽,也就是童箏的姑姑童淑琴女士準時出現,典型的蹭飯專業戶。

  飯前童爸爸打電話回來問女兒到家沒,童箏接的電話,笑嘻嘻地說,「爸,我沒到家怎麼接你的電話啊?」聊了幾句,童爸爸說後天下午就回來。

  吃飯的時候奶奶拼命地給童箏夾菜,「囡囡啊,多吃點,看你現在瘦的,我就不喜歡你們女孩子整天喊減肥減肥,太瘦了不好看。」

  「阿婆,你懂什麼,現在男生就喜歡瘦瘦的女孩子。姐這樣剛好,哪有很瘦,你好偏心,都只夾菜給姐,外孫女難道是抱來的嗎?」童瑤嘟著一張嘴又開始撒嬌。

  「以後你跟你媽別沒事就去我那裡蹭飯,我保證夾菜給你吃。你姐一年才回來一次,你還在這爭寵,你這小丫頭精得不得了,以後小心找不到男朋友。」

  「不關我事啊,我可沒要你夾菜。」童女士面不改色地邊夾菜邊說。

  「媽~!你怎麼能丟盔棄甲,拋棄盟友,我們應該是同一條戰線的。」童瑤抓狂了。

  「都快沒飯吃了,誰還管你啊?」

  「啊呀,怎麼這樣嘛,討厭!」童瑤嘴嘟得老高,都快能掛油壺了。沒辦法,童女士一輩子都這麼個性過來的,攤上這麼個老媽,都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了。

  「對了瑤瑤,你高考準備得怎麼樣了?好像沒幾天了吧。」童箏忽然想起來再過兩三個禮拜就又是一年一度的高考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沒有經歷過高考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雖然那時高考前便開始籌備出國的事,但童箏還是認認真真的在備考,考場上驚心動魄的倒計時揪著所有考生和家長的心。後來高考成績出來後,童箏垂頭喪氣地認了命,出國就出國吧,誰讓咱祖國人才濟濟,想上個好大學都擠破頭腦。

  「在本地念個二本應該沒問題,運氣好呢,碰個一本,運氣再好點呢,清華北大復旦也說不定啊。」

  「你就貧吧,說真的,有沒有想過出國?」

  「姐,你不是吧,去英國幾年就被資本主義洗腦了?咱祖國大好河山,培養的人才一代又一代啊,我才不給那些帝國主義國家增加他們GDP的機會。」

  「但不得不承認,國外的教學在某些方面確實領先於國內。反正你加油考吧,別太擔心考出的成績。」

  約江南出來吃飯,結果這死女人不吭聲不吭氣地帶了一大幫子人過來,見到她便摟著她的肩膀朝那群人說,「兄弟姐妹們,看到沒?這就是我女人,各位單身的同志們,春心萌動了沒?來來來,要報名的到我這來排隊,諮詢費一次一百,介紹費一次兩百,配對成功一次付清一千大洋。」

  「你搞什麼吖?」童箏一頭霧水,這女人整天神經兮兮的,聽語氣像是要把她賣了似的。

  「逗他們玩呢,這都是我們社團的,今天剛好有活動,就叫過來跟你一起了,反正都是吃飯。走走走,姐餓了。」

  吃飯倒是挺愉快的,都是同齡人,共同話題比較多。童箏不愛在吃飯的時候說話,所以都不主動發言,只有別人問她的時候才簡短答兩句。吃過飯,大家該幹嘛的幹嘛去,臨走有兩個膽大的男生問她要手機號,她說沒有手機,對方顯然不信,估計認為她找的藉口也太蹩腳了,但也沒說什麼便離開了。

  童箏也懶得解釋,無所謂信不信,她本來說的就是事實,剛回來,哪有手機啊。

  跟江南逛了逛,一路扯東扯西,很奇怪,童箏平時話並不是很多,但碰到江南就似乎有說不完的話,有時江南都會嫌她囉嗦。兩人照例一起去KTV,一人一個麥,不用爭不用搶,很是安逸。唱完歌又一起去看電影,她們兩個做的事就像一對情侶經常做的,吃飯,逛街,唱歌,看電影,也有人曾經問她們是不是蕾絲呢,差點沒把江南笑岔氣,還死皮不要臉地說,是啊,要不要我們舌吻給你看。

  高考那三天都是童箏陪童瑤去的,大熱天在考場外等著。這丫頭考完試就找不見人影,八成是和高中的同學胡吃海喝去了。童箏在家待著無聊,沒事就看電視上網,天太熱了,實在不想出門,但有人就是不想放過她。

  江南這女人發神經,說要學開車,考駕照,死活拉著童箏一塊兒。最後童箏QQ也不敢上,江南打電話到家裡也讓童媽媽騙她人不在,但江南哪是這麼好打發的主兒,不上Q是吧?不接電話是吧?行,姑奶奶她親自上門。最後在她的淫威下,童箏棄械投降,豁出去了。

  結果好好的暑假就在駕校度過了,曬得跟碳球似的,就算童箏皮膚白,曬黑了過兩天就白回來,但哪有機會給她白,差點都曬脫皮了。總算沒白費她每天不辭勞苦地學習,順利拿到了駕照。但開老爸的車還是有點慌,慢吞吞的,總怕撞到人,估計人家電瓶車都比她來得快。

  童箏這頭忙著考駕照,熱火朝天的,都快連葉航是誰都要忘記了。葉航那頭也不爽著,想他也不是非她不可,她不待見他,那他也沒必要繼續死纏爛打。喊了一堆朋友一塊去夏威夷曬太陽去,陽光,沙灘,美女,到時誰還記得她童箏是誰啊,小爺他不稀罕。

  暑假過了,童箏又得回英國了,童媽媽還鬱悶著,之前不是說不念研究生了,怎麼突然又改主意了。童媽媽一直巴不得童箏早點回來,安安穩穩找個工作,然後把終生大事給辦了,她都等不及想抱外孫了。

  不過現在有盼頭了,好在英國的碩士課程就一年,要是到時這丫頭再跟她說她準備繼續讀博士,她可不答應。她年紀雖然大了,但年輕的那套說法她還是曉得的,什麼碩士李莫愁,博士滅絕師太的,誰會想娶個比自己學歷高的老婆啊。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4:56 PM

第 35 章

  研究生其實並不比念本科的時候輕鬆多少,導師們都是採取的放養政策,正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課題研究需要大量的資料和參考資料,而這些資料當然不會自己從天上掉下來,童箏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無形壓力鞭策著的陀螺,高速運轉著,也許哪天轉速就超過第二宇宙速度然後脫離地球表面穿越去火星了

  葉航沒有再找過她,偶爾幾次葉揚來找她也就是帶了點好玩的或是好吃的順便蹭頓飯,看她那麼忙,每次也都吃了飯就走,不多做逗留。在心裡,童箏已經把葉揚當做自己的親弟弟一般,雖然這個弟弟並不太需要她的照顧。

  Juliet作為交換生即將回香港,臨走前一大幫朋友來踐行,因為都曾沾Juliet的光來公寓蹭過飯,所以一致決定就在公寓為她踐行,當然掌勺的依舊是童箏童大廚。Juliet甚至還叫了葉揚,童箏都奇怪,什麼時候他倆這麼熟了?

  席間大家都來敬酒,Juliet酒喝了有點多,去了幾趟衛生間回來便開始一直絮絮叨叨,說著關於這幾年在英國的瑣事,又說到童箏,謝謝她對她的包容和照顧,回香港唯一捨不得的就是再也吃不到童箏做的美味。

  童箏本來挺為她高興的,可以早一點回去,但被Juliet這麼一說也有些動容了,忍不住喝了點。Juliet直接抱住童箏,「Sue,答應我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如果那個臭男人再來找你,你就替我打他兩巴掌,呃…」打了個酒嗝,繼續叨叨,「記得哦,要左邊一巴掌右邊一巴掌。還有啊,如果遇到好男人一定要死命抓牢,管他什麼妖術媚術還是巫術,反正使勁渾身解數撒下愛的天羅地網就對了。呵呵,相信我,你一定會幸福的。」

  說到最後兩個人都哭了起來,旁人看得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該從何下手,只好在一邊勸慰,收效甚微。但事實證明在女人哭的時候事不能哄的,越哄女人反而哭得越傷心,哭得更帶勁,其實很多時候她們也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哭得這麼驚天動地。

  Juliet臨走都要來這麼一出,哭到最後直接昏睡過去,大家一致認定此人剛剛在發酒瘋。童箏哭完也才發覺自己幹了件忒丟臉的事,小跑進了衛生間洗了把臉,深呼吸幾口,靜了靜心才出去。找人幫忙把Juliet抬到她房間安置好,又替她將客人送走才發現葉揚還坐在客廳裡沉著臉似乎在思考什麼。

  「最近還好嗎?」葉揚先發制人。

  「恩。」

  「你真的已經放開了嗎?」

  「恩?」

  「我說你真已經放下前一段感情了嗎?」

  「恩。」

  「你除了這個語氣詞,其他都不會說了嗎?」

  「沒有。」

  葉揚有點無力,盯著她看了許久,才幽幽說道,「你畢業的時候是跟我哥一起出去玩了吧?」

  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童箏一直在應付葉揚,巴不得他趕緊走,這下對方直接丟出個炸彈把她徹底給炸醒了,葉航告訴他了?童箏皺緊眉,心裡將葉航這個八婆大嘴給千刀萬剮了,嘴上還作垂死掙扎,「誰說的啊?」

  「我看到你們在海邊的合照了。我是不是該傷心一下,我最親的大哥和我最好的朋友一起出去玩,過了這麼久都還瞞著我。」

  「不是這樣的…」童箏急忙解釋,「我只是覺得沒有重要到告訴你的必要,那只是個意外。」原來是這樣,好吧,葉大嘴,錯怪你了,但你洩露照片依然是你的錯。

  「那你覺得怎麼樣才重要?是等你們準備領結婚證了再通知作為男方親屬和女方親友的我嗎?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我一直認為我們應該是無話不說的,童箏,我並不喜歡被你排斥在外的感覺。」

  「我沒有…」小聲嘟囔著,這事叫她怎麼開口嘛,都不能體會她的尷尬嗎?

  「你喜歡我哥嗎?」

  「…」

  不等她回答,葉揚繼續連環轟炸,「我哥喜歡你。」

  好像是吧…神啊,她頭好暈,能不能不要繼續這個話題了。

  「我之前一直覺得他和你並不合適,我也跟他說希望他不要來招惹你,但似乎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前兩天我去他房裡找他,他在洗澡,我看見他的筆記本裡你們的合照,電腦用資料線連著手機,我猜他應該是把你們的照片上傳到手機裡,果然手機桌面就是你們的合照。照片上他摟著你,你笑得很燦爛,我很少見你這麼笑過。你知道我當時的感覺嗎?」

  抬頭看看她,「我感覺一直被蒙住鼓裡,原來我親愛的大哥和我最好的朋友已經這麼親密了,我卻什麼都不知道。照片上的時間顯示的就是你畢業的那幾天,你告訴我你和朋友在外面玩,其實也對,你沒有撒謊,你只是沒有告訴我那位元朋友恰好我也認識。」

  「對不起…」

  「別跟我說對不起,你沒做錯什麼,是我太自以為是,是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是我自作多情了。」

  童箏聽他這麼一說,立刻紅了眼眶,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腦袋也轉不靈光了,只知道一直說對不起。

  葉揚看把她逼得快差不多了,才站起身走到她跟前,輕輕把她摟到自己懷裡,歎了口氣,「看你哭的,你當你是現代孟薑女啊?我剛剛口氣是重了點,酸了點,還不是被你氣的。如果你也喜歡我哥,想和他在一起,雖然你一下跳躍成我未來大嫂有點彆扭,但我還是支持你的決定,而且保證永遠是你的堅強後盾,怎麼樣,夠意思不?」

  童箏剛剛真的被他的語氣和態度嚇到了,她從沒料到他知道了那事會這麼生氣,看到他來安慰她還開她玩笑,才寬了心,順了順氣才抽噎著說,「我沒有和你哥在一起,我們已經好久沒聯繫了,上次的事真的是意外,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所以乾脆就沒說,沒想到你會這麼生氣。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葉揚摸摸她的頭髮,「那你對我哥是什麼想法?看情況他對你並不打算放手。」

  「不知道,他這個人有時對人很好,有時又喜怒無常,霸道得不得了,讓人捉摸不定,我覺得我和他不適合,而且我暫時還不想開始另一段感情,戀愛真的很麻煩,費時又費腦,很傷神。」

  「我知道了,好了,你早點休息吧,哭這麼凶,元氣大傷了吧?去洗洗睡吧,我先回去了。」

  「恩,我送你到樓下。」

  「不用了,你等會一個人上樓我還不放心呢,就待著吧。」

  瞞了這麼久終究還是瞞不住,但說出來心裡卻好多了,擱在心裡的一塊大石頭也總算落下了。只是他剛剛說葉航前兩天還在看他們在海邊的合照,還把照片作為手機桌面,他們從她回國過暑假起就沒聯繫了,她都以為都快忘記彼此了,又來了這麼詭異的一齣戲,到底是什麼精神?今晚實在折騰得夠嗆,沒有力氣再想東想西了,管他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哥,你對童箏是認真的?」

  「我從來沒說過我不認真,是你不相信,但我管不著。」

  「那你對她什麼態度?」

  「勢在必得。」

  「但她說你喜怒無常,霸道無比,和她不適合,而且她暫時還不想考慮開始新的一段感情。」

  「事在人為。」

  「那祝你好運。」

  他喜怒無常?他霸道無比?這死女人,他看他是對她太客氣太縱容了。一聲不吭回國兩個多月沒打過一次電話,他也不巴著她,感情這東西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兒,他犯不著。前些天在電腦找資料,無意翻到他們在海邊為數不多的幾張合照,照片上的笑顏刺到了眼睛,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惦念著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只是拉不下臉承認罷了。

  生平第一次做了自己很不齒的事,用資料線把照片弄到手機上,想到能這樣時刻把她帶在身邊,便忍不住笑了,笑完又覺得自己真是癡傻了,這女人真的有把人搞瘋的本事

  和他不合適?不想考慮新的一段感情?哼,這不是你說了算的,既然遊戲是他開得頭,哪能由她決定遊戲的劇情發展和最終結局?

  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的人現在就坐在她對面,正和服務生交代著要點的茶點。這一切太混亂了,她已經記不起他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出現在她面前,然後又是怎樣說服她來到這家咖啡廳,最最關鍵的是,為什麼她還要繼續坐在這裡?抬頭朝服務生擺擺手,「我什麼都不要。」

  服務生尷尬地看向男方,對方顯然也沒料到,有些窘迫,但還是為她點了一杯咖啡奶茶,只不過點心都退掉了。

  「你好嗎?」

  「如果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沒用的,那很抱歉,我還有事。」說完便起身要走。

  「對不起,你別激動,先坐下好不好?」見她不為所動,于顥然糾結著眉,黯然說道,「求你。」

  童箏其實也不是真的要走,只是不想給好臉色而已,是時候作個了斷了,上次就偷偷摸摸留下一封信就這麼結束了維持了這麼久的感情,實在草率地讓她無法接受,雖然信上已經說得很明白,但童箏還是覺得分手就應該當面徹徹底底作個了斷。

  「我就是想來看看你,失去你我很痛苦,我也以為或許時間可以療傷,我也可以慢慢接受Sophia,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雖然她和我在一起,但一直懷疑我和你還藕斷絲連,甚至我和別的女人說話她都會莫名其妙地發脾氣,變得神經質,我真的快受不了了。童箏,你說我要怎麼辦,我能怎麼辦?」他聲音沙啞,童箏看著昔日的愛人變得如今這般憔悴也是不忍的,但終究是他負了她,愛情,沒有回頭路。

  「你要我說什麼呢?聽到抱怨一個孕婦的種種嗎?我以為你夠寬容,想不到你卻小氣到去和一個脾氣陰晴不定的孕婦計較。這樣的局面還不是你一手促成的,你既然接受了她,就要好好對她,別再做一次負心人。」童箏握緊拳頭,指甲掐著掌心,很痛。她以為她真的不在意了,但背叛的傷疤再次被揭開公之於眾,心裡詛咒到死,但表面依舊說著些看似不著邊際的話

  于顥然沉默了許久,童箏也不再開口,慢慢攪著奶茶,掉頭看向窗外。「你能原諒我嗎?如果你能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童箏沒有回頭,淡淡地說,「沒有如果。」

  于顥然失了神,笑著說,「也好,不原諒就不要原諒了,至少你還記著我,記著不要原諒我,這就夠了,夠了。」笑得那麼悲傷,於心不忍。

  「你知道這沒有任何意義的。夠了,如果你是個有擔當的男人,請對那個為你挺著大肚子的女人好一些,不要讓我看不起你。還有,我們已經結束了,而且我認為我們沒有再見面的必要,這對彼此都好。我還有事,先走了,你慢慢坐。」將奶茶錢放在桌上,匆匆拾起沙發上的包,一路小跑出了門,出了門憋了很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下來,紀念死去的愛情。

  沙發上于顥然呆坐著,久久不能回神,她現在應該很幸福吧,畢業那天開跑車送花的男人奪走了她的心是嗎?呵呵,他有什麼資格嫉妒呢,是他親手埋葬了他的愛情。



第 36 章

  從學校出來童箏拐去附近的超市買了些日用品和女性用品,回公寓的路上就感覺有輛車鬼鬼祟祟地跟著自己。天要下雨,灰濛濛一片又不太看得清楚,童箏想難道是FBI又或是神秘的義大利黑手黨想找自己「喝茶」?不過這也只是逗自己笑,因為自己實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良民了,無論是兩者的誰,都不會和自己有任何牽扯,而且這些整天一身黑西裝的帥哥們又怎麼會猥瑣到開粉紅色的MINI。

  當她故意拐了一條街而那輛可愛得瘮人的小MINI依舊保持一定距離地穩步滑行,童箏就確定了這二奶車肯定是在跟蹤自己。她想,開這樣車的人肯定很喜歡發嗲,別人聽了寒毛聳立,但就是有這種男人好這口。

  但她實在想不出來她什麼時候認識這樣的人,難道是葉航那禍水的爛攤子找上門,誤以為她就是那個奪人所愛的小三,上門來聲討嗆聲?童箏暗暗點頭,要麼就是這嗲女人認錯人,要麼就是腦抽搞不清狀況。

  索性停下來回過頭疾步沖到駕駛座窗邊打算敲敲窗,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剛走到窗邊,她就看清楚了,看到裡面的人童箏一時不知該作什麼反應,愣了幾秒終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著窗外笑得樂不可支的女人,葉航本想板著臉沖她喊笑什麼笑,但話單嘴邊還是咽了回去,搖下車窗,也跟著笑,「童小姐,很久不見。」

  「葉先生幾日不見品變得很獨特呀。」

  「哪裡哪裡,童小姐說笑了。我也覺得這車不太適合我,本是朋友惡作劇送我的,不如就讓我借花獻佛一下,童小姐就笑納了吧。」

  「無功不受祿,葉先生還是自己好好享受吧,再說,既是朋友送的哪能隨便再送人,所以還是您自己留著吧。」說完便立馬夾緊包包往原來的方向沖,心想這人腦子沒毛病吧~

  見她又跑,想調頭追上,但這條道也太他媽窄了,想調個頭非得等來往的車子全部走過才行。葉航想也不想直接推了車門就跑,這丫頭又開始發揮她的短跑超能力了,撒丫子跑起來也挺快,等追上她的時候遠遠地都已經能看到她的公寓樓了。

  「你以為你在鄉下田間赤腳奔啊,跑那兒歡,萬一碰到個不長眼的車呢?啊?想過沒有?」

  「你找我有事嗎?」童箏一臉戒備,她以為她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得冷臉相對,他應該會明白她的意思,以他的驕傲斷不會繼續與她糾纏。而且三個月都平安過去了,他們誰都沒有聯繫誰,應該是表示雙方都默認結束此前那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曖昧關係了。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童箏,你真當我是豺狼虎豹了?」

  「誰知道你,那你鬼鬼祟祟開車跟著我做什麼?」

  「就想看看你一個人的時候警惕性如何,似乎還不錯,但是寶貝兒我還是要告訴你,如果真的有人跟蹤你,你這樣斷然回頭沖上去是很不明智的,懂嗎?你當你是霹靂警花啊?」葉航說著不著痕跡地摟了過去。

  童箏用力掰開他的五根爪子,一臉鄙夷,「對不起,葉先生,你認錯人了,我不叫寶貝兒。你這樣在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和我拉拉扯扯,也許你是無所謂,但我還是很害怕你的那些寶貝兒來找我潑硫酸的,所以還是保持距離點為妙,生命誠可貴。」

  「好了好了,童大嬸你真是越來越囉嗦了。非要有事才能找你是吧?行,聽說你門下很多食客,葉揚那小子也吃了好幾回了吧,我今兒個也來蹭個飯,童大嬸不會小氣得連一頓飯都捨不得請吧?」

  「等二十年以後吧,我定當好好招待,今天就請回吧。」哼,大嬸!

  葉航何等聰明,立馬拉著她的手,笑著說,「我錯了,我錯了,不是童大嬸,是美麗賢淑的童小姐。好了,原諒我了,現在先陪我回去取車子吧。」

  「你自己去,又不遠。」

  「你繞來繞去,我都暈向了,這一帶你熟。」

  童箏也懶得理他的無賴,只是皺著眉輕輕甩開手,「走路就走路,不要拉拉扯扯。」葉航也隨她,這小母老虎軟化了就好辦了,這些小細節就隨便她自己彆扭去吧。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兒個小爺他就要堂而皇之進入虎穴了。

  剛剛跑起來沒魂,現在走回去才發現倒也不算十分近,偏偏天公不作美,本來還是霧靄沉沉的陰天,這會積聚了半天的雨點子終於還是落下來了。一路上路邊都是綠化帶,連躲雨的地方都沒有,這雨還有越下越來勁的趨勢。

  童箏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都怪你!葉航也不惱,拉起她的手就跑起來,路線彷佛駕輕就熟,這時童箏發現自己又被騙了,什麼迷路,屁!

  好不容易奔到停車的地方,童箏看到車窗上的罰單幸災樂禍地笑了,手抖著指著罰單,「活該」。開罰單好像是全世界交警的共同愛好,而且倫敦除了交警外,還有個在各個大街小巷神出鬼沒的開罰單的交通檢查員。

  葉航無所謂地扯下罰單丟進車裡,然後將還在一旁傻笑的童箏塞進了副駕駛座。一輛嶄新的小MINI剛上路就被開罰單,接著又這麼塞進了兩個半落湯雞,還真是有些出師不利。把車子停在樓下,兩人便趕緊衝到大樓裡。

  童箏先到浴室沖了個澡,然後去廚房弄晚飯,葉航便乘空去沖澡。第一次來童箏的住處就洗澡,說出來還真有點那什麼,小曖昧,用她給的毛巾,她的沐浴乳,說他愣頭青也好,變態也罷,反正他挺喜歡這感覺。

  在一起吃過那麼多頓飯,所以兩人安安靜靜地吃完晚飯倒也相安無事。童箏想著他吃完飯也該走了吧,再有過分的她可不答應,而且現在Juliet剛回香港,暫時新的學生還沒有搬進來,所以現在又變成孤男寡女了,還不得早點把他弄回去。

  這廂葉航看看空蕩蕩的房子,估摸著就她一個人住,正想著怎麼多待一會,最好現在外面狂風暴雨,到明兒早上才停,這樣他就可以藉口留下來,哪怕叫他睡沙發她也甘之如飴。

  「聽葉揚說你放假回國學開車了,喏,樓下那小車給你開著玩兒。」葉航看似漫不經心地說著,彷佛在討論倫敦的天氣一樣。

  「我用不著車。」心裡暗罵這葉家兩個沒一個好東西,一個像無賴,一個像八婆。

  「搭地鐵和公車哪有自己開車來得隨意,都不用趕點,就當練練手。」

  「就樓下那二奶車您還是自己開回去吧,我反正住學校附近,走路騎自行車都很方便,弄個車子還得浪費我時間找停車的地方。」童箏是個懶人,這種自找麻煩的事實絕對不幹的。

  「二奶車?我以為你們女人都喜歡這樣兒的,要不喜歡那我的車你隨便挑輛。」

  「你的車那我更不敢開了,不但要擔心停車問題,還是時刻擔心被刮花呢,多累人。你算了吧,我不需要。」彷佛對自己說的很認同,又點點頭說,「真的。」

  「笨蛋,刮花有保險公司,你愁個什麼勁?你這女人什麼時候能順我一次呢?從咱認識起,你就不要這個,不要那個,不要我送你的禮物,不要和我一起出去,不要和我聯繫,你什麼時候能說個要字啊?」

  「要。」

  「哼,現在倒是挺聽話的,你是不是還覺著自己挺幽默的?那你倒說說,你要什麼?恩?」葉航此刻都有些恨這個女人了,看似乖巧聽話,實則狡猾的很,那一副什麼都不情不願的哀樣看著他堵得慌。

  童箏突然忍不住笑了,抬眼看他後,又急急低下頭掩著嘴。葉航看她那樣就知道沒好事,但他就喜歡看她笑,笑得他心都酥了,有什麼怨氣也都拋之腦後了。被她的笑勾引起他的好奇心,上前一把摟住她,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說,在笑什麼?」

  雖然被捏住下巴,形勢不如人,但童箏還是忍不住笑著說,「要你滾。」

  「什麼?」捏住下巴的手指稍稍用力,假裝兇惡地說,「再說一遍。」

  童箏口齒不清地反駁,「是你非要問的。」

  「哼,童箏,你現在長本事了啊。反正我在你心裡的形象已經一塌糊塗了,索性讓它壞得更徹底吧,我就是霸道,這車鑰匙我就丟這兒了,你愛開不開,要賣要砸還是要踹隨你便。」說完便放開童箏要走。

  童箏急忙拉住她,「唉,你這人…不是賭氣,真的不需要的。我剛考的駕照,油門剎車還踩得不太溜,而且我沒有國際駕照啊,人家老外又不承認咱們的,何況這裡的車都是方向盤在右座,而且行駛規則什麼的也和國內不一樣,我真的有點暈。你把車開回去吧,或者送你妹妹之類的也行,好不好?」

  聽她好好這麼一說,葉航倒沉默了,不是生氣,而是在認真考慮。就她這技術確實不大適宜開車,為了她的安全以及避免無辜的車下魂,得,那小車還是他弄走。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4:58 PM

第 37 章

  「真巧,童小姐也在逛街嗎?」

  「你好。」

  「走了半天還真累了呢,要不童小姐也一起找個地方坐坐吧。」

  童箏不知道這位看起來像只高傲的孔雀似的秘書小姐為什麼想和她一起坐坐,她不覺得她們之間會有什麼交集。但童箏雖如是想,但還是笑著應了,心裡鄙視死自己,永遠學不會拒絕。

  「我們老闆對童小姐好嗎?」

  「恩?」

  「老闆對他的每任女朋友都很不錯,而且老闆無論哪方面都十分出色,女人很容易被這樣的男人所吸引,送名車送豪宅也都十分爽快,他是最好的情人,但卻不是良人。童小姐你覺得我說得對麼?」Rebecca說完啜了一口咖啡,緩緩放在桌上,動作十分優雅,但眼神卻一直沒離開對面埋首攪咖啡的童箏,淩厲無比。

  「我覺得無論是愛情還是婚姻,緣分和經營都很重要,葉航確實具備了一個好情人的條件,但如果說非良人,那也太武斷。我相信以後一定會出現讓葉航變成一個良人的女人,至於這個女人是誰,我想這不是Rebecca小姐和我能夠參透的。」

  「哦,那童小姐是有這個自信你會讓一個雲遊花海中的浪子變成一個居家的良人?呵呵,不知道童小姐從哪兒生來的如此自信。我跟了老闆四年,在一起也一年多,他是什麼性格我想我比童小姐更瞭解他。」

  聽到現在再不知道這個渾身充滿刺的秘書小姐是什麼意思,那她童箏也白活這世界二十多年了。但童箏雖然性子溫和,但絕不是軟弱,任人欺負的。「我想你是誤會了,我不需要這個自信,因為葉航不是我的誰。既然你這麼自信,又何必在這和我挑刺呢,說白了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這次就我請客了,秘書小姐也別跟我客氣了。」

  童箏招來服務生付了帳,拿了包站起身,忽然想到什麼,嘴角浮起一朵笑容,梨渦甚是好看,「對了,我也十分認同葉航不是個良人,但他似乎現在十分喜歡我,我明確拒絕了很多次,但效果似乎不太明顯,真的很苦惱呢,呵呵,我怎麼能當著秘書小姐的面說老闆的壞話,說笑了,別介意。我先走了,再見。」最好再也不見!

  哼哼,示威?找錯人了。童箏心裡暗爽,實在是太舒心了,這一對主僕還真不是好惹的主。哼,你看不住你的愛人關我什麼事,他喜歡我又關你什麼事!想想還是有點氣,打了個電話過去,剛接通童箏大喊一聲「你去死吧!」便掛了,搞得電話那頭的葉航一頭霧水,瘋女人。回撥過去便聽到提示說對方已關機,草!

  葉航氣得不輕,直接把電話砸了,這女人實在有把人弄瘋的潛質。

  轉眼就進入了11月,深秋開始慢慢進入隆冬。自從上次打電話發了次神經後葉航一個星期沒找她,她也樂得安安靜靜地學習生活,雖然打完電話便有些內疚,但如果再重回一分鐘前,她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過了一個禮拜葉航又像個沒事人老在她周圍晃,決口不問那天的事。

  最後還是她忍不住告訴了他那天的事,低頭道了歉。葉航聽完沉著臉離開了,童箏想是不是她說錯話了,唉,那孔雀秘書小姐自求多福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後來從葉揚那聽說那位美豔驕傲的孔雀離開了公司,她還覺得有些抱歉。

  光棍節那天葉航打電話來說一起吃飯,童箏笑說吃飯就吃飯,扯什麼光棍節。約好晚上葉航來接,下午童箏閑來沒事便在房間裡挑晚上出門的著裝,挑了半天發現自己很久沒有購置新衣服了。剛好新搬來的室友喊著一塊兒去逛街,臨近耶誕節了,各大商場都已經紛紛開始較勁,打折促銷比比皆是。童箏想了沒想便答應了,正好好出門給自己添些衣服。

  在Harrods遇到Sophia真的很意外,挺著個大肚子走起路來十分蹣跚,臉也圓圓,不再是一年前那個瓜子臉尖下巴的模樣,但卻多了一絲母性的光輝,儘管這個女人曾經一手破壞了自己的愛情。

  Sophia看到童箏的時候也十分驚訝,看起來似乎有些局促和愧疚,本來童箏也只是微笑著點了個頭打算就這麼擦肩過去,但Sophia卻喊住了她,說能不能坐下聊聊,看她一臉真誠,眼神也透露著哀求,雖然不知道她和自己有什麼好聊的,想想還是點了頭。新室友見狀立馬笑著說她先一個人去逛逛,等會會合。童箏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便隨了她。

  扶著肚大腰圓的Sophia下樓朝食品區去,那裡有茶座可以休息。童箏心裡自嘲,最近是不是犯太歲了,怎麼老是有女人上門討伐,先是孔雀秘書,現在又來個Sophia,雖然無論哪方面其實她都是無辜的,但在如果外人看來,肯定覺得這女人的三角關係還真是混亂。

  「你怎麼一個人逛街,應該快生了吧?」童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算算日子應該差不多了。

  「恩,預產期是下個禮拜,跑倫敦來生了,畢竟這裡的醫療環境更好一點。在醫院待了無聊,就和醫生請假出來走走,Kevin陪我一起,他剛剛想抽煙,我叫他去洗手間抽了,沒想到遇到你。」

  「他學會抽煙了?」童箏有些訝異,因為印象中于顥然總是一身乾乾淨淨,煙酒不沾。

  「恩,博士課程壓力很大,有時論文寫不出來或是熬夜就抽兩根,後來就抽習慣了,不過為了孩子他從不在我面前抽。其實一直想找個機會和你說聲對不起,但一直沒有勇氣,真的很抱歉。」

  「我接受,因為這是你欠我的。」童箏笑了笑,「其實當初真的恨死了你們,但都過去這麼久了,事情早就不再誰的控制範圍內了,我只能接受這個事實。無論父母犯了多大的錯,孩子是無辜的,每一個孩子都是上帝親手送到人間的天使。我的原諒就當是送作這個孩子的禮物吧,這樣你的負擔和內疚會不會少一點?」

  Sophia兩眼早已噙著淚,泣不成聲,「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其實當初如果我肯放棄這個孩子,不拿孩子當威脅他的籌碼,現在也不是這個樣子。我知道Kevin雖然和我在一起,但我知道他還是怨我的,我經常看到他一個人發呆,發著發著然後就哭了,跟個孩子一樣。我知道他又在想你了,可是我不敢上前安慰,也從不敢求證,我想就這樣吧,至少,他人還在我的身邊,而孩子也需要爸爸。可是有時就是不甘心,我自認我對他的愛絕對不會比你少,為什麼他的心卻不肯接受我,心門永遠關得緊緊的,而我甚至連從門縫窺探的勇氣都沒有。」

  童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沉默,繼續聽她說,「你畢業那天他到你們學校偷偷看你,而我就一直偷偷跟著他,我很害怕,如果那時你心軟了決定回心轉意接受他,那我肯定萬劫不復了。當看見一個開跑車的男人開車來接你還送你玫瑰花,我看到他一臉的悲傷和憤怒,但是我卻笑了,我那時很想沖上去抱著你說聲謝謝,如果你已經和別人在一起,那麼他就回不了頭了,只能留在我身邊,我想就算守不住他的心,守住他的人就夠了。」

  童箏頓了頓,「其實你可以不用愛得這麼卑微的。」

  「是啊,我也嘗試了。他對我還算不錯,可是我知道他心裡沒我,只是在盡責任。我借著懷孕有時就故意跟他發脾氣,我也受不了這樣的生活,不論怎麼樣,我都期盼他的心裡至少有一點點位置是屬於我的。但他卻總是沒有表情,任我鬧,有時煩了就出去抽煙,我真的很無力,他只是覺得我在無理取鬧,是懷孕綜合症,所以也不和我吵,看起來很是包容,可是這種包容卻處處透露著疏離。」

  童箏想原來他們過得也不舒心,得與失,樂與悲,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其實他只是放不下罷了,而時間就是最好的良藥,而且他就快要做爸爸了,他會明白做個丈夫和父親的責任的。我和他已經沒有可能了,不管他是怎麼想,就算當初是你破壞了我的愛情,但現在,我的驕傲不允許我去破壞一個三口之家。」

  「Sue,真的謝謝你聽我說了這麼久,這些話我一直憋在心裡想找個人說,但從沒想到這個人會是你。現在說出來我的心裡好多了,我也想開了,每次寶寶踢我的時候,我就想,就算Kevin不愛我也沒關係了,我還有寶寶。」

  「你有沒有告訴Kevin你和我在一起?他該找你著急了。」童箏突然想起來Sophia是和于顥然一起來的。

  「看到你就把他忘了,呵呵,是該著急了。你幫我打個電話給他吧,我懷孕都沒有帶手機。」

  童箏拿出手機準備翻通訊錄,其實那個號碼早已爛熟於心,只是童箏固執地想要忘記。聽到對面「啊」了一聲,便見Sophia臉色一下變得蒼白,好容易擠出幾個字「Sue,我羊水破了,好像要生了。」

  童箏十分緊張,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第一個反應便是打電話給葉航,有好心人幫著童箏扶著Sophia出了大樓,剛好葉航也到了,連忙將Sophia弄到車上送到醫院。等人進了產房童箏這才想起來給于顥然打個電話,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很著急,得知情況後放了心便匆忙趕來醫院。

  走廊上三個人都不說話,于顥然像只無頭蒼蠅一直在產房門口來來回回走動,十分不安,童箏則坐在椅子上發呆,葉航則捏著印堂穴按壓,閉目養神。

  助產士推開手術門問哪位是產婦的親屬,于顥然急忙上前。對方說是胖兒子,7斤半,母子平安。

  于顥然吊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走過去對童箏葉航說,「謝謝你們。」童箏沒說話,葉航也只是點點頭。

  氣氛有些尷尬,最後還是葉航開口,「好好照顧他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打電話,我和童箏還有一些事情,我們就不打擾了,先走一步。」說完便拉起一臉怔忡的童箏。

  于顥然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最後還是點點頭,「你們有事就先走吧,我應付得來,謝謝你們。」

  出了醫院大樓,葉航才笑了出來,「這就是你之前的男朋友?動作真快,都當爸爸了。」

  童箏撇了他一眼,刺激誰呢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葉航不在意,手往童箏肩膀一搭,「不要只聞舊人哭不見新人笑啊,走吧,沒忘記咱約好共度光棍節的吧?都定好位子了,折騰了半天也該餓了吧。」什麼跟什麼,亂七八糟的。



第 38 章

  兩個光棍就這麼乾巴巴地吃了頓飯,各有所思。童箏想,去年的今天她和于顥然還是對泡在蜜罐裡的情侶,約定好畢業就結婚,而今年的今天,她卻站在產房外等待他和別的女人的孩子的出生。

  人算不如天算,所有的事情都沒有在預先設定的情節中發展,脫離軌道越來越遠,直至陌路。所以說人生不是戲劇,但依然充滿狗血

  葉航本盤算著乘著光棍節來個小告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兩人脫離光棍組織,如果她不答應,直接壓寨得了。哪知中途出了這麼一著,吃個飯魂不守舍的,看那樣兒就知道今晚說什麼都進不了她的大腦,白搭。

  吃過飯葉航說去河邊走走,童箏說好。夜晚的泰晤士河寧靜且安詳,十一月的風已略嫌刺骨,葉航把風衣披在童箏身上,扯扯平,笑著說,「光棍兒節快樂。」

  童箏被他這麼一提醒,不由笑了出來,「你知道麼?聽說一年其實有四個光棍節,1月1日是小光棍節,1月11日和11月1日是中光棍節,11月11日是大光棍節,所以你應該說,‘大光棍節快樂’。」

  「終於笑了啊,呵,大光棍節快樂。」葉航揉揉她的頭髮,「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個光棍節。」看著她的眼神無比堅定,童箏,你懂我的意思嗎

  童箏別過臉,轉身面朝河面。他的眼神太過專注,她承受不了。調整好呼吸,笑了笑又轉過頭說,「有點難啊,再過一個多月又是1月1號啦,小光棍節呢,哪能這麼快都脫光啊。」

  「脫光?」

  「這都不知道?脫離光棍啊。你不會想歪了吧?」童箏笑著看他,仿佛要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窘意。

  但葉航也不是剛進校園的小毛頭,這樣就臉紅那他也白混那麼多年了,不理她等待看戲的般的表情,看著河對岸,仿佛不經意說,「那有什麼難的,我倆湊合一下,就一起脫光了。」

  這下換童箏徹底窘了,臉一下刷地紅了,直至耳根,幸好夜色做了最好的掩護,寒風也一直努力地在降溫。這個流氓!童箏知道怎麼回她都繞不出來這個極曖昧又頗□的怪圈,連忙岔開話題,「聽說你身邊那位孔雀秘書辭職了,你到底怎麼對她了?」

  見她急忙轉移話題,葉航心裡好笑,但也沒有追著不放。「是她自己提出辭職的。」

  童箏不信,「肯定你為難她了吧?雖然那天她是有點囂張,挺招人煩的,但想想算了,女人碰到感情的問題都難免失去理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說到底還是你們男人的錯。」雖然場面話說得漂亮,一套一套的,但心裡還是十分爽的。

  「有些事情沒那麼純粹,而且不是所有女人都和你一樣傻,什麼都不要我的。」有些結局從開始就是註定的。

  童箏想反駁,還是緘了口。兩人就這麼並排站著對著河面,遠看分明是一對天成佳偶。忽然童箏想到了什麼,小心翼翼轉過臉,「那個Rebecca有沒有和你說什麼?」

  「恩?你指什麼?」

  「算了,沒什麼。」歎了口氣,這怎麼好意思問,算了,就當沒這回事,死都不承認就行了。

  葉航手指漫不經心敲著河岸上的圍欄,微揚嘴角,「童箏,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你?恩?」

  …還是說了…,「那個,那個,不是你想的那樣。」

  「哪個?你又知道我想的是哪樣了?」

  「唉,不是的這樣的,那天那位孔雀小姐說話太咄咄逼人了,我有點氣不過,人說打蛇打七寸,想讓她不舒服那肯定要挑她的要害了,所以我故意說你很喜歡我,巴著我不放刺激她的。對不起。」

  童箏想,逞一時之快也是沒有好下場的,她可以直接從面前跳下去了,也顧不得什麼客死他鄉了。活該她自己作的,沒事把話題繞到這上面去,那事都過去好些個日子了,葉航也沒提起過,今天她自己沒事找事撞槍口上去,早知道就該聊些吃喝玩樂或者國內又發生什麼大新聞才好。

  「道歉就免了,不接受。」葉航擺擺手,「風大,回去吧。」說完逕自朝車子走去。童箏沒想到他這麼直接,生氣了嗎?至於嘛,她都道歉了,心眼用得著這麼小嗎?還不接受…

  耳邊傳來車鳴聲,抬頭看葉航已經坐在車裡朝她看。小跑上前拉開車門坐了上去,心想,哼,如果你真這麼小氣,那我們就老死不相往來吧,姐姐也樂得清靜。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直到車子開到公寓樓下童箏準備下車時葉航才開口,但眼睛卻盯著車前方,「童箏,其實你大多數時候挺笨的,但有時看起來又很聰明,所以有時候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真傻還是聰明地在裝傻。不過不管你是真明白還是假糊塗,我喜歡你這是事實,所以你說的一點兒都沒錯,更用不著道歉。這就是我不接受的理由,聽明白了沒有?好了,上去吧。」

  童箏被一番話震得不知道如何反應,只是機械性地打開車門,然後僵硬地說了聲「小心開車,晚安。」便站在原地等車離去,葉航也沒理她,直接踩了油門就走了。

  渾渾噩噩過了兩個禮拜,童箏還是不能消化那晚葉航說的話,他喜歡她…其實她不是傻子,一個男人為一個女人做了這麼多,表現得這麼明顯,除了是喜歡還能是什麼?你又不是他媽!

  雖然明白他的意思,但他不說,她就裝不知道,上一段感情那麼馬馬虎虎地就結束了,實在沒信心和心情立馬再投入另一段感情中。而且于顥然畢竟還是個學生,葉航的段數比他高太多了,連于顥然都不能預料,那何況是難以琢磨的葉航。如果一開始便知道沒有結局,那不如不開始。友達以上,戀人未滿,這樣也挺好的。

  此間于顥然打過一通電話來,謝謝童箏並告之母子平安,說話吞吞吐吐的,童箏沒有給他繼續說的機會,告訴他要好好照顧Sophia和孩子便說有事先掛了。他們三人的故事該告一段落了,這只是彼此人生中的一段小插曲,而他和他的妻兒卻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從此,她只是外人。

  耶誕節前夜,葉家兩兄弟先後都打電話來,約她吃飯,但耶誕節對她來說實在不是個什麼好的回憶。前年的耶誕節她成了于顥然的女朋友,去年的耶誕節他在劍橋送戒指示愛並許下結婚的約定,今年的耶誕節,物是人非了。童箏開始討厭耶誕節,這個節日裡充滿愛的謊言。

  宗教信仰者們嘴裡的神愛世人,孩童們睡夢時悄悄在襪子裡塞禮物的聖誕老人,大人們自欺欺人的同時還編織著謊言哄騙小孩,雖然這些目的都源自愛的傳遞

  拒絕了所有人的邀約,童箏決定一個人度過這一天,應該說,把這一天只當作普通的一天來過。不需要歡呼,不需要擁抱,不需要愛語。熬了鍋白粥,配點肉鬆就這麼湊合了一頓,不過卻吃得十分開心。南方人喜歡湯湯水水的,最典型的就是粥。江浙這一帶最善清粥,一鍋平平淡淡的白粥確實暗香浮動,滋味無窮。配以佐粥的小菜,清香爽口。

  聽到門鈴聲童箏還以為是室友又忘記帶鑰匙了,一開門便看到葉航站在門口。「你怎麼來了?」

  「耶誕節大家都放假了,飯店也都關門了,我沒飯吃,所以帶了蛋糕來你這吃飯,喏,請笑納。」拎起手裡的哈根達斯盒子晃了晃。

  「亂講!」童箏對他無語了,笑著說,「進來吧,我剛好熬了些粥,可以嗎?」

  「粥?那不錯啊,都快忘記粥的味道了。」見童箏只端了一碗粥過來,便問,「你自己不喝?」

  「我吃過了。」

  「那就吃點蛋糕吧,看起來應該很好吃。」三兩口喝光了粥,便伸手把盒子拆了開來。

  「不再喝一碗嗎?這點就飽了嗎?我爸每次都喝三大碗粥。」

  「喂,女人,雖然蛋糕是買給你的,難道你就沒打算分我兩口啊?」童箏徹底無語了,忍著笑說,「那您隨意。」

  「哎,你知道嗎?哈根達斯只需用全世界至臻品質的原料,香草呢都是來自馬達加斯加,哥倫比亞的咖啡,巧克力是比利時的,抹茶只用日本的,冰淇淋則是源自法國。」

  「哦?看不出來你笨笨的,知道的還不少。那你說,這上面的水果是哪裡產的?」說著還丟了片獼猴桃片進嘴裡。

  「…」每次和他說話都被心裡堵的慌,「對了,這蛋糕叫什麼名字?」

  「沒注意,好像賣蛋糕的小洋妞說了一次,我忘記了。」

  吃完蛋糕童箏又泡了杯蜂蜜柚子茶給自己和他,葉航坐了會便回去了。童箏捧著杯子坐在沙發上回想剛剛,哈根達斯,大概所有人聽到這個名字都會第一反應想起它的廣告語「愛她,就請她吃哈根達斯」。葉航,你究竟是真心還是無意?

  丟下杯子跑到房間裡打開電腦翻開網頁,看到答案後,童箏心裡說不感動是假的,嘴角的笑渦越來越深,連自己都沒有發覺。葉航,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這個蛋糕叫「寵愛一生。」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01 P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2-9-12 09:11 PM 編輯

第 39 章

  感覺過完耶誕節下面就有一連串的節日接踵而至,元旦,臘八節,情人節,春節,元宵節…葉航的願望終究沒有達成,似乎誰都沒有記起,兩個小光棍節就這麼悄悄溜走,光棍的依然光棍著。

  葉航回了北京準備過年,葉揚因為學校開課便留在倫敦。除夕夜葉揚帶著童箏去中國城吃了一頓年夜飯,不得不說咱華人真是全世界無所不在,光倫敦就聚居了六萬的華裔,所以除夕和正月初一的時候中國城是十分熱鬧的。到處掛滿了大紅的燈籠,大年初一還有舞龍舞獅表演。

  飯店的老闆還為客人特別準備了水餃,其實南方人過年是沒有吃水餃的習俗的,但在倫敦吃一口薺菜餃子,總是讓人心裡暖暖的,因為這是家鄉的味道。飯店客座率幾乎是百分百,大家聚集在一起也不管認識不認識的,互相敬酒並附上吉言祝福。剛過十二點,飯店裡呼聲一片,其實那時的祖國已經是早晨8點。手機鈴聲響,一看來電顯示國際長途。

  「新年快樂。」手機裡傳來葉航慵懶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剛醒。

  「新年快樂啊,你起這麼早?」那邊應該才八點。

  「還沒睡,希望你新年接到的第一個電話是我的。」

  「無聊。我和葉揚在一起,你要不要和他說話?」

  「我知道,不要,我要睡覺了。」說完便掛了電話。童箏對他這種幼稚的行徑實在很是無語,但是想到他一夜沒睡就是為了等倫敦這邊12點給她打來第一電話,嘴上不說,心裡還是很雀躍的。

  葉揚聳聳肩,「誰說兄弟如手足的?」

  童箏也不知道該怎麼答,笑笑,「亂講什麼,我們也只是朋友。」

  「看來我哥現在功力退步了。小同志,前途是光明的,妹妹你大大滴向前走啊。」

  「沒大沒小的,誰是你妹妹。」童箏拍他一掌。

  「恩,我錯了,是嫂子。」

  「再亂說我撕你的嘴…」

  「既然你這麼堅定不願意和我哥苟合,那考慮下我吧?」話說得太像玩笑,誰都不會留意他眼裡掩藏著的期待。

  「什麼苟合!中文造詣那麼差就不要亂用詞語好不好?還有,我對姐弟戀沒興趣。」

  「你只比我大幾個月而已。」從來都是知道答案的,但真的被判死刑的時候,還是心裡有點悶。

  「大幾個月也是大,認命吧。」

  過了正月十五葉航才回了倫敦,一回來便忙著處理公司的事,沒幾天便是情人節,葉航卻在捷克出差。給童箏打電話,「嘿,女光棍,情人節孤單嗎?寂寞嗎?」

  「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何況空虛寂寞這種東西,花點錢就可以解決了。」童箏心情非常好,也樂得跟他開玩笑。

  「童箏,你丫的敢給我找鴨試試!」

  「哦哦哦。」你又不是我什麼人,而且又沒要你付錢,你激動什麼個勁,無視之。

  「你哦什麼哦,你要真敢給我弄個鴨,信不信我把你跟鴨一塊剁了扔泰晤士河裡餵魚?」

  「淡定,淡定。葉總,你這是對我進行人生安全威脅和恐嚇嗎?你就不怕我錄音了報警?」

  「錄,趕緊的。」

  「不跟你扯,你打電話來就是來刺激我的嗎?那現在知道我非常好,你是不是可以失望地掛電話了?」童箏一邊吃著曲奇一邊看電視一邊講電話,兩腿擱在茶几上好不得意。

  「嘟嘟嘟…」真掛電話了還?小氣鬼。臭男人,之前不是老沒事獻殷勤嗎?情人節這麼好的機會都不知道把握,姐姐今天心情好,如果你還帶著「寵愛一生」立馬出現在我面前,或許我會考慮當你女朋友。

  但遠在捷克的葉航哪會知道她的心思,應酬完了便一個人去著名的布拉格廣場。廣場上情人節氣氛濃郁,處處都是牽手或是擁抱親吻的情侶。許願池的噴泉衝擊著池底的硬幣,發出清脆的聲音。葉航從褲兜裡掏出一枚硬幣,往池底一丟,希望童箏投懷送抱!想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來,要這丫頭開竅投懷送抱,難度係數比母豬上樹還要高。

  童箏收到葉航寄的快遞時情人節早已過去,打開包裹一看,竟是她一直想買的chance綠色氣息,但卻逛街的時候總是想不起來。剛拆開包裹便接到葉航的電話,「喂,東西收到了嗎?」

  「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為什麼突然送香水給我?」

  「喜歡嗎?」

  「你怎麼知道我一直想買這款?」童箏打開香水,噴了點在手腕,味道恰到好處,不濃不膩,跟廣告給人的感覺一樣清新。

  「哦?看來被我誤打誤撞上了。上次在電視看到這個廣告,覺得很適合你。」

  「你還沒說為什麼突然送我禮物?」

  「覺得適合你就送了,還需要理由嗎?」

  「那你覺得城堡或者莊園適合我嗎?」

  「我覺得那些地方太陰森了,還是肯辛頓的小花園別墅比較適合你。」

  「葉總,你對以前情人的時候都這麼出手大方嗎?你的秘書小姐果然沒說錯。」童箏撇撇嘴,送她那種大得嚇死人的房子她住著還不舒服呢。

  「那這麼說你承認你是我現在的情人了?」葉航笑出聲,這小妞是在吃醋?

  「想得美,不過謝謝你的香水,笑納了。」掛了電話,童箏忽然想起很久之前葉航送她的手錶,一直被她丟在抽屜深處。小袋子裡裝著藍色絲絨盒,裡面還有購物小票。

  童箏拿起小票,顯示的購買地點是加拿大。打開盒子,黑色天鵝絨的內襯襯得表面鑲的一圈碎鑽熠熠生輝。再看看購買日期,這麼說,這塊表是他那次在加拿大出差的時候就已經買了。百忙之中還抽空給她帶禮物,怪不得她死活不要的時候他會那麼生氣。

  再次見到Sophia,她顯然減肥塑身很成功,不再是懷孕是的豐潤。童車裡的小嬰兒安靜地睡著,嘴裡還塞著奶嘴。「Sue,謝謝你,生完寶寶後一直聯繫不到你,都沒機會當面和你說聲謝謝。」

  「不用這麼客氣,寶寶很可愛。」于顥然小時候大概也長這般模樣吧。

  「你都沒看見他剛生下來的時候多醜,像個小老頭,我都不相信是我生的。不過寶寶長得很快,幾乎一天一個樣。」

  童箏注意到Sophia說起寶寶時眼裡異樣的光彩,大概那就是母愛。每個母親無論在什麼時候說起自己的孩子都會津津樂道,樂此不疲。

  「上次和你一起送我去醫院的那位葉先生是你男朋友嗎?我見過他的,他就是你畢業的時候給你送花的那位,看起來很不錯。」

  男朋友?「不是,只是朋友。」

  「你們看起來很登對。我和Kevin準備在四月底結婚,這是請柬,我希望你和葉先生可以一起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好嗎?」Sophia遞來一張粉色的請柬,打開一看,竟將她和葉航的名字放在一起,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確定葉航有沒有時間去,也不知道他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所以我覺得還是另外為他準備一張請柬比較好吧?」

  「Sue,please…」Sophia抓住童箏的手,「求你,幫我最後一次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讓我和葉航一起出席,讓他扮演我的男朋友然後讓于顥然徹底死心?」童箏真的挺鬱悶的,沒見過小三囂張得這麼明目張膽的,她就長得這麼善良無害嗎?

  「Sue,拜託你了,答應我好不好?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說真的,其實就算我一個人去,于顥然也不會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的,我想他既然願意和你結婚,而且你都為他生了孩子,他就一定會負責到底的,我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重要,真的。」

  「你有!相信我,你對他來說比你想像中重要,所以我在賭,我想賭最後一次看看,如果他依然選擇和我完成婚禮,那麼我會一直呆在他身邊,就算他還想著你也無所謂了,但是如果他看到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後無心繼續婚禮,那我決定帶著寶寶離開,現在真的都無所謂了,有寶寶我就很知足了。」

  「他並沒有邀請我對不對?」童箏嗅到一絲陰謀的氣息,女人的直覺往往准得可怕。

  Sophia驚訝地看著童箏,然後又黯然低下頭,緩緩點了兩下。

  「你這又是何苦,如果我再也不出現在你們的世界裡不是更好嗎?現在這樣不好嗎?你就不怕我忍不住讓他帶我一起走嗎?」

  Sophia抬起頭,幽怨地看著童箏,「你會嗎?」



第 40 章

  婚禮那天天氣晴好,一大早Sophia便戰戰兢兢打了電話來確認童箏是否會出席,其實她不瞭解童箏,童箏這輩子最討厭的事情就是被欺騙,所以她也嚴於律己,答應別人的就一定會做到,如果做不到那決計不會給予承諾。

  童箏本來睡得正香,被電話一擾便沒了睡意,起身洗漱。吃過早飯便給葉航打了電話,聽著他說話氣喘吁吁的,可能是在晨跑,心想他還真是勤勞,約好一個小時後童箏公寓樓下見便掛了電話

  打開衣櫥,挑了件碎花V領高挑束腰雪紡裙,略施薄妝。葉航到了上來看到她這副模樣後,環著胸不停搖頭,「你就打算穿這樣去?」

  「有什麼不對勁嗎?」童箏被他打量得渾身不舒服,也低頭瞧瞧是不是哪裡出了錯。葉航不搭理她,轉身朝她臥室走去,童箏還在想到底哪裡不好,也就沒在意自己的閨房即將闖入不速之客。

  葉航打開她的衣櫃,淡淡掃了一眼,全是樸素的淡色系。「童箏,你在為誰守喪?怎麼衣服全是這種披麻帶孝的顏色?」

  聽聞葉航喊她,急忙沖到臥室裡,一看便傻眼了,葉家大少正站在她櫃門大敞的衣櫃前看得津津有味,突然用他修長得邪惡的手指挑出一件睡衣,那是江南那丫的送的情趣睡衣,透明得跟皇帝的新裝似的!葉航壞笑著看她,「想不到你還喜歡這味兒。」

  童箏氣急又害臊,衝上去搶下睡衣朝櫃子裡一丟便關上櫃門,窘得要死,「那是我朋友整我送的生日禮物。」說完又想為什麼要和他解釋,就算櫃子裡放安全套也不關他的事吧?「誰讓亂翻別人東西的?不知道這叫隱私嗎?這就是你所謂的家教?」

  看她又氣又窘,臉漲得通紅,葉航雙手舉起,笑著說,「I’m sorry。」說完便上前拉著她朝外走,「去哪兒?」

  「跟我走就是了,怎麼,怕我把你賣了?」

  「懶得跟你說。」

  樓下停的又是那輛白色蘭博基尼,童箏想來大概只有葉揚生日那次,也就是他第一次送她回來的時候開的那輛正統的賓利,其他每次見他都是這輛白色的跑車。「你好像很喜歡開這車?我見你家車庫又好幾輛,不過從沒見你開過。」

  「這車就兩座兒,別人上不來。」葉航看都沒看她,掉好頭直接踩油門。

  童箏想半天才慢悠悠地說,「你的意思是,不想給別人搭便車的機會?」

  「孺子可教,最貼切的答案是,這車方便咱倆二人世界。」葉航說完便從後視鏡裡瞄了一眼旁邊的童箏,傻乎乎的嘴巴微張,顯然被他搞無語了,樣子呆呆的還真是挺逗兒。

  車子七拐八拐童箏都不知道他到底要拐去哪兒,乾脆閉目養神隨他意。車子停下來,童箏睜開眼一看,還是不知道是哪兒。下了車葉航拉著她進了一家店鋪,看上去很有年代了,進去一看才知道原來是做高級訂制禮服的老裁縫店。葉航顯然對這裡很熟,和侍者交談了一會後便有人來替童箏量尺寸。童箏皺著眉看向他,眼神中詢問這是什麼意思。

  葉航只是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笑看她,端著咖啡回以一個「別擔心」眼神。量完尺寸後,有人便送了幾套成品禮服到童箏面前。童箏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我沒說要買衣服。」

  葉航放下咖啡杯,起身走近,端詳了幾件禮服後,狀似不經意地說了句,「紫色的不錯,很性感,試試吧。」

  童箏聽完有種熱血盡往腦門沖的感覺,「要試你自己試,恕不奉陪。」說完便掉頭朝門口走。

  葉航見她這回真是生氣了,連忙拉住她,「好了好了,不氣了,乖,我保證不再提了。自己挑一件。」

  一旁的老裁縫氣定神閑地站著,仿佛眼前即將硝煙四起的小戰爭與他的世界無關,也許是因為他們說的中文,他聽不懂罷了。不過童箏很是懷疑,就算她和葉航用英語吵,這面無表情的裁縫依然能夠如此淡定,倒有些仙風道骨。

  最後童箏挑了件鏤空香檳色的禮服搭配同色系的髮帶以及白色寬腰帶,簡單大方。童箏試穿後,發現衣服居然十分合身。

  葉航看後也點點頭,「還不錯,不過還少了點什麼。」轉身和一旁的侍者交代幾句。沒過幾分鐘便聽到高跟鞋噠噠噠走過來的聲音,是個金髮美人。看年紀似乎三十上下,舉止成熟不失優雅。「好久不見,Richard,女朋友很漂亮。」葉航聽了笑笑,也沒否認。

  金髮美人一口標準的倫敦腔,但「女朋友」著實讓童箏有些不知所措,她幾乎脫口而出「我不是他女朋友,」但話到嘴邊硬是吞了回去,淑女是不會這麼做的,這麼做只會讓葉航失了面子,也會讓氣氛變得很尷尬。童箏只好笑笑,什麼也不說。不說不錯,多說多措。

  美人打完招呼便打開帶來的化妝包,讓童箏坐下後便開始在她臉上塗塗抹抹,童箏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好像金髮美人做的事是順理成章,如果她有什麼不滿或是抵觸反而像是在鬧脾氣。不過童箏想了過後便又寬了心,她幾乎不怎麼化妝,只是因為懶。如果有人代勞,那她何樂不為?

  金髮美人手法很快,在童箏看來需要半個小時甚至更多時間搞定的化妝居然十分鐘便搞定了。金髮美人收好化妝包,朝葉航說,「你這位女朋友很對我的眼,比以前那些好多了,今天就當額外贈送服務吧,不收你費了。」說完便拎著化妝包離開了,動作乾淨俐落。

  葉航看看童箏,「你別聽她瞎說。」

  「什麼?」

  「沒什麼,你很美。」

  「少來。」童箏看看鏡子裡的自己,不得不說金髮美人化妝確實有一套。

  驅車趕往劍橋,中途接到Sophia打來的電話,問是什麼時候到,童箏告訴她已經在路上了,對方仿佛鬆了口氣般叮囑路上小心。掛了電話童箏便不說話了,掉頭一直看向窗外。

  以前每次去劍橋都是自己一個人搭火車晃過去,這次終於有人陪了,但確不是以前心心念念的那個。劍橋依舊是劍橋,只是去的目的又不同了,以前的那個他結婚了,新娘不是她。造化弄人,上帝也許只是打了個盹,人間便早已物是人非。

  「童箏,想哭也不要哭,裝糊了難看,醜死了。」一直專心開車的葉航忽然冒出這麼一句,童箏回過頭看向他,一臉認真。「我為什麼要哭?」

  「不想哭更好,參加婚禮就要喜慶一點,別垂喪著臉。來,給大爺笑一個。」葉航敲敲方向盤,戲謔地朝她看了眼。

  「葉先生,麻煩你開車專心點,我還想好好活下去。」

  參加婚禮的人並不多,大多是雙方親友和同學。有幾個認識童箏的見到她先是很驚訝,但點頭招呼後也都沒說什麼,畢竟沒什麼交集。Sophia拉著于顥然來到童箏面前,「Kevin,上次生完寶寶都沒好好謝謝Sue和葉先生。」

  于顥然見到童箏和葉航顯然很吃驚,但也只是一下,很快便恢復了鎮靜,「童箏,見到你很高興。葉先生,有什麼地方招待不周的還請多多見諒。」

  葉航略微點了下頭示意,「新婚愉快。」童箏發現這個男人正經起來還是很有殺傷力的,典型的應酬式動作,骨子裡透著一股成功者的傲氣和霸氣。也許這才是作為商人時的他,嘴角的微笑,眼裡的疏離

  Sophia笑著說,「謝謝。Sue,葉先生人很不錯,對你也那麼好,你們也早點結婚,到時生個妹妹嫁給我們家毛毛,你說好不好?」

  童箏顯然沒預料到Sophia突然丟出個重磅炸彈,直指要害。葉航和于顥然也沒想到Sophia會這麼說,葉航只是看著這個女人不說話,而于顥然顯然更窘迫,握成拳的手青筋凸現,似乎一直在隱忍著。

  「葉航現在忙事業,我們還不考慮,不過看到毛毛那麼可愛,我也有點動心了。」童箏心裡歎了口氣,事以至此,順水推舟送佛送到西算了。

  「葉先生,古人說,齊家治國平天下,齊家置首位,像我們Sue這麼好的女孩子你還是早點娶回家,不然覬覦的人太多啦。」Sophia不依不饒,繼續勸服。不過顯然她說完最後一句話歧義太多,于顥然已經忍不住了,「我們去那邊招呼一下,先失陪了。」說完便拉著還意猶未盡的Sophia離開了。

  「我覺得Sophia說得很有道理。」葉航轉頭看向童箏。

  「你條件這麼好,想嫁給你的都可以排隊從倫敦到巴黎了。年紀不小了,是該考慮了。」童箏拍拍他的肩,開玩笑說,不去看他的眼睛,因為他的眼神太熾熱,有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她承受不起。

  「童箏你就像個烏龜,遇到不想面對的就躲進自以為堅硬的龜殼裡自欺欺人。」葉航冷聲說。

  「不知道你說什麼。」童箏心裡很煩,這裡的一切讓快壓迫地她喘不過氣。

  那廂于顥然拉走Sophia後便心裡十分不快,走到一邊便放開她勾著自己臂膀的手,臉一沉,「你這是什麼意思?」

  「心裡很難過是嗎?其實不必的,那個葉航根本不是她的男朋友,是我求她帶來的,只為演這齣戲給你看,讓你看清楚你自己的心。你心裡還想著她不是嗎?今天是最後的機會了,如果你真的不想和我一起,我決定放手了這次,只要你說不,今天這場婚禮就OVER了,你們在一起也好不在一起也罷,都與我沒有關係了,孩子我自己會負責。但如果你決定了要將這場婚禮進行下去,那請你以後都不要和她見面,也請你有做一個父親的擔當,哪怕你心裡還想著她我也認了,你能做到嗎?」Sophia說得很冷靜。

  于顥然驚於這樣的Sophia,其實他從來沒有讀懂過這個即將和他結婚的女人,或許可以說他也從來沒想去讀懂過。他封閉的自己心,只留下一個人的印記,默默回憶,也許這輩子就這樣了。

  聽到Sophia的一番話,他沉默了。童箏是他心裡最美好的記憶,他無法抹殺掉,但他也知道自己已經是一個孩子的父親,她說得對,他是該有些做一個父親的擔當了。童箏是不會回到他身邊了,他清楚的明白這一點,他也痛恨這一點,這個愛恨分明的女子,從來不給回頭的路。

  許久後,于顥然歎了口氣,「你這又是何必呢,敏敏。」

  Sophia聽到「敏敏」兩個字忍不住哭出聲來,這是他們在一起這麼久他第一這麼親昵地叫她,他總是理智地喊她「Sophia」,生氣到極點就會喊她的全名「李潔敏」,從來沒有「敏敏」。

  于顥然上前抱住她,「我會對你和孩子負責的,以後別幹這樣的傻事了,啊。去洗洗臉,都花了。」Sophia用力地點點頭。

  婚禮按時舉行,儀式完成後童箏坐在教堂裡久久不離去,葉航也就在一旁靜靜地陪她坐著。

  「你知道嗎?他曾經說過要在這裡和我結婚的,這裡有關於我們太多的記憶,我曾經一直期待在這裡穿著白婚紗,聽牧師引導我們宣誓。不過現在看來卻像個笑話,原來,在神面前發誓也是沒有用的,也許上帝聽不懂漢語吧,呵呵。」童箏看著教堂正前方的十字架,靜靜地說著,說給自己聽,說給葉航聽,又或許神也在聽。

  「你記得這個嗎?」葉航忽然掏出個小錦囊,拿出一枚戒指。

  童箏轉過頭,看向他手裡的戒指,她記得這是于顥然送她的戒指,在維特島丟了的戒指,「怎麼會,怎麼會在你這裡?」

  「都以為你那天在沙灘弄丟了,後來老Tom去整理遊艇,在沙發墊的縫隙裡發現的。他交給了我,我一直沒給你。」

  「為什麼?」

  「我覺得這對你應該放下之前的那段感情了,我不希望你還有所留戀。」

  童箏定定地看著他,忽然奪過手裡的戒指衝出了教堂。葉航見狀連忙起身追,童箏跑到劍河前用力地將戒指丟到河裡,然後回頭給葉航一個燦爛到極點的笑容,「我們回倫敦吧,我想去酒吧。」

  葉航看著她,「好。」他想,是結束了吧,他想她應該不知道戒指裡圈刻著小小地一排英文「Y love T」,不知道就乾脆永遠別知道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08 PM

第 41 章

  童箏是第一次來「Boujis」,但早已久聞大名,據說這間位於肯辛頓的夜店是威廉和哈裡王子經常光顧的地方。英國媒體曾報導說對於眾多穿著考究的年輕社交名流來說,光顧Boujis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說不定可以在這裡碰到未來的國王。從外面看Boujis真的很普通,無論從顏色還是外觀看都像是一塊方方正正的巧克力,但卻讓人有一探究竟的欲望。

  「你經常來?有沒有碰到過威廉王子?」

  「偶爾,沒注意過。」葉航撇了她一眼,你給我少做麻雀變王妃的夢,人家有主兒。

  進去後葉航想進包廂,但童箏非拉著要留在大廳。在吧台找了個位置坐下後童箏便跟酒保點酒「Vodka martini,please。」轉頭問葉航,「你喝什麼?」

  「Scotch up。」

  葉航抓住她手腕,「你確定你能喝?我記得某人在盛唐才喝一杯就不省人事了。」

  童箏甩開他的手,「沒問題的,醉了就醉了,怕什麼?來酒吧就要喝酒,不喝酒來做什麼?」

  「哼,你倒是不擔心。麻煩的還不是我?」

  「放心吧,濃度越高,我越清醒。我喝果酒會醉,但以前在國內去同學家跟她一起偷偷喝她爸的茅臺都沒醉,很奇怪吧,我也這麼覺得。」啜了一口馬丁尼,扭頭起身單手勾住葉航的脖子,在臉頰上親了一口,笑著說,「再說,就算醉了我也不怕,我知道你不會丟下我跑掉的。」親完很快又坐回自己的位上。

  葉航很詫異她此刻反常的親昵,實在很懷疑她是不是才喝一口就醉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咱們真像,都不喜歡加冰塊。冰塊多了,酒就淡了,量也少了,一點都不好,你呢?為什麼不喜歡加冰塊?」

  「咯牙。」

  「撲哧…」童箏急忙捂住嘴,防止嘴裡的酒噴出來,好容易咽了下去,才開口,「你真可愛。」

  「說什麼都信,你真單純。你剛那酒吞進去很容易醉。」

  童箏瞪了他一眼,轉回頭繼續喝酒,「其實我一點兒都不喜歡喝酒,我不喜歡酒精的味道。法國人三餐都要準備葡萄酒,我卻一點都嘗不出他們所形容的銷魂滋味。可是有時候又很想喝酒,想麻痹自己,但總是借酒銷愁愁更愁,等真的麻痹了,那已經醉倒了,感覺一點也不好。」

  「那你現在在幹什麼?」

  「喝酒。」

  「為什麼?」

  「慶祝我靈魂的解放,我得道升天了。」舉起酒杯,「Cheers!」

  「希望如此,cheers!」

  又各自要了一杯馬丁尼和威士卡,恰好另外一名金髮酒保在表演花式調酒,酷帥的動作讓周圍的人不時歡呼。童箏看得津津有味,也配合著鼓掌歡呼。葉航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這樣的她又是從未見過的,她總是帶給他驚奇

  「我想去洗手間,你在這裡等我下。」

  「我陪你去。」

  童箏不可置信地撇了他一眼,「我又沒醉,而且我可不想讓保安以為你是想偷窺女廁所的變態,把你暴打一頓再丟出去。」

  「這是幾?」葉航伸出四個手指。

  「拜託,四,我真的很清醒。這麼點酒我還是應付得了的。」

  「是嗎?」葉航明顯不信。

  「好了,我去了,別跟過來。」

  問過具體方位後,童箏穿過大廳拐去洗手間。從隔間出來後洗完手,看到鏡子裡的自己臉通紅,便想用涼水衝衝臉。突然聽到某一間隔間裡傳來女人呻吟的聲音,還有夾雜著一個男人喘著說話的聲音,好像是在說「那女人應該走了,你可以叫得聲音再大一點」,童箏驚得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天啊,膽子也太大了點,雖說外國人開放,但這種事情童箏還是第一次遇到。

  裡面兩個激情男女顯然以為她已經離開了,要是此時她發出聲音打斷人家的好事,那個□中的男女會不會突然沖出來將她暴打一頓?

  只見裡面的女人聲音卻是越來越大,想聽不清楚都難,「Oh yeah,oh yeah, faster,oh,I’m coming,I’m coming…」完事了…童箏也徹底窘了。聽見裡面窸窸窣窣似乎穿衣服的聲音,童箏趕緊溜了出去。

  回到大廳童箏的還驚魂未定,看到舞池的男男女女正隨著音樂跳得正High,甩甩頭,也進了舞池,跟著扭扭誰不會。DJ帶著墨鏡晃著身體扮酷,童箏想,都這麼黑了,再帶墨鏡還能看見麼?

