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討論區
標題:
聖者晨雷 -【龍魂武士】《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1:34 PM
標題:
聖者晨雷 -【龍魂武士】《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u6ru8fmp6 於 2011-10-31 01:37 PM 編輯
【小說書名】:
龍魂武士
【小說作者】:
聖者晨雷
【作者簡介】:
無
【其他作品】:
挽天傾、大宋金手指、劍道
【內容簡介】:
上古盟約產生的龍魂武士構成了諾蘭德人類社會的基石,散落異域的明人后裔只能以炮灰的身份茍延殘喘,在這個世界面臨著毀滅的危機時,誰能帶領他們沖出一條屬于自己的道路?
【小說封面】:
[attach]65283407[/attach]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1:35 PM
正文 一、明人
馬鈴聲叮叮噹當,迴盪在小鎮狹窄的街道上,象這樣的小型團隊,在這座靠近龍棄荒原的小鎮裡並不常見,兩邊的明人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但他們的目光往往在接觸到最前的那個人時便收回去,這個人身材高大,光禿禿的頭上用不知名的染料畫著可怕的紋理,只有來自西北冰雪半島上的維金人,才會保留著這種野蠻的習俗,而維金人盛產的,就是海盜、殺手等等惡棍。
維金光頭很享受這種敬畏,他咧開嘴笑了。
“找一個嚮導。”在他身後,一個身軀比他更為高大、同樣光頭腦袋的人用低沉的聲音命令道。最初的光頭大漢身高大約是一米九,而這個則超過兩米,滿臉橫肉遮掩了他的年齡,一雙狡黠的小眼珠不停地轉動著。
“是的,媽媽。”
最初的維金光頭對她的稱呼讓明人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這個人——或者說這座肉山竟然是一個女子,實在是讓身材勻稱的明人吃驚。
“我媽媽需要一個嚮導,最熟悉紫澤的嚮導!”最前的維金光頭大聲喊道:“明人,你們當中誰最熟悉紫澤?”
紫澤是龍棄荒原邊緣的巨大沼澤,因四處生長著紫色的菌類和灌木而得名,這裡沒有什麼特產,也少有外人進來,只有吃得苦的明人,選擇在這裡定居。維金光頭的呼喊並沒有獲得響應,原本在街道兩邊發呆的明人一瞬間全部消失了,維金光頭手快,卻也只抓住了一個腿腳不靈便的瘸子。
“大人,如果你需要最熟悉紫澤的嚮導,那只有去紫澤酒肆才行……愣頭仔怕是最熟悉紫澤的人了,只是……”
在光頭瞪得如牛的眼睛凝視下,那個瘸子不等對方問話,立刻指明了道路。維金光頭回頭看了他母親一眼,得到了示意,將瘸子放了下來。
雖然蠻橫,不過這個維金光頭下手還算知道輕重。
明人的酒肆總是很好找的,因為他們喜歡在酒肆外頭支上一面旗桿,而旗桿上總是掛著一面寫用明文字“酒”的旗幟。當這一行人馬來到酒肆門口時,只聽得裡面一個洪亮的聲音在響:“為什麼,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麼?”
維金人的媽媽伸手示意眾人安靜,她從馬上下來,那匹駝著她的北地良馬明顯輕鬆地舒了口氣。
“所有的明人負擔的稅收比普通人要高一成五,我們要服永無休止的徭役,我們要在狂暴峽用血肉去阻擋那些綠皮的惡魔,這一切,是因為我們有罪,我們不信神靈,所以這是給我們的懲罰,這個不信神的民族,已經墮落了五千年!現在,是讓我們贖罪的時候了,只要……”
維金人的媽媽哼了一聲,光頭就要衝進去,將那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揪出來,卻又被媽媽用可怕的眼神阻住。
裡面聲音小了一些,就在維金媽媽忍不住要進去的時候,聽得那個聲音又轉高亢:“你們看,神祗無所不能,只要銅錢落入這個箱中的叮噹聲響起,那麼你們的罪就全部消彌,就連你們當中罪孽最重之人,他的靈魂也可以得到拯救,在死後進入天堂!”
“哈哈……正神教的騙子們,現在連明人那點可憐的銅錢也不放過。”
維金人媽媽冷笑了一聲,卻沒有半點要為明人揭露騙局的意思。她目光轉了轉,停在酒肆前的一個明少年身上,這個少年體型有些瘦,在這樣的大冷天裡,卻赤著上身,身上熱汽騰騰。他沒有象絕大多數明人那樣系著髮髻,而是亂蓬蓬的一頭短發,維金人媽媽從他的眼中,看到一絲譏誚。
在他身邊,四個衣裳襤褸的明孩子排成一列,象是外出搬運食物的螞蟻。
“上!”赤著上身的明少年抬了一下下巴。
四個明孩子立刻衝進了小酒肆,然後裡面就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和叫罵聲,轉眼間,一個長得象蛤蟆的明人被推了出來,雖然是一個成年人,卻被四個半大的孩子打得臉上夾青帶腫。
“愣頭仔,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就算是不信正神,也該對神祗保持敬畏!”從聲音來看,這個長得象蛤蟆的傢伙就是方才大放厥詞的宣教士,維金人媽媽覺得一陣快意,她對於宣教士沒有什麼好感。
“抽他嘴。”赤著上身的明少年咧開嘴笑了笑,露出一股憨態:“誰抽的聲音最響,誰今天得到的最多。”
四個明孩子立刻開始輪流抽那個宣教士的臉,其中最小的一個眼見別人抽得比自己想,眼珠轉了轉,將自己的鞋子脫了下來,用鞋底開始狠狠抽,轉眼之間,那個宣教士嘟著腫得肥腸一樣的嘴脣,鬼哭狼嚎起來。
宣教士那洪亮的嗓門,用來哭嚎時倒也是別有風致。
“我喜歡,很好聽!”赤著上身的少年拍了拍手,然後從腰後的破口袋裡掏出一把銅子來。
見他掏錢,四個孩童鬆開手,宣教士躺倒在地上,從那兩片肥腸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哭嚎與咒罵,但卻不敢上來廝打。維金人媽媽轉動著眼珠,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赤膊少年,因為牙齒掉落而顯得有些扁的嘴巴彎成一個弧。
分完銅子之後,那四個孩童呼嘯離開,赤膊少年卻抱著胳膊,在那兒憨笑著看仍然鬼哭狼嚎的宣教士。維金人媽媽左右看看,發現周圍的明人對於這一幕很是淡然,似乎習以為常。
“這小子可不一般……”維金人媽媽心想。
“愣頭仔,來來來,和我們玩吧。”
又一夥年青的明人走了過來,他們對於哭嚎的宣教士孰視無睹,卻將赤膊少年圍住,看他們這輕佻的態度,維金人媽媽托著自己的下巴,微微有些驚訝。
本來看到赤膊少年指使那些孩童的模樣,維金人媽媽覺得他應該是這裡的一霸,但從現在來看,他又象是別人的嘲弄對象。
“好啊,玩什麼?”愣頭仔隨意坐了下來。
“你看,我手中有兩個錢,你挑哪一個?”輕佻的年輕人當中,有一個攤出雙手,維金人媽媽看到,他掌心中各有一個銅子,一個是最小面額的一分,另一個則是稍大一些的五分。
在諾蘭德大陸,主要國家幾乎都鑄有銅幣,其面額也各不相同,在城市當中,這種銅子的作用主要是找零,可是在偏僻的地方,銅子的用處就大了。輕佻的年輕人手中兩枚銅子,都是以商貿繁榮著稱的尼斯公國所鑄,算得上通用貨幣了。
赤膊少年毫不猶豫地挑選了面額一分的銅子,抓住那銅子之後,他臉上又露出憨憨的笑來。
“哈哈,愣頭憨仔!”
輕佻年輕人吹了個口哨,哈哈大笑起來,周圍的同伴也是如此,赤膊少年的錯誤選擇,是他們灰色而枯燥的生命中難得的調劑。
“你為什麼要讓人打他?”這個時候,輕佻年輕人才看了看宣教士:“這隻臭蟆蛤還在這做什麼?”
“我喜歡聽他唱歌的聲音,可是只有打了他他才唱啊。”赤膊少年道。
他的回答讓維金人媽媽以手撫額,雖然一向反感正神教,可為了這個理由挨打……那隻蛤蟆也未免太不幸了。
地上的宣教士含糊不清地咒罵,又象是乞求他的那位正神降災於赤膊少年。不過誰都不在意他,維金人媽媽甚至覺得,赤膊少年頗有欣賞水平,因為那隻蛤蟆的哭嚎咒罵,確實有些象是在唱歌。
“你就是愣頭仔?這個小鎮子最熟悉紫澤的人?”
