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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楚白 -【熱鬧喧囂的彪悍人生】《連載中》 [打印本頁]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14 PM 標題: 楚白 -【熱鬧喧囂的彪悍人生】《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舞闕樓影 於 2012-10-28 01:08 AM 編輯
【小說名稱】:熱鬧喧囂的彪悍人生
【小說作者】:楚白
【作者簡介】:無
【其他作品】:恐怖世界的彪悍人生、愛與勇氣的彪悍人生、天書奇譚、熱鬧喧囂的彪悍人生
【內容介紹】:
所謂硬漢子,就是用拳頭而非用頭腦解決問題的人
因為只有拳頭,才能打破重重阻礙,轟出一條陽光大道來
當然,在路上的時候,切不可錯過兩邊明媚的風景
因為對硬漢子來說,熱血和柔情,都是和空氣、美酒一樣,不可或缺的生存必需品
這是一個勇猛果敢的硬漢子,用拳頭打出一片天地的故事
這是一個頭腦簡單的動漫白癡,以行動力開拓人生的故事
【小說封面】:[attach]67051992[/attach]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16 PM
本帖最後由 w0010854 於 2011-12-3 02:18 PM 編輯
卷一•春之緋炎
1、我叫上杉和也
日本的高中是在每年四月初開學,踩著猶在飄落的片片櫻花,走在通往學校的路上,想到自己未來三年每天都要爬這條簡直可以用“陡峭”來形容的山坡,還真是——
“這個學校不錯啊,每天僅僅上學就是不錯的鍛煉了。”
不用驚訝,鄙人絲毫不覺得爬山上學有什麼不對的,恰恰相反,能夠多一些適當的運動,讓我很滿意。
遺憾的是,重視鍛煉,努力成長為身心健康的樸實青年,這種想法,在二十一世紀的日本中學生裏面,已經非常罕見了。
唉,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缺乏根性啊……
“不要用那種老頭子的口氣說話!”和我同行的是一個相貌平平的少年,如果要在他身上找到特殊點的話,那就是他的身高——
“你不會又在想‘啊,良田為什麼長不高啊’這樣的話題吧?”
如果不是你提醒的話,我其實是沒打算想到這些的。
“我警告你,我、宮城良田,今年才十五歲,根據現在生物學的研究,人類男性的成長週期一直會延續到二十五歲,也就是說在未來的十年裏面我還會繼續長高的!”
問題是,這個和“警告”有什麼關係呢?
“不許再想那些‘可悲的一米六零,稍稍抬頭就看不到了’之類的話題!”
天地良心,你沒提到的話,我真的沒想到……
吵吵鬧鬧之間,已經到學校了。
日本的高中似乎都有在校門附近種櫻花樹的習慣,莫非是為了給新入校的學子們一點好印象嗎?
神奈川縣立湘北高等學校——這就是我們未來三年將要求學的地方。
理所當然的開學儀式,理所當然的分班,然後是理所當然的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叫上杉和也,熱愛鍛煉,對自己的體力很有信心。”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兇惡,只可惜常年鍛煉而來的肌肉使這種努力毫無效果,“如果有什麼需要賣力氣的事情,請儘管找我就是。”
好吧,我承認剛才說話的聲音大了一些,但是也請你們不要一副害怕的表情好不好,這會讓我很有負罪感——呃,那個幾乎笑到縮進桌子下面的矮子另當別論!
——————
我叫上杉和也,十五歲,處男。
相貌只能說五官端正,不過我相信大多數人看到我的時候,注意的都不會是我的相貌,而是我的體格——良田就常說,我這個身材完全是縮小的東方版施瓦辛格,如果眼神再稍稍兇狠一些的話,攔路打劫連刀子都不用掏。
“如果遇到個膽小的,直接被嚇昏過去也是很正常的。”
知道了吧,我的這個朋友嘴巴也是很惡毒的,正所謂“人以類聚、物以群分”,毒舌男的朋友,又怎麼可能是純真善良的小白兔呢?
扯遠了,言歸正傳吧,作為一個普通的日本少年,我有兩個並不普通的秘密。
第一個秘密:我是個穿越者。
穿越這種情況,在這個世界上其實並不罕見,比如說有一個名叫“穿越互助聯盟”的網站,就是由幾個穿越者牽頭開設,專門為穿越者們提供幫助和協調——你問他們怎麼確定穿越者的身份?這就要牽涉到另外一個秘密。
我有超能力。
無論是我穿越之前的二十一世紀中國還是我穿越過來之後的二十一世紀日本,都盛產富有幻想色彩的小說,而在那些小說裏面,凡是因為某種原因穿越到別的世界的人們,絕大多數都會獲得一些超出常人的能力,哪怕是什麼異常能力都沒有的,至少還有知識上的優勢。
不過我的情況稍稍有點不同。
在穿越之前,我是個普通的中國人,生活在一個中國與日本關係並不友好的時代,年近不惑卻沒什麼像樣的成就,每天奔波於工作和家庭之間,在閒暇的時候呢,我就喜歡去一些論壇,和素未謀面的網友們討論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以為放鬆。
某年月日,在我經常去的一個論壇上,有人發了這麼一個帖子:“如果可以穿越的話,你希望有什麼特殊能力?”
回答的人很多,但是讓那個發帖者滿意的回答卻不多,而我的答案,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可以從頭來過,我希望自己能夠突破“人”的極限,無論智力還是體力,只要我好好鍛煉,就能夠不斷成長,而不像正常人那樣會遇到極限。
因為,每個男人心中,都有成為超人的夢想啊!
那天晚上,我就穿越了。
想必你們也都猜到了,發這個帖子的傢伙,居然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神明,他創造了某個稍稍有點混亂的世界,然後挑選合適的穿越者扔進去,我也是其中之一。
這位神明自稱“宅神”,而他送我們穿越的理由是“我要選拔一些助手”,說白了,這其實就是一場公務員考核選拔——只是,每個人只有一次機會,死掉或者被判定失格的人會被洗掉相關的記憶,扔回我們原本的世界。
既然說到這裏,想必諸位也明白了,既然我可以有無限成長的能力,那麼創建“穿越互助聯盟”的某個人能夠鑒定網路那邊的ID是否屬於穿越者,自然也毫不奇怪吧……
——————
“我叫宮城良田,畢業于川東中學,擅長運球和傳球,我對自己帶球跑動的速度很有信心,投籃的精准度也還不錯。”良田的話音把我從發呆中驚醒,抬頭看去,這傢伙正拍著球和一個看起來就知道富有活力的美少女搭訕呢。
穿越之前,我並沒有看多少動漫,雖然知道這位朋友似乎來自某個很著名的籃球漫畫,但他究竟是主角還是配角?他的女友究竟是誰?我真的不知道——那部漫畫,我大約還是在大學時候看過一點,從那時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至少三十年,你能記得30年前粗略看過的漫畫內容嗎?記得幾個名字,就已經是智力超常了。
所以,良田,祝你好運!
“請問,這位同學,你也是要加入籃球隊的嗎?”在我苦苦回憶那部漫畫劇情的時候,一位帶著眼睛,一看就知道溫和可親的學長卻走過來跟我打招呼,“你的體格很健壯,如果有興趣打籃球的話,可以成為強有力的大前鋒哦。”
算了吧,我如果打球打到興奮起來,只怕球場會變成殺人現場的……
客氣地拒絕了木暮學長的邀請,跟那個明顯已經眼中只有美人沒有朋友的混蛋打了個招呼,我自顧自離開了籃球館。
良田終於走進了他本該存在的世界裏面,而我呢?
上杉和也這個名字,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但是按照《穿越互助聯盟》裏面那些人的說法,每個穿越者都成為了故事的配角,我當然也不會例外。如果需要的話,其實我可以向他們詢問有關自己的“劇情”,只是——似乎從來就沒有人這麼做過。
難得穿越一回,難得重生一次,就算不能稱為那位宅神的從神,至少也應該讓自己痛痛快快地活一場。
劇情如何,身份如何,有什麼關係?何必要去理它!
不得不承認,我其實是被穿越互助聯盟中一位文筆很好自稱“響良牙”的前輩影響了。
其實,什麼都不知道,也沒啥壞處。
只是,有些無聊罷了。
看著眼前那群頭髮染成花花綠綠的傢伙,我越發覺得無聊。
找我報仇?拜託,如果不是因為不想殺人的話,你們早就都死無全屍了,我的拳頭可是能夠砸碎樓房預製板的!
不知道為什麼,這次我懶得出手,甚至連躲閃都懶得。
良田是個傲氣兼熱情的人,當初我們之所以成為朋友,就是因為他惹上了幾個混混,而那時,作為同學的我,正好路過。
否則,我哪有那個閑功夫去理睬那些不堪一擊的傢伙!
日本的黑社會影響很大,社會上的小流氓數量也——或許並不是很多,只是因為我們已經踏進了那個圈子吧。
一次次被尋釁,一次次反擊,我們兩個人也漸漸有了名字,號稱“東中的虎豹”,跑得飛快、性情剛烈的良田自然是豹子,而比他更兇猛的我,就被稱為老虎。
其實,我並不喜歡這個稱號,正如我不喜歡和那些凡人打架。
真的,我怕一個失手打死他們。
我曾經失手過一次,最後麻煩穿越互助聯盟派來精神力超能者給相關人員洗腦,才算把那件兇殺案壓了下去。
殺人的感覺,一點都不好。
一條活生生的生命,脆弱得猶如玻璃玩偶般,輕輕一敲就碎了,紅的白的流滿地。
會覺得這種場面很刺激的人,肯定是心理不正常!
這麼想著,我悠悠然走過那些因為拳頭打在我臉上而被震傷的倒楣鬼,在他們駭然的眼神中,走出了校門。
踏著遍地的櫻花花瓣,遠遠地看著依山而建的小鎮,我突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真的屬於這裏嗎?屬於這個我難以得到的安靜的日常生活?
操!想那麼多幹什麼,鍛煉去!
今天的目標是舉重六百公斤!
對了,我到底一直在和誰說話啊?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19 PM
卷一•春之緋炎
2、平凡的日常
日本的高中生素有所謂“四升五落”的說法:一個學生,如果想上大學的話,每天睡覺時間就得壓縮到四個小時,要是每天睡五個小時,就會有落榜的危險。
當然,這個和我沒多大關係,因為我根本就沒有打算上大學。
上幾年大學,畢業之後進入公司做個小職員,每天朝九晚五,然後結婚生孩子……靠!過這種日子我還穿越幹什麼?在那邊不就很好嗎!
這邊的父母很開明,鄰居們態度也很好,雖然我覺得棒球少年的達也怎麼看也比不良少年的我來得出色,但是無論是父親信吾還是母親晴子,乃至於開咖啡店的鄰居淺倉俊夫叔叔和他的女兒小南,對我們的態度都很平和,既沒有特別讚賞達也,也沒有歧視我,這讓我高興之餘也很有些感動——日本社會的歧視現象很常見,在這個稍顯冷酷的社會,我生活的環境簡直就像戰亂中的世外桃源。他們對我的期待,大約只是希望我能夠平安健康地長大,然後娶妻生子,過著比較安定的生活吧?
遺憾的是,我實在沒有辦法勉強自己去過那樣的人生。
“你註定是只老虎,這不是什麼狗屁命運,而是由你的性格決定的。”一年前幫助我擺平殺人案的穿越者前輩如此說過,“以我‘尹冰’和‘藍染惣右介’合計兩百二十年人生閱歷起誓,你天生就是個熱血澎湃的傢伙,就算現在我能替你解決一次麻煩,但是日後遲早會遇到我們無法解決的麻煩。”
沒關係,我有心理準備。
高中畢業之後,我打算去南美當雇傭兵,或者去美國打黑市拳賽,再或者去找那個自稱能夠幫大家訓練的帕拉斯小姐學點功夫,或者……
總之,我想過更刺激一點的生活。
每一個穿越者都可以用意識聯繫到一台名為“命運主機”的超級電腦,通過從它那裏領取任務並完成,來提升自己在宅神選拔系統裏面的評價,評價越高,可以享受的好處就越多,成為神的機會也就越大。雖然我沒有領取過任何一個任務,但是每天晚上我也會習慣性地在睡覺前查看一下穿越者們的排行榜,目前排在第一的是那位帕拉斯小姐,而排在第二的就是曾幫助過我的藍染先生。
一邊跑路,一邊習慣性地胡思亂想,很快就經過了公園中一片黑暗的灌木叢——奇怪,那邊怎麼會有人?還不止一個。
現在已經是午夜時分,就算享受夜生活的人也不該出現在這裏啊。
不得不承認,我是一個富有好奇心的人。
所以,我目睹了一場慘劇的——即將發生。
一位留著長雙馬尾的美麗少女被三個穿著工友服的中年人綁在樹上,從她的樣子看來,似乎還沒有被侵犯,雖然那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當然,以上純屬猜測,實際上我只是看到了她的頭髮。
因為不喜歡吃胡蘿蔔和動物肝臟的緣故,我有點夜盲症,所以我其實是通過那三個准強暴犯的對話來判斷的。
犯人A:“呼、呼,真是個活潑過頭的小妞,居然讓我們追了這麼久!”
犯人B:“活潑一點最好,我很期待被那雙結實有力的大腿纏在腰上的時刻啊!”
犯人C:“雖然我喜歡脅迫的手段,但是偶爾直接使用暴力也不錯——啊,真是完美的胸部啊,這份彈性太棒了!”
A:“不要掙扎了,讓大叔我來好好疼愛你吧——呀?居然還是處女耶!”
B、C:“胡扯什麼啊!日本哪有這麼漂亮的處女!”
A:“不信你們摸摸看,明顯是處女呐!”
摸摸看?這個主意不錯……
於是,地上多了三個被打昏的人體,然後一個笑得很猥瑣的少年慢慢彎下腰,摸向——中年大叔們腰部以下大腿中間的部分。
呐,假設忽略掉我左手上那把寒光閃閃的短刀,這個場景是不是很腐很有愛?
制式斬魄刀——淺打,屍魂界出品,由藍染惣右介發明。
對於我來說,它的優點在於砍人不見血——因為它砍的是靈魂而非肉體。
說實話,那一看就知道是兄弟的三位大叔,雖然鬍子拉碴的相貌很不上鏡,但是下半身作案工具的尺碼真的讓我感到很驚訝,莫非他們有驢馬的基因麼?這種長度和直徑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奇跡,最不可思議的是雖然主人已經昏迷,但是它們居然還精神十足地傲立在仲春四月寒冷的夜風中。
那邊那個還在掙扎的小妞,或者我現在應該離開,我覺得這幾位大叔一定會讓你很爽的……
刀光閃了三次,悲劇發生了。
隨手給已經永遠失去性福的大叔們各補上一拳,保證他們暫時醒不過來,我開始料理那個現在屬於我的戰利品。
走進了一看,果然是出色的美女啊,精緻的五官,橘色的雙馬尾,凹凸有致的身材,修長結實的雙腿……奇怪,怎麼看起來有點眼熟啊?
扯掉塞住嘴巴的粉紅內褲,少女一開口就讓我認出了她的身份。
“和也君,謝謝你救了我。”
這個幾乎被強暴(也許會更糟糕,捆住她雙手的黃毛巾和那三兄弟的相貌打扮讓我有很不好的聯想——他們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伊頭X作”三兄弟吧?)的少女,的確是我的熟人。
她叫高町奈葉,是和淺倉叔叔合夥開咖啡廳的高町士郎叔叔的女兒。
“我說奈葉大姐啊,你一發‘天神烈破’就足以轟爆兩座大樓,怎麼居然連三個大叔都擺不平呢?”
這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她已經忘了八年前的事情,那一身驚天動地的魔力也早就煙消雲散,現在我面前的高町奈葉,不是當年那個號稱“單人炮擊魔導師”的超級強者,而只是一個充其量算是元氣娘的女子高中生罷了。
最糟糕的是,在她面前提到那些事情,可能會刺激到她受傷的腦部神經。
事情的結果,就是我不得不背上奈葉大姐,送她去附近東風大夫診所檢查。
這件事的另外一個結果就是,第二天早上我又一次翹課跑教學大樓屋頂上補充睡眠。
迷迷糊糊中依稀聽到摩托車的轟鳴聲,然後是和驢馬嘶吼一樣粗俗的大嗓門在嚎叫,於是耳朵很好的我終究沒有能夠順利地睡到中午。
等著吧混蛋們!打攪我睡覺的罪是很重的!
今天不把你們的JJ拖出來彈個百兒八十下,我就不叫——
呃,還好,幸虧我沒發誓。
映入眼簾的是頗有衝擊性的畫面,一位元留著銀白長髮的少女,以酷似街機遊戲裏面春麗的百烈腳,將一群不良少年連同他們的機車一起踹飛。
“不愧是智代!”
“太強了!”
“智代姐姐真棒!”
以上是女生們的歡呼。
“太……太強了!”
“她真的是女人嗎?”
“男人的面子蕩然無存啊……”
以上是男生們的哀歎。
看來沒我的事了,還是回去睡覺吧。
遺憾的是,蒼天總是不能如人所願,一聲“上杉大番長!”的歡呼,就讓我的計畫再次落空。
看著那個面沉如水緩緩逼近的格鬥少女,我深切感受到年輕人應該走正路,少年時代一次不經意的錯誤就可能帶來嚴重的後果,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名將往往死在不起眼的小兵刀下……
好吧,該死的崎村龍二,老子等一會非得把你的JJ切下來數年輪不可!不過就是曾經揍過你們一頓罷了,為什麼要給我安這麼一個怪異的稱號啊!
在那之前,我得先擺平那邊正來勢洶洶的少女……
——————
百烈腳果然名不虛傳,這個名叫阪上智代的女生莫非是春麗轉世麼?在電光石火的刹那,我被她疾風迅雷般地踢了數十腳,雖然沒有能夠突破我千錘百煉的肌肉,但那份速度和力道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可是,我也不是普通人啊。
鬥氣爆發,龍虎亂舞!
遺憾的是,因為沒有拜入極限流的緣故,我理所當然地沒學過名為“龍虎亂舞”的奧義大招。
所以最終的結果就是:不敢拿出真正實力的我只能帶著一身腳印,垂頭喪氣地回去睡覺。
只是,背後隱約傳來銀髮少女疑惑的聲音。
“這個人,不簡單。”
豈止是不簡單,如果這裏沒有觀眾的話,我可以向你展示一下傳說中上杉大番長曾經拍斷水泥混凝土樓板的大力金剛掌。一巴掌就能把你那雙美腿直接砸成四截!
悲哀啊,悲哀啊,這個強者為了掩飾身份而不得不被弱者欺淩的世界,真是讓人徹底絕望了……
所以,當一位看起來就怯怯弱弱的少女來到我面前的時候,我生悶氣的樣子一定嚇到她了。
“那個……那個……”不良少年滿臉橫肉兼怒目圓瞪的表情,顯然給了她很大的壓迫感,少女顯得很緊張,小心翼翼、手足無措地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沒能說出話來。最後還是陪她一起過來的少年替她說明了來意:
她叫古河渚,三年級B班的學生,因為打算重建戲劇部的緣故,正在招收社員。
“啊?你們打算邀請我加入戲劇部?”古河渚那個看起來似乎有點呆的小妞也就算了,在學校裏面還頗有些名氣的不良少年岡崎朋也總不會也笨笨的吧?,“莫非我聽錯了,其實你們打算建立的不是戲劇部,而是無限流格鬥部?又或者你們其實是打算借用戲劇部的名稱,集合這個學校裏面擁有特殊能力的學生,爭奪學校的控制權,進而統治縣內,最終目標是制霸全國?”
“怎麼可能有那樣的打算!”老牌不良少年果然心理素質過硬,直接就吼了回來,“再說一遍,我們要重建戲劇部!”
“打得贏我,要我加入戲劇部或者惡司組都沒問題。”我決定不再理會這對腦袋有問題的男女,逕自跳到房頂水箱上,開始睡覺。
戲劇部?以我的身材相貌,難道要去扮演鐘樓怪人加西莫多嗎?又或者在西遊記裏面扮演牛魔王?我腦袋又沒進水!
我可不想參與這種過於引人注目的表演專案,因為我完全不準備在高中時代就開始風雲激蕩的冒險生活。不良少年已經夠糟糕的了;但是如果不良少年再加上電波系(腦袋有問題),那麼糟糕的倍數會乘以三;而如果再額外加上文藝戲劇之類的題材,我相信這個比例肯定會從流星雨的等級上升到火星撞地球的等級,那樣我還算平靜的生活就完全泡湯了。
至少現在,還是讓我再享受一段平凡的日常生活吧……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20 PM
卷一•春之緋炎
3、紅霞遍染之日
秋葉原,是日本宅系生物的聖地,即使基本沒有宅屬性的我也早已久仰它的大名,所以當良田邀請我陪同他和彩子趁週末去秋葉原採購籃球部所需宣傳用品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即使知道會成為某人李代桃僵之計的受害者,替他負擔那些雜七雜八的貨物,也不能阻礙我去開開眼界的決心。
遺憾的是,那次經歷讓即使神力如我這樣的強者,也深切明白了在宅魂燃燒的異類生物面前,自己是何等弱小。
所以,現在即使要買一些漫畫和文藝類的物品,我也不會再去那個地方,寧可在小鎮的文化電器街搞定就是。
我之所以會放棄一個適合鍛煉和睡覺的週末,外出購買自己毫無興趣的東西,完全是因為古河學姐的拜託。因為遭到良田出賣的緣故,我吃軟不吃硬的性格被岡崎朋也那個不良少年徹底摸透了,於是他拿出古河學姐母親製作的富有個性的麵包作為酬謝,成功地將我拐入戲劇部。
不得不說,早苗女士(古河學姐的母親)實在是個很有天賦的人,她將普通的麵包做出了飽含衝擊性的風味,讓早就對普通口味厭煩的我深深為之傾倒——要是我早穿越二十年,一定得把這位能夠將烹飪和哲學結系起來的美人娶回家!
遺憾的是,其他人似乎完全不能發現早苗女士那些創意麵包的閃光點,即使她的丈夫秋生大叔,也只是單純的勉強自己說“早苗做的東西就是好吃”罷了。唉,好東西能夠獨享固然是愉快的事情,但若大家都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著自己,那這種愉快就不得不大打折扣。
總而言之,戲劇部現在有四個成員:部長古河渚、副部長岡崎朋也、部員上杉和也、春原陽平。距離確保社團存在的最低限度,還差一個人。
按照春原的意見,集合我們三個不良少年之力,打倒並綁架阪上智代,然後由渚發揮她的魅力將其說得;或者不給她吃喝逼迫她投降;再或者蒙上她的眼睛和耳朵,關小黑屋關到她士氣崩潰;如果時間緊迫的話,他也不介意獻出自己的肉體來感化那個兇暴的女人……
雖然我覺得這個男生女相的美男子前輩說話很有道理(主要是我想找個機會狠狠收拾那個膽敢損害我形象的女人一頓),但是看岡崎和古河的態度就知道他們不會贊成,於是這被冠名為“陽平系列阪上智代登用大作戰”的計畫就這麼胎死腹中——真的很可惜啊!
所以,我們只能採用最原始的方法,來作廣告宣傳了。
“魔術筆、彩色紙、宣傳紙、強力膠、各色顏料……該買的都買齊了。”正當我提著半人高的大旅行包,打算離開的時候,卻看到了很有趣的一幕:
我的三個同班同學,兩個男性:池速人和阪井悠二;一個女性:平井緣,正在一起逛街,似乎準備買些CD之類。
雖然和這些同學們不是很熟,但是好歹開學那天大家都做過自我介紹。我記得那個叫池速人的是一個優等生,入學成績似乎是我的雙倍還多,自稱對搜集和整理資料很有自信,但是據說很容易暈車;叫阪井悠二的那個喜歡音樂,似乎有在努力編寫歌曲——這次來買CD,可能就是他的主意;叫平井緣的女生我實在沒什麼印象——其實除了像小南那樣親密的好朋友或者像阪上智代那樣超級有個性的同學,一般的女生我是不會怎麼在意的,平井緣當然也不例外。
說起來真可悲,我好歹也是帶著近四十年的知識穿越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些明明不過是中學水平的課題,我就是做不出來,真不知道是穿越的時候弄傷了腦子,還是離開學校太久,知識都還給了教授……
二男一女的約會其實不算什麼,但即使我這個稍稍有點遲鈍的傢伙也看得出來,平井緣是喜歡池速人的,至於阪井悠二,他就是個添頭,純粹用來調節氣氛避免尷尬的。我真正覺得有趣的,是那個遠遠跟在後面,動輒把小小的身體縮進廣告牌、大樹。路燈後面的笨女孩。
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她叫吉田一美,自稱喜歡烹飪,據說在日式料理方面的確有點才華,不過我現在注意到的是:她似乎對阪井悠二很有好感。
平井緣明明喜歡池速人,卻偏偏和阪井悠二靠的很近,面對池速人的時候連話都說不利索;吉田一美明明喜歡阪井悠二,卻連接近都不敢;至於池速人麼,從他時不時注意身後的動作就可以看出,他究竟在乎的是誰。
哈哈,這些傢伙,真的很有趣!
既然有熱鬧可看,當然也沒必要著急回去,我放下稍稍有些礙事的旅行包,稍稍退後半步,用路邊的自動販售機遮住身體,專心觀看這場難得的戀愛喜劇。
對了,按照慣例,看戲的時候應該喝點飲料,以便在必要時上演一口水噴出兩米遠的經典場景——
運氣果然不錯,身邊就是販售機,而兜裏恰巧有一枚百円硬幣,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湊巧的事情嗎?
“喝什麼好呢?咖啡?橙汁?牛奶?”低下頭一陣尋找,最後我選定了一罐咖啡牛奶。
投幣、按鍵,叮噹一聲,販售機託盤裏面——什麼都沒有。
一罐咖啡牛奶,靜靜地停在距離託盤不到五公分的空中,亮白色的託盤、褐色的罐體,映著周圍的紅光,分外詭異。
紅光?!
抬頭看去,附近的環境已經完全變了模樣:樓房、街道、車輛、行人……所有的一切都籠罩在清澈而又神秘的深紅色火焰中,這火焰的範圍不是很大,以我的目力可以看到它的邊際——似乎就是以前面那個十字路口為中心,周圍百來公尺的樣子。火焰裏面的東西都閃爍著詭異的紅光,而火焰外面那些平常的街道,看起來卻顯得分外詭異。
但是,僅僅刹那之後,周圍的景色都變得模糊起來,然後就只剩下被火焰籠罩的這片靜止空間。
上方不見天空、左右四方是宛若牆壁的扭曲火焰,腳下則是一個以火焰描繪而成的,看不出是文字還是圖形的怪異圖騰。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地面傳來震動,緊接著,兩個不知道該算什麼東西的“東西”,突兀地出現在十字路口。
一個好像是常見的兒童玩偶,就是那種做成嬰兒模樣、會爬會笑的小玩具;另一個似乎是圓球的東西,但是遍佈在球體表面上的卻都是模特兒模型的頭部。
這兩個古怪的東西塊頭都很大,圓球大約有普通人雙倍高,玩偶則有圓球的雙倍高,別的暫且不論,至少氣勢的確很可觀。
好吧,在這種情況下不想著逃跑,而還有餘暇對怪物的外表評頭論足,我莫非是神經出了問題?
就在這時,怪物們說話了。
那是一種毫無感情,帶有無機質特徵的古怪腔調,在似乎已經變得粘稠的空氣中激起陣陣回音。
托這些回音的福,我聽的很清楚。
首先是那個人偶在說:“好了,準備完畢。”
“沒有預計的那麼多,但是也足夠了。”然後圓球就說,“吃吧。”
吃?吃什麼?
我想,我已經猜到他們要吃什麼了……
“吃嘍!吃嘍!”人偶似乎在歡呼,然後,它仰起頭,張開了碩大的嘴巴。
原本靜止的人群突然開始猛烈地燃燒。
奇怪的是,那些火焰似乎一點熱度都沒有,一個和我近在咫尺的婦女所化作的火焰,幾乎碰到了我的臉上——沒有熱量,只是感覺到似乎有微風拂面。
當然會有風,因為那團火焰正在流向玩偶的大嘴。
火焰中的人們身影漸漸變得模糊,等到他們完全消失,火焰就開始變小,最後宛如風中殘燭,搖曳了一下,就此熄滅。
原本繁華的街道上,出現了一片空白。
然後,那個玩偶大笑兩聲,又對著另外一片人群張開了嘴巴。
這傢伙,是在吃人!
身體比頭腦反應更快,等我恢復理智的時候,已經跳到了人偶的頭頂上,掄起拳頭,狠狠地砸了下去。
怪物,去死!
雖然塊頭很大,但是那個怪物的身體並不比混凝土預製板更加結實,全力以赴的一擊直接將它的鼻子砸進了那張醜臉裏面,在它開始嚎叫的時候,我已經落到地上,用肩膀撞向它的粗腿。
有四個人高的食人魔偶,就這麼嚎叫著倒在地上。
去死!去死!
我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激動過,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憤怒過,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想殺人!
給我去死!
拳頭如雨點般落下,剛才還氣焰洶洶的玩偶在足以破壞樓房結構的重拳下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不停地嚎叫,在地面上滾來滾去,短小的手臂、遲緩的動作,不僅打不到我,甚至連阻擋一下都不可能。
怪只怪它那碩大的身板,即使躺在地上也跟我差不多高,而我連腰都不用彎,直接掄起拳頭,每一下都能恰到好處地砸在它的腦袋上。
如果我早一點出手的話,如果我剛才沒有猶豫的話,也許那些人不會被吃掉……
該死的怪物!
一股猛烈的衝擊從背後襲來,聽到風聲卻已來不及回避,我只得盡力朝著前方躍去,同時側過身體——
眼前一花,我發現自己已經被撞進了附近的店鋪裏面,一路上撞倒若干貨架,最後“轟”的一聲砸在了牆壁上,這才終於停了下來。
從右肩到背後火辣辣的疼痛,不知道受了多少處傷,直接被撞中的左手似乎骨折了,疼痛倒是小事,糟糕的是一點力氣都用不上。
可惡!忘了還有一隻怪物!
但是,名為上杉和也、在小鎮裏面闖下“東中之虎”威名的強者,可不是會被這麼點痛苦打倒的!
仿佛是為了激勵自己,我怒吼一聲,順手砸開身邊牆壁上的消防櫥窗,拿起裏面的消防斧,用比剛才更快地速度沖了出去。
怪物們,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即使有了武器,即使已經做好了死戰到底的準備,一對二的局面依然對我有著壓倒性的不利。兩個怪物顯然很熟悉,彼此配合默契,那個玩偶力量很大,我也必須要躲避它的攻擊;圓球的攻擊力倒不是很恐怖,但是它可以將自己身上的模型像炮彈一樣射出來,然後無論打得中打不中,都會化作一團火焰回到它身上,最糟糕的是這種攻擊只對我起效,打中玩偶的時候就像一滴水滴進水池,僅僅濺起一小片波紋,所以我甚至沒辦法用那個大塊頭來作擋箭牌。結果不到半分鐘,我就被玩偶一拳打中,重重的摔在路邊的大樹上,這次傷得比上次更重,喉嚨裏面已經泛起陣陣鹹腥,眼前的景色也開始模糊起來。
看來,今天我是要命喪於此了。
抱歉,爸爸、媽媽,承蒙你們照顧多年,我卻連一點孝道都沒能盡到。
抱歉,達也,兄弟我等不到看你傲立於甲子園的英姿,更來不及喝你和小南的喜酒了。
抱歉,良田,本來答應要在你參加全國大賽的時候去加油的,現在看來我要失約了。
抱歉,岡崎、古河,連買宣傳材料的這點忙都沒幫上……
一聲清脆的槍響將我從朦朦朧朧的眩暈狀態驚醒,只見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年,雙手握著不知從哪里弄來的手槍,正對著那個向我逼來的玩偶。
“砰!”又是一槍。
玩偶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口上透出的兩個傷口,大量的火焰猶如鮮血一般,正從傷口裏面噴湧而出。
“上杉同學!”那個少年毫不猶豫,不停地扣動扳機,將子彈一顆顆射向玩偶,“你還好吧?”
阪井悠二!這傢伙剛才不是和池速人、平井緣一起被吃掉了嗎?
不對!我想起來了。剛才他的身體的確沒有像別人那樣燃燒。
看來,就像我有鍛煉得遠超人類極限的身體,他也有某些特殊的力量。
太好了!
我不是孤軍奮戰!
已經精疲力盡的身體,不知從哪里又湧出一股力量,我順手撈起剛才掉在地上的斧頭,大吼一聲沖向因為腹背受敵而有些驚慌的怪物們。
去死吧!
只是,看來今天我註定沒有大開殺戒的機會,因為一個快如閃電的身影從附近的樓頂上跳下來,赤紅光芒一閃,挨了五六槍都沒倒下的巨人怪叫一聲,醜陋的大臉上還掛著驚疑的表情,身體卻慢慢裂開,最後砰然爆炸,化為漫天冰冷的火焰。
“你……你是……”圓球似乎認識剛剛出現的這個人影,它的聲音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懼,連身體都在發抖,“炎發灼眼的討伐者?!”
被稱為“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的,是一個穿著黑披風的少女,滿頭長髮宛若火焰般灼熱,甚至在飄舞的時候還散發出點點火粉,與那火焰般長髮相反的,清純的面孔卻冰冷如寒霜,手上那把日式長刀更是兇惡到似乎能夠溢出寒氣一般——不,和那把一看就知道威力驚人的大刀相比,她這個人看起來更加“鋒利”,仿佛整個人就是一把已經出鞘,隨時準備斬殺對手的利刃!
灼熱和冰冷,英武和清純,組合出動人心魄的美感。
只是,我所見到的情景,也就到此為止了。
少女似乎對著圓球沖了過去,似乎又和阪井悠二說了些什麼,但是因為傷勢過重而昏迷的我醒來的時候,就只是看到阪井悠二震驚和苦惱的表情。
與靈魂相連的命運主機,發來一條賀信:恭喜候選者上杉和也,完成非本體劇情,評價提升。因未事先領取任務,所以只能得到隨機獎勵——獎勵星宿經一份,請選擇領取方式,A、在自己房間領取;B、現在領取。
劇情?這是什麼劇情啊?
請自行查找相關資料,祝您日後獲得更大成就,再見。
“那個,阪井君……”
“上杉同學,你剛才受了很重的傷,還是好好休息休息吧,”阪井悠二看起來很憂鬱,“我會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你的。”
那天,我告別了自己平靜的生活,在計畫都還沒來得及擬定的時候,就開始了充滿冒險的人生……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21 PM
卷一•春之緋炎
4、火炬和穿越者
在悠二的請求下,似乎什麼都不知道的吉田一美羞紅著臉,送可能因為被怪物咬了而有些神情呆滯的池速人和平井緣回家,而我們來到了附近的一座咖啡廳,用熱咖啡和女服務生的笑臉治療受到嚴重驚嚇的神經。
“上杉同學,對不起。”悠二一開口就是道歉,“剛才我沒能及時幫上忙,非常抱歉。”
他這麼一說,我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哈……這點小事沒必要道歉啦……”
畢竟你只是個普通人,冒冒失失沖上來的話,只不過讓那些怪物多揮一巴掌而已。
“對了,你哪里來的槍啊?別告訴我說你其實是山口組的少組長。”
悠二小心地左右瞄了瞄,確定沒人注意這邊,才拿出了那支手槍:“那個‘封絕’裏面,不是有很多人嗎?當時你跟怪物打起來了,我想幫忙,但是我並不擅長打架,於是就到處尋找武器,碰巧看到一位員警……”
我明白了,這傢伙客串了一回小偷,而且偷的還是大件!
可以想像,那位丟失了佩槍(裏面還有子彈)的員警肯定會大吃苦頭。
“對了,你剛才說的‘封絕’是指什麼啊?”
“說來話長……”
…………
“這麼說,那些怪物的名字是‘磷子’,它們是某種被稱為‘徒’的混蛋的部下嘍?”
阪井悠二神色木然地點了點頭,自從剛才和池速人、平井緣分手之後,他就是這幅模樣,死氣沈沈的。
“說來也怪,我明明看到池和平井被磷子吃了,怎麼他們又復活了?”想不到那個拿長刀的少女那麼厲害,連死人都能復活,“雖然人似乎變得呆呆的,大約是腦袋受傷了吧——現在醫學很發達的,養兩年就好,悠二你也別太擔心了,至少他們走路還是很利索的,看來傷得不重。”
悠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看來我的勸告起了反作用。
“喂!你究竟怎麼了?看起來簡直像咬了一口蘋果,結果看到半條蟲子似的。”
糟糕,我的冷笑話好像起了反作用……
沈默良久,悠二才長歎一聲,講起剛才那個少女和他說的另外一些事情:火炬。
來自“紅世”的“徒”和它的手下“磷子”,吞噬的是人的“存在”,而一個人如果被吃掉了“存在”,他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就會完全消失,甚至不會再有人記得他們。
為了避免人的突然消失,所以往往會將這個人的記憶和資訊,結合微量的“存在之力”製成“火炬”,這種被稱為“火炬”的東西,外表看起來和人完全一樣,甚至擁有那個人生前的絕大多數記憶。可是他們終究並非活物,本身所擁有的存在之力遠不能和真正的人相比,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存在之力慢慢消耗殆盡,熊熊燃燒的火炬會漸漸變成搖曳不定的殘燭,最後熄滅。
“當‘火炬’燃盡的時候,就會無聲無息地消失,誰也不再記得。”悠二緊緊握著熱飲料杯子,仿佛想從裏面吸收一些熱量似的,“據說,這是為了避免突然消失很多人,對世界的平衡造成影響。”
雖然咖啡店裏面很暖和,我卻覺得身體似乎泡在冰水裏面一樣寒冷。
池速人、平井緣,乃至於剛才被吃掉的其他人,真的死了!
但是,悠二的下一句話,就讓我差點跳了起來。
他說的是:“其實,我也只是‘火炬’罷了……”
怎麼可能!他和那些看起來呆呆傻傻的人完全不一樣!
“可能是因為當初注入的存在之力比較多吧,所以我的行為還比較積極,不像他們那樣。”悠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似乎,我還能再燃燒一段時間呢——沒准還可以燒開幾壺水……”
混蛋!這種事情是可以拿來說笑的嗎?
“抱歉,讓你擔心了。”
你知道就好!
“可是,我實在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麼辦啊。”悠二將目光投到那杯還冒著熱氣的咖啡上,似乎想學習吉普賽占卜師,從杯子裏面的細微波紋研究出未來的可能性,“其實無論我做什麼都一樣吧,反正用不了多久,我也會消失的。”
胡說!
“好啦,別一臉擔心的樣子,我現在不還好好的嘛。”悠二又沈默片刻,然後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將已經漸漸失去熱量的咖啡一飲而盡,“上杉同學——”
“叫我和也就行。”一起出生入死並肩作戰過,就算他不是“人”而是“火炬”,也依然是我的朋友!
“——和也,謝謝。”悠二顯然理解了我的意思,這次總算笑得有點人樣,“差不多就這樣吧,我該告辭了,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吧?”
的確,我還得把那些宣傳用品送到岡崎和古河那裏去——可是,現在悠二的樣子實在讓人擔心……
“放心吧,我沒事的。”悠二站起來,剛要離開,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根據他們的說法,我是一個稍稍有點特別的‘火炬’,在我的身體裏面,藏著一件可能很有用處的寶物。”
“等到我‘熄滅’之後,請你幫我保存它,好歹作為‘阪井悠二’曾經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的證據。”
悠二走後,我呆呆地坐在咖啡廳裏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轉頭向外看去,街道上的不少行人,身體裏面都跳動著一團火焰。
這些,都是“火炬”嗎?為什麼我以前都沒發現?
突然間,我發現街角上有個正和母親一起散步的小男孩,他身體裏面的火焰特別的微弱。
然後,就在我的注視中,那個小火苗慢慢熄滅。
剛剛還在慢慢走路的小男孩突兀地消失在空中,而原本攙著他手的女人似乎完全沒有發覺,徑直離去。
仿佛,他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有那麼一天,那些“火炬”們,池、平井,乃至於悠二,都會這樣消失嗎?
可惡!可惡!可惡啊!
我什麼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消失!
這他媽的是個什麼見鬼的世界啊!
——————
我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離開咖啡館的,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把東西送到岡崎和古河那裏,更不記得是怎麼回到家的,當重新恢復清醒的時候,已經坐在房間裏面,打開了電腦。
也許,有人可以幫助他們……
登錄“穿越者互助聯盟”,我來到論壇,發了一個帖子,詳細介紹了今天發生的事情,並請同為穿越者的夥伴們幫忙救救那些“火炬”們。
這是最後的希望了。
那個帖子很快就有了回答,依然是那位在所有穿越者中獨佔鰲頭的帕拉斯小姐,只是,這次她直接給我掛了電話。
“你好,我是帕拉斯,或者你可以叫我城戶紗織,這是我在這個世界的名字。”
這個名字真是如雷貫耳,就算孤陋寡聞如我也是知道的:“城戶紗織……城戶重工的女主人?”
老天啊!大家同是穿越者,但是她的成就簡直讓我慚愧到極點:12歲接掌城戶財團,僅僅三年就把原先很多有悖人道的部分割捨,結果更名城戶重工的企業不僅沒有垮掉,反而迅速做大做強。現在她19歲,號稱全世界嫁妝最豐厚的鑽石美少女……
“……我現在確定,你肯定很少看動漫。”
“沒錯,不愧是排名第一的高手!”
“……也許你來這個世界,真的是個錯誤。”城戶紗織似乎並不打算和我就這種毫無意義的話題囉嗦,她單刀直入地說起我最關心的事情,“你那個帖子裏面提到的情況,我多少能幫上一點忙。”
太好了!
但還沒等我道謝,她卻又接著說道:“不要高興得太早,我能做到的事情也很有限的。那些被吞噬了存在的人,本質上已經死了,即使以我的能力,也只能由末那識入手,通過深入阿賴耶識推演過去未來,將他們的人生復原,然後重塑身體。”
聽起來似乎很誇張,我有不詳的預感。
“別說我只是雅典娜的轉世,就算奧林匹斯眾神一起出手,也不可能推演出幾千幾萬人的人生,尤其是那些火焰已經熄滅的人,他們的末那識已經徹底消散,我也無能為力的。”
“總而言之,救幾個沒有熄滅的火炬,我可以幫忙;救很多人,尤其是那些已經熄滅的,我相信沒有誰做得到。”
電話兩邊,死一般的寂靜。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雅典娜轉世的少女沈默片刻,回答:“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請講。”
“我們做不到,但是‘神’可以做到。”
“……你的意思是說……”
“你還沒正式加入命運主機的選拔系統吧?”
“嗯。”
“命運主機的任務系統,是可以根據你自己提出的報酬要求而制定任務的。”城戶紗織的聲音聽起來宛若天籟,“以前響良牙的妻子——就是久遠寺右京,曾經得了白血病,那時候穿越者數量還很少,大家的能力也不強,本來都已經無計可施了。”
“響良牙試著對命運主機提出了‘想要可以治療白血病的靈藥’這樣一個願望,結果命運主機給他發佈了任務,靈藥就是任務的獎勵。”
“……我明白了,謝謝!”
——————
命運主機果然有能力“修復”所有的“火炬”,甚至連已經熄滅的“火炬”都能復活,只是那需要我獲得很高的評價,然後完成一系列任務。仔細算了一下,我得先實現堪稱英雄偉業的大冒險,然後幹一些連傳奇英雄都要掂量掂量的大買賣。最後就可以達成大團圓結局了。
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
不過就是提前開始當正義超人麼,沒什麼不好的。
最值得高興的消息是:城戶紗織前輩已經答應會過來救活阪井悠二、池速人和平井緣。
等到我達成可以讓命運主機修復他們的條件,或許已經是很多年以後了吧?
至少,能提前救下三個人,總是一件好事。
帶著這樣的想法,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安心……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22 PM
卷一•春之緋炎
5、戲劇部大擴招
“歡迎加入戲劇部!”
“請加入戲劇部吧!”
從二十公尺以上的樓頂向下看去,學生們似乎都小了很多,而身材特別嬌小的古河就捧著一疊傳單,在過道上挨個分發,遺憾的是似乎沒有什麼效果,大多數收到傳單的學生只是稍稍看了一下就扔掉了它,有些人甚至看都沒看就把傳單塞進了垃圾桶。
這些不知道尊重他人勞動成果的混蛋!
原本我打算儘快開始向命運主機領取任務,以便儘早讓那些無辜的“火炬”們復原,但是電話諮詢幾位元穿越前輩,他們卻都建議我最好選擇假期來開始任務,至少也得是週末。因為正常情況下,一個任務延續兩三天是司空見慣的事情,雖然說不良少年翹課理所當然,可是儘量還是不要讓家人太過擔心比較好。
“更何況,你這傢伙現在就身處一個很危險的大型任務中,少惹事、確保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一位自稱風飛揚的前輩說道,“如果我們沒有記錯的話,所謂‘紅世之王’、‘火霧戰士’、‘徒’、‘磷子’、‘火炬’這些名詞,應該屬於一部危險性相當高的動漫,只是蠻力過人的你在那個世界裏面幾乎是微不足道的。在劇情發展到你們有充足戰鬥力之前,不要輕舉妄動。”
“雖然對我們穿越者來說,死亡只是回家過年,但是你也不希望在完成拯救火炬們的目標之前就被灰溜溜地打道回府吧?”
他說服了我。
於是,我不得不暫時放下最關心的事情,轉而耐心等待時機。
幫助古河重建戲劇部,至少不是浪費時間。
遺憾的是,即使這件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不是那麼容易可以完成的。
一份傳單被扔在地上。
又一份。
……
看到自己的心血被人這樣糟蹋,就算佛祖也是要忍不住發怒的!我反復默念著佛經,才算壓住跳下去揍人的衝動,而一直陪著古河分發傳單的岡崎,從他額上的青筋就知道他顯然也到了爆發的邊緣,如果不是古河拉住他,可能現在已經發生了暴力事件。
春原那邊的情況顯然好得多,他總是確認對方認真看完了傳單,才去尋找下一個目標,雖然同樣沒能招收到新部員,但好歹感覺上舒服一些。
當然,這可能也是因為他始終以女同學為宣傳物件,而女孩子面對帥哥的時候都會顯得比較有禮貌一些的緣故。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等一無所獲的三個人敗興而歸,我們就召開了作戰會議,順便在屋頂解決午餐。
古河的手藝不錯,雖然過於平庸,不及早苗女士那樣富有創意和個性。
當我直率地提出意見時,他們卻用讓人不愉快的眼神看著我,仿佛見到了從中生代穿越而來的馬門溪龍一般。
“呐,我們還是不要討論麵包的問題,”岡崎咳嗽兩聲,轉移了話題,“看來僅僅用傳單,是沒辦法招募到新社員的。”
“是啊,畢竟已經開學有一段時間了,想加入社團活動的人肯定也都已經找到了合適的社團。”古河看起來有些沮喪,但是很快又重新振作起來,“其實四個部員已經達到最低人數要求……”
“那可不行!”春原立刻大叫反對,“只有四個人的話,學生會不發活動經費的!”
“你該不會是想挪用活動經費貼補生活吧?”岡崎以懷疑的眼光看著突然就義憤填膺的春原,“怪不得你突然對招募新社員的活動這麼熱情……”
“怎麼可能!我只是希望戲劇部更熱鬧一些罷了。”
平心而論,我也覺得岡崎的猜測很有道理,春原前幾天的表現一點都不積極,還是昨天阪上智代提到了社團活動相關知識之後,他才突然充滿熱情的。
說起來,昨天的行動真是失敗,本來依我說直接把那個銀髮女打昏綁進位於舊校舍頂層、人跡罕至的戲劇社,嚴刑拷問到她答應加入就可以,偏偏岡崎和古河死活不答應。春原那個軟蛋則是說一套做一套,早上還拍著胸脯保證會帶電擊器來,到下午行動的時候卻連他的鬼影子都看不到,甚至手機都關機了……
一群缺乏行動力的傢伙!
結果,就因為那三個笨蛋的心慈手軟,我們失去了捕獲一名極富潛力的新社員的機會,現在還要面臨可能失去社團預算的困境。
“還好,我之前就已經估計到你們可能會心軟,所以早就準備了第二套方案。”三下五除二吃完學校餐廳那份索然無味的麵包,我懶得理那三個只會空談的書生,施施然向著舊校舍背後的陰暗角落走去。
昨天晚上,我特地去請教了專家,習得了一個壯大社團的秘技!
湘北高中籃球部,直到去年還是一個徘徊在廢社邊緣的弱小社團,隨著三年級學長的畢業,去年新生入學的時候,他們已經淪落到連五個球員都湊不出來的地步——就像現在的戲劇社。但是僅僅一年時間,籃球部不僅重新壯大,甚至還在神奈川縣高中籃球聯賽裏面獲得第三名,如此迅猛的發展速度,簡直堪稱奇跡!
而締造這個奇跡的,是一位一年級的新生,名叫三井壽。
三井前輩是一位出色的籃球手,曾經在初中時候獲得全國中學生籃球賽的MVP,作為體育特招生入學後,他針對湘北高中籃球部人材凋零的狀況,制定了極為強悍有效的手段,成功招募到多名身體出色、作風過硬、敢打敢拼的新社員,將湘北籃球隊整合為一支充滿力量和激情的隊伍。
而他的做法就是——
“你們兩個,跟我走一趟。”
被我喊住的兩個學生,看校服是二年級的,黑髮的那個貌似有些軟弱,黃發的那個看起來很活潑,只是有幾分狂妄的感覺。這兩個人多少和岡崎、春原有些相似,但是別的不說,至少相貌上就一個天一個地——岡崎是憂鬱風的美男子,春原更是漂亮到讓很多女生都會自慚形穢的地步(雖然他腦筋短路的行為嚴重損害了其美男子形象),而這兩個麼,只能算是五官端正罷了。
問題是,他們似乎並不符合三井前輩提及的“預備兵”形象啊……
“本來這算是我的獨門秘技,但既然你是良田的好朋友,那麼我當然也不能藏私,”當時,三井前輩是這麼說的,“無論哪個學校、哪個年級,都會有不良少年,他們一般身體素質都不錯,稍稍調教一下就能成為合格的球員,最棒的是一般情況下他們不會加入任何社團活動,這樣就不用因為挖角的問題和其他社團發生矛盾。至於如何說服他們入部麼——言語的遊說大抵無效,但是我們可以採用一些比較直率的方法來勸說他們。”
“什麼叫‘直率的方法’啊!根本就是使用了暴力!”正在進行卡位配合訓練的大塊頭前鋒堀田德男如此抗議,結果腦袋上挨了一記籃球暴擊,“有空廢話不如好好練習卡位!我可不指望你這笨手笨腳的傢伙能提升投籃精確度!”
於是,我悟了。
對照從三井前輩那裏得到的“不良少年生態指南”(奇怪,為什麼三井前輩現在還保留著這個?難道他還準備在這一期新生裏面徵召人手嗎?)我找到了這個據說最為不良少年們所喜歡的聚會角落。
遺憾的是,今天這裏只有兩個看起來沒什麼戰鬥力的廢柴。
算了,廢柴也可以用來墊桌子,何況我們是戲劇部而不是格鬥部,古河部長怎麼看也只是個柔弱少女,要是抓到的真是人形暴熊般的猛男,我豈非要整天坐鎮?
還是這兩個好。
“上杉同學,你這樣拖著他們,不會出人命嗎?”
當我把這兩個預備部員帶回去的時候,古河顯得很吃驚,眼睛裏滿是擔憂。
哦?會有問題嗎?
低頭看去,兩個不良少年已經口吐白沫,似乎快不行了。
只是被捏住脖子拖上六樓而已,沒理由這麼脆弱吧——三井前輩說的對,不良少年大多缺乏根性,需要好好操練!
“算了,休息一下應該就沒問題,”岡崎看來也是見過風浪的男人,很快就調整心情,言歸正傳,“上杉君,他們是?”
糟糕!我忘了問他們的名字!
都怪那個白癡黃毛!居然還沒等我說完就沖上來,害我下意識地出手打昏了他們……
“算了,弄點冷水潑醒他們,然後再進行拷問吧。”春原顯得興致勃勃,是要為捕獲阪上智代做預備嗎?
遺憾的是,戲劇部的部長和副部長都是極富常識的人士,春原的計畫不得不胎死腹中,而我也被禁止出手。
可能是之前受到了過於嚴重的驚嚇,即使面對的是柔弱美少女,兩個不良少年也顯得戰戰兢兢,或許是手持(演出用)大斧的春原和坐在角落陰影裏面的我給了他們太大的壓力也不一定……
“兩位同學,很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古河一直都是這麼彬彬有禮,不虧是麵包店主的女兒,“我是戲劇部部長古河渚,冒昧地邀請兩位前來,是希望可以請你們加入戲劇部。”
很顯然,不良少年們並無加入戲劇部的打算,然而他們好歹還沒笨到家。拒絕?看岡崎的臉色就知道拒絕的話會有什麼下場!
“我叫伊藤誠,2-C班學生。”
“我叫澤永泰介,也是2-C班的學生。”
“我們願意加入戲劇部!”
很好,很明智的決定,這會有助於讓你們長命百歲的。
所謂“無論怎樣的難題,只要找到合適的方法,就可以迎刃而解”,戲劇部人手不足的問題,就這麼解決了。
雖然我還打算再去捕獲一些勞動力,但是岡崎和古河顯然覺得六個人已經足夠完成一場最基本的演出,於是戲劇部的議事日程開始轉入初次上演劇目的擬定。
至於一看就知道對文藝類知識一竅不通的伊藤和澤永,就由我和春原監督,負責分發那疊厚厚的傳單。
順便說一句,當一直認為戲劇部不可能重建的阪上智代看到這個場面的時候,那驚訝的表情真是讓人讚歎不已!春原還把這一幕用手機拍下來,說是要作為一生的珍藏。
我覺得,他可能並不只是出於自豪,而是出於朦朧的愛慕。
據說不成熟的少年,最喜歡的就是主動招惹自己心儀的女性——這樣的話,他前幾天一次又一次挑釁銀髮女強人的行為也就很容易理解了,因為他怎麼看也不像很成熟的樣子。
不管怎麼說,戲劇部的難題已經解決,各項工作正在步入正軌。
岡崎和古河能夠搞出怎麼樣的表演呢?我拭目以待……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23 PM
卷一•春之緋炎
6、資訊……修復
夕陽西下的時候,坐在橫跨相模川的大橋上,遙望水天相接之處,一片通紅。
過去我很喜歡這種景色,但是現在恰恰相反。
我討厭任何紅色!
“通紅通紅的,真是讓人難受的顏色啊……”看來,悠二也跟我一樣,對紅色產生了抵觸情緒。
在我忙於社團活動的這幾天,悠二卻拋下了音樂社的活動,一直在和那個手持大刀、頭髮灼熱如火的少女接觸,似乎有不少收穫。
但是顯而易見的是,他的心情正在一天天低落下去。
無論是誰,當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甚至將無法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任何痕跡,心情都沒有可能好得起來,而經常在我們身邊發生的“火炬燃盡”的場面,更是宛如懸在頭頂的利劍,時時刻刻提醒著“火炬”們必然的下場。
在這種情況下過了一周,悠二居然還沒有瘋掉,光是這份意志就已經很值得讚歎。
不能再讓他消沉下去了,至少得轉移一下話題!
“喂,我說悠二啊,你找我出來,不會是為了看風景吧?”我故作輕鬆地模仿春原招牌式的笑容,“要是美女也就罷了,我對男人沒什麼興趣的。”
“混蛋……”
“混蛋好過基佬。”
“我不是同性戀!”
“我知道,你是蘿莉控。”這話可不是胡說,他這些天一直在“追求”的那個少女怎麼看也只是個小蘿莉罷了。
“我也不是蘿莉控!”悠二忍不住吼了起來,但他隨即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苦笑著搖了搖頭,“謝謝,不過,我沒事的。”
沒事才有鬼!你剛才的臉色和死人有什麼差別!
“說吧,究竟什麼事情啊?”跳到一人高的橋欄桿上,感受著撲面而來的清涼潮風,似乎連心情都能稍稍變好,“有興趣上來坐坐嗎?很刺激的。”
“免了,我可不想現在就死掉。”悠二歎了口氣,依著欄桿,開始介紹他這些天從那個奇怪少女處得到的資料。
“在我們這個世界之外,有另外一個世界,被稱為‘紅世’。紅世裏生活著很多奇異的存在,他們被通稱為“徒”。而自從我們生活的‘現世’和‘紅世’連通之後,就有很多‘徒’來到了現世。因為對於那個荒涼的世界來說,現世繁華而美麗,充滿了吸引力。”
“看來他們還是挺有眼光的啊。”
“是啊,但問題在於,‘徒’要在現世顯現,乃至於發動屬於他們的‘自在法’,就必須消耗能源,而那種能源,就是‘存在之力。”
“換句話說,就是人類?”
“沒錯。”
“這麼說的話,豈不是他們非法入境,還從我們這邊大肆搶掠以供自己花天酒地?”
“……你的說法倒也很貼切。”
可惡!這群沒廉恥的侵略者!
“不對啊!所謂‘存在之力’,如果從字面上理解的話,應該是我們這個世界任何東西都擁有的吧?”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那麼對‘徒’來說,吃那些沒有生命的東西,比如說一座山,豈不是比吃幾百個人方便多了?”
“我也問過這個問題,夏娜說吞噬非生命體的難度很大。”
“那麼動物呢?植物呢?”
“對他們來說,人類和動植物並沒有什麼區別。”
可惡!這群該死的異世界沙文主義者!
“人類的存在被大量啃食,會引起的紅世和現世的歪曲,如果扭曲規模不斷擴大的話,就會引發‘大災難’。因為這個原因,一些比被稱為‘紅世之王’的較有遠見的紅世強者就在人類中選擇合適的物件,與其訂立契約,授予他們力量,讓他們去討伐胡亂啃食的‘徒’。那樣的契約者,就被稱為‘火霧戰士’,夏娜也是其中之一。”
“說白了就是養殖場的管理員,也不見得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對了,你剛才就提到一個叫‘夏娜’的,她是誰啊?”
“夏娜,就是那天救了我們的那位少女啊。”
“哦,原來如此——”連最基本的敬稱都不用了,看來你們的關係發展很快麼……
“喂,你的表情很有問題啊!”
切,我最討厭感覺敏銳的傢伙了,吐個槽都會被發現……
悠二顯然也不想討論這個讓自己尷尬的話題,於是他又接著說道:“當人類被啃食了存在之後,記憶、感情、社會關係……這些都會留下殘餘,而‘徒’或者‘火霧戰士’為了避免扭曲無謂地擴大,就會給這些殘餘注入微量的存在之力,製造成名為‘火炬’的東西……”
“‘火炬’是人,不是什麼‘東西’!”
“……謝謝。”
“這麼說來,那些從紅世偷渡過來的傢伙都是混蛋,‘徒’也罷、‘王’也罷,其實也不過就是吃多吃少、吃相難看不難看的區別,總之都是吃人的!”
“並非如此。”一個渾厚的中年男子話音從空中傳來,緊接著那個被稱作‘夏娜’的少女臨空飛落在大橋上。
“我們並不需要消耗存在之力,只要尋找到合適的契約者,借助契約的力量,我們就可以有限度地接觸這個世界。”
依然是那個男人的聲音,這次我聽清楚了,聲音是從少女的胸口傳來。
“初次見面,我是亞拉斯特爾,夏娜的契約者,號稱‘天壤之劫火’。”定睛看去,說話的竟然是她脖子上那個吊墜。
那是用銀鏈子系著的一個指尖大小、純黑如墨的球體,周圍有兩道金環交叉環繞,看起來既像是古代的藝術品,又像是未來的儀器。更加不可思議的是,球體裏面分佈著許多細小的火光,這些火光如遊魚般在黑暗中遊弋,而話音似乎就是它們發出來的。
“你所見到的,是我與夏娜訂立契約之後產生的‘神器’,我的本體在紅世,這個只是聯繫和提供力量的紐帶罷了。”
“你的意思是說……”
“我是不吃人的,和我類似的‘紅世之王’們也不吃人。”
呃……這麼說是我錯怪他們了……
“抱歉,我誤會你們了!”有錯就改是我一貫的風格,“我叫上杉和也,是悠二的同學。”
“那天承蒙你們搭救,非常感謝!”
“不要囉嗦了,說正事吧!”被稱作“夏娜”的少女似乎對這種禮貌性的臺詞很不感冒,搶過話頭,開始一輪連珠炮般的提問:“不過是區區人類而已,你是用什麼方法在‘封絕’裏面活動的呢?又是用了什麼奇怪的力量和‘磷子’戰鬥的呢?”
我是穿越者,而且據我所知,我在穿越者裏面算是比較弱的,那些強者別說砸扁一個巨人,就算轟沉日本列島也不在話下!
“你也是人類吧,既然你可以做到的事情,為什麼我不能做到?”因為她的態度實在惹人生氣,所以我的回答也很生硬,“只因為我不是‘火霧戰士’?那你的眼界未免太小了一點。”
一時間,氣氛變得很緊張。
要打麼?歡迎之至!
就在我和夏娜大眼瞪小眼的時候,悠二打破了僵局。
在他的提醒下,我們注意到了正坐在河對面草坡上看夕陽的一對男女。
池速人和平井緣。
或許因為“火炬”的存在就是為了不引人注目,除了悠二這個怪胎之外,成為“火炬”的人似乎都沒什麼主見,悠二沒花多大力氣就讓池速人和平井緣成為了戀人。
不,也許火焰日漸衰弱的他們,已經無法理解“戀人”這個詞了吧……
即使如此,他們也依然像普通的戀人那樣,一起吃午餐,一起復習,一起上學放學。
“今天是他們的第一次約會。”悠二低下頭,肩膀在微微顫抖。
少男和少女,在落日餘暉下靜靜坐著,不言不語。
遠遠看去,他們胸中的火焰已經微弱得如同即將燃盡的殘燭。
夕陽漸漸落下,少男和少女站起來,手牽著手,朝著這邊並肩走來。
“悠二,我們去打個招呼吧。”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一些。
然而,沒走幾步,一陣猛烈的晚風吹過,池和平井胸中的火焰猛地搖晃了幾下,慢慢化作一縷輕煙,然後他們的身體仿佛綻放出最後的能量,騰起蒼白的火焰。
火焰中,兩個人漸漸變得模糊。
……城戶紗織也很忙的,沒理由讓她放下手頭的一切來幫助幾個火炬。來得及是他們的造化,來不及也只是他們的運氣不佳。
雖然知道是這樣,雖然我會努力幫他們復活,但是看到兩個熟人即將淒慘地消失,依然讓人心酸。
悠二反應更加激烈,他大叫著,拼命地朝著那邊跑去。
在他趕到之前,兩個身影就已經崩裂消散,化為滿地火焰的碎屑。
可惡!那個操縱‘磷子’吃掉池和平井的傢伙,哪怕是要同歸於盡,我也一定會幹掉你!
正當我狂怒詛咒的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天空中一道白光落下,化作一個看起來很冷淡的俊美少年,他穿著稍稍有點老舊的毛衣,仔細看去竟然也是熟人——我的同班同學,長門勇彥。
長門勇彥號稱“冰山美男子”,以其沈默寡言和喜歡讀書而著稱,整天除了教室就是在圖書館出現,是個正宗的書呆子。
雖然如此,他在女生中卻意外地很有人氣,相貌英俊、為人沉穩、成績優異,據說入學成績是全校第一,在中學時代還獲得過多項體育比賽的優勝,稱得上才貌兼備。最讓女生們迷戀的卻是他那副始終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表情,這年頭陽光男孩固然受歡迎,但是冰山酷男也正流行,據說迷戀他的女生們已經組織了幾次“長門君微笑大作戰”,當然都是以失敗而告終……
可是,他怎麼會從天上下來?
——仔細回憶一下,似乎的確沒有人知道他住在哪里……
長門降落的位置,正好就在池和平井身邊,他看著那片即將消散的火屑,抬起了雙手,嘴裏說出我無法理解的奇怪詞語。
“資訊,修復。”
下一瞬間,以他為中心的空間猛地迸發,所有的東西都變得模糊,然後化為無數的0和1,這些數字飛快地旋轉,在空中組合出池速人和平井緣的模樣。
然後,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池和平井依然手牽著手並肩走向這邊,但是他們的表情明顯鮮活起來,不再死氣沈沈。
猛地看到近在咫尺的我們,平井的臉色變得通紅,而池也露出害羞的笑容,但是他毫不猶豫地握住平井的手,笑著和我們打了個招呼。
向他們胸口看去,原本微弱的火焰,已經變得宛若祭典上的篝火般旺盛!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25 PM
卷一•春之緋炎
7、長門勇彥和阪井悠二
“這麼說,長門你其實是外星人嘍?”
“是。”
“那個‘資訊統合思念幼生體’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
“長門?”
“講解預計費時三十五分鐘。”
“……那算了。”剛剛我已經領教過他那種毫無抑揚頓挫,猶如白開水般枯燥無味、內容也深奧到讓人頭暈的講解方式,三十五分鐘?三分鐘我就該睡著了!
這是長門勇彥“修復”池速人和平井緣之後的第三天,自從出手讓兩個已經消散的“火炬”重新點燃,並補充大量的存在之力後,他就陷入了昏迷,一直睡了兩天兩夜。他似乎沒有家人,所以我和悠二輪流照看他,恰巧這次換班後,他就醒了。
要說這幾天,倒也不是沒有好事發生,昨天早上,一直渺無音訊的紗織前輩終於來了,她復活了池和平井,卻沒有為悠二治療,理由是——
“你身體裏面有著非常神奇的寶具,所以根本不用擔心存在之力耗盡的問題。”當時,那位毫無人間煙火氣的美麗女神如此說道,“坦率地說,你現在的狀態遠比普通人類更好,甚至可以長生不老,放棄這麼一個身體、變成人類,那不是很劃不來嗎?”
並沒有解釋更多,但僅僅她寧靜溫和的氣質,就已經說服了我們。
紗織前輩沒有解釋她為什麼來得這麼遲,只是告訴我們,未來一段時間她要外出,可能暫時無法聯繫,此外——
“不要到海邊去,切記!”
然後,她就像來到時一樣,微笑著消失在空氣中,只留下一片淡淡的金光。
從紗織前輩來過以後,悠二似乎爆發了潛能,每天除了鍛煉就是把自己埋在五線譜中,時不時還哼出幾段曲子,據說是要為火霧戰士們作首歌——我覺得他其實只是想用這個辦法追求夏娜罷了!
稍稍讓人有點不安的是,從那天開始,明明應該比較晴朗的暮春,突然下起雨來。
不僅神奈川縣在下雨,不僅日本在下雨,全世界都在下雨。
雖然雨勢並不大,但是這種在氣象學上根本不可能成立的情況卻讓整個人類社會都開始恐慌起來,不少宗教學者已經在引經據典地宣傳“大洪水”之類荒謬的觀點。
穿越者互助聯盟近來也有點古怪,紗織前輩給所有人群發了一封短信,希望凡是實力達到臨空虛度、水火不侵這個境界的人都和她聯繫一下。
“近期可能有一件大事,需要大家通力合作。”她說得很含糊。
雖然我完全不明白究竟怎麼了,但是論壇上已經有人在詢問“是不是那件事發生了?”、“真要鬧到大PK的地步嗎?”、“八十八個強力打手還不夠,居然需要我們也參戰?”之類的問題。
紗織前輩一直都沒有回答,只是剛才發了個帖子,看口氣似乎有點憂鬱。
“也許,和親比戰爭更好,對吧?”她這樣說,“不過就是男人和女人罷了,沒理由拉全世界下水的……”
結果,僅僅十分鐘,回帖就超過了一千條,清一色的“否決!”、“我們要戰爭!”、“把那個死色狼塞到地殼最深處去!”、“PK算我一個!”這樣怒氣衝衝的吼叫。
最後,由排行榜第三的“八歧”發起了一個簽名投票貼,題目就是:“大家願意讓大姐頭去下嫁那個用咱們家人來威脅她的海底色狼嗎?”
結果當然是明擺著的,因為那個投票只有“日他!”、“爆他菊花!”、“彈他JJ”三個選項罷了。
其實偶爾也有幾個不一致的聲音,比如說“大蛇你不是命犯天煞孤星,早就死全家了嗎?”這樣的回帖(署名萬龜)
而就在我一邊看著八歧和萬龜吵架,一邊點下“彈他JJ”的時候,長門醒了。
因為不知道他的家庭住址,所以這幾天,他一直住在我家。
遺憾的是,我發現自己和長門似乎很難有共同語言,他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能聽懂,可是當這些字連成句子的時候,我就發現自己什麼都沒聽懂。
果然,不應該翹掉那麼多課程的……
這種讓人要抓狂的雞同鴨講一直延續到悠二和夏娜回來,令人意外的是悠二和長門很談得來,雖然我實在不明白他們究竟在說什麼。
於是,我只能和那個傲氣十足的小丫頭一起專心吃麵包。
“你只吃鳳梨麵包?”
“好吃。”
“其實早苗女士的麵包也很好吃哦,”我很好心地遞給她一個,“諾,分你一個。”
夏娜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了過去。
“我一直覺得早苗女士是個很有才華的人,吃她的麵包,竟然能讓我這個遲鈍的笨蛋也產生藝術和哲學的聯想……”
少女捧著剛剛咬了一口的麵包,一動不動。
“喂,你怎麼了?”
沒有回答。
“我說——亞拉斯特爾對吧?夏娜她怎麼了?睡眠不足嗎?怎麼吃著吃著就睡覺了?”
“那個麵包,究竟是用什麼材料做的?”紅世之王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驚訝。
“麵包當然是用麵粉做的嘍。”我順手抽出食品袋底部的說明書,“主成分:麵粉、芥末;配料:魚肝油、牡蠣、草莓醬。特別推薦水瀨秋子小姐秘制的草莓醬哦!”
怪不得今天的味道特別棒,原來還有其他人的秘藏啊……
只是整個晚上,夏娜都神情呆滯。
我就說麼,一個小女孩,再怎麼強悍也不能每天都熬夜,對身體不好的。
悠二和長門的交談時間其實並不長,因為長門實在不是一個健談的人,總的來說,他就交代了幾點:
1、他是外星人,屬於一種名叫“資訊統合思念體”的物種,這個物種沒有肉體,完全是由各種資訊的結合產生意識,然後再靠著汲取資訊而進化。而他則誕生於銀河系核心地區,目前僅僅是個幼體,在各個星系旅行,汲取資訊而促進自己成長——以我的理解,他就是從銀河系中心跑到地球來的留學生罷了。
2、他挽救池速人和平井緣的手段,是資訊統合思念體的本能:資訊操作。一切的存在的本質都是資訊按照特定資訊結合,而被啃食成為火炬的人,本身的資訊分派能力喪失,導致無法將吸收自外界的資訊補充到身體的資訊迴圈中,導致資訊只出不進,長此以往自然就會消亡。他的做法就是對諮詢錯誤進行修復,試圖恢復其資訊分派能力。可惜那兩個人當時的資訊錯誤情況過於嚴重,所有的資訊都已經到了徹底崩潰的地步,他竭盡全力也只能讓資訊暫時進行過補償,延緩其資訊崩潰的進程——大約就是說,他能夠讓火炬吸收周圍的存在之力,可是卻對自己構成很大的負擔。
3、鑒於資訊統合思念體的道德觀,他不能容忍那個“徒”大肆破壞資訊穩定的行為,將全力以赴幫助我們修復城市的資訊錯誤——這個最好理解,我們多了個來自銀河深處的志願軍!
4、他那天之所以會出現在那裏,是為了去買剛出版的精裝版《人類學大辭典》——畢竟人家是留學生,勤奮好學也屬正常……
老實說,如果不是悠二的“翻譯”,我很懷疑自己能不能聽懂那些話。
交待完這些事,長門默默起身,就要告辭離去。
“你……恢復了嗎?”
“資訊正常。”
“哦,”稍稍沈默了一下,我忍不住問,“你住在哪里啊?”
長門無言地指了指窗外的天空。
黯淡的夜空中,可以看到一個閃爍著微光的碟形飛行物——UFO?!
真是個不會入鄉隨俗的固執外星人!
正當他準備從窗子跳出去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等等!長門你知識很豐富對吧?”怎麼也是從發達社會過來的留學生,按說搞文字翻譯應該很在行吧……
長門回過頭,默默看著我。
我飛快地找出那本跟天書無異的《星宿經》:“這個,你能幫我翻譯一下嗎?”
長門接過書,看了一眼,開口了。
“青銅文字。”
“啥?”青銅、文字,這兩個詞怎麼聯繫起來的?
“拜託,請說詳細一些。”
“太陽系第三行星於約三千五百公轉週期前我們現在身處地區西方大陸居民將文字刻於飲食宗教等青銅器具表面。”他這麼回答。
神啊!拜託你說我聽得懂的語言好不好!至少有點停頓也行啊!
“那不就是中國的‘金文’嗎?”悠二倒是聽明白了,而且他一口就說出那種文字的正式名稱。
居然還沒一個日本高中生熟悉中國文化——華夏的列祖列宗,請原諒我這不學無術的後人吧……
“總之,你能翻譯嗎?”
長門只用半秒鐘就看完了薄薄的冊子,然後用一貫的毫無抑揚頓挫的語調開始朗讀。
他說的真是漢語嗎?為什麼好歹也學習了三十多年漢語的我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這次,顯然連悠二都糊塗了。
“停停停!長門你這說的是什麼啊?”
“讀書。”
“為什麼我聽不懂啊?”
“資訊不足。”
……你直接說我沒文化就好……
結果又是悠二先反應過來,他若有所思地接過那本滿是怪異文字的書,看了一會兒,問道:“長門同學,你說的是商朝語言嗎?”
“是。”
天啊!我和他究竟誰才是中國人!
“可以給我們列出注音和釋義嗎?”
悠二!你果然不愧是比我更聰明的人啊!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幾分鐘後,我們看著那本標著國際音標、宛如字典般厚重的“翻譯”,相顧無語。
長門啊,我很感謝你提供如此翔實的參考資料,但是滿打滿算不過六張紙的手冊罷了,有必要翻譯到一本字典這麼多嗎?
歎了口氣,悠二接過那本不知道該算《星宿經譯本》還是該算《金文今譯大全》的資料。
“上杉,我來幫你整理一下吧。”
悠二,你真是個好人啊!
送走了長門(假設直接飛進UFO也算“走”的話),悠二給自己家掛了通電話,就坐到書桌前,翻開出自神明和外星人的兩個版本《星宿經》,開始對照閱讀。
夏娜在發呆,悠二在幫我翻譯資料,而我既不打算跟一個怪模怪樣的吊墜聊天,又不好意思扔下朋友自己去鍛煉,於是只能翻出上次不知什麼時候看過的教科書,進行高中生的本職工作,學習。
坦率地說,這個世界的身體似乎患有“教科書嗜睡症”,教科書剛剛入手,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所以當我從熟睡中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有些發白。
夏娜依然呆呆地捧著麵包,悠二卻不知哪里去了。
糟糕!他不會是因為身懷秘寶,被“徒”襲擊了吧?他身體裏面那個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的寶物,可是連雅典娜女神都讚歎不已的!
從屋頂傳來的吟詠聲打消了我的擔憂,我勾住窗子輕輕一躍,就跳到了悠二面前。
只是,現在悠二的情況真的很古怪:
厚重的譯本扔在一邊,輕薄的《星宿經》仿佛沒有重量一般浮在他胸前,但是書頁上已經沒有任何字跡,只看到一片浩渺無際的星海,無數星辰按照各自的軌跡運行著,一個個半人半獸的星宿幻象不停地在星海中浮現、隱沒,間或還會看到諸如星雲旋轉、巨星爆發之類的場面,整個就是一副魔幻和科幻並存的奇妙畫卷。
而悠二自己則已經陷入失神狀態,他呆呆地仰頭看著天空,嘴裏發出奇怪的音節,和昨晚長門的語調有些類似,但是卻帶著神秘的節奏。如果長門的朗讀是無法聽懂的晦澀怪文,他的吟詠就是難以捉摸的奇妙詩歌。
不愧是對音樂有些天賦的傢伙,那麼拗口的古文居然能被他讀出節奏感來,現在我很期待他正在編寫的那首歌了!
把目光再次投到變幻莫測的星海中,我並不驚訝地發現,《星宿經》裏面的星海正在回應著他的吟詠,產生不可捉摸的變化。
隨著天空的啟明星也被早上的陽光遮掩,悠二高聲念出一段咒語,《星宿經》忽然猛烈震動起來,緊接著化作一道白光,沖進他的體內。他胸口那團並不旺盛的火焰,隨之猛地高漲,宛如噴發的火山,沸騰的光焰逼得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然後這些光焰如同流水般收了回去。只是那團蒼白的火焰已經變成宛如夜空般深邃,無數閃爍的光點猶如星辰,在火焰中不停地躍動。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就算再怎麼遲鈍的人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悠二練成了《星宿經》。
自己拼命得到的獎勵被人用了,要說不鬱悶那是騙人的,但是——看看腳下那本比紅磚還厚的譯本,我實在不覺得自己有可能花這份功夫把它給學掉。
也許,這東西真正的有緣人,其實就是悠二吧……
但是,吞了我的寶貝,不付出一點代價是不行的!
阪井悠二,今天的午飯你請客!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25 PM
卷一•春之緋炎
8、暫時的平靜,告一段落
“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裏?”那個一貫穿著風衣的火霧戰士作校服打扮,也算是很別致的風景,可是——這裏是學校啊!
難道,自從和長門接觸之後,她也發現了自己的淺薄,決心重拾荒廢多年的學業嗎?
那樣的話真的大可不必,長門那個傢伙可是從比地球先進不知道多少萬年的星域過來的留學生,在學問這一點上地球人根本沒有可能與他相比的,就算你是天才少女也一樣。
但是,當看到她充滿自信地雙手抱胸看著英語老師的時候,我覺得情況可能和我想像的有點不一樣。
這種表情,我以前在良田臉上也看到過,那次他和一個隻會仗著個子大蠻幹的高中生用籃球爭奪街頭球場的使用權,結果以絕對的優勢勝出。
果然,當微微有點禿頂的杉木老師終於無法容忍她那完全可以稱得上是挑釁的態度,大叫起來之後,只差沒有在臉上寫明“我現在很不爽”的少女也爆發了:
“你這傢伙!”
真是想不到啊,那個比古河學姐更嬌小的身體居然可以發出如此嚴厲的威壓,她霎那間的氣魄連我這個老牌不良少年都為之震驚,中年人杉木當然不能跟我相比,所以他嚇得倒退了兩步,直接撞在黑板上,發出猛烈的響聲。
“填空題當然應該在有意義的地方留出空當,比如說語法啊、時態啊、和上下文相關的詞語啊……但是你看看你!居然把毫無意義、至少有二十種以上合適填法的地方空了出來,是要考驗學生博聞強記的本領嗎!”
不等杉木反應過來,她又以流利到讓我懷疑究竟她是否出身英國的標準英語,迅猛如閃電地說出一大串句子。
“這裏每一句都是完全符合語法的,和上下文也能很好地對應起來,你預留的空位根本就沒有意義!”
然後,她以宛如一拳KO挑戰者的拳王那樣的氣勢,發出連續追擊。
“莫非,你只是隨便找了一段課文,然後隨便勾出了幾個空位嗎?”
可憐的杉木,他的臉色已經青了。
但是夏娜顯然沒有就此放過他的意思,宛如那位面對四十萬投降的趙軍毫不留情地下達屠殺命令的武安君白起,她發動了最後的一擊。
“應該就是這樣吧,因為你板書的這段文章根本就缺少了兩句,大約是昨晚喝多了酒,抄漏了教學手冊裏面的範例吧?”
雖然是疑問句,用的卻是毫無爭辯餘地的語氣,配合她的氣勢,一貫擅長對著學生大吼的杉木只能貼著黑板一步步退向教室大門,宛如古代角鬥場裏面被迫赤手空拳挑戰猛獸的奴隸,能夠想到的不外乎怎麼逃跑罷了。
“真為這個學校的學生悲哀啊,總是遇到像你這樣的教師!本身沒有任何水平,只會照搬教學手冊,甚至連劃分重點都不會,缺乏認真到完全不校對……糜爛至此的傢伙怎麼可以為人師表呢!”
算了吧,我覺得杉木似乎快哭出來了耶。
“想教育他人的話,還是先回去重新上幾年學吧!”
當那個流淚狂奔的可憐人消失在走廊上之後,我看到阪井悠二默默地在胸口畫了個十字。
悠二啊,別同情杉木了,你如果不好好學習的話,未來會夫綱不振的!
——————
當類似的戲碼一再上演之後,即使駑鈍如我,也已經看出來夏娜的學力極為深厚。畢竟雖然這個身體僅僅是個十五歲的高中生,但是我在原來的世界好歹也是從高等學府以合格成績畢業的工科生,如果看到那個沒讓我記住名字的老處女(她是教數學的)列出的那些根本應該在大學中才會出現的微積分方程,居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話,就真的笨到沒救了。
當然,那些在我看來也很有難度的方程式,夏娜連思考都不用,直接就給出了準確答案和詳細的解答步驟。
可惡!這樣的人才跑普通高中來幹什麼啊?你應該去跟世界各國的天才少年們爭奪奧數冠軍才對!
算了,還是不要打擊那些可憐的孩子比較好……
只是,她間或瞄向長門的眼神,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或許是她要和長門同學競爭一下吧。”看著那個正在以旁若無人的姿態跑步的少女,悠二稍稍有些不確定地說,“她可能想證明自己比長門同學更強。”
“怎麼可能呢!長門那傢伙可是領先地球不知道多少紀元的外星人啊!”
“夏娜的性格就是這樣,不服輸。”
切——你這麼快就瞭解她了?很可疑哦……對了,她似乎住在你家……
悠二似乎感覺到了我的想法,已經瞭解我性格的他沒有說什麼會引起我進一步吐槽的話,而是直截了當地朝著跑道走去。
“我也去跑兩圈。”
靠!所以說我最討厭敏銳的人!
還有,悠二啊,教體育的三鷹老師明顯已經怒了,你別跟著夏娜一起刺激他比較好哦。
因為,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傢伙戴的手錶是穿越眾限量特供版,只有排名靠前的大佬們才可以定制的。
就算夏娜再怎麼厲害,她終究也只是個十幾歲的人類少女罷了,學問上或者很出色,但是要跟那些能移山倒海的大佬們比賽體力,實在無異於雞蛋砸石頭。
三鷹老師並沒有多話,只是來到夏娜身邊,從外側跑道的位置陪她一起跑。
一圈、兩圈、三圈……
兩個人跑的速度越來越快,簡直已經像是世界短跑冠軍在衝刺百米跑道!
夏娜的額上已經微微看到了汗珠,但是三鷹老師依然和剛才一樣悠然,以我的耳力可以聽出,他甚至連呼吸的節奏都只是日常頻率罷了。
悠二也試著勸說過,但是倔勁上來的夏娜完全不聽他勸告,依然在加快速度。
拜託,你身邊那個貌似人形的傢伙,很可能比所謂“紅世魔王”更加強大哦,跟他鬥,你連萬分之一的勝算都不可能有的!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跑了整整半個小時。
“長門,他們跑了多遠?”我可不像那些圍觀的醬油眾那麼無聊,要知道情報,就該問專家才對。
“五十二公里。”長門用他一貫的平板簡潔語調回答。
“目前的時速呢?”
“九十碼。”
兩位,你們不去參加地下飆車賽真的可惜了哦!在這種陰雨天氣,在圍觀者密佈的泥濘泥土跑道上,就算那些職業車手也未必能開出這個速度來的。
當下課鈴聲傳來的時候,三鷹老師用不可思議的動作突然停住,然後宣佈下課。他微笑的臉色仿佛從來沒有運動過,一滴汗水都看不到。
“不要仗著自己聰明就看不起大人哦,小妹妹。”面對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的夏娜,這位已經可以確定是穿越前輩的老師依舊微笑著,牙齒閃耀著夕陽的光芒,如此輕聲對她說道。
奇怪,現在正下雨啊,他的牙齒難道會發光嗎?
正當我猜測這位前輩的牙齒構造時,他溫和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和也,未來幾天我可能不在,學校的安全工作就交給你了。”
看看周圍,其他人似乎都沒聽到。
傳音入密?武林高手?
“我們在論壇見過面的,”仿佛是猜到了我的想法,他又發來了傳音,“在穿越之前,我叫風飛揚。”
靠!排行榜第六的高手,之前指導我如何準備、接受和完成任務的前輩!
早知道他在這個城市裏面,請他出手對付那個吃人的混蛋就好,何必我們提心吊膽啊!
可是,當我想問他些什麼的時候,卻看到他對著我這邊揮揮手,然後就化作一陣輕風,消失在空中。
——————
“夏娜,你跟三鷹老師鬥氣幹什麼啊?他又沒招惹你。”當我督促伊藤和澤永完成今天的社團活動,踩著放學鈴聲回到教室拿書包的時候,正好發現悠二走到夏娜身邊,看著他一臉疲勞的樣子,關心地勸說了幾句——結果理所當然地換來了她的白眼。
呐,悠二,不要靠得那麼近,更不要用那種曖昧的姿勢說話,拜託你回頭看看吉田同學那悲傷的眼神吧!看看她手上那包應該是特地拿過來給你吃的小點心!
遺憾的是,悠二並沒有我這麼細緻的觀察力,所以我只能愛莫能助地看著吉田一美眼眶微紅地離去——帶著我很有些眼饞的小點心。
夕陽映紅了天空,也為正在忙碌放學的少男少女們投下長長的影子。
教室裏、走廊上,溢滿了流動的鮮紅。
這紅色,很不對勁呐……
然後,神秘的語言響起,地面上燃起火焰的圖騰。
正在走出教室的我,收回已經邁出去的那只腳。
扔下書包,從懷裏掏出從一位酷愛收藏的穿越眾那裏借來的武器,這是一副能夠發出閃電和震盪波的黑色皮手套,名字叫做“第七天堂”。
回頭看去,夏娜已經變回“炎發灼眼的討伐者”了,寶刀寒光輝映著那頭灼熱長髮,眼神裏已經絲毫不見剛才的沮喪和怒氣,全都是冰冷的殺意。
悠二拿出了我同樣向那位穿越眾借來的手槍,那是一支左輪手槍,握柄上刻著“XYZ”的字樣,據說是一千支裏面才會出現一支的精品,射程和精度都超乎想像。
本著“債多不愁、虱多不癢”的精神,我本來還打算再借幾件趁手的傢伙,但是那位經營“七彩羽毛”的前輩萊拉女士卻強調“貴精不貴多,寶具使用的關鍵在於得法,而不是數量”,怎麼也不肯再多借一個。
我知道質量比數量更重要,但是多給我一件也不會怎麼樣吧——真是小氣!
僅僅是稍稍分心了一下,整座教學樓已經被奇異的屏障包圍,一切都變得靜止,宛若鮮紅的噩夢。
就像夏娜和亞拉斯特爾預計的那樣,為了獲得悠二身體裏面那件神秘的寶物,吞噬了這個城市裏面很多人的傢伙來襲擊我們了,
很好!很好!很好!
這次叫你有來無回!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26 PM
卷一•春之緋炎
9、赤炎蒼冰
天地混沌,一片鮮紅,從這混沌中看不到外面,只能看到妖豔的紅光籠罩了整個學校。
這是名為“封絕”的術法(按照夏娜的說法叫“自在法”),能夠將一個區域的時空獨立出來,避免對現世造成顯著的影響,而無論在“封絕”裏面發生了什麼,只要事後使用一些存在之力進行修復,就可以讓一切復原。
雖然是如此便利的術法,但是我不喜歡這種紅色,它讓我聯想起那些被吃掉的人。
和喜歡回憶的我相比,悠二更加注重“現在”,在我想起那天的情景時,他環顧著教室和走廊,不安地問:“我們要在這裏開戰嗎?會誤傷到同學的。”
能夠關心和體貼他人,這也是他的魅力所在吧?只是在這個殘酷的世界,多少有點不合時宜罷了。
“這些話你去跟襲擊我們的傢伙說!”夏娜顯然也是早就習慣了戰鬥的人,她並不在意悠二的擔憂,只是冷冷地注視著周圍,手上大刀擺開迎戰的姿勢。
“那麼……至少也該換個戰場吧!”悠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顯得有些高興,“那個,它是來襲擊我的吧?那麼只要我跑到操場上去——”
“囉嗦死了!”夏娜的表情越發不耐煩,可亞拉斯特爾卻對悠二的說法表示了贊同。
“的確,如果在比較空曠的地方作戰,修復環境所需的存在之力也會少很多。”
老闆發話,身為打工仔的火霧戰士自然不得不尊重,夏娜怒氣衝衝地哼了一聲,高高躍起,一手提著據說名叫“贄殿遮那”的寶刀,一手抓著悠二的衣領,直接從位於三樓的教室窗戶裏面跳了出去。
空氣中迴響著悠二的驚叫聲。
靠!這丫頭,稍稍溫柔一點會死人嗎!
順手拉開窗戶,我正打算跟著跳下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轉頭看去,長門勇彥靜靜地坐在教室角落裏,手上捧著一本精裝書,看起來和那些被封絕固定住的同學沒什麼兩樣。
但是我可以確認,這個外星人絕對不可能被區區封絕困住!他好歹是從銀河系深處過來留學的高材生啊!
果然,在我的注視中,長門輕輕抬起兩根手指,在書頁上敲了兩下。
通過這幾天的接觸,我們已經確認這位外星人並非戰鬥系的,他雖然精於治療(他自稱是“資訊修復”),可要說打架實在只是個外行,充其量也就對付幾個流氓罷了。
指望他參戰,是很不現實的,何況萬一讓大老遠跑來留學的外星友人犧牲在地球,那我們穿越眾的面子往哪里擱啊!
但是看他現在的表現,我已經確認這小子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淳樸,他分明是打算扮豬吃老虎了。
OK!長門老弟!(雖然你年紀可能比我大了幾百倍)我期待著你的表現!
大笑三聲,我也從窗戶跳了出去。
從高空墜落的震盪感中恢復過來之後,我看到不遠處的操場上,手持長刀的夏娜正在和一個怪異的白衣男子對峙。
悠二被她護在身後,這傢伙的表情很複雜。
嗯,理解,男人總是有點自尊心的。
那個和夏娜對峙的男子穿著不知為何並沒有被封絕光芒所染紅的純白西裝,披著同樣純白的長外套,看起來有種飄逸出塵的感覺,似乎——不像是這個世界的居民。一條不斷旋轉的綢帶環繞著他的身體,幫助他懸浮在空中。只是他的表情看起來和夏娜頗有些類似,一樣的冰冷,一樣的高傲,而且還多了幾分讓人噁心的陰冷,明明是俊美到猶如夢幻的臉,卻讓我聯想起某些眼珠子凸出很遠、舌頭也可以吐出去的冷血爬行類。
討厭的傢伙!只用十分之一秒,我就確定了自己的態度。
“我是法利亞格尼。”他沒有多說什麼,仿佛只要聽到這個名字,別人就理所當然的應該知道他。
靠!至少我就不知道,法利亞格尼?法拉利價值上千萬日元呢,你最多就值五十萬,還是義大利里拉!——不,是柬埔寨盾!
但是夏娜的臉色立刻就變得凝重起來,從她微微收縮的瞳孔、下意識握緊刀柄的雙手,可以看出她不僅知道這個名字,而且的確頗有幾分忌憚。
這個名字比法拉利長一點點的傢伙,很有名嗎?很厲害嗎?
“法利亞格尼,用真身進入現世的‘紅世魔王’,為了保證自己能夠在現世活動,‘食量’相當地大,造成了極為顯著的扭曲,稱得上是罪魁禍首之一。因為經常獵殺火霧戰士,他被稱為‘獵人’。”亞拉斯特爾的聲音從夏娜胸前響起,稍稍低沉的話音顯示出這位元據說在紅世魔王中也首屈一指的大人物現在的緊張心情,“除了紅世魔王固有的自在法之外,他還靠各種手段收集了大量的寶物,並能夠熟練地運用多種寶物作戰,被他殺害的火霧戰士超過十位,的確是很危險的敵人。”
……糟糕,這傢伙莫非是夏娜的天敵嗎?
可惡的三鷹老師——不,是那個叫風飛揚的!你怎麼能這麼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呢?
我來負責學校的安全工作?我哪有這個本事!
這種超危險的敵人,應該由你們這些人形破壞神來對付啊!
腹誹著穿越前輩的不負責任,我認命地歎了口氣,跑到夏娜身邊。
“亞拉斯特爾,接下來該怎麼打?”
還沒等通過吊墜和現世聯繫的魔王回答,那個叫法什麼的白衣人又開口了。
依然是那種高高在上的腔調,但是仔細聽聽就能發現,如果說夏娜的語氣是高傲,他的語氣就是完全的傲慢——高傲對很多人來說是可愛的,但是傲慢卻不會有人喜歡。
“真是誤會,我對火霧戰士沒有任何興趣。”
哦?這麼說大家不用打了?
“我只是在收集各種寶物罷了。”
理解,有很多游戲迷也喜歡收集遊戲裏面的道具。
“而消滅那些道具先前的持有者,只不過是為了確認所有權的轉移。”
……原來你是個職業的搶劫殺人犯啊!
“我要的只是那個密斯特斯(內藏寶物的火炬)裏面的東西罷了,可以的話,我也不希望進行無意義的戰鬥。”
白癡!對著老婆說“我要你老公的心臟”,這還不算要挑起戰鬥嗎?
夏娜,砍他!
就像我想像的那樣,夏娜猛地躍起,寶刀化作閃電,朝著浮在空中的白衣人砍了過去。
落空。
對方迅速上升到無法企及的高度,輕鬆躲過了這淩厲的一刀。
太卑鄙了!你以為這是網遊小說,可以靠著BUG站在石頭上殺BOSS嗎!
悠二的手槍及時響起,白衣人似乎正準備說兩句得意的話,完全沒有防備,結果這一槍正中胸口。
解決了嗎?我稍稍有些期待。
很遺憾,沒有。
不僅如此,胸口噴出火焰的白衣人正惡狠狠地看著我們。
好吧,拖拖拉拉這麼久也不算個事,乾脆地打完才好。
“我改變主意了。”
絲綢高速旋轉,悠二連續幾槍都被擋住,於是他索性停止射擊,動手給一次只能射擊六發的左輪手槍重新裝彈。
而在天空中,白衣人大放厥詞。
“我要在這裏就消滅你們!”
——————
不得不說,這個似乎比法拉利更高級的傢伙,的確有傲慢的資格。
他一共使用了四件寶物,第一件就是那個圍繞著身體的絲綢,不僅能夠飛行,而且本身的防禦能力也很出色;第二件是一張撲克牌——或者說很多撲克牌,它們宛如有人在背後操縱一般,以驚人的速度飛行,帶起尖銳的風聲,我曾經試著擲出硬幣和它們對撞,結果一百円的硬幣被乾淨俐落地切成兩半;第三件寶物是個似乎黃金製成的鎖鏈,它不斷延伸,化作一道又一道障礙,壓縮著我們的活動空間,悠二有一次不小心被它碰到,立刻就不知從哪里出現許多鎖鏈將他牢牢捆住,幸虧夏娜及時砍斷了那些鎖鏈才將他救下來。
這三件寶物都很厲害,但是它們加起來,也無法和第四件相比!戰鬥剛剛開始,那個傢伙就放出了大量的人偶,那些人偶樣子平板單調,穿著簡陋的服裝,手持粗製濫造的武器,看起來頗有一些滑稽。
只是,在這滑稽的外表之下,卻蘊藏著強大的能力:它們的動作雖然有些呆板,但速度和力量卻都相當驚人,最麻煩的卻是——
轟!
又一個人偶在夏娜的大刀快要斬到自己的時候突然爆炸,化為籠罩周圍幾米的滾滾火雲。
這些人偶居然會自爆!
只是一兩個自爆人偶其實也不算什麼,問題是這些人偶至少有三四十個,而且還源源不斷地隨著鈴聲,從虛空中走出來。
是的,鈴聲,被稱為“獵人”的魔王所使用的第四件寶物,就是一個仿佛水晶製成的透明鈴鐺,每一次搖動鈴鐺,虛空中就會沖出幾個人偶來。
有些沒真正打過架的人,常常根據從武俠小說或者動作片裏得到的錯誤經驗,以為真正的高手可以以一敵百,這種觀點是錯的,而且錯的離譜!
面對悍不畏死、奮勇向前的普通人,再怎麼強的高手,同時對付五六個也就差不多是極限了,當真以一敵百的話,強如項羽也只有在落魄自殺和被人分屍之間二選一。
我們和那些人偶的差距,並不會比項羽和普通士兵的差距更大。
所以只是這一件寶物,就足以決定戰鬥的勝負,另外三件寶物,只不過是讓我們更快地迎來敗北而已。
“滾開!滾開!”夏娜一邊怒喝著,一邊揮動鋒利無比的寶刀,她的每一擊都能斬殺兩三個人偶,但人偶的自爆卻逼得她無法順利進攻,更多的時候,她只能將那些人偶遠遠地踢出去,以免被它們近距離的爆炸波及。
奇怪的是那些人偶即使被狠狠地踹飛,即使彼此猛烈撞擊,也不會爆炸。
更有甚者,悠二的手槍威力驚人,往往一槍下去就是肢體破碎,但被他打倒的人偶,也同樣沒有爆炸的。
肯定是那個混蛋掌握著控制自爆的道具,或許就是那個水晶鈴鐺,但他究竟是用什麼辦法來實現這種控制的呢?
激戰之中,我實在也抽不出多餘的精力去想這些。
悠二突然大叫一聲:“夏娜!”
隨著這聲大叫,原本正要向前衝鋒的少女猛地停住腳步。
與此同時,在她前面不遠處的一個人偶轟然爆炸。
咦?悠二是怎麼知道那東西會爆炸的?
當這種情況一次又一次發生之後,就算再怎麼遲鈍的人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悠二發現了對方控制人偶自爆的方法。
原本陰笑著飛在空中的白衣人終於變了臉色,他驚疑地看著不斷指揮夏娜避開那些自爆人偶的悠二,嘴裏還反復念叨著“怎麼可能!”之類的話——自己的秘密被人這麼快就看穿,而且對方還只是一個自己從來就沒有放在眼裏的火炬,任誰都會驚訝的吧。
不過我注意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從剛才開始,悠二一直只是高聲叫“夏娜”這個名字罷了,從來沒有下達諸如“向前、向後”這樣的具體指令,但是夏娜卻總是能夠在聽到他命令的同時做出正確的反應,避開爆炸。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嗎?
嘿嘿……我仿佛已經看到連接著兩個人的紅線了……
順手抓住一個逼近的人偶,用它來打飛兩張呼嘯而來的撲克牌,我正要把它對著不遠處的另一個人偶砸上去,卻猛地停住了手上的動作。
那個手持長刀、面目呆滯,正朝我撲過來的人偶,赫然是平井緣!
仔細看去,我很快就在人偶中找到了池速人。
難道說,這些人偶其實都是——
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因為悠二很快就擔心地看了過來,然後順著我的眼光,他一下子就找到了那兩個人偶。
“法利亞格尼!”悠二對著天空中的混蛋白衣人怒吼著,“你居然把被吃掉的人做成了人偶!”
“那有什麼不對的?廢物利用啊。我——”沒心沒肺的傢伙正要再說些什麼,一道夾著狂風的身影已經沖到了他的面前。
畜生!
回應著我的憤怒,足以擊碎岩石的鐵拳狠狠轟在護身綢帶上。
不可饒恕!
腳下猛地一跺,我顧不上思考為何在空中也能腳踏實地,再次舉起拳頭,猛擊下去。
我要殺了你!
“Seventh_Heaven!”按照被稱為“老闆娘”的煉金師所說,我念出了手上拳套的“真名”,頓時那雙黑黝黝的拳套大放光芒,藍汪汪的閃電和呼嘯的暴風同時爆發,雷霆般砸向敵人。
能夠抵擋左輪手槍子彈的綢帶在相同位置瞬間挨了三拳,終於被威力大增的最後一擊打破了防禦,伴隨著宛如玻璃破碎的聲音,不知為何停止旋轉的綢帶猛地撕裂,落向地面。
而我的拳頭,已經重重的落到那張令人厭惡的小白臉上。
這一拳打得他整個人都失去平衡,像被高速行駛的汽車撞到一般飛了出去,如血的蒼白火焰在空中劃出一道賞心悅目的軌跡。
我正準備追擊,耳邊卻傳來了長門勇彥的聲音。
“已到極限。”
隨著這似乎有些疲勞的聲音,腳下的支撐突然消失,如果不是剛才得到了長門的提醒,我可能會像那個混蛋白衣人一樣,狼狽地摔在地上。
前方傳來無數金屬碎裂之聲,是夏娜正在揮舞寶刀,斬裂了“獵人”用鎖鏈布成的重重防禦,對他發動突擊。
毫無疑問,剛才是長門用那種奇怪的“資訊操作”能力,讓我可以在空中立足,又暫時阻止了那條護身綢帶的旋轉。
勇彥,幹得漂亮!
正當我暗自讚歎的時候,夏娜已經沖到了還沒從我的痛恨一擊中清醒過來的“獵人”面前,火光繚繞的大刀高高舉起,狠狠地砍了下去。
一聲慘叫。
遺憾的是,發出慘叫的並非我們的大敵,而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布娃娃。它是個女孩形狀的娃娃,有著褐色頭髮、藍色紐扣眼珠、紅線縫成的嘴巴,肉色棉布製成的腳上沒穿鞋子也沒有腳趾,做工和之前那些人偶簡陋得如出一轍。
然而,就是這個簡陋的布娃娃,用身體擋住了夏娜的大刀,並在被一分為二之前,將“獵人”撞飛出去。
緊接著,它就在一團烈焰之中猛地爆炸,化為沖天火浪,擋住了夏娜追擊的步伐。
不知為什麼,我似乎從那張粗陋不堪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悲哀和眷戀。
直到最後一刻,她似乎還在努力轉過身體,想看看主人的樣子。
可惡!明明是反派角色,為什麼要表現出人性來啊!
身邊悠二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喃喃地說道:“殺得好!這就是那天指揮磷子吃人的傢伙!”
我聽得出來,他的聲音並不像話語那樣嚴厲,反而有種強迫自己怨恨的感覺。
是啊,如果不怨恨的話,我們還如何能夠再戰鬥下去?
當布娃娃化成的火浪消散的時候,已經恢復過來的白衣人靜靜站在那裏,身前排列著密密麻麻的無數鎖鏈和撲克,即使夏娜也沒有辦法越雷池半步,但是他卻完全沒有理睬幾乎殺掉他的兩個罪魁禍首,而是目不轉睛的看著懷裏幾縷撕碎的破布和一枚被燒的變了形的紐扣。
這是那個救了他一命的娃娃,留在世上的最後痕跡。
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傢伙,此刻卻在簌簌發抖,兩行眼淚順著沾了許多泥土的臉頰流下,然後在空中化為蒼白的火焰,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謂“紅世之人”,無論流血或者流淚,都不會在人間留下痕跡。
“瑪麗安!”
聽到那聲痛徹心扉的悲號,我默默移動了幾步,用身體擋住悠二。
很顯然,雙方已經是不共戴天的死敵,而下一擊必定如暴風驟雨般猛烈,夏娜的黑披風有很強的防禦力,而我至少皮粗肉厚,悠二這小子怎麼看也不像是能挨打的樣子,萬一幹掉了敵人,他卻被臨死反撲拖了個同歸於盡,那就真的很冤枉了。
此外,我還有另外一絲希望:或許,長門還能再幫上一點忙。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如果出手的話,多半還是會優先幫我。
僅僅一兩秒鐘之後,淚流滿面的“獵人”已經抬起頭來,他死死地盯住夏娜,充滿怨毒的雙眼幾乎噴出火來。
“炎發灼眼的討伐者……”他一邊如夢囈般自言自語,一邊緩緩舉起了那個水晶鈴鐺,狠狠地搖了起來。
急促的鈴聲回蕩在遍佈紅霞的空氣中,然後從虛無裏走出了無窮無盡的人偶大軍,這次它們不再像之前那樣各自行動,而是排成了整齊的方陣,雖然外表依然滑稽,卻流露出宛若軍隊的肅殺氣氛。
呃……雖然說這話有點遲,但是我覺得,我們真的有必要先撤退……三個人——不,四個半人。一個有幾分蠻力的穿越者、一個還沒長大的刀客小丫頭、一個腦子挺好使的業餘射擊手、一個並不擅長打架的外星留學生,再上那個只能動嘴皮子的魔王,這麼一群簡直可以用“烏合之眾”來形容的隊伍,似乎怎麼看也不像能夠在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樣子……
“去死吧!”
