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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懶獅子 -【神眷】《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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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034092280
時間:
2011-12-24 11:12 PM
標題:
懶獅子 -【神眷】《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笑傲乾坤 於 2015-1-11 05:26 PM 編輯
【書名】:
神眷
【作者】:
懶獅子
【內容簡介】:
主角是稍稍大男子主義的平凡男生,過著悠然自在的大學生活,一次偶然的善意換來了天使的福音,從此便被捲入諸神的世界……
從魅惑傾城的九尾天狐到威風凜凜的瓦爾基利,從統禦神界的軒轅龍神到大天使長的米伽勒,雖然只是架構在神話上的虛幻,你卻可能在其中看到神魔戀以及更奇妙的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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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034092280
時間:
2011-12-24 11:14 PM
福音之卷 第一章 回夢
……人的孩子,我為滿足你的慾望而來……
在純粹無瑕的黑暗中,一條巨大到難以形容的異型之蛇漸漸浮現,我茫然的仰望著它,那漫溢邪惡的聲音直接響顫在我的心中。
……告訴我,你的慾望為何……
隱隱約約知道眼前這條古蛇掌握著黑暗中所有的權能,但我卻默然搖著頭,總覺得黑暗中沒有我要的東西。看到我的回答,古蛇搖晃著長著數支角的巨大腦袋,發出一陣低沉笑聲,震得地動山搖。
……讓你看看,你究竟身在何處……
眼前彷彿無邊無際的黑暗驟然退去,我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正站在世界的峰巔!朝下望去是一片茫茫的雲海,左右看去則不見任何峰巒。頭頂灑下青白的光輝,我抬頭上看,覺得好像一伸手就能把月亮摘下來。
……挑選吧,人的孩子,在這世間的萬物中……
我低下頭,遮蓋視線的雲層悄然散去,我看到下方的燈火斑斕、紅塵萬千。黑甲的騎兵們侍奉著那一柄滴血的寶劍,白衣的賢者們手捧桂冠跪候在高塔前,黃金的宮殿中聚集著如雲佳麗萬千……然而,其中卻依舊沒有我最需要的東西,於是我再次搖搖頭。
古蛇發出一聲震怒的咆哮,但身影卻漸漸消隱在黑暗裡面,而隨著天邊的一輪紅日昇起,那黑暗也很快無影消散。
……人的孩子,可願與我驅策日弧遨遊九天……
一匹黃金的駿馬從太陽裡走出,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閃光的跡線。那匹神駿高高揚起前蹄,嘶叫著停在我的面前,上面的女武神鬆開了手中緊握千年的神劍,白皙的玉手就像散發著光輝似的輕撫上我的側臉。
……為回報你的勇氣和忠誠,我願意承諾永遠的愛戀……
看不清楚那籠罩在日光下的美貌,但卻能感覺到她手上傳來的蜜糖似的溫暖。我知道,只要點點頭就能騎上那匹黃金的駿馬,伴隨著她遨遊在日月天地之間。我很想點頭上去,然而心中某處卻總覺得有什麼更重要的東西在等著我,在沒想起來以前,我無法接受這份愛戀。
……人的孩子,我在逝去的神話中等待著你的諾言……
女武神帶著一絲黯然悄悄離去,而我依舊愣在原地苦苦思索著那被遺忘的東西,非常重要的東西。因為缺少這種東西,現在我正掙扎在生死的邊緣,不但從昨天開始就昏沉無力,就連最重要的機械原理課上都只能以睡覺來減少體力的消耗。
……沒錯,是那東西,那東西就是……
……………………
「飯!」
奕豪猛吼一聲站起來,不停地朝左右張望尋覓,然而看到的卻是同學們愕然驚詫的目光,以及講台上的老教授拿著粉筆的手愣在半空的模樣,教室裡一時間鴉雀無聲。
「呃……」奕豪立刻清醒了過來,不過卻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直到牆上時鐘的秒針在凝固著愕然的沉默中走了三格,他決定在這裡裝傻糊弄過去。
「啊哈哈哈哈,沒,沒事!沒什麼事!抱歉,大家繼續吧,繼續……」
奕豪訕笑著重新坐下,並擺出一付認真聽課的模樣,不過這並沒有能改變接下來的發展。沉默幾秒鐘後,教室裡霎時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狂笑,而那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卻氣得全身顫抖。
「……」在交錯著嘲弄和欣賞的目光中,奕豪努力控制著臉部的每根肌肉,以認真的表情低頭做著筆記,看起來一付勤學上進的好學生模樣,但在目前的狀況下,也只是更惹得教授生氣罷了。
「鐵奕豪同學,你……待會兒放學後到教務室來報到!」以顫抖的粉筆指著他,老教授憤聲說道。
「……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過去肯定沒有什麼好事情,奕豪姑且答應著,但不確定會過去。
叮咚。
這時候下課的鈴聲響起,他頓時鬆了口氣。老教授狠狠盯了他一眼,收拾教材走出了教室。因為這是最後一節課的關係,同學們也跟著起身收拾東西回家,同時紛紛向他投來趣味盎然的視線,甚至些在老教授手下掛過紅燈的不良生還向他比出了大拇指以示稱讚。
不過奕豪卻完全沒有注意這些,重新坐下來後他唯一的感覺是,那一波接一波襲向胃部的強烈空虛感,以及伴隨而生的昏沉無力。
「好餓啊……」奕豪就這樣趴在桌上面,連呻吟聲也變得虛弱無力。
「居然敢在陳老的課上睡到迷糊,你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誒?」這時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頭一看是死黨的林恆,正以似笑非笑的目光看著自己。
「又是經濟危機?說起來,幾乎每個月到出糧前一天你都會陷入這種狀態呢,難道就沒有學到一點教訓嗎?」林恆意味深長地打量著他。「看你這付模樣……嘖嘖,這次應該是從早上起就沒吃飯了吧?」
「……沒錯,從昨天早上起。」奕豪依舊趴在桌上,只是偏頭瞄著他,聲音虛弱得好像奄奄一息的病人。
「哇卡卡!又刷新紀錄了呢!」林恆終於仍不住暴笑了出來,然而對於這落井下石的傢伙,奕豪也只剩下以白眼回應的力氣。
「等等!」林恆就像想起什麼似的彈了一下手指。「我記得你上周不是才得意洋洋地宣佈還剩下足足一半的生活費,難道這麼快就用完了嗎?」
「……嗯,前天給電腦升級花掉了。」奕豪有氣無力點了點頭。「因為只差一點就能換塊更高級的顯卡,我一咬牙就把剩下的生活費也搭了進去,所以……借我十塊錢。」就像理所當然似的,奕豪把手伸到了他面前。
「我說啊,」林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雖然喜歡擺弄電腦也不是什麼惡劣的興趣,但你至少得把基本的生活費給自己留下吧?」
「你管我!」雖然話是這麼說,但那支手依舊沒有收回來的意思。
「我也很想幫助你呢,可惜……」林恆將外套兩邊的口袋翻出來,裡面竟也只剩下鋼蹦一塊。「就像你看到的,我目前也是一貧如洗的狀態,所以放學後準備去泡會網吧,然後就回家蹭飯。」
「你這卑鄙的傢伙!」奕豪把伸出的手改握成拳頭,並朝他豎起中指。
事實上,奕豪從四年前便過開始過起著遠離雙親的獨居生活。由於每月父母都會按時把一筆可觀的生活費打入他的銀行賬戶,因此他的生活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現重大困難,最多也是只像現在這樣因為一時心血來潮的胡亂花銷,而不得不挨餓一陣子罷了。
「不要這麼說嘛,大家都是苦命人啊!」林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中流露出不良的味道。「而且比起像這樣屈辱地向人借錢來,不是還有更愉快的選擇在等著你嗎?」
「咦?」
「上次你不是替那位電子系的大胸美女修好了自行車機嗎?上上次那個文學系的眼睛妹妹,她的寶貝相機出問題也是拜託你搞定的吧?還有上上上次,那位法律系冷艷御姐,居然會當著一干追求者的面邀請你共進晚餐……」說到這裡,林恆的聲音中竟有著咬牙切齒的味道。「可惡!你到底做了什麼?」
「那裡,我不過替她把硬盤裡丟失的資料找回來而已。」奕豪貌似漠然地聳聳肩膀,雖然是仰看著林恆,但目光中卻有著勝利者居高臨下的傲然味道。
「為什麼,為什麼美女們偏偏青睞這種呆頭呆腦的傢伙……明明這裡還有更懂情趣的的好男人的說……」林恆彷彿脫力似的把手撐到桌上,不過幾秒鐘後還是把話題拉了回來。「所以啊,你就去向這些女生求助吧?反正她們也一直想找機會報答你,搞不好還能乘勢一口氣上到本壘呢?」
「我拒絕!」奕豪斷然駁回了他的提議。「開玩笑!身為男人,怎麼能向女人要錢!」
「哼,無聊的意氣,」林恆轉身揮揮手準備離開。「算了,我先走了。反正到明天家裡就會打款給你的……暴斂天物的傢伙,你就趁現在好好體會一下我等的怨恨吧!」
「把那一塊錢留下來。」奕豪堅定地抓著他的衣服,一付絕不鬆手的模樣。
「……我說,就算是再怎麼從小到大的朋友,你難道就不能在我面前表現出一點點的自尊心嗎?」這麼說著的林恆,卻開始用力拉扯著衣服。「喂!放手!放開啦!」
「靠!上次痛哭著求我把相機裡被刪掉的偷拍照片恢復過來的傢伙,有資格說這種話嗎?」奕豪依舊牢牢抓住不肯放開。「要不然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伯母也可以吧?」
「……你這卑鄙的傢伙!」林恆朝他狠狠比出了一根中指,隨後帶著萬分惋惜的表情放下了那塊鋼蹦。「只是借給你的!明天還我的時候要加上兩倍利息。」
……………………
即使從友人那裡成功地敲詐到一塊鋼蹦,也不意味著奕豪便擺脫了食物短缺的危機。畢竟在這座城市裡,一塊錢能買到的食物實在是非常有限,奕豪經過再三衡量後,才決定選擇街邊公園附近買的實惠包子。
「嗯嗯,大難不死啊……」
奕豪坐在公園林蔭道旁的長椅上,以莫名感慨的表情看著手中那冒著熱氣的雪白肉包,感覺它看起來是如此的可愛。
奕豪先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雖然依舊是跟以前一樣的皮厚餡少味道差,但對他那空虛到極點的胃來說,這絕對構不成拒絕消化的理由。接著,奕豪張大嘴巴,準備再狠狠咬下一口,但卻突然感到旁邊有股強烈的視線傳過來。
「呃?」
奕豪轉頭望去,只見隔著兩三米的長椅旁,不知何時過來一貌似乞丐的小孩,正咬著手指,死死盯著他手中的包子,似乎不斷地在吞嚥著口水。
小乞丐身上穿著的,好像僅僅是一條麻布口袋上剪三個洞的東西,跟他以前在街上見到的那些攔人討錢小鬼相比,明顯要敬業許多。讓奕豪感到吃驚的是,小乞丐的頭髮竟然是淡金色的,而細看之下,就連眼瞳竟也是西方血統的青藍色。雖然小臉上有著不少污垢,但那容貌卻端的靈秀可愛,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小孩。
「……反正跟我沒關係。」就像在催促他趕快填點東西進來似的,胃裡這時又是一陣痙攣,奕豪勉強把注意力收回來,重新把包子舉到嘴邊,然而卻怎麼也咬不下去。
「我說啊,這包子可是我的全部財產了誒?不可能讓給你的!」奕豪困惑的轉頭望向小乞丐,那雙藍瞳中閃動著盈盈水光,無聲的乞求讓他覺得手中的包子好像是從小乞丐那裡搶過來似的,心中不自覺湧出深深的罪惡感。
「乖,去找警察叔叔吧,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我們這裡可是法制國家,他們會替你做主的,快去吧……」奕豪朝遠邊魯了魯嘴,然而小乞丐似乎沒有聽懂,依舊在原地不動,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被那純潔無瑕的眼睛注視著,奕豪勉強偽裝出來的冷酷表情也在逐漸崩潰中,最後極其無奈地聳下肩膀,深深歎了口氣後,把包子遞了過去,然而語氣卻還在掙扎。「這個……我可是已經咬了一口的,你不會真的要吧?」
「……」好像理解了他的善意,小乞丐遲疑著伸出雙手,輕輕握住了他伸出的右手,但傳來的卻是冰涼溫潤的觸感——一種類似被泉水沁潤的舒適感,但卻完全不像是人類肌膚的觸感。
「嚇?」
奕豪悚然一驚,反射般想把手抽回來,但卻發現全身竟然動彈不得!小乞丐凝視著他,那冰藍色的眸子就像洞徹靈魂似的在他心中掃過。感覺彷彿經過了一萬年的漫長時間,小乞丐輕輕閉上了眼睛,而奕豪也終於從那份說不出來的壓迫感中擺脫出來,不過事情卻還未結束。
「YANG,LATIE,FERLIN,ANLEN……」
小乞丐輕動嘴唇,但聲音卻好似自四面八方傳來,和諧並莊嚴,簡直就像合唱聖歌似的聲音,奕豪則莫名其妙生出種在雲端謁見神祇的感覺。
這時候,一對純白的羽翼從小乞丐背後慢慢舒展開來,純潔無瑕的白色漸漸覆蓋住了他的全部視界,而幾秒鐘後,這白色崩散為片片羽絮飛散——一枚白羽偶然飄落在他的左手,依舊是那冰涼溫潤的觸感。
「這、這到底是……」在飄旋白羽中,小乞丐已不見蹤影,奕豪察覺到什麼似的抬頭仰望,卻立刻被驚得口愣目呆。
一位白翼的天使正漂浮在空中,依舊是淡金色的長髮和青藍的眼眸,但先前那付邋遢的模樣卻早已無影無蹤,絕美的容貌就像出自鬼斧神工之手的藝術品般毫無瑕疵,儘管一身純白長袍遮住了大部分的軀體,只有手臂裸露出來,卻已經完美到令人歎息。
天使輕輕扇動著羽翼降落的他的面前,奕豪這時已經能夠動作了,但卻只能呆愣在原地,看著天使輕輕拉起他的右手,並用雙手握住。淡金色的神光從那雙手中漸漸傳到他的手上,最後整條右臂都充盈著莫妙溫暖。
「人的孩子啊,吾名為加百列。」
並沒有具體的言語,更像是直接在頭腦中出現的印象,奕豪覺得有一滿溢威嚴的聲音正向他這樣說著,並且不可思議的是,他還從那聲音中感覺到類似慈愛的溫暖。
「以此之名,賜予汝神之福音。」
這句話在頭腦中浮現的同時,奕豪突然感覺右手一漲,就像有什麼東西湧進來似的。熾熱的感覺瞬間從那裡蔓延而出,整條右臂彷彿從裡到外燃燒了起來,他忍不住大聲慘叫了出來。
「呃啊啊啊啊啊!」
劇痛來得突然,去得也快,驟然間消散無影。奕豪跪在地上,劇烈喘息著,右手依然習慣性的痙攣,但那湧進來的不知什麼東西卻像融化了似的,完全感覺不到了。
「呼、呼、呼……我是在作夢嗎?」奕豪朝四周張望,那天使早已不見身影,漫天飛舞的白羽也消散無形,周圍的一切沒有任何變化,就連那被咬了一口的肉包也靜靜躺在不遠處的地上,剛剛的事情就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咦?」左手掌心裡傳來冰涼的感覺,奕豪低頭一看,只見那枚不知什麼時候被抓在手中的白羽,正散發著淡淡的光輝,不由得呆住了。
「……不是夢?」
作者:
a034092280
時間:
2011-12-24 11:15 PM
福音之卷 第二章 妖狐
因為次日是週六假日的緣故,鬧鐘按照設定並沒有響起,然而就在太陽才剛剛升起的凌晨七點,奕豪卻已經醒了過來,隨後百無聊賴地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半小時的時間,他終於在無可奈何之下爬起床來。
首先湧起的感覺是,餓!
昨天,因為生而為人的自尊,他並沒有去揀那個掉在地上的包子。在飢餓和困惑中回家後,奕豪連衣服都沒有脫,便一頭倒在床上躺到現在才起來,而此刻,強烈的飢餓感一波波襲來,奕豪這次確實體會到了傳說中前胸貼後背的感覺。
「靠!就不信這家裡就沒剩下一點吃的!」
通常人類在瀕臨死亡的時候會出現迴光返照的現象,而體力逼近崩倒界限的奕豪也確實發揮驚人的潛能,只用了短短五分鐘的時間,就把從廚房到客廳到臥室的全部箱櫃都搜索了一次,而結果雖然不至於完全絕望,但也和滿意相距甚遠。
「……」
奕豪瞪著眼前這盤從廚櫃深處翻出來的東西——一盤長著兩寸長毛、已經看不出原來形狀的有機物,雖然大概能確定它過去曾是某種食物,但不能確定的是現在是否還能食用。雖然看著確實湧起生理上的厭惡感,但若仔細消下毒的話,說不定……
奕豪不禁對這樣想的自己生出厭惡,而為了壓抑心中的邪惡,他從兜裡掏出銀行卡盯著看,按照以往的慣例,母親通常要等到下午才匯款過來,三點鐘去銀行取款,然後馬上衝進最近的快餐店,先點它八個漢堡加五包薯條加三杯果汁,吃一半扔一半!
「唔……」這樣一想反而覺得更加飢餓,奕豪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鐘,距離出糧還有足足八小時的時間,立刻絕望得癱倒在桌上。
「好餓啊……」口水像不要錢似的一汪汪湧出,胃裡空虛得只剩下酸液翻騰,奕豪勉強支起身子,到自動飲水機前倒了杯涼水準備喝下去壓壓,然而當他把杯子舉到面前時卻突然僵住了動作——透過玻璃杯的兩壁,奕豪清楚地看到自己右手掌中有一隻漆黑的眼睛正隨著水波晃動!
哐當。
玻璃杯失手掉在了地上,砸得粉身碎骨,然而奕豪只是愣愣地看著右手。凝神細看後,他才發現掌中那並非真正的眼睛,只是由數條詭異黑線構成的橢圓圖騰,不過看著類似眼睛的形狀而已。
「昨天那時候……」天使加百列降臨的記憶瞬間在腦海中甦醒,奕豪下意識地一個激靈,轉身就向臥室跑去。昨天他回家後什麼也沒做就直接倒在床上睡著了,所以那東西應該就在床上……假如那一切不是夢境的話!
「在哪?在哪……啊!」
奕豪很容易就找到了想找的東西,只是簡單拉著被子一抖,一枚散發著淡淡光華的潔白羽毛便在昏暗的臥室中輕輕飄落。奕豪下意識伸出手接住那白羽,那冰涼溫潤的觸感讓他確認了昨天經歷的真實。
「……是真的。」奕豪茫然地敲了敲腦袋。據說人腦有著自動篩選信息的功能,而以對肉體機能的影響大小為順序排列的話,右手宿有不明物體這件事的優先度當然比不上幾日未曾進食的強烈飢餓感,因此會下意識地將此忽略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奕豪時時盯著右手,似乎除了掌心處多出那一道類似紋身的圖騰外,其它地方沒有任何變化。他再試著揮動了一下拳頭,感覺收放自如,好像也沒什麼影響。
好把,既然那叫加百列的天使把這稱為「福音」,那應該不會是什麼有害健康的東西吧……奕豪稍稍放下心來,但卻跟著湧起更深的困惑。
不過,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
還有,為什麼要把這東西給他?
……該不會只是因為那包子的緣故吧?
雖然這樣懷疑也有一定的道理,但在沒有出口的思路中徘徊,奕豪卻只覺得越來越煩燥,忍不住發洩似的一拍床頭,不過卻只聽「趴」的一聲脆響,身子連同整個床一起跨了下去……
……………………
雖然是難得的週末假日,但天公似乎沒有作美的打算,明明上午還是陽光燦爛的愉快天氣,才不過是中午的時間,外面卻已經暗得跟黃昏差不多,黑壓壓的烏雲層層疊疊地壓得人心慌,感覺就像天要垮下來似的。
這種天氣奕豪本來是絕對不會選擇出門的,不是窩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覺,就是蹲在電腦前看影碟或打遊戲,但空空如也的口袋和同樣空曠的胃卻讓他不得屈服下來。
摸了摸兜裡的銀行卡,母親匯來的下個月生活費應該已經到帳了,奕豪打算先取一半出來,按照計劃到快餐店好好補充一下缺失兩日的能量,然後再去音像店租點影碟回家,窩在被窩裡墮落一天。
「奇怪,明明昨天天氣預報說是晴天的……」
最近的銀行就隔著街邊公園的公路拐角,而穿過公園的林蔭道則是前往銀行的捷徑,奕豪就沿著林蔭道向前走著,左右的路燈已經自動開啟。在昏黃的燈光下,前後不見半個人影,估計在這種鬼天氣,普通人大概也很難生出逛公園的雅興。
「話說回來,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啊……」奕豪看了看右手的魔眼圖騰,目前唯一可以確認的是,東西似乎有著增強力量的效果——這點從他剛剛在無意識中竟然按斷了床的支腳上便可以看出來。
「唔,就再試試看吧?」奕豪按捺不住興奮,在一棵樹前站定,沉聲吐氣,一拳轟出,只聽「砰」的一聲悶響,樹幹一陣劇烈搖晃,跟著大量樹葉樹枝落下,砸得他一身狼狽。
「嗯嗯,果然是這樣呢……」奕豪乾笑著甩著手,剛剛發勁的時候沒有掌握好輕重,手腕有些扭到的感覺。就在這時候,一陣猥褻兼淫蕩的笑聲夾在風中傳來,奕豪下意識地轉頭看過去,發現有三個小混混正圍著一根路燈指指點點。
「那些傢伙又在幹什麼?」帶著七分好奇和三分仗義,他稍稍靠近了一點,這才看清竟有一妙齡女性背靠著燈桿,被小混混圍在中間。在看清那倩影的瞬間,奕豪不由得眼睛一亮,讚了出來。「哦!」
雖然被小混混的背影遮住而看不清女性的容貌,但那身緊身牛仔褲和低胸襯衣卻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惹火弧線。尤其當視線從高聳的胸谷滑到那盈盈一握的纖腰時,就算奕豪也不禁感到血氣浮動……天生尤物,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這種形容詞,而小混混們想做的事情,到此也大致清楚了。
「鐵家家訓第十二條,男人必須保護女人……」奕豪嘀咕著,向前踏出一步。
鐵家據說是從古朝傳承至今的大世族,代代戎武,其武術教堂的鐵門到現在也還保留著相當多的古老習俗,不過由於奕豪並非鐵家直系血統的傳人,所以並沒有進入鐵門接受鍛煉的資格,而對宗家的記憶也僅限於每年例行聚會的新奇而已。
不過取而代之的是,雙親在教育他時卻嚴格貫徹了鐵門的剛烈風格,不論什麼事情不到最後關頭絕不出手幫助。在奕豪的記憶中,無論是做飯時被刀切到手指,還是在外面打架被群毆得鼻青臉腫,都是自己含著眼淚處理傷口……現在回想起來,能夠平安無事地度過那淒慘的童年,並且還養成這般正直不阿的人格,簡直就能夠用奇跡來形容。
而從四年前開始的獨居生活,據說也是因為鐵家家訓中第四條規定,「男人十四歲後必須獨立生活」的緣故……
「有件事能不能拜託你們一下呢?」
一聲嬌媚至極的聲音打斷了奕豪的牢騷。那女性背靠著路燈,面對著混混們臉上毫無懼色,聲音中甚至還流溢出笑意盈盈的味道。「可不可以請你們停下呼吸呢?空氣都變髒了。要知道,地球只有一個,我們大家都應該好好愛惜才對。」
「咦?」近處的和遠處的四個男人都愣了一下,跟著卻湧起截然不同的感想。
「乖乖,好辣的女人……」奕豪抿著嘴苦苦忍著湧上來的笑意,腳下卻加快了步子。雖然這句話實在罵得很有個性,不過對方可是不被罵倒就會乖乖退下的安分傢伙。
「臭婊子,給你面子你不要!」不出所料,小混混們頓時被激怒了,一改剛才猥褻的模樣,惱羞成怒地舉起拳頭。
「哦,你們這麼想死啊?」靜雨稍稍瞇起眼睛,嘴角彎成了危險的弧線,放在背後的右手指尖悄然無息地燃起一簇幽暗的火焰——在仙界,這是被稱為幽世劫火,人人談之色變的妖術。任何生物只要被這搖曳在黑暗中的火苗沾上少許,便會連同魂魄一起被焚燒殆盡,就算大羅金仙也很難例外。
「喂,打女人可不好。」就在靜雨打算彈出劫火的時候,一隻手斜地裡插了進來,抓住了小混混高高舉起的右手。
「咦?」靜雨眨了眨眼睛,驚訝的看向那隻手的主人,在路燈昏黃的燈光下,奕豪的側面輪廓看起來英鋌而堅毅,靜雨下意識地輕舔了一下嘴唇。
「你……是你這傢伙!又想管哥們的閒事嗎?」
看來這小混混以前沒少被奕豪教訓過,當即變了臉色,使勁拽著想把手抽回去,但奕豪的手卻像鐵箍似的,任憑他如何使盡全力,根本就紋絲不動。其餘兩同伴想上來替他解圍,其中一人甚至還從地上撿起根木棒砸過來,不過奕豪輕而易舉地便折斷了那根木棒,並且順手一腳將他踢出老遠。
雖然沒有進到鐵門正式修行過,但奕豪畢竟還是出生鐵家的男兒,比起普通人來就原本不只強上一點半點,而在得到那魔眼圖騰的力量加持後,這差距被拉得更大。
「還沒有吸取教訓嗎?你們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奕豪在嘴角牽出冷酷的弧線,似乎連精神也變得傲然。他轉頭看向另一個不知所措的混混,那漠然的目光嚇得他不住後退,而奕豪則順手將抓著的那混混甩了過去,兩人隨即撞成一團滾到在地。
「滾!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們在這附近胡來的話……」奕豪把手按在旁邊一棵碗口粗的桐樹上,輕喝一聲發動寸勁,這次他用盡了全力,而伴隨著一聲悶響,桐樹整個樹幹都攔腰折斷。「這棵樹就是榜樣。」
奕豪若無其事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目光掃過呆愣原處的三混混,三人猛打了個寒顫,踉踉蹌蹌地轉身跑遠,連臨走時擱下句「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之類的狠話都不敢。
「喂,你沒事……呃?」還很少遇到如此順利的英雄救美,奕豪的心情頗為愉快,他轉身看向那女性,卻在下一瞬間屏住了呼吸。
感覺就像一股無形的氣浪沖擊過全身。在那一瞬間,他的視界中只剩下那雙黃金色的眼睛,彷彿流動著晶瑩的溫玉,讓人聯想到寶石形狀的光線,美得就像要把人吸進去似的眼瞳。
……………………
附錄,諸神傳說之一:
加百列,水屬性的大天使。大天使中唯一的女性,地位僅次於米伽勒。最有名的事跡是向聖母瑪麗亞告知了耶穌的降生,因此她的事跡多於人類的啟示相關聯,伊斯蘭教創始人莫罕默德即自稱是受到加百列的啟示而創教。
作者:
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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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4 11:16 PM
本帖最後由 a034092280 於 2011-12-24 11:17 PM 編輯
福音之卷 第三章 天劫
「呵呵,多謝壯士的救命之恩,妾身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根本不給奕豪反應的時間,盈盈一禮後,靜雨便輕笑著靠到了他的身上,並緊緊抱著他的胳膊。隔著透氣度極高的襯衣,那驚心動魄的曲線壓得奕豪幾乎喘不過氣來。
「敢問壯士高姓大名?」
「呃,我叫奕豪,鐵奕豪……」太過激烈的展開讓奕豪感到困惑,他茫然地看著靜雨,這才注意到那雙奇異黃瞳外,更令人歎為觀止的容貌。
銀色的長髮垂到腰間,帶著近乎絲綢的光澤,右鬢則束成髮辮搭在胸前,顯出與眾不同的個性,瓜子臉配上白玉般的肌膚,眉毛有著修長而優美的曲線,嘴唇末端微微上翹,不經意間就透出魅惑人心的萬種風情,尤其是右眼角的那一顆美人痣,更是顯得妖媚無雙……簡直可以用禍國殃民來形容的奢華美貌,奕豪不由得看呆了。
「……咦?」就在他發愣的時候,一對耳朵突然從靜雨的烏髮中彈出來,那耳朵有著類似獸耳的柔軟輪廓,並且被雪白的短毛所包裹。
「奕豪啊,壯士有著充滿俠士氣概的名字呢……妾身複姓令狐,名靜雨,壯士願意的話,可以稱呼妾身作靜雨。」靜雨又再靠近了一點,聲音就像輕舔著耳朵似的響起。
「靜雨……」一股奇異幽香不知不覺侵入鼻腔,奕豪的精神似乎也變得恍惚起來。茫然中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輕拂著大腿,奕豪把目光稍稍下移,然後看到一條雪白的尾巴正在靜雨的背後搖來搖去。
那條尾巴被蓬鬆長毛覆蓋著,有著修長而優美的流線,就像絲帶似的輕輕晃動著,讓人情不自禁地生出想把它抓在手中玩弄的慾望。在奕豪的記憶中,似乎只有在狐狸身上看到過如此魅惑的尾巴……
狐狸?奕豪悚然一驚,一下子掙開靜雨的抱擁,後退幾步擺出警戒的體勢。「你……到底是什麼人?那耳朵,還有那尾巴,你不是人類?」
「呃……啊呀?啊呀呀?」靜雨好像還沒注意到耳朵和尾巴的事情,吃驚地摸了摸頭上,然後又看了看身後,跟著才歉意似的向他笑了笑,那微笑竟也是風情萬種。「抱歉呢,看到好男人不知不覺就忘了掩飾,不過居然能讓九尾天狐的妾身如此失態,小哥也實在是罪孽深重呢……」
「九尾天狐……狐狸精?」奕豪得出這般結論,隨後卻湧起一股不可思議的錯亂感,以及伴隨而生的盛大無力感——昨天的天使也好,今天的狐狸精也好,為什麼會這種非常識性的東西會接二連三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啊?難道上次偷偷在寺廟邊小便的事被老天爺發現了嗎?
「小哥好像不是很吃驚呢?」
奕豪在這邊胡思亂想著,靜雨倒是有些驚訝。迄今為止看到他真身的凡人不是驚慌失措地慘叫著逃走,就是渾身顫抖地跪拜求饒,而像奕豪這般煩惱歎氣的反應,倒還是有生以來頭一次遇到。
「也好啦,畢竟昨天連西方的天使都遇到了,再見到從小耳濡目染的狐狸精,也很難再吃驚呢……」奕豪有些無力的回答著。
「天使?啊,是加百列嗎?」靜雨的問題讓奕豪跌蕩了一下,跟著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她。
「你……你見過她?」難道說,現在連仙界也開始實行全球化了嗎?奕豪的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玉皇大帝和基督耶穌肩並肩,親熱地在雲層上打高爾夫球的場面,頓時感到一陣惡寒。
「……噗!小哥的想像力還真豐富呢,真是令妾身大開眼界啊!」在奕豪發愣的時候,靜雨把手放到他的額頭上,使用窺心術稍稍偷看了一下,然後笑得花枝亂顫。
「不許隨便窺探別人的思想!」奕豪擋開那隻手,警戒似的退後幾步,不過臉卻情不自禁地紅了起來。
「呵呵,不過很遺憾呢,並不是像小哥想像的那樣。」靜雨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輕聲解釋道:「妾身也是前些日子才從蓬萊下到凡世,在這座城市逗留的時候感覺到奇妙的神氣,然後順著找過去才發現隱於人群中的天使加百列,不過她當時似乎是正被什麼人追趕著,所以我們只簡單交談了幾句罷了。」
「被人追趕?」奕豪心中頓時打起鼓來,坎坷不安地看像右手的圖騰。根據以前看過武俠小說的套路,這種在危機重重下被人托付的物品,都絕不是什麼能跟安全扯得上關係的東西。
「啊呀,小哥手上有著很有趣的東西呢?」靜雨注意到他手中的圖騰,露出趣味盎然的模樣,但就待她上前詢問的時候,陰沉的天空中突然響起一聲炸雷,她的動作頓時僵住。
「唔,要下暴雨了嗎?」奕豪抬頭看了看頭,頭頂烏雲越發陰沉。
因為出門時怎麼也沒想到取個錢會耽誤這麼長的時間,所以他並沒有把傘帶出來,現在也只好打消去銀行的主意,希望能在被雨淋濕前趕回家裡,不過……他轉頭看向靜雨,卻發現那張艷麗媚人的美貌此刻竟然蒼白一片。
「喂,不過是打雷而已,沒必要這樣害怕吧?」
靜雨抿著嘴唇,眼睛也緊緊閉上了,奕豪不放心地把手放到她的肩上,卻立刻感覺她全身正在微微顫抖,似乎在恐懼著什麼。
「……小哥,」好一陣後靜雨才睜開眼睛,那雙黃瞳就像蒙塵的寶石般失去了色彩,聲音也虛弱得幾乎不可聽聞。「請你趕快離開這裡,越遠越好!至少也要離開這座公園的範圍。」
「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奕豪乾脆把兩手都放在了靜雨的肩膀上,就像要抑制住她顫抖似的用力按著。「告訴我!如果有什麼危險的話,我是不可能把女人扔下不管的!」
「是天劫……」靜雨抬手指了指天上,笑容中夾雜著虛弱與悲傷。「任何想修成正果的生靈都必須經歷的磨難,撐過去則度劫登神,撐不過則魂飛魄散。」
「天……劫?」奕豪抬頭看天,只見那聲悶雷過後,天上的黑雲明顯起了變化,一條粗壯的龍形雷光圍繞著兩人在黑雲中翻騰咆哮,在這條雷龍的肆虐下,兩人頭頂的黑雲漸漸變成了完全電離的青白色,看起來就像一隻凶眼撕開天幕窺視大地。
「九、九天雷劫……」目睹到這幾千年也難得一見的罕世天劫,靜雨的臉色愈加蒼白,看了看扶著自己肩膀那雙莫名溫暖的手,她一咬牙推開了奕豪。「這裡非常危險!小哥,不想死的話就趕快離開!」
「但是,你……」奕豪正準備說什麼,然而這時候一道電蛇突然從那凶眼中竄出來,筆直襲向地上的兩人。
「護!」
在奕豪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靜雨已經揮手劃出一道屏障,燃燒著幽暗火焰的屏障護住兩人的上方,不過在電蛇一擊之下卻霎時崩散成灰燼消逝,而身為施術者的靜雨也像受到重擊般猛然跪倒在地上,一口鮮血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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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時間:
2011-12-24 11:17 PM
福音之卷 第四章 魔眼
「喂!你……」奕豪趕緊上前扶住靜雨,但天上卻又是一道電蛇竄下,不過這次卻劈在不遠處的一顆杉樹上,這棵高大的杉樹頓時被從中劈成兩段,並且立刻起火燃燒。
「小哥?你怎麼還沒走!」靜雨愕然地看著他,奕豪則苦笑著向四周望了望。「你看我還能走嗎?」
這時候,天上的凶眼中已經沸騰,無數電蛇在裡面翻滾亂竄,時不時就有一條電蛇竄出來,劈在兩人的附近,並且間隔時間越來越短。公園樹木基本上已經成了一根根燃燒的巨大火把,不時折斷倒下,撞到地面時發出砰然巨響,不過在天上的隆隆雷鳴中,這聲音卻顯得微不可聞。
天劫還遠沒正式開始,然而周圍就已經跟天崩地裂差不多的場景……回想起以前看過的災難片,奕豪覺得自己似乎成了其中的主角,只不過規模遠不能相比就是了。
「小哥,你……」靜雨深深看了他一眼,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跟著卻歎了口氣。
「小哥,你知道嗎?妾身此時下來凡世,原本是想借助這裡的人氣緩解天劫的烈氣,倘若運氣好的話,說不定真能撐過天劫而登上神位的……卻沒想到這點小聰明反而惹來天怒,引來此九天雷劫。」靜雨臉上顯出自嘲的神色。「真是好笑呢,想妾身堂堂九尾天狐,居然也有聰明反被聰明的一天……」
「這個什麼雷劫的,很厲害嗎?」奕豪焦急地問道,雖然知道大概是徒勞,但他還是左右張望,試著能在附近找到類似避雷針的東西。
「別的天劫或許妾身拼著千年道行不要,大概還有機會僥倖渡過,但這九天雷劫……」靜雨搖了搖頭,掙扎著站了起來,面向凶眼,輕喝一聲,放出了全部的妖氣。
「喝!」
一層由妖氣凝聚的紫雲瞬間覆蓋了靜雨的全身,如沸水般激盪起伏著,伴隨著撕斷空氣的爆音,妖氣在紫雲邊緣不斷炸裂,周圍的空間亦被扭曲成類似凹陷的形態。
就像被這挑戰所激怒似的,天上的凶眼亦迸射出凶烈的雷光,數條電蛇朝兩人竄下,不過靜雨只是簡單點出幾指,電蛇隨即在虛空中消散無影,這讓奕豪不禁生出一線希望。
「什麼啊,不是很輕鬆嗎?這樣下去說不定能夠撐過去那什麼天劫呢……」
「這是不可能的,小哥。」靜雨的臉色依舊蒼白,仰頭看著天上,眼中露出絕望的神色。奕豪也跟著望去,只見在凶眼中央,千萬條電蛇正匯聚成巨大的雷龍,雷龍在光池中咆哮翻騰,似乎下一秒鐘就要奔出來吞噬這妄想挑戰神威者,其威勢勝過電蛇萬倍,光是看著就讓人心膽俱寒。
「小哥,」靜雨這時轉頭看著他,黃瞳中流露出似水的柔情,聲音也輕柔得跟羽毛一般。「剛才那些下流痞子就另當別論,但小哥可是難得一見的好男人呢,不能讓你死在這種無聊的因緣上……待會兒妾身會上去引開天劫,小哥就趁這時候趕快離開這裡……」
「做這種事,你會怎麼樣?」奕豪打斷了靜雨的話,顯得頗為煩躁。妖狐也好,天劫也罷,這都沒有關係,他只想救助眼前的女性,哪怕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然而同時也清楚地知道,在這自然的無限威能面前,普通人的力量實在輕若鴻毛……可惡!難道就沒什麼辦法嗎?
奕豪緊緊捏著拳頭,被這份無力感折磨得焦躁萬分,但靜雨卻緩緩浮了起來。「請不必放在心上,反正妾身也沒可能渡過這九天雷劫,沒有必要在臨死前搭上小哥的性命……」
「開玩笑!我才不接受女人的保護,你給我下來!」奕豪只覺得熱血上湧,衝動之下伸手逮住了妖狐的尾巴,在靜雨還來不及驚呼的時候,已經一把將她從天上扯了下來,重重跌在地上。
「嗚……」靜雨坐在地上痛苦揉著尾巴,以生氣兼驚訝的目光抬頭看向奕豪。「小哥,你很粗暴呢!」
「你給我乖乖坐著!這裡交給我來想辦法!」奕豪伸手把靜雨的頭按了下去,並且就像要庇護她似的站到了前面。
「但是,普通人有什麼辦法……」
「啊啊啊啊!閉嘴!我說有辦法就有辦法!」
「是,是……」
在這生死一瞬的時刻,奕豪的氣勢甚至把九尾天狐也壓倒了過去,靜雨只能乖乖點頭回音。在她的注視下,奕豪回頭對著天上雷光閃耀的凶眼,高高舉起了宿有魔眼圖騰的右手……
完全是下意識的直覺,奕豪高舉右手對著天上的凶眼,至於為何會這樣做,以及接下來到底要做什麼,他就完全不知道了。只是當他集中精神尋找撐過天劫的辦法時,靈魂深處似乎泛起一股黑暗冰冷的意識波動。在這意識的影響下,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將掌中的魔眼對著天上的凶眼。
「BALE,MAKIN,ONFENT,DAWUN……」
嘴擅自動了起來,一種從未聽過的語言從奕豪口中源源不斷地傾吐而出。那是一種富有節奏感的奇妙音節的組合,聲音就像打著拍子的旋律,在天地間響徹迴盪。掌中的魔眼漸漸亮了起來,散發出暗紅色的光芒,雖然那紅芒只有方圓一寸左右大小,但氣勢卻絲毫不輸給天上的凶眼。
就在這時候,又是一聲霹靂響起,連大地也彷彿為之顫抖。在天上凶眼中翻騰的那條雷龍已經蓄勢完畢,一聲咆哮後如離弦之箭般射向兩人,勢如雷霆!力若萬鉤!若被擊實的話,恐怕不只這座公園,方圓數十里都會化為一片焦土。
「YANGTISI!」
雷龍直墜而下,奕豪詠唱的咒語也同時完結,魔眼猛然睜開,而那團暗紅光芒也瞬間膨脹,六道暗線自紅芒中迸出,在虛空中疾走轉折,最後交錯成一道直徑超過十米的六芒魔法陣。彷彿實質化的魔法陣懸浮在半空中,散發著詭異莫名的紅光,將兩人完全置於保護之下。
自九天衝下雷龍一頭撞進了魔法陣的中央,然而出乎意料地沒有激起半點波瀾。簡直就像直接被魔法陣吞噬似的。雷龍就這樣悄然無息地消失在了那薄得幾乎沒有厚度的空間裡面,而奕豪也確實感覺到右手傳來隱隱酸麻的感覺。
「這到底是……」其實在魔法陣完成的同時,奕豪也取回了身體的控制權,只是看著魔法陣上懸浮著的那些應該從未見過的符文,他卻不知為何覺得莫名親切,就好像過去曾經在什麼見到過似的。
不過下一刻,奕豪又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種詭異變化而感到莫名恐懼。
天劫所化的雷龍還在持續衝進上方的魔法陣裡面,那龐大的身軀似乎延綿無盡,而奕豪右手觸電似的酸麻感已經愈加強烈,並且隱隱可以看到電光從魔眼中溢出。電蛇在手臂上翻騰纏繞,帶來難以忍受的痛楚,而到後來,感覺就像整個血管裡都流淌著電漿似的。
「該……該死的……」天劫的雷勁還在源源不斷地湧入,奕豪覺得身體就像膨脹到極限的氣球,他幾乎咬碎了牙齒。
「給老子停下來!」
在生死一瞬的極限前,奕豪終於一口氣爆發了出來。被雷勁纏繞的右手猛然握成拳頭,魔眼頓時被遮蔽起來,天上的魔法陣也跟著歸於暗淡,失去阻擋的雷龍再次咆哮而下,但迎接它的卻是奕豪那只籠罩在暗紅光輝下的右拳。
「哦哦哦哦哦!」
九天而下的青白雷光和暗紅的魔光相撞,瞬間炸裂的氣勁吹飛了方圓百米內包括靜雨在內的所有事物。在青紅交錯的光輝中,雷龍的咆哮和奕豪的吼聲響徹天宇,這一刻,就連時間也彷彿為之凍結。
「小哥……」靜雨愣愣地看著那彷彿要一手撐起天地、為她辟出棲身之所的背影,眼睛不知不覺有些濕潤了。
不過,人力終究無法和天地威能相抗衡,青光源源不斷地直九天而下,但紅光卻越來越微弱,奕豪的右手青筋暴露,竭力維持著高舉的姿勢,但在體力源源不斷被那魔眼抽走的情況下,就連雙腳也開始顫抖起來。
「LEIDINSA!」
奕豪猛然吼出這句連自己也不知道意義的單詞,拳上紅光頓時凝成暗紅的光槍疾射而出,正面承受這一擊的雷龍,龍首瞬間粉碎,而紅槍卻去勢不減直衝天際,沿途撕裂雷龍的殘軀,直接沒入了天上的凶眼。
時間在沉默中走過幾秒,凶眼中閃爍的雷光瞬間黯然了下去,那紅槍在凶眼中凝成米粒大小的黑洞,其引力將凶眼連同周圍的暗雲一併吸收殆盡。從地上看來,簡直就像厚厚的黑雲被硬生生地打穿一條隧道似的。
「呼,呼,呼……」
黑雲上面是蔚藍的蒼穹,金色的陽光透過狹長的隧道灑在公園的廢墟之上,沐浴在光輝中的奕豪只感到溫暖和心安,劫後餘生的感動讓他眼睛有些濕潤,跟著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焦急地朝左右張望。
「……小哥,妾身在這裡。」一隻手從後面輕輕地撫上了他的臉,奕豪猛地轉身望去,卻只見那張梨花帶雨的美貌,正在極近距離內向他投來憐愛並痛惜的目光。
「多謝小哥的救命之恩……」奕豪還在發愣的時候,靜雨已經上前一步,豐潤的紅唇散發著魅惑人心的幽香,輕輕貼到了他的嘴上……半晌後分開,卻已然羞紅了臉,並低下頭去。「妾身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呃……」奕豪想說些什麼,卻突然感到一陣眩暈襲來,身體前後搖晃了幾下後,一頭栽倒在靜雨的胸前,然後直接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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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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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4 11:18 PM
福音之卷 第五章 魅惑
「唔……」
熟睡中的奕豪感到有什麼濕漉漉的東西在舔自己的臉頰,模模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見一團搖晃著的雪白,雖然想看得更清楚一些,然而沉重的倦意卻拉扯著眼皮,於是他只得不甘心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那溫溫濕濕的感覺卻又再度襲來,並且夾著一縷撩撥心弦的酥癢感,奕豪舒服得呻吟了一聲,不過跟著卻翻了個身,把臉埋在了枕頭裡面。這樣賴床的感覺實在很幸福,暫時不想起來。
「……」那東西試著用爪子抓了抓他的頭髮,輕輕柔柔的動作,奕豪的反應也只是搖晃下腦袋而已,於是那東西只得放棄叫他起床的想法。
在流動著舒適和曖昧的時間中,奕豪又整整睡了差不多半小時才再次醒來,慢慢睜開眼睛,跟著又閉上,然後又睜開,如此又掙扎足足五分鐘左右,在那熟悉感覺的催促下,迫不得已地坐起來。
「嗚……」坐起來的瞬間,似乎聽到全身關節處齊齊發出的盛大哀號聲,感覺就像一群生銹的齒輪互相撕扯,奕豪痛得呲牙裂嘴,但卻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音。
「靠!」
比較幸運的是,劇痛來得迅猛,去得也突然,在奕豪狠狠吐出憤慨單字後,劇痛已然消失無影,充盈著身體的是一種好像衝破某種束縛似的、不可思議的輕靈感。奕豪試著揮了揮拳,彷彿刺刀般的鋒利,簡直不像是原來的身體。
在那劇痛的奇襲下,殘留的睡意早已煙消雲散,奕豪苦笑著下床,向左右張望了一下,跟著卻露出疑惑的表情,床和櫃子和桌子都很眼熟,看來這裡應該是他的臥室,但為何會生出這種似乎很不協調的感覺?
咕咕。
腹內的一聲空鳴提醒他目前還有更需要關心的事情。好餓!雖然不知道這一覺睡了多久,但跟上次醒來時一樣,奕豪現在只是感覺飢餓。
「吃飯,吃飯……」喃喃嘀咕著,奕豪下意識地朝廚房走去,雖然知道就算去那裡也找不到什麼事物,但就算是杯水也好,姑且將就充飢一下。
沿途經過走廊和客廳,奕豪發現剛剛感到那種不協調愈加嚴重,雖然眼前這些都是看著眼熟的場景,但總覺得跟平時有著難以道明的區別——比如說眼前這張沙發,款式倒是沒有改變,但原本是近似黑色的深灰,現在卻變成了珍珠般的乳白色……
「呃,等等,」奕豪敲了敲昏沉的腦袋。記得兩年前剛剛開始獨居生活的時候,這張沙發似乎也是白色的模樣,這難道是……
「變乾淨了?」
奕豪得出了這不可思議的結論,然後從剛才起就一直困擾著他的不協調感豁然開朗。他確認似的向四周看看,發現從地毯到茶幾到吊燈的客廳每個角落,都被打掃得幾乎一塵不染,就連那堆已經被眾小強佔領作根據地的雜物堆都不見蹤影。
「……」奕豪茫然失神地看著眼前彷彿閃閃發光的客廳,他還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的生活空間竟然能夠乾淨到這種程度,而至於到底是誰完成了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壯舉,他心中大概有個名字。
「靜雨,你在嗎?」奕豪呼喊著靜雨的名字,慢慢從客廳走到走廊,然後透過那扇通向庭院的後門,看到了一令他忍不住窒息的美景。
在庭院低矮的灌木中,閃爍著一團雪白的身影,就像初冬的新雪點綴著秋色濃濃的大地,那是一隻絕美的雪狐,似乎很愜意躺在柔軟的草皮上,享受著日光的愛撫。
她抖了抖身上散步時的露水,跟著低下頭,一點一點地舔舐身上的絨毛。從前肢到胸腹,依次舔下去,而舔到兩條後腿時,就舔得更慢更仔細。那兩條後腿極腴美,毛茸茸而且渾圓的輪廓,輻射出一團攝人心魄的溫柔。
雪狐一遍又一遍舔舐著這兩條美麗的腿,那緊湊而小巧的臉上,氤氳著一團嬌媚的笑,似乎為自己的美麗而深深陶醉……陶醉的不知只有她,還有遠處那不知不覺推門出來的眺望者,奕豪呆呆地看著這美得無拘無束的狐,突然不忍心打擾她的安適,於是準備悄悄退回房間。
然而狐卻突然仰起了鼻子,朝空氣中嗅了嗅,跟著轉向他所在的方向,發出一聲驚叫。沒想到還是打擾這美麗的雪狐,奕豪有些遺憾,但卻站定了腳步,至少也要看著這只雪狐離去。
雪狐並沒有像奕豪所想像的那樣飛快逃離,反而朝著他跑了過來,親暱地磨蹭著他的褲腿,圍著他團團打轉。奕豪訝然地看著這只似乎陌生的狐,試著向她伸出手,狐則輕舔著他的指尖,和睡夢中一樣,溫溫濕濕,並夾著一縷撩撥心弦的酥癢感。
「……靜雨?」
奕豪不可思議地喊出了這名字,然而狐卻在他眼前消失了形跡。還來不及發愣的下一秒,兩隻嫩藕般的玉手從背後摟上了他的脖子,同時傳來的還有背後那份柔軟而豐盈的感觸。
「郎君,你醒來了嗎?」那是柔媚得幾乎要融化耳膜的聲音,奕豪茫然地看著那近在咫尺的美貌,一瞬間不禁生出似乎正在新婚蜜月的錯覺。
「妾身已經在廚房準備好了餐點,郎君……是要現在用餐嗎?」靜雨有些羞澀離開了奕豪,偏頭看著地面,那微紅的側臉似乎要遠比空氣中隱隱飄散的食物香氣誘人太多。
「當然!」
然而對不知多久粒米未進的青年來說,還是食慾大過天,奕豪毫不猶豫地放低了所有疑問,一頭扎進廚房,卻立刻被震撼得說不出話。只見餐桌上擺著琳琅滿目的諸多菜餚,彷彿爍爍生輝地散發著幸福的光暈,感覺就像沉寂了整整兩年的餐廳整個復活過來似的。
「這、這是……」
奕豪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眨了眨眼睛,把餐桌從左到右,又從右到左地掃視了好幾遍,無法置信——雖然無法置信,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拿起筷子,對著眼前的食物展開了一場血腥廝殺——就算眼前這一切是夢好了,那也得趁著夢醒前大肆享受一番,不然就太對不起老天爺的恩賜了……
當然,這一切並非夢境。十分鐘後,奕豪痛苦地倒在了餐桌上,卻帶著一臉幸福的表情。足足三人份的飯菜被他一人消滅乾淨,雖然清楚暴飲暴食對身體的害處,但靜雨堪比御廚的手藝卻讓他心甘情願當那只撲火的飛蛾。
「郎君,喝點水嗎?」靜雨遞了杯溫開水過來,端得是溫柔賢惠。
「唔,謝謝……」奕豪接過來一飲而盡,好半天後才感覺胃裡稍稍舒服了一些。
「接下來,」奕豪就這樣趴在桌上,偏頭看著旁邊秀色可餐的美貌。「說明一下吧,靜雨?在那以後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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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4 11:20 PM
福音之卷 第六章 寵物
「嗯,那時候郎君打破了天劫……」靜雨回想起奕豪一拳轟碎凶眼的情景,即使到現在她也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那場九天雷劫還來不及觸地得分,就被奕豪以鐵拳粉碎,因此並沒有對公園造成太大破壞。反倒是被天劫餘威引燃的火勢,在消防隊在幾小時後接到路人甲報警後趕到時,已經將公園的大半燒成了廢墟一片。儘管廢墟的中央區域更像是被暴風肆虐過的場景,但在沒有找到任何能提供線索的目擊著的情況下,第二天新聞媒體只能以落雷引發大火來解釋了此次事故。
隨後,警察在公園的周圍拉開封鎖線,而政府那邊也開始著手規劃公園重建事宜,預計在明年春天動工重建。至此,由九天雷劫引發的一起重大事故就這樣被莫名其妙的掩蓋了下去。
「因為郎君脫力昏了過去,無奈之下妾身只好把您先送了回來,地址和鑰匙則是在口袋裡找到的。」靜雨繼續說著。「因為這三天來郎君都一直在沉睡著,所以妾身在照顧您的時候,也順便把家裡打掃了一下,然後直到剛才郎君才醒來。」
「你……沒對我做什麼吧?」奕豪這才注意到身上不知何時換上了睡衣,似乎就連內衣褲都有換過,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妾身還什麼都沒有做哦。」靜雨掩嘴輕笑起來,盈盈黃瞳卻流轉著曖昧的視線。「或者應該說,不論妾身怎麼做,郎君都像睡死了似的沒有反應呢,所以妾身只好作罷,真是遺憾……」
「咳!咳咳!」看著靜雨輕舔嘴唇的動作,奕豪突然回想起昏迷前那柔軟的記憶,頓時被口水嗆到,猛烈咳嗽起來。「說、說起來,天劫的事情怎麼樣了?雖然這次莫名其妙的過去了,但下次再來的話你不還是……」
「啊呀,郎君是在擔心妾身的安危嗎?真是令人高興呢。」一雙狐耳頓時從靜雨的發叢中蹦了出來,就連身後的尾巴也高興似的左右搖晃著。
「不過還請郎君放心,儘管是借助了郎君的力量,但妾身似乎也算成功地渡劫登神。」說著靜雨在指尖彈出一簇火焰,然而卻並非深紫的劫火,而是隱泛金黃的真炎。「就如郎君所見,雖然妾身現在的神力微弱,但只要今後勤加修煉的話,必然會精進神速。」
「這就好。」奕豪稍稍放下心來。「那……今後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嗎……」靜雨眨了眨眼睛,卻將身體貼近了奕豪,溫柔地靠著他,聲音亦充滿魅惑的氣息。「郎君啊,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養寵物呢?」
「寵、寵寵寵寵物?」
奕豪反射般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口愣目呆地看著靜雨。畢竟是血氣方剛的青年,再加上剛剛又目睹雪狐絕美的真身,靜雨這番衝擊性的言語把某種邪惡詭異的印象直接打入了他的腦海——一位美貌御姐像貓似的捲著尾巴趴在自己的膝蓋上,在他的撫摸下露出愜意的表情,時不時還抬起頭來蹭下飼主的臉……
「啊呀,原來郎君喜歡這種風格嗎?」
不知什麼時候,靜雨又把手放到了奕豪的額頭上,以窺心術偷看著他的想像,跟著嘴邊蕩出一抹妖媚至極的弧線,聲音柔得就像水似的。「雖然妾身原身是狐狸,但若郎君希望的話,妾身也可以這樣做哦,甚至,比郎君期待的更好……」
「不、不許隨便偷看人的思想!」
奕豪趕緊退後了幾步,卻感覺血氣浮動。妖狐一族天生有著魅惑人心的力量,更何況靜雨還是已然渡劫登神的九尾天狐,不過幸好靜雨對奕豪沒有惡意,否則天狐那傾國傾城的魅力絕對不是奕豪這種血氣方剛的青年能夠抵抗得了的。
「郎君,妾身現在可是無家可歸呢,你就不能好心收留一下妾身嗎?就當養只小狐狸作寵物好了,妾身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的,而且郎君有任何要求的話,妾身都會好好回應哦?」
靜雨撒嬌似的摟住他的胳膊,奕豪只感覺上臂處整個被極富壓迫性的溫暖包裹著。低頭看著那深深的溝壑,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聲音也變得有點結巴。
「但、但是,你是妖怪誒,而且又比我年長……」
其實後一點才是最關鍵的問題。到邂逅天使加百列前,奕豪是不甚堅定的無神論者,因此對神魔精怪並沒什麼先入為主的偏見,不過因為某種緣故,使得他對年長的女性都抱持著一種類似敬畏的感情,尤其是像靜雨這種富有魅力和個性的御姐,似乎光是面對面說話就會莫名緊張起來。
「妖怪嗎……」
只不過,靜雨似乎更在意前一點。她看著奕豪,雖然勉強扮出苦笑,但黃瞳中卻流露出怎麼也掩飾不住的哀傷。
「郎君說得沒錯,妾身是妖怪,人妖有別,因此被拒絕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妾身只想告訴郎君,就算是妖怪,妾身也有著身為九尾天狐的驕傲!郎君是妾身的救命恩人,妾身絕對不會作出恩將仇報的事情!」
「不,我其實並不擔心這個……」沒想到靜雨的反應會這樣大,奕豪有些困惑地搔著頭髮。「說起來,在天劫降臨的那時候,靜雨你本來是準備捨命救我的吧?那時候我就知道了,能夠為素昧平生的人不惜生命,你絕對不會是什麼壞人,我是不會懷疑你的。」
「嗚,郎君這麼說很狡猾呢……」靜雨委屈似的看著他,雪白的狐耳也稍稍耷拉下來,不過聲音卻流露出些許的倔強。「不過妾身可一點都不善良呢,若天劫降臨的時候不是郎君,而是先前那些下流的話,妾身可是會毫不猶豫地把他們當成擋箭牌來用的。」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說自己是好人的傢伙一般都不是好人……」覺得這樣的靜雨實在可愛,奕豪笑了起來。「那推論起來,說自己是壞妖怪的傢伙通常也都不是壞妖怪吧?所以我想可以認為你是好妖怪,而且基本上,我個人對妖怪沒有什麼偏見……」
「那就是說!」靜雨的眼睛在瞬間綻放出喜悅的光彩,奕豪猶豫似的搔了搔頭髮,正準備說什麼。
當,當,當,當……
就在這時候,牆上的掛鐘敲響了凌晨十點的鐘聲。奕豪想起什麼似的全身一顫,猛地從椅子上蹦起來,急急忙忙向靜雨確認道。「我……到底睡了多久?」
「郎君睡了足足三天……郎、郎君?」靜雨瞪大眼睛看著奕豪轉身衝出餐廳,跟著一頭扎進臥室,一兩分鐘後出來時已經換上全套制服,不過襯衣的紐扣卻扣錯了一排,而且皮帶也有一半沒有扎進去。
「我到學校去了!」顧不上衣冠不整的模樣,奕豪大步跑到玄關,放下書包就開始急急忙忙地穿鞋,同時頭也不回地囑咐著靜雨。「你先自己在家裡隨便吧,有什麼事情等我放學回來後再說!」
「啊,郎君……」靜雨伸出手的手還懸在半空,但奕豪卻已經衝出門去。看著走廊外那一溜煙塵,九尾天狐也只能苦笑歎息。
作者:
a034092280
時間:
2011-12-24 11:21 PM
本帖最後由 a034092280 於 2011-12-24 11:23 PM 編輯
福音之卷 第七章 歸校
奕豪就讀的學校是林道高校,雖然當初選擇這裡的原因是林道高校能夠帶給他最大長度的懶覺時間——換句話說,也就是距離家最近的意思——才報考的,不過當正式就讀後,奕豪才發現這所高校或許是所相當知名的學府也說不定。
會讓奕豪如此覺得的原因,是時常能在校內看到不少留學生的身影,不過至於這些留學生到林道高中來的緣由,奕豪就完全不清楚了。其實在其它方面,林道高校也有不少不同尋常的地方,比如說,學生們中不定時會出現一些目睹不可思議事件的流言,什麼「夜晚在學校上空看到發光的幽浮」啊,什麼「一夜間長成參天大樹的樹苗」啊,目擊者都說得有板有眼,然而由於其它高校也差不多都有這種類似「七大不可思議」的傳說,因此從來沒有引起過奕豪一探究竟的熱情。
衝出家門後,奕豪便沿著街邊步道全力奔馳著,平常十分鐘左右的通校路程硬是被壓縮到了短短三分鐘,然而當奕豪在校門外停下的時候,竟絲毫也不覺得疲勞,只是稍稍有些喘氣而已。
「呼……」
看來早晨起床時身體感覺到的那股輕靈並非錯覺,而若要追究原因的話,奕豪苦笑著看向右手,發現那圖騰的顏色已經沉澱為了靛青色,而且原本只在掌中的魔眼,就像長出軀幹似的向裡延伸了少許,已經抵達了手腕的位置,不過線條流暢優雅,更像是某種精美的藝術紋身。
「那時候……」奕豪回想起昨天,或者說三天前,以這隻手承接天雷的情景,不禁生出種非現實的恍惚感來,不過當遠處那座被封鎖的公園廢墟侵入視界後,再聯想到家裡那只似乎打算賴著不走的狐狸,又感覺這些不可思議的事情像近到伸手就能觸摸到,彷彿夢境與現實交錯,實在是一種難以形容的詭異……
鈴鈴鈴鈴。
走廊裡突然響起刺耳的鈴聲,打斷了奕豪的感慨,這是授課開始的訊號。
「可惡!現在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
奕豪搖搖頭清醒過來。足足曠課三天的記錄,放在林道高校都有退學處分的資格了,若真那一步的話,估計目前正在周遊列國中的老爹會直接衝回來宰了他的……因此,無論如何都得混過去才行!
奕豪在教室門口站定,捏緊拳頭暗暗鼓勁著,不過至於到底要如何才能瞞天過海,這位習慣正直的青年卻還沒想出一點辦法。
「報告!」
儘管如此,奕豪還是毫不猶豫地推開了教室門,竭力挺起胸膛,但視線卻在水平線以下徘徊。
「……鐵奕豪同學?」
感覺有些熟悉的聲音,奕豪膽顫心驚地抬頭看向講台,頓時手足一陣冰涼。講台上站著的,竟然是那位前些天被他放鴿子的老教授!而在這種情況下見面,簡直就是比雪上加霜還要淒慘的展開。
「嗯,快去找個位置坐下。」
出乎意外的是,老教授只是點點頭就放過了奕豪,並且目光中竟然還隱隱流露出嘉許的味道,這反倒讓奕豪摸不著頭腦。再偏頭朝左右看去,發覺自己竟成了同學們視線匯聚的焦點,竊竊私語的聲音不斷傳來,讓他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該不會是天劫的事情曝光了吧?
奕豪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雖然若真是那樣的話,那引起的騷動就絕對不只有眼前這點程度,但他想來想去,還是沒有想出第二種可能,於是直到三十分鐘後下課為止,他都始終坐得頗不安穩。
「喲,吾友啊,在病床上躺三天的感覺如何啊?」林恆一下課就跑了過來,一臉賤笑地拍著奕豪的肩膀。「我說啊,就算你再怎麼落魄,也不必吃那些東西吧?來我家的話,看來多年的交情份上,至少也會給你留下一雙筷子的。」
「……你在說什麼?」奕豪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呵呵,事到如今也不需要隱瞞了吧?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林恆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愉快心情。「你不是在三天前吃了冰箱裡過期變質的食物,跟著立刻上吐下瀉,然後就一直在醫院裡住到現在嗎?」
「……沒錯。」得來全不費功夫的理由,雖然稍稍有些屈辱,但奕豪還是點頭承認了下來,但卻立刻生出強烈的好奇心。「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啊,因為這些天你都沒有來,又一直聯繫不上手機,所以教導主任就托我去你家看看,我敲門的時候碰上你姐姐,她就是這樣告訴我的。」林恆聳聳肩膀,並沒有把他此後在班級大肆宣揚的事實說出來。
「我姐?」應該是靜雨吧?也虧她能編出這種理由呢……奕豪不知為何突然感到一陣無力。
「嗯嗯,那聲音,那模樣,簡直就是男人理想中的御姐呢……」林恆閉著眼睛,搖頭晃腦地回憶著當時的情景。「說起來,你不是一直都是獨居的嗎?什麼時候多出個姐姐來的?居然還一直瞞著兄弟們,想獨佔也太過分了吧?」
「那個,靜雨是我的表姐。」奕豪順著靜雨打下的基礎一路把謊扯了下去。「因為這次……呃,吃壞東西的緣故,老媽擔心我一人住會有再出問題,所以便拜託她暫時過來照顧我一段時間……嗯,只是這樣而已。」
「噢,只是這樣而已啊……」雖然奕豪扯謊的技巧遠遠沒有達到面不改色的達人境界,但因為內容倒也合情合理,所以林恆並沒有生出疑心,不過漆黑的怨念卻開始在聲音中翻騰。「可是……該死!這樣一來不就變成你和美貌御姐同居的狀況了嗎?」
「喂喂,可以用著這種說法嗎?」奕豪有些心虛地反駁著。
「那當然!可惡,為什麼好事都叫你給碰上了啊……」林恆緊握著拳頭,擺出三秒鐘無語問蒼天的姿勢。「那靜雨姐有多大?三圍多少?有沒有男朋友?是兄弟的話就告訴我!」
「我說啊……靜雨至少比你大上十歲,你還是不要抱什麼希望的好。」考慮到今後的安寧,奕豪違心地給出了個數據,不過這卻絲毫也沒有影響到林恆的熱情。
「愛情是沒有年齡界限的!」林恆斷然答道,而看到那雙眼中迸射出的狂熱光彩,奕豪不由得擔心起來,並試著岔開了話題。
「說起來,我剛剛過來的時候看到街邊公園裡面亂成一團呢,難道發生火災了嗎?你知道的,我這兩天都在醫院裡躺著,不過好像沒聽說過……」
「嘿嘿嘿,你算是問對人了,同學。」林恆一腳踏在桌上,仰頭朝天擺出個得意無比的姿勢,然後居高臨下地看著奕豪,很成功地營造出了說書人的形象。
「事情發生在週日的下午。雖然是下午,但天色卻已經黑得和傍晚差不多,天上重疊著黑壓壓的烏雲,簡直就像天要塌下來似的,人人都閉門不出,驚惶不安地看著天空……陡然間,只見一道閃電從天上劈下,一棵樹頓時被劈成了兩半,跟著就燃燒起來,然後閃電像豪雨似的不斷落下,公園裡的樹被一一劈燃,最後化成一場大火……」
「等等!」奕豪緊急叫停林恆的精彩故事,努力控制著臉部的肌肉,勉強裝出困惑的聲音問他。「我說,你該不會是親眼目睹那情景了吧?」
「我也想在旁邊看著啊……」林恆的表情立刻被痛苦和沮喪所扭曲。「可是偏偏那天我被老家叫了回去,等聞訊趕回來的時候,這罕世天……咳!天災早就結束了,只剩下一片火災的廢墟,什麼都看不出來。」
「切,原來也只是盜聽途說而已,我還信以為真呢……」奕豪頗為不屑地朝他比出藐視意味的手勢,不過同時也安心下來。天劫降臨的時候,奕豪和靜雨正在公園的中心,周圍被重重樹林圍繞著,除非有人敢不要命地鑽進那些著火的樹林裡面,而且還幸運地活著出來,否則是不可能看到他們的。
「啊,對了,作為朋友,我給你個忠告。」林恆突然想起什麼,向奕豪正色道:「這次的天……天災來得有些邪乎,最近可是有不少身份不明的人在公園廢墟裡活動,沒事你可不要隨便靠近,被捲進去可就麻煩了。」
「……是嗎?」奕豪有些詫異地看著林恆,突然覺得那招牌似的賤笑中似乎有些什麼以前沒注意到的東西。
作者:
a034092280
時間:
2011-12-24 11:23 PM
福音之卷 第八章 損友
下午放學的時候,住讀的同學紛紛朝學校食堂走去,雖然走讀的奕豪以前也是其中的一分子,不過現在家裡卻有了靜雨在,就算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有一桌香噴噴的晚餐在家裡等著他。
在教學樓的走廊上,奕豪閒庭信步似的漫步著,並以充滿優越感的心情打量著周圍疾走的同學,好一陣子後才將思緒拉回到最近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離奇際遇上來。似乎直到現在他才有空靜下來仔細思考一番,但伴隨著沉思而來的卻是更深沉的歎息……
首先,街邊公園神秘廢墟化的事件似乎已經成了校園裡的熱門話題。剛剛一路行來,奕豪到處都有看到同學們熱烈討論的情景,有支持是天外來客的,有主張是妖怪作祟的,還有認為是超自然現象的……雖然這話題大概也會像其它不可思議之流言般逐漸冷卻下來,不過看起來至少在今後數周內,奕豪是難以如願了。
跟著是靜雨的事情。看樣子,這只九尾天狐是打算賴在家裡不走了,不過奕豪倒也不介意和靜雨這般乖巧玲瓏的妖怪共同分享居住空間——或者說,有靜雨這般賢能的女性替他打理家務,反倒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唯一令奕豪頭疼的,就是這位大御姐的魅力實在讓人難以招架。面對那份近在咫尺的魅惑,奕豪不知道自己的意志力能夠抵抗到什麼時候,而這份意志力瓦解後又會如何……不過至少在現在來說,他對妖怪的感覺還沒有親近到能夠同床共寢的地步。
最後,關於宿在右手的不知什麼東西。雖然天使加百列稱它為「福音」,但從它居然連那般恐怖的天劫都能夠擊碎這件事上來看,就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為造福人類而誕生出來的東西。此外,還有當時支配他行動的那股黑暗意識,那些符文和音節到現在還完整留在奕豪的記憶中,與其說是烙印到精神上,還不如說更像是回憶起過去遺忘的知識,但奕豪同時也可以肯定自己以前從未見過這些東西……
「啊啊啊啊,搞不懂!」
在沒有出口的迷宮中徘徊,奕豪只覺得越來越頭痛,畢竟他對這常識外的世界一無所知,就算再怎麼想也得不出明確的結論。目前唯一有可能給出答案的只有九尾天狐的靜雨,奕豪打算放學後回去好好問一下靜雨,若能稍稍瞭解手上的這東西就好了。
「嗯?」
奕豪凝視著右手的圖騰,跟著卻感到有一股強烈的視線從右邊傳來。他轉頭望去,只見在不遠處的走廊上,有一白衣青年正向這邊看過來。青年戴著黑色的寬邊眼鏡,容貌也足夠被稱為英俊,年齡似乎比他大上少許,偏向漠然的氣質,而從左胸別著的異色校徽看來,似乎是林道高校的留級生。
「……」和奕豪目光相對的瞬間,青年的眼睛中爆出一閃即逝的神光,不過在眼鏡鍍膜虹片的遮掩下,看起來並不明顯。奕豪還在疑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這人的時候,他卻不發一言地轉身離開。
「奇怪的傢伙……」奕豪苦笑著搔了搔臉,也沒把這事情放在心上,搖著頭繼續向校門走去,然而剛剛轉過走廊的拐角,身邊便響起一熟悉的腳步聲,同時一隻手熱情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喲,奕豪,我送你回家吧?你才剛剛出院,不要太勉強啊……」林恆的聲音中似乎閃耀著友情的光輝,而早已熟知這人秉性的奕豪當然不會被他這模樣給騙過去。
「送我回家……」奕豪斜眼藐視著林恆。「其實是在打靜雨的主意吧?」
「幹嘛說得這樣見外,我們可是兄弟啊!」被揭穿心思的林恆也完全沒有愧疚的模樣。「你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我的問題就是你的問題……當然,你的表姐也是我的表姐,所以啊,把靜雨姐介紹給我吧?」
「我拒絕!」奕豪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絕。開玩笑!把這傢伙介紹給靜雨,是等同於與把鮮魚放在饞貓面前的愚行,雖然那條看似鮮美的美人魚有著連食人鯊也望塵莫及的威能,但就算只是為家裡的安寧考慮,奕豪也絕不願意把這條人狼引到家裡。
「不要這麼說嘛,我們不是好兄弟嗎?小時候就一起發過誓,以後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好吧?好吧?」完全不知道奕豪的一片苦心,林恆開始死纏爛打起來,而這時候奕豪再看他時,突然覺得先前那種莫測高深的感覺說不定只是錯覺罷了。
「我可沒發過那種莫名其妙的誓言,去去……」奕豪就像打發乞丐似的朝林恆揮了揮手,同時轉身快步前行,不過林恆也嬉笑著跟了上來,在身後和他保持著形影不離的距離。
「……我說啊,就算是再怎麼從小到大的朋友,你難道就不能在我面前表現出一點點的自尊心嗎?」無奈之下,奕豪再次轉身向著林恆。「至今為止的三十六次失戀也該你學到一點東西了吧?死纏爛打的男人是不會受歡迎的,你就不要再跟著我了!」
感覺就像三天前那一幕的重現,不過這次兩人的立場對調了過來。
「……不怕!反正你又不是女的!」林恆露出稍稍受傷的表情,不過也只是兩三秒鐘的事情。「我說奕豪啊,把靜雨姐介紹給我吧?說不定這就是關係到我一生幸福的姻緣呢,妨礙別人幸福的傢伙可是會被車撞下懸崖的!」
「那你就可以來妨礙我的清靜了嗎!」
「所以就趕快把靜雨姐介紹給我吧!然後,你就可以找回了你的清靜,我也可以找到了我的戀愛,不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情嗎?多好!」
「你為什麼不乾脆去找塊豆腐撞死……」
看著林恆臉上那無論如何拒絕也要死纏到底的神情,奕豪不禁頭痛起來,不過同時也更堅定了剛才的決定,在回家前非得想辦法把這傢伙甩掉不可!他朝左右看了看,這裡是二樓的走廊,正面對著學校的後門,從樓梯下去的話要繞很大一圈,不過從窗戶直接跳下去的話……
「對了,阿恆,我記得你上次腳拐了還沒全好吧?」
「呃?是沒錯啦,為什麼突然……」
在林恆因這突然的問題而稍稍失神的時候,奕豪已經飛快地跑到了窗邊,雙手一撐窗沿,在走廊上無數人的驚呼聲中直接跳了下去。
噗。
輕輕的灰塵揚起,借由那股莫名其妙出現在身體上的力量,跳下二樓的奕豪毫髮無傷,而不僅如此,甚至連落地時應有的衝擊都沒有感受到。
「好輕……」
當然,這純粹只是奕豪本人的感覺。然而在遠處窺探者的眼中,卻是一付無法理解的光景。那些在大氣中自由飄蕩的風精,在那一瞬間自發地湧到奕豪的身旁,化為無形的風承載著他的身體,從而彌消了大部分的衝擊力。
「……你這卑鄙的傢伙!」
林恆在原地呆愣了半晌,跟著卻激動得把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窗口,不過幸好過心中殘留著最後一點理智制止了他跟著跳下去的衝動,畢竟以現在的身體狀況,跳下去也就只有直接進醫院的份。
「可惡!早知道就不該同情你的,把我借你的那一塊錢還給我!」最後,林恆也能朝奕豪的後背狠狠比出中指。
然而,這句話也只是讓奕豪跑得更快罷了。
作者:
a034092280
時間:
2011-12-24 11:24 PM
福音之卷 第九章 暗影
「……果然不是簡單的人物呢,看來有必要把他列為觀察的對象之一……」在林道高校的屋頂,一位白衣青年喃喃自語。
透過樹枝上那只邪鴉的眼睛,他清楚目睹了奕豪從高空墜落的全過程,雖然早已知道這九州神地到處都臥虎藏龍的事實,但奕豪的情況卻和他所知道的仙術完全不同。
並沒有感到任何魔法或仙術的波動,那些原本拒絕任何力量束縛的風精,是完全出於自身的意志才幫助奕豪的。或者比喻成飛蛾撲火也許更恰當一些,當奕豪雙腳離開大地的時候,風精們便身不由己地被他所吸引。
從來沒聽說過有人能得到風精的傾慕,這讓青年毫無理由地感到威脅,並且決定把奕豪列為重點觀察的對象。
他們在尋找著那被稱為「混沌之卵」的東西,被稱為黑暗煉金術最高傑作的魔具。過去曾被重重封印在教廷的地下,而現在則被天使加百列所持有。為了從加百列手中奪回這屬於黑暗的寶物,他們幾乎踏遍了半個地球,最後一路追到了這九州神地。三天前好不容易捕捉到那異靈的蹤跡,但卻又被那場莫名其妙的天雷給擾亂,因此再度功虧一簣。
看著奕豪遠去的背影,青年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暗紅的光芒從五指間的縫隙中迸出——這次,絕對要奪回那「混沌之卵」,寧可錯殺一萬,也不能放過一人……
……………………
奕豪的家在一處環境相對寧靜的山林小區,是一棟兩層的小洋樓。他在這棟洋樓裡出生,並在裡面度過了童年的時光。雖然奕豪現在也還能隱隱約約地回憶起那時候的溫馨片斷,但因為鐵家家訓中有一條「男人十四歲後必須獨立生活」的規定,所以四年前鐵濤夫妻便齊齊搬離了這棟洋房,而此後這裡留給奕豪的,就只有在溫飽線上掙扎的淒慘記憶了……
事實上,奕豪的父親鐵濤是鐵門經營的跨國保全公司的管理者之一,而母親林華也是一位國際上小有名氣的時裝設計師,這家算起來也是中產階級的一員,奕豪的生活本來應該是洋溢著愜意和輕鬆的節奏。至於會落魄到兩天兩夜沒飯吃的程度,則完全是因為當事人太過缺乏理財常識,且又死要面子的緣故。
「呼呼,林恆那傢伙,始終還是天真了一點……」
甩掉尾巴的事實讓奕豪感到很是愉快,就連腳步都充滿著雀躍的味道。轉過步道的拐角,他看到那棟熟悉的小洋房,和以往給人的冰冷感覺不同,這時明艷的光線正透過窗戶向外面散發著溫暖,而這溫暖似乎一直蕩漾到了奕豪的心裡。
「……」奕豪揉了揉鼻子,感覺有些發酸,在獨居的兩年時間裡也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再堅強的人心也總是會有出乎意料脆弱的地方,而對於「家」的渴望則正是奕豪精神上的命門。
在這景象模糊的短短幾秒鐘,一張純真而魅惑的容貌悄然浮現,然後又深深沉澱了下去。
「我回來了!」
開門後,奕豪期待著看到靜雨出來迎接自己的笑顏,然而回應他的卻是一片寂靜,房間裡的燈確實亮著的,但卻沒有任何聲音,空寂無人的感覺,奕豪的心在一瞬間失落了下去。
「靜雨!你在嗎?靜雨?」
從廚房裡傳來誘人的香味,奕豪連鞋都來不及脫就衝了過去,猛地推開門,只見餐桌上鋪著雪白的餐布,琳琅滿目的菜餚將桌面佔得滿實滿載的,彷彿不胃口大開就對不起這座菜似的,然而奕豪向左右看了看,卻沒有看到最想看的光景。
她該不會是就這樣走了吧……
心中突然泛起莫名其妙的恐慌,奕豪轉身在屋裡飛奔,客廳、臥室、衛生間、儲物室……逐個推開空空如也的房間,奔走中的奕豪甚至清楚能聽到心臟血管收縮的聲音。最後,他頹然停在了最初的廚房,所有房間裡都沒有發現靜雨的影子。除了眼前這桌晚餐外,九尾天狐就像憑空消失似的,再沒有留下任何蹤跡。
「混帳東西……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問你的啊……居然不說一句話就走……」
奕豪的喃喃自語充滿苦澀,聽起來更接近呻吟。桌上的晚餐依舊飄蕩著誘人的香氣,然而奕豪卻已經沒有了半點食慾,他頹然坐倒在椅子上,感覺心裡好像被挖出一個大坑似的,空空蕩蕩的……
轟轟轟。
一陣低沉的鳴動似乎從虛無中響起,跟著逐漸變得清晰。奇異的鳴動聲在餐廳徘徊著,雖然這聲音和悅耳、悠揚之類的形容詞扯不上任何關係,但卻讓僵硬的石像在一瞬間恢復了生機。
「靜雨?」奕豪就像被電到似的猛地從椅子上蹦了起來,轉頭不可思議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然後立刻朝門外飛奔過去。
那是車庫的方向。
雙親給奕豪留下的這棟洋樓,除了有上下兩層居住區域外,在房子右邊還有一座附屬的車庫,從四年前開始,一輛古舊的甲殼蟲車便始終是其中的常客——這是奕豪父親淘汰下來的東西,雖然鐵濤臨走時很大方地把車鑰匙交給兒子,但奕豪卻一次也沒有成功發動過它,因此暗自猜測這輛車或許是早就超過使用年限的報廢品也說不定。
當然,這四年間奕豪也有幾次打算修好這輛外形實在討人的小轎車,然而遺憾的是,修車這種技術並不是毫無經驗的外行人靠翻幾天書就能學會的。經過幾次徒勞無功的努力後,奕豪終於決定放過那輛甲殼蟲,讓它在車庫中安安靜靜地頤養天年。
而此刻從車庫傳來的,卻正是汽車引擎發動時的轟鳴聲。
「靜雨!」
奕豪以幾乎要把門撞開的氣勢衝進了車庫,而下一秒鐘,在甲殼蟲下面響起一聲清脆的撞擊聲和小小的慘叫聲。
「……郎、郎君?」靜雨從車底慢慢退出來,有些委屈地揉著額頭的紅痕,黃瞳搖動著淚光的痕跡。
「原來你在這裡啊……」從恐懼的深淵迅速浮上安心的水面,奕豪覺得自己的聲音在微微顫抖著。他快步朝靜雨走去,同時也注意到這只九尾天狐與晨間截然不同的風貌。
靜雨此刻身上穿著鐵濤留下的帆布工作服,不過明顯大了許多,臉上沾著灰塵和油漬混合的污垢,一頭漂亮的長髮也盤在鴨舌帽裡面,右手還拿著扳手,正一臉的不知所措……奕豪眨眨眼睛,現在的靜雨看起來和魅惑眾生的妖狐已經扯不上任何關係,親近得就像是一生相知相守的家人。
「抱歉啊,沒撞痛吧?」
奕豪伸手輕輕拂去那美貌上的塵垢,仔細察看靜雨的額頭,發現上面只有一點紅痕而已,於是放下心來。然而下一刻,微笑的漣漪卻在心中泛起。
「沒事,一點都不痛……」
不知不覺中就變成奕豪呆呆凝視著靜雨的狀況了,然而靜雨卻慌慌張張地把頭低了下去,鴨舌帽的帽沿阻斷了奕豪的視線。
「不要看呢,郎君。妾身穿成這樣子,頭髮沒梳,臉也髒兮兮的……」靜雨白皙的粉頰滿是羞紅,以美貌自傲的九尾天狐,她的矜持似乎不允許自己讓奕豪看到這付狼狽不堪的模樣。
「抱、抱歉……」看到這樣的靜雨,奕豪也從最初的失態中清醒過來,轉移話題似的低頭摸著甲殼蟲的車身,咳嗽一聲道:「咳!對了,靜雨,你把這輛車修好了嗎?」
「呃?啊,因為閒著也沒什麼事做,這裡的工具和零件也都很齊全,所以妾身就擅自……」靜雨有些不安地看著奕豪。「郎君不會不高興吧?」
「怎麼會不高興!」這是奕豪的真實心情。
說媚惑當然是極盡媚惑,不過把家務打理得井井有條的同時,居然連修車這種事都能做到,靜雨的存在可以說徹底顛覆了奕豪心中關於狐狸精的固有概念——當然,是向著更好的方向。
「不過我很吃驚呢,靜雨你好像什麼都會似的……」奕豪率直地說出了心中的感想,跟著卻感到有些好奇。「說起來,你是在什麼地方學會修車的?」
「嗯,是妾身在考取駕駛執照的時候學的,已經很久沒有擺弄過了,不過幸好還沒有忘記。」放鬆心情的靜雨不知不覺抬起頭來,而奕豪卻只是呆呆地看著她。「駕駛……執照?」
「啊呀,妾身沒告訴郎君嗎?」靜雨輕笑著,揮手取出一張駕駛證遞給奕豪。奕豪下意識地接過來翻了翻,只見駕照上確實印著令狐靜雨的名字,不過這本駕照似乎和他曾經看過的老爹那本不太一樣,上面大部分都是英文……
「……呃?」奕豪無法置信的瞪大眼睛,因為他在駕照一角發現「FIA super Licence」的字樣。「FIA,國際汽車聯合會……喂喂,靜雨,這不是……一級方程式賽車手的駕照嗎?」
「其它還有飛行執照和潛水執照呢,郎君要看看嗎?」靜雨抿嘴輕笑著。
「……偽造的?」奕豪直覺地反應道。
「當然不是,妾身可是經過正式考核後獲得的。」靜雨哭笑不得地看著奕豪。「FIA那裡還保留著檔案呢,郎君要是懷疑的話,可以去查查看。」
「但是,你不是妖怪嗎?怎麼能參加考試……」奕豪腦筋一時有點轉不過來。
「啊呀,這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紅世中人在凡世中大都有著合法的身份。妾身以前在凡世旅行的時候,可是花了很多功夫來學習人類的文化,這些東西就是那時候順便考取的。」靜雨頗為驕傲地說明著,不用妖術而靠自身努力在人類社會立足,這一直都是她引以為傲的事情。
「紅世?凡世?」奕豪茫然地看著靜雨,感覺好像原本的問題都還沒有解決,又有更多的問題湧了過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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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時間:
2011-12-24 11:26 PM
福音之卷 第十章 紅世
在近代科學的基礎上,人類構建起了自己的繁榮社會,然而支配這世界的法則卻並非只有人類熟知的理性法則一種。在世界誕生之初,人類還處在蠻荒的混沌時期,就已經存在著另一種偏向靈性的法則,而在諸多神話傳說中記載的神魔精怪等皆是在這種法則下誕生的存在。
偏向理性的第一法則和偏向靈性的第二法則,兩種法則互不相容卻又彼此依賴,從而構成了世界的本源。人類則是因為掌握了第一法則的本質,因此得以依照自身的意志隨心所欲地支配著在該法則下誕生的事物。
只不過,人類卻無法解釋按照第二法則運行的東西,於是不得已把這些靈質的、非常識的存在冠上「迷信」之名,將其從視界中長久地遮蔽起來。然而,儘管人類可以強迫自己不去理解這些「不合理」的事物,但卻無法阻止它們的存在。兩種法則貫穿世界的全部,所以那些在第二法則下誕生的生命,到現在也依舊活躍在世界上諸多不為常人所知的暗處。
這些生命把那常常被血雨腥風席捲的靈性領域稱為「紅世」,而將人類依照第一法則構建的近代文明社會成為「凡世」。雖然「紅世」和「凡世」聽起來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但是兩者間的邊緣卻是極其模糊的。
比如說,妖魔可能為得到某種東西而聽命於毫無靈性力量的普通人類,而常常也有普通人類受到妖魔的誘惑而踏入靈性領域中的事情發生。不過,最常見的情況就是類似靜雨這般,雖然身為紅世中人,但同時也在凡世中擁有著合法的身份……
「原來如此……。」
奕豪曖昧地點點頭,靜雨的說明耐心而細緻,但還沉浸在晚餐進行曲那美妙餘韻中的他卻很難分再出一點感動給其它事情。不過看到這樣子的奕豪,靜雨反而笑了出來,拿著手帕替他溫柔地擦掉嘴角殘留的飯粒。
「呃,謝謝。」奕豪不好意思地搔著臉,手帕上有股說不出來的幽香,那是靜雨本身獨特的體香,充滿魅惑的味道。「我說靜雨,你該不會連特級廚師的執照也有吧?這些菜我還從沒看過,味道也簡直沒說的!」
當然沒看過,那些都是以前王朝的御廚們用來壓箱底的本事,大部分菜到現在都已經失傳,靜雨則是在昔日遊走在凡世的漫長時光裡,隨興所至偷師而來的手藝,任何一道菜都足以讓特級廚師研究十年以上的時間,而奕豪以囫圇吞棗的方式地吃掉它們,簡直就是在暴殮天物了。
「郎君過獎了。能夠燒得一手好菜自古就是女性的魅力之一,妾身只不過花了一些時間琢磨過這部分而已。」靜雨看著奕豪,黃瞳眨動間放射出曖昧的視線。「不知道……郎君還滿意嗎?」
「唔……」奕豪顯出強烈動搖的模樣,本能地轉移了危險至極的話題。「說、說起來,靜雨你真打算留在這裡嗎?我記得你說是從那什麼……蓬萊下來的吧,現在天劫既然已經過去了,你沒想過回去嗎?」
「這個……」說到嚴肅的話題時,靜雨一改剛剛魅惑的神情,以真摯的目光看著奕豪。「如果能得到郎君同意的話,妾身……希望能留在您的身邊,即使以狐狸的模樣也可以,當只寵物也罷,絕對不會給您添任何麻煩的,郎君能應允嗎?」
靜雨的臉上流露出不安和央求,奕豪也不禁為這份心意所感動。「為什麼……你會這麼想待在我的身邊呢?」沒有絲毫懷疑靜雨的動機,奕豪只是強烈感到好奇而已。
「如果妾身說……」靜雨低下頭有些不敢看奕豪的臉,聲音也顯得遲疑。「一見鍾情的話,郎君會感到困惑吧?所以,郎君把妾身當成是為報答救命之恩而來的就行了。」
「是、是這樣啊……」奕豪並不是沒有過被告白的經驗,但和那些含蓄羞澀的青澀戀情相比,靜雨的熱情簡直就像是要掀起暴風驟雨似的,讓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對應。
「……好吧,喜歡的話就留下來好了,靜雨。」奕豪沉默了幾秒鐘,很乾脆的點了點頭。既然女人已經把話說到這種程度,那男人再不表態的話,那就顯得太過懦弱了。
「不過不要再說那些寵物什麼的話,你就留下來,以我家人的身份。」
上至妻子兒女,下至姐妹兄弟,都可以被歸納進「家人」的範圍,雖然不知道是誰發明了這個令人感激的詞,但托他的福,奕豪總算是解決了關於靜雨身份定位的頭痛問題。
「家人……是嗎?」靜雨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奕豪,跟著卻顯出及其感動的神情。
在凡世中遊走數百年,還是第一次遇見如此輕易就接受她妖狐身份的人類。這已經不是一句心胸寬廣就能解釋的,除了宿在右手的那件不明物體外,奕豪的精神中似乎原本就具有偏向靈性的特質。
「呃,對了,我還有件事情想問你……」被靜雨盯著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奕豪揚起了右手,露出上面已經沉澱為藏青色的魔眼紋章。「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
「這個……」靜雨伸手撫摸著奕豪手掌中的紋章,魔眼就像完全沉澱到皮膚裡面似的,觸手處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也絲毫感覺不到靈力存在的痕跡。若不是先前親眼目睹過這東西對抗九天雷劫的情景,靜雨大概也不會認為這東西和普通紋身有什麼區別,但現在這精巧到極致的偽裝卻讓她歎為觀止。
「這東西是……『法寶』吧?」靜雨有些不確定的判斷著。
「法寶?神話傳說中那些翻天覆地的東西?怎……」奕豪以不可思議地目光看著手中的魔眼,正想說這怎麼可能的時候,突然回憶起那時候粉碎天劫的光景,跟著就說不下去了。
「郎君,您是怎麼得到這東西的?」雖然大致上已猜到了答案,不過靜雨還是想確認一下。
「我是從加百列那裡得到的,不過那時候她什麼說明都沒留下……」奕豪苦笑著稍稍頭髮,想起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她似乎把這東西稱為『福音』。」
「『福音』嗎……」靜雨也不禁苦笑出來,一邊整理著思路,一邊慢慢說明著。「九天雷劫是無上天劫,而據妾身所知,在九州神地上只有僅僅兩三件太古神器能與之對抗,這東西擁有幾乎能和那些至高神器相比擬的威能,大概也是同樣等級的法寶……無論如何,絕對不是能隨便送人的東西。」
靜雨再凝神觀察著奕豪的右手,好一陣子後搖頭苦笑出來。「它的形態和妾身所知道的法寶完全不一樣,應該是來自九州神地以外的地方……既然郎君是從天使加百列那裡得到的東西,那推論起來,基本上也可以確定這法寶是來自西方。」
「西方,歐洲嗎……」奕豪握緊右手,然後又鬆開,雖然動作間絲毫沒有異樣的感覺,但看著那魔眼紋章卻感到始終有些坎坷不安。「嗯,大概知道它是什麼用的嗎?靜雨。」
「請恕妾身孤陋寡聞,雖然妾身也曾見過不少西方的法寶,但這種形態的也還是第一次見到。」靜雨搖了搖頭,跟著向奕豪投來關切的目光。「雖然妾身不太清楚這法寶的效能,但製作者既然刻意將上面的靈氣消除到如此程度,那想必也是不會對人體造成負擔的……還是說,郎君覺得身體有什麼不適的地方嗎?」
「其它倒是沒什麼,就是好像身體靈活了不少,力氣也大了一點。」奕豪拿起桌上的飯勺演示著給靜雨看,隨著他施加的力道,鐵木的飯勺漸漸彎曲成弧線,而奕豪卻連臉都沒紅。
「就像這樣,好像換了個身體似的感覺……」
奕豪呼出口氣,正準備把飯勺放下,然而一道青藍色的雷光卻陡然從魔眼中迸出,然而下一秒鐘,可憐的飯勺就在雷光的洗劫中悄然無息地化為焦炭,然後崩散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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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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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4 11:26 PM
福音之卷 第十一章 凶寶
「……」奕豪愣愣地看著手中剩下的半截木柄,旁邊的靜雨也顯得有些茫然。
稍候幾秒,雷光崩散後殘留在空氣中的靈氣漸漸擴散開來,而在感覺到那股靈氣的瞬間,靜雨彷彿被針扎到似的從椅子上蹦起來,指向奕豪的手也隱隱顫抖著。
「是天劫!」
絕對忘不了,這道混雜著天地靈氣的雷光正是前幾日那幾乎將她轟得魂飛魄散的九天雷劫!那天地間至剛至陽的無濤正氣,無數紅世中人究其一生追求卻始終無法觸及的至高神力,竟然會出現在原本與紅世毫無關聯的奕豪手中……簡直讓人無法置信!
靜雨深呼吸了幾口,鎮定了一下精神,然後伸出手認真分辨著正在空氣中迅速消逝的靈氣。「……沒錯,這確實是九天雷劫的靈氣,雖然極其微弱,但那至剛至陽的靈質卻不是其它力量能夠倣傚得了的。」
「九天雷劫,就是先前我們遇到那東西嗎……」奕豪倒是有些驚訝於靜雨的過度反應,跟著卻回想起在承接雷劫的時候,似乎有什麼東西通過魔眼湧入體內,於是作出如此推斷。「該不會是……它把雷劫的力量吸收了吧?」
「……確實,有這種可能。」靜雨直直看著奕豪,回答得卻頗為艱難。
雖然奕豪大概不清楚,但九天雷劫是天地間的無上天劫,也是修道者談之色變的絕死殺劫。面對那至剛至陽的雷光,莫說是鬼魅妖魔,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會被轟得魂飛魄散,至於肉體凡胎的奕豪,原本就算光是碰觸都會連魂魄在內被焚燒殆盡,更別說有可能把它吸收、甚至儲存了……
然而從理性的角度來推論,這卻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靜雨看著奕豪手上那彷彿在靜靜沉睡的靛青色魔眼,突然覺得莫名恐怖起來。無法想像是什麼人作出這法寶,但它的存在卻徹底打破神與人的界限,光是能夠抵禦九天雷劫這一項就足以驅動無數妖魔前來奪取,倘若被紅世中人知曉奕豪持有這件法寶的話,那對他來說絕對是滅頂之災。
「……唔唔,果然不會有從天而降的餡餅呢……」
聽完靜雨的說明,奕豪苦笑著搔了搔頭髮。雖然並沒有懷疑靜雨的意思,不過因為到現在為止也還沒完全接受紅世的存在,所以他很難生出正面臨著致命危機的實感。
「郎君,這不是能夠笑出來的事情!妾身這就去找加百列問清楚,應該有什麼辦法把它從郎君身上取下來的……」看著這人毫無緊張感的模樣,靜雨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莫名怒氣。
「等……等等,靜雨,你知道加百列在什麼地方嗎?」奕豪伸手拉住了轉身欲走的天狐,看著真心替自己擔憂著的靜雨,在危機感以前,他心中先湧出一股伴隨著溫馨的愉快感。
「是的,因為在九州神地中,她的靈波非常獨特,所以妾身大概能感覺到她的位置。」靜雨點了點頭,凝神搜索著在漆黑夜空掩蓋下的那一抹光質的靈波,最後伸手指向了西邊的某處。
「沒錯,她就在那方向,這幾天來都一直沒有移動過……唔!」
向西方眺望的靜雨突然緊皺眉頭,而下一瞬間,毫無預兆地,一股重逾山嶽的壓力猛然向奕豪襲來,只聽「啪」的一聲脆響,那股無影無形的重量甚至將他坐下的座椅壓垮。
「靜、靜雨?怎麼呢……」奕豪不得不彎膝跪在了地上,兩手按著地面苦苦支撐著身體,想抬頭看看靜雨,但腦袋上卻彷彿壓著千斤重量,光是保持抬頭的動作就好像要把脊椎折斷似的。
「抱歉!郎君,妾身一時心急……」
靜雨慌張的聲音在奕豪耳中響起,而同時那股莫名其妙的壓力也減輕了許多,奕豪勉強站了起來,稍稍活動著僵硬的四肢,苦笑著問道:「剛剛那是什麼東西?就像一座山壓過來似的。」
「這是『靈壓』,是一種持有靈力的生命便能感覺到的存在力。」靜雨有些不安地解釋著。「剛才有人試圖窺探這裡,妾身不得已釋放出妖力警告他,卻沒注意到給郎君帶來了重荷,實在抱歉。」
「沒事,這點事不算什麼……」奕豪笑得稍稍勉強。
雖然早已知道靜雨是已經渡劫登神的大妖怪,那擁有絕大妖力自然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但因為這九尾天狐一直都表現得太過柔順,讓奕豪不知不覺就把她當普通女性看待。然而,剛剛那股沉重到難以言喻的靈壓徹底糾正了這觀念。以純粹的力量而言,靜雨確實是站在普通人類遠遠無法觸及的次元。
「不過,那些妖魔這麼快就來了嗎?」奕豪稍稍湧起了危機感。
「……不,不是妖魔,大概只是來調查這次天劫的狩魔師吧?妾身剛剛已經警告過他們了,他們應該不會敢再隨便冒犯了。」身為九尾天狐的威嚴在那張美貌上一閃即逝,靜雨轉向奕豪時又恢復向來柔順的表情。
「是這樣啊……」奕豪勉強點了點頭。沒想到人類和妖魔間也有彼此承認的情況,看來紅世中似乎有不少難以想像的規則,不過還是優先解決眼前最大的問題好了。「靜雨,你要去找加百列的話我也一起去,我這邊也有不少事情想問她。」
「郎君也要一起來嗎?」靜雨感到有些困惑。加百列所在的位置距離這裡雖然不算遙遠,但那也只是對於紅世中人而言。「可是,有點遠呢……」
「沒關係,反正那東西不是剛修好嗎?」奕豪以大拇指指了指車庫的方向,笑得就像得到新鮮玩具的孩童。
……………………
鐵岳市是一座依山伴水的城市,雖然地理位置相對大都市來說相對偏僻,不過倒也並沒有因此而落後於時代,最近流行的電影、遊戲、服裝等等東西大都能在城市中找到其蹤跡。除了稍稍偏向寧靜外,一眼看去就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中型城市而已。
當然,作為故事最初舞台的這座城市不可能只是平凡。
事實上,鐵岳市所在的位置,正是九州神地中靈氣最旺的地脈之一,因此自古以來便吸引了神魔精怪等諸多「非人者」來此定居修煉。雖然隨著人類的不斷繁衍擴張,這裡也不可避免地被納入了人類的生活圈,但依舊有不少「非人者」駐留於這座城市中。
尤其是在環繞城市周圍的那些崇山峻嶺中,迄今還棲息著不少以人類為食餌的低等妖魔,每隔一段時間總能聽到有人在山嶺裡失蹤的消息,因此當奕豪發覺靜雨竟然把車直接開向那片混亂地域時,最初不禁感到有些慌張。
不過這顯示是他的多慮。事實上,在妖魔們弱肉強食的食物鏈中,九尾天狐毫無疑問是站在金字塔最頂端的一級,對於低等妖魔來說,別說是襲擊妖狐,幾乎在一兩里外感覺到靜雨妖氣的同時,就立刻夾著尾巴躲得老遠,根本連靠都不敢靠近。
「唔……」
奕豪在旁邊看著靜雨,不得不相信,她的國際駕照確實是貨真價實的東西。那輛他擺弄了足足兩年也不見反應的甲殼蟲,在靜雨的手中好像恢復到全勝時期的狀態,在陡峭的山路跑得暢快淋漓,不但加速減速間沒有絲毫顛簸,就連發動機的噪音幾乎微弱到不可聽聞。
「啦啦啦……」
靜雨哼著愉快的曲調,似乎完全沉浸在了久違的駕駛樂趣中。然而奕豪卻只能以羨慕的目光看著這只搖動著雪白獸耳的狐狸,畢竟他此前的駕駛經歷最多也只有在電腦上玩極品飛車的那幾次,實在沒資格一開始就在現實中挑戰這種艱難的山地賽道。
「可惡……」發覺再繼續看著靜雨只會讓自己越來越鬱悶,於是奕豪憤憤不平地望向窗外,不過突然間頭頂傳來沉重的悶響,同時車體也猛然一震,似乎有什麼東西落到車頂上面。
「什麼?」奕豪抬頭向上望去,跟著卻目睹到極近距離內的一張血盆大口,隔著車窗玻璃朝他噴濺唾液的恐怖景象,頓時嚇得一個激靈。「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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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時間:
2011-12-24 11:35 PM
福音之卷 第十二章 暗礁
趴在車頂上的是一隻外貌和野狼相似的妖獸,但和普通野狼不同的是,它的毛皮漆黑得猶如融入夜色裡面,但眼睛卻閃著彷彿來自幽冥的藍光。妖狼用爪子撕刮著車頂,傳來令人頭皮發麻的尖銳噪音。
「咦?」靜雨乾脆停下了車子,向四周望了望。前後兩隻,左右四隻,再加上車頂的一隻,不知來自何處出現的七隻妖狼,從五個方向把這輛車完全包圍了起來。
對普通人來說,這是九死一生的絕境吧?然而九尾天狐的臉上卻不見絲毫慌亂的模樣,有的也只是困惑而已——若是平常的話,這些低等的妖獸根本連靠都不敢靠近她,更不要說膽敢向她爪牙相向了,難道是被什麼東西刺激到了嗎?
車頂繼續傳來撕刮金屬的噪音,讓兩人同時心痛無比。靜雨抬起右手,青蔥似的指尖悄然無聲地爆出一團幽暗的火焰,那是被稱為幽世劫火的死亡之焰。搖曳在黑暗中火焰悄然無息地離開了靜雨的指尖,冉冉上升,消失在車頂的裝飾皮革上,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而下一瞬間,那只正在車頂上劃出爪痕的妖狼,全身被幽暗的火焰所侵蝕。火焰頃刻間便燃燒殆盡,而被包裹其中的妖狼卻已不見了蹤影,剩下的只有一堆暗色的灰燼,不過也很快隨著夜風的吹拂飄散無影。
……嗷嗚……
雖然妖狼的智慧還不至於到能認出幽世劫火的程度,但車頂上那只同伴的遭遇還是讓它們生出警覺,後面那只正準備靠近的妖狼頓時蹦遠。不過妖狼們似乎不打算放棄這難得的獵物,隔著五六米的距離,繞著車慢慢兜起圈子來。
「不自量力的傢伙,真的想死嗎?」靜雨被這挑撥似的行為給激怒了,白皙的五指尖爆起數團幽暗的火焰,不過就在她曲指準備彈出劫火的時候,旁邊的奕豪伸手抓住了她的右腕。
「等等。」雖然是強行壓下不安的表情,但不知為何,奕豪的聲音中正透出一股奇妙的昂然,而靜雨同時也注意到,奕豪抓著她的右手掌裡的魔眼圖騰,此刻正流溢出隱隱的光芒。
「把這些傢伙交給我來應付。」
奕豪推開車門走了出去,而妖狼們幾乎在瞬間就做出了反應,停下了繞圈的動作,以半包圍的陣勢將他圍在中央。妖狼們呲牙咧嘴地發出低沉的咆哮,以利爪不斷撩拔著地面,堅硬的青石板被抓出深深爪痕。
後面有靜雨在,奕豪暫時不用擔心背後的安全,因此得以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到前方來。雖然小時候他有過和野狗對峙的經歷,不過這種經驗現在大概很難派上用場,畢竟不論數量和質量,都是完全不同檔次的對手。
「可惡,給我振作起來!」奕豪緊緊握著拳頭,大聲呵斥著畏縮的自我。
本來交給靜雨應付是最好的辦法,然而身為鐵家男兒的意氣卻讓奕豪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女性的庇護,因此才故意讓自身立於眼前這不利境地。
只不過,驅使他如此行動的並不只有那發熱的頭腦,面對天劫時曾經出現過的那股黑暗波動,正漸漸從心中泛起,這次卻不再冰冷,甚至可以說夾雜著一股灼熱的怒意,那是高居上位者對下位者膽敢不自量力挑撥的憤怒。
「唔……」
逐漸和那意識接近,到現在連奕豪也分不清楚那股怒意到底出自自己還是其它什麼東西,不過想把眼前這些愚蠢無知的妖狼扯得粉碎的念頭卻異常強烈,他跟著向前踏出一步。
「……無知下輩,竟敢對吾之軀體爪牙相向,爾等可知此罪萬死難贖否……」
奕豪的聲音和那來自黑暗的意識重合,化為傲慢而冷澈的語調,腳邊的浮土碎石被無形的風吹走,重愈山嶽的威壓從那身上漫溢而出,六頭妖狼給壓得絲毫也動彈不得。
「……化為灰燼吧,在地獄的劫火中頌唱吾之聖名……」
奕豪朝妖狼舉起了右手,來自天劫的浩然雷勁在魔眼中聚集,青白的雷光在掌中化作條條電蛇翻滾,光芒甚至壓過皓陽之輝——若被擊實的話,妖狼們固然會灰飛煙滅,但前方這片廣大的山林大概也會同時陪葬吧?