她覺得自己看到的東西已經夠多了,因此驅散那群輕佻的年輕人,向那赤膊少年問道。
赤膊少年先是仰起頭,然後一聲不響跑到路邊,從一家店鋪裡搬出一架梯子,然後將梯子架起,自己爬到了梯子頂端,居高臨下看著維金人媽媽。
“你就是愣頭仔?”一直看著他的行動,維金人媽媽沒有阻攔,這時又問道,只不過初時,她是俯著身,現在則需要仰著頭了。
赤膊少年還沒有回應,這個時候,一條小蜥蜴一樣的東西卻從他的後背爬了出來,那小東西好奇地向著維金人媽媽張望著,這讓維金人媽媽嚇了一跳。
“別怕,它是我的寵物,它不咬人。”赤膊少年很嚴肅地說道:“他們都叫我愣頭仔。”
明人口中的愣頭仔與憨人都是一個意思,維金人媽媽見多識廣,也聽說過,這是那種做事沒有理性章法可循的人。想到這個赤膊少年行事,確實讓人覺得沒有什麼理性章法,維金人媽媽哦了一聲,翻著眼睛看著他,拿出一個絲綢小包在手中晃,小包中傳來叮噹的聲響:“聽說你最熟悉紫澤,給我們當嚮導,這個就是你的了。”
在維金人媽媽的看來,眼前的明人沒有拒絕的可能。
五百年前,一千多黑髮黃膚之人乘著三艘大船,在一次暴烈的海上災難中出現在諾蘭德近海,他們自稱來自一個龐大的帝國“明國”,奉一位皇帝之命,追隨名為“鄭和”的貴族跨海而來,因為遭遇風浪而至此。他們帶來了蠶種與桑葉,使得華麗的絲綢成為諾蘭德貴族們競顯奢華的珍品,到了現在,就連維金人媽媽拿出來的錢袋,也是用絲綢織成。
赤膊的明人少年抱著胳膊,看著那個絲綢布包好一會兒,然後笑了。
“阿木,該回去了!”
明人少年沒有說別的話,下梯轉身就離開,直到這個時候,維金人才注意到,一直有個瘦小的小傢伙兒跟在他的身後。
小傢伙兒只是八九歲的模樣,無聲無息地縮在明人少年身後的陰影中,當他抬起眼與維金人媽媽對望時,維金人媽媽看到的是一雙木愣愣的眼。
“小子,你最好乖乖的,否則的話,我可不能保證你的安全。”
維金光頭的手卡在赤膊少年的脖子上,沒有用力,但他的獰笑卻表明,他隨時會用力捏碎赤膊少上的喉骨。
對於盛產惡棍的維金人來說,這算不了什麼,殺一個明人,轉身離開就是,即使是那些治安官,也不會滿世界來尋找四處遊蕩的維金人。
然而,維金光頭很快就感到了劇烈的疼痛,疼痛是從兩個地方傳來的,那隻蜥蜴咬住了他的手背,而被稱為“阿木”的小傢伙兒則無聲無息地用一柄生鏽的匕首在刺他的大腿。
“該死……”
維金光頭鬆開手,對於他這樣的戰士來說,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他惱怒萬分,回頭看了被稱為媽媽的女人一眼,維金人媽媽搖了搖頭。
“抓走。”她陰沉著臉說道。
她不是來徵求赤膊少年的意見的,而是提出不容抗拒的要求。片刻之後,赤膊少年還有那個阿木,都被繩子捆了起來,放在了維金人的馬上。
阿木一直在掙折,雖然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他那小小的身軀所迸發出來的力量,讓維金人也很是頭痛,倒是赤膊少年本人,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當維金人拿繩索套在他手上時,他甚至還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
“要玩什麼新遊戲麼?捆綁?那麼還應該有皮鞭蠟燭吧?”
這句話維金人都不懂,他們對於皮鞭不陌生,但對於蠟燭和捆綁之間的關係,卻是百思不得其解,這也被當作是一句憨人愣話而被忽略。
維金人一行飛快地穿過了小鎮,他們離開之後,小鎮子又恢復了往常,似乎維金人從沒有來過,小鎮子當中也沒有誰被擄走一般。
“媽媽,現在該怎麼做?”
維金人的馬相當不錯,很快就將鎮子甩在了身後,光頭巨漢回過頭來向那個老太問道。
“覺得為難嗎,這樣的傢伙,以前沒有遇到過?”老太婆癟著嘴古怪地笑了。
“最討厭就是動腦筋之類的事情了,媽媽。”光頭巨漢很誠實地點頭。
“我們維金人出過不少勇士,甚至還誕生過一位龍將,可是我們卻和明人一樣沒有自己的國王,你知道為什麼,就是因為你們一個個都只長肉而不長腦子!”老太嚴厲地罵道。
諾蘭德大陸諸侯林立,人類當中有一個帝國、十多個王國,無論是日曼人還是高地人、斯夫人,他們都有自己的國家,受到諸位戴王冠者的庇護,而維金人與明人則是少數例外。明人當中甚至沒有男爵以上的世襲貴族,維金人則更是被視為惡棍與傭兵的來源。
“是的,媽媽。”巨漢對於老太的指責完全同意,沒有絲毫不快。
“行了,讓我來對付這小子吧。”維金人老太下了馬,將赤膊少年拎了過來,同時很小心地避開那條仍然對著她張牙舞爪的蜥蜴。
“不要在我面前裝了,我不是小鎮子裡那些愚味無知的鄉巴佬,也不是我兒子們那樣腦殼里長著肌肉的野蠻人。”老太的嘴巴有些漏風,這使得她說話的聲音有些含糊:“把一個你這樣的聰明人當作憨仔……你們明人也太沒有見識了。”
“一個憨仔,怎麼會不願意仰視別人,怎麼會故意挑選面額少的銅子好讓這種遊戲繼續下去,又怎麼會養一隻……嗯……幼龍當作寵物?”
當老太提到幼龍時,赤膊少年的頭終於抬起來,微微露出驚訝的神情。
他本來還以為,在這個世界當中,除了他之外,誰都認不出那是一條幼龍呢,畢竟,這個世界的龍,都是要靠著兩個翅膀才能飛行的醜陋貨色!
“嘿嘿……”維金人老太古怪地笑了起來,貪婪的目光在盤於少年頭頂的蜥蜴上轉來轉去:“真是好東西,如果不是我另有目的,這就是我的了……”
赤膊少年又低下頭,看了馬一眼,卻沒有回一句話。
維金人老太卻明白他的意思,將他又拎了起來,放在了馬背之上,赤膊少年這才與她正視,目光還是飄乎茫然,看起來沒有焦距。
“你想要什麼?”他問道。
“要你合作。”維金人老太手在不停地張縮,似乎隨時會從赤膊少年頭上將那條被她稱為龍的小蜥蜴抓走。這是一種無聲的威脅,可以讓赤膊少年感受到壓力,卻又不至於直接激起他的反感。
“你們想在紫澤中找什麼?”赤膊少年偏了一下頭,看了看另一匹馬上阿木,維金人老太做了個手勢,阿木也被放開,他飛快地竄了過來,閃在赤膊少年所乘的那匹馬的陰影之中。
“我說我們只要一個嚮導……”維金人老太咧開缺了牙的嘴。
“我聽說過,維金人當中曾誕生過一位龍將,而且是那種最厲害的巨龍將,他是在紫澤當中殺死被放逐的惡龍,沐浴了惡龍之血,然後才成為龍將的。”赤膊少年眼神終於恢復正常,當這個時候,維金人老太驚訝的發現,他眼中生有雙瞳,而且目光深沉得遠不象是這個年紀,倒象是有了上百歲經歷卻還保持清醒的老人。
深邃得就如同星空一般。
“我們就是去尋找偉大的英雄齊格弗裡德的遺物,維金人已經沉寂許久,是讓諾蘭德再次迴盪起維金人怒吼的時候了。”維金人老太被他的目光所懾,不知不覺中,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的話語。但立刻,維金人老太意識到不對,她瞪著眼睛:“這種榮光,是你們明人所體會不到的。”
“我們的榮光,是你們諾蘭德人所未曾見到過的。”赤膊少年神情微微有些黯淡,這句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和這個老太婆有什麼好說的,難道說向她解釋,被諾蘭德稱為“明人”的種族,曾經建立起一個又一個龐大的帝國,讓周圍的民族一個又一個投入她的懷抱,成為她的一部分麼?還是告訴她,這個民族創造了輝煌宏大的文明,綿延不絕永續於世?
那都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在這個世界裡,除了這群被歧視和壓迫的明人,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你們明人的歷史太短,根本誕生不了英雄。”老太婆癟著嘴又笑了,她沒有把赤膊少年當一個孩子,而是當作了一個智者,話語當中,充滿了智力上壓倒對方的快意:“沒有什麼比沒有英雄的民族更可悲了。”
“有的。”赤膊少年在心中回應,卻仍然沒有出聲:“那就是擁有英雄卻不珍惜的民族!”