下一瞬間,“獵人”將守護自己的所有鎖鏈和撲克全部射了出來。
對文學一直沒什麼研究的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種景象,一眼看去,整個視野完全被金色和白色的光點佔據,而這裏的每一個光點,都有輕易奪取生命的威力。
擋不住的!我瞬間產生了這樣的明悟。
糟糕,看來還是輕敵了……
“防禦,30秒。”勇彥毫無感情的平板語調再次迴響在耳邊,射中身體的鎖鏈和撲克被無形的鎧甲擋住,只是讓我稍稍覺得有點震動感。
太棒了!勇彥你真是個可靠的傢伙!
趁著防禦還起作用,我使出渾身力氣,用最快的速度朝著已經失去防禦的敵人沖過去。
“Seventh_Heaven!”
雙拳再次傳來聲波爆的嗡嗡聲和電火花的嘶嘶聲,我揮舞著拳頭,把攔路的人偶一一粉碎,踩著殘肢斷臂、冒著不時騰起的烈焰,發起決然的衝鋒。
勇彥曾經說過,就稱霸銀河的資訊統合思念體來說,他只是個幼體,本身的能力很有限,連續兩次遠距離支援,差不多也該到極限了,從他一次比一次更加疲倦的聲音就可以聽得出來。
所以,這大約是最後的機會了吧?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需要再考慮更多,幹乾脆脆地沖就是!
夏娜的動作比我更快,她雖然受到鎖鏈和撲克風暴般的“重點照顧”,但身經百戰的火霧戰士當然不是我這個只是有街頭鬥毆經驗的少年可比,用黑披風擋住那些可能致命或者讓自己失去戰鬥力的攻擊,而一些無關緊要的就根本不予理睬,她發揮出了驚人的速度,搶在我前面靠近了敵人。
寶刀舉起、落下。
刺耳的撕拉聲響起,“獵人”的身體明顯停頓了一下,但是周圍及時出現的一圈圈符文光環為他爭取到了足夠逃生的時間。
單手舉過頭頂,一個和“封絕”出現前的火焰圖騰頗為相似的赤紅光圈從他的手掌上升起,迅速擴張到足以容納幾個人的大小,然後——
無數火球雨點般砸了下來。
用這麼猛烈的一擊將夏娜逼退,“獵人”卻沒有追擊,而是扭頭看向教學樓的方向。
糟糕!勇彥被發現了!
下一瞬間,大量的火球如傾盆暴雨,朝著勇彥的方向傾瀉過去。
就在我暗暗替那個冷面熱心的外星人擔憂時,以我們教室為中心,一個純白的光環浮現在空中,擋住了那波火雨。
哈,他好歹是開著飛碟穿越幾乎整個銀河系的高科技人才,理所當然的會有些防禦武器吧,沒准還是連超新星爆發都不在話下的那種。
呐,勇彥,拿出正電子炮來,轟殺這個該死的白衣男吧!
“能量耗盡。”
喂!不要用那種平靜的語調說這種後果嚴重的話好不好!
幸運的是,被白光擋住了火雨之後,“獵人”似乎沒有再次攻擊勇彥的意思,他又一次搖起鈴鐺,讓密密麻麻的人偶大軍將自己團團護住,看來在經過這一番驚險的激戰,這傢伙也開始害怕了。
很好!狹路相逢勇者勝,你這一害怕,我們的勝算就大了幾分!
“瑪麗安!瑪麗安!”躲在人偶軍團中心的混蛋,又開始哀歎他失去的部下了。
聽到這淒婉的悲號,一股無名怒火卻從我的心頭冉冉升起:
你這個傢伙,也知道傷心嗎?
失去親人,你也會痛苦嗎?
那你為什麼要吃掉那麼多的人!
他們的悲傷,他們的痛苦,誰來償還!
眼前浮現出那些火炬無聲無息地燃盡的情景,誰都不曾在意,誰都不會發覺,他們就靜悄悄地從這個世界消失。
甚至連記憶都無法留下。
牽著孩子散步的母親,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心愛的孩子孩子消失時候落下的玩具,徑直離開。
攙扶著老邁的父親出來曬太陽的中年人,順手撿起不知道誰落在地上的拐杖,疑惑地離去,卻不知道他剛剛還小心翼翼地扶著拐杖的主人。
原本依偎的男女少了一個,另外一人卻似乎只是在觀賞風景……
然而造成這一切的元兇,竟然只是因為在戰鬥中失去了一個部下,就悲傷至此。
不可饒恕!
你把那些被你殺害和傷害的人們,究竟當成什麼了?
殺了你!
“Seventh_Heaven!”
熊熊燃起的怒火,讓我幾乎瘋狂地大吼起來、回應著這份怒火,雙手的拳套第三次、也是迄今以來最強烈的一次,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左手震盪波,右手閃電束,兩道狂暴的能量彙成旋轉的衝擊波,將眼前的所有阻礙一一撕裂,直擊躲在人偶們中間的敵人!
人偶大軍被閃電和音波交彙的衝擊轟散,露出了白衣男有些狼狽的身影,他似乎已經無計可施,只能將那張形如撲克的寶物扔出來,化作無數重疊的紙牌,在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勉強擋住這一擊。
“Thousandth!”
悠二的話音響起,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我身邊的他,舉起了光華四射的左輪槍。
千分之一的精品,萬里挑一的威力!
槍管上卷起螺旋暴風,一圈劇烈的衝擊在槍口綻放,強大的後坐力把他高高甩起,扔向了幾米之外。
幾乎就在同時,重疊的紙牌上出現了一個圓孔,白衣人的水晶鈴鐺和舉著鈴鐺的那條手臂,一起被攜帶驚人動量的子彈絞成碎片。
直到我接住幾乎被後坐力震昏的悠二,子彈所經之處才發出沉悶的轟鳴聲,地面似乎被無形的利刃切開,草皮和泥土噴出一人多高。
“抱歉,打偏了。”悠二臉上露出尷尬的苦笑,“我應該好好練習一下射擊的。”
“沒啥,等一下我們把他綁起來,你想練多久就練多久。”
“有空囉嗦不如準備戰鬥,法利亞格尼要拼命了。”不知何時回到我們身邊的夏娜打斷了我的妄想,“悠二,還能戰鬥嗎?”
“普通的射擊應該還沒問題吧。”
“上杉和也,你呢?”
真是差別待遇……算了,我又不是悠二那個蘿莉控。
“奉陪到底!”
“那就好!”夏娜的長刀再次燃起烈焰,她用這威勢驚人的寶刀指著因為失去了一條手臂而怒號的——哦!比法拉利名字還長的混蛋,以一貫的高傲姿態,發出了命令。
“上吧!”
還沒等我們開始衝鋒,異變已經發生。
那些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的人偶,爆炸了。
據說有些身經百戰的老兵,能夠在炮火轟鳴的戰場上談笑自若,甚至就算炮彈在幾步之外的戰壕旁邊爆炸,手上的茶杯都不會發抖。
我可沒那個素質,所以現在一片茫然。
似乎有無數人在我耳邊吵架,又或者是若干家庭主婦正在討價還價,再或者是長門勇彥、長門MK2、MK3……一起討論哲學問題。
總之,我感覺自己似乎有點要昏迷的跡象。
努力睜開稍稍有點模糊的眼睛向周圍看去,整個操場似乎都已經成了一片火海,悠二抱著夏娜伏在地上,用身體為她擋住烈焰,而那個叫法利亞格尼(是這個名字沒錯,我終於記住了)的,呆呆地站在火海裏面狂笑。
應該是在狂笑吧,或者是哭也不一定,因為我完全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奇怪,為什麼我們雙方的身邊都沒有火焰呢?
勇彥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只是很明顯已經有氣無力,看來累得夠嗆。
“隔溫層剩餘35%。”
是要我們趕快撤離嗎?
“是,儘快撤離。”
奇怪,你怎麼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麼的?
“直接資訊交互。”
又是我聽不懂的話……
問題是:我現在真的連抬腿的力氣都沒有了。
勇彥沈默了。
突然,我眼角的餘光看到教學樓那邊,一個穿著毛衣的身影從窗戶裏跳了下來,朝著這邊沖過來。
靠!你過來幹什麼啊!要是你掛在這裏,會造成嚴重影響地球整體形象的外交事件的!
“我不會死。”
那個貌似文弱的傢伙跑得很快(也許是我的反應已經變得很遲鈍),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經沖進了火海,來到我們面前。
一手抓住悠二,一手扶住我,腳下一勾,昏迷的夏娜已經到了他背後,酷似消防隊員的外星人帶著三個地球同伴,朝著火海外沖出去。
法利亞格尼顯然也看到了勇彥,但是他的情況似乎並不比我們好到哪里去,兩次試圖舉起殘存的左手發動攻擊,都半途而廢,最後當我們逃出生天的時候,已經勉強恢復聽覺的我只能聽到從火海深處傳來的詛咒。
“別以為你們可以逃得掉!這裏的一切都會被燒死!“
好像,是這樣沒錯。
看著不斷蔓延的火海,我們面面相覷。
“那個,亞拉斯特爾老兄,你好歹也是紅世魔王吧,就沒有一點辦法嗎?”
“解開封絕,撤退吧。”
“那學校會怎麼樣?”
喂喂!不要沈默好不好!
“勇彥你呢?有沒有什麼超科技的東西可以用?”
“能源儲備耗盡。”
老天呐,你是外星人還是機器人啊?
剩下的三個地球少年,當然也只能大眼瞪小眼。
魔王和外星人都沒轍了,我們怎麼可能有辦法!
最糟糕的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不僅我們的體力正在恢復,法利亞格尼也慢慢恢復了戰鬥力。
當他從突然分開的火海中走出來的時候,我聽到夏娜苦惱地歎了口氣。
“他的戒指,似乎可以辟火。”悠二若有所思地看著法利亞格尼左手無名指上戴的那枚銀色戒指,“怪不得他敢和那些炸彈人偶為伍。”
“答對了,可惜沒有獎品。”
我討厭那張小白臉上露出的詭異笑容!
所以我就沖上去,準備對著它狠狠揍上幾拳,把他打成豬頭或者熊貓(似乎有點侮辱我們可愛的國寶……)。
然後呢?我被一團迎面而來的火球砸進了樓下花壇裏面。
“這片火海,都是由我可愛的寶貝們化成的,所以我當然可以自由調動它們。”調動大量的火焰擋住悠二的冷槍之後,法利亞格尼又退進了火海中。
我還以為勢均力敵呢,原來人家把這裏變成了自己的絕對主場啊……
“那麼,該結束了。”火海裏傳來了冷笑聲,然後——
空中飄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
啊?雪?!
抬頭看去,整座教學樓不知何時已經被冰雪覆蓋,地面上的冰層還正在向外蔓延,逼得火海不斷後退。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管你是從哪里來的妖怪,都不允許在這裏搗亂!”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在校舍大門處響起,然後門廳裏湧出濃厚的白霧,一股讓人幾乎連骨髓都要凍僵的寒氣撲面而來。
從白霧中走出來的,是一位穿著白大褂、身材嬌小的女子,及腰綠發用一根紅綢束在腦後,美麗清秀的容顏完全看不出是結了婚的女人,甚至比不少學生都更顯年輕。只是不見了平時的溫和笑意,那雙宛若寶石的紅眼睛裏面流露出的是卻森然殺意。
這不是我們學校的保健醫生,桑原雪子老師嗎?
等等……桑原……雪子……操縱寒氣和冰雪……保健醫生……我似乎想起了一點什麼……
“雪……雪子老師?”悠二也呆住了,“您也是‘紅世魔王’?”
“紅世魔王?我沒聽說過這個名詞。”雪子老師的態度看起來更加嚴厲,“我所知道的‘魔王’只有一位,最多再加上歷任魔界大統領。只是那裏面可沒這麼弱小的傢伙。”
看她的樣子,並不像是在說笑。
可能是感覺到自己被小看了,法利亞格尼掀起重重火牆,撲了過來。
“只是C級的水平罷了。”話音未落,那氣勢洶洶的火牆已經被凍成冰牆,赤紅的火焰化作了蒼藍色的冰雪。
“雖然我也只是個靠著哥哥的關係才混到B級評價的弱者,但是你看來比我還弱啊。”
呃,雪子老師很弱嗎?我驚訝地看向周圍的同伴。
很強啊!悠二明顯和我想的一樣。
“強大。”勇彥也這麼說。
“明明很強的!”夏娜有些疑惑地看著自稱弱小的雪子老師,“她究竟是用什麼人做參照啊?”
“即使在紅世也算強者。”見識最為廣博的亞拉斯特爾如是說。
雪子老師沒有理會我們對她的評價,只是慢慢朝著火海中的法利亞格尼走去,所過之處一片冰天雪地,幾乎把我們逼入絕境的火焰迅速熄滅,露出焦黑的地面,然後結上厚厚的冰層。
法利亞格尼當然不是傻瓜,對比一下雙方的實力就知道應該做什麼——他只留下一句“等著瞧吧!”就消失在空中,逃跑了。
“真可惜……”雪子老師歎了口氣,原本籠罩全身的凜冽殺氣消失得無影無蹤,又變回了那個溫柔的保健老師,“要是和真或者哥哥在——哪怕是幽助或者藏馬也可以——肯定不會讓這個傢伙跑掉!”
桑原……和真……幽助……藏馬……我想起來了!
這是我少數印象深刻的漫畫之一,《幽游白書》裏面的人物啊!
那麼,雪子老師其實就是冰女雪菜,飛影的妹妹、桑原和真的女友嘍——不,現在是妻子了。
我一向是個身體比頭腦反應更快的人,這次當然也不例外,腦子裏面還在想諸如“漫畫劇情結束多少年了啊?”、“有沒有穿越眾參與啊?”之類的問題,身體卻已經跑到雪子老師面前,鞠了個標準的九十度躬。
“雪子老師,請您務必致指點我如何修煉靈氣!”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27 PM
卷一•春之緋炎
10、靈光波動拳
東京,淺草寺。
名為“靈光一現”的拉麵館,就位於這個著名景點兼土產商業街上,坐落在不算很熱鬧的角落裏。
而雪子老師給我介紹的師傅,正是這個拉麵館的老闆,浦飯幽助。
浦飯幽助:著名漫畫《幽游白書》的主角,靈光波動拳的傳人,魔界三巨頭之首雷禪(他也就是雪子老師所謂“唯一有資格被稱為魔王的強者”)的繼承者,現任魔界大統領,世界上僅有的十三位S級妖怪(現存12位)之一,僅僅用了不到二十年就從普通人成長為近乎天下無敵的超級強者……
“浦飯老師,我——”要說不緊張那肯定是騙人的,畢竟在我的印象裏面,浦飯幽助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打架勒索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家常便飯,要是看我不順眼的話,打死或者不會,但是一腳踹進東京灣只怕是免不了的。
“你的來意我已經知道,”如我印象中那樣剃著板寸頭的麵館老闆仔細打量了我一番,點點頭,“靈光波動拳的確也需要找個人傳承下去,否則幻海老師那邊也不好交代……”
呃?!預先準備的說辭完全沒有派上用場,這麼簡單就拜師成功了?
“好吧!”他一拍拳頭,下了決定:“先學做拉麵吧。”
啥?拉麵?!
對啊……天下哪有這麼容易就傳授絕技的!當年他可是經過重重考驗、出生入死才得以過關,被幻海收入門下。我也早就做好了流汗流血的覺悟,現在不過是去學做拉麵而已,比預計中的考驗簡單多了!
拉麵就拉麵!
於是,“靈光一現”拉麵館多了一個身材高大的學徒。
相處久了就發現,原來浦飯幽助是個很好說話的人,雖然十多年前他的確曾是兇暴的不良少年,可是走上社會已經這麼久,早就深諳商人“和氣生財”的道理,基本上只要別人不招惹他,他是不會動用武力的。
當然,如果有哪個不長眼的居然膽敢主動找他的麻煩,我也只能說:“老兄,眼光太差了,下輩子投胎前好好洗洗眼睛吧。”
就算幽助可以忍,常年變化成人類模樣,在他麵館打工、隨時待命的那群A級妖怪也不能忍啊!堂堂魔界大統領的威嚴,豈是區區凡人可以挑戰的!
“別說凡人了,神明都不行!”一頭紅發的服務生風師陣如此宣告,“集合我們六個的力量,就算是整個靈界,也能掀它個天翻地覆!”
我相信,妖狐藏馬親自訓練出來的六位大妖怪,原本就是以S級妖怪作為假想敵的,雖然這個世界的“S級妖怪”門檻比原著高的多(只有雷禪、幽助,以及和認真作戰的雷禪交手之後還能活下來的強者才有資格被稱為S級),但是他們好歹也是能跟那些S級稍稍對抗一下的人物,六人聯手絕對抵得上一位S級——雖然可能比浦飯師傅差了一點點……
在學習拉麵之餘,浦飯師傅也開始傳授我靈光波動拳的基礎知識,從靈波動的本質到鍛煉靈氣的方法,以及調整和控制靈氣的基本技巧……雖然在他和服務生們看來都是一些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東西,但我卻用了整整兩周才將它們基本掌握。
沒辦法,我只是個普通的人類啊。
對於我的學習態度,師傅還是比較滿意的。
“只要認真學就好,關鍵是要能把靈光波動拳完整地傳承下去,至於能達到什麼強度倒是很無所謂的事情,我在覺醒魔族血統之前其實也不怎麼強的。”他笑嘻嘻地說道,“大不了等你陽壽用盡的時候,轉變成妖怪就是。”
呃,這種挖靈界牆角的事情,是否不應該當著閻王大人的面說呢?我稍稍有點冷汗地瞄了坐在包廂裏面的紅披風帥哥,如意料之中地在他臉上看到一絲苦笑。
這段日子,我也有和家人、朋友聯繫。當得知我在學習做拉麵之後,父母都很高興(話說,兒子輟學去做拉麵,值得高興嗎?)達也哥哥甚至假借友誼賽的名義,帶著包括經理人小南在內的整個明青高中棒球隊來參觀,按照他的說法是“品鑒一下和也的手藝。”
靠!我才學了不到兩周,哪有什麼手藝可言!
結果,他們吃的拉麵,是由同為A級妖怪的酒鬼酎製作。
能讓和神明比肩的A級妖怪下廚,這可是日本首相都享受不到的榮譽哦!
其實我還真的見過首相大人。那是前不久的事情,那天夜裏,平常在電視裏面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姿態、儼然全日本乃至全世界都仰仗他的肥老頭滿面油汗地跑來麵館,拜託出納員鈴木先生幫忙應對超自然事件。西裝革履的大人物對穿著制服的打工仔低聲下氣,當時的場面真的很有趣。
“要不是看在幽助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他扔進太平洋去了!”事後鈴木先生得意洋洋地說道,“區區一個人間島國的小頭目,哪有資格跟我這A級妖怪說話!”
“你就吹吧,也不知道當初是誰窮到餓昏在路上,最後為了吃飽飯賣身打黑拳的……”小個子的死死若丸先生很不屑地看著鼻子幾乎翹到天上的某人,“吹吧,使勁吹!”
如果不是師傅在場的話,我懷疑他們整個淺草寺當時就會在他們的激戰中化為廢墟。
即使如此,事後太平洋中的一個無人島上也爆發了一場強烈地震。
堂堂首相都不過是這個待遇,所以當老哥他們一邊吃面一邊和麵館同仁們說笑的時候,我免不了有點時空錯亂的感覺。
“浦飯先生,我弟弟和也呢,雖然有點笨,但是為人很認真、也很能吃苦,做事情一向都會全力以赴……”
混蛋老哥!吃完麵條趕快走人就是,裝什麼正經啊!
“是啊,和也他只是樣子凶了點,其實人很好的。”
小南,拜託你不要幫腔好不好,你還沒過門呢,何必這麼早就夫唱婦隨呢!
“……所以,這小子以後就拜託浦飯先生了。”
最重要的是,不要隨隨便便就把我賣掉啊!
看著那群閒人們偷笑的樣子,我就火冒三丈,偏偏當著師傅的面還不好發作。
氣死我也!
岡崎和古河忙於籌備戲劇《團子大家族》公演的事情,沒有能夠親自來看望我,但是他們也曾經打電話詢問過我的情況。
不可思議的是:那個一看就覺得很難接觸的阪上智代,居然和他們成了朋友!
“呐,春原,你不是發燒在說胡話吧?”
“我就知道你不會信的,所以——智代醬,麻煩你自己和他說話。”
“你好,我是阪上智代。”
“……你不會是終於一不小心被春原抓住,然後受到他的脅迫而不得不委身下嫁——”
“沒有!”
我只隨口說說,何必發那麼大火呢……
“其實,她真的是輸給陽平之後才加入戲劇部的。”岡崎拿起似乎被暴力女重重擱下的話筒,壓低了聲音說道,“上杉君你還真的沒猜錯。”
“不會吧!十個春原也不可能打得贏她的!她一記百烈腳就能把春原們全部踹進馬里亞納海溝去!”
“具體情況很複雜,總之陽平最後的確贏了。”岡崎沒有細說,可能是覺得電話裏面說不清楚吧,“對了,《團子大家族》預定於七夕那天公演,你有空的話不妨來看看。”
我扭頭看著師傅,有空沒空他說了算,反正這點距離,說什麼都瞞不過他的。
師傅回以“OK”的手勢。
“沒問題,我一定到。”
“那個……上杉同學你知道嗎,我們戲劇部又增加新成員了哦。”這是古河渚的聲音,一直忙於社團活動的她,聽聲音似乎有點疲倦,但是精神很好,人也比以前開朗多了。
“我知道啊,阪上智代啊。”
“不是阪上同學,而是另外三位哦。”
“三位?!”有沒有搞錯!戲劇部這也擴招得過分了吧!
“是啊,我讓她們來和你說話吧。”
“她們”?難道都是女的嗎?
“你好,我叫桂言葉,2-D班的,我對閱讀很有興趣——”
“你是對誠很有興趣吧。”話筒裏傳來我沒聽過的某個女子的聲音,然後她就笑著接過了桂言葉學姐手裏的話筒。
桂言葉……似乎是個很害羞的人啊。
“上杉同學你好,我叫黑田光,2-C班的學生,泰介的女朋友。”
剛剛調笑桂學姐的這位黑田學姐,倒是很開朗啊,就是似乎開朗得有點過頭……我沒有聽錯吧?這兩位一個是伊藤誠的女友,一個是澤永泰介的女友——什麼時候不良少年也這麼吃香了?為什麼我遇不到這種好事啊!
“黑田學姐你好,請允許我問一下,還有一位新加入的部員,該不會是春原的女友吧?”
是的話我就真要以頭搶地,哀歎命運的不公了!
“太失禮了!風子才不是黃頭髮怪人的女朋友呢!”
呃,這個聲音、這種說話的語氣,聽起來怎麼像小孩子一樣啊?岡崎,你居然拐帶幼女?!這是犯罪,是犯罪啊!
“電話那邊的怪人,你該不會在想什麼失禮的事情吧?”
好敏銳的直覺!
“風子只是因為渚姐姐很親切地幫風子派送海星,才加入戲劇部的。”
如果我“前世”的記憶沒錯的話,用名字而非“我”稱呼自己,是人格尚未完全建立的幼兒才有的行為啊,這個“風子”該不會大腦有問題吧?
喂!岡崎,你居然連智障少女都不放過!這已經不是犯罪的問題,根本就是禽獸啊!
我可以想像,那個禽獸一定會欺騙純真到尚未能夠理解“性”的少女和自己做這樣那樣、各種各樣的H的事情!
“哇!燃燒了,和也燃燒起來了耶!”
“要不要給他降溫啊?”
“凍矢出去送外賣了,我們又不會冰系妖力。”
“澆一桶水應該就行了吧。”
“不行!會弄壞電話的!”
不遠處,那群沒心沒肺的A級妖怪們似乎正在看笑話。
淡定!淡定!
——就算岡崎犯罪,倒楣的也只會是他自己,最多古河學姐會因此傷心欲絕,我和他又沒多少交情,擔什麼心啊!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電話那邊已經換成了岡崎。
“上杉君,戲劇部能夠壯大到今天的地步,你是功不可沒的。”
“不至於吧,我只是抓了兩個壯丁,並監督他們加強宣傳而已。”
“哦?你還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啊。”
“有嗎?那兩位只能算是意外收穫……”
“我說的不是桂和黑田,而是雪子老師啊。”
“雪子老師?”
“不是因為你的拜託,雪子老師才會來擔當我們戲劇部顧問的嗎?”
呃……我似乎的確跟雪子老師談過這件事……
“沒有顧問老師的話,戲劇部是不可能得到批准重新建部的,更不要說進行公演了。”岡崎顯得很高興,“所以我們已經把你排進了公演的名單。”
“喂!我可沒時間回來參加彩排啊!”
“沒關係的,只是幾句臺詞而已,等一下我把劇本發到你的郵箱去,你打工之餘稍稍背一下就好。”
問題是,我打工之余要學習靈光波動拳啊!
“那麼,就這樣吧,記得七夕那天一定要回來哦。祝你打工順利,再見。”
放下話筒,我也忍不住為岡崎他們高興,於是那天修煉的時候爆發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狀態,終於打敗了師傅從魔界抓來給我陪練的那個大塊頭妖怪。
但當我接到另外一通電話的時候,心情就變得很糟糕了。
那通電話是悠二打來的,他的態度有些焦慮。
小鎮有危險了!
在我學習拉麵(還有靈光波動拳)這兩周裏面,悠二他們遇到了不少事,並參與了追擊紅世之徒的火霧戰士“悼詞朗誦者”瑪瓊琳•朵和專門收集快要燃盡火炬們那些細微存在之力的紅世之徒“撿骨師”拉米之間的爭鬥——或者說,只是瑪瓊琳•朵單方面在追殺拉米罷了,那個叫拉米的態度溫和,也根本不襲擊人類,儼然與世無爭,倒是瑪瓊琳•朵有不分好歹隨意擴大戰局,經常傷及無辜的不良記錄——這也是身為火霧戰士的夏娜居然會反過來幫助紅世之徒的原因。
雖然支持夏娜的悠二和支持瑪瓊琳•朵的佐藤啟作同學(話說,我們這個班上的學生是否有吸引火霧戰士的體質呢?雙方所信任的助手居然都是我們班的學生……)努力調解,但是性格和理念完全不對盤的兩個火霧戰士還是打得不可開交,讓她們暫時停戰的,是拉米先生根據我們市“火炬”的數量和排列,得出的一個可怕結論:
那個叫法利亞格尼的混蛋,在城市裏面構築了極為龐大的自在法,企圖利用大量火炬同時崩潰作為誘因,把整個城市導入毀滅的深淵,藉以獲取多到無法估計的存在之力。
這種自在法,被稱為“吞噬都市”,它最大的特點就是火霧戰士們即使發現了它的存在,也沒辦法簡單地阻止——因為提前破壞火炬,只會讓現世的扭曲加大,最後導致城市的崩潰,雖然紅世之徒無法汲取存在之力,但城市的毀滅卻是一樣的——瑪瓊琳•朵倒是建議這樣做,結果就是大家不得不和她大戰一場,逼她放棄了那個瘋狂的計畫。
自從法利亞格尼和我們大戰之後,火炬們的行為就顯得很異常,似乎都在朝著某些特定的地點集合,顯而易見,這傢伙打算發動吞噬都市,將我們一舉殲滅。
從目前的情況看來,他的準備工作已經接近尾聲。
所以我們可以做的只剩下一件事:在他發動吞噬都市之前,找出他,幹掉他!
“師傅,我……”
“我已經知道,去吧,實戰是最能促進人成長的。”師傅想了想,讓我稍等一會兒,他則跑到儲物間,翻出了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手提旅行箱。
“這個是我當年用過的東西,或者對你也有用哦。”他笑著打開那個箱子。
箱蓋裏面是一個顯示幕,下方的有數字鍵、方向鍵、功能鍵,看起來有點像電視電話;箱體的左側空著一小塊,右側仿佛泡沫塑料的大方快裏面,嵌著八件物品:一支看起來有點像玩具的手槍、一條裝滿細小子彈的透明帶子、一副常見的方框眼鏡、一疊圓形貼紙、一個口哨、一枚戒指、一塊似乎是手機的東西,還有一個隨處可見的電子手錶。
顯示幕的上方,用金色字體標注著:靈界偵探套裝,終生榮譽勳章版,編號S001,持有者浦飯幽助,授勳日期1994年。
“靈界偵探七道具,具體的用法得看說明書,因為我其實沒怎麼用到過……”師傅撫摸著箱子上的字跡,露出懷念的表情,“都是很實用的道具,應該對你有所幫助的。”
這個——這是你的勳章啊!
“眼睛瞪那麼大幹什麼?這些東西造出來不就是給人用的嗎?何況,師傅把自己的東西傳給弟子,難道還需要那個整天含著奶嘴的小鬼批准嗎!”師傅笑嘻嘻地蓋上箱子,拉開箱子外側的拉鏈,取出一本看起來很精緻、封面上印著勳章圖案的說明書,“回去的路上好好看說明書,可別到用的時候忘了。”
“就這樣吧,想當年我在你幻海師祖那裏修煉的時候,第一次也不過修煉了半個月而已。”師傅說著又拿出一張銀行卡給我,“這是你打工兩周的薪水,而且這張卡可以在任何靈界或者魔界開設的機構消費,人生在世,沒錢是萬萬不行的。”
“好了,別婆婆媽媽的,出發吧。鈴駒,你來開車。”
在去車站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師傅,我一直都有個問題。”
“什麼?”
“上次桑原大叔來的時候,曾說你當初為了拜入師祖門下,經歷了很多考驗,可為什麼我只要學習做拉麵呢?”
“啊?你以為做拉麵是入門的考驗?”師傅看起來有點驚訝,“為什麼你會覺得做拉麵和靈光波動拳居然能夠聯繫得上?”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師傅哈哈大笑,“根本是兩碼事!”
“教你做拉麵,是出於師傅我的人生經驗,你年紀也不小了,眼看著快到娶妻生子的時候,總得學點手藝養家糊口吧。”他得意地推了推墨鏡,“你師傅我一直都覺得,做拉麵可比靈光波動拳實用多了!”
娃娃臉的駕駛員鈴駒先生一個踉蹌,差點把汽車撞到路邊的電線桿上。
就這樣,我結束了兩周的修行,全副武裝地奔赴戰場。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27 PM
卷一•春之緋炎
11、山雨欲來
下了火車,已經快到傍晚時分,我連家都沒來得及回,拎著手提箱就直奔學校——在車上就已經和大家聯繫過,因為情況緊急,大家正在戲劇部活動室開作戰會議,準備今晚和法利亞格尼決一死戰。
古河部長和部員們都已經回家(也許是被用術法迷惑了——至少我覺得那個認真過頭的阪上智代就不像是這麼早回家的類型),稍稍有點空曠的活動室中央,安放著整個城市的模型,悠二不知從哪里找來台手提電腦,接上了麥克風,正在請夏娜試唱他剛完成的“火霧戰士之歌——緋色之空”,其他人則是聽眾。
“無盡的時空停止心跳,人在無聲無息中自燃,誰都不曾發現。世界異常,被紅世之火籠罩。”首先,是亞拉斯特爾的旁白,聲音渾厚的他,的確很適合做旁白。
“往來喧鬧的行人,靜靜熄滅的火炬,終將消失的記憶;烈焰般燃燒的強大,殘燭般搖曳的弱小,反正同樣的結局;平常的生活,被紅霞溶化;初升的朝陽,映紅天地;幻化千絲萬縷,搖曳風中;發梢柔似流水,直指敵人;斬斷的思緒,彌漫的夢境,便在此刻,親手實踐使命……”
一曲既畢,大家紛紛很給面子地鼓起掌來。
“夏娜的歌聲不錯,那首《緋色之空》也還湊合,”我說著拿起手提箱,“不過呢,我這裏有些更加好玩的東西。”
“是什麼?”
“靈界偵探七道具。”
“靈界偵探七道具?”一群認識和不認識的傢伙圍在我周圍,看著我打開那個深藏不露的手提箱,然後就像我預料的那樣,發出整齊的讚歎聲。
我首先拿出了那支有點類似水槍的“靈力手槍”,和那條五顏六色的子彈帶一起交給悠二:“悠二,試試這個。”
“這是什麼?”悠二疑惑地接過它,然後驚訝地看到那個滑稽的玩具槍在自己手上慢慢變形,最後化作一支金光閃閃的左輪手槍,“這個居然會變形?究竟是什麼槍啊?”
“它會自動變成你最熟悉的手槍式樣。”這是說明書上講的,“而且,那些子彈的威力雖然不是很大,卻可以附加多種特殊效果,在射擊的時候自己指定一下就行。”
形狀可變、屬性多樣、威力不大——仔細想想,這支槍該不會是做給師傅當玩具用的吧?
“所謂靈界偵探,使用的竟是如此高檔的裝備嗎?”亞拉斯特爾的聲音也充滿了驚訝,“這些裝備都是用非常高級的材料製成的,這一箱子道具的價值,足以買下幾個我們身處的城市。”
呃……這倒真出乎我的意料……
但仔細想想,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合理的:堂堂閻王大人,以整個靈界的名義,製作帶有勳章性質的寶物,贈送給促成三界和平的大英雄,而且這位英雄還是世界上有數的強者,未來肯定會成為魔王……那麼這套裝備當然會盡可能地高檔,否則怎麼配得上師傅的身份呢?
要是不小心弄壞一件的話,我們這裏所有人工作一輩子也不可能賠得起啊!
算了,不想它!師傅應該也不會在意這點小事!
從剛才偶然把師傅給的那張銀行卡插進自動取款機,看到那行一眼望去數不清究竟有多少個零的餘額數字之後,我就該有所覺悟的。
“第二件道具——悠二,你把槍放到哪里去了?”怎麼一眨眼就看不到了啊?就算要弄丟了,也不能只是坐在這裏就丟掉啊!
悠二笑著抬起雙手,金銀兩色的左輪手槍分別出現在他兩隻手中。
“放在我的身體裏面啊。”他笑得很開心的樣子,“身為內藏寶物的高級火炬,我的身體就是個很不錯的容器,既然可以藏一件寶物,那麼藏十件寶物當然也無所謂嘍。”
他什麼時候神經大條到這種地步了?而且這個笑容,怎麼也有點不正常啊!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悠二很平靜地解釋:“如果你跟我一樣,每天出門都能看到無數個火炬靜靜燃燒,最後默默消亡,低頭的時候又能看到自己胸口也燃燒著這麼一團火焰,那你很快就會和我一樣看得開。”
“亞爾和夏娜都說能看到靈火是一種了不起的才能,我現在深深感到他們說得很有道理,”悠二又露出了那種什麼都不在乎的笑容,“你看,現在我每天都很愉快。”
愉快?!自己照照鏡子!你的表情和那些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傢伙還有什麼區別!
遺憾的是,我並非精神病專家,現在也沒有閒暇讓這傢伙接受心理輔導……
我拿出的第二件道具,是“靈透眼鏡”。
這副眼鏡能夠讓使用者看到肉眼看不到的東西,還有一定的透視能力,最神奇的是它甚至可以自動分析周圍的各種資料,而且精度還可以自由調節,從最低等級的分辨交通工具、到最高等級的各種能量場解析,應有盡有。
而能夠使用這件道具的人,理所當然的是——
“勇彥,你試試這個眼鏡,它可以自動搜索分析周圍的資料,能夠調整精度,還附帶靈視、透視之類的能力。”
勇彥沒有說什麼,接過眼鏡戴了起來。
然後,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中寒光一閃。
抬手,精度調節。
再調節。
再調節。
再調節。
再調節。
……
曾經試著使用過自動分析功能的我,已經完全目瞪口呆了。
當初我只是使用第三級精度,就被那些亂七八糟眼花繚亂的資料搞到幾乎口吐白沫,這傢伙居然不斷上調——他的腦袋難不成是那種號稱一秒鐘可以計算十億次的超級電腦嗎?
就算是外星人,這種運算效率也太誇張了吧!
“勇彥……這種精度,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很好。”勇彥罕見地使用了形容詞,以表現他此刻滿意的心情。
戴上狀如手錶的多功能探測器(其中一個功能就是手錶)和看起來很樸實的靈力增幅戒指,我又看著箱子裏面的最後三件裝備,這一次的戰鬥,似乎用不著它們……
通訊器、靈氣貼紙、找人哨子。
仔細考慮一下,我還是決定把這三樣都帶上,有備無患。
抬頭看去,夕陽下的戲劇社活動室,宛如處在封絕中那樣鮮紅。
透過窗子可以看到不遠處的相模川,因為雨勢突然增大的緣故,河水洶湧了許多,滾滾浪花不斷衝擊著兩岸的防波堤。
隱隱約約的,我感到有些不妥,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正在發生。
如果有空的話,應該回家看看穿越者聯盟網站上在說什麼吧?
可惜,沒那個時間了……
虛掩的大門被推開,負責偵查的瑪瓊琳•朵和她的助手佐藤啟作走了進來。
火霧戰士“悼詞朗誦者”瑪瓊琳•朵是一位身材高挑性感、容貌也相當出眾,完全可以被稱為美人的女性。宛如歐美模特般高鼻深眼,幾乎垂到地面的金色長馬尾和紫色的白領套裝非常合襯,那副無框眼鏡則給她看起來稍嫌嫵媚的臉上增添了幾許知性的色彩,被黑色絲襪緊緊包裹的修長美腿和前凸後翹的曲線更是讓任何性取向正常的男人看了都免不了要咽口水。
她背著一本大型的精裝書,那是紅世魔王“蹂躪的爪牙”馬可西亞斯的契約神器,看起來古樸而貴重,可惜時不時發出的怪笑聲讓它的歷史厚重感蕩然無存。
跟在她身後的是佐藤啟作,我的同學。
夏娜暫住在悠二家,並且經常和悠二一起行動,獲得一些輔助。瑪瓊琳•朵和佐藤啟作的關係也是如此。按照火霧戰士們的專業術語,這叫“輔佐者”。雖然往往只是臨時的同伴,卻無疑是深得火霧戰士們信任的人。
換句話說,就是潛在的情侶嘍?
不過,看到妖氣計上超過200的數值(這表示對方的能量等級超過我的兩倍,轉換為戰鬥力的話則超過了十倍),我很明智地沒有開口打攪顯然心情不佳的瑪瓊琳•朵,而是將目光轉移到奔騰的相模川裏去。
波濤洶湧,真的是波濤洶湧啊……
“你就是上杉和也?”一股夾雜著香水味的酒氣迎面而來,那個危險的火霧戰士不知為何似乎對我有點興趣,“據說你以區區人類的身體就能對抗紅世之徒?一定是弄錯了吧,你看起來只是個很普通的大個子而已。”
十五歲就長到接近一米九,至少就亞洲人來說,這種身材已經不是“普通的大個子”而已了!
你可以對照一下我那個混蛋哥哥,他比我早出生五分鐘,但是現在卻只有不到一米七——所以當我向師傅介紹他的時候,見慣了風浪的師傅也呆滯了幾秒鐘。
後來師傅曾說“你們讓我想起很多年前遇到過的一對兄弟”,由此可見,弟弟比哥哥高,其實也不算什麼不合理的事情……
“喔哈哈哈哈——是個——壯——男——啊——”
不愧是最擅長得罪人的魔王,你們這對搭檔真的一模一樣——神憎鬼厭啊!怪不得夏娜會跟你們打起來!
胡思亂想中,沒有得到回答的瑪瓊琳•朵也並不在意我稍顯無禮的沈默,自顧自走到了已經被改為臨時作戰指揮室的戲劇部中央,啟動了一個自在法。
那個多半是外星人長門勇彥親手製作的精巧到極致的城市模型中,出現了一個個火炬標誌,在我們的注視中,這些火炬漸漸連成一跟跟線條,最後化作奇妙的圖案。
“應該就是這裏了!”她將纖細的手指點在圖案中央一座大樓的位置,“怎麼樣?什麼時候出發?”
“當然是越快越好!”悠二把雙槍收回體內,走到戲劇部的大衣架旁,拿出一件和夏娜的款式頗為類似的黑風衣披上,然後從風衣口袋裏掏出了一副墨鏡。
我發誓!這傢伙現在神經肯定不正常了!
“你這是效仿美國大片裏面那種黑衣特工嗎?”
“不,我只是以為,這是火霧戰士的制服……”
轉頭看去,勇彥居然也不知從哪里找來了這麼一件黑風衣,還把靈透眼鏡變成了墨鏡式樣——不得不承認,同樣是特工打扮,他看起來比悠二“酷”很多,冰冷如大理石的面部線條,配合完全沒有一絲感情波動的嘴角,怎麼看都是傳說中王牌特工的模樣!
甚至於連那位穿著風衣、戴著禮帽、駐著拐杖,看起來很穩重的拉米老先生,居然也戴上了一副墨鏡。
“給。”正腹誹著悠二明顯已經扭曲了的審美觀,勇彥突然扔給我一件風衣。
算了,反正封絕裏面也沒人看得到……
臨出門的時候,我忍不住問:“那個,一直站在角落裏面,削著一個奇怪的木頭五角星的那個小女孩,究竟是誰帶來的啊?怎麼看她也不像能打的樣子啊。”
“有嗎?”悠二、夏娜、拉米、瑪瓊琳•朵、佐藤啟作,五個人面面相覷。
“我沒看到有個小女孩啊。”
“我也是。”
“老朽也未曾看到。”
“我不喜歡這種玩笑!”
“你在講鬼故事嗎!”
難道是我的幻覺嗎?這幻覺也未免太真實了一點吧!
這樣想著,我走到那個專注於削木頭的女孩身邊,順手搶過了她的美工刀。
手上美工刀的真實觸感告訴我,這似乎不是幻覺。
“看起來,我的眼睛沒有問題。”我舉起手中的美工刀,讓大家看個清楚,“這把美工刀就是我剛從她手上搶下來的。”
然後,一陣混亂。
當那個名叫伊吹風子的“生靈”終於通過和岡崎的電話證明自己的身份之後,我們不得不考慮另外一個問題:她聽到了我們的談話,也知道了有關“火霧戰士”、“紅世之徒”、“火炬”之類事情的秘密,這些秘密是不能被大眾知曉的,否則可能會引起大混亂。那麼,怎麼才能讓她保守秘密呢?
“滅口吧。”
不愧是“悼詞的朗誦者”,瑪瓊琳•朵居然把這種建議若無其事地說出來——我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初悠二和夏娜寧可聯合紅世之徒也要揍這個瘋女人一頓了……
看著那個好歹也算戲劇部部員的少女驚慌失措的樣子,我再次確認自己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
“唉,好歹是同學,放過她吧。”結果,倒是悠二先開口說情,“反正無論她說什麼,等她消失之後,也都不會再有人記得吧。”
是的,名為“生靈”的存在,本質上和“火炬”是很類似的。當“本體”死亡之後,“生靈”也會消散,然後她留在人們腦海中的記憶當然就會一併消失。
這個過程比火炬的熄滅要緩慢很多,但結果卻是一模一樣的。
讓悠二感傷,多少有點抱歉,可是看到他不再笑得那麼沒心沒肺,總算露出像個人的表情,我卻又有幾分高興。
等打完這一仗,幹掉那個法利亞格尼,一定得送他去看心理醫生!
“風子,你已經學會使用這個手提箱的通訊功能了吧?”
“風子很聰明的,大個子怪人說一遍就會了。”她看起來很有自信的樣子。
怎麼說也是高中生呢,這麼簡單的機器其實無需說明也會用吧?我想了想,隨手拿出那個通訊手機,撥通了主機(手提箱)的號碼。
我錯了!大錯特錯!
伊吹風子小姐,你的小腦袋裏面是不是除了那古怪的五角星之外,就沒有別的值得記住的事情啊?
結果我們只好留下戰鬥力最弱的佐藤啟作,倒不是真的很需要聯繫,而是害怕這個笨女孩弄壞勇彥精心製作的模型——看得出來,他本人很不願意和瑪瓊琳•朵分開。
所以,悠二忍不住特別叮囑佐藤,不要拿風子出氣。
“我看起來像是這樣的人嗎?”人品受到質疑的佐藤很生氣。
悠二看著正毆打自己契約魔王的瑪瓊琳•朵,聳了聳肩膀。
他的意思很清楚: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和這個暴躁女人相處融洽的,只怕也不是什麼善良之輩。
於是無法為自己辯解的佐藤只好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地坐到模型前面。
因為這場小小的鬧劇,我們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才來到那座即將成為戰場的大樓面前,迎接決定這個城市命運的戰鬥。
身材嬌小的火霧戰士舉起手來,從她的指尖開始,耀眼的紅光籠罩了周圍偌大的空間。
這是火霧戰士戰鬥前的準備工作,封絕。
“走吧,儘快結束這次的任務!”抽出長刀,炎發灼眼的追擊者帶頭向大樓內走去。
“嘿——哈——!這次要打個痛快!找出那個亂吃東——西的戀物——狂,狠狠地咬——碎他吧,我美麗的酒杯瑪瓊琳•朵!”聲音來自於她背上那本書,這傢伙看起來並不像亞拉斯特爾那麼穩重,倒是真的很有“魔王”氣質。
“長門,麻煩你留在下面探測,有情況隨時聯繫我們。”悠二說著快步追上夏娜,“上杉——”
“我當然是沖在最前面嘍!”靈波動流轉全身,我只是腳尖輕輕一點就沖到了他們前面,“讓你們看看我這段時間修煉的成果吧!”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29 PM
卷一•春之緋炎
12、緋色之空
“話說,我覺得我們這群人,眼神看起來都有點問題……”站在大樓頂層觀景臺上,看著不遠處那架巨大的雲霄飛車,我忍不住歎了口氣,“這麼大的一座遊樂場,竟然一直都沒發現。”
回答我的,是不約而同的苦笑。
大戰將至,很可能這一戰就要有來無回,誰還有心情注意周圍是什麼地方啊?
而那個靜靜坐在大廳中央的男人,和他身後那座八卦形狀的玻璃祭壇,則更讓人感覺到壓抑。
“獵人”法利亞格尼,危險的紅世魔王,殺害了超過十位火霧戰士,奪取了多種寶物的傢伙。
上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白衣如雪、冷面如霜,高貴如神祇。但現在的他,卻讓人無法和之前那個危險而華麗的傢伙聯繫起來。他毫無形象地坐在地板上,低著頭、倚著祭壇,殘破的白衣佈滿了污痕,右臂空蕩蕩垂著,原本柔順整齊的紫發散亂蓬鬆,充斥在觀景臺上的酒氣渾濁刺鼻,堆積如山的酒瓶顯示出這個男人最近幾天喝掉的驚人數量。
看到這一幕,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有負罪感。
當初那個叫瑪麗安的布娃娃被殺的時候,他曾經發過狂,現在這種狂氣似乎已經消散,剩下的只是對生命都已經絕望的死氣。
“我等你們很久了。”從那頭蓬鬆的紫發下傳來沙啞的聲音,“歡迎來到‘吞噬都市’的核心地帶。”
“果然是‘吞噬都市’嗎……”透過吊墜看著這個世界的亞拉斯特爾用一貫溫和厚重的聲音說道,“這麼看來,你是打定主意要和我們決一死戰了?”
法利亞格尼抬起來頭,被酒精刺激得有點變形的臉上,浮現出譏諷的笑容。
“難道你以為,我們之間的恩怨,還能有別的解決方法嗎?”
不等我們回答,他又接著說下去:“我是啃食人類的‘魔王’,你是要維護平衡的‘魔王’,我們本來就是敵對的。”
“只要你回到紅世去……”
“那是不可能的!”法利亞格尼大叫起來,表情一瞬間變得異常兇狠,“瑪麗安在這裏,我就在這裏;瑪麗安不走,我也不走!”
“她已經不在了。”
“閉嘴!”聲嘶力竭的怒吼之後,法利亞格尼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他踉踉蹌蹌地站起來,輕拍著背後的巨大祭壇,“她只是‘暫時’不在了而已,很快就能回到我身邊的。”
“看到這個祭壇了嗎?這可是當年和你齊名的那一位元所製造的寶物哦。”
“‘祭禮之蛇’烏洛波洛斯?”亞拉斯特爾的聲音聽起來很驚訝,“他應該已經……”
“沒錯,但是他所製作的寶物可還留在世上。”法利亞格尼慢慢恢復了鎮靜,表情看起來也不像剛才那麼猙獰,“如果說號稱破壞神的‘天壤劫火’所持有的是足以毀滅紅世和現世的力量,那麼號稱創造神的‘祭禮之蛇’就擁有創造一切的神威,而我所需要的,正是這種力量。”
“吞噬都市,只是我計畫的開端而已,我真正的目的,是要利用那股巨大的存在之力,讓瑪麗安獲得完整的生命!”
“你不會成功的!”早已聽得心煩的我排眾而出,對著那個讓人厭惡的傢伙抬起左手,靈力聚集在食指指尖上,化作即使在鮮紅的世界裏面也清晰可見的璀璨靈光,“靈丸!”
把自身的靈氣凝聚成類似彈丸的形狀發射出去,這差不多是所有靈能者和妖怪都懂得的技巧,但是靈光波動拳卻能大幅度提升靈力的凝聚程度,把原本只相當於普通拳腳幾倍力量的靈丸提升到驚人的強度,師傅又針對這個技巧消耗靈力太多的弊病進行了修改,通過強化壓縮的方式,讓少量的靈力產生強大的威力。
“要打倒敵人,其實並不需要很大的靈丸,只要能夠打中要害,一節手指大小的微型靈丸就已經足夠。”當時師傅教導我將靈力凝聚成一點,在密密麻麻的針山中打碎指定的某一根,“而且物理學的法則在靈力上也是通用的,面積越小、壓力越大,如果你能夠把發射出去的靈丸也縮小到針尖這麼大,那麼雖然現在只有不到C級妖怪的實力,但僅憑這一招也足夠讓很多B級妖怪大吃苦頭。”
遺憾的是,我始終沒能完成那個訓練,靈力的高度凝聚,實在太難了!
呼嘯而出的靈丸劃破封鎖空氣,在一片鮮紅中留下閃光的軌跡,擊中了法利亞格尼。
但是,沒有效果。
“這段時間裏面,我把長期收集的存在之力都用掉了,”法利亞格尼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那足以媲美槍彈的攻擊,依舊用不緊不慢的語調說著,“除了強化自身以外,還做了一件很有趣的小東西。”
紅光一閃,他手上多了一枚水晶球,透明的球體內映出一片山川河流的景象,仔細看去,架在河上的那座橋,正是我經常去看風景的相模川綜合大橋,而那條河,當然就是相模川。
“壓!”隨著法利亞格尼一聲令下,水晶球光芒大盛,一股驚人的重壓憑空而來,這出人意料的攻擊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除了我還能勉強站住之外,其他人全部被壓得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這個水晶球能夠借用半條河流的力量,真想不到你居然還站得住!”法利亞格尼看起來也很驚訝,“你真的是人類嗎?即使火霧戰士裏面,也沒有聽說過有力量強到這個地步的傢伙!”
我當然還站得住!不僅如此,我還能反擊!
靈光波動拳•靈氣爆發!
作為一個系統的武藝體系,靈光波動拳當然有使用靈力強化身體的方法,只是面對著這種不可思議的重壓,普通的強化方法效果只能說聊勝於無,要突破重壓作戰,只有不惜成本地爆發本身靈力,化為繚繞全身的靈氣鎧甲。
用這種狀態作戰的話,我大約只能堅持一分鐘。
就用這一分鐘來打倒敵人吧!
很可惜,理想和現實總是有差距的……
面對著來勢洶洶的我,法利亞格尼冷笑著,輕輕搖動了一下水晶球。
身上的重量猛地增加了幾倍,即使依靠著靈力支持,渾身上下格格作響的關節也哀歎著自己能力不足,於是最後我只能在距離這個混蛋不到兩步的地方轟然倒下。
可惡,再堅持一下的話……
“你已經很了不起了。”法利亞格尼的表情很真誠,“你現在面對的,是實實在在的半條大河之力,就算是我們腳下這座大樓也會被它衝垮,而你竟然能夠在這種壓力下還沒死掉。”
“很多人都說我們是怪物,但是在我看來,你才是真正的怪物!”
“放心,我不會殺你們的,”他將那顆水晶球放在玻璃祭壇上,火紅的球體和蒼藍的祭壇交相輝映,而他又拿出那枚變了形的紐扣,輕吻了一下,“瑪麗安,你很快就可以復活了,這次我會給你一具真正的身體!”
“到時候,就用這些可惡的敵人來慶祝你獲得新生吧!”
靠!我可不打算當祭品!
人家搞血祭,用的都是美麗的處女吧,為什麼我和悠二兩個大男人也要被當做祭品啊?
呐,那邊那個身材和脾氣一樣火爆的女人,她才是最適合做祭品的……
當然,這些話只能在心裏想想罷了,且不說和我們有血海深仇的法利亞格尼是否會採納我的意見,就算他真的腦殘到按我說的去做,我也不可能放下男子漢的面子來說這種話。
大丈夫死則死爾,何必饒舌!
只不過,就這麼窩窩囊囊地掛掉,我實在有點不甘心……
勉強抬頭看去,勝券在握的法尼亞格尼已經不屑於理睬我們,而專注地操縱祭壇,指揮著火炬們的行動。
蒼藍色的玻璃祭壇裏面,映出整個城市的虛像,而那些外表和真人無異的火炬們,則在祭壇中顯露出了他們真實的模樣。星星點點的火光在城市的幻影中緩慢移動著,分外詭異。
突然間,原本得意洋洋的法利亞格尼臉色大變,動作也匆忙起來。
仔細看去,城市邊上的相模川,不知何時水位已經上漲到漫過了河岸,而洶湧的河水完全沒有停息的意思,正在朝著市內蔓延,雖然我生活的城市勉強可以算得上是山城,並不用太擔心會被洪水給淹沒,但是如果相模川爆發的話,沖毀一部分建築卻是肯定沒問題的——那樣的話,“吞噬都市”的自在法肯定會崩潰吧?
但是,就算我們不考慮為什麼雨勢會突然大到這種不可思議的地步,即使山洪暴發,也至少還需要幾個小時吧,在那之前整個城市就要被這混蛋給吃掉了!
不,看他的表情,似乎並不需要等到山洪暴發,眼前就有讓他頭疼的狀況發生了。
我很快就找到了原因:因為大雨,城市裏面很多街道已經出現了嚴重的積水,街道上的行人紛紛躲進地勢較高的樓房,而被法利亞格尼所控制的火炬們,因為不懂得躲避的緣故,正在不斷熄滅。
火炬的生命力並不比人類更強,人類會被淹死,他們當然也不例外。
可能是為了不引人矚目,法利亞格尼設定的火炬集合點,有很多都在地下停車場之類隱蔽的地方,而現在那些地下停車場肯定都已經被洪水淹沒,還呆在裏面不走的,自然只有死路一條。
看著火炬一個個熄滅,法利亞格尼反而緊張起來,他施展出一個複雜的自在法,不斷指揮那些火炬走到安全的地方去,但是隨著積水的不斷增加,他的工作量也越來越大,最後到了手忙腳亂的地步。
這樣下去,就算他能夠成功挽救大多數火炬,確保這個城市裏面火炬的數量不低於“吞噬都市”的要求,可那個巨大的自在法卻不得不進行修改。
換句話說,我們的死刑被延期了。
“夏娜,解除封絕吧。”正在胡思亂想之際,我聽到了悠二的聲音。
很糟糕的情況,他的聲音聽起來又像出發前那樣,笑嘻嘻地,沒心沒肺。
“沒有封絕的話……”
“如果我們失敗的話,整個城市都會被吞噬,扭曲會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吧。”悠二的理由很有說服力,“解除封絕吧,或許我能夠解決目前的問題。”
夏娜依然沈默著,她可能和我一樣,從悠二的語調裏面聽出了某種不祥的味道。
但是,在這裏的火霧戰士並非只有夏娜。
紅光退去,窗外傳來猛烈的雨聲,是瑪瓊琳•朵解除了封絕!
即使已經把幾乎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指揮火炬,可法利亞格尼絕對不是那種會把懷錶當雞蛋煮的學者,他只是輕輕敲了一下水晶球,就把壓在我們身上的河川之力增加了許多,即使鋼筋鐵骨如我也頓時有點呼吸困難,體質最弱的悠二身上已經傳來了骨骼斷裂的聲音。
可是,悠二依然笑得很開心。
然後,他開口了,說的是漢語。
“諸天星宿,借我神通。”
星宿經?!靠!我還以為你沒能煉成這門法術呢,既然煉成了,為什麼不早點用啊!
窗外的雨聲突然停住,然後無數星光劃破厚厚的烏雲,在地上透下一道道光柱,這些光柱不斷移動,眨眼之間就洞穿了觀景台的屋頂,彙集在悠二身上。
一股龐大到令人戰慄的力量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原本令人動彈不得的重壓迅速消退,而他卻好像失去重量一樣浮在空中,整個人都閃爍著光芒。
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了向穿越前輩們求教《星宿經》的時候,一位自稱“吞天真人”說過的話:
星宿經是上古秘法,能夠借星辰的力量為己用,威力無比。但是從它創立到現在,知道這個法門的人數目不少,真正能夠修成的卻寥寥無幾,原因就在於這種法術有極大的危險性。
滿天星辰,即使最不起眼的,也是比太陽更為巨大的恆星,從它們那裏借力量不難,但是控制借力的“量”,卻是個大難題。
這就像三峽大壩,要放水輕而易舉,但放出來的是滾滾洪流。把洪流控制成滴水?那實在有點強人所難。
遺憾的是,就算我這樣身體強度近乎怪物的人,在浩瀚無垠的星辰神力面前,也不過相當於滄海一粟而已。
所以呢,歷代使用這個法門的人,絕大多數都是當場就被星辰之力給撐到爆炸了。
“借星宿之力,要先準備陣法旗門,然後選定一個星宿,再將借到的力量層層減弱,最後化為大招轟出去。”吞天真人最後下了結論,“只是修煉的話當然沒問題,但是除非你變成大蛇之流,否則這輩子都別真的借星辰之力——會出人命的!”
那麼,現在悠二他——
充沛到幾乎成為實質的星辰之力滾滾落下,化作閃光的星河,將悠二所在的位置籠罩,光柱裏面傳來了他的話音。
“無盡的時空停止心跳,人在無聲無息中自燃,誰都不曾發現。世界異常,被紅世之火籠罩。”
都到這份上了,你還裝什麼神棍啊!
“作為火炬,我最終的結局就是徹底消失,被人們所忘掉吧——但是我不想消失,我不要只剩下一些終究會被忘卻的回憶,我要在這個世界上刻下能證明‘阪井悠二’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就讓這個城市,成為我曾經存在的證明吧。”
“星斗燦爛,光芒如真!”
悠二的聲音漸漸變得飄渺,無窮星光卻猛然爆發,化作籠罩整個城市的光雨,而原本悠二所在的地方,已經空無一物。
從玻璃祭壇裏面可以看到,一個個原本快要燃盡的火炬,突然都旺盛到宛如生者一般,熊熊燃燒的火焰甚至將他們整個身體都包裹了起來。
然後,原本連在他們身上的自在法之線,原本用這些線條組成的巨大自在法,悄無聲息地燃盡,再無痕跡。
法利亞格尼發出瘋狂的吼叫:耗費了無數的心血和時間準備的自在法化為烏有,“吞噬都市”的計畫徹底失敗,而他復活愛人的希望,也終於如泡沫般破碎……
“你們,全都要死!”雙眼已經幾乎滴出血來的法利亞格尼,手一招就拿出了一支宛若象牙雕刻而成的手槍。
“要死的是你!”我用比他響亮幾倍的聲音吼了回去,腳下一蹬,已經沖到了他的面前。
往來喧鬧的行人,靜靜熄滅的火炬,終將消失的記憶——
我才不會忘掉呢!無論過去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哪怕時光流逝、滄海桑田,我也絕對絕對不會忘記的!
曾經有一個叫阪井悠二的少年在此生活、在此戰鬥,因為他的犧牲,才讓這個城市免於滅亡!
這座繁華的城市,就是他存在的證明!
拳頭打在法利亞格尼身上,光芒閃過,再一次被他護身的自在法擋住,只是把他砸飛出去,卻沒有能夠傷到他分毫。
金色的鎖鏈迎面而來,尖端的金幣刺破空氣,發出呼嘯的響聲。
雖然我用貫注靈氣的左手打飛了鎖鏈,但是自己卻終究沒辦法在空中保持行動,只能落到地上。
兩道火光從身邊沖出去,只見將火焰化為雙翼的夏娜和變成怪獸、乘著火雲飛行的瑪瓊琳•朵,已經追上了法利亞格尼,三個人在空中戰成一團。
悠二消失後,原本已經散開的烏雲再次聚合起來,瓢潑大雨正在傾盆而下,但是兩個火霧戰士都是操縱火焰的高手,漫天暴雨中無數火屑不斷飄落,煞是壯觀。
可仔細看去,形勢卻是壓倒性的不利。
法利亞格尼身上那不知名的自在法,實在太強了!
夏娜的寶刀據說在所有已知的寶物中也是首屈一指,但是她的刀鋒卻無法突破那層薄薄的紅光;瑪瓊琳•朵化成的怪獸體型龐大,力量當然不在話下,可她的攻擊同樣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些漫天落下的火焰,其實都是來自她們身上。
因為持有辟火戒指的緣故,法利亞格尼根本不懼怕任何火焰,火霧戰士慣用的力量被他死死克住,而他的寶物卻能夠充分發揮威力。這樣下去,輸的多半還是我們。等消滅了我們之後,法利亞格尼依然可以再次啟動吞噬都市的計畫!
烈焰般燃燒的強大,殘燭般搖曳的弱小,反正同樣的結局——
難道說,悠二的犧牲,只是讓這個城市滅亡的時間稍稍推遲了一點點嗎?
我下意識地將手伸進衣兜,捏住了靈界偵探七道具中的“找人哨子”,吹動這個的話,應該能夠通知到師傅。
也許,只靠我們自己的力量,始終還是不夠吧……
“資訊異常,”長門勇彥冷淡到沒有一點人味的語調突然在耳邊響起,“是否使用暴力干涉?”
什麼資訊異常啊?還有“暴力干涉”?勇彥你究竟在說什麼?
“自稱法利亞格尼的個體周圍存在資訊異常。”
是指那個防禦力強到變態的自在法?那麼你有辦法解除它嗎?
“有。”
什麼辦法?
“對小天體資訊調節誘導輸出埠。”
那是什麼?
“武器。”
我沒見過你使用啊。
“能源不足。”
這麼說,現在有足夠的能源使用了?
“是。”
這東西的威力究竟有多大?會不會危及整個城市啊?
“0.03%”
這是指誤傷的可能性嗎?
“是。”
那麼幹吧!
“好。”
一個狀如草帽的發光體出現在不遠處的天空,然後,周圍的空間發生了劇烈的震動。
勇彥的聲音在空中響起,這次他說得又快又亂,聽起來仿佛幾百個黑人用超低音說唱——說的還是非洲土語。
不知從何而來的0和1,組成了浩浩蕩蕩的數位洪流,毫無懸念地打中了法利亞格尼。
下一瞬間,瑪瓊琳•朵的利爪就在他身上開了條觸目驚心的傷口,如血的白焰噴湧而出。
一聲慘叫,法利亞格尼再次發動了那種奇怪的瞬移,逃到了很遠的一處屋頂上。
……勇彥這小子真的開著飛碟來幫忙了!
一鼓作氣用主炮幹掉它吧!飛碟裏面不都有那種一炮就可以轟平地球的超級武器嗎?
“能源耗盡,進入休眠。”
什麼?!這麼一下你的能源就耗盡了?你這算什麼飛碟啊!
“民用型。”
我討厭民用型飛碟!
我討厭出門不帶大殺器的外星人!
平常的生活,被紅霞溶化;初升的朝陽,映紅天地——
即使是我,也是會疲倦的。
遠處那三個傢伙,當然更不會好到哪里去。
畢竟,我們已經打了整整一夜的追逐戰。
初升的朝陽顯得特別刺眼,尤其是那片不知為何跟封絕很類似的紅光!
昨天夜裏,自從勇彥破除了法利亞格尼用來護身的自在法之後,他就一直在迴圈著“使用寶物——被打敗——逃跑——使用新寶物”這樣的過程,托他的福,這一夜我見識了過去一輩子都沒見識到的各式寶物,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可悲的是,法利亞格尼顯然並不擅長使用那些寶物。
仔細想想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他的精力終究有限,雖然持有大量寶物,但是真正能夠熟練掌握的,恐怕也就那麼幾種吧。
收藏了一堆自己不會用的東西——莫非他是個白癡嗎?
這一夜的戰鬥,其實真沒什麼可說的,即使要說點什麼,我也已經累到不記得了。
唯一有點印象的,是夜半時分那場莫名其妙而又不可思議的戰鬥。
當時洪水已經漫進市區,居民們正在紛紛撤向高樓,忽然從遙遠的空中傳來一抹金光,隨之而來的是溫暖而龐大的力量,然後原本傾瀉如注的暴雨突然中止,正在瘋狂上漲的河水也開始回落,連城市各處的積水都在不可思議地降下去,仿佛排水系統人品大爆發,工作效率提升了幾千個百分點。
只可惜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從腳下又傳來另外一股力量,狂暴而猛烈,推動著水勢重新上漲。
然後,兩股力量展開了拉鋸戰,以此為標誌的就是那時漲時落的洪水。
一直到天色將曉,溫暖的力量才獲得勝利,於是雲散雨消、洪水退去,城市又恢復了平和。
只是,他們戰鬥時候那種驚天動地的威勢,卻深深震撼了我的心靈。
之前那股阻止暴雨和洪水的力量,應該是紗織前輩的,上次她救活池速人和平井緣的時候,我曾經接觸過這種力量,印象非常深刻,溫暖、強大,的確不愧是守護人間的女神。
那麼,能夠跟她戰鬥的,究竟是誰啊?
暴雨和洪水,應該只是她們戰鬥的餘波,那麼在她們直接交戰的地方,會是什麼樣子呢?
我無法想像。
那是已經超出我理解範圍以上的戰鬥。
穿越者評價排名榜上的高手們,所面對的就是這種等級的戰鬥嗎?
我們的戰鬥,在他們看來,大約是根本無足輕重的吧?
但即使如此,此刻,也有我們一定要做的事情!
斬斷的思緒,彌漫的夢境,便在此刻,親手實踐使命——
這是屬於我們的戰鬥,這是我必須履行的責任!
法利亞格尼,該結束了!
抬頭看去,已經精疲力竭的紅世魔王和火霧戰士,喘息著在不遠處的高樓上對峙。
調動體內剛剛恢復的一點靈力,我有些勉強地躍過十幾米距離,重重地摔在樓頂上。
沒力氣了,落地失敗就失敗吧。
幾步之外,衣不遮體的瑪瓊琳•朵努力跳起來,沖向法利亞格尼。
昨天夜裏,她被那支手槍形狀的寶物打中,紅世之力暴走,差點當場自爆,雖然和她簽訂契約的魔王“蹂躙的爪牙”馬可西亞斯及時撤回了力量,但身負重傷的她也幾乎完全失去了戰鬥力。
但是,哪怕已經幾乎只是個普通人的她,依然在堅持戰鬥著。
雖然不喜歡她的性格,但是作為一個戰士,她的確很值得敬佩。
作為戰友,瑪瓊琳•朵是很可靠的同伴,可作為敵人,她就是令人心驚膽戰的怪物。
看法利亞格尼的臉色就知道,他現在要不是累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怕已經大吼“怪物”了。
畢竟,她身上那些傷勢,對於普通的人類來說死幾次都足夠,就算是火霧戰士,傷到這個地步也應該已經動彈不得才對。
其實,要說“怪物”,我們都是啊。
激戰整夜之後,我們四個身上的傷加起來,殺掉一小隊士兵都沒問題吧……
“獵人”法利亞格尼,據說他最喜歡追趕獵物,一直要把他們追到精疲力竭才下手殺害,是個極為惡質的傢伙。
可笑的是,當他從“獵人”變成“獵物”之後,也不過是在拼命逃跑罷了。
如果他能夠狠下決心,和我們以死相拼的話,雖然會提早迎來敗亡,但是至少可以拖上一到兩個人給他陪葬吧……
現在,沒機會嘍!
另一側,夏娜也扶著樓頂的欄桿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向他走去。
法利亞格尼能夠做的,只是依著樓頂水箱坐著,不停的喘氣——他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更不要說站起來迎戰。
其實,我現在也不敢說話,只怕是一開口,好不容易打起來的精深就散了,然後別說戰鬥了,可能會直接昏過去。
但是在那之前,至少我要完成悠二的遺願,保護這個城市!
紅光一閃,法利亞格尼左手上已經多了一個水晶球,就是靠著這個能夠借用相模川之力的寶物,他才能一次次地擊退我們。
勉強動了動手指,讓水晶球晃動了一下,然後他就再也拿不住它,手一松,火紅的水晶球掉在地上,要不是被他的衣服帶著,或許會直接滾到我面前也不一定。
哈哈,白日夢……
即使只剩下最後的些許能量,水晶球依然一如既往地發揮著威力,本來就只是勉強站立的夏娜和瑪瓊琳•朵身上驟然受到重壓,同時摔倒在地,瑪瓊琳身上原本就沒有來得及包紮的傷口都滲出血來,內傷頗重的夏娜則是口鼻都在流血。
可是即使這樣,她們也還在努力地掙扎著爬起來。
這次的重量,似乎沒有以前那麼厲害啊——
我一口咬破嘴唇,借著這份痛苦讓自己打起精神來。
靈氣,爆發!
勉強調整好姿勢,我抬起了戴著靈擊戒指的右手。
整整一夜,我是第一次找到能夠確保打中的機會。
靈擊戒指有這麼一個優點,無論你靈力消耗得多厲害,哪怕是搾取生命力,它都能確保至少一次攻擊的效果。所以,它的別名是“靈界偵探最後的王牌”(這些當然也是說明書上的)。
好吧,就讓我來看看,這張王牌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靈丸,發射!
遺憾的是,我沒能看到它擊中敵人的畫面,在那之前,我就因為被急劇抽取體力而陷入了昏迷……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30 PM
卷一•春之緋炎
13、尾聲•團子大家族
我傷得很重,即使體魄再怎麼強健,終究不是鋼筋鐵骨,全身肌肉一大半拉傷、關節軟骨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內臟都出現了多處破裂,如果不是藍染前輩帶著屍魂界第二神醫松永真先生趕來,只怕我就可以直接睡到死算了。
以靈魂狀態看著松永先生為我的身體進行治療,真是一次非常奇妙的體驗,只是藍染先生對我這種不要命的蠻幹作風深表不滿,整個治療過程中,他一直在嘮嘮叨叨地批評,最後還是松永先生列舉當年他們在虛圈遠征軍裏面並肩作戰時候的事情,才算堵住了他的嘴巴。
原來,他們當年也是熱血青年……
真是看不出來!藍染先生和松永先生都很溫和,怎麼看也是兩個好好先生,藍染先生多少還有點喜愛說教,可習慣性拿出飯團、手卷和我分享的松永先生當年居然被稱為“咆哮的蒼狼”,還組建了名為“夜鷹”的突擊小隊(說白了就是敢死隊)……
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啊!
告別了兩位前輩,我又陷入了昏昏長眠,而當我在醫院的病床上醒來,已經是一周以後的事情了。
床頭的花籃上,掛滿了祝願我早日康復的祈禱紙(就是在花籃裏面掛張一張紙條,簽上名字並寫下祝福的話),上面的名字既有我熟悉的岡崎朋也、古河渚、春園陽平,也有只是因為岡崎和古河的關係而認識的藤林杏、一之瀨琴美等人,還有只是聽說而素未謀面的桂言葉和黑田光,班上的同學大多也來探望過我,其中當然包括池速人和平井緣——看來,夏娜她們給我編造了一個很不錯的受傷理由,我猜多半是見義勇為之類賺人熱淚的狗血劇情吧……
花籃內側的地方,我看到了寫著夏娜、亞拉斯特爾、瑪瓊琳•朵、馬可西亞斯、佐藤啟作這五個名字的紙條。
“大家都沒事……太好了!”自言自語間,我卻看到了一個自己從來沒印象的名字:蓮南茜。
“蓮南茜?這是誰啊?”
“‘螺旋的風琴’蓮南茜,在人間的化名就是‘撿骨師’拉米。”亞拉斯特爾那熟悉的渾厚聲音傳來,然後穿著黑風衣的夏娜推開病房的大門,走了進來。
“我們是來辭行的,”說話的依然是亞拉斯特爾,夏娜只是靜靜地看著我,雖然似乎沒有受傷的樣子,可那雙已經失去了一貫氣勢的眼睛,卻明白地告訴我,她很傷心。
“要走了嗎?”是啊,需要討伐的魔王已經被消滅,這個城市裏面,也已經沒有值得她留下的人了……
難堪的沈默籠罩著病房。
“蓮南茜和瑪瓊琳•朵都已經走了,”過了一會兒,亞拉斯特爾說道,“蓮南茜臨走的時候,要我們替她向你道歉。”
“道歉?”我有些疑惑。
“在那天的戰鬥中,她雖然來到了戰場,卻始終沒有出手,對此她深表歉意。”
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呢,那天我們和法利亞格尼生死相搏的時候,的確沒看到那個老頭子。
真是狡詐的老滑頭!
“蓮南茜的真實模樣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亞拉斯特爾顯然看出了我的怒氣,“而且她並非善戰的類型,她的特長是編寫自在法,按照人類的說法純粹是個文職人員,就算出手也幫不上什麼忙的。”
我沒有生氣,真的。
因為我已經完全呆住了!
那個看起來很慈祥實際上很滑頭的老爺爺,居然是個十二三歲的小蘿莉?!
於是,病房裏面又開始了冷場。
直到門外傳來腳步聲,似乎突然驚醒的夏娜才微微點頭,然後化作一團火光,消失在空氣中。
無論是她還是我,都沒有提到那個名字。
“和也,我們來看你了——”病房門被砰地推開,春原陽平帶著他那張一如既往的陽光笑臉跳了進來,發出強烈的響聲,“啊,你已經醒了啊。恭喜恭喜!”
說著,他快步走到我的病床前,自顧自拿起一個蘋果咬了起來。
喂……那是人家送給我的……
“不要隨便吃別人的探病禮物!”隨著一聲怒喝,一本厚重的字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了過來,正砸在春原的後腦上。
這聲巨響,比他剛才跳進病房的時候更加猛烈。
看著如貼紙般粘在牆上的春原,我默默合十祈禱他早日往生極樂。
“他不會這麼容易死的。”接著進來的是岡崎,他先遞給我一袋麵包,然後抓住春原搖了兩下,於是那傢伙就原地滿狀態復活了。
我打賭,他肯定是大神“春哥”的信徒!
這次來的是戲劇社的同仁們,部長古河渚、副部長岡崎朋也、部員春原陽平、伊藤誠、澤永泰介、阪上智代、桂言葉、黑田光、伊吹風子,週邊成員藤林杏、藤林椋、一之瀨琴美……還有兩個我不認識卻對伊藤很親近的女孩。
雖然我對於岡崎和伊藤沾花惹草的本事深表敬佩,可後宮若此,實在已經超出“和諧”的極限!會出事的,一定會出事的!
我這只是作為同學和朋友的關心,絕對不是嫉妒!
對,不是嫉妒!
雖然目前的年齡僅僅是十五歲,但我實際上也是早就成家立業的過來人,岡崎一看就是品行端正的那種,他很明顯只喜歡古河渚一個人,可憐那些看起來對他很有興趣的女孩子大多難免黯然神傷。但是這樣還算好,伊藤和那幾個女孩的關係就顯然很有問題了,從她們看伊藤的眼神判斷,只怕都和他有了親密關係,這樣下去,鐵定會上演爭風吃醋的戲碼,沒准——情殺也不是不可能啊……
至於春原這傢伙,似乎和阪上智代、藤林杏都有希望進一步發展——前提是他要能夠改掉那種無藥可救的白癡性格!
“團子大家族?”我看著古河渚拿出來的宣傳畫,有些疑惑地問,“這個究竟是什麼啊?”
“上次電話裏面不是說了嗎,這是我們準備在學期末創立者祭上演出的劇目啊。”岡崎歎了口氣,“看來你這次受傷不輕,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上杉同學可是被重型卡車撞出半條街,能撿回一條命就算是奇跡了,”古河部長一如既往的溫柔體貼,“沒關係,距離創立者祭還有差不多一個月,只要好好練習一下,不會有問題的。”
於是,當這群吵吵鬧鬧的傢伙們離開的時候,我的床頭櫃上多了一冊劇本。
遺世獨立的世界中,寂寥的少女。
如此冷清的世界,一無所有。
少女製作了人偶,並在人偶的幫助下要離開這個世界。
“……我覺得這的確是個不錯的故事,但是,”劇本翻了完了,我卻依然沒有找到主題,“團子大家族,究竟在哪里呢?”
“在這裏啊。”不知何時,一個看起來有點像渚的少女出現在我面前。
她是什麼時候進來的?而且,我不認識她啊!
“你是?”
“和也叔叔你好,我是岡崎汐,初次見面,請多關照。”少女很有禮貌地鞠躬行禮,但是她說的話卻讓我更加迷惑。
上杉和也,現年十五歲。而這個女孩看起來怎麼也有六七歲了,我不覺得自己有資格當她的“叔叔”啊!
“抱歉,我說了些奇怪的話。”
……你知道就好。
“但是,我所認識的上杉和也先生,的確是溫和而又可靠的叔叔啊。”
那個……你不會是從未來穿越而來的吧?
“就時間的流向來說,我的確來自于未來。”
在然後的一段時間裏面,小汐給我講了很多事情。
“岡崎這傢伙,還真不是一般的倒楣!”聽著聽著,鐵石心腸如我也忍不住要掬一把同情之淚,“娶古河的話,先死老婆再死女兒;娶阪上的話,老婆倒是不用死了,死的是自己;娶藤林姐妹中的一個,另外一個就會自殺;娶一之瀨琴美倒是乾脆,夫妻倆飛機失事一起死掉……”
“這麼說來,你回到過去,是為了改變歷史嗎?”我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朋友上演悲劇人生,“說吧,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
小汐笑了笑,伸出手來,從我身邊的花籃中取出許多細小的光球。
“這是什麼?”
“愛。”似乎早就料到我不可能聽得懂,小汐微笑著回答,並把那些光球直接放進了自己胸口,“媽媽當初能夠活下來,是依靠著小鎮的思念,身為媽媽的孩子,我的命運也和小鎮緊密相連,所以當鎮上的人們越來越冷漠,不再有愛之後,媽媽也好,我也好,都會死去。”
“所以,你就穿梭時間,來尋找‘愛’?”
真是個能幹的好孩子!
“是啊,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始終都有很大的一塊缺口。”說到不如意的事情,小汐顯得悶悶不樂,小嘴嘟了起來,連眼睛裏面都隱約浮起了霧氣,“我穿梭了很多個時間,找遍了小鎮的每一個角落,可總是找不到缺少的那一塊!”
我無言地看著花籃,耳中傳來少女隱約的啜泣。
也許,我知道是怎麼回事……
“呐,小汐,你知道一個叫‘阪井悠二’的人嗎?”
小汐可憐兮兮地搖了搖頭。
“呐,和也叔叔是不是很可靠?是不是說到做到?”希望當年哄小孩子的本事還沒完全荒廢……
托未來那個我的福,小汐顯然很信任我,小腦袋不停地點啊點啊。
我笑著摸摸她的頭:“再等等吧,和也叔叔會幫你把這個城市缺掉的那一塊補上的,我保證!”
是的,我一定會讓那些消失了的人們復原,至少要挽回這個城市關於他們的記憶,讓他們在小鎮裏真真切切地“來過、活過、愛過”!
看著小汐慢慢化作光點消失在空氣中,我一邊感歎著這個小女孩的堅強,一邊拿起了劇本。
不知何時,原本的獨角戲已經變成了一部完整的劇本:少女和人偶在荒蕪的世界裏面精疲力盡,可是當她們快要失敗的時候,得到了團子大家族的幫助,最後終於回到了溫暖的現實世界。
而我的戲份,就是團子大家族中最為高大和強壯的“大叔團子”。
“小汐啊,雖然很感謝你幫我們完善了劇本,但是——”看著那厚了幾倍的劇本,我忍不住歎了口氣,“難道你不知道,和也叔叔最怕背書嗎?”
——————
“由我來帶領你,到這個小鎮能夠實現夢想的地方……”
舞臺上,古河渚宛如從夢幻中走出來的精靈,敍述著童話般的故事,台下座無虛席,觀眾們都在側耳傾聽。
今天是《團子大家族》公演的日子,經過幾個月的準備,這部戲終於順利地開演了。
“和也,小心一點,不要把戲服給弄壞了。”負責劇務的學生會長阪上智代揮舞著紙扇,指揮著我們做好上臺前的最後準備,“朋也,笑得親切一點!你看你緊張成什麼樣子了!和陽平學學!”
你這算哪門子的標準啊!陽平扮演的可是不用開口的石頭!
“椋呢?你剛才去哪里了啊?快輪到你上場了!”
“姐姐,我去找琴美的,可是怎麼也找不到她啊!”
“琴美醬~琴美醬~”
神啊!一個雷劈死我吧!
“她該不會遇上紅世之徒了吧?”焦頭爛額的我,忍不住低聲詛咒著那個神經脫線、以圖書館為巢穴的一之瀨琴美。
“這個城市裏面現在沒有‘徒’,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亞拉斯特爾?!
猛地回頭,穿著校服的夏娜正站在我身後。
“我決定了,”她看起來異常堅定,看不到當初的軟弱,又恢復成了那個最出色的火霧戰士,“我要留在這裏,保護這個城市。”
“我有預感,悠二一定會回來的!”
“如果他要回來的話,只會回到這裏。”
“所以,在等到他回來之前,我哪里都不去!”
這就是愛人之間的直覺嗎?話說,我認識的所有人裏面,除了擁有超能力的傢伙們之外,記得阪井悠二的普通人只有一個——暗戀他的吉田一美。
小汐所謂的“愛”,果然是不可思議的東西!
“歡迎回來。”我笑著拿起團子頭罩戴上,走向舞臺,“正好趕上我們的演出。”
演出漸至熱潮,當少女和人偶倒下的時候,團子們一一登場。
“放心吧,悠二一定會回來的!”
團子、團子、團子、團子、團子、大家族。
頑皮的燒烤團子,溫柔的豆沙團子,喜歡做夢的賞月團子,一本正經的芝麻團子。
爺爺團子、奶奶團子、大叔團子、寶寶團子。
大家聚在一起,就能組成百人的大家族。
手牽著手,圍成大大的圓圈。
所有開心和悲傷的事,全都變得圓滿!
“不僅他一個,所有的火炬們,都會回來的!”
舞臺下,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30 PM
卷一•春之緋炎
番外篇•彼男彼女的事情
“團子、團子、團子、團子、團子、團子大家族……”
時間已經是深夜,但是位於海邊的大路上,卻有一個身材魁梧的青年,一邊結結巴巴地哼著奇怪的歌曲,一邊漫無目的的閒逛。
很顯然,這個人就是我。
穿越者,上杉和也。
今天是西元二十一世紀某年七月七日,七夕。
自從明治維新之後,絕大多數的日本人就放棄了使用舊曆,所以即使七夕這樣的傳統節日,也一樣是以西曆的七月七日來過的。
不過,這和我沒多大關係。
這個世界的日本、中國,和我穿越過來世界稍稍有點不同,受歐美的影響比“前世”要小得多,年輕男女談戀愛的神聖日子,除了二月十四日的情人節之外,七月七日的乞巧節也是很重要的。
其實說白了,就是賣愛情禮物的商店,每年可以大賺兩次罷了。
對啊,僅此而已!
這是由完全合乎邏輯的推理得到的正確結論,絕對不是因為大家都成雙成對而我卻要孤零零壓馬路而產生的怨念。
絕對不是!
可惡!
那群沒有義氣的混蛋!
悠二那個腳踩兩條船的花花公子和瑪瓊琳•朵那個玩弄純情少年的壞女人暫且不論;早已郎有情妾有意的岡崎和古河也沒什麼;但是為什麼連伊藤、澤永、春原這三個不良少年都能找到至少出於同情而願意和自己一起出去玩的好女孩啊!難道我居然要跟似乎完全從來都沒有注意過地球人性別的外星留學生同病相憐嗎?
太可惡了!月下老人這個不負責任的神仙!我詛咒你一輩子吃速食麵都沒有調料包!
“頑皮的燒烤團子,溫柔的豆沙團子,大家……後面是什麼來著?”
可惡啊!為什麼他們都陪著可愛的女孩子玩,我卻要努力背這麼拗口的歌呢?
而且,這首“團子大家族”的歌詞實在太難記了!
我寧可再去和法利亞格尼大戰一場,也不願意背這些拗口的古怪歌詞!
但是今天早上,聽到“我才不唱歌呢”這句話之後,古河渚用宛若被遺棄的寵物貓那樣的眼神看著我——於是我就失敗了。
沒辦法,堅持不答應的話,她哭出來怎麼辦啊?
“……大家齊心合力,就能組成百人的……百人的什麼來著?”我再次打開那張已經被揉到幾乎爛掉的紙,復習歌詞。
該死的團子!
正在鬱悶之際,耳畔突然傳來了輕輕的歌聲。
倩女幽魂?還是夜半歌聲?
不管怎麼樣,至少都會比傻乎乎地吹著海風跟這群死團子較勁來的有趣吧……
循著歌聲,我來到了一座學校。
校門口的牌子上印著“市立東中學”的字樣,看起來應該是一所中學(日本稱初中為中學),那麼,這莫非就是傳說中每個學校必備的“七大不可思議”之一,“聽到就會喪命的午夜歌聲”嗎?
很好,非常好!
因為鄙人一直很想捉個女鬼來當傭人!
其實我現在也算是見習靈界偵探,找經常來師傅的麵館吃白食的閻王大人申請一位女鬼助手,應該是沒問題的。但我畢竟是位純情少年(或者說是悶騷),實在說不出那樣的話。而且據師傅所說,那種女鬼助手多半機靈古怪,招惹不得的。
自己捉的話,就沒有這些煩惱了。
作為我的戰利品——或者說俘虜,當然只能享受奴隸——最多是傭人的待遇,那麼我就可以理所當然的把那些煩心的瑣事都扔給她,自己享受清淨的生活了……
問題是,到哪里才能捉到女鬼呢?
至少,我面前這個穿著運動服,紮著黃頭帶的漂亮少女,一點鬼怪的靈光都沒有。
“神仙?”
少女皺著眉毛,搖了搖頭。
“妖怪?”
少女似乎對我說的話有點興趣,但還是搖了搖頭。
“謝謝。”
既然沒有女鬼可以捉,那麼我還是繼續背誦去吧。
“喂!”在我轉身的時候,少女開口了,聽起來是活力十足而且很有氣勢的聲音,“你在幹什麼?非法入侵學校,是準備偷取女學生的私人物品進行猥褻呢?還是打算在教學大樓裏面安置定時炸彈?”
呐,我看起來這麼像變態或者恐怖分子嗎?
“詢問別人在做什麼之前,是否應該告訴我你在做什麼呢?”畢竟,你可是正在撬開體育用品室的大門哦!
“一看就知道了吧,偷東西啊。”她把犯罪行為說得理直氣壯,似乎半夜三更跑來偷體育用品,就像吃飯喝水那樣司空見慣。
這個女孩,不是普通人啊!
“雖然不知道你究竟是誰,但是既然遇到了就來幫幫忙吧,”少女微微瞪眼的動作看起來很可愛,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讓我大吃一驚——偷東西的時候,有人會隨便抓個路人甲來當幫手嗎?
“那個,我剛剛睡醒,經過外面無所事事,聽到歌聲就順便進來閒逛的。你突然跟我提到偷東西的事……我牙齒還沒刷呢……”這個世界也有《大話西遊》這部經典影片,但是我不覺得一個日本少女會記住裏面的臺詞。
“這和刷牙沒關係吧!”果然,她不知道,“你老老實實來幫忙就對了!”
“但是,你總得給我個幫你的理由先。”不知為何,我的COS之魂此刻正在熊熊燃燒!
“這還需要理由?”
“不需要嗎?”
遺憾的是,少女沒有像我希望的那樣,說出“需要嗎?”,而是杏眼圓瞪,很不耐煩地跺了跺腳,怒氣衝衝地宣佈:“不幫忙的話,我可要報警嘍!”
說實話,除非日本的員警都是穿著披風滿天飛的那個星族,否則我不認為他們有可能抓得住我!
但是,閑著也是閑著,對吧?
“哎,我是跟你研究研究嘛,幹嘛那麼認真呢……”我嘴裏說著葡萄大叔的臺詞,手上卻很利索地扭斷緊鎖倉庫大門的鐵將軍。然後,在視盜竊為常事的少女指揮下,扛出了一台劃線機和若干石灰粉。
“接下來該幹什麼呢?”
看著眼前空蕩蕩的操場和腳下這些不知道有什麼用處的東西,我有些迷惑。
“你按照我的指示畫線就行。”
聽起來似乎很簡單……
“那邊歪了!”
“這邊偏了十五度!”
“拜託,我們是畫圓,你在地上塗一大塊白斑幹什麼?”
說實話,雖然被一個普通的人類少女指揮著做這做那,很有損靈界偵探兼本市NO•1不良少年的威名,但我卻並不覺得有什麼難堪,反而對這個不知名的少女頗為佩服。
異地相處,如果我是一個柔弱少女,半夜三更偷東西被人撞見,對方還是一個人高馬大宛若終結者一般的超級壯漢,只怕我是沒有膽子這樣指手畫腳的。
看著她蹦蹦跳跳興高采烈的樣子,我突然覺得,也許她平常一直都是寂寞的。
是啊,有這種思維方式的人,在現在的日本,應該是很不合群的吧……
算了,就當陪小孩子玩遊戲得了。
按照她的指示,我在操場上畫著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的圖案,因為她的想法實在過於天馬行空的緣故,所以我經常必須這邊畫上幾米,然後扛起劃線機再到百來米外的操場另一端畫上幾米。也幸虧是我這個自信體力超過大象的傢伙,一般人的話恐怕早就累趴下了。
一個多小時後,操場上出現了一幅奇怪的圖案。
“這畫的是什麼?”
完成工作後,少女變魔術般拿出一瓶運動飲料扔給我,然後我們就坐在操場正面的看臺上,對著那奇怪的圖案聊天。
“訊息。”
“給誰的訊息呢?”
“外星人……或者未來人……或者超能力者……再或者異世界人也可以……”少女稍稍有點不確定地說道,“總之只要是有趣的東西,不管什麼都好。”
她說的那些,算是“有趣的東西”嗎?
我不這樣認為。
沈默片刻,少女突然問:“你認為世界上有外星人嗎?”
“當然有。”因為我身邊就有一個,“我認為他們都是書呆子,整天捧著精裝書看啊看啊,還都是些看不懂的書。”
“那麼未來人呢?”少女繼續問。
“雖然只是偶爾遇到,但的確也存在。”岡崎朋也和古河渚的女兒岡崎汐,當然就是未來人嘍。
“超能力者呢?”
“肯定有的,雖然不一定是友好的。”我回憶起不久前那場大戰,“裏面當然會有親切和可靠的戰友,但是看起來很帥氣的傢伙,卻居然是最終BOSS。”
“異世界人呢?”她喜歡打破沙鍋問到底嗎?
“那個是最普遍的,再怎麼保守估計,至少也得有上千個吧。”我沒胡說,根據穿越互助聯盟統計的數字,目前僅僅登記在冊的穿越者就有一千兩百多個,分佈於以這個世界為主的數百個世界裏面。
少女哼了一聲,但聽起來似乎挺高興的。
“你是哪個學校的啊?”她突然問到了比較實際的話題,“你的校服看起來很眼熟。”
“湘北,就是那個去年打進縣高中籃球聯賽決賽的學校。”
“看你的身材,是籃球手嗎?”
“很遺憾,我不打籃球。”不過感到遺憾的是熱衷於擴軍的三井學長,而不是我。
“你很有趣。”
有趣嗎?我不覺得。
“在我認識的人裏面,我算是比較無趣的。”真的,那個拿著木頭海星到處分發的伊吹風子才真的有趣呢!
少女一口氣喝完自己那罐飲料,猛地站了起來,漂亮的大眼睛裏閃爍著名為“興奮”的光芒。
“我決定了!”她如此說道,“明年春天,我也要去湘北上學!”
“歡迎之至。”學校裏面多一些有趣的人,似乎也不是壞事。
而且,我很期待看到她和那個嚴肅的阪上智代發生衝突的情景。
午夜的鐘聲悠悠傳來,標誌著七夕的結束。
“我也該回家了,”少女向看臺下走去,走了兩步卻又折返回來,把臉湊到我的面前,仔細打量著我。
“怎麼了?”似乎是洗髮水混雜著一些汗水的味道,幽幽鑽進鼻孔,讓我無端地緊張起來。
然後,臉頰上多了一份溫柔和濕潤的觸感。
“這個是謝禮。”少女跳下看臺,像矯健的小鹿一樣蹦蹦跳跳地走向校門。
當她走進門口的陰影處時,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問,“你叫什麼名字?”
“和也,上杉和也。”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我,下意識地回答。
“我叫涼宮春日,從明年開始就是同校了,請多多關照。”
然後,虛掩的鐵門傳來了轉動的聲音。
涼宮春日?這個名字似乎在哪里聽到過……
我摸了摸似乎還留有溫暖的臉頰,低頭看著操場上那些奇怪的圖案。
鬼使神差的,我掏出手機拍下了它,並把這張圖案發給了長門勇彥。
“你知道這張圖是什麼嗎?”
勇彥的回信很快就到,一如既往的簡短:“銀河通用語。”
霍!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瞎貓撞上死耗子”嗎?
“那你知道這句話的內容是什麼嗎?”
“我在這裏。”
合上手機,我看著春日離去的方向,深感不可思議地搖搖頭,又忍不住笑起來。
涼宮春日,真是讓人驚歎的女孩。
我期待著明年和你的見面!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32 PM
卷二•夏之霜眸
1、旅行
從東京到柏林,坐飛機需要十一個小時,傻乎乎枯坐半天,實在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
雖然靠著穿越眾的關係坐進了頭等艙,雖然頭等艙裏面吃的玩的都不缺,但我對那些無聊的娛樂項目一點興趣都也沒!而我自問不是個有耐心的人,這樣無聊下去,只怕很快就要跟隔壁那個總是用警惕的眼神瞄我的保鏢打起來——你這個死阿三!跟著阿拉伯胖子混,很了不起嗎?
不過,我是個很有理性的人,而且是一個很勤奮的人,所以我不會像那個已經肥得可以拖出去宰了賣肉的傢伙那樣呼呼大睡,而是選擇用比較健康的方式打發時間。
打開航空公司提供的筆記本電腦,我連上了穿越互助聯盟網站。
LOGO圖案不再是傳統的星海,而是一身戎裝的紗織前輩,她穿著古希臘風格的金甲戰袍、背生雙翼、右手持著頂端宛若振翅飛鳥的權杖、左手駐著繪製太陽圖案的圓盾,表情不復平日的溫柔,顯得決然而自信,讓人一看就生出“她必定可以帶領我們取得勝利”的信心。
如此威勢,才不愧是我們穿越眾的首領,不愧是智慧和戰爭的女神!
進入網站,我發現多了一個“威震七海”專題,點開之後是一段段附帶點評的視頻和大量圖文並茂的報導,內容都圍繞著前不久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點擊率最高的,是名為“關於此次對以菠菜東為首的邪惡軸心自衛反擊戰專題報導”視頻。
這是個電視訪談,主持人是個光著膀子、在胸口畫著黑色陽光符號的白髮青年,他手持麥克風,站在巨大的投影螢幕前面介紹事情的起因:
“經過諸位穿越同仁的奮戰,以海皇菠菜東為首的反動勢力已經灰飛煙滅,我們在雅典娜女神的英明領導下,又一次獲得了輝煌的勝利!在此我代表全體穿越同仁——”
台下觀眾席上不少人大叫“抗議!你這個官僚主義的傢伙!我們可沒授權你代表!”、“混蛋大蛇,別以為拳頭硬就可以欺負人!天下第三又怎麼樣?老子好歹也是前十名的!”、“他肯定是公務員出身的——打倒腐朽的統治階級大蛇!”……
原來他就是穿越眾第三高手啊!
看相貌的確儀錶堂堂,可惜說起話來就一點高手氣勢都沒有了……
經過一番哄笑,大蛇又開始講解事情的經過,大致就是希臘海皇波塞冬聯合了其他海洋系的神明和神話生物,發動洪水和暴雨,企圖摧毀污染海洋的人類文明,而以守護人類為己任的穿越眾首領雅典娜當然要阻止他。於是雙方經過一番不成功的交涉(主要是因為波塞冬要求紗織前輩和他聯姻——說白了就是逼婚!),最後終於大打出手。
紗織前輩穿上了雅典娜女神的神聖衣,手持勝利權杖站在太平洋中央的復活島上,用小宇宙覆蓋了整個地球的水系,強行壓住各地瘋漲的洪水,其餘的穿越者們就由幾位強者帶領,會同紗織前輩那群名為“聖鬥士”的死忠打手,對付波塞冬的那些盟友。
那一戰開始的時間,恰巧就是我們去跟法利亞格尼拼命的時候。我們那天夜裏見到的景象,就是雅典娜和波塞冬兩股神力對抗的餘波。
大戰的結局是明擺著的:波塞冬很強,在他的號召下結盟作戰的海洋眾神也很強,可是穿越眾更強!
所以,眾神要麼被打到隕落,要麼被封印起來,最好的也就是黯然隱退,我們取得了全面勝利!
訪談的末尾,大蛇掛出了一副對聯:上聯是“雅典娜鎮壓七海”,下聯是“菠菜東敗走麥城”,橫批“穿越黨威武”。
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我不由得興趣大增,打開點擊榜,一個個觀看高手們的戰鬥視頻。
“大家好,歡迎收看由相田彌生主持的北大西洋攻略作戰報道!”這個名叫“神風破海眼”的視頻,主持人是一位元看起來很專業的記者,我覺得似乎在本市的體育頻道看到過她的節目,“首先感謝萊拉老闆娘提供的遠端拍攝系統,如果沒有這套系統的話,不過是普通人的我絕對沒有可能對即將發生的精彩戰鬥作出報導——”
畫面一轉,投向下方浩浩蕩蕩的大海,只見無數巨大的漩渦互相激蕩,氣勢驚人。
“這裏是百慕大三角,海底埋藏著超古代文明製作的最終兵器‘海眼’,當它發動的時候,能夠不斷增強海水的波浪,最後產生波及全球的超級大海嘯。”相田小姐的解說適時跟上,“不過呢,既然我們來了,當然不會讓事情發展到那種不可收拾的地步。現在請允許我介紹一下即將對海眼發動進攻的超級高手——三鷹瞬先生!”
三鷹老師?!對哦,他是排名第六的高手,當然會參戰。
“三鷹先生,請問你現在有什麼感想?”通過懸掛在耳朵上的麥克風,相田小姐開始採訪。
畫面切換成站在空中,雙手插進褲兜,正端詳著那些漩渦的三鷹老師,面對著令人恐懼的大漩渦,他神態平靜,只是稍稍皺起了眉毛。
“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你們得退遠一些,離得太近可能會被誤傷。”
畫面一陣晃動,然後隨著一個明顯的拉伸動作,原本隨著拍攝者遠去而變小的圖像又再次恢復正常大小。
“這樣可以了嗎?三鷹先生。”
“再遠些。”
……
“這個距離夠遠了嗎?”
“再退、再退!”
……
“我們已經退出十公里了耶!”
“安全第一,再退十公里。”三鷹老師又補充了一句,“我要用絕招,波及範圍很大的。”
……
“這樣可以了吧?”
“差不多。”說完這句,三鷹老師拔出了一直_插在褲兜裏面的雙手,“風來!”
他像打太極拳那樣,雙手在胸前抱球,於是周圍麥克風中傳出淒厲的風聲,刺得人忍不住要捂上耳朵。
相田小姐連忙斷開音頻,但即使隔著二十公里,依然能夠聽到那邊的狂風呼嘯。
“大家都知道,三鷹先生是排名第六的穿越者,但是恐怕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能力——操縱風。”
“一般來說,強者大多是穿越到那些武鬥派動漫裏面的人物,但三鷹先生穿越的卻是和武打一點關係都沒有的溫馨愛情作品《相聚一刻》,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自己刻苦努力的結果!”
“請看儀器探測的結果!三鷹先生所在的位置,風速已經超過了音速!”
然後,我就沒有再注意到相田小姐說了什麼。
因為我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那邊的驚人景象所吸引。
被暴風圍繞的三鷹老師慢慢朝著海面降下,而以他為中心,漩渦激蕩的海面凹陷下去,仿佛正在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但是偏偏水面卻又突然靜止,連一絲一毫的波浪都看不到,就這麼靜靜地下陷。
淒厲的風聲和靜悄悄下陷的海水,組合成詭異的景象。
海面的凹陷不斷擴大,攝像機的鏡頭捕捉到海水裏面有不少奇怪的機器人,正在對他進行攻擊,但是無論它們射出多少炮彈,都在碰到他之前就被肉眼看不出的超強風力撕碎,連他的一片衣角都沾不到。
沒花多久,海底就呈現在我們面前,在那片怎麼看都像是人工建築的平坦地面上,矗立著一座巍峨的大金字塔。
字幕:這就是“海眼”,能夠利用共鳴,引發全球大海嘯的超級武器!
三鷹老師露出一個牙齒閃光的笑容,將一直抱球的雙手推了出去。
在漫長歲月中都沒有被分毫侵蝕的海底平原,被突如其來的螺旋暴風卷起,化作一片夾雜著無數碎片的龍卷,重重地轟在金字塔上。
畫面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字幕說明:即使遠在二十公里外的空中,但當這一發“風炮”打出去的時候,餘波化作卷起近百米狂浪的暴風,讓武裝直升機幾乎解體。
攝像機的抗震功能很快開啟,畫面迅速恢復穩定,只見原本稍稍安靜了一點的大海正在劇烈震動,波濤互相激蕩,沖起不知多高的浪花(字幕提示:根據事後對比測出,最高浪頭為一百零三米)。幾秒鐘後,雅典娜的小宇宙及時壓住了濁浪滔天的大海,我們也看到了海底的景象:
僅僅幾秒鐘,超古代文明的最終兵器,已經化作了一片廢墟。
當三鷹老師在恢復平靜的海面上接受採訪的時候,他很酷地說:“常聽人講,越喜歡扯‘資歷、歷史’這類東西的傢伙,基本上就越不會有真本事,想不到這個道理居然對武器也適用!所謂的‘遠古文明’和所謂的‘最終兵器’,實在弱得夠嗆。這種東西能夠毀滅人類?反正我是不信的。”
“最終兵器?不過如此,不過如此!”
採訪結束後,畫面上打出一行字幕:
三鷹瞬,本名風飛揚,特殊能力“操縱風”,曾經在1999年小行星撞擊地球的時候,以超強龍捲風將直徑超過十公里的小行星摧毀,穿越者評價排名榜第六。
頂尖高手們究竟有多強?我終於有了一個比較直觀的印象。
於是,我就按照點擊榜一個個順著看下去:
“烽火水晶城”這段視頻,拍的是我比較熟悉的藍染先生帶著他那群學生和納加、人魚兩族大戰的場面。攝影者顯然是位技術精湛、眼光獨到的高人,無論選景還是分割,都做得非常漂亮,還加上了配樂。美輪美奐的環境、動聽的音樂、相貌都很出色的死神和海族們激昂的戰鬥,充滿著令人心神俱醉的美感,又有著盪氣迴腸的壯烈。如果不是因為不願濫殺無辜的藍染先生刻意控制著戰鬥的烈度,這場兼具華麗和強悍的戰鬥絕對不會排在前十名之外。視頻最後,拍攝者再三強調:對照其他海域打得天翻地覆的場面,能夠不溫不火壓制住北冰洋海族的藍染先生卻無疑更加強大!
他說得很對,我贊成!
“雷神對海神”名字雖然俗氣,內容卻非常精彩。那是出身科技魔幻世界的吞天真人申公豹和出身仙俠魔幻世界的龍王敖廣在東海上展開大戰,穿越者申公豹使用的是富有科幻氣息的法寶“雷鞭”,揮手間無窮電光,從天空到海面,視野所及都是耀眼的雷柱;而東海龍王敖廣則可以稱得上是部中華仙術的活教科書,各式各樣的法術信手拈來,還不斷地布下陣法化解迅速聚集的雷電。戰場上的風、雲、雷、水……各種自然條件都被他們利用到戰鬥裏面,很多精妙之處只有對照著字幕講解才能一一體會,我本以為火霧戰士們的自在法已經很精妙,現在看來,至少在靈活運用這一點上,夏娜也罷、瑪瓊琳•朵也罷,都根本還沒有及格呢!