不過就在雷光匯聚到極點的時候,魔眼中突然溢出黑色的瘴氣,瘴氣即刻化為黑色的鐵鏈緊緊纏繞著奕豪的右手。奕豪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右手也無力地垂下,原本聚集在掌中的雷勁也跟著崩散無影。
「……該死的梅塔特隆,居然直接連上了地獄的封印……」
奕豪緊緊抓著右手,試著喚出魔眼中的浩然神力,然而那條黑鏈卻越纏越緊,最後簡直箍進了肉裡。如此僵持了數分鐘,精疲力竭的奕豪仰天發出一聲響徹天宇的咆哮,跟著便沉寂了下去。
「……也罷,此身尚未有接納吾魂的器量,吾就暫時歸於沉眠吧……」
奕豪右手的魔眼卻漸漸收斂了光輝,而那條緊緊纏繞著他右手的黑鏈,也再度還原成瘴氣隱入魔眼中。與此同時,充斥在周圍空間的無形重壓也煙消雲散,妖狼們再度恢復了活動能力。
「剛、剛剛到底是……」
奕豪跪在地上喘息不定,那時他亦清楚感覺到了自身精神結構的變化,但並不是被支配或受到操縱的感覺,而是一種更難以描述的東西。或者可以形容為潛伏在意識之海下巨大暗礁,剛剛不過是露出些許輪廓,但其那壓倒性的存在感就已然壓得奕豪喘不過氣來。而即使在勉強平靜下來的現在,這被強行撐大的精神空間還是讓奕豪感到一股奇妙的虛浮。
在奕豪迷茫的這幾秒鐘內,從恐懼中恢復過來的妖狼群已經開始了行動。由正面襲來的頭狼,動作出乎意外的迅猛,等奕豪回過神來的時候,那閃著寒光的利齒已經逼到了眼前,甚至還能看清妖狼口中唾液飛散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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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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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4 11:36 PM
本帖最後由 linporsche 於 2011-12-25 02:09 AM 編輯
福音之卷 第十三章 妖狼
不過奕豪動作卻還要更快一些,心念一動間,右手已經反射般地劈出一記手刀,自下而上地砍在頭狼的咽喉處。幾乎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一聲,頭狼向後摔了出去,像破布般掛在不遠處的亂石上。
第二頭妖狼是從左邊襲來,動作似乎比前一頭還要快一些,不過奕豪的左手已經在那裡等著它了,使得看起來就好像妖狼自己撞上去似的。他抓住妖狼的腦袋,向地上狠狠一按,石板在發出巨響的同時有蜘蛛網般的裂紋在表面延伸——當然,妖狼的腦袋怎麼也抵不過石頭的硬度。
在奕豪尚未調整好體勢的時候,第三頭妖狼又緊跟著從右側襲來,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用右手去擋住鋒利的狼口——看到這一幕的靜雨不禁驚呼了出來,這種妖獸的咬合力絕對不是野獸能相比的,而且其唾液似乎還帶有毒性,若被咬實的話,奕豪的這隻手大概就此廢掉了……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妖狼並沒有能夠如願以償地咬斷獵物的右手。宿於右手的魔眼圖騰散發出淡淡的輝光,並且這輝光將奕豪的右臂全部置於保護之下,就算妖狼的鋼齒無法寸進。
「不知死活的東西……」
那是傲慢而殘酷的聲音,雖然先前的那股黑暗波動並未再度浮現,但在和其共鳴的期間,奕豪自身精神結構似乎受到了某種程度的影響。
任由妖狼咬著右手,奕豪只是隨便揮動了一下。那只死咬不放的妖狼就像被一隻看不見的大錘子錘到,在無形的衝擊下整個腦袋崩碎成了一塊塊的肉渣向後飛散,而沒有頭的身體也在地上翻了幾圈才停下。
幾乎在眨眼間三隻主動進攻的妖狼便橫屍荒野,這一幕使得剩下的三隻妖狼變得慎重起來,它們一邊發出威脅似的的咆哮,一邊緩緩向後退去。畢竟它們原本的任務只是阻止這些人擅自闖入前方的區域,卻沒料到轉瞬間便損失過半,這讓幕後的操縱者也不由得謹慎起來,準備放棄攔截的打算。
然而,奕豪並不打算給它們這樣的機會,搶先轉入了反攻。
一步踏出後,第二步即到了三隻妖狼的面前,一腳踢起最前面的那隻,右手瞬間貫穿了它的腹部,跟著甩出去砸飛了從右邊撲過來替它解圍的同伴,再回身用手刀砍斷了從左邊撲過那只的頸脖。
又是一眨眼的時間,六隻妖狼全部伏屍倒地……
……………………
「呼……」
奕豪長長吐了口氣,右手魔眼的輝光漸漸黯淡下去,心中充塞著的那股高揚感也隨之消逝。冷靜下來後看著腳下妖狼的屍體,那腥臭的血液燻得他一陣反胃。
「到、到底是……」
勉強控制住向嘔吐的慾望,奕豪疑惑地看向右手,此前被咬到的地方毫髮無傷,不過皮膚上卻沾著不少紅白血肉,他反射般猛甩著手,跟著又在褲子上狠狠擦起來。
「郎、郎君!你有受傷嗎?」靜雨慌慌張張地聲音從身後傳來,奕豪苦笑著轉身望去時,卻立刻被緊緊擁在了那團富有壓迫性的溫暖中。
「一開始交給妾身就好了的,為什麼郎君要親自冒險呢?看到郎君手被咬住的時候,妾身的心臟都差點被嚇出來了!真是的,郎君實在是……」靜雨緊緊拉著奕豪的右手,跟著又從上到下仔細地檢查著他的全身,看看有無任何傷痕,她的動作溫柔而仔細,全然不在意奕豪身上的污血侵染了自己的衣裳。
「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好像不會輸給這些傢伙……」靜雨的關懷讓奕豪感到很舒服,茫然看著手中的魔眼圖騰。「再說,我也不喜歡接受女人的庇護。」
「但是,郎君只是……」靜雨似乎準備說些什麼,不過最後還是輕輕搖一搖頭。奕豪只是普通人類,普通人類就算再怎麼厲害,和紅世中的妖魔比較起來,也只是嬰兒般的無力存在,然而這樣的話是不能說出來的。雖然相處不長,但靜雨卻已知道奕豪的性格,那只會刺傷他的自尊,並且也無法保證他遠離危險。
「郎君,下次請務必小心。」輕聲的囑咐帶著千萬倍的厚重心意,靜雨最後還是把奕豪的自尊放在自身愛情的前面,不過同時也決定下次絕不再讓這類事情重演。
……………………
奕豪和靜雨下了車,沿著加百列靈波傳來的方向前進,並沒有走多遠,前方一處似乎剛剛闢出的曠野便吸引了兩人的注意︰林木就像被暴風肆虐過一般東倒西歪,地面也彷彿被犁過似的到處凹凸不平,地上四處散落著純白的羽毛,偶爾還有一兩根被紅血沾污。
「我們似乎來遲了一步呢……」靜雨蹲下去從地上拾起一根白羽,皺眉看著上面被浸紅的羽根。「沒錯,這上面的確殘留著加百列的靈波……看來先前那幾隻妖狼只是負責外圍警戒的,另外還有一群妖狼才是負責襲擊她。」
「靜雨,你剛才說這裡是妖狼群的棲息地吧?」奕豪看著眼前慘烈戰鬥後的遺跡,轉向靜雨確認。「為何加百列又會出現在這裡?這和妖狼襲擊我們有什麼關係嗎?」
「唔,妖狼是領地觀念很強的妖獸,絕對不會容忍別的妖魔侵入領地……」靜雨沉吟片刻,慢慢分析著。「或許是加百列大概不小心闖入妖狼的領地,然後才受到襲擊的吧?連帶著我等也被視為了敵人,不然平時那種妖獸是根本不敢接近妾身的,而妾身當時也大意了……」
靜雨苦笑著聳聳肩膀,視線轉向眼前的廢墟。「不過看起來,似乎是兩敗俱傷的結局呢?雖然妖狼並不是什麼強力的妖獸,但加百列……妾身上次見到她的時候,感覺就已經很虛弱了。」
「靜雨,你的意思是……加百列和妖狼同歸於盡了嗎?」奕豪蹲在地上發起愁來。「這可就麻煩了誒,若加百列不再的話,那我應該向誰詢問有關這件法寶的事情呢……」
「也許還不能肯定她消失了呢……」靜雨朝廢墟裡走了幾步,伸出手凝神感應著空氣中殘留的靈波。「……她的神氣剛剛在這裡爆發過,以殘留的威勢看來,不是區區幾隻妖狼能夠抗拒的……應該是逃掉了,或許就在這附近也說不定。」
「能找到她嗎?」
「……不行,她的神氣太微弱了,妾身連一點靈波的痕跡都感應不到。」靜雨無奈地搖了搖頭,正準備說些什麼,卻突然抬頭望向東邊的夜空,稍遲兩三秒鐘,奕豪也若有所感地把頭轉向了和靜雨相同的方向。
福音之卷 第十四章 劍仙
「誒啊啊啊啊!」
就在這時候,伴隨著壯烈的慘叫聲,一道渾濁的青光自遠方的天際飛來,在黑暗的蒼穹中劃出一道歪歪扭扭的拋物線後,朝著這邊直墜而下。隨即在兩人訝然的注視下,青光不偏不斜地撞進了前方那堆倒得橫七豎八的樹木中,炸裂時迸射出的劍氣將樹木切得支離破碎。
「痛痛痛痛……」青光消散殆盡後,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位穿著類似鐘點清潔工制服的中年男子,正以極其無力的姿態躺在木屑堆中,而且似乎因為墜地時的衝擊,此刻正拚命揉著後腰,一付痛得要死的表情。
「我勒!不過只是一把區區幾十塊錢的破劍,居然還敢給我耍脾氣!」
中年男咒罵著,同時一腳將旁邊那把收折劍——就是通常老爺爺們健身用的那種便宜貨——狠狠踢了出去,砸不遠處的石頭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也不知道有沒有折損。
「……那個,你還好吧?」奕豪有些擔心地看著他,正準備上前探望的時候,靜雨卻搶先上前一步攔在了他的面前。
「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見到故人呢……好久不見了啊,宵練。」靜雨居高臨下地看著那中年男,嘴角泛出冰冷的笑意,同時豎起了一根指頭,來自幽世的火苗在黑暗中若隱若現。「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嚇?」聽到靜雨聲音的時候,那被稱為宵練的中年男反射般打了個寒顫,滿臉難以置信地抬頭來,然而首先目睹到卻是那簇幽世劫火,嚇得立刻蹦了起來,慌慌張張地朝著靜雨擺手。
「別!姑奶奶,我只是感到這裡的動靜,一時好奇過來看看而已,絕對沒有打擾您清靜的打算!若早知道是您在這的話,我絕對不會靠近十里的……我這就走,馬上就走,您請便!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說著,宵練轉身撿起那柄橫在石頭上的收折劍,隨便在衣服上擦了下,跟著就待馭劍飛離。
「……等等。」靜雨出言叫住了他,並熄滅了劫火。剛剛因為不想讓奕豪和紅世中人扯上關係,一時心急才會表現得那般具有攻擊性,不過宵練的反應卻讓她覺得頗為鬱悶。尤其是在看到奕豪那意外表情的時候,這只九尾天狐更是把這抹黑她在愛人心中形象的不良道士恨得牙癢癢的。
「大姐啊,放過俺吧,自從你上次一把火燒掉了俺積蓄好多年的寶貝後,俺就只有浪跡天涯了啊……現在除了這把破劍外就身無長物了,你要對這感興趣的話,俺……俺雙手奉上還不行嗎?」回過頭來的宵練委屈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就像剛剛被強盜打劫過的姑娘。
「呃,靜雨,那把劍好像不值什麼錢呢,不如……放他一馬吧?」連奕豪都被宵練的演技所迷惑,忍不住出言勸慰著,然而這只是讓靜雨更加鬱悶罷了。
「郎君,妾身根本沒有這種打算啊!叫他等等也只是想問些事情罷了!妾身好歹也是九尾天狐,怎麼也不會對那種破爛的感興趣吧……啊!」靜雨跺著腳嬌嗔著,卻不小心說漏了嘴,偷偷瞄著奕豪,臉上泛起緋紅。
「呵呵……」覺得這樣的靜雨也頗為可愛,奕豪不禁輕笑了出來,然而靜雨似乎誤解了他的意思,偏頭冷冷地瞄著宵練,似乎要把郁氣發洩到他身上。
「宵練,你不是在崑崙混吃等死嗎?為什麼會突然跑到這座城市來?」
「這……或許大姐您有所不知,最近這裡曾有一場罕世天劫降臨,是九天雷劫呢!崑崙擔心這說不定是什麼妖孽出世的預兆,因此才讓俺過來看看,沒想到會打擾到您,實在是抱歉……」
看著奕豪和靜雨的表現,宵練大概也猜出剛剛到底是什麼地方觸怒這位姑奶奶,心裡後悔得要死,不過現在也只有小小翼翼地陪著笑回答道。
「原來是這樣……那最近在這周圍活動的修道者,也都是崑崙派出來的嗎?」靜雨雙手抱在胸前,以極具迫力的目光凝視著宵練。「居然還敢窺探我的家,你們可是越來越不懂禮貌了呢?」
「沒這回事,崑崙派過來的人只有俺一個!」宵練趕緊擺手澄清著。「至於其它的傢伙,應該是狩魔協會的傢伙,大概也是過來想踫運氣找點什麼寶貝吧?那些小傢伙是不太懂規矩,俺回去後會替大姐好好教訓他們的!」
「狩魔協會啊……」靜雨聞言沉吟了片刻,隨即點了點頭。「好吧,看在崑崙的面子上,這件事我就不計較了,不過你替我告訴狩魔協會的那些傢伙,我不管他們在紅世裡怎麼折騰,但不要來打擾郎君的平靜生活,否則我就先唯你是問!」
「大姐,怎麼能這樣啊……」宵練聞言立刻哭喪著臉,跟著向奕豪投來求助的目光,然而靜雨卻向右跨出一步,攔住了他的視線。「好了,別抱怨了。作為報酬,我會告訴你一件好事情。」
看著靜雨臉上的盈盈笑容,宵練心中反而生出一股莫名恐懼,畏畏縮縮地問道︰「什、什麼好事情?」
「關於這次九天雷劫,其實那是衝著我來的,所以根本沒有什麼妖孽出世的問題,你可以回去向崑崙報告了。」靜雨輕笑著,隨手再彈出了一簇劫火。
「……也就是說,大姐你現在……」宵練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全身有著隱隱可見的顫抖,而下一刻他卻瞪大眼楮,因為那簇在靜雨指尖飄蕩的幽暗火焰,焰色正漸漸由暗轉明,最後竟然變成了搖曳著蒼白的真火。
……………………
附錄,諸神傳說之二︰
宵練,古代名劍。為春秋時期衛人孔周所藏。《列子‧;湯問》︰「孔周曰︰『吾有三劍;惟子所擇……三曰宵練,方晝則見影不見光,方夜則見方而不見形。其觸物也,驁然而過,隨過隨合,覺疾而不血刃焉』」。一作「霄練」。
福音之卷 第十五章 蓬萊
偏向理性的第一法則和偏向靈性的第二法則,這世界上的所有事物都同時受到這兩種法則的支配,有所區別的只是偏向程度的多少而已。構建起近代文明社會的人類,毫無疑問是偏向第一法則的主人,而藉著人類的繁榮,第一法則也靈與理的無限輪迴中佔據著絕大的優勢。
雖然偏向靈性的第二法則相對衰弱,但依舊被那些誕生在紅世中的生命所掌握。而遵從第二法則的力量,不受人類所熟知法理的束縛,使得這些生命無一例外站在了普通人類望塵莫及的高度。儘管這些生命中大部分都願意和平分享人類創造出的繁榮,不過就算只是極少數迷失在慾望中的妖魔,也能給現代社會帶來極為嚴重的破壞。而對這些誕生在第二法則中的生命,人類向來引以為豪的火器基本派不上用場。
只不過,即使在神魔橫行的紅世中,人類並不是處於絕對性的弱勢。這世界上的一切都同時受到兩種法則的支配,因此人類也能夠在某種程度上操縱第二法則的力量,而崑崙便是其中的代表。
崑崙是神州修道者們聚集的仙界,自古以來便擔負著調解這片大地上兩種法則衝突的責任,不過因為大部分情況下都是人類處於弱勢一方,因此基本上,他們的任務也就是斬妖除魔,但偶爾也有完全相反的情況。
至於宵練,則是崑崙的七位首座長老之一,昔日名震紅世的酒劍仙。原本一心追求天道的他,在最後的天劫上被老天爺給刷了下去,重墜輪迴後雖然法力未減,但人格上卻徹底墮落,不知不覺就成了現在這付混吃等死的不良道士模樣。
此外還有狩魔協會,就像宵練所說的那樣,是世界範圍內的靈能者組織。雖說其創立的理念是為幫助那些在紅世面前無能為力的凡世居民,不過因為採取商業化運營的緣故,狩魔師接受委託驅除妖魔的時候,會從委託人那裡收取合理的報酬,也算得上是紅世和凡世互惠互利的典型模式。
追溯起來,狩魔協會最初起源於歐洲,後來才逐漸向全球發展,而在向亞洲拓展業務前,協會曾專程派高層管理者來拜訪崑崙,希望能和崑崙聯手維持紅世和凡世的均衡。對於崑崙那些一心追求天道的修道者來說,斬妖除魔原本就是頗為困擾的任務,既然有人自動來分憂解愁,那當然沒有回絕的道理。
因此崑崙很愉快地同意了狩魔協會在神州開設分部的請求,甚至還答應讓門下尚在修業的弟子加入其中,而為了監督這些小輩不至於走上歪路,整天混吃等死的宵練便其它六位長老給踢了出來,掛上「狩魔協會亞洲分部最高監督」的頭餃,然後就名正言順地遊戲人間……
……………………
「原來如此,」奕豪感概似的點了點頭,回到家後他向靜雨詢問宵練的事情,沒想到卻引出紅世和凡世間的這番糾葛,有點大開眼界的感覺。「不過,靜雨你是怎麼認識宵練的?還有他說『一把火燒掉了積蓄多年的寶貝』……」
「那、那只是妾身以前還不懂事的時候發生的,自從到蓬萊後,妾身就再也沒有做過這類惡作劇了,真的!」靜雨急急忙忙地解釋著,然而奕豪也只是開玩笑罷了,而且對她口中的「蓬萊」似乎更感興趣。
「蓬萊?那就上次靜雨你也提到過這名字,你不是說崑崙才是神州的仙界嗎?那蓬萊又是什麼地方?」
「嗯,崑崙是仙界沒錯。」靜雨晃動著耳朵顯得有些困惑,似乎在考慮怎樣說明才更清楚。「不過崑崙和蓬萊是不同的,若把崑崙稱為仙界的話,那蓬萊就更像是……神界吧?」
蓬萊是一塊自上古時代便存在著的大地,雖然在過去只有少數古神和仙靈居住,但隨著人類生活圈的拓展,妖魔精怪的生存空間不斷被壓縮,一部分喜歡清靜的妖怪不願意和人類共居,因此選擇移居到蓬萊生活。雖然在最初的時候,蓬萊的仙靈和後來的妖怪間的關係相當惡劣,但在幾位古神的教化下,經過幾百年的磨合,兩者總算是能夠和睦相處了,而蓬萊也不知不覺演變成了類似神魔聯合自治領的場所。
蓬萊的背後有著數位上古大神鎮守,而其中的居民大部分也都是靜雨這般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神魔,事實上已經成為九州神地上最強的力量,就算放眼整個紅世,恐怕也無出其右者。雖然蓬萊大部分時候都不干涉紅世的活動,但倘若九州神地上出現狩魔協會,甚至連崑崙也無法壓制的大妖魔興風作浪時,蓬萊便會出面予以制裁,而從這意義上來說,蓬萊又有些最高管理者的意思。
「……也就是說,從上到下排列的話,依次是神界的蓬萊,仙界的崑崙,以及人界的狩魔協會,是這樣嗎?」奕豪如此總結著,跟著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是在神州的範圍內。」
「嗯,差不多就是這樣。」靜雨輕笑出來。「不過蓬萊可不會和狩魔協會打交道,並且不少居民還對它們相當的反感。」
畢竟蓬萊的居民大部分都是仙靈和妖怪,對這些以斬殺同類為生的狩魔師,應該是怎樣也生不出好感的吧?奕豪點點頭對靜雨的話表示理解,跟著想起什麼似的,從懷中取出一張銀行卡遞給靜雨。
「對了,靜雨,這東西就交給你保管好了,密碼寫在上面的。」
「郎君?」靜雨偏頭看著手中的銀行卡,目光有些迷惑,顯出惹人愛憐的柔媚。
「嗯,是這樣的,每月都會有一筆錢匯到上面,如果不太奢侈的話,維持生活應該不成問題……這個,我想以後家裡就交給你打理……」在那雙閃動著盈盈水光的紅瞳注視下,奕豪發現自己的勇氣正在迅速乾涸,視線也不由自主地偏到一旁。
「呃,雖然不是什麼能大聲說出來的事情,不過……老實說,我對理財是很頭疼的,時不時就亂花錢,到月底經常都靠喝水過活,以前還有吃壞東西被送往醫院的記錄……喂,不許笑!」
奕豪搔搔頭困惑地說著,跟著卻發現靜雨不知何時垂下頭,肩膀正隱隱顫抖著,看起來很像是在偷笑的模樣,不禁有些羞怒。
「不是的,妾身……妾身……」心被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溫暖包裹著,靜雨的聲音帶著稍稍顫抖。被視為異類而遭到拒絕的孤獨,千百年間遊戲紅塵的癲狂,沉積在心中的重重冰寒,伴隨著這股暖流的湧出,頃刻間土崩瓦解……
雖然在奕豪而言,那並非什麼深謀遠慮後的決定,不過對靜雨來說,這卻是有生以來的初次體驗,第一次被人接納,被所愛之人真心的接納。溫暖與安寧、激昂與慌亂、感動與迷戀,以及從心中湧上來的那股彷彿無窮無盡的愛意,把那顆孤寂千年的心充盈得滿實滿載。承載著喜悅的淚水不斷滴下,落到地上濺起源源不斷的晶瑩。
若有蓬萊居民看到這一幕的話,必定會對奕豪佩服得五體投地,那昔日曾將不知多少帝王將相玩弄在鼓掌之中的千面妖姬,居然有一天也會被一介凡人感動到如此程度……
「喂、喂,你……你哭什麼啊,靜雨?」奕豪從來沒有應付女人眼淚的經驗,在旁邊抓耳撓腮地不知如何是好。「難道我說錯什麼話了嗎?那……也是無意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不,妾身只是……妾身只是……」不想讓奕豪看到這狼狽的模樣,靜雨用雙手捂著臉,不過聲音卻已經明顯帶上了哭腔。「只是太感動了,郎君的信賴……從來沒有過,妾身一時間……實在抱歉……」
「是、是這樣的啊……」奕豪茫然地點了點頭,若是更成熟的男性應該是上前一步把佳人擁在懷中,輕言細語地安慰吧?不過至少在目前,奕豪還沒有達到那境界,因此不知所措地在原地愣了半天後,隨便找了個借口躲了出去。
「對了,還要替你準備一把鑰匙才行……記得還有一串備用的放在櫃子裡,我這就去把它找出來給你,等等。」
奕豪走後,靜雨也好半天才稍稍平靜下來。緊緊握著那張還帶著他體溫的卡片,九尾天狐向奕豪離去的方向投以意亂情迷的眼神,輕輕的聲音從朱唇中漏出,那是只有天地聽到的誓言。
「……郎君啊,即使輪迴三生三世的時光,妾身也會寸步不離地守在您的身邊,可不要……嫌棄妾身哦……」
……………………
這是一塊自盤古開天闢地時便存在著的大地,從來不為凡世所知,卻在紅世中傳頌久遠。傳說中那裡風景如畫,四季如春,上面有著仙果無數,靈樹萬千。在上古神祇的鎮守下,神魔精怪在那裡摒棄了一切世俗的偏見,過著和諧自在如桃園夢境般的生活。
墜落凡世的妖怪無不渴求著有朝一日能登上這傳說中的神地,並竭力尋找著通向蓬萊的路徑,然而卻無一不沮喪而歸。蓬萊和崑崙是不同的,崑崙只是修道者利用仙術隔斷大地而開闢出來一處清靜修道的場所,雖然仙道陣法的精妙也遠遠超過凡人的理解,但畢竟還是有幾處門戶在,然而蓬萊,卻從來沒有人能夠說清楚它究竟在什麼地方。
其實這也難怪,因為蓬萊並不存在於大地上的任何位置,它是一塊漂浮在萬里高空的浮游大陸,周圍被無窮無盡的天地靈氣所承載,別說是普通的妖魔鬼魅,即使是崑崙的修道者,修為若沒有達到通天徹地的程度也根本連靠都靠不近。
在蓬萊的邊緣,一塊彷彿凝固在虛空中的結界石上,一位藍衣麗人靜靜站立著,冰藍的眼瞳中映出腳下的萬千紅塵。結界石周圍的空間充斥著足以撕裂金帛的罡風,而她就這樣靜靜地站著,罡風卻在靠近的時候自動化為了一縷輕撫衣衫而過的溫柔,甚至連搖曳著水藍的長髮都難以撫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在她的身旁時似乎連時光之流也為之停滯……
「朱雀,」輕輕的呼喚亦帶著壓倒性的神威,幾乎同時,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長鳴,一隻披著赤紅火焰之羽的大鳥從天而降,絮絮收攏了羽翼,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去把靜雨帶回來,雖然她安然度過了天劫,但那般龐大的力量留在凡間,會給生靈帶來不必要的影響。」藍衣麗人如此命令著,而朱雀回答似的啼叫一聲,隨即振翅飛起,瞬間已化作一顆火球消失在遙遠的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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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4 11:37 PM
福音之卷 第十六章 怨念
第二天清晨,奕豪在摩挲臉頰的溫暖中醒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楮,卻看到一根銀白的長尾在視界內輕輕晃動著,伴隨而生的還有鼻腔間陣陣襲來的酥癢,幾秒鐘後他打了個盛大的噴嚏,頓時清醒了過來。
「早安啊,郎君。」靜雨輕笑著放下尾巴,從被窩裡坐了起來,赤裸著的上半身顯出令人嘆為觀止的曲線,奕豪則在一瞬間凝固了動作,只是呆呆地凝視著九尾天狐伸懶腰時那無限慵懶的媚態。
「嗯啊……妾身這就去準備早餐,郎君也請盡快起床吧,今天郎君要去學校的吧?」靜雨取過旁邊的睡袍披上,遮住了那玲瓏起伏的嬌軀,回頭朝奕豪柔媚一笑,然後才走出房門。
「……」奕豪則是到那背影消失在視界中兩三分鐘後才清醒過來,隨即猛地搖了搖頭,跟著看向身旁的被窩,那裡還殘留著靜雨的溫暖,一絲若有若無的幽香在空氣中飄蕩,讓他隱約記起昨晚悄然無息間侵入夢境的柔軟。
「唔……」回想起那分不清真實或虛幻的綺夢,奕豪感覺身體某個部分正在迅速膨脹,十八年來未曾使用過的分身,被靜雨撩撥得堅逾鋼槍,將被子的一角高高撐起。
「可惡啊……」回想起昨晚那持續到凌晨三四點鐘的天人交戰,連奕豪也不知道應該感到自豪還是悲哀——畢竟能在九尾天狐的魅惑下堅守節操的男人,哪怕僅僅一晚,也絕對是足足堪稱意志力堅強的人物……雖說如此,但總覺得好像輸給誘惑的結果還更好一些啊……
「抱歉啊,兄弟……」奕豪苦笑著看向那頂高高聳起的帳篷,裡面那一體同心的生命正向不知體貼的主人憤怒地昂起腦袋。
……………………
在林道高校一年三班的課堂上,從上午第一節課開始,就始終有著一股低氣壓在盤旋,而到第三節課的時候,這股沉悶的氣氛終於達到了頂點。講台上那位不久前才被某人放鴿子的老教授,以咬牙切齒的動作寫著黑板,而下面三十八位學生卻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整間教室只有粉筆摩擦黑板的吱吱聲,和節奏悠長而均勻的呼嚕聲,並且還是兩重奏……
啪唧。
老教授手中的粉筆終於不堪重荷而攔腰折斷,同一時間,下面三十八人的心跳猛增。可怕的沉默持續了十秒鐘左右,教室裡只剩下那不良二人組的呼嚕齊奏,就連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也終於無法忍耐了。
「鐵奕豪!林恆!你們這兩個不學無術的混賬傢伙,給我站起來!」兩塊黑板刷帶著驚人威勢飛了出去,在空中劃出兩道粉塵的弧線後,直接命中了下面兩顆礙眼的腦袋,跟著響起兩聲慘叫,奕豪和林恆摸著前額的紅印,睡眼朦朧地朝四周張望。
「你們這兩個不學無術的混賬東西!給我提著水桶到操場上去罰站!站夠兩小時才準回來!」向來平易近人的老教授,此刻幾乎是拍著桌子咆哮起來,似乎剛剛解禁的拋物絕技讓他找回了年輕時熱血教師的魂魄。
……提著兩桶水在深秋那刺骨寒風中站上足足兩小時,絕對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撐下來的懲罰,不過自從上次和妖狼戰鬥後,奕豪的身體似乎在不知不覺變得強壯了許多,因此那兩桶水對他來說和兩袋棉花沒什麼區別,只是睏倦得打起哈欠來。
呆了半天後,奕豪無聊地將視線轉向了友人的方向。
林恆的表現則和奕豪完全相反。兩隻根本沒裝水的水桶被乾脆放到了地上,本人卻是兩眼充血,呼吸急促,一付亢奮不已的模樣,放在兜裡的微型數碼相機已經下意識地取了出來,對著正前方取景——那裡上體育課的女生們正在練習排球,看著那些窈窕身影的起伏確實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想把這美景記錄下來也是很正常的慾望,只是……
奕豪在背後瞄了相機顯示屏一眼,這傢伙果然只照那些色情的地方,不去當攝影師還真是浪費了才能呢……
「呼啊……」倦意上來,奕豪打了個哈欠。「我說啊,虧你能從連續睡上三節課呢,結果害得我也跟著陳老叫出來罰站……又熬夜了?是上網泡妹妹還是打遊戲啊?」儘管會在課上睡覺的根本原因在於,昨晚在靜雨的「騷擾」下只睡了大概兩三小時的事實,但這種事情打死他都不會說出來。
「不是不是,昨天我家老頭回來了……」林恆就像被傳染似的跟著打了個哈欠,勉強把注意力拉了回來,不過卻明顯缺乏精神。「說什麼要檢查修煉成果,結果把我虐待到凌晨四點,精疲力盡啊,現在一閉上眼楮就想睡覺……」
「修煉成果?那是什麼……」奕豪問這話的時候,一股盛大的倦意襲來,有些搖搖欲墜的感覺。
「也就是……嗯,那種東西啦……」林恆的回答也差不多開始徘徊在半睡半醒間。「不過,你好像也睡眠不足呢……昨晚幹了些什麼啊?」
「誰叫那丫頭幾乎是光著身子躺在我旁邊?這樣睡得著才怪……」奕豪的神志大半被湧上來睡意麻痺,差不多是下意識地回答著,而林恆也迷糊著點了點頭,然後突然僵住了。
「幾乎光著身子?那丫頭?」敏感的詞語開啟了徘徊著漆黑怨念的門扉,林恆幾乎立刻清醒了過來,隨即雙手掐著奕豪的脖子,死命地搖晃著。
「誰?誰光著身子睡在你旁邊?難道是靜雨姐……啊啊啊啊!你這毫無節操的傢伙,居然對自己的表姐下手?可惡!那樣溫柔漂亮的完美御姐,就被你這禽獸給玷污了!」
「等等!我又沒對靜雨下手……」
「賠我!把我預訂好的幸福賠我!把靜雨姐的姐姐妹妹介紹兩三個給我!」
「你為什麼不去買瓶礦泉水淹死!」
……………………
當不良二人組在操場上耍寶的時候,後方教學樓頂的窺視者將這幕一點不漏的納入眼中。那是先前奕豪見過的白衣青年,以優雅地動作扶了扶眼鏡,解除了遠視的術法。
「紅夜,」伴隨著這聲輕喚,青年背後的陰影似乎濃了一些。「你昨晚跟蹤他,確實看到那東西施威的模樣了嗎?」
「屬下不敢完全肯定……」陰影微微搖曳,傳出一輕弱的女聲。「他的身旁有上古妖神的跟隨,因此屬下只敢在遠處監視,不過他們確實是朝著加百列出現的方向去的。」
「加百列……」青年以瀰漫著徹骨寒意的聲音重複著這名字。「可惜又讓她逃掉了,不過這次就算了吧,反正她也差不多耗掉了殘餘的神力,就算放著不管也會自行消散的。」
青年把視線轉到下方奕豪的身上。「加百列大概是把那東西放到了他的身上,今後就重點監視他……」青年說到這裡突然頓了頓,跟著在嘴角遷出一抹邪惡的弧線。「不,還是我親自出馬好了,確認看看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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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4 11:37 PM
福音之卷 第十七章 益友
「唔……」
不得不承認自己太小看了人類怨念的力量,奕豪被林恆抓著左搖右晃,竟然沒有辦法掙脫出來……當然,那股伴隨著滑稽感的苦笑在很大程度上彌消了他的力氣,也是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
眼看著奕豪就要在怨念的漩渦中窒息,意料之外的救兵卻在突然間降臨,一把鐵木製作的折扇收成棍狀,從後面狠狠敲在了暴走怨念男的頭上,而伴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地上多出一個抱著頭、慘叫著滾來滾去的身影。
「這傢伙,難道又被哪位女生給拋棄了嗎?」有些苦笑的聲音。完成使命的折扇被收了回去,隨即被主人打開,顯出扇面上鶴舞白沙的風景。
來者梳著大背的髮型,有著偏向柔軟的英俊臉龐,在金色的合金眼鏡裡,細長的雙眼散發出知性的光輝,一身素白的二年級制服整潔無暇,就連最上排的風紀扣都扣得一絲不苟。雖然手上那柄折扇有些不合時宜,但他的身上卻飄逸著沉穩的威儀。
「老薑?」奕豪顯得有些驚喜。「你不是交換留學到法國去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說過好多次了,不要用那外號叫我。」被稱為老薑的青年微微皺起眉頭,不滿似的搖晃著折扇。
青年的真名是姜水,似乎出身富豪人家,同時也是林道高校近十年來首屈一指的秀才,不過卻沒有恃才傲物的惡習,平易近人的風格讓他得到了全校師生的一致好評,升到二年級的時候便理所當然地當選了林道高校的學生會長,伴隨著傲人的工作實績,其在高校內的影響力更是急速擴大,現在已經有人暗地裡以「影子總長」來稱呼他了。
不過,如此優秀的精英分子竟然會和那在教師間聲名遠播的不良二人組結為莫逆之交,這倒的確是一件令所有人都感到難以理解的事情。過去曾有些好事的老師提醒姜水注意自身形象,卻被他以「師者,傳道授業解惑者也,生之非,不欲善且反惡之,吾以為不妥也」給頂了回去,而倘若提出這類意見的是學生會成員的話,那麼次日三倍份量的工作將降臨到他的頭上……
不論在師長或同學面前,姜水總是不遺餘力地維護著兩位友人,就算奕豪,更多的情況則是林恆,闖下什麼禍事,這位學生會長也總是會苦笑著替這兩人收拾善後。雖然在外人看來,這三人的友情簡直就是匪夷所思,不過對姜水來說,奕豪和林恆兩人確實是他彌足珍貴的友人。
兩周月前,林道高校和法國某間大學交換留學生,姜水作為第一提名者被派遣了過去,原本計劃應該至少兩個月的短期留學,沒想到姜水竟然提前這麼早就回來了,而且還如此及時地解救了他的危機……
「反正什麼時候都可以去的,而且我這邊還有學生會長的工作堆著呢,再不回來的話,副會長大概會直接殺過來抓人的……」姜水搖頭嘆息著,看來為期兩周的留學生活也不是完全輕鬆的模樣。
「真是辛苦啊,總長閣下。」奕豪也只能表示同情而已。
「既然你這樣覺得,奕豪,那要不要進學生會來?我給你執行委員的職務,還有等同於副會長的福利……」姜水又開始勸誘奕豪,然而還沒說完就被奕豪斷然拒絕。「謝謝,我第一百三十七慎重拒絕!」
「我就知道……」姜水苦笑著搖了搖頭,轉移話題似的看向了地上的林恆。「林恆,你差不多該起來了吧?放心吧,奕豪姑且不論,但至少在我神志清醒的時候,是絕對不會拉你進學生會的……不過話說回來,出發前你們可是說好回來時替我接風,現在正是兌現的時候吧?」
姜水沉思了幾秒,隨即啪的一聲收攏折扇,指向南方的某點。「嗯,我看地點就選在白鶴樓好了,那裡的味道和格調都很不錯……」
「喂喂!」林恆猛地打了個寒顫,從地上爬了起來。「拜託啊,大少爺,那種隨隨便便一頓就是幾千塊的地方,是我們這些窮人能請得起的嗎?除非你是打算吃霸王餐,那樣的話,我倒是可以勉強奉陪一下……」
「霸王餐?」姜水愣了愣,跟著嘴角卻彎起趣味盎然的弧線。「嗯,聽起來似乎蠻不錯的哦……」林恆的提議讓他頗為心動,於是徵求意見似的看向奕豪。「說起來,從小到大我還沒吃過霸王餐呢,奕豪,不如我們這次試試看如何?」
「……啥?」奕豪原本以為姜水是在開玩笑,不過仔細看過去後,卻發現那雙眼楮裡閃動著的卻是頗為認真的光芒,頓時默然了下來。
雖然在大多數情況下,這位學生會長都是沉穩而理智的人物,不過因身邊有著林恆這惡性病源體的存在,再加上又不像奕豪這般因長時間相處而生出免疫力,因此一旦被林恆的惡念影響,往往會做出令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荒唐事情來——每當這種時候,作為唯一常識者的奕豪便處在了非常尷尬的境地,要不然就賭上性命才能阻止這兩人的暴走,要不然就只有嘆息著跟他們同流合污……
「老薑,你是……認真的?」奕豪有些遲疑地向姜水確認著。
「當然,我是認真的。」姜水微笑著回應著他,並得意地搖晃著手中的折扇。「有時候會明明知道是一件傻事,也會義無反顧地去做,所謂男人,就是這種無可救藥的生物啊……這不是你過去告訴我的話嗎?吾友。」
「……我可不管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啊……」最後,奕豪虛弱無力地垂下肩膀。
……………………
白鶴樓是一間頗能代表鐵岳市風格的酒樓,儘管及不上那棟遠近聞名的黃鶴樓,但也算是幾十年的老字號,在模仿黃鶴樓古色古香的同時添加了不少頗具現代感的要素,優雅的古風中洋溢著時尚氣息——鐵岳市的其它建築,大多都有著同樣的傾向。
雖然奕豪和林恆還沒有到裡面去消費過,不過富家子弟的姜水卻對此頗為偏愛。根據他的說法,白鶴樓是一個「真正的美食家到裡面的話,絕對不會關心價格」的地方。考慮到這位學生會長向來沉穩的品行,奕豪兩人也不禁開始相信白鶴樓的菜餚價格也許確實有其昂貴的道理——不過若付賬的人是自己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因此霸王餐成了理所當然的選擇。
因為長期獨居的關係,直到放學後,奕豪才想起應該打電話告訴靜雨今晚在外面晚餐的事情。估計這時候靜雨差不多買好了晚餐的菜餚,所以他打開手機的時候不禁有些愧疚,然而電話那頭的靜雨卻出乎意料地通情達理,甚至還以溫柔語調詢問需不需要替他準備些解酒的東西,不過這卻讓奕豪更有罪惡感,胡亂應答了幾句後就掛斷了電話。
隨後,打定主意吃霸王餐的三人,一路直奔白鶴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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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4 11:38 PM
福音之卷 第十八章 小酒
「唔……」
雖然擁有正直人格的奕豪在跨進白鶴樓門檻的時候,稍稍畏縮了那麼一下,不過身邊的兩位同伴卻始終都是一付鎮靜自若的模樣——習慣來這種地方的姜水自然是沒什麼好緊張的,至於林恆,以前無數禍害鄉鄰的記錄也讓這邪惡的主人有恃無恐。
「要二樓『清潭映花』的包廂,還是那些老菜,不要人服侍。」向著慇勤的侍者,姜水簡單地吩咐著,其從容若定的態度讓奕豪不得不相信,若一個好人鐵了心去作壞事的話,那破壞力絕對不比惡貫滿盈的江洋大盜來得差。
侍者領著三人前到二樓靠窗的包廂,然後便退了下去。林恆則直接竄到窗戶旁觀察退路,下面是街邊公園的一角,鋪墊著柔軟的草坪,不遠處就是交通要道,實在沒有比這更適合的逃亡路線了。
「喂喂,老薑,你該不會以前經常幹這個吧?」林恆回頭以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姜水,以不良前輩的身份如此詢問著。
「哪裡,不過是習慣在作任何事情前先把退路想好罷了。」姜水優雅地回答著,同時招呼似的揮了揮手。「來,我們還是先坐下再說吧,待會兒侍者就會把菜送過來,免得引來無謂的誤解……嗯,反正你們也沒有來過,我隨便點了些經常吃的菜,沒關係吧?」
「你以前經常來嗎?」奕豪回想起前些時候不得不依靠方便面度日的辛酸。
「也不算常來,一週一次左右吧?因為家父以前曾是這裡的學徒工,所以我也和這裡的掌櫃很熟悉。」姜水笑著說明著,然而林恆聞言卻露出期待的表情。「喂喂,這樣一來我們不用吃霸王餐也沒關係吧?就算不付錢,人家衝著你老爹的面子也應該不會認真追究的……」
「不,這一點你大可放心。」姜水啪地一聲合攏折扇,聲音轉為嚴肅。「事實上,這裡的掌櫃絕對是那種鐵面無私的人物。別說是我,就算是家父親自前來,沒帶錢付賬的話,也只有下廚房洗盤子的份。」
「切,那就沒辦法了……」林恆失望地坐下,稍稍活動了下筋骨,同時提示似的朝奕豪瞟了一眼。「不過話說回來啊,老薑,難得你去趟法國,看在兄弟們不惜本錢地為你接風的份上……」下一刻,兩支爪子同時伸到了姜水面前,異口同聲道︰「禮物!」
「沒有。」似乎早就有所準備的姜水,用折扇敲落了兩支厚顏無恥的爪子,但卻擋不住那兩雙虎視眈眈的眼楮,於是只得苦笑著說明。「是真的啊,本來我是準備好了一些特產的,結果臨走時才發現已經被艾妮卡送掉了,再加上副會長這邊又催得急,想補上都沒空……」
「艾妮卡?」一瞬間,林恆眼中閃出銳利的光線,然而姜水卻沒有察覺到其中的危險,淡淡地解釋著。「啊,艾妮卡是我的未婚妻,這次交換留學的時候就住在她的家裡。」
「未婚妻!」林恆面貌猙獰地盯著姜水,手中的茶杯亦出現片片裂紋,但學生會長似乎完全沒受到影響,喝了口茶潤潤喉嚨,鎮定自若地解釋著。
「放心吧,雖說是未婚妻,不過也只是雙方父母擅自定下的婚約罷了,我們彼此都沒有遵守的意思……若下次有機會的話,我把艾妮卡介紹給你,你就儘管去追她好了,雖然是一場絕對沒有勝算的戰鬥,但我還是會此預祝你奮戰到最後一刻的,吾友。」
「說定了!」原本正朝著姜水豎起中指的林恆,聞言立刻收起了拳頭,奕豪卻有些驚訝。「哦,還有連老薑你也覺得扎手的女人嗎?」
「啊,她是那種才能和野心的主人,離得太近就會被那光輝給晃花眼的……說實話,我趕著回國的原因之一,就是想離她遠點。」姜水有些無奈地聳聳肩膀,跟著嘩地一聲打開了折扇,輕輕搖晃著。
「好了,這不愉快的話題就到此為止了!作為沒帶土產回來的補償,等放假的時候我招待你們去夏威夷玩一圈,如何?」
……………………
能夠得到姜水的青睞,白鶴樓的菜餚當然有其獨到的地方,林恆自是吃得不亦樂乎,姜水也以看似優雅的動作消滅了絕對不比林恆少的食物,只有奕豪,雖然一開始也被這些色香俱全的菜餚給唬住,不過嘗了幾口後就有些放慢了節奏——眼前這幾道菜的模樣和上次靜雨作過的很相似,不過味道上卻似乎差點了什麼,有些「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感覺……
「奕豪,怎麼不動筷子?這些菜不合胃口嗎?」姜水搶在林恆前面幹掉了最後一道主菜,然後才轉頭關心起奕豪來,語氣極其誠摯,不過配合著事實卻顯得嚴重缺乏誠意。
「嗯,有點……」奕豪曖昧地點了點頭。「在家裡好像吃過這些菜的,總覺得味道有些差別。」
「喂喂,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哦?」姜水顯出驚訝的表情。「這幾道菜都可是白鶴樓的招牌菜,從原料到作法都是獨一無二的商業秘密,其它地方不可能會有吧?」
「是這樣嗎?那大概是我的錯覺吧?」不打算爭辯的奕豪隨便聳聳肩膀,然而姜水卻像突然注意到什麼似的來了興趣。
「等等,我記得……奕豪你應該是獨居吧?」姜水習慣性地扶了扶眼鏡的邊框,鏡片邊緣反射出銳利的光線。「那麼,關於在『家裡吃過』的意思,應該怎樣解讀比較好呢?」
「呃……」奕豪突然很想狠狠抽這著張嘴巴兩下。在林恆面前說溜嘴就罷了,居然又在姜水面前犯下同樣的錯誤,對手可是心智縝密的學生會長,若真打算認真追查的話,奕豪絕對沒有信心能夠保守靜雨的秘密……
「啊,那是這傢伙的表姐。」在奕豪被姜水那趣味盎然的目光盯得七上八下的時候,旁邊的林恆率先把秘密抖了出來。「你不知道,前些日子這傢伙又因為食物中毒而住院了,家裡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只好拜託表姐照顧他……是溫柔漂亮的大御姐哦!而且已經被他吃掉了……」
「去死!」奕豪一腳踹翻了這胡言亂語的傢伙,猛踩了幾腳。
「哦哦,看來我是錯過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啊……」姜水摸著下巴,顯得頗為遺憾。「不過,難得奕豪終於邁出成為男人的第一步,這件事可得好好慶祝一下!好吧,今天就我作東,我們哥倆三不醉不休!等等,我這去找掌櫃拿幾瓶好酒來,再加幾個好菜!」
「喂,等……」姜水說完就推門而出,奕豪連拒絕的時間都沒有。
「就等你這句話了!老薑!」小強屬性的某人恢復力讓人嘆為觀止,在奕豪手還愣在半空的時候,林恆就已經牢牢按住了他的肩膀,並顯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喂喂,你可不要說什麼『家裡有老婆,要早點回去』這種老頭子的台詞哦?聽到剛才老薑的話了嗎?不醉不休!」
所謂「會叫的狗不咬人」,奕豪倒是不在乎和林恆比拚酒量,畢竟就算兩人都是半斤八兩,那他也還是要比林恆多出三兩的份量,唯一讓他心寒的是姜水,回想起來,似乎還從來沒有看到過這位學生會長醉酒的模樣,而且看那興致勃勃的模樣,估計今天恐怕是在劫難逃……
「呼,算了吧……」奕豪放下了掙扎,偶爾和交心的兄弟喝下小酒也不錯啦,雖然相較之下他還更喜歡家裡的那位紅袖添香……這樣想的奕豪,不怎麼真心地譴責起自己重色輕友的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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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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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4 11:39 PM
福音之卷 第十九章 襲擊
「……所以啊,我不過是把銀行卡給靜雨罷了,又沒有別的意思……結果她卻莫名其妙開始哭起來了,實在搞不懂女人啊……」已經醉了七八分的奕豪,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語著,至於林恆,則已然安息在桌下堆放著的空酒瓶中。
「嗯,其實這也不難理解。」雖然差不多獨自桌下消滅了六成的份量,但姜水也只是臉上有些泛紅,至於神志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分析得頭頭是道——只不過,在聽完奕豪和靜雨那番不可思議的邂逅後,表情也依舊鎮定如常的情況,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他的精神狀態還屬正常。
「就好比流浪的野貓,在飢寒交迫的時候突然有人施捨頓飯吃,當然會對主人感激涕零,而且若像你說的那種情況,她應該還對作為救命恩人的你抱持著相當的傾慕和愛意,會哭出來也不奇怪……」
「原來如此……果然薑是老的辣啊……」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奕豪喃喃自語著,拿起酒瓶準備倒酒,但瓶裡也只剩下一兩滴的份量,於是他伸手在桌面上摸索,不過也還是一無所獲。
「唔,我說奕豪,差不多就行了吧?」姜水按住了奕豪的手。雖然奕豪的酒品還不算差,但根據向來的慣例,清醒一方得負責照顧喝醉一方,而照目前看來,把林恆送回家的任務當然是落到了他的頭上,不過倘若再加上奕豪的話,那就不是能夠笑得出來的事情了。
「也好,就到此為止……」奕豪其實也沒有貪杯的習慣,聞言便打消了再喝下去的念頭,搖晃著站了起來,順便踢了踢桌下的死人。「喂,該起來了!要走喏?」
「唔……」然而,林恆只是呻吟了一下,就連動都沒動一下。
「哈哈,看來這傢伙是不行了……」奕豪得意地搖晃著腦袋,有些飄飄然的昂揚感,跟著轉頭看向姜水。「唔,我也差不多醉了八九分,這傢伙就交給你了,老薑……沒問題吧?」
「沒問題,反正以前也是這樣的。」姜水蹲下去,頗有興趣地觀察著林恆擺出的奇異姿態,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奕豪這邊。「不過,你這邊真的沒有關係嗎?似乎也難得醉到這種程度呢,要不要我找人送你回去?」
「嗯,是有一點醉了……」奕豪搖晃著昏沉的腦袋,努力讓神志清醒一點。「不過沒關係,我下去後就直接打的回家,而且靜雨在家裡也已經準備好瞭解酒的東西,所以問題不算大……」
「這樣啊,那我就不跟去打擾了。」姜水沉穩地點了點頭。「這傢伙就交給我好了,你先回去吧,免得老婆掛念。」
「靜雨……又不是我老婆……」放心地把林恆交給姜水照顧,奕豪喃喃自語地走了出去,搖搖晃晃地下了樓梯,在白鶴樓門口招了輛的士,告訴了司機家裡的地址後,就直接倒在了後廂座位上。
「喂喂,小兄弟,那可是要穿過半個城市的路程哦?你……」司機上下盯著他,一臉的懷疑。
「叫你開你就開!難道我看起來像坐霸王車的人嗎?」奕豪一腳踹在前面的坐椅上,亢奮下忘了控制力量,結果椅子靠背像紙一樣被踢個穿透,司機和他同時愣住。
「小……不,大哥,您、您息怒,我這就開車,這就開車!免費,免費!」司機一個哆嗦先反應過來,不敢再多說一句話,立刻加大油門在公路上狂飆起來。
……………………
在白鶴樓的屋頂,琉璃瓦映襯著一縹緲虛幻的身影,而倘若湊近仔細看的話,那應該是一位窈窕美人的映像。
「郎君也真是的,明明告訴他很危險的說……」
從那輛遠去的的士上收回視線,靜雨的目光掃過還在室內的兩人——想盡辦法也沒有弄醒林恆的姜水,正蹲在地方顯出發愁的模樣——不禁在嘴角綻開笑容。
「不過沒想到郎君竟還有這樣的朋友呢,以後應該會很有趣吧?」
說著,九尾天狐輕輕站了起來,朝向虛空一躍,等那縹緲身影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數百米開外的一棟高樓前了——因為那時候奕豪在電話裡並沒有說清楚,所以靜雨還得趕在他前回去準備好解酒的湯藥。
……………………
從白鶴樓到奕豪家的直線路程上隔著一座小山,以前只有繞行大半城市才能通過,而自從在山中開出通道後,城市的南北交通變得便捷了許多。的士沿著山路前進,覺得氣悶的奕豪將車窗打開,在清爽的山風吹拂下,昏沉的神志漸漸清醒了,呆呆地看著眼前那似乎千篇一律的森林,奕豪的心情也不由得為之沉寂。
視界的余角還有那張被踹了個對穿的座椅,裡面的泡沫和鋼絲都翻了出來,銳利的鋼絲把右腿的褲子拉出幾條裂痕,但裸露的皮膚卻是毫髮無傷,甚至連一點紅印都沒有……不論是踢穿靠背的力量,還是堅韌逾鐵的肌體,這些都超過了人類常識的體質,而毫無疑問,將這些帶來的正是那宿在他右手的魔眼圖騰。
雖然靜雨說那些妖狼只不過相當於最下級的妖獸,但對普通人來說也是足以致命的威脅,而輕而易舉就將那些威脅抹消的他,在普通人眼中應該是接近怪物的存在吧?儘管到目前為止奕豪尚未有什麼明確的人生目標,不過也絕對不原意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告別安穩的生活,然而現在看來,這日子似乎越來越近了……
「可惡啊,為什麼我會遇上這種胡扯的事情……」
奕豪就連咒罵的聲音都顯得虛弱無力。儘管加百列帶給他的「福音」絕對是天大的麻煩,但若沒有這東西的話,他就沒可能拯救靜雨,更不會擁有現在這般近似甜蜜的生活——在被厄運之神寵愛的同時,又得到了來自幸運之神的饋贈,因此實在沒有什麼理直氣壯抱怨命運的立場……
這麼想著的奕豪只覺得莫名鬱悶,閉上眼楮準備打會兒盹,然而頭頂卻突然傳來沉重的悶響,同時車體也猛然一震……好像和不久前相同的情景,奕豪提心吊膽地望向窗外——如同他所預料的,有六隻妖狼正前後奔馳在的士的左右,明顯準備狩獵這輛車。
砰。
在奕豪還來不及反應的下一秒,一隻鋼爪猛地穿透了的士的車頂,而那閃著寒光的利爪和奕豪的鼻尖只有不到一毫米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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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4 11:39 PM
福音之卷 第二十章 狂野
妖狼的來勢要遠勝昨日之兇猛,而的士的司機卻明顯比不上靜雨的素質,因此在車頂的妖狼第二次貫穿頂板的時候,驚慌失措的司機猛地慘叫出來,死命地踩著油門試圖甩掉妖狼,然而卻忽視了更加致命的危機。
「喂!前面是……」
奕豪還來不及提醒,失速的的士已經一頭撞破了拐彎處的護欄,向垂直高差近十米的懸崖底部衝去,而妖狼們的策略也正是如此。
在那衝擊傳來的瞬間,奕豪全身就像觸電似的猛縮起來,完全是下意識的條件反射,他側身撞開車門,整個人一起摔了出去。距離地面還有五六米的高度,而在失去平衡的奕豪卻已經來不及調整落地的姿勢,致命危機一秒鐘後將襲來。
突然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直覺,奕豪茫然地伸出手,好像要按住什麼東西似的,然而穿過指尖的卻只有呼嘯的風。風在下一刻驟然變大,從四方聚集而來的風承載著奕豪的身體,將他緩緩托起。
「風……」奕豪茫然看著周圍的「風」,雖然無形亦無影,但他確實感覺到風裡面存在什麼東西,而且那東西正向他傳遞著無拘無束的喜悅……
。
沒有得到風之承載的的士,依照物理法則墜向了地面,兩三秒後傳來猛烈的爆炸。離得夠遠的奕豪並沒有被爆炸的碎片砸到,然而風中的東西卻彷彿受驚似的驟然驅。失去承載物的奕豪掉了下去,不過僅僅五六米的高度對已然調整好體勢的他來說還不是問題。
「呼、呼、呼……」奕豪半跪在地上,一連串驚險至極的展開讓他的心臟正急速鼓動,前方的車體殘骸已成為火焰和濃煙的舞台,裡面的駕駛員恐怕也早已喪命。
「可惡!」奕豪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一股憤怒兼內疚的情緒在他心中升騰著,這些妖狼明顯是衝著他來的,或許是想替昨天死在他手上的同伴復仇吧?不過卻把無辜的旁人都牽連了進來……
奕豪抬頭看向十多米高的懸崖,這條路並非交通要道,估計要有段時間才能被發現,而在這之前那些妖狼……身後的草叢突然傳來輕輕的摩擦聲,同時一股陰寒至極的感覺在背後伴隨著皮膚的痙攣蔓延開,奕豪猛地回頭望去,卻忍不住立即倒吸了口冷氣。
妖狼!跟昨天他幹掉的那六隻一模一樣的妖狼,然而光是眼前看到的數量就足有二三十頭,還有不少黑影不時在旁邊草叢中竄動。妖狼們以大半圓弧的陣勢將他包圍在中央,偶爾從黑暗中迸出的紅光,那是妖狼們眼中洩流出來的想撕碎獵物的慾望。
「嗷嗚!」
突然左側傳來一聲嚎叫,奕豪以眼角的餘光瞄向那裡,只見在一塊高高突起的岩石上坐著一頭有著紅皮的妖狼,正仰天發出淒厲悠長的嚎叫,群狼莫不低頭輕嚎應合,明顯是這狼群的領袖。
「唔……」就像被狼群的氣勢壓過似的,奕豪不自覺後退了幾步,而紅狼咆哮完後低頭看過來,在和那雙飄蕩著仇恨的獸眼相對瞬間,他從裡面讀到了沸騰著憎恨與殺意的慾望,以及近在咫尺的危機。
奕豪絕對不是懦弱的人,然而被近四十頭妖狼重重包圍,那齊聲低吼的威勢便足以讓普通人的心膽俱裂,雖然感到情不自禁的戰慄,但他還是一咬牙擺出戒備的體勢——在這裡後退一步的話,這些妖狼就會立刻撲過來把他撕成碎片,事到如今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奕豪緊緊握著拳頭,一邊回憶著昨天和妖狼戰鬥時的感覺,並期待著再次出現那種邪魔附體時的感覺,然而讓他失望的是,這一次那泛著冰冷的黑暗波動卻再也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則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記憶片斷在意識之海中閃爍。
「LANG,IYANG,TILON……AKU,MAGI,TEN……」
奕豪試著念出那些甚至從未見過的符文。一瞬間,蒼白的雷光自魔眼炸裂,被流瀉出的雷勁掃過,距離較近的幾隻妖狼連慘叫的時間都沒有,直接化成了一撮灰燼。
「唔啊啊啊啊!」
而另一方,擅自啟用天劫之力的奕豪也絕對算不上好過,整條手臂被雷勁充盈得腫脹無比,似乎隨時都炸裂的可能,而更要命的是,那時候的瘴氣又從魔眼中溢出,化為黑色的鎖鏈硬是絞碎了迸出的雷勁。
「呼呼呼呼……」幾秒鐘後,一切歸於平靜。奕豪頹然跪倒在地,左手撐著身子,右手卻慣性似的痙攣顫抖。他朝左右看了看,妖狼群依舊虎視眈眈地圍在四周,好像一點也看不出來減少的跡象。
「……天要亡我?」奕豪朝頭頂那鉛灰色的蒼穹翻了翻白眼。
……………………
「去死!」
奕豪一拳揮下,砸在那只死咬著他右腳不放的妖狼背上,妖狼的脊椎隨即發出清脆的聲響。奕豪一甩腿將它踢了出去,但那鋒利的牙齒卻在右腿拉出一道寸長的深傷。
「唔……」
然而他卻連吸口冷氣的時間都沒有,下一秒鐘,另一隻妖狼瞅準機會一躍撲向他的咽喉。奕豪沒有閃避,直接併攏右手五指,閃電似的插進了妖狼的嘴裡,噗哧一聲刺了對穿,跟著毫不猶豫地甩出去,將遠處幾頭虎視眈眈的妖狼砸得飛起。
……已經不知道解決了多少頭妖狼,即使是有著魔眼的防禦加持,奕豪的身上也已經傷痕纍纍,但先前的恐懼卻早已無影無蹤,一股近似狂熱的感情在血脈中沸騰著。和那股黑暗意識的共鳴截然不同,他清楚地知道,這股極盡奔放、彷彿炸裂似的狂熱源自他的本身,被壓抑許久的野性風暴。
回想起來,似乎從高中起就沒有打過架了啊……不知為何,奕豪這時候竟然覺得有些遺憾,雖然對平常那份悠閑安穩的生活也沒覺得什麼不滿,但現在看來,似乎他在不知不覺間把這份雄性本能壓抑過頭了。
全身的傷口像彈琴似的亂撥著神經,痛得難以忍受,但動作卻越來越淋灕暢快。自遠古傳承下來的廝殺本能,在這一刻被數千倍的放大,奕豪只是沉浸在血雨腥風的快感中……
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妖狼們突然不再撲上來了。
「呃?」
奕豪疑惑地停下動作,卻馬上被空氣中的濃濃腥臭猛嗆了一口。跟著他向四周打量,只見荒野中隨處可見妖狼殘缺不全的屍體,即使偶爾還有一兩隻尚未完全斷氣的,也只能在緩緩擴散的血泊中發出垂死的低嚎,這情景大概只能用屍橫遍野來形容。
奕豪將視線放遠一些,發現遠處還剩兩三頭能夠活動的妖狼,不過看來已經完全喪失了鬥志,一接觸到他的目光立刻夾緊尾巴低頭嗚咽。
「結、結束了嗎……」
不知為何,在吐出這句話的時候,全身力氣驟然盡去,奕豪一屁股坐在地上,跟著卻感到身上大大小小的無數傷口彷彿齊聲慘叫了起來,匯合成一股語言難以形容的劇痛在縴細的神經上來回踐踏,就連想昏過去都辦不到。
「……靠!」
在劇痛中僵直了半天後才吐出這麼一句,似乎稍稍發洩了點痛苦,奕豪壓下身體的慘叫準備站起來,但卻在一瞬間毫毛倒豎。他以僵硬的動作慢慢回頭,發現那只紅毛的狼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身後不遠的地方,正低頭輕輕蹭著地上同伴發冷的臉,再抬起頭來時,血紅的眼瞳中迸射出要將他撕成碎片的憎恨。
你死我活,沒有任何妥協的餘地——從狼王的眼中讀到這樣的訊息,就算再怎麼不願意,奕豪也只能奮力站起來。
雙腿顫抖不已,並伴隨著陣陣痙攣,視線也開始慢慢模糊,似乎就連手臂都變得有千斤重,光是抬起來就得費盡全力,他的體力已經抵達到了崩潰的臨界,對方的殺意卻被仇恨研磨得猶如利刃,就算正在巔峰的時期,奕豪估計也要豁出性命才有機會勝過這隻狼王,而至於現在……
他確實聽到死神那冰冷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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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4 11:41 PM
福音之卷 第二十一章 朱雀
「嗷嗚……」紅狼壓低身子,眼楮死死盯著奕豪的咽喉,呲牙發出低沉的咆哮,奕豪則一眨不眨地與之對視,身體繃緊得就像一根快要斷裂的弓弦。雖然眼前只不過是一頭妖狼,但他卻不禁生出種正與人,或者說某種對等存在的生命決鬥的感覺。
空氣中凝固的緊張感尖銳得刺痛皮膚,兩隻生物的眼中只剩下彼此,那是血和硝煙的味道。紅狼稍稍壓低了頭,而奕豪則向前滑出半步,衝突爆的一秒,死亡的華幕將降臨到其中一方的身上,似乎沒有誰能改變這結局……
「傷腦筋呢,如果讓你就這樣被妖狼殺掉的話,要從屍體裡抽出那東西可是很麻煩的……」
清冷的聲音在荒野的一角響起,對峙的兩者同時把頭偏向了山崖的方向,那裡黑暗的空間突然彷彿水面般一陣蕩漾,一位白衣青年悄然無聲地從那波紋中走出,環視著周圍屍橫遍野的淒慘景象,竟然露出愉快的笑容。
「這樣吧,我就姑且幫你一把,至於報酬,只要你的右手就好了。」
青年把雙手插在褲兜裡,以毫無防備的輕鬆姿勢向奕豪走來,而若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他的腳其實並未踩在血污的地面上,一道隱隱的光紋把他托在距地十厘米左右的空中。
奕豪和紅狼直覺到這第三者的強大,不由自主地擺出戒備的架勢,距離青年最近的三隻妖狼,更是畏懼到極點,然而背後的狼王卻讓它們無法逃亡,而青年卻在不斷逼近著。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它們仰天齊齊發出最後的嚎叫,跟著散開,從左中右三方向同時撲向青年,只求能換來狼王逃走的時間。
然而,在巨大的實力差面前,這份捨生忘死的覺悟也終究白費,青年甚至連手指都沒有動一下。在那一瞬間,他背後的虛空浮現出某個巨大的影子,巨影只是簡單的揮動了一下手掌,三隻妖狼就像蟲子似的被拍成七零八落的碎片,朝著遠方掉落。
「……金剛,下次做得優雅些。」一滴血濺在他的衣袖上,青年不由得皺起眉頭。而就像回答他似的,從不知何處的虛空中傳來隱隱的吼聲。
「接下來,就只剩下你了。」青年把頭轉向紅狼,邀請似的招了招手。
「嗷嗚!」目睹部下死狀的紅狼終於發出憤怒的咆哮,在壓低身子的瞬間就衝了出去,速度比普通妖狼快上兩倍不止,直襲青年的咽喉,完全放棄防禦,也毫不閃躲,一付以命換命的姿態。
「嘛嘛,不要著急啊……」青年只是簡單的伸出右手,由紫紅妖光凝成的光網便將紅狼的衝勢給攔下,更將其束縛在空中無法動彈。青年把拚命掙扎的紅狼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泛起陰寒的笑容。「嗯,雖然力量實在不夠看,不過這身皮毛倒是不錯,把你煉成式神也挺有趣的。」
青年稍稍收攏了五指,紫紅的光網隨即開始壓縮,光絲緊緊勒進紅狼的毛皮,冒出陣陣輕煙,紅狼忍不住仰天哀嚎,然而青年的臉上顯出嗜虐般的扭曲笑容。
「該死的……」目睹抱持敬意的對手被這般凌虐,一股無名之火在奕豪心中炸燃,猛地一步踏出,第二步即潛到青年的跟前,全力揮出一拳。「給老子退下!」
只聽「波」的一聲悶響,虛空中隱隱泛起的波紋彌消了這一拳的力量,不過青年也被轟退五六米遠。失去束縛的紅狼摔在地上,雖然全身顫抖不已,但還是勉強站了起來,看了奕豪一眼,卻沒有再進攻的意思,把頭對準了青年。
「為什麼攻擊我?我不是在幫你嗎?」青年的聲音裡並沒有怒氣,似乎只是感到好奇,不過這種態度也可以看成是對自身力量充滿自信的緣故。
「這是老子的戰鬥!不需要你多事!」奕豪朝他狠狠比出中指。
「……呵,沒想到你還有這種血性,看來我方調查得很不完全呢,真是失禮了。」愣了兩秒鐘,青年朝奕豪優雅地鞠了一躬,再抬起頭來時那眼中卻瀰漫出霜凍般的寒氣。「不過,你真的以為和這只妖狼聯手就能從我手中逃脫嗎?」
………………
奕豪聯手紅狼和青年對峙著,能感覺到青年那彷彿深不可測的力量,不過青年卻似乎對是否使用這股力量有所猶豫。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溜走,對峙中的三人突然猛地一顫,直覺般抬頭望去,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遮天蔽日的火紅。
在虛空中懸浮著的,是一位穿著火紅華服的女性,身上正放射出炫目的神光,神光在背後隱隱構成一隻巨大的火焰鳳凰,那遮天蔽日的火紅便來源於此。華服麗人就這樣靜靜站在那裡,但厚重如岳的神威便源源不斷地湧出,將下方的三人完全禁錮。
「這、這是……好強的靈壓!主神?不,更高等級的……」不光奕豪無法動彈,就連那青年也被壓得半跪在地上,勉強抬頭仰望著那華服麗人,卻再不復先前的鎮定從容。
「少年喲,吾之名為朱雀,剛剛目睹了汝奮戰不懈之勇姿。」華服麗人看著奕豪,那聲音中自然流露出俯視蒼生的高傲。「汝奉為戰士之高潔亦甚得吾之欽佩,故決定破例出手相助,就引以為傲吧。」
「是……是。」
抬頭仰望著那炫目靈光環繞著的身影,奕豪艱難地回答著。現在,他總算是稍稍明白了靜雨以前對靈壓的解釋——存在力,似乎再也找不到其它詞語來形容眼前這位華服麗人的威勢了,光在站在那裡,就似乎獨佔了天地間所有的矚目,而朱雀傳出的神威,甚至相比前日靜雨釋放的妖力還要高出一個層次。
事實上,朱雀本身是鎮守神州四方的上古神獸之一,其力量早已超過「主神」,接近最強的「至神」,是在紅世的萬千神靈中,只向區區一人俯首稱臣的無上強者。而至於靜雨,雖然也是有著千年修行的大妖怪,但在歷經九天雷劫後,也不過才剛剛踏入神域,還處在「亞神」的水準,自然是無法與朱雀相比。
「哦哦哦哦哦!」
就在這時候,原本被朱雀壓得無法動彈的青年,突然發出一陣低吼,炸裂的靈氣瞬間衝破神威的束縛,揮手朝奕豪甩出一道咒符,咒符在虛空中化成一條巨蛇,朝著奕豪的心臟即沖而去,勢若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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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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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4 11:42 PM
福音之卷 第二十二章 式神
「孽畜!」
就連當事者的奕豪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當這聲喝斥傳到耳中的時候,巨蛇口中的利齒已經刺到了他頸動脈的肌膚上,倘若朱雀的動作再慢上百分之一秒的話,或許他已然命喪黃泉了。
稍稍對準焦距後,奕豪看到一根通體血紅的長槍聳立在近在咫尺的距離,巨蛇的頭顱被紅槍洞穿,並且紅槍還去勢不減地射入地面,將它牢牢釘在原處。然後,就像電影裡的慢鏡頭似的,巨蛇的眼中迅速失去了焦點,整個身子本能似的纏上紅槍,隨即卻又軟軟滑落,最後抽筋了一下,跟著便歸於沉寂。
「好孽畜,膽敢在本座面前如此猖狂……」
朱雀緩緩降到地面,盯著巨蛇的屍體,臉上帶著慍怒的神色。在放出巨蛇的同時青年便隱入虛空逃逸,似乎已算準朱雀會以拯救奕豪為先,現在再難追跡。從來沒有人敢違逆四方的神威,這般的失態還是千年來的頭一遭……
看著纏繞在紅槍上的腥臭巨蛇,朱雀不禁心生煩躁,輕輕一彈指,紅槍的槍身上頓然爆出蒼白的神火,將巨蛇連同周圍數丈方圓的邪物焚燒殆盡。
「嚇……」躲避不及的奕豪也被那神火籠罩其中,然而卻不可思議地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甚至不僅如此,身上傷口處還傳來日光似的溫暖,雖然不至於到立即癒合的程度,但至少已經不再流血了。
不過,這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是,宿在奕豪右手的魔眼圖騰悄悄亮了起來,而待到幾秒鐘後熄滅時,那原本沉澱為深藍的表面竟泛出隱隱蒼白……
……………………
「哦,看來『桀炎』挺喜歡你的啊,不然平常是不會主動替人療傷的……」朱雀顯得有些驚訝,揮手招回了紅槍,視線在槍身上來回掃過,確認再沒有邪物沾染後順手向後一拋,紅槍隨即悄然無聲地沒入虛空。
「少年,剛剛那傢伙到底是什麼人?他給我的感覺和普通妖魔完全不同,身上同時存在著魔和人的氣息,而且似乎還不止一種……」朱雀走向奕豪詢問著青年的來歷,然而就在這時候,那只紅狼朝奕豪低聲咆哮起來,似乎危機過後要再重新廝殺的模樣。
「呃……」奕豪顯得有些困惑,有剛剛那段貌似並肩作戰的經歷後,他很難再把這只紅狼當作敵人看待,而且他們間本來不存在誰對誰錯的立場,最多也只能歸咎命運的把戲而已。
「好了,冥頑不靈的傢伙,你忘了這人剛剛救你的恩情了嗎?」就在奕豪不知所措的時候,朱雀介入了兩者的中間。一彈指,周圍躺著一地斷氣的妖狼身上騰起熾紅的火焰,四十多頭妖狼在火焰中漸漸化成灰燼。
「本座替你火葬了它們,這樣就行了吧?」朱雀向紅狼說著,而在四方神的面前,後者也只有乖乖地低頭的份。最後朝奕豪看了一眼,紅狼垂著頭轉身離去,那踉踉蹌蹌的背影顯得孤寂悲涼,朱雀也不禁生出憐憫之心。
「……算了,看在你靈智已開的份上,本座就再給你一次重生機會。」朱雀喚回紅狼,一揮手,地上升騰起青藍的光幕籠罩著紅狼。「去吧,在蓬萊潛心修行幾百年的話,說不定能還能窺得天道。」
紅狼在光幕中消失了形跡,而奕豪則茫然地看著朱雀。雖然靜雨向他說明過蓬萊的存在,但從沒想過自己竟然這麼快就和它扯上了關係,而且一上來就是四方神的朱雀……
「少年,你還沒告訴你的名字。」感覺到他的視線,朱雀把注意力轉了回來。「還有,妖狼姑且不論,為什麼剛剛那傢伙會襲擊你?我才想起,那並不是我神州的法術,更像是來自倭國的陰陽術……」
「倭國……日本嗎?」奕豪突然感覺一陣無力。九尾天狐和朱雀也就罷了,天使這種東西也算見識過了,可為什麼連日本的陰陽師都來插一腳啊?幾天以前他可是根本連聽都沒有聽說過這些誒……
「……我姓鐵,鐵奕豪,叫我奕豪就可以了。」奕豪勉強打氣精神向朱雀致謝,但聲音卻近似嘆息。「謝謝你剛才的援手,呃,叫你朱雀可以嗎?」
「啊,無妨。」朱雀點點頭,上下打量著奕豪,顯得有些遲疑。「奕豪嗎,你應該不是紅世中人吧?怎麼會和倭國陰陽師扯上關係?」
「嗯,這個……」那陰陽師指名要奕豪宿著魔眼的右手,當然就不用再費力去猜他的目的,不過關於要不要說出來,奕豪卻還是有些遲疑。
靜雨一再告誡他要隱瞞右手魔眼的事情,若被紅世中人知道這法寶的存在,那就絕對是一場滅頂之災——奕豪當然不會懷疑靜雨的心意,不過本身大而化之的性格卻很難長期保持緊張感。
「不用擔心,少年。」朱雀似乎誤會了奕豪的遲疑,一挑眉毛,聲音中透出銳利的怒意。「這裡是吾等鎮守下的九州神地,不是異邦人能夠肆意橫行的地方,有什麼事情就說出來,有必要的話,本座替你廢掉他們。」
「嗯,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估計應該是這東西吧……」奕豪最後還是決定說出來。雖然眼前的朱雀應該是紅世中人沒錯,但奕豪倒不認為持有如此神威的人物還會貪戀什麼法寶,再說朱雀的直率性格也讓他很有好感。
「……紋身?」原本奕豪還期待朱雀或許知道這魔眼的來歷,不過他的期待明顯落空。朱雀看著他掌中的圖騰,露出莫名奇妙的表情。「這圖案挺獨特的,其中有什麼意義嗎?」
「不,其實我也很想知道這問題……」奕豪全身泛起盛大的無力感,跟著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襲來,不由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和妖狼戰鬥時幾乎耗光了體力,再加上此前傷口流失的大量血液,普通人到這種程度都應該是直接送去醫院搶救了,不過就算是奕豪也差不多到了界限,連重新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唔,真麻煩呢,療傷可不是我的專長……」朱雀有些困惑地看著奕豪,跟著一彈手指,前方的空間就像水面般泛起一陣漣漪,隨後一隻背生雙翼的火鱗瑞獸從那漣漪中蹦出。瑞獸先朝他低吼一聲,然後才在朱雀面前馴服地跪下。
「算了,還是先把你送回家去好了。」
……………………
附錄,諸神傳說之三︰
朱雀,中國古代神話中守護四方的聖獸之一,守護南方,在五行中屬火。《夢溪筆談》雲︰「但謂鳥而朱者,羽族赤而翔上,集必附木,此火之象也]
作者:
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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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4 11:43 PM
福音之卷 第二十三章 神威
似乎除了小時候那次已經記不得的異國之旅外,奕豪還沒什麼飛翔的記憶,從千米高空閱覽地上鐵岳市那燈火輝煌的夜景固然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然而在周圍沒有任何安全防護,而且交通工具又是一隻叫不出名字來的彪悍猛獸的情況下,他不得不把剩下的所有力氣都花在緊緊抓住瑞獸鬃毛的雙手上面,只聽到耳邊呼呼的風聲,就連睜開眼楮都是件異常困難的事情。
奕豪偏頭望向旁邊的朱雀,如果說這只長著翅膀的飛獸還算勉強維持著空氣動力學的尊嚴,那朱雀的飛行姿態則是把人類引以為傲的經典物理學丟在地上狠狠踐踏了一次,奕豪似乎隱約聽見牛頓躲在角落低聲哭泣的聲音。
「少年,你的家在什麼地方?」
朱雀在虛空中站得筆直,就這樣和瑞獸並肩前行著,迎面而來的風壓似乎完全沒有影響到那姿態的平衡,看著那彷彿閑庭信步的神貌,奕豪都不禁生出「要不要試試看在天上走路的感覺啊?」的錯覺……
「要不要試試看啊,少年?我保證你不會掉下去的。」
不知不覺就想入神的奕豪,清醒過來時卻發現朱雀正以似乎微笑的目光看過來,並且右手還貼在自己的額頭上——總覺得這一幕似乎在什麼地方遇到過的,奕豪開始懷疑是不是神仙都有窺探他人心思的惡習。
「唔!」額頭傳來一股火燙的感覺,奕豪不禁輕呼一聲,把頭偏了偏。
「啊,抱歉。」朱雀好像剛剛才注意到似的,收回了手,並朝奕豪露出歉意的表情。「因為我的本相是火鳥,體溫能夠融鐵銷金,就算化為人身也還是不能完全控制下來,沒燙傷你吧?」
「不,沒事……」比起這來,奕豪還有更想抗議的問題。「不過我說啊,你們神仙都喜歡這樣窺探他人的想法嗎?鄭重抗議一下,這個習慣真的很惡劣誒!」
「呵,凡世不是有這樣一句話嗎?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本座好歹也救過你一命,所以讓我笑笑也沒什麼關係吧?」朱雀禁不住抿嘴輕笑,好久沒有和凡人如此輕鬆的對過話,這讓她感覺頗為愉快。回想起來,似乎從最初見面的時候起,他便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和她完全對等的立場交流,數千年來她還從未遇到過如此大膽的凡人,心中對奕豪評價頓時高了不少。
「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就算是在蓬萊,會窺心術的人也只有區區幾個而已,就連我也是從一位好友那裡學過來的……」說到這裡,朱雀突然停了下來,有些疑惑地看著奕豪。她這次下凡來找的正是那位好友,沒想到這麼快就得到線索。「少年,你剛剛確實說了『你們神仙都喜歡這樣……』吧?那是不是代表,你也以前也遇到過其它人施展窺心術的情況?」
「嗯,沒錯……」既然已經確認朱雀是來自蓬萊的神祇,那應該是靜雨認識的人,如此就沒必要刻意隱瞞吧?奕豪這樣覺得,不過就在他打算開口的時候,下方天際突然閃過一抹青芒。
青芒朝著這邊疾馳而來,漸漸飛近的時候,奕豪看到那馭劍飛來的道士似乎正是前次在西山遇見的宵練,不過這次的打扮要比以前那付邋遢模樣規矩了不少,看來在即使崑崙的長老在四方神面前也不敢隨隨便便。
「宵練在此拜見御使。」
飛劍在兩人的面前停下,宵練恭恭敬敬地向朱雀拱手獻禮,不過當視線瞟過那正有氣無力趴在火鱗瑞獸身上的奕豪時,不禁全身猛震了一下——這不是上次和九尾天狐在一起的小傢伙嗎?現在怎麼又和四方神扯上關係了啊……怎麼看都是凡夫俗子,不但得到九尾天狐的眷顧,甚至現在就連朱雀也對他照顧有加,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正當宵練猶豫著要不要把問題提出來的時候,下方又接連有數道青芒飛來,那是居住在附近的散仙們,遠遠感應到朱雀的神威,趕緊前來拜見。
……………………
事實上,就算不是他們,鐵岳市的居民們也不會察覺不到頭頂上的異常。原本是鉛灰色的夜空,突然一半被莫名紅光侵染,那紅光的源頭在雲層的掩映下若隱若現,將周圍的雲層染成火焰的顏色,雲層隨著夜風緩緩流著,仰頭看去,簡直就像一條熔岩河在頭頂流動,似乎隨時有熔岩從上面地落下來,壯麗得令人驚心動魄。
「喂,那是……什麼啊?」在街邊公園的廢墟中,一位神父職業的狩魔師抬起頭,茫然看著頭頂那片壯闊無比的火霞,向身旁的同伴詢問著。
「我問我,我問誰?等等,那該不會是……」同伴則是出身崑崙的劍俠,曾經聽師們長輩們描述過類似的情境,不過說出這話時連他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朱雀下凡?不可能吧……」印象中蓬萊的那些上古神祇,都差不多是只存在傳說中的人物,跟九天雷劫一樣,幾百年也不一定會出現一次,自己就這麼好運地撞上?
「簡直……太美麗,太壯觀,太不可思議了……」神父仰頭看著火霞,在胸前劃著十字祈禱。「讚美吾主,竟然讓您的信徒目睹到如此神威……就算大天使長米伽勒降臨也不過如此啊……」
「我們……可不可以上去看看?」注意到地面不斷有青芒朝火霞中飛去,劍俠旁邊的女性妖魔獵人也不禁有些心動。「用你的馭劍術的話,應該能帶一個人飛上去吧?」
「你去找死啊!」劍俠立刻罵了回來。「那可是朱雀耶!朱雀!鎮守神州四方的上古神獸!你以為像土地神那樣隨隨便便就能見到嗎?看看那些青芒,上面的人少說也是宗師級的劍仙,我連上去端茶送水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你……就在這裡安安靜靜地呆著,什麼也別做,還不知道朱雀這次下凡來幹什麼,若是來找狩魔協會晦氣的話,那……」
「別!別說這種可怕的話……」妖魔獵人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抬頭再看了那似乎要燒起來的火霞一眼,恐懼地低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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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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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4 11:49 PM
福音之卷 第二十四章 劣跡
比妖魔獵人更感到恐懼的,還有來自日本的陰陽師一行。以險招逃離朱雀的神威後,青年隨即躲到重重封印的地下密室。
在那處闇然無光的封閉空間中,四團篝火在房間中央擺成正方形,搖曳著的火苗在周圍的牆上映出重重鬼影,使得本來就已經極其壓抑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似乎光是呆在裡面就讓人難以呼吸似的。盤坐篝火中央的青年閉著眼楮,在明鏡止水的心訣下,他的全身沒有絲毫靈氣洩漏出來,就連聲音也漠然得似乎掩去所有感情。
「北村,上面怎麼樣了?」
「是。」回答的是一位穿著規整西服的中年男子,他正緊盯著前方的監視器,螢幕上顯出頭頂火燒連雲的奇景。「那古神的神念已經徹底覆蓋了這座城市,恐怕現在任何舉動都會招來危險。」
「是嗎……」青年不可察覺地點了點頭,跟著又沉默了下去。密室裡瀰漫著沉重氣氛愈來愈令人窒息,也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一位武士裝的壯漢終於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御十郎大人,在下認為我們應該立刻離開這裡!」
「……不,什麼也不要做,就這樣靜靜地呆著。」御十郎的回答依舊沒半點火氣。「那並不是衝著我們來的,只要收斂靈氣,對方就不會注意到我們。」
「但是!那古神剛剛不是插手救了那小子嗎?萬一她真的是衝著那東西來的話,這樣下去我等只有坐以待斃!」武士的話讓在座諸人皆心中一震,並不是沒有可能,倘若知道那東西的真正價值,就算神靈也會忍不住心動的。
「……紅夜,讓他安靜下來。」
御十郎依舊閉著眼楮,但眉頭卻微微皺起,而幾乎在他命令的同時,一枝吹箭從武士的影子中悄然無聲地射出,正中後頸,強力麻醉藥兩三秒內就發揮了作用,武士只是晃了一晃就直接倒在了榻榻米上,而那影子也跟著隱入黑暗中。
「北村,」大概是覺得再難入定的緣故,御十郎睜開眼楮,轉頭看向最初那位中年男子。「傳令下去,自即刻起,北條一族停止在中國的任何行動。」
「是。」中年男子低頭簡短應道。
「然後,你試著從凡世的關係著手,盡一切可能把那小子引到海外來,只要離開這九州神地,動手的成功率就要大得多……」御十郎如此安排著,跟著沉默了半晌,還是忍不住一拳捶在榻榻米上。
「該死的,這片大地比想像得還要危險!千年妖狐也就算了,居然連上古神獸都冒了出來,那小子難道是福星轉世不成?」
……………………
此刻天上已經陸陸續續聚集了差不多二三十位仙人,有白髮鬢鬢的老者,有童顏鶴髮的小鬼,有像宵練這般的中年男,甚至還有一長著翅膀的翼人,諸仙腳下踩著或青或紫或劍或刀的法寶,懸浮在朱雀的周圍上下飄飛,簡直就跟仙界聚會似的,讓奕豪在大開眼界的同時,也稍稍理解到了朱雀在紅世中的至高位階。
周圍皆是位列仙班的修道者,奕豪不過區區一介凡夫俗子,自己都覺得沒什麼發言權,因此自始至終保持著沉默。仙人們雖然也注意到這位趴在火鱗瑞獸身上的少年,在某種奇妙的從眾心理下,誰也沒有先問出來的。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承受下面那份怨念的緣故,趴在瑞獸背上奕豪突然鼻子一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頓時把周圍仙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過來。
「呃……」被二十多道合計足足萬年以上修行的目光凝視著,不單是奕豪,就連承載他的瑞獸也顯得躁動不安,壓下頭低吼著,而在上面的奕豪也只有緊緊抓著瑞獸的鬃毛才勉強不掉下去。
「他是我的客人。」朱雀上前一步,替奕豪攔下了那些混雜著疑惑和驚奇的視線,諸仙人告罪似的紛紛低頭,而瑞獸也漸漸安靜了下來,奕豪這才算鬆了口氣,卻又聽朱雀問著。
「前些日子這裡有九天雷劫降臨,那是我一位朋友的登道天劫,她安然度劫而登上神位,我這次下凡就是來找她的。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到過?她的本相是九尾天狐。」
朱雀的提問讓下面沉默了片刻,隨即掀起千層的波瀾。
「九尾天狐……啊,難道就是那個過去把凡世搞得混亂不堪的千面妖姬?」
「千面妖姬?哦哦,我想起來了!確實是叫令狐靜雨的,咱家的法寶天雷印都還在她手裡,自從兩百年前被借去後就一直沒有還回來過……」
「你那天雷印算什麼?老道花了一甲子時間好不容易才煉成的引魂丹,被她一口氣偷走了大半!你說她把這些丹藥用在正途上也就罷了,更可氣的是,她居然把引魂丹用在那些莫名其妙的怪物身上!」
「那叫考拉,是澳大利亞的特產動物,牛鼻子你當然不知道。」宵練以最大受害者的身份站了出來,炫耀似的指指腳下的收折劍。「而且才不過是區區幾顆引魂丹,你在這裡哭窮什麼?俺可是收集幾百年的寶貝,卻被一把火燒個精光,到現在都只敢帶著這種十塊錢的破劍上街,你們誰能比?」
……………………
……估計靜雨以前禍害了不少鄉鄰,看著眼前仙人們忘情地爭辯著彼此的受害,奕豪不由得在心湧起如此感慨,而偏頭看看身旁的朱雀,也有些紅臉,估計也還是第一次知道靜雨過去的劣跡。
「哦,看來妾身在不知不覺中給大家造成了天大的麻煩呢,這還真是抱歉啊……」正當仙人們爭辯得如火如荼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極力壓抑著怒火的冰冷女聲。
諸仙回頭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那在他們背後的,不是正說得熱鬧的九尾天狐是誰?靜雨抱手屹立在虛空中,背後有著一道深紫的綾綢翩翩飛揚,凜冽的罡氣隨著綾綢的舞動迸射,那瀰漫著冰冷怒火的紅瞳一一掃過諸仙,感覺好像有一把閃著寒光的刀刃在脊背上遊走,諸仙一瞬間僵住了動作。
「哼,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樣熱鬧呢,原來竟是告御狀呢?」靜雨踏空而行,以無畏到近乎傲慢的步子朝朱雀走去,不管是表情還是語氣都充分顯出這只九尾天狐此刻正很不愉快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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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4 11:49 PM
福音之卷 第二十五章 淫威
「哼,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樣熱鬧呢,原來竟是告御狀呢?」靜雨踏空而行,以無畏到近乎傲慢的步子朝朱雀走去,不管是表情還是語氣都充分顯出這只九尾天狐此刻正很不愉快的心情。
在離開白鶴樓後,靜雨一早就回家準備好了醒酒的湯藥,但奕豪卻遲遲沒有歸來,這讓她不禁分外擔心,然而沿著公路來回找了兩次卻都不見奕豪的蹤跡。正當靜雨慌得不知所措的時候,染紅半片夜空的火霞告訴了她朱雀降臨的消息。
雖然大致能猜出這位御使為何而來,不過猶豫再三後,靜雨還是決定借助朱雀的神力搜索奕豪的蹤跡,卻沒想到一靠近就聽到諸仙在七嘴八舌的告狀,因此心情當然不可能好得起來……
「……」靜雨帶著迫人的氣勢慢慢走近,諸仙莫敢阻攔,紛紛垂手閃到兩旁,目不斜視,眼觀鼻、鼻觀心地潛入定狀態,不過神念卻跟著靜雨的一舉一動,同時在心裡齊齊打著鼓——怎麼也沒想到會把這姑奶奶也招惹出來,雖然在御使面前大概不會有什麼問題,但御使走後……大概得做好脫層老皮的準備才行。
「一個個都是幾百年前就得道登天的仙長,聯合起來欺負妾身一介女子就算了,竟然還要拉御使幫忙,說出去也不怕會笑死人……」靜雨偏頭掃過諸仙,最後停留在宵練的身上。「宵練,你說只敢帶破劍上街……笑話!擔任狩魔協會監督的薪水是怎麼用掉的,要不要我給大家說明一下?」
「姑、姑奶奶!你就大人大量放小的一馬吧!小的千不該,萬不該……是小的一時鬼迷心竅!下輩子定結草餃環,做牛做馬來報答您的恩典!」宵練馬上就崩潰了下來,看著昔日笑傲紅塵的酒劍仙在那邊痛哭流涕的懺悔的模樣,其它仙人全然沒有幸災樂禍的心情,反而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悄悄後退了兩三步。
「還有你,逍遙子……」靜雨把頭偏向另一位鶴髮童顏的老道,三百年修養出的穩心在那雙紅瞳前土崩瓦解,逍遙子蹬蹬蹬地後退三步,顫抖著嘴唇,蒼白的臉上流露出絕望與灰敗……
「好了,靜雨。」朱雀帶著苦笑的聲音響起,彷彿長夜後的一線曙光驅走了沉沉壓在諸仙心上的恐懼。「不要再為難大家了,是我向他們詢問你所在的,他們不過是稍稍多說了點而已,就原諒他們吧。」
「哼,看在御使替爾等說情的份上,今天就饒你們一次,不過朱雀,有件事要你幫忙呢……」靜雨原本也沒有認真和他們計較的打算,因此準備趁機把尋找奕豪的事情說出來,不過在她看向朱雀的時候,視界的余角卻映出一趴在火鱗瑞獸身上的身影,而下一秒鐘當她急速修正焦點後,才確認那張被血污塗染,卻強忍著笑意的容貌正是……
「郎君!」
一聲尖叫橫空出世,彷彿晴天霹靂,又似旱地驚雷,夾雜著比獅子吼高出千百倍的威能,不但諸仙把嚇得差點翻下法寶,甚至就連朱雀也不禁打了個哆嗦,反應過來的時候,靜雨已經撲到了瑞獸身旁。
「郎君,你……你怎麼呢?有受傷嗎……血?啊啊啊,這麼深的傷口!好多血!痛嗎?很痛吧?請……等等,妾身這就替您包紮!」
靜雨順手拉過背後飄蕩的紫綾,想也不想就撕成兩截,於是在那一聲「嚓」的輕響下,昔日無數修道者夢寐以求的上古法寶「混天綾」就此破功,千年靈氣頃刻潰散,還原成普通的綢緞,並被包紮在一道其實差不多已經癒合的傷口上。
「不……」幾乎在那「嚓」的一聲響起的同時,旁觀的諸仙齊齊發出痛苦的呻吟,有幾個好不容易才穩住法寶的,看到這一幕不禁全身劇震,又一頭栽了下去——拜託啊!姑奶奶!那是混天綾誒!混天綾!足以翻江倒海的上古法寶!糟蹋也不是你這種糟蹋法吧?活死人肉白骨的仙藥這裡要多少有多少啊,最不濟你自己也會療傷的法術吧?為什麼偏偏要用混天綾……
在諸仙眼中,剛剛威壓諸仙的九尾天狐已經不止去向,剩下的,只是一個為受傷的男人而慌張到不知所措的小女人而已。
……那趴在瑞獸上的臭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明明看起來一點靈氣都沒有,不但得到朱雀庇護,竟然連千面妖姬都為他迷戀到這種程度?可憐的混天綾啊,就這樣被凡人白白糟蹋了……諸仙殺氣騰騰盯著奕豪,就連火鱗瑞獸都感覺到不安,打著響鼻搖晃著後退,然而靜雨卻牢牢按住了它,同時回頭掃了諸仙一眼。
就算瞎子也能看出來,和剛才不同,此時那雙紅瞳中確實搖曳著幽暗的火焰,那是這位絕世妖姬動了殺意的證明——當然,這殺意是朝著那膽敢傷害奕豪的傢伙,不過在現在的情況下,靜雨並不介意先拿幾個來出氣的。
領悟的這點諸仙頓時噤聲,不由自主地向朱雀靠攏,而朱雀則被迫站了出來。和靜雨相識相交已過千年,她很清楚這位好友戲謔凡塵、放蕩不羈的個性,也從來沒有看到過這般憤怒的靜雨,不過驚奇歸驚奇,朱雀還是竭力安撫著友人。
「鎮靜下來啊,靜雨。奕豪沒什麼事的,不過只是點皮外傷,再加上稍稍失血,以他的體質,稍加調養很快就能恢復過來。」
「朱雀,你看到的吧?傷害郎君的是什麼人?」靜雨回頭看著朱雀,五指伸縮間彈出銳利的爪刃,就連聲音中亦流溢出熾熱的殺意。
這下,不但諸仙悄悄溜出千面妖姬的視界,就連朱雀都有些困惑地皺起眉頭——她當然理解靜雨的憤怒,倘若告訴她那頭紅狼的事情,估計蓬萊那邊馬上就會天翻地覆,但倘若在此隱瞞的話,又不知道會有多少無辜者被遷怒進來……
「好了,靜雨。」在神與仙皆一籌莫展的時候,旁邊響起輕輕的聲音,這聲音因虛弱而顯得輕微,放在平時大概不會刺激到任何人的聽覺,但這時候卻把成了眾人唯一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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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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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4 11:50 PM
福音之卷 第二十六章 驚疑
「我沒事的,靜雨,就像朱雀說的那樣,只是些皮外傷罷了……」奕豪試著從瑞獸背上撐起身子,不過卻讓身上纍纍傷袒露出來,因此這番話也就顯得沒什麼說服力。
「郎君!這……這是!」奕豪胸前那道觸目驚心的血槽讓靜雨慘叫了出來,於是那股衝霄的殺氣頓時煙消雲散,她慌慌張張地扶住奕豪,看著那還夾凝著碎布和毛髮的傷口,心痛得差點就要掉下眼淚來。「痛嗎,郎君?很痛吧?妾身,妾身……」似乎也只懂得重複這兩句話。
「我勒……」撐起身子的時候扯掉了部分粘著瑞獸皮毛的傷疤,奕豪呲牙咧嘴了半天才緩過勁來,然後勉強朝靜雨擠出一點笑容。「沒……事,不過是把以前欠的份一次性補回來罷了,沒聽說過……傷痕是男子漢的勛章嗎?不過才區區幾十頭妖狼,高中起就沒再打過架了,這次幹得很爽呢……哎喲喲!」
雖然最後的呻吟稍稍破壞了形象,但卻讓諸仙對奕豪的評價稍稍改觀,諸仙中不乏豪勇之人,雖然不知道那幾十頭妖狼究竟有多大的份量,但單是這股硬氣就值得敬佩,九尾天狐會迷上他似乎也不是難以理解的事情,而朱雀本身也是個性偏向剛烈的神獸,或許是這原因吧……
「呵,你和白虎肯定很合得來。」就連朱雀也欣賞地朝奕豪點了點頭。「下次讓靜雨帶你到蓬萊來好了,我把白虎介紹給你認識。」四方神的白虎,豪勇無雙的西方守護獸,以純粹的戰鬥力而言,則是位於整個蓬萊的頂點,諸仙聞言莫不倒吸口涼氣,然而奕豪卻完全沒有他們的這份恐懼。
「哦,那就拜託了誒誒誒誒誒!」伴隨著扭曲的表情,奕豪的聲調在末尾陡然走高,莫名其妙地看著靜雨。「靜雨,你……擰我做什麼?」
「不知道!」痛恨這人不愛惜身體的靜雨,很乾脆地把後腦勺留給了奕豪。
「哦,這道傷口……還在流血呢?」然而僅僅一秒鐘後,朱雀的話便讓她又轉了回來。「哪裡?哪裡還在流血,郎君?」
靜雨上下查看著奕豪的身體,發現是幾道粘在瑞獸皮毛上的傷疤被扯開,裡面正有紅血滲出來,一時慌張得不知如何是好。反射般拉出混天綾的遺骸,似乎就要再撕下一截來替奕豪包紮。
諸仙心中頓時狠狠抽筋了一下,就連朱雀都忍不住出手制止。
「鎮靜點啊,靜雨,那只是一點淤血罷了,用不著糟蹋這寶貝吧?用你的法術替他止血就行……啊咦?」
說到一半的時候,朱雀的聲音驟然變調,直直地看著奕豪,而稍後一秒,等諸仙把視線轉過去的時候,也立刻顯出一付驚訝到開始打擺子的模樣。
「這、這是……」
就連奕豪也茫然地看著胸前那幾道流血的傷疤,上面正搖曳著蒼白的炎火,沒有絲毫痛苦的感覺,伴隨而來的是彷彿沐浴在日光下的溫暖,被當作燃料的血液在蒼炎中迅速乾涸、凝固,甚至連傷口外側原本發炎的區域,也都在蒼炎的燒灼中恢復到平常肌膚的顏色……
鳳凰涅磐!是鳳凰涅磐!
看得口能目呆的諸仙,腦海中只剩下這個念頭。那蒼炎中搖曳著的純正神氣,和朱雀身上的靈波毫無區別,而其表現形式,也幾乎和朱雀那傳說中的天賦異能,「鳳凰涅磐」一模一樣!
那蒼白的火焰正是紅世中至高無上的神火,與九天雷劫同屬一個等級的無上威能,能夠在那焚盡世間萬物的神火中浴火重生的,自古以來只有鳳凰神獸,難道這少年的身上竟有著鳳凰的血脈?諸仙難以置信卻有不得不懷疑的視線落在朱雀的身上。若真是這樣的話,那朱雀對這少年的青睞也就不難理解了……
「朱雀,這……這是……」靜雨也似乎聯想到這方面來,以壓抑不住驚訝的目光看向朱雀,後者卻慌慌張張地搖了搖頭,再沒有先前那付鎮定自若的模樣。隨後,兩位女性在對視中似乎達成某種默契,跟著把目光同時移到奕豪的臉上。
「呃……」奕豪突然發現自己已經站在懸崖邊上,雖然身上的傷口在接連燃起的蒼炎中一一復原,但問題卻似乎愈加嚴重,而更重要的是,到現在他連那究竟是什麼問題都不知道!
「那個……呃,我也不知道……」奕豪茫然地擺了擺手,而右手掌中那一閃即逝的魔眼掠過靜雨的視界。靜雨心中頓時一凜,反射般看向其餘諸仙,似乎還都沉浸在最初的震撼中,沒有注意到奕豪手中的圖騰。
「算了,有什麼事等以後再說吧,我要帶郎君下去療傷了,傷得這般嚴重,要好好調養一段時間呢……」靜雨小心翼翼地扶著奕豪躺在瑞獸身上,不經意地把奕豪右手的魔眼掩藏起來,跟著偏頭看向朱雀。「朱雀,你要跟著來嗎?要下來的話,還是收起神威比較好,我現在正住在郎君家裡,那裡可不比蓬萊的神殿,承受不住四方神的神威。」
「唔……我知道了。」朱雀點了點頭,收斂了神威跟著靜雨往地上降去,不過在臨走前回頭掃了諸仙一眼。「對了,今天的事情不準洩露任何一點出去,否則我就把你們全部扔到凝霧冰河裡面,知道嗎?」
所謂凝霧冰河是蓬萊的一大絕景,因緩緩流淌的水面上始終凝結著濃郁霧氣而聞名,是四方神之玄武的居所。雖然玄武並沒有對家門設下禁忌,但蓬萊居民卻從來不敢靠近其中。畢竟光是接觸水面就凍徹凡身,若被扔進去的話,大概連三魂七魄都會被凍住,連想重墜輪迴都沒辦法……
「是、是!」
諸仙莫不低頭應諾,直到那火紅的身影消失在雲霧裡後才敢抬起頭來,不過卻也只是彼此苦笑著互望了一眼,然後搖搖頭馭劍離去——沒有誰敢冒犯四方神的威嚴,若那少年真的是什麼什麼的私生子,那就更得把嘴巴封緊一點,畢竟是和千面妖姬一見投緣的人物,一旦朱雀震怒起來,那可不光是魂飛魄散就能了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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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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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12:00 AM
福音之卷 第二十七章 眷族
雖然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鳳凰涅磐,但奕豪全身的傷口確實在降到地面前已然全部癒合,似乎連傷口附近的凝血都被焚燒殆盡,留在皮膚上的只有幾道淡淡紅痕,這奇景讓朱雀和靜雨贊嘆不已。
「我說啊……」片刻後,奕豪被安置在寢室的床上,有些鬱悶地看著眼前的湯勺,不過卻連動動手指都變得異常艱難——那類似鳳凰涅磐的能力雖然治好了他的創傷,但作為代價交換的卻是難以形容的體力消耗,原本和妖狼的戰鬥中就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的體力,此刻更是接近油燈枯竭。
「我自己能吃飯的誒,靜雨……」
補充體力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攝入足夠的營養,在確認奕豪並無大礙後,靜雨也恢復到平常的狀態,把奕豪帶到臥室安頓好後,當即下廚房熬了一碗雜燴粥出來。此刻她正坐在床沿,舀起一勺雜燴粥,小心翼翼地吹冷了才送到奕豪的面前。
「郎君,啊?」
「唔……」
在那搖曳著溫馨笑意的美貌和散發著誘人香氣的雜燴粥面前,男子漢的堅持也終於片片瓦解,奕豪猶豫著張開嘴,跟著卻自暴自棄地一口咬住勺子,吞掉粥後才吐出來。
「哦哦,實在讓人吃驚啊,沒想到西方竟然也有如此神妙的法寶……」
朱雀正坐在床的另一邊,自從在聽完靜雨說明事情經過後,這位四方神便始終把弄著奕豪的右手,一付愛不釋手的模樣。「靜雨,你說這法寶把九天雷劫的威能吞噬殆盡?可是完全沒有任何靈氣溢出來呢……等等,這樣說來的話,剛剛的鳳凰涅磐難道也是同樣的道理嗎?從桀炎那裡吸收了神火真炎,然後自行運轉為療傷的靈氣,只是……這種事情有可能做到嗎?」
「我想,應該是這樣吧?」原本還指望著從朱雀這裡得到點線索,因此靜雨的回答顯得有些失望。「朱雀,你也不清楚有關這類法寶的事情嗎?」
「嗯,在我所知道的範圍內,似乎還沒有這種類型的法寶,而且從它的威能上看,已經接近上古神器的等級了,如此強力的法寶也不知道怎麼會隨便流傳出來……」朱雀的手指沿著魔眼的紋路滑動,絲綢似的觸感和稍稍燙手的體溫,伴隨著脈搏挑動著奕豪的神經,但朱雀卻似乎毫無所覺。「不過有一點可以確信,這東西絕對不是什麼祥瑞之物,若不及早拿下來,遲早會給奕豪帶來殺身之禍的。」
「這我也知道,可是現在我們卻連這東西是什麼都沒搞清楚,更不要說把它取下來了……」靜雨嘆了口氣,顯得有些憤恨。「看來還是得去找那壞心眼的天使才行,只有她才清楚這東西的來龍去脈。我想她應該還在這座城市附近的什麼地方,不過我怎麼也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靜雨片頭偏頭看向朱雀,目光似有所求,而後者則顯得有些困惑。隨隨便便在凡世動用四方神的神力,絕對不是有常識的行為,不過幾秒鐘後,朱雀給自己找到了合適的理由。「唔,反正也難得下凡一次,再說搞不好奕豪剛剛真的是鳳凰涅磐呢……站在眷族的立場,可不能袖手旁觀呢,我就幫你一把好了。」
「剛剛那應該只是這法寶的效能而已,奕豪和鳳凰一族沒有任何關係。」靜雨皺著眉頭抗議道,雖然感謝朱雀的援手,但她還是有必須說清楚的事情。
鳳凰是居住在蓬萊的高階神獸,同時也是朱雀的眷族,雖然一族向來人丁稀少,但彼此間的羈絆卻極其深厚,倘若真讓朱雀把奕豪給拐了進去,那以後可就不得安寧了。
「不,奕豪確實是我的眷族……」朱雀則反駁著,那自信滿滿的模樣就連靜雨一時間也被她唬住。「從現在開始。」在靜雨發愣的時候,朱雀飛快地咬破指尖,將一滴血液滴在那魔眼圖騰上。
「唔!」感覺就像一滴岩漿落到手上似的,奕豪右手反射般抽筋了一下。然而,魔眼圖騰卻對朱雀的血液起了反應,一瞬間閃出蒼藍的光輝。在光輝中,那滴熾紅如火的血液逐漸溶解,最後徹底消散,但同時也將原本蒼藍的光輝侵染成火樣的紅,而光輝消失後,那魔眼圖騰卻已沉澱為深紅的色澤。
「哦哦,真的融進去了呢……」朱雀以贊嘆不已的表情打量著奕豪的右手,然而靜雨卻一把搶了回去,並且像要捍衛什麼似的護在懷裡,看著朱雀的目光則有些氣惱。「朱雀!你在做什麼?」
「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我不過是把血分給他而已。」朱雀輕笑著聳了聳肩膀。「現在,他已經確確實實是鳳凰的眷族了。」
「奕豪只是普通人而已,不許把他捲入到紅世中來!」靜雨頭上那對雪白的獸耳發怒似的聳起。
「這個嘛,他早就被捲入紅世了吧?在得到這神妙法寶的同時。」朱雀似乎完全沒感覺到靜雨的怒意,聲音還是不急不徐。「那些倭人不會毫無緣由襲擊奕豪的,一定是瞄準了宿在他身上法寶而來,再加上今天也被那麼多的仙人看到……所以,與其提心吊膽地隱藏力量,還不如乾脆讓奕豪正式擁有鳳凰眷族的身份,這樣反而會更加安全一些,不是嗎?」
「雖、雖然是這樣……」靜雨也不得不承認朱雀的說法。
原本靜雨是打算盡可能不讓奕豪和紅世接觸的,但在對方已經找上門的情況下,奕豪被捲入紅世大概也只是遲早的問題,倒不如乾脆以鳳凰眷族的身份獲得朱雀的庇護。這樣的話,至少誕生在九州神地的妖魔,還沒有膽敢冒犯四方神威嚴的。
「但是,至少應該得到本人的應允吧?」不服氣的靜雨堅持主張著。
「是呢……奕豪,你會介意嗎?」大概是已然血脈相通的緣故,朱雀向奕豪笑得很是愉快,原本融鐵銷金的烈焰似乎收斂為溫暖宜人的小火。
「我……不介意吧……」看著這樣的朱雀,奕豪也只能苦笑無語。都已經是既成事實了,那介意還有什麼用?難道搖搖頭,那滴血就能收回來嗎?不過這朱雀倒的確是靜雨的好友呢,外表完全看不出來的任意妄為的個性……
「你看,奕豪沒有介意呢?」朱雀向靜雨微笑著說道,然而也只是讓後者感到更加生氣罷了。
「郎君只是不好說出來而已!而且朱雀你從以前起就是這樣,每次看到什麼感興趣的東西,都會想盡辦法從我這裡要過去,窺心術的時候也是……」
「可是,那時候我是用混天綾跟你交換的,而且你也好好答應了的。」說著朱雀從虛空中招出那慘遭毒手的混天綾,拿在手中打量片刻後,搖頭苦笑出來。「靈氣差不多都散盡了,沒有想過靜雨你也會這樣糟蹋寶貝呢……」
「這……這件事和現在又沒什麼關係,而且混天綾已經是我的東西了,怎麼處置是我的自由!」回想起當時的混亂模樣,靜雨還是感到羞澀,手不禁抖了一下,雜燴粥撒了少許出來,落在奕豪身上。
「啊,抱歉,郎君……」靜雨拿出手帕就要替奕豪擦拭,但卻被他伸手攔住。
「好了,靜雨。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傷,這點事情我自己能做的。」大概是朱雀那滴血的效果,奕豪的體力開始緩緩恢復,他接過手帕隨便擦擦後還給了靜雨,跟著卻禁不住打了個哈欠。
「呼啊,你們下去吧,我有點睏了……」奕豪確實感覺到睡魔的誘惑,勉強朝兩人揮揮手。靜雨倒是無所謂,然而這近似命令的強制語卻讓高傲的上古神獸輕皺眉頭,不過朱雀還來不及表示,發佈命令者卻已然墜入那恬靜的黑暗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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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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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12:01 AM
福音之卷 第二十八章 神術
當晚,奕豪作了個奇妙的夢。
那是茫茫無盡的深邃,上下左右皆是純粹至極的黑暗,看不到任何東西,唯有那具備壓倒性存在感的黑暗包裹著身體。在僅剩下虛無的靜寂中,似乎只有心臟跳動的聲音能夠作為自身存在的證據,不過這聲音也在黑暗的侵蝕中逐漸微弱到不可聽聞……
然而不可思議的是,奕豪卻沒有感覺到任何恐懼或不安,因為那深邃無盡的黑暗才是他本身,漸漸消逝的不過是微不足道的軀體……正當他這樣認為的時候,黑暗中卻突然燃起一簇火焰,是搖曳著蒼白的真炎。儘管火勢微弱,但奕豪卻借這簇光亮確認了自身的存在——燃起火焰的地方正是右手掌,宿著在上面的魔眼此刻正散發著熾紅的光輝。
那熾紅的輝光將奕豪的右手連同軀體一併吞沒,而原本蒼白的真炎也在同時膨脹為熾紅的烈焰,企圖侵蝕奕豪身軀的黑暗霎時間被驅趕得一乾二淨,無盡的深邃中有了一隻巨大火鳥的存在,火鳥將捲縮的奕豪擁在懷裡,那對永不熄滅的火翼替他隔絕了所有黑暗……
……………………
「唔啊啊啊啊!又要遲到了!」
當這聲音伴隨某種東西滾下樓梯的悶響傳來的時候,朱雀正坐在餐桌旁,仔細品嚐著相隔百年的凡世早餐,露出懷念似的愉快表情。就著油條喝完豆漿,朱雀把筷子合攏放在碗上,以優雅的禮儀結束了早餐,跟著才起來走向客廳。
「靜雨!你怎麼都不叫我一聲?」
奕豪氣急敗壞地向靜雨抱怨著,而那模樣似乎比前次還要狼狽——雖然好歹穿著褲子,但皮帶卻不知所蹤,而至於上面的襯衣則更是乾脆連扣也不扣,就急急忙忙地衝向玄關……
「等等,郎君。」在奕豪風風火火衝過身旁的時候,靜雨伸出手直接拉住了校服的後領,讓他不得不停了下來。「妾身已經擅自替您向學校告假了,因此今天郎君可以不用去了。」
「告假?為什麼?」奕豪問道,雖然對學校也談不上喜歡,但無故曠課可不符合他的習慣。
「為什麼?」這問題似乎挑動了靜雨的某根敏感神經,九尾天狐的右耳有些危險地動了動,不過卻用輕輕的聲音呼喚著奕豪。「郎君,記得妾身曾經囑咐過您,您身上的那東西會引來紅世中人的窺視,所以請千萬要注意自身的安全,更何況昨天才遇到那種事情……」
「呃,昨天那是……」奕豪稍稍畏縮,但隨即卻挺起胸膛,斷然道︰「不可抗力!」
「嗯,昨天確實是妾身的看護不周,並非郎君的責任……」靜雨平靜的聲音中蘊含著絕不退縮的意志。「但是今天呢?倘若郎君就這樣出去而再遇襲擊的話,難道也算是不可抗力嗎?」
「唔……」奕豪頓時為之語塞。「但是,我總不能一直這樣縮在家裡吧?」
「妾身當然沒有這樣的意思,不過郎君昨天才受了那麼重的傷,至少也應該在家裡休養一天比較好吧?而且……」靜雨憤憤不平地朝餐廳那邊看了一眼。「還不知道朱雀的血有什麼後遺癥呢。」
「沒有禮貌,本座好歹也是四方神之一,竟然把本座的血說成是毒藥似的……」朱雀顯然很不滿意靜雨的評價,走過來拉起奕豪就向後庭走去。
「跟我來,奕豪。既然你已經是鳳凰的眷族,那我就可以教你一些簡單的神術,順便也讓你這位小心眼的夫人放下心來……」
「……不。」奕豪走了幾步後站住,視線轉向右邊的餐廳,堅定地搖了搖頭。「我要先吃早飯!」
……………………
奕豪家的後院約有兩三百平米的面積,原本被鐵父開闢出來當作花園使用,而至少在兩年前,它也還保持著相當的觀賞性,但自從老主人因祖宗遺訓而棄家出走後,被留下來的新主人便從來沒有朝這裡澆過一滴水,而至於鋤草施肥這種費時費力的事情,那就更是不用說了。
於是,在新主人的放縱政策下,花園裡很快便上演了一場如火如荼的自然競爭,而當這進化的狼煙漸漸熄滅的時候,那些脆弱的觀賞性植物已經一個不剩地被趕下了舞台。然後,在這基礎上再經過兩年的雨淋日曬,存活下來的皆是生命力極其旺盛的植物界精英,即使在寒風瑟瑟的深秋也茂盛得一塌糊塗,硬是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
「總之,先學點比較簡單的法術好了,跟我來。」
那滿滿一地的毒草惡花似乎沒給朱雀帶來任何影響,她直接浮空走到了庭院的中央,然後回頭看著呆愣在入口的奕豪,有些不滿地招呼著。「奕豪,你愣在哪裡幹什麼?過來。」
「不,我只是稍微感慨一下大自然的偉大而已……」抬了三次腿硬是沒有向前跨出一步,奕豪有些惱火了,不禁惡向膽邊生,開始盤算著要不要乾脆放把火把這裡燒一遍,就算萬一沒控制好火候,眼前也還有位骨灰級的玩火始祖坐鎮,怎麼也燒不到家裡去的……
。
眼前突然閃出一簇火苗,把奕豪嚇了一跳,看著朱雀在那邊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奕豪也只有苦笑著撥開雜草朝她走去,不過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得顛簸,於是朱雀更加不耐
「誒,麻煩!」
朱雀併攏兩指向上一提,熊熊的火焰頓時從地面升騰而起,將奕豪也捲入其中,而到下一瞬間這火焰熄滅的時候,原本雜草重生的花園已然被焦土和灰燼覆蓋,奕豪茫然呆在其中,全身上下卻連根頭髮都沒有燒到。
「放心吧,你已經是鳳凰的眷族了,對火焰有接近免疫的抗力,這點火勢根本傷不了你什麼。」朱雀向呆愣在原地的奕豪說明著,同時招手讓他過來。「剛剛叫做離火咒,藉著引發萬物體內的真火元氣以催其自燃,因為是比較初級的神術,對抵抗力較強的對象沒什麼效果,不過入門很容易的,你先試試看好了。」
「試試看?」奕豪茫然看著朱雀,突然嚴重起懷疑她為人師表的素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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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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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12:02 AM
福音之卷 第二十九章 火靈
「試試看?」奕豪茫然看著朱雀,突然嚴重起懷疑她為人師表的素質來。「就這樣?」他伸出手照著朱雀的模樣比了比,而理所當然的,連個屁都沒有放出來。
「呵呵,只擺樣子是沒用的。」朱雀遲來一步的解釋讓奕豪感到鬱悶,她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首先要在心中構建目標物的清晰影像,然後再有意識地引動目標物的身內的真火元氣,嗯,就想像讓它起火燃燒的模樣好了……雖然具體到靈氣流轉的過程是很複雜的,不過你是鳳凰的眷族,有著與生俱來的火靈天賦,只要有這樣的意念,身體自然就會知道該怎麼做的。」朱雀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截枯草,捻在手上。「來,先對著這根枯草試試看好了,木生火,應該很容易做到的。」
「好,構建目標物的清晰影像,想像著讓它起火燃燒的模樣……」奕豪死死盯著那張紙條,按照朱雀的說法說法在心中狠狠想像著它起火燃燒的模樣,直到憋得滿臉通紅,然後才學著朱雀的模樣兩指一提,大喝一聲。「起!」
……似乎比前次有所進步,那根枯草好歹搖晃了幾下,雖然這時候剛好有一陣風吹過來,不過搖晃枯草的肯定不是它。
「噗!」看著奕豪那一臉挫敗的模樣,朱雀忍不住撲哧一笑,一彈指那根枯草在爆出的火焰中燒成灰燼。
「抱歉抱歉,大概是我想得太簡單了,木生火是稍稍進階的法術,奕豪你就先試試以火生火好了……」朱雀向左右看了看,似乎沒找到想要的東西。「嗯,這附近好像沒有什麼純火之物……算了,你就以平常最熟悉的火的形態來想像吧,看看是否能在這附近感覺到真火元氣的存在。若能順利感覺到的話,那施展起離火咒來也會容易許多。」
「平常最熟悉的火啊,我試試看吧……」奕豪閉上眼睛,按照朱雀的話去想像。說到平常最熟悉的火,那當然就是燃氣灶的火,回想著那穩定燃燒的幽藍火苗,奕豪突然若有所覺地把頭偏向某方,而那裡正是家裡廚房的位置。
「真火元氣嗎……」
說起來,似乎確實感到那方向有著什麼很活躍的東西。奕豪閉著眼睛,試著將意識擴展到那邊。大概是朱雀說的火靈天賦的效果,在他意識剛剛靠近的時候,那些東西便迫不及待地朝他聚集過來,感覺就像孩子對父母的依戀,奕豪覺得似乎只要隨便作點什麼,這些小東西就會自己追過來似的,於是下意識一抬手,輕喝一聲。「起!」
彭。
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廚房裡有火光閃過,跟著才傳來天然氣炸燃的聲響,以及遲一秒鐘的九尾天狐的驚叫——為替奕豪補充連日來消耗的體力,靜雨正在那裡給他熬著一鍋十全大補雞湯,不過現在估計是……
「糟!」奕豪第一反應就是朝廚房跑去,不過還沒跑出幾步,靜雨的聲音卻從身後傳來。
「朱雀!你在搞什麼鬼!」靜雨直接從虛空泛起的波瀾中走出,顯得怒氣沖沖。「我在替郎君熬著雞湯,為什麼要招來火靈搗亂?」雖然九尾天狐身上沒有什麼燒灼的痕跡,不過臉卻被爆出濃煙熏得灰濛濛的,而手上的木勺也只剩下半截在吊著。
「噗!」看著這樣的靜雨,朱雀當即笑了出來,最初只是掩住輕笑,但後來卻有漸漸收勢不住的傾向。「……不、不行了!在蓬萊十年也沒有這裡一天有趣,還是第一次看到千面妖姬的這種模樣呢,簡直笑死人了……」
「朱雀!」靜雨手中可憐的半截木勺,在主人的怒火下化成灰燼。
「不是我啊,」在靜雨那越來越惱火的目光下,朱雀勉強止住笑意,伸手指向了旁邊的奕豪。「是你寶貝郎君作的,我只不過教他簡單的離火咒而已,可沒想到他會選廚房作為目標,不能怪我。」
「是郎君做的?可是明明連火靈都喚出來的……」靜雨回頭看了看奕豪,又把視線移到朱雀身上,明顯不太相信她的話。「朱雀,你沒有動什麼手腳吧?」離火咒確實是比較簡單的神術,然而在燃氣灶爆出那一團烈焰的時候,她分明看到火焰中有著細小的火靈在歡唱。
「什麼?火靈也被喚出來了?」這次輪到朱雀驚訝了,回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奕豪。
金木水火土,是貫穿天地的五行能量,而所謂的真火元氣正是這五行中最純粹的火系能量,因為只是單純能量的緣故,故要操縱它們並不困難,有區別的也只不過是因修為深淺不同而導致的數量和質量上的差別罷了。
然而,火靈和真火元氣卻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前者不過是單純的能量,而後者,就算把它們稱為有自我意識的生命體也不為過。和操縱真火元氣相比,支配火靈是遠遠高出不知多少等級的技巧,就算再怎麼是鳳凰的眷族,根本還沒入門的奕豪又怎麼能一次就召喚出火靈來?
「郎君,那些火靈……真的是你召喚出來的嗎?」和朱雀對視了一眼,靜雨小心翼翼地向奕豪問著。
「呃,大概是吧?我也只是隨便動了一下,它們就自己跟過來了……」雖然浪費了一鍋雞湯,不過卻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成功施展法術,奕豪顯得頗為興奮。「這就是離火術嗎?」奕豪翻弄著五指,感覺到其中好像真的有什麼東西在流淌似的,然而旁邊的兩人卻只是呆呆地望著他的右手。
雖然奕豪大概是看不到,但在靜雨和朱雀的眼中,數不清的細小火靈正嬉戲似的追逐著他五指的動作,並在追逐中逐漸融合成長,幾乎眨眼間,原本螞蟻似的細小火靈已經長成蝌蚪的大小,並且還不斷有新的火靈從周圍的虛空具現化,然後融入那追逐的行列裡面。
而另一方面,奕豪的五指也不再是先前那般雜亂無章的動作,而是在虛空中劃出玄奧莫名的軌跡,感覺和仙家的法決類似,但似乎有著呼應火靈的效果,追逐著奕豪的右手,火靈的動作明顯歡快許多,然而原本熾紅的焰色卻漸漸染上了黑暗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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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12:02 AM
福音之卷 第三十章 郵件
火靈在奕豪的手中輕快地旋舞著,然而卻漸漸染上了黑暗的色澤,黑色的火焰中漸漸浮現出一條異型蜥蜴的身影,蜥蜴一張嘴朝天噴出猙獰的火舌,那焰色竟然和靜雨的幽世劫火頗為神似。靜雨和朱雀都從未見過如此奇景,愣在旁邊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這就是……火靈嗎?」
火蜥蜴凝成實體後,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夠看到。奕豪興趣十足地打量著手中的異獸,火蜥蜴的身軀足足有一尺長,通體覆蓋著暗紅的鱗片,但卻完全感覺不到重量,若不是從蜥蜴背部燃燒著的火焰那裡散發出熱量,奕豪幾乎就要它當成幻象對待。
「喂,能聽懂我的話嗎?」奕豪伸出手試探著觸碰火蜥蜴的頭,傳來乾燥而燙手的觸感。雖然旁邊的靜雨有些緊張奕豪的動作,但火蜥蜴並沒有抗拒他的觸摸,反而似乎很愜意地閉上眼睛,發出低沉的鳴聲。
「嘿嘿,這傢伙能聽懂我的話呢……」奕豪準備再逗弄下火蜥蜴,但旁邊卻響起一聲彈指的脆響,而同一時間,蒼白的真火自虛無中升騰而起,將火蜥蜴包裹其中。在奕豪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火蜥蜴已經在蒼炎中融化了形態。
「朱雀?你幹什麼!」奕豪有些生氣地望向朱雀,不用猜也知道這絕對是她的手筆。
「剛剛那東西不是普通的火靈,我在它身上感覺到一股濃郁的邪氣,本座還很少有這種危險的感覺……奕豪,今後最好不要再喚那東西出來。」朱雀輕皺著眉頭,拉起奕豪的右手仔細觀察。「……不是鳳凰血脈,或許是這法寶的功效,到底是什麼東西。蘊含著如此凶烈的邪氣,從表面上卻完全感覺不出來……」
「果然,還是得盡快把加百列找出來問清楚才行……」靜雨也同樣顯得憂心忡忡,跟著轉向朱雀詢問著。「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用神識搜索,不過我的神識覆蓋不了這座城市,朱雀,能把你的神力借我一點嗎?」
「當然可以,不過直接讓我搜索來不是更簡單一些嗎?」朱雀點點頭。
「雖然如此,但……朱雀,你能認出加百列的靈波嗎?」靜雨有些困惑地看著朱雀,而後者卻一付胸有成竹的模樣。「沒問題的,除了奕豪手上的法寶外,加百列還有留下什麼東西嗎?只要上面還殘留著一點靈氣,我就能解讀出完整的靈波。」
「這個,據我所知,加百列好像沒有留下別的東西……」靜雨眨眨眼睛,顯得有些困惑。
「我記得,確實還有……等等!」奕豪想起什麼似的點了點頭,跟著一溜煙跑回寢室,打開床頭櫃的上層抽屜,那根白羽還安靜地躺在其中,不過顏色卻已經淡到差不多透明,好像隨時都可能消失一般,奕豪一連抓了幾次也沒有拿起來。
「唔,靈氣幾乎散盡了呢……」朱雀不知什麼時候也跟了進來,伸手拿起那根羽毛,細看後苦笑著搖了搖頭。「勉強能解讀出來,不過看情況,這東西的主人也基本上處在油燈枯竭的邊緣了,得趕快才行……」一簇蒼炎從朱雀指尖蹦出,引燃了那枚若隱若現的白羽,白羽頃刻間燃燒殆盡,只殘留下一團純淨的光在虛空中搖曳著。
「哦,這般純淨的光質靈氣很少見呢,看來那叫加百列的,在西方應該有著相當高等的位階,不過為什麼會落到如此地步……」朱雀的聲音混合著好奇和憂慮,隨後輕輕把那團光彈出,光球隨即搖晃著朝虛空的某方向飛去。
「靜雨,我去去就來,應該不會太遠的,有什麼事就叫……」注意到九尾天狐眼中閃爍著的凶光,朱雀不禁搖頭苦笑。「不,算了吧,但還是小心點的好,雖然力量上無法與你相比,但倭人可是很狡猾的。」
「狡猾?你這是在說誰呢,朱雀?」靜雨嘴角輕輕上揚,構成一抹冷酷而妖邪的弧線。「就算他們不來,昨天算計郎君的大罪,妾身也遲早會向他們好好討回來的。」
……………………
朱雀在苦笑中追隨光球騰空而去,靜雨則回去廚房收拾那一團狼藉的灶台,留下奕豪獨自呆在後院,兩邊都幫不上忙的事實讓他生出些許的挫敗感。本打算再練習一下剛學會的「離火術」,但朱雀的警告卻又讓奕豪心生疑惑,剛剛喚出那只火蜥蜴時所感覺到的,似乎正是那股曾經數次浮出意識之海的黑暗波動,但與先前不同的是,他從這波動中已經感覺不到先前那別種「意識」的存在,只剩下單純的「知識」回應他的呼喚而浮出來,而至於喚出火蜥蜴時的手勢動作,則正是運用這「知識」的結果。
「可惡,到底是怎麼回事……」奕豪有些頭痛地捂著腦袋,視線則凝固在另一隻手的魔眼上,自從得到這法寶後,不光生活徹底偏離了常軌,似乎整個人都變得不太對勁,於是他決定去找回過去的悠閒自我。
「嘿嘿,我就說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五六天沒碰這東西了……」潛回寢室的奕豪直接坐到了電腦椅上,輕輕按下機箱的開關,隨著那熟悉的畫面在液晶屏上浮現,他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氣,頓時只覺通體舒泰、憂愁盡去。
「好不容易才換了顯卡和硬盤的,試試看……嗯?有新郵件,老爹的?」奕豪習慣性先查看郵箱,五六天中裡面已經堆積下十幾封垃圾郵件,在這些裡面奕豪看到一封來自鐵濤的郵件。
「……可惡,這次又想炫耀些什麼呢……」奕豪有些鬱悶地點擊打開,不出所料,附件裡的幾張照片全是以鐵濤為主角的風景照,而背景則以獅身人面像和金字塔為主。「靠,什麼時候去的埃及?」奕豪有些無語,上次寄來的時候明明還在布達拉宮,短短幾周就跑到地球另一面去了,這傢伙還真是悠閒啊!
回想起先前那段飢寒交迫的時光,奕豪不禁恨得牙癢癢的,順手準備把這封礙眼的郵件刪除,然而卻突然注意到郵件末尾的最後一句話,頓時驚得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胡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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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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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12:17 AM
福音之卷 第三十一章 因緣
……對了,兒子,聽說你最近又因為吃壞肚子而曠課呢?真是無可救藥的傢伙啊,雖說小時候你媽確實把你慣過頭了,但好歹有著老爹的遺傳吧,怎麼自理能力就這麼差呢?算了,鐵蘭那丫頭最近會從法國回來,我會拜託她過來照顧你一段時間,順便也把你的懶骨頭好好錘煉一下,提前通知你一聲,就先作好心理準備吧!
……………………
奕豪茫然看著液晶屏上最後一段話,幾秒鐘後,小時候做牛做馬的禁斷記憶在腦海中浮現,他猛地打了個寒顫,一時間只覺得通體冰涼……也不知愣了多久,直到靜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郎君,還在這裡嗎?朱雀已經回來了,您能不能來客廳一下?」
「呃?啊,好的……」奕豪搖搖頭,勉強把心中的驚懼壓了下去,隨著靜雨下到一樓的客廳,卻看到朱雀正坐在沙發上一派悠閒地享受著冰飲,而在前方的茶幾上,則懸浮著一團拳頭大小的光,光的外側被熾紅的火焰包裹,因此沒有絲毫洩露出來。
「這是……加百列?」奕豪走過去在朱雀的對面坐下,帶著驚異打量著那光與火的混合物,外層的火焰毫無疑問是朱雀的力量,而其中的那團光亦帶給他熟悉的感覺。
「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虛弱不堪,只差一步就煙消雲散的模樣,為抑制她本身靈力的進一步散失,只好以真火將其煉化成光靈,結果就變成了你現在看到的這付模樣。」朱雀放下冷飲杯,轉向奕豪說明著。「好了,奕豪,有什麼問題的話就趕快問吧,雖然現在她還勉強醒著,不過一旦睡過去就不知道什麼能再醒過來了。」
「嗯……」奕豪看著那突明突暗的光球,有些遲疑著呼喚道:「加百列?」
「……少年……」隨著奕豪的呼喚,光球一瞬間閃出耀眼的光華,加百列的身姿自虛無中浮現,依然是此前見到的那白翼天使的模樣,不過卻只是沒有實體的虛影而已。
「……抱歉,把你捲入了這命運的亂流中……」
加百列的聲音,低弱得就像雨天的流水,而看向奕豪的目光也確實傳來內疚與歉意。看著這樣的大天使,奕豪也很難再狠下心追究關於這魔眼圖騰帶給他一系列麻煩的責任。
「算了,反正這東西給我帶來的也不全是壞事……」輕輕看了依偎在身旁的九尾天狐一眼,奕豪還是決定原諒加百列。「不過你總得告訴我,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吧?連九天雷劫都能抗拒的威能,絕對不是件無名的法寶吧?」
「……法寶,東方是如此稱呼它的嗎?不過在西方,它被稱為魔具……」加百列以低沉的聲音向奕豪講述了這魔眼圖騰的來歷。
那是在黑暗中世紀的時代,煉金術曾經在歐洲大地盛行一時,不少煉金術士為追求煉金術的極限而和來自地獄的惡魔締結契約,同時亦獲得了名為黑魔術的惡魔之力。這些人借助黑魔術創造出各種具有魔性力量的器具,稱之為魔具,他們亦自稱為黑暗煉金術士,並與歐洲教廷對立。
惡魔代言人的黑暗煉金術士和天界代言人的教廷間曾經爆發過無數次戰爭,後來教廷在諸天使的協助下勉強封印了地獄到人世的入口,而又經歷了數次殘酷至極的整肅,黑暗煉金術士一脈總算在凡世中銷聲匿跡。
然而,誕生在其手中的諸多魔具卻大部分保留了下來,直到現在亦還有不少在凡世流傳。
奕豪右手的魔具,是被稱為「混沌之卵」的東西,在教廷封印的諸多魔具中最為特別的存在,因為製作它的魔力,是直接來自地獄之王,撒旦的力量。自從被教廷回收後,便一直重重封印在最深處的地下,卻在一年前不知被何人給盜走。
加百列是在教廷的請求下降臨凡世,協助搜索混沌之卵的蹤跡的。很快,她就在一艘駛向亞洲的油輪中感應到了「混沌之卵」的氣息,然而卻在接觸「卵」的同時被裡面殘留的惡魔之力給侵蝕,瞬間喪失了大半的神力,而同時也遭受到周圍埋伏的靈能者的攻擊。
喪失神力的加百列無法返回天界,於是只能帶著這枚「混沌之卵」轉移逃逸,在諸多不明身份的靈能者追殺下一路來到這九州神地,油燈枯竭前恰巧碰上奕豪,於是不得已將「混沌之卵」寄放在他的身上……
「……等等,」加百列的回答解開了奕豪的部分疑問,然而卻又帶給他新的恐慌。「也就是說,你其實也不知道這東西是作什麼的?」奕豪晃了晃右手的魔眼,直覺道。
「……是的,我所知道的,只有它的名字和它的魔力來源而已……」加百列歉意似的輕輕搖搖頭。「……事實上,沒有任何人知道這魔具的用途。因為製作它的黑暗煉金術士,在完成後還來不及使用,便被大天使長所斬殺,而此後這魔具就被重重封印在教廷內,再也沒有人碰過……」
「那,也不知道該怎麼把它取下來?」
「……是的……」
「喂喂,大姐,這樣不太好吧?」奕豪哭笑不得地看著加百列,跟著又看向右手的魔眼。「萬一這東西什麼時候招來惡魔的話,那我……我要怎麼應付啊?」
「……在地獄之門被封印著的現在,惡魔是無法來到凡世的……」加百列如此解釋著,跟著卻朝奕豪低下頭,似乎要以此表示歉意。「……不過,我確實無法確定這魔具是否會危害你的生命,實在抱歉……」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隨隨便便就把莫名其妙的東西放到別人身上,這就是天使的所作所為嗎?」雖然知道就算現在抱怨也改變不了什麼,但靜雨還是忍不住朝加百列發火。
「不必擔心。」朱雀突然的發言讓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只見這位四方神悠然自得地吸乾了最後一點果汁,然後才開口說道:「倘若奕豪不想要這東西的話,我倒有辦法把它取下來。」
「真的嗎?」奕豪的表情一瞬間亮了起來。
「嗯,當然,不過不是在這裡。」說到這裡,朱雀轉頭看向靜雨。「而且靜雨,你也差不多該回蓬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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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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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12:31 AM
福音之卷 第三十二章 青龍
「嗯,當然,不過不是在這裡。」說到這裡,朱雀轉頭看向靜雨。「而且靜雨,你也差不多該回蓬萊了吧?」
「唔……」靜雨聞言不禁皺起眉頭,雖然一開始就猜到朱雀八成是為此而來,但她還是想盡可能把這天向後拖延。「朱雀,就不能……讓我在凡世再留一段時間嗎?」靜雨試著向朱雀請求。
「別讓我為難啊,靜雨。」朱雀雖然在輕笑著,但笑中卻絲毫也沒有動搖的跡象。「你知道的,對我等而言,神君的意志是絕對的。你的妖氣會給凡世帶來不必要的影響,因此她讓我帶你回蓬萊,這一點無法妥協的……要不,我們乾脆打一場?如果你贏了我,那我就自然沒辦法帶你回去。」
「……不,我還沒有失神到向四方神挑戰的地步。」靜雨苦澀地搖了搖頭。「我會跟你回去蓬萊的,朱雀……然後向神君請願,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會再下來的。」
「嗯,這才對,放心吧,到時候我也會替你求情的。」朱雀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向奕豪確認。「當然,奕豪,你也會一起過來吧?宿在你右手的法……魔具吧,我會讓青龍想辦法替你除掉的,反正那傢伙本來就很擅長這類事情。」
「等、等等!朱雀,奕豪不過只是一介凡人,能夠進入蓬萊嗎?」靜雨很驚訝朱雀的輕率決定。自古以來能夠踏上蓬萊的人類只有那些窺得天道的神仙之流,雖然說朱雀是司掌蓬萊四方門戶的神獸,但這樣隨隨便便就帶凡人進去,或許給奕豪帶來麻煩也說不定。
「你在說什麼啊,靜雨?」朱雀有些不高興似的看著她。「奕豪已經是鳳凰的眷族了,當然有踏進蓬萊的資格,而且只要他願意的話,就算在蓬萊住下都沒有問題。」
「不,這個還是……」奕豪有些無語。雖然根據靜雨此前的說法,這應該是千年難遇的機緣,但總覺得一切似乎得來太過容易,讓他很難生出身位這絕世幸運兒的實感,而更重要的是,他也完全沒有捨棄現在生活的打算。
「沒關係,等到蓬萊後你就會改變主意的。」朱雀自行滿滿地說道,跟著又偏頭看向加百列。「加百列,你也到蓬萊來吧,雖然現在我以真火勉強阻止了你的靈氣散失,但這到底也只是一時權宜之計。不過蓬萊就有著充沛的靈氣,你在那裡慢慢調養的話,是有可能找回原來力量的。」
「……這……可以嗎……」加百列似乎從來也沒想過朱雀會提出這種建議。「……我是主的使僕,以你們的觀點來看,就是異端……這樣的我,沒有理由能踏入你們的神界吧……」
「異端?那是你們西方的說法吧?在這裡,東方的九州神地上,可是沒有什麼異不異端的。」朱雀輕輕一笑,流露出大氣磅礡的驕傲。「再說,招待來自遠方的朋友到家裡,也不需要什麼特別理由吧?」
「……感謝您的盛情,但我必須先聲明一件事……」加百列感謝似的朝朱雀低下了頭。「……我是主的使僕,我的忠誠和信仰只奉獻給主……就算承受多少恩情,我亦不會出賣自身的信仰……」
「真是囉嗦的傢伙,誰要你的信仰,你還是先睡一會兒好了。」朱雀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加百列,隨即一彈指,包裹著光球的火焰頓時旺盛燃燒起來,而加百列的虛影也同時被隔斷。
「好了,既然決定了,那我們就趁早出發。」朱雀把那團火拿在手中,然後向奕豪和靜雨兩人招了招手。「跟我來,昨天我順便在後院設了一道通向蓬萊的門,通過它你們就能夠隨時進出蓬萊。」
……………………
「這就是……通向蓬萊的門?」奕豪茫然看著眼前的東西,甚至連靜雨也顯得有些困惑。不知什麼時候,原本空空如也的後院突然長出一棵鬱鬱蔥蔥的,足只有一人合抱的大樹,看著那在深秋季節也依然茂盛的樹冠,奕豪發覺自己竟然叫不出這棵樹的名字。
「這是神木種,你當然不認識。」朱雀在他旁邊解釋著。「比起說來,親自體驗一下還更容易理解。奕豪,你尚未開啟神識,因此得把手放到樹幹上面,那樣神木種自然會引導你前往神木的所在。」
「放在上面……」奕豪遲疑著把手放在了樹幹上,傳來稍稍溫暖的感覺,不過除此以外什麼也沒有。「朱雀,接下來還要幹什麼……呃?」感到疑惑的他回頭望向朱雀,卻在一瞬間喪失了言語。
靜雨和朱雀還在原來的距離,但背後的洋樓卻已然不知所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遼闊無垠的視野,或者山清水秀,或者鳥語花香,彷彿流動著光彩的美景。奕豪反射般回頭看向大樹,還是先前那溫暖的觸感,但卻已然參天聳立,光是看著那樹幹就猶如一堵牆壁似的,奕豪不由得放棄了抬頭仰望的想法……
這時候,一股夾雜著莫名熏香的風輕拂臉頰而過,奕豪反射般抖了抖,頓時清醒過來,卻還是有些難以朱雀。「朱雀,這裡就是……蓬萊嗎?」
「嗯,這裡就是蓬萊,而你面前的這棵樹就是我所說的神木,我在你家後院種上的不過是它的種子而已。」似乎早預料到奕豪的反應,朱雀掩口輕笑著。
「還有這種出入蓬萊的辦法……」靜雨有些憤憤不平地瞪著朱雀。「每次穿過那些罡風就像刮掉層皮似的,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朱雀?」
「告訴你也沒用啊,你有神木的種子嗎?」朱雀無辜似的聳聳肩膀。「而且,這神木可是青龍守護著的眷族,雖然那孩子是我從青龍那裡強要過來的,但靜雨,你敢打它們的主意嗎?」
「……不,算了。」提到這位四方神之首,即使是靜雨也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
附錄,諸神傳說之四:
青龍,道教觀念中「四象」所對應的四聖獸之一。五行屬木,守護東方。《禮記-曲禮》云:「行前朱鳥而後玄武,左青龍而右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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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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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12:32 AM
福音之卷 第三十三章 五行
「我感到木靈們的騷動過來看看,沒想到是你的原因,朱雀。」一冷澈的聲音從諸人頭頂傳來。「我記得曾經告訴過你,不要隨便靠近這裡,你的純火體質會讓它們感到恐懼的。」
從神木上踏空而下的,是一穿著青黑長衫的男子,堪稱英俊的容貌上流露出淡然卻又無法忽略的威嚴,奕豪則注意到他額頭兩隻獨特的龍角,從而猜出了來者的身份,正是位於四方神之首的青龍。
「……見過御使。」靜雨靜靜地向青龍拱手問候,但奕豪卻愣在原地,困惑著不知道該如何招呼這位同朱雀等階的古神,但這反而讓青龍注意到了他。
「嗯?」青龍上下打量著奕豪,跟著挑一挑眉毛。「完全感覺不到靈氣……凡人?朱雀,你把凡人帶到蓬萊來作什麼?」
「奕豪是我的眷族,我帶他來蓬萊有什麼不對嗎?」朱雀毫不退讓地和青龍對視,然而對方似乎沒有和她爭下去的意思。
「你的興趣還是那樣古怪呢……也罷,我不是來問你這件事的。」青龍再瞟了奕豪一眼,然後就把注意力移到旁邊的神木上,聲音中有著些許責難的味道。「我看你們剛剛從神木裡走出來,這就是說……朱雀,你把我給你的神木種播在凡世的土地裡了嗎?」
「反正那是你送我的,隨便我種在那裡不都一樣!」朱雀的回答似乎有幾分心虛,而奕豪則覺得眼前這幕似乎在什麼地方見到過。「再說,那裡是神州的地脈所在,又不會委屈那孩子。」
「……希望如此。」青龍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跟著卻注意到朱雀手中的那團光火,不禁有些疑惑。「這又是什麼?光靈……不,雖然靈波有些相似,但層次卻完全不同,不像是誕生在神州的仙靈……」
「嗯,她的本身是西方的天使,因為衰弱而正在沉睡,我是帶她來蓬萊療傷的,沒問題吧?」朱雀坦率地回答著,卻聽得青龍的眉頭緊緊皺起。「…難得下反一次,朱雀,你就給我找這麼多麻煩呢……算了,雖然我想神君也不至於會拒絕,但至少得稟報她一聲,你跟我來。」
「切,被抓住了就沒辦法……」朱雀無奈地聳聳肩膀,一付沒被發現就打算瞞天過海的模樣。「那我去去就來,靜雨,你帶奕豪到蓬萊隨便晃晃,晚上我到別莊來找你。」朱雀回頭向靜雨說道,跟著對奕豪揮了揮手,便隨著青龍騰空離去。
「……靜雨,我說啊,」青龍和朱雀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天空的盡頭,奕豪這才有機會把視線移到周圍的風景上,神木所在的位置似乎正是蓬萊的至高點,而奕豪窮盡視力也沒有看到眼前這片大地的邊界。「蓬萊究竟有多大啊?」
「呃,有多大……」這問題讓靜雨也露出困惑的表情。「這個,蓬萊的大小很難用凡世的標準來說明呢,反正自古以來就不斷有神魔精怪入住其中,但感覺卻還是和先前一樣,一點也沒有變擁擠,或者可以稱為……無限吧?」
和第一法則支配下的凡世不同,在依靠天地靈氣支撐的蓬萊中,第二法則佔據著絕對的強勢,這是一種無視物理學常識、無中生有的力量,因此自然也就難以用凡世的觀點來理解。
「無限……」奕豪喃喃自語著,有些接受不了兩種法則衝突所帶來的震撼。
「現在不用想太多,郎君,反正用不了多久您就能適應這些了。」靜雨拉著奕豪的手,將他扯離了地面。「朱雀要等晚上才過來,先讓妾身替你介紹一下蓬萊,可以嗎?」
……………………
青龍屬木,棲於蓬萊之東;白虎屬金,棲於蓬萊之西;朱雀屬火,棲於蓬萊之南;玄武屬水,棲於蓬萊之北;皇龍(說明一下,這裡原本應該是「黃龍」,不過有跟「青龍」等階之嫌,因此偶以諧音取代)屬土,鎮守蓬萊中央。
蓬萊便大致分為以上五處區域,各區域與該聖獸的五行對應,而類似玄武領的「凝霧冰河」,朱雀領的「三陽火獄」等等,便是其中生人勿近的危險區域。蓬萊的居民按照各自的偏好散居在這五處區域內,而四聖獸則作為各自區域的管理者,其中青龍被任命為四聖獸之首,同時還管理著中央的區域。
至於皇龍,則是君臨蓬萊的統御者,四聖獸亦臣服其下,乃世間最強的「至神」……
「……原來如此。」聽完靜雨的介紹,奕豪點了點頭,同時有些感慨地看著腳下的交通工——這是一隻有著青藍羽毛的大鳥,不久前還正在空中悠然飛翔,卻被靜雨順手招過來當成坐騎使用。雖然對身為高階瑞獸的它來說,這無疑是件極其屈辱的事情,但在千面妖姬的淫威下,一路飛來它還是不敢有絲毫顛簸。
「那,我們現在要去什麼地方?朱雀哪裡嗎?」奕豪跟著問道。
「不,妾身的別莊在皇龍領內,我們現在正前往那裡。」靜雨輕笑著說明道。「而且,朱雀領內大都是沙石巖山,氣候也是炎熱乾燥,人類是很難適應的。」
「……靜雨,從這方向過去有什麼東西嗎?」奕豪突然伸手指向虛空的某方。說不出來的感覺,雖然看上去只是再平常不過的風景,但總覺得那裡有著什麼特別的東西存在,而那東西正吸引著他。「能不能過去看看?」
「那方向……」靜雨偏著腦袋看向奕豪所指的方向,顯出驚訝並疑惑的神情,並警告道:「郎君,從這裡過去是神君的行宮,那是蓬萊中只有四聖獸才能靠近的區域,我們擅自靠過去會觸怒神君的。」
「那就,算了吧……」奕豪遺憾地聳聳肩膀,在瑞鳥轉向前再看了那方向一眼,只覺得先前那股隱隱約約的吸引力變得更強了,簡直就像要把他的心魂給拉過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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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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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12:56 AM
福音之卷 第三十四章 妖姬
皇龍是統御諸神的至神,她的行宮坐落在蓬萊中央的山腹中,既沒有朱雀「三陽火獄」那般燒融萬物的高溫,也不似玄武「凝霧冰河」那般凍結魂魄的冰寒,所謂的行宮,其實不過只是一間普普通通的宅邸。若非要說它有何特別之處,那就是在宅邸的後面,有一座極其壯觀的陵墓,蓬萊的居民都知道這座陵墓的存在,但卻始終不清楚究竟何人安眠其中。
青龍和朱雀來到的時候,正是皇龍每天在陵墓前靜思的時候,一位童子將兩人迎入大堂歇息,而整棟宅邸除了這童子以外,亦再無第二個使僕。大堂的陳設極其簡單,然而皇龍的浩然神氣卻無所不在,哪怕朱雀等四方神等級的強者,身處其中也不由得生出由衷的敬畏。
皇龍這次的靜思比平常要久了不少,當她結束靜思來到大堂時,蓬萊的天色已接近黃昏,朱雀和青龍依舊在原地等候,未曾稍動。
「朱雀,青龍,你們來了。」緩步走來的正是先前命令朱雀下凡的那位藍衣麗人,朱雀和青龍趕緊起身向她問候,不過藍衣麗人卻流露出罕見的愉快神情,隨便似的向兩人擺了擺手。「不小心就和父君多說了幾句,讓你們久等了。」
「神君,有兩件事情向您報告。」青龍朝藍衣麗人拱了拱手。「其一,朱雀已經把渡劫登神的九尾天狐帶回了蓬萊,不過卻擅自將一位凡人迎入眷族,該人此刻已來到蓬萊,正和九尾天狐相隨。」
「青龍,你這傢伙……」朱雀沒好氣地瞪著青龍,雖然她也沒有打算隱瞞奕豪的事情,但青龍這種類似打小報告的行為卻讓她感到很不滿,要不是在皇龍面前……
「無妨,將何者迎為眷族本來就是鳳凰一族的內務,這是朱雀作為族長的權力。」皇龍淡淡地擺了擺手。「還有一件是什麼?」
「還有就是……」在青龍說出來以前,朱雀已經把包裹著加百列的那團火焰招了出來,火焰中的純淨光質靈氣立刻引起了皇龍的注意。「稟報神君,它的原身是來自西方的大天使,不過我遇上的時候卻已重傷垂危,因此我擅自作主將它帶來蓬萊療養,望神君應允。」
「……天使?」皇龍看著火焰中搖曳著的光球,困惑似的輕皺眉頭。看到這神情的朱雀不禁有些緊張,旁邊的青龍則悄悄歎了口氣,正準備開口替朱雀說情。
然而就在這時候,窗外突然飄來一陣若有若無的旋律,似高山流水,連綿悠長,在大堂裡繞樑迴旋,一時間原本凝重的氣氛驟然消逝。
「這是……」皇龍閉眼仔細分辨著那若有若無的旋律,嘴角不自禁地彎起一抹笑意。「是高山流水,已經好久沒有聽到九尾天狐的彈奏了,看來她的心情很不錯呢……」
再聆聽了片刻,皇龍睜開眼睛向朱雀點了點頭。「好吧,朱雀,就把她當成蓬萊的客人好好照顧吧,不過……」皇龍的目光陡然轉為銳利,而在這神威下,朱雀的火焰也在一瞬間被壓得幾乎熄滅。
「倘若其有任何鬼祟之心,那我絕不饒恕。」
……………………
原以為就是到凡世出趟差的輕鬆任務而已,沒想到卻一再節外生枝,不但賠上了身為大天使的神力,甚至還不得不面對另一至高神的威壓,估計這輩子都難以忘記——雖然加百列的處境實在是讓人同情,但站在奕豪的角度,卻又很難向這位害他陷入此刻目前境地的罪魁禍首,生出任何正面的感情。
「唔……」奕豪舉著酒杯的手已經在半空停了好久,視線凝固在前方,而臉上卻顯出掙扎的痕跡——靜雨正在前面,褪去了凡世穿來的服裝,換上一身雍容華貴的古服,懷抱著一把古樸的琵琶,坐在石枋上,彈奏著瑩潤明澈的古曲。
大氣磅礡的曲調,在奕豪耳中卻聽出了魅惑至極的旋律。眼前的九尾天狐已經不是他所熟悉的靜雨,而是昔日那魅惑眾生、顛亂凡塵的絕代妖姬,再看看桌上美酒佳餚,奕豪不由得生出帝王將相那般坐擁江山的豪情,他隨著本能站了起來,眼前還有比江山更重要的事情,佔有這風華絕代的美人,不計任何代價的……
嗆!