  葉航見童箏去這麼久還不回來正打算起身去找,回頭便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正在舞池裡和一個鬼佬跳貼身熱舞,似乎還挺享受。握緊拳頭朝舞池走去,他在這兒擔心她出事,這死女人倒好,和洋鬼子跳辣舞,皮癢了。

  勾緊童箏的腰,將她從洋鬼子懷裡一下帶到自己懷裡,臉上卻無絲毫笑意,「我以為你掉廁所裡了。」

  舞池音樂聲太大,童箏聽不太清,湊近問,「你剛說什麼?」

  「我說,你找死。」說完便拽著童箏離開。童箏被他一路拉著出了酒吧門,不遠處似乎有幾位扛著大傢伙的人,似乎是傳說中的狗仔隊,看來今天這裡又來了什麼名人。童箏覺得在街上尤其在狗仔隊面前拉拉扯扯實在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雖然她不是什麼名人名流,但搞不好被抓拍發到網上也很煩人。

  「你先鬆手,拉疼我了。」童箏不滿地說,葉航沒有放開抓著她手腕的手,但力道明顯小了很多。將童箏塞進車裡,自己繞到另一邊坐進駕駛座。一言不發,也不啟動。

  「你在生氣?」童箏小心翼翼的問

  葉航不理她,她繼續問,「是因為我剛剛和別人跳舞?」

  「你是喜歡我的吧?」

  葉航轉過頭,看著她依舊一言不發,想看看她到底想說什麼,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

  「你想和我上床嗎?」童箏問,眼睛清澈通透,但說出的話卻令人咋舌。轉過頭看窗外,巧克力色的Boujis,欲望的中心。自言自語般,「你說,要是當初我跟他上床了,他的自製力會不會就沒那麼差了?自製力沒那麼差的話,那她是不是就不會懷孕了?不會懷孕的話,那今天我會不會就沒那麼像小丑了?」故作笑顏。

  轉過頭看向葉航,眸子在夜色的掩蓋下越顯深沉,她笑,「第一次留到新婚洞房花燭夜有什麼用?新郎都沒了。」

  「我不和醉死的女人上床。」

  「我沒醉,我比任何時刻都清醒。」

  「你這是自暴自棄,不尊重你自己。我也不是鴨。」葉航很想敲破她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是不是豆腐渣。

  「不想就算了,送我回去吧。」童箏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忽然整個身體被扯到一邊,緊接著灼熱的唇就貼上了她的,靈活的舌探入檀口,汲取彼此的津液,輕輕咬了下她的下唇,童箏驀地睜開眼,看到一雙充滿欲望的眸子,堅定不容拒絕,「是你招惹我的,你別後悔。」

  童箏雙手勾上他的脖子,充滿魅惑地一笑,「你再不快點,我就後悔了。」

  白色的蘭博基尼像精靈一般穿梭在夜色下的倫敦,沒幾分鐘車子便又停了下來。這裡她來過,是葉航在肯辛頓的花園別墅。童箏笑說,「怪不得你喜歡去Boujis,原來帶女人回來真的很方便。」

  「我從不帶女人回這兒,你是第一個。」

  「不回這兒?哦哦哦,我知道,狡兔三窟。那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

  葉航看著她一臉的嘲諷,也不惱,忽然湊近她的耳邊,「希望待會你還有力氣說這麼多話。」

  下了車,葉航拉著她一路回到別墅內,到了二樓左拐最裡面一間的門口,「你確定?最後一次機會。」葉航忽然轉頭問她。

  其實上了樓梯童箏就有些腳軟了,之前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念頭也蔫了一大半,但看到葉航的眼睛裡充滿戲謔和欲望的時候,她又像失了魂魄一般,「機會留給你自己吧。」說完便湊上去吻住他的唇,淡淡的煙草味混合著馬丁尼和蘇格蘭威士卡的濃郁,全部都在誘惑她,她從來就懶得自持。這一刻,跟著自己的感覺走,認真地放縱一次吧。

  進了臥室葉航便迫不及待反客為主,將童箏一把抱起丟到床上,身體緊跟著壓了上來,唇亦如此。兩個饑渴的靈魂仿佛急需得到撫慰般互相撕扯著對方的衣服,直至裸呈相對。

  大手覆上溫軟的胸房,揉按推壓,粉色的肌膚不堪蹂躪,綻放出朵朵嬌豔。另一隻手從腰腹沿途往下,直探私底。童箏不是沒經歷過這樣的前奏,但每次到最後關頭于顥然都是停下來克制自己。

  但葉航帶給她的感覺卻又是另一番體驗,如果之前像高山流水,那此刻一定是火山爆發。他的唇緊緊糾纏著她的,絲毫不給她閃避的機會。一指探入,童箏忍不住扭動,異物的侵入並沒有任何舒適,兩腿緊緊夾住窺探的手制止深入。

  「寶貝,放鬆,別怕。」魔音穿耳,童箏聽從指令,放鬆了戒備。靈活的手指深入淺出,直到小腹傳來一股熱流,情動的關閘終於打開。

  知道她已經準備好,堅硬的灼熱忽然抵住她柔軟的濕潤,握住豐盈的手掌不自覺加大力度,溫熱的唇也從上至下,輕咬住另一側的挺立。

  童箏早已失去方向,緊閉雙眼去體會這無法自拔的慾望所帶來的歡愉。直到堅硬衝破最後一層障礙,突然的刺痛感讓童箏痛得逼出了眼淚,「我不要了,不要了,你出去!」雙手瘋狂地在他精壯的背上撓抓出一道道紅印子。

  葉航用力吻住她尖叫的嘴巴,按捺住失控的欲望,直到童箏再度放鬆才緩緩移動,九淺一深,一下又一下磨人。童箏緩和過來,卻又似乎不滿,她也不知道到底要什麼,嘴間逸出一絲呻吟,葉航仿佛受到鼓舞一般像出閘的猛獸一樣迅速律動起來。童箏雙腿環上他的腰間,兩手揪住他短短的頭髮,希望承受更多。她糯糯地喊著,「葉航…恩…」,聲音媚如水,原來這就是最原始的慾望,不受控制,無法自拔。

  衝刺加速,雙雙從達到高潮,渾身顫慄。滿足的呻吟後身體軟癱下來,葉航緊緊摟住她,手指輕輕摩挲著她腰間光滑細緻的皮膚,嘴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觸背部的嫩肌,慵懶地說,「寶貝,我愛你。」

  童箏已經累得說不出一句話,眼睛也睜不開,酒精的作用開始發揮,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只感覺中途有暖暖的毛巾輕輕擦撫著她的下身,她知道是他,只是懶得去想了。

  陽光透進臥室,一如之前所見的客廳,一片純白。看來他還真是喜歡白色。葉航還在睡,霸道的胳膊貼在她的腰間。輕輕挪走他的胳膊,赤身下床,看到自己滿身的戰績和散落一地狼狽不堪的衣服,不禁臉紅了起來,真是放縱的一夜。自己居然搖身一變成了色女,自己送上門,想到自己昨天在他身上的呻吟童箏就一陣無力,沒臉見人了。匆匆忙忙穿上衣服,躡手躡腳地走出去,輕輕關上門。

  到樓下見了管家打了個照面,管家不知該讓她走還是讓她留,正打算上樓詢問葉航,童箏趕忙喊住他,忍住害羞強作鎮定,「他還在睡,不要叫醒他了,我學校還有課,先回去了。」

  「小姐用了早餐再走吧,讓司機送你。」

  「謝謝,不用了。」管家見她一臉堅持,便也作罷

  葉航醒來第一反應便是將身邊的人兒撈到自己懷裡,但手臂揮了半天才發現身邊空無一人。下床進洗手間,還是沒人。知道洗漱好下樓管家才告知那個害羞得逃跑的小女人一大早便回去了。葉航也不急著追,也不打電話,反正人都是他的了,來日方長,想著嘴角不自覺上揚了起來。

  葉航是有輕微的起床氣的,管家第一次見他起床後不但臉沒沉著,反而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實在很是驚訝,想來少爺一定十分喜歡早上那位小姐,不然也不會帶到這裡來的。



第 42 章

  童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躺在床上懶懶的不想動,她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他們兩個之間的問題他就出現了。她承認那晚她一點都沒醉,就是借酒裝瘋,每一個他們彼此糾纏的姿勢都深深刻在她的腦海裡,越想忘記卻越難忘記,越想模糊卻越清晰。

  回國這麼長時間,他卻沒有打過一通電話,心裡似乎有股莫名的東西堵得慌,也許他也默認了這是一夜情,她和過往他身邊的女人並沒什麼不同,頂多矯情了一點,得手了便無關緊要了罷。

  也好,從此陌路,兩不尷尬。但意外遇到葉揚,她就知道事情還沒完,心裡彷佛鬆了口氣,難道她真的在期待些什麼?直到再次見到葉航,她就像個受了委屈又說不出只好無理取鬧的小媳婦,在他面前毫不掩飾,是為了看他溫柔哄自己的樣子嗎?或許是或許不是,她自己也分不清楚,但至少現在的感覺並不壞。

  爬起來洗漱完,在屋裡轉了一圈,葉航在書房用電腦,童箏走到門口倚靠在門框上,敲敲門,葉航抬頭見她一副渾身沒勁的懶樣,笑著說,「睡醒了?等我一下,一起出去吃飯。」

  「我要回去了。」說完便轉身,葉航哪會讓她得逞,起身追過去從身後抱住她,唇無意識觸碰她的頸後,惹得童箏一顫,「說好陪我的,看你這副懶散樣,人家還以為我昨晚讓你太操勞了,那我可真冤枉。」

  「胡說八道什麼你。」童箏掙脫開,「我餓了,走吧。」

  「想吃什麼?」順口在她嘴邊偷了個香吻。

  「別老動手動腳的。」童箏皺著眉,她現在還有點糾結呢,至於在糾結些什麼她還沒理順。

  葉航舉起雙手,再次傾身在她嘴上輕啄了一下,嬉皮笑臉地說,「媳婦兒,我沒動手也沒動腳,你冤枉我。」

  「呸,誰你媳婦兒。」

  上前摟住面前忸怩的小女人,「看你臉皺得跟個老太太似的,以後咱兒子出生了看見自己的媽還以為是隔壁的老奶奶呢。」

  「越說越不正經,懶得理你。你快點,我要吃飯。」

  「得令,走嘞。」

  回到自己的公寓,童箏還是忍不住笑,想到剛剛她帶葉航去吃雞公煲,這是她和江南以前經常吃的,她故意點了重辣,還跟服務員強調了要多放點辣椒。一頓完她自己的胃也火辣辣的,不過酣暢淋漓的感覺實在爽。從砂鍋一上桌葉航的眉就沒鬆過,直到吃完更是一句話都沒說。看這男人吃癟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誰讓他那麼欺負她。

  突然手機響了,童箏以為是葉航打來的,翻開包包一看居然是張經理。

  「喂,小童啊,明天來上班吧?」

  「恩,今天有點事耽擱了,明天就去。」

  「明天來把手上的case整理一下,移交給娟子,收拾一下和我一起出差幾天。」

  「啊?去哪裡?什麼時候?」

  「香港,明兒個下午就走。」

  「這麼趕?那好,需要我準備些什麼嗎?」

  「不用,帶好你的行李就行了。美國總部那邊派了新總監過來接替,從香港停留幾天順帶視察,本來是讓小王跟的,哪知這小子出車禍把腿給折了,我急啊,差個翻譯玩不溜啊,這不想到你不是從英國留學回來的高材生嘛,英語肯定成啊。小童,沒問題吧?」

  「沒問題,張經理。」

  「那我就放心了,明天下午三點機場會合,機票什麼的我都給你辦好了。」

  「好的。」掛了電話童箏撇撇嘴,這不明擺著先斬後奏,不留餘地嘛。不過想到張經理平日待她還算厚道,便寬了心,就當去香港玩幾天吧。

  剛掛了電話手機又響了起來,居然國際長途。才接起來便聽見葉揚的聲音,「喂,童箏?我哥有沒有跟你在一起?」

  童箏覺得奇怪,找葉航幹嘛打她手機,他們又不是連體嬰。沒好氣的說,「沒啊,怎麼了?」

  「我找他有點事兒,打手機也不通,打座機也沒人接。他要是給你打電話,你叫他給我回個電。」

  「哦,好。」

  掛了電話童箏撥了葉航的手機過去,響了半天沒人接,童箏正準備掛了重撥的時候電話被接起來了。「喂?」

  「你怎麼了?怎麼聲音有氣無力的?葉揚打電話你怎麼不接,他打到我這兒來了,你給他回個電話。」

  電話那頭又沒聲音了,童箏對著手機「喂 」了半天,那邊才出聲,「知道了。」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事兒,胃有點不舒服,吃了藥睡一覺就好了。」

  不會是因為雞公煲吧?不過那麼辣確實一般人吃起來夠嗆,越想越坐立不安。去廚房熬了些稀粥用保溫杯裝好拿了包便驅車去葉航那兒,按了半天門鈴門才打開。葉航看了她一眼便回身去臥室躺下,童箏急忙跟了進去,「你怎麼了?疼得厲害嗎?」

  「你怎麼來了?」

  「怕你一個人翹辮子沒人發現。我給你帶了點粥,你等等,我去給你拿。」起身去廚房拿了個小碗,把粥倒進碗裡給他端了進去,「起來喝點粥,你們這兩兄弟怎麼都一個德行,不舒服了就一個人窩起來不吭聲,我上輩子欠你們的。」

  「……」

  「吃了什麼藥?」

  「……」

  「問你呢,說話啊。」

  「……」

  「吵死了。」

  「葉航!起來,去醫院。」

  「你煩不煩,都說沒事兒,你回去吧。」

  童箏被他一吼傻了,眼淚啪嗒啪嗒控制不住的往下掉,整個人就直愣愣站在他床邊上。

  葉航聽了半天沒聲音,翻過身看見她跟個傻子似的站那掉眼淚,起身把哭得傷心的小傻子摟進懷裡,「對不起,剛剛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別哭了,啊。」用手把她眼淚擦掉,又親了親通紅的眼睛。

  「你騙我。」童箏聲音委屈極了。

  葉航胃還是很不舒服,這頭又碰到這個作到極點的女人,真是冰火兩重天,「我哪兒騙你了?」

  「你沒吃藥。」

  ……

  「跟我去醫院。」

  「算我怕你了,我去穿衣服,咱去醫院行了吧?」

  童箏一路開車開得心不在焉,沒事老偷偷看一眼靠在座椅背上的葉航,心裡內疚得不得了。葉航本來就不舒服,一路上都半眯著眼睛休息,感覺一旁不時傳來的眼光,也懶得睜眼,「我不想坐救護車去醫院。」

  「恩?」童箏不明,又轉頭看向他。

  葉航受不了了,「你開車能不能專心點,我是紅綠燈嗎?」

  童箏一下明白了,窘得半死。認認真真打起精神專注開車,到了醫院掛急診。忙上忙下做了好多檢查,最後醫生才不慌不忙地說,「胃潰瘍導致的胃出血,奔波勞頓,情緒暴躁不佳或者進食辛辣刺激性食物都有可能引發胃出血。這個是你男朋友吧?小姑娘你是怎麼照顧人家的,幸好來得還不算晚,等胃穿孔了就有得你哭了。好了,沒事了,去吊點水吧,留院觀察一晚上再說。」交代完便又離開辦公室忙去了。

  「對不起。」童箏一聽胃出血心裡已經將自己五馬分屍了,都怪她為了小小報復他一下,吃什麼特辣重辣的雞公煲,那個呆子也是,自己不能吃就別吃好了,逞什麼能。

  葉航看她一副又快哭出來的樣子,心有不忍,歎了口氣,「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看你沒出息的。回去多弄點好吃的,把你老公胃養好就是了。」

  童箏瞪他一眼,又低下頭,「你什麼時候回倫敦?」

  一把將她摟住,下巴抵著她的發頂,「你就這麼想我走啊?」

  「不是…,我就問問。」

  「老婆還沒娶進門,怎麼能回去?」

  「你能不能正經點。」童箏掐了他胳膊一下,這人有的時候真的很讓人討厭。

  「媳婦兒輕點,你男人現在是個病人。」

  「咳…你們怎麼還在這兒,都什麼時候了還你儂我儂,把胃出血不當回事兒是吧?那還來醫院做什麼?」醫生大叔應該到更年期了,說話刺兒刺兒的。

  童箏紅著臉拉著葉航去辦住院手續,看著平時挺剛強的一男人就這麼躺在你面前吊水,真是病來如山倒,再硬的漢子病態時都是脆弱的。葉航被折騰得已經睡著了,童箏就坐在床邊守著。

  看著他削瘦的臉才發現他的疲憊,眼睛都有些凹進去了,童箏想,一定要把他養回來。看著想著,居然就趴在床邊睡著了。

  半夜童箏醒來,突然十分害怕,她忘記叫護士換鹽水瓶了。完了,急忙起身去看,幸好護士還算盡責,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將鹽水換過,童箏想來有些後怕,如果護士和她都忘記了,那後果是多麼可怕。

  第二天待醫生查完房,告知可以出院了,但這段時間切忌辛辣食物,戒煙戒酒,不能讓病人太勞累,胃很嬌貴,要好生養著。童箏自顧自地點點頭,像是同意又像是保證。拿好醫生開的藥,童箏便開車載著葉航回了他的住處。

  其實昨晚在醫院吊了兩瓶水又吃了藥,胃已經沒那麼疼了,但葉航不告訴她,他喜歡看她擔心自己的樣子,喜歡她為自己忙碌的身影,只有這時候他才能感覺到她的在乎。

  忙了一上午童箏才有時間稍微休息下來,想到下午便要出差,又看向一臉病態的葉航有些兩難。磨磨蹭蹭走進他的房間,「你感覺怎麼樣了?」

  「恩。」

  「恩是什麼意思?」

  葉航坐起身,看向她,一臉認真,「媳婦兒,你真好。」

  童箏被他逗得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嬌嗔了一句,「沒事我回去了,這兩天我要出差,下午就走了,你記得按時吃藥,我給你熬了粥,想吃的時候熱一下就行了。」

  葉航皺了下眉,「哦」了一下便躺下背對著她。童箏又好氣又好笑,這大男人怎麼跟小孩子一樣還鬧脾氣。

  「怎麼了?」上前用手指點點他的背,沒反應。

  「喂,你爸媽沒教你別人跟你說話的時候別背對著人家?」繼續點。

  忽然腰間一受力,整個人便被他勾倒在床上壓在身下,「壞丫頭。」唇很快覆上,嬉戲了一會又轉攻脖頸,啃一下便說一聲,「不要去。」

  這男人真跟她幼稚上了,捧起他的腦袋,「我要工作。」

  「辭了。」

  「辭你個頭。」

  「幾點的飛機?」

  「叫三點在機場會合,我也不知道飛機幾點。」

  「我送你。」葉航嘴邊揚起一個壞壞的笑,說話間手伸到背後挑開她的內衣暗扣。

  「啊,你幹嘛?」 童箏驚得想起身,但力不如人,被壓得死死的,不自覺的手已經覆上她的胸。

  「你要去那麼久,那我豈不是要獨守空房,那走之前是不是讓我享受點福利?」

  「你去死。」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哎,我不去行了吧?」

  「不行。」修長的手指不緊不慢解著扣子,性感的薄唇是不是在耳邊吹兩口氣,偶爾伸出舌頭舔舐幾下圓潤的耳垂,惹得童箏渾身不住顫慄。

  「葉航,你起來。我要生氣了。」 怒瞪著他,但效果並不明顯。

  「我就知道老婆捨不得丟下我。」停下手裡的動作將她摟在懷裡。

  童箏對他這種死皮賴臉喊老婆媳婦兒已經充耳不聞,說了沒用,隨他喊去了。給張經理打了電話請假,那頭顯然十分生氣,童箏一直不停道歉,葉航看了直接從她手裡拿走她的手機,啪嗒一聲合上了。童箏死瞪著他,「我要是被開除了,我跟你拼命。」

  葉航把手機朝沙發隨手一扔,「我養你。」

  「你給老娘滾。」

  葉航皺眉,「以後少和江南一起,都把你帶壞了。」

  嘎?「你認識江南?」

  「她媽我二姨。」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09 PM

第 43 章

  「江南,你個死女人,居然通敵叛國,賣主求榮,還跟我玩無間道!你對得起黨和人民嗎你?」

  「你他媽抽什麼瘋呢,老娘在睡美容覺,你一打電話來就唧唧歪歪個沒完,我一句都沒聽懂。」

  「你再給我裝,信不信我把你裸照貼網上去!」

  「貼啊,老娘想出名想瘋了,正好給那些有六塊腹肌的酷男們看看老娘妖嬈的身材,放心,你到時進去了,老娘會領著男人帶水果籃去探望你的。」

  「神經!」童箏碰到她就沒轍。

  「少廢話,你一來就給我扣那麼一大帽子,老娘到底幹什麼罪惡滔天的事了?」

  「你認識葉航?」

  「認識啊,我大姨家的騷包,哦哦哦,對不起,現在是你男人了,我不應該這麼說他。」

  「靠,你怎麼沒告訴我。」

  「你又沒問我。」

  「我真想弄死你。」童箏臉都快氣抽筋了,身邊居然出了這麼個貨色。

  這會兒江南有點明白了,火冒三丈,「他媽我弄死你還差不多,耽誤老娘睡覺,聽了嘰歪了半天我才搞明白,感情你是覺得我給葉航那騷包當間諜,把你的事兒通通抖給他聽是吧?我不告訴你他是我表哥,我是怕你株連九族,因為看他煩,連帶看我都不順眼了。好啊童箏,你就這麼信任老娘的,虧得老娘對你掏心挖肺的。得,以後你的破事兒老娘也不管了。」

  童箏被罵得一愣一愣的,聽她這麼一說好像錯的真的是自己了,可是換誰誰第一反應都是這樣的啊,能怪她嗎?「對不起,我急昏頭了。別生氣了,晚上來我家我做你最愛的小龍蝦好不好?」

  「哼,這算什麼?用吃的賄賂?老娘那麼沒格調嗎?」

  「哪能,你最有格調了。看在小龍蝦的面子上就別跟我計較了行不?」

  「哼,算你識相。對了,你沒陪那個騷包?」電話這頭江南笑得那叫一個猙獰啊,好想仰天長嘯,卻又不能笑出聲,還要故作生氣,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也就童箏這個單「蠢」的丫頭好忽悠,隨便放兩個屁就能把她鎮住。

  但哪能怪她啊,葉航那騷包什麼不多就錢多,一看到白花花銀子的誘惑,她兩腿就軟了,兩眼冒光啊,該抖的不該抖的都說了。但在童箏這裡還是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所謂敵不動,我不動。她的苦心,有誰明啊?

  「誰啊?」

  「裝毛?葉航。」

  「他在他家,我在我家,我為什麼要陪他?他是我誰啊他。」

  「行行行,晚上我去你那,我繼續睡午覺。掛了。」童箏你個小賤人,就繼續給老娘死鴨子嘴硬吧,老娘還等著收葉航那騷包的大紅包呢,你最好別給老娘出什麼麼蛾子。

  掛了電話,童箏渾身像泄了氣的氣球倒在沙發上。本來心口堵了口氣,想去發洩的,怎麼感覺打完電話更堵得慌了。江南那賊騙子三句兩句就把她繞暈了,最後還變成她道歉,她上輩子作的什麼孽啊她。

  葉航早上坐早班飛機回北京了,走之前還特地叮囑她,「你現在是我女朋友,你最好有這個認知。」

  「誰答應了誰是。」憑什麼啊,她還沒想好呢。

  葉航放下行李一手勾過她的脖子,唇隨之落在她的額頭,眼睛和唇上,呢喃著,「這裡,這裡,這裡,通通都答應了。」

  不得不說葉航確實是個接吻高手,不枉他在花叢中流連那麼多年,跟他接吻的感覺就像身體和魂魄被一分為二,理智告訴自己不可以,但身體卻誠實地回應他帶來的激情,強烈到無法抗拒。每次童箏被吻過後都暗下決心,下次絕對不讓他親自己了,她似乎上癮了,但她討厭並排斥這樣的感覺。

  葉航回北京後童箏似乎又變得空閒了,朝九晚五的生活過得倒也愜意,但總覺得少了什麼。葉航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會打電話來,兩人說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就連童箏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電話,習慣和他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甚至有時葉航沒打電話來她都會不自覺地期待鈴聲的響起。

  禮拜六的時候童瑤那小丫頭片子又來蹭飯,一來就伸頭伸腦地到處瞄,「咦?姐,我姐夫不在?」

  「什麼姐夫,胡說八道。」童箏買了幾個木瓜,切了端過來。

  「南姐說的啊,叫我別來打擾你們二人世界,可是我想看看我未來姐夫長什麼樣嘛。」拿起個木瓜吃了口,然後賊兮兮地看著童箏。

  童箏被她盯得渾身不舒服,「看什麼呢?」

  「嘿嘿,姐,你買這麼多木瓜,是不是姐夫嫌你胸不夠大?其實C罩也不小了哇,恩,不過南姐以前說過男人都喜歡波霸,」說著還用兩手在胸前比劃了一下,吃了口木瓜繼續說,「波霸應該都是D以上吧,姐你這樣吃木瓜最多最多升半個cup,離波霸還是有一定距離滴,要不改天我陪你去美容院找人按摩按摩吧。」

  「看來我得好好和姑姑談一談了,看她女兒現在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姐,別這樣撒。」一臉委屈相,不過眼珠子一轉,又笑得賊兮兮的,「不過南姐說男的給女的按摩筆美容院還有效,姐夫有沒有給你按摩過?」

  「你以後少跟我和江南來往,看你現在什麼樣子,南姐南姐,信不信我讓你變江姐。」童箏徹底怒了,她身邊都是些什麼祖宗啊,生來折騰她的吧,江南這臭婆娘把她妹都帶壞成這樣了,都教的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姐,你好凶,我不說就是了嘛。」小嘴撅得老高,搞得跟個受氣的小媳婦兒似的。

  「你少給我添亂子,別在家裡胡說八道,什麼姐夫,沒影的事。對了,我想起來了,上次叫你把遊戲帳號給我的事我都快忘記了,快快快,今天給我上交來。」這丫頭不治治不行。

  「啊,不是吧姐,你說真的啊?可你都不會玩啊,你要了做什麼?」

  「真的,我還煮的呢,你管我做什麼,那種弱智遊戲玩一會誰都會,你少廢話,喏,這是便簽和筆,把帳號老老實實寫下來。」之前要帳號不過是想上去看看這丫頭有沒有搞網戀,探探苗頭,如果有,就把小火苗給他滅了,也沒真想霸佔。現在正好,這丫頭居然敢調戲她,她直接斷了她的心肝去。

  「啊,可是號上有密保的啊,我密保卡在我電腦裡呢,要不等我回去了傳給你。」繼續拖延…

  「你少來這一套,當我是白癡?你在我這兒玩遊戲的時候怎麼不要密保卡?我知道你在我電腦裡存了備份,等會自己老實給我翻出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麼小心思?等你回去了,人都找不著了。」

  「姐…」又湊上來搖童箏的胳膊撒嬌,但童箏心裡正添堵呢,自己找上門的怪誰?這次她可是鐵了心了。

  見童箏無動於衷,童瑤只好垂頭喪氣乖乖把帳號寫了下來,又自覺打開電腦從文檔裡把密保卡複製到了桌面。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姐,如果你真的決定要玩,請善待此號。」低頭將寫著帳號和密碼的便簽呈上,頗有點視死如歸的感覺。

  「看我心情。」拿過便簽朝滑鼠下一塞,去廚房弄飯。

  童瑤悲壯地打開遊戲,進了遊戲在幫派頻道打字。

  【幫派頻道】瞳深妖妖:同志們,此號以後易主了,大家保重!

  【幫派頻道】游離指尖的魚:啊,為什麼?妖妖你怎麼了?

  【幫派頻道】青樓買醉書生:是啊,怎麼突然不玩了?

  【幫派頻道】懶小貓:妖妖不要走嘛,

  【幫派頻道】瞳深妖妖:我沒有不玩啊,只是不玩這個號了。我準備買個號,如果沒什麼好的號就再練一個小號算了。

  【幫派頻道】游離指尖的魚:啊,這號玩得好好的怎麼不玩了?以後誰玩啊?

  【幫派頻道】瞳深妖妖:給我朋友玩

  【幫派頻道】寂寞煙圈:哦,那就好,我們還以為你要賣號了?你這號要是去了敵對幫,那對我們幫絕對是一致命打擊啊。

  【幫派頻道】瞳深妖妖:誇張!你就會吹捧我,哈哈,不過聽了很爽啊。

  童瑤想了想還是不告訴大家以後是童箏上,童箏想讓大家知道自然會說的,又在商店買了幾個喇叭喊世界。

  【世界頻道】瞳深妖妖:認識我的朋友們注意啦,此號等會就換人了,有我好友的可以保留也可以刪除,自行處理啦。我過幾天可能買個號或者再練個新號,到時會通知大家的。

  【世界頻道】拉風騎士:喲,窯姐賣號啦?你以後不睡我了,我還真有點兒不習慣呢。以後你們幫那群廢物可要愁了。

  【世界頻道】戀上哈根達斯:你他媽說誰廢物呢?B嘴回去洗乾淨再出來說話。

  【世界頻道】色郎:別跟他囉嗦,口水娃又出來了。

  【世界頻道】瞳深妖妖:文盲也來玩遊戲,唉,什麼世道。

  【世界頻道】拉風騎士:老子蛋疼,你來揉揉?

  【世界頻道】寂寞煙圈:誰不知道你20塊錢一丟就能爽一晚上?你們那的雞還真不是普通的便宜。

  【世界頻道】瞳深妖妖:我下了,大家88。

  世界還在口水,童瑤也懶得管了,正準備關遊戲,公子夜居然發好友資訊過來。點開一看,「你號給你姐了?」

  咦,太神了吧?「你怎麼知道?」

  「隨口說的。」

  「……」完了,暴露了。「別跟其他人說啊,這事兒由我姐決定。」

  見那邊不回了,童瑤又不住發了幾個問號去,半天對方才回:「知道了。」

  神叨叨的,童瑤心情正鬱悶呢,關了遊戲坐在椅子上對著電腦發呆,愁啊。要真練個小號也不慢,但什麼都得重頭來過,好煩啊。

  「吃飯了。」外面傳來童箏的喊聲,童瑤欲哭無淚,都怪今天多嘴,誰來救救她啊!



第 44 章

  「四兒,回來了都不和兄弟們出來聚聚,聽說最近盡往B城跑,忙啥呢?」文繼狠吸了口煙,朝正漫不經心坐在沙發上的主兒發難。說起葉航,羅輝,李國濤幾個和他都是打小在一個院兒光著屁股玩大的,他們幾個從小誰都不服誰,但碰到葉航就打心眼兒服。

  葉航有個小名叫「妞妞」,聽說是當初葉媽懷孕的時候特想生個女兒,從娘胎裡就一直叫妞妞,後來見生出來的是個帶把兒的著實讓葉媽抑鬱了好一陣子,但還不死心,弄了各種偏方想生個女娃兒,小名也取了叫「囡囡」,結果第二胎出來還是個帶把兒的,葉媽氣得月子裡都沒說幾句話。

  不過葉家老爺子倒是歡喜得很,打心眼裡喜歡這兩個帶把兒的孫子,這說明啥?說明他們老葉家基因彪悍啊。

  不過葉家兩兄弟十分討厭自己的小名,誰喊小名跟誰急,在葉家也就只有葉媽敢這麼喊,一喊就是二十多年。本來這事兒他們是不知道的,有次去葉航家玩兒,葉媽在家,一看到他們就笑著說,「都是我們家妞妞的朋友吧,小朋友一起玩要互相幫助,我們家妞妞要是欺負你們,你們就偷偷來告訴我,我幫你們教訓他好不好?」葉媽是南方人,糯糯的軟語聽得他們心裡暖暖的,不過一旁的葉航臉色就沒那麼好看了。

  後來他們幾個見人就說「嘿,你知道葉航小名叫啥不?叫妞妞,哈哈哈哈。」院兒裡的小屁孩們見到葉航就「妞妞,妞妞」的喊。所謂小老虎不發威,你還當他HELLO KITTY呢,那小霸王見人喊他妞妞就二話不說直接上去打,管你男娃還是女娃,把人打趴地上還不夠,一屁股坐人身上去,狠狠地說,「記住了,我叫葉四兒。」

  上門去告狀的不在少數,但有他爺爺每次都是人前兒罵幾句,人後兒還誇自己孫子勇猛,有男子漢氣魄,所以小霸王是越來越囂張,統治了大院兒好多年,直到後來他們家把他送去英國讀高中。現在他都還能記得當年他雄糾糾氣昂昂的樣子。

  為什麼叫葉四兒呢?葉家他爹雖不是長房,但他是長孫,就算把什麼堂表兄弟姐妹算進去,他也不是排行老四。當年葉航小朋友不知道從哪兒看的香港警匪片,就記住了裡面的「Yes, sir.」,念上去就像葉四兒,所以後來大家迫於他的「淫威,」也都喊他葉四兒,他們幾個關係好的就喊四兒。

  再後來,連他家裡的爺爺奶奶等等也都被他逼著喊四兒,不然人家不搭理你,只有葉媽依舊堅持喊妞妞,無論葉航怎麼說怎麼鬧都沒用,這也許是葉媽這輩子沒生出個女娃的心結吧。

  「是啊,哥兒幾個天天在這人翹首以盼就等著您回來,好容易把您盼回來,人影兒都見不著,B城那地兒是不是藏了個蜜啊?」李國濤笑著搖晃著手裡的酒杯,透明的乾紅散發著誘人的醇香。

  葉航眯著眼不說話,他此刻想的是該拿遠在B城的那個矯情的女人怎麼辦才好,不行,非得把她騙辭職才行。想到她那一副作死人不償命的樣兒,嘴角又忍不住揚了起來,眼裡滿是寵溺。

  「靠,這是什麼個事兒?還真藏了個?哎哎哎,輝子你抽我兩巴掌讓我醒醒,我這沒瞧錯吧?我們四兒在發春?你看他笑得那傻逼樣兒。」文繼一臉不可置信,朝著輝子咋呼。

  「你他媽才傻逼,怎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這麼二?得,我還有事先走了,改明兒帶你們這幫畜生見見你們嫂子。」葉航起身便要走,文繼哪依,忙討饒道,「哥,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我他媽見你就二了。才來多一會兒啊?這就走?哥兒幾個都還沒好好說上話呢,坐下坐下,什麼事兒這麼急啊,緩會兒不成啊?還是不把咱幾個當兄弟了?」

  「就你嘴最貧,行了,我出去打個電話交代一下。」葉航掏了手機便出了包廂。文繼這小子從小就這德行,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該甜的時候甜,該狠的時候狠,還特會順著臺階下或者給人臺階下,嘴皮子那叫一個溜兒。像他這樣兒的最適合走仕途,不過這小子偏偏又不好這口兒,說實在的是可惜了。

  「哎,您說四兒這回真栽進去了?沒見過丫這樣兒。什麼樣的小娘們把咱四兒魂都勾沒了?」文繼繼續叨叨,他在英國的那些破事他們也不是不知道,女人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就圖了個玩兒。

  成年男女之間的那種玩兒,套句時下流行的話說,叫「與愛情無關,與寂寞有染。」像他們這種出身,家裡雖不會搞什麼聯姻那一套兒,但娶媳婦兒還是得弄個清清白白的差不多的姑娘回來,外面那些野花野草最好乘早死了這份心。年輕緊著你們玩兒,只要不玩出人命來,隨你們搞個天翻地覆,總會有人來收拾爛攤子。

  「那可說不準兒,四兒都多久沒和咱混一塊兒了?你知道他現在變成啥性子了?再說男女的事兒,懸吶。」李國濤扣著響指,輕佻地說著,那對桃花眼恨不能溢出水來。男人長這麼豔,不是什麼好東西,除了禍水還是禍水。

  「哎,輝子你倒是說話啊,三棍打不出個悶屁來,老子跟你說話真他媽累。」文繼又掏了根煙,邊點火點嘰歪道。

  「直接問四兒不就得了,就你廢話多。」羅輝一個人繼續玩著撲克,頭都沒抬。

  「問我什麼?」葉航剛進門便聽到這句。

  「快,給哥兒幾個說說那妞啥樣?長得俊不?身材辣不?」文繼一臉猴急,好像問的是他未來媳婦兒似的。

  「齷齪。」輝子冷不防冒出一句,文繼狠狠瞪了過去,可惜人家照樣頭都不抬,直接拿頭頂招待他。

  「什麼妞不妞的,見了面叫嫂子。我媳婦兒俊不俊,身材辣不辣我知道就行了,你激動個什麼勁。」葉航懶得理他,坐進沙發也掏了根煙點上。

  「知道知道,嫂子嘛,這不還沒見著嘛。不過也是,您好歹也在花叢飛了這麼多年,要是條兒不正,哪邊入得您的眼啊?這不嫂子長得正點,我走出去也長臉啊。」

  「就你碎嘴子,整天歪理一套兒一套兒的。」

  「說說看,人到底怎麼樣?你們這麼認識的?我們都好奇著呢。」文繼看來不問出個頭緒誓不甘休了。

  「您自個兒好奇別搭上我們吶。」李國濤一臉戲謔。

  「套子,我抽死你丫的,有這種哥們兒嗎?得得得,我好奇行不?有種你們別聽,老子都跌份兒到這地步了。」文繼冷哼著,如果目光能殺人,那李國濤肯定千瘡百孔目不忍睹了。

  「你大爺,喊誰呢?」

  「我喊套子怎麼了?我喊您了?哎喲喂,真不好意思,您也叫套子?幸會幸會。」文繼一臉得意,臭小子看你涮我

  李國濤最討厭別人喊他濤子,喊著喊著就成套子了,尤其這文繼嘴巴賊毒,「哎,我說你那妞真是歹命,打炮兒的時候雙重套子不好受吧?嘖嘖嘖,真是可憐啊,能體會到啥叫高潮麼?」要不是哥們兒,早就撕爛他那嘴兒,看他還得瑟。「去你的大爺,給老子滾遠點兒。」

  「打住打住,你倆夠了啊。你們這樣兒我還真不敢領我媳婦兒來見你們,她八成以為我和一群流氓混一起呢。」

  「不扯了,四兒,你這次認真的?」文繼忽然變得一本正經。

  「我想認真人家還不一定待見我,她丫就一個大城市小作女,有時真想揪住她煽死她這小蹄子,看她還作不作。可你說要真煽了,我自己就作了,呵,沒辦法,犯賤吶。」葉航想到她就有點無可奈何,但喜歡就是喜歡了,怎麼樣都是喜歡。

  「典型的有了娘們兒忘了哥們兒,剛還不讓我喊妞,現在自己喊人家小蹄子。唉,做人難吶,做人兄弟更難吶。」文繼不住搖頭,痞子樣

  「得了吧你,你小子油著呢。」

  「我被你搞得越來越好奇了,兄弟們,要不咱現就殺他B城,去瞅瞅咱未來嫂子到底啥個模樣?」

  沒回應。文繼恨吶,捶心肝地恨,搓火兒都。

  「四兒,你這次回來不走了吧?」一直低著頭自個兒玩撲克的羅輝終於抬起頭了。

  「可能還要再回倫敦一趟,處理點事,估計也就幾天,以後就在國內了。童箏拿丫頭片子現在在B城過得風生水起,要是能來北京最好,要是她實在不願意,我就想著把北京的業務逐漸往B城轉移,將重心放那邊。那丫頭不看著我不放心。」吐了口煙,誰都看不清他眼裡到底有些什麼。

  「她就那好啊?你為了她能這兒?那兄弟們呢?不要了?」文繼不滿了又,現在他是越來越好奇這個童箏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主兒,咋這能魅呢?四兒的魂都勾去了。

  「這不還不一定呢嗎,你急屁啊,你能給我生兒子嗎?能生您走哪兒我都跟您怎麼樣?」

  「呸,老子可是純爺們兒。」文繼抖抖身子,惡寒。

  三個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看來不管這主兒怎麼難伺候,一定要想辦法把她給弄北京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11 PM

第 45 章

  「來來來,請大家吃喜糖,沾沾喜氣啊。哎,小童來啦,剛好,來來來,請你吃喜糖。」一到單位王姐就笑眯眯地招呼,已經稍有發福的身材配上招財貓樣的笑容讓王姐看上起格外喜慶。

  「王大姐,你家兒子結婚哇?噢喲,就請我們吃吃喜糖啊,喜酒都不請我們喝的咧?」謝丹在一旁拉著王姐的胳膊撒嬌

  「去去去,別提我家那個臭小子,說到就來氣,都快奔三的人了還不結婚,給他介紹噶多好姑娘,他就是不急。可我急啊,眼看家裡那些侄子外甥什麼的個個都定下來了,有的孩子都能下地跑了,這不,我侄女昨兒個結婚,帶點喜糖過來給大家吃吃。要是我家兒子結婚,肯定請你們,什麼香格里拉還是小南國,隨便啊,只要他願意結婚。但這混小子生來就是擰我的,唉,他不結婚我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子喲,愁死人了。」本來喜氣洋洋的臉說到自己兒子又垮了下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這一說徐曉燕又急了,「哎喲王大姐,您這話我可不愛聽,您兒子奔三,那也還就是二十多,現在二十多沒結婚的多了去了,您說,您教我們這些三十出頭還沒結婚的臉往哪兒擱啊?要不您給我也介紹介紹?實在不行我就老牛吃回嫩草,把您兒子收了?」

  「哪能啊,你不說誰看得出來你三十多了,頂多二十剛出頭嘛,大家說是伐?你這姑娘是眼界高,一般的看不上,想跟你結婚的排隊都能繞B城一圈了。你要是肯當我兒媳婦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這好姑娘打著燈籠找不著啊,關鍵是我那臭小子脾氣強啊,就怕你委屈了,那我可捨不得。」王姐不愧是活了半輩子的人了,這話說得叫一個漂亮,可明眼人心裡門兒清著呢,指不定說這話的時候心裡還在想,三十歲的老姑娘還不結婚,想什麼心思呢,想吃嫩草可以啊,別來染指我兒子。

  「去,王姐你壞死了,就會捧我,再把捧得那麼高,我只看見星星月亮,到時真嫁不出去了。我知道,你嫌我年紀大,小童這樣的你最中意。」 徐曉燕一嘟嘴,不懷好意地朝童箏眨眨眼。

  「瞎說什麼啊,我可沒惹你啊。」童箏笑,和高齡剩女說話千萬要小心對待,不然會被口水噴死。

  「誰說的,小燕子,我最中意你啦。不信你王姐,那這樣,晚上跟我回家吃飯。」王姐倒也繼續配合著她鬧,真是三個女人一台戲。

  「討厭。」

  「大夥兒看見的啊,是她看不上我家兒子,可別說我只中意小童啊,不過說真的,小童啊,你也二十好幾了,小姑娘乘早結婚好啊,現在是最佳生育期啊。有沒有物件了?」

  「王姐,你說什麼呢!」童箏臉皮子薄,什麼結婚生育的,怎麼好意思說得這麼一本正經的。

  「王姐,您就會拐著彎兒欺負我,哼。」徐曉燕又被刺著了。

  「哎喲喂,我的小祖宗,我又哪兒怎麼你了?我歡喜你還來不及,哪邊捨得欺負你啊,瞧你這小孩說的。」王姐心裡想她剛不是在和童箏說話嗎?又哪兒礙著她了?

  「還說沒有,你說小童二十多了,是最佳生育期,那不是暗裡說我們是高齡產婦嗎?」徐曉燕一臉忿忿不平。

  「那我也沒說錯啊。」王姐裝得一臉無辜。

  「你!哼!氣死我了!」小燕子徹底怒了,三十多歲沒結婚也不是她的錯啊,二十多的時候她挑別人,可她沒想這麼早結婚啊,等真的三十了,才發現自己能挑的越來越少了,現在不管多大的男人都喜歡找90後,叫她們這些70後怎麼混?總不能隨便找個只要帶把兒的就結婚吧?

  「好啦好啦,王姐逗你的,小燕子,別氣了啊。」

  「王姐你這叫不叫給人一巴掌再給塊糖吃啊?」小燕子氣鼓鼓的,兩隻眼睛都快要瞪死人了。

  「好了啊,上班時間不亂扯了,最近老張不知道是不是陰虛火旺,最好別被他逮著了,小心你這個月的獎金又飛了。」王姐拍拍小燕子的肩,很是語重心長地說

  「噗!」正在喝水的謝丹聽了忍不住噴了,趕緊抽了張面紙擦擦,邊擦還邊埋怨,「王姐,你好色啊,太彪悍了。」

  「去,小孩子懂什麼,我都這麼把年紀了,講的就是經驗。」

  「那你是說,張經理他最近腎虧哦?哈哈,是不是性生活太頻繁啦?哎喲,想不到張經理這麼猛哦。」謝丹賊兮兮地笑

  「切,都那麼一把年紀了,肯定吃壯陽藥吃太多了又容易早洩,難怪最近好像看誰都不順眼。」徐曉燕撇撇嘴不屑道。

  「你們這些小姑娘,真是,怪不得找不到對象,我看啊八成都被你們嚇跑了。」王姐一手插腰一手指著她們,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們就不能跟小童學學,小姑娘家家,就要有小姑娘的樣。」

  「王姐,我們是老姑娘了,哈…」

  聽到電梯門開的聲音,大家立馬各歸各位,收起剛剛一臉散漫相,都認真做著手頭上的事,好像剛剛熱烘烘的聊天場景是穿越的一般。

  「小童啊,來我辦公室一下。」說曹操,曹操到,「腎虧」的張經理駕到。大家都朝童箏投以「保重」的同情目光,童箏無奈地搖搖頭。自從上次放了張經理鴿子,張經理就沒對她和顏悅色過。聽說後來臨時找了個師範英語專業的小女孩當隨行翻譯,哪知道那姑娘考試成績沒話說,英語比賽也挺溜,可真正這種時候就掉鏈子了,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什麼,老美說的話翻得半調子給老張他們,把老張他們的話又翻得半調子給老美,結果擺了個大烏龍,沒把老張給氣死。

  張經理想著乘著去香港公幹的機會把老婆帶過去玩一圈兒,第一天和美國來的新總監吃飯的時候就把夫人給帶上了,老美也算認識了。本來挺相安無事的,第三天張經理陪著老美去打高爾夫,老美見他就笑說,「I met your wife last night.」結果他met音拖得有點兒長,師範那小姑娘聽成了「I mate your wife last night」,mate這個詞願意是動物交配的意思,一下臉漲得通紅,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張經理見她半天還不翻譯,就問,「人家說什麼呢?」小姑娘憋了半天,鼓起勇氣說,「他說,他昨晚和你老婆上床了。」老張一聽火立刻上來了,給自己扣了這麼大一綠帽子還敢告訴他,完全不把他放眼裡了嘛,結果不管三七二十拎著拳頭就往老美臉上甩。

  老美一臉茫然,條件反射就回了一拳,這下更激怒了張經理,直接上前揪著老美的衣服還要揍。老美受不了了,吼了句「What the fuck!」小姑娘被剛剛的暴動嚇壞了,被老美一吼又驚了,心想是不是她搞錯了什麼。

  結果老美說他昨天在太古廣場陪太太購物的時候碰到了張經理的夫人,小姑娘心一沉,完了,不過見禍已經闖下,還是老老實實地告訴了張經理她搞錯了。張經理聽了真恨不得眼睛一閉兩腳一瞪嗝屁算了。

  後來一直不停和老美道歉,又買了套名牌護膚品送給老美的太太,老美倒也豁達,還說,中國不是老話說,不打不相識?以後工作上還要張經理多多協助配合啊。老張連忙說是,拋頭顱灑熱血也一心跟著老美幹了。多好,挨了一拳卻換來個心腹,不然怎麼說美國人在做生意方面最精了。

  這事兒是公司裡隨行去香港的同志在公司內部論壇上發帖爆料的,全公司都知道這麼個笑料了,老張那是一個有火沒處發啊,人家匿名,你找誰去啊?最後想,都怪這個童箏,明明說好了的又臨時不去,要不是她不去,他會找個大學裡的菜鳥來?要不是那菜鳥搞這烏龍,他會丟這麼大一人?所以說來說去都怪這個童箏。

  「小童啊,你也知道這陣子不是金融危機嗎?最近市政府專為海外歸國的精英搞了個大型人才招聘會,聽說還有不少以前在華爾街做事的呢。我們公司想著乘這個機會也去招賢納才,人事部這幾天忙死了,人手不夠,這不李經理跟我關係不錯,就跑我這兒來借人了。咱們這個部門我就看好小童你了,學歷高人又漂亮,英語也是呱呱叫,而且你們都是海歸,肯定不少共同語言啦。所以我就委任你去人事部幫忙幾天,你可要給我掙點面子。」張經理捧著茶杯笑眯眯地看著童箏。

  童箏就知道這老頭不會放過她,看不得她清閒。招聘會什麼地方?人肉市場!雖說這市場比以往的高級了些,但越高級越難伺候。那些精英們誰不知道?個個眼高於頂,人家看中你們公司是你們的福氣。知識的博弈,氣場的較量,這種費腦傷神的事最累人。童箏心裡惡毒地畫圈圈詛咒著,「死老頭,腎虧虧死你!」

  一抬頭又是笑臉迎人,「恩,我會好好幹的,張經理放心。」

  從經理室出來,童箏徹底垮了,皺著眉回到了自己辦公桌。謝丹和徐曉燕都立馬湊過來,謝丹等不及地問,「怎麼了,老張終於在你身上爆發啦?」

  「我就說那死老頭怎麼可能好心放過你,你放他鴿子,他才搞了那麼大個烏龍,在公司裡頭都沒以前抬得那麼高了。」徐曉燕應道

  「唉,我很無辜好嗎?」童箏鬱悶,想來都怪葉航,要不是他那天纏著她不讓她去,她至於被外派嗎?她們這個部門雖然油水可能沒其他部門多,但關鍵就是清閒,這也是當初童箏最看重的一點。

  說白了,她就是懶。現在好了,去人事部供人壓榨,那李經理誰不知道?四十歲的老處女,整天看誰都不順眼,尤其看不得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一天找一次茬算你今天走運。這樣的老女人怪不得能和張經理關係不錯,明明就是一丘之貉嘛。

  謝丹和徐曉燕對看一眼,異口同聲說,「節哀順變!」

  這下童箏更是鬱悶了。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打了個電話給江南約出來吃飯。食物永遠是發洩的最佳利器!不過說這話也是要有資本的,誰讓人家生來就是吃不胖的體質。



第 46 章

  招聘會如火如荼進行了三天,童箏累得話都不想多講半句,葉航打電話來都是那邊不停地講著,她不時回個「哦」,「恩」,「啊」。其實招聘會對別人來說或許是個閑差,童箏雖然懶,但落實到她身上的任務她是百分百要盡全力做好的。

  誰也沒料到新來的老美總監Hanson會親自坐鎮招聘會,誰也不想和大Boss親密接觸,加之童箏的海歸背景以及人事部統一的「排外戰術」,於是很自然地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不但要應付Boss還要保持最佳微笑面對每一個應徵的精英。童箏想,幸好當初沒去應徵空姐,不然遲早面部肌肉抽筋。向空中小姐的完美微笑致敬!

  出了會場,童箏終於鬆了口氣,再這樣下去她非崩潰了不可,沒辦法,坐在老美旁邊她就控制不住想到那句「他昨晚和你老婆上床了。」那師範的小姑娘太有才了,不知道當時腦袋裡糊成什麼樣了,「I mate your wife last night.」明顯是個病句,既然是昨晚,那mate怎麼也得用過去式mated,現在小姑娘真是不敢恭維,什麼都能朝那方面想。

  「Hello~」,看到葉航的來電心情就不由的明朗了起來。

  「心情這麼好?什麼值得高興的事說來聽聽。」葉航聽到她上揚的聲調就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開心也是可以傳染的。

  「要是你10分鐘內出現在我面前,或許我會考慮告訴你的。」其實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只是因為接到了他的電話而已。

  「哦?10分鐘似乎不太夠,一個小時怎麼樣?」

  童箏佯裝想了片刻,很爽快地答應了,「行,一個小時哦。」從北京坐火箭到B城一小時內肯定沒問題。

  「那來機場接我吧,你老公現在身無分文,計程車不接受刷信用卡。」

  「切,機場沒ATM機嗎,當我傻啊?」童箏不屑道,說完又突然領悟到什麼,「啊?你在機場!什麼時候到的?」

  「真是個小笨蛋,別廢話了,快來接我吧。」3

  「恩好,我馬上來,你要是肚子餓就在機場先找點吃的。」童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忽然對他變得這麼熱情,但情感的衝動不容理智的分析,她只知道現在她真的很想看到他。

  「就知道我媳婦兒心疼我。」

  「你就貧吧,懶得理你,我要開車了,掛啦。」

  「恩,路上小心點。」 葉航拖著行李出了關,冷酷的墨鏡卻藏不住嘴角的笑容,這個充滿她氣息的城市總是能讓他莫名安定下來,心裡漲得滿滿的。這就是愛嗎?也許,這就是愛吧。

  在機場二樓靠落地窗的位置坐了下來,剛好視角可以俯瞰整個大廳。才過了一刻鐘葉航便瞧見了樓下四處張望的人兒,想來也已經半個多月沒見了,他知道他一直急切的想著她,想得生疼,可真真人就在面前了,反倒又不那麼著急了。他就坐在那兒一直望著她,看他熟悉的臉龐,東張西望的小情態,彷佛要刻入腦子裡一樣。終於見她嘟著嘴轉身往大廳外走去,葉航再也按捺不住,衝到樓下追上正要離開的小女人。扼住她的手腕一個轉身將她擁入自己的懷抱,唇隨之覆上。

  童箏被一連環的動作驚嚇地正要尖叫,但聞到熟悉的氣息,便笑著將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回應這個期待中卻意料外的吻。他吻得那麼狠,唇舌充斥著熱切和渴望,追逐著她的丁香小舌,樂此不疲。

  熱辣的法式濕吻就快將童箏窒息湮沒的時候他又輕輕吮吻起她的唇瓣,淺嘗輒止的啄吻更似挑逗,當她不滿地伸出舌尖試探時,又被瘋狂的捲入他的口中直到再次消亡,「恩~」微薄的空氣讓童箏不自覺呻吟出來,淫靡的聲音讓童箏立即清醒過來,她幾乎快要忘記這裡還是機場大廳。

  周圍不時有旅客朝他們看來,甚至有年輕人豎起大拇指吹起了口哨。輕輕推開葉航的身體,漲紅的小臉快要埋到自己胸前,她想到在那個倫敦鄉村的午後,他也是這麼吻著她,也有一群少年向他們吹口哨。拉著他的胳膊朝停車場走去,葉航卻將她的手甩開,童箏有些訝異又有些不解,看向他,他有力的大掌牽起她的右手,十指緊扣。

  從見面到擁吻再到牽手,誰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但此時誰都不需要說什麼。《奮鬥》裡米萊淒哀地看著陸濤,唱著,「你不曾發覺,你總是用右手牽著我,但是心卻跳動在左邊,你和我之間的遙遠,永遠隔著親切,愛少得可憐…」,現在他用他的左手牢牢牽住她,她知道這只是無意,但心卻漲得滿滿的。

  醫學界認為,男人的的血液是從心臟末梢流向左側,而女人的血液卻恰恰相反,從心臟的末梢流向右側。他的左手緊緊牽住的是她的右手,彷佛兩顆心血脈相連,心心相印的感覺是這樣的嗎?

  葉航繞到車後將行李丟進後備箱,走到車前,敲了敲駕駛座的車窗。童箏以為他要開車,便笑著說,「你坐飛機那麼久太累了,我來開吧。」

  葉航就倚著車門看著她,也不動。童箏無奈地搖搖頭,示意他讓開。打開車門下了車,這個男人有時就是用沉默來彰顯他的霸道。見他坐進駕駛座,便打算繞到車另一邊上車。

  腰間卻傳來一股力量將她拐上了車,瞬間車內空間彷佛變得狹窄起來。坐在葉航的腿上,靠著他堅實的背,童箏沒有像從前那般慌張。他就這麼抱著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她也不懼,就這麼笑眯眯地回視著,彷佛要將彼此看穿。

  看著她笑得像月牙的眼睛,葉航低低咒一聲,「妖精!」唇驟然壓了下來,舌尖挑開她的牙關,攻城掠地,彼此鼻尖盯著鼻尖,滾燙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輕輕咬著她的下唇,退開,「想我嗎?」

  童箏雙手環著他的脖子,看著他的眼睛,笑著親了下他紅彤彤妖豔無比的唇,低喃著,「想。」

  葉航笑了,這丫頭終於開竅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確實讓他驚喜了。唇再次覆上,加重力道,彷佛要將她的所有津液吸附光。

  童箏被吻得有些喘不過去,便稍作掙扎,但他手上動作更快,伸進衣服裡將內衣推上,順勢抓住了她的胸部,重重地揉捏,低頭含住其中一隻豐盈,輕輕撕咬拉扯知道紅梅在唇齒中變硬,挺立綻放,童箏受不了地將身體向後仰,試圖拉開彼此的距離卻不想反倒是將胸更深的送入他的口中。

  童箏被他咬得不住輕歎,最後一絲理智讓她狠狠揪住埋首胸前的人的頭髮,若有似無地喃道,「不要在這。」

  胸口的頭猛然一抬,眼角閃過一絲精光,看著她動情的嬌態,輕啄了一下豔麗的紅唇,把她衣服整理好後又將她抱坐到一旁的座位上,發動車子。

  童箏打開車窗,讓微風透進來緩衝一下車內曖昧至極的氣息,這傢伙每次都喜歡在車裡這樣逗她,丟死人了,她可一點也不想陪他當車震一族。

  唉,果然是「名苑世家」。

  車子滑入車庫,停好。葉航便牽著童箏疾步進了電梯,力道之大幾乎可以說是用拖的。電梯裡兩人規規矩矩的站著,不說話也不看對方,只有緊緊握住的手才知道電梯內的暗潮洶湧。童箏看著光滑可鑒的電梯門反射出兩人的身影,忽然她很想知道牽著她手的這個男人是否與她有著同樣的心跳。

  空著的左手就這麼輕握住他左手的手腕,靜靜感受他的脈搏。葉航看著她的動作,寵溺地笑笑,將她的左手直接覆上他的心口,低沉的聲音在童箏耳邊跳動,「這裡最清晰。」

  童箏一怔,手心下是他強有力的心跳,手背上是他溫暖的手掌,半響,她看向他,笑說,「恩,和我跳得一樣快!」他被她認真又迷糊的表情逗樂了,食指用力刮了下她秀氣的鼻子,「小神經!」

  「叮!」頂樓

  一進門兩具火熱的身軀便迫不及待地貼在了一起。紅腫的櫻唇,淩亂的頭髮,掐出水的皮膚,迷離的眼神,無一不在向他傾訴,有關誘惑。脫去上衣,豐滿的胸房罩在黑色的蕾絲下,半杯型的內衣將胸部的美好展現得恰如其分。隔著薄薄的蕾絲準確地咬住布料下的櫻桃,直到再次在他口裡綻放。手指靈活地伸到背後輕輕一挑,內衣立即鬆懈下來,用力一扯丟在地板上。嘴唇再次覆上柔軟上的堅硬,濡濕的尖端若似雨後的薔薇,紅豔得晃眼。「寶貝,你好像比以前又豐滿了些。」

  沉溺慾望中的童箏忘記了害羞,忘記了矜持,眉眼橫生,「喜歡嗎?」

  「愛死了,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狠狠咬了一下仍在空氣中輕顫的挺立,「啊~輕點,疼~」童箏十指用力地掐住他堅實的背後,忍不住呻吟。葉航牽著她的手覆住他下身的灼熱,「它也想你了。」

  「流氓。」童箏笑得那叫一個媚。伸手解開他的皮帶用力一抽,「嘶~」兩人均被這種無形的快感振奮了一下。將腰帶丟在地上,又伸手去解褲扣,接下來拉鍊,葉航對她這種慢條斯理地動作磨得不滿,用力將下身往前一頂,「啊!」兩手一發燙,有些不知所措。

  葉航等不了她這般磨洋工,將她纖細的雙腿環住自己的腰,讓她後背靠著門板,伸手便要去拉她的裙擺。

  童箏不舒服地扭了扭,他的堅硬一下觸及她的最柔軟,「恩~」兩人同時倒吸一口氣。葉航用力拍了下她的屁股,「別亂動。」童箏嘟起嘴,「門板好硬,硌著,疼~」最後一聲「疼」仿佛是不滿仿佛又若在嬌吟。葉航狠狠啄了下她微張的檀口,一個用力便將童箏扛上肩膀,步履堅定地朝臥室走去。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12 PM

第 47 章

  下了班童箏拐回自己的住處拿了筆記型電腦又從冰箱裡掃了一些菜和水果便開車去了「名苑世家」。

  「你廚房還真夠乾淨的,連鍋的標籤都沒拆,我猜整個廚房裡也就這冰箱對你來說還有點用。這一套歐式整體櫥櫃擱你這兒也真夠委屈的。」童箏進了廚房就知道沒戲了,因為廚房了柴米油鹽醬醋茶什麼都沒有,整一個光杆司令。

  把菜往冰箱裡一塞,童箏有些挫敗,轉頭對站在廚房門口的葉航說,「算了,出去吃吧。」

  「不想。」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那叫外賣吧。」

  「難吃。」

  童箏鬱結,氣呼呼朝外走,經過廚房門口的時候拍拍葉航的肩,「那老兄你就餓著吧。」

  伸手一撈便將童箏摟在懷裡,輕咬了一下她秀色可餐的紅唇,笑著說,「我就想吃你做的。」

  「什麼都沒有你讓我做什麼給你吃啊?」

  「做什麼都可以,最好做…」吻上她的唇,「愛」字在兩人口腔中消融,一個笑得奸詐,一個羞得抬不起頭。

  「你真人還真討厭,算了,怕了你了,我開車去超市買點油和作料什麼的吧。你還想吃什麼,我去買回來做。」

  「麻煩。」

  靠!什麼都不用少爺他做,他還嫌麻煩!「那你到底要幹什麼?餓死你我可不奉陪。」

  「那去你那兒吃唄。」葉航聳聳肩,笑得很無害。

  原來這才是他的終極目的!想突襲她的香閨!「不行!」

  「怎麼?」

  「要是被人家看到我帶了個男人回去,那用不了多久我媽肯定就會知道!絕對不行!」開玩笑!老媽已經在積極籌備她的婚姻大事,一直給她安排相親的事,她都躲了好多回了,現在老媽就差直接把她照片資料發到徵婚網站上去,甚至揚言要去參加萬人相親大會。真服了現在的大媽大嬸們,她們幹這種事最來事也最帶勁。

  葉航正在穿外套,這麼一聽手裡的動作也放慢了下來,盯著童箏老半天,「童箏,你這是準備讓我當你的地下情夫!」

  呸呸呸,什麼地下情夫,她又不是紅杏出牆,只不過不想這麼早就被催婚而已嘛。「我媽一知道我有男朋友,那肯定天天催著我結婚,很煩的,而且我們暫時都沒想過結婚,你也沒說要娶我,所以我覺得還是暫時不跟家裡說的好。」

  這麼一說葉航反倒不急了,套好衣服往沙發一坐,拍拍身邊的沙發,「過來,看來我們得好好談談。」

  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葉航一嚴肅起來童箏就有些怕怕的,乖乖坐到他旁邊,還刻意保持了一些距離。葉航看她一副小媳婦樣兒,坐立不安好像他隨時會打人一樣,心裡又好氣又好笑,捨了命也捨不得打她啊,這個笨蛋。

  「你是不是把我說的話都當鬼扯淡丟一邊去了?我沒說過想娶你嗎?你自己不想結婚不要扯到我身上,是不是嫌我以前的求婚都不夠正式?那沒問題,等會出去買點禮品,今兒個晚上就去你們家,我跟你爸媽提親。」

  「胡說八道什麼呀!」本來就不夠正式,在床上說的話能信嗎?!直接跟她爸媽提親,那還不是把單獨向她求婚的那一步省略了,他把她放哪兒了!

  「那走吧,看我是不是胡說。」

  「哎呀,你煩不煩啊,到底想怎麼樣啊?」童箏有點急了,那混蛋一臉嚴肅,八成真能幹出這種事來。

  「那行,現在給你兩個選擇,別到時說我不給你機會。一,帶我去你那兒吃飯;二,帶我去你爸媽那。」

  什麼狗屁選擇!完全是威脅!「一樣都不選!」

  「看來我又得請江南那個小財迷出山了。」

  「又?好啊江南,上次還死不承認反咬我一口,說我不信任她,搞得好像要絕交似的!原來你們還是串通好的!你們倆就合起夥來欺負我吧!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什麼朋友愛情,全是狗屁!」童箏這下真是氣到了,江南這小樣兒挺能演的哈!

  「我只是讓江南幫我盯著你點,怕你被人家拐跑了,那我上哪兒娶老婆去?江南幫我,是因為她覺得把你交給我她放心,什麼串通不串通,還狗屁,跟誰學來著?童箏,你丫骨子裡也就不是一淑女。」算了,他的事還是他自己來,堅決要讓童箏遠離江南那巫婆,不然到時他娶的就一女流氓。

  「呸!什麼話都讓你們說了,你們是一家子,表兄妹親著呢,我看根本就是狼狽為奸!」

  「在國外待那麼久,成語用得還挺溜?不過你中學老師肯定忘記告訴你成語不能亂用!童箏我還就告你,你少借題發揮啊,你少給我再出什麼麼蛾子,不然我明天押也押著你去把證兒給打咯,看你還作不作!」

  童箏一聽更氣了,一下子哭了出來,「你就欺負我!你就知道欺負人!我就作,我作死了關你什麼事!」她自己也沒發現在葉航面前她就變得特矯情,特能作。

  見她眼淚直掉,眼睛一下子變得跟只小兔子似的,葉航又捨不得了,真是冤家。胳膊一攬將她摟進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好了,不哭了,啊。我怎麼捨得欺負你,你欺負我還差不多。乖,不哭了。」

  「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你不要誣賴我!」說著童箏又憤憤不平了。

  「你看啊,你先把我睡了就跑了,不想對我負責任,那我認了,你跑我就追唄。我想跟你結婚,你不樂意,還怨我說沒說過要娶你,那我也認了,繼續求婚唄。我想見見你爸媽,你不高興,說怕被催婚,你還是不想嫁給我,你說你都睡了我這麼多次了,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打算負責那?你說,你是不是欺負我?」葉航抱著她像哄孩子似的,說的看似句句有理,還特委屈。

  「誰睡誰啊!你睡過那麼多,我才一個!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童箏同志絕地反擊,想來就氣!男女的事怎麼都是女的吃虧!

  葉航笑了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我們都睡了行了吧?現在提舊賬,吃醋了?」

  「呸!不想跟你說話,你給我滾遠點。」

  「那先把你老公肚子填飽行不行?」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垂,這是她的性感點。果然童箏立馬掙脫懷抱跳著站起來,「煩死了,走走走,不就吃個飯。」

  又帶著原來帶過去的東西原封不動帶回來了,童箏坐在車上一臉鬱結。「等會我先上去,你過10分鐘再上來知道嗎?下車的時候看看周圍,沒有人的時候再下來。記住了,B座1903,別走錯門了。」

  「知道了老婆大人!看你搞得跟007似的,至於嗎?什麼時代了都!」葉航哭笑不得,看來這地下情夫的名是坐實了。

  童箏狠瞪一眼,「再廢話等會不給你開門。」

  葉航笑說,「看過《有話好好說》沒,要不要我也學老謀子拿個擴音器在你樓下喊‘童箏,我愛你,童箏我想你,想你想得睡不著覺’?」

  「你敢!」說完童箏後悔了,像葉航這樣的貴公子怎麼肯幹這種跌份兒的呢?顯然在逗你玩兒嘛!鬱悶,老被氣死。

  當葉航終於成功登陸諾曼第抵達童箏的香閨時,葉航敢保證這丫頭片子肯定在貓眼裡觀察了半天,見沒人經過才開門讓他進來。童箏住的地方裝修得很簡潔,但每一個物件兒都什麼精細,看得出來主人對住家要求的品位。看見客廳沙發組旁邊大大的懶骨頭的時候,葉航笑了,這東西和它主人真配!

  童箏已經換了居家服帶了圍裙在廚房裡忙碌起來,葉航也不見外,自己就逛起香閨來。顯然那間粉紫色大床的房間就是童箏的臥室,那床絕對是king-size還加大的,這丫頭倒挺會享受。

  開放式陽臺被鋪滿羊毛地毯,佈置成了一個私人空間,用紗幔與臥室隔開,地毯上還有基本零零落落的書和一個站崗的巨型多啦A夢玩偶,那丫頭肯定躺這看書的時候把叮噹貓當靠墊了。

  廚房裡童箏剁著生薑末,快刀劈劈啪啪的一點也不留情,仿佛把砧板上的生薑當成了葉航和江南在剁,剁完了心裡爽多了!簡單弄了三菜一湯便喊葉航吃飯,葉航回頭這才發現她的圍裙上圖案也是叮噹貓,看來她還真的挺喜歡那機器貓的,童心未泯,呵呵。忽然葉航有種感覺湧上心頭,以後的家是不是就是這樣,興許還會多幾個可愛的孩子,那真是圓滿了。

  吃過飯葉航霸佔了書房的電腦處理公事,童箏將電視所有頻道換了三輪,挫敗地關了電視。忽然想起來童瑤上次給她的便簽,想來便打開筆記本,將遊戲的補丁打好後打開到登陸介面,找到壓在茶几下的便簽,輸入了帳號和密碼,又從電腦裡翻出童瑤的密保,輸入好,哈,登陸成功!

  隨便選擇了一條線路進入,不得不說遊戲公司確實花了重金砸在遊戲上,不談它的可玩性,單看它的畫面畫質以及人物的設定和穿著已經將人的眼球吸引住了,只能說遊戲商第一槍就打得漂亮!本來興致缺缺只是打發時間的童箏這下到有了興趣。



第 48 章

  剛上線便看到好友消息提示閃個不停,點開一看,「童話裡的貓妖」發來的。一長串驚嘆號讓童箏有些小崩潰,「姐,你上號怎麼不跟我說一下!!!!!!我在過副本,這下完蛋了,隊伍裡一個醫生都沒有了!!!!!!」一看內容就知道是童瑤那丫頭。童箏一看樂了,活該!便即刻回了過去,

  瞳深妖妖:為什麼要跟你說?這號現在不是我的嗎?

  童話裡的貓妖:…!!!可是你這麼久都沒上啊…

  瞳深妖妖:現在不是上了嗎?

  童話裡的貓妖:o(╯□╰)o!!!哎呀,反正你就是應該先跟我說下的嘛!算啦算啦,都已經踢下線了,沒用了。

  瞳深妖妖:你這號又重新練的?

  童話裡的貓妖:對啊對啊,你怎麼知道?買號一是不安全,二來不是自己練的沒有感情基礎,不喜歡。

  瞳深妖妖:精神可嘉,不錯不錯。下次取名字不要把你自己的真名透露得這麼明顯,幼稚死了。

  童話裡的貓妖:……哼,不跟你計較!對了,你先自己把各個地圖逛一下,熟悉一下,風景還是不錯的。有什麼不懂的可以百度一下,百度無法解決的再來問我,我先去做任務了,這小號得衝級呢。

  瞳深妖妖:去吧去吧,我一個人隨便看看。

  關了對話方塊,突然看見左下方螢幕上刷了一排紅字,「紫氣西去,天地變色,坤八線三仙島附近隱隱有所異動,可能是坑三姑即將臨世。」童箏一看挺有意思,這遊戲都把廁身策劃進去了。

  退回登陸介面,一共八條線路,按八卦代數命名,分別是乾一線,兌二線,離三線,震四線,巽五線,坎六線,艮七線和坤八線。童箏按系統提示選擇了坤八線進入,百度搜了一下坑三姑的方位和座標,便自己順著地圖摸了過去。

  跑了大半個地圖,終於看到某個地方人頭攢動,應該就是刷坑三姑的地方。看到同一幫的人,童箏點了個申請入隊,居然進了。一看是原來寂寞煙圈是隊長,見妖妖號進組,便在隊伍頻道問妖婆是不是本人,童箏有點暴汗,這孩子直接從妖姐晉級成妖婆了…連忙回了個「不是」,對方「哦」了一聲便沒再詢問。

  童箏雖然沒玩過,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童瑤經常在她那玩,她約莫也是知道這麼多人聚集在這,估計這「坑三姑」該是個來頭不小的BOSS。童箏再次發現百度是個好東西,隨便一搜一大堆關於坑三姑的戰鬥資料出來。

  「坑三姑」即雲霄,瓊霄和碧霄,其中雲霄法力最強,瓊霄碧霄輔之。三個BOSS的DPS均不高,一般情況下不會致命,但三者中任意一個的HP低於20%時,便會擺出黃河陣,此時會出現連續致命一擊。坑三姑最有名的便是她們的極品法寶混元金斗,但這個法寶掉落是有機率的,所以市面上非常之少。

  煙圈在隊伍頻道裡向大家部署,童箏剛玩,所以煙圈只要求她在一旁負責及時救人就可以。把技能欄粗略掃了一遍,童箏想救人應該不難吧,只要邊給自己加血再用輪回心經救人就可以了。突然有些興奮起來,問了一下坑三姑的刷新時間,還有二十分鐘,足夠去倒杯水了。跑到廚房燒了半壺開水,想起葉航呆書房也好久了,想著便泡了杯咖啡送了過去。

  葉航正在講電話,朝她擺擺手,童箏知道他是叫她到他身邊去,搖搖頭放下咖啡便準備退出去。剛轉身到門口,身子便被某人的胳膊拐回了頭。葉航跟電話那頭交代了幾句便掛了電話,摟著童箏的肩膀笑著問她跑什麼,童箏想著那邊快刷BOSS了,沒心情跟他玩便掙扎著要出去,葉航哪肯,越掙扎摟得越緊。童箏掙脫了半天還是失敗,只好討饒般叫他放開,「我現在有事呢,你也接著忙吧。」

  「什麼事?」見她服軟,葉航更好奇了。

  「哎呀,我在玩遊戲呢,馬上刷BOSS了,坑三姑知道吧?廁神哎!快點鬆開啊。」童箏急死了,葉航卻一點也不慌。「那親我一下我就放你走。」

  童箏這下倒不扭捏了,知道要是親臉頰或者其他地方他肯定不甘休,索性直接在他唇上狠狠地親了一口,臨了還重重地咬了下。葉航十分滿意,鬆開她,「得,看在你表現不錯的份上,朕准奏,你去吧。」

  仿佛得到赦免般,童箏迫不及待地溜出書房回到筆記本前。一看遊戲介面,童箏暈了,怎麼死了?在隊伍頻道問了句,煙圈問她去哪兒了,剛剛找她半天。原來刷坑三姑前十分鐘會刷一批小怪,是坑三姑的護法侍女,DKP很低,但因為童箏沒有在電腦跟前,所以沒有吃藥,中了流血狀態所以直接流血流死了。

  幸好幫派裡其他隊伍都有醫生,把童箏拉了起來。接受原地復活,起來一看,悲劇了,經驗掉了。煙圈聽童箏說掉經驗了,便問她怎麼沒帶附靈,童箏有些無辜地問,「附靈是什麼?」

  煙圈有些無語,但還是耐心地跟童箏說,「……你點下面有個像金元寶的鍵到商店裡去買一組附靈,死了掉一個附靈,就不會掉經驗了。對了,你有IS嗎?來IS,頻道6263890。」

  童箏真的很不想再刺激他問他什麼是IS,趕忙到百度搜索了一下IS,原來就是ispesk語音平臺,她記得桌面好像有個這樣的快速鍵,應該是童瑤下載的。速度註冊了個帳號便登陸了,輸入頻道號,原來是幫派的IS。在遊戲裡跟煙圈說她在IS了,煙圈立刻將她拉到家族子頻道。原來大家都在!