但是,真正震撼了我的,卻是八歧大蛇對戰巴哈姆特的那段視頻。
當我看到那個搞笑主持人大蛇現出真身,化為通天徹地的八頭巨蛇,和印度洋那只大到無法形容的海怪巴哈姆特激戰的時候,即使明知只是錄影,卻依然被雙方展露出的可怕威勢死死壓住,呆坐在座椅上,動彈不得!
如果說前幾場大戰還在我可以理解的範圍之內,那麼大蛇和巴哈姆特的交鋒,就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想像。
這根本是傳說中祝融、共工那種大神級別的戰鬥力啊!
幸好這個世界沒有不周山可以讓他們撞……
當我下飛機的時候,那個頗有好奇心的阿拉伯胖子看我呆滯了幾個小時,忍不住讓居然懂日語的保鏢過來詢問我究竟怎麼了。
“活著真不容易,其實完全是碰運氣罷了!”我回以僵硬的笑容,“珍惜生命,珍惜生命啊!”
不管他聽得懂聽不懂,總之我已經下定決心:在我強大到一定程度之前,要堅決和那些傢伙們保持距離!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33 PM
卷二•夏之霜眸
2、歲月
德國、柏林。
我這一趟出門,是前往“七彩羽毛”本店,向萊拉女士歸還寶物。
萊拉女士是穿越者的老前輩,成名于二戰時期。正是在她的倡導和聯絡下,原本很少來往的穿越者們才組成了這個鬆散的聯盟。雖然聯盟壯大是紗織前輩的功勞,可是作為聯盟的奠基人,萊拉女士一直都受到大家的尊敬。
她本身的武力如何?論壇上沒人知道。但每當大家遇到麻煩、需要武器的時候,都可以向她借用那些具有神奇力量的寶具。只是她有個要求:借寶具的時候,打個電話就行;但是還寶具的時候,卻必須來到德國柏林,親手交還。
“借東西的時候你或許沒空,但是還東西的時候難道還沒空嗎?”
這話的確很有道理,我贊成。
而且,有機會出國旅遊,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啊——即使我不會德語。
創造這個世界的神,顯然很偏愛日爾曼民族,隨便一個計程車司機都長得高大英俊,完全可以出去做模特兒,從車裏向外看去,路上幾乎都是俊男靚女,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氣質有氣質,真是非常養眼。
如果那些花癡來到這裏,可能光是流口水都會流到脫水吧……我很有惡意地嘀咕著。
因為用的是漢語,所以相信那位沈默的司機大哥是聽不懂的。
穿越之後,我在語言文字方面的學習能力就不翼而飛,能把日語學得還湊合,靠的是十多年耳濡目染;漢語說得很流利,是穿越之前的積累、以及和穿越眾的交流;至於英語——
當初那位給我們這些後進生開小灶幫我們過了英語四級的教授,我對不起你啊!
因為英語已經忘記到只剩“OK”等幾個單詞的地步,所以我和司機的交流方式非常詭異,毫無任何交互可言。
具體說來,就是我把標明地址的房子照片給他,再給他信用卡,然後他送我到目的地,刷卡,再把卡還給我。
就是這麼簡單。
但是,從機場上車,居然坐了一個多小時還沒到萊拉女士的家,柏林也太大了吧!
這位貌似嚴肅認真的兄台,該不會像前世那些專宰外來客的出租司機那樣,載著我繞柏林轉了一圈吧?
就在我擔心那張按照前輩們的建議,只存了必要金額的信用卡是否會透支的時候,計程車慢慢停在了一座不大的洋房前面。
就像路上看到的很多房子一樣,這裏沒有籬笆,只是種了一圈冷杉——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在家裏種冷杉的,以前只在耶誕節的祭典上看到過。慢慢走近房子,我驚訝地發現,這些冷杉上刻著很多字母。
我沒見過這種字母,一點印象都沒有。
是印度文?還是別的什麼?正當我看著那些字母暗自揣測的時候,爬著不少常春藤的門開了,一位紫發披肩、右側髮鬢上還紮著紅色蝴蝶結的少女走了出來,她朝著房間裏面鞠躬行禮,然後緩緩走來。
“下午好,請問你是在看這些名單嗎?”
哦?樹上這些字母,是名單?
看到我疑惑的表情,少女似乎也有些不解的樣子:“難道,你不是專程來看這些名單的?”
當然不是!我來看這些看不懂的名單幹什麼!
等等!她說的是——漢語?!
“你也是……”
“當然啦,”少女又一次露出不解的神情,“‘七彩羽毛’本店周圍籠罩著結界,除了穿越者,其他人都會下意識地離開。”她說著指向那輛正在離去的計程車,“就像那樣,很快就會失去和這裏有關的記憶。”
“說了半天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間桐櫻,經營一些房地產。”她很有禮貌地鞠躬,然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我。
那張小小的紙片上印著:東木町,間桐房地產,間桐櫻社長。
社……社長?!
雖然我孤陋寡聞到沒有聽說過東木町和間桐房地產,但是在日本,能夠經營房地產的,無不是財團級的企業,而這位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少女,竟然是一個財團的首腦!
“那個……請問……你是對我有些不好的印象嗎?”看到我震驚的模樣,少女的臉色突然變得通紅,“我雖然穿越到這個人物,可是真的沒有……真的!”
“可惡的穿越……穿正派也好……穿反派也好……為什麼要穿這樣的角色啊……所有人都是……我真的沒有淫_亂啊!”
接下來,她就有些語無倫次了。
呐,天地良心,我只是震驚於她的社會地位而已,從來沒有覺得她是淫_亂的女人啊,就算日本商界黑暗糜爛的確是公開的秘密,但是身為穿越者,無論黑道白道都不可能逼她做這樣那樣的事情吧——打住打住,再想下去很失禮的!
可是當我說出這些的時候,她卻用看怪獸的眼光看著我。
喂!難道“認為你淫_亂”才是穿越者應有的常態嗎?
直到腦袋似乎有點問題的間桐社長離開,我才想起此行的真正目的。
整理一下衣服,拍拍面頰,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誠懇一些,我走到洋房門前,按下門鈴。
“請問萊拉女士在嗎?我叫上杉和也,是來歸還寶具,還有——賠罪的。”
是的,賠罪,才是我此行的主要任務。
萊拉女士借給我兩件寶具,一件是名為“第七天堂”的黑色皮手套,一件是名為“千分之一精品”的左輪手槍。
但是現在,我只能歸還前一件,那支精美的手槍,已經和悠二一起消失,連一點碎片都找不回來了。
悠二去世的時候,身上帶著三件寶物:體內原本就蘊藏著的無名寶物、寶具手槍、靈力手槍,結果當他因為借用星辰之力而燃燒殆盡後,這三件寶物也一起湮滅。
無名寶物,我從來就沒在意過;靈力手槍雖然珍貴,但是師傅根本不在意,而是隨手打個電話,問閻王又要了一支;只有這件寶具的損毀,讓我感到很內疚。
萊拉女士的寶具都是親手製作,每一件寶具都花費了她很多心血,被她戲稱為“我的孩子們”,可是我一下子就弄沒了一件、弄壞了一件——
寶具“第七天堂”在那一夜的激戰中,因為被過度使用,壞掉了,現在看起來只是一副破舊的皮手套。
我可以想像,萊拉女士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會如何的難過……
“他們派上用場了嗎?那就好。”穿著修女服裝的萊拉女士一句話就把我準備了很久的道歉全部堵了回來,“既然能夠幫上你們的忙,那損壞了也沒什麼。”
“可是……它們都是您花費了很多時間……”
“對我來說,時間一文不值。”容貌看起來只有二十五六歲的女子低下頭,臉上露出落寞的表情,“一個月也好,一年也罷,對我來說沒什麼區別。”
“我不會衰老,也不會死亡,所以我有足夠的時間來製作任何東西。”
“比起那些無所謂的外物,我倒覺得你自己有不少問題。”那雙平靜如水的眼睛仿佛能夠洞穿人的內心,看得我有些不安,“你的靈魂正在騷動,最近遇到了什麼讓你很激動的事情嗎?”
當然!
“不介意的話,講給我聽聽吧。”萊拉女士輕輕拍手,讓一個機器人侍女為我們送上熱茶和點心,“我雖然不喜歡英國人,但是卻很喜歡下午茶,熱茶配上甜點,心情也會變好的。”
輕輕拿起茶杯,抿一口濃香的奶茶,果然感覺到心情放鬆了不少,於是我就開始講這段時間的經歷。火炬、徒、火霧戰士、外星人、逝去的朋友……
當我從回憶中蘇醒的時候,老式座鐘正好敲完四點,下午的陽光透過窗子,在地上拉出深深的影子,而萊拉女士卻陷入了沉思。
因為不方便打攪她,所以我轉而開始觀察一直沒來得及好好看過的房間,屋子裏面的器具似乎都很老舊,看不到任何現代化的東西,感覺有點像是電影裏面才會出現的二戰前的景象。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牆角的一副鎧甲,高大的盔甲似乎已經有不少年頭,但是被保養得很好,明晃晃的表面似乎能夠映出人臉來,頭盔上系著白色的飄帶,總的來說並不像日本的鎧甲那樣極盡華麗,大氣之中透出厚重和簡樸。萊拉女士和機械侍女的服侍也是如此,傳統而簡樸。只是,我總覺得這個房間有點眼熟,似乎在哪里看到過一樣……
“這個房間看起來很老舊對吧?因為這裏只住著一個沉浸在回憶中的老太婆啊。”萊拉女士的聲音突然傳來,嚇了我一跳。
她對我的尷尬表情視若無睹,拿出了一枚鮮紅如血的寶石。
“陪老太婆走幾步,如何?”
“不勝榮幸!”我恭恭敬敬地回答——人家這是要指點我,當然應該道謝。
紅寶石發出奇異的光芒,然後我們就來到了一片柏樹林中,時間似乎已經是傍晚,金色的夕陽透過稀疏的樹林落在地上,寧靜而悠遠。
萊拉女士沒有開口,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們只是沿著樹林中的石板路慢慢前行。走了一會兒,前方豁然開朗,一片小小的池塘倒映著夕陽,池塘邊沒有樹木,而是豎立著兩座墓碑。
“這裏埋葬著我在這個世界上僅有的親人,”萊拉女士走到墓碑前,輕輕撫摸著它們,“左邊是我的丈夫,阿爾方斯•艾爾利克;右邊是他的哥哥,愛德華•艾爾利克。”
“這片樹林並不在人間,是我從命運主機那裏要求的獎勵,我稱它為‘遺世獨立之處’。”
名字聽起來很悠遠,但是我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意思。
“剛才你講了自己的故事,現在也聽聽我的故事吧。”
“我穿越的世界,是一個很危險的地方,那裏充滿著戰亂,人們用槍炮、刀劍和名為‘煉金術’的能力互相殘殺。而我呢,就是一個使用‘煉金術’的技師。”
“正如其他所有人一樣,我穿越的也是一個小配角。我很熟悉劇情,這個名叫‘萊拉’的角色應該很快就會被殺,所以我一直躲在不為人知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回避劇情。”
“很有點縮頭烏龜的意思吧?我當時的想法就是‘烏龜就烏龜!至少烏龜活得長!’所以無論看到什麼樣的事情,無論自己是否有能力插手,我都告誡自己絕對不要出手,好好地當一個路人,只有那樣才能活得更久。”
“我覺得,你的心態和我當時就有點類似。”
不!我可沒有當縮頭烏龜的意思啊!
萊拉女士沒有給我反駁的機會,自顧自的說道:“我的改變,發生在阿爾方斯和愛德華打通前往這個世界的‘門’的時候,那時我已經徹底厭倦了那個危險的世界,覺得再怎麼樣也不會比那裏更糟糕,於是就帶著那些年攢下來的一些小東西,趁機穿過‘門’,來到了這個世界,定居德國。”
“這一住下,就是十年。”
“我和艾爾利克兄弟是來自同一個世界的旅行者,又都是煉金術師出身,所以彼此就比較親近。時間久了,慢慢產生了感情——其實只是我單方面地感情罷了,我愛上了比我小差不多十歲的阿爾方斯。”
看著我目瞪口呆的樣子,她無聲地笑了:“所謂‘愛’這種東西,原本就是沒有道理可言的,愛了就是愛了。而那是我人生中第二次努力——我花了大約一年的時間追求他,最終順利地把他拖進了教堂,也給只是孤兒的自己增加了一個姓氏,從那天起,我的名字就改成了萊拉•艾爾利克。”
你很強……
“我是個不錯的駕駛員,從火車到輪船都會開;阿爾做了藥劑師,用自己的技術製造治病救人的藥物;愛德華則專心研究神秘學,順帶著成了一個心理醫生。雖然德國在一戰之後日子並不好過,但我們的生活到也還湊合,本來我們以為日子就這麼過去了,想不到卻發生了意外。”
“其實,那是必然的吧,只是我一直在下意識地不去想它而已。”
“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了。”
“納粹不斷進攻各個國家,掠奪資源以進行下一步的攻勢,群眾的情緒高昂,歡呼著要建立第三帝國,可是這一切的背後,卻隱藏著極為血腥和可怕的一幕。”萊拉女士的聲音變得低沉,“對猶太人的掠奪和屠殺。”
這些我倒是知道,無論前世還是今生,納粹對猶太人的種族大屠殺都是非常著名的歷史事件,僅僅相關的影視作品就出了不知多少,印象最深刻的是這個世界一部幾乎囊括了當年奧斯卡所有獎項的電影,《阿爾方斯的懷錶和辛德勒的名單》。
等等!阿爾方斯?!
對啊,那個電影的兩位主角之一,就叫“阿爾方斯•艾爾利克”!
托中學時候那個極端左翼校長的福,我看過那部電影很多次——為了寫相關的論文,現在還依稀記得它的劇情:
藥劑師阿爾方斯堅持“人必須有尊嚴地活著,否則寧可有尊嚴地死去”,所以總是在自己的懷錶裏面放著毒藥;他的朋友、企業家辛德勒則覺得怎麼樣也應該活下去,活著就是希望,這對朋友經常為這件事爭論不休。
辛德勒偶然見到了納粹屠殺猶太人的場景,深受震撼,他希望能夠用自己的力量稍稍挽救一些人,所以就辦了工廠,招募了很多猶太工人,這樣至少他們不會因為“無價值”而被殺害;阿爾方斯每天工作之餘都會來看望他,並為猶太人進行義診,他們堅信德國不可能獲得勝利,希望可以就這樣堅持到戰爭結束,然後這些猶太人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園。
但是,隨著戰局的不利,納粹對猶太人的屠殺也越演越烈,辛德勒得到命令,每週都必須處決掉一部分猶太工人。
辛德勒陷入了絕望的苦惱中,此時,阿爾方斯拿出了他秘藏在懷錶裏面的藥劑——那不是致命的毒藥,而是讓人陷入假死的麻醉藥。
於是,每週辛德勒都會交上一份“死亡名單”,而那些假死的“屍體”則被阿爾方斯的哥哥愛德華以研究神秘為由帶走,然後由他的妻子,參加了地下反戰組織的萊拉駕駛著小船,秘密送到一個偏僻的海島,最後轉移到英國。
這樣的行動,持續了半年。
諾曼地登陸後,德國的戰況越來越糟糕,在失敗已經成為定局的情況下,為了掩蓋屠殺的罪行,納粹下令殺死所有的猶太人。
四個人別無選擇,他們最終留下有假死藥的阿爾方斯吸引納粹注意力,其他人帶著剩餘的猶太工人突襲港口,搶了一艘大船,開往盟軍控制的地區。
而阿爾方斯,在東窗事發、黨衛隊沖進自己家裏的時候,他微笑著吃下了懷錶中的藥劑——這次是真正的毒藥。
“那個……電影……”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萊拉女士明白了我的意思,點了點頭:“那個電影的編劇史蒂弗•贊林曾經通過一些知情的老人找到我,從我這裏得到了很多有關當年事情的資料。”
我想起來了!怪不得剛才看那個房間很眼熟,電影裏面四人組商量事情的時候,不都是在那個房間嗎!
只是,我記得電影結束時候的“尾聲”裏面曾經提到,萊拉女士後來參加了盟軍,戰死在柏林會戰中……
“後來我殺了希_特勒,為阿爾報了仇。”萊拉女士接下去的話正好解開了我的疑惑,“當然,對外是宣稱我戰死了,畢竟一個不老不死的怪女人,實在駭人聽聞。”
“在那一戰裏面,愛德華發現了納粹屠殺猶太人的真相——他們不知從哪里學到了煉金術,正在用活人為原料,製作擁有無窮妙用的賢者之石。”
她說著,拿出了一顆鮮紅的石頭:“賢者之石,煉金術的最高成就,能夠起死回生,並賜予人們不老不死的身體和所向無敵的力量。”
說到這裏,她的臉上浮起詭異的冷笑:“可笑的是,那些研究這個的魔術師,其實並沒有得到完整的煉金術,所以他們製作的都是一些半成品,最後他們連同那些半成品被我們一起扔進了他們用來屠殺猶太人的煉金陣,變成了他們一直夢寐以求的東西。”
“就是在那時,我獲得了這具不會衰老也不會死亡的身體。而愛德華則因為受到強烈輻射,又不願意使用賢者之石,不久就去世了。”
說到這裏,萊拉女士長長地歎了口氣,似乎是想要把多年來的鬱悶一口氣吐個乾淨:“我花了五年時間來反省自己的一生,這才明白究竟錯在哪里。”
“有力量,就必然會有責任,神讓我們穿越,是要從我們當中選拔強者,而不是讓我們靠著力量享受快樂生活的。”
“所以,如果你想過安定的生活,就不應該追求力量;而既然你已經有了力量,就不可能再過上平常人的生活。”
“你既想戰鬥,又害怕戰局不斷擴大,這個首鼠兩端的態度,導致了自己只能跟著劇情一步步地走,最後終於導致了朋友的犧牲。不過你有一群不錯的朋友,現在的社會也比我當初要安定得多,才沒有釀成我們那時候的慘劇。”
原來……是我錯了嗎……
“其實,你當時正確的做法應該向你的師傅浦飯幽助或者其他穿越者求援,哪怕鬧個天翻地覆,也要獲得勝利!”
“這個世界上可以選擇的道路或許有很多,但是面對邪惡的時候,除了勝利之外,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當我木然出門的時候,萊拉女士叫住了我,她指著那些刻有名字的樹,說道:“看到那些名字了嗎?那是阿爾用生命救下的人們。”
“不要回頭,也不要歎息,你朋友的犧牲是值得的。而你要做的不是懷念或者追逐‘復活’之類遙不可及的目標。”
“用你的力量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消滅那些威脅人們的東西,這才是你應該走的道路!”
“我期待著你的名字被大家傳誦的那一天。”
是啊,一直以來,我其實都只是在用“命運主機可以復活大家”來安慰自己,來讓自己逃避現實。
“將來”如何如何——我一直說的都是“將來”。
現在!我“現在”就有自己能夠做到,而且必須要做的事情!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34 PM
卷二•夏之霜眸
3、緝凶
作為一個著名的旅遊城市,貝爾法斯特的夜晚頗為熱鬧,曾經折騰得很厲害的北愛爾蘭共和軍這兩年已經偃旗息鼓,這座一度天天爆炸夜夜宵禁的城市,現在變得越來越和平。
不過,在街邊的暗巷中,時不時還是會發生一些不和平的事情。
這也正是我現在穿著一套光學迷彩服,趴在房頂上冒充雕像的原因。
自從五月份開始,貝爾法斯特就出現了奇怪的人口失蹤事件。當地政府一開始以為是共和軍幹的,但是交涉之後卻發現他們也一無所知,經過兩個多月的追查,先後付出了六位幹警的生命,他們終於確定罪犯並非人類,而是一種善於偽裝、力大無窮的怪物。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當然就必須請專業人士出馬,可是因為政治原因,和英國政府關係親密的魔術師組織“時鐘塔”不便派出人手干涉北愛爾蘭的事務,他們本土又沒什麼像樣的人物,最後拐了個圈,居然找到了萊拉女士那裏。
正在候機大廳呼呼大睡的我,被萊拉女士一個電話叫醒,然後在一位懂得漢語的混血華裔特工蒙莉莎•毛小姐陪同下,改乘火車前往北愛爾蘭首府貝爾法斯特,追緝這些無法無天的妖怪。
雖然我已經決定要更加積極地面對生活和挑戰,但是沒必要這麼著急就趕著鴨子上架吧……
拎著通過靈界特快專遞送來偵探道具箱,我傻乎乎地站在貝爾法斯特街頭,茫然無措。
拜託!我只是個見習的靈界偵探而已!這種追捕殺人妖魔的案子,至少應該請資深靈界偵探出馬吧!
遺憾的是,無論萊拉女士或者毛小姐,似乎都並不打算理會我的抗議。萊拉女士借給我一把奧利哈爾鋼製成的戰斧,號稱堅固無比,可以和眾神的武器硬碰硬;毛小姐則拿出一套據說使用了神秘黑科技開發出的光學迷彩服,有類似隱身衣的效果。
“我們組織‘秘銀’的潛水艇‘丹努之子’目前正在北大西洋一帶遊弋,如果遇到需要科技戰力支援的情況,請使用迷彩服附帶的一次性緊急通訊器聯繫我們。”
說完這句,那位一看就知道是出色軍人的毛小姐不等我回答,乾脆利索地轉身,鑽進一輛似乎只是路過的白色轎車,一溜煙地消失在街道拐角處。
夏天的北愛爾蘭,總的來說,還算溫暖,但是吹著盛夏的暖風,我的心卻是拔涼拔涼的。
——你們至少得給我發一筆活動費吧!因為機票早已買好,所以我這次出門可是只帶了來回路費啊!
因為住不起旅館的緣故,所以我只好按照毛小姐提供的資料,找到那些怪物最常出沒的地段,開啟光學迷彩服,在屋頂上待機。
……我想在寬敞明亮的客房裏面休息,在柔軟溫暖的床鋪上睡覺……
萊拉•艾爾利克,我恨你!
當我在屋頂上不吃不喝苦守兩天之後,這種怨恨已經到了無可複加的地步。
支撐著我繼續枯等下去的,是師傅當初的教導。
“所謂靈界偵探,其實大多數時候做的不是偵探,而是獵手。那些襲擊人類的妖魔,一般來說智力方面沒什麼值得注意的,但是它們的行為往往很難用常理判斷,大鬧一場或者銷聲匿跡都不奇怪。所以我們能做的,就是找到線索,然後耐心等待。”
“不要覺得等待是毫無價值的,至少在你等待的時候,可以確保你所注意的地區,不會被妖魔侵害。”
根據秘銀組織整理的情報,這種善於偽裝的怪物總是在後街背巷出沒,而貝爾法斯特城市雖大,真正便於它們作案的地方其實並不多,包括我現在守候的這個地點在內,總共只有六處。秘銀的人負責了兩處,靈界偵探負責三處,北愛爾蘭自己的高手負責一處,基本上就是守株待兔,只等那些傢伙再次出現。
我並不擔心怪物們會發現我,秘銀的光學迷彩服效果非常出色,無論肉眼觀測還是機械掃描,都不能發現我,只是為了避免身上的氣味被怪物們聞到,我不得不收縮靈氣形成防護罩,這樣下來雖然有點累,倒是鍛煉了自己控制靈氣的能力。
從上次作案到現在,已經過了六天,按照怪物們的習慣,基本每週都會作案一到兩次,那麼——
來了!
一股陰暗血腥的波動從街角傳來,一對年輕男女正並肩走過,看樣子似乎是要抄近路去什麼地方看演出。只是那個男人身上那股隔著幾百米都能聞到的食人妖臭氣,已經暴露了他的身份。
我可懶得等它下手再捉它個現行,在他們從面前經過的刹那,全身靈氣猛的爆發,積聚了兩天的怒火化作雷霆一擊,砸向那個怪物的腦袋!
從資料看來,這種怪物的戰鬥力有限,上次被員警發現後,雖然擊殺了三位員警而成功逃跑,可是也被並不以威力見長的警用手槍打傷多處。根據倖存的那位元員警回憶,它的速度很快,力量也很強,第一位員警還沒來得及拔槍就被撕成兩半,但是面對手槍射擊,它並沒有能夠作出及時的回避動作。最重要的是,它明顯有防護頭部和心臟的動作,也就是說至少要害和人類是一致的。
怪物的要害果然和人類類似。被我僅僅一拳就打爆了那顆帥氣的頭顱之後,在女伴的尖叫聲中,男青年的屍體紫血狂噴,隨即化為一只有普通人兩倍高的怪物,覆蓋著不少甲質尖刺的身體和鋒利如刀的爪子,證明它絕非善類,而明明已經失去腦袋居然還能抽搐著要爬起來的身體,則表明它具有驚人的生命力。
雖然順利地消滅了這只怪物,但我卻發現了一件讓人擔心的事情——剛才它曾經熟練地用英語和那個已經被嚇昏的女人交談,而且彼此看起來很熟悉。
這種怪物,能夠很好地偽裝成人類?!
扔下能夠驅逐普通人的符咒,發出信號彈。我撿起怪物的一截毛髮,打開手錶的表殼,把它放了進去。
靈界偵探的專用道具“妖氣計”可以根據毛髮尋找目標,我所使用的改進型,更是能夠把靈波類似的生物都標出來,所以只要幹掉一個,別的就都無處可逃。
看著手錶上指向郊外的那個箭頭,我總算松了口氣。
不管什麼樣的敵人,早點打完回家睡覺才是正理!
妖氣計吸收了不少靈力,然後射出一束七彩光芒,在空中形成一個附帶比例尺和方向的地圖。地圖和汽車上用的GPS衛星定位系統很類似,只是在地圖的基礎上還標明了我面對的方向、附近的靈力個體、目標的方向和距離。對照一下地圖,我很快就確定了剩餘怪物們的方位——除去被我幹掉的這只,剩下的還有四隻,三隻靈力較弱的分佈在城市中,可能和這只一樣變化成人類的模樣;最後一隻卻躲在遠離城市的郊區,看地圖是一座已經荒廢的造船廠附近。
OK,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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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氣計標注的“靈力強弱”其實是以使用者的靈力為基準來計算的,比如說剛才被我先後幹掉的四隻變成人形的怪物靈力都在10左右,也就是說它們的靈力只相當於我的一成,而躲在前面那個山洞裏面的傢伙靈力則有22,差不多是我的五分之一了。
百分之十和百分之二十,說起來似乎只是一倍的差距,但是在實戰中,一倍的靈力差距,戰鬥力一般就會相差接近十倍。換句話說,那種低級怪物,一千個一起上也打不贏我;可如果是前面那種的話,最多百來個,我就得考慮是不是要戰略撤退。
其實也沒啥,畢竟只是一個罷了。
幾分鐘後,我一手提著被扭斷四肢的怪物,一手拿出手機,開始拍攝這個山洞裏面牆壁和地面上的怪異圖案。
直覺告訴我,它們肯定有問題!
按說我應該聯繫佈置工作的老闆——也就是萊拉女士,但是她關了手機;或者我可以試著聯繫那個看起來很強悍的地下組織“秘銀”,畢竟他們能夠做出光學迷彩服,說明水平也很高——但是我沒他們的聯繫方式,又不想使用那等於是求援信號彈的一次性的緊急通訊器。
想來想去,我可以求助的知識型人材,最後只剩下一位。
“勇彥,你看看這些圖片究竟是什麼。”雖然可能專業不對口,但是這個外星人似乎無所不知,連涼宮春日畫出的怪異圖案都能被解釋成銀河系通用語,這些圖案沒准也是什麼星族的語言……
“19751218種可能。”勇彥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簡潔明瞭。
差不多兩千萬種……我是該感歎這傢伙資料庫的豐富程度,還是該感歎所托非人?
“沒辦法縮小範圍嗎?”
“會降低精度。”
“降低就降低吧!”
“排除非碳基生物文明,剩餘33012種;排除科技等級六以上文明,剩餘9503種,排除距離地球十光年以外文明,剩餘102種。”
“102種還是太多了……”
“針對102種可能性進行分析篩選,排除邏輯混亂的結論,剩餘4種。”
“長門勇彥,你是個天才!”
“結論1、太陽運行軌跡觀測對比圖。文明類型:瑪雅文明變種。對照準確度,69.33%。”
“這個顯然不可能吧,瑪雅人跑愛爾蘭來研究太陽軌跡幹嘛?”
“結論2、尾巴腐爛症研究報告。文明類型:斯塔特星球蒲節族。對照準確度,71.06%。”
“勇彥,不用告訴我那些我不可能知道的事情,爛尾也好太監也罷,我都沒有興趣。”
“瞭解。結論3、海平面高度歷史變遷表;結論4、遠距離生物傳送系統。”
很顯然,第四個可能最符合目前的狀況,這些怪物肯定都是被傳送過來的!
但是,究竟是什麼人製造了它們?又是為什麼要傳送到這裏來呢?
“給我分析一下傳送陣的具體情況。”
“分析中……分析完成,此系統因年久失修,發生故障,僅能再運作一次,將于兩秒鐘自行啟動。”
“哦……什麼?!”
只見佈滿洞穴的圖案一起發光,我還沒來得及吼出“為什麼不早說!”,就在一陣眩暈中失去了知覺。
混蛋外星人,你說話的時候不能注意一下輕重次序嗎!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34 PM
卷二•夏之霜眸
4、異域
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看著眼前白雪皚皚的群山,我茫然了。
進入山洞的時候是夏天,七月份的愛爾蘭怎麼也不可能下雪,這種漫山銀裝的場面,我只有冬天去北海道旅遊的時候見到過,或許愛爾蘭的冬天也是這個樣子,但是難不成我昏迷了整整半年嗎?
或許還不止半年,按照“滄海桑田”的說法,當初山洞外的大海要變成山巒,怎麼也得過上幾十萬年吧。
打開手機,電力還是很充足的,可見我沒昏迷多久,從時間上看來,似乎應該只過了幾分鐘。然而號稱“不管你在地球的任何角落——全球通”的衛星手機此刻完全沒有訊號,大約意味著我現在不是在地球上吧?
好吧,我知道我又穿越了——不,應該說是被傳送了……
那麼回到剛才那個問題。
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回頭看去,山洞裏面的奇異圖案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其實就算它們還在,對我也毫無意義,我又不是那個能讀懂這些圖案的外星人!
一陣夾雜著雪花的寒風吹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雖然據說功力深厚的人可以寒暑不侵,但至少我現在還是怕冷怕熱的,光學迷彩服可沒有防寒功能,穿著它站在寒風凜冽大雪紛飛的高山上,不冷才有鬼。
不過,這次我多少還是有點準備的。打開手提箱,右側依然是那七件道具,只是平時空蕩蕩的左側現在多了不少東西:備換衣服、洗漱用品、常用藥物、還有那把據說很結實的斧子。
靈界早已掌握“壓縮空間”的技術,並把它大量實用,靈界偵探專用旅行箱裏面這個小小的空擋,其實是一個很大的空間,足以準備很多需要使用的東西。只是空間雖然能夠壓縮,質量卻不能,所以這個看似不起眼的箱子,其真實重量早就超過了兩百公斤——主要是那把斧子,實在很有份量。
換上以前整理道具時候放進去的冬裝,收好光學迷彩服,我搖身一變成了個年輕的登山旅行者,然後憑感覺選定了一個方向,朝著山腳下跑去。
——————
這地方很荒涼。
我敢打賭,這個地區的人口密度不會超過每平方公里一個人。
一口氣跑出足有十公里,除了林海雪原就是雪原林海,別說城市或者村莊,我居然一個人影都沒見到!
就算是山區,荒涼到這個地步,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這種想法,在我看到雪地裏面一具被不知什麼野獸啃得幾乎成了白骨的人類屍骸時,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我可沒忘記,這裏是那種吃人怪物的發源地。
莫非這裏並不是天生荒涼,而是被那種怪物吃到赤地千里杳無人煙?
五隻怪物每週襲擊一次行人,那麼吃光方圓幾百里地,得有多少怪物啊?
老天!雖然我近來修煉靈光波動拳一直很刻苦,功力已經直線上升到可以和開啟炎發灼眼模式的夏娜勉強一戰的地步,但是想像到可能必須單槍匹馬面對成千上萬的怪物,還是有點頭皮發麻,漫天風雪似乎也更加寒冷起來……
還好經過一番仔細研究,我終於很高興地確定這個倒楣的傢伙只是被普通的野獸襲擊,因為他的骨頭碎得並不厲害,如果是那種力量強大的怪物,按說應該會出現大量整齊的斷口,可是他的骨頭上只能看到許多大大小小的牙印,沒有特別猛烈的那種。
這麼說來,殺死他的,應該是體型不怎麼龐大,但是數量頗多的野獸,比如說狼。
好吧,我承認,我是在看到那群很不友好的野狼,才能作出如此結論的。
戰鬥雙方對比如下:紅方,力量足以把成年非洲象當球踢的超級大力士一名,富有鬥毆經驗,並擁有名為“靈波動”的超能力;藍方,普通野狼六隻,看起來有點瘦。
第一回合,野狼1發動攻擊,MISS;野狼1攻擊失誤,產生硬直,上杉和也發動反擊技能,痛恨一擊,發動擊退效果,發動必殺效果,發動粉碎效果,野狼1死亡。野狼2-6士氣崩潰,逃跑。上杉和也勝利,獲得經驗值若干……
好吧,事實上就是我只用一腳就把沖在最前面的那只野狼踢到遠處的雪穀裏面去了,而剩下的野狼反應很快,只用了幾秒鐘就完成了從進攻到逃亡的轉變,當真是撤退轉進疾如風,不愧是嚴酷的大自然淘汰後的產物。
之所以我會有興趣調侃這些倒楣的野狼,是因為我看到了讓人高興的畫面——在一座看似有點遙遠的小山丘後面,隱約出現了一個小村莊。
“熱水、飯菜、床鋪……”我念叨著這些迫切需要的東西,把速度提到最高,飛快地沖向村莊。完全無視“看山跑死馬”的諺語,只用了不到半小時就抵達了目的地。
這是一個很小的村子,總共也就十來戶人家。房屋看起來還算整齊,有的用土磚砌成,有的則是用石頭壘起來的,屋頂積雪下露出茅草或者類似的東西,煙囪都是從牆角伸出去,和我印象中歐式建築煙囪朝天的模樣大相徑庭。
村子裏面的居民都穿著有點像歐洲中世紀那樣的衣服,上身是製作粗陋的土布套衫、下身是用繩子束住的褲子,鞋子則是用獸皮簡單縫製。這裏天氣這麼冷,可他們居然穿得這麼單薄,加上他們一個個瘦骨伶仃,怎麼看都是一副窮酸相。
在這裏,真的可以找到熱水、飯菜和床鋪嗎?
別的不說,至少床鋪這一點就很讓人擔心——他們最高的似乎也才到我下巴,所以他們的床鋪很可能不適合我睡覺。唔,看來要打地鋪……
只是,更讓人介意的是他們看到我的態度,一個個就像見到鬼似得,跑的比兔子還快,天曉得那些瘦弱的身板裏面哪來這麼強大的能量,可以推動身體以讓路易斯、詹森都要望而興歎的速度奔跑呢?怎麼看他們也不像是短跑名將的樣子啊。
算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只管找看起來最高大最結實的房子去投宿就是,按照RPG的慣例,那應該都是村長家,就算不能接到支線劇情獲得額外獎勵,至少混頓飯、找個地方睡一宿,總該沒問題吧?
我錯了!大錯特錯!
前世我看過很多穿越小說,裏面的主角似乎從來不用為穿越之後如何與當地土著交流的問題擔心,他們要麼穿越的時候附帶了多語言支援系統,要麼就天縱奇才到只要很短的時間就能學會一種語言,可是,我顯然沒有這樣的待遇。
語!言!不!通!
雖然用稍稍暴力一段的手段順利進入了那間最完整的房子,雖然房子的主人看起來的確比較有閱歷,似乎就是村長沒錯,但是我花了整整十分鐘,都沒能讓他明白我的意思。
“吃飯”、“喝水”、“睡覺”,這三個詞很難懂嗎!
我不斷地手舞足蹈,嘴巴裏把自己所有知道的和這三個詞有關的辭彙都說出來,但得到的始終是茫然的眼神——哦,也不都是,在我長大嘴巴比劃著要吃飯的時候,老村長臉色煞白,一副快要發心臟_病的樣子;而當我沖進內室指著床鋪吼叫的時候,那個瘦的跟猴子差不多的小丫頭捂住胸口,尖叫著沖了出去。
然後,一群看起來似乎鼓足了人生全部勇氣的農夫們,戰戰兢兢地拿著不知道該算農具還是該算武器的東西,圍住了這件房子,還不停地發出很不友好的喊聲。
因為交流障礙,我的心情很不好,於是一腳踹碎本來就在我強行拜訪時候弄破的大門,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只是因為忘記了身高問題,撞破了上部的門框。
看到我出來,那些農夫們顯得更加緊張,他們不斷後退,把諸如扁擔、草叉之類可笑的“武器”舉在胸前,仿佛這樣可以稍稍提升一點士氣,讓他們有足夠的勇氣對著我喊叫。
只是,當我不耐煩地搶奪一把草叉,三兩下把它化為碎片之後,他們那點可憐的勇氣也就蕩然無存,一邊淒慘地嚎叫,一邊四散逃跑。很快,村長家門口那片空地上,就只剩下了一個傻乎乎的大個子。
我看起來就那麼兇惡嗎?你們這個世界可是有吃人怪物出沒的!沒理由膽子這麼小吧!
長歎一聲,我覺得自己應該像網蟲們常說的那樣,蹲在角落裏面畫圈圈。
——對了!我怎麼忘了,可以畫畫交流啊!
返身沖進房子,一把拎起正躺在地上裝死的村長,我把他拖到一片比較平整,適合畫畫的雪地上,以樹枝在雪地裏畫出能說明我來歷的圖畫:地球、海洋、愛爾蘭、山洞、魔法陣、野狼,最後當然是我迫切需要的“熱水”、“飯菜”、“床鋪”。
…………
我恨這些愚蠢的土著!
明明都畫得這麼清楚了,為什麼你們就是沒辦法領悟呢?看看這個圓形的圖案,這是地球啊!看看這些波浪,難道你們沒見過海浪嗎?再看看愛爾蘭的地圖,雖然可能畫得稍稍變形了一些,但是我至少標出了英倫三島啊,而且我還用中文、日文和英語注明了“愛爾蘭”啊!你總不能一種外語都不懂吧!至於山洞和魔法陣,我敢打賭即使梵高或者畢卡索也不可能比我畫得更加寫實,我甚至描出了山洞周圍的幾塊石頭!對了,還有那些野狼!那六隻野狼,我確鑿無疑地畫出了它們的腦袋和四肢,任何一個山裏人都不可能認不出來的!
當然,對於我最為重視的三件事物,我繪畫得尤其用心:溫泉饅頭的圖案,歷來都是熱水的象徵;圓圈上面一對交叉的直線,即使小孩子也知道這是飯碗和筷子;一個長方形裏面畫上人的模樣,那當然就是床鋪嘍——喂!你又昏倒幹什麼!
在幾番交涉無果的情況下,被饑餓所迫的我,只得使用了最直接的方法——
在每個家庭的廚房裏面翻找可以吃的東西!
饑餓是最好的美食——某位不知名的賢者。
這句話顯然是很有道理的,那些始終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的東西,我吃得津津有味,吃飽之餘還在一戶剛吃完飯的人家找到了半鍋他們沒來得及都喝光的褐色清湯,順便解決了喝水問題。最後因為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床鋪,我只好隨便找了點乾草權當墊子,在村長家客廳裏面睡了一覺。
第二天早上,用同樣的方法吃飽喝足之後,我進山抓住一隻倒楣的野豬,扔給村長以充這一天的食宿,然後在他感謝的目送下,換上同樣從他家翻出來的衣服(雖然小了一點點,不過至少也算入鄉隨俗,不用再穿著滑雪棉襖玩奇裝異服),扛著一袋似乎是紅薯的東西,提著旅行箱離開了這個村子。
說實話,這些村民雖然又笨又膽小,但的確都是很厚道的人,他們沒有急著去把那只野豬抓起來馴養,而是集體跑到村子外面送我,不少人甚至留下了悲傷的眼淚。
唔,謝謝你們的招待,我會想念你們的……
然後,我用類似的方法在一個個村子中旅行,只是因為野豬並不是那麼容易遇到的,所以我送出去的食宿費也常常變化,比如說隨處可見的野狼啊——看那銀白色的皮毛,這可是上等皮草;蟒蛇啊——且不說蛇皮和蛇膽的價值,光是這蟒蛇居然在雪原裏面不冬眠,就是罕見的異獸;豹子啊——呐,這可是保護動物哦,要在地球上,一隻就抵你們一座房子的……
總之,我送給他們的都是一些很有價值的貨物。當然,我畢竟不是獵人出身,自然不會解剖之類的手藝,所以東西都是活著給他們的,畢竟我們中國人一貫推崇活殺活吃,而且“送死”這種做法也很不吉利的。
當我漸漸熟悉了這個地區之後,對和那些村民交流也有了一點點心得,只是盤桓在我心頭的一個大問題,卻還沒有一點點頭緒——那些吃人的怪物,究竟是從哪里來的呢?
這個問題,在我來到第五個村子不久後,終於有了解答。
村外是一片茂密的山林,我為了尋找給村民們當食宿費的獵物,無意間跑得很遠,深入了密林內部。順利地找到了一隻比之前那些獵物都更加肥碩的野豬,但是正當我準備下手捉住它的時候,卻聽到了哼歌的聲音。
聲音很清脆,一聽就知道是年輕少女,只是很難想像,一位年輕的女孩會深入這處人跡罕至的深山。
神仙?妖怪?
我又想起了“抓個女鬼當傭人”的計畫。
沒有女鬼可捉,捉個山妖也不錯,雖然需要伙食的山妖沒有不吃不喝的女鬼那麼廉價,可有人服侍顯然要比我自己動手打理食宿來得合算。
於是,我放過了那只差點轉職當家豬的大塊頭,轉而循著歌聲的方向跑去。
沒跑多久,前方豁然開朗,森林中的空地上,流過一條夾雜著冰塊的清澈溪流,一個金髮及腰的高挑少女,正在溪水中洗浴。
景色不錯啊——我從一直隨身攜帶的旅行箱裏拿出了妖氣計。
果然,妖氣計上顯示出,前面這個看起來很漂亮的出浴美人,靈力性質和那些吃人的怪物一模一樣,強度卻達到了五十左右。
冰天雪地的,溪水陰寒刺骨,就算我這樣的肌肉猛男也不敢下水,一個模特一般看不到贅肉的青春美少女居然能夠泡在冰水裏面洗澡?用鼻子想也知道是妖怪!
不過……看來越高級的怪物,審美觀也越高級,這副皮囊的等級可不低——
收起並不適合在戰鬥中使用的妖氣計,戴上靈擊指環,我脫掉礙事的土布背心,把拳頭捏得格格作響,朝著那個顯然已經發現了我,卻依然在若無其事地洗澡的怪物走去。
打斷它的四肢,然後抓到村子裏面去,希望那些村民知道這東西究竟是什麼來歷……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35 PM
卷二•夏之霜眸
5、銀瞳
陽光透過樹梢,在林中空地上灑下一片片金色光點,樹葉和枝條在微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音,一隻小松鼠小心翼翼地從樹上下來,撿起兩顆掉落的松子,然後飛快地爬了回去,好一派憩靜的風光。
哦,以上內容純屬虛構。
事實是:原本寧靜的空地已經一片狼藉,大量倒伏的樹木和斷裂的枝條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積雪的地面已經一片泥濘,宛如有一群大象在這裏跳過森巴舞,清澈的溪水渾濁如泥漿,河岸直接就成了爛泥坑,至於小松鼠?且不論這冰天雪地究竟有沒有松鼠,就算有的話,這麼大動靜還不知道逃跑?世界上有這麼腦殘的松鼠麼?
至於為什麼環境會發生如此劇烈的變化,那當然是因為有兩個暴力份子在這裏大打出手嘍。
關鍵字:野外、裸男、裸_女、兇器、動作片。
嗯,如果能夠加上最重要的“愛情”,那麼我或者可以效仿著名演藝人士加藤鷹先生,實踐日本文化精粹,拍一場轟轟烈烈堪稱年度巨作的生理文藝大片,名字不妨叫做“檄•獸女之激突”!
前提是,我得把這只銀頭髮的怪物抓住,還得它願意配合,始終保持人形……
說起來這只怪物和之前那些完全不一樣,它居然會在戰鬥前試圖交涉,而且還懂得使用武器!
具體過程是這樣的:當我脫掉外衣(以免弄壞),靈波動運轉全身,以臨戰狀態朝著它慢慢逼近的時候,它首先說了一些或許是想要和解的話,但是我並沒有跟吃人怪物停手罷戰的意思,於是它歎了口氣,回到岸上,從一塊大石頭後面拿出一桿斧槍、一面小盾、一把短刀和一把鋸齒長刀,接下來它把斧槍從中間扭開,槍身變成劍脊;小盾左右折到中央,旋出洞口,穿進槍把,充當劍柄;短刀嵌進有斧頭的一邊、長刀嵌進另一邊,最後劍柄猛地推上去。
卡拉一聲,四件武器組合成了一柄厚重的雙手大劍。
嗯,很實用的設計,很華麗的武器,很值得收藏的戰利品。
不過在觀察這件武器之前,我首先注意到了怪物的身體。
只看背面和臉部的話,的確是個出色的美女,尤其是那雙漂亮的銀眼睛,只可惜它的胸腹……呃,太噁心了……忘掉!忘掉!
所以說怪物終究是怪物,就算臉看起來是個人——算了,把它打趴下再說!
奇怪的是,等到動起手來,我才發現這個怪物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樣,無論是動作的協調性或者思維的嚴謹性,都不是那些怪物可以比擬的。最特別的是它即使在激戰中也仍然有一種特別的優雅氣質,給我的感覺不像是“怪物”,倒像是經過專門訓練的“女戰士”。
難道說,這個世界裏面有一個邪惡組織,把這些怪物召集起來進行訓練,以提升它們的戰鬥力嗎?
那麼我之前遇到的算是野生種,而這只就是人工培養出來的戰鬥種嘍?
很好,讓我稍稍花點時間,看看它究竟有哪些能力?
這個經過人工訓練的怪物,果然有些門道!
它的第一種異能似乎是極為敏銳的探測能力,甚至能夠探測到我體內靈力的流動,我先後幾次打算使用一些特殊技藝,都在運氣的時候就被發覺,然後直接被抓住破綻,反而鬧得自己狼狽不堪。
真是不可思議的探測力,它簡直能夠當掃描器用了!
第二種異能比第一種更加不可思議,它居然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我身體的靈力運作!
雖然規模很小,發生的情況也只是偶然,可這種異能若被加以強化,並大量使用在實戰中,那幾乎可以說是任何技術流和速度流的剋星啊!
可惜——它這次遇到的是一個速度和技巧都平平無奇,唯獨對蠻力很有自信的傢伙。
就算被稍稍干擾了一點點,我的拳頭依然會按照既定的路線砸下去,四兩撥一斤當然沒問題,撥十斤就只是美好的理想而已……至於“四兩撥千斤”這種說法,只有“白日夢”可以作為它合適的詮釋。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沒准今天敗亡的會是我也不一定……
除此以外,它的恢復能力也讓我歎為觀止,別說僅僅挨了一拳之類的外傷,連幾次被我的重拳打到吐血,也在短短的幾秒鐘內就完全恢復——這傢伙難道是屬小強的嗎?
擁有兩種特殊能力,能夠完美地偽裝成人類,本身還有不錯的戰鬥力,還有那非同凡響的恢復力。這種怪物莫非是為了進行偵查和破壞所開發的特種生化兵嗎?
就在我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怪物的靈力突然大幅度上升,隨之而來的就是速度、力量等各種能力的提高,簡直就像是小南很喜歡的“寵物小精靈”遊戲裏面的“怪獸進化”。而且就像那些進化的寵物精靈一樣,在戰鬥力提升的同時,它的外貌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先是銀色的眼珠變成了貓科動物那樣的金色豎瞳,不久後臉上慢慢佈滿了猙獰的青筋,最後甚至連身體上都出現了凸起的經絡,不考慮那噁心的胸腹的話,它剛才看起來是個優雅的美女,現在就已經是只徹頭徹尾的怪物。
但是怪物的眼神中依然有著和人類差不多的感情,這讓我能夠通過它的眼神看出,它正在變得焦慮不安,而那雖然暴增到接近我靈力的八成,卻明顯開始混亂的靈力流動,也表明它的變身技能威力雖大,但是卻跟奧特曼一樣不能持久——三分鐘?或者是五分鐘?然後大約就會進入虛弱狀態吧……
正如10級的精靈再怎麼進化也不可能打贏30級的精靈,變身後的怪物和我之間仍然有著決定性的差距,如果不是因為我打算活捉它去向村民們詢問,至少一分鐘以前我就能夠打爆它的腦袋!
反正等它變身期限到了之後就會疲軟,那麼我再等一下就好。
這樣想著,我稍稍降低了一些出力,結果卻被那敏銳的怪物抓住機會一陣猛攻,它似乎也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勝機,所以不顧一切地把靈力再次催動,讓原本就已經混亂的靈力直接變得狂暴,然後拼了命地攻過來。
劍砍、腳踢、爪子抓——
呃,不知不覺間,它的雙手已經變成了利爪,倒是又給我增加了一點新麻煩。
正當我對那雙一看就覺得很有威力的爪子暗自忌憚的時候,怪物的身體突然猛地顫抖起來,緊接著它不知為何扔下了武器,跪倒在雪地中,看著自己已經變成爪子的雙手,發出淒慘的叫聲。
聽起來,似乎很可憐的樣子……
莫非是動用了超過身體極限的力量,導致走火入魔,現在內息沸騰如煮,已經到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悲慘境地?
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趁機猛攻,重拳如雨點般砸向那具漸漸恢復人形的曼妙身體,而剛才還很兇猛的怪物似乎已經完全沒了鬥志,別說反擊或者招架,甚至連最起碼的躲閃都沒有,傻乎乎地一動不動,任由我將它打得不成人形也不運用靈力修復身體,最後如被弄壞的布娃娃那樣躺在被自己鮮血染紅的雪堆裏面,死氣沈沈地看著天空。
已經恢復銀色的眼睛裏,不再有起初見面時的高傲氣質,反而流露出深深的絕望,兩行清淚默默流下,看起來儼然是被惡棍淩虐後靜靜等死的可憐少女。
“算了……就這樣吧……”從慢慢變得黯淡的銀瞳中可以看得出來,生命正在漸漸離它遠去,“至少,作為人類死去……”
嗯,作為人類死去,怎麼也比作為怪物死掉要好。
等等!如果我沒聽錯的話,剛才它說的是……漢語?!
靠!難道又是一個穿越者?為什麼會有穿越成吃人怪物的穿越者啊?
看著已經陷入彌留之際的穿越同仁,我不及細想,將全身靈力凝聚在右手食指上,對著它的心臟刺了下去。
靈光波動拳奧義•回天針!
作為問世超過千年的武藝,靈光波動拳的歷代宗師發明了很多實用的技巧,而師傅當然也不例外。他所創造的“回天針”,是把自身的靈力大量灌入受術者的體內,順著血液迴圈流轉全身,補充維持身體機能所需的能量,並且促進自愈,只要靈力灌注得足夠多,甚至真的能夠做到起死回生!
在學習這一招的時候,我忍不住詢問師傅,為什麼身為大魔王的他居然會發明這種救人的技術?他的回答是:“殺人的技術到處都能學到,救人的技術卻很罕見,而且等你將來走上社會之後,就會發現救人術比殺人術更加實用。”
這一招果然很快就派上了用場,師傅不愧是師傅!
不管你究竟是誰,千萬不要就這麼死掉啊!
一口氣注入了我幾乎全部的靈力,那個穿越成怪物的倒楣女孩臉色漸漸紅潤起來,呼吸也從臨死時的急促變成了睡眠般的悠長,顯然正在慢慢恢復,可是幾乎脫力的我,卻還得打起精神來,尋找一點食物。
我強撐著疲憊的身體,借著積雪的反光,在漸漸昏暗的樹林中尋找或許可以作為晚飯的野獸,心中不由得反復咒駡那個遲鈍的穿越者:
笨蛋!你為什麼不早點開口說話啊!
哦,剛才有說話的——可是你明明是穿越者,說土著語言幹嗎!你當我跟你一樣是隨身攜帶自動語言轉換範本的嗎!
普通話!說普通話啊!
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損失的靈力需要兩天時間恢復……我虧啊!
不過即使是穿越者,如果它真的變成了吃人怪物,就算我尊重“穿越者不可私鬥”的協議而不殺它,但是抓起來關它個天荒地老,卻還是免不了的!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37 PM
卷二•夏之霜眸
6、大劍
“想不到居然會在這裏遇到穿越的同鄉……”紅彤彤的篝火映著少女的金髮銀瞳,嘴角的苦笑讓她看起來有些淒涼,“你是第一期的戰士吧?想不到除了伊斯力之外,第一期還有你這樣的強者。”
“哈,這些年來,你該不會像那些武俠小說一樣,一直在深山老林裏面修煉絕世神功吧?現在突然出現,是終於神功大成,準備重出江湖,演繹東方不敗風雲再起嗎?”
“我可不是人妖,”我努力咽下那口熱騰騰、正在流油的豬腿肉,一邊感歎它的肥美,一邊對這女孩的燒烤手藝大感欽佩,語氣自然也就溫和起來,“我只是路過罷了。”
“路過?當然是路過,以你的實力,如果常住這裏的話,只怕早就凶名遠揚,我還沒有活得不耐煩,就算要找死也沒必要跑到你這樣超級危險的高位覺醒者家門口來。”女孩的吃相很文雅,看起來受過良好的教育,“我叫嘉拉迪雅,防禦型。叛逃之前排名第三,本來是被作為‘眼’培養的,對妖氣感知和妖氣控制都頗有心得。你呢?”
“我叫上杉和也。”我只能回答這半句,因為我實在不明白她說的諸如“防禦型”、“排名”、“叛逃”、“眼”……這類名詞究竟是什麼意思。
“上杉……和也?”她放下手上的烤魚,用疑惑的目光透過火堆看著我,“你該不會有個哥哥叫上杉達也吧?”
“啊?那傢伙這麼有名嗎?”有沒有搞錯啊!他也就棒球打得好罷了,不至於連異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吧!
嘉拉迪雅沈默了一會兒,然後試探著問:“你……是不是很少看動漫?”
“沒錯。”
“那麼,諸如《TOUCH》、《CLAYMORE》之類的漫畫,你肯定都沒看過吧?”
“我連這兩個名字都沒聽說過。”
“難怪……”她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繼續斯條慢理地和那條烤魚展開鬥爭。
一時間,林中空地裏除了夜風的輕吟,就是某人撕咬豬腿的聲音。
“我有聽說,最近這邊出了一隻喜歡侵擾村莊的食人魔,”吃飽之後,她一邊用木頭杯子喝茶,一邊輕聲慢語地說,“本來以為是組織製造的新品種妖魔……”
“喂!你不會是說,那只“喜歡侵擾村莊的食人魔”就是我吧?”
銀眼眨眨,看著那只死相淒慘的野豬。
我承認我吃相不好看,但是我吃的可是野豬啊!
“剛才我掂過,這只野豬應該有四百斤以上,”她撿起一根枯枝,開始在地上寫寫畫畫,“我沒養過豬,不知道一隻豬能殺出多少肉來,但是看它基本上只剩了骨頭和內臟,大約怎麼也該被你吃掉一半吧……就算再扣除血和毛,起碼也有一百五六十斤的肉。”
她放下樹枝,用貌似很崇拜的眼神看著我:“你是我見過的食量最大的生物,沒有之一。”
自從練了靈光波動拳,隨著靈力增長,我的食量也在發瘋似的提升,而每當劇烈運動之後,更是需要大吃特吃以補充體力——其實那只野豬只讓我吃了個半飽。
“你在那些村子裏面,也是這樣吃的?”
“差不多吧……”
“我現在明白那些村民為什麼聽說你要路過,就紛紛逃跑了。”
其實,我的食量和那些A級妖怪比起來,真的不算什麼。
唉,終究是臉皮厚度不夠,實在不好意思用那些真身都至少相當於半個日本的大傢伙來舉例啊。
看到我尷尬的臉色,嘉拉迪雅終於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她越笑越開心,最後居然笑到連眼淚都流出來了。看著一個身材火爆、穿著單薄的金髮美人笑得前仰後伏,的確是很賞心悅目,但我卻從她的笑聲中聽出了一些別的東西。
孤身一人穿越到這個落後荒涼的世界,還變成了怪物,這些年,她過得很艱難吧?
尤其是身體上的異變,對於女性來說,只怕並不見得比死掉好到哪里去啊……
“想哭就哭吧,何必用笑來死撐呢?”身體先於頭腦而反應,我說出了自己都不明白的話。
金髮少女的身體僵硬了一會兒,然後笑聲一下子就變成了哭聲。
她這一哭,就哭了半天。
“抱歉,讓你見笑了。”說這話的時候,她已經恢復了平靜,去溪水邊洗去淚痕,優雅瀟灑一如往昔。
“吃也吃過了,笑也笑過了,你大約早就等得不耐煩,想知道有關於怪物的事情了吧?”她伸了個懶腰,很自然地躺下,雙手枕在腦後,看著冬夜的星空,“這是一個有點長的故事……”
“在這片孤立在大海中央的土地上,有一種被稱為“妖魔”的怪物,它們能夠吃掉人類,並變成他們的樣子,最可怕的是它們能夠在吃人的同時完全接收被害者的記憶,也就是說,它們的偽裝幾乎是完美的,無論外貌或者言行,即使最出色的偵破專家也看不出任何的蛛絲馬跡——除了它們固有的妖氣。”
“但是既然他們吃人,那麼遲早會露出馬腳的。”
對於我的反駁,嘉拉迪雅只是搖了搖頭,她接著說道:“就算是偶爾碰運氣發現了妖魔,也並不意味著能幹掉他們,因為它們有著遠超人類的武力,雖然靠著人海戰術並非不能戰勝它們,可是卻幾乎不可能阻止它們逃跑。而對妖魔來說,只要被它們逃跑掉,不久之後就會再次偽裝成人類……”
的確……我見過的幾個怪物——嘉拉迪雅暫且不論——絕對不是這個充其量中世紀科技水平的人類社會有能力追捕的,就算二十一世紀的員警,也拿他們沒辦法呢。
“唯一能夠對抗妖魔的,是一個名叫史達夫的組織。他們大量收購小女孩,通過嚴格的訓練和殘酷的淘汰,選拔出體力和意志力都超群的戰士,然後使用不知名的技術,在她們體內植入妖魔的血肉,並使其和人體融合。”
“融合後的戰士,頭髮會變成金色,而眼珠會變成銀色,身體上更會留下永遠的疤痕,”她說著解開衣服,露出令人觸目驚心的腹部,“很多時候,只是看著這樣的身體,我就有自殺的衝動——”
“為了對抗妖魔,這樣的犧牲是有意義的!”
“或許吧……可是,我們這些被稱為‘大劍’的戰士,最後的結局是什麼嗎?”
“我猜——大約不是戰死沙場,就是衰老之後成為教官吧?”
嘉拉迪雅又露出了淒涼的笑容,這讓我有很不好的預感。
“下午交手的時候,我曾經解放過妖力,你還記得吧?”
當然記得!那種類似變身的技巧非常有用,我還想向她學習呢!
“我們力量的來源,是身體裏面妖魔的血肉精髓,通過和它們的融合,我們成為半妖,不僅身體被大幅度強化,而且擁有了使用妖氣的能力。我妖氣感知和妖氣控制的技藝就是因此而來。但是,妖魔血肉帶給我們的最強力武器,其實是被稱為‘解放妖力’的特殊力量。”
“我們可以把蘊含在體內的妖魔之力爆發出來,大幅度提升自己的戰鬥力!——你覺得,提升的幅度如何?”
“非常驚人!”這不是誇獎,而是實實在在的評價,能把自己的戰鬥力提升三四倍的技巧,就我所知是很罕見的,可是——
“這種技巧,有很嚴重的後遺症吧?”看著她的臉色,我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解放妖力,會讓身體妖魔化。一般來說,解放10%的妖力,瞳孔就會變成金色貓眼的樣子;解放到30%,面容就會開始變化,青筋暴起;解放到50%,連身體都會開始變化;而當妖力解放超過80%時就無法恢復了。”
“所謂‘無法恢復’的意思是?”
“就是會無法控制自己的妖力,徹底變成妖魔。”她的眼神漸漸冷淡下來,仿佛說的是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但即使不解放到那個程度,在平時的戰鬥中,身體也會不斷被妖力侵蝕,變成妖魔其實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戰士變成妖魔,我們稱這個過程為‘覺醒’,而那種由戰士蛻變而來的強力妖魔,就被稱為‘覺醒者’。”
“就算身體從半妖變成了純粹的妖魔,也不會影響你們保護人類的決心啊。”
“理想和現實是有差距的,已知的覺醒者們,幾乎都放棄了保護人類的信念,轉變成食量比普通妖魔更大、危害也幾倍于普通妖魔的怪物。對外的說法是‘異常食欲者’。”
“很可悲吧?與其變成怪物,直接死掉還乾淨一點……”
怪不得今天下午,她發現自己快要覺醒的時候,寧可放棄反抗等死……
“好了,要說的大致就是這些。”說了半天讓自己不愉快的話題,嘉拉迪雅似乎也疲倦了,她稍稍緊了緊我送給她的滑雪衫,似乎把它當成了被子,“還有問題的話,也請等到明天再說吧,現在我很累。”
然後,她就這麼毫無防備地睡著了。
呐,你好歹也是個美女,而我怎麼看都不像是正人君子,就算你的身體足以打消大多數男人的欲念,但是如果我是那種物件越怪異自己就越興奮的變態獵奇狂呢?又或者我從看不到你肚子的角度下手呢?
真是無聊的吐槽。
躺在篝火的另一邊,看著那片熟悉的星空,我不由得有些茫然。
就我的天文知識看來,這裏應該還是地球沒錯,但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地球上居然有這樣一塊大陸。
妖魔、大劍、覺醒……
雖然“追捕食人怪物”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後續的追查也獲得了最重要的線索,但是我真的能回到現代社會,去交割這些任務嗎?
同為穿越者的嘉拉迪雅只能在這塊土地上絕望地等待死亡——或者比死還可怕的結局,難道我能夠做得比她更好嗎?
掏出靈力通訊手機,無論是人類科技模式還是靈界科技模式,都接收不到任何資訊,功率更大的手提箱通訊塔也無法探測到信號,可見這裏就算是地球,至少也不會是能夠簡單通往外界的地方。
光學迷彩服領口那裏的緊急通訊器倒是依然閃爍著微弱的紅光,或許深不可測的“秘銀”組織真的有辦法聯繫到我,但是——
再等等吧,等我完全瞭解有關這個大陸的情報之後再說。
向外人求援已經是很丟臉的事情,如果一事無成而灰溜溜地被救回去,那我的臉以後還往哪里擱啊!
先睡吧……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37 PM
卷二•夏之霜眸
7、爭鋒
鋸齒長刀倒映著灰濛濛的陽光,在寒冷的空中劃出一條條銀白色的軌跡,不斷地掠過充當靶子的短樹枝,有時將它們切成幾段,有時則只劃出一條淺淺的刀痕——每當這個時候,嘉拉迪雅就會滿意地點點頭,停止練習,好好把握剛才的感覺。
而負責扔樹枝的我,也在練習把靈力凝聚在指尖一點的技巧,物件自然也是那些兩三釐米長的樹枝,反正我背上這一大包至少有上千根,足夠用很久了。
啪的一聲,一截樹枝被強大的靈力撐_爆,化為一團木屑。
與此同時,長刀再次掠過飛在空中的樹枝,巧妙地擦著它收回,甚至沒影響到樹枝本身飛行的線路。
“呼!”嘉拉迪雅收起長刀,有些疲憊地歎了口氣,彎腰撿起已經化為兩截的樹枝,仔細端詳著斷口。
“練成了?”看到她若有所悟的樣子,我停下手頭的鍛煉,湊過去研究那根被分屍的倒楣樹枝。
斷口分為兩截,前半截比較粗糙,是鋸齒切割的結果;後半截光滑如鏡,是被超高速風壓切斷的。
可是,她為什麼要練這樣的劍術呢?我覺得那種大開大合的雙手劍法很實用啊。
“因為我要對付的敵人,用大劍是不可能戰勝的。”嘉拉迪雅拿出一條絲帶紮住眼睛,又把頭髮盤起來,戴上不知道用什麼材料製成的褐色假髮,於是立刻搖身一變,從優雅高傲的女戰士變作和善的盲女,“你也稍稍化妝一下吧,前面有個村子,我們去休息一會兒,順便買點調料之類必須品。”
“就算你能偽裝盲女,我可沒辦法打扮成人畜無害的樣子啊……”
“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行。”她捂嘴一笑,“我昨天準備的獸皮袍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四件武器組合而成的大劍,現在由裹著獸皮當袍子的我扛在肩上,嘉拉迪雅則駐著一根充當拐杖的樹枝,裝作柔弱盲女的樣子——不得不說,她很有演戲的天賦,雖然高挑的身材沒辦法降低,但是那種楚楚可憐的氣質,實在讓人沒辦法把這個仿佛一陣風都能吹倒的殘疾少女和殺人不眨眼的銀眼魔女聯繫起來。
相比之下,扮演成野蠻人哥哥的我,只能算是本色演出。嘉拉迪雅也說了,我只要像平時那樣對待村民,就足以完成自己的角色扮演。
這個村子挺大的,房屋看起來也挺結實,是我這些天見過的最為繁榮的村落。只是村民們的表情很古怪,一個個沈默不語,人和人之間都刻意保持著距離,仿佛都在彼此提防,不少人眼眶都現出烏青色,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
這是怎麼回事啊?
雖然滿肚子疑惑,我卻不方便開口,嘉拉迪雅一再強調,這片土地上並沒有所謂“異族、外語”之類的東西,不懂他們語言的我,除了偽裝成啞巴之外沒別的辦法。
啞巴當然是不能開口說話的……
按照預定的計畫,我們這對相貌反差極大的“兄妹”來到了位於村子邊緣的村長家——我之前的理解沒錯,一般來說,村長也是兼營旅館的,由柔弱可人的“妹妹”負責和兼職旅館老闆的村長交涉。也不知道嘉拉迪雅究竟和他說了什麼,只見那個光頭佬先是沮喪,然後苦笑,再然後大吃一驚,不停地搖頭。
外語什麼的,最討厭了!
在我默默鬱悶的時候,嘉拉迪雅終於說服了村長,他似乎下定決心,拿出一個紮得很仔細的小布包,依依不捨地解開,露出一些細小的金條。
靠!真是“包子有肉不在摺上”,看不出你這個小村官居然有這麼多錢!
嘉拉迪雅卻又很客氣地把已經推到面前的金條推了回去,然後說了些什麼,就示意我跟她一起離開。
喂?你究竟要幹什麼啊?我們的計畫裏面可沒這一部分!
我稀裏糊塗地跟在嘉拉迪雅身後,偽裝成盲女的她走路並不快,用了好一會兒才走到村子邊上的一座房子前面。
敲門,問答,開門。
一看到那個貌似很忠厚的老頭,我就知道原因了——他看起來是人類,身上卻發出妖氣,雖然和嘉拉迪雅比起來,稀薄得幾乎感覺不到,但是近距離面對面,卻還是不可能逃過我的眼睛的,更不要說那顯然是不久前剛剛殺過人的血腥味!
不用再說什麼,我直接掄起大劍當頭砸下。
偽裝成老頭的妖魔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我砸成了一灘紫紅色的血肉。
在周圍村民驚詫而又帶著安慰的眼神圍觀中,我們回到了村長家。
“話說,你是什麼時候發現那傢伙的啊?”第二天早上,在村民們的歡送中,我們帶著酬勞離開了村子,等距離遠到村民們不可能聽見我們說話之後,我終於可以打開憋了一天的話匣子,“我可是一直到見面才看出他是妖魔。”
“妖氣感知是我的特長啊,我的感知範圍最大可以達到兩公里呢。”嘉拉迪雅神色依然平靜,只是微微翹起的嘴角流露出幾分自豪,“當初在組織裏面,我可是專門負責用妖氣感知收集情報的‘眼’,而且在歷代‘眼’裏面,我的感知能力也是絕對的最強!”
“‘眼’?”
“組織把這個大陸分為四十七個部分,每個部分各派出一名戰士駐守,依次為NO•1到NO•47,這個序號同時也是實力的排名。除了無視排名的主角之外,只有NO•3是特別的,歷代NO•3都是擅長妖氣感知的類型,主要職責不是消滅妖魔,而是收集情報,所以被稱為‘眼’。”
“那麼,你的實力在‘大劍’裏面,究竟是不是排行第三呢?”我對“眼”不是很有興趣,反而對她真正的實力排名頗有興趣。
“‘大劍’們的實力並非固定的,歷代戰士的能力有強也有弱,就拿NO•1來說,固然有被並稱為‘三深淵’的三位頂級強者,也有一些可能連我都不如的短命鬼,還有深不可測的迪妮莎、普莉西拉……”嘉拉迪雅似乎也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給了我一個不負責任的答案,“總之,排名只能作為參考。”
但是,我並非用這種模稜兩可的回答就可以糊弄過去的人。
“那麼,至少在你離開組織的時候,究竟是不是排名第三的強者呢?”
嘉拉迪雅思考片刻,笑了笑,搖頭。
“那時候NO•1迪妮莎失蹤、NO•2普莉西拉覺醒、NO•3伊妮莉叛逃、NO•4和NO•5戰死,黑色雙子還沒長大,拉花娜還沒有回歸組織——哈哈,這麼說來我居然也做過幾天的NO•1啊……”
“臨時的第一高手暫且不論,你說的那幾個人究竟都是誰啊?”
“三深淵,指的是‘北馬’伊斯力、‘西面條’莉芙路和‘南貓’露西艾拉。”
“這些綽號真詭異!”
“那些綽號是穿越之前,動漫迷們給他們取的,在這個世界裏面他們除了伊斯力有‘白銀之王’的稱號之外,其餘兩個只是被單純地稱為‘深淵’罷了。”嘉拉迪雅很有耐心地說明著,“之所以被稱為‘深淵’,是指他們的妖力深不見底,強大得無法估計。”
“哦?以你的實力,都無法估計?”我有點興趣了,嘉拉迪雅的實力比我雖差卻也有限,她之所以不是我的對手,只是因為戰鬥方式被我克制,如果那三個‘深淵’強大到連她都無法窺探其實力,那豈不是非常恐怖?
“我沒見過他們,所以也無從比較。”嘉拉迪雅沉思片刻,又說道,“不過我曾經和露西艾拉的妹妹拉花娜交過手,當時她解放了大約30%的妖力,同樣解放30%的我雖然打起來很吃力,可勉強也能擋住。就我所知,他們姐妹倆的實力應該是不相上下的——也就是說,我比沒有覺醒之前的露西艾拉差不了太多,估計當時的她還不如你。雖然戰士覺醒之後實力會大幅度提高,但依然要以她們本身的實力為基礎。我就算覺醒也未必能夠穩贏你,那麼你應該至少不會比露西艾拉差太多,就算輸也不會慘敗吧。”
“換句話說,我也算是准深淵嘍?”
“可以這麼認為吧……”
“那麼我在這個大陸上算是天下第四?”
“很遺憾,”嘉拉迪雅又笑著搖頭,“所謂深淵,指的是覺醒的NO•1,但是除了她們之外,還有幾位公認不在深淵以下的強者。”
哦?還有啊?
“微笑的迪妮莎、‘獨角的殺戮者’普莉西拉,這兩個是公認的超越深淵以上的強者;專門為了打敗深淵而培養的黑色雙子——這一對兩個才能算一個,而且現在可能還沒完全成長起來,暫時不用擔心;拉花娜目前還沒覺醒,想必不是你的對手;銀眼的獅子王裏卡爾多速度驚人,你遇到他的話只怕會落在下風。”嘉拉迪雅扳著手指,邊說邊數,“總的來說,確定比你強的有五個;和你同一檔次,強弱不一定的有四個,考慮到大劍都是能夠覺醒的,那麼至少有三個覺醒之後比你強;另外還要考慮主角等BUG七人組……”
“拜託,你說的我頭都大了!”
“反正目前的十大高手裏面肯定會有你,就這麼簡單。”
一點都不簡單……
正當我碎碎念之際,嘉拉迪雅突然停住了腳步,只見她在大劍劍柄上一拉,便將那把雙手巨劍重新拆分成四件武器,然後戴上圓盾、握住最常用的鋸齒長刀,做出了臨戰的姿勢。
“五公里外,有人形個體高速接近——居然這麼快!已經突入妖氣感知範圍——妖氣比我更強——NO•1還是NO•2?——來了!”
一道肉眼幾乎看不清的身影驟然出現在地平線上,然後僅僅眨一眨眼睛的瞬間,它就沖到了我們面前。
當!
一聲巨響,嘉拉迪雅根本擋不住這雷霆萬鈞的一擊,被那個帶著狂風呼嘯而過的身影直接撞飛,空中灑出一道鮮紅的血花。
強敵!
不及細想,我已經沖了上去,搶在那個因為速度過快而沖出很遠的傢伙調頭之前,攔在它和嘉拉迪雅之間。
直覺告訴我,下一擊是正對著心臟的突刺。
身後是還沒恢復的嘉拉迪雅,不能躲開。
既然這樣的話,就給它個迎頭痛擊!
靈氣爆發,肉體強化!靈丸!
猛烈的衝擊迎面而來,我用靈丸射中敵人的同時,自己也被正面擊中,踉踉蹌蹌地退了幾步,最後勉強在撞到嘉拉迪雅之前站住。
可是和我相比,那個傢伙的情況就嚴重得多,它被我狠狠地撞了一下,又挨了一發靈丸,用和沖過來時候差不多的速度倒飛出去,直接摔進了不遠處的樹林,從林中傳來樹枝折斷的聲音判斷,這一下它撞得夠嗆。
“還有兩個。”嘉拉迪雅總算恢復了一點精神,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還有兩個正在逼近,估計是NO•2和NO•3。”
靠!前三名一起上?我才稍稍有點驕傲,打擊就來了?
老天爺,你怎麼好的不靈壞的靈啊!
看著那三個大劍戰士滿臉苦大仇深,簡直眼睛裏面都要噴出火來的樣子,連我這樣的老牌不良少年都感到從心底冒出寒氣來。
我說嘉拉迪雅啊,你究竟幹了什麼?人家這根本是要拼命的架勢啊!
然後,雙方就開始爭吵。
看著她們吵到手舞足蹈,我卻依然什麼都聽不懂。
這是當然的,我又沒有向嘉拉迪雅學習這個大陸的語言,就算學了,按照我的天賦可能也需要五六年才能掌握……
外語什麼的,最討厭了!
趁著她們在吵架,我拿出了妖氣計。
剛才和我硬撞了一下的那個瘦女人,基本妖氣是65,如果她使用那種解放妖力的技巧,也許能超過我。不過她的攻擊方式很單調,剛才那一下看來也受傷不輕,還不需要太擔心。
中間那個塊頭跟我差不多的短髮女人,基本妖氣是60,看她的身材和才剛跑過來的速度,應該是類似重裝戰士那種吧?利用速度拉開距離就是。
離得比較遠的那個大眼睛小蘿莉,基本妖氣只有45,比嘉拉迪雅還低。看那小身板,怎麼也不像是能征善戰的類型,沒准是個專門的輔助類吧?
敵方:速度型戰士一名、力量型戰士一名、輔助型戰士一名,戰鬥意志強烈,無疑會採取同歸於盡的打法。
我方:強力戰士一名,技術型戰士一名,戰鬥意志——反正我沒有拼命的打算。
看起來,似乎是我們這邊比較不利啊……
但是,剛才那一下硬碰硬的衝撞,已經激起了我的殺意,所以雖然再三告誡自己“不要拼命、不要拼命!”,我還是在戰鬥打響之後,直接用靈氣強化肉體,再次和那個速度很快的傢伙硬碰硬撞上了。
只是這次,我沒有把她撞出去,而是拼著被刺傷,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拗了下去。隨著骨折的清脆響聲,被扭斷的雙手再也握不住大劍,只能無力地垂下。
被大劍刺中的胸口傳來熱辣辣的疼痛,這反而刺激了我的野性,大吼一聲。靈氣灌注雙臂,將那個臉上已經青筋暴起的少女狠狠勒進懷裏——熊抱!
接下來的半分鐘,我把懷裏的身軀當做緩衝氣墊,在樹林裏瘋狂地亂撞,雖然她拼命地掙扎,甚至把妖力解放到已經變成怪物的地步,但是依然不能挽回彼此力量上的壓倒性差距,而且就算是半人半妖,折斷的雙臂也無法很好地發力,所以最後她只能留下或許是詛咒的遺言,無奈地停止了心跳。
以劍對人者,有這樣的結局,有什麼好埋怨的!
提著那具已經幾乎找不到完整骨頭的屍體,我回到了樹林外的戰場。
其實根本不用看,只憑戰場上那三股妖氣的對比就能知道戰況:無論是妖氣的量還是妖氣的穩定程度,嘉拉迪雅都占了絕對的上風,讓我稍稍感到奇怪的是她已經解放到手臂開始妖化的地步,但是妖氣卻不像上次那樣狂暴,而是穩定如流水——莫非這短短幾天,她神功大成了?
那個被我撞死的瘦削女孩擅長超高速突擊,大約是為了讓嘉拉迪雅即使發現了它,也來不及逃跑——就像剛才那樣;而大塊頭無論力氣還是恢復能力都非常出色,只可惜速度太慢,應該是負責擔當防禦任務的;大眼睛的小女孩攻擊方式很奇怪,她通過揮劍發出劍氣來進行遠端攻擊,雖然威力不大、速度卻很快,看起來有點漫畫色彩——應該是作為牽制攻擊吧?我猜她真正的本事大約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上,嘉拉迪雅的雷達掃描範圍達到五公里,相信不會有任何戰士能夠擁有這麼驚人的妖氣感知能力,所以她可能是貨真價實的“眼”——用超凡的視力來尋找目標。
這麼分析一下就發現,這三人組感覺就是為了針對嘉拉迪雅而專門培養出來的,面對這樣各有所長、配合默契的組合,如果不是因為她多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強援,顯然只會以敗亡而收場——居然能讓組織專門培養幾個強者來追殺她,這個嘉拉迪雅究竟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啊?
但是正所謂“最強的背後就是最弱”,鐵三角陣型被打破之後,她們在戰鬥中就顯得捉襟見肘,那個高大的戰士努力用巨劍和身體掩護小女孩,但是無論她們哪一個,也都追不上嘉拉迪雅的速度,偏偏她們不知道為什麼死戰不退,所以這場戰鬥最後成了一邊倒的虐殺。
當那個已經不成人樣的大個子倒下之後,絕望的小女孩終於放棄了抵抗,只是用一雙瞪破眼眶、溢出血淚的銀瞳死死瞪著嘉拉迪雅,嘴裏喃喃地詛咒著。
從音節聽起來,她的詛咒,似乎跟剛才那個差不多的樣子。
嘉拉迪雅沒有理會她的詛咒,將鋸齒長刀掄起來,狠狠地劈了下去。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39 PM
卷二•夏之霜眸
8、舊友
“這樣做真的有用嗎?”睜著一對跟熊貓頗為類似的大眼睛,嘉拉迪雅無精打采地看著正用毛皮撓俘虜腳底板、不讓她睡覺的我,很不確定地問,“雖然我聽說過人類長時間不睡眠就會精神崩潰,可是大劍正常都能幾天不眠不休的……”
“我也沒別的辦法,”不讓犯人睡覺,這一招還是我穿越前從當員警的朋友那裏聽說來的,在那個世界肯定是有用的,可是在這個超人遍地走的世界究竟有用沒有,我自己也沒把握,“先說明一下,要嚴刑拷打的話你自己去幹,對已經失去反抗能力的人我可下不了手!”
“唉……我也做不出這種事啊……”長歎一聲,嘉拉迪雅認命地拿起靈力手機,輸入妖力讓它頂端的探照燈對準小小俘虜的臉,然後用我聽不懂的語言嘰裏呱啦勸說。
理所當然的,她得到的是雖然有些虛弱卻恨意十足的叫駡。
這已經是我們抓住這個俘虜之後的第三天,自從那天嘉拉迪雅改變主意一刀劈空之後,我們就跟這個小丫頭耗上了。
之所以不殺她,是因為嘉拉迪雅想知道組織的最新動態,以便推測“原著劇情”發展到哪個階段。
只可惜我們兩個都不是專業人士出身,嘉拉迪雅穿越前只是個女高中生,我雖然年過而立,但是卻既沒當過兵也沒坐過牢,兩個人商量了半天,最後只想出了這個笨到不能再笨的審問方法。
其實我倒是知道很多著名的酷刑,要是能夠把那些一一用出來,估計別說是大劍、就算是鐵人也得低頭招供,問題在於“劊子手”這個行當實在很需要點心理素質,我拿著削制的木針在俘虜指甲縫上比劃了半天,還是沒能咬咬牙插進去——靠!插自己反而方便一點,對著個身上還在滴血卻依然朝我怒目而視的小姑娘下手,我辦不到啊……
嘉拉迪雅比我還乾脆,聽了幾種酷刑描述之後,她試都沒試就放棄了,“你這個披著熱血少年外皮的變態中年大叔都做不到,我這貨真價實的穿越少女當然更不可能做得到”——這種理由實在讓人連吐槽的力氣都沒有。
到最後,我們只能跟這小個子的俘虜耗精神,用據說非常有效的“不睡覺”來逼她就範。
可是,看起來,這一招似乎不是很管用……
“算了吧,我想睡覺呐!”勸降失敗的嘉拉迪雅再次發出哀歎,全無那天殺人時候的氣勢,“我三天三夜沒合眼了!就算是那個故事主角的兔子也吃不消啊!”
“我們兩個有吃有喝有衣服穿,難道還耗不過一個身負重傷還被吊起來不吃不喝餓了幾天的人嗎?”根性不足啊!根性不足啊!這丫頭好歹也是殺怪專家出身,怎麼這麼點毅力都沒有啊!
“我覺得這樣耗下去只會把她耗死……”
“你有別的辦法嗎?”
“……讓我想想。”說著她就靠著一棵大樹坐下,開始想辦法
沉思狀。
沉思狀。
沉思狀。
輕微的鼾聲。
“起來!”我一聲大喝,嚇得剛剛睡著的她打了個哆嗦,猛地跳起來,撞在頭頂樹冠上,頓時灑了一身的積雪,“要問消息的是你而不是我,我他媽都在耗著呢,你居然睡覺?”
“消消氣、消消氣,大家都是文明人……”自知理虧的銀眼少女低聲下氣地道歉,但是沒多久又開始打瞌睡。
話說,隨著我們慢慢熟悉,嘉拉迪雅也漸漸改變了剛見面時候冷淡高傲的風格,變得平易近人。用她自己的說法就是:“跟不熟悉的人,我當然沒必要給他們好臉色看;不過對朋友還擺出一副死人臉,就很不禮貌了——或者,你喜歡氣質高貴的冰山禦姐?”
不,我喜歡溫柔聽話的女僕,或者活力十足的元氣娘。
抬頭看去,那個臉色已經白得跟死人差不多的俘虜,臉上分明是譏諷的笑容。
可惡!乾脆把這小妞先O後X算了!
想到就去做!我把她放了下來,用一大塊獸皮裹好,然後再次捆成粽子,順便往嘴巴裏面塞一塊肉幹。
這裏到處都是雪,讓她自己想辦法喝水吧。
我也先睡一會兒……
當我醒來的時候,嘉拉迪雅正在和那個俘虜嘰裏咕嚕說著什麼,她用那把短刀在對方臉上、身上不停地比劃著,表情非常兇狠,但是那個小姑娘卻始終搖頭,態度異常堅決。
“你的魅力值和說服力都不合格,別白費力氣了。”從只有我才能打開的旅行箱裏拿出兩罐運動飲料,遞給她一罐,“這裏很冷,在結冰之前喝掉吧。”
“你什麼時候醒的?”
“剛才——有這種好東西怎麼不早點拿出來啊?”她接過易開罐,稍稍有點生澀地拽開拉環,仰起脖子咕嚕嚕地灌下去一大半,“真懷念這味道,差不多二十年了……”
“等我回去之後,送一卡車給你,讓你用可口可樂洗澡都沒問題。”
“哈,那我豈不是成了蜜餞?”
“……說起蜜餞,我倒是在網上看到過,古代有種酷刑,把犯人的傷口塗上蜜糖……”
“然後給螞蟻咬,對吧?”她翻了個白眼,“這冰天雪地的,你倒找只螞蟻給我看看!”
“當我沒說。”為了掩飾尷尬,我連忙轉換話題,“對了,你剛才又在勸說她招供?成果如何?”
“這次是不同的,我不是要她招供,而是要她覺醒。”
“覺醒?要她覺醒幹什麼?”
“大劍覺醒之後價值觀會改變,那樣就不會再堅持對組織的忠誠了。”嘉拉迪雅看起來很得意,“我剛才睡覺的時候,在夢中想到了這個釜底抽薪的好辦法!”
你究竟做的什麼夢啊?該不會夢到這個小女孩突然覺醒成深淵,然後把我們這兩個仇人給轟殺至渣吧?
“我有一個問題,貌似你當初寧死也不肯覺醒,對吧?”我還清楚地記得,那天下午她淚流滿面、靜靜等死的場面,“這個女孩至少骨頭夠硬,我不覺得連你都能做到的事情她卻做不到。”
回憶起那天的情景,嘉拉迪雅臉色也暗了下來。
對大劍們來說,覺醒成為妖魔,是遠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那意味著她們作為“人”的意義蕩然無存,是對自己信念和人生價值的徹底否定,我寧可想像一個失去力量、為求生存不得不出賣肉體的大劍,也無法想像一個會主動覺醒的大劍。
想用威脅的方法逼一個意志堅定的大劍覺醒?實在太異想天開了!
“可是,我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了。”嘉拉迪雅從回憶中醒來,低頭抹去眼角的淚珠,話音裏面卻帶著哭腔,“你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多麼兇險,也不知道我當初究竟惹下了多大的麻煩——記得劇情,是我唯一的依靠,無論如何我也要把握住劇情的脈絡。”
她的聲音越來越尖利,最後簡直是在尖叫一般:“就算是自私吧,為了活下去,我不僅可以殺人,甚至可以狠下心腸去踐踏同為大劍們最後的尊嚴!”
說完這段不知道是給我聽還是給她自己聽的話,她猛地跳起來,提起短刀沖向俘虜。
“如果你堅持不覺醒的話,我就把你扒光了吊在人類的城鎮裏面,當眾挖出你肚子裏的妖魔血肉!”
“只有我們自己才知道,那裏隱藏著我們身體最中敏感的部位!是覺醒,還是在人群面前以最難堪最醜陋的方式死去,你自己選!”
呐,在威脅別人的時候,是否應該至少說一些對方聽得懂的話呢?你現在說的是漢語啊……
我還沒來得及提醒,嘉拉迪雅這次已經動了真格,她一把撕開少女身上已經破爛的怪異緊身衣,將短刀惡狠狠地刺進了少女腹部的傷痕裏面。
靠!莫非是長期積累的壓力終於把她給逼瘋了?現在她身上的殺氣簡直比怪物還恐怖啊!
遺憾的是,即使在被短刀刺入肚子時候慘叫得死去活來,那個小女孩依然沒有釋放哪怕最起碼的妖氣。
看來,只有試試那個辦法了……
我攔住了狂性大發、真的準備把她扒光了拖到人類城鎮去的嘉拉迪雅,提起還在微微呻吟的小女孩,來到了那兩座以大劍為墓碑的雪堆前。
“嘉拉迪雅,替我翻譯。”我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冷酷到連寒風都要自愧不如。
“要麼覺醒,要麼我挖開你同伴們的墳墓,把她們的內臟掏出來,撬開你的嘴巴灌下去。”我看到嘉拉迪雅的身體在微微發抖,卻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興奮,“所謂妖魔,就是吃人的怪物吧?無論你覺醒與否,我都會讓你吃人的。這只是開始,等吃完了這兩個死人,我會再捉一些來,讓你練習活吃。”
不用再說什麼,從她身上爆發出的驚人妖氣就知道,她作出了決定。
她別無選擇。
如果她堅持不肯覺醒的話,我真的會說到做到嗎?
我不敢想這個問題。那會讓我覺得自己只是披著人皮的禽獸。
或許是被嘉拉迪雅的哭訴觸動了同為穿越者,對那將我們如玩具般扔過來的神明的怨恨;或許是流落異鄉、凶多吉少的命運終於壓垮了我其實並非那麼充足的良心;或許是過去幾個月裏面每天看到火炬燃盡的場面,給了我足以扭曲心靈的壓力——也許這些都只是藉口,更大的可能是因為我和她本來就是同一類人,靈魂深處隱藏著極度的暴戾和兇殘……
總之,嘉拉迪雅不惜動刀折磨同伴都沒能做到的事情,我只用幾句話就做到了。
——————
“我們這是在去哪里?”一行三人——或者說不是三個人,一個覺醒者、一個半妖、一個禽獸,雖然都有著人類的外表,但應該都不能算“人”吧——走在大路上,路旁的樹林裏已經從純粹的針葉林變成了混雜的生態,漸漸溫暖的天氣也告訴我,我們正在遠離那片冰雪覆蓋的土地,但是,究竟要去哪里?我依然不清楚。
嘉拉迪雅似乎也並不怎麼清楚我們此行的目的地,她很少說話,似乎在猶豫什麼,但是卻沒有停下過腳步。
在趕路的同時,她還在修煉利用靈氣控制妖力的技巧。
和三名大劍的戰鬥中,她驚訝地發現,我上次為了救命而注入她身體的靈力,過了這麼久,居然既沒有消散,也沒有和她自己的妖氣融合,反而依舊涇渭分明地在她身體裏面流動,而且還在緩慢增強——就像是我自己運轉靈光波動拳時候那樣,甚至比我自己練功的效果更好!
但是這種靈力也不能長久存在,只要她開始解放妖力,靈力就會被消耗。作為代價,她不僅不會受到解放妖力所帶來的快感侵擾,相反能夠繼續保持對妖力的精確控制。
正是依靠這種能力,她才一舉擊敗了兩個實力並不比她弱很多,而且配合默契的高位戰士。
經過一路上和妖魔、覺醒者們的試驗,這種能力是她獨有的,只有在她的身體裏面,靈力和妖力才能和諧共存,在別人身體裏面兩者宛如強酸和強鹼,很快就會互相抵消——於是我們只能將其歸諸於穿越眾之間天然的合作關係。
既然有這麼神奇的能力,她當然就要好好加以利用,這一路上她不斷壓搾我的靈力,鍛煉著過去只存在於想像中的“極限控制”,說白了就是利用靈力確保妖氣能夠被控制,在這種狀態下把妖力解放到對大劍來說原本不可能達到的程度,甚至幾次嘗試“可控覺醒”。當然,因為覺醒狀態妖氣流動實在太過狂暴,即使我給她把靈力補充到身體可以容納的極限,也只能覺醒十幾秒鐘而已。
但是這十幾秒鐘裏面,她的戰鬥力真是強得驚人!別說妖魔,就是一般的覺醒者都直接秒殺——呃,其實我也不例外……
但嘉拉迪雅並非一個會輕易滿足的人,她挖掘完自己的潛力,又把主意打到了我的頭上……
借用彼此體內同源的靈力,實現精神同調,然後由我來分擔一部分負擔,達到降低消耗、延長可控覺醒時間的目標。根據她的說法,最終目標是效仿一種名叫“黑色雙子”的特殊大劍,將自己的精神抽_離肉體,然後由我來遙控已經完全覺醒的她進行戰鬥,打完了再用靈力促使身體從覺醒狀態下恢復。
這個想法很好,但是這次,穿越眾的合作金手指不靈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效果,只是雙方精神同步率的提高速度實在讓人很無語。這樣下去,恐怕需要一兩年才能完成這個技巧。
“有希望就好,組織用孿生姐妹培養黑雙子,還失敗了那麼多次呢。”嘉拉迪雅倒是很樂觀,“只要我們練成精神同步,以你我的本事,就算去幹掉三深淵也不是問題!”
而那個名叫“梅裏”的大劍——現在已經是覺醒者了——則完全是個冰山。我幾乎從來沒有聽她開口說過話,更沒有在她臉上看到過任何表情。
“無口和無表情都有了,可惜‘無心’這一條完全不合格,”嘉拉迪雅這樣評價她,“不過面冷心熱也算是個萌點,何況能夠保持人類的意識,怎麼也比變成怪物要好!”
是的,雖然大劍覺醒之後,道德觀和人生觀往往會嚴重扭曲,把自己過去視若珍寶的東西毫不憐惜地踩在腳下,但是她顯然不在此列,而是完全保持了自己的人類意識——那天她覺醒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撲向同伴的墳墓,不是像普通覺醒者那樣要“吃”,而是拔出兩柄大劍和我們拼命。覺醒之後的她身體長到接近兩米,力量和敏捷也成倍的提升,由於妖氣的暴漲,原本只不過是牽制攻擊的劍氣變得像機槍一般猛烈,而那令人驚訝的高攻防和快如閃電的突刺速度,則讓我們想起已死的兩個大劍。
難道說,覺醒之後的她,開啟了傳說中的“三位一體”嗎?
當然,即使如此,她也敵不過我們這兩個外掛穿越者的聯手,苦戰半夜之後,最終還是被我們制服,好歹已經不再堅持忠於組織的她,老老實實交代了我們想要知道的消息。
而從那以後,這幾天我根本就沒見她開過口。
不吃不喝,不言不語,如果不是胸口的起伏證明她還在呼吸,我幾乎懷疑這傢伙不是覺醒,而是變成了僵屍。
對於她的意志力,我還不覺得有什麼特別,嘉拉迪雅卻已經佩服到五體投地——這一路上我們遇到過不少行人,但是別說出手襲擊,梅裏甚至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
“這大約就叫‘精神已經超越了肉體的極限’,我覺得她如果不餓死的話,將來一定會成為比深淵更可怕的強者。”一次聊天的時候,嘉拉迪雅憂心忡忡地說道,“然後只怕我們就得狂奔天涯,躲避她的追殺……”
是啊,按照遊戲的說法,我們之間的好感度,已經降低到“死敵”等級。她現在會跟著我們,未必是因為無處可去,只怕更多的是在等待機會幹掉我們……
在這種壓抑到讓人難受的氣氛中,我們來到了位於大陸中央的名城。
聖都,拉波勒。
“這個城市是大路上唯一的異數,他們狂熱地崇拜雙子女神,認為大劍都是邪魔外道,所以拒絕我們的進入。”又裝扮成盲女的嘉拉迪雅指著不遠處那座雄偉的城池,娓娓道來,“在漫畫裏面,這可是非常著名的地點,發生過重要的劇情呢。”
我把內藏兩把大劍的超級狼牙棒從左肩換到右肩——不是因為重量,而是因為它遮住了我的視線。沒辦法,大劍實在太引人注目,要是一把我還可以想辦法糊弄守衛,但是天下哪有人扛兩把大劍耍二刀流的?這可都是雙手巨劍啊,放古代那只有最精銳的大力士才能使用,能夠連人帶馬一起斬殺的大傢伙!
但是扛根巨型狼牙棒,就不是什麼問題了,我力氣大,不可以嗎?
覺醒後的梅裏已經不再是金髮銀眼,一頭烏黑的長髮,淺藍色的雙眼,穿上連衣裙的她怎麼看也只是個十一二歲的小美人罷了,雖然說超級猛男、和善盲女、冷面蘿莉的組合很怪異——兄妹?究竟要怎麼樣奇怪的父母才能生下差別如此之大的兄妹啊?——可或許是因為我肩上那根比普通人腰還粗的超級兇器給了守衛們太多的壓力,他們僅僅說了幾句“不要惹事”之類的廢話,就讓我們進城了。
不要惹事?我並不想惹事的,但是如果有事惹到我的話,那也不能怪我對不對?
所以,在一個妖氣並不強烈的金髮銀眼大美女微笑著擋住我們去路時,我不等她開口,直接就掄起狼牙棒砸了下去。
這女人倒是很和氣,從容溫和的笑容落落大方,看起來有幾分空姐的感覺,但是她僅僅站在我面前什麼都沒做,就給了我極大的壓力。如果說妖氣解放之後的嘉拉迪雅和梅裏像熊熊燃燒的火焰,一看就知道非常危險,那麼她給我的感覺就是貌似平靜卻暗流洶湧的無底深淵——莫非她就是那三位“深淵”之一?
總之,先下手為強!
幾分鐘後,變得跟豬頭一樣的我在路邊的小屋子裏面醒來,眼前除了那個厲害到不可思議的微笑女之外,就是笑得前仰後合的嘉拉迪雅和雖然努力掩飾卻依然流露出笑意的梅裏。
這個微笑女未免太厲害了吧!剛才她一瞬間就逼進了我出招的死角,在我還沒來得及爆發靈氣之前,一腳踢中我的膝蓋,於是我因為身體自然反應而彎腰,這時她灌注妖力的雙拳狂風暴雨般迎面砸過來,出手又快又重,結果我連狼牙棒都還沒來得及扔下就被打昏了。
還好今天拉波勒意外冷清,這一陣子都沒居民路過,否則我的一世英名就這麼毀了……
“哈哈,你這個總是仗著力氣大欺負人的傢伙,這次撞鐵板了吧!”嘉拉迪雅伸出手,把還有些頭昏的我拉起來,“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組織歷史上最強的NO•1,迄今為止唯一斬殺過‘深淵’的超級高手,微笑的迪妮莎。”
微笑的迪妮莎?嘉拉迪雅曾經提到過的兩位深淵以上強者之一?為什麼她會住在這裏?
“還有,我是除了你們之外,唯一懂得‘漢語’的人。”迪妮莎臉上依然是那種讓人看不出深淺的微笑,話音卻微微有些上揚,聽得出她現在心情很好,“不用想那些有的沒的,我可不是什麼‘穿越者’,只是個稍稍有點語言天賦的‘NPC’而已。”
“你們認識?”這顯然是廢話,但是我暫時也沒別的可以說。
“當然,我們是認識了很多年的老朋友。”嘉拉迪雅笑嘻嘻地回答,“你沒有問過,所以我也就一直都沒有告訴你罷了。”
我靠!你根本是故意要害我出醜!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40 PM
卷二•夏之霜眸
9、深淵
六年前,NO•3的大劍,有著“神眼”稱號的嘉拉迪雅突然趁著組織戰力空虛的時候發難,殺死了包括訓練部長和開發部長兩位高層在內的近百名組織管理者,死在她劍下的平民、訓練生、戰士和代理人,加起來超過一千,整個組織總部除了少數人員在拼死斷後的幾位戰士掩護下得以逃生,其餘幾乎全部被害。據趕回去幫忙善後的戰士們所說,那時的情景極為恐怖,鮮血在偌大的組織總部肆意流淌,經過總部的那條溪流完全變成了紅色的,——直到現在,抓一把泥土聞聞,還能嗅到淡淡的血腥氣。
“因為她那次殺得太HIGH,所以在組織裏面得到了一個淩駕於深淵之上的稱號,煉獄。”
聽到迪妮莎的介紹,我終於理解了那天三個大劍看嘉拉迪雅的眼神。
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貌似善良的嘉拉迪雅,居然是個屠戮千人的超級殺人狂魔……
“她究竟怎麼做到這一點的啊?難道那些人不會跑嗎?”梅裏她們三個,雖然腦筋僵硬了一點,可是至少不白癡啊——對哦,似乎她們的確沒有逃跑的習慣……
“其實很簡單,”依然盲女打扮的嘉拉迪雅推門進來,身後是背著大號旅行包的冷面蘿莉梅裏,“我攔在唯一一條可以離開的路上,從入口處朝裏面殺就行。”
“我的穿越異能是廣域掃描,所以哪里人多就朝哪里沖,優先殺男的、年紀大的、看起來不那麼強悍的……總之柿子撿軟的捏。而對於銀眼金髮的,盡可能不和她們糾纏,反正大劍對於組織來說不過是消耗品,死多少也不會心疼,要殺就殺他們會心疼的!”
“想想也挺好笑的,那天我救下迪妮莎之後,把她安頓在一個山洞裏面,抓了幾個看起來膽小而且穩重的村民照顧她,然後就回組織述職,我的代理人艾路米達一看到我出現,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駡,我一邊道歉,一邊打聽組織目前的狀況。”
接著,她開始一人分飾兩個角色,重現當時的對話。
“嘉拉迪雅,你究竟還有沒有一點紀律觀啊?你真的那麼著急被淘汰掉嗎?”
“非常抱歉!我剛才看到小時候的熟人,她的丈夫身上有妖氣……”
“就算你幫他們消滅了妖魔,他們也依然只會當你是怪物的。”
“我只是……算了,艾路米達,這次組織一下子就損失了NO•1、NO•2、NO•3、NO•4、NO•5,加上不久前被覺醒者殺害的NO•7,送出黑函而死的NO•8和NO•9,已經覺醒的NO•10,該不會十個人的區域要我一個人負責吧?會累死的!”
“胡扯什麼!你是‘眼’,負責好偵查工作就行!”
“那麼那些區域呢?組織有後備的人手嗎?她們真的能頂上用場嗎?”
“哪有什麼後備!你當高位戰士是田裏的蔬菜,割掉一批還有一批嗎?”
“……這麼說,難道我是現在組織唯一的高位戰士?”
“暫時的確是這樣,不過可能會召回那個人吧,當然這得討論之後才能決定——別拖拖拉拉的,快走!”
“想不到我也有成為NO•1的這一天啊,真讓人高興!應該慶祝一下。”說到這裏,嘉拉迪雅做出了拔劍揮砍的動作。
看她陽光燦爛的笑容,我卻只感覺到莫名的寒意。
拜託,學什麼人不好要學那個詭異的微笑女啊!我寧可看到你傷心憂鬱的樣子!
不知為何,我想起當初的悠二。
一樣看不透的眼神,一樣無所謂的笑容,一樣不詳的感覺。
我又不是天煞孤星,沒理由交一個朋友就死一個吧……
呸呸呸!烏鴉嘴!
真不知道那個名叫史達夫的組織究竟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看嘉拉迪雅的樣子,這份怨恨實在很不尋常,濃厚到雖然過了六年的時間,讓她回憶起復仇的刹那就眉飛色舞。
該不會所謂的大劍,其實是被【嗶】或者【嗶】的【嗶】,再或者她們經常被迫做一些【嗶】的事情?
很有可能啊……
所以,長年累月被欺淩的怨氣,一夕間爆發出來,終於釀成了慘劇。我可以想像當時的場面,狂笑的美少女提著大劍不斷斬殺,無論是昔日的同僚還是高高在上的管理者,哪怕無辜的醬油眾都絕不放過,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那天,我唯一的遺憾就是沒來得及殺掉黑雙子,只把她們砍成重傷,拉花娜就來了。”嘉拉迪雅還在回憶,“拉花娜很厲害,我不是她的對手,但是她也追不上我,結果終究還是被我揚長而去。呼——殺得真爽!”
“所以你現在是組織警戒榜上永遠的NO•1了,三深淵造成的破壞加起來都沒你多。”迪妮莎笑著拿出一張羊皮紙,上面是四幅畫像,第一個赫然就是嘉拉迪雅,另外三個依次是一個英俊的男子、一個清秀的小女孩,還有一個紮著奇怪雙馬尾的大美女,“看看這張米莉雅送給我的資料,自從組織重建之後,因為人手不足,加上那次被你嚇破了膽——當然,之前那些人渣也都被你給殺光了,組織開始重視戰士的價值,給排位二十以上的戰士都發了警戒榜,裏面根據她們各自的實力,列出了應該儘量回避的敵人。你的危險指數是‘無法估量’,比‘極度危險’的三深淵更恐怖咧。”
這麼說來,莫非嘉拉迪雅在這個大陸上已經是相當於最終BOSS的存在了?