正當奕豪將要迷失在本能的慾望裡時,靜雨的五指突然在琵琶上彈出刺耳的爆音,魅惑的節奏嘎然而止,奕豪悚然一驚,搖搖頭清醒過來,卻有些迷惑地看向靜雨,不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麼。
「郎君……」靜雨低著頭,垂下的頭髮遮住了她的臉,然而聲音卻低弱得令人痛惜。「果然還是不行,只有郎君是不能用這種辦法的……妾身,妾身……實在對不起……」
「靜雨,你這是……」奕豪稀里糊塗地走過去,靜雨的模樣近似飲泣,讓他擔心之餘卻又莫名煩躁起來。「喂喂,到底是怎麼回事?拜託,至少也應該給我說明一下吧?」
「方纔那是妾身的……九尾天狐的魅惑之力,妾身迫不及待想得到郎君的愛寵,所以剛剛一時鬼迷心竅,對郎君使用了這魅惑之力……」靜雨不敢抬頭看奕豪的表情,只是用有些膽怯的聲音解釋著。「但是,這樣是不行的……郎君並未愛上妾身,只是迷失在魅惑中而已……倘若郎君因此而生氣,那妾身將更加遠離郎君的心……一想到這裡,妾身便感到莫名恐懼,就無論如何也彈不下去了……」
靜雨懷抱琵琶低頭等著奕豪的訓斥,不過奕豪卻煩躁似的狠狠揉著搔著頭髮。「啊啊啊,真是受夠了!」明明是這般可人的女人,到底有什麼理由不能接受的!奕豪一把將九尾天狐拉到懷中,順勢攔腰抱起。「靜雨!臥室在什麼地方?」
「啊……」琵琶失手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不過此刻九尾天狐已經沒有關心它的餘裕,為奕豪突然的霸道所震驚,昔日的絕代妖姬,此刻只剩下勉強抬起手指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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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12:57 AM
福音之卷 第三十五章 岳母
蓬萊的天空也如同凡世般有著日起和日落,奕豪在溫暖的光輝中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許多細小的光靈在晨光中歡快飛舞的美景,不禁呆了片刻。
「……嗯?」下意識地收攏五指,右手掌中傳來豐盈的溫暖,以及伴隨著佳人嬌喘的呢喃,奕豪這才回想起昨晚那被粉色籠罩的一夜。「靜雨……」低頭看著依偎在懷中的佳人,那魅惑至極的紅顏上,此刻亦流露出恬靜和安詳。
奕豪低頭嗅了嗅靜雨的秀髮,傳來一股沁人心肺的幽香,夾雜著魅惑的味道。大概是被呼吸的氣流騷擾,靜雨頭上的雪白狐耳癢癢似的動了動,而覺得有趣的奕豪,開始惡作劇似的故意朝那狐耳吹風。
「唔……」還沉浸在美夢中的靜雨似乎捨不得醒來,只是微微皺起眉頭,輕靈的狐耳左搖右晃地躲避著風的騷擾,但反而更勾起了男人的嗜虐慾望,在那雪白的絨毛掠過嘴唇時,奕豪張嘴輕輕咬住了那柔嫩的耳尖。
「嗚!」靜雨輕呼一聲,頓時醒了過來。「……郎、郎君?」靜雨飛快地用手撫住耳朵,警戒般的看著奕豪,臉上卻流露出困惑的神情,不過這模樣卻更惹人愛憐。
「靜雨,你醒了啊?」奕豪摸了摸下巴有些許冒頭的第二性徵,突然覺得在燦爛陽光下再來一次,好像也是挺有趣的體驗……
咕咕。
可惜腹內的空鳴聲及時地提醒他,生命中還存在著性慾以外的另一欲求。所謂凡事講究一鼓作氣,這一被打斷,奕豪的嗜虐心頓時萎靡了下來,不好意思般的搔一搔頭髮,有些尷尬地向靜雨苦笑著。
「說起來,好像昨晚也沒吃什麼東西呢……」
「啊呀,這真是妾身的照顧不周。」靜雨抿嘴輕笑起來,湊過來蹭了下奕豪的臉,隨即就下床穿戴。「請郎君稍候片刻,妾身這就去準備早餐。」原本完全可以吩咐使僕準備的,不過靜雨卻很享受為愛人做飯的幸福,就連昨天的晚宴也是她親手作的。
「啊,那就麻煩了。」奕豪美美地躺在床上,偏頭看著靜雨那奢華至極的美態,突然覺得若能夠一直這樣下去,似乎也是件蠻不錯的事情……再看看窗外的日頭,估計凡世那邊早就上課了吧?昨天還為無故請假而耿耿於懷的他,今天居然能懷著這般悠然的心情去揣測好友此刻的怨念,還真是墮落了啊……
「……果然是紅顏禍水。」從高揚的嘴角中漏出這句話,實在是沒有任何說服力。穿戴完畢的靜雨已經離開了臥室,奕豪則在床上呆呆地看著空氣中飛舞的光靈,半天後突然一個鯉魚打挺蹦了了起來,卻在著地的瞬間凝固了動作。
「嗚……」奕豪露出呲牙咧嘴的表情,從腰部傳來的陣痛提醒著他,昨晚那一夜的歡愉並不是沒有代價的……
……………………
靜雨的別莊在一處陡峭的山崖上,近乎直立的崖面上突出一片足球場大小的木台,從整體結構上看,這裡同時兼具著陽台和玄關的雙重功能,至於客廳臥室等的房間則直接在山腹中開出,光靈的存在讓裡面根本不必考慮采光的問題。
走在那龐大的木台上,奕豪不得不感慨起那所謂「第二法則」的神妙,姑且不論剛剛在臥室裡看到的晨光是從何而來,單是腳下的木台就帶給他全新的震撼。若是眼睛沒有出問題的話,前面那一點嫩綠怎麼看都像是還沾著露水的新芽,而推論出去的話,很容易就得出這木台本身便是活物的結論。
「……會哭死吧……」想到那些還在辛辛苦苦剖析遺傳基因、一個品種改良就要花上幾十年時間的第一法則追尋者們,奕豪不由得生出由衷的同情。
木台的邊緣有著一圈自然形成的圍欄,一派枝葉繁茂的景象,奕豪甚至還在其中發現幾朵沾著晨露的花朵,粉裡透白地霎時惹人喜愛。將目光放遠,從高高的斷崖向下俯視,自在翱翔的瑞鳥,鬱鬱蔥蔥的森林,悠然流淌的河流,小橋流水的人家……怎麼看都是只存在於幻想中的美景,奕豪下意識地扯了扯臉頰,沒有平時痛,好像還在做夢的感覺。
「一大早就在發什麼傻呢?」輕笑的聲音從左邊傳來,奕豪轉頭望去,竟是朱雀不知什麼時候過來了,正坐在木欄上,雙腳愉快似的擺著。「還是說,昨晚靜雨的侍奉讓你到現在也還沒有回神過來嗎?」
朱雀的嘴角牽出曖昧的弧線,奕豪馬上想起昨天的約定,頓時汗顏起來。「啊,昨晚……朱雀,你過來了嗎?」
「嗯,當然,不過看你們倆都沒什麼空的模樣,所以我只好又回去了……」朱雀說著向後翻倒,看來好像墜下懸崖的模樣,嚇一跳的奕豪趕緊衝過去查看,但朱雀的聲音卻又從身後傳來。「不過話說回來,以前都是千面妖姬把男人耍得團團轉,我也還是第一次看到靜雨動真情的模樣,你真的很幸運呢,奕豪。」
「的確……」奕豪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從加百列手中得到那魔具的次日便遇上靜雨的九天雷劫,簡直就像約定好的命運似的……再看了看右手的魔眼,倘若沒有這「混沌之卵」的幫助,那怎麼也救不了靜雨吧?不得不感謝加百列,或許真的就像她說的那樣,這確實是從天而降的「福音」……
「好了,奕豪,雖然我知道你不是薄情寡義之徒,但還是要提醒下你。」朱雀把頭湊到奕豪的面前,慎重道:「好好對待靜雨哦,那樣的好女人是不可以糟蹋的,倘若你把靜雨欺負過頭的話,我可是會直接把你扔到三陽火獄裡面去的。」
「啊……」奕豪迷糊地點了點頭,有些抓住不到感覺,不知道眼前這位應該算是丈母娘還是別的什麼。不過看著這樣的奕豪,朱雀反而笑了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轉身朝屋裡走去。
「好了,我進去看看靜雨,你就待在這裡,不許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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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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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12:58 AM
福音之卷 第三十六章 空翔
估計朱雀和靜雨應該正在裡面說著私房話,大男人的奕豪實在提不起進去的勇氣,在木台上百無聊賴地待了好一陣子,直到肚子再想起一陣空鳴,而裡面不知不覺談入迷的兩人也還是沒有出來招呼他的跡象。
「沒辦法……」奕豪左右看了看,在木台邊緣有一狹窄的小道,沿著山崖一直通向山頂,帶著三分無奈七分好奇,他朝那邊走去——再怎麼說這裡也是蓬萊神界,應該有不少傳說中的靈果吧?於是奕豪決定到山頂去逛逛,順便找點東西來充飢。
「……靠!」
雖然那條山崖小道看起來頗為驚險,但實際走到上面的時候,奕豪才發覺自己還是想得太天真的一點,因為,這根本就不是給人走的路!那大約只夠一隻腳落足的路面姑且不論,崎嶇陡峭的路況也暫時不管,光是身邊吹拂的強風就像要把他給掀下去似的。
奕豪緊緊貼著背後的牆壁,使盡全力才不沒讓自己掉下去,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木台,感覺那不到十米的路程竟然是如此的遙遠,雖然想喊靜雨來幫忙,不過剛開口就被風給灌了回來……從來也沒想過致命危機會以這種形勢降臨,奕豪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對了,像那時候一樣……」奕豪突然想起被妖狼襲擊時的情景,那時候的士翻落山崖,而他則借助風的力量擺脫了危機,現在回想起來,那其實是和離火術差不多的感覺。既然已經成功喚出過火靈,那再喚出風靈來幫忙也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構建目標物的清晰影像,想像著讓它起火燃燒的模樣……不對,應該想像風承載著身體的感覺……」
奕豪回憶著朱雀教導離火術的情景,一邊竭力感覺著風中類似的氣息。事實上,先前他之所以能那般簡單的喚出火靈,有很大部分是得益於鳳凰眷族的靈火天賦,而相較起火靈來,風靈更加不原意接受束縛。因此,每當奕豪想與之建立聯繫的時候,風靈總是輕飄飄地滑向一旁,感覺就像用塗著肥皂的手去抓泥鰍似的。
「可惡!」費了半天的功夫也沒有追上一隻風靈,奕豪開始有些急躁,身體不自禁地稍稍前傾。然而,就在他背剛剛離開崖面的瞬間,風立刻就灌了進來。
「呃?等、等等……」奕豪只覺得背後有一股大力傳來,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倒,雙手下意識的胡亂揮舞著,但卻沒有抓到任何可以借力的東西,因此在下一秒鐘,他便一頭栽了下去。
「哇啊啊啊啊!」
懸崖與地面的高差超過兩百米,就算有下方茂密的森林可能作為緩衝,也絕對是粉身碎骨的結局,唯一有區別的,大概也就是摔成三塊或五塊的不同……奕豪不自禁打了個寒顫,趕緊把這充滿不祥的念頭給壓了下去。
「咦?風……變了?」
不知是否錯覺,幾乎就在他腳離開懸崖的時候,周圍的風況驟然改變,此前無論如何也抓不住的風靈,此刻竟然都主動聚集到了他的身邊。甚至,他還能聽到風靈們的細小呢喃,而且也知道,那是正在訴說著傾慕的言語……
「若是現在的話……」
無視那急速逼近的地面,奕豪在空中放鬆了身軀,再次閉上眼睛,集中精神想像著風靈承載他翱翔的情景……感覺好像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耳邊呼嘯的風聲驟然遠去,當奕豪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漂浮在山崖的上空,而下面正是剛剛從那裡掉下去的木台。
「哈,哈哈,哈哈哈……」奕豪神經質地乾笑了出來,不可思議地打量著身體,並沒有想像中的缺胳膊少腿,不少肉眼可見的青色風靈正圍繞著他盤旋飛舞,時而還調皮的扯起一兩根頭髮。
「會飛了?會飛了!我會飛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成就感從心中湧出,奕豪得意得放聲大笑。「哇哈哈哈哈!老子也會飛了!」奕豪隨意揮動著四肢,在空中自在翱翔,並不需要刻意去想些什麼,風靈自然就會配合他的動作。
雖然奕豪的姿態雖然絕對談不上優美,但卻比鳥兒更加靈活。已經徹底忘記了早餐的事情,奕豪興致勃勃地投入到這嶄新的樂趣中,時而騷擾悠然飛翔的瑞鳥,時而加速在水面上拉出道道漣漪,簡直就像得到新玩具的大孩子——倘若宵練看到奕豪此刻飛翔的情景,必定會驚訝得眼睛都蹦出來,那和修道者們使用御劍術完全不同,也沒有借助任何法寶的力量,倒是和某些仙靈的天賦有些類似,但在層次上卻又完全不同……簡直就像人和風的共舞,大概可以如此形容吧?
「哦哦哦哦哦!」在風靈的縱容下,奕豪一口氣加速到了盡頭,迎面而來的風壓衝擊著身體,然而他卻愉快地笑了出來。「可惡!難怪那些傢伙沒事就會在天上飛著玩呢,這感覺實在他媽的太爽了!」奕豪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拳頭,明顯有些興奮過頭的模樣,再回頭看向別莊的方向,那懸崖已經小到差點就看不到的距離。
「唔,差不多……該回去了吧?」奕豪有些依依不捨地放慢了速度,正準備轉身飛回去的時候,一股強烈至極的引力卻突然襲來,簡直就好像要把他的心魂給扯過去似的。奕豪轉頭望向那引力傳來的方向,就在下方偏右一點的地方,越來越強烈地吸引著他。
「……去看看吧?」奕豪終究還是沒抵過心中的好奇,讓風靈放慢了速度朝那方向飛去。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一間看起來很普通的宅邸,奕豪疑惑地降低了高度,在宅邸上空盤旋。
「好像沒什麼特別的……呃啊!」剛剛說出這句話,奕豪就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承載著他的風靈瞬間被驅逐殆盡,而他則直接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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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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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01:03 AM
福音之卷 第三十七章 黃帝
「呃啊啊啊啊!」
失去風靈的承載,奕豪慘叫著掉了下去,所幸此前他下意識地降了高度,因此雖然著地姿態頗為狼狽,但實際上卻並沒有受什麼傷。「痛痛痛痛……」全身的骨頭就好像震散架似的,奕豪想乾脆就這樣趴在地上不起來,然而還是抵不過那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勉強抬頭看向前方,卻在一瞬間凝固了視線。
前方是一座極其壯觀的陵墓,奕豪把脖子仰酸了才勉強看到階梯盡頭的巨鼎,巨鼎前插著一柄古銅色的大劍,而他所感覺到的那股吸引力,似乎正是從這柄劍上傳來的。
「你在……呼喚我嗎?」就像被什麼東西魅惑似的,奕豪不自覺地站了起來,踏著階梯一步步朝那柄劍走去。
階梯的盡頭是寬敞的平台,平台的中央是一巨大的青銅鼎,而劍就插在銅鼎前面的位置。大劍全身閃著古銅的光澤,劍身寬約有四指,長有兩臂,上面一面刻著日月星辰,一面刻著山川草木,而在劍柄亦有著同樣的古拓,一面書農耕畜養之術,一面書四海一統之策,。
「軒轅……劍?」奕豪下意識地叫出這名字,跟著把視線放遠,在巨鼎更後面的位置,聳立著足足一人高的墓碑,奕豪試著讀出上面的文字。「……黃帝陵?」
黃帝,號軒轅氏,平定八荒戰亂,開創四方盛事,被尊為天下共主的明君,因有土德之瑞,故稱為黃帝,後乘龍飛天……奕豪腦袋裡迅速閃過這樣的資料,然後下意識地就磕頭跪拜——不拜不行啊,這位可是中華民族的老祖宗,炎黃子孫的起源啊,沒想到,沒想到居然在這種地方朝見他老人家的陵墓,奕豪不禁感動莫名,有點想哭的衝動……
嗡嗡嗡。
然而,不知道什麼地方觸怒了老祖宗的英靈,那柄軒轅劍突然鳴動起來。「嚇?」奕豪頓時被嚇到,慌慌張張地不知所措,而不過軒轅劍的鳴動卻愈加劇烈,而隨著軒轅劍的鳴動,後面的巨鼎也開始猛烈抖動起來,一絲絲紫色的妖氣從那巨鼎中漏出,妖氣在空中凝聚成厚厚的黑雲,遮天蔽日,夾雜著電閃雷鳴,簡直就像世界末日前的景象。
「老……老祖宗,小的不過是叩拜您老而已,不用這樣生氣吧……這樣吧,改天小的帶上豐厚的祭品來正式拜祭您,這總行了吧……」奕豪膽顫心驚地抬頭看天,只見頭頂的黑雲愈加厚實,竟然還隱隱聽到群魔亂舞的歡笑聲。
「喂喂,不會吧……」正當冰冷的絕望在奕豪心中泛起的嘶吼,一道流光從遠方的天際疾馳而來,幾乎眨眼間的就來到了巨鼎的上面,在那充盈著凜凜神威的光輝中,一位藍衣麗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冰藍色的眼中升騰著熾熱的怒火。
「呃……」過於龐大的神威已然麻痺了奕豪的靈覺,他只是茫然地看著藍衣麗人那流溢著凜凜威儀的美貌,好一陣後才注意到,自從她出現後,那巨鼎的抖動已經嘎然而止,別說再有妖氣流溢出來,就連天上原本氣勢洶洶的黑雲,都悄然無聲地安穩了下來,但似乎還捨不得散去。
「區區妖邪,也敢在父君靈前喧嘩!」
根本看也不看,藍衣麗人只簡單朝天上揮一拳,衝霄而起的神光一瞬間便將黑雲驅逐殆盡……不,也許不能用「驅逐」來描述,因為奕豪清楚地看到,黑雲中的無數妖靈在那神光中灰飛煙滅的景象,聽著妖靈們那絕望至極的哀號,即使是毫無關係的奕豪也不禁感到徹骨恐懼……恐怖至極的神威,或者說,這才是真正的「神威」也說不定……
……………………
黑雲頃刻散盡,和熙的日光自頭頂灑下,陵墓前似乎又恢復了此前的安詳,然而唯一還沒有安靜下來的卻是那柄軒轅劍,聳立在巨鼎前持續鳴動著,並且還愈加強烈。
「父君,您……」藍衣麗人降到地面,緊緊皺起眉頭,疑惑地看著這柄千萬年來便靜靜聳立在這裡的神劍,跟著又把目光移到了旁邊奕豪的身上。
「我什麼也沒做!」奕豪搶先一步舉手證明清白。「我只是看到這裡是黃帝陵,誠心誠意地向老祖宗磕了幾個頭而已,其它什麼東西都沒有碰!真的!」
「老祖宗……你是炎黃的子孫?」對陵墓主人的敬意讓奕豪逃過一劫,藍衣麗人臉色稍緩,輕輕散去手中那道足以將他轟得魂飛魄散的神光,但還是沒有放鬆警戒。「等會兒再追究你擅闖禁地的罪,現在給我安靜待在這裡!」本來應該立刻把奕豪轟走的,但她感到軒轅劍似乎正在庇護著這陌生男子,作為黃帝唯一的遺物,她自然無法忽略這把通靈之劍的意志。
「父君,是您嗎?請回答我,父君!」藍衣麗人試著和軒轅劍聯絡,然而軒轅劍的意志卻始終偏向旁邊的奕豪,絲毫也沒有回應對她的呼喚。而另一方面,奕豪也感覺到從軒轅劍那裡傳來極其強烈的吸引力,簡直就像要把他給扯過去似的,但卻始終不敢向前跨出一步。
時間就在軒轅劍的鳴動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當奕豪再也抵抗不住那股吸引力,稍稍抬起右腳的時候,虛空中突然響起一桀驁不馴的聲音。
……軒轅老兒,再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這聲音在巨鼎上方徘徊不去,給奕豪帶來難以言喻的沉重壓力,而幾乎同一時間,巨鼎發出一清脆的裂響,一道肉眼可見的裂紋出現在巨鼎根部,並且迅速朝鼎身擴散。
……………………
附錄,諸神傳說之五:
黃龍,說法比較多。漢代既有龍生高祖的神話,但直到唐代,龍才正式成為天子的代表,黃色為朝廷專用之色,龍紋只能用於皇帝的衣服器具,黃龍亦逐漸成為中國古代皇權的象徵。黃龍為陰陽五行中的土行神獸,鎮守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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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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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01:04 AM
福音之卷 第三十八章 蚩尤
「八荒乾坤鼎……怎麼會!」
看著巨鼎上急速延伸的裂紋,藍衣麗人也不禁大吃一驚,飛快地瞥了奕豪一眼,同時伸手按在鼎上,全力壓制著鼎內岌岌可危的封印——事實上,八荒乾坤鼎原是黃帝收集八荒銅精以煉製成的伏魔法具,在其馭龍飛昇後,便被供奉在這裡,以軒轅劍的神威鎮壓著封印其中的無數妖魔,千萬年來相安無事,誰知道奕豪一來便引得軒轅劍的騷動不安,禁制靈氣為之大減,鼎內的妖魔亦瘋狂衝擊著封印,乾坤鼎便因此而出現裂紋。
只不過,雖然乾坤鼎內封印著的大都是昔日禍害人世的上古妖魔,但藍衣麗人卻是世間最強的至神,兩者間的鴻溝絕對不是單以數量便能彌補的,在皇龍那浩瀚無濤的神力鎮壓下,妖魔們的騷動漸漸平息了下去,鼎身的裂紋也不再延伸。
「啊,軒轅劍……」就在這時候,奕豪驚訝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藍衣麗人回頭望去,只見軒轅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開始劇烈抖動起來,並漸漸從劍座上鬆脫,跟著便失去平衡向地面傾倒。
「不要碰!」看著奕豪反射般去伸手扶劍,藍衣麗人立刻呵斥,然而卻還是慢了一步,就在奕豪的手碰到軒轅劍的瞬間,劍身上驟然爆出璀璨耀眼的輝光。輝光中蘊含著至聖至王的神威,身處中心的奕豪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但藍衣麗人卻被那股神威給彈了出去。而更嚴重的是,在這輝光的照耀下,那巨鼎亦迅速失去了原本的金屬色澤,褪成土塊般的灰褐色,並且在下一秒鐘土崩瓦解。
「啊……」奕豪清楚看著這一切的變化,但也只能簡單發出如此感想而已。
巨鼎崩解後,留下的是一團懸浮在虛空中的諸色光球,或暗或紫的妖異顏色。這些正是封印在巨鼎中諸多上古妖魔的元神,驟然失去禁制的他們似乎還搞不清楚狀況,在原地呆愣著不知所措,而直到皇龍那如濤如海的神威湧來,才猛然驚醒,不約而同地朝四面八方一哄而散。
「可惡!」即使是皇龍,也沒有辦法同時追捕這數以百計的上古妖魔。藍衣麗人轉頭望向那握著軒轅劍愣在原地的罪魁禍首,盛怒之下一拳轟出。「妖孽!」
那拳勁中融入皇龍的至高神威,化成一道光之洪流轟向奕豪。在皇龍的盛怒一擊前,不要說是凡夫俗子的奕豪,就算是大羅金仙也只有灰飛煙滅的份,原本奕豪應該是連緩衝時間都沒有便被永遠抹消的……然而,軒轅劍卻再度炸出一團神光,替他攔下了皇龍這絕殺一擊。
「哇啊啊啊啊!」
儘管軒轅劍彌消了絕大部分衝擊,但僅僅是殘餘的力量也把奕豪給轟飛了出去,像顆炮彈似的撞進了陵墓旁邊的樹林,沿途夭折五六棵仙樹,最後才撞在一棵千年古木的軀幹上停了下來。
「……噗!」被撞得七葷八素的奕豪,無力地跪倒在地上,一張口便噴出一口逆血,感覺五臟六腑好像被萬馬奔騰地踩過似的,劇痛中夾雜著火燙。
「咦?」奕豪察覺到什麼似的看向右手,不知為何,到現在他也還是緊緊握著軒轅劍。而從劍身上亦傳來莫名的溫暖,在這溫暖的安撫下,身體的劇痛迅速冰消瓦解。
「你在……保護我嗎?」
奕豪不可思議地問著,跟著勉強抬頭望向陵墓的方向,在那裡藍衣麗人已浮在了空中,全身上下被浩瀚無濤的神光所籠罩,彷彿舉手投足就有天崩地裂之威——奕豪下意識地繃緊了全身的肌肉,就算有軒轅劍的保護,若再受到先前那般的一擊,估計運氣好的話大概還能剩下半條命……
然而,預想中的衝擊並沒有來臨,藍衣麗人也顯出迷惑猶豫的神情,雖然不知道理由,但軒轅劍明顯是在庇護著這男子,若將之視為黃帝的意志,她無論如何亦無法違逆。
「父君,您在庇護那人嗎……」一聲輕歎後,藍衣麗人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別的方向。
「四方神聽令!即刻攔截從乾坤鼎中逃亡的諸多妖魔,若有抵抗者……就地處決!」向四方神下令後,藍衣麗人再回頭看了奕豪一眼,跟著化成一道流光向妖魔逃竄的方向追去……
……………………
藍衣麗人離開後,原本緊繃到極點的氣氛立刻鬆弛下來,陵墓亦恢復到了最初的寧靜,倘若不是那巨鼎的殘骸還留在原處,怎麼也不會想到先前這裡曾發生過那般劇變。同時提醒奕豪的,還有右手所持的軒轅劍,從神劍處傳來陣陣生命似的脈動,和著心臟的節拍,融成令人心醉神迷的一體感。
「可惡,到底是怎麼回事……」奕豪拖著傷痕纍纍的身軀慢慢走到巨鼎面前,不知是鳳凰血脈還是魔眼圖騰的力量,正化為蒼白的火焰燒灼著身上的創口,在火焰中創口漸漸癒合,但奕豪的注意力卻並沒有在這上面。
從剛才起奕豪便感到一股濃得幾乎化不開的危機感,簡直就像有野獸在暗處窺視著他似的,空氣中瀰散的敵意彷彿針扎般刺痛著肌膚,奕豪的呼吸不由自主地紊亂,而耳中也清楚聽到心臟猛烈起搏的聲音。
……軒轅老兒,終於逮到你了……
還是先前那桀驁不馴的爆音,但在身音響起的同時,奕豪的周圍亦被黑暗驟然包圍。「這、這是……」從那黑暗中傳來難以言喻的沉重壓力,令人幾乎喘不過氣來的靈壓,似乎還是尤勝當日朱雀的神威。
……軒轅老兒,再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伴隨著那沉悶的聲響,充斥四周的黑暗驟然收聚,在奕豪的前方凝成一團深邃至極的黑霧,從黑霧中踏出一隻赤足,光是如此便震得地動山搖,奕豪呆呆看著那人影從黑霧中走出,一股冷徹刺骨的冰寒從心中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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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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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01:04 AM
福音之卷 第三十九章 凶神
首先踏出黑霧的是一隻赤足,往上延伸出去是修長而潤滑的流線,小麥色的肌膚上刻著獸圖騰的刺青,並隱隱透出暗紅的光芒,看來分外詭異。而跟著顯出來上半身,亦有著同樣風格的刺青,沒有絲毫贅肉的身軀被裹在上下兩張簡陋的獸皮裡,那是讓會人聯想到雌豹般的優雅而富有爆炸力的女體,但卻絲毫引不起男人的情慾……不,或者說,在湧出絲毫情慾以前,就已經先被這具身體散發出的無窮暴虐所震懾。
「……」奕豪當然也是其中一。事實上,光是目睹這具在無數血戰中錘煉到極致的軀體,就好像回到了那充斥著血雨腥風的蠻荒時代,眼前這位毫無疑問是位於整個食物鏈頂端的存在,而至於他,大概也只能算得上是捕食對像罷了。
「軒轅老兒……」那雙充斥著暴虐的黑瞳轉到了這邊,緊張至極的奕豪發覺自己竟然看不清她的容貌,而手中的軒轅劍亦感覺到凶險似的急速鳴動著,將奕豪的心臟催得幾欲炸裂。
「蚩尤!」再也耐不住那鋪天蓋地的恐懼,奕豪發洩似的大吼了出來——雖然從未見過,但是不知為何他就是知道,眼前的便是那惡名遠播的千古凶神!戰神蚩尤!
「軒轅老兒,你還記得我啊……」極盡傲慢的聲音響起,蚩尤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奕豪,黑瞳中映出軒轅劍的模樣。「被你關在那鬼鼎裡好幾千年,這份怨恨,今天終於可以好好發洩一下了……」
咯勒。蚩尤活動筋骨似的扭了扭脖子,五指伸縮間響起一連串爆音,最後卻不滿似的皺起了眉頭。「該死,只剩下三成的力量,不知不覺間竟退化了這麼多,以那些雜碎作練手對像果然不行呢……」
「那個,我並不是……」奕豪開口打算指出蚩尤認錯人的事實,但就在這時候,蚩尤卻突然仰天發出一陣咆哮!簡直就像引爆了一顆核彈,以蚩尤為中心,炸裂的氣浪一瞬間席捲了方圓百里的事物!
氣浪過後,天上的浮雲不知所蹤,甚至就連作為皇龍行宮的中央山脈也被夷平大半,除了中心處那尊彷彿頂天立地的千古凶神外,天地間再無任何自立的東西……不,大概還有一個,黃帝的陵墓被徹底夷為了平地,四散的斷瓦殘垣一角突然滑落,顯出其下被軒轅劍保護的身影。
「……到底,是怎麼回事……」奕豪靠著軒轅劍的庇護勉強躲過這一劫,然而在從廢墟中站起來的同時,便被眼前這徹底改變的地貌給深深震撼,再抬頭看著不遠處那渾身散發著黑暗魔氣的身影,感覺到握劍的右手在微微顫抖。
「唔,好爽!」咆哮完的蚩尤似乎頗為愉快,轉頭望奕豪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犬齒。「讓你久等了,軒轅老兒,現在我們就來好好算算以前的舊賬吧?」
「等等,我……」根本沒有看清蚩尤的動作,那至剛至烈的一拳就已然跨越了數百米的空間,狠狠轟到了奕豪的面前。完全是出於本能的反應,奕豪以軒轅劍雙手格擋,而蚩尤的拳頭則毫不停留地轟在劍身上。
兩種至高神威的對抗完全超越了世間的法則,在蚩尤的拳頭和軒轅劍身接觸的一點,兩者的力量扭曲成黃豆大小的混沌空間,而在極近距離目睹這情景的奕豪,則開始懷疑起自己想像力的極限。
轟。
在一瞬間卻又似乎永恆的停頓後,那混沌空間驟然炸裂,蚩尤和奕豪皆被氣浪彈了出去,但截然不同的是,蚩尤不過是後退兩三步便穩住身影,但奕豪卻是整個人被震飛了出去,同時軒轅劍亦脫手飛出,遠遠落到了下面的廢墟中。
「風……風靈!」急速墜落的奕豪還勉強保持著神智的清明,清楚在失去軒轅劍庇護的現在,若不想辦法穩下墜落的勢頭,那就只有摔死的份,於是努力集中精神呼喚著此前承載他飛翔時的風靈,而看起來,幸運之神好像還沒有完全棄他而去。
「呼,呼,呼……」奕豪在距離地面還有五六米的地方懸浮著,總算是逃過摔死的結局,他不禁舉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森森冷汗,然而卻又在一瞬間凝固了動作,因為承載著他的風靈齊齊發出恐懼的哀鳴,而奕豪亦立刻知道了風靈們恐懼的源頭。
「……小子,你不是軒轅老兒?」蚩猶疑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感覺就像正被人捏著心臟似的,奕豪的後背霎時被冷汗浸濕。「沒有絲毫靈力,簡直就是一介凡人……為何你會持有軒轅劍?」
「這個,其實我也不知道……」不敢回頭,奕豪勉強把到黃帝陵後的經過向蚩尤簡單說明了一遍。
「……哦,這麼說來,是軒轅老兒擅自決定選你作為他的傳人喏?」蚩尤的聲音帶著趣味盎然的味道,而奕豪則稍稍放鬆了一點,至少能為蚩尤這番話而感到驚訝了。「是、是這樣的嗎?」
「不然還有什麼,你難道以為那柄鬼劍是任何人都能碰的東西嗎?」蚩尤明快地作出了決斷,嘴角跟著掛上暴虐兼殘酷的弧線。「既然如此,那軒轅老兒欠我的賬,就先從你身上討點回來好了!放心,我會手下留情的,最多也只是粉碎你的肉胎,不會摧毀你的魂魄。」
……………………
靜雨的別莊遠離皇龍的行宮,因此並沒有受到蚩尤的牽連,然而當那一陣地動山搖傳來的時候,即使是九尾天狐也不禁變了臉色。
「你們蓬萊……經常發生這類事情嗎?」身邊的加百列也感覺到充斥四方的莫名神威,不禁疑惑地問著。被朱雀以本身元氣療治後,她現在已經恢復了在凡世具現化的力量,不過背後那對原本純白的羽翼,此刻融入了偏向火焰的色彩。
「不……」靜雨搖了搖頭。別說這種規模的地動山搖,幾千年來蓬萊連一次小小的地震都不曾有過,先是天際的妖雲橫行,後是朱雀一臉凝重的破空而去,再跟著便是蓬萊四方那激盪沸騰的神威,就算再怎麼遲鈍的人也能察覺出裡面異樣……不知道是什麼妖魔在蓬萊搗亂,靜雨只祈禱奕豪不要被牽扯進去——倘若不是朱雀臨走時在這裡布下結界禁制,那她早就衝出去搜尋奕豪了。
「看那邊!」加百列的聲音突然提高,靜雨抬頭望向她所指的方向,只見天邊有兩高速移動的身影,正朝著這邊疾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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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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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01:05 AM
本帖最後由 a034092280 於 2011-12-25 01:06 AM 編輯
福音之卷 第四十章 意氣
蚩尤和奕豪在蓬萊上空高速追逐著,奕豪當然是竭盡全力逃走,然而後面追殺的蚩尤竟然一時間也奈何不了奕豪,也確實令人有些難以置信。
一方面是由於蚩尤本身並不擅長翔空,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力量還遠遠沒有恢復,因此雖然蚩尤在翔空速度上要勝過奕豪,但卻無法與和風靈共舞的奕豪在靈巧性上一較高下。每當蚩尤快速接近的時候,奕豪便操縱風靈在空中劃出一連串詭異難測的跡線,從而勉強避開蚩尤的追殺。
然而一再撲空的追捕,並沒有讓蚩尤感到不耐,反而更加興致勃勃地投入其中,就像貓捉老鼠前的遊戲模樣。反觀一直逃得順風順水的一方,奕豪額頭滲出的冷汗早就不知道被風乾了多少次,嗓子也乾得好像要燃起來似的,然而背後不斷逼近的神威卻讓他停下來喘口氣的餘地都沒有。
「該死,有架僚機就好了……」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奕豪卻不由自主地想起前幾天才玩過的一款飛行模擬遊戲,而現在的感覺則和被敵機鎖定追尾時,那全屏閃著紅光並伴隨著刺耳警報聲的情況很相似。雖然在遊戲中他可以立刻呼喚僚機來解圍,但現實上他卻必須孤軍奮戰,儘管勝率就像零式對上殲十那般絕望……
「不,等等……」奕豪突然想起自己應該還有一招攻擊性的法術,雖然朱雀一再囑咐他不要再使用,但現在的情況似乎容不得他選擇。
「離火術!」同時操縱風靈和火靈出乎意料的艱難,其實奕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喚出火靈的,不過從虛空中浮現出的火靈卻不再是先前那蜥蜴的模樣,身軀縮小不少,背後也長出了翅膀。
轟。火靈張口朝著目標噴出一道火柱,而毫無防備的蚩尤則正面承受了這一擊,整個人頓時被火焰包裹。
「呼,呼,呼……成、成功了嗎?」奕豪喘著粗氣在空中停下,滿懷希望地看著那團似乎燃燒得很旺盛的火球。「拜託,就這樣倒下吧……」
只不過,他由衷的祈禱並沒有被神靈接受。下一瞬間,那團火中猛地伸出一隻手,輕易就把飛舞的火靈捏在了手中,而火焰也頓時熄滅了下來。
「……還以為你只是一介凡人,沒想到還會不少奇妙的法術呢……」蚩尤全身上下沒有絲毫燒灼的痕跡,就連那兩張獸皮也完好無損,低頭看著手中不斷掙扎的火靈,在嘴角牽出嘲弄似的弧線。「以區區這種程度的火焰就想要對付我?少看不起人了!要傷我一根毫毛,至少也要朱雀那種等級的火靈!」
蚩尤一把捏碎手中的火靈,失去形體的火靈還原為真火元氣,悄然無息地消散在虛空,然而奕豪卻好像狠狠挨了一下似的,慘叫一聲向地面墜去——召喚出來的火靈和術者間有著心魂上的聯繫,因此在蚩尤捏碎火靈的同時,奕豪的精神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巨大的衝擊。
「搞什麼?居然這麼弱……」蚩尤看著奕豪直墜地面,似乎不太滿意地皺起眉頭,一閃身便衝到奕豪的面前,抓著左腳把他倒提了起來,不過同時也止住了奕豪下墜的勢頭。「小子,你應該不只有這點力量吧?使出你的全力和我戰鬥,倘若能夠讓我滿意的話,就算饒你一命也無妨。」
「……大姐,這就是我的全力了啊……」奕豪只覺得頭疼欲裂,有氣無力地向蚩尤苦笑著。「就連這些法術也是我昨天才學會的東西,真的沒有……混賬!不要過來!」
被倒提著的奕豪突然向蚩尤身後大吼著,而蚩尤亦似乎早有察覺,根本沒有回頭,空著的左手直接伸到身後,把打算偷襲的靜雨從虛空中硬生生地扯了出來。「妖狐?道行不大,膽子倒不小的,敢偷襲本尊?難得渡劫登神,就不怕我把你重新打入輪迴?」
「……」被捏著喉嚨的靜雨沒辦法說話,不過卻奮力掙扎著,使盡全力甩出一簇劫火到蚩尤的右手上,似乎只要奕豪脫險,自己怎麼樣都沒有關係。「小子,她是你的女人嗎?」蚩尤似乎也察覺到這點,向奕豪確認著,同時左手稍稍用力,靜雨頓時痛苦難當,而那簇劫火也跟著熄滅。
「……沒錯,她是……我的女人,所以……」看著靜雨那痛苦的神情,奕豪心中霎時間無名火起。「給老子放開!」在某種沸騰的情緒下,先前的恐懼被驅散得無影無蹤,浩瀚無濤的九天雷勁從右掌的魔眼中奔騰而出,化為千萬電蛇纏繞著宿主的右臂,奕豪乘勢向蚩尤猛地轟出一拳。
「唔!」猝不及防的蚩尤硬抗了奕豪這一拳。面對九天雷劫的威能,即使是千古凶神也難以承受,炸裂的雷光將蚩尤轟退老遠,而奕豪則乘機把靜雨搶了回來。
「混蛋!為什麼要過來?就算是我也能感覺到這傢伙的可怕,你還過來送死幹什麼!」看著靜雨艱難咳嗽的模樣,奕豪感到心痛無比,然而卻只懂得以如此笨拙的方式表達。
「咳、咳咳……妾身……妾身已經發誓追隨郎君三生三世,這是……不能反悔的重誓呢……」靜雨咳嗽著,但還是努力向奕豪擠出笑顏,只是這反而讓奕豪更加心痛。
「不要說話!加百列?你在吧?在的話就馬上給我出來!」直覺到加百列的存在,奕豪毫不客氣地使喚著。
「……」加百列的身影悄然無聲地浮現在奕豪的身旁,奕豪立刻把靜雨按了過去,同時命令道:「給我好好看著她!蚩尤交給我來解決……聽好,躲得遠遠的,不許靠過來!」
「是……」似乎不只是靜雨,就連大天使也為奕豪的魄力所震懾,乖乖點了點頭,帶著靜雨閃出老遠。
「蚩尤!」奕豪轉向蚩尤的方向,跟著怒喝出來,似乎只能把怒氣發洩到這千古凶神的頭上。
「……什麼事?」回應他的是傲慢而威嚴的聲音,蚩尤靜立在不遠處的空中,而先前他的全力一擊似乎也只有在獸皮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跡。
「和我戰鬥!」奕豪猛地握緊了拳頭,炸裂的雷勁在他右手纏繞成雷龍的形態。
「哦……」蚩尤突然瞇起眼睛,有些驚訝地看著奕豪。「很棒的眼神呢,熾烈的戰意和倔強的鬥志,這是真正的戰士……小子,你果然是黃帝的傳人!」
「隨你怎麼說。」奕豪不置可否地偏了偏頭。雖然氣勢上已經能和蚩尤分庭抗拒,但這並不代表著能夠彌補兩者在力量上如同天地雲泥的差距——先前靜雨冒死救助的情況,奕豪絕對不想再重來一次!不得不靠所愛的女人來保護,這對鐵家男兒而言,是比死亡更屈辱的事情!
力量!需要力量!至少也要和蚩尤對等戰鬥的力量!奕豪靜靜地盯著蚩尤,卻在心中發出一聲咆哮,這咆哮聲震顫著整個意識之海,而沉睡在深處的某個靈魂則悄然甦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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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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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01:07 AM
福音之卷 第四十一章 魔戰
「……想要力量嗎……」
又是那股熟悉的黑暗波動,然而與先前不同的是,此刻奕豪清楚地聽到了那意識的聲音,似乎說不出來的邪惡,簡直就像凍結人心似的冰冷。
「你是誰?」並不需要付諸言語,奕豪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和那意識對話的方法。
「……只要回答我,想要力量嗎……」那聲音似乎有些不耐,而奕豪亦以同樣強硬的意志將其頂了回去。「告訴我你是誰,我不需要來路不明的力量。」
開玩笑!光是加百列送來的「福音」已經讓他麻煩纏身,還有軒轅劍莫名其妙的認主歸宗,倘若再加上這不知從何而來的黑暗力量,那他還不如自行了斷比較好。
「……只不過是下位人格而已,居然敢這樣對我說話……」那聲音似乎有些驚訝,跟著卻變得憤恨。「……倘若不是那該死的炎脈庇護,你的存在,早在我甦醒的同時就應該被吞噬殆盡的……」
「……炎脈?」奕豪有些茫然,然後下意識地想起那晚作的夢,一隻火鳥在黑暗中庇護著他的情景。原本還以為那只是單純的夢境,而現在回想起來,倘若那時候被黑暗消融的話……
「……沒錯,原本那時候你的人格就應該消失的,然而那該死的炎脈卻限制了我的力量……」似乎清楚奕豪想法,那聲音再度響起。「……沒想到最後,竟然讓下位人格獨立了出來……」
「下位人格……那是什麼?你又是什麼人?」奕豪不知為何覺得莫名煩躁。
「……我就是你,而你也是我……」那聲音似乎為奕豪的反應而感到愉快。「……我和你,只過是同一靈魂的不同層面,你是最外面的那層,而我則是更裡面的一層……」
這時候,奕豪全身猛然一顫,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將他的心魂拉入了更深層次的意識之海中。那是和前日夢境的一般,深邃無邊、不分東西的黑暗,奕豪亦清楚看到夢中那只火鳥的模樣,因此此刻他便在那對熾紅巨翼的庇護下。
「……明白了嗎?這就是你,而我就在你的前面……」黑暗中顯出一名男子的身影,雖然因為籠罩在暗色斗篷下面而看不清楚容貌,但邪惡的氣息卻從他身上不斷輻射出來。
「……再問你一次,想要力量嗎?」那男子抬頭看著奕豪,俊美的容貌令人印象深刻,倘若不是那雙幽藍眼瞳中透出的野心和邪氣太過強烈,那應該是足以迷惑任何女性的美男子。
「……為什麼要幫我?」奕豪依舊警戒著,這男子帶給他熟悉的感覺,就好像遺忘在夢境中的畫面,而同時又直覺地感到危險。
「……我說過的,我和你是同一靈魂的不同層面,共用一具軀體,若這具軀體毀滅,那也就意味著我的死亡……」那男子在嘴角牽出一抹冰冷的弧線。「再說,我也對那魔神的力量很感興趣,只要你能保證把她的神格交給我,那就算助你一臂之力也無妨……」
「把她的……『神格』交給你?什麼意思?」奕豪下意識地把目光放在右手的魔眼圖騰上,而那男子亦發出低沉的笑聲。「……沒錯,就是『混沌之卵』。你以為它是什麼東西?這是弒神之器啊,為和神對抗而創造出來的究極兵器,只要能奪取面前這魔神的神格,就能夠壓制梅塔特隆的封印,我也就能以這軀體自由使用『四大』之力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反正就是同舟共濟的意思吧?」在大致瞭解對方的理由後,奕豪很乾脆的下了決定。「把你的力量借給我,我需要怎麼做?」
「把右手伸出來,『混沌之卵』將成為維繫你我的紐帶……」那男子要求著。
「混沌之卵……這東西?」奕豪看了看手中的魔眼圖騰,然後朝那男子伸出了右手,但火鳥的巨翼卻跟著向前舒展。
「等等……」那男子似乎頗為忌憚火鳥身上的烈焰,跟著向後退了幾步。「那火焰拒絕著我的力量,你要把手從那火焰裡伸出來……用你的意識去命令它,它是只服從你的靈體……」
「……這樣嗎?」在奕豪的意志下,火鳥巨翼似乎不甘般的稍稍收回,而奕豪右掌中的魔眼也就毫無防備地暴露在黑暗中。
「沒錯,就是這樣……」那男子慢慢靠了過來,伸出手和奕豪的右手相對。「我會把力量借給你,你和我是同一靈魂的不同層面,只要在意識層面引發共鳴,你就自然知道要如何運用四大的力量…………」
「四大的力量……唔!」一瞬間,驟然炸裂的黑暗覆蓋了奕豪的視界,而下一刻,他被整個彈出了意識之海……
……………………
意識之海裡不存在所謂的時間,因此在奕豪被彈回到現實的時候,前方的蚩尤還尚未發現他的短暫失神。
「小子,告訴我你的名字。」蚩尤活動著五指,身上的魔氣較之先前來有增無減,但眼中卻流露出頗為欣賞的意味。「你是軒轅老兒以外第二個膽敢向我挑戰的傢伙,我會記住你的名字。」
「……奕豪,鐵奕豪。」奕豪勉強回答著,那股自記憶深處驟然湧出的意識洪流,讓他感到有些頭昏腦漲——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那男子說的「意識共鳴」,但在這股眩暈感很快消退後,他卻莫名清楚了所謂「四大」的力量,那是位於另一法術體系最頂端的至高之力……
「鐵奕豪嗎……」蚩尤在嘴角牽出一滿意的笑容,然後驟然握緊了拳頭,炸裂的魔氣鋪天蓋地的向奕豪襲來。「那就開戰吧,小子!不想死的話,就使出全力來戰鬥!」
「……當然。」奕豪低聲回應著,而身影卻瞬間自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現的時候,已經在蚩尤頭頂數百米的高空——在支配「四大」之力的現在,他能驅使的風靈,不論是在數量還是質量上,都遠遠超越了先前的等級。無數風靈在他背後匯聚成一對近似無形的青翼,而那青翼給他帶來奔馳天際的力量。
「LATIYA,BANLIN……」(咳!神代語言,請勿深究……)
奕豪口中自然詠出如此音符,而與此同時,無數火靈在他的身旁聚集,凝成四枚火焰的巨刃,炎刃尾部沒有握柄,取而代之的是一對活物般的蝠翼,看來也是火靈的某種特殊具現態。
「YANGTISI!」
隨著奕豪吼出的最後音節,四枚早已蓄勢待發的炎刃向下方的蚩尤疾射而出!炎刃隨著蝠翼的舞動在虛空中劃出詭異難測的弧線,被炙烤得焦熱的空氣發出撕裂般的哀鳴。如此聲威蚩尤當然不會察覺不到,然而幾乎在她抬頭仰望的瞬間,一枚炎刃便已然衝到面前,其威勢幾欲將其攔腰劈斷!
「切!」蚩尤的反應遠遠超過炎刃的速度,斜身一拳轟在炎刃的側面,將炎刃直接砸飛了出去。受到蚩尤一擊的炎刃並沒未消散,只是在空中拉出歪斜的軌跡墜向地面,在插入地面的同時炸裂,掀起的火焰和風暴瞬間燒融了方圓百米的空間。
不過,蚩尤並沒有餘裕來關心這破壞力的大小,因為接下來的三枚炎刃幾乎不分先後地襲來。蚩尤揮拳硬是砸飛了兩枚,然而卻讓自身空門大開,最後的一枚炎刃呼嘯著刺進了她的右肩,跟著炸裂開來,急速膨脹的高熱空間將凶神的身影吞沒。
「有效嗎……」回想起先前蚩尤捏碎火靈的神威,奕豪有些不安地看著下面,不過他的顧慮顯然是多餘的,因為當那高熱空間因耗盡魔力而收聚消失的時候,蚩尤的身上確實有著明顯灼傷的痕跡,並且右肩還留下帶血的創口。
「呼,有效啊……」看到這情景的奕豪禁不住鬆了口氣,不過卻安心得太早了一些。畢竟對這被尊為戰神的千古凶神而言,血的味道絕對不構成退縮的理由,反而更徹底地激發她的戰意,作為證據的便是,蚩尤身上的魔氣此刻正狂飆似的瘋狂暴漲。
「呼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著右肩的傷口,蚩尤竟然愉快似的放聲狂笑。「不錯啊,黃帝的傳人!這種感覺……流血的味道,已經好久都沒有嘗過了,有你作對手,總算可以盡情戰鬥一場了!」
蚩尤抬頭看向奕豪,跟著隨手一招。「不過,你還是先下來的好,我可不喜歡在天上輕飄飄的戰鬥。」
「唔……」直覺到危險的奕豪反射般閃避,然而卻遲了一秒,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將他捕獲,重力在瞬間放大了數十倍,感覺就像壓著一座山嶽似的,奕豪連一秒鐘都沒能堅持住便直接墜向了地面。
數十倍的重力加速度讓他像顆炮彈似的砸向地面,但在千鉤一發之際,奕豪以背後的風翼擋在了前面,藉著風翼的襯墊才勉強逃脫四分五裂的結果,不過也依然承受了相當的衝擊。
「咳!咳咳!」奕豪半跪在地上,艱難地咳嗽著,到現在他的身體也還是被數倍的重力束縛著,就連僅僅抬頭的動作都極其艱難……實在讓人難以置信,蚩尤竟然擁有操縱重力的威能!
「開、開玩笑,這犯規了吧……唔!」奕豪不由得苦笑出來,而就在這時候,蚩尤那暴風似的神威直壓而來,奕豪下意識地抬起頭,卻看到那纏繞著重重魔氣的一拳直襲而來的情景!倘若挨上這一下的話,絕對只有秒殺的結果。
「GAIYA!」
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奕豪在吼出這音符的時候一掌轟在地上,急速聚集的地靈在他面前凝成一道堅硬的巖壁,蚩尤的拳頭則在巖壁形成的同時轟在了上面。
轟!
倉促間換來的地靈當然擋不住蚩尤的一擊,巖壁所迎來的也不過是一瞬的龜裂以及二瞬的炸裂罷了,但這僅僅一瞬間的延遲卻成為奕豪逃脫升天的契機。在背後風翼的協助下,他總算是趕在蚩尤的拳勁及身前避了出去,並在閃避的同時雙手交錯著複雜的法印,一口氣將所有力量壓在了最後的法術上。
「WENDIFU!」
隨著奕豪的喝聲,蚩尤站立的地面驟然迸裂,無數水柱從地面噴出來,並以不可思議的方式將她困住,感覺就像是被來四面八方的瀑布沖刷著似的,蚩尤一時間竟然動彈不得。
「呼,呼,呼……該、該死的,這下總算困住你了吧……」奕豪喘著粗氣看向蚩尤,耗盡力量的他連背後的風翼的無法維持,靠扶著旁邊的岩石勉強站立著。
「你會的玩意蠻多的啊,小子?」反觀被困在水檻裡的蚩尤,臉上卻只是一付興致勃勃的神色。「不過,你以為這東西真的能捆住我嗎?」蚩尤試著發力,卻不禁皺起了眉頭,因為她的力量都被水波吸收,一點也動搖不到水檻的本體。
「有趣……」蚩尤微微皺起眉頭,開始奮起全力掙扎。雖然奕豪呼喚水靈創造的這道水檻能吸收一定界限以下的衝擊,但蚩尤的力量卻超過了這個界限,水檻很快開始劇烈晃蕩,眼看下一刻就要崩潰的模樣。
然而,耗盡力量的奕豪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根本就無計可施。
「……不愧是東方的魔神,神威幾乎和撒旦同質,我竟然期待著以這種狀態和她對抗,實在是太天真了一點……」就在這時候,那聲音又在奕豪的心中響起,不過這次卻帶上了些許自嘲的味道。「……沒辦法,也只能借用天界的力量了……」
「你要做什麼?」奕豪有些緊張地問著。
「……你知道,梅塔特隆那傢伙對『混沌之卵』做了些什麼嗎?」那聲音中帶著冰冷的憤恨。「那傢伙,把地獄的鍋蓋直接連在了這上面,那是千萬惡魔通往人世的門戶……」
……………………
附錄,諸神傳說之六:
梅塔特隆,熾天使之一,天界的書記官,離唯一神的寶座最近的大天使,軀體在天使裡最為龐大,背後有著十八對羽翼。在猶太教中,他的地位甚至凌駕於眾所周知的天使長米迦勒之上,作為最重要的天使而存在,被稱為最偉大的天使。
作者:
a034092280
時間:
2011-12-25 01:08 AM
本帖最後由 a034092280 於 2011-12-25 01:09 AM 編輯
福音之卷 第四十二章 神戰
塌陷的大地,燃燒的蒼穹,貫穿天地的龍卷,還有四處噴湧的激流,幾分鐘前這裡還是一片寧靜悠然的風光,此刻卻已然成了畫上末日浩劫似的情景……奕豪和蚩尤間的戰鬥,遠遠超出凡人想像力的極限,即使是九尾天狐的靜雨,也只能呆呆地看著前方那不斷炸裂著光與火的空間。
在得知那宿在奕豪右手的凶寶時,靜雨就曾暗下決心,即使與整個紅世為敵,也絕對要守護奕豪的安全!並不是沒有想過奕豪有一天會擁有足以保護自己的力量,但她絕對沒想到,這一天會竟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
「郎君……」靜雨試著朝前方伸出手,然而一道風刃恰好射來,收勢不及的指尖被劃出一條口子,鮮血頓時流了出來。「嗚……」呆呆地看著那流動的紅跡,靜雨不禁發出小小的嗚咽,現在,她竟然連靠近奕豪都做不到……
「黑魔術……四大之力!」相對於靜雨的悲傷來,加百列的表現就只能用震驚來形容了。整個蓬萊大概只有她能認出來,奕豪所使用的法術究竟是什麼東西——那是一群自稱黑暗煉金術士的人類,和惡魔締下契約後得到的力量,在凡世已經消失了數世紀之久的黑魔術!
並且,奕豪所使用的還是位於黑魔術最頂端的,同時支配四大元素體的絕對魔力!在黑魔術長達數世紀的歷史中,能夠踏入「四大」領域的黑暗煉金術士也僅僅只有一隻手指頭的數量。每次對付這些掌握著「四大」力量的強者,天使軍團都無一例外地付出了極其沉重的代價,而最後也確實將他們的靈魂焚燒殆盡……因此,加百列實在想像不出奕豪能這般自在地使用「四大之力」的理由,倘若不是她此刻已經虛弱到光是靠近就會被兩者的靈壓給吹散的程度,那她肯定會衝過去搞個清楚。
吼!
事實上,她並不需要靠近奕豪和蚩尤。因為下一瞬間,從南天的方向傳來一聲震天動地的咆哮,一道流光朝著這邊狂飆而來,而隨著流光的移動,天上的雲霞亦彷彿導火索似的接連燃成緋紅的光彩,一股熾熱如狂的神威瞬間充斥天宇,加百列甚至還來不及反應,便被重新燒成了光靈的形態。
「皇、皇龍……」靜雨臉色蒼白地看著那流光疾馳而來,顫抖牙床敲出戰慄的音節。無關乎勇氣或其它什麼東西,面對至神的滔天怒焰,就算是四方神也一樣只有跪地俯首的選擇。
「蚩尤!爾等竟敢!爾等竟敢!」根本沒有注意到靜雨的存在,甚至連跪在地上喘氣的奕豪都被忽略了過去,在目睹黃帝陵被夷平廢墟的模樣的瞬間,皇龍咬碎了牙齒!百里之外便已認出這千古凶神的魔氣,那冰藍的雙瞳死死瞪著被鎖在水檻中的身影,浩瀚無濤的神威在右手迅速凝聚成毀天滅地的力量。
「死!」
在那一瞬間,世界彷彿喪失了色彩,就連聲音也驟然遠去,時間在這定格的畫面中停滯了一秒。下一秒,眼前的灰色畫面驟然炸裂,光與影的急速變幻讓人生出好像落後於時間的錯覺,凝固的聲音亦同時解放,然而卻只是一片超過界線的蒼白。
唯一能看清楚的,便是在光輝消逝後,那一道幾乎橫斷大地的天塹,寬約一里的裂紋將沿途數十座山峰斬成了兩半,裂紋的盡頭是玄武領邊緣的凝霧冰河,終年冷徹入骨的河水此刻亦沸騰不斷。
這一斬之威,竟然貫穿了皇龍領的空間!
……………………
「混賬……假如我的力量完全復原的話,應該擋得住這種攻擊,該死……咳!咳咳!」蚩尤半跪在河原上,猩紅的血液伴隨著劇烈的咳嗽噴出,染紅了面前的沙灘。「不過,好強的力量……咳咳,恐怕一點也不輸給軒轅老兒呢……」
就算力量完全復原,大概也只有一半的機會能嬴得了她吧……蚩尤暗自評估著,然而奕豪的聲音卻突然從身後傳來。「還在煩惱怎麼製造機會呢,沒想到竟然得來全不費功夫……」與先前不同的是,這聲音中竟帶上了一股莫名陰冷。
「誰!」蚩尤反射般向身後揮出一拳,但卻被奕豪牢牢抓住。「還是不要逞強的好,你的力量原本就沒有恢復,再加上此刻又受了重傷……不過對我來說,這反而是更容易行動的狀況。」奕豪在嘴角牽出一抹陰邪的笑容,同時輕聲頌出一連串奇妙的音節
「BALE,MAKIN,ONFENT,DAWUN……」隨著奕豪的誦唱,右掌中的魔眼漸漸亮了起來,散發出充滿不詳的暗紅光芒。
「YANGTISI!」隨著奕豪輕吼出最後的音節,魔眼猛然睜開,而那團暗紅光芒也瞬間膨脹,六道暗線自紅芒中迸出,在虛空中疾走轉折,最後交錯成一道直徑超過十米的六芒魔法陣。彷彿實質化的魔法陣環繞在兩人的周圍,在那詭異紅芒的影響下,蚩尤感覺本身的力量正在迅速衰竭。
「小子!你……」蚩尤試著掙扎,然後奕豪卻趁機將右手放到了她的額頭上。「唔啊啊啊啊啊啊!」魔眼瞬間閃出耀眼的紅芒,其紋路向著奕豪的手臂不斷蔓延,而蚩尤四肢的獸紋刺青卻歸於黯然,感覺到力量正被瘋狂地從體內抽離出去,她不由得慘叫了出來。
「沒錯!就是這個……力量!神的力量!足以與撒旦匹敵的力量!」奕豪的感覺與蚩尤完全相反,隨著力量的急速湧入,心中那股昂揚感亦膨脹到難以言喻的程度。
「呼呼,哈哈哈哈!」在不斷炸裂的暗紅雷光中,他仰天狂笑。「梅塔特隆,好好看著吧!我現在就揭開……地獄的鍋蓋!」
……………………
「那是……什麼東西?」
皇龍一擊將蚩尤斬成重傷,但自身亦消耗了大量元氣,因此不得不留在原地片刻調息。雖然她也察覺到奕豪那頗為古怪的氣息,但卻沒有放在心上,而直到天邊那一處魔氣陡然暴起,她才明白到自己剛才犯下了何等嚴重的錯誤……
作者:
a034092280
時間:
2011-12-25 01:17 AM
福音之卷 第四十三章 斬魔
奕豪解放了手中「混沌之卵」的禁制,其上的封印在虛空擴展為一處直徑數里的圓形閉鎖空間,空間表面漆黑無光,外層則懸浮著無數閃著金色符文,符文沿著黑暗空間的表面環成大小不一的圓陣,一層緊一層地重疊著,將黑暗空間緊緊鎖於其中。
「這是……什麼東西?」皇龍皺起眉頭看像前方彷彿遮天蔽日的閉鎖空間。濃烈的魔氣正從那黑暗中洩露出來,甚至還能看到無數異形妖魔狂喜亂舞的姿態,本應即刻消滅這些面目可憎的妖魔,但那外層的金色符文上卻散發著純正的光質神氣,這又讓她感到頗為困惑。
「……積層型立體魔法陣……是地獄的封印……」旁邊一聲音傳來,皇龍回頭看去,只見一光靈正試著靠近這裡,然而卻被她的神威給壓得若明若暗,幾欲熄滅。
「地獄的封印?」皇龍一揮手將加百列招了過來,神力貫注下,大天使頃刻間恢復了原本的形態,甚至就連原本已然退化的第二對羽翼亦完全具現了出來。「……你就是朱雀帶來的客人?」皇龍上下打量著加百列,跟著便將注意力移回了那黑球上。「你說的『封印』,那是什麼東西?」
「是……地獄的門戶,千萬惡魔前往人世的唯一通道。」加百列敬畏地低下了頭,皇龍身上散發出的壓倒性的神威,讓她不由得回想起在天界謁見主時的榮光,於是回答愈發恭敬。「外面的魔法陣便是天界的封印,它正禁錮著地獄的門戶,倘若那魔法陣被衝破的話,這裡將成為地獄至人世的入口,因此……」
「為什麼這種東西會出現在蓬萊?」皇龍打斷了她的話,稍稍瞇起眼睛。「是你帶來的?」
「……請神君恕罪。」感到皇龍之怒的加百列,反射般跪伏在地,恭順地收攏了兩對羽翼——而這,通常是天使向主表示忠誠乃至馴服的姿勢。
「……等下再來處置你。」畢竟炎黃子孫向來有著寬容的傳統,因此面對無意反抗的大天使,皇龍有些下不了手,一揮手將加百列彈出數里以外,跟著轉向面對那通向地獄的出口——在蚩尤神威的影響下,封印的金色符文逐漸被黑暗侵蝕,黑球亦開始再度膨脹,眼看就要衝破封印的束縛。
「唔……」皇龍有些頭疼地看著那繁冗至極的封印,儘管上面的神力不強,但運行方式卻和她知道的法術完全不同,而且也已經沒有時間讓她一一分辨了。「誒!麻煩,一起摧毀算了!」於是,皇龍決定簡單地付諸力量。
充斥天地的神威開始緩緩流動,朝著皇龍方向匯聚,蓬萊的大地發出哀鳴似的顫抖,而在下方的廢墟之上,有一物體在塌陷的廢墟中顯現,那耀眼的輝光霎時侵入了皇龍的視界。
「軒轅劍!」皇龍下意識地一招手,軒轅劍輕快地飛到了她的面前。「父君,為什麼……」皇龍看著懸浮在眼前的神劍,臉上有著難以置信的驚喜,畢竟以前無論她如何呼喚,軒轅劍都始終拒絕著她的意志,然而現在突然間……
皇龍伸出手試著握住軒轅劍的劍柄,而與此同時劍身上騰出黃金色的火焰,她在那火焰中感到熟悉的溫暖,同時也聽到一若有若無的聲音。「……要我,救他?」皇龍轉頭看向前方的閉鎖空間,跟著卻閉上了眼睛,集中的神識瞬間穿透了黑暗中群魔亂舞的身影,將更深處的光景收入了視界——在那裡,奕豪正脫力似的躺在地面,一巨大黑影包裹著他,並且緩緩侵蝕著他的身體。
「明白了,既然這是父君的意思……」皇龍睜開眼睛,冰藍的眼眸中炸出皓日般的光輝。原本在大氣中緩緩流轉的神威,霎時間掀起颱風似的龍卷,暴風的障壁從四周擠壓著那處閉鎖空間。在暴風與黑暗的邊緣,兩種超越凡理的力量在劇烈碰撞、摩擦著。
茲的一聲炸響,符文猛地暴出一簇火光,頃刻間灰飛煙滅,天界的封印承受不住這樣衝擊而土崩瓦解。只是,地獄之門不但沒能趁機打開,黑球反而被龍卷擠壓得向內退縮,僅僅是幾分鐘的時間,原本直徑數里的黑球就被壓縮到不足百米,而龍卷的威勢卻越來越猛。
「……不可能……」遠方的加百列呆呆地看著這情景。集合所有大天使的力量才勉強構成的封印,竟然如此輕易地就被破去,而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皇龍僅僅以一己之力便禁錮了地獄之門。
「……那是!」緋紅的天空突然被耀眼的金光充滿,加百列猛地抬起頭,看到那立於風暴之上的身影——皇龍凝視著下方的黑球,高高舉起手中軒轅劍,劍身閃耀的光輝使她看起來就好像正托著太陽。
停頓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在下一瞬間,皇龍一劍劈下……
……………………
在意識之海中,奕豪再度和那位全身籠罩在暗色斗篷下的男子對峙著,而與先前不同的是,此刻四周的黑暗已經濃厚得猶如實質,就連守護著他的火鳥亦被黑暗侵吞。
此刻,那男子正把右手放在他的胸前,而魔眼圖騰也已經移到了他的手上。
「為什麼還要抵抗……」那冰冷的聲音不斷刺激著奕豪搖搖欲墜的精神防線。「我說過的,我們只是同一靈魂的不同層面,融合以後,我將繼承你的記憶和思想,你並不是就此消失……」
「誰……誰聽你的鬼話……」奕豪試著大吼,但卻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音,從那男子手中侵入的黑暗正不斷吞噬著他的身體,現在他的四周手足已經麻痺,就連心跳聲也逐漸微弱,倘若不是超過常人的意志力在支撐著,恐怕奕豪早就沉淪在黑暗中。
「放棄吧,你是不可能成功的,在這魔神之力的面前……」那男子的嘴角微微上揚,似乎牽出一抹陰邪的笑意,然而這笑意很快就凝固了起來。因為從他身後的重重黑暗中,竟透出一縷夾雜著無上神威的輝光,那輝光筆直射到了奕豪的身上,並瞬間將他體內的黑暗融消殆盡。
「唔!」男子慘叫一聲,被猛地彈離了奕豪的身體,跟著好像感到什麼似的回頭望去,眼中隨即映出了匪夷所思的光景——只見那連通地獄的、無限深邃的黑暗之門,竟然正在被一束束光給撕裂!那情景讓人想到崩潰前的大堤,而壓垮這大堤的,則是皇龍那浩瀚無濤的神威。
「……地獄之門……被斬碎了?」這是男子最後的聲音,因為在下一刻,光的洪流便衝破了黑暗的堤壩,將黑暗連同他的存在一併吞沒……
……………………
「唔……」感覺被莫名的溫暖所包圍,奕豪迅速清醒了過來,不可思議的看著籠罩全身的金色光輝,跟著把右手移到眼前,試著動了動,然後就開始拉扯臉頰,有些不像痛的感覺,難道是夢……
「不用擔心,這就是現實……」一凜凜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奕豪下意識地抬頭仰望,卻看到一碩大的龍首正低頭俯視著他,龍通體覆蓋著金色的鱗片,脊背上長著柔順的銀色長毛,而他現在就坐在這上面。
和印象中霸道凶烈的龍相比,這條金龍給人的感覺要更偏向柔和,並且從那深青色的眼瞳中正透出明顯的關切之情。「那魔人已經被我斬殺,你現在的感覺如何……奕豪。」叫出他名字的時候,那條金龍遲疑了一下,似乎還不習慣與別人這般親近。
「……皇龍?」然而更不習慣的卻是奕豪一方,若說在黃帝陵前的態度還只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莽撞,那現在他則確確實實地理解了皇龍在紅世中的至高位階,雖然還沒有到想要俯首叩拜的地步,不過被這位至神如此親切地對待,他還是第一次有如此手足無措的感覺。
「看來你已經沒有事了……」皇龍似乎輕笑了一下,但奕豪並不能確定,一股溫暖的光輝將他包裹,奕豪不由自主地放鬆了全身,向後倒臥在皇龍那柔軟的皮毛上。
「你的精神和身體都處在相當疲倦的狀態,就閉上眼睛好好休息吧,我會處理一切的……」當皇龍這罕見溫柔的聲音響起時,奕豪卻已經睡了過去。
……………………
皇龍震怒後已過了五天的時間,蓬萊大地亦漸漸恢復了平靜。在這期間,雖然奕豪可以在靜雨的悉心照顧下享受著恬靜的睡眠,但除了他們兩人以外的蓬萊居民,甚至包括四方神在內,一時間都成了熱鍋螞蟻的代名詞。
隨著皇龍憤怒的平息,肆虐蓬萊上空的風暴也逐漸平緩下來,至於那些被夷平的山脈,也經由皇龍操縱地脈的神通而復原。四方神中,玄武負責修復那些支離破碎的河流,青龍則著手恢復荒坡上的森林景觀,白虎在蓬萊巡視、搜索那些上古妖魔的蹤跡,而朱雀則代替青龍安排蓬萊居民的救助事宜。
從廣義上來分析,造成蓬萊這罕世災厄的有三人,一是將黃帝陵連同皇龍行宮一併摧毀的千古凶神蚩尤,二是盛怒之下在幾乎斬斷皇龍領的皇龍,三就是那破壞乾坤鼎、釋放千古凶神、最後甚至還企圖開啟地獄大門的凡世少年……事實上,雖然靜雨絞盡腦汁想把奕豪的罪責盡量分擔到另外兩位上神的頭上,但其實她自己也知道,蓬萊的居民大概只會接受最簡單的那種,即,奕豪便是招來這場災厄的罪魁禍首!
當然,蓬萊居民的民意如何其實也不是那麼重要。事實上,這片大地上只有一人擁有對所有事物的絕對處置權——皇龍的意向將決定奕豪的生死,倘若皇龍打算寬恕奕豪,那蓬萊便沒人敢再追究奕豪的責任;倘若皇龍要追究奕豪的責任,那就算是朱雀大概也只有把奕豪扔進三陽火獄中的選擇……
靜雨衷心期盼著前一種可能性,然而卻也知道發生的機率近乎絕望,因為奕豪闖下的禍實在太大了!皇龍行宮姑且不論,但黃帝陵卻是蓬萊禁地中的禁地,而奕豪不但踏了進去,甚至還引得千古凶神出世,進而毀掉了黃帝陵,連靜雨都不知道皇龍為何沒有當場直接轟殺奕豪……
唯一讓她能夠懷著些許希望的是朱雀捎來的消息——這三天來,皇龍始終靜立在黃帝陵的廢墟前,沒有任何憤怒的表現,而如此下去的話,或許奕豪有機會逃過這一劫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靜雨抬頭看了看窗外,那裡的天空早已恢復了以往般的蔚藍,只是空中飛翔的祥鳥明顯減少了許多,一道泛藍的結界籠罩著這棟別莊,那是青龍親自布下的神力禁制,哪怕是朱雀想破除也得花上好一番功夫,從而完全斷絕了靜雨帶著奕豪逃走的打算。
「……靜雨,他還沒有醒過來嗎?」這時候,加百列從階梯口探出頭來詢問著。作為陰謀破壞蓬萊的嫌疑犯之一,這位大天使也被收押在這間臨時牢房中。五天前,皇龍斬破地獄大門的神威帶給她難以承受的震撼,而足足花了一天的時間,她才從中這衝擊中恢復過來,然後便極其熱心地關心起奕豪的身體狀況來。
「嗯,應該快要醒了……」靜雨摸著奕豪手腕,感覺他的脈搏比幾天前強勁了許多,不由得鬆了口氣。「我想下去打扮一下,能拜託你照看一下郎君嗎?」靜雨站起來,順了順凌亂的頭髮,轉向加百列問道。
「打扮?」加百列走了過來,並理所當然地露出疑惑的表情。
「郎君就要醒來了,我不希望他看到我這付難看的模樣……」靜雨在嘴角牽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但就在她走向階梯的時候,一隻手卻輕輕拉住了她的衣角。
「……笨蛋,還打什麼扮呢……」不知什麼時候醒來的奕豪,看著那因濃濃倦意而失色不少的美貌,心中湧起深深的愛憐。「就這樣挺好,要是誰敢說你難看,我保證他馬上就會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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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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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01:17 AM
福音之卷 第四十四章 御姐
「……哦,原來我睡著的時候發生了這麼多事情。」甦醒過來的奕豪再沒有絲毫疲倦的神色,在靜雨和加百列的陪同下來到別莊外面的露台,先向著那輪與視界平行的朝陽美美地伸了個懶腰,然後才轉身向靜雨問著。「那接下來呢?皇龍有沒有說打算怎麼處置我?」
「不,神君這幾日一直都沒有過來……」靜雨憂心忡忡地回答著,奕豪對皇龍那近乎無禮的稱謂讓她心驚膽顫。「其它事情都還好說,但那座陵墓卻是神君的逆鱗所在,還好是蚩尤破壞了它,因此若好好說明的話,郎君大概不需要承擔這部分責任……」
「算了,靜雨,不要再想了,這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干涉得了的。」奕豪安慰似的拍一拍靜雨的背。「我聽加百列說,你為了照顧我已經五天五夜沒有睡覺了,不如上床去睡一會兒吧?」
「多謝郎君的關心,但妾身並非凡人,因此還能撐得下去……」靜雨的話音陡然而止,因為奕豪看過來的目光中流露出奇異的威儀。
「我並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靜雨。」奕豪伸手撫摸著妖狐的側臉,那絲綢般光滑的觸感讓他覺得莫名溫馨,因此聲音也稍稍柔和。「下去休息吧,既然我已經醒過來了,就沒有理由再讓你承擔這些……皇龍那邊我會去交涉的,你先去好好睡一覺,聽話。」
「郎、郎君……」靜雨有些發愣地看著奕豪,那熟悉的溫柔中混入了突然的霸道,但卻並不會讓人反感,反而使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信賴。「那,妾身就照郎君的吩咐,先下去休息了……」靜雨也被奕豪的自信所感染,心情放鬆之餘不自覺地打了個哈欠,有些羞澀地向奕豪告辭。
「嗯,去吧。」奕豪點點頭,愛憐地目送著靜雨離去,直到那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後,才把注意力轉到身旁的加百列身上——似乎從剛才起,這位大天使便是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樣。
「這東西,」奕豪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掌中的魔眼圖騰此刻沉澱為深黑色,而延伸出來的紋路則已經到了差不多肩膀的位置。「到底是什麼?」奕豪試著握緊右手,感覺不到任何靈力的存在,先前和蚩尤戰鬥時的那股驚世魔力已經不知所終,或許在皇龍斬斷那魔人的同時便被驅逐。
「混沌之卵?弒神之器?還是地獄之門?看來你對我隱瞞了不少東西呢,加百列……」奕豪活動著五指,似笑非笑地偏頭看著加百列,雖然他身上並沒有散發出任何靈波,但氣勢上卻徹底壓倒了這位大天使。
「我沒有隱瞞任何東西……」加百列的臉色有些蒼白,不過並沒有迴避奕豪的視線。「這魔具的名字確實是叫作『混沌之卵』,我並不知道它還有『弒神之器』的別名……事實上,倘若這魔具真的有弒神的威能,那以我的位階也是不可能知曉的。」
「……那『地獄之門』又是怎麼回事?」並沒有表示出信或不信,奕豪不置可否地繼續問著。
「天界過去曾封印了地獄至人世的出口,而梅塔特隆大人則將『混沌之卵』的封印和那大封印連鎖了起來,雖然這樣保證了魔具封印的絕對效力,但同時也讓地獄之門的封印多出了一項弱點……」加百列看著奕豪,漸漸的不再緊張。「那就是當『混沌之卵』的封印解除的時候,地獄之門也會隨之開啟。本來這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情況,但……我等從未考慮過至高神介入的可能性。」
「地獄之門啊……」奕豪摸了摸下巴,回憶起那黑暗最後被金光撕裂的情景。「我記得確實是被皇龍擊碎了,如此一來,封印還有效果嗎?」
「……封印在地獄之門被擊碎前就已經了崩潰了。」加百列的聲音中似乎還帶著那時候的餘悸。「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東西能阻止惡魔們前來人世了。」
「喂喂,那不是很糟糕嗎?」奕豪皺起眉頭,但加百列的表情卻更加苦澀。「不,若只是這樣的話還好,天界只要派出天使軍團再度封印地獄之門就行了,然而……地獄之門現在卻被粉碎了,連接地獄和人世的位面通道不知道已經碎裂成多少相位空間,每一處相位空間都可能成為新的地獄之門。」
「這也就是說……」奕豪突然有種創下大禍的預感。
「是的。雖然受到不定概率的影響,惡魔們不可能再組建軍團前來人世,但相對而言,天界也很難再一一封印那些相位空間……」加百列抬頭看著奕豪,聲音沉重至極。「今後,人世將成為惡魔們的樂園。」
「唔唔唔……」
奕豪不禁抱著腦袋發出痛苦的呻吟。不論是乾坤鼎的崩壞,還是凶神蚩尤的出世,抑或是地獄之門的破碎,從頭到尾他都沒有主動去推動過其中任何一件,但卻偏偏每件事都可以算到他的頭上!連奕豪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什麼天災星轉世,要不怎麼頭一次闖禍就闖下這彌天大禍……
「……等等,」奕豪驟然停住了呻吟,心中卻一陣冰涼,他轉頭看向加百列,聲音有些戰慄。「我記得,那座乾坤鼎被破壞的時候,裡面好像也放出了不少妖魔,他們……應該都被抓回了吧?」
「抱歉,我並不清楚……」加百列搖了搖頭,那時候她光是抵抗蚩尤的神威就已經耗盡了全力,根本沒有關注其它事情的餘裕。
「那座乾坤鼎裡關押著的皆是上古時凶名赫赫的妖魔,就算是聖帝昔日也耗費了半生精力才將其一一擒封,更何況事起倉儲,又怎麼可能把他們全部攔下?」
就在這時候,一壓抑著怒氣的聲音從右邊傳來,竟是青龍從結界的波紋中走出,冰冷的目光凝固在奕豪的身上。「還有稍後的凶神出世,神君不得不返回鎮壓,我等耗盡全力也只截殺其中極少一部,而剩下的妖魔此刻已匿入凡世,根本就再無法追跡……無知凡兒!你闖下的,又豈止是彌天大禍!」
「唔……」青龍的神威隨著怒氣勃發,奕豪的臉一瞬間失去了血色,擔心卻被悔恨和痛苦所啃噬。根本就不是承不承擔責任的問題,而是他根本就承擔不起這份責任,倘若早知道前來蓬萊會招來如此災厄,那奕豪還寧願先前被九天雷劫轟殺,或者,那九天雷劫根本就是衝著他來的也說不定……
「青龍,奕豪是責任心很重的孩子,不許嚇唬他!」朱雀遲了一步從結界中走出,跟著便發現奕豪灰敗的臉色,不禁朝青龍怒目而視,但後者似乎不怎麼買賬。「我不過是告訴他事實罷了,他確實是闖下了大禍,不是嗎?」
「這句話你還是留著對神君說吧,嚇唬小孩算什麼本事。」朱雀再瞪了青龍一眼,走過來拉著奕豪的手,輕言安慰著他。「不用擔心,奕豪。乾坤鼎的崩壞並不是你的責任。雖然不知道理由,但那是軒轅劍自己解開了聖帝設下的封禁,因此神君也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謝謝。」朱雀的安慰讓奕豪感覺放鬆了不少,然而下一句話又讓他莫名緊張了起來。「另外,神君想見你,跟我走來吧……」朱雀扯著奕豪浮了起來,然而一道泛藍的透明光壁卻擋在了她的前面。
「青龍,解開結界。」朱雀朝青龍皺起眉頭。「還是說,你想讓我自己動手?」就像加強說服力似的,朱雀的左手猛地騰出一團熾紅的火焰。
「……還是算了吧,蓬萊才剛剛安定下來,我可不想又挑起四方神間的戰鬥。」青龍無奈地歎了口氣,一揮手除去了那道泛藍結界,但似乎沒有跟來的意思。
「你不一起來嗎?」朱雀有些奇怪地問著。
「我不去了,因為還有不少事情要向這位客人請教。」青龍偏頭看向一邊的四翼天使,而加百列則以苦笑回應著。
……………………
踏入至神領域的神祇皆有著自身獨特的神通,比如說蚩尤那支配重力的權能,而皇龍則有著操縱地脈的神通,因此當奕豪跟著朱雀來到蓬萊中央山脈的時候,先前激戰的廢墟已經沒留下任何蹤跡,鬱鬱蔥蔥的青山綠水,還有那棟似乎根本沒有遭到破壞的皇龍行宮。
唯一有所區別的是,在皇龍行宮的後方多出了一處空地,而這裡原本是黃帝陵的所在。
「……不要太在意青龍的話,雖然有時候他是太嚴厲了點,但基本上還是蠻不錯的傢伙。」朱雀直接降落在行宮的門前,同時向奕豪囑咐著。「我也不知道神君找你有什麼事,不過看來倒不像生氣的模樣,所以……喂,肩膀放鬆一點,還有挺起胸膛,你只要跟在我身後進去,然後再好好回答神君的問題就可以了,很簡單的。」
「……聽起來是很簡單沒錯。」奕豪勉強同意了朱雀的說法,準備先深呼吸幾下以放鬆心情,然而皇龍似乎沒打算給他心理準備的時間,前方那扇厚重的大門悄然開啟。
並沒有想像中的仙樂齊鳴或鮮花飄灑的景象,大門後面的似乎只是一處普普通通的前庭,或者環境要稍稍優雅了一些。宛如晨曦般的和煦光輝灑遍了庭園的每個角落,皇龍就站在庭院的中央,背對著兩人。不過身上不再是前日那件深藍的武袍,而是換上了一件純白的長衣,長衣的袖領處燙著青色花紋,其它便再無任何裝飾,透出不染紅塵的高潔與神聖,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尊崇——唯有那條環繞腰間的深青束帶,輕輕一筆勾勒出毫不張揚的美感。
「……神君,我已經把他帶來了。」看著皇龍半天沒有反應,朱雀不得不上前一步稟報。
「啊,我知道了……」皇龍又再頓了幾秒才轉過身來,不過視線跳過奕豪,直接轉了朱雀的身上。「朱雀,你……」皇龍的聲音有些猶豫,畢竟數千年來還未曾和任何人這般親近過,她有些不知所措,或者讓朱雀留下來會更好一點?
「你還是先下去吧,我想和他單獨談談。」歎了口氣,皇龍還是揮揮手讓朱雀退了下去,同時也注意到從朱雀隱入虛空後,奕豪便陡然緊張了起來。不知為何,這樣的反應讓她稍稍放下心來,輕輕呼吸後,她把目光放在了奕豪的身上。「……奕豪,這樣稱呼你可以嗎?」
「當然可以。」奕豪回答的語氣有些生硬。和世間最強的至神單獨相處,他很難控制住緊張,同時亦感到迷惑,因為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想出任何一條能讓皇龍親切對待的理由。
「軒轅劍……」皇龍升出右手,一柄古樸的巨劍隨即從虛空中浮現,劍身一面刻著日月星辰,一面刻著山川草木,劍柄一面書農耕畜養之術,一面書四海一統之策,正是前日曾數度庇護他的軒轅劍。
「你試著,握住它。」皇龍珍而重之地雙手捧起軒轅劍,伸到奕豪面前。
「握住……這樣嗎?」皇龍的態度讓奕豪也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軒轅劍的劍柄,隨即感到那股熟悉的暖流沿著經脈滲進了體內,不禁舒服得輕喚了一聲。
「果然……」看著軒轅劍身上騰出的和煦光霞,皇龍就像確認什麼似的點了點頭,向著奕豪輕笑出來。「軒轅劍承認了你,你果然是父君選中的繼承者呢,奕豪。」
「繼承者……」奕豪就像被人猛敲了一棒似的,暈頭轉向地看著皇龍。「黃帝的?」
「啊,那是人們對父君的尊稱。」皇龍絲毫不以為逆,輕輕撫摸著奕豪手中的軒轅劍,劍身呼應似的騰出金色的光霞,將兩人輕輕圍了起來。「這是上古時眾神采首山之銅為父君所鑄的佩劍,也是父君唯一留下來的隨身之物……」
皇龍不捨似的一遍又一遍地輕撫著軒轅劍,好一陣子後才抬頭看著奕豪。「既然你已經被軒轅劍承認為父君的傳人,那就算是我的弟弟了,今後就在這裡住下吧,我會好好教你運用軒轅劍的方法。」
「啥?」奕豪呆呆地看著皇龍,臉上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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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01:19 AM
福音之卷 第四十五章 禮物
「既然你已經被軒轅劍承認為父君的傳人,那就算是我的弟弟了,今後就在這裡住下吧,我會好好教你運用軒轅劍的方法。」皇龍抬頭看著奕豪,如此說道。
「等一等,呃……」奕豪突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她的名字,直接稱皇龍的話好像有些無禮,而叫神君的話他又不是蓬萊的居民……奕豪搔了搔腦袋,乾脆問了出來。「那個,我該叫你什麼比較好呢?」
「我的名字是若水,這是只有父君呼喚過的名字。」皇龍以輕輕的聲音回答著他。「奕豪,但你是父君的傳人,也是我的弟弟,因此可以這樣叫我。」
「那……軒轅姐,」奕豪斟酌了半天,選了個自認不太唐突的稱呼。「你說我被黃帝選為傳人,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在遇到靜雨前我也不過只是一介凡人而已,會不會是什麼地方搞錯了?」
「沒有錯,軒轅劍認你為主,這就是父君選你為傳人的最好證據。」皇龍低頭看著軒轅劍,在奕豪手中,劍身上流動的光霞越發明艷。
「可是,乾坤鼎崩壞成那付模樣,而且裡面的妖魔也都跑了出來……」
「沒關係。」皇龍搖了搖頭,那態度明顯在庇護著奕豪。「乾坤鼎至今也有數千年時光,其靈氣也差不多散失殆盡,就算你不碰軒轅劍,它也遲早會崩潰的,而至於那些逃走的妖魔……」皇龍稍稍瞇起眼睛,藍瞳深處放射出熾烈的神光。「若有人在乾坤鼎中關了這幾千年也還沒有斂去凶性,那我就親自下界將其剷除,殺一儆百的話,其它妖魔應該會知道收斂。」
「呃……」感到皇龍身上那股引而未發的神威,奕豪絕對相信這番話會成為現實,不過似乎除了那些妖魔以外,還有一個更麻煩的人物……
「蚩尤!對了,蚩尤她現在在什麼地方?我記得確實是這東西吸收了她的力量,然後……」看著右手的魔眼,奕豪突然想起來那位千古凶神來。雖然蚩尤的力量讓他恐懼,但其性格似乎也不是傳說中那樣邪惡,倘若她因這魔眼的緣故而有什麼事的話,奕豪會感到良心不安的。
「蚩尤並沒有死。」注意到奕豪的神情,皇龍輕輕說明著。「雖說是凶神,但她也已踏入至神的領域,因此只要神格不逝,就沒有人能殺得了她……」說到這裡,皇龍顯出困惑的神情。「但是,我不知道那魔人使用了什麼方法,現在她已經喪失了大部分的神格,正被囚禁在獄山上。」
「獄山……我能去看看嗎?」奕豪向皇龍請求著,而後者稍稍猶豫了片刻,隨即還是點了點頭。
……………………
獄山位於蓬萊西方的白虎領內,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巖山,山的整體都是堅硬的岩石,上面長不出哪怕一根雜草。蚩尤被囚禁的地方是獄山的山頂,上面是足以把人烤焦的炎炎烈日,充斥四方的罡風就像利刃似的割著皮膚,蚩尤被一條沉重的鐵鏈給鎖在原地,周圍就連想找處擋風的地方都沒有。
「這……會不會太過分了點?」奕豪不忍似的皺起眉頭。
「蓬萊損害姑且不論,她竟敢把父君的陵墓毀掉,這點懲罰根本就太輕了。」皇龍看著蚩尤,藍瞳中騰出一團怒焰。「若不是她失去了力量,那我絕對不會這樣就饒恕她的。」
「父君的陵墓……那座黃帝陵,黃帝真的葬在那裡面嗎?」奕豪向皇龍確認著。若真是這樣的話,那就算怎麼懇求皇龍大概也不會原諒的吧?
「……不,父君並沒有葬在那裡面。」皇龍沉默片刻後回答著,聲音中透出一股揮之不去的哀傷。「那時候,父君將天下共主之位讓予了治水有功的夏禹,然後便乘龍升天……此後數百年,我找遍了整個九州神地,也沒有發現他的絲毫蹤跡,甚至連他是否活著都不知道……所以,這黃帝陵也只是一座我寄托思念的衣冠塚罷了。」
「……這樣的話,那是不是可以原諒蚩尤呢?」奕豪試著建議道,但卻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替這凶神說情。「事實上,若是我被關在那什麼鼎裡面好幾千年的話,出來的時候心情也會很糟糕的……」
「你想原諒她?」皇龍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奕豪。「但不久前,她還想一心殺死你呢?」
「雖然是這樣,但那時候我們並沒有彼此憎恨,所以到現在……呃,也就更沒必要把這份因緣延續下去,不是嗎?」奕豪有些不安地看著皇龍,擔心這樣的建議會惹來這位至神震怒也說不定,然而皇龍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半晌後在嘴角牽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這是你的請求嗎,奕豪?」那是詢問弟弟想要什麼生日禮物般的溫和語氣。
「這個,我只是……」奕豪有些不知所措,然而那雙青色的眼睛正向他投來誠摯的感情,不知不覺心情便平靜了下來。「是的,這是我的請求……軒轅姐。」
「好吧,那我就答應你。」皇龍輕輕點著頭,跟著隨手一揮,那鎖著蚩尤的鐵鏈應聲碎裂。「蚩尤就交給你處置了,奕豪……我在行宮裡等你,把這凶神降服後再下來,這是唯一的條件。」
「……等等,降服?」奕豪詫異地看向皇龍,然而後者卻先行一步踏入虛空,於是下一秒鐘,山頂上就只剩下他和蚩尤兩人,還有不斷呼嘯的風聲在耳邊迴盪。
「喂喂,這算是考驗嗎……」奕豪苦笑著看向蚩尤,除去鐵鏈後,這位凶神還是躺在原處一動不動,估計大概應該失去了意識。
「唔!」充斥四周的罡風突然狂烈了許多,一道風刃擦過他的臉頰,拉出一道口子,嚇一跳的奕豪趕緊壓低身子,同時也察覺到原來皇龍剛剛一直以神威庇護著他的事實。
「看來只有當弟弟的份了啊……」一半感動一半無奈,奕豪搖頭苦笑起來,貓腰走進了蚩尤,卻又立刻皺起眉頭——蚩尤最初穿在身上的那兩片獸皮,經過先前那一連番的戰鬥,此刻已然破碎不堪,根本就遮不住下面那具散發著狂野魅力的身體。
「該死,這下麻煩了……」奕豪喃喃自語著,視線卻不自覺移到蚩尤的臉上,此刻那些猙獰的獸紋刺青已經消失無影,顯出一張戾氣褪盡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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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01:19 AM
福音之卷 第四十六章 和解 上
寂靜無光的空間,始終凝固著的時間,伴隨著妖魔們哀號的殺戮,以及永無休止的孤獨……這噩夢已經延續了數千年的時光,蚩尤覺得自己大概永遠也無法從裡面逃出來。
突然間,周圍的黑暗霎時放大,化為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力束縛住她的身體,並且還不斷侵蝕著她的靈魂,蚩尤試著掙扎,但卻沒有任何效果,只有眼睜睜看著那黑暗將她拖向破滅的深淵……即使面對最絕望的戰爭,蚩尤也沒有感到過恐懼,但此刻,她卻實實在在感到了那一抹近似戰慄的冰冷在心中蔓延,想大喊大叫,但麻痺的喉嚨已發不出任何聲音……
……抱歉啊……
就在她萬念俱灰的時候,身邊卻傳來一聲輕歎,同時黑暗中閃出一抹熾紅的靈魂之光,這紅光擁抱著她,為她隔斷了冰冷惡念的侵蝕,讓她的身體保留下僅有溫暖……雖然只有短短一瞬的時間,但蚩尤卻深深沉浸在了那靈魂的溫暖中,簡直就像放棄自我似的依賴,這種感覺還是有生以來初次體驗……
蚩尤想在這令人心醉神迷的溫暖中多呆上一陣,然而身體卻擅自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處狹小的洞穴,刺眼的陽光正從左邊的洞口直射進來,但她被細心地放到了一處岩石的陰影裡,所以這烈日並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影響。
「我不是……被鎖在山頂嗎……」蚩尤想站起來,但全身卻沒有絲毫的力氣。「傷口……」她驚訝地看著胸前被皇龍斬出的那一道血槽,此刻上面正纏著一層又一層的白布條,不知道敷著什麼藥讓傷口感到冰涼涼的舒服。
「這是……療傷?」對蚩尤來說,這又是一種新鮮的體驗,但奇怪的是並不會讓她生出反感——對擁有至神神格的她來說,受傷的機會原本就少之又少,而就算受到什麼重傷,在至神神力的催動下,創傷也總是很快就復原過來——當然,此刻她已經沒有了那樣的力量。
「到底是誰……」蚩尤好奇地向左右張望,坐在洞穴對角的一身影隨即侵入了視界,然而在那一瞬間她卻禁不住寒毛倒豎!
就算化成灰也認得,這男的就是那個奪走她力量的傢伙!夢境中那冰冷黑暗的化身!蚩尤下意識地繃緊了身子,準備接受傷害。然而經過了一段很長的時間,想像中的傷害也並沒有降臨,那男的似乎一臉疲倦的樣子靠在石壁上睡著了。
注意到這點後,她試著把剩下的力量聚集到右手,希望一舉轟殺眼前這可憎的傢伙。「唔!」蚩尤試著站起來,但每動一下都牽扯著胸前的創傷,劇烈的痛楚衝散了勉強凝聚的力量,她又倒了回去。
「可惡……」試了幾次後蚩尤都沒能站起來,從未有過的無力感侵襲著她,不由得對眼前這人越發憎恨了。這時候,那男的突然動了動,大概是她剛剛的動靜驚醒了他。
「唔……」奕豪打了個哈欠後慢慢睜開了眼睛。
把蚩尤從山頂抱到這半山腰的洞穴可花了他不少力氣,還好朱雀及時送來了一些靈藥,不然他都不知道該拿蚩尤的傷口怎麼辦。皇龍的要求是把蚩尤「降服」後才能下山,或者可以看成是對他的考驗?但不論如何,肯定是不能隨便就把蚩猶帶下山去了,更何況她受了相當重的傷……儘管重創蚩尤的是皇龍,而奪走她力量的是魔人,但奕豪覺得自己也應該為此負上責任,至少在蚩尤傷勢痊癒前,他也不打算離開這裡。
「咦……你醒了嗎?」奕豪注意到蚩尤醒過來,高興地走了過去,但那野獸似的森嚴目光卻讓他停了下來,在原地躊躇了片刻,他有些笨拙地向蚩尤打招呼。「這個,你能醒過來真是太好了,睡了兩天的時間,我還以為你挺不過來了呢……」
「……是你替我治的傷?」蚩尤的聲音裡透出一點疑惑,但旋即又回復到戒備的神色。「你還想得到什麼?我的力量都被你奪走了,已經什麼都沒有剩下。」
「呃……」奕豪困惑地少著頭髮,蹲在蚩尤的身邊。「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並沒有什麼企圖,只是想替你把傷治好而已……」
「治傷?少開玩笑!」蚩尤的怒氣突然爆發出來,那模樣讓人聯想到咆哮的黑豹。「這算什麼?勝利者對失敗者的憐憫?光是奪走了我的力量還不夠,你還想踐踏我的尊嚴嗎……」
「不是的。」奕豪的聲音就像沉穩的巖礁,靜靜地彌消了波濤的力量。「首先,我並不是勝利者,那時候若沒有皇龍介入的話,或者我們的戰鬥就會是另一種結局也說不定……」
「那當然!」蚩尤斷然說道。
「……也許你不會相信,但奪走你力量的人其實並不是我。」奕豪挽起右手的衣袖,給蚩尤看了上面的魔紋。「不知道是誰支配了我的身體,然後用這東西吸取了你的力量,那時候我能感到發生的一切,但是卻沒辦法控制身體……事實上,若不是皇龍出手斬殺那魔人的話,恐怕我現在也不能在這裡跟你說話了。」
「這種事……」蚩猶疑惑地看著奕豪,聲音卻變得冰冷。「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我不強迫你相信。」奕豪說著站了起來。「但以你現在的狀態,應該什麼事也做不了吧?到基本康復為止,你就暫時待在這洞穴裡好了,雖然環境實在不怎麼樣,但這可是我搜遍這座山才找到唯一避風的地方……對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們至神平常吃些什麼,但稀粥應該可以吧?」大概是猜到蚩尤不會回答,奕豪朝她笑了笑,直接走了出去。
「這男的到底是……」
從奕豪的背影上收回視線,蚩尤感到心亂如麻。從那清澈的眼神中看不出絲毫說謊的痕跡,然而同時卻也能從他身上感覺到和那黑暗相似的氣息,實在讓她很難相信……不過就如這男的所言,以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根本什麼也做不到。雖然不知道他有什麼企圖,但現在除了提高警惕外也似乎沒有別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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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01:20 AM
福音之卷 第四十七章 和解 下
「我說,你真打算以這種方式來報復我嗎?」端著那碗已經熱過四遍的稀粥,奕豪疲倦地看著眼前倔強的女孩,打一開始她就以非常堅決的態度拒絕著他的好意。就算奕豪不厭其煩地向她重複著「你的身體需要營養」、「多多少少也接受一下別人的好意吧」、「沒有毒,剛剛我才喝了一碗」之類的話,但蚩尤根本就連回答的興趣都沒有。
最後被逼急了,奕豪甚至連「難道對至神來說,餓死是一種很名譽的死法嗎」這種話都說了出來,結果卻只引來了蚩尤那尖銳的目光。
還真有耐性呢,這男的……蚩尤以眼角的餘光瞄著奕豪,連她都感到疲倦了,而他卻還不肯放棄。
這些食物確實能讓她更快地恢復過來,但就算沒有它們,身為至神的她也不會有餓死的機會,充斥天地的靈氣正在自動修復著她的身體,雖然過程極其緩慢,但蚩尤能感到力量正從乾涸的經脈中一點點地生出來……或許這男的不知道這點,但他確實是期待著自己盡快恢復過來,而蚩尤卻想不出這樣做的理由。
「……真的怎麼樣也不肯吃嗎?」奕豪終於忍不住暴躁起來,把碗重重地磕在地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終究還是脫下面具了呢……蚩尤心中揚其一股類似勝利的情感,同時也夾雜著一點說不出來的失望,跟著她繃緊身體準備承受傷害。
「混蛋……靜雨,這可是沒辦法的事情呢……」奕豪的喃喃自語傳來,蚩尤一時間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身體卻已經被一股強力抱了起來,然後下一刻嘴被堵了起來,某種溫暖的東西順著食道緩緩流進了她空虛的胃裡。
「……」蚩尤瞪大眼睛看著那極近距離的男人,一時間不禁為之呆然……片刻後,兩人才來。
「……明白了嗎?」奕豪扮出猙獰的臉色看著蚩尤,但其中很大部分是在虛張聲勢。「就算你不配合我也有辦法,雖然這樣我的犧牲也很大……你打算改變主意嗎?還是說,更喜歡我用剛才的方式來餵你?」
「誰、誰會喜歡!」蚩尤很激烈的反應著,灼熱的視線似乎要把奕豪直接燒死。「你這傢伙!你這傢伙!居然敢對我……」
「誰叫你不配合。」奕豪無所謂地聳聳肩膀。「不過,既然我們彼此都不喜歡那種方式,那接下來……你會好好配合我吧?」奕豪在嘴角牽出愉快的笑容,把女孩放回了地上,然後用包裹墊起了他的上半身,而蚩尤沒有絲毫力氣,只能任由他擺佈。
「來,啊……」如果手能動的話,蚩尤絕對會馬上給這面目可憎的傢伙一拳!這男的到底把自己當作什麼呢?剛滿週歲的嬰兒嗎?居然用這種可恨的態度對待上古凶神,簡直就是罪無可恕!