  煙圈說聽聲音有些熟,問她是不是妖婆的姐姐,童箏一愣,她記得那次聚會她沒說幾句話啊,這也能耳熟?本來沒打算說的,但既然有人問了,童箏也不擅於扯謊,只好承認是。煙圈一聽是童瑤的姐姐,一下興奮起來。「你真的是童瑤的姐姐?那你還記得我吧?上次聚會啊。」

  「記得。」童箏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煙圈倒顯得很興奮,在頻道裡笑嘻嘻的告訴大家說現在上妖妖號的是個大美女,他見過。童箏十分尷尬,幸好系統再一次刷紅字提示,煙圈又一下認真了起來,提醒大家加好狀態,BOSS馬上就刷。

  一分鐘後傳說中的坑三姑出現了,雖為廁神,但個個貌美如花,身材婀娜。人多力量大,其中一個很快血量被壓到20%以下,這時雲霄怒斥一聲:爾等小道,能奈我何!眾仙童聽令,九曲黃河大陣,喝!突然四周刷出數十名仙童子,大擺黃河陣,三霄居陣中,一連串的高爆負面傷害幾乎滅隊,只剩煙圈和站得遠遠負責救人的童箏。童箏愣了一下,這時IS裡隊友一直在喊救人,童箏才緩過神使用輪回心經復活隊友。

  童箏就見一串串傷害數字在BOSS頭頂上飄著,碧霄最先倒下。隨著碧霄倒下,陣法隨之亂,仙童們也灰飛煙滅,只留雲霄和瓊霄還在戰鬥。九曲黃河陣乃坑三姑的終極必殺技,此陣一破,大勢已去。很快二霄也紛紛倒下,爆了一堆東西。因為人太多了,在週邊救人的童箏根本看不到滿地都爆了些什麼好東西。這時看見有人在幫裡喊說爆混元金斗了!大家都在問誰揀去了,童箏也挺好奇的,便見公子夜將法寶發在幫派頻道裡。公子夜?咦?那不就葉揚嗎?發了個密語過去問,「葉揚?」

  「恩。」對方很快回復過來,童箏心一動,「知道我是誰嗎?」

  「豬。」……童箏崩潰,難道童瑤那丫頭跟他說過?「你給我去死。不認識你,發錯了。」

  「Sue是豬,豬就是Sue。」

  赤條條地挑釁!人家都點名罵你了,再裝就窩囊了。「你個小王八羔子,吃姐做的飯的時候怎麼不說我是豬?」

  「我哥沒跟你在一起?你很閑啊。」

  「你還不是一樣閑。還有,不要老問這種沒有營養的問題,幹嘛每次碰到我就問你哥,我又沒拿鏈子把他拴起來。」童箏氣餒,又不是連體嬰!

  這時好友消息又在閃,點開一看,還是童話裡的貓妖。「聽說你剛剛死了掉經驗了!!!」

  消息夠靈通的,「恩,剛走開了一會。」

  「你剛來什麼都不懂,去打什麼BOSS嘛,那要去也行,怎麼沒帶附靈!!!這下又要練好久經驗才漲回來。5555555555~」

  童箏一看又氣又想笑,「希望不要我再提醒第三次,這號目前應該歸我吧?既然是我的,那我想怎麼死就怎麼死,經驗掉到0也是我的事,對吧?還有,下次跟我說話少給我打那麼多感嘆號,我欠你的啊?」

  「姐!你怎麼這樣~我要被你氣死啦。」

  「氣死拉倒,省得煩我。」童箏發現原來欺負人也挺好玩的,就像看沸水中的青蛙,熱鍋上的螞蟻,且殘忍且娛樂。

  「對了姐,晚上幫我掛機練級吧,宿舍每天十一點斷網,討厭死了。」

  「不要,麻煩。你之前沒掛機不照樣玩得好好的。」一來就想奴役她,門都沒有,窗戶也不要想。

  「哎呀,以前都是朋友幫我掛的,既然你來了,當然不好意思再麻煩別人。反正大號也要升級的啊。」

  「有什麼好處?」

  「我保證不跟舅媽說你和姐夫同居的事。(*^__^*) 嘻嘻……」

  童箏快瘋了,誰說的!!!這下更不能答應了,答應了那不就是做賊心虛!「思想有多遠,你就給我滾多遠!掛機?沒門!看你整天不好好學習,胡說八道!」

  童瑤顯然沒料到童箏會狗急跳牆,這如意算盤沒打著,反而惹毛了她,那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童瑤懵了,趕緊討饒,但童箏理都不理,忽然童瑤有種無語問蒼天的糾結感,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了?老天要如此懲罰她!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15 PM

第 49 章

  忘記是週末,童瑤又不請自來了,這讓童箏措手不及,因為葉航還在房間裡睡覺。這下不打照面那是不大可能了,除非立馬把童瑤打發走,否則屋裡藏了這麼個大活人,想捂都捂不住。

  「你怎麼突然過來了?沒課?」

  童瑤自顧自朝沙發一坐,不緊不慢的,她來之前可是打聽清楚了,近日裡有個大男人經常出入她姐這呢,而且剛剛在玄關她可瞧見了一雙男式皮鞋呢。終於讓她逮到了,這回看她姐怎麼招架,到時有什麼要求還敢不答應?「突然好像吃你做的拔絲香蕉,所以就來了嘛。」

  「家裡沒有香蕉了,想吃的話一塊出去買,走走走。」童箏靈機一動,正好一起出門,到時再找機會打電話給葉航叫他回名苑世家。

  童瑤雖然看起來傻傻的跟個小孩子一樣,但其實不笨,連童箏這點小伎倆都看不出來,那她大學也算是白讀了。「等等嘛,喊姐夫一起去嘛,有現成的提款機幹嘛不用?」

  「有完沒完那,給你買香蕉這點錢你姐還是有的!」

  「姐,你太不厚道了!我都來兩回了,你都不讓見見姐夫,姐夫就那麼見不得人嗎?都說我是跟你同一國的啦,我保證不是舅媽派來的奸細,這樣行不行?」也不管童箏說什麼,童瑤忽然喊起來,「姐夫,姐夫!」其實房間裡的葉航早就醒了,洗漱完剛想出去便聽到姐妹倆的對話,這個女人還真以為搞地下情呢。聽到童瑤的叫喚再不出聲那真說不過去了,搖搖頭,這姐妹倆還真是對寶。

  見到穿著一套灰白色棉質運動休閒服的葉航,童瑤將他全身上下打量了兩圈,猛地鞠了一躬,「姐夫好!」一旁的童箏看了真是哭笑不得,寶氣的丫頭。

  指著葉航說,「這是葉航。」又指著童瑤,「這是我姑的女兒,童瑤,她可是我們家的寶貝。」

  葉航笑說這丫頭片子鬼得很。童瑤對葉航的第一印象很好,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傳說中的姐夫太神秘了,終於見到面了有種如願以償的感覺。故意朝童箏點點頭,還眨眨眼,意思說她眼光不錯。

  葉航開車載著兩人去大賣場,童瑤坐在後面嘰嘰喳喳問個不停,他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怎麼認識的,怎麼在一起的。虧得葉航有耐性,當童瑤問他們準備什麼時候結婚的時候,童箏實在忍不住了,第一次覺得自己妹妹怎麼這麼聒噪,「你今天廢話怎麼這麼多?能安靜點嗎?還有你,」轉過頭朝葉航瞪眼,「能不能專心開車啊?」

  童瑤被罵得聳聳肩,吐著舌頭朝駕駛座座椅拍拍,「姐夫,我無比同情你。」「恩,終於有人知道我的水深火熱了。」葉航笑著附和。

  「同情你個頭,什麼姐夫,你別亂喊。你也是,今天才知道我讓你水深火熱呀,那是誰天天賴在我那兒不走啊?」這兩個才見過一次面人倒是挺談得來,這麼快就形成統一戰線對付她了,童箏氣極。

  童瑤向後視鏡裡遞了個無比同情的眼神,葉航接受到眼神後無奈地搖搖頭。一旁的童箏見兩人的互動更是鬱悶到家了,垮著臉瞪著葉航,恨不能用眼神戳穿他那張偽善的臉,居然給她裝可憐!吃她的,喝她的,住她的房子,睡她的床,可憐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車內沉默了一會,童瑤還是忍不住要說話,太悶了。「姐夫,你怎麼開我姐的車啊?什麼時候帶我坐跑車兜兜風啊,我還沒坐過呢。」

  葉航一笑,這丫頭還真是自來熟,「這兒是你姐的地盤,在這兒我就是她養的小白臉,當然開你姐的車。想坐跑車?成啊,什麼時候去北京玩兒,想坐什麼車都可以。」

  「什麼小白臉,胡說八道什麼東西呀。」怎麼什麼都扯到她,冤死了都。

  童瑤直接把童箏無視掉,「真的啊?那等我放假了一定去。哎,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上次我們幫派聚會,姐,那個葉揚啊,你們在英國就認識了,姐夫也姓葉,你們也是在英國就認識的,那?」

  公子夜?原來童瑤也玩那個遊戲啊,「葉揚是我弟弟。」

  「啊!不會吧,這麼巧…我只是隨便問問的。」童瑤有些難以置信,看向童箏,「姐,怪不得你們那麼熟。」童箏百口莫辯,什麼跟什麼啊,她跟葉揚又不是因為葉航才熟的,不過對這丫頭沒必要說那麼多。

  從大賣場買完東西折回來,葉航坐的沙發看報紙,童瑤照例窩在書房玩遊戲,就剩童箏一個人在廚房忙忙碌碌。拔絲香蕉並不複雜,但關鍵是要掌握好火候,既要將香蕉表妹炸到酥酥脆脆又不可太老或焦糊。熬白糖的時候油溫不宜過高,要熬到能拔絲為佳。

  因為拔絲香蕉必須趁熱吃,不然冷掉以後糖汁凝固,筷子無法夾起,所以這道甜點一般到最後才上桌。童箏也非常喜歡吃,但每次吃幾塊便覺得甜得有些膩,童瑤則不然,叫她一個人吃整整一大盤都沒問題。那盤拔絲香蕉葉航幾乎沒怎麼動過,童箏想起來那時在英國的時候她也做過拔絲香蕉給葉揚吃,她都還記得當時他吃過後的表情,整張臉都快糾結到一起。

  吃過飯童瑤負責洗碗,這是她蹭飯的代價。童箏跟著來到廚房,剛剛在車上她就有話想說了。「你剛剛在車上怎麼能問那種突兀的問題,萬一他就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沒房沒車也是正常的,你這麼問不是叫人家尷尬嗎?我平時怎麼教你的?」

  童瑤撇撇嘴,「姐,我才沒那麼笨。既然你們是在英國認識的,那說明他的家庭背景不差,畢竟出國不是所有人承擔的起的。再說了,你沒看見他手上的表嗎?能戴百達翡麗的人會是普通上班族嗎?」

  童箏被堵得一句話說不出來,原來這丫頭什麼都看得明白著呢,倒是她多慮了。「哼,你眼睛倒是精,我都沒注意過他戴的什麼表。」

  「姐,你要幫我掛機哦。」童瑤放好碗和盤子,突然來個話題跳轉,童箏一下沒反應過來。「掛機?掛什麼機啊?」

  「遊戲啊,姐,我們做筆交易嘛。你幫我掛機,我替你保密怎麼樣?」

  童箏斜睨一眼,「你這是威脅?」

  「哎喲,什麼威脅,說這麼難聽,真討厭。這樣吧,我再附送個條件好了,如果你幫我掛機,下次舅媽安排你相親的話我替你擋怎麼樣?」見童箏不說話,童瑤又急忙說,「如果這都不答應,那我只好讓姐夫替我掛機了,相信他很願意去會會舅媽的。」

  童箏憋了半天,「你有種!」佯裝慍怒地用手指點了點童瑤的腦袋,葉航說的沒錯,這丫頭鬼得很,以前她怎麼會覺得這就是個小笨蛋呢。

  「那就是答應咯?嘿,我就知道姐對我最好了。」

  看她一臉得意的小樣,這小丫頭總是讓人狠不下心拒絕。「遊戲玩玩就好,這麼認真做什麼,準備嫁給遊戲還是把遊戲當飯吃啊?」

  「哎呀,怎麼可能,姐你放心好啦。」童瑤又習慣性嘟起嘴,姐現在怎麼也跟舅媽一樣越來越囉嗦了。

  洗好碗童瑤把童箏拉到書房,教她具體的掛機步驟和需要注意的事項,反正遊戲有內掛,只要把藥什麼的準備足夠,把號掛上就可以不用管它了。童箏看了下覺得也不複雜,也不需要人看著,那就幫她掛著吧。

  弄好後童瑤又玩了一會兒就回學校了,童箏沒事做就把屋子打掃了一遍。葉航接了個電話,便跟童箏說晚上一起出去吃飯,童箏說好,也沒問具體和誰。

  晚上出門的時候,童箏以為就他們兩個出去隨便吃吃,所以也就穿著T恤衫跟牛仔褲。葉航上下看了一眼,想了下,「晚上去飯店吃,你換套裙子吧。」

  「跟誰啊?」

  「去了不就知道,放心,保證不是我爸媽。」葉航想了下,還是覺得先不告訴她是去見他阿公阿婆。不說還好,一說童箏更起疑心了,「我怎麼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不是你爸媽,難道是我爸媽?!」

  「你就別瞎猜了,既不是我爸媽,也不是你爸媽。趕緊的,換條裙子去。」

  童箏將信將疑地回房間挑了條素色裙子,便跟著出了門。等葉航把車開到香格里拉的時候,童箏有點慶幸換了條裙子,不管跟誰吃飯,出入這種大飯店穿著還是不能太隨意的好。

  剛進大廳童箏就聽到一聲熟悉的喊聲,轉頭一看果然是江南。見她從沙發那邊急乎乎地跑過來,「你們終於來啦?老娘等半天了,再不來我要餓死了。」

  「你怎麼在這兒?」

  「葉大老闆請客當然要來,不吃白不吃,何況香格里拉這地方老娘一年難得來一次,怎麼都得來。」江南還是那吊兒郎當的女痞子樣,很難想像兩個風格迥異的女人關係會這麼親密。

  「你就貧吧,滿嘴胡說八道。」見一起吃飯的是江南,童箏懸著的心也有些平靜了下來。不過童箏還是沒想出來請江南吃飯有必要來香格里拉嗎?

  葉航看這個表妹還是老樣子,「你再整天把‘老娘’掛嘴邊,真的沒人敢娶你。」

  江南一聽來勁了,「一個人就不過啦?你們夫妻兩個甜甜蜜蜜膩在一塊兒,幹嘛老擠兌我這個孤家寡人,缺不缺啊?」

  「行了,剛剛不是還喊餓的,這會兒倒有力氣在這兒吼三吼四的。進去吧。」邊說邊朝預訂好的包廂走,童箏緊跟在後面和江南並排。突然大廳傳來一聲鬼叫,「啊~!!!」聲嘶力竭,大廳裡三三兩兩的人都朝這邊看過來,江南兩手按著腰側,「童箏你他媽的掐我幹嘛?疼死我啦。」童箏不理她,活該,叫你胡說,什麼夫妻兩個,八字沒撇的事。

  等包廂門一開,童箏傻眼了。滿滿一屋子的人,看上去全是長一輩兒甚至兩輩的人。只聽葉航說,「阿公阿婆,我們到了,這是童箏。」轉過頭對童箏說,「快叫阿公阿婆啊,傻子。」童箏呆滯了,腦袋已經不靈光了,順著葉航的話喊了聲「阿公阿婆好。」

  「好好好,都好,趕緊坐吧。」老爺子爽朗的聲音傳來。葉航替童箏拉開椅子,童箏呆呆地坐下,緩了一會兒才明白為什麼江南會在這兒,這不就是他們家的家庭聚會嘛!誰策劃的?!



第 50 章

  葉航逐一為她介紹了在座的各位,除了他的外公外婆和江南爸媽,另外兩個是他的小舅和小舅母,當然還有兩個一本正經盯著她的雙胞胎小弟弟。

  童箏只好跟著逐一問好,江南的媽媽倒是眉開眼笑,十分熱情,「小箏啊,都好久沒來我們家玩了啊,都不來看阿姨。」又轉頭跟他外婆說,「媽,小箏這姑娘又漂亮又聽話,我們家南南要是有她一半我做夢都能笑醒了。」

  外婆看著童箏笑著點點頭,在座的也都點頭附和。童箏尷尬得不行,江南卻氣得不行,幹嘛老把她跟童箏這小妖精比,她真正的樣子你們瞭解嗎?「每個人都追求睡覺睡到自然醒,媽你怎麼老想著做夢做醒啊?那是失眠!」

  江媽媽拿這個女兒真是沒辦法,「你看看,現在說兩句都說不得了。對了,不是我說你,你看小箏人家現在也談物件了,你什麼時候帶個回來給我們看看啊。」

  江南絕倒,又扯到這個。低下頭嘴裡嘀嘀咕咕地,只有坐在旁邊的童箏才隱約能聽清楚,「煩死了,我就知道今天這頓吃得沒那麼容易。為了醬燜鮑魚,我忍!」童箏聽了想笑又不敢。

  江南的爸媽也就是葉航的二姨跟二姨父,這兩人童箏是認得的。江南的爸爸在師大當老師,為人略嫌古板但學富五車,得意門生非常多,唯獨自己的女兒江南卻是他的一塊心病。

  也許是生在這樣的家庭,所謂物極必反,管得越嚴越反叛,但最後只能放任。像童箏這樣乖巧的女孩是十分討江副教授喜歡的,自己沒生出個這樣的,總希望江南跟著童箏後面能收斂點,古人云近朱者赤不是嗎?

  但江副教授嚴謹的治學生涯中一定不知道近朱者未必赤,近墨者必定黑,江南是一點都沒感染到童箏的嫺靜,反到是童箏在江南整天「老娘」「他媽的」影響之下也偶爾出現粗野的狂暴行為。

  一直很沉默的江副教授忽然開口,「葉航啊,怎麼回事,都沒把小箏父母接過來一塊兒吃個飯?」這麼一說大家也都想起來了,紛紛責問。

  童箏一聽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幸好葉航反應夠快,「她爸媽正好出去旅遊了,而且怎麼說也該我先上門拜訪一下叔叔阿姨。下次吧,等我爸我媽都在,再約一起吃個飯也不遲,今天就是帶童箏來給大家見見。」江教授聽了還算滿意,朝葉航點點頭。

  一頓飯下來其實都是在拉家常,剛開始大家都把話題焦點集中在葉航和童箏身上,童箏也不敢大意,問什麼就答什麼,舉止倒還算大方。不過童箏心裡快憋屈死了,今天一點都沒做準備就來見這麼一大家子,幸好他爸媽不在,不然她會更緊張。到後來還是老爺子好,把手朝桌子一拍,「都給我吃飯,你們這樣老問人家小童問題,她都沒吃東西。」

  童箏忙說沒關係,她有在吃。老爺子說的話分量還是相當重的,桌上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二姨出來解圍,「哎呀爸,你這是幹什麼呀?我們也是喜歡小箏,不然我們都懶得搭理的。難得今天這麼多人一塊兒吃飯,說說話怎麼了嘛。」不過大家還是收斂了很多,沒有一再盯著童箏問個不停而是開始東家長西家短地拉家常,這讓童箏也暗自鬆了口氣。

  吃過飯葉航開車送兩位老人回家,來的時候是江副教授開車去接的,但葉航考慮到他們家住城西,外公家在城東,童箏跟他住的地方都在市中心,所以還是由他們送兩位老人回去。

  上了車阿婆便忍不住問,「你這孩子,聽你媽媽說你整天喜歡換車,這次怎麼弄了個大紅色,女孩子才開這種顏色吧。」

  「阿婆,這車是童箏的,不過外國很多男的都喜歡開大紅色跑車的,現在國內也很多紅色的車都是男的開啊,誰說大紅色就是女孩子開的?」

  外婆搖搖頭,「哦,小箏的車啊。所以我說嘛,男人還是要大氣點,沉穩點的顏色好。」葉航聽了也笑著點點頭,老人家你沒必要跟她駁,順著點也不礙事。

  說到車童箏倒是想起來了,他在英國那麼一車庫的車都怎麼處理的,「你倫敦家裡那麼多車打算運回國嗎?」

  「吃飯吃傻啦?那些車駕駛座全在右邊,是不允許進口的。你經常坐的那輛我留著了,剩下的我讓葉揚自己挑,挑剩下的都轉手處理給朋友了。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沒什麼,就忽然想起來而已。」

  「什麼?你在英國的時候買的車子都不能帶回來嗎?你說你這孩子,買那麼多車幹什麼,有一輛能開就夠了不是?你媽都沒跟我說那些車什麼價錢,但我知道肯定不便宜。有錢也不是這麼個花法,以後等你們結婚了可不能這麼搞作了。」老人家就是看不慣鋪張浪費,童箏想到自己在山東的外婆也是,從小的生活環境造就了她的習慣,一件棉襖洗洗曬曬能穿十年,而且只要不破,還有繼續穿下去的打算。

  「阿婆你放心好了,養老婆孩子的錢還是綽綽有餘的。」葉航故意朝童箏看了一眼說。

  葉航的外公家在城東的老幹部離休所,遠離了市中心的喧鬧,但又不會太偏僻,周圍超市醫院一應俱,全屬於典型的鬧中取靜,是個養老療養的好地方。外婆留兩個人住一晚,葉航說換洗衣服都沒帶不方便,而且童箏剛到陌生地方會睡不著,所以還是回去,。

  外婆曖昧地朝兩人看了一眼,「好好好,那你們回去吧,開車的時候注意點。」童箏覺得外婆剛看她的時候一直盯著她的肚子,雖然天色很暗,但童箏就是能感覺到。

  回到家童箏擺著一副晚娘面孔雙手環胸坐在沙發上盯著葉航,「誰告訴你我到陌生地方睡不著的?就知道拿我當藉口。」

  「那想住阿婆那?」葉航反問。

  「哼,反正你現在越來越厲害了,什麼事都自作主張,今天居然一聲不吭就帶我去見你們家人,我心都快跳出來了。」

  「你不是應付得挺好,他們都很喜歡你啊。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下次帶你見我爸媽,那你豈不是還要吃速效救心丸啊?」

  童箏氣結,「你直接讓我死了算了,還速效救心丸。下次再給我搞這樣的突擊,我一定讓你滾回你的名苑世家。」

  葉航現在徹底瞭解了,她也就是個假狠的紙老虎,其實心比誰都軟。「媳婦兒你放心,要滾也絕對把你打包了一塊兒滾。」

  「哎,對了,你小舅看上去也四十出頭了吧,怎麼你小舅媽看上去才二十歲,感覺比我還年輕。」

  「我小舅離過一次婚,有個十幾歲的女兒,不過跟離婚後都跟著媽媽。現在這個二十歲倒不止,不過確實比你小一兩歲,你看那雙胞胎小鬼多神氣。寶貝兒,咱什麼時候也生個玩玩?」

  生孩子玩?童箏沒好氣地說,「生孩子來當玩具啊?要生你自己生去,我還年輕,現在暫時不考慮結婚。」

  葉航不依不饒,跟她有意無意提了多少次結婚了,就是能打馬虎眼糊弄過去,「你年輕你老公不年輕了啊,再兩年都三十了,過了三十就是奔四的人了。趕緊的啊,要不明兒我就去你家見見你父母,然後你跟我回北京見見我爸媽和爺爺奶奶。你還別說,說不定你這裡已經有了。」

  摸著童箏的肚子笑著看向她,童箏一聽非但沒有開始擔心反倒十分得意,「葉先生,不好意思,今天下午三點,我的好朋友剛來。你的兒子目前還沒有投胎的打算,當然,你可以找別的女人將他投胎一事提上日程,相信不久你就會得到滿意的答覆。」

  「你個小氣的女人,我要真和別的女人生孩子了你不哭死?我兒子就只認你當媽,而且我兄弟對你忠貞著呢。」將童箏的手覆到自己的褲襠,那裡已經搭起帳篷。童箏剛碰到就連忙縮手,但葉航按住她,「媳婦兒,幫幫我,我想這裡。」說著空著的另外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童箏的唇瓣。童箏一驚,連忙捂住嘴,「你想都不要想!」死命的掙脫開來,站起身連忙跑到書房門口,「你個流氓!」

  「砰」地一聲將房門關上了,葉航甚至聽到了書房門反鎖的聲音。這女人,防賊呢!不願意就不願意,還真當他會來強的啊?多少年沒打過手槍了?葉航苦笑一聲,看來現在只能這樣了。

  進了書房,童箏想現在絕對不能出去。這傢伙現在是越來越過分了,居然想讓她給他做那樣的事,是可忍孰不可忍。想起來在幫童瑤掛機,就看了下遊戲,看到童瑤新練的小號還線上,便發了個好友資訊過去,幾乎立刻就收到回信。

  瞳深妖妖:你怎麼現在還在啊?學校沒斷網?

  童話裡的貓妖:斷啊,不過我在家啊,哈哈。

  瞳深妖妖:週末就回家,怎麼都不跟同學出去玩啊?聽說國內大學生週末夜生活都很豐富啊,你這樣太不合群了。

  童話裡的貓妖:我們宿舍就兩個本地的,另外一個女孩子也回去了,其他兩個都跟男朋友出去開房了,難道讓我一個人睡宿舍啊?

  瞳深妖妖:……

  童話裡的貓妖:我姐夫呢?這種大好時光居然讓你在這上網?

  瞳深妖妖:不知道,可能在洗澡。姐夫姐夫!喊得倒挺勤快,什麼大好時光,你整天都在想什麼東西呢。

  童話裡的貓妖:哦,對了,下禮拜更新出了新的任務,不過是夫妻任務,要組隊完成。給的獎勵不少,我在想,要不要把妖妖號找個人嫁了。

  瞳深妖妖:那嫁嘛,是不是還能收很多紅包啊,哇,我要發財了。

  童話裡的貓妖:想得美,這個遊戲結婚是要給大家發紅包的,你還想收?要能收紅包,天天滿大街都是結婚的。

  瞳深妖妖:怎麼這樣,結婚不都是收紅包的麼?對了,要不我找葉揚,跟他的號結婚算了,反正他有錢,發幾個紅包也沒什麼。

  童話裡的貓妖:囧,姐你這樣會引起兄弟鬩牆吧?叔嫂不倫戀…

  瞳深妖妖:什麼亂七八糟的,不是你說要夫妻組隊才能完成嗎?找個熟人總比找不認識的強吧。那還是不做了,反正我無所謂的。

  童話裡的貓妖:5555,我錯了,你去結嘛。

  看了下好友列表,公子夜線上。給他發了條消息說了關於新任務結婚的事,過了好一會兒葉揚才回復過來說好。問她葉航知道不知道,童箏氣不過,為什麼葉航要知道啊,玩個遊戲還沒自由啦?兩個人聊了一會,商量好明晚舉辦婚禮,最後葉揚問她怎麼就沒先問他遊戲裡有沒有老婆,一來就要結婚。

  童箏理直氣壯,「有也給姐離了!小孩子家家學人家搞什麼網戀。」那邊葉揚久久無語。

  其實童箏對那什麼任務沒興趣,對給多少經驗也沒興趣,她是對婚禮很有興趣,應該會很好玩。

  出了書房,葉航已經洗好澡坐在沙發上看球,「終於捨得出來了?我還以為你準備一輩子躲書房呢。」

  「我躲書房不是因為怕你,我是給你冷靜和時間和反省的機會,看來成效還不錯。哎,科比!」童箏無意一瞥,居然看到她目前為數不多的偶像之一。

  「湖人對騎士,你覺得誰會贏?」

  「怎麼說也得支持湖人啊,管他誰贏,比賽精彩最重要。」

  葉航笑,「同志覺悟不低啊,有前途。」拍拍身邊的沙發,「來坐。」

  童箏這會兒對他近距離接觸還是有些敏感的,沒理他,逕自往懶骨頭裡一賴,抱著靠墊安逸地看球。葉航哪會不知道她的心思,罷了,隨她,這會兒他的興致也早給冷水澡沖沒了。

  很不幸童箏同志途中陣亡,比賽才一半就睡著了,這樣的粉絲太不專業。葉航把她抱進房間,誰也沒管到底是科比擊敗了詹姆斯,還是湖人輸給了騎士。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17 PM

第 51 章

  第二天晚上一吃過晚飯,童箏就鑽進書房,將電腦重啟了下,登陸遊戲。葉揚已經線上,一看有留言,「上線後換線來乾線,我給拿結婚禮包給你。」童箏點擊回復,「結婚禮包?」很快葉揚又回復過來。

  公子夜:結婚要用的,裡面有新娘裝和首飾。對了你喜歡中式的還是西式的?

  瞳深妖妖:啊,這不是古裝遊戲嗎?怎麼還有西式婚禮?難道還有婚紗?

  公子夜:恩,我買的是中式禮包,你要是想穿白婚紗,我再去買個西式禮包。

  瞳深妖妖:天啊,這個遊戲策劃是不是腦抽了?這樣會不會不倫不類啊?

  公子夜:你管他呢,你到底要哪種啊?

  瞳深妖妖:我兩種都要試試怎麼辦?我們先用中式婚禮結婚,然後再離婚,再試試西式的好不好?

  公子夜:童箏你是個人才。

  瞳深妖妖:……就當你同意了啊,快去再買個西式禮包。

  六點半左右葉航喊世界說晚上七點在乾線月老處和瞳深妖妖結婚,認識的朋友請準時來參加婚禮。消息一發出世界便炸開了鍋,童箏並不知道公子夜這個ID在遊戲裡有多受女玩家的歡迎。

  不僅僅因為是對決榜穩居第一的高手,這個號十分低調,但在幫派的地位舉足輕重,自從幫派聚會後,不知道是當時在場哪個拍了當時聚會的照片發到幫派的群論壇,葉揚俊朗的相貌更加迷住了許多女孩子。後來照片被轉發,很多其他幫派的小姑娘也更加哈這個本來就很神秘的高手,居然這麼年輕帥氣。所以公子夜這個ID一喊世界說要結婚,世界頻道便蹦出來雜七雜八許多人紛紛開始討論,也有哭著扼腕的。

  【世界頻道】花非花:不是吧?啊啊啊,那我們豈不是都沒機會了

  【世界頻道】冷十七:恭喜啊夜兄,等會一定捧場!

  【世界頻道】繁★:妖婆終於有人要啦?不容易,不過很厲害啊,一釣就釣了個大魚

  【世界頻道】童話裡的貓妖:想死啊,那個號現在不是我在玩

  【世界頻道】游離指尖的魚:恭喜喲,姐姐等會要發個大紅包給我

  【世界頻道】童話裡的貓妖:樓上的你想得美,賞你一銅就夠了,

  【世界頻道】旋律○清逸:公子怎麼突然結婚啊?

  ……

  世界刷新個不停,童箏也很想湊熱鬧,可是好不容易打了一串字發到世界頻道,居然提示說包裹裡缺少「飛鴿傳書」無法在世界頻道喊話!想到上次煙圈告訴她買附靈的商店,點開一看,果然有飛鴿傳書。買了一組,童箏也興沖沖加入了世界頻道聊天陣營。

  【世界頻道】瞳深妖妖:時間馬上到了,朋友們速度來吧,不來的沒紅包喲。

  密語葉揚問他準備了什麼紅包,居然是仙寵玉兔,不用這麼奢侈吧!童箏瑟瑟地問了一句,那結兩次婚不會要發兩次紅包吧?幸好葉揚說不。

  六點五十的時候月老前已經集結了一大批人了,幫裡的幾乎都來了,還有別的幫派的,童箏幾乎都不認識,也不知道葉揚究竟認識幾個。這麼多人一人發一隻仙寵,那得燒多少錢啊?只見葉揚在當前普通頻道說,「因為一次最多只能發一百張邀請卡,所以現在大家排好隊點我交易,沒有拿到邀請函的也不要生氣,因為妖妖想一次性把中式和西式婚禮辦齊了,所以等中式婚禮過後我們會再舉行一次西式婚禮,到時第一次沒有收到邀請函的可以優先參加。放心,不管參加不參加,今天到場的都會收到紅包,謝謝所有來參加婚禮的朋友。」

  七點整,葉揚跟童箏組隊到月老面前,童箏有點興奮,又不知道怎麼弄,幸好隊伍頻道裡說話只有他們兩人可以看見,這樣也不至於丟臉。終於按步驟將結婚的任務點完,世界刷紅字,「良辰美景,洞房花燭。公子夜和瞳深妖妖結為夫妻,花開並蒂,從此人間又多一對神仙眷侶。」喘了口氣,這就完了?

  這時葉揚在隊伍頻道裡說,讓她打開包裹,右擊「鳳凰台女主權杖」。找了半天終於看到他說的那個權杖,右擊了下,螢幕居然不動了。童箏心一驚,不會死機了吧?過了幾秒鐘系統將她傳送到了鳳凰台,原來是進副本了,幸好她沒一著急點重啟鍵。葉揚發來一個相依相偎,同意後公子夜便將瞳深妖妖抱在懷裡,踩著紅地毯登上鳳凰台。

  賓客按男左女右分別站在紅地毯兩側,待兩位新人在鳳凰台最高處站好,系統啟動婚禮。一拜天地,二拜親朋,夫妻對拜。接下來便是喜宴,新人拜天地的地方成了舞臺,系統派出一隊舞娘在臺上表演。台下紅地毯兩側也刷新出許多張桌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佳餚。

  所謂喜宴,其實就是派發紅包的時候,在鳳凰台邊上有個雀巢,在裡面輸入玩家的名字然後以附件形式選擇要派送的紅包,全部弄好後點擊集體發送,接著便會有兩個GM現身進行紅包發放,也就是交易。等所有人收到紅包後喜宴便結束了,這就是中式婚禮,其實也沒什麼。

  等第二場西式婚禮結束後童箏才發現兩種婚禮根本就是大同小異,換湯不換藥嘛。只是紅色的蟒袍變成了白色的西裝,鳳凰台變成了中西混搭的教堂,喜宴沒有了,GM變成兩個小花童,流程幾乎是如出一轍。

  兩場下來其實童箏並沒做什麼,但依舊覺得十分累。葉揚就沒這麼好命了,每次發紅包他都要把玩家的名字一個個複製附上仙寵,兩場婚禮百來號人,想到這個就會發瘋。

  婚禮結束,是送入洞房的時候。遊戲策劃幸好還算懂得寡廉鮮恥,沒有大膽到真把兩個人剝光了丟到床上,帳子一拉進行肉搏。所以沒有洞房這一步,但一般玩家結婚最後都會帶自己的新娘去逛地圖,然後拍什麼結婚照,就當洞房了,其實說白了就是將剩下的時間單獨留給新婚的夫妻。

  也有人鬧洞房,就是新婚夫妻找個隱秘的地方藏起來,能在規定的時間內找到他們的第一個人將得到一份額外的大紅包。這些都是童瑤後來告訴她的,葉揚當然不會跟她洞房,走完婚禮形式已經累得夠嗆,童箏也完全沒了一開始的興奮。世界頻道依然在不停地刷新恭喜之類的祝福話,好像不頂幾下對不起他們收到的紅包,這叫禮尚往來嗎?

  沒了激情的童箏把號掛好機,就跟童瑤和葉揚說了拜拜就出了書房。葉航晚上出去跟朋友玩還沒回來,童箏百無聊賴地窩在懶骨頭裡看電視,現在的電視真的很無聊,各大電視臺綜藝秀參差不齊,電視劇也都是風頭不減當年的韓劇。還有台又在放老掉牙的還珠格格,現在再看還珠,童箏真的很難想像當初自己會那麼為它著迷。新劇老劇爭奇鬥豔,又想起剛剛亂哄哄的婚禮,童箏忽然想起一句笑談。說世界上老的最快的是誰?答案是新娘,因為第二天就成了老婆。

  不小心窩在懶骨頭裡打了個盹,醒來時居然都十點半了,葉航居然還沒回來。拿起電話撥他手機,響了半天沒人接。又打了一次,還是沒人接。這下童箏有些火了,事不過三,你最好趕緊接了,再打不通你就死定了。這次沒響幾下電話就被接了起來,但接電話的卻不是葉航。「喂,嫂子嗎?四哥喝醉了一直喊你名字呢,你住哪兒,我把四哥送回去。」

  好啊,居然跑出去喝花酒,還喝了個爛醉。「不用了,你們在哪兒?我去接他,反正車還是要開回來的。」

  「我們在一品人間,不過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出門不太安全吧。」

  「東樂路那家?挺近的,我馬上到。」回房換了身衣服就出門了,該死的計程車平時溜達地挺多的,這麼這會兒一輛都沒有。越等越窩火,好不容易招來一輛立即上了車,「師傅,東樂路一品人間,麻煩快點。」

  師傅一聽名字便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收回視線前皺了下眉,童箏甚至能感覺到他眼中的鄙夷。靠!難道把她當趕場子的坐台小姐了?她長得有那麼風塵嗎?本來就窩著火的童箏這下更不痛快的,帳通通算在葉航身上。

  到了一品人間,門口兩個魁梧的保安攔住她,讓她出示VIP會員卡,她說來找人的,報了葉航的名字,保安用對講機跟前台諮詢了一下便放行了。

  一進門便看見臺上扭著水蛇腰的小姑娘脫得就剩個什麼都遮不住的三點式,裝潢再豪華,品味再高檔又怎麼樣?是個男人就不能免俗,不整點這些玩意好像就對不起他們的荷爾蒙。



第 52 章

  近日裡瞳深妖妖這個號可謂是風光無限,紅極一時。先是接連舉辦兩次婚禮史無前例,不知道參加婚禮的誰將婚禮實況拍成了視頻,婚禮後所有收到仙寵的賓客又集合拍了照作紀念,這些都被上傳到了遊戲論壇。帖子一發出,點擊便一路飆升。有羨慕的,有灌水的,當然也有罵的,說有錢裝逼有什麼了不起。剛過沒兩天,又一條聳動的帖子出現在論壇上,「本區第一個混元金斗淪為聘禮」。

  發帖人爆料說是和公子夜一個幫的,上禮拜打坑三姑爆了本區第一個極品法寶混元金斗,後來幫派拍賣的時候公子夜以最高積分拍走,今日偶然在做任務的途中看到瞳深妖妖,居然帶著混元金斗,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不過這惹人眼紅的極品法寶用在作為輔助的醫生身上實在是有些浪費。故意問公子怎麼沒見他帶混元金斗,公子很隨意地說丟給妖妖玩了,真恨不得捶胸頓足啊,怎麼她就碰不到這等好事。

  童箏不知道有論壇這麼個地方,當然對瞳深妖妖這個號如今有多紅也沒什麼概念,直到論壇記者說希望採訪她和公子夜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她現在這麼火。論壇記者說希望做一篇關於她和公子愛情故事的報導,滿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童箏窘了,立馬拒絕了。

  這記者活生生就是個狗仔隊嘛,她和葉揚能有什麼愛情故事啊 ,總不能說公子夜的哥哥才是她的正牌男朋友吧,這關係夠亂的。不過誰也沒想到幾天後瞳深妖妖再次成為輿論的焦點。

  週四公司召開例行會議,童箏把手機丟在辦公桌抽屜裡就去開會了。等會議結束回到座位上,童箏將手機拿出來一看居然十多通電話,都是童瑤打來的。這小丫頭又不知道搞什麼名堂,拿著手機到茶水間給童瑤打了過去。剛接通那頭就咋呼起來,一下把童箏耳膜刺得不舒服極了,

  「什麼事這麼咋咋呼呼的?耳朵都被你刺痛了。」

  「姐,你有沒有上遊戲論壇?」

  「沒有啊,幹嘛?」

  「你去論壇八卦江湖板塊看看就知道了,我火死啦,一定要把主人揪出來。」

  童箏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到最後童瑤直接在自顧自地說話,喊她半天也不見回應,童箏就掛了電話。回到辦公室將信將疑地打開了傳說中的遊戲論壇,註冊了下就登陸了。點擊八卦江湖版塊一進去就看到頂的最高的一篇帖子——「瞳深妖妖竟然是……」

  看來童瑤說的應該就是這個了,點進去一看,童箏懵了。一整篇帖子圖文並茂,寫得若有其事,每張照片下麵還都有注釋。有她和葉揚在聚會時葉揚給她夾菜的抓拍,有她開車進名苑世家的照片,大家討論的最多的就是那幾張她在至尊高級會所的照片。葉航摟著她的腰和捏她屁股,都是背影。這些照片分開看其實也沒什麼,但關鍵就在對於照片的解說。

  把所有的串起來,大概就是說瞳深妖妖此號現在是妖妖本人現實的表姐上的,這裡就稱為妖姐,據公子夜說他們是在英國就認識,算起來是學姐,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公子夜和她的關係很親密,這樣他們在遊戲裡結婚也沒什麼奇怪。

  帖人此前在聚會上見過妖姐的車,大紅的奧迪很惹眼,所以無意就記住了車牌號,而發帖人自己恰巧就住在名苑世家,所以多次見這車深夜逗留名苑世家,而且停的車位據說是住頂樓某個神秘富豪的。

  至於至尊高級會所的照片,圈裡人都知道至尊是有名的溫柔鄉,帶去的女的幾乎都是二奶和小三,這是公開的秘密。

  所以妖姐很可能就周旋在公子夜和照片中男子兩人中間,眾所周知公子夜一直都在英國,所以照片中的那名男子很可能就是名苑世家頂樓的神秘富豪,也就是說,就算是在國外受過高等教育的妖姐也不可免俗地被包養了……

  當看到最後總結出自己被包養還劈腿的時候,童箏徹底無語了。不得不說發帖這人真的很有心,她不知道她到底哪兒惹到別人了,居然這種事都能被挖出來,她又不是小明星,靠,無中生有的事也能說得這麼頭頭是道。

  什麼神秘富豪,還包養!那葉航明明就是個小白臉,她包養他還差不多。前幾天葉航的兩個發小從北京飛過來,說要見見童箏,就在至尊。這群人也忒沒檔次了,這種二奶聖地也混。葉航那痞子也不是個東西,大庭廣眾之下還耍流氓。

  略微看了一下下面的跟帖,童箏氣得發抖,這些人有沒有腦子,自己都沒有思考能力了!居然沒有一個提出質疑,甚至還有人說長得這麼漂亮又年輕還開奧迪,說不是被包養的誰信?還有人說怪不得第一眼見妖姐就覺得她很有當二奶的氣質,還說其實妖妖本人更像二奶,說不定就是個二奶姐妹花。童箏實在看不下去了,氣得把網頁直接關掉。

  下班回到家童箏就倒在床上不想動,怎麼玩個遊戲也是非這麼多。葉航昨天跟他兩個發小一塊兒回北京了,她又不能跟葉航說,要是知道她和葉揚兩人在遊戲裡玩結婚,醋罎子不打翻了才怪。這會兒真是一口氣憋在心裡出不去,莫名要承受那麼多不認識人的唾棄,換誰心裡都不舒坦。想來想去還是很不快活,起身拿了包就開車回爸媽那兒了。

  剛出電梯就聽到家裡居然傳出狗叫聲,興沖沖拿出鑰匙開了門,便看見老媽抱著一條雪白的博美在客廳晃悠,「我說這狗咋好好的突然叫起來了,原來聽到有人來了。你咋不支聲不支氣兒就回來了,怎麼的?」

  「人家想媽媽了嘛,想回來給你個驚喜。這狗哪來的?血統挺正的啊。」

  「哎喲,死丫頭今天還跟媽媽撒嬌啊,正好我熬了皮蛋粥,你自己去盛一碗。這狗你爸托人買的,可貴呢,血統能不正嗎?」童媽媽一邊跟童箏說話還一邊逗著狗,看都沒看她一眼,童箏覺得自己快要失寵了。「媽,我想住家裡幾天,陪陪你跟爸爸。」

  「虧你還記得媽媽,我都後悔讓你一個人住出去了,要不你還是收拾收拾回來住吧。」為這事童媽媽沒少怨童爸爸,女兒也到嫁人的年紀了,想陪父母也陪不了多久了。

  「對了,這狗叫什麼名字呀?哎呀,真好玩。來,恭喜發財會不會?」不理童媽媽殷切的眼神,童箏也逗起狗來。

  看女兒跟狗玩得興致勃勃,童媽媽無奈,「你這丫頭就這樣,不想回答就給我轉移話題,算了算了,隨你去。我現在有童童陪我,對不對啊童童?」這博美似乎挺有靈性了,汪汪叫了兩聲,惹得童媽媽笑開了顏,不過童箏就鬱悶了,「為什麼狗跟我的名字一樣?」

  「嘿,你還別說。這狗挺逗的,之前你爸跟我替它取了好幾個名字,什麼樂樂啊,圓圓啊,多多啊,喊什麼它都不叫。那天我跟你爸說到你,它就一個勁的叫個沒完,我剛開始沒注意,後來每次一說到你,它就叫。我想乾脆就叫童童吧,叫它就覺得你還在家。」童媽媽說著說著還傷感了起來,童箏則徹底鬱悶了,她跟狗能一樣嗎?!

  因為這條博美未經允許就盜用了她的小名,所以她決定討厭它。不過這個山寨版「童童」一點被討厭的認知也沒有,童箏在家住的幾天,走到哪兒它都跟到哪兒。

  童媽媽一個勁地笑說,「看來童童還是最喜歡姐姐,小赤佬,沒良心,以後不給你弄好吃的了。」每次聽媽媽這麼喊,童箏那叫一個糾結,恨不能把這死狗直接扔馬路邊上去

  童箏的姑姑家就在樓上,所以這幾天童瑤天天跑來跟她睡,都不住學校了。「姐,你說會是誰呢?我真的氣死了,怎麼會有這樣的人,要是讓我查出來是誰,我一定饒不了她。」

  童箏剛開始知道的時候也很生氣,但經過這兩天的沉澱,童箏忽然想通了,日子是自己過的,別人的胡侃亂猜誰也不能阻止,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儘量讓這些不利因素對自己的影響降到最低。「就像當明星和寫小說一樣,越罵越紅,就當免費宣傳好了,你這小孩太不淡定。」

  「姐你都不生氣嗎?不管怎麼樣,我都一定要追究的,太過分了。」

  「生氣啊,怎麼不生氣,可是嘴長在別人身上,愛說就讓他們說吧,這種事情不去回應反而淡化地快,畢竟每天有那麼多的爆料出的八卦需要他們去評論,過陣子誰還記得啊?」

  「姐,你沒告訴姐夫嗎?」

  童箏瞪了一眼,「告訴他幹嘛?沒事找事兒啊。」

  「可是紙包不住火啊,算了,姐,這事你別管,我來辦,一定要澄清的,不然怎麼心裡都不舒服的。」

  「你辦?你怎麼辦?我跟你說童瑤,你別跟我找什麼不三不四的傢伙啊。」

  「放心好了,都是我大學的哥們,他們還是有些路子的,這點小問題難不倒他們。」

  童箏點點頭,既然她已經做了決定,那她也無力阻止,只要別做出格的事,雖說想大而化之不回應這件事,但童箏也十分想知道到底會是誰這麼討厭她,很明顯這個發帖的人對她很熟悉。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20 PM

第 53 章

  葉航不在的日子童箏發覺自己越來越想念他,每天睡覺前一遍又一遍地聽著小美的《親愛的你怎麼不在我身邊》。葉航電話問她有沒有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有沒有給他弄什麼麼蛾子,童箏都笑著罵了回去。可一掛電話所有的失落有立即鑽進身體,是啊,電話再甜美,傳真再安慰,也不足以應付不能擁抱你的遙遠。

  「包養門」事情水落石出了,發帖人不是別人,居然是童瑤遊戲裡相處得最好的姐妹小魚。小魚是廣東的,在B城上大學,所以根本就不是她所說的自己恰巧住在名苑世家。

  令童箏難以置信的是,小魚居然在至尊坐台,怪不得她會說什麼圈裡人都知道之類的話,原來她就是那個圈子的,真是賊喊捉賊。她還很聰明,想到也許事後會有人查她的IP,所以不敢在宿舍上網用常用ID,跑到網吧註冊了個新的ID,披著新馬甲登場,製造了這場子虛烏有的「包養門」事件。

  但要的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做了壞事終究會東窗事發的。聰明反被聰明誤,她跑到網吧去註冊了馬甲,把帖子發完後便匆匆離開網吧,前後不過十分鐘,正是因為時間如此倉促,才讓網管對她有些印象,再根據時間翻看監控錄影便很快知道原來竟是她。

  得知真相後童瑤很生氣,想找小魚問個清楚為什麼這麼做,但小魚卻像消失了一樣。去過她學校找她,但結果更出乎童瑤的意外,居然沒有人認識叫李雨雯的女孩。難道小魚根本就不是大學生,她一直都在偽裝自己?

  聯繫不到小魚的童瑤愈加氣憤,一氣之下直接將所有的調查結果包括小魚坐台的事實公佈在了論壇上,原來快要冷卻下來的「包養門」事件再次成為輿論的焦點,事情出現如此逆轉,眾說紛紜。

  因為有小魚的照片,所以很快就被人肉搜索了,原來小魚只是一所通大專的學生,根本不是她之前所說的那所名牌學校。

  童瑤覺得自己被騙了,居然和這種愛慕虛榮偽善的女孩子做朋友,她那麼信任她,可是她呢?想來想去氣不過,又將帖子複製到了其他熱門論壇上,可看到那麼多罵聲,童瑤忽然又有些不忍,畢竟小魚對自己一直不錯。

  事情愈演愈烈,甚至有些脫離了原先預計的軌道。童箏下班回家就看到童瑤悶悶不樂地坐在她房裡,看見童箏回來,有些迷茫地說,「姐,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做錯了。」

  「怎麼了?」

  「今天小魚打電話給我了,她哭著我滿意了沒有,她坐台的事被學校知道了,學校勒令她退學了。她說現在她什麼都沒有了,問我夠了嗎?本來看到她這樣的下場我應該高興的不是嗎?畢竟是她做錯在先,事後也逃避不道歉不是嗎?姐,可是我一點也開心不起來,我在想,這樣的懲罰是不是有些太重了,她會不會就這麼被毀了呀?」童瑤說到最後幾乎快要哭了。

  童箏坐到童瑤身邊,摟住她的肩膀,唉,還是個孩子,「你會難過是因為你的善良,或許這件事你過激了一些,但每個人都需要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這次她確實受到了很大的教訓,但換個角度想不一定是壞事。」

  「可是…姐,我一開始真的是很氣憤,所以什麼都不顧後果。但看她笑著那麼落魄,我覺得自己比她更壞。我問她為什麼發那樣的帖子,她哭著說她只是因為嫉妒,嫉妒你學歷高長得漂亮,這麼年輕就有車有房,連一直是她崇拜物件的公子也對你那麼好,為什麼你會那麼幸運。」

  「嫉妒是把雙刃劍,也許嫉妒會激勵人更加努力上進,但用之不好很可能就會犯下錯誤。小魚這麼做只能說明她的不成熟,舉個簡單的例子,像那些一線的女明星,隨便拍個廣告就是上百萬甚至上千萬的收入,可她們背後的艱辛誰會看到?誰都知道娛樂圈是有潛規則的,你長得漂亮不代表你就會紅,人家不捧你,你去哪兒紅?去哪兒拍幾百萬收入的廣告?我的長相和家庭是出生就註定的,我也沒有選擇權,或許這樣的家庭給我比較高的起步基礎,給我出國的機會,給我買車買房。可是我在國外五年,一千八百多個日子,什麼都得靠我一個人,我沒有靠山,沒有優勢,除了父母給的錢,我一無所有。可是在英國,這點錢又算得了什麼?我也有很多同學因為專業不過關被退學的,在那個地方,不是什麼事錢都可以解決的。小魚只看到了我的高學歷,但她卻沒看到我曾經付出的努力和代價。瑤瑤,這件事或許你是做得重了一些,出現了你意想不到的結果,正如小魚一樣,這都是你們要成長要付出的代價。你也不必太自責,以後做事要考慮妥當,不能再這麼任性行事了。」

  童箏忽然覺得好累,從事發到現在葉揚還沒跟她說過一句話,她相信葉揚一定知道這件事,但她不知道葉揚有沒有告訴葉航,不過葉航也沒和她提過,所以應該還沒有。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要知道好了,這事就這麼過去最好。

  第二天剛到公司,王姐就神秘兮兮地給她發了條信息,「小童啊,來茶水間下。」童箏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簡單把辦公桌收拾了下就拿著水杯進了茶水間。「這麼了王姐?」

  「小童啊,你到底怎麼回事啊?這兩天公司傳得沸沸揚揚,說什麼網上關於你的帖子,那些死丫頭胡說八道,居然說什麼你被包養,我聽了真想扇她們,這種事怎麼能瞎說對伐?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王姐說說。」

  童箏沒料到這事居然會傳到公司裡,她明白,就算後來出了那貼澄清的帖子,可是大部分人還是願意相信她是被包養的。「王姐,你也相信嗎?」

  「你這孩子,我要相信還會跑來問你嗎?」

  「根本沒什麼神秘富豪,那是我男朋友。」童箏頗有些無奈地說。

  王姐聽了點點頭,忽的又想起來,「那她們說什麼你遊戲裡也找了個男的結婚什麼的,王姐也不懂你們這些年輕的東西,但小童啊,既然有男朋友了,不是王姐說你,怎麼跟那些小孩子一樣瞎鬧搞網戀啊?」

  「那是我男朋友的弟弟,結婚是為了做任務,什麼網戀,王姐你也跟著欺負我。」

  「唉,你這孩子,行了,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不會學那些女的不要臉當什麼二奶小三,聽你這麼說王姐也放心了。下次再聽誰胡說八道,王姐一定替你罵她們。好了,我們回去吧。」

  下午的時候童箏出去辦事,回到公司後沒直接回辦公室,先去了趟洗手間,但真正當童箏聽到那些風言風語的時候,她發現真的超出了自己的承受範圍。

  「你看見沒,那小騷貨還天天來上班,叫我就不好意思,直接早點收拾東西滾蛋。」忽然洗手間進了幾個人,頭一個說話就很嗆。

  洗手間本來就是個八卦交匯的雜地,女人在這裡放開了話匣子,使勁用嘴巴撒潑,肆意的快感且不需負任何責任。童箏從不參與這些小型討論會,正準備打開隔間門出去,但聽到接下來的話的時候她停下了開門的動作。

  「是啊,上班開奧迪,她一個Gucci的包抵我兩個月工資,憑什麼啊?我現在終於明白了,誰讓人家臉蛋比我漂亮,身材比我好,眼神比我騷,那些有錢人不就喜歡這樣的?唉,誰包我啊,也讓我過過住豪宅開名車的癮。」

  「我呸,就你這樣誰包?做你的夢去。哎,對了小燕子,你跟她一個部門的,給我們說說這騷貨的糗事啊?」

  小燕子?徐曉燕?果然聽到那熟悉的聲音,「你們這些毒蛇婦,積點口德,什麼騷貨不騷貨,我看你就是嫉妒吧。不過說實話,我一直都看不慣她,國外留學的了不起啊?裝什麼清高,我在這公司待這麼久才爬到現在這個位子,她一來,上面有什麼好的差事都找她,我還在想是不是她跟上面哪個高層勾搭上了,搞半天是找了個靠山,整天脖子裡都能看到吻痕,就算塗再多遮瑕膏也逃不出我的火眼金睛。不過這樣的女人也真不知足,既然被人家包了,就老老實實待在豪宅裡,出來跟我們搶什麼飯碗?真是,叫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還怎麼混,你們說是吧?」

  童箏聽不下去了,冷著臉開了門,「知道我有靠山那就老老實實認命工作,別在廁所學長舌婦一樣潑糞,罵了別人髒了自己。我的靠山本事不大,但要開除你們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也許是被童箏的突然出現怔住了,也許童箏的氣話起到了一定的震懾力,幾個女人都沒說話。知道童箏甩上洗手間的門才感應過來,「她剛剛居然那麼囂張?剛剛被她突然出現愣到了,這騷貨要是現在敢當著面再把剛剛的話說一遍,我一定抽她,大不了老娘不幹了,氣死我了。」

  「算了,現在這個社會小人得志的太多,幹嘛跟這種人計較,現在公司待遇這麼好,我才沒傻到為了對付她把香飯碗丟了。算了算了,別氣了,我們等著看好了,看她能囂張多久。」說完紛紛離開了洗手間,人作鳥獸散。

  童箏沒回辦公室,一個人衝到停車場開了車子往海邊奔。吹著海風,看著浪花拍打著沙灘,童箏再也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在海邊待了好一會兒,童箏開車回公司,跟張經理彙報了一些工作進程,便提出休年假的要求。她很累,需要休息一陣子,不然真的會崩潰。張經理一聽童箏又要請假,臉色自然不好,但童箏態度強硬,張經理嘴上說了些不陰不陽的話,還是批了假。

  拿著假條童箏回辦公室作了一些工作上的交接就直接回了家,拾了些行李就直接打車去機場了。「您好,給我一張最早班飛北京的。」



第 54 章

  上飛機前給葉航發了個資訊讓他去機場接她,也沒管他回沒回便關了機。當一陣轟鳴聲過,飛機終於起飛的時候童箏的心卻莫名的平靜下來。北京,那個印象中沙塵漫天的帝王之都,大概有十年沒去了吧。初中的時候學校組織夏令營,童箏興致衝衝地跟隨大部隊來的到北京,天不亮就爬起來排隊去天安門看升國旗。看著國旗護衛隊邁過金水橋,整齊的步伐充滿力量,自信和驕傲。第一次親眼看到國旗在天安門廣場緩緩升起的時候,童箏依舊能想起當時內心暗暗的激動以及眼角忍不住的微微濕潤。我為我是一個中國人而自豪!

  一下飛機打開手機,十多條來電提醒的短信接踵而至,都是葉航打來的。剛看完資訊電話就來了,看著螢幕上跳躍的那兩個字,童箏心情異常的好。「喂,您好。」

  「心情不錯,恩?你現在越來越能折騰了,得了,趕緊出來。」

  剛出關便老遠看到葉航雙手插著褲袋站在那兒,童箏不禁歎,這男人天生的衣架子走哪兒都是焦點,哪怕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兒,都忍不住多看幾眼。加快腳步走到他面前,眼角笑彎成了月牙兒,「等很久了嗎?是不是我發完信息你就趕來了?」

  葉航伸出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笑說,「你希望我已經等了兩個多小時嗎?不過很可惜,我也剛到而已。失望了嗎?」

  打掉他捏住她下巴的手,童箏皺著眉,「你剛到?萬一我發資訊給你的時候已經到了呢?」

  「你太低估你老公的智商了,壞丫頭,走吧。」一手接過童箏的行李,一手摟住她朝門外走。童箏還納悶著,「那你怎麼知道的?」

  葉航但笑不語,童箏見他不說話更好奇了,「說啊,賣什麼關子。」葉航朝她看了眼,「打個電話查下你的航班,這麼簡單還問,真是越來越笨了。」童箏無語,心裡嘟囔著,太聰明的男人一點兒都不討喜,要是換別人男朋友肯定早就不管三七二一就在機場等著了,那樣的感覺才好。

  「對了,剛剛在飛機上見了兩個男孩子長得特俊,其中一個男孩子白白的,皮膚看上去比女孩子還好,感覺都能掐出水來。哎,現在的男孩子怎麼越長越秀氣了?」

  摟著她肩膀的手往上一伸,用力捏了下童箏的嘴巴,童箏痛呼出來,瞪大眼睛看著他,「你幹嘛?痛死啦!」

  「沒事兒往那些小孩子身上看什麼,怎麼,你還想老牛吃嫩草?」

  「胡說八道什麼呀,你…哎,快看,就那兩個,看那,那邊。」童箏指著大廳一頭,猛然發現那邊聚集了很多了,有手捧鮮花的,還有好多扛攝像機和舉著照相機的,敢情還是倆小明星。

  「啊,那兩個孩子還是明星啊,我說長得那麼俊俏呢,不過估計也不紅不火,不然怎麼會坐經濟艙。」童箏似對著葉航解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道,完全沒發現旁邊的人已經臉色不對。

  「要不要去要個簽名,再要求合照?」

  童箏又朝那邊看了幾眼,「我早過了追星的年紀了,我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要什麼簽名啊真是。」

  葉航一手扭過她的頭,「那還看,還依依不捨啊?要看看這兒,你老公比那兩個小白臉好看多了。」

  童箏晲了他一眼,「葉先生,人要臉樹要皮的,請你不要這麼自戀。還有不要整天以我老公自居,咱們還沒結婚,我行情都被你喊沒了。」

  「小樣兒現在嘴硬是吧?晚上看我不弄死你。」葉航不懷好意地朝她看了眼,童箏頭皮一麻,搶過他手裡的行李,僵硬地笑說,「謝謝你來接我,不過我想還是不耽誤你時間了,我訂了酒店,我自己打的去就好。」

  牽過她的手,十指相扣,「晚了。」

  葉航開的是輛黑色的奧迪,和童箏同一款。童箏繞著車轉了一圈,「居然跟我開一樣的車,抄襲呀小葉。」

  「緊跟媳婦兒的步伐,婦唱夫隨唄,上車。」

  車子上了機場高速,童箏有些無聊,看路況還算好,車並不多,便跟葉航聊起來。「哎,我想起來了,你知道二環十三郎嗎?聽說十三分鐘以內能繞二環一圈,不過我對北京這幾環幾環也沒概念。」

  「知道,不認識。不過輝子玩車,他經常跟那幫子混,可能比較熟,怎麼,你想認識?改明兒我叫輝子約出來吃個飯?」

  「什麼跟什麼呀,我就突然想起來的,覺得挺瘋狂的。你飆過車沒?」

  「以前在英國的時候玩過,現在年紀大了,沒激情了。」

  「少來,不過國內人多車多,飆車太危險了,你還是老老實實開個六七十邁就行了。」

  「呵,為了媳婦兒這一句,怎麼的都要好好開車,放心,飆車那玩意我現在沒興趣,我還想多過幾年抱兒子呢。」

  童箏撇他一眼,「懶得說你。」車子慢慢靠近市區,越來越多的高樓呈現出來,看著窗外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童箏忽然又惆悵了起來,「你怎麼都不問我為什麼突然來北京?」

  「為什麼?」

  「沒創意。你就不能猜一下?」

  「你們女人真麻煩,一句話能整明白的事兒非得扯那麼多,你來北京能幹嗎?想我了唄。」葉航專注看著前面的路況,連表情都沒施捨一個。童箏有些挫敗,表情又凝重了起來,「恩,你說得對,我想你了。」

  本來隨口應付的葉航一聽反到覺得不對勁,今天什麼日子,太陽打西邊兒出了,看見她一臉認真卻透露著迷茫,「怎麼了?不開心?」

  「小葉你說做人怎麼那麼難?我突然覺得一切都好虛假,甚至噁心到令人反胃。」

  葉航不支聲,過了半晌,童箏又要陷入自我思考中時,他說,「要我說,就你自己作的。現在我要開車,回去再跟你算帳。」

  「還睏嗎?再去睡會兒?」

  童箏搖頭,「不睏了,我想洗個澡。」

  進了浴室,童箏想想又轉身將門反鎖了起來。正洗著頭,突然聽到聲音,「現在來談談你的問題。」

  童箏轉過頭瞇著眼看到一個身影就倚著洗臉台站著,雙手環胸看著她,童箏愣了兩秒鐘尖叫了出來,「你怎麼進來的?」

  葉航好笑地看著她,「鑰匙。」見她不知所措地又想遮上遮下,葉航眸子變得深邃,「遮什麼,該看的早看過了。」

  聽他這麼一說童箏更急了,沖著他吼,「到底要談什麼問題啊?等會談不行啊?出去出去!」

  葉航看著她光潔的身子,不緊不慢地說,「你長本事了啊?玩個遊戲還能玩出名,你跟葉揚那臭小子弄出的麼蛾子全當我不知道?是不是就沒打算告訴我?」

  童箏聽了一緊,頓了下索性不遮不掩了,將頭髮和臉上的泡沫洗乾淨,「就玩玩。」

  「玩?那幫畜生跑來問我怎麼我媳婦兒跟我弟弟搞上了,我還什麼都不知道地胡揍了一通,童箏,下次要玩先跟我說說你打算怎麼玩兒,好讓我有個準備。」葉航沉著臉沒好氣地說,這女人生來就是氣他的。

  「至於嗎?這些人嘴怎麼這麼碎啊,煩。我跟葉揚遊戲結婚也是為了做任務,你們扯些什麼跟什麼,搞什麼搞?你們什麼朋友啊,腦袋長在下半身嗎?再說我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怎麼會做那樣的事,還現實見過面的呢,挺靦腆一女孩子。能不能不說這事了,在B城夠煩了,跑北京來還得被念,我自己找抽啊?」說到這個童箏就控制不住來氣,說再多都難平心頭的怨怒。突然胸口一緊,低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某人的鹹豬手爬上來的,童箏已經來不及尖叫便被封了口。

  「唔…」童箏扭來扭去,葉航沒好氣地朝她屁股狠狠一拍,「你還嘴硬?委屈是吧?我就說你自己作的,活該。」

  好不容易深呼吸了幾下才緩過來,完全沒意識到兩人已經身子貼著身子,「我就作來著,我遭報應你開心嗎?我那些女同事背後說我被你包養了,又腳踏兩條船,說我賤,我…我氣死了,我難過…嗚嗚…」說著說著又忍不住哭了出來,這事兒有完沒完了,讓不讓人好好活了。

  葉航看她哭了那一個傷心,笑了出來,「多大了還跟個孩子似的,我要是真生氣了,你以為還輪得到你來北京?就你那腦細胞想腳踏兩條船都難,這麼說你的人一定不知道我當初追你多辛苦,好了不哭了,啊,工作不開心那我們就不做了,你老公養你還是沒問題的。」

  「誰要你養,我自己能養我自己。」

  葉航脫去身上的衣服,「好好好,你自己養你自己養。」拿起沐浴球倒了些沐浴乳揉出泡沫,將她全身擦了個遍,童箏也跟傻了般站著任他弄,哭的勁還沒緩過來,渾身跟泄了氣一樣。

  幫她洗好澡,自己又迅速沖了一下,抱著她出了浴室。童箏此刻也十分乖順,一句話不說,眼睛紅通通的,跟可憐的小兔子似的。將她放在床邊坐好,拿出吹風機幫她吹頭髮,「吹完頭髮再躺會兒,晚上帶你出去吃好吃的。」

  童箏看著他,目不轉睛,「我想吃全聚德的烤鴨。」葉航笑,刮了下她的鼻子,「看來還沒傻,還知道烤鴨,行,晚上帶你吃烤鴨。」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23 PM

第 55 章

  童箏一覺睡到大天亮,烤鴨自是沒吃成。剛下床便見葉航進來了,童箏有些迷糊,「你怎麼沒去上班?」

  「老闆的特權。」

  「哦哦哦,這就是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的本質區別。」童箏撇著嘴拖著拖鞋進了洗漱間,葉航看她那一臉鄙夷的樣不禁笑,無產階級還開奧迪,裝什麼憤青呢。

  葉航懶得跟她理論,進更衣室換了身衣服,看見童箏帶過來的衣服跟他的並排掛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溫馨,忽然很想看到她。轉身快步走出衣帽間拐進洗漱間,童箏正對著鏡子張著嘴巴刷牙,葉航一把將她抱起坐在洗臉臺上,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滿足了。

  童箏一手拿著牙刷一手舉著水杯,嘴裡滿是泡沫,完全不知道葉航又在發什麼神經,轉頭將嘴裡的泡沫吐了,「幹什麼呀?又發生麼神經?早上沒吃藥?趕緊去。」

  低下頭在她脖子上狠狠吻了一口,「吃什麼藥都沒用了,心都被你偷走了。」滿意地看著她整個臉和脖頸都開始泛紅。

  童箏將他推開,跳下洗臉台,「神經,肉麻死了。閃開,我刷牙呢。」轉過身又彎腰繼續刷牙,葉航看她屁股翹在那兒簡直是在勾引他,忍不住在她屁股上掐了一下。童箏「啊」了一聲回過頭狠狠瞪著他,「家暴!絕對家暴!」

  葉航不理她,走到一邊拉開褲鏈方便,童箏聽到水聲疑惑地轉過頭,卻看見某人悠然地站在那小解。童箏徹底瘋了,牙刷指著他,「你怎麼…怎麼能…在女士面前隨地大小便?!」

  方便完拉上褲鏈,葉航面色不改地走到洗手台,一屁股將童箏拱到一旁,自己在那洗起手來,其實心裡已經笑翻了。你這麼呆這麼可愛,不整你整誰?又不是沒見過,大驚小怪的跟老姑娘似的。一旁的童箏維持原姿勢半天不能反應,怎麼會有這種人?怎麼會有這種人!

  葉航出去的時候童箏依然站在原地傻傻的,葉航終是忍不住笑了,「好了,看過那麼多次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老夫老妻了。趕緊刷牙洗臉,昨晚還嚷著要吃烤鴨,睡得跟豬一樣,待會帶你去補一頓。」

  剛到樓下葉航的手機響了,童箏自己先上了車。等葉航接完電話上車,見童箏在撥弄CD,「你想聽什麼?」

  「想不到你也聽王菲的,你喜歡她哪首?」

  「上次見你車上和家裡很多王菲的碟,我就放了一張在車上。給你準備的,我不聽這些。」

  「這麼好?那我是不是要感動一下?」童箏拿著碟晃來晃去,眼角都笑彎了,嘴上不說,但心裡卻甜到膩。這樣一個男人,在看不到你的地方卻依然能想到你,說不感動那都是騙人的。

  「感動就不用了,親一個倒是可以。」這次童箏倒是沒扭捏,主動上前送了個香吻。葉航也沒更多的動作,否則兩人飯也甭吃了,肯定直接殺回樓上。「對了,剛剛輝子打電話來喊我們過去吃飯,輝子和國濤你見過了,還有文繼跟另外幾個哥們兒,等會介紹給你認識。」

  說到羅輝和李國濤童箏又想起來了,上次可不就是他們領著葉航跟她去的至尊,什麼地兒不去去那兒,害她被偷拍還坐實了二奶的稱號。「等等,我先跟你說好,要是又是去像上次至尊那種地方那我就不去了。」

  葉航哪裡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笑說,「傻姑娘,至尊可沒飯吃。放心,這次是去正經地方吃飯兒。輝子他們對B城也不瞭解,再說了咱知道你是大房不是二奶不就行了,管別人幹嘛?」

  「那我的烤鴨呢?」

  「瞧你,還惦記著烤鴨呢。在北京還怕吃不著?就怕你吃膩味兒了。北京飯店館子裡都有烤鴨,放心吧,輝子今天約的地兒保證讓你吃上烤鴨,聽說是全聚德出來的老師傅,味兒不賴。」

  路過天安門,看著城門上毛主席的相片在太陽的照射下熠熠發光,童箏一下子似乎又能理解在朝鮮那個土地貧瘠物質匱乏的地方為什麼人們願意重金打造世界第一高人物銅像——金日成銅像,據說像這樣大大小小的銅像全朝鮮有七十多個,石膏像更多達三萬多個。

  信仰!堅貞的信仰!也許我們這一代人已經體會不到了,但童箏依稀記得中學時的一位政治老師每次說起毛主席時那種難以隱忍的激動和崇敬。我們無法向朝鮮民眾一般不但自己看到銅像要鮮花鞠躬,並且要求每一個全世界各地的遊客都這麼做,這種信仰已幾近扭曲,是盲目的崇拜。童箏相信,每一個站在天安門城樓下的人都會肅穆瞻仰這個解放了占世界四分之一人口國度的偉大領袖,不需要強迫,也不需要高大的銅像,崇敬油然心生。

  「貢院六號?這不是住宅區嗎?來這兒做什麼?」童箏有些好奇,而且這社區名字也挺有味兒的,天子腳下皇城根,隨便捏個地名都特有皇家韻味。「那貢院在哪兒?」

  「這片兒是貢院西街,貢院早在軍閥時期就被毀了,現在的中國社科院所在的地方就是以前的貢院。」

  「那我們來這兒幹嘛?輝子住這兒?我們去他家吃飯?」童箏一肚子的疑問,難道社區裡別有洞天?

  「輝子是住這兒,不過不是去他家吃飯,進去就知道了。」 葉航笑著說。童箏卻覺得他笑裡怎麼藏著一點陰謀的味道,不會又跟上次一樣是鴻門宴吧。

  「哎,我說,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吃飯啊?這社區一看就檔次不低,裡面就算有飯店肯定也格調很高,我穿這身去不太好吧,而且地方越高雅,吃飯越累,就不能好好吃頓嘛?」

  「那去吃肯德基?好了好了,來都來了,怕什麼?又不是見不得人,你看我不也穿得很隨便嗎?哪兒那麼多要求,我保證讓你吃得不累行不?」停好車葉航拉著童箏進了藍寶石餐廳。童箏一看裝修就知道這地兒肯定不普通,進了包廂裡面坐了好幾個,還有兩個女孩子,其中一個稚嫩得有些像大學生。

  見葉航和童箏進來,輝子立馬站起來走過來,「四兒來了?嫂子還是跟以前一樣漂亮。來來來,坐。」幫童箏拉出椅子,童箏只好順應著坐下。

  「嫂子我給您介紹下哈,那邊李國濤,套子你上次見過了,左邊那雞八是文繼,旁邊那妞是他小情兒,我也不知道叫啥……」

  還沒說完,那邊文繼就吼過來,「你他媽才雞八,說過多少次了別跟我提這岔子。」

  童箏忍著笑點點頭,輝子才不管他,繼續介紹,「這邊這個戴眼鏡的斯文敗類叫徐曉,這是他相好的蔡婷婷,還有那邊角落裡沒事兒就拉著個臉子裝逼的叫靳元兒,基本可以無視的。」等他說完童箏真的忍不住了,捂著嘴笑著不停地點頭。

  「以前文繼那雞八嘴煩個死人,今兒個我才發現你輝子他媽也是個碎嘴子,今兒個第一次見嫂子你就把我們損成這兒,要不是嫂子在這兒,老子准抽你。」徐曉吐了口煙,來了這麼句。

  「媽的你們不要有事沒事兒就扯我身上,我招誰惹誰了?」文繼火大,今兒個帶新認識的小情兒來見見世面,哪知道這幫畜生就知道掏他老底兒。「四兒,你幫我說說他們,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葉航送了記白眼,「這麼說沒虧你,叫喚個什麼勁兒。你們這幫畜生,別有事沒事兒就他媽的他媽的,把我媳婦兒嚇跑了你們可得負責給我弄回來。」

  「唉,世道在變。以前咱怎麼說來著,四兒什麼人?為兄弟兩肋插刀啊。現在呢?為媳婦兒插兄弟兩刀啊。」文繼繼續調侃著,童箏心想大家罵你還真沒虧你。

  「行了,人都到齊了,就上菜吧。跟廚房交代聲,今兒個做的北京烤鴨一定要讓老張做,可不能怠慢了。」

  童箏朝葉航晲了眼,怎麼什麼都說啊!