“當初那一戰,雖然殺得很誇張,卻居然因此清理掉了組織內部的垃圾,現在他們都用身體狀況退步、不適合戰鬥在一線的戰士們教官,對訓練生和戰士們的態度也大有改善,和以前相比,戰鬥力可能有所下降,但凝聚力卻大大提升,我覺得組織高層應該給你發個‘整改專家’勳章才對。”
有句話叫什麼來著?生於憂患、死于安樂,那個對抗妖魔的組織剛建立的時候,未必就很糟糕,只是一百多年順風順水的發展,讓它漸漸爛掉了,直到被嘉拉迪雅的大屠殺切掉壞肉,這才再次驚醒,漸漸恢復了當年的銳氣……
這對組織、對大劍、對這塊大陸的居民們來說或者都是好事,唯獨對嘉拉迪雅,以及她的同黨們——包括我——來說,是很糟糕的壞消息。
只看上次那三人組就知道,組織對於她是何等的忌憚和痛恨!
“準備一下,吃完這頓飯我們就出發吧。”
“去哪里?”
“西邊,和那個人交換一下情報。以前迪妮莎的傷還沒好,而我一個人打不過她,所以一直避開她們三個,現在我們這四個人的戰鬥力至少抵得上兩個深淵,還怕她幹什麼!”嘉拉迪雅顯然沒有“食不言、睡不語”的習慣,“剛才我們打聽了一下,小兔子古妮雅已經來過這裏,還帶著一個小小廚師,沒准我們還能趕上點劇情呢。”
——————
嘉拉迪雅或許真有當預言師的天賦!
看到那個解放了妖氣,正揮舞著疾風暴雨般的高速劍和一個超級大塊頭拼命戰鬥的少女,我不由得如此感慨。
這位被嘉拉迪雅戲稱為小兔子的女孩叫古妮雅,貌似是原著的主角。六年前迪妮莎收養過她一段時間,後來迪妮莎遭到前NO•2普莉西拉暗算,被砍斷雙腿、摔下懸崖,她為了復仇,主動找到組織,讓組織把迪妮莎的“遺體”融合在自己身體裏面,成為了戰士——她也是那一期新人裏面,唯一一個能按時畢業的戰士。雖然由於只有四分之一的妖魔血肉而導致妖力不夠強,但是她用非凡的勤奮彌補了先天不足,現在已經成長為一位水平頗高的大劍。
“新生代雖然已經成長出幾批,但絕大多數只能排在20以後,像她這樣能夠進入前20名,與老戰士們並列的少之又少,”嘉拉迪雅壓低了聲音說道,“迪妮莎,她在很拼命地努力,要為你報仇哦。”
“去見見她嗎?”
迪妮莎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搖頭。
“仇恨能夠讓她不斷成長,多成長一份,至少也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何況,我不希望讓她和我們一樣成為逃亡者。”
正說話間,古妮雅已經抵擋不住大塊頭的猛攻,被從它手臂上射出的似乎鋼筋的玩意打中,雖然勉強用劍柄擋住,可依然被強大的衝擊力撞飛,直接從古堡裏面摔到了古堡外面。
“不能再看戲了,會死人的!”嘉拉迪雅打了個手勢,示意我跟她一起上,“你對付那個大塊頭達夫,我來跟她們交涉。”
乍一見到嘉拉迪雅,古妮雅臉上頓時沒了血色,勇於挑戰強大覺醒者的她此刻卻如面對猛獸的小孩子一樣戰慄著。
“我說嘉拉迪雅啊,你的名聲看來已經壞到被當作嚇唬小孩子的鬼故事了哦。”
“那麼我只希望他們不會對表現差勁的訓練生說‘不努力的話,煉獄之魔女會來把你給吃掉的!’”嘉拉迪雅笑嘻嘻地朝著古妮雅走去,“達夫的能力是射出鋼筋,攻擊和防禦都很出色,就是速度稍稍慢了點——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靠!你這傢伙一點穿越眾的同伴意識都沒有嗎?讓我去跟這巨人玩命,你去調戲小女孩?
可惡!
那個據說速度很慢的達夫,看來是用行動力彌補速度不足的那種人,一見到我攔在他追擊古妮雅的路上,他二話不說掄起簡直和一整個普通人差不多大的拳頭砸了下來。
靈波動•肉體強化!
拳頭雖然有大小,但是力量從來就不是只靠體格,以紋絲不動的我和倒退兩步的達夫為證!
自從來到這塊怪異的大陸,我不斷遇到戰鬥,真正的生死相搏和師傅安排的對打訓練完全不同,稍有放鬆就可能喪命的危機感逼迫我不斷壓搾身體的潛能,隨之而來就是靈力的迅速提升。
如果還是在愛爾蘭時候的我,只怕在這硬碰硬的一擊下,就已經被打飛了。
我喜歡這種成長的感覺!
所以,讓我酣暢淋漓地戰鬥吧!
大吼一聲,催動靈力,我用比剛才更快的速度沖向敵人。
被個子比自己小的敵人打退,達夫似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面對氣勢洶洶沖過去的我,他還是做出了正確的反應——掄起拳頭,再次砸了過來。
砰!
猛烈的衝擊從拳頭傳來,巨大的力量震動全身,將我推出很遠,最後不得不單手撐地才算穩住身體。抬頭看去,達夫已經摔進古堡之中,倒在一堆殘垣斷壁間,似乎被打昏了。
以前嘉拉迪雅曾經給我講過大劍故事裏面的強者們,這個達夫是第一代戰士的NO•3,以排名來說倒是和她一樣,但戰鬥力麼——不好比較,嘉拉迪雅不會腦殘到跟我拼蠻力的。
正暗自比較著兩個NO•3的戰鬥力,栽倒在大片磚堆裏的達夫已經坐了起來,他怪叫一聲,又射出了那種宛如鋼筋的東西。
力量很強,但是速度不夠快,而且攻擊路線太過單調,如果是近距離攻擊也就罷了,現在我們隔了至少二十米,以這種慢吞吞的速度,我再怎麼遲鈍也不可能傻乎乎站在原地挨打吧!
身後不遠處,嘉拉迪雅正和古妮雅嘰裏咕嚕地說著什麼,古妮雅的聲音明顯在發抖,看來“煉獄”的威名果然有止小兒夜啼的功效,連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戰士也嚇得魂不附體。
但當嘉拉迪雅提到“迪妮莎”這個名字之後,古妮雅的氣勢立刻就變了,她不再畏畏縮縮的,而是急切地追問著,似乎眼前的極端危險分子變成了無害的路人甲——請允許我小小地邪惡一下,“愛”真是偉大的力量!
百合最高!
只要我不說出來,就算神通廣大如迪妮莎,也不可能知道我內心的那點齷齪年頭,啊哈哈哈啊哈!
得意過頭的結果,就是我胸口上結結實實挨了一發達夫牌鋼筋。
很痛啊——
你這個死肥仔!居然敢偷襲我?!
納命來!
靈氣爆發,我硬頂著達夫的鋼筋連射,沖到了他面前。
戴著靈擊戒指的右手食指做出射擊的姿勢,幾倍于正常輸出的靈力聚集起來。
這一下,我要打碎你那顆一看就知道不管用的笨腦袋!
靈丸!
可惜聚集靈氣的動作稍稍花了點時間,達夫終究還是在被爆頭之前做出了防禦動作,於是我的戰績只是一擊轟掉了他雙手和小半個身體,沒有能夠要他的命。
沒關係,我可以再補上一腳,確保他變成我的經驗值。
“別打了!”嘉拉迪雅的喊聲從背後傳來。
與此同時,腳下傳來一股前所未有的妖氣。
只來得及退出兩步,無數黑色絲帶已經從我剛才站著的地面上沖出來,看它們毫不費力地切碎磚石,我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好險!差一點點就被分屍了……
一個穿著破爛白袍的小蘿莉從地下跳上來,威力無比的黑絲帶全部收了回去,原來是她的頭髮。
這張臉我見過,在那份警戒榜上,排名第三。
西之深淵,莉芙路。
就外表來說,莉芙路實在是個很漂亮的小蘿莉,聲音也很好聽,脆脆柔柔軟綿綿,聽得人心裏癢癢的。
呐,這位元小妹妹,我認識一個很不錯的動畫片導演,你有興趣去客串聲優嗎?可惜《哈利波特》已經開拍了,否則我一定利用穿越眾的關係,幫你爭取赫敏的角色……
實話實說,我被這可愛的小丫頭萌到了!
所以,在大家交涉完畢各奔東西之後,我依然對嘉拉迪雅和迪妮莎不講義氣、不肯幫忙抓住莉芙路而深表憤怒。
“那麼可愛的小蘿莉,抓來當女僕也好啊!”
“這是你第24次抱怨了,下次換句臺詞不好嗎?”嘉拉迪對我的審美觀嗤之以鼻,“那個心狠手辣的老蘿莉有什麼可愛的?你腦袋進水了!”
但是,我真的很希望擁有一個可愛的異類生物作為女僕啊!就算不是女鬼,至少妖怪也不錯!
“你也該收斂收斂那無藥可救的女僕控了!變態和也!”
切!你這個千人斬惡女有什麼立場批評我啊!
“我們三個聯手,掛掉莉芙路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可要是想活捉她回來調教,基本沒有可能。”迪妮莎倒是很講道理(?),所以她的否決理由比嘉拉迪雅的更加有力。
“這道理沒錯,可是你怎麼說得這麼奇怪啊?”
“漢語不就是這麼說的嗎?”迪妮莎被我看得有點莫名其妙,似乎說那些稀奇古怪的網路語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其實我倒覺得你說話的習慣很奇怪,感覺像是小說裏面才會出現的古代人。”
我明白了!
“別……別這麼看我!我再怎麼穩重也只是個女高中生而已!你指望一個玩勁舞團的90後少女能教她什麼樣的漢語啊?我沒教她火星語,就算很厚道了!”在我的怒目而視下,罪魁禍首嘉拉迪雅臉漲得通紅,稍稍有些慌亂地為自己辯護,“我……我……生活一點希望都沒有,要是再不能輕鬆輕鬆,我早就不堪忍受生活壓力,跳樓自殺了!”
“何況……我根本沒想到會有別的人來啊!”
算了……
至於梅裏……作為結盟的信物和換取莉芙路不再對大劍們下手的代價,她被我們轉交給了莉芙路。
莉芙路對這個禮物非常滿意,從她抱著梅裏蹦蹦跳跳的樣子就能看得出來。
只是,沒了那個冷面蘿莉當女僕,大量的旅行用品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背上。
“我們這次去哪里?”
“北方,”嘉拉迪雅指著遠處那兩個行色匆匆的身影——一個是古妮雅,一個是被莉芙路抓來做覺醒實驗的倒楣大劍,排名NO•9的珍,“跟著她們,去皮埃塔,打北戰。”
“北戰?”
“北之深淵伊斯力率覺醒者大軍南下,這些大劍是去阻擊的,預定的戰場就是皮埃塔。在原著裏面,這場戰鬥被稱為‘北戰’。死了很多人,挺可惜的。”
“我們應該是去幫古妮雅她們的吧?那麼除了伊斯力意外,還有什麼強力的對手嗎?”我目前還打不過深淵,但是至少應該有別的強者可以較量一番吧?
“獅子王裏卡爾多,第一代戰士的NO•2,實力還在達夫之上。”
“很好!”聽到這裏,我雙手一拍,下了決定,“他就交給我負責吧!”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41 PM
卷二•夏之霜眸
10、屠獅
美女!很多美女!!非常多的美女!!!
二十八個金髮銀眼的年輕少女聚集在一起,真是讓人目不暇接。雖然也有幾個相貌平平的,可是正所謂“紅花還需綠葉陪襯”,有了她們作為對比,那幾個容貌特別出色的就顯得更加漂亮,即使兩世為人的我也不禁生出“亂花漸欲迷人眼”的感覺。
不過,正被我欣賞(純欣賞!)的美女們,似乎對我並不歡迎。
可能是我的出場方式稍稍拉風過頭了一點吧,下次不能直接從山崖上跳下來。
其實我應該讓迪妮莎出面做個引薦,畢竟她在大劍戰士中的名聲還是很好的,老戰士裏面很多是她的崇拜者,新戰士——至少那個古妮雅肯定會無條件地支持她。但是很遺憾,迪妮莎現在沒辦法出現。
說起來有點玄幻,在快到皮埃塔鎮的時候,迪妮莎偶然看到路邊有兩棵緊緊挨著的大樹,一棵枝葉茂盛欣欣向榮,一棵卻已經腐朽乾枯得不成樣子,頓時不知從哪里來了靈感,留下一句“你們先走,我稍後就到”,然後傻乎乎地走到雙生樹邊發呆。
沙羅雙樹、一枯一榮。我知道這是佛教很著名的典故,但和她有什麼關係?
“她養傷的時候,我每天都陪她聊天,聊到後來沒話可說,就拿出泡論壇的精神,天南地北侃大山,可能提到過這個典故吧。”
聯想到她之前說的“日子過得很無聊”,我差不多猜到她都和迪妮莎說了什麼。
但是嘉拉迪雅啊,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微笑女,是能化不可能為可能,生來就為打擊別人存在的超天才啊!
或許她出關的時候,已經以武入道,準備破碎虛空了……
……還是先考慮眼前的問題吧!
可惜啊,如果能把那個在大劍裏面名聲惡劣到極點的女人帶來,相信只要用她做見面禮,立刻就可以讓美女們和我的好感度直線上升到“崇敬”……
但是現在,必須先活躍一下氣氛。
“要是砸到小朋友怎麼辦呢?就算砸不到人,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
遺憾的是,這群大大小小的美女聽不懂我用漢語說出的無厘頭笑話。經典的大話語錄不僅沒能博美人一笑,反而引得幾個看起來神經有些過敏的少女直接拔劍,看樣子似乎是打算在迎戰覺醒者軍團之前,先拿我來祭旗。
問題是,我可不像那些早就逃走的村民那麼好對付哦。
幾秒鐘後,路邊躺了幾個被轉得頭昏眼花的金髮美人——被我連續轉了十幾圈,她們晃晃悠悠走了兩步,最後還是睜著蚊香眼摔倒在地上。
這一來似乎捅了馬蜂窩,大美女小美女們頓時群情激憤,一個個面色不善、紛紛拔劍,看樣子大有一擁而上將我亂刀分屍的意思。
呐,你們真的想打嗎?我可不會因為你們長得漂亮就手下留情哦。
還好知道我實力的古妮雅及時過來打圓場,在她的勸說下,大多數金髮美人都很不甘心地收起大劍,退到一邊,只剩幾個年紀看起來稍稍大一些的,依然氣勢洶洶地圍著我。
仔細觀察一番,我發現凡是聽了古妮雅的勸告而退下的大劍,劍柄都是紅色——這意味著她們在戰士中的排名低於二十;而圍著我的大劍,基本上都是像古妮雅那樣的綠色劍柄,還有四個使用藍柄大劍的——大劍的劍柄是根據她們的排名染色的,前十名染成藍色,11-20名染成綠色,20名以後就是紅色,一目了然。
這麼說來,這個拼命修煉,要為迪妮莎“報仇”的古妮雅,在下級戰士中居然很有威望?真不愧是繼承了那個怪物微笑女血肉的傢伙!
但是由此可見,大劍們彼此間也存在矛盾,古妮雅代表的新生代是在嘉拉迪雅血洗組織之後成長起來的,她們沒經歷過大劍被組織視為工具的時代,對組織、對生活都抱有幻想,彼此間很團結,是一群稍稍有些天真的少女;而那些從“黑暗時代”走過來的前輩大劍們,則對所有的東西都不信任——除了自己手上的劍,她們並不適應現在這個組織,更加討厭那群沒經歷過世事險惡的少女們。
不,應該不是討厭,而是嫉妒吧。
這幾年,嘉拉迪雅不止一次遇到過別的大劍,新生代的大劍要麼像古妮雅那樣非常害怕她,要麼就是像梅裏那樣對她恨之入骨,可老大劍們卻往往並不怎麼敵視她,甚至有人會跟她聊天談心。
同樣被組織迫害的女孩之間,還是有共同語言的。
好在老大劍裏面也算有明白事理的,那個儼然是古妮雅保鏢的珍和似乎是這群大劍首腦的碎發女子一起勸說其他人,終於讓她們放棄了對我的包圍,各自散去。
拿出嘉拉迪雅畫給我的大劍圖鑒,我一個個對照著這些或許會在不久後的戰鬥中死去的薄命紅顏們。
剛才勸說大劍們散去的碎發女子叫米麗雅,攻擊型戰士,排名NO•6,綽號“幻影”。以短距離移動能力來說堪稱大劍中的第一名,甚至可以憑藉高速位移造成幻影。她擁有極強的領導能力,應該是這些大劍的首領。此外,她對組織的忠誠心很有問題,和嘉拉迪雅也算有點交情;還有,她是迪妮莎的崇拜者,也是唯一知道迪妮莎還沒死的大劍。
娃娃臉的艾花,防禦型戰士,排名NO•7,能夠施展極為猛烈的斬擊,因為劍光宛若閃電而得名“閃光劍”。雖然是並不擅長攻擊的防禦型戰士,卻依靠著自己的刻苦練出了令人讚歎的攻擊力,十年來一直守衛著北方,對人類的責任感非常強烈。
波浪短髮的高鼻美女名叫芙羅拉,排名NO•8,在當代大劍中擁有最快劍速,能夠於拔劍瞬間產生音爆,故名“風斬”。當然,她的劍速和古妮雅繼承自當年NO•2伊妮莉的絕技“高速劍”相比,依然還是有一點差距的。
我已經認識的珍排名第九,結著長辮子的她能夠把大劍當鑽頭用,這個名叫“螺旋劍”的劍技破壞力令人乍舌——可惜準備時間有點長。她之前被莉芙路抓去做覺醒實驗,在古妮雅的幫助下居然從覺醒狀態又恢復過來,現在妖氣的強度已經遠遠超過了前面幾個,只是她怎麼看都像保鏢超過像大劍……
排名11的溫蒂尼感覺是這批大劍裏面長的最醜的,使用雙劍的她用妖力強化肌肉,看起來像男人多過像女人。嘉拉迪雅對她的評價是“偽裝成強者的愛哭鬼”。
排名13的貝羅妮卡是個一看就知道很冷靜的女孩,紮著一條馬尾辮,即使剛才群情激憤的時候,她也在冷眼旁觀。嘉拉迪雅對她評價很高,認為她在指揮作戰方面擁有成為名將的資質,只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大規模的戰爭,浪費了她的天賦。
排名14的辛西婭是個防禦型戰士,兩條平紮的辮子垂在胸前,看起來有點傳統。嘉拉迪雅說這個女孩在原著中後來變成了專長治療的後勤達人。
排名15的迪維留著男孩子一樣的超短髮,綽號“不死身”,再生能力強得不可思議,性格冷靜而毒舌,和嘉拉迪雅認識,還一起喝過酒,很有共同語言。
排名16的古妮雅——靠,這個也有必要介紹嗎?特長為短時間內妖氣大爆發,因為不止一次徘徊在覺醒邊緣而被戲稱為“覺醒者古妮雅”,自從繼承了高速劍之後攻擊力更上一層樓,能夠和第一代NO•3達夫正面作戰一段時間,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是主角,主角強大是理所當然的。”嘉拉迪雅這樣寫道,“好在她是迪妮莎的狂熱粉絲,我們不用擔心會和她為敵。”
排名比古妮雅更低的,我實在沒什麼興趣看,那種程度的戰鬥力,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實在無足輕重——其實嘉拉迪雅對她們的介紹也非常有限,僅僅只有名字和排名罷了。
稍稍值得注意的,就是原作裏面的小強七人組,除了古妮雅、米麗雅、辛西婭、迪維之外,還有看起來笑得很奸詐的NO•22海倫,她能夠自由延伸手腳,嘉拉迪雅稱之為“劣化版路飛”;紮著兩條大辮子的NO•31塔貝莎,她的妖氣感知能力不錯,有可能成長為下一代的“眼”;NO•40尤瑪,只是個幸運的女孩罷了,或許幸運也是一種才能……
除此以外,還有一個嘉拉迪雅用粉紅筆注明的戰士,NO45的莉娜•哥斯拉。和一般出身貧民的大劍們不同,這個女孩是貴族名門哥斯拉家的正統繼承人,她那身無可比擬的怪力和出色的雕刻能力就是最好的證明,但是因為常見的家族鬥爭之類戲碼,本該繼承家族的她反而成了一名大劍。
因為哥斯拉家族沒有別的繼承人,組織很重視這個或許還有希望成為貴族的少女——畢竟這塊大陸可沒有“大劍不能成為貴族”的法律,將本來擁有二十左右實力的她安排成NO•45,以保證她的安全。結果可能是因為很閑的緣故,她用木雕來打發時間,現在居然成了在大陸上頗有名氣的藝術家。
這位擁有潛在伯爵頭銜的少女,實在是大劍中的異數:她的劍技爛到能砍傷自己,移植的妖魔血肉因為分量太少的緣故幾乎不能提供妖力,只夠她用來分辨妖魔。而她平時討伐妖魔的辦法竟然是直接用拳頭捶死……
“和也,這女孩跟你很像哦^-^”
那個笑臉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看著正和同伴們說笑的蘿莉狀怪力女貴族,我實在找不出她究竟哪里和我相像!
歎口氣,插上旅行箱自帶的耳機,我撥通了帶著靈力手機的嘉拉迪雅。
“看完資料了?”她聽起來很開心,是因為捉弄我成功嗎?
“你那邊有什麼情況沒?”對於這種毫無營養的臺詞,不理她就好。
說到正事,嘉拉迪雅也嚴肅起來,她沈默了片刻,回答:“目測覺醒者有約二十名,其中還有當年的NO•9“坑”伊梯。”
“那個NO•2的獅子王呢?”
“不在我的妖氣感應範圍裏面,可能已經繞到你們背後去了。”她停頓了一下,又補充說道,“廣域探測裏面沒有發現高速移動的目標——不,出現了!在你六點鐘的方向,正高速沖向附近的一片樹林,看來準備伏擊你們。”
“就像你說的‘原著’裏面那樣?”
“恩,糟糕——伊斯力出現了……”
“你多加小心。”
“放心吧,他的探測範圍沒這麼大。倒是你才要小心一點,裏卡爾多可比達夫強多了,原著裏面他一個人幾乎就全滅了大劍軍團。”
“如果說就這些女孩的話,我也能全滅了她們。”
“……面對這些柔弱少女你也下得了手?真是太兇殘了!”
“你這個殺人魔居然批評我兇殘?天理何在!”
“天理當然站在較為美麗的這一邊。”
“算了,我說不過你——揍獅子王去!”
“祝你好運。”
“彼此,再見。”
把手提箱放在牆角,我再次檢查了一遍身上的裝備,提起那把入手後還沒真正用過的奧裏哈爾鋼戰斧,朝著樹林的方向走去。
“銀眼的獅子王”裏卡爾多不愧是初代戰士的NO•2,戰鬥力還不清楚,但是他隱藏妖氣的本事實在是出神入化,不僅我感覺不到絲毫的氣息,甚至連妖氣計都探測不到。如果讓他偷襲成功的話,沒准真的會像原著那樣,24個戰士就活下來7個裝死的。
可惜啊,在穿越者的作弊技能面前,再好的隱匿技術也毫無意義。
“裏卡爾多!”走到離樹林不遠的開闊地帶,我運足中氣大吼一聲,“出來受死!”
一個非常帥氣,看起來還帶著點東方人色彩的黑髮男子從樹林裏面走了出來。
笨蛋!如果你堅持不出來的話,我還真拿你沒辦法呢。
他似乎有在戰鬥前廢話的習慣,嘰裏咕嚕地不知說了些什麼,遺憾的是我一句也聽不懂。
“裏卡爾多,出來受死”這句話就讓我背了一小時,誰有耐心學這種以後天曉得還用得著用不著的偏僻方言啊!
不過,人和人交流,很多時候是不用語言的。
靈氣爆發!
奔騰如火焰的靈氣從我的身體裏面噴發出來,掀起一陣狂風,然後繚繞在身體和武器上,化作無形的鎧甲。在它的幫助下,我就可以和擁有尖牙利爪的覺醒者正面對決。
準備完畢!
我抬起左手,用大拇指在脖子上橫著劃了一條線。
相信這個態度已經很明確,足夠挑釁了吧?
果然,原本還算冷靜的青年頓時勃然大怒,他發出狂暴的吼聲,在我面前變成了一個半人半獸的怪物。
果然,很像獅子……
下一瞬間,我掄起斧子,以腰部的高度,甩了個三百六十度的迴旋砍。
在這一戰之前,迪妮莎分析過和裏卡爾多戰鬥的方法。
“這個人貌似冷靜,實際上非常兇狠,一旦動手就是不顧一切的猛攻,不殺掉敵人決不甘休,所以他變身之後立刻就會進攻,你要第一時間反擊,不能被他掌握了戰鬥節奏!”
我是個笨人,在戰術方面再學習一百年也不可能超過迪妮莎這種生來就是為了打擊別人而存在的超天才,所以與其自己胡思亂想,不如按照她說的去做。
斧刃似乎碰到了什麼東西,可惜不重,看來這一擊沒有取得實際效果。
沒關係,堂堂NO•2,也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被我幹掉的。
鬆開斧子,右手用足力量,螺旋上勾拳!
“你的斧頭很大,迴旋斬威力十足,換成我的話當然會暫避鋒芒,可裏卡爾多卻肯定會選擇進攻,雖然他在覺醒者裏面算是小個子,但也不可能從比你腰部更低的位置沖進來,所以他只會跳到你頭頂上。反正你雙手抓著斧子,而旋轉的動作怎麼也不可能變成揮砍的。”
拳頭如預料中那樣狠狠砸在一具身體上,然後一聲狂嚎,它被結結實實的重拳砸飛出去,而我臉上熱辣辣的,不知是被爪子抓傷了,還是濺到了它的熱血。
不過,那都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追擊!
“為了追求速度,裏卡爾多的防禦力並不強,只要挨到你的重拳,他一定會暫時眩暈,然後你的勝機就出現了。”
靈氣爆發•速度強化!
我一瞬間就追上了還沒能完全恢復平衡的裏卡爾多,然後拿出一條鎖鏈,甩手扣住了他。
這是嘉拉迪雅很早以前就開始準備的工具,專門為了對付裏卡爾多而做的,它一端扣死在自己腰上,另一端則是一甩手就能鎖住的活扣。
“裏卡爾多很強,但是他最大的優點就是速度,只要你能限制他的速度,勝利就近在咫尺了。”說到這裏,迪妮莎拍了拍我的肩膀,“如果把戰鬥方式限定為貼身死鬥,即使對手是我、普莉西拉或者三深淵之一,我也不認為你會輸!”
沒錯,拼命的話,我絕對不會輸!
作為驕傲的獅子王,裏卡爾多顯然也有同樣的想法,那張獰笑的獸臉就是最好的證明。
於是,兩個狂性大發的男人展開了寸步不讓的激戰。
激蕩的鬥氣撕裂了腳下的地面和周圍的建築,狂暴而混亂的力量,逼得想過來幫忙的大劍們無法靠近。我聽到古妮雅似乎在叫喊什麼,但是已經無暇顧及。
雖然有點大男子主義,但這是男人之間的死鬥,女孩子還是不要摻和進來的好!
戰鬥!戰鬥!
既然無法後退,就竭盡全力打出盡可能多的攻擊,讓敵人無暇喘息。
既然無法防禦,就用盡可能多的力量打出去,讓敵人傷得比自己更重。
我的血是鮮紅的,裏卡爾多的血是紫紅的,但是我們一樣會受傷,一樣會流血。
也一樣會死。
從被合金鎖鏈鎖住的刹那開始,我們兩個人就只有一個可以活下去。
……
死鬥的結果,是我贏了。
雖然傷勢嚴重到距離死亡也不過幾步之遙,但是我贏了!
提著恢復了人形的獅子王殘破的屍體,我仰天狂吼。
我贏了!
遠處的歐霍斯山上騰起沖天妖氣,和當初的莉芙路不相上下,然後數十股細小得多的妖氣沖了過來。
覺醒者們,終於開始大舉進攻了嗎?
大劍們自然是認識裏卡爾多的,所以剛才還怒目相對的少女們現在態度明顯好轉,她們甚至派出了一位擅長妖力治療的戰士來為我急救。
其餘的戰士,很有默契地四人一組,在米麗雅的指揮下展開偃月陣,迎上了妖魔大軍。
被稱為“北戰”的大會戰,終於全面展開。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53 PM
卷二•夏之霜眸
11、北戰
戰鬥勝利的關鍵是什麼?我曾經請教過師傅的老朋友、號稱“魔界第一軍師”的南野秀一先生,他的回答是:“一對一的戰鬥,看的是雙方的實力,以及使用力量的技術,其中當然也包括戰術;小規模的強者對戰,關鍵在於雙方隊伍中次強者的實力對比,因為最強者肯定是差不多的,至於嘍囉們直接無視就好;大規模的混戰,如果雙方都有超級強者存在的話,可以套用第二個模式,如果沒有,那就看怎麼排兵佈陣——所以這種時候,最重要的就是敏銳冷靜的指揮官,和紀律嚴明、經驗豐富的戰士。”
現在我看到的戰況,就是對他那番話的最好證明。
北方的覺醒者們,其實就是一百多年前組織培養的第一期大劍,他們因為天生的缺陷,除了極少數幾個運氣不佳被妖魔圍攻而死的倒楣鬼,剩下的全部都變成了覺醒者,總數接近四十人。伊斯力覺醒之後,他們中的大多數都選擇前往北方,投入伊斯力麾下——當然,這也是因為後來成為西之深淵的第二期大劍NO•1莉芙路下手太狠。那丫頭一直就在追殺第一期的覺醒者們,短短兩年裏面幾乎把北方以外的覺醒者殺了個一乾二淨,可惜她在抓了第一期NO•3達夫做俘虜,準備前往北方討伐伊斯力的時候,終於控制不住飛速增長的妖力而覺醒,否則——
伊斯力和莉芙路誰比較強?這個問題沒有人可以回答。覺醒之後他們交過手,但只是淺嘗輒止,沒有當真生死相搏,那個“不分勝負”的結果顯然是很有水分的。伊斯力是老前輩,莉芙路也不比他年輕到哪里去;莉芙路是妖力無限、最後因為成長太快而覺醒的,伊斯力也是;在面對深淵以外的敵人時,他們的戰績都是秒殺……可惜當年迪妮莎討伐了羅斯瑪麗之後隱瞞了她已經覺醒成為第四深淵的消息,否則讓組織派出以她為首的深淵者討伐隊,或許能夠確定誰強誰弱。
有人認為,伊斯力聚集了大量的手下,莉芙路就帶著一個笨蛋達夫,可見彼此對自身實力的信心是不一樣的,應該是莉芙路比較強;也有人認為,當年的第一期戰士覺醒後紛紛向伊斯力效忠,這本身就證明了他的實力,莉芙路又不是沒遇到過別的覺醒者,但是人家往往寧死都不當她的手下,可見她並沒有讓覺醒者們心悅誠服的實力……總之,爭論是一直存在的,畢竟他們兩個沒有真刀真槍地火拼過。
當然,以上內容都來自前動漫宅女嘉拉迪雅的介紹,就我個人來說,莉芙路也好、伊斯力也罷,只要給我多一點時間和歷練,遲早都會被我打敗的!
“……又習慣性地胡思亂想了……”
負責照顧我的大劍正是那個據說後來很擅長治療的NO•14辛西婭,她的治療方式是利用妖氣同調,給傷者注入妖力,然後幫助對方自愈。當年迪妮莎被幾乎腰斬之後,嘉拉迪雅就是用這個方法將她從鬼門關前硬拉了回來,這個女孩的妖力和嘉拉迪雅當然不能比,但是我傷得也並沒有當初迪妮莎重,於是經過一番治療後,本來HP已經見底、陷入虛弱狀態的我,居然恢復到可以一邊觀戰一邊評價的地步。
遺憾的是,她聽不懂我的話。
不過沒關係,我權當自言自語就好。
“果然混戰中重要的是指揮和配合,覺醒者那邊個體戰力明明比大劍要強得多,但是到現在為止,倒下的三個——現在是四個了——都是覺醒者,大劍們卻都還活蹦亂跳。由此可見,決定戰局的,果然不是個體武力,而是合作和指揮啊!”
“你看,那個叫米麗雅的果然很有兩把刷子,她發現這次來襲的覺醒者中並沒有特別強悍的個體,就及時調整了戰術,將16個實力相對薄弱的戰士組成四個四人陣,彼此再加強配合,然後實力較強的戰士們穿插于戰陣之中,這樣既可以提升高位戰士的戰鬥效率,又能夠及時替換受傷的戰士,讓她們有喘息和療傷的間隙。”
“可是覺醒者那邊就很衰了,明明一個個實力都不錯,卻亂七八糟的毫無章法,相互之間不僅沒有像樣的配合,甚至常常出現妨礙同伴攻擊乃至於誤傷的情況。靠!你看那個有六條手臂的,一次三十根手指齊射,看起來是很威猛沒錯,可他前面都是同伴啊!他當自己是能夠控制每一份攻擊的莉芙路嗎?果然,打到同伴了是不是!”
“烏合之眾!”
人都是有表現欲望的,據說在容貌出色的異性面前,這種欲望會特別強烈,我也不例外。雖然明知辛西婭不可能聽得懂漢語,但還是忍不住對前方激烈的戰況指手畫腳,只說得吐沫橫飛,著實過了一把解說員的癮。當然,所謂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上輩子看了很多有關戰術配合之類的資料,前段時間在師傅那裏也學了不少這方面的資料,現在對照實戰印證,很多當時迷迷糊糊的印象都如同拂去了灰塵的明鏡,頓時豁然開朗。明明還是紛亂的戰局,可是我卻已經預見到大劍們的勝利——而且會是相當明顯的勝利!
“決定戰爭勝負的條件有三個:天時、地利、人和。所謂天時,就是作戰的條件,雙方彼此可以用來準備的時間、物資的儲備……諸如此類,在這一點上覺醒者們有優勢,他們很適應北方的環境,也根本不需要額外的準備,相對來說大劍們很多人都是長途跋涉而來,到得最遲的古妮雅和珍甚至才休息了不到一個小時;地利指的是周圍的環境,這方面大劍們臨時構築的陣地起了很大作用,讓覺醒者們沒辦法四面八方一擁而上,縮小了戰鬥的規模,有利於個體實力較差的己方;人和當然就是士兵的素質、鬥志、訓練之類,要說素質,一個個都活了百多年的老牌覺醒者們似乎並沒有和他們年紀相當的智力,不僅群戰知識貧乏到極點,甚至連本身的武技也很差勁——仔細想想,出現這種情況也不奇怪,他們當年只要對付妖魔就行,而妖魔之類,哪怕是最弱的大劍也能應付,武技自然沒什麼用處,更談不上配合。等到覺醒之後,敵人要麼是再怎麼配合也打不過的兇暴蘿莉,要麼是一隻手就能捏死的平民,或許有幾個人跟大劍交手過,可那也只是單純地被圍攻罷了。所以他們絕對不會有配合作戰的經驗,甚至都沒那個必要。”
“伊斯力或許是個很有魅力的領袖,但他絕對算不上目光遠大,明明手頭上有這麼一大批出色的士兵,百餘年來卻居然沒給他們進行戰陣配合訓練,這是何等的失態啊!”
“靠,不能再囉嗦了,那邊戰局似乎有點吃緊,你趕快過去幫忙吧。”
個體戰力畢竟差距太大,就在我誇誇其談的時候,幾個可能交情不錯的覺醒者組織起一波猛烈的攻勢,米麗雅、芙羅拉二人聯手都沒能完全攔住,終究還是被一個揮舞著兩隻螃蟹般大螯的覺醒者衝破了防線,如果不是受傷退下的迪維及時趕到、勉強攔住,可能現在已經死掉好幾個人了。
那個叫迪維的,果然不愧為“不死身”,胸口那道傷口深得可以隱約透過肋骨看到心臟,她居然還能活蹦亂跳地跟人PK!半妖體質真是讓人羨慕啊!
但是,再怎麼不死身,這樣血流如注地戰鬥,也會很快掛掉吧……
所以——喂!你怎麼還不去幫忙啊?
我想起來了,這個叫辛西婭的,不懂漢語。
笨女孩,你怎麼能不學習外語呢?不會日語、不會英語也就罷了,連漢語都不會,還怎麼跑小說裏面去當女主角啊?難道讀者會喜歡一個既不會說話又聽不懂別人說話的主角嗎?
沒辦法,我只能勉為其難地降低層次,用手語來和她交流。
“辛西婭!”我大叫著,一邊抬手指著迪維那邊。
這小女孩的領悟還是不錯的,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但是她顯然很擔心我的傷勢,露出猶豫不決的神色。
我像人猿泰山那樣用力拍拍胸口,示意自己沒事,然後又對著迪維那邊揮手:“去啊!”
於是,她總算下定了決心,提起大劍就沖了過去。
不愧是排名還在迪維之上的傢伙,她一出手就攔住了那個覺醒者。沒過多久,傷勢基本恢復的不死身少女也再次加入戰鬥,於是就輪到那個實力本來就不怎麼強悍的覺醒者倒楣了……
“喔——哈!”一聲大吼,把我的注意力吸引到另外一邊,只見那個被嘉拉迪雅特別介紹的莉娜從背後抱住一個覺醒者的腰,然後將外形跟山豬差不多的大塊頭硬抱了起來,接著就是一個足以載入摔跤教科書的經典動作,後背摔。
轟隆一聲巨響,山豬男的腦袋結結實實撞在地面上。
山豬男的身體強度還是很值得肯定的,這麼摔一下居然都沒腦漿迸裂、當場死亡,只是不等他喘過氣來,三把大劍已經又快又狠地砍了下去。
紫血四濺,可能很有實力的大山豬瞬間變成了豬排。
老實說,我很喜歡這種打法,雖然看那些大劍們的表情似乎有點鬱悶。
一群不懂得欣賞力量之美的笨女孩!
稍稍回復了些許體力,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拖著剛才被扔到一邊的斧頭,走回旅行箱的位置,戴上耳機。
“嘉拉迪雅,你那邊情況如何?”
那邊沈默片刻,然後傳來了有點怪異的語調。
“春哥純爺們,鐵血真漢子!”嘉拉迪雅顯然正在努力忍著笑,“你太威猛了!我被你深深地傾倒了啊!”
“拜託,你不要總是拿朋友開玩笑好不好……”
“這說明咱們關係好啊,一般人我理都懶得理他。”那女人咯咯笑了一陣,又說,“要不要我介紹幾位漂亮的金髮美眉給你啊?我覺得如果是你的話,或許可以提供比妖魔血肉更強悍的基因哦。”
“那又怎麼樣?”
“那樣的話,大劍第二部就可以改名成上杉一族降妖傳……”
“上杉……一族?!”
“對啊,只要把47位大劍都設法騙到你床上去,幾年之後就有一個班的小鬼管你叫爸爸了,然後再過個十來年,上杉一族就可以取代史達夫組織,負擔起消滅妖魔的重任。”
47個……饒了我吧……會死人的!
“看來你那邊一切正常,閑到有時間說笑話了。”
“……其實也不能算是很正常,”說到正事,嘉拉迪雅總算又嚴肅起來,“雖然山頂這邊只有伊斯力一個,可是遠處有六個強大的妖力源正在接近哦。”
“什麼意思?”
“在組織裏面的時候,我是負責特務工作的‘眼’,迪妮莎則做了整整十年的NO•1,所以我們接觸到很多秘密情報。據說第一代高位戰士的實力大致是這樣分佈的:伊斯力遙遙領先,裏卡爾多和達夫各有千秋,NO•4到NO•10其實差距並不大,他們的排名是根據年齡而非根據實力。正因為如此,後來才以10作為高位戰士的分野。”
“你該不會要對我說,那六個正在接近的覺醒者,就是當年十大高手剩下的六個?”
“沒錯。”
“……我們撤退吧,打不贏的!”
“怎麼可能呢?裏卡爾多都被你幹掉了,再幹掉幾個也沒什麼吧……”
長歎一聲,我看著那個正活動著身體,似乎打算參戰的高個子男人,說道:“NO•9的那個,似乎正準備出手,你可以自己窺探一下這邊的形勢。”
“就算看氣勢,我也知道他根本不是其他覺醒者可以比的!”
話音未落,那個看起來挺和氣的男子已經化作了一個巨大的白毛猩猩,超過四米的身高、覆蓋全身的棕黑色剛毛、四隻長滿不知是鬃毛還是倒刺的大手、碩大的頭顱上那張足以囫圇吞下一個小孩的血盆大口、宛若鋸齒一般閃著寒光的尖牙,只看相貌就知道絕非善茬,更不要說身上那股猛烈到能夠掀起風沙的妖氣。
他似乎沒有和其他覺醒者並肩作戰的意思,隨口說了兩句,就讓原本正在猛攻的覺醒者們紛紛退下,然後他一個人自信滿滿地走了上來,面對嚴陣以待的大劍美女們如林的長劍,似乎一點緊張感都沒有。
或許是剛才我擊斃裏卡爾多的一幕,導致不少大劍都覺得“高位覺醒者也不過如此”,看到他這麼托大,那些年輕的女孩們竟然露出了不忿的表情。
喂!拜託你們在因為感到被小看而生氣之前,對照一下彼此的妖氣吧!
“NO•9的伊梯,看起來實力很強啊。”嘉拉迪雅的聲音從耳機裏面傳來,“想不到他平時竟然能夠把妖氣壓制到這個地步,我們似乎有些失算了呢。”
“你現在才發現啊!如果那6個都有他的實力,那麼這些大劍們是不可能打得贏的,就算加上一個狀態不佳的我也一樣啊!”
“我沒想到他們有這麼強……”
“現在發現也不遲,這些美女裏面你看中了哪幾個?打包帶走就好。剩下的我們管不了的!”
“你看!剛一交手就死了兩個!”
嘉拉迪雅沈默了。
“喂!說話啊!這樣下去可不行!”
“我這就回來。”
“靠!就算你幹掉了這個,還有6個和他差不多的呢!而且還有一個可能比他們加起來更厲害的初代深淵!你可別指望微笑女,且不論她能否及時出關趕來,就算她來了,再怎麼厲害也只是血肉之軀,不是鋼筋鐵骨!而且因為受過傷的緣故,她的耐力可不行,對付這麼多敵人,累都累死了!”
“盡人事,聽天命吧……”說完,她掛斷了手機。
這女人瘋了!
不遠處,那個名叫伊梯的覺醒者正大展淫威,他將四條手臂舞得像風車一樣,雖然看起來有點傳統武技“王八拳”的風味,但威力卻絕對不是王八拳可以比的——以那幾個被拳風刮到就摔了出去的大劍為證。拳風的威力就如此強悍,拳頭自然更加恐怖,幾乎只要被他的拳頭擦中一點點,立刻就是筋斷骨裂的重傷,有個倒楣的大劍一不小心被他正面打中,頓時就成了一灘模糊的血肉。
米麗雅已經號令低位元大劍們全部退下,由她率領其餘三位元高位大劍對抗伊梯,她將自己的速度發揮得淋漓盡致,每次伊梯都只能打中她的幻影,而她的劍卻總是能擊中伊梯——可惜總是被他及時攔住,看來這“幻影劍”對於強者來說,也並不見得很管用。
負責阻攔伊梯攻勢的是NO•7艾花,駐守北方十年的歲月,將她的劍技磨練得極為扎實,雖然沒有米麗雅這麼華麗,卻深得一個“穩”字,她幾乎從不進行長距離移動,面對伊梯的重擊,只是用灌注妖氣的大劍將其卸開,一個人就接下了伊梯一半以上的攻擊。此刻的她全無“閃電劍”的風範,卻真正展現出了高位戰士的風采,以自己千錘百煉的樸實防禦牢牢擋住了伊梯進攻的步伐,如果不是她的存在,可能伊梯早就沖進低位戰士們中間大開殺戒。
芙羅拉站在距離戰場稍稍遠一些的地方,以冷厲的目光注視著戰場。大劍插在鞘中,卻閃出一道道模糊的虛影,急速的劍擊炸裂空氣,發出一聲聲刺耳的音爆,正是她賴以成名的絕技“斬風劍”。這劍法和上次古妮雅對付達夫時候使用過的“高速劍”相比,速度的確稍稍慢了一點,可是精確度卻高出不止一個檔次,幾乎做到了劍無虛發。最厲害的是這種劍法似乎完全不帶妖氣,因此只要芙羅拉的身影離開伊梯的視線,斬風劍就會從他看不見的角落襲來,結果伊梯只能分出相當一部分注意力隨時跟蹤她的位置,若非如此,只怕艾花也堅持不到這麼久。
可是,對伊梯造成最大威脅的,卻還是珍。
覺醒過一次的她,以妖氣來說已經接近了覺醒者的水平,雖然女戰士的妖氣量不能和男戰士相比,伊梯一百多年的積累也不是她短短十多年能夠超越的,可至少她的妖氣遠遠超過了三位同伴。她的攻擊方式是將手臂像牛皮筋一樣不斷扭轉,扭到極限之後猛地爆發,強大的妖氣配合高速旋轉的大劍,一瞬間可以發出驚人的威力,伊梯曾經試著抵擋她的攻擊,結果一下子被鉸掉了半條手臂,要不是他身為覺醒者、恢復力超群,這一劍就足以決定勝負。吃了那次虧之後,伊梯再也不敢對她掉以輕心,只要她那邊妖氣提升,立刻就不顧其他人的進攻,一邊全力防守,一邊死死盯住她的右手。
不愧是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傢伙,一眼就看出了螺旋劍的致命缺點——這劍法威力雖然很大,攻擊軌跡卻過於單調,純粹直來直去,只要看准她的攻擊方向,其實並不難避開。
總的來說,目前的戰局大致是雙方對等,大劍們還稍稍占了點優勢,但是和伊梯相比,她們卻有一個很大的隱患——妖力解放。
四位大劍已經都將妖力解放到面露青筋的地步,負責正面迎戰的艾花甚至雙手都開始變型,這種狀態是不可能持久的!
再這樣下去,她們不是耐力耗盡導致妖氣下降,就是精力衰竭導致妖氣暴漲,前者的結果是敗亡,後者就更加糟糕,會覺醒——反正都是輸。
或許,我應該出手?
和裏卡爾多一戰,我的體力消耗很大,身體也多處受傷,但是對於一個靈光波動拳的修煉者來說,這些其實都不要緊。因為靈力還剩餘很多,只要不顧身體狀態強行爆發靈氣,我還能以不亞於剛才的狀態再戰鬥一段時間。只是,如果那樣做的話,靈力耗盡的時候,我會像當初大戰法利亞格尼的那次,當場昏倒,那時候就只能寄希望于故事主角古妮雅的爆種,或者微笑女迪妮莎當真像嘉拉迪雅說的那樣蓋世無雙天下無敵……
又等了一會兒,艾花已經漸漸撐不住,連芙羅拉都不得不放棄進攻,來幫她加強防禦了;頻繁使用幻影劍的米麗雅也在大口大口喘氣,搖搖欲墜的身體顯然差不多到了極限;一次又一次施展螺旋劍的珍,出劍的右手已經滲出血來。
至於伊梯,他看來似乎也有點疲勞,但僅僅是“有點”罷了,和眼看快要崩潰的少女們相比,幾乎看不出他有任何體力不支的情況。
這種結果也是理所當然,人家當年討伐妖魔的時候,這些小女孩爺爺的爺爺都還沒出世呢,從第一期到目前的第八十一期,一百六十年的歲月,就算是塊廢鐵也百煉成鋼了,何況伊特原本就是大劍裏面的頂尖高手!
沒辦法——
我抬起了左手,瞄準了伊特。
自導指向型靈丸,發射!
伊特的反應很快,在我聚集靈氣的刹那,他就注意到了這邊,然後身體稍稍一偏,躲過了速度並不怎麼快的靈丸。
可是,下一瞬間,會轉彎的靈丸已經轉到他左肋,狠狠地轟了上去!
靈丸並非只能直射的!
這發靈丸威力並不大,充其量也就兩三記斬風劍的程度,可是我打的是他身體相對薄弱的位置——天下怎麼也不會有把肋下修煉得刀槍不入的變態,那樣會影響手臂的靈活性,於是這一擊獲得了出乎意料的效果,不僅轟折了他左側的雙臂,甚至打穿了他的胸口,我清楚地聽到了骨頭折斷的聲音,而他嘴裏噴出的紫血也證明傷的不輕。
僅僅不到半秒鐘,勝負的天平就逆轉了。
雖然伊梯的自愈能力非常驚人,但是已經山窮水盡無路可退的女孩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艾花大吼一聲,幾乎用整個身體撞了上去,讓原本就因為心臟部位受傷而有些站立不穩的伊梯打了個踉蹌,然後米麗雅也懶得發動幻影劍,連人帶劍直接沖到他面前,一劍砍傷了他的右腿,再接著斬風劍在他頭上接二連三地爆發,要不是珍滴血的右手實在沒辦法揮劍,四人一套組合技沒准能直接幹掉他。
伊梯不愧是老江湖,一看情況不對立刻就要逃跑,他雖然右腿受了傷,可比起連走路都不怎麼穩當的少女們來說,狀態卻又好得多,何況他人高馬大,走一步抵得上大劍走兩步,於是——
他沒能邁開步子。
不知何時,那個叫莉娜的小蘿莉已經出現在伊梯身邊,左手抱住了他沒受傷的左腿,右手握拳,從後面對著膝關節狠狠砸了下去——哦,剛才她似乎被伊梯拳風打中,在牆上撞了兩下,然後很可憐地彈到戰場附近——這麼說她其實一直在假裝昏迷?看著敵人在身邊跑來跑去,自己一動不動,這份心理素質的確過硬!
伊梯或者並不這麼想,他挨了這一拳,頓時再也站不住,左腿跪了下來,然後莉娜像樹袋熊一樣爬到他背後,死死的勒住了他的脖子。只聽格格作響,宛若大猩猩的伊梯竟然被身材嬌小的莉娜硬是扳倒在地。
追在最前面的依然是米麗雅,她當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大劍舉起,猛地砍下。
碩大的獸頭和勒住它脖子的半截手臂一起掉在地上。
居然連同伴一起砍!真是驚人的果斷!
一手扶住莉娜,一手撿起她的右臂,米麗雅正要對那些看來有點害怕的覺醒者們說些什麼,突然瞪大了眼睛。
六道和伊梯不相上下的妖氣出現不遠處的山腳下。
第一代高位戰士剩下的六個,終於趕來了。
一直堅持奮戰的少女們,紛紛露出了絕望的苦笑。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56 PM
卷二•夏之霜眸
12、出手
創造這個世界的神,就算不是瘋子,至少也是半瘋。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確定。
不管是誰,看到前面那六隻半人半獅的傢伙,都會有這樣的感覺吧。
紅獅子、黃獅子、藍獅子、綠獅子、粉獅子,還有一隻黑獅子。
裏卡爾多是什麼顏色的獅子來著?對哦,是銀色的獅子。
“獅子、獅子、獅子、獅子、獅子、獅子……大家族。”
“拜託,有空唱兒歌,不如想想怎麼擺平這群獅子吧!”嘉拉迪雅的聲音從耳機裏面傳來,聽起來似乎正在發火,“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有閒工夫唱歌?!”
“你記得一部很有名的動畫片嗎?名字叫什麼我忘了,我只記得一個場面:五個獅子機器人合體,然後紅色的那只大叫‘我來組成頭部!’”不知道為什麼,我依然忍不住廢話連篇,“看到這六隻獅子,我就想到那個場面。”
“你沒發燒吧?”怒氣漸漸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些許的擔憂——一個人在生死關頭,不想著怎麼應對難關,反而唱起怪異的兒歌,這說明他要麼胸有成竹,要麼就是腦袋出了問題。
其實我真的沒想過該怎麼應付目前的局面……
師傅常說“解決問題,靠的是腦袋,我不行,藏馬行;解決敵人,靠的是拳頭,他不行,我行。”
所以麼,用拳頭就好!
把流轉全身的靈波動轉化到臨戰的流速,我戴上靈擊戒指,放下手提箱,慢慢朝著那群獅子走去。
狹路相逢勇者勝,我既然能打死一隻獅子,當然也能打死第二隻、第三只……
只希望我的靈力能夠堅持到那個時候……
獅子們卻並不著急進攻,他們首先商量了一會兒,然後又和周圍的其他覺醒者囉嗦起來。
呃……為什麼我感覺他們在吵架呢?
“誰能告訴我,他們究竟在爭吵什麼啊?”
“他們在分贓,”迪妮莎溫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猛地掉頭,只見到她輕飄飄從遠處走來,明明看起來只是在散步,卻一眨眼就到了面前。
這算是什麼?縮地成寸嗎?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尊稱你為迪妮莎仙子呢?
“你看看戰士們的臉色,大約就能猜到那些色鬼在爭奪什麼了。”
在迪妮莎的提示下,我這才注意到,不少大劍都露出了羞怒的表情,個別涵養不好的直接就破口大駡——儘管我聽不懂她們罵的是什麼。
莫非,他們爭的是——
“北方這群覺醒者,幾乎沒有女性,你覺得一群憋了一百五十年的壯男湊在一起,面前又是一群貌似已經無力反抗只能任人宰割的美少女,他們會討論什麼?”
“應該不用爭吧……感覺這邊大劍的數量不比他們少啊……”順著這個思路,我數了數雙方的數量,不由又疑惑起來,“大劍還比他們多幾個呢。”
“正常情況下,戰士們是甯死也不肯覺醒的,我也不覺得伊斯力他們能想到你當初那個惡劣的辦法……”想到我自己當初逼梅裏覺醒時候用的辦法,迪妮莎的臉色微微一黯,又迅速恢復成那種高深莫測的微笑,“何況,就算大家都覺醒了,至少相貌也是有差別的啊。”
仔細看看那群容貌各異的女孩們,我發現自己完全能夠理解那群色狼吵架的理由!
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那些傢伙已經分贓完畢,領頭的六隻獅子似乎已經把大劍們視若囊中之物,說說笑笑地逼向目標。
他們究竟在說什麼啊?我很想知道……
“哈,我的運氣果然是最好的,”迪妮莎突然開口了,“那個紅毛說‘這個妞絕對是最漂亮的!’——他選的是芙羅拉吧……眼光不錯。”
恩、恩,我也這麼認為。那個傢伙的眼光的確很好。
“我比較喜歡樣子高傲的女人,尤其是把她們壓在身下的時候——這是那個黃毛的話,他選的是——”
不用說我也看出來了,因為他已經跟米麗雅打了起來。
“真不明白你們究竟在想什麼!淳樸一點的女孩不好嗎?當初是誰看著莉芙路流口水的啊?——這個藍獅子選的是那個胸前垂著雙辮子的女孩。”
那個名叫辛西婭剛剛幫我治療過——靠!我可不能讓她被抓去當獅子怪的壓寨夫人!
但是還沒等我出手,她身邊的幾位大劍已經組成陣型,抵擋住了那只明顯沒有出全力的好色獅子。
“你們的眼光都不怎麼樣啊,這裏最有價值的其實是這個小妞,別看她現在不出色,但正如美玉要琢磨之後才能大放光彩,這女孩只要好好調教打扮一番,絕對是能夠迷倒眾生的大美人哦……”
迪妮莎,我知道你很喜歡古妮雅,現在那只毛色怪異的獅子可要抓你的小寶貝去做那些很不好的事情啊!你居然還笑得這麼開心?!
呃,想不到古妮雅的劍術這麼好,一對一居然都能打得有聲有色——對哦,她當初面對達夫都能勉強一戰的……
“找個小妞也要大打出手幹什麼!呐,我說這位美人,你看起來不像是會做無意義抵抗的笨蛋吧?——綠色的。”
那個手在劍柄上握了幾下,最後還是鬆開的女孩叫什麼來著?翻翻資料,原來叫貝羅妮卡。恩——靠!這樣都能忍得住?!
不去看那對旁若無人的祿山之爪,我正要問迪妮莎,另外兩隻獅子究竟說的什麼?卻看到那只黑獅子竟然朝著斷臂昏迷的莉娜走過去,而且它的目光,的確就落在莉娜身上。
靠!蘿莉控也就算了,你連傷員都不放過啊!人家都傷成那個樣子了,你是戀屍癖嗎!
還有,拜託你對照一下彼此的體型好不好!三米多的獅子和不足一米五的小蘿莉,你當自己是那個腦袋有問題的達夫嗎?
莉娜身邊並沒有實力較強的戰士,幾名下級戰士倒是想攔住那個打算搶親的黑獅子,可惜她們的實力和對方相差太遠,僅僅一招就被打飛,然後——
一道銀灰色的閃光掠過,莉娜身前多了個貌似狼人的傢伙。
這個沒有鬃毛、卻長著銀灰色甲殼的狼人,雖然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妖氣,但是僅僅看外形就知道他是個覺醒者——可他卻很明白地做出了幫助大劍、與覺醒者為敵的姿態。
“真是不可思議,為什麼他會突然跑到這裏來?”在我的身邊,迪妮莎也一樣疑惑不解,但是聽她的語氣,卻似乎認識那個狼人的樣子,“這老頭子可不是喜歡湊熱鬧的人啊,他不是自稱哪怕天塌下來,也要泡在阿拉坦鎮的酒罎子裏面醉死的嗎?”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兩個覺醒者交談了起來。
那個黑獅子說話的聲音嗡嗡作響,讓人聽得耳朵難受,而銀色狼人說話則細聲慢氣,給人的感覺是他性格溫和、不喜爭鬥。
只是,他的聲音很明顯是男人啊!
他是第一代的戰士嗎?為什麼沒有加入伊斯力麾下呢?而他又是怎麼逃過當初以莉芙路為首的第二代強者們瘋狂追殺的呢?
仔細看看,覺醒者們好像認識他,雖然那些怪臉很難看出表情,可是至少從他們的眼睛裏面,我能看出幾分擔憂和恐懼的味道。
這個狼人,很厲害嗎?
“迪妮莎,你認識這兩個覺醒者嗎?”對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當然應該詢問瞭解真相的人。
“認識……那只黑獅子是初代戰士排名NO•4的辛洛茲,雖然排名只差一位,但實力和前三根本不是一個檔次;而那只銀狼……”迪妮莎的笑容又變得詭異起來,“算是我的師傅吧。”
啊?!
迪妮莎的……師傅?!
這個微笑女已經是我生平見過的“常識內”第一高手,那麼她的師傅,究竟會強到什麼地步?
我的師傅是S級的大妖怪,迪妮莎比我強很多,那麼她的師傅——似乎不能這麼算……但是不管怎麼說,這個師傅比她多活了一百五十年,實力至少要比她強吧,那麼,難道說他才是真正的“第一深淵”?而北馬伊斯力其實只是個冒牌貨?
我不是很擅長感知妖氣,所以無從判斷迪妮莎究竟有多強,但是嘉拉迪雅曾經不止一次說過“迪妮莎是這片大陸上最強的戰士”,她本人的戰績也足以證明這一點——以被她斬殺的第四深淵羅斯瑪麗為證。
而迪妮莎的師傅,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完全隱藏自己的妖氣,但至少以他剛才趕來救莉娜的速度而言,的確強大得讓人驚歎。有這種速度的人,實力當然也肯定深不可測!
太棒了!這次我們一定會贏的!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我幾乎驚訝得連下巴都掉在地上。
那位應該非常強悍的前輩高人,突然起腳將黑獅子辛洛茲踹飛,然後反身抱起莉娜,也不理會她掉在地上的右臂,自顧自化作一道銀色流光,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快的速度!
好乾脆的作風……
“迪妮莎,這位前輩——你不跟他打個招呼嗎?”我看著一直把自己藏在斗篷裏面的迪妮莎,忍不住問道,“你們師徒很久沒見面了吧?至少也該敘敍舊啊!”
“師傅他應該以為我死了吧,嘉拉迪雅一直都隱瞞著消息的,直到現在,知道我還在世這個消息的人,連你在內也就5個。”
“除了我們三個之外,這一代的NO•6米麗雅知道我活著,她很可靠,會幫我保守秘密的;已經覺醒的梅裏知道這個消息,但是她從來就不開口,更不會跟別人談這些。”迪妮莎輕歎一聲,“師傅不可能知道的——據說我被普莉西拉殺害的消息傳出之後,師傅孤身前往北方找她的麻煩,卻在伊斯力和普莉西拉率領的北之軍團面前吃了幾次虧,最後終於只能黯然回到了他一貫的領地阿拉坦鎮繼續隱居……”
靠!這位前輩一個人就能去找兩個深淵的麻煩?不對……據說普莉西拉的實力超過深淵,可能相當於兩個深淵的戰鬥力,再加上包括裏卡爾多在內的覺醒者軍團……他居然能夠“幾次”去刺殺北方第一高手,最後還能全身而退,甚至心高氣傲的深淵者明知他的住處,都不敢去追殺……
不愧是能夠教導出迪妮莎這樣變態強者的前輩高人啊!
“對了,我還沒請教令師的尊姓大名,”失禮了,太失禮了!我連忙用最誠懇地語氣道歉,“我剛才實在是太驚訝了,忘了這件事——”
“那麼你會再驚訝一次,”迪妮莎笑著打斷了我的話頭,“他叫基路比,在初代戰士裏面排名第一——倒數的。”
倒數第一?!
真是不可思議……
“現在看來,莉娜只怕是我的師妹,”迪妮莎若有所思地說道,緊接著她又恢復了那種雲淡風輕的優雅笑容,“既然師傅都出手了,我這個徒弟也不能總是躲在暗處——古妮雅快撐不住……”
話音未落,她已經站在被粉色獅子一掌打倒的古妮雅身邊,順手拿起她掉落的大劍,輕描淡寫地揮了出去。
零點幾秒之後,那只還在哈哈大笑的獅子頭,帶著一股紫血遠遠地飛了出去。
拉下遮住頭臉的斗篷,迪妮莎手持染血大劍,微笑著巡視全場。
即使聽不懂她的語言,我也能猜到她現在說的是什麼。
“我是‘微笑的迪妮莎’,想死的話,儘管來吧!”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2:58 PM
卷二•夏之霜眸
13、神劍
迪妮莎很強。
嘉拉迪雅一直都這麼說,我也一直都這麼認為。
不僅我們,這片大路上的所有強者,應該都是這麼想的。
可是,“很強”究竟是多強?
直到此刻,我才有一個直觀的印象——而且非常的深刻!
那個毛色古怪的獅子狀覺醒者,以實力來說雖然不及裏卡爾多,卻也已經是極為強橫。他能夠從容應對古妮雅快如閃電的高速劍,最後甚至在密密麻麻的劍網找出空隙,一擊將她打倒,這份眼力和速度實在讓人驚歎——至少我是做不到的,嘉拉迪雅也不行——除非她動用覺醒模式。
但是,就這麼一位強者,居然在迪妮莎輕描淡寫的一劍之下,就丟了腦袋!
周圍的大劍們可能看不出來,但是我卻很清楚地看到,剛才迪妮莎沖到古妮雅身邊的時候,那個覺醒者已經及時做出了反應,向後撤了幾步。可是迪妮莎明明已經停頓過一次,卻在短暫的瞬間再次起步,不僅追上了他,還殺了他!
直到那追魂一劍掠過咽喉,他都沒來得及抬手抵抗!
天下竟有如此快劍!
最可怕的還不僅僅是她的“快”,在我閉上眼睛回憶這一劍的時候,赫然發現迪妮莎揮劍的軌跡居然只到斬斷敵人的頭顱為止,仿佛這雷霆一擊的全部力量,都在砍頭的那個動作中消耗得一乾二淨。
她居然能把力量控制到這個地步?!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啊?!
芙羅拉的斬風劍能夠擊破空氣,形成劍氣,但是我能看清她出劍的整個動作,只要稍加練習,我也能揮出“斬風劍”。
古妮雅的高速劍能夠形成無數殘影,在空中編織出絞殺敵人的劍網,可是精確度實在很不到家,十劍裏面至少有七八劍都砍在沒有意義的地方。
迪妮莎的這一劍,卻兼具了“快”和“准”。
快到讓能夠看破高速劍的敵人都來不及反應,准到一分一毫多餘的力量都沒有消耗。我暗自估算,如果面對這一劍的是我,結果會怎麼樣——不會有任何區別,一劍追魂!
而這樣的迪妮莎,卻還是受了重傷之後,體力和妖力都大幅度衰退之後的她。
這個微笑女,果然生來就是為了打擊我們這樣的普通人而存在的……
“絕望了,絕望了,我對這個超天才欺負普通人的世界絕望了!”
“要我借根繩子給你上吊嗎?”
還沒來得及回答,嘉拉迪雅已經從背後抱住了我。
“準備精神同調,伊斯力和普莉西拉都來了。”
一個身材火爆的美女,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你身上,而你居然要靜下心來什麼都不想,進入“無念”狀態……
毫無疑問,嘉拉迪雅是一位絕頂的美人,即使放到那個俊男美女遍地走的綜漫世界,她依然能夠吸引眾人的眼球,要說我對她沒有一點遐想——我既不叫展獲,也不是“柳下”的領主,身體健全,性取向正常……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練到現在,精神同調的成功率依然只有五分之一的原因。
“有迪妮莎就足夠了吧,我覺得以她的實力,就算來幾個深淵也只有被秒殺。”背後傳來驚心動魄的美妙觸感,為了避免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醜態,我不得不尋找話題以轉移注意力,“她的劍法神鬼莫測,實力也強到不可思議,用不著我們幫忙吧。”
“我也希望如此,但是我記得她並不擅長持久戰的。”嘉拉迪雅啊,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再說話啊,現在這個姿勢,只要你一開口,我背後的“壓力”就會增加——你該不會是存心找我麻煩吧?
好在她並非不分輕重隨便亂開玩笑的人,發覺我現在的狀態實在沒有同調成功的可能,就歎了口氣,放開了我。
“不要那麼悲觀,”讓女孩子失望的感覺很糟糕,更糟糕的是我完全沒有辯解的餘地,只能用“轉移話題”這種最拙劣的手段,“迪妮莎她很強的!”
“我比你瞭解她,她的強大早已失去根基,就像海灘上沙子築成的城堡,根本扛不住海浪。”
“作為戰士,力量的來源是腹部的妖魔血肉,而她當初受到的傷,讓她失去了一半以上的妖魔血肉。加上重塑身體的消耗,現在的她,妖力連當初的一半都不到——也就是說她現在只剩巔峰時候十分之一的戰鬥力罷了。”
只有十分之一就這麼強?!
“以她真正的實力,揮劍作戰,其實就已經很勉強了。現在只不過是把所剩無幾的妖力集中起來使用,造成‘實力沒有下降’的假像,一旦那點妖力耗盡……”
“不是可以解放妖力嗎?”
“只剩一半妖魔血肉了,根本無法解放。”嘉拉迪雅歎息著說道,“她的身體,現在已經幾乎看不出半妖的特徵。”
“你說的是?”
“腹部的傷痕是戰士的標誌——我們戰士腹部移植了妖魔的血肉,所以有噁心的傷痕。可是,迪妮莎身上的傷痕,已經消退到幾乎看不出來的地步,換句話說,她現在的身體和普通人差不多了。”
“那你怎麼還總是說她‘天下第一’之類啊!”
嘉拉迪雅沒有回答,伸手指了指戰場。
迪妮莎似乎完全不在意怒火沖天的覺醒者們,她甚至轉過身,和古妮雅交談起來。
本以為已經死去的人,卻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還又一次救了自己,古妮雅此刻的表情會是什麼樣子呢?
因為她背對著這邊,所以我只能看到她呆呆地望著迪妮莎。
受到嚴重刺激,精神不正常了嗎?
迪妮莎依然微笑著,伸手按住她的頭髮,輕輕揉了幾下,她現在大約在說“我回來了”之類的話吧。
結果,貌似很有大姐風範的新生代戰士首領,哭著撲進了她懷裏。
“真是感人的一幕啊!”嘉拉迪雅的話音也有些唏噓,“看到這一幕,我就覺得當初不顧一切救下迪妮莎,果然是正確的決定呢……”
“太溫馨了!感覺很像是久別重逢的母女啊!”雖然就外貌來說似乎應該是姐妹……
這句煞風景的感歎換來了背後的重重一拳。“你這傢伙,真是個氣氛殺手!”
“嘉拉迪雅,下次打人之前請務必少用些力道,你這一拳足夠打死幾個普通人了!”我低聲抗議,卻引得她用手臂勒住我的脖子。
“和女士說話要注意禮貌!”
要說禮貌,不是應該你自己先注意一點嗎!和我這個肌肉男相比,“女士”應該更加的端莊有禮啊!
“如果說迪妮莎和古妮雅算是母女的話,那麼古妮雅和拉基自然就該算母子……”嘉拉迪雅突然低笑起來,“真是太邪惡了!你這傢伙一定是故意的!”
“拉基是誰?”
說這話的結果是我剛從勒頸中解脫,就又挨了一記重拳。
這頓打挨得太冤枉了啊!我簡直可以改行唱六月雪了!
正當我要唱兩句“地呐、天呐”之際,剛才被基路比一腳踹飛的黑獅子大吼一聲,沖向了相擁痛哭的那對姐妹——雖然明知嘉拉迪雅不會知道我在想什麼,但是出於安全考慮,我還是決定改變自己的觀點。
而迎接那只氣勢洶洶的黑獅子的,是一道耀眼的劍光。
迪妮莎頭都沒回,左手扭成一個不可思議的、人類絕對做不到的角度,提起剛才放下的大劍,在黑獅子的利爪即將落到自己身上的到時候,猛地砍了下去!
初代戰士排名第四的覺醒者,被她從頭到腳,乾淨俐落地砍成了兩片。
“嘉拉迪雅,你說她身體很虛弱——這一劍可是完全的硬功夫,半點技術成分都沒有,實打實地以強破強啊!”
“我也不明白……在我的印象裏面,她應該根本揮不出這麼猛烈的一擊才對……可能通過這次閉關,她練成了什麼失傳數百年的無上絕學……”
“無上絕學?這片大陸上有那種東西?”
“沒有。”嘉拉迪雅回答得很乾脆,“完全沒聽說過。”
“……你跟她談過武俠小說之類吧?”
“我是跟她談過武俠小說,她也真的能夠從那裏領悟了一些功夫,但是這一劍的力量,至少相當於她過去正常狀態十倍以上,你聽說過世界上有能把自己的力量提升十倍的功夫嗎?”
“沒有……”她的反問很有力。
迪妮莎不知跟古妮雅說了什麼,然後就看到這個女孩抹去眼淚,接過大劍,回到了同伴們身邊。
兩手空空的迪妮莎,微笑著轉過身,面對著那群虎視眈眈的覺醒者們。
“連劍都不拿?!沒問題嗎?”
“我怎麼知道……”
“你不是自稱很瞭解她嗎?”
“我曾經以為我很瞭解她,如此而已。”
在我和嘉拉迪雅竊竊私語的時候,古妮雅也正向同僚們介紹著迪妮莎,聽到她眉飛色舞的介紹,新生代們不時發出陣陣驚歎,紛紛把崇敬的眼光投向迪妮莎。
讓我來給迪妮莎配一下音吧:作為一隻禽獸,我感到壓力很大……
嘉拉迪雅!這次我明明沒說出來啊,為什麼又打我!
女人的直覺,真的很可怕!
看到對手連劍都沒了,覺醒者們頓時膽氣大盛,很有些躍躍欲試的意思,只是作為首領的四隻獅子還沒下令,他們也不敢貿然行動。
而原本實力就不如對方的大劍們,當然更沒有主動出擊的理由。
一時間,戰場陷入詭異的僵局。
過了幾分鐘——或者更久一點,原先如火炬般靜立在歐霍斯山山頂上的那股妖氣移動了。
“伊斯力終於忍不住要出手了嗎?”嘉拉迪雅輕歎一聲,“再試試精神同調吧,迪妮莎一個人要對付這麼多覺醒者加上一個深淵,實在太吃力了!”
雖然實在不覺得自己能夠在這紛亂的戰場上做到“無念”,但是這次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凝神靜心,把靈力慢慢放緩,感受充斥於整個世界的“靈波”……
亂!亂!!太亂了!!!
各種各樣的靈波紛至遝來,宛如一團亂麻,讓我頭暈眼花,根本無法分辨出屬於嘉拉迪雅的那一份,反倒是那股正在逼近的冰寒氣息特別明顯——沒有辦法,伊斯力太強了!
再次努力靜心,我的注意力依然被伊斯力的強大妖力所吸引,正如一個人在正午時候抬頭看天,除了耀眼的太陽之外,哪里會注意得到別的東西呢?
正當我要放棄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在大劍們這邊紛亂而柔弱的妖氣和覺醒者那邊強大狂暴的妖氣之間,有一片完全真空的地帶。
迪妮莎不是應該在那裏嗎?為什麼她不僅沒有散發出妖氣,甚至連“生物”最基本的靈波都沒有?
我忍不住睜開眼睛——迪妮莎明明白白地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再次閉上眼睛,感知靈波……
依然是一片空白!
就在這兩次調節精神狀態的時候,伊斯力已經到了。這個被戲稱為“北馬”的初代NO•1,相貌很是溫和,一頭長髮下是張稍稍有點女性化的臉龐,如果不是已經聽說過他的威名,在路上遇到的話,我可能會以為他是個男裝的美少女呢……
伊斯力的態度很和氣——或許他也曾聽說過迪妮莎的威名,頗為禮貌地和她交涉了一番,但是從他最後搖頭歎氣的樣子看來,交涉顯然是失敗了。
於是,隨著那一聲歎息,迪妮莎面前出現了一隻巨大的半人馬。厚厚的甲殼宛如盔甲般覆蓋全身;那張人臉再無半點溫和的感覺,而是稜角分明、充滿了霸氣;兩隻退化得只剩骨骼的翅膀在背後張開,無聲地扇動;強健有力的肢體透出驚人的力量;身後那條馬尾巴,仔細看看根本是一叢遍佈鱗甲的鞭子——最誇張的還是他的身材,我並不擅長估算高度,但是和旁邊的房子對照一下,這頭“大馬”身高只怕要超過十米!迪妮莎個子也不算矮,大約有一米八上下,放到現代日本絕對屬於高個子,但在他面前簡直跟玩具沒什麼兩樣,一隻手捏住幾個絕對沒問題。
雖然說體格未必代表力量,可身高相差這麼大,這仗還怎麼打啊?伊斯力一腳就能踩死迪妮莎!
但是真正打起來之後,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迪妮莎反而占了上風!
身為最初的深淵者,伊斯力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深沉如海的強大妖力、巨大體型帶來的恐怖力量、與龐大身軀截然相反的驚人速度,只憑著最基本的條件,他就完全能夠秒殺裏卡爾多——看來上次莉芙路顯然沒動真格,可笑我不久前居然還沾沾自喜,以為“深淵不過如此”呢。
伊斯力的本領並非只有身體素質而已,與他非凡的速度和力量相比,他的特殊能力更加讓人驚歎:他可以從身體裏面長出各式各樣的武器,戰鬥到現在,他已經先後換了雙手巨劍、長矛、戰斧、弓矢、鞭子、雙短刀等六種武器,而且他居然每一種武器都能運用自如,似乎他在各種武器上都下過十年以上的苦功——對啊,他活了這麼多年,當然都練出來了……
如果只是精通各種武技倒也罷了,伊斯力還有一個近乎作弊的能力——他能夠遙控自己身體裏面長出來的那些武器。換句話說,他可以把武器扔到空中,遙控它們戰鬥,他射出的箭矢能夠改變方向,自動追蹤敵人——那也是迪妮莎唯一一次被打傷——還好只是擦破了一點皮。
無以倫比的力量和速度、千變萬化的武器、精湛的武藝、能夠遙控兵器的異能……不愧是被冠以“深淵”之名的強者!和我之前見到的大劍、覺醒者們根本不能比!
“我之前還以為借用你的靈氣,實現可控覺醒之後,能夠擁有不亞於深淵的力量。現在看來,只能說是我孤陋寡聞罷了……”嘉拉迪雅又歎氣起來,“我以前偷窺過深淵者的戰鬥,本以為他們也就那樣罷了,原來只是因為對手太弱,不需要拿出真功夫而已!”
換句話說,和迪妮莎的這一戰,可能是伊斯力這一百多年來,從未遇到過的“全力以赴”。
即使這樣,他依然不是迪妮莎的對手!
伊斯力很強,但他的強大,依然在我理解範圍之類。
可是,迪妮莎的強大,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
一開始,她只是很隨意地站在那裏,仿佛什麼都不在意一樣。可是當伊斯力迅如閃電的一劍呼嘯而過的時候,她動了。
或許在那些實力不夠的人看來,迪妮莎被伊斯力一劍砍得無影無蹤,但是靈視狀態下的我動態視力極大加強,一眼就看到她竟然直接跳上了伊斯力手上大劍的劍脊!
身高超過十米的伊斯力,所用的大劍自然也是超級巨型的,迪妮莎彎著身子掛在劍身上,整個人都被大劍遮住,正好鑽進了伊斯力防禦不到的死角,只見她猶如精巧的靈貓,一閃身就沖到了伊斯力腋下,右手五指虛張,宛如鷹隼撲擊一般,直取人頭馬的心窩!
這種打法,我在這片大陸上從來沒見過,倒是在師傅給我觀摩學習的魔界高手交鋒錄影裏面看到過。他的老朋友飛影天生矮小,有一次對手身材極為高大,於是他就沿著對方手臂跳上去——和迪妮莎現在的做法頗為相似。
但是,看伊斯力劍身和手臂上那一個個五指抓痕,分明是被她以手指洞穿了堅固的劍身和甲胄,藉此固定身體——難道說,迪妮莎居然還會諸如“九陰白骨爪”、“大力鷹爪功”之類的功夫嗎?
伊斯力當然不是會被區區突襲就放倒的廢柴,雖然他的確被迪妮莎的突襲嚇了一跳,但是這位老牌深淵者反應極快,不見他作勢,胸口上原本平滑的甲胄已經長出許多尖刺,下一瞬間,這些尖刺猶如離弦之箭,激射而出,將迪妮莎籠罩在一片箭雨之中。
面對根本無法躲避的全方位射擊,迪妮莎臉上的微笑依然不改,身體卻突然高速旋轉起來,以自己的旋轉帶動周圍空氣,瞬間就形成了一道龍捲風,箭雨射入龍卷之後,立刻就被引得偏離了方向,不僅沒能射中她,反而被她卷在自己周圍,儼然成了她的防禦罩。
接著,她雙手在胸前畫了個圈,一枚枚尖刺紛紛被那個無形的圓圈吸引到她兩手之間,結合成宛如圓球的形狀,緊接著就調轉了方向,朝著伊斯力激射出去。
一陣叮噹作響,伊斯力手臂上長出一面盾牌,擋住了箭雨。
鬥轉星移?還是太極拳?
“是我看錯了嗎?為什麼我覺得迪妮莎現在用到是武俠小說裏面的招數呢?”
“你沒看錯,”嘉拉迪雅歎了口氣,解釋說,“剛才不是說過嘛,我以前跟她談到過很多武俠小說,結果她把裏面不少‘似乎很有趣’的功夫都自己推演了出來……”
“嘉拉迪雅,你為什麼不給她講講如來神掌、天子龍拳……或者摩訶無量、雄霸天下……再不行講渾天寶鑒或者天魔功也好啊!”我很想看看那些功夫被用出來的時候究竟是什麼樣子啊——尤其是天魔極樂!
“抱歉,我對港漫不是很熟……”嘉拉迪雅一臉歉意,“等這邊的事情結束,你給她講那些吧。”
“前提是,你得讓她對那些功夫感興趣才行。”
至於迪妮莎能不能僅僅憑著描述和興趣就能推演出港漫神功,我們沒有任何懷疑。
對這個微笑女來說,大約根本沒有“做不到”這麼一回事吧……
正說著,迪妮莎卻突然借著伊斯力一次長矛衝刺的力道飛出戰圈,一直退到了我們身邊。
還好有嘉拉迪雅這個翻譯在,所以我能夠第一時間知道她在說什麼。
“伊斯力,回去吧,你不是我的對手。”
好氣魄!我欣賞!
伊斯力沒有回答,而是從雙臂上長出弓箭來,瞄準了這邊。
“你是戰士們最初的首領,本領高強、為人溫和,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一個戰士能夠和你相比。我一直都很敬重你,希望也自己可以成為你這樣的出色領袖。”迪妮莎,你是認真的嗎?你的笑容看起來不像是在說真話啊!
“所以,不要逼我殺你啊。”我現在確認,迪妮莎的武功深不可測,但她的口才卻連我都不如!伊斯力好歹也是一方豪雄,你要是好聲好氣地勸他回去,或者還有點希望,這樣挑明瞭暴力威脅,就算為了面子,他也絕對要和你死戰到底!
果然,伊斯力好像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
毫無徵兆,六隻利箭已經出現在我們面前,快到讓我甚至連眨眼的功夫都沒有。
靠!這只人頭馬原來還藏著這一招?!
吾命休矣……
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掌伸了出來,化作六道虛影,在六隻箭尖各點了一下,將它們全部打飛。
下一瞬間,只覺得一股狂風迎面吹來。伊斯力巨大的身影已經近在咫尺。
“嘉嘉,借你的刀用一下。”留下這麼一句話,迪妮莎已經拔出嘉拉迪雅插在背後的鋸齒長刀,沖向了伊斯力,“既然前輩你打定主意要戰死在皮埃塔,我也只好按照戰士的規矩,送你最後一程。”
“至於黑函,我會自己動手,從你的遺物裏面找出來的。”
這次,迪妮莎不再用那種小巧精緻的騰挪功夫,而是不退不讓,和伊斯力正面拼上了。
其實要說“硬拼”倒也不對,因為迪妮莎根本就沒有防守的動作,她一直都在進攻。無論伊斯力怎麼出招,迪妮莎的刀始終能擊中他力量最為薄弱的位置,將他的猛擊化為無形。而伊斯力一招失手,身體往往會失去平衡,於是迪妮莎立刻就毫不客氣地一刀切了下去。
對,是“切”下去。
她的刀法,一直都是“切”。
只是,我總感覺她的動作很奇怪。
具體哪里奇怪,一時間也說不出來,可她的每一個動作似乎都正好跟伊斯力完全吻合,感覺兩個人不像是在戰鬥,而是在表演早就配合了許多次的舞蹈。
舞蹈——音樂——節奏!
我明白了!
迪妮莎完全掌握了伊斯力的攻擊節奏,而且她能夠自由自在地改變自己的攻擊節奏,所以伊斯力攻擊完成之前,她就能及時攔截,但她的攻擊,卻總是發動在伊斯力招式用盡、無法變招的角度,所以一打一個准;而且她還能憑著不亞於嘉拉迪雅的妖氣感知能力,掌握伊斯力的妖氣流動,所以一出手就能打中妖氣流轉的關鍵位置,讓伊斯力有勁無處使,憋屈到極點。
嘉拉迪雅也能感知敵人的妖氣流動,純粹以感知能力來說,還超過了迪妮莎,所以她也能提前察覺敵人的攻擊方向,甚至能夠用自己的妖氣影響敵人體內的妖氣,有限度的影響敵人的動作。但是她卻沒有辦法把自己的動作節奏調整到和敵人一致,一旦遇到像我這樣橫衝直撞用蠻力作戰的傢伙,她就無計可施。
但是迪妮莎不同,她能夠緊緊抓住敵人的節奏,無論敵人是速度型還是力量型,是施展技巧還是純粹蠻幹,在她面前都一樣。
而且她的刀法精巧到極點,每一次進攻都正好切在伊斯力妖氣和甲胄的薄弱點上,只要刀光一閃,伊斯力那巨大的身體上就會多出一道流血的傷口,雖然深淵者有強大的恢復力,但是隨著傷勢的累積,伊斯力也漸漸露出了幾分疲態。
奇怪的是,伊斯力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傷勢,依然在一個勁地猛打猛衝,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利刃所傷——或許,他真的不知道,迪妮莎的刀法輕到極點,真的就像漫畫裏面,是明明已經一刀將敵人斬成兩段,對方卻還沒有發覺的那種。
這樣下去的話,北之深淵的隕落,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手之所觸,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響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彼節者有間,而刀刃者無厚: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于遊刃必有餘地矣……”因為青年時代酷愛金庸小說的緣故,莊子《逍遙遊》、《養生主》等幾篇我到現在還能倒背如流,迪妮莎這種控制節奏的功夫,仔細推敲起來,分明是從《養生主》裏面“庖丁解牛”的典故演繹而來,又隱約可以和《書劍恩仇錄》裏面陳家洛的音律拳法印證——當然,她的水平要比那個只能跟著曲子跳舞的文學青年高明得多。
而那種避實就虛、專取關鍵的刀法,不是獨孤九劍,又會是什麼!
仔細回憶起來,那天她一個照面就將我擊昏的幾招,用的正是這料敵機先、直攻破綻的的獨孤九劍!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
看來,這場戰鬥,根本不用我們插手……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3:00 PM
卷二•夏之霜眸
14、同調
迪妮莎肯定能夠獲得勝利,她的劍法,所向無敵!
我是這麼認為的,嘉拉迪雅是這麼認為的,大劍們是這麼認為的,連覺醒者們也都是這麼認為的。
因為,女孩們已經露出了笑容,而怪物們卻正在在緩緩後退。
唯一不這麼認為的,可能就是似乎沉迷于戰鬥中的伊斯力吧。
或許他也已經預見到了自己敗亡的命運,但是卻堅持著要戰鬥到最後吧。
因劍而生、因劍而亡!
或許他覺得,生命的最後一程,有迪妮莎這樣窮極“劍”之極限的強者相送,倒也是不錯的結局吧……
看著那個漸漸被紫血染遍,卻依然奮戰不止的巨大身影,我突然感到一絲悲涼。
這就是縱橫大陸北方一個半世紀,擁有“無敵”、“深淵”、“白銀之王”等等一系列威風凜凜稱號的強者,最後的歸宿。
“今天、此刻,就在我眼前,一個時代,深淵者的時代,將要落下帷幕。”嘉拉迪雅喟歎著,不勝唏噓。
“從我正式成為戰士的那一天開始——不,從我接觸到大劍們的故事開始,我就很欣賞伊斯力。他強大、英俊、溫柔,再沒有比他更加完美的戰士!”
“迪妮莎雖然強大,但是她很孤獨,孑然一身,漂泊無定,真正稱得上親近的其實就一個古妮雅。”
“可是伊斯力,身邊卻有一群即使變成了怪物,卻依然跟隨者他,誓死不離的忠誠部下。”
“現在,這個傳說中的人物,就要在無奈中逝去了……”
“這算是悼詞嗎?”
“……差不多吧。”
“他是吃人的,”我能理解嘉拉迪雅的感情,卻不贊成她的態度,“既然他吃人,那他就是我們的敵人。所以,殺掉他,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你這個完全不懂得浪漫的傢伙!”
正在聊天的我們,絲毫沒有懷疑迪妮莎是否能夠獲得勝利。
所以,當看到她被一劍砍飛的時候,我們都呆住了。
不知何時,場上多了一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少女,寬闊的額頭下,那雙有些呆呆的大眼睛,讓她看起來比外貌更加嬌小;紅褐色的碎發和宛如瑪瑙的雙瞳,則顯示出她絕對不是戰士。
可是,她手上那把巨大的長劍,分明是戰士們專用的武器!
這麼說來,她的身份也就很清楚了——覺醒者!
有這麼強的覺醒者嗎?就算是深淵,也不應該能夠打飛迪妮莎啊!
【那是普莉西拉,被稱為“獨角殺戮者”的超深淵,據說實力相當於兩個深淵。】
那麼那個正和她打得不可開交的,究竟是誰啊?看起來有點眼熟……
【是啊,簡直和我長得一模一樣——我在這個世界有孿生姐妹嗎?】
啊?!
【啊?!】
直到這時,我才反應過來——剛才我和嘉拉迪雅都沒有開口,我們其實是在用“思想”進行對話!
轉身看去,一個高大的青年正閉著眼睛坐在地上,從他頭頂上騰起青色的靈光。
這張臉,我非常熟悉,幾乎每天都會見到幾次。
因為他就是我!
那麼,正在和傳說中的“超深淵”激戰的女子,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
她是嘉拉迪雅!
所謂精神同調,其實就是雙方都將彼此的意志壓低到極限,然後利用心思相同狀態下的共鳴,實現靈魂的互通。所以,理論上說,如果雙方能夠不用刻意壓制,而真的做到“心靈統一”,一定可以有更好的效果。
貌似端莊實則腹黑的微笑女迪妮莎,曾經很不懷好意地勸說我們嘗試“親密接觸”這種手段,理所當然地被我嚴詞拒絕了——嘉拉迪雅是個很有魅力的美女,但是我很反感把“性”作為工具使用。
會想到這種辦法的迪妮莎,當年究竟受到的是什麼教育啊!
可是,我做夢也沒有想到,在剛才看到迪妮莎被打飛的瞬間,我們兩個人真的做到了“心靈統一”——其實也就是一起驚呆了而已。這樣居然也能算數?!
如果以前有人告訴我說,用這種簡單的辦法就可以實現精神同調,我一定當他是酒喝多了在說胡話。
低頭看著自己的青色靈體,我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不管怎麼說,同調成功,而且是最高等級的效果,這起碼讓我們多了幾分勝算。畢竟,對手可是能夠打傷迪妮莎的強大覺醒者啊!
“真想不到,我居然也會有如此神勇的一天……嘖嘖,單挑超深淵……”
一個火紅的身影出現在我面前,雖然面目稍稍有點模糊,但至少可以從髮型和身高判斷出是嘉拉迪雅。
這個是她的靈體狀態吧?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是她的身材——真的很好啊!
“雖然我現在是在開口說話,但是對已經實現精神同調的我們來說,彼此的‘思想’是可以互通的哦——”
對著一位美貌少女想入非非而被抓了現行,我很尷尬。
這個時候就不得不感謝那位可愛的小兔子古妮雅,她急急忙忙地跑到迪妮莎身邊,抱著她大喊大叫,也讓我得以從無話可說的尷尬境地中解脫出來。
“不要叫了,迪妮莎沒事的。”
遺憾的是,現在我說出來的話,貌似只有同樣身為靈體的嘉拉迪雅可以聽到。
不過沒關係,迪妮莎已經笑著坐了起來。
“真奇怪,以迪妮莎的實力,就算普莉西拉比她更強,也沒有可能一下子就被打飛啊!”嘉拉迪雅疑惑地看看迪妮莎,又看著那邊的戰況,“就算實現了精神同調,我也不覺得自己的覺醒體能夠打贏迪妮莎。”
她這麼一說,我也疑惑起來:以迪妮莎表現出的實力,別說僅僅只是使用‘無心’狀態戰鬥的嘉拉迪雅同調體,就算她開啟覺醒模式,也根本沒有贏的可能。但是那個和‘無心’狀態的她打得不相上下的少女,卻能夠打中迪妮莎,並且將她一擊打飛。這很不合理啊!
我學著嘉拉迪雅的樣子,反復觀察著迪妮莎和普莉西拉,終於看出了一點名堂來。
迪妮莎周圍的靈氣、妖氣……乃至於其他被統稱為天地元氣的各種能量,正在以她為中心緩緩地旋轉著,然後就像蒼龍吸水一般被她吸收進去,這或者就是她明明身體狀態很差,卻能施展出強大劍技的原因。人之力再強也有極限,要突破極限,除非是有師傅那樣的魔神血統,否則就只能汲取天地元氣,將自身的有限融入到世界的無限中去,這就是所謂“天人合一”的境界。
在迪妮莎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能達到這個境界。師傅很強,他的那些朋友們也都很強,我相信即使他們當中最弱的,也可以輕易殺死這裏的所有人,但是他們的強,完全來自於自身,正所謂“神通自足、不假外求”,天人合一對他們來說根本沒有意義;穿越者裏面也有很多強者,其中甚至有可能並不輸給A級乃至S級妖怪的高手,但是他們也一樣,純粹使用自身的力量……
那種強大,只能作為讓人追逐的目標,卻根本沒有辦法學習。
但是迪妮莎不同,她所做到的一切,都是我看得清、也能夠理解的。
我不是她那樣的天才,但是只要我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一定也能夠達到那樣的境界吧?
天人合一!
“有遠大理想當然是好事,但是在那之前,你是否應該先出點力氣,幫我擺平這個麻煩的天然呆呢?”嘉拉迪雅的聲音帶著幾分怒氣和焦急,看來情況不是很好,“好不容易才實現一次精神同調,你不出力的話那還有什麼意義啊!”
轉頭看去,嘉拉迪雅所在的戰場,周圍的“氣”混亂得不可思議,沖天妖氣正在朝著四面八方肆意迸發,而這些狂亂氣流的中央,就是那個被她稱作“天然呆”的覺醒者,只是她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副呆呆的模樣,而是變成了一隻通體青藍的獨角怪物。我見過不少覺醒者,她是外表最為接近人類的一個。兩米左右的身高並不足以被稱為怪物;五官變得細緻柔和,和人形時候那副呆呆的模樣相比,看起來成熟了許多,頗有幾分妖豔的美感;勻稱的身體結構,依然體現著女性的纖細和柔美;額上的獨角和背後的羽翼,讓她看起來宛如來自神話中的幻想生物,譬如獨角獸或者天使之類……
難道說,實力越強大的覺醒者,相貌就會越接近人類嗎?
胡思亂想並沒有妨礙我幫助嘉拉迪雅作戰,只是一個念頭的功夫,繚繞在我身體上的靈氣已經少了很多,相對的嘉拉迪雅的身體卻突然籠罩著強烈的赤紅靈光,妖氣強烈到甚至能夠掀起風雪的地步。
同步率百分之三十,妖氣爆發!
將靈力瞬間爆發,用誇張的消耗換取同樣誇張的威力,這是靈光波動拳的最高奧秘之一,也正是歷代宗師們能夠以區區人類的身體對抗那些傳奇妖怪的最大依仗。
這種技藝說起來很簡單,可是放眼三界,除了靈光波動拳這一派之外,卻沒有其他人可以做得到。因為這種技藝的精髓在於對靈波動的控制,而別的強者,無論他們本身有多強,也沒有辦法掌握靈波動——靈波動並不難學,但它卻是排斥其他所有異種能量的。
沒錯,排斥其他所有異種能量!
換句話說,傳授我靈光波動拳的浦飯幽助師傅,其實也已經無法施展這門絕學。在這個世界上,我才是唯一真正掌握了靈光波動拳的人。
可是精神同調之後,我們卻能分享彼此的技藝,甚至可以突破原有的法則,做到“妖氣爆發”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是這種簡直可以被稱為“奇跡”的事情,只需要同步率百分之三十就能做到。
被稱為“超深淵”的普莉西拉真的很強,雖然身體不過比普通人稍稍高大一些,但是力量卻絲毫不比巨人達夫遜色,而相對細小的身體,靈活性遠遠超過了身軀龐大的達夫和伊斯力。她的妖氣混亂到了極點,幾乎每一次攻擊都會讓周圍的環境發生異變。
可是現在的她,並不比覺醒之前更難對付。
在現出覺醒者的真身之前,她似乎是根本不存在的。
嘉拉迪雅的廣域掃描沒發現她,在場這麼多的戰士和覺醒者沒看到她,甚至連天人合一的迪妮莎也直到被攻擊的瞬間才做出反應。
這究竟是什麼能力?!
如果不是迪妮莎實在強到變態的話,相信那一劍之下,她就已經被砍成兩段了——就像六年前那樣。
“真是狼狽啊,隔了這麼多年,想不到還是連她一劍都躲不過去……”迪妮莎似乎傷得不重,一邊在古妮雅的攙扶下站起來,一邊還有閒心思自嘲,“面對這種突然冒出來的敵人,要保持微笑還真是有點難度呢。”
“抱歉啦,古妮雅,難得的重逢,卻讓你看到我這麼狼狽的樣子。”
難道是幻覺嗎?一貫笑得沒心沒肺的腹黑微笑女迪妮莎,此刻竟然露出了有點害羞和難堪的表情!如果我手頭上有DV的話,一定要把這一幕拍下來!然後刻錄成高清光碟,相信絕對能夠賣到脫銷!
搖搖頭,把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海裏面驅趕出去,我突然發現:剛才迪妮莎說的並非漢語,而是這片大陸的通用語!
我竟然能夠聽懂她說的話?
對哦,精神同調之後,嘉拉迪雅擁有的知識,我也同樣能夠掌握的……
太棒了!
我早就受夠了聾子加啞巴的日子!
反正妖氣爆發之後的嘉拉迪雅一個人足以抵擋那個力量增強技術卻下降了的超深淵,我暫時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乘此機會,聽聽周圍的人們都在說什麼……
迪妮莎和古妮雅依然在敍舊,其實只是古妮雅在單方面介紹自己這些年來的經歷:成為戰士、討伐妖魔、朋友的逝去、與覺醒者的戰鬥,她還提到了一個叫“拉基”的少年,說看到那個孩子,就想起當年的自己,然後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迪妮莎是一位很稱職的聽眾,假設不考慮她緊握大劍的右手,和明明抱著古妮雅,卻死死盯著伊斯力的眼睛。奇怪的是,她明明是在警惕伊斯力,卻依然可以很流暢地接上古妮雅的話頭,仿佛一直就在認真傾聽——一心二用?她連這個都會嗎?
老天爺啊!您給人類分配屬性和技能的時候,是否太偏心了一點!
名叫米麗雅的碎發戰士應該是這群女孩們的首領,她正趁著難得的閒暇,安排戰士們進行輪流休息,並讓擅長妖氣治療的戰士幫助傷者儘快恢復;而剛才不幸戰死的的幾位戰士,她們的遺體也已經被運回後方,和陪伴自己作戰的大劍並排躺著,一旁是和她們交情比較好的同伴們黯然神傷。
“為了對抗覺醒者而戰死,對戰士來說也算不錯的結局,不要傷心了。”米麗雅眼神有些迷離地看著那些逝去的年輕生命,“不管怎麼樣,總比被迫發出黑函要好啊。”
“這次的任務很有問題!”這個怒氣衝衝的短髮女孩,似乎叫迪維來著,她的恢復能力真是不可思議,剛才那道可以看到心臟的傷口已經完全消失,只有緊身衣上春光乍現的染血裂縫,無聲敍說著她曾經受過多麼危險的重傷,此刻她完全不顧自己這個中位戰士和NO•6米麗雅之間的身份差距,惡狠狠地揪著她的衣領,大聲質問對方,“二十八名戰士,說起來數量是很多,整整七個討伐編隊。但是你看看我們的敵人究竟有多少!光覺醒者就來了二十七個,居然還有深淵者!深淵我就不提了,光是這些覺醒者,就足夠輕輕鬆松地把我們全滅掉吧!”
“我們的任務是拖延時間,讓沿路居民撤離……”
“拖延時間?!你當我們是小孩子嗎!要拖延時間的話,至少也該把前五的戰士派來啊!就憑我們這群最高才NO•6的戰士能拖延多少時間啊?五分鐘?十分鐘?”米麗雅的解釋顯然不能讓迪維滿意,即使被別的戰士拖了下去,她依然在叫喊著,“這根本是讓我們來送死!為什麼?”
米麗雅沈默不語,倒是正在包紮手臂的珍回答了她的問題:“我猜,組織的本意,就是要讓我們死在這裏,對吧?”
她轉過頭,看著米麗雅:“而且,我能猜得出原因。”
“滅口唄,還能是什麼別的原因啊……”芙羅拉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接過了話頭,“組織要洗白,我們這些從黑暗時代過來的老古董自然就成了不穩定因素。按照他們一貫的風格,直到現在才對我們下毒手,已經是很客氣的了。”
“至於你們這些新生代,要麼實力弱到無足輕重,要麼就是像迪維這樣性格有問題,也有的人身體快要到極限了……”
“至少古妮雅大姐她——”
“組織居然能夠容忍在戰士們中間擁有極高威望的她存在,我早就覺得很奇怪了——他們難道不怕再出一個‘白銀之王’嗎?”艾花歎了口氣,“你們當中不少人似乎都特別信任她,遇事完全以她為首——這大約就是為什麼組織居然捨得殺掉遲早能夠成為高位戰士,甚至有可能成為NO•1的古妮雅的真正原因吧。”
“怎麼可能……”她們的話仿佛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頓時在年輕戰士中激起陣陣迴響。
“不會的!組織不是對抗妖魔的嗎?”
“只是情報錯誤吧……”
“我不相信!”
…………
古妮雅顯然也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她的身體猛地顫抖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迪妮莎。
“是……是真的嗎?”
“應該是吧,”迪妮莎輕歎一聲,指了指已經退到覺醒者陣營中,並變回人形的伊斯力,“就我所知,歷代NO•1都是像我這樣不合群的傢伙,唯一的例外,就是初代——組織高層看到你在飛速成長,只怕夜裏睡覺都要做噩夢啊。”
“怎麼會……”
“當年伊斯力覺醒之後,很多戰士只是單純地為了追隨他,就紛紛覺醒,前往北方。以你在新生代戰士中的威望,如果你成為NO•1——這是遲早的事情,如果你覺醒——這也不是不可能,那麼顯然又會是一個‘白銀之王’……”
聽到這裏,我對事情的前因後果已經很清楚了:組織本來是要把戰士們當做工具使用的,在嘉拉迪雅血洗組織總部之後,他們被迫改變了作風,結果發現用溫和的做法反而能起到更好的效果——於是那些知道他們老底細的舊時代戰士們就成了問題兒,隨時都有可能洩露秘密,但是他們暫時也沒有足夠的戰士替換,於是就拖了六年。現在新一代強者已經培養出來,所以老戰士們終於也該淘汰掉了。至於那些新生代,則是各有原因,要麼本身屬於不安定因素——譬如古妮雅和她的崇拜者們;要麼雖然很聽話,可是實力太差,死不足惜……
之前聽說嘉拉迪雅血洗史達夫組織的事情,我一直都覺得她可能精神有問題,會間歇性暴走,現在看來,有問題的不是她,而是組織本身。
殺得好!
感覺到我的思緒,正控制著精神同調後的身體作戰的嘉拉迪雅突然狂笑一聲,原本已經很強烈的妖氣再次提升。
同步率百分之四十!
她現在用的是從一位不知名的戰士遺體旁邊隨手撿來的大劍,雖然是她早就熟悉的武器,但終究不及改制大劍“四式”那樣得心應手,現在妖氣再次上升之後,原本落在地上的四件兵器同時震動,然後竟然自動飛起來,朝著她激射而去。
當!四件兵器再次組合成大劍的模樣。嘉拉迪雅順手扔掉那把不是很稱手的大劍,抓住了自己的愛劍。
下一瞬間,耀眼的劍光倒映著皚皚白雪。
看到這一劍,NO•7艾花頓時變了臉色。
這原本應該是只屬於她的秘劍,閃電劍。
聚集了大量妖氣的斬擊,連超深淵普莉西拉也不敢輕攖其鋒,而當她側身避開之後,嘉拉迪雅露出了計謀得逞的微笑。
同步率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對精神同調來說,是一個門檻。正如大劍們把妖力解放到一定程度之後,有可能會超過自身可以控制的極限,精神同步率過高,也很可能導致出力超過身體承受的限度。妖氣超過極限之後會有覺醒的危險,出力超過極限之後會讓身體嚴重受傷。
對嘉拉迪雅的身體來說,百分之五十,就是“安全”前提下的極限。
靈力和妖氣的混合,並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這麼簡單,兩份相等的能量同時作用,會產生遠遠超過它們相加的威力,而嘉拉迪雅就算把身體催動到接近覺醒的地步,也很難承受如此強大的力量。
“喂,你瘋了嗎?難道你準備打完這一戰就學習迪妮莎,在床上躺個一年半載?”
“我是防禦型戰士,恢復力很強的,不用擔心。”
不擔心才怪!你的靈體都已經開始混亂了!
拼著身體受損而提升出來的力量當然是有用的,嘉拉迪雅終於借此機會,抓住了不知該算獨角獸還是算天使的覺醒者普莉西拉,在這場戰鬥中露出的第一個破綻。
下一瞬間,無數劍光從嘉拉迪雅手上爆發,化作一圈閃爍的劍網。
高速劍!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3:02 PM
卷二•夏之霜眸
15、天魔
嘉拉迪雅施展出的高速劍,震驚了周圍所有的人,尤其是同樣能夠使用高速劍的古妮雅。
她剛才曾經告訴迪妮莎,她的高速劍,是在前代NO•3伊妮莉的指導下,冒著覺醒的危險苦練近一個月,才修煉成的絕技。想不到嘉拉迪雅竟然也能用得出來!
其實別說她了,我也很驚訝。
無論是閃電劍還是高速劍,都從來沒見到嘉拉迪雅練習過啊!
“閃電劍其實就是把大量的妖氣凝聚在劍身上,以提升劍擊的威力;高速劍則是把手臂覺醒,利用強大的妖力進行震顫,藉以揮出超高速劍網的技術。”嘉拉迪雅的聲音遠遠傳來,“只要我的妖力足夠,這些劍術根本就不難實現。”
不要說這種大話,你當你自己是無所不能的超天才微笑女嗎!
