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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魔人偵探] (原創) 秋 (已完結) [打印本頁]

作者: magic200109    時間: 2012-9-1 01:52 AM     標題: [魔人偵探] (原創) 秋 (已完結)

本帖最後由 magic200109 於 2012-8-31 12:24 PM 編輯

【魔人偵探同人】秋 (/篚彌) (完結)


以下人物性格崩壞,希望各位多多見諒。




×× ×× ××




不知從何時開始,偵探事務所裡瀰漫著一股“謎”的味道。
雖然要認真說起來的話,那間奇妙的偵探所或許一年到頭都散發著這氣息。

那位超S的魔人並沒有忽略,雖然很不想承認的,他差一點就將其與藏在墻裡的屍體散發出的“謎”給弄混。但毫無疑問的那是源自於某個他親近的人,只是等待它冒出苗頭的那日。
但那份謎的分量太小,小的他幾乎提不起精神將其吞下肚。在經過那麼多事後,他的胃口也變大了許多。這種如小蝦米一樣規模的謎,若不是一次性將巨大的分量放在鯨魚前,那便是能夠輕而易舉忽視掉的東西。

嘛當然了,如果哪天他真的饑餓難耐,或者突然產生興趣,那麼他便會讓彌子去想辦法解決。
他手中的棋子,在他離開的三年內也有了顯著的成長。
在自己的調 教之下,就算是草履蟲也變得稍微有用了些。雖然那張蠢得流油的臉幾乎沒變化,但拿來懲罰還是相當有趣的一件事。

「涅羅!」

大門被用力推開打在牆上的聲音。
啊啊看吧,果然是那張蠢到極點的臉,以為稍微長了點年齡就能夠朝著他翹鼻子的傻瓜。

「是你對吧,又將這種東西放在我的背後!街上的路人的眼光就像在看怪物一樣!」
「有什麼關係,妳不是早就習慣了嗎?」
「習慣的話我就真成怪物了!」

接下來所發生的事就算用腳趾頭猜也能夠猜得到,那麼就不再多加描述了。

四肢被綁起的女性噗一聲的將塞在嘴裡的棉布吐出,被緊緊纏在頭上的布奪去了視力的她略有些不安的試圖動了一下身體。
當然,就算是這麼一點小動作都在她感覺到透過衣服傳來的灼熱感後乖乖停止了。
——依她對對方的瞭解,那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奴隸,找俺就為了這麼點事?」

答案是理所當然的否定,當初跟在他身邊的女高中生偵探如今也成為了世界知名的女大偵探。
憑藉著自己解決過的案件就算少算也有幾百件——不論大小的話。
過於瞭解對方習性的她早已過了做出單蠢回答的年紀。

「美國那最近——」
「彌子——!」

砰的一聲,桂木彌子的偵探所大門今日第二度被人粗魯的推開。
露面的卻不是理所當然出現的吾代,而是帶著眼鏡娃娃臉名篚口結也正氣喘吁吁的青年,哦沒錯就是那位一度是駭客一度背叛員警最後卻又發現自己的本性而回歸的那個傢伙。
怎麼說呢,有些事就算過了三年好像也還是挺難忘的。

總而言之他似乎應該被歸類成還未見過“助理“大人S本性的那類人。
雖然知道對方身為魔人的身份,對本性卻仍然是一知半解。
於是在看見他口中喊的物件被衣衫不整地吊在天花板上,底下還燒著一大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滾燙熱油時才頓時緊張的神魂失措,整張臉變換著在彩虹上出現的顏色。
他瞄了眼一臉詭異表情坐在書桌前似乎在欣賞這幅景色的魔人助手,又瞄了眼女大偵探,最後已恭敬的態度推出門外,和上門。

「對不起打擾了。」他道。
「走之前先將我放下來笨蛋!」

不知何時不小心打開新世界大門的的篚口戰戰兢兢地坐在偵探所的沙發上,隔著一張桌子對面坐著的是狼狽的女偵探,那位從容的魔人助手依然坐在書桌前,只是此時手中出現了一本書。
「有什麼事嗎?」
在女性臉上露出的客套微笑有些令人回不過神,可幾年來的交情已足夠令他理解到那是對方拒絕回答問題時的表情。而說真的,其實他也不是很想去知道剛才那是怎麼一回事。