  一頓飯吃下來童箏倒也真吃的舒心,男人們談男人們的事。文繼那小女朋友看上去羞澀膽怯,基本都低著頭,那蔡婷婷一看就是個冰山美人,從頭到尾童箏就沒見她笑過,童箏也懶得主動去碰釘子。自顧自吃得也算安逸,頂多葉航給她夾菜的時候會惹來一陣起哄。

  「四兒,等會上去坐坐?前天碰到阿姨還說你忙都好些日子沒回來了,阿姨見過嫂子沒?」臨了輝子忽然問,童箏一聽覺得不對頭,輝子說的‘阿姨’會不會是葉航的媽?是,一定是!童箏開始緊張起來,心裡一直禱告說不要不要。也許神靈真的聽到了她的祈禱,「過兩天我再帶她來,不然她回去又得怨我。」

  「嫂子,說真的,你跟四兒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我也好提前做準備啊。」童箏決定要在心裡將文繼這爛嘴巴的封殺掉。

  「人家結婚你做什麼準備?搶新娘還是鬧洞房啊?」

  「看你這孩子不懂事兒的,當然是準備送禮啊,四兒結婚可是大事兒,能怠慢麼?新娘呢是不能搶滴,但洞房呢是一定鬧滴。」

  葉航看童箏都快窘得鑽地縫兒了,趕緊出來打圓場,「就你廢話多,你最好別結婚,不然非弄死你不可。」

  「我閉嘴還不成嘛我?哎,做人真難,做男人更難,做好男人是難上加難!也真難為我這麼個極品了。」

  話說完,大家互視一眼,都起身朝門外走,散席!留下文繼在那兒喊,「媽的給點兒面子啊!」旁邊只剩下他的小情兒依然低著頭安靜地坐著。



第 56 章

  「你爸媽住這兒?他們為什麼叫你四兒?」出了社區大門童箏才開口問。

  「正常是住這兒沒錯。」葉航笑著說,自動忽略她第二個問題,「想上去坐會兒嗎?」

  童箏連忙搖頭,「你不要嚇我。」她還記得葉揚生日那次見過葉航的父母,葉父一看就是在商界摸爬滾打多年,周圍充斥著成功商人的精明氣場,彷佛只需一眼就可以將人看穿。

  雖然童爸也下海經商多年,但與之相比,童箏覺得自己的父親更多了一份親和力,也許正是這一份親和力註定了童爸爸的事業只能達到這樣的頂峰。

  商場上追求「快,狠,准」,一個「狠」字意義非凡,而「狠」的程度往往決定了你獲得蛋糕的份額,童箏認為葉父就是可以將「狠」字發揮到極致的人。這樣的長輩童箏是害怕的,她現在還沒有勇氣和自信去面對。

  葉航能不明白她在擔心什麼嗎?瞧她臉上五官都糾結到一塊兒去了,什麼心思都藏不住。「我父親經常不在家,家裡就我媽一個人,有時她會去大院兒跟爺爺奶奶住一陣兒,我爺爺和父親可能比較嚴厲,但我奶奶人特好,她一定會喜歡你的,我媽別看她嘴巴比較毒,但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基本我奶奶說的她都會聽,你不用怕。再說了,天塌下來了還有我不是?你老公永遠是你堅強的後盾。」

  我呸呸呸!童箏心裡直翻白眼兒,他媽是B城人,B城的女人是出了名的厲害,嘴巴利索行動更利索,B城街上看到老婆扇老公倆巴掌都見怪不怪。也許因為奶奶和媽媽都是外地人,所以童箏雖然是B城土生土長,但根子裡沒學到多少。

  童箏想到江南,那丫就是個典型,但又缺少了南方女人特有的溫軟,人家是則凶矣,媚則媚極,江南說白了就一男人,投胎錯了位成了女兒身。而葉航的媽媽,也就是江南的姨媽,印象中高傲帶著冷漠的貴婦人,童箏絕對不相信這是個善角兒。

  想到這兒就頭疼,突然想起江南說的一句話,「以後找男人要找這樣的,聽好了,有車有房,沒爹沒娘,over。」童箏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葉航問笑什麼,她搖搖頭,「老管我幹嘛,開你的車,我們現在這是去哪兒?」

  「帶你去見爺爺奶奶。」

  「啊?」童箏一下沒反應過來,有點傻住。

  葉航看她那慫樣忍不住笑了,「逗你的,看你這點兒出息。我家人有那麼可怕嗎?是會吃人還是怎麼啊?童箏,以後我們結婚,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也會成為你的家人,你不要一副如見豺狼虎豹一樣的表情,這樣我會難過受傷的,你想想我們家至少還有江南那丫頭和咱可愛的葉老二是力挺你的,當然,還有你最大的膀臂,我,你的男人。」

  「你少惡了,我剛吃飽,別傷我的腸胃。葉航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皮這麼厚的,你你你,你簡直破壞了你在我心中的完美形象。」童箏向來嘴鈍,說完了自己都沒發現自己說了什麼。

  突然葉航將方向盤往右一打,剎車一踩,童箏額頭差點跟擋風玻璃來個親密接觸,剛想問他又發什麼神經,身子就被狠狠摟了過去,嘴巴也被封住了。直到童箏快不能呼吸了不停拍打他,葉航才退開,一臉笑意地看著她,又親了親,「原來我在你心中一直很完美,親愛的,這是我聽過最動聽的情話。」

  「誰說你完…呃,我剛那是口誤,一時想不起該怎麼形容我的感受。總之就是我以為你雖然花心,但品位還是極高的,風流但不下流,屬於極品流氓,但是現在我覺得你突然變得油嘴滑舌,大大降低了你的格調,哎呀我說什麼呀,哎呀,反正就那意思,你自己領悟吧。」童箏越說越饒舌,天生嘴笨的人就這樣,惱得乾脆草草結尾,說不好那就少說,不說。

  葉航聽了她一番「高見」,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怎麼偏偏就愛上這麼個寶氣的女人,佯作沉下臉,「童箏,我一直以為你們女孩子都喜歡聽肉麻一點的,為了讓你開心,我試著做了。我承認我過去是混亂了點,但我從來沒有對哪個女人說這些讓你覺得油嘴滑舌的話,更別談什麼浪漫的事。不過我現在又不明白了,你說,我要拿你怎麼辦好?恩?童箏,你是不是希望我變成一個沉默寡言冷酷的男人,讓我對你像對以前那些人一樣?那是你要的嗎?」

  童箏被他沉著的臉有些震到,低下頭嘀嘀咕咕,「我才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別總讓我猜,我也會有累的一天。」葉航繼續逼問,本來只是想逗逗她,但事情有時就這麼失控下去反倒又意想不到的效果。

  每次葉航沉下臉來的時候童箏其實是有些怕的,聽到他說累童箏心頭一緊,是要厭倦了嗎?受不了她了嗎?要結束了嗎?想也沒想抬起頭大聲吼了回去,「我喜歡聽你說情話,越肉麻我越喜歡,剛剛我神經了,我害羞了,我矯情了,你不一直都知道我這麼作嗎?煩死啦,滿意了沒?」

  葉航面無表情,盯著她看了幾秒鐘,破功地笑了出來,摟過滿臉漲紅的童箏,吻著她紅豔的唇,「寶貝兒,你太可愛了,我前世得積了多少德這輩子才撿了你這麼塊寶兒。」

  「別跟我說話,我想去死了。」童箏覺得自己大腦處於失重狀態,剛剛她抽了還是怎麼了,怎麼能說出那種丟死個人的話?

  「我下午還有個會要開,你是跟我去公司溜一圈還是先回去,要不我讓輝子他們帶你逛逛北京?」葉航知道她皮薄,能說出那番話已經日出西山了,再繼續那個話題的話她保準兒翻臉不認人。

  童箏意興闌珊,垂著頭,「我又不是狗,遛什麼圈兒?我想回去睡覺。」

  「呵,才吃過就睡對身體不好,還是我讓輝子帶你轉轉吧,你應該很久沒來北京了吧,北京這幾年變化挺大,我也很多地方不熟了。」

  「我要睡覺。」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睡覺,睡覺!開完會我去超市買點菜,晚上回去你做飯。」葉航拿她沒辦法,這丫頭固執起來的時候不管不顧的。

  童箏鬱結,憋了半天的窩囊一下吼了出來,「葉航,我是特地跑北京來給你當廚子的嗎?!」

  葉航轉過頭朝她一笑,乘機刮了個鼻子,「小氣鬼。」

  「葉航!」童箏快爆炸了。

  在北京當米蟲的日子一晃竟然都過了一個禮拜,這一個禮拜讓童箏領悟到一個事實,以後要是結婚了,她絕對要堅持工作,當職業主婦的日子實在是太無趣了。

  一大早文繼幾個就拎著東西上門,童箏睡覺的時候是甭想讓她出去開門的,葉航也是少爺慣了,兩人在床上推來推去讓對方開門,最後連腳都用上了。

  葉航怕用力過頭一腳把她蹬下床,只好說石頭剪刀布。童箏說了「幼稚」就翻過身了,直接把被子蒙到頭上,葉航見她那賴皮樣只覺好笑,忽的一下趴到她身上,扯下她蒙住頭的被子,「親一下,我就去開門!」

  童箏迷迷糊糊地,伸著脖子就親了下,繼續倒頭睡。葉航哪肯,雙手捧住她的臉頰兩側,狠狠地在她唇上親一口,又在鎖骨那吮吸了一下,立刻一顆紅豔豔的草莓出來了。

  葉航滿意地起身,光著上身套了條褲子就去開門,一大早誰沒事兒找抽擾人睡眠。開了門便見笑得一臉諂媚的文繼和環胸倚著牆壁打瞌睡的套子,剛想罵兩句文繼就已經先發制人了,「四兒,看,新鮮的野生小鯽魚,特地找來給嫂子補補。咱哥兒幾個好久沒一塊兒搓幾圈了,平時跟那幫球打牌忒沒勁,還是咱哥兒幾個實誠,四兒,來幾把吧?」

  葉航環著胸晲著門口這兩人,「小王八穿個西裝還挺人模人樣啊,想打牌是假,想吃你嫂子做的飯是真吧?瞧你那慫樣。」

  「得,你說啥都成,我跟套子來都來了,你怎麼的也讓我們進門去啊,你看套子這傻逼樣兒,口水都快流下來了,您還是趕緊把他弄進去吧,不然鄰居看見了丟的還是哥你的臉是吧?」

  葉航一側身,文繼就拖著李國濤進了門,「嫂子呢?還在睡?」

  「你說呢?」

  文繼熟門熟路地到冰箱給自己找了聽可樂,「哎呀,那多不好意思。早知道我們晚點過來的,打擾你們夫妻生活了,罪過罪過。」說完笑得跟偷腥的貓一樣賊。

  「你這慫人早晚被雷劈死,到時看你還裝不裝。還有,你會數數兒不?咱三兒玩個毛的麻將?搭房子嗎?」

  「哦,輝子一會兒就過來,昨晚兒聽說去跟那幫子並了幾把,結果給逮進局子裡去了,證兒都給扣了,員警估摸著埋伏好的,就等著甕中捉鼈呢。這不,在局子裡蹲了一晚上這會兒又給他們家老頭子叫回去接著訓了。唉,倒楣孩子。」

  文繼一臉幸災樂禍,昨晚輝子打電話叫他幫忙,結果本來以為打個招呼就完事兒了的,結果說上頭有指示暫時誰都不能放,文繼估摸著輝子他老頭肯定立馬就知道這事兒了,這是給輝子苦頭吃呢。跟輝子送了條棉被就安然回去睡覺了,文繼想起這兒就想笑,這招兒太賤了,輝子那王八羔子肯定半夜裹著棉被咒罵他呢。

  「你們自便,我繼續睡覺去。」

  「喂,四兒,不帶這樣兒啊,再說了,我跟套子在這兒,你跟嫂子恩愛也不方便啊,所以還是別睡了啊。」

  童箏聽他們說了半天,睡意也去了大半,去洗漱了下換了套居家服就出來了。文繼一見她就沒完沒了,「喲,嫂子,打擾到您休息了吧,真過意不去。昨晚兒跟四兒沒休息好吧?瞧四兒把你脖子弄的,太狠了點兒吧。」

  童箏條件反射就去捂脖子,想著覺得上當了,剛剛洗臉的時候照鏡子明明什麼都很正常,除了剛剛葉航在她鎖骨弄的草莓,不過衣服都遮住了。自覺被文繼這碎嘴子耍了後,童箏不怒反笑,看著他喝得起勁的可樂,「男人最好少喝可樂,殺精太厲害了,尤其早晨是荷爾蒙分泌最旺盛,精子最活躍的時間,喝可樂是大忌啊。文兄,戒了吧,不然新興醫院都救不了你啊。」

  文繼聽完直接一口噴了出來,還有沒來得及噴的全倒灌到了鼻子裡,文繼狼狽到極點,恨恨地說,「嫂子,你狠!」

  一旁的套子一聽來勁了,「文兄?文胸,那不就是奶罩兒嗎?哈哈哈哈,我怎麼就沒想到。文繼,你他媽以後再喊我套子,我走哪兒就讓人家喊你奶罩。」

  葉航靠著沙發看著兩人覺得特滑稽,「你倆挺配的,脫完奶罩帶套子,乾脆以後你們倆就做著生意算了,買一送一。」

  童箏無語,看看葉航還光著上身,掐了一下他的腰,「趕緊穿衣服去,耍什麼流氓呢。」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24 PM

第 57 章

  輝子來的時候文繼已經幾乎將整個果盤裡的杏仁吃了個精光,邊吃還邊說,「嫂子,這玩意還真不錯。」

  童箏只是捧著個水杯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笑了笑,這文繼不但跟個女生一樣喜歡嘰嘰喳喳,連這種女孩子喜歡的美容聖品都吃個不亦樂乎,童箏想他八成也跟江南一樣投錯了胎,這兩人還真是絕配。

  門鈴響了,童箏放下被子準備起身開門,文繼卻揮手示意她坐下,嘴裡還含著杏仁,「嫂子,你坐,我來就成,肯定是輝子那王八羔子。」說著站起來,似乎還捨不得他的杏仁,左手又抓了一把放在手裡這才大搖大擺地去開門。果然是輝子,不過門口站著的可不止輝子一個。文繼朝上方拋了個杏仁用嘴接住,跟個流氓似的,「喲,這不是我們羅青青羅上尉嗎?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輝子一臉的不耐煩,轉過頭跟羅青青說,「可以了吧?我今兒個一天都在這兒,麻煩你回去跟我家老頭回一聲,要不放心隨時來,OK?四兒這不歡迎女人,你回去吧。」說著就推搡著文繼進裡要將門關上,文繼這小子從來就是有戲看絕對要看,沒戲唱也非得整出戲來的貨色,這現成的送上門哪能放過,大腿一拐抵住門,「別介啊,輝子你過分了啊,把我們羅上尉一人兒扔門口,這哪能啊?四兒說不讓女人進,那不是過去嘛,現在這兒可是咱嫂子說了算。」回頭給童箏拋了個媚眼兒,「是吧嫂子?」

  童箏真是哭笑不得,但見門口那女孩子一身軍裝站在門口似乎也沒有要走的意思,連忙起身到門口將她拉了進來,「進來吧,別理他們胡說八道。」

  文繼和李國濤顯然是等著看好戲,輝子急了,「嫂子,你管她幹嘛?她愛站就站著。」

  「我回去了,不過首長說,要是這陣子你再惹出什麼來,你跟誰都甭想來往。」越過文繼看向葉航,「四兒,輝子麻煩你幫忙看著點兒,我先走了。」

  「別,我看你還是領走好了,我沒空。」葉航雙腿擱在茶几上一副慵懶的樣子,他正在上演的家庭倫理劇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羅青青聽了臉一沉,輝子氣得快跳腳了,「你煩不煩啊,趕緊滾。」文繼又來打岔,「輝子,對自己未婚妻怎麼說話呢,瞧你都快把我們羅上尉惹哭了。還不趕緊道個歉?」

  童箏聽了更是一驚,未婚妻!看來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簡單,童箏不瞭解所以也不再多嘴。羅青青轉身進了電梯,在場竟沒有一個人出聲挽留,童箏覺得那個背影有些落寞,但別人的家事,她也不便插手。

  「怎麼回事兒?」套子最先開口。

  輝子朝沙發上一靠,「不就那麼回事兒嗎,我們家老頭子派來的監視我的,現在就差軟禁我了。」

  文繼繼續吃他的杏仁,還不忘幸災樂禍,「你們家老羅這次是真發飆了啊,昨晚兒愣是把你弄局子裡頭面壁思過呢,怎麼樣,還是哥們兒夠義氣吧,送條棉被讓你好生睡著。」

  不說還好,說到這個輝子又上火了,「你他媽給老子滾,老子真想撕了你這爛嘴,看你就煩。」

  葉航見這兩人又杠上了,才開口,「昨晚兒到底怎麼回事兒?你又不是第一次玩兒,你們家老頭也不是不知道,怎麼這一次就較真兒了?」

  「前陣子有個傻逼喝醉了,車子開到西二環那突然發神經下車,橫穿馬路不知道想幹嘛,我估計喝高了想下來吐來著,然後那晚一哥們兒就倒血黴了,你想啊,車速都一百五一百六的,再靈光的剎車也經不住這整啊,那喝嗨了的兄弟就被撞飛了,據說人飛出去老遠,當場死亡。這不好一陣子我們都沒玩了,實在想玩的也都轉戰到四環五環去了。想著過了這麼久了,昨晚兒一哥們喊著去並一把,我就去了,不知道哪個王八羔子告了員警,交警直接把二環四條車道全給斷了,二環堵得一逼,車全都動不了,老子就給逮著了。媽的!」

  「要我說啊,你就活該!一把年紀了還瞎胡鬧,你老子不火才怪,以前那叫沒逮著你,你也運氣好沒整出什麼事,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今兒個逮到局子裡去了,他老人家面子都丟盡了,不治你才怪。你也奔三的人了,沒結婚也沒後,二環飆車那都是拿命豁出去的,你要真出個什麼事,你還真叫你們家老頭白髮人送黑髮人?連個帶把兒的孫子都沒留下?你叫他以後下去怎麼面對列祖列宗?」文繼頭頭是道,像個長輩似的,臨了還轉過頭跟童箏說,「嫂子你說我說得有道理沒?」

  童箏想著都發笑,這文繼還真是個活寶,幹嘛老問她對不對,活像她是個什麼大人物似的。輝子本來就挨自個兒老子訓了一上午,這會兒又被文繼說得添堵,窩火得要死,「你他媽一天不說話你就能死,跟娘們兒似的。你給老子閉嘴,聽你說話就煩。」

  「你他媽說誰娘們兒呢?你再給老子說一遍!」文繼「啪」的一聲把果盤朝茶几上一扔,兩眼瞪得跟銅錢兒似的,恨不能直接幹一架。輝子也正煩著,「就你說,怎的?」

  文繼一下站起來拎著拳頭就往輝子那沖,葉航在一邊兒跟沒事人似的,童箏用胳膊肘戳了戳他,他看過來,童箏給他遞眼色,葉航這才沖她一笑,然後朝幾乎要幹上的兩人說,「要打出去打,出了這個門你們誰被誰打死打殘了都跟我們沒關係。還有輝子,文繼說的雖然不中聽,但還是有些理兒的,以後少跟那幫子瞎混,老子還不想這麼早給你送花圈兒。」

  兩人朝對方哼了聲都坐下環胸互不搭理,童箏見氣氛有些緊張尷尬,忙出來打圓場,「不是說來打麻將的嗎?人都到齊了就趕緊的吧,要喝茶送水什麼的喊我一聲就行了,我去廚房給你們弄飯。」

  好不容易把這群大老爺們安頓好,「你們都喝什麼?飲料啤酒還是茶?」

  「可樂!」想起之前被調戲的,文繼又連忙改口說,「喝茶,喝茶。唉,看嫂子這樣,我也想找個定下來算了。套子,敢情現在就咱倆還孤家寡人了?你看連輝子好歹也有個未婚妻。」

  「你他媽能不能別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看你今天是找抽是吧?」輝子一聽又來火了。

  「哎呀,好了你們,我看就都茶吧,上好的鐵觀音,不介意吧?」童箏忙笑岔開話題,真怕這兩人說著說著又動手。

  「喝茶好,喝茶好啊。」文繼笑嘻嘻地說,輝子煩躁地撓了撓頭髮,「嫂子,能抽煙嗎?」

  童箏一愣,忙說,「隨意。」

  「不能。」葉航頭都沒抬,手裡搓著牌,這還是童箏第一次在麻將桌上見到他的樣子呢,沒想到在國外混跡多年的他也懂這國粹。

  輝子轉頭望向葉航,「四兒,你戒了?」

  「沒。別在她面前抽。」葉航說得很鎮定,童箏也有些詫異,她知道她是抽煙的,身上有股淡淡的煙草味,但幾乎沒見過他抽,他一直以為他抽煙只是為了應酬,而不是有癮。突然聽他這麼一說,童箏心頭一暖,原來這個男人也會懂得默默愛護。

  文繼嘴張得老大,「四兒,新好男人的楷模啊。」說著還朝童箏點點頭,「嫂子教的好,前途無量啊。」一邊的套子也拍拍葉航的肩膀,「兄弟,好樣兒的。」站在門邊的童箏無比窘,朝葉航瞪了眼便忙轉身溜進廚房。

  童箏想著這幫人平時經常出去應酬,胃肯定都不好,就想著熬點粥給他們養養胃。熬粥關鍵講究火候,先用大火煮沸,再用小火慢慢熬二十分鐘,還要不時攪拌幾下讓粥有足夠的黏稠度。剛把粥放到爐子上,童箏便聽到自己的手機響了。小跑到臥室找到手機一看,居然是媽媽打來的,忙接了起來,「媽?」

  聽童媽媽說完,童箏說,「媽,你別急,我馬上就回去。你等我,我跟你一塊兒去。」掛了電話童箏急急忙忙翻出自己的旅行袋,隨便塞了幾件衣服跟日用品就進更衣間換衣服。

  「四兒,什麼味道?」狗鼻子文繼最先聞到異味。輝子也說好像是糊味兒,葉航顯然也聞到了。把牌一推連忙走了出去,其他人也不放心地跟了上來,一看廚房沒人,不過確實有東西糊了,一鍋糊粥啊!葉航見童箏不在廚房,又進了臥室,見地板上收拾好的行李和剛換好衣服從更衣室出來的童箏,臉一沉,「你在做什麼?」

  童箏見門口堵了這麼多人,先是一愣,想起自己還有事,拎著旅行袋衝到葉航面前,「快點送我去機場,我要回去,路上再跟你解釋。」

  「什麼事兒這麼急?」

  「是啊嫂子,出什麼事兒了?跟我們說說,沒準兒我們能幫上忙呢。」

  童箏有些急,但見他們一臉關切的表情只好說,「我外公前幾年中風了,都過了這麼久,老爺子天天也堅持鍛煉,恢復得也挺好。今天早上跟我外婆出去散步,突然就倒下了,送去醫院說是複中了,情況不太樂觀。我媽說要回濰坊,可我爸不在家,她現在心情不好,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

  葉航明顯一鬆,但表現得鎮定多了,「你急也沒有用,你這來來回回得耽誤多少時間,這樣吧,B城那邊我安排人過去接阿姨,陪阿姨直接奔濰坊,我陪你從北京出發,到時跟阿姨在濰坊會合。」童箏看了看他,點點頭。套子這時卻說,「北京到濰坊每天就一班航班,早過點兒了。」

  「那怎麼辦?」

  「開車去。」葉航想都沒想,到更衣間隨手拿了兩件換洗衣服直接塞到童箏的旅行袋裡,轉身又跟文繼他們說,「你們回去吧,有事兒電話聯繫。」

  套子似乎對山東那地兒挺熟,「你瘋了?從北京開車去濰坊走高速怎麼也要六七個小時,你一個人哪兒吃得消?」

  「我也可以開。」童箏說,「我們輪著開應該沒問題。」

  套子搖搖頭,「我看你們還是坐動車算了,又快又舒服。等到了濰坊,我讓人給你們找一車,這樣你們去哪兒也方便。」

  童箏想了想,也覺得坐火車去比較好,葉航也沒意見,童箏跟套子說了聲謝謝,套子一臉嫌惡,「嫂子這是看不起我吧?這麼見外做什麼?」

  等他們一行人到了南站,葉航的特助已經在那邊等了。「葉總,這是您要的車票。」拿了票,跟其他人說了聲再見,童箏就跟著葉航進了候車廳。剛進去便聽到文繼在外面喊,「嫂子,常來北京玩兒啊!」

  童箏朝他們笑了笑,真羨慕葉航有這麼幾個感情好的發小,反觀自己,也就只有江南那個瘋瘋癲癲的女人一直走到現在,自己以前好像突然變得一片空白。原來她的朋友是這樣的少,連同事關係也處理不好,真的很失敗。不過看著身邊這個緊握住自己的男人,童箏忽然笑了,這是老天賜給她的禮物,她會珍惜。



第 58 章

  動車組剛過淄博站,童箏便接到媽媽打來的電話,說是準備登機了,轉頭問身邊的葉航,「從淄博到濰坊要多久?」

  葉航不吭聲,四處看了下,便問過道一側的大媽,大媽一見是個年輕帥小夥,熱情得不得了,張口就是山東腔,「再四十分鐘吧,小夥子去濰坊旅遊還是探親?旁邊這姑娘是女朋友吧?長得真水靈。」大媽的嗓門不是普通的大,這一說好些個乘客也紛紛回頭,童箏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將頭轉向窗外,「媽,我一會兒就到了,我們在機場等你。你去安檢吧,到時聯絡。」

  童箏來濰坊的次數其實也寥寥可數,小時候暑假還偶爾過來住一陣子,上了中學假期就整日穿梭在各大補習班,熬過了高考又去了英國,家都很少回別說來山東了。當一口京味兒的報站員在廣播裡告知前方即將到達濰坊站的時候,童箏顯得有些按捺不住,葉航緊緊握住她有些微顫的手,「等會下車跟緊了,錢包手機都放放好。」

  童箏晲他一眼,搞得她跟小孩兒似的,「我一個人在英國待了五年不也好好的,這點兒小事還囉嗦,真把我當小姑娘了。」葉航忽然湊到她耳邊,笑了笑,「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我的小姑娘。」

  「哎呀,胡說八道什麼呀,人家都在看呢,閃開閃開。」童箏脖子一路紅到耳後根,胡亂地推著葉航,葉航漆黑的眸子裡盛滿了笑意,是這個女人太容易害羞還是女人的害羞與年紀無關?無論是哪種,所有形態的她,他都全權接受。

  中國的大小火車站永遠都是繁忙的,接人送人,進城打工,回鄉探親,因公出差,結伴旅遊。這也是中國的一特色,這種特色尤其在春運時期達到頂峰。

  終於從一群拖著麻袋拉著行李箱的人群中擠出來,童箏和葉航都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童箏見他原本熨燙得筆挺的襯衫變得皺巴巴,皮鞋也不知道被誰踩了一腳,總之偏偏貴公子忽然變得如此狼狽,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童箏心漲得滿滿的,說以後會永遠對你好那是假好,一直用行動證明對你好那才是真好。用力握了握他的大掌,葉航朝她看來,童箏定定地望著他,「謝謝你。」

  「犯什麼傻呢,」輕輕捏了下她的臉頰,葉航忽然變得無比認真,「我再說一遍好了,童箏,以後你會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媽,我們會是一家人,家人之間這些都是應該的,不用說謝謝。記住了嗎?」

  怔怔地看著他,震撼於他眼裡的認真和堅定,童箏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看她呆呆的樣子又忍不住想欺負她,刮了下她的鼻子,「別傻愣著了,濤子給我們安排的車就在前面,等我們到機場,估計咱媽也差不多該到了。」

  聽他說「咱媽」童箏忽然一驚,匆匆忙忙這大半天的童箏也沒頭緒,幸好什麼事葉航都替她安排好了,頭腦昏漲得也沒來得及多想,可現在她想到了,她還沒跟她媽交代她跟葉航的事!去北京也只說是旅遊散心的,壓根就沒葉航什麼事兒。完蛋了!

  看著葉航略顯疲憊的身影,童箏實在說不出讓他回去的話。事到如今能怎麼辦?涼拌!硬著頭皮跟著葉航進了機場大廳,葉航見她垮著臉,一臉苦瓜相,「怎麼?要見到媽媽了還不高興?還是在擔心我表現不好,恩?」

  童箏其實一直在權衡,想了一路最後決定如果事情一發不可收拾,那她至少要拉個同盟,顯然現在最有利的同盟就是葉航。憋了半天童箏終於說了出來,「那個,我還沒跟我媽說我們的事。」

  葉航笑看著她,「所以呢?」

  「所以等會別跟我媽說漏了我去北京是跟你住在一起,我媽會劈了我的。」童箏笑得一臉諂媚,葉航真想敲碎她的龜殼。

  「那你打算怎麼介紹我?」她要是敢說普通朋友,他保證立馬掐死她。

  童箏皺著眉,「我要說普通朋友我媽能信嗎?又不是傻子,都這樣了還能怎麼介紹,男朋友嘛。」

  「哼,算你識相。」葉航也懶得理她,看她糾結成那樣兒,究竟是有多委屈啊?一直委屈的人是他才對。

  突然童箏扯著他叫著,「出來了,出來了!媽媽,我們在這裡!」邊說還邊大搖著胳膊,葉航看她激動的樣兒,誰說她氣質過人,舉止高雅來著?他媽的就是放屁,這明顯就是個俗氣到死的女人。但此刻只有旁人才能看清這個男人眼裡藏也藏不住的寵溺,高雅也好,俗氣也罷,因為有你愛所以寬容。

  童媽媽一出關就看到自己女兒朝自己搖手,旁邊站著的男人可不眼熟嘛。笑著迎上前,「小葉啊,好久不見。我們家這沒出息的閨女又給你添麻煩了,這次多虧你了,阿姨過意不去啊。」

  「阿姨你說哪兒去了,這是我應該的。」轉頭又跟陪童媽媽來的吳秘書說,「辛苦了,今晚就住這兒,明天再回去,回去了就休息幾天,老錢那邊我會說的。」

  「謝謝葉總。」

  「晚上叫小吳一塊兒吃個飯吧,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我一個人又不是沒回來吧,你淨麻煩人家。」開玩笑,當初就是從濰坊出去闖天下的,如今都快半百的人了回趟老家還要人陪,說出去要被人笑話的。

  童箏這會是徹底傻了,腦子裡就像一團亂麻,整了半天才整出一點頭緒,「媽,你認識,他?」手指著葉航卻看著童媽媽。

  「認識啊,你以為你瞞著我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你太小瞧媽媽了,我也是過來人,就你那點兒小心思藏給誰看那。這事兒等會再說,咱也別杵在這兒了,趕緊的,先去醫院看看你姥姥姥爺。」童媽媽站在葉航一側,笑臉相對。

  童箏忽然覺得這大嬸是不是坐飛機坐暈了,她才是她親生的好不好,怎麼活像她是個受氣小媳婦兒,他們兩個才是母子,沒天理啊。童箏想的最多的還是媽媽跟葉航到底怎麼認識的?誰背叛了她?童瑤還是江南?還是葉航自己背著她偷偷找上門?驚異,詫異,不可思議!

  童媽媽雖然是土生土長的濰坊人,可現在城市建設太快,童媽媽也不能指出具體方位該怎麼走。幸虧這個時代有個產物叫電子導航儀,按導航的指示很快就到了市人民醫院。童箏坐的前排,老遠就看到醫院門口有個似乎熟悉的身影,「媽,你看,那是不是二舅?」

  童媽媽一聽也忙伸長了脖子往前看,「沒錯兒,是你二舅,我剛打電話跟你姥姥說我們快到了,他腿腳倒挺利索,這麼快就在門口等咱們了。」

  剛到門口童媽媽就放下車窗,揮著手,「魯生。」二舅見是童媽媽,小跑上來,「終於到了啊,那成,趕緊的唄。」

  停好車,童箏最先下了車,「二舅好。」

  「好好好,童童現在是大姑娘了,越長越漂亮了,二舅都快認不出來了。趕緊上去吧,你姥姥可想你了。這位是?」

  童箏還沒來得及介紹,童媽媽就搶先一步,「俺閨女她對象,不錯吧?這是他們公司吳秘書,虧得吳秘書陪我一起來,得好好謝謝人家。好了,現在不說這個,我們先上去。爸現在情況怎麼樣?」

  「早上醒過一次又昏迷了,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呢。唉,老爺子這一把年紀遭個什麼罪這是。」二舅一臉的疲憊,這照顧病人本來就是件勞心的事兒。

  「那媽呢?我怕老爺子這回挺不過去,媽能不能熬住。」一想起自己年邁的雙親,童媽媽原本還歡喜著的心情一下子又蕩到底穀。

  「媽這一次倒挺鎮定,但是我怕她心裡難受又不說,什麼都憋在心裡這更讓人擔心。」

  在ICU門外童箏一眼就看到了明顯老了許多的姥姥,印象中的姥姥還是腰板倍兒直,走路蒼勁有力的樣子,如今卻已是瘦骨嶙峋,背也佝僂著。童箏看著有些心酸,跑上去蹲在姥姥面前,「姥姥,我來看你跟姥爺了。」

  姥姥蒼老的手摸著童箏的臉,「俺的乖乖,姥姥想死你了,你姥爺也很想你,走,姥姥帶你去見見姥爺。」

  跟值班護士打了下招呼,童箏跟著姥姥進了病房,「老楊啊,俺們童童來看你了,你睜開眼睛看看。」可是姥爺躺著卻一動不動,只有一旁冷冰冰的機器顯示著姥爺微弱的心跳。

  童箏走上前蹲在病床前,握著姥爺寬厚的手掌,想起小時候在濰坊過暑假時,跌跌碰碰的身後總有這麼一雙手扶住自己,這雙手也經常牽著自己的小手去廣場上放風箏。

  可如今這雙手再也不能了,一切都回不去了,童箏死盯著姥爺的臉,兩眼噙滿淚,「姥爺,童童來看你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好不好姥爺?」回應的依舊只有機器冰冷的嘀嘀聲。

  一旁的姥姥不忍看,想扶起童箏,「孩子乖不哭,你姥爺知道你來看他了,他只是睜不開眼睛,不哭了啊,乖。」說著姥姥也忍不住紅了眼。

  童箏抽噎著還是死死抓住姥爺的手不放,「姥姥,姥爺一定在怪我這麼久都不來看他,所以他才不願意睜開眼睛看我對不對?姥姥,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你讓姥爺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姥姥看這孩子哭得傷心,心裡也跟著難受,「孩子,你姥爺這麼會怪你,他疼你還來不及,他,他現在只是睜不開眼睛。」

  祖孫倆抱著哭成一團,護士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病人需要休息,看完就趕緊出去。」

  童箏覺得這醫院裡一切都很無情,冰冷的機器,冷漠的護士,難怪姥爺不願意醒來,這樣的世界誰也不願意醒來面對。

  被葉航拉出病房的時候童箏眼睛通紅,臉上的淚痕還未乾涸,童媽媽看了也十分心疼,「看你這孩子沒出息的,你姥爺也真沒白疼你。」

  「姥姥,媽,我今晚想留下來陪姥爺。」

  「不行不行,今天趕那麼久的路,跟你媽早點回去休息,今晚你二舅媽會來守夜,想陪姥爺明天來就行。」姥姥第一個反對,二舅爺點頭附和。不過童媽媽瞭解自個兒閨女的倔脾氣,摟著姥姥的肩膀,「媽,你就讓她留下吧,年輕人,體力吃得消。」

  葉航握住童箏的手,「姥姥,阿姨,沒事兒,我留下來陪她一起,你們放心吧。」

  童媽媽點點頭,「媽,你還不認識吧,這是童童物件兒,小葉。」

  姥姥仔細打量;半天,「好啊,閨女大了是該有對象兒了,她姥爺知道了肯定也很高興。」

  童箏看向他,這個男人再這麼慣自己,是非要再讓她哭一回嗎?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回蕩,謝謝你,認識你,真好。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26 PM

第 59 章

  夜晚的醫院靜得可怕,空蕩蕩的走廊偶爾響起皮鞋擊打地板的聲音。葉航看著傻坐著童箏,想看到她心裡去。「想什麼呢?困了就睡會兒,我看著。」

  童箏將頭一歪,倚著葉航的肩膀,「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突然覺得生命好脆弱,姥爺中風那年我剛出國,剛開始我也很擔心,但後來聽媽媽說穩定了,只是半邊偏癱,行動沒以前方便,但自己拄拐杖還是能走的,而且精神也很好。我就潛意識告訴自己沒事了,沒什麼好擔心了。你相信嗎?就靠這個自我意識的哄騙,我總覺得姥爺會一直在的,這幾年我一直沒來過濰坊,總用各種藉口推辭。姥姥姥爺一定很傷心,今天站在姥爺病床前,我才開始真正意識到這個疼愛我的老人真的可能隨時從我的生命中從此消失,我覺得我好過分。」

  「別怪自己了,這個問題很多人都會有過,這就是成長的歷程,經歷過才真的可貴,感受後才知道珍惜。現在能明白還不算晚,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以後儘量做好就是了。」輕拍著她的肩膀,像哄孩子入睡般輕柔。

  童箏抬眼望向他,棱角分明的輪廓不經意顯露出來的溫柔,童箏眼角又開始有些澀,伸手揉了揉,「葉先生,別對我太好,不然萬一哪天我們分開了,我會不習慣。」

  「是這樣啊?那我以後要加倍對你好點兒,這樣以後不管什麼時候你都捨不得離開我。」

  「以前也有人說會和我永遠在一起,我一直很相信。江南說我是感情智障,我不知道愛情高手會怎麼對待每一份感情,可對我來說,我一直很認真,無論是中學時期對愛情的懵懂還是大學時候對未來的憧憬,我都用盡了全力。可是現實的力量和謊言的摧殘讓我幾乎難以負荷,之前一直不接受你,是我的原因,上一段失敗的感情雖然過去了,但每次想起我都很難過。連相處如此之久彼此熟悉的人都辜負了我的信任,何況是當初還不太熟悉的你。」

  「那你現在還難過嗎?還相信嗎?」葉航輕歎一聲,這女人笑的時候你會忍不住跟著笑,她難過的時候你的心也跟著抽痛。

  童箏笑著搖搖頭,「不難過了,也不相信。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麼那麼優秀的你會看上如此平庸的我,你的光芒常常讓我覺得不自信。幸福來得太快反而患得患失,人家都說,太幸福的話老天爺都嫉妒的,然後就會奪走你的幸福。所以別對我太好,我害怕。」

  「傻丫頭,整天想這些沒用的還不如多想想怎麼對你老公好點,想想什麼時候才答應我的求婚。那話是誰鬼扯的?我們就要幸福給老天爺看。」

  「都沒有玫瑰和鑽戒,哪能叫求婚。一點也不慎重,叫我怎麼答應?」

  「那現在就去買。」

  童箏笑著掐了下他的手,「神經。」看著監護室裡的姥爺,童箏心裡默默念著,姥爺,你看到了嗎?這就是童童喜歡的男人,我可以相信他的,對嗎姥爺?

  一大早童媽媽便同二舅媽一塊兒趕來了,童箏靠著葉航睡著了,葉航本想讓童箏再睡會兒,但童媽媽堅持要喊醒她。見童箏迷瞪著眼睛轉醒,童媽媽一點兒也不心疼,她心疼的是旁邊這個未來准女婿,肯定一夜都沒合眼,眼睛都熬出血絲了。「你這孩子太不懂事了,讓你別留夜你偏不聽,自己睡得跟小豬一樣,看你把人家小葉折騰的,也真難為這孩子這麼慣著你,太不像話了。」

  「阿姨我沒事兒,童箏也撐到早更,我讓她靠著我瞇會兒的。」

  童媽媽一聽心裡對這個准女婿更是歡喜得不得了,一看就知道以後會疼老婆,「你別替她說話,以後別老慣著她,都給慣出毛病了。好了好了,不說了,早上我知道你們肯定沒吃早飯,特地從家裡熬了點雞肉粥,趕緊乘熱吃了,吃完了回去睡覺。」

  童箏端著粥喝了一口,媽媽的手藝果然還是更勝一籌,不過心裡直嘀咕,要說慣出毛病,那還不是她給慣出來的,有葉航什麼事兒,人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那真是一點兒都沒說錯。

  喝完粥便被童媽媽趕出了醫院,「我來開車吧,你一夜沒睡,這回聽我的,疲勞駕駛那是對生命的不尊重。」

  「Yes,Madame。看你一臉嚴肅的,我又沒說不讓你開。」葉航剛準備拉開副駕駛座的門,童箏便「啪」的一下關上了,又打開後門,「喏,進去,你給我進去躺著。」

  葉航見她一臉認真嚴肅,笑著捏了下她的臉頰,「死丫頭用得著這麼誇張嗎?又不是三天三夜沒合眼。」

  「少廢話,快進去。還有,下次不許捏我的臉,不知道我已經是上了年紀的女人嗎?被你一拉臉皮都鬆了,回不去啦!」

  「小神經!」不過葉航確實有些累了,聽話地在後座躺下。童箏滿意地關上門,拍拍手,自己繞到另外一邊進了駕駛座。再次感謝導航這玩意,讓童箏這路癡也能開著車行駛自如。路過市中心風箏廣場的時候剛剛碰到大紅燈,前面候著的車已經一堆,估計等他們過去得等下一個紅燈結束。「你睡著了嗎?」

  「說。」

  「你之前來過濰坊嗎?你看這裡就是濰坊著名的風箏廣場,每年風箏節的時候,全世界各地玩風箏的高手都來這裡彼此切磋。不過小時候姥爺都是帶我們一群孩子去鄉下放風箏,經常把人家的田踩壞,然後再被發現之前趕緊溜掉。」

  葉航坐起身,看著廣場上以風箏為主題的雕塑屹立在那裡,新興的雕塑承載著關於風箏千年的歷史。「想放風箏嗎?」

  「啊?哦,不行,你得回去睡覺。」

  「沒事兒,我們就玩一會。很久沒放過風箏了,既然來了風箏之鄉,不放一下風箏怎麼對得起自己,怎麼好意思跟人家說曾經到過濰坊。走吧,找個地方把車停了。」

  在附近的商店買了一隻再普通不過的風箏,一看就是流水線上批量生產的,童箏嘟著嘴跟葉航說,「風箏還是要放那種民間手工藝人手制的風箏才有感覺,買這種風箏那跟在別的地方放風箏又什麼區別。」

  「你就別要求這麼高了,要找那種風箏等下次我們再來濰坊,開車上門請師傅定做一隻,今天你就將就下吧。」

  這個季節放風箏的人並不多,不過幸好今天風夠大,線都放到頭了,風箏依舊有高揚之勢。童箏仰著頭望著幾乎與雲朵擦邊的風箏,想起了《奮鬥》裡陸濤同樣也是在這裡,看著高飛的風箏心裡感慨:夏琳就是牽繫著他這只風箏的那條線;「如果你拉著我,我就會飛得很高,但如果線斷了,我就會掉下來」。童箏轉向看著握著線軸的葉航,你也是我的線,希望你一直握緊,好嗎?

  葉航因為公司有事在濰坊逗留了兩天就回了北京,姥爺已經醒來了,只是喪失了說話的能力。童箏在醫院陪姥爺說話,姥爺就安靜地躺在那裡聽著,偶爾童箏問姥爺問題,如果答案是是,姥爺就眨一下眼睛。

  因為童箏請的假快結束了,所以童箏打算第二天就坐飛機回B城,童媽媽留下來繼續照應。童箏收拾好行李準備早點休息,這時卻接到媽媽從醫院打來的電話,剛接通便聽到媽媽微帶哭腔的聲音,「童童,你趕緊來醫院,你姥爺,你姥爺他快不行了。」

  童箏一聽電話也忘記擱好,拿了錢包手機就衝下樓,攔了輛的士,「師傅,去人民醫院,快點,我姥爺他,他…」最後一句幾乎是哭著說的,但還是說不下去。不會的,不會的,今天白天她還在病房陪姥爺聊天,姥爺也從重症室搬到了普通加護病房,怎麼可能呢,絕對不可能,一定是他們搞錯了。「師傅,你快點兒。」

  「好嘞,閨女別急啊。」憨厚的司機大叔還不停安慰她,但她一句也聽不進去。終於看到醫院大門,童箏急忙從錢包了抽了張一百的遞給師傅,「師傅謝謝你,不用找了。」說完便開門衝了出去。

  「童童來啦,快快快,快進來。」二舅最先看到童箏,忙拉著童箏進了病房。童箏傻住了,早已卸下的呼吸機又重新接上了,閃爍著的綠線條清楚卻殘忍地告訴她此刻姥爺的心跳是多麼微弱。童箏站著不敢動,深怕走動一步,那個綠線條就會一下子變成一條直線。「醫生呢?醫生呢!怎麼不來搶救?」

  童媽媽按住童箏,泣不成聲,「搶救過了,醫生說盡力了。你姥爺已經在彌留之際,我們就好好在這兒陪他走最後一程吧,誰都不許哭,聽見沒,你姥爺不喜歡人哭。」

  童箏幾乎難以置信,「搶救過了?媽,你胡說八道什麼!還有心跳呢!怎麼就能放棄了!我知道醫生不能起死回生,可是姥爺還沒走啊,你們,你們怎麼能就放棄了!你們太過分了,怎麼這麼冷血,不行,我要去叫醫生,醫生!」

  「童童,讓你姥爺安心走吧,別再折磨他了。」說話的居然是姥姥,此刻鎮定得不像一個即將成為寡婦的老太太。童箏瞪大了眼,「姥姥,你怎麼…可是姥爺…」童箏眼淚模糊了雙眼,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媽,你快看,姥爺手在動!」忽然二舅家的表弟喊出來,眾人一驚,皆看了過去。果然看到老爺子食指吃力地微微顫動著,指著童箏站著的方向。童箏忙上前蹲在病床前,握住姥爺蒼老的手,「姥爺,我在這兒。」

  姥爺無法說話,手指也動得十分吃力,「姥爺,你是要寫字嗎?」童箏連忙把手掌攤開,只見姥爺皮包骨的手指在童箏的掌心慢慢滑動,不…哭…「哭」字最後一點都沒有點完,姥爺的手便垂了下去,童箏聽到一旁刺耳的聲音,她知道那些綠線條最終還是變成了一條直線,像一根筆直的刺,刺入了在場每個人的心裡。童箏再也控制不住,哭著趴到姥爺身上,「姥爺,別走,別走!」

  童媽媽將童箏拉到一邊,童箏呆呆地看著剛剛全都不見但此刻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醫生和護士,無情的白大褂在童箏眼前忙碌著,眼睛眨也不眨,看著他們將姥爺身上的機械一一卸下,然後將白色的被單蓋住了姥爺的身體和臉。走了,姥爺真的走了。



第 60 章

  葉航剛從大院兒開車回到家,簡單沖了個澡便拿起手機給童箏例行電話,中午那丫頭發了個資訊過來說明天回B城,也沒來得及細問。電話響了很久沒人接,葉航掛了又重撥過去,回應的依舊只有王菲那獨特的嗓音。葉航有種不好的預感,就在準備掛掉的時候電話被接了起來,「喂。」

  「哭了?發生什麼事兒了?」電話那頭半天沒有聲音,「說話。」葉航有些擔心起來,難道姥爺病情又加重了?還是…?葉航不敢多想。

  握緊手機,童媽媽在一旁小聲問是不是小葉打來的,童箏也不說話,童媽媽倒是有些急,想搶過手機來接,童箏像個木偶任由媽媽把手機奪去。「喂,小葉嗎?我是阿姨。」

  聽到童媽媽的聲音葉航有些意外,但還是禮貌地問了聲好。「小葉啊,童童他姥爺剛剛過世了,她心情不大好,有什麼事兒阿姨給你轉告,這丫頭這會兒跟傻了似的,誰說話都聽不進。」

  猜是一回事,真正發生了又是另一回事。葉航也有些意外,「昨天她還打電話說姥爺挺好的,不是都轉普通病房去了嗎?怎麼會…阿姨你也別太難過了,明兒一早我就坐飛機過去,姥姥還好嗎?」

  「姥姥挺好的,放心吧。工作忙就不要過來了,那丫頭沒事兒,我會看著。」童媽媽心情也很低落,聽葉航這麼說不是不欣慰的,這小夥子她不會看錯。

  「阿姨您說哪兒去了,這是我應該的,姥爺走得這麼突然我也很難過。」

  第二天一早葉航就從北京飛到濰坊,童媽媽說讓二舅去接,葉航沒讓,家裡那麼多事要照應,他打的過去就好,童媽媽也沒再堅持。姥爺的遺體已經被運到殯儀館,葉航下了飛機就直奔殯儀館。計程車司機一臉青色,一大早接到第一單生意竟是跑殯儀館,真晦氣。

  到了殯儀館便老遠看見站在童媽媽身邊的童箏,一身素淨的黑色連衣裙,簡單紮起的馬尾垂在肩頭,眼睛又紅又腫。葉航先去姥爺遺體前鞠躬,再走到童箏身邊。跟姥姥阿姨打了聲招呼,便安安靜靜站在一旁。葬禮很簡單,來的人也不多,大多是些親朋好友和街坊鄰居。

  等所有人都鞠完躬,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便過來要將姥爺的遺體推進去火化。葉航能感覺到身邊人隱忍的顫動,目光的餘角看到她手握緊成拳,指甲都深陷進去,葉航怕她傷到自己,一把抓住她的拳頭,低聲在她耳邊說,「鬆開。」握緊的拳頭終於慢慢鬆開,葉航緊緊握住。

  姥爺的骨灰沒有送到市郊的公墓,而是送回了鄉下,那個姥爺出生的小村子。姥爺的祖輩們和已經過世的家族親人都葬於此,二舅讓人在老太爺也就是姥爺的父親墓邊上豎了一塊新的墓碑。大部分農村還有燒紙錢祭亡靈的習俗,當火堆燃起,煙霧騰騰,讓人有恍如隔世的感覺。看著已經燒完卻還在冒煙的紙灰,童箏在心裡默默念著,姥爺,安息吧,我以後會常來看你的。

  童爸爸昨晚連夜從B城趕過來,飛到青島又從青島坐車趕到濰坊,忙著幫忙處理喪事都未曾合眼。童媽媽擔心童爸爸身體吃不消,等葬禮結束便先陪著童爸爸回了市區休息。童箏留下陪姥姥,葉航幫著二舅處理剩下的事,兩人從見面都沒說上一句話。

  等喪事辦完,童箏跟著爸媽回了B城,葉航自己回了北京。走之前葉航約童媽媽去北京玩兒,童媽媽欣然答應。童爸爸從童媽媽那大致瞭解了兩人的情況,但並不像童媽媽那樣樂見其成。童媽媽覺得他這是在嫉妒,人說父親是女兒前世的情人,難怪大多數丈人都不待見新女婿,可不,好不容易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一下子就變成人家的人了,你不再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了。

  整理好心情,童箏回到公司。她知道請的假早就過了時限,也沒有跟張經理招呼聲,這次他不會輕易放過她。

  「小童啊,你終於捨得回來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前天就應該來上班了不是?這兩天沒來也沒有打電話告訴我一聲,你說,你是不是該給我個合理的解釋?」果然,一回公司便被召到辦公室,張經理臭著臉,五隻又肥又短的手指不停敲打著桌面。

  「對不起,我知道沒給公司招呼一聲就私自不來上班是我不對,但是我家裡發生了點事。」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連打電話都時間,難道比死了人還忙?」

  「我外公去世了。」童箏兩手握成拳,緩緩說道。

  張經理悠然地喝著茶,顯然沒料到他隨口謅的居然是真的,「咳咳咳…」剛喝下的一口茶差點噴了出來,將茶水咽了下去,坐直身子,又恢復鎮定的表情,「既然是親人過世了,那也是情有可原。但我不能認同你不跟公司報備就私自決定不來上班,一通電話花不了多少時間,你雖然剛來我們部門時間不長,但我相信我的為人你還是瞭解的,我是那種不通情達理的上司嗎?無故曠工的行為是極其惡劣的,在同事之間造成了極壞的影響,公司決定扣除你這個季度的所有獎金。小童啊,別怪張經理,我也是秉公執事,不然對大家不好交代,你能理解吧?」

  「恩,本來就是我不對,給大家造成困擾了。」

  「能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好了,沒事兒你就出去吧。哦,對了,朝暉的案子你就不用跟了,我已經交給徐曉燕負責了,有什麼落下的你補充一下,配合一下她的工作,同事嘛,多多幫忙,都是為了公司利益著想,你也別太放心上了。」張經理掏出份文件邊低頭翻閱邊說,假裝看不到童箏的憤怒。

  童箏很生氣,朝暉的案子她已經跟了很久了,所有事情都已經接近尾聲,她走之前已經將所以需要注意的細節交代給了助理小姜,就算她不在,小姜也完全可以搞定。現在被人撿了個現成的大便宜,這個人還是跟她不對盤的徐曉燕,童箏更是火。「張經理,這是什麼意思?朝暉的案子已經接近尾聲,我不認為我曠工的這兩天會對案子有什麼影響,而且我已經交代過小薑,那些小細節她完全可以處理。你現在一句話就把我的心血拱手讓人,我不能接受,麻煩你解釋一下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咳,小童啊,別這麼大火氣,這也是上面研究決定的。年輕人,路還長著呢,何必在意這一點點小事情。」典型的官方答案,滑頭得要死。

  童箏一般能不計較的都不計較,但被惹急了也不是吃素的,這次她沒打算就此甘休,「上面?哪個上面?我去找。」童箏知道這事兒根本就是他一手操控的,誰負責這個案子根本不需要所謂的上面討論,完全都是由他這個部門經理全權負責的。

  張經理見她不買帳也開始耍起無賴,「反正這件事情已經決定了,沒什麼好說的了,好了,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先出去吧。」說完繼續低下頭假裝翻閱檔,不再搭理童箏。

  童箏瞪著他的地中海,怒不可遏,摔了門出去。整個辦公室被她的摔門聲震得一下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望了過來。

  「喲,這是朝誰發小姐脾氣呢?別忘了這可是公司,不是你們家。我們可沒受你臉色的義務,哦,對了,也難怪,辛苦了那麼久的案子現在卻落到我手裡,成果都變成了我的,心裡很不好受吧?不過我可要好好謝謝你,喏,這包咖啡送你了,就當略表心意吧。」徐曉燕得意地把一包即溶咖啡往童箏桌上一丟,踩著她的七寸細高跟一搖一擺地走了。童箏盯著那包咖啡,只覺極度諷刺,這算什麼?

  其他人也只是遞來了同情的眼神,便各自恢復工作。打開電腦,小秘書提示有新郵件,童箏打開一看是助理小姜發來的。「老大對不起,張經理現在把我暫時派給徐曉燕,配合她負責朝暉的案子。老大別難過了,那老禿驢只是借題發揮,公司裡最近都紛紛說徐曉燕跟那老禿驢有一腿,你只是第一個犧牲品,只能認栽了。不過老大放心,無論如何,我的心都是向著你的。加油,Fighting!」

  童箏看完了然,回覆了兩個字「謝謝。」童箏居然覺得一切沒意思極了,刪除了收件箱所有重要和不重要的郵件,打開word準備打辭職報告。

  把報告列印出來裝進信封,童箏開始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周圍的同事紛紛投來不解的目光,平時比較照顧童箏的王姐連忙跑來問她幹什麼。童箏只是說累了,想休息一陣子,放鬆下心情。

  王姐問是不是因為徐曉燕搶了朝暉的案子,要不要乾脆她陪她一起找公司高層反映,童箏搖搖頭不說話。王姐在旁邊一直喋喋不休,勸童箏留下,不要這麼衝動,雖然她學歷高,但要找一份像現在這樣的好工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童箏已經作了決定,收拾好東西便把辭職報告送到張經理的辦公室。也沒敲門就直接開了門進去,正兩腳擱在辦公桌上直晃悠的張經理顯然有些措手不及,急急忙忙地放下腿,正起身先發制人,「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一點規矩都沒有。」

  童箏也不搭話,把辭職報告朝他桌上一扔就轉身準備出去,張經理一看信封上的三個字臉色一沉,「小童啊,你這什麼意思?不就一個案子而已,用得著辭職嗎?我希望你還是再仔細考慮考慮,畢竟現在就業壓力很大,就算名牌學校畢業的也不一定能找到一份這麼好的工作。我知道你家裡條件不錯,但也不能這麼任性,工作不是其他,不可能事事順心的,怎麼能碰到一點兒小事就動不動要辭職?你這毛病就算去了其他公司也是不可取的知道嗎?」

  「恩,你說的都對,我這毛病確實要改,不過需要時間,至少現在,我沒辦法接受在一個私生活混亂,公私不分的上司的手下工作,這完全影響了我心情,我也沒辦法全心全意地為公司服務,所以我覺得還是辭職比較好,無論對公司還是對我個人而言。」

  張經理一聽惱羞成怒,把辭職信朝桌上狠狠一摔,「你說什麼?我跟你講,你要再胡說八道我可以告你誹謗的。」

  「何必呢?我有沒有誹謗張經理心裡還不清楚嗎?你放心,朝暉這件事我不會越級彙報,相信只要我願意,公司會對這件事進行調查的。不過我對你的事沒有任何興趣,以後我們也不會有任何交集,所以,我辭職,不正好乘了張經理你的心意嗎?何苦說了那麼多挽留我呢?我也沒有為他人做嫁衣的習慣和義務。」童箏看著他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覺得人生有時候真的很諷刺,像一出滑稽劇。

  小姜幫忙把東西送到了停車場,一臉的委屈不捨,「老大,你要是找到了新工作,能不能麻煩問下可不可以讓我也去,我還給你當助理。」

  這來自農村的小姑娘傻得樸實,童箏知道她只是在開玩笑,於是也半開玩笑地說,「恩,要是找著了我就幫你問問,不過萬一我也是給人家去當助理呢?」

  「那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啊,現在就業困難,想找個工作養家糊口不容易啊。」

  小姜一臉不屑,「騙人,要真是那樣你就不會辭職了,唉,要是我也有個有錢的爸爸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不用上班了。呃,老大,我不是在說你…」

  「好了,我知道,你趕緊上去吧,如果有事需要我幫忙的話打我電話就好,號碼不換。」

  「老大你真好,你這樣我都想哭了。」

  童箏坐進車裡,放下車窗朝小姜擺擺手,「哭什麼哭,沒出息,我走了,你上去吧。」小姜點點頭,看著火紅的奧迪絕塵而去。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28 PM

第 61 章

  回到家倒頭睡了一覺,最近實在太不順心了,身體累心也累。給江南撥了通電話,「喂,江老師,我失業了。」

  「什麼?為什麼?」江南個巫婆在電話那頭咋呼起來。

  童箏把自己朝懶骨頭裡一扔,「不想幹了唄,我現在可真的是無業遊民了,江老師你不打算意思意思請我搓一頓安慰一下我這個正式加入失業軍團的可憐小女子嗎?」

  「你給老娘滾遠點,老娘現在一個月實習的工資還不夠你買半個包,你裝個毛窮?再說不是還有你男人嗎?他巴不得你天天待在家裡讓他供著。你說你個富婆好意思讓我個小實習老師請客?你說得過去嗎?」

  刺耳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童箏習慣性把手機拿得老遠,等那邊咋呼完再放到耳邊,「你就摳死吧你,每次我說一句你就噴我十句,算了,姐請你吃飯,賞光嗎?就當陪我這個惆悵的無業遊民解解悶。」

  江南跟個狡猾的老狐狸笑得花枝亂顫,「嗯哼,等等啊,我看看我的行程安排。不過看在你跟著姐混了這麼多年的份上,再重要的事也得推了,雖然我們倆沒殺過雞頭拜過關公,但好歹也是有革命感情的。於情於理今晚我都得抽空給你,怎麼樣,夠意思吧?」

  「你少惡了,對了,我辭職的事我還誰都沒說呢,你別跟個雞婆似的到處嚷嚷,先讓我耳根子清淨兩天。」童箏決定先好好享受兩天無業的空窗期,要是童媽媽知道了又得打破沙鍋問到底,結論就是沒事找罵。葉航嘛,也得先瞞著,不然那傢伙肯定殺到B城把她弄去北京。

  江南一聽又不痛快了,「童箏你他媽一天不找罵耳根子就癢得難受是伐?老娘怎麼就雞婆了?你倒是給我說說。」

  童箏掏掏耳朵,「需要我提醒我媽跟葉航見面是拜誰所賜嗎?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我身邊養了個小間諜,江南你可以啊,跟我玩潛伏呢?」

  「那什麼…什麼間諜,什麼潛伏啊,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別冤枉老娘,童箏你丫的要再廢話一句我今晚就不陪你吃飯了。」典型的狗急跳牆,江南心裡直犯嘀咕,阿姨怎麼回事,明明答應不把她供出來的。

  「行了,我也沒打算跟你算帳,什麼時候下班啊?我開車去接你。」

  「最後一節自習課我得看著,你再過一個小時來吧。」

  「那行,正好我先洗個澡。等會見。」掛了電話剛起身準備拿衣服進浴室,門鈴響了,童箏奇怪這會兒會有誰來。開了門,居然是鄰居劉太太牽著她兒子陽陽站在門口,童箏忙請他們進來坐。

  「我就不進去了,小童啊,今天真不好意思來麻煩你,陽陽他爸出差去了,我那幾個姐妹非得拉著我打牌,推也推不掉,我只能厚著臉皮把陽陽暫時先放你這了,他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劉太太笑得有些尷尬,「那個,如果不方便的話,那就不麻煩你了,我開車把他送他奶奶家去。」

  童箏想了想,笑著牽過陽陽的手,「您說哪兒去了,沒什麼不方便的。不過晚上我約了朋友一塊吃飯,如果可以的話我能不能把陽陽也帶過去?放心,是正經的地方,就我和我姐妹兩個人。」

  劉太太忙笑著點點頭,「可以可以,你不嫌麻煩我還嫌不好意思呢,帶著小孩會不會不方便啊?」

  「不會,陽陽挺乖的。你就把陽陽放我這兒吧,現在剛好寫作業,我們過會兒才出去。」

  「那真是謝謝你了小童,老麻煩你,下次來我家吃飯啊。」

  童箏笑著摸摸小男孩的頭,小男孩頭一偏,一臉不情願。「您太客氣了。陽陽,進來吧。」

  劉太太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要聽姐姐的話,不許調皮,媽媽晚點來接你。現在去寫作業,晚上回來我要檢查的,聽見沒?」

  陽陽面無表情一聲不吭地進了屋,也沒跟劉太太說再見,劉太太笑得一臉無奈,「這孩子不知道最近怎麼回事,陰陽怪調的,一點禮貌都沒有,出去要被人家笑話沒家教的,唉,我是越來越管不動他了。」

  童箏笑了笑,「您別太擔心了,剛進青春期的孩子都這調調。陽陽跟有些孩子比起來已經算正常多了的,您不知道,我二舅家的小表弟前兩年不知道多誇張,偷偷染頭髮穿耳洞不說,打架抽煙也是家常便飯,我二舅氣得打他打斷了幾根掃帚也不管用,照樣陽奉陰違。不過現在上高中了就慢慢好了,自己也知道要上進了。」

  劉太太嘴張得老大一臉不可置信,「真的嗎?哎喲,那孩子也真夠調皮的,看來我們家陽陽還算好的。那行,那我先走了哈,有事你打我電話。」

  「好的,放心吧。」童箏無力地關上門,剛想享受一下自由散漫的生活,這就來了個拖油瓶。進了客廳一看那孩子正窩在她的懶骨頭裡玩PSP,「怎麼不寫作業?作業不寫完,等會不帶你去吃好吃的。」

  「不去就不去,我才沒興趣。」陽陽不買帳,眼睛沒眨一下死盯著遊戲介面,是。童箏倒是有些詫異,這孩子也不是第一次來她家,以前都還挺有禮貌的,乖乖地自己趴那寫作業,童箏也不覺得麻煩。怎麼這孩子一下子變得這麼快,童箏忽然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弄了個麻煩回來了,裝作臉一板,「不管去不去,反正你現在得寫作業,寫完才准玩,不然我告訴你媽媽,讓她把你PSP沒收了。」

  陽陽嘟著嘴,「你怎麼跟我媽一樣囉嗦,我作業在學校就寫完了。什麼時候吃飯啊,我肚子餓了。」

  童箏想孩子就是孩子,剛剛還賭氣說不跟出去吃飯呢,這會就喊肚子餓,笑著從櫃子裡拿了些零食出來,「等我洗個澡我們就出去,肚子餓了就先吃點填下肚子,不過別別吃太多,不然待會好吃的都吃不下了。」

  江南實習的地方就是她們高中母校。據說現在剛調來的教導處主任是江南爸爸的大學同學,兩人同是師大畢業,所以用江爸爸的話就是他舔著老臉拜託人家把江南弄到人學校實習去了,那主任說只要江南不出什麼大差錯,畢業後留校轉正那基本是沒問題,怎麼說江南也是研究生畢業,比其他新進校的小老師起步就高了個一個檔次了,以後前途無量啊。江南的爸爸也不指望她能有什麼大作為,只求她畢業以後能有個安安穩穩的工作能養活自己就行了。

  校外的車時不讓隨便進出學校的,所以童箏只好把車停在學校外面,但這會兒離放學時間太近,很多私家車都停在門口等著接孩子放學。童箏好不容易找著一個車位,問陽陽是下車跟她一起進去還是在車上等她們,不過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第二個答案。下車走了幾步童箏又折回頭,想來還是不放心,劉太太把孩子托給她,那就得好生照應著。萬一這孩子不聽話,不乖乖呆車上自己跑掉,那她到時上哪兒找去?所以想想還是得寸步不離看著。

  「你還是跟我一起進去吧,像你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運動運動個才長得高,別老窩著玩PSP。」童箏耐心地開始「諄諄教導」,但似乎效果不甚明顯。那孩子頭都沒抬,彷佛跟沒聽到她說話似的。童箏有些氣餒,從車前繞了一圈坐回駕駛座,「算了,我跟你一塊兒在車上等好了。」

  江南出了校門沒見著童箏,便打了個電話過去,「你在哪兒呢?別告訴姐你還沒到,磨磨唧唧幹嘛呢?」

  「我到啦,在車上呢,你出了校門往右拐,大概第十個車位的樣子,反正你認識我車的,紅色很好認的。」

  江南走了幾步果然看到火紅的奧迪就停在不遠處,掛了電話小跑過去,習慣性拉了前座的門準備坐進去,「咦?怎麼有個小正太?童箏,你丫頭背著你們家款爺養小白臉?」

  童箏沒好氣地說,「你能不能注意下形象,人民教師說話怎麼還跟個太妹似的,我真替你帶的那個班的孩子擔心,跟著你人格會不會扭曲?」

  「你懂什麼?老娘現在是實習,由著他們欺負,等老娘轉正了殺回來,看我弄不死那些小王八,也不打聽打聽,姐在這兒混的時候他們還在流鼻涕穿開檔呢。」說到這個江南就憋屈得死,要不是她們家老頭下了死命令,如果不能順順利利完成實習然後轉正,那她就是被轟出家門自立門戶了。

  童箏聽了忍不住笑,「你算了吧,哪有那麼誇張,這裡還有個孩子呢,別老把老娘王八什麼的掛在嘴邊,言傳身教影響不好。」

  江南一聽倒也來了勁,表演的欲望又上來了,「嗯哼,失態失態。小弟弟,姐姐其實很溫柔的,只是工作不太順利有些煩心,口不擇言了,你別學這些不好的。」

  「你適可而止吧,我們都還沒吃飯呢,別把我們食欲都搞沒了。」童箏實在受不了這個瘋婆子,沒一個正經。在一旁一直不說話的陽陽也突然開口,「你是姐姐嗎?哦,對不起,我剛剛一直以為你是哥哥。」

  童箏聽了笑翻了,江南氣絕,媽的自己跟自己添堵呢,「看來等會我們不應該先去吃飯,應該先給你去驗光配副眼鏡,小弟弟高度近視加散光很嚴重啊,唉,現在減負減負,越減越負,學習壓力很大啊,哎,童箏你記得咱那時班上戴眼鏡的不到一半吧?現在八成都戴個眼鏡呢,還有些傻帽孩子帶個沒鏡片的框子裝逼,想不通這些孩子怎麼想的。」

  「我兩隻眼睛都是兩點零,既不近視也不散光。」陽陽看似在玩遊戲,但她們說的話還都聽進去了,回答得也一板一眼。

  江南真想撕了他的嘴,「小孩,你可以閉嘴了。大人說話少插嘴。」

  童箏看著兩人鬥嘴都快笑死了,擰了鑰匙啟動車子,「好了好了,你個大人跟小孩子計較什麼。現在討論下晚上都想去哪兒吃吧。」

  「文昌路那開了家新的西餐廳,聽說老闆超正點,裝修也挺有格調的。我們今天就去那鬆快一下吧,話說很久沒有吃牛排了!」說到吃江南就興奮起來,吃遍天下白食是她一生所追求的,今天還不容易逮著個有錢的主兒還不得好好宰一頓。

  「姐姐,我想吃自助餐。」陽陽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今天第一次開口叫姐姐,童箏有些哭笑不得,這兩人還真杠上了。

  「吃牛排!自助餐有什麼好吃的。小孩哪來那麼多意見。」

  「自助餐便宜,而且自助餐那裡也有牛排。」小正太說得一本正經。

  「那兒的牛排難吃死了!童箏別聽他廢話,快,文昌路,GOGOGO!」江南火大,這小屁孩怎麼這麼煩人,別以為是正太我就讓著你,門都沒有,窗子也別想!