「一旦我恢復力量,絕對要馬上宰了你!」蚩尤瞪著奕豪,咬牙切齒地發誓。
「那也得等你的身體康復了之後再說,現在主導權可是握在我手上的。」奕豪絲毫沒有受到這誓言的影響,依舊握著湯勺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嘴邊還掛著愉快的笑容。「來,乖乖張開嘴巴吧?不然我就用剛剛的……」
「可惡……」有生以來還從未被人如此擺弄過,蚩尤狠狠地瞪著奕豪,但還是掙扎著張開了嘴巴……
……………………
洞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蚩尤瞬間緊張了起來,但很快又放鬆了下來。是那男的回來了,儘管不想承認,但一個多星期來的朝夕相處,已讓他們雙方都熟悉了彼此。
「喲,晚上好,在等我嗎?」奕豪扛著一隻小山豬似的動物進到洞穴,卻意外地發現蚩尤正看著他,於是開玩笑地向她打著招呼。
「你……打獵去了?」蚩尤打量著奕豪肩上的獵物以及狼狽不堪的模樣。,露出輕蔑的神情「不過只是一隻短尾獐而已,居然把自己搞得這般狼狽,你還真是弱到極點呢。」
「……謝謝你的意見。」奕豪把這只費了半天工夫才捉到的晚餐扔到篝火的旁邊,然後抽出刀準備肢解燒烤。「不過這下你該知道了吧?我本來就是一介凡人,所以那時候奪走你力量的傢伙根本就不是我。」
「哼,誰知道呢……」蚩尤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頓了片刻,又繼續問道。「若你是凡人的話,又怎麼會被允許到蓬萊來?能來這裡的只有諸天神魔,這是軒轅老兒訂下的規矩,皇龍根本就不可能同意你上來,更別說到黃帝陵前拔出軒轅劍了。」
「這個,其實我也還沒有完全搞明白發生的事情。」奕豪將剝了皮的短尾獐拿到暗溪裡洗淨,然後用樹枝串著架在火上燒烤起來。「再說,那時候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是被朱雀帶上來的。」
「你是說鳳凰的眷族?」蚩尤一偏腦袋,輕蔑地哼了出來。「那些自命清高的騷火鳥,估計這幾千年來也還是那點人數吧?哼,就連朱雀在內,鳳凰一族以前可沒少被我修理過……」
「我相信,要不然戰神蚩尤的赫赫凶名是怎麼來的……」奕豪隨手扔了個果子給蚩尤。「不過現在的情況是,四方神裡面隨便哪一個出來都可以好好修理你一頓,所以我建議你還是不要隨便把這種事拿出來炫耀的好。」
「唔……」蚩尤頓時語塞,發洩似的幾口啃完了果子,然後把果核朝奕豪砸去。「還不是因為你這傢伙奪走了我的力量!可惡!我才不管你那時候被什麼鬼東西附身了呢!快把力量還給我!還給我!」
「喂喂,我還以為我們間已經達成諒解了呢……」看著蚩尤耍賴似的在地上翻來滾去,奕豪不禁感到哭笑不得,雖然前一陣子他確實有些惡作劇的傾向,但沒想到還真讓她朝著幼兒的方向退化了不少。
「好啦,好啦,等我找到辦法,我會把力量還給你的……來,先填飽肚子再說吧?」雖然手裡沒有哄小孩的棒棒糖,但卻有更合蚩尤口味的東西,奕豪把烤好的獐腿遞了過去,散發著濃濃肉香的獐腿頓時把蚩尤給引了過來。
「哼……」蚩尤瞪了奕豪一眼,跟著一把搶過獐腿,坐在地上就開始啃咬起來,經過這一周的調養,她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只是至神的神力還暫時封存在奕豪的右手裡面。
「每次看到你吃東西,都讓我覺得很有成就感,到底是為什麼呢……」
看著蚩尤那狼吞虎嚥的吃相,奕豪突然生出正在餵食野獸的感覺,倘若真要用某種野獸來比喻蚩尤的話,那用獵豹大概會很合適,同樣是融合了優美、迅猛以及野性的生物。
而現在他擔任的就是馴獸師的工作,儘管馴服的過程危險無比,然而一旦成功的話,所帶來的成就感也是難以言喻的——當然,目前的情況距離成功還極其遙遠,不過至少這頭雌豹已經不拒絕從他手中取食了,也算得上是可喜的進步吧——雖然隨著蚩尤的恢復,這種日子大概很快就會結束,而到那時候……奕豪沮喪地發現,他手中缺少一根至少能震懾這頭凶獸的鞭子。
這時候蚩尤已經啃完了那根獐腿,扔掉骨頭後開始舔手上的油膩,這動作讓奕豪進一步確實了剛剛的聯想。注意到他奇妙的目光,蚩尤立刻瞪了回來。「你在看什麼,呃……你的名字是什麼?」
「嗯,我姓鐵,鐵奕豪。」至少她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叫「小子」,這應該又算是個進步吧?奕豪讓自己朝好的方向思考。
「鐵奕豪……哼,奇怪的名字。」蚩尤站了起來,心滿意足地甩了甩手腳。「你說會把力量還給我,是真的嗎?」
「是真的,本來這力量就不是我想要的,再說我現在的麻煩已經夠多了,還巴不得早點把它還給你。」首先要搞清楚這「混沌之卵」到底是什麼鬼玩藝,跟著還有軒轅劍和皇龍的事情,不知道要花上多少的時間,因此奕豪實在沒有餘裕再來貪圖蚩尤的力量。
「怎麼還?」
「呃,這個我也不知道……」蚩尤的問題讓奕豪悶聲了好一陣子。「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一旦找到辦法就馬上把這力量還給你。」
「聽起來很不可靠的保證呢……」蚩尤聞言皺起眉頭。「萬一你到死都沒有找到辦法,那我豈不是永遠也恢復不了力量?」
「也許……我只能保證會盡最大努力,倘若再承諾更多的話,那就只是空話了。」蚩尤的目光移了過來,奕豪毫不退縮地和她對視著。片刻後,千古凶神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頗為愉快的神情。
「嗯,很清澈的目光,你合格了。」蚩尤滿意地拍著奕豪的肩膀。「我就相信你的承諾好了,受傷的事我會記在軒轅老兒和她女兒的頭上,不會找你算帳的。」
「真是好消息呢……」奕豪不禁長長地鬆了口氣,但就在這時候,蚩尤的聲音卻又再度響起。
「不過,這幾天你捉弄我的事情,那就另當別論了……」嘴邊掛著令人戰慄的冷笑,蚩尤一步步走進了奕豪,五指伸縮間爆出一連串的脆響,極具威懾力的姿勢。「我說過的,一旦恢復力量後就馬上宰了你,做好準備了嗎?」
「啥……」奕豪下意識地站了起來,隨著蚩尤的逼近而步步後退,最後身體貼到了後方的石壁上,退無可退。「等等,蚩尤,你的力量……已經恢復了?」
「我也不清楚,不過要不要賭賭看?」總算一吐前幾日的悶氣,蚩尤感覺心情愉快,在奕豪的注視下握緊了右拳,在上面似乎隱隱能看到靈氣流轉。「倘若這一拳沒有殺得了你,那看在那些好吃東西的份上,我就饒你不死……如何?很劃算的賭注吧?」
「等……」奕豪準備拒絕,然而蚩尤卻已經一拳轟了過來,雖然拳勢遠不能和前日的神威相比,但卻也蘊含著炸裂似的靈氣,若被擊實的話,奕豪估計大概今後的半年裡大概只能躺在床上度過了。
彭。
蚩尤這拳終究還是沒能擊到奕豪的身上,在最後一刻,一隻有著魔眼圖騰的手架住了她的拳勢。「唔?」大概是受到蚩尤殘留靈氣的牽引,封印在「混沌之卵」中的神威驟然勃發,奕豪全身猛震了一下。
然而在蚩尤這邊,感覺到的就不只是區區一震了。那一瞬間,混雜著真火元氣的神威狂湧了進來,那是奕豪身為鳳凰眷族的天賦威能,既能護主療傷,也能融鐵銷金的霸道靈氣。
「啊啊啊啊啊啊!」受到這股真火元氣衝擊的蚩尤,身體內外彷彿同時被烈火炙烤,慘叫聲持續了五六秒鐘後嘎然而止,好不容易恢復點力量的千古凶神又倒在了地上。
「……這就是所謂的自作孽吧?」看著地上還在痙攣的蚩尤,奕豪苦笑著搖了搖頭,跟著似乎若有所覺,目光在右手和蚩尤間來回數次,顯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喂喂,這樣也行嗎……」
……………………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蚩尤才幽幽醒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卻是奕豪那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
「喲,醒來了啊,」奕豪揮手向她招呼著,並關切地問道。「感覺如何?力量應該恢復了不少吧?」
「力量……」蚩尤搖搖頭清醒了過來,立刻感覺到四肢經脈裡奔騰著的至神神力,驚訝得蹦了起來。「你對我作了什麼?」她詫異地看向奕豪,雖然還不到一成,但這確實是她的力量。
「什麼也沒做,是你自己先打我的,我只是被迫防禦。」奕豪無辜似的聳了聳肩膀,好像沒有絲毫的緊張。
「打你就能恢復力量?」蚩尤愣了愣,跟著馬上擺出了再來一拳的架勢。
「我建議你還是不要這樣做的好。」奕豪臉上還是那付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跟著右手輕輕彈出一簇火焰,而蚩尤這邊則同時響起一聲慘叫,瞬間力量潰散,萎靡倒地。
「總之,就是這樣了。」奕豪有些無奈地對著蚩尤那憤憤不平的眼神,盡量壓抑著聲音中的笑意。「雖然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看起來……你好像成了我的眷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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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時間:
2011-12-25 01:21 AM
福音之卷 第四十八章 使神
「不是眷族。」朱雀如此斷言著。「所謂的眷族,是指血緣上極其親近的族群,雖然彼此間亦有著相當程度的心靈聯繫,但都是相互對等的存在,絕對沒有可能作出支配身體這樣的行為。」
「做不到嗎?」奕豪眨了眨眼睛。
「當然做不到,假如做得到的話,那我把你迎入眷族的這件事,靜雨可不會那樣簡單就接受的。」朱雀聳了聳肩膀,開玩笑似的瞄了對面九尾天狐一眼。「而且按照你的說法,蚩尤應該只是接受了你的氣,並沒有接受你的血,所以她不是你的眷族,也更不是鳳凰的眷族。」
「那……為什麼我能使喚她?」奕豪偏頭看著正在露台外無語問蒼天的蚩尤。即使是現在,他也能從她的身上感到某種模模糊糊的一體感,而蚩尤似乎也有同樣的感覺。
「不知道。」朱雀很乾脆地搖了搖頭。「雖然我猜大概是你的真火元氣融入她體內的緣故,但至少在九州神地上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先例,所以也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真的……」
「使魔……」這時候,加百列不自覺地漏了一句出來,而眾人的視線則瞬間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使魔?這是……黑魔術中的名詞吧?」靜雨輕輕皺起眉頭。過去她曾經周遊過世界,因此對西方的法術體系也略知一二。「我記得應該是……『僕從於煉金術士的惡魔』,沒錯吧?」
「是的,但僕從於煉金術士的並不僅限於惡魔,或者說,使魔是惡魔的情況反而要少得多……」加百列最初有些慌張,但很快鎮定了下來,向眾人仔細說明著。「使魔是從契約者那裡得到魔力,並絕對服從其意志的生命。由於與惡魔定下契約需要極其龐大的魔力,只有最為優秀的煉金術士才能提供,因此大部分煉金術士都只能與更下級的精靈或者魔獸等訂下契約,為它們提供魔力的代價則是其完全服從契約者的意志……」
加百列以神識掃視著外面的蚩尤,好一陣子後才點頭確認著。「沒錯,應該就是這樣,她的體內有著奕豪的火質靈氣,但和契約者提供使魔以魔力的情況很相似……」
「等等,你說使魔是惡魔精靈等生命……」靜雨打斷了加百列的話。「但蚩尤是神吧?而且還是上古凶神,又怎麼可能成為奕豪的使魔?這根本就……沒有道理啊!」
「就算你這麼說,但也只有這樣解釋了啊……」看加百列的模樣,似乎也很難接受自己剛才的解釋。
蚩尤本來應該是像撒旦那般,被無數妖魔崇拜的至高存在,就算是此前那踏入「四大」領域的魔人,也還遠遠不夠和這千古凶神締結契約的資格,但在那詭異至極的命運翻弄下,這至高存在此刻卻淪為一介凡人的僕從!實在難以想像,這件事會對紅世整體造成多大的衝擊……加百列以複雜的目光看著奕豪,耳中卻似乎聽到了至高神那無上權威迸出裂縫的脆響。
「使魔啊……」沒注意到加百列的表情,奕豪露出哭笑不得的模樣。能夠擺脫生命危險固然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但同時而來的麻煩卻讓他頭痛。作為炎黃的子孫,奕豪實在不想和這千古凶神扯上太多關係,原本他的打算是等蚩尤康復後就交給皇龍照看,然後再想辦法將力量還給她後,從此一拍兩清——然而目前看來,他這樸素的願望大概暫時是難以實現了。
「加百列,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解除契約嗎?」奕豪抱著一線希望問道。
「這個,我不太清楚……」加百列搖了搖頭。「我對黑魔術的知識都是從天界保留下來的少數文獻中得到的,因此相當有限。若是黑暗煉金術士的話或許知道解除契約的方法,但他們已經在凡世消失了近千年。」
「唔,總之是麻煩。」朱雀簡單地為目前的狀況作了總結,然後以同情的目光看著奕豪。「奕豪,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我提醒你,蚩尤可是過去肆虐九州神地的暴虐凶神,她不可能乖乖接受這種狀況。而且現在,就算以單純的力量來看,她現在也差不多恢復到了『亞神』等級的神威,估計我要制服她也得花上不少力氣,或許……趁現在把她鎖回獄山是最好的選擇。」
「……不,既然我已經把她帶下山來了,那就沒有再把她鎖回去的道理。」奕豪向朱雀搖了搖頭,凝視著右手的魔眼圖騰,半晌後作了決定。「就讓她暫時跟著我好了,反正今後要追查這東西的秘密,大概也少不得要和黑魔術打交道,到時候也許還能借助她的力量。」
「追查……奕豪,你打算回去凡世嗎?」朱雀驚訝地看著他。
「當然,本來我是為陪靜雨,還有就是除掉這該死的魔具而來蓬萊的,現在既然蓬萊沒找到辦法,那當然只有回到凡世再想其它辦法……」奕豪以頗有怨言的目光看著朱雀,當初就是她承諾讓青龍替他除去這魔具的,結果現在反而讓他越陷越深。
「這也不能怪我啊……」朱雀露出委屈的神情。「若一開始就讓青龍看的話,那以他『移花接木』的神通是可以除去這東西的。本來那天我就準備帶你過去的,誰知道你竟跑去大鬧中皇山,還和蚩尤大打出手……前一陣子你昏迷的時候,青龍也過來看了,說這東西已經完全融入了你的靈脈裡面,除非投胎轉世,否則就算砍掉右手也沒用。」
「……多謝你的忠告。」奕豪歎了口氣,放棄了心中正盤算著的最終方案。
「奕豪,你現在是聖帝的繼承者,就算青龍也不敢對你不敬,所以若你決定回凡世的話,我也沒有權力阻止。」朱雀有些失落地說著。「但你至少應該去向神君告別吧?要知道,在你和蚩尤獨處的那時候,她可是一直不吃不喝地以神念守護著你……雖然這些話由我來說是比較奇怪,但神君是真的把你當做弟弟來關愛著,若你就這樣不辭而別的話,她會悲傷的。」
「嗯,這點禮貌我還是知道的,朱雀,還有蚩尤和靜雨的事情呢,怎麼我都得過去見見皇龍……」說到這裡,奕豪想起什麼似的看向靜雨。「對了,靜雨,若皇龍同意的話,我打算讓蚩尤暫時住到家裡,沒有問題嗎?」
「呃?啊,當然可以……郎君,為什麼要問妾身?」靜雨顯得有些迷惑。
「廢話,你可是拿著鐵家鑰匙的人,這種事當然得考慮你的意見。」奕豪很大氣地說著,不過卻被靜雨的目光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好了,我去找皇龍談談,靜雨你先收拾東西吧……」奕豪隨便揮了揮手,就朝著外面露台走去。
「嗯嗯,看來奕豪是完全承認你的身份了呢,該放下心來了吧?真是幸福的傢伙呢,讓人羨慕啊……」朱雀推揉著呆立原地的靜雨,打趣道:「今後該稱呼你什麼呢?聖帝繼承者的正宮誒,叫娘娘?還是叫聖後?」
「朱、朱朱朱朱雀!並不是這樣……」靜雨急急忙忙地分辨著,但這時候露台外傳來的爭吵聲卻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是奕豪不知怎麼和蚩尤起了爭執,後者甚至還威嚇似的舞動著拳頭。
「郎、郎君!」靜雨頓時嚇了一跳,朱雀手中也立刻爆出了一團真火,然而沒等她們沖幾步,奕豪便以極其強硬的手段結束了這場爭執——他伸手揪住蚩尤的耳朵,不管後者吱裡哇啦的亂叫,扯起來就向中皇山的方向飛去,並沒有飛出多遠,奕豪鬆開了手,蚩尤亦放棄了掙扎,乖乖跟在他的背後……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遠處的時候,眾人還是呆呆地站在原地,這一幕帶來的衝擊絲毫不亞於先前那場驚心動魄的至神之戰——傳說中的千古凶神,竟然被馴服至斯!黃帝當年一輩子也沒能作到的事情,僅僅還是一介凡人的奕豪卻替他完成了……
「今天算是見識到了,聖帝傳人的風采……」又過了半晌,朱雀才長長吐了口氣,跟著茫然地搖著頭。「明明力量弱得可以,但若只論氣量的話,大概也到了至神的領域吧……」
……………………
皇龍行宮坐落在中皇山裡面,這座山是蓬萊幾處靈氣最旺盛的地方之一,沿途到處都是靈樹仙果,也不知道青龍是怎麼讓它們長這麼快的。雖然第一次是無心之下的冒犯,但再次拜訪皇龍行宮的時候,為表示尊敬奕豪在老遠就下來步行,一路上摘了不少仙果充飢。
「……有點酒香味,挺不錯的味道,接著。」奕豪順手將一個紅茄子般的仙果扔向身後,然後又開始打量另一種玉葡萄模樣的籐本植物——估計應該沒有毒吧?管它的,當年神農嘗百草不也沒出什麼問題,而且比較起來,他的把握還要大得多……
「……酒?那是什麼?」雖然一路上帶著鬱悶的神情,但蚩尤還伸手接過奕豪拋來的果子,咬了一口後嗑了嗑嘴,跟著兩口啃完手中的果子,再上前去摘了幾個,抱在懷裡慢慢啃著。
「對了,你們那時候還沒有酒的稱呼……唔!」奕豪摘下串玉葡萄扔進嘴裡,一股大概只有瓊漿玉露才能形容的美妙感從口腔中緩緩擴散到全身,不禁舒服得呻吟了一聲——或者今後可以考慮能把這裡當作度假區來利用,反正只要有那棵神木種在,什麼時候都可以過來……
隨後,兩隻人型凶獸將沿途看到的靈樹仙果洗劫一空,而等到抵達皇龍行宮前的時候,奕豪和蚩尤的手裡已經多出四個巨大的樹皮包裹——事實上,本來蚩尤還打算用扛的再添一包回去,但奕豪總算想起接下來要拜見皇龍的事情,才出言制止了她的不雅舉動。
「明明那時候還是很荒涼的地方,沒想到居然換了付模樣……軒轅老兒,看來還是有些門道的……」蚩尤有些不甘心地承認著,跟著眼中卻騰出森森魔氣。「嘿嘿,等到本尊的力量恢復,就馬上把這裡據為己有,順便還可以和那丫頭好好打上一場……」
「『順便』和皇龍打上一場嗎……」奕豪喃喃自語著。看來神和人也沒什麼太大區別,傳說中那嗜戰如命的千古凶神,此刻已有了朝佔山為王的悍匪墮落的傾向……這當然是一件好事情,估計等下到凡世後,這凶神就更沒有什麼心思去考慮報復之類的事情了……
「哦?」這時候,一株嫩綠色的仙草侵入了奕豪的視界,仙草的頂端吊著幾顆朱果,水盈盈的外表實在很能鉤起人的食慾,奕豪放下一樹皮包裹,空出右手摘下一朱果,就待送到嘴裡。
「這是『醉紅塵』,青龍培育的仙品,吃下一顆就要醉上一百年的時間。奕豪,你打算睡上一百年嗎?」皇龍那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時,奕豪剛把朱果含到口裡,聞言立刻吐了出去,跟著還不放心地到旁邊的溪水裡漱了好幾遍嘴。
「呃,若水姐,你出來啦……」就像偷糖果時被逮到的壞孩子,奕豪不太敢直視皇龍的臉,乾笑著搔了搔頭髮,不過看到地上的樹皮包裹時突然靈光一閃。
「對、對了!剛剛在路上看到不少新鮮的果子,順手摘了一些給若水姐送來,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奕豪把手上的兩包裹都遞了上去,同時以眼神暗示著蚩尤,然而後者卻警惕似的後退一步,緊張地護著手中的兩包裹。
「……嗯,當然喜歡。」任誰也能看出皇龍此刻的愉快心情,雖然那些仙果對她來說只是再司空見慣不過的東西,但奕豪的心意卻令她感到數千年來未曾有過的溫暖。
「謝謝了,奕豪……」皇龍珍而重之地接過包裹,跟著卻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半天後才突然想起似的指了指大門,邀請著兩人。「啊,看我真是的,奕豪,還有你,蚩尤,都先進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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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時間:
2011-12-25 01:17 PM
福音之卷 第四十九章 辭行
背後是在山巖間潺潺流淌的溪水,前面是紅得彷彿要點燃天空似的楓林,一把紫檀木的古箏,在天地間悵然獨響,時而輕遠悠揚,時而鏗鏘凌厲,曲調隨著彈奏者的心情而起伏跌宕。沒有曲譜,只是隨心所欲地彈奏著,但那旋律卻於天地應合,或者說,是天地為配合這旋律而改變著自我,只因彈奏者乃掌握著天地間至高之理的人物。
凝視著那正閉目聆聽的人,彈奏者感到莫名悲傷,指下節奏卻越發激昂,終於在最高潮的時候,琴弦發出一聲崩響,統御天地的旋律嘎然而止,被捲入這節奏的事物一時間都亂了套路,連滿林如火如荼的楓葉也隨之凋零飄落,頃刻間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在寒風中瑟縮。
「嗯?」奕豪嚇一跳地睜開眼睛,看來石台上的皇龍正呆呆看著案上的斷琴,白皙的指尖正被紅血緩緩染透,但本人似乎毫無所覺。「若水姐,你的指頭流血了!」看著這樣的皇龍,奕豪突然一陣內疚。
「……血?」皇龍呆呆地看著正浸潤指尖的那一抹鮮紅,千百年來還沒有什麼東西能傷得了這至神之軀,而痛的感覺似乎也同樣罕見……然而此刻,那陌生的感覺卻從指尖一直延伸到心裡,而且那裡似乎也正被同樣的東西浸潤著。
「抱歉了,若水姐。」皇龍還呆呆凝視著指尖的時候,奕豪卻把她的手捉了過去。從男人的手裡傳來某種灼熱的東西,這對她而言也是極其陌生的,下意識地想抽回來,但奕豪也不過只是簡單用手帕——最近他身上才多出來的新鮮玩意兒——包紮一下她受傷的指尖而已。
「呃……好了。」放開皇龍的手,奕豪退後了幾步,心裡為自己的下意識動作而感到不安。先前從他道明辭別之意的時候起,皇龍原本愉快的心情便轉而沉寂,也不知道是悲傷或失望,現在他再作出這般失禮的行為,萬一再惹得至神震怒的話……
「奕豪,你……」皇龍抬頭看著他,眼中的失落與悲傷被掩蓋在了恆古不變的神威下。「真的不想留在蓬萊嗎?」
「這個,若水姐,事實上,一個月前我還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而已……」奕豪小心翼翼地回答,一部分原因是畏懼那無上神威,另一部分原因卻是不想讓眼前的女性悲傷。「蓬萊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過舒適的地方,雖然我也很想呆在這裡,但我不能舍下凡世的生活,請……請原諒。」
「是這樣啊……」皇龍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目光轉向行宮的祠堂方向,軒轅劍正供奉在那裡。「……軒轅劍,你也要把它帶下去嗎?」輕輕的聲音裡沒有阻止的意思,只有濃濃的悲傷在流淌。
「不,我沒這意思!軒轅劍是黃帝留給若水姐的遺物,我不能拿。」奕豪急忙擺手,就算是他也看得出來皇龍對這柄黃帝佩劍的重視程度,就這樣拿走的話,不知道以後蓬萊會出多少亂子……再說,雖然軒轅劍是天地無雙的神兵,但畢竟右手已經有了個還不知道怎麼處理的麻煩,至少在解決「混沌之卵」的問題前,奕豪不打算輕易嘗試別的神器。
「但是,軒轅劍已經認你為主……」皇龍顯得有些驚奇。
「就算是這樣,現在我根本沒有駕御軒轅劍的能力,而且還有這東西在,也不知道會不會對神劍有什麼影響……」事先已想好了拒絕的理由,奕豪讓皇龍看了看他那佈滿詭異紋路的右手。「所以,軒轅劍還是請若水姐待我保管吧,以後我也會不定時回來向您請教劍法的,到時候還得麻煩若水姐。」
「奕豪,你……還會回來?」皇龍再次顯出驚奇的模樣。
「當……當然,只要若水姐同意的話。」奕豪點點頭。事實上,從最初起他便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只是再平常不過的道別,怎麼就變成了生離死別般沉重的狀況?
「是這樣啊,奕豪你還回來的……」在唇邊拉出一抹高揚的弧線,皇龍的神情驟然開朗。「嗯,那我就暫時替你保管軒轅劍好了。那奕豪,你下次回蓬萊是什麼時候?十年?還是二十年?」
「啥……」奕豪眨了眨眼睛,跟著湧起哭笑不得的心情,總算是搞清楚先前的疑問了。雖然蚩尤讓他感到神和人有著很相似的一面,但看來至少在對待時間的概念上,兩者的差別是絕大的……
「用不了那麼久啊,若水姐。」奕豪苦笑著說道。「最多兩年,或許用不了一年也不定,我就會再來蓬萊看你的。」
「這樣啊,這樣啊……」皇龍站起來,跟著坐下去,然後又站起來,在原地來回走動,似乎因太過驚喜而不知道該如何表現,最後她看向奕豪,催促道:「那……奕豪,你就快下去吧,記得要快去快回。」
……………………
返回凡世的方法依舊和兩周前相同,不過卻多出了加百列與蚩尤同行。原本對於這項決定,青龍是相當的反對,千古凶神的蚩尤自然就不用說,就連加百列也還有不少事情需要交代。不過,就算他再怎麼反對也不能違逆皇龍的意志,只得讓神木把奕豪四人送了回去。
「給我好好照顧那孩子……」在傳送的前一刻,奕豪耳中傳來這樣的話,他愕然轉頭看向青龍的位置,但映入視界的卻是自家那熟悉的輪廓。
「真是方便啊,第二法則的力量……」奕豪不禁感慨起神通的奧妙來,而這時候從他撫著的樹幹上卻傳來一陣莫名溫暖。他若有所感地抬起頭,只見朱雀先前種下的那棵神木種,不知何時已長得茂盛如斯,翠綠的樹冠籠罩了幾乎半個庭院,幾束七彩輝光從枝與葉的縫隙中投下,就像問候似的照在眾人身上。
「……原來青龍說的就是你嗎?」青龍五行屬木,這株神木種正是他的眷族,想通這道理後奕豪不禁啞然失笑,輕輕拍了拍神木種的樹幹,回傳來一陣水波似的溫柔。「今後就互相關照吧,神木種。」
「郎君,我想先進去打掃一下房間,可以請你在外面呆上一陣嗎?」這屋裡已經有兩周多的時間沒住人了,不知道堆積了多少灰塵,對於頗有潔癖的九尾天狐來說,這絕對是難以忍受的狀況。
「嗯,要我幫忙嗎?」奕豪好心建議著,不過靜雨卻並沒有接受。「不,不用,郎君只要管好你的使魔,就算幫妾身的大忙了……」
靜雨以頗為憂慮的目光注視著蚩尤,奕豪亦跟著把視線轉了過去。對這位來自蠻荒時代的凶神來說,現代社會的一切似乎都令她倍感驚奇,蚩尤朝著四周不停張望,摩拳擦掌,顯得極其興奮。
「說的也是,不看好她的話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呢……」奕豪苦笑著接受了靜雨的意見,然而下一刻卻瞪大了眼睛——被裡麵食品的漂亮包裝所吸引,蚩尤把路旁的自動售貨機確定為了最初的研究目標,上前試探著拍打了幾下,見沒有什麼反應,跟著開始用雙手搖晃。
「蚩尤!你給我住……」奕豪的制止要慢了一小步,始終打不開那東西的蚩尤感到有些不耐,於是一拳砸過去,只聽一聲脆響,雙層鋼化玻璃加粗鐵絲網構成的防護,在凶神的神力下如同薄紙似的被洞穿,蚩尤神態自若地從裡面取出幾包零食,跟著卻又開始為怎麼打開包裝而發愁。
「混蛋!」奕豪過來狠狠一拳敲在她的頭上,蚩尤不禁痛呼一聲。「誰讓你打破這東西的?這裡是凡世!凡世,知道嗎?想在這裡生活,就什麼事情都得按規矩來!不然到時候被當成強盜抓去……」
「規矩?」蚩尤偏頭看著奕豪,對肆意妄為的凶神來說,這顯然是一個很陌生的名詞,但奕豪的後一句話卻明顯挑起了她的鬥爭心。「誰?誰敢抓我?」
「……我敢!」感覺就像貓發怒時豎起尾巴似的模樣,但自動售貨機的遭遇卻讓奕豪沒有心情來欣賞,他提著領子直接把蚩尤扔回了後院,咬牙切齒的警告著。「給我乖乖呆在那裡,不許碰任何東西,不然我就把你捆起來扔回獄山!」
不知道是奕豪的警告起了效果,還是蚩尤找到了打開手中零食包裝的辦法,總之蚩尤暫時安分了下來,靜雨歎了口氣後進屋打掃房間,奕豪則對著那一地的碎玻璃渣發起愁來。
「可惡……」稍稍大意就出這種問題,看來以後的情況不容樂觀啊,奕豪歎了口氣,突然覺得似乎比起馴獸師來,自己還更像正在努力糾正妹妹不良品行的兄長。他無法解釋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在戰場上蚩尤是神魔皆懼的凶神,但在除此以外的其它方面,或許她比普通的女孩還要純真得多……
就在奕豪無計可施,開始構思「目睹一穿黑風衣人用石頭砸碎玻璃後揚長而去」等謊話的時候,散落一地的玻璃渣竟自動聚了起來,填補到自動售貨機的窟窿上,甚至連其中扭曲的鐵絲都自動復原,除了少幾包零食外,再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加百列?」奕豪轉向靈波傳來的方向。
「這是低階神術的一種,只能修復沒有生命的物質,沒想到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加百列向奕豪微笑著,跟著輕輕振翅飛起,似乎在邀請他的模樣。「人的孩子,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
……………………
從千米高空俯視鐵岳世的全貌,對奕豪來說這已經是第二次的經驗,不過前一次他是趴在火麟瑞獸身上心驚膽顫的打量,而這一次卻是他以自身的力量使喚風靈的翔舞,飛得甚至比身旁那四翼天使還要自在些。
回想起來,前後不過才相隔短短兩周的時間,竟然就有這般翻天覆地的變化,實在令人難以置信。雖然難以置信,但奕豪卻驚訝自己竟如此輕易就接受這樣的改變,和風靈共舞對他來說似乎已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沒覺得絲毫奇怪。
「果然呢……」旁邊的加百列觀察奕豪良久,輕輕歎了口氣。「竟能惹來這麼多精靈的傾慕,奕豪,你已經繼承了那魔人的力量吧?」
「你是指『四大』之力?當然不是。」奕豪有些驚訝地搖搖頭。「那魔人被皇龍一劍斬殺的情景你也看到了,在皇龍神威下,你認為那黑暗之力還有存在的可能嗎?」
說到這裡,奕豪指了指腦袋。「不過,那魔人的知識倒確實有一些留了下來,我現在能回憶起的只是零星片斷,或許以後靜下心來慢慢整理的話,能找到『混沌之卵』的相關情報也說不定,但現在還不行……」
「可是你已經能駕御風的精靈……」加百列似乎有些不信。
「你說這個?這法術是我自己學會的,還是在那魔人出現以前。」奕豪試著命令風靈把他的身體倒過來,視界中的加百列也跟著轉了一百八十度方向。「朱雀把她的血分給了我,現在我是鳳凰的眷族,鳳凰是百鳥之王,統御蒼空的帝王,不會飛翔的鳳凰反而很奇怪吧?再說,有誰規定只有『四大』之力才能使喚風靈的?傲慢可是原罪之一啊,加百列,你應該很清楚這個。」
「雖、雖然如此……」加百列頓時語賽,奕豪那從容不迫的態度帶給她一股莫名沉重的壓力,卻又說不清這壓力到底從何而來,頗為詭異的感覺。
「事實上,我能使喚又不只有風靈。」奕豪伸出右手,一柄長著蝠翼的炎刃憑空浮現,這是那魔人當時對付蚩尤時用的大型魔法。「這是我唯一記得的法術,不過不需要用到『四大』之力,通過鳳凰眷族的天賦威就能很容易得再現出來。」
「……我知道了。」加百列無奈地搖了搖頭,放棄了對這件事的追究,沉默片刻後又提出了另外一件事情。「還有一件事,奕豪,我要向你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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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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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01:18 PM
福音之卷 第五十章 算計
「唔……」清晨的陽光射到臉上,奕豪發出不滿的呻吟著,把頭埋進枕頭裡不願起來,伸手摸了摸旁邊,被窩裡還留著餘溫,但佳人已經起身離開。他閉上眼睛,聚精會神,輕舞的風靈在空中掀起了微小的波瀾,原本應該聽不到的廚房方角,此刻傳來朝氣勃勃的節奏,估計又有一頓美味的早餐正在誕生中。
「該起床了吧……」儘管是自己提出的問題,但奕豪卻掙扎著不想回答,然而調皮的風靈卻摻了進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他矛盾意志的影響。
「呃?」突然感覺下面一陣冰涼,奕豪低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整個人都被托了起來,正懸浮在距離床一尺左右的高度,還隱隱可以聽到風靈們的歡歌笑語。
「混蛋!還不放我下……不,等等!」奕豪氣急敗壞地命令著,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半秒,風靈們一哄而散,而失去承載力的奕豪則按照物理法則掉了下去。「呃啊!」雖然有床墊起到緩衝作用,他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經過這番震盪,殘留的睡意倒在頃刻間去了大半。
「可惡,你們這些傢伙,給我記住了……」奕豪不得不起床,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嘀咕著,不過到底要怎麼向這些非物質形態的生命體進行報復,倒是古往今來無數修道者始終沒能解決的問題。
跟著下樓洗臉漱口,經過廚房的時候看到靜雨正把從蓬萊搬回來的那兩大包仙果收進冰箱,而爐上的鍋裡正冒著騰騰熱氣,一種寧靜中洋溢著喜悅的氣氛,奕豪不自覺地笑了出來,沒再打擾靜雨,端著杯子到後院漱口去了。
「喲,早上好。」奕豪下意識地向神木種打招呼,而神木種則回應似的輕搖枝頭。跟著他低下頭,注意到先前被朱雀一把火燒荒的黃土上已經長出了細小的嫩芽,或許接下來可以考慮到蓬萊扯些仙品回來摘……
對著生氣勃勃的大地洗漱也許是一天不錯的開始,想到僅僅一個月前自己還是那種不拖到遲到前的最後一刻就絕對不會起床的人時,就覺得生活好像真的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呢……奕豪正在感慨的時候,濃濃的粥香從廚房飄了出來,於是他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了過去,但當目光不經意間地瞟過神木種的斜枝,卻看到意外的一幕。
「蚩尤?」那正趴在神木上睡得香甜的女孩,不是蚩尤是誰?
「……怎麼會在哪裡?」奕豪有些茫然,昨晚靜雨明明把她安排在客房休息,怎麼會跑到這種地方……正當他感到困惑的時候,似乎睡得香甜的蚩尤動了動身子,那件偏大的睡衣滑落一旁,一條有著圓潤流線的玉腿暴露在男人的視線前,上面敞開的領口部分也顯出自然的弧線。
「嗯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這話果然有道理……」奕豪點了點頭,如此香艷的美景令他精神一振,同時也勾起心中那若有若無的危險衝動。雖然很想上去提醒蚩尤這番不雅的舉動,但直覺卻告訴他這樣做的危險,於是奕豪只得無奈地聳聳肩膀,勉強將視線收了回來。
不過在他準備回餐廳的時候,突然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出來。「……唔,感冒了嗎?」奕豪揉揉鼻子,也沒怎麼在意,跟著回到廚房享受靜雨精心烹調的早餐。
……………………
「……郎君,你今天打算去學校嗎?」靜雨坐在對面,喜滋滋地看著奕豪吃早餐的模樣,同時順口問著。
「那當然。」奕豪咬了口那不知什麼做的煎餅,新鮮水果似的酸甜口感讓人食慾大開,不過想到接下來要面臨的問題時,他的腦袋頓時又痛起來。「……說起來啊,原本我還以為只會在蓬萊花上半天左右,還能趕上第二天的課,但沒想到這一耽擱就去了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還不知道怎麼向學校解釋呢……」
「抱歉,這都是妾身的不是……」靜雨的耳朵沮喪似的拉聳下來。
「這不關你的事,靜雨,別多想。」奕豪斷然否定道,同時示意似的舉起右手。「完全是這鬼東西惹出來的禍,就算要怪的話,也只能怪加百列那傢伙。」
「郎君……」看出奕豪維護自己的心意,靜雨不再堅持地換了個話題。「加百列,她已經走了嗎?」
「嗯,昨天和我告別的,說必須把『地獄之門』的事情報告給天界,以便對惡魔的侵蝕早作準備。雖然她答應不把『混沌之卵』的事情洩露出去,但我估計她恐怕也沒機會再回來了……」奕豪下意識地玩弄起手中的羹勺,靜靜地說明著。「天使原本是和精靈類似的非物質生命,因此想在凡世具現化就需要龐大神力的支持,而加百列的體內中已經混入了朱雀和皇龍的神息,不再是純粹意義上的光天使,天界的律法極其嚴苛,她這樣回去肯定是凶多吉少。」
「……郎君,你怎麼會知道這些?」靜雨驚訝地看著奕豪,而後者苦笑著搖了搖頭,指了指腦袋。「是那魔人留下來的知識,他好像對天界和魔界的事情都很瞭解,不過我也想得起一部分。」
「沒事吧,郎君?其它地方有什麼不對?」靜雨愈發擔憂起來。
「沒事,現在我已經感覺不到他的存在,應該是被皇龍消滅了。」奕豪擺了擺手,將注意力拉回眼前的煩惱上來,皺著眉頭說道:「而且比起這件事來,還有更麻煩的問題,我該怎麼向學校解釋曠課半月的理由……靜雨,你也替我想想。」
「嗯……」靜雨點點頭,於是在隨後的一段時間內,黃帝傳人和九尾天狐便陷入了這似乎微不足道的困惑中……
……………………
奕豪在十點鐘左右來到林道高校,此刻正是休息的時間,校內到處可以看到悠閒自在的學生,而沿著步道前行的奕豪,不禁生出稍稍心虛的感覺。「沒問題吧,靜雨……」雖然知道靜雨在紅世中握有相當的權能,但卻不太相信狩魔協會的影響力能達到這區區一間高校的位置,因此就算靜雨再三保證過,奕豪也還是感覺有些不太真實。
「……奕豪?」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教師的時候,旁邊傳來一熟悉的聲音,偏頭看去,果然是死黨的林恆。
「果然是你!」驚喜的表情瞬間便從林恆臉上退去,跟著噴吐出的是帶著毒氣的怨念。「靠!你小子是不是得罪黑幫被滿世界追殺啊?居然不聲不響地就消失了大半月之久,而且連手機都打不通……和靜雨姐的兩人世界過得很愉快吧?這邊可是每天絞盡腦汁替你編借口!可惡,我正直人格就這樣被扭曲了,你要怎麼補償我?」
「……正直人格?」若不是林恆最後一句話,奕豪大概會生出幾分真心的感激,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上下打量著眼前這位自稱擁有「正直人格」的傢伙,顯出一臉的迷惑。「可是我怎麼看都只有一堆扭曲的邪念呢?」
「膚淺!那只不過是表面上的偽裝罷了。」林恆鄙視了他一眼。「只有美麗純潔的少女才能看到我內心的深邃和……」
「和更扭曲的邪念。」奕豪接口道,然後扳著指頭細數。「迄今為止,我知道已經有……三十六位少女被你所謂的『正直人格』給嚇跑,不過這數字在最近兩周內有沒有增加,我就不太清楚了。」
「……算了,不跟你鬼扯了。」被戳中痛處的林恆,喪氣似的垂下肩膀。「到學生會去報到吧,老薑說一逮住你就往那邊送,看來是找你有什麼事,我建議你過去一趟比較好。」
「老薑?」奕豪突然想起還有這一強大援軍,借助「影子總長」的力量,曠課半月的事情也應該能輕易擺平才對,於是點點頭。「當然!」
……………………
學生會的根據地位於林道學院東北角,是一棟歷史悠久的閣樓,上下三層還有一地窖,空間足足寬敞,而臨江的景致也相當不錯。一年前,學生會僅僅佔據著其中一層的空間,但自從姜水入主學生會後,便以強硬的態度和確實的業績將這棟樓連同周圍一帶從學校的管制下獨立了出來,作為學生會自治領而加以運營管理,而產生的收益又進一步強化了學生會該區域的主權,現在學生會基本上已經不必靠學校提供財力支援了。
半年前,學生會獨自整修了這棟閣樓,工程系學生按照姜水的設計,只用了半數的預算就讓古舊的閣樓變得恍然一新,雖然稱不上富麗堂皇,但是卻極盡優雅。據說,學生會目前成員中有不少人當初就是貪圖這裡的悠閒環境才加入的,但在姜水的影響下,現在卻都成了盡忠職守的學生會成員。
奕豪猜測姜水所以花力氣整修閣樓,原本就是打著借此吸引人才的目的,然而自從某天他把這問題問出來後,便立刻被排在了學生會計劃招聘人才的榜首,就連姜水也不知多少次向他提出過邀請,不過習慣墮落的奕豪還是慎重拒絕了。
學生會長的辦公室位於閣樓的頂層,兩扇象徵會長絕對權威的厚重木門上雕著奇妙的花紋,據說是美術系學生按照姜水給的圖案完成的,看來威武莊嚴,不過奕豪猜測應該還有些別的意思在裡面。
奕豪悄然推開門,首先入眼的便是辦公桌上那一摞近半米高的文件,不過是放在右手邊,看來已經是處理完了的部分。雖然左手邊還剩下兩三份未處理的文件,不過這位學生會長卻明顯有了磨洋工的打算,正捧著一杯清茶在窗邊悠然眺望著江景,似乎看入神的模樣。
咚咚。
奕豪禮貌性地敲了敲木門,而下一瞬間,姜水反射般將手中的茶杯拋出窗外,同時以近乎脫兔的動作縮回辦公桌前,在一秒鐘內擺出認真翻閱文件的姿態……奕豪安靜地看著這一幕,直到姜水處理完一份文件後,抬頭看向門口。
「喲,老薑,看來最近被夏玲逼得蠻緊的啊?」朝著那張驚愕的臉,奕豪露出愉快的笑容。
夏玲是學生會的副會長,一位才華出眾的知性女性,雖稍稍缺乏統率力,但工作態度卻無可挑剔,作為姜水的副手盡職盡責。只不過,這份熱忱卻間接給不時喜歡偷閒的上司帶來很大壓力,目前已成為學生會中唯一敢挑戰會長權力的人物,也是構成學生會食物鏈循環的重要一環。
「……」在兩秒鐘內搞清楚了狀況,姜水扮出痛心的模樣搖了搖頭。「你的幽默感越來越接近林恆了呢,奕豪……」
「唔……」這犀利的反擊讓奕豪頓時無語,正當他下意識開始自我反省的時候,姜水卻從抽屜裡取出一份文件,簽了個字遞了過來。「看看吧,今天你若再不回來的話,我還得準備另外一份。」
「這是……」奕豪詫異地接過文件,低頭細看,這是一份學生會外派考察的通知,內容是……「關於耶魯骷髏會的思考」?莫名其妙的東西,不過考察時間倒正好是他曠課去蓬萊的這兩周。
「老薑,你……」奕豪頗為感動地看著姜水,看來這是友人專程替他準備好的借口。
「同樣的東西教導處那裡也有一份,這次曠課就以這理由掩飾過去好了……」姜水隨便地聳聳肩膀,跟著扶了扶鏡框——這是他表示不滿的習慣性動作。「我說奕豪,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事讓你足足曠課兩周,但至少也打個電話過來吧?如果不是什麼大麻煩,我想我還是可以幫上忙的。」
「不,這個……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奕豪猶豫著要不要把蓬萊的事情說出來,但姜水卻先放棄了對此的追究,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在嘴角拉出一抹狡猾的笑容。「算了,你還是先去把報告完成了再說吧,我希望能在明天上午看到。」
「……報告?」
「就是這個。」姜水指了指奕豪手中的通知,跟著啪的一聲打開折扇,得意似的搖晃著。「上面不是寫的很清楚嗎?考察結束後,由執行委員負責整理報告……當然,你是不會推卸責任的吧,我的執行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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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01:20 PM
福音之卷 第五十一章 妖雲
就在奕豪拿著姜水給的資料,頭痛地離開學生會時,林道高校的校長室裡卻迎來了為罕見的客人。來者穿著一件類似鐘點工的藍布制服,其貌不揚的外表給人以猥瑣似的感覺,配合上身後那可疑的長條包裹,渾身上下就差把「可疑」兩字寫在臉上了。若不是校長姜壑刻意下的命令,警衛無論如何也不會放他進來。
「喲,老鬼頭,好久不見啦!」推門而進的宵練,向姜壑揮手招呼後,便逕自坐到沙發上,抓起上面的茶杯連同茶葉一飲而盡。「呼啊,總算是活過來了!他奶奶的,從昨天到今天連口水都沒空喝,還從來沒有這麼忙過!」
「……果然。」和猥瑣的宵練截然相反,鶴髮童顏的姜壑有著穩重長者的風範,並沒有計較老友的無禮舉動,反而皺起眉頭。
「果然……什麼?」宵練有摸不著頭腦地看回去。
「最近神州各地頻頻出現妖魔傷人的事件,狩魔協會忙得夠嗆吧?」姜壑走過來坐在宵練的對面。「但若只是普通等級的妖魔,應該不需要崑崙七長老的酒劍仙出手,情況看來比想像得嚴重呢……」
「不止有我啊,剩下六位長老裡已經有四位下山了,崑崙門下的七成弟子也被派到了凡世……」宵練也沒有隱瞞的打算,直接問了出來。「老鬼頭,你還知道些什麼?快說出來,現在崑崙這邊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都還不知道,更談不上什麼有效對應了。」
「我也不知道。」姜壑苦笑出來。「只是一月前,計都、羅喉兩大凶星接連現世,而兩周前北天更有千萬妖雲流轉,這是千年未有的凶相。雖然『天府』測算那是天下大亂將至的凶兆,而直到最近才確認這一點。只不過,若要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天府』這邊也還是搞不清楚,但是……」
「但是什麼?」面對宵練的追問,姜壑沉默了片刻。「兩周前在北天流轉的千萬妖雲,皆為凶焰滔天的上古妖神,目前各地妖魔的活躍應該是由他們墜入凡世所引發的暫時現象,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換句話說,當這些上古妖神現身的時候,那才是真正麻煩的開始。」
「喂喂,老鬼頭,你不會是在危言聳聽吧?光是現在這樣就已經讓狩魔協會就已經吃不消了,你說後面還有上古妖神……那豈不是加上崑崙都還不夠?」宵練顯得難以置信。像
「我相信……遠遠不夠。」姜壑艱難地搖了搖頭。「事實上,這問題已經超過凡人所能干涉的程度,若只是普通妖魔作亂的程度,狩魔協會加上崑崙還勉強能夠控制,但想要對付那些上古妖神,恐怕就算再加上『天府』和『鐵門』都還遠遠不夠。」
「你的意思是……」宵練緊緊皺起眉頭。
「恐怕只有蓬萊出面才能化解這次無邊浩劫。」姜壑點頭認同了他的想法。「事實上,這次凶星突然現世本來也有很多問題,『天府』從未放鬆過對星相的監視,但羅喉、計都在出現前卻沒有任何徵兆,而且若說這世界上還有什麼地方可能藏著如此多的上古妖神,那也就只有……」
「蓬萊嗎?」宵練苦笑著搖了搖頭。「天下修道者大概一半都能猜到,不過敢說出來的還只有老鬼頭你一人……」
「並不是什麼禁忌,就算那些妖神來自蓬萊,也不能說明他們便是蓬萊的神民,更有可能是囚犯也說不定……不,應該就是這樣。」姜壑的推測接近真實,為確認這一點又追問著。「崑崙難道沒有和蓬萊聯繫過嗎?」
「當然聯繫過。那些妖雲出現後,崑崙在第一時間就和蓬萊聯繫了,不過……」宵練就像在考慮怎麼說明似的輕皺眉頭。「蓬萊的回答很曖昧啊,只是說白虎星君已在九州諸地巡視,若崑崙力有不足時可向其求助等等。」
「什麼!連白虎星君都下凡了?」姜壑聞言眉頭卻將皺得更緊。「那看來就應該是蓬萊了,而且事情還比我等想像得更嚴重……我說,崑崙就不能向蓬萊問個清楚嗎?若不知道確切情況的話,我等是很難制定對策的。」
「老鬼頭,你丫是站著說話腰不疼吧?又不是不知道蓬萊那裡有些什麼東西,上次光是朱雀星君下凡,就嚇掉了一干散仙幾乎半條命,若再上去蓬萊……嗯,等等。」宵練想起什麼似的彈了下手指。「也許還有其它辦法,老鬼頭,你知道鐵家的那小子吧?就是剛剛曠課兩周的那個,和你的孫子好像是好朋友。」
「鐵家?啊,你說那小子啊,我記得確實是……鐵家的旁系子孫,好像連『鐵門』都沒能進去,他有什麼問題嗎?」姜壑有些疑惑,端起杯茶潤了潤喉。
「嘿嘿,其實我這次過來,就是受……受某人的拜託,替他求情的。」宵練尷尬地搔了搔頭髮,勉強在臉上堆出笑容。「你這間學校的校規是出名的嚴厲,無故曠課兩周是鐵定開除學籍,某人不願意看到這樣,便拜託我過來求情……如何?老鬼頭,看來老朋友的面子上,就放鐵家小子一馬吧?」
「老酒鬼,你也有拉下面子求人的時候啊……」姜壑眨了眨眼睛,心中卻感到驚愕無比,這酒劍仙的脾氣就和他的酒品一樣臭名昭著,還從沒聽說過有人能讓他乖乖低頭的。「買你個面子不是不可以,但你可得告訴我那某人到底是誰……鐵無極?」
姜壑下意識地猜到鐵家掌門的名字,但宵練卻一口痰吐到地上,露出極其藐視的神情。「呸!就憑那臭小子也敢向老夫提要求?換他祖爺爺來還差不多!」
「那,到底是誰?」姜壑越來越好奇了,而宵練則在猶豫再三後,湊過來輕輕說了一句話……下一秒鐘,「啪」的一聲脆聲響起,姜壑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砸個粉碎,然而本人卻毫無知覺,只是以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宵練,口中喃喃自語著。
「喂喂,開玩笑吧,那小子……怎麼會是鳳凰的眷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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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01:21 PM
福音之卷 第五十二章 撲倒
不知是學生會長的運作還是崑崙長老的面子,總之奕豪是平安度過了曠課兩周帶來的退學危機,不過放學後回到家裡,他卻對著姜水給他的那一垛資料發起愁來。雖然他很感謝友人的關照,但就這樣被拉進學生會卻總有些鬱悶的感覺,尤其是當目光移到那垛資料時,這種似乎要和往昔無拘無束的生活告別的無奈感就更強烈了。
「沒辦法……」奕豪歎了口氣,隨手打開電腦,取過一疊資料翻了翻,準備從裡面找幾份出來胡亂拼湊作罷,雖然從網絡上搜索拷貝是更簡單的手段,但估計這種灌水帖在姜水那邊大概很難過關。
「郎君,能打擾一下嗎?」還沒等打開WORD,靜雨的聲音便從門口傳來,自從蓬萊歸來後,那嬌媚誘人的美貌越發明艷,奕豪每次看都有種忍不住想要推倒的衝動。
「沒關係,有什麼事嗎?」反正也不太想做這份麻煩的工作,奕豪乾脆關掉了WORD,挑一曲悠揚的音樂放出來,不過靜雨的話卻讓他握著鼠標的手都抖了一抖。「嗯,是關於蚩尤的事……」
「蚩尤?她又惹禍了?」奕豪悚然一驚。回想起來,十分鐘前他踏進家門的第一件事便是確認這位千古凶神的行蹤,直到在客廳裡發現蚩尤正抱膝坐在沙發上,一眨不眨地瞪著電視看時才鬆了口氣,看來這一整天她好像都沒出去……難道不是這樣?
「不,蚩尤今天都呆在電視前的……」靜雨的表情似乎在困惑著怎麼說明比較好。「郎君,我想帶蚩尤出去逛逛街,雖然現在她身上穿著妾身的衣服,但畢竟尺碼還是有些不合,所以最好給她再添些衣服,可以嗎?」
「老媽不是在她的臥室留下不少衣服嗎?裡面應該有合適的吧?」不太想參合進去的奕豪一彈手指,提出自認不錯的建議,然而靜雨卻搖搖頭苦笑出來,湊到他耳邊輕輕說道:「是內衣啊,郎君。妾身的尺碼偏大,給蚩尤穿很不合適呢……」
沉默幾秒後,靜雨在嘴角拉出小妖精的笑容。「還是說,郎君你比較喜歡不穿內衣的蚩尤……」
「買!當然要買!」奕豪拍案而起,當機立斷。「你帶她去買!差什麼就買什麼,回來把帳單給我!」
「光是妾身一人可不成,郎君也得去呢!」那魅惑的紅唇抿成輕笑的弧線。
「我、我也得去?」奕豪聞言差點蹦了起來。「陪你們買內衣?」
「那當然。」靜雨撒嬌似的拉起他的手,嬌嗔道:「蚩尤可是比妾身高出不知多少位階的上古凶神呢,就連朱雀都敬而遠之,妾身又怎麼叫得動她?現在她只聽郎君一人的話,所以若郎君不去的話,那……」
「我是男的誒!」奕豪高聲主張著,然而面對那雙剪水秋瞳的盈盈攻勢,他亦能感覺男子漢的堅持正在迅速崩潰,於是趕緊提出了折中方案。「那個,難道就不能在家裡先量好了,然後再由你去買嗎?」
「郎君,那樣是買不到合適的。」靜雨如此斷言著,而奕豪在這方面亦很難再提出意見,頓時沉默了下來。
「去吧,郎君?妾身也想您替我挑幾件好看的呢,好吧?好吧?妾身晚上會穿給你看的……」明確把握住狀況的靜雨,適時加上這致命一擊,而最後再掙扎幾秒鐘後,奕豪像是宣佈完全放棄似的垂下頭來。
……………………
出乎意料,說服蚩尤放下那新鮮玩具可花了兩人不少力氣,奕豪又拉又哄地許下不少承諾後,這位凶神才勉強答應出門逛街的事情。然而就在靜雨替蚩尤換好衣服,三人準備出門的時候,卻在大門前碰到一悠然步行的身影。
「喲,吾友,我過來玩啦……」林恆露出燦爛至極的笑容,向著剛跨出門的奕豪揮了揮手,然而下一瞬間其目光焦點卻急速切換,凝固在奕豪背後的靜雨和蚩尤身上,頓時被震撼得難以言語。「哇卡卡卡卡……」
就算是不施粉黛的九尾天狐就有著傾國傾城的美貌,而此次還是第一次和奕豪出門,靜雨當然不能讓愛人丟臉,因此更是精心打扮了一番。高高挽起的髮髻按照古朝的習俗顯出為人妻的身份,一身裁減得體的紫色旗袍勾勒出魅惑撩人的弧線,光是那阿娜多姿的背影就足以勾起所有正常男性的推倒慾望,而若從正面接觸的話,大概只有半數心臟強健者才有可能免於一難。
至於蚩尤的打扮則相對簡單,一來是這小祖宗很不配合,二來是靜雨也找不到幾件合適她的衣服,因此一條高腰牛仔褲,一件深綠襯衫再加一件紅色皮夾克就成了蚩尤的全部打扮。若以女性魅力為標準來看的話,少女體型的蚩尤當然無法和靜雨相比,不過配合著上古凶神本身的氣質,這簡單的裝扮中卻流露出一股卓爾不群的剽悍野性,和現代都市格格不入的狂野,至於輕薄襯衣前隱約凸出的兩點,更是增強了這種叛逆小野貓似的誘惑,讓男人不由自主地生出馴化征服的慾望——當然,想歸想,能不能做得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天底下大概沒有男人能夠抵擋住著兩種同時襲來的誘惑,林恆當然更是不能,甚至在大腦下達指令前,身體就已經先做出了反應。
「美~人~啊~!」林恆三步跨欄的標準加速動作,到擦過奕豪的瞬間轉為飛身撲球,其速度快若雷霆,以至於奕豪下意識伸出手也只能抓到他衣角的虛影。
靜雨顯然也有些不知所措,雖然指尖第一時間就彈出了一簇劫火,但馬上又想起這人似乎是郎君的朋友,慌慌張張地熄滅劫火後,那猥瑣的面貌已經到了眼前,似乎被撲倒已經不可避免……只不過,林恆的那雙手好像張得太開了一些,以至於連靜雨身後的上古凶神都感覺到了危險。
「誒!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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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02:03 PM
福音之卷 第五十三章 妖行
雖然早已知道林恆有著足以媲美蟑螂的頑強生命力,但奕豪這次還是吃驚不小,畢竟被上古凶神拆散全身骨頭後,還能迅速從人形史萊姆的狀態還原回來的人,從古到今也實在沒有幾個。如此回復力大概連小強都會為之汗顏,就更不要說此後還有死皮賴臉地一路跟隨的勇氣。
結果,靜雨計劃中甜蜜溫馨的初次約會便夭折在了第四者的強行介入中。憋著氣的她乾脆和蚩尤走在了前面,九尾天狐與上古凶神的美姿吸引了沿途所有人的視線,而不太想被牽連進去的奕豪則和林恆遠遠走在她們後面。
「嘖嘖,嘖嘖嘖……」林恆的目光死死鎖定在前方靜雨搖曳的背影上,嘴裡發出接近猥瑣的感慨,似乎完全不在意旁邊那道尖銳的視線。「太讚了!簡直太讚了!沒想到啊,沒想到我林恆也有陪兩大美女逛街的一天……」
「你這賤格的傢伙……」奕豪斜眼蔑視著他,雖然突然覺得蚩尤剛才揍得或許太輕了些,但還是提出了忠告。「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打她們的注意比較好,剛剛你也看到了,可是一不小心就會有性命之憂的……」
「說起來,靜雨姐旁邊那女孩叫什麼名字呢?」林恆徹底無視了他的好意。
「嗯,她叫……蚩尤,吧?」奕豪也懶得編名字了,反正看他這付模樣,大概就算前面是撒旦這傢伙也會朝追不誤吧?
「遲悠?嗯,果然是好名字!」林恆擅自篡改了上古凶神的名諱,再望向前方那小野貓般左顧右盼的身影時,嘿嘿竊笑了出來。「我說奕豪啊,等會兒把我介紹給遲悠妹妹吧?」
「……我還以為你們先前已經彼此認識了呢?」奕豪辛辣地說著。
「咳!那時候我確實衝動了點,不過對於血氣方剛的青年來說,那不過是率直表現心中的愛意罷了。」林恆咳嗽了一下,甚至臉都沒有點紅。「不過,若你幫忙把我介紹給她的話,我這次會讓她看到真正的紳士對淑女是如何彬彬有禮的。」
「……紳士?」奕豪的目光在林恆身上停頓幾秒,跟著又轉到了前面蚩尤的身上。到底是林恆距離紳士的標準更遠,還是蚩尤距離淑女的標準更遠,這倒的確是很難回答的問題。
「我倒有些奇怪,你以前不是對靜雨更感興趣嗎?」奕豪這樣問倒不是說希望他去追求靜雨,畢竟只要是男人就無法忽視靜雨的魅力,而在某種意義上,林恆更是男人中的男人,這樣的他會忽略靜雨而去打蚩尤的注意,實在是一件難以理解的事情。
「這個啊,好歹我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戲』的規矩,當然……不會打靜雨姐的主意。」林恆露出掙扎並遺憾的神情,深沉地搖了搖頭。
「哦,沒想到你還有這種常識啊?」聽到這意料之外的回答,奕豪顯得頗為驚訝,但就在他打算稍稍改變對友人無節操的評價時,下一句話卻讓他打消了這念頭。
「所以啊,你就放心吧!」林恆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就算本人的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引來了靜雨姐的傾心,但至少在得到你許可前,是絕對不會有類似一夜風流,或者橫刀奪愛的事故的,大舅子。」
「……你叫我什麼?」奕豪突然很想一腳踹飛眼前這張臉。
「大舅子啊,遲悠不是你的表妹嗎?」林恆眨眨眼睛,理所當然地說道,而奕豪則馬上後悔起當時禁止蚩尤動用神力解決這傢伙的事實來。
「……好吧,反正我已經警告過你了,最多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我會給你塊裹屍布的。」奕豪沉著地點了點頭,然後轉移了話題。「不過話說回來,你今天到我家來幹什麼?是打算改變放學後在女子更衣室附近徘徊的習慣了嗎?」
「啊,對了。」林恆像是剛剛想起還有正事似的,從兜裡取出一打符紙遞了過來。「你還不知道,最近這附近可不怎麼太平,我從爺爺那裡拿了幾張符過來,你把它們貼在門窗上吧?當成保平安的就行。」
「謝、謝謝……」奕豪詫異地接過符紙,雖然看不懂上面鬼畫符的東西,但符紙上卻是散發出一股純正的剛正靈氣,不禁疑惑地看向林恆。「……我說,你爺爺是幹什麼的?」
「我沒告訴你嗎?他是幹道士的。」林恆聳聳肩膀。「不是我說,這符紙挺靈驗的,雖然我知道你不太信這些東西,不過就當作是被我騙了也好,貼上去也沒壞處的。」
「不,事實上,最近我開始相信了……」奕豪喃喃自語著,雖然家裡有九尾天狐加上千古凶神坐鎮,這東西估計很難有派上用場的機會,但友人的這番心意卻讓他稍稍感動。
這時候,他注意到前面的靜雨和蚩尤停了下來。奕豪偏頭向右看,只見那桃紅色的廣告牌似乎正散發著「男性勿進」的射線,不知不覺就後退了幾步。
「郎……奕豪,我帶小妹到裡面去看看,麻煩你們在那邊的餐廳等一下吧?」靜雨回頭向奕豪說著,雖然當初她是打算請奕豪替她挑幾件的,不過現在也只好作罷,奕豪姑且不論,但靜雨可沒有在其它男人前裸露身體的愛好。
「嗯,去吧,我們在那邊等你。」奕豪伸手拉住了旁邊準備開溜的林恆後領,跟著向蚩尤打出了「聽話」的眼神,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門後才長長呼出口氣——雖然林恆的跟隨最初確實讓他有些無奈,不過現在倒不得不感謝這變故讓他逃過一劫,不然奕豪寧願和那黑暗魔人再打上一場也不願意踏進這間內衣專賣店的店門。
「好了,我們到那邊去坐會吧,女人挑東西可是很花時間的……」拖著猶不死心的林恆,奕豪朝那間餐廳走去,並作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然而一聲尖叫卻突然從旁邊傳來。
轉頭看去,竟是一朦朧不清的黑影在街道上穿梭,眾目睽睽下,那黑影抓著一妙齡女子騰空而起,並且很快就消失在了霓虹燈外的夜色中,留下街道上恐懼混亂的人群。
「那是……」奕豪愣愣地看著妖魔消失的方向,一時間生出似乎回到蓬萊的錯覺。
「該死!」林恆先一步反應過來,拔腿就向那邊追去,不過借口卻極爛。「我尿急去個廁所!你在這等我一會,馬上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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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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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02:04 PM
福音之卷 第五十四章 狩妖
黑影似的妖魔挾著女性向天邊的某處飛去,林恆拔腿就追,奕豪則稍遲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然後也立即追了上去。雖然在眾目睽睽下難以使用風翔的技巧,但在耳畔輕語的風靈卻把兩者的行蹤告訴了他,奕豪追著林恆到一處天橋上,看到似乎失去妖魔行蹤的林恆正在焦急地向四處張望。
「喂,剛剛……剛剛那傢伙是什麼東西?」奕豪一把按在林恆的肩膀上,有些喘息不定地問著。
「奕豪?你跟過來幹什麼?」林恆驚訝地看著他,跟著卻揮手趕他回去。「快回去!這不是普通人能夠介入的領域,你跟過來也沒用,還是回去陪靜雨姐她們比較好……」
「我知道那是妖魔,而且我也幫得上忙。」奕豪打斷了他的話。雖然不清楚那黑影似的妖魔到底是何方神聖,但目睹過蚩尤和皇龍的戰鬥後,奕豪便很難再對神階以下妖魔產生畏懼,而此刻他所擁有的力量也遠比空手搏殺數十頭妖狼的時候強大。
「你知道……妖魔的存在?」林恆瞪大眼睛看著他,一臉的難以置信。
「……我也還有不少事情要問你,不過這些還是待會兒再說吧……」看來林恆似乎也是紅世中人,相識十年他竟然一點都不知道,這傢伙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吧——奕豪不禁感到有些鬱悶,不過還是向風靈探詢著那妖魔的去向,風在夜空匯成一股朝著街邊公園的方向吹去。「是這邊!跟我來!」
「喂、喂!」看著奕豪跑遠,林恆有些發愣,那是極擅長隱蔽氣息的妖魔,就連他也感覺不到妖氣的痕跡,奕豪怎麼就能這般肯定……「算了!就死馬當活馬好了!」林恆狠狠跺了下腳,咬牙追了上去。
……………………
不久前街邊公園才經歷過九天雷劫的洗禮,雖然經過工程隊的大致處理,但到現在也大致還是廢墟一片,凹凸不平的地面和橫七豎八的枯木,讓兩人的前進頗為艱難。
「喂,你真的確定是這裡嗎?」林恆不怎麼放心地問道。
「應該……沒錯,是風靈告訴我的,那妖魔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畢竟還是初次拜託風靈做這種事,奕豪信心其實也不是很充足,又補充了一句。「剛剛也是風靈告訴我你的位置的。」
「風……靈?」林恆以茫然的表情看著奕豪,把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有些艱難地問道:「你在開玩笑吧?」
身為崑崙弟子的他不是不知道到風靈的存在,畢竟他帶著的咒符中就有幾道是以真空刃切裂敵人的疾風咒,因此靈風之力對他來說也不算陌生。然而,使用靈風之力和驅使風靈是兩種完全不在同一等級的技巧,前者只要是崑崙弟子都或多或少會一些,而後者,整個崑崙中只有悟通天道的幾位長老才能做到。
風靈是天地間無處不在的精靈,相對於其它精靈來,更拒絕任何非自然的束縛,只有通曉天地之理的人才能獲得風靈的青睞,並進而得到它們的幫助。不過即使能夠驅使風靈,也並不一定就代表著能驅動更巨大的破壞力,畢竟和熾狂的火靈不同,風靈本質是嚮往自由的精靈,破壞並非它們的期望。
然而除此以外,風卻是無拘無束的力量。風的盾牌即使子彈也難以洞穿,風的翅膀能帶著主人翱翔九天之上,風的眼睛能掌握將方圓百里的動靜,風的耳語則能提供其驅吉避凶的方向……得到風靈的青睞,也就等於得到了大自然無所不在的庇護,是任何紅世中人都美夢以求的東西,而林恆怎麼也不相信奕豪這年齡就悟通了天道。
「……等等,我確定一下。」半晌後回過神來,他從懷中抽出一張符紙,注入靈力後符紙頓時燃成一團火焰,火焰懸浮在空中,但卻呈現出極不穩定的狀態,這讓林恆露出喪氣的表情。「該死!那傢伙還真會選地方!受上次九天雷劫的影響,這裡的天地靈氣混亂不堪,根本就分辨不出妖氣的所在……」
「……在那裡。」奕豪突然拉著林恆壓低了身子,透過斷木殘枝的縫隙,兩人將那模糊不清的黑影和被它捉來的女性納入了視界。
只見那女性似乎失去了知覺,被平放在地上,而妖魔就站在她的旁邊,身上的黑霧漸漸消散,顯出其中彷彿巨大凶鳥似的外貌。妖魔低下頭,帶爪的羽翼輕易就撕裂了女性的外衣,顯出高高隆起的腹部,看來好像已懷孕多月的模樣。妖魔死死盯著女性的腹部,蛇似的長舌在上面來回輕舔,銳利的巨喙閃著凶殘的反光,讓奕豪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刺破氣球的那根細針,頃刻間嚇出一身冷汗。
「……那東西是什麼?」不敢稍動,奕豪壓低聲音問著。
「是夜梟……」林恆回答得有些艱難。「夜晚出沒的食人妖之一,喜食人肉,尤其是嬰兒的骨血,其性凶殘無比,飛翔的同時還有著操縱黑霧隱身的能力,因此神出鬼沒,是相當危險的妖魔。」
「那現在它是打算……進餐?」看著那閃著凶光的巨喙,奕豪不由得捏緊了拳頭。「這樣,我去辦法吸引開他的注意,你趁機把那女的救出來,如何?」
「喂喂,這是我要說的話吧?」林恆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奕豪,我可從來都不知道你也踏入了紅世,本來我還準備自己單獨對付他的……算了,現在沒空說這些,總之這傢伙是相當凶殘的妖魔,即使能夠驅使風靈,你也沒多少實戰經驗吧?所以還是由我來吸引夜梟的注意力,你趁機把那女的救出來更穩妥一點。」
「也好。」奕豪點點頭不再堅持,畢竟除開蚩尤這類上古凶神不算,他踏入紅世以來也只有和妖狼打過兩場,並且都還是慘勝的結果,而這夜梟也是頭一次遇到,實在沒有太大的把握。
「那我先過去……對了,你把這拿著。」林恆溜過去前取出一道咒符交給了他。「這是爆炎咒符,只要注入靈力就能啟動,不過只能用一次,你拿著以防萬一吧……如果沒有萬一的話就找機會支援我,我到對面去吸引夜梟的注意,你看準時機把那女的救出來。」
「哦,哦。」奕豪接過咒符,上面傳來的火質靈氣讓他覺得很熟悉,但林恆表現出的細緻卻更讓他驚訝。看著那貓腰小心前行的身影,奕豪苦笑著搖了搖頭,若這傢伙平時能有今天這一半認真的話,應該也不會墮落到怨念男的地步吧……
沉浸在獵食喜悅中的夜梟並沒有發現奕豪兩人,蛇似的長舌就像在品嚐某種甜品似的反覆舔著那孕育著胎兒的腹部,巨大的凶喙就像在忍耐什麼似的顫抖著,半晌後稍稍張開,跟著卻又閉了回去,抬頭向左右張望著,不知道在猶豫著什麼東西。然而,林恆並不打算給它下定決定的時間,趁著夜梟望向另一邊的時候,揮手一道焚火符砸了過去。
「天樞貪狼,焚火!」
聽到身後的破風之聲,夜梟猛地轉頭望來,卻正好撞上射來的咒符,瞬間爆出的真火將它的半邊臉籠罩其中,夜梟頓時慘叫一聲,捂著臉踉蹌後退了幾步,稍稍離開了地上的女性。
「焚火,七元解厄!」
看著一擊奏效,林恆又揮手砸出七道焚火咒,然而這時夜梟已從真火的糾纏中反應了過來,猛地振翅飛起,於是七道咒符中有五道落空,剩下的兩道在夜梟右腳炸出兩團火焰,不過並沒有影響到其飛翔。
「呱啊!」
夜梟飛在天上,沒有受傷的右眼死瞪著地上的那人,跟著發出一聲淒厲的鳴叫,聲音中充滿憎惡和殺意,就像碎玻璃似的紮著人的神經。但就在這時候,下面又傳來別的動靜,夜梟低頭看去,竟又有一人從暗處跑出,將它的獵物拉了過去,並向這邊擺出戒備的姿勢。
「呱啊啊!」
領悟到自己中計的夜梟發出憤怒的鳴叫,低頭俯衝向奕豪,想將這膽大妄為的人類撕成碎片!然而一股難以言喻的戰慄感卻突然劃過它的神經,夜梟下意識地改變了俯衝方向,從奕豪的頭頂擦了過去。
夜梟拍打著翅膀浮在在空中,低頭俯視著奕豪,雖然和林恆相比,他的身上並沒有旺盛的靈氣散出,但不知為何它卻下意識地感到恐懼,壓倒性的恐懼,即使是那侵佔它巢穴的上古妖神也沒有讓它感到如此恐懼過……眼前這人是遠遠它想像的危險存在,認識到這點的夜梟打算逃走,然而一旁被忽略的林恆卻斬斷了它的退路。
「畫影!斬了他!」
身為崑崙的小輩弟子,林恆的修為還遠沒有達到御劍飛天的劍仙等級,因此對空中的妖魔也只有飛劍術一種攻擊手段,而至於「畫影」則是昔日酒劍仙的佩劍,以九淵寒鐵所鑄,並以劍仙本身精元培養,斬妖斷鐵鋒銳無雙。
隨著林恆的命令,飛劍化成一道青白的匹練劃過夜空,直襲夜梟而去。或許是他的修為尚不足以驅動這柄仙劍,夜梟在千鉤一發之際側身避過飛劍的襲擊,那匹練只在它的右臂拉出條微不足道的口子。
「回來!」林恆五指併攏往回一招,「畫影」似乎極不甘心地扭轉身體再襲向夜梟,而夜梟這次便沒能再避過去,被那匹練劃過了一邊的翅膀。
「呱哇哇哇!」伴隨著淒厲的慘叫,那帶著銳利爪鋒的翅膀當空斷落,撒下一片腥血,而失去平衡的夜梟也重重墜到地上,在枯木堆中揚起大量塵埃。
「……喂,已經解決了嗎?」把昏迷的女性安置到安全場所,奕豪回來站到林恆身旁,看著夜梟墜落的方向問道。
「不,應該還沒有……誒,可惡!給我乖乖聽話,不要亂蹦!」林恆搖搖頭,不過注意力放到了手中的劍上,最後還不得不雙手握住它——「畫影」原本就是一把桀驁不馴的靈劍,而到現在林恆也還沒有徹底收伏它,因此一旦放出來就會現在這樣隨便鬧脾氣。
「喂,那是什麼?」奕豪的聲音讓林恆回過神來,只見從那堆枯木中開始瀰漫出一股莫名詭異的黑霧,黑霧侵蝕著夜空,很快就將兩人包圍起來,形成一處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區域。
「該死!這是夜梟的異能,先以黑霧麻痺人的五感,然後再趁機偷襲……背對著背,我們千萬不能放開!」林恆的聲音充滿緊張。
「嗯。」奕豪點點頭,在蓬萊時已從那魔人身上見識過了最深邃的黑暗,因此夜梟的異能不能讓他感到恐懼。只是黑霧中傳來的森森殺意卻令人頭皮發麻,而不可見的寒氣也緩緩侵蝕著兩人的體溫。
「喂,有什麼辦法對付這鬼霧嗎?在裡面呆久了可不是好玩的。」奕豪皺眉向背後喊道。
「全神貫注地防守,除此以外沒有別的辦法……該死!現在你還鬧什麼脾氣!」聽聲音,林恆似乎還在和靈劍糾纏。「不要給我亂動……那傢伙也受了重傷,應該沒剩多少力氣……靜下來!等到這霧散了再對付他!」
「問題是,萬一它再去襲擊那女人呢?我可沒把她放多遠。」奕豪提出異議。
「唔……」林恆沉默了幾秒鐘,很快想出了主意。「我說,我剛剛給你的咒符還帶著吧?」
「你想幹什麼?」奕豪取出爆炎咒符。
「那傢伙肯定不會放過報復我的機會,我一出去它就會馬上攻擊我。」林恆握緊了手中的畫影,跟著向前踏出一步。「等下你看到劍光閃爍,就把咒符朝那邊扔過去,只要能製造一瞬間的空隙,我就能斬殺那傢伙……喂,聽到了嗎?你這傢伙給我配合一點!不然我就把你扔進馬桶裡面!」
「……沒問題吧?」看著林恆朝畫影噴口水的模樣,奕豪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無力感。
……………………
諸神傳說之八:
畫影:傳說中古代部族首領顓頊所用的寶劍。《名劍記》曰:「顓頊高陽氏有畫影劍、空劍。若四方有兵,此劍飛赴,指其方則克,未用時在匣中,常如龍虎嘯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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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02:04 PM
福音之卷 第五十五章 思惑
就如林恆所預料的,那夜梟果然不肯放棄報仇的機會,從林恆踏入那黑霧中的一刻起,仙劍與凶喙間爆出的閃光便照亮了奕豪的視界。難以想像兩者的對抗是如何激烈,光與暗的交替瞬息萬變,而幾乎每一次交替兩者的位置都在急劇變化,奕豪握緊了手中的爆炎咒符,想要拋出去,但根本無法鎖定目標。
「該死,這要怎麼扔啊……」看著黑霧中的青白光輝漸漸轉暗,奕豪心中焦急萬分,下意識地握緊了咒符,突然間靈光一閃。「對了,還有那一招!」
烈焰翔斬劍,現在他已經能記起那魔人當時召喚出的四柄巨刃的名字。原本還以為那只是單純的實體化的火靈,但此刻復甦的記憶卻告訴奕豪真相遠比他想像的複雜。烈焰翔斬劍大致分為兩部分,主體的劍身和劍柄的蝠翼,火靈構成的只是破壞力絕大的劍身部分,蝠翼部分則由風靈構成,能夠讓炎刃跟隨召喚者的意志鎖定而自行追蹤目標。
奕豪無法想像那魔人究竟是怎麼樣讓風靈和火靈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精靈融合,進而實體化的,即使繼承了那魔人的知識,「四大」的奧秘也遠遠超出他目前的理解能力。唯一能確認的,只是身為鳳凰眷族的他似乎能藉著風與火的天賦異能,再現這種複雜至極的技巧,而這技巧剛好適用到目前的狀況上。
風是自然界無所不在的力量,甚至不用奕豪刻意呼喚,便有不少風靈圍了過來。然而在這瀰漫著寒氣的黑霧中,火的存在被削弱到了難以感知的程度,奕豪拼盡全力也沒能喚出哪怕一個火靈。不得已他將目光轉到手上的爆炎咒符上,這咒符中倒是封存著要爆炸似的火之力,但讓兩種不同體系的法術混合後究竟會生出什麼東西,奕豪實在難以想像……
「可惡,沒時間猶豫下去了!」
奕豪一咬牙讓風靈向著手中的咒符匯聚,並竭力調整著風與火的平衡。因為一方是擁有知性的精靈,另一方卻是單純的元素能量,因此調和的過程要遠比兩方精靈的融合艱難許多,不過才短短幾秒鐘,奕豪竟然已汗透重衣。
彭。
匯聚了大量風靈的咒符在爆出的火焰中化為灰燼,而火焰卻繼續燃燒著。在那搖曳著赤紅的火焰中,凝成的是一較之烈焰翔斬劍要更異形的實體——雖然還勉強保持著劍的形狀,但卻再沒有劍柄和劍身的區別,從頭到尾是鋒銳無鈍的流線,流線邊緣偶爾迸射出的寒光昭示著斬金斷鐵的銳利。劍尾兩側生出一對金屬質的翅膀,翅膀上有兩處流線行的隆起,那間歇性噴射的氣流讓人不由自主地聯想到超音速戰機的轟鳴。而最讓人感到詭異,莫過於劍尖兩側生出的一雙眼睛,那眼睛好奇似的打量著周圍,簡直就跟初生的嬰兒一樣。
「呃……」奕豪吞了吞口水,看來至少調和過程是沒出什麼差錯,他也毫不懷疑這東西擁有比烈焰翔斬劍更強的破壞力,但能否控制它卻是個很大問題……突然間,那眼睛停在了奕豪的臉上。和它對視的瞬間,奕豪感到一股深深的傾慕傳來,就好像孩子對父母的依戀,又好像生靈對造物主的尊崇。
活的!風靈和火靈融合成的烈焰翔斬劍並沒有自我意識,但眼前這劍靈卻毫無疑問是新的生命!奕豪心中湧起難以自抑的狂喜,指著黑霧中的某方,直接命令道:「去,斬了那妖魔!」
甚至不需要他的意志鎖定,劍靈自然而然就領悟到了他的意志,一瞬間噴射的氣流彷彿震天動地的咆哮,速度遠遠超過了肉眼所能捕捉的界限,當劍靈的殘像還留在原處的時候,黑霧的深處已經響起一聲淒厲的慘叫。
下一瞬間,周圍的黑霧驟然散去,奕豪得以目睹那百步以外的光景:高舉利爪的夜梟連反應時間都沒有,被劍靈當胸刺了個對穿,林恆則脫力似的坐到在地上,還維持著舉劍格擋的姿勢,不過從他臉上表情可以看出來,明顯是被這莫名其妙的巨劍給嚇到了。
「哈,成功了……」看到友人無恙,奕豪也鬆了口氣,但正當他準備走過去招呼林恆的時候,從劍靈那裡卻傳來一股似乎依依不捨的眷戀,而等到下一秒鐘他明白這眷戀的含義時,劍靈那青白的鋼體上已透出隱隱的紅芒。
「林恆!離開那裡!」
即使不用奕豪提醒,林恆也不會察覺不到劍靈上那幾近炸裂的火之力,他絲毫不懷疑這力量擁有將周圍一切化為灰燼的威能。「哇啊啊啊!」林恆下意識似地拔腿就逃,甚至就連始終和他搗亂的畫影也安分了下來。
兩秒鐘後,膨脹到極致的紅芒炸裂開來,由高溫氣流構成的衝擊波一瞬覆蓋了半個公園,靠近衝擊波中心的一輛工程推土機被整個翻了幾圈,而其餘更輕的東西更是被直接炸飛了出去……衝擊波過後,半個公園廢墟被夷為平地,原本的枯木殘枝不見蹤影,剩下的只有一層厚厚的灰燼。
凝固的空間中只剩下點點灰燼從空中飄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呸,呸呸……」林恆拄著畫影從黑炭中站起來,劍靈炸裂的時候,他剛好撲進前面的池塘裡,這才勉強避過那致命危機。回頭看向身後的池塘,裡面的水此刻已經干了大半,可以想像當時的爆炸是如何劇烈,若再遲一秒鐘的話……林恆突然一陣後怕,跟著轉頭向四周尋找奕豪的蹤跡,卻在不遠處發現一閃爍著青輝的光盾。
「奕豪!你沒事吧?」
隨著他的聲音,那光盾驟然崩散,奕豪脫力似的跪倒在地上,而在他背後則是那被俘來的女性,看樣子似乎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呼,還好……」確定友人無恙後,林恆長長呼出口氣,習慣性地搔著頭髮,單手上卻傳來異樣的觸感。「咦?」林恆下意識地在頭上摸了幾把,依舊是那令人戰慄的觸感,直接觸到皮膚的感覺。
「我的頭髮……」幾秒鐘的沉默後,公園的廢墟中爆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哀號。「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
第二天早晨,奕豪在客廳的電視上看到了關於這次狩妖行動的報告,不出所料,街邊公園再度廢墟化的事實被官方以天然氣主管道爆炸的理由給搪塞了過去,並且還宣佈將街邊公園附近區域劃為警戒區,嚴禁任何人靠近——於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就這樣被掩埋在了逝去的黑夜中,凡世和紅世間依舊像那太陽和月亮不曾相交。
「……我說靜雨啊,那個狩魔協會背後有政府勢力支持嗎?」奕豪沒什麼精神地啃著手中的饅頭,向旁邊的妖狐問道。雖然負責善後的是狩魔協會,但不論是這次的夜梟事件,還是上次的九天雷劫,新聞媒體和政府部門都彷彿事先約好似的統一口徑,沒有讓不屬於凡世的真相透露出一丁半點。若狩魔協會只是民間組織的話,實在難以相信它能做到這種程度。
「這個,狩魔協會並不從屬於任何勢力,和各國政府間也只是互相合作的關係。事實上,狩魔協會成員中有少數人本身就是各國政府的公務員,因此把狩魔協會看成一特殊政府部門也未嘗不可……」靜雨如此回答著,卻頗為擔心地看著奕豪——從昨晚開始他就是這付茫然失神的模樣,但全身上下又沒有絲毫受傷的痕跡,就算是靜雨也猜不出奕豪到底在煩惱什麼。
「郎君,那個……發生什麼事了嗎?」靜雨試著問了出來。「如果可以的話,請告訴我好嗎?妾身希望能為您分擔憂愁,即使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力量也好,妾身也想為您奉上……」
「……不,沒什麼事。」奕豪依舊是那付心不在焉的模樣,但卻下意識地避開了靜雨那殷切的目光。
昨晚的狩妖行動,以結果來看可以說相當成功,被俘的女性連同其腹內的胎兒皆安然無恙,罪魁禍首的夜梟也被劍靈炸成灰燼,唯一受傷的只有林恆那被高溫燒盡的頭髮——雖然對當事人來說,這也算是極其嚴重的事故,但這點還不至於讓奕豪產生什麼罪惡感。
現在他心中所感到的沉重來源於兩件事,其中一件是這次的夜梟事件。根據林恆的說法,以前還從來沒聽過有妖魔敢在眾目睽睽下行兇作案,妖魔們的行動在最近兩周突然變得異常活躍,而至於理由,奕豪就算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那些從乾坤鼎裡逃竄到凡世的上古妖魔的緣故。儘管按理說,自己並不需要為此負什麼責任,但在潛意識下卻總有一股負疚感揮之不去……
另一件事則是比較私人的事情,是那秒殺夜梟並摧毀半座公園的劍靈。雖然是在那魔人使用的烈焰翔斬劍的基礎上進化出來的東西,但卻和純粹武器的前身截然不同,它是擁有生命的劍靈!而劍靈在自我引爆前傳來的那股赤子之心似的眷戀,更是讓奕豪昨晚一夜未眠。
奕豪也知道對那劍靈來說,完成造物主的意志是它誕生的唯一理由,本身絕對不會有絲毫怨言,但他卻怎麼也無法接受——無意間創造了這鮮活的生命,卻又在無意間讓他向了終點。難以言喻的愧疚和懊悔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倘若能夠再重新選擇一次的話,他絕對不會再嘗試煉製這東西出來……
「到時間……不好意思,靜雨,這些麻煩你收拾一下,我得去學校了。」
奕豪抬頭看了看鐘,放下還剩一半的早餐站了起來,透過餐廳的窗戶可以看到蚩尤正躺在神木種上,身上則穿著昨天靜雨替他選的睡衣,看來似乎睡得悠閒自在,這情景讓他的心情稍稍好了一點。
「好的,郎君。」靜雨柔順地點了點頭,雖然剛剛的拒絕讓她感到悲傷。
男人大都不喜歡在女人面前顯露軟弱的模樣,而出生鐵家的奕豪這種傾向則更為強烈。靜雨想成為他的臂膀,然而奕豪卻一再拒絕她的請求,始終只想靠自己的力量來應付種種麻煩,或許可以將之看作是一種笨拙的呵護,不過對靜雨來說,這卻是更讓她擔憂的情況——但即使如此,她也只能尊重奕豪的想法……
「……靜雨?」奕豪注意到靜雨發愣的神情,自覺剛才似乎說過頭了一點,伸出手輕撫著靜雨的臉頰,聲音柔和了許多。「抱歉,剛才我說了謊……確實有些事情讓我頭痛,不過現在已經沒問題了。」
奕豪猶豫似的搔了搔頭髮,跟著把嘴湊到靜雨的耳邊,輕輕說道:「事實上,我想到狩魔協會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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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02:07 PM
福音之卷 第五十六章 姜水
「雖然俗話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但沒想到才過了一天的時間,你就已經大徹大悟,準備削髮為僧樂了嗎?果然是非常人行非常事啊……」姜水以折扇掩飾著嘴角高高揚起的弧線,但還是忍不住伸手在那顆光鑒照人的頭上摸了一把,讚歎道:「嘖嘖嘖,相當不錯的手感呢。」
「你丫閉嘴!」正對著奕豪發彪的林恆頓時把注意力轉移到姜水身上。「我的人生可是從此毀於一旦了啊!你居然還在旁邊幸災樂禍,這樣也算是兄弟嗎?話說回來,一早進校就看到你被一群女生擁簇著,那感覺很好吧……可惡啊!這是什麼世道!還是共產主義的中國嗎?墮落了!墮落了啊!」
「是社會主義啊……」被揪著衣領的奕豪放棄反抗,小聲嘀咕著。雖然昨晚因為狩魔協會的介入而使得林恆錯失了發彪的機會,但他也估計到今天會有一場暴風雨來臨,因此一大早跑到學生會長室來避難,沒想到林恆居然還是追殺了過來。蘊涵著深沉怨念的唾沫星子實在是威力無窮,奕豪普一接觸便敗下陣來,在姜水回來前承受了足足二十分鐘的生化攻擊,估計下去大概要搓一二十次臉才能洗乾淨……
「……知不知道?現在中國男的可比女的要多出四千萬!整整四千萬!而你身為林道高校學生領袖,居然一人獨佔那麼多社會資源,這是極不道德的事情!是應該被嚴厲譴責的!」此刻林恆已經把矛頭調轉到了學生會長身上,而姜水手中的折扇發揮了令奕豪羨慕不已的功效。
「咳!」完全格擋怨念的洗禮後,學生會長輕咳一聲,扶了扶眼睛的邊框。這是姜水準備以「理」服人前的習慣,而看到這動作的奕豪不由得心中一凜,過去他就曾見到過這位學生會長僅靠嘴皮子就把一位攔路搶劫的不良少年說到自願擔任三年校園義工的程度,用天花亂墜大概也難以形容姜水的口才。
「阿恆,先冷靜下來聽我說。事實上,我倒認為這是一次難得的天賜良機,若好好把握住的話,或許能一改你以前不受女生歡迎的命運也說不定。」話說打蛇打七寸,姜水這番話立刻讓林恆安靜了下來,一秒鐘前還充斥著漆黑怨念的眼睛,此刻已換上了宛如赤子般的殷切期望。
「知道你以前為什麼不受女生歡迎嗎?」姜水打開折扇搖了搖,以冷靜的聲音分析著。「我就實話實說,首先是你的外型毫不出眾,沒有任何吸引女性的特質!然後以這為前提,時刻表現出來的旺盛性慾也是讓女生不得不遠遠避開的重要原因,我說的有錯嗎?」
「沒、沒錯……」林恆艱難地點了點頭,場面完全被姜水掌握。
「所以這次我們就來逆向思考,首先要吸引女生的注意,外表上要有不流於俗的特質,而現在你已經具備了這一點——雖然光這樣看上去也不怎麼,但只要稍稍修飾一下的話,就能成為你本身獨特的魅力。」說到這裡,姜水向左右望了望,然後從角落的壁櫃取出一條藍底白條的方巾,遞給了林恆,示意他包在頭上。
「那裡有鏡子,去看看吧。」姜水指了指房間的一角。「如何?和戴帽子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吧?」
「啊,有點彪悍的感覺……」林恆彷彿被催眠似的回答著,看來對自己的新形象很滿意。
「好!第一條件你已具備了,接下來只要再能克制心中的旺盛性慾,那成為受歡迎的男人也就不是什麼遙不可及的夢想了……努力吧,吾友!」趁著林恆還沉浸在感慨中,姜水迅速為這話題作了結尾。
「哦!」林恆感慨莫名的握緊了拳頭,用力回答著。
……………………
興奮過頭的林恆對著鏡子不斷擺著造型,而看到他這樣子,奕豪也暗自鬆了一口氣,估計這傢伙不會再想起追究責任的問題……轉頭看向那輕易就化解這場危機的人物,奕豪在心中向他致上十二萬分的敬佩。
「老薑,這次可是多虧了你啊,不然我還真應付不了這傢伙……」
「那裡,我不過是教阿恆換個角度來看問題罷了。」姜水不知什麼時候又坐回了林道高校的王座上,泯了幾口茶水潤潤喉嚨,這份舉重若輕的瀟灑看得奕豪一陣羨慕。「不過話說回來,執行委員啊,你的報告好像還沒有交給我呢?」
「啊……」突然想起那垛放在家裡的資料,頓時為之語塞。
「沒完成?算了,畢竟昨天發生了那種事情,還是可以理解的,就把完成時間推遲兩天好了。」姜水端出了學生會長的架勢,不過放下茶杯後,卻向奕豪苦笑出來。「……說真的,奕豪,我還從來沒聽說過你已經踏入紅世了呢,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薑,你也知道紅世?」奕豪這邊同樣吃驚不小。
「嗯,因為家父經營的業務有不少和紅世相關,因此我也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姜水淡淡地說著,看向鏡子前的林恆,無奈地搖了搖頭。「雖然早知道凡世和紅世的關聯相當緊密,但怎麼沒想到兩位友人竟然都是紅世中人……罷了,也不是什麼讓人震驚的事情,畢竟是你是鐵家的子孫,若情況繼續惡化的話,遲早也會被鐵門召回去的。」
「……鐵門?」鐵家是代代戎武的大世族,而鐵門則是鐵家武術教堂的稱呼,奕豪因身為旁系子孫,因此沒有資格進入其中修行,不過他卻驚訝這名字為何會從姜水的口中說出來。
「奕豪,你不知道鐵門?」姜水似乎誤會了他的意思,很是驚訝地看著他。
「不,鐵門我當然知道,不過它和紅世有什麼關係?」問出這話時,奕豪有些心驚膽顫,感覺就像正在打開一扇似乎不能打開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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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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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03:25 PM
福音之卷 第五十七章 鐵門
作為神州修道者的聚集地,崑崙可以說是紅世中無人能夠忽視的最強勢力之一,和歐洲的教廷屬於同一重量級,雖然在它上還有四方神居住的蓬萊存在,但由於蓬萊基本上不干涉下界的事情,因此狩魔協會大多數時候還是和崑崙合作,而崑崙也樂於讓門下的弟子透過這種方式加以歷練。
雖然在狩魔協會亞洲分部現在的戰力構成中,崑崙弟子差不多是中流砥柱的力量,但其實除了崑崙以外,九州神地上也還是有不少讓人側目的存在,而姜水口中的「鐵門」,正是其中最強橫的一個。
就如奕豪所知,鐵家從古朝傳承至今的代代戎武的大世族,然而這並不是全部的真實。不知是鐵家傳承的上古血脈的關係,還是其修行的獨特武技的緣故,但出身鐵門的弟子確實有著遠遠凌駕常人的力量。而且,與崑崙弟子以靈劍配合咒符誅妖的戰鬥方式不同,鐵門弟子從來不使用任何法術法寶,完全是以本身的強橫武力與妖魔對抗!
妖魔之所以被稱為妖魔,就是因為其肉體能力相較人類來佔據了壓倒行的強勢,人類單憑血肉之軀絕對無法與之對抗。然而,鐵門弟子卻徹底顛覆了這一常識,在那被稱為「鐵門武法」的武技前,即使是妖魔之軀也不比薄紙板來得堅固多少。妖魔尚且如此,那人類就更難與之相比,如果是面對面的單挑,那即便是崑崙弟子也只能甘拜下風,若不是由於鐵門過度重視血統的純粹性,而每年只允許極少數親族弟子進入鐵門修行的話,那大概就輪不到崑崙弟子在狩魔協會中大出風頭了……
「……總之,雖然比起崑崙來還差不少,但鐵門在紅世中也是一股無人敢去招惹的強橫勢力。」姜水有些同情地看著奕豪臉上的錯亂表情,扶了扶眼鏡問道:「大致就是這樣了,需要我再說明一遍嗎?」
「不,不用了……」奕豪虛弱地點了點頭。姜水說的簡直難以置信,雖然難以置信,但自覺卻告訴他這些都是不容置疑的真實,而即使從理性的角度加以分析,也很難找出其中邏輯矛盾的地方,所以奕豪大概也只能選擇相信。
「老薑,你說鐵門是狩魔世族,為什麼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奕豪的問題更像是最後的掙扎,而姜水也充分理解到他的心情,並沒有出言安慰,而是繼續說明著:「我想……大概是血統不純的關係吧?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鐵門相當重視血統的純粹性,每年只有極少數親族弟子才能被允許進入鐵門修行,其餘沒有被選中的人,將被隱藏真相而作為普通人生活……據我所知,與紅世有關係的家族其實大部分都採取這類處理辦法,畢竟讓沒有力量的凡人踏入紅世實在不是什麼好主意。」
姜水把目光轉到奕豪的身上,露出趣味盎然的表情。「不過像你這樣的情況倒是蠻少見的,奕豪,究竟是什麼緣故,我倒是有些好奇呢?」
「呃,這個……」奕豪搔了搔頭髮。因為靜雨九尾天狐的身份以及蓬萊的諸多奇遇實在太過驚世駭俗,所以他把這部分隱瞞了下去,只把加百列天降福音的那一段說了出來,並且還亮出了右手的魔眼圖騰作為證據。
「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即使大幅削減後的事實,也還讓姜水狠狠吃了一驚。翻來覆去地看著奕豪右手的魔眼圖騰,學生會長完全無意掩飾自己的震驚。「這種圖案我好像在什麼地方看到過的……是魔具?那被稱為中世紀黑暗煉金術之結晶的東西,可是竟然一點也感覺不到靈波的存在,人類的技術也能達到這種程度嗎?難以置信,實在難以置信!」
「老、老薑?」姜水眼中的凶光讓奕豪想起妖狼來,不禁膽顫心驚。
「啊,啊,抱歉,還沒看到過如此高等的魔具,一時間有些失神了……」姜水搖搖頭清醒了過來,掩飾窘態似的輕咳一聲。「咳!奕豪,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呢?雖然不知道那天使為什麼把這魔具給你,但放著不管始終不是辦法,要不要我替你調查一下?不過這種等級的魔具應該都被教廷重重封印了的,所以估計也很難有什麼可以期待的發現……」
「總之,還是拜託你替我查查看吧,老薑。」奕豪對著手中的魔眼歎了口氣。「另一方面,我也打算自己調查一下……我說,狩魔協會中應該有與黑暗煉金術相關的資料吧?」
「有是有,不過那並不對外部人員開放,你……」姜水有些驚訝地看著他。「該不會是打算加入狩魔協會吧?」
「嗯,我確實有這樣的想法。」奕豪點點頭,五指伸縮間驟然爆出一簇真火,看著這搖曳著蒼白的火苗,他入神似的說道:「雖然並非本意,但既然已經踏進紅世,那沒有道理再置身事外……我知道,最近各地的妖魔突然活躍起來的事情,就像昨天那只夜梟一樣,若我和林恆當時不在的話,那母子倆人大概只能成為妖魔的食餌吧?一想到這樣的事情在各地隨時可能上演,我就忍不住想做些什麼。」
事實上,奕豪還有一個理由沒有說出來——作為破壞乾坤鼎的當事人,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不管有沒有人來譴責,他都必須負起這份責任,這是鐵門男兒的意氣。
「因為……正義感?」姜水一挑眉毛,苦笑著搖了搖頭。「果然是鐵家的子弟呢,這樣單純的理由讓我也找不到什麼話來勸你了……不過還是有些問題,奕豪,首先你擅自加入狩魔協會,鐵門會同意嗎?」
「這個,我家的狀況你也知道啦,老薑。」奕豪騷了搔頭髮。「老爸和老媽早就搬出去住了,本家那邊也只是每年一次聚會的時候才過去,基本上我想做什麼都沒人管的。」
「……確實如此。」姜水苦笑著認同了奕豪的話,又繼續問道:「還有,就像你所知道的那樣,狩魔協會是以妖魔為對象的戰鬥組織,或許會遇到比夜梟等級還高的妖魔,你認為單以這魔具的力量,真的能夠和那些妖魔對抗嗎?」
「這你就不用擔心啦,老薑。」不知什麼時候林恆走了過來,愉快似的拍著奕豪的肩膀。「這傢伙已經得到了風靈們的傾慕,就算妖魔再怎麼危險,自己逃生是沒有問題的。」
「風靈……阿恆,你在開玩笑吧?」姜水的目光再度變得呆滯起來,從頭到腳打量了奕豪半天——在這以前,奕豪還從未看到過學生會長這付模樣,不知為何覺得頗為暢快。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得到風靈的傾慕……」奕豪讓風靈把他托了起來,整個人好像躺在無形的軟椅上,以極盡悠閒的姿勢在房間裡飄了一圈,最後停在房間中央,逗弄著纏繞指尖的那半透明的青色風靈,朝下面口愣目呆的兩人露齒一笑。「不過這些小傢伙和我的關係還是蠻好的。」
……………………
目睹先前那徹底顛覆常識的一幕,姜水似乎受到了相當沉重的衝擊,因此奕豪只有拜託林恆先帶他到狩魔協會去拜個碼頭。雖然狩魔協會並不會在每個城市都設置辦事處,但鐵岳市作為九州神地中最旺盛的靈脈所在,卻正好是狩魔協會亞洲分部的所在。
兩人搭著的士一路朝協會分部駛去,而原本在奕豪的概念中,狩魔協會這種不被常人所知的組織應該是在遠離都市的秘密基地中,但直到的士開到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在一棟讓人仰望得脖子發酸的大廈前停下時,他才知道自己對紅世的認知還是太淺薄了一點。
雖然以前逛街時常常看到這大廈的輪廓,不過奕豪還從未正眼打量過它,看著那入口頂上的碩大招牌,他試著念出了上面的名字。「伊甸……」
「就是伊甸啦!」林恆則是一付輕車熟路的模樣,逕直推門而進,還回頭招呼著奕豪。「喂,你還愣著幹什麼?快進來啊,有我陪著沒人會懷疑你的。」
「哦……」回過神來的奕豪快步跟上了林恆,但還是忍不住問道:「我說,狩魔協會好歹也是紅世中的組織,就這樣大張旗鼓地放在鬧市區,沒問題嗎?」
「沒問題的,這裡對外的名義是國際貿易中心,協會分部則是在而在二十層以上的區域。」林恆帶著奕豪隨便走進另一座電梯,等電梯關上門後,取出一張磁卡在控制板的某處晃了晃,然後二十一層的按鈕便直接亮了起來。
「就這樣簡單?」奕豪驚訝道,狩魔協會的戒備比想像中鬆散。
「沒有,麻煩的東西還在後面呢……」林恆有些鬱悶地回答著,而就像證明他回答似的,電梯門上浮現出一類似符文的圖案,奕豪能感覺到上面散發的靈波,不像是單純的投影。
「就是這東西,每次進來都要進行靈波校驗,稍稍劃錯一點就會立刻被結界封鎖,麻煩死了……」說歸說,林恆還是伸手按在門上,沿著符文的跡線小心移動著手指,隨著他手指的移動,被劃過的紋路也立刻歸於虛無,而等到符文完全消失的時候,電梯也正好停在了二十一層。
不過,門卻遲遲沒有打開。正當奕豪感到疑惑的時候,擴音器裡傳來一女性的聲音。「通告『尋歡劍』,你身邊的那人並非協會的註冊成員,而帶外人前來協會是嚴格禁止的,希望你能在三十秒內給出解釋,否則將被結界監禁……」
「尋歡劍?」注意到這奇妙的稱呼,奕豪偏頭看著林恆。
「這是我在狩魔協會理的代號啦!」林恆面不改色的承認著,然後轉向攝像頭說明著。「這是我的親友,鐵奕豪,不久前偶然覺醒異能而踏入了紅世,現在希望能加入狩魔協會,我先帶他來瞭解一下,我願意作為擔保人,請開門。」
「……」大概是在判斷的緣故,那聲音沉默了一陣子,然後回答著。「明白了,尋歡劍。暫時同意他進入並參觀本部三級以下保密區域,不過鑒於目前本部抽不出人員接待的情況,你將被要求負起接待責任,可以嗎?」
「當然。」得到林恆的肯定回答後,電梯的門也總算開啟了。呈現在奕豪面前的是一間似乎只有在科幻電影裡才能見到的超現代化大廳,從上到下的壁面都閃耀著白銀的光輝,青色的符文按照某種規律佈置在壁面上,似乎有著某種類似結界的效果。懸浮在空中的稜狀晶體為房間內提供了溫和宜人的光線,沿著地上那天藍絨毯前行,大廳的盡頭是一類似接待點的場所,不過原本三人的位置現在卻只坐著中央一人,是一位長髮齊肩的知性美女。
「喲,紫菱大姐,最近好像越來越忙了啊?青菱小妹沒在嗎?」林恆臉上堆起極其殷切的笑容,向她打著招呼,不過被稱為「紫菱」的女性似乎並不買賬,淡淡地瞄了他一眼,漠然地說道:「現在所有待命中的狩魔師都出動了,她和藍菱也在一早就被派出去執行任務,目前協會中清閒的人大概就只有你而已。」
「呀,其實我也是很忙的啊!這不,昨天才斬了一頭夜梟,今天就趕緊過來報告……」林恆說著把剛才那張磁卡遞了過去,笑嘻嘻地看著紫菱,而後者最初顯出一付不怎麼願意的模樣,不過幾秒鐘後還是歎了口氣,伸手接過卡片在終端機上刷一刷,跟著輸入了一連串信息。
「好了,那頭夜梟的積分和報酬都給你記在上面了,拿去!」紫菱把卡片摔給了林恆,那態度就好像在說「為什麼會讓這種人會撞上夜梟」的模樣。「有空在這裡晃蕩的話,還不如出去做點事,現在本部這邊可是忙得連貓爪子都想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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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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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5 05:36 PM
福音之卷 第五十八章 劍威
「這位就是你的朋友嗎?」紫菱把注意力移到奕豪的身上,上下打量後露出禮貌性的微笑。「鐵奕豪,是嗎?歡迎你來到狩魔協會,我想我應該沒有必要再向你介紹這是什麼樣的組織了,是嗎?」
「嗯,大致上我都聽他給我介紹過了。」奕豪點點頭。「我想加入狩魔協會。」
「普通人突然覺醒靈能後的情況也並不是那樣罕見,而作為狩魔協會本身也希望盡可能引導他們將這股力量用上正途,因此我們不會拒絕你,不過……」紫菱擺出苦笑的表情。「就像你看到的這樣,因為妖魔們最近突然大規模暴動,本部目前正嚴重處於人力不足的狀態,因此很難抽出人手來對你進行相關指導。」
「……有這麼嚴重嗎?」奕豪看了看大廳周圍,沒見半個人影。
「應該說是非常嚴重,現在本部待命中的所有狩魔師都全體出動,但還是有不少力所不及的地方,好比昨天的那只夜梟。」說到這裡,紫稜把目光移到林恆的身上。「若不是被尋歡劍偶然撞到的話,犧牲者大概就難以避免……」
「這麼說,你們非常需要即時戰力?」奕豪打斷了她的話。「那就讓我加入狩魔協會,我有過實戰經驗,不需要什麼指導,馬上就能派上用場。」
「……非常抱歉,我知道昨晚你昨晚參與了和那只夜梟的戰鬥,但僅僅這樣是遠遠不夠的。」紫菱搖了搖頭。「妖魔是一種非常危險的生物,無法充分理解這點的人,是沒有資格加入狩魔協會的……」
「不,女士,我說的實戰經驗值的並不是夜梟。」奕豪再次打斷了她的話。「是妖狼。過去我有空手搏殺妖狼群的經驗,不知道你們這裡有沒有三周前隧道附近那起車禍的記錄,如果有的話,我想這應該足以證明我的資格了吧?」
「三周前……啊,就是朱雀星君降臨的那時候!」紫菱迅速在電腦上調出了相關的資料。「確實有記錄,一輛的士衝出公路墜崖爆炸,我方人員在現場附近發現四十三頭妖狼的屍體,但屍體上並沒有刃器或法術等傷痕,完全是被純粹的暴力殺死。雖然我方也進行過調查,不過始終不知道是哪位狩魔師做的……你說,它們都是被你殺死的?」
「是的,不過我這邊也不是毫髮無傷。」奕豪淡淡地承認著。
「喂,等等!怎麼我沒聽說過這件事?」林恆吃驚地插了進來。
「就是在我們上次去白鶴樓喝酒回來的路上遇到的,那時候你正抱著酒瓶鑽桌子呢……」奕豪輕鬆地聳聳肩膀,向他微微一笑。「再說,我可是擁有謙虛美德的好青年,不喜歡把什麼事情都拿出來炫耀。」
「謙虛?哼!」林恆重重哼出鼻音,轉頭看向紫菱。「而且還不知道是不是吹牛呢?」
「我得說,這讓我難以置信……」紫菱有些艱難地說著,看向奕豪的目光充滿震驚。雖然妖狼是比夜梟低等的妖魔,但習慣集體行動的它們卻是令狩魔師們相當頭疼的對手,更何況還有四十二頭之多,通常對付這種規模的妖狼群,至少也要派出一隊有崑崙劍俠壓陣的狩魔小隊才行,而奕豪竟然只憑一己之力將其搏殺!這份力量讓紫菱想起一個熟悉的姓氏來。
「等等!你的名字的確是叫鐵奕豪呢,你是鐵門弟子?」不待奕豪回答,紫菱便恍然大悟似的一捶手。「原來如此,這樣我就可以理解了,也只有鐵門弟子才有獨自搏殺妖狼群的魄力……」
紫菱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花了幾秒鐘平息情緒,隨後輕咳一聲,向奕豪露出職業化的殷切笑容。「咳!鐵先生,狩魔協會歡迎您的加入!如果可以的話,麻煩您先填一下這份表格,然後我們將盡快替你把剩下的手續完成。」
「啊,好的。」看來姜水說得沒錯,鐵門在紅世果然是一塊金字招牌啊……既然是對方擅自誤會,奕豪也就剩下了解釋的功夫,取過表格順手就填了起來。
很簡單的內容,也就是姓名,身份,聯繫方式等東西,至於表格背面則印著狩魔協會的約法三章,奕豪大致看了看,一不得用異能擾亂凡世秩序,二不得向凡世居民透露紅世的存在,三必須遵守狩魔協會的任務規則。
「任務規則?」奕豪疑惑地看向林恆,這種事情還是從朋友那裡打聽更妥當。
「怎麼說呢,你把狩魔協會看作某種交易平台就可以了。」林恆簡單地解釋著。「僱主把需要的任務放到狩魔協會的網絡上,而註冊狩魔師則在上面選擇合適的任務,完成後狩魔師會得到報酬,而狩魔協會則從中抽取一定回扣。既然是交易,當然就要遵守信譽原則,不過也沒什麼需要特別注意的東西。」
「那你剛才領的……是那只夜梟的報酬?」
「啊,這種危害社會的妖魔通常都是由政府出錢,報酬比普通任務豐富一些。」
「等等,我的意思是,那只夜梟我也出了不少力的誒,為什麼報酬都給你一人領去了?至少分一半給我!」
「我說吾友啊,你難道沒聽說過『貪心不足蛇吞象』的故事嗎?你看看你,已經和靜雨姐姐、遲悠妹妹這兩個大美女同居了,你還有什麼好奢求的?我們倆換個位置的話,我可是絕對不會向你要求分一半報酬的。」
「唔……」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的奕豪頓時沉默了下去。
雖然在旁人看來他是過著足足讓人羨慕的生活,但實際上卻並非完全如此,首先就是開支方面的煩惱,家裡每月寄來的生活費原本只勉強夠他和靜雨兩人生活,而自從大胃王的蚩尤住下來後,收支方面的紅燈更是幾乎馬上亮了起來。雖然奕豪很難估計靜雨在凡世的資產到底有多少,但若不盡快找到新的收入項目,那他作為男人的面子大概很難保全——從這個意義上說,或許狩魔協會提供給他了個兩全其美的選擇。
「好吧,好吧,這次我就……」奕豪向林恆聳聳肩膀,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接待室的桌面上突然閃出警戒的紅光。
「什麼?不!」紫稜只朝屏幕上瞄了一眼,隨即臉色大變,立刻撥通了醫療隊的頻道。「醫療隊!有人受傷了,立刻準備好一支急救小組,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天台!」
下達命令後,紫菱慌慌張張地跑向右側的電梯入口,而奕豪和林恆則莫名所以的跟在了後面,林恆猶豫著提問道:「呃,我想問下發生了什麼事情?」
「……青菱受傷了。」紫菱看了跟進電梯的兩人一眼,似乎沒有趕他們下去的空餘,而是直接按了最頂層的按鈕。「她們前去偵察夜梟的巢穴,卻撞上了上古妖魔,青菱被那妖魔擊傷,傷勢很嚴重,藍菱正帶她飛回來,我讓他們直接降落到屋頂。」
「上古妖魔?」這詞讓奕豪一陣心驚。「為什麼那東西會出現在這城市?」
「不知道,但昨晚那夜梟原本是居住在北邊山谷中的妖魔,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讓它離開巢穴來城市裡覓食,因此便安排青菱和藍菱去看看情況。」紫菱不耐煩地敲打著控制板,但在電梯上升期間似乎也無事可做,只好耐著性子向奕豪解釋。「……沒想到那裡居然被上古妖魔所佔據。看來,最近鐵岳市中妖魔們的暴動都應該是那傢伙的傑作……可惡!早點注意到這點就好了!」
隨後電梯在沉默中上到了頂層,那是一處類似空中花園的開闊空間,當奕豪三人走出電梯的時候,天上剛好降下一青一藍的身影,不過著陸姿勢卻頗為狼狽,若不是見勢不妙的奕豪趕緊上前一步托住那兩人的話,至少也會摔斷幾根骨頭。
「青菱!」來不及向奕豪道謝,紫菱趕緊蹲下查看那青衣少女的傷勢。人已經昏了過去,右腹部分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浸透,而傷口附近的肌膚則呈現出死灰般的顏色,流出的血已帶著黑污,腥臭的味道頃刻間瀰散開來。
「妖毒!怎麼會……」一眼看去紫菱便心涼了半截,但是傷勢便如此嚴重,再加上這聞所未聞的妖毒,恐怕就是神仙也難以救得回來了。
「那傢伙一開始就察覺了我們的行蹤,但卻故意把我們引到巢穴裡面!」藍綾的身上也掛了不少彩,不過倒沒有比較嚴重的傷勢,只是一路全力飛回來,也已經差不多是強弩之末了。「我們好不容易斬殺了三頭夜梟,但那傢伙一出手便擊傷了青菱,我勉強帶著青菱逃了它的巢穴,但那些夜梟卻一路追殺著我們,好不容易才甩掉它們……」
「不,你並沒有甩掉它們。」奕豪如此說著,並轉頭看向了北天的方向,而稍遲幾秒,林恆和紫菱也轉向了相同的方向。只見那裡正有一群黑壓壓的影子朝這邊撲來,跟昨晚他們斬殺的那頭夜梟一模一樣,但卻有足足二十隻的數量,一眼看去讓人頭皮發炸。
「馬上打開防禦結界!」林恆感到頭髮全豎了起來,喚出畫影就化成一道青白匹練甩了出去。「不能讓這些傢伙到下面的城市去!我全力纏住它們,你立刻向崑崙求援,本部現在應付不了……可惡!偏偏在這種時候!」
「好、好的……呃?」紫菱就待向電梯衝去,然而某種東西卻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那是一股難以言喻的靈波,在空氣中緩緩流動著,下一刻卻掀起急速的波瀾,而同一時間,附近的數套木質座椅無火自燃,熾紅的火苗足足噴出兩三米高。那叫鐵奕豪的男子只是輕輕地伸出手,火與風便像被什麼東西拽過去似的猛然朝他湧去,隱隱可見淡青的風靈與熾紅的火靈在他手中盤旋飛舞,並迅速凝成一把尾生蝠翼的火焰巨劍。
巨劍一共四把,懸浮在他的背後,卻彷彿躁動不安似的起伏著,感覺就像擇人而噬的猛獸,紫菱下意識地退後了幾步,看向奕豪的目光滿是驚異。
「烈焰翔斬劍……」奕豪試著再現了那魔人當時的技藝,火靈和風靈互相融合後還原為無意識的能量,感覺明顯要比前次喚出劍靈時要輕鬆得多。四柄散發著灼熱炎息的巨刃就在他的背後,好像四肢手足般操縱自如,奕豪隨即將目光移到那群飛來的夜梟身上,輕輕揮手一指。
「去,斬了它們。」
下一秒鐘,四把巨刃拖著長長的炎尾射了出去,勢若雷霆。很難描述接下來一分鐘內發生的過程,不過倒是可以想像一下,就連千古凶神的蚩尤都不敢直面烈焰翔斬劍的鋒芒,區區夜梟又能如何抵擋?總之,當那十九隻甚至來不及反應便被攔腰斬斷的夜梟,化成三十八塊焦屍從空中落下的時候,林恆最先揮出的那道匹練才剛剛穿透目標物的胸膛。
三隻在最後壓陣的夜梟幸運地避過第一輪的屠殺,但被嚇呆的它們也只是呆愣在原地,直到那三柄炎劍拍打著蝠翼浮上來的時候,它們才發出一聲心膽俱裂的慘叫,跟著急速下墜。
只要能混入城市的人群中,那恐怖的武器便無法施展,由此可以看出夜梟其實是相當狡猾的妖魔,然而在絕對的實力差面前,這點小伎倆終究還是沒有派上用上。在奕豪的意志下,三柄炎刃在兩秒後追上了下墜中的夜梟,從背後洞穿了它們,然後劃出一條幾乎擦著地面的半圓弧線,拖著夜梟的屍體衝到了數千米的高空,最後在雲層中化成三團燃燒的火球……
「嗯,不錯。」雖然威力上差了不少,但卻再沒有劍靈自爆時那股痛徹心肺的一體感,看來烈焰翔斬劍確實是很實用的一招,奕豪滿意地點了點頭,然而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立刻被眾人的目光嚇住了。
「有、有什麼事嗎?」
作者:
a034092280
時間:
2011-12-25 05:37 PM
本帖最後由 a034092280 於 2011-12-26 02:00 AM 編輯
福音之卷 第五十九章 涅磐
「剛剛那些是……是什麼東西?」紫菱呆呆地看著奕豪,聲音也變得結巴。
雖然那四柄凶霸絕倫的炎劍看起來和崑崙的御劍術有些類似,但在威力上卻無法同日而語,尤其是最後炎劍炸裂的爆炎,若在地面引爆的話幾乎不亞於一枚重磅炸彈。更何況,即使傳說中崑崙修為最高的劍仙也只能驅使一對雌雄靈劍,紫菱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同時驅使四柄靈劍的,因此可以肯定奕豪所使用的絕對不是御劍術。不過至於這到底是何種法術,就連見慣東西方狩魔師戰鬥的她也完全摸不著頭腦,不由得對眼前這男子生出些許畏懼。
「喂!奕豪!」林恆這邊已經召回了畫影,跑過來按著奕豪的腦袋一陣蹂躪。
「你這傢伙!你這傢伙!給我老實交待,你到底隱瞞了多少東西?那可是二十多隻夜梟。」
「你給我去死!」奕豪則是朝他狠狠豎起了中指。
「喂喂,好歹這群夜梟是我們一起幹掉的,賞金對半分是常識吧?」
「常識?剛才你怎麼不這麼說?」
「咦?剛才我不就是這麼說的嗎?還正準備下去後把一半獎金打到你帳上去的……」林恆取出那張卡片對奕豪晃了晃,跟著回頭朝藍菱一笑。「藍菱大姐,等奕豪的狩魔師執照下來後,麻煩你把昨晚那只夜梟的報酬分一半給他,順便把這次的報酬分一半給我,沒問題吧?」
「好……好的。」紫菱下意識地點了點。
「你這賤人……」面對友人那比銅牆鐵壁還厚的臉皮,奕豪也只有無奈地聳下肩膀,心裡卻又有抽痛,也不知道一頭夜梟的報酬是多少?