「妳的皮包落在我車上了。」
雙手呈上的深褐色皮包被一雙纖細的手接過,女偵探沖他露出親切的微笑。
「謝謝。再多呆一會吧,茶快泡好了。」
一聽就是客套話的語氣。篚口也不知道自己是找自虐了還是引以為傲的腦袋出了什麼問題,總之他也鬼使神差的留下了。
厚臉皮?可那分明就是對方主動開的口,算不上吧。

要說起他與桂木彌子的孽緣是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那大概是某個喜歡將褲子拉到不可思議高度的縱火犯所導致的。
但其實就算沒有那件事,他們大概也會在世界上的某個地方相遇,就像他們的第二面是同樣在醫院探望笹塚前輩一樣巧合。所以人類才將這種緣分稱之為孽緣。
可是如果不是她的話,他或許一輩子都無法從那個童年的陰影裡清醒也不一定。
嘛,作為回報的,他之後也無數次幫助了她,就算是打平吧。

如果要說到更後面的,有關他被那位傻得不得了的笨蛋女偵探給吸引的部分,其實他也無法給出個完整的解釋。有可能是在對方坐在海邊一個人望著海的時候、在她傻笑的時候,又或者是在咖啡廳裡點了山一樣高的食物的時候。
他喜歡她,唔,認真說起來的話,或許是件不需要理由的事情也不一定。

在發呆的期間彌子已將熱紅茶放在他的面前,自行開始吃起大福。
而篚口這才意識到如今當著助手大人的面,若不將一些事情說明白或許他這輩子就不會有追求女偵探的自由。
雖然他自己也是個挺隨心所欲的傢伙,但禮儀上……主要是考慮到剛才那幅景象。

「說起來彌子。」
「嗯?」
「我喜歡妳。」

噗的一聲,溫熱的茶水混著咬碎的大福便全數噴在他的臉上。
篚口淡定的拿出手帕擦了擦臉,臉上像少年一樣露出了爽朗的笑臉。

當然了他的人格內連一丁點都沒有摻入“爽朗”的成分,基因裡也沒有,完全是與爽朗不相干的存在。如果要提外表或許有一點,可其實說到底內心完全是黑透了。
這樣子的行為,除了想看見對方臉上困擾的表情以外還有給助手一個下馬威。

總而言之就是孩子氣,雖然本人不承認。

而彌子直到客人離了席都未能回過神來,通紅的臉上仍發著熱。
這是第一次她的大腦裡出現除了“吃”、“破案”與“涅羅”以外的事情。
對此她絲毫沒有抵抗力。

「蟬因為男人的告白而失神了嗎?」
就算是涅羅一如往常的挖苦諷刺都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世界的東西,桂木彌子,在活了十九年的人生中,第一次被人以如此直接的方式給告白了。
那個人……還是熟人……
像被核子彈打過的腦袋亂哄哄的,連魔人抓著她的腦袋都沒有察覺到。
除了思索有關於“篚口”這個人的事情以外其他事都被分類為了“其他”。

為此魔人一向比人類還要聰明上幾百倍的腦袋表示不理解,於是他加強了手勁,滿意的看見對方哇哇叫疼的表情。
人類的情感並不是他能夠駕馭的東西,而他一向並不擅長於探索人類的內心。
那種事情,是這個笨蛋的工作。

「唔,不趕緊將美國的情況說給我聽的話,我會捏破妳的腦袋哦。」
「啊啊啊啊啊,我說我說!」


那是在被彌子譽為食欲之秋的秋天所發生的一件插曲。


××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篚口會以各式各樣的理由將彌子約出去。
雖說工作繁忙的幾乎找不到空閒,但只要認真地去計算,得到好的結果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就算是拒絕,最後也還是在不知不覺中被對方拉著走,於是彌子也沒了拒絕的理由。