  童箏頭都快被他們吵大了,按了幾下車喇叭兩人才安靜下來,「好了,終於可以聽我說了。今天我們就聽陽陽的去吃自助吧,文昌路那家我明天再請你去好了,虧不了你。」

  江南不可置信,掐著蘭花指指著童箏的腦袋,「親愛的,你不愛我了!你還不承認他是你養的小白臉!你你你!算了,我忍!那明天一定要去。」

  「知道啦!誰不知道你吃牛排是假,想看老闆是真啊。趕緊照照鏡子擦擦嘴,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咦,噁心死了。」

  江南下意識用手擦擦,「哪有?」知道童箏耍她玩,伸出兩手作勢就要勒童箏的脖子,童箏趕忙說,「別鬧了,沒看見前面員警叔叔在逮人嗎?還想不想吃飯啊?」江南一看,還真有個戴墨鏡的交警在那開罰單,這才老老實實坐了回去,「話說那交警身材很正啊,標準的倒三角。」童箏直接無語了,這女人還真是色性不改。



第 62 章

  星級酒店的自助餐收費果然也是星級標準,江南這個老摳女從進了飯店的門就一直跟童箏叨叨的沒完,不過很明顯在指桑罵槐,但那個「小槐樹」卻一點被罵的自覺也沒有,隨便江南怎麼說,都不搭理。陽陽四周掃了幾眼,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來,江南又不滿了,「吃飯坐窗戶這邊給人當猴看啊?食欲都被看沒啦。不要坐這裡,走走走,我們去裡面去。」

  童箏覺得江南顯然是在故意找茬了,這女人也是的,平時囂張慣了,跟個小孩子計較個什麼勁真是的。「你行啦,找茬呢不是?你去星巴克什麼的不都老喜歡往窗戶那兒擠嗎?今天又發什麼神經了。」

  「嗨,童箏我說你丫的傻逼你還真傻逼,星巴克跟這兒能一樣嗎?那地兒就是喝咖啡釣男人的,不往窗戶擠,男人能看到嗎?看不到能進來嗎?不進來還釣個屁啊?你翹著二郎腿在那兒喝咖啡裝逼裝小資,你吃飯的時候能翹著二郎腿裝有格調嗎?又要吃飽吃好,又要注意形象,他媽的老娘吃個飯還要這麼累,那這輩子還有什麼盼頭啊?」

  知道多說無益,江南那勁兒一上來,你越跟她理論,她歪理越多,你說一句她頂十句,歪到最後她直了,你被她給歪暈了。童箏起身拉著陽陽自覺往裡走,江南得意極了,「曉得我講得有道理吧,好好跟姐學著。」

  陽陽弄了一堆東西在一旁安靜地吃著,江南一個勁地給童箏使眼色,但童箏哪知道她什麼意思,問她是不是帶隱形眼鏡不舒服。江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力感,最後用腳拐了一下童箏,正色道,「那個童箏你去洗手間嗎?」

  「不去啊,你當你還是中學的小姑娘上個廁所都要成群結隊啊?」

  江南又狠狠地拐了她一下,童箏痛呼出來,「發什麼神經啊,我去,我去。」轉頭對陽陽說讓他待著別亂跑,這才跟江南一塊站起身朝洗手間去。

  進了洗手間江南就開起炮,火力很強勁,童箏差點招架不住,「你丫的是豬腦袋還是腦袋給驢踢了啊?老娘上個廁所犯得著你陪嗎?肯定是有事啊。老娘眼睛都快擠歪了你還傻不拉幾問我是不是帶隱形不舒服,我帶你個頭啊,老娘早就鐳射了。那小屁孩在旁邊說話不方便,你還沒跟我說說你辭職到底怎麼回事呢。」

  「切,我還以為什麼事呢,陽陽還是個小孩子,有什麼不方便的。」

  「就是小孩才不方便。你看你又無知了吧?怪不得人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都是負數。作為一個人民教師,對學生進行有必要的心理輔導也是經常的事。從教育心理學來講,正處於青春期的孩子對任何事都處於一種好奇和懵懂的狀態,可能你覺得你正在討論的話題或者正在實施的行為跟他們沒什麼關係,產生不了什麼影響,那就大錯特錯了。你也許正在潛移默化地影響他的思維和行為習慣,進而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江南不當老師真是可惜了,道理隨手拈來一套一套的,胡謅都能謅得一本正經。

  「有那麼誇張嗎?你是不是在學校待時間長大腦缺氧傻掉了啊?再說了,剛剛你自己怎麼老在孩子面前一口一個老娘的,我今天也被你罵好幾次了吧?那你這又是怎麼教育和影響的?」

  江南朝她一瞪,使出慣招兒,「你少給我廢話囉嗦,快給姐說說你辭職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跟你們家葉老闆雙宿雙飛了?」忽的眼睛朝下一瞄,「還是…那裡,恩?」

  不用看也知道她腦子裡在歪歪些什麼東西,童箏沒好氣地說,「跟他一根毛的關係也沒有。還有,我們非得在這兒說話嗎?就算這四星級的飯店有八星級的廁所,我也不願意在這兒待超過五分鐘。」

  「那行,我們出去,你去拿個點餐盤,你邊挑菜邊交待好了。不過先讓姐撒個尿。」江南「豪邁」的說話方式惹得剛進門的兩個小姑娘忍不住朝她多看了幾眼,剛從隔間出來的大嬸級貴婦也朝她們瞟了眼,極為輕鄙。

  童箏也好想學江南若無其事地進隔間解決她的生理需要,但這玩意不是想學就會的,像童箏這樣作成習慣了的人一時半會兒是體會不到豪邁的真諦的。窘在原地好一會才假裝洗洗手,又烘烘乾,幸好江南上個廁所的效率也夠男人,童箏剛洗完手她就出來了。

  從洗手間出來路過電梯的時候,電梯門剛好快要合上,童箏無意朝裡面一瞟,這不,一瞟就瞟出事來了。童箏想她是不是被廁所裡香水和臭氣混雜的味兒給熏暈了,怎麼會看到他?想再看一眼確認的時候電梯門已經合上了,走在前面的江南見童箏沒跟上來也回過頭來催促,童箏只好搖搖頭作罷,估計看錯了。

  江南遞了個餐盤給童箏,也不管她要吃什麼,拉著她就朝煎牛排的地方走,負責煎牛排的大廚是國外的師傅,江南說他肯定聽不懂中文的,而且煎牛排一時半會好不了,剛好邊等邊說話,也不怕有人偷聽。

  童箏也真是服了她,不就辭個職嗎,用得著這麼刨根究底,一會兒進廁所一會兒等牛排的。簡單說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童箏聳聳肩,「就這些,沒有更勁爆的,失望了嗎?」

  「切,就這點鳥事?你也太他媽窩囊了,換作是我,他們不讓我好過,那也絕對別想我會讓他們過得安生。不過我怎麼感覺你根本就不是因為這個才不幹了的,就你這矯情貨我還不知道?是你自己不想幹了正好借題發揮吧?倒是你媽查點起來你也理直氣壯,是吧?」

  認識了快十年,就這點兒不好,對方有點什麼小心思掏個耳屎就能猜出來,童箏被說中心事,臉一下子紅到底,旁人見了還以為是被旁邊的煎牛排熱氣熏的呢。不過當下被人戳穿童箏既沒有立刻反駁也沒有立馬承認,左顧右看的,還回頭看看陽陽是不是在座位上安安分分吃東西。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29 PM

第 63 章

  週末童媽媽打電話叫童箏回家吃飯,想著一個在家實在無聊就回去了。從車庫繞出來準備上樓,卻聽到有人在身後喊她,童箏一愣,站著原地沒有回頭,因為聲音太熟悉了。

  于顥然從車裡出來,「童箏,最近還好嗎?」那天在酒店,他也看見了她。那時公司有飯局在樓上,匆匆一瞥,沒有任何招呼,但卻像重磅炸彈在他心裡炸開了。沒有她的位址,沒有她的電話,忽然覺得這個女人真的好像就從生命裡消失了一般,原來她說分手了,連朋友都不是,從來都是真的。

  記得她曾說過她家住這裡,憑著印象摸了過來,但打聽了卻說她父母是住這裡,但她已經搬出去,只有週末偶爾回來。所以,今天他出現在這裡。他也不知道來做什麼,也不知道會不會碰到她,但就是想這麼做。

  轉過身,童箏扯出一絲笑,「挺好的,你怎麼會在這裡?」一身銀灰色的西裝,髮型也換成了極短的板寸,顯得清爽幹練,不再是從前那個書卷味極濃的大男孩。不過從大男孩到男人的蛻變過程,她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大概這就是孽吧。

  「找個地方坐下談談吧。」于顥然說這話完全沒有底氣,他知道童箏一定會拒絕,在她開口之前又補充一句,「別拒絕,求你。」

  童箏不吱聲,她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她不認為他們現在還有什麼好談的,直覺要拒絕,但他還是瞭解她的,在她還沒說出不之前就擺出一副乞求的樣,這又是何必。終究還是沒有拒絕,「就去對面的上島吧。」

  「一杯曼特寧,一杯冰拿鐵不加糖,謝謝。」

  于顥然看著她笑,她還記得他的喜好。這個被他一度放在心尖兒上喜愛的女孩,善良體貼依然,只是現在不再屬於他了。

  「這次回來是探親還是出差?太太和孩子還好嗎?」童箏有些不自然,曾經多決絕啊,決定老死不相往來的,現在又算什麼呢?

  于顥然淡笑,卻不回答,「我記得你以前從不喝曼特寧,你總是嫌太苦。」

  童箏垂眼攪拌著杯裡的咖啡,「人都會變的。」

  很多人稱曼特寧為咖啡裡的中藥,第一次嘗曼特寧的時候,童箏實在沒忍住,跑到洗手間全吐了。被愛遺棄的那段日子,童箏彷佛中毒般瘋狂地迷戀起曼特寧,濃烈穿腸的苦味像玫瑰邊上的荊棘,越苦越難棄,越痛越清醒。

  「我離婚了。」于顥然說得很平靜,童箏愕然抬起頭看向他,「孩子不是我的,她一直都在騙我,也騙了你。」

  童箏不可置信,但卻沒有了當初的激動,微蹙著眉又低下眼角,「挺意外的,不過孩子是無辜的,又那麼可愛,這麼久了有感情了吧,真的能說放就放嗎?」

  于顥然看著她低著的髮頂,心裡狠狠一糾,「當初你告訴我要像個男人,為自己所犯下的錯負責,好,我聽了。現在這個責任不再是責任了,失去你,失去孩子,到頭來只不過是一個女人導演了一場戲,而我們都成了被犧牲的配角。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告訴我,我還聽你的。」

  童箏心裡很不是滋味,該死的曼特寧,該死的于顥然,味蕾和神經的雙重刺激讓她有些煩躁。「我怎麼知道……也許是她太愛你了,試著原諒一……」

  「童箏,公平點。如果這是你想的,那當初為什麼不這麼對自己說。」于顥然聽到她這樣說就莫名的有股火氣,當初如果她也能說出試著原諒一次,那今天他們就不是這樣的結局。知道她的原則,瞭解她的脾氣,懂得她的想法,明白她的決絕,所以他才心灰意冷地將她推開,死心地放手。但,結果呢,是他錯了嗎?

  童箏不做聲,誰都沒錯,只是時間錯了。時間彷佛凝滯了一般,空氣也開始逐漸變得稀薄缺氧,童箏不喜歡這種境況,但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滿腦子都是亦舒,那個經歷了三次婚姻的溫婉女人筆下有著精煉犀利的語言。她說,已去之事不可留,已逝之情不可戀,能留能戀,就沒有今天。她說,愛一個人絕不瀟灑,為自己留了後步的,也就不是愛。童箏是真的愛過眼前的這個男人,所以那時她就絕了所有的後步。

  「打算什麼時候結婚?」終是于顥然打破沉默,問出的最後一句彷佛在剮他的心,應該還是那個開著蘭博基尼參加她的畢業典禮,牽著她的手出現在他婚禮上的那個男人吧。

  「還沒決定。」

  「我現在回B城工作生活了,乘父母都還健在,還是想多陪陪他們。在國外這麼多年,也有些厭倦了,還是咱祖國好。呵呵,你也這麼覺得吧?老天有時也挺無聊的,一無聊就喜歡作弄人。我在想,如果當初沒有發生那些事,剛剛你應該是帶我一起上樓見你的父母而不是坐在這裡喝咖啡吧。所以說,人生真的挺無奈的。」

  「恩,是挺無奈的。」童箏垂著頭跟只鸚鵡一樣重複了一遍。

  「還是朋友嗎?偶爾一起吃個飯沒問題吧?」

  這時候童箏倒是拎得挺清楚,「我想還是不要了,對你,對我,都好。我要回去了,我媽該等急了。」

  于顥然看著她,淡淡地笑道,「童箏你不覺得你有時挺狠的?對我好還是對你好?你怕嗎?」

  「怕,但不是你想的那種怕。」童箏站起身,從錢包裡拿出一張票子壓在咖啡杯下,「我先走了,祝你幸福。」

  于顥然盯著窗外,單薄的身影匆匆穿過馬路,進了社區,直至不見。呵呵,預料中的不是嗎?她從來都是這個樣子,一直都是。

  剛到門口家裡的山寨「童童」就開始叫喚個不停,童箏拿了鑰匙開門,便見一個影子一下子梭到她腳下,著實嚇了一跳,可不就是那小山寨。彎下腰抱起狗,童箏換了拖鞋進屋,童媽媽正在客廳桌上擇菜。

  「瞧童童興奮的,它一叫我就知道你上來了。」童媽媽極得意嘞,童箏則沒好氣地抱著狗往沙發一坐,「媽,我回來了你就別老喊它童童,我聽著彆扭。」隨手拿起遙控器瞎換台,童媽媽正看得起勁,忽然瞧節目不對啊,「哎,快快快,給我調回去,湖南台。」

  「幾頻道啊?」

  「我也忘了,好像二十五吧。」

  換過去還真是二五,童箏還以為什麼節目呢,《又見一簾幽夢》!「這有什麼好看的,你也忒俗了吧。哎呀,不要看了不要看了。」

  「不看也行,那就說說剛剛樓底下那小夥誰呀?前兩天樓上的李阿姨跟我講有個長得不錯的小夥子跑咱們這打聽你來著,是不是就他呀?」

  童箏鬱悶,真懷疑她媽是不是在陽臺裝攝像頭了,「就一朋友,剛從國外回來。你們這些大媽大嬸不要沒事就這麼八卦好不好?」

  「你這丫頭怎麼說話呢,沒大沒小的。人家還不是關心你,我說你這丫頭,之前有男朋友也不跟我們說,讓我跟你那些阿姨一個勁瞎操心給你介紹物件,我說怎麼相親那麼多回全吹了,別以為你讓童瑤頂替你去好多次我都不知道。我跟你講,你可別學現在那些丫頭還玩什麼腳踏兩條船,我就認准小葉做我女婿的,其他的小心思你最好給我收收,什麼不對勁的小火苗最好給我早點掐了。」童媽媽說得義正言辭,好像真的抓到童箏出軌似的。

  「媽,你扯哪兒去了,我是那種人嗎?再說了,那葉航就給你什麼好處了,你怎麼處處護著他啊,我是你親生的嗎?」說著還揪了下小山寨的狗耳朵,惹來一陣犬吠。

  「死丫頭越大越不曉得好歹了,人小葉對你哪兒不好了?媽媽現在還有什麼指望的,不就希望你能嫁個好人家,咱家也不缺錢,沒打算賣女兒給什麼豪門世家,就巴著能找個對你好的。」

  「你就知道結婚了他還會那麼好?再說了,他們家不要太豪門,我見過他爸媽,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童箏嘴一噘,以後什麼樣還不知道呢。結婚其實就搭夥過日子,再濃的愛情最後也都時間催化成親情了。

  聽她這麼一危言聳聽,童媽媽也開始有些愁。如今什麼日劇韓劇大陸劇,歐劇美劇印度劇,都有個共同點,婆媳關係此乃全世界的問題啊。中國上下五千年,孔子孟子鬼谷子,老子墨子韓非子,諸子百家誰有沒研究透從人類進化到文明社會就產生的婆媳問題。俗話說,多年的媳婦熬成婆,想成好婆婆都難,好容易熬這麼多年還不翻身農奴當家做主?

  童媽媽認為,既成婆媳,孝道為先,只要不住在一起,一切好說。放下手裡的菜,童媽媽皺著眉頭問,「小葉帶你見過他父母了?那他有沒有跟你說過結婚以後跟不跟他父母一起住?」

  童箏哪懂這些,她媽想什麼也完全參不透,順著狗毛頗不在意地說,「沒有,我是之前他弟弟的生日聚會上見過,那時還沒回國呢。應該不會吧,他都是一個人住的。」

  「不住一起那問題不大,新媳婦兒剛進門要跟婆婆住一塊那准得完蛋。」

  「我奶奶不挺好的?」

  「你懂什麼,那時我跟你爸在結婚前就說了,要單獨搬出來過,那時要真擱一塊兒,沒矛盾那是不可能的。媽媽是過來人,不會錯的。你以為你前世能積多少德今世修來個任勞任怨不挑三揀四的好婆婆?少做夢吧。」

  童箏懷裡的小山寨彷佛同意童媽媽的說法似的,一個勁叫喚著給童媽媽捧場,童箏被逗得直笑,「媽,您這是沒本事生了個女兒,您要是生了個兒子還會這麼想嗎?」

  「死丫頭,媽媽白疼你了。兒子有什麼好的,娶了媳婦忘了娘的還少?再說了,我要是有兒子,就算他跟他媳婦兒賴在家裡過,我都拿掃帚轟走,煩不死啊。知道你媽媽有多開明了吧?」說到最後還不忘表揚一下自己。

  收拾好桌子準備進廚房燒菜,童媽媽又想起來什麼,轉過頭跟童箏說,「對了,我準備回濰坊陪你姥姥一陣子,到時看看她願不願意來B城,把她接過來住家裡也方便照顧。天天明年就高三了,你姥爺又剛去世,我怕你二舅跟你舅媽照應不過來,乾脆把你姥姥接來算了。」

  童箏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那我爸跟這小畜生呢?誰來照顧?」

  「家裡打掃不有鐘點工嘛,你爸平時在家吃飯也少,他都五十出頭的人了,也活了大半輩子,你還怕他能把自己給餓死?童童就跟著你了,鐘點工跟你爸我都不放心。」

  童箏無語,敢情這小畜生比她爸還嬌貴,人童總好歹也是個不大不小公司的老總,這個家裡的頂樑柱,印鈔機,居然如今淪落到不如一隻博美的地步了。握著小山寨的兩隻前腿,童箏笑著抖抖,得,太后都下旨了,那就暫時把你收了。



第 64 章

  江南這次倒是挺配合,嘴巴守得嚴嚴的,所以家裡跟葉航似乎都還不知道她已經辭職的事。這幾日無聊透頂,經常跟江南廝混在一起。不過人江南現在怎麼說也是一老師了,雖然還是實習的,但也「日理萬機」啊,也只有晚上才得空陪她這個閒置人員。

  不過童箏覺得最近這孩子很不對勁,沒事憂鬱一下,沒事還發呆一下,臉上似乎還有些潮紅。童箏直覺這巫婆再次陷入戀愛了,此前她跟林浩洋那段分分合合也沒少煩她,聽到她說他們倆的事耳朵就習慣性失聰,不過自從上一次說拜拜之後,好像是真的一拍兩散了,人家都有新歡了,江南是絕對不可能再繼續攪合的。

  給巫婆打了個電話晚上約出來鬆快,巫婆十分爽快的答應了。童箏想了想又補充,「今天死都不要去文昌路那家,我看到牛排,義麵我就想吐。」

  那天跟陽陽一塊吃了自助餐,第二天江南就拉著她去了文昌路那家新開的西餐廳。傳說中的型男老闆是沒見著,不過菜還可以,關鍵是媽呀,服務員都是清一色帥哥,這老闆也太懂得生財有「道」了。

  記得以前看過一篇帖子裡面有幾句話這麼說的,「關於美貌---資產分有形和無形,美貌就是人類最大的無形資產,雖然人們憤憤不平地痛斥美貌不能當飯吃!但也不否認美貌可以換來眾人對你無條件的寵愛,那寵愛比飯還好吃。」「關於男色---這是一個男色當道的時代,美女再美也只能招來色狼和妒忌,男生只要有丁點姿色都可以讓男人和女人都愛他,這很不公平,但這已是事實。」

  這篇帖子的作者一京城名Gay,童箏不是腐女,所以對他興趣也不大。雖然他確實長得不錯,也承認自己自戀,但童箏覺得他說的也不無道理。這個名叫「資」的餐廳大行男色之本,看看哪,兩眼晃過去,生意不錯,但有點啼笑皆非的是六成以上的桌都是像童箏和江南這樣搭夥來的女人。瞧她們不時朝男侍們偷偷瞄幾眼,還不知道腦子裡在怎麼極盡歪歪。「資」啊,既服務小資,又男色為資。

  鬼知道江南是非得見見那傳說中的型男老闆還是被這一窩子男色也煞到,天天拉著她來這吃一頓,有時甚至只是過來坐坐點一道甜品。

  天見猶憐,型男老闆終於在她們「圍剿」的第四天出現了。帥!不足以形容。確實有型,身材倍棒。進門的時候帶著個墨鏡,頗有些大腕的范兒。朝餐廳內大致掃了圈,惹來眾女紛紛羞澀。

  之所以覺得他就是老闆,因為見到他的「男色」們都與其打招呼,實為恭敬。恰好聽到隔壁桌的一美女低聲問來送菜的「男色」剛剛那個墨鏡男是不是老闆,「男色」但笑不語,大家心明瞭,不說話就是默認。

  不過帥哥看看就好,童箏絕無染指之意。要看帥哥還用得著天天花這冤枉錢?打個空的去北京,天天窩家裡看帥哥就行了。何況她家帥哥身邊多的是有姿色有范兒的男人。童箏總覺得這餐廳老闆根本就是個Gay,不然養這一窩子男色,直男也得變彎。

  下傍晚童箏開車去接江南,放學時間一到學生蜂擁而出,漸漸人群散去,校門口的私家車也都開走了,童箏還是沒見江南那巫婆。正想打個電話過去,便見江南磨磨唧唧地從花壇那邊出來朝門口走來,詭異的是身後不遠處還跟著一穿校服的小帥哥,推著捷安特,眼睛一直盯著前面的江南。

  童箏心一沉,這丫頭不會給她玩出個師生戀了吧?江南見童箏的車停在門口,便朝這邊走來上了車,那校服帥哥就站在校門口看著她們的車,直到童箏踩了油門離去才從後視鏡裡看到小帥哥騎著車往反方向去了。絕對有問題!

  江南頗無聊地打開車載音樂,童箏朝她看一眼,「啪」的又把音樂給關了。「剛跟著你的那校服帥哥是誰啊?」

  「什麼帥哥?我怎麼不知道,跟著我?草,老娘怎麼錯過了,你也不提醒我。」江南捶胸頓足,童箏一直盯著她,喲,還給她演戲呢!江南見她盯著自己好半天,急了,「大嬸麻煩你開車的時候看前面好伐?老娘還想多過幾年,我還沒瀟灑夠呢。」

  童箏「哼」了一聲才調過頭去,「你少給我裝,你跟那小屁孩要是沒什麼,我自插雙目。江姐,這是高中,不是大學!你多大了?人孩子多大?你想老牛吃嫩草也看看什麼地兒吧,我跟你說,你早點跟那孩子斷了,不然早晚要出事。」

  「我插,是那嫩草想吃我好不?我也被他攪得雲裡霧裡,老娘明白拒絕好多回了,那小子聽我的嗎?直接無視老娘的話,放學就跟著,也不主動說話,我有什麼辦法,跟他說,‘滾遠點,別跟著我?’喏,吃塊巧克力,那孩子給的。」說著從包裡掏了盒費列羅,剝了塊塞到童箏嘴裡。靠,還釣個了有錢的小嫩草。

  童箏想說話,但嘴裡被巧克力塞得滿滿的,好不容易吃掉,抽了張紙巾擦擦嘴,「江南,這就是你拒絕人家的方式啊?拒絕人家還收巧克力?知道巧克力什麼意義嗎?」

  「能有什麼意義,小屁孩懂個什麼愛,不收白不收,就當他孝敬老師了。」江南不屑地說,童箏不信,死都不信。

  童箏想了想,「等會我就去買一盒一樣的,明天你把它給退回去。」

  「至於麼,不就一盒巧克力。」見童箏一臉認真,江南只好隨她去。

  吃過飯兩人去唱歌,不過兩人都各有心思,唱得也忒沒激情了。江南的手機響個沒完,都是短信,老唱到一半就把話筒一丟開始發短信。

  童箏憋不住了,一把搶過江南的手機要翻短信,她到底要看看是誰沒完沒了發短信個沒完,肯定有鬼。剛搶到手江南就作勢要搶回去,但童箏兩手死命捂住,江南沒辦法,狗急跳牆了,「童箏你丫要是敢看我跟你翻臉,絕交!」

  童箏也沒被嚇唬到,「等我看完再說。」不看不打緊,一看童箏直覺自己腦充血了,一旁的江南臉色也十分難看。

  瞧瞧發來的短信都說了什麼,「巧克力好吃嗎?好吃我明天再給你買,把你養成肥婆,這樣別人都不要你,只有我要你。」

  「老婆,我作業寫完了,你什麼時候回去?」

  「老婆,你還沒回去?我想跟你說話。」

  ……

  童箏看不下去了,手機一合,手顫著指著江南,「你,你真要氣死我了!都發展到老公老婆的地步了還跟我裝不熟!怎麼,怕我揭發你嗎?」

  江南火起來也沒好話,「老子跟誰好關你屁事,你少給我多管閒事。我怕你揭發,你去啊,去啊,大不了老子不幹了。」

  童箏氣得不輕,這死女人簡直在胡鬧,「他才多大啊?未成年吧!你多大啊?他高二還是高三?馬上高考了,考不好你能負責嗎?現在人什麼都不懂,將來大了發現誤事了,能不怨你?你就那麼喜歡那孩子啊?」

  「你土不土?這些我會不知道?他很聰明,我跟他說了,保持班級前三我才會跟他繼續下去,只要掉出前五,就分手。」

  「你簡直瘋了!你這是在施壓,他這個年紀心裡承受能力不強,萬一哪次考不好失常了,你不是直接讓他心裡防線崩潰!虧你還修過教育心理學!」這孩子得承受多大的壓力還偏偏要跟這個老女人在一起?童箏十分擔心。這要出事了,那就是教育界活生生的一樁醜聞,以後江南的教師生涯也徹底玩完。

  江南十分煩躁,這事她也掙扎了很久,「你別跟我說這些給我添煩,我就知道跟你說了你就這德性,你就說吧,你站不站我這邊?不站老子也不巴著你,有多遠滾多遠。」

  氣死她了氣死她了!童箏氣得把手機朝她身上一摔,上去就揪著她的頭髮,「你給我清醒點,清醒點!」

  江南也不是吃素的,反手就扯著童箏的卷髮,腿還不停蹬著,「發什麼神經!閃開,老子不認識你!」

  兩人就這麼在沙發上扭打起來,旁人看了肯定要瞠目結舌的,從沒見過這樣的童箏,要是江南會打架那誰都信,童箏?不可能。那現在又是什麼狀況?兩人打著打著就都哭了起來,「你怎麼能這樣啊?怎麼這樣了?萬一他家裡知道了鬧到學校,他還能轉學,你呢,你怎麼辦?就真的那麼喜歡那孩子嗎?」

  江南也哭得跟個孩子,兩人抱在一塊兒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我就是喜歡他,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開心我也跟著笑,他不開心我也跟著難過,他十七,我二十五,可是我跟他總像反過來一樣,他照顧我更多。我就是控制不住…」她和他都沒錯,都是月亮惹的禍。

  「真被你氣死了,你要我怎麼辦啊!喜歡他是嗎?那就喜歡吧,楊振寧跟他老婆差那麼多歲呢,你們這算什麼。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別耽誤了人家。」童箏能怎麼辦?豆瓣。

  江南也破涕為笑,「誰耽誤誰啊,他二十都不到,我都奔三了,到時他不要我了,那被耽誤的也是我好不好?」

  「真想撕了你才好,要耽誤了,那就是人家一輩子的前程,你耽誤什麼,三隻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滿街都是。」沒好氣地捏了一下江南的嘴巴,對方也難得乖乖的沒反抗,唉,這都是什麼事兒?作孽啊。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30 PM

第 65 章

  童媽媽回了山東,家裡就剩童爸爸一個,就連小山寨都被童箏帶走了,偌大的房子一下子顯得冷冷清清。童媽媽跟童箏不在,所以童瑤也懶得往這兒跑了。童爸爸不禁感慨,活到這麼大歲數賺了多少票子也不如一家人天天在一起闔家歡樂的好。

  沒了工作,童箏徹底就是個閒人。因為瞞著所有人,所以也不好老回家,免得家裡人起疑心。但童媽媽回了山東,童箏想到家裡就剩老爸一個人孤零零的,因此隔三差五就回來一趟。家裡被鐘點工整理得井井有條,就是因為太井井有條了,所以童箏總覺得少了點什麼。人氣,沒錯。這裡根本乾乾淨淨得不像有人住過,尤其是廚房,灶王爺的香火估計也斷了有些日子了。

  童箏開始有些心疼自己老爸,所以到了吃飯的點,也不管童爸爸回不回來吃飯,她就先過來弄飯,然後等爸爸回來一起吃,就算不回來,還有小山寨陪她。

  過了兩三天童爸爸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你們公司現在這麼閑嗎?這麼早就下班了。」

  想了想,童箏決定跟老爸坦白,童爸爸一聽自己閨女辭職了,雖然沒太震驚但也忍不住說了幾句,「做得不開心?」見童箏耷拉著腦袋不吭聲,想著八成是了,「你這孩子,你說你回國才多久,這工作幹了還不到一年。社會不是學校,哪能由著自己想怎麼來就怎麼來。我跟你媽就是太慣著你了,什麼時候讓你吃吃苦頭你才知道在這個社會上生存有時候就得低三下四,打掉牙齒也得和血吞。」

  童箏低著頭不吭聲,她知道童爸爸說得都對,外面找不著工作的大學生一抓一大把,她倒好不想幹就甩臉子走人,憑什麼?還不就是憑著家裡慣著養著,反正不愁錢,何苦委屈自己。這些道理童箏都懂,但就是忍不了,所以童爸爸數落她的時候她一聲不吭。

  「算了,你這孩子我也不說你什麼了,只要我跟你媽還在,就有你一口飯吃。等我們都不在了,也管不了你了,看不見為淨,隨你去。不過我跟你說,要是嫁人了,婆家畢竟不是自己家,你不能這麼任性,到時吃虧的是你自己。如果動不動不開心就要鬧離婚,那還不如不結婚,你就跟著我們過一輩子拉倒,爸爸現在還有能力,多攢些錢等我跟你媽都去了,你好吃好喝也餓不死,剩下的就看你的造化了。」童爸爸難得跟女兒聊天,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這些話童箏聽著心裡直犯堵,「爸,你瞎說什麼呢,你跟我媽長命百歲著呢。你怎麼也跟我媽一樣囉嗦了?」

  「你這丫頭,現在一點都說不得了,怎麼老跟長不大似的?現在工作丟了,有沒有準備再找個?要不來公司,我讓楊秘書給你安排個閒職,你就混吃等死算了,這麼多年書真是白讀了。」童爸爸一臉恨鐵不成鋼,能有什麼辦法?自己的閨女自己不疼誰疼?人生苦短,能儘量開心就讓她開心吧,做父母的也就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我才不去,公司裡除了新來的,誰不知道我是你女兒啊?我就往那一站,誰敢給我搭訕啊?除了想拍馬屁的,誰敢誰願意真心跟我做朋友啊?就算有,那還不得小心翼翼地巴著我?那我更不舒服了。」

  「等我死了,這公司還不都是你的,你就當提前來熟悉下公司業務也好啊。等你結婚了,你愛幹嘛幹嘛去,反正你老公養著,也用不著我們操心。」

  童箏都有些後悔跟童爸爸老實交代辭職的事了,在她心中童爸爸一直是很開明的,沒想到還是招來一頓訓,「爸,你能不能別老提死不死的啊,說得人難受死了。工作的事以後再說吧,先讓我休息一陣子。」見童爸爸一臉無奈,童箏一下子又變得小女兒姿態,坐過去挨著童爸爸勾著他的胳膊撒嬌,「爸,從今天開始我回來住陪你好不好?我天天給你做好吃的。」

  在童爸爸眼裡自己女兒一直都是有些冷感的,倒不是說他們不親近,只是童箏學不來童瑤那樣沒事就喜歡賴著撒嬌。但見她忽然開始撒嬌,童爸爸心裡的惆悵一下就淡了,唉,生下來就不是個讓人省心的孩子,他也老了,只要孩子健康平安就好。

  又待了一會兒,童箏收拾一下準備回去,「爸,今晚我就先回那邊住,明天我拿些換洗衣服跟日用品再回來住。對了,別跟我媽說我辭職的事,她在那陪外婆,我不想讓她還要替我操心。」這話說得那叫一個懂事啊,童爸爸哪會不知道她的小心思,還不就是怕她媽又要叨叨半天,朝她擺擺手,童箏笑著給童爸爸個飛吻,「那我走了,你也早點休息。」

  剛回到家,小山寨一下從她懷裡溜了出去,邊跑還邊叫,還沒摸到燈整個人便被人抱了起來,童箏嚇得直叫,但聞到熟悉的味道,童箏笑了。黑燈瞎火的摸到他的臉,狠狠一揪,「你怎麼來了?」

  進了臥室,葉航把她朝床上一扔,童箏還沒來得及叫他便整個人將她壓住,唇抵著唇,「想我沒?」

  童箏躺著也不反抗,咯咯直笑,「不想。」雖然烏漆嗎黑的,童箏就是能感覺他灼熱的目光。葉航懸在她上方一動不動,忽然整個人朝旁邊一仰也不說話。童箏有些奇怪,摸到床頭燈,屋裡一下子亮了起來,眼睛一下子有些不適。翻過身側躺,看到葉航閉著眼睛,伸出手輕輕推了一下,「怎麼了?」

  見他還是不理她,童箏以為他睡著了,又用力推了一下,「要睡起來去洗個澡再睡,衣服也不脫,髒死啦。」說著腿又踹了一下。

  忽的葉航一下子爬起身,背對著她一聲不吭地把衣服脫了個精光,只剩一條子彈內褲。童箏盯著他的背,表面沒什麼波動,心裡還是忍不住澎湃,這男人身材真是好得沒話說,寬肩窄臀,標準的倒三角。

  脫完衣服葉航自顧自進了浴室,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童箏心裡直嘀咕,他今天這是怎麼了,哪根筋又抽了?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童箏「嗖」地一下從床上爬起來,浴室門也沒關,童箏赤著腳就進去了,還真是暴露狂,洗澡都不關門。

  把馬桶蓋子放下,童箏一屁股坐了上去,雙腳蜷縮著跟身子抱成一團,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玻璃後面的裸體,結實但不突兀的肌肉在水柱的沖刷下顯得格外性感。她就這麼看著,不說話,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葉航正在洗頭,滿臉的泡沫讓他睜不開眼睛,但他知道童箏就坐在外面盯著他。心裡好笑著,但面兒上依然無動於衷。慢條斯理地任由花灑噴出來的水將頭髮和臉上的泡沫沖洗得乾乾淨淨,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轉頭看向蜷縮在馬桶的傻子,「好看嗎?」

  傻子點點頭,「好看。」

  「進來給我搓背。」

  童箏先是一愣,然後起身開始脫衣服。要是以往她肯定扭頭就跑,但今天兩人好像都不正常了,不過她現在並不排斥。童箏終究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脫得只剩內衣內褲,找了根皮筋把頭髮紮了起來便進去了。

  葉航見她身上還穿著內衣內褲也沒說話,童箏則是很認真的在給他擦背。看著精壯的背部肌肉,童箏忍不住伸手輕輕摸了摸。

  本來這麼個半裸著的美女在側已經夠香豔的了,還這麼沒自覺地挑逗自己,雖然知道她是無意的。但葉航不打算給她上訴的機會,轉身用力一摟,狠狠地吻住了她因為詫異而微張著的唇,唇舌亂舞,似乎要汲取對方所有的精魄。

  摟住她纖細腰肢的手朝上微微一抬,兩指靈活地講暗扣挑開,渾圓呼之而出。兩具貼在一起的身體變得異常敏感,童箏已經感覺到身下抵著她的昂藏。忽然覺得真的很想念眼前這個男人,雙手主動環住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

  迷蒙的水汽下兩具交纏的身軀,極其曖昧和香豔。當真正進入到最深處時,兩人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不是自卑,只為羞澀。

  童箏被折騰地兩腿發軟,葉航反倒精神起來。替她沖洗了身子,擦乾頭髮,抱著兩眼迷蒙的她回到臥室。葉航躺坐在床上,掏了根煙抽了起來。童箏覺得肯定有什麼事,葉航從來沒在她面前吸過煙。

  「怎麼了?」童箏其實有些懼怕這樣沉默的葉航,她總覺得這個男人不說話的時候有種懾人的氣場,大概商場上的他就是這樣的吧。

  葉航轉頭看她一眼,又繼續抽煙。煙霧橫生,童箏覺得這樣的他忽然變得不真實,難以觸摸。心頭一緊,緊緊挨過去摟住他的腰。葉航將手裡的煙掐了,低頭看著緊摟著自己的童箏,一笑,這丫頭也知道緊張了。輕輕撫摸著她脖子薄薄的皮膚,忽然手一緊,彷佛要將她勒死,「跟我回北京。」

  童箏一點也不怕,看著他笑,葉航手又稍稍加了力道,她快難以呼吸了。一隻手指一隻手指地把他的手從她脖子上摳下來,緊緊握住,十指緊扣。「你怎麼知道我辭職了?」

  「哼,你現在膽大包天得很,還不知道多少事兒瞞著我。你說,我是不是乾脆把你掐死得了,省得你老氣我,恩?」翻過身將她壓在身下,葉航惡狠狠地說,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惡了,太可惡了!

  雙手摟住他,童箏笑得賊甜,「你捨不得。」

  葉航下身狠狠一沉,惹得童箏尖叫連連,「哼,看我捨得不捨得?我弄死你個小蹄子。」

  第二天一早,兩人還都睡著,忽然葉航覺得臉濕濕的,似乎有人在舔自己。他還在想童箏這丫頭怎麼突然一下變得這麼熱情了,笑著睜開眼,卻看見一隻雪白的博美壓在被子上,瞪著碩大的狗眼,嘴角似乎還有涎水。葉航定了定,轉頭看向一邊,童箏還睡得跟個小豬似的。

  「童箏!」葉航吼了出來,嚇得童箏一個激靈坐起身朝他看。看到他一臉青色,再看看還鎮靜自若壓在被子上的小山寨,童箏樂得直笑。一把抱過小山寨,順了順狗毛,「小帥哥是不是餓啦?姐姐起來給你弄好吃的。」小山寨無辜地瞪著狗眼,嗚嗚嗚…人家明明是小美女!

  掀了被子到衣櫃裡找了條睡裙穿起來,然後抱著小山寨就進了浴室洗漱,也不管床上的葉航還一臉菜色地盯著她和小山寨。

  等童箏洗漱好進了廚房準備給他們倆跟小山寨弄早飯,剛開冰箱門便聽到葉航在喊她。急急忙忙跑了浴室,「怎麼了?」小山寨也跟在腳邊一臉迷茫。

  葉航指著小山寨,「別讓它過來!」小山寨極其無辜的嘞,汪汪了兩聲就趴在浴室門口。葉航不停地撓著脖子,整個脖子都紅了,童箏覺得事情大條了,趕緊跑到跟前,「怎麼變成這樣了,剛剛還不好好的。」

  撇她一眼,「你什麼時候養狗了?」

  童箏一愣,「不會對狗毛敏感吧?啊,這是過敏了?哎,不行不行,趕緊去醫院。」暈,小山寨真是個禍害!

  折騰了半天,終於到了醫院。醫院的床位還真不是普通的緊張,醫生見是過敏,洋洋灑灑開了一張處方,就發配他們去打吊水。小護士一看不是什麼大毛病,就讓葉航坐那去掛水,童箏問有沒有床位,小護士斜了一眼,「又不是開刀,過敏掛個水要什麼床位啊,一兩個小時就搞定啦。」

  童箏心想現在的小姑娘脾氣還真是沖,又不是不給錢,好像她有多浪費醫療資源似的。葉航倒是無所謂,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童箏非得弄到醫院來。想到一大早那只狗在自己臉上舔了不知道多少次,葉航就渾身一陣惡寒,媽的,這年頭狗也這麼色。

  「小山寨是我爸買來陪我媽的,我媽這不去了山東陪外婆一陣子,又不放心狗,所以讓我先帶著。我又不知道你昨天來,也不知道你對狗毛過敏啊,不然我昨天把它留在家裡算了。醫生剛說了,還好只是輕度過敏,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我肯定把那狗宰了給你陪葬,真的。」童箏有些不好意思,狗犯了錯,只好主人來賠不是。

  「你就氣死我吧。不跟你廢話,等這水掛完了回去收拾收拾跟我回北京,那狗你自己看著辦。」葉航沒好氣地說,從一大早到現在他被弄得煩躁死了,被狗調戲了還要跑醫院來聞消毒水味兒。

  「可是我昨天剛跟我爸說要回去住的…過幾天好不好,過幾天不用你來逮,我自己就飛到北京自首好不好?」

  葉航不吭聲,童箏也乖乖閉上嘴。兩眼盯著輸液管裡的鹽水一滴一滴地滑入他的靜脈,那手真是修長,真是好看。



第 66 章

  「小山寨好可憐,被叔叔嫌棄了,沒關係,姐姐疼你。」童箏在陽臺給狗洗澡,葉航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那一人一狗玩得開心,哼,狗比人寶貝。

  「為什麼你是姐姐我是叔叔?」

  「因為我比你年輕啊,對不對小山寨?」小山寨很給面子地叫了兩聲,童箏十分得意。

  葉航煩躁地抽出一根香煙點上,不想在她面前抽煙,但最近這女人越來越讓人抓狂。「趕緊洗,洗完給我弄走。」

  都說狗通人性,小山寨嗚嗚的叫了兩聲,兩眼淚汪汪的可憐兮兮地看著童箏,童箏摸摸它的頭,「乖乖不難過哦,姐姐等會送你去奶奶家,等姐姐把壞叔叔趕走了在把你接回來好不好?」

  葉航好笑地看著那一人一狗,得,他成壞叔叔了,讓她們「姐妹」生離。

  洗好澡,小山寨舒服得抖了抖身上的水,卻抖了童箏一身濕。童箏想拿幫小山寨身上的毛吹吹乾,又怕把狗弄進屋葉航又過敏,只好從櫃子裡翻出一個接線板拖到陽臺上,又跑到浴室拿了電吹風給狗吹毛。原本濕嗒嗒的狗毛塌在身上,吹風機一吹又變成了蓬鬆柔軟的形狀,童箏又用梳子將毛理順,給小山寨穿好衣服,站起身叉著腰,「恩,我們小山寨又變成小帥哥了,酷斃啦。」

  小山寨已經不想申辯了,人家是貨真價實的「美女」!

  童箏開車把狗送到了奶奶家,本來想送回家的,但童爸爸還在公司,家裡沒有人,想來還是把狗送到奶奶那去,反正那邊也有條貴賓,小山寨還有個伴兒。

  從奶奶家折回,童箏又拐去超市買了些菜,準備中午弄點好吃的犒勞一下葉航,畢竟小山寨惹了禍。於情於理,她這個主人還是要意思意思的。不過這個是絕對不會跟葉航說的,不然他准得說敢情還是沾了狗的光,到時又要翻臉。

  童箏回到家的時候葉航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把手裡的袋子拿進廚房,童箏泡了被蜂蜜柚子茶端到客廳。坐到葉航邊上就這麼看著他,從昨天到現在才有機會好好看看他。摸著他泛黑的眼袋,童箏有些心疼。賺那麼多錢幹嘛,夠花就好,用得著這麼拼命嗎?

  其實童箏進門的時候葉航就已經醒了,不過懶得睜眼睛。昨天回大院兒吃飯,奶奶又提起結婚的事兒,說這麼久了還不把媳婦兒帶回來看看,葉航聽了不吱聲。吃過飯就說有事兒先回去了,開車開到半路拐了方向直奔機場去了,買了機票就來了,不為什麼,只是突然很想她,很想見到她。

  童箏辭職的事兒其實他早就知道了,她回B城第二天葉航就讓花店送了一束香檳玫瑰到她們公司,但卻沒有送到,因為她們公司說她上午剛辭職。葉航一直在等,等她告訴他。但這丫頭沒良心起來誰都記不得,等到最後葉航也火了,隨她去。

  昨晚下了飛機就往這兒趕,拿著她之前給他的鑰匙進了門卻發現家裡沒有人,獨自在沙發上抽煙,這個地方有屬於她的味道,葉航心平靜下來。在抽完第五根煙的時候他聽到了電梯當的一聲和隨之而來的腳步聲,等的人終於回來了。開了門抱住她的那一刻,他心無比滿足。

  她此刻就像一個乖巧的小學生一般,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他,認真極了。葉航蹙了下眉,卻還是未睜開眼睛,「童箏,我給你三天,三天後你最好乖乖給我收拾好東西把自己打包去北京,不然後果自負。」

  童箏一聽有些不滿,「我又不是外賣,打什麼包嘛。」抬眼見葉航睜開眼睨著她,童箏又極其諂媚地跪坐到沙發上,伸手去給葉航按摩,「大爺我錯了。可是三天是不是有些短了,一個禮拜好不好?我媽不在,我得照顧我爸。」說得句句在理,多孝順一孩子啊,全是屁。

  「三天。」

  「一個禮拜。」

  「兩天。」

  「不帶這樣的,你這是強權政治。」

  「明天跟我一塊走。」

  童箏不敢再廢話,不情不願地,「哎呀哎呀,三天就三天,土匪!」

  吃過飯童箏收拾好桌子,把葉航趕到廚房洗碗。葉航也沒擺少爺譜,挽起袖子摘了表就開始洗碗,童箏在一旁跟監工似的。拿起他放在一旁的表,「要不是童瑤說,我都不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百達翡麗啊,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你們這些資本家都是喜歡擺闊,你說你這一塊表能資助多少失學兒童啊?」

  葉航看都沒看她,繼續洗碗。不得不承認,有范兒的男人怎麼樣都帥氣,童箏覺得做家務時候的葉航也很性感,倍有味兒。

  洗好碗,把碗扔進消毒櫃,葉航這才轉過身看向童箏,「少跟我來這套,要真憤青仇富了,那把你那些Gucci通通給我捐了,奧迪也轉手賣掉支援山區去。按你這麼說,那些百年老店直接關門大吉好了,因為他們賣出的東西貴得很,一個物件兒就能支援成千上萬的貧困山區的失學兒童。」

  童箏自覺閉嘴,沒事兒自己找抽。童箏正想著兩人下午幹些什麼才好,一個電話來就把葉航催回去了。把葉航送到機場,童箏心裡還直嘀咕,早知道他今天就走,就不把小山寨送到奶奶那去了,這下還得再繞過去接小山寨。

  葉航哪知道她的小九九,臨進關前盯著童箏看了半天,看得童箏汗毛直豎,「別忘了我們的約定。」說完頭也不回地進去了。童箏還傻傻地站在原地嘟著嘴,就知道威脅人,走了連個吻別都沒有,沒情調,沒情調!

  把小山寨從奶奶那又接回來,童箏有些愁,回去該怎麼跟童爸爸說去北京的事呢。

  開車去學校找江南,小山寨似乎很興奮,做在副駕駛位置上不停地朝窗外張望,不時還叫兩聲。童箏還納悶,童媽媽不是說這玩意只有看見她才叫的嗎?她還以為自己很特別呢。

  把車子停在校門外,童箏不敢明目張膽地牽著一條極其拉風的博美大搖大擺進學校,幸好出門的時候背了個大包,將小山寨往包裡一塞,有些鼓鼓的,童箏摸摸它的頭,「小樣,我的Gucci就這麼給你糟蹋了也算沒委屈你了,等會到門口乖乖的,不要亂喊。」說完把狗頭往裡一按,拉上拉鍊,留了一道小口子透氣。

  在門衛那登了個記,童箏順利將小山寨偷渡進了學校。這會學校還沒放學,經過操場時看到操場上人還挺多,籃球場就沒閑過,估計在上體育課。

  童箏不經感歎,真是老嘞,記得以前沒少跟江南拿聽可樂坐在籃球場邊上光明正大地看帥哥,有些帥哥都被盯得不好意思了,連連出錯,江南也毫不客氣地在邊上喝倒彩,惹得有些人看到江南去看球就換場子。

  這學校太熟悉了,門衛一說江南在哪棟樓,童箏就熟門熟路地摸了過去。來之前也沒給江南打個電話,主要是想突襲檢查一下咱江老師平日工作時是個啥模樣。

  按門衛大哥說的資訊,童箏倒是很快找到了江南的辦公室,但在門口掃了一眼愣是沒看到咱江老師本尊。看辦公室還有其他老師,估計都是跟江南一波實習的,敲了敲門,「您好,請問江南老師是在這兒嗎?」

  「哦,找師姐啊,她剛出去了,可能去洗手間了,要不你坐這等會兒?」回話的是一挺可愛的小姑娘,看來是跟江南一個大學的學妹。

  「謝謝。」童箏拎著小山寨朝沙發上一坐,看了辦公室裡幾張桌子,童箏一眼就看出來哪張是江南的,因為椅子上那包太眼熟的,那是江南托她從倫敦帶回來的Burberry限量版。童箏覺得其實所謂的限量版,不過是商家促銷的一種噱頭罷了。

  不過童箏還是多此一舉的問了遍哪個是江南的辦公桌,果然,小老師朝那張桌子指了指。

  童箏也不客氣,直接起身一屁股坐到了江南的辦公桌前,聽到小山寨在包裡騷動的聲音,估計是是待裡面太久小傢伙悶壞了。童箏笑著把小山寨放出來藏在辦公桌下麵,小傢伙一重獲自由就在辦公桌下面直轉,結果轉來轉去除了前面是童箏的腿,三面都是板,晃半天還是困狗之鬥,童箏都樂死了。

  無聊地也不管小山寨,隨它自己玩。童箏從桌上正批改的作業裡隨便翻了一本,娟秀的字體一看就是個小姑娘寫的,不過名字倒是挺男孩兒氣,顧正飛。

  剛翻到今天要批改的部分,童箏一看那叫一個心驚肉跳。在末尾右下角有一排用鉛筆寫的字,「放學後在西門等我。」

  靠!難不成這字體娟秀的「小姑娘」顧正飛就是江南那嫩草?這兩人也忒有情調了,手機短信發發了好了,還在作業本裡眉目傳情,膽子也太肥了,這萬一被哪個老師不小心看到那就徹底玩完。

  童箏這時候還算冷靜,鎮定自若地將本子合上放到一邊,想在桌上找塊橡皮,但摸了半天愣是沒看到。

  「那個,老師,有橡皮嗎?」

  江南小師妹倒是很熱情,找了塊橡皮丟了過來。「謝謝。」接過橡皮,翻開剛剛那頁剛準備擦,便聽到門口傳來急促的高跟鞋聲,童箏以為是江南便抬起頭朝門口望去。

  一個打扮挺貴氣約莫三十出頭的女人,手裡挎著個包,仔細一看,喲,愛馬仕!童箏剛在想這是不是學生家長呢,估計是個有錢人家孩子的年輕後媽。那後娘也沒敲門,氣勢洶洶地進了辦公室,見了童箏上來就兩巴掌。

  「你就江南吧?長得是挺人模人樣的,你怎麼就幹得出來那種事?我兒子多大你多大?你們學校招實習老師就是招來勾引學生的嗎?」

  童箏被打得莫名其妙,剛想還手就聽到對方劈裡啪啦說了一堆,看來是誤以為她是江南了。辦公室的其他兩個實習老師也驚呆了,坐在原位還都沒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才都起身跑來拉開兩人,防止又動起手來。

  「有話好好說,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小師妹有點急,「江老師不在,這個是來找江老師的。」

  對方也一愣,似乎意識到可能打錯了人,臉上一紅一白的,「你不是江南?剛隔壁的老師明明說進門第二張桌子就是啊,我看桌上的牌子也沒錯。」

  見童箏臉色不好,對方又急著推卸責任,「你這個人真奇怪,你不是老師你擱這坐著幹什麼?」

  「你打人還有理了?」童箏火也上來了,「誰規定我就不能坐這了?」

  小山寨見童箏被打也一下子溜出來,咬住對方的風衣死命地拽,那女的見不知道哪兒一下子冒出來一條狗還咬著自己的衣服也著實嚇了一跳,站在原地尖叫。

  「怎麼回事?」

  童箏一聽聲音,完了,江南回來了,這女人真會挑時候!

  小山寨還咬著那女人的風衣不放,那女的也火了,一腳就踹了上去。童箏一看更是火了,也心疼自家狗,把對方狠狠一推,將小山寨抱到懷裡安撫。不知道踢哪兒了,也不知道踢得重不重。

  「師姐,這…」

  「童箏你怎麼會在這兒?你臉怎麼了?誰打的?啊?」

  童箏抱著狗不說話,不是她矯情,是她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這會兒她最希望的就是江南趕緊從這間辦公室裡消失。

  江南也不傻,看了看屋裡的氣氛跟大家臉上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那貴婦幹的。「你他媽誰啊?跑這兒來打人?算老幾啊?」

  對方顯然也不是吃素的,理了理衣服,「你就是江南是吧?」

  「你誰啊?」

  「脾氣挺沖啊?顧正飛認識吧?我是他媽媽。」那女人看著江南的眼睛恨不得把對方給戳死,可不是,換作你兒子被個老女人還是他老師搞了你也淡定不了。咳!用搞不太適合,人家是談戀愛。

  江南這貨裝得挺那麼回事,「那又怎麼樣?你兒子跟我是一回事,你打了我朋友又是另一回事,我跟你兒子那事等會兒再說,就說說你打人這事兒吧,咱也不缺錢,用不著你給什麼醫藥費營養費精神損失費什麼的,你就當著大傢伙的面給我朋友道了歉,這事就算完了。」

  吃定了那女的不會道歉,像他們這種平時眼高於頂的人叫他們道歉那就是在割肉,想都別想。

  「不道歉是吧?那就等著收律師信吧,等會我帶我朋友就去醫院驗傷,嘖嘖嘖,這兩巴掌甩下去可不輕,人證物證都有了,您自己看著辦吧。」江南這會臉色鐵青,握緊的兩手有些微顫,童箏也不知道她是氣得發抖還是真的有些害怕。不過江南的氣場總是能唬住人的,這一點倒是跟葉航很像,不愧是一家人。

  「小姑娘,我跟你講,你最好別這麼囂張。咱們走著瞧!」說完朝她們撇了一眼就蹬著她的七寸高跟出去了。

  她走了後,辦公室的氣氛倒是緩和了許多,不過誰都沒吱聲。江南拿了包拉著童箏就往外走,「走走走,老娘心煩。」

  童箏就這麼被她拽著出了辦公室,小山寨跟在腳邊,身上還有個灰溜溜的腳印。童箏想她跟小山寨還真是可憐,主僕都被人欺負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49 PM

第 67 章

  臉腫成這樣是沒法回去了,跟童爸爸說江南心情不好,這幾天住她那,她留下陪她,童爸爸也沒懷疑。打完電話童箏嘟囔著,又撒謊了。

  回頭見江南跟入了魔怔似的,目光呆滯,童箏推了推她,「沒事吧?」

  江南一下子紅了眼,緊緊握住童箏的手,「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說什麼呢,對不起你個頭。我這挨了兩巴掌過兩天也就消腫了,但是,你…我現在擔心這事萬一鬧大了…」

  「我早就想過了,反正我也不適合做老師,工作沒了就沒了,就是又讓我爸失望了。剛剛要不是…我想替你打回去的,可是我…」

  童箏笑了笑,臉一抽的疼,摸著江南的手面不住地安撫,「我知道,我知道,如果是別人,你肯定加倍幫我打回去,但是你不想讓那個孩子恨你,畢竟那女人是他媽媽。我都懂的,真的沒關係,好了,不氣不哭了。」

  說真的這是童箏第一次見江南哭,就為這,挨了兩巴掌也值了。江南這丫頭平時看上去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其實比誰都重感情,別人對她好,她就實打實地對別人好。別人欺負她或者她的朋友,那她絕對加倍奉還,上學那會兒連學校裡一些出名的小流氓混混們都覺得狠不過她。

  這次估計是動真情了,臨了還能替那孩子著想。關於這,童箏也是能理解的。

  江南轉頭看向車窗外,來來往往的路人行色匆匆,為事業,為家庭,為愛情,為親情,為友情,為了想擁有和維護的一切的一切,他們不停地奔走著。忽然覺得自己迷失了目標,高中混完大學繼續混,混完大學家裡又給安排工作,一直都是那麼順當,生活對她來說是安逸的,但總覺得缺少了什麼,她不知道。「我想喝酒。」

  「深藍」的老闆穆君是童箏的小學同桌,以前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小男孩如今變得又高又壯,跟斯文完全不搭界,壯實的肌肉外常常只套了一件黑色的緊身背心,修身仔褲,卻是這般模樣反倒吸引了許多顧客,男女通吃。

  除了「蘇荷」,她跟江南來得最多的就是這裡。一回生兩回熟,來的次數多了,江南也就把這兒當自己的老巢了。不過今天江南心情委實不好,見了面連招呼都不打,朝吧台前的高腳椅上一跳,朝酒保打了個響指,「老樣子。」

  穆君胳膊搗了搗一邊的童箏,小聲問她這是怎麼了,童箏一手擋住嘴,用口型無聲回答,「情場失意,借酒消愁。」

  穆君點點頭,一副了然的樣子。走上前拍拍江南的肩,「哥們兒,今天帳算我的,儘管喝。」

  江南掉過頭晲了他一眼,「這麼好?為什麼?」

  「沒為什麼,喝吧。」穆君笑笑。

  「我媽說了,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說吧,到底什麼事?」

  「你是雞但我不是黃鼠狼,我是一隻來自北方的狼。再說,你什麼時候落魄得要坐台了?乾脆來我這吧,我給你額外提成。」穆君也不是個好東西,整天泡在酒吧裡的能有什麼好玩意。不過當朋友的話,那還是沒話說的。

  江南一口飲盡,把杯子朝吧臺上狠狠一放,「你他媽給老娘滾遠點,我呸,還北方的狼,你他媽就一下三濫的色狼。我是雞,就怕那些王八蛋上不起。」

  童箏在一旁直翻白眼,這兩人碰面就忍不住要鬥嘴,都成定律了。江南本來心情就不好,她還真怕他們說著說著就要幹架了。忙拉住江南,「好了好了,有完沒完了,人家穆君請你喝酒你還囉裡吧嗦的,誰欠你的啊?才喝一杯就發酒瘋,再這樣我現在就送你回家。」

  幸虧穆君也瞭解江南就這德行,換成別人早揮拳頭幹上了,管你是男的還是女的。看江南一副母狗隨時要咬人的樣,穆君聳聳肩,看來這丫受了不小刺激啊,他倒是很好奇又被哪朵情花刺到了。跟童箏打了個招呼,又跟酒保交代了幾句,穆君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江南晃著酒杯裡的酒,眼角波光流動,媚態橫生,童箏覺得這樣的江南竟七分妖氣三分帥氣。

  看著吧台裡酒保熟練的調酒動作,勾煞多少女孩子心神。江南將杯子一推,一手撐著頭歪著腦袋看著他,半晌,「小索,你是哪裡人?」

  童箏和被稱之為小索的酒保同時無語,這女人又開始了…每次一喝高了就開始跟小索聊天,第一句必定是「小索,你是哪裡人?」虧得小索脾氣好每次都耐心地回答,「貴州。」

  「貴州好啊,貴州是個好地方。我爸最愛茅臺,嘿嘿,我還是喜歡蘇格蘭威士卡,不過,呃…!」打了個酒嗝,江南笑得一臉無害,搖了搖腦袋繼續說,「不過我去過你們那的蘋果樹瀑布,恩,很漂亮。」

  其實江南這會兒也沒喝多少,但情緒低落的時候只要一沾上酒精人就犯渾。童箏看著她又想笑又心疼,「是黃果樹瀑布。」

  江南迷瞪著眼睛,然後一臉恍然大悟,「哦,對對對,是黃果樹瀑布。我就光記得紅富士了。」

  就連小索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會兒的江南是憨的,是嬌態的,是可愛的。沒再給江南遞酒,而是換了一杯清水。

  江南喝了一口,然後把杯子一推,十分不滿,「小索,你不厚道哦。你們老闆都說今天他請客了,你還給我弄白開水忽悠我,不要以為我醉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你不要怕我會喝窮你老闆,他有的是錢,就我這點酒對他來說算個屁。」

  小索笑笑,沒有收回杯子,也沒有遞酒,「喝多了傷身。」溫和的聲線,暖心的笑容,不得不說,小索是迷人的。

  「問你幹嘛?你要是不同意,我沒事就打稅務局,工商局,衛生局跟315的電話舉報你,讓他們天天來騷擾你。」

  靠,這丫夠狠的。不過看她情場失意買酒消愁的份上就依她一回好了,「那我同意了,有沒有好處?」

  兩手捧住下巴認真思考了一會兒,「那我就不舉報你了。」

  穆君噴了,童箏跟小索都忍不住笑,真是個寶氣的女人。

  不理穆君一臉大便相,江南轉頭看向小索,「聽好了。男人腰間有一物,用時朝前,不用時朝下,一定要插進去才管用。」

  童箏聽得臉刷紅,江南臉不改色心不跳,直愣愣盯著小索,小索想了想,「鑰匙。」

  江南瞪大眼,嘟嘟嘴,「太監以前有,入宮後沒有,和尚有但卻不用的,外國人比中國人的長。」

  「名字。」

  「離地三尺一個洞,硬的進去,軟的出來。」

  「烤紅薯。」

  江南有些氣結,繼續不依不饒,「兩個赤裸女人面對面。」

  「豆奶。」

  「兩個赤裸男人…」

  「鬥雞。」

  江南起身手用力朝吧台桌面一拍,「草,都會搶答了。我就不信你下面還能答得出來,答出來我讓穆君批你一個月假,帶薪的。」

  穆君也不反對,端著酒啜了一口,好笑的看著她,看來要出殺手鐧了。

  小索淡然地笑了笑,兩眼清得如一潭秋水。江南哼了聲,拿起桌上的杯子一口氣將水全部喝光,「知道你們老闆最愛聽什麼歌,最討厭聽什麼歌嗎?」

  其他三人皆是一愣,怎麼又扯到穆君身上了?小索想了想,穆君平時在酒吧裡好像經常讓那駐唱的小夥子唱《挪威的森林》,應該是比較喜歡,最討厭的?還真不知道。

  江南極得意,見小索緊著眉頭思考,便待不及開始倒計時,「321…」,見小索搖搖頭看向穆君,穆君也一臉茫然,童箏更是一頭霧水。

  「你們老闆最愛聽《把根留住》,最討厭聽《一剪梅》。」說完就笑得花枝亂顫,童箏蒙著腦袋問為什麼。江南一臉壞水,「因為他是,太——監!」

  嘴裡含著的一口酒還沒咽下去,穆君全部噴了出來,童箏跟小索傻了一會,又看著穆君的大便臉,兩人都笑翻了。江南見小索笑了,忙指著小索,「笑了笑了,你們看小索笑了啊,喝酒喝酒!」

  小索無奈,倒了兩杯酒自罰,這問題真不怪他!

  穆君這會兒已經有轟人的想法了,真恨不能掐死江南,這女人在他的地盤喝他的酒,逗他的員工,最後還調戲了他!這女人腦袋裡到底都長的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

  童箏笑得不行,嘴巴還有些腫,但還是忍不住笑。第一次見穆君吃癟。剛想安撫下穆君,示意江南適可而止,電話響了——葉航。

  「喂。」

  「幹嘛呢,笑這麼開心?」

  「沒幹嘛,跟江南在一塊兒呢。」聽到葉航沉如水的聲音,之前被打的怨氣也散了大半。

  江南聽到自己的名字條件反射,「是你們家葉老闆?」

  童箏笑著點頭,江南這寶氣的女人,葉航明明就是她表哥,但她總喜歡喚葉航為葉老闆,童箏覺得特有喜感。

  還沒反應過來,江南一把搶過電話,「葉老闆,我今天犯錯了,我讓你寶貝挨打了,我有罪,嗚嗚…」說著就把電話朝旁邊一丟,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來,也不管電話那頭葉航聽了什麼反應,也不管電話還在通話中。

  童箏一聽心一緊,這八婆多個什麼嘴,沒事找事。趕緊拿起電話,「等等我再給你打過去,江南這會發酒瘋呢。」

  葉航不吱聲,童箏不管了,速度掛了電話。江南哭得傷心,還不時打個酒嗝,怎麼看怎麼像一出鬧劇。就連穆君也傻了眼,這哭得如此傷心惹人憐的姑娘是那個男人婆江南嗎?

  等江南哭緩了下來,童箏這才扶著她出了酒吧,童箏就喝了兩杯,穆君不讓她開車,非要送她們回去。童箏只好恭敬不如從命,把江南放躺在後座,自己從前面上了車。

  穆君把兩人送到童箏住的社區,然後自己打的走了。好不容易把江南弄進門,童箏腳一軟,癱在沙發上,這女人就是個禍害!



第 68 章

  江南的電話一直響個不停,全部都是她那小男友打來的,童箏索性將電話設置成了靜音,隨它響個不停。

  等螢幕終於不閃了,童箏拿起一看,乖乖,三十七個未接來電,滿滿四格電被打得只剩下最後一格。

  將手機放回江南包裡,看著床上這個睡得沒心沒肺的女人,真想一腳把她踹下床。又見巴掌大的臉上還有未乾涸的淚跡,童箏又氣又不忍。

  替她蓋好被子,轉身準備退出房間,童箏又開始有些擔心那個打了無數電話的孩子。猶豫了一會還是掏出江南的手機給那孩子回了條資訊——她在睡覺,晚點再聯繫吧。

  輕輕帶上房門,童箏到廚房燒了壺開水。腦袋一直絞著該怎麼跟葉航說,水開了下意識倒了杯水,然後直接往嘴裡送…滾燙的開水灼燒了舌頭,舌頭猛的疼痛感才將童箏從思緒中拉回現實。急忙將嘴裡的開水吐到水槽中,又灌了好幾口自來水,灼熱的感覺這才緩和了一些。

  沖到浴室照鏡子,悲憤地發現舌頭通紅,已經痛得麻木了。這人一倒楣,擋都擋不住。現在童箏唯一祈禱的就是千萬不要起泡,不然真的麻煩了。看著鏡子裡紅腫的臉頰和舌頭,一點美感都沒有,完全就是一豬頭了。江南!姐為了你受多少苦啊!

  回到客廳,惆悵地望著沙發邊上的座機,童箏想著該怎麼打這一通電話。就這麼一直盯著,入了定似的,跟電話機僵持著。不過除了電話機,這個時代還有一玩意叫手機,座機沒反應,手機卻響了。

  看都不用看,肯定是葉航。有些認命的接起,不過舌頭剛被燙著,童箏實在不想開口。

  童箏不說話,電話那頭也沒聲音,幸好不是半夜打來的,不然嚇死人啊,午夜凶鈴啊還。童箏有些氣餒,「打電話來怎麼不說話?移動公司要偷笑了。」

  「我在等你說。」

  「說什麼呀,哦,你到北京了?」

  「誰打的?」

  「什麼打不打的,江南喝醉了說胡話你也信?」

  「誰打的?」

  跟馳騁商場多年的葉老闆比起來,小童同志顯然不夠淡定,「都說沒人打我了,愛信不信。」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誰打的?」

  童箏這會真是無語問蒼天了,怎麼就遇到這頭蠻牛,不知道為什麼他就篤定江南說的是真的,酒後吐真言?太牽強了。

  不過想到電話那頭的傢伙這會肯定臉色鐵青,就算隔著上千公里,但童箏也沒了繼續扯謊的勇氣,這男人的氣場太強了。頓了頓,才唯唯諾諾地說,「就一學生家長,我去學校找江南,那家長來學校鬧事,認錯人了,就誤打了一巴掌。」

  「就一巴掌?」

  「一巴掌還少啊?」童箏跳腳,不過電話那頭卻沒了聲響,歎了口氣,「…兩巴掌。」

  「疼嗎?」

  本以為葉航會勃然大怒,卻聽他溫柔低沉的問她疼嗎,童箏忽然眼睛酸酸的,霧氣一下罩住了整個眼睛。所有委屈一下湧上來,好像就在等這一刻放肆地發洩,此刻的她又變得矯情起來,輕輕說了一個「疼」字,眼淚就像斷線的珍珠一滴一滴往下掉。

  「以後不要對我撒謊…我也會疼。」

  童箏驚得說不出話,愣了一會後才重重點了點頭,又意識到他看不到自己點頭,緊緊握住手機,「好,以後我們都不撒謊。」

  方才葉航的那句話說得童箏心裡不是滋味,整個心仿佛糾到一塊,悶得喘不過氣。她極力地想證明些什麼,想保證些什麼。

  兩人都沉默著,電話那頭忽然傳來葉航暖如春風,沉如秋水的聲音,「童箏,我們結婚吧。」

  腦袋又是一陣轟鳴…片刻空白後,童箏微顫著說,「好。」

  這一次依舊沒有玫瑰,沒有鑽戒,沒有單膝下跪,沒有秋波陣陣,沒有甜言蜜語,但她甘之如飴。

  接到隔壁劉太太的電話,童箏有些意外,「小童啊,你在家嗎?你家門口怎麼坐著個男孩子?還穿著校服,是不是在等你的?我之前出門的時候就看他在那坐著,這會我都回來了他還在那。」

  童箏一聽心裡就有些數了,跟劉太太說是自家親戚家的小孩,道了聲謝謝便掛了電話。

  走到玄關處從貓眼裡看,沒人。打開門,那孩子果然坐在樓梯口。讓童箏有些吃驚的是他居然在抽煙,腳底下有些零零落落散了十幾個煙頭。精緻的眸子,俊挺的鼻樑,瘦高的骨架,這無疑是個漂亮的孩子。

  「顧正飛?」

  輕吐一口煙,將手裡的煙頭扔到地上用腳碾滅,白色的帆布鞋刷得很乾淨。站起身,眼神卻是無比堅定,「我想見她。」

  童箏意識到這個年僅十七歲的少年是不同的,超越了同齡孩子所該展現出的成熟,看似堅定的眼神卻透露著淡淡的憂傷。童箏忽然有些心疼這個孩子,真想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難以想像下午那個囂張跋扈的貴婦人竟會生出這樣的兒子。

  「她睡著了,今天太晚了,明天還要上課吧?早點回去吧,不然家裡該擔心了。」童箏覺得自己有些殘忍,但她真的不知道該不該讓他進去。

  顧正飛站在原地不動,淡淡地看著童箏,「下午的事,我代我母親向你道歉。」

  「恩。」童箏也不曉得要說什麼,這孩子眼神太犀利,她都快承受不住了。低下頭看著腳邊的煙頭,「回去吧,你媽媽該著急了。江南喝了點酒,這會剛睡著。」

  「你怎麼來了?」

  兩人聽到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具是一愣,轉頭卻見江南披散著頭髮站在玄關處看著他們。

  ——「你怎麼起來了?」

  ——「我想見你。」

  江南這會酒醒了大半,頭卻痛得厲害。聽到門口隱約的說話聲便爬了起來,沒想到會看到顧正飛,這會兒她真的是不想見他。如果下午他媽媽打的是她,她還是不會還手,但也不會就這麼屈服。可是,她打的是童箏,她護著十年的人,她開始反省自己,她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也許一開始就錯了,錯的不是年齡,也不是身份,僅僅是時間。張小嫻說:

  「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是一種幸福,

  在對的時間遇到錯的人是一種無奈,

  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是一種悲哀,

  在錯的時間遇到錯的人是聲聲歎息。」

  她曾經以為林浩洋會是她的幸福,但事實證明只是她的無奈。她也期許過顧正飛或是她的幸福,但僅僅是期許,她真的不確定也不想確定他究竟是她的悲哀還是令她聲聲歎息。

  其實,兩者都沒有了本質的區別。錯了,就是錯了。

  「童箏,你幫我送送他,我頭疼,再去躺會。」不再看他們,轉身準備回房。但有人更快一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我們談談。」

  江南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扒開他的手,頭也沒回,「明天我會去學校,有什麼明天再說吧。」

  那孩子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一步步朝房間走去。童箏有些不忍,「她既然答應了明天那就明天吧,我進去換身衣服,你等等,我開車送你回家。」

  說著就衝到臥室速度換了身衣服,拿了鑰匙就衝了出來。但門口哪裡還有什麼人,電梯也早就停在了一樓。折回屋內,忽然想起什麼,童箏跑到陽臺上,果然看到路燈下清瘦的背影。斜長的影子顯得無比清索蕭寂,說不出的滋味,童箏看著極不好受。

  童箏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來,江南已經走了。客房裡一進門酒氣沖天,昨天跟她待久了也就沒覺得酒氣多重,這會才發覺那丫昨天究竟是喝了多少啊!