「對了,青菱!」因為林恆的打岔,現場因震驚而凝固的氣氛總算是稍稍鬆懈,紫菱這才想起旁邊還有位命在旦夕的姐妹,而這時候另一邊的電梯門開啟,裡走出姍姍來遲的醫療隊。
「來得這麼慢!都幹什麼去了!」紫菱怒斥著,但還是看著他們把青菱小心翼翼地抱上擔架,隨即被迅速移往下層手術室搶救,然而搶救成功的機率卻是近乎絕望的低下。同樣受傷不輕的藍菱也被放上了另一付擔架,不過比起青菱來,她看起來只需要簡單的包紮和好好睡一覺罷了。
安頓好青菱和藍菱後,紫菱才喘了口氣,然後將目光移到奕豪的身上,神情極其複雜。「鐵先生,感謝您在危急時刻對狩魔協會施以援手,這份恩情協會將會在今後報答。」紫菱向奕豪低頭致謝,不過語調似乎有些慎重過頭了。「不過在此以前,有些希望能向您確認一下……請問,鐵奕豪是您的真名嗎?」
「沒錯,這是老爹給我取的名字了,至少這十八年來還沒有改過。」奕豪點點頭,紫菱那恭敬過頭的語氣讓他感到不太適應。
「那……」紫菱臉上流露稍稍疑惑的神色。「您真的是鐵門弟子嗎?」
「我當然是鐵家的子弟,鐵家族譜上有我的名字。」刻意混淆「鐵門」和「鐵家」間的微妙差別,奕豪那傲然自信的態度把紫菱給忽悠了過去。
「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鐵門弟子使用過法術,更何況是……」是那般恐怖的法術,恐怕崑崙的咒符也難望其項背,大概也只有「天府」的法寶才能與之媲美吧?紫菱顯得越來越疑惑。
「呃,這是因為……」奕豪正猶豫著要不要把這理由推到右手的魔具上,但就在這時候,一道青芒出現在遠方天際,朝著這邊疾馳而來。不知為何,奕豪覺得那歪歪扭扭的跡線看起來很是眼熟。
……………………
「喂,你們沒事吧?」宵練腳下踏著的那柄太極劍普及版大概是整個紅世中最廉價的法寶,而身上那襯衫短褲加拖鞋的熱帶風情打扮更讓人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剛從海南旅遊歸來。
「咳!我是剛剛從崑崙下來。」大概是感覺到諸人眼中的質疑,酒劍仙咳嗽了一聲,踩在太極劍上巡視著左右,跟著露出困惑的神情。「在半路上我就感到這邊的妖氣沖天,於是拼了老命地催劍趕來……奇怪,怎麼沒看到妖魔的影子?」
「呃,這個……」紫菱欲言又止,諸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了奕豪的身上,而宵練也察覺到這一點,將視線移到了奕豪的臉上。
「喲、喲,仙長,好久不見了。」避不可避的情況下,奕豪對上了宵練的視線,苦笑著舉手招呼道。
「御……御子?」這是近乎慘叫的音調,號稱「美酒穿腸過,天地心中留」的酒劍仙,引以為豪的千年修行在此刻毀於一旦,宵練只來得及眨了眨眼睛,跟著便「啪唧」一聲掉到了地上。
「監督?」嚇了一跳的紫菱趕緊上前扶起這位擔任狩魔協會亞洲分部最高監督的崑崙長老,而宵練則捂著被扭到的尾椎在原地轉了好幾圈,最後才在紫菱的攙扶下勉強向奕豪行禮。「哎喲喲……嗯咳!不知御子前來,有失遠迎,還望御子海涵。」
「御子?」包括奕豪在內,所有人都彷彿挨了一錘似的露出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
「喂喂,你這傢伙……真的是奕豪嗎?」就連林恆都忍不住退後兩步,從上到下好好打量著他,不過卻被宵練扔過來的劍鞘給砸中後腦勺,痛得慘叫一聲。「很痛誒!幹什麼啊,臭老頭!」
「閉嘴,在御子面前不得無禮!」宵練衝過來再給了林恆後腦勺一巴掌,後者頓時收聲,跟著宵練朝著奕豪拱了拱手。「劣孫無禮,望御子贖罪。」
「他是,你的孫子?」這次換成奕豪狠狠吃了一驚,這世界還真是出乎意外的小啊……搖頭苦笑了一下,奕豪把注意力轉到了宵練對他的奇妙稱呼上。「不過話說回來,仙長為什麼叫我『御子』……」
該不會是蓬萊的一切東窗事發了吧?突然想到的奕豪不禁一陣心虛,而他的問題也讓宵練一陣為難。
朱雀星君降臨的時候,他和一干散仙親眼目睹了奕豪身上「鳳凰涅磐」的異景,並且那搖曳著蒼白的火焰正是朱雀獨有的破邪真火,就連瞎子也能猜出朱雀和奕豪間的血緣關係,而神人之戀在過去也不是沒有先例,至少在崑崙弟子中就有少數傳承著神的血脈……雖然崑崙絕對沒有資格去管四方神的私生活,甚至連八卦一下都得提心吊膽,不過對於這位傳承上古神祇血脈的青年,是有必要表示出相應的尊敬,稱其為「御子」也正是出於這樣的心態。
雖然奕豪的問題回答起來很簡單,然而朱雀星君臨走時的那句囑咐卻讓宵練猶豫不決。「今天的事情不准洩露任何一點出去,否則我就把你們全部扔到凝霧冰河裡面」,凝霧冰河是四方神之一玄武星君的洞府,傳說中其冰寒足以凍徹人的三魂六魄,永世不得超生,而宵練可不想親自去驗證這傳說的真實。
「啊,對了!」就在這兩人坎坷不安的時候,紫菱想起什麼似的一把拉住宵練的衣袖。「監督,請你救救青菱!她被上古妖魔所傷,現在正命在旦夕,請救救她!」
「上古妖魔?我不是說在我回來前不要輕舉妄動嗎?你們怎麼去惹上那種東西……唉,也罷,年輕人總要吃了虧才知道痛的。」宵練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轉身向奕豪行了一禮。「御子,因為這般緣故,請容老夫暫時告辭。」
「嗯,我也一起去。」奕豪如此要求著。雖說早已知道妖魔眼中無所謂人類的倫理道德,但親眼看到一位花季少女被傷得奄奄一息又是另一回事,更何況那還是從乾坤鼎中逃逸出的上古妖魔,於情於理奕豪都想為她盡一份心力。
……………………
一行人搭乘電梯來到醫療部,因為狩魔師是極高風險的職業,因此這裡配置著世界上超一流的醫療設備,以及經驗豐富的醫護人員。那位名叫青菱的少女躺在病床上,身上接著呼吸器、輸血管等各種管線,醫師們也在她身旁緊張忙碌著。
然而誰也能看出來,病床上的青菱臉色卻比剛才更加灰敗,毫無疑問她正在一步步墜向死亡。
「妖毒?」一聞到瀰漫在病房內的腥臭,宵練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沒錯,是妖毒。」主治醫師摘掉手術帽走過來,額頭上大汗淋淋。「老實說,她的外傷本來沒什麼無大礙,但感染的妖毒卻極為罕見,這種毒素同時侵蝕著她的肉體和魂魄,在協會的資料庫中根本沒有相似的例子!現在我們進一步擴大搜索範圍,希望能找到有效的血清……」
「找不到的。」奕豪斷言著。「那傢伙是從上古時代封印至今的妖魔,此前從未在凡世出現過,就更不可能有什麼血清留下,所以我想還是考慮其它方法更現實一些。」
「你怎麼知道?」雖然知道奕豪說的是事實,但被奪去一希望的紫菱還是忍不住出言反駁。「世界比你想像得更大,或許其它地方有相似的血清也說不定……不,一定有的!」
「好了,紫菱丫頭,現在不是爭論這些的時候。」宵練出來打著圓場,從懷中取出一玉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顆朱紅的丹藥,捏破蠟丸後交給了醫師。「這是我從燃燈那裡要來的血玉丹,補血生肌的仙藥,化水給她灌下去,應該能起點作用的。」
「哦。」畢竟是狩魔協會聘用的醫師,點點頭取過丹藥,溫水兌華後給青菱餵了下去。幾秒鐘後,青菱蒼白的臉上有了一點血色,然而就在眾人心中剛生出一點希望的時候,青菱全身卻突然痙攣起來,而各種監測儀器更是同時蹦出異常危險的生理讀數。
「心跳頻率超過一百四十!該死,是毒斥反應!」醫師臉色蒼白地喊出來。「這妖毒對仙藥的靈氣產生了反應,正藉著靈藥的流動更進一步侵蝕著她的身體……抗生素!對傷口直接注射抗生素!想辦法把毒斥反應控制下來!」
在一行人心驚膽顫的注視下,醫師們花了一番功夫總算是把毒斥反應控制了下去,青菱靜靜地躺在病床上,額頭上看出一成細密的冷汗,呼吸也越來越微弱,經歷過剛剛那番折騰,她已經比先前任何時候都更接近死亡。
「可惡!如果燃燈在的話……」宵練後悔不已地握緊了拳頭,而主治醫師也露出艱難的表情,一旁的紫菱張了張嘴,但卻最終沒說什麼話——她知道血玉丹的珍貴,但誰也沒有想到這妖毒竟然是如此霸道,因此也不打算責怪任何人,只是悲傷地看著青菱痛苦的睡顏,現在做什麼都來不急了……
「呃,能讓我試試看嗎?」身後傳來一遲疑的男聲,奕豪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她的身後,正猶豫不決似的搔著頭髮。
「你……」回想起先前這男子斬殺夜梟時的神威,紫菱心中不禁又生出一線希望,乖乖地讓出了位置,朝奕豪深深低下了頭。「拜託了!」
「我會盡力而為的。」被數十雙眼睛同時注視,即使奕豪也不由得感到一股沉重壓力,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向醫師要來一把手術刀,在指尖割出了一條口子,然後在青菱的傷口上滴了幾滴血。
最初幾秒沒什麼反應,但隨著奕豪手指的割傷處燃出蒼白的真火,那幾滴滴在青菱傷口處的血液也跟著燃了起來,並且火焰很快就將整處傷口全裹了進去。在搖曳著蒼白的火焰中,青菱肌膚上的灰白妖毒被迅速燒盡,就連創傷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
等到這火焰熄滅的時候,少女白皙的肌膚上已看不出絲毫受傷的痕跡,心跳和呼吸也都恢復了平穩……
作者:
a034092280
時間:
2011-12-25 05:37 PM
福音之卷 第六十章 樹靈
「她體內的妖毒已經被一掃而空,傷口也完全癒合,只是失血過多而很虛弱,不過有血玉丹在的話,應該很快就能恢復過來……總之,青菱已經沒事了。」經過一番徹底檢查後,醫師向諸人報出最想聽到的消息。
「太好了……」放鬆精神的紫菱腿一軟坐到了地上。
「幸好有效呢……」奕豪也不由得露出鬆一口氣的表情,畢竟剛剛完全是臨時起意,但沒想到融入破邪真火的鳳凰涅磐還真有這種效果,難怪朱雀還被稱為「不死鳥」。
「喂,奕豪,過來一下。」這時候林恆拉著奕豪出了手術室,在走廊拐角處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以認真的語氣詢問著。「說真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右手的魔具也好,那四柄不知什麼東西的飛劍也好,還有剛剛的滴血療傷也好,到昨天為止,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和紅世無關的人呢……」
「這個,魔具的事情我已經告訴你和姜水了吧?」奕豪苦笑著解釋道。「剛剛那格也不是真正的飛劍,只是從這魔具中衍生出來的法術之一,叫作烈焰翔斬劍,我是一周前才學會使用。」
「……那剛剛的滴血療傷呢?不要告訴我這也是什麼魔具的效果,那是破邪真火吧?朱雀星君的本命真火,又怎麼會到你的身上?」林恆繼續問著。
「那也是在上次搏殺妖狼時遇到的事情。」奕豪把和朱雀相遇的事情說了出來,不過下意識地省去了有關靜雨威壓群仙的部分。「……總之,朱雀把她的血分給了我,而在這以後我就好像成了鳳凰的眷族。」
「你是鳳凰的眷族?」林恆像是被人猛捶了一下似的朝後仰。
「啊,應該是吧?剛剛那火焰好像就是鳳凰涅磐,是鳳凰一族的天賦異能。」奕豪點點頭繼續說著。「朱雀是支配天空的神獸,而我之所以能和風靈溝通,似乎也是因為這樣的關係。」
「……鬼扯吧?怎麼會有這種事情……僅僅是朱雀星君的一滴血就能成這樣,那我還修煉個什麼勁啊……」不知為何,林恆突然露出垂頭喪氣的目光,蹲在角落裡用手指在地上劃著圈兒。
「喂,你也不用這樣……」覺得過意不去的奕豪正準備出言安慰,然而就在他剛踏前一步的時候,林恆卻已經蹦了起來,並一臉神采奕奕地向他走過來。
「我說奕豪,我們可是十多年的兄弟了啊!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可是比親兄弟還親呢,沒錯吧?」林恆擺出最殷切的笑容,重重拍打著奕豪肩膀。「你看朱雀星君對你青睞有加,不如你替我求個情,請朱雀星君也賜一滴血給我吧?看在多年兄弟的情分上,你替我試試看吧?」
「……」奕豪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怎麼就忘了這傢伙那足以慚愧死蟑螂的回復力呢?居然會對賤人生出同情心,剛才自己一定腦殼壞去了。
「好吧?好吧?行不行也沒關係,只替我說說看就可以……」林恆這邊還在糾纏,但安頓好青菱後的宵練卻已從手術室出來,目睹這一幕的酒劍仙一個箭步衝到林恆身後,跟著一拳頭狠狠敲下。「豎子爾敢!」
「呃啊!」蘊含著千年道行的拳頭非同小可,即使是賤如林恆只有一翻白眼,很乾脆地撲倒在地。
「家法不嚴,劣孫無禮,倒讓御子見笑了,老夫這就拖回去嚴加管家。」宵練朝奕豪行了一禮,跟著拉起林恆的腳向外走去。
「道長慢走……」奕豪以漠然的目光注視著被拖著離開的友人,剛剛的教訓讓他懂得了對不要憐憫的對象節制同情心的重要性。
「呃,御、御子?」身後傳來一稍帶膽怯的聲音,奕豪回頭看到紫菱正站在他身後,露出似乎不知所措的表情。「感謝御子救了小妹一命,剛剛我實在是太失禮了,還請御子見諒。」
「沒關係,我倒覺得當時你已經很冷靜了。」奕豪很大度地揮了揮手,今天實在是發生了太多事情,狩魔協會這邊大概得花上不少時間來消化,於是他打算暫時撤退。「那麼,加入狩魔協會的事情就拜託你了,我先告辭了。若有什麼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打手機聯繫我就行。」
……………………
從狩魔協會到鬧市區,不過才區區二十層的距離,感覺卻像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奕豪在街上隨便走著,突然注意到不遠處有一堆圍觀的人群,幾輛警車停在附近拉出警戒線,也不知什麼事情。
「唔,還有什麼事嗎?」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奕豪勉強擠了進去,卻只看到警察把一個個黑色塑料袋丟進車廂的情景,從現場殘留著的焦臭氣味來看,應該是先前被他斬殺的夜梟,看來處理這些四處散落的異形鳥屍得讓他們費很大力氣,奕豪突然開始期待今晚的新聞會怎麼解釋這件事。
咕咕。
腹內響起空空的鳴聲,奕豪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再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差七秒到六點半——自從靜雨支配鐵家廚房後,他的生物時鐘便有越來越精確的跡象,估計繼續發展下去,大概能達到零秒誤差的水準。
經過一間元祖糕點店時,奕豪的視線飄過玻璃櫥窗,被其中裝飾精美的糕點吸引了注意。「嗯,要不要給蚩猶帶點回去……」勤工儉學的青年掏出錢包來和裡面的標價比了比。有點危險,不過若狩魔協會這邊的報酬能很快到賬,也不是不能賭一把……
「郎君,這是……蛋糕?」靜雨偏頭看著奕豪遞過來的盒子,繫著圍裙的妖狐那小家碧玉的模樣看來比任何糕點都要可口,奕豪費了很大力氣才控制住想要扯開品嚐的慾望,勉強點點頭說道:「剛剛到商店街區逛了逛,順便帶了點蛋糕回來,就當作晚餐後的甜點吧?」
「郎君,這很貴誒……沒問題嗎?」靜雨看了看蛋糕標籤,露出憂慮的模樣。「想吃蛋糕就告訴妾身一聲,妾身或許能做的比這更好,沒必要到外面去買的。」
「沒事,這點錢不算什麼。」奕豪很大氣地揮了揮手,心裡卻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溫馨感。若靜雨是凡人的話,應該是任何男人都夢寐以求的伴侶吧?賢妻良母……咳,雖然後面那個還太早了一點,但總覺得新婚生活好像就應該是這種模樣,寧靜中洋溢著溫馨和甜蜜……
「說起來,蚩尤呢?」奕豪想起什麼似的向左右張望,平常在這種時候蚩尤都是寸步不離地守在靜雨身後,而一半的菜餚也總在上桌前便提前被凶神吞噬。
「這幾天她好像又迷上了郎君的遊戲機,應該正在樓上臥室裡玩吧?」靜雨苦笑著搖了搖頭。「郎君上去陪陪她吧,妾身這邊還要花一點時間。」
「遊戲機……」踏上樓梯的奕豪喃喃自語著。打著TV遊戲的千古凶神?雖然在邏輯上實在是很難接受的概念,但其實也不那麼奇怪的事情,在戰場上的蚩尤沒錯是赫赫有名的上古戰神,但在戰場以外也不過是率直純真的少女罷了……呃,或者是稍稍有著不良暴力傾向的少女。
奕豪下意識地摸了摸左手,雖然現在上面已經沒有什麼痕跡,但在前次的遙控器爭奪戰中,這裡可是被烙印下一排深深的齒痕。「呃,蚩尤?」奕豪輕輕推開門,試著喚到蚩尤的名字,但卻看到令他大跌眼鏡一幕。
「可惡!揮拳,我叫你揮拳啊!躲開,往下躲……啊啊啊!」屏幕上的是「格鬥之王」遊戲,而蚩尤所表現出來的則完全是一隻電玩菜鳥的模樣,身體隨著遊戲畫面而左搖右晃,而至於敲桌子砸手柄的惡劣行為更是時有發生,奕豪在驚歎微軟產品質量過硬的同時,也深深慶幸起封禁這凶神力量的英明決定來。
「……給我住手。」就在蚩尤第四次把手柄舉起來準備砸下去的時候,奕豪終於忍不住把手柄搶了過來。
「你幹什麼!」蚩尤的反應讓人聯想到受到挑撥而豎起毛髮的小野貓。
「閉嘴,專心看著。」奕豪淡淡地說道,那沉穩如山的宗師氣勢輕而易舉就將千古凶神給壓倒了下去。跟著,同樣的戰鬥在螢幕上重現了一次,不過卻是與先前完全相反的結果。蚩尤愣愣地看著那黑衣男迎風而立的颯爽英姿,跟著又將視線移到了正擺著同樣POSE的奕豪身上,一臉的崇拜。
「……想學嗎?」奕豪偏頭看著蚩尤,眼神酷到冰天雪地。
「……」蚩尤雞啄米似的點著頭,然後直到靜雨在樓下叫開飯為止,師徒兩人都沉浸在戰鬥的快感中……
……………………
大概是奕豪買了蛋糕回來的原因,靜雨別出心裁地把晚餐擺到了庭院中。在神木種的樹蔭下,不知何時放上了一套石頭桌椅,整體以堅硬的青石琢成,龍飛鳳舞的紋路雕得精美異常,細心的靜雨還在椅子上鋪了一層手編的草墊,差不多已經到了藝術品的等級。
「靜雨,這些……從哪裡來的?」奕豪愣愣地看著這座椅,有些遲疑地問著。
「嗯,這是妾身別莊裡的家當,因為放在那裡也是閒著沒用,所以抽空回去搬了過來。」靜雨把碗碟在桌上放好,然後指了指神木種旁邊的一大堆花草。「還有郎君不是想在這裡種些東西嗎?妾身也順便摘了一些回來,郎君喜歡什麼就種什麼好了,妾身會負責照顧的。」
「……青龍沒意見嗎?」看著那堆成雜草似的仙種,奕豪不由得想起了蓬萊管家的鐵青臉色。
「青龍星君並沒有說什麼哦,他只是拜託郎君好好照顧神木種而已。」靜雨把蛋糕放到了石桌中央,一臉欣喜地打開蓋子。四溢的香氣和精美的造型一下子把蚩尤的目光吸引了過來,反射般伸手來抓,卻被靜雨一掌拍了回去。「又忘記禮貌了嗎?要等家主宣佈開飯後才能動筷子,要不就取消今晚的宵夜吧?」
若拋開神格的高低不論,單從人格成熟是否來分析,曾遊走凡世的九尾天狐比起在乾坤定中封印千萬年的凶神來,佔有著著絕對性的優勢,因此靜雨很容易就從氣勢上壓倒了蚩尤,再加上她同時還支配著鐵家廚房的事實,被握著要害的蚩尤實在很難反抗。
「唔……」蚩尤苦著臉乖乖地縮回了手,然後一臉期待地看著奕豪。
「呃,那我們就開飯吧?」奕豪苦笑著向她點了點頭。「不過,這蛋糕本來我是打算當做飯後甜點,靜雨你這麼早就把它擺出來……」
「因為今天特別的日子啊,郎君。」靜雨輕笑了出來。「正好今天我也準備向郎君介紹一位新的家人,就剛好拿來當作生日蛋糕也不錯吧?雖然沒有蠟燭,不過她也才剛剛誕生呢……」
「家……人?」奕豪茫然地看著靜雨,正待問個清楚,頭頂的神木種上突然灑下一束七彩的輝光,輝光落在奕豪的頭上,就像有什麼東西在搔癢似的,讓他不自覺搖頭避開。「住手,好癢……靜雨,你說的就是……這傢伙?」
「嗯,出來吧,小傢伙。」靜雨微笑著向神木種招了招手。
從茂密的樹冠中飛出一團綠瑩瑩的輝光,光團在夜空中劃出美麗的跡線,然後在奕豪面前歡快地飛舞著,透過那洋溢著喜悅的綠輝,可以看到一位高約一指的小女孩,頭髮和衣服的都是翠綠色,而眼睛卻是海似的湛藍,一眨一眨地惹人憐愛,簡直就像最高明的人偶匠人傾注畢生精力造出來的洋娃娃,而不同的是此刻這洋娃娃的身上漫溢著生命的活力。
「靜雨,她是……」奕豪呆呆地看著眼前飛舞的光球,靜雨則微笑著回答道:「她是神木種的化身哦,青龍的眷族,木的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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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時間:
2011-12-25 05:47 PM
福音之卷 第六十一章 傾慕
「木的精靈?」奕豪伸出手試著靠近那小東西,但小東西卻害羞似的避開了他的觸摸,在空中劃出幾道輕靈的弧線後,跟著降落在了他的頭上,嘴裡發出歡快但不明意味的聲音。
「菲,菲,菲……」
小東西很愉快似的在奕豪頭上滾來滾去,覺得一陣癢癢的奕豪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卻把沒有留神的小東西給甩了下來。嚇一跳的奕豪趕緊伸手接住落下來的小東西,並不由得擔心會不會讓她受精,然而小東西卻在他的手中咯咯地笑了出來,並抱著他的指頭親暱地磨蹭著。
「呵呵……」奕豪用指頭輕輕都逗弄著小東西,和以前呼喚風靈火靈時類似,他能感覺到從這小傢伙身上傳來的那股毫無保留的傾慕和眷戀,他幾乎是立刻喜歡上了這粘人的小傢伙。「靜雨,她不會說話嗎?」
「這個,畢竟她今天才剛剛誕生,不會說話也不奇怪。」靜雨以溫柔的目光注視著奕豪和他手中的小傢伙,嘴角不自覺彎成一抹愉快的弧線。「不過連妾身都看得出來,她真的是很喜歡郎君。」
「今天剛剛誕生?」奕豪愣了愣,抬頭看向神木種,雖然朱雀兩周前才把它種在這裡,但現在卻已經長得跟百年古樹差不多了。
「郎君,你還記得青龍化身的古神木有多高嗎?」靜雨提到了蓬萊那棵似乎貫穿天地的古神木。「它們可是同系的神木,因此『乙姬』將來也會長成那模樣的,因此這點根本就不算什麼。」
「乙姬?是這小傢伙的名字嗎?」奕豪眨了眨眼睛,感覺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的樣子,然而靜雨的解釋卻讓他一陣汗顏。「嗯,是青龍星君取的名字,似乎是按照天干五行命名的……」
注意到奕豪臉上的困惑,靜雨將這解釋延伸了下去。「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個天干都有各自從屬的五行,甲乙在五行中屬木,甲為陽木,乙為陰木,所以就叫乙姬……啊,之所以這樣叫,還有一個原因,身為青龍的眷族,這孩子可是擁有著統御世間植物的權能哦!」
「統御……植物?」奕豪有些困惑地看向乙姬,似乎察覺到他的疑惑,乙姬輕輕飄離了他的手掌。落到地方一株含苞待放的野花旁邊,在那翠綠光輝的照耀下,花苞迅速綻放成一朵純白的花朵,跟著又恭敬地垂下頭去,就像迎接高貴公主檢閱的臣民。
「好、好厲害……」奕豪呆呆地看著這一幕,而乙姬這時卻雙手捧起那花朵,冉冉升到和他視線相平的方向,把這純白無暇的花朵呈了上來。
「這是……給我的嗎?」奕豪輕輕接過了這象徵赤子之潔白的花朵。儘管這並不是那種香氣襲人的名貴花卉,然而奕豪的心卻被一股混著露水的芳香所浸潤,就連聲音也輕柔起來。「謝謝哦,乙姬。」
「菲,菲,菲!」
得到奕豪的感謝,小傢伙似乎很興奮地繞著奕豪飛舞,不知不覺晃到了蚩尤的面前,這倒把奕豪嚇了一跳——有過經驗的人就知道,再溫順的小狗在啃骨頭的時候也絕不能去打攪,而這位自從奕豪宣佈開飯就一直埋頭與晚餐廝殺的凶神,毫無疑問就正處於這樣危險的狀態。
「喂,乙姬,快過來這邊……」奕豪趕緊招呼乙姬回來,但蚩尤的反應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喲,要吃嗎?」只見蚩尤用手指沾上一塊蛋糕上的奶油,友好地遞到了乙姬的面前,而奕豪這才想起,最近時間蚩尤幾乎都在神木種上睡覺,兩人能和睦相處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妾身要恭喜郎君了。」看到這一幕的靜雨向奕豪露出曖昧的微笑。「神木種可是相當於青龍星君的孩子,古神木要一千年才能孕育出一枚,郎君得到了乙姬的青睞,今後也就能得到植物們的幫助……對狩魔師來說,這可是一種很有用的能力。」
「靜雨,你知道去過狩魔協會?」奕豪驚訝地看著妖狐,然而靜雨卻只是聳聳肩膀。「那麼一大群夜梟突然侵入這座城市,鋪天蓋地的妖氣朝著狩魔協會直撲去,妾身就算想不發覺也做不到啊……本來還打算看在宵練的人情上,上去幫幫狩魔協會一把的,卻意外目睹到郎君大發神威的一幕呢!」
說到這裡,九尾天狐朝著奕豪投以意亂情迷的目光。在第二法則支配的紅世中,強大與否可以說是雄性魅力的主要因素,靜雨當然不會介意再發現一個更愛奕豪的理由。「三劍斬殺二十多頭夜梟,即使是妾身也難以作到,而郎君踏入紅世才不過短短一月,真不愧是聖帝的繼承者啊!」
來自所愛女人的讚美讓奕豪很是受用,也因此而放下心來。「唔,這也就是說……靜雨,你不反對我加入狩魔協會嗎?」
倘若靜雨反對的話,奕豪至少是會躊躇的,然而這問題卻讓靜雨沉默了下去。
驅使奕豪加入狩魔協會的責任心是一種崇高而貴重的情感,靜雨無法對此加以責難。以前她之所以不想讓奕豪和紅世扯上關係,那是因為奕豪身懷凶寶而本身又無力對抗妖魔們的襲擊,那時候她打算不惜性命也要守護愛人。然而,奕豪的際遇卻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料。先是得到朱雀的青睞而滴血認親,跟著又上到蓬萊和千古凶神對等搏戰,將蚩尤收為使魔的同時,還被軒轅劍識為黃帝的傳人,甚至就連那位立在紅世頂峰的最強至神——皇龍,也對他關愛有加。
當然,奕豪此刻還遠遠沒有消化這些超凡入聖的力量,不過就算是這樣,那些平凡的妖魔便已經不是他的對手,而至於那些踏入神域的存在,在打算奕豪的主意前,也不得不考慮到激怒最強至神的可能性——換句話說,至少在這片九州神地內,是不必擔心奕豪安全的。
「嗯,只要郎君能和妾身約定……」靜雨雙手拉起奕豪的手,放在臉頰上輕輕摩挲著。「任何時候也請平安歸來。」
……………………
第二天,奕豪在出門前遇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煩惱,乙姬似乎越來越有把他的頭髮當作巢穴的傾向,無論他如何勸說也堅決不肯離開。雖然奕豪並不介意這小鳥依人的寄生物,但問題在於若讓一路上的普通人看到這小傢伙飛舞的模樣,那就很難想像會惹來什麼麻煩了。
「不用擔心,郎君。」結果還是靜雨的一番話讓他放下心來。「乙姬是木的精靈,和擁有肉身的妖魔不同,它是神木種思念投影的靈體,普通人是看不到的。」
雖然稍稍有些不安,奕豪還是帶著乙姬前往了林道高校。一路上,乙姬對周圍的一切都表現出強烈的好奇心,而幸運的是路人似乎都沒有發現在漫天飛舞的小精靈,即使偶爾被乙姬騷擾到,也最多只是莫名其妙地向四周張望罷了。
就這樣一路有驚無險地來到教室,奕豪四處沒有看到林恆的影子,本來還想關心下他昨天被祖父教訓得怎麼樣,看來暫時是難以如願。到第三節課的時候林恆竟還沒有來,奕豪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那傢伙雖然時常遲到,但卻曠課的時候卻很少,於是一下課他就朝學生會那邊跑去。
「喲,老薑,你在啊?」推開那扇厚重的紅木大門,奕豪朝辦公桌上的學生會長打著招呼,只見處理完了的文件在辦公桌右邊堆成高高一垛,而姜水手中正拿著一份不知什麼報紙在看。
「奕豪?你這時候過來幹什麼?」姜水放下報紙向他招呼著。
「哦,看來今天的工作已經作完了啊?」奕豪信步走過去,向姜水不懷好意地笑了出來。「嗯嗯,這麼說來夏玲前輩最近也輕鬆不少了呢,畢竟把監督會長的責任去掉後,副會長也就沒剩下沒什麼事了……」
「不,其實還有一件事。」某人的毒舌尚未完全發揮,就被學生會長以冷澈的言語截斷,姜水伸手向奕豪招了招。「你的考察報告還沒交給我呢?明天可是最後的期限啊,我的執行委員。」
「呃……」正走過來的奕豪聞言頓住了腳步,然後立刻轉身開溜。「啊,對了!我還欠那傢伙一個鋼蹦呢,得趕快找到他才行……」
「不用去找了,阿恆今天沒來學校。」姜水叫住了奕豪,把那份報紙遞了過去。「看看吧,奕豪,這上面可是記載著你昨天的豐功偉績呢,二十多隻夜梟,居然被你一人斬殺,可惜沒有親眼看到……」
「不會吧……」嚇一跳的奕豪趕緊接過報紙細看,只見上面確實刊登著一條消息,不過標題卻是「玩火自焚的罪犯」?內容一夥瘋狂犯罪分子配置火藥準備炸銀行的金庫,卻在行動前不幸引爆,似乎是打算這樣解釋昨天市中心那幾具從天而降的焦屍,但絲毫沒提到任何與紅世相關的事情。
「看來是真的呢……」當奕豪還在疑惑的時候,姜水的苦笑聲響起。「真有你的啊,從阿恆那裡聽到的時候,我還在猜他是不是又在胡扯,沒想到居然是真的……嗯,鳳凰的眷族?」
「不,這是……」奕豪正待解釋,但姜水卻先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笑著安慰道。「沒關係,畢竟這種事情聽起來實在太像童話了,恐怕你昨天就算說出來我們也很難相信,換作是我也會同樣處理的,所以別在意了。」
「……抱歉。」奕豪點點頭。雖然和林恆從小到大的孽緣不同,但溫厚壑智的姜水確實也是他引以為傲的友人。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朱雀的血脈讓你擁有操縱火與風的靈能,但那種連紫菱都沒見過的法術……」目光移向奕豪的右手,姜水的眼中閃出趣味盎然的神采。「若我推測沒錯的話,應該是這魔具的效能吧?」
「老薑,你知道?」姜水的推測很靠近事實,這讓奕豪不由得大吃一驚。「說起來,你該不會也是狩魔協會的成員吧?」
「怎麼可能?我可是連半點靈力都沒有。」姜水無奈似的聳了聳肩膀,奕豪當然不會懷疑他的話——事實上,乙姬從剛才起便在這房間裡飛來飛去,若姜水能看到這木精靈的話,相信絕不會表現得如此平靜的。
「那你又怎麼和紫菱認識的?而且好像和狩魔協會也很熟悉……」奕豪乾脆地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我說過,因為家族經營的事業和紅世相關,所以對這種事比常人多了些瞭解。」姜水聳了聳肩膀。「至於紫菱她們,本來就是我家的人,不過目前受雇於狩魔協會罷了……說起來,奕豪,還得多謝你救了青菱一命呢。」
「沒,那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奕豪隨便擺了擺手,總覺得話題被很巧妙地轉移呢……
「可是被救的人卻不會這樣想。」姜水啪的一聲打開折扇,悠哉游哉地搖晃著。「那丫頭正在家裡翻箱倒櫃,雖然不知道她會找出什麼東西來作謝禮,不過為了我家的安寧,到時候你直接收下就行了,否則說不定她還會繼續折騰下去的。」
「是這樣嗎?」奕豪曖昧地點了點頭,跟著想到了另一件事。「對了,老薑,你剛才說林恆今天沒來學校,那他去什麼地方了?」
「怎麼?他沒告訴你嗎?」姜水顯得有些驚訝。「今天是狩魔協會討伐那只『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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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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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6 12:14 PM
福音之卷 第六十二章 煉金
「桀?」奕豪露出疑惑的表情,而姜水則進一步解釋道。「就是那只上古妖魔的名字,根據青菱她們帶回來的情報,狩魔協會已經確定了他的巢穴所在,因此決定集中力量優先把它剷除,畢竟他是鐵岳市最近妖魔們異常活躍的根源……喂,奕豪,你去哪裡?」
姜水驚訝地喊著轉身疾走的奕豪,但後者卻並沒有停下。「廢話,當然是去找阿恆的麻煩!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不叫上我,也實在太沒義氣了!」
「等等,你知道那上古妖魔的巢穴在什麼地方嗎?」姜水突然開始後悔把這件事透露給奕豪知道。「而且如果要徵求我的意見,奕豪你還是不要去的好。雖然鳳凰眷族的力量確實不會拖後腿,但畢竟你是連狩魔師都不是的外行人,若強行介入此次狩魔行動,也只會大亂狩魔協會的計劃而已。」
「……也對。」已經到窗戶前的奕豪聞言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姜水,偏頭沉思幾秒後作出決定。「那我先躲在遠處看著,若有需要再出手,就這樣好了!」
根本沒有給姜水反應的時間,奕豪在作出決定的同時便躍出了窗戶,一瞬間聚集過來的風靈在他背後延伸成一對半透明的青色羽翼,只是輕輕一振翅便騰空而起,而下一秒鐘,奕豪已經身在數百米的高空。
從藍菱那裡知道夜梟的巢穴就在北方的山谷裡,而此刻那裡似乎已經被「桀」佔據,奕豪毫不猶豫地調轉了方向,朝著北方山谷筆直飛去。
「好快……」
儘管在蓬萊時便已有和風靈共舞的經驗,但這次奕豪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或許是背後那對青色羽翼的關係,他此刻飛翔的速度要比在蓬萊時高出不知多少!至於那迎面而來的風壓,本來也已超出了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限,但卻有一層無形的風障覆蓋著他的身體,這風障完全隔絕了風壓帶來的影響,並且還使得他飛的更高更快!
「這就是……四大之力嗎?」
看著下方急速逝去的景物,奕豪不由得莫名歎息。根據加百列的說法,四大之力是只有站在黑暗煉金術最頂端的人物才能掌握的究極魔力,是能夠讓人類以區區血肉之軀對抗天使軍團的究極力量,過去奕豪總對這種說法抱持著懷疑的態度,但此刻卻已經再沒有這樣的念頭了。
所謂的四大之力,即是支配貫穿天地的水、火、風、地的四種元素力量。奕豪背後的那對青翼,便是讓風靈具現化的產物,被稱為「極音之翼」。雖然它的效用只是提供術者以翱翔天際的力量。但若需要的話,他也能將風靈煉製成像「烈焰翔斬劍」那般具有攻擊性的武器,甚至掀起龍捲風毀滅一兩座城市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當然,這是奕豪只能仰望的境界,不過在漸漸回想起那魔人遺留下的知識的現在,他對這種法術的本質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無論是「烈焰翔斬劍」也好,還是「極音之翼」也好,它們都不過是「煉金術」的產物而已。
借助惡魔的力量,煉金術士能將黑暗魔力附加到武器或法具上,以發揮出兩者以上的力量,這是人們通常所知曉的煉金術,然而卻遠非煉金術的極致。普通煉金術士只能將魔力附加在有形物體上,其魔力的主要構成也是來自惡魔的黑暗之力,這也是他們被稱為「黑暗煉金術」的原因。
然而,得到四大之力的煉金術士,卻無需借助惡魔的力量,可以自由驅策天地間四大元素的力量,賦予物體以任何屬性的魔力。而更重要的,是他們無需借助有形物體,便能夠直接煉製純粹的元素之力!
風的羽翼,火的巨刃,水的檻牢,地的堅盾,能夠隨心所欲地煉製想要的任何力量,甚至包括生命在內,在第二法則下無中生有的力量,這才是煉金術的極致!
對於沒有絲毫接觸過煉金術的奕豪來說,在得到那魔人遺留下來的知識的時候,他便跨越「有中生有」這一所有煉金術士究其一生也無法突破的瓶頸,而直接踏入了「無中生有」的境界!很難形容這究竟是多麼巨大的幸運,他幾乎是站在別人的終點起跑!
當然,相較那魔人擁有的四大之力來,他此刻所能驅使的力量也就只有鳳凰眷族天賦的風火之力,不過在運用魔力的技巧上卻已經差不多和那魔人並肩了,而若沿著這條路繼續走下去,獲得四大之力似乎也不是什麼遙不可及的夢想……
奕豪不由主地感到激昂,感覺眼前好像開啟了一扇嶄新的大門,而和那些從屬第一法則的枯燥理論相比,探究第二法則的極限是不知要有趣多少的事情!慢慢地握緊了拳頭,心臟也亢奮地狂跳著,這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然而具體起來卻不知是什麼時候。
「……就先試試看好了,我目前的極限。」
奕豪舔了舔嘴唇,一瞬間解放了「極音之翼」的全部力量,身體就像被人從後面猛扯了一把似的,奕豪差一點就失去了平衡,而當他好不容易從那巨大風壓的推擠下調整過來時,卻又不禁生出似乎正在緩慢後退的錯覺。
當然,這純粹只是過高速度所帶來的錯覺,而事實上,他的速度正在逼近一危險的界限……
……………………
在北方山谷中,前來討伐「桀」的狩魔師隊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在狩魔師隊的預測中,這裡是夜梟的巢穴,周圍自然容不得其餘妖魔共居,因此帶足了對付飛行妖魔的種種法具,甚至還請出酒劍仙壓陣,力圖一舉斬殺那罪魁禍首的桀。
然而他們卻忽略了這次狩獵的對象是從上古時代生存至今的大妖魔,擁有遠遠超過常識認知的力量和智慧,於是就在狩魔師隊踏入山谷的時候,便遭遇到了妖魔們的伏擊。
「該死!怎麼殺也殺不完!」和妖魔們的距離已經不適合使用飛劍,林恆迫不得已召回了畫影,直接肉搏眼前的凶猿。「可惡!那傢伙該不會把方圓百里的妖魔全部聚集到這山谷來了吧?」
一劍斬傷凶猿後,林恆向四周張望,在數以百計的妖魔攻擊下,狩魔師隊此刻已經是完全的守勢,而若不是酒劍仙在陣中指揮著那柄收折劍所化的匹練四處支援的話,或許就連守勢都很難做到。
「這樣下去不行呢,看來得大開殺戒了啊……」宵練看向周圍似乎鋪天蓋地而來的妖魔,苦笑著搖了搖頭,向孫子所在的方向一招手,畫影便立刻掙脫林恆的手向他飛來。
「喂!臭老頭!要打聲招呼啊!」突然失去武器的林恆,一閃身避過凶猿的利爪,反射般掏出震雷符轟了過去,卻禁不住被嚇出一身冷汗。正當他向宵練抗議的時候,耳中卻突然傳來一陣奇異的鳴動,似乎不只是單純的聲音,整個大氣都在微微顫動。
他下意識地抬頭望去,只見遠方的天空正有一物體高速飛來。那東西的速度極快,幾乎眨眼間便來到了山谷的上方,而林恆亦得以目睹它的全貌。那似乎是一隻青色的巨鳥,有著一對足以撕裂大氣的羽翼,透過巨鳥半透明的身體,可以隱約看到其中一人影的存在。
「喂喂,該不會是……」林恆瞪大眼睛,努力分辨著那人影,然而就在這時候,伴隨著一聲震天動地的爆音,那巨鳥就像撞上什麼似的陡然炸裂,而那人影也被狠狠彈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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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6 12:15 PM
福音之卷 第六十三章 音障
「誒啊啊啊啊!」
用樂極生悲來形容奕豪目前的狀況大概是最合適的,就在完全沉浸在極度快感中的時候,一股衝擊波驟然襲來,就像在眼前豎起一道無形的障壁,而毫無準備的奕豪則一頭撞了上去。
風靈凝聚而成的青翼在衝擊傳來的瞬間便被崩散,而奕豪也被伴隨而生的震盪給撼得氣血翻騰,好不容易從衝擊爆音所造成的耳鳴中清醒過來,卻又立刻目睹到地面急速逼近的情景!
千鉤一發之際,奕豪總算來得及調整好了落地的體式,一隻倒霉的凶猿被選為了落地的踏板,奕豪只在它的背上停了一瞬間,凶猿卻幾乎整個身體都陷到了地裡,而奕豪則藉著這一瞬間的緩衝朝前方躍出去,垂直墜落的能量被化成水平前進的速度。直線方向上的妖獸則被奕豪一一撞飛了出去,而他本人則去勢不減地衝入了更遠處的樹林中,直到撞一棵古樹才勉強停下來。
「哎喲誒……」身體在重力的牽引下沿著樹幹緩緩向下滑去,而奕豪卻絲毫也不想動彈,全身骨頭像被拆散了三五遍似的,身上那被不知什麼東西掛出的幾條口子正像合唱似的主張著自身的傷疼,似乎就連動一根手指都變得異常辛苦。
「……呼呼,原來是這樣,所以才被稱為『極音之翼』啊……」仰頭看著剛剛墜落的那片天空,奕豪在嘴角牽出稍帶滑稽的苦笑。他大致明白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所謂的「極音之翼」,從字面上來理解就是「極限速度為音速的羽翼」,而剛剛他無疑超過了這一極限,因而引發了那名為「音障」的衝擊——那是從屬第一法則的物理現象,當物體的速度接近音速時,將會逐漸追上自己發出的聲波,而聲波與聲波疊合累積的結果,便是剛剛那股莫名震波的產生,這種阻礙物體超過音速的障礙便被稱為「音障」。
第一法則與第二法則乃貫穿世界始末的力量,兩者相生相剋,共存共亡。即使是完全從屬第二法則的力量,也無時無刻不受到第一法則的限制,這一次,奕豪算是刻骨銘心地記牢了這道理。
「唔,真是大難不死啊……」想通道理的奕豪不由得仰頭感謝著老天爺的照顧,並掙扎著站了起來。「咦?」身為鳳凰眷族的天賦異能發揮了效果,奕豪身上的傷口處燃起了蒼白的真火,而隨著這火焰的很快熄滅,先前的傷勢也同時癒合,同時一種難以言喻的力量充盈著身體,舉手投足間似乎比以前要輕靈許多。
「這到底是……」奕豪驚訝地感覺到身體的變化,鳳凰涅磐所帶來的似乎不僅僅是傷勢的痊癒,感覺好像每一次經歷破邪真火的洗禮,他的身體便朝著脫胎換骨的方向進化一點,實在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前方傳來的廝殺聲吸引了奕豪的注意,一跨步,就像風似的穿了樹林,來到了山谷的中央。
此刻這裡已經成為血雨腥風的舞台,妖獸和狩魔師雙方都已經殺紅了眼,妖獸群幾乎無視前方的咒符劍刃,看著狩魔師一劍劈來根本躲都不躲,而狩魔師往往也是一件劈死一頭妖獸後,還來不及抽劍回來,便被四五頭衝上來的妖獸給按到在地,隨即在一聲慘叫中化為碎屍。
面對著數量上佔據著絕對優勢的妖獸,狩魔師們組成的防禦圓陣正在被不斷侵蝕,每一次收縮其邊緣都會留下數十頭妖獸和數位狩魔師的屍體。而另一方面,手持畫影的宵練也似乎也取回了昔日酒劍仙的力量,比先前寬上數倍的青白匹練在妖獸群中縱橫轉折,擋者披靡,不知多少妖獸在這劍威下伏誅,但卻還是無法改變狩魔師們整體的劣勢。
目睹這情景的奕豪不禁緊張起來。雖然他相信林恆那堪比小強的生命力,但卻還是第一次目睹這般血雨腥風的殺戮場景,要說沒有不安的話,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不過,奕豪也只躊躇了兩三秒鐘。
「感到恐懼時,就直面危險,再向前踏出一步……」這是小時候舅父鐵無道常常教訓他的一句話,那時候他隨父母回宗家小住了一段時間,而在這期間,鐵無道把他拉去和女兒鐵蘭一同接受訓練,給了奕豪留下最深印象的便是這最能代表鐵家武風的句話。
「然後,你便沒時間害怕了。」
奕豪就這樣從後面直接殺入了妖獸群內,雖然確實是足足被稱為莽撞的動機,然而一旦和妖獸群展開搏殺,曾經在血雨腥風的刺激中,奕豪的頭腦反而不可思議地冷靜了下來——以一己之力是絕對無法殺光眼前這些難以計數的妖獸,而若用法術的話,目前他能夠煉製的攻擊性魔具卻只有烈焰翔斬劍一種,或者再加上烈焰翔斬劍基礎上升級的炎劍靈,但不論哪一種都不具備廣域殺傷的效果。
只不過,這些並不是他所擁有的全部力量。
「如果用這東西的話……」奕豪下意識地握緊了右手,一簇蒼藍的雷光從那魔眼中蹦出,那是被封存在「混沌之卵」中的九天雷劫,天地間至剛至陽的浩瀚神威,這才是他握著的最強力量。
以前奕豪也曾經數次解放過被封存的雷勁,但卻屢屢被施加在「混沌之卵」上的封印所干擾,不過在蓬萊的時候,那封印卻被皇龍連同地獄之門一併粉碎,因此現在應該不會再有什麼障礙,但……
「先試試看吧!」奕豪偏頭避開一隻飛來的箭羽,乘勢欺入了夜梟的胸前,瞬發的寸勁並著九天雷勁轟出,堅無不摧的雷光一瞬間便那頭夜梟碳化,而下一瞬間及身的拳勁則將這堆焦炭轟成更微小的細渣。
「嗯,看來應該沒問題了。」再看不到那化為黑鏈的瘴氣,奕豪頓時放下心來。就在這時候,身後響起一陣沉重的蹄聲,一頭體積堪比幼象的牙豬朝奕豪撞過來,在銳利的堅齒面前即使鋼筋鐵骨也如同豆腐般不堪蹂躪,就算只被擦上一下也是足足致命的重傷。
「哼,太天真了!」不論前後左右都避不開牙豬的衝撞,因此奕豪直接躍到了空中,風靈們承載著他,讓他飄浮在了距地十多米的位置。收勢不及的牙豬將前方的數頭妖獸撕裂,而奕豪則在它頭頂舉起了右手。
「LANG,IYANG,TILON……AKU,MAGI,TEN……」
奕豪口中唱誦起了悠久的神言,一股浩然無濤的至剛雷勁頓時從魔眼中傾瀉而出,幾乎映亮半個山谷的雷光讓他頃刻間成為戰場上最受矚目的所在。蒼藍的雷光在奕豪的右手聚集成球狀,而體積已超過了半個足球場大,偶爾溢出的一小簇雷光轟在地上,便炸出一片焦屍滿地。
不論妖獸還是狩魔師,都情不自禁地停下廝殺,呆呆地看著那顆毀天滅地似的雷球,以及承載著那雷球的無名神祇。
「九天雷劫?混賬,這怎麼可能……」即使是修為最高的宵練,也一時間陷入了茫然。他當然辨認出托著雷球的人是奕豪,也知道他有著鳳凰眷族的身份,然而九天雷劫卻是來源於天地的至高神威,別說是鳳凰眷族,就算是至神親臨也無法掌握!
然而眼前奕豪所承載著的,確實就是那至剛至陽的九天雷勁,修道們談之色變的絕死殺劫!除開朱雀和靜雨的關係,酒劍仙看向奕豪的目光中第一次浮現出深深的敬畏。
「該死!」奕豪這邊卻是差不多咬碎了牙齒。若把被皇龍斬碎的封印看作「混沌之卵」的安全閥,那他現在則毫無疑問處在閥門損壞的狀態,在完成神言的同時,龐大的雷勁便開始源源不斷地從魔眼中流瀉而出,到現在根本就無法止住!
雖然奕豪勉強控制著雷勁在上方聚集,但雷球的體積卻越來越逼近他精神的界限,不斷有脫韁的雷光從雷球邊緣傾瀉而出,地面的妖獸早已是屍橫遍野。若將這雷球再扔下去的話,估計下面狩魔師和妖獸群,甚至包括那頭尚未露面的上古妖魔,都會和這山谷一併氣化。
「唔唔唔……」這麼想的奕豪越發不敢把手中的雷球扔出去,但來自魔眼的雷勁卻還是不斷湧出,而雷球的形狀亦開始劇烈動盪,就像其中有萬千電蛇竄動,似乎全面崩潰就在眼前。
……煉製……
伴隨著一股微弱至極的黑暗波動,輕輕的耳語聲在奕豪心中響起。
「煉製?對了!」一語驚醒夢中人,奕豪的思路豁然開朗。擁有四大之力的煉金術士能夠以純粹的元素之力進行魔具煉製,而那「無中生有」的煉製過程,也就是對能量進行收聚壓縮的過程,用來處理目前的狀況實在再適合不過了!
來不及計較那聲音究竟來自何處,奕豪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右手的雷球上,開始了嘗試煉製這幾欲炸裂的元素之力。在過去任何時候,從來沒有人嘗試過以九天雷劫這種級數的天地能量作為煉製的對象,而對於幾乎就是菜鳥的奕豪來說,要完成這前所未有的煉製簡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在試圖收聚能量前,煉金術士必須在心中構建出想要完成的物體,而這便是奕豪遇到的第一道難關——在他認知的範圍內,沒有任何一件東西能夠承載九天雷劫的威能!而倘若無法確定承載這股能量的完美形態,即使勉強煉製成什麼東西,也是隨時都有可能炸裂的不穩狀態,根本就毫無意義。
「肯定有什麼東西能夠承載這雷勁……肯定有什麼東西……」奕豪拚命搜索著記憶中的種種物體,而悄然間從意識之海的深淵中浮出一似曾相識的映像。
「就是它了!」幾乎想也不想,奕豪便將這映像投影到雷球的核心,同時開始了煉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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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音之卷 第六十四章 雷劫
煉製的過程其實並不複雜,先投影物體映像,再構建基礎輪廓,接著收聚元素能量,最後便是讓能量實體化的精煉和凝集。
對嘗試「無中生有」的煉金術士來說,最困難的地方莫過於收聚足夠完成實體化的龐大元素能量,因此在大多數情況下,他們都選擇煉製烈焰翔斬劍那般未完全實體化的魔具,並把它當作消耗品一次使用。
然而奕豪目前的情況卻和史上所有的煉金過程完全相反,九天雷劫這一天地間最強級數的能量讓他根本就無需顧慮能量的消耗,於是直接跳過了第三步,進入最後的精煉凝集階段,而這也是最為艱難的步驟。
煉製烈焰翔斬劍的時候,奕豪只需要把風與火的元素之力按照固定映像聚集起來,然後簡單地經過一次凝集即可,根本連精煉也不需要。然而現在,他已經重複了第四十九次精煉,而那雷球的體積看來卻似乎絲毫未減。
「該死的,還沒好嗎?」奕豪仰頭看著那九天雷劫所化的雷球,煉製的效果已經顯現,原本肆意奔騰的電蛇已經化成了穩定流轉的藍光,若繼續下去的話,或許真能把那東西煉製出來也說不定……
然而,奕豪的精神力和體力都已經逼近了極限,視界不自覺地模糊起來,承載著雷球的右手亦開始痙攣。
「可惡,都已經到了這一步,怎麼能……怎麼能就這樣放棄啊!」
奕豪仰頭吼了出來,但這爆發的鬥志卻反而擾亂了煉製的過程,因為煉金術需要的是穩定而持久的精神力,而絕非爆發性的起伏。原本差不多穩定下來的雷球,因此這次衝擊而開始再度活化,亂竄的電蛇更進一步加重的奕豪的負擔,他差一點就脫手讓雷球飛了出去。
……居然敢煉製這種連我都不敢碰的能量,有意思,就幫你一把好了……
那微弱的黑暗波動再度傳來,但這次卻是趣味盎然的輕笑聲。而下一瞬間,奕豪的壓力陡然一輕,一股強橫無比的精神力介入了他和九天雷勁之間,並且頃刻間就讓重新活性化的雷球安定了下來。
「你、你是……是你!」絕對不會忘記這聲音,就像黑暗般找不出絲毫感情的語調,就是那在蓬萊開啟地獄之門,企圖奪走他身體的魔人!奕豪馬上提高了警戒,並把意識延伸了出去,還好,這次身體似乎沒受到控制。
「你沒有被皇龍殺死嗎?」鬆了一口氣的他問道。
……愚蠢的問題,我一開始就說過,我和你是同一靈魂的不同層面,同一生命的不同時期,我的毀滅也就等於你的死亡……
魔人的聲音中找不出憤怒或憎恨的感情,似乎只是在簡單陳述著某種事實。而察覺到奕豪的憂慮,魔人跟著又補充了一句。
……無需擔心,得到至神眷顧的你,其存在力已經超過了我,因此不會再有以我為主導的融合出現。或者,若你需要的話,現在嘗試侵吞我的意識也是可以的,當然我也會反抗就是了……
「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吧!」奕豪向魔人吼了出來。「我要完成這次煉製!若你有什麼辦法的話,請助我一臂之力!」
……求人幫忙居然還這樣囂張,哼哼,果然是同一靈魂的生命呢……
魔人似乎低笑了出來,雖然還是沒有什麼感情起伏的聲音,但奕豪卻感到那黑暗波動有著稍許的起伏。
……不過注意語氣啊,小子。你以為除了站在四大之域頂端的本人以外,還有其他人能幫你完成這次超階煉製嗎……
「也就是說!」聽魔人的語氣似乎準備幫忙,奕豪不禁喜出望外。
……我來精煉天雷的能量,你負責把精煉後的能量凝聚起來。有言在先,可不要拖我的後腿……
……………………
僅僅幾分鐘後,即使是對煉金術一竅不通的狩魔師也看出了那雷球正在明顯變化著。此前由奕豪精煉能量的時候,雷球基本上要隔上兩三分鐘才閃爍一下,而體積同時也會縮小一點,而到後面閃爍的間隔卻越來越長,甚至最後還出現了電蛇狂舞的亂象,讓眾人心中不禁捏一把汗。
而此刻,雷球的亂像已然平靜下來,並且閃爍的間隙越來越短,由最初的二三十秒一次到現在到兩三秒一次,最後甚至連成了一片!蒼藍的耀光將山谷照得如同白晝,流瀉到空氣中的磁電讓眾人的頭髮全部感電豎起,妖獸們早已失去了先前的凶狠,一個個伏低身子,把頭深深埋到了地裡。
「哈、哈哈……」唯有宵練能夠直視那天雷的神光,不過也只能神經質的乾笑出來。他大概知道奕豪在幹什麼,因為天雷收聚時的感覺和他九淵寒鐵、煉製出這柄「畫影」劍時類似,然而等級上卻不知差上了多少次元。
從來沒聽說過有人能掌握九天雷劫的力量,更何況還將它煉製成法寶!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超過酒劍仙的常識,宵練下意識地握緊了畫影,背後卻早已被冷汗沁透。
「哦哦哦哦哦!」另一方面,奕豪這邊也是正在挑戰自我的極限。
雖說他所要做的只是把這些精煉後的能量凝集到那映像中就可以了,但那魔人精煉後的天雷能量卻源源不斷地輸來,幾乎比得上雷勁從魔眼中湧出的速度,因此再一次把他逼到了精神力的極限。奕豪覺得自己就像流水線上的工人,只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來……
然後,也不知過了多久,這條高速運行的傳送帶突然停了下來,而奕豪依然習慣性地重複著凝集的動作,好一陣子後才發現手中是空空如也的狀態。
「……咦?」奕豪下意識地抬頭仰望,只見一把散發著蒼藍光輝的槌子正懸在空中,他不自覺地伸出手,雷錘隨即緩緩落到他的手裡。
並不是那種大到可以砸門的大錘,也不是那種常用來釘釘子的工具錘,而是介於兩者間的大小。雷錘似乎一開始就被設計成投擲武器,呈現出頭大柄小的特質,錘身上銘刻著說不出神秘的符文,白銀輝光像水似的在上面流淌,精緻到極點。至於錘頭部分則是兩頭扁圓,在頂部有一銳利的突起,道道雷光正從上面奔流而出,然而不可思議的是,握著它的奕豪卻絲毫也沒有覺得麻手。
「這是……」奕豪遲疑著,叫出了不知從哪裡知曉的名字。「雷神之槌?」
……雷神之槌,原來它的名字是雷神之槌嗎……
魔人的聲音再度響起,然而比之先前來卻已極度衰弱,似乎在剛剛精煉天雷也耗盡了精神力,不過語氣卻流露出從未有過的喜悅。
……呵呵,沒想到啊,還以為「混沌之卵」就是我的最高傑作,沒想到居然還有機會煉出這種至高神器……
「什麼?混沌之卵是你製作的!」奕豪聞言大吃一驚,急忙追問著。「喂!告訴我,它究竟是什麼東西?」
……或許我得感謝你,小子,給了我再次挑戰煉金術極限的機會……
並沒有回答奕豪的問題,魔人的聲音跟著變得疲憊不堪。
……現在,就讓我好好睡一下吧……
「喂!等等!等一下,老兄,至少回答我這問題……」奕豪大聲呼喚著魔人,然而對方卻早已沉入意識之海的深淵,無論他如何呼喚,也無法激起半點波瀾。
「可惡啊,就差一步了!」看著苦苦追尋好久的答案就這樣溜掉,奕豪一時間鬱悶無比。不自覺把視線移到下面的妖獸群上,再看了看手上那吞吐著電光的雷神之槌,奕豪心中自然湧出發洩的慾望。
下一刻,奕豪沒怎麼考慮便隨手甩出了那把精緻的小槌,並幾乎立刻為自己的輕率行動而後悔起來。
雷神之槌是北歐神話中雷神托爾所使用的武器,單以殺傷力而言,幾乎站在所有神器的頂峰,傳說其揮舞時能招來雷光,而被扔出後亦能自動返回到主人的手中——這是那魔人臨去前留給奕豪的知識,然而在親眼目睹後,奕豪才覺得這番描述實在是蒼白到難以參考的程度。
脫手後的雷神之槌,在空中迴旋著向前飛去,雖然空中並沒有給它逞威的敵人,但道道凶烈的雷光卻隨著它的旋轉而迸射出來,彷彿雨點似的直接轟到沿途地上,每一道炸雷落地便會開出一塊只有焦炭的廢墟,而無數道炸雷肆虐地面的情景讓奕豪想到一整編轟炸機聯隊俯衝投拋戰術核彈的狀況。
才不過短短幾秒鐘,六成以上的妖獸便被天雷轟成了焦炭,剩下不到四成的妖獸瑟縮在地上顫抖不斷,而即使是身處安全地帶的狩魔師,臉色也蒼白得和白紙一般。
直到那要命的凶器飛遠,妖獸和人類才齊齊鬆了口氣,甚至不少人乾脆癱倒在地上,就連始終始作俑者的奕豪,也差點空中掉落下來。
然而,雷神之槌的掃蕩還遠未結束。具備自動追回功能的雷神之槌,在遠處劃出一悠長的弧線後,又朝著奕豪的方向飛了回來。錘身上依舊閃爍著凶暴的雷光,那是第二輪轟炸開始的訊號,而更要命的是,狩魔師們正在好其前進的軌跡上!
「不要!」一看之下,奕豪幾乎被嚇得魂飛魄散,瞬間在背後凝出「極音之翼」,下一瞬間整個人已經化成光衝了出去。然而,兩者間的距離始終太遠,而奕豪發現這情況時也太遲了一點,即使一口氣加速到音速極限,也還是比迴旋飛來的雷神之槌晚上一兩秒的時間。
第一道落雷轟在離狩魔師大約五百米的地方,炸缺了妖獸群的一角,第二道落雷已經前到了四百米左右的位置,這一次則在地上開出了直徑百米的凹陷,飛濺的土石砸得狩魔師們人仰馬翻。
就在第三道落雷即將轟下的一瞬,奕豪距離雷神之槌還有一秒不到的時間,而補上這致命瞬間的卻是一道青白的匹練。酒劍仙以元神御劍,畫影所化匹練瞬間穿越雷光的間隙,劈在了雷神之槌的上面。
凡世的法寶究竟還是不能和這最頂階的神器相媲美,畫影幾乎立刻被彈飛了出去,而底下的宵練也同時一口鮮血噴出,跟著軟倒在地。不過,這一瞬間的緩衝讓奕豪總算趕在了第三道落雷轟下前,把雷神之槌收到了手中,而狩魔協會的諸人也因此避過凶劫。
「……該死,我到底在幹什麼……」
帶著雷神之槌飛到遠遠的天上,奕豪回頭看著山谷內屍橫遍野的場景,心中不禁悔恨萬分。原本他只是為誅殺那頭上古妖魔而來,卻怎麼會陰差陽錯地犯下這滔天殺戮,甚至連宵練都被轟成重傷,也不知道下來該怎麼向林恆交代……
「咦?」就在奕豪自怨自艾的時候,眾人腳下的地面卻突然一陣晃蕩,似乎有一場猛烈地震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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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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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6 04:35 PM
福音之卷 第六十五章 脫力
「咦?」就在奕豪自怨自艾的時候,眾人腳下的地面卻突然一陣晃蕩,不知何處而來的亂流吹散了奕豪背後的青翼,風靈們勉強承載著他降到地面,然後便消失無蹤。
「這究竟是……」地面的震盪越來越劇烈,光是站著都變得異常困難,奕豪不得不壓低身子蹲在地上,而就在這時候,一條細微的裂縫沿著地面開始延伸,盡頭自指他所在的方向。
「哇啊!」奕豪連滾帶爬地閃到旁邊,而下一刻,裂縫抵達的位置突然塌陷,留下深不見底的空淵,黃色的毒瘴從裡面噴出,激起的氣柱足足有兩三人高,一股硫磺的味道在空氣中擴散出來。
奕豪下意識地召喚風靈來聚,然而充斥在周圍的卻是和風靈截然不同的元素意識體,根本就無視他的意志。奕豪下意識地懷疑這是那頭上古妖魔的傑作,然而卻又立刻否認,畢竟眼前這情景已經能用天地異變來形容了,若那頭上古妖魔的力量能到皇龍的程度,那當初怎麼也不會被封到乾坤鼎裡面……
「等等,天地異變?」奕豪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往左右看了看,沖天的毒瘴已經隨處可見,地面的裂縫也不斷擴展,雖然是和九天雷劫的形式不同,但充斥天地間的那股凶烈之氣卻彷彿似曾相識,這該不會也是……
「是九地崩劫!」一聲音將奕豪的猜測喊了出來,回頭一看,竟是林恆沿著抖顫的地面連滾帶爬地朝這邊跑來,邊跑邊喊著。「趕快收起那東西!那是天地不容的力量!快!不然等下岩漿噴出來就太遲了!」
「這東西?」奕豪下意識地看向手中的雷神之槌,此刻這柄凶器就像在強烈主張自身存在似的,朝四周放射著桀驁不馴的雷光,再加上剛剛那場前所未有的屠殺,就算招來天怒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就算你叫我收起來……怎麼收啊?」雖然總算是搞清楚了發生的事情,但奕豪卻也沒辦法應對,雷神之槌又比不得刀劍之類的武器,放到鞘裡面就算收好的……
「咦?」就在奕豪心念一動的時候,右手的魔眼閃出蒼藍的輝光,雷神之槌亦同時消失了蹤跡。他詫異地看向魔眼,只見右臂上面多出一蒼藍的符文,而其餘紋路的模樣也有所改變。
「呼、呼、呼,你、你把那東西收好了嗎?」這時林恆已衝了過來,按著奕豪的肩膀上氣不接下氣的問著。
「我想,應該收好了吧?」奕豪抬起右手讓他看了看那符文,苦笑著問道:「不過你那邊還好吧?有沒有受傷的人?」
「……如果連精神創傷也算的話,呼,那我們都差不多已經死過一次了……」林恆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等等吧,雖然是老頭子在倒下前隨便說的胡話,但在失去導引後,這場天劫或許會自動消散也說不定……不然我拖也要把你拖到地府去!」
說到最後,林恆朝奕豪狠狠豎起了中指,而奕豪這邊反而放下心來,跟著也甩手坐了下去,看了看周圍毒瘴四溢的情景,不由得苦笑出來。「話說回來,不覺得眼前這情景很壯觀嗎?大部分人可是一生也難得看到一次哦……」
「……我寧願再被女的甩掉,也不願意再看第二次!」對林恆來說,這大概是有生以來最毒辣的誓言,不過因為兩者在價值觀上存在著的巨大差異,奕豪對此的感受也只是聳聳肩膀而已。
……………………
或許就如同宵練說的那樣,失去雷神之槌為目標的九地崩劫開始自動消散,大地的震盪逐漸平息下來,而黃色的毒瘴也漸漸不再噴出。十多分鐘後,除了周圍徹底改變的地貌以及再不見蹤跡的妖獸群外,便很難讓人想像到曾經有一場天劫降臨。
看著周圍安定下來,殘餘的狩魔師隨即朝著谷口撤退,畢竟若把雷神之槌的九天雷劫算在內的話,短短十分鐘不到他們前後便一共遭遇了幾乎兩次天劫,實在是太過驚心動魄的體驗,換作誰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心情。
「喂,老頭子,還活著吧?」
宵練在一位狩魔師的攙扶下朝奕豪這邊走來,雖然臉色頗為蒼白,不過精神似乎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因為當孫子以這般不敬的態度打招呼時,酒劍仙還能隨手拿起畫影連鞘敲下去。「閉嘴!」
「很疼誒!臭老頭!」林恆捂著額頭上的腫包,向宵練豎起中指。「萬一把我敲傻了怎麼辦?若我更找不到女朋友的話,林家可會就此絕後哦!」
「別擔心,你不可能比現在更傻了,老子還指望能把你敲聰明點呢。」宵練直接無視了孫子的怨念,轉向奕豪行了一禮。「御子,在下代表狩魔協會謝過您出手相助。」
「幫助什麼的……」對方如此恭敬反倒讓奕豪更加汗顏,搔搔頭髮苦笑出來。「我好像才應該說抱歉啊,隨便使用駕馭不了的力量,反而讓諸位身陷險境,若不是道長您那一劍的話,恐怕就釀成大禍了……說起來,道長您還好吧?」
「多謝御子關心,在下只要調養兩三天就沒事了。」說著宵練將目光移到畫影身上。「不過可惜了這把靈劍啊……喂,拿著。」宵練把畫影遞給了林恆,同時吩咐著。「記得每天用元神真火煉上兩個時辰,運氣好的話三年五載就能讓它恢復過來。雖然還早了點,不過就當作崑崙的出師考驗好了,畫影什麼時候甦醒過來,你就什麼時候正式出師。」
「喂,等等,沒這道理吧?這是你的劍誒!老……爺爺,親愛的爺爺,我們換個考驗行不行?」林恆抱著畫影,苦著臉向宵練求情道,而身後的奕豪則略帶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抱歉啊,不過我也幫不了你誒,就好好努力吧,阿恆。」
「……可、可惡啊,這還有天理嗎……」林恆以充滿怨念的目光瞪著奕豪,然而有宵練在旁的情況下,他始終也沒敢動手。
「你們要撤退了嗎,道長?」奕豪看著不遠處狩魔師隊經過,向宵練詢問著。
「唔,雖然是來討伐那頭桀的,不過看著這情況估計它八成也嚇破膽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出來……從結果來說,也算是達到目的了。」看著四周屍橫遍野的場景,宵練搖了搖頭。「剩下的就交給後勤部門好了,他們會把這裡處理乾淨的……御子,你也和我們一同撤走吧?」
「這個……」對於宵練的提議,奕豪不由得猶豫了一下。那些狩魔師看著他的眼神,估計和當年紐約城的人們看著那頭帝國大廈頂上的大猩猩差不多,奕豪實在不忍心再摧殘他們的精神……
嗷嗷嗷嗷嗷!
突然間,從山谷的深處想起一聲淒厲至極的長嚎,某處倒塌的巖山驟然炸開,一頭巨碩的妖魔高高躍起,然後又重重落下,衝擊波沿著地面傳來,諸人腳下一陣踉蹌,而當他們抬頭望向那身影時,心中也不禁跟著敲起鼓來。
那是一頭人形的妖魔,幾乎比得上兩層樓的身高,而光是指頭就有奕豪的胳膊粗,青灰的毛皮讓人聯想到堅硬的岩石,兩根突出的獠牙上正滴著腥臭的毒液,大概是因為剛剛天劫的關係,一顆鵝蛋大的石頭撞進了右眼,鮮血從順著舊傷疤,看起來反而更加猙獰……這便是他們原本要討伐的上古妖魔,桀。
「人類啊……」桀以僅有的左眼死死盯著他們,聲音中充滿憎恨。「我在乾坤鼎囚禁了好幾千年的時間,現在只想安穩地生活,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還要來毀滅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家園?你們現在幾乎獨佔了這片大地上的所有事物,卻連這點空間都不肯分出來嗎?」
「不要說得好像受害者一樣!」在奕豪和宵練反應前,林恆先大聲反駁出來。「搞清楚!若不是你先驅使妖魔襲擊城市,我們又怎麼會過來討伐你?」
「我從未命令過它們去襲擊什麼地方,就算它們做了什麼,也不過是遵從各自的天命而已……弱肉強食,這有什麼不對嗎?」桀高高舉起了拳頭,一拳捶垮了身旁的巨石,跟著咆哮了出來。「只有你們人類!自視清高地踐踏這自然的法理,隨意擾亂天地運行的軌跡!尤其是那該死的黃帝老頭,居然把我關在那鬼地方幾千年!幾千年啊!在什麼都沒有的地方!」
桀的聲音慢慢低沉下來,聲音中的怨恨卻愈加濃烈。「……連這我都忍了下來,而你們居然還不放過我……也罷,那就拚個魚死網破吧!」
桀向前踏出一步,沉重的身軀震動著地面,而那慘烈的威勢更讓眾人不由得心中一凜。
「唔……」奕豪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這簡直就是最壞的狀況,狩魔師們在剛才和妖獸群的廝殺中已消耗的七七八八,而壓陣的酒劍仙也被雷神之槌重創,雖然他倒是勉強還有一搏之力,但倘若力量再度失控的話,不知道又會招來什麼天劫也說不定……
「怎麼?剛剛屠殺我子民時的威勢呢?那招來九地崩劫的傢伙,站出來啊!」桀繼續向前著走,妖氣鋪天蓋地壓來,眾人則不自覺地後退。於是桀乾脆停下腳步,掃視諸人的目光就像餓狼俯視著羊群。
「看來是被天劫重傷了啊……」最後桀的視線停在了宵練的身上,猙獰地笑了出來。「真是天賜良機呢,吃了你的話,我也差不多能登上神位了吧?」
「休想!」林恆和奕豪同時護在宵練的前面,而原本已差不多撤退的狩魔師,也在兩人身後列出陣勢,不過氣勢上卻已被桀徹底壓倒了下去。
「桀桀桀,就試試看好了,你們到底能不能攔住我……唔!」獰笑著的桀突然凝住了腳步,抬頭看著天空的某方,臉上浮現出徹底恐懼的神色。「你、你是……是你!你竟然也出來了!」
宵練等人詫異地抬頭上望,只見不知什麼時候上方漂浮著一黑衫的身影,漆黑的魔氣從圍繞著那身影,雖然一語未發,但那神威卻已將桀壓得無法動彈,不知是比桀高出多少階級的魔神,即使宵練心中不禁生出一絲絕望。
「不會吧……」奕豪垂下頭來,痛苦地捂著臉,雖然直覺下面將會發什麼更倒霉的事情,但卻還是遲了一步,就在他四下張望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的時候,空中的那魔神卻向下方輕輕一笑,隨即隱去了身影。
「喲,奕豪,你在這裡幹什麼呢?」下一秒鐘出現在他身後的蚩尤,伸手親熱地拍著他的肩膀,聲音似乎頗為愉快。「這些都是你的傑作?呵呵,好像比蓬萊時還要誇張呢……」
原本眾人只是呆呆地看著蚩尤,然而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卻齊刷刷地凝聚到奕豪的身上,那不是看著人的目光,而好像是看著什麼比怪物更怪物的東西。
「……你不是在家裡玩遊戲嗎?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奕豪勉強無視那些針扎似的目光,先向蚩尤確認著。
「嗯,被靜雨趕出來買東西了,說是午餐要用到這個。」蚩尤得意似的揚了揚手中的醬油瓶子。「回家的時候感到這裡的動靜,於是就順便過來看看,有什麼事情嗎?」
「沒,沒事……」奕豪無力地聳下肩膀,艱難地說著,隱約中似乎聽到身後響起一地碎眼鏡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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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6 04:35 PM
福音之卷 第六十六章 始末
「沒,沒事……」奕豪無力地聳下肩膀,艱難地說著,隱約中似乎聽到身後響起一地碎眼鏡的聲音,然而卻不敢回頭張望。若是目光也有溫度的話,那他的後腦勺大概早就燒起來了吧?
「……遲悠妹妹?」林恆嘴巴張得跟鵝蛋大,直直盯著蚩尤,好半天才蠕動著喉嚨漏出一句話。「呃,今天你也好……好威風呢……」
「哦,你也在這裡啊?」蚩尤偏頭瞄著林恆,聲音轉為冷淡,和上次逛街的時候不同,此刻那雙黑瞳中流溢出的神威壓林恆頓時禁言。
就在這時候,被冷落在旁的桀猛地一拳砸在地上,激起滿天塵埃,而本身則飛快地向後逃竄。被囚禁在乾坤鼎的那段時間,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上古妖魔,在千古凶神的淫威下皆是吃了多少苦頭,此刻更是被嚇得魂飛魄散,於是想趁蚩尤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先行開溜,然而卻打錯了算盤。
「哪裡逃。」帶著虐笑的聲音響起,蚩尤一頓足便攔在了桀的面前,遮蔽視線的塵埃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妨礙。即使是被混沌之卵吸走了大部分的力量,她也還是踏入神域的最凶魔神,或許在妖魔們的眼中,人類只是隨意肆虐的對象,然而對於蚩尤來說,妖魔們卻也是差不多價值的存在。
「嗚啊啊啊!」桀幾乎是一邊慘叫著一邊揮出拳頭的,貫注全部妖氣的鋼拳激起的衝擊波將前方一座巖山絞得粉碎,然而卻絲毫也沒有沾到蚩尤的衣衫。
「哦哦,這一拳還蠻像樣的。」蚩尤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桀顫抖著轉頭望去,只見這凶神就在站在他的肩膀上,正向著那座崩塌的巖山張望。
注意到他的目光,蚩尤把視線收了回來,向著桀咧嘴一笑,露出兩顆森白的虎牙。「說起來,最近我可是學了不少有趣的招式呢,想不想試試看?」
不要!若桀沒有被嚇到呆掉的話,大概會拚命搖頭否認吧?不過對方也不大可能接受他的意見就是了。捏著桀的頸脖,蚩尤一抬手便將桀那小山似的身軀提了起來,這是完全違背物理學常識的現象,而接下來的發展讓旁觀者更只能仰天歎息。
蚩尤把桀按在地上,壓著他的脖子向前奔馳著,或者稱為橫衝直撞更好一點,地面上被犁出一條深深的溝壑,而很難說是來自磨擦熱的熾紅烈焰在這過程中已將桀的身體烤得半熟。
「喝啊!」
衝到盡頭的蚩尤一揚手,將燃燒著的桀拋向了高空。所有人都抬頭仰望,呆呆地看著那火焰巨體冉冉上升的一幕,而在他們的視界中,卻有一身影以比火團更快的速度衝到了前面!
「紅蓮天沖……」蚩尤高高舉起手中那代替棍棒的醬油瓶,等那火團衝到面前時猛地一棒砸下。「鳳凰落!」
雖然所有人都能想像出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卻沒有人能真正看清楚,唯一明白的,是那原本冉冉上升的火團不知何故轉為墜落的隕石,以猛烈無比的速度轟向地面。
「大家趴下!」奕豪畢竟是見識過神級戰鬥的人物,要比眾人先一步反應過來,大吼一聲後便轉身抱頭掩耳撲到在地,而幾乎就在他剛剛完成這套動作的時候,劇烈的震波便地面襲來,飛濺的沙石砸下來,幾乎埋掉了他的半個身子……
等一切平靜下來,差不多已經是一分鐘後了,奕豪勉強爬起來,抖掉身上的土石,向四周看了看,入眼卻是一盤哀鴻遍野的景象,狩魔師們的呻吟聲隱隱約約傳來,空中中瀰漫著一股焦肉的味道。
「呸,呸呸!」這時林恆也從地上爬了起來,吐掉嘴裡的沙泥,看來他是少數對他的忠告作出反應的人物。「我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頭妖魔……」突然想起最後看到隕石墜落的情景,林恆頓時說不出話來,視線移到衝擊傳來的方向,只見地面上赫然出現一個直徑兩百多米的巨坑,而坑中卻已看不到那頭桀的身影……
「應該是……被轟得粉身碎骨了吧?」奕豪跟著看了過來,但卻也同樣木然了半晌,並以極其艱難的語氣判斷著。
隨後,兩人彷彿感到什麼似的齊齊抬頭仰望,晴朗無雲的空中浮著唯一的身影,伴隨著那張狂至極的笑聲,凜冽的魔氣在天地間洶湧澎湃,簡直就像在大聲宣揚著「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模樣。
「啊啊啊……」毫無疑問地,這極具震撼性的一幕給某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好色男帶來了相當的衝擊,而至於奕豪,因為在蓬萊時便已目睹過更震撼的情景,因此也只是驚訝於蚩尤的凶暴而已——雖然在現代文明的熏陶下,蚩尤差不多已退化到人畜無害的程度,但她究竟還是惡名遠播的九黎之主,君臨戰場的千古凶神,無論任何時候,都絕不是能隨便輕視的存在。
「奕豪!奕豪!你剛剛看到了嗎?」不知何時下來的蚩尤,從身後摟住奕豪的脖子,很開心地問著。「這是我從那遊戲裡學到的招數,怎麼樣?很厲害吧?」
「是……很厲害啊!」奕豪發現自己很難將眼前這單純的笑顏和那凶暴的魔神聯繫起來,苦笑著伸手摸了摸蚩尤的頭,把注意力轉到了她手中的半截空瓶上。「不過,靜雨拜託你買的東西,我看你也許得再去買一次了。」
「啊……」蚩尤似乎這才注意到醬油瓶已經被敲破的事實,就像尋找什麼似的左右看了看,最後無奈地拋掉了那半截瓶子,喃喃嘀咕著。「唔,不知不覺就玩過頭了,也只有再去買一次了……」
蚩尤拉聳著肩膀隱入了虛空,奕豪則下意識地鬆了口氣,而在旁邊聽著他們對話的諸人,甚至包括酒劍仙在內,心中都禁不住湧起抓狂的衝動,並且距離最近的那人還將這衝動付諸了行動。
「告訴我!馬上告訴我!全部告訴我!」林恆雙手猛地扯住奕豪的領口,幾乎把頭湊到了他的臉上,用「吼」的音量問了出來。「遲悠究竟是什麼人?這到底他媽的又是怎麼回事?」
「呃,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她就是蚩尤啊……」奕豪有些心虛地避開了林恆的目光,而後者聞言卻更凶狠地搖晃著他。「沒錯!你是告訴過我她叫遲悠,但光是名字……等等,遲悠,遲……蚩尤?」
似乎想通關鍵的林恆就像被人猛捶了一下,身體不由自主地晃了晃,下意識地退後幾步,跟著癱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哈、哈哈,開玩笑吧?我第三十八次失戀的對象居然是那個千古凶神……」
……………………
結果,宵練以狩魔協會亞洲分部最高監督的身份,對倖存的狩魔師下達了一級緘口令,雖然在結構鬆散的狩魔協會來,這道命令到底有沒有用還是很難保證的事情,不過在倖存狩魔師大部分為崑崙弟子的情況下,還是沒有什麼人敢違逆這位崑崙長老的。
於是當三十分鐘後,三架狩魔協會所屬的大型運輸直升機降落到山谷附近,後勤隊員下來打掃戰場的時候,所有倖存者都一致統一口徑,聲稱妖獸群被突然落下的天雷轟成焦炭,而那頭上古妖魔見勢不妙則自爆身亡,至於證據便是那邊那個直徑兩百米的大坑,若有興趣挖的話,或許還能在挖出一兩根上古妖魔的骨頭來也說不定……
總之,某人揮舞雷神之槌一瞬間殲滅掉妖獸群以及千古凶神現世一舉擊殺上古妖魔的事實,就這樣被埋在了深深的黑暗中。或許今後真相還是會有大白天下的一日,不過至少在目前奕豪暫時保住了身份的秘密。
「實在是抱歉。」奕豪向病床上的宵練深深頭致歉。經過醫生的診斷,這位崑崙長老今後數周內大概得在病床上度過了,雖然他本人並不這樣認為。
「沒事的,御子,這點傷根本不算什麼!想當年老夫斬妖除魔的時候,基本上就是家常便飯,用不了兩天就能好過來。」宵練豪氣干雲地一揮手。「不過話說回來啊,那件法寶還真是不得了的東西呢,那種凶烈無濤的威勢,簡直可以和九天雷劫相媲美,不知御子是從何處得到的?」
「呃……」這問題讓奕豪猶豫了幾秒鐘,不知道宵練會不會相信,但他還是說了實話。「是我煉出來的。」
「練出來的嗎……」處於意料的是,宵練竟只是點了點頭便接受了他的解釋,跟著還出言規勸他。「不過御子啊,若老父沒有看錯的話,那東西應該是神農鼎、崑崙鏡這種等級的神器吧?剛一現世便闖下如此殺戮,恐怕將來會是一件絕世凶器啊……」
說到這裡,宵練認真打量著奕豪,好半天後才繼續說道:「雖然這樣問有些失禮,不過御子,你恐怕還沒有通徹天地之理吧?」
通徹天地之理,換句話說也就是踏入神域的意思。雖然擁有種種接近神域的力量,但奕豪本質上卻是連仙道都尚未領悟的一介凡人,因此對宵練的問題當然只能搖頭回答。
「那就難怪會招來天劫降臨了……」確認這點後宵練歎了口氣,伸手取過左邊的畫影,懷念似的撫摸著。「御子可知,這柄劍是老夫昔日的佩劍,雖然比不上御子所有的神器,但也是一柄赫赫有名的神兵。老夫年少輕狂時曾仗著它縱橫天下,而這柄劍也因染上太多血腥而轉為至凶之劍,然而老夫卻始終以其劍威為喜,最終招來天劫譴責,被打入轉世輪迴,所有才有林恆的出生……」
「原來是這樣啊……」奕豪驚訝地點著頭,他一直很奇怪林恆和宵練怎麼會是祖孫關係,沒想到還有這緣故。
「呵呵,其實老夫能告訴御子的,也算不上什麼忠告,只是過去的教訓而已。」宵練搖搖頭苦笑出來。「在御子通徹天地之理前,千萬不要使用動搖天地的力量,否則必會招來天地之怒,到時候即使朱雀星君親臨,恐怕也難保御子性命……切記!切記!」
「唔,我知道了。」宵練以極為慎重的態度警告道,而奕豪也認真應諾著。事實上即使宵練不說,他也不打算再隨便使用那種種力量,先前雷神之槌失控的情景讓他刻骨銘心,差一點就錯殺親友的恐懼到現在回想起來還帶著戰慄。
其實認真算起來的話,在他所擁有的種種力量中真正屬於他本身的,大概只有鳳凰眷族的天賦異能,和小時候在鐵家習得的初步武術而已。據說鐵門也是誅妖狩魔的專長,若要確實掌握自身的力量,或許從鐵門入手是最好的選擇……
「老夫有件事想拜託御子,不知可否?」就在奕豪沉思的時候,宵練出言喊著他。「雖然老夫曾想讓劣孫修復這把劍,但下來檢查後才發現……」酒劍仙抽出畫影,撫摸著劍身上的一道裂紋,輕歎一口氣。「劍魄即散,靈劍已死,畫影已經不再是畫影了,希望御子能以那神術重新煉製這把靈劍,不枉畫影在天之靈,不知御子可否答應?」
「呃……」宵練看著畫影的眼神就像看著逝去的戰友,這讓奕豪不由得生出一股強烈的罪惡感,伸手乖乖接過靈劍,低頭應諾道:「我會盡力而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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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6 09:35 PM
福音之卷 第六十七章 真相
奕豪捧著靈劍愁眉苦臉地走出病房,但卻立刻被嚇了一跳,眼前的不光是林恆,甚至就連姜水都不知怎麼跑了過來,似乎一直在門外等著他。「老姜,你怎麼會在這裡?」
「嗯,我到狩魔協會來處理一筆交易,正好碰上阿恆,於是就一起過來了……」老姜拍著扇子走過來,伸手攀住奕豪的肩膀上,不過聲音卻不怎麼友好。「話說回來啊,奕豪,你好像還沒有試過『泰山壓頂』的滋味吧?」
「呃?」奕豪聞言反射般地打了個寒顫,但就在他準備轉身開溜的時候,林恆卻也逼了過來,和姜水一人一邊夾著他,完全無視反抗地將他拖進了旁邊一間秘室中,隨即便開始了執行那被他們稱為「泰山壓頂之刑」的拷問。
所謂的「泰山壓頂之刑」,非得要兩名處刑者不可,先把受刑者按到地上,一名處刑者坐在受刑者背上,把他的單手向後扭轉,而另一名處刑者則坐後面,把受刑者的兩腳向後彎折。因為背上壓著兩人重量的緣故,再加上關節被制,受刑者根本就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只能在呼天徹底的慘叫聲中忍受著那不斷逼近極限的痛苦,因此實在是一種相當恐怖的刑罰。
值得一提的是,執行這刑罰的條件其實很簡單,只要三人組中有任意兩人對此達成一致的話,便可以對第三人處以該刑,不過自從他們定下這規矩後,林恆這還是第一次扮演處刑者的角色。
「嗚啊啊啊啊!停、停下!不要啊!我招!我什麼都招!」
奕豪用僅存的右手拍打著地板,發出呼天徹地的慘叫聲,然而那扇厚木門的隔音效果也實在太好了些,外面來來往往的狩魔師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一牆之隔的地方正上演著這慘絕人寰的一幕。
「說!」林恆用力彎著他的腿,聲音充滿惡狠狠的語氣。「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遲悠妹妹會是那傳說中的千古凶神?又怎麼會住在你家裡?」
「她本來就是蚩尤啊!」奕豪委屈地叫出來。「幾千年來她一直被黃帝封在乾坤鼎裡,可是乾坤鼎被軒轅劍破壞,那時候她也跟著被放了出來,和皇龍大戰了一場,結果被這魔具吸掉了大半神力……至於會住在我家裡,那是因為皇龍委託我看著她的緣故!」
「皇龍?」在凡人眼中,朱雀青龍等四方神就已經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因此對林恆來說,「皇龍」可是相當陌生的名字。然而姜水卻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好半天後全身猛震了一下,以罕見的慌亂語調向奕豪確認著。「喂喂,奕豪,你說的……該不會是那位統御四方神,君臨蓬萊的龍神吧?」
「啥?四方神以上還有神?」林恆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我還以為朱雀星君就已經到頂了呢……」
「不對,朱雀只不過是蓬萊南方的守護神,皇龍才是統御蓬萊的至高神,同時也是紅世中最強的至神,不然怎麼能降伏千古凶神的蚩尤呢?」奕豪得意洋洋地說明著。
「原來古書上寫的是真的啊……」姜水點點頭,跟著手上卻不自覺地一抖,於是下面的奕豪頓時又慘叫一聲。「等等!為什麼皇龍會拜託你看著蚩尤?還有,蓬萊不是與世隔絕的神界嗎?你是怎麼進去!」
「我是鳳凰的眷族啊!當然有資格進去!」奕豪呲牙咧嘴地主張著。雖然以前扮演處刑者角色的時候確實讓他心情愉快,然而此刻調換位置後,他卻打心底裡後悔當初投票通過這刑罰的事情來。
「這東西吸走了蚩尤的大半神力,因此她才會聽我的話。」奕豪示意似的舉起右手,讓姜水看著上面的魔眼圖騰。「這就是加百列給我的東西,上次告訴過你們的!我除了知道它叫『混沌之卵』以外,其它就什麼也不清楚了。」
「……臭小子,居然瞞了我們這麼多東西!」姜水用扇子敲了敲奕豪的腦袋,如此笑罵著。「不過看來你這次倒是說了實話,就原諒你好了。」說著,姜水放開奕豪站了起來,而林恆卻有些不死心地想再扳上幾下,卻被奕豪給反腿一腳踹飛了出去,跟著又衝上去狠狠踩了幾腳,總算是稍稍吐了口怨氣。
「對了,奕豪,」姜水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打開折扇輕輕搖晃著,擺出一付置身事外的姿態。「雖然我的疑問大致都清楚了,不過為以防萬一還是再問一下比較好,你還有什麼要告訴我們的嗎?」
「呃……」這問題讓走過來的奕豪一陣掙扎,最後一咬牙乾脆把九天雷劫和靜雨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反正到現在隱瞞也沒什麼意義了。「……就是這樣,再沒別的事情了。」
聽完他的敘述,姜水頭痛似的揉著太陽穴,閉上眼睛沉默了兩三秒,然後繼續說著。「讓我整理一下,首先你以一個包子從加百列那裡換到了這魔具,然後再偶然救下了面臨九天雷劫的天狐靜雨,跟著和妖狼搏殺時得到朱雀青睞,成為鳳凰的眷族後前往蓬萊,結果又恰好遇到軒轅鼎封印破裂,被捲入蚩尤和皇龍的戰鬥,並以這魔具收復了她,最後千古凶神和九尾天狐就住在你家當食客……是這樣嗎?」
「……難以置信吧?」奕豪完全明白姜水的心情,並趁機替自己辯護。「所以我那時候才沒有全部告訴你們啊,不然你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話是如此,不過即使是現在也很難相信呢……」姜水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伸手扳著奕豪的腦袋左右打量。「橫看豎看都是平凡至極的面相,怎麼會有這麼多事落到你頭上呢?唔,下次把你的生辰八字給我,我回去好好算算。」
「等等,你說的九天雷劫……難道就是在山谷裡的那東西?」林恆插嘴進來,翻來覆去地看著奕豪的右手。「乖乖,那般恐怖的天雷就被儲存到這東西裡面啊,還居然一點靈波都感覺不出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加百列沒告訴你嗎?」
「廢話,我也想知道。」奕豪無力地趴倒在了前面的茶幾上。
啪!旁邊的姜水卻以猛烈的動作收起折扇,將兩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只見這位學生會長的臉上正露出好像下定什麼決心的表情。「本來我是不打算說出來說,不過這魔具看來實在非同小可,所以奕豪你還是知道比較好,你有沒有聽說過……『暗黑工會』這個名字?」
「暗黑工會?」奕豪理所當然地搖了搖頭。
「也是當然的,因為即使是在狩魔協會裡面,這也是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的名字。」姜水的臉色凝重起來。「煉金術最盛行的時代是黑暗中世紀的歐洲,那時候煉金術士們可以自由和地獄的惡魔簽約,並借助它們的魔力創造出各種具有獨特功能的法具,就好像你手中的『混沌之卵』。」
「但是,後來他們不是被教廷鎮壓了嗎?」
這是奕豪從天使加百列那裡聽到的說法,不過姜水卻搖了搖頭。
「確實是被鎮壓了,不過並沒有被消滅,黑暗煉金術士的血脈有不少在暗地裡流傳下來,並且在教廷看不到的地方發展著勢力。事實上,歐洲現存的古老家族中有不少便是他們的後裔,而暗黑工會則是在他們管理下的以復興煉金術為目標的組織……當然,是借助惡魔的力量。」
「聽起來,好像很危險啊……」奕豪也只能這樣感慨著。
「不是聽起來很危險,而是事實上極其危險。」姜水加重了語氣。「他們把教廷封印的魔具視為先人的遺產,不惜一切代價地奪取,因此暗地裡已經和教廷起了多次衝突,而你手上的這東西,也許就是他們想要奪取的目標之一,不過偶然被你得到而已。」
姜水緊皺眉頭盯著那魔眼圖騰,搞得奕豪也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呃,沒這麼危險吧?畢竟這裡是四方神守護下的九州神地,又不是在歐洲,惡魔什麼沒那麼容易混進來的。」
「若單純從紅世的角度來看,我神州當然是無懼任何人,但暗黑工會即使在凡世也有著不容忽視的勢力,若他們動用凡世的力量來暗算你的話,就算有朱雀庇護恐怕也很難周全。」姜水搖搖頭否定了奕豪的想法。「我會動用家族的關係來調查這混沌之卵的來歷,而在我這邊有所結論前,奕豪,不要再使用這魔具的力量了。甚至有可能的話,也不要再讓任何人看到那魔眼的紋章。」
「不使用力量倒沒什麼問題,可是不讓人看到這東西……」奕豪看了看那從手掌延伸到上臂的紋路,為難地說道:「就算帶上手套也遮不住吧?」
「嗯,讓我想想。」姜水用扇子敲著額頭,沉思了大概十秒鐘,然後站起來走了出去,幾分鐘後回來時,手上已經多出什麼東西。「幸好他們還留著一件沒分派出去。奕豪,你先戴上看看,不合適的話我再調整。」
奕豪接過姜水遞來的東西,發現這是一件造型獨特的護手,表面漆黑渾凝,雖然敲敲似乎有金屬的質感,但拿著卻異常輕盈。奕豪把它戴上,護手竟自動延伸到了肩膀,倒讓他吃了一驚。「老薑,這是什麼?」
「這是玄甲護手,狩魔協會的標準勞保用具之一,也就是跟盾牌差不多的東西。」姜水隨口回答著,同時仔細觀察著奕豪被護甲包裹的右手,滿意地點了點頭。「嗯,看來契合度不錯,你再動動手試試。」
「哦……」奕豪試著揮了揮拳頭,護手鱗甲間的配合圓潤無比,似乎一點也沒有影響到動作。「不過,這樣不是反而更招人懷疑了嗎?」
「這倒不必擔心,畢竟玄甲護手本來就是面向鐵門弟子這種肉搏型狩魔師開發的商品,而奕豪你又是鐵家子孫,是不會招人懷疑的。」說到這裡,姜水想起什麼似的補充了一句。「啊,對了,你帶的這款可是零七年的最新款哦,附帶消隱功能的那種。」
姜水說著敲了護手上的某處,原本包裹著整條右臂的護手,頃刻間縮小為露指手套的大小,手套的一角印著一暗紅的商標,上書「天府」兩字。
奕豪無言地看著這一切,跟著將目光轉到姜水身上。「……從剛才起我就在懷疑了,老薑,你家到底是幹什麼的啊?又怎麼會對暗黑工會知道得那麼清楚?」
「我不是告訴過你的嗎?」姜水無所謂地聳聳肩膀。「我家是作生意的。」
「作生意的?」奕豪愣了愣,眼神卻在下一秒鐘變得邪惡起來。
「沒錯,就是做生意的,不過買的商品是『法寶』而已。」姜水鎮定自若地解釋著。「而暗黑工會,他們也不過是我家的一客戶罷了。」
……………………
離開狩魔協會後,奕豪在茫然中回到家裡,老遠便傳來蚩尤和乙姬的嬉鬧聲,讓他不禁心情一鬆,推門進去時,卻意外看到靜雨正坐在客廳裡,對著桌上電話顯出發愁的模樣。
「靜雨,你在幹什麼?」奕豪有些好奇的走過去。
「啊,郎君,您回來了嗎?」聽到他招呼的靜雨慌慌張張地站起來,過來接下奕豪脫下的外衣,掛在一邊的衣架上。「晚飯已經準備好了,郎君是要現在吃飯嗎?還是讓妾身先為您沏杯茶?」
「這倒無所謂,不過有什麼人打電話來了嗎?難得看到你慌張的模樣呢,該不會是我老爸……呃,不會吧?」原本開玩笑說著的奕豪,也不禁被自己的推測下了一跳,慌慌張張地向靜雨確認著。「真的是我老爸?他……他說了什麼?」
「嗯,父親大人……」靜雨頓了頓,似乎覺得這稱呼有些不合適。「伯父只是問了我一些問題,最後讓我轉告郎君,鐵蘭姐會搭乘明天的飛機回來,請您去機場接一下……郎君?您、您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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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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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6 09:37 PM
九黎之卷 第一章 鐵蘭
鐵岳市的南方是相對平坦的地域,而鐵岳市的飛機場就落成在這裡。雖然就經濟規模來說,鐵岳市在中國大概也只是一流偏下的水準,但這裡山清水秀的風景卻吸引了不少中外遊客,再加上作為狩魔協會亞洲分部的所在,因此鐵岳機場的規模不大,但使用得卻相當頻繁。
一架波音客機在機場冉冉降落,十三小時前它從法國首都巴黎出發,沿途幾乎飛越半個地球,或許比大部分人一生所走的路都要長。因為在途中補足了睡眠的緣故,因此走下飛機的旅客大都是一付興致勃勃的模樣,推著行李左右張望,甚至有不少衝動一點的外國遊客已經開始在機場照相留念了。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這份閒情雅致,至少對某位飽受耳內半規管失衡折磨十三小時的女性來說,勉強走下飛機就已經是她的極限了,而此刻也只能臉色蒼白的坐在候客椅上,努力調整著紊亂的呼吸。
「唔唔唔,沒想到會難受成這樣……」鐵蘭向後倒靠在牆上,苦笑著喃喃自語道。
曾被艾妮卡戲稱為「現代文明候排斥體」的她,是不論汽車、輪船或者飛機,只要一踏上去身體就立刻會出現排斥反應的體質,也就是俗稱的「暈車」、「暈船」和「暈機」,並且還是極其強烈的那種。若換作普通人的話,大概在升空幾分鐘後就吐得不成人形了,然而鐵蘭卻以強硬的精神硬壓下了肉體的反應。當別的旅客在悠然的音樂中舒適休憩的時候,她卻只能咬緊牙關壓抑著胃裡不斷湧上的酸意,以及對抗那侵襲意志的陣陣昏沉,就這樣堅持了整整十三小時,到現在她持續緊握著把手的五指都還有些僵硬。
「早知道就乘海輪迴來了,那要比這好上許多……」鐵蘭是搭乘海輪前往法國的,雖然在那長達數周的旅程中身體也是持續低迷的狀態,不過怎麼也比這酷刑似的暈機要好。
「不過,直升機的話好像沒問題……」回想起來,在最後幾次臨時追加的任務中,她都是搭乘武裝直升機直接前往目標點的,那時候就沒怎麼感到不適,卻怎麼也沒想到民航飛機和軍用飛機的感覺差這麼多,若被艾妮卡知道自己目前的淒慘狀況的話,這位友人大概會翻到桌子底下吧……
鐵蘭就這樣半瞇著眼睛坐在候客椅上,因此並有察覺到此刻正交織在她身上的諸多視線,那視線中混合著女人們的欽羨和男人們的欣賞。很少有人能同時得這兩種迥然不同的好感,而每一位經過身旁的旅客都很難從她身上移走目光。
或者可以用英姿颯爽來形容她的風格。黑髮上未施加任何裝飾,齊肩修整得一絲不苟,卻又隨風搖動著溫潤的光華,像是正透露主人那嚴肅認真的個性,卻又不失女性的雅致。身上的著裝則是類似軍服的款式,樸素剛直,雖然可以隱隱約約看出女性的曲線,但更多的卻是威風凜凜的颯爽。
在她腳下那褐色的舊款行李袋旁,豎著一件長條狀的物體,雖然外表還是用布簡單地包裹了一下,但怎麼看都像是一柄中華劍的模樣——這種危險品本來應該是絕對禁止帶上飛機的,甚至在機場出現都會引來保安的注視,但奇怪的是從頭到尾都沒有人來找她的麻煩——不過,撇開這些細節問題不論,在她的身邊有這樣一柄劍相隨,卻實在是讓人感到極其自然,反而若缺少這柄劍的話,眼前這彷彿靜物畫一般的風景還會差上不少韻味……
「嗯,該起來了。」在原地靜坐了五六分鐘,恢復一點體力的鐵蘭離開了座位,站起來深呼吸了幾下,內息在氣脈中流轉一周,精神似乎也振作了不少,於是她把劍扣在背上,提起行李向機場出口走去。
「說起來,已經有差不多十年沒有見過奕豪呢,現在也差不多該長成男子漢了吧……」想起小時候在父親教導下兩人修武的情景,鐵蘭在嘴角牽出一抹柔和的笑意,腳步也不知不覺快了不少。
聽伯父說奕豪會到機場來接她,也不知道現在見面還能不能認出來……這樣想的鐵蘭有些不安,不過還是懷著期待向出口處的人群張望,並且很快就凝固了視線。
不過在她焦點中的那人卻不是奕豪,甚至不是男的,那是正站在出口旁的一位美麗女性,或者確切地說,是一位絕世美女。
通常在人們的印象中,空姐都是美女的代名詞,而在機場也確實隨處可以看到不少高水準的制服女性,然而這些平日獨佔男士們視線的鮮花,此刻卻徹底淪為了綠葉似的點綴,因為站在那裡的女性已是花中之王的存在。
絲質的白紗裙緊緊地貼在那令人心跳的曲線上,在機場燈光的映照下,有種略帶透明但又朦朧一片的感覺。上半身的弧線要高出亞洲的標準,幾乎接近歐洲的尺寸,裸露的小臂肌膚光潔如玉,一雙修長美腿在白紗的裙擺下若隱若現,讓男人們直接生出一股傾向原始的衝動。若這裡不是治安森嚴的機場的話,大概其中不少人會立刻付諸行動吧?
「什麼啊,一付自以為了不起的模樣,也不知道在誘惑誰啊……」
「有什麼好神氣的,這種女人也只有作情婦的資格,看看她那付慌慌張張的表情,怕是馬上就要被甩了吧……」
「說起來,對方該不會是那種色老頭吧?哇啊,難以想像呢,真是賤啊……」
淪為陪襯的女人們暗中向那白衣麗人投去輕蔑憤恨的視線,而鐵蘭的耳中也聽到她們憤恨的聲音,不禁厭惡似的挑了挑眉毛。在她看來,那白衣麗人也不過就站在等人而已,甚至還稱為儀態端莊,無緣無故招來這般毒言實在有些委屈。只不過,那白衣麗人本身也確實是天生媚骨就是了。
「……怎麼也變不成那樣呢……」清楚自身界限的鐵蘭苦笑著搖了搖頭,跟著冷冷地掃了旁邊那幾位還在毒言毒語的同性一眼,而嚼舌根的女人們則明顯被威風凜凜的鐵蘭給懾到,閉上嘴匆匆消失在了她的視線外。
回頭再看了那白衣麗人一眼,卻注意到對方似乎正向她投來一抹感激似的笑容,按理說她的位置應該聽不到這些毒言毒語的,因此鐵蘭也就沒有把她的表現放在心上,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作為回應,然後走出了大廳。
而留在大廳裡的白衣麗人,則在幾分鐘後才猛地反應過來,隨即慌慌張張地向遠處的那人跑去……
……………………
在大多數情況下,「磨洋工」對奕豪來說都是陌生的名詞,這倒不是說他有多勤快,相反以最短的時間處理好麻煩的事,在空出的時間裡悠然自在的偷懶,這才是奕豪向來的習慣。
而此刻,他的行為卻並不符合一貫的行為模式,舉著一塊自從手機普及後就很難再見的尋人牌,然而碩大的空白上卻只寫著幾乎蠅頭大小的「鐵蘭」兩字,至於人則老是鬼鬼祟祟地在角落徘徊——這樣當然不可能讓對方看到,反而引來了機場保安的注意,已經悄然將他納入了攝像頭的監視。
那該死的老爹!說什麼要保持姐弟重逢時的神秘感,居然連一張照片都不傳過來,而他對鐵蘭姐的印象差不多都是十年前的記憶,現在還能不能用場可是非常值得懷疑的……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鐵蘭姐連部手機都不配啊?直接用手機聯繫多好,否則他也不用這樣遮遮掩掩地行動了……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已經來過了,那錯過了也沒辦法,看著這趟班機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乾脆回家等好了……若以後問起,就以這理由搪塞好了。
「郎君!」當打著鬼祟主意的奕豪把那張尋人板揉成一團廢紙,正準備扔進廢紙簍裡的時候,靜雨喘著氣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我找到鐵蘭姐了!」
「啥!」奕豪雙手一抖,廢紙團掉到地上。「不可能吧?我這邊連影子都還沒有看到……」
「妾身也不肯定,但那是一位很特別的女性呢,氣質和郎君很像,一付威風凜凜的模樣……一定就是鐵蘭姐!」靜雨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的傾慕,似乎比起客觀的判斷來,主觀上她更希望那就是她未來的大姑。
「呃……」聽靜雨這麼說,奕豪開始猛烈動搖起來,「威風凜凜」這詞和記憶中鐵蘭的印象實在很吻合……
小時候奕豪曾在宗家呆過一段時間,隨同舅父鐵無道和其女鐵蘭習武,由於他並非鐵家的直系血統,沒有辦法進鐵門研修,因此常常受到鐵門小輩弟子的戲弄,當然奕豪也奮起反抗,不過因為始終是半路出家的緣故,所以被揍得鼻青臉腫的人總是奕豪。雖然舅父鐵無道從來都是拍著肩膀說什麼「好苗子就是要多挨點風雨」之類的鬼話,但鐵蘭卻每次都主動擔負著他庇護者的責任。
自幼得到父親教導的鐵蘭,當時在鐵門同齡人中已經罕有對手,而再加上其隨和大氣的個性,在家族中人緣也是極好,因此當然沒有小鬼會蠢得和鐵蘭作對,不過卻到處宣揚說奕豪是「只懂得躲在女人後面的懦夫」。對奕豪來說,這當然是難以忍受的屈辱,不知為何就將怨氣發到鐵蘭的頭上了。
雖然鐵蘭還是一如既往地庇護著奕豪,但奕豪對她卻漠然冷淡。畢竟兩人當時都是小孩,原本這種狀況也持續不了多久的,不過在奕豪還沒能正面心魔的時候,卻突然被度假歸來的雙親帶回了家,而和鐵蘭之間的隔閡也一直停留在了那時候……
當然,奕豪現在已經完全清楚了那時候的小鬼究竟是多麼惡劣,不過也正因為這樣,他心中對表姐鐵蘭始終懷有一份愧疚,同時又深深地感激著她。至於會作出類似今天這種差不多自相矛盾的舉動,也便是源於這複雜的心境。
「……郎君!郎君!」靜雨拉著他的手,把他搖出了回憶。「我們去追鐵蘭姐吧?她才剛剛走出去,現在追的話還來得及!」
「呃?啊,唉……好吧。」反正是早晚也要面對的事情,趁現在道歉的話,說不定還比較能得到原諒,於是奕豪鼓起勇氣跟著靜雨追出了大廳。
……………………
機場外是一條直通鐵岳市的高速公路,在公路兩旁設有大巴車站和出租車站,因為剛剛有一趟班機抵達的緣故,此刻這裡顯得比較擁擠,要從茫茫人海中找出一人的蹤跡可以說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情。
「靜雨,我們……還是回家等吧?」看到這情景,奕豪感到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正在迅速衰竭,轉頭向靜雨建議著。不過一心想在未來大姑面前留下好印象的九尾天狐,此刻表現出罕見的固執,拉著他的手央求道。「再找找吧,郎君。人家剛剛已經和鐵蘭姐見過面了,連這樣都沒有接到人的話,你讓人家以後怎麼見她啊……」
「那就……」奕豪正想說什麼,然而遠處的人群中卻突然傳出一聲驚呼,只見一輛高速駛來的出租車,不知為何突然錯亂了方向,在公路上打著橫轉向旁邊滑去,眼看就要撞上路旁候車的人群。
走避不及的人群頓時慘叫出來,跌跌撞撞地向後逃去,一男孩被人群撞倒在地,隨即哇哇大哭起來,而那輛失速的出租車正一頭向他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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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6 09:38 PM
九黎之卷 第二章 沙鷹
「不好!」目睹這一幕的奕豪下意識地衝了出去,風靈自然在其背後凝聚成淡青的羽翼,整個人化成一道流光向那小孩衝去。在接近音速極限的速度下,周圍的聲音瞬間消失,周圍事物就像慢動作似的定格下來,奕豪甚至產生時間流動減緩下來的錯覺。
目標鎖定在前方的車尾,透過車窗的玻璃,奕豪發現車的駕駛席上禁空無一人,只有一幽綠妖靈握著方向盤在冷笑,看來這起車禍應該就是它的傑作了。奕豪握緊拳頭,打算先救下小孩再來處理它。
「咦?」突然間,一條人影突然閃過他的視界,在眼前全部靜止的世界裡,這極速移動的人影顯得分外獨特,然而在奕豪還來不及把焦點移過去的時候,這人影已衝進了被出租車擋住的區域,而下一瞬間……
「喝啊!」
一聲怒喝傳來,一圈肉眼可見的衝擊波沿著車身向後擴散,追逐著車尾的奕豪也不幸被捲入其中,風靈凝聚的青翼被瞬間震散,而失去平衡的他則在音速帶來的慣性下向前飛了出去。
「胡扯吧,這怎麼可能……」
浮在空中的奕豪自然將那輛出租車納入了視界,然而看到的卻是出租車在衝擊後崩潰瓦解的情景:車窗的玻璃一塊塊破碎,引擎蓋被整個掀翻起來,而被先前衝擊波震斷了聯繫的各種零件,隨著引擎蓋的掀起而爆發似的噴了出來,最誇張的是,奕豪甚至還目睹了車底板和車殼的引裂……
「誒啊啊啊啊!」下一秒鐘,奕豪脫離了音速,而那時間停緩的感覺也頃刻消失,尚未消失的慣性帶著他撞向前方。
在他的身後,以零件為單位徹底分解的出租車,崩裂的殘骸在後面的公路上鋪出一條近二十米長的金屬帶,而飛散的潤滑油則在衝擊波的作用下,於地面劃出一條圓弧的分界線,而被圓弧所包裹的後部區域,裡面硬是連一顆螺絲帽也沒有進來。
「……鐵門武法,崩牙。」
輕輕吐出肺裡的濁氣,鐵蘭還保持著低身肘擊的體勢,右手拐向前方,左手則挾著被驚呆了的小孩,雖然長劍還在背上並沒抽出來,但那宛如女武神降臨般的颯爽英姿卻在一霎間俘虜了無數男女的視線。
當然,她自己並未察覺這一點。
……………………
「痛痛痛痛……」另一邊,奕豪揉著額頭上的腫包呲牙咧嘴。雖然因為風靈們及時豎起障壁緩衝的緣故,他並沒有真的撞上什麼東西,但被在此以前被汽車零件敲到的額頭卻不再此列。
「郎君!郎君,你還好吧?」靜雨慌慌張張地趕了過來,帶著擔憂的神色察看著他額頭的傷勢,不過奕豪卻把注意力放到了原處那傲然屹立的身影上。就像靜雨所說的,那確實是一位威風凜凜的特別女性,但奕豪卻不敢肯定她就是鐵蘭,或者說,希望那不是鐵蘭的傾向還強烈一點……
若鐵蘭姐現在是像靜雨這樣溫順的女性就好了,不然他企盼的揚眉吐氣的日子又不知道要向後推倒什麼時候了……
「嗚哇!嗚哇!嗚哇哇娃!」就在某人心中轉著齷齪念頭的時候,被鐵蘭挾著的小孩突然大哭起來。大概是從驚嚇中恢復的緣故,這一哭可謂高山流水,連綿不見盡頭,而原本不知為何而凝重的氣氛,也被這哭聲打破。
機場保安們這才想起還有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慌慌張張地向兩人跑去,同時也開始在車禍現場拉出警戒線,然而……
「不許哭!」鐵蘭那略帶嚴厲的喝斥聲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只見她將小男孩放到地上,正伸手替他拍打著衣服上的灰塵,動作雖然溫柔,但語氣卻很嚴厲。「不許哭。你可是男孩子,男兒有淚不輕彈,就算再害怕也不能哭出來,知道嗎?你是一個堅強的孩子,這點事情對你來說不算什麼,是嗎?」
鐵蘭的話幾乎馬上就起到了效果,小男孩再抽泣了幾下後,便用袖子猛擦眼睛,跟著努力挺起胸膛,向鐵蘭擺出勇敢的神情.「……嗯,我是男孩,我不會再哭了。」
「嗯,好孩子,你很勇敢。」鐵蘭微笑著撫摸小男孩的頭,小男孩的臉卻瞬間紅透了起來,或許這隻手的溫暖會成為他一生難忘的記憶。看到這一幕的人們心中紛紛泛起溫馨的暖意,唯有一人在遠處哀傷歎息。
「是鐵蘭姐啊……」奕豪以近乎歎息的聲音嘀咕著。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讓他回想起小時候被鐵蘭庇護的情景,記得那時候他好像也是這樣,在不知不覺中被種下「男兒有淚不輕彈」的根深蒂固的觀念,搞得現在都差不多忘記「哭」的感覺了……
「真是可憐啊……」奕豪以同情的目光看著那毫無自覺的受害者,在心裡祈禱這小鬼今後的人生能少點波折。這時候,孩子的父母也走了過來,千恩萬謝地向鐵蘭至上感激,不過鐵蘭也只是大氣地擺擺手而已,倒是那小鬼在被帶去檢查的路上總是戀戀不捨地回頭張望。
此刻機場保安已經在周圍拉出封鎖線,而那隊長模樣的人則走向鐵蘭詢問,不過在鐵蘭出示什麼證件後卻馬上立定敬禮,同時指示部下配合鐵蘭的行動,不過鐵蘭也只是讓他們繼續封鎖周圍,自己則著出租車的殘骸走去。
和妖狼、夜梟這些實體的妖魔不同,妖靈是由能量構成的幽體生物。幽體生物是一種和乙姬類似的半能量生命,只有靈能者才能發覺其存在。妖靈能在諸多物質中自由穿行,隨時消隱,同時還擁有類似附身之類詭異的能力,因此雖然在力量上遠不能和妖魔相比,就危害性而言甚至還要高於妖魔。
那幽綠妖靈在地上撲騰掙扎著,走近的鐵蘭伸手取下背上的劍,不過並沒有揭開外層的白布,「氣」在白布外面凝成「劍」的模樣,接著鐵蘭簡單一揮,被斬成兩段的妖靈便在慘叫聲中化為烏有——普通武器無法對幽體生命造成傷害,如此看來鐵蘭手中的那劍亦非凡鐵。
鐵蘭揮劍斬妖的過程不到一秒鐘,不過在普通人的眼中,也只看到她取下背後的長劍,然後往地面一杵的情景,自然也就沒引起什麼騷動。
「大白天的就有妖靈活動,看來情況比想像得嚴重呢……」
鐵蘭自言自語著。最近兩周來,歐洲的靈異事件也是驟然暴增,原本他上周就該回國的,硬是被幾起接二連三的案件給拖到現在,可沒想到連亞洲這邊卻也是同樣的狀態,這讓她嗅到莫名危險的氣息。
「看來是沒什麼時間休假了……咦?」突然感到右邊傳來的視線,鐵蘭把頭轉了過去,是剛剛在大廳裡見過的那位白衣麗人,她正露出扭捏不安的神情,並把身旁的男伴推到了前面。
「喲、喲,鐵蘭姐?」奕豪舉起手,試探著向她打招呼。
「……奕豪?」在原地愣了半晌,鐵蘭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看著這比記憶中那少年要高出不知多少的身影,眼中似乎浮現出氤氳的霧氣。她快步走到了奕豪的身邊,伸出手輕輕抱住了他。「好久不見了,奕豪。」
「鐵、鐵蘭姐,大家都在看著呢……」鐵蘭輕輕拍打著背的動作讓奕豪感到莫名溫暖,不過臉卻莫名其妙地紅了起來,慌慌張張地想說些什麼,但鐵蘭卻先放開了他,並伸出手摸著他的頭,似乎在比身高的模樣。
「嗯,已經比我高了啊,」聽起來十分高興的聲音。「你長大了,奕豪。」
……………………
昨晚接到鐵濤那通突然的電話,鐵家上下曾慌亂了好一陣子。最後在奕豪的決定下,緊急召開靜雨、蚩尤和乙姬四人參與的家庭會議,商議與鐵蘭相關的對策。雖然會議蚩尤和乙姬基本上都把注意力放在桌上的零食上面,不過奕豪和靜雨最後還是決定了一些事情。
首先,在搞清楚狀況前,有關蓬萊的一系列事情暫時先對鐵蘭保密,這是所有決議的總綱。然後,在這總綱精神的指導下,蚩尤被要求回蓬萊小住一段時間,當然蚩尤曾奮力抵抗,不過在奕豪忍痛犧牲遊戲機和電視的情況下,這位凶神最後還是妥協了下來,也不知道蓬萊有沒有電力供應……
至於神木化身的乙姬,也被勒令不准在鐵蘭面前現身,不過小傢伙要遠比蚩尤乖巧,因此很容易就答應下來,不過奕豪卻不能確定她究竟有沒有聽懂自己的意思……
唯一被允許留下來的是靜雨。主觀上的理由,奕豪打算趁這機會把靜雨介紹給家人,客觀上的理由,昨天鐵父也差不多知道了這兒媳的存在,因此也沒有必要再隱瞞下去。不過關於靜雨的身份卻始終是頭痛的問題,奕豪打算先讓他們在心裡上接受靜雨,等時機合適的時候再說明靜雨妖狐的身份,為此靜雨封鎖了妖力,現在也只是一位再普通不過的女性而已。
因此鐵蘭並沒有察覺靜雨的身份,甚至還對靜雨端莊的儀態生出好感,在乘坐出租車回家的路上,頗有興趣地詢問著兩人相識相戀的過程,而奕豪也只有冒著冷汗按照昨天臨時編好的劇本胡扯了一通,那拙劣的演技讓旁聽的靜雨亦不由得跟著冒出了冷汗,不過還好鐵蘭沒有懷疑,反而向奕豪祝賀他的選擇。
而這,讓奕豪心中的罪惡感更加強烈。
然而,畢竟人算不如天算,當三人有說有笑地來到家門口時,鐵蘭卻對後院那棵神木產生了興趣——怎麼看都像是有幾百年樹齡的古木,雖然和這洋樓也不是不般配,但在左右是低矮灌木的情況下,它的存在實在有些突兀。
「奕豪,那棵樹是……」鐵蘭凝視著古樹,問題卻讓奕豪心驚膽顫,慌慌張張地解釋著。「那個,這棵樹好像在建造這洋樓前就有了,老爹就把它保留下來的,有什麼不對嗎?」
「那是棵靈木,千萬不要砍掉,它會給屋主人帶來好事的。」鐵蘭向奕豪笑了笑,跟著靜雨走進了屋裡,四下巡視著,露出很滿意的表情。「嗯,打掃得很乾淨呢,我還聽伯父說你過得很邋遢的。」
「這些,都是靜雨的功勞。」鬆了一口氣的奕豪跟進來招呼著,看著這幾乎可以形容為赫赫生輝的客廳,不禁搖頭苦笑出來——看來昨晚的辛苦還是沒有白費啊!雖然他以為原本的客廳就已經夠乾淨了,可是靜雨堅持還要再徹底打掃一次,結果他也不得不出來幫忙,兩人一直忙到差不多半夜三點,至於蚩尤,早就在神木上睡著了,還不如乙姬來的有用。
「姐姐,您慢坐,我去給您們泡杯茶來。」大概是緊張的緣故,靜雨的動作要比平常生硬不少。而看著那遠去的背影,鐵蘭若有所思地轉向奕豪,輕輕道:「奕豪,靜雨可是難得一見的好女孩,你可千萬不要辜負她。」
「我、我知道了……」奕豪這邊似乎也和靜雨差不多的緊張。
「沒事的,靜雨是乖巧溫順的女孩,我想伯父伯母應該也會喜歡上她的,你就不必擔心……啊,對了。」鐵蘭似乎誤會了奕豪的意思,想了想後取過行李,從裡面取出一紙盒遞給了奕豪,有些得意地笑著。「這是我給你帶來的禮物,打開看看吧?是你小時候就一直想要的東西。」
「我小時候一直想要的東西?」結果盒子的奕豪感到沉甸甸的份量,帶著七分好奇三分期待,奕豪揭開了紙盒蓋子,卻在一瞬間屏住了呼吸,然後下一瞬間蹦了起來。
盒子裡鋪墊著一層深藍色的天鵝絨,而在天鵝絨的中央,躺著一把閃爍著灰銀光輝的手槍。那比普通手槍要足足大上一號的口徑和體積,讓他瞬間認出了這把槍的名字。
「沙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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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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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6 09:40 PM
九黎之卷 第三章 玩具
沙鷹,又稱沙漠之鷹,口徑50AE的半自動手槍,因驃悍的外表和不是任何人都能控制的威力而聞名,以色列軍事工業公司於1982年發佈,期間經過數次改良,到現在已成為無數槍械愛好者夢寐以求的珍品。
奕豪呆呆地看著這柄在深藍天鵝絨中爍爍生輝的手槍,好一陣後才伸手拿起來細細打量。沙鷹獨特的多邊形槍管由特種鋼精鑄而成,頂部設有瞄準鏡安裝導軌,不過奕豪卻沒看到瞄準鏡,在套筒兩側都有保險機柄,左右手操作,彈匣是單排式,握把則是硬橡膠製成。奕豪掂了掂,那重量帶給他極其厚實的感覺,絕對不是仿製品。
「姐,這、這到底是……」
用患得患失來形容現在的奕豪大概是最合適的,一臉愛不釋手的模樣撫摸著沙鷹的槍身,眉宇間卻有顯出頗為不安的神色,生怕鐵蘭開口收回。任何有常識的人都知道,中國的法律絕對是禁止個人擁有火器,更何況還是手槍中擁有最強殺傷力的沙鷹,奕豪甚至不知道鐵蘭是怎麼把這東西帶下飛機的。
「我記得你小時候一直都很喜歡手槍的,是吧?」鐵蘭似乎很高興地看著他。
「那當然!這是男人永遠的浪漫!」奕豪以極其堅定的聲音回答著。
「所以啊,我就拜託朋友替我買了這柄槍,然後當作禮物給你帶了回來。」
「但、但是,法律上不是禁止……」奕豪把沙鷹緊緊拽在手中,臉上矛盾掙扎的神色讓鐵蘭在嘴角牽出一抹淡雅的笑意。「不用擔心,我有特殊執照,持槍是經過許可的。再說這柄槍裡面也沒有子彈,就單純當作收藏品的話,公安局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沒、沒有子彈嗎?」奕豪頓時流露出嚴重失望的表情,並出言抗議著。「姐,沒有子彈的槍就跟沒有放鹽的菜一個道理啊!這樣根本就浪漫不起來啊……」
「喂喂,給你子彈的話,你想去射什麼東西嗎?外行人胡亂使用這東西的話,可是會把手扭到的。」鐵蘭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笑斥道:「再說,這邊又沒有給你試槍的地方,就當作收藏品好好放在家裡,帶出去被公安局收繳的話,我可不管哦?」
「真的沒辦法嗎,姐?」聽鐵蘭的口氣好像不是沒有辦法,於是為了男人的浪漫,奕豪放低了男人的尊嚴。「我只要開一槍就好了,只要一槍!拜託啦,姐,想想辦法吧!」
「……真的只開一槍?」鐵蘭以「拿你這孩子沒辦法的」的目光看著奕豪。
「嗯嗯,只要一槍就好了!」奕豪雞啄米似的點著頭。
「……那好吧,反正明天我也要過去報告,就順便帶你過去好了,我記那地下應該有個靶場的。」鐵蘭無奈似的搖搖頭,伸手摸在了奕豪的頭頂上。「還以為你已經長大了,結果還是一個大孩子呢,奕豪。」
「和、和年齡沒有關係吧?大人和小孩的區別也就是耍的玩具不同。」就連辯解都失去了平常的鋒利,雖然是隔了差不多十年後的再會,但這種無力感還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啊……奕豪稍稍被沮喪的心情俘虜,不過這也只是幾秒鐘的事情,當靜雨端著茶點來到客廳的時候,他已經重新投入到對沙鷹的鑒賞裡面去了……
為給鐵蘭留下好印象,靜雨精心準備了當日的晚餐,不過有所謂的返璞歸真,在廚藝上已踏入神域的她不再需要譁眾取寵的菜目,單是幾道再普通不過的家常菜,就已經讓鐵蘭吃得讚不絕口。
「郎君,你……不動筷子嗎?」餐桌上,靜雨出言提醒著奕豪。
「沒事,用瓢也是一樣的啊……」奕豪心不在焉的回答著,雖然右手在嘴和碗間重複著動作,不過瓢裡卻始終沒舀起任何東西,看著他還下意識咀嚼的模樣,靜雨不禁一陣無力。
目光轉到奕豪另一次手愛不釋手的東西上,還是第一次知道愛人對槍械有著這樣的狂熱,靜雨不禁感到有些意外,同時也覺得頗為有趣。雖然是威力最大的手槍,但對妖魔的效果還遠不如一道咒符來得厲害,而在她看來,幾乎就是和玩具差不多的東西。作為天下第一神兵軒轅劍的主人,奕豪會著迷於此種凡鐵,實在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雖然靜雨不太理解奕豪的感覺,不過或許就像女人會毫無理由喜歡漂亮衣服的道理,男人會喜歡上這種散發著粗獷的物具也是一種天性吧?
「我吃飽了。」這是碗裡還剩下一整碗飯的男人的宣言,雖然厚奕豪拿著沙鷹悠然離開餐廳,似乎精神上的滿足感已經填飽了肚子。看著他哼著小曲的愉快模樣,靜雨都很難生出上去拉住他的念頭。
「說起來,靜雨你現在多大了?」鐵蘭突然問了出來。就像靜雨只看著奕豪同樣,她也一直注意著靜雨。很喜歡靜雨溫柔婉靜的個性,也看得出來她確實愛著奕豪,老實說,實在是沒什麼可以挑剔的完美戀人,但大概是過猶不及的緣故吧,鐵蘭總覺得這份完美中存在著某種不自然的東西。
「二、二十歲了,姐姐。」靜雨慌張地回答著,比奕豪大確實是事實,而且她也沒打算隱瞞。
「你二十歲了?」鐵蘭並沒有顯出驚訝的模樣,因為靜雨的成熟氣質確實給他這樣的感覺。「這樣的話,我們就是同齡呢,你叫我姐姐可不太好呢……」鐵蘭搖搖頭。
「但是,您是郎君的姐姐,妾身當然……」慌張之下,靜雨不自覺使用了平時的語調,而鐵蘭亦馬上察覺到其中的區別,不禁挑了挑眉毛。「郎君?妾身?你使用的詞語很有古風啊,是習慣?」
「呃……嗯,因為家父是喜歡儒學,因此從小耳濡目染……」若是千面妖姬的演技,應付這種狀況絕對是綽綽有餘,但在心神為奕豪所牽的現在,靜雨再沒有那份遊戲紅塵的從容,差一點就露出馬腳來。
「姐姐,您不喜歡嗎?」還好最後這問題掩去鐵蘭不少疑惑。
「也不是不喜歡……」鐵蘭搖搖頭,大概是覺得追根究底的盤問不合自己的性格,於是將目光移向了窗外,凝在了那棵神木上面。「知道嗎?這座城市是九州神地中靈氣最旺盛的地脈之一,而那棵樹則是這座城市中靈氣匯聚的場所——換句話說,現在我們所在的這裡,是世界上少數幾處頂級靈穴的所在。」
鐵蘭把目光移到靜雨的臉上,繼續說著。「我到過許多國家,也見過幾個像這種噴泉似的散發靈氣的地穴,但其中任何一處都沒有像這般平靜過。這附近別說有妖魔徘徊,就連魎魍魅魑都沒看到,實在很不可思議啊……」
事實上,儘管鐵岳市的確是九州神地的龍脈所在,不過奕豪住的地方原本卻並不是什麼靈穴。當初朱雀把神木種放在這裡的時候,為給神木種提供良好的生長環境,動用神力暫時改變了地脈的走向,而後隨著神木種的成長,它開始自行匯聚靈氣,並逐漸將這地脈的改動固定了下,直到最近才形成新的靈穴。
至於鐵蘭說的妖魔,早在北方山谷一役中就幾乎被奕豪屠殺殆盡,有什麼倖存者也早就逃離了這座城市,就算再不怕死也不敢靠近這死神的住所。而乙姬身為青龍的眷族,雖然神力遠未成熟,但在神格上卻差不多到了亞神的等級,這裡有她的庇護,魎魍魅魑等妖靈根本就無法靠近。
若鐵蘭知道神木種的存在,或者就不會懷疑了,但乙姬在她的眼中,卻只是一棵在悠久時光中擁有靈性的古樹而已。
「姐姐,您是……靈能者?」靜雨也只能這樣問。
「啊,我是狩魔協會的護法者。」鐵蘭從懷中取出執照給靜雨看了看,不過卻沒有在她臉上發現什麼動搖的表情,於是稍稍放鬆了下來。「總之,我想說的是,奕豪是我從小就很寶貝的弟弟,不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站在他的一邊。若他打算迎娶你進鐵家的話,我也會全力協助你們的。」
說到這裡,鐵蘭稍稍瞇起了眼睛,普通人無法察覺的銳利殺意在房間裡掀起了海嘯。「不過,若有什麼人敢傷害他,或者利用他的話,我也絕不寬待!」
說完,鐵蘭起身開始收拾桌上的碗筷。「嗯,好久沒有做家務了,這些就由我來收拾好吧?」
「……好的,姐姐。」靜雨以平靜的聲音回答著,卻在桌下面緊握住了顫抖的右手。已經好久沒有遇到了,人類中偶爾也會出現這樣的人物,明明只是肉體凡胎,卻連神魔也不敢輕易招惹,或許真打起來也不一定會輸給她,但剛剛那一瞬間,她感到的卻是恐懼,刻骨銘心的恐懼。
……………………
第二天一到學校,奕豪便找到林恆,並且完全無視抵抗,拖著他興沖沖地朝學生會衝去,而這時候,姜水正在會長室和副會長優雅地享受著早餐。當那「彭」地一聲響起時,他手裡的咖啡杯也不禁蕩出一圈波瀾。
「一大早就興致很高啊,有什麼好事嗎?奕豪。」從容地放下杯子,姜水把目光移到奕豪臉上,只見那張向來懶洋洋的臉上,此刻正興奮得通紅。
「桀桀,桀桀桀……」奕豪口中揚起一陣低沉的笑聲,得意洋洋和興奮難抑等感情混合成某種詭異的韻律,讓人霎時間起滿雞皮疙瘩,而這通常是林恆的專利。
在眾人的注視下,奕豪似乎迫不及待地要解開謎底,不過還好在最後一刻注意到了從旁邊投來的那一道嚴厲視線。「副會長?你也在啊……」察覺到這一點的奕豪,臉上顯出毫不掩飾的失望。
「我在這裡,妨礙到你們了嗎?」被稱為副會長的人,扶了扶眼鏡的邊框。這是一位富有知性美的女性,從頭髮到制服收拾得一絲不苟,看得出其嚴謹認真的個性,不過同時也給周圍的人帶來很大的壓力。而作為學生會生物鏈循環中不可或缺的一員,和姜水的「影子總長」對應,夏玲亦有著「影子皇后」的稱號。
「當然,可以的話,能不能讓我們三人單獨呆一會兒?」平常奕豪是不會這樣無禮的,不過揣在包裡的那東西讓他的心智退回到了孩童的時代,迫不及待地想要炫耀新玩具。
「唔……」夏玲原本只是客氣問話,卻沒想到會得到這種回答,這時候姜水也向她暗示。「好吧,那我就先下去處理事情了。」雖然心有不甘,但她也只有起身離開,把會長室讓給了三人組。
希望不要出什麼事才好……根據過去經驗來看,這三人一旦湊到一起,通常不會有什麼好事情,只希望這次不要鬧得太大吧……
在夏玲關門離開後,為謹慎起見,姜水還到窗戶前拉上了窗簾,確認這間封閉的密室裡就只剩下三人組在後,他才轉向奕豪詢問,聲音中卻有著濃厚的好奇。「說吧,奕豪,到底什麼是讓你怎麼興奮?」
「嘿嘿,看看這個!」奕豪伸手從包裡取出某物,高高舉起,然後又重重拍在紅木桌上。雖然造成聲勢非同凡響,但卻讓桌子的主人心痛地挑了挑眉毛。
「……槍?」林恆詫異地看著桌上的東西,眨了眨眼睛。
「不是一般的槍!這是沙鷹,沙漠之鷹,世界上威力最大的手槍!」奕豪得意洋洋地宣佈著。「昨天我姐從法國回來,特地給我帶回來的禮物,怎麼樣?很威風吧?大開眼界了吧?」
「是真槍?我看看!」林恆這時候似乎也退化到了和奕豪同樣的精神年齡,一把抓起沙鷹,上下左右地打量著,跟著瞄向窗外的某處,在姜水還來不及阻止的時候,輕輕扣下了扳機……
作者:
a034092280
時間:
2011-12-26 10:14 PM
九黎之卷 第四章 偶像
先是「彭」的一聲槍響,跟著是幾乎同時傳來的玻璃破碎聲,稍後一秒,某人慘叫的聲音響起,再過兩三秒,窗外那棵高大的杉木折斷一根樹枝落地,亦響起沉悶的聲響。
作為世界上威力最大的手槍,沙鷹有著能將破壞力發揮到極致的50AE口徑,而與這份威力相應的,其後坐力也是壓倒性的凶悍,稍微差一點的槍手根本無法駕馭,更何況是完全沒有經過訓練的普通人。
在沙鷹被震飛的同時,林恆整個人也被震到地上,被巨大的後座力反震,右手自肩膀處脫臼,軟綿綿地垂下。林恆先是臉色蒼白地看著窗戶上的大窟窿,隨後一陣劇痛傳來,頓時殺豬似的慘叫出來。「嗚啊啊啊!斷了,我的手斷了!」
姜水一言不發地快步拾起地上的沙鷹,以熟練的動作卸下彈夾檢查,確認其中再無殘彈後才鬆了口氣,跟著把無可奈何的目光投到那正抱著胳膊在地上抽筋的某人身上。「阿恆,這就是所謂的『樂極生悲』吧?」
「可惡!還在旁邊說風涼話,還不快叫醫生……等等,奕豪,你想幹什麼?」看著突然蹲下來的奕豪,林恆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而當奕豪把他脫臼的右手抬起來的時候,這份預感更加強烈。
「還好,只是脫臼而已……咬緊牙關,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這樣說的奕豪,無視林恆的掙扎,拉著林恆脫臼的右手,雙手用力一推。可以聽到清楚的「卡嚓」一聲,那只脫臼的胳膊立刻被推回了原位。
「好了,這下沒問題了。」奕豪拍拍手站了起來。因為過去曾修行武術的緣故,奕豪對這種傷勢的處理頗有心得,不過大概是許久未用而手法生疏的緣故,林恆這次的慘叫聲似乎要比剛才更加淒厲。
「呃啊啊啊啊啊!你這傢伙,你這傢伙……給我記住!」林恆抱著胳膊直接倒在沙發上,先前那一瞬間的劇痛還殘留著少許的餘韻,被抽走了全身力氣的他,也只能向友人投以怨念的目光。
「別這樣看我啊,又不是我叫你開槍的。」奕豪有些罪惡感地避開了林恆的視線,跟著轉向姜水,只見這位學生會長正玩弄著那把沙鷹,同時以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他。
「呃,昨天我明明檢查過的,彈夾裡面沒有子彈的,怎麼會……」奕豪搔搔頭解釋道,心裡卻有些發虛,不過還好姜水看來沒有計較的意思,把槍放在桌上,淡淡地解釋著。「應該是彈艙裡留著的那一枚子彈吧?沙鷹的最大裝填數是七發,而再加上彈倉裡的一發,可以達到八發的彈數,你檢查時漏掉了彈倉,不過幸好你此前沒有扣下扳機。」
「嗯,要不然就是我的手脫臼了……」奕豪點點頭,有些後怕的說著,不過冷血至極的說法卻讓林恆更加鬱悶,於是出言抗議著。「喂!你們就不能表現得稍稍內疚一點嗎?我可是脫臼了誒!脫臼!」
「內疚啊……」姜水以若有所思地目光看向那扇窗戶,木質的窗欞被完全粉碎,而內層的窗簾也被玻璃撕裂,估計要全部重修一次才能恢復原狀……從窗戶收回目光後,姜水不聲不響地取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喂,公安局嗎?你好,這裡是林道高校學生會,我們發現一非法持槍的學生,特地向你們報告一下……」
「喂!」姜水的動作幾乎嚇掉了奕豪半條命,下意識地衝上去搶下手機,然而卻發現上面顯示出的只是空號,頓時為之氣結。「老薑,你……你在耍我?」
「不,只是稍稍發洩一下辦公室被搞得一塌糊塗的怨氣而已。」雖然這樣說,但姜水的聲音中卻不帶半點火氣。「不過說正經的啊,奕豪,你到底是從哪裡搞來這東西的?這東西就算在黑市裡面也是很難看到的高級貨。」
「我不是一開始就說了,這是我姐從法國帶回來的禮物。」奕豪大聲主張著。
「帶著這東西還能出入國境?中國海關沒墮落到這一步吧,還是說……令姐是國際恐怖組織的成員?」姜水顯得顯得更加驚訝。
「這個,她說她有合法執照允許攜帶這東西……」雖然奕豪絕對不認為鐵蘭和恐怖組織扯得上關係,不過在稍稍冷靜下來的現在,他也發覺單是這理由實在很難解釋得通。
「合法執照嗎……」姜水聞言沉吟了下來。
據他所知,這世界上只有一種執照能夠通用到這種程度,而持有那種執照的人,無論在凡世或紅世中都有著極高的位階,而看來奕豪似乎還不清楚這件事的樣子,這樣下去也蠻有意思的……壞心眼的學生會長搖了搖頭,決定暫時不把這件事說出來。
「算了,不過奕豪,你打算拿這東西怎麼辦?」姜水拿起沙鷹,隨手舞出幾團漂亮的槍花。「先告訴你,在中國你是絕對買不到沙鷹的子彈,就算僥倖搞到,用來對付妖魔的效果也還比不上崑崙的咒符。不過最大的問題還是,奕豪你會使用這東西嗎?比起普通手槍來,它可是要困難十倍以上。」
「唔……」奕豪稍稍語塞,不過還是掙扎著說道。「沒、沒問題!從今天開始我會天天去練習,總有一天能把槍法練出來的!」
「這樣啊,那我就祝你早日練成好了。」姜水曖昧地點了點頭,跟著正準備說些什麼,突然會長室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同時傳來副會長夏玲的聲音。「會長,有人說剛剛有槍聲從這裡傳來,我想確認一下,請你馬上把門打開!」
在越來越響的敲門聲中,三人組不知所措的互相張望著,下一瞬間卻齊齊朝那扇窗戶跑去……
……………………
和鐵蘭約好在商業街鍾塔見面,奕豪足足提前二十分鐘來到約定地點,然而鐵蘭卻也遲遲沒有過來。就在奕豪第十三次把手機取出來,然後又想起鐵蘭沒有配手機的時候,身後終於傳來一企盼多時的聲音。
「抱歉,奕豪,我遲到了。」鐵蘭在他身邊停下,呼吸卻有些急促。奕豪不禁感到驚訝,他清楚鐵蘭的能耐,若只是幾百米的衝刺是不會讓她喘成這樣的,看樣子,大概也長跑了十公里以上。
「姐,你……該不會是從家裡跑著過來的吧?」對於這問題,鐵蘭點了點頭,但奕豪感到更加困惑。「為什麼不坐車啊?公共汽車也好,出租車也好,從家裡一出門就有吧?」
「……我原本是坐出租車過來的啦,不過到一半路程時就發暈,然後下車休息了十分鐘,才換成跑步趕過來。」鐵蘭偏頭看著旁邊,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著。「平常到什麼地方我都是徒步前往的,今天怕讓你久等才乘車,沒想到反而耽誤了更多的時間……真是的,早知道我就不乘車了。」
「不會吧?姐,你暈車?」驚訝以後,奕豪改以趣味盎然的目光打量著鐵蘭。
「看……看什麼看,沒禮貌。每個人都有不擅長的地方,有什麼好奇怪的。」似乎察覺到這目光中的曖昧,鐵蘭的臉更紅了起來,忍不住用那柄白布包裹的長劍敲一敲他的頭,跟著轉身向前疾去。「好了,快跟上來,不然我就不帶你去靶場射擊了。」
「等等啊,姐。」奕豪快步跟上,同時摸了摸包裡的沙鷹,心想還是不把子彈的事情說出來比較好,否則鐵蘭說不定會再改變主意。
跟著鐵蘭前行,奕豪發覺一路上的景物似乎越來越熟悉,最後兩人在一棟摩天大廈前停下,看著那爍爍發光的「伊甸」兩字,奕豪一時間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好一陣後才轉向鐵蘭,有些艱難地問道:「姐,你確定……這裡面有射擊靶場嗎?」
「嗯,這裡其實是某安全機構的據點之下,在地下有各種練習設施,我只能告訴你這些,奕豪。」鐵蘭點點頭,率先走了進去。「奕豪,你在這裡等我十分鐘,我先上去辦一下手續,然後再下來帶你去靶場試射。」
「哦……」奕豪點頭應答,看著鐵蘭向那座直通二十一層的電梯走去,奕豪愈發肯定心中的推測。根據姜水的說法,鐵家會挑選直系血脈的繼承者進入鐵門修行,出生鐵門的弟子皆有著高超的除魔神通,並且大部分都加入狩魔協會誅妖伏魔,而目前看來,鐵蘭也絕對是這其中的一員!