他們就像初戀的男女朋友一樣生澀,雖說原先就是朋友,但一瞬間跳到“情人”的階段也稍嫌快速了些。兩人都不是經驗豐富的人,對於“愛情”這件事都還抱有著迷茫與模模糊糊的期待。
這種模糊不清的態度令許多人心急,尤其是警視廳的一幫人。
結了婚的男人向篚口傳述各種莫名其妙的知識,好比“霸王硬上弓”等……咳。這些員警事後被女警們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而把握住彌子去到警視廳的時機,女警們會偷偷摸摸的將她拉到茶水間詢問二人的進展,已結婚的會給予經驗談,而單身的會發表自己的看法。
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等等力義正言辭的說男人就是要用打罵踹踢來調 教。
她每次都微笑著用其他言語推脫過去,順帶為石默哀一秒鐘。

連她自己也還在困惑,這樣的關係算是交往嗎?
對於喜歡上對方這件事情有把握嗎?她能夠摸著自己的心毫無疑問的說出:“喜歡篚口結也這個人”嗎?
她思索了許久,在每一個無眠的夜晚裡,一直到連自己都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智商比阿米巴原蟲還要低下才放棄。

然後她想到了某個人。
一位世界知名的歌手,囚犯,同時兼任她的心靈導師――亞矢嬰滋娃。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對方在聽完她的訴苦後會說出的第一句話是:「那助手先生呢?」

「我一直以為你們才是最佳拍檔呢。」

亞矢溫柔卻不容漠視的語氣使她怔了怔,於是女偵探開始回想她上一次與魔人見面是在什麼時候的事情。
然後她赫然發現無論怎麼找都沒有上一次與他見面的記錄,早已習慣被動地受通知以後,她絲毫沒有發現原來自己與對方之間的距離在不知不覺中被越拉越遠。
他已經好久,沒有來找她了。

再接著她匆忙告別亞矢,茫茫然然的淋著大雨奔跑在路上,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目的地,只能夠不斷不斷奔跑著,然後感覺到肺部裡的氧氣被抽空,用盡力氣去感受那份近乎要窒息的疼痛。
一頭熱的結果是她站在事務所的建築前,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的眼眶湧上熱氣,讓她什麼都看不清。
隱隱約約得知的事情,湧上心頭的的複雜感觸。
比起從前的每一次瀕近死亡的恐懼都還要令人難以忍受。

她犯了一個錯,一個可怕的錯誤。
而她願意為彌補這個錯付出任何代價。

暗自咬緊下唇,她逃離了原地。
雨滴打在臉上的感覺很疼,與此同時又冰又冷,還鹹的讓人想吐。
可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事情,已然找到”芯”的自己,已然發現那項東西的自己——
啊啊、啊啊……

透過窗戶看見像逃離大敵般跑走的女性,魔人頓時產生將對方捉回來狠狠折磨一番的衝動。
可是他終究沒下手,甚至對這樣執著於蟲子身上的自己感到厭煩。
其實隨便搞個什麼惡作劇都能讓她不得不跑回這裡,打個電話都能將她喚回來。
讓那只臭蟲一輩子不離開的方式多得是,只是他找不到做的理由。

就算沒有理由也沒關係,將全部歸類在“因為自己喜歡”這個範圍內的話便可以輕而易舉的下手。
只是不想而已。他卻只是靠著牆這麼想。現在還沒有到需要她的時候。

像極了藉口卻又不是藉口的理由,被沒有心的魔人反復使用著。
作為不必要的自我催眠工具。


××


彌子與篚口的關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越變越自然的,大概除了他們沒有人說得清楚。
只有篚口知道那是對方跨過自己的心結的原因,也或許他自己也終於放棄於故作好人的把戲。
他知道彌子仍然為了魔人奔波,尋找所謂的“謎”。
也知道在大多數人的眼中果然還是彌子與涅羅更合適彼此。

可他就像傻瓜一樣的將對方的一切全部包容了,就比如好的部分、壞的部分、喜歡的部分以及討厭的部分,終歸還是一句因為他深深的喜歡著對方。
喜歡到連天才都能夠變成笨蛋的地步,當初的春川也是一樣的嗎?
所以創造出了HAL進行一連串龐大且毫無意義的計算,為了讓”本城剎那”重生。