還沒等我再吐槽,場上的形勢再次發生變化,一道耀眼的劍光從普莉西拉握劍的右手爆發,化作無窮劍網,正面迎上了嘉拉迪雅的劍勢。
高速劍!
兩柄快到極點的大劍激烈交鋒,兵器撞擊的聲音幾乎連成了一片,耀眼的劍光完全遮住了兩個人的身影,戰場只見一團白光。如此豔麗,也如此兇險。
打到互拼高速劍的地步,雙方已經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只能夠竭盡所能地催動更多妖力以維持劍速。無論是誰,只要手上稍稍慢下一點點,立刻就會被狂暴的劍網撕得粉碎。
一時間,非但大劍和覺醒者們目眩神迷,連迪妮莎和伊斯力都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在場的所有人裏面,唯一不緊張的就是我——即使以嘉拉迪雅目前的狀態拼不過普莉西拉,我也還有靈丸可以救場呢!
“就此罷戰如何?”最後還是伊斯力打破了僵局,他有些擔心地看著那團還在瘋狂撞擊的劍光,提議道,“迪妮莎,我們兩個人聯手的話,是可以分開她們的。”
“停戰吧,這樣下去她們不會分出勝負,只會同歸於盡。”
“身為戰士,戰死沙場有什麼不對的?”迪妮莎並不給深淵者面子,無論笑容還是語氣,都有幾分嘲諷的意味,“戰士和覺醒者戰鬥,就算同歸於盡也不錯啊。嘉拉迪雅只是NO•3,普莉西拉可是NO•2呢。”
“最重要的是,用快到極限的嘉拉迪雅換北之軍團的女主人,這筆買賣很合算的。”
你這個微笑女,不要睜著眼睛說瞎話啊!嘉拉迪雅距離極限還早得很呢!
“這場戰鬥根本沒有意義,何必再打下去呢?”伊斯力顯然不是個會輕易放棄的人,而且他的表情看起來也真的很誠懇,“這些戰士根本是被組織派來送死的,沒有你們三個的協助,她們早就全軍覆沒了。現在停戰的話,至少不用再增加無謂的犧牲。”
“這種話你應該跟組織派來負責指揮的人說,我只是個被淘汰的過氣戰士罷了。”
伊斯力沒有回答這顯然只是搪塞的謊言,而是真的一個箭步沖到了戰士們身邊,正好就站在米麗雅面前。
“我是初代戰士的首領伊斯力,你們的首領呢?請和我談談吧。”
以米麗雅為首的四個高位戰士相對苦笑,排眾而出。她們並沒有像一般的戰士討伐隊那樣把伊斯力圍起來,而是很隨意地站在他面前——大約是覺得就算拼命,也根本不可能威脅到深淵者吧。
“我是NO•6米麗雅,算是這些戰士們的臨時指揮官,白銀之王大駕光臨,究竟有什麼吩咐呢?”
“我希望你們可以離去,不要擋在我進軍的路上。”
“理由呢?”
“因為你們的努力根本就不可能起到任何效果。”伊斯力先指了指還在拼命提升劍速的嘉拉迪雅和普莉西拉,“這一邊是平局,”又指了指正坐在古妮雅身邊,微笑著注視他的迪妮莎,“我不是她的對手,但至少能拖住她。”,最後指了指我,“這個人很強,但是他已經精疲力盡、無法再戰了。”
“就憑我帶來的這些部下,要全滅你們不過就是幾分鐘的事情罷了。”
“即使這樣,你還要帶著這群顯然是被組織拋棄的戰士們,毫無價值地戰死嗎?”
米麗雅沈默了。
與雖然沒有受到過正規軍事教育,卻無師自通的天才軍事家米麗雅相比,伊斯力並沒能表現出多麼高明的戰略才華,戰術指揮能力也比她差了幾條街,至於口才——我覺得他和迪妮莎相比,其實也就舌頭不那麼惡毒罷了,但是他說的話卻非常有說服力。
因為,他說的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嘉拉迪雅加上我,兩個人使用精神同調,才算和普莉西拉打成平手;迪妮莎再怎麼強,一時半會兒也拿不下伊斯力。所以如果雙方真的全面開戰,唯一的結果就是女孩們全滅,然後剩下的覺醒者在深淵的帶領下一哄而散,只留下我們三個傻乎乎地面面相覷——能打贏覺醒者的戰士比比皆是,卻從來沒聽說過有人能跑贏覺醒者的,就算微笑女也不能!
畢竟,打架的方法有很多種,跑路的辦法卻只有一種:讓自己的腿——不管兩條、四條、六條還是八條——交替前進。
和人類相比,覺醒者有一個極大的優勢,他們的腿大多很長。
短途的話,或者還可以用諸如瞬步、縮地之類技巧(雖然那也只限於迪妮莎),可一旦進入長途,腿長就是絕對的優勢!就算迪妮莎突然靈光一閃領悟禦劍飛行這種劍仙絕技,頂天也了就追殺十來個而已……
所以,無論如何,覺醒者軍團的南下,都是無法阻擋的。
戰士們是死戰也罷,是退卻也罷;我們三個勝也罷,敗也罷,結果並不會有多大差別。
“我給你一點時間考慮,”伊斯力抬頭看看灰濛濛的天空,溫和地笑了笑,轉身離開,“反正一百五十年都等下來了,我也不急這一時半刻。”
“好好考慮一下吧,你們還年輕,還有未來。”
“你為什麼要給我們撤退的機會?直接殺掉我們不是更簡單嗎?”看著伊斯力漸漸遠去的背影,心直口快的迪維忍不住問道,“覺醒者和戰士,不是死敵嗎?”
伊斯力沒有回頭,只是用他一貫溫厚的聲音回答:“我不知道你們接受的是什麼教育,但是對我來說,你們只要不向我挑釁,不過就是一群值得期待的小孩罷了。”
“我伊斯力,還沒有淪落到要靠殺害小女孩來獲得自信的地步。”伊斯力的語氣並沒有太大的起伏,但是在我聽來,卻是那麼的有力。
說得好啊!不愧是北之王!我對你刮目相看了!
“在那之前,請先來幫我擺平這個有翅膀的獨角獸!”
聽到嘉拉迪雅氣急敗壞的怒吼,我很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假設靈體有鼻子可以摸的話,朝著劍光迸裂如星雨的戰場飛去。
還沒等我到趕到,一聲尖銳的高呼突然從高速劍對撞形成的劍團中傳出,然後一道青藍色的身影猛地沖向高空,灑下一片紫色血雨,消失在厚厚的雲層裏面。
嘉拉迪雅贏了?
“沒有!她是自己強行退出去的!”
冒著被砍成肉醬的風險,在這種激烈的戰鬥中強行撤退?那個普莉西拉莫非當真是呆子?
很快,她就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我的判斷是錯誤的。
天空中傳來奇異的歌聲,無數閃光的東西如雪花般飄落。我試著凝聚靈力接住一片,卻發現竟然是一枚發光的羽毛。
這是什麼啊?
“我有很不好的預感……”嘉拉迪雅慢慢恢復到低同步率的狀態,將雙手大劍拆解成四件兵器,警惕地看著天空,“我記得在TV動畫版裏面,普莉西拉是能夠進行二段變身的……”
“變成什麼樣子?伊斯力是巨型人頭馬,她就是巨型人頭獨角獸?”
“你的想像力真是貧乏得可怕……”
“那麼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單純地巨大化。”
“這不是最普通的變身嗎!想像力還不如我呢!”
正說話間,天空中的歌聲突然停止,然後一道明亮的白光穿透烏雲,落到地面上。一個純白的身影在無數光羽的環繞中,緩緩降落。
“這是……天使?”
潔白無暇的羽翼,鮮紅的披肩長髮,雙目緊閉的臉龐呈現出聖潔的光芒,籠罩全身的銀白鎧甲威風凜凜,還有手上那柄火焰繚繞的大劍——再次變身後的普莉西拉,儼然是從基督教壁畫中走出來的天使!
“又出現了……”
“幸好這次有敵人可殺……”
“我覺得,我們還是退遠一點比較安全……”
“是啊,是啊,這個姿態下,她可不會因為和我們比較熟悉,就手下留情……”
遠處傳來覺醒者們的竊竊私語,循聲望去,他們正在小心翼翼地向後退,而且一個個都恢復了人類的姿態。
莫非——現在這個樣子的普莉西拉,會無差別地亂砍嗎?
就在我胡亂猜測的時候,普莉西拉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多麼奇異的眼睛啊!她的眼珠猶如兩顆閃亮的紅寶石,無數的火焰正在寶石中熊熊燃燒——人類是不可能有這樣的眼睛的!莫非她真的變成天使了?
“很抱歉,讓您久等了。”似乎變成了天使的普莉西拉微微欠身,以表歉意,流露出難以言喻的高貴,“這種力量用起來有點麻煩,稍稍花了一些時間。”
“那麼,可以繼續開始嗎?”
如果我現在說“算了,今天就到此為止。時候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家吃飯吧”,她會不會放過我們呢?
看她那嚴肅認真的樣子,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和也,拜託你一件事。”嘉拉迪雅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我要打敗她!”
怎麼可能!拜託你稍微比較一下彼此的妖氣好不好!人家的戰鬥力只怕有你的十倍以上!
“同步率百分之百……”
“那樣只怕還沒等打敗她,你自己就死了!”我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你以為我們是在看《新世紀福音戰士》?你以為你是碇真嗣?你以為我們中某一個人是故事主角,可以在生死關頭小宇宙爆發?”
“我,上杉和也,只是一部運動漫畫的配角;你嘉拉迪雅,只是這部奇幻漫畫的配角。”
“我們只是兩個有點金手指的穿越者罷了!”
被我這麼一頓吼,嘉拉迪雅也漸漸冷靜下來,可她思考片刻,居然還是堅持要挑戰普莉西拉。
“我不是頭腦發熱,也不是要找死,但是我不得不戰鬥。”她看著正在吸取天氣元氣治療傷勢的迪妮莎,“普莉西拉一直都想打敗和殺死迪妮莎,甚至連她的能力,都是為了克制迪妮莎而進化出來的,可以說她就是迪妮莎的天敵!這次她們終於又相遇了,你認為她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我沒什麼朋友,所以我更不能看著自己的朋友被殺害,自己什麼都不做!”
“和也,請容忍我的任性,幫我這一次!”
切……敗給你了……
不過,你的理由,很合我的脾氣啊!
靈氣爆發!
從我盤坐在角落的身體上,升起幾乎化作實質的青色靈光。
這是我的全部靈力,盡情使用吧!
但是,一定要贏給我看!
“沒問題!”嘉拉迪雅露出燦爛的笑容,靈體化為一道紅光,竄進了自己身體裏面。
下一瞬間,火紅的妖氣從她身上湧出,與此同時,我身上的靈光幾乎全部消失,只剩下勉強可以維持生命的一點點。
你這個丫頭,還真是一點都不懂得什麼叫做客氣啊……
青色的靈光和紅色的妖氣在嘉拉迪雅體內激蕩不休,外溢的能量將原本就已經有些破損的袍子炸得粉碎,白皙的身體上卻濺出無數觸目驚心的血花——雙倍的能量,所產生的效果不是兩倍戰鬥力,而是十倍!這股力量已經遠遠超過了她的身體能夠承受的極限!
沒辦法……
歎了口氣,我把靈體化成一道流光,也沖進了嘉拉迪雅的身體。
交友不慎啊!居然鬧到連我也必須拼命的地步了。
可是,我絕對不要再一次看到朋友死在自己面前!
精神同調,同步率百分之百!
兩股狂暴的力量得到了各自主人的控制,終於開始調和,它們互相纏繞,最後化為宛若DNA的雙螺旋——這是我們經過測試得出的最穩定結構,開始提供源源不絕的強大力量。
伴隨著全身撕裂般的痛苦,無法想像的力量正在改造身體,它甚至流到嘉拉迪雅手持的兵器上,對那把組合式大劍也進行著改造。
不知道過了多久,痛苦的感覺突然不翼而飛,整個身體似乎輕飄飄地一點重量都沒有,又舒暢到讓人忍不住要唱起歌來的地步。
我睜開了眼睛。
用兩個角度看世界,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比如說我,現在既能用嘉拉迪雅的眼睛,看到自己面前化身天使的普莉西拉,也能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不遠出正在對峙的兩個女子。
光天使與夜魔女?!
殺人魔嘉拉迪雅變身後的樣子和食人魔普莉西拉宛若天使的聖潔姿態截然相反,甚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平時在外人面前都是冷淡從容的樣子,在朋友面前則開朗活潑,但是現在這個樣子,我相信即使她的老朋友迪妮莎,也一定沒有看到過。
幾乎拖到地面的紫色長髮,閃爍著妖異的光芒;性感火爆的身體曲線,宛如最上等的白玉般完美無暇的肌膚,僅僅遮住關鍵部位的半透明軟甲比完全赤_裸更加勾人魂魄;朱紅的雙唇、狹長而妖豔的深紫色雙眼,嘴角那絲若有若無的媚笑讓人不自覺地心跳加速;巨大的黑色蝠翼、搖擺的俏皮小尖尾巴和頭頂那對彎彎的小角,則很清楚地說明了她的惡魔身份。
上帝用泥土創造了第一個人類,名為亞當;然後他同樣用泥土創造了第一個女性,名為莉莉絲。莉莉絲不願意服從上帝的命令,做亞當的妻子,於是就離開了伊甸園,隱居紅海,並在那裏多次擊退前來討伐她的天使們。後來天堂分裂,路西法帶著三分之一的天使遠走地獄,與天使軍團為敵,莉莉絲也加入了地獄,並以自己為藍本,創造了一種惡魔——夜魔。
夜魔,又叫夢魔,是一種潛入人們夢中,與其交_媾並吸取其精氣的惡魔。而女性夜魔的特徵就是:妖豔無比、有著翅膀和尖尾,作為惡魔的一份子,往往還有角——這正是嘉拉迪雅此刻的模樣!
其實就我所知,夜魔女也有很多種類,遺憾的是我並沒有專門研究過她們,所以也無從確認嘉拉迪雅究竟屬於哪一種,但是從她身上散發出的妖氣看來,至少這個姿態的她,的確有挑戰天使形態普莉西拉的資格。
這就足夠了!
“今天運氣不錯,居然能用出這麼強大的力量。”變身成夜魔女的嘉拉迪雅咯咯地笑著,用粉紅的小舌頭輕輕舔了舔嘴唇,這個很自然的小動作卻流露動人的風情,看得我連忙捏住鼻子,以免流出血來,而覺醒者們那邊已經發出了陣陣狼嚎,連強大如伊斯力也一樣看直了眼睛——所謂紅顏禍水,大約就是指這種妖孽吧,“打到現在,都還沒有自我介紹呢——我叫嘉拉迪雅,曾經托你的福,做了一天NO•1。從那天開始,我就有了一個特別的稱號。”
“煉獄!”
話音未落,被妖力和靈力共同改造出的黑色大刀已經劃破空氣,和火焰巨劍重重地撞在一起……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3:04 PM
卷二•夏之霜眸
16、突變
嘉拉迪雅和普莉西拉的戰鬥,遠比迪妮莎和伊斯力那一戰激烈得多。
雖然妖氣很強,但是因為經驗不足的緣故,以實力而言,她們比迪妮莎或伊斯力強不了太多,可是無論迪妮莎還是伊斯力,都沒有飛行的能力,而化身夜魔的嘉拉迪雅和化身天使的普莉西拉卻都能夠飛行,於是她們的戰鬥很快就從地面發展到空中。在大劍戰士和覺醒者們的仰視中,黑翼的身影和白翼的身影閃電般地交錯,看得人眼花繚亂,分不清孰強孰弱,除了不時濺落的血滴,再無別的方法可以判斷雙方的戰況。
不過,我卻比他們多一個優勢——我能夠借用嘉拉迪雅的視角來瞭解戰局。
從嘉拉迪雅眼中看去,整個世界已經變成一片混沌,迷濛濛的什麼都看不清,只能從一團團的妖氣來分辨敵我:強烈而狂暴的妖氣是覺醒者,柔弱而溫和的妖氣是大劍,某個極為強大的妖氣顯然是伊斯力,而他那塊怪異的妖氣空白區多半就是迪妮莎。我的力量和大劍、覺醒者們截然不同,所以也非常顯眼。
更加顯眼的卻是普莉西拉,她的力量已經不能用單純的“妖氣”來形容,從嘉拉迪雅的角度看去,只能見到天空中一片刺眼的白光,白茫茫的什麼都看不清,而她只能憑藉穿越異能,通過分析普莉西拉的行動軌跡,來對她進行攔截和進攻。
這種毫無精確性可言的做法當然是很危險的,很容易就會受傷,甚至可能會喪命,但是這一切都已經被她置之度外。
什麼都不用去想,竭盡全力地去戰鬥——進攻!進攻!再進攻!
切換到我自己的視角,不用肉眼而用靈覺看去,天空中聖潔的白光和妖豔的紅光糾纏在一起,密不可分。兩股比伊斯力更加強大的妖氣正在以驚人的速度飛馳,正是嘉拉迪雅和普莉西拉。她們似乎約好了一樣,彼此沿著對稱的路線飛行,在空中劃出了一圈圈近乎完美的圓弧。每當兩個圓弧相遇的時候,就是猛烈的交鋒——刀劍、拳腳、甚至乾脆用身體對撞,彼此似乎都完全沒有考慮安全問題,一個勁地想要殺死對手。
得想點辦法啊!這樣下去,她們會同歸於盡的!
“這樣下去,她們真的會同歸於盡!”伊斯力開口了,說的正是我剛才想到的話,只是他比我要乾脆地多,直接從雙臂上長出了大弓和長箭,對準了天空中的兩個身影,“哪怕要讓她受點傷,我也一定要阻止她們!”
一個相對巨大人馬來說嬌小到極點的身影出現在弓身上,阻止了他的動作。
“迪妮莎!你真的要讓她們同歸於盡嗎!”一直都很溫和的伊斯力終於忍不住怒吼起來,他瞪大了眼睛,沖著迪妮莎高聲咆哮,甚至不惜露出滿嘴獠牙以示威脅,“如果你真的非要阻止我的話,我現在就動手把那些後輩戰士們都殺了!”
北之深淵者的確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他居然真的把弓矢的方向對準了女孩們。
“讓開!我現在可沒有跟你開玩笑的心情!”
面對著憤怒的深淵者,迪妮莎臉上卻依然掛著從容不迫的笑容——事實上這些天以來,只有剛才面對古妮雅的時候,她才收起過那很不正常的笑容——用不急不慢的語氣說道:“別讓緊張和焦躁影響了你的判斷,伊斯力,你應該用自己的妖力感知一下遠方。”她伸手指著北方地平線的位置,“就是那邊,正在靠近哦。”
哦?那邊怎麼了?什麼東西正在靠近啊?
順著她的手指朝那邊看去,只是一片空蕩蕩的雪原——不對!那邊的確有什麼東西正在接近!
我的感知範圍並沒有那麼大,但是那個正在接近的東西,雖然還在很遠的地方,卻依然傳來源源不絕的可怕壓力。
這種感覺非常奇怪,明明什麼都看不到,甚至什麼都感覺不到,可我的直覺卻在瘋狂地拉警報,壓迫感強烈到讓我不禁生出逃跑的念頭。
“有問題,那邊有個非常強大的能量體正在接近。”不知何時已經和普莉西拉停戰的嘉拉迪雅落在我的身邊,從打開的旅行箱裏面拿出衣服,從容自若地穿上,完全無視我的抗議,“不過就一套運動服而已,那麼小氣幹嗎嘛!”
我抗議的不是你穿我的衣服,而是你不穿內衣!又打算謀殺我的鼻子嗎?鼻血流多了也是會死人的!
【你想看就直說嘛,反正讓你看看又不會有什麼損失……】這話聽起來倒是很貼心,只是她臉上迪妮莎式的微笑已經很說明問題——就我的經驗來說,如果回答“好啊!”的話,這丫頭只怕又會做出一些害我鼻血狂噴的事情來……
面對這種情況,只有轉移話題:“那邊究竟是誰啊?還有——別在我腦袋裏面說話,有話直接說就好!”
嘉拉迪雅閉上眼睛,顯然正在將掃描能力開到極限,不一會兒,她就把視頻畫面直接傳送到我的腦海裏。
啊?!她的掃描能力又進化了啊!我記得以前只是掃描圖片,現在居然升級成高清視頻了……
【廣域掃描是圖片,定點掃描就是視頻——專心看,別浪費我的精力!】
OK、OK,我閉嘴就是……
廣袤無垠的莽莽雪原上,一個身材嬌小的獨臂少女正拖著個斷了一手一腳的大塊頭拼命狂奔,她奔跑的動作很奇怪,忽快忽慢不說,還經常突然改變方向。一邊奔跑,她一邊不時地朝著身後張望,似乎在警惕著什麼。
鏡頭慢慢往下拉,少女的容貌漸漸清晰,原來是個熟人——西之深淵者,被嘉拉迪雅戲稱為“西面條”的可愛蘿莉莉芙路;而正被她用僅剩的左手拖著頭髮在雪地上滑行的大塊頭,自然就是她的丈夫(據說)達夫嘍。
誰這麼猛啊?把達夫打成殘廢不說,還能砍掉莉芙路的手臂,逼得她狼狽逃跑,甚至連再生手臂的妖力都沒了……
……我好像忘記了什麼……
【遲鈍的傢伙!你沒發現嗎?梅裏沒有和他們在一起啊!】
是啊!梅裏哪里去了?難道說她已經被那個追擊者幹掉了?不可能吧……梅裏雖然不及莉芙路,但至少也比達夫強啊,她可是需要我和嘉拉迪雅聯手才能制服的強力覺醒者!沒准半隻腳已經踏進深淵了耶!
莫非因為長期絕食導致體力不足,所以連逃跑的力氣都沒?又或者是被莉芙路當炮灰用,為了掩護他們逃跑而戰死?
太可惜了!那麼可愛的蘿莉——雖然總是死板著臉,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是冷面熱心也是萌點啊!就這麼沒了……真悲劇!
正當我猜測之際,一道狹長的龍卷突然出現在地平線方向,然後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它就已經掠過了莉芙路和達夫的身邊,消失在遙遠的天際,只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既深且長的痕跡,宛若大地的傷痕。
貌似剛才看遠景的時候,莉芙路他們的來路上也有不少這樣的裂縫,我還以為是自然景觀,原來是攻擊的痕跡啊——那個人在遠方,僅僅用劍氣就能造成如此效果的傢伙,究竟是誰啊?這也未免強得過頭了吧!
雖然又一次躲過了敵人的攻擊,莉芙路卻沒有露出任何輕鬆的表情,她稍稍喘了幾口氣,又拖著達夫開始狂奔。
看嘴型,他們正在爭論著什麼,被打成豬頭的達夫笑得很憨厚,而莉芙路臉上嬌羞氣憤的表情則更增加了她的魅力——要是我能夠讀懂這個大陸的唇語,那該多好啊!
【莉芙路,我沒有關係的——這是達夫的話——你快逃走吧,這樣下去兩個人都會完蛋的!】
【吵死了!——這是莉芙路說的——再講這種廢話,我就跟你分手!】
【好……好啊……這樣的話,莉芙路就可以活下去……】
【嘁!等你的傷痊癒之後,我一定要親手把你砍得像今天這樣!】
他們感情真好!真讓人羨慕啊!
【是啊,達夫這傢伙不僅很有豔福,而且姻緣運也很強哦,想不到莉芙路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還要帶著他逃跑……要是哪個男人能這樣對我的話,真是為他死掉也心甘情願啊……】
拜託,請不要擅自改變莉芙路和達夫的性別——而且,這個大陸上,比你更強悍的男人可能只有伊斯力……人家有女朋友的!
【不解風情的傢伙,你這個“浪漫”的死敵!】
雖然拖著達夫,但莉芙路逃跑的速度依然很快,沒花多少時間,她就跑到了皮埃塔。
感覺到她雖然衰弱不堪,卻依然強大的妖氣,伊斯力開弓搭箭,瞄準了那個方向。
“所有人到我身後,普莉西拉轉換覺醒姿態,”他有條不紊地下達著命令,“能把莉芙路打到這個地步的敵人,危險性無法估量。等開戰後你們各自撤離,暫時先前往南方,等我們擊退那傢伙,再和你們聯繫。”
迪妮莎歎了口氣,正打算勸米麗雅她們離開,突然轉過頭,盯住了小鎮南邊的方向。
“露西艾拉阿姨,你既然來了,幹嘛又藏頭縮尾的呢?莫非你打算不做貪吃貓,轉行做可愛的土撥鼠嗎?”
南之深淵者也來了?為什麼我沒感覺到她的妖氣?
嘉拉迪雅也一臉震驚,顯然她也同樣沒能發現露西艾拉的接近——不愧是同樣有著“深淵”名號的傢伙,別的不說,光是隱匿能力就堪稱一絕!
在我們的注視下,南方地面突然裂開,一個穿著破舊罩衫的雙馬尾美女跳了出來。
說來也怪,男性深淵者伊斯力,對穿著還是比較重視的,一身裝束不敢說華麗,至少還算整齊,但是兩位女性深淵者,卻似乎完全沒有在意過穿著打扮的問題,無論莉芙路還是露西艾拉,都只是穿著有點破舊的衣服,完全沒有稍稍打扮一下的意思。
恩……好像也沒見到迪妮莎和梅裏打扮過,這片大路上,我較為熟悉的女性裏面,似乎只有嘉拉迪雅偶爾會稍稍打扮打扮——只怕這裏的女人天生就沒有整理儀容的習慣,嘉拉迪雅也不過因為前世的影響才會在意打扮問題……如果能把這個好習慣推廣到全世界,一定是所有男士的福音啊!
“沒口德的小鬼,原來你還活著啊……如果說我只是偶然路過,感覺到這邊妖氣沖天就過來看看熱鬧,你們信不信?”露西艾拉顯然認識迪妮莎,而且還熟悉到知道她的毒舌習慣。這位南之深淵者貌似很有幽默感,只是理由未免太惡搞了一點,配合臉上笑眯眯的表情,一點說服力都沒有!難道她是異世界的醬油眾嗎?
很顯然,“偶然路過”這種藉口,連小孩子都不會相信的。
“居然能從南方‘偶然路過’到皮埃塔來,阿姨你莫非已老年癡呆到路癡了嗎?我一直以為你在南方徘徊,是為了躲避你妹妹拉花娜的追殺,原來只是單純的迷路而已啊……”
同樣笑眯眯的迪妮莎一開口就讓露西艾拉變了臉色,不愧是笑面毒舌的腹黑女王!
“死小鬼,我記得很早以前就告訴過你,你的嘴巴很討人厭!”露西艾拉冷冷地看著迪妮莎,一股妖氣沖天而起,“喜歡嘰嘰喳喳叫的鳥兒,往往很容易被獵人射下來哦——”
南之深淵者露西艾拉,據嘉拉迪雅所說是三深淵裏面最弱的一個,因為她不僅年紀比另外兩個小很多,本身的NO•1資格也頗有水分——她並非依靠自己的實力晉升到NO•1,而是以特殊戰士“雙子星”的身份獲得了NO•1的稱號。後來她在組織裏面覺醒,堂堂深淵居然只殺了一些中低級戰士和訓練生,就不得不狼狽逃跑。雖然說“重創組織”貌似很威風,但是對照另外兩位深淵者,這份戰績實在有點拿不出手:伊斯力當年覺醒後,孤身闖入組織,幾乎全滅了當時組織的所有戰士和訓練生,要不是因為饑餓過度導致妖氣下降而撤退,大劍的故事就可以提前畫上句號;莉芙路覺醒之前,一人一劍走遍大陸,殺得覺醒者們紛紛跑到伊斯力那邊避難,最後連NO•3的強力覺醒者達夫都被她抓了俘虜。而露西艾拉,覺醒前沒有什麼輝煌的戰績,覺醒後連當時的NO•3羅斯瑪麗都沒殺得掉,這份實力實在值得懷疑。尤其是在嘉拉迪雅血洗組織之後,她的深淵者身份更加被質疑——一個NO•3戰士都能做到的事情,堂堂深淵卻做不到?
現在我可以確定,這些懷疑都錯了!露西艾拉身上的妖氣,絲毫不比伊斯力或者莉芙路遜色!
看著殺氣騰騰的露西艾拉,迪妮莎卻一點緊張的意思都沒有,反而露出了有點狡猾的笑容。
“露西艾拉阿姨,你的妖氣感知能力好像很差呢……”
話音未落,一股強烈到猶如利刃抵在身上的可怕殺意從背後傳來,我不及多想,一把抱住嘉拉迪雅,直接朝著路邊的民房裏面跳去。
剛剛離開原地,狂暴的氣流呼嘯著從我們身邊掠過,攜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直撲露西艾拉!
當我從被暴風震塌的民房廢墟裏面爬起來的時候,只見伊斯力、露西艾拉、普裏西拉這三個深淵級強者都顯出了覺醒姿態,升騰的妖氣幾乎讓周圍的地面都被撕裂,但是他們臉上的表情卻很緊張,三個人甚至結成常見的錐形陣,以人馬伊斯力為前鋒,獨角天使普裏西拉和貓女露西艾拉一左一右互為奧援——按照嘉拉迪雅介紹過的資料,這是大劍們討伐覺醒者時候常用的戰術啊……
“莉芙路!還沒死的話就趕快過來組成陣型!我們完了你也活不成!”身材不比伊斯力小到哪里去的巨貓露西艾拉大吼著,卻連頭都不敢回,“這可是你惹來的麻煩!”
四對一?!究竟什麼怪物需要四個深淵者聯手啊?!
我正要從離開遮住視線的廢墟,找個合適的位置參觀深淵者聯手對敵的場面,卻聽到了嘉拉迪雅的驚歎。
“居然是梅裏?!”
什麼?梅裏?她不是死了嗎?
嘉拉迪雅沒說什麼,又傳來了視頻:伊斯力前方不遠處,站著一個一個大約兩米高的覺醒者,身上覆蓋著輕便的甲殼,兩柄大劍交叉著背在背後,雙手還提著第三柄,她的臉上倒是沒有甲殼,所以雖然閉著眼睛,卻還是能夠從五官和臉部輪廓中看出一點端倪——的確是和我們同行過一段時間的梅裏。
這個不久前還是組織當代NO•3的小蘿莉,現在已經成長為一個冷豔的美少女,像緊身衣多過像盔甲的甲殼遮不住姣好的身材,原本和體型有點不成比例的大劍現在也已經非常趁手,如果不是容貌沒有太大變化的話,只怕迎面見到,我也認不出她是那個冷面蘿莉梅裏。
但是,為什麼梅裏會變得這麼強?那兩柄大劍又是從哪里來的?
【好像是她那兩個同伴的劍,就是被我們殺掉的NO•1和NO•2】
嘉拉迪雅說著把鏡頭移到梅裏背後,兩把大劍上的奇異符號清晰可見。
【每一位戰士的佩劍上,都有象徵各自身份的“劍印”,而所有在世的戰士,劍印是絕對不會重複的。我記得她們的劍印,沒錯。】
你為什麼會記住這麼無聊的東西?
【有朝一日,我也會死在某一次戰鬥中,到時候假設運氣好到可以有個墓的話,充當墓碑的就是我的大劍,而劍印就是我的墓誌銘——記住彼此的劍印,是戰士們之間最起碼的禮貌。】
嘉拉迪雅的語氣很平淡,宛如談到的不是自己的死亡,而是諸如“今天天氣很好”之類的寒暄。
就像是悠二談到自己終將燃盡消亡時候,那種令人心寒的笑容。
生於和平年代、一直都過得太太平平的我,很難理解他們朝不保夕的痛苦,即使看著悠二在自己面前消失,我也只是憤怒於自己的軟弱無力,從來沒有能夠體會他們的心情。
大悲無淚,當死亡如影隨行,時時刻刻不忘提醒自己的時候,人們可以做的事情,其實只剩下微笑而已。
不知為何,我想起了迪妮莎,想起了她永遠掛在臉上,那宛如面具的微笑。
在她的笑容下麵,是不是也藏著無法流出的淚水呢?
這個時候,我該說什麼呢?或許什麼都不要說,把她擁入懷中才是最好的選擇……
“笨蛋!”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兇惡一點,“跟著我混的人,哪有可能那麼早死!你這是在懷疑號稱‘東中之虎’的上杉大番長居然會打敗仗嗎!”
真悲劇,我果然不適合扮演溫情的角色……
【是啊,你錯過了提升好感度的機會哦。】
好感度的什麼的,最無聊了!
【真是個不坦率的傢伙!】
在不坦率這一點上,你似乎也沒有批評我的資格啊。
不坦率的男女彼此對視著,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轟隆一聲巨響,將我們從不合時宜的大笑中驚醒,只見“人高馬大”的伊斯力居然被人扔了起來,重重地摔在距離我們不遠的一處民房上,頓時將它壓成了廢墟,而他身上還在不停地流血,看起來傷的不輕。
有沒有搞錯啊!梅裏能夠打贏伊斯力,這倒並不稀奇,畢竟她本來就是深淵級的高手,如果再有什麼奇遇而功力大進的話,伊斯力打不過她也是情理之中。但是——居然能夠把伊斯力摔飛?!那具充其量也只能算纖細苗條的身體裏面,哪來這麼大能量的?
但是接下來的一幕更讓我驚訝得合不攏嘴:變身雙尾巨貓的露西艾拉乘著梅裏發力摔飛伊斯力的空當,閃電般射出尾巴。將她緊緊纏住,然後只聽喀拉喀拉的聲音,她尾巴上的花紋化作無數血盆大口,明晃晃的利齒猶如一排排尖刀,對著梅裏的身體狠狠地咬了下去——
沒有咬穿!梅裏身上那貌似單薄的的甲殼,防禦力竟然高得驚人,深淵者露西艾拉的牙齒,甚至無法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跡!
一直閉著眼睛、沈默不語的梅裏,突然開口了。
“妖魔……該殺!”
她的聲音很奇怪,明明只是一張嘴,卻發出三個完全不同的音調,其中一個是她原來的聲音,另外兩個卻和她截然不同。聽起來倒像是三個人在一起說話。
嗯……那兩個聲音,似乎在哪里聽到過……
還沒等我想起那些聲音的出處,梅裏已經睜開了眼睛。
戰士覺醒之後,眼珠會恢復普通人時候的顏色,梅裏原先的瞳色是漂亮如晴空的淺藍,可現在她的雙眼卻變成了一藍一紅,最驚人的是在她的額頭上,竟然睜開了第三只眼睛!
那是和戰士解放妖氣時候一樣的金黃色貓眼。
仿佛眼睛是她妖氣的閥門一般,隨著她睜開眼睛,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妖氣從她身上猛地爆發,濃烈到形成實質的妖氣不僅彈開了露西艾拉的尾巴,也擋住了莉芙路將身體化作黑色帶狀物(或者說觸手),從四面八方同時刺出的攻擊。
“當”的一聲,梅裏揮起大劍,擋住了普莉西拉突如其來的攻擊,然後她怒吼一聲,劍光化作閃電,狠狠砍在普莉西拉的劍身上,強大的衝擊力逼得獨角的超深淵站立不穩,像溜冰一樣滑出很遠,最後用大劍刺中地面,才算沒有像伊斯力一樣摔倒。
只是,普莉西拉的雙手已經因為無法承受如此重擊,虎口崩裂,流出血來。
“看樣子,梅裏才是這片大陸上的第一強者啊!”嘉拉迪雅長歎一聲,“我本來以為開了同步率百分之百,就能當上天下第一……”
“當天下第一,除了會引來挑戰者之外,還能有別的用處嗎?”
“面子問題,女孩子都是有虛榮心的嘛。”
“你打算為了虛榮心而挑戰梅裏嗎?只要打贏她,就算迪妮莎也會承認你是天下第一的。”
“挑戰梅裏?那根本是送死!”
說到這裏,我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幾支利箭攜帶著呼嘯風聲,從我身邊飛過,射向梅裏,這是剛剛恢復過來的伊斯力在進行攻擊。
梅裏當然不會被區區幾支箭傷到,她只是很隨意地揮劍,就把那些足以秒殺普通覺醒者的利箭砸得粉碎,然後,她轉頭看著伊斯力——也看到了我們。
狂暴的殺意,沖天而起。
我想起來了!我們倆是梅裏的生死仇敵啊!
雖然從殺氣上就知道已經到了暴走邊緣,梅裏卻沒有立刻就沖上來剁了我們,而是露出怨毒的笑容,仿佛夢囈般自言自語著。
“殺死……同伴……剝奪……戰士的尊嚴……人的尊嚴……被當做禮物贈送……被當做玩物戲弄……被折磨……被侮辱……你們……究竟要把我逼到……什麼地步!”
“不可饒恕!”
隨著她的怒吼,耀眼的劍光恍若太陽墜落到了大地上,刺得人連眼睛都睜不開。
幸虧我在她剛剛吼出來的時候就及時反應,又一次抱住嘉拉迪雅,跳進了身邊的廢墟中,才算躲過這一劍。
擦身而過的劍風比刀劍更加銳利,在距離我腳尖僅僅幾釐米的地方,將大地深深斬裂,現出一道黑黝黝看不到底的恐怖裂縫。
對視一眼,梅裏的仇人NO•1和仇人NO•2很有默契地跳了起來,朝著和梅裏相反的方向狂奔。
逃命要緊!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3 03:05 PM
本帖最後由 w0010854 於 2011-12-3 03:06 PM 編輯
卷二•夏之霜眸
17、狂奔
湛藍的天空下,一望無際的原野上,一群樣子怪異的生物正朝著漸漸升起的朝陽奔跑。
領頭的是一隻半人半貓的怪物,她有著類似人類女性的身體,但是卻長著和貓沒什麼區別的腦袋,背後還有兩條佈滿花紋的大尾巴。這個比普通房屋更加巨大的貓女正以飛揚跋扈的氣勢發足狂奔,將一切擋在前面的東西都毫不費力地撕成碎片,非常完美地履行著開路先鋒的工作。
許多怪模怪樣的巨大生物緊緊跟在貓女身後,他們雖然塊頭比貓女小了不少,但一個個也都宛如從神話中走出來的魔物一般,高大而恐怖。裏面最為顯眼的,是四隻顏色各異的獅子,而這幾隻獅子一邊跑路,一邊還在聊天。
“我快累死了!”紅獅子說道,“我們已經逃了三天了,還要逃多久啊?”
“累倒是不可怕,可怕的是餓啊!除了昨天晚上的那只野狗之外,我這幾天什麼東西都沒吃到啊!”說這話的是一隻黃色的獅子,他看起來非常沮喪,連原本威風凜凜的鬃毛都已經糾結成一縷一縷的。
“明明路過了一個村子,卻連去捕食的時間都沒有……”一隻藍色的獅子也在抱怨自己的不幸遭遇,“早知道我就吃飽了再來參戰……”
最後開口的是一隻綠毛獅子,他瞪著兩只有點像熊貓的眼睛,迷迷糊糊地左顧右盼:“可憐我趕了兩天路,只為了到皮埃塔搶個合適的晚輩,然後弄到她覺醒,再交_配……”
“你不要真把自己當成獅子!”三隻獅子異口同聲地沖著他大吼起來。
跑在最前面的巨大貓女將一條尾巴猛烈地甩了過來,一下子就在綠獅子身上抽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而她頗為憤怒的話音隨後傳來。
“色鬼!你們幾個也是,少囉嗦,快跑!誰掉隊我就吃了他!”
四隻獅子頓時都蔫了,垂頭喪氣地加快了步伐。
而在這群怪物身後,是許多穿著緊身衣和輕盔甲的金髮女郎,她們看起來風塵僕僕,顯然是經過了長途跋涉。可是和怪物們相比,她們的精神卻好得多,似乎並不那麼疲倦的樣子。
“米麗雅,我們究竟要逃跑到什麼時候啊?”一個留著波浪長髮、看起來稍稍有點憔悴的漂亮女孩抹了抹臉,似乎通過這個動作讓自己多少振奮起一點精神來,只是她的語氣依然透出濃濃的疲憊,“這樣跑下去,我們遲早會累垮的……”
有著長長碎發的米麗雅是這群女孩的首領,她的臉色看起來倒是平靜得多:“疲倦影響了你的思考,芙羅拉,你需要休息。”
“躺在深淵者背上睡覺……這種事情對我來說還是太勉強了……”芙羅拉苦笑著說道,“我真的很佩服你,身下是北之王,身邊是獨角殺戮者,你就不怕他們餓起來一口吃掉你啊?”
“怎麼可能不怕!但我是這批戰士們的首領,如果我不以身作則的話,大家早就被無休止地逃亡給累垮了。”
“說起來,那個叫‘和也’的男人,真的只是人類嗎?他也連續三天沒睡覺了,可是精神看起來很好……”
“能打死‘銀眼獅子王’裏卡爾多的強者,有這樣的耐力也不足為奇吧。”
“我覺得他肯定是初代的戰士!”一個短髮的女孩跑過來插話,“初代戰士裏面肯定有那些不為人知的高手,就像那天救走莉娜的狼人基路比,那傢伙之前只不過被稱為‘阿拉坦的醉鬼’罷了,而且據說他覺醒前,在初代戰士裏面排名是倒數第一……”
“所以說麼,那個叫‘和也’的,肯定也是類似這樣,是一個一百五十年來始終都隱藏著實力的高手!”
這是什麼見鬼的想像力啊!我看起來居然有一百五十歲那麼老嗎!
【或許吧,因為覺醒者是不會變老的。】
“嘉拉迪雅,有話直接說就好,別隨隨便便就侵入我的內心啊!”
遺憾的是,我的怒目攻勢對那個一臉冷淡的腹黑女毫無效果。
前NO•3戰士嘉拉迪雅,看外表是位冷靜的大美女,但是實際上,她是個喜歡在別人內心竊竊私語的傢伙!
我為什麼居然和這個一點都不知道“尊重他人隱私”的傢伙心意相通啊!
【那是因為沒有別人可以選啊,其實我也想和可愛的戰士同僚進行精神同調啊。】
彼此同為穿越眾,她卻從來沒有對我客氣過。
【熟不拘禮嘛,哈哈……】
算了,懶得跟這個蹭著鼻子上臉的丫頭計較——其實是我根本說不過她……
於是,我決定換個聊天物件,而現在我身邊最適合聊天的,就是某個雖然塊頭很大,其實卻挺和氣的男人。
“我說北馬兄,你不累嗎?”
巨大的人頭馬有點疑惑地看了我一看,回答:“不累,我能一邊奔跑一邊睡覺。”
“我倒是很奇怪,你應該只是人類吧?三天不眠不休,真的沒問題嗎?”
就目前的情況看來,應該是沒問題的,相比那幾個死撐著不睡覺,已經連走路都有點歪歪扭扭的大劍來說,我只不過稍稍有點疲勞罷了——這多半還是因為饑餓。
“我沒關係,人類的潛力是很巨大的。”雖然明知是胡扯,我卻依然故作輕鬆地拍拍胸口,以示自己沒事。
雖然伊斯力的巨臉上分明寫滿了“不相信”,但他畢竟是一位很有身份的前輩,怎麼也做不出喋喋不休的行為來,只好納悶地和坐在他背上的少年聊起天來。
那個少年叫拉基,原本是古妮雅在斬殺妖魔途中順手救下的孩子,結果大約是因為緣分,古妮雅居然又遇到了被逐出村子的他,並且帶著他一起旅行。後來半覺醒的古妮雅遇到了大腦有問題的NO•4奧莉薇亞,差點被她殺掉,雖然碰巧遇到前NO•3伊妮莉而撿回一條命,可卻因此與拉基走散了。雖然不久後她在伊妮莉那裏學成絕技高速劍,一舉斬殺已經覺醒的奧莉薇亞,但倒楣的拉基卻已經被奴隸販子抓住,販賣到北方去了。
如果這是一般的悲情故事,下面大約就應該是拉基慘死,對人類絕望的古妮雅變成覺醒者。遺憾的是,事情並沒有朝著這麼狗血的方向發展,而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從奴隸販子的地牢中僥倖逃出的拉基,遇到了伊斯力和普莉西拉,而且最不可思議的是,他們居然很投緣。
身為食人妖魔中最頂級的深淵者,和身為“食物”的人類,就此結伴同行。
“太好了呢!”相貌平凡的瘦弱少年很高興地看著身邊兩位正在睡覺的少女,“迪妮莎沒有死,古妮雅也就不用找普莉西拉報仇……自從知道普莉西拉就是當初‘殺死’迪妮莎的‘獨角殺戮者’之後,我經常會做噩夢,夢見她們在燃燒熊熊烈焰的山頂上戰鬥,沒有絲毫的退縮和猶豫,雙方都拿出了寧死也要殺掉對方的決心……”
呃,腳踩兩條船,還踩得這麼光明正大……這小子,不是一般人啊!
【他這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預言了,我記得在動畫版末尾,兔子和二呆就是在火山口決鬥的。】
啊?莫非拉基也是穿越者?
【我猜不是,他能夢到動畫版的劇情,只是因為他是男主角吧。】
倒!這個男主角未免太弱了吧!
【他將來貌似會慢慢變強的,可現在看來希望不大了——不過也沒什麼,能夠左擁右抱,就算不練成一身功夫,也是人生的贏家了!】
左擁右抱?古妮雅和普莉西拉?
【對啊,你沒看出來?】
“喂,我說拉基小弟啊,古妮雅和普莉西拉,你究竟喜歡哪個?”
【靠!你怎麼說出來了!】
這小子看起來才十五六歲,居然有了兩個女朋友,而且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古妮雅英姿颯爽,堪稱女中豪傑,這種擁有英雄氣質的美少女尤其令人憧憬;普莉西拉嬌小可愛,平時又總是迷迷糊糊的惹人憐惜,特別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望……這兩個隨便哪一個都足夠讓人眼饞的,拉基居然腳踩兩條船!
以去死去死團之名起誓,我非得折騰他個人仰船翻不可!
果然,拉基露出了苦惱的表情。
小小年紀就學花花公子,這次你完蛋了!
【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這個大陸上——】
“兩個都喜歡。”
【——是實行一夫多妻制的。】
嘉拉迪雅,這種重要的資訊,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啊!
【難道你打算申請入籍嗎?】
我連一個可以娶的女人都還沒找到呢……
“呼……”正當我準備跑牆角上畫圈圈的時候,一個脆脆柔柔軟綿綿的聲音響了起來,“終於恢復了,睡得真舒服。”
從那天逃亡的時候就開始沉睡的莉芙路,終於醒來了。
太好了!我們有很多問題要問呢!
“自從你們把梅裏送給我以後,我很高興,每天都和她玩得很開心。”恢復了精神的莉芙路清清嗓子,開始介紹事情的來龍去脈,“梅裏真的很可愛,尤其是她難過和生氣時候的樣子!”
啊?那個冷面蘿莉居然會難過和生氣?你究竟怎麼做到的啊?
“生氣我可以理解,但是那個女孩並不像是很容易會傷心難過的人啊。”伊斯力也有和我同樣的疑問。
聽著莉芙路興高采烈地介紹她折磨玩弄梅裏的種種手段,我冷汗之餘不禁佩服起梅裏的忍耐力來——這樣都能忍得住,果然不愧是能一個人追殺我們全體的強者啊!
“既然她被你這樣折磨都忍了下來,那為什麼又會追殺你呢?”伊斯力果然是個富有好奇心的好聽眾,適時的提出了我們的問題,“而且,以她的實力,砍死你也只是幾分鐘的事情罷了,又怎麼會被你欺負到這個地步呢?”
“你的問題太多了!老老實實聽我說就是!”莉芙路很不高興地瞪了伊斯力一眼,一條手臂立刻散開,化成許多鋒利更勝刀劍的黑色絲帶,擺出了一言不合就要動手開打的架勢。只可惜那匹貌似溫和的人頭馬絕對不是可以任由她欺負的達夫,就算狀況良好的時候,莉芙路也未必是他的對手,何況現在她不過是剛剛治好了傷勢,妖氣強度連伊斯力的七成都不到,打起來一點勝算都沒有,所以在估量了彼此的實力之後,她還是悻悻地變回人形,繼續講回憶錄。
“本來呢,她似乎也已經漸漸認命,只要這樣繼續下去,遲早會變成很聽話的寵物。可惜我性子太急,犯了個錯誤……”
“什麼錯誤?”負責捧哏的依然是伊斯力,他似乎很熟悉莉芙路說話的習慣,總是能及時接過話頭。
成為深淵者之後,伊斯力和莉芙路並沒有什麼接觸——組織一百多年來,始終小心翼翼地監視著他們,那麼,莫非他們在覺醒之前,其實是交情不錯的朋友?
仔細想想,似乎也不無可能,組織雖然把伊斯力他們列為“初期戰士”,莉芙路則是“二期戰士”的領軍人物,但就嘉拉迪雅收集的情報看來,至少伊斯力覺醒之後襲擊組織的時候,莉芙路已經成長為能夠抵擋深淵者的強大戰士,這樣的強者當然不會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所以她肯定也已經訓練了很久。於是嘉拉迪雅就做出了一個猜測:初代戰士其實男女各半,因為男性身體發育較快,所以比較早地完成了訓練,走上了崗位;而等到他們逐步覺醒,女戰士們才完成自己的訓練,所以時間上有一些差距。如果她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麼最強男戰士伊斯力和最強女戰士莉芙路,當然不可能素昧生平,很可能早就熟悉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莉芙路覺醒之後,為什麼不去找伊斯力,反而隱居西方呢?
【我猜可能是面子問題吧,一開始她只是不好意思,畢竟不久前彼此還是生死仇敵;等時間久了,無論是NO•1的榮譽感還是深淵者的驕傲,都阻止她做出軟弱的行為來……】
說白了不就是傲嬌麼!
我忍不住回頭,看著那個還提著大劍,一邊和迪妮莎戰鬥,一邊不緊不慢跟在我們後面的冷面少女。
這片大陸的蘿莉還真是有個性!
因為胡思亂想的緣故,我錯過了莉芙路的解說,還好伊斯力的驚叫及時把我從走神狀態中喚醒過來,才沒漏掉最重要的內容。
“什麼?你要達夫和你們一起‘玩’?究竟玩的什麼啊?”
莉芙路有些不解地看著我們驚訝的樣子,撇了撇嘴,輕描淡寫地說道:“男人和女人,你說能玩什麼?”
這話太勁爆了!
“真不明白她為什麼那麼激烈地抵抗,最後甚至拼著身負重傷也要逃跑。”看樣子莉芙路到現在還難以理解梅裏當時的激動,“梅裏的身材和我差不多,既然我可以吃得消達夫,沒理由她不能啊!”
問題不在於“吃得消”與否吧!
等等!記得當初迪妮莎也一樣完全不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居然要我和嘉拉迪雅玩“合體”來著……
莫非這些NO•1,腦袋都有點問題嗎?
但是至少伊斯力看起來很正常啊!
不對!普莉西拉是他的女人,而普莉西拉愛上了拉基,拉基也喜歡普莉西拉,甚至還打算把她和古妮雅一併娶了。面對這種要給自己戴綠帽子的好色少年,伊斯力居然不僅不怒,反而跟他交情很好……
果然,NO•1都是不正常的傢伙!
“寂寞了上百年的你,當然不會讓這麼可愛的玩具走丟了,所以就一直追追追……”不知何時,迪妮莎已經完成了手頭的工作,參加到聽眾的行列來,“我所知道的梅裏絕對打不過你,而她之所以能夠突然強大到這個地步,問題應該就出在逃跑途中吧?”
追在我們後面的梅裏,似乎腦袋不是很好使,只要我們始終保持在她的視野以內,不加速、不分散,她就不會放出那簡直可以媲美超電磁炮的劍氣衝擊波,而只要每過一段時間派個人陪她打上一會兒,她的情緒就會安定下來,只是提著大劍慢慢追在後面,不至於猛衝上來大開殺戒。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我們這幾還能跟她稍稍過過招的人物,不得不留在隊伍的最後面。
已經三天了,這三天裏面,她一直在傻乎乎地驅趕我們,不知道腦袋裏面究竟在想什麼……
莉芙路依然在敍述著有關梅裏的事情:她當然不會讓梅裏就這麼逃跑掉,於是帶著達夫一路窮追不捨,但梅裏年紀雖然不大,卻是組織為了對付嘉拉迪雅特別培養的人材,在搜尋和隱匿方面水平極高,於是雙方一追一逃,很快就從大陸西部跑到了北方。
在遇到我們之前的那個晚上,莉芙路又一次失去梅裏的蹤跡之後,正在大發雷霆,訓斥跑得太慢拖後腿的達夫,突然感覺到了梅裏的妖氣。循著妖氣追去,發現她正跪在兩座以劍為碑的墳墓前嚎啕大哭。哭了一會了,她就發狂似的挖開了墳墓,刨出了兩具屍體。
曾經見過梅裏泣血悲慟的我,自然可以想像當時的場面,聽到這裏,我不知為何,忽然感到很不舒服——殺死她同伴的人、逼迫她覺醒的人、把她當作物品送給莉芙路玩弄的人,不是別人,就是我!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至少還不算是個惡棍,但是從梅裏的角度看來,我究竟做了什麼呢?
為什麼,我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我根本就只是個人渣而已?
如果我看到有誰做出這種事情來,肯定二話不說一拳頭砸死他,那麼換成我自己呢?
被師傅知道的話,肯定會清理門戶吧!
罪有應得,罪有應得啊!
【喂!不要胡思亂想啊!是她先要殺我們的!】嘉拉迪雅及時將我喚醒,但是她的理由卻並不能讓我感到輕鬆。
殺人不過頭點地,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大錯已經鑄成,在梅裏面前,什麼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
背後傳來一陣涼意,不知何時,我已經冷汗淋漓,連衣服都濕透了。
恍惚間,我聽到了莉芙路的聲音。
“然後,她居然把那兩具屍體給吃了!”
眾人齊聲驚呼,連一貫微笑的迪妮莎都變了臉色。
從組織的殘酷訓練中走出來的戰士們,彼此之間的羈絆極為深厚,所以在戰場上可以毫不猶豫地為彼此而犧牲。究竟要怎樣的怨恨,才會讓並未因覺醒而喪失人性的梅裏不惜吃掉戰友的遺骸?
仇比天高,恨如海深!
我現在理解梅裏為什麼不急著沖上來殺人了,她顯然是要把我們這些仇人慢慢熬到死,才能解心頭之恨——這是理所當然的吧,換成我的話只怕手段比她更狠,畢竟她本質上只是一個沒有多少閱歷的天真少女罷了……
“再然後,她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莉芙路很無奈地攤了攤手,“於是就換我們逃跑了,還好遇到了你們。”
一片沈默中,迪妮莎開口了:“我有一個疑問——覺醒者吃掉別的戰士,會讓自己的妖力大幅度提升嗎?”
“沒有那種事。”伊斯力沉思片刻,回答,“吃掉戰士之後,妖力的確可以暫時上升一點點,但是很快就會恢復原樣,而且不會有任何成長。”
但是梅裏的成長是很明顯的,從被莉芙路欺負得死去活來,到搖身一變追殺若干深淵和超深淵,這差距也太大了吧!而且,從她打敗莉芙路到現在,都已經快四天了,這些天來她的妖氣不僅沒有“恢復原樣”,反而日漸穩定,可見這個提升既不是“一點點”也不是“暫時”。
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嘉拉迪雅用不確定的語氣猜測:“或許,她們三個本來就有問題……”
她顯然早就已經在推測這些問題,一開始還在邊說邊想,很快就流暢起來:“組織曾經搞過黑雙子實驗,那麼再搞一個鐵三角實驗也不奇怪。而梅裏她們三個,很可能就是特別培養的實驗體,所以梅裏吃掉另外兩個人,能夠完全吸收她們的妖力,使自己得到脫胎換骨般的提升。”
“其實,或許現在的她,才是組織原本所要追求的完美_體:強大的力量、驚人的意志,甚至基本還保留了人類的心智。”
“組織的確有可能這麼做……”眾人紛紛點頭,對嘉拉迪雅的猜測表示贊同,伊斯力更進一步猜測,“這麼說來,或許露西艾拉和拉花娜——如果她吃掉拉花娜的話,也許可以變成類似梅裏的存在?”
【其實,還有組織的秘密武器“黑雙子”,按說,她們應該是當代的NO•1和NO•2,可是這部分劇情完全變了……】
“對了,我們這是在朝哪里跑啊?”一直_插不上話的拉基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這樣漫無目的逃跑下去,似乎也不是辦法啊!”
伊斯力和莉芙路對視一眼,兩個一百歲的老牌BOSS同時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我們現在,正朝著組織總部進發!”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4 02:19 AM
卷二•夏之霜眸
18、落花
五分鐘前,如果誰告訴我說“我們此行的目的地,就是史達夫組織的總部啊!”,我一定當他是在說胡話。
“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樣想的人,一般來說,都會因為自作聰明而掛掉——因為即使再怎麼白癡的敵人,也會重點保護自己的總部啊!
但是當半人半馬的伊斯力悠然自得地說出這種話的時候,我卻無法對他有任何質疑。
他種泰然自若的信心以及莉芙路理所當然的表情——好吧,我被說服了……
雖然並不善於謀略,但我還不至於連這麼簡單的計畫都看不懂:梅裏在追殺我們——我們逃到組織總部——組織會派出迎戰部隊——發生混戰——可以有逃跑的機會——我們跑了,組織還得跟梅裏火拼。
這個禍水東引的計畫說穿了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可伊斯力居然在被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情況下還能抽空想出這種壞點子,果然不愧是活了一個半世紀以上的老妖怪!
他那副溫厚的俊臉,根本就是用來迷惑別人的保護色而已!
懷著這樣的感慨,我和嘉拉迪雅用思維交流的方式,就伊斯力這個老牌深淵的真實性格做了一番詳細的探討。兩個前網蟲發揮當年混論壇的灌水精神,從歷史、文化、經濟、時政等各個方面仔細剖析這只人頭馬的心路歷程——其實只是嘉拉迪雅為了阻止我繼續後悔和自責,在努力搞活氣氛,所以這一番討論,就是她在不斷進行各種只能用“胡言亂語”來形容的分析,而我只是負責點評罷了……
一個多小時後,正當我們爭論北軍總帥伊斯力和已故北軍副帥裏卡爾多是否有基情的時候,嘉拉迪雅突然臉色微變,話題來了個大轉彎。
【前面有股強烈而混亂的妖氣,正在不斷減弱——朝著這邊過來了——是拉花娜——她怎麼傷成這樣?!】
嘉拉迪雅版高清視頻迅速播放出了前方遠處的情況,那驚人的畫面立刻就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一個全身是血的獨眼女子,正用血肉模糊的雙腿飛快地朝著這邊跑過來。她傷得非常嚴重,右臂齊根折斷,傷口還在流血,因為肚子被撕裂了一個巨大的傷口,所以不得不用僅剩的左手將它捂住,還要不時將流出來的內臟塞進去,腦袋也破了個大洞,甚至不時地流下腦漿。仔細看看,她仿佛是被什麼猛獸襲擊了,所有的傷口都是由撕咬和抓裂形成的,全身上下幾乎看不到一處完整的地方,如此恐怖的傷勢,她居然還能撐著逃跑,真是不可思議的生命力!
但是,也到極限了吧……
開路的“南貓”露西艾拉速度很快,逃跑中的拉花娜速度也不慢,很快,她們就進入了彼此的視野。
“拉花娜!”
看清前面那個傷重將死的戰士面貌之後,露西艾拉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一瞬間就恢復成人形,撲了上去。
以前嘉拉迪雅曾經告訴過我,露西艾拉和拉花娜是一對感情很好的姐妹,雖然露西艾拉覺醒之後,拉花娜一直在拼命追殺她,但是深念舊情的露西艾拉卻不顧深淵者的面子,對妹妹退避三舍,甚至還對南方所有的覺醒者下了死命令,嚴禁他們攻擊拉花娜——若非如此,且不說戰士和深淵者之間那遙不可及的差距,就算露西艾拉本人不出手,總是孤身行動的拉花娜就算實力強到迪妮莎這個地步,也早就被那些腦袋和拳頭一樣出色的老鬼們弄死在南方的森林中了。
“覺醒”對戰士們來說,不僅是身體上的劇變,心靈也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大多數戰士一朝蛻變,就會將昔日的情誼拋到九霄雲外,毫不猶豫地殘殺生前的同伴,但也有極少數雖然身體變成了完全的妖物,卻依然牢記著當年的信念和感情。而且,就嘉拉迪雅知道的覺醒者來說,凡是能夠保留“生前”情感,沒有完全被妖魔本能支配的,無一不是絕頂高手!三深淵就是如此,正在我們後面揮劍追砍的梅裏更是個鮮活的例子。
無情未必真豪傑,但有情卻也並不一定是好事,有心的人,就會傷心——現在的露西艾拉,哪里還有半點深淵者的風範!她抱著妹妹支離破碎的身體,卻因為害怕淚水滴進傷口而不敢把臉湊近,顫抖的雙手更是無處用力,因為手指稍不小心就會嵌進傷口的血肉之中。
“拉花娜……拉花娜……你……怎麼會這樣……”露西艾拉尾巴一長,直接從後方戰士們身上扯下幾件披風,將拉花娜的身體裹起來,“快覺醒吧!覺醒的話,這種傷還是可以治好的!”
拉花娜慘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卻堅定地搖了搖頭,這個動作立刻讓她的喉嚨中噴出血來,我這才發現,原來她的咽喉部位有個極為平滑,一看就知道是被刀劍所傷的傷口——這也是她身上唯一的劍傷。
“……是誰?究竟是誰!”知道妹妹甯死也不肯覺醒,露西艾拉只能默默流眼淚,可過了一會兒,她又大吼起來,“究竟是誰把你傷到這個地步的?我要吃了他!”
拉花娜的眼睛裏面突然露出恐懼的神色,嘴巴拼命地一開一合,似乎要說些什麼,只是她咽喉受傷,又怎麼說得出話來?努力了幾下,始終只能發出毫無意義的嘶啞喘息,急得她不知如何是好,結果突然不知從哪里生出一股力氣,猛地抬起左手,刺進咽喉,死死捏住氣管,這才勉強說出話來。
“快……逃……”
逃?她腦袋壞掉了嗎?這裏可是有成群的覺醒者,而且還有好幾個深淵啊!什麼敵人強大到要讓我們逃跑的地步?
露西艾拉顯然也是這麼覺得的,她不以為然地安慰著拉花娜,尾巴卻舉到空中,示意覺醒者們做好戰鬥準備。
“姐姐……快……逃!”拉花娜急得流出淚來,重傷的身體卻沒辦法一口氣說太多的話,咽喉格格響了幾下,臉上突然湧起不正常的潮_紅,然後她似乎是放棄了說話的打算,苦笑著舉起殘破的手臂,輕輕撫在露西艾拉臉上,好像要為她擦掉淚水。
但是,她的手剛剛觸到露西艾拉的臉,就無力地垂了下去。臉上的血色也在刹那間消退殆盡,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蒼白。
她死了……
“拉花娜……你不要嚇唬姐姐……不會的……不會的……”早已看慣生死的露西艾拉當然明白發生了什麼,但是她堅決不願意接受拉花娜已經死去的事實,只是抱緊了她的屍骸,流著淚喃喃自語,仿佛只要她不承認,妹妹就還活著,還能夠再醒過來。
在晨風中飛舞的長髮間,點點淚花濺落塵埃。
雖然明知露西艾拉是三深淵中最為殘暴和貪吃的一個,以罪過來說下多少層地獄都沒問題,但看到她傷心欲絕的樣子,我還是忍不住心酸。
就算再怎麼邪惡兇殘的人,內心也有著柔軟的脆弱的一面啊。
“有什麼好傷感的?在你同情她之前,不妨先同情一下那些被她不分男女老幼通通吃光的村子!”嘉拉迪雅的聲音突然傳來,帶著無法壓抑的怒氣,“對我們戰士來說,死無全屍、埋骨異鄉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拉花娜好歹還可以死在自己姐姐懷裏,這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為什麼你會有這麼大的怨氣呢?
“對我們戰士來說,活得久並不見得是好事。”說話的是不知何時醒來的古妮雅,她大約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心情顯得很沉重,“活得久,就意味著同伴們會死在你之前,意味著你會不停地收到黑函,執行幫朋友送終的見鬼任務!”
“對戰士來說,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死亡,而是覺醒,所以每當一個戰士覺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體內妖力的時候,就會發出黑函,邀請自己最為親近和信賴的朋友,親手殺死自己。中位以上的戰士,幾乎每個人都親手殺死過患難與共、親如姐妹的同期夥伴——對我們來說,活著並不見得是什麼愉快的事情,死了其實反而輕鬆一些。”迪妮莎以難得的嚴肅態度說道,“像露西艾拉和拉花娜這樣的遭遇,我們早就司空見慣了,這甚至都不算是什麼壞事啊……”
面對著少女們以悲慘命運發出的控訴,我無言以對。
一次又一次親手殺死自己的至交,一次又一次經歷更甚于此刻露西艾拉的悲傷……這樣的生活,我真的無法想像。
“拉花娜!”隨著露西艾拉撕心裂肺的狂吼,猛烈的妖氣暴風席捲而來,這股妖氣宛如颱風般狂暴,吹得只是普通人的拉基甚至無法立足,要不是古妮雅和普莉西拉同時出手拉住他,只怕他會被吹飛出去。
隊伍的最前方,露西艾拉已經變成了從未見過的龐然大物,宛若小山的身軀遍佈著尖牙利齒,升騰的火紅妖氣強烈到連肉眼都清晰可見,兩條尾巴不自覺地擺動著,在地面上犁出一道道深溝。
仔細看去,在她的頭頂上,毛髮盤結成一個小小的睡袋,拉花娜的屍體就像熟睡一般,靜靜躺在姐姐身上。
毫無疑問,無論是誰殺害了拉花娜,他都將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
“深淵吞噬者!它們怎麼會出現的!不可能啊!”正在掃描前方的嘉拉迪雅突然大叫起來,“我明明殺光了組織的科研人員,為什麼他們還能造出深淵吞噬者啊!”
“深淵吞噬者?”兩個深淵同時驚訝地看著她,伊斯力還好一點,莉芙路已經很兇惡地拖著忠犬達夫,擺出嚴刑拷問的架勢。
“小丫頭,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無關緊要的話題可以等一下再說,快讓大家退回來,把妖力壓制到最低——還有,問戰士們有沒有剩下的秘藥,有的話吞上一顆。”嘉拉迪雅沒有回答莉芙路的問題,反而急急忙忙地發出一條條指令,“相信我!這次面對的敵人遠遠超出你們的想像,不要作無謂的犧牲啊!”
伊斯力疑惑地看著她,似乎在分析這些話的真實性,但是還沒等他考慮妥當,前方已經發生了驚人的事情。
一群光著身子,看起來有幾分像大劍的怪女人,在兩個黑衣長髮女子的帶領下,追了過來。
那些怪女人有著尖利如刀的牙齒和宛若猛獸的利爪,而且不少人嘴巴上還有鮮紅的血跡,看到這一幕,傻子也知道拉花娜就是被她們追殺,才慘死在露西艾拉懷裏。
露西艾拉當然不傻,所以她一句廢話都沒說,直接撲了上去。
究竟什麼是“深淵吞噬著”?嘉拉迪雅並沒來得及說明。
可是,當看到那些不知道該算戰士還是該算覺醒者的傢伙,用利爪和獠牙撕裂露西艾拉身體的時候,我們都明白了這個名字的含義。
雖然看起來並不出色,但是這些傢伙卻擁有驚人的攻擊力,深淵者的身體在它們的爪牙下輕易就被撕裂,然後它們居然直接吞掉了被扯下的血肉,果然無愧“吞噬”之名!如果面對它們的不是遍身利齒的露西艾拉,而是雖然武藝高強,卻沒辦法全身上下都能攻擊的伊斯力,只怕現在真的已經被“吞噬”了。
畢竟,實力再怎麼強,以一敵百依然是不怎麼可能的事情。
它們是為了消滅深淵而創造的,它們的戰鬥方式就是“吃”!
“不要出手!壓制妖氣,這些傢伙沒有視力,只會追著妖氣攻擊而已!”嘉拉迪雅的話音及時傳來,伊斯力和莉芙路猶豫片刻,最後還是接受了她的建議,雙雙變回人形。
前方的覺醒者們也紛紛變回人類模樣,和露西艾拉大戰深淵吞噬者的戰場拉開距離。倒是大劍們並不相信嘉拉迪雅,她們逃亡了這麼多天,總算見到了組織的戰友,哪里還忍耐得住!
“是亞莉西亞和比茜!”一個低位戰士指著那兩個黑衣女子歡呼起來,“她們是組織的守衛者,非常厲害!據說二人聯手可敵深淵!”
既然確定了對方是同伴,身為戰士首領的米麗雅自然要上去打個招呼,順便說明一下情況。她快步走到在戰圈外觀察的兩個黑衣女子身邊,稍稍有點不安地說:“你們好,我是NO•6的米麗雅。”
一個看起來勉強還有點人味的黑衣女子點點頭,回答:“我是比茜,NO•2;這是亞莉西亞,NO•1。”
“啊?”也已經走過來的艾花驚訝地叫了起來,“NO•1和NO•2……換人了?”
“半月前,先代排位1、2、3的戰士遭遇‘煉獄’嘉拉迪雅,1、2戰死,NO•3梅裏覺醒。”即使說著同伴們的死訊,比茜的臉色依然冷冰冰的,毫不動容,“所以我們接任了NO•1和NO•2。”
“那麼NO•3呢?”
“不會有NO•3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隨後,從“深淵吞噬者”中間走出一個裹著黑布斗篷的男人,“動手!”
話音未落,雪亮的劍光掠過了米麗雅和艾花。而能夠與深淵者大打出手的深淵吞噬者們,已經呼嘯著沖向了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的戰士們。
“覺醒者也好,戰士也罷,都已經沒有價值了,把她們全部處理掉。”
怎麼會這樣?他們不是同伴嗎?為什麼組織要殺死效忠于他們的戰士?
雖然腦袋裏面亂成了一團漿糊,但我一向是個身體比頭腦更快行動的人——混亂的思緒並沒有影響我的行動,在還沒明白什麼回事之前,我已經和嘉拉迪雅、迪妮莎、古妮雅一起沖了上去。
深淵吞噬者的確很強,她們的力量大得可怕,速度也快得驚人,最奇怪的是她們似乎還在一邊戰鬥一邊成長,我剛剛一拳將面前那個爆頭,救下曾幫助過我的辛西婭,另外一個怪物就將雙爪融合成大劍的模樣,揮出一道耀眼的劍光。
這是艾花的劍技,閃電劍!
一道毫不遜色的劍光迎了上去,硬碰硬地砍斷了那道劍光,順便將那個怪物砍成兩段。嘉拉迪雅從我身邊沖過去,一邊對抗紛至遝來的怪物們,一邊指揮戰士們撤退,而迪妮莎和古妮雅也迅速趕到,四個人一起出手,總算穩住了一點局面。
“你們還在等什麼?走啊!”嘉拉迪雅對著僥倖生還的幾個戰士大吼,“不要毫無意義地死在這裏!”
“你們留在這裏只會增加我們的負擔、害我們早死罷了。”這次迪妮莎的毒舌卻發揮了很大的作用,女孩們稍稍猶豫了一下,就退到了後方。
但是,能夠退回去的,只有不到五個而已。
僅僅一兩秒鐘的時間,經歷了皮埃塔之戰而活下來的二十多位戰士,除了被基路比救走的莉娜之外,已經只剩下芙羅拉、珍、辛西婭、迪維,還有已經因為憤怒而將妖力解放到幾乎覺醒的古妮雅。
更加令人悲哀的是,那些不幸死去的女孩們,連屍體都沒能留下。
無論是覺醒者還是戰士,深淵吞噬者們從不放過任何可以吃的東西!
仿佛是為此進行解釋,罩著斗篷的黑衣人發出沙啞的笑聲,陰測測地說道:“戰士也好、覺醒者也罷,你們的存在,都只到今天為止了。”
“現在開始,進行清除!”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4 02:21 AM
卷二•夏之霜眸
19、真相
毫無理性、只知道“吃”、力大無窮、憑藉著本能高速成長,甚至能夠威脅到位於戰士和覺醒者頂端的深淵者們——這就是史達夫組織創造出的怪物,名叫“深淵吞噬者”。
看著那些還在撕咬吞吃不幸遇害的戰士們遺體的怪物,我不禁頭皮發麻——史達夫組織居然造出了這種可怕的怪物!!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厲嘯,看到深淵吞噬者襲擊並吃掉戰士們的慘烈一幕,梅裏怒不可遏,一直壓抑著的妖氣突然爆發,連劍帶人化作一道比龍捲風更加強烈、讓僅僅被餘波掃到的我們都幾乎無法站穩的可怕衝擊波,沖進了深淵吞噬者中間。
下一瞬間,無數猛烈到可以用肉眼看見的劍氣從她身上爆發出來,她周圍的所有怪物同時被斬中,怪叫著噴出大股紫血,橫七豎八倒了一地。
只一招,她就殺掉了數十個怪物!
看到梅裏宛如戰神的英姿,那個已經退到遠處的斗篷男卻沒有任何要逃跑的意思,他的斗篷被梅裏衝鋒時候掀起的狂風吹開,露出了裏面那張簡直跟妖魔差不多的醜臉,而這張臉上,看不到一絲恐懼,只有得意的笑容。
“融合實驗體三型?效果不錯麼。”說著奇怪的話,他輕輕拍了拍手掌,“全體都上!我倒要看看你能殺多少!”
他身後的地面猛地爆裂,無數深淵吞噬者尖叫著沖了出來。
“實驗結束了,我們需要的只是資料罷了,至於你們這些實驗體,當然必須銷毀。”在我們的怒視中,他悠然自得地掏出一支雪茄,用不知從哪里弄來的打火機點上,“兩百年的流放生活終於可以畫上句號,多麼希望有人來分享我此刻的歡樂啊……”
歡樂你老母!
嘉拉迪雅比我直接得多,我不過暗自腹誹,她直接揮出劍氣砍了過去。
又一對黑衣女子出現在醜男面前,同時出劍,打散了嘉拉迪雅的劍氣。
“奧魯賢,好久不見,”迪妮莎突然開口,“你這張醜臉,果然還是一如往昔,絲毫進步的意思都沒有啊。”
好厲害的毒舌……
聽到這句話,那個叫“奧魯賢”的,原本就很醜陋的鬼臉,顯得更加難看。
“我的臉怎麼也不會比你們那副半人半妖的醜陋身體,更加讓人噁心的!”這句話一出,嘉拉迪雅和古妮雅都變了臉色——所謂罵人不揭底,半妖的體質、身上的傷,幾乎可以說是所有戰士心底最深刻的傷痕,這個醜男未免也太惡毒了一點吧!
但是,迪妮莎可不是那麼容易被打敗的哦。
“所以我始終都有一個疑問:我們知道自己的身體很醜陋,因此要穿上衣服,可你為什麼不戴上面具呢?即使再怎麼不知廉恥的戰士,也不會裸奔的啊……或者說,你捨棄了自尊,只為達成噁心敵人的效果?——恩,的確很有效,我有點想嘔吐了。”
大快人心!不愧是史上最強NO•1!
【是史上毒舌NO•1吧……】
老醜鬼,居然敢和微笑女吵架?你百分之百會被她氣死的!我確信!
奧魯賢果然被氣得夠嗆,那張醜臉漲的幾乎滴出血來,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這讓本來期待看到他中風腦溢血的我很失望。
“算了,跟快要死的人吵架,一點意思都沒有。”他故作輕鬆地揮了揮手,第三對相貌相同的黑衣女子出現在他身邊,“‘煉獄’嘉拉迪雅,說起來還是托了你的福,自從上次被你大鬧一場之後,上級為了加強我們的力量,不僅發下了可以啟動損種實驗品的藥劑,還送來了一件非常有用的道具。”說著,他對著迪妮莎抬起右手,那只跟鳥爪子沒多大區別的乾枯手臂上,戴著一個奇怪的手鐲。
“妖氣逆流!”
剛剛還微笑著的迪妮莎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雖然嘉拉迪雅及時扶住了她,但是看到她不停顫抖的身體,和肚子上那塊正在急速擴大的血跡,傻瓜也明白發生了什麼!
仔細想想其實也沒什麼不合理的,組織既然能夠創造戰士,自然也肯定有可以克制戰士們的手段。
只是,不知道這個方法,對覺醒者是否也一樣適用?
我能想到的事情,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一時間,除了已經陷入瘋狂狀態的露西艾拉和古妮雅之外,嘉拉迪雅、梅裏,甚至連剛才還冷眼旁觀的伊斯力、普莉西拉和莉芙路都沖了上去。
如果不是另有任務,我當然也會沖上去。
【你能夠用靈力抵消妖力,趕快去幫幫古妮雅,這樣下去她很快就會覺醒的!】
平息古妮雅即將暴走的妖氣,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這段時間裏面,奧魯賢又用那個奇怪的手鐲擊倒了嘉拉迪雅,好在她體內有我的靈力支撐,才沒有像迪妮莎那樣傷重昏迷。
至於覺醒者們,奧魯賢也曾經用那個手鐲對付他們,但是能夠一舉擊倒兩位最強戰士的手鐲,對覺醒者的效果卻並不理想,僅僅只是幾次逼退了幾乎殺到他面前的梅裏而已。
“他的手鐲對我們沒太大用處,”又一次被逼退之後,梅裏臉上看不到絲毫不甘或者憤懣,卻露出了一抹自信的冷笑,“只要不接近到他十步以內,傷害就微乎其微!”
伊斯力和莉芙路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將,聽到這話,哪里還不知道該怎麼辦!
“普莉西拉!”伊斯力大喊一聲,收到命令的普莉西拉猛地沖到他身邊,右手一震,展開漫天劍網,正是幾天前和嘉拉迪雅交手時候施展過的高速劍!
高速劍一出,立刻將附近的怪物全部粉碎,遠處的怪物們也識得這一招的厲害,逡巡畏縮不敢沖上來。得到空閒的伊斯力隨即開弓搭箭、瞄準了奧魯賢。
“達夫,攻擊!”莉芙路將大半個身體化作無數絲帶,在自己和達夫周圍結成鋪天蓋地的羅網,一時間所有靠近的怪物不是切成碎片,就是倉皇後退,而一直在充當肉盾的達夫露出憨厚的笑容,“歐歐”地怪叫著,嘴巴和雙手長出若干大小鋼筋,對著艾魯賢激射出去。
幾乎是同時,回過氣來的梅裏原地旋轉,如同陀螺般甩出無數劍氣,發動了遠程攻擊。
不愧是接受過嚴格訓練的職業戰士,雖然彼此並沒有合作的經驗,但攻擊時的配合卻默契到讓人讚歎!
面對著三位頂級覺醒者的聯手攻擊,奧魯賢的鬼臉上卻沒有絲毫恐懼,依然是胸有成竹的樣子。
他的自信當然是有憑藉的,漫天的攻擊還沒靠近,他身邊的三組黑衣女子就出手了。只見這些二人一組的黑衣女人中各有一個突然變身為類似覺醒者的模樣,散發出絲毫不遜於深淵強者的沖天妖氣,然後她們似乎並沒有費多大力氣,就擋住了這波猛攻。
“哈哈,我忘了向你們介紹,”奧魯賢笑得很得意,醜臉幾乎皺成了一朵花,讓人一看就反胃,“這是組織精心培育的‘黑雙子’,她們每一組都有狩獵深淵的能力。”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沒有說明:包括我在內,總共有四組‘掃蕩者’,雖然我這組編制最大,但其餘三組加起來,也有兩百多隻損種實驗體,和六對‘黑雙子’——呃,他們正在朝著這邊趕來呢,很快就到,不會讓你們等太久的。”
哼!只怕你這醜鬼是看不到那一幕了!我不信這些傢伙擋得住穿透性靈丸!
【稍等一下,】嘉拉迪雅阻止了我,【讓我先問他幾個問題!】
“看來,今天我們都得死在這裏了……”嘉拉迪雅裝模作樣地沈默片刻,又貌似遺憾萬分地長歎一聲,問道,“既然已經死到臨頭,那麼可以稍稍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嗎?”
你真是演戲的天才……
【過獎過獎,這個是戰士訓練中的必修課罷了。】
“問吧,只要我知道,”奧魯賢倒是很大方,“反正死人也不會洩露秘密,就當我最後做件好事吧。”
“組織究竟是什麼?”嘉拉迪雅目不轉睛地盯著奧魯賢,仿佛要從他的臉上看出有沒有說謊。
奧魯賢大笑幾聲,清了清嗓子,說道:“你的問題還真尖銳,直接就是最重要的內容——告訴你也無妨,我們的史達夫組織,其實是一個名叫‘克洛斯’組織的分支。‘克洛斯’是繼承了遠古科技的神秘組織,能夠將人類調試成名為‘獸化兵’的戰鬥武器,但是那種技術完全傳承自名叫‘降臨者’的遠古文明,為了創新,所以就建立了史達夫組織,嘗試著從另外一個角度研製生化武器。”
克諾斯?獸化兵?降臨者?這不是我以前看過的老漫畫《變身鬥士凱普》的劇情嗎?為什麼兩者會扯上關係呢?
【《變身鬥士凱普》?那是什麼漫畫?】
是一個科幻題材的漫畫,戰鬥力層次相當地高,連模擬黑洞和對行星武器都出來了。
【……《大劍》只不過是個武鬥漫畫,沒理由升級到那個地步吧……我們還是別亂猜了,聽他說下去就知道……】
“這塊大陸上的所有人,都是基因調試之後的產物,而所謂的‘妖魔’,其實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洋洋得意的奧魯賢,說出了石破天驚的話語。
“不相信嗎?那麼我倒要問一下,你們誰見過‘妖魔’的本體呢?”
“妖魔侵入人體,吃了受害者而偽裝成他們的樣子——那麼,誰見過沒有侵入人體,最初形態的妖魔呢?”
“沒有見過吧——因為根本就不存在那樣的東西啊。”
“妖魔,只不過是基因突變的產物罷了——對了,你們不知道什麼叫‘基因’,那麼暫且把它理解為人的本源吧,所有的人,都是被基因控制的——這塊大陸上的所有人,體內都存在妖魔基因,然後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導致基因活化,從而蛻變成妖魔。”
“妖魔其實就是人類,如此而已。”
“可是如果妖魔就是人類的話,那麼我們身上融合的妖魔血肉從何而來?”嘉拉迪雅追問道,“我們身上的傷痕可不是假的啊!”
“那只是調試的痕跡罷了。”奧魯賢毫不在意地說,“知道為什麼我們要先把訓練生麻醉之後再進行‘融合’嗎?那就是為了掩蓋‘基因調試’的真相啊。”
“嘉拉迪雅,你不是曾經大鬧組織,搗毀了研究部門嗎,那麼,你有沒有見到類似‘妖魔血肉’的東西呢?”
嘉拉迪雅也曾提起過,當日她在組織裏面殺了個幾進幾出,幾乎把所有能動的活物都砍了,但卻始終沒見到傳說中用來取血肉製造戰士的“特種妖魔”。
原來,那種東西,根本就不存在……
“所謂融合,就是通過基因調試,讓你們體內的妖魔基因活化,從而提升戰鬥力。但是因為活化過程不可逆,一旦開始之後,就會自主發展下去,到一定程度之後,妖魔基因就會取代人類基因——這就是所謂的‘覺醒’。”
“如果這樣說的,那麼覺醒者其實只是和妖魔一樣的存在罷了,那為什麼戰士比妖魔強大、覺醒者又比戰士強大呢?”
“妖魔只是基因混亂而產生的劣等品罷了,戰士可都是人工調試的正品啊,正品比劣等品強大,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那麼,為什麼戰士們彼此實力不一致呢?人類雖然也有個體差距,但是可沒這麼大啊!”
“基因不同唄,雖然彼此都有妖魔基因,但是除了雙胞胎,一般情況下實驗體的基因都是會有區別的,這種區別遠比你想像的要大得多。”
嘉拉迪雅思考片刻,又問:“現在你們突然要清除所有的戰士和覺醒者,是因為實驗已經完全成功了嗎?”
“沒錯,我們已經可以量產能夠把深淵者當做猛獸來狩獵的黑雙子,而基因控制技術對她們非常有效——所以你們就失去價值了。”奧魯賢顯得有點不耐煩了,“好了,該問的都問完了吧?”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嘉拉迪雅急忙說道,“這塊大陸,究竟在什麼地方?大海的盡頭,究竟是什麼樣子?”
奧魯賢有些驚訝地看著她,似乎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問出這個問題來。
“你問這個幹什麼?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吧!”
“這是替我的朋友米麗雅問的,她生前對這個問題一直很好奇,不止一次提到過,想離開這片大陸,去看看更廣闊的世界。”
“那麼等一會兒你可以到地獄去告訴她,這塊大陸存在於一個名叫‘地球’的巨大圓球之上——所有的星辰,其實都是一個個巨大的圓球,‘地球’當然也不例外。這個圓球上有很多的海洋,而被我們命名為‘大劍島’的大陸,就位於名叫‘北大西洋’的海域中,被地磁異常所產生的巨大的暴風圈所圍繞。”
地球?!這裏居然是地球上!我的地理還不至於差勁到連五大洲的方位都記不得——北大西洋裏面,哪有這麼大一塊還沒被發現的島嶼啊!
【認真你就輸了,既然連穿越和綜漫都可以發生,地球上多出一塊來,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說的也是……
“從這裏出發,如果可以穿越暴風圈,繼續航行三到四天,就可以抵達人類居住的繁華地區,那裏生活的是基因正常的人類,而且他們的世界,超乎你們想像以上的發達。”
“說實話,你們這些傢伙大多還長得不錯,如果能夠到那裏去的話,只靠著這張漂亮的臉蛋,應該就能生活得不錯吧……”
“行了,知道了這麼多,你們也可以安心地去死了。”奧魯賢說完這些,長長地吐了口氣,似乎要把隱藏秘密多年的鬱悶全部吐掉,然後,他舉起手來:“全體進攻!”
“一個不留,殺光他們!”
“要死的是你!”我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吼一聲,沖了上去。
該死的醜鬼,老子忍你很久了!
奧魯賢顯然沒把我放在眼裏,在他看來,深淵者尚且不足為慮,何況只是一個初代覺醒者?他甚至懶得讓護衛們出手,只是抬起戴著手鐲的右手,對準了正以普通速度沖上去的我。
“垃圾!”
一圈怪異的力場突然籠罩在我身上,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奇怪的力量,它宛如穿透力極強的X射線,毫不費力地突破了足以抵擋普通刀劍的護體靈氣,輕易穿透了我的身體。
這就是擊倒迪妮莎和嘉拉迪雅的武器嗎?感覺很詭異啊!
不管它!靈氣爆發!
感覺到我身上暴起的強大力量,奧魯賢的護衛們立即做出反應,只可惜她們終究慢了一步,在利劍及身之前,我已經沖到了奧魯賢的面前。
奧魯賢醜陋的面孔上寫滿了不可置信,而我甚至能夠從那雙恐懼的眼珠裏面,看見倒映其中的我自己的影像——一個滿臉橫肉、虎背熊腰的大塊頭,正殺氣騰騰地沖了過來。
然後,一枚宛如大錘的拳頭在他瞳孔中不斷放大,直到狠狠地轟在那顆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醜臉上!
幾乎沒有感覺到阻力,隨著“波”的一聲悶響,剛才還耀武揚威的史達夫組織高官,被我怒不可遏的一拳,打爆了腦袋。
也許我們真的都會死在不久後的組織圍剿中,但是他顯然看不到那一幕了!
奧魯賢雖然死了,但是他下達的命令並沒有被取消,以三組號稱可以狩獵深淵的黑雙子為首,浩浩蕩蕩的怪物大軍展開了猛攻。
而甚至沒來得及奪下奧魯賢那枚怪異手鐲的我,則帶著兩處幾乎致命的劍傷,躺在了伊斯力背上。
如果不是露西艾拉的幫助,只怕我們根本就逃不出來。
身後遠方,四道猛烈的妖氣正在瘋狂激蕩,決意死戰的露西艾拉將深淵者的力量發揮得淋漓盡致,以一人之力擋住了奧魯賢的大軍,其中甚至包括那三組原本實力還在她之上的黑雙子。
“北馬兄,我們現在去哪里啊?”靠著嘉拉迪雅的治療,我好歹恢復了一點精神,看著頭號深淵者那依然穩重如昔的表情,忍不住開口問道,“露西艾拉她……堅持不了多久的……”
“我們去史達夫組織!”伊斯力的語氣顯得有些生硬,看來他的心情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麼平靜,而下一句話,則充分說明了他胸中也燃燒著熊熊怒火。
“就算是死,我們也要把組織的總部徹底搗毀!”
“其實我們也沒別的地方可以去了……”躺在我身邊的迪妮莎歎了口氣,笑容也顯得有點黯然,“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我們只能儘量選擇一處合適的戰場,作為自己最後的歸宿罷了。”
“和也,很抱歉,連累你了。”嘉拉迪雅放開一直按在我背後的雙手,稍稍有些疲倦地躺了下來,為了救我,她耗費了幾乎全部的妖力,“如果不是跟著我一起行動的話,組織應該不會特地去追殺你的……”
“再說這種話,朋友就沒得做了!”我用倒豎的眉毛和惡狠狠的語氣表情:和也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嘉拉迪雅當然明白我的意思,她沈默了半天,最後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其實也不一定絕望的,”我勉強抬手,打開旅行箱,取出那件光學迷彩服,用漢語說道,“這件衣服,可以隔絕光線和靈氣,起到類似隱身的效果。”
嘉拉迪雅露出欣慰的笑容,但是我卻順手把迷彩服扔給她,自己只摘下啦衣領上的那枚通訊器。
“我還沒淪落讓女孩子去死,自己夾著尾巴逃走的地步!”
將手指豎在嘴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我按下了通訊器上的緊急聯絡按鈕。
一陣沙沙聲之後,傳來了一個清朗的少女話音,是日語。
“這裏是‘丹努之子’號強襲登陸潛艇,是靈界偵探上杉和也先生嗎?”
“沒錯!”我忍住歡呼的衝動,用儘量平靜的語氣回答,“我現在位於北大西洋暴風圈內的大劍島,需要支援。”
“北大西洋暴風圈?”那個少女顯然也沒有聽說過這個名詞,但是她馬上就命令身邊的副官記下這個名字,然後說道,“請不要關閉聯絡器,我們會儘快趕來支援!”
“我以‘秘銀’組織西太平洋戰隊隊長泰蕾莎•泰絲塔羅莎之名向你保證,無論你在北大西洋的哪個角落,六小時之內,我們一定趕到!”
“請務必堅持到那個時候!”
話音未落,通訊器中又恢復成沙沙的響聲。
“北馬兄,你有辦法讓我們可以再堅持六個小時嗎?”我低下頭,用大劍島的語言說道,“六個小時之後,我們就有援軍到了。”
身下的大馬微微一震,旋即恢復平靜,伊斯力用他一貫的穩重語調反問:“堅持六個小時自然不難,但是你確定那些援軍能對付這種局面?”
“……他們至少有辦法把我們接走。”
“那就好!”伊斯力的語氣突然興奮起來,“把戰士們都叫來,我們開個作戰會議!”
仿佛是回應著我們的高興,已經幾乎遙遠到無法感知的露西艾拉那邊,突然升起了第五道強烈的妖氣,這股妖氣和另外四道截然不同,移動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僅僅一瞬間,那位不知名的高手已經帶著露西艾拉沖出重圍,朝著南方揚長而去,迅速消失在我們的感知範圍之外。
嘉拉迪雅微笑著傳來視頻,救走露西艾拉的,原來就是那個曾經在皮埃塔出現過的銀色狼人,迪妮莎的老師,基路比。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4 02:24 AM
本帖最後由 w0010854 於 2011-12-4 02:28 AM 編輯
卷二•夏之霜眸
20、斷罪
經過一番討論,我們最後還是決定按照原定計劃,進攻史達夫組織的總部。但是攻陷目標之後,卻不再將其摧毀,而是依託組織總部的建築進行防禦。
史達夫組織歷來都很重視總部的安全工作,從不設防的週邊“妖魔之森”到防衛森嚴的核心地區,圍牆壁壘建了一層又一層。尤其是六年前,組織慘遭嘉拉迪雅血洗之後,痛定思痛的殘餘高層下定決心,不惜工本的對防衛設施進行了反復強化。現在的組織總部,與其說是科研和培訓基地,不如說是一座巨大的戰爭要塞!
“謔!這城牆夠高的……”站在巨大的陰影中,抬頭看著那不知道該算城堡還是該算摩天大廈的怪異建築,我只能發出如此蒼白無力的感歎。
在那座龐大到不可思議的宏偉建築面前,連稱得上巨獸的伊斯力,也只不過是一隻小馬駒罷了。
“只用了六年的時間就建成如此要塞……組織什麼時候有這麼強大的建築施工能力了?”目瞪口呆的嘉拉迪雅忍不住伸手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下,“不是做夢……”
“怪不得戰士們連一身鎧甲都湊不齊,原來錢都糟蹋在這裏了!”迪妮莎貌似平靜,嘴巴裏卻又開始噴吐毒素,“要是用來買小女孩,擴大再生產也就罷了,房子造這麼大,是為了預留地方來建停屍間嗎?”
“不用那麼麻煩。”莉芙路冷笑著,開始變身,“達夫,你也餓了吧?”
“今天我心情很好,沖進去之後,允許你隨便吃!”
聽到這句話,尚未覺醒的戰士們同時皺起了眉頭。
難怪伊斯力身邊有幾十名忠心的部下,莉芙路卻只有一個腦袋不好用的達夫,雖然彼此同為初代深淵,但是性格和器量的差距實在太明顯了!
北方之深淵者伊斯力,不愧白銀之王的名號,而西之深淵者莉芙路,終究只是個長不大的小女孩而已!
要塞雖然高大,但是覺醒者中有不少能夠飛行的,在獨角天使普裏西拉的帶領下,他們很輕易地就從空中突入了要塞。
按說他們這一去,不敢說九死一生,但至少也是極為兇險的——別說一般的覺醒者,就算有超深淵實力的普莉西拉,只要同時遇到兩三組黑雙子,也一樣會有生命危險。沒有聽到預料中的戰鬥和慘叫聲,靜悄悄地毫無動靜。
難道說,連普莉西拉都被秒殺了?那麼多覺醒者,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不可能吧!
當惴惴不安的拉基第三次自言自語“普莉西拉不會有事的”之時,要塞正面巨大的鐵門,慢慢打開了。
迎接我們的,是看起來很委屈的普莉西拉。
“抱歉,伊斯力。”她癟著小嘴,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你要我‘沖進去、幹掉敵人、打開大門’,但是我在要塞裏面飛了三圈,實在沒能找到敵人啊!”
呃……原來你花了這麼長時間才來開門,是為了尋找那根本不存在的敵人啊……
【無藥可救的天然呆……】
嘉拉迪雅說得很正確,我完全贊成!
【你知道嗎?她當初還是戰士的時候,就經常鬧笑話——比如能夠在連一顆小石子都找不到的平地上摔跤的神奇平衡感,又或者經常在執行任務途中花幾天時間去追殺其他妖魔的超強責任心,還有過分認真到完全不能理解“開玩笑”的正派性格、以及那種簡直比大傻郭靖還誇張的白癡正義感……人呆成這樣,真不容易!難怪以前看漫畫的時候大家都管她叫“二呆”!】
不知為何,我覺得嘉拉迪雅對普莉西拉很有敵意……
【沒錯,我討厭她!如果她現在就死掉的話,我會非常高興!】
為什麼呢?我記得你並不討厭富有正義感的人啊。
嘉拉迪雅的意念中,映出了兩個我沒見過少女,一個頭髮亂七八糟、看起來很活潑,另一個留著剛到下巴的波浪短髮,顯得嫺靜從容。
【她們我同期的好朋友,看起來很假小子的那個叫羅亞路、文靜的大美人叫蘇菲亞。我們一起被人販子賣給組織,一起受訓,一起面對種種困難,同吃同住,感情比親姐妹還好!】
嗯,我可以感覺到她心中的溫馨和幸福。
【但是!她們都遭到了普莉西拉的毒手!】
這次,映出的是羅亞路和蘇菲亞的屍體,慘白的臉龐上還留著不可置信的驚訝和憤怒,正中要害的幾個血洞卻已經從她們年輕的身體上剝奪了全部的生機。
深深的怨恨如毒火般燃燒在嘉拉迪雅的心裏,和她心意相通的我被這股怨恨所感染,一時間只覺得周圍的覺醒者看起來都面部可憎,恨不得一發散彈靈丸把它們統統轟殺至渣!
不行!冷靜!冷靜下來啊!!
過了半天,嘉拉迪雅才恢復平靜。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敵視普莉西拉了吧?】
我明白了……
不為人知的交談並沒有影響我們趕路的速度,雖然剛才的殺氣似乎讓距離我們很近的伊斯力有些懷疑,但是他並非莉芙路那種喜歡刺探別人隱私的麻煩傢伙,所以只是看了我們一眼,沒有追問什麼。
要是他深究起來,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呢——難道告訴他“我們正在討論如何向你馬子尋仇,把她大卸八塊扔去喂狗”嗎?會引發戰爭的!
“真不明白組織究竟怎麼回事,居然一個人都沒有……”無人可殺的莉芙路怏怏不樂地騎著轉職成坐騎的達夫回來,小嘴嘟得幾乎可以掛個呼啦圈,“至少也要留下一個負責清潔的工人吧!什麼都沒得吃,列莫托首領是打算餓死我們嗎?”
“或許,他已經離開了吧……”這句話與其說是猜測,不如說是我的希望。對於“克洛斯”組織的神通,看過《變身鬥士凱普》漫畫的我多少還是有點瞭解的,他們可是全盤接收了外星人“降臨者”的全部技術,十二神將每一個都能輕易消滅這裏的所有覺醒者,尤其是那個有連小行星都能打碎的第一神將阿卡菲爾——其實都不用獸神將親自出手,只要出動五六個超獸化兵,我們基本上就死定了——秘銀組織的救援隊還需要四個小時才能趕到,如果這裏有超獸化兵的話,那麼他們來的時候,也就只能幫我們收屍了。
和我不同,伊斯力並非一個喜歡把事情往好處猜想的人,聽到我過於樂觀的估計,他雖然沒有反駁,卻很是不以為然,自顧自低頭思考,推敲對策。
左右看看,那些覺醒者們都在興高采烈地慶祝“打回組織”,唯獨伊斯力要考慮接下來該怎麼辦——做老大,果然是一件很有壓力的工作!
我並不懷疑伊斯力的智慧,可是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面對這種荒謬到不可思議的局面,任他想破腦袋也琢磨不出什麼辦法來。所以直到我們進入組織的核心地帶,站在一座簡直像是從科幻小說裏面搬出來的巨型密封倉,他依然沒能拿出合適的方案。
“這個房子,是金屬打造的。”負責偵察的覺醒者回報,“似乎是和大劍類似的金屬。”
“好大的手筆!”眾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大劍所用的金屬,在這塊大陸上並不出產,它堅硬無比,甚至深淵者都無法將其折斷,而這座房子居然整體都是用那種材料……
“列莫托肯定把組織未來一百年的鑄劍材料都貪污了!”迪妮莎揮起隨手撿來的大劍,試著在房子上砍了幾下,只聽叮噹作響,牆體上甚至連條劍痕都沒留下。
“這傢伙未免太怕死了一點,簡直像是只不敢離開蛋殼的小母雞——他小時候多半每天都被虐待,所以才這麼缺乏安全感。”
我們還沒來得及搭話,金屬房子裏面已經傳來憤怒的吼聲。
“迪妮莎!你會為你的胡言亂語付出代價的!”
這是一個蒼老的聲音,但是依然中氣十足——或許說話的人本來已經老得不喜歡開口,但是被迪妮莎的毒舌刺激到幾乎要發狂——糟糕,他不會突然腦溢血死掉吧?傳說當年諸葛亮就曾經罵死過一個叫王朗的老頭,現在看來,迪妮莎的功力只怕也不比他差……
【冷血黑心的組織首領列莫托,要是能夠被迪妮莎就這麼罵死,那倒也是件好事!】
遺憾的是,那個可能是最終BOSS的傢伙無論心臟還是腦血管,質量都比較過硬,雖然氣到連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但是他終究沒有按照我們的願望,就此一命嗚呼,反而在一陣牛喘之後緩過氣來,發出了陰測測的笑聲。
嘉拉迪雅,你能掃描到裏面的情況嗎?
【抱歉,掃描不進去,這座房子似乎能夠遮罩我的異能。】
“嘿嘿嘿嘿……讓你們看一點有趣的東西吧。”列莫托奸笑著,不知做了什麼,光滑的金屬牆面上,突然出現了清晰的畫面。
這是一間小小的石室,三個赤_裸的少女正躺在各自空無一物的木板床上,似乎在聊天,鏡頭是從上往下,所以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們的腹部都是一片血肉模糊。
“這是……我們融合妖魔血肉的時候?”倖存的戰士們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畫面。
列莫托放出這種錄影來,究竟想說明什麼?
“迪妮莎,你一定要仔細看看哦,這個可是和你息息相關的事情……”
鏡頭移動,現出一個女孩的臉部特色。雖然很青澀,雖然頭髮的顏色不一樣,但就算不看相貌,只從那種淡然的笑容,就可以一眼看出是迪妮莎。
“偷窺少女的裸_體,並用奇特的手段保存下來——你果然不愧是好色卻又有心無力的變態老頭……”
“嘿嘿,你笑吧,我希望過一會兒,你還能笑得出來!”
正說話間,三個少女的身體突然開始抽搐起來,她們臉上露出極為痛苦的表情,身體劇烈顫抖著,雙手拼命地到處亂抓。可能是因為疼痛過於劇烈,甚至連指甲摳在牆壁上,迸裂脫落,鮮血淋漓,也絲毫沒有覺察。
過了一會兒,一個少女終於無法忍受這樣的痛苦,流著眼淚,狠狠地跳起來,一頭撞在堅固的石壁上,腦漿迸裂,屍橫當場。
再過了一會兒,另外一個少女突然仰天怪叫,身體開始急劇變化,僅僅幾秒鐘的時間,居然膨脹到比原來高了接近一半,皮膚跟不上身體成長的速度而爆裂開來,卻沒有流下一滴血,只是露出鮮紅的肌肉。過了一會兒,肌肉上又漸漸長出灰黑的甲殼,而手腳已經完全變成了爪子。
【訓練生融合妖魔血肉之後,一部分人會無法承受而死去,另外還有一部分人會直接變成妖魔。】
變成妖魔的,會怎麼樣呢?把沒變的同伴吃掉?
畫面上,那個已經變成妖魔的少女,正緩緩朝著還在因為痛苦而拼命掙扎的迪妮莎走去。
雖然明知道迪妮莎不會有事,但是看到這個場面,我依然忍不住有些擔心。
【不會的,組織當然會有所準備。】
在新生的妖魔即將走到迪妮莎面前的時候,它突然發瘋地搖頭,然後轉過身,朝著簡陋的木板門沖了過去。只一下就把房門撞得粉碎,沖了出去。
還沒等我發問,一道劍光已經掃過了怪物的身體,將它的頭顱斬落,鬥大的獸頭帶著一蓬紫血掉在地上,咕嚕嚕滾到迪妮莎面前。
鏡頭飛快地拉近,可以清楚地看到,怪物和迪妮莎正好四目相對。
很不可思議的,原本猙獰的頭顱迅速變小,很快就變回了原來清秀的模樣。
只是,明明已經死去的少女眼中,卻流下淚來。
而畫面中那個看到這一幕的少女迪妮莎,同樣淚流滿面,緊接著就雙眼翻白,昏死過去。
“這種老掉牙的悲情劇,就算是我來當主演,也一樣不會有觀眾的。”迪妮莎依然無所謂地笑著,只是我分明看到,她垂下的的雙手正輕輕顫抖著,顯示出她的內心並不像臉上看起來那麼平靜。
嘉拉迪雅曾經說過,同吃同住、一起經歷苦難的訓練生之間,感情比親姐妹也毫不遜色。
列莫托這個傢伙,這是在存心揭開迪妮莎心底的傷疤啊!
真是個混蛋的老鬼!