確認這件事後,奕豪突然感到一陣無力,看來他在這位長姐前揚眉吐氣的日子似乎是越來越遠了啊,而更大的問題是,他向鐵蘭隱瞞的那些事情!一旦他申請加入狩魔協會的事情曝光,那接下來絕對是一連串的追問,而倘若連蓬萊和魔具的事情也被曝光出來的話,奕豪實在想不出來這究竟會造成鐵門多大的震撼,搞不好老爹會衝回來把他綁到宗家負荊請罪也說不定……
「啊啊啊,早知道會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說出來啊……」奕豪呻吟著,把頭埋得低低的,事到如今也只有見機行事了,反正狩魔協會裡他也不認識多少人,只要撐過這次,他就絕不會再靠近這裡半步!
另一方面,鐵蘭當然猜不到奕豪在打什麼鬼主意,搭乘著電梯來到二十一層,開門後看到的卻是一付頗為熱鬧的景象。因為奕豪和蚩尤的活躍,興風作浪的上古妖魔被除掉,旗下的妖獸群也死傷大半,原本極其吃力的形勢突然間就平息了下來,所以狩魔師們也得以暫時喘氣休息。下周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就要被派往支援其它地區,而今天則是決定分配的日子,因此才顯得分外熱鬧。
「五十二號,你到南京支部報道。五十三號,你前往緬甸,下飛機後那裡自然就有人接應你。五十四號……」紫菱忙著把一份份任務書交給前來領取的狩魔師,也是一付不可開交的模樣,不過這次有藍菱的幫忙,因此還算勉勉強強。
「喲,紫菱,很忙嗎?」鐵蘭上前輕輕向她打著招呼。
「誰?到後面排隊……鐵蘭姐?」看清楚來者何人後,紫菱的臉上一瞬間浮現出驚喜異常的表情。「你不是前往支援巴黎分會了嗎?終於回來了嗎?太好了!你不知道啊,你不在的這一年,我們這邊可是過得好辛苦啊!上次還差一點就撐不下去了……無論如何,鐵蘭姐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那邊的派駐期早就過了,我趁機回來處理點私人事情,不過說不定跟著還得去一次。」鐵蘭有些困惑地看著被緊緊握住的右手,跟著轉頭向那些排隊等候的狩魔師同僚們投以歉意的視線。「我的事情等會兒再聊,大家都排隊等著呢,先把他們的事情處理完了再說。」
「沒事的,他們不會介意。」紫菱如此斷言著,向藍菱點了點頭,然後宣佈道:「今天就到此為止了,沒領到任務書的明天記得早點過來!難得鐵蘭姐回來了,今晚我們為她辦個接風宴,有多少人要參加?」
「喂,這樣不好……」鐵蘭正準備說些什麼,底下卻傳來一陣歡呼似的響應,把她的聲音給淹了下去。
「俺要參加!當初若不是大姐頭救下俺的話,俺早就不知道死到什麼地方去了……大姐頭,俺要好好敬您一杯!」一壯碩的大漢跺腳吼著。
「吼那麼大聲幹什麼,這裡被鐵蘭小姐救過的人又不只你一個!我初次來亞洲分會的時候,還不是受了鐵蘭小姐很多關照,到現在都不知道怎麼報答啊……」一金髮青年也不甘示弱地插嘴進來。
「男人不許參加!」喊出這聲音的是一時髦打扮的女性狩魔師。「只知道喝酒劃拳,搞得一點都沒有接風的情調,鐵蘭妹子有我們照顧就行了,你們不許參加!」
「太蠻橫了吧,焦二娘!我可是出了名的滴酒不沾,讓我參加也沒關係吧?」一崑崙劍俠企圖拉關係,不過馬上被旁邊的師弟識破。「二師兄,你想搶跑嗎?不會讓你得逞的!」
作者:
a034092280
時間:
2011-12-27 10:44 PM
九黎之卷 第五章 槍癡
就在狩魔協會因鐵蘭的歸來而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在下面等待的奕豪卻正盤算著悄悄開溜的念頭。考慮到有可能揭發的事實以及將會造成的嚴重後果,或許這樣做才是最明智的選擇也說不定,待會兒鐵蘭回家問起,就說接到學生會的臨時電話好了,比如有緊急事態需要馬上處理等等,這樣鐵蘭也應該不會太生氣吧……
奕豪這樣想著,但腳下卻彷彿生了根似的一動也不動,包裡那支沉甸甸的沙鷹成為他心理上的咒縛。雖然早上目睹了林恆自作自受的結果,但想開槍試射的念頭不但沒有因此怯懦,反而燃燒得更加旺盛。
理智的一方在說「不要冒險,反正只要知道這地方,以後還有的是機會」,而感情的一方卻大聲反駁「怕什麼!又不一定會遇到熟人,賭上一把,這可是男人的浪漫」,不安和期待的兩種聲音在心中徘徊糾葛,奕豪懷疑自己或許有輕微人格分裂的傾向。
就在這時候,那座電梯的指示燈亮了起來,以為是鐵蘭下來的奕豪暗自鬆了口氣,不過跟著卻注意到電梯是直接下到地下層的,他不禁感到奇怪,於是更加專注地盯著指示燈。然而幾分鐘後,嘈雜的聲音卻從大廳角落的樓梯口傳來,一大群還穿著訓練服的見習狩魔師推推擠擠地湧出來,而在他們背後賣力吆喝的是一壯碩的大漢。
「快滾快滾快滾!訓練場今天被你爺爺包下了!小鬼就早點回家睡覺去!」
大漢就像趕牲口似的推著他們離開,看著動作慢的就衝上去補上一腳,大廳的眾人驚訝地看著這一幕,不過被大漢瞪了一眼後,就紛紛回頭作著自己的事情,不敢再看。雖說大廈二十層以下為商業區域,不過被允許進駐伊甸的企業都是和紅世有所關聯,倒不必擔心會迎來什麼懷疑。
「可惡,邢天這傢伙,越來越囂張了……」
年輕的見習狩魔師們被壯漢推揉著向前,嘴裡卻暗暗咒罵著。其實也難怪他們會心生怨恨,狩魔協會的訓練場向來是對所有會員無償開放的,因此常常被見習狩魔師們當作提高自我的場所,而就在剛才,代號「邢天」的壯漢卻突然衝進來,說什麼要今天有貴人要用這地方,讓他們馬上離開這裡。
當然不是沒有人反抗,但邢天卻簡簡單單地就收拾了他們,把他們一個個給踢了出來。對方是B級狩魔師的前輩,這些倒霉的年輕人也只好低頭忍下這口氣,乖乖地離開訓練場,把地方讓給了那不知道何方神聖的貴人……
「啊乞!」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奕豪承受了這一半的怨恨,忍不住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而就在這時候,另一扇電梯門開了,一俊朗的青年陪著鐵蘭走了出來,那眉開眼笑的賤格模樣,實在很難讓人想到他就是崑崙近代弟子中最有名氣的「青虹劍」其人。
「二師兄!」看到青年下來,一崑崙弟子不禁眼睛一亮,若說有在場什麼人能鎮得住邢天的話,那大概也只有這位A級狩魔師的青虹劍了,於是他立刻出言招呼著。「二師兄,你來得正好,這傢伙欺人太甚!說什麼獨佔訓練場,把我們大家都趕了出來,為我們說句公道話吧!」
在混雜著三教九流的狩魔師中,崑崙弟子是頗為團結的一支,而邢天和青虹劍兩人也因各自的脾氣而很早就互相看不順眼了,在那崑崙弟子看來,二師兄會出手幫他們簡直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然而,事實的發展卻出乎他的期待。聽到他呼喊的青虹劍向鐵蘭歉意似的拱了拱手,然後開步走了過來,不過卻不是向著邢天,而是直接來到他的面前,舉起手狠狠敲了他的腦袋一下。
「二、二師兄?」崑崙弟子摸著腦袋,以震驚的目光看著青虹劍。
「叫什麼叫!就說今天有貴人要用下訓練場,讓你離開就乖乖離開好了,這裡亂嚷嚷成何體統!你們想回去面壁三年嗎?」聽青虹劍絲毫沒有幫他們的意思,崑崙弟子也只好摸著腦袋自認倒霉,當然心中的怨念也更重了。
「啊乞!」這邊奕豪又再打了個噴嚏,正在揉鼻子的時候,鐵蘭走了過來,關心地問著。「怎麼?難道感冒了嗎,奕豪?」
「不知為什麼,總覺得背後好像有點冷……」奕豪下意識地抖了抖肩膀,然後向鐵蘭招呼著。「姐,你這邊已經搞定了嗎?剛剛那人是……男朋友嗎?」
「不是,只是一位好心的同僚而已。」鐵蘭似乎簡單地說明著,似乎有些苦惱眾人熱情過頭的態度,與此同時,相隔數十步的青虹劍臉色則瞬間沮喪了下來。跟著,鐵蘭拉起奕豪的手向那座電梯走去,並囑咐著。「地下三層處有一間射擊訓練場,我已經取得了許可,你可以使用三十分鐘的時間。但是奕豪,你要答應我,不能向任何人透露這些設施的存在,不然我會很困擾的。」
「哦,知道了。」奕豪點頭答應著,隨同鐵蘭踏進電梯,看著她在按下地下三層的按鈕前,先掏出一張卡片在那感應區域劃了一下。奕豪偷瞄著那張卡片,發現竟和林恆持有的那張狩魔師執照完全不同,一眼看去就給人一種要高出不少等級的感覺。
電梯很快就來到三層停穩,鐵蘭不知為何露出鬆口氣的模樣。感到奇怪的奕豪不禁問了出來。「姐,看你的樣子,好像在擔心什麼東西啊?」
「唔,這個……」鐵蘭一付被人看穿心事的困窘神情,目光下意識地飄向旁邊,吞吞吐吐地說道:「也沒什麼,其實我只是在想,我們剛剛或許應該走樓梯下來的……不過,幸好沒有出什麼事。」
「會出什麼事?」奕豪理所當然地感到奇怪,而鐵蘭的臉卻不知為何漸漸紅了起來,似乎很苦惱搔了搔頭髮,最後還是抵不過奕豪那似乎爍爍生輝的純潔目光,歎了口氣說道:「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和電子機械的相性很差啊,像手機電腦之類的東西,隨便一碰就會出現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嗯,搭乘電梯還要好一點,五次中只會有一次出問題的機會,剛才按下那按鈕的時候,我有些怕電梯會一下停住,或者若跳到其它層的話也很麻煩……」
奕豪聽得有些呆滯,雖然早知道鐵蘭暈車的情況,但現在才知道鐵蘭不配手機的理由,而體質偏差到這種地步,已經超過了可以當笑話看的程度。「……可是姐,你剛剛上去的時候不就是乘的電梯嗎?」
「嗯,因為只有電梯才能通向我去的地方,再說就算有什麼事,我一個人應付起來也比較容易,若把別人也牽連進去的話就不好了……」鐵蘭搖搖頭,以柔和的聲音向奕豪說著。「更何況奕豪你是我重要的弟弟,若出什麼事的話,我會很內疚的。」
「呃……」被那雙澄清的眼睛以溫柔的注視,奕豪不知為何突然臉紅了起來,偏頭避開了鐵蘭的目光,勉強轉移話題。「這樣的話,那我們上去的時候就走樓梯好了……啊,姐,這裡就是射擊靶場嗎?」
地下室的空間出乎意料的寬敞,就佔地面積而言,或許已超過了地面的部分。當那座比想像得還要專業的靶場出現在視界中的時候,奕豪立刻忘掉了這莫名其妙的心情,興奮的跑了過去。
「慢點奕豪,不要跑那麼快……呵,果然還是大孩子呢。」鐵蘭向奕豪的背影搖了搖頭,然而嘴角彎起的那抹弧線卻愈加溫柔。
「哦哦哦哦哦!」另一方面,衝進靶場的奕豪則曾經在前所未有的狂喜中。「柯爾特M1911、魯格P08、毛瑟M1932……啊啊啊,這是夢嗎?」他下意識地揪了揪臉頰。「一點都不痛,果然是夢啊……」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人的安排,只見靶場的桌上擺放著數十把槍械,從手槍到步槍,從自動到半自動,簡直就像武器展覽會似的一一擺在桌上,那誘人的模樣讓奕豪按耐不住撲了上去。
「等等!」然而,鐵蘭卻從背後抓住了他。「奕豪,我們說好的只試射一發沙鷹吧?」
「姐!開開恩啊!」奕豪發出淒厲的哀號聲,就像被處刑的犯人。「就一發,每把槍只要一發就好了!讓我試射一次吧?」
「昨天你就是這樣的說的,奕豪。」鐵蘭拖著他來到一射擊位前,這裡已經準備好了足足一箱彈夾。「不過約定就是約定,我是不會讓你去動那些約定以外的槍的。說起來,那支槍帶來了嗎?」
「……帶來了。」奕豪有些沮喪地從那堆槍裡收回了視線,不過在看到那一箱彈夾的時候,眼中又綻放出凶暴的光芒,急忙從包裡取出沙鷹,雙手呈給了鐵蘭,壓抑著興奮地問道:「姐,這些……都是給我準備的吧?」
「我們的約定只是一發子彈哦,奕豪。」鐵蘭低頭檢查著槍械的狀況,嘴角卻彎起一惡作劇似的弧線,而奕豪的臉色亦立刻蒼白了下來,就像背人澆了桶冰水,從頭到腳一陣冰涼。「不、不會吧,姐?明明有這麼多彈藥,你只准我射一發,太狠心了,至少也給我十個彈夾啊!不然這一發子彈我就乾脆射自己的腦袋算了……啊疼!」
「不要隨隨便便把這種話掛在嘴邊。」鐵蘭用手槍敲了一下奕豪的頭,跟著換上一支裝滿的彈夾,不過卻遲遲沒有遞給奕豪。「首先我要告訴你,奕豪,沙鷹是世界上後坐力最大的手槍,沒有受過訓練的人很容易被震傷。不過你是鐵家子弟,身體比普通人要強壯,因此只要掌握好要領,就應該不會受什麼傷……當然,若是受傷的話,那這次試射也就到此為止了。」
確認奕豪聽進去後,鐵蘭才把沙鷹遞給了他,然後讓他擺出射擊的動作,再開始一一糾正。「不對,右腿再往後一些,把中心放到上面,作為射擊的支點……手要穩,握槍的時候不要太用力了,保持某種程度的柔軟,這樣後坐力傳來時才能自然動作……」
因為手把手教導的緣故,鐵蘭的身子幾乎緊貼到了奕豪的身上。和靜雨那種柔軟細膩的感覺稍稍不同,鐵蘭是偏向肌肉的體質,但那似曾相識的味道卻讓奕豪感到莫名躁動,同時呼吸也開始紊亂起來。
「好了,就這樣,記住我剛才說的東西。」鐵蘭的指導總算告一段落,從理性的囚牢中解放出來的奕豪,突然注意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鐵蘭教他的好像都是自保的方法。「姐,你還沒教我怎麼瞄準吧?」
「反正你也射不中,教不教都是一樣的。」第一次射擊就以沙鷹射中標靶的機會,應該和隕星撞地球概率是差不多的,鐵蘭的判斷當然正確,不過卻深深刺傷了青年的自尊心。
「……」奕豪不發一言地舉槍瞄準著正前方的標靶,心裡回想著以前所瞭解的射擊常識,狠狠扣下了扳機……
……………………
就在鐵蘭陪著奕豪試射沙鷹的時候,紫菱提議舉辦的接風宴也在風風火火地進行當中,除了少數幾位接下任務書而不得不趕去目的地的狩魔師外,大半狩魔師都熱情洋溢地參加了進來。對於這位年紀輕輕便躋身護法者的至高位階,總是和善待人又沒絲毫架子的女性,幾乎所有男性狩魔師都對其抱有著相當的好感,而少數女性狩魔師似乎也有同樣的傾向。
「紫菱,鐵蘭姐的弟弟,到底是什麼人啊?」訂好接風宴的地點後,藍菱轉頭向孿生姐妹詢問著。「真好啊,我也想有那樣威風凜凜的姐姐呢……」
「嗯,我也沒見過呢,等等……」紫菱左右掃了掃,悄悄從電腦裡調出靶場的監控影像,突然覺得那呈大字型倒在地上的青年很眼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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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7 10:45 PM
九黎之卷 第六章 幽姬
「可、可惡啊,為什麼……為什麼連一發子彈都沒有射中啊……」奕豪喘著粗氣躺倒在地上,以充滿怨恨的目光盯著前方幾乎毫髮無傷的槍靶,就想要用眼睛把它燒穿似的。
「所以我說了,你是射不中的。」鐵蘭蹲下來,愛憐似的替奕豪撫去額頭的汗水,跟著拍了拍他的頭。「好啦,不用放在心上,你已經作得很不錯了。剛才連續射了那麼多槍,到最後手都沒有抖,看來你並沒有放下修行,我就放心了。」
「可還是沒有射中啊……」奕豪勉強從地上爬起來,把沙鷹放到一旁,顯得有些意興斑斕的模樣,鐵蘭準備上去安慰他兩句的時侯,剛剛那位俊朗的青年,青虹劍走進了靶場,優雅地向鐵蘭鞠了一躬。「鐵蘭小姐,接風會的準備已經好了,會場就在稍遠一點的地方,大家讓我來接你過去,可以先在動身嗎?」
「啊,好的,麻煩大家了。」鐵蘭有些無可奈何地聳下肩膀,詢問意見似的轉向奕豪。「奕豪,你……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為奕豪身為普通人的幸福著想,其實是不應該把他拉進狩魔師們的聚會中的,不過鐵蘭實在很不擅長應付別人的好意,面對那些熱情過頭的同僚,每次她都會有些不知所措。若有能讓她安心信賴的人陪在身邊,或許會好一點,也因此她才會希望奕豪同行,不過卻又忍不住譴責起自己的任性來。
「不,我就算了。」奕豪當即回拒道。開玩笑!那和自投羅網有什麼區別!聽到奕豪這樣說,鐵蘭原本也沒有勉強他的意思,不過他表現得似乎過頭了一點。「那姐,你先上去吧,我在這裡休息一下就自己回去。」
「嗯,但是……」鐵蘭有些猶豫,視線不經意地掠過桌上那堆槍械。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立刻駁回奕豪的提議。「不行,你得和我一起上去!可不會留你一個人在這裡。」
「姐!我只是打算休息一下,只是休息而已!絕對不會去動那些槍的。真的!讓我留下來吧!放開我,我要留下來啊……」掙扎著的奕豪被鐵蘭直接拖著消失在了樓梯的入口,傳來地慘叫聲亦逐漸微弱。
看著這對奇妙姐弟離開的青虹劍,則苦笑著搖了搖肩膀。站在他的角度。倒是比較希望奕豪參加這次聚會,俗話說「近水樓台先得月」。正面難攻不落的要塞,從側面迂迴地話或許出乎意料的脆弱,相信在不少競爭者的眼中,這青年的存在都是捷足登先所不可或缺地條件吧,可得抓緊了……
「奕豪。你還是不要再去打下面的主意了,那裡不會隨便放外人進去地。」鐵蘭把奕豪帶到大廈門口,這裡已經有一輛加長型豪華寶馬在恭侯著她,歎了口氣坐進後坐。鐵蘭最後向奕豪囑咐著。「聽話,就這樣乖乖回去。我大概很晚才會回來,就不用準備我的晚餐了。」
「哦……」奕豪不怎麼精神地回答著,突然間眼角閃過一熟悉的紫色身影。幾乎想也沒想,奕豪下意識地就竄進了轎車裡面,躲到最裡面的座位,並緊緊把頭偏向窗外。
「奕、奕豪?」鐵蘭很吃驚地看著奕豪,但他卻只留出後腦勺給她。聲音也變得有些奇怪。「我……改變主意了,還是讓我陪你一起去好了,姐。」
「這樣啊,那就……隨便你吧。」鐵蘭聞言悄然鬆了口氣,而這時侯紫菱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鐵蘭姐,下面地訓練場還好用嗎?」
紫菱趴在車沿向鐵蘭詢問,在得到鐵蘭肯定答覆後,臉上卻顯出遺憾的神情。「可惜我要去接青菱,不然就能夠和你一起前往會場了。」
「青菱?她怎麼了嗎?」鐵蘭顯出擔憂的神色,而這問題卻讓奕豪的心臟一瞬間急速鼓動起來,不過還好紫菱不打算繼續這破壞氣氛地話題,搖搖頭輕笑道:「沒什麼,一點小傷而已,早就已經痊癒了。雖然那孩子平常不太喜歡參加這種活動,不過恩人在場的話就當別論了,我想他會很高興過來的。」
「恩人?」鐵蘭露出疑惑的神色,不過紫菱並沒有說下去,揮揮手前去了另一輛車。與此同時,車上的奕豪突然強烈後悔起自己剛剛作的決定來……
……………………
在某種先入為主的觀念下,奕豪理所當然地認為這種上流社會的接風宴,就一定是在豪華酒店裡舉行地西式晚宴,然而當寶馬在某棟建築前停下的時侯,奕豪探頭望去,才發現最近的際遇實在是太巧了點。
因為聳立在眼前的這棟建築,不是別的什麼,正是他不久前才和姜水林恆來小酒一番的白鶴樓!
「是白鶴樓啊……」聽口氣,鐵蘭似乎也鬆了口氣,或許是因為這棟仿古建築中沒有電梯的存在?她轉頭向奕豪介紹著。「奕豪,這次你跟來真是對了,這裡的菜餚味道可是相當不錯哦!待會兒就坐在我的旁邊好了,其它人也許會說些……嗯,匪夷所思的話,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從這番話中可以看出來,鐵蘭不想讓弟弟捲入紅世的事務,然而差不多半只腳踏入神域的奕豪卻只能以傻笑回應。兩人在侍者的引領下來到二樓的雅間,這裡足足擺下了五座筵席,雖然鐵蘭強烈希望奕豪坐在她的旁邊,然而事態的發展卻並沒有按照她的想法。
「鐵蘭妹子,坐這邊來,我們好好聊聊。」在狩魔協會被青虹劍稱為焦二娘的那美艷少婦,一上來就親熱地拉著鐵蘭前往了女性的一桌。
「小兄弟,這邊來!男人的話,當然是要以酒論朋友,來吧!」比青虹劍快樂一步,刑天上來一巴掌就拍暈了奕豪,然後拉著他來到了男人的一桌。
霎時間,兩桌女性和三桌男性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派,而鐵蘭和奕豪則作為各自的核心而存在。或許兩人並不知道。先前為爭奪接風宴參與名額而掀起的那場血雨腥風,雖然最後刷掉了全部B級以下的狩魔師,但參與者還是超過了六十名,足見鐵蘭地魅力。
「來。小兄弟,俺們一口乾了!」刑天仗著壯碩的身軀獨霸了奕豪的右邊,以此引來諸位同僚怒目以視,不過他本人卻沒什麼自覺。
「呃。我的酒量不太好……」看著刑天手中幾乎大如面盆地酒碗,以及把高度酒當作白開水喝的豪爽。奕豪感到很是慚愧,端著酒杯不知如何是好。
「刑天,若把小弟灌醉了的話,你就等著鐵蘭小姐收拾你吧!」青虹劍出言解救了奕豪的窘境,任何人也看得出鐵蘭對奕豪地溺愛。因此他打算不顧一切抓住這次機會,哪怕放低人格尊嚴。
「來,小弟,這道『千鳥游雲』可是白鶴樓的招牌菜啊。快嘗嘗!」青虹劍挾了塊不知什麼東西到奕豪地碗裡,慇勤地說道:「看小弟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女朋友啊?若是暫時還心無所屬的話,我倒希望把幾位師妹介紹給你參考,都是溫柔賢淑的女孩,小弟你絕對會喜歡的。」
「這個……」奕豪額頭上悄然冒出一滴冷汗,紅世的傢伙果然不能以常理來衡量。連介紹對象都是按打數計算……不知為何,奕豪突然想起被靜雨整得人格崩潰地那一干散仙來,若是讓靜雨知道這問題的話,估計這位仁兄也會很快步上宵練的後塵吧?
「青虹劍,他可是已經有家室的,若被其夫人知道地話,就算是你大概也會吃不了兜著走哦?」身後傳來一熟悉的聲音,同時肩膀被什麼人拍了拍。
「老薑?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回頭看向身後的來者,奕豪驚訝得差點蹦了起來。再看看青虹劍,似乎也是同樣吃驚的模樣。「少東家,你也來了啊!」
「那裡,小妹要來這裡參加聚會,我順便陪她過來看看而已。」姜水臉上依舊是那淡淡的輕笑,然而奕豪卻覺得這笑容越來越令人懷疑,不自覺地站了起來,扶著肩膀把姜水扯過來,壓低聲音問道:「說實話,老薑,你到底是什麼身份啊?」
「上次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我還以為你已經知道了。」姜水以折扇掩住嘴角上彎的弧線。「我家是作法寶生意的『天府』,在紅世中也算得上小有名氣,因為經常打交道的緣故,所以才和大家混得都比較熟而已。」
「天府……」奕豪看了看右手手套上那暗紅商標,跟著把目光移到姜水臉上,聲音卻充滿懷疑。「只是這樣而已?你還有什麼沒說出來吧?」
「我又不是你,哪來那麼多秘密隱瞞地。」姜水輕描淡寫地聳聳肩膀,跟著把目光移到遠處的鐵蘭身上,莫名其妙地歎了一口氣。「不過話說回來啊,真沒有想到你的姐姐竟然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幽姬』……天底下所有的好事,似乎都被你個人給獨佔了似的。」
「幽姬?你說的是……鐵蘭姐?」奕豪好奇地問著。
「嗯,『幽姬』是她還是狩魔師時的代號。」姜水的話似乎引起了眾人的共鳴,青虹劍臉上浮現出懷念的表情,接著說明了下去。「鐵蘭小姐在十四歲時加入狩魔協會,此後四年共接受委託六百八十七件,完成率近乎百分之百,因此十八歲就破格晉陞S級狩魔師,這項紀錄在狩魔協會中可是全所未有啊……」
「還不只是這樣。」姜水扶了扶眼鏡,繼續補充著。「就在半年前,在亞洲、歐洲、非洲、美洲等諸多分會的一致推薦下,她又晉陞到『護法殿』,成為狩魔協會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護法』,簡直就是狩魔師們夢想中的道路……位於狩魔界巔峰的力量,加上英姿颯爽的美貌,還有隨和溫厚的性格,基本上可以說,你的姐姐已經是狩魔界的偶像了,若不論男女的話,追求者差不多可以排出一個加強營來。順便一提,我也是她的粉絲,回家後記得替我要個簽名。」
妖魔們握有普通人望塵莫及的力量,並以這份力量禍亂凡世,而作為降妖除魔而存在的狩魔師,其力量當然更凌駕於妖魔之上。因此倘若這份力量有所偏差的話,對凡世的危害也絕對不壓於妖魔。而所謂的護法殿,護法殿便是為對應這種情況而誕生的治安組織,其權力凌駕於狩魔協會之上,得到全球政府的承認——憑著那份執照,別說是帶著沙鷹入境,就算鐵蘭駕著「幻影」戰機飛回來,機場方面也得乖乖地把跑道給她清出來。
包括鐵蘭在內,護法殿目前只有五位護法,分佈在全球各地,當然無一例外是持有狩魔界巔峰力量的強者,然而在力量以外,每位護法也都是擁有堅定信仰的高尚人格的主人,不過像鐵蘭這樣受到不論任何地方任何人的歡迎,還是沒有先例的。
「……」聽完姜水的解釋,奕豪有些發懵,茫然地回頭看著被人群擁著的鐵蘭。或許是平常距離太近的緣故,從小就覺得有這位長姐陪在身邊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然而在拉出距離後的此刻,他還是第一次察覺到她的魅力。
就像長久被擺放在陰影中的水晶礦石,某天突然有一束陽光射到上面,霎時間綻放出絢麗無比的光華。奕豪著看著鐵蘭的一顰一笑,那閃耀的光輝幾乎刺傷了他的眼睛,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衝動,想衝過去趕走那些討厭的蒼蠅,獨佔她的愛寵……
「有問題啊,老薑。」然而在將這衝動付諸行動以前,奕豪注意到一件更急迫的問題,一把拉住友人。「我沒把魔具和蓬萊的事情告訴姐誒,這下怎麼辦啊?」
「什麼?你還沒告訴她?」姜水以呆然的目光打量著奕豪,幾秒鐘後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膀。「那我也沒辦法啊,清官難斷家務事……啊,奕豪,好像有人找你。」
「呃?」看著友人臉上浮現出惡作劇似的微笑,奕豪突然一陣寒冷,竟有些不敢轉頭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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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7 10:45 PM
九黎之卷 第七章 驚吻
「鐵、鐵公子,你好。」雖然奕豪遲疑著沒有回頭,但身後還是傳來了一略帶膽怯的聲音,是前些天他以破邪真火拯救的那位女孩,名字似乎叫做青菱,在姐妹紫菱和藍菱的陪伴下過來,有些羞澀地向他打著招呼。
「啊,你好。」奕豪趕緊回禮,抬起頭來時卻覺得有些眼花。大概是孿生姐妹的緣故,紫青藍三位女孩有著極其相似的美貌,勉強能作為分辨參考的,大概只有那紫青藍三色各自不同的衣服和彼此略有區別的髮型了吧?
「唔……」被奕豪看著的青菱毫無理由地慌張起來,手足無措地擺弄著那束從右邊垂下的髮辮,然後又羞紅著臉低下頭去。
「喂喂,青菱,振作點啊!你都這樣的話,那我們陪你過來道謝不是沒什麼意義了嗎?」開口的是藍菱,在三姐妹中排行第二的她,留著少年般的短髮,性格像男孩似的開朗,同時亦很崇拜威風凜凜的鐵蘭。
「……鐵公子,能抽出點時間給我們嗎?」紫菱向奕豪低頭一禮,然後如此要求著。她是三姐妹中最大的長姐,言行舉止都流露出沉穩的風儀,看到小妹面對諸人感到慌張,於是出言化解這份尷尬。
「這個……」已經察覺到了鐵蘭那邊看過來的疑惑視線,奕豪頓時頭疼起來,正想著要用什麼理由搪塞過去,姜水卻突然用扇子捅了捅他的背腰,同時他耳中也傳來低低的聲音。「不許拒絕,乖乖跟她們過去,這是學生會長的命令。」
「喂喂,你這是濫用職權吧?」奕豪也壓低聲音回應著。
「就算是這樣,你又能夠向誰揭發我呢?」影子總長扶了扶眼鏡,學著邪惡反派的神情冷笑出來。「別忘了,現在林道學院都盡在我的掌握中。只要我願意。隨時可以派給你數不盡的任務……啊,說起來,上次的報告書你還有沒有給我的樣子,都已經差不多一周了啊。執行委員?」
聽戳中要害地奕豪頓時凝固了動作,幾秒鐘後轉身向廊外走去,同時嘴裡還嘀咕著某明奇妙的話。「唔,喝得有些醉了呢。我要出去吹吹風,不過一個人吹風有些冷。所以有什麼人想跟上來的話,我是不會介意的……」
「啊,鐵公子……」青菱呆呆地看著奕豪走出雅間,顯出不知所措地模樣,直到姜水輕輕推了她一把。「去吧。那傢伙是個很不錯的男人,所以你可以憧憬一下,不過千萬不要真的愛上他。要知道,你和他的距離。就像喜馬拉雅山峰和馬裡亞納海溝……」
「兄、兄長!我只是想向鐵公子道謝而已,並沒有其它地想法!」青菱慌慌張張地打斷了姜水的話,拿著一不知裝著什麼東西地木匣追向奕豪離開的方向。
「若真是這樣,那就最好不過了……」姜水向著青菱的背影聳了聳肩膀,而當他收回視線的時侯,突然注意到藍菱和紫菱正瞪著他,不禁挑了挑眉毛。「有什麼事嗎?」
「大哥,你說得太過分了!」藍菱緊緊握著拳頭。「難得青菱會對男性感興趣。本來還期待能稍稍改變她膽怯內向的個性,結果你那麼一說,那青菱還能作什麼!」
「喂喂,我那樣說可是為青菱好。」姜水苦笑出來。
青菱是他疼愛地小妹,而奕豪也是他交心的兄弟,放在平時的話,他絕對會很樂意撮合這一對。然而問題在於,奕豪這邊的背景實在是誇張過頭了一些,姑且不論奕豪鳳凰眷族或者其它更匪夷所思地身份,光是那位牢牢佔據著正室之位的九尾天狐,就絕對不是青菱這種青澀少女能夠對抗的存在。
趁萌芽前將扼斷這份感情,雖然也許太殘忍了一點,不過為青菱著想,這才是最好的選擇……姜水是這樣認為的,不過卻明顯沒有得到妹妹們的認同,在藍菱以後,就連紫菱也加入了討伐的陣營。
「兄長說的差距,是指鐵公子有鳳凰眷族地身份嗎?」即使提出反駁,紫菱的聲音也是有理有據。「不過我也認為大哥說得太過分了,從古至今,並不缺乏神人相戀的例子,為什麼就斷然否定青菱的初戀呢?」
「越說越誇張了,奕豪他什麼時侯又成青菱的初戀呢?認真算起來,他們這還是第一次見面……」正在分辨的姜水突然頓住了聲音,目光呆凝在她身後的某處,紫菱有些詫異地回頭望去,卻看到鐵蘭在背後極近距離的模樣。
「你說奕豪是……鳳凰的眷族?」緊緊皺起的眉頭間就想有團風暴在醞釀,鐵蘭身上散發出凌厲無匹的「氣」,不但周圍諸人被迫得齊齊後退一步,就連本應感覺不到靈壓的姜水也被壓得難以呼吸。
「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目光移到緊張無比的紫菱身上,鐵蘭的聲音中流露出不容違逆的威嚴……
另一方面,絲毫不知道雅間裡發生一切的奕豪,正有些困惑地看著的女孩。剛剛她追著自己走了出來,不過卻始終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我……我聽姐姐說,那時侯……我被妖毒侵襲的時侯,是鐵公子以自己的血救了我……要不是鐵公子的話,現在我早就不在了……這個,實在是非常感謝。」就像藍菱說的那樣,青菱實在是內向又膽怯的女孩,平常幾乎沒有和男性說過話的她,此刻直面奕豪的視線,不禁感到臉頰就像火似的燒了起來。
「那不過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雖然奕豪這樣說,但全部注意力都用在壓抑羞澀上的青菱並沒有聽到,直接將手中那不知捏了多久的木匣交到了奕豪手中。
「這、這是……是感恩的禮物!請收下!」把木匣塞到奕豪的手中,青菱轉身逃跑似的離開,奕豪則有些苦笑不得的看著手中的木匣。
「真是有趣的女孩呢,姜水那傢伙,有那樣可愛地妹妹也不早點介紹……」奕豪拋弄著手中的木匣,不知不覺就說出了和林恆一樣的話。
仔細回想起來。他身邊的女性似乎都是那種傾向強勢地人物啊!站在紅世頂端的皇龍若水自然不必說了,千古凶神的蚩尤也是讓人頭痛的不良少女,就連鐵蘭都是狩魔界中赫赫有名地幽姬,或者只有靜雨在個性上相對溫順一點。不過在目睹九尾天狐威壓群仙的一幕後,奕豪也稍稍更加瞭解了靜雨對他地感情……對比被三位妹妹依賴著的姜水來,奕豪實在是羨慕到了極點。
「不過,這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東西?」奕豪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手中巴掌大的木匣。雖然想立刻打開一探究,不過考慮到可能會暴露在鐵蘭面前的事實。他還是勉強忍下了這衝動。
「啊啊,希望能平安混過去就好了……」順手把木匣放進包裡,奕豪哼著小曲回到了雅間,但卻立刻被其中那近似凝固地沉重氣氛給嚇了一跳。「喂,怎麼回事……姐?」
「奕豪。你來得正好。」注意到奕豪近來,鐵蘭馬上把視線移到了他的身上,雖然還是平穩的語調,但被這樣呼喚的奕豪。不知為何突然覺得莫名寒冷。「突然想起來有點事,跟我回家一趟。」
「呃?」奕豪還來不及反應,鐵蘭便一把拉著他地手向外疾走。
「對了,奕豪,我還有份資料放在你那邊的,今天就順便過去拿……」雖然說漏嘴的人是紫菱,不過身為兄長的姜水打算負起責任,隨便找了個理由想跟過去找機會替奕豪解釋。然而。就在他剛剛踏出一步的時侯,一道斬痕悄然無息地出現在他的腳前,花崗石的地板就像豆腐似的被整個劃開。
「不許跟過來,否則這就是榜樣。」
狩魔師們呆呆地看著鐵蘭手中那柄褪下白布地長劍,雖然還沒有從劍鞘裡拔出來,但凜冽的劍氣已然徘徊激盪。而更讓他們吃驚的是,在印象中那從來都溫和待人的幽姬,還是第一次有這般冰冷的聲音。
……………………
鐵蘭帶著奕豪走出白鶴樓,來到街邊公園的廢墟附近,因為先後兩次遭遇莫名破壞的原因,此刻這裡已經被視為生人勿盡的區域。就連過去總有一對對情侶徘徊的林蔭道,此刻也渺無人煙。
「姐,你帶我來這裡……有什麼事嗎?」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奕豪先開口問著,心裡卻有些七上八下的味道。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我們好久沒有切磋過了,要不要現在來試試看?」前面的鐵蘭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奕豪,同時解下背後的長劍,把它插在了旁邊的地上。「放心,我不會使用武器,只是簡單過招一下。」
「等等,為什麼突然……」
奕豪一時反應不過來,然而鐵蘭這邊卻早已擺出武式。一步踏出,伴隨著沉重的轟鳴,地面陷出深深的凹陷,奕豪的注意力一瞬間被吸引了過去,回過神來的時侯,前方的鐵蘭已經不見蹤跡。
「在這裡!」聲音從右邊傳來,奕豪下意識地以低腰防禦,一股巨力撞上肩膀,幾乎將他的骨頭踢碎。
「唔……」奕豪悶哼一聲,被遠遠地踢了出去,不過幸好鐵蘭有手下留情,因此在空中旋了幾圈後,他得以勉強調整好姿勢落到地上。摸著紅腫的肩膀,他有些惱火地看著鐵蘭。「姐,你是認真的?」
「我什麼時侯都是認真的。」鐵蘭淡淡地說著。「不過你的反應倒是比小時侯還遲鈍了許多,今天我要好好鍛煉你一下。」這麼說著的鐵蘭,又向奕豪疾衝過來,並在奕豪遲疑著要不要揮拳的瞬間欺入其懷中,一擊手肘撞在他的腹部,跟著以發勁將他轟飛了出去。
「呃啊!」這次鐵蘭沒有留手,被轟飛的奕豪落地後又翻滾了數周,最後撞進一堆枯木枝裡才停下來。暈頭轉向之際,似乎又聽見了那熟悉的黑暗聲音。
……真是狼狽啊,對手不過是一區區凡世女子,竟被逼到這種地步……
感覺得出魔人聲音中的嘲弄意味,奕豪在心中朝他憤怒地豎起中指。「閉嘴!你丫是站著說話腰不痛吧?你不是我,根本就不知道鐵蘭姐的厲害!」
……我當然知道,這女的在你心目中有著相當重要的地位呢,想要得到她的承認,卻又難以反抗她的意志……
翻看著奕豪的記憶,魔人就像覺得有趣似的笑了出來。
……你對她的感情很紊亂啊,要不要我來幫你一把……
「幫我?」因為有過煉製天雷的合作經驗,奕豪對魔人已經不像最初那樣反感,不過還是有著基本的警惕。「怎麼幫我?」
……很簡單,替你把這混亂的思緒統一起來,然後你就可以不受情緒影響,發揮出本身的力量……
「這種事……做得到嗎?」奕豪舔舔嘴唇,他確實有些心動。
……當然做得到,因為我們是同一靈魂的不同層次,在逐漸統合的現在,彼此間的感情干涉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魔人的聲音中揚起竊笑的韻律,然而奕豪卻已沒有注意的餘裕,一股突如其來的感情將他的心魂牢牢佔據,這感情是如此激烈而洶湧,以至於他心中的迷惑在一瞬間便被驅散殆盡。
「……」抬頭看那走過來的身影,奕豪眼中燃起灼熱的火焰,一對青翼悄然無聲地從他背後伸出,往前一步即已踏入了極音的領域。
「喝啊!」以人類的肉眼,原本無論如何應該也追不上音速的動作,但鐵蘭揮出拳勁卻擊潰了襲來的音波。在拳和音波接觸的地方,隱隱可見一圈圈的衝擊波向外擴散,時間似乎凝固了兩三秒。
「噗!」強行被震出了音域的奕豪,忍不住一口逆血噴出,低估鐵蘭的力量而使用極音之翼輕率地由正面突進,現在看來簡直就跟自殺行為無異!奕豪搖搖晃晃地倒向地面,後悔地想著。
「奕、奕豪!」
剛剛那拳明顯是無意識的結果,看到弟弟吐血倒地,鐵蘭慌忙伸手去扶,然而奕豪卻抓住了她的手,並乘勢把她拉到了懷中。跟著,在鐵蘭還來不及反應的時侯,低頭用嘴蓋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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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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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7 10:47 PM
九黎之卷 第八章 思惑
說起來有些矛盾,傳承武法的鐵門將鐵蘭鍛煉成九州神地最優秀的狩魔師,受萬人敬仰,而固守著傳統觀念的鐵家,卻又賦予她偏向中華傳統女性的性格。也因此,當「幽姬」活躍在世界各地的時侯,鐵蘭卻時常懷疑,或許比起誅妖狩魔來,相夫教子才是她更想做的事情。
這樣互相矛盾的兩面賦予了鐵蘭獨一無二的魅力,既有威風凜凜的英姿颯爽,又不失女性的細緻婉約。因此在不論男女的眼中,鐵蘭毫無疑問都是極具魅力的存在,魅力到他們甚至無法當面向她傾訴愛意,只能藉著有意無意的暗示向她表白心意,然而卻無一例外地鎩羽在了鐵蘭那頗為遲鈍的個性前。
未曾戀上任何人的鐵蘭,偶爾也會羨慕起那些相依相伴的愛侶,再歸咎原因,很容易就得出自己缺乏女性魅力的結論。也因此,當初她才會羨慕靜雨那惹人憐愛的楚楚風情,同時也更加確定自己沒有被人擁在懷中呵護的資格。
這份惆悵在跟奕豪重逢時告終,看到久違的弟弟,鐵蘭發現比起被某人擁在懷中來,她更喜歡把弟弟擁在懷中的感覺。稍後,在得知靜雨和奕豪的關係後,鐵蘭其實是很失落的,她不知道這種毫無道理的感情究竟從何而來,因此也只能將它強壓了下去,並決定一如既往的守護著奕豪的幸福。
然而,說漏嘴的嘴的紫菱卻讓她知道了奕豪的真實。鳳凰的眷族,她當然知道能夠得到朱雀星君的青睞,究竟是多麼難得的福緣,同時也替奕豪感到高興。然而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種極其苦澀的情感,奕豪向她隱瞞了這些事情,寧願告訴紫菱也不願意向她傾訴!生氣,然而更多地卻是悲傷……
相隔十年的重逢。她的心境一如既往地,然而奕豪卻已不再是那時的小男孩,她無法適應這樣地變化。或許等靜下心來後,再跟奕豪好好談談會是更好的主意。但鐵蘭卻處理得相當笨拙,但初次經歷這種感情,任誰也沒有責備她的資格。
鍛煉奕豪當然只是借口,藉著和小時侯同樣的切磋。她希望讓兩人地關係再回到那時侯。不得不說,這是相當幼稚的想法。然而卻不會讓人心生反感,因為在這種情況下,幼稚地想法代表著的是純真的感情。
若是沒有那魔人介入的話,或許鐵蘭和奕豪真能回到小時侯的姐弟也說不定,而那樣地關係比起現在這截然不同的親密來。到底何者更好,大概是要等很久以後才能回答的問題……
……………………
若是時間能夠倒回到一分鐘前,奕豪大概會先一錘敲死那魔人,然後再順手給自己一錘。直接昏過去吧?不過時光倒流這種違逆世界根源法則的神術,即使是至神也難以使用,因此他唯一地選擇就只有緊緊抱著懷中的鐵蘭,不過那與其說是溫存的動作,還不如說是驚慌失措下無意識的反應。
「……」就像奕豪一樣,鐵蘭這邊也是不知所措,不論是擁抱或接吻,都是有生以來的初體驗。而且還是在那樣出乎意料的情況下。
說驚愕當然是驚愕,不過緊隨著驚愕而來的,卻是一股惶恐不安的情感,因為接吻地對象竟是……奕豪!鐵蘭瞪大眼睛看著那張極近距離內再熟悉不過的容貌,一時間頭腦一片空白。
「唔……」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磨蹭著牙齒,並伴隨著吮吸的感覺,鐵蘭小小驚呼一聲,然而那舌頭卻趁機溜了進來,並且極不老實地挑逗著她。心中泛起莫名恐慌,她反射般咬了下去,不過還好在最後一刻收斂了力量。
「嗚!」奕豪慘叫一聲,徹底從魔人的誘惑中醒來,看著鐵蘭那因憤怒(直覺下認為)而漲得通紅的臉,慌忙向解釋什麼,但受傷的舌頭卻只能發出古怪的聲音。「布希偶,希那嘎伙!那嘎伙尤惑勒偶……」
「……不打算放開我嗎?」鐵蘭低頭掩去了表情,大概是不知道該怎麼表現的緣故,她不知不覺用上了「幽姬」的語氣,清冷如月的語調讓奕豪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取回自由的鐵蘭並沒有馬上動作,諸多思惑在心中糾葛,讓她寸步難行,甚至不知道該不該責備奕豪!而奕豪這邊,心則被懊悔和惶恐所侵蝕,不論何種緣故,竟然對鐵蘭姐作出這種事情,就算被當場斬殺也沒有什麼可以抱怨的……
奕豪低垂著頭,視線在腳趾頭上遊走,他在等待著鐵蘭的宣判,然而想像中的處決卻遲遲沒有到來。
「……姐?」奕豪有些疑惑地抬起頭,一輪彎月不知何時浮上了夜空,清冷的月光投在地面上,卻已不見了鐵蘭的蹤跡。
……………………
奕豪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家裡,靜雨就在門口站著,也不知道等他多久了。
「郎君,你回來了。」靜雨上前接下他的外套,笑容依舊是那觸動心弦的柔媚。對九尾天狐來說,在愛人面前時刻保持最美麗的一面是她的義務所在。「飯菜都已經涼了,若郎君要用餐的話,妾身這就去準備。」
「……抱歉,靜雨,我在外面吃過了。」看著等候他歸來的靜雨,奕豪感到很是抱歉,竟然會忘記打電話回家,今天他到底是怎麼了……搖了搖頭,奕豪又再沉默了片刻,有些遲疑地問道:「對了,鐵蘭姐……她已經回來了嗎?」
「不,還沒有回來……」靜雨有些困惑地偏著頭,似乎察覺到奕豪有心事。「郎君,鐵蘭姐有什麼事嗎?若妾身能夠幫忙的話,請儘管吩咐。」
「沒關係,應該不是什麼大事,估計明天就會回來。」奕豪沒什麼信心地說著,然後信步向樓梯走去。「靜雨,我有點累,先上去休息了。」
向靜雨打過招呼後,奕豪隨即快步走進了臥室,「彭」的一聲關上門,立刻爆發了出來。「混賬傢伙!我要宰了你!給我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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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時間:
2011-12-28 01:26 AM
九黎之卷 第九章 死徒
「混賬東西!給我滾出來!我要宰了你!」
奕豪的怒吼聲穿透了混沌的黑暗,直接傳到了魔人的耳中,不過那從意識之海中浮現的身影,卻是一派毫無愧疚的悠然。「有什麼事嗎?」
「你居然……居然敢對鐵蘭姐做那種事!」奕豪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所謂的那種事,是指的接吻嗎?」魔人顯出無所謂的模樣,聲音卻有些好奇。「你的情緒很高昂呢,是憤怒?我不知道這有什麼需要動怒的地方。」
「那還用說!你擅自操縱我的身體,親……強吻鐵蘭姐!簡直就罪該萬死!」奕豪扯著魔人猛烈搖晃著,不過因為意識之海中的影像只是思念的投影,所以魔人並沒有顯出絲毫痛苦。
「操縱你的身體?我不知道我還能做到這種事情呢……」相對於奕豪的激動來,魔人此刻可以說悠然到極點。「我只不過替你把心中混亂的思緒整理成單一的感情而已,你的一切行動都是在那感情下產生的東西,和我根本沒有絲毫關係。還是說,你以為把責任推到我身上的話,就會比較容易接受事實呢?」
「你在說什麼……」奕豪本想出言反駁,然而卻找不出什麼理由來否認魔人的話,就像他說的那樣,那時侯他的確掌握著身體完全的支配權。
「你以弟弟的身份仰慕著那女的,很難違逆她的意志,但同時又渴望著以男人的身份得到她的承認,因為有這種矛盾心理的存在,所以你在她面前才總是進退失據。」魔人似乎很愉快地輕笑起來,一點地掙脫了奕豪的手,退到了黑暗裡面,只剩下聲音在奕豪耳邊迴盪。「但是,這些都是浮在表面上的東西。你真正想要地,是佔有那女的。絕對不讓任何人插足,從靈魂到身體,全部佔為己有。沒錯吧?」
「不對!我並沒有這麼想!」奕豪大聲否認著,然而卻會想起在聚會上目睹鐵蘭被人群擁護時,心中那一閃即逝的暴虐。
「你不承認?哼哼,到底在害怕什麼?」魔人的聲音中揚起狂傲地邪音。「所謂的女人。唯一的價值就是侍奉男人而已。只要掌握了她們的身心,即使不用命令。她們也會自動為你奉獻犧牲,從每一根頭髮開始,到最後一滴血液流盡為止,使用起來會比魔具還更方便啊……嗯,就跟那妖狐對你地依戀同樣的東西。」
「絕對不一樣!靜雨……是愛我地!」從魔人的話中感到一陣徹骨冰寒。奕豪就像要揮去動搖似的大聲主張著。
「啊,當然她是愛你的,要不然我怎麼說她比魔具更方便呢。」魔人笑了出來,聲音極盡邪惡。「不過話說回來。『愛』也實在是一種很方便的東西啊,即使訂下最高等級地契約,契約者也還是有可能背叛主人,然而只要有愛存在的話,即使不用任何契約,被愛俘虜的女人也絕對不會背叛所愛的人,不是嗎?」
不同於以前黑暗地侵蝕,奕豪從魔人的話中感到一股截然不同的邪惡。那是將人心視為玩具而肆意翻弄的冰冷,伴隨著莫名的戰慄遊走在他的脊背。不久前奕豪還認為這傢伙也許不是想像中的邪惡,但此刻他卻深深體會到這魔人那泯滅人性的黑暗。
「我絕對……不同意你地話。」奕豪有些艱難的說著。
「哼哼,是嗎?那就想像看看吧,那女的在別的男人懷中纏綿悱惻的情景。」伴隨著魔人的聲音,一付令奕豪幾乎咬碎牙齒的畫面直接映入了腦海。看著鐵蘭在陌生男人的懷中嬌喘哀啼的模樣,奕豪的瞳孔瞬間收縮,同時亦聽到在心中急速鼓動的殺意。
「如何?很不甘心吧?這一幕遲早都會發生的,除非你把她佔為己有。」魔人的聲音充滿誘惑。「事實上,我對那女的也很感興趣,若你需要的話,我隨時也可以為你建議的……馬上動手吧,不然就太遲了。」
「啊啊啊啊!閉嘴閉嘴閉嘴!」奕豪捂著耳朵不斷搖著頭,跟著似乎注意到了,一閃身逃離了意識之海,而看著那愴惶離去的背影,魔人竟在嘴角彎出一抹頗為愉快的笑容,似乎終於出了一口郁氣的模樣……
……………………
在鐵岳市附近的某山頂上,屹立著一英挺的身影,遠離了都市霓虹的繽紛,清冷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映出一片朦朧的華光。在這月與夜的世界裡,只有風的聲音在低低呢喃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響起一幽幽的歎息。
「………」鐵蘭從前方的虛無中收回了目光,伸手摸了摸臉頰,先前那滾燙的緋紅似乎平靜了下來,然而依然保留著相當的溫度,即使寒冷的夜風也無法冷卻。
「為什麼……」想起那時的情景,鐵蘭再度感到一陣眩暈,完全想不出奕豪為何會作出那種行為,更無法理解的是,她竟然一點也生不出責備的心情,有的只是伴隨著某種罪惡感的困惑。
在鐵蘭的概念中,接吻是相愛的雙方約定未來的神聖儀式,而她亦早已決定將初吻保留到生命中的另一半出現,但現在的情況卻是奕豪奪走了她的初吻……考慮到兩人間隔著數代血緣的關係,因此就算成就這份羈絆也不會有任何問題,而在鐵家來說,更是樂於看到繼承雙方血脈的純血之子的誕生。
她確實是愛著奕豪的,不過這種愛和戀人間的愛究竟有什麼不同,沒有戀愛經驗的她卻無法確定。她從來沒有考慮過奕豪成為戀人的情況,當然也更沒有考慮過其它的男人。在那種情況下失去初吻讓她感到失落,但若對像不是奕豪的話,大概就活不下來了……
「如此美麗的月色,姑娘一人在這裡想什麼心事呢?」一陌生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是頗為生硬的漢語,鐵蘭轉頭回望,來者是一俊美的男子,銀髮紅瞳的模樣顯得極其詭異。而身上禮服地黑暗更是深得好像融進了夜裡。
「……我現在不想和魎魍魅魑之輩打交道,馬上離開。」淡淡瞄了那男的一眼,鐵蘭跟著又把頭轉了回去,面色平靜如昔。但那充滿拒絕意味的「氣」卻已在周圍的大氣中緩緩流淌。
「不愧是護法殿的幽姬呢,若我輕舉妄動的話,大概會被當場斬殺吧?」勞倫斯輕笑起來,只是笑容有些牽強。他的前方和左右都被鐵蘭的「氣」封死。銳利地殺意正刺著他的喉嚨,似乎除了後退外別無選擇。
「……離開。」鐵蘭加重了語氣重複一遍。同時勞倫斯地亦面色一變,抗不住那泰山似的威壓而後退了一步。
「喂喂,就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我,這就是你們中國人的待客之道嗎?」
果然還是只能用那東西嗎……勞倫斯有些不捨地歎了口氣,把手伸進了兜裡。這是離開歐洲前。統帥親自交給他的魔具,本來是不打算用在這裡地,但比已失去掠奪價值的「混沌之卵」來,擒獲暗黑工會最頭痛的敵人「幽姬」。或許還要更有價值,就賭上一把好了!
唰。
這樣想的他悄悄輸入魔力去激活手中那名為「無盡迴廊」地魔具,然而跟著傳來的卻是什麼東西墮地的聲音,他好奇地轉頭一看,發現那竟是不知什麼時侯被斬斷的右臂,掉落到地上時所發出的聲音。
「嗚啊啊啊啊!」
勞倫斯抱著胳膊跪地慘叫出來,心中卻湧起深深的恐懼。雖然早已從不少同僚那裡知道了幽姬的恐怖,但卻沒想到雙方的等級差盡大到了這種程度!從頭到尾他也沒看到幽姬拔劍地動作。這簡直就不是人類應有的實力!
「我叫你退下。」鐵蘭的聲音還是那樣不帶火氣,但卻因此而更顯恐怖。
勞倫斯差不多是立刻生出逃跑的念頭,然而一瞥之下,卻看到「無盡迴廊」的盒子正從那條斷臂上滾落,掉到血裡散發出妖異的紅光。「嘿嘿,啟動了……」他痛苦地笑了出來,跟著身體驟然化為黑色霧氣,連同被斬斷的那條手臂一起,消失在了夜風中。
「吸血鬼?怎麼會到這裡來……」鐵蘭有些疑惑地看著黑霧消散的方向,然而一道刺眼的紅光卻侵入了視界,甚至還來不及反應,那紅光很快就將她包裹其中……
紅光閃耀和熄滅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在原地卻已不見了鐵蘭的蹤跡,剩下的是一直徑約五六米的半圓球,倒扣在地面。半圓的外表漆黑無光,隱隱可青色的符文在上面流淌,這便是魔具「無盡迴廊」解放後的模樣。
所謂的「無盡迴廊」,其實是一種構建連續空間斷層的魔具,雖然本身沒有任何破壞力,但到其魔力耗盡前,被囚禁其中的人只能在永無止境的迴廊中穿行。即使是踏入神域的強者,倘若沒有撕裂空間的能力也無法脫身。因此若使用得當的話,其實是相當無敵的魔具。
製作「無盡迴廊」的是煉金術歷史中一絕無僅有的天才,同時也是暗黑工會的創始者之一,在和教廷的戰鬥中,下界增援的天使軍團幾乎被他屠戮一空,最後天界甚至不得不出動被奉為至高天使的米伽勒才將他斬殺。戰後,他所製作的魔具幾乎被教廷封印殆盡,這件「無盡迴廊」原本也是收藏在教廷倉庫中的物品,暗黑工會不久前才僱用盜賊將它偷了回來。
統帥把它交給勞倫斯,原本是想對付那持有「混沌之卵」的奕豪,不過卻被用到了守護他的姐鐵蘭的身上,也算得上是陰差陽錯吧……
黑霧不遠處重新凝成人形,勞倫斯得意地看著「無盡迴廊」構成的閉鎖空間,他被鐵蘭斬斷的右臂已經恢復,只是臉色蒼白無比。「哼哼,這下就算是幽姬,也逃不出來了吧……」
「哼,我還以為你有什麼膽量竟敢向幽姬挑撥,原來是統帥把『無盡迴廊』交給你的緣故。」樹林的一角傳來冰冷的聲音,同時一黑暗悄然退去,一身著白衣的青年顯出身影,竟是那時侯從朱雀手裡逃脫的煉金術士。
「伊利?你一直在監視我!」勞倫斯回頭凶狠地盯著白衣青年。
「我只是派人跟蹤幽姬而已。」伊利淡淡地搖了搖頭,身後淡淡的影子似乎輕徭了一下。「不過勞倫斯,這東西的效果只是困住目標而已,魔力耗盡後就恢復原狀,我不認為你能對付得了那時侯的幽姬。」
「放心,統帥把它稍稍修改了一下,加入了精神幻惑的咒語,普通人在裡面呆上一小時就會發狂。即使是幽姬,在裡面兩天兩夜後也會形同廢人的,到時侯……」摸著肩膀的斬痕,勞倫斯顯出猙獰的臉色,兩個尖利的獠牙滴著腥臭的血液。「我要吸她的血,讓她變成我的奴隸!把那張驕傲的臉踏在泥水裡,用開水灌她的肚子,在她的弟弟前強暴她!該死的女人,我要讓她為傷害我付出代價!」
「……死徒果然只是死徒,永遠也成不了月族的。」在旁冷冷看著同僚的醜態,伊利喃喃自語著。「不過,統帥給你這東西是用來對付那傢伙的吧?你在這裡用掉,以後打算怎麼完成任務?」
「哼,反正地獄之門已然開啟,『混沌之卵』再也沒有以前的價值。」勞倫斯從狂熱中醒來,如此分辯著。「而且就算得到混沌之卵,那小子也不過是普通人。即使沒有魔具的幫助,我也一樣能把他抓到。」
「……看來你完全沒有理解統帥的用意啊。」伊利輕輕搖了搖頭。
奪取混沌之卵進而開啟地獄之門,確實是他們當初計劃中的一步,然而在地獄之門莫名其妙開啟的現在,那青年的價值又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這也正是暗黑工會改變主意,決定改抹殺為俘虜的原因。
本來這應該是伊利的任務,而經過上次朱雀的教訓,伊利決定先對奕豪展開詳盡的調查,然而隨著調查的逐步深入,暴露出來的情報反而讓他越來越束手無策。工會大概對目前的狀況很不滿意,所以才會派出勞倫斯前來。
「也罷,反正我這邊也束手無策,就讓你去試試好了。」伊利向他聳聳肩膀。「放心吧,我會替你善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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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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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8 01:28 AM
九黎之卷 第十章 玩火
雖然奕豪期待著第二天能在餐桌上見到鐵蘭一如既往的笑顏,然而一直等到上午十點卻也沒有看到鐵蘭的蹤影,守在電話前的他來回踱步,跟著卻又想起鐵蘭不善電器的事實,一時又愁眉苦臉起來。
「可惡!」看著牆上的時鐘一分一秒地溜走,奕豪感到越來越焦躁,終於忍不住猛地一拍膝蓋站起來。「靜雨,我到狩魔協會去一趟!」
「郎君,是鐵蘭姐出事了嗎?那請讓妾身同行……」靜雨的要求被奕豪擺擺手攔了回來。「不,你就在家裡等著,若鐵蘭姐回來了的話,馬上打手機通知我。」
「但是,不會有危險嗎?」靜雨顯出憂慮的模樣。雖然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奕豪從昨晚起便表現得很不對勁,若是遇上來自紅世的麻煩的話,靜雨是不打算袖手旁觀的。
「你想到哪裡去了,只是一點小事情而已,我和鐵蘭姐……嗯,鬧了點小矛盾,估計她想開了自己就會回來。」奕豪稍稍隱瞞了真相,向靜雨揮了揮手,跟著推門走了出去。
奕豪搭乘出租車來到伊甸大廈前,本來沒有執照的他是沒法進到二十一層的,不過還好青菱通過監視器認出了他的身影,這才特別開通權限放他進來。
昨晚半途夭折的宴會讓諸人失去了繼續狂歡的激情,被分派到任務的狩魔師一早就搭乘飛機前往了各自的目的地,因此狩莫協會內又再呈現出人影稀疏的清冷場景,不過在周邊妖獸大都伏誅雷神之槌下的現在,倒是再沒有以前人力不足的顧慮。
在略顯清冷的大廳中,紫藍青菱三姐妹依舊是最引人注目的裝飾性元素,奕豪直接走向了櫃檯,開口詢問著。「不好意思,我想問問,你們這裡能聯絡到我姐嗎?」
「是……幽姬嗎?」紫菱遲疑了一下。然後無奈地搖了搖頭。「抱歉,幽姬從屬地護法殿是獨立於狩魔協會外的組織,我們這邊並不知道她的聯絡方法。」
「那,知道她現在在什麼地方嗎?」奕豪不死心地又跟著問道。
「抱歉。這也不清楚。」紫菱眼中閃出疑惑的神色,昨天跟著鐵蘭出去地人不就是他嗎?「那個,難道說,鐵蘭前輩出了什麼事情嗎?」
「……不。大概是我多心了吧……」雖然這樣說,但奕豪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現在可以說徹底失去了鐵蘭的蹤跡,一股毫無道理的不安感困擾著他,在心中揮之不去。
「抱歉,都是因為我昨晚說溜嘴的緣故。」紫菱向奕豪低頭道歉。「我不知道你沒告訴他鳳凰眷族地事情,否則是絕不會提起這話題的。怎麼也沒想到鐵蘭前輩地反應會那麼大……」
「不用道歉,錯的人是我。」奕豪苦笑著搖了搖頭,跟著轉身就走,而這時侯一聲輕弱的呼喚停住了他的腳步。
「鐵公子。請等等。」青菱還是那膽怯的模樣,不過卻沒有避開奕豪地目光,取出一精心雕繡成的小袋,遞到了奕豪的面前。「這、這是您需要的東西,請收下。」
「我需要地東西?」隨手取過小袋,奕豪看也沒看便直接揣進了兜裡。「謝謝,我還有事先走了。」向三人揮了揮手,奕豪跟著回頭跨進了電梯。
「啊……」看著電梯門徐徐合攏。青菱伸出的手就這樣愣在了空中,臉上露出氣餒的表情,不過奕豪已經看不到了。當然,就算他看到,估計此刻也沒什麼心情來關心其它人吧?
「究竟到什麼地方去了啊,姐……」奕豪在街上漫無目的地兜著圈子,看著眼前穿梭的人流,心情卻愈加煩躁。回想起來,雖然小時侯確實是兩小無猜的關係,但他對鐵蘭這分別的十年幾乎稱得上是一無所知了,就連她平常喜歡去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哪怕想找也根本無從早起。
「可惡!到底要怎麼做……」心靈被悔恨所啃噬,奕豪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起來,甚至考慮到了到蓬萊請求皇龍幫助的可能性來……
嘀嘀嘀。
若這鈴聲再遲上一陣響起地話,那至高神降臨凡世的情景大概會成為這城市永遠的記憶吧?不過兜裡手機的震動打斷了奕豪的思緒,隨手打開手機,上面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或許是鐵蘭的也不不定!
「喂,哪位?」奕豪按下接聽鍵,極力壓抑著激動的聲音。
「嘿嘿,鐵奕豪先生是嗎?」然而讓他失望了,話筒裡傳來的是一低沉的男聲,有些半土不洋的漢語。
「誰?」奕豪的聲音立刻冷了下來。
「不不不,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只要知道……」電話裡的那人似乎想顯示自身悠然的態度,然而奕豪卻不等他廢話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對方似乎花了幾秒鐘的時間來反映,隨即鈴聲再度響起,奕豪拿著手機,又再等了一陣後才接通電話,而這一次響起的聲音便再不復前次的從容。「喂!為什麼要突然掛斷電話!」
「現在我沒有開玩笑的心情,什麼事?」一瞬間的攻守易位,主動權移到了奕豪這邊,而電話裡的那人似乎也不敢再繼續廢話下去了,聲音轉為陰冷。「不愧是姐弟呢,連拒絕人的語氣都一模一樣。」
「我姐?鐵蘭姐在你那裡?」奕豪心中頓時一緊,聲音中流瀉出暴虐的殺意。「你對我姐做了什麼?若你動她一根毫毛的話,我絕對讓你後悔帶著痛覺出生到這世上!」
「哼哼,你現在才說這句話,好像有些遲了呢……」電話裡的聲音轉為淫蕩,似乎向旁邊確認著。「替我算算看,現在應該是第幾個男人了啊?」
「………」奕豪右拳驟然一緊。感應到佩帶者的殺意,原本處於緊束狀態的玄甲護手自動武態化,漆黑的玄甲撐破了右邊的衣袖,讓奕豪的右手看起來就像龍的巨爪。附近的人群向他投來恐懼地目光,並繼而驚慌失措的逃離。但奕豪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彷彿化身冰雕一般。
「嗯嗯,好像還沒到十個呢,不過你最好快點過來。因為我打算等全部人嘗過後就開始處罰她。對對,比如先在那高傲的臉蛋上劃上一刀……」似乎沒發覺自己正在玩火自焚,電話裡的聲音越來越淫邪。「啊,對了。差點忘了說,我們就在北山附近。你過來就能看到,那就……待會見吧!」
電話到這裡就掛斷了,而奕豪依舊凝固在原地,低垂著頭一動也不動。一陣子後,被人群招來地幾位巡警試著靠了過來。然而不等他們走進,一陣輕響傳來。跟著他們愕然發現,那男子手中的手機正在不可思議地扭曲變形,並且五指間還跳躍著青紅的雷火。
察覺到危險的巡警們下意識地向後退去。然而卻遲了一步,下一瞬間響起地吼聲,混雜著洶湧無濤的殺意,就像在都市中心掀起了一場音爆!巡警們連同附近地人群都被遠遠掀翻了出去,附近數十棟高樓的玻璃亦同時炸裂,飛竄的雷火將水泥的路面梨出深深的斬痕,被切斷地自來水管道噴出高達數十米的水柱……
前後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井井有序的街道就變成了混亂不堪地場景。而當各種應急隊伍趕到的時侯,作為事故中心人物的奕豪早就在原地消失了蹤跡。
……………………
鐵岳市的北山是一處相對偏僻的場所,由於沒有公路通往這裡的緣故,因此別說人類,就連妖魔們都很少把這裡當作狩獵場,向來作為動植物們自由生長的樂園而存在。
不過今天似乎有些特別,隨著一架軍用直升機的降落,一隊隊手持重型火器地傭兵從裡面魚貫而出,選擇隱蔽的場所擺下陣勢,槍口則一置對準鐵岳市的方向,看他們戰戰兢兢的模樣,似乎也知道將要應付何種等級的敵人。
「你居然把『凶狼』也招來了……」伊利以漠然的目光看著下面嚴陣以待的傭兵,向勞倫斯驟起眉頭。「我記得交給工會的報告中曾經提到過,他是得到風靈傾慕的術者,並且身上還很有可能隱藏著超越我等預測的能力,絕對不是下面這些炮灰能夠應付得了的人物。」
「說得好聽,不過全部都是你自己的推測而已。連一次交手都沒有過的傢伙,說的話能相信嗎?」勞倫斯根本看都不看他。「這次他們帶來的可全都是大威力的傢伙,即使來的是一打坦克也絕對剩不了半個零件回去,更別說區區凡人的血肉之軀了。」
「原來如此,這就是前軍火販子的自信嗎?」伊利在嘴角勾出輕蔑的弧線,若有所思地抬頭看向天邊的某方。「雖然激怒目標讓其失去冷靜的判斷力,確實是很常用的計謀,不過我還是得說,你這次真的是作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啊……」
說著伊利輕輕躍入了身後的黑暗中,只有淡淡的聲音傳來。「算了,看在曾經是同僚的份上,至少我會替你撿骨頭的。」
「哼,裝模作樣的傢伙!」勞倫斯向著伊利消失的地方吐了口痰,但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轉頭向部下命令著。「喂,把『猛毒刺』準備好,那傢伙大概會從空中過來。」
勞倫斯口中的「猛毒刺」,其實是一款以單兵導彈「毒刺」為原型改造的靈質武器。因為是以靈能者為假想敵,所以取消了原型的紅外線制導系統,改為探測靈波制導,此外速度和威力也比原型高處許多,在紅世的諸多暗勢力中相當受歡迎,不過由於制導核心的魔具只有暗黑工會才能製作,因此流通相當有限。
「凶狼」過去是軍火販子勞倫斯的私人衛隊,兩年前跟著勞倫斯一同效忠暗黑工會,作為直屬部隊的他們在資源方面得到特別的照顧,這次一共帶來了七枚「猛毒刺」,算得上是前所未有的大手筆,因此勞倫斯才這般信心十足。
幾乎就在傭兵把「猛毒刺」架好的同時,驅策著極音之翼的奕豪已經來到了北山上空。伴隨著「波」的一聲輕響,他脫離了音域,在空中顯出身影,跟著舉目下望,然而下方卻是一片莽莽林海,想從其中找出人來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是……」奕豪的視線突然集中到了山腹中的一處,那裡有一奇妙的黑球倒扣在地面,黑球的表面閃爍著青白的符文,怎麼看都是讓人懷疑的所在。奕豪立刻降低高度向那處地方飛去,然而下方的林海中卻傳來奇異的爆音。
「導、導彈!」奕豪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七枚「猛毒刺」導彈拖著長長的焰尾,從前後左右四方,幾乎不分先後地向他襲來!
下一瞬間,空中響起接二連三的爆音,爆炸產生的濃煙和塵埃遮蔽了天空,而掀起的罡風更將下方的樹林壓得幾乎折斷。從望遠鏡裡目睹到這壯觀的場景,勞倫斯在嘴角牽出愉快的弧線。即使是坦克的裝甲也扛不住這爆炸的威力,更別說是凡人的血肉之軀,那小子應該連灰都不剩了吧?但上頭要得只是混沌之卵,那小子根本不重要,而且還有俘虜幽姬的功勞,怎麼樣也能得到提拔吧……
「傳令下去,立刻開始搜索戰場!這裡的動靜說不定已經驚動了狩魔協會,被他們發現的話就麻煩了,盡快把那東西找出來……咦?」勞倫斯轉頭向部下命令著,但後者卻只是呆呆地看著天空。
若有所覺的他回過頭,看到的卻是一幅遠遠超過他想像的光景。被爆炸的煙塵所遮蔽的天空,此刻已再度清澈,激盪的氣流捲著塵埃向某方向聚集。在那裡,一巨大的龍卷在天地間掀起無邊的波瀾。
龍卷中隱約可見模糊的人影,一恍似龍爪的巨手正高高舉著,一枚「猛毒刺」正在那手中噴吐著無奈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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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8 01:29 AM
九黎之卷 第十一章 自焚
「該死的……」奕豪咬牙切齒地看著手中的導彈,劇烈的痛疼正從肩膀和大腿傳來。
除了他手中這一枚「猛毒刺」,其餘六枚皆在極近距離爆炸,倘若不是風靈在一瞬間自發地構成屏障替他隔絕了大部分衝擊,那他現在大概已經灰飛煙滅了。只不過,即使是有龍卷障壁的守護,也還是依舊有不少碎片穿透風障射到他身上,最嚴重的是左肩那塊尖銳的彈片,同時左腳大腿也被劃出一條大口,鮮血很快染紅了衣衫。
「給我去死吧!」奕豪咆哮著,將手中的導彈甩了出去。
在承受攻擊前的一瞬間,他已記下了導彈射來的方位,此刻「猛毒刺」正以比先前更快的速度返回其中一處發射點。而兩秒鐘後,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山林被開出一直徑八九米的方圓,夾雜著屍橫遍野的哀號。
怎麼可能?傭兵們呆呆地看著那爆炸的濃煙,用「猛毒刺」伏擊靈能者已經不是第一次,就算對象是低階天使,在這般集中攻擊下也至少會被炸成重傷,而對方看起來卻似乎……毫髮無傷?他們將不安的目光移到天上的奕豪那裡,然而表情卻在瞬間轉為恐懼。
「煉製,烈焰翔斬劍!」
奕豪的手在虛空中劃著凝而不散的符文,六柄燃燒著熾狂烈焰的巨劍在他的背後逐一浮現。炎劍揮動著蝠翼在空中起伏,就像飢餓的凶獸,隨時準備擇人而噬,那威勢看著下方的眾人膽顫心驚。
「去,斬了他們!」
奕豪一揮手,六柄隨即疾射而出。熾熱的劍刃扯裂了大氣,在虛空中劃出曲折莫測的弧線,射向了剩下六個傭兵小隊的所在。下一刻,深綠的山林中同時出現六個熾紅的火球。火球吞噬了周圍十米的空間,並在隨後一秒爆炸出來。夾著高溫地罡風幾乎將半座山夷為了平地。
「糟了!」在六枚炎刃炸裂的同時,奕豪突然想起鐵蘭還在下面的事情。屠殺那些惡黨他絕對不會有絲毫手軟,但倘若把鐵蘭也牽扯進來的話。那他就真地萬死難贖。
「拜託啊,千萬不要有事,姐……」奕豪提心吊膽地祈禱著,並緩緩降低高度下到地面。不能再使用這種大威力的法術,若還有什麼敵人活著的話。大概也只能用肉博戰解決了,雖然這並不是他的長項。
……………………
因為距離爆炸地點夠遠地關係,勞倫斯這邊僅僅是被罡風的餘威波及,雖然蓬頭垢面地模樣看起來很狼狽,但實際上卻並沒受到什麼傷害。
「那傢伙!那傢伙!那傢伙……到底他媽的是什麼人!」勞倫斯一腳踹飛面前的橫木。向著屬下大聲咆哮著,顫抖的聲音中帶著恐懼。
開玩笑!那分明就是煉金術!而且還是位於黑暗極致的四大之力!伊利那傢伙,居然隱瞞了如此重要地情報!難怪上頭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把他活捉回去,現在的暗黑工會中根本就沒有至高階的煉金術士!
雖然早就聽說掌握四大之力的煉金術士能隨意調遣自然界無處不在地元素之力煉製武器。然而剛剛的情景卻讓他深深領悟到被稱為「至高煉金」的恐怖。那根本就是一個無窮無盡的武器庫!和這樣的對手為敵,就算調來一支F-16編隊來都無濟於事……若早知道這一點的話,他是絕對不會接下這任務的!
「報、報告,在剛剛的爆炸中,一半地兄弟都……」副隊長來到他旁邊報告著。這位曾在世界各地的戰場上活躍過的老練傭兵,此刻臉上也充滿著恐懼的因子。面對人的恐懼,和面對非人之物的恐懼,是完全不同等級的。
「還愣著幹什麼!立刻撤退……不。等等!」本打算立刻撤退的勞倫斯,突然注意到奕豪下降的身影,於是再度猶豫起來。
到魔力消耗殆盡前,「無限迴廊」無法移動也無法關閉,若就這樣逃跑的話,那幾乎就是空手而歸了,而且還賠上一珍貴的魔具,統帥是絕對不會原諒這樣的失態,等待他的只有遲早的死亡……就算掌握了四大之力,煉金術士畢竟還是煉金術士,怎麼樣也克服不了不擅近戰的弱點,趁他現在降到地面的機會,就賭上一把!若運氣好的話,或許能以肉博戰解決他也說不定!
「反正橫豎都是一死……」勞倫斯咬牙下定決心,隨即轉身向部下命令著。「聽著!那傢伙是煉金術士,不擅長肉博戰,只要欺近身就能殺了他!去,哪個傢伙把他腦袋帶到我的面前,我就讓他繼承我這位子!」
勞倫斯掌控的軍火市場每年有數十億的黑錢收入,對這些視錢如命的傭兵來說,簡直就是再甜美不過的誘惑。正準備撤退的十幾個傭兵,聞言停住了腳步,互相對視了幾眼,一聲不響地放下火器,抽出軍刀潛入了山林,目標是奕豪的項上人頭。
另一方面,奕豪也在山林中仔細搜索著鐵蘭的蹤跡,並且很快就遭遇了傭兵們的襲擊,反射著銀芒的軍刀和黝黑無光的護手猛地撞到一起,迸出的出了火花外還有遍灑天際的腥風血雨。
「誒!滾開!」以護手擋住軍刀的刃鋒,奕豪一記寸勁揮出,雖然正中目標的胸膛,但對方卻在接觸的一瞬間向後跳退,因此彌消了大部分的衝擊,僅僅在地方翻滾一周後便爬了起來。
「靠,好難纏的傢伙……」奕豪喘著粗氣環視著周圍的傭兵。認真說起來,他肉博戰的經驗也就只有對付妖狼的那兩次,雖然傳承自鐵家的武術讓他比普通人稍強一點,但和這些跨越過生死線的老練傭兵比起來,他在經驗上差得實在太遠。若不是右手的玄甲護手發揮了令人難以置信的防護效能,那現在他大概就不可能還站在這裡了。
傭兵們以半包圍的陣勢逼了上來,奕豪則被壓得步步後退,最後抵到了一棵樹上,背靠著樹幹再無法後退。左右前後十六把軍刀反射著凶暴的冷芒。傭兵們以交錯地陣勢封鎖了他的退路,似乎將他逼入了絕境……
「呼,呼,呼……」奕豪下意識地撫摸著右手。似乎能感覺到裡面跳躍著的雷勁,卻不禁苦笑出來。若不是估計到可能會傷到鐵蘭,那在雷神之槌的力量前,這些傢伙根本就是炮灰地份。但問題在於他就是不能使用這東西。
「嘿嘿,果然是鍍金的啊……」奕豪自嘲似的搖了搖頭。他的力量全來自於幸運地恩賜。雖然看起來華麗無比,但真正要用起來,甚至還及不上眼前這些普通人的傭兵。若是過去有好好修行武術地話,或許現在還能找到辦法,然而……
就在奕豪稍稍分神的時侯。一傭兵看準機會甩出了手中的軍刀,銳利的寒光朝著奕豪的喉嚨直飛而來,奕豪下意識地舉手攔截,然而響起地卻是一聲沉悶的木聲——一條木籐突然從不知何處伸出。攔在了奕豪的面前,而軍刀正插在上面。
「這、這是……」奕豪看著那根明顯庇護他的木籐,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熟悉地名字,轉頭向四周張望著。「乙姬?乙姬!是你嗎!」
「菲,菲,菲……」閃著綠芒的小精靈從他背後的樹幹中鑽出,歡叫著盤旋了幾圈,跟著輕輕降到了他的頭頂上。
「你……你一直都在看著我嗎?」奕豪伸出手將乙姬迎了下來。小精靈親暱地磨蹭著他的手指,顯出深深眷戀的模樣,而當目光轉向周圍的傭兵時,乙姬那翠綠的小眼中頓時騰出熾紅地火焰。
「菲?」不過在有所行動前,她還是先轉向奕豪,詢問似的眨了眨眼睛。
從目光中奕豪理解了她的意思,那是對傭兵們膽敢傷害森林的憤怒——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乙姬好像忽略了一點,剛剛傷害樹林似乎他也有份的樣子,而且似乎還破壞得更多。
「……就隨便你。」奕豪有些心虛地點著頭。
幾乎就在下一秒鐘,毫無徵兆地,傭兵們的腳下突然竄出無數木刺,堅逾鋼鐵的木刺輕而易舉地貫穿了軍鞋的膠底,將傭兵們牢牢釘在了地面。伴隨著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傭兵們一個個蹲了下去,想把腳拔出來,然而木刺上似乎帶有倒鉤,因此他們所能做的也只是不斷哀嚎罷了。而這一幕,亦嚇呆了躲在暗處的勞倫斯。
「喂喂,這是……惡夢嗎……」勞倫斯的聲音有些顫抖。
不光是握有四大之力,甚至還得到自然的愛寵,和這樣的人在森林裡開戰簡直就跟自殺無疑!不但任務失敗,甚至就連私人衛隊也一併賠了上去,勞倫斯此刻簡直有種撞牆自殺的衝動。吞了吞口水,他打消了偷襲奕豪的主意,悄悄向後開溜。不過卻慢了一步,陡然從地上竄出的木刺在他面前交錯成網,同時自樹上垂下的蔓籐亦將他緊緊裹住,就這樣把他吊在了半空中。
「你就是幕後主使?」扔下來那些完全失去戰力的傭兵,奕豪帶著乙姬走了過來,森冷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勞倫斯,身上澎湃的殺意讓後者感到徹骨的寒意。「我姐在哪?馬上把她交出來,我可以考慮留你個全屍。」
「我……放過我,我就把她交出來。」勞倫斯以干涉的漢語結結巴巴地說著,然而聽到這話的奕豪卻奇妙地沉默了下去,只是直直地看著他,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任何語言。
「我向你保證,我沒有……」被那掩去感情的目光看著發虛,勞倫斯試著開口說些什麼,而就在這時侯,沉默中的奕豪卻驟然爆發出來。
「原來是你!」分辨出這聲音正是電話裡的那人,奕豪頓時暴怒!
一把捏住勞倫斯的脖子,把他硬生生從蔓籐的纏繞中扯了出來!帶有倒刺的蔓籐撕下了勞倫斯的衣服,同時也在其身上拉出長長的口子,然而被捏得無法呼吸的喉嚨,讓他無法慘叫出來。
「你這該死的傢伙!」奕豪捏著勞倫斯的脖子,將他猛砸在了地上,吸血鬼的死徒一口鮮血噴出。「我說過,只要你敢動我姐一根毫毛,我絕對要讓你後悔帶著痛覺出身到這世上!」奕豪抓起勞倫斯的胳膊,向後猛地一扭,伴隨著清脆的響聲,死徒的胳膊頓時彎成了奇妙的形狀,然而卻依舊叫不出聲來。
「竟敢對我姐作那種事情……可別想著能很快死去!」奕豪咆哮著,提起幾乎軟成一灘泥的勞倫斯,又是一腳猛地踹出!奕豪盛怒之下用上了全力,死徒的胸膛幾乎被踹得凹了進去,整個身體猛地向後飛彈,如皮球般在地上翻撞著,直到撞上盡頭的山崖。
「咳!咳咳!」勞倫斯癱倒在碎石堆中,全身只剩下咳嗽的力氣,猩紅的血從嘴角不斷湧出,即使是受到吸血鬼真祖的祝福而應該與死亡絕緣的死徒,此刻也感覺到了不斷逼近的死亡之恐懼。而至於踏著虛空而來的奕豪,則毫無疑問正是那吸血鬼之死神的化身。
「說!我姐究竟在什麼地方!」奕豪一腳踩在死徒的胸口,重岳泰山的力道彷彿連內臟都要被壓出來似的,勞倫斯就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張大嘴巴彷彿缺氧的金魚。
「………」玩火自焚,看著那似乎迸射著無盡暴虐的黑瞳,他突然無比後悔起向這人挑撥的事實來,同時亦開始乞求著死亡的降臨。因為他知道,眼前這人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繼續活下去等待他的也只是生者的地獄而已。
「你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嗎?」奕豪冷笑一聲,將勞倫斯爛布口袋似的提了起來,而就在他準備做點什麼的時侯,前方的樹影中悄然無息地射出一匕首,從他視線的死角沒入勞倫斯的背後,死徒在瞬間化成灰燼散落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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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8 01:40 AM
九黎之卷 第十二章 見諒
「誰!是誰幹的!」拿在手中的對手突然灰飛煙滅,留下的是地上那一堆灰燼中,以及灰燼中一把閃著聖潔銀輝的匕首。奕豪撿起那枚匕首,暴怒的目光掃過四周,最後凝在了右前方的某處。雖然那裡看起來不就只是一片樹蔭而已,但奕豪卻像要看穿什麼似的直直盯著那裡。
「我只數到三,給我馬上滾出來!」稍稍晃動的陰影讓奕豪確認了自己的判斷,右手五指伸縮間凝成一柄散發著赤焰的短劍,雖然比烈焰翔斬劍要小上一號,不過要夷平那處區域估計也不是問題。
「一,二……」隨著奕豪的聲音,短劍拍打著尾部蝠翼在空中蓄勢待發,若不是從另一方向突然響起的招呼聲,那藏於陰影中的偷襲者大概就很難全身而退。
「請不要為難我的部下,畢竟她只是執行我的命令而已。」白衣青年伊利從虛空中顯出身影,踏著虛空中隱隱發亮的符文走來。
「是你!」來者竟是前次車禍時介入他和紅狼決鬥的那人!在確認對方暗黑工會之刺客的身份的同時,奕豪下意識就把炎煉的短劍甩了過去。
「等等!我沒有惡意!」伊利慌慌張張地向旁側閃,勉強避過了疾馳而來的炎劍,同時向奕豪大聲說明著。「勞倫斯那傢伙不過是玩火自焚,我以暗黑工會的名義向你保證,你的姐姐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真的嗎?」奕豪愣了愣,正在旋回的炎劍也因失去了主人的意志指引而頓在了半空。「我姐……沒有受傷?」
「是的,我再次向你保證。」似乎恢復到可以談話的狀態,伊利鬆了口氣。「勞倫斯的那些話不過是為激怒你而故意說的。事實上,即使對我來說,幽姬也是敬而遠之地對手,以勞倫斯的等級就更不可能傷到她了,她現在只是被困在『無限迴廊』中。並沒有收到任何傷害。」
「她在哪?」奕豪的聲音中還是沒有放鬆戒備,只是再沒有最初凶烈的氣勢。
「就在後面,那處黑暗空間裡面,相信你在空中地時侯也已經看到過了。只要停止魔具的運轉。她就能安全脫困。」伊利再次說著,並注意到奕豪臉上徹底鬆弛下來的神情,不自覺地在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激怒這種幾乎看不到潛力界限的人物是一件極其愚蠢地事情,勞倫斯那傢伙已經用他的遭遇證明了這點。中國有句話叫作「一鼓作氣」。他現在要作地就是盡量彌消奕豪的銳氣,讓他看到希望的方向。心有旁鶩的對手是發揮不出全力的。這樣地話,以他的力量就應該能夠制住奕豪。
「馬上停止那魔具的運作!」奕豪逼迫他似的上前一步,不過伊利似乎沒受到什麼影響,只是隨便擺了擺手。「當然,我會停止那東西運作地。不過在這以前,我們先談談好嗎?」
「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奕豪以生硬的語氣拒絕著。「想要我右手的『混沌之卵』就給你們好了,先把我姐放出來。這東西對我來說毫無用處,只要你們能想到辦法把它取下來。就隨便拿去好了。」
「……啊。」聽到這出乎意料的答案,伊利也不禁愣了一陣,幾秒鐘後有些難以置信地確認著。「看來加百列已經把『混沌之卵』的來歷告訴你了的樣子,那你也應該知道這東西是傳承撒旦之力的魔具,這力量能夠讓你站到紅世地巔峰,即使這樣……你也完全沒有興趣嗎?」
「不要不要,我這邊還有更多頭疼的事情呢!」奕豪就像打發推銷員似的隨便揮了揮手。撒旦算什麼,最多也只是和蚩尤同階的神祇而已。那混沌之卵又有什麼了不起的。怎麼說也是出自人手的魔具,能夠和天下第一神兵的軒轅劍相比嗎?就算不是軒轅劍,雷神之槌也是遠遠凌駕其等級的神器,他稀罕過嗎?
「……我不得不說,你確實是清心寡慾的人物。」不瞭解真相,或者說難以想像的伊利苦笑著搖了搖頭。「好吧,既然你這樣承諾了,那我就先回去報告協會好了。大概需要你等上一段時間,畢竟『混沌之卵』是至高等級的魔具,以我的能力是取不下來的。」
說完伊利便朝著樹林的某方向走去。「跟我來吧,你的姐姐就在前面不遠處,我會放她出來,不過你也要遵守諾言把『混沌之卵』還給暗黑工會才行。」
「沒問題。」奕豪逐漸放下心來,和剛才那吸血鬼死徒相比,眼前的白衣青年無疑是更容易交涉的對象。黑暗工會是相當危險的組織,既然鐵蘭姐沒事的話,那他也就沒必要再追究下去。更何況,若能藉機去掉右手的混沌之卵,那反而是一件值得感激的事情……
這樣想的奕豪徹底放鬆了戒備,隨著伊利步入了樹林,而就在這時侯,他身後樹陰的一角輕輕晃動了一下,一隻吹箭悄然無息地射了出來,直接沒入他的後頸,塗在上面的生物毒素同時擴散。
感覺後頸一點刺痛,跟著便是沉重的麻痺感朝全身擴散。根本連抵抗的機會都沒有,奕豪的雙膝在一秒鐘後著地,而身體則在稍後一秒倒在地上。「嗚……」在逐漸沉重的意識中,奕豪勉強弄清楚了到底發生過什麼,但全身卻已無法動彈,只能動動嘴唇發出微弱的聲音。「為、為什麼……」
「抱歉,若是一個月以前,大概我會接受你的提議,不過來自工會的指令已經改變,要求帶著你一起回去。」伊利向奕豪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膀。「不要怨恨我啊,我也不想和你這種深不見底的傢伙為敵,但是命令也沒辦法。」
「你這……卑鄙的傢伙……我……我饒不了你!」奕豪那原本虛弱的聲音在一瞬間轉為熾烈。在伊利難掩震驚的注視下,一簇青白的火焰在傷口處燃起,那支吹箭連同上面的毒素,被破邪真火一併焚燒殆盡,而奕豪先前戰鬥中留下的創口,此刻亦在火焰中逐一復原。「本來還以為你是說得通的傢伙……」披掛著真炎地戰袍,奕豪重新站了起來。右手的手甲暴漲成巨碩龍爪的形態,其氣勢令人膽顫心驚。「沒想到卻比先前那只吸血鬼更可惡!」
奕豪瞪著伊利,跟著隨手一揮,身後即刻響起一聲爆炸。其中還夾雜著一低沉的悶哼——是先前滯留在空中地那柄炎煉短劍,在他的意志驅動下再度襲向躲在樹陰裡的偷襲者,或許沒有殺掉那人,不過至少也受到了重創。
「……紅夜?」呼喚部下的名字卻久不見回答。伊利這邊地臉色也終於凝重起來,以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奕豪身上正徐徐熄滅地青白火焰。有些不確認地問道:「你身上的火焰……也是『混沌之卵』的效果?」
「啊,沒錯。說來還得感謝『混沌之卵』呢,要不是它吸收了朱雀的真火,然後轉成自身治癒之力的話,我這次還真被你給騙了過去。」奕豪拍了拍手甲下地魔眼。隨便鬼扯著。他已經不打算再相信暗黑工會的話,打算先把眼前這傢伙擒下來,再好好拷問鐵蘭的狀況。
「不過啊,既然要用這種卑鄙的手段。那也應該有承受失敗地覺悟吧?老實說,現在我很想把你撕成碎片呢!」奕豪握緊右手,龍爪也隨之動作,勃發的氣勢如山崩海嘯般壓了過去,伊利的臉上也終於失去了從容。
「……一子落錯,滿盤盡墨嗎……」伊利低頭歎了口氣,看向奕豪時視線已轉為冰冷。「沒辦法,那就只能以實力說話了。不過我要先告訴你。若把我當成勞倫斯那種等級的話,你可是會吃大苦頭的。」
右手一翻,伊利從不知何處取出四枚類似西洋棋子似的的東西,那是被稱為「十二王棋」的魔具,和「無限迴廊」、「混沌之卵」等相同,都是過去至高煉金地產物。原本應該是十六枚完整棋子,不過在歷代主人手中已經毀了三「卒」一「相」,而前次又有一枚「騎士」毀在了朱雀的手中,因此現在伊利手中只剩下十一枚棋子,使用起來格外謹慎。
「先和這些王妻練練手吧,若你能打敗它們的話,那我就把你的姐姐放出來。」伊利把魔力注入到棋子裡面,棋子表面浮現出銀白的符文,隨後他將這四枚王棋扔了出去。
王棋在落地前具顯為人形,兩枚「卒」化身為身披重甲的骷髏戰士,一枚「車」化成為半身腐爛的壯碩巨漢,而剩下的「皇后」則化身成攏罩在暗色斗篷下的女巫。以巨漢為中心,骷髏戰士一左一右包夾著奕豪,女巫則躲在戰士的背後頌唱著咒語,怎麼看都是急難攻破的陣勢。
「乖,先到一邊躲著。」奕豪臉色也凝重起來,拍了拍頭上的乙姬,讓她潛入了附近的樹木中,隨後才轉頭望向那四枚王棋,濃厚的死氣迎面撲來,讓他一時間難以呼吸。
「呃?」察覺到腳下地面的異狀,奕豪低頭一看,只見原本堅硬的岩石不知何時化為暗色的沼澤,他的雙腳正在緩緩下沉,並且沼澤中還伸出無數腐手來拉扯他的褲腳,怎麼看都像是那女巫施展的法術。
「我靠!」極音之翼展開的同時,奕豪已經踏出了沼澤的範圍,衝到巨漢的面前,龍爪緊握成拳,狠狠轟出!奕豪的拳勁足以開山裂石,然而對方卻並非石塊,或者只能稱為豆腐,奕豪這一拳毫無阻隔地洞穿了巨漢腐敗的身體,拳勁向著虛空奔流而去。
「切!居然來這招……」死屍的臭氣侵入鼻腔,奕豪湧出生理上的反感,他寧願再和蚩尤打上一場,也不願意面和這些亡靈開戰。
「那就速戰速決……咦?」奕豪準備把右手收回,然而巨漢體內卻突然長出無數肉芽,肉芽很快就補上了被奕豪洞穿腹部,同時也把那龍爪牢牢固定其中,奕豪抽了幾下竟然沒抽出來。
察覺到上當是在稍後一秒,當奕豪被巨漢困住的時侯,兩旁的骷髏戰士同時暴起向他撲來,兩柄鋼劍一上一下斬向他的要害,同時女巫亦完成了咒語,一顆幽綠的火球以驚人的速度向他砸來。
這時侯,在遠處冷冷觀戰的伊利,嘴角也不禁彎出得意的弧線,然而下一秒鐘這弧線卻驟然凝固。
「喝啊!」
瞬間爆出的蒼藍雷光晃花了他的眼睛,當幾秒鐘後他恢復視力的時侯,看到的是地上那被切成兩半的巨漢,斷口處呈焦黑炭狀。
「怎麼可能……」無法想像奕豪是怎麼從那絕殺中脫身,伊利把視線稍稍放遠,跟著鬆了一口氣。只見奕豪跪在地上喘息不定,左肩處一深深的斬傷幾乎廢掉了他的左手,帶著腐蝕效能的綠焰正吞噬著他的右腳,雖然遭到了破邪真火的阻擊,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左肩的傷口暫時無法自愈。
看著奕豪受傷的慘狀,伊利心中反而湧起一陣惡寒似的戰慄。在那樣的絕境下還能找出逃生之道,就算歸於自覺,這傢伙也實在太可怕了一些,必須在這裡制伏他,不然下次大概就再沒機會了。
這樣決定的伊利又拋出了三顆棋子,兩枚「卒」化為帶著骨箭的骷髏戰士,一枚「相」化為亡靈巫師,配合先前的女巫和骷髏戰士,再度對奕豪形成更厚實的包圍。
「喂喂,這不好玩吧……」看著眼前的陣勢,奕豪不禁呻吟出來。不知道這些新增的亡靈又有什麼詭異能力,他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剛才那樣九死一生的經歷,只要一次就已經太多了。
……十六王棋?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令人懷念的東西呢……
魔人的聲音突然在奕豪的心中響起,帶著嘲諷的意味。「居然把十六王棋當作召喚亡靈的道具,盧卡斯那傢伙知道的話會被氣死吧?不過,再怎麼說也是十六王棋,以你目前的力量,應付起來應該是很困難的。如何,也不要我出手幫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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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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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8 03:03 PM
九黎之卷 第十三章 錯愛
「你?要幫我?」奕豪心中馬上升起警惕的紅燈,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戒備,意識之海中的魔人搖著手指發出愉快的笑聲。「別把人想得那樣壞啊,小子,我只是看到故人的遺物而一時間心血來潮罷了。若對手不是十六王棋的話,我才沒興趣出手幫忙。」
「故人的……遺物?」奕豪理解了他的意思。「這也是,黑暗煉金術的作品?」
「沒錯,這魔具的名字叫『十六王棋』,是過去和我同一工房的煉金術士盧卡斯的作品,我被米伽勒斬殺後,也不知道他到底死了沒有……嗯,應該是死了吧,若是他還活著的話,是絕對不會讓『十六王棋』倫落到這地步的。」
魔人的聲音中透出罕見的懷念之情,似乎察覺到了這點,他隨後的聲音便轉為冷淡。「到底怎麼樣,小子?究竟要不要我幫你?快作決定!」
奕豪抬頭看著前方步步逼近的亡靈戰士,肉博戰是絕對的劣勢,而顧慮到傷害鐵蘭的可能性,他亦不敢啟用雷神之槌,或許只有交給魔人才是最好的辦法。「……好吧,但你不能殺了那傢伙,我要問他鐵蘭姐的事情。」
「不必擔心,那傢伙說得至少有一部份是實話,『無限迴廊』裡確實關著什麼人,估計便是你要找的女人。」聽起來,魔人似乎沒有留活口的打算。「好了,放鬆身體的支配權,接受我的意識共鳴,只要召喚出我的奴僕,收拾這些傢伙用不了十秒鐘的時間。」
「不要給我亂來……」奕豪說著垂下頭去,放鬆了意志對身體的支配,能感覺到一股冰冷的黑暗立刻襲來,不過此刻他已凌駕那黑暗之上。雖然不相信魔人的品行,但只要魔人有任何異動。他隨時也能奪回身體的支配權。而這,大概就是魔人前次所說地存在力吧?
「當然,我不會亂來的。」奕豪抬起頭來時,原本漆黑如夜的眼中透出湛藍的幽光。而嘴角則牽出一抹混合著冷酷和暴虐地弧線。不知來自何處的黑氣纏繞著他的身體,而在遠處觀戰的伊利眼中,此刻奕豪就像黑洞似地把周圍光線吸收殆盡,最後整個人都融進了黑暗裡。再看不到絲毫的蹤跡。
「去,殺了他。」突然感到一股莫名地惡寒。伊利一揮手命令亡靈們開始進攻。不知恐懼的骷髏戰士突入了黑暗中,伊利凝神專注著黑暗的變化,然而骷髏戰士卻很快又從黑暗的另一頭穿了出來,全身毫髮無傷。
「不好!上當了!」領悟到這是對手的障眼法,伊利即刻舉目四望。然而低沉地誦唱聲從他右邊不遠處傳來。伊利立刻轉頭望去,卻正好看到奕豪結束最後一音節的誦唱,還向著他微微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
「LIONGTISHI!」
奕豪誦唱完了咒語。伊利反射般擺出全神皆備的模樣,然而在隨後幾秒,卻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就在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愚弄地時侯,一聲淒厲的慘叫突然從身後傳來。
回頭一看,竟是以最強棋子「王后」所召喚的女巫,被一道莫名出現在空中的斬痕給切開,身體自右肩斜向下被劈成了兩半。隨後摔落到地上,還原成破碎棋子的形狀。
「一擊……就把『王后』給……」
伊利愕然無比地看著地上破碎的王棋,然而讓他吃驚的事情還在後面。那道不知來自何處的斬痕並沒有隨著王后地死亡而消失,持續駐留在原地,斬痕裡是深邃不可見底的黑暗,一雙潔白如玉的纖手突然從黑暗中伸出,握住斬痕的上下邊緣,似乎要用力撐開這道縫隙的模樣。
「竟然直接……撕裂空間?這怎麼可能……」看著那雙玉手將斬痕硬生生地撕開,伊利彷彿半神經質地喃喃自語著。
同為暗黑煉金術士一脈,他大概知道奕豪剛才念的什麼東西,那是召喚契約惡魔的咒文,然而能夠撕裂空間的惡魔,卻遠遠超過了他的常識……不,不要說是惡魔,就算把範圍拓展到天界,在諸多神祇中也只聽說過大天使長的米伽勒有此威能,那惡魔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回答,原本只有一條縫隙的斬痕被那雙玉手硬生生地撕出了一道半人高的裂縫,裂縫沒有厚度,無盡深邃的黑暗卻從裡面不斷蔓延而出,帶著硫磺味的地獄氣息徹底掩蓋了亡靈們的死氣。
在這些召喚生物不知恐懼的幽瞳注視下,一對火紅的巨大蝠翼首先從黑暗中現身,跟著顯現的是另一對稍小一些的蝠翼,兩對蝠翼最初呈合攏收閉狀態,然後在一秒陡然展開!
黑暗在一瞬間被驅散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彷彿置身火山內部的灼熱氣息,輕揮著兩對火紅蝠翼懸浮在空中的,是一位宛如熔岩結晶的絕色佳人。紅琉璃的眼瞳中流動著高傲的神威,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額頭上那根彷彿由金砂凝成的獨角。
「吾乃……吾乃歌頌破滅之福音,綻放地獄之真紅,撒旦的愛女,莉莉絲。」紅衣佳人開口了,極盡高傲的語調和著澎湃起伏的神威,給予旁觀者難以言喻的衝擊。似乎光是看著這壓倒性的美態,就會讓人不由自主地生出跪地拜膜之心……至少,對於呆呆盯著眼前烈火佳人的伊利來說,這一幕絕對是他畢生難以忘懷的場景。
「誰?是誰膽敢唱誦吾之真名?」熾紅的目光掃過周圍,高傲的語調中帶上了凜冽的殺氣。「不論是過去、現在或未來,能唱誦吾之真名的只有那唯一的名字,汝等可知此罪萬死難贖否!」
「啊,我……抱歉,我並不是……」伊利顯得有些結巴,倒不是因為神威的壓迫,而是被這火紅的身影魅惑了心魂。
「我想像,那唯一的名字該不會就是……」相對於伊利的慌張來,奕豪的態度簡直就有些輕佻過頭了,在旁邊以輕佻的目光打量著莉莉絲的上下,好一陣後才在嘴角彎出一抹弧線。「達克裡斯吧?」
「汝!汝乃何人!為何知曉達克裡斯之名?」莉莉絲的目光立刻鎖定在了奕豪的身上,聲音中帶上了急切的語氣,然而奕豪卻惡意似的沉默不語,高揚的目光看似挑撥,但卻給莉莉絲帶來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於是她更加迷惑。
「汝……汝究竟是何人?」問話的聲音中帶上了期待和彷徨的感情。
「……才幾百年的時間,就把愛人的名字給忘了嗎?莉莉絲,也許我得找機會好好懲罰一下你才行。」奕豪嘴角挑出一輕薄的弧線,目光肆無忌憚地在莉莉絲的身體上遊走。在旁邊伊利的眼中,如此無禮的行為就算被地獄火燒成灰燼也是死有餘辜,然而莉莉絲的反應卻一再出乎他的預料。
「啊,啊啊……」莉莉絲的臉頰突然泛出緋紅,呼吸亦急促起來,雙腿不知為何緊夾。「達克!達克!達克達克達克達克!」莉莉絲輕揮背後的蝠翼,直接穿過兩者間的空間,一頭撞進奕豪的懷中,火熱的嬌軀緊緊貼在了男人的身上,並且自動獻上一記長達數分鐘的深吻。
在旁看著這煽情一幕的伊利,不知為何,突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挫敗感。
「達克,達克……我好想你啊,達克。」半晌後,莉莉絲和奕豪才分開嘴唇,細細的銀絲連著兩人,看起來分外煽情——有所不同的是,莉莉絲的眼中充滿著意亂情迷的癡狂,而奕豪眼中卻不見絲毫感情波瀾。
「哦,原來還沒有忘記我嗎?」肆意把玩著那殷殷一握的嬌乳,聽者莉莉絲那魅惑似的喘息聲,奕豪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麼滿意。
「沒有忘記!沒有忘記!一分一秒都沒有忘記!」慌慌張張地搖著頭,莉莉絲緊緊抱住奕豪的手臂,雙腳夾著男人的手,自動把香軟處貼到了手上,動情地磨蹭著。「莉莉絲的每一根頭髮,每一滴血液,還有這裡……都是達克的東西,這幾百年來從來沒有讓任何人碰過!」
「哼,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古怪體質呢……」奕豪把手指抽出來,看著指尖的濕漉水光,轉向莉莉絲問著。「那,現在也還愛我嗎?」
「愛!不論任何時侯,我都只愛達克一人!」莉莉絲激動地保證著,而聽到這話的奕豪,泛著幽藍的眼中閃過一抹不可察覺的笑意,伸手輕撫著那緋紅的美貌,朝向那些亡靈戰士,聲音轉為柔和。「那就向我證明你的愛情吧……那裡,很簡單地,只要替我把他們給幹掉就行了。」
「好!」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莉莉絲朝虛空隨手一抓,一柄漆黑的大鐮在她手中顯出影跡。「我去了,達克。」親了親奕豪的臉頰,莉莉絲向後一躍隱入了虛空,當再次出現的時侯,已經在亡靈們中掀起了血雨腥風。
「好,我想現在我們應該可以好好談一下了吧?」從莉莉絲的身上收回視線,奕豪轉向伊利,笑得異常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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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時間:
2011-12-28 03:04 PM
九黎之卷 第十四章 神域
「好,我想現在我們應該可以好好談一下了吧?」從莉莉絲的身上收回視線,奕豪轉向伊利,笑得異常燦爛。
「……你想知道什麼?」伊利以警惕的目光看著他。從奕豪身上感覺不到何種魔力,然而一股難以言喻的戰冷從剛才起便讓他寒毛直豎,他知道這男的在刻意壓抑著氣息,但即使如此,他的背後也已經被冷汗浸透……和這男的對面才不過幾秒鐘,兩者根本就不是同一次元的等級。
「是啊,要問什麼好呢……」奕豪像是有些困惑地陷入沉思,而看到他這模樣,伊利絲毫也沒有放鬆警惕。「對了,就先問問這『十六王棋』的事情好了!」回頭看了看遠處正被莉莉絲一一摧毀的亡靈,奕豪輕快地一彈手指。「你應該知道這東西的來歷吧?創造它的人還活著嗎?」
創造「十六王棋」的是過去和達克裡斯同一工會的煉金術士,盧卡斯。作為達克裡斯最得力的助手,亦和他一同面對天使軍團的討伐。那時侯,達克裡斯被大天使長米伽勒以神劍斬殺,雖然記憶到那一刻便中斷,但既然「十六王棋」都流傳下來,那或許也意味盧卡斯那次戰鬥中活下來了也說不定。
「十二王棋是我家代代相傳的魔具,我不知道是誰製作這東西,也不知道祖先怎麼得到它的,不過若那人是煉金術士的話,應該早就死了吧?」就算握有和天使匹敵的力量,煉金術士的身體也還是和普通人無異,絕對無法抵抗數百年時光的侵蝕,所以伊利才能如此斷言著。
「嗯,也對呢……」奕豪無奈地聳聳肩膀,似乎看不到任何悲傷的模樣。「那就換個話題吧,你們口中的黑暗工會,到底掌握著多大的勢力?能不能和教廷全面對抗?」
「唔。這個……」不知道奕豪問題的企圖,伊利慎重地回答著。「黑暗工會掌握著歐洲大半壟斷企業,因此有著凌駕國家組織之上地權力,不過……這僅僅限於凡世。在紅世。教廷的背後有著天界的支持,但黑暗工會這方卻缺乏與其對抗的力量,因此都是一直小心翼翼地隱藏身影。」
而這也正是暗黑工會不惜任何代價要復興煉金術地原因,想要扭轉這極度失衡的狀況。
「切。也就是完全不能用的意思。」奕豪不屑似的輕哼出來,有些像歎息、又有些像懷念地說著。「真是沒用啊。以前那時侯,諸多煉金工會可是教廷打壓得完全抬不起來頭,全靠背後的天界撐著……算了,畢竟在地獄之門被封印地情況下,光是把煉金術的傳統保留下來。對爾等凡人來說就已經很勉強了。」
說到這裡,奕豪在嘴角彎出一抹森冷的笑容。「說起來,地獄之門現在已經被那女的砸開了,接下來只要再花上一兩百年的時間。煉金術地復興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不過我可不想等待這麼長的時間……米伽勒,梅塔特隆,給我等著,你們施加在我身上的東西,我要十倍奉還!」
在旁看著奕豪咬牙切齒地陷入沉思,伊利悄悄地後退了一步,想趁奕豪分神地時侯離開。然而一道斬痕卻突然憑空出現,將他腳後的地面斬出壁面深深的溝壑。
「唔……」看著那幾乎貼到腳後跟的斬痕,伊利艱難地吞了口唾液。在毛骨悚然的同時,他注意到那持著黑鐮向他走來的魅影,而在她的身後,四個身披重甲的骷髏戰士已經還原成了王棋地形態——當然,是以支離破碎的模樣。
另一方面,沉浸在獨自思緒中的奕豪似乎並不打算阻止莉莉絲的行動,若是沒有接下來的意外展開,伊利的身體大概會在隨後一秒被黑鐮分解。
在先前的戰鬥中,一棵古木遭到波及,樹幹的大半都被莉莉絲的黑鐮侵蝕,剩下的部分再也撐不住厚重的樹冠,像旁邊一側倒了下來。樹倒下去的地方響起小小的驚呼聲,而眾人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了過去。
從塵埃中顯身的是一純白的身影,背後的狐尾就像說明身份似的高高揚起,此刻她正在激盪的煙塵中猛烈咳嗽著。
「靜雨!」怎麼會來這裡?奕豪感到疑惑,不過隨後他看到坐在靜雨肩膀上的乙姬,即刻理解了狀況。一定是乙姬見勢不妙回家搬救兵,靜雨一路翔空而來也差不多正是這個時間。
「……神族?」奕豪還來不及出言招呼,另一邊的莉莉絲卻已將目標鎖定到靜雨的身上。雖然和諸天使有所不同,但九尾天狐的身上也帶著神屬的氣息,這讓莉莉絲聯想到殺害達克裡斯的天使軍團,她高高揚起了手中的黑鐮,並在下一瞬間全力揮下。
「罪之裁決!」
這是撒旦愛女最得意的招數,解放黑鐮的力量穿透空間進行攻擊,無法抵擋也無從閃避,過去不知有多少天使葬送在這招下面,就連大天使長的米伽勒也吃了不少苦頭,而對毫無準備的靜雨來說,要抵抗這一招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混……」甚至來不及罵出來,奕豪便立刻衝了出去。隨著瞬間暴出的青翼,奕豪踏入了極音的領域,時間頓時被放慢了數百倍,他可以清楚看到靜雨的上方出現一道漆黑斬痕,斬痕隨著百米以外黑鐮的刃鋒而向下拉伸,而延伸出去的終點正是靜雨的脖子。
「來不及了嗎……」全力驅策著背後的青翼,奕豪的速度已經無限接近音速,然而卻依然趕不上斬痕延伸的速度。看著靜雨毫無所覺的臉,奕豪心中湧起深深的絕望,以及……
「趕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那響徹天地的雄叫,奕豪的背後竟凝成第二對青翼!在兩對青翼的加持下,奕豪的速度瞬間超越了音速,而同時炸裂的空氣——那名為「音障」的物理衝擊,也遠遠被他給遠遠甩在了後面。
更快!更快!更快一些!趕在那斬痕抵達前面!超音速地壓力讓身體各處關節發出發出呻吟似的哀鳴,然而奕豪卻還在不斷壓搾著魔力的極限。很不可思議的是,在這一瞬間。那魔人和奕豪地意識竟然融為一體,拯救靜雨!
噗!
莉莉絲揮下黑鐮,同時靜雨那邊灑下一簇血雨,不過倒在地上的卻並非九尾天狐的倩影。而是原本應該在百米以外的奕豪——黑鐮地斬痕在他背後拉出一條自右肩到左腰的血槽,而被推到一旁地靜雨則毫髮無傷。
前後不過一秒鐘的時間,但卻沒有人看清那一秒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即使是現在。坐在地上的靜雨,以及拿著黑鐮的莉莉絲。亦都呆呆地愣在原地,無法理解眼前的光景。
「郎君!」
「達克!」
在隨後一秒理解了事態,靜雨衝過去把奕豪扶起來,而莉莉絲則慢了一步從空中躍出,跪在了奕豪地另一邊。兩人都極其關切地注視奕豪。但不同的是,靜雨的表情是心痛並哀傷,而莉莉絲的表情卻是不安兼恐慌。鮮血從奕豪背後地斬痕不斷湧出,很快就染紅了兩位女性的手。讓她們一時間手足無措。
「靠……」被兩人攙扶著的奕豪呻吟出來,同時背後的斬痕處燃起青白的真言,真炎順著血液一路燃燒起,亦波及到了兩位女性。對於渡劫登神的靜雨來說,破邪真火不過是稍稍高溫的氣團,因此勉強能忍耐下去,然而在黑暗深淵中誕生的莉莉絲來說,卻是和鐵水差不多地東西。
「嗚!」莉莉絲慘叫一聲反射般退後幾步。短短幾秒鐘,殘血引燃的破邪真火已經把她原本象牙似的玉手燒得通紅。「達、達克……」莉莉絲的手因傷痛和畏懼顫抖著,但卻依舊向奕豪伸出,即使那火焰是劇毒,她也想多觸碰愛人哪怕一秒鐘,心甘情願成為撲火的飛蛾。
「不要碰我!」不過,從劇痛中醒來的奕豪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並把她遠遠扔了出去。「混賬東西!誰讓你攻擊她的!」奕豪的聲音中帶著十足的暴躁,並且隨手在空中劃出一道符文,砸在了莉莉絲的身上。「蠢女人!給我滾回地獄去!別想我再召喚你出來!」
「不!請原諒我!達克!達克!達克……」莉莉絲無法違逆符文中的契約之力,並強制遣返了地域,然而那淒涼的呼聲音卻原地迴盪,即使是靜雨也露出不忍的表情。
這時侯,破邪真火逐漸熄滅,奕豪背後的斬痕癒合成一道紅線,然而因為鳳凰涅磐消耗大量體力的緣故,此刻他臉色蒼白,正處在極其虛弱的狀態。
「該死的……」奮力掙開靜雨的攙扶,奕豪勉強站了起來,卻回頭以異常複雜的目光打量著靜雨,那是交替著愛戀之灼熱和理智之冰冷的目光。「可惡,為什麼我也會有這種感情,是人格融合的影響?好麻煩的東西……」魔人懊惱似的拍打著額頭,再看了靜雨一眼,隨後逃避似的移開了目光。
「郎君?」這樣的奕豪讓靜雨感到陌生,試探地呼喚著奕豪。
「……什麼事,靜雨?」幾秒鐘後,奕豪醒過來似的轉頭看著她,帶著苦笑的無奈表情好像又恢復到了她熟悉的愛人,靜雨不禁瞪大眼睛。「郎君,剛才那個是……是怎麼回事?」
「唔,那個是……」奕豪有些不知道該開口。靜雨也知道那魔人的事情,但和魔人的融合併不只是單純的人格替換,更像是把牛奶倒入咖啡中的感覺,主體意識當然是他,但同時也擁有著魔人的記憶。
「算了,回去再給你解釋吧。」奕豪向靜雨搖了搖頭,伸手撫摸著靜雨肩上的小傢伙。「是乙姬向你報的信吧?真是的,本來你不必過來的……」
「郎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靜雨有些疑惑地問著。
「也沒什麼,暗黑工會的傢伙俘虜了鐵蘭姐,以她為人質來要挾我,不過都被我給解決了,現在正打算去解放鐵蘭姐。」奕豪簡單地說明著。
「那,妾身跟過去合適嗎?她還不知道妾身的真正身份……」靜雨顯得有些遲疑,但奕豪卻放棄似的聳聳肩膀,拉起她的手就向前走去。「你還不知道吧,靜雨?鐵蘭姐可是狩魔協會中赫赫有名的幽姬呢,現在就連我鳳凰眷族的身份都被她給查出來了,你想獨善其身可不行……就作好心理準備吧,待會兒和我一起接受鐵蘭姐的訓斥。」
「……是!」靜雨眨眨眼睛,隨後以充滿精神的聲音回答著。
……………………
再沒有刺客的干涉,奕豪沒用多少工夫就找到了「無限迴廊」形成的閉鎖空間,看著半圓球表面的諸多符文,奕豪苦笑著歎了一口氣。在傳承自魔人的部分記憶中,這「無限迴廊」正是他比較早期的作品之一,雖然能封鎖一切沒有空間異能的生物,但卻有著無法移動和缺乏殺傷力的弱點,因此被視為失敗作而廢棄,沒想到相隔數百年後卻又在這裡碰上。
「……ADNLU!」
讓手甲恢復到斂形的狀態,奕豪以魔眼對著黑球表面的符文,輕輕喊出了解除的指令。黑球在一瞬間喪失實態,跟著化成黑霧湧入魔眼內部,並在那代表「雷神之槌」的青藍符文旁凝成一新的暗紅符文,不過比前者要小得多就是了。
「好了,這樣就應該……嚇?」
封閉空間在黑霧消失幾秒後陡然崩解,奕豪彈著手指準備走過去,然而卻一瞬間凝住了腳步。伴隨著閉鎖空間的崩潰,某種看不見的東西蔓延而出,並且迅速擴散了出去。
被看不見的領域攏罩,奕豪只覺得一片空靈,心中諸多煩惱都似乎微不足道,天地間只剩下和諧的靜謐,而在視線的余角,似乎靜雨也正處於同樣的狀態。在他的記憶中,這種現象似乎只有一種可能的解釋。
「喂喂,不會吧,這是……神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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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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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8 05:34 PM
九黎之卷 第十五章 劍意
「喂喂,不會吧,這是……神域?」奕豪呆呆地看著緩緩崩解的閉鎖空間。
所謂的神域,顧名思義就是神所創造的領域空間,在這空間裡面,神能夠按照自身的意志干預部分貫穿世界始末的法則,神域的大小和威能受神格影響,就好比千古凶神蚩尤的神域,能夠控制周圍空間的重力,而作用半徑從五十米到數百公里不等,甚至將神域凝聚到一點的時侯,還能創造出重力崩塌的黑洞!