這麼說來,他或許會做得更瘋狂也不一定吧。就比如說,讓整個世界都去陪葬什麼的。
身為犯罪者的那一面,如果是對方的期望的話,還可以挖掘出更多更多黑暗的東西。
可是那些是不必要的事情,在與跟對方在一起的“現在”。
他所渴求的是一輩子的事情,一個完整的家庭。

於是,然後,接下來。
篚口結也對桂木彌子求婚了。

他讓整個警視廳的人幫忙他舉辦了一場最浪漫的求婚,就連電視上都在實況轉播著他們兩個人的情況。而當他走到他面前單膝跪地,拿出戒指問出那句老套的「妳願意嫁給我嗎?」之時,自彌子眼中落下的淚水如玻璃珠般閃閃發亮。
她顫抖的說了一句:「我願意」後便緊緊擁住他,主動熱情地吻著對方。
連讓他為她當眾戴上戒指的機會都沒有。

可那卻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在喜歡上某個人,那個人又願意接受自己的時候。

魔人將電視電源關閉,倒在沙發上試圖讓自己腦裡無處發的怒火冷靜下來。
小茜在白板上寫的“這樣沒關係嗎?”則被乾脆的無視了。

她並不會因為這樣就與他沒關係了,他知道。
只是焦躁與不安在他的腦裡不斷回轉,像只煩人的蒼蠅,嗡嗡叫個不停卻又找不到來源。
他從未感覺到這樣的心情過,也不可能。
但這種無力感卻揮之不去,幾乎要將他蠶食的一乾二淨。
就連那令人著急的,甜美的謎之氣息都稀薄的仿佛隨時都要消失似的。

沒有心的魔人,將心疼的感覺誤認為了食欲,於是像個他口中說的“笨蛋”一樣出門找尋足以填滿他食欲的“謎”。

而仿佛算計好似的,桂木與篚口的婚禮迅速地讓人措手不及。
在那晚盛大的求婚後,他們仿佛害怕對方隨時都會消失不見般已婚戒將彼此套牢了。
到場的賓客多得不得了,考慮到他們在世界各地都有的人脈關係。
多數人歌頌他們倆選擇要在一起的決定。
而少數的,如葉繪——女大偵探在高中時便認識的好友,與吾代等認識女方許久的賓客,則為此表示懷疑。
可他們選擇了沉默,默默地支持了彌子的決定。
那也是他們唯一能做的,在經過了那麼多遺憾以後。

魔人也到場了,帶著綁著一條辮子的小茜,手中捧著一大束白百合。
新娘的鼻頭有些紅,卻朝著她的助手露出溫柔的微笑。
她接過它,收下對方唯一一次的祝福,然後摘下理髮師花了幾個小時才別好的精美頭飾,將其中最大的一朵別上頭髮。

「謝謝你。」她說。
眼淚在眼眶轉了許久,終究是沒有落下來。
她還記得自己答應對方不再隨便哭泣。

而涅羅只是用力的拍了拍她的頭,如同從前每次支持她的時候。
「頭髮都被用亂了。」她無奈的抱怨了聲。
而魔人只是任性地揉的更用力了,彌子也難得的不再吐槽。

「彌子,以後可別哭著跑來找我說過得不幸福。」
她聽見他這麼低聲說。
「才不會,結也對我很好。」
「也不要總是像個傻瓜似的沖進危險裡,首先將妳的老公丟出去。」
「……我哪一次的危險不是因為你?」

果然到了最後,不吐槽對方還是不行的。

「那麼,祝妳幸福。」
「我知道。」

她知道,從今以後他們之間會產生比起涅羅回去魔界時還要深的距離。
從此以後就算距離再近,他們都會隔著一道牆。
不是因為現實上的約束,而是自己給予自己的枷鎖。

在婚禮結束前,涅羅便消失了。
而她也當做不知道般回到賓客中央繼續享用餐點,與老朋友們敘舊。


那晚,篚口與彌子說了很久很久的話。
從童年、到初次見面、到HAL、到塚前輩、到X,最後到涅羅。
他們坐在屬於兩個人的陽臺上,望著明圓的月亮,像回到他們初次見面時還不懂交際的年紀。