無聲的畫面仍然在繼續:從殘破的門裏走進來兩個全身都裹在黑布裏面的大個子,將昏迷的迪妮莎抬起來,重新放到床上去,然後他們拿出一個奇怪的圓環,塞在迪妮莎嘴裏,讓她保持著長大嘴巴的動作。
隱隱約約地,我有種毛骨悚然的預感。
黑衣人走到那個一度變成妖魔的少女屍體前,端起了她的人頭。
然後,連早就習慣了吃人的覺醒者們,也不禁發出了驚呼。
黑衣人們熟練地撬開少女的頭顱,將腦漿絞爛,灌進了迪妮莎嘴裏。
畫面一暗,又恢復成空蕩蕩的金屬牆壁。
“嘿嘿嘿嘿……迪妮莎,同期好友的腦漿,味道如何啊?”列莫托發出得意的怪笑,聽起來猶如烏鴉在深夜的孤墳上聒噪,“我們從來不浪費資源,所以那些融合失敗的訓練生,一般都變成了融合成功者的食物——你們融合成功後,不是要修養一段時間嗎?猜猜看,那段時間,你們吃的營養劑和肉餅,原料是什麼呢?”
“啊——哈哈哈哈!”
回答他的,是數以百計的猛烈攻擊!
看到組織黑暗的真相,即使涵養最好的伊斯力,也忍不住怒髮衝冠,搖身一變化作巨型人頭馬,舉起比我腰還粗的超級長矛,對著仿佛堅不可摧的鐵屋發起衝鋒。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之後,我們全部被強大的反震力摔了出去,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
“一群白癡!這間避難所可是全部用精金打造,就算是獸神將,要打破它也得費上一番功夫,就憑你們這些連超獸化兵都算不上的劣等品,打上一百年也奈何它不得啊!”空中回蕩著列莫托得意的奸笑。
“有用沒用,打過才知道!”臉上已經完全沒有笑容的迪妮莎舉起大劍,緩緩走向列莫托的避難所,“我們的大劍,也是用那種名叫‘精金’的金屬製成的吧?”
“當然,克洛斯組織從來都不吝嗇。”
“那就好!”
說完這句話,迪妮莎周圍的天地元氣開始瘋狂旋轉,漸漸的,無形的元氣竟然帶動了有形的空氣,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的中央就是迪妮莎,她並不高大的身體仿佛變成了無底洞,源源不斷地將龐大的能量涓滴不剩地吸收進去。
“我還有一些事情想知道,有興趣聊聊嗎?”
“哈……反正我要做的就是等清除隊回來,和你說什麼都沒關係。”列莫托的語氣顯得很自信,儼然勝券在握,“其實,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反正死定了……”
“不久前,奧魯賢告訴我們,所謂‘妖魔’其實並不存在,我們只不過是基因調試的實驗品罷了——是這樣沒錯嗎?”
“沒錯——你們遇到過奧魯賢了?難怪那些初級實驗品少了一大半,大約是用她們做誘餌,才得以逃脫吧?”
迪妮莎沒有回答列莫托的問題,而是繼續追問道:“既然我們身體裏面並沒有融合什麼妖魔血肉,那麼古妮雅當然也沒有融合我的血肉嘍?”
“廢話!不過你的雙腿大部分是給她吃掉了,我們只留了一些作為實驗材料。”
“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麼古妮雅的妖力比普通的戰士低很多?而又為什麼和我的性質一樣呢?”
這個問題似乎搔到了列莫托的癢處,他非常得意地怪笑了幾聲,這才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
迪妮莎在基因啟動過程中,並沒有使用任何特別的手段,但是她卻是一個近乎完美的實驗品——強大的妖力、精密的控制力、非凡的意志、良好的心態……除了不喜歡解放妖力這個小小的瑕疵之外,她完全符合克洛斯組織要求的獸化兵標準。
所以,當古妮雅要求把自己和迪妮莎的血肉融合起來的時候,列莫托靈機一動,就按照當初迪妮莎的基因資料,對她進行了調試,目的當然是為了實現“迪妮莎”的量產化。
遺憾的是,實驗失敗了。
雖然古妮雅的基因完全按照迪妮莎進行了調整,所有和妖力有關的都已經調整為迪妮莎的資料,但是古妮雅卻不僅沒有迪妮莎的妖力,甚至連普通戰士都不如,如果不是她非凡的刻苦和驚人的戰鬥天賦,以那種弱到不可思議的妖力,只怕投入戰鬥之後一兩周就會戰死。
經過一番討論,組織的科學家們最後確定:迪妮莎的強大,不僅僅在於她的妖力基因,可能和她本人其他方面的基因也有關係,而如果把一個訓練生的基因完全調整成她的樣子,其成本實在太大,沒有實用價值。
“不過,後來我們還是找到了另外一種辦法。”列莫托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點遺憾的樣子,他說著在金屬牆面上又顯示出另外一幅畫面來。
這是一排平放的巨型玻璃試管,每個試管裏面都充滿了淺紅色的液體,一個個赤_裸的迪妮莎靜靜躺在裏面。
“我們用細胞複製的方法,大量生產了你的複製體,本來這些傢伙再有半年就能完全成熟,投入使用……”
“可是黑雙子實驗成功了,所以我的複製計畫也就放棄了?”
“是啊,因為史達夫組織存在目的就是研製出不受獸神將精神控制的可繁殖獸化兵——戰士還受到獸神將的影響,覺醒者基本就不受影響了,而深淵者更是完全無視獸神將的精神控制——”
“我可不記得參加過什麼實驗!”伊斯力沉聲說,“而且就我所知,另外兩位深淵者也一樣沒有!”
“真是淺薄的傢伙!你以為組織沒辦法製造深淵嗎?”列莫托以譏諷的語調說道,“列代NO•1裏面實力不在你們之下的大有人在,只是她們大多被我們送去做了深淵者對抗獸神將的實驗,雖然戰死了不少,但活下來的也不少,據說後來她們似乎大多與超獸化兵組成了家庭……”
“那麼,這個實驗是完全成功嘍?”迪妮莎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引回更加有價值的方向,“那還要造黑雙子幹什麼呢?”
“唉,我們被初期實驗的成功沖昏了頭腦,決心再接再勵,研製出完全屬於我們自己技術的獸神將——就是能夠用精神控制普通獸化兵的高等獸化兵。”列莫托的語氣稍稍有些黯然,“想不到這個研究,竟然花了一百多年……”
“我們首先嘗試了妖氣控制型,但是能夠控制他人妖氣的戰士雖然培養出不少,可能夠一次控制幾個的卻少得可憐,而且控制的極限,始終也沒能突破十個——這麼點數目,是沒有實用價值的;於是我們又嘗試了妖氣強化型,結果這次失敗得更徹底,擁有極大量妖氣的戰士,幾乎沒出現過擅長妖氣控制的——嘉拉迪雅是唯一的例外,但是她的複製體完全沒表現出那方面的才能,這比你和古妮雅的情況更加詭異;後來我們還嘗試過神經植入型,通過在被控制體腦部植入自己的神經,實現控制,結果發現被植入神經的實驗品很快就會死亡……無可奈何之下,我們只好漫無目的地胡亂調試,寄希望于萬一。”
“一切的轉捩點,在一對同時加入組織的姐妹身上,她們雖然不強,但是卻能夠協調彼此的精神,由一個人來幫助另一個人對抗覺醒衝動,達到極高的妖力解放度。我們由此得到啟發,開始了雙子計畫。第一代雙子——就是露西艾拉和拉花娜——失敗了,但是從第二代開始,通過對被控制體的洗腦,我們較為妥當地實現了可控覺醒。”
“那也是一對一的控制啊……”
“這就要感謝嘉拉迪雅了,她那次大鬧組織,讓我們損失慘重,上級鑒於我們戰鬥力嚴重不足,批准我們啟用那些損種實驗品——在訓練中被淘汰的小女孩,我們並沒有處死她們,而是把她們進行徹底洗腦,完全抹去神智,做成只有本能的戰鬥工具。可惜她們的攻擊性太強,所以上級一直都沒有給我們啟動她們所需的啟動藥劑,結果嘉拉迪雅那麼一鬧,上級考慮再三,還是把藥劑發給我們了。”
“啟動損種實驗體之後,我們這才發現,黑雙子中負責控制的那個,居然能夠用精神控制的方法,給損種實驗體下一些簡單的命令……出乎意料的,我們實現了一直追求的目標,所以你們這些實驗品也就失去價值了。”
“既然我們已經沒有價值了,那為什麼不索性讓我們自生自滅,而非要趕盡殺絕呢?”本應是低聲下氣求饒的臺詞,但是從又開始微笑的迪妮莎嘴巴裏面說出來,卻讓人覺得只是單純的疑問,因為她怎麼看也不像是有一點點害怕的樣子。
列莫托沈默片刻,惡狠狠地說道:“因為我們討厭你們!你們讓我們損失了一百多年的歲月,過了一百多年近乎流放的生活!”
“等清掃隊回來之後,我要把你們統統都抓起來,拿去喂損種實驗品!”
“告訴你一件事,”一直沈默的莉芙路突然冷笑著走上前去,“你的同伴奧魯賢,不久前剛剛被我們殺掉,他的部下也已經全軍覆沒。”
“不可能!”列莫托大叫起來,“你以為我會上這種當嗎?”
“他的腦袋是被這位完全不被那個奇怪手鐲控制的‘和也’打爆的,我們所有人都看到了。”
列莫托顯然可以看到我們,所以他“不可能、不可能”地怪叫了一陣,漸漸偃旗息鼓,轉而陷入了漫長的沈默。
可是,莉芙路絕非會輕易放過敵人的善良之輩,發現列莫托的動搖,她馬上又乘熱打鐵:“我們既然可以幹掉奧魯賢,當然也能幹掉另外幾組‘清掃者’。這個房子很結實,但是我不信你能在裏面躲一生一世,你遲早是要出來的,遲早是要被我們吃掉的!”
列莫托很怕死,從組織總部的建築結構就能看出來。
而一個怕死的人,遭到了現實的死亡威脅,會怎麼樣呢?
“你們等著!我現在就向上級申請,讓龍戰士來消滅掉你們!”
誰消滅誰,還不一定呢!
感受到從靈魂深處不斷湧出的強大力量,我抬起了戴著靈擊戒指的右手。
精神同調當然不是單方面的,既然我可以把靈力提供給嘉拉迪雅,那麼她自然也能把妖力提供給我。
而且,剛才一直躲在嘉拉迪雅身後,冒充普通戰士的梅裏,正在把自己的妖力源源不斷地提供給她。
梅裏的妖力接近我的四倍,雖然有些損耗,但是從嘉拉迪雅那邊傳來的妖氣,還是相當於我三倍的強度,加上我自己本身的靈力——四倍能量,百倍威力!
迪妮莎剛才的走上去之前。早已用手語和嘉拉迪雅聯繫,制定了這個由她吸引注意力,我們負責攻擊的計畫。
靈擊戒指發出耀眼的光芒,將原本已經強烈到幾乎要讓我的手指爆炸的能量進一步壓縮,並在我的意念控制下,不斷從我的身體裏面搾取任何一絲可以動用的力量。
如果這枚戒指不是靈界專門為師傅訂制,耐久度超級高的話,只怕早就被這麼恐怖的能量給撐_爆了吧……
依然微笑的迪妮莎,拖著怒氣衝衝的莉芙路,悠然走開。
在我和列莫托之間,現在只隔著一堵精金牆壁。
打穿它!
我能夠做到的!
強大的能量化為耀眼的光球,過於強大的力量讓靈擊戒指也無法完全約束,僅僅外溢的餘波就讓地面化為無數碎片,靈力的氣場甚至抵消了重力,讓我周圍的一切都慢慢飄向空中。
終於,力量積聚到了極限。
“靈丸!”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1-12-4 02:29 AM
卷二•夏之霜眸
21、大戰
列莫托,偉大的科學家,史達夫組織的首領,兩百年來躲在幕後操縱著這片大陸,製造無數悲劇的元兇,讓戰士、覺醒者乃至深淵者們憤恨不已卻又無可奈何的傢伙。
雖然有著這樣那樣或偉大或恐怖的頭銜,但現在的他,不過只是散落在廢墟中的一些碎肉罷了。
“達夫,我又找到一塊!”莉芙路興高采烈地跳起來,將一塊拳頭大小的血肉拿給達夫,而後者傻乎乎地笑著,一口將那塊血肉吞了下去。
在廢墟中努力尋找食物,這麼丟面子的行為,也只有莉芙路這個不按照常理出牌的深淵者能夠做得到。除了她之外,別的覺醒者就算餓到看著戰士們流口水,也不好意思去尋找列莫托的屍體來充饑。
“這是生平第一次,我因為看見覺醒者吃人而高興。”迪妮莎看著又因為找到了一塊血肉而歡呼的莉芙路,露出了不參雜任何偽裝的真實笑容,“因為仇恨,不僅能夠放棄不殺人的原則,連‘吃人’這種事情都能坦然接受……很自私吧?我終於完成了從殺人者到食人者的轉變……”
“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一些人,他們如果可以乾脆地死掉,顯然比滋潤地活著,對大家更有好處——列莫托就是。”
“但是……”
“如果不吃人的話,覺醒者就會餓死,而只要他們不是為了吃人而殺人,那就只是食屍,而不是吃人——我不認為死屍的尊嚴比活人的生命更加重要。”混跡網路多年的我,參加過不止一次關於“吃人”的爭論,勸慰的話語可以說張嘴就來——雖然其實自己並不見得贊同,但是總不能看著微笑女就這麼自我嫌惡下去啊!
“活人的生命,比死屍的尊嚴更重要嗎?”迪妮莎思考著,沈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只見她臉上又露出了那種高深莫測的微笑。我就知道她肯定能夠想通的,那個意氣風發的毒舌微笑女又回來了!
“真想不到你居然也會有這麼精闢的見解!我終於對你刮目相看了啊!”
喂……你這女人,剛恢復元氣就開始作怪了!什麼叫“終於對我刮目相看”啊?難道我給你的印象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野蠻人嗎?我可是從文明社會過來的,穿越了兩個世界,擁有正式高等學歷的科技人才啊!
【那麼請你這擁有正式高等學歷的科技大叔趕快過來幫幫我這不學無術的無知少女吧!再這樣下去我很快就連收屍都可以免了!】
我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站起來。
剛才轟爆精金避難所的那一發超靈丸,幾乎耗盡了我全部的靈力,甚至連生命力都被毫無節制的靈擊戒指搾取掉了很多,如果不是迪妮莎轉化天地元氣給我補充的話,只怕我現在已經像當初和法利亞格尼戰鬥時那樣昏迷過去——但是這次恐怕不會有松永真先生來為我治療……
但是正所謂破而後立,身體虛弱到極點之後,原本充斥全身的各種能量都開始消散,此時由迪妮莎轉化而來的精純元氣正好及時補充,迅速地佔領了幾乎所有的靈脈,將身體裏面蕪雜的能量全部替換為純淨的元氣,這正是類似中國修真者洗毛伐髓的手法,和靈光波動拳傳承時候所使用的“靈氣玉”也頗為類似。
歷代靈光波動拳的宗師,都會在自己年老體弱、靈力下降的時候,把自己八成以上的靈氣壓縮成一枚名叫“靈氣玉”的光球,傳授給自己選定的繼承人。通過這種方法,讓受術者的周身靈脈被強大而精純的能量徹底改造,就此邁過最重要的關口,從有限的境界踏入無限的領域,真正繼承靈光波動拳的神髓。也只有能夠承受靈氣玉,並將其吸收的人,才有資格自稱靈光波動拳的正統繼承人。師傅當年自然曾經從幻海師祖那裏繼承過靈氣玉,可惜他轉生為魔王之後,連一絲靈力都使用不出來,更不要說製造靈氣玉傳授給我,所以他曾經不止一次遺憾地感歎:雖然我現在的體質絕對能夠承受靈氣玉,他卻沒辦法給我進行靈光波動拳的傳承儀式……
我本來以為,只有依靠自己加倍努力,來彌補先天的不足,想不到這次居然因禍得福,在迪妮莎的幫助下完成了靈光波動拳繼承者最重要的一課。
現在,鄙人正處於升級之後紅藍全滿的最佳狀態!
呼嘯一聲,我直接跳下高聳的城牆,撲向混亂的戰場。
距離秘銀指揮官泰絲塔羅莎小姐所說的六個小時還有大約一半時間的時候,一個名叫魯路的黑衣人終於帶著他的部下姍姍來遲,雖然我們很奇怪為何另外三組“清掃者”只到了一組,但是敵人少一點終究是好事。
魯路帶著兩對黑雙子,這個戴著帽子的眼鏡大叔極為謹慎,始終讓四名高手警戒在自己身邊,只是指揮著那些深淵吞噬者進攻。不知為何,他麾下的深淵吞噬者數量非常多,遠遠超過了我們預計中的數目——我們之前估計另外三個“清掃者”每人也就有百來個部下,但是他手下的深淵吞噬者居然超過了三百!
當初奧魯賢說過,別的“清掃者”加起來才不過有三百左右的深淵吞噬者,莫非他當時在說謊不成?
三百多名深淵吞噬者的威力是很驚人的,如果不能依靠組織修築的城牆作戰,只怕我們一開戰就會被它們用人海戰術給淹沒了——我們這邊,覺醒者加戰士,總數也不超過三十,平均一個人要對付十個以上……
“投降吧,你們打不贏的!反正堅持要殺你們的列莫托已經死了,只要你們乖乖接受調試,轉型成獸化兵,還是可以活下去的。”或許是因為他和迪妮莎、古妮雅都有些交情的緣故,魯路看起來比列莫托和奧魯賢都要好說話一點,“迪妮莎、古妮雅,你們好不容易才重新見面,難道打算就這樣死在這裏,被這些連智力都沒有的東西吃掉嗎?伊斯力、莉芙路,就算你們自己已經活到厭倦了生命,總該為這些年一直替你們賣力賣命的部下們考慮考慮吧!”
不得不承認,他是個挺出色的說客。一段話說得古妮雅和伊斯力都有些猶豫,真的考慮起投降問題的問題來——反正我們現在要做的只是爭取時間罷了,投降其實也不算什麼。
但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伊斯力還是拒絕了魯路的招降。
“魯路,記得當年我還是戰士的時候,你就是我的代理人。這些年來,你和歷代戰士相處得也不錯,可以說是組織裏面極少數有點人情味的傢伙,所以我不想玩詐降之類的把戲欺騙你。”伊斯力的態度很坦然,“世上只有戰死的白銀之王,沒有投降的伊斯力。這就是我的回答!”
“迪妮莎、古妮雅,你們呢?”
古妮雅為難地看著專心為我治療的迪妮莎,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咬咬牙,拒絕了魯路的招降。
“很抱歉,到最後還是要讓你為難……”
“……算了!我尊重你們的選擇。”魯路似乎還想再勸說一番,但他想了一會兒,終於沒有再說什麼,有些遺憾的地揮揮手,示意部下進攻,“雖然有點可惜,但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
雖然看起來有點優柔寡斷,但是魯路卻絕對是一個出色的軍事指揮家,面對著高不可攀的堅壁,他根本沒有讓深淵吞噬者來攻城的意思,而是號令一部分吞噬者覺醒,正當我們疑惑不解之際,他卻突然命令吞噬者們對一隻貌似普通的覺醒者大打出手,三下五除二就殺掉它,然後將它撕碎分食。
他這是在幹什麼?
伊斯力突然臉色大變,二話不說,開弓搭箭,七八隻利箭朝著那些吞噬了那只覺醒者的怪物們飛去,同時他自己也猛地朝著城牆下跳過去——
“他要讓那些怪物都具有飛行能力!全軍出擊,不能讓它們完成進化!”
這麼一說,我才反應過來——剛才那只被吃掉的覺醒者,是有翅膀的。
本以為固若金湯的牆壁,結果幾乎沒有派上用場……
腦海裏回憶著剛才的場面,我的拳頭卻絲毫沒有猶豫,只一會兒功夫,已經殺進重圍,沖到了嘉拉迪雅附近。
情況並不像她叫嚷得那麼糟糕,雖然現在她只能施展出本身的能力,但是周圍有很多戰友互相配合,真正落到她身上的攻擊並不多。雖然也受了幾處傷,不過她本來就是恢復力出色的防禦型戰士,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依然可以生龍活虎地戰鬥。
“我還以為你要掛了,原來只是在瞎叫嚷啊!”松了口氣的同時,我也不禁有些光火,“下次別這麼大呼小叫!鬼嚇人嚇不死,人嚇人嚇死人!”
“哦?我是否可以把這理解為——你很關心我?”那個女人絲毫沒有認錯悔改的意思,反而笑的很開心。
……懶得理你!我打怪獸去!
面對一隻怪獸,和面對一百隻怪獸,是完全不同的概念——當你不得不在被利齒咬一口或者尖爪抓一把之間選擇的時候,你就會深刻明白這一點。
畢竟,你不是莉芙路,沒有辦法長出幾百條貌似觸手的黑絲帶,四面八方一次性搞定。
一腳踹飛那只在我胸口上留下血痕的怪物,看到不遠處莉芙路主僕的奮戰,我深刻地體會到“人多勢眾”這句成語果然極有道理。
相對於我們的狼狽,莉芙路顯得很愜意,無數鋒利如刀的絲帶在她周圍卷起殺戮的旋風,各式各樣的怪物只要進入她的攻擊範圍,瞬間就會被剁成碎片,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結果她一個人就取得了甚至比我們所有人加起來更加輝煌的戰績。
但是,看到莉芙路發威的場面,魯路卻絲毫沒有動搖,他思考片刻,對身邊的黑雙子下達了命令。
正在前僕後繼沖上來的怪物們,突然怪叫一聲,如潮水般同時後退。
還沒等我們從突然的變化中反應過來,原本亂糟糟後退的怪物卻又在幾個呼吸之間列成了三排整齊的佇列。
魯路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在我們疑惑的眼神中,那些怪物齊刷刷地把右手變成大劍的模樣,擺出拔刀的姿勢。
這種距離,玩拔刀術又有什麼用啊?難道你們會斬風劍不成?
斬風劍?
身體先于頭腦反應的優良習慣,又一次救了我的命。
我剛剛把身邊的嘉拉迪雅撲倒,無數呼嘯的風刃已經從背上掠過。
斬風劍!
“有沒有搞錯啊!斬風劍也玩劍陣?!”吐出因為撲的太急而不小心吞進嘴裏的一塊泥土,我忍不住破口大駡,“眼鏡仔,你他媽還講不講道理啊!”
很遺憾,魯路不懂漢語。
就算他懂漢語,也很難在呼嘯的風聲中聽到我的叫駡。
背後的風刃似乎永無止境的樣子,一波接一波絕無停息,風聲中只聽到兵刃抵擋風刃的乒乓作響,間或夾雜著臨死的慘叫。因為嘉拉迪雅還沒傳來消息,所以我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但是只聽越來越稀疏的響聲和慘叫聲,就知道我們的情況何等糟糕。
這次要僕街了……
【沒那麼糟糕,別急著悲觀。】嘉拉迪雅的視頻及時傳來,只見戰場上,一群灰頭土臉的覺醒者們紛紛現了人形,赤條條趴在地上,雖然看起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但至少大多數還活著。
能夠有這樣的結果,主要得歸功於伊斯力。他在風刃及體的瞬間變出一面巨大無比的盾牌,牢牢守住了一片區域,這才讓大家有逃命和喘息的餘地。
戰士們的情況反而比較好,得益於她們遠比覺醒者細小的身材,面對無數的風刃,她們只需要像我們這樣趴下,就能順利逃過一劫。唯一傷得比較重的是芙羅拉,一道恐怖的傷口從她的左肩一直拉到右腰,可以清楚地看到脊椎骨被切成了兩段——不過在辛西婭的幫助下,她的傷口沒有流出多少血來,而且還正在慢慢恢復,看來只要擔心會不會留下後遺症罷了。
莉芙路的情況則比較糟糕,驕傲的她不願接受伊斯力的庇護,更不肯學那些覺醒者,變回人形,光著身子趴在地上,只能把身體團成球形,用高速旋轉的黑絲帶抵擋無窮無盡的風刃。
在她身後,是受了幾處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的外傷,正在喘息著恢復的達夫。
莉芙路的做法還是有一定效果的,但是傻子也看得出來,這種防禦方法不能長久,且不論這樣大量消耗妖氣的做法是否明智,光是因為高速旋轉帶來的眩暈感,就足夠要命的了!
顯而易見,莉芙路並非那種神經異常、完全沒有眩暈感的怪物,轉了沒多久,她的速度已經開始慢下來。
“莉芙路,到我這邊來!”伊斯力忍不住高喊。
“你以為我是誰?我才不會接受你的保護呢!”
“就算你撐得住,也沒必要這樣大量消耗妖氣啊!”
“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向你低頭的!”莉芙路怒衝衝地大吼一聲,但是身體旋轉的速度卻終於跟不上風刃襲擊的速度,只一會兒就被砍斷了不少絲帶。
雖然她及時加速,再次彈開了風刃,但有一就有二,她一個人的耐力怎麼也不可能超過魯路指揮下排成三排,宛如日本戰國時代“三段射擊”那樣輪流釋放斬風劍的深淵吞噬者們,這樣下去,被切成碎片,只是一個時間問題罷了。
傲嬌見得多了,但是傲嬌到不要命的,我還真是頭一遭看到……
突然間,一個巨大的身影從莉芙路身後沖出去,擋在她前面——是達夫。
初代戰士NO•3達夫,號稱“鋼鐵巨像”,人高馬大、身體的防禦力更是驚人,他將妖力釋放到極限,即使面對著鋪天蓋地的斬風劍,也能抵擋一陣。
“莉芙路,到伊斯力那裏去吧。”
本來因為看到他沖出去而稍稍有點擔心的莉芙路,立刻露出憤憤的表情,大喊著:“再說這種話,我就真的和你分手了!”
達夫用雙手擋住頭部,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卻能聽到他話語中流露出的感歎。
“莉芙路,為什麼不到伊斯力那裏去呢——這些年,你不是一直都在怨恨他當初拋下你,一個人去了北方嗎?”
啊?!八卦!驚天大八卦!莉芙路當年和伊斯力居然是情侶?
不理會莉芙路羞怒之下發出的種種威脅,達夫又沖著伊斯力叫喊道:“伊斯力!”
“我一直都不如你,無論是妖力還是武藝,無論是頭腦還是運氣,我什麼都不如你!”
“你是強大的深淵者,我只是個稍稍有點蠻力的覺醒者!你是統馭北方的王者,我只是個跑腿的笨蛋!”
“可是,有些事情,明明輕易就能做到的你不去做,反而是我這個沒用的傢伙來做!”
“莉芙路當初對你如何,我們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當初喜歡她的人很多,你、我、裏卡爾多……因為你最強,因為你的正直和寬厚,因為你是我們認可的首領,所以我們大家都主動退讓……我們本以為你殺回組織,是為了帶她走,可是你沒有!”
“身為一個男人,我看不起你!”
“沒種的傢伙,好好看著吧,一個真正的男人,究竟應該怎麼做!”
說著,他放下護住頭部的雙手,只見無數鋼筋從巨大的手臂上浮現出來。
“喔——啊!啊!啊!啊!”
一根根威力強大的鋼筋如出膛的子彈般噴_射出去,霎那間他的雙臂似乎變成了號稱“金屬風暴”的多管重機槍,噴吐著致命的火舌。
鋒芒所指,一個個深淵吞噬者連哀號都來不及發出,就被挾帶巨大動能的鋼筋打成了碎片。
達夫竟然以一人之力,壓制住了數百名深淵吞噬者!
“莉芙路,如果你這次還是願意選擇我的話,那就跟我一起上吧!”達夫大吼著,豪氣沖天,“讓這個負心背信的冷酷王者看看,西之深淵者絕對不是依靠他的施捨才博得今天的威名!”
莉芙路看了看正舉著盾牌,抵擋無數風刃的伊斯力,又看了看完全放棄防守,咆哮著沖向深淵吞噬者大軍的達夫,臉色變幻不定,最後終於跺了跺腳,跟在達夫身後,沖了上去。
此時,嘉拉迪雅把鏡頭特地轉到伊斯力臉部,我清晰地看到他嘴角流露出的那絲苦澀。
錯過了,就是一生一世。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1-21 03:20 PM
卷二•夏之霜眸
22、曲終
舉著重機槍的巨人在前面開路,不時射出致命絲帶的少女緊跟在他身后……莉芙路和達夫雖然只是兩個人,卻迸發出不亞于千軍萬馬的氣勢,一步步朝著魯路麾下大軍的陣地逼近。
面對著似乎無法阻擋的西之深淵二人組,魯路終于變了臉色,他稍稍思考了一下,再次對黑雙子下達了命令。
深淵吞噬者的大軍改變了陣型,將隊列散開,分出一個數量超過一百的弧形。
這上百名吞噬者發出的風刃,目標竟然都是指向達夫!
嗡!
僅僅上百計斬風劍一起發出時候的音爆,就震得人頭昏眼花。
轟!
達夫身上迸出無數血花,一片片甲殼化為碎片飛濺,整個人也打了個踉蹌,幾乎摔倒在地。
“達夫!”
“我沒事,繼續沖!”聽到莉芙路的驚叫,達夫沒有回頭,只是用他憨厚沉重的聲音回答,“我一定會堅持到打破那些東西的陣型,我們一定能贏!相信我!”
砰!砰!砰!砰!
回應著他的誓言,一枚枚明顯大了一號的鋼筋以排山倒海之勢噴射出去,盡管魯路安排了一些變化成重裝姿態的深淵吞噬者負責防御,卻根本無法抵擋這些堪比導彈的大號鋼筋,紛紛被砸飛出去。
鋼鐵的巨人,再次邁開了沉重的步伐。
一步一個腳印、一步一個血印,但是,絕不停歇!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達夫只是一個白癡,力量雖然不錯,速度卻慢得一塌糊涂,腦袋更是完全沒有用處。現在看來,白癡的不是他,而是小看他的我啊!
能夠在初代戰士中脫穎而出,占據NO·3的位置;能夠和莉芙路一起橫行西方一個半世紀,所向披靡的強者,怎麼可能是白癡!
他只是一直沒有遇到需要他表現自己才能的機會而已!
有莉芙路在,平時他根本不用考慮太多,執行命令就是,而今天,終于到了他展示“鋼鐵巨像”威風的時刻!
看到達夫遍體鱗傷卻依然挺進的雄姿,魯路長嘆一聲,苦笑著,對身邊的一對黑雙子下達了命令。
然后,那對姐妹中的一個,身體猛地膨脹,化為一只恐怖的怪物,它有六條手臂,但是從手肘開始就都變成了刀鋒;滿頭的黑發怪異地舞動著,仔細看看,發梢居然是一枚枚細小的刀刃;整個身體覆蓋了純黑的甲殼,關節處還生出幾枚尖刺——怎麼看都像是從美國大片里面跑出來的外星怪物……
比伊斯力和莉芙路更加強大的妖氣,從它身上升騰起來。
被達夫的氣勢逼到無路可走的魯路,終于按捺不住,讓黑雙子出手了!
呼嘯一聲,六臂怪物化為黑色閃電,只一下就沖到了達夫面前。
迎接它的,是莉芙路射出的無數絲帶。
達夫完全沒有理會近在咫尺的激烈攻防,依然拖著傷勢漸漸加重的身體,邁著堅定的步伐,一步步逼向敵陣。
或許是因為,他堅信莉芙路能夠對付得了那個怪異的家伙吧。
鋼筋和風刃,依然在如火如荼地對射著;巨人和少女,依然在毫不退縮地前進著。
“達夫這個家伙……”伊斯力低吟著,苦笑著,放下了一直舉著的巨盾,重新變化出慣用的長矛和大劍。
“雖然在做男人的方面完全輸掉了,但是至少作為戰士,我這個NO·1怎麼也不能輸給NO·3啊!”
巨大的人頭馬仰天長嘯,四蹄一蹬,腳下的泥土被震得粉碎,化作漫天煙塵。而他宛若神話中奔騰于空中的飛馬,從煙塵中沖了出去,直撲嚴陣以待的深淵吞噬者們。
一騎,絕塵!
“跟我來!”
空中只回響著他的號令。
“歐!歐!”
“不愧是老大!”
“就等著你的命令了!”
“大家一起上!”
幾乎人人負傷的覺醒者們,大叫著、狂笑著,跟在伊斯力身后,沖了上去。
【不要輕舉妄動!西方有大量人形物體正在逼近,其中有超過六對黑雙子!】
感受到我激昂的戰意,嘉拉迪雅潑來了冷水。
【你是唯一能夠突破那個怪異手鐲防御的人,所以你不可以有任何閃失!】
【相信我們吧,我們會殺出一條血路,讓你可以直接面對“黑衣人”的!】
說到這里,她猛地推開我,提著變成黑色長刀模樣的大劍,沖向了敵陣。
比她更快的是梅里,這個女孩又一次施展出繼承自好友的超高速沖刺,整個人仿佛化作一道閃電,掀起狂風,刺向目標。
一將舍命,萬夫莫敵。
即便擁有壓倒性的兵力,在面對敵人的決死突擊之時,也未必能夠抵擋得住。
所以沒過多久,我就將拳頭打到了魯路面前。
說實話,我對這個眼鏡男的印象還不錯:善于用兵、富有人情味,和奧魯賢、列莫托之流比起來,他顯然應該算是個好人。
但是在此時、此地,我沒有寬容的余地——這就是戰爭。
“砰”的一聲,我的拳頭被一柄雙手劍擋住,而握著這柄劍的人,居然就是魯路。
“四百多年了,想不到我居然還有需要用劍的這一天……”魯路的神情看來很是唏噓,只是他的劍法卻沒有絲毫遲緩,剛猛之余又富有精巧,殺得我節節敗退。
這家伙原來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無論力量還是速度都在我之上,戰斗經驗——假設他自稱“活了四百年”是真話,那麼他的戰斗經驗更是我望塵莫及的……靠!他明明有著深淵級、甚至更強的實力,為什麼還要弄四個護衛,裝成柔弱普通人的樣子啊?
我一邊想著這些不著調的事情,一邊竭力進攻,用不惜體力的猛攻來阻擋他的劍勢,但是面對這無論哪個方面都比我更強的對手,戰敗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這一戰讓給我吧。”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人形的伊斯力突然出現在我身邊,揮劍截住了魯路,“真想不到,原來你這麼厲害!莫非組織里面其實藏著很多高手?”
“我的實力和組織沒多大關系。”魯路也不追擊敗退的我,而是和伊斯力打了起來,他顯然還沒有全力以赴,一邊打,一邊還能聊天,“在我加入組織之前,我就已經是意大利乃至歐洲最強的騎士,雙手大劍就是我慣用的武器。雖然近兩個世紀以來我已經很少戰斗,但是我並沒有疏忽鍛煉啊。”
“這麼說,當初我們受訓時那個教授我們劍技的教官,那位總是把自己藏在盔甲之下,從來沒有開過口的騎士,就是你嘍?”
“沒錯,那時候看到你們笨拙的樣子,我就忍不住想糾正一下……”魯路瞇著眼睛,似乎正在回憶當時的情景,“在所有的學員里面,你是最優秀的,無論教什麼都能很快學會,感覺就像一塊干燥到極點的海綿,不斷將我傳授的東西全部吸收下去……“
“那時候,我可是一直以你為目標而努力。覺醒之后,我花了二十年時間磨練劍術,但是隨著我的武藝日漸提高,我卻越發了解到自己和你的差距,于是我又開始練習別的武器,希望可以觸類旁通,增加面對你時候的勝算,因為如果只是用劍的話,我實在沒有能夠超越你的自信。”
“這麼說,你現在已經有把握了?”
“三天前,我和迪妮莎交手,差點送了命。”伊斯力答非所問,“后來我和她討論了很多,從她那里學到了很多很有價值的東西,自我感覺劍術得到了突破,或許——現在我已經可以戰勝你了!”
“自我感覺良好?那是毫無意義的!如果你真的成長到可以打敗我的地步,那就用你的劍來證明吧!”
話音未落,兩個人之間,爆發出了疾風驟雨般的刀劍交鳴之聲。
不像高速劍那麼華麗,但是兩柄大劍卻每一次都會撞在一起,這意味著他們出手的精度極高,每一次攻擊都極有威脅。古妮雅、嘉拉迪雅和普莉西拉三個人的高速劍極盡絢爛之事,可和他們比起來,感覺就像是街頭的雜耍一般,華而不實。
遺憾的是,以我的眼力,實在看不出雙方究竟哪個比較厲害。
既然自己不知道,那麼就應該去問專家,我是一個想到就做的人,很快就在混戰中找到了和古妮雅一起戰斗的迪妮莎,並向她詢問對戰局的判斷。
“以劍術來說,魯路有優勢。”迪妮莎如此分析,“
他畢竟是活了四百年的老前輩,幾百年的歲月已經將他的劍術鍛煉到臻于盡善盡美的地步,即使我也沒信心能夠勝過他。但現在是戰斗,而不是比武,經過和我的那一戰,伊斯力已經找到了對付武藝超群的對手的辦法,除非魯路也有深淵者級別的身體素質,否則他的敗亡很快就會到來。”
迪妮莎判斷得一點也沒錯,大約幾分鐘之后,伊斯力終于找到機會,用極為猛烈的撞擊逼得魯路站立不穩,然后順勢一劍砍下。
看到那條幾乎將他斬成兩半的可怕傷口,我們都知道,魯路的死期已至。
“老師……”獲得勝利的伊斯力並沒有表現出喜悅,反而有點不知所措,他單膝跪在魯路面前,卻不知該說什麼。
“武的極致,就是更強的力量、更快的速度,我很高興你找到了正確的道路。”魯路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上致命的傷口,微笑著說道,“有你這樣的弟子,作為老師的我,也很高興啊。”
“我……”
“上了戰場,就只有敵人,沒有師徒,你的做法並沒有錯,不必內疚。”不等伊斯力回答,魯路又說,“四百年前,我劍術大成,走遍歐洲,與人比武未逢敵手,于是我就開始轉而學習文化。我對哲學和神學都很有興趣,所以跟隨布魯諾老師學習,受老師的影響,我接受了哥白尼提出的‘日心說’。那個時候,大家都認為地球是宇宙的中央,日月星辰都圍繞地球旋轉,哥白尼醫生卻認為,太陽是宇宙的中心,包括地球在內,所有的星辰都圍繞太陽旋轉。”
對我來說,這些不過是常識,但是顯然伊斯力並不知道這些,他聽得聚精會神。
“老師比哥白尼醫生更進一步,他認為宇宙沒有中心,太陽和所有的星辰一樣,都是一團巨大的火球,而地球只是一個渺小的星體,圍繞著太陽旋轉。”
“這種觀點當然不可能被教會接受,教會逮捕了他,折磨他,要他屈服,放棄自己的學說。”
“老師沒有屈服,他最后被燒死在羅馬……”
“作為老師僅有的弟子,在老師被囚禁的八年間,我先后三次設法營救他,卻都沒有能夠成功,反而讓自己遭到教會的追捕。經過多年的逃亡,我最后遇到了巴卡斯博士,加入了克諾斯組織,並且獲得了這具不老的身體。”
“據說,現在的社會,教會的力量已經衰弱,人們已經普遍認同了老師的觀點,並且將他作為為真理而獻身的賢者來崇拜——真想回到意大利,看看他們是如何紀念老師的……”
“真的,很想回去看看……”
這是這個富有有人情味的黑衣代理人、非凡的強者、活生生的歷史見證人,留在世間的最后話語。
另外兩個黑衣人,最終沒有過來。或許對死亡的恐懼戰勝了對組織的忠誠,或許是接到了上級組織的最新命令,他們在幾乎進入我們視野之前猶豫了,然后,就此退去。
隨之離開的,還有殘余的深淵吞噬者,和僅剩的一對黑雙子。
我們贏了!
環顧四周,我卻感受不到勝利的喜悅:活下來的覺醒者,即使加上剛剛在戰斗中覺醒的芙羅拉、珍和古妮雅,也已經兩只手就可以數完。
被戲稱為“不死身”的迪維終于還是因為傷勢過重,不願覺醒而死去。
不知該算戰士還是覺醒者的嘉拉迪雅、已經連解放妖力都做不到的迪妮莎,除了這兩個怪胎之外,真正的戰士,只剩下了醫療兵辛西婭一個。
莉芙路已經變回人形,默默站在如鋼鐵巨像般佇立于大地上的達夫身前。
這個巨人一直在戰斗,到死都沒有倒下。
他留下的遺言是“伊斯力,莉芙路以后就拜托給你了。”
不得不說,作為一個男人,他很帥氣!
“為什麼救我?”正當我感嘆之際,懷里突然傳來軟弱無力的聲音,“雖然並肩戰斗過,但我們依然是敵人啊。”
低頭看去,昏迷的梅里已經醒了過來。
聯想到她剛才身負重傷,流血不止的慘狀,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覺醒者的生命力!
剛才她在激戰中突然停手,結果被一只深淵吞噬者咬得很慘,如果不是我正好在附近,及時救援的話,只怕這個超深淵已經死在區區一只怪物嘴下。
“剛才……你究竟怎麼了?”
梅里顯然不願在我的懷里多待哪怕一秒鐘,她強撐著尚未痊愈的身體跳下來,卻又在落地的時候雙腿一軟,靠著我的攙扶,才沒有摔倒在地上。
“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什麼!”
說著,她將身體外層變化成甲胄,頭也不回地離去。
真是只別扭的蘿莉……
【在欣賞蘿莉之前,請注意另外一件事——東方天空中,有一個極大型物體,能量反應極高,正在飛速逼近。】
其實不用提醒我也知道,因為那個外形宛如西方神話中巨龍的超級大怪獸,已經飛到了我們頭頂上。
“那個是什麼?”不需要用眼睛,光是那種讓人幾乎無法站立的可怕威壓,就已經說明了問題,我只是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被什麼東西殺掉的。
師傅是能夠穿越生死,進入靈界的強者,到時候如果他問“你被誰干掉的?”,我總不能一問三不知吧……
“魯路曾經說過,組織的最高目標,是培養出能對抗龍戰士的強者。”披著破衣服的古妮雅用低沉的聲音回答,“據說龍戰士是巨大的飛龍……”
靠!這也太巨大了一點吧!那家伙只怕比整個組織總部還大!
“掙扎到最后,原來還是這樣的結果啊——”在和魯路的戰斗中耗盡心力的伊斯力,這次連開弓搭箭都省了,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懶洋洋地看著正在天空中盤旋,似乎準備發動進攻的巨龍。
“達夫老弟,看來你最后的囑托,我也沒辦法完成了……”
“我才不要你照顧呢!達夫他最后肯定是受傷太重,腦袋不清楚,才會說出那種話來!”
死到臨頭還有傲嬌萌蘿莉可以養眼,我果然是幸運的啊……
【又一個超高能量體接近!人形!】
嘉拉迪雅啊,這次你都還沒說完,人家就到了哦。
看到那個傲立于虛空中的身影,我松了一口氣。
“看來,今天我們不用死了。”我從剛才扔下的旅行箱里面拿出最后兩罐可樂,遞給嘉拉迪雅一罐,“天上那個裸奔男,是穿越眾的第三高手,連印度洋都能掀個底朝天的超級強人,名字叫大蛇。”
“上杉老弟,很抱歉來遲了!”不知何時,大蛇已經落到我身邊,他似乎完全不把頭頂上的巨龍放在眼里,嬉皮笑臉地打著招呼,“哈,我稍稍有點路癡,又帶著一個大累贅,所以……”
近距離看這位傳奇人物,其實他還是挺帥氣的,結實勻稱的身板上,繪畫著頗具魅力的黑色太陽,一頭短短的白發與陽光笑容搭配起來,像年輕的搖滾樂歌手多過像據說生來就是要毀滅世界的超級大反派。
“大蛇兄,拜托你先把頭頂上那個家伙擺平,那麼大一坨在腦袋上飛來飛去,很影響我的聊天情緒啊。”
“沒問題!”
這句話說完,大蛇已經出現在那個巨龍尾巴附近,他一把抱住巨龍的尾巴,完全無視彼此的體型,大吼一聲,拽著它轉了幾圈,最后將它朝著高空扔了上去。
“王虎那個八婆男一直在啰嗦說不要殺你,但是——本大爺看你很不順眼啊!”
“所以,死吧!”
說著,他抬起了右手。
“幽煌滅世炮!”
一道貫通天地的巨大光柱,將他和巨龍都籠罩進去。
宛如世界末日來臨一般,天地震動。
當我從塵埃和灰土中抬起頭來的時候,大蛇已經回到地面,正在和一個穿著中國式武術服、長發幾乎拖到地面的年輕人吵架。
“王虎!說要放過他的是你,剛才一刀砍死他的也是你,你究竟什麼意思啊?”大蛇顯得很生氣。
被稱作“王虎”的東方男子拿著一枚還在滴血的水滴狀晶體,苦笑著說道:“其實我真的沒打算殺他,只是下意識的就……”
“你這什麼習慣啊!”這種解釋當然讓大蛇很不滿,“你這是搶怪!知道嗎!搶怪耶!我把它打到只剩血皮,你來搶經驗搶裝備——信不信我帶上兄弟PK你!”
“好啦、好啦,東西給你就是。”
“我要這個干什麼啊!”
“那麼你需要經驗干什麼?”
“……話不是這麼說……”
“要經驗的話你應該去找阿卡菲爾,這個廢柴膽小鬼,對你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何必在意?”
“……你這麼說也沒錯……”
“所以,不要在意這些小事,大不了明天我帶上秘銀的那幫學生,去陪你刷副本就是。”
“一言為定?”
“我什麼時候失約過?”
下一瞬間,大蛇掏出褲兜里面的手機,接起電話來。
“喂,誰啊?……哦,是奉先啊!……我正在出差,很快就回來……嗯,今天回家吃晚飯呢,你放心!”
合上手機,他扔下一句“我先走了”,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王虎聳聳肩,無可奈何地嘆口氣,然后看著我們這邊。
“你是上杉和也吧?辛苦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王虎,是秘銀組織的格斗教官,按照泰莎上校的命令,來接你回去。”他說著慢慢走近,露出溫厚的笑容,“強襲登陸潛水艇‘丹努之子’號正在東方一百公里外的海上待機,我們隨時可以出發。”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1-21 03:22 PM
卷二•夏之霜眸
23、人散
“你準備走了?”嘉拉迪雅一小口一小口地酌著杯中甜酒,雖然在和我說話,眼睛卻目不轉睛地看著正在酒館角落里面默然對坐的伊斯力和莉芙路,“也是啊……你有自己的親人和生活,失蹤了這麼久,自然是要回家的……”
是啊,當初本以為只是一天的旅程,卻幾乎耗去了整個暑假,再不回去的話,父母和學校那邊都不好交代……
回顧一下這大半個月的冒險生活,還真是驚險刺激,簡直就像是冥冥中的天意,在特地彌補我前世今生差不多五十年歲月的平靜和無聊。
或許,這一切都是那位在不知何處注視著我們的神明,特意安排的吧?
“嘉拉迪雅,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們穿越之后的人生,都是讓我們穿越的那個神所安排好的……”
嘉拉迪雅愣了一下,她大約沒有想到我會突然談到這個,沉默片刻,才苦笑著說:“就算是被安排的人生,那也是我自己的人生啊。”
“我們每個人都有隨時中止穿越,返回原先世界的權利,真正不願意被操縱的,早就都走了。”銀色的雙瞳倒映著緋紅的酒光,看不出她究竟是喜是悲,“或許,我只是不甘心罷了……”
“在穿越之前,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高中生,無論才華還是相貌都沒有什麼出眾之處,每天和別人一樣學習生活,只是偶爾在網上逛逛論壇,玩玩游戲。一天一天,就這麼過了。”
“將來會怎麼樣呢?考個普通的大學,出來找份普通的工作,和一個普通的男人結婚……總之,普普通通地過完一生。”
“我真的不甘心!我想過更有意思的人生,哪怕會因此死掉,只要能夠發光發熱,只要能夠痛痛快快地活過愛過,怎麼樣都無所謂!”
“那麼,現在的生活,就是你想要的?”
“……不是。”剛才還很有氣勢地叫嚷著“不甘心”的嘉拉迪雅,仿佛被扎破的氣球一般,頹唐下來,“我一點都不想過這樣的生活啊!沒有網絡,沒有娛樂,這里甚至連自來水和電器都沒有……”
“可是,我不敢去人類社會啊。”她低下頭,長長的金發遮住了臉上的表情,“我是一個,隨時都有可能變成食人怪物的半妖……”
一粒粒晶瑩的淚滴,落進酒杯之中,仿佛掉落塵埃的明珠。
“沒有辦法再過普通人的生活了……我……已經回不去了……”
此情此景,我只能默然無語。
在史達夫組織的廢墟里面,新建了兩座堅固的石室,不願意屈從妖魔基因的古妮雅和珍,正把自己鎖在里面,拼命忍耐吃人的沖動。
“她們不可能成功的,”伊斯力對她們的努力嗤之以鼻,儼然很不屑的樣子,“靠意志力就能克服吃人的沖動?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當初莉芙路覺醒之后,整整忍耐了五年,結果只是讓自己虛弱到連身體都縮小成五六歲的模樣,最后終于還是忍不住吃人了。”
“她們能忍多久?一天?一個月?一年?還是十年?對不老的覺醒者來說,這點時間沒多大意義——想保住‘人性’的話,她們應該早點自殺才對。”
伊斯力在轉身離去的時候,對古妮雅和珍的努力,宣判了死刑。
另外一個新晉的覺醒者是前NO·8芙羅拉,她倒是沒有太在意覺醒的問題——事實上,她在戰后不久就離開,出去“覓食”了。
“我覺得,像奧魯賢和列莫托那樣的人,應該總還是有的——所以沒理由我會餓肚子。”
覺醒體宛如神話中花精仙女的她,走得很瀟灑。
一同離去的還有迪妮莎,她自稱要去找個穩重可靠的好男人,去過家庭主婦的生活——問題是,她真的會做家務嗎?在聖都的那幾天,我可是有注意到,她家里無論如何算不上整潔有序,而她做的飯菜,也僅僅是“可以吃”罷了……
“其實,外面也並不那麼美好,就算你覺醒了,該吃的家伙也總是可以找到不少的……”
嘉拉迪雅抬起頭,猶有淚痕的臉上,露出凄然卻堅決的笑容。
“就當我是個傻瓜吧,無論如何,我也不想變成食人的妖魔。”
難堪的沉默。
過了一會兒,我忍不住問:“那麼,你打算干什麼呢?組織已經不存在了……”
“組織不存在了,但總還有需要消滅的妖魔啊——因為這個島嶼上的任何人,都有可能突變成妖魔的。”嘉拉迪雅有些出神地看著窗外的遠山,不知道在想什麼,“我會在這里流浪,繼續消滅妖魔,幫助那些被妖魔所困擾的人們。”
“這段時間以來,因為我不負責任的隨意同調,給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吧?”她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我已經解除了精神連接,從此以后,你不用擔心我可能會窺探到你的內心了——哈,其實也沒什麼意義吧,因為我們從此隔著半個地球,再厲害的精神連接,也不可能跨越這麼遠的距離啊……”
我很痛恨自己的口拙,因為我想不出任何話來安慰她。
又是一陣難堪的沉默。
“天色不早了,你也該動身了吧。”嘉拉迪雅想了想,拿起自己的長刀,遞給我,“堂堂靈光波動拳的傳人居然用斧頭,未免太有損形象。這把劍自從被我們的力量改造之后,就可以用妖力控制它變形——用靈力也一樣可以哦。”說著,嘉拉迪雅還俏皮的對我吐了吐舌頭。
“送給你吧,它可比斧頭好用多了。”
“但是,你不是還要消滅妖魔嗎?”
“組織廢墟里面有那麼大一堆精金碎片,要再打造多少把大劍都沒問題。”嘉拉迪雅又一次嘆氣,低頭看著酒杯,“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好嗎?”
“保重……”
“你也是,一路順風。”
——————
強襲潛水艇“丹努之子”號,外型酷似一只巨大的鯨魚,當我乘著夜色,來到海邊的臨時港口時,無月的星夜中,它黑黝黝的身軀靜悄悄漂浮在同樣漆黑的海水中,宛如正在沉睡的洪荒巨獸。
幾十米的距離對我來說完全不是問題,只要速度足夠快,腳踩水面一樣可以奔跑——這種功夫,很多武術家都能夠輕易做到,何況已經算是超人的我呢!
當我踏上“丹努之子”的船身時,卻驚訝地看到,有一個長發及地的男人,正站在敞開的艙門前。
我記得,他叫王虎,自稱是“秘銀”組織的格斗教官。
看到我過來,王虎笑了笑,目光卻投向我身后的黑夜,似乎在尋找著什麼。過了一兩秒鐘,他收回目光,有些驚訝地問:“你一個人過來的?”
這個問題真的很奇怪,我本來就是一個人啊!
“吶,我記得有個女孩和你很親近的,你怎麼沒有帶上她一起走啊?”
“她有自己的難處……”我簡單地說明了嘉拉迪雅的苦衷。
王虎原本微笑的臉變得嚴肅起來,他思考片刻,突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你,沒有對她說‘跟我走吧’這樣的話,對嗎?”
“當然,她有苦衷的啊……”
“白癡!”王虎以“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看著我,搖頭嘆氣,“那些只是借口罷了!我們既然連獸神將都能輕易打死,幫她解決食人沖動的問題,又有什麼難的?”
“啊?!”我立刻轉身,要回去告訴嘉拉迪雅這個好消息,但是卻被王虎一把抓住。
“別回去了,她不會見你的。”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既然你剛才沒有邀請她,那麼她當然也不會傻乎乎留在那里等你。”王虎一把拖住我,朝著艙門走去,“其實也不用太擔心,見刀如見人,她既然把隨身的愛刀都送給你了,日后肯定還會有相見的一天。”
“你有預知能力?”
“只是常識而已——你上輩子不是書呆子就是老古板,這輩子又是個基本跟女人絕緣的硬派,對吧?”
“……你怎麼知道?”
“連常識都不知道的家伙,除了這種,還能是別的嗎?”
說笑間,我們已經踏入墻壁泛著溫暖白光的潛水艇內部,看著頭頂的艙門漸漸合上,我忍不住常常地嘆了口氣。
這段時間的冒險,終于畫上了句號。
船體發出輕微的震動,然后聽到了電子音的提示:
“全體船員請注意,‘丹努之子’號即將下潛,請尚未到達崗位的人員盡快就位!重復一遍,‘丹努之子’號即將下潛,請尚未到達崗位的人員盡快就位!”
該回家了……
和“丹努之子”號艦長,有著美麗銀發的少女泰蕾莎·泰絲塔羅莎上校打完招呼后,我就提著旅行箱,前往自己的房間休息。在闊別已久的柔軟床鋪上,好好緩解一下這些天來的疲倦。
關掉電燈,一個人躺在寧靜的黑暗中,我這才真切地感覺到,那段危險和刺激的生活,真的結束了。
但是,注視著黑暗的天花板,不知為何,我的眼前卻又浮現出那對美麗的銀眸。
宛若冰霜的銀眸,閃爍著動人心魄的光芒……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1-21 03:25 PM
卷二•夏之霜眸
番外篇·十六年前(上)
這是一座沐浴在夕陽下的小村子,但本該處于一天中最熱鬧階段的村莊,此刻卻安靜得有如鬼蜮一般。
這當然是因為,正在村子中央的小廣場上對峙著的那五個人。
說“五個人”其實多少有點不準確,被包圍著的那個美女當然算是“人”,可從四面擺出圍攻架勢的四只怪物,僅僅是稍稍有點人形罷了——且不說它們那完全不像人的怪異相貌,只要看個頭就能明白,因為人類再怎麼魁梧,也不可能長得比房子還高吧!
“你們這些銀眼魔女真是陰魂不散!只是吃了幾個人罷了,為什麼窮追不舍?”一個看起來有點像超大號蝗蟲的怪物發出帶著嗡音的話語,顯得很是氣憤,“居然追了我三天,現在你完蛋了!一對一我們打不過你,但是現在可是四對一哦!”
“就我所知,那個村子根本沒出錢請你們吧!”另外一個也有幾分酷似蝗蟲的家伙附和著,“如果你們那麼清閑的話,為什麼不去找個男人配種呢!”
“不可能的,哪個男人瞎了眼睛敢要這些半人半妖的銀眼魔女啊!”
四只怪物一起哈哈大笑,震得周圍房屋的門窗都顫動起來。
被怪物們包圍和嘲笑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她有著一頭美麗的波浪長發,宛如秋天的麥穗般金黃的發絲,倒映著夕陽的余暉,閃閃發光。除了僅僅能夠防護肩部和胸部的精致薄甲之外,裹住姣好身材的就只有一件單薄到完全沒有防御力可言的緊身衣——這反而更加顯露出青春少女曲線的優美。
雖然形勢非常不利,但是她端莊微笑的面容中卻不見一絲恐懼,銀色的雙眼中只能看到無視生死的平靜。相對于那四只一邊狂笑,一邊還緊盯著她不放,色厲內荏的怪物,她顯得從容而自信。
“很抱歉打攪了你們龜縮躲藏的生活,但是請諒解——我只是個苦命的女兵,什麼時候和什麼東西打?具體要切片還是剁醬?這種問題我連問一下的資格都沒有。”貌似抱怨的口氣,說的卻是讓人聽著就生氣的臺詞,“追了這麼多天,我也很累了,所以拜托你們不要再跑了,讓我早點完工回家吧。”
“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不會弄疼你們的。”
幾分鐘后,已經變成廢墟的廣場上,少女嘆了口氣,拾起戰前脫掉的大斗篷,裹住多處受傷的身體,慢吞吞朝著村外走去。
留給躲在房子里面的村民們的,只有一句話:“這次我就算做義工了,但是請你們下次遇到妖魔的時候,務必關照一下組織的生意——這也關系到我老板的分紅……”
戰戰兢兢抖抖索索的村長,只能用顫抖的牙床,拼命擠出“好、好”這樣的單音節來。
“你嚇到他了。”出村沒多久,一個全身黑衣,戴著黑帽子和小圓墨鏡的老年男子,從一棵大樹后面走了出來,“你不應該嚇唬他,戰士的職責是消滅妖魔、保護人類,而不是恐嚇他們以提高委托的數量。”
“老板你太古板了,不多做點宣傳、多拉幾票生意,我們什麼時候才能穿上全身鎧甲啊!”
“……不給你們發全身鎧,是為了方便活動——難道你以為組織窮困到連鎧甲都做不起了嗎?”
“不是嗎?鎧甲可是很貴的,一身鎧甲差不多相當于這樣的小村子幾年的收入呢。”少女貌似驚訝地揚起眉毛,擺出一副“我不相信你”的表情,“別當我是外行哦,我可是出身于大商人家族,對于鎧甲這類貴重品的市價是很了解的!”
黑衣人的嘴角抽搐了幾下,惡狠狠地瞪著少女,準備進行一番批評。但是他隨即發現對方完全無視自己的怒火,只好悻悻作罷。
“算了,懶得跟你計較!”掏出一卷羊皮紙,他對照著資料看了一會兒,稍稍有點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哈!這次你要吃苦頭了!”
“地點是弗蘭西斯城,討伐對象是異常食欲者,預定七日后展開討伐作戰。”
包括少女在內,所有隸屬妖魔討伐組織“史達夫”的戰士,都學習過大陸的詳細地圖,黑衣人剛說出地點,少女已經憤怒地大叫:“喂!那是在大陸北方啊!我的轄區可是南方——你要我在七天里面橫穿半個大陸,然后拖著疲憊的身體去和異常食欲者戰斗?”
“這是任務。”
“我鐵定會因為疲勞過度而被異常食欲者干掉的!”
“如果你堅持不解放妖力,而只用劍術作戰,那麼就算不疲勞過度,也一樣會被異常食欲者干掉!”黑衣人面無表情地說道,“你以為異常食欲者是什麼?”
“所謂異常食欲者,不就是活了很久,威力和食量都大大增加的古代妖魔嗎?”
“反正你很快就會見到她了,到時候自然就可以知道,所以現在告訴你,也不算泄密——”黑衣人斟酌了一下用詞,然后緩緩說道,“那種古代妖魔,就算有也不會很多。一般情況下所謂的‘異常食欲者’其實指的是超過極限,覺醒成為妖魔的戰士們。”
“妖魔的力量遠比人類強大,要對付它們,就只有把妖魔血肉植入人的體內,創造出半人半妖的戰士。而戰士們不斷使用來自妖魔的力量,自然會被妖魔的力量侵蝕,人性漸漸消退,等到人性不足以對抗妖魔本能的時候,就會變成比妖魔更可怕的怪物。那種怪物的正式名稱叫‘覺醒者’,但是我們常常沿用古代妖魔的‘異常食欲者’來稱呼她們。”
“每個戰士,不都會在自己快要到達極限的時候送出黑函,讓別的戰士來送自己最后一程嗎?”少女稍稍有點疑惑,但隨即又明白過來,“我知道了,是在戰斗中無法控制妖力,解放到超過極限……”
“沒錯,解放體內的妖力,可以讓自己的戰斗力大增,但是如果超出了意志可以壓抑的極限,就會直接覺醒,變成比妖魔更危險的‘覺醒者’——也就是你將要面對的敵人。”
“那麼……豈不是說,這位前輩,熟知我們的全部武技,而且還比我們多磨練了很多年?”少女的怒氣已經完全被苦笑取代,“怪不得組織每次都要集結四個戰士,才能討伐異常食欲者……”
“廢話少說,上路吧。”黑衣人收起資料,轉身離去。
當黑色的身影消失在樹林深處之后,卻傳來他的話音:“迪妮莎,偶爾也聽聽我的勸告。解放妖力吧,你是個不錯的人才,不應該這麼早就戰死。”
少女沉默不語,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最后長嘆一聲,朝著北方跑去。
——————
“好痛!”迪妮莎的尖叫聲回響在山林里面,驚起一群暮歸的鳥雀,“魯路!你干什麼啊?明明傷口已經開始愈合了,你又把它切開干嘛?”
“你的骨頭斷了,如果不接準了的話,等你升到個位數的時候,就可以得到‘瘸腿的迪妮莎’這種富有個性的稱號。”黑衣人魯路絲毫不理睬迪妮莎的慘叫,面無表情的切開她的右腿,找到正在愈合的腿骨,直接將它掰斷,然后小心翼翼地重新對準,再敷上藥物,“好了,修養幾天就沒問題了——或者你可以稍稍解放一點妖力,很快就能治好。”
迪妮莎疼得滿頭大汗,卻依然倔強地回答:“我在戰斗的時候都沒有解放妖力,現在當然更不會!”
“算了。”通過一年多的相處,魯路已經深刻了解了迪妮莎貌似溫和實則固執的性格,沒有勸說她解放妖力,而是談起了別的事情,“對了,組織已經把你的排位由NO·12升到NO·11,恭喜。”
“再上升一位的話,你就正式成為高位戰士,可以擁有自己的稱號了。到時候,你希望被稱為什麼?”
迪妮莎很不滿地冷笑、搖頭:“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像是有心情考慮這種問題嗎?”
魯路並不在意迪妮莎的怨氣,他拿出一本手冊,對照著歷代戰士們的稱號,思考著合適的選擇……
“你的劍術很好,‘劍士迪妮莎’或許是不錯的選擇……”
“我寧可被稱為‘商人迪妮莎’!”
“……那麼,因為你從來都不解放妖力,或許也可以被稱為‘沉默的迪妮莎’……”
“你哪只耳朵聽到我‘沉默’過啊?”
“……‘毒舌的迪妮莎’,非常貼切,而且很明確地點名了你的性格。”
“我知道你對我的用詞習慣很不滿,但是也不至于要這麼打擊報復吧!”
“但是你總得有個稱號啊,除了那些剛晉升不久就去世的倒霉鬼,歷史上還從來沒有出現過沒有稱號的高位戰士呢。”
“……再說吧……”不知道是麻醉藥漸漸起了作用,還是剛才和覺醒者的戰斗消耗太大,迪妮莎慢慢合上了眼睛,“我要睡一會兒,除非有覺醒者殺過來,否則不要吵醒我。”
看著那個宛如天真孩子般熟睡的少女,魯路搖搖頭,又嘆了口氣。
“雖然對手是覺醒前只排在NO·40左右的低等戰士,但是居然能夠孤身一人,在不解放妖力的情況下就將其斬殺!迪妮莎,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啊!”
“如果你願意解放妖力的話,你的排名絕對不會只是NO·11,前五——前三——甚至NO·1都有可能!”
“真的很想看到那時候的你……”
——————
“假期?”迪妮莎不可置信地看著魯路,仿佛要從他的撲克臉上看出一朵花來,“你不是開玩笑吧?”
“為什麼我要和你開玩笑?”魯路習慣性地擺著撲克臉,“我有那麼無聊嗎?”
“但是……我從來沒聽說過戰士居然會有假期啊!”
“現在你聽說了。”魯路繼續面無表情。
“組織不是恨不得把我們一直壓榨到死,最后連屍體都拿去做實驗材料嗎?”
“……原來這個謠言是你傳出去的啊!”
說漏了嘴的迪妮莎左顧右盼,作無辜狀。
“算了,反正組織的名聲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魯路懶得跟這個用嬉鬧外表掩飾倔強內心的女孩計較,自顧自說道,“南方的覺醒者們,每過幾年就會在阿拉坦鎮舉行一次聚會,號稱‘大聚餐’,屆時他們會勒令各地妖魔老實一點,不得襲擊人類。而對戰士們來說,這段時間就是難得的假期。”
“聚餐?那個阿拉坦鎮的人腦袋有問題嗎?被覺醒者們大吃一頓還不趕快跑?”迪妮莎聽得一愣一愣的,“而且,人可不是麥子,再怎麼快也得十五年才能重新生出一代人來,被大群覺醒者們聚個餐,那個地方也就該一個活人都沒了吧……”
“誰說他們聚餐是為了吃阿拉坦鎮的居民?”魯路露出古怪的笑容,“阿拉坦鎮的覺醒者,是初代NO·47的戰士基路比,他覺醒之后實力突飛猛進,甚至曾經和伊斯力、莉芙路都交過手而沒有被殺,在露西艾拉覺醒之前,他號稱‘南方的領主’,是僅次于深淵的強者。”
“啊?居然有那麼強的家伙?但為什麼組織從來沒有討伐過他呢?我記得甚至連深淵者都嘗試討伐過幾次啊。”
“不要插嘴!——基路比是覺醒者,凡覺醒者就是吃人的,他當然也不例外。不過他總是抓諸如山賊、盜匪之類的人來吃,從不傷害無辜,所以他盤踞的阿拉坦鎮非但沒有因為他的存在而被毀滅,反而因為被他吃光了周圍的惡徒,治安變得很好,漸漸發展為南部最大的城鎮。”
“的確,這個世界上比妖魔更該殺的大有人在!”迪妮莎似乎想起了什麼,憤憤不平地說,“我要是不幸覺醒了,肯定要先吃掉幾個那樣的家伙再自殺!”
“不許插嘴!更不許拿覺醒這麼嚴重的事情開玩笑!”魯路大吼一聲,剎那間流露出的強大氣勢嚇得連面對覺醒者也毫無懼色的迪妮莎也打了個哆嗦,看到對方老實下來,他這才又繼續說道,“基路比和南方的覺醒者們關系很好,而每當他找到了大型的盜匪團,他就會把那些家伙統統捉到阿拉坦,然后召集南方的覺醒者們來聚餐。”
“阿拉坦鎮的人不怕嗎?怎麼說也是吃人啊!”
“……和食人魔王相處上百年,他們也習慣了……”魯路嘆了口氣,“人類都是這樣,只要自己沒危險,誰去管身邊是人是妖啊……”
“好了,不要想那些無聊的事情,好好享受這難得的假期吧。”
魯路說完這些,正要轉身離開,卻被迪妮莎拉住了衣角。
“魯路啊,放假期間,我是可以到處旅行的吧?”
“當然,只要不離開轄區太遠就好。以你的轄區位置來說,南部、中部都是可以去的,但是再遠就不行了。”
“那麼——借我幾粒秘藥——就是那種能夠隱藏妖氣的藥丸,如何?”
“你要干什麼?”魯路警覺起來,“秘藥可不能隨便授予,那是重要物資,要打申請報告的!”
“我想去阿拉坦鎮看看。”
“什麼?!”
“報告上就說,NO·11迪妮莎自願去阿拉坦鎮,偵查南方覺醒者們的動向,組織一定會批準的。”
魯路看著迪妮莎的眼光變得很古怪,仿佛她已經是個死人。
“不要這麼擔心,我不會白癡到和他們打起來的。”
“你覺得,實質上統治南方一百多年的覺醒者前輩,是個會被秘藥騙過的傻瓜嗎?”魯路對迪妮莎的計劃嗤之以鼻,不屑到極點,“你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還沒出世的時候,基路比就已經完成了對南方的統治,連深淵者露西艾拉都不得不仰仗他的影響力,你這個才十五歲的小丫頭就想跟他斗智?當心被他洗剝干凈了端上餐桌,變成覺醒者們的點心!”
“不會那麼倒霉吧……”
“肯定會!你肯定是腦袋壞掉了,才想到這麼瘋狂的主意!”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就是覺得很有必要去看看!”迪妮莎雙手合十,作出祈求的動作,“尊敬的魯路老爺爺,請您務必幫忙!”
…………
最后,魯路還是沒能拗過迪妮莎,打報告給她申請了一瓶秘藥。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1-21 03:30 PM
卷二•夏之霜眸
番外篇·十六年前(下)
南部最大的城鎮,阿拉坦。
“這個城鎮真的很大啊!”迪妮莎以手為棚,遮住正午的烈日,端詳著山腳下那個繁華的大城市,“論規模,不亞于聖都拉波勒呢。”
站在她身邊的,是她的代理人魯路,這個總是戴著帽子和墨鏡的老頭,正在低頭寫著什麼,完全沒有理會迪妮莎的感嘆。
“魯路,你在寫什麼啊?”迪妮莎很好奇地走到魯路身后,將看到的文字輕聲讀出來,“NO·11迪妮莎死亡報告,死因——愚蠢地窺探覺醒者云集的阿拉坦鎮,被識破身份之后,遭到數名覺醒者圍攻,被折斷四肢后做成類似東方土著的特色食品(注:據說這種名叫‘壽司’的食品是將活魚剝皮之后卷在飯團里面生吃)……喂,我還沒死呢,你這麼著急編造我的死亡記錄干嗎?”
“你已經死了,”魯路連頭都懶得抬,“從你腦袋出問題,決定去偵察阿拉坦鎮的時候開始,我就當你已經死掉了。”
“……難不成你現在是在跟鬼魂說話嗎?”
魯路不理她,繼續編造《迪妮莎死亡報告》。
“喂!”
“在你大喊大叫之前,不妨先吃下秘藥,那些覺醒者里面很可能有善于妖氣感知的,當心還沒潛入就被抓住。”
迪妮莎無奈地嘆了口氣,吞下了黑色的藥丸。
過了一會兒,她的金發銀眼漸漸變色,恢復成很多年之前的模樣:黑發、黑眸。
看著鏡子里面的自己,迪妮莎想起了很多往事:她出身于一個頗有財產的商人家族,從小生活優裕,生性活潑的她,還跟著家里的護衛隊長學習過一段時間的劍術,並以自己出色的天賦被稱為劍術天才。
一切的幸福,都在八歲那年畫上句號。外出經商的父親遭到妖魔襲擊,不幸身亡,和父親一直關系不好的母親很快就另找了一個男人,甚至在那個甜言蜜語卻心腸狠毒的家伙反復蠱惑下,為了確保不被迪妮莎分去家產,而將她賣給了組織,代價是——一百里爾,相當于她最便宜的一件衣服。
成為戰士之后,迪妮莎曾經抽空回過一次家鄉,母親和繼父生活得很好,他們還有了個可愛的兒子。
至于那個六年前被他們拋棄的小女孩,早就已經不再有人記得……
戰士不可以殺害人類,這是組織的鐵律!
那天晚上,迪妮莎用匕首在自己身上刺了四處傷口,才忍住了拔劍報仇的沖動。
從那以后,在訓練生時候就喜歡微笑的她,笑得越來越開心。
笑吧,把那些前塵往事,統統忘掉。
戰斗也罷,死亡也罷,沒有任何事情是值得在意的,她只要微笑就好。
跟還在埋頭編寫死亡報告的魯路打了聲招呼,迪妮莎脫掉戰士的制式裝備,換上了不久前買來的漂亮長裙。
然后,她就這麼微笑著,朝著山下的城鎮走去。
——————
“看來,我的確低估了前輩們……”
被四個妖氣強烈如火焰的覺醒者抓住四肢,按上餐桌的時候,迪妮莎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在被吃掉之前,我想請問一下,你們是怎麼識破我的啊?”
“我們的確沒有感覺到你的妖氣,”抓住她左手的那個長鼻子覺醒者笑嘻嘻地回答,“但是我聞出了你身上秘藥的味道。”
“別跟她啰嗦了,還是先討論怎麼吃吧,這丫頭的皮膚細致嫩滑,看起來應該很好吃。”一個外表稍稍有點像大魚的覺醒者用舌頭舔著迪妮莎的手臂,很興奮地叫喊著,“我想沾著蘋果醬吃!”
“我覺得水煮比較好,吃肉之余還可以喝湯。”
“還是紅燒吧,基路比先生前不久剛剛買到一種可以讓食物變得更加鮮美的調料,就用這個笨蛋后輩來試驗一下吧!”
“我還是覺得活吃比較好,可以一邊吃,一邊聽她的哀號。”
“毫無意義的低級趣味!”
“是啊!而且這個后輩看起來很有骨氣,只怕沒有哀號聲可以給你聽的。”
一群怪物圍著迪妮莎吵吵鬧鬧,爭奪著對她食用方法的決定權。
“可以把她先給我用一段時間嗎?”一個長著豬頭,看起來特別高大的覺醒者突然急急忙忙地跑過來,大聲說道,“等我用完了,再給你們吃也不遲啊!”
覺醒者們紛紛面色不善地看著他——覺醒者一般都還保持了基礎的人形,至少看得出性別。剛才討論怎麼吃掉迪妮莎的都是女性覺醒者,而這個急匆匆跑過來的卻是男性。
“你想干什麼啊?”
“還用問嗎?我很多年都沒碰女人了……”豬頭覺醒者扭扭捏捏地說,隨后又補充了一句,“放心,我不會用很久的,干個兩三次就可以吃了!”
這一下,他可捅了馬蜂窩——那些覺醒者們雖然不在意迪妮莎的生死,但是作為女人,怎麼可能容忍這種行為呢?
“色鬼!”
“禽獸!”
“連禽獸都不如!禽獸至少不會在吃掉食物之前先強暴她!”
“是啊是啊,連禽獸都不如!”
幾分鐘后,被打成豬頭進化版的“禽獸不如”覺醒者,無奈地含淚離去。
“你們這些前輩,還真是些有趣的人呢……”
“那麼只要你也覺醒,就可以和我們一樣了。”一個全身覆蓋著厚厚甲殼,腦后還飄著纓絡,看起來宛如重甲騎士的覺醒者笑著說,“我們可是很歡迎后輩加入的哦。”
迪妮莎考慮了幾秒鐘,搖頭拒絕。
“抱歉,我覺得還是被吃掉比較好。”說完這句話,她閉上了眼睛,不再看那些明顯有點失望的覺醒者們。
死就死吧,她才不要成為和殺害父親的妖魔們一樣的怪物!
還沒穿多久的長裙很快被剝掉,一只粗大有力的手掌按在了頭頂上。
下一瞬間,大約自己的腦袋就會被毫不費力地捏爆吧?
但是,那只手卻沒有捏碎她的頭顱,而是在主人的低聲驚呼中,轉到了脖子后面,頸椎的位置。
再接著,是雙肩、手肘、手掌、腰、膝蓋、腳。
雖然已經從那不斷的驚呼聲中知道了對方是男性,但是——這是什麼意思啊?就算要在吃之前先強暴個一兩回,以她在組織里面學到的這方面知識來說,怎麼也不應該對這些位置下手吧……
“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那個一直在驚嘆的男人終于忍不住開口了,聲音聽起來軟綿綿笑嘻嘻的,仿佛是個游手好閑而又身體虛弱的青年。
睜開眼睛,她看到的是一個似乎很和氣,甚至看起來有點軟弱的褐發男子。並不高大的身材沒有什麼威懾力,微微有點下垂的雙眼更是讓他看起來像文弱書生多過像戰士。
“迪妮莎,你呢?”
青年笑了起來,揮揮手,示意覺醒者們放開她。
“我叫基路比,是你的前輩。”那位統治著這個城市的強大覺醒者,露出很嚴肅很慎重的表情,“你骨骼清奇、體質健壯、心志堅韌,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出色的武學奇才,所以——”
“願意拜我為師,當我的徒弟嗎?”
迪妮莎很討厭妖魔,也不喜歡覺醒者。對她來說,成為覺醒者,還不如死掉比較愉快。
但是,不知為何,她卻鬼使神差般地點了頭,答應了基路比的要求。
——————
基路比的劍術,和她過去所學過的,完全相反!
他從來不追求強大的妖力,而是把自己的妖力壓制到極限,以便可以感知敵人的妖力流動,然后根據妖力流動的方向判斷敵人下一步的動作,在他們完成攻擊之前就搶先攻向敵人的破綻。
這種技藝被他稱之為“妖氣感知”。
基路比當年只是NO·47的戰士,以妖力來說,別說深淵者,就算是那些經常來阿拉坦鎮串門的覺醒者們,比他更強的也大有人在。
但是,真正動起手來,連第一屆女戰士中的NO·4的“盔甲騎士”露西娜也不是他的對手。
徹徹底底的壓制,毫無懸念的勝利!
“無論多麼強大的力量,打不到敵人也是白費。”基路比如此教導她,“只有蠻牛才和敵人硬頂,感知敵人的妖力,尋找破綻、攻擊破綻。再強的妖力和招式,也一定會有破綻,你要做的,就是發現它、擊中它。”
在他的指導下,迪妮莎的劍術飛快地進步,僅僅用了兩個月,她就基本掌握了妖氣感知的要領,能夠在實戰中加以利用。
“你喜歡不解放妖力戰斗,這是個值得肯定的好習慣!”基路比如此評價著她的戰斗習慣,“能夠用十分的力量去壓倒對手,就不會去研究怎麼用一分的力量去克敵制勝,這是生物的天性。但是要成為強者,就要能夠抵擋天性的誘惑,不斷尋求如何更加有效地運用力量。”
“伊斯力和莉芙路都很強,但是一對一的話,他們未必是我的對手。因為他們習慣于用強大的妖力來硬干,將敵人正面擊潰。”
“其實,‘妖氣感知’的技術,更加適合讓戰士用來對抗覺醒者,畢竟覺醒者的妖力太強,再怎麼壓制,終究還是不能徹底壓下去。”一次比武之后,基路比有些遺憾地說,“我這輩子的成就,大約到此為止了,希望你能夠更進一步。”
然后,他開始教導迪妮莎面對各種武器的戰斗方法。
“莉芙路那個丫頭的戰斗方法單調到極點,就是把身體變成無數絲條,鋪天蓋地打過來。而如果要作為假想敵,伊斯力倒是比較合適。他能夠熟練運用十多種武器,在每一種上都下過苦功,以對武器的了解來說,世界上只怕沒有人能夠超過他。“
“但是我所知道的最強武者,卻是當初傳授我們劍術的教官,那個總是把自己裹在厚厚盔甲里面的家伙,劍法簡單到極點,卻又快又準,即使是伊斯力,在他面前也走不過十招。”
“我認為,僅僅快和準,還有所欠缺。一個人必須能夠了解各種武器,才能更加有效地應對它們。”
“我把世界上所有的格斗技巧分為六大類:拳腳、槍棒、刀劍、斧錘、長鞭、弓矢。針對它們各自的特點和使用方法,整理出了很多規律……”
阿拉坦鎮的覺醒者聚餐大會早已結束,從各地過來的覺醒者們已經回到了各自的領地,但是迪妮莎卻沒有離開阿拉坦鎮。
基路比畢竟是南方實質上的領主,他開了口,組織也不能不給他幾分面子,所以暫停了迪妮莎的工作,讓她可以專心學武。
戰士們所用的大劍,是一種威猛有余而輕巧不足的武器,但是在基路比看來,武器無所謂輕或者重,輕巧有輕巧的用法、沉重有沉重的用法,只要能夠找出敵人的破綻然后進攻,用的是大鐵錘還是縫衣針,並沒有什麼區別。
春去秋來,花開花落。
等基路比覺得“我沒什麼可以教的了”的時候,原本青澀的少女,已經成長為亭亭玉立的美人。
唯一不變的,只有迪妮莎臉上的微笑。
這段時間,她也認識了不少覺醒者,包括南之深淵者露西艾拉在內,她和南方的所有強者都交過手。剛開始的時候,劍術還不到家的迪妮莎自然是一觸即潰,兩三下就被那些強大的覺醒者打敗,可是隨著她的劍術不斷精進,堅持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到最后她不僅擊敗了覺醒者們,甚至能夠和露西艾拉打成平手!
也正因為她這段時間的戰績,組織不斷地提升她的排名,等到和露西艾拉戰斗之后,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取代了原NO·1羅斯瑪麗,成為了新晉的NO·1,稱號是“微笑的迪妮莎”。
能夠和深淵者正面作戰而不死的戰士,自從當年莉芙路覺醒之后,這麼多年來,她還是第一個。所以雖然她暫時還沒多少工作經驗,卻得到了組織的認可。
問題是,露西艾拉有沒有動真格的呢?
迪妮莎沒有問,露西艾拉也沒有說。
她總覺得,基路比和露西娜、露西艾拉之間,似乎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簡單的說,就是“曖昧”。
這從兩位不知道是否可以稱為“師娘”的覺醒者前輩,每次見面時候的詭異氣氛,就可以判斷出來。
按說和基路比結識超過百年的露西娜應該有優先權,但是身為深淵者,卻不惜將南方統治權拱手相送的露西艾拉,顯然也是真心實意……
算了,作為弟子,對這種事情她可沒發言權。
學習的日子很快樂,但快樂的日子終究是要結束的。
“NO·2羅斯瑪麗送來了黑函。”雖然她的代理人已經換成了組織高層的奧魯賢,但是敢進入阿拉坦鎮的代理人卻只有魯路,這個總是帶著帽子和眼鏡的老頭,遞給了迪妮莎一張黑函,“她做了八年的NO·1,所以希望能夠由將她取代的你,送自己最后一程。”
迪妮莎微笑著,接過了黑函。
“去吧,自己多加小心。”聽到徒弟即將遠行的消息,一旦有空就坐在酒館里面消磨時光的基路比不以為意地揮揮手,“有空的話,幫我從大陸各地帶點好酒回來。”
——————
南部重鎮阿拉坦,依然繁華如昔。
殘余的黑雙子和深淵吞噬者們似乎溶化在空氣中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寂靜無聲地畫上了句號。
提著一瓶王虎先生從外界帶來的美酒,迪妮莎又一次站在了阿拉坦鎮路口處。
一個碩大的木牌子豎在路邊,上面畫著一只兇狠的狼人。狼人下面,是一行血紅的大字:
此地有極為危險之猛獸出沒,盜匪回避。
那是她當初學藝的時候,用給基路比畫的肖像改制而成。
老實說,和武術方面無以倫比的才能相比,她在藝術方面實在很缺乏天賦。
當時,基路比看著這塊牌子,發了半天的火。可最后,他還是笑著允許了這塊路牌的存在。
十多年的歲月,路牌上的畫面和字跡已經有些模糊,如果不是記憶深刻的話,只怕連迪妮莎自己也認不出那究竟是什麼。
“記得上一次帶酒給老頭子的時候,這幅畫好歹還看得出是個狼人呢……”迪妮莎自言自語著,想要伸手去撫mo那塊路牌,卻被從不遠處傳來的叫喊聲攔住了。
“喂!那邊的戰士,別動那塊牌子!師父會發火的!”
急匆匆跑過來的,是個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她有著一頭金色的短發,銀色的雙瞳仿佛能夠倒映陽光。
“你好,莉娜,”迪妮莎又笑了起來,“或者說,我應該叫你‘莉娜師妹’。”
“你是……”
“我叫迪妮莎,是基路比老師的第一個徒弟。”
莉娜的嘴巴張得幾乎可以塞進一整塊蛋糕,她目瞪口呆地看著迪妮莎,上下打量了半天,又忍不住伸手來摸她的臉。
“不用摸了,我不是鬼魂。”
“可是……你不是已經死了很多年了嗎?”
“一言難盡……師妹啊,你打算和我在這里敘舊嗎?”迪妮莎笑嘻嘻地看著莉娜手忙腳亂地為自己帶路,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后,走進了熟悉的城鎮。
“過了這些年,阿拉坦鎮似乎沒多大變化……”
“是啊,因為原來就很繁華嘛,再怎麼繁華,也始終差不多吧。”
“……這邊記得原來是個花店的,現在改成面包房了啊……”
“因為花店的老板發現自己做面包的天賦比養花的天賦更出色。”
“這尊巨狼雕像是哪里來的啊?做得真精致!”
“這個是我雕刻的啊,我好歹也是小有名氣的雕刻師哦!”
“……對了,師父他……還在酒館?”
莉娜搖搖頭,指著不遠處的廣場。
一個看起來很和氣的黑發青年,正推著一輛有四個輪子的奇怪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個扎著雙馬尾、面容憔悴、神色哀愁的大美人。
幾步外,一個英武矯健的紅發女子正氣鼓鼓地看著這兩個人。
“嘿,基路比老師!”
搶在莉娜之前,迪妮莎高聲叫喊著,並揚起了手上的酒瓶。
“這次我可帶來了很難得的好酒哦!”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5-19 04:50 PM
卷三•秋之耳語
1、燃燒於永凍土層之上的怒火
西伯利亞北部,已經延伸進了北極圈,而那輪在天邊轉來轉去,就是不肯落地的太陽,則正是極地特有的景象:極晝。
雖然不像極點,有長達半年的極晝和極夜,但是這裏的極晝,也可以維持一個多月呢。
我站在還算平坦的山坡上,腳下是無論冬夏都結滿冰霜、不會融解的凍土,眼前則是一眼看不到邊的茂密針葉林。
看看手錶,已經是下午六點。
負責和我接頭的那個特工,明明約定的是五點半,怎麼現在還沒到?難道正如漫畫裏面常說的那樣,遲到是女人的特權嗎?
但是,我明明記得他是個男人啊!
莫非我當時睡昏了頭,看錯了照片?
應該,不會吧……
再回憶一遍!
四個小時前,我接到通知,去“丹努之子”號的艦橋,並在那裏遇到了這艘巨型潛水艇的設計者兼指揮官,泰蕾莎•泰絲塔羅莎上校。
“上杉先生,很抱歉打攪了您的休息。”泰絲塔羅莎上校顯得很客氣,首先彬彬有禮地道歉,然後才接著說,“按說這件事本該由我們自己去做,或者至少也應該請王虎教官出手,但是王虎先生不在,而我們其他人的單兵戰鬥力並不足以應付那樣的情況,而如果出動AS的話,動靜又太大,不利於隱蔽……”
在“丹努之子”號裏面生活的這些天以來,我閑的無聊,就在潛水艇裏到處轉悠。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打算對我保密的緣故,我也接觸到了不少秘銀組織的資料。所謂“AS”其實是是一種使用不知道從哪里得來的科技開發出來的戰鬥用機器人,全稱“主從追隨式機甲系統”(Armored_mobile_master-Slave_system),通稱ARM_SLAVE(強襲機兵),別看這種全長8米左右的人型機械外表很有點華而不實的感覺,實際上它們擁有可以自由搭配多種兵器的超高泛用性,最高可達到時速一百公里的行軍能力,還有可以施展格鬥技巧的驚人運動性……以實戰記錄看來,即使最老式的AS,每一架也都能對抗幾輛坦克,更遑論秘銀組織所擁有的最新式AS,如果它們全部出動的話,掃平一支中等規模的軍隊也不在話下!
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居然需要動用AS啊?
“事情是這樣的……”泰絲塔羅莎上校看出了我的疑惑,也發現自己說話有點沒頭沒尾,於是開始詳細解釋:
秘銀組織在世界各國都有安插特工,這些特工人員並不需要破壞什麼,只需要把那些國家的軍事、政治動態傳送過來,以便秘銀組織高層作出應對。
這次,一個在俄國西伯利亞某軍事基地的特工,突然傳來消息,說是發現了一些極為重要的情報,因為資料量太大,網路傳送很不安全,要求派個人過去接收。
本來實力遠比我更強的王虎才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是他為了履行約定,帶著一批人在歐洲就下了船,去幫那個神通廣大的遊戲狂打副本刷裝備了,且不論大蛇那個把自己的心情看得比世界和平更重要的傢伙是否會放人,就算大蛇肯放人,王虎也不可能從歐洲一下子就跑西伯利亞來。
“丹努之子”號作為強襲母艦,裏面當然也搭載了大量的武器,僅僅最新式的M9型AS就有六架,可是把這些東西用到俄國的軍事基地附近?就算習慣於和各大軍事強國作對的秘銀組織早已債多不愁虱多不癢,但是萬一俄國佬拼著在自家砸核彈也要給秘銀一點苦頭吃吃呢?
“上杉先生,我們希望您可以把資料和特工一起帶回來;如果兩者不能兼得的話,那麼儘量保全人,”我出發前,泰絲塔羅莎上校再三叮囑,“我並非那種虛偽的善人,對秘銀來說,一個有能力發現並獲取機密情報的特工,顯然比將來依然可以到手的機密情報珍貴得多,希望您在行動中,多多兼顧他的安全。”
我欣賞直率和誠實的人!
那麼,約定的時間,究竟是不是五點半呢?還有,那個要和我接頭的特工,究竟是男是女?
當時只顧感動,沒注意這個……
算了,不去想那些,所謂“山不來就人,人便去就山”,他沒能及時趕來,我多走幾步去接應他就是!
按照介紹,俄國佬的軍事基地在西北方向,距離接頭地點大約10公里,這麼點距離,對我來說,其實也就是多跑個幾分鐘罷了。
但是,還沒看到基地,我就聽到了馬達的轟鳴聲,緊接著,在稀疏的樹林中,出現了一輛軍用吉普車。
看著駕車大叔那緊張的表情,很顯然,這位原本應該在半小時前和我接頭的大叔,遇到了一點麻煩。
稍稍觀察一下,我就猜出問題的所在:吉普車副駕駛位置上,坐著一個穿著白罩衫的紅發美少女,單薄的輕衣下明顯什麼都沒穿,濕漉漉的頭髮上甚至還在滴水。如果不是吉普車裏面暖氣開得夠強,就算現在是夏天,她也會凍得夠嗆吧——畢竟,這裏緊靠著北冰洋,就算現在是“夏天”,氣溫也還不到十度。凍死倒未必,但是感冒肯定免不了……
可是僅僅一秒鐘後,我又改變了看法:這女孩只怕用不著擔心感冒的問題,她得先去精神病院住上一段時間!且不說她呆滯和恐懼的眼神,光看她毫不在意地把自己的右手拇指咬得鮮血淋漓,就知道她病得不輕。
於是,我一個俯衝,從十多米高的樹梢,直接跳到了吉普車面前,在特工大叔詫異的眼神中,雙臂發力,停住了原本就開得不怎麼快的車子。
那位大叔當然被我突如其來的彪悍行為嚇了一跳,但是他一眼就看到了我身上的秘銀組織制服,於是喜悅立刻取代了驚慌。
“(漢語)中國人?(日語)日本人?”
這位特工大叔,你難倒我了啊……
“……那個,我叫上杉和也,”考慮了一下,我還是用中文回答,希望他不會對我明明用日本名字,卻說著地道京腔普通話的怪異情況感到疑惑,“我是來接應你的,這位女孩是……?”
特工大叔的臉色立刻灰暗下去,他有些痛苦地說道:“她……是被用來做人體實驗的……”
啥?人體實驗?!我立刻想到了諸如生化危機之類的東西。
但是,這個女孩看起來,除了神經有點不正常之外,別的都沒問題啊!
特工大叔敢和她坐在一起,表明她不是什麼病毒的攜帶體,而她身上沒有看到任何異種能量的靈光,纖細的肌肉怎麼也不像蘊含著巨大力量的類型——難道是精神改造之類嗎?
“好了,你帶她離開,我去引開追兵。”特工大叔迅速脫下身上的外衣,給神情呆滯的少女船穿上,當他看到少女又在咬手指的時候,不禁皺起了眉毛。
“別咬了!”
“我要咬。”少女木然地回答。
“我說別咬了!”大叔幾乎是在怒吼,但是很顯然,他的怒氣並非朝著眼前的受害者,而是針對那些將她折磨到精神崩潰的傢伙們!
“讓我咬,否則殺了我!”少女眼中泛過一絲光芒,但是隨即就暗淡了下去,說著,她仿佛是賭氣一般,對著自己的手指狠狠地咬了下去。
這一口,咬在了大叔的手上。
因為勸告無效,所以大叔乾脆把自己的手伸到了她的嘴邊,讓她來咬。
鮮血流下,大叔的臉上卻沒有痛苦的意思,只是流露出深深的悲傷。
“對不起,如果我能夠早點把你救出來的話……”
看到這一幕,站在車子外面的我,只覺得胸口有一團熱氣升騰上來,憋得人心裏不舒服!
即使被改造成半人半妖,大劍戰士們至少還保留了正常的理智——雖然那也成了她們痛苦的來源之一,但清醒的痛苦,至少要好過渾渾噩噩的無知。
那些把青春少女改造成這種模樣的傢伙,真是該死!
於是,當那架來者不善的武裝直升機朝著我們射出導彈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還了它一枚靈丸!
“那個……上杉先生,那是俄國的部隊啊……”特工大叔顯然被我火爆的行為嚇了一跳。
“那又怎麼樣?”我現在很不爽!
這些該死的俄國佬,居然二話不說就一發導彈射過來?!當老子是純真善良的小白兔嗎?
“特工大叔,你可是親眼看到了,這是那些北極熊先對我們挑釁的!”從旅行箱裏拿出嘉拉迪雅送我的大劍,將它變化成護住要害的簡單鎧甲,我一手提著足有半個人大的巨斧,一手提著旅行箱,惡狠狠地朝著直升機飛來的方向走去。
“你要幹什麼啊?”特工大叔,看我的樣子就知道我要幹什麼了吧!你這是在明知故問!
所以我沒有回答,只是拿出妖氣計來,調整了一下精度。
西北方向三千七百米外,一群人類的靈氣正在接近,數量四十,強度——忽略不計。
很好!我還沒殺上門去,你們倒是自己過來送死了!
已經明白我要做什麼的特工大叔忍不住叫喊起來:“那個基地裏面有一個俄軍少將,如果他死掉的話,會出大麻煩的!”
“既然來招惹我,那麼就要有被我轟殺的覺悟!”我腳下毫不停息,大步流星地朝著那群敵人走去,“別說區區一個少將,就算是那個克格勃出身的北極熊總頭目,他要殺我,我當然就同樣要殺他!”
“而對我們這些無法無天的傢伙來說,所謂國家元首,並不比路邊的流浪貓更加高貴!”A級妖怪鈴木先生經常會和藹可親地溫一杯牛奶喂那些小貓,但是卻不曾給過日本首相哪怕最起碼的禮貌……
說完這些話,我也走到了幾百米外,吉普車已經被遠遠拋在身後,變成了幾乎湮沒在樹林中的一個小黑點。
正在這時,我聽到了女孩的叫聲。
“帶我去!”
聽聲音,似乎是剛才那個神經不正常的女孩……
應該只是我聽錯了吧,那女孩怎麼也不像有力氣大喊大叫的樣子。
“帶我一起去!”
這次我聽清楚了,的確是那個女孩的聲音。
看到我返回吉普車旁邊,原本神情呆滯、氣息虛弱的少女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猛地推開了,跳了出來。
即使裹著件厚重的男裝,少女的衣服就今天的天氣來說也實在太過單薄,可是她仿佛完全不感到寒冷一樣,扶著車子站著,目不轉睛地看著我,那雙剛才還毫無焦距的綠眼睛也不可思議地恢復了一點點神采——雖然只是不仔細觀察就根本看不出來的一點點。
而她就用這雙僅僅恢復了一點神采的眼睛,注視著我。
“帶我一起去!”少女如此說著,話音雖然虛弱,態度卻很堅決。從那雙有點暗淡的綠眸之中,我看了正在熊熊燃燒的怒火。
“你需要休息!”特工大叔著急地下車,想要把她扶回去,卻被她猛地推開,猝不及防之下,幾乎摔倒在雪地裏面。
“帶我一起去!”少女聲嘶力竭地吼叫著,胸口劇烈的起伏,臉上泛起豔麗到有些詭異的潮_紅。
看看緊張的特工大叔,又看看精神亢奮的少女,我稍稍考慮一下就做出了決定。
從旅行箱裏面拿出厚重的冬裝,把這個病怏怏的紅發美人裹得宛若外掛多層裝甲的攻堅型AS,然後我不顧特工大叔的阻攔,抱起這個堅持要與我同行的女孩,輸入靈力確保她的身體狀況不會因為寒冷而惡化,然後我們就以這個並不適合戰鬥的姿勢朝著敵人的方向跑去。
“我叫上杉和也,你呢?”這個女孩是會說日語的,剛才她說的就是。
“帶我一起去!”少女翻來覆去就是這麼一句。
算了……
一個多小時之後,我們乘著一輛比先前那輛吉普車高級幾個檔次的軍用豪華越野房車,賓士在廣袤的凍土雪原上。
“我曾經聽說過,‘丹努之子’號格鬥教官王虎先生,是一位可以憑個人之力殲滅機械化裝甲兵團的強者,想不到上杉先生你年紀輕輕,竟然也有如此驚人的武力!”負責開車的特工大叔感慨萬分,神情中還多了一些苦惱,“要是你們這樣的強者再多一點,我們這些科技和諜報人員就完全沒有用處了——只要十來個強者連袂出動,無論多麼強大的軍隊也會在幾分鐘內被徹底擊潰,就算世界三強國,恐怕也只能俯首投降吧……”
看著他鬱悶的表情,我實在不忍心告訴他:像我這種需要花費大半個小時來掃平一座以科研為主的軍事基地的傢伙,在“強者”裏面只屬於不入流的貨色。且不說能夠扛著巨型潛水艇繞著地球轉圈子飛行的大蛇,就算僅僅擔任格鬥教官的王虎先生,從他能夠舉重若輕地運用小宇宙護住整艘“丹努之子”,保護我們順利穿越夾雜著時空扭曲的暴風圈這一點看來,要以一己之力掃平世界各國軍隊,對他來說只怕也不是什麼難題……
“對了,這個女孩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回頭看看房車車廂,飽經磨難的紅發少女已經在本來由那個不知名少將獨佔的豪華軟床上睡熟,“現在有空了,給我詳細講講她的事情吧。”
“沒問題!我正好也把資料整理一下——這次我可是把整個基地裏面所有有價值的資料都搞來了!”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5-19 05:19 PM
卷三•秋之耳語
2、趕著鴨子上架的保鏢任務
庫丹•米拉,女,十五歲,日籍美裔。因為(此處被塗黑若干字)的緣故,被俄國軍方發現後,家人遭到殺害,自己則被秘密逮捕作為實驗品。因為長期遭到藥物刺激導致精神崩潰,但又因為目睹加害自己的軍方科研人員被殺而恢復部分神智,並因體內異種能量作用排出部分殘留藥物。預計需兩周左右治療,即可基本恢復。
兩周嗎?太好了……
“上杉前輩,我聽說了您的活躍事蹟,真是太令人激動了!”把報告送給我的,是一個名叫相良宗介的年輕下士,在以“丹努之子”號潛水艇為核心的秘銀組織北太平洋分隊中,他是特別出色的成員之一:射擊、格鬥、駕駛、潛入、警戒、爆破……幾乎沒有他不拿手的,以人類的角度看來,簡直是個活生生的完美戰士!
如果說有什麼缺點的話,就是這個人的性格過於認真了一點——他滿腦子都是“戰鬥、任務”之類的東西,似乎完全沒有考慮過常識——或許要成為一個完美的戰士,就必須拋棄這些雜念吧……配合他留有不少傷痕的堅毅面容,這種軍事化的性格倒是別有一番魅力,據說有不少女兵——包括泰絲塔羅莎上校——都對他很著迷呢!
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是克魯茲下士。雖然彼此軍銜相同,可克魯茲和相良宗介卻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人。相良為人端正到古板的地步,克魯茲卻整天沒一句正經話;相良幾乎花費了所有的業餘時間來在學習軍事方面的知識,克魯茲則只要有空就會彈著吉他調戲潛水艇裏的女兵;相良的努力有目共睹,每天都在進步,克魯茲卻始終除了射擊之外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本事……
但在我看來,這兩個同為下士的傢伙,卻都是很穩重很可靠的人,如果可以成為朋友的話,一定會是可以讓人放心地將生命託付於其手上的那種。
不過,最多再有一周,我就要回日本了,從今以後,大約也不會再跟“秘銀”扯上關係了吧……
這樣的想法,僅僅維持了兩小時。
當泰絲塔羅莎上校很誠懇地向我提出委託,希望我能夠執行一項保護任務的時候,我真的感到很意外。
“我們要保護的,就是這個叫千鳥要的女孩?”看著照片上那個十歲剛出頭的綠發少女,我有些疑惑地問,“我無意打探你們保護她的理由,但是要說保護,作為著名的秘密軍事組織,你們“秘銀”一貫就很擅長這些啊,為什麼還要找我呢?”
“如果只是常規的敵人,我們的確有信心能夠應付。無論是三強國還是那些極端的恐怖組織,秘銀的防衛能力都足以將他們一一擊退。但是如果來了常識以外的敵人——”和迪妮莎同名的少女艦長無奈地苦笑著,“就算是主力AS,面對閣下這樣的強者,也派不上多大用場吧……”
的確,如果只是要突破防禦抓走一個人的話,區區幾台AS絕對攔不住我!
“可是,這個女孩目前是在東京上學啊……”我指著照片下方“千鳥要,現就學于東京陣代高中”的字樣,“萬一出了什麼事,我就算乘上新幹線(高速火車),也不可能及時趕去幫忙的!”
當然,我並沒有告訴泰絲塔羅莎上校有關於師傅的事情。
剛登艦的那天,王虎先生還沒有離開,於是我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向這位穿越前輩請教了很多事情。據他所說,這個世界的發展演變,大致上是以穿越眾們為核心,除去一些“必然的歷史進程”之外,各式各樣的劇情,只有被我們觸發之後,才會逐步發生。但是,劇情一旦觸發,無論我們穿越眾是否插手,它都會按照既定的方向走下去——除非被改變。
也就是說,既然這個名為《全金屬狂潮》的故事已經被王虎先生引發,那麼無論我在不在千鳥要身邊,她都會遭到襲擊!而且按照穿越者們總結出的一般規律,如果沒有穿越者援助的話,僅僅靠著原著角色的力量多半無法成功解決,最後很可能會悲劇收場。
不過,根據王虎的說法,《全金屬狂潮》的主題只是輕鬆的校園喜劇和豪快的機甲戰,並不會出現那種千軍辟易萬夫莫敵的超級強者。換句話說,如果千鳥要始終處在我的注意範圍內的話,只要不出現劇情大暴走的情況,的確沒有什麼人能夠將她抓走。
問題在於——我不可能離開學校,跑到東京去當保鏢啊!
哪有人高中第一學期只上了不到三分之二的課時,就輟學去工作的啊!這個世界的老爹老媽再怎麼通情達理,也不可能容忍我這麼做吧!
泰絲塔羅莎上校看出了我的顧慮,說道:“上杉先生請放心,我們會安排千鳥要轉學到湘北高中的,不會因此耽誤您的學業。而且——我們並不要求您全天候保護她,日常的保鏢工作,我們將派出梅麗莎•毛中士、相良宗介下士、克魯茲•威巴下士三人,並配備包括最新式AS在內的大量武器裝備,讓他們負責保衛。只有當遇到這些常規武力不能解決問題的時候,才需要請您出手。”
梅麗莎•毛、相良宗介、克魯茲•威巴?!
我記得,這三個人應該是“丹努之子”號潛水艇上最精銳的戰士!傑出的多面手相良、天才的神槍手克魯茲,他們是公認的最強搭檔;至於梅麗莎•毛,曾經和我有一面之緣的她,不僅是個出色的特工,而且在電子戰這種新型作戰方法上有驚人的造詣,還有極為豐富的操縱AS作戰經驗。
把這麼三位出色的戰士集中起來,還加上新式的AS,甚至不惜將她轉學到湘北以獲得我的協助……這個千鳥要該不會是秘銀組織首腦的女兒吧?