“我為你們帶路……但是,我不要你們的回報。”赤膊少年終於開口了:“放了阿木。”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1:36 PM
正文 二、紫澤
紫澤環境非常特殊,這裡生長的蕈菌比一般喬木還要高大,到處都是紫色的長滿了灌木、雜草與苔蘚的濕地,誰也不知道那看起來堅實的地面下邊,是否隱藏著鬆軟的沼澤,這是比紫澤當中的猛獸與毒物更為可怕的陷阱。如果沒有最熟悉紫澤的嚮導,就憑這群習慣了大海的維金人,很快就會被沼澤吞沒,無影無蹤,最終就象是曾經闖入紫澤中的其餘冒失鬼一樣。
即使是居住在紫澤邊上的明人,也是在花費了兩百多年時間,才算是熟悉了紫澤的邊緣地帶,唯一一個敢說能將人安全帶入紫澤內部核心區域的,唯有那個赤膊少年一人罷了。
維金人要的只是一個嚮導,那瘦俏的小子,對於他們來說沒有任何用處,阿木很快就被放回了鎮子。他離開時並沒有哭鬧喊叫,從他望向赤膊少年的目光中,維金人看到了絕對的信任。
維金老太嘖嘖了一聲,她沒有急著催促什麼,也不害怕阿木會傳遞什麼消息,赤膊少年在她手中,這就是最好的人質。
“跟著我。”赤膊少年目送阿木離開之後,回頭說道。
他們面前就是紫澤,當他們走進這片沼澤的時候,周圍的環境立刻發生了變化,到處都是一片暗紫色,有些地方還蒸騰著淡淡的水氣,那水氣也是紫色的。
仿佛是向他們示威,進入紫澤不久,他們就遇上了被紫鱷,這種生活在紫澤的淺水地帶的猛獸,生性凶殘,凡是其視線所及的動物,都會成為它們捕獵的對象。這群維金人非常勇猛,又裝備有重盾、戰錘與利斧,可在十餘隻紫鱷的襲擊下,他們還是出現了傷員。
“這只是開始,如果你們就只有這點實力,我建議你們還是退出紫澤吧。”
赤膊少年一直抱著手臂冷眼旁觀,說來也奇怪,那些紫鱷並不襲擊他,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哼哼。”光頭巨漢獰笑了一聲,舉起手中的斧頭,剛才他也一直沒有參戰,而是跟在赤膊少年身邊,一半是保護,另一半則是監視:“等會讓你看看我的厲害。”
“那麼就快些離開這裡吧,血腥味很快就會引來捕食者,那可是比紫鱷麻煩得多的傢伙。”赤膊少年道:“當然,如果你們想和那些傢伙比氣力,我也沒有意見,狗熊見面總是會用擁抱來打招呼的嘛!”
進入紫澤之後,他的話多了些,面上表情也很少出現在小鎮時那種憨憨的模樣,維金人老太一直在觀察他,她猜想這是因為他沒有必要在陌生人面前掩藏自己。可這個赤膊少年為什麼要在明人當中掩飾自己?
很快維金老太就不得不收斂住自己的思緒,因為赤膊少年突然間趴下,示意他們都屏息收聲。片刻之後,刺耳的尖叫聲從空中傳來,象是一個潑婦在罵街的聲音,維金人不知道這聲音意味著什麼,赤膊少年卻微微皺了一下眉毛。
“是血羽獸……它們應該是被血腥味引來的,但是在半途中遇到了新的獵物,一群富有獻身精神的冒險者替我們擋住了它們。”
少年對於紫澤的了解,比起維金老太期望的還要多,只聽了一會兒,他便明白了事情的經過。聽完他的解釋,維金老太的眉毛豎了起來:“可以避開嗎?”
少年略略露出譏諷的神情,似乎是因為維金老太對別的冒險者的冷漠,維金老太雖然飽經風雨,可還是被這神情弄得有些不舒服,好在少年臉上的神情只是片刻的事情,如果不是維金老太目光敏銳,甚至連發現都難。
“讓那群冒險者為我們吸引血羽獸嗎?可惜,避不開。”略略沉默了會兒,少年道。
維金老太似笑非笑地掃了他一眼,對於少年的話,她並不相信,但是,她也不在乎什麼血羽獸,對付紫鱷時出現傷員,那是因為他們大意,而當這些維金人勇士認真起來,老太相信,在紫澤當中除了沼澤本身,沒有什麼可以攔得住他們。
“那就前進。”她命令道。
七個維金人開始繼續前進,腐爛的蕈菌成了他們前進中最大的障礙,各種各樣刺鼻的氣味混雜在一起,讓人胸中發悶。雖然聲音來源並不遠,不過還是花費了他們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當他們抵達戰場的時候,這才發現,戰鬥已經接近尾聲。
血羽獸是紫澤中的一種群居獸類,介於禽與獸之間,因為能飛行,在紫澤中算是比較難對付的存在,它們一般都是數十隻一群地出現。赤膊少年一眼就看到,地面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全部是血羽獸的,它們的對手,是十餘個人類。
然後,少年看到一個有著銀色頭髮的青年男子,他象太陽一樣耀眼奪目,當他出現時,所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會集中在他的身上。赤膊少年正好看到他騰空躍起,雖然帶著一身重量不輕的鎧甲,卻還是跳得老高,隨著他的身影,空中閃出奪目的光華,三隻準備逃走的血羽獸被他一劍劈開。
“什麼人!”
維金人的出現,讓這群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的冒險者很是警惕,他們做出了警戒的姿態。出聲喝問的人並不是那個銀發男子,而是隊伍當中看起來最為瘦弱的一個,當少年望向他時,不禁微微一怔。
這也是一個明人,黃膚黑髮,年紀大約是二十四五歲的模樣,身上穿著簡單的皮甲。望見維金人時,這個明人神情沒有什麼變化,但看到少年時,他微微露出驚訝。
“路過的冒險者,聽到這裡有血羽獸的聲音,來看看是否需要幫助。”維金人老太咧著缺牙的嘴笑了,她如果不笑還好些,這一笑,更顯得她滿臉皺紋有如千溝萬壑。
那個明人向銀發青年望了一眼,悄然退後一步,銀發青年在一隻血羽獸身上抹乾淨自己的劍,然後收劍入鞘,緩步向維金人走來。他的動作從容不迫,雖然沒有第一時間過來,卻並不讓人覺得失禮。
“羅曼帝國的阿瑟斯,很高興能在這裡見到你們。”銀發青年身上沒有強者們通常都帶有的傲慢,他的舉止言行,都顯露出良好的禮儀,他沒有因為面前出現的是維金人而露出輕蔑,相反,他臉上的微笑讓人如沐春風。
這是一個讓人難以生厭的傢伙。
“維金人愛瓦。”
維金老太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如果我記得不錯,在維金古語中,這個名字的意思是神奇而智慧的女子。勇猛過人的維金人,很少用這個名字。”那位自稱阿瑟斯的羅曼人擠了擠眼,這個動作如果別人來做,那肯定會給人一種輕佻的感覺,可他做出來,卻讓人覺得親切。
“你真是博學者。”維金人老太愛瓦眯了眯眼睛。
阿瑟斯目光轉向赤膊少年,態度仍然親切和靄:“我能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嗎?”
他的態度讓愛瓦心中一動,愛瓦覺得自己從未小看過赤膊少年,可是阿瑟斯的態度讓她不由得再度審視那個明人少年。那個維金人光頭大漢見阿瑟斯不來詢問自己的名字,卻去問明人少年,忍不住嘟囔著道:“他是我們的嚮導!”
赤膊少年抱著手,與阿瑟斯目光相對,感覺到對方的這種公正坦誠的目光並不得作偽,這才抱起拳頭,行了一個明人特有的禮。
“沈白。”
“很高興認識你。”雖然是客氣話,但阿瑟斯說出來時,神情非常真誠,讓人打心底覺得舒服。他就是那種天生帶有領袖氣質的人,看到他,再看著自己的兒子,維金人老太愛瓦不由得嘆了口氣。
自稱為沈白的明人少年並沒有因為阿瑟斯的平易而受寵若驚,他的態度仍然和開始沒有什麼區別,象是一個完全無關的局外人。這種平淡得接近冷淡的態度,讓阿瑟斯的隨從們很有些不高興。
“我的朋友們當中也有一位明人,宋樵。”阿瑟斯仿佛感覺不到對方的冷淡,而是向著自己的同伴招呼,那個明人盯著沈白走上前來,然後也拱了拱手:“這位小兄弟請了,在下宋樵。”
“沈白。”
赤膊少年的回應仍然是那兩個字,但是,維金老太愛瓦現在總算明白了,為什麼阿瑟斯會對他另眼相看。
當沈白做出回應時,並沒有讓人認為這簡單的兩個字有所失禮,就象那個阿瑟斯一樣,沈白的言行舉止,也非常得體,帶著一種能感染別人的平靜——仿佛一切都是理所當然。這種平靜,往常只在那些大貴族身上才看得到,有人說那便是領袖氣質。
這個念頭讓維金老太嚇了一大跳:一個明人少年身上帶著能感染別人的領袖氣質!