「彌子,每個人都會有缺陷的。」只聽那個大男孩說。
「就像因為父母沉迷于線上遊戲而激發犯罪心理的我、比如為了本城而情願傷害所有人的春川、如為了報仇而隱瞞自己本性的塚前輩,和為了尋找本性而做出箱子的X。」

她點頭表示自己從未忘過,邊乾脆地拿起放在身旁的啤酒一口氣灌下肚,

「沒有人是完美的。
沒有人能做出完全正確的決定,也沒有人能夠完全不違背自己的內心。
就連現在在這裡陪伴我的妳,也是經歷過掙扎才決定要跟我在一起的不是嗎?」

彌子灌下第五瓶啤酒,沖著那模模糊糊的疊影迷茫地點點頭。
不受控制的腦又回想起了那個雨天,她將說出口的衝動硬生生壓抑了下去。

「可這樣不完美的我,與不完美的妳,如果在一起的話會不會是最適合彼此的呢?我時常這麼詢問自己。」
「一定是這樣的,如果不是這樣的話該怎麼辦呢?」
在經過酒精侵襲的大腦變得愚蠢,連仔細思考對方話中含義的時間都快速的省略過去。
她慌張地抓住對方的衣袖,脆弱的淚水流得滿臉都是。

單手將啤酒灌入口中的篚口看見對方的摸樣笑了,他只手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撫摸那頭及肩的頭髮。
「彌子,我喜歡妳。」他說。
「這個世界上最喜歡妳。」溫柔地碰觸額頭的唇令人無法拒絕,於是她依賴了。
就連朦朧間傳入耳中的歎息聲都忽略了,恍惚間成為某個誰的聲音——那是個一點都不溫柔的混蛋。
「我知道。」她喃喃。


猶記得那年的秋天,風刮的特別強。


××


彌子依舊在為涅羅尋找謎,可為此篚口已經再也不會擔心。

除了結婚的約束以外,還有對方肚裡懷有的孩子。
他夢想裡的藍圖已經一步一步的被建築起,從此他再也不會在心裡抱有關於“家庭”的遺憾。
他們三個人,是一個家。

傻爸爸摸樣的篚口對彌子來說陌生的不得了,應該說,她從未想過對方竟然會有那樣的一面。
還記得對方說他曾經用電子病毒惡整過一個正經到讓人覺得可怕的家庭,讓兒子成為龐克頭,母親變成放蕩的母牛,那曾經的大男孩如今竟也開始說起“後悔”那樣的話。
「如果再遇見他們的話真應該真心誠意的向他們鞠躬道歉啊。」用正經八百的語氣這麼說了。

她忍下吐槽的衝動,反之哈哈大笑了起來。
而篚口則一把將她抱了起來,不間斷的吻著她的臉,如同對待稀世珍寶似的樣子。
「你們就是我的寶物。」他說。
她感動的說不出話,只是露出了滿臉的笑容。

最近,她想起那個雨天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她對此感到喜悅,為了不背叛深愛自己的這個男人而努力將其徹底遺忘。
雖然說遺忘就是放棄進化的可能性,可是,其實並不是這樣的,再過了許多年後她才能夠這麼堅定的說出口。
為了自己深愛的人,為了深愛自己的人,遺忘有時是最好的選擇。

篚口強制性地要求她待在家中休息,可正在處理另外一個案件的女大偵探難得的拒絕了。
她正在追查一位已孕婦下手的兇手。

「處理完這個案件,我一定會乖乖待在家裡。
怎麼能夠任由這樣的人在外頭四處傷害無辜的孕婦們呢?難道你不為這些孕婦們感到難過嗎?」
滿口像傻瓜一樣道德岸然的言語,將被同事戲稱為“妻奴”的篚口軟化了。
他以為自己總能夠保護好對方的,哪怕在暗處也有能夠保護對方的方式。
哪怕他不濟,也還有她的魔人助手會——他為自己這樣取巧的想法感到羞愧。

他們誰都沒有料想到那是最後一次。

被綁架的妻子,為了救出自己妻小而做出衝動行為的丈夫。
那是個一點都不聰明的行動,太魯莽,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被狡猾的犯人鑽了個空。
而同時命運女神睡了個覺,將她一向眷顧的子民給遺忘了。