正說話間,三位士官已經接到命令,前來報到。
“毛中士、相良下士、威巴下士,這是最新的命令,”擔任副艦長的理查•馬度卡司中校是個性格嚴謹的老人,他將比我手頭上那份要厚得多的資料夾交給為首的毛中士,然後開始解釋任務,“在未來一段時間,你們三人組成特別行動小組,對照片上的千鳥要小姐進行周密的保護。我們會給你們派發包括M9型AS在內的所有必要裝備,但是你們要在確保目標安全的前提下,儘量不被目標或者日本政府覺察。”他停頓了一下,讓特別行動組的成員們好好消化一下任務的內容,然後接著說道,“因為前來襲擊目標的敵人中可能出現超常規強者,所以上杉先生將在必要的時候為你們提供協助。對於那種情況,他才是專家,屆時你們要聽從他的調度,全力配合他展開工作。”
“以上就是任務的內容,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我有疑問,”一貫認真的相良行了個軍禮,然後問道,“如果要不被目標覺察,我們就很難和她保持在近距離,那麼遇到緊急情況的時候會非常被動……”
“我已經預計到這種情況——相良下士,你是日裔,年紀也不大,所以我們已經為你辦好轉學手續,你將作為留學生轉學到千鳥要的班級,以便對她進行保護!“
“什麼?!”
相良倒是冷靜嚴肅地接受了任務,但我和毛中士、威巴下士卻一起驚叫起來。
相良宗介這個人,以本事來說絕對可靠,但是他的性格——真的能夠偽裝成普通的高中生嗎?
就算對他不怎麼熟悉的我,也已經稍稍瞭解他的為人:他的人品和才華固然都很出色,但是出身雇傭兵的他,警惕性高得驚人,攻擊性也非常的強,即使在這個所有成員都是軍人的移動要塞裏面,他也屬於警惕得稍稍有點神經質的那種,如果讓他進入普通人的生活——我仿佛看到了校內不良少年們被他用散彈槍轟成碎片的悲慘場面……
“可是,宗介他……”
“相良中士是最優秀的戰士!”不等克魯茲說完,馬度卡司中校就打斷了他的話,這位老人非常嚴厲地看著部下們,一字一頓地說,“這!是!命!令!”
“保證完成任務!”三個職業軍人同時立正、敬禮。
以鐵腕鎮壓了下屬的騷動後,馬度卡司中校宛如鐵板的面容稍稍軟化了一點點——大約就是從恐怖的鐵面魔王到嚴肅的管家老爺爺之間的變化吧——又或者是面對著能夠徒手拆坦克的暴力少年擺不起架子來,總之,他還算客氣地詢問我是否有什麼別的問題。
“要說問題,也不是沒有呢……”從剛才起,我就一直很在意某個問題,“這個照片上的少女,看起來最多也就十一二歲吧,但是——她是高中生?”
天才少女也不能天才到這個地步啊!這簡直是在打擊我輩凡人!這個叫千鳥要的女孩,應該向那位從銀河系深處來地球留學的外星人學習學習——他可是老老實實地按照地球人的水準在考試哦!
“高中生?”克魯茲看著那張俏皮可愛的娃娃臉,稍稍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再過幾年的話,倒是個美人……”
換句話說,現在的千鳥要,還沒有進入你的守備範圍,對吧?
原來這個大色狼還不是徹底的禽獸,至少還不至於對小女孩下毒手……真是讓我稍稍有點意外——我本來以為,他的守備範圍是從八歲到八十歲,所有的女性……
“那是四年前的照片。”馬度卡司中校面無表情地回答,“反正不會差太多,所以我們就隨便拿了張照片。”
也就是說,這個女孩現在應該是十五六歲嘍?
或許——馬度卡司老爺爺,你是否應該考慮一下,另外換個狙擊手呢?如果克魯茲這個傢伙過去的話,保護目標雖然不會喪命,但是可能一年之後,就多出一個需要保護的嬰兒來哦……
“毛中士,如果你發現威巴下士對目標有不軌行為,我授權你隨時以任何你認為合適的方式處置!”
呃……言下之意,就是必要的時候,射殺他都沒問題吧?
無視克魯茲憤怒的抗議,毛中士和相良下士同時敬禮,然後拖著還在碎碎念的克魯茲離開了艦橋。
“上杉先生,對於這份委託,您是否願意接受?”
看著那張雖然和微笑女同名,卻認真到完全沒有笑意的俏臉,我笑著收起了資料夾,伸出右手。
“沒問題,祝合作愉快。”
從我這裏得到肯定答復之後,泰絲塔羅莎上校長長地吐了口氣,原本嚴肅的面容一下子就像被澆上了熱水的薄冰,溶化的無影無蹤,她稍稍有點疲憊地揉了揉額頭,感歎著:“總算完成了——要一直擺著這樣嚴肅的面孔,真的很累啊!”
啊?那個年紀輕輕卻威嚴冷澈的指揮官哪里去了?現在我面前這個,怎麼看也只是個普通的少女罷了……
“抱歉啦,一直都裝著嚴肅的樣子在和你交談,因為據說日本人特別注重禮節,態度不夠嚴肅的話,會令原本可以成功的交涉意外地失敗……”泰絲塔羅莎上校有點難為情地解釋著,“其實我平時就是這個樣子,很普通的,請不要把我當成那種少年老成的軍官。”
現在說這些,是因為已經靠著那張臨時裝扮出來的嚴肅面孔,成功地欺騙了我嗎?
雖然被擺了一道,讓我稍稍有點不爽,但是總的來說,我還是樂於看到一個會歡笑會擔憂的少女,多過看到一個外表十五六歲,心理年齡卻至少有五六十歲的女變態啊!
泰蕾莎•泰絲塔羅莎,雖然據說是六歲就解出愛因斯坦的十元聯立非線性偏微分方程式最接近數值的超天才少女,但是在人情世故方面,顯然還有所欠缺呢。
“叫我泰莎就好,”少女笑著和我握手道別,“那麼再見吧,期待著你們的好消息。”
正當我轉身朝著停在潛艇倉庫中的直升機走去時,泰莎上校又叫住了我,這次她的聲音變得很小,而且有些扭扭捏捏的:“那個……和也君,宗介他性格有點直率,有時候會採取一些不顧自身安危的莽撞行為,如果您當時在場的話,請及時阻止他。”
“冒險不就是軍人的本行嗎?”我稍稍有些疑惑地看著泰莎,卻意外地在她的臉上看到一絲紅暈。
原來如此!
“哈哈!放心吧,我會還你一個完完整整的相良宗介的!”我不顧越來越尷尬,幾乎要把腦袋鑽到甲板下面去的泰莎,大笑著走向飛機。
真是,太有趣了!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5-19 05:21 PM
卷三•秋之耳語
3、籃球大賽和Nice_Boat!
“終於回家了!”躺在闊別近一個月的床上,感覺是如此的輕鬆和舒服,難怪俗話說“出門千般好,不如懶在家”——熟悉的床鋪、熟悉的房間,還有熟悉的電腦……
作為一個高中生,我居然會一個人住在座還不算小的公寓裏面,當然不是因為我有錢——除去師傅給我的那張金卡,我平時根本是個窮光蛋,而是因為這個公寓是我繼承的遺產。
我姓上杉,而這個“上杉家族”據說可以一直考證到日本戰國時代的著名諸侯,“越後之龍”上杉謙信。托那位迄今連性別都不詳的老祖宗的光,不時會有姓上杉的人來主動加入這個家族,所以現在上杉家已經擴展為一個極為龐大的鬆散家族,據說登記在案的總人數超過一萬人!
日本人重視家族觀念,所以常常會有絕後的老人,把自己的財產過繼給族中的孩子。我是家中的次子,幾年前就因此過繼了這座式樣稍稍有點老舊的公寓,但是老爺子臨終前留下遺囑,我只能取得居住和管理權,此公寓的出租收入,除了我作為管理員的薪水外,別的全部捐獻給慈善機構……算了,有間房子可以住,總還是好的——雖然距離市區稍稍遠了點……
老式的公寓裏面,沒什麼太大的屋子,管理員的薪水也並不足以支撐我購買什麼奢侈的東西,所以我所居住的小小房間裏面幾乎看不到值錢的東西,除了這台電腦。
這台不起眼的電腦是穿越聯盟發給我的福利,據說使用了大量極為彪悍的技術,結合了科學和神秘,安全性高得一塌糊塗。既不用擔心資料被監視或者竊取,也不用擔心死機或者病毒,甚至除了我自己以外,其他人若沒有切割空間的神通,根本就碰不到它——當真是鐵打的貨色!
在大劍島上連電都沒有,當然更談不上網路;在“丹努之子”號上雖然有電腦,卻根本沒聯網。所以我打開電腦,登上闊別已久的穿越者聯盟網站,迎面看到的
的就是十幾條資訊提示——統統是關於這段時間替我回復的電話和短信。
穿越者們人數眾多,異能也千奇百怪。其中不少人的異能和戰鬥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他們本人也完全沒有涉入暴力事件的意願,所以其中不少人就在一個名叫土屋康太的穿越者協調下,組建了一個名為“穿越後援團”的組織。
這個組織的工作大致只有一件:幫助有事外出的穿越者,隱瞞自己“無故失蹤”的消息。
說起來很簡單,但實際上要做到這一點是很困難的,比如說我吧,要編出讓家人和同學能夠接受的解釋,還要不時的答復他們的電話和短信——如果不是那群非戰鬥人員裏面著實有幾個神通廣大的角色,還真是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啊!
點開信箱,系統提示我這段時間收到了二十四通電話,九個短信。除去和家人、朋友的日常寒暄,值得注意的就只有兩件事:
第一是和湘北籃球隊有關的消息。在今年神奈川縣大賽中,良田他們苦戰三個加時賽,最終靠著被三井學長長期虐待而鍛煉出來的超強體魄拖垮了並不以體力見長的翔陽隊隊長藤真健司,以全縣第二的成績成功打入全國聯賽,實現了湘北籃球隊史上的重大突破。那場比賽中良田大放異彩,比賽最後近二十分鐘他和神奈川雙壁之一藤真健司的激烈攻防,甚至得到了職業籃球隊教練的好評。賽後接受採訪的時候,為人光明磊落的藤真坦承這場比賽輸在自己不能擺脫良田的防守、體能也遠遠不及他,結果不僅影響了組織全隊攻防的質量,也直接導致自己在激烈的對抗中精疲力竭——作為翔陽隊教練,他可是一直到第三節才上場參賽,而良田卻打足了整場比賽,體力方面的差距由此可見。
遺憾的是,在全國大賽中,湘北隊很倒楣地第一場就遭遇了由號稱全國最強高中生諸星大率領的愛和學院隊,三井學長雖然竭盡全力壓制住了諸星大,奪走了他“全國第一”的頭銜,但是正如和翔陽隊敗給湘北時候那樣,當他這個全隊核心不能正常發揮作用的時候,無論是擔任組織後衛的良田還是擔任中鋒的赤木剛憲,都沒有率領隊伍挫敗上屆亞軍的實力。結果湘北隊最後以明顯的劣勢敗北,僅僅進行了一場比賽就打道回府……
“如果和也你能夠來幫忙的話,我們一定可以牢牢控制住籃板,我相信別說區區一群高中生,就算羅德曼(NBA著名球員,以善於搶籃板球而著稱)也不可能從你手裏占到便宜!”良田在賽後電話聯繫時,顯得非常不甘心,“你也別去學習做拉麵了,轉職當職業球員的話,就算在NBA你也會是最強力的內線!成為籃球巨星,怎麼也比稱為拉麵師傅要光彩和有錢途吧!”
問題不在於錢或者出名,而在於——我怕自己打到興奮起來,會一不小心把別人撞成肉餅啊!
和第一個消息相比,第二個消息則要嚴重得多!
當我看到相關電話記錄的時候,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戲劇部的部員,二年級學長伊藤誠,死了!
具體的事情是這樣的:伊藤他一直周旋於幾個女孩子之間,和多人都有著肉體關係,尤其是桂言葉和西園寺世界這兩個,已經到了如膠似漆的地步。但是桂和西園寺雖然私交不錯,可是自古情場如戰場,隨著彼此獨佔欲望的增強,兩個女孩的關係也漸漸惡化,對伊藤的爭奪也不斷升級,最後西園寺偽造了懷孕記錄,逼得伊藤不得不和她結婚。
受此打擊,一貫性格溫和的桂,做出了很可怕的事情……
發現那件事的是岡崎朋也、春原陽平和藤林姐妹,他們探望因身體不適而住院的古河渚之後,決定回到戲劇部編排一下秋冬學期的活動劇目,結果發現通往舊校舍屋頂的門不知被誰打開了。好奇心一貫就很重的春原急急忙忙跑去看看是否有小偷,卻駭然看到桂言葉一刀砍倒了西園寺世界,然後竟然窮兇極惡地剖開她的肚子尋找胎兒!
而當聞訊趕來的藤林杏以慣用的重爆字典將桂言葉擊倒之後,他們更是在桂帶來的手提包裏面,找到了伊藤誠的人頭!
天生膽小的藤林椋當場就嚇昏了,一貫膽大包天的搞怪男春原陽平和暴力女藤林杏也都嚇得魂不附體,反而是岡崎朋也很不可思議地保持了基本的平靜。
報警、求醫、保護現場、筆錄證詞……如果不是他反應得當,身負重傷的西園寺只怕難逃一死。
這件事情最後的結果是伊藤誠死亡(廢話!頭都被砍掉了!)、桂言葉精神失常,並因心臟衰竭於數日後死於加護病房、西園寺世界身負重傷,雖然僥倖撿回一條命,卻失去了生育能力(卵巢和子_宮都被切碎了,能生育才怪!)。
目睹慘劇現場的藤林椋嚇得大病一場,和住院療養的古河渚當了室友,而我們戲劇部也遭受了池魚之殃,被勒令停止活動,所有部員更需要接受心理輔導——尤其是同樣和多個女孩有曖昧情愫的岡崎朋也!
其實我很想去告訴那些神經兮兮的老師們:岡崎該擔心的並不是情殺之類問題,而是“天煞孤星”的倒楣命運。以穿越了無數個平行世界的小汐為證,岡崎無論選擇哪個女孩,雖然都會出現死人的糟糕事件,但是起碼不會發生殺人的慘劇——最多就是會有人自殺“而已”。
熟悉了一下這些通話和短信的內容,我轉而開始流覽穿越聯盟網站的內容。
穿越聯盟主頁又做了一次改版,紗織前輩的戎裝照片已經被取下,偌大的畫面被分割成兩半,左半邊是迪妮莎和古妮雅的肖像,標題為“大劍島浮出水面,銀眼魔女的故事在不知不覺中畫上句號”,右半邊是一艘華麗的遊艇,標題為“日在校園上演慘烈一幕,Nice_Boat終於發生”。
我當然對大劍島的事情更加關注一些,滑鼠點進去之後,看到的是由王虎先生製作的報導,其中還夾雜了很多和“原著”的對比。對於最後女孩們幾乎全滅的悲慘結局,漫畫《大劍》的粉絲們群情激昂,紛紛對我這個引發事件卻又辦事不力的廢柴口誅筆伐,好在他們基本都是沒有戰鬥力的,我倒是不用擔心被人找上門來毒打一頓。
在報導最後,王虎先生發佈了三個懸賞:1、徵求能夠治療大劍島居民基因異常的人才;2、徵求能夠突破空間亂流,在主世界和大劍島之間建立穩定通道的方法;3、徵求和克洛斯組織有關的情報。
這個世界上,有那麼一些人,他們要幫助別人,並不會用嘴巴說,而只會實實在在地去做。
王虎就是這樣一個人!
正當我感慨之際,突然收到了視頻通訊的請求。
“你好,請問是發現大劍島的上杉和也先生嗎?”對方是一個貌似普通、體格瘦小的少年,微微有些青紫的左眼眶和貼著創可貼的下巴,說明他不久前剛剛遭受過暴力虐待,但雖然如此,他的臉上卻掛著滿意的笑容,看起來很有點詭異的味道,“我是蘿莉控同盟會名譽會長、禦姐同好會常任理事、鬼畜道客卿,外加原生npc保護協會特派員,初次見面,和也君。”
那一大串的頭銜,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唔,其實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上次你們戰鬥我也有拍照哦。”
上次戰鬥?
說著他拿出了一堆照片,主要是瑪瓊琳•朵的,還夾雜了幾張夏娜的。即使我這個外行人也看得出來,他的攝影技術真是深不可測,居然能夠在混亂的戰局中,及時捕捉華麗的動作,準確地拍攝下來——還有不少走光圖。
這個少年……不尋常啊!
接下來的幾分鐘,完全是土屋康太一個人在自說自話,我幾乎連插嘴的餘地都沒有。
總的來說,他自稱是一個收集愛與美的藝術家,希望從我這裏得到一些關於大劍們的獨家情報。
問題是——戰士也好,覺醒者也罷,我和她們都不熟啊!
我所熟悉的戰士,總共就一個,嘉拉迪雅。其他的戰士和覺醒者,對我來說充其量算是“認識”罷了,連迪妮莎都只能算是泛泛之交,要向我打聽獨家情報,不如回去看漫畫,可能得到的資料還詳細一點呢……
所以,即使他拿出很多極為符合我口味的華麗照片作為報酬,我也依然想不出有價值的資料來——看著那些可愛的女鬼、僵屍、獸人MM,看著那些各式各樣暴露得恰到好處的女僕裝,看著那些活力十足的美少女們……為什麼我在大劍島上不多收集一點情報啊!!
打發走了土屋康太,我又去看關於那個奇怪的“Nice_Boat”的專題,這才發現正所謂“無巧不成書”,原來這個專題也和我很有些關係——它就是講的伊藤誠死亡事件!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原來伊藤誠居然和那麼多女性發生了關係!
看著土屋康太不知通過什麼渠道拍攝的步兵圖(所謂“步兵”,就是“沒有馬”的意思),我除了感歎于伊藤學長不可思議的豔福之外,更對那個貌似普通的少年多了幾分敬畏。
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拍下這麼多私密的照片,這傢伙實在是個可怕的人物啊!
還好,大劍島和人類社會隔著空間亂流,就算這個神出鬼沒的傢伙,也沒辦法跑過去窺探……
從報導和“原著”的相關內容看來,伊藤誠的死亡,幾乎可以說是命裏註定,無論他怎麼做,似乎都只有死路一條,而且無一例外都是兇殺暴死,差別只在於什麼時候死和怎麼死。
而在他的各種死法裏面,最多的就是被桂言葉或者西園寺世界二人中的某一個殺掉……
色是刮骨鋼刀,古人誠不我欺也!
看完了兩個專題報導,我又通過穿越聯盟的輔助系統,連上了命運主機。
命運主機功能絕對強大,但是它的不確定性也一樣強大,諸如我當初打生打死最後獎勵一本看不懂的上古秘笈這種烏龍情況,發生過不止一次。為了讓穿越眾們的奮戰能夠有合理的回報,以紗織前輩為首的強者們聯合制作了這個系統。
它的功能,就是把我們平時做的任務成果總結歸納,積累一段時間,再和命運主機聯繫兌換,以提升獎勵的質量。而兌換的內容也會被分門別類,雖然不能改變主機的兌換專案,可是至少能夠幫助我們瞭解自己的收穫,不至於出現一些騎驢找驢的烏龍事件。
稍稍看了一下,我這段時間的積累並不多,除了幾塊有趣的飛行口香糖之外,沒有其他特別值得在意的東西。
其實大多數穿越者都和我差不多,收穫的東西往往根本派不上用場。如果可以交換的話,我相信很多人都願意用那堆莫名其妙的獎勵品換一點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遺憾的是,那些獎勵品是沒有辦法交換的……
在關電腦睡覺之前,我看了一下自己在穿越眾裏面的排名。
上杉和也,第四百九十六位。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5-28 01:05 AM
卷三•秋之耳語
4、不合時宜的相良宗介
“大家好,我是從東京陣代高中轉學過來的千鳥要。”綠發的少女帶著活潑開朗的笑容,站在講臺前作自我介紹,“因為從小在美國長大,所以我有些習慣方面可能和大家稍稍有點不太一樣,如果無意中有所冒犯,還請大家多多包涵。”
這個被秘銀組織高度關注的女孩的確挺特別的,雖然只是簡單的自我介紹,但她的儀錶和舉止卻流露出與生俱來的高貴。在我所見過的女性中,具有這種氣質的只有兩位:紗織前輩和微笑女迪妮莎。而她們兩個人,一個是貨真價實的女神轉世,另一個則被穿越眾們戲稱為迪神……
莫非,千鳥要也具有“神”的氣質嗎?
想到紗織前輩能夠鎮壓七海的無上神通,再想想迪妮莎那種完全超出邏輯以上的武學天分,我對這個保鏢任務的前景多少有些悲觀。
千鳥要如果是和她們類似的存在——不,哪怕只有她們一半的本領,圍繞著她展開的爭奪戰,就不是我這個見習靈界偵探擺得平的啊!
或許是秘銀組織做了安排,千鳥要的位置被安排在我的右前方,正好是最方便出手的角度。
連這個都要考慮到,真不知道敵人會用什麼樣的方法來進攻……
第二個轉學生,當然就是“據說”同樣來自美國的相良宗介。
“那麼,相良同學,請你自我介紹吧。”被千鳥要的高貴氣質所折服,稍稍迷惑了一下的老師,用出席簿敲了敲黑板,才讓因為她的美貌而竊竊私語的學生們恢復安靜。
“是!”相良前進了一步,抬頭挺胸收腹提臀,擺出堪稱軍人典範的“稍息”姿勢,“我是相良宗介下士。”
呃……莫非這就是所謂“保守秘密的最好辦法就是把它說出來”嗎?
但是看相良突然變得鐵青的臉色,似乎只是單純的說漏了嘴而已。
莫非,因為壓力太大而出現了失誤?
仔細想想也是很有可能的,千鳥要住在我家對面的公寓,而相良他們則租用了我這間小公寓的頂層,所以我還是比較清楚他們這些天的活動的:開學前的這幾天,千鳥一直在逛街、購物和自學課程,為新學期做準備;相良則每天拼命地背誦日本高中生應知應會的那些常識——順便說一句,我當時曾經疑惑于為何克魯茲居然把如何使用保險套也列入他需要學習的知識之中?相良好歹也雇傭兵出身,作為經常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戰士,不時發洩一下壓力也很正常,沒理由他連這個都不會用吧!
“過去我也有幾次使用這個的經驗。”當時,相良很坦然地回答,“這種橡膠製品在叢林中丟失水壺之際很好用,每只可以裝入一公升的水。”
是我錯了!我不該用正常人的角度去推算他的想法……
將思緒轉回現實,因為相良的自我介紹而又吵鬧起來的學生們,被老師再次用敲黑板的方式安靜下來,然後那位富有教育經驗的長者試圖用提問的方式轉移話題。
按說,轉校生應該作比較詳細的自我介紹,還得回答同學們的一些問題,但是剛才千鳥要卻稍稍說了兩句就坐到座位上去了——大約這也是校方預先安排好的吧……
“哈哈,相良同學還真是熱愛軍事呢——那個,讓我們來詢問相良同學一些別事情好嗎?”
“請指示!”
“不用這麼客氣啦……好的,宮城,你來提問。”
由於一個學期的籃球鍛煉,導致身高似乎長高了一點點的良田站了起來:“我們都知道相良同學是轉學生,那麼請問你是從哪里轉學過來的啊?”
秘銀組織的潛水艇,“丹努之子”號——這個問題我可以替他回答。
“有很多地方,比如阿富汗、黎巴嫩、柬埔寨、伊拉克……我一般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相良理所當然地回答。
吶……你當自己是拉_登大叔嗎?扔顆炸彈就換個地方?
而且,我記得這個問題的標準答案應該是——
“哈哈……相良同學真幽默,根據學籍資料,他是從美國諾斯卡羅來那州、五艾特大樓轉學過來的……”在全班鴉雀無聲的寂靜中,又是老師出面來活躍氣氛。
美國、諾斯卡羅來那州、五艾特大樓……吶,你確定不是“美國、北卡羅來那州、五角大樓”?我記得之前你提到過,之所以用這個位址,是因為那裏有相熟的朋友——莫非你那個“相熟的朋友”其實是美國總統不成?
還好我的同學們似乎沒有想到這一點,總算讓相良得以順利過關。
“那麼,請問相良同學有沒有什麼興趣愛好呢?”這次提問的是名叫小山田萬太的同學,這個大眼睛、小個子,看起來有點灰暗的少年,其實是個和善的優等生,口才相當的出色,是學生會的執行委員之一,也是現任學生會長阪上智代的得力助手。總是帶著厚厚字典的他,據說還是那個暴力女藤林杏的弟子,得到了“重爆字典”的真傳。不過也有傳說他和以綽號“木刀之龍”的梅宮龍之介為首的的不良少年團體來往密切,還曾經多次深夜出現在公墓……
對於小山田的問題,相良思考了一下,無視某些人“肯定是喜歡模型手槍啦!”的挖苦,說道:“要說業餘愛好的話,我比較喜歡閱讀,還有釣魚。”
釣魚?他喜歡讀書,我倒是知道,想不到還喜歡釣魚啊……可能是因為這段時間我們一直在趕路,沒有釣魚的閒暇吧。
“那麼,喜歡讀哪方面的書呢?”小山田接著問道。
大約是終於聽到了自己感興趣的話題,相良的眼睛一亮,大聲回答:“主要是技術手冊還有專業書籍。我經常閱讀簡式年鑒(一本著名的軍事雜誌),對於各類雜誌的軍事專欄也一直都用心留意。此外,我特別喜歡和AS相關的專題,比如美洲羊駝出版社的‘AS_TIMES’和綠壩出版社的‘人民AS’都每期必看——對了,最近也有在閱讀日本的‘AS_JUMP’雜誌。真想不到,日本的機甲雜誌裏面居然有超乎三強國以上的高水準情報,真是一本不可錯過的好雜誌!最近我還在研究航運安全的知識,新買了淩波女士主編的‘新世紀海運’雜誌……”
話說,《AS_TIME》和《人民AS》我沒看過,但是《AS_JUMP》貌似是一本以科幻機甲為主題的漫畫雜誌啊——你拿那個當最新科技看的話,日本還沒征服世界,可真是神奇的怪事——那裏都是些能夠單機突入大氣圈的超級機體,不僅出現了I力場和米加粒子炮,那個夏亞主編甚至不管什麼機體,只要塗成紅色再多加個角,就宣稱是能夠飆出四倍速度的赤色XX系列專用機……至於那個三無美女主編的雜誌,看動輒出現的AT立場就知道顯然是科幻的東西……
在一片尷尬的沈默中,千鳥要開口了。
“哈,談點更有趣的吧,比如說——你有喜歡的歌星嗎?我喜歡詹姆斯•布朗,你呢?”
這傢伙不可能知道什麼歌星的,他腦子裏面除了軍火就是打仗!
對了,這個問題,我似乎給過他一個參考答案……
“我喜歡李宇春和曾軼可。”相良宗介,以極為認真的姿態,嚴肅地回答,“非常喜歡。”
相良老弟,我對不起你啊!
——————
托這份自我介紹的福,相良宗介立刻就被劃入“怪人”行列,加上他總是對任何人都不理不睬,只是把絕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千鳥要身上,更加劇了同學們對他的懷疑。
下午5點。我坐在空無一人的戲劇部活動室裏面,看著被自在法所掩飾的城市模型,默默無語。
夏天剛到的時候,這裏還是很熱鬧的,大家每天都在排練著,背臺詞、準備佈景……
古河渚部長身體不好,練一會兒就要休息;岡崎朋也右肩受過傷,無法做太粗重的工作;春原陽平耐性奇差,經常會忍不住去招惹藤林杏和阪上智代,然後要麼被百烈腳踢到浮空,要麼被重爆字典轟飛出去;藤林椋經常背了一會兒臺詞,就拿出塔羅牌來占卜,可惜她的占卜似乎從來都沒正確過;一之瀨琴美時不時會拿出可口的點心來;宮澤有紀寧則是一臉溫柔地微笑著,她的笑容仿佛可以治癒人心的一切傷痛——桂言葉發狂殺人,只怕就是因為整整一個月沒看到她的笑容,所以戀愛不順利的壓力才越聚越多,最後終於引發了悲劇……
動輒發怒的藤林杏;嚴肅認真的阪上智代;總是一邊抱怨一邊做事的伊藤誠和澤永泰介;嫺靜溫和的桂言葉;活力十足的西園寺世界、相貌普通做事也一樣普通的黑田光……對了,還有什麼都不做,只是在削海星的伊吹風子……
我把目光投向活動室的角落,不出意料地看到了那個拿著木制海星,坐在那裏發呆的少女。
“嘿,風子,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
“大……大個子的大怪人!你……你還看得到風子?”
“是啊……或許,我是最後一個能看到你的人了……”昨天見過夏娜和勇彥,但即使強大的火霧戰士和神秘的外星留學生,都已經不再記得這個迷迷糊糊的小女孩了……
“謝謝……”
“對了,我聽岡崎說過,你的真身現在還躺在醫院裏面,對吧?”
“是啊,風子現在算是植物人呢。”
“我認識一個很厲害的大夫……”
“不要!”
“啊?”
“如果風子蘇醒過來的話,風子就會忘掉現在的事情,忘掉所有經歷過的事情。”小女孩拼命地搖著頭,“風子不要忘掉那些!”
“但是……如果你再不蘇醒的話……”看著她已經變得有點透明的身影,我實在說不出那些嚴厲的話來,只好歎了口氣。
戲劇部最後兩名成員相顧無語,只有歎息聲回蕩在空蕩蕩的活動室裏面。
突然間,耳邊傳來了一陣女孩子們的尖叫,其中還夾雜著千鳥要的聲音。
糟糕!現在就來襲擊了?
秘銀三人組未免太廢柴了吧!怎麼連警報都沒有啊!
不及細想,我直接拉開窗戶,縱身一躍,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跳去。
右手稍稍在牆壁上借了一下力,我以驚世駭俗的彈跳能力輕易越過了高大的教學樓,落在體育社團大樓前的樹梢上,定睛看去,女子壘球部的方向正在發出陣陣喧鬧。
能鬧成這樣,應該不是太嚴重的問題吧?
因為窗簾被拉著,所以看不到那邊的情景,大約是女孩子們正在更衣的時候有色狼闖入——不,或許是蟑螂、老鼠之類,天下哪有那麼白癡的色狼啊……
“……我對自己粗暴的行動道歉,但是請相信我並沒有想要加害你和你同學的意思。”相良宗介的聲音,很不可思議地從女生們的更衣室內傳來。
收回前言,世界上原來還真的有那麼白癡的色狼!
但是,為什麼相良宗介他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呢?這應該是克魯茲的專利吧……
“那麼,你的目的是什麼呢?”千鳥要的聲線稍稍柔軟了一點,看來相良誠懇的態度說服了她們。
“不能說,你們沒有知道的資格!”
這個白癡……
一頓劈裏啪啦的毆打聲過後,千鳥要氣呼呼地問:“那麼,至少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會突然闖入女子更衣室吧!”
“我希望加入這個社團。”雖然遭到痛毆,但是相良宗介的語氣依然平靜——想必這麼一頓毒打,對他來說只是連熱身都算不上的基本活動吧。
“什麼?!”
“我在前一所學校就讀時,也參加過類似的社團,而且表現還不錯。所以讓我加入你們吧!我對自己的體力和學習能力都很有信心,如果加入你們社團,絕對會是出色的戰鬥力,請務必考慮一下!”
相良老弟,我當初給你編的這段話,可不是用來申請加入“女子”社團的啊!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來,你也是個純爺們啊!
“喂!相良同學——”聽得出來,千鳥要的怒氣已經積累到快要爆發的地步,“這裏是‘女子’壘球社啊!”
“男生不能加入嗎?”相良的聲音聽起來很純潔很無辜。
我是否應該考慮待會兒送他去醫院急救呢?如果千鳥要像桂言葉那樣——或許我應該出手救他,畢竟不能讓他開學第一天就被自己的保護目標給砍死……
“我認為這種細枝末節的問題,沒必要在意。”
兩秒鐘後,我在體育社團活動大樓窗外,接住了被綁在金屬椅上,直接從位於六樓的女子壘球社窗子裏面扔出來的相良宗介。
我現在可以確定,相良宗介的確是個好戰士,但是他絕對不適合校園生活!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5-28 01:11 AM
卷三•秋之耳語
5、行動中的保鏢們
跳動的火焰將原本漆黑寧靜的夜晚染成一片詭異的紅色,在這片紅色之中,兩個嬌小的身影正在激烈的碰撞著。
戰鬥的雙方,一個是來自“紅世”的魔王,一個是來自人間的“火霧戰士”。
夏娜大喝一聲,毫不理會那把名為“吸血鬼”的寶劍上散發出來的劍氣,在身體被劃出許多傷口的同時,用手中的寶刀“贄殿遮那”將面前穿著鎧甲的敵人狠狠地推出去,強大的力量逼得對方無法保持舉劍對砍的姿態,於是她趁著敵人劍勢偏斜的機會,猛烈地砍中了鎧甲的胸部。
隨著令人牙酸的響聲,鎧甲中濺出如鮮血般的青綠火焰,一聲宛如受傷野獸的哀嚎從頭盔之下傳出。
雖然這件大約也是寶物的鎧甲很快就恢復原樣,但是被著名寶刀“贄殿遮那”砍中的傷口,可不是那麼容易癒合的!
而在不遠處的大橋上,有一個青藤結成的圓球,透過稀疏的網眼,可以看到一個穿著哥特洋裝的金髮美少女,看到同伴被夏娜所傷,她卻發出比被砍中者更加淒慘的叫聲。
“蘇拉特!”
“可惡的‘炎發灼眼’!”少女甜美的笑容已經完全被怨毒所取代,她拿出一個外形宛如音樂盒的寶物,在裏面調試著什麼東西,“我要用最高等級的自在法,將你撕成碎片!”
“很遺憾,你做不到。”一個高大的黑影從橋下流水中沖了出來,直接撞穿了環繞著少女的重重青藤,在她尚未來得及反應之前,兩隻強有力的拳頭已經如雨點般砸在了少女嬌弱的身體上。
只不過一兩秒鐘,化身為人的紅世魔王,已經變成了一片殘破的火焰。
這個從相模川裏面竄出來的刺客,當然就是我,上杉和也。
那個奇怪的青藤球,似乎可以遮斷探測術法,所以夏娜始終沒能找到躲在青藤球裏面這個敵人的位置,只好在不斷遭到偷襲干擾的情況下,與外貌宛若英俊少年,卻穿著怪異鎧甲、手持兇惡魔劍的魔王苦戰。
更加糟糕的是,敵人並非只有這兩個。
被稱為“千變修德南”的傢伙,擔任著那對古怪兄妹的護衛。
以實力而言,那對兄妹雖然持有威力強大的寶物,但是兩個人加起來,危險性也無法和修德南相比!這個叼著香煙的墨鏡大叔,實際上卻是擁有渾濁紫色火焰的魔王,而他的力量更是強得驚人。夏娜的力量其實也不算差,但是卻連他的一擊都無法擋住。
這個魔王最大的本事在於變身,他能夠自由自在地變成各種強大的魔獸,施展出多種多樣的攻擊,戰技的豐富和強悍,是純粹靠著強力寶物作怪的法利亞格尼望塵莫及的。
靠著修德南的護衛,那對自稱蘇拉特和蒂麗亞的兄妹,對夏娜展開了一次又一次襲擊,目的是要奪取她的寶刀“贄殿遮那”。為了提高戰鬥力,他們用寶物佈置了奇怪的術法,完全隱藏了妹妹蒂麗亞的存在,然後得到源源不斷術法支持的哥哥蘇拉特,就靠著強力的寶物,打得夏娜狼狽不堪。
但是,他們是三個人,我們也是三個人啊!
夏娜之所以孤軍奮戰,是出於長門勇彥的計謀,這個陰險的外星人,設計了一個“引蛇出洞”的計畫,以夏娜和“贄殿遮那”作為誘餌,吸引不知躲在哪里的敵人出來攻擊她,而勇彥就躲在暗處,通過分析資訊,找出了並不善戰的輔助者蒂麗亞的位置。
為了確保突襲成功,勇彥這個拳腳功夫一塌糊塗的傢伙,表現出了罕見的勇氣,向魔王修德南發起了挑戰,為我引開了蒂麗亞身邊的護衛。
現在,突襲成功了!
遙望著天邊的星辰,我喟然長歎。
“勇彥兄,我們不會忘記你的犧牲……”
回答我的,是一句冷靜中稍稍帶著點無奈的話語:“我沒死。”
那個修德南,實在不是一位稱職的護衛,當貪心兄妹被夏娜和我一一幹掉之後,他就放下被幾乎打成殘廢的勇彥,轉身跑路了。
我覺得,就“盡忠職守”這一點來說,修德南應該跟相良宗介好好學學!
那傢伙可是一天到晚,除了護衛換班期間,否則目光從不離開千鳥要超過一分鐘的!
“夏娜,你那邊怎麼樣了?”
“已經解決。”夏娜的回答稍稍有點軟弱,大約是失血過多的緣故吧,“修德南跑了?”
“是啊,本來還以為需要我們聯手對付他呢……”
“那個傢伙一直都很謹慎,情況不對的時候他從來都是第一個逃跑。”亞拉斯特爾冷笑著說道,“他要是會留下來和我們死戰到底,那才真是怪事!”
隨著夏娜解除封絕,周圍的環境也恢復到夜晚正常的模樣,我懶得理會爭奪戰利品所有權的異世界魔王和外星留學生,甩了甩頭上、身上的水滴,看著自己水淋淋的衰相,長歎一聲,朝著位於近郊的公寓走去。
“資訊修復。”勇彥一如既往的冷靜聲音遠遠傳來,然後我只覺得身上一熱,剛才還猶如落湯雞的我,已經恢復到幾個小時前穿著端正的樣子。
“謝啦!”朝著勇彥揮揮手,我大笑著離開,“如果你是女人,一定會是個家務萬能的賢妻良母啊!”
——————
回到公寓,已經是晚上十點。
秘銀三人組依然緊盯著千鳥要的房間,絲毫沒有放鬆。這些天來,他們一直都是這樣,不愧為百戰精銳!相比之下,紅世魔王們打架雖然很有一套,但是別的本事實在稀鬆平常,修德南要是有他們一半的警惕性,我們的計畫就絕對沒有成功的可能,到時候除了向別的穿越者求援,當真是無計可施了。
“嘿,克魯茲,千鳥的情況如何?”反正還沒到睡覺的時間,我索性上去和他們打個招呼。
“小要白天和朋友一起去逛街購物,現在——嘩!正在洗澡耶!”聽著竊聽器內傳來的水聲,色狼克魯茲眉飛色舞,“真可惜,只能聽……”
毛中士直接抓住他的衣領,一把就將他甩到身後,重重摔在牆上。
“換班了!”
你們秘銀的人,都是這麼換班的嗎?
我猜,他們的軍醫肯定很擅長治療跌打損傷脫臼骨折之類,於緊急救治方面多半也很有心得。
無他,唯手熟爾……
不理會克魯茲無力的哀歎,毛中士表情嚴肅地聽著耳機中傳來的聲音,突然她的臉色一邊,低聲說道:“有情況,排水管傳來異常聲響!”
剛才還像死狗一樣躺在地上怪叫的克魯茲立刻恢復正常,三兩步沖到毛中士身邊,迅速調整著位於多個位置的幾組攝像頭。
隱藏在黑暗中的攝像探頭,迅速指向位於公寓角落的排水管位置,只見一名全身都穿著黑衣,還用毛面罩遮住臉的男子,正在順著排水管向上爬。
“奇怪,居然孤身一人前來?”宗介給慣用的手槍裝上消音器,又在防彈背心的衣兜裏面塞進幾支裝滿子彈的彈夾,從通往屋頂的樓梯迅速爬上去。
“我去迎擊。”
而負責狙擊和支援的克魯茲,已經帶著狙擊槍跑向位於公寓另外一邊的滑道,他將從那邊的狙擊點注意任何可能是敵人的傢伙,必要的時候,他不會吝惜一顆足以射穿輕型坦克的穿甲彈的。
“上杉先生,觀察工作就麻煩你了。”毛中士也沖向公寓大門,她會沿著滑竿下去,開動隱藏在樓房後面的AS,迎戰對方可能會使用的飛機或者其他重武器。
觀測台下發的螢幕上,隨著毛中士按下緊急情況按鈕,鮮紅的計時數位正在跳動。
二十二秒後,克魯茲首先抵達預定位置。
三十七秒後,毛中士傳來“就位”信號。
五十二秒後,相良已經在千鳥的公寓頂樓上,系好了登山纜繩。
“我將從上方垂下,迅速壓制目標。”
“火力支援隨時候命。”
“四百米內無未熄火車輛,兩千米內無飛行器接近。”
我打開充當手錶的妖力計,除了我自己之外,一公里內沒有高能量反應。
“為了避免被小要察覺,盡可能不要用槍。”在相良跳下去之前,毛中士又叮囑了一句:“不要殺死目標,活捉他。”
是為了拷問嗎?我不覺得這種一個人就來打千鳥注意的炮灰小嘍囉,能知道什麼有價值的情報啊……
相良不愧是最優秀的特種兵,他恰到好處地把握住了潛入者鑽進陽臺的那個瞬間,從屋頂一躍而下,雙腳在牆壁上稍稍點了兩下,無聲無息地落在潛入者身後,然後一手捂住對方的嘴巴,一手拔出匕首,架在對方的咽喉上。如果沒有毛中士的命令,也許這一刀直接就割下去了吧?
整個動作快如閃電,僅僅一秒鐘都不到,那個順著下水管爬上來的潛入者已經被相良制服。
精彩!精彩絕倫!
“不准動!”相良用冷酷如北風的聲音命令對方保持雙手分開、趴在陽臺上的姿勢,“你已經輸了,不許出聲,愛惜自己的性命。”
換句話說,對方如果稍有異動,你就準備收割人命了,對吧?
潛入者以酷似被太陽曬乾的蛤蟆的姿勢趴在陽臺上,除了正在顫抖的雙腿,全身上下真的一點都不敢動彈。
看這傢伙的樣子,似乎很不專業啊,他真的是俄國或者別的組織派來的特工嗎?
相良沒有多囉嗦,開始在潛入者身上搜查。
奇怪的是,花了大約一分鐘的時間,他沒有找到任何槍械、刀具或者是其他可以當武器的東西,只在對方的褲兜裏找到一個裝著學生證的皮夾。
“湘北高中,一年D班,風間信二。”
咦?這不就是我們班嗎?
靠!我們班上居然有兩派特工?!
正當我準備跳過去問個究竟的時候,狙擊手克魯茲突然說道:“宗介,看看他的右肩下壓著的東西。”
那是幾件小小的布料,看質地似乎很高級。
“內褲,雖然是蕾絲鏤空的高級貨色,但終究只是內褲罷了……”克魯茲的聲音突然變得很疲倦,“不陪你們玩了!”
“……唉……饒了我吧……”毛中士也如此歎息著,關閉了臨戰狀態的AS。
原來讓我們如臨大敵的,只不過是個偷內衣的變態毛賊罷了……
既然確定了對方並無危險性,相良索性拉下他的面罩,詢問起詳細情況來。
這個倒楣的風間,和稍稍有點不良傾向的朋友們打賭,要來偷幾件千鳥要的內衣,證明自己不是只會端著相機玩偷拍的無用死宅男。
當然,這中間也免不了有些威脅的意思,畢竟不良少年和宅男之間,只怕是很難心平氣和地討論的。
風間並不是一個很有膽量的人,如果不是因為對方搶走了他好不容易才拍到的駐日美軍AS演練照片和底片,只怕打死他也不敢做出夤夜入室盜取內衣的行為。
聽到“AS”這個詞之後,原本沈著冷靜的相良就露出頗有興趣的表情,詢問起具體情況下——因為,他也是個狂熱的AS迷啊!
當身裹浴巾、手持金屬棒球棍的千鳥要小心翼翼地打開陽臺拉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兩個穿著詭異的男子,盤坐在自家陽臺上,極為興奮地談論著自己不懂的話題。
其中那個穿著迷彩服的傢伙,手上還拿著自己的內褲。
“色狼!”
呼嘯的棒球棍劃出一道淩厲的曲線,惡狠狠地砸了下來。
結果,相良宗介下士,繼開學第一天被五花大綁從六樓窗戶扔下去之後,第二次差點死在自己的保護物件手下。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5-28 01:16 AM
卷三•秋之耳語
6、湘北高中一年級的修學旅行
“情況怎麼樣?”
相良宗介臉上露出苦惱的表情:“很糟糕……”
“發生了這種事情,她當然會惱火嘍。”風間信二歎著氣,神色多少有點不安,“兩個變態拿著自己的內褲,坐在自家陽臺上談笑風生——幸虧千鳥同學性格開朗,要換別人恐怕會報警的!”
“我也真服了你們兩個,居然能在那種情況下聊天……”我喝著超市里因為即將到期——現在已經是過期了——而折價出售的牛奶,看著坐在候機大廳不遠處的千鳥要她們,“當場被殺都不奇怪!”
“其實,差點就被殺掉了……”風間顯得很後怕——那天他可是被千鳥要一腳從公寓四樓踹了下去,要不是我及時接住,只怕早就摔得腦漿迸裂,死於非命。
而幾秒鐘後,我又接住挨了一頓棍棒之後,同樣被踹下來的相良宗介。
雖然長得很漂亮,但是這個小妞真的很兇悍啊!
看到我在注意她,千鳥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將頭扭過去,跟朋友們聊起天來。
看來,我也被她當做共犯了啊……
不過,或許是因為私闖民宅、盜竊內褲的共犯們之間的友誼,又或許是因為彼此有著共同的愛好,相良倒是交到了這個學校裏面的第一個朋友:和他一樣是狂熱AS愛好者的風間信二。
這大約就是基督教所謂“上帝若為你關閉了一扇門,必在別的地方為你打開另一扇”,行為不檢激怒了千鳥要,固然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但是以相良的性格,那本來就是遲早會發生的必然罷了。因為必然到來的結果,而獲得一個意外的朋友,我覺得這筆買賣很合算。
克魯茲和毛也同樣贊成我的意見,只有相良自己因為任務進行得很糟糕而悶悶不樂。
“旅客們請注意,旅客們請注意,飛往沖繩的109次航班即將起飛,請從第九通道進入登機坪。”候機大廳裏響起悅耳的電子女音,湘北高中一年級六個班的學生,在帶隊老師的引領下,排成長長的兩列隊伍,走向飛機。
日本的中學,常常有安排學生每年進行一次修學旅行的傳統,而湘北的校董們今年大方得不可思議,居然捨得掏大價錢,讓一年級所有的學生乘坐飛機前往沖繩進行修學旅行,一百九十多人飛機往返,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
“據說二三年級的學長們頗為眼紅,如果不是被赤木前輩攔住的話,三井隊長甚至做好了抗議標語,打算舉著旗子去校長室門口示威了……”因為要登機而不得不和彩子分開的良田,笑嘻嘻地說著籃球隊的趣事,“他們去年可只是去東京轉了一圈而已。”
我記得某日戲劇部成員聚餐的時候,擔任學生會長的阪上智代也說過,今年學校劃撥給學生會的預算莫名其妙地多,讓她不得不拿著預算單跑去教導主任那裏,確認是否多印了兩個零。而得到這筆天文數字的預算之後,她們今年的活動經費異常充足,甚至可以為以後幾年都做好準備了。
“歷代學生會長裏面,只怕我是做得最輕鬆的那個。”那天她笑得非常開心,“就像中國人常說的,有錢好辦事。相信‘史上最闊綽的學生會長阪上智代’的名號,很多年之後都會被記得吧……”
可是,這筆鉅款究竟是從哪里來的啊?
“誰管它!就算是校董們販毒或者走私軍火得來的,用在教育上也絕對不能算錯!”阪上平時是個很嚴肅很講道理的人,但是牽涉到“工作”,她就會變得有些偏激——事實上,絕大多數的日本人都是如此,這是這個國家的傳統。
我想我是能夠猜出這筆錢的來歷的——除了手眼通天而又有求于校方的秘銀組織,誰會這麼無聊,拿出足夠再建幾個學校的錢來賄賂校董呢?
這麼一想,原來我們是托了千鳥要的福,才能享受到這麼奢侈的修學旅行……真得好好感謝她!
可惜還沒等我說出感謝的話語,千鳥同學已經在我們之前走過了登機檢票口。
而這個時候,我距離檢票口,還有很長一段路呢——誰叫我個子這麼高呢!座位坐在最後,排隊當然也排在最後嘍。
話說,其實千鳥要的座位離我很近的,可惜——女士優先……
我生平坐過兩次飛機,上一次孤身一人,雖然坐的是奢華舒適的頭等艙,卻很無聊;這次和同學們一起乘坐經濟艙,熱熱鬧鬧的,感覺舒服得多。
人類果然都是社會性的動物,即使對於我這種兩世為人的傢伙,“人”的環境也遠比“物”的環境更加重要。
這麼想著,我舉起充當酒杯的易開罐,對著正在低頭看書的勇彥叫道:“嗨,少看一會兒也不會有問題的,來一起玩鬧吧!”
“長門他才不會加入我們呢。”因為男生乘坐區和女生乘坐區是分開的,中間還有性格正直、體格則和我不相上下的體育老師川藤幸一把守,所以良田很罕見地沒有去騷擾彩子,而是在和我們一起玩鬧。
打牌、說笑、模仿飲酒那樣灌飲料、用討厭的食物作為對失敗者的懲罰……
即使只是一群大男孩,男人們始終也會選擇這樣的娛樂方式啊。
而當一貫沈默不合群的優等生長門勇彥也加入之後,氣氛就更加熱烈。
老師?哪個老師會無聊到理睬這種事情呢?
不過的確有點奇怪——按說至少空中小姐會來勸說我們吧?
就在這時,飛機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先大幅度地左傾,然後又以毫不遜色的角度右傾。
女生部那邊傳來少女們的尖叫聲,而男生部這邊除了慌亂的驚叫,還夾雜著很多叫駡的聲音。因為剛才鬧得太厲害的緣故,很多人手上都拿著飲料,而這麼猛地一晃,除了勇彥之類常識以外的強人,包括我在內,幾乎所有人都把飲料給灑了——大多數灑到了別的同學身上,而體積比較龐大的我,自然被灑得最多。
究竟是怎麼回事啊?無論視覺還是靈力感知,窗外都明明是晴空萬里,甚至連一片雲彩都沒有!
顧不得混亂中被潑了一身的飲料,我連忙轉頭看著勇彥。
“敵襲,六人。”明明沒有開口,但是那毫無溫度的的聲音卻在我耳邊響起,“機長死亡。”
機長死了?那現在是誰在駕駛飛機啊?
“副駕。”
還好,還有一個會開飛機的……喂!嘉拉迪雅也就算了,為什麼你也能窺探我的內心啊?
“猜測。”或許是知道我很難理解,勇彥又補充了一句,“你的表情。”
靠!我討厭這種只看表情就能猜出別人心裏在想什麼的超敏銳外星人!
“報告機內各位乘客,剛剛的搖晃是由於有正在接近中的低氣壓所造成的。本機有可能再度改變航路,今後可能還有一些搖晃,但是敬請安心。”機內喇叭中傳來一個頗為渾厚的男中音,聽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
於是,原本喧鬧的乘客們漸漸安靜下來。
在這片安靜中,我聽到了千鳥要的聲音。
“真奇怪,這種情況下,一般應該說‘敬請見諒’不是嗎?怎麼會說‘敬請安心’呢?”
她猜的不錯!只可惜於事無補。
無論是我還是勇彥,都有能力幹掉那些劫機者,但是我們並沒有把握保證對方不損壞飛機,也不能肯定對方有沒有帶著炸彈——勇彥曾說,他可以控制飛機,但是考慮到遠離飛碟、失去補給的他原本能量儲備就不足,我還是強令他不要輕舉妄動。
我可記得當初他一口氣昏迷了幾天幾夜的那次。
相良宗介顯然也感覺到了不正常,他頻繁地看著手錶,不止一次透過窗外的陽光,核對我們的飛行方向。
“上杉先生,”大約十分鐘後,他很小心地走到我身邊,低聲說,“情況不對,我們正在向著北方飛行。”
沖繩在南邊,小孩子都知道的。
“我猜飛機可能被劫持了吧……”與其扯個不找邊的謊話,還不如實話實說,“如果真的有低氣壓接近,我不可能感覺不到的。”
“這樣飛下去,目的地可能是俄國……”相良有些擔心地說,“如果那些傢伙是針對千鳥小姐而來的……我現在手頭上沒有足夠的武器,而且周圍有太多人質……”
“總之,我們不可能在空中開戰,怎麼也要等到飛機著陸之後再說。”我拍拍他的肩膀,遞給他一罐飲料,“不要把問題想得太嚴重,沒准那些傢伙只是為了救出麻原彰晃——他不是剛剛被駁回了抗訴,並因為堅持廢除死刑的法務大臣去職,所以快要被送上電椅了嗎?如果他的狂熱信徒不做點什麼來試圖拯救他,那才真是怪事!”
“希望如此……”
其實,我自己都不相信這個解釋。
麻原彰晃的情況,身為穿越者的我比別人要清楚得多,那個老瞎子早就被某個擁有精神異能的穿越者折騰成了廢人,現在比死人也不過多了一口氣罷了——其實對他來說,可能死掉更舒服一些,因為他在意識中,必須要重複所有被歐姆真理教迫害過的人們所遭受的痛苦。
至於他的那些信徒,要說扯幾句口號或者舉幾塊牌子,大約是沒問題的;但是要說那些廢柴居然有本事劫持飛機——這種話也只有對日本黑社會不熟悉的相良才會信。
日本的黑社會,連手槍都沒幾支,一般情況下都是用刀子砍的。他們能劫持飛機?簡直是二十一世紀最大的笑話!
一個多小時後,飛機漸漸降低,可以透過機窗,看到下方連綿不絕的山脈。
因為我和相良的說話聲音很小,所以大家都並不知道飛機被劫持的事情,不過沖繩是孤懸南海的島嶼,而下面這一片群山——很顯然不是沖繩。
老師們當然也向空中小姐諮詢過,但得到的始終只是“請不要擔心”、“就快到了”、“是由於天候的因素”這類分明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回答。
但是,我們可不是瞎子!
下方那一眼看不到頭的群山,偶爾掠過的貧困村鎮,噴吐著濃厚黑煙的老式廠房……更不用說那兩架在我們前面帶路的戰鬥機!
“剛才曾經有兩架南韓空軍的飛機,看架勢似乎是要攔截,但是不知為何又沒靠上來……”風間信二皺著眉頭,努力回憶著剛才看到的飛機模樣,“我本來以為看錯了,現在怎麼連北韓的飛機都出來了?”
“恩,中國出產的主戰空中格鬥機,除了他們自己之外,只有伊朗和北韓大量裝備——要說是伊朗,未免太遠了一點……”相良也在分析著,得出了顯而易見的答案,“不管什麼理由,外國飛機膽敢侵入中國領空這麼久,就算是民航也會被直接打下來的!”
的確,世界三強國的威嚴不容挑釁!這個世界的中國領導人作風強硬得一塌糊塗,去年甚至警告一次之後,直接就派出戰鬥機把美國的海上觀察船炸進了太平洋底,對於一架自己找死的日本民航,他們是不會吝惜幾枚導彈的……
那麼這裏當然就只會是——
“為什麼我們會在北韓啊?不是應該去沖繩嗎?”體育老師川藤有點迷惑地詢問空中小姐,“我以前來北韓旅遊過,看這裏村莊和工廠的樣子,應該是北韓沒錯啊!”
老天……莫非你一直到現在才發現我們去的不是沖繩?
果然不愧是著名的熱血笨蛋!
就在師生們忐忑不安之際,飛機降落在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軍營裏面。
“哇!那是T-34坦克,二十年前的型號耶!”一個也很熟悉軍事的男生趴在窗子上,指著外面兩輛保養得還湊合的坦克大叫,“這個不是早就退役了嗎?”
“在世界陸軍最強的中國退役了,可是在一些落後的國家,還是他們的主戰型號呢。”軍事迷風間回憶著,“十年前中國陸軍大換裝,把保養得比較好的T-34都便宜賣給和它關係比較好的國家了——去年伊朗和土耳其戰爭的時候,六百多輛T-34可是打得土耳其人屁滾尿流。就算是老式戰車,數量一多,一樣很厲害的!”
“哇!那是AS啊!還是俄國最新款的!”又一聲歡呼在另外一邊窗戶旁響起,“綽號‘野蠻人’的RK-92,俄國最新式的主戰AS——好大的科技落差啊!”
他們所說的,是幾架兩臂修長的俄制AS。土黃色的裝甲,手持近年來剛剛研製成功的AS用大口徑來福槍,這種被西方國家的軍事人員蔑稱為‘野蠻人’的AS,是俄國特種裝甲部隊普遍配備的機體。
“我和它們在阿富汗交過手,用M6應戰的話,的確是有點難纏的對手。”相良低聲說道,“希望駕駛員不要是俄國的特種兵,否則沒有AS的話,很難與之對抗……”
話說,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基本上形勢也已經明朗:飛機被劫持,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了;目前我們在北韓,也已經證據確鑿——全世界除了它之外,實在想不出還有哪個國家能在中俄兩大國之間左右逢源的。
唯一的疑問就是:敵人究竟是不是沖著千鳥要來的?
“機內的各位,今天非常感謝你們搭乘本班機。”剛才那個貌似機長的劫匪又開口了,只是和之前稍稍有點緊張的態度不同,他的語氣充滿著驕傲,顯然是為了行動的成功而自豪,“我已經代替前任機長,成為本飛機負責人。想必大多數的乘客已經察覺了吧,這裏並不是沖繩那霸機場。因為本班機基於無可奈何的理由,已經在朝鮮人民民主主義共和國的順安航空基地降落了。”
聽到師生們嘈雜的驚呼和喧鬧,我才發現自己高估了這些普通人的觀察力——他們原來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啊……
“可能你們大多知道,不過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再重申一次。我們此次行動的原因,是因為美帝國主義以及身為他們傀儡的南朝鮮軍隊下星期要舉行聯合演習。那是對我們偉大祖國的威脅,是對偉大領袖的挑釁!我們很清楚他們的邪惡企圖,所以我們必須粉碎美帝國主義的野心!再次對偉大領袖致敬!對英勇無敵的人民軍隊致敬!請看窗外……”
看著窗外迅速逼近的士兵、戰車和AS,我看看面無表情的勇彥,又看看眉頭緊鎖的相良,歎了口氣。
只有我們三個人,或者再加上三五個學生的話,要衝出去並非不可能。但是要帶著這麼一大幫師生,突破重圍——除非我現在突然進化成A級妖怪,否則絕無可能!
“好了,言歸正傳,總之,各位現在是我們的人質了,請配合我們的工作。”
那個用渾厚可靠的聲線冒充機長的劫匪,用這麼一句洋洋得意的臺詞,結束了他的宣言。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5-28 01:24 AM
卷三•秋之耳語
7、千鳥要的危機
在已知的一百五十萬種動物中,人類無疑是適應能力最強的那一款。
即使號稱“小強”的蟑螂,在被敵人重重包圍、隨時都有可能喪命的情況下,也會坐立不安吧?
但是人類卻居然可以在這種環境裏面,依然安之若素,甚至還能開朗到玩鬧起來!
這裏是世界上最危險的國家之一:北韓;我們所處的位置是防禦嚴密的軍事基地,搭乘的是被荷槍實彈的重兵包圍的班機。但是和危險的境地毫不相符的,則是機內亂糟糟的景象——不是因為恐懼而混亂,而是熱鬧到令人無法想像這是被劫班機的詭異狀態。
在大約三百名乘客中,有接近三分之一的人都帶著不安的表情,安安靜靜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他們是普通的乘客,表現出的也是正常人應有的反應。但是另外的那三分之二——也就是湘北高中的學生們,已經因為忍耐不了無聊而騷動起來。
撲克和對戰卡片,這是傳統的娛樂項目;PSP或者NDS聯機,這是現代化的娛樂方式;更有人拿出功能先進的音樂手機充當麥克風,唱起了卡拉OK——他們用的是飛機裏面通訊用的話筒……
更有甚者,我已經聽到了微型馬達的轟鳴聲,從我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臨時鋪設的軌道,但是除了四驅車之外,還有什麼娛樂專案是需要鋪設軌道的呢?
最誇張的,還是那些明明沒有到睡覺時間,居然就開始講葷段子的下流鬼……
對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客服人員當然感到相當的困擾,而老師們也曾經努力制止。但是不知為何,學生們似乎鐵了心要用玩樂來對抗恐懼,即使被嚴厲地訓斥了一番,可只要老師一離開,他們立刻又開始喧鬧起來。一而再再而三,客服人員和老師們都無可奈何,只能聽任他們胡鬧。
“真奇怪,這種狀態很不正常啊!”風間信二是少數沒有加入喧鬧的學生,他疑惑地看著那超出想像之外的混亂場面,不解地說,“我們可是被恐怖分子劫持了耶!沒理由這種情況下還能玩得起來吧!”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呢?一邊發抖一邊等死?和也!不許偷看我的底牌!”良田剛向他解釋了兩句,看到我鬼鬼祟祟的動作,立刻轉過頭來大吼,“作弊是可恥的!”
“吶……不過是打牌而已,稍稍作點弊也沒啥吧……”我稍稍有點沒底氣地抗議,“考試的時候,你偷看的次數也不比我少啊!”
良田沒有回答。
不僅是他,宛如名為“寂靜”的波紋從水面擴散一般,整個機艙內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波紋的中心,是從艙門進來的三個人。
高大而健壯的身材,全黑的套裝,兇狠的面容,還有他們手上提著的武器——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倒是兩手空空,但後面那兩個傢伙各舉著一挺衝鋒槍,看到這些還能繼續喧鬧下去的人,神經之大條真是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當然,那樣的人,在湘北高中的一年級學生裏面,似乎沒有出現。
三個劫匪中,站在前面,貌似首領的男人,咧開大嘴,毫無領袖氣質地奸笑著,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似乎很高級的西裝,然後用那張眉心有著可怕傷痕的醜臉擺出似乎很和藹的表情,大角度地舉起雙手,向大家示意。
“不用在意,”他用一聽就知道毫無誠意可言的戲謔語調說道,“請繼續玩吧。”
如果你沒帶著身後那兩個兇神惡煞的槍手,我們當然會繼續玩!
男子和部下用我聽不懂的外語小聲商量了片刻,然後分開人群,朝著千鳥要的方向走去。
果然——他們是沖著千鳥來的!
用衝鋒槍逼開人群,三個劫匪沒費什麼力氣就走到了千鳥要的面前。作為首領的傢伙把臉湊了過去,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
“這就是那個女孩嗎?除了漂亮一點之外,也很普通嘛……”
他自言自語著,但是隨即就覺察到自己的失言,仿佛是為了彌補自己的尷尬,咳嗽了兩聲,又用那種明顯沒有誠意的戲謔語調說道:“這位美麗的長髮小姐——對,就是說的你——我們有一件事情要拜託你……”
哼!不過就是像庫丹•米拉那樣,把她泡在莫名其妙的藥水裏面,用噁心的藥物折磨到她精神崩潰罷了!
這種見鬼的拜託,誰會答應啊!
雖然不知道“拜託”的真相,但是千鳥要顯然已經感覺到對方不懷好意,她無意識地輕輕揮著手臂,發出毫無形象可言的大叔般傻笑,有些慌亂地說:“我……只是一個高中生……能力有限……大概幫不上忙的……”
“真是令人驚歎的勇氣——”劫匪首領眼睛微微一瞪,稍稍有些驚訝地端詳著笑容僵硬的千鳥,嘖嘖感歎了幾聲,“不過請不用擔心,我們只是想做一段向媒體宣傳的影片,而你正是我們所尋找的合適演員。”
“我?”
“沒錯,猶如未經雕琢的璞玉般的少女啊,你是最適合出演這部影片的人!”
扯淡!你這傢伙睜著眼睛說瞎話,難道不臉紅嗎?——看來恐怖分子的臉皮,連核彈都炸不穿啊……
如果是普通的虛榮少女,或許會沾沾自喜吧?但是千鳥要顯然對於這種毫無可信度的稱讚擁有徹底的免疫能力,劫匪首領的恭維,只是讓她笑得越來越苦,頭也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還是不了……我怎麼會是璞玉呢……如你所見,只是個不起眼的小丫頭……真的!只會給觀眾帶來不愉快的感覺啊!”
不會那麼糟糕的,只要你別開口,靜靜坐著當花瓶,那麼非但不是“不起眼”,反而是個非常吸引人的大美女哦!
被千鳥左推託右搪塞,劫匪頭目顯然已經失去耐心,他乾脆不再囉嗦,直接用外語下了個命令,於是兩個持槍劫匪一左一右走上來,各抓住千鳥要一條手臂,把她從座位上硬拉起來。
“喂!我真的很不擅長演戲啊——我連臺詞都記不牢……放開我!為什麼要找我啊,你們自己沒有演員嗎!”千鳥要一邊掙扎,一邊做著最後的努力,“我去演的話,一定會演砸的啊!”
笨丫頭,還沒看出來嗎?人家根本不是找你演戲啊……
“喂!你們要對我的學生做什麼?”熱血笨蛋川藤老師大吼著沖了上來,以在普通人類中極為出色的力量將兩個劫匪拉開,護住千鳥,“這個小女孩能演什麼像樣的影片啊!她甚至連話都說不完整!”
劫匪首領微微張開了嘴巴,似乎對於川藤的行動力頗為讚歎,可是他說出來的卻是——
“你太囉嗦了!”
說著,他拔出了腰間的手槍。
這可不行!川藤那傢伙雖然是個笨蛋,可卻是這個冷漠時代罕見的熱血老師,我可不能讓他死在這裏!
而且,親眼看見保護學生的老師被射殺,也許會給同學們造成嚴重的心理傷害……
但是,還沒等手槍瞄準器的紅色光點移到川藤的額頭,清脆的金屬碰撞聲突然響起。
包括劫匪頭目在內,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相良宗介慢吞吞地蹲下,從地板上撿起掉落的餐盤、茶杯之類東西。
“失禮了。”
說完這句,他若無其事地站起來,走回我們身邊,平靜地坐下。
劫匪首領用冷然的目光注視著他,仿佛要透過軀殼,看到他的內心一般。這種可怕的沈默持續了有差不多十秒鐘,他這才哼了一聲,轉過頭來看著擋在千鳥身前的川藤。不過經過相良這麼一鬧,他顯然已經不再打算殺人,只是收起手槍,歪了歪頭,示意部下動手。
川藤並非文弱之人,但是被兩個殺人如麻的歹徒手持衝鋒槍逼住,他也只能單方面的挨打,當這個壯碩的大漢被打到趴在地上之後,劫匪首領蹲在他身邊,用嘲諷的眼神看著還在怒視著自己的川藤,搖搖頭。
“你撿了一條命。”他說,“我想這用光了你下半輩子全部的好運。”
然後,他們驅趕著千鳥要,離開了機艙。
直到這時,勇彥才放開一直搭在我肩上的右手。
“為什麼攔住我?”其實這個問題毫無意義,我自己也知道勇彥的做法是對的——如果在這裏發生衝突,那麼一旦周圍的部隊發動攻擊,會產生大規模的傷亡。
雖然如此,但是我依然很不爽!
那些混蛋當著我的面,抓走了我要保護的物件,還打傷了一個我頗為欣賞的男子漢!
“該死的傢伙!托勇彥的福,你撿了一條命啊!”我沖著那個走上飛機旁邊汽車的背影,惡狠狠地豎起中指,“我保證,這份好運不會維持半輩子那麼久的!”
隨後,我們高興地發現,原本包圍著飛機的士兵們漸漸散去——這當然是因為飛機裏面已經沒有值得他們注意的內容。
“好吧,我們現在來討論對策。”我和相良面對面坐著,風間和良田則負責坐在靠近過道的位置,阻攔別人的視線。
“擄走千鳥的傢伙叫‘九龍’,非常危險。”相良開口了,說的卻是似乎沒多大關係的事情,“他額頭上的傷痕,是當初被我狙擊的結果——真想不到,那樣都沒殺掉他!”
“‘九龍’?這傢伙強大到腦袋可以抗狙擊槍嗎?”我嚇了一跳,用腦袋抗狙擊槍——現在的我都沒自信能夠做得到啊!
“他是我知道的最危險的恐怖分子,有九個國家的國籍——九龍之名由此而來,至今為止,他已經殺害了三十個以上的重要人物,做了至少兩件飛機爆破案。他還在阿富汗擔任過傭兵訓練營的教官,又曾經受雇于蘇聯,成為追擊遊擊隊的活躍份子——我就是在那時候和他結仇,因為他駕駛著AS摧毀了我們遊擊隊的村子,殺害了很多人……”
“後來呢?你就轟了他一槍?”
“兩周後,我們找到機會,我和加里甯少校聯手,由少校充當誘餌,我來狙擊——我本以為幹掉他了……”
“那麼今天你可以再轟他一槍,這次不妨把他的腦袋直接打爆,那樣的話除非他真的有九個頭,否則必死無疑!”我對這個已經註定死亡的混蛋沒多大興趣,又把話題轉移到真正重要的方面,“千鳥……你打算怎麼辦?”
“千鳥那邊……按說千鳥短時間內不會有危險——和她有類似遭遇的庫丹•米拉被擄去之後,過了半年才被救出來——而身體檢查的結果,證明她只是被使用了大量的致幻劑。如果我們能夠及時將她救走,那麼她不會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相良貌似冷靜地分析著,但是緊握的拳頭卻出賣了他,“留給我們的時間,多少還有一點——雖然不多。”
“現在最讓我頭疼的卻不是千鳥,而是——”我苦笑著,指了指機艙裏面不安的人群,“如果只是千鳥一個的話,我背上她突圍,這群廢柴北韓兵絕對攔不住我。只要一路向南,我一天之內就能跑到南韓去。但是如果因此導致他們向飛機開火的話……”
“我剛才趁著上廁所的功夫,已經和‘丹努之子’號聯繫過了,”相良皺著眉毛,有些悶悶不樂地說道,“北韓方面,已經同意讓飛機返航,預計很快飛機就會重新起飛。”
雖然說的是好消息,他的臉色卻沒有任何輕鬆的意思:“但是,上校要求我們,優先保護普通民眾。”
“那麼千鳥怎麼辦?”我急忙追問。
相良搖了搖頭:“以民眾安全為第一考慮。”
“你也是這麼想的?”我繼續追問。
相良沈默著,沒有回答。
“很好,你果然是條漢子!”我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飛機要回去,用不著我們幫什麼忙——駕駛員既然可以把它從日本開到北韓,自然也有本事開回去。所以呢,我們要做的,就是去救出千鳥,順便給那些滿口假話的劫匪們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相良又沈默了一會兒,大約是在“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和“保護千鳥要”之間反復鬥爭,最後他終於咬咬牙,點頭答應。
下定了決心之後,他整個人看起來都輕鬆了很多,臉上重新煥發出頂尖戰士的自信:“我們要先去一趟貨倉,我帶了點裝備過來,雖然因為機場檢查很嚴密,只能帶一些不是很順手的小東西,但是用那些至少可以設法搞一架AS……”
靠!可以搶一架AS的武器,還是“小東西”?你這傢伙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軍火狂!
“川藤,無礙。”正說著,給慘遭毒打的川藤老師診療的勇彥已經走了回來,他輕輕推了推能夠掃描周圍的靈力眼鏡,面無表情地說道,“貨倉,定時炸彈。”
你說話真夠簡潔的……算了,總比用我聽不懂的術語嘮叨半天來得好!
“那還等什麼?”我打了個響指,“走吧,我們先擺平炸彈去!”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5-28 01:29 AM
卷三•秋之耳語
8、boy_meets_girl
這炸彈的塊頭,還真是讓人驚訝呢……
當我們打開那個明顯不屬於旅客的大木箱之後,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組巨大的炸彈。
那是兩枚足有一米五的巨型金屬柵管,可以看到裏面排列著許多裝滿液體的玻璃容器,一條條導線從容器底部探出,連接在極為複雜的電子引爆器上。
已經啟動的引爆器正在倒計時,跳動的阿拉伯數字告訴我們,距離爆炸還剩不到三十分鐘。
“我就知道這些劫匪不可能那麼容易放人的!”話雖這樣說,但是近距離看到這麼大型的一組炸彈,依然讓我覺得很震撼——而且很不爽,“他們顯然是打算殺人滅口!否則——日本政府雖然很窩囊很無用,但是怎麼也不能眼看著本國公民被人抓去而一言不發,作為北韓靠山的中俄兩國也不可能允許這種肆意妄為的做法,更不要說秘銀組織了……”
“他們和北韓不是一夥的!”相良突然說道,“以北韓政府的風格,抓人不會找什麼介面,更不用殺人滅口——反正他們的名聲已經壞到不能再壞,頂天了也就是日本政府再譴責他們幾句,聯合國再通過一項制裁決議——他們不在乎。”
“你的意思是說……?”
“九龍他們,和北韓政府應該只是互相利用,甚至北韓政府並不是很贊成他們的做法,所以他才需要滅口,同時把北韓政府拖下水。”此時的相良,神情嚴肅、氣質冷峻,已經完全恢復成當初“丹努之子”上那位傑出的戰士,“剛才加油車已經過來給飛機加油,估計幾分鐘之後就會起飛,半小時後——飛機應該飛到韓國領空,這時候爆炸,既可以抹消證據,又可以引發衝突拖北韓下水,還可以嚇唬一下韓國人,一舉三得——果然是九龍慣用的手段!——這個炸彈也是!”
“這個炸彈有什麼名堂嗎?”
“這種排線無比複雜的炸彈,也是九龍慣用的手法,幾十根線全部可以用來引爆,幾乎不可能拆除!”相良的眼中升起兩團怒火,“他用這種炸彈殺害過數百人,連世界上最出色的拆彈專家也被他炸死了——你看這裏。”他說著,小心地指了指炸彈中央部位看起來好像是電晶體似的小紅點,“這個其實是遙控引爆裝置,當初教導我們拆彈的科林頓先生,就是在拆開定時裝置之後,被他用遙控引爆炸死的!”
這個叫九龍的傢伙,還真他媽的夠惡劣……
“那麼你也拿這個炸彈沒轍嘍?”
“……是,很遺憾。”
“別那麼擔心,沒問題的!”我走到貨倉門口,親昵地攬著冷面美男子的肩膀,“這種小炸彈,我知道你肯定搞得定!”
“我不喜歡和男人拉拉扯扯。”勇彥很罕見地說了一句完整的話,“我不是基佬。”
“哈……你真幽默……”
“我不開這種玩笑。”勇彥以微微上揚的語調,證明他的確很在意性取向的問題,“作為資訊統合思念體,碳基生物的性別對我並無意義,但是我現在所用的身體是依據銀河統一系列RX-3305PVⅢ標準製作的碳基細胞組合體,腦細胞波長和標準碳基生物並無區別……”
一個個莫名其妙的字眼如暴風雨般從勇彥嘴巴裏面噴出來,震得我頭昏眼花。
天啊……我錯了,我認錯還不行嗎!!
勇彥越說越快,一開始說的還是我能夠稍稍聽懂一點的日語,到後來已經完全變成了莫名其妙的音符,它們就像是有生命力的鑽頭一樣,一個個朝著我的腦袋裏面鑽進去,聽得我腦漲欲裂,感覺自己就像是正在被念緊箍咒的孫猴子,而那個從若干光年之外來取經的外星唐僧似乎打定主意要讓我吃夠苦頭,即使我已經被念到站立不穩,他依然沒有住嘴的意思——直到相良來阻止他。
宗介老弟,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對了,為什麼你聽了那些話,一點反應都沒有?”
宗介疑惑地看著我,臉上滿是不解:“長門同學剛才只是在哼歌啊……”
這個心眼比女人還小的外星人!
當然,這次我可不敢再碎碎念了。
教訓過亂說話的我之後,勇彥快步走到炸彈前,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然後伸出手去。
宗介還沒來得及阻止,那只白皙如女子的左手,已經仿佛沒有實體一般,穿透了巨型炸彈的金屬外殼,探了進去。
即使冷靜果敢、從小就在戰場上長大的資深特種兵相良宗介,驟然看到這超出常識以外的場面,也呆立了大約兩秒鐘。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勇彥已經收回了左手,正在用他身邊那個大塊頭的校服拭擦手上沾到的液體炸彈。
“這東西很危險吧?擦在我衣服上,真的沒問題嗎?”我稍稍有點不安地問。
“不會死。”
喂!不會死,言下之意豈不是說——這東西真的會爆炸?
“明火。”
你的意思是,遇到明火才會爆炸?
這次勇彥根本沒理睬我,反而和相良說起話來。
“已拆除。”
“那個……你是怎麼拆的?”
“解除物理連接,反應物鈍化,調整遙控系統反饋虛假資訊。”
糟糕,又是我不怎麼聽得懂的話……
但是相良顯然聽懂了勇彥的話,他驚嚇得瞪大了眼睛——這於他而言,實在是很難得出現的表情,連珠炮般地問道:“你剛剛明明沒有碰到線路啊,為什麼能夠把它切斷呢?那些爆炸物的成分相當複雜,你是用什麼辦法將它們鈍化的?還有,電子板上的系統都是用固件鎖定的,你不用電腦就能調整它?”
然後,外星人和軍事狂,不顧身處的環境,展開了熱烈的交談。
正當我打算勸說兩句的時候,靈力手機響了,是良田的電話。
“和也,你們快點回來吧,副駕剛才機內通報,說飛機馬上就要起飛回日本。”良田有點著急地說,“再不回來的話,可要趕不上飛機了!”
“哈,那可不行,我們得先把拍電影外景的同學接回來才行。”
“什麼?!”良田的聲音高了一個八度,但他立刻就反應過來,壓低了聲音,不可置信地問,“就憑你們三個人,要潛入軍事基地救人?”
“所謂‘三人成虎’……”
“成語不是這麼用的!”
“但是我們也不能就這麼拋下千鳥同學啊。”
良田無話可說。
“我是川藤幸一,”手機裏面突然傳來熱血老師川藤的聲音,雖然聽起來稍稍有點虛弱,但依舊中氣十足,好像他不是剛剛挨了一頓殘酷的毒打,而只是有點睡眠不足,“很抱歉,老師沒能保護千鳥同學。”
“哈……川藤你太客氣啦,怎麼說你也只是普通人……”這話剛出口,我心裏就猛地“咯噔”一下——壞事了!怎麼把這話給說出來了!
出乎我意料之外,川藤並沒有追究“普通人”的問題,而是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但是隨即就恢復了精神。
“你有夢想嗎?”
“啊?夢想?”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讓我呆了一下。
川藤並沒有等我的回答,而是徑直說了下去:“我一直夢想著,能夠拯救別人,對抗邪惡——成為英雄。但是我失敗了。”
“上杉同學、長門同學、相良同學……我相信你們。”他猛地吸了口氣,大喊一聲,“帶上千鳥,一起回來吧!”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獅子吼震到耳鳴,連忙把手機拿到遠處,只聽裏面還傳來熱血笨蛋的叫聲:“答應老師,一定要四個人一起回來!”
“你以為我們是誰啊?我們可是專家!”不知為何,我的心情突然變得好了起來,笑著回答,“四個人一起回來?那是理所當然的!”
說完,我把手機遞給勇彥和宗介。
“瞭解。”勇彥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簡潔明瞭。
“遵命!”宗介猛地立正,對著機艙的方向行了個軍禮,“保證完成任務!”
正在這時,腳下傳來輕微的震動,透過貨倉的門縫向外看去,只見原本給飛機加油的工程車正在緩緩駛離,一個看起來像是地勤人員的傢伙,扛著旗子朝機頭的方向跑去。
“是時候了,我們去給那群不上路的劫匪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吧!”
一道肉眼幾乎無法覺察的黯淡陰影,從飛機尾部落下,在士兵們還沒來得及看清的時候,就消失在空氣之中。
我本來以為需要大打出手,想不到勇彥僅僅是說了幾個聽不懂的音節,那些士兵就對我們視若無睹。
“隱身術嗎?”我看著自己的雙手,“可是,我能看到自己啊。”
“資訊隔斷。”勇彥嘴裏說著,腳下不停,朝著不遠處看起來似乎是倉庫的地方走去,“三十秒。”
一分鐘後,我們站在這個軍火庫裏面,看著成堆的槍支彈藥發呆。
“為什麼軍火庫會建在距離別的建築不遠的地方?”宗介摸了摸牆壁,疑惑地自言自語,“而且,居然使用普通材料來搭建——如果發生意外而爆炸的話,豈不是會損失慘重?”
“你以為那群只會在大國之間做牆頭草的棒子一族,能有什麼像樣的軍事素養?”
“但是,總不能連這種基本常識都沒有吧!”宗介依然憤憤不平地批評著,“軍事基地都只有這種水平,軍隊的實際戰鬥力可想而知!靠這樣的軍隊,能打仗嗎?”
“當然能——打敗仗唄。”我無所謂地聳聳肩,“半個世紀以前,他們不就是被人像兔子一樣從半島南邊攆到北邊,最後靠中國出面救命麼。做小弟的吃了虧,找大哥就是,要花那麼多精力練功幹嗎?”
“但是,北韓的國防預算占國民生產總值的百分之二十三啊!”
這次,我理都懶得理他了。
北韓廢柴,關我等何事?
我現在寧可他們廢柴到比當初只會抽煙槍不會用火槍的八旗兵更糟糕,這樣我們待會兒營救千鳥要的時候,就可以省下很多力氣!
隨著巨大的轟鳴聲,載著近三百名乘客的飛機滑入黑暗的夜空,漸漸只剩下幾點燈光。而原本嚴陣以待的北韓軍隊,也紛紛回到了營地,只剩下數量不多的巡邏兵。
麻煩的是,在兩架RK-92型AS帶領下,數十名帶著重武器的士兵正在朝著這邊走來,看樣子是準備將武器入庫。
“糟糕……”我環顧四周,卻發現軍火庫雖然不小,但是要找出一處能夠容納三個人,還要能躲過幾十人視線的地方,實在不怎麼可能。
“上屋頂!”相良毫不猶豫,直接竄到牆角,手腳撐著牆壁,飛快地朝著屋頂爬去,不一會兒就鑽進了屋頂角落房梁交彙的空隙,果然不愧是職業特工!
一陣喧鬧過後,三個身影從屋頂跳了下來。
“這群死棒子真邋遢!”我拍拍身上已經變成土灰色的校服,對北韓軍隊的整潔程度大感不滿,“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居然有軍隊把軍火庫折騰得這麼髒的!”
“我對他們的素質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宗介臉上多了幾處不知在哪里沾到的油污,但是他並沒有擦一下的意思,而是直奔那兩台AS。
沒怎麼費力,他就打開了AS的駕駛艙,跳了進去。
“宗介,別白費力氣了,AS可不是汽車,沒密匙的話,不可能發動的——”
AS頭頂突然亮起來的觀景燈,讓我把下面的話全部吞了回去。
“怎麼可能!太荒謬了吧!”要是勇彥能做到這種事情倒也罷了,宗介這傢伙明明是普通人啊!
“很合理,他們忘了拔密匙卡。”揚聲器裏面傳來宗介的聲音,聽起來他似乎也有點無奈,“超出我想像以上的業餘啊……”
說完,駕駛艙再次打開,他拿著一張密匙卡跳了下來。
“等救出千鳥之後,我們就用這架AS開路,然後沖出去。”他順手在骯髒的地面上畫起地圖來,“我們從東方沖出去,大約五公里之外就是海面,‘丹努之子’號正在趕來,最多兩小時後就可以接應我們。”
“所以,我們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到千鳥,帶上她,向東跑?”
“沒錯。”
“OK!”我站起來,看著衣衫依舊整潔的勇彥,“你能找到千鳥的位置嗎?”
勇彥點點頭,抬手在空中點了一下,空氣中漾起水波般的漣漪,出現了整個軍營的鳥瞰圖。
我們所在的軍火庫,大約在軍營的西北方向,而千鳥所在的研究所則位於軍營的中央,距離別的建築都很遠,四周還圍著許多士兵,守衛森嚴得讓人不爽。
“很難潛入……”宗介研究了一會兒地圖,轉而詢問勇彥,“長門同學,剛才那種類似光學迷彩的能力,還能再用一次嗎?”
勇彥沒有回答,反而徵求意見似的看著我。
我當然也希望可以輕輕鬆松地潛入研究所,但是這種事情沒必要問我吧……你的腦袋可比我好用多了啊!
“三十秒。”勇彥顯然又從我的表情裏面看出了我的想法,點點頭,抬手在空中畫了一下,說出了我聽不懂的語言。
環繞著研究所的士兵們,無論相貌還是身材都不是那些北韓軍隊可比,他們一個個人高馬大,臉上更是透出一股子逼人的兇狠殺氣,傻子也能看出來,這些傢伙是真正從血與火裏面磨練出來的職業雇傭軍,危險性極高。
這些雇傭軍人的直覺敏銳得驚人,即使我們已經隱形,但是當穿越他們防線的時候,附近的幾個士兵卻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這邊,雖然知道他們看不見我們,但是銳利如刀的目光依然逼得我汗毛倒豎,如果不是勇彥及時拉住我,只怕我已經習慣性地出手了。
九龍找來的這些傢伙,的確不一般啊!
為了防止被看出問題,我們在門口稍稍等了一會兒,直到那些警惕的雇傭軍人放棄對這一帶的觀察,才小心翼翼地推開門,鑽了進去。
剛一開門,我就幾乎笑出聲來。
穿著鬆鬆垮垮、幾乎要掉下來的藍色病號服的千鳥要,正在用一卷繃帶,將一個雖然昏迷著,卻依然顯得陰冷的中年女醫生牢牢捆在遍佈奇怪線路的金屬椅子上,一邊捆,她還在一邊罵罵咧咧的,那些學貫中西的粗話,讓我這個不良少年都頗感驚歎。
“吶,千鳥同學,這個歐巴桑究竟是誰啊?”
千鳥慢慢轉過身來,眼光卻只落在宗介身上。
哈……我知道這段時間,他和你之間發生了很多事情;我也知道你們倆是男女主角,內定的情侶;但是看在我和勇彥出生入死來救你的份上,好歹也給我們一點起碼的關注吧!
“沒受傷吧,千鳥。”即使如此激動人心的時刻,宗介依然表現出了軍人特有的沉穩。
“沒……沒有……”剛才還兇悍如母獅子的千鳥,此刻卻緊張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她默然低頭,結果正看到自己幾乎完全暴露出來的胸部,連忙手慌腳亂地整理著身上的衣服,很罕見的展露出青春少女應有的羞澀。
嗯,如果我有照相機的話,一定要拍下來……
“那就好,跟在我身後,不要遠離。”宗介用從日本帶來的強力電擊器在女醫生脖子上猛地電了一下,確保她不會醒來,然後帶頭向門口走去。
“走吧,我們回家。”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5-28 01:31 AM
卷三•秋之耳語
9、相良宗介的戰鬥
“資訊隔斷,三十秒,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為什麼不早說啊!我還以為你這招隱身術可以無限使用——原來一天只能用三次啊!
幸虧位於軍營中央的研究所到哪里都不算太遠,我們終於搶在時間用完之前,跑進了軍火庫。
“千鳥同學,你跑的速度可真快啊!”
雖然這樣的奔跑,對我和勇彥來說連熱身都算不上——勇彥的“不善戰”只是相對于我或者夏娜這樣的非人類而言,實際上他跑完一百米絕對用不了5秒鐘,但是從研究所到軍火庫,怎麼也有二百多米,30秒內,穿過兩扇門、跑完這段路,還要注意避開看守的雇傭兵,這對體魄出色的宗介來說當然不是太大的問題,但是赤腳的千鳥居然也能一口氣跑完,實在讓人驚訝!——我其實已經做好了隨時接應她的準備,想不到她的速度並不比宗介慢到哪里去……
所以,才有了我剛才的那句話。
“我更感興趣的是——你們究竟是什麼人?”裹著從勇彥身上剝下來的校服,千鳥要絲毫沒有窘迫的感覺,反而雙眼閃光地看著我們,“相良同學一直以來的怪異表現,位於北韓的這個軍事基地,剛才的那個瘋子科學家曾根原,你們兩個不可思議的奔跑速度,對我們視若無睹的巡邏兵……這些東西可不是普通的整人節目能夠搞得出來的!”
“抱歉,但是這——”
“只是巧合,對吧?”千鳥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宗介的話,“巧合、巧合、巧合!你總是用這個藉口來搪塞我!跟蹤我的時候是,從卡車車輪下救出我的時候是,半夜三更跑到我家陽臺上的時候是,連現在都是……你就不能找個別的藉口嗎?”
“抱歉,我並未得到向你告知真相的許可。”宗介滿臉歉然,但是話風卻依舊很緊,“我只能告訴你,我們對你絕對沒有惡意——我們是來保護你的。”
“這種話你不用說我也看得出來!”千鳥要當然不是會被這麼容易就打發掉的人,她敏銳地覺察到宗介的口氣有所軟化,立刻乘熱打鐵,進一步追問道,“現在我們身陷重圍,說不定幾分鐘後就會被殺掉——即使這樣你也不肯告訴我真相?就算要死,至少也請讓我明白自己是為了什麼而死的吧!”
宗介臉上很罕見地出現了左右為難的神色:他顯然認可千鳥對目前形勢的判斷,也就是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洩密與否的確已經沒多大意義了;但是作為軍人,沒有得到許可的情況下,是不能洩露機密的……
“不要逼他了,我來說明就是。”看了一會兒戲,我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他屬於一個名叫‘秘銀’的組織,而這個組織呢,主要做一些打擊國際恐怖活動的事情——當然,也做一些人道救援之類的兼職,總的來說,你可以當他們是蝙蝠俠、蜘蛛俠之類的正義英雄。”
看著千鳥不可置信的驚訝表情,我笑了笑,接著說道:“當然,要維護正義,首先就必須有能夠維護正義的力量。秘銀組織擁有領先世界至少十年的科技水平,比如我就見過隱身衣、巨型潛水航母之類當代科技絕對搞不出來的東西。此外,據說他們是世界最強武裝集團——僅限於常規等級。就我的感覺而言,他們與其說是武裝組織,不如說是類似世界員警般的存在。”
“這個……也太誇張了吧!”千鳥苦笑著,一頭綠發仿佛都垮了下來,“我只是個低級外交官的女兒,怎麼也不應該和這麼神奇的組織扯上關係吧!”
“抱歉,我也不知道理由,但是我接到的命令就是保護你。”宗介坦然回答,“至於原因——我們回國的路上,可能會遇到我的上級,到時候你不妨親自詢問。”
這樣的回答,看來並沒有讓千鳥滿意,但是她並非不知輕重的笨女人,多少也能夠接受,於是她就放過了宗介,轉而對我和勇彥發問:“那麼,上杉同學和長門同學呢?且不說讓巡邏兵看不到我們的超能力,就是你們剛才奔跑的速度也已經幾倍於人類極限了吧!”
“很快?”我有些疑惑地看著勇彥——我不覺得自己跑得很快啊……
勇彥看了我一眼,平和地回答:“是。”
“真的很快?”
“廢話!”千鳥對我這種插科打諢的說話方式大為不滿,剛剛還稍稍和氣一點的語調,又變得兇狠起來,也因此重新煥發出了活力,“你剛才的速度只怕超過了新幹線(日本的高速火車),人類有能跑這麼快的嗎?我可沒有在生物課上睡覺,別說肌肉結構並不是很強悍的人類,就算天生擅長奔跑的獵豹……世界上根本沒有哪種動物的雙腿能夠提供這麼大的能量!除非你是長著液壓腿的跳蚤!”
呃……我長得不像跳蚤,還真是抱歉啦……
“莫非,你就是傳說中的蜘蛛俠?”千鳥又指了指勇彥,“而他就是閃電俠?”
難道我長得很像托貝•馬奎爾(蜘蛛俠的主演),而勇彥看起來好像理查•貝爾澤(閃電俠的主演)?
“很遺憾,我不叫彼得•派克(蜘蛛俠的真名),勇彥也沒有使用過巴厘•艾倫(第二代閃電俠,也是最著名的閃電俠)這個名字。”我聳聳肩,不無遺憾地說,“有機會的話,我的確可能考慮去美國發展事業……”
千鳥搖搖頭,徑直走到勇彥面前,詢問他究竟是什麼人。
喂——我還沒說完呢!
“路過。”冰山美男子面無表情地回答。
“路——過——?!”
“路過。”勇彥又重複了一遍,然後不再理會石化的千鳥,不知從哪里拿出本外文書,就這麼站在髒亂的軍火庫裏面看起書來——雖然周圍的環境似乎和“讀書”格格不入,但是他往那裏一站,立刻就感覺連亂七八糟的軍火庫都多了幾分文雅之氣。
果然正如教授日本傳統文化的有馬老師所說,決定“氣質”的是“人”而非“物”!比如說我,無論怎麼打扮,也只會有粗魯,不會有一絲一毫的風雅……
機械的鳴響將我們叫醒,只見一架土黃色的鋼鐵巨人正扭頭看著我們。
“後面有輛車,油箱是滿的,我已經弄好了車鎖,隨時可以打火。”他指了指東邊,“我來開路,你們跟在我我身後,一起沖出去!”他停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九龍隨時都會可能發現千鳥被我們救走,所以動作要快!”
我們當然知道情況緊急,於是完全沒有耽擱,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就做好了出發準備。這其間勇彥免不了又施展他慣用的“資訊操作”能力,將被宗介暴力拆開的汽車電源恢復原樣,然後根本不用鑰匙,輕輕一拍鑰匙孔,就順利地打火、發動。
“長門同學,你會開車?”千鳥看著他大搖大擺地坐上駕駛席,稍稍有些不安地問。
“會。”
切——別小看人啊!他曾經一個人開著飛碟從幾萬光年之外跑地球來留學,把他的駕駛經驗折換成公里數的話,全地球的司機加起來都不及他的零頭!
“準備好了嗎?”宗介又催促了一次。
“好了。”勇彥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溫和,但此刻卻顯得非常可靠。
於是,宗介操縱著AS,毫不費力地推開虛掩的軍火庫大門,鋼鐵的巨人帶著刺耳的轟鳴聲,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下一瞬間,猛烈的槍聲撕裂了淩晨的寂靜。
駕駛著AS的相良宗介,是一位無以倫比的傑出戰士!
當我們的汽車沖出軍火庫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兩輛已經化為廢鐵的坦克,從炮管的角度看來,這兩輛坦克的駕駛員顯然正在值夜班,當看到有敵人出現,他們下意識地扭轉炮口對準敵人——於是反應敏捷的宗介立刻各給了它們一槍,威力巨大的AS用來福槍輕易轟穿了老式坦克的裝甲,將它們提前推入報廢的深淵。
因為時間是深夜,所以整個軍營裏面真正來得及反應的人並不是很多,我們繞過軍火庫前面的一座小樓,只看到了一架被攔腰打斷的AS。土黃色的鋼鐵巨人淒慘地倒在地上,胸部的駕駛艙已經被打癟,鮮紅的液體不斷溢出,昭示著機師悲慘的命運。而AS本身攜帶的來福槍卻不翼而飛,大約是被宗介順手拿走了吧。
轉過拐角,一眼就看到宗介駕駛的AS雙手各持著一杆來福槍,熟練而又流暢地交替開火,雖然只有一架機體,卻靠著非凡的精確度和出色的射擊節奏,壓制住了由四架同一型號AS組成的防線。
“砰!”一架敵方的AS正從作為掩體的樓房後面探出身體,還沒來得及開槍,強力的巨型來福槍子彈已經射中了駕駛艙,巨大的機器人應聲而倒,從血肉橫飛的中彈點看來,架勢AS的機師顯然凶多吉少。
這非同凡響的一擊震懾了敵方其他的機師,一時間他們只敢把槍管從掩體後面伸出來,漫無目標地亂射——即使距離我們最近的子彈,至少也有二十米以上的誤差。
即使這樣,宗介也很快找到了機會,用一次漂亮的突擊撕開了敵人的陣地。隨著另外兩架北韓AS先後倒地,最後一架AS的機師顯然已經完全失去了戰鬥的勇氣,躲在掩體後面連槍都不敢放。
於是,我們在宗介的帶領下,穿過被一槍轟倒的大門,幾乎毫不費力地突破重圍,沖出了軍營。
直到此時,距離宗介駕駛著AS出擊,才不過兩分鐘而已。
宗介這傢伙是個天生的戰士!
或許,我應該尊稱他為NewTpye?(NewTpye:《機動戰士高達》裏面出現的一種人類進化,特徵為超強的感知能力,在機甲戰的時候優勢非常明顯)
“相良同學——究竟是什麼人啊?”坐在我身後的千鳥看著那架以一往無前的氣勢衝鋒開路的AS,眼神有些迷離,“簡直像是在做夢一樣……”
“什麼夢?”
“終結者。”
很好,相良顯然就是從未來跑到過去拯救首領約翰•康納之母的精銳戰士卡爾•雷斯,而你呢,當然就是女主角莎拉•康納,那麼,T800在哪里呢?
所謂“好的不靈壞的靈”,幾分鐘後,我就深深為自己的烏鴉嘴感到後悔。
在一片開闊的河灘上,一架架RK-92型AS一字排開,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勇彥猛地將方向盤橫打,疾馳的汽車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大轉彎,沖進了一側的樹林中,在連續撞倒幾棵小樹之後,終於停了下來。
從車尾的方向看去,相良已經和那些攔截者交上了火,耀眼的槍火撕裂夜空,一道道閃光的軌跡遍佈樹林與河灘之間。宗介的優勢在於出色的駕駛技術和比較有利的地形,那些大樹多少能夠阻擋敵人的火力,給他提供一定的掩護;但是他所面臨的困境也是相當麻煩的——敵方AS足有七架之多,其中兩架使用的甚至不是來福槍,而是巨型機槍。連續不斷的火舌從槍管處瘋狂地傾瀉_出來,將樹幹的碎片和灌木的枝條打得到處飛濺,不斷壓縮著宗介的活動範圍。另外五架AS則不緊不慢地射擊著,用子彈追蹤宗介的行蹤。
這種單方面的壓制一直持續了接近半分鐘,宗介才抓住機會開了一槍,但僅僅這一槍,就打中了一架端著機槍的AS腰部,讓它晃了兩下,轟然倒地,機槍也被沉重的身體壓在下面。
太棒了!宗介這傢伙簡直是個神槍手啊!
佔據了絕對優勢之下,不僅沒能消滅敵人,居然還有一位同伴被殺,這讓敵人驚慌失措。他們吼叫著,瘋狂地將炮火朝著宗介的方向傾瀉,但是這種狂亂的進攻反而降低了效率,結果這次宗介只等了十秒鐘就找到了第二次機會,一槍幹掉了另外一個機槍手!
真是讓人熱血沸騰的戰鬥啊!果然機甲才是男人的浪漫,有機會的話,我一定也要嘗試開著機甲作戰!
“砰!”、“砰!”、“砰!”、“砰!”,隨著先後四次槍響,最後一架敵方AS的駕駛員終於鬥志崩潰,不顧一切地扔下槍,背對著我們,逃跑了。
“宗介!幹得漂亮!”我忍不住打開汽車上的擴音器,對著宗介大吼,“你不愧是王牌中的王牌啊!”
傷痕累累的土黃色機器人扭過頭來看了我們一眼,然後扔掉手上的來福槍,去被消滅的敵人身邊撿起他們的武器。
“其實,我已經沒彈藥了。”宗介的聲音從揚聲器裏面傳來,“而且,機體的能量也快要見底……”
啊?原來你剛才已經唱空城計了啊?
“總之,繼續向東吧,”更換了繳獲的機體電池,扛著兩支來福槍,手上還端著機槍,宗介駕駛著那架戰功卓著的AS,帶領著依靠勇彥神乎其技的修理技術而重新恢復行駛能力的汽車,繼續朝著東方跑去,“距離預定的接應地點已經很近了!”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5-28 01:43 AM
卷三•秋之耳語
10、全金屬狂潮
月光下的海面平靜得宛如巨大的鏡面,黑黝黝的泥灘上空蕩蕩的,連一絲海風都沒有。
在距離海灘沒多遠的樹林裏面,四個不久前剛從北韓軍事基地裏面突圍出來的高中生正坐在空地上發呆。
宗介已經從傷痕累累的AS裏面出來,這倒不是他缺乏警惕性,而是這台機甲經過長時間的連續作戰,內部的管道、線路都已經不堪重負,如果不能切換到冷卻模式讓它休息一下,接下來只怕不是轟爆別人,而是直接自爆。
何況,剛才他為了做到那些出神入化的戰鬥動作,耗費了極其大量的體力和精力,內衣幾乎都被汗水浸_濕了,如果不能稍作休息的話,可能會在下一場戰鬥中因為心力交瘁而昏厥過去。
機體需要休息,機師也一樣需要休息,所以雖然明知現在並非可以休息的時候,我們卻也別無選擇。
“秘銀的接應部隊究竟什麼時候才能趕到啊?我覺得北韓軍隊不會給我們太多休息時間的。”看著手錶上的秒針滴滴答答地走動,我的心情也越來越煩躁,“乾脆我現在回去,打他們一個落花流水,也省得麻煩!”
沒走兩步,正在幾乎漆黑的陰影中泰然自若看書的勇彥就叫住了我。
“敵襲。”低頭看書的外星人用毫無緊張感的語調說著很恐怖的臺詞,“東北方,五百米外。”
還沒完全恢復過來的宗介二話沒說,一個翻身跳起來,只用了不到三秒鐘就鑽進了AS駕駛艙。然後原本只有冷卻系統在嗡嗡作響的機甲發出一陣低鳴,頭部的探測器如人類的眼睛一樣亮了起來。
“數量是多少?”
“四。”
“機體型號呢?”宗介追問道,“RK-92還是RK-96?”
“非官方型號。”勇彥依然沒有抬頭,莫非他腦袋後面還長著眼睛不成?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宗介也已經漸漸習慣了勇彥簡明直接的說話風格,更對他的神通廣大有了直觀認識,所以即使直到現在依然看不到敵人的機體,他卻也並不認為勇彥判斷錯誤,而是從另一個角度考慮問題。
“ECS(電子偽裝迷彩系統)嗎?”
“是。”
宗介輕輕歎了口氣,對著勇彥所說的方向端起了機槍。
“看不到的話,就用子彈來確認它們的位置吧!千鳥,你往後退一點,避免誤傷。”
等千鳥躲到一棵大樹後面,宗介這才發動攻擊,AS用大口徑機槍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閃動的火舌劃破黎明前的黑夜,傾瀉到那個看起來一無所有的空曠地帶。
乒乒乓乓的響聲傳來,原本什麼都沒有的空氣中突然折射出奇異的光彩,然後四架我從沒看到過的AS一一顯形。
領頭的是一架銀灰色的AS,式樣有點像放大了若干倍的騎士盔甲,尤其是腦後的飄帶,為兇狠的殺戮機器平添了幾分瀟灑。跟在它身後的,是三架主體為黑色的機體,位於身體前方的加厚護板和頭頂的尖角則塗成鮮豔的紅色,看起來別有幾分猙獰。
“果然,一般來說嘍囉看起來都比BOSS更兇狠……”我隨口的感歎卻讓千鳥要忍不住笑出聲來,她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勇彥,然後繼續發出宛如大叔般的奸笑。
呃,似乎我的確比勇彥看起來更加兇悍一些……
這麼說,其實我只是小嘍囉,這個外星美男子才是隱藏很深的正義方最終BOSS?
之所以我還有空胡思亂想,實在是因為找不到插手戰局的餘地:宗介的駕駛技術非常精湛,雖然機體的性能明顯不及對方,但是他靠著自己出色的操作,不僅沒有落在下風,反而一直保持著先手優勢。機槍和來福槍交替使用,打得敵人一時間無法沖到近處。雖然那種紅黑機體攜帶著貌似很威猛的超大口徑步槍,但是卻始終沒辦法打中他。而那個看起來就知道是BOSS的鎧甲裝機體則沒有遠端武器——至少沒有看到它使用。
“宗介幹得不錯。”我隨口說道,“能夠這麼堅持到援軍趕來的話,就太好了!”
“四十五秒。”
啊?什麼“四十五秒”啊?
在我疑惑的眼神注視下,勇彥終於收起了那本既厚且大的精裝書,平靜的眼神透過眼鏡片,投向槍火沸騰的戰場。
“RK-92將於四十秒後過熱,有百分之五十三的可能失去動力,百分之四十七的可能自爆。”
“不要用若無其事的口氣說這麼嚴重的事情啊!”
我的怒吼並沒有讓勇彥那張_萬年冰山臉產生絲毫變化,他說完那句話,就又恢復了之前的沈默狀態——話說,認識他也快半年了,我覺得他絕大部分的時間——一天二十四小時裏面的二十三個半,或者更多——都是這種和石頭沒多大差別的樣子,如果不注意他手上間或更換的精裝書和翻書的動作,簡直就是個從愛琴海底打撈出來的古希臘“閱讀者”雕像啊!