如果說沈白與阿瑟斯有什麼不同的話,那乎就是阿瑟斯在舉手投足間,有意無意就會將自己的個性張揚出來,而沈白則是在壓抑自己,只有偶爾不經意時,才會表露出現。一個象是太陽,四處散髮著光芒,另一個則象夜幕,給自己籠罩上一層厚厚的暗紗。
“天色很晚了,血腥味會惹來大麻煩,找個合適的地方野營吧。”對於愛瓦的驚覺,沈白本人一無所知,他的建議得到了眾人的認可,不僅僅是維金人,就連阿瑟斯一行,也跟著他離開了方才的戰場。
這是沼澤中難得見到的一座小丘,兩夥人頗有默契地各自占據了小丘的一側,雖然目前來看雙方關係尚好,但無論是哪一邊,都沒有失去警惕性。這是一個混亂的年代,不僅僅諸位君主與大領主之間混戰不休,普通的冒險者之間也總是發生劫掠殘殺。即使是在貴族或者自治城市正式註冊的傭兵團隊,也有可能在荒郊野外扮演強盜的角色。
沈白抱著膝蓋,呆呆地看著火,這個時候,他身上的陰郁展露無遺。
維金人安排了輪流警戒,不過沒有他的事情,事實上直到現在,他的位置仍然是處在維金人中間——對方並不信任他,他也不需要對方的信任。
“誰?”不遠處傳來喝問聲。
“我,宋樵,有事情與你們的嚮導談一談。”
這個請求得到了同意,沒過多久,宋樵來到了沈白身邊。他手中帶著一件衣服,這是明人樣式的長袍,他自己身上的服飾,則完全是諾蘭德大陸風格。
“夜裡還是有些冷的,你披著吧。”將長袍遞給了沈白之後,宋樵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多謝。”
沈白沒有矯情地拒絕,雖然這衣服對他沒有用處,但他也沒有必要將自己的情況都洩露出去。
“你很熟悉紫澤?”因為維金人就在身邊的緣故,宋樵與沈白說話時,有意選擇了通用語,好讓時不時瞄過來的維金人能聽得懂。
“嗯。”沈白回應道。
“你住在沈家門?”宋樵又問道。
明人聚居的地方,總會取一個極具明人特色的名字,象沈白居住的小鎮,就被稱為“沈家門”。對於宋樵的提問,沈白只是點頭,表示他說的沒錯,卻沒有出一聲。他眼中微微有些茫然,宋樵無意中發現這一點時,覺得很是奇怪,這個少年的茫然不象大多數明人那種失去信心的茫然。
“為他們帶完路之後,你會回到沈家門嗎?”宋樵接著又提問:“如果沒有事情可以做的話,不妨來幫我。”
一直用空洞的眼睛盯著火焰的沈白終於回過臉來,似乎是聽到了驚訝的事情,他的眉毛皺到了一處:“幫你?”
“是的,幫我。阿瑟斯是個很好的……很好的人,象他這樣不歧視我們明人的很少,如果你來幫我,在阿瑟斯身邊,肯定有你發揮自己能力的地方。”宋樵一直在看沈白,他感覺到了沈白身上那種沉鬱,也能理解這種沉鬱——在他早慧的少年時代,他也曾經這樣煩惱過。
在這個諾蘭德白人種族文化占了絕對優勢的世界當中,明人的人口,從初到這裡時的一千餘人增長到了數十萬人,可是他們的文化卻萎縮得厲害。他們還保留著自己的語言和文字,卻始終沒有建立起自己的國家,別說王國,就連公國也沒有。他們分散聚居在整個大陸最貧脊也最危險的土地之上,還要在狂暴峽谷替大陸阻擋綠皮膚的獸人。
據說明人剛剛來到諾蘭德時並非如此,那個時候他們富有而英勇,他們很快就在諾蘭德立足,他們當中還有人因此被當時控制了半個諾蘭德的羅曼帝國封為伯爵。但五百年時間過去了,這五百年裡,大陸上幾乎所有種族都出現了龍將,唯有明人後裔當中,沒有出現一個龍將。
這在重視戰功與軍勛的諾蘭德大陸中,是極為罕見的,近兩百年來,明人人口迅速增長,可地位卻在不斷下降,如果不是他們憑藉吃苦耐勞的天性,在狂暴峽谷以血肉之軀阻擋住了綠皮獸人,他們在大陸中的地位會更為低下。
即使是如此,明人也處在一個極為尷尬的境地當中,他們中最傑出者,也不過是在一些貴族的領地當中充任不可世襲的爵士或者一般騎士,根本受不到重用。
“為他效力?為什麼?”沈白盯著宋樵:“雖然我知道自己很特別,對於美女擁有無法抗拒的吸引力,但對男性……我有那麼大的魅力嗎?”
“阿瑟斯殿下與別人不同,他胸懷寬廣氣度不凡,只要有才能,無論是戰場上衝殺無敵的龍將,還是在後方運籌帷幄的智者,他都非常歡迎。而且,他答應我,在他登上寶座之後,就會給我們明人一塊世襲領地。”宋樵沒有理睬沈白的輕浮,而是自顧自地解答,說到這裡,再也不隱瞞:“他是羅曼帝國王子,皇帝寶座的第一順序繼承人!”
坐在一邊的維金人老太愛瓦剎那間吸了口冷氣:“難怪!”
羅曼帝國的王子阿瑟斯,他出生的時候就是一個傳說,他的母親是在戰火中生產,據說當他誕生的時候,羅曼帝國南邊的風暴海都平息下來,空氣中迴盪著“阿瑟斯”這個名字,就連以強大著稱的龍族,也派來了使者恭賀。
總之,這是一個身負厚望的人,他從誕生起,就註定會成為一個傳奇。
“原來是那位背負著傳說誕生的英雄啊,只不過……”沈白昂起頭,露出思考的神情。
“明人沉淪已久,是振作的時候了,阿瑟斯殿下說了,明人有數十萬之眾,其中豈無一二可以成為世襲貴族者!”宋樵並沒有因為沈白的神情而有絲毫怠慢,他對自己的眼光很自信,從一開始他就發現了沈白的不凡。
在阿瑟斯身邊效力,他也需要一些得力的人手,那些羅曼人或者其餘白種人,未必會真心服從他,在發現同為明人的沈白之後,宋樵覺得自己最好的助手來了。
“羅曼帝國的王子不忙著拯救世界打小怪獸,跑到這紫澤裡做什麼?”沈白突然問道。
“阿瑟斯殿下背負著諾蘭德的命運而誕生,這些年來他得到的情報裡,北方似乎有異動在發生,邪惡的流言正在傳播,因此他親自領著我們出來。”
這位王子殿下倒是一個有趣的人,莫非他以為自己就是行走的正義嗎?
沈白向著小丘的對面望了一眼,就在這同時,他的瞳孔猛然收縮起來。
在他的肩膀上,那隻幼龍用別人無法感覺到的方法向他發出信號:“危險!”
“小心!”他大喊了一聲,然後整個人都僕倒下來。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1:38 PM
正文 三、偷襲
箭矢的呼嘯聲中,沈白僕倒在地,而他旁邊的宋樵,則完全曝露在火焰之下。
幼龍傳來的消息只是危險,沈白無法確定,這危險是隻針對他還是針對所有人,他喊了一聲“小心”,卻沒有其餘動作。
他撲倒之後,仍然曝露在火光中的宋樵成了意外襲擊的目標,雖然以普通人而言,宋樵的身手不弱,至少可以算得上中等武士,可是在密集如蝟的箭雨當中,他還是出現了紕漏。
一枝箭貫入他的左肩,讓他身體一震,緊接著又有兩枝箭飛了過來,就在這個時候,他覺得一股強大的不可抗拒的力量從足踝處傳來,緊接著,他便仰面倒在了地上,那兩枝箭幾乎是擦著他的鼻尖飛了過去。
是僕在地上的沈白抓住了他的腳,將他拖倒!
宋樵能被阿瑟斯看中,自然有其過人之處,即使是在這種情形之下,他還能做出冷靜的分析。讓他心生疑惑的是,沈白只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哪裡來的這麼大的氣力?
雖然阿瑟斯與他都認為沈白將來會是個人才,也都心生招徠之意,但總體上他們還是寄希望於將來,而不是現在。在他們眼中現在的沈白,還只是一個少年。
嗖嗖的箭聲不絕於耳,證明襲擊者的人數相當多,無論是維金人這邊,還是小丘的另一面,都傳來了痛呼聲,沈白伏在地上,目光凜凜地看著旁邊,那些維金人象山一般挺立著,他們身上的重甲始終沒有脫去,雖然有人受傷,卻並不是要害。
“殺!”
火光中,一條人影奮然衝了出去,火光中,那人影的光頭閃閃發亮,正是維金大漢,沈白記得他的名字,布拉德利,他展現出與其龐大身軀不相稱的敏捷,在箭雨中穿梭,不時有箭矢飛向他,但都被他敏捷地撥開。
“一個高階戰士——而且是維金狂戰!難道說現在高階戰士大跳水批發大甩賣了嗎?”
沈白心中一動,難怪在這種猝不及防的突襲中,布拉德利還敢逆敵接兵,他此刻展現出來的戰鬥力,強悍得恐怖!
諾蘭德大陸諸族以勇武為榮,為了區分勇士的戰鬥能力,他們以普通戰士、中級戰士和高階戰士來粗略劃分。普通戰士構成了主體,百人當中才會湧現出一個勇武過人的中級戰士,比如說宋樵。中級戰士是將格鬥技藝練到純熟的人,但是,當他們真正接觸到這個世界最神秘的力量之後,他們才能成為一個高階戰士。
這最神秘的力量,被稱為“龍魂”,一千個中級戰士中,也只會有三四個人能夠感知和領悟這種力量,從而成為能在萬軍之中斬將奪旗的高階戰士。
在高階戰士之上,還有龍魂戰士和龍將兩個等級,但是若說高階戰士可以憑藉個人努力達到的話,那麼龍魂戰士與龍將則非人力所能及。明人之所以在大陸上受歧視,一個重要的原因就在於,他們當中莫說龍魂戰士與龍將,就連高階戰士也極為稀少——而且大多都只在明人與諾蘭德土著混血的後代中誕生,越是純粹的明人血統,越難出現強大的戰士。
而布拉德利不僅僅是高階戰士,更是維金人——自稱是暴龍後裔的維金人,他們身上可是流淌著狂暴之血的,當他們進入狂暴狀態時,甚至可以越階挑戰高位戰士。
換言之,這一瞬間,布拉達利展現出來的戰鬥力,接近於一個龍魂戰士!