那一切發生的太快,快的令人措手不及。
最後仿佛要劃破黑夜的,那聲尖銳的悲鳴,源自于那堅強的女性。

當員警終於在陰暗的倉庫將犯人逮捕時,被綁在椅上的女人已然暈厥了過去。
而像個傻瓜般護在她身前的是聽說桂木偵探被綁架後便獨自消失的篚口警官。
明明不是以武力取勝的警官卻——沒有人能夠再多加責備些什麼。

灑落了一地烏黑的血與細碎的肉塊,彌子曾經無數次見過。
那或許是來自犯人的,或許是被害者,也或許是她熟悉的人,可極少數的,會是來自於自己。
她已經不再需要涅羅的保護了,而對此她也曾在對方面前這麼驕傲的誇下海口。
但這麼看起來的話,自己或許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不一定呢。

護在身前的男人,是幾年來用心呵護她的丈夫,孩子的傻爸爸。
是她下定決心,要去認真愛上的對象。

可是啊,就這麼看來的話她或許也活不了了。
被刀子貫穿的,看,不只是結也一個人,還包括了這樣任性的自己。
「在天上也能夠遇見你的話就好了。」女偵探喃喃。「如果還能愛上你就好了。」
逐漸失去體溫的身體,還帶著她熟悉的暖意。

雖然是個像鬧劇般的開場,但如果能有個團圓的大結局,那麼,離別所產生的傷心也就不復存在了吧。
在迎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前,她這麼想。

她有些想念當初還不夠瞭解現實,還像個傻瓜一樣到處轉悠的年紀。
想念單純的什麼都不想的年紀,想念很多很多,可最後佔據了記憶的卻不是這些年來她花了最多時間陪伴的對象,而是這個在最後一秒種都緊守著她的大傻瓜。

到了天堂再跟對方道歉吧。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這麼想。
然後再告訴她,這輩子她最愛他了。


再度睜開眼的時候,迎接她的是一片純白的世界。


意識究竟躲到什麼深深的角落裡了呢?大概除了彌子本人再沒有人猜得到。
每日的動作便是機械式的朝來探望她的人們露出微笑,說些言不達意的道謝之詞。
接著便是望著被漆的全白的牆壁,靜靜的發呆。

穿著西裝的男人總是選在沒有賓客的時間點前來,一點都不考慮病人病情的一屁股坐在病床上。
他總會帶來一把紫色的鬱金香,然後將花瓶裡的花全部扔掉,自大的將自己的花放入花瓶裡頭。
可女病患卻總是沒有反應,或者說,一點都不在乎。

那雙曾經像玻璃珠般閃閃發亮的眼睛如今失去了光輝,她對他已然成為了沒有用的東西,大可以一腳踢開。可是魔人卻還是每天重複著相同的行為。
他會在她耳邊說些威脅的話,比如不趕緊清醒就會用怎樣可怕的方式折磨她之類的,可是毫無疑問的,一點用都沒有。
這件事看似與當年塚與本城當著高中女偵探的面迎接死亡的那時候很相似,卻又有本質上的不同。雖然不能否認的,都是她熟悉且喜歡著的對象。

沒有心的魔人像個傻瓜一樣的每日探望著只有軀殼存在的人形。
或許他自己也在困惑著原因也不一定,又或許是為了對方多年來為他盡心盡力的一點回報也說不定。

而這樣愚蠢的行為,終於也在某一天停止了。
桂木彌子從醫院裡消失了。


樹梢上紅透了的楓葉,終於也因為強風而被吹落了最後一片。


××


不知道在人間過去了多少年月。
身為魔人的涅羅其實並不在乎那樣瑣碎的事情。

幾乎永遠不會死去的自己,以及轉瞬而過的人生,在時間的洪流下,能夠讓他偶爾想起的也只剩下寥寥幾位。
有時候靠著事務所的牆,他會想起曾經在屋子內有的聲音。
幾乎都是源自於那個最後從醫院跑得不見蹤影的蠢豬。

他很認真地想過再找另一個偵探吧,能夠代替原先那個笨蛋的。
可小茜卻憤怒的甩動頭髮,在白板上寫下:「除了彌子以外誰都不要。」這樣賭氣的句子。
他懶得去管,也不想去管。
終究他也只是想一想,沒真的想要去實踐的衝動。