冰雕的美男子,長門勇彥……
雖然腦袋裏面在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是我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一手拖著為了看熱鬧而不怕死的千鳥要,一手拖著不看熱鬧卻也同樣不怕死的長門勇彥,把這兩個問題兒童硬拽到臨時充當掩體的大樹後面,勒令他們老老實實呆著,不要探頭探腦!
千鳥只是普通人,而長門——就我所知,這個“高等生物”外星人的身體強度比普通人好不了太多,雖然“資訊修復”可以視為超越覺醒者的逆天恢復能力,但如果被流彈爆頭的話,只怕神仙也沒辦法修復他!
而比那些到處亂飛的流彈更加糟糕的,是迫在眉睫的大危機——宗介的AS已經到了極限,再這樣下去無論機體自爆或者失去動力,都只有死路一條。
如果我要出手幫忙的話,就得先解決一個問題——“勇彥,你能擋住那些流彈嗎?”我低聲問,“不需要很久,幾十秒鐘就行。”
“可以。”
“那麼千鳥的安全就拜託你了。”
“瞭解。”
但是還沒等我採取行動,異變突生——
那個貌似騎士的隊長機之前一直在稍稍落後的位置觀戰,看到三名屬下花了這麼長時間還沒幹掉宗介,他終於忍不住發出了命令。
“一群廢物!使用那個系統!”
隨著他的命令,三架AS的身體周圍突然漾起一層水波般的漣漪,仿佛罩上了水幕一般,接著它們就完全無視宗介的攻擊,吼叫著沖了上來。
宗介當然不會放過打活靶子的機會,他幾乎在敵人發起衝鋒的同時就扔下了機槍,雙手各端起一杆來福槍,對準放棄躲閃專心衝鋒的敵機開火。
和之前遇到的RK-92不同,這次我們遇到的敵機,裝甲強度明顯有所提升,機槍子彈基本上只能起到騷擾的效果,來福槍也需要連續命中同一個部位,才能產生較為明顯的破壞。所以當看到敵人沖過來的時候,宗介是把火力集中在最前面那台機體上的,以他精准的槍法,一口氣五六槍全部轟在機甲相對脆弱的頭部,卻驚訝地發現,足以摧毀主戰坦克的大口徑來福槍,居然連對方機體上的噴漆都沒能蹭掉一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同樣是AS,沒理由性能相差這麼大吧!
“能量護壁。”一直冷眼旁觀的勇彥突然開口說道,“星際航行時代科技。”
還沒等我追問所謂“能量障壁”究竟是什麼意思,更加不可思議的場面出現了:那台距離宗介還很遠的隊長機,突然對著躲在樹後的宗介,舉起了右手。從它手掌上發出肉眼清晰可見的波紋,這些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波紋卻蘊含著極為驚人的能量,一擊就將胸徑超過一米的大樹攔腰打斷,樹後的宗介躲閃不及,被轟飛起來,隨著一聲乒乓巨響,摔在距離我們不遠的一株大樹上。
即使是高科技結晶的AS,也無法承受如此猛烈的重擊,RK-92整個機體處處都發出刺耳的電流聲,冒起了一串串電火花,然後宛如人類斷氣之前那樣掙扎了一下,隨即陷入沉寂。
“宗介!”我和千鳥齊聲驚呼。
話音未落,AS駕駛艙猛地彈開,宗介稍稍有點艱難地從裏面爬出來,他身上看不到血跡,只是看來受了嚴重的震盪,有些眩暈。本來似乎是要跳下來的,卻在落地的時候一個踉蹌,直接摔倒在稍稍有點泥濘的地面上。
奇怪的是那架銀灰色的AS並沒有發動進一步的追擊,甚至連正在突擊的三台AS也放慢了腳步,只是端著步槍,遠遠地圍住了我們。
他們究竟要幹什麼?
在我們驚疑的目光注視下,銀灰色AS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猶如巡視被捕獲的獵物那樣,掃視著我們。
“卡修姆,你現在的樣子還真是難看啊……”從機體的揚聲器裏面傳出了聽到過好幾次的聲音,粗魯、無禮,還夾雜著讓人厭惡的狂妄,正是那個被稱作“九龍”的劫匪頭目,“真是沒想到,年紀輕輕就成為戰場鬼神的你,居然也有如此狼狽的時刻。”
“真是讓人遺憾哪。”AS忠實地反映著駕駛者的動作,仿佛很惋惜地搖了搖頭,只是從九龍的聲音裏面,我找不到絲毫惋惜的意思,全部都是得意和狂妄。
卡修姆?是宗介曾經用過的化名嗎?還是他的綽號?
靜靜躺在地上的宗介咳嗽了兩聲,吐出一口帶著血絲的粘液,有點艱難地扶著已經失去動力的機體,站了起來。
“我也沒有想到,為何你這個混蛋還活著?”他毫不示弱,冷冰冰地仰視著鋼鐵巨人,“我可以確定,那一槍正中你的眉心!”
銀色的AS大笑著,用左手指著自己額頭部位——那是我之前看到過的,九龍臉上傷痕的位置。
“嘻嘻……由於舊傷,我曾被在頭蓋骨中埋入鈦合金板。而你那一槍雖然打中了,子彈卻很不巧地擦過合金板而飛走,所以我保住了一命。話說回來……還真愉快啊,竟然以這種形式再見面。很好,太爽了!”
刺耳的笑聲回蕩在樹林中,可以想像九龍此刻得意的醜態。
“哼,你倒是變得很有精神了……”
“是啊!托你的福,從那以後又經歷了許多事情……嘻嘻,雖然有很多話想要問你,但是好像時間不早了。我很忙,宰掉你之後,還有玩弄那女孩腦部的工作要做呢——”銀灰色的AS扭過頭,看著剛剛沖到宗介身邊的千鳥,“‘Whisperd’的腦袋就像是神秘的寶藏,從裏面找到有價值的資料,就像是尋寶遊戲啊……”混雜著憎惡的懷念感,九龍變得多話了起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女孩的腦袋裏面裝載了被稱為‘黑科技’的奇異技術,包括AS在內,很多超時代的新發明都是由此而來——包括我這台‘地獄騎士’上搭載的λ-Driver,都是因此得以問世。如果能夠完成研究,也許連核武都會失去其戰略價值吧……”
“……什麼?”除了萬年冰山的勇彥之外,我們都驚呼起來。
貌似很普通的千鳥要,腦袋裏面竟然儲存著那麼驚人的資料?為什麼地球人的大腦裏面會有這種本該出現在勇彥腦袋裏面的東西?難道她實際上是流落地球的外星人?
“你好象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但是,我不想再和你多廢話了。替我轉告地獄之河的船家‘快有團體生意可做了’。”九龍已經沒有說話的意思,稍稍後退了兩步,抬起左手,示意部下們舉槍瞄準,“死吧!”
宛如電影中烈士就義時常常出現的場面,三支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宗介。
“宗介!”千鳥嚇得大叫起來,“不要!”
嗯?稱呼從“相良同學”變成“宗介”了……這意味著好感度上升了一個臺階嗎?呃,不能再胡思亂想下去,再不出手的話真的要糟糕了……
不過,這次我依然沒有找到出手的機會,因為在我沖上去之前,一陣猛烈的槍聲已經從天空中傳來,然後伴隨著水波般流動的五彩閃爍,一台又一台我在“丹努之子”號上見慣了的M9型AS乘著噴氣降落傘,在空中顯出了身影,宛如神兵天降。
三架紅黑相間的雜兵機,幾乎是一瞬間就被猛烈的炮火撕成了碎片,而九龍所搭乘的銀灰色隊長機則依靠著他出色的反應,在第一時間就沖進樹林裏面,才躲過一劫。
不過,接下來他要面對的,就是秘銀的優勢部隊了!
一、二、三……一共六架M9,灰綠色的機體一字排開,以扇形姿態對九龍形成包圍,它們的式樣上有細微的差別,各自都持著不同的武器,顯然早有分工——換句話說,這些機體全部都是根據機師的特長進行過改造的,是貨真價實的專人專機,絕非一般的嘍囉可比。
“嘿,宗介,看到我們及時趕到,有沒有感動到淚流滿面啊?”站在最後面、舉著大型狙擊槍的那架M9裏面,傳來了克魯茲輕佻的笑聲,“呦——霍,可愛的小天使也在啊——小要,好久不見。”
“克魯茲,你來的太遲了。”我替精疲力盡需要休息的宗介發出抱怨,“該不會是和女孩子搭訕,忘了時間吧?”
“克魯茲?”作為保鏢三人組一員的克魯茲,千鳥也是認識的——不過她認識的是“住在附近的英俊小提琴手克魯茲”而不是“秘銀組織西太平洋戰隊首席神槍手克魯茲”……
“嘿,就是我。”克魯茲嘴上說笑著,瞄準九龍的槍口卻沒有絲毫鬆懈。
“這麼說來,你們真的是……”千鳥的臉色非常複雜,除了驚訝、釋然之外,還隱約有些——興奮。
“我剛才就說了,宗介他們是貨真價實的特種兵——莫非你直到此刻才相信我說的話?”
千鳥露出尷尬的笑容,不安地左顧右盼,然後低著頭解釋說:“宗介他……看起來就像是狂熱的軍事愛好者;長門同學沈默到極點,似乎神經有點不正常;而你——怎麼看也只是個普通的不良少年……”
雖然你說的是事實,但是莫非你沒有聽過一句諺語“人有古怪相,必有古怪能”嗎?
“其實,現在知道我們沒有說謊,倒也不遲……”我一手扶著相良,朝著海邊走去。
從海面上升起的巨型潛水艇“丹努之子”號,派出了接應我們的船隻。
“九龍,投降吧!”左側第一位的M9裏面,傳來了加里甯少校威嚴的聲音,“你已經輸了。”
“嘻嘻……連你這個膽小的老頭子也跳出來了啊!這次我還真是釣到大魚了呢……”身陷重圍的九龍沒有絲毫不安,依舊笑得那麼倡狂,不知道是臨死前的瘋狂呢?還是有恃無恐?
勇彥突然抬起頭,看著西南方的天空,輕聲說:“敵襲,十三。”
什麼?不會吧!
我還沒來得及驚叫,刺耳的呼嘯聲已經傳來,幾枚導彈伴隨著空氣撕裂的巨大響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了過來。
我能夠做的,只是連忙把宗介撲倒。
零點幾秒之後,我們所在的位置,先是掠過了連大樹都被瞬間夷平的衝擊波,接著又被連金屬都能熔化的火焰風暴所包圍。
靠著及時發出的靈力護罩,我的聽力並沒有被衝擊波所傷,伏在地面上的我,清楚地聽到一聲又一聲沉重的金屬落地聲,伴隨著猛烈的炮火和激烈的刀劍碰撞。
顯然,秘銀的軍人們,正在和九龍的援軍展開激烈交鋒。
可惜的是我周圍只能看到一片火海,根本看不到遠處的情景。
此時此刻,我們需要的是——
“勇彥,能幫我滅火嗎?”
“可以。”
隨著這聲冷靜如昔的話語,熊熊燃燒的火焰仿佛電影特技般不斷降低,最後變成一縷縷稀薄到幾乎看不出來的青煙。
勇彥神色平靜地站在同樣升起青煙的黑色灰燼之中,他身後是雖然毫髮無傷卻驚魂未定的千鳥。
再向他身後看去,正是我猜測中的畫面:黑紅色的AS和灰綠色的AS正在展開激戰。
以單兵實力來說,秘銀的機師們顯然有優勢,可是敵人的數量卻比他們多出一倍有餘,機體性能則毫不遜色,雖然機師的能力稍稍差了一點,可數量上的優勢足以彌補這點差距。
“轟!”一架M9剛剛揮著宛如古代戰刀的武器將一台敵機攔腰砍斷,就被來自側面的炮火擊中,半個身體被打成了碎片,摔了出去。
偷襲它的,正是九龍!
克魯茲怒吼著,一槍正中AS駕駛艙的位置,卻被那層猶如水幕的漣漪擋住,徒勞無功。
事實上,截止到現在,秘銀組織所受的損傷,大多來自于九龍。那架鎧甲般的AS,擁有非常詭異的能力,那種“漣漪”用於防禦,實在是固若金湯;而用於進攻,則無疑是無堅不摧。最新型號的AS在它面前,脆弱無力到和玩具也沒什麼區別,猶如對著坦克衝鋒的騎兵,只能無奈地迎來失敗的命運。
“哼!用這種金手指武器,未免太無恥了吧!”我解開紐扣,把已經多處破損的校服脫下來,甩到一邊。
既然你們開金手指修改武器,那也就怨不得我們出外掛了!
靈力,爆發!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5-28 01:47 AM
卷三•秋之耳語
11、鐵拳拆機甲
海灘上的戰局正進行得如火如荼,秘銀組織的戰士們雖然數量上處於絕對劣勢,可是他們出色的操縱技術和精妙的配合足以彌補這種程度的不利,只要沒有那架使用著金手指武器的銀灰色AS搗亂,勝利女神必將向他們露出微笑。
但是,駕駛著宛如騎士的古怪AS,九龍僅僅依靠自己一人一機的力量,就扭轉了整個戰局。
被稱為λ系統的特殊技術,能夠製造出類似靈力護罩那樣的無形屏障,其牢固程度足以抵擋克魯茲的大型狙擊槍;而它進攻的時候,卻連特別強化的AS用盾牌都能輕易撕碎,威力大得不可思議。
所幸它的攻擊精度並不高,並且每次攻擊之後,都要過一段時間才能進行下一輪攻擊,若非如此,只怕現在秘銀的六台AS早就已經全部被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直至此刻才出現第一位犧牲者……
“貝爾夫岡!”克魯茲開槍逼退一架正逼近倒地AS的敵機,通過揚聲器大喊著,“還活著嗎?”
“你死了我都不會死!”從那台半毀的M9裏面傳來了稍稍有些虛弱的聲音,“不過駕駛艙卡住了,你們得儘快擺平戰局,然後才能接我出來。”
呃,收回前言,因為幸運女神在勝利女神之前就已經青睞於這群異世界雷鋒,所以迄今尚未出現犧牲者……
但是,天空中朝著克魯茲呼嘯而來的那枚導彈,顯然就很有點麻煩——這個顯然不是AS盾牌能夠擋住的,而正面挨了這麼一下,連安葬都可以省下來,直接找個和尚念往生咒就行。
“真衰!”面對突然逼近的死神,花花公子克魯茲只能喟然長歎,他的機體為了便於狙擊,移動性能相對較差,所以即使看到了導彈,卻也已經來不及閃躲——不知道此刻他是不是會有那麼一點點後悔,“下次我一定要配裝盾牌……”
如果我沒有及時趕到的話,這大約就是他的遺言了吧。
拳頭砸導彈,這是門技術活。我自然是不可能有經驗的,但是浦飯師傅神通廣大,還真的認識幾個用拳頭砸導彈的強人——比如說一位據說老家比勇彥還遠的外星大叔,年輕的時候就經常做這種刺激三強國神經的瘋狂行為。而根據這位元地球名字克拉克•肯特的大叔所說,拳頭砸導彈的關鍵是要在正面用靈力製造護盾,確保擋住爆風和衝擊波,否則就算你自己不怕導彈,你要保護的人可不是鋼筋鐵骨!
雖然技術要領是知道了,但是作為一個思想正常的年輕人,我對於“導彈”這種神秘的高科技武器,依然懷有相當程度的敬畏感。
遺憾的是,見面不如聞名——從手上傳來的衝擊,比起達夫的拳頭來,即使更強也不會強得太多,至少沒有到能夠把我打飛的地步。
所謂恐懼,其實往往只是無知的產物罷了!
心中如此感歎著,我用靈氣掀起狂風,將導彈的爆塵吹散。
“看來你們這些傢伙,手頭上也沒什麼強力的貨色啊。”撣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我扯動嘴角,沖著那些呆若木雞的劫匪們擠出一個譏諷的微笑,“居然連這種不入流的玩具都拿出來現世,真是可笑!”
“怎……怎麼可能!”
“居然……用拳頭擋住了導彈?”
“怪……怪物!”
從開始一直沈默著戰鬥的劫匪嘍囉們,發出了恐懼的喊叫。
“真是一群沒有禮貌的傢伙!”我收回因為正面迎擊導彈而微微有點發麻的拳頭,縱身一躍就跳到了距離我最近的一台敵機胸口的位置,抬腿踹了上去。
咣!
說來也巧,那個傢伙正好將整個塗成紅色的AS盾牌舉了起來,所以我這一腳正踹在高科技材料製成的盾牌上,雖然將它蹬出了一個淺淺的凹陷,卻沒有能夠打穿。
嗯,太過隨意的確不行,好歹得拿出點真功夫來。
不等對方反應過來,我再次跳了起來,掄起拳頭砸在和剛才一樣的位置。
咣!
巨人般的AS連續受到重擊,再也保持不住平衡,狼狽地向後退去。而盾牌中央兩次受到重擊的地方,已經出現了清晰的龜裂。
霍——挺結實的麼!
腳下發力,我的身體如離弦之箭,閃電般沖到AS面前,空中轉了半圈,一個猛烈的迴旋踢,狠狠蹬在盾牌上。
砰!
這次傳來的不再是清脆的響聲,而是沉悶的嗡響。巨大的盾牌從中折斷,變成毫無用處的廢鐵,而AS也因為無法承受如此猛烈的重擊,各處關節同時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金屬折斷、電路破損,人類科技的頂尖成果就這麼搖晃了兩下,然後歪歪扭扭地倒了下去。
甫一落地,還沒等我穩住身體,一顆從天空中射來的AS狙擊子彈已經突如其來地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嘖嘖……這個狙擊手把握機會的能力真差勁!如果是克魯茲的話,多半會趁著我人在空中、轉向不便的時候開槍吧……唉,我們也不能指望所有人都是秘銀的王牌神槍手啊……
在全場鴉雀無聲的注視中,我輕描淡寫地抬起右手,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了那枚子彈。
前世的時候,我很喜歡看武俠小說,特別羨慕裏面陸小鳳的靈犀一指——無論是暗器或者刀劍,他只要豎起兩根手指,一下子就能穩穩當當地夾住,真是酷到了極點!遺憾的是現實世界裏面當然不會有能夠用兩根手指夾住敵人兵器的強人——就算有,也不會是我這個充其量只能算身體健康的中年男人。
穿越之後,我成為了一個稱得上是“人間兇器”的強者,兩指一夾的力量甚至連鋼筋都能乾淨俐落地剪斷,既然硬體已經過關,我就一直都很想找個機會這麼裝酷一回——這次總算如願以償。
其實,我對於能否夾住狙擊槍子彈,心裏也很忐忑,所以剛才我先用灌注靈力的拳頭擋住了子彈,然後一把抓住,最後才把它夾在手指上。反正只要動作足夠快,普通人的肉眼是不可能看清的,他們看到的,就是我僅僅用兩根手指就將超高速的狙擊槍子彈夾住的驚人場面。
AS的操作方式有點特別,它通過一系列感應裝置,如實反應操作者的所有行為。所以,當操作者開始發抖的時候,紅黑相間的AS們也紛紛做出顫抖的動作。
“你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東西!”九龍好歹鎮靜一點,怒不可遏地沖著我吼叫——或許他只是用大吼大叫來掩飾自己的恐懼吧?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叫做“獅子似的凶心,兔子的怯弱,狐狸的狡猾”。
強者憤怒,只會對著更強的人拔刀;而九龍這種習慣於殘害弱者的傢伙,本質上應該只是個懦夫吧!
“剛才你們說我是‘怪物’,”我有點厭惡地看著那架銀灰色機體,仿佛要透過金屬的外殼,看到那種此刻正在癲狂的醜臉,“不過我覺得,‘怪物’這個詞,你比我更合適啊。”
“我不過是有點特別的力量罷了,除此以外,我像普通人一樣生活、一樣學習。我每天都要排隊去買食堂的定餐,因為沒有人會幫我準備便當;我在考試前要拼命地復習,即使如此也還經常不及格;我周日的時候得花一些時間整理房間,避免它變成狗窩;我還得幫助房客們修理水電和樓板,因為那是公寓管理員的工作……”
“但是,就是你們這些混蛋!總是在給我的平靜生活搗亂!你們隨心所欲地到處破壞,毫不在意地毀壞人們的家園,踐踏和平市民的心血,甚至僅僅因為不值一提的理由殘害他們的生命……你!還有很多像你這樣的混蛋!你們就是這個世界的病菌!是會走路的災難!是上帝造物時候打盹才會產生的錯誤!”
“托你們這些混蛋的福,我不得不晚上在城市裏面巡邏,因為可能會有莫名其妙的紅世魔王或者妖魔出現,把我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給吃掉;我不得不到處奔波,因為你們這些傢伙隨時可能從愛爾蘭或者北韓之類地方冒出來,吃掉兩個人或者劫持一架飛機;我不得一次次曠課,導致出席時間嚴重不足到必須請人修改老師們的記憶,避免被退學;我不得不一次次玩命作戰,和死神的鐮刀擦肩而過,有時還要在病床上躺上十天半個月……”
我怒吼著,說著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說什麼的話語,一步步逼向躲在AS裏面的九龍。
天空中傳來猛烈的衝擊,又是那架陰魂不散的直升機!
先是導彈,然後是狙擊槍,現在連機關炮都用上了——你他媽的有完沒完!
靈力灌注在左手上,將骨節全部抖開,依靠靈力的劇烈震動,我的左臂霎那間化為一團虛影,由手臂延伸出的靈力之刃,籠罩了以自己為中心的一大片區域。機關炮的子彈一旦進入這個區域,立刻被猛烈如暴風的攻擊化為碎片。
這是從嘉拉迪雅那裏獲得技藝的關鍵部分,又通過向王虎求教而完成的劍技:高速劍。
覺醒者的身體能夠以驚人的頻率震動,高速劍就是由此而來,我本來限於身體結構,無法練成這招威力無比的劍術,但是很幸運的,我遇到了聖鬥士出身的王虎先生。
王虎是《聖鬥士》裏面的人物,他們這些人所掌握的“小宇宙”能力,對我來說並不比靈光波動拳更有價值,但是他們那種即使青銅聖鬥士也能一秒鐘揮出上百拳的技巧,卻正是我所亟需的。
更加幸運的是,王虎先生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他很乾脆地傳授了我高速出拳的秘技。
所以,我這才能揮出這種夢幻般的神奇劍技。
“滾!”九龍突然抬起頭,對著那架正在徒勞無功地對我攻擊的直升機破口大駡,“沒用的東西!別在這裏礙手礙腳!”
直升機猶豫著,沒有離去。
九龍直接抬起手,做出瞄準的姿勢:“我還沒有淪落到需要廢物來給我爭取時間逃命的地步!給我滾啊!”
仿佛感受到他的決心,直升機乾淨俐落地轉身,朝著無盡的黑暗中飛去。
哼……至少想保全幾個忠心的部下嗎?
你這種人的部下,當然也都是些無血無淚的衣冠禽獸,所以——你以為我會讓他們逃走?
我將右手擺到左側腰間,做出類似日本劍術“拔刀”的姿勢。
“哈!”
隨著一聲大吼,我以手為刀,猛地揮了出去。
一道極為猛烈的風刃沿著我手刀的軌跡爆發,霎那間就化作巨大的衝擊波,斬斷了無數阻攔在前進方向上的枝葉,追上了正在遠去的直升機。
風斬劍!
金屬骨架的戰鬥機器乾淨俐落地在空中化為兩截,劃了個拋物線,摔到遠方的樹林裏,伴隨著巨大的爆炸聲,化為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只是,視力超出常人很多的我,似乎隱約看到在飛機即將墜落地面的時候,兩個身影從裏面及時跳了出去——希望他們直接摔死,省的麻煩……
“現在,輪到你了。”
我不緊不慢地邁開步子,繼續朝著九龍走去。
“還是讓我們回到剛才的話題吧,你說我是怪物,可是你自己呢?除了帶來混亂和破壞,除了給人們添麻煩,除了毫無建設性可言的殺戮、綁架……除了這些和野獸、和怪物一模一樣的行徑之外,你還做過什麼!”
“你才是貨真價實的怪物!”
“住嘴!”不知道是被部下的死還是被我的話所刺激,九龍氣的渾身發抖,AS的雙手同時舉起,比以往更加清晰也更加強烈的漣漪浮現,呼嘯著沖了過來。
λ系統……用這種東西對付我?你以為我是那些普通的AS嗎?
靈氣,爆發!
熾白如火的靈光猛地從我身上噴湧出來,宛如巨大的照明彈,將黑暗的樹林化作一片刺眼的蒼白。
強烈的衝擊波不僅毫不費力地擊潰了九龍的攻擊,更如同風暴般席捲了周圍偌大的空間,無論地方或者我方的AS都站立不穩,秘銀的機師們反應迅速,及時調整了平衡,總算還能站住,但劫匪嘍囉們本來就已經心神不定,猛地遭遇突如其來的衝擊,一個個都跌跌撞撞地摔了出去。
一群AS同時表演滾地葫蘆,還真的挺壯觀呢……
九龍的反應遠比他的部下要迅速得多,一擊之後毫不遲疑,直接樹林深處退去。他沒有轉身,而是一直謹慎地正面對著我,大約是覺得即使我用風斬劍追擊,也可以依靠λ系統稍稍抵擋一下吧……
可惜的是,他才退了幾步,就被我用風斬劍砍斷的大樹攔住了去路。
“你以為,我會讓你就這麼簡單地逃走嗎?”
面對著全力展開λ系統,預備孤注一擲作困獸之鬥的九龍,我冷笑著,舉起了靈氣噴薄如火炬的右手。
“到地獄裏面,去向那些被你殘害的人們道歉吧!”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5-28 01:51 AM
卷三•秋之耳語
12、閒暇
“千鳥,又去看望他嗎?”
綠發的新任班長頓時俏臉通紅,表情也變得扭捏起來,平常開朗過頭的大叔氣質蕩然無存,儼然是個戀愛中的少女。她抬頭看看晴朗到連一片雲彩都沒有的天空,又低頭看看潔淨到連一片落葉都沒有的地面,支支吾吾了半天,終究還是沒說出有意義的話來。
即使是被國際恐怖分子抓住做生體實驗,也依然敢於反抗邪惡的瘋子科學家,並且將其打敗的勇敢少女,在愛情問題上,依然只是個小丫頭罷了……
哈哈!哈哈哈哈!
被我取笑了一陣之後,千鳥終於忍耐不住,將一個市值至少六百日元的紅蘋果砸了過來,然後逃命似的狂奔而去。
呃……這個蘋果味道不錯。
“勇彥,你覺得我們是否也應該買點水果帶上啊?”如牛頓般受到蘋果的啟發,我終於想起探病者必備的道具。“一般來說,探望病人,都應該帶點禮物——比如鮮花啊、水果啊……諸如此類吧?”
勇彥停下腳步,似乎在思考這個建議的合理性。
“瓜。”過了幾秒鐘,他開口了。
啊?什麼意思啊?
沒等我明白過來,他已經走進了路邊的水果店。
喂!你這傢伙別想到什麼立刻就去做啊——好歹告訴我你打算買什麼,究竟是西瓜還是哈密瓜?
可惡的是,無論是專心看書還是專心看瓜,這個外星人都會進入完全不搭理別人的沈默狀態……
我們要探望的人,自然是相良宗介。
幾天前的那個晚上,圍繞著身懷重大秘密的少女千鳥要,秘銀組織和九龍等劫匪展開了一場殊死搏鬥,雖然因為武力值超出常識極限的某不良少年亂入而導致原本佔據上風的劫匪們一敗塗地,但是九龍臨死之前卻大吼著“絕不把耳語者交給你們”的話語,用λ系統對千鳥要進行攻擊。
如果千鳥依然站在勇彥身後的話,相信我的外星人朋友一定有辦法擋住那一擊,但是她卻在我參戰之後,自顧自跑過去扶著負傷的宗介,結果不僅沒有能夠幫上忙,反而連累宗介在危急關頭將她推開,自己結結實實的挨了足以摧毀AS的可怕一擊。
我發誓,我清楚地看到,在勇彥沖過去資訊修復的時候,宗介已經化為一蓬血雨!
但是,零點幾秒之後,出現在勇彥身邊的,是一個雖然受了好幾處傷,面容憔悴、神情困頓,但至少還活著、而且看起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的相良宗介。
記得上次和法利亞格尼大戰之後,他還沒辦法治療我的傷勢——看來在這段時間裏面成長起來的,並不僅僅是我一個啊!
因為在路上稍稍耽擱了一點時間——勇彥面對著我完全看不出有什麼不同的六隻西瓜思考了半天,才選定了其中一隻作為禮物,所以當我們來到醫院的時候,千鳥已經離開了。
這樣也好,當著她的面,有很多話不方便說。
“身體恢復的情況怎麼樣?”擁有超出常人的武力,在日常生活中也是很便利的,比方說同樣一個蘋果,千鳥需要用水果刀慢慢削,而我只要運用靈力稍稍一震,果皮就全部均勻地掉下來,完美得如同電影特技。
“看你的樣子,看來恢復得差不多了吧——這蘋果不錯。”
“那是小要送給我的。”宗介稍稍有些不愉快地指出,“來探病的人,不應該吃病人的東西吧。”
“這點小事沒必要在意啦。”我才不在乎這種小節呢。
吃完了蘋果,我拿出此行最重要的禮物——當然,不是那個西瓜,而是一張光碟。
宗介這個軍事狂,自然會隨身攜帶著手提電腦,用來打發無聊的住院時光,而這章光碟裏面的東西,可是我通過穿越眾的內部渠道才搞到的好東西哦!
三強國的軍事演習錄影!
這個世界的政治格局,大致上是中美俄三國鼎立,彼此在政治、軍事、經濟、科技、體育……等各個領域,都不斷展開明爭暗鬥。最近一輪的競爭,導火索是去年中國的大閱兵。
二零零九年十月一日,中國為了慶祝建國六十周年(對中國人來說,六十年為一甲子,有著特別的意義),舉行了盛況空前的大規模閱兵儀式,包括新型AS“蒼龍”在內的多種高端武器一一亮相。那不僅令全世界軍事迷大飽眼福,也嚴重刺激了美俄兩國,不久之後,他們就各自舉行了軍事演習,主要是針對AS這種新型武器的展示和演練。美軍的M9型、俄軍的RK-96型,都拉出來表演了一回。
兩個月前,中國也進行了AS演習,除了去年出現過的狙擊型AS“蒼龍”之外,攻堅型AS“白虎”、格鬥型AS“玄武”,電子戰型AS“朱雀”一一亮相,讓全世界都為之驚歎。
而我這張光碟呢,就是那個能夠自由穿梭任何空間的偷拍狂土屋康介搞來的近距離攝像。
“這東西怎麼樣?比蘋果更合你口味吧?”
宗介已經顧不上和我說話,全部精力都放在研究那些機甲巨人,他的眼睛放出熾熱的光芒,讓我懷疑會不會燒穿電腦螢幕。
“RK-96原來還有這種裝備啊!貧鈾子母穿甲彈——這個肯定是為了在AS戰中使用的——莫非他們也得到了和λ系統有關的情報?嗯,先後三次發力,顯然是針對現有λ系統不能持久的缺點,而且多重打擊的確有一定的可能將其貫穿……”
“中國的設計一如既往簡潔明瞭——明明他們沒有黑科技的,卻用機體的配合來實現了戰鬥力的提升……一對一的話都不值一提,但是如果四對四——至少可以對抗三台M9吧……的確!機師們的能力各有所長,根本沒必要每台機體都面面俱到,把多餘的功能捨棄,省下錢來完善脫出系統……不愧是兩千五百年前就寫出《孫子兵法》的國家……如果我們也採用類似的做法……”
幾分鐘後,我們悄悄離去,沒有打攪沉迷在機甲世界裏面的傷員。
——————
土屋康介這個傢伙很有趣,他經常會追蹤冒險的穿越者們,除了在危急時刻提供一些或許能夠派上用場的支援外,更主要的目的還是偷拍。而每次當人們完成冒險後,他就會把偷拍到的資料作成專輯,放在網站的隱秘區“悶聲色狼的召喚魔法陣”。
點開連接,輸入他發給我的密碼,在接觸型電腦螢幕上按下掌紋,我第一次進入了那個聞名已久的網頁。
迎接我的,不是什麼歡迎畫面,而是鋪天蓋地的詛咒和威脅!
“廢柴,去死吧!”
“沒有愛的白癡!我代表廣大的大劍黨鄙視你!”
“天誅!”
“還我米麗雅來!”
“兇手!”
…………
呃,我之前一直在納悶,按照嘉拉迪雅的說法,《大劍》的人氣是很高的,但是因為我的亂入而導致包括主角七人組在內的人氣角色幾乎死了個精光,回來後卻只是被簡單地罵了幾句就算完事——他們至少也該寄把刀給我,勒令我切腹吧……
原來,怨氣都積累在這裏呢……
土屋很快就來和我聯繫,他首先祝賀我順利完成了劇情:“關鍵是,你這次一個人都沒搞死——九龍那個渣沒人權,更沒粉絲,你不用理會他。”然後,發給我兩段精心剪輯過的錄影。
前一段是精彩的冒險和打鬥剪輯,後一段——
這傢伙,整天只會盯著女孩子嗎?而且最後那些走光圖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這是犯罪耶!
話雖如此說,我還是不小心點下了按鈕,將這些不夠和諧的東西保存了下來。
真的,我本來打算點刪除的,不小心點了保存而已!
在兩段錄影之後,土屋發給我一張“上杉和也空手拆機甲”的圖片,上面用五彩的字體標注了兩行字。
第一行是小字。
行為分析:對於劇情沒有起碼的瞭解,也缺乏主動性,完全是被動地跟著劇情走,更悲劇的是一個MM都沒有泡!最後關頭上演的空手拆機甲為如此慘澹的冒險經歷好歹加了點分,不至於一無是處。
第二行則是大字。
總體評價:沒有愛的野蠻人!
…………
大劍劇情,死了一堆人,於是我“沒有愛”;全金屬狂潮劇情,有名有姓的就死了一個反派九龍,我依然“沒有愛”。
那麼,究竟要怎麼做,才算是“有愛”呢?
宅的世界,真是高深莫測啊……
——————
“宗介,你在做什麼啊?”
時間是宗介出院後的第三天夜裏,地點是湘北高中圍牆內側的草地上,人物是例行巡邏的我和不知為何出現在這裏的相良宗介,事情則是我看到他蹲在地上,不知道做著什麼。
宗介出院後,本以為既然九龍已經被幹掉,保鏢任務自然也該結束了,卻不料泰莎上校發來了“任務繼續”的命令。
任務還要繼續?也就是說,雖然那個笑得很難聽的超級恐怖分子被我給轟殺至渣了,但是打千鳥主意的人還會出現?
靠!“千鳥要”的身上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值得那些被世界各國通緝的傢伙一而再而再三地出手啊?
當我詢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泰莎上校很抱歉地回答:“對不起,這是尚未確定的機密資料——總之,還要請上杉先生再當一段時間的保鏢,宗介他們也拜託您多費心了!”
唉,我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不擅長拒絕別人誠懇的請求……
但是我覺得,泰莎上校的神經似乎有點脫線啊——宗介和千鳥,目前似乎有相愛的苗頭,而泰莎你……應該是喜歡宗介的吧?
把自己的心上人送到強力情敵身邊當保鏢,你就這麼著急要失戀嗎?
算了,不關我事……
但是,湘北高中圍牆下面的東西,就不能“不關我事”了!
看著宗介從包裏拿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埋進挖好的坑裏,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這個,莫非是地雷?”
“不愧是上杉前輩!”宗介貌似很讚賞地點著頭,“我覺得這所高中的防衛措施實在過於簡陋,所以打算花一兩個月時間,把這裏的安全等級提升到至少能夠對抗五十名恐怖分子的地步。”
“當然,其實有前輩在這裏,就算來五萬名職業軍人也不可能掀起什麼風浪,只是——我終究喜歡多準備一點,那樣遇到事情也方便反應……”
嗯、嗯,所謂“安全第一”,我理解!
不對啊!安全第一,不是要你在和平的校園裏面埋地雷啊!
“宗介。”
“前輩有什麼指示?我的地雷設置有問題嗎?”
“不,沒問題,設置得很完美!”完美到連我都要花不少精力才能找出它們來……
靠!問題不在這裏!
“學校裏面埋地雷,會炸到別的同學的!”
“不會啊,”宗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塊木板。
骷髏頭下面,用鮮紅的大字寫著警告標語:
地雷,危險。
“這種東西,沒人會信吧……”
“我會先演示給大家看的。”
這麼說來似乎沒問題了——我正在點頭,突然注意到學校的圍牆並不是特別高——
“如果有人從外面爬進來怎麼辦?”
“我會在圍牆上鋪設電網的。”
…………
算了,到時候再麻煩勇彥出手救人吧……
“我說,宗介啊。”
“前輩有什麼指示?”
“你真的有很必要認真細緻全面地學習社會常識啊!”
按捺下從心底湧起的無力感,我長歎一聲,不再理會正埋頭設置地雷的精銳特種兵,縱身躍入深沉的黑夜中,繼續日常的巡邏工作。
雖然手段有問題,但是宗介的想法是很好的,我很贊同。
紅世魔王也罷、食人妖魔也罷、職業罪犯也罷……
有我上杉和也在此,絕對不會讓你們興風作浪!
(第三卷終)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6-2 11:44 AM
卷四•冬之祈願
1、一路向北
無論什麼時候,列車裏面都是一如既往的景象。
雖然乘客的相貌千變萬化,但他們和我沒什麼交情,我也不打算理會他們在幹什麼——比方說,那對縮在角落裏面調情的高中生……
“浪馬……這樣……不好吧……”
“沒關係的,環……”
“可是……”
“沒關係的,環,當他們都是蔬菜就好。”
“嗯~~”
喂喂,作為一顆蔬菜,我有話要說!
雖然說在任何地方上演激情戲,是情侶的特權,但是你們至少應該注意一下場合啊!我是無所謂啦,可周圍那群熱血沸騰的去死去死團員們,都已經怒髮衝冠,眼看就要爆炸了哦……
幾分鐘後,肥肥胖胖的去死去死團員們依然只是在朝那對男女怒目而視,倒是兩個上來調戲的流氓倒在了地上。
具體經過是這樣的:這兩個流氓從另外一節車廂走過來,看到了正在調情的男女——那個女孩長得不錯,於是他們就上來調戲,先是說了兩三句下流話,不過那對男女沒有理睬,於是他們打算更進一步,伸手去摸那個女孩,結果男孩跳起來,用肘擊放倒了一個,又拽住另外一個的頭髮,狠狠地膝撞了兩下,結果地上就多了兩堆不可燃垃圾。
……這個叫浪馬的小子,練的是泰拳吧?功夫不錯啊!難怪敢在禽獸遍佈的列車上玩這種花樣……
這段小小的插曲讓無聊的旅行稍稍多了點趣味,可惜的是沒過多久,那對情侶就下了車,於是列車裏面又恢復了寂靜和無聊。
唉——日本不是有很多公車之狼嗎?為什麼不出來兩隻啊?讓我練練拳腳也好……
這樣胡思亂想著,我倚在座位上,漸漸睡熟。
一陣驚呼聲將我吵醒,睜開眼睛,只見一群拿著各式相機的年輕人正大呼小叫,朝著車窗外接連按下快門,神情極為興奮。
車窗外面,一片皚皚白雪。
遠處的山川、近處的樹林、身後的鄉鎮、前方的車站……全部都籠罩在無邊無際的銀白之中。
北海道的雪景,的確讓人讚歎不已啊!
“旅客們請注意,本次列車將於三分鐘後抵達東木町車站,請需要下車的旅客做好準備。”
當乘務員柔和的嗓音傳來的時候,車廂內的氣氛達到了一個高_潮,攝影迷們紛紛尋找著合適的位置,準備趁列車停靠的那段時間,好好地拍上幾張照片。他們在車廂裏面來回奔跑,不時舉起相機試試鏡頭。更有不少人作出了下車的準備——因為東木町的雪景,就是他們此行的目標。
真是一群單純到可愛的傢伙!
他們大約不知道,這個名為東木町的小鎮,可不僅僅是個旅遊看雪景的地方哦……
兩百年來,這裏一直在進行著名為“聖杯戰爭”的魔法大戰。每隔六十年,七位魔術師就會召喚出名為從者的英靈,以彼此的生命為賭注,展開激烈的死鬥。失敗者的生命和靈魂都將被籠罩整個東木町的巨大魔法陣吸收,最後讓傳說中能夠實現一切願望的寶物“聖杯”出現在人間。
直截了當的說,聖杯戰爭就是七個魔術師爭奪一個願望,死掉六個之後,剩下的那個就可以實現願望。
而我之所以會拋下需要保護的千鳥要,前往東木町,也正是為了獲取這個願望。
“不可能成功的,聖杯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在我告知此事,拜託三鷹老師幫忙保護千鳥要一段時間的時候,他很不屑地說,“要是真的那麼好用,我們怎麼可能不去奪取它!區區東木町禦三家,我一個哈欠就能把他們吹到巴西去!(在地球上,巴西位於日本的“背面”,相隔兩萬公里)別人不說,萊拉——你也知道她吧?神之手、穿越聯盟的創始人、真理的護衛者,以實力而言可能比我更強,她當年因為丈夫不幸身亡,辣手屠滅歐洲魔法協會,男女老幼親戚朋友一個不留,最後逼得魔法師們改稱魔術師,魔法師協會改稱時鐘塔,龜縮在倫敦不敢外出……”
“如果聖杯真的能夠實現願望,你認為她不會出手搶奪?”
他這麼一說,我立刻想起了那位遺世獨立、寂寥平和的前輩。
但是,三鷹老師所不知道的是:據紗織前輩所說,“復活能力”也是有極限的,無論她或者別的強者,都只能復活那些“無關痛癢”的路人甲乙丙丁,像《灼眼的夏娜》主角阪井悠二這種重要的人物,她就無能為力了——萊拉女士的丈夫阿爾方斯和他的哥哥愛德華,是《鋼之煉金術師》的主角,同樣屬於無法復活的物件。
她之所以不去爭奪聖杯,大約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聖杯或許可以一次復活很多人,但是卻不可能復活紗織前輩都救不了的人——那是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小鎮裏面的“火炬”們,都只是些與劇情毫無關係的路人啊,或許那個“聖杯”真的能夠復活他們呢……
抱著這樣的希望,我終於還是乘上了前往東木町的列車。
——————
列車慢慢停下,攝影迷們抓緊時間,開始拍攝雪景。
提起旅行箱,我隨著人流,走下了火車。
這個正在紛紛揚揚下著大雪的小鎮,比我生活的鎮子要熱鬧幾分。作為一個旅遊城市,“雪”是東木町的特色景點,因為這幾天這一帶正好下雪的緣故,多了不少遊客,遠道而來的旅行者們,為原本平靜的雪國增添了不少活力。和遍佈著火炬,稍稍有點冷清的城鎮相比,實在有著天壤之別。
果然,風景的本質還是在於人,明明是相差無幾的小鎮,卻因為人的不同,呈現出截然相反的氣質。
站在月臺上,我注視著來來往往的行人,一步都沒有前進。
在我前方不遠處,就是籠罩著整個東木町的巨大魔法陣。
“你下了火車之後,不要離開月臺,因為那是魔法陣唯一沒有波及的地方,我會派人來接你。”
邀請我前來助戰的間桐櫻,是這麼對我說的。
昨天晚上,正當我在小鎮裏面巡邏的時候,突然一個從無印象的號碼打來電話。曾經和我有一面之緣的穿越者間桐櫻,邀請我前往東木町,幫助她贏得聖杯戰爭,而報酬就是那個願望。
“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沒有什麼需要實現的願望。”她有些軟弱地說,“聖杯戰爭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我根本不想參加——但是我沒有選擇……我只是不想這麼死掉罷了。”
“為什麼你會突然來聯繫我?”這是我當時唯一的疑問,“我們不過一面之交罷了。”
“因為你是穿越同伴裏面,唯一有可能來幫我的。”
“什麼意思?”
“穿越者雖然很多,但是擁有較高武力的卻並不多;這些人裏面,會為了那個願望拼命的人則更加的少;最後,不會被‘劇情’或者‘愛好’所影響的人,幾乎就是沒有——除了你。”
“前兩句都很好理解,最後一句是什麼意思?”
“我所在的動漫,是一部近年來很紅的名作,我所要面對的敵人,很多都是在動漫愛好者中極有人氣的,比如說SABER或者凜……穿越者面對她們的時候,很可能會因為過去的愛好和印象,做出錯誤的判斷……”
“而我呢,穿越之前是一個幾乎和這些新動漫完全絕緣的落伍老傢伙,所以無論對方是多麼受歡迎、多麼有人氣的角色,我都可以照殺不誤,對吧?”
“沒錯。”
我稍稍考慮了幾分鐘,就接受了她的請求。
“最後一個問題,你是怎麼知道我的情況的?”
“萊拉前輩告訴我的。”
又是她……上次的食人妖魔事件,這次的聖杯戰爭事件……這位前輩還真是個熱心人……
於是,我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到三鷹老師家,把還沒起床的他吵醒,拜託了保鏢的工作,然後提著旅行箱,乘上了前往北海道的頭班列車。
上次在萊拉前輩家見到間桐櫻的時候,她身上的靈力——或者說魔力——的確比我強不少,但我現在比那時進步了許多,估計即使不能超越她,至少也已經不輸給她。何況我是武者、她是魔法師,靈力並不代表戰鬥力,只看那種軟弱的態度,就知道她並沒有太多的戰鬥經驗。
雖然七選一的聖杯戰爭兇險萬分,但是如果我要面對的敵人都和她差不多的話,那麼獲勝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這種信心,在我看到那個相貌英俊卻精神萎靡的藍發青年之後,變得更加堅定。
他叫間桐慎二,是間桐櫻的哥哥,間桐家族的長子,但是他身上的靈光卻薄弱到比普通人強不了多少的地步,令人難以想像他居然是一個魔法師家族的繼承人——對了,間桐櫻是間桐房地產集團的社長,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會是間桐家族的領袖……在男尊女卑之風依然盛行、女性往往婚後就會放棄事業成為家庭主婦的日本,如果不是兄妹之間的能力相差太大,這種事情簡直是不可想像的……
按照一般的規律,擁有穿越異能的我們,都會比原先的“角色”要強大許多,莫非間桐慎二才是東木町魔法師們的正常水平?
那樣的話,勝利簡直唾手可得啊——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6-2 11:45 AM
卷四•冬之祈願
2、FATE/STAY NIGHT
間桐株式會社的辦公大樓位於冬木町的中心地帶,是整個冬木町最高的建築。來之前我上網查了一下,結果發現佔據了整個三十三層大樓的間桐集團比我想像中的更加富有,這個主營房地產業務的財團在女社長間桐櫻的管理下,不僅一直保持著非常旺盛的發展勢頭,近年來還把觸角伸到了很多新興的領域,雖然因為一向低調而名聲不彰,但卻著實是個產業界的龐然大物!
作為大富豪間桐家族的長男,間桐慎二顯得有些頹廢。他不喜歡說話,雖然不至於像勇彥那麼沈默,卻也不是個會主動開口的人。我猜,大約是因為穿越者間桐櫻的存在,給了他太大的壓力。因為一般情況下,穿越者都會比較強悍,遠遠超出“原有水平”——妹妹如此出色,作為哥哥,他想必很被打擊吧?
在我見到間桐家族的另外一個人——間桐髒硯的時候,終於明白了間桐慎二憂鬱的原因。
作為一位魔法師,間桐髒硯身上的靈光比他的孫子強大了無數倍——比我之前見過的間桐櫻要強得多,甚至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預計,強大的魔力化作一道道光環,繚繞在那個衰老不堪,幾乎已經乾癟的身體上。
可是,相比這驚人的魔力,他那幾乎快要脫離軀體的靈魂,則更加讓我驚訝。
那個靈魂,和衰老到幾乎快要腐朽的身體截然相反,是一位頗為帥氣的中年男子,一頭和間桐慎二很相似的藍發和頗有幾分相似的面貌,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彼此的血緣關係。
為了更好地履行靈界偵探的職責,我這段時間學習了不少魔幻方面的知識。根據書本上的說法,靈魂和肉體差異如此之大,意味著他的身體已經瀕臨死亡——不,以我的聽力,在這個距離上已經可以聽到人的心跳聲,但是那具衰老的身體裏面並沒有心跳的聲音,也聽不到呼吸。這意味著,他的肉體已經死亡,只是靠著靈魂的力量,才能苟延殘喘到現在。那洶湧澎湃的魔力,全部來自於他的靈魂,而這具身體,可能只是他用以活動和施法的道具罷了。
不僅魔力出色,而且善於理財的間桐櫻;魔力強大到難以想像的間桐髒硯——有這麼兩個無論如何都趕不上的強悍親人,難怪間桐慎二會這麼沮喪。
“歡迎你,出色的年輕人。”老人佈滿皺紋的臉上,似乎出現了一絲笑容,“在我見過的人裏面,這個年紀就有如此魔力的,你還是第一個。”
呃,這不能說明我很強,而只能說明老爺爺你這些年很少出門……
間桐櫻的打扮和上次見面時候沒什麼區別,依然是白色的連衣裙,右側髮鬢紮著紅色的蝴蝶結,只是左耳掛上了一個藍寶石耳墜,從繚繞著那顆水滴狀寶石的靈光看來,這是一件很有力的魔法道具。
看到我的出現,她顯得很高興,說了許多歡迎的話。
不過,我注意到的,卻是從她身上傳來的聲音。
除了正常的心跳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雖然很微弱、頻率卻非常快的心跳聲。粗略估計一下,一分鐘居然有一百二十次左右!
如果我上輩子的記憶沒錯的話,女性的確會出現這種情況……
“恭喜。”我很認真地說。
我想,我已經理解她為何那麼執著於“活下去”了。
聽到我沒頭沒腦的恭喜,間桐櫻先是楞了一下,隨即就明白我的言下之意,頓時俏臉緋紅,半是害羞半是驚訝地叫了起來:“你……你怎麼知道的?”
“心跳聲,我聽到了他的心跳聲。”
間桐櫻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低聲驚歎了幾句“怎麼可能!”之類,卻很快就把話題扯開,談起了一些之前沒有提到的事情。
冬木町的“聖杯”,是二百年前由間桐家族、遠阪家族、愛因茲貝倫家族,這三個家族聯合制作,以東木町的地脈為基礎,創造出了一旦發動,甚至能夠溝通世界本源的巨大魔法陣。而為了讓這個魔法陣能夠順利地發動、並且有效控制從世界本源中流出的無盡魔力,除了籠罩整個城鎮的巨大的魔法陣以外,還需要兩個必要的條件:
第一,需要能夠將這個巨大到不可思議的魔法陣完全啟動的“動力”。
要啟動如此巨大的魔法陣,需要的啟動魔力也是極為驚人的,除非是那些只存在於神話中的幻想生物——譬如巨龍、神魔之類,否則根本沒有誰能夠提供這麼龐大的魔力。為了獲取足夠的魔力,他們通過聖杯戰爭,召喚出本身即為強大魔力結晶的英靈,通過將戰鬥中被消滅的英靈們吸入“聖杯”,最後幾位英靈的魔力一起爆發,就能讓魔法陣啟動,打開通往世界根源的隧道。
第二,需要能夠有效控制魔力流出速度的“閥門”。
世界根源的力量是人類無法想像的強大,如果不能對其加以約束,嚴格控制魔力流出的速度,以及在獲取足夠魔力之後將通道關閉,那麼唯一的結果就是無窮無盡湧出的魔力,將整個東木町都異化為純粹的魔力之海——於是想獲得魔力的魔法師們,就可以安心地死在魔力之海裏面了……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以極為優秀的魔法血脈者為基礎,將人體改造成充斥著無數魔術回路的怪異存在,實際上就是創造出一個活生生的巨型魔術回路。以此為核心,對名為“聖杯”的巨大魔法陣進行控制,得以有效利用從世界根源中流出的魔力。
所謂的“聖杯”,實際上有三個。籠罩著整個東木町的魔法陣,被稱為“聖杯”——但這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在東木町地脈核心區域具現出的類似黃金酒杯的東西,被稱為“大聖杯”;由愛因茲貝倫家族所製作的,作為魔力閥門的人造人,被稱為“小聖杯”。
“實際上,如果只是要竊取對‘大聖杯’的控制權,我也勉強可以做到。”間桐櫻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然後念了幾句咒語,雪白的手臂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符咒,“我的身體內儲存著超過三百種魔法陣,由它們結合而成的魔力回路,雖然不及當代的‘小聖杯’伊莉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那樣能夠精確控制通往世界根源的通道,但如果只是要‘開門’和‘關門’,我還是有一點自信的。”
她顯然沒有把話說完!
世界根源——要打開通往那裏的通道並不困難,但是世界根源的能量何其龐大!即使是身負數百魔力回路的強化人,要控制從那裏流出的能量,也是極為兇險的事情。
“那種被稱為“小聖杯”的人造人,大約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吧?”不等間桐櫻回答,我繼續說出自己的疑問,“無論對力量的控制多麼精妙,要控制從世界根源流出的能量,都必須以自己的身體承受巨大的壓力——我不覺得你的身體有可能承受的了那麼恐怖的力量!”
“包括你在內,歷代魔術師們,只怕根本沒有誰真的有見識過‘世界根源’的威能吧?但是我見識過!”我可沒說謊,師傅曾經帶我去旁觀桑原和真與飛影的戰鬥,面對魔界最強邪眼師飛影召喚出的幽冥黑火,桑原先生用次元刀打開了溝通世界根源的裂縫——兩股力量的對撞,將一塊不亞於整個北海道的魔界島嶼直接化為碎片——縱然我現在已經能夠空手拆機甲、肉身擋導彈,但和世界根源的無窮威能相比,我依然不過是只無足輕重的螻蟻罷了……
“我不知道你們打算用什麼辦法去利用那種不可思議的強大能量,但是無論如何,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我可不希望苦戰獲勝之後,卻看到自己的戰友被世界根源的能量風暴撕碎,一屍兩命。”
我的話讓間桐家的三位成員大吃一驚——他們似乎從來都沒考慮過“如何保證自己不會被世界根源流出的能量消滅”這種問題,於是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不得不詳細介紹當初見過景象。
但是,說實話,以我的魔法知識,並不能很好地瞭解“世界根源”究竟是什麼,何況——我實在拙於言辭啊……
——————
無關緊要的話,說多少也沒有用處,要贏得聖杯戰爭,終究得靠實力。
所以,經過一天的休息之後,當天晚上,我們就站在了間桐大廈樓頂的天臺上。
“過去的魔術師們,喜歡尋找地脈的節點,作為召喚英靈的場所。這種做法是為了利用地脈靈力強化召喚的效果——但其實根本沒有必要。”間桐櫻一邊檢查魔法陣的各處細節,一邊作著說明,“爺爺花了一百多年的時間對召喚魔法陣進行研究,最後確定:決定召喚成功幾率的,不是施術者的魔力,也不是魔法陣的強度,而是召喚者和被召喚者之間的‘緣分’。”
“所以,我們間桐家創造性地使用了在空中進行召喚的方法,以便盡可能隔離多餘的‘緣分’,提升召喚的‘純度’。”
“這次聖杯戰爭,差不多也會是最後一次了吧——十年前,切嗣叔叔破壞了聖杯,導致聖杯魔法陣出現了混亂,雖然說之只要間桐、遠阪、艾因茲貝倫三家聯手,依然可以對其進行修復,但是經過兩百年的爭鬥,三個家族早就已經結下仇怨,不可能再像兩百年前那樣通力協作了……”
“遠阪家似乎把積攢了幾百年的那些寶石全部拿了出來;艾因茲貝倫家族則將流散各地的魔術師們全數召回,其中僅僅有能力施展大魔術的就有五人以上——看來他們打的都是畢其功於一役的主意,這次如果輸掉的話,顯然會被趕盡殺絕,性命難保吧……”
“不過,我們間桐家也不是吃素的!”
間桐慎二打開了他一直抱在懷裏的小箱子。
強大的靈光,刺得我幾乎睜不開眼睛!
“這裏是我從各地收集來的英靈聖遺物,每一件都威力非凡,只要召喚成功,一定可以和出色的英靈締結契約。”
“一共只有七個英靈,你收集這麼多聖遺物幹嘛?”
“人類歷史上的英靈總數並不是很多,我多收集一件聖遺物,他們可以召喚的英靈就少一個。”間桐櫻很疑惑地看著我,仿佛在奇怪為何我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
正在這時,間桐慎二的手機突然響了。
打來電話的是同為冬木町禦三家之一的遠阪家首領——其實禦三家裏面混得最差的就是他們,全家只剩下了一個十七歲的少女——艾因茲貝倫家族現在大約有一百多人,其中合格的魔術師有大約三十人;間桐家雖然正式成員就剩老少三人,可間桐櫻以慈善救濟為名,利用間桐株式會社的財力在非洲搜刮了超過一千名具有魔術回路的少年,雖然其中真正能夠成為魔術師的也許只有一兩個,但是這些孩子的後代裏面肯定會出現更加出色的魔術血統者……
言歸正傳,遠阪家這通電話,總的來說,有價值的內容不過一句:
艾因茲貝倫家族使用某種作弊的手段,召喚出了至少五個英靈!
聽到這個消息,我們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一共只有七個英靈,對吧?”
“雖然發生過第八英靈的情況,但是——遠阪家至少也召喚出了一個英靈,加上那個惡棍神父和外來的魔術師,總數至少已經有八個了……根據我的記憶,可能會有九個英靈……”
“那就是說,我們還有一個名額?”
一個英靈對抗五個英靈,對方還有幾十位魔法師——我雖然很想得到聖杯,但是這種必敗無疑的仗,卻實在沒必要去打。
間桐櫻當然也很清楚這樣下去絕對只有落敗身死的結果,她猶豫了半天,最後終於下定決心,和我們說了聲抱歉,轉身回到了大廈裏面。
幾分鐘後,她回到了樓頂上。
和剛才相比,她的臉色蒼白了許多,但是卻又流露出莫名的緋紅,顯得既害怕、又激動。
“現在,真的是完全沒有退路了……”她苦笑著說道。
我當然知道為什麼,因為剛才我也接到了從靈魂深處傳來的聲音:穿越者間桐櫻,正式啟動“FATE”劇情,預支獎勵,修改英靈召喚數量上限。因此受到限制,在劇情完成前無法離開冬木町。穿越者上杉和也,是否接受邀請,協助參戰?
看著間桐櫻有些忐忑的眼神,我笑了笑,接受了邀請。
“既然有希望獲勝,那麼就讓我們來大幹一場吧!”說著,我走向花在樓頂中央的魔法陣,“其實,我也很想知道,自己能夠召喚出什麼樣的英靈呢!”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6-2 11:46 AM
卷四•冬之祈願
3、魂魄毅兮為鬼雄
所謂“聖杯戰爭”,就是魔術師和英靈們,為了爭奪僅有的一個願望而展開死戰。
而要贏得聖杯戰爭,英靈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
所謂“英靈”,就是那些存在於歷史或傳說中的英雄人物。他們因為久遠的歷史或者人類的信仰而獲得力量,不死不滅,成為比生前更加強大的存在。平時,這些英靈都是寄宿在獨立於時間和空間之外的英靈殿,只有出色的魔術師——譬如間桐髒硯,才能將他們召喚到人間。而普通的魔術師們之所以能夠召喚他們,只是因為聖杯啟動了冬木町地下的靈脈,借助靈脈的力量才做到平常做不到的事情。
被召喚的英靈,當然不是那種被套上忠心光環和弱者光環的免費打手。他們之所以會回應召喚而來,不外乎兩個原因:要麼是和被召喚者有著深厚的羈絆或者心靈的共鳴,願意幫助他;要麼就是沖著那個願望而來,希望可以彌補自己生前的遺憾,實現願望。但是不管哪一種情況,英靈都必須擁有某個“契機”,才能來到人間。
“召喚英靈這個過程,魔力固然很重要,但是更加重要的卻是另外兩種能力。作為一個召喚者,既要以自己的心靈提供強烈的呼喚;又要以自己的控制力來保持穩定的聯繫。”魔法陣中央,衰老到幾乎已經枯朽的間桐髒硯正坐在地上,雙手托著一柄折斷的馬刀,仿佛是呼應著間桐櫻的解說,他的身上騰起耀眼而穩定的藍光,直沖天宇。
“要確保對英靈的呼喚足夠強烈,一般需要英靈本身和召喚者之間存在心靈相通之處,比方說豪邁者就應該召喚諸如大醉俠那樣的豪俠;英武正直者就應該召喚聖騎士那樣的正直勇士;謹慎者就應高召喚軍師之類的智者……”
“除此以外,如果可以找到那個英靈留在人間的遺物,就可以進一步加強召喚的效力,提升召喚成功率。”間桐櫻笑了笑,指著放在角落裏的那一整箱子聖遺物,“為了這些東西,我差不多砸了六百億日元,花費了一年的時間,篩選出了最適合我們的英靈。”
六……六百億……
戰爭啊戰爭!你真是世界上最燒錢的行為!
“對了,這麼說來,你們都已經確定自己要召喚哪一位英靈了吧?”突然想到這一點,我忍不住問道,“究竟都是誰啊?”
“等一下你就看到了,考考你認識不認識吧。”
正說著,魔法陣裏面那些一看就知道很珍貴的寶石之類的材料紛紛自燃,化作一道道光柱,最後整個魔法陣被巨大的七彩光芒所籠罩。
光芒散去之後,一個牽著瘦馬的老人出現在魔法陣裏,他雖然身材高大,卻瘦得可怕,連結成清式辮子的頭髮都已經枯黃。他穿著破舊的馬褂短衫,面容憔悴,臉上有著無法掩蓋的悲涼。他身後的戰馬和主人頗為類似,雖然骨架高大,但是身材卻也一樣瘦骨伶仃,不斷喘著粗氣,嘴角邊掛著許多正在慢慢乾涸的白沫。
這個英靈,看起來似乎不像會打架的樣子,倒像是隨時都會倒斃……
老人低下頭,看著間桐髒硯捧在手裏的斷刀,歎了口氣。
“五百年來,我失敗了無數次。”間桐髒硯突然抬起頭來和他對視,語氣平淡之中卻流露出無法遏制的決心,“但是只要我還在,我就可以重頭再來!”
“僧王,拿起刀來,你還有機會!”
“何必用這種場面話來硬撐呢?你我都已經是被時代所淘汰的老朽,報國欲死無戰場,只能毫無意義地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被稱作“僧王”的老者沒有接刀,語氣依然蕭瑟,“再來一次,也不過再敗一次……”
“不管是什麼樣的戰場,老兵能夠死在戰場上就是很好的結局。”間桐髒硯大吼著,這個矮小乾枯、身長只及對方腰際的小老頭此刻卻爆發出了壓倒對方的氣勢,“我這個活人尚且不怕死,難道你怕了?”
老邁的英靈沈默片刻,彎腰從間桐髒硯手上接過那把斷刀。
“老夫聊發少年狂——老朽就陪你再戰一次!”
話音未落,耀眼的金光從斷刀上升起,將一人一馬籠罩其中,數秒後金光散去,這位元英靈的模樣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匹高大矯健的戰馬,它仰頭向天,嘶聲如雷、氣勢如虹,仿佛是傳說中那些化身為馬的神龍!騎在馬背上的是一位高大豪邁、儀錶堂堂的中年男子,他穿著佈滿羽毛和甲片、華麗而且厚重的鎧甲,一條烏黑油亮的大辮子纏在脖子上,手中戰刀映著月光,清冷冷宛如一泓秋水。
“我乃黃金家族第二十六代子孫,博多勒噶台親王,科爾沁的僧格林沁!職階為Rider。(騎士)”
“Master(契約者),請下達命令。”
——————
用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足以讓虛榮的女人發狂的大量寶石補充了魔法陣之後,間桐慎二猶猶豫豫地走到了魔法陣中。
和只帶了召喚英靈所用的聖遺物的髒硯不同,他帶了許多東西,幾個顏色各異的藥水瓶、一枚紫黑色的手鐲,還有一把隱約透出血跡的日本刀。
間桐慎二顯得很緊張,他不斷地深呼吸,用了差不多一分鐘的時間才讓自己鎮靜下來,然後把那些各式各樣、怎麼看都不可口的藥水一一喝了下去,接著,他拿出一根帶著皮套的軟木塞到自己嘴裏,最後拿起手鐲,咽了咽吐沫,眼睛一閉,套在了左手手腕上。
下一瞬間,原本只是有點詭異的手鐲裏面猛地伸出無數荊棘般的刺條,纏住了他半條手臂,一根根紫黑的刺針從荊條裏面長出來,毫不容情地刺進他的手臂,皮肉肌體當即被刺穿,但是卻沒有流出血來——不!那是因為流出的鮮血都被那些恐怖的刺針吸了進去!
間桐慎二原本英俊的面龐變得死人般慘白,他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幾乎是筆直的朝地上摔去,然後不停地抽搐。在明亮的月光下,可以看到他的臉上、身上泛起無數雞皮疙瘩,嘴裏的軟木被咬得格格作響。
很顯然,他正在忍受著驚人的痛苦。
但是他的痛苦並非沒有代價,原本微弱的魔力突然提升,不斷地提升,最後他的魔力竟然提升到了幾乎和間桐櫻差不多的程度——以他原本的魔力而言,這種提升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就像一直螞蟻搖身一變,變成了一隻大象……
過了一會兒,間桐慎二似乎已經慢慢適應身上的劇痛,雖然皮肉還在顫抖,他卻掙扎著扯掉了嘴裏的木塞,勉強爬了起來,開始念誦召喚英靈的咒語。
這裏就可以看出差距來:間桐髒硯根本不用念咒,只要用本身的魔力進行呼喚,就可以召喚出英靈來;但是間桐慎二雖然用奇怪的方法提升了自己的魔力,卻還是需要念咒,以完成召喚儀式。
劇烈的痛苦顯然影響了間桐慎二的狀態,連著幾次,他都沒有能夠念完咒語,從身上發出的魔力靈光一次次膨脹、形成光柱,又一次次閃爍了幾下,突然崩裂消散。這樣下去,他顯然是不可能完成召喚儀式的。
又一次念咒失敗之後,間桐慎二的神智似乎終於到了極限,他跪在地上,發瘋地捶著地面,歇斯底里地大吼:“拿去吧!血肉也好!壽命也好!靈魂也好!不管需要什麼,都儘管拿去吧!快給我溝通英靈殿啊!快讓我召喚來英靈啊!我不要當廢物!我不要做累贅!哪怕用我的生命交換也無所謂!給我召喚過來啊!”
吼到後面,他已經淚流滿面,原本稱得上憂鬱王子的俊臉上涕淚橫流,宛如一隻瀕死的野狗,正在發出絕望的哀號。
“求求你!幫幫我吧!只要一次就好……”
“咳……不要這麼狼狽啊。”一隻生著厚厚老繭的手掌,突然按在他的頭上,用力揉著那頭帥氣的藍發,“不要去哀求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力量,你要做的只是走出這一步罷了。”
間桐慎二驚訝地抬頭,看到的是一個穿著破舊和服的青年男子。
這男人個子矮小、相貌平平,論儀錶論氣度,即使和老邁時候的僧格林沁相比,也差了十萬八千里。但是他就微笑著站在那裏,卻發出令人無法正視的猛烈殺氣,仿佛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把出鞘的利刃!
僅僅是被殺氣所逼,那些恐怖的荊棘就仿佛害怕似得,縮回手鐲之中。而僅僅是被他眼角的餘光掃到,我就需要連續地深呼吸,才能抵抗那份不斷刺激自己出手進攻的恐懼。
“我認可你的決心,也欣賞你的覺悟,所以我來了。”被召喚而來的英靈,彎腰拾起剛才間桐慎二因為劇痛而掉落在地上的日本刀,順手甩了兩下,插到自己腰間空蕩蕩的刀鞘裏。
仿佛魔術一般,當那把刀回到鞘中之後,他身上那些可怕的殺氣就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原本鋒利如刀的青年,變成了街上隨處可見的路人。
“我叫岡田以藏,是個刺客,不過我對自己的劍術稍稍還是有點自信的。”名叫岡田以藏的英靈挽著間桐慎二的胳膊,將他扶了起來,“不會讓你失望的,我以‘人斬的劊子手’之名保證!”
“我的位階是Assassin(刺客)。Master,未來幾天的戰鬥裏面,請充分使用我的力量吧。就算不能獲得聖杯,至少讓我們像個好漢那樣,痛痛快快地戰鬥,就算因此送命也沒什麼。對吧?”
間桐慎二臉上依然涕淚遍佈,狼狽得不堪入目,但是他就那麼站著,連臉都懶得擦,大笑著點頭。
“好的!好的!”
他能說出來的,只是這麼一句。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6-2 11:51 AM
卷四•冬之祈願
4、被召喚而來的英靈
間桐櫻召喚的英靈,是一個明明身為男子,卻比自己的契約者更加漂亮的俊秀白衣僧人。
這個大和尚相貌俊美、儀態端方、氣質高貴,一看就知道是個大人物。
他被召喚出來之後,一言不發。先淡淡地看了我們一眼,然後朝著自己的契約者合掌行禮,再對我們同樣行了個禮,再然後就這麼徑直走到角落裏面,盤膝坐下,沈默不語、
雖然說沈默寡言、整天打坐,的確是高僧作風,但是你總得先自我介紹一下吧……
“我說慎二老兄,這位大師究竟是誰啊?”
間桐慎二雖然剛剛召喚過英靈,但是喝過魔法藥劑的他精神比另外兩個正在休息的人要好得多,聽到我的疑惑,這個陰鬱卻還算隨和的青年就湊了過來,給我講解這些英靈的事情。
他們三個人召喚的英靈,都是很久以前就已經選定的,早就熟悉了那些英靈的事蹟和為人,更加重要的是——這三位英靈,雖然沒有被召喚過,卻都存在類似的人物,可以由此推敲出他們的能力。
“英靈僧格林沁,是清朝末期的蒙古親王,為人豪邁勇猛,善於作戰。在已知的“騎士”英靈裏面,他屬於相當正統的類型。雖然也有那種武力不出色,靠著特技和寶具戰勝敵人的騎士,但是終究屬於邪門歪道。召喚那種英靈的人,或許可以在開始占到便宜,但只要不能一擊殺掉敵人,很快自己的弱點就會暴露。而僧格林沁就不同了,作為騎士,他的優點在於均衡的能力和出色的戰鬥力,沒有特別的優點,但是也沒有任何明顯的缺點,面對任何敵人都有一戰之力。爺爺的魔力非常強大,可以不斷給他提供治療和強化,讓他成為最可靠的戰鬥力。”
“岡田以藏是一個合格的刺客,潛行、隱匿、化妝這類本事都不錯,最難得的是他作為刺客,卻有一身出色的武藝——其實在‘如何使用刺客型英靈’這個問題上,大家一直都沒什麼太好的見解,就算能夠隔斷自己的氣息,可英靈們出類拔萃的氣度終究與凡人有異,在我們這些從小就研究這個的人看來自然是一目了然,基本沒有隱藏的可能。所以我們討論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召喚一位能夠幫忙戰鬥的刺客。”
“而阿櫻召喚的英靈,名叫倉央嘉措,是佛教歷史上很著名的人物,被稱為‘多情活佛’。”
雖然慎二老兄很難得的多話,雖然他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我,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多情活佛”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尷尬的冷場。
“好吧,那麼我詳細說明一下:倉央嘉措是佛門西藏黃教的第六代達_賴_喇_嘛,生於十七世紀末、十八世紀初,作為活佛,他最著名的不是佛法精深,而是不舍塵緣。這位活佛生活在動盪的年代,留下了放_蕩不羈和熱愛生活的多情故事——阿櫻用來召喚他的聖遺物,就是他手書的一卷情詩。”
呃,看他的相貌也知道,男人長得這麼好看,擺明瞭就是用來勾引無知少女的!
“貧僧不曾做過那等齷齪事情。”那個一直沈默打坐的西藏活佛突然一個瞬移出現在我面前,雙手合十,很誠懇地說道,“貧僧的確不甚遵守清規戒律,也的確與世俗女子有染,但絕非卑鄙污穢之人!”
“大和尚,你也能從我的表情看出我的想法?”靠!為什麼長得俊美的男人都有這個特技啊?
倉央嘉措沈默了一會兒,微笑著回答:“此乃佛門他心通,貧僧並不善於察言觀色。”
他心通?讀心術!靠!這傢伙的能力真變態!
“其實貧僧也並不很喜歡這個神通……”倉央嘉措的俊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很吵。”
哈,超人的日子也並不好過啊……
只是,美男活佛顯然不打算在這種問題上多糾纏,他咳嗽了一聲,開始自我介紹。
“貧僧的職階是Caster(法師),能夠召喚天人神鬼,也能使用各種密宗法術。只是對於英靈法師慣用的‘陣地構築’不甚擅長,要提升法力,只能使用法器——對了,貧僧可以使用各種佛門法器,若是能找來幾件,當會對貧僧的戰力大有裨益。”
“當然,若形勢緊急,貧僧也可以使用一些極為厲害的法術,只是需要消耗一枚令咒……”倉央嘉措掃了一眼間桐慎二手背上的鮮紅令咒——那是契約結成之後出現的紅色符咒,每個契約者都有三枚,可以借此向英靈下達強制命令,或者將其暫時強化,“若是不惜代價,一次耗盡三枚令咒,貧僧甚至能夠——大約沒有什麼敵人能夠擋得住那一擊。”
切……吊人胃口的傢伙,鄙視你!
“和也,輪到你了!”不知不覺間,間桐櫻已經恢復過來,重新佈置好了魔法陣,“已經快十二點了,過了十二點,召喚的成功率就會大大降低,快點過來。”
我和兩位侃友道了個歉,飛快地跑了過去。
近距離看召喚魔法陣,越發感覺到它的精美——以及奢侈。
大塊大塊的寶石,如河邊的鵝卵石那樣散佈在用金銀和寶石碎末畫出的魔法陣中,如果是一位寶石工匠看到這個場面,只怕會當場發心臟_病吧?或許他會不顧一切的沖上來,阻止這種隨意浪費財寶的行為……
“問個問題,”我忍不住問,“一次召喚的成本是多少錢啊?”
正在檢查魔法陣的間桐櫻毫不在意地回答:“大約十億日元,很便宜。”
戰爭啊,你這純粹的燒錢機器!
我捧著寫有咒文的羊皮紙,不安地站在魔法陣中。
魔力方面的問題暫且不論,完全不懂得儀式的我,只是用讀書的方法讀完這段咒語,真的能夠召喚出英靈來嗎?
英靈又不是商場大甩賣時候的過期蔬菜……沒可能成功的……
用十億日元打水漂,未免太奢侈了一點吧!
算了,反正他們有錢!
“宣告!”
體內的靈力,突然如流水般瀉_出,從我腳下開始,構成魔法陣的寶石紛紛發光。
“汝之身從於吾麾下。”
紅色、藍色、綠色、青色……各種各樣的寶石,紛紛化為碎片,化為漂浮於空中的閃光。
“吾之命運賦予汝劍上。”
體內傳來隱約的刺痛,下一瞬間就變得強烈起來,仿佛無數利劍穿透了身體。
“若遵從聖杯之歸宿,遵從此意、此道者。”
召喚英靈,原來是如此痛苦的事情嗎?
“回應吧!”
所有的寶石和碎屑,金粉和銀粉,全部都燃燒起來!
“於此起誓!”
體內的靈力似乎正在沸騰,靈力的蒸汽從我的身體裏面爆發出來,化作噴薄的靈力風暴。
“吾乃成就世間一切善行之人!”
靈力的暴風卷起發光的碎片,化作一道七彩的龍卷,投向空中。
“吾乃傳播世間一切罪惡之人!”
我聽到從身後傳來的聲音,間桐家的魔術師們,正在發出抑制不住的驚歎。
“纏繞汝三大言靈之七天。”
眼前漸漸變得模糊起來,仿佛視覺神經已經停止工作,但是卷軸上的字跡卻依然閃爍於我的面前。
“從抑止之輪降臨吧,天秤的守護者啊!”
眼前猛地一亮,無數破碎的畫面紛至遝來,我在這個世界的十五年人生,一一呈現於面前。
生命的軌跡宛如一個通道,通向無法窺探的遠方。
因為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聖遺物,所以我召喚的是和自己有著強烈羈絆的英靈。
“或許有,或許沒有,這種事情是不確定的。”間桐櫻當時是這樣說的,“但是我覺得,像你這樣一個經常惹事的男人,不可能不認識一兩個完成偉業,成為英雄的傢伙……”
是嗎?我所認識的人,和我有著深厚羈絆的人,真的會有英靈嗎?
“當然嘍,這是確鑿無疑的事實!”一個充滿自信的清脆嗓音從背後傳來,“和也,我在這裏!”
我猛地回頭,奇怪的畫面消失得無影無蹤,我依舊站在夜晚的大廈頂端,只是在我的面前,多了一個人。
這是一位二十歲上下的年輕女性,烏黑柔順的短髮用酷似發箍的黃色緞帶紮住,俏麗清秀的臉龐充滿著自信的光芒,明亮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我,嘴角還掛著俏皮的微笑。
“需要幫忙嗎?親愛的。”
幫忙?當然需要。但是……
“親……親愛的?!”喂喂!我好像不認識你啊!
“啊——這個時間段的我們還沒有熟悉呢,難怪你沒認出我來。”女子顯得稍稍有點生氣,但隨即又釋然,就像剛剛烏雲密佈的天空,眨眼間就放晴了一樣,“沒關係,自我介紹一下吧。”
“我是應你的召喚而來的英靈,職階是God(神),來到這裏當然是為了幫你擺平眼前的麻煩。”女子得意地笑著,仿佛只要她一出手,聖杯就唾手可得,“至於我的名字嘛……”
“重新介紹一下,我叫涼宮春日,是你未來的妻子。”
啊?!我的……妻子?!
春日笑嘻嘻地拿出了兩張戶籍證明,第一張是我的,第二張是她自己的。
在“家庭關係•夫妻”這一欄裏面,赫然寫著彼此的名字!
我的腦袋裏面一團亂麻,而春日卻自顧自地收起戶籍證明,和周圍的戰友、英靈們打起招呼來。
“喂!你是從哪里認識這位元大神的啊?”本來坐在地上休息的間桐櫻猛地跳起來,以驚人的速度沖到我面前,一把揪住我的衣領,大聲質問著,“剛才她可自稱是你的妻子耶!”
“我的確認識她,但是……”我已經想起了今年七夕晚上的遭遇,那個在毫不在意地竊取公共物資,並指揮著我在學校操場上畫出外星文字的少女,的確,我是認識她的,涼宮春日。
“既然你認識春日大神,直接請她幫忙不就好!何必讓我們來拼命戰鬥啊?”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沒辦法,其實我和她並不熟……”
“不熟?你當我是聾子還是笨蛋?你們是夫妻耶!”
“天地良心!我什麼也不知道啊!”
我只能如此蒼白的辯解著,因為我真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召喚英靈,召喚來的卻是自稱是我妻子的美女。
而且,她的職階竟然不是規定的七個職階之一,而是我完全沒聽說過的“神”。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拜託請讓一讓。”不知何時回來的春日,嘴裏說著客氣話,卻毫不客氣地將間桐櫻推到旁邊,隨手拿出七張卡片,遞到我面前。
“抽一張吧。”
“這是什麼?”我沒有貿貿然抽取卡片,而是選擇了提問。
“召喚英靈唄。”春日理所當然地回答。
“但是——不是需要儀式和咒語嗎?”
“反正都是抽卡,直接抽不是更簡單嗎?”春日依然理所當然地回答。
“可是,我已經有一位英靈了啊……”
“沒關係,我批准了。”春日還是理所當然地回答。
這樣也可以?!
“他不抽就先給我抽吧!”間桐櫻試探著問,“我也抽一張,可以嗎?”
“不行!你不知道‘親疏有別’的道理嗎?我給自己的丈夫走後門開特權,是完全符合倫理的事情,但是你——很抱歉,公事公辦!”春日還是理所當然地回答。
“好了,別拖拖拉拉的,拿出那天推倒我時候的氣勢來吧,痛痛快快地抽上一張!”
在春日的催促下,我隨手從那些卡片中抽了一張。
劍士。
“這個不行。”春日劈手把開始發光的卡片搶了回去,塞進別的卡片中間,“好不容易可以過一回二人世界,我才不要那個高個子洋妞來搗亂呢!”
說著,她隨手洗了兩下牌,然後自己抽出“劍士”的卡片。
“算了,就她吧。”
喂……不是應該讓我抽嗎?而且,不還是這張卡片嗎?
不知用什麼材料製成的卡片重新發出光芒,突然崩解成無數的光點,然後在空中旋轉,化為一個女子的身影。
身穿日本古代武士所用的銀白色鎧甲,頭上紮著一條潔白的頭巾,烏黑的長髮在夜風中自由自在地飛舞。
充滿英氣的女劍士,在我面前睜開了眼睛。
“Master,你好,我是你的從者,職階是Saber。”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6-2 11:52 AM
卷四•冬之祈願
5、過去和未來
“我非得穿著這麼難受的鎧甲行動嗎?”我一邊活動著手腳,努力適應身上那套古樸厚重的連盔大鎧,一邊試圖為自己的人身自由做最後的努力,“這個會妨礙我的行動,影響我的戰鬥力啊!”
太麻煩了!這套完全用鋼鐵製成的重甲,保守估計也有兩百公斤以上,現實中根本不可能有人類穿得動。如果再加上我自己的重量,以及那把沉重的奧裏哈爾鋼大斧,嘿嘿——甭管什麼寶馬良駒,保證一坐上去立刻就壓它個半身不遂!
“請稍稍忍耐吧,為了掩飾你的身份,這是很有必要的!”負責解釋的當然是百無一用的慎二老兄,因為髒硯老爺爺正在用魔力修改我身上的盔甲,而櫻社長和春日則在就鎧甲的細節進行討論。
唉……就算是要修改盔甲,我也寧可請真正接觸過古代戰爭,不止一次披甲作戰的僧王大叔和軍神姐姐來提意見,間桐櫻也好、春日也罷,我可不覺得她們能懂得鎧甲這類知識……
但是,兩位軍事家現在正熱火朝天地研究騎兵作戰,顧不上理睬我們。
喂,僧王大叔也就罷了,軍神姐姐你不僅是我的從者,更是我的祖先啊,難道就眼睜睜看自己的契約者兼後代被人欺負嗎?
遺憾的是,軍神姐姐不是懂得讀心術的美男活佛,所以儘管我用殷切期盼的目光注視著她,她卻依然沉浸在熱烈的討論之中。
我的這位祖先,雖然智勇雙全、兵法戰術冠絕一時,在戰國時代留下了“越後之龍”的英名,但本質上,似乎只是個醉心佛教和兵法的知識份子罷了。
沒錯,我的從Saber,真實身份就是日本戰國時代的名將上杉謙信,也就是我上杉和也的祖先——日本的上杉一族,絕大多數都自稱是她的後代,雖然她其實終生未婚。
上杉謙信,生於1530年1月21日,本姓長尾,單名一個“虎”字,元服(成年禮)的時候按照家族慣例,在名字中加上了“景”,改名長尾景虎。
1548年,她以女子之身,接任了長尾家的家督,自此開始了被後世尊為“軍神”的輝煌歷史。
孤身上洛(覲見天皇和幕府將軍)、兵困小田原、川中島之戰、龍虎之爭……她一直堅持著道義的立場,為了安定亂世、維護社會的秩序而戰,即使在距離病逝不到六個月的時候,她還率領著毘沙門天旗下的勇士們,在手取川大敗不可一世的霸主織田信長,以無可辯駁的戰績捍衛了軍神之名。
1578年3月13日,“越後之龍”上杉謙信病逝。
這位祖先的威名,其實不用我多介紹,別說日本,就算是其他國家,只要喜歡玩日本戰國遊戲的人,沒有誰不知道她,不少人甚至愛稱她為“軍神姐姐”。不過雖然早就有“謙信公其實是女子”的說法,但史學界一直沒有什麼可靠的證據——除了現在這個。
知道我是上杉家族的後裔,謙信公並沒有特比的表示。畢竟我只是她隔了四百多年的後裔——而且還不是血親,對於她來說,我們的關係不過就相當於戰國時代的武士和主公——或許勉強可以算是“一門眾”吧……(一門眾,是指同宗的族人,一般來說,擁有繼承權的,才能算一門眾——女婿也算。)
“雖然我的職階是Saber,但是在劍術方面,我其實沒太多自信——”自我介紹的時候,她是這麼說的,“別人或許不知道,和也你作為上杉家族的後裔,應該知道我當初持刀面對只有扇子的混蛋信玄,卻連他一根毫毛都沒能砍下來的丟臉戰績吧?——如果是使用弓箭的話,沒准當時就已經射死他了……”
“沒辦法,我的劍術是傳自佛門的北方護天毘沙門天王降魔劍法,用來對付妖魔鬼怪的確很管用,可用來對付人類——多少有點力不從心……”被尊稱為“軍神”的美少女劍士苦笑著,拍了拍形狀有點古怪的佩劍,“我與其說是劍士,不如說是法師,這柄‘七支刀’用於格鬥,不過是稍稍帶著一點閃電的威力,能夠抗魔能力不那麼出色的敵人麻痹片刻,但用以施法,卻能夠召喚七道天雷,威力煞是可觀。”
“只不過七支刀的七道雷光,不能一次用盡——哪怕一次用掉六道都沒問題,休息幾個小時就能恢復——如果耗盡了,就需要由我齋戒沐浴,靜坐祈禱三天,才能重新恢復它的雷電之力。”
“比起格鬥,我更加擅長的是軍略和陣法。我的特殊能力‘車懸陣’,可以讓同伴們的戰鬥力大大提升,進攻的效果大致不變,但是行動的速度卻會提升一些,最重要的是當遭到攻擊的時候,除非是某些非常特別的、或者一擊致命,否則傷害都會由大家分攤,有利於戰鬥。”
“除了七支刀之外,我還有另外一件寶具,就是日本三神器之一的天叢雲劍,可惜我並非這寶劍的正主,雖然可以借用它的威力,但是卻會給自己造成很大的負擔。”
在得知了Saber的全部能力之後,經過一番討論,善於計算經營的間桐櫻和智商過人的涼宮春日,就擬定了一套替身戰術。
自稱是“神”的涼宮春日雖然不能直接出手幹掉敵人,卻可以有限度地給我們提供一點資料,根據她的情報,這次聖杯戰爭至少會有兩套英靈出現,如無意外,愛因茲貝倫家族會召喚出一整套七位英靈,另外至少也會出現一整套的七位英靈——當然,還可能再增加。
英靈數量如此之多,就逼得我們不能不想一點特別的辦法,於是窮極思變,間桐櫻建議我和Saber互換身份,由我來冒充英靈,她則冒充間桐家秘密聘請的魔術師,等到戰鬥的時候,本來應該戰鬥力較弱的魔術師搖身一變成為英靈,或許能收到突襲的效果……
對於這個計畫,我並無意見,但是要冒充哪個英靈?卻著實有些頭疼。
我要冒充的這個英靈,必須身材高大、力大無比、武藝高強,
考慮到我的性格和戰鬥方式,這個英靈又必須是性格豪勇、為人直率,不會使用太花哨的武器——事實上我可以使用的武器其實就兩件:萊拉前輩送給我的奧裏哈爾鋼戰斧和嘉拉迪雅送給我的變型大劍——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個英靈必須沒有出場過,否則很容易露餡!
經過一番推敲,兩位軍師最終選定了一個頗有特色的英靈:三國時代的猛將典韋。
典韋,生活于東漢末年的著名勇士,出身陳留,善使重武器,一對戰戟重達八十斤!豪勇無雙,被比作商紂王手下的著名勇士惡來,也因此有“惡來典韋”的稱號。這位勇士是曹操麾下的近衛,在曹操受降張繡的時候,提著大斧威懾降將,氣魄驚人。後來曹操被張繡突襲,典韋帶著寥寥無幾的親衛斷後,兵器折斷,就抓起敵人當武器,孤身一人擋住張繡大軍,最後傷重而死。
“讓你冒充典韋,原因有三個:第一、你的身材和力量,都很酷似傳說中的典韋——這一條其實不重要,因為英靈裏面大個子好漢多得是;第二條、你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語,英靈們在被召喚的時候,會學到當地的語言,這裏是日本,除非出身中國的英靈,否則根本不可能懂得漢語,憑這一點就可以誤導敵人——你只要偶爾說出諸如‘主公’、‘惡來’之類的關鍵字,就足夠讓敵人確定你的身份。;第三條、典韋的位階是英靈裏面最低的‘狂戰士’,可以降低敵人對你的警惕性。”負責解說的依然是慎二,我的意見已經被兩個女人徹底無視了……
好吧,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但是,為什麼我要穿這麼麻煩的鎧甲呢?
“因為你的相貌一看就知道是現代人,所以得用鎧甲遮住。而鎧甲只遮臉不遮身體,不是很奇怪嗎?”
“早知道我就不冒充那麼麻煩的人物了……”
“其實這樣也好,因為上杉君只能冒充穿鎧甲的英靈,中國的鎧甲至少比日本的鎧甲要簡單得多——只要一套襯衣和一身鎧甲,而日本的鎧甲可是好幾層的。”
不得不承認,慎二這傢伙很擅長安慰別人。
但是他說完這些轉身就走的行為,則讓我很鄙視他!
一動不動的站著,任由髒硯老爺爺就著我的體格修改盔甲,實在很無聊啊!
“很無聊嗎?”春日似乎已經完成了討論,背著雙手,笑嘻嘻地走到我面前,“你果然還是這樣,對絕大多數事情都缺乏耐心啊。”
“你很瞭解我?”我明知故問。
“當然嘍,我們認識了二十二年,結婚也已經十六年,我不瞭解你,誰瞭解你呢?”春日的大眼睛笑成了兩輪彎月,“我連你晚上睡覺的時候喜歡朝左滾還是朝右滾,都有研究哦。”
“呃……”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猜,你一定有很多問題要問吧?”
我真的無話可說——臺詞都讓她給搶過去了。
“首先說明一下,我是來自于未來的英靈——或者說神靈,反正無所謂。對於這個世界,我大約可以算是‘神’——不要問我究竟是什麼意思,我也不會解釋,你將來自然知道。我擁有很多很強大的能力,不過因為現在我借用了英靈的身份,所以這些能力受到限制——不過不用為我擔心,我能夠保護自己。”
這些沒頭沒腦的話,多少讓我明白了一點點——從“一無所知”發展成“知道一點”而已。
“我想知道,你那時候拿出來的卡片究竟是怎麼回事。”不知為何,我突然想到了這個似乎毫無意義的問題。
春日稍稍愣了一下,隨即又釋然地笑了:“你總是這樣,直覺敏銳得可怕……”
“一開始的七張卡片,我沒有做任何手腳,那代表和你有著最深厚羈絆的七名英靈,其中包括未來的你自己,和那個讓我無可奈何的女人。”春日歎了口氣,接著說了下去,“這個世界上能讓我無可奈何的人不多,但她就是其中之一。而且,除了她以外,其餘的卡片之中,差不多也都是我的情敵——所以我當然不能讓你召喚她們出來,於是我就搶回了卡片,並且修改了它們。”
“你第二次抽的時候,七張卡片,已經被我替換成同樣和你有緣,但是緣分不那麼深厚的七個英靈——不要問我為什麼能做得到這些,我說過,我是神。”
其實,也沒什麼不可能的……我記得很多年前,我還年輕的時候,看過一部名叫《我的女神》的漫畫,裏面的女主角貝爾丹迪就是神。以人品和才能來說,我並不覺得自己會比男主角森裏瑩一差,那麼我也娶一位女神當老婆,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不過,我更加在意的是她之前說過的話。
總共七張卡片,除去我自己之外,還有六張。
如果說這六個、還有春日,都是和我有著曖昧關係的女性,那麼未來的我也未免太風流了一點吧!老婆情人加起來居然有七個?!
“七個?”當我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春日的臉色立刻晴轉陰,就像幾分鐘前還陽光燦爛,但是一陣寒風之後卻突然下起大雨來的夏日午後,用很不友善的眼神盯著我,惡狠狠、一字一頓地說,“何!止!七!個!”
“你這個無藥可救的超級風流大色狼!從一歲半到三千歲,都在你的守備範圍之中!無論對方是人類還是別的什麼,外星人也好、異形生物也罷、即使是機器人都無所謂,只要長得漂亮,你通通都不會放過!”
“明明日子過得好好的,偏偏就喜歡出門冒險,而每次冒險之後,多半都會帶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回家……”
“你這個會走路的播種機!你的大腦袋裏面除了精_液就什麼都沒有了,完全只會用拳頭和下半身來思考!”
“阿拉伯國籍!你居然還入了阿拉伯國籍,只是因為他們的法律沒有限定男人妻子的數目!”
“那個,”我實在忍不住,稍稍要為未來的自己辯解幾句,“阿拉伯的法律只允許娶四個妻子吧?”
“不許狡辯!”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只能老老實實地低頭認錯,替那個素昧平生的未來的自己承受春日的怒火。
看起來,我未來的後宮生活,似乎很多災多難啊……
作者: w0010854 時間: 2012-6-2 11:53 AM
卷四•冬之祈願
6、惡來典韋,參上!
雪依然紛紛揚揚地下著,我們一行數人,漫步在積著薄雪的城市中。
我們這是在巡視冬木町,尋找那些外來的魔術師——以及他們的英靈。
並稱“冬木町禦三家”的間桐家、愛因茲貝倫家、遠阪家,二百年前聯手製作聖杯之後,就為了爭奪它的歸屬權而發生激戰,最後彼此都損失慘重,那個願望也泡了湯。經此一役之後,三家反復磋商討論,最後終於決定:每次聖杯戰爭的時候,就引誘外來的魔術師參加,然後以他們和他們的英靈為第一批狙擊目標,等排除掉這些勢單力薄的冒險者之後,三家再打生打死,爭奪聖杯。
雖然很不齒他們的行為,但是在“現在就去找愛因茲貝倫家族或者遠阪家族火拼”和“先看看能否說服一些獨立魔術師,再考慮和另外兩家決戰”之間,我還是選擇了後者。
雖然我討厭那種不公平的做法,但是我更討厭輸給幾百年前就開始這種不公平做法的傢伙!
“這種沒有目標的巡邏,真的有效嗎?”走了一會兒,我開始有點不耐煩起來,“冬木町這麼大,多出幾個人來,簡直猶如大海裏多出幾條小魚!我們碰到獨立魔術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啊!”
“所謂搜索,就是用自己的根性(毅力)彌補情報的不足。”春日搶在專業解說員間桐慎二之前回答,她幾乎將手指抵在我的臉上,一副苦口婆心淳淳善誘的架勢,“你也該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缺乏耐心的性格!連狐狸尚且可以把身體埋在雪地裏面伏擊獵物,猩猩尚且能夠維持半小時的專注,難道你連動物都不如嗎?如果不改正的話,將來會因此吃很多虧哦!”
“真的嗎?我將來會因為急性子而吃虧?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別人這樣說,我可以當他們只是忠告,但是春日是來自未來的人,她說出來的是我未來將會經歷的事情啊!
春日瞪了我一眼,惡狠狠地追上走在前面的間桐櫻等人。
“上杉和也,我現在以神的身份宣佈——你已經沒救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句話似乎在哪里聽過……
吵吵鬧鬧地,枯燥的搜索也就不那麼難熬,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走過了很大的一片區域,來到了位於東木町中央偏東位置的大橋旁。遠處的燈火已經褪去,空曠的河岸一片寂靜,冬夜的小雪依然在不緊不慢地下著,沒什麼行人的路面上,漸漸積了一層白色。
“我一直不明白,你們為什麼不在城市裏面安放一些監控攝像頭呢?”我忍不住問,“我有個朋友,他為了保護一個重要的人物,把整個學校裏面佈滿了地雷和攝像頭。以你們間桐家族的財力,監控整個冬木町,似乎也並非不可能啊。”
現在的湘北高中,除了一些妨礙他人隱私的角落之外,幾乎被相良宗介那傢伙裝滿了監控設備,只要坐在舊校舍的監控室裏面,學校裏面的一舉一動都能瞭若指掌。間桐家身為地產大亨,在城市裏面裝上幾千個攝像頭,找一群人整天監控,應該沒什麼難度才對,只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捨近求遠,放棄這種簡單有效的方法,反而自己出馬,採用和大海撈針沒什麼區別的人工搜索?
聽到這話,專業解說員間桐慎二卻搖頭歎氣,說出原委來。
凡是魔術師家族,其實都挺有錢的,勢力也足夠大——冬木町表面上屬於日本,實際上等於是禦三家的私人領地,連政府發個通告都得先請示他們,要監控整個城市,就可行性來說一點問題都沒有。但問題在於,控制這個城市的家族,一共有三個,而且誰都沒辦法壓倒另外兩家。
別說安裝攝像頭監控整個城市,就算只是安插一些探子,都得先問問愛因茲貝倫家和遠阪家答應不答應!
三個家族,早就對城市的具體權利進行了劃分:愛因茲貝倫家族聖杯戰爭的祭品管理,以及聖杯魔法陣的日常維護——所以當初間桐櫻再三強調,叮囑我不能輕易踏入聖杯魔法陣範圍之中,在月臺上等慎二帶著隔斷魔力的符咒來迎接,就是為了防止被愛因茲貝倫家族發現間桐家找外援;遠阪家負責東木町地下靈脈的完善和維護,本來他們倒是有能力監控這個城市,可惜他們已經全家死光光,就剩一個才十六歲的半吊子魔法師,“監控”自然也就不用談了;至於間桐家,只不過負責完善令咒罷了……
“老實說,如果我們有排除另外兩家的干擾、監控整個冬木町的能力,這聖杯戰爭也就不用打了……”慎二最後以一聲長歎,結束了這段講解。
嗯……原來如此……我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啊!
小雪漸漸停止,冰冷的空氣顯得特別清澈,城市裏面的燈光仿佛化作夜空的星辰一般遙不可及。雖然知道自己還在人間,我卻產生了“這是另外一個世界”的詭異感覺。
“真冷啊……冷得好像連靈魂都要被凍結了……”間桐櫻歎了口氣,雙手合在嘴邊,哈了幾口熱氣,讓手掌稍稍暖和一點。
我們稍稍拉開距離,在這裏左右張望了一陣,最後還是櫻先開口了:“看樣子今晚是不會有什麼收穫了,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明晚再找吧,今晚太冷了!”
恩,是啊,回去也好,今天真是冷得不像話!
等一下!
冷?
自從我借著迪妮莎的幫助突破了天人極限之後,就從來沒覺得冷過,剛才搜索了半天,也不曾有絲毫冷的感覺,為什麼現在突然這麼冷?
不……這根本不是“冷”,而是……
殺氣!
一直化為靈體隱身跟在我們周圍的三位英靈同時顯形!
倉央嘉措雙手如花瓣般舞動,結出一個個手印,頓時我們身上冒起一股淡淡紅光,原本似乎已經滲入骨髓的冰寒立刻被驅散,整個身體似乎都輕巧了起來。然後這位西藏活佛又結出一個個手印,為自己和同伴加持各種法術。
僧格林沁將手指放進嘴裏,一聲呼哨,踢踏之聲響起,高大的寶馬從虛空中飛奔而來。他大吼一聲,翻身上馬,手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副弓箭,這位以騎射聞名天下的蒙古親王,就保持著開弓搭箭的姿勢,用鷹隼般的銳眼巡視著周圍。
岡田以藏出現得最慢,但是他的反應卻和其他英靈稍有不同。噌的一聲長刀出鞘,然後他毫不猶豫地沖向一處看起來什麼都沒有的地方。
空氣如同水波般蕩漾,突然顯出一個模糊的人影來。
岡田以藏當頭砍下的一刀,被一面盾牌擋住,同時被擋住的,還有僧格林沁射出的箭矢。
這個傢伙功夫倒是平平,但是力量和速度都非常驚人,岡田以藏身為英靈,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強得多,但是這個明顯比他高大的傢伙,無論速度還是力量都遠在他之上,如果不是有倉央嘉措給他使用密法加持,又有僧格林沁的弓箭牽制對手,只怕現在他已經被打倒了。
正在我暗暗估算之際,那個英靈身上突然爆發出一圈金光,緊接著用盾牌撞上了岡田以藏,一下子就把他撞飛起來,掉到了我們身邊。
哦?剛剛那一瞬間,他的力量和速度似乎都明顯提升了——是和我的“靈氣爆發”類似的技巧嗎?
看起來,是個不錯的對手呢……
於是,我搶在僧格林沁策馬沖上去之前,迎了上去。
我的鎧甲是用魔法改造過的,雖然很沉重,卻能夠比較真實地反映接觸的狀態——這是根據我的要求進行的改造,以免出現把握不住力量的糟糕情況——這一交手,立刻就發現對手的力量並不像我想像的那麼強。
不是說他不強,而是——至少在力量方面,他不如我!
為了冒充典韋,我使用的是奧裏哈爾鋼的戰斧,斧刃接近半米的大斧掀起一股股狂風,以排山倒海之勢狠狠地砸向對手,而那個不知名的英靈左手提著海藍色的盾牌、右手握著金色短槍,倒也能夠擋住我的攻擊。只是每次硬擋我的重擊,他就忍不住要後退兩步,大約兩三分鐘之後,他已經被我逼退到了公路的邊上,再退的話,腳下就不是堅實的路面,而是柔軟的草地了。
在平坦的公路上,他尚且扛不住我的重擊,如果傾斜而且不易發力的草地斜坡,顯然馬上就會敗北。
這個英靈當然也知道自己面臨的不利局面,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又一次施展出了那種奇異的能力,整個人籠罩在一片金光之中,力量和速度大大提升。
當!
開戰一來第一次,他擋住了我的斧頭,一步都沒有後退。
但是這種能力顯然不能持久,所以這個英靈接著並沒有抓緊時間進攻,而是縱身一躍,退到了十幾米外。
我笑了笑,用靈力發動了頭盔上的一個小小機關。
於是,從頭盔裏傳出的,是一個粗豪大漢的吼聲。
“來將通名!典某不斬無名之輩!”
嘿嘿,這是長壽五百年的大魔術師間桐髒硯老先生對這副鎧甲最得意的修改:它可以改變我的嗓音,讓我說出很符合“典韋”這個形象的聲音來。
聽到我的質問,那個英靈散去護身的陰影,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他有著一張明明俊俏如女子,卻沒有絲毫脂粉氣,只讓人感覺到無窮勇氣的臉龐。標準的歐洲人相貌,高鼻深眼、棱角分明,臉部的線條猶如刀削一般的堅強,海藍色的雙眼充滿了自信。他穿著一身合體的火紅鎧甲,那鎧甲的光芒猶如熊熊燃燒的火焰,左手的盾牌也非常的顯眼,那面鑲著金邊的多層盾牌上,繪畫著天空、太陽、月亮、行星,繪畫著希臘的景色,和平和戰爭,從盾牌上透出明亮的藍光,顯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具。
“我是阿喀琉斯,英雄珀琉斯和女神忒提斯的兒子,特洛伊的征服者。你呢?”
“某家典韋,陳留人氏,在丞相麾下統領虎衛軍,仗著幾分蠻力,得了一個‘古之惡來’的名號。”我儘量用比較符合古人的風格回答,“你身手不錯,再來戰過!”阿喀琉斯英俊的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樣子,但是還沒等他再沖上來,卻又變成了遺憾的苦笑。
“主君召喚我了……真可惜!”他似乎完全不擔心我會偷襲,很乾脆地轉過身,背對著我們,朝著遠處走去。
“想走!沒那麼容易!”間桐慎二怒喝道,“Assassin!”
話音未落,已經走出很遠的阿喀琉斯猛地轉身,右手用力一揮,剛才還握在手上的金色短槍化為一道閃電,擲向慎二。
這一槍來得如此之快,武藝不錯的慎二甚至連反應都來不及,眼看著就要被當場轟殺。
他很幸運,我碰巧就在他的身邊。
一個箭步沖到慎二面前,豎起戰斧,我用斧面迎向這威勢驚人的一槍,雖然被那股絕大的力量推得退了兩步,還把慎二給撞倒在地,但總算擋住了這一擊。
“典韋——果然是個英雄——下次我們再好好地廝殺一場吧!”阿喀琉斯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黑夜之中,寒風中只傳來他的話音,“給你個忠告,我並不是最強的!”
是該說這傢伙過於豪氣呢?還是該說他腦袋有問題?這麼重要的情報,他居然隨隨便便就說出來了……
可是不知為何,我卻覺得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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