儘管狂暴的持續時間不會很長,但對於這一戰來說足夠了,布拉德利衝進了黑暗中,然後就聽到接二連三的嚎叫,偷襲者使用的弓箭都是人類的武器,但他們發出的慘叫卻不象是人類。
嚎叫聲漸漸遠去了,顯然布拉德利殺得性起,一直衝到了小丘的對面,這也是維金人狂暴之後的後遺症。沈白爬起來,看到宋樵已經將貫入肩膀的箭拔出來,而在一邊,維金人老太不動聲色地坐著,仿佛外邊的血戰廝殺都沒有發生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風聲傳了過來,象是黑夜中的一道紅色的閃電,沒有任何徵兆,一雙血紅的斧頭出現在沈白的視線中。
“呃……”短促的慘呼之後,護在沈白身前的一個維金人象扇門般左右分開,裂成了兩片。與此同時,維金人老太愛瓦霍然站起,手中不知從哪兒來的一柄雙手戰斧呼嘯著劈了出去!
高階戰士!這個老太婆竟然也是一個高階戰士!
身為一個女人,雖然是以狂暴武勇著稱的維金女人,但成為一個高階戰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宋樵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可是這種驚訝還沒有收斂好,愛瓦就在一聲巨響中被震得翻了回去。
高階維金狂暴戰士,竟然被人在力量上生生壓致住了,那麼她的對手,又是何等人物?
宋樵向那個持著一對彎月般血斧的襲擊者望去,然後開始吸氣。
這傢伙混身上下都是黑黝黝的一片,藉著火光,才隱約看清他的面貌,他猙獰的面容,分成三片的脣,還有翻露出來的獠牙,都證明了他的身份。
“獸人!”
明人來到諾蘭德之後,向諾蘭德的人類尋求居住之地,結果被安排在了龍棄荒原的一隅,這裡再往北,就莽莽叢林,在叢林之中,獸人的部落繁衍生息,每過二三十年,這群壽命相對較短但生育能力極強的種族,就會發起一次對諾蘭德人的攻擊。因此,諾蘭德人在他們必經之途的狂暴峽,建起號稱諾蘭德第一雄關的狂暴堡壘,將他們阻擋在邊界之外。
可這獸人怎麼混到狂暴峽之內來的,難道說他們找到了翻過紫澤的辦法?
這個念頭在宋樵腦中閃過,立刻他又意識到不對:獸人都是綠皮的傢伙,這種黑皮獸人,他從來沒有見過。
別說沒見過,就連聽說都沒有聽說過!
“吼!”黑皮獸人咆哮了一聲,向前邁了一步,他的身軀並不是很高大,與維金人老太相比還要矮上半個頭,但在宋樵與沈白面前則是足夠雄壯了。
血紅色的斧頭被高高舉了起來,上面還在滴淌著血珠,被震開的維金人老太尖叫了聲,奔馬一般衝來,再次與黑皮獸人狠狠撞在一起。
“快走,到阿瑟斯殿下那邊去,維金人擋不住他們!”
看到黑暗中又走出一個如同方才的黑皮獸人一般模樣的傢伙,宋樵拔出刀,推了沈白一把。
普通的維金人戰士,擋不住這樣的黑皮獸人,就連身為高階戰士的維金老太愛瓦,也處於下風,偏偏最強的維金戰士布拉德利又被引開了,在極短時間內,宋樵就判斷明白局勢,他必須擋住這個黑皮獸人,為沈白爭取逃走的時間!
這是他的第一反應,第二反應才想起,沈白只不過是他初結識的一個少年,他犯不著為他冒險,他還有無數理想,特別是讓明人在諾蘭德也獲得平等地位的計劃還等著他……
略微猶豫了一會兒,他逃走的時機已經失去了,第二個黑皮獸人砍死一個維金人,又擊飛另一個,已經離他們不足十步。
“快走,我盡力纏住他!”宋樵怒吼,現在只能是保住一個是一個。
“來吧,狗東西,我在這裡!”維金老太拋開自己的對手,衝向這個黑皮獸人,她竟然想以一敵二。
“呵呵。”一直在他身邊的沈白突然笑了笑。
宋樵知道愛瓦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同時擋住兩個黑皮獸人,他也向前兩步,從愛瓦的側翼去牽制,但兩個黑皮獸人合力之下,他轉瞬間就被擊落了武器,下面就是赤手空拳面對對方血淋淋的戰斧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條身影走了過來,雖然是“走”,可那速度比起他衝鋒還要快。
血淋淋的戰斧劈中了那條身影,那身影成了兩片,旋即破碎了,宋樵瞳孔猛然收了一下:那身影竟然只是一條殘影!
然後,他看到沈白出現在黑皮獸人的側後方,一柄不知他從哪兒拿來的匕首,輕巧地刺進了黑皮獸人的後腰,然後他還非常有閒地劃了一圈。
黑皮獸人的生命力極為頑強,這種致命傷害沒有讓他立刻倒地,他是緩慢挪動著腳步,轉過身來想尋找殺了自己的對手。可他沒有受傷之時尚且捕捉不到沈白的身影,這個時候又哪裡看得到?
沈白再次出現時,到了另一個獸人的面前,一隻手托著那個獸人的肘,另一隻手叼著他的腕,那個獸人的手臂以一個奇怪地姿勢扭動著,手中抓著的斧頭反刃劈下,砍在自己的頭上,將自己的腦袋劈成了兩片。
轉瞬之間,兩個接近於人類當中龍魂戰士水準的黑皮獸人,便在沈白手中成了屍體。宋樵與愛瓦都是用愣愣的目光看著沈白,這違背諾蘭德大陸一切常理的一幕,讓他們腦子暫停轉。
沈白看了看地上維金人的屍體,抬起眼來,向著愛瓦伸出三根手指:“我欠你們維金人三條命。”
兩個維金人試圖保護他而死,另一個維金人則受傷,雖然對於沈白來說這沒有必要,但是他恩怨分明。
“英勇的戰死是每個維金人最好的歸宿。”愛瓦已經解除了狂暴狀態,維金人敬畏勇士,而沈白剛才展現出來的戰鬥力,足以讓這個維金老太意識到自己認識了一個什麼人物。
“你……你……”宋樵看著那兩個黑皮獸人,想到他們的實力,不禁失魂落魄地指著沈白:“這怎麼可能?”
“對於我們這個民族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沈白也向他伸出一根手指:“我雖然不會為阿瑟斯王子效力,但我看你很順眼。”
剛才宋樵沒有拋開他獨自逃走,而是想為他爭取逃走的時間,這一點讓沈白相當歡喜。
“現在去那邊看看吧……”沈白看了看周圍,確認沒有敵人之後說道。
阿瑟斯一行有十餘人,在人數上比維金人更多,而且實力也更強。但是偷襲的獸人同樣將主攻目標放在他這一邊,當沈白等人趕到的時候,正看到阿瑟斯在三個黑皮獸人圍攻下左支右撐。他的實力已經相當於龍魂戰士,比起維金人老太還要強,但手下實力則也只是些高階戰士,局面已經很不利。
沈白來的正是時候,他與愛瓦分別牽制住一個黑皮獸人,阿瑟斯專心對付其中之一,很快就將之解決,再回過頭來清掃別的對手。因為是黑夜,無法判斷來襲的獸人究竟有多少,他們將露面的對手盡數屠光之後,再清點時,發現獸人至少留下了三十具屍體,其中黑皮獸人有八人之多。
無論是維金人還是羅曼人,也都受到了重創,維金人死了兩個,重傷一個,羅曼人則死了五個,重傷三個。阿瑟斯看望過傷者之後,便向沈白走了過來,他已經從宋樵口中得知維金人營地的戰況了,再看沈白時,眼神微微有些異樣。
這是他年紀還比較輕的緣故,還做不到象羅曼帝國的那些老奸巨猾的重臣一樣面不改色。
“沈白,多謝你了。”異樣歸異樣,該有的禮儀他都沒有疏忽。
沈白點了點頭,既沒有謙虛,也沒有自負,仿佛方才一切只是舉手之勞。
“阿瑟斯大人,這裡還有一個活的!”阿瑟斯一時間也很難適應前後的反差,他直到現在,還對一個明人能夠殺死接近於龍魂戰士實力的黑皮獸人的事情覺得不可思議,聽得宋樵的呼喚,他向沈白點頭示意,然後迅速走了過去。
這些獸人都非常悍勇,他們戰鬥時奮不顧身,幾乎沒有傷者,只有一個傢伙被重擊頭部之後暈倒,這才被細心的宋樵發覺。對於獸人如何翻過狂暴峽出現在這裡,阿瑟斯非常好奇,暫時將沈白放在一邊,而是前去審訊。沈白跟在他身後走過去,他也沒有避諱的意思。
那個獸人不是黑皮的,而是普通的綠皮獸人,被冷水澆醒之後,他仍然掙扎著想要起身戰鬥,結果被羅曼人敲斷了腿骨才老實下來。
“宋樵,看你的了。”阿瑟斯向宋樵道。
宋樵半蹲下身子,看著那個被壓在地上的獸人,然後開口說話。他一開口,愛瓦就露出驚色,因為他說的竟然是非常標準的獸人語。
會說大陸上各種族語言並不件奇怪的事情,但會說獸人語的人類可不多見。
宋樵開口說獸人語的事情,顯然也將那個獸人嚇住了,他呆呆地看著宋樵,聽得宋樵嘰嘰呱呱說了好一會兒,這才回過神來,冷笑著咆哮了兩聲,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麼。
宋樵面帶微笑,眯著眼好整以暇地與他說話,卻拔出了一柄匕首。那個獸人初時還一副視死如歸的氣概,然後宋樵開始用匕首削他的手,一根指頭一根指頭地將之切了下來,緊接著是切他的腳趾,在這個過程當中,宋樵始終面帶微笑,沒有露出絲毫不耐煩的神情,甚至還有暇替那獸人止血,防止他因為流血過多而死。
當獸人的十指十趾全部被排列在他的鼻端前而且宋樵的匕首又開始伸向他身體的某個部位的時候,神經粗壯的獸人也承受不住了。
看到這一幕,羅曼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對於重視榮譽勝過生命的他們來說,宋樵的手段過於陰毒了些。但想到朝夕與共的同伴就死在這些獸人卑鄙無恥的偷襲當中,他們又覺得宋樵的手段恰恰剛好,也只有這樣的手段,才能洩他們心頭的憤怒。
這個時候,反而是宋樵的面色變得凝重起來,他起身,回過頭望著阿瑟斯,阿瑟斯會意:“這裡都是與我們共同戰鬥的夥伴,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的!”