不過一個助手總是需要的。
雖然吾代終究也因為老化的身體無法像從前那樣為所欲為,但他所掌握的人脈卻是重要的事物之一。他的兒子被送來給魔人充當了一段時間的助手,然後一天一天的,不知從何時開始,對方的臉上也爬出了皺紋。
再之後的,是那位助手的兒子,跟彌子當年差不多的年紀。

許多事,許多人,都在這段時間裡改變了。
連同那個曾經吸引起他注意,卻又迅速消失的謎的氣息也一同。
唯一沒有變化的是這間仍然掛著桂木彌子牌子的偵探事務所。

或許他心裡也還是抱著某種希望也不一定,就算是這樣看似沒心沒肺的超S魔人。
就算是這樣的他也或許正等待著某通來自于熟人的電話也不一定。
讓兩條幾乎要成為平行線的生活,有一個重新交會的機會。


「涅羅先生,有一通電話指明要找你。」
少年帶著困惑的聲音在某一個上午響起。
「她說,她的名字是桂木彌子。」


電話裡的聲音比想像中的還要蒼老,可魔人絲毫不在意。
他知道那是“時間”這件事所造成的後果。
他們約在某個公園,兩個人一對一,魔人助手不能否認自己心裡產生了難以言喻的期待感。
就算是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婆也沒關係,至少得知了她的消息。
她沒有在他看不見的角落死去的這件事,使他產生莫大的喜悅。

他幾乎毫不費力地就認出了當年的女高中生偵探,就坐在公園的板凳上。營造著微弱的“謎”的氣息。雖然外表變化了許多,可終究沒變成他完全不熟悉的摸樣。
為此他感到安心。

「好久不見。」那是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妳這只蛞蝓終於也回來了啊。」
「嗯,回來見你的。」

彌子的聲音有了許多變化,沙啞了些,也成熟了些。
就算是魔人也無法猜著在她身上曾發生的事情,那或許也,讓她比跟在他身邊時學習到了更多吧。

「我啊,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在鳥兒們吱吱喳喳的同時,她輕聲說了。
如同正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乾淨的,純淨的,不帶私人的情感。
「“我”的人生,會不會在遇見你的那一刻就停止了呢?
因為你才開始變得“特別”的人生,會不會總有一天再度變回“普通”呢?」

通紅的秋葉落在她的長裙上,她不經意的將其拿在手上把玩。
魔人靜靜坐在她的身旁,已與從前完全不同的態度有禮的傾聽。

「就這麼想著想著,才發現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就算被罵一億次笨蛋都無法挽回的事情。
像個傻瓜一樣的,找尋著能夠補救的方法。」

吹在他們身上的風,與平時的相比都感覺安靜溫柔了許多。
只聽老者沉默了片刻,在下一陣風吹來的時侯,毫不留戀的放開手中的紅葉。

「你真是一點都沒有改變呢。」
「……俺在魔界活了更久,只有像你們這樣的生物才會這麼迅速的發生變化。」
「可這樣變化著的我們,不也正是你所追求的,能夠產生極致之謎的生物嗎。」
「啊啊,是啊。」

然後又隔了一段時間的空白,只是看著不遠處孩子們嬉鬧的身影。
彌子才仿佛回過神似的,靜靜地張開了口,拼出幾個音節。

「我喜歡你,涅羅。」

魔人張大了眼睛將望向遠方的實現轉移至滿頭白髮的女性身上。
那或許是他從未料想過會聽見的言語,恐怕也曾經想過那是跟他永遠沒關係的詞語。
可那個像傻瓜一樣的女人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說出口了。

「可是,你和我果然是不一樣的吧。
不管是生理上的還是心理上的,都是完全不同世界的物種。」

她沒有將視線放在對方的身上,只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人老了以後就會變得越來越自我這種話,如今她已經能夠完全理解了,哦或許還包括了幾個她曾經聽過的有關老人的笑話。