只不過,在其神格被「混沌之卵」封印的現在,她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雖然踏入神域的神祇都能創造出自我的神域,但真神以下的神格,能夠干預的世界法則其實相當有限,因此只有真神以上的神祇才能創造出有效的神域。當然,奕豪感受到的神域還沒有達到這樣的水準,但也已經很接近了。
閉鎖空間中只有鐵蘭在,因此這神域也不可能是來自其他的人,這代表的事實讓奕豪不禁心驚膽顫,他不安地看向閉鎖空間的中心,原本模糊的人影隨著空間復原而逐漸清晰,正是鐵蘭。
鐵蘭正靜靜地站在原地,手中握著原本背在背後的長劍,古井不波地斜指著地面。長劍被層層白布包裹著,雖然完全看不到劍身的模樣,但劍意卻從鐵蘭身上不斷向四周輻散,彷彿流水瀉地,又不帶一絲一毫的戾氣,一人一劍就像完全融進了天地中,達到了渾然無我的境界。
先前奕豪所感受到的「域」,似乎正是這天人合一的劍意。
「劍仙……不對,這種感覺是……靈劍?等等,不完全是,劍和人的氣息融成了一體,到底是怎麼回事……」在奕豪混亂的同時,那邊的靜雨也糊塗起來。畢竟是出生蓬萊的妖狐。對修道地事情比較瞭解,鐵蘭給她的感覺就像那些以劍入道的劍仙,然而靈氣中的劍意卻又比他們要純粹許多。
「唔?」就在兩人胡思亂想地時侯,入定中的鐵蘭有了反應。在她睜開眼睛的同時,充斥周圍的劍意也消失無蹤。「奕豪?還有……靜雨也來了嗎?」注意到愣在不遠處地兩人,鐵蘭顯得有些驚訝,輕輕收起靈劍。轉身向他們走來,步行間優雅從容。眉宇中神意盎然,似乎再不復昨日的迷惑。
「奕豪,是你把我放出來地嗎?」鐵蘭看著奕豪,那目光清澈而溫柔,讓人不禁想到古玉的冰潔溫婉。
「是。是的……」比較起鐵蘭的磊落,奕豪這邊還是有些放不下那一吻的心結,沉默半天後才問了出來。「那個,姐。他們沒傷到你吧?」
「嗯,不小心被關進了那陣勢裡面,怎麼也衝不出去,我只好在原地等待著對方地行動。」鐵蘭有些困窘的苦笑出來,跟著又像安慰奕豪繼續說道:「不過除了那些幻象以外,倒也沒什麼別的東西。我在原地持劍抱元守一,不知不覺就到了忘我的境界,然後睜開眼睛就看到你們在。」
「呼。那就好……」直到這時侯奕豪才鬆了口氣,那只吸血鬼是在扯謊沒錯,不過那種死法也實在是太便宜了一點,若不是那穿白衣地傢伙突然介入的話,奕豪打算把它交到鐵蘭在狩魔協會的擁護者中,這些經驗豐富的前輩應該會很有辦法處理他的,可惜了……
「說起來,那些傢伙究竟是什麼人?」鐵蘭開口問道。「是你打跑他們的吧?有沒有注意到什麼特別的東西,奕豪?」
「這……實在對不起!姐!」怎麼想鐵蘭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被暗黑工會盯上地,奕豪朝鐵蘭深深地低頭致歉,並把相關的來龍去脈向鐵蘭仔細解釋了一遍,足足花了半小時的時間。
「……就是這樣,他們是想要挾我,所以才捉姐你當人質。」奕豪說得口乾舌燥,然而鐵蘭的表情卻似乎聽得津津有味,則讓他的道歉有些艱難。「呃,總、總之,非常抱歉,姐,我會盡快瞭解這件事的,到時侯你就安全了。」
「這樣啊,他們把目標放在我身上了啊……」鐵蘭似乎沒有聽到奕豪的話,自言自語地說著。代替弟弟承受危險的事實讓她感到愉快,無論形式如何,她畢竟也守護了奕豪一次,並且還打算繼續守護下去。「不,沒關係。」因此鐵蘭向奕豪擺了擺手。「就讓他們把目標放到我身上好了,這次我確實是疏忽大意了,但我認真起來的話,暗黑工會也是奈何不了我的……奕豪,不必擔心我的事,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不可能不擔心吧!」奕豪忍不住喊了出來。「你是我姐誒!而且我還對你做了那……那種事情,當然應該負起責任來。」
「那個……就當作小孩子一時好奇心好了,對象是奕豪的話,我是不會介太意的。」鐵蘭似乎打算這樣處理接吻的事情,然後拍了拍奕豪的頭,溫柔道:「不過負起責任的這種話,等你更長大一點再說好了,奕豪。」
「我已經長大了!姐,你總是把我當作小孩看!」奕豪憤憤不平地甩開了鐵蘭的手,退後一步擺出了鐵門武法的基礎拳式。「不行的話就來試試看,現在的我已經不是那時侯的小鬼了,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不需要姐捨身犯險!」
「說這種話的人,就還是小孩子。」鐵蘭苦笑著搖了搖頭。在她看來,奕豪的拳式簡直就是漏洞百出,幾乎連進攻的心情都提不起來。而如此推論下去,真正擊退暗黑工會的人,打該是始終靜立旁邊的靜雨吧?她到底是什麼人……
注意到鐵蘭的目光,靜雨輕輕點頭致意,跟著卻把頭偏向南方的天空。「唔,好像有人來了……螺旋槳的聲音,應該是狩魔協會的隊伍吧?」
稍後幾分鐘,就像靜雨說的那樣,天空中隱隱出現一小點,靠近後小點放大成軍用直升機的模樣,不過機身前後卻是狩魔協會的標誌。直升機懸停在半空。一道紫芒載著兩人下來,遠遠看去似乎都是奕豪熟悉地人物。「鐵蘭前輩!」紫菱身上的紫霞衣是一件能夠翔空的法寶,背後飛舞的綾綢和靜雨擁有地混天綾頗為類似,似乎從上面看到鐵蘭的身影。便按耐不住地飛了下來。
「奕豪!那果然是你幹的!」林恆的聲音聽起來就有些咬牙切齒地味道。畫影被雷神之槌砸損後就一直沒有修復,因此現在他就算想御劍飛行也沒辦法,被紫菱提著勉強降了下來。只不過,他手舞足蹈的動作引來了紫菱地厭惡。看著離地面也不高了,於是就乾脆把它給扔了下來。
「呃啊啊啊啊啊……嗚呃!」悠長的慘叫聲拖著長長的尾巴墮到地面。看著那深陷地裡正抽筋撲騰的某人,奕豪心中莫名湧出一股盛大的無力感,無奈地放鬆了拳式,走了過去將林恆提了起來。
「喂,你怎麼會到這裡來地?」在問話的時侯。奕豪發現正不斷有全副武裝的護衛從那架直升機滑下來,並迅速在周圍布下防禦陣式。「而且還帶來一支軍隊,想和誰戰爭嗎?」
「靠!還是不因為你這傢伙的緣故!」無愧於凌駕蟑螂地生命力,林恆幾秒鐘內就從墮落的衝擊中恢復過來。朝著奕豪憤怒地比出中指。「如果不是你有事沒事在市中心砸法術的話,我會被老頭踢出來嗎?而且畫影也都還沒修好,就算知道哪裡的戰鬥,也只能搭著這破飛機過來,還得忍受麻煩傢伙的說教……啊啊啊啊,有誰比我慘!」
「你是在……抱怨?」看著仰天長嚎的林恆,奕豪不是很確定的問著。
「廢話!當然是……嗚呃!」林恆正準備說什麼,走過來的紫菱很乾脆地將他踹到一邊。向著奕豪擺公事公辦地神情。「抱歉,鐵公子,我想先確認一下,施放在中心商業街的破壞性法術……那究竟是不是你的傑作?」
「開玩笑,我又沒瘋,怎麼會在那種地方放法術……呃!」矢口否認中的奕豪,突然回想起捏碎電話時的情景,頓時汗流浹背,有些緊張的問著。「那個,難道有人受傷了嗎?」
「輕傷者十二人,除此以外便沒有傷亡。」看著奕豪突然鬆弛下來的表情,紫菱也知道了答案,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不過中心附近六棟大樓的玻璃徹底粉碎,地下三條城市主供水管道炸裂,小半城市的供電也因此暫時中斷,直接經濟損失估計超過千萬……根據協會法則第二十六條,狩魔師鐵奕豪,現在正式將你拘禁!」
紫菱一揮手,周圍的護衛立刻上來將奕豪團團圍住。被十幾支專門對靈能者開發的封印槍齊齊指著,搞不清狀況的奕豪也有些慌了手腳。「等、等等!我真的沒有施放法術!那不過是力量外瀉的結果,而且說起來,我到底是什麼時侯成了狩魔師的?」
「咦,今早你來狩魔協會的時侯,青菱不是把狩魔執照給你了嗎?」
「啊,那個袋子……裡面裝的是執照?」奕豪想起似的從褲兜裡取出那繡著精美花紋的口袋,打開一看,裡面放著的確實是銘著他照片的狩魔執照。擁有這張執照也就意味著,持有者從此能夠自由出入世界各國,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奕豪實在很難生出什麼感動。
「老實說,若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的話,我們應該遲些再把這東西給你的,這樣青菱又會自責的……」紫菱無奈地搖了搖頭,跟著又看向奕豪。「不過規矩就是規矩,還請你跟我們來一趟。不過也不用太擔心,只要不是故意的話,處罰就會輕許多。」
「我知道了……」奕豪無奈地歎了口氣,準備俯首認罪,然而靜雨卻突然站了出來,冰冷的目光掃過周圍的護衛,最後停在了紫菱的身上。「妾身還第一次知道,原來狩魔協會竟然能夠制裁蓬萊居民呢,而且還是受到朱雀星君庇護的鳳凰眷族……若你們膽敢帶走郎君的話,我保證狩魔協會在明天就將灰飛煙滅,要不要試試看?」
「喂,靜雨……」奕豪出言準備叫住妖狐,但耳邊卻突然響起靜雨的聲音。「郎君,妾身說的是真的啊,蓬萊本來就對狩魔協會有著不滿,倘若朱雀知道你被狩魔協會拘禁的話,肯定會馬上衝到這裡來的,到時侯大概半座城市都會化為火海,更不要說這件事被神君知道的後果了……所以這裡還是交給妾身吧,不會讓郎君為難的。」
「你可不要太過分啊……」回想起皇龍那毀天滅地的神威降臨到這座城市的情景,奕豪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無奈地推後了一步。
「退下吧,蓬萊居民是不受爾等束縛的。」靜雨瞇起眼睛,鋪天蓋地的妖氣釋放出來,夾雜著隱隱的神威,幾乎瞬間便禁錮了周圍護衛的行動,就連紫菱也只能辛苦地忍耐著。
「即……即使是鳳凰的眷族,同時他也是狩魔協會的成員,理應受到狩魔法則的束縛!」在這種情況下還堅持主張的紫菱,確實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女性,但靜雨也有著不能退縮的理由,兩人視線交匯處似乎隱隱有雷光迸出。
雙方皆是意志堅強的女性,這場精神的角力本來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然而在她們的旁邊卻還靜立著一位誰也無法忽視的強勢人物。
「住手。」因搞不清楚狀況而沉默著的鐵蘭,這時侯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步,只不過是簡單的一聲命令,妖狐和狩魔師便同時放棄了對抗。「紫菱,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奕豪就暫時交給我好了。等調查清楚後,我會決定他的處罰,沒問題吧?」
「當、當然可以。」紫菱鬆了口氣,點頭應諾著。畢竟她也沒有觸怒蓬萊的打算,鐵蘭代表護法殿介入處理狩魔師也是完全符合法則的。
「靜雨,你也沒意見吧?」鐵蘭轉向靜雨確認。
「還請姐姐手下留情。」靜雨彎腰施了一禮,當然也不會違逆鐵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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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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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8 08:55 PM
九黎之卷 第十六章 責任
既然有護法殿的鐵蘭作保,狩魔協會也就沒有理由再介入奕豪的處罰,鬆口氣的紫菱問起發生的事情,得知對方竟然是暗黑工會的煉金術士時大吃一驚,立刻指揮狩魔協會所屬的護衛隊在北方附近展開搜索。
那操縱「十二王棋」的煉金術士當然是逃掉了,不過先前被乙姬刺傷腳底的傭兵們則一個不剩地被捉了回來,狩魔衛隊還在後山的河邊發現一艘藏得很好的遊艇,估計這些傭兵便是搭乘這東西過來。雖然狩魔協會和暗黑工會間並不是令人愉快的關係,不過也沒有彼此為敵的打算,徵得奕豪和鐵蘭的同意後,紫菱便讓人把這些傭兵帶了回去,仔細審理後再押送回歐洲。
「鐵蘭前輩,需要我另外叫一架直升機來送你們回去嗎?」紫菱好心地建議著,不過看著那發出巨大轟鳴的螺旋槳,鐵蘭臉色青白地搖了搖頭。「不,不用,我想我們還是走著回去比較好……奕豪!不許碰那些東西。」
鐵蘭的呼喚讓眾人瞬間把注意力轉到了過去,而奕豪則在一瞬間凝固了動作。在他的正前方是狩魔衛隊收繳自傭兵們的諸多武器,從手槍到單兵導彈一應俱全的火器足足堆成了一座小山,嘴角掛著口水、躡手躡腳朝那邊竄去的奕豪,其目的根本就是路人皆知。
「姐,好歹也是我把他們幹掉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就讓我挑選幾支帶回家也不會怎麼樣吧?好吧,好吧,只要一支就好了!」被鐵蘭拉回來的奕豪,猶不死心地拚命掙扎著。
「不行。」鐵蘭堅定地搖了搖頭,右手鐵箍似的緊鎖著奕豪。「按照規定,那些東西是要由狩魔協會統一處理的,再說,狩魔師的你拿這種玩具有什麼用?對付妖魔還不如劍來的有效。」
「誰要用來對付妖魔啊!那是男人浪漫誒。女人就算沒辦法理解,也不應該阻止啊!讓我過去,姐……啊啊啊,你這傢伙。不許動!不許搬!至少給我留下一把!」奕豪呲牙咧嘴地威脅著那些搬運武器的護衛,看不過去的鐵蘭輕輕一拳敲在他地頭上。「好了,安靜下來,我這邊還有很多事要問你呢……首先。紫菱說的破壞到底是怎麼回事?」
「呃,這個……」奕豪搔了搔頭髮。心虛地避開了鐵蘭的目光。「那只是單純的意外,意外而已!那傢伙在電話裡說了很多惹人厭煩地鬼話,我擔心姐你的安危,一時間沒有控制住力量,所以才導致了那起事故。沒什麼大不了的。」
「是嗎,是嗎,擔心我的安危啊……」鐵蘭地嘴角似乎要牽出一抹情不自禁的笑容,但最後還是硬壓了下去。換上說教地嚴肅表情,只是語氣實在是太過輕柔了。「奕豪,我不知道你什麼時侯有了這樣的力量,但力量和責任是相對存在的東西。擁有越大力量的人,其言行對周圍造成的影響就越大,因此就應該更加謹慎言行,像你這樣肆意亂用力量是不對地,從明天開始就由我來鍛煉你好了。沒問題吧?」
「哦、哦。」奕豪當然只能點頭應答,卻在視界的余角捕捉到林恆竊笑的模樣,頓時想起早上曠課的事情,無奈地偏頭過去。「我說阿恆啊,下午替我向學校請個假吧,看來我大概是去不了了。另外,等明天到學校地時侯,我們再來商量重鑄畫影的事情吧,記得叫上老薑一起過來。」
「我也是被老頭從課堂上硬拉出來的啊,現在還回去幹什麼……」林恆隨便似的聳了聳肩膀,似乎打算賴到奕豪家來玩的模樣,不過再看了看奕豪身後的鐵蘭,他馬上改變了主意。「呃,算了,我看還是回學校一趟比較好,你自己多保重吧!有什麼萬一的話,我會替你收屍的。」
「滾!」林恆拍了拍奕豪地肩膀,跟著飛也似的竄進直升機裡,而奕豪也只能向著那背影比出憤怒的中指。
「那應該是……崑崙的弟子吧?奕豪,你認識他?」鐵蘭有些好奇地問著。
「嗯,從中學開始就和他一直同校了,糾纏不清的孽緣呢,加入狩魔協會也是他勸我的。」奕豪向鐵蘭解釋著,最後一句本來也沒什麼心機,然而鐵蘭聞言卻挑了挑眉毛。「是他勸你加入狩魔協會的?」在幽姬的心中,林恆立刻被打上了危險分子的標誌。
「奕豪,雖然我不想干涉你的交友情況,不過我認為你在選擇朋友上,還是應該更慎重一些的。」鐵蘭以誠懇的語氣勸告著,而奕豪雖然想替林恆辯護兩句,不過動了動嘴巴,還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我知道了,姐,有什麼話我們回去再說吧,從這裡走回去的話可要花不少時間呢……」奕豪垂頭喪氣地說著,卻突然靈機一動,轉向鐵蘭時嘴角掛上了一抹邪邪的弧線。「對了,姐,你只是暈機而已,應該沒有恐高症吧?」
「嗯,只要不上飛機,就算多高的地方也完全沒問題。」鐵蘭不知所以地點了點頭,偏頭疑惑的模樣顯得頗為可愛。
「這樣就沒問題了,靜雨,你和乙姬先走一步吧,我帶著姐隨後就飛回來!」向靜雨囑咐後,奕豪邪笑著走了過來,在鐵蘭還來不及反應的時侯把她攔腰抱起,同時背後凝成一對風煉的青翼,輕輕一振翅,便上到了離地數百米的半空。
「奕豪,你……你會飛?」鐵蘭驚奇地看著奕豪背後那一對優雅的翅膀,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跟著醒悟過來,開始掙扎著。「放、放我下去!奕豪,這樣成何體統!男女授受不親,你怎麼能對女性作如此失禮的事情!」
「沒關係吧,姐又不是外人……呃,不要亂動啊!姐,會掉下去的!」懷中佳人的暴動讓奕豪不得不放慢速度,而鐵蘭似乎也察覺到這份危險,稍稍安靜了下來,但聲音還是有些不忿。「就是姐弟。也不應該作這種事。再說奕豪你已經有靜雨這位戀人在了,隨隨便便就把別的女性抱在懷中,這對她可是相當失禮的行為,萬一她因此而誤會的話……」
「不會不會。你就放心吧,姐,靜雨可是很乖巧的。」奕豪如此斷言著,然而鐵蘭這邊卻突然沉默了下去。跟著突然伸手揪住奕豪的右臉頰,不知為何地用力拉扯著。
「好痛!好痛!好痛誒。姐!輕點,拜託輕點!我說錯什麼話了嗎……啊痛痛痛痛痛!」無法閃避也無法阻擋地奕豪不禁慘呼出來,不過鐵蘭還是持續蹂躪著他的臉頰,直到差不多飛臨鐵岳市的上空才停下這動作。
「嗯,好舒服的風呢……」鐵蘭靜躺在奕豪地懷中。輕輕順了順耳邊的垂發,低頭向下方望去,聲音中流露出無比的愜意。「真沒想到,在空中飛翔原來是這樣舒服的事情。以前真地是錯過了不少東西呢……」
「理系漢揪浩(你喜歡就好)……」奕豪以最小限度的語言回應著,不過高高腫起地右臉頰讓他的發音變得有些古怪。
「誰叫你說那樣的話,唔,不過我好像也作得有些過頭了。」鐵蘭伸手在奕豪臉上輕輕磨蹭著,涼涼的小手貼在燥熱的臉頰上,很舒服地感覺。「奕豪,你應該對女孩子更溫柔一些,就算靜雨多麼的愛你。你也不能把這份愛看成理所當然的東西。要知道,若是付出的愛得不到真心地回應,女孩子可是不知道什麼時侯就會飛走的。」
鐵蘭的話讓奕豪一時間沉默了下來,回想起來,他確實有靜雨的照顧看作理所當然的傾向,似乎從來也沒有想過感謝的事情,也許真的像鐵蘭說的那樣,他還是遠遠夠不上成熟……
「姐,你也是嗎?」奕豪地聲音有些不安,摟著鐵蘭的手稍稍緊了緊。「假若我沒有回應的話,你也會離開我嗎?」
「……笨蛋,我和靜雨是不同的。」似乎感覺到奕豪的心情,鐵蘭伸手輕撫著奕豪的臉,聲音柔和得彷彿流水的波瀾。「你是我最寶貝的弟弟,不論在過去,在現在,還是在將來,只要你需要,我都會永遠守在你的身邊……所以,不必擔心我的事情,多去關心一下那些愛你的女孩子吧?」
「唔……」
我也是愛著姐你的!一瞬間奕豪想要如此主張,但最後還是沒說出來。和鐵蘭這樣的相處讓他感到愜意,先前兩人被魔人破壞的關係修復如初,並且似乎還更加穩固,或許這才是他們應該有的羈絆,或許在將來水到渠成的那一天,這羈絆也會有所變化,但無論如何,奕豪現在只感到滿足……
……………………
抱著鐵蘭直接降落到家裡的後院,解禁的神木放出輕柔的神光照要在兩人身上,聽奕豪介紹著神木的來歷,鐵蘭再度感到驚奇,不過卻有些生氣奕豪竟隱瞞了許多事情。就在奕豪的臉頰再度面臨蹂躪命運的時侯,靜雨從房裡走出來,穿著圍裙的她已經準備好了晚餐,而乙姬則開心地在奕豪頭上盤旋。
「這就是……神木的化身嗎?」鐵蘭驚訝地伸出手,乙姬隨即降到她的手上,用小臉親暱地磨蹭著她的指頭,這極盡可愛的模樣有著秒殺任何女性的威能,就連鐵蘭這般的強者也難以豁免。
「唔,奕豪,我進去陪陪這小傢伙。」鐵蘭勉強向奕豪打了個招呼,隨即帶著乙姬進到了屋裡,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後院裡剛好只留下奕豪和靜雨兩人。
「呃,那個……」奕豪看著靜雨,剛剛鐵蘭那番話在他腦海中浮現,似乎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感覺,結果反而是靜雨這邊先出聲招呼,還是一如既往地柔順語調。「郎君,今天真是辛苦了,妾身已經準備好了晚餐,待會兒請好好享用。」
「好、好的……」奕豪隨便點了點頭,隨後卻苦惱地搔著頭髮,而察覺到愛人似乎在困擾著什麼,靜雨也在原地露出迷惑的表情。「郎君?」
「啊啊啊啊,真麻煩!」實在想不下去的奕豪,乾脆伸手將靜雨拉到了懷中,並且朝那充滿魅惑的紅唇用力給吻了下去……驚愕於奕豪這突然的激情,靜雨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跟著眼中卻迅速蕩出一層濕潤的霧氣,若是奕豪沒有閉上眼睛的話,大概就會立刻迷失在這雙盈盈黃瞳裡。
或許是受到魔人殘留記憶的影響,奕豪也稍稍掌握了接吻的技巧,半晌後兩人分開始,靜雨已經是嬌喘連連,臉頰也紅得就像要滴出血來,若不是奕豪扶著的話,靜雨大概會直接軟倒在地上了。
「抱歉啊,靜雨。」奕豪湊近靜雨,輕輕嗅著那毛絨絨的獸耳,聲音帶起的微弱氣流讓妖狐再一次軟倒在他的懷中。「你一直都在背後默默支持著我的肆意妄為,若不是鐵蘭姐提醒的話,我到現在也還注意不到,真的是非常抱歉……」
跟著再躊躇了片刻,奕豪彷彿下定決心似的點了點頭,湊到靜雨耳邊輕輕說道。「還有,我也愛你啊,靜雨。」
「郎君……」靜雨在那一瞬間顯出似乎要哭出來的表情,跟著卻垂下頭掩住了臉,晶瑩的淚水大滴大滴地掉落地面,讓奕豪一時間慌了手腳。「喂,喂!靜雨,你……你哭什麼啊!我又不是在開玩笑,是說真的誒!不要哭了吧,你這樣讓我很為難啊!」
「郎君……」靜雨把頭埋到了奕豪的胸膛上,那裡很快就傳來溫暖的濕潤感,並且伴隨著粉拳的敲打。「知道嗎,妾身今天差點就被您給嚇死了……那時侯,為什麼要替妾身擋下那一斬呢!若郎君不是鳳凰眷族的話,那不就死定了嗎?留下妾身一人,留下妾身一人……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在愛人的懷中,九尾天狐哭得彷彿無助的孩子,而奕豪也只能摸著她的後背以示安慰,兩人就這樣彼此相擁著,直到廚房裡傳來焦糊的味道……
作者:
a034092280
時間:
2011-12-28 08:56 PM
九黎之卷 第十七章 鍛煉
雖然鐵蘭說過要鍛煉他之類的話,不過奕豪當時並沒有把這番話放在心上,直到第二天凌晨四點,他被鐵蘭強行拉出了溫暖的被窩,然後開始環繞山路的晨跑時,他才回想起這位長姐從以前開始就言出必行的個性,不過卻也已經來不及後悔了。
靜雨打著哈欠目送兩人離開,乙姬也還在睡覺的模樣。隨後一小時,在鬼影濛濛(心理作用)的山路上,奕豪一邊忍受著強烈睡意的侵襲,一邊死命跟上鐵蘭的腳步,其間的艱難實在是難以一言道盡。和從未放鬆過鍛煉的鐵蘭不同,奕豪這邊基本上已經有三四年沒有認真修行過,因此兩者的差距很快就顯現了出來。跑完一圈回家後,鐵蘭只是一付剛做完熱身運動的模樣,但奕豪卻差不多搖搖欲墮了。
本以為可以稍稍休息,但在鐵蘭的鍛煉計劃中,一小時的晨跑不過是開胃的小菜而已,接下來一小時的武術指導才是真正的主菜。因為有著在宗家修行的經歷,鐵蘭只花了一點時間替奕豪複習鐵門武法的幾招基礎拳勢,然後便立刻進入了實戰演練。當然,對戰的鐵蘭也只是用這幾招基礎拳勢,但格鬥經驗上雲泥天壤的差距讓奕豪完全沒有辦法碰到她的一根手指,就算耍無賴地耐在地上不肯起來,鐵蘭也總有辦法刺到他的死角,讓他暴跳如雷地竄起來。
武術指導到凌晨六點結束,這時侯奕豪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若接下來還是什麼鬼訓練的話,他就打算用極音之翼逃之夭夭了。幸運的是,鐵蘭接下來安排的是吐納練習,不再需要傷筋動骨的項目,只是讓奕豪盤腿坐在原地,按照鐵門武法的心得,吐納冥想而已。
總算鬆了口氣的奕豪。最初確實認真冥想了一段時間,然而隨著頭腦中越來越朦朧的空靈,奕豪很快便進入了半睡眠地狀態,原本規律的呼吸也頓時為之散亂。但這卻瞞不過鐵蘭敏銳的聽覺,輕輕一指戳在奕豪的痛穴上,讓他慘叫著醒了過來。如此重複幾次後,奕豪便再不敢睡覺。兢兢業業地投入到吐納冥想中,直到清晨地第一束灑到他的身上。
「唔……」奕豪睜開眼睛。佔據視界的是一輪黃金的太陽,正從遙遠地地平線上冉冉升起,壯美絢爛。奕豪眨眨眼睛,雖然知道這是每天都在上演的情景,但他卻不知道已有多少年沒有目睹這日出之景。能感到一股難以言喻地衝擊,同時也不禁生出慚愧的心情,不知不覺間竟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很壯麗吧?日落和日出都是一天中最棒的風景,不論看多少次都不會厭煩呢……」鐵蘭站在他的身邊。同樣是感動的語調,跟著卻轉為柔和。「不過話說回來,奕豪你也變得堅強了呢,明明基礎都差不多荒廢掉了,卻還能堅持完這一輪訓練,不愧是我地弟弟呢!」
「這是誇獎嗎,姐……」奕豪有氣無力地回答著。
「是誇獎啊,真是辛苦了。奕豪。」鐵蘭微笑著輕撫奕豪的頭頂,跟著站起了起來。「好了,靜雨差不多也準備好早餐了,我們散個步後就回去吧?」
……………………
似乎已經預料到奕豪鍛煉後缺乏食慾的狀況,靜雨準備的早餐以容易下嚥地流質為主。三人坐在桌上享用著早餐,雖然奕豪只是又一勺沒一勺地舀著碗裡的稀粥,看起來頗為憔悴,不過餐桌上的乙姬卻彌補上了這份活力,正抱著靜雨準備的仙草汁喝得不亦樂乎,看著小傢伙的可愛模樣,靜雨和鐵蘭都不禁露出愉快的笑容。
沒有人打算說話,一股靜謐的溫馨卻在小小的客廳中瀰漫開來,或許這就是家族地感覺吧……奕豪滿足地想著,隨手拿起一旁的報紙翻看,卻在看到頭版頭條的一瞬間凝固了表情,左右看看靜雨和鐵蘭都沒有注意到,於是悄悄把報紙放到背後,一彈指爆出的火焰將其燒成了灰燼。
「郎君?」察覺到這邊蕩漾開的靈波,靜雨偏頭疑惑地看著奕豪。
「沒事,沒事,只是突然手癢罷了……唔,說起來,靜雨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啊,再給我來一碗!」奕豪隨便擺了擺手,很大氣地把碗遞了過去,然而鐵蘭在旁不動聲色的一句話卻使他霎時間汗流浹背。
「是商業街的那起事故吧?好好看看,那是昨天的晚報,我早就知道了。」鐵蘭放下茶杯,以似笑非笑的表情注視著奕豪。「輕傷者十二人,直接經濟損失卻超過了千萬……奕豪,這筆賠償金可是很重的哦,你要先有所覺悟。」
「由、由我來支付嗎?」奕豪狼狽不堪地看著鐵蘭,雖然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原本是為了緩解家庭財政危機才加入狩魔協會的(是這樣的嗎?以前那為天下蒼生請命的高貴責任感到哪裡去了……),卻在尚未有絲毫收入的情況下背上如此龐大的一筆債務,奕豪此刻連死的心情都有了。
「嗯,這件事再怎麼說都是由我引起的,所以就由我來分擔一半好了。」鐵蘭一彈手指,輕易就把半數的賠償金分了過去。「不過我也不能替你全部承擔,若是不給你留下足夠教訓的話,你以後或許還是會犯同樣的錯誤,所以剩下的一半賠償金就好好工作來償還吧,奕豪。」
「姐,你……你有那麼多錢?」奕豪難以置信地看著鐵蘭,從頭到腳都只能以樸素來描述的她,怎麼看都不像是能隨隨便便就拿出五百萬的人物。
「嗯,狩魔協會的報酬可是比你想像的豐富,到護法殿前我接了不少任務,又沒怎麼用錢,所以這點儲備還是有的。」看到奕豪莫名其妙地消沉了下去,鐵蘭由出言安慰著他。「你也不必這樣沮喪,奕豪。對狩魔師來說,五六百萬也不是什麼天文數字,一般只要完成幾件A級任務就能湊夠……嗯。雖然見習狩魔師最初只能借C級以下的任務,不過慢慢就會好起來的,放心吧!」
「那真是太好了……」奕豪有些艱難地點了點頭,同時在心中發誓以後絕對不再用那些廣域殺傷的法術。而像雷神之錘這種一出手就毀天滅地的凶器,更是要永久封印起來。
「好了,奕豪,你也差不多該去學校了。」鐵蘭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向奕豪提醒著。「等你晚上回來我再告訴你一些狩魔師地基本常識,還有再進行晚上的特訓……」
「什麼!晚上還要訓練!」奕豪聞言從椅子上蹦了起來。跟著又軟軟地爬倒在餐桌上,聲音就像痛苦的呻吟。「姐,我今天很累啊,不去學校可不可以?」
「唔,那也可以。不過待會兒就繼續訓練好了,可以吧?」鐵蘭通情達理地同意了他的請求,然而奕豪聞言卻觸電似地蹦了起來。
「不,我改變主意了!果然還不能隨便曠課!」奕豪一口乾掉碗裡的稀粥。隨便用餐巾抹了抹臉,上樓抓起書包就跑了出去,只在玄觀留下一悠悠揚揚的聲音。「我走了!」
「嗯,真的還沒有長大呢……」鐵蘭輕笑著搖了搖頭,跟著把目光移到了靜雨地身上。「靜雨,趁奕豪不在,我也有些事情想問你呢,可以嗎?」
「……當然可以。蘭姐。」靜雨沉穩地點了點頭,心中卻深深歎了口氣。大概能猜出鐵蘭要問些什麼,然而該來的東西怎麼也躲不過,因此她並不打算有任何隱瞞。不過一旦鐵蘭知曉了關於自己地真實,到底又會有怎樣的態度,靜雨可是連一點信心都沒有……
……………………
在林道高校的課堂上,又迴盪著熟悉的呼嚕雙重奏之共鳴,看著那趴在桌上睡得肆無忌憚的兩人,講台上地老教授狠狠折斷了手中的粉筆,而那呼嚕聲卻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於是幾秒鐘後,蘊含著長者憤怒的黑板擦在空中拖出長長地尾跡,砸在了其中一顆腦袋上。
「嗚誒!」林恆慘叫一聲,抱著腦袋蹦了起來。雖然奕豪那邊確實是疲憊不堪,但他其實也沒有那麼想睡覺,只是不甘心看著友人在那邊獨自享受悠然的時間,因此才跟著睡了下去,這一黑板擦挨得有些冤枉。
「你們兩個不學無術的混賬東西!給我馬上滾出去這教室!以後不許來上我的課!」老教授指著林恆和剛剛醒來的奕豪,發出最後的咆哮,而直接承受這衝擊的兩人,在下一秒鐘迅速清醒過來,跟著灰溜溜地竄出門外。
被趕出課堂的兩人,按照以往地慣例直接來到了學生會打發時間,看門的學生會成員知道這兩人和會長的關係,直接把他們無視了過去。兩人在毫無阻礙的情況下來到會長室,姜水這時侯應該還是會議時間,裡面沒有半個人影。林恆左右看了看,異常熟練地從壁櫃裡翻出上等茶葉,為兩人泡上了一壺好茶,然後就開始閒聊起來。
兩人的話題從昨天商業街的事故到老教授頭上的假髮,當林恆邪惡地開始計劃把墨汁塗到那假髮上,看干了後是什麼效果時,奕豪適時想起昨天的約定,總算把話題扯到了正事上。「……說起來啊,你把畫影帶來了嗎?」
「嗯,我一直都沒有帶回去。」林恆的話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當看著他從坐著的沙發底下翻出以白布包裹的靈劍時,奕豪真的湧起一股被打敗了的感覺。「我說,你該不會一直都把它放在這裡吧?好歹這裡也是學生會長室吧,稍稍尊重一下別人的主權如何?」
「沒事,沒事,老薑不會在意的。」林恆擅自決定了姜水的態度,跟著解開包裹的白布,顯出畫影那水鏡似的劍身,只是攔腰一條清晰的裂痕,讓這仙劍散去了全部靈氣,現在也不過只是一柄稍稍鋒利的凡鐵罷了。
「這樣就算修復了也沒用啊,還不如重鑄一次比較好……」奕豪接過畫影細細打量後歎了口氣。「不過重鑄的話就需要許多設備和材料,你那邊能找到嗎?」
「嗯,我早就想過了,這個絕對沒問題。」林恆自信滿滿地保證著。「你也知道老薑的身份了吧?他是『天府』的少東,而『天府』可是紅世中數一數二的法寶工廠,你還怕找不到鑄劍的地方嗎?」
「………」奕豪無力的看著林恆,習慣性地後悔了一下與之為友的事實。「算了,反正我原本也有事要到『天府』去,就順便拜託老薑好了。」奕豪說著從兜裡掏出一木盒來,木盒裡面裝著上次青菱送他的東西,還有昨天被莉莉絲破壞的王棋殘骸。奕豪打算借用天府的設備試著修復王棋,同時也想問問姜水青菱給他的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很遺憾,天府是從不對外人開放的,就算我也沒辦法帶著你們進去。」姜水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奕豪嚇一跳地回頭望去,只見這位學生會長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後,正悠哉游哉地搖著扇子。
「喂喂,老姜,不要說這種見外的話吧?我們可是交心的兄弟,怎麼能算外人呢?就只是鑄一把劍而已,帶我們進去也沒有關係吧?」林恆開始死皮賴臉地纏著姜水,但卻被扇子敲了回去。
「那好,我帶你進天府,你帶我進崑崙的藏經閣,大家公平交換如何?」姜水的提議讓林恆瞬間萎靡了下去,縮到房間的陰影裡沮喪地畫著圓圈。「藏經閣,我都還沒資格進去……」
「其實,你也不用這樣沮喪。」姜水坐到了奕豪的對面,給自己倒了杯香茶,輕輕泯了一口,這才開口說道。「雖然天府是沒辦法讓你們進去,不過若是我自己的工房就完全沒問題了,鑄把劍什麼的綽綽有餘。」
作者:
a034092280
時間:
2011-12-29 12:55 AM
九黎之卷 第十八章 煉神(上)
天府,紅世中赫赫有名的法寶工廠,和暗黑工會一東一西,幾乎瓜分了整個紅世的市場份額。代代掌控天府的是姜家,據說是封神時代姜子牙的後裔,當然只是毫無根據的傳聞,不過天府從來也沒有出面否認,因此大概還是多少有些可信度的。
崑崙以咒符劍法見長,鐵門則以強橫武技克敵,以純粹的戰力而言,天府遠遠不是前兩者的對手,然而在紅世中的威名卻一點都不亞於它們,而崑崙和鐵門也對其禮遇有加。原因無它,姜家的子孫無一例外皆是精通奇門遁甲、神機妙算的天才,並且擅長法寶煉製,無論是崑崙的靈劍,或者是鐵門的護甲,基本上都是採購自天府的產品。雖然崑崙或鐵門的小輩弟子使用的大都是制式產品,但對於那些有著特殊要求的長老級人物,天府也會量身定做適合他們的法寶,當然價格也是數倍份的增加。
至於姜水則正是天府的第一百二十七代傳人,本身缺乏靈力的他卻不可思議地在煉製法寶上有著姜家歷代最優秀的天賦,出自其手的法寶無一不是紅世中人夢寐以求的珍品,因此天府也破例為他開闢出一間私人工房,並委託他擔任技術總監一職。
讓奕豪兩人驚訝無比的是,姜水的私人工房竟然就在林道學院裡面,或者更確切地說,就在學生會的正下方!移開會長室的書櫃一角,搭乘那座藏匿其中的電梯下降了足足五分鐘,三人才來到一處不知多深的地下巖洞,除了前方那條閃耀著重重禁制光華的通道外,周圍皆是深邃無盡的黑暗。沿著那條通道前行,雖然腳下確實踏著地面,但四周濃若實質的黑暗卻給人以一種彷彿在虛空中散步的錯覺。
黑暗中沒有任何聲音,耳中只剩下單調的腳步聲,以及越來越混濁地呼吸聲。感到周圍黑暗的侵蝕。奕豪和林恆不由自主地提高了戒備,然而前行的姜水卻好像完全沒事般走到了通道的盡頭,在巖壁地一角輕輕敲了三下,眼前的巖壁隨即化為虛無。顯出一扇只有人防設施裡才能看到的那種密封門來。
「到了,進來吧。」
奕豪和林恆跟著姜水開門進到裡面,柔和的燈光自然亮起,呈現在兩人眼前地是一處奢侈無比的私人空間。佔了整整一堵牆地書櫃姑且不論,放滿銘酒珍飲的吧台也暫時不看。單是軟皮沙發前那足足六十英吋的液晶電視和下面一應俱全的遊戲機,就讓曾經為買遊戲機而餓了大半月的奕豪忍不住仰天長歎。雖然小時侯他也曾有過一個秘密基地地樹屋,不過和眼前這奢華的空間相比,簡直就跟狗窩無異。
「我說老薑,你平常沒事就躲在這裡?」奕豪拍了拍姜水的肩膀。不過力道稍稍重了一些。「他奶奶的,這根本不是學生住地地方好不好!居然把這麼好的地方藏起來,實在該罰……好,決定了!今後這裡就作為林道三俠的秘密基地。兩票對一票通過!」
「林道三俠……」姜水喃喃自語念著這剛剛誕生的名字,有些無奈地看著奕豪。「雖然我倒不介意你們隨時過來,不過奕豪啊,你難道不覺得這名字很土嗎?好歹也是鳳凰眷族,崑崙劍俠和天府少東的團隊,取個稍微帥氣點的名字吧?」
「懂什麼,這叫返璞歸真!」奕豪大手一揮,就此決定了那後來被稱為狩魔協會有史以來最凶最惡三人組的名稱。
「好吧。隨你。」似乎早就料到這樣的結果,姜水沉穩地點了點頭,隨後以折扇指了指書櫃地方向。「不過你的贊成票跑那邊去了哦,不把他抓回來沒關係嗎?我這裡又沒有他要找的那些東西,翻亂的話,紫菱過來嘮叨起來很煩人的。」
「無所謂,反正到時侯推給他就好了。」奕豪聳聳肩膀,隨即興沖沖地跑到那六十英吋的液晶前,從下面的櫃子翻出足足一抽屜的遊戲軟體,忍不住露出眼花繚亂的神情。「我勒,這些……全都是正版啊!等等,這不是限定版嗎?啊啊,連這種絕版的都有……靠!老薑,你到底花了多少錢?」
「沒花多少錢啊,奕豪你手上戴的那副手甲其實就比這些要貴多了。」走過來的姜水顯出興趣缺乏的模樣。「玩這些東西都太花時間了,我只是想看看它們的創意如何罷了。奕豪,你想玩的話全搬回去也沒關係,反正早晚也會被當垃圾處理的……」
大概是對奢華的生活習以為常的緣故,說這番話的姜水完全沒有察覺到危險的來臨。兩顆靜靜燃起的嫉妒心,在悄然無聲的對視中取得了共鳴,於是下一刻,那被稱為「泰山壓頂」的極刑終於降臨到了那君臨林道學院的影子總長身上……本來應該是這樣的,然而撲過去的兩人卻突然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給扯到一旁牆上,絲毫也動彈不得。
「啊,忘了告訴你們,這間屋裡設有智能警備裝置,任何針對我的攻擊都會引發相應的禁制,不過看起來,似乎設定得稍稍敏感了一點。」姜水似乎很欣賞兩位友人動彈不得的模樣,過一陣後才拍了拍手,把奕豪和林恆放了下。
「竟然來這手,真卑鄙啊……」林恆揉著剛剛被撞青的胳膊,呲牙咧嘴地瞪著姜水。「給我記住,組織的裁決是不容違背的,出去後你就知道厲害了。」
「呵呵,我會期待著的。」姜水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跟著來到客廳角落的一扇門前,回頭招呼著兩人。「不是要重鑄那柄靈劍嗎?這裡面才是我的私人工房,進來吧。」
說來也是很奇妙的事情,身體裡沉睡著煉金術士之魂的奕豪,大學裡研修的專業正好是機械類專業,因此這樣的緣故,他也常常往學校的實習基地跑。在他看來,實習基地的設施可以說已經很完善了,然而比姜水的私人工房來,檔次上卻還是差了不知多少。「等等。我先換一付眼鏡。
姜水取過另一付眼鏡換上了,兩付眼鏡在樣式上毫無分別,只是後者地鏡片要稍稍偏向深藍,而事實上。這正是姜水製作的法寶之一,名為「法眼」。因為姜水本身沒有靈力,因此看不到類似乙姬那樣的靈體生命,然而這付眼鏡卻能將靈波具現到視覺上。對煉製法寶來說實在是相當方便的工具。
「這就是要重鑄地那把靈劍?」從林恆那裡接過畫影的殘骸,姜水從頭到尾仔細打量著。透過「法眼」他清晰看到劍身上殘留著的微弱靈氣,以及這靈氣從那道裂痕處不斷洩漏的情景。
「九淵寒鐵,很珍貴地材料呢,不過煉製的手法實在太粗糙了,而且也沒有好好保養。真是可惜了這柄劍啊……」姜水輕撫著冰寒地劍身,以專家的口吻判斷著,也不知道酒劍仙聽到這番話會不會鬱悶死。
「算了,重鑄一次也好。以這柄劍為原型,重新排列劍身的靈子結構,運氣好的話也許能煉出一把仙劍來,到明天才能完成,沒問題吧?」姜水向林恆確認著,但奕豪卻越聽越不對勁,忍不住開口問了出來。「等等,老薑。你的意思是……由你來重鑄這把劍?」
「嗯,我是這樣想地……有什麼問題嗎?」姜水難得顯出呆滯的表情,看來他在一開始就誤會了兩人要來這裡的理由,不過既然是這樣,奕豪也就沒有提醒他的必要,於是很愉快地點了點頭,順便把那木盒子掏了出來。
「對了,你看看這個,還有修復地可能嗎?」奕豪取出王棋的殘骸,向姜水詢問著,而得到的答案也非常迅速。「不知道,反正我是修不好的。」
「喂喂,稍稍認真一點回答我吧?」姜水只是瞄了一眼就立刻斷言,這讓奕豪或多或少生出被敷衍的感覺。
「我說啊,這東西可是黑暗煉金術的產物誒,而且還屬於最頂級的至高煉金,就算我是多麼的天才,拿這種完全屬於另一體系地東西也沒轍啊……」姜水拿起一枚破碎的棋子,皺著眉頭打量著上面的符文,最後歎了口氣。「果然不行,不管是靈子構成體系還是符文排列方式,都和東方的習慣完全不同,我搞不定這傢伙,你還是自己想想辦法吧!」
「那……總可以告訴我這東西是什麼吧?」奕豪又從盒子裡取出另一件東西,那是青菱為報恩送給他的禮物,外表是一顆冰藍色的晶石,全體被切割成無數的稜面,摸著冰涼浸手,估計應該是一件寶貝,不過奕豪怎麼看都看不出奧妙來。
「……冰霜之眼!那丫頭竟然把這東西都給你了?」姜水差一點就叫了出來,跟著以憤憤不平地語氣抱怨著。「這可是煉製冰系法寶最好的賦予材料啊!你這傢伙,我不知道向她要了多少次都沒給我,怎麼就輕易落到你手上了……唔唔,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呢。」
「不要給我說這種老爹似的台詞!」奕豪隨便一揮手,迅速把冰霜之眼和王棋殘骸收入了盒裡,跟著左右看了看。「老薑,我想試試修復這東西,借你這邊的設備用用,沒問題吧?」
「嗯,隨便用吧,我和林恆到那邊去鑄劍,有什麼問題過來問我就行了。」
姜水拖著林恆向那邊走去,奕豪則在原地向四周打量著。大概是和那魔人記憶融合的關係,身處煉金工房的事實使他感到一陣莫名雀躍,在工房裡隨意漫步著,觸摸鋼鐵的感覺也讓他深深懷念。雖然隔了數世代的距離,但憑著過去站在煉金術巔峰的直覺和經驗,他還是一一辨認出了那些設備的功能,並且在一台激光蝕刻機前停了下來。
「嗯,這應該能派上用場。」奕豪把王棋殘骸放在工作台上仔細分辨,莉莉絲出手完全沒有留情,王棋殘骸都呈現出四分五裂的狀態,幾枚棋子混雜在一起,光是要找出合適的碎片拼湊完整就是件令人頭痛的事情,更別說修復了。唯一最開始被莉莉絲斬成兩段的「皇后」,拼起來倒是異常簡單。
「總之先試著接上去吧……」製作王棋的材料是比黃金還貴重的秘銀,而斷面也極其光滑,雖然以粘結劑也不是不能粘上,但總會留下缺陷,因此奕豪打算用更可靠的方法,那也是來自魔人的知識。
把兩半的棋子固定在工作台的虎口上,奕豪操縱激光蝕刻機在兩處斷面分別刻下了代表一陰一陽的兩種魔法陣,魔法陣的圖案是他腦中自動形成的映像,因此倒沒有費什麼力氣。問題在於用把這頗為複雜的魔法陣蝕刻到王棋只有差不多指甲大小的斷面上,那簡直就是微雕級的工藝,若不是有著電子投影的輔助,奕豪實無論如何也完不成這項工作的。
「行了,跟著只要對接起來……」在精神高度緊張的狀態下,奕豪一趟弄下來已經汗流浹背,不過看著王棋兩斷面上的精細圖案,心中卻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成就感。
跟著,奕豪鬆開虎口取下王棋,將兩半小心翼翼地對準,當斷口間的距離只剩一厘米的時侯,陰陽魔法陣散發出一紅一藍的光輝,將兩半的棋子猛地吸到了一起,而隨著混合的黃光逐漸微弱,王棋上原本的斬痕已然消失無影。同時因為胎內魔法陣的存在,王棋還被打上了魔人獨有的印記,換句話說,令後能使用它的只有奕豪一人。
「嘿嘿嘿,這樣就算完成了吧?不錯不錯,看來我也算得上半個天才呢,完全沒有一點痕跡留下……」奕豪得意洋洋的看著手中修復如新的王棋,不斷調換著觀察的方向,作為他基礎煉金的第一件紀念作,怎麼看也都看不夠。
……混蛋,不要這點程度就給我得意起來……
突然間,魔人那熟悉的聲音再次從意識之海響起,帶著輕蔑和不屑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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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時間:
2011-12-29 12:56 AM
九黎之卷 第十九章 煉神(下)
「是你?」聽到魔人的聲音,奕豪同時生出驚喜和懷念的感覺。
有關莉莉絲的事情,還有那名為達克裡斯的過去,他有許多事情都要向魔人提問,然而自從上次融合後,魔人便始終沉寂在意識之海的深淵裡,無論奕豪如何呼喚都沒有半點回應,這次會突然冒出來,奕豪猜應該是他的煉金術士之魂搔動的緣故。
「我不會回答那些無聊問題的。」似乎感應到奕豪的想法,魔人提前截斷了他的疑問,並擅自展開了話題。「還是說說煉金術吧,『十六王棋』可是盧卡斯那傢伙的最高傑作,先前那個小傢伙只是把它們當作召喚亡靈的道具,其實根本就沒有發揮它們的真正能力,不然就算是莉莉絲也不可能毫髮無傷的……至於你手中的『王后』,原本是為對抗天使軍團而誕生的最強棋子,裡面封著從熾天使那裡掠奪來的神力,可惜被莉莉絲的『嗜魂』斬到,封印其中的神力都被腐蝕殆盡。按照你的做法,就算勉強把外形修補好,最多也只能發揮出普通棋子的能力。」
「也就說是,還有更好的辦法?」奕豪聽出了魔人的言外之意,跟著若有所覺地從兜裡取出那塊被姜水稱為「冰霜之眼」的晶石。「你打算……用它來作為觸媒,重新賦予王棋以神力?」
「……切,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思想干涉的融合度。」在意識之海中,魔人似乎很頭疼地捂著額頭。「算了,我就是這樣想的。用『冰霜之眼』和『王后』為素材進行合成煉製,在冰霜魔力的基礎上進行靈子重組,若能夠再現神性結構的話,是能讓『王后』恢復原狀的。」
「等等,你的意思是……煉神?」奕豪愣愣地看著魔人,若說煉製物體是煉金術的基礎,那煉製生命便是煉金術的極致了。而至於以神祇為目標進行地煉製,那光是這念頭大概就只有用喪心病狂才能形容了。「這可能嗎?不要說什麼理所當然的鬼話,在我的記憶中,你根本就沒有進行過這種瘋狂的嘗試。」
「……至少。我已經完成了這方面地靈子理論。」魔人似乎有些不情願地解釋著。「你應該知道,『靈』是從屬第二法則的力量,人類、妖魔和神祇都只是在這種力量干涉下誕生的生命,從本源上來說毫無區別。不同的只是構成形態。而煉金術卻正是將物質分解後重新構成地技術,因此從這層道理上來說。煉神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聽起來好像也沒什麼信心啊?」奕豪一針見血地指出。
「煉金術上沒有任何事情可以百分之百地保證,不過我也從來沒有因畏懼而退縮過。」魔人淡淡地說著。「你不想試的話,我當然也無法勉強你,但是……你是不會放棄的,不是嗎?」
「……你好像變了。」奕豪沉靜地看著魔人。「過去給我的感覺相當冷血。就像冰磨成的刀刃,現在似乎變得柔和了不少。」
「這是人格融合地影響!又不是我想改變!」魔人很暴躁地回答著,跟著頭痛似的撐著額頭。「該死的,我也不想變成這樣子。自從上次偶然一次的思維同步後,腦袋裡面就一直很奇怪,根本沒辦法像原來那樣思考問題……」
「嘿嘿,是挺新奇地體驗吧?」奕豪在旁幸災樂禍,然而魔人回應他的卻是一雙充滿怨念的眼睛。「小子,不要以為你會沒事,影響是雙向的!就算你是主導人格而在這方面稍稍強勢,但遲早也會遇到和我同樣的問題。到時侯我也能這樣嘲笑你吧?」
「呃,還是讓我們回到剛才的問題上來好了。」奕豪頓了頓,然後明智地放棄了挑撥。「煉神……吧?就當作我接受你的提議,那接下來又需要做些什麼?」
「當然還是按照煉金術步驟來,首先是構建基礎映像,這件事由你來完成,後面的煉成由我來支援。」魔人提議著。「你接觸地神祇比我要多出許多,因此就想像你所熟悉的神祇,回憶起他們的氣息……」
「皇龍?」奕豪下意識地想到了這個名字,而魔人似乎愣了幾秒,隨即搖頭否定。「你似乎比我還瘋狂呢?就算是開玩笑,第一次煉神就挑戰最高至神,失敗的機率可是百分之百,換一個。」
「那……朱雀?」
「這也不行,朱雀是僅次於至神等級的主神,而且神力屬性和冰霜魔力完全相反,你有信心能協調其中的均衡?」魔人再度否定了他的意見。「再想想看,真神或亞神等級的,而且最好還是冰屬神力,你的心中應該存在著那樣的東西,只要回憶起來……」
「冰屬的真神……我認識這樣的傢伙嗎?」奕豪本來想提議選擇靜雨的神力,聞言卻禁不住一愣,當他潛入意識之海中探覓的時侯,伴隨著某種一閃即逝的東西,搖曳著的光影在眼前構成了一模糊的映像,就像起床後回憶昨日的夢境,極其熟悉卻怎麼也抓不住的感覺。
「看來你已經有映像了。」魔人在嘴角牽出一抹曖昧的弧線,他能夠接觸到更深層次的意識之海,因此也比奕豪知道更多的事情。「本來應該布下魔法陣以防止神氣外洩的,不過你的朋友選的地方很不錯啊,天使軍團怎麼也到不了這裡,我們就可以放心大膽的煉神了……那麼,開始吧!」
一瞬間,魔人的意識又再度融入了奕豪的意識裡,雖然明知道這樣下去的結果是遲早以奕豪為主導的人格統合,然而他卻怎麼樣也抵擋不住煉金術的誘惑,傾注全力開始煉金。
「NEI,AKU,ALEER,JINTISI,LAKU,LAKU……」
奕豪右手拿起王棋,左手拿起冰霜之眼,輕輕誦唱著代表「分解」的神言。散發著深綠光芒的魔法陣隨即在他的左手浮現,將冰霜之眼鎖於其中。在魔法陣光輝的侵蝕下,冰霜之眼逐漸失去了形態,最後化成一團虛浮在空中的冰色光球。失去形態的冰霜之眼開始暴走。凜冽地寒氣從光球中傾斜而出,周圍的氣溫迅速下降,附近的區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急速結霜,就連奕豪地手上也掛上了厚厚的冰霜。
「好、好冷……」若不是有著鳳凰血脈的天賦。奕豪或許早就凍成冰雕了。看著在光球周圍瀰散的氤氳冰霧,他咬了咬牙。猛地把握著王棋地右手伸出其中,寒冷的感覺只是一瞬間,跟著是彷彿凝固似地虛無。
在這虛無感開始瀰散以前,奕豪先將煉金推進到了「重構」的階段,藍色的魔法陣自虛空中浮現。從沒有厚度的平面圓迅速擴展為直徑一尺的立體圓,把光球連同奕豪地右手一併包裹其中。
環繞立體圓表面的符文不斷閃耀著,似乎是和平面魔法陣相同的構成。而倘若諸天使在空中看到這一幕的話,必定會驚訝地從空中掉下。因為奕豪使用的正是至高天使封印地獄之門時用的積層型立體魔法陣!
魔法陣從二維到三維的變化,帶來的是近乎無限的拓展性,有史以來只有至高階的天使才能使用,而魔人在那時侯卻把地獄封印的模樣記了下來,並且透過奕豪地手將其再現,或者,只能用奇跡來形容這一壯舉……
因為不像煉製雷神之槌時那樣需要處理九天雷劫的龐大能量,所以對王棋的重煉能比較迅速的完成……雖然話是這麼說。但也差不多消耗了一小時以上的時間,當殘餘的冰霧隨著魔法陣崩解的時侯,奕豪意外地發現自己差不多被凍僵的右手竟然還有知覺。
「嚇?」右手突然暴出青白的火焰,一瞬間將那幾乎摻入骨髓的冰寒給焚燒殆盡,就連那枚剛剛完成煉製的王棋也被蒼炎攏罩其中。「等等!停下來!會烤化的,喂!」奕豪揮手著想停下破邪真火,然而鳳凰涅磐卻是一種類似本能的天賦,因此到火焰熄滅的時侯,已經奕豪右手盡數復原之後了。
奕豪慌慌張張地確認著王棋的損傷,跟著卻放下心來。即使在破邪真火的灸烤中,王棋上面也沒有留下絲毫痕跡,而且不僅如此,原本表面偏向白銀的色澤,現在已經帶上了濃厚的冰藍。
「這算是……煉製成功了吧?」奕豪有些不確定地問著。
「大概一半吧,神域果然不是能輕易踏入的地方……」魔人不知什麼時侯脫離了出來,聲音中帶著濃濃的疲倦感。「我要休息了。具體狀況使用時就能知道,你應該知道怎樣啟動,只要喚出『她』的真名……」
留下一堆莫名其妙的話,魔人又再度潛入了意識之海,奕豪沒有再試著叫他,但卻發現自己能比以前更深入到意識之海的層次,或許就像魔人說的那樣,這也是人格融合帶來的影響吧?那麼,對魔人的影響是產生感情的困擾,那對他的影響又是什麼呢……
奕豪的目光凝固在王棋上,腦中卻開始思考這樣的問題。
魔人曾經說過,他和他只是同一靈魂的不同層面,同一生命的不同時期,如此理解的話,魔人就是他的前世人格。存在力過於強大的生命,即使輪迴之河也無法湮滅其存在的印記,因此魔人其實一直都沉睡在他的體內,從加百列那裡得到混沌之眼的事情,不過是讓魔人醒來的契機。
本來作為下位人格的他應該被魔人侵吞的,但卻意外得到了皇龍和軒轅劍的眷顧,從而獲得了凌駕魔人之上的存在力,因此人格融合開始以他為主導進行著。人格統合的過程無法逆轉也無法抗拒,一旦人格統合完成,魔人就是他,他也是魔人,兩者再無區別,不過至少在目前,因為有著強勢存在力的緣故,他還沒有像魔人那樣受到思維干涉的影響……
「不!不對!」奕豪猛地搖了搖頭,不可能沒有受到影響,平常的他絕對不會思考得如此詳細。看樣子,魔人從他這裡得到的是熾烈的感情,而他從魔人那裡接受的則是冷澈的理智,如果僅僅只有這樣的話還好,但人格卻包含思維習慣、道德品質、文化觀念等諸多元素,目前受影響的只是思維習慣,若人格統合更進一步的話,魔人的冷血性格或許也會影響到他,根本無法想像能把靜雨像莉莉絲當作魔具來使用的自己……
許多莫名其妙的想法就像噴泉似的從頭腦裡湧出,奕豪不禁捂著腦袋呻吟起來,他集中精力讓高速運轉的思維暫時停下來,然而效果卻極其有限。於是又試著把注意力分散到周圍,卻注意到工房的一角正傳來清脆的金屬敲擊聲。
「過去看看好了……」
奕豪決定把注意力放到那邊,沿著半壁霜凍的通道走過去,迎面撲來的卻是幾乎能把毛髮烤焦的高溫。光是走到那不知到底燃著什麼火的煉爐旁,奕豪就已經大汗淋漓,而一身白衣的姜水揮動著手中的鐵錘,卻絲毫也不見汗水的痕跡,動作和神態都洋溢著悠然的意味,讓奕豪不得不歎服這位天府少東的神奇。
「……唔,這邊又是另一個極端。」再偏頭看向旁邊上竄下跳的林恆,已經脫得差不多只剩褲衩的他,全身就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正抱著一瓶礦泉水拚命補充水源。估計若這模樣讓宵練看到的話,面壁三年是鐵打不動的懲罰。
「我說,覺得熱的話就到外面躲一下怎麼樣?不要在這裡晃來晃去,男人的裸體實在沒什麼好看的……」看著辛苦的奕豪如此建議著。
「靠!你以為我不想啊?是老薑不准我離開啊!」林恆甩掉手中的空瓶子,很鬱悶地指著姜水。
「那當然,這是為你鑄的靈劍,若它誕生的時侯你不在守身邊的話,又怎麼指望它對你的忠誠。」姜水一錘一錘地揮動著手中的鐵錘,目光凝固在差不多成形的劍,以淡淡的聲音向著奕豪說道。「奕豪,若你這邊沒有事的話,能不能替我去迎接一下?似乎有一批不請自來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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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時間:
2011-12-30 02:02 AM
九黎之卷 第二十章 一目
「不請自來的客人?」奕豪不禁愣了愣,懷疑在這陰曹地府似的地底,究竟還有什麼人能過來。
「雖然我也想給給你好好說明一下,不過目前似乎沒有這時間了……」姜水這樣說著,同時右側的牆壁上浮現出地圖似的影像。位於地圖中央的藍色圓點,即使不用姜水解釋,他也大概能猜出代表的什麼,而在圓點周圍分佈的十二三個閃爍的紅色三角,正朝著藍色圓點快速逼近,不用說,絕對就是姜水說的「客人」。
「在工房周圍十米處都設有法術禁制,那些傢伙應該沒辦法進來的,不過這次的數量卻有些異常,因此為以防萬一,還是請奕豪你出去迎接一下。我這邊還有二十分鐘左右就完成了,你只要撐到那時侯就可以了……當然,撐不住就馬上回來,我這邊有辦法解決他們。」
「好,我也一起去。」林恆從不知什麼地方抽出一疊咒符,隨手揚了揚,意氣風發、鬥志昂揚的表情,但配合上那條大紅褲衩的形象,卻只能讓人感覺脫力而已。
「……你還是留在這裡好了。」奕豪捂著頭呻吟似的說道,跟著從懷中取出那枚冰霜王棋晃了晃。「那些傢伙就交給我應付!正好我也想試試這東西的威力。我說老薑,全部消滅他們……也沒關係吧?」
這樣說著的奕豪,嘴角不自覺地牽出一抹冷酷的弧線,注意到這點的姜水不禁為友人這陌生表情而感到困惑,但也沒說什麼,而是沉默著把注意力移回了手中漸漸成形的靈劍上。
……………………
走出工房的石門,奕豪再度投身到那一片深邃無盡的黑暗當中,但與先前不同的是,此刻在工房周圍已經泛起了一道暗藍的隱隱光幕,在光幕以外是純黑的世界,但黑暗中流瀉出地殺意卻刺疼了肌膚。能感到幾道陰寒的目光鎖定著咽喉的血管。毛骨悚然的同時,奕豪不由得回想起了當日和妖狼對決地情景來。
波!波波!波波波!
在他還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守護光幕突然猛烈振蕩起來,從黑暗中衝來的東西狠狠撞在光幕上。光幕表面被擊出一圈圈的波紋,不過幸好沒有破損地跡象。奕豪緊緊握住了冰霜王棋,同時召出兩枚烈焰翔斬劍在背後待命,然而那不知何物的衝擊卻很快便結束。原本充盈空氣中地殺意也煙消雲散,看來那些「訪客」已經退走的模樣。奕豪輕輕呼出口氣,又覺得有點遺憾起來。
「切,本來還想試試王棋的威力,沒辦……唔!」
這樣說著的他準備轉身回去,突然間一抹冷芒侵入視界。幾乎來不及考慮,奕豪下意識地用右手格檔。伴隨著撕裂金屬的爆音,右手地手甲被拉出一條長長的斬痕,而那一抹冷芒卻又隨即隱了黑暗裡面。
「該死的……」奕豪立即擺出了戒備的架勢。向四方不住張望,然而從此周圍地除了黑暗以外還是黑暗,根本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人氣,兩柄炎劍在他的背後上下分舞,然而在無法鎖定目標的情況下,它們發揮不了任何作用。
又是突然襲來的惡寒,奕豪直覺地彎腰低頭,那抹冷芒在稍後一瞬閃過他原來頸脖所在的位置。帶走一縷頭髮後又再度隱入黑暗的虛空。奕豪在周圍空間沒有感到絲毫的靈波,也就是說對手顯然不是通過法術消隱行跡地,那剩下的就只有一種可能,他突然開始後悔當初沒有好好修煉武術的事實來,至少若換成鐵蘭在這裡的話,就絕對不會像這樣一面倒的被頻頻追殺。
奕豪握緊手中的王棋,這大概是他唯一能反敗為勝的武器。就像魔人告訴她的那樣,奕豪將魔力注入了王棋中,王棋表面浮現出青色的符文,接著只要呼喚「她」的真名便能啟動王棋。然而,「她」卻是煉製時在奕豪心中閃現的模糊映像,根本連容貌都想不起來的奕豪,又如何能回憶起「她」的真名……不,等等!「她」的名字,那一道驅策彩虹劃過天際的光輝,在逝去神話中久久傳頌的神名是……
「瓦爾基麗!」奕豪大聲喊了出來。
然而王棋未有絲毫反應,顯然這不是「她」的真名。
又是一道冷芒襲來,奕豪再度以右手格檔,伴隨著手甲撕裂的哀鳴聲,被拉出足足兩條斜口的手甲徹底廢掉,而冷芒卻在空中劃出一詭異的弧線後又再度襲來。
「過來!」
空中蓄勢待發的兩柄炎劍被奕豪召了過來,格擋在了冷芒的前面。兩者悄然無息的相撞,跟著在下一瞬間炸裂,蘊含著高溫的暴風將兩人吹飛了出去。鳳凰眷族的奕豪因為天生對火焰免疫,因此只是翻了幾圈就安然落地,但黑暗中卻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
奕豪朝那聲音所在的位置拋出王棋,同時喚出了在心中驟然浮現的名字,那驅策極光而來的榮耀。「布倫希爾德!」
光,炸裂的光輝,一瞬間驅逐了四方的黑暗,王棋化身為身披胃甲的女武神的姿態,在奕豪的面前顯出身影。燦爛的金髮就像是光線凝成,在黑暗中高高飛揚,深藍色的胃甲上以金線勾出奢華的花紋,兩肩和胸前則分別鑲嵌著三顆碩大的紅寶石,純白的長裙從胃甲下延伸而出,直到腳踝的位置,裙間偶爾閃出的一點縫隙,顯出那魅惑人心的白玉弧線。
女武神的背影完美到令人歎息,唯有那被鑲著白羽的頭盔遮去大半的容貌,看上去卻是隱約模糊,這是煉製時奕豪沒能構建出足夠清晰的影像而出現的硬傷,已經再無法修復。
奕豪呆呆地看著這誕生在他手中的絕美人偶,就像因最後的疏忽一筆而毀了一幅傳世名畫的畫家,心中哀痛不已。當他在這邊陷入呆滯狀態的時侯,對手的攻擊卻並沒有因此而停下,冷芒再次自虛空中閃現,直向奕豪的咽喉切來。
奕豪沒有動作。但空中地女武神輕輕揚起手,周圍的水氣在她手中凝成冰霜的寶劍,一閃身跨過橫貫其中的空間,替主人攔下了這必殺地一擊。冰劍與冷芒碰撞的瞬間。激走的劍芒在地上切割出深深的斬痕,地面亦攏罩上一層厚厚地冰霜。就連那藏於黑暗的刺客,身上也染上了冰白地色彩,在動作稍稍僵直的一秒。女武神上前一步,輕易便將其從黑暗中擒出。
「小孩子?」看著那身影出乎意外的較小。奕豪不由得愣了愣,眼看女武神就要揮劍斬下,立刻出言制止。「住手!不要殺他!」得到命令的女武神,立刻倒轉了劍鋒,以劍柄敲在刺客的後腦勺上。失去黑暗掩護地肉體異常脆弱,對方只是悶哼一聲便暈了過去。
依著奕豪的命令,女武神抓著刺客回到了奕豪身旁,從女武神手中接過昏迷的刺客。奕豪發現那身軀竟比想像中還要嬌小,輕盈得和鴻毛差不多,伸手拂開那頭似乎從未梳理過的長髮,藏於下面地容貌清秀俊麗,唯有膚色太過蒼白,簡直就像透明似的。
「……呃?」刺客的身上僅僅裹著一張不知什麼野獸的獸皮,獸皮下方的一角在剛剛的衝撞中悄然滑開,裸露的右腿上顯出一道暗紅的紋身。看著那類似獸紋地圖案。奕豪不知為何覺得莫名熟悉,在想看得更清楚的念頭下,他下意識地稍稍掀起了獸皮,視線跟著紋身向上移動,紋身一直延伸到大腿根部……
「女、女孩子?」視線餘光掃過一道晶瑩光潔的狹縫,奕豪在稍後幾秒鐘理解了事態,慌亂的感覺混著詭異的衝動同時襲來,他以最快的速度拉上那該死的獸皮,心虛地左右張望,同時感到鼻腔間似乎有一道暖流湧出。
正當奕豪抱著刺客不知所措的時侯,周圍的黑暗裡再度傳來刺痛肌膚的殺意,比先前更猛烈的衝擊接二連三地襲來,守護光幕在這衝擊中猛烈晃動,此起彼伏的波紋將光幕壓得有若風中殘燭,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崩潰。
「……是想救回她?」奕豪如此判斷著。
雖然不知道這小女孩是怎麼進來的,但看來她的身份似乎相當重要,或許有著留為俘虜的價值。奕豪退後幾步,背靠巖壁擺出全神戒備的架勢,同時喚出四枚炎刃浮在空中,而女武神亦自動持劍守在他的前面。
不過,預想中守護光幕的破裂並沒有來到,當那道暗藍光幕被擠壓到極限的時侯,一道耀紅的光幕瞬間在外層亮起,似乎帶著攻擊性的耀紅光幕將那道道衝擊反彈了回去,只聽得黑暗中響起一連串的慘叫,跟著一切歸於靜寂。
「奕豪,你還好吧?」姜水的聲音從不知何處響起。「我已經強化了禁制,現在你可以回來了,最好快點回來,不然遲了可就看不到了。」
「喂喂,該不會又出了什麼問題吧……」奕豪苦笑著搖了搖頭,轉向旁邊的女武神,輕輕頌出簡短的神言,女武神立刻還原成冰霜王棋的姿態。帶著幾分的傷感,奕豪收起了這略帶疵瑕的作品,跟著抱著小女孩走進了工房內。
然而,推門進去他看到的卻是……
「該死的!給我停下來!不許亂飛!停下來……呃啊啊啊啊!」
林恆發瘋般的在房間裡亂竄著,在他的前方,一柄有著優雅流線的靈劍在空中飛舞,時上時下,時前時後,簡直就像在戲弄主人似的。至於姜水,則正倚站在吧台旁,手中拿著一杯帶著冰塊的橙汁,一臉滿足地看著那柄飛舞的靈劍。
「……看來已經鑄好了的樣子。」看著那柄似乎比「畫影」更桀驁不馴的靈劍,奕豪感覺有些脫力。「老薑,不是說要到明天才能完成嗎?」
「我也沒想到劍上竟然還殘留著一縷劍魄,也就剩下了一大半的功夫。現在我只是替畫影重朔了一具身體,並稍稍調整了一下劍魄的靈子結構而已,不過看來效果出乎意外的好。」姜水以頗為自滿的聲音評價著,轉向奕豪的時侯注意到他懷中衣冠不整的小女孩,不禁挑了挑眉毛。
「……唔,雖然我不太喜歡干涉別人的興趣,但是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朋友滑向犯罪的深淵。」帶著無限同情的語氣,姜水拍了拍奕豪的肩膀。「我說奕豪啊,猥褻幼女可是犯罪的一種啊,這次我就當作沒看到好了,以後還是稍稍控制一下比較好。」
「去你的!」奕豪一腳踹了過去。「這傢伙比刺客還像刺客,你那什麼鬼禁制根本就沒用,我剛才差點就被她給殺了!說起來,他們倒底是什麼人?」
「你是說,她穿越了光幕的守護?」姜水聞言不禁愣了一下,仔細打量著女孩,注意到她右腿的紋身,頓時全身一震,失聲喊了出來。「幽姬?怎麼可能!」
「幽姬?」怎麼聽著好像很耳熟的名字,奕豪來不及發問,姜水已經衝到了那堵幕牆前,上面隨即投影出工房周圍的平面地圖。
「這、這是……」兩人的臉色一瞬間轉為蒼白,只見平面圖上顯出難以計數的赤紅三角,正以極快的速度向中央的工房自撲而來,那紅芒彷彿鋪天蓋地,先前試探性的攻勢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馬上離開這裡!」姜水和奕豪同時作出結論,隨後兩人互望了一眼,悄然無聲中達成了默契。姜水這邊調出電腦立刻啟動了工房的自毀系統,而奕豪則過去拖走還在和畫影糾纏不休的林恆。
「不要再鬧了!」奕豪隨手召出三柄炎刃鎖住空中的畫影,跟著拉起林恆的衣領就朝外面跑去,當兩人趕到電梯門口的時侯,姜水也帶著一資料包趕過來,急切地揮了揮手。
「快進去!半分鐘後工房就會自爆,遲了的話這裡也會被捲進去的!」
作者:
a034092280
時間:
2011-12-30 02:03 AM
九黎之卷 第二十一章 風後
電梯以超過通常數倍的急速上升著,身處其中的三人組甚至感到似乎增加了一倍的體重,氣氛在沉默中顯得愈加壓抑。奕豪抱著那名昏迷的小女孩站在中央,耳中卻聽到電梯沿途傳來陣陣類似沉重的聲響,詫異地看向姜水。
「老薑,那是什麼聲音?」
「是閘門關閉的聲音。」姜水簡單地說明著,看著小女孩的目光似乎在後悔什麼東西。「從工房到地面共設有十三道合金閘門,門上施加著諸多封禁,在緊急情況下它們會自動封閉,替我們隔擋九黎之民的追擊……不過,以前都只是不太認真的搔擾,從來沒有像這樣大舉來襲的經歷,所以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擋得住他們。」
「九黎之民……就是指的她嗎?」奕豪看著懷中的小女孩,不由得皺起眉頭。「我記得你把她稱為『幽姬』,這又是什麼意思?」
「嗯,這些事你還是不知道好一點。」姜水皺眉頭顯出頗為困惑的表情,但奕豪卻毫不放鬆地盯著他。幾秒鐘的沉默後,姜水無可奈何地聳下肩膀。「雖然我想這樣說,但你是不會放棄的吧?告訴你也無所謂,不過這故事可是很長的啊,從那裡開始說起比較好呢……對了,就先從黃帝說起好了,奕豪,你對這名字不陌生吧?」
「當然,我在蓬萊還參拜過他老人家的陵墓。」奕豪彷彿炫耀似的說著。
「……啥?」姜水一瞬間顯出強烈動搖的表情。對這位頗為激進的炎黃子孫而言,黃帝是他心目中最神聖的名字之一,從沒想過能在如此距離接觸到那傳說中的聖地,姜水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鎮定下來,勉強先把注意力集中到關於「九黎之民」的說明上……
提到黃帝就不能不提到黃帝的宿敵,九黎之主地蚩尤。在那混沌未明、神魔共生的時代,黃帝和蚩尤的戰爭將九州神地的居民捲入其中,雙方僵持多日,在風後、力牧等重臣幫助下。黃帝才得以擊敗蚩尤。而侍奉蚩尤地九黎之民,也隨之被驅逐到了地下,千萬年來一直過著不為人知的生活,以至於地上的人們差不多忘卻了他們的存在。
然而。他們卻無時無刻不在虎視著頭上那沐浴著陽光地大地,若不是黃帝曾在地府的幾處入口舍下禁制,並安排風後一族代代看守入口地話,恐怕九黎之民早已在地上掀起了一場又一場的戰亂。
所謂的「幽姬」。則是九黎之民的聖女,身上的一部傳承著和九黎之主相似地紋身。亦能夠借用部分蚩尤的神力,在九黎之民中有著極其崇高的身份。這次奕豪俘虜了「幽姬」,九黎之民必然不會善罷甘休,若是追到地面上來的話,必然掀起一場血雨腥風。所以姜水才會如此緊張地將通道閘門悉數關閉。
「原來是這樣……」聽完姜水地說明,奕豪低頭看了看懷中的燙手山芋,頭痛似的摀住了腦袋。「等等,你剛才說。黃帝委託風後一族代代看守地府入口……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風後就是那發明指南車的傢伙,該不會……他就是你們天府的祖宗吧?」
「……你越來越精明了呢,奕豪。」姜水扶了扶鏡框,頗為驚訝地看著奕豪。雖然每個炎黃子孫都知道黃帝和蚩尤的故事,然而這畢竟是一段被當作神話的歷史,如此近距離地接觸神話,奕豪臉上並沒有顯出任何懷疑地神情。甚至連一點吃驚都沒有,就連姜水不得不歎服友人精神線的強韌。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緊皺眉頭的奕豪,在心裡面後悔得差點撞牆。軒轅劍莫名其妙地認他為主,蚩尤又陰差陽錯地成為他的使魔,恩怨的雙方都是和他有莫大關係的人物,他根本無法偏袒其中任何一方,一想到雙方尖銳衝突的情景,奕豪就有種想把頭埋到沙子裡面的衝動。
「你猜得沒錯啊,風後正是姜家的祖宗。」沒察覺他的煩惱,姜水這樣說著,臉上也浮現出類似自豪和驕傲的表情。「我族受黃帝的委託,數千年來一直看守著通往地府的門戶,監視九黎之民的行動的同時,也不斷強化著門戶的禁制。天府最初的原型,也不過是我族研究封印禁制的府邸,那些在市面上流通的法寶,也不過是這過程中的一些副產物罷了。」
「喂喂,老薑,怎麼我從來都沒有聽你說過這種事情?」林恆插了進來,手中拿著煥然一新的「畫影」,看來這一人一劍似乎暫時和解了的模樣。
「沒辦法啊,那裡本來是天府廢棄的前哨站,是我偷偷把它改成了私人工房的,若被天府知道的話,那等著我大概就是類似終身監禁之類的處罰吧……」姜水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膀。「要知道,天府是絕對不會讓地府和九黎之民的存在秘密流傳出去的,所以我沒得選擇啊,只能把你們一起拖下水,就讓我們好好保守這個秘密吧?」
「靠!」奕豪和林恆異口同聲地吼了出來。「你早算計好了的吧?」
「當、當然不是。就算我再怎麼天才,也不可能猜到這次幽姬會親自過來吧,要不然怎麼樣也不會讓奕豪單獨出去的!」兩人凶狠的目光讓人不禁聯想到泰山壓頂的酷刑,姜水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擺擺手解釋著。
「而且,把她俘虜回來的人可是奕豪哦?再說我們最初之所以要到工房來,不就是為了給你鑄這把劍嗎?」姜水向兩人無奈地攤開雙手。「看看吧,從頭到尾我都可是都處在完全被動的狀態哦,根本就是無辜的。」
「……就算你說得有理好了。」奕豪揉了揉太陽穴,看向懷中的小女孩,感覺越來越頭痛了。「說起來,為什麼我們非得把她帶出去不可?就用這電梯把她送回去的話,對方也許會乖乖放棄也說不定哦?現在的話應該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姜水斷言著。「十二重閘門已經徹底鎖死,底部的電梯井這時侯也差不多炸成了碎片,這處入口算是徹底廢掉了,要不這樣是封鎖不住他們的……總之。這下面從來就不存在那座工房,而畫影也是奕豪修好的,善後工作給我來處理,這件事就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可以吧?」
「當然,我沒意見。」對兩人來說,這當然是求之不得地事情,林恆馬上點頭回應。然而奕豪一方卻露出困惑的表情,並把懷中的燙手山芋遞了過去。「既然這樣。這傢伙也交給你處理了,老薑。」
「喂喂,姜家好歹也是風後一族,和九黎之民可是不共戴天的宿敵,你把她交給我處理……就算當作研究材料來使用也沒關係嗎?」姜水扶了扶鏡框。鏡片地一角反射出冷徹的光芒,這應該是他表現出來的演技,不過也確實讓奕豪心生躊躇。
「唔……」奕豪的目光轉向了另一人,讓他感到憤怒地是。這時侯林恆已經全神貫注地投入到了對畫影的鑒賞中,輕撫著劍身上古樸地紋路,嘴裡發出「嘖嘖」的歎息,似乎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友人的視線。
「……仔細看看,這女孩長得相當可愛呢?」當奕豪說出這話的時侯,林恆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
「嗯嗯,雖然現在年齡是小了點,不過再過三四年就應該是一位絕色美女吧?」林恆地頭朝這邊偏轉了十五度左右。
「說起來啊。這種機會還真不多啊,親手把小女孩培養成絕色少女,教她各種各樣的事情……嗯,各種各樣的事情。」
跟著林恆的身子也開始偏轉,但似乎意志地鬥爭讓動作頗為勉強,察覺到這一點的奕豪,適時加上了最後一擊。
「聽說很早以前好像就有人做過這種事啊,那個叫『光源氏計劃』什麼的,長大後可是對主人千依百順,有求必應的絕色少女啊,這可是在什麼地方都找不到的……」
「好了吧,奕豪。」一隻手拍在奕豪的肩膀上,姜水帶著苦笑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你是打算讓阿恆從此走上邪惡的不歸路,還是想讓這小女孩成為惡狼地食餌?真是的,你到底是什麼時侯開始變得這樣邪惡的?以前的你可是作不出這種事情來的。」
「呃……」應該是人格融合帶來的影響,奕豪悚然一驚,頓時清醒了過來,跟著卻煩躁似的抓著頭髮,聲音充滿自暴自棄的味道。「啊啊啊啊啊!知道了!我知道了!到老薑你找到辦法以前,就暫時由我來照顧這孩子好了……反正家裡已經有不少人了,也不再乎多出這一兩個。」
從最後補充的一句話可以看出,奕豪的底氣似乎也不是那樣紮實。
……………………
不知道女武神究竟用多大的力氣,直到三十分鐘後,奕豪打出租車回到家門口,那小女孩還是沒有醒過來。奕豪抱著小女孩下了車,回頭看著那輛出租車漸漸消失在遙遠的路口,這才長長鬆了口氣。
沿途中,那位看來頗有正義感的司機大叔始終以懷疑的目光盯著後視鏡,若那時侯奕豪表現出絲毫異狀,估計這出租車就會直接開到警察局的門口,而不是這裡。將小女孩放在膝頭、看著窗外風景絲毫也不敢動彈的奕豪,在那段時間裡確實體會到了做賊心虛和汗流浹背的美妙感覺。
「靜雨!」似乎要一吐悶氣般的,奕豪大聲呼喚著這名字,然而出來迎接的卻是一輕舞飛揚的綠影。「乙姬?」小精靈繞著奕豪飛了一圈,跟著停到了他的肩膀上,頗為好奇地打量著小女孩的臉。
「靜雨和鐵蘭姐她們呢?」奕豪感到疑惑,心中突然湧出奇妙的不安,而就在這時侯,屋裡突然傳來一聲沉悶的爆音,同時後院騰起一股黑煙。
「難道說!」隨手放下小女孩,奕豪反射般就奔了出去。
該死的!他怎麼會如此疏忽大意!狩魔師的鐵蘭和九尾天狐的靜雨,怎麼看都沒有和睦相處的可能,有他在場的時侯還好一點,至少能在中間打個圓場。而今天一整天他都不在家裡,估計是鐵蘭從靜雨口中得知了她的真實身份,然後兩人才因此打起來……靜雨這邊大概不會傷害到鐵蘭,但另一邊的鐵蘭卻有著嫉惡如仇的性格,若是靜雨受了什麼傷的話……
「姐!住手!」奕豪一腳踹開房間的大門,不顧一切地喊道。「我和靜雨是真的……嚇?」一句話收得太急,奕豪不禁咬到了舌頭,在呲牙咧嘴的幾秒鐘裡,他打量著眼前一片狼藉的廚房,似乎稍稍把握到了狀況。
「你們……是在做飯吧?」他向靜雨確認著。
「是、是的……」九尾天狐低頭難為情似的玩弄著手指,有些扭捏的回答著。那件純白的圍裙上沾滿了白奶油和黑炭渣等東西,和平素端莊的模樣相比,她現在看來頗為狼狽。
「烤箱……出問題了?」跟著,奕豪把目光移到廚房一腳那差不多炸得一片焦黑的烤箱身上,「出問題」只是比較婉轉的說法,那慘狀即使用「爆炸」來形容也不足為過。
「是我的錯。」一混和著沮喪和昂然的聲音在旁邊響起,鐵蘭臉色沉重地走了過來,手裡還端著一盤不知道生前為何物的黑炭塊。「本來我只是想請靜雨教我作幾道簡單的菜,卻一時間得意忘形,忘記了自己對電器過敏的體質,然後在操作烤箱的時侯,突然就……實在是非常抱歉!」
「不,是妾身的錯!」靜雨上前一步,搶著把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蘭姐一直都是很謹慎的,若不是妾身請她去按那按鈕的話,根本不會發生這種事情。所以郎君若要責罰,妾身一肩承擔!」
「等等,靜雨,這應該是我的錯……」
「不,這是我教蘭姐做菜出的問題,所以應該有我來承擔……」
看著靜雨和鐵蘭在眼前為承擔責任而爭執,奕豪突然感到一陣無力,但心裡卻好像有什麼東西放了下來,不禁捂著臉發出悄然的笑聲。
作者:
a034092280
時間:
2011-12-30 02:04 AM
九黎之卷 第二十二章 九黎
「算啦,你不用太在意,姐。」奕豪擺擺手走了過去,低頭察看著烤箱的狀況,還真是淒慘啊……「嗯,沒關係,這點小問題我能搞定的。靜雨,我來修理烤箱,你把廚房清理一下,可以吧?」
「好的,郎君。」這樣點頭的靜雨,已經著手收拾一片狼藉的餐檯。
「奕豪,那我……我能做什麼?」鐵蘭看來好像很內疚,似乎無論如何都想做點什麼事情,但這要求卻讓奕豪感到困惑,家裡不需要用到電器的事情實在不多啊……杵著腦袋想了幾秒鐘,奕豪以慎重的語氣拜託著鐵蘭。「這樣的話,姐,能給我倒一杯水來嗎?剛剛一路趕回來,現在有些口渴。」
「好、好的……」似乎也明白奕豪拜託的意思,鐵蘭垂頭喪氣地向客廳走去,拉聳著肩膀的背影給人可憐兮兮的感覺。奕豪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種罪惡感來,不過也只能先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烤箱上面。
從櫃子裡取出工具箱,奕豪開始拆卸烤箱的外殼,但心裡卻不知為何湧出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安。(唔,感覺好像忘了什麼東西啊……)奕豪不自覺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皺起眉頭苦苦思索,不過在他還沒有想出問題所在的時侯,一聲強烈的爆音突然自客廳炸響!
同時,兩條人影一前一後撞破客廳的玻璃竄到後庭,奕豪急忙放下手裡的東西,和靜雨慌慌張張地追上去,看到的卻是先前那昏迷的小女孩和鐵蘭激烈戰鬥的情景。
小女孩用可怕的速度向鐵蘭突進,完全沒有任何留手的跡象,雖然一招一式沒帶起絲毫的氣勁,但每一根指頭卻都能置人於死地。
「等等,我並不是……」鐵蘭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勉強側身躲過超高速逼近地小腿甩出的迴旋踢。下一瞬間彷彿行雲流水般襲向咽喉的衝拳也想辦法擋住了。鐵蘭就彈飛似的向後跳去,似乎想和小女孩暫時拉開距離。
然而,小女孩卻用完全無法想像是人類地速度朝她追了過來。
「不會吧……」鐵蘭再度愕然。
一分鐘前,她到客廳給奕豪倒水。注意到被放在沙發上的小女孩,帶著疑惑和好奇靠了過去,卻剛好迎上對方正開眼睛的一瞬,以及隨即而來的必殺一擊。若不是憑著千百次戰鬥中錘煉出地過人直覺。毫無準備的鐵蘭大概是躲不過那彷彿凝固著死亡惡寒地一擊吧?即使現在想起來,她也不禁感到戰慄。還從來沒有那樣接近過死亡。
「奕豪!她到底是什麼人?」視界的余角看到奕豪,鐵蘭立刻朝她喊了出來。老實說,她沒辦法在不傷到這女孩的情況下制服她,但若繼續這樣只守不攻下去的話,那倒下的人大概就是她自己地了。
「我等會兒給你解釋。再撐一下啊,姐。」奕豪伸手從懷中取出冰霜王棋,竟然能和鐵蘭對等戰鬥,他絕對不要和這小鬼打肉博戰……魔力注入王棋。棋子表面浮現出閃光的符文,奕豪準備拋出王棋。
然而,那小女孩卻還要更快一步,被鐵蘭擋回來的她借勢轉身撲向了奕豪,那是詠唱咒語的奕豪根本來不及反應地速度,粉藕似的小手並成手刀,而奕豪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抹刃芒襲向咽喉……
前方驟然騰起一道青白的光幕,後方同時炸出暗藍的幽煌。時間凝固在了被分割成無數零秒的光影中,當視界從那突然而至的黑暗中恢復過來時,奕豪看到的是一幅令人難以置信的情景。
小女孩就停在那光幕地前面,手掌被光幕的神火燒灼著,這是屬於靜雨的神威。而在青白的光幕前,暗藍的幽煌緊緊鎖著她的手腕,幽煌中漸漸顯出一白皙的玉手,竟是不知何時追上來的鐵蘭。
「膽敢傷害奕豪,饒你不得!」鐵蘭抓著小女孩的手腕將她提了起來,烏黑的眼瞳中透出隱隱紅芒,幽煌在一瞬間炸裂,跟著卻又自動消隱了下去。
「咦?」奕豪訝異地看著小女孩,她右腿的紋身此刻正放射出暗紅的耀光。而奕豪同時也注意到,鐵蘭背後似乎正透出同樣的耀光,那耀光燒灼了薄薄的布料,顯出背部玉潔冰清的肌膚,肌膚中央有著圖騰似的紋身,正脈動似的閃耀著,簡直就像在彼此呼應。
「……幽痕?」沉默了半天,鐵蘭似乎很艱難地吐出這個詞,但受到衝擊的卻是奕豪一方,慌慌張張地開口。「姐,你也知道九黎之民的事情?而且說起來,你背後的圖案到底是……」
「這件事,奕豪還是不知道比較好……」鐵蘭顯出為難的模樣,但跟著卻好像注意到什麼事情,挑了挑眉頭。「說起來,為什麼這女孩會在家中的客廳裡?奕豪,難道是你把她帶來的?」
「這個,發生了一點意外……」奕豪猶豫著,雖然姜水要求他們保守秘密,但這種情況下,還是應該先以自身安全優先吧?最後奕豪還是把三人組到地下的事情都說了出來,然後坎坷不安地看著鐵蘭。
「是這樣啊,是你們下去把這孩子給抓出來的……」聽完以後,鐵蘭沒有什麼表示,語氣中洋溢出奇妙的無奈,跟著卻把抓著的小女孩放了下來,並愛憐似的撫摸著她的頭。讓奕豪吃驚的是,前一刻還殺氣騰騰的小女孩,此刻竟然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鐵蘭的愛撫,然後還躲到了她的身後,只是探出腦袋來一臉警惕地盯著奕豪和靜雨。
「姐、姐,這是……這是怎麼回事?」奕豪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幕,似乎完全把握不住目前的事態,不過身旁的靜雨看著那兩處極其相似的紋身,卻顯出若有所悟的模樣。
「唔,本來這是只有鐵家直系子孫才能知道的事情,但既然奕豪已經捲進來了,所以告訴你也沒關係吧……」鐵蘭皺著眉頭考慮了幾秒鐘,最後還是作出決定。「你應該已經知道吧?這女孩是九黎之民的領袖。身上宿有九黎之主象徵的『幽痕』,因此被又稱為幽姬……」
鐵蘭指了指小女孩右腿的紋身,然後又遲疑著把手指向了自己地背後。「然後,我也是……我也是幽姬。這道與生俱來的『幽痕』便是證明。」
「啥……」
奕豪在一瞬間徹底呆掉,愣愣地看著鐵蘭,看著她的手指又漸漸移到朝著他的方向,並拋出更具衝擊性地言論。「然後。奕豪你也是……你也是九黎的血族。你和我,還有鐵家上下。身上都流著和這孩子相同的血,九黎的血脈。」
……………………
在那混沌未明地神話時代,九黎之主的蚩尤統率著五大部族和黃帝開戰,五大部族地首領以明示對九黎之主的崇拜和忠誠,各自取蚩尤身體手足的一部分紋身。那稱為「幽痕」的圖案刻在了自己身上,並宣誓對蚩尤萬代千世的忠誠。
而作為對其忠誠地回報,蚩尤亦將神力的一部賦予了這五大部族的首領以及他們的直系子孫。此後,「幽痕」便在這五大部族中代代傳承不惜。而繼承幽痕之力地女性,則被冠以「幽姬」的稱號,同時握有統率各自部族的權力。
至於鐵家,則正是其中一大部族的後裔。當年隨著蚩尤的戰敗,黃帝欲將九黎之民驅逐到地府,但在當時九黎的五大部族中,唯有一部族還握有著即使神魔也要忌憚三分的武力。將如此強而有力的部族流放到無拘無束地地府,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於是黃帝便和這部族約定,可以允許他們在地上生活,但作為代價,他們必須代代承擔起除魔伏妖的責任。
這一部族考慮再三後,最終答應了黃帝的條件,但同時也提出,希望今後能以自己守護神州的功勞來來換得同胞們的赦免,讓九黎一族重新獲得在地上生存的權力,而黃帝也同意了他們的要求。於是此後數千年間,雖然約定的另一方早已乘龍升天、不知所蹤,但這一部族始終如一地履行著守護神州的責任,並將赦免的希望代代傳承了下去……
「……這一部族便是鐵家的祖先,因此奕豪,你和我都是九黎之民的後裔。」當鐵蘭以這句話作結尾的時侯,奕豪手中原本溫熱的茶杯已經變得冰涼,呆呆地看著漂浮在杯裡的茶梗,跟著將目光移到對面那小女孩的身上。
小女孩正緊緊靠著鐵蘭,或許是聽懂了鐵蘭的說明,她現在已經不像原來那樣殺氣騰騰,但盯著奕豪的目光依舊流露出深深的警惕。
「呃……」奕豪搖了搖腦袋,一時間感到頭暈目眩。即使是經歷過蓬萊那一番比神話還神話的洗禮,他的神經現在也還是無法接受這太過驚世駭俗的展開……不,或者可以說,正是因為有過蓬萊的經歷,他此刻接受起來才倍加艱難也說不定。
在蓬萊的黃帝陵前,他被軒轅劍識為主人,皇龍也因此而認定他為黃帝的傳人,再加上收伏千古凶神蚩尤的功績,就連最頑固的青龍也再沒有對他提出任何異議,但是現在……這到底算什麼啊!
若只是黃帝傳人的身份,他大可以和代表黃帝赦免九黎一族,畢竟在陰暗地底生活了近千年,過去有什麼罪也該贖清了……
若只是收伏千古凶神的蚩尤,也很好說,大不了讓蚩尤出面安撫九黎一族,讓他們安心在地府發展,最多再請狩魔協會提供點幫助,弄點照明設備什麼的到下面安上……
若只是身為九黎之民的後裔,那他也可以繼續履行祖先和黃帝的約定,最多再找機會到蓬萊去,找皇龍陳述這千年冤情,而考慮到皇龍的性格,估計得到昭雪的幾率還是挺大的……
但是現在,同時擁有以上三種身份的他,卻連上面任何一件事情都做不到!而且不僅如此,蚩尤是五大部族共奉的九黎之主,而他卻只是九黎之民一微不足道的後裔,本來應該供奉朝拜的老祖宗,卻陰差陽錯成了他差遣的使僕,怎麼想都是一件悖亂倫常的事情!
「也就是說,蚩尤是……是我的……我的……祖宗?」
想到這裡的時侯,奕豪其實已經搖搖欲墮了,勉強堅持著才把話說完,然而鐵蘭卻皺起了眉頭,就連那小女孩也對他怒目而視。
「雖然鐵家和黃帝約定守護神州的太平,但祠堂到現在也還供奉著九黎之主的神位,因此像奕豪你這樣直呼神尊的名字,實在很不合適。」
「但是!蚩尤是我的……唔!」奕豪急忙辯解著,但腰間卻突然傳來刺痛,偏頭一看竟是身旁的靜雨,正向著他露出輕輕的笑容。「郎君,一下子聽了這麼多事情,妾身都有些犯糊塗了呢!其實妾身也對黃帝和蚩尤的因緣略知一二,不如我們先把晚飯吃了,等心情稍稍平靜下來,明天再繼續說怎麼樣?」
「嗯,也好。」鐵蘭點點頭,很乾脆地接受了她的意見,然後看了看身旁的小女孩,困惑似的皺起眉頭。「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麼呢?告訴我你的名字,放心吧,這裡沒有人會傷害你的。」
「……葉蓮。」
小女孩的目光在鐵蘭和奕豪的身上走了幾個來回,輕輕報出了自己的名字,隨即又飛快地縮到了鐵蘭的身後。然而,鐵蘭卻抓著領子把她提了出來,湊近聞了聞,輕輕皺起眉頭。
「嗯,得先給你洗個澡才行。你的身上太髒了,還有奇怪的味道,一個女孩子不能這樣的……」鐵蘭的目光轉向靜雨,不過在她開口前,後者已經微笑著點了點頭。「請姐姐放心,妾身會準備好衣服放在浴室外的,你們洗完出來後,晚餐也應該熱好了。」
「那就麻煩了。」鐵蘭提著小女孩向浴室走去,到門口時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回頭看向奕豪。「說起來啊,奕豪,我好像很久沒給你搓背了,而葉蓮也不是外人,要不要一起來啊?」
「呃?」完全沒有想到鐵蘭會提出這種石破驚天的建議,奕豪稍稍愣了幾秒鐘。
「啊呀,這不是很好嗎?」在他還來不及回答的時侯,身旁的靜雨卻已經微笑著轉過頭來,輕輕在胸前合攏雙手,柔聲道:「郎君就去吧,不必顧慮妾身,家人間的肌膚交流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呢。」
不知為何,那微笑讓奕豪感到莫名戰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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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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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30 02:41 AM
九黎之卷 第二十三章 歸家
過去從來沒有過九黎之民來到地上的先例,而奕豪這邊也拿不出更有創造性的處理方案,因此鐵蘭決定第二天帶葉蓮回鐵府一趟,和家族長輩商量到底應該如何處理這起事件,而作為肇事者的奕豪也理所當然地被要求同行。
事實上對奕豪來說,宗家的鐵府並不是一個能帶給他愉快回憶的地方。雖然只是小時侯呆了不到一周的時間,但那壓倒性的肅然感卻在孩子幼小的心靈中刻下望而生畏的烙印,再加上那時侯經常被同輩弟子欺負的事實,讓他實在很難以開朗的心情回去。
差不多有十年沒有踏進鐵府的道場了,而就算是宗家每年的例行聚會,也差不多都是站在最冷清的角落,會過來也只那些盛氣凌人的傢伙……想到這裡,奕豪不知為何突然湧出一股無名邪火,如果鐵家裡面發言全靠實力的話,那以他現在持有的力量,是不是也有資格大聲宣揚自我的主張?就算除開九黎之民的事情,這次去鐵府他也一件事情是無論如何也要解決的。
鐵府位於鐵岳市西南方三百公里外的一座無名小山上,奕豪,鐵蘭,葉蓮,以及包括司機靜雨在內的四人,搭乘著鐵父留下的那輛甲殼蟲,沿著高速公路一路風馳電閃地奔向鐵門所在的空山。
持有FIA執照的靜雨,駕駛技術當然是無可挑剔,但即使她再如何兢兢業業,也還是沒有辦法改變乘客那嚴重排斥現代文明的體質。尤其是在曲折顛簸的盤山公路上行駛時,鐵蘭的反應極其強烈,蒼白的臉色和搖搖欲墮的身軀,讓駕駛席上的靜雨也變得惴惴不安起來,好不容易到達山頂,看著那巍峨的山門時,九尾天狐才暗地裡鬆了口氣。
「……也許。我應該爬山上來的……」走下車地鐵蘭,立刻靠著旁邊的岩石上休息,眉宇間透出深沉的疲憊感,而能夠堅持到這種程度。或者也可以看成意志堅定的表現。
「……好了,奕豪,我們走吧。」好幾分鐘後鐵蘭才緩過氣來,揮揮手說道。
「那姐姐。我在這裡等你們好了。」看著眼前那道巍峨地石門,靜雨露處躊躇的神色。倒不是害怕除魔伏妖的鐵門,而是擔心自己敏感的身份給奕豪帶來不必要地麻煩。
「……嗯,這樣也好。」鐵蘭也顯得有些為難,歉意地向靜雨輕輕點頭道。
「說什麼呢,你當然也要一起進來!」但是。奕豪卻抓起了靜雨的手,不由分說地把她扯了過來。「你是鐵家未來地媳婦,鐵家族譜上將來還要記上你的名字呢,哪裡到這裡卻不進家門的道理!」
「誒?郎、郎君……」靜雨顯得手足無措。不是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天,但在她的心中,這樣展開實在是太過猛烈了一點。
「胡鬧!奕豪,現在不是提這件事情的時侯!等葉蓮地事情告一段落……」鐵蘭的主張當然有其合理性,但奕豪卻以罕見堅決的語調打斷了她的話。「姐!這是我和靜雨地事情,請你不要干涉!再說,既然由我作的決定,當然也是由我來負責任。」
「我不是這意思。但鐵門中人對妖怪的偏見……」鐵蘭依舊皺著眉頭。
「靜雨早已渡劫登神,而且就算她是妖怪,也同樣還是我注定的妻子,難道連進鐵府家門的資格都沒有嗎?」奕豪以激烈的聲音主張著。
「……反正無論我怎麼說,你都打算進去大鬧一場是吧?」鐵蘭瞪著奕豪,好半天後歎了口氣。「那樣的話,即使不拿靜雨的事情當借口,你也大可以隨便去鬧,反正鐵門又沒有禁止鐵家子弟間地切磋較量。只要不鬧得太過份,長輩們是不會管的。」
「姐,難道我看起來像那種心胸狹窄的傢伙嗎?」聽到鐵蘭這樣說,奕豪顯出委曲的神情。「我只是想讓靜雨進鐵府來看看而已。因為無論如何,這裡都是我度過童年時光的地方,想把這些回憶和她分享,這是什很奇怪的念頭嗎?我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會去招惹其它人。」
不主動招惹的意思,也就是一旦受到挑撥就會毫不留情的反擊,一吐過去在這裡積累的怨氣,從奕豪的眼中讀出了這樣的危險訊息,鐵蘭顯得有些驚訝,上下仔細打量了奕豪一陣,然後以慎重的語氣作出了結論。「奕豪,你開始變得不老實了呢……」
「是這樣的嗎?」
「當然!」鐵蘭用力點了點頭,但目光中的嚴厲卻在那一瞬化成愛憐似的溫柔。「只不過,看起來反到比原來更有男人味了……算了,就隨你高興好了,只要不做得太過份的話,我這邊還勉強能夠壓下去。」
鐵蘭告別似的揮了揮手,牽著葉蓮向正房走去。「那我先去把這件事稟告伯父,你先帶著靜雨隨便走走吧,也許很快就會召你過來,記得不要跑得太遠就行。」
……………………
在紅世,鐵家是活躍在九州神地的狩魔世家,在凡世,鐵家則以其遠勝常人的武力立足於世,從保鏢到偵探到傭兵到殺手等等,幾乎所有暴力領域的一流人物中都能找到「鐵」姓的名字。
不過鐵家介入得最多的還是保鏢行業,在那些對紅世略知一二的頂級富豪眼中,能夠得到鐵門弟子擔任保鏢,基本上就等於得到百分之百的生命保障。而奕豪的父親鐵濤,擔任的差不多就是類似鐵門經紀人的角色。在他的經營下,單靠保鏢雇金這一項,鐵府的收入就差不多可以用日進斗金來形容。
這一點,從鐵府的格局上便可以看出來。整座空山都是鐵家的產業,半世紀前,鐵家決定在空山頂部定居建府的時侯,首先直接從山腳辟出了一條公路連通山頂,然後才仿照四合院的結構,在山頂修建了佔地足足數百畝的鐵府。以現在的經濟水平換算,那是高達數億元的投資。不過對鐵府來說,也不過只是一年左右地收益罷了。
穿過宅門和遊廊,奕豪來到內庭的方角,眼前足足四個足球場大的庭院給他似曾相識的感覺。雖然小時侯覺得這地方大得好像能裝下整個天地,但即使是相隔十年後重新回到這裡,空曠地感覺也還是沒有改變多少,讓他稍稍有點失望。
「嗯。這裡是鐵府的內庭,小時侯我每天早上都被伯父逼著在這裡跑上三圈。差不多要花一小時的時間,基本上很難吃到一頓完整的早餐……不過話說回來,這地方即使現在來看,也還是寬敞到可恨啊!」雖然沒有廣場恐懼症地傾向,但眼前的庭院還是讓奕豪生出稍稍眩暈地感覺。簡單介紹一下後,他拉著靜雨的手走向了另一處回憶的所在。
「這是池塘,以前曾餵著不少錦鯉,但有一次我和伯父偷偷把裡面的魚弄出來烤著吃掉了。結果第二天老爺子勃然大怒,把所有人都拉到內庭訓話,大家頂著烈日站了足足半天,當然最後還是沒有查到誰是犯人……」奕豪的伯父是鐵無道,也就是鐵蘭地父親,曾教授過奕豪一段時間,是奕豪對鐵門少數溫馨的記憶之一。
「原本以為這件事就此平息下去了,結果沒想到……再過一天的時侯。池塘裡的錦鯉竟然一條不剩!原來是那些無故被罰站地弟子,不服氣的又偷偷潛回去,把裡面的魚全部撈起來吃掉了!」回想起那時侯的趣事,奕豪搖頭輕笑,指著前方的池塘繼續說道。「最後老爺子一氣之下,在池塘裡面養起了一群食人魚,雖然現在再也沒有人敢到池塘裡面偷魚,不過就連老爺子也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這些傢伙了。」
「小時侯的郎君好像很可愛的啊……」這樣說的靜雨,臉上不知為何顯出悔恨地神情。「若妾身能再早一點遇上郎君就好了,好像看看那時侯的郎君呢……啊,對了,郎君應該有小時侯的照片吧?能不能讓妾身看看呢?」
靜雨雙手合十作祈求狀,黃玉雙瞳中放射出晶瑩閃爍的視線,奕豪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擺擺手推諉著。「沒,我小時侯可沒留下什麼照片!那時侯是很頑皮的,家裡光是管教都來不及,哪裡還有空照相什麼的。」
「是這樣的嗎……」靜雨偏頭看著奕豪,目光中揚起盈盈的笑意。「等伯父和伯母回來後,妾身打算去請教他們,相信給出的答案一定和郎君有所不同吧?」
「別,靜雨,真的沒有什麼照片啊!你也看過家裡面了,根本就沒有什麼相冊之類的東西吧?」奕豪不知為何慌了起來,然而靜雨卻似乎越來越開心,背著手踏著跳舞似的拍子向前晃出一兩步,轉身回來時已笑顏如花,唯有唇角彎起的一抹弧線透出狡黠的意味。
「哼哼,郎君這樣緊張,相冊裡面一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妾身以前遊戲紅塵時也客串過偵探的,一定會把這件事追查到水落石出的!相信神君和朱雀也會對真相很感興趣的吧?」
「咳!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染坊來了,不治治你還真是反天了!看為夫的手段!」奕豪努力扳出憤怒的表情,把靜雨一把扯過來按在膝蓋上,捲起袖子搓了搓手,向著那小屁股就是一陣亂拍。
「……嗚,好痛哦,郎君……」
彈性極佳的手感,配合著婉轉撩人的哀鳴,就像貓爪子似的撩撥著奕豪的心弦。自從鐵蘭來後他就一直處在禁慾狀態,要不是現在的場合實在不對,那他大概會忍不住在這裡直接辦了九尾天狐。
「……嗚,妾身知錯了,請郎君責罰……」靜雨回頭看著奕豪,媚眼如絲,擺明了要誘惑他的模樣,態度極其惡劣!奕豪忍不住在那小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凶神惡煞地警告著。「不許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噗!」靜雨再也忍不住地笑了出來,如花的笑顏讓男人看得幾乎呆掉,但心中的情慾也同時無限制地開始膨脹。奕豪左右望了望,若能找到處僻靜的地方,那他實在沒有必要這樣委屈自己……
「咦?那是……」視界稍稍放遠,奕豪在一處小山坡上發現十多名鐵門弟子的身影,由於小山坡和這邊正好相對,從高處看下幾乎就一覽無遺,因此他只得聳聳肩膀,放棄了懲罰這只調皮狐狸的念頭。
「好了,起來吧,我們過去看看。」奕豪輕拍著靜雨,最後再感受了一下圓潤豐腴的曲線。
「郎君不懲罰妾身嗎?」站起來的靜雨,臉上顯出頗為遺憾的模樣。
「等回去以後有你好看的!」奕豪跟著站了起來,咬牙切齒地說道。
「那妾身就等著郎君的寵幸呢,今晚……」靜雨湊過去輕吻了一下奕豪的臉頰,似乎還打算說些什麼,但就在這時侯,一股似乎令空氣都為之凍結的可怖殺氣驟然襲來,兩人悚然一驚,轉頭向殺氣的方向,正是那十多名鐵門弟子所在的小山丘。
殺氣並不是針對他們而來的,鐵門弟子不知何時站成了一半圓的弧陣,向著弧陣中央的某人擺出攻擊的拳勢。充斥在空氣中的殺氣愈加凜冽,那絕對不是單純的切磋,而是生死相博的廝殺!據奕豪所知,鐵門是絕不會允許族內子弟互相廝殺,更何況還是眼前這極不公平的情勢。
奕豪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但跟著卻停了下來,在他愕然的注視下,那被圍攻的人物搶先一步發動了攻擊。就像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感覺,圍成弧圓殺陣的鐵門弟子也隨即作出對應,但他們對應的速度卻追不上對方的動作。
最初被放倒的是圓陣中央的一人,直接命中面門的拳頭將他打得向後飛起。跟著中招的是左右兩人,披在頸脖處的手刀和踹在膝蓋上的一腳,讓兩人同時喪失了戰鬥力,接下來的戰鬥似乎就是一面倒地毆打。
以奕豪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鐵門弟子和那人在肉體能力上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唯一不同的是雙方的戰鬥意識,簡直就差了不知道多少等級!雙方都使用同樣的拳式,鐵門弟子根本就碰不到對手的衣角,然而在那人手中,一拳一式的威力都足以用「殺招」來形容,毫無憐憫,也沒有任何猶豫,光是看著就讓人感到莫名戰冷。
鐵門弟子很快就被全部打翻在地,夾雜著血腥的呻吟聲甚至傳到了奕豪的耳中,而那人卻並沒停下來的意思,伸手抓起地上還試圖站起來的一人,捏著喉嚨把他提了起來,右手一拳轟在他的肚子上,傳來一聲破布袋似的悶響……
「旭烈!你敢!」在毛髮倒豎的一瞬間,奕豪總算看清了那人的容貌,向前一步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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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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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30 01:47 PM
九黎之卷 第二十四章 亂戰
奕豪向前踏出一步,背後的青翼隨即自行凝煉,第二步便踏入音速的領域,第三步即衝到了旭烈的面前。根本無需動手,光是音速激起的氣流便把旭烈給輕易吹飛了出去,並且伴隨著扯裂空氣的爆音,前方的草木亦被摧枯拉朽似的開出一片真空地帶來。
奕豪拉起被旭烈轟碎筋骨的鐵門弟子,伸手一探好像還有呼吸,於是稍稍放下心來,回頭把他交給了趕來的靜雨。「靜雨,想辦法看能不能保住他的性命,剩下的交給我來應付……」
正在交待的奕豪突然瞇起了眼睛,先前那彷彿凍徹天地的殺氣一瞬間將他攏罩,他轉頭望向那片真空帶的盡頭,只見旭烈正從草木堆中緩緩站起。
「切,沒注意到就被打飛了出去……」旭烈站在原地,轉了轉脖子,又動了動手腳,隨即偏頭看著奕豪,凶獰的目光讓人聯想到擇人而噬的野獸。
「操!老子最討厭的事情有兩件!一是打架的時侯有人打擾,二就是別人偷襲老子!一連犯了老子兩大忌諱,你他媽的就這麼想死嗎?」旭烈朝奕豪走來,十指伸縮間爆出噼裡啪啦的聲響,殺氣排山倒海。
「沒想到即使過了十年的時間,你也還是絲毫也沒有進化呢,旭烈。」奕豪不為所動地看著旭烈,嘴角彎出一抹冰冷的弧線。「不,不對,是退化了吧?即使野獸也懂得在不必要的時侯收起爪牙,現在的你可是連野獸都趕不上了。」
「……是你啊,軟蛋?」似乎認出了奕豪的身份,旭烈一瞬間瞇起了眼睛,嘴角輕蔑似的高高揚起,露出一邊的森白犬齒。「只懂得躲在女人屁股後面逞口舌之利的傢伙,有對老子說三道四的資格嗎?」
「我保證,你會為這句話後悔的。」奕豪地表情轉為陰冷。一揮手四柄巨大的炎刃在背後浮現,炎刃向四周輻射著赤紅的烈焰,就連周圍的光線也因高溫而呈現出扭曲狀態,如此威勢就連熟悉如靜雨也不禁小吃一驚。而周圍地鐵門弟子更是看得呆掉。
「郎君,這樣是不是太過份了一點?或者讓妾身來……」靜雨輕皺眉頭,出言勸誡著。在她的記憶中,似乎還從來沒見過奕豪對某人表現出如此強烈的愛憎。而以他目前的狀態來使用這種動輒波及兩三公里地大規模殺傷性法術,搞不好會把整個鐵府毀掉也說不定。
「閉嘴!給我躲到後面去!」奕豪一揮手把她攔在了後面。是絕對不容許外人插手的語氣,而領悟到這點地靜雨,閉上嘴乖乖地退了下去。
「說起來,以前我好像受了你不少照顧啊,旭烈……難得有機會再見。乾脆我們在這裡徹底清算一次怎麼樣?」看著眼前的對手,奕豪的眼中騰出冰冷的火焰,時間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時侯。
那時侯奕豪在鐵無道地教授下與鐵蘭一起學習鐵門武法,當然他沒有被入選鐵門。因此鐵無道教他的事情其實並不被鐵家所認同。而和他不同,旭烈則是鐵門的正式弟子,同樣也拜在鐵無道的門下學武,因此和奕豪勉強算得上是師兄弟地關係,本來這也沒什麼,但鐵無道卻把更多的時間花在外門弟子的奕豪身上,這讓旭烈感到不平和屈辱,挑撥和敵視似乎是理所當然的發展。
血氣方剛的年齡讓兩人間不存在妥協的可能性。雖然大概計誰也說不清楚中間的過程,但當注意到的時侯,奕豪和旭烈已經成了水火不容地關係。從武術天賦上來說,旭烈或許是在奕豪之上的,再加上繼承了九黎一族的純血,在身體機能上也要勝過同齡的奕豪,因此兩人間的矛盾幾乎都以奕豪被揍得鼻青臉腫而告終,直到實在看不過去的鐵蘭介入其中,並一面倒地偏袒著奕豪。
沒有辦法向師姐動手,而且也打不過鐵蘭的旭烈,於是便開始到處宣揚奕豪「只知道躲在女人屁股後面」的故事,甚至還替奕豪取了「軟蛋」的綽號。雖然現在看來,那不過只是小孩子再平常不多的嫉妒心,但當時的奕豪卻極其憤怒,也因此導致兩人的關係更加惡劣,基本上平時不見面,一見面就以拳頭說話,就好像現在這樣……
「切,學了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就囂張起來了啊,試試看好了,看老子怎麼把你揍得滿地找牙的!」旭烈瞇眼打量著那四柄威勢驚人的炎刃,隨即放鬆了體勢,但精神卻一絲不苟地鎖定在奕豪身上。
「……要我先進攻的意思嗎?」看著旭烈擺出迎擊的架勢,奕豪也沒絲毫猶豫,隨手一揮,四柄炎刃隨即呼嘯而去。「去,給我斬了他。」
「想得美!」旭烈一聲暴喝,同時伴隨著一聲猛踏地面的悶響,他在原地消失了蹤跡……不,並不是真正的消失不見,旭烈只是以超過視覺能捕捉的速度在飛快地移動著,朝著……他所在的方向!