“這個獸人說話有些瘋顛,他說森林中出現了一夥最強悍的獸人,已經將所有的獸人部落統一起來,他們花費了兩年時間,找到了一條穿過紫澤的道路,可以繞到……繞到狂暴峽之後,並且在紫澤深處設置了前進據點,積累了大量的物資!”
沈白微微撩了下眉,宋樵還是沒有把所有的情況都說出來。
但他說出來的事情已經足夠讓人震驚!
獸人相對於人類來說社會要原始得多,他們個人的戰鬥能力雖然強悍,每隔二三十年便會發動一次對人類的襲擊,可是狂暴峽谷這個天險扼住北部崇山峻嶺通往廣闊平原的咽喉要道,獸人的襲擊都在狂暴峽谷之前化為血漬與白骨。如果說獸人的攻擊是海中的滔天巨浪,那麼狂暴堡壘就是被巨浪拍擊的礁石,氣勢洶洶的巨浪總是在礁石上化為碎粉。
可是現在,獸人可以繞過這座雄關,要知道獸人中就算是一個普通戰士,也有相當於人類中級戰士的水準,數以十萬計的獸人湧入一望無際的平原,那樣的後果,只是想象,已經讓阿瑟斯戰慄!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1:38 PM
正文 四、逆襲
“這樣重大的事情,不只是羅曼帝國的責任!”他抬起頭來,目光鎖住了愛瓦:“維金人,你們是否願意被我徵召?”
愛瓦扁著嘴笑了一下,維金人一向被視為海盜與惡棍,當傭兵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她若無其事地看了沈白一眼:“維金人可以為利益而戰,但絕對不會被羅曼帝國的王子徵召。”
“那好,我聽說維金人一直試圖在斯蒂納的冰雪半島建立自己的國家,我以羅曼帝國第一順序繼承人同時也是一位龍魂戰士的身份向你允諾,在這一戰中只要你們服從我,我也必然賜予你們相應的榮耀和能夠與這榮耀相匹配的土地。”
在旁邊的沈白微微怔了一下,他熟悉諾蘭德的歷史,雖然大陸之上四分五裂,但羅曼帝國名義上還是諸國之主,因此,阿瑟斯剛才已經是將維金人發源地斯蒂納冰雪半島封賜給了他們。
阿瑟斯的許諾讓維金人臉上都極度歡喜,這不是空口白牙的虛言,這也就意味著,維金人將誕生一位高級的貴族,至少是位伯爵!以斯蒂納半島的領土面積來看,雖然那裡是苦寒之地,不適於耕種,但建立一個伯爵領甚至侯爵領,絕對不成問題。
“明人,你呢,你展現出來的戰鬥能力讓我對明人刮目相看,我深信在五百年的融合之後,明人已經成了諾蘭德的一份子,你們當中,盡早會誕生強大的龍將,如果你能夠為我效力,我也可以賜予你相應的榮耀……”
阿瑟斯是個果斷的人,從他的話語裡,沈白已經猜出了他的構想,他竟然想憑藉這點點力量,對獸人的據點發動突襲,摧毀獸人囤聚的物資,從而為諾蘭德諸國的反應爭取時間。為了這個目的,他甚至不惜違背傳統,向被視為野蠻人的維金人許下諾言——這可是要頂住極大的壓力才能實現的舉措。現在他又將目標轉向了沈白,畢竟沈白在牽制黑皮獸人時展現出來的實力,也讓他心動。
但他還是年輕急躁了些,否則的話,應該等著宋樵問明白獸人們的具體數量之後再決定對策。這個年紀的阿瑟斯,並不缺乏智慧,勇氣與正義感更是多得過剩,是個敢於承擔責任的人,唯獨在耐心上面還有所欠缺。
若非如此,這人倒真是一個沒有什麼缺點的領袖了。
“抱歉,我對於恩賜沒有什麼興趣。”並沒有過多地考慮,沈白就拒絕了阿瑟斯的提議:“雖然現在我看你很順眼,但並不意味著我要為你賣身……”
“那麼我可以給你許諾,你需要什麼,我又能做到的,我都可以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向你許諾。”
阿瑟斯微微一笑,並沒有因為沈白的拒絕露出絲毫不快,相反,他又提出了一個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條件。就算是對這個世界有著一種近乎旁觀者般淡漠的沈白,在這個條件面前也遲疑了。
“我要拯救我的人民,在這個目標面前,一切我能做的,我都會去做。”阿瑟斯又說道:“相信這個時候我做的許諾吧。”
對於他來說,接近龍魂戰士戰鬥力的沈白,實在太重要了。
“好的,我可以幫助你……”又稍微遲疑了會兒,沈白終於昂起頭來:“只不過,我要你們完全與我共享消息,在如何決策之上,我的意見你必須重視!”
“我會重視任何有益的意見。”
在阿瑟斯的身邊,那些他的隨從們大半都不喜歡沈白在這時展現出來的態度,但對於阿瑟斯,他們有絕對的信任——阿瑟斯既然如此重視這個明人少年,那麼驚訝歸驚訝,卻不會做出失禮的舉動來。
而且,沈白剛才展示出來的戰鬥力,也讓他們無法質疑阿瑟斯的重視,諾蘭德大陸,可是一個以力定勢的世界!
“艾爾,你回去,把警號吹響,讓諾蘭德的騎士們都向紫澤會集。”阿瑟斯開始下令:“宋樵,問出對方的據點,我們要抓緊時間!沈白,你熟悉紫澤,請協助宋樵,為我們指引道路!”
雖然性子急了些,但總體來說,阿瑟斯的安排還是井井有條,被派回去的艾爾是個輕傷員。在安排好這一切後,阿瑟斯才轉過臉問宋樵:“問清了道獸人的據點位置嗎?”
對於宋樵來說,這當然不成什麼問題。在短暫的休整之後,這一支小部隊便出發了。阿瑟斯的目標很明確,盡可能破壞獸人的據點。
這是一次冒險,在沈白心目中,這種冒險完全沒有必要,仔細想來,恐怕這與他的心態有關係,直到現在,他還把自己當作這個世界的看客,獸人湧入諾蘭德,死上成千上萬人,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切膚之痛。
獸人的據點距離他們的位置並不遠,這也是他們在此遇上獸人的原因,他們花了兩天時間,中途還殺了一批獸人的游哨。從游哨口中得到的消息與先前的口供相應證,那個獸人俘虜是真正怕了宋樵的手段,竟然沒有一字謊言。
這座據點處在紫沼中的一座山丘之上,它的南側是由數十條溪流會成的湖泊,能夠為據點提供足夠的清潔用水,而東、西、北三側都是沼澤與窪地,雖然其中有可供人穿行的道路,但獸人派了游哨在這裡不停地巡行。
據點裡的獸人數量不少於五百,其中黑皮獸人的數量占了十分之一左右,看到這一幕,即使滿腹豪情而來的阿瑟斯,也不禁面色發白。他們這支十餘人的小隊,要想突襲這個五百獸人的據點,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但是,據點中高高堆積起來的各種物資,又讓阿瑟斯明白,如果不能毀掉它們,更大的災難即將發生,獸人的準備已經快要就緒了。
他看了看四周,希望有可以藉助的東西,但想了許久,也沒有找到。他嘆了口氣,自己能夠倚仗的,只有勇氣而矣。
“你們把鎧甲都脫了,從水中潛過去——口中含著根蕈菌管子呼吸。”這個時候,沈白站了出來,他毫不猶豫地奪過了阿瑟斯的指揮權:“我會讓小龍跟著你們,有它在,湖裡的鱷魚不敢接近你們。”
“那你呢?”宋樵驚訝地問道。
“我把他們的主力引出來。”沈白指著獸人的營地:“難道說你們認為靠這點力量可以強攻?”