「然後,我愛上了結也。
以為“一輩子都在一起”這種事情是有可能的。」

「妳只想說這些嗎?」
魔人有些動怒了,他臉上露出的微笑很好的表現出了這一點。
他果然還是不理解人腦的構造,會喜歡上誰這種事從各種方面來說都是不必要的事情。
而對對方所說出口的言語會感到動搖的自己,令他唾棄。

「是你的話,還是會繼續走下去吧。」終於她說,已溫柔的口吻。
「在無止境尋找謎的道路上,繼續獨自走下去。在沒有我的道路上,依舊能活得很好。」
老者從公園的椅上站起身,微微鞠了個躬。

「我的旅程已經快看到了終點站,在盡頭等我的人,還差一點就能看到臉。」
她朝著他背過身,朝著相反的地方邁開了腳步。
裝作沒有看見對方遲遲未踏出的第一步,駝著背繼續前進。


「如果,那個人是結也就好了。」


然後,那總是在魔人身邊的謎消失了。
如同被那雙蒼老的手給放飛的紅葉一樣,被秋風吹散了蹤跡。


最後,魔人還是依舊在人間尋找著謎。
如同那去世的桂木彌子所說的話語一樣,繼續的走了下去。
在他永無止盡的旅程中,有無數人陪著他走過其中一段,然後離開了,走向了相反的道路。

沒有心的魔人在最後的最後似乎稍微理解了些什麼。
一件僅次於饑餓感的重要之事。

那究竟是什麼呢?
答案或許出乎意料的單純也不一定。

就如同HAL給予的最後謎題是一串由“愛情”所產生的密碼,就如同X因為某個珍惜的人而恢復了自我。還有很多很多的,單純的“想要去做”的事情。

或許哪一天,魔人會徹底瞭解也不一定吧,已那與人腦完全不同的結構的大腦。
然後理解彌子當初未能開口說出來的那句話,以複雜的情感所產生的“謎”。

如果能夠,就好了。


×× ×× ××


啊啊,能寫完這篇文也真的是太好了。

其實我一直也都很喜歡魔人偵探這套漫畫(特指漫畫,動畫那就是個渣)
不管是畫風還是劇情什麼的都特別的符合我的審美觀,可是怎麼說呢,我很想寫它的同人可卻總是沒靈感,寫過一篇,基本上是參考原作的,完全沒有自己的成分存在。
我曾經雄心壯志的想寫出跟原作一樣的“謎”可很顯然的那只是少女的癡心妄想。
於是我只能投降承認我只能寫少女風了。

這篇文的靈感來自于我再度重新看完魔人偵探後的晚上,認真說起來是七月二十四號的晚上。
我想到一個片段,是老去的彌子與外表絲毫沒有變化的涅羅坐在公園的椅子上,彌子輕聲說:「我喜歡你。」在包含著悲傷與釋然的語氣中,她不再強求結局。
我很想寫出這樣的感覺,當然為了這樣的感覺我可能稍微改變了人物性格。
這點還是要跟讀者們說聲抱歉。

看過那部漫畫的人或許會發現我完全沒有將Sicks的片段加進去,反之HAL倒是不必要的被提起了很多遍。
那主要是因為HAL是在這漫畫中我最喜歡的一個犯罪者,其次是亞矢。
Sicks其實我覺得很有個人特色,只是我想不到在這篇文裡哪裡可以穿插 他們的片段。
既然放不了,那麼就只能等待下次的靈感了是吧。


作者: magic200109    時間: 2012-9-2 08:08 PM

將自己的文頂上去這種事情|||
至少是被允許的吧|||

這篇文多少也花了我很多心思,就這麼沉下去真的是……ORZ
作者: 翎兒    時間: 2012-9-3 12:03 AM

感謝您生出這篇文!!!
支持涅彌~~在漫畫完結後能找到閣下得文彌補空虛真是太好了!
作者: e8xu3z04    時間: 2013-11-24 04:25 AM

可惡,看得我好悲傷啊~不過寫得真是太棒了!!!
魔人跟人類果然是不能在一起的嗎?
其實我好希望彌子跟涅羅能夠在一起,但是想到兩人的壽命不一樣,到最後也會變得很難過吧...
最重要的是,魔人涅羅無法理解人類的想法,彌子又是神經大條的愛吃鬼,要期待兩人會在一起根本就是難上加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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