  床單被子上也都是酒味,打開房裡的所有窗戶通風。童箏把房間收拾了一下,將床單被單全都拆了下來扔進洗衣機。忙活了半天折騰了一身汗,童箏這才進了浴室沖洗。

  小山寨趴在陽臺上曬太陽,那姿態,那神情,絕對的慵懶愜意。童箏拿著吹風機坐到沙發上邊吹頭髮邊看著小山寨沐浴在陽光下的模樣,忍不住會心笑了。

  忽然手機響了,童箏以為是葉航,急匆匆丟下吹風機奔到房裡拿手機。一看來電顯示,竟是江南的爸爸。

  按下通話鍵,童箏心裡是忐忑的,有種不好的。

  「喂,童箏嗎?我是江叔叔,我們家江南跟你在一起嗎?」

  「她昨晚是在我這兒,不過早上已經走啦,可能回學校了吧。」

  「她沒去學校。人主任打電話給我了,那丫頭怎麼回事?是不是跟個男孩子搞師生戀?人家長昨天都鬧去學校了是吧?你跟我說實話。」

  童箏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本來嘴就笨,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悶出個屁來。江教授也不傻,聽她言語閃躲心中便了然了,氣得直在電話裡罵逆子,孽障。

  掛了江爸爸的電話,童箏趕緊給江南撥了過去,「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打了好多次依舊是關機,童箏開始坐立不安。回房換了套衣服拿了包跟車鑰匙去車庫取車,準備開車去江南經常去的地方找。

  車子繞了大半個市區,人影都沒看到。童箏有些挫敗,只好先回去等,盼著江南那丫頭能早點露個面。

  到了下傍晚,江南終於打來了電話,「你在哪兒呢?怎麼手機關機啊?」

  「哦,之前沒電了。我在機場,你跟我爸媽說下,我出去散散心。現在我待在這個地方我就煩,受不了了。」

  童箏聽到她沒事才鬆了口氣,又聽在機場,神經又繃緊了,「你這是準備去哪兒啊?」

  「我也不知道,等會看看唄。我沒事,就出去玩幾天。」

  童箏又急了,這女人怎麼說風就是雨的,二十好幾的人了心性還跟個小孩似的,想幹嘛就幹嘛。「你別走啊,我去機場接你。要散心我陪你一起,今天就算了,明天跟我去北京吧。包吃包住包玩,還有人買單,好不?」

  「葉老闆會劈死我吧?雖然我生性好吃喝玩樂,但還不想用小命換,我還沒過夠呢。」

  童箏翻了個白眼,「少裝了,沒事,有我在,怕什麼。你在機場等會,我馬上就來,不准瞎跑。聽到沒?」

  「童箏,怎麼辦,你這樣讓我愛你愛得欲罷不能。」江南寶氣地說。

  「去死,你少給我折騰點事我就謝天謝地,跪神拜佛了。江爸爸那我去幫你說,學校的事讓葉航去處理吧,難得可以利用他一回。」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50 PM

第 69 章

  當童箏拎著行李站在航站樓裡的時候,心情是忐忑的。現在才開始有些擔心,不知道等會葉航看到她旁邊還有個大活人的時候,會不會直接再買張回程的機票把江南打包回去。

  不過想到到了北京即將要面對的,她又堅定了要帶上江南的信念。

  她不傻,也從沒把葉航當傻子。她的原則向來就是答應別人的就一定要做到,做不到的絕不輕易答應。所以當她終於鬆口答應了葉航的求婚的時候,她就已經想過一千遍一萬遍接下來可能會遇到的情況。

  雖然那個求婚不正式到了極點,甚至兩人連面都沒碰上,但她知道這一次是認真的。

  說真的,她潛意識裡還有有些害怕見到葉航家裡的長輩的。也許在別人眼裡,她長得還算可以,文憑也夠硬,家裡雖不是豪門但也家境殷實,一切外在條件或許都是不差的。但對於他們家來說,她,毫無特色。

  但葉航那是怎樣的家庭?他爺爺剛退居二線,以前在新聞聯播可沒少見。剩下的那一堆叔叔伯伯,除了他父親特立獨行下海經商,其他的要嘛從政,要嘛就是在部隊裡身居要職,想想那肩膀上的星星杠杠童箏就有些不寒而慄。

  這些都還好,真正讓童箏頭皮發麻耳根發軟的是還未正式見過面的葉航的媽媽。

  曾經在葉揚生日派對上見過一面的貴夫人,裝扮雍榮華貴,無懈可擊。笑起來溫柔高雅,但童箏卻覺得她的笑不及心。看似溫和卻讓人難以親近,童箏不知道這是不是豪門貴婦慣用的面具,但一定是極不好相處的。

  不過以前她從沒覺得葉航的母親好不好相處跟她有什麼關係,她不認為她和葉航會有什麼結果。也許她沒意識到,但她真的被Rebecca的那句「他是最好的情人,卻不是良人」給深深影響到了。

  她不是灰姑娘,也沒想過做灰姑娘。葉航第一次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跟她談論結婚這個話題時,她不是不震驚的。說她作也好,說她沒種也好,她確實有些畏懼。

  她曾對葉航那位前任秘書兼情人的Rebecca小姐驕傲地說她相信以後一定會出現讓葉航變成一個良人的女人,至於這個女人是誰,不是Rebecca和她能夠參透的。之所以說得這麼爽快,因為,她從沒覺得那個讓葉航變成一個良人的女人會是她。

  葉航對她的好,對她的寵,她是明白的。她也確實慢慢開始享受,她也相信現在他應該是愛她的。

  她不能唯一不能確定的是這份愛能維持多久,那時的於顥然也該是愛她的吧?但結果卻也是那時的她從未料到的,造化弄人。也許有人會嗤之以鼻,於顥然能跟葉航比?確實葉航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比于顥然優秀許多。

  但她沒忘記,在感情這條道上葉航前科累累,於顥然則是初犯。葉航的前科多是些小打小摸,而於顥然不犯則已,一犯驚人,所以本質也許都沒區別。

  她很懶,因此很多時候看似是個隨遇而安的人,但固執起來卻折騰死個人,所以葉航說她很作。

  因為固執,因為作,所以她和葉航糾結了那麼久才打開心扉。因為懶,因為隨遇而安,所以她決定再放縱一回。不管這一次結果會如何,她決定要和他牽手走下去。至少這一刻,她願意和他一起,無論海角天涯。

  兩人都各有心思,所以上了飛機都沒開口說話。童箏問空姐要了個眼罩準備睡覺,想明白以後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緊繃著許久的身子也一下得以解放,困乏感隨之湧來。

  江南坐在靠窗的位置,從上了飛機開始就一直盯著窗外,直到飛機起飛的轟鳴聲響起,才若有所思地回了頭。童箏想,她肯定還是放不下那孩子的吧。

  其實江南這一次肯乖乖聽她的話她也是十分詫異的。按江南以往的脾氣,只要她想的,捅破了天也並非不可能。這一次就這麼輕易了斷了這段剛燃起愛的火花的感情,童箏其實也是不解的。忽然她又覺得,她並不是那麼瞭解江南了。

  不過江南不想說,她也不想逼她,現在誰都不能刺激她,做這個決定她也一定下了很大的努力。

  戴上眼罩,童箏沉沉睡去。

  當一陣吵鬧聲將童箏從睡夢中吵醒,卸了眼罩,她以為北京到了。看看江南卻依然坐的原位不為所動,再看看四周,大家也都沒有起身拿行李。童箏迷瞪著眼睛問江南怎麼回事。

  江南無聊地翻著手中的地理雜誌,撇撇嘴有些不屑,「就一兇悍的婆娘來找小三的岔,那小三剛好是我們這個飛機上一位美麗的空中小姐,明白了?」

  童箏「哦」了一聲又繼續帶上眼罩,不過江南卻開口了,「他媽媽給他辦了轉學,校長找到我,跟我談了很久,我不說話他以為我不承認,還給我看了阿飛的作業本,上面是他用鉛筆字寫的叫我放學等他。其實很好笑是不是,就這一行字又能證明什麼?可是我不想否認。」

  童箏想開口說點什麼,但江南顯然已經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不發洩出來的話,心是會憋壞的。

  「他給我打了無數電話,我都沒接。剛剛我就給他發了一條資訊,說我走了,然後我就關機了。你是不是很驚訝為什麼我這一次說斷就斷了?其實也沒什麼。那天在深藍我就想了很多,校長說得都對,我根本不懂的什麼是責任。兩個人在一起不是只有愛情的,我沒有付出太多,除了所謂的感情。他付出的比我多,除了感情,還有別的,只是我總覺得那是應該的。我一直記得他只有十七歲,但我卻從沒想起他所付出的不是十七歲該有的責任。」

  說不震驚是假的,童箏咽了咽口水,才張口說道,「當一個人擁有了他心愛的女人時,他就已經從男孩蛻變成了一個男人。男人有男人必須要承擔的責任,不管他是十七歲,還是七十歲。所以別太自責,當初他選擇喜歡你,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相信這些他都已經想過了。」

  江南搖搖頭,「昨天他媽媽找我了,她跟我道歉,她甚至還…你不會想到前一天還張揚跋扈的女人會一下變得低三下四,她求我離開她兒子,那一刻我才覺得這個女人有點像母親了。可是我當時的心是鐵做的吧?她說什麼我都不理會,甚至覺得可笑,這又不是家庭倫理劇,是不是有些誇張了。也許是我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徹底激怒了她,她把包狠狠朝我身上一砸,跟瘋了的祥林嫂一樣往地上一癱,披頭散髮地指著我,眼眶通紅,她問我是不是想讓他兒子死,讓他們全家都死我才滿意。我覺得她是不是韓劇看多了,跑我這來發什麼癲,我不過是和她兒子談戀愛而已,這年頭姐弟戀多的事,還不至於傷風敗俗,頂多不太厚道。可是她說…她說顧正飛居然為了我…」

  說到這裡江南肩膀有些顫動,童箏急忙摟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只聽江南說,「他居然為了給我買鑽戒跑去賣搖頭丸。那時我就懵了,我知道他抽煙也會打架,三天兩頭去酒吧玩玩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現在年輕人都這樣。可是,我從沒想過他會去做犯法的事。我沒跟他要過什麼鑽戒,真的,我沒要過…」江南再也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

  周圍座位上的乘客不時投來好奇的眼光,只見兩個長得不錯的女孩子抱在一起,一個哭倒在另一個懷裡,有人搖搖頭,估摸著這是一對蕾絲呢。

  好不容易安撫好江南,童箏跟空姐要了一杯水和濕毛巾。替江南擦了把臉又喂她喝了些許水,江南這才慢慢停止了抽噎。

  童箏想找些別的話題,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姨媽是什麼樣的人?凶不凶?」

  江南一下沒反應過來,童箏又補了一句,「就是葉航的媽媽。」

  「葉航帶你見過了?」

  童箏搖搖頭,「之前在倫敦的時候,葉揚過生日邀請我去他的生日聚會,在聚會上我見過一次。不過她不認識我。」

  江南歎了口氣,「其實我姨媽也挺苦的。從小我外公外婆最疼她了,簡直就是捧在手心的公主。後來嫁給了我姨父,其實家裡是反對的,因為我外婆擔心嫁到那樣的家庭我姨媽不會幸福。可是當時愛得死去活來的人哪肯聽別人的勸,最後我外婆也沒轍,置辦了嫁妝讓她風風光光嫁了。」

  說著還給童箏投來一個同情的眼神,看得童箏莫名其妙,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難不成結婚後他媽媽性情大變?

  「結婚後的幾年倒是挺幸福的,還生了兩個兒子,葉航的爺爺奶奶更是疼這個媳婦跟兩個孫子。關鍵就是我姨父,那時他事業越做越大,整天不是出差就是在外面應酬,家都很少回。後來你說俗不俗?老闆跟秘書就不能清白點?這些女人真是為了錢,哪還管要不要臉啊。這事一直被瞞著,直到我二哥二十歲生日前夕,那女人帶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找上我姨媽,我姨媽這才知道。你說換哪個女人能接受的得了?」

  童箏一臉恍然大悟,怪不得生日會上她總覺得葉航的媽媽雖然笑著,卻沒有笑到心裡。能出席派對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力了吧?

  「不過你老公手段實在太高了,不知道他把那對母女怎麼處置了,反正沒再鬧到家裡來。那女的沒辭職就自己不去上班了,就連我姨父也不知道她們去哪兒了。問你老公,可他就是不說,老爺子也生氣了,全家都站在你老公這邊,我姨父也沒狠處。」

  同情地摸了摸童箏的頭,「其實我姨媽面冷心熱,很好相處的,你不用太擔心,你該擔心的是你那深不可測的老公,萬一哪天你惹毛他了,你就死定了。」說著還點點頭,「天知道那對母女是不是還活在這個地球上……」

  童箏嘴張得老大,都合不上了,一下蹦出來這麼多資訊叫她怎麼接受。未來公公出軌還有私生女?未來婆婆面噁心善?未來老公可能是殺人犯?!哦不不不,江南沒說他殺人,只是讓人不見了,消失了。那還不是一樣!

  直到飛機穩穩降落在首都機場,童箏還在震驚中回不過神來,江南則氣定神閑多了,剛剛哭了一大場讓她心裡舒坦多了,那孩子…唉,算了。



第 70 章

  在一大群接機的人中江南愣是沒看到葉航的尊身,直到童箏拉著她上了一輛的士,她才忍不住冒了一句,「你不會沒通知你們家葉老闆就領著我來了吧?靠,我說那傢伙怎麼突然那麼好心收留我。」

  朝司機報了地址,童箏回頭笑著說,「嘿嘿,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嗎?」

  江南直想翻白眼,「你直接買張機票讓我回去算了。」

  「回去幹嘛?怕什麼,有我在他不敢欺負你的。」童箏說著還拍拍自己的胸,也不知道到底是給江南壯膽還是給她自己壯膽。

  江南嗤之以鼻,斜著眼睛一臉不信,「靠你保護還不如靠我自己。」

  童箏也不生氣,她已經想好了,反正來都來了,如果葉航敢把江南打發走,那她就跟江南一起走。想了想還是掏出手機給葉航打了個電話,「你在哪兒呢?」

  「在公司,怎麼了?」

  聽到葉航低沉得扣人心弦的聲音傳來,童箏覺得心都酥了,不過面上還是很鎮定,「哦,沒什麼,就突然想給你打個電話,你繼續忙吧,我掛了。」

  「寶貝,想我了?」

  這品牌機子雖然不像山寨機那樣聲音跟喇叭一樣,但以江南如此靠近的位置還是能聽得十分清楚的,見江南一臉促狹,童箏臉漲得通紅,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恩」了一聲,然後隨便應付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不在家,那好辦多了,先斬後奏,直搗黃龍。童箏正打著如意算盤,忽然覺得耳邊癢癢的,轉頭一看卻見江南那張無比放大的臉,正對著自己吹起呢,笑得一臉奸詐,咳了兩聲正了正嗓子,放低了聲線學葉航說話,「寶貝,想我了?」

  童箏窘得捏住她的兩頰往外扯,「讓你笑,讓你笑。」

  到了葉航住的社區,童箏駕輕就熟地找到了他那一戶,按了指紋輸了密碼門便開了。江南還跟個鄉下妹子似的在門口研究密碼鎖久久不進來。

  「還站門口幹嘛啊,傻不傻?進來呀。」童箏進門第一件事就是進廚房燒開水喝,飛機上的水真是,喝得痛苦。

  江南拎著行李進來,環顧了四周,「葉航這個大騷包一點創意都沒有,走哪兒都一片白,跟樣板房似的。」

  「我覺得還好啊,挺簡潔的,就是不耐髒。」童箏端著水杯從廚房出來,其實剛開始她也挺意外的,她以為男人一般都喜歡把自己住的地方搞成黑色系,跟靈堂似的。

  「嘖嘖嘖,還沒結婚就夫唱婦隨了,你們倆還真是臭味相投,連品味都這麼接近,沒勁。」

  放下被子,童箏拎起江南的行李拉著她到客房,「你就住這間吧,等會我給你換套新的床單被罩。」

  葉航這騷包真夠奢侈的,就連客房都帶一衛一浴,床也是雙人床加寬的,一屁股坐上去軟軟的,舒服極了。雖然心裡將葉航鄙視了半天,但江南還是十分滿意的。

  童箏把自己的行李稍微收拾了一下,從櫃子裡翻出一套新的被單幫江南換上,自己回房沖澡。兩人折騰了半天也都累了,童箏就窩在江南床上跟她聊天。

  她們倆多久沒這樣了?就上高中那會吧,江南經常賴在她家跟她一起睡,後來習慣了,她也會跟著江南回家睡。江南睡相特差,喜歡摟著人,把腳擱在她腰上。

  童箏喜歡裸睡,但江南一來她就不敢,每次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睡裙都不穿,只穿長袖長褲的那種。因為江南太色了,老喜歡摸她。

  有一次她在睡夢中感到胸口有些疼,睜開眼一看,江南整個人貼在她背後,腿也壓著她的,最過分的是她的手,居然,居然覆在她的胸部,還抓得死緊,童箏當時差點叫出來,轉頭一看,江南那頭豬還睡著,下巴還有疑似口水的印記。

  後來江南醒來後還跟童箏興奮地說她做夢夢到蟹黃包了,那包子白白胖胖的,摸起來還特有手感,看著就讓人流口水。童箏當時臉都黑了,她真想吼出來,蟹黃包你個頭,你摸的是姐的咪咪!

  兩人從高中聊到各自大學,再聊到現在,雖然都是陳年舊事,也從彼此的嘴裡聽過無數次,但每次回想起來都還是不亦樂乎,笑得樂此不疲。

  說著笑著,兩人就這麼抱成一團睡著了,葉航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幅畫面。

  剛進門換鞋的時候看到兩雙女鞋,葉航嘴角都忍不住上揚,看來這丫頭還算自覺,這麼快就舉白旗來了。以為她已經睡了,扯下領帶進了臥室卻沒看到人。再開隔壁客房的門,借著客廳傳來的光線,就看到兩個糾纏在一起的人睡得天昏地暗。

  「啪」地把房間的燈打開,一下屋裡變得通透明亮。童箏顯然有些不適應,她睡覺的時候喜歡黑暗的空間,不喜一點光,所以對光線是極為敏感的。

  用胳膊遮住眼睛慢慢睜開,過了幾秒,腦袋也開始恢復運作。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果然看到面色鐵青的葉航雙手插在褲袋裡倚著門看著她。

  顧不得此刻自己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赤腳沖下床站到葉航面前,諂媚地笑了笑,「你回來啦?吃過了嗎?」

  葉航無視她諂媚討好的笑,依舊站著不動,看看她又看看床上的人,童箏順著他的視線回看過去,江南這個沒形象的,四平八穩呈大字型躺在床上,顯然還沒醒。

  用手抓了抓自己的長髮,童箏尷尬地笑著解釋,「江南心情不好,我帶她出來散散心。」

  葉航朝她看了眼,哼了聲轉身就朝客廳沙發走去。童箏急急忙忙跟了上去,還不忘把客房的門帶上。

  「別這麼小氣嘛,江南好歹也是你妹妹,你就當她是來北京探親的好了,你作為哥哥也應該招待好不是嗎?」見葉航背靠著沙發,沉著臉不說話,童箏挪了挪屁股,緊挨著他坐,手還主動摟上葉航的胳膊。

  「她可以住酒店。」

  「那怎麼可以?!反正我不管,人是我帶來的,我在哪兒她就在哪兒,她住酒店我就陪她住酒店,你要是送她回B城,我就跟她一塊兒回去。」童箏這會算是在耍無賴了。

  葉航有些煩躁,掏了根煙準備點上,童箏一把扯下他叼在嘴裡的煙扔在茶几上,瞪著眼,「不許抽煙。」

  挑了挑眉,看她一臉正兒八經,葉航有些好奇,「她住這兒那我怎麼辦?」

  童箏腦轉千百回,就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她想反正有空房間,給一間讓江南住就可以了,其他照舊嘛。不過這會葉航提出來,她倒是想到了,雖說兩人是表兄妹,但都是成年人,像葉航這種有暴露癖的人肯定是不習慣的。

  頓了頓,「你又不是只有這一套房子,你先去別的地方住幾天嘛。」童箏被他盯得頭皮發麻,說這話的時候一點底氣都沒,哪見過為了客人趕主人的。

  葉航聽了不怒反笑,手撫上她的面頰,食指一下一下來回梭著,「童箏,幾天不見,長本事了。」

  忽的手朝下襲上童箏的腰間,一用勁,童箏還沒反應過來已經坐在他的大腿上倒在他懷裡。葉航恨啊,還以為這女人開竅了,哪知道這是帶了個上千瓦的電燈泡來氣死他的。

  唇狠狠覆上了她的,輾轉蹂躪,舌長驅直入,緊緊糾纏。一吻結束,童箏終於可以喘氣了,臉通紅,既是害臊也是被憋的。水漾的眸子就這麼含笑看著葉航,知道這個男人已經妥協。葉航見她這副模樣,又忍不住低頭吻住那誘惑他的唇。

  起身把童箏抱在懷裡,進了主臥又一腳將門踢上。將她放倒在床上,三下五除二扯掉她身上的束縛,再除去自己身上的衣物,覆上渾身泛著粉紅的嬌軀。

  童箏已經被吻得雲裡霧裡,直到葉航進入她,「唔」了一聲才有些意識,掐住葉航精瘦的腰,「那個…江南…在…」

  不說還好,聽到江南的名字,這會還有心思想江南,看來他還不夠努力,葉航就來氣。用力地衝撞了數下,在她耳邊低聲說,「怕江南聽到不好意思就輕點叫。」

  童箏氣得直打他的背,她哪有叫!不過還是緊咬住自己的下唇,身體越來越亢奮,她還是忍不住「恩」了出來,聲音像只偷腥的貓。葉航看她都快把自己嘴唇咬出血來,騰出一隻手握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嘴巴張開,隨手拿了一旁的枕頭塞住。

  童箏憤怒了,這是紅果果的強暴!把枕頭從嘴裡拔出,用力朝床下丟去,死瞪著葉航,忽然一口咬住他的肩膀。「啊!」「唔!」兩人同時奔到極樂世界去了。

  陽光灑進臥室,地上一片淩亂,內衣內褲,襯衣長褲,裙子,還有枕頭…童箏是被江南的叫喚聲吵醒的,「寶貝,你起來沒有?我餓啦!」

  童箏一個激靈從床上翻下來,隨便套了件衣服,急急忙忙喊,「馬上馬上,你別進來!」

  客廳的江南一臉悠閒地坐在沙發上,想著童箏這會肯定在收拾戰場。有什麼好收拾的,她已經看過了。

  童箏收拾完房間這才喘了口氣,走到衛生間準備洗漱。照著鏡子刷牙的時候才發現左手的無名指多了一枚亮得晃眼的戒指。童箏心一下子停跳,又一下子蹦得老快,腦子開始迅速轉動。

  首先,這肯定是葉航給她戴上的。什麼時候?昨晚?沒印象。呃,好像早上是抓著她的手吻了半天,她太累了,都懶得睜眼睛。乖乖,這得多少克拉?三克拉有吧…仔細盯著手指間的戒指半天,童箏小聲嘟囔,一點也不浪漫,怎麼可以乘她睡著偷偷給她戴上!不過嘴角的笑容怎麼樣都抑制不住。

  見童箏從臥室出來,江南調戲道,「寶貝,一夜激情爽不爽?嘖嘖嘖,這皮膚都比昨兒個水靈多了。」說著還輕佻地刮了一下童箏的臉頰。

  「死開。」

  「還不好意思呢。喲,童箏你昨晚戰績累累啊,戒指都戴上了。切,才四克拉,葉老闆也忒小氣了點。不過沒關係,等你跟他領了證,然後鯨吞了他的家當,咱再換個大點的。」

  四克拉?!童箏有點晃,她還以為三克拉了不得了。

  江南看她那一臉呆樣,拍拍她的臉,「這就嚇住你啦?沒出息。人劉嘉玲還十二克拉的戒指呢,你們家葉老闆絕對比偉仔有錢多了。四克拉,四克拉,用湖南那一帶的話說就是死去啦!有什麼好的。呸呸呸,不吉利。」

  童箏被她寶氣的的話逗笑了,還十二克拉,這四克拉的戒指戴著她就不敢隨便在街上瞎晃了,人家不搶你搶誰?不過就算危險係數一下飆高,她還是要守著這枚戒指。心情一下子放好,童箏轉身進廚房給兩人做午飯,連冷冰冰的廚具都覺得開始有了溫度。恩,感覺不錯。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50 PM

第 71 章

  葉航進公司的時候嘴角還抑制不住的朝上揚著,例會上看那些主管高級經理們也沒有往常的不順眼跟不耐煩。

  策劃部經理戰戰兢兢地用投影儀將新方案再次彙報,這個方案已經修改了數次,每次都以為完美了,但到了葉航那就又被打回。

  「葉總,根據您上次提出來的疑問和意見,我們已經將方案再次修改並完善,而且經過多次測算,新方案所需的資金完全在所給出的預算範圍內,我認為可以實施了。」

  見老闆坐在那一臉淡淡的笑意,也不說話,策劃部經理額頭已經開始暗暗冒汗,這表情是什麼意思?完全不能摸透。

  「葉總?」

  葉航回過神,定定地看著仍站在大螢幕前的經理,修長的手指在會議桌上輕談了幾下,這才緩緩說道,「就這麼辦吧,大家辛苦了,散會。」

  雖然各位主管都有些錯愕為什麼老闆今天這麼好說話,不過看老闆今天從進公司開始臉上笑意就沒退過,應該是有什麼好事。老闆高興了,他們這些手下也輕鬆,沒人找茬的日子就是舒坦。

  會議結束,其他人都紛紛離開會議室回到自己的崗位。葉航掏出手機給童箏撥了過去,很快電話就被接起來了,葉航臉上笑意更深了,「起床了?吃飯了沒?」

  「恩,剛吃完。那個,戒指很漂亮。」

  「喜歡嗎?」

  「恩…」

  「那要怎麼謝我?」葉航腳一劃,大班椅便面朝窗外。藍天白雲,陽光明媚,一如現在他的心情。「要不要親我一下?」

  「…」

  葉航幾乎能想像出她此刻的表情,羞憤得說不出話。呵呵,他的寶貝總是這麼容易害羞。但葉航這次不打算放過她,繼續步步緊逼,「不好意思親?那喊幾聲老公聽聽。」

  電話這頭的童箏都快被他逗得抬不起頭了,雖然兩人舌吻肉搏都無數回了,也不是沒有叫過老公,但童箏始終沒練成金剛不壞之身,這樣在電話裡被調戲她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葉航又在催促,童箏憋紅了臉才小聲「啵」了一下。

  聽到她妥協地隔空親了一下,葉航心情大好,就連送咖啡進來的秘書都吃驚不已,第一次見老闆笑得如此燦爛。雖然老闆不笑的時候很酷,但她覺得老闆笑起來的樣子更迷人。

  晚上吃過晚飯,葉航就靠在沙發上看財經新聞。江南大呼無聊,奪過遙控器就換台。

  電影頻道正在放尼古拉斯凱奇主演的《國家寶藏》,童箏第一部和第二部都已經看過,但還是看得津津有味。凱奇不是傳統型的帥哥,說實話光看外表平淡無奇,在好萊塢眾多男演員中長相最多算中等。童箏覺得他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時而睿智時而憂鬱的眼神牽動著觀眾的視覺神經。

  這部片子褒貶不一,但童箏還是覺得很好看的,而且看得很爽。「看美國大片就是爽,邏輯性強,環環相扣,而且還有高科技助陣,哪像咱國內所謂的大片,打打殺殺中摻點風花雪月,再麼就是人海戰術,一點創意都沒。」

  葉航不置可否,江南聽了嗤之以鼻,「你丫在國外呆了五年就崇洋媚外了?我告訴你,作為一個愛國人士,就算咱老謀子小馮的片子再爛再難看,你也得邊看美國大片心裡暗爽邊高呼支持國產電影,懂不?」

  片長太長,中間又夾雜著廣告,拖拖拉拉到了十點電影才結束。葉航依然坐在沙發上沒有要動身的意思,童箏用膝蓋拐了拐他的腿,用眼神示意,你該走了。

  葉航裝不懂,還悠閒地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起來。最後童箏急了,「不早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回哪兒去啊?」葉航挑挑眉,故意為難。

  童箏直瞪眼,不是都說好了嘛!雙方僵持半天,葉航敗陣。歎了口氣,「虎落平陽被犬欺,落魄鳳凰不如雞。」話一剛出便惹來兩個女人同時不滿,

  ——說誰犬呢?!

  ——說誰雞呢?!

  可不就是被自己老婆欺負到趕出家門,朋友比老公重要。葉航心裡惡狠狠的想,你們就是犬就是雞,加在一塊攪得他雞犬不寧!

  抄起鑰匙起身離開,走到門口又朝仍坐在沙發上目送他離去的小沒良心的勾了勾手指,童箏不明所以,站起來屁顛屁顛的跑到門口問什麼事。

  「沒良心的小東西,送我下樓。」

  童箏朝裡面望了眼,江南面無表情的朝她擺擺手。童箏轉過頭笑著說,「那走吧。」看她那樣差點沒把葉航給氣死,搞得江南那丫頭成了女王,她就是女王身邊的小侍女,去哪兒還得徵求女王的批准。

  拎著她的脖子進了電梯,電梯門剛合上,葉航低頭吻住勾了他一晚上的小嘴,早就想一親芳澤,無奈旁邊那麼大個燈泡實在照得晃眼。

  「唔…」童箏一下沒反應過來,直覺捶打著他的胸膛,但她那點力氣打在葉航身上根本就是不疼不癢,反倒給人欲拒還迎的錯覺。

  她今天穿的是低腰牛仔褲,所以葉航大手一伸便輕輕鬆松抓住了她挺翹的臀肉,一陣酥麻的感覺由下而上直達中樞神經,惹得童箏又羞又想笑,太癢啦!

  忽的葉航手臂一用力,緊貼著她臀部的手向內一推,她整個人便貼到了他身上,下身強烈地感覺到某處灼熱的堅硬,彷佛要燙穿中間的幾層布料,直抵腹地。

  童箏忍不住「啊」了一聲,葉航的手已經穿過薄薄的真絲內褲覆住整個桃花源。不用他說她也知道自己下面不斷湧出的濕意,羞憤得將頭埋在他的懷裡,童箏像一團棉花軟而無力,好不容易擠出聲音,「有攝像頭。」

  葉航抱著她轉了個角度,讓他的背正對著攝像頭。雖然情不自禁,欲火燒得他渾身疼,但他仍沒有當眾表演的習慣。

  在她的發頂輕啄了幾下,按在她臀部的手再次施力將她貼近自己,掌心的暖流不停,他笑了,他的寶貝也動情著呢。

  童箏感覺到他胸口顫顫的抖著,抬眼望向他,性感的薄唇正向上揚起,忽的他手掌用力一按,童箏小腹漲漲的感覺再次襲來,一股暖流從上而下,童箏這才明白他笑的原因,又羞又氣,環住他腰的手狠狠地擰了一下,不青也得紫。哪知葉航卻如呻吟般「啊」了一聲,熱氣噴在她頭頂,童箏覺得那略帶沙啞的聲音性感得過於性感。太羞人了,太羞人了!

  電梯停在地下一層,門一開童箏便一下騰空,被葉航打橫抱起。急忙摟住他的脖子,她還不想被摔死。

  走到車前,葉航騰出一隻手開了後門,將她朝後座一扔,自己也跟了進來。童箏緊張得要死,這會才十點多,車庫往來的車輛也不少,要被人看到那她真的可以一頭撞死了。

  攔腰將她抱起跨坐在自己腿上,柔軟擠壓著堅硬,兩人都有些興奮。手指順著纖細的腰間往上,挑開暗扣,瞬間飽滿得以釋放。將衣服推上,俯首含住挺立的櫻桃,唇齒輕輕撕咬,童箏既舒服又害怕,兩眼還不時張望著四周有沒有來往的車輛。

  「啊,輕點…」童箏呼出聲,惱怒地扯了扯他的頭髮。葉航埋首她胸前,用力一吮,「專心點!」

  童箏那叫一個窘,這種環境叫她怎麼專心啊!「我要上去了,太久了江南會懷疑…」

  葉航聽到「江南」兩個字就鬱卒,加快手裡的動作將她和他的褲子褪下,之前她已經足夠濕潤,一挺身,瞬間就被暖暖的柔軟給包圍。

  「啊,恩…」童箏大腦片刻空白,快感襲來,但只是一下下。葉航進入後便沒了動靜,正眼看向他,他正充滿笑意的望著自己。

  童箏想讓他動一動,便蹭了他兩下。葉航湊到她耳邊,吐出的熱氣令她的耳朵瞬間充血,「想要自己動…」

  她一臉憤恨又委屈可憐地看著他,但他卻依然堅持著,這個小笨蛋哪裡知道其實他也忍得很辛苦。最終耐不住強烈需求的快感,童箏開始緩緩上下移動。褲子摩擦的聲音,肉與肉擊打的聲音,「嘖嘖」的水聲,她的喘氣聲,他低不可聞的呻吟聲…各式各樣的聲音充斥著她的耳膜,意識越來越渙散,感覺淩駕在理智之上,在他的配合下她動作的幅度越來越大,最後,解脫了…

  激情過後,她趴在他的肩膀上,衣衫淩亂,但她一點也不想動。她想,她真的被他帶壞了,結結實實當了回車震族。

  葉航幫她整理好衣服,理了理頭髮,忍不住在她紅豔的嘴唇上啄了又啄,「跟我回去,恩?」

  童箏搖了搖頭,「江南在上面等。」

  「壞丫頭,就知道氣我。要放你走也可以,叫聲老公聽聽。」

  「我呸,就不。」

  葉航伸手朝她胳肢窩撓癢,童箏笑著躲著,就是不屈服。忽然手又往回縮了縮,剛好覆上她的胸,輕輕一捏,童箏就受不了了。「叫不叫?」

  「你無恥!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決不!」

  葉航也不跟她廢話,手朝內衣裡一伸,輕輕捏住頂端,用力一扯,童箏痛得叫了出來,但奈何葉航就是不鬆手,童箏忙摟住他的脖子,嘴湊到他的耳邊,貓一樣的聲音喚了聲「老公」,葉航聽得極為滿意。

  終於放童箏下了車,剛剛的歡愛讓她兩腿還直發軟,強打著精神跟他說拜拜,目送他的車子駛離車庫。

  拖著無力的身軀回到樓上,江南窩在沙發上吃西瓜,見她進來忍不住嘲笑,「你們這是十八相送呢?四十分鐘都夠在二環繞多少圈了。」忽的放下手中的西瓜,站起身,直挺挺地給童箏鞠了個躬,「我對不起黨和人民,因為我的存在讓你們夜不能同寢,身心不能神合,大半夜還跑到停車場上演少兒不宜,淪為野合之眾,我有罪!」

  這女人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童箏氣得抄起腳下的拖鞋就砸了過去,終於爆發了,「滾!」

  江南身子一斜,輕輕鬆鬆躲開飛來橫鞋,鼓鼓掌,「不錯不錯,越來越有河東獅的潛質,孺子可教也。」

  童箏還想抄另一隻鞋砸過去,不過江南已經打著哈欠自顧自進了臥房。童箏到廚房倒了杯水喝光,回到臥室沖了個澡便上了床。床上還有他留下的氣息,童箏抱著被子,枕著他的枕頭,一夜好眠。



第 72 章

  文繼一大早出來遛狗晨跑的時候路過葉家,看到葉航的車停在院子裡便停了下來,打量了半天,這傢伙昨天回來住了?剛打算進去瞧個究竟,葉航就從屋裡出來了。

  「早啊,四兒。」文繼朝他揮揮手。

  葉航朝他看了一眼,沒打算理會。開了車門準備上車,右腿剛跨進車裡,文繼就拽著狗小跑著過來。攔住門,「媽的一大早又裝什麼逼呢,你昨兒個怎麼回來住了?」

  看著文繼一身花哨的運動服,葉航有些嗤之以鼻,索性退出身子將車門合上,整個身子倚在車門上,「誰規定我不能回來住了?」

  「誰敢啊。就好奇問問,怎麼,是不是又三堂會審催你結婚?」文繼笑得一臉不懷疑好意,八卦得有些猴急。

  葉航掏出煙盒,給文繼遞了一根點上,自己又抽出一根。猛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童箏住在我那兒,把我趕回來了。」

  文繼差點被煙嗆到,猛咳了幾下才緩了過來,「嫂子來了?吵架把你轟出門了?」

  「閉上你的烏鴉嘴。」不想解釋,一根煙抽完,將煙屁股丟在腳底踩滅,旋即開了車門上車。動作太連貫,文繼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等聽到車子打火的聲音,文繼這才連忙敲了敲車窗。

  放下車窗,葉航望著他,有些不耐煩,臉上明顯寫著「有屁快放」四個大字。文繼討好般笑說,「晚上喊嫂子一塊兒出來玩吧,徐曉跟他那老相好準備訂婚了,今兒個約大夥出來聚聚,正準備回去給你打電話呢,這不就碰到你了,正好省我電話費。」

  「知道了。」

  「那晚上帶嫂子一起來啊,一定。」文繼還巴巴地望著他等著他保證,結果葉航理都沒理他就開車走了。

  北京的時尚地標之一「前門23號」坐落在神秘的東郊民巷使館區裡,由五座百餘年的文物樓跟三棟現代玻璃牆建築組成。上海人炫耀著外灘三號的海派,北京人也不甘落後要趕上趟,所以「前門23號」出現了。

  夜幕降臨,當葉航開著他的柯尼賽格CCXR限量版駛進前門23號時,不能不說是極其拉風也極其騷包的。

  文繼的英菲尼迪緊隨其後,副駕駛上坐著臭著一張臉的江南同志。文繼憋了一路想笑又不敢笑,真是太折磨人了。

  之前接到葉航的電話叫他去他那接人,也沒說接誰就掛了。不知道到底要接幾個人,所以只好捨棄了他的Z4開著這輛過去了。到了車庫沒看見葉航倒是見了童箏跟另外個女孩子站在一輛跑車旁邊。童箏一臉尷尬,旁邊那女孩則一臉氣鼓鼓的樣子。

  停好車走近一看才發現跑車駕駛座上坐著葉航,繞著車子轉了一圈,忍不住吹著口哨打了個響指,「酷斃了。」

  欣賞完頂級跑車,文繼這才跟童箏打招呼,「嫂子怎麼在外面站著啊?旁邊這美女是誰啊?介紹一下啊。」

  童箏朝江南看了眼,尷尬地笑笑,「呵呵,好久不見。這是我好朋友江南,也是葉航的妹妹。」

  文繼想到早上在大院見到葉航,這會又見著童箏旁邊的美女,他再傻也明白個七大八了。心想這四兒還真是毒,對自個兒妹妹都這麼狠。肯定是童箏因為這妹妹才把四兒轟出門,這會肯定是報復呢。明知道有兩個人,還故意開著雙門跑車來接人,擺明就是給人家難堪。

  葉航見文繼來了,按下車窗,不耐煩地朝童箏說了句「上車。」童箏左看看右看看,在原地晃了半天愣是沒動。

  還是文繼機靈,忙說,「嫂子你就上車吧,這位美女…」

  「江南。」江南面無表情地插了句。文繼尷尬笑笑,「呵,江南是吧?好名字。嫂子你坐四兒的車,我開車帶江大美女過去怎麼樣?」

  童箏不搭話,只是看著江南。江南恨恨地朝車裡的人剮了一眼,這才跟文繼說,「走吧。」

  目送江南上了文繼的車,童箏這才開了車門坐進去。系好安全帶,童箏轉頭看向葉航,「你怎麼這樣啊,她怎麼說也是你妹妹,你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下午接到葉航的電話,說文繼他們晚上喊著一起出去玩,晚上他來接她。她問那江南能不能去,他沒吱聲,她還以為默認了呢。她跟江南說了,江南在家待著也無聊肯定是要湊熱鬧的。結果現在又被擺了這麼一道,氣死她了。

  「誰讓她霸著我老婆。」葉航邊回頭邊倒車,臉上一點懺悔都沒有。

  童箏看他那一臉怨夫相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傾身抱住他的頭親了一下,很快鬆開,「好了好了,下次不帶這麼欺負人了。」

  文繼停好車熄了火下車,準備裝一回紳士繞到另一側替江南開車門。剛繞到車尾便聽見兩個打扮時髦的美女的對話。

  ——「哇,這車帥呆了酷斃了,不過我怎麼不認識這個牌子啊?」

  ——「哈,文盲了吧?沒見識了吧?柯尼賽格的限量版,據說報價三千萬以上。那個開車的也超級帥哎,帝王攻,哦呵呵…」

  ——「啊,包養我吧!我要的包養費不多,一個輪胎的價格就夠了。」

  ——「呸,就你這身價還輪胎,自行車的輪胎還差不多,沒看到剛剛那車下來一女的啊?人有主的。哎,你看旁邊這車沒,想不到奇瑞也開始走中高端了,這車看上去還可以。不過跟旁邊那輛比起來一個天一個地,他怎麼好意思停在旁邊的。」

  ——「咦?是哎,你不說我都沒注意。我說這車標誌怎麼這麼眼熟。是啊是啊,他怎麼好意思的啊,太有勇氣了。」

  本來文繼還有些不屑,這些女人腦子整天都想些什麼東西…越聽越不對,說到最後他看了下自己的車,草,那兩個傻逼女說的是他的車?媽的!不懂就別亂說,看清楚了,老子開的車是英菲尼迪!

  文繼在前面領路,江南隨吼,童箏和葉航並排殿后。當童箏看到「Boujis」那幾個字母的時候,條件反射地朝葉航看了眼,對方淡淡地笑了笑,但某只不自覺的豬手悄悄在她的臀部捏了一下。童箏差點沒忍住叫了出來。是了,倫敦也有家Boujis,那個導致他們419的地方。

  在場的幾個童箏都見過,除了蔡婷婷的旁邊的那位女孩,她直覺那女孩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友善,不過她也不在意,何必為了不認識的人傷腦筋。

  輝子是最後到的,看到童箏便像打了雞血興奮起來,一屁股坐到童箏旁邊,也不顧葉航投來警告的目光,「嫂子什麼時候來北京的?上次匆匆忙忙就走了,都沒吃到你做的菜。這次來不走了吧?」

  童箏對他太過熱情的友好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好笑笑,「那改天來家裡吃飯吧,想吃什麼都可以。」

  「oh,Yes!嫂子我愛死你了!」羅輝一激動就抓住童箏的手晃,直到被葉航一巴掌拍掉才朝葉航打招呼,「Hi,四兒,門口那輛柯尼賽格是你的吧?什麼時候弄來的?剛一路聽到N多人在討論你那車,哥,我說你能低調點不?」

  童箏還是識得一些車的,但緊限於一些太知名的車,例如之前葉航開的蘭博基尼,保時捷,賓利之類的。當然,還有她的奧迪。像柯尼賽格這種低調的奢華童箏是不太清楚的,雖然第一眼也驚豔於它的流線,但想頂多跟蘭博基尼差不多,肯定是比不上布加迪威龍那樣的天價的。

  所以當她聽到說那輛她剛剛坐過的跑車居然三千多萬的時候,她表面是鎮定的,內心是震撼的,大腦是死機的。

  文繼聽輝子在那邊吹了半天,又看看蔡婷婷旁邊的女人,終於沒忍住,胳膊搗了搗身邊的靳元兒,小聲嘟囔,「徐曉那王八蛋搞什麼?怎麼冷冰也來了?」

  靳元兒嫌惡地撣了撣被文繼碰過的地方,「別動手動腳的,老子嫌你髒。」文繼聽了恨不得直接上去抽他。「他那相好的帶來的,他敢放屁嗎?」

  文繼一聽心裡暗罵,這蔡婷婷個臭娘們又想給老子們弄什麼麼蛾子,要是今晚出什麼事兒了管她誰,非扒了她皮不可。

  見大夥兒都到,徐曉端著酒杯站起身,「哥混這麼些年了也有些膩了,今兒個決定定下來,踏進婚姻的墳墓了,謝謝哥兒幾個這麼多年的照顧。什麼也不說了,先乾為敬。」說完拉起蔡婷婷給大夥敬了一杯。

  一杯是不夠的,輝子幾個開始輪著灌酒,幾杯下去蔡婷婷臉有些紅了,估計有幾分醉了。忽然舉起一杯酒對著葉航,「四哥,敬你。」

  葉航手指摩挲著杯壁,漫不經心地說,「敬我什麼?」聲音不大,但在這吵鬧的環境中卻格外清楚。

  徐曉感覺有些不對,拽了拽自家媳婦兒示意別亂說話,但來不及了,「敬你甩了我最好的朋友,又成功勾搭了一位美女,希望這位美女不要步入她的後塵。」說著酒杯指向她身邊的冷冰,對方也顯然有些意外,更多的是羞忿。然後舉著酒杯對著葉航,「好好珍惜,乾了。」說完一飲而盡。

  所有人都為之捏一把汗,這不是找死是什麼?徐曉跟冷冰臉色更難看,一個眼巴巴地望著葉航,一個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啪啪啪…」,眾人目光唰唰集體看向一處,江南正幸災樂禍地鼓著掌。挑釁地朝葉航看了看,活該,你也有吃癟的時候!再轉頭看向那個被甩了女二號,不過很快轉移目光看著那個惹事的蔡婷婷,江南笑了,「很言情,很狗血。都什麼時代了,自己沒本事看住男人就別怪別的女人來搶。恭喜啊,聽說你們快結婚了?不過這年頭結婚離婚沒什麼稀奇的,離婚的時候需要幫忙打個電話給我就行,我認識不少法律界的朋友,保證讓你後半輩子吃喝不愁。」

  蔡婷婷一聽就火了,站起身指著江南,「你他媽誰啊?」

  一旁的徐曉臉色也不好,但他女人錯在先,真巴不得把這些多話的女人都捆起來然後在她們嘴巴裡都塞上毛巾!

  「本姑娘姓江,單字一個南。不過你沒資格叫老娘的名字,喊南姐就行。」跟江南貧嘴那是關公面前耍大刀。

  文繼一干人聽了差點沒笑出來,這姑娘忒逗了。

  「哪兒冒出來的小丫頭,以前沒見過你嘛。」

  這會大家都興沖沖地看著兩個女人鬥嘴,都忽略了緋聞中心的男女豬腳——葉航和童箏。童箏看著葉航,笑不語。葉航也盯著她。兩人眼神交鋒,

  ——那女的誰啊?

  ——不相干。

  ——貌似傷人心了,啊?

  ——不知道。

  ——回去收拾你。

  ——床上等你收拾。

  童箏忍不住笑了,調過頭不搭理他,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連我都不知道還想嫁給我哥?難怪被甩。」江南開始咄咄逼人了,那個叫冷冰的美女肩膀已經有些微微顫抖了。

  「哼,搞笑吧你。我只知道四哥只有一個弟弟叫葉揚,沒聽說有什麼妹妹。要說堂妹倒是有一個,我記得叫葉文,不是叫江南。」

  「就你那智商當然不知道了。葉航的媽媽就是姐的姨媽,她最疼我了,就算誰有本事嫁給我哥,只要我在我姨媽耳邊吹吹風,她那媳婦兒日子也不好過。當然,如果是童箏,那另當別論了。」

  童箏聽到自己被點名,真是哭笑不得。這寶氣的女人給自己出氣呢,剛剛還跟葉航慪氣呢,這會還故意扯關係。葉航也不出聲反駁,算是默許了。拿這對兄妹一點辦法也沒有,變臉太快。

  兩個女人唇槍舌劍半天,以蔡婷婷落敗退場。好好的聚會搞得氣氛尷尬得不行,忽的緋聞中的女二號站起身朝葉航看了一眼,沖了出去。

  坐在文繼旁邊一直懶懶的看戲的靳元兒猛地站起身追了出去,讓在場的人再次錯愕得嘴都合不上了。今天這出太瓊瑤了!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51 PM

第 73 章

  把童箏和江南回到住處,葉航準備回大院。文繼把他的英菲尼迪拋棄在樓下死活要坐葉航的超跑回去,甚至怕葉航不答應還趴在車前蓋上耍賴。

  童箏覺得文繼真是可愛,江南卻覺得這男人丟臉死了,不屑地看了眼扭頭就上樓了,童箏也只好匆匆跟葉航打了聲招呼便跟了進電梯。

  終於如願以償一屁股坐在跑車的副駕駛上,文繼左摸摸右摸摸,「四兒,改明兒給我開開,帶妞兒兜風去。」

  不待文繼繫上安全帶,車子一下開始加速。文繼嚇得趕緊綁好安全帶,撫了撫自己飽受驚嚇的小心臟,這時聽聞旁邊那位飄來一句,「我的車只載我老婆一個。」

  文繼直翻白眼,只載他老婆,那現在呢?現在算什麼?他算什麼?揪住自己的衣服裝作一臉驚恐,「四兒,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想染指我!」

  朝他晲了眼,看他那慫樣葉航就不想搭理他,默不作聲。

  無視他投遞過來的眼神,文繼繼續發揚演員的專業精神,一手繼續揪著自己的胸口,一手掐起蘭花指,指著葉航捏著嗓子道,「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原來你真的對倫家有灰混之想!啊啊啊,好了好了啦,倫家願意跟著你,倫家什麼也不要,只要這輛車就夠了。」

  猛地踩下剎車,輪胎與地面巨大的摩擦聲再次驚嚇住入戲很深的文繼同志,葉航轉過頭嫌惡地看了他半天,「你他媽再給老子廢話就給老子滾下去。」

  說完又踩下油門,車子又飛了出去。文繼忽然有些恨起這車來,加速這麼快搞毛,老子心臟都快搞停了。

  跑車的轟鳴終於在臨近大院的時候逐漸減小了下來,門口的警衛沒看到車前的通行證便攔截了下來,一看是葉航和文繼,趕忙敬了個禮放行。

  回到家裡卻見一家子都還沒睡,全聚在客廳看電視。剛準備上樓沖澡,便聽見葉母永遠淡定的聲音,「妞妞,你過來。」

  「媽,我說過多少次了,別那樣兒叫我,煩。」

  「你這孩子怎麼跟你媽說話呢?沒大沒小的,成,不讓我們喊你妞妞也行,什麼時候把媳婦兒帶回來給我們瞧瞧。」葉奶奶忍不住開口,眼看著這孫子就快三十了,在他們那個年代,三十都兒女成群能下田幹活了。

  她十六歲就跟了他爺爺,十九歲生了葉航的爸爸。官做再大又怎麼樣,錢賺再多又怎麼樣,葉奶奶覺得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兒女成群,含飴弄孫。兒孫是有了,但她現在身體還算健康,早點抱上重孫,四世同堂的盼望遇見強烈。

  「過幾天再說,還跑了不成?我先上去了。」不耐煩地丟下這麼一句,逕自上了樓。

  回到房裡簡單沖了個澡,出來給童箏撥了個電話,「對不起,你撥打的用戶已關機…」,估計這小笨蛋手機沒電了自己都不知道。本想再打座機過去,一想到江南那丫頭片子也在,這個想法立即被掐死腹中。算了,明天見了面再說。

  一輛黑色的紅旗轎車停在社區樓下,車後座上坐著的兩位年紀不同卻同樣貴氣的婦人正是葉家老夫人和葉夫人。

  葉老夫人看看兒媳,又看看車外的小高層,「他平時就住這兒?」

  葉母依然十分淡然,但回答婆婆問題的時候還是相當恭敬的,「應該是吧,素芳逼著她們家文繼問出來的。」

  「唔,文家那小子跟我們家妞妞關係倒是不錯,就是這些臭小子越大越不知道怎麼想的,住這就住這兒唄,犯得著瞞著我們嗎,你說是吧?算了,不說了不說了。咱們上去瞧瞧,這小子倒是挺賊,自己在家當幌子,把媳婦兒藏這兒?這叫不叫聲東擊西,轉移視線啊?」

  一貫淡定得甚至有些仙風道骨的葉夫人這會終於輕聲笑了出來,連一旁的葉老夫人也看呆了,她這兒媳婦進門的時候還挺愛笑的,後來越來越不愛笑了,整天一副處事不驚超然的表情,不過媳婦兒都五十出頭了,看上去還跟三十多似的,保養得真好,笑起來還是那麼好看。

  葉夫人笑著輕撫著葉老夫人的手面,「媽,他這不是聲東擊西,是被他媳婦兒趕回來的。前兩天我跟雪梅通電話,她說江南那小丫頭離家出走了,八成是跟她好朋友在一起。小南的好朋友就是咱妞妞的媳婦,我猜,江南這丫頭肯定也在樓上呢。」

  葉老夫人恍然大悟,跟著笑了出來,原來她那不可一世的孫子也不是哪哪兒都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的。這丫頭不錯,能鎮得住自個兒孫子。不過隨之,葉老太太的腦子裡有一個無比堅定的想法誕生了,而且要堅決執行。

  站在門口,老太太手伸出去半天愣是沒找著門鈴在哪兒,索性用手掌拍拍門。

  開門的是童箏,第一眼看到葉老夫人還笑眯眯剛想問請問找哪位的時候就看到旁邊身著素淨的米色套裝的葉母。笑容一下有些僵硬,吐了半天才吐出個「阿姨好」。

  葉夫人微笑著點點頭,葉老夫人一看這孩子就知道被她媳婦給嚇到了,想必是見過的。拍拍童箏的肩膀,「孩子,別怕,我們就是來看看你。」

  「請進請進。」緩過神來連忙從鞋櫃裡拿出兩雙新的棉質拖鞋遞上前,「奶奶阿姨你們進來坐,我去給你們泡茶。」

  葉老夫人雖說年紀大了,但還是眼明手快,手腳利索相當利索的,急忙抓住童箏的手腕,「不用忙了,我們坐一會就走。瞧你這孩子緊張的,呵呵,沒事,別怕。」

  江南正大腿翹二腿安逸的躺靠在沙發上看電影,聽到有人拍門便指使童箏去開門,只聽到門口似有人說話,但又聽不清。見童箏還沒進來,便又大聲嚷嚷,「寶貝,誰來了?我餓啦,什麼時候開飯啊?」

  聽到腳步聲,江南兩眼冒精光,仿佛看到大閘蟹朝自己走來。但看到葉老夫人和葉夫人的時候江南驚訝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兩隻腿還翹在茶几上,一副土霸王的樣子。兩位夫人的身後跟著猥瑣小媳婦童箏。

  葉夫人先開的口,「看你什麼坐相,一點女孩子樣都沒有。」

  說實話江南對這個姨媽還是有些敬畏的,就她那氣場就夠鎮死幾個她了。忙放下腿站起身,「大姨你來了。」

  葉母攙著葉老太太坐到沙發上,自己在旁邊坐了下來。葉老夫人倒沒那麼嚴肅,「小南是吧?多少年沒見都是大姑娘了,你剛出世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一晃眼這麼多年過去了。坐下坐下,站著幹嘛?孫媳婦你也過來坐。」說著拍拍自己另一邊空著的地方。

  這種時候童箏是不敢囂張的,乖乖地坐了過去。「唉,老太太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孫媳婦兒叫什麼來著?」

  「童箏,風箏的箏。」

  「童箏,童箏,恩,好名字。我那孫子整天媳婦兒媳婦兒地叫你,但就是不把你帶回去給我們看看,老說不急,他自己是不急,可把我們急壞了。」葉老夫人握著童箏的手,皮膚光滑細膩,宛如凝脂,坐著的時候靜如處子,臉上泛著紅暈,胸部也夠結實,屁股夠翹,一看就是生兒子的面相,老太太越看這孫媳婦越是歡喜。

  童箏當然是不知道葉老夫人已經在心裡把她歪歪了半天了,這會她正緊張著呢,心如鑼鼓咚咚響,想著葉航這時要是出現就好了。

  葉夫人四周掃了眼,屋子整理得很乾淨,想起剛進門聽到江南的喊話,葉夫人就決定了一件事。自家媳婦兒還未進門,婆婆都沒吃到一口媳婦兒做的飯,她這小丫頭倒是指使著她媳婦兒挺溜的,就算她是自己的侄女也不行。

  葉老夫人拉著童箏說了半天的話,童箏老老實實有問有答,很快就放鬆了下來,因為葉老太太雖說年紀大,但還是很幽默,也很平易近人,一點官太太的架子都沒有。童箏還有有些戰戰兢兢,畢竟正牌婆婆還沒發話呢。

  老太太看童箏不時偷偷朝自己媳婦兒瞄幾眼,心裡也通透的,可不,她這媳婦兒看起來什麼都好,就是缺少點親和力。「雨竹啊,你覺得童童怎麼樣?好歹你是兒媳婦,你這未來婆婆也說句話啊。」

  「過兩天跟葉航回來一趟吧,見見爺爺。」葉夫人的話依舊簡短,但字裡行間已經是對這個即將過門的媳婦的肯定。

  江南在一邊聽得都快睡著了,又餓又睏,但礙於葉母在一旁,又不敢有所動作。好不容易熬了半天,見兩位夫人終於站起身有要離開的意思了,還沒來得及暗爽便聽到葉航的媽媽淡如水的聲音,「小南,去我那住兩天吧,陪陪我,說說你阿公阿婆跟你爸媽他們的事。」

  什麼?!江南跟被雷劈了似的,阿公阿婆跟她爸媽有什麼事好說的?!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去還是不去。耗時間是吧?葉夫人也是個個中高手,就這麼站著淡淡地看著江南。

  江南被盯得頭皮發麻,但還在作垂死掙扎,但葉老夫人的一句話直接把她踢進了地獄。「小南啊,就陪你姨媽住兩天吧,你姨父這陣子忙,老不在家,她一個人連說話的伴都沒有。過兩天再跟你姨媽回大院陪奶奶兩天好不好?你姨媽經常誇你能說會道,你就當陪奶奶解解悶,行不?」

  這兩高帽子一扣,江南那是連拒絕的機會都沒了。扯出一絲極不自然的笑,還想做最後一搏,「這會匆匆忙忙的,什麼都還沒收拾,我晚上收拾下東西明天自己過去吧。」

  葉夫人依舊站在原地,「沒事,現在去收拾下,我們等你。」

  「啊,不好吧,這麼能讓奶奶等…」

  「沒事沒事…」

  「快去!」葉夫人平緩的聲線卻透露著不容拒絕。

  一旁的童箏已經被葉母驚人的氣場懾住了,太女王了!

  江南杯具地搭著拖鞋回房收拾行李,灰頭土臉地跟著葉老太太和葉母下了樓。葉老太太心裡那是一個爽,想不到這兒媳婦居然跟自己思想神合了,她還正想著怎麼把江南這個小燈泡哄走,二媳婦就出手了。老太太心裡得意啊,燈泡走了,他孫子也可以回來了,那她的重孫子還會遠嗎?哈哈哈哈……



第 74 章

  接到葉老夫人的電話的時候葉航正在開會,想也沒想就掐斷了,結果老太太也似乎卯上勁,撥個不停,不過葉航早就把手機調成了會議狀態,所以隨她打去吧。

  會議結束後葉航才拿出手機撥了回去,剛接通老太太就劈頭蓋臉一陣罵,「你這死小子小子長能耐了,奶奶的電話都敢不接了!你就不怕萬一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兒?」

  「家裡能出什麼事兒?奶奶,我現在在公司,有事兒晚上回去再說。」

  葉老夫人恨不得一拐杖揍死這小子,幫了他那麼大一忙過來報喜,結果還跟她耍大牌不接電話,嫌她老太太煩是不是?好,那就不告訴你了,晚上再說。「臭小子,別後悔。」說完就掛了。

  回到辦公室拿起電話撥了內線,跟秘書交代了一下,葉航抄起車鑰匙便往樓下去。車剛進社區,手機又響了,拿起一看——童箏。

  「你在公司嗎?」童箏聲音有些顫。

  葉航皺了皺眉,顯然聽出了她的不對勁,「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那個,呃,其實也沒什麼,那個你奶奶跟媽媽剛剛過來了。」

  一聽眉頭皺得更緊了,原來剛剛老太太打電話就是為了這件事,葉航不免有些擔心,「她們說什麼了嗎?」

  「沒什麼沒什麼,真的,你奶奶人很好,很幽默也很和藹,你媽媽太有女王氣質了,太崇拜了。」

  葉航聽了笑笑,「是嗎?我還以為她們來欺負我老婆呢,要真欺負了,你也甭替她們瞞著,你老公我絕對站你這邊,知道嗎?」

  「瞎說什麼東西真是,討不討厭啊?她們都挺好的,不過…喂,喂喂喂?葉航?」童箏抓著手機搖了搖,怎麼突然沒聲音了?

  葉航剛進電梯,手機信號便被遮罩了,剛聽到她說「不過」,然後就太監了。出了電梯走到自家門口,按了指紋輸了密碼門一開便聽見童箏還在那邊「喂喂喂」,換上拖鞋輕手輕腳走了過去,從背後將她用力一摟,「不過什麼?」

  太專注於手機是否有反應,以至於葉航進門走過來的聲音都沒有聽到,所以當身後突然有個人給自己一個熊抱的時候童箏著實嚇了一跳,轉頭狠狠瞪著他,「你屬貓的嗎?走路都沒聲音的啊,嚇我一跳。咦?你不是在公司嗎?」

  看她表情實在可愛,紅紅的嘴唇嘟著彷佛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等待被采頡,忍不住親了又親,直到她喘不過氣才放過她,「誰說我在公司了?」

  「剛剛我不是問你的嘛,你沒說不是啊?」

  「我也沒說是啊。」

  ……

  忽然葉航的手伸到她的臀部狠狠捏了一下,童箏一下子從沙發上蹦了起來,「幹嘛,耍流氓啊?」

  雖然童箏在房事方面已經被某狼調教得相當好了,也不會純情到連男人的生理反應都不懂,但這會怪不得她,她是真的以為自己剛剛一屁股把葉小航給壓腫了,人家還真沒往那方面想。

  抓著童箏的手不放,葉航看著她,欲火已經燒紅了雙眸,聲音沙啞,「媳婦兒,你親親他,好不好?」

  童箏一臉震驚,如被雷劈了般,這會再看不出他到底哪兒出了毛病那她真的白活了,嫌惡地甩開他的手,「好啊,再給我裝!信不信我真廢了你?」

  葉航不怒反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童箏重心一下不穩便撲倒在他懷裡,掙扎著要起身,但葉航卻按著不讓,「就一下,一下行不行?」

  狠狠地在他喉結上吸了一口,「啊,老婆輕點,輕點…」抬起頭,童箏洩氣完十分爽,像女王一般坐在他身上,威風凜凜。

  但童箏忘記了,身下這個男人上半身衣服是完整的,但下半身是光裸的。她也忘記了,這樣的姿勢只會更加撩人。最最重要的是,她忘記了,喉結是男人的一個致命性感點。據說男人喉結被勒住的時候會產生窒息的性快感,慾望特別強烈,很多男人都喜歡在歡愛的時候讓對方掐自己的喉結,以達到難以形容的巔峰。

  所以,童箏錯了。在她還在得意地看著他逐漸充血的喉結時,顯然沒注意到他下半身充血得更加厲害。

  她穿的是裙子,這更加方便了葉航的攻城掠地。撥開她內褲的蕾絲邊緣,一隻手指猛地插入,童箏一下驚得沒敢亂動。想將他的手從自己身體裡拿走,但一切都是徒勞。

  直到他的堅硬挺入,並在她體內瘋狂馳騁,看著他被灼紅的雙眼,童箏的意識也開始慢慢渙散,逐漸被致命的快感鎖充斥。周圍的一切開始慢慢模糊,最後只看得見剛剛被她種過草莓的喉結,越來越紅,越來越清晰…

  當童箏醒來的時候,天色早已暗黑下來。聽到身邊的男人淺淺的呼吸聲,童箏想轉身拉檯燈,但無奈他的一隻手臂緊緊箍住她的腰,而另一隻正被她枕在頭下。

  輕輕推了推他,但卻被箍得更緊。最後童箏沒辦法,只好使出必殺技,在他精瘦的腰間捏住一塊皮拎起,然後用力一扭,再扭…

  「童箏!」葉航還閉著眼睛,在腰間傳來的疼痛感讓他忍不住叫了出來,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也就她愛對他使,還樂此不疲。

  知道他很定很疼,所以童箏還是「很有良心」地在他被掐的地方揉了揉,「你讓我起來,我餓了。」

  忽然葉航猛的睜開眼睛,盯著她不懷好意,果然,一下子將她翻身趴在他身上,手上下開始不規矩起來,「又餓了?之前沒餵飽你嗎?看來我得再加把勁啊?」說著下身故意一挺。

  還來?!童箏渾身跟散了架一樣,想到下午就夠讓人瘋狂了。從沙發到地板,再從床上到浴室,又從浴室再回到床上…瘋了瘋了,也就才幾天沒一起,至於憋得跟三年沒碰過女人一樣嗎?

  堅定地推開他,板起臉,「別鬧,我肚子真的餓了,真的沒力氣啦…」

  葉航當然不會真的那麼禽獸,整個屋子還彌漫著歡愛後的香靡氣息,折騰了她那麼久,大腿間都被他捏紅了,再碰就要破皮的樣子了。起身撈起褲子穿上,在床頭櫃裡找了一條藥膏,蹲在床邊,開始給童箏抹藥。

  童箏也習慣了他這事後服務,反正什麼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再害羞也用不著跟自己身體過不去。

  「我怎麼聞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你老實說,是不是你讓你媽和你奶奶把江南弄走的?就為了…」

  葉航邊抹藥邊在紅紅的肌膚吹氣,笑著問,「為了什麼?」

  「哼,明知故問。你說,你是不是主謀?」

  親了親她的腿,童箏癢得直亂蹬,葉航按住她,「別蹬了,鼻樑都要給你蹬斷了。奶奶和我媽來絕對不是我的意思,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們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的,不過那丫頭走了不挺好的?怎麼,老婆,你不想我嗎?」

  童箏掙扎著坐了起身,忽的抱住他的頭,在他性感的薄唇上重重吻了一下,然後低著頭笑個不停,「想!」雖然笑著,但這聲卻說得一點兒也不含糊。

  葉航也被她逗笑了,輕輕摟過她,在耳垂邊親了親,「我也想你,很想。」

  突然想起什麼,葉航放開她,拿起電話撥了過去,「奶奶,是我。謝謝您,等我爸回來我就帶童童回大院兒見見其他人,對了,江南那丫頭麻煩您幫忙照顧一下。」

  童箏也聽不清對方說了什麼,只見葉航朝她眨眨眼,一邊點頭說好。掛了電話,葉航走過來,抱住她,「明天跟我回大院兒去見見爺爺好不好?他很想見你。」

  想了想,童箏還是點點頭。這一步總要邁出的,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看到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葉航不禁笑了,「我們家我奶奶做主,而且,還有我呢。」

  心裡的想法被戳破,童箏窘迫極了,推開他,赤身裸體奔進了浴室。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52 PM

第 75 章

  車子進了大院左繞右拐的,童箏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但遠遠看到一棟小樓前的院子和院子週邊都停滿了車,心跳開始加速,心裡默默祈禱千萬不要是那家!

  轉頭偷偷瞄了一眼葉航,見他又習慣性皺起眉,童箏心一沉,完了!果然車子還是停在了那家院子外,熄了火,葉航準備下車,但見童箏還呆在原座上不動,心知她的想什麼。

  揉了揉她後腦勺軟軟的頭髮,「我也沒想到今天咱家這麼熱鬧,好了好了,來都來了,就進去看看吧,還怕他們吃了你不成?」

  童箏瞪他一眼,還好意思說,明明說來看爺爺的,怎惡魔突然多出這麼多七大姑八大姨?眉頭緊鎖,童箏繼續麻痹自己,「今天你們家是不是有客人啊?要不我們改天再來吧?」

  葉航哭笑不得,是有客人,可不就是你這個嬌客。下了車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俯下身笑著看著某只鴕鳥,「是要自己進去還是我抱你進去?」

  「你不要太過分哦!混蛋!騙子!」童箏既緊張又害怕,還有些小氣憤,沒處發洩,只好逮著他發洩。

  葉航莞爾,「我騙你什麼了?」

  「什麼都騙了!騙了我的人,騙了我的身,騙了我的心!還騙我來見你爺爺,原來你有這麼多爺爺!」童箏氣得口不擇言,話說得是挺溜的,不過說完都沒覺得哪裡不對。

  「是是是,我騙你的人,騙你的身,騙你的心。那你也把我的人我的身我的心都騙走了,你也是個小騙子!」葉航開心極了,將她從車里拉出來一下子拉進自己的懷裡,抱著她親了又親,童箏羞得直躲,這在大門口萬一被誰看到那多丟人。

  剛想著呢,就聽到一陣掌聲,兩人同時回過頭,江南那丫正笑得很欠揍,斜倚在院牆還在鼓掌,「咳咳咳,愛到濃時情難自控可以理解,但光天化日之下,也請兩位注意點影響啊,畢竟咱是和諧社會不是?」

  童箏窘得要死,葉航倒是沒覺著怎麼,大大方方摟著童箏朝院子裡走。江南死瞪著葉航,恨不得用眼神將他淩遲了,就煩他這樣兒,要不是他,她能被他媽和他奶奶拉來受折磨嗎?心裡的折磨比身體的折磨更恐怖好不好?!

  雖然進門前做了好些心理建設,但看到客廳那麼多人頭的時候童箏還是著實嚇了一跳。一眼就看到了葉航那極具女王范兒的媽媽還有正笑盈盈看著自己的葉奶奶。顯然老太太旁邊那個身著唐裝一臉嚴肅的老爺子就是葉航的爺爺了,剩下了就不認識了。

  葉航拉著她朝沙發那兒走去,挨著老太太坐下,「爺爺,這是童箏。童箏,這是爺爺。」說著緊了緊握在手裡的童箏的手。

  童箏也不傻,知道他什麼意思,乖乖地跟著叫了聲爺爺。老爺子到底是當官當慣了,喜怒不溢於言表,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還是葉老夫人出來打圓場,不然童箏還真有些窘迫。「讓葉航這孩子帶你回來多少次了,他非不讓,把你藏得好好的,就怕我們給吃了。呵呵,要不是昨兒個我跟他媽去找你,還指不定他要把你藏到什麼時候呢。咱們大一家子都好奇著呢,能讓我們葉大少爺這麼寶貝的姑娘究竟是啥模樣,今兒個好容易把你給盼來了,你也別怪這些叔叔阿姨,他們都是關心你們。」

  老太太這話一出,童箏能怎麼著,連忙笑笑說,「奶奶您說哪兒去了,其實我才該說對不起,我應該早點過來探望你們的。」

  老太太笑著點點頭,轉頭讓葉航給童箏介紹一下在座的長輩。人實在是有些多,一圈兒下來童箏早就暈得七葷八素了,搞半天原來今天來得不全是葉家的人,還有大院裡看著葉航長大的叔叔阿姨們,聽說今兒個葉家長孫要帶未來孫媳婦兒上門,都跑過來湊熱鬧看看。

  一時半會兒到家都繞著童箏不停地問,葉航也不幫忙,童箏只好硬著頭皮有什麼說什麼,心裡將葉航咒了個半死。

  忽然有個阿姨插話道,「李阿姨,葉叔,你們家葉航現在有主兒了,我們家小柔還沒譜兒呢,小時候就跟著葉航後面‘航哥哥航哥哥’地叫,回家還信誓旦旦說長大了要嫁給航哥哥當新娘。這下好了,她航哥哥有媳婦兒了,這丫頭該傷心了,我看啊,你們乾脆讓葉揚那小子把我們家那小磨人精收了得了,反正不管是葉老大還是葉小二我都喜歡,您看怎麼樣?」

  「新華,你要這麼說那我可不高興了。合著就你們家有閨女啊?我們家玲玲可是跟葉小二指腹為婚過,雨竹你說是吧?」另一個身著軍裝的阿姨立馬不滿,忙找葉航的媽媽求證。

  一直靜靜坐在一邊的葉夫人突然被問到,笑了笑沒說話。那時懷葉揚的時候剛好玲玲媽也懷著玲玲,玲玲媽說自己肚子裡是個肥丫頭,開玩笑說如果她懷著的是個胖小子,就結個娃娃親算了。葉母當時沒說,心裡可不願意了,生二胎就是想要個女兒。結果葉揚出世後一看又是個帶把兒的,鬱悶極了。

  葉航的大伯母也摻一腳,「媽你還記得小娜不?雨竹你也應該見過吧?就我妹家那閨女,跟葉揚差不多大吧?在美國讀書呢,到時咱家葉揚回來了,她也差不多回國,我看他倆就挺好的,郎才女貌,還親上加親呢。」

  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擺擺手,「這事兒我說了不算,我們雨竹說的也不算。我們家一向講民主,要我說,等我們家二小子回國了,你們去搞個擂臺比比好了,最後看看我們家二小子花落誰家算誰的行不?」

  遠在倫敦的葉揚忽然覺得背後陰風陣陣…

  老爺子忽然站起身,背著手走到樓梯口,原本嘰嘰喳喳的客廳一下子安靜下來,都看向老爺子,老爺子咳了一下,「葉航,你們兩個跟我上來書房一趟。」

  童箏一驚,朝葉航看看。葉航倒是無所謂地站起身,拉著童箏就跟了上去。上到樓上,站在樓梯口葉航摟了樓童箏,「別怕,我爺爺就這樣,習慣就好了。還有我呢不是?」

  終於鼓足勇氣進了書房,老爺子坐在大書桌後,正盯著他們兩個。好像準備對下屬訓話一般,氣勢有些淩人。「坐!」

  「去拜見過未來的岳父岳母了沒?」老爺子開門見山,一點兒彎子也不繞。

  「見了,不過還沒正式上門拜訪。」這會葉航終於打頭陣了,童箏心裡不住偷笑,活該剛剛在樓下都不幫幫她,所以這會童箏決定只要老爺子不開口問她,她就三緘其口,才不要幫他。

  老爺子一聽就不滿意,朝桌子上用力一拍,「什麼話!見都見過了還沒正式上門?混帳!我們老葉家就是這麼教你的?」

  不讓葉航有辯駁的機會,老爺子繼續訓話,「聽你奶奶說你們都住在一起了?多久了?你們現在年輕人在外面怎麼瘋怎麼玩兒,我們這長輩也說不了什麼。但是既然都住在一起了,那就得對人女孩子負責,不然以後這傳出去多難聽?你是個男人不覺得什麼,但既然是個男人,就要為對方考慮,這點兒都不懂?你別跟你爸學,盡幹些畜生幹的事。你爸是我教育失敗,成型了我管不了了,但我還沒死,我絕對不允許你也跟他一樣!」

  這話聽得童箏刷地臉一下紅了,老爺子說話太直了,讓她羞愧得恨不得拿三炷香跪下來認錯說,對不起,我錯了,我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對不起所有關愛我的人,我不該跟葉航同居!

  「我當然會負責,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跟童箏已經決定要結婚了。」

  「你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就去上門拜訪,該帶的都帶著,禮數一點兒都少不得。這個禮拜安排下我們跟親家也見個面,商量下你們倆的婚事,就B城吧,正好很長時間沒見你姥爺了。」老爺子手一揮就這麼決定了。

  從頭到尾童箏都沒開口,不過老爺子手段太厲害了,不用她開口就已經達到震懾的效果了。一來說他們同居不好,二來既然同居了就必須結婚,三來這事拖不得,趕緊辦。所以效果就是,童箏沒有說任何藉口的機會。

  吃過飯,老太太把童箏拉到一邊,給了她一個紅絨的首飾盒,裡面是一隻鑲著金邊的翡翠鐲子,童箏不知道該收還是不該收,愣了半天,結果老太太直接把鐲子給她套上了,還不住地摸著她的手,笑眯眯地說,「這手真漂亮,鐲子也正好呢,我還擔心不適合。這不是什麼傳家寶,也不是什麼上一輩傳下來的,就奶奶的一點心意,就收著吧。」

  童箏這才點點頭,笑著說了聲謝謝奶奶,把老太太哄得開心得不得了。

  下午的時候葉夫人破天荒的叫童箏和江南一起出去逛商場,本來童箏還有點忐忑,但江南在旁邊也就放鬆多了。

  童箏再次見識到了女王范兒,葉航老媽刷起卡來那真是個不眨眼睛,一會兒功夫她們手上就拎了滿滿的袋子。而且女王衣服是怎麼買的?拿起一套在童箏身上比劃了一下,就拿下了。不過不得不說女王的眼光是精准的,挑衣服的品位也是極叼的。

  掃完衣服又到樓下的鐘錶區挑了塊女式鑲鑽表,藍色絲絨的表盒,黑色天鵝絨內襯,鑽石在燈光下熠熠生輝,不過價格也是熠熠生輝啊,童箏整整數了三遍,沒錯,十二萬。不過自從童箏坐了那台三千多萬的超級跑車後,童箏就已經學會了淡定,淡定啊。

  女王陛下說去洗手間,江南把所有袋子都丟給童箏,也屁顛屁顛去排毒了。

  童箏兩手拎著N只袋子在原地等,忽然兩手一空,輕鬆了許多,轉頭一看,是文繼。

  文繼搶過她手中的袋子拎著,怎麼說有男士在場,怎麼能自己兩手空空讓女士拎包呢。「嗨,嫂子。一個人在這兒逛呢?買這麼多啊?」

  「沒有沒有,跟阿姨還有江南一起來的,她們去洗手間了。對了,你怎麼在這兒?」

  「在附近辦事兒的,剛好想起來有個袖扣掉了顆鑽,就帶過來看看能不能給鑲上。聽說今天四兒帶你去大院兒啦?他們家老爺子可是個厲害的角兒,沒嚇到吧?」文繼他們可是對葉家老頭子敬謝不敏,那老傢伙不怒而威,看著就瘮人。

  童箏看他那樣忍不住笑了出來,「哪有那麼誇張,其實還好啦,我覺得…」還沒說完忽然耳邊一陣風,「啪!」的一聲童箏就挨了一巴掌,頭給打偏了。

  還沒反應過來,文繼就已經將手裡的袋子往地上一丟,朝那個施暴者甩了個巴掌。

  乖乖,太勁爆了!周圍的人開始慢慢聚集,看戲這是中國的國粹之一啊。何況這男的俊,女的靚,無論打人的還是被打的,那都是數一數二的。這是拍電視劇還是怎麼的?