這樣安排還是有些不妥,首先看獸人的模樣,這些獸人先遣軍並不是那種無組織的烏合之眾,沈白一人想要把他們引出來不太可能,二來即使沈白能引出獸人,他自己必然會身處險地,從獸人的主力追擊中逃走,難度也不小。
“這裡我最熟悉紫澤,我如果不能引出他們,你們即使引出來了,也無法脫身。”沈白摸了摸從肩膀上探出的那條幼龍的頭,幼龍有些惱火地咬著他的手指,他將幼龍放在了布拉德利的腦袋上,在維金人光亮可鑒的頭上,這條四足無翼龍顯得很有些興奮。
“照顧好小龍,如果它受到什麼傷害,我不會饒過你們維金人的。”沈白說道。
以他略顯瘦俏的身材,去威脅身軀龐大的維金人,看上去有些滑稽,但眾人中沒有一個能笑出來。
“到水裡去吧,注意等沈的信號。”又商議了一會兒,在將細節都敲定後,阿瑟斯拿回了指揮權。
沈白看著這些人一個個趴在地上,不顧淤泥與髒水,將身上阻礙行動的鎧甲都脫了下來,心中也不禁對阿瑟斯有了新的評價。這位行走的正義看來並不是迂腐之人,他為了目標,也可以將騎士的榮耀暫時放在一邊,去做卑微的冒險者才做的事情。
維金人龐大的身軀在這種情形下實在是個累贅,不過好在紫澤中的蕈菌與雜草灌木掩護了他們。因為口中含著空心的蕈菌管子,所以他們即使不善於潛水,也可以長時間地呆在水中。等他們都悄悄進入水裡之後,沈白也開始行動,他遠遠繞開,從據點的南面繞到了東南部,這裡有一條泥濘的道路可以通往據點。
當他出現在獸人的巡哨視線中時,獸人們習慣性地怒吼,然後,三個獸人向他衝了過來,沈白並沒有轉身逃走,這都只是綠皮獸人,並不是黑皮獸人,對於他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危險。
三具獸人的屍體倒在了他的腳下,他從地上將獸人們用的戰斧拾了起來。獸人的冶鐵技藝比起諾蘭德的人類來說稍稍差了些,但是這些獸人使用的戰斧中不知滲進了什麼原料,使得斧刃處呈現出暗紅色,宛若干涸的血跡。
他抬起頭向獸人營地望了一眼,果然,見到三個巡哨倒地,據點中的獸人一陣嘩然,緊接著,一個黑皮獸人領著五個綠皮獸人奔了過來。因為從沼澤中經行的緣故,獸人並沒有帶來大型的駝獸,只靠雙腳,又是在泥濘當中,他們的速度並不是很快。
沈白開始緩緩撤退,見他要逃走,獸人們加快了速度,因為體力的差別,他們之間的距離拉開。眼看著跑得最快的黑皮獸人就要追上沈白時,沈白猛然轉身,以一個漂亮的騰空倒翻動作,翻到了黑皮獸人的身後。黑皮獸人倉促之間不敢收腿轉身,而是向前衝出然後再轉身,迎面就被熱乎乎的汁液噴了一臉,還沒等他抹去身後同伴的血,沈白怒喝聲中,一柄戰斧飛擲而來,正劈在他的腦門上,他的頭顱立刻一分為二。
一瞬間,六個獸人當中兩個倒地,其中作為主戰力的黑皮獸人也斃命,其餘四個獸人雖然還沒有掉頭逃走,卻也已經失去了繼續撲上的勇氣,他們收住腳步,不停地咆哮著為自己壯膽,也是召喚據點裡的同伴出來支援。
剛才沈白一舉殺死黑皮獸人,都落在據點中獸人的眼中,他們不禁咆哮起來,在獸人簡單的腦子裡看來,沈白剛才展現出的高超技巧恰恰是缺乏勇氣的表現,立刻又有幾個黑皮獸人湧了出來。
獸人從來不是什麼紀律部隊,能被約束在這個據點當中,已經算是一個奇跡,在沈白挑釁性的攻擊下,他們中能出來的都出來了。
沈白沒有逃走,他毫不猶豫地衝向那四個尚未逃走的綠皮獸人,他雙手各執一柄戰斧,獸人用的雙手斧極為巨大,他那略有些瘦弱的身軀卻將之玩得極為輕巧,雙斧劈斬如風,瞬間就將那四名獸人劈死。
他殺死這些獸人時,絲毫不曾露出憐憫或慈悲之心,仿佛對他來說,這只是一場遊戲,而那些噴著血的破碎肢體,在片刻之後便會消失一般。
獸人是凶殘的種族,但即使如此,所有人類該有的情感,諸如憤怒與畏懼,在他們身上也同樣有。當沈白露出潔白的牙齒,一邊燦爛地笑著一邊在地上的屍體上擦拭戰斧上的血跡時,所有的獸人都感覺到一種異樣的恐懼,然後,又因為恐懼憤怒。
更多的獸人從據點中衝出來,他們的咆哮匯聚成聲浪,向沈白席捲過來,沈白還是不慌不忙,甚至將那些戰死了的獸人首績斬落下來,堆在一起。
“這叫京觀。”他抬起臉來,用獸人語說了一句。
然後,他才開始跑,已經被徹底激怒的獸人傾巢而出,在這種情形之下,即使獸人當中幕後謀劃者再有能力也無濟於事了,這是獸人的天性,也是他們族群得以繁衍的本能。
在沼澤中,沈白仍然能夠奔走如飛,那些泥濘對他的制約似乎並不是很大。但獸人不行,獸人身軀象維金人一樣龐大沉重,每一步都會在腐爛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印跡。
但沈白有意保持距離,每當有腿腳特別迅速的獸人衝得太快,他甚至還會作勢回頭,逼得對方不得不放慢腳步。現在就算是黑皮獸人,也對沈白那詭異的殺人技巧怕了幾分,讓他們一對一面對沈白,多少有些心慌。
沈白自家心中有數,他詭異的戰技,並不是這個世界的產物,這些獸人在初遇之下,一時難以適應,可如果在纏戰之中,那麼他不認為自己能夠一騎當千。
就在這樣一方驚怒欲狂而另一方有意誘引下,沈白拉著獸人的主力,在繞著其據點小轉了半圈之後,漸漸遠離了這座沼澤中的山丘。獸人完全被他的各種挑釁動作激怒了,在它們當中,甚至出現了兩個紫皮獸人。最初時這兩個紫皮獸人夾雜在一群獸人當中,不太明顯,可隨著追逐的進行,這兩個獸人便脫穎而出,別的獸人若是追得太急,沈白回身作勢反撲,多少還會有些畏懼,可是這兩個獸人卻是毫無畏懼!
漸漸的,這兩個紫皮獸人離沈白越來越近,沈白一次回身欲撲時,這二人左右紛開,速度突然加快,竟然比起沈白還要迅速一些,在這漫長的追逐當中,他們還是第一次全力!
沈白立刻明白,這紫皮獸人比起黑皮獸人還要厲害!
如果說黑皮獸人的水準在高階戰士之上,接近於龍魂戰士,那麼紫皮獸人的實力,就已經與龍魂戰士相當了。即使憑藉詭異的搏殺技能,沈白對上任何一個紫皮獸人,都沒有勝算,他心中凜然,將手中的戰斧飛擲出去。
獸人的戰斧打制得非常精良,雖然獸人不是很好的工匠,而且他們在冶鐵業上也缺乏天賦,但這批獸人的武器卻不同。戰斧擲出去後,在空中翻轉,颯若流星,還帶著淡淡的紅色殘影。但那兩個紫皮獸人對此毫不在意,竟然空出一隻手,將飛轉的戰斧生生接住,然後反擲回來。
沈白聽到腦後呼嘯之聲,縮身擰腰便閃,紫皮獸人反擲回來的速度遠遠勝過他擲出的速度,他雖然極力閃避,卻還是給這飛回的戰斧削去了小半綹頭髮!
這一耽擱,紫皮獸人離沈白的距離已經極近,幾乎是伸手可及!
其餘的綠皮黑皮獸人,見著這個挑釁他們的瘦小人類即將被抓,都高興得嚎叫起來,獸人粗鄙,他們的文明還停留在非常原始的狀態之下,只是靠著強壯的身體與繁殖能力,才在諾蘭德東北的苦寒森林中生息下來,他們的智商並不高,也沒有誰想到,既然這個敵人即將被抓,那麼他們就應該回頭。
所有的獸人都只有一個念頭,要親眼見到沈白被擊殺。
沈白以“之”字形奔跑,藉助自己的敏捷來躲閃身後的紫皮獸人,這一刻他也傾盡全力,跑得他氣喘如牛。他這樣狂奔,在獸人眼中,只是垂死掙扎,獸人並沒有注意到,沈白已經拉著他們到了一片窪地當中。
泥濘的窪地讓獸人沉重的身軀陷得更深了,與他們相比,沈白身軀較輕,奔行起來受到的影響也較小,漸漸的,沈白將距離拉開了一點。那兩個紫皮獸人見到手的獵物似乎又要逃走,心中焦急下,追得更快了。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1:39 PM
正文 五、噩耗
“可以了。”
在偶然將回頭看到背後的煙火之後,沈白心中想。
那煙火升起的地方,就是獸人的據點,他估算過了,獸人據點中五百餘人絕大多數都被他引了出來,留守的不會超過二十人,而且多是綠皮獸人。以阿瑟斯一隊的實力,突然襲擊之下,很快就能結束戰鬥,然後便是縱火與投毒。這也是他給阿瑟斯的建議,在獸人的食物上放火投毒,比起摧毀他們的這個據點更能有效地延阻獸人。
至於毒藥的來源很簡單,紫澤裡到處都生長著各種有毒的菌類,將之製成毒液與毒粉,也不過花了他們半天時間。
阿瑟斯那裡得手,再拉著這群獸人滿沼澤跑就沒有意義了。沈白向後指了指,用獸人語大喊:“看你們的據點!”