得到風靈警告的奕豪在那一瞬間毫毛倒豎,下意識地縱身一躍,風靈凝成的青翼承載著他飛到了高空,而幾乎與此同時,旭烈自上而下的旋踢落在他原來站著的位置,地面上乒乓台大的一塊悄然無息的凹陷了下去。
「這傢伙……」浮在空中的奕豪不禁冒出冷汗,和百戰磨煉的鐵蘭、朱雀這些強者不同,到目前為止他的戰鬥模式還僅僅是來源於煉金術士的本能,而面對旭烈這種擅長肉博的武者,稍稍鬆懈就意味著……死亡。
捨棄雜念的奕豪操縱四枚炎刃調轉方向重新襲向旭烈。第一枚炎刃稍稍射偏了方向,擦著地面炸開,引爆的烈焰和罡風把隨後的兩枚炎刃給炸得斜飛了出去,剩下第四枚炎刃則穿透了罡風的漩渦,將浮在空中的旭烈納入了視界。
同樣被爆炸氣流吹飛的旭烈,在空中根本無法閃過這絕殺一斬,一咬牙,他的雙手在空中劃出奇異的軌跡,昏暗的幽煌一閃即逝。炎刃撕扯著空氣直斬而下。卻在最後一刻被雙手卡住,上演了一幕驚險至極地空手白刃。
不過事情還未結束,融鐵銷金的炎刃竟被旭烈強行攔下,而隨著旭烈雙手逐漸加重的力道。炎刃本體亦開始轉為模糊,呈現出極不穩定的閃爍狀態。反觀旭烈這邊,此刻也是滿臉通紅,雙手青筋暴起。接觸炎刃地手掌處更是冒出陣陣清煙。
「崩刃!」
最後只聽得一聲暴喝,火與風凝成的炎刃竟然被旭烈硬生生地扳斷!被壓縮凝練的五行能量在一瞬間炸開。旭烈就像顆炮彈似的被轟向地面,一聲沉悶地爆響後,地面被砸出了個人形的凹陷,旭烈一口鮮血噴出,隨即軟倒在地。
「哼。野獸畢竟還是野獸,怎麼樣也趕不上人類地……」奕豪驅策風翼徐徐降下,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旭烈,目光冰冷而驕傲。
奕豪朝旭烈伸出手。輕輕誦出一句簡短的神言。
噗,噗,噗,噗,噗。
下一瞬間,地下驟然爆出五根沖天的水柱,強大的水壓把旭烈整個衝了出來。奕豪五指一收,水柱驟然化為水龍的姿態。將旭烈緊緊縛住——正是魔人用來囚禁蚩尤地水檻陣,在煉製過那枚冰霜王棋後,似乎不知不覺間他也能夠運用水的元素之力了。
「你、你這傢伙……放開我!」旭烈被水檻陣縛無法動彈,他拚命掙扎著,但絲毫也沒有效果,只得向奕豪大聲吼叫。「放開我!有種就跟我好好打一場,用這種手段算什麼回事!」
「哼哼,所以我才說,野獸永遠都是野獸……」奕豪搖搖頭,盡在掌握的感覺讓他心裡泛起高揚的滿足感,化成嘴角一抹冰冷地笑意。
「以前欠你的東西,現在就還給你了吧……當然,要加上利息。」奕豪漠然地伸出右手,青白的雷光隨即在拳上匯聚,並且漸漸凝成龍的形態。
「你……你到底是……」目睹雷龍肆意奔騰的怒態,即使旭烈也忍不住變了臉色。眼前這人絕不再是以前那只懂叫囂的小鬼,奕豪身上的威壓竟讓他感到莫名戰冷,不得不承認,兩者的力量已經差到了一個次元……
「去死吧。」伴隨著淡淡地宣告,奕豪揮手甩出了雷龍。雷龍咆哮著衝向旭烈,在九天雷勁的威能前,血肉之軀的肉體也只能成為誕生焦炭的原材料,旭烈的下場似乎可以預見……
突然間閃出一道光,光由龍首切入,從龍尾貫出。
停頓的時侯,光凝成一柄晶瑩如玉的劍,劍在下一瞬間收入烏黑的鞘中。
伴隨著卡扣的一聲輕響,雷龍在空中應聲碎裂,同時粉碎的,還有縛著旭烈的水檻陣。以崩散的雷光和水霧為背景,那傲然而立的身影拽住了奕豪的視線,也注意到那向來溫和的容貌上正流露出罕見的怒意。
「姐?」奕豪怒氣沖沖地質問著。「為什麼要妨礙我?是這傢伙先挑撥我的,我教訓他一頓也有錯嗎!」
「哼!還有臉說這種話?」擺脫水檻陣的旭烈,一個鯉魚打挺彈了起來,一口血的膿痰吐到地上。「明明是你不打招呼就隨便插進了老子的決鬥,而且還偷襲老子,現在倒還惡人先告狀起來了!」
「我要是不管,他們早就被你打死了!」奕豪指著那些鐵門弟子,大聲主張著——不過被先前兩人的戰鬥所波及,即使有靜雨的庇護,這些倒霉蛋一個個還是被震撼得神志不清,因此實在很難為他的主張提供證據。
「那也是老子的事情!是他們先來挑撥老子的,就算被打死也活該……唔哦!」激烈宣言的旭烈突然被鐵蘭狠狠一拳敲在了頭上,頓時沉默了下去,而本來準備幸災樂禍的奕豪,亦被鐵蘭的冷冽目光所壓倒,乖乖閉上了嘴巴。
「好了!你們這像什麼話!」鐵蘭大聲呵斥著兩人,並且向前踏出一步。「你們還有誰想打架的,我來做對手!」
如此宣言的鐵蘭,目光掃過奕豪和旭烈,兩人皆畏縮地退後半步。姑且不論彼此間水火不容的關係,但鐵蘭卻是他們共同尊敬的長姐,而除此以外,更嚴重削弱兩人鬥爭心的事實是,他們從來就沒有打贏過鐵蘭。
「怎麼?不打了嗎?」鐵蘭偏頭看著旭烈,跟著又把目光移到奕豪的身上。「真是的,好不容易才回宗家一趟,我還特意囑咐過你不要鬧得太過火,結果還是馬上惹出麻煩……旭烈,你又是怎麼回事?什麼『被打死也活該』之類的,可不像你會說的話。」
「少、少管老子的事情!」旭烈的語氣裡嚴重缺乏底氣,而接下來的行動根本就是逃避了。「哼,架也打不成了,老子睡覺去了!」如此宣言的旭烈,舉步前還是偷瞄了一眼鐵蘭,見她沒有阻止的意思,這才逃也似的跑開。
「那孩子,該不會……看著旭烈的背影,鐵蘭不知為何皺起了眉頭,半天後轉向奕豪的方向,神情頗為複雜。「奕豪,你剛剛和旭烈交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嗎?」
「特別的感覺……」回憶前先前戰鬥的情景,奕豪亦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並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啊,不過……好像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戰冷,始終攏罩著神經似的,讓人絲毫也不敢放鬆……很難形容呢,我也見過姐你使用鐵門武法,但同樣的招式在他手中使出來,性質好像截然不同。」
這並不只是單純的直覺,旭烈在最後使用的「崩牙」和鐵蘭在機場使用的是同一武法,但鐵蘭碎裂的只是汽車的物質結構,而旭烈卻將烈焰翔斬劍的靈子結構也一併破壞,兩者根本就不是同一層面的技術。
「是這樣嗎……」鐵蘭聞言愣了半晌,跟著卻憂慮似的搖著頭。「那孩子果然也……」
「姐,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奕豪不自覺地問了出來。
「不,沒什麼,奕豪你不必知道這些事。」鐵蘭看著奕豪,目光頗為複雜。「果然,奕豪你沒有繼續修行武法是正確的,要不然以你的資質,怕是也早就接觸到『那東西』了。」
「那東西……姐,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奕豪完全摸不著頭腦,但鐵蘭卻輕笑了出來,拉起他的手向正房的方向走去。「沒什麼,我已經把葉蓮的事情告訴了伯父,他有話要問你,跟我來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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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30 01:47 PM
九黎之卷 第二十五章 鐵父
對大多數修道者來說,往往是年齡越高,道行越深,能使用的神通也就越強大。不過在鐵門而言,卻截然相反的狀況,鐵門武法的本質其實是一種激發九黎血脈之潛力的方式,因此其威力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使用者的肉體機能。
三十歲到四十歲是人類肉體機能的黃金階段,因此這段年齡的鐵門武者處於一生中最強大的時刻。一過四十歲,隨著肉體機能的衰退,他們的力量也會急劇下降,無論如何努力亦無法逆轉乾坤。
在過去,鐵門中就有不少人無法忍受喪失力量的衝擊,選擇自決身亡,作為自然法則而言實在是相當殘酷。也因為這緣故,鐵家族長從來都由三十歲以上的強者擔任,並且一過四十歲就自動退下。
這一代的鐵門族長是鐵無極,乃是鐵蘭之父鐵無道的弟弟,在五年前擊敗諸多競爭者登上族長之位,然後一直延續到現在。值得一提的是奕豪之父的鐵濤,他其實是鐵無極和鐵無道同父異母的兄弟,因為母親並不是鐵家直系血脈,因此也失去了競爭族長之位的資格。
而至於第三代的奕豪,身上更是只剩下四分之一的九黎血脈,因此被鐵門拒絕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除此以外,鐵無道和鐵無極兩位伯父倒是對他頗為照顧,至於那時常外出遊蕩的老爹,反而沒有這兩人來得親切。
「這不是……崑崙的雲霧毛峰嗎?嘖嘖,不愧是茶中的仙品啊!」在鐵無極的書房內,鐵濤正端著茶杯靠在太師椅上,細細品味著杯中地香茗。露出心醉神迷的表情。「二哥,你到底是怎麼搞到這東西的?待會兒分我一兩斤如何?」
「少來。我可是拜託了琳琅好幾次,這次回娘家她才給我帶來不到三兩的份量,你一開口就要兩三斤。乾脆自己拜託嫂子去。」鐵無極放下手中地書卷,目光移到桌上的獅身人面像上——這是鐵濤自埃及旅遊回來給他帶的特產,擺在古色古香的書房裡卻實在有些不倫不類地味道。
「說起來,你還沒有回去見奕豪嗎?」鐵無極頭痛似的看著兄弟。跟著又把目光移到在窗外地某方向。「托你的福,這幾年來我都不知道那孩子到底變成什麼樣了。怎麼突然間就跑到地府去把幽姬給帶出來了啊……這下到底該怎麼處理,你教教我。」
「反正和我無關。」鐵濤放下茶杯,很乾脆地撇清了關係。「定下鐵家家規的是祖宗,擔任鐵家族長的是二哥,我不過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外系子孫。這種事情問我也沒用。」
「倒也是啊……」鐵無極苦笑出來。「不過為什麼這次會突然想起回來?」
「那裡,只是想回來看看自己未來地媳婦長什麼樣罷了。」鐵濤故作淡然地聳聳肩膀,而鐵無極這邊卻似乎受到相當的衝擊。「什麼?你的意思是……奕豪他已經找到老婆了?」
「應該是吧?從電話裡聽來是相當乖巧的女孩呢,雖然不知道孩子他媽如何看。反正我是不打算反對啦!」簡直就好像在期待著什麼趣事發生地語氣,反觀鐵無極這邊卻陷入了苦惱。「唔唔唔唔,我還準備再過一年就讓蘭兒和他定親的說,這下不就完全沒希望了嗎?」
「蘭兒啊……」蘭兒就是長輩們對鐵蘭的暱稱,鐵濤聞言苦笑出來。「也不知道大哥當初是怎麼教育她的,蘭兒的個性實在太強烈了,我想大概沒多少男人敢娶她當老婆吧?放在鐵門中選那就更少了。」
「所以我才準備把她許配給奕豪啊,若連你家小子都搞不定的話。估計這世界上就再沒人能做到了……」
「這麼說也對。」鐵濤點點頭,跟著岔開了話題。「不過你還真是閒啊,二哥,難道現在族長的職務就只剩下管理後輩優生優育這一條了嗎?」
「誰說的,我只是想想別地事情,稍稍放鬆精神而已……」鐵無極歎口氣坐回到了椅子上,拿起一份卷宗,看著上面的資料皺起眉頭。「光是旭烈的事情就夠我頭痛的呢,現在還加上幽姬,有時侯還真想把這位子讓給大哥或你來坐啊!」
「旭烈怎麼了嗎?」鐵濤忽略了最後的抱怨。
「你知道那小子是大哥的徒弟吧?」鐵無極揚了揚手中的卷宗。「最近鐵門訓練中的傷者突然暴增了三五倍,而且都是那小子一個人幹的。根本就不知道留手,和他對練的弟子都被送到了醫院,即使傷勢最輕的人也在醫院裡躺了足足一周的時間。現在我已經禁止他參加練習了,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效果……」
「怎麼可能?我記得那小子沒這麼強吧?」在鐵濤的認知中,旭烈的資質雖然稱不上平庸,但要說優秀也相當有限,實在很難想像他能造成這種破壞。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鐵無極一捶桌子,跟著卻放輕了語氣,好像害怕被什麼人聽到似的。「你也知道的,大哥他之所以離開鐵門的原因。旭烈是大哥教出來的徒弟,我擔心他會走上和大哥相同的道路……」
「等、等等!這麼說來,我家奕豪豈不是也很危險?」果然是父子,聽到這裡的鐵濤慌慌張張地打斷了鐵無極的話。
「是有這可能,不過……」鐵無極以手指敲打著額頭,顯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據我所知,你家的小鬼這幾年根本就把修行完全荒廢了下來!所以你完全不必擔心他會走上邪路……話是這麼說,他那邊的鬼名堂好像也不少啊,就連天府的那啥少東也和他攪在一起了,如果你再不好好管教一下的話,我可要把他拉到鐵府來管教了哦?」
「嗯,這是個問題……」鐵濤沉默了幾秒鐘。隨即一彈指作出決定。「好,就讓這小子到他媽那裡去待一陣子好了!管教孩子的話,他媽要比我在行!」
「去法國?」鐵無極按著頭呻吟了出來。「我說你就不能稍稍正經點……」
咚咚。
這時侯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是鐵蘭帶著奕豪在門外靜侯族長地召見。鐵無極迅速收起隨便的模樣。拿起一卷宗扮出認真翻閱的模樣,用似乎漫不經心的聲音喊道。「進來。」
「嘖嘖,裝起族長還真像模像樣呢……」鐵濤在地下悄聲嘀咕著,卻引來了鐵無極地怒目而視。就在這時侯,鐵蘭推門而進。「蘭兒帶奕豪來了。叔父。」
「嗯,奕豪,我們有半年沒見了吧?你……呵,好像變了不少。」鐵無極瞇起眼睛打量著侄兒,似乎還是以前那付缺乏幹勁的模樣。但好像又有種說不出來的改變,不只是力量或者氣質這類顯而易見的東西,而是更深層次地改變。
「奕豪見過伯父……誒?老爹!」低頭施禮的奕豪突然在視線地角落裡發現鐵濤的身影,語調陡然拔高。
「喲。兒子,好久不見啦!怎麼樣,最近過得還好吧?」鐵濤顯出熱情洋溢的笑容,揮手向奕豪打著招呼,然後開始左右張望。「對了,我的親親兒媳婦在哪?聽說她和你一起過來的,怎麼沒見人影呢?我這次回來可就是專程來看她地。」
「……我把靜雨留在外面了。」不知為何,奕豪突然覺得有些無力。
「什麼?你居然把那嬌滴滴的姑娘一個人留在外面!」鐵濤聞言差點跳了起來。「混賬!你難道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這裡關押的可是一群長期禁慾的野獸!你把靜雨留在外面。就不怕……誒啊!」
被捲宗砸到腦袋,鐵濤抱著頭縮了回去。
「很好,這次我總算聽到你地真心話了,你對鐵門的評價,還真是很有意思的啊……」鐵無極似怒非怒地看著鐵濤,跟著把目光移到奕豪的身上。「算了,讓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奕豪……至於你是怎麼把幽姬帶出來的,我已經從蘭兒那裡知道了,因為你先前並不知道鐵家和九黎一族的關係,也算得上是無心之失,所以這件事鐵門就不追究了。」
「多謝二伯款待。」奕豪朝鐵無極行了一禮,從以前開始就受到這位伯父的不少關照,心存感激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別謝我,也不要高興得太早。」鐵無極擺了擺手。「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是你把幽姬帶出地府地,當然也還是要你把她送回去,這是我對你的要求,不許推托。」
「唔……」奕豪抓抓頭顯出苦惱的模樣。「二伯,就讓她留在地上生活不行嗎?老實說,我帶她出來的那條路現在已經走不通了,其它地方又被天府看守著,根本沒辦法把她送下去啊!」
「這我不管,我的要求只是要讓你把她送回去。」鐵無極一擺手無視了奕豪的苦情,跟著語氣轉為嚴厲。「臭小子,你還根本不知道幽姬對九黎一族意味著什麼,那是神尊在凡世的代言人,是九黎之民信仰的中心!鐵家這邊還好一點,但你把人家的幽姬帶到地上來,九黎之民很可能會一路殺到地上來,你想在這九州神地裡再掀起一場血雨腥風嗎?」
「唔,不是又天府看守著地府的門戶……誒啊!」
鐵無極又是一卷宗拋出,正中奕豪的頭。
「混賬!那你是希望看到九黎之民在地府門戶前屍橫遍野的情境哦?不要忘了,你身上可是流著和他們相同的血!」
「不,我並沒有……」奕豪本待出言分辯,但想一想還是放棄了發言,聳下肩膀垂頭似的回答著。「知道了,我會想辦法把她送回去,反正越快越好就對了吧?」
「沒錯,越快越好。」鐵無極點點頭露出滿意的表情,跟著卻又陷入了沉思,眉頭緊皺的模樣似乎正在思考什麼重大事情。奕豪等人不敢干擾,也跟著沉默了下去,一時間,房間裡只剩下食指敲打著桌面發出的聲響。
氣氛越來越緊張,讓人不自覺地屏息靜氣。在這彷彿凝固似的沉默中,鐵無極抬起頭來,目光掃過奕豪和站在他身邊的鐵蘭,最後又停在了奕豪的身上。
「奕豪,」威嚴的聲音讓奕豪稍稍緊張,但接下來的問題卻有些莫名其妙。「你覺得蘭兒怎麼樣?」
「怎麼樣……什麼怎麼樣?」不光是奕豪,就連鐵蘭也露出迷糊的表情。
「也就是說,你對蘭兒的想法……」看著兩小依舊困惑的模樣,鐵無極摸了摸下巴,最後乾脆直接問了出來。「就這樣說吧,若是把蘭兒許配給你,你會接受還是拒絕?」
「……誒?」奕豪在一瞬間露出像是被人敲了一棒的表情,呆呆地看著鐵無極,而鐵蘭則要快一步反應過來,卻也同時漲紅了臉。「叔父!你、你怎麼能……」
「沒什麼能不能的,根據老祖宗定的規矩,鐵家女子一到十八歲就該嫁人生子,蘭兒你現在已經差不多二十歲了,就算身為幽姬,你也到考慮婚事的時侯了。」鐵無極板起臉訓斥著鐵蘭。「大哥不在,叔父我就得負起責任好好照顧你,所以這件事不許抗議!」
「等、等等!」抗議的是人奕豪,以激烈的聲音如此主張著。「二伯,我可是已經有靜雨了!」
「那不是問題!」鐵無極大手一揮,很簡單地解決了他的問題。「鐵家是九黎之民的後裔,凡世的律法是束縛不了鐵家。要知道,你爺爺當初要不是娶了兩個老婆的話,你小子根本就沒有機會到這世上……」
「叔父!」鐵蘭上前一步,澎湃而出的「氣」瞬間充盈著房間,似乎真的生氣了的模樣。「我和奕豪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處理!不需要您操心!」
「話是這麼說啊,但……」鐵無極還準備說些話,但跟著似乎注意到什麼,突然笑了出來,並連連點頭。「是嗎,是這樣啊,你們已經有『事情』了啊……嗯嗯,好吧,叔父就不干涉了,就讓你們自己處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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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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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31 09:38 PM
九黎之卷 第二十六章 醒悟
在鐵門的演武場中,旭烈和鐵蘭互相對峙著,兩人擺出相同的起手勢,目光亦鎖定著彼此。周圍觀戰的鐵門弟子閉氣凝神,緊張的味道瀰散到空氣中,緊緊拽住人的心臟,似乎聽得到血管起博的聲音,氣氛一觸即發……
「嘿嘿,嘿嘿嘿,」然而,不知從何處滲出一陣詭異的笑聲,開始在大廳上盤旋不去。「還以為俺老婆就已經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沒想到還真有跟她不相上下的美人在啊!」
說這話的人正坐在演武場的一角,眉開眼笑地打量著對面未過門的媳婦,全然無視周圍漫溢怨念的目光。「不過話說回來,靜雨姑娘,你到底是喜歡上了我家小鬼的哪一點啊?看你的條件簡直就是天之嬌女,而那小子除了好吃懶做這方面比別人強上不少外,怎麼看都不像那種優秀到能吸引你的男人吧?」
「這個,伯父您過謙了。」靜雨顯得稍稍苦惱,目光不自覺地瞟向演武場的邊緣,奕豪正在那裡觀看兩人的對決,雖然擔心著奕豪的心情,但她也不能無視鐵父的問題。
「和郎君初次相遇的時侯,妾身正被歹徒的襲擊,是郎君挺身而出救下妾身。那時侯,妾身目睹了郎君頂天立地的雄姿,從來沒有一刻忘記過,那一瞬間的感動,而會愛上郎君也是由此開頭的……」靜雨看著遠方的奕豪,目光流露出意亂情迷的感情。「因此在妾身的心中,再也沒有比郎君更能夠讓人放心依賴的男子漢了。」
對男人來說,這毫無疑問是最高等級的褒揚,尤其還是出自所愛女人的口中。面對如此宣言的靜雨,就連鐵濤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摸著下巴,但可惜的是,遠方的奕豪並沒有聽到,只是一心一地注視著鐵蘭和旭烈地對決。
鐵蘭原本是去找旭烈談談早上的事情。但旭烈卻藉機向她提出挑戰。而在鐵家的觀念中,拳頭向來被認為是一種很有效的溝通手段,於是鐵蘭也就毫不猶豫地接受了挑戰,隨後兩人來到演武場正式對決。
一方是「幽姬」地鐵蘭。一方是凶名赫赫的旭烈,這場對決可以說是鐵門新生代中最高水準的戰鬥,因此不但鐵門年輕弟子聞言都湧過來觀摩,就連那些已經退居二線的長老們也忍不住在遠處眺望。
奕豪站在最靠近演武場地位置。能感覺到眼前兩人身上散發出的「氣」,鐵蘭是沉穩如山地「靜」。而旭烈則是波瀾萬丈的「動」,互相對抗的氣息在空氣中掀起微小的波瀾,他甚至能聽到風靈們不知所措的聲音。
雖然不太想承認,但他確實羨慕著眼前這兩人。能夠和心懷敬意地強敵對決,對武者來說。實在沒有比這更單純的喜悅,而倘若他沒有丟下這幾年的修行,現在他也可以是其中的一員,享受這最至高無上地喜悅……
在奕豪暗暗懊悔的時侯。鐵蘭和旭烈的對決已經開始。只攻不守的旭烈和至守不攻的鐵蘭,兩人間超水準的激烈攻防讓年輕弟子們看得如癡如醉,喝彩聲在下面幾乎炸成了一片。
幾分鐘的時侯,旭烈的攻勢轉為猛烈,鐵蘭雖然竭力化解,但部分氣勁還朝周圍濺射而出,激起地上亂石飛濺,周圍旁觀地弟子們不由得後退數步。
只有奕豪還站在原地。風靈們庇護著他,一道無形無跡的牆壁在他身前展開,飛濺而來的碎石皆被攔下。注意到這奇異狀況的弟子們,漸漸將注意力移到他的身上,但奕豪卻還是愣愣地看著眼前兩條酣戰不息的身影。
鐵蘭一掌劈退旭烈,旭烈在地上滾了一圈後重新站爬起來,擦擦嘴角的血跡,露出桀驁不馴的笑容,似乎極盡暢快的模樣……看到旭烈的表情,奕豪的心情更加低落了下去,轉身欲走的時侯,注意到身後數步之遠的弟子們,偏頭想了想,隨即輕歎一聲,把手放在地上,虛虛一按。
下一瞬間,演武場的邊緣驟然爆出一圈沖天的水牆,水牆在接下來的一秒凍結,凝成一道將整個演武場包裹其中的透明冰壁。冰壁厚兩尺、高九尺,通體晶瑩透明,碎石飛屑打在上面,根本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為近處觀戰的眾人提供了一道絕佳的防護。
全神貫注的鐵蘭和旭烈依舊在持續著對決,但眾人的注意力卻已不在他們的身上。所有人,包括周圍觀戰的年輕弟子和遠處歇息的諸位長老,都啞口無言地看著那看著奕豪,看著他黯然離開的背影。
不用他提醒,沿途的弟子們便自動讓出了道路,看著他的目光中閃爍著敬畏和恐懼,不過奕豪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徑直來到了靜雨和鐵濤的這邊。
「老爹,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了,你是打算留在鐵門還是跟著我們回家?」
「喂喂,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吧!」鐵濤用受不了的表情看著他,指了指那環繞演武場的冰壁,聲音有些亢奮。「那是什麼東西?是你造出來的吧?什麼時侯變得這麼厲害呢?還是有什麼特別的法寶……」
這麼推測的鐵濤,開始在奕豪的身上胡亂搜了起來。
「沒什麼法寶啊,那不過是煉金術最基礎的運用而已,用不著這樣大驚小怪吧……」奕豪一閃身避過老爹的搔擾,有些不耐煩地再問了一次。「怎麼樣?到底要不要跟過來,要不然我和靜雨就先走一步?」
「唔……」鐵濤看著似乎熟悉而又陌生的兒子,困惑似的摸著下巴,最後還是擺了擺手。「算了,老爹我還是等會兒和蘭兒一起走好了,有許多事情都想問她的。」要問的,當然有關奕豪的事情,關於兒子的這些轉變,鐵蘭應該比較清楚的。
「那我們就先走了,靜雨。」奕豪一揮手走向了鐵府大門,靜雨向鐵濤施了一禮後也緊緊跟了上去。
眾人的視線追逐著奕豪的背影。能感到一種異質的威壓傳來,沒有人能發出聲音,而鐵濤亦把目光移到那堵冰壁上,苦笑著搖了搖頭。
「啊呀呀。這幾年是不是把這孩子放過頭了啊……」
……………………
和靜雨來到鐵府門外,那輛甲殼蟲就停泊在前方,靜雨上前去發動汽車,而奕豪地目光卻飄向了另一方向。那是門前一對巍峨石獅的陰影,若仔細看的話。就會發覺其中一處似乎要比周圍濃上稍許。
「出來吧,小鬼。」奕豪淡淡地說道。「風靈們已經告訴我了你的位置,再繼續藏下去也是沒用地。」
「哼……」陰影突然一陣蕩漾,葉蓮從陰影中走出,帶著頗不服氣的神情。「只懂得借助別人的力量算什麼。以真本事和我好好打一場,我根本就不會敗給你!」
「……也對呢,是應該學學真本事了。」奕豪低頭看著右手,若有所思。因為姜水贈送的手甲已被葉蓮斬毀地緣故。魔眼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外面,可以看到那代表雷神之槌的蒼藍符文以及代表冰霜王棋地冰白符文,正流轉著若隱若現的神光。
看著那彷彿深邃無際的魔眼,奕豪似乎想到了什麼。
五指伸縮間,一簇冰凌已然在手中成形,上面還隱隱有雷光纏繞。
再收攏五指,冰凌也隨即化為利劍的形狀,一條細小的雷龍繞著劍身盤旋折轉。
輕輕拋起冰劍。冰劍浮到空中開始伸長,最後凝成一桿長槍,槍身上攏罩著厚厚地冰霜。
再一彈指,虛空中的冰槍驟然崩潰,散成一簇簇細小冰晶消散無影。
「嗯,一直被別人扶著,差不多也學會走路了呢……」奕豪似乎愉快地笑了出來,伸手拍了拍葉蓮的頭,雖然是看著她,但更像是在對自己說話。「就給我一點時間吧,小鬼,我會走到你面前來的。」
「奇怪地人……」旁人大概感覺不到這份宣言的沉重份量,葉蓮只是偏頭看著奕豪,迷糊似的眨眨眼睛,然後轉身欲隱入黑暗,卻被奕豪抓著手硬拉了出來。
「等等,你可不能走。二伯交待下來的,我得帶你回去地府,要不然還不知道九黎之民會搔亂什麼樣子。」
「地府……」葉蓮眼中閃過一瞬間的茫然,跟著卻垂下頭去。「是啊,我得回去,那裡雖然沒有甜美的陽光,卻有著我寶貴的子民,我不能棄他們於不顧,走吧。」
淡淡的聲音中藏著深深地哀傷,看著葉蓮主動坐進車裡,奕豪反而生出某種負疚感來,搔搔頭髮挨著她坐進了後廂。「那個,你也不用這樣說吧……雖然我不太清楚,但你們好歹也已經在地府也生活了數千年,那裡的條件難道真的就這麼差嗎?」
「生活在陽光下的人,永遠無法瞭解我等的痛苦。」葉蓮淡淡地瞄了他一眼,似乎不打算再解釋下去。奕豪不禁尷尬起來,搖搖頭振作一下精神,又繼續說道;「我在想,你們其實也不用這樣悲觀,黃帝的赦令說不定很快就會下來,到時侯你們還是可是回到地面生活的。」
「黃帝的赦令啊……」葉蓮再開口了,冷笑和嘲諷的語氣。「事到如今,九黎之民早就不再期待來自敵人的寬恕了,現在我等唯一祈禱的,是吾主有朝一日能再次甦醒,帶領她的子民重新奪回陽光下生存的權利。」
「蚩尤嗎……」奕豪心虛地沉默了下去。
回想起使魔那頑劣不堪的個性,他實在很難想像她會惦記著多少九黎之民的事情,說是徹底忘掉大概也錯不了。當然,這種事情無法告訴葉蓮,他也不可能任由地府和天府挑起的戰爭,那唯一的選擇大概就只有請皇龍出山,按照當初黃帝約定赦免地府的九黎之民……奕豪想著,把葉蓮送回地府後,他也許得再去蓬萊一次了。
至於到底如何才能把葉蓮送回地府,一路上奕豪都思考這個問題,而直到靜雨開著車自空山回到鐵岳市,他卻還是沒有想出任何辦法來。
「結果,還是只能請老薑幫忙嗎?」奕豪歎了口氣。姜水作為天府的少東,絕對有能力把葉蓮送回地府,但這樣一樣三人好不容易保住的秘密就會暴露,更嚴重的,或許還會使得姜水本人的立場惡化,因此站在友人的角度,奕豪實在不想去拜託他這件事情……
正在左右矛盾的奕豪,耳邊突然聽到似乎警車鳴笛的聲音,抬起頭來的時侯,數輛警車正風馳電閃地從他們旁邊駛過,似乎正是朝著地鐵站的方向。
「地鐵站……不會是恐怖分子吧?」回想起看過的新聞,奕豪苦笑著搖了搖頭。本來也沒放在心上,然而再過了幾秒中,又是一隊警車呼嘯而來,甚至連軍用裝甲車都夾雜其中,後面還跟著數輛救護車,奕豪這才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拍了拍前方的靜雨。
「靜雨,這事看來不簡單,我們跟去看看。」
……………………
當奕豪等人來到地鐵站的時侯,這裡已經成為瀰散著恐懼和混亂的汪洋,無數人群從地鐵出口湧出,歇斯底里地嘶叫著,瘋狂地奔走,警察在人群的邊緣勉強構成防線,引導他們奔向正確的方向,這才得以避免踏傷者的出現。
人群走盡後,全副武裝的武警幾乎同時在出口處擺出嚴密的陣型,舉槍朝著台階的下面,而在他們後面則是一輛輛的裝甲車,上面的數挺機槍已經架了起來,同樣朝著地鐵出口嚴陣以待。
「喂喂,這架勢……」奕豪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幕,就算本·拉登親臨也不需要擺出這種排場,那剩下的答案就只有……「妖魔!」
就像回應奕豪的推測似的,地底驟然傳出一陣陣吼聲,是滿溢血腥的凶獰,並且還伴隨著大地微微顫動。被這咆哮聲所驅使,逃跑的人們更加恐懼,而就算手持槍械的武警,也隱隱能夠看到手在顫抖。
隔了幾秒鐘,一頭異形凶獸從入口探出頭來,然而奕豪還來不及看清它的模樣,鋪天蓋地的子彈便已將其攏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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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31 09:39 PM
九黎之卷 第二十七章 混亂
重機槍吐出長長的火舌,每分鐘近兩千發的重鉛彈毫不留情的傾瀉到妖獸的身上,那頭倒霉的妖獸幾乎在一秒鐘內便被轟成了碎末。當機槍的咆哮停下下來的時侯,地面上只看到妖獸還殘留著的後半截身子,在血泊中隱隱抽動。
成了!
可以看到警察們臉上的表情明顯放鬆了下來,然而,這才不過僅僅是開端的一部。跟著,響起震天動地的吼聲,還在地下的成百上千頭妖獸,目睹同伴的死亡而齊聲咆哮!看起來,人們先前的戰果也不過將它們徹底激怒罷了。
六挺重機槍幾乎立刻嘶吼起來,子彈瘋狂地傾瀉而出!根本就不用瞄準,不過十米寬的階梯已經被異形妖獸給佔滿,只要射出去就必定能掀起一場血雨。妖獸群嘶吼著向地上衝來,但重機槍構成的火力網卻封鎖了它們的前路。前者瘋狂地衝向地面,後者也一刻不停地射擊著,才不過短短幾分鐘,地鐵台階上就堆起了厚厚一層的妖獸屍體,空氣中的硝煙和血腥混合成一股濃烈的異臭,幾乎把人的神經拉扯到了極限。
崩潰是從一挺重機槍啞火開始的,射光彈藥到重新補充需要一短暫的時間,火力線的一角出現缺口,一隻妖獸抓住這機會越過了裝甲車的封鎖,衝到了地面。
妖獸看來就像一隻披著黑鱗的獅子,血紅的眼瞳中卻燃著嗜血的慾望。從未見過這等異形,守備後方的警察們稍遲一秒才反應過來,然後立刻舉槍向妖獸射擊。
但是妖獸卻搶先一躍而起,沒入人群中,鋒利的爪牙輕而易舉就撕裂了防彈服以及包裹其中的人體,警察們的陣勢幾乎頃刻間便陷入了混亂,後面接二連三衝出來的妖獸,也同樣在人群中掀起一場場血雨腥風。一面倒的殺戮,簡直就像先前地情景倒過來似的,紅世和凡世的差別在這時侯顯現得淋漓盡致!
從第一頭妖獸衝出地面,到眼前這場血雨腥風的展開。不過才短短十秒鐘不到,奕豪直到這時侯才反應過來,然後下意識便衝了出去。「不好!」
絕對不能讓這些妖獸流竄到城市裡面,否則不知道會造成多少傷害……
奕豪隨手煉出一柄炎刃。然後朝著最近地一頭妖獸拋了出去,炎刃刺中了妖獸。並拖著它繼續竄到天上,然後才炸裂開來——這是他臨時想出來的妥協方案,雖然不能在這人口密集處引爆烈焰翔斬劍,但到天上就沒有問題了。
「郎君!」靜雨帶著葉蓮趕了過來,看看周圍的情況也不禁皺起眉頭。「奇怪。怎麼會突然鑽出來這麼多妖獸?就連妾身都未曾見過……倒有點像蓬萊的上古種,可是又怎麼會……」
說到這裡,奕豪和靜雨同時把視線移到葉蓮地臉上。雖然這位幽姬一開始露出不怎麼想說的表情,但奕豪卻抓著領子把她提到了面前。「聽著小鬼。我沒空陪你耍脾氣,現在這點事情我還能壓得下去,但若發展成地府和天府地全面戰爭,那九黎之民就只有等著亡國滅族了,你想讓事情變成那樣?」
「……它們是暴虎。」沉默幾秒鐘,葉蓮勉強開口了。「一種相當兇猛的妖獸,鱗堅爪利,而且生育旺盛。在地府中是相當強大的一支種族。我等花費了好幾百年的時間才會學會和它們和平相處,現在怎麼會突然跑到地上來……」
說到這裡,葉蓮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驟然一黯。
「不要說它們突然出現和你們沒有關係。」然而奕豪卻把她的表情忽略了過去,繼續追問著。「告訴我,怎麼樣才能把它們趕回地府去?」
「……暴虎習慣成群結隊地行動,向來不接受任何束縛,所以你想把它們趕回地府是不可能的……」隔了幾秒鐘後,葉蓮似乎鎮定了下來,又跟著說道:「這座城市裡有通向地府門戶,由風後一族看守著,既然暴虎出現在這裡,那就肯定代表著那處門戶已經被攻破……若你想要阻止剩下的暴虎繼續出現的話,只要將那處門戶重新封鎖就可以了。」
「那處門戶在哪裡?」奕豪問著,但葉蓮卻向他招招手,似乎是讓他附耳過去地意思。「什麼?」雖然覺得有些疑惑,但奕豪也沒有多想,依言把頭湊了過去,還隱約聞到女孩身上特有的乳香,一瞬間的心神蕩漾……
就在這時侯,葉蓮口中突然吐出衝擊似的爆音,彷彿引爆似的高分貝音波,讓旁邊的靜雨都露出頭暈目眩的神情,而正面承受此衝擊的奕豪更是直接懵了過去。趁著這短短幾秒鐘,葉蓮猛地掙脫了他地手,落地後連翻幾個觔斗,隨即隱入了前方殺戮的人獸群中。
奕豪在稍後一秒反映了過來,但葉蓮卻已經消失在視所能及的範圍。「靠!這狡猾的小鬼……」他捂著腦袋搖了搖頭,還有些頭暈眼花的感覺。
「郎君,」這時侯,靜雨就想要扶住他似的上前了一步,站在了他的身旁。「這裡的事情就交給妾身處理好了,郎君請去追葉蓮小妹吧!若不盡快關閉地府門戶的話,這座城市遲早會成為妖獸們肆虐的地獄。」
「我知道,但是靜雨你……」正準備說什麼的奕豪,突然間瞪大眼睛。
在他的面前,靜雨突然褪下了偽裝,顯露了九尾天狐的真貌。
九條有著奢華銀毫的優雅狐尾在她背後展開,狐尾上裹著一層淡金色的神光,輕輕搖曳著,那是更甚於孔雀開屏的、壓倒性的華麗和雍容。就連平時為隱藏身份而幻化的黑髮黑瞳,此刻也在已還原為最初的色彩,月光銀的長髮輕輕垂到腰間,寶石紅的雙瞳掃過眼前人與獸的修羅場,輕輕眨了一眨。
下一瞬間,炸裂的妖氣沿著地面輻射了出去,在周圍掀起一層又一層看不見地漣漪。普通人內無法感受到漣漪中的隱隱神威,但妖獸卻幾乎立刻蹦了起來,下意識地轉身就逃。然而漣漪的波動卻一層層滲透到它們體內,並且點燃了燒灼靈魂的火焰。
於是,衝出地面地數十頭妖獸同時自燃,火焰中搖曳著黑暗。是幽世劫火!
幽暗的火苗灸燒著大地,妖獸的慘叫聲響徹天宇,在這彷彿地獄似的光景中,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向那風華絕代地身影……絕世妖姬。頭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這樣的詞,男人們呆呆地看著九尾天狐。一時間甚至忘卻了身處殺戮戰場地事實。
不過,被眾人們凝望著的靜雨,卻只是一心一意地看著那唯一的一人,羞澀似的微微一笑,帶著惹人憐愛的味道。「郎君。這裡就交給妾身吧,以九尾天狐地驕傲為證,妾身是不會讓它們破壞郎君所愛之物的。」
「你……」奕豪最初愕然了幾秒,隨即卻啞然失笑。一股莫名其妙的高揚感從心底裡湧出,他一把扯過靜雨,對著那魅惑的紅唇深深吻了下去……
片刻以後,兩人地嘴唇猛然分來,靜雨緋紅著臉喘息不定,奕豪卻呲牙一笑,似乎說不出的驕傲。
「等著我,我去去就來!」
……………………
鐵岳市是一座交通相當發達的城市。地鐵網通向城市的各處,妖獸們似乎是從地鐵北段的某部分湧出來的,並且沿著地鐵網很快朝城市各處擴散而出。雖然管制部門發覺異狀後立刻停止了所有地鐵,並封鎖了一大半地鐵隧道,但通往五座站台的隧道卻還是很快被妖獸群佔據。
天府在第一時間作出反應,派出門下的弟子趕赴站台佈下禁制,而與此同時,狩魔協會也緊急調集附近狩魔師前來支援。然而不巧地是,分部的狩魔師大都在「桀」事件後被派往了其它地區,因此就算集中兩者的力量也只能勉強在三座站台建起防線。
雖然崑崙那裡倒有足夠的力量,但遠水救不了近火,因此剩下的兩座站台,一座決定由政府派出部隊盡量拖延時間,另一座站台則交給狩魔工會中部分見習狩魔師負責防守。
負責帶領這些見習狩魔師的是走慢了一步被紫菱逮到的林恆,說什麼「難得鑄好了新劍,就多承擔一點工作吧」,然後就把這些還在研修期的見習狩魔師給推了過來。儘管林恆對如此不負責任的行為表示出強烈憤慨,但情勢卻不容他猶豫推遲,只得咬牙切齒地帶著一干後輩來到站台前構築防線。
「去!」沒入妖獸群的畫影當即絞起一串血雨腥風,重生後的它要比以前高出數倍的威力,而且那血脈相連似的一體感也讓林恆操縱起來得心應手,感覺極其暢快。
只不過,他並沒有時間來體驗這全新的感覺。
「啊啊啊啊!你們這群混蛋,不要只顧自己!給我學會互相掩護!」
揮劍斬退一頭暴虎後,林恆的視界捕捉到防禦線的一角。一位見習狩魔師被妖獸抓傷,而兩邊本來應該掩護他撤後的同伴,卻明顯沒有這樣的意識,結果那名年輕的崑崙弟子很快被妖獸群吞噬。
見習狩魔師臨死前的慘叫讓同伴們為之一顫,些許的動搖頃刻間危及到了整條防線。
「穩住!給我穩住!」林恆大聲呵斥著,並鼓起全力拋出畫影,青白的匹練穿過兩頭暴虎的身軀,將其斬成兩半。「不要怕!不要慌!按照我剛才交待的好好戰鬥!再堅持幾分鐘,崑崙長老們的馬上就會前來支援的!」
林恆的言行似乎稍稍鼓起了士氣,見習狩魔師們勉強穩住了陣腳,在地鐵出口前堪堪攔住了妖獸群的衝擊,然而卻也差不多只是最後的奮勇。
「援軍啊……」林恆嘴角彎成苦澀的形狀,敲了敲耳朵上的通訊器,壓低聲音呼喚著。「呼叫本部,這裡是見習狩魔隊,目前正和妖獸群僵持在第三出口前……靠!滾開!」
這時侯,看著他的武器不在手中,一頭妖獸想揀便宜的妖獸撲了過來,卻被林恆甩出的雷符給轟了回去。「本部!這裡的防線隨時有崩潰的可能,增援什麼時侯可以到達!」驚出一聲冷汗的林恆,聲音也帶上了慌亂的味道。
「……見習狩魔隊,請務必堅持下去!我已經向附近的鐵門求援,『幽姬』正在趕向你們那裡,最快不用十分鐘就能到達……什麼?第七站台那邊又……啊啊啊!總之就這樣了,你們至少要堅持到幽姬來為止!」
「喂喂!臭女人,你……靠!斷了!」聽著耳機裡傳來的盲音,林恆氣急敗壞地把通訊器砸到了地上。再看了看下面好像無窮無盡的妖獸群,他一咬牙扯掉外衣,發狠道:「混蛋!誰怕誰!大不了今天就戰死在這裡,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女人會為我哭泣呢!」
「……說實話,我真想知道你這信心到底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彷彿無奈的歎息聲,林恆詫異地回頭望去,只見竟是奕豪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後,背後一對青翼承載著他飄浮在空中。
「你這傢伙!等你好久了!」對男人的到來而喜出望外,這還是林恆有生以來的第一次。「看看啊,我可是替你頂了足足六個小時,報酬以後再跟你算,現在該你上去頂著了!」
「我說啊,妖獸從出現到現在也還沒有一小時……」本待反唇相譏的奕豪,突然察覺到目前不是適合打嘴仗的時侯,無奈地聳聳肩膀。「算了,就先把防線穩定了再說吧……」說著奕豪一彈右手指,一枚冰白色的王棋即刻出現在他手中,
「去,斬了它們。」奕豪隨手將王棋拋出,王棋在虛空中化成女武神的姿態,女武神落在妖獸群的中央,跟著掀起一場悄然無聲的殺戮。
沒有慘叫也沒有哀號,有的只是冰晶碎裂時的脆響聲,女武神在妖獸群中輕盈的跳躍著,那優雅的美姿就像正跳著一曲獻給冰雪的祭舞,而妖獸則在冰霜劍刃下一一冰結、碎裂。
受到來自後方的壓力,原本猛攻不息的妖獸群很快陷入了混亂,見習狩魔師們也終於有喘氣的機會,不過卻立刻被女神的舞姿拽住了視界,就連林恆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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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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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 03:06 AM
九黎之卷 第二十八章 眾人
「喂喂,給我醒過來!」奕豪拽著耳朵把林恆的注意力扯了回來。「先提醒你一下,那只是我造出來的人偶,就算你向她求愛她也不會反應的。」
「人偶?你說她是……人偶?」林恆愕然地看著他,目光再移到女武神的身上,仔細打量後表情很快黯然了下去。「真的是人偶啊,你這傢伙……沒事把人偶作得這麼漂亮幹什麼?簡直就是在破壞純情少男的夢想!」
「我對實現男人的夢想可沒什麼興趣。」奕豪聳了聳肩膀。「話說回來啊,吾友,本來你的戀童癖還勉強算是可以理解,但墮落到戀物癖的地步,這就病得不輕了!趕快找心理醫生看看,或許還有救……」
「你才是戀童癖!」林恆一腳踹向奕豪,被後者輕易躲開。「那個叫啥的小女孩,不就是你的第一個犧牲品嗎?剛剛我看到她一個人在亂跑,還有些納悶是在幹什麼呢,原來是你這禽獸在後面追趕啊!哼,才不過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到底誰是……」
「葉蓮?你看到她了?」奕豪打斷了林恆的話。「你為什麼不攔住她!這些妖獸是來自地府的東西,只有逮到她才有辦法把它們趕回去!」
「地府?嗯,老薑好像這樣說過……不好!原來那傢伙是想去送死!」林恆點點頭,突然間好像注意到什麼,臉色驟然劇變,跟著拔腿就向妖獸群裡衝去。
「喂,什麼事?」好在奕豪一把扯住了他。「說清楚,到底是誰想去送死?」
「是老薑!那傢伙說什麼要負起責任的話,想辦法驅散妖獸群,早先就一個人不知道跑什麼地方去了……現在想起來,他應該是到地府的門戶那裡去了!」林恆的臉上流露出深深的懊悔。「該死!早知道我說什麼也跟著去了!」
「那傢伙一個人去地府了?」奕豪的聲音在末尾亦不自覺拔高,然而慌亂只是最初的幾秒,跟著卻不可思議地靜了下來。一方面感情依舊沸騰著,另一方面理智卻在冰冷地運行著,簡直就像人格分離似的感覺。
「先告訴我,地府的門戶在什麼地方?」完全冷靜下來地聲音。
「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在這段地鐵線的某部分,剛剛我也看到那小女孩往這裡跑去的……嗯,應該沒錯。」
「好,這樣吧。」奕豪輕彈手指。很快作了決定。「你先帶著他們退下療傷休息,如果還有餘力的話就去其它地方幫忙。至於老薑那裡交給我來想辦法。我會把他拉出來地。」
「退下?喂喂,你沒看到前面是什麼狀況嗎?」林恆指了指前面,雖然妖獸群因為女武神的出現而陷入混亂,但狀況也絕對稱不上樂觀。一旦扯下防線,不知道就會成什麼樣子。
「沒問題的。我來處理。」這樣說的奕豪,隨即向妖獸群走去,而女武神也輕輕一躍回到他地身邊,分為兩把的冰霜劍刃將打算襲擊奕豪地妖獸一一斬斷。奕豪就在女武神的護衛下來到了地鐵站的入口。妖獸群和狩魔師之間分割線的位置,轉身向著林恆的方向蹲下,並把手放到地上。
「冰煉,哀霜之壁。」奕豪頌出簡短地神言,一瞬間騰起巨大的冰壁,冰壁由地面貫出,向上深深刺進了出口天頂,將妖獸群的完全封鎖……但同樣被封鎖其中的。還有身為術者地奕豪。
「喂!混蛋!你把自己關進去算怎麼回事!」林恆衝到冰壁前激動的大喊著,但隔著厚厚的冰壁,奕豪只是簡單地向他揮了揮手,隨即轉身向著下方數以千計的妖獸,傲然踏出一步。
至於女武神,則持劍緊隨其後。
……………………
地鐵的八號出口,數分鐘前還是人與獸廝殺的戰場,但此刻卻已然靜寂。近千頭妖獸已成為地上的灰燼,偶爾還有一小撮上搖曳著幽暗的火苗。大部分人都倖存了下來,但沒有歡呼也沒有哭泣,都呆呆地凝望著那風華絕代地身影。
靜雨停駐在原地,調整著稍稍慌亂的呼吸,對如此數量的妖獸為對手,即使是她也不由得感到疲倦。現在看來,妖獸群的衝擊總算是告一段落了,擔心著愛人,靜雨向奕豪前往的方向邁出一步,跟著卻又停了下來,若有所悟地看著南方的天空。
伴隨大氣震動的轟鳴聲,一架武裝直升機以驚人的速度朝這裡疾馳而來,在地鐵站的上方停住。沒有降落傘或繩索,一身影直接從數十米的高空跳下,在落地的瞬間發勁,炸裂的「氣」成為緩衝體抵消了墮落的速度,那人即以傲然的姿勢立於大地。
「蘭姐,您來了。」靜雨向那人盈盈一禮,對方上下打量著她,顯得頗為驚訝。「你是……靜雨嗎?」
「是的,這就是妾身作為九尾天狐的真身,倒讓姐姐見笑了。」靜雨笑得有些羞澀。「這裡的妖獸已經被我等消滅,妾身現在正準備去追郎君,姐姐要一起來嗎?」
「奕豪也參加了嗎?」鐵蘭點點頭,不知為何顯出高興的表情,朝上方的直升機揮了揮手。「旭烈!你們先過去支援其它地方,我隨後一步趕到!」接到命令,直升機立刻掉頭朝九號站台的方向飛去。
「……我們走吧,靜雨。」目送直升機遠去,鐵蘭回頭向靜雨招呼著。「按照奕豪的性格,說不定現在有一個人在做什麼危險的事情,我們最好趕快一點。」
……………………
應該感歎鐵蘭對奕豪的瞭解吧?不過一人單挑數千妖獸這種事情,大概已經超過「危險」所能描述的程度,或許只能用「自殺」來形容。即使有女武神的守護,奕豪身上也已經纍纍傷痕。
從地鐵站台到隧道入口這短短數十米的一段,此刻正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盤踞站台的妖獸群被清剿一空,然而在地鐵隧道內,卻還有著一眼望不到頭的妖獸在嘶吼咆哮。
將它們堵在隧道出口的是女武神,已經被鮮血濺污的冰霜之劍似乎不知疲倦地揮舞著。衝出來地妖獸皆在第一時間被斬成了兩斷,而儘管如此,奕豪一方也沒辦法繼續前進。雙方就僵持在隧道口,繼續著這彷彿永無止境的攻防。
鏹。
一聲脆響。女武神手中的冰霜之劍在斬殺一頭骨鎧妖獸時應聲折斷,迸射的冰霜一時間滯緩了妖獸群地動作,但看樣子它們很快就能恢復過來。趁著短短時間,奕豪趕緊將女武神召了回來。看著她那晶瑩玉膚上的纍纍傷痕,一時間心痛無比。
「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奕豪讓女武神還原為王棋的姿態,慎重地收好,然後轉頭看著那些漸漸恢復行動力的妖獸,好像苦惱什麼般地搔著頭髮。「嗯,在地下使用的話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輕輕一彈指。宿於右手地蒼藍符文即刻還原為一柄閃爍著雷光的銀錘,正是奕豪當初以九天雷勁煉製的「雷神之錘」。看著手中這柄凶烈至極的神器,他猶豫再三,不過似乎除了這東西以外再沒什麼辦法能解決眼前這一眼看不到頭的妖獸群了。而留給他猶豫地時間也越來越少……
「就賭一把!」奕豪一揚手高高舉起雷神之錘,似乎感覺到了主人的心意,雷神之錘亦歡叫著迸射出耀眼的雷光,雷光掃過周圍,妖獸頃刻間灰飛煙滅。在這一瞬間,奕豪運起全力將手中的銀錘砸了出去!
雷神之錘嘶吼著衝入了隧道內,而妖獸群地浩劫亦在同一時間降臨。若是開闊地帶的話,或許運氣好還有萬分之一的閃避機會。但在完全密封的隧道內,等待妖獸群的只有毫無選擇的毀滅。
雷光從雷神之錘中源源不斷迸射而出,在隧道內反射折轉著,最後交織成充盈隧道的蒼藍光輝。最初那些被電成焦炭的妖獸大概比較幸運吧?因為在這光輝成形地一刻,剩下的妖獸在同一刻被電離為了高溫電漿的形態,然後便迅速瀰散到空氣中,根本連一點灰燼都沒有留在。
蒼藍的光輝在隧道內持續閃耀著,直到雷神之錘自動飛回到奕豪的手中,光輝才漸漸黯淡下去,而隧道內壁卻呈現出高溫的暗紅色,空氣中隱隱有電蛇閃爍,奕豪甚至不敢踏足上去。
「……果然不是能隨便使用的東西啊……」這條隧道今後大概不能使用了吧?奕豪看著手中的雷神之錘,苦笑著搖了搖頭,跟著在背後展開一對青翼,這才小心翼翼地飛進了隧道裡。
……………………
在奕豪進入隧道的同時,上面的九號站台也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被鐵蘭安排到其它地方支援的旭烈,搭乘直升機先一步到達九號站台。當他從林恆那裡聽說這隧道直通地府,而且奕豪也已經先進去的時侯,不知為何突然變得異常激動。
「想辦法打開它!」旭烈抓著林恆的衣領,指著那堵冰壁大聲吼著。
「你以為我不想嗎?但沒辦法就是沒辦法啊!」被揪著領子的林恆亦以同樣的聲音回應著,若不是看在對方也是在擔心奕豪安危的份上(錯覺),他大概早就翻臉了。「誰知道這堵牆是什麼東西構成的,爆炎符一點都融化不了它,就連畫影也沒辦法在上面開出半條口子。」
「切!沒有的東西。」旭烈聞言扔開林恆,逕直走到那冰壁前,沉聲吐氣,猛地一拳轟在冰壁上,然而冰壁卻巍峨不動。「好硬……」看了看紅腫的拳頭,旭烈稍稍沉思了片刻,跟著換成雙手按在冰壁上。
「沒用的,這東西的堅硬超過想像,只有另外找地方進去……」林恆歎了口氣,然而下一刻卻瞪大眼睛。旭烈的雙手按在冰壁上紋絲不動,然而「氣」卻開始瘋狂膨脹起來,就連他這種對武術一知半解的外行人也能感覺到,旭烈正在做著什麼。
「荒神……崩牙!」
隨著旭烈的一聲暴喝,不可思議的光景在眼前上演,那堵無論如何也無法動搖絲毫的冰牆,毫無徵兆地陡然崩潰,化成無數冰晶碎落而下,就像鑽石的暴雨。眾人愣愣地看著這一切,好一陣之後才清醒過來。
「原來如此,把『氣』注入冰壁內壁,再藉由『氣』的共振粉碎冰壁的物理結構……難以想像的技巧呢,除了鐵門弟子以外大概沒有人能做到了吧?」林恆從地上撿起一塊冰晶,看著它苦笑出來。
冰壁那裡已經沒有旭烈的身影,應該是在冰壁破碎的同時就衝進去了,林恆向前踏出一步,跟著想起什麼似的向見習狩魔師們命令著。「我跟進去看看,為以防萬一,你們就在這裡構建封鎖線。」
……………………
絲毫不知道地上的變故,奕豪在地下疾行著。就像他所預料的那樣,隧道中段的一角果然崩塌,連通的是一處不知比隧道寬敞多少的巖洞,巖洞彷彿通向無限深邃的黑暗,並且還有冷徹入骨的寒氣不斷冒出來。
「這裡就是通往地府的……誒?」突然間,奕豪背後的青翼一陣抖動,跟著轉為模糊,幾秒鐘後消散無影,奕豪直接掉了下來。
比較幸運的是,妖獸群先前已被雷神之錘殲滅,而十幾米的高度也不至於讓他無法應付。「到底怎麼回事……」勉強落地後,奕豪戒備地望向左右,然而周圍卻只有陰冷的漆黑。
奕豪試著呼喚風靈,平常幾乎召之即來的風靈此刻卻不知所蹤,他再試著呼喚火靈,雖然勉強感覺到了火靈的存在,但卻極其微弱。充斥著周圍的,是跟風靈、火靈完全不同的元素體,他能分辨出其中少量水靈的存在,而另一種有著壓倒性存在感的元素體,應該就是地靈了。
「是這樣啊……」奕豪皺起眉頭,看來在地底是沒辦法使用「極音之翼」和「烈焰翔斬劍」一類的法術了,這實在不是一個好消息。倘若不是最近漸漸學會了和水靈溝通,那他基本上就可以轉身回去了。
「唔唔唔,這下可麻煩了。」雖然抱怨著,但奕豪還是向前方走去,在失去「極音之翼」的現在,他也只能選擇步行,但方向就……
砰。
作者:
a034092280
時間:
2012-1-1 03:39 AM
九黎之卷 第二十九章 武煉
「……老薑?」
奕豪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前進,腳下崎嶇不平的巖面給他造成相當的麻煩,不過並沒有走多遠,前方便出現光的痕跡,是一閃即逝的星芒,炸裂成映亮半天的輝光,輝光中傳來妖獸的慘叫,而奕豪也清楚看到被妖獸群包圍其中的熟悉身影……不,或許不能稱為熟悉,因為此刻的姜水,是他過去從未見過的模樣。
姜水的全身攏罩在一深灰的斗篷下,遮住頭部的部分已經放了下來,似乎很無奈地看著周圍的妖獸群,同時一隻手就像在指揮著什麼似的揮動著……奕豪瞇起眼睛,注意到黑暗中在姜水身旁漂浮著的那幾點微弱螢光。
「喂喂,開玩笑吧……浮游炮?」下一瞬間,奕豪不由得瞪大眼睛。
總算看清楚了,螢光的本體其實是一種類似無人飛行器的奇妙機械,每支只有拳頭的大小,暗紅圓錐體的外形,圓潤的流線到尾部時分出一對狹長的掠翼,看起來充滿幻想的風格。這些圓錐體就漂浮在姜水的身旁,一刻不停地朝著四周衝來的妖獸傾吐著子彈,那幾乎無跡可尋的移動軌跡,實在是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浮游炮」的概念。
「啊啊啊,好不容易衝到這裡,結果還是功虧一簣啊……」看著前方不遠處的中樞哨站,姜水深深歎了口氣。借助這件「潛行衣」的效果,好不容易瞞過妖獸群的耳目來到這裡,結果卻又在哨站門口被這幾十頭妖獸堵到,雖然暫時有這幾顆「天呈珠」擋住它們,但法寶的能量耗盡也只是遲早的問題,而對於本身毫無靈力的他來說,那時侯基本上就只有一種結果……
「噢,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種狀況下迎來死亡呢,果然我還是沒辦法扮演英雄的角色啊……」姜水歎了口氣。跟著乾脆坐到了地上,突然想起那位此刻不知身在何處的親友來,若是他的話,應該更適合扮演這樣地角色吧?那傢伙天生就是英雄的材料。自己大概當個智囊或者軍師之類的就差不多了……
「喂!不要這麼快就給我放棄啊!」一聲暴喝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姜水詫異地轉頭望向聲音傳來地方向,卻見到那人正朝這邊飛奔而來,突入包圍他的妖獸群中。頃刻間便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喝啊!不想死就滾開!」
奕豪筆直突入妖獸群中,青白的霜氣在他手中凝成一柄冰劍。冰劍在虛空中劃出輕靈的軌跡,切斷了數頭妖獸地咽喉。在軌跡的終點是一頭有著龐大軀體、劍無法斬斷地妖獸,奕豪於是一躍而起,手中的冰劍同時化為霜凍的長槍,長槍刺穿了巨體妖獸的頭顱。
在尚未倒下的妖獸頭上輕輕一點。奕豪再次躍起,帶著血沫地長槍在空中劃出一道猩紅的弧線,跟著卻又轉為巨斧的形態。奕豪雙手握著巨斧自上劈下,一頭有著堅硬骨甲的龜狀妖獸被斷成兩半。而他則趁機竄到了姜水地保護圈裡。
「呼,呼……你還好吧?老薑。」一口氣斬殺數頭強悍妖獸,奕豪也有點喘息不定,背靠著姜水如此問道。
「奕豪……你下來幹什麼?」姜水似乎難得顯出這般迷糊的模樣。
「廢話!當然是來把你拉回去!」奕豪威脅似的舉起了拳頭,不過還是沒有打下去。「你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本身沒有絲毫靈力,居然敢一個人跑到這地方來?就算嫌命長也不用這樣找死吧!」
「不,我只是……」身為天府少東的姜水,似乎還沒有被人如此訓斥的經驗。因此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覺得自己應該對此負起責來,畢竟當初若不是我把你們帶去地府的話,幽姬的俘虜和妖獸群的襲擊根本就不會發生了。」
「鬼扯!要說責任地話,我們三個都有責任!你一個人耍帥算什麼……誒!滾開!」奕豪一劍斬退一頭飛撲過來的妖獸,再次回聲擺出警戒的體勢,同時壓低聲音警告著姜水。「先告訴你,林恆那傢伙也很不滿的,若不是我攔著大概早就衝下來了,等會兒回去後你可得作好被泰山壓頂的準備。」
「……泰山壓頂嗎……」那是三人組專用刑罰的名稱,本來是應該令人毛骨悚然的名字,但念出這名字的時侯,姜水臉上的表情卻洋溢著柔和的溫暖。
「算了,偶爾有這樣一次經歷也是蠻有趣的體驗……」聽姜水的語氣,似乎完全恢復了平日那冷靜壑智的學生會長。「奕豪,上面的狀況怎麼樣?」
「嗯,有靜雨和其它人來增援,妖獸群都被攔在了站台裡面,還有這前面那一段隧道裡的那些妖獸,也差不多被我幹掉了,所以現在應該不用擔心外面。」
「你把那些妖獸都幹掉了?」姜水聞言愣了幾秒,跟著卻啞然失笑。「呵呵,果然英雄就是英雄呢,不是其它人比得上的……」
姜水苦笑著搖搖頭,從懷中取出折扇搖了搖,跟著又「啪」地一聲合攏,指著前方的某處。「既然如此,我們要做的事情就簡單了!前面不遠處就是中樞哨站的所在,護送我到那裡去,然後我就有辦法把地府的通路全部截斷。」
「沒問題,給我跟緊點!」姜水指的地方和他們中間隔著數十頭妖獸,奕豪興奮似的舔了舔嘴唇,青白的霜氣在他手中凝成兩柄戰刀,戰刀刃鋒的邊緣閃爍著蒼藍的雷光,鏡面似的刀身清楚地映出妖獸們恐懼退縮的模樣。
下一刻,霜氣和雷光撕裂了黑暗,兩柄戰刀劃過虛空,在黑暗中留下冰結的斷痕,連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前方的妖獸輕而易舉就被斬成了碎片。本來還想以法寶「天呈珠」支援奕豪的姜水,也只能愣愣地看著友人大發神威的模樣。
奕豪使用的毫無疑問是踏入「四大」領域的至高煉金,然而卻和他所知道到形式截然不同。凡是煉金術士,包括踏入「四大」領域的至高煉金術士在內。其戰鬥方式無一例外的是先和對手拉開距離,然後借助魔具進行地遠程攻擊,而「烈焰翔斬劍」便是這表現的極致。
但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哪位煉金術士能如此迅速地煉製武器。也更沒有聽說過至高煉金術士會把煉製的魔具直接用於近距離博殺的狀況,不屬於任何人,這應該是奕豪獨創地戰鬥方式,而且……強力無比!
周圍不知何時安靜了下去。姜水舉目四望,虛空中還隱隱可見道道冰晶的斬痕殘留。但包圍著他們的數十頭妖獸卻已成為屍體,分成冰雕和焦炭的兩種形態,看上去驚心動魄。
「好了,都解決了。」奕豪向姜水點點頭,放開手地同時。兩柄戰刀自然在空中分解——如同「烈焰翔斬劍」一般,它們並不是完全實體化的產物,因此存在地時間也相當短暫,不過同時也大大縮短了煉製所需的時間。在戰鬥中給予他更多的選擇機會。
「……我們進去吧。」姜水以感慨莫名的目光打量了奕豪一陣,隨即帶頭走進了前方的中樞哨站。為監視地府地動態,天府在門戶前後共設置了數十座哨站,而這座中樞哨站則是用來掌控整體情勢的重要場所,因此配製著最徹底的防護設備,雖然現在以前失去了聯繫,但姜水實在想不出那些妖獸到底是怎麼攻陷它的。
在妖獸群地肆虐下,中樞哨站的外壁殘留著諸多傷痕。但開門進去後,裡面卻沒有絲毫混亂的跡象,所有物體都擺放得井井有序,人們彷彿睡著似的趴在桌上,然而上前一探鼻息,卻只剩下漫溢冰冷的虛無。
「屍體上沒有傷痕,應該是受到精神攻擊的緣故,但如此大規模的攻擊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而且看來他們還毫無防備……」姜水以冷靜地聲音分析著,但奕豪卻注意到他緊握成拳的雙手正微微顫抖著,目睹族人的死亡,是不可能無動於衷的。
「大概是葉蓮以外的幽姬作的吧,借助九黎之主的神威。」推斷出事情的真相,姜水即刻將注意力轉移到更重要的事情上,來到控制系統前,輕輕移開趴在上面睡覺的族人,將門戶附近的全息圖調了出來。
屏幕上顯示出數十個亮點,這些亮點環繞著一門的標誌呈圓形排列。屏幕兩邊顯示出的地形,是彼此相隔近百米的兩處絕壁懸崖,中間則是幽暗無底的深淵,而所謂的門,其實不過是連接這兩處絕壁的一座巖橋。
這座自然形成的巖橋是地府前往人世的唯一通道,後由天府稍加修改,增加了不少防禦功能,但此刻上面的大部分設施都已被妖獸群破壞,不過幸運的是,最重要的功能似乎還保存完好。
「我要炸斷這座巖橋。」姜水向奕豪簡單地說出了他的計劃。「因為巖橋有古神神力庇護,因此必須採用特殊的爆破方式,自爆系統從啟動到爆炸需要五分鐘左右的時間,在此期間必須保證控制樞紐的完好。」姜水指了指橋靠中樞哨站這邊的一閃爍紅點,聲音和表情都轉為凝重。「原本我是打算自己去的,但……」
「你?還是算了吧,老薑,手無縛雞之力的你就算去了也是白搭,那裡交給我就好了,你就待在後面。」奕豪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膀,雖然這番話並沒有惡意,但姜水還是感到一陣莫名屈辱,忍不住咳嗽一聲。「咳!奕豪,我要提醒你的是,這外面還有數百頭妖獸在活動,一旦它們感應到控制樞紐啟動時釋放的靈力,就會像狼群似的聚過來。如果你稍稍大意……」
「啊,我知道。」奕豪不怎麼在意地一揮手,就待轉身離去,但姜水又叫住了他,並把先前護衛他的那些浮游圓錐給了他。「奕豪,你把它們帶著吧。這些東西可是我壓箱底的法寶,名字叫『天呈珠』,一共六枚。至於效果你剛剛應該也看見了,雖然大概沒剩下多少能源,不過也畢竟還能派上用場。」
「天呈珠?」奕豪驚喜地看著圍繞身旁的六支浮游炮,不知為何聯想到了供奉在臥室裡的那只沙鷹,隨即一臉壞笑地看著姜水。「嘿嘿,老薑,乾脆你就大方點,把它們送給我算了吧?反正都是你自己作的,以後有空再作一個不就行了,差什麼材料的話我替你準備,怎麼樣?」
「……送給你倒沒什麼關係。不過說實話,這東西本來是為我這種沒有靈力的使用者而開發的,雖然威力還不錯,但使用時間卻相當受能源限制,也不是多麼方便的法寶。」姜水突然感到有些無力。
「這個沒問題,我會負責對它進行改良的,謝謝啦。」好像害怕姜水反悔似的,奕豪拽著「天呈珠」直接衝了出去,那逃之夭夭似的背影讓姜水不禁聯想到三人組中的另外一人。
「唔,看來奕豪也被帶壞了啊……」留在原地的姜水困惑似的搔了搔頭髮,跟著卻顯出趣味盎然的神情。「東方的法寶加上西方的煉金術嗎……呵呵,到底會生出什麼樣的東西來呢,有趣。」
……………………
偷竊者都具有一普遍的共性,一旦髒物到手,想作的第一件事情必定是銷髒滅跡,而奕豪也似乎有著同樣的自覺。以煉金術對法寶進行改造的經驗,勉強來說也有過一次,那次他以林恆的爆炎咒符煉製了一炎劍靈,雖然就結果來說算不上完全的成功,但也給了他敢於動手的勇氣。
姜水製造的這六顆「天呈珠」本質上還是電子器械的一種,當然不能以水元素之力進行煉製,因此奕豪選擇將九天雷劫之力賦予其中。最初選擇嘗試兩顆,由於「天呈珠」都被姜水設定成能夠吸納外界靈氣為己用的系統,所以煉製過程實在是異常順利。
「咦?」正當奕豪沉浸在對隨意煉製物體的樂趣中時,突然感到前方不遠處開始大量聚集靈氣……
作者:
a034092280
時間:
2012-1-3 11:29 PM
九黎之卷 第三十零章 深淵
「嘿,這麼快就開始了嗎?」嚇一跳的奕豪趕緊甩下手裡的東西趕了過去,而剛剛煉製完成的兩顆「呈天珠」就這麼一搖一晃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轉過巖洞的拐角,眼前的黑暗豁然開朗。就像姜水給他介紹的一樣,眼前是兩處相隔近百米的懸崖絕壁,中間則是一片深邃無際的幽暗,唯一一座二十米寬左右的巖橋跨越幽暗將兩座懸崖聯繫起來。
在石橋前面的地上,有一散發著淡青色光輝的符文,那便是聚集龐大靈力的所在,同時也是姜水口中的控制樞紐。彷彿經脈似的青白光絲從符文的光暈中延伸而出,沿著地面朝巖橋伸展,一點一點地侵入了岩石的脈絡。
天府中人其實很早就想炸斷這座巖橋永訣後患,但卻發現巖橋上有著古神神力的庇護,普通爆破根本傷害不了它一絲一毫,雖然後來想出了以靈子共振的方式瓦解巖橋上神力庇護的方法,但因為不知道究竟是哪位神祇眷顧著九黎之民,也隨便不敢造次。儘管早早就布下靈子共振的爆破禁制,但始終也只是作為最後的手段以防萬一,若不是姜水當機立斷的話,也許永遠都不會有啟動的機會。
青白符文中聚集著龐大無比的靈氣,在這幽暗的地底實在太過眩目,周圍徘徊的妖獸幾乎都在同一時間感覺到這幾乎炸裂的靈波,彷彿餓狼似的衝了過來,而站在符文旁的奕豪,也感覺到它們沸騰著殺意的慾望。
「唔,還好數量不太多,勉強能應付吧……」搔搔頭髮,奕豪在雙手凝出兩柄冰霜的戰刀,同時喚出了那兩顆剛剛雷煉完成的呈天珠,轉向妖獸群的方向邁出幾步。
至於剩下四顆正處於能源不足狀態的呈天珠。奕豪就乾脆讓它們留在符文旁邊以防萬一。經歷先前那成千上萬頭妖獸的洗禮,現在他已經不把這區區數百頭妖獸看在眼裡了,因此心裡其實不認為這是什麼必要地措施。
「吼!」一頭凶烈的暴虎撲到面前,奕豪呲牙一笑。踏步迎了上去。
……………………
奕豪估計這是一場輕鬆的戰鬥,但事實上他錯了。因為輕鬆的只有最初七頭妖獸,從第八頭妖獸開始,他已經熟悉了呈天珠地使用方法。接下來的戰鬥就演變成了一面倒的屠殺!
「喂喂,開玩笑吧。呈天珠……能這樣用?」從監視器上目睹了奕豪肆虐妖獸群的全景,就連身為法寶創試者地姜水都愕然愣在當場。他設計的呈天珠,本質上是自動飛行器地一種,搭載的武器則是天府特製的破魔符彈,攻擊方式相當單調。儲備能力也相當有限,因此除了防身外幾乎排不上用場。
然而,在奕豪的手中,經過天雷重煉的呈天珠卻發揮出超越想像地破壞力!不再是依靠有限的破魔符彈展開攻擊。從發射口裡噴出來的是一道道凝聚著天雷之威的束光!束光輕而易舉地撕裂了妖獸地肉體,威力尤甚破魔符彈——只不過,若是僅僅這種程度的改造,或許能讓姜水稍稍感慨,但絕不會讓這位天府少東如此愕然呆滯。
束光雖然威力強勁,但始終也只能穿透一點的目標,對於那些體形龐大的妖獸來說,若沒到要害根本就是不痛不癢。察覺到這一點的奕豪。自然而然地改變了戰鬥方式,呈天珠不再發射束光,蒼藍的天雷在圓錐的頂端聚積,凝成一柄長約兩尺的雷刃,雷刃地邊緣遊走爍爍電光,隨著奕豪手中的冰霜戰刀在虛空中肆意狂舞。
雷刃的威力幾乎不亞於宵練手中的畫影,但本體卻只是尾部一小小的圓錐,就算敵人想攻擊也逮不到那一閃即逝的軌跡,除了被雷刃斬裂外根本就再無選擇。基本上,可以把雷煉後的呈天珠看作一練至金身不壞的九天劍仙,而奕豪在兩位頂級劍仙的協助下,對妖獸群展開毫無憐憫的殺戮。
遠處,兩柄雷刃在妖獸群中肆意亂舞,一左一右,血色的蓮花怒濤似的綻放開來;近處,冰霜的戰刀在虛空中切割出結晶的痕跡,靠近的妖獸紛紛被斬成帶霜的肉塊,無一例外……可以想像,這究竟是何等震撼人心的場面!
監視器前的姜水仰天長歎!西方的煉金術誕生至今已有數千年,東方的駕御劍術則在更早以前就一直存在,但沒有人,從來都沒有人!能像眼前這般恣行無忌的戰鬥!以低級的妖獸群為對象的戰鬥大概看不出這種戰鬥方式的可怕,但只要想一想那邊還有四顆呈天珠空著沒用,姜水便不由得感到一股戰慄。
若是奕豪能操縱全部六顆呈天珠,那就算對手是神,大概也……不,或許在這之前,還有更需要注意的東西,無拘無束的想像力,無中生有的創造力,以及與生俱來的戰鬥本能,當這些東西集中到區區一人的身上時,究竟會誕生出怎樣的奇跡……
第一次,被天府認為是百年一見之天才的姜水,抵達了自己想像力的極限。
……………………
「呼,呼,呼……」一面倒的殺戮很快結束,奕豪站在原地,呼吸紊亂而急促,四肢手足的肌肉也傳來陣陣隱痛,即使有著至高煉金的輔助,他的身體畢竟還沒有鍛煉到鐵蘭、旭烈那樣的程度。
「好累……」周圍再沒有妖獸的氣息,奕豪長長吐了口氣,低頭看了看兩手的戰刀,冰霜的鏡面上沒有沾上絲毫血污,然而又看了看自己,一股濃濃的腥臭讓他差點就吐了出來。「回去以後得馬上洗澡才行啊……呃,還是先洗澡再回去比較好?」
以這模樣回去,只怕會被靜雨給趕出來吧……奕豪散去冰刀,召回呈天珠,舉步向那符文走去。此刻,那些青白的光絲差不多已經滲透到了巖橋的全體,估計全體爆破也就是稍後一兩分鐘的事情……
「誰!」就在奕豪放鬆精神的一刻,視界的余角突然捕捉到一急速逼近的黑影,來不及細想。隨手一指呈天珠便瞄準了過去,圓錐頂部瞬間凝聚起一團雷光。
「葉蓮?」
來者正是從一開始就不知所終的幽姬葉蓮,似乎剛剛一直潛伏在附近的黑暗中,直到現在才確定奕豪等人想炸毀巖橋地行動。於是不顧一切地衝了出來。對於囚禁在地府的九黎之民來說,這座巖橋是他們通向光明的唯一希望,因此葉蓮的衝動無可非議,但挑地時機確實是太差了點。
「等等!停下來!」呈天珠凝聚的雷光在射出的前一瞬間被奕豪強行打散。化成崩散鋪天蓋地的雷網向四周濺射而去。雖然葉蓮勉強避過被雷光穿胸而亡地命運,但還是雷網掃到。一聲悶哼倒在地上,四肢隱隱痙攣。
「小鬼!你沒事吧?」奕豪衝過去抱起葉蓮,焦急地問著,但後者似乎因剛才的電擊而暫時麻痺,就連說話都沒辦法。只是用那雙幽暗地黑瞳瞪著他,凜冽的目光就像要把他射穿似的。
「別這樣看著我吧,我也是沒辦法的,總不能讓那些妖獸跑到上面的世界去肆虐……誒?」奕豪苦笑稍稍解釋。卻突然間把視線移到抱著葉蓮地右手,那裡傳來溫暖的潮濕感,同時好像有某種液體正沿著他的手流到地上。
他愕然地看向葉蓮,小女孩的臉正因屈辱而漲得通紅。「啊,是電擊……」一瞬間領悟到事實真相地奕豪,一時間不禁手足無措。雖然想把葉蓮放下來,但小女孩的身體卻還在麻痺中,根本就站不起來。而就這樣抱著她,那水流卻傾瀉得愈加迅速,進而打濕了奕豪的褲筒。
(我靠,這到底是什麼狀況啊……)
無可奈何之下,奕豪最後選擇別過頭去,同時感覺到那褲筒上的那片溫濕正在迅速擴大,不禁在心中哀號起來。若是這模樣被警察叔叔看到,估計猥瑣幼女罪是絕對逃不掉的,可他根本對小鬼沒有興趣啊!
奕豪在這邊自怨自哀的期間,懷中的葉蓮似乎稍稍恢復了行動力,推開他想戰下去,但手舉到一半就沒力氣了,恨恨地瞪著他,以微弱的聲音罵了句。「……禽獸。」
「誰!誰是禽獸!」比較葉蓮地弱聲,奕豪的反應就相當過度了。「我先告訴你啊,剛剛那是事故!意外的事故!絕對意外的事故!是你自己撞上來的,我對小鬼根本不感興趣……啊咦?」
突然感到地面的震動,奕豪晃了晃才站穩,視界稍稍放遠,表情瞬間呆滯。在巖橋的對面,那直通地府的深邃幽暗中,數以萬計的異形妖獸朝這邊湧來,嘶吼著,咆哮著,一路狂奔而來!
若把先前那一波妖獸形容為河流的話,那眼前這一波就毫無疑問是汪洋大海了,就算用萬馬奔騰也難以形容的威勢,不論任何人看著也會心驚膽顫。奕豪下意識就想抽出雷神之錘砸過去,然而懷中的葉蓮也感到徹骨的恐懼,顫抖著緊緊抱住他,讓他根本就沒辦法騰出手來。
「老薑!快!」不知道姜水能不能聽到,估計就算聽到了大概也沒法加快爆破的進程,但奕豪還吼了出來。
這時侯,妖獸群已經衝到了懸崖的邊緣,逐漸匯成一股,競相爭擠著那寬不到二十米的巖橋……實在難以形容眼前的情景,每一秒鐘都有數十頭妖獸被擠下兩邊的深淵,淒厲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在上空久久迴盪,讓人頭皮發炸!
按理說,這時侯掉頭逃走是最恰當的行動,但奕豪腳下卻好像生根似的一動也不動,只是下意識地抱緊葉蓮,直直地瞪著眼前重疊數層、如怒濤般湧來的妖獸群,不知道在想什麼……或者,什麼都沒有想?
轉機通常都在最危險一刻來臨,當最前面的妖獸幾乎就要撲到奕豪的時侯,那青白的光絲終於滲透到了巖橋的全體,控制樞紐的符文一瞬間炸裂,強大的靈氣沿著光絲射入了巖橋內部,並在其中引發了激烈的靈子共振的,進而產生爆炸!
從物理學的角度上來看,爆炸是無聲無息的,甚至也沒有對妖獸群產生任何影響,不過奕豪卻清楚看到了,那庇護著巖橋的神力被炸飛的模樣。失去神力庇護的巖橋,在下一瞬間陡然繃解,一方面是因為過去數千年歲月的侵蝕,另一方面則是由於橋上層層疊疊的份量。
當然,那數千頭妖獸也跟著巖橋一併墮入了下方的深淵,淒厲的哀號聲亦很快被無盡的黑暗吞噬。巖橋墮落後,對面的妖獸群一時間收勢不住而跟著撲入深淵,直到數分鐘後才勉強停下,不過隔著近百米的深淵,它們也只能向著對面發出憤怒的咆哮聲。
「呼,千鉤一發啊……」看著面前只有大概一米不到的懸崖斷痕,奕豪忍不住抹了把頭頂的冷汗,隨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跟著卻感到了大地的傾斜,不禁瞪大了眼睛。「喂!不是吧?這樣也……」
巖橋垮塌後,似乎連帶著這附近的基盤也變得鬆弛起來,好歹也是上百斤的人體,猛地一屁股坐下去,竟讓附近的地面整個跨了下去!
「誒啊啊啊啊!」
在地底無法喚出風靈的話,因此奕豪只能抱著葉蓮墮向深淵,卻在千鉤一發之際煉出冰槍,狠狠插入巖壁,冰槍刺入巖壁後繼續下滑,邊緣石屑和冰渣飛濺,一直滑了差不多十米才停下來。
「……呼,總算撿回條命。」奕豪一手抱著葉蓮,一手握著冰槍,就這樣暫時穩在了半空,腳下是深邃無際的黑暗。
這時侯幾塊碎石滑落,擦過奕豪的臉,帶出一抹血珠。「咦?」感覺到頭頂傳來沉寂的殺氣,奕豪抬頭上望,只見竟是不知為何出現在此的旭烈,正站在懸崖邊上,以複雜的目光看著他。
「旭烈!」奕豪心中驟然一緊,在這種狀況下受到攻擊的話,根本就閃避都沒辦法。旭烈沉默地看著他,沒有說任何話,奕豪卻感覺到夾雜著殺意的「氣」在其手中迅速凝聚,不禁大聲道:「你想幹什麼?你以為作出這種事情,伯父和鐵蘭姐會輕易饒過你嗎!」
「……當然不會饒過我。」原本旭烈臉上還有著些許的猶豫,聞言卻彷彿堅定決心地高舉起右手,「氣」猛地膨脹起來。
「所以,我必須在這裡幹掉你!是你的錯,明明是比我弱的傢伙,卻得到了師傅和師姐的關心……死吧!」
旭烈揮手砸出了氣彈,氣彈朝著支撐奕豪的冰槍直射而來,然而在其命中目標前……
「唔啊啊啊啊啊!」奕豪猛地發力,冰槍沒入巖壁的部分驟然變化,冰沿著巖壁縫隙急速膨脹,並在下一秒鐘崩解了旭烈站立的巖壁,而同時奕豪自身也向外歪斜。
「嘿嘿,既然如此,那就同歸於盡吧……」奕豪看到半空中胡亂動作的旭烈,臉上凝固著愕然和恐懼的表情,然後在下一秒中,他被襲來氣彈擊中,頓時也飛了出去,朝著無底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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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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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3 11:29 PM
九黎之卷 第三十一章 燒烤
夜幕逐漸降臨,鐵岳市的各處都能看到那冉冉升起的硝煙,白日那場慘烈至極的攻防戰已經宣告結束,湧出地鐵口的妖獸均被斬殺殆盡,而狩魔協會和天府這邊,卻也是死傷嚴重。事實上,若不是幽姬和九尾天狐的活躍,恐怕兩者的傷亡就不能僅僅用「嚴重」來形容了。
即使是現在,還依舊有不少落網的妖獸在各處亂竄,而那些在戰鬥接近尾聲時才姍姍趕來的崑崙諸仙,當然義不容辭地接下了狩獵殘餘妖獸的任務,因此白日間僥倖不死的戰士們才得以喘口氣休息。
白鶴樓是天府麾下的產業之一,此刻被臨時當作了休息的場館,到處可以看到累得東倒西歪的諸人,有的甚至來不及卸下武裝便趴在桌上沉沉睡去。至於鐵蘭和靜雨被邀請到了白鶴樓最上層的雅間,天府諸長和崑崙諸仙亦都聚集在此,如此大規模的妖獸侵襲在過去從未有過,不論是這起事故的善後事宜,還是今後展開的防範工作,都是相當令人頭痛的事情。
然而,他們聚集在這裡要討論的,卻是遠比這更嚴重的事故。為此才將事故當事人的兩位親族請來,希望能從她們這裡得到可能的幫助,不過他們的這點希望也只堅持到了天府少東的報告結束為止。
「你說……奕豪和旭烈掉進地府深淵了?」鐵蘭盯著姜水,一雙黑瞳中燃起深黯的幽煌,「氣」不由自主地流瀉而出,帶著熾烈的憤怒和殺機充斥著房間,眾人齊齊嚥了口唾液,心中不由得生出某種彷彿和野獸同處一室的錯覺。
「那兩人怎麼可能同時掉下深淵,究竟是怎麼回事?」雖然鐵蘭的聲音還勉強保持著理智,但放在桌上的右手卻不受控制地騰起深黯的幽煌,幽煌在漢白玉的桌面上蝕出深深的烙印。看來觸目驚心。
「就像我剛剛所說地那樣,尊敬的女士。」此刻天府諸人中還保持著淡然不驚的,大概只有姜水一人。「奕豪被餘震拖下懸崖,那叫旭烈的趕了過去。結果兩人同時掉了下去……也許中間或許還有些別地過程,但我從監視器上也只能看到這些而已。」
「你讓奕豪去面對危險,自己卻躲在後面監視?」鐵蘭稍稍瞇起眼睛。「我聽奕豪提過你,說你是他引以為傲的親友……但現在看來。這應該只是他單方面的想法呢?」
沒有比這更鋒利的言辭,姜水臉上迅速泛出蒼白。不論原因為何。他讓親友置身險地是毫無折扣地事實,但若是讓事情再重來一次的話,他大概也還是作出同樣地選擇。畢竟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就算想上去和奕豪並肩作戰,也只會成為拖後腿的累贅而已。
「我……我確實是躲在後面。而讓奕豪置身險地,這是我當時的判斷,直到現在也不認為錯誤。」姜水沒有替自己分辨,只是看著鐵蘭。用最認真的聲音說著。「對我來說,奕豪也是無可替代地親友,我隨時準備為他犧牲,但是……我不認為他會就這樣死去。」
「那當然,鐵家子弟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死掉的人。」鐵蘭點點頭,表情稍稍緩和,似乎對姜水的看法有些改觀。「不過你說得這樣肯定,應該有什麼證據吧?」
「是的。」姜水掏出一方寸大小地水晶體。水晶體中央閃爍著晶瑩的藍光。「那時侯我把法寶『呈天珠』給了奕豪,而這東西則是顯示『呈天珠』狀態的指示器,上面顯示此刻的靈能儲備正處於滿點的狀態,而除了奕豪以外,我猜不出還有其他人能供給呈天珠如此高純度的靈源。」
「也就是說,至少可以確定奕豪還活著。」這樣說的鐵蘭,長長呼出口氣,表情轉為開朗。「那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盡快把他從地府裡救出來……好吧,我這就下去一趟。」
「遺憾地是,這恐怕很困難。」姜水搖了搖頭。「連接地府的巖橋已經被炸毀,目前我們還找不到其它辦法能下去。天府這邊已經著手研究,但還是得花上一段時間……」
「辦法的話,我有。」從一開始便安靜旁聽的靜雨,一句話便將眾人注意力引了過來。「凡俗之人無力解決的問題,對神祇來說卻並不困難,我這就上蓬萊向朱雀星君求援……不,還是直接請神君下凡好了,以神君的威能,重新架起那座巖橋是很簡單的事情。」
皇龍五行屬土,擁有操縱地脈的威能,因此靜雨的判斷相當準確,然而聽到九尾天狐這句,一屋子的散仙差不多全部跳了起來。
皇龍君臨?這他媽的不是開玩笑嗎!光是朱雀等四方神下凡就會導致五行能量很長一段時間的紊亂,若是統御諸神的皇龍君臨凡世的話,那……大概天地五行的循環會直接崩潰也說不定!若是到這一步,他們修道的還要不要混了啊!
更何況,皇龍是天地間最強的至神,一言一行都會給天地帶來巨大影響。完全可以預見,得知御子遭遇的皇龍,君臨凡世的心情自然不會愉快到什麼地方去,而反映到周圍的環境,那基本上就是一場浩世天劫的結果。
「姑奶奶!這件事就不用驚動神君了吧?我等會不惜一切代價,以最快速度把御子從地府帶出來的,所以就請您高抬貴手,給點時間……」宵練苦苦央求著,然而靜雨卻只是看他一眼,頓時把下面的話給截斷。
「我還不知道你什麼時侯有對我指手畫腳的權力呢,宵練。」九尾天狐的目光掃過周圍,諸仙不敢直視地一一垂下頭去。相比起鐵門的幽姬來,蓬萊的妖姬至少在心理上還是更具威懾力一點。「郎君是軒轅劍承認的主人,你們不會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吧?若是因為你們的拖延而讓郎君有什麼意外,神君的震怒……在場有誰可以承擔?」
當然沒有人能承擔,被這樣詢問的諸仙皆在第一時間沉默了下去,靜雨哼了一聲,就待轉身離去,然而鐵蘭卻叫住了她。似乎也覺得既然已經確認奕豪等人平安無事,那再請出至神君臨確實有些小題大作了。
「等等,靜雨,既然奕豪他們現在安然無恙。我們不妨就再等兩天吧?等天府想出什麼辦法後,我們就一起下去地府,而且按照奕豪的個性,說不定會自己想方設法上來。實在沒有必要驚動蓬萊。」
「但是,萬一郎君……」靜雨似乎有些不甘。但鐵蘭卻充滿信心地勸慰著她。「放心吧,沒問題地,你也應該很清楚才對,奕豪並不是那樣軟弱的男人……我比較擔心的反而是旭烈,希望他在地府不要惹出什麼事情來就好了。」
「是的。姐姐。」不好違逆鐵蘭地意思,靜雨只能點頭答應。
這一瞬間,諸仙看著幽姬的目光,就好像在瞻仰救世主的光輝。
……………………
在昏昏沉沉中睜開眼睛。茫然地看著視界內的黑暗,頭腦彷彿壞掉似地空白,就這樣著呆呆地躺著,什麼也想不了……手腳似乎被什麼東西綁住,搖來晃去的,背後卻傳來稍稍溫暖地感覺,很舒服呢,就這樣睡去吧。把什麼都忘掉……
背後似乎越來越溫暖,越來越溫暖,漸漸又到了會讓人感覺到「熱」的程度,然後溫度繼續上升著,很快就由「熱」升到了「燙」的界限,耳中聽到木柴爆開般的噼噼聲響,背後好像也有數百條滾燙的舌頭在舔著。
啪。
突然間響起一聲脆響,跟著身體猛地一沉,整個人掉進了火堆裡,視界頃刻間被火紅繚繞,若這時侯再沒有反應地話,那就……那就可以確定為死人了……
「好燙!」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奕豪猛地蹦了起來,拍打著繚繞全身的火焰,跟著又壓著地面滾了起來。
「好燙好燙好燙!好燙好燙好燙!」
會感覺到燙是理所當然的,被架在火堆上烤了足足半天,若不是鳳凰眷族有著與生俱來地天賦火脈,普通人恐怕早就被烤成一塊熟肉了。
「呼,呼,呼,逃……逃過一劫啊……」
身上的火焰被滾滅,奕豪就這樣趴在地上,轉頭看著自己剛剛跳出的火坑——下面是一堆燃得旺盛的枯柴,左右是兩根支架,中間架著一根木棍,不過已經斷成兩截,或許是烤得太久而吃不住重量的緣故。
「燒烤架?」怎麼想眼前這家什都不會是其它東西,那也就是說,剛剛綁在上面的肉就是……「食人族?」奕豪搖搖頭,確實聽說南美亞馬遜那邊還有野人保持著這種習俗,但這裡……不是亞馬遜森林?
奕豪轉頭看著周圍,腳下是堅硬的巖盤,左右是紅砂碎石的荒野,荒野上分佈著大小不一地巖山,一眼看去望不到盡頭。再抬頭上望,頭頂幾百米處是類似岩層的東西,說是類似,因為那東西雖然表面上看來就是岩層,但其內部卻流動著熔岩似的火紅,並發出淡淡的光熱。
簡直就像在水底仰望天空的感覺,奕豪懷疑那岩層上是不是就流動著熔岩,或許下一刻這層薄膜便會垮下來也說不定……這樣想著的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腦袋卻慢慢清醒了過來,記得那時侯是帶著葉蓮和旭烈一併落進深淵的,但又怎麼會演變成現在的狀況,那兩人都到什麼地方去了?
「啊……」背後響起輕輕的呼聲,奕豪轉頭一看,竟是葉蓮正愣在遠處看著他。「喲,你也沒死啊……等等!小鬼!你抱的是什麼東西?」看到葉蓮懷裡抱著的枯枝,原本微笑著打招呼的奕豪,臉色頓時驟變,衝過去狠狠一拳敲在她的頭上。
「靠!原來剛剛那堆火是你的傑作!是打算把我烤著吃嗎!」
「嗯。」葉蓮點了點頭,一點都沒有愧疚的模樣,而就像配合她似的,腹內也適時發出空虛的哀號。「我以為你已經死了,這附近又找不到食物,就準備把你烤著吃掉,不過怎麼也烤不好的樣子……」
「混蛋!找不到食物就來吃我嗎!我可沒有同意過……不對!是誰告訴你可以吃人的!這種野蠻至極的……」奕豪義憤填膺地糾正著葉蓮的觀念,然而小女孩的目光卻不知為何集中到了他身體的某處,喃喃自語似的輕輕道:「啊,變大了,變大了……」
「啥?」奕豪順著葉蓮的目光看下去,然後在下一刻全身僵硬。
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之前被架著烤了那麼久,身上就算有什麼衣服也早被燒光了,但剛才為什麼直到剛才都沒有注意到……居然被這種小鬼給看光,奕豪此刻簡直連死的心都有了。
「給我等著!」扔下這句話後,奕豪隨即倉惶奔出。還好這附近雖然一片荒涼,但卻不知為何長著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灌木叢,奕豪隨便摘下幾片大葉子,勉強編成一條可以遮羞的裙褲,這才慢慢回到葉蓮的地方。
「啊,這是……」看著奕豪的新衣,葉蓮不知為何瞪大眼睛,正準備說什麼,奕豪卻又是一拳敲下。「臭小鬼!誰讓你吃人的!而且還把我的衣服全部燒掉……媽的!這一陣子我不都得穿著這鬼草裙過日子了嗎?」
「……」葉蓮偏頭看向旁邊,沒有解釋的意思,也沒有閃避的打算。這逆來順受的模樣讓奕豪的怒氣失去了目標,洩氣似的擺了擺手。「算了,現在追究責任也沒什麼用,旭烈那傢伙呢?該死的,我們三人應該是一起掉下來的……」
說到這裡,奕豪突然頓住了聲音,轉頭看著葉蓮,戰戰兢兢地問道。「喂,他該不會……該不會已經被你吃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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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3 11:30 PM
九黎之卷 第三十二章 地府
「沒有,我醒來的時侯就沒看到他了。」葉蓮搖了搖頭,伸手指向遠處一黑盈盈的水潭。「就在那邊,我們掉在了裡面,你墊在下面,我沒有受傷,然後就把你給拉了出來。」
「不,就算是這樣……」畢竟是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居然一點傷都沒有受,怎麼想都不可思議。「咦?」奕豪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向死水潭的方向一招手,幾秒鐘後,六枚呈天珠破水而出,飛到他身邊上下飄舞著。
「嗯,看來這次是被老薑給救了一命啊!」感慨萬千地點了點頭,奕豪隨即又換成咬牙切齒的表情。「旭烈,那混賬應該死了吧?最好是死了,不然撞上了有他好看的!」
一腳踹飛地上的枯枝,奕豪跟著把注意力放到更具體的事情上。「小鬼,知道走什麼路能夠上去嗎?」看了看周圍彷彿流動著熔岩的巖壁,他很明智地打消了爬上去的念頭。
「沒用,那石橋已經被你們毀掉,地府和上面永遠失去了聯繫。」葉蓮搖著頭,看著奕豪的目光就像千萬鋼針在扎似的。
「誒,這個你倒不用擔心,只要能去到那懸崖的位置,我大概能想出辦法過去……」奕豪搔搔頭髮,有些不敢面對葉蓮的目光。「總之,你只要帶我過去就行了,應該認識路吧?」
「嗯,認識。」葉蓮點點頭。
「那就帶我過去……」奕豪不禁大喜過望,然而……
「不要。」葉蓮理所當然地宣言著,然後扔下呆愣原地的奕豪,逕直轉身離開。
「喂、喂喂!等等,給我等一下!」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的奕豪,慌慌張張地追上了葉蓮。「臭小鬼!說不要是什麼意思?就是讓你帶個路而已,再說還是你把我拉下來的,而且剛剛還想拿我當午餐……好吧,只要你把我帶到那裡去。我就不計較這些事情。」
「不要。」葉蓮再搖了搖頭。
「你!」奕豪正待勃然大怒,然而小女孩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的怒氣頃刻間調轉了方向。
「我餓了。」
「餓了……啊,也對,是有些餓了。」奕豪摸了摸肚子。他這裡邊似乎也空空如也了,在著手尋找出路前,還是先把民生問題解決比較好。
「好吧,我去找點吃的。你在這裡呆著……不對,你還是一起過來好了。我也不知道這地府裡有些什麼東西能吃的。」
這樣說的奕豪,把葉蓮提起來放到了肩膀上,倒不是什麼惜香憐玉地原因,而是顧慮到那條簡易草褲隨時有走光的可能,讓小女孩看到實在有礙風化。
「好了。一般在什麼地方能找到吃的東西?」他拍拍坐在肩上的小女孩,如此問著。
「唔……」似乎從沒有跟陌生人如此親近地經歷,葉蓮顯得頗為困窘,偏頭不敢看奕豪的臉。只是伸手指向遙遠的某方。「那邊。」
「那邊是嗎?好,我們走!」奕豪點點頭,看著前方完全陌生的荒野,心中不知為何湧出莫名豪情,伸手扶著葉蓮,隨即大步踏出。
……………………
原本在奕豪地想像中,地府應該是陰暗潮濕的洞穴,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四周巖壁中緩緩流動地熔岩。給這片大地提供了賴以為生的能量,而諸多地下生物則以此為基礎,逐漸發展出了一個和地表截然不同的生態系統,一路走來隨處可以看到異種生物活躍的痕跡,倒是讓奕豪感慨萬千。
當然,地府的環境無論如何也沒法與地表相提並論,而在這種惡劣環境下存活下來地生命,無一例外有著超過常識的強韌生命力。比如說,奕豪帶著葉蓮沒走多遠就遭遇了一群黑狼,看來和地表的妖狼類似,只是身體要足足小上一號,不過其它方面卻完全凌駕了後者,若當初遭遇的是這種黑狼,奕豪相信自己絕對沒有理由能倖存下來。
不過,對於此刻已完成力量躍升地奕豪來說,再怎麼厲害的妖獸也不過只是獵物的一種而已。事實上,他根本連武器都懶得煉製,指揮兩枚呈天珠過去直接幾發精密狙擊,黑狼群便留下五隻眉心開花的狼屍倉惶離去,而奕豪和葉蓮的晚餐也就此有了著落。
「靠,這東西的肉還真是難吃啊…………」在蓬萊時奕豪有過燒烤靈獸的經歷,雖然那時侯也不覺得靈獸的肉味就特別鮮美,但和現在啃地狼肉比起來,簡直就可以稱為玉露瓊漿了。
抬頭看了看火堆對面的葉蓮,奕豪忍不住挑了挑眉毛,這小傢伙頃刻間已經幹掉了兩條後腿,並且還意猶未盡地去抓正烤著的排骨。「我說,這東西好吃嗎?」或許因為九黎之民在地府生活的時間太久,連舌頭也進化了也說不定。
「難吃。」這樣說的葉蓮,卻又開始啃著那塊排骨。「但有吃的東西就要馬上吃掉,若不能再吃東西的時侯就必須成為食物,這是想在地府活下去就得遵守的規則。」
「……所以你們才吃人?」彷彿感受到無形的衝擊,奕豪沉默半天後才問道。
「沒錯。在我們的部族中,男人負責戰鬥,女人負責生孩子。若男人再無法戰鬥時,就成為食物,若女人不能生孩子時,也會成為食物,不這樣的話就活不下去了。」葉蓮啃著排骨,聲音中沒有情緒起伏,似乎已將此視為理所當然的事情,然而聽著的奕豪卻炸出一身雞皮疙瘩,心中湧出一股惡寒似的顫冷。
「你也……吃過嗎?人……」明知道問出來也毫無道理,但奕豪還是忍不住。
「還沒有,本來只有最強壯的戰士才有享用獵物的資格,而因為我是『幽姬』,所以部族總會把獵物給我留一份。」說到這裡,葉蓮不知想到了什麼,垂下了頭。「但是,我的姐姐被吃了,因為到十六歲時都沒有生下孩子。父親身為族長也沒有辦法……」
「是嗎……」奕豪呆滯地點了點頭,心中突然伸出一股強烈的自我厭惡,看著手中的狼肉,發狠似的拚命啃了起來。而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兩人就這樣不斷啃著篝火旁地烤肉,什麼話也沒有說。
……………………
晚上的地府要遠比白日危險,雖然不知道葉蓮是怎麼知道時間的。不過既然她都這麼說了,那奕豪也只能跟著她找地方休息。在一處狹窄的巖洞內。兩人席地而坐,葉蓮不知從什麼地方找來一堆乾草鋪到地上,而奕豪卻只能坐在冰涼地石板上瞪著洞口發呆。
「……喂,小鬼。」也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奕豪喚著葉蓮。「你們再怎麼說也是侍奉蚩尤的九黎之民吧。難道在地府連一點自保之力都沒有嗎?骨肉相食什麼的,就不能停下來嗎?」
「……聽父親說,最初我們也不是這樣地。」葉蓮以不怎麼精神的聲音回答著他。「被流放到地府地共有四個部族,因為地府很難找到什麼獵物。而且到處都有野獸捕食我們,所以有兩個部族很快就滅絕了,剩下兩個部族就是靠著吃人才勉強存活下來的。」
說到這裡,葉蓮皺著眉頭想了想,又補充了幾句。「父親告訴我,部族必須保持一定數量的人口,否則就沒有自保的力量,但他又說人口不能太多。否則食物不夠就只能吃人……自從父親當上族長後,部落的人口控制得很好,所以很少有吃人地情況了。」
「是嗎……」奕豪茫然地點著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切罪孽源自於那場上古戰爭,九黎之民是戰敗者蚩尤的眷族,黃帝當時並沒有把他們趕盡殺絕,而只是將其流放到地府,或許已經是很仁慈的寬容了吧?但不知為何,奕豪現在突然好想把隨隨便便就乘龍登天的傢伙揪出來狠扁一頓!既然許諾鐵家所屬地部族戴罪立功,又為何遲遲不兌現赦免九黎之民的約定!
「不,等等……」或許該挨打的還有另一個,那頑劣不堪、恣行無忌的不良凶神,早就把自己的眷族忘得一乾二淨!絕對要好好教訓她一頓!奕豪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雖然黃帝這邊早就不知道神遊到何處了,但至少蚩尤還在他的管轄以下,等離開地府後……
「好!我決定了!」奕豪一拍膝蓋站了起來,在葉蓮疑惑地注視下,頂天立地似的宣佈著。「不論用什麼辦法,我也要把你們給帶到地上去!這是男子漢的誓言!」
「……」葉蓮呆呆地看著他,顯出難以理解地模樣。畢竟她對奕豪的瞭解僅僅限於「九黎之民的後裔」,以這種身份發出如此盛大的宣言,實在是狂妄到極點的事情。
「你不相信也沒關係,反正這是我決定的事情!等一回去,我就到蓬萊找皇龍申訴,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讓你們重新回到地上!」奕豪很大氣一揮手,而似乎被充滿男性烈氣的動作所感動,葉蓮的臉上浮出淡淡的緋紅,並稍稍別過了視線,但嘴裡似乎在嘀咕著什麼。
「腫了……」因為葉蓮的聲音很輕,所以奕豪花了一點時間才聽清楚。「那是毒草,不能碰的……果然腫了……」
「腫了……什麼?」奕豪詫異地低頭看去,發現不知何時那草編裙褲的一角竟然高高隆起,而坐在地上的葉蓮仰望的角度似乎剛好能看到下面的內容。
「難道!」一念閃過,奕豪全身劇震,慌慌張張地掀開樹葉,入目的卻是一壯碩猙獰的龍首,且正被紫血充盈,幾欲炸裂。
「這、這是啥啊啊啊啊!」
……………………
按照葉蓮的說法,那時侯他摘樹葉的灌木植物,其實是地府中赫赫有名的食肉植物,那寬大的葉片上分佈著令動物麻痺死亡的毒腺,就連兇惡的妖獸都不敢隨便靠近。有些搞不清楚的動物愛到那片灌木叢中睡覺,不小心碰上一兩片樹葉,然後就此進入了永遠的長眠,屍體亦很快腐爛成為食肉植物的養料。
在奕豪摘草回來的時侯,葉蓮原本就打算提醒他的,卻被他一個拳頭給敲了回去,後來看到他完全跟沒事人似的,就想著或許葉子被摘下來後就沒什麼效果了也說不定,但是果然還是事與願違……
「那,這樣下去會怎麼樣?」奕豪不敢去看那根擎天一柱,偏頭向葉蓮詢問著。當然,那條草編裙褲早就被扯了下來,事到如今也顧不得遮掩了。
「腐爛至死。」葉蓮正低頭整理著剛剛採回來的幾株花草,頭也不抬地說出了令奕豪心驚膽顫的事實。
「有……有辦法治嗎?」吞了吞口水,好幾秒鐘後奕豪才繼續問著。
「有。」這樣說著的葉蓮,把整理出來的花草放到口中咀嚼,好半天後吐出一堆暗綠色的糊狀物到手上,然後把手伸過來給他看。「只要塗上這東西就好了,你不要動……」
「等等!我自己來!」看著葉蓮就要蹲下來的模樣,奕豪趕緊一把扯住她。被看光身子也就罷了,畢竟對方還是一介發育未熟的小鬼,但這條最後的底線,卻無論如何也要守住!
「你自己來?」葉蓮顯出疑惑的神情,猶豫地看了看手中的糊狀物,轉而向奕豪說明著。「這東西其實也是毒藥的一種,外行人隨便擺弄是很危險的,若是塗多了的話,就會沒辦法生孩子的……你真的要自己來嗎?」
「呃……」聞言,奕豪心中立刻陷入了天人交戰的狀態。到底是堅守界限而冒喪失男性尊嚴的風險,還是忍一時之羞而換得今後的幸福,確實是不怎麼需要考慮的問題,奕豪也只猶豫了幾分鐘。
「你確定……你知道治療方法嗎?」奕豪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問著。
「嗯,因為母親是部族的巫女,我跟在她身邊看過治療好多次了,所以知道。」葉蓮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那模樣也給奕豪了幾分莫名其妙的信心。
「好吧,那……等會兒就拜託你了!」奕豪咬牙站了起來,走到一處巖壁前站定,仰頭深吸了一口氣,大喝一聲。「蒼天啊!」
砰。跟著巖洞內響起一聲沉悶的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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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3409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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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3 11:31 PM
九黎之卷 第三十三章 掙扎
第二天……不,或者在不見天日的地府,這並不很合適的時間量詞,總之奕豪一覺醒來後,感到腦袋隱隱陣痛,一摸之下額頭竟腫起高高一塊,這才回想起昏迷前的情景,趕緊低頭看了看患處,然後鬆了口氣。
「還好……」葉蓮的藥似乎見效了,雖然還是一付昂首挺胸的姿態,不過相對昨日的猙獰可怖而言,現在的模樣就比較接近威武的標準了。
「唔嗯……」旁邊傳來柔軟的聲音,同時伴隨著摩挲肌膚的溫暖,奕豪觸電似的轉頭望去,卻見葉蓮正捲縮著身子,依偎在他的臂彎中,睡得香甜。
「……小鬼?」還從來沒有在如此近距離打量過葉蓮,輕輕拂去那粘著污垢的頭髮,奕豪發現在那未經打磨的粗糙下竟隱藏著一傾國傾城的胚芽。
長長的睫毛,玲瓏的鼻子,櫻挑紅的小嘴……簡直就像人偶師傾注全部精力而成就的最高玩偶,或許回去後應該讓靜雨替她打扮一下……這樣想的奕豪,突然聳了聳鼻子,似乎聞到某種詭異的味道,難以啟齒的熟悉感。
「該不會是……不!不會!這種小鬼,再怎麼說也……不可能吧?」湧出的想法讓奕豪心驚膽顫,反射般否認著,然而看了看葉蓮頭髮上的污垢,再看了看那張精緻小臉上殘留著的些許痕跡,他馬上又強烈動搖起來。
「唔……」這份動搖很快傳到了葉蓮的身上,小女孩迷糊地坐起來,睡眼惺忪地看著奕豪。
「小、小鬼!我問你!」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奕豪開始虛張聲勢。「你頭髮上的那些……污垢,是什麼東西?」
「……頭髮?」似乎還沒睡醒的模樣,葉蓮好半天才有所反應,摸了摸頭髮,看著手上風乾的白碎屑,又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這是你的。」
「我、我的?」奕豪頓時蹦了起來
「嗯,因為藥效過後就要馬上把那東西去掉,所以我就從外面接了水回來替你清洗傷處……」葉蓮仰頭看著他。又指了指洞穴一角幾個樹葉編成地容器,此刻裡面還剩下一半的水。「然後,就出來了。」
「呃呃呃呃呃……」純潔無瑕的小女孩,說話時語氣就像在討論吃飯睡覺般自然。而不怎麼純潔的男人,聞言卻崩潰似地跪倒在地上。發出悔恨交加的呻吟。「為什麼……怎麼會這樣……我的一世英名,難道就這樣毀於一旦了嗎……」
奕豪跪在地上自怨自艾,葉蓮在旁邊奇怪地看著他,然後摸摸嘴唇,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補充了一句。「很奇怪地味道呢。」
砰。
正維持著失意體前屈姿態的奕豪,聞言雙手猛地一抖,整個腦袋撞進了土裡,並在隨後好一陣子內保持著這種逃避現實地鴕鳥姿勢。而這期間,葉蓮已經到旁邊洗了洗臉,喝了口水,然後開始就著昨晚的獵物烤起早餐來。
「唔啊啊啊啊啊!」驟然爆發的嚎叫聲讓葉蓮嚇了一跳,抬頭望去時,把頭埋在地裡的男人早已不見蹤跡。
幾秒鐘後,洞穴外炸出一連串驚天動地的爆響,以及伴隨著妖獸們地慘叫。甚至就連腳下的地面也恐懼似的顫抖著。葉蓮詫異地眨了眨眼睛,聽聲音似乎外面埋伏著難以計數的妖獸,然而不知為何,她卻沒有感到絲毫地不安,反而有種莫名奇妙的安全感。
在部族中,男人的使命便是保護女人和孩子,而越是強壯的男人,就有越多的女人願意懷上他的骨肉。以純粹的力量而言,部族中的男人絕對沒有一個能勝過外面地那傢伙,或許這就是她會感到安心的原因……葉蓮下意識地摸了摸小腹,目光轉向洞口的位置,唇邊不自覺彎一抹輕柔的弧線——自從被奕豪俘出地面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的笑容。
「嗯,奇怪的傢伙……」葉蓮停下烤肉朝左右望了望,然後站起來向不遠處的狼屍走去,而洞穴外,還依舊持續著那彷彿震天動地的爆響……
……………………
在地府的食物鏈中,人類從來都不是最頂端的那一級,暴虎、黑狼和鎧熊,這三種生物才是傲居食物鏈頂端的終極獵殺者。
暴虎便是前日企圖通過地鐵隧道侵攻地表的那群妖獸,鱗堅爪利,且數量眾多,傲居地府食物鏈榜首,按理說單靠人類的火器應該遠非對手,但卻不幸遭遇了天府、鐵門以及崑崙的聯手阻殺,再加上奕豪驚天動地的雷神一擊,因而差不多全軍盡墨,即使殘留少許退回地府,也不敢再隨便出來活動。
黑狼原本是地府的第二勢力,雖然及不上暴虎的鱗堅爪利,但行動敏捷卻尤勝之,並且種群數量要比暴虎更龐大。在暴虎一蹶不振後,黑狼原本是最有資格取而代之的種族,而正當黑狼群躊躇滿志的時侯,卻傳來幾頭哨狼被人打死充飢的事情。
狼是復仇心很強的種族,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因此奕豪兩人很快就引來了黑狼群的注意。原本若暴虎勢力還在的話,黑狼群在行動前怎麼也得有所顧忌,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因此在狼王的號召下,附近區域活躍著的數萬頭黑狼很快便集結完畢,然後浩浩蕩蕩地朝著那兩人憩息的巖洞奔去。
數萬頭黑狼彷彿暗潮湧過地面,所到之處寸草不生,鳥獸盡絕,即使排名第三的鎧熊,遠遠看到只能夾著尾巴逃遠,端的是威勢無比。黑狼群在洞穴外站定,狼王躊躇滿志地登上一處高崖,向著遠方那微不足道的洞穴,正準備長嚎一聲以振軍心。
然而就在這時侯,一人影卻咆哮著從洞口衝了出來,上至狼王下至哨狼,都以為他是被嚇得發狂,不過畢竟它們還沒有進化到會生出「嘲笑」這種感情的程度,因此反應也只是愣了一下而已。但就在這時侯,那人卻揮手猛地砸出一柄閃耀著熾烈雷光的銀錘。銀錘呼嘯著直奔那最顯眼的高崖,雷光彷彿暴雨似的不斷傾瀉在沿途狼群的頭上,拉出一道極其明顯的焦炭地帶。而至於可憐地狼王,更是連哼都沒哼一聲,就直接湮沒在了綻放的雷光中。
根本無法反抗,兩者間存在著壓倒性的力量差!霎那間就清楚了敵我的強弱。黑狼群地反應不可謂不迅速,前面一部分嚎叫著撲向奕豪爭取時間。後面一部分則掉頭就跑,然而旋舞的雷錘卻在空中劃出虛無的弧線,企圖越過那虛線逃走的黑狼,皆在第一時間被神雷炸成了碎片。
然後,六柄炎劍自上方地虛空中浮現。劍身上沸騰著烈焰幾乎要把黑暗烤乾!炎劍在下一秒鐘射入地面,炸裂的火風一瞬間吞噬了數以千計地黑狼,而更多的黑狼卻是哀號著在地上打滾,但怎麼樣也撲不滅身上那直接燒灼靈魂的火焰。
狼群瘋狂了。顧不上再攻擊奕豪,轉而開始彼此撕咬,互相啃噬!在這片充斥著血雨腥風的空間中,冰與雷的刃鋒在虛空中劃出奕豪前進地軌跡,而在這軌跡的左右兩邊,則散落著冰晶和炭渣兩種截然不同的東西……
也不知過了多久,稍稍發洩了心中凶火的奕豪收刀矗立,左右前後遍地狼屍。而在更遠一點地地方,倖存的數千頭黑狼跪伏在地,頭朝著他,收起爪牙,拉聳著尾巴,以徹底臣服的姿態瑟縮顫抖著。
「……切,不打下去了嗎?」奕豪散去了冰劍,跟著卻感到一陣疲倦,隨便朝黑狼群揮了揮手。「算了,就放你們一馬好了……滾吧!今後不許出現在我的視線內!」
雖然黑狼群還不至於能聽懂奕豪的話,但也大概明白他的動作,頃刻間散去無影。凡是能在地府活下來的生命,沒有不懂得敬畏強者之權力的,若奕豪只是殺死幾十頭,或者幾百頭黑狼地話,那黑狼一族大概會滿地府追殺他,不死不休。然而,他卻在短短十分鐘不到的時間裡就一舉屠殺了數萬頭黑狼!就算整個黑狼一族也不夠他花上半小時的時間,對於這種遠遠超越位階的絕世強者,別說復仇什麼的,黑狼一族今後絕對不會再違逆他絲毫,這便是在地府生存的法則。
「呃呃呃呃……」不知不覺間就掌握了地府中至高權力的男人,卻在洞口徘徊著遲遲不敢進去,然而葉蓮卻先走一步了出來。
「啊……」看著眼前這具沾滿狼血、彷彿散發著無盡暴虐的雄軀,不禁愣了一下,然後卻莫名其妙地臉紅起來,慌慌張張地左右看了半天,跟著才想起來似的從背後取出兩塊狼皮模樣的東西遞過來。「這是我作的,給你。」
「小鬼,這是什麼?」奕豪詫異地接過那兩塊狼皮,展開一塊打量,似乎是狼皮裁成的內褲,皮與皮間以狼筋縫製,雖然實在算不上什麼精細的手藝,但耐用性上倒也無可挑剔,而更重要的是,他原本就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
奕豪以飛快的速度傳上這條狼皮內褲,感覺總算是找回了一點身為文明人的自尊,不禁長長鬆了一口氣,卻注意到旁邊葉蓮欲言又止的目光。
「舒服嗎?」葉蓮偏頭看著他,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呃,舒服。」奕豪點頭回答著,倒也不是謊話,狼皮好像經過簡單處理,穿到身上倒比布料更貼切一點。
「是嗎,舒服嗎……」就像受到主人褒獎的小狗,葉蓮很滿足地笑出來,跟著取過奕豪手裡的另一塊狼皮展開,是一塊類似披肩的東西。「把它也穿上。」
「哦,好的。」莫名其妙失去主導權的男人,順從地穿上了狼皮披肩。
帶毛的狼皮蓋住了左右肩膀和半個背部,再配上腰間的狼皮內褲,奕豪此刻全身散發出原始的野性氣息——若是靜雨在這裡的話,必會忍不住投來意亂情迷的目光,不過若換成林恆的話,大概會笑得跌倒在地吧?
「有工具的話,我本來能作得更好的……」葉蓮像是抱歉似的說著。「等回到部族後,我另外再給你作一套好了。」
「不用,這已經很不錯了。」奕豪證明似的活動了一下身軀,沒有感到絲毫的不便,僅僅靠手工就能做到這種程度,看來這小女孩確實有心靈手巧的天賦,或許以後該送她去天府學點什麼東西……
「……還差點。」這時侯葉蓮左右看了看,似乎還有些不太滿意,轉身到附近找了幾株奕豪叫不出名字的花草來,用石頭砸成糨糊,然後加水兌成半粘稠的黑汁,然後就開始在他身上塗抹起來。
「……你在幹什麼?」儘管好奇她的行動,但奕豪還是沒有抗拒。
「我在給你繪上戰紋。」這樣說的葉蓮,用手指沾了黑汁,在奕豪的臉上塗抹起來。「只有最勇敢的戰士才有資格在全身都繪上戰紋,以前部族中有全身紋的人只有身為族長的父親,你應該覺得驕傲才對。」
「這樣啊,那謝謝了。」不太明白有什麼好驕傲的,總之奕豪還是先道了謝。
「不用,這是我的責任。」如此說的葉蓮,不知為何臉稍稍紅了起來。
大概是要傾注靈力的緣故,描繪戰紋比奕豪想像得更花時間,從臉到胸腹,再到兩手,再到背部,再到雙腳,直到葉蓮繪完他身上全部圖案為止,差不多已經過了半天的時間。
「這就是……戰紋?」看著水盆裡那截然陌生的倒影,奕豪覺得新奇萬分。能夠感覺到戰紋上有著微弱的靈氣,正沿著複雜的紋路緩緩流動著,似乎和咒符、魔法陣等有異曲同工的效果,但卻不知道具體有什麼作用……
作者:
a034092280
時間:
2012-1-3 11:32 PM
九黎之卷 第三十四章 覺悟
「它能回應你戰鬥的勇氣。」葉蓮這樣回答奕豪的問題,然後輕輕撫摸著男人繪著戰紋的背廓,指尖摩挲著上面的線條,小女孩感到一陣驕傲。能給所傾慕的男人繪上戰紋是部族女人的榮耀,奕豪那寬厚的背廓帶給她無以倫比的安全感,她不由得回想起在父親庇護下的日子。
「很像父親……」葉蓮把臉貼到奕豪的背上,以近似迷醉的語氣呢喃著。
另一方面,雖然事到如今,但奕豪也不禁驚訝自己的耐心,竟然容許這小鬼在身上胡亂擺弄了這麼久,放在以前實在是難以想像,難道說自己竟有著當保姆的天賦?還是說……只有這小鬼是特別的?
「咳!小鬼,你也差不多折騰夠了,快帶我去懸崖那裡。」不敢再想下去的奕豪,輕咳一聲開始催促葉蓮起來。
「不要。」然而,葉蓮依舊固執地搖了搖頭。
「喂!」聞言,奕豪額頭上的青筋頓時冒了出來。「這可是關係到九黎之民能不能離開地府的重要事情,不要給我任性!」
「先回部族,然後我就帶你去那地方。」這似乎是葉蓮的最後底限,因此奕豪也只能妥協。「好吧,那我們就先回你的部族,然後馬上帶我去懸崖,不許再給我推三阻四了!知道嗎?」
「嗯,知道了。」這一次,葉蓮順從地點一點頭。
……………………
在前往葉蓮部族的一路上,奕豪一直都想找機會試試身上戰紋的效果,然而因為先前屠殺黑狼群的那一幕實在太過張狂,以致於附近的生靈差不多都記住了這股幾乎撼天動地的靈氣,所以當這煞星帶著葉蓮在地府的荒野上趕路時,周圍一公里的範圍內連半隻兔子都沒有留下,自然他也就沒有了試身手的機會。
完全找不到獵物,本來這樣下去連吃飯都成問題地,但幸好葉蓮一路上摘了不少野果。兩人才勉強成全了當天的晚餐。然後,就在奕豪無比懷念靜雨手藝的第三天,兩人終於趕到了葉蓮部族所在的地方。
「那前面就是你地部族嗎?」
站在高崖上遠遠眺望,是比奕豪想像中更大的村落。數以百計的木造房分佈在荒野上,相互間的距離相當緊密,而在部落邊緣則高高豎起一層木頭護牆,應該是抵禦野獸用地。
「……咦?」整體看起來。眼前的部落確實有著原始社會地風貌,但奕豪卻注意到村落中的某些異常。朝向後面的一部分護牆已經垮塌,而鄰近的木屋似乎也歪倒不少。
等走近一點看後,奕豪才發現垮塌的不只是護牆,幾乎半數地木屋都呈現出支離破碎的慘狀,頓時臉色一變。抓起葉蓮就直接滑下了高崖。
「小鬼,看來你們部族裡出事了!快點!」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當奕豪扛著葉蓮來到村落中的時侯,還是不禁為眼前的慘狀所震撼——簡直就像被颱風席捲過似地。幾乎找不到一間完好的房屋,雖然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屍臭,能看到隨處殘留著的森森血跡,但不可思議實地卻沒發現一具屍體,地上卻隨處散落著一塊塊的人骨。
一些類似禿鷲的鳥停在周圍的殘垣上冷冷盯著兩人,看來這應該就是它們的傑作。
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地死骸,奕豪牽著葉蓮緩緩前進著,耳朵裡聽不到半點聲音。整個村落就像徹底死掉似的,衣濃厚的死氣包圍著兩人,讓他幾乎感到窒息,而從葉蓮的手上也傳來了蒼白的顫抖。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奕豪吞了吞口水,有些艱難地問著。其實就算不用問也知道,眼前這情景除了滅族以外沒有別的解釋,但問題是究竟出自何者之手,要一舉屠光如此規模的村落,大概也只有像黑狼那種規模野獸群才有能力,若真是它們的話……
「是鎧熊。」葉蓮突然冒了句話出來,奕豪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前方的廣場上正躺著一隻妖獸的屍體,屍體有類似熊的體格,但覆蓋身體表面的卻不是皮毛,而是森白的骨鎧,看上去似乎異常堅固。
一柄半截折斷的石矛刺進這頭鎧熊的喉嚨,看來就是它的死因,然而葉蓮的目光卻落到石矛折斷的後半截上,這截木桿正躺在地上,上面還吊著一件獸牙吊墮。
「父親……父親!」看到這代表族長的信物,葉蓮全身劇顫,在下一秒飛奔而出,抓起那件吊墮,呆呆地打量了片刻,整個人就像失去力氣似的跪倒在地。沒有哭聲,淚水卻滔滔不絕地滑落到地上。
「唔……」奕豪站到了她的身後,看著被打濕的地面,想說些什麼,但搔搔腦袋,半天也沒想出一句安慰的話來。「節哀順變」或「堅強活下去」之類的話是不能說的,事實上,眼前的遭遇早已超過了語言能夠安慰的程度,他所能做的大概只有緊緊看著葉蓮,不要讓她在極度悲傷下作出傻事而已。
「呱!呱!呱!」絲毫沒感受到這沉重的氣氛,旁邊一隻禿鷲張嘴發出嘶啞的叫聲,卻在下一秒被暴君的凶眼鎖定,同時一道冰痕自虛空中浮現,將其攔腰斬成了兩斷。
同伴的死亡驚動了周圍的禿鷲,數百頭同時騰空飛起,黑壓壓一群看來頗為震撼,但此刻卻只是更觸怒暴君而已。
「找死!」奕豪只是隨意舞動著雙手,冰晶的斬痕卻接二連三地在空中閃現,每一道斬痕閃過,皆有七八隻禿鷲從空中冰結墮落,掉到地上砸成粉碎,整個場面就像一場巨型冰雹雨。
專注於發洩怒火的奕豪並沒有注意到,本應很快飛離的禿鷲群,為何始終在他頭頂徘徊不去。宿在其右手的暗紅符文,代表著魔具「無限迴廊」的符文,此刻正閃爍著光芒。
以「無限迴廊」的符文為中心,一處直徑數百米的閉鎖空間悄然成形。禿鷲群就是被困在這處閉鎖空間中,無論如何努力也沒辦法飛出去。到上空不再有冰雹墮落時,禿鷲群也被斬殺殆盡,同時奕豪右手的暗紅符文也驟然消隱。
「哼。總算出了口氣……」奕豪一腳踹飛腳邊的禿鷲冰塊,朝地上吐了口痰,跟著卻注意到葉蓮不知何時已停止了哭泣,正直愣愣地望著他。目光若有所求。
「說吧,小鬼。只要是我能做地事情。」奕豪如此承諾著。
「報仇。」葉蓮簡單地說出了要求。
「當然,就是那種傢伙吧?」奕豪偏頭看著鎧熊的屍體,目光轉為冰冷。「以我身上流著的九黎之血起誓,我會讓它們血債血償的,絕對。」
「還有。」葉蓮看著奕豪,又追加了一句。「生孩子。」
「沒問題,我們就生……呃?等等,生孩子?」眨了眨眼睛。奕豪花了幾秒鐘才理解葉蓮地話,然而臉上卻浮現出錯亂的表情。
「嗯,生孩子。」胡亂擦了擦臉,葉蓮向奕豪再次確認了要求,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玩笑味道。「復仇,然後生孩子。」
看著那張淚水和塵埃弄得一塌糊塗的小臉,奕豪心有所動,好像有些理解了她地心情。同時也湧出莫名感動。
為族人復仇是理所當然的行為,這點並不會讓他感到意外,而生孩子地意思,應該是代表著葉蓮想以一己之力重新振興滅亡的部族,那稚嫩的肩膀上將扛起整個部族的未來……和單純的復仇相比,這是要沉重不知多少倍地覺悟!
在短短數分鐘的時間裡便從亡族的悲傷中走出來,繼而有這樣的覺悟,奕豪不知道這還能不能用「堅強」來描述,但心懷敬意,想要幫助葉蓮地念頭,卻把他的心烤得火燙!
「咳!生孩子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我們先專注復仇好了。」因此,奕豪不禁痛恨起不得不這樣說的自己來。
……………………
雖然決定幫葉蓮復仇,但僅靠兩人之力在茫茫地府搜索鎧熊群落的蹤跡,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三天以來,他和葉蓮幾乎不眠不休地追著鎧熊留下的足印,卻連半頭熊影沒有看到,讓人鬱悶無比。
等到第四天晚上,葉蓮在啃了幾顆野果充飢後,終於撐不住在洞穴裡沉沉睡去,而奕豪雖然也差不多餓到前胸貼後背,但看著那幾顆僅剩的野果,實在不忍心剝奪小女孩明天地早餐,於是將葉蓮安頓好,起身出去看能不能打到什麼獵物。
然而事與願違,奕豪在周圍晃悠了近兩小時,硬是連一隻獵物都沒有看到。
「靠!」
餓得光火的他忍不住一腳踹飛了石塊,石塊射入旁邊草叢,草叢裡傳來一聲低鳴,隨即慢騰騰地走出幾頭黑狼來。奕豪驚奇地看著它們,幾頭黑狼的口裡都衝著大小不一的獵物,夾著尾巴,以完全臣服的姿勢爬到他面前,然後放下了獵物,輕輕嗚咽了幾聲。
尊重強者的權力是地府的至高法則。看樣子,這些黑狼應該是最近都一直跟在他身後,只是心懷畏懼而遲遲不敢上前請安,若不是今天偶然踢到它們,還不知道它們會猶豫到什麼時侯。
「哦,是孝敬我的嗎?你們倒挺懂事的。」看著黑狼匍匐在地的畏懼模樣,奕豪心中不禁湧出一股莫名快感,似乎就連近日累積的郁氣也散了不少,或許擁有力量所代表的,並不只是麻煩也說不定。
「不錯,不錯,只要記得以後每天孝敬我一下,我就不會再找你們的麻煩了。」奕豪很大氣地揮了揮手,黑狼似乎聽懂般低鳴一聲,隨即轉身向荒野奔去。然而,看著那些矯健的身影,奕豪卻摸摸下巴,突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第二天,地府的荒野上出現了自古以來的第一輛交通工具。儘管只是一輛簡陋到不能再簡陋的三輪車,但拉車的陣容卻極其龐大,一百頭奕豪精心挑選的強壯黑狼嚎叫著向前奔馳,一百根由樹皮編成的繩索把它們和三輪車連起,拉動著三輪車飛也似的向前疾衝。
此外,左右還有近萬頭黑狼相隨,以狼車為中心排成井井有序的陣勢,就像一股黑色怒濤般席捲荒野,威猛無濤的氣勢,讓人不禁懷疑是不是百獸神君臨的情景。
「如、如何?很、很快吧!」
奕豪就扯著一百根樹皮繩絞成的主索,意氣風發地統率著整支野獸軍團,唯一的缺點就是這輛臨時製作的三輪車沒有來得及加上減震功能,沿途的強烈顛簸卻讓奕豪時刻擔心車體散架的可能——這便是至高煉金繼承者的作品,若是魔人看到這情景,大概會氣得吐血也說不定。
「嗯,嗯。」坐在他身後的葉蓮,嘴裡正啃著一根烤得金黃的兔腿,眼睛卻盯看著前方,一張小臉為這速度帶來的快感而興奮得通紅。當視線轉到那驅策群狼的男人身上時,眼中流溢出滿滿的崇拜和依賴。
即使被奕豪摧減了幾乎三分之一,黑狼也還是地府中最大的妖獸群落,因此昨晚奕豪靈機一動,決定借助它們搜索鎧熊群落的行蹤。
群龍無首的黑狼群落則自然而然把這位逆天強者視為了狼王,一絲不苟地執行了這道命令。然後,到早上他剛剛把三輪車組裝好的時侯,一頭哨狼便帶來了鎧熊群落的蹤跡。奕豪當即叫醒葉蓮,套上狼車啟程直殺而去,於是才有了此刻的一幕。
「旺財,還有多遠?」奕豪向著匍匐在旁邊的一頭黑狼問道。
在黑狼群中,這頭雄狼是他交流起來最沒有障礙的一頭,因此被他取名叫「旺財」,同時也得到了狼王助理的資格。
「嗷嗚……」旺財站起來,不知所措地低吼著,雖然它確實同類中最聰慧的一個,但狼王的問題卻明顯超過它的進化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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