  「狗日的文繼你敢打我?」說話的是先動手的那位,一開口就引來一陣唏噓,看來還是躲帶刺的玫瑰。「是她吧?是她沒錯吧?你就是因為她才跟我分手的吧?我還以為長得多傾國傾城呢,也就這樣兒。老娘對你掏心掏肺,你就這麼對我的嗎?你他媽還是不是個男人啊?居然打女人,這麼沒品。我呸!當初怎麼就瞎眼跟你了。」

  哦…原來是新歡與舊愛!眾人又是一陣唏噓。

  文繼也火了,「你他媽玩不起就別老跟我們瞎混,老子是踩狗屎了碰著你這麼個極品!老子膩了你跟你分手不行?你他媽扯別人幹嘛?」

  說完瞪著眼又朝旁邊冷冷看戲的女人吼道,「蔡婷婷,我他媽就不信你不認識她是誰?明知道她是四兒的老婆,你也敢慫恿這潑婦動手?別以為有徐曉給你撐腰你就上天了,老子照樣能整死你。你不就替你那傻逼朋友抱不平嗎?要怪怪她自個兒沒本事,要你出什麼頭?」

  童箏這會被打得頭暈目眩的,但聽到「蔡婷婷」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是有些印象的,恩,應該說印象很深刻。

  蔡婷婷還是那副冷冷的樣子,「你憑什麼說是我慫恿的?她自己沒腦袋?別沒事兒就朝我潑糞,嘴巴乾淨點兒。」

  「別當別人都是傻子,老子管你,今兒個這潑婦是跟你在一塊兒的,打人這事兒你也跑不了。就算這次我不找你算帳,四兒也不會放過你的,新帳舊帳一塊兒算,你當真以為上次的事兒就這麼完了?」

  葉夫人從洗手間出來就老遠看見前方裡裡外外圍了幾層,人頭攢動。走近一看,童箏站在一邊,半邊臉都腫了,顯然挨打了。又聽到文繼那小子的聲音,撥開人群,走到前面,「都在幹什麼!」

  童箏早傻了,文繼現在也傻了,蔡婷婷顯然是認識這位貴夫人的,也傻了,就剩下那打人的潑婦有種,把葉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你誰啊?」

  不理會她,葉夫人上去拉住童箏的手,「怎麼臉腫成這樣了?誰打的?」

  這會兒江南排完毒也出來了,本來看到一群人圍著以為有什麼熱鬧可以看,結果一看嚇一跳,這熱鬧的主角兒她都認識。「這怎麼回事啊?」

  童箏顯然不願鬧大,只說沒事,誤會,其他人也一個勁跟著點頭,說是誤會。葉夫人朝幾個人掃了一眼,嚇得他們立馬低下頭,「既然童箏說是誤會,那暫且就相信是個誤會好了,具體的你們也不用跟我解釋,有人會處理的。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

  拉著童箏就朝人群週邊走,江南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趕緊拾起地上的袋子跟了上去。剩下三個人面面相覷,就那傻帽還在問剛剛那是誰,文繼和蔡婷婷都白她一眼,沒說話,各自走了。是啊,有人會處理,那人除了葉家大少還能有誰?

  文繼灰頭土臉地上了車,完了,四兒這回非弄死他不可,媽了個巴子的,他這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當初怎麼會那麼個智障潑婦搞在一起?!



第 76 章

  「臉這麼臭給誰看啊,不就一巴掌嘛,那小姑娘脾氣是爆了點,但這不是誤會嘛,而且文繼當場就已經幫我還了一巴掌了,行啦,算了吧。」童箏躺在沙發上一邊冰敷一邊看電視,不過旁邊這個人臉臭得實在太影響旁人情緒了。

  下午從商場出來葉航媽媽非讓司機把她送到軍總做了個CT頭部掃描,做完順帶做了個全身檢查。童箏覺得有些太誇張了,就連江南也覺得她姨媽是不是瘋了,挨個巴掌至於嗎?又不是沒挨過…

  但女王說萬一輕微腦震盪就麻煩了,必須住院。然後就站那不說話光是看著你你就沒轍了,雙手舉白旗投降,屁都不敢放一個,讓做什麼檢查就做什麼檢查。

  做完一系列檢查,醫院領導自是認得葉夫人的,所以後門不用說也是大大滴要開的,生怕服務不周。所以,童箏的所有檢查報告都很快就出來了,結果證明童箏是個健康的乖寶寶,除了右臉頰部分毛細血管破裂,導致皮膚充血,回去冰敷一下,過24小時在熱敷就沒問題了。

  把她送回葉航這裡,就被命令躺到床上,葉母弄了個冰袋給她敷上,然後又榨了一杯混合果汁給她喝,童箏那叫一個受寵若驚。

  後來又坐了一回葉母就回去了,走之前給葉航打了個電話讓他沒事就早點回來,本來江南眼見逮著機會就說要留下來陪童箏,結果女王朝她掃了一眼,「童箏需要休息,你待這裡礙事,跟我回去。」

  江南一臉諂媚,「我在外面保證不會打擾她休息的,而且有什麼需要我還可以幫忙啊。」

  女王頭都不回就往門外走,「不用了,葉航一會兒就回來了,走吧,小王還在樓下等。」

  江南都快哭了,不行了,待不下去了,她要回B城!!!嗚嗚嗚…心裡哀嚎歸哀嚎,最後還是只能一步三回頭地跟著走了,心裡多盼望著回頭瞬間能看到童箏那可愛的身影,然後軟軟地跟她姨媽說,阿姨,讓江南留下吧。呸呸呸!做夢吧,指望豬還比較實際。

  葉航接到電話的時候人在中關村,等趕到家的時候童箏已經躺床上睡著了。推開臥室門,借著客廳的光還是能清楚看到她右臉頰的五指印。冰袋已經融化了,滾到了一邊。

  往床邊一坐,床立刻往下一沉,覆上還有些腫的臉頰,葉航又怒又心疼。下午他媽打電話來就說了句「童箏不太舒服,你早點回來吧。」他立馬開車往家裡趕,一路飆回來的,不知道被拍了多少回,估計明天就能收到一遝罰單了。回來就見家裡黑漆漆的,進了臥室看到心心念念的人正躺在床上睡得香甜,淺淺的呼吸聲此時宛如天籟。

  在床邊坐了一會兒,擰開檯燈想仔細看看,但燈一開童箏就醒了,其實他進門的時候就醒了,不過還沒想好該怎麼陳述下午的事情呢,所以乾脆先裝睡吧。憋了半天,幸好是黑暗中,還不太露破綻。燈一開就裝不下去了,索性睜開眼睛,擠出一個笑,「你回來了?」

  葉航看著她,指腹輕輕在她臉上刮了幾下,童箏受不了癢直躲,但葉航就是面無表情不說話,盯著她看了半天然後猛地站起身子朝臥室外走。

  童箏條件反射爬起來,赤著腳就跟了出去。葉航走著就開始解領帶,解完朝地上一丟,繼續朝前走,又開始脫襯衫,脫完繼續扔在地上,童箏不明所以只好跟著後面,他丟她撿。

  上身很快就光了,童箏剛在想不會開始脫下面了吧,葉航就開始抽腰帶,然後是長褲,童箏心一驚,不自覺開始揪緊自己的領口,不是想那個吧…

  葉航也由著她跟,直到走到浴室門口才回頭,「我要洗澡你也要跟嗎?」一臉戲謔。

  「啊?啊,哦,不不不,大爺您洗吧,沒事了沒事了。」說完抱著一團衣服跑了。

  葉航看著她落荒而逃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這丫頭每次挨打了怎麼就這麼鎮定呢,是不是他不說她就當他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學學人家也跟他委屈的嬌呢?搖搖頭進了浴室沖澡。

  童箏給他熬一小鍋粥,自己隨便吃了個幾個壽司就當晚餐了。葉航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童箏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懷裡還抱著半個大西瓜用勺子挖著吃,見他出來了,還拿著勺子朝他揮揮,笑眯眯地問,「吃西瓜嗎?好甜的。」

  葉航朝她看了眼,嫌惡地說,「當心你的口水。」拉開冰箱拿了罐啤酒和冰袋,把冰袋丟給童箏,自己坐在邊上喝啤酒。

  童箏半個大西瓜,中間的紅囊都挖光光了,吃得小肚子漲漲的,滿足地朝沙發上一躺,拿著遙控器亂調。但葉航就這麼死盯著她,怎會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啊,童箏嘟著嘴拿起冰袋繼續敷,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下,「已經敷過啦,這個好冰的,牙齒都凍得直打哆嗦。」

  「叫你敷就敷著,哪來那麼多廢話。」灌了口脾氣,葉航沒好氣地說。

  童箏鬱悶啊,每次明明挨打的就是她,她多委屈啊,還要忍受他的陰陽怪調。把遙控器狠狠按了個遍,終於忍不住嘟囔,所以就有一了剛開始的那一幕。

  把啤酒罐朝茶几上一扔,幸好童箏眼疾手快,趕緊扶住了,但是還是來不及擦桌面上流下的啤酒,有幾滴滴到了地上的紐西蘭純手工羊毛地毯上,把童箏心疼個半死。葉航才不管這些,一把扯過童箏抱坐到自己腿上,童箏直叫,哎哎哎,那個不聽話的瓶子還是滾下去了,那張毯子算是廢了。

  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還是忍不住板起臉吼她,「怎麼每次別人打你你都不會還手的?豬啊,反應遲鈍啊?說吧,這次又是怎麼回事?跟文繼那二又有什麼關係?」

  童箏把下午的事情簡單交代了一下,但把蔡婷婷那段給省略了,也順帶把文繼誇了誇,減少一下文繼的罪惡。葉航聽了眉頭又緊皺起來,童箏忍不住用食指輕輕抹平,「算了,都過去啦。大不了讓文繼請我們吃頓好的就行啦,對了,你媽超級誇張哎,居然把我弄到軍總做了個全身檢查,還做了腦部掃描,我都崩潰了。」

  葉航聽了忍不住笑,親了親她嘟著的嘴,「那肯定要的,不然她兒媳婦兒在她眼皮底下被人打了個腦震盪出來,她那拉了皮的老臉怎麼好意思來見我?」

  「撲!真的假的啊?你媽拉過皮的?你胡扯的吧?混球啊你,哪有人這麼說自己媽媽的。」笑著捶了他幾下,這人還真損。

  抓住她犯案的手,十指緊扣,忍不住親了親她的眼睛,接著鼻子,然後軟唇,最後脖子。頭擱在她的肩膀上,嘴裡的熱氣不住地輕吐在她的耳邊,「拉沒拉皮不確定,不過沒少折騰,又是打玻尿酸又是光子嫩膚的,還是我老婆皮膚好,天生麗質,嫩得能掐出水來。」說著還用手捏了下她的耳垂。

  童箏驚訝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你還知道光子嫩膚和玻尿酸?博學啊你。」

  「回到正題,上次你死活說看在江南的面子上算了,那次依你,這回這事兒你別管,我來辦。」

  辦?聽到這字童箏就想起港片裡的「把他辦了,把他做了…」,又想起來北京的時候江南在飛機上說的關於她未來公公私生女被她為老公「謀殺」的事,童箏一陣惡寒,揪著他的領子,一臉驚悚,「你想幹嘛啊?給個教訓讓那姑娘別搞不拎清就亂打人就行了,文繼那兒讓他破費請我們吃頓好的也就完了,你別搞什麼事啊。還有…那個,江南說…你爸爸是不是有個私生女?被你藏起來了?你不會讓那母女從地球消失了吧?」

  葉航簡直哭笑不得,江南那丫頭說什麼她還真都信,怎麼著這是把他當黑社會流氓了,動不動就殺人放火還是怎麼的?恨恨的捏了下她的臉頰,「是啊,被我殺人滅口棄屍深山了!怎麼,怕了?」

  「啊,輕點,痛痛痛!!!」童箏惡狠狠朝他瞪了一眼,捏哪兒不好捏她那還腫著的臉,破相了怎麼辦!她可不想一輩子頂著大豬頭出去見人。「那感情好啊,我現在就去報案,說不定還能領到一筆賞金呢。」

  摟住她狠狠地親了又親,「你個小財迷,為了那麼點蠅頭小利居然準備把自己老公都賣了,夠狠啊你。」

  童箏還不知死活,得意地晃著腦袋,「我這叫大義滅親懂不?搞不好還能上中央台焦點訪談或者法治社會呢,到時我可是全國人民心中的女英雄。」

  「你就慢慢想著吧,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氣了,你說先奸後殺好呢還是先殺後奸好?」說完騰地站起身,把某個仍在自鳴得意到忘形的女人朝肩膀上一扛,三兩步進了臥室把人朝床上一丟,腳往後一勾,門「啪「的一聲關上了。

  童箏見他又開始脫衣服,連忙作勢跪在床上磕頭,「大爺,放過小女子吧,我錯了,我保證不跟員警叔叔舉報你,我發毒誓,如果我舉報你,我就…呃,我就吃速食麵都沒有調味包!」

  某只已經脫光的色狼蓄勢待發,一下猛撲到床上,將那喋喋不休的小女子壓在身下,笑得一臉奸猾,「我決定還是先奸後殺,殺完再奸,受死吧!」

  「啊,輕點,你輕點,又腫了…」童箏憋屈啊,如果明天還不消腫,她一定要剁了他的兄弟,萬惡淫為首!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52 PM

第 77 章

  昨天剛說要好好敲文繼一頓,結果第二天一大早文繼就打電話過來,葉航跟童箏這兩頭豬都有個同樣的毛病,就是起床氣特別大。童箏說,不求數錢數到手抽筋,但求睡覺睡到自然醒。所以如果一大早是被叫醒或者吵醒的,她也不會說什麼,但不愛理人。

  葉航就沒那麼溫柔了,一聽是文繼那狗日的聲音,想都沒想就直接把電話掛了。

  文繼一大早就吃了個鱉,鬱悶著呢,但沒辦法,誰叫這事兒還就跟他扯上那狗屁關係了。想了想,也沒再打過去,打了也沒用,四兒那丫的脾氣他也是知道的,再打估計直接摔手機或者把他拉黑名單了。

  糾結了半天,文繼決定親自上門去請佛。不過他也沒那麼傻,一個人衝上去那是找死,估計連門都進不了。

  匆匆拿了車鑰匙,開著他的「別摸我」,直接殺到貢院六號找輝子。這會兒輝子他老子肯定已經去辦公了,他媽喜歡晨練,這會兒也肯定還沒回來。所以文繼熟門熟路摸到輝子家門口,死命地按門鈴。

  看到羅輝頂著一頭雞窩,臉色鐵青地開了門,文繼先發制人,給他來了個比太陽還耀眼,比花兒還燦爛的笑容,「嗨,輝子。還沒起來啊?」

  「你媽逼一大早吃狗屎了?最好是有重要的事兒,不然老子揍死你。」看來這個起床氣還真不是一個兩個人有,輝子看文繼那直勾勾的眼神,恨不能挖他的心,摳他的肉。

  文繼那叫一肚子的火沒處發啊,誰叫他有求於人,換平時早就衝回去了,別老你媽逼你媽逼的,你媽沒逼啊?!

  深吸了口氣,忍住把面前這個雞窩頭一拳打趴的衝動,文繼的笑容有些僵,「唉,要沒事兒哥們兒能一大早就過來找你嗎?哥也不是那種專愛擾人清夢的人,這不是沒辦法了嘛。我說,你能不能別杵著門口兒啊,讓哥進去坐會兒行不?哥還沒吃早飯,再站就要暈了。」

  羅輝朝他撇了眼,但還是轉身進了屋。簡單洗漱了下,換了身衣服,便到餐廳坐下。文繼那狗腿子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自己搞了些切片麵包,倒了杯牛奶就吃了起來。

  看見羅輝出來了,還揮揮手,「輝子,你也弄點吃,哥剛烤的麵包片。」

  輝子沒理他,自己動手煎了兩個雞蛋,文繼那丫一聞到香味就酥了,死不要臉地從輝子盤子裡搶了片煎蛋,還不忘豎起大拇指,「輝子,其他的不談,你這煎雞蛋的手藝那叫日益成熟啊,如今都爐火純青了。」

  羅輝看他那樣,冷哼一聲,把另外一個雞蛋也倒到他盤子裡,自己轉身又煎了倆雞蛋。

  吃飽喝足,文繼又開始愁眉苦臉了。羅輝有些不耐煩,「你他媽有事兒就說,別告訴我你大一早跑來就是為了讓我看你腦抽,一會笑得跟一傻逼似的,一會又跟老子板這棺材臉。還是說,你演這出滑稽戲就是為了吃老子兩個煎雞蛋?」

  「你他媽別老子老子的,老子聽著煩。」

  跟誰在這兒裝呢?怎麼著不准他喊老子,自己還老子,也不看看這是誰家,誰的地盤兒。「你有屁快放。」

  說到這個,文繼臉又皺得跟個搓衣板似的,「那楚芊芊記得吧?」

  「怎麼了?你不是跟她吹了?怎麼?發現把人肚子搞大了,人上門找你負責了?」羅輝一臉幸災樂禍。

  文繼氣不打一出來,這年頭都他媽交的些什麼損友,「閉上你的狗嘴,老子還沒那麼衰。昨兒個四兒他媽帶嫂子和四兒那表妹逛街,正好我碰見了,就聊了幾句,結果那丫頭正好也在那兒逛街,看見我們倆在一塊兒,上來二話不說就給童箏甩了個耳刮子。老子從不打女人的,但昨兒個她真有點過了,老子想都沒想就還了個回去。」

  羅輝在一邊冷不丁地鼓掌,一臉嘲諷。文繼也沒理睬他,繼續說道,「本來這事兒要是就嫂子一個人在,也還好辦,跟她賠個不是買個禮物哄哄也就算了,關鍵是四兒他們家老佛爺在,雖然嫂子當時也說是誤會,但老佛爺當場就板著臉拉著童箏走了。這事兒准沒完你信不?你知道當時跟楚芊芊一塊兒的是誰嗎?」

  輝子挑挑眉,示意他繼續。

  「是徐曉那相好的。我就不信那楚芊芊打人之前就沒問問我旁邊那女的是誰?八成她問蔡婷婷那女的是不是我新歡,蔡婷婷那賤貨不是暗示什麼就是默認了,所以那傻逼氣衝衝過來打人的時候才覺得自個兒理直氣壯。哎我就不明白了,現在這些小丫頭看起來都挺開放的,整天在這種圈子混的也甭裝什麼純情女,大家都是玩玩的,沒想到搞完才發現自己玩不起,他媽的都犯賤啊。」

  「所以呢?你直接說你今天來找我的目的不就完了。」

  說到這個文繼又氣短了,「這不是想賠不是嗎?我托人在碧泉山莊安排了間四合院,你知道那四合院多難弄吧?跟明星似的,檔期都排到明年去了。哥這回下血本了,那哥們兒才答應給安排安排。早上打電話給四兒,想叫他帶嫂子出來,老子還在想怎麼開口,結果那邊電話接都不接。我這不是就來找你了嘛,人多力量大,親自上門去,就算四兒給咱甩臉子,那嫂子心軟,從她那兒多攛掇幾句准能成。」

  羅輝冷哼,極其不屑地晲了他一眼,「這麼瞧得起我,謝謝啊。就咱倆?你就這麼有信心四兒會賣我面子?」

  「給套子打電話了,他人不在北京。這不我也沒多想就先來找你了唄,其他再說吧。」文繼挫敗,垂頭喪氣地說到。

  「喏,你自個兒打電話吧。」羅輝扔了個號碼給他,文繼有些不明所以,「誰啊?」

  「四兒那妹子,江南。現在就住樓下呢。」

  文繼恍然大悟,他怎麼就沒想到。也是,那丫頭不但是四兒的表妹,關鍵是童箏最好的朋友,她一出馬還怕搞不定嗎?

  趕緊給江南打了個電話,江南也是個爽氣的人,很快就答應了。三人約在社區門口見,文繼一見江南就賊狗腿的左一聲「姑奶奶」右一聲「南姐」,江南聽得很受用,但羅輝聽著直翻白眼,媽的,別說這人是他哥們兒,丟人。

  不過文繼顯然高估了江南的道德情操,那丫要不是一聽說泡溫泉,才懶得當這種好人。

  文繼開的「別摸我」Z4,雙座兒,把姑奶奶請上車後,朝羅輝擺擺手,「輝子,你自己開車,別給我開溜哦,我盯著呢。」

  羅輝嗤之以鼻,上了自己保時捷,跟著「別摸我」,三人就這麼殺去葉航那了。

  江南環視車內一圈後,鄙視地說了句,「這車裡什麼味道?一股娘們兒的騷味。」

  一句話嗆得文繼差點把車撞到安全島上,但還是不吭聲不支氣地把車窗開了下來,微風吹拂在臉上,宛如情人之手,輕柔撫摸,又似曖昧愛撫,總之舒服至極。不過文繼這會兒一點也舒服不起來,早知道就應該讓輝子載這姑奶奶的。

  皺巴巴說了聲,「這個香水兒朋友從法國帶回來的,在車裡噴了幾回,開始覺得還不錯,不過你一說,我也覺得挺難聞的。」

  江南才不理會他的辯解,轉頭問,「昨天那女的是你前女友?嘖嘖,看你人模狗樣的,想不到你眼光這麼挫。旁邊那女的我記得,叫什麼蔡婷婷是吧?你今兒個不打算叫她一塊兒來?」

  文繼憋屈啊,什麼叫人模狗樣啊,會不會用詞啊,他明明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聽到「蔡婷婷」三個字,文繼沒好氣地說,「喊她幹嘛?」

  「喊來給姑奶奶我羞辱下不行?怎麼說童箏既是我好朋友,也是我嫂子,怎麼不能光光看著她挨同一個女的欺負兩次吧?這事兒你看著辦吧。」

  暈,姑奶奶你能不能含蓄點兒啊。不過想了想,總得讓徐曉知道這麼個事兒,回去好好說道說道。實在管不了也別怪兄弟們不講情義,翻臉就翻臉。

  不過文繼確實也沒想到蔡婷婷那女人平時看上去跟個大冰山似的,對誰都愛答不理的,他們幾個也看不慣,不過無所謂,你當你是個什麼寶貝兒,稀罕!也就徐曉那傻逼對你死心塌地的,神經病。

  想著還是掏出手機給徐曉打了個電話,說完電話那頭沒了聲響,文繼有些不耐煩,剛想罵兩句,那頭就說等會他帶人過去,到時碧泉山莊見。

  當葉航開門看到門口三張表情各異的臉時,意料之中,看了眼便轉身進了門,不過門沒關。

  三人對視一眼,趕緊跟了進去。

  童箏還在洗漱,臉上一股怨氣。可不是,之前葉航手機響了沒接,那時她也被鈴聲吵醒了,翻了個身繼續睡覺。結果葉航跟來了勁似的,在她背上和後頸又親又舔,兩隻手還不老實地亂摸。怪不得說一大早被吵醒的男人是有怨念的,而發洩怨念的最佳方式就是洩慾。童箏睡覺又愛裸睡,所以根本毫無障礙的就被攻城掠地,城池失守了。

  葉航坐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三人,頗為玩味。文繼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頭皮發麻,煩躁地用手耙了耙頭髮。羅輝和江南顯然氣定神閑多了,羅輝把玩著手機不吭聲,江南則是隨手翻著茶几上的雜誌。很好,四個人都不說話。

  童箏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個怪異的畫面,有些摸不著頭腦,「怎麼都不說話?」

  江南一看童箏就興位味的調侃,「哎,臉好像不怎麼腫了,怎麼脖子那有些紅腫啊?是不是被蟲子咬的?」

  你才被蟲子咬了,你們全家都被蟲子咬了!童箏臉上窘得要死,但還不忘腹誹。假模假式地摸了摸,笑得尷尬,「我也不知道,可能吧。」說著還無意朝葉航晲了眼。太過分了,又種草莓!

  本來客廳怪異得堪比八國首腦會議的氣氛一下子緩和了下來,文繼見機忙先賠了個不是,然後說了自己來的目的。

  這下童箏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本來她也就沒怪文繼,說要敲竹槓宰他一頓也不過是為了敷衍葉航。

  朝葉航看了看,對方面無表情,再看看文繼和江南期盼的眼神,加上輝子又把文繼多不容易搞到這麼個四合院溫泉闡述了一遍,童箏只好腆著臉硬著頭皮笑笑,「既然這麼難得,那就去唄,好長時間沒泡過溫泉了,我也挺好奇的,四合院的院子居然是溫泉池子。不過葉航你不要去公司嗎?」

  葉航朝了笑,但童箏覺得那笑怎麼有點陰險的味道,果不其然,「我要去公司你就不去了嗎?」

  江南一聽,不好,忙插嘴,「他不去你去嘛,就當陪陪我啦,你看,我為了你們兩個的性福生活,我都被趕去跟老佛爺住了,過兩天還得去陪老老佛爺,我容易嘛我?你就讓我鬆快一回,泡泡溫泉,調戲美男,享受一下生活,讓我知道原來生活還是美好的,讓我看到原來生活還是有希望的吧。」說著恨不得擠出幾滴淚來。

  童箏咬咬牙,「那你去公司的話我就跟他們一起去好了,放心,不會出事的。」

  葉航聽了臉一沉,好啊童箏,現在當面就拆你老公的台,看我到時怎麼收拾你。

  文繼趕忙出來打圓場,「哎呀嫂子,瞧您這話說的,你去四兒肯定也要去的,公司能有什麼事兒,一天不去就能給他倒了不成?花錢請人做事又不是請廢物,沒事兒沒事兒。」

  於是五個人三輛跑車,一路朝昌平奔去。旁人看了心歎啊,柯尼塞格,寶馬,保時捷,嘖嘖,都是貴公子。



第 78 章

  京畿左翼,小湯山,一脈溫泉無色。

  位於京北昌平小湯山素有「溫泉古鎮」的美稱,近年來隨著生活條件日益優善,人們越來越重視養生和保健,這無疑給溫泉行業帶來了極佳的契機。

  碧泉山莊算不得老字型大小,但絕對是後起之秀。要說這碧泉山莊的前身,那可謂大有來頭。

  乾隆的風流倜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據說這碧泉山莊的前身就是皇帝老子賞給他民間小搭頭的別苑,大概就是如大明湖畔夏雨荷這樣的小蜜之流吧。

  要說這皇家行宮不就在旁邊,何必還遮遮掩掩弄了個別苑呢,他乾隆想帶誰去行宮泡泡溫泉難不成還得看別人臉色?那各位可就不懂了,既是風流之人,必行浪漫之本,人皇帝老子也是有小情調的。

  後來美人顔華已逝,乾隆駕崩,所以這座私人別苑也就隨著其主人的失寵而逐漸衰落,再後來被一位大宦官私下買了下來。

  到了八國聯軍來侵華時期,鬼子們毫不客氣地將寶貝兒都擄走了,擄不走的也都砸了,虧得沒再來個火燒圓明園的縮略版,這別苑才得以保存下來。不過也不怕,就算燒了,那溫泉眼還是照冒的,大不了按原址複建就是,只可惜了那一堆文物磚瓦。

  不過那也是後話,反正這別苑是保住了。不過到了文革時期那可就沒那麼幸運了,畢竟不屬皇家園林範疇,為了貫徹破四舊,所以紅衛兵們一點兒也不客氣,恨不得把那窗櫺都給卸了去當柴火燒。不過無論什麼時期總有這麼些腦子靈光,手腕果斷的彪悍人物,托了些關係將這座別苑買了下來。

  直到改革開放以後,這別苑的主人才開始逐漸修復,不過並沒有對外開放,旁人只知道是某個大官或是富豪的京郊別院。直到前幾年這座別苑才向外人打開它緊閉多年的朱漆大門,並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急速擴充其領域,併吞了周圍幾家中小型溫泉酒店,重新規劃建設,才有了如今的碧泉山莊。

  而碧泉山莊的鎮莊之寶就是那座別苑,典型的四合院建築又融合了江南園林的格調,柔中帶剛別具一番韻味。室內室外各一湯,室外的池子其實就是院子。在池子的東南隅有一座假山,假山背後就是泉眼。終年熱流源源不斷,熱氣氤氳繚繞。

  葉航不是第一次來小湯山,但卻是第一次來碧泉山莊。他們到的時候徐曉和蔡婷婷已經到了,不過有些意外的是靳元兒和冷冰也在。

  四個人在大堂沙發那坐著,見葉航他們進來,徐曉忙起身打招呼。葉航沒吭聲,朝文繼睨了眼。文繼也有些意外,怎麼靳元兒跟冷冰也來了?

  在經理的帶領下,一行九人三三兩兩跟著進了別苑。別苑的名字挺文騷的——凝秀軒。童箏第一眼看到這三個字就在想,這名字肯定是乾隆那風流種取的,凝秀凝秀,怕是膚若凝脂,秀色可餐吧?

  童箏想著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也許因為葉航的氣場太懾人了,所以大家都沒有開口,只有經理一個人在不厭其煩地介紹山莊的歷史以及凝秀軒的故事。

  因為葉航跟童箏走在最後,所以聽到童箏的笑聲時,大家都停下腳步回頭望著她。童箏有些不好意思,忙打岔,「經理,剛剛門口牌匾上凝秀軒三個字是乾隆親題的嗎?不過這塊匾倒像是新的。」

  經理有些詫異,不過很快鎮靜下來,笑著說,「姑娘好眼力,這字確實是乾隆皇帝親題的,不過卻是拓本。之前那塊牌匾早在八國聯軍時期就是砸壞了,不過幸虧乾隆喜愛到處留字,所以要找到乾隆寫過的這三個字的原本或者拓本還是不難的,但也費了我們老闆不少精力就是。」

  本來大家都沒注意那塊牌匾,聽這麼一說都紛紛回頭去看。

  葉航看著她,笑問,「你怎麼知道是乾隆寫的?」

  「我也就隨口猜的。不過乾隆的兩大好你不知道嗎?留種和留字啊。所以說,乾隆的字既值錢又不值錢。」她當然不可能告訴他她剛剛正在YY乾隆,揣摩人家的想法是否齷齪。

  一手摟住她的腰,寵溺地在她腰間輕輕一捏,「就你歪理多。」

  院內有五間客房,共用一間大客廳。葉航和童箏一間,輝子和文繼一間,江南一人一間,剩下徐曉和靳元兒那兩對各一間。本來江南要和童箏一間,但葉航眼光一掃過去,江南就跟歇了菜似的,嘟嘟囔囔地說算了還是一個人住舒服。

  上次在Boujis親眼目睹靳元兒追著冷冰出去,眾人也就知道這兩人肯定有戲。不過這次倒是靳元兒第一次帶冷冰出現,雖然文繼他們還沒琢磨透怎麼徐曉把這兩人也叫過來了。

  換好泳裝出來,葉航皺著眉看著她,童箏被他盯得不自在,沒好氣地說,「你幹嘛啊!看什麼看。」

  「這件太暴露了,我讓經理送套連身的來。」說著就拿起內線電話準備撥。

  暴露?暴露你個頭!現在才知道暴露,當初怎麼沒覺得?瞧瞧,童箏身上這白色的比基尼可不就是當年他葉大少把她拐到維特島的遊艇上讓她穿的那套。

  一把搶過電話,「無聊你,在維特島的時候你怎麼沒說暴露?你不讓我穿我還就偏要穿,哼。」

  葉航撫著下巴若有所思,「是嗎?這是我送你的那套?童箏看不出啊,你還挺念舊的。老實說,是不是那時就愛上我了,所以這泳衣還一直帶著?」

  「你就臭美吧。懶得理你,我出去泡湯了,你還不換衣服?」

  「換,怎麼不換?」說著葉航就開始脫衣服,縱是見過彼此赤身裸體無數次,但她還是受不了他大白天若無其事地當著她面兒脫個精光,然後慢悠悠地換上泳褲。

  童箏朝門口走,忽然身後一條浴巾飛來蓋住她的頭,不用看也知道是誰,氣得扯下浴巾回頭惡狠狠地瞪著他,「葉航,你幼不幼稚!」

  葉航笑著走過來一手摟住她的肩,低頭湊到她耳邊,「我吃醋行了吧?」

  這吃的哪門子醋真是!

  兩人出了房間,走到院內,江南和文繼輝子已經在池子裡泡上了,池邊還弄了個古韻十足的茶几,上面擺滿各式點心和茶水,這待遇還真是夠好的。

  江南興奮地朝她招招手,「寶貝兒快下來,這地方太養人了,老娘舒服得都欲仙欲死了。」

  童箏一頭黑線,這巫婆說話還真是百無禁忌。拿掉浴巾下了池子,遊到江南旁邊,這廝兩眼正發光盯著某處。順著她的目光低頭看去,氣得她直想打人,「你這個色女!」

  「寶貝兒,我怎麼覺得你二次發育了?現在該有D了吧?葉老闆手法果然精湛啊…」再低頭看看自己的小饅頭,江南悲戚,「看來老娘也該找個男人滋潤一下了…」

  院子就這麼大,所以江南這番感慨旁人那是聽得一清二楚啊,文繼忍著笑,那嘴都快抽筋了。輝子則趴在池子邊上假寐,不過從他起伏的肩膀上來看那絕對是在偷笑。葉航則臭著臉,忍著把江南那潑貨丟出去的衝動。

  童箏又氣又窘,後悔死了她,早知道就應該讓葉航叫經理送套連身泳衣過來的,逞什麼強真是。

  這時徐曉他們換好泳衣從西廂出來,還沒走到池子邊,江南就咋呼了起來,「等等,冒昧問一下兩位美女什麼時候參加的體檢?」

  眾人皆是一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蔡婷婷冷著臉問,「你什麼意思?」

  江南不在意地撥了撥水,「沒什麼意思,怕得傳染病而已。」

  「你說誰有傳染病啊?你看是你腦子有病。」蔡婷婷今天本來就不願意來,要不是徐曉最後發了火,她才懶得來。她知道今天來是什麼意思,不就意思讓她道個歉,但憑什麼?所以她對徐曉還是有些怨氣的,這會被江南四兩撥千斤地一挑釁,就控制不住了。

  池邊的四人臉色都不好看,不過那個冷冰倒是很安靜,無論上次還是這次都沒有說話。

  童箏其實是不大願意看到這種尷尬局面的,但這次葉航沒有發話,她還是決定先靜觀其變。

  「我腦子有沒有病我知道,但是你有沒有傳染病我不知道。為了大家的健康著想,雖然不太客氣了,但還是要問問的。這樣也有錯嗎?」說著朝文繼看,彷佛等著被求證。

  文繼見燙手山芋居然丟給了他,一時也不知道也怎麼回,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心裡頭將江南恨了個透。

  最後還是徐曉開了口,卻不是對著江南,「四兒,今天我帶婷婷來就是給想給嫂子道個歉,上次為了冰冰的事鬧了個不愉快,楚芊芊的事兒婷婷回來也給我說了,她也不知道那姑娘怎麼就一下子衝動了,不過也怪她沒能攔住,所以今兒個專程來賠不是了。靳元兒和冰冰是我叫來的,他們倆現在在一塊兒了,過去的都過去了,咱都是兄弟,這麼多年了,我不想就因為一些小事讓大家都斷了來往,所以,四兒,你痛快給句話,還當是兄弟不?」

  文繼心想你丫徐曉嘴巴子挺利索啊,楚芊芊的事兒跟她沒關係?才怪!還沒能攔住,我呸,她攔了嗎?她巴不得多甩幾個耳刮子吧。不過楚芊芊的事兒畢竟跟他有關係,所以他還是閉嘴。

  葉航雙手環胸看著他們,「那就先道個歉唄。」

  聽了這話徐曉忙搗了搗身邊的蔡婷婷,蔡婷婷這才不甘不願地說了聲對不起。不過那聲音也忒小了點,流水聲都比她聲音大。

  「沒吃飯呢?徐曉先帶你女人去餐廳吃個飯再來吧,說話都沒力氣也敢下池子,不怕暈堂?」

  誰聽了這話都知道這是在寒磣人呢,不過說這話的人臉上卻沒有一絲玩味,不過正因為這樣才更可怕。

  蔡婷婷緊了緊握成的拳,鼓起勇氣看向葉航,「四哥,之前的事兒是我不對,對不起了,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見識。」

  「跟誰道歉呢?我嗎?呵呵,犯不著。」

  靳元兒在一邊看不下去了,「四兒,這事兒就算了吧,她也道歉了,犯得著跟女人計較嗎?」

  「喔,那你說說我怎麼跟她計較了?」

  冷冰摟了摟蔡婷婷的肩,低頭說了幾句。就見蔡婷婷低著頭說了句,「嫂子對不起。」

  童箏還沒開口,江南就不滿了,「誰是你嫂子啊?地磚還是你腳趾頭啊?你媽沒教你道歉的時候要看著人家說對不起?不想道歉就別道,沒人稀罕。」

  「怎麼說話呢你?這裡有你什麼事兒啊?」徐曉朝江南吼道,轉頭看向童箏,「嫂子,您就給句話兒,要罵要罰我們認了。」

  本來童箏也覺得這是有點兒咄咄逼人了,那冰山美人的傲氣如今都沒了,肯低頭認錯已經不容易了。但聽徐曉那麼一說她還就不高興了,沒見過道歉還這麼理直氣壯的。

  「我學不來罵人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罰你們,雖然江南說話經常不靠譜,但這次我覺得她說的也沒錯。如果你們認定覺得對不起我要和我道歉,那真心實意的道個歉我會接受,如果為了道歉而道歉,那我覺得還是算了吧,沒必要。」

  「徐曉你他媽廢柴啊?還真讓女人爬到你頭上去了?叫你女人老老實實道了個歉不就完事兒了?又要道歉又不想拉低姿態,天下有那好事兒?」羅輝聽得有些不耐煩了,難得出來放鬆下,還弄這麼多麼蛾子。

  蔡婷婷突然生出一股怒氣,「不幹了!誰愛道歉誰道歉!我待不下去了,噁心。」

  「啪!」

  難以置信!蔡婷婷捂著自己的臉,眼睛猩紅,「徐曉你丫的居然打我?!你看他們那麼欺負我,你還打我?我真是噁心死了,你們他媽都是一個貨色,都是葉航的狗腿子!」

  「啪!」徐曉反手又是一個巴掌。看著池子裡的幾人,「今兒個對不住各位了,我徐曉沒本事,管不好自己的女人,讓大家看笑話了。」說完拉著蔡婷婷轉身要離開。

  但蔡婷婷這會身上彷佛裝了幾百公斤的TNT炸藥,瞬間爆發力將徐曉手一甩,伸腿踹了過去,徐曉一下沒反應過來,重心不穩跌落到池子裡,「滾你丫的,老娘再也不想看到你了。」說著眼淚就啪啪地朝下掉,用手臂狠狠一抹轉身跑了。

  冷冰見狀也愣了,但忽的鞠了個九十度的大躬,「我代婷婷跟各位說聲對不起了,尤其是嫂子,對不起,希望你別跟她計較。」說完轉身追了上去。

  童箏見蔡婷婷挨打了沒有任何快感,反而有些同情起來。雖然她也挨過巴掌,但都是烏龍事件。如果打她的人換成的葉航,那她也許會比蔡婷婷的反應更為激烈吧。被自己最愛的人扇巴掌,臉上的痛絕對比不上心痛的萬分之一。

  你說說,這都叫些什麼事兒?破事兒。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53 PM

第 79 章

  蔡婷婷和冷冰走了之後,靳元兒也跟著追了上去,剩下池子裡一干人沒人說話。

  葉航倒是無所謂,靠在池邊閉目養神,輝子繼續趴著假寐,徐曉還傻站在池子裡,就連江南那八哥兒都閉了嘴,跟文繼童箏大眼瞪小眼。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文繼受不了了,上前攬住徐曉的肩,「嘿,我說哥們兒,不就是個女人嘛,至於搞得大夥兒都不得勁兒?走走走,咱找姑娘們給咱按按摩捏捏腳去。」

  羅輝一聽也立馬睜開眼睛,「我也去,不知道這兒的果兒手法怎麼樣。四兒你去不去?」

  「你丫說話沒溜兒啊?嫂子在這兒,四兒能去嗎?」文繼絕對是在挑釁啊。

  「又不是上八大胡同,怎麼就不能了?巧了去,正想鬆鬆骨來著。」說著帶頭起了身。

  大家都看向童箏,眼神中不乏戲謔,童箏無辜地眨眨眼,「都看我幹嘛呀?我也想去按摩按摩呢,這裡應該有SPA的吧?江南你要不要去?」

  眾人失望之極,撇撇嘴都紛紛上了岸。

  往SPA中心走的路上童箏四處看,還不時忍不住驚奇兩聲,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江南看她一臉輕鬆的樣子,忍不住問,「你就不擔心人小姑娘給你老公暗送秋波,眉來眼去?我告訴你啊,現在的小丫頭個個都了不得,你別小瞧了她們,也別高估了男人的定力。」

  童箏看似不在意地說,「擔心有什麼用?這種事一巴掌拍不響,他要真有什麼想法,我也攔不住啊。而且我總不能二十四小時跟著他吧,所以選擇信任的話,自己也會輕鬆點啊。而且亦舒不是說過嗎,能夠說出的委屈,便不算委屈;能夠搶走的愛人,便不算愛人。」

  「少給我來這些文縐縐的話,你以為你是文藝女青年啊?不過你不說我也知道,萬一葉航真犯錯誤了,你肯定拍拍屁股走人。其實我倒有些同情起他了,找了個狠心的老婆。」

  「說什麼呢,他犯錯誤還怪我狠心啊,果然是兄妹啊。」童箏笑著推了一下她,忽然又歎了口氣,幽幽說道,「其實也不一定的,當初能那麼狠心,也許是不夠愛吧。」

  做完SPA回到四合院,葉航他們已經圍在麻將機前,四個人剛好湊了一桌搓麻將。

  見她們回來,文繼彷佛看到救星,那苦瓜臉立馬陽光燦爛了起來,「嫂子回來啦?要玩嗎?我給你讓座兒。」

  童箏搖搖頭,笑著走到葉航身後,看了看他的牌,也沒多想就開口問,「哎?你怎麼不乘牌?輝子不是出銃了嗎?」

  葉航摸牌,又打了出去,淡淡地說了句,「北京麻將跟B城玩法不一樣,這兒吃碰了只能自摸胡。」

  童箏「哦」了一聲繼續看牌,其他人都瞪大了眼,文繼那嘴巴張得都能塞饅頭了,「操,四兒你又聽了?今兒忒邪門了,你老實說昨兒個是不是拜財神了?老子內褲都快輸沒了。」

  「他贏很多了嗎?」江南也有些不解。

  羅輝皺著眉,打了一張紅中,「不多,也就十來萬。不過,這第一圈兒還沒打完呢,文繼你他媽急個屁,膈應人。」

  文繼聽了氣呼呼還想說點兒什麼,但憋了半天沒憋出個屁,最後還是乖乖地閉了嘴。

  童箏看了會牌覺得挺無聊的,做到沙發上看電視去了。江南倒是頗有興趣地搬了張椅子坐在文繼旁邊看牌,似乎江南一坐下,文繼就開始轉運了。只聽文繼不停地歡呼,直誇江南是他的luckystar,聽得沒把童箏吐死。

  突然文繼罵了聲「操蛋」,便起身把麻將一推,「不玩了,不玩了。」

  奇怪,剛剛不還一直興奮得要死,贏了幾把嗎?童箏問怎麼了,文繼耷拉著苦瓜臉,一副快哭的樣子,「嫂子,你們家四兒太欺負人了。我都懷疑他是不是之前故意放水讓我們贏了幾把小的,一來放鬆我們的警惕,二來讓我們有玩下去的信心,最後他一把來個鯨吞。太陰險了!天胡十三麼啊,老子活了小三十年,頭一次見天胡,得今兒點兒背,天胡清兜,散了散了,再玩老婆本就要輸光了。」

  葉航掏了根煙,好笑的看著文繼,「你當我是周潤發啊,得了,少跟我這兒逗咳嗽,明兒個把錢算清了,都打我媳婦兒帳上去。」

  童箏剛想問幹嘛給她,江南就弱弱地問了句,「那剛那一把是多少錢啊?」

  文繼朝她看了眼,沒好氣地說,「夠你吃一輩子了。」

  「呸,我天天吃Almas魚子醬,夠我吃一輩子嗎?」江南不屑地回道。

  「你個吃貨,弄點紅燒肉就不錯了。」

  一干人見他們鬥起嘴來也都跟著看戲,這倆有點意思。

  沒人勸的結果就是兩人越鬥越凶,眼神如果能傷人,那兩人估計早就被對方燒得外焦裡嫩了。輝子見兩人沒完沒了了,站起身,「到吃飯的點兒了,咱弄點兒吃的去。妹子,走,讓你哥請你吃魚子醬。」

  江南立馬笑臉相迎,「好。」說得那叫一個甜,把童箏聽得汗毛都豎起來了,太惡了。

  徐曉心情低落,吃過飯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飽暖思淫欲,葉航拉著童箏回了房,理由是午睡,童箏臉紅得跟熟透的柿子似的,其他人則是在葉航走後一臉鄙夷,有異性沒人性,大白天就想著XXOO,太太太那個什麼了。

  文繼跟輝子拉著江南去打網球,大汗淋漓後繼續泡溫泉的後果就是咱江南同學華麗麗的暈堂了。

  本來打完球就有些累,所以泡著泡著就睡著了,頭卻越來越暈,忽然四肢無力,整個身體開始朝下滑,嗆了幾口水,江南片刻有點清醒,但卻沒有掙扎的力氣,想呼救,但一開口又嗆了水,江南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意識開始飄忽,忽然胳膊被人一拽,好像升天了。

  等江南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慢慢睜開眼睛,看到一圈子人圍著自己的床邊,「你們幹嘛呢?」

  「看睡死過去的母豬醒來的慫樣。」文繼嘲笑著說道。

  童箏一臉擔憂,「你嚇死人了,你要出事了我怎麼跟你爸媽交代啊。」

  「呸呸呸,我好好的咒我幹嘛,姐姐長命百歲著呢。我沒事兒了,你們都散了吧。對了,童箏,我餓了,你給我弄點粥吧。」

  葉航從沙發上起身站到床邊,高大的身軀讓江南極有壓迫感,很不舒服,揮著手叫他閃開。忽然葉航俯下身子,盯著江南,嘴角微微上揚。墨黑的眸子帶著笑意,若不是知道他們是兄妹,這姿勢絕對讓人誤會這兩人又貓膩。

  江南直覺這傢伙吐不出什麼象牙來,果然,那薄薄的嘴唇一張一合,「我說江南,你真夠給我長臉的,泡個溫泉也能九死一生。你這是楊貴妃的食量林黛玉的體質啊?都白吃了恩?看你醒了,精神挺好,要喝粥自己叫客服,我老婆什麼時候賣身給你當丫鬟了?自己去。」

  童箏拉了拉他,這人真是的,幹嘛老針對自己的妹妹。

  「哼,忘恩負義的黑心資本家,當初要是沒有我裡通外應,你能那麼快就把我呵護這麼些年的寶貝給哄到手?你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能把你老婆給拐跑,保准你找不著。」

  「那你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能叫二姨今年年底就把你嫁出去?」

  「你…小人!哼,好女不跟惡男鬥,童箏你閃開,自己去就自己去,又什麼了不起的。」說著掀了被子赤腳下床打電話給客服。

  真不知道拿這對兄妹怎麼辦,童箏覺得這兩人一碰面就像變成了三歲的小孩子,很是無力。

  第二天中午童箏接到江南的電話,說是已經回去了。她也沒太在意,輝子是昨晚走的,文繼就不知道了,估計跟江南一塊兒走的。

  跟葉航留在山莊吃過中飯才回了市區,他送她回家後就去了公司,童箏想了想決定先給童媽媽打個電話通個氣,萬一葉家老爺子真帶著一幫人殺到B城去,她還真怕童爸爸一個人應付不過來。

  童媽媽還在山東,一聽自己女兒就要結婚了,而且親家也要上門,忙不迭地說要收拾東西回B城。

  童箏有些暈,「那姥姥怎麼辦啊?」

  「你姥姥好著呢,現在也想開了,沒事兒。我讓姥姥跟我回B城,正好見見親家們。對了,你姥姥在旁邊,要不要跟姥姥說幾句?」

  姥姥接了電話,聲音竟出乎意外的輕快,並不是她想像中的那種沉重,她一直擔心姥姥傷心過度,健康狀況下滑。聽到姥姥的聲音,童箏有些想哭,是開心。

  姥姥叮囑了她一堆,童媽媽又接過電話繼續嘮叨,一通電話打了一個多小時,耳朵都聽了發燙。

  掛了電話童箏那叫一個鬱悶,葉航那小子還真會做人,跟她去了趟山東就收服了她們一家子,各個都叫她要對人家好好的,不要使小性子,等以後過了門要孝順公婆之類的。

  週末的時候葉航帶著童箏飛回了B城,上了飛機童箏才想起江南,懊惱地跟葉航說她居然把江南一個人丟在北京了,江南到時肯定要生生劈了她。

  哪知道葉航眼睛都沒睜,就這麼蹦出一句,「難道我沒跟你說她前幾天就回B城了?」

  「啊?!」怪不得這巫婆這兩天都沒打電話過來,她也忙了沒想起來找她,敢情是她被她遺棄在偌大的北京城了,好你個江南啊。

  當飛機降落在B城機場的時候,童箏內心蕩起一片漣漪,無數的小泡泡漾開,明明才離開沒多久,明明還沒有嫁給他,但卻有了一種剛過門的媳婦兒回娘家的激動。

  領著葉航回家,剛到門口就聽到小山寨的聲音,剛激動地想按門鈴,忽然想起她旁邊這位親愛的好像對狗毛敏感,瞬間笑容斂去,轉頭說道,「要不先回我那兒,我們晚上再過來吧。我讓我媽把狗送我奶奶那兒去,把家裡空氣淨化一下吧,不然一會兒你又過敏了。」

  葉航看她一臉苦瓜相,忍不住刮了下她的鼻子,「你這臉相進門,咱爸咱媽還以為我欺負你了,笑一個?沒事兒,等會讓咱媽把狗拴起來就行了,只要它別碰我,就沒事,放心吧。趕緊按門鈴吧,我這毛腳女婿這會兒緊張著呢。」

  「那等等。」掏出手機給家裡打電話,她都能聽到門裡童媽媽的腳步聲。

  電話還沒掛,門就開了,童瑤揚著一臉笑看著門口的兩位門神,「請問兩位找誰呀?」

  童箏伸手拍了她一下,「找你舅媽。」

  忽的童瑤舉起手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姐夫好,歡迎姐夫蒞臨指導。」

  「不會用成語就別用,丟不丟人,閃一邊待著,讓我們進去。」

  童瑤眨巴著眼睛,嘟囔著,「姐,你越來越不溫柔了。」

  進去一看,乖乖,這陣勢前不久才在葉家領教過,這會擺到自己家來了。爺爺奶奶,童女士,童總童夫人,鄰居張阿姨王阿姨,居然連奶奶家的保姆也來了。這太囧了吧。忽然童箏有點幸災樂禍,小樣兒,這次也讓你查查人肉大盤問究竟是個什麼滋味。



第 80 章

  把葉航送到樓下,甩了甩被緊握住的手,笑著說,「喂,鬆開啊,拉拉扯扯難看死了,被人看見多不好啊。」

  一把將她拉到懷裡,噙著笑,「怕什麼?」

  童箏扭來扭去,「哎呀,你臉皮厚幹嘛還拉我下水啊,趕緊走趕緊走。」

  「別動,再動你就回不去了。」葉航忽然聲音暗啞,箍著她腰的手臂猛的緊了緊。

  童箏一聽立馬僵硬了,太清楚他話裡及身體所表達的意思,幸好有夜幕的掩飾,不然真的丟死人了,「哎我說你這人還真是…」

  「你說咱媽是不是故意的?讓你留在家裡,叫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寶貝兒,你要怎麼補償我?」滾燙的手指順著衣擺伸入,指尖摩挲著腰間緊致的肌膚,惹得她渾身癢癢的。

  沒好氣地打了他一下,忍不住笑,「那是我媽!再說了,我媽去山東那麼久,現在回來了,當然希望我在家跟她說說話,而且就算她不說我也要留下來多陪陪她,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腹黑啊。行啦,你早點回去吧。」

  低下頭,笑著將額頭抵著她的,「你個小沒良心的,就這麼希望我走啊?得,親一個唄,親一個我就走。」

  童箏知道這人是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而且在這樓下僵著絕對只有她會絕對不好意思,與其耗著不如順了他的願,想了想索性湊上唇在他的薄唇上輕點了一下,很快離開。

  但他哪能就這麼放過她,扣住她的腦袋,舌尖輕舐她的唇瓣,相濡以沫,潤濕的口腔成了唇舌追逐玩耍的寶地。

  這種濕漉漉的法式熱吻在法語中被稱為「靈魂時刻」,每一次唇舌舞弄,競相挑逗都深深探入愛人的靈魂深處。接吻會產生一種物質,其麻醉的效果是嗎啡的兩百倍,這也是為什麼大多數人在接吻的時候會有種輕飄飄欲達天堂的幸福感。

  一個熱情似火的親吻永遠不能以唐突的方式結束——終場的吻總是輕而又輕的。

  當終於被放開,久違的空氣再次灌入口中,此前恍若在太空行走多時,腳底都是虛的,大口大口吸著氣,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

  整理了下被揉得皺巴巴的衣服,童箏頭垂得低低的,拉著葉航將他拖到車旁,「路上當心,到了給我電話。」

  打開車門坐上車,葉航看她那低著頭的小媳婦兒樣又忍不住逗她,假咳了一聲,她果然立馬抬起頭看向他,朝她勾勾手指,童箏傻傻地往前站了一步,俯下身問,「還有事嗎?」

  一手勾過她的脖子,童箏以為他又要讓她小死一回,連忙一邊拼命朝後仰一邊甩頭,不過她越掙扎他興致越高。

  掰回她的腦袋,嘴唇舔刷了下她小小的耳垂,惹得童箏一下輕顫不已,唇貼著她的耳朵吹氣,嘴邊的笑容抑制不住地擴大,「明兒爺爺奶奶還有你未來公公婆婆來B城,打扮漂亮點兒,上午我來接你。記得早點睡,別到時盯著一雙熊貓眼,人家還當我家暴。」說完又親了她一側的臉頰,這才鬆開她。

  回到樓上,媽媽跟姥姥在客廳看電視,見她回來了,問小葉是不是走了。童箏翻了個白眼,這不是廢話嗎。「媽,姥姥,我先回房洗個澡,等會我有事跟你們說。」

  剛進臥室就看到童瑤大大咧咧抱著筆記本盤腿坐在她床上玩遊戲,童箏也沒管她,打開櫥櫃找衣服。

  童瑤摘了耳機,把筆記本放到一邊,跳下床赤腳站到童箏背後,等童箏拿好衣服回頭時著實嚇了一跳。

  「姐,你剛跟姐夫在樓下打波兒了吧?」

  童箏一聽臉刷的紅了,朝她瞪了兩眼,不打算理她,拿著衣服繞開她進浴室。

  哪知這小祖宗不知趣,還笑嘻嘻地跟著進了浴室,「別不承認哦,我剛在陽臺都看見了。姐夫太不憐香惜玉了,你自己看,你的嘴巴都被啃得跟法國香腸似的了。」說著還抓著童箏的肩膀,將她身子扭過去對著鏡子。

  「出去出去!我要洗澡了!」童箏惱羞成怒了,揮著衣服就推搡著童瑤,把她轟出了浴室,臨關上門那一刻她還能清楚地看見童瑤那丫頭笑得跟只狐狸似的。

  為了防止洗澡途中再有什麼驚嚇,童箏還是將浴室的門反鎖了。回過身,看著鏡中的自己,紅豔豔的唇還在充血中,一看就是剛被狠狠吻過,一雙剪水明眸,紅潤的面頰,彷佛一朵經過雨水滋潤後含苞待放的玫瑰。

  她忽然好想尖叫,太丟臉了,難怪剛剛在客廳童媽媽看她的時候一臉說不出的怪異表情。啊啊啊,讓她死了算了。

  快速沖了個澡,再次站在鏡子前。用冷水撲了撲還有些微腫的唇,感覺沒那麼明顯了,才磨磨蹭蹭出了浴室。

  把爸爸從房裡也叫了出來,跟他們簡要說明了葉家長輩要來拜訪的事情。

  童媽媽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心裡怎麼會捨得,畢竟好生養了二十多年,轉眼就要成為別家的人了。歎了口氣,「寶貝啊,媽媽雖然捨不得你,但是還是希望你開心,既然你那麼喜歡那小子,當然,我們也看得出她待你還是不錯的,但媽媽還是要提醒你一句,豪門一入深似海,那樣的大戶人家規矩肯定多,爸就怕你吃虧。」

  「媽,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太多了?豪門一入深似海,我還回首已是百年身呢。其實還好啦,他爺爺雖然嚴肅但還是很明理的,他奶奶更不用說了,挺逗的一老太太,很和藹。他媽媽氣場比較女王,我也沒看出來她到底喜歡不喜歡我,但我覺得接觸了兩次她至少應該是不討厭我的吧。他爸爸就不知道了,那天去他家,他爸爸沒在。」

  「怎麼跟你媽說話呢,你媽也是擔心你。」童爸爸一聲喝下,責怪的眼神將童箏燒得遍體鱗傷。

  童媽媽扼腕啊,「媽,老童,你看看吶,這閨女還沒出門就淨幫著人家說話,難怪人家都說養閨女就是替別人家養的。瞧你那點出息,以後挨欺負了可別沒事就哭著鬧著回娘家。」

  童箏自己都沒發現,自從跟葉航在一起,她就變得越來越愛撒嬌,以前的她對此是極不屑的,想不到如今她也踏入童瑤之流。當然跟童瑤那個嗲界鼻祖相比,她道行顯然還不夠深。

  攬住童媽媽的胳膊,將頭枕在她的肩膀上,「那我不嫁了,我一輩子就侍奉你們二老好不好?」

  「你這孩子說的叫什麼話,女人不結婚生子那還叫女人?你也不小了,虧得之前我還替你急,給你安排相親。我跟你說啊,既然決定結婚了,那就得對自己負責。婚姻不是兒戲,不能一吵架就鬧離婚。其實婚姻中很多問題都可以大事化小的,切記再怎麼吵不能人生攻擊,語言有時候是最傷人的,而且都是不可復原的。」童媽媽語重心長地說道,童箏聽著聽著眼眶就開始泛紅。

  姥姥笑道,「多大了還哭鼻子,這樣子叫我們怎麼放心吶。我覺得小葉那孩子挺好,是個可以託付終生的人。不過婚姻可是門大學問,要靠兩個人一起經營,生活裡瑣事多,難免磕磕碰碰,多互相包容一點,學會儘量自己解決問題。不管什麼時候,我們都是你堅強的後盾。」

  童箏破涕為笑,「還是姥姥最好。」

  到冰箱找了瓶優酪乳喝掉,然後回了臥室。童瑤見她進來便笑著搖晃著手中的手機,不過明顯那手機是她的。一把奪過手機,這才想起來之前讓葉航到家給她打電話的。

  「別翻啦,剛剛姐夫打過電話來了,我說你在三堂會審,他就叫我轉告你,他到了,讓你早點休息。」童瑤跟報話機重複了一遍,說完雙手捧著臉頰,一臉癡迷相,「我以後也要找個像姐夫這樣的五好男人。」

  童箏本想罵她小白癡,但話到嘴邊不知道怎麼又變成了「哪五好?」

  「好帥,好身材,好有錢,好溫柔,好Man啊……姐,姐夫身邊還有沒有這樣的極品啊?給我介紹個嘛。」

  又開始了…童箏好想扶額啊,最終還是淡定地拍拍她的肩,「都是些老男人了,不適合你。」

  童瑤嘟著嘴巴,嘟囔著說,「最多三十嘛,我可以接受啊。男人越老越有味嘛,而且我是大叔控,你不答應,我直接找姐夫去,讓他給我介紹。哦,對了,今晚我跟你睡哦。」

  童箏滿頭又開始飆黑線了,現在的小姑娘都是怎麼了…

  也許心裡記掛著,童箏一早就自己醒來了,旁邊的小豬還睡得正香,忽然心生惡念,拿起手機給還睡得不知天南地北的小豬照了幾張相。

  童箏壞心地想著,到時請高手PS幾下,在嘴邊弄幾個哈喇子…想到這兒心裡就暗爽,得弄點把柄在手上,不然老被這小丫頭吃得死死的。

  洗漱完進了餐廳,家裡人都已經起來了,童爸爸在沙發看報紙,餐桌上有白粥和油條,當然還有山東大饅頭…

  「爸早,我媽跟姥姥呢?」啃了口滿頭,軟軟香香的,Q勁十足。

  「晨練完遛狗去了。」

  童箏含著粥「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食不言,寢不語,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童箏一向貫徹得很好。

  吃完早飯回房換了身衣服,Chloe新款淺綠色真絲束腰連衣裙,是那天逛街葉家女王幫她挑的,試都沒試,她還擔心會不會尺碼不合適,回來一試居然正正好,不得不佩服女王的眼力啊。

  簡單掃了個淡妝,滿意地在落地鏡前轉了轉。

  接到葉航的電話,童箏拎著包下了樓。沒有忽視他第一眼看到她時眼中一亮,興沖沖小跑到他跟前,拎著裙擺轉了圈,笑著問,「好看嗎?這是你媽買的,眼光太毒了,都沒試,就拿下了,我還擔心不合適呢。」

  「還不錯,也不看是誰穿,我老婆穿什麼都好看。」伸手給了個大大的擁抱,忽然低頭在她耳邊低聲說,「什麼都不穿更好看。」

  某女嬌羞地捶了某男的肩膀,羞答答地罵了聲「死相,耍流氓。」

  攬著她上了車,「昨晚睡得好嗎?」

  「挺好的,就是童瑤那頭豬總是把腿擱在我身上,重死了。你呢?」其實童箏也就是隨口一問。

  「不好,孤枕難眠。」

  囧,算了,還是不說話了,不要試圖跟一個欲求不滿的男人講道理。

  「咱爸咱媽昨晚有沒有說我什麼?」

  「都跟你說了,那是我媽!國家還沒承認呢,別私下套近乎。」童箏忽然想促狹他一下,正了正嗓子,「對了,我媽說了,如果你敢欺負我,就直接把你踹了,然後回娘家她再給我介紹好的。」

  葉航聽了笑笑,「那咱媽就沒說如果你欺負我怎麼辦?」

  「那就繼續被欺負著唄。」

  「好。」

  呃,他居然說好?!童箏有些意外,但感動一下子撲面而來,打得她措手不及,心裡漲得滿滿的,暖暖的。轉頭看向正在專注開車的男人,童箏小聲說道,「我不會欺負你的。」

  葉航轉過臉,笑著伸手摸摸她的頭,「傻瓜。」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54 PM

第 81 章

  等到了機場童箏才想起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皺著眉頭問他,「待會這麼多人車子坐不下吧?早知道我應該把車開來的,要不等會我自己打的回去吧。」

  「這事兒你就甭操心了,有車來接他們的,咱也就來接下人,走個過場。」摟著她的肩膀,葉航笑道。

  聽他這麼一說,童箏也鬆了口氣,之前還想著等會要一起坐車回去,那得多讓人緊張。不過眉頭卻依舊緊鎖,「你媽媽有沒有跟你說起我?還有你爸爸,他會不會不喜歡我?」

  葉航轉頭看著她,瞭解父母的脾性,所以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我媽這個人喜怒不太愛表現在臉上,但有一點是很肯定的,如果她不喜歡你,你跟她打招呼她只會淡淡地點個頭,怎麼可能還帶你去逛街?至於我父親,你可以不用管他,在外人眼裡他是個成功卻冷酷的商人,似乎執掌一切,很難相處。不過,想必江南也一定跟你說了關於他和他前任秘書有個私生女的事吧?事實上,他確實有個私生女,但不是傳聞所說的他的秘書的。這些以後我慢慢跟你說,總之,因為我父親在私生活上處理不當,所以在我們家基本上沒什麼地位,你不用擔心他會反對。何況,我的事兒向來我自己說了算,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她瞪大眼睛,嘴巴已經驚訝得合不上了,滿腦子的疑問,朝周圍望瞭望,小聲問道,「那江南說那秘書跟那個私生女突然失蹤的事是怎麼回事?」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補充了句,「她說是你把人藏起來了,還說生死未卜…真的是你嗎?」

  「是啊,是我又怎麼樣?而且我告訴你…」他頗不在意地承認了,忽然湊近她的耳邊,低聲說,「我找人把那對母女綁了,估計現在已經被賣到越南去了,至於那個秘書,她知道的太多,我也一道兒送到柬埔寨窯子裡去了。」

  童箏最先想到的就是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控制不住叫出聲來,瞪大雙眼轉頭看向他,在看到他一臉淡淡的表情,彷佛在討論天氣一樣的時候,她還是不太信,但又覺得這也不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穩住氣,低吼著,「真的假的?騙人吧你?我才不信。」

  葉航聳聳肩,笑說,「不信還問。」

  「你…」童箏氣結,她知道的,這個男人她一直都是駕馭不了的,他對她可謂是極好的,所以她也一邊作一邊欲拒還迎但也心甘情願地一步步踏進他所布下的溫柔陷阱。殺人越貨,綁架婦女兒童,想像不出來。可江南也說了,那私生女和秘書同時不見了,到底怎麼回事?

  童箏心裡不痛快極了,這樣讓她看不懂琢磨不透的葉航,她是陌生的,也是害怕的。定了定神,斂去面部所有的表情,一本正經地看著他,沉聲問,「你剛說的是騙人的對吧?我就當你在開玩笑。老實告訴我,你爸秘書和小女孩到底被你送到哪兒去了?你知道我最討厭被欺騙。」

  顯然沒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葉航不怒反笑,放開摟住肩膀的手,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如果我沒猜錯,你現在也不確定了是不是?你不確定我會不會做那種事對不對?你不確定我是不是還有你不知道的另一面對不對?而且那一面是你不願意承認但不得不承認,因為是極其卑鄙骯髒的對不對?童箏,我今兒個才知道原來你對我這麼沒信心。」

  「那她們到底在哪兒?」童箏知道他生氣了,但還是忍不住想問。

  「那個小丫頭是我父親和另外一個女人生的,那個女人去年得了乳腺癌,開刀割了半邊的乳房。她是自私的也是不負責的,開過刀醫生說至少還可以活五到十年,甚至更久,但她受不了自己術後的缺陷,也是,才三十多歲的女人哪個能接受自己只有一個乳房,她自殺了。那個秘書其實是她的妹妹,她希望我們家能接受那個女孩,那孩子已經失去母親了,她希望至少那孩子能有個不錯的成長環境。但我父親不肯,所以她來找我。如果我說我沒答應,你會不會也覺得我很無情?不過事實上我也沒同意,不過我答應送她們去美國,一切費用我會負責,不過條件就是再也不要出現。她考慮了兩天,還是同意了。是不是覺得像拍電影一樣特假?但這就是事實。你是不是特嗤之以鼻,原來我也是那種拿錢打發人的人,虛偽而且讓人噁心?其實我比我父親也好不了多少對吧?」葉航淡淡地敘述,沒再盯著童箏。

  童箏忽然覺得自己犯了個極大的錯誤,但想說點什麼又難以開口。心中惴惴不安,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忽然葉航站起身,轉身走到落地玻璃前,看著外面天空不時起降的飛機,「他們的航班等會兒就到了,童箏,給你一次機會想清楚,要走還是要留。」

  看著他的背部,她心一窒,這是他第一次轉身,從來都是她留給他背影,她的倔強,她的不安,她的彷徨,一直都是她先轉身。

  想也沒想衝上去從後面抱住他的腰,「你把我吃抹乾淨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你想都別想!」幾乎是吼出來的,也不管旁邊的人投過來的目光,童箏紅了眼,沙啞著聲音低聲輕訴,「剛剛是我不好,我不該懷疑你的。那個女孩的事我沒有資格評論,但我知道你做事都是有你的理由的,所以我不會瞧不起你的做法。原諒我好不好?」

  她想明白了,剛剛那麼難受是因為她覺得她要失去他了。忽然一切都豁然開朗了,所有的事都比不上他離開她讓她難過。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再糾結其他一切便再無任何意義,她只要他在她身邊。

  握住她的手,將她一把拉至胸前,剛剛隱忍的怒氣也漸漸消散,是的,他氣,氣她的不信任,看到她閃爍不定的眼神他心痛,得不到愛人的信任的痛是錐心的。所以他賭氣讓她選擇,去還是留。但說完又後悔了,是的,他怕,怕她真的說讓彼此冷靜一段時間,怕她真的去了就不回頭了。

  還好,老天還是眷顧他的。

  低頭狠狠吻住她的唇,箍緊她的腰,彷佛要將所有的情緒都發洩在這一吻上。舌尖輕輕舔舐著她的唇瓣,沒有深入,宛如在呵護一件極心愛的至寶。

  一路向上,吻去她眼角的淚痕,然後將下巴輕輕擱在她的頸間,「學著信任我好嗎?我們以後還要在一起很久很久,得不到你的信任,我也會難過。不管你信不信,我愛你,這從來都是真的。」

  童箏已經說不出話來,一個勁地點頭,「好」字卡在喉嚨裡怎麼都發佈出來。眼眶再次濕潤,這一次她不再猶疑,緊緊回抱住他,深吸一口氣,在他耳邊堅定地說道,「我也愛你,毋庸置疑。」

  聽到機場廣播,他們等的航班已經到達。相視一笑,他拉著她的手往接機的地方走去。走到一半,童箏忽然緊了緊他們握著的手,葉航回過頭看向她。

  只見童箏忽然變成窮凶極惡的樣子,伸出另一隻空出的手,在他腰間狠狠一掐,凶巴巴地放狠話,「葉航我先提前跟你說啊,如果以後你敢出軌還整出個私生子來,我肯定先閹了你,然後我再自殺,讓你一輩子活在痛苦和內疚裡。你不要不信,我是認真的。」

  葉航被她的表情徹底逗樂了,不過還是強忍著笑,反問道,「那你跟其他男人勾三搭四,紅杏出牆怎麼辦?我可一點兒也不喜歡戴綠帽子。」

  童箏瞪了瞪他,顯然對他的回答很不滿意,滿臉寫著「怎麼可能」四個大字,很是不屑。

  「得,為了我兄弟著想,怎麼著也不能對不起你啊。滿意了吧?不過童箏你也給我牢牢記住了,你要是敢紅杏出牆,哪怕動那麼一點點心思,我絕對會把你弄死。」揪了下她的鼻子,板著臉道。

  皺著眉,「咦?我還以為你會先把那個男人殺了,再回頭把我弄死呢。」

  葉航嗤鼻,「想得到美,我才不會傻得讓你們死了還比翼雙飛,那不活活氣死我?」

  「恩,其實我覺得你還沒我狠,心靈的折磨更殘忍,死了不就兩眼一閉兩腳一蹬就over了。先謝啦。」童箏笑著說,一掃之前的不快。

  「客氣。」

  看到葉航的爺爺和奶奶最先出來,葉家女王緊隨其後,走在最後的是他爸爸,雖然童箏只見過一次,但印象還是很深的。葉航其實長得隨女王更多一些,葉揚則像父親,尤其是眼睛。

  童箏乖乖上前叫人,「爺爺奶奶好,叔叔阿姨好。」

  老爺子「恩」了聲,女王也是淡淡地點點頭,葉父則是上下打量著她,只有奶奶笑眯眯地說,「哎,好好好,丫頭今天很漂亮啊。」

  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童箏笑笑,「謝謝奶奶,這裙子是阿姨挑的,是阿姨眼光好。」

  「哦是嗎?雨竹是你挑的?呵呵,好啊,知道疼兒媳婦。童童啊,以後可不叫叔叔阿姨了,該改口了啊。」老太太笑得樂呵呵的,紅潤的面龐看上去很健康。

  「好了奶奶,要聊咱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聊,司機在門口候著呢。而且坐了這麼久飛機多累啊,先休息下,您還怕您孫媳婦兒還跑了不成?」葉航笑著摟過老太太的肩膀,看得出祖孫倆感情很好。

  老太太笑得開心極了,「你就小子會耍貧嘴,我可告訴你,要是你敢欺負我孫媳婦兒,我可不依。」

  葉航朝童箏看看,眼神傳達的意思就是,看見沒,如今我算是孤立無援了,所有人都護著你。童箏別過頭不理他的戲謔,心卻是甜甜的。

  到了門口童箏才知道原來一直停在外面的那輛加長版林肯原來是來接他們的,送老爺子一行人上了車,童箏跟著葉航回到他的車上。

  「中午約咱爸咱媽出來一起吃個飯吧,把你爺爺奶奶也接來,對了,還有咱姥姥,我先把你送回去,到時再來接你們。」

  「恩。」童箏點點頭,反正他都安排好了,她也正好當個甩手掌櫃,樂得輕鬆。

  打開廣播,調到音樂頻道,電臺裡正在放的是美國年輕的鄉村女歌手Taylor Swift的《LoveStory》——

  「And I say,

  Romeo save me, I’ve been feeling so alone

  I keep waiting for you but you never come

  Is this in my head , I don’t know what to think

  He knelt to the ground and he pulled our earing

  And I said

  Marry me, Juliet, you’ll never have to be alone

  I love you and that’s all I really know

  I talked to your dad , go pick out a white dress

  It’s a love story , baby , just say yes…」

  這首歌雖然輕快,但卻表達的是一對終究無法在一起的可憐愛人,正如羅密歐和茱麗葉,他們的愛情不被家人接納,得不到親友的祝福,這種愛註定是一種遺憾。

  童箏轉頭看向窗外,她該慶倖的,因為至少此刻她是幸運的,是幸福的。未來的路還很長,也許會碰到各種羈絆,但她想,她不會輕易放棄的。既然上天成全了他們,給了他們還算完美的開章,那她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將他們的愛情成就羅密歐和茱麗葉的結局。她不是茱麗葉,他也不是羅密歐,所以他們必須幸福。



大結局(正文完結)

  雙方家長一見面便一拍即合,將婚禮的日期就這麼敲定了。

  尤其當老太太把老黃曆從包裡翻出來的時候,童箏徹底風中淩亂了,會不會太誇張了…

  葉航則淡定多了,整晚嘴角微微上揚著,不時給她夾菜,童箏都懷疑他是不是臉部抽筋了,她被那疑似深情體貼的表情寒到了,漲紅了臉埋頭吃東西。這人能不能收斂一點,這麼多長輩在場,多不好意思啊,太丟臉了。

  一晚上童箏覺著自己的三魂六魄一會兒在一會兒飄出去,虛虛實實,很不真切。直到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才回過神來。她真的要結婚了,真的嗎?這是真的嗎?哦,好像是真的。

  童媽媽敲門進來,坐到床邊上,「寶貝兒,睏了?」

  坐起身,攬著被子,童箏搖搖頭,「媽,我有點怕。」

  「傻閨女,平時跟沒心沒肺似的,這會兒鬧上結婚綜合症了?你想啊,古時候男女結婚,都是媒婆上門說親,天花亂墜誰知道?男女到了洞房揭蓋頭的時候才見到對方,是美是醜是善是惡那還不得認了?就我跟你爸那個年代,其實能自由戀愛的也不多,物件大多還不都是親戚朋友什麼給介紹的,見個幾次,書信來往幾回也就定了,證一領,也就這麼湊合著過唄。你看你們現在多好,自由戀愛,情投意合,時間到了就結婚,怕什麼呢?你爸那會兒什麼都沒,我還不是就這麼嫁給他,也沒想過什麼怕不怕的。」摸摸女兒的頭,童媽媽說得一派輕鬆,但自己閨女要出嫁了,終歸還是不捨的。

  童箏想了想,才把葉航父親的事情簡略說了出來,「媽,如果換做是爸在外有個私生女,你會怎麼辦?」

  童媽媽先是一驚,不過很快冷靜了下來,「你是擔心小葉是不是也會跟他爸爸一樣,時間久了會對婚姻不忠?」

  雖然不想承認,但在自己媽媽面前沒必要偽裝,童箏點點頭,有些迷茫,「我想我肯定接受不了,我估計我做不到像葉媽媽那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我不知道能不能狠下心離開他,那樣耗下去大概會相看兩生厭的吧。」

  「你啊,真是閑在家裡整天就剩胡思亂想了,不行,從明天開始不許整天待在家裡睡覺上網,不然你的世界觀人生觀都要被扭曲了,越過越悲觀了。你現在就是那種,還沒一夜暴富就開始擔心有錢了會被綁架,還沒懷孕就開始擔心到時會不會生出了畸形兒或者智障,你說,你這不是杞人憂天是什麼?」

  「媽你說什麼呢,呸呸呸,我的寶寶怎麼可能是智障,你不要瞎講好不好?」她鬱悶,這完全是兩碼事好吧。

  「你說你這丫頭怎麼人說話都不愛聽重點?」童媽媽越說越來勁,把童箏從床上拖起來推到鏡子前,「你自己看看你現在的表情,好像明天就是2012似的,今天才知道我生的女兒這麼膽小,沒出息。」

  自動忽略後面兩句,童箏轉頭驚訝地問,「你也看過2012?」

  「那當然,怎麼啊,就時興你們年輕人看那?」童媽媽十分得意,她年紀雖然不輕了,但心還是不老滴,流行還是要懂滴。

  「沒…」

  童媽媽擺擺手,「不跟你計較。你別扯遠了,我剛剛跟你說的你到底聽進去了沒有?既然怕小葉出軌,那你就要學會怎麼做一個妻子,有張有弛的婚姻才會維持彈性。如果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因為怕生出個智障就不敢懷孕,那人類早就滅亡了,用不著等到2012了。」

  「媽,你幹嘛老咒我生個智障兒,你就那麼想要個智障的外孫啊?」童箏垮著臉,十分不滿。

  「知道就好,你自己反省反省,你這會兒不就是老咒小葉出軌,你就那麼想要他找個二奶或者小三啊?」童媽媽這招太狠了,以毒攻毒。說完還輕描淡寫飄出一句,「我這不是想外孫想瘋了,所以你們抓緊點兒。」

  囧…童箏已經不知道該說啥了,現在的中年婦女都這麼瘋狂的嗎?

  「對了,今天葉航他媽媽送你的是什麼呀?」童箏爬回床上,忽然想起來這件事情,便隨口問了句。

  童媽媽跟變戲法兒似的,手腕忽然多出塊手錶來,在童箏眼前晃了晃,「想不到小葉他媽眼光還不錯,不過你媽我平時不愛戴表,可惜了這一萬二了。」

  「一萬二,媽,您再數數後面到底幾個零,是十二萬好不好?」童箏一看那表就知道了,可不就是女王那天當著她的面兒挑的那塊,難怪還問她覺得怎麼樣。

  「哦,是嗎?喲,還真是,十二萬。這親家出手還挺大方的,不過這有什麼呀,這表咱家也買得起,說來還是我虧了呢,十二萬就把我養了二十幾年女兒給拐走了,算便宜他們家了。得了,早點睡吧,我回房了。」童媽媽看看表,頗不在意地轉身出了臥室。

  哪有這麼算的!說得跟賣女兒似的,這大嬸太討厭了!童箏氣鼓鼓地躺下來,拉上被子,畫圈圈詛咒童媽媽這個月打麻將天天出銃。

  婚禮的日子定在下個月初八,既然已經提上議程,兩家便開始積極籌備了。

  其他什麼事都有人代勞,童箏只要負責找個伴娘就行了。童箏第一個想到的人肯定是江南了,但她手機打不通,上她家去才知道那丫頭居然一個人跑到西藏去旅遊了。

  童瑤吵吵嚷嚷著要做伴娘,童箏只好先把她放到替補的位置上,還不時提醒等江南回來還是要江南當伴娘的,因此惹得童瑤小朋友十分不滿。

  至於伴郎的人選,童箏想想頭都大。葉航那幫哥們兒個個爭著要做伴郎,他倒好,索性把球拋給她——你們嫂子說誰就誰。結果就是那群傢伙天天電話騷擾,童箏苦不堪言。童瑤還幫忙出主意,說乾脆誰都不選,讓葉揚當伴郎就可以了,看,伴娘是新娘的妹妹,伴郎是新郎的弟弟,多和諧。童箏心想,你這丫頭肖想我未來的小叔子就直說好了。

  江南終於打電話來了,靠,不打還好,打完童箏更有氣。這丫頭這會兒又從西藏拐去雲南了,還嬉皮笑臉說在婚禮前肯定趕回來,童箏吼她,麗江不是去了過好幾次了,怎麼還去,再說非得現在去啊?

  那廝說啥,哎呀,天氣好好啊,忽然就想去麗江曬曬一米陽光,還叫童箏別動怒,易怒不易受孕。童箏氣得把電話直接掛了,這就是個小畜生,太渾了。

  婚禮前一周葉航就拉著童箏去民政局把證兒給領了。本來奶奶說讓人打個招呼,哪天天氣好就約個具體時間直接把手續辦了,節約時間。葉航倒好,當時沒回絕,第二天一早就把童箏喊起來,開車去了民政局,說辦個結婚證還走後門多沒勁。

  那天也不知道什麼日子,人出奇的多,排隊排了好一會兒才輪到他們。那負責蓋章的大嬸兒面無表情,「啪!啪!」兩個印子就戳上去了,結了。童箏覺得那大嬸就是判官的寫照:君貌猙獰,君心公正;青林黑塞,唯君所命。在生死簿上輕輕一勾:好了,去婚姻裡修煉吧,輪回的時候通知你。

  出了民政局大門童箏還在傻笑,葉航摟住她,好笑地問,「就這麼開心啊葉太太?看你那傻樣兒。」

  童箏不理會他的調侃,笑著把剛剛對蓋戳大媽的想法說了出來,葉航挑挑眉,「那判官大嬸沒告訴你嗎?等我死了你才有機會輪回。」

  「呸呸呸,說什麼死不死的,真不吉利。我現在還虛著呢,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就從單身美女被你忽悠成了已婚婦女,啊,想想就恐怖,我居然已經踏入婦女的行業,再過幾年我也變傳說中的大嬸了,怎麼會這樣…」轉頭瞪著罪魁禍首,「說吧,怎麼補償我?」

  聽她叨叨了半天,葉航笑得更開懷了,忍不住低頭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兒,狠狠地親了一口,「用我的小葉補償怎麼樣?」

  童箏沒好氣地捶了他一下,眼睛朝周圍轉溜了一圈,「神經啊,光天化日的,還在大街上,你不要臉我還要呢!」推了推他,「走啦走啦,別杵這丟人現眼了。」

  「丟什麼人了,自己老婆還不能親嗎?我現在可是有名分的人了。」甩甩手裡的紅本子,葉航十分得意。

  把文繼輝子他們都叫了出來,葉大爺顯然心情十分好,笑容想拍都拍不下去,一直掛在臉上,把輝子他們著實惡寒了一下。

  席間葉航被他們灌了不少酒,往洗手間去了好幾回,也不知道是釋放了還是去吐了。乘他不在,輝子跑過來跟她說,能不能讓四兒收收手,沒必要把人整得家破人亡,就當替未來侄子積德祈福。

  童箏有些懵,仔細一問,原來是說蔡婷婷和徐曉,難怪今兒個沒見著徐曉。輝子說,四兒搶了人好幾單大生意,現在蔡婷婷她們家公司資金周轉不靈,債主還跟約好了似的同時上門,銀行也天天催著還貸。徐曉也為這事兒焦頭爛額,私底下一打聽才知道那幾家銀行也都是四兒找人施壓。蔡婷婷也知道事情大條了,拉著徐曉找四兒道歉,但四兒就是不鬆口。

  童箏第一反應是,「咦,原來蔡婷婷還是個富二代,難怪脾氣不好。」第二反應是,「他們不是分手了?什麼時候和好了?」第三反應就是,「輝子你怎麼這麼關心蔡婷婷?」

  羅輝聽了差點吐血,嫂子你饒了我吧,我這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怎麼能說我關心蔡婷婷呢,你侮辱我!「聽說蔡婷婷他爸心臟病都犯了,這會兒還在醫院呢,我還不是擔心嫂子您嘛,萬一把蔡婷婷那婆娘逼急了,喪心病狂地拿刀子捅您,拿硫酸潑您,那多恐怖。經過這事兒,她也得教訓了,以後也不敢那麼囂張了,您回去跟四兒說說,別再折騰人家了,把人逼得叫破人亡了咱面上也不好看對吧?」

  童箏點點頭附議,「恩,回頭我跟他說說看,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兒,再較勁就過了。」

  輝子長鬆一口氣,心想,徐曉你這王八羔子,這回可得欠我個大人情了。

  「跟我媳婦兒嘀咕什麼呢?我猜猜。是為了蔡恒生公司的事兒?輝子,你行啊,主意打到我老婆這來了。」葉航從洗手間回來就看見輝子坐在童箏旁邊低聲說話,一臉凝重,兩人認真到連他進了門都沒察覺。

  羅輝聽了臉僵了僵,然後扯笑,「四兒,說什麼呢,我在跟嫂子說伴郎的事兒呢。」

  文繼本來還在和李國濤拼酒,聽輝子這麼一說不高興了,「輝子你媽逼不帶這樣兒啊,嫂子都說了讓我做伴郎,你這會兒來撬兄弟的牆角,忒陰損了吧你?老子日死你。」

  話說某天,被電話騷擾夠了童箏終於決定晚上關機,第二天開機後誰第一個打電話來就讓誰當伴郎。她真的想不通,當個伴郎就有這麼吃香嗎?

  於是,文繼走狗屎運了。其他人都不服,但葉航大手一揮,就這麼定了,我老婆說了算。慪啊,可只能認了。文繼此後跟打了雞血似的,逮著人就說,興奮地讓人懷疑他不是伴郎而是新郎了。所以這會誰敢撼動他准伴郎的地位,他跟誰急。

  葉航拉開椅子坐下,手臂隨意搭在童箏的椅背上,笑了笑,「行了輝子,那事兒我有數,今兒個小爺心情好,什麼都好說。」

  文繼一聽又兩眼放賊光了,「真的什麼都好說?那四兒,把你那柯尼塞格借我溜幾圈吧。」

  葉航朝他撇了眼,「怎麼哪哪兒都有你事兒,個娘們兒都沒你煩,喝你的酒!」

  文繼鬱悶,文繼傷心,文繼冤枉那,嗚嗚嗚~~~~

  婚禮前一天江南終於風塵僕僕地出現了,童箏還是想讓江南做伴娘,但童瑤死活賴著不讓,江南笑笑說她出去溜了一圈兒人都黑了,站在新娘旁邊她有壓力,所以還是讓童瑤繼續當伴娘。

  葉揚也從英國回來了,自從上次玩遊戲玩出笑話來她就愧對於葉揚同志,因為聽說葉航這個暴力分子居然藉口去倫敦出差把葉揚好好收拾了一頓,明明把葉揚拉下水的人是她嘛。所以,她很慚愧,很內疚。

  結婚那天葉航沒遭到什麼刁難便把童箏拐上了車,童箏恨啊,怎麼出自家窩裡出了兩個見錢眼開,毫無骨氣和義氣可言的叛徒,好歹要給她撐點面子啊,讓他們知道她娘家也是有人的,不要以為是好欺負的,結果呢?屁,兩個鼓鼓囊囊的紅包就輕易給打發了,這叫她以後怎麼把胸抬得挺挺的?

  上了婚車,她狠狠掐了他的大腿一下,瞪著眼睛以表不滿,「太過分了,居然拿錢賄賂我的人!!!要賄賂也是可以的,幹嘛給那兩個白眼狼那麼多啊?」

  葉航一把將她拉坐在自己腿上,笑看著她,「老婆,你今天真漂亮。」

  童箏瞬間心花怒放了,算了,以後也不跟那兩個叛徒過日子,暫且饒了她們,笑眯眯地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口,「老公,你今天真帥。」

  婚禮很盛大,新人很頭大。

  站在門口接待客人的時候童箏第一次覺得高跟鞋如此可恨,葉航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聲說,「把鞋子脫了。」

  童箏點點頭,忙勾住他的手臂,悄悄把鞋子給蹭了,幸好婚紗的下擺夠大,而她身高也不矮,所以差距不會太大,別人很難看出。

  接下來才是讓童箏頭疼的,看到賓朋滿座,再想到等會她和葉航得一桌桌挨個敬酒,她直覺要瘋。

  不過葉航太狠了,把文繼一干人拉著跟在後面,強大的擋酒團啊,結果新郎新娘沒喝多少,全給擋酒團喝了,那一個個喝得啊,面紅耳赤,走路都帶飄的。新娘覺得有些對不住,新郎不以為意,「我要喝醉了,待會你跟誰洞房?」

  靠,太無恥了…雖然新娘很是汗顏,但想想自家老公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只是心裡默默對那些明顯喝高了的擋酒團的同志們說聲抱歉,為了我的性福,你們就忍忍吧。

  當晚,新娘再次體會到了自家老公的無恥,擋酒團全軍覆沒,那就意味著沒有人鬧洞房了,太陰險了…

  新房的床罩是童媽媽挑的,火紅火紅的。

  新房的人兒是赤身裸體的,火辣火辣的。

  喘息之餘,童箏忽然想起一件事,捧起埋在她胸前苦幹的葉先生,面色沉重,「今天幾號?」

  「初八啊,傻了?」

  「我說陽曆幾號?」

  「十六啊,怎麼了?」

  「完了…」

  「完什麼?」

  童箏推開他,無奈力道太小,「出去出去,趕緊出去。」

  葉先生火了,又狠狠抽動了起來,童箏尖叫道,「別動!再動你兒子就沒了!」

  這句話徹底把葉先生震住了,連忙退了出來,那一柱擎天還挺翹在空中,也不顧了,「什麼意思?」

  「我那個晚了兩個禮拜…」

  葉航愣住了,跟傻了似的,「那就是有了?」漸漸臉上笑容越來越大,將童箏抱在懷裡,親了又親,「老婆,我愛你。」

  伸手摸到下面,還豎著呢,童箏漲紅臉,「要不要我幫你?」

  「怎麼幫?」平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葉航一臉戲謔地看著她,神情又彷佛多了一些期待。

  童箏趴在他身上,身體漸漸下滑,見他臉上不可置信,她笑了,俯身含住他的硬挺,雙眸如秋水,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加快速度,見他一副極樂的樣子,童箏忽然壞心地想逗逗他,準備在他幾近制高點的時候退出。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葉航彷佛早料到一般,按住她的頭不許她離開,身體還不住上下動了起來。童箏悔啊,這會是騎虎難下了,心生怨念,牙齒忽的一咬…

  常言道:天作孽,有可為,自作孽,不可活。誰讓你咬了?誰讓你咬了!你活該被口胡…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55 PM

番外【一】葉揚(上)

  第一次見她是在Gucci旗艦。

  她專注地挑著男式腰帶,纖細白皙的手指在一根根腰帶上劃過,最終選擇了一條藍色的滾邊皮帶。

  仔細打量了皮帶半天,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一剎那,我竟覺得她是世間最美的女子。

  遏制不住心頭翻滾的衝動,我移步站到她的身邊佯裝挑眩

  正想著要開口說點兒什麼,又擔心她會覺得他這樣隨意搭訕女孩子的人定不是善類,猶豫不決間,她轉身撞到了我的懷裡。

  表面一派平靜,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此刻我心跳得有多快。她驚愕地抬起頭,然後便脫口說出,「對不起對不起。」仿佛受了驚的小鳥,我沒有開口,當她意識到這裡是倫敦,她面前的我很可能不是中國人的時候,她又急急忙忙用英文說了聲對不起。

  當我開口用普通話問她是不是中國人的時候,她笑了。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過她,她笑的樣子真的很美,眼角彎彎的像月牙,讓人忍不住跟著她會心一笑。

  她告訴我她是B城人,我忍不住告訴她,我母親也是B市的,算不算半個老鄉?她笑著說,算吧,在這裡,只要是中國人,都是老鄉。然後還介紹了她身邊的朋友,是她的室友,香港同胞。

  我還想多問些什麼,例如,她的名字,她的學校,甚至更多。但她已經匆匆拉著她的室友離開了,我沒有去追,我的驕傲不允許我去追,我想算了,就當是場美麗的邂逅吧。

  我招來售貨小姐,指著剛剛她挑的同一款腰帶,「幫我把這個包起來。」

  沒有繼續逛下去的心情,付完帳我打算開車回去。

  出了門,天居然開始飄雨,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看到門口站著的兩個女孩兒,聽到她的抱怨,我第一次開始暗自感謝這讓我惱了很長時間的倫敦的破天氣。

  我故作輕鬆地說要送她們回去,她立即拒絕,但我堅持,紳士是不會允許自己眼睜睜看女士們淋雨的。幸而她的那位香港室友點點頭,她才沒有再反對。

  一路上,我知道了她叫童箏,她說讓我喊她Sue,但我心想還是童箏更好聽些。沒有意外,但仍有些挫敗,她是我的學姐。

  送她們到了之後我便回了學校,我沒有索要聯繫方式,當然,她們也不會主動告訴我。不過我想,沒關係,至少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你的學校,你的專業以及你的住址,這麼多,遠遠夠了。再見,有緣還會見的。

  再次遇見她已經是新的一年。

  那天我去我哥的公司,因為公司離她學校和住的公寓很近,便不自覺從這繞了一圈。下了車,我在她們學校逛了逛,心裡有個念頭,呵呵,興許就能碰見她也說不定呢。

  老天再次眷顧了我,剛晃到圖書館附件,便被一個低著頭只顧匆匆走路的傻姑娘撞到了。這次她倒是沒條件反射地說「對不起」,而是脫口而出「sorry。」

  抬頭見到是我,她有些尷尬,但還是笑笑問我怎麼會在這裡。我當然不可能告訴她,我來這兒就是想看看你所處的環境,看看能不能有那個好運碰到你。很高興,你還記得我。

  注意到她一直捂著小腹,臉色很不好,我心中了然,應該是生理痛。但我還是假裝不知道,問她有沒有事。她說她昨晚沒睡好,我也沒有戳破。

  她說上次沒來得及好好謝我,所以邀請我去她那兒,她親自下廚。我很期待,明知道她只是客套話,但我還是一口答應了,並且擅自將時間就定在了星期六。

  這一次沒再遲疑,我問她有沒有帶手機,她傻傻地從包裡掏出手機遞給我,我將我的號碼輸入到她的手機,然後撥了出去,搞定。還了她手機,我假裝要去圖書館,臨進去前還不忘提醒她星期六見。不給她遲疑的機會,我轉身進了圖書館。

  原來等待如此漫長,終於到了星期六,我難得起了個大早。準確來說,我隱隱地興奮著,難以入睡。

  起身洗漱後,第一次站在更衣鏡前,我猶豫著到底要穿哪套衣服。開車先回了趟肯辛頓的別墅,我讓管家從廚房替我拿了些食材,然後迫不及待地趕去她那兒。

  沒有把車停在她們樓下,而是在附近找了個停車常然後步行到了樓下,給她打了個電話,她說在外面馬上就回。我說沒關係,不急。公寓不斷有人進進出出,經常有人朝我看幾眼,我有些煩躁,便掏了根煙抽了起來。

  抽到第三根的時候終於看到她了,騎著自行車從那邊過來。我視力很好,所以我遠遠看見她在偷笑,很想跑上前問她在笑什麼。

  她見到我,哀怨地說沒想到我這麼早就來了,之前我沒有給她打電話,她還以為我在忽悠她。我竟覺得她是在向我撒嬌,彷佛一個在家等候丈夫電話的嬌妻,在見到丈夫的那一刻忍不住要小小的抱怨。

  我想,我怎麼可能忽悠你,不給你打電話,是因為我怕給你打了你會以各種藉口推脫掉這次飯約。對於我來說,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不是嗎?所以,我現在站在這裡。

  我掐掉煙,笑問她是不是不歡迎,她急急忙忙想辯解,看她那副模樣,我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她的頭,我說逗你的,笨蛋。我拿過她手裡的袋子逕自往公寓裡走,我想,此刻她肯定在腹誹我。

  她叫我在客廳看電視,然後便一個人進了廚房開始忙碌。隨手調了一圈,沒什麼好看的,我索性關了電視也進了廚房。

  她把外套脫了,然後穿上了機器貓的圍裙,低頭在那切菜,我在想,是不是這個女孩做什麼事都是這麼專注。

  曾經還是少年的我就被家裡送來這裡接受所謂的貴族教育,物質很富有,情感很匱乏。我羨慕那些能在父母身邊幸福無憂長大的孩子,也許他們的生活條件遠遠比不上我,但如果可以選擇,我願意和他們交換。

  我忍不住上前從背後將她抱住,把頭深深埋在她秀麗的黑髮中,汲取其中的芬芳和溫暖。

  她大概被我的舉動嚇到了,愣了一下便掙扎著想轉身,但我不想鬆開,她讓我想起我的母親,那個時而溫婉時而強硬的女人,對誰都好像是淡淡的,但我想她是愛我的,同樣,我也愛她。不知道當時入了什麼魔怔,我竟脫口說出,「你身上有媽媽的味道。」

  說完我意識到這句話是多煽情,尷尬地放開她轉身離開廚房,幸好她一直是背對著我,否則我還真不知道改用什麼表情來面對。

  廚房陣陣香味襲來,大大調動了我的食欲。是誰說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的?我只想說,這句話很可能是對的。

  她的室友Juliet回來了,香港人似乎總是喜歡一句話裡中英文夾雜著說,不過也不能怪,香港畢竟曾經是英國的殖民地,大部分都是會雙語的。

  一桌菜很豐盛,都是傳統的中菜。她夾了塊拔絲香蕉放到我碗裡,笑著說這個要乘熱才好吃。我不喜甜,但還是吃完了,也許是下意識的,我皺眉被她發現了。她吐了吐舌,有些尷尬,說忘記我是北方人了,肯定吃不慣這麼甜的,叫我嘗嘗別的。

  然後我發現,她和我一樣,吃飯的時候都不愛說話。呵呵,食不言,寢不語,跟從小培養的習慣有關吧。Juliet大概是覺得氣氛太沉悶,所以不斷挑起話題,顧忌女孩子的面子,我還是會回應她。

  吃過飯我讓她送送我,忽然覺得停車場似乎還是太近了,我說到地鐵站,雖然只多出五分鐘的路程。她問我的車呢,我說那是我哥的,我不怎麼開車,所以沒買。她也沒多問,大概就是默認我沒有開車來。我想我這不算欺騙吧,畢竟我沒說我到底有沒有開車來。

  她還恍然大悟般說原以為我也是那種敗家的富家子弟,我說,看你整天迷迷糊糊的,想的倒是挺多的。她怒瞪著我,說對學姐說話怎麼這麼沒禮貌。我笑了,我承認我就是想逗她,看她臉上不停變幻的表情,生動極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經愛上了這個才見過三次面的女孩,但我想,我是喜歡她的。



番外【一】葉揚(下)

  無論如何,我都必須承認,我哥在哪方面都比我優秀,我想我唯一可以自豪的資本就是我的感情史沒有他的那樣炫彩斑斕。但這也正是我擔心的,我清楚地瞭解他眼中所流露出的資訊,如果我沒有看錯,他對她很有興趣。

  我端著蛋糕和香檳朝他們走去,將蛋糕遞給她,把香檳給了他。她對我笑笑,說已經飽了,不過很希望來一杯香檳。很後悔剛剛為什麼順手就將香檳遞給了我哥,我剛想說沒關係,我再去拿一杯,他就已經將手中的香檳遞給了她,並同時抽走了她手中的蛋糕碟子。

  這一舉動本來看似是合情合理的,但我卻生氣了,同時我也開始感到不安。就好像明明他努力了很久,即將有得到的可能的時候,卻被別人輕而易舉地給替換了,這種感覺很不好。

  她問我聚會上這麼多人是不是都是我的同學和朋友,但她也注意到了很多人年紀與我相差甚大。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出口諷刺一下,我告訴她這其實也不過就是打著生日的幌子舉辦的商業聚會,這裡除了她和Juliet是我邀請來的客人,我說這就是所謂的上流社會的社交活動,問她是不是很失望。我甚至挑釁地看了眼旁邊的我哥,因為這場生日聚會就是他親手策劃的。

  我多希望這會她變成一個小憤青,嘰嘰喳喳批判一大堆,但我知道,她不會。事實上,她也沒有。她只是站那不說話,眼神忽閃著,我看到了她的尷尬,也看到了她對我的同情。

  氣氛一度很尷尬,幸而這時Juliet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冒了出來,跟大家打招呼,這才圓了場。

  Juliet一來就說給我帶了禮物,並且還將童箏送我的禮物透露了出來。據說是一套她非常喜歡的餐具,而且她又買了一套自己留著。見她臉紅了,我便調侃說,其實留著她那就好了,這樣我可以有正當的理由去蹭飯。

  我有些迫不及待想去看看究竟是怎麼樣的一件禮物,她喜歡的,她送的,我都喜歡。

  我還在想那件禮物的時候音樂響了起來,正常的華爾滋此刻在我耳中卻有些刺耳,我討厭它的曖昧。

  果然,我哥第一反應就是作了標準的邀請動作,他看著她問,May I?我知道她不會拒絕,因為她根本不懂得如何拒絕,善良的人總是不忍心看到別人失望。

  我順手邀請了身邊的Juliet,但目光仍不自覺朝他們掃去。終於等到旋轉著交換舞伴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將童箏帶到自己懷裡。我看向我哥,他卻笑笑又帶著舞伴跳離了我們身邊。

  儘管此刻她在我的身邊,但我卻心如亂麻。我覺得現在的我就像是行船已經到了苦海的中央,不知道何處是盡頭,也不知道哪裡是岸。誰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的,我不信了。明明終點和起點的距離是一樣的,讓我如何選擇?

  前面是她的現任男友,後面是強勁的對手,如果換成其他人來看,我和我哥都是虎視眈眈的協力廠商,試圖闖入者。我不知道能不能在後者到達同一新起跑線的時候,將她安全帶出他的視線。

  聚會結束後我被要求去送客,我只好千叮嚀萬囑咐,等我回來再送她們回去。但還是晚了,當老管家Marry告訴我大少爺已經把兩位小姐送回去的時候,我頹然回到了臥室。他要出手了,是嗎?

  在床上輾轉反側,毫無睡意。聽到樓下的車聲,我知道他回來了。接著聽見上樓的腳步聲以及房門開啟和閉合的聲音。按捺不住心中的煩躁,我還是決定起身去找他談談。

  我敲了敲門,沒回應,估計在洗澡。我逕自開了門進去,坐到角落的沙發裡,桌上還有半瓶殘留的威士卡。

  很快他便從浴室裡出來,他看到我並沒有太大的驚異,看上去是意料之中。我忽然有種被守株待兔了的錯覺。

  我不打算繞彎子,看門見山問他覺得童箏怎麼樣。他也沒有回避,說挺有意思一姑娘。我從這話中揣摩出兩個意思,一,這個姑娘不錯,有意思;二,他對這姑娘有意思。

  我說,別招惹她,她不適合你。說完我便放下酒杯準備離開,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因為我突然醒悟了,這個我認識了二十年的大哥,從來就不是我可以勸服的,更別說駕馭。

  我不想聽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麼我不愛聽的,但還是遲了。在我即將出門的時候,我清楚的聽見他承認他對她很有興趣,至於我說的合適不合適,要他處了以後才知道。

  有些無力,轉身倚在門框上,我還是使出了我之前絕對不值一提的籌碼,我說她和他的那些女朋友不一樣,而且她已經有男朋友了。但他聽了卻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在意,甚至還反問我他和她男朋友之間誰會勝出。

  我很想沖過去揪住他的領口,惡狠狠的告訴他,我希望你們誰都不會贏,因為我也想贏。但任何一個有理智的人都不會那麼做,我還不是一個蠢蛋。

  我頓了頓,決定還是低一次姿態,我拜託他不要招惹她,她承受不起。我又想起了他那美豔的秘書Rebecca小姐,我讓他代我問好。我只是想提醒他,使君有婦,羅敷有夫。

  我和童箏不定期地聯繫著,而我哥也沒有什麼新的動作,我不知道是我的請求讓他動容了還是別的原因。我不去探究,只希望繼續維持下去。

  知道她已經和男友分手,我打算在她在畢業那天向她告白。

  但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那天公司技術部的同志打電話給我說新開發出的軟體在上市前做的最後一輪測試中發現了一個BUG,正在做緊急處理,希望我趕過去。

  我決定還是先去公司看看,希望問題不大,能夠趕得上她的畢業典禮。到了公司技術部的骨幹圍住我,七嘴八舌地討論著,當我發現那他們根本就是在繞圈子,而那個所謂的BUG不過是一個連剛入門的菜鳥都可以解決的問題時,我意識到不對。果然,在我不再具體聆聽他們的問題時,他們聳聳肩對我抱歉。

  我來不及去向他們發火,在前往LSE的路上,我默默祈禱,希望還來得及。但等我到了的時候,找了半天都沒有看到她的身影,正準備打電話給她的時候,Juliet老遠看到我,跑來問我怎麼Sue跟我大哥在一起了?

  我在她樓下等了她整整一夜,她沒有回來。我不敢打電話給她,我怕接電話的那個人不是她。

  第二天上午我給她打了過去,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語氣輕鬆,說昨天有事沒去參加她的畢業典禮,希望可以請客賠罪。

  她說沒關係,婉言拒絕了。我不死心,又說有準備的禮物還沒送,希望可以出來見個面。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她跟朋友在鄉下玩呢。

  她自己一定不知道自己很不擅於撒謊,經常一緊張就喜歡說那個,那個…我知道她口中的朋友就是我哥,但我不想戳破,也沒有勇氣戳破。

  掛了電話,我難受得有些胸悶,呼吸變得不太順暢,我很想對著天空大吼,然後佯裝瀟灑地對自己說,沒什麼大不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但我做不到,當舌尖嘗到一絲鹹鹹的味道時,我才知道,我哭了。我直覺我就要失去她了,呵呵,或許我應該說,我從沒得到過她。

  回到公寓,我開始喝酒,我想麻痹自己。也想如果我喝到生病了,她還會不會來看我。我就是這麼幼稚,這麼惡意的想要糟蹋我自己,博取她的同情。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很難受,骨架彷佛都被拆了一樣。我聞到了一股粥的清香,臥室的門沒關,我看見廚房有個熟悉卻忙碌著的身影。我笑了,又開始不確定,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不是夢,她還是來了,她還是關心我的。

  她端了一碗粥進來,我耍賴要她喂。她不理我,把粥放在床頭櫃上,然後又去廚房說是給我拿解酒的。

  她讓我喝優酪乳,我故意刁難說不愛喝,她便開始嘮叨起來。有點頭大,原來老媽子的囉嗦潛質不是過了更年期才會被激發,而是要看情況的,與年齡無關。

  叨叨了半天,我不敢問她這兩天去哪兒了,那個朋友是男是女。我承認我彆扭了,我催促她趕緊離開,我想睡覺。她又叮囑了我幾句,便離開了。

  我一個人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我想問,你對每一個異性朋友都是這麼關心,都會照顧得這麼無微不至嗎?還是說,對你來說,我也是特別的。答案,無解。

  夏天過去,新的學期又開始了。我想,既然你不告訴我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那我就裝什麼不知道好了。

  我依然隔一陣子便去找她,給她帶些好玩的或者好吃的,然後光明正大地蹭一頓。沒有聽說她和我哥有什麼進展,一切看上去似乎又回歸到從前的平靜。

  我不知道該不該告白,我在等,可是究竟在等什麼,我也說不上來。我知道她現在完全已經把我當弟弟在看,但我心裡一直知道,我並不想做你的弟弟,我想成為你的愛人,名正言順地呆在你的身邊,呵護你,寵你。

  但那天,在肯辛頓的家中,我在走廊上看到了敞開的臥室內的螢光屏上,他和她在海邊的合照。他摟著她的肩膀,她笑得燦爛,任誰看都會認為他們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心如刀割,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將門敞開著,是不是故意把筆記本開著讓我不經意看到,但已經沒有意義,我開始痛恨我的視力為什麼如此好。

  Juliet回香港,打電話約我聚餐為她送行。我本想拒絕,但一想到她肯定也在,所以還是答應了。

  她看上去還是和以前一樣,但我卻從想用眼神將她摳出兩個窟窿出來,為什麼不喜歡我呢?

  等所有人都離開,她將喝得酩酊大醉的Juliet送回房,見我還在,有些意外。

  我想既然已經判了死刑,那就死得痛快些吧。我問她問題,她總是用一個「恩」變著聲調來回答我,我有些挫敗和無力。

  我盯著她半天,終於問了出來,你畢業的時候事跟我哥一起出去玩了吧?

  她沒有立即回答,緊鎖著眉頭,問我是誰說的。我心一窒,很失望。

  我告訴她我看到了他們在海邊的合照。我盡力偽裝我自己,裝作很氣憤,讓她誤以為我在意的不是她和我哥一起,而是他們在一起卻瞞著我。

  她急忙解釋,說那只是個意外,她覺得沒有告訴我的必要。

  我有些激動,忍不住沖出口,是不是你們準備領了結婚證再通知作為男方親屬和女方朋友的我嗎?我說我不喜歡被她排斥在外的感覺。

  她立刻小聲反駁,她沒有。

  很難過,但還是忍不住想問,你喜歡我哥嗎?

  她遲疑了…她的遲疑把已在懸崖邊徘徊很久的我直接推進了萬丈深淵。

  我繼續剜我的心,我說,我哥喜歡你。

  她還是不說話,飄忽的眼神讓我明白,呵呵,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我控制不住地說著我看到照片後的感受,聲聲討伐,她只是跟我說對不起,但沒有反駁。我開始自憐自艾,是我太自以為是,太自作多情。

  聽我這麼說,她又開始掉眼淚。我此刻討厭她的眼淚,眼淚誰沒有,可是,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嗎?

  但她註定是我此生的業障,見不得她哭,她難過,我心痛。走到她面前,將她摟到懷裡。想不到第一次將她抱在懷裡竟是這樣的景況,也許這也是最後一次。

  我講靈魂剝離自己的體內,冷冷的站到一邊看著自己的肉體,嘴巴一張一合地說著可笑的句子,我的靈魂鄙視著我的肉體,裝什麼偉大,明明自己痛得要死。

  過了許久,她說,她沒有和我哥在一起,那次是意外,她不知道該怎麼跟我說,所以沒說,沒想到我會這麼生氣。她又和我道歉,還保證下次不會了。

  我知道不能當真,但聽她這麼說我還是很欣慰。我輕撫著她的頭髮,問她對我哥究竟是什麼想法。她搖搖頭,說不知道。

  但我知道,她也喜歡他。如果不是喜歡,怎會將一個人脾性記得如此清楚。如果不是喜歡,又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但喜歡,可以假裝不知道。

  我去找我哥,他的態度空前改變。不再是一開始的玩味,而是勢在必得。我想我沒有能力和立場去阻止,我只希望他不要辜負了她。我看不得她受傷,所以我願意助一臂之力,就按我說的,退一步,做她永遠的堅強後盾。

  就這樣,我一直在旁邊默默地看著他們樂此不疲地玩著你追我趕的遊戲,看著他們的感情慢慢加溫,雖然她一直不承認。

  再後來,我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提前畢業,倉促地逃回了國。而我哥也不再急著追趕,我知道他是在移交他在這邊的事務,在外漂了十年浪子終於決定班師回朝了。

  我開始習慣每個星期天開車去教堂做禮拜,聽他們唱讚美詩,我在神面前對自己說,只要她幸福就好。

  爺爺七十大壽,我回了國,恰逢遊戲裡的幫派舉辦聚會,就在B城。於是我來了,跟家裡說來專程來看看阿公阿婆,其實,我就是想來這裡看看她成長的地方,而且我知道,我和她現在就在同一片天空下。

  在聚會上碰到她實在是意外,她竟裝作沒看到我,若不是我喊住她,她估計死也不會承認說見過我。不過老天有時也是喜歡惡作劇的,沒想到她也來參加這次聚會,原來是陪她的表妹一起。

  看得出在場的好幾位男士對她有好感,因此我更加積極地為她夾菜,我故意在眾人面前表現出和她的熟稔。真希望時間一直停留在這一刻,至少在他們眼中,我們是一對。

  吃過飯,大家喊著去唱歌。她靜靜地唱著王菲的《流年》,眼角都是淚。我跟著她出了包廂,她沒有發現我。

  我在洗手間外等她,我忍不住想抽煙,看見她出來,我說,像王菲這樣的女子敢愛敢恨,追求愛情時她執著,結束愛情時她堅定。我問她,你在哭你失去的,還是在哭你害怕面對的?

  她說我總是彷佛看穿一切,但真的知道她在想什麼嗎?她問我,我愛過嗎?等到哪天我遇到了一個讓我愛得無法自拔的人的時候再來告訴她怎麼愛。

  我沒有說話,心裡有個聲音一直想大聲對她吼出來,難道你真的不知道我愛你嗎?難道你不知道我已經愛你很久了嗎?

  我愛過,又錯過。

  晚上我給我哥打了電話,告訴他我今天的「奇遇」。

  第二天,我回倫敦。我讓她開車送我去機場,她還是傻得善良,沒有拒絕。到了機場,我說先去接個人的時候,她有些疑惑。當看到機場電子版跳動的紅字時,她開始局促。

  呵呵,我親手將她送到了他手裡。

  在機場,我對他說,如果你不珍惜她,我會珍惜。如果你不再愛她,讓我來愛。希望你不會給我機會。

  放下行李,緊緊將她擁入懷裡,我輕聲在她耳邊說,童箏,你一定要幸福。

  最後摸了摸她的頭髮,拎起行李,我沒再回頭。

  我一直待在國外,過年也不曾回來,我想我需要時間來沉澱我自己。後來她玩遊戲說要跟我結婚,我答應了,無論什麼原因,我不會拒絕她,也不想拒絕。

  後來出了那麼一場小鬧劇,他竟千里迢迢飛到倫敦將我揍了一頓,我沒有還手。他說叫我最好收起我的小心思,因為她即將成為我名正言順的嫂子。

  呵呵,這個我從來都知道,不用提醒。

  鬧劇是我哥來收的場,我也懶得管,覺得一切沒意思極了。她也不再玩那個遊戲,童瑤又玩回了她的號,但我們沒有去點離婚,誰也沒有問為什麼。

  我想,童瑤這丫頭大概是喜歡我的,但我現在還沒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如果再扯上童瑤,那我們這家庭四角關係看上去簡直亂極了。

  他們終於要結婚了,我沒有理由推脫,我還是想看她穿婚紗的樣子,儘管新郎不是我。

  她還是老樣子,傻傻的,那麼容易被感動,但看得出,她正在兌現諾言,她一定要幸福。

  即使再過幾十年,我想,在我心裡深處某個角落,還是刻著她的名字,我曾經愛過的女人——童箏。
作者: daemon1212    時間: 2012-9-11 05:55 PM

番外【二】江南二三事(上)

  陽光透進屋內,她睜開眼睛。

  坐起身,頭痛欲裂,下半身酸脹難忍。轉頭看向還在熟睡的男人,她恨不得一腳把他踹出去。但她忍了,如果真踹出去了,把大夥吵醒了那豈不是都知道他們發生了可恥的JQ?

  靠他老娘的,只有像童箏那種蠢貨才幹得出來的酒後亂性居然活生生血淋淋的發生在她的身上。

  但既然已經發生了,再懊悔也沒用,現在得想辦法補救。不過話又說話來,看不出來這傻小子技術挺不錯的,雖然有些難為情,但還是得承認她昨晚被伺候得很舒服。問她怎麼知道的?廢話,老子是喝高了,又不是喝傻了。

  她不是處,她也百分百肯定他不是。很好,既然如此,那就當是一場成年男女之間酣暢淋漓的肉慾好了。

  掀開被單,下床進浴室打算泡個澡。就在她快泡睡著的時候,敏銳地聽到外面有動靜,趕緊起身擦乾身子套上浴袍。臨出去前瞟了眼鏡子,她差點沒昏過去。

  媽的這畜生是什麼品種啊?她知道自己身上紅一塊紫一塊,但看到鏡子裡的她時才明白什麼叫做——觸—目—驚—心!

  揪著領口出了浴室,他果然已經醒了。

  之前做了那麼多自我調節的心理工作一下子好像都沒用了,她還是不可避免的臉紅了。他倚在床上抽煙,看見她出來,皺著眉盯著她,又好像沒在看著她,反倒像是在思考。

  尷尬的咳了咳,江南決定先發制人,一定要把握住主動權。「呃,那個,你醒了?」

  「恩。」

  坐到一旁的沙發上,「昨晚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吧…」說完江南自己都惡寒一陣,怎麼這麼小言?怎麼這麼狗血啊!

  文繼眉頭皺得更深了,聲音還有些沙啞,「什麼意思?」

  居然問老娘什麼意思?靠,你是豬還是什麼玩意啊?能有什麼意思,不就字面上的意思!咽了下口水,江南決定先忍著,「我的意思就是,昨晚的事是你情我願,我不需要你負責,以後還是朋友行嗎?」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妥,補充問了句,「我喝醉了,應該不是我強上你的吧?」

  文繼醒來的時候還在想該怎麼解決這場昏了頭但感覺似乎還不錯的419,結果一睜眼那女人居然已經不見了。正煩著,掏了跟煙出來抽,便聽到浴室裡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原來在浴室。

  醞釀了半天,等會她出來該怎麼和她談談。好吧,他承認她還不錯,長得也算可以,性格也很外向,在床上更是奔放。但她是四兒的妹妹,嫂子的好朋友,無論他們倆誰知道了這件事,都不會放過他。

  所以,他想如果能完美解決這件事,那再好不過。如果有什麼問題,那他就負責吧,那聽起來也不壞。

  但他錯了,他太低估了眼前這個女人,她不但不要他負責,而且還說就當這事兒沒發生,最後還反問她應該不是強上的他吧?這到底是什麼情況?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啊?

  文繼忽然覺得自己血壓開始飆高,頭昏腦脹的,有些抑鬱,為什麼現在他成了弱勢的那一方。有些氣不過,沒好氣的問了句,「如果我說是,那你打算對我負責嗎?」

  江南瞪大了眼,有沒有搞錯啊!這是男人該說的話嗎?裝什麼處啊!「哎我說,你看看,你看看,我身上被你弄得青一塊紫一塊的,你跟別人說是我強了你,有人信嗎啊?我沒讓你負責就不錯了,你讓我對你負什麼責啊?」邊說邊撩起袖子和浴袍的下擺出示物證。

  看到她身上的斑斑點點,文繼有些愧疚,但這女人能不能別這麼豪放,浴袍都撩到大腿根子了,當著一個男人露出白花花的肉,這是挑釁,也是挑逗,難道她不知道嗎?

  咽了咽口水,文繼明顯感覺自己下半身又搭起帳篷來了,暗恨小蚊子的不爭氣。「那以後要是有什麼事兒要幫忙,儘管跟我說。」

  「停停停,別整得我跟喜兒似的,沒那麼慘的。你用不著覺得欠了我什麼,如果這樣,那我覺得我們以後還是不要來往的好。我先回去了。」江南一點兒也不買帳。

  「我不是這個意思,得,就按你說的辦吧。你回哪兒?我送你。」文繼覺得這女人真的是個奇葩了,不過她這樣,不也正是自己希望的嗎?

  江南拒絕,「不要,我自己打車回去,你跟我一起走,我怕他們懷疑。」

  在心裡歎了口氣,他文繼如今竟被一個女人給嫌棄了,不過想到被子下面的帳篷,他還是沒再堅持,「那好吧,注意安全。記得把車牌號抄下來,到了給我打個電話。」

  江南嗤鼻,「神經!」拿好衣服到更衣室換,收拾了下東西離開了。等她走了,文繼也回了自己的房間去沖澡。

  出了四合院,江南開始狂奔。天啊,太那什麼了,她太佩服自己剛剛的表現了,淡定得不像人!天知道剛剛她有多緊張,尤其當他說什麼如果是她強上了他,那她會不會對他負責的時候,她真想一頭去撞死。

  她有那麼饑渴嗎?好吧,她承認,她已經很久沒享受過魚水之歡。林浩洋那個王八蛋奪走了她的處子身,但現在她都懷疑那傢伙是不是有ED的前兆,她跟他在一起,說真的沒體會過啥是高'潮,所以導致她一度認為自己性冷感。

  後來跟顧正飛在一起,那姐弟戀著實讓她滋潤了一把。那孩子會疼人,這也是她控制不住跟他在一起的原因。至於XXOO,那真沒有。一般就是親親摸摸的,最多就是用手幫彼此。他倒是很想來著,但她還殘留最後一絲理智,堅持說如果等他高考後他們還在一起,她才會答應。

  所以,昨晚酒精麻痹了理智,久旱逢甘霖,管你三七二一,做了再說。過程很黃很暴力,但她小死好幾次,心裡還是忍不住歡呼,原來這就是肉體高潮。

  回到市區,她騙女王說初中同學結婚,讓她回去喝喜酒。匆匆忙忙收拾了行李就奔了機場,飛機起飛那一剎那,她終於長籲一口氣,此地不宜久留,隨時有東窗事發的可能,所以三十六計,跑了再說。

  她倒不是怕文繼會對她糾纏,關鍵是這事兒一被那兩口子知道了,那結果就是全家都會知道,然後江教授會協同江夫人直接殺到北京,壓著她去找文繼,讓他自己女兒負責。想想都毛骨悚然。

  回到家,江媽媽一點兒也不興奮,這讓江南有些受傷。不待見自己閨女也就算了,用得著還橫眉冷對嗎?

  江教授更是直接當她是透明,沒有一個人問她這陣子都去哪兒了,當然,他們肯定知道她在北京。可是,為什麼沒有一個人關心一下她,為什麼突然回來了呢?太失敗了。

  在家待了三天,江南終於不得不認識到這個事實,在這個家裡,她被徹底排擠了。不對,應該是被徹底無視了。

  好,既然不待見我,那我走可以了吧?重新收拾好行李,輕裝上陣,留了張字條,直奔西藏去了。

  江媽媽回來看到字條,沒什麼反應,隨她去哪兒,眼不見為淨。等江教授從學校回來,吃晚飯的時候,江媽媽簡單轉述了某不孝女再次出走的事實。

  江教授依然很淡定,這丫頭從小就難管教,自從上次玩出個師生戀外帶姐弟戀,氣得他血壓升高後,他就決定放手了,她愛幹嘛幹嘛,老惦記著就是自己找麻煩。

  當聽到江媽媽說那丫頭去了西藏的時候,江教授終於不淡定了,很疑惑地問了句,「她哪來的錢去西藏?」

  一語驚醒夢中人,江媽媽立馬扔下碗筷衝到臥室,打開抽屜,然後整幢家屬樓便聽見一聲河東獅吼,「那臭丫頭居然敢偷老娘的棺材本!」

  ==|||,眾人恍悟了,真的不能怪江南整天把「老娘」掛在嘴邊…

  話說這廂江南同志偷了她老媽的儲蓄本,拎著行李就直奔了銀行。沒辦法,這事兒得抓緊啊,不然被發現了,老媽打個電話去掛失,那她就嗝屁了。

  取了整整兩摞紅票子出來,江南站在太陽下萬分得意,幸好老媽思維簡單,家裡所有的帳戶密碼都是一樣,就是他們一家三口每個人的出生年份。

  有人說,那三個人的年份按排列組合豈不是有六種方法,但銀行只有三次輸入密碼的機會啊。

  想到這,江南又要仰天長嘯了,沒辦法,誰讓江教授和江夫人是同一年出生的,哈哈哈哈,ABB排列組合只有三個答案,ABB,BAB,BBA。所以隨便蒙哪個都行,而且以江太太的智商,不用想肯定是BBA組合。

  如果此刻還被蒙住鼓裡的江夫人聽到自己女兒的這番陳詞,估計不只是氣得血壓飆高了,拿菜刀剁人的衝動都難說。

  取了錢,江南直奔火車站。本來想坐飛機的,出門在家上網一查,靠,單程經濟艙就兩千多大洋,來回一趟豈不是要將近五千大洋。Pass!

  老老實實查閱了火車票,她想這得坐兩天兩夜的火車呢,肯定不能買坐票,不然屁股非長痔瘡不可。再看看臥票,額滴神啊,為毛硬臥軟臥差價這麼多,都夠買一張坐票還有餘了。(#‵′)凸

  到了火車站,售票大廳依舊很繁忙啊,再次感歎咱真不愧為人口大國。

  排了很久的隊伍,終於輪到她的。售票員大媽冷冷地問到哪裡,江南同志很興奮地說,「我要去西藏,給我一張硬臥的。」說完還自己哼唱了起來,「我要去西藏,我要去西藏,仰望生死兩茫茫,習慣了孤獨黑夜漫長,雪蓮花盛開在我的心房…」

  江南唱得真High,後面排隊的人聽了都偷偷笑,售票大媽卻當頭潑了一盆冷水,「最早一班明天晚上七點四十,票價818。」

  江南愣住了,不會吧?這又不是逢年過節的,怎麼票還這麼緊?西藏遊這麼火爆嗎?不甘心排了這麼久的隊還沒買著票,江南問,「今天的票都賣完了嗎?」

  售票大媽翻了個白眼,「去西藏的車逢雙號開,你到底要不要?」

  江南氣短,掏出錢包數了八張票子,又從褲袋子裡掏了十八塊錢零錢的遞給大媽。大媽打好票從視窗塞出來,江南激動地拿著票準備離開。不對啊,怎麼是上鋪?!不要啊,她要下鋪的!

  「阿姨,我要的是下鋪的啊,您怎麼給我上鋪的票。」

  「你剛也沒說上鋪下鋪啊,下鋪還得再加五十塊呢。再說這票已經打出來了,不能換。」

  「怎麼就不能換了?我這還沒離開窗口呢。五十就五十,您給我換一張吧。」

  大媽見她口氣有些軟化,裝模作樣查了下電腦,然後又拋出一句,「下鋪的票已經賣完了。」

  江南搓火啊,「那我不要了,你給我退了,大不了我不去了。」

  售票大媽很淡定,繼續放冷箭,「要退票出門左拐,扣百分之二十手續費。要退就趕緊退,人家後面還排著隊呢。」

  小喇叭裡這麼一說,後面排隊的人也紛紛附和,開始批評江南,「小姑娘家家睡睡上鋪怎麼了,又不是年紀大了爬不了。」「就是就是,你要退票就讓開啊,我們還趕時間啊。」…

  可憐的江南忽然想起一句話,點兒背不能怪社會,命苦不能怨政府。頂著群眾的批鬥聲,江南默默地離開了售票大廳。

  她當然不可能去退票,也不想想,百分之二十手續費啊,818塊得折163塊6毛,那夠她吃好幾頓肯德基了,她又不是腦袋被火車壓過。退票,沒門。

  這車票板上釘釘是明天晚上的,也就是她今晚還得在B城留宿一晚上。拎著行李站在火車站廣場上,她第一次覺得怎麼這個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這麼陌生啊。

  有家不能回,童箏那兒她倒是有備用鑰匙,可是為毛她出門的時候偏偏把鑰匙丟在梳粧檯上!!!

  為了省住賓館的錢,江南決定厚著臉皮去同學家蹭一晚。拿出手機翻了翻通訊錄,男的全pass了,畢竟她一個黃花大閨女拎著行李去男人家住像什麼樣子,她不在意沒關係,但她還是要顧及那些黃花大男人的聲譽的。

  給初中同桌打了個電話,那小樣得瑟了,說要來接她。江南想好啊,這下還省我打的費了。

  當朱珠開著她的小QQ出現在她面前時,江南風中淩亂了…果然吃慣了葷的人一下子改吃素還真是不習慣,不談那些大爺們的名車,好歹她此前的專用座駕,童箏姑娘還開的是奧迪呢。

  朱珠拍拍她的小QQ,「怎麼樣,姐現在也是有車一族了。」

  江南笑著點點頭,「恩,混得不錯啊。」忽然想起文繼那丫的英菲尼迪,再看看這小QQ的標誌,嘿嘿,還真是挺像的。這山寨貨做得比原產貨都出名了,你不信隨便上街一指,誰不知道咱奇瑞QQ?再一問,誰知道英菲尼迪?沒人知道嘛,所以說,支持國產,恩恩,QQ如今也能上高速了,不錯不錯。

  在朱珠家窩了一晚上,她爸媽也沒問,以為就是純粹來找朱珠玩的同學。第二天下午,朱珠又開著她的QQ把江南送去了火車站,陪她在火車站附近的餐廳吃了頓好的,送她上路。

  那廝買了張站臺票,在臨上車,朱珠在下面揮著手對她說,「江南,一路走好!」她無語了,剛剛吃飯說讓她多吃點待會好上路,她忍了,這會直接讓她一路走好了,靠,老娘還沒駕鶴歸西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沖下車勾著朱珠的脖子胖揍了一頓,朱珠委屈極了。然後爽了的江南大爺頭也不回的上了火車。



番外【二】江南二三事(下)

  因為是始發站,所以車子等了將近半個小時才發車,江南已經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雜誌,瓜子,泡麵和PSP,一樣都不能少。嗑著瓜子看雜誌,時間一下就過去了。車子終於開動了,江南還是有些小激動的。

  天早就黑了,火車晃著晃著江南就睏了。一不做二不休蓋上被子睡覺,她有些慶幸了,其實上鋪也不錯,挺安全的,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這節車廂人沒滿,才四個人,就她,一對中年夫妻還有一個猥瑣男。第一天也很容易熬,玩玩PSP,聽聽音樂,累了就睡睡覺。到了晚上江南失眠了,因為白天睡太多了!太杯具總是接踵而來,她的PSP沒電了!

  從床上爬下來,找了半天沒找著充電的插口。這時那個猥瑣男開口了,「你是在找充電的地方吧?這裡沒有,只有軟臥車廂才有。」

  江南很想爆三字經,為毛啊,為毛!她終於明白為什麼軟臥比硬臥車票貴出五百大洋,合著就是交電費去了!

  於是江南悲催地瞪著眼睛知道天際發白,眼睛這才吃不消地合上了。晚上八點多,列車到達拉薩站。之前的中年夫婦早不知道在哪站就下車了,車廂內來來回回換了好幾撥人,只有她和那個猥瑣男一直同在。

  於是在列車到達拉薩站的時候,江南還在沉睡著,猥瑣男好心地把她喊醒了,她忽然覺得,真的,人的長相和品性絕對是不成比例的。

  下了車,江南就近找了家賓館。她還很奇怪,怎麼自己在車上一點兒高原反應都沒,結果剛到賓館,反應就來了。

  老闆娘很熱心,給她弄來好幾壺熱水,告訴她多喝水少運動可以緩解一下,這樣可以很快適應高原環境,玩才痛快。症狀不太明顯的,最好不要吸氧,那樣容易產生依賴性。

  可憐的江南被高原反應折騰得第一天只能躺在賓館裡。終於休息夠了,她決定出去走走。

  人生地不熟的,其實她對西藏既嚮往,又有些恐慌。畢竟那次打砸搶燒的事件媒體報導了很久,那場面還歷歷在目呢。這地方雖然風景好,天也藍,但她一點兒也不想年紀輕輕命喪於此。

  花了一百塊錢跟了個散團,無非就是大昭寺小昭寺,布達拉宮什麼的,不過有導遊解說總比她一個人瞎子亂撞好。

  她倒是誠心拜了拜菩薩,保佑她三十歲之前能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嫁出去,老公要帥要有錢要對她好不花心,然後再生對龍鳳胎,孩子要聰明要漂亮要討喜,長大要有出息,考個好大學,找個好工作云云…估計菩薩都聽睡著了。

  從寺院裡出來,又去了八角街。這裡的藏飾多的閃眼,江南給童箏挑了支簪子,其他雜七雜八的也分別買了一堆,到時回去送人。自己給自己買了把藏刀,短的腰刀,藏語叫「結刺」,刀鞘上鑲著瑪瑙和松石,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不過江南第一眼看上的就是上面的圖騰。她覺得就像是某個古老的家族沒落後流落到民間的器物。

  那老闆不厚道,先是把江南誇得一塌糊塗,說姑娘好眼力,實貨什麼的,又把這刀的來歷天花亂墜吹捧了一番,最後一開口就要一千二。

  江南抖了抖,幸好之前導遊有關照說,砍價差不多砍到三分之一就能成交了。所以江南一開口就砍成三百塊。那老闆一聽臉一沉,說姑娘你這亂來啊,然後又接著把刀吹捧了一番,說最低800塊。江南不肯,依然說三百塊。

  老闆吹鬍子瞪眼睛有點想攆人了,600塊最低了,買就拿走,不買別妨礙我做生意。

  最後那把刀是以五百塊成交的,按導遊說三分之一的價格那最多就是四百塊,所以江南還是很不情不願的,但看老闆基本對她不耐煩了,而她真的很喜歡這把刀,所以五百塊也認了。

  在西藏待了將近兩個禮拜,買了一堆東西,什麼藏紅花,犛牛乾,冬蟲夏草之類的,沒辦法,這玩意比內地便宜了將近五倍,不買對不起自己啊。

  在賓館認識了一個驢友,跟著他去了那曲,林芝,日喀則…她最喜歡的地方就是納木錯,美得令人窒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那麼放心跟著人家走,人家把她賣了她也不知道,不過她相信她的直覺,他是個好人。而且,她堅信那把刻著古老圖騰的藏刀會保佑她。

  後來那位驢友要去阿里地區,江南自認沒這個勇氣和實力,於是告別了驢友,花了點錢搭乘了一位藏胞的車回了拉薩。

  拉薩很乾燥,江南皮膚乾乾的,很不適應,此刻無比懷念B城濕潤的空氣。又待了兩天江南打算回去了,之前童箏打了幾回電話,她都沒有接。準確的說,誰的電話都沒有接,她要一個人靜靜朝聖!佛不喜歡被打擾的。

  給童箏回了個電話,童箏說她跟葉航已經領了結婚證,下個月初八舉行婚禮,希望江南當伴娘。本來江南興沖沖要一口答應的,那頭又補充了一句,伴郎是文繼。

  啥也不說了,繼續玩吧。

  倒也不是說怕文繼,但總有些彆扭。如果不是他們上過床,說實話那傢伙還是挺招她喜歡的,皮相好,脾性也不錯,很適合做兄弟。但嘴上不說心裡想,都上了床了,這兄弟肯定是沒法做的。

  又拐去了雲南,在昆明呆了兩天還是去了麗江。

  這裡來了好幾次,但還是喜歡這裡。喜歡客棧,不叫賓館。沒事在這裡捧本書,喝喝茶,曬曬太陽最愜意不過。

  江南在麗江過起了小資調調的生活,跟客棧老闆老闆娘一家也漸漸熟稔起來。那天閑來無事陪老闆娘去市場采貨,路過超市門口時,江南說想進去逛逛。

  老闆娘就坐在三輪摩托車上等她,江南也不好意思慢慢逛,小跑到零食區掃了一些平時愛吃的零嘴,忽然想起來大姨媽該來了,於是又跑去拿了幾包衛生巾。

  前後不過幾分鐘,老闆娘見她這麼快出來了倒有些詫異,「不急的,你要不再進去逛逛,看還差什麼。」

  別看到平時大大咧咧的,這會兒還真不好意思讓老闆娘等,匆匆跳上了三輪摩托,老闆娘笑笑,開著車回了客棧。

  晚上躺在床上看電視,看到某品牌的衛生巾廣告,江南開始掐指算自己的日子。如果沒記錯的話,這親戚已經晚了三四天。不過江南也沒放在心上,想著說不定半夜來鬧騰呢,於是臨睡前還不忘墊了塊超薄的。

  當江南墊著超薄衛生巾三四天後才意識到親戚已經晚來了一個多禮拜。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但很快又安慰自己,不可能,不可能,怎麼可能呢,哪有這麼神勇……

  等到天黑後,江南偷偷溜出了客棧,跑到附近一家藥店,鬼鬼祟祟地拿了三支驗孕棒,然後坑著頭付了帳,又小跑溜回了客棧。

  當三支驗孕棒都顯示兩條杠杠的時候,江南覺得這一定是天要亡她…

  就是因為怕出錯,所以買了三根,總不可能三根都有問題的,所以,有問題的是她…

  輾轉反側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江南結清了房錢,向老闆娘一家道了別。坐車到昆明,然後買了一張直飛北京的機票。

  再別麗江,雲南再見。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留下一堆未拆封的衛生巾…

  在北京一個人待了兩天,她需要好好思考下。

  然後給童箏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已經到了北京。隔天就是童箏的婚禮,她在樓上看到了迎親隊伍裡的男人,胸前戴著一朵花,笑容滿面。看他站在葉航的跑車旁邊,她也忍不住想笑,這傢伙終於逮著機會開一下那輛超跑了,難怪笑得跟花兒似的,真醜。

  婚禮第二天,她給文繼打了個電話,約出來見面。

  文繼接到江南的電話很吃驚,這女人憑空消失了將近一個月又回來了,她又想幹什麼?

  「一杯咖啡。」

  「一杯牛奶。」

  「對不起小姐,我們這裡沒有牛奶。」

  「哦,那就一杯白開水。」

  「好的,請稍等。」

  江南歪著腦袋看著對面的文繼,他被她盯得發麻,這女人就是個怪胎,永遠沒人知道她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她就光看著他不說話,那只好他先開口了,「聽嫂子說你去了西藏,還去了雲南,好玩嗎?」

  「我們結婚吧。」

  文繼一口咖啡還沒喝進去差點噴了出來,死撐著想咽下去,結果卡著氣管給嗆著了,那咖啡就很不給面子地從文繼的鼻孔裡噴了出來。

  看到江南嫌棄的眼神,文繼那叫一個鬱悶,大姐,明明是你嚇唬我在先的。「你剛說什麼?」

  「我說,我們結婚吧。」江南在心裡默哀,對不起寶寶,讓你攤上這麼個爸爸,希望你不要嫌棄他。

  「為什麼?你不是說…」

  「我懷孕了。」江南同志繼續走淡定路線。

  「咳咳咳…」文繼覺得自己的心臟承受能力已經夠強的了,為什麼每次在這個女人面前總有種心力衰竭的錯覺。

  「我不會把孩子打掉,我怕疼。我不能讓孩子沒有父親,我要給他一個完整的家,所以我們必須結婚。」

  如果不是有些瞭解這個瘋女人的行為作風,文繼都以為自己在外面惹了個想母憑子貴上位的女人。但他還三十沒到啊,怎麼能,怎麼就做了父親呢?!好吧,他承認他還有有點偷喜,想不到他如此勇猛,一發即中。

  忽然江南不知道從哪兒生出那麼大的怨念,一把揪住文繼的衣領,拖著他出了咖啡廳。

  「哎,幹什麼,有話好好說。」文繼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江南狠狠將他一推,一隻飛腿踢上了他的小腿,文繼不及反應,痛得彎下了身,江南又用手肘在他背上狠狠一捅。文繼疼得差點飆淚,媽呀,這是女人嗎?怪力女超人吧。

  拎起他的衣領,怒瞪著他,江南幾乎吼了出來,「你不是有帶套嗎?啊?!怎麼會懷孕的?!你說!」

  路上的行人聽到這麼生猛的對話都忍不住回頭朝這麼看了過來。一旁追出來要錢的服務生也被嚇到了,愣是站在邊上沒敢說話。

  文繼覺得這輩子都沒這麼丟臉過,再怎麼樣他也學不了她,總不能讓他在大馬路上吼,說沒錯,是帶了套的,不過那是第一次,後來幾次都沒有帶!所以你懷孕了!

  他第二天被她那麼一攪合也忘記提醒她吃緊急避孕的藥。等冷靜了兩三天再聯繫她,她就已經失蹤了。他只能祈禱但願自己沒那麼猛…

  江南做事向來雷厲風行,讓江媽媽把戶口本從B城加急快遞了過來,便拖著文繼去了民政局。

  當文繼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覺得天都變色了。轉眼間他竟成了人夫人父!老天爺不帶這麼玩人的…

  看看身邊這個已經是自己老婆的女人,他忽然眼前一黑,恍過神來,對著江南鞠了一躬,「夫人,多多關照!」

  江南不在意地揮揮手,「好說好說…」



番外【三】懷孕

  江南跟文繼的婚事以神七上天的速度給辦了,眾人大跌眼鏡,無不為之嘆服。尤其知道是江南以懷孕逼婚,個個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南姐,做事雷厲風行,連上床,懷孕,結婚,生孩子都一氣呵成。

  要說這兩人扯了結婚證,還遮遮掩掩了一陣子,醞釀著該怎麼跟雙方家裡交代。但無巧不成書,你還就偏得信了這個邪。那天文繼陪江南去醫院做第一次產檢,結果迎面就碰上了來醫院回診的葉家夫婦。

  葉航沉著聲問,「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文繼張嘴張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字兒來,叫他說什麼呢,江南不舒服他剛好碰到就陪她來醫院了?拜託,大哥,這裡是婦幼保健院!

  江南白了他一眼,沒用!「來檢查的唄。」

  「說正經的,不要跟我嬉皮笑臉。」葉航緊著眉看著江南,看文繼那慫樣就知道大概發生什麼事兒了,但還是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樣。

  「誰跟你嬉皮笑臉了?我懷孕了,他的種。」說著還在文繼的肩膀上點了點。

  一旁的童箏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難以置信地看著兩人,目光來回在兩人身上穿梭,試圖要看出個什麼來。

  文繼見葉航臉色不對,忙從口袋裡掏出結婚證,苦笑著,「我們領證了,領證了,合法,絕對合法。」

  童箏更是吃驚了,不自覺掐了掐葉航的胳膊,見他緊皺著眉轉頭看她,她笑笑,「沒事沒事。」媽呀,不是夢。

  葉航接過結婚證,看了半天遞了回去,「登記好幾天了,為什麼沒用通知家裡?文繼,你長本事了啊?」

  文繼心裡苦啊,可是又有苦說不出。幸好這時小護士喊到江南的號,文繼見機忙說道,「四兒,嫂子,這事兒晚上回去咱再說,我一定給您們一個說法。我先陪小南去做檢查。」說完便拉著江南溜了。

  文家大宅。

  偌大的客廳一溜子坐滿了人,各個臉上表情不一。

  最開心的非文繼的媽媽莫屬了,眼看著葉家媳婦孫子都有了,他們家文繼別說孫子了,媳婦兒都沒往家帶過一個。最近還搬出去住了,她這個做母親日日愁啊,夜夜愁。難道人葉家大孫子都會打醬油了他才準備領個媳婦兒給她瞧瞧嗎?

  這下好,看不出她兒子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娶妻生子的事兒一次性辦完了。

  文繼倒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承擔了下來,老實交代了在碧泉山莊兩人是如何發生的JQ。

  沒什麼浪漫,很狗血,江南泡溫泉暈池,醒來以後精神百倍,跟輝子和文繼一起去山莊的酒吧喝酒。喝到一半輝子臨時有事趕回市區,於是兩人繼續喝。喝高了就酒後亂性了…

  而江南就沒那麼幸運了,胖胳膊胖腿,臉上雙下巴都有了,每天照鏡子的時候她都有把鏡子砸了的衝動。也不願意跟童箏出去逛街了,頂多兩人在大院裡散散步,聊聊天。她才不想上街去接受路人對兩個大著肚子的女人的對比評判,那顯然她會輸得很慘。

  在他們出生的那個年代,還沒有B超這麼一說,所以葉家女王只有到孩子出生後才知道是個帶把的,想再塞回肚子是不可能的。

  為了確保準確率,防止小葉航還沒有長好誤以為是女孩,所以懷孕六個月的時候葉家女王才帶著兒媳婦去軍總做了次B超,結果還是個帶把的。

  葉家女王還是很高興的,雖然她喜歡女孩,但畢竟是葉家第一個重孫,香火的延續也是很重要的。

  葉航對男孩女孩倒是很無所謂,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他的孩子,他都寶貝。不過聽說是兒子的是他還是很高興的,中國人骨子裡還是喜歡兒子多一些的,這是老祖宗的遺傳問題。

  每天晚上他都要幫老婆按摩,看她浮腫的腳掌和小腿肚子,他很是心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的關係,童箏覺得自己對哪方面的需求簡直如虎如狼,他輕輕觸碰自己就讓她心悸,情動不已。但葉航總是忍著,頂多親親摸摸,然後自己去衛生間交給五指姑娘解決。

  童箏很是鬱悶,醫生說只要不是太激烈,房事還是可以正常進行的。可這種話叫她怎麼說出口,老公,我想要?她根本說不出來。

  終於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當葉老闆和五指姑娘結束了親密接觸回到床上後,童箏終於受不了了,翻身背對著他,聲音委屈極了,「葉航你現在是不是嫌棄我了?」

  葉航有些莫名,一把將她摟住,手掌在她肚皮上輕撫著,「什麼意思啊?」

  「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胖了,難看了,所以都不想碰我了?」

  「……」

  「我就知道…」

  「都想些什麼呢,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老婆,我怎麼會嫌棄你?我擔心會傷到我們的孩子。」手掌上移,輕輕握住她敏感的胸部,「比以前大了好多,我一手都握不住了。」

  聽他說著下流的話,童箏身體又控制不住動情了,一股暖流襲擊,下身濕漉漉的。葉航將手深入,童箏忍不住嚶嚀,「老公…」

  看她難受的樣子,葉航也不想再忍了。禁欲了幾個月每天晚上抱著老婆卻不能碰,他也憋得很難受。一舉挺入,兩人都不禁輕歎一聲,看來他們還真是很想念彼此。

  童箏的產期跟江南差不多,輝子更加認定了肯定是在山莊的傑作。這事在他們圈子裡也被傳了開來,而且越傳越像真的,碧泉山莊的生意一度火爆。

  兩個孕婦同一天住進了軍總的高幹病房待產。文繼的媽媽煲了些雞湯送來,江南吃不完,就分了一些送到隔壁給童箏。

  兩人邊吃邊聊天,江南給童箏肚子裡的小傢伙取了個小名叫蛋蛋,因為他爸爸是大混蛋,所以他是小混蛋。童箏覺得這名字挺可愛的,想了想,那你兒子就叫球球吧,因為他媽媽是大混球,所以他是小混球。江南也覺得這名不錯。兩人說完都笑瘋了,哪有這麼埋汰自個兒子的。

  突然江南「啊」了一聲,扶著自己的肚子,有些驚慌失措。文繼的媽媽剛去洗手間,回來聽到媳婦的叫聲,急忙跑了過來。童箏按了鈴,護士很快過來把江南弄進了產房。

  童箏跟著在產房外等著,文繼也趕了過來,換了無菌服進了產房陪產。忽然她下身一股濕意,童箏驚得不敢動。「媽,我羊水好像破了。」

  葉家女王一聽忙轉頭檢查自家媳婦,真是羊水破了。「素芳,趕緊去叫醫生。」

  文繼媽媽也傻了,這兩人還真是趕著一塊生啊。急急忙忙跑去叫醫生,把童箏送進產房後,葉家女王倒是很鎮定,到外面給葉航和家裡打了個電話,叫他們過來。

  江南那是叫的厲害,但生不出來,其實也就是產前間歇性陣痛而已。而那邊不哭不叫的童箏那才是真的要生了,等葉航他們趕到的時候孩子已經出來了,哭聲驚天動地啊。

  江南卻還在產房裡煎熬著,產道已經開了,但孩子就是不出來。痛了一天一夜後那不聽話的孩子才終於降臨人世,果然是個小混球啊。

  回到病房後江南聽說童箏居然比自己先生,十分不滿,明明是她先進產房的,太可惡了~這下蛋蛋倒成哥哥了,球球委屈成了弟弟。

  產後童箏恢復得很快,因為她堅持餵母乳,所以除了胸部沒縮水,胳膊腿都縮了回去,不過比以前稍微豐潤些。

  江南更惆悵了,懷孕時體重飆到一百六,產後一百五十多,除了肚子小了點,其他還是一堆堆肥肉。老天爺你對我忒狠了吧…江南欲哭無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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