獸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到現在還真沒有誰發現自己據點的異樣,當他們當中最蠢的被沈白驚動真的回頭去看時,立刻狂嚎起來。
雖然獸人智商不高,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分不清楚事情的原由,現在他們大多數明白,自己上當了。
“殺了這個明人!”
因為明人組成的軍團在狂暴峽與獸人對峙多年,所以獸人對於明人有一種刻骨的仇恨,而發現自己上當之後,他們首先想到的不是回去查看損失,而是一定要將眼將這個明人殺死。
沈白粗通獸人語,或許比不上宋樵的水準,但也足以在一片叫罵中分辨明白獸人們表達的意思。獸人的追擊再次加速,這次即使是綠皮獸人也沒有表現出畏懼了,他們總算有了些聰明,知道散開來追堵,而不再是一昧跟在沈白身後吃泥漿。
但就在這個時候,讓獸人們吃驚的事情發生了,追在最前的那兩個紫皮獸人,忽然齊齊大叫,然後收住了腳步。
不僅僅是他們,所有追得急的獸人,都感覺到不對,他們腳下的泥濘變得更為鬆軟,最初時只漫過他們腳背的泥水,現在已經沒到了膝蓋,而且還在繼續!
他們若是就此停步,下陷的速度會慢些,但如果再前進,毫無疑問,這隊精銳的獸人將面臨紫澤之中最可怕的滅頂之災。
與他們相比,沈白要從容得多,對於這片沼澤,他可以算是最熟悉的人了,選擇這個方向逃遁,原本就是他的計劃,他知道這一片沼澤承重力不高,他勉強可以淌過,而獸人沉重的身軀要強行闖入的話,唯一的結果就是被沼澤吞噬。獸人雖然勇猛,卻並非不知畏懼,更不會蠢到明知是死也要強闖,他們只能止步自救。
沈白很快淌過了那片沼澤,然後回頭向獸人們揮了揮手,獸人們含情脈脈地看著他遠去,雖然千呼萬喚,卻也無法讓他回頭。
兩天半之後,在紫澤中的某一個地方,一棵高達數十米的蕈菌之下,二十個不到的人東倒西歪,每個人都顯得疲倦至極。羅曼人的王子阿瑟斯,也沒有了往日的風度,滿眼的血絲,身上的甲胄上血跡斑斑,證明這一天半的時間他過得絕不輕鬆。
不過他的精神尚好,環顧四周,然後笑了起來:“獸人追了我們兩天了,這也應該是他們的極限,在這裡再等半天。”
眾人也都露出了笑容,這次突襲目的已經達到,獸人囤聚的糧食與物資幾乎被損毀一空,他們不僅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而且一次必死的突擊,根本沒有遭到什麼損失,他們幾乎都安全地回到了預定的集合地點。
唯有一人除外。
宋樵爬上了一棵蕈菌,正在向西北方向望去,但無論他多少次探頭出去,卻總是看不到希望中的人影。
半天時間過去得很快,宋樵仍然沒有看到沈白到來。阿瑟斯臉上也沒有了笑容,他打破了沉默:“必須出發了,雖然摧毀了獸人的據點,但這只是延緩了獸人攻擊的腳步,我們必須退出沼澤,準備應對獸人的大舉進攻!”
“我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殿下。”愛瓦提醒道:“我要回冰雪半島,用不了多久,我會帶著一支維金人的部隊前來為你助戰。”
“當你回來之時,便是我履行諾言之日。”阿瑟斯再度重申了自己的諾言。
“媽媽,那個小子呢?”
啟程在即,布拉德利向愛瓦問道。眾人的目光同時都望向阿瑟斯,誰都明白,如果不是沈白,他們此行根本不可能成功,如果說他們這次突襲有可能拯救了諾蘭德數以百萬計的人,那麼立下頭功的就是沈白。
“我應該留下來等他,但是時間不允許我再等。”阿瑟斯眸子裡閃爍著火焰:“為了羅曼帝國,為了諾蘭德,我必須前進——如果我在途中倒下,你們也不必等我,繼續、前進!”
眾人默默收拾好東西,他們在水中看到了獸人追擊沈白的情形,那種規模的獸人集團,就算是一位龍將,只怕也難以脫身。他們在這個集合地點等了半天,沈白仍然沒有出現,這隻證明一件事情,那個膽大奇特的明人少年,已經被獸人追上並撕得粉碎了。
直到啟程之後,布拉德利才喊道:“那條幼龍不見了!”
這個消息並沒有讓眾人沮喪,相反,宋樵眼前一亮:“那條幼龍不見了……或許,它的主人也還活著?”
沈白當然活著,擺脫獸人的追擊之後,他並沒有前來與阿瑟斯等人會合,而是先行離開了沼澤。對於他來說,諾蘭德上的戰爭只不過是一場戲劇,而他則是一個看客,他不想跳上舞台去搶那些演員們的角色。
就連明人的處境,沈白雖然關切,卻也沒有多少為改變他們的處境而奮鬥的意圖。他不是救世主,當然,最主要的是,對於這些“明人”,他實在很難認同。當初千餘的明人經過五百餘年的生息,免不了與諾蘭德的土著諸族通婚,他們的後裔當中相當一部分已經展示出與沈白完全不同的膚色與發質——這並非讓沈白難以認同他們的關鍵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沈白無論如何也無法把宋彼德朱威廉周斯蒂芬孫這樣的名字當成自己的同胞。
夷狄可以為華夏,華夏亦可以為夷狄,決定華夷之分的,從來不是血統,而是文化。
沈家門還是一如既往的混亂,就象諾蘭德其餘城市一樣,建築風格雖然還保留了少數明人帶來的木石之風,但與諾蘭德人諸族已經極為類似了。沈白光著膀子晃蕩在街上,明人卻對他習以為常,象這樣偶爾失蹤一段時間然後又出現的事情,此前也經常發生。
沒有多久,他的小跟班,那個啞巴一般的阿木不知從哪兒鑽了過來,扯住他的胳膊,手筆劃了兩下,沈白皺起了眉頭:“煩人。”
別人不懂得阿木手勢的意思,沈白是懂的,他有些無聊地跟在阿木的身後,兩人穿過狹窄骯髒的小巷,將放養在巷子裡的雞犬趕得此飛彼跳,帶著一路的罵聲,他們來到了沈家門鎮的北部。
在沈家門鎮的北部,有一處稍大些的宅院,還保留有比較完整的明人建築風格,甚至在門前,仍然可以看到一對石獅——這東西還是三百年前的古物,如今明人石匠們已經很少再雕鑿它了。
在門前,沈白停下腳步,因為他見著一個模樣古怪的明人正跪倒在宅院前。
這個明人又黑又瘦,頭髮枯黃沒有光澤,衣衫比沈家門最窮的明人還要破爛,身邊一個缺了邊的瓦罐和一根被摩挲得溜光的竹棍兒,除此之外,再沒有看到什麼東西。這人應該是一個乞丐,只不過沈白覺得,他和一般的乞丐似乎有些不同。
一般的乞丐是絕望而渾濁的,但這個人眼中卻似乎閃爍著希望與清醒,別的乞丐只知道裹腹的食物,他卻似乎還有所追求。他的額頭之上有一個隆起的包,象是一隻獨角般,那人覺得詫異。
那個乞丐看到了他,咧開嘴笑了,然後畢恭畢敬地拜了下去:“大爺行行好,給點賞賜吧。”
乞丐四十左右的年紀,不能算是年老,對於這種有勞動力卻不憑著力氣吃飯的傢伙,沈白向無好感,眼睛翻了上去,露出一對白眼球,這使得他又象是那個在沈家門家諭戶曉的“憨仔”了。
“小人姓荀名祖謙,原在瀛尾有宅田,破家行乞為哪般,只因行道需籌錢……”
那乞丐不等沈白髮作開始唱了起來,最初時沈白臉上還是愣頭青式的冷漠,但聽到後來,卻不禁收住了臉上的神情。
“煌煌華夏世貴胄,炎炎大明日月輪,雖失吾土魂尚存,豈效夷狄袒左衽……”
見沈白仔細傾聽,那乞丐唱得越發起勁,他跪在地上,一邊唱一邊叩首。每一叩下去都是實打實的腦門著地,沈白看了好一會兒,總算明白那乞丐額頭隆起的包是哪來的了。
他一把將乞丐拉了起來,那乞丐原本以為他要施捨,卻沒料到沈白伸手將他的長褲給扯下。周圍看熱鬧的閒人只以為憨仔愣頭青又要捉弄人了,暗暗為那乞丐擔憂者有之,等著看好戲的也有之,那乞丐卻是一副坦然模樣,口中又唱道:“若是老爺願行善,祖謙赤體亦無防,身軀原本爺娘給,坦露天地又何傷?”
他唱得曲調與諾蘭德諸族的歌曲並不相同,沈白目光下移,盯著他的膝蓋,在這個乞丐的膝蓋處,也和他額頭一樣有高高的隆起。
沈白隨手將他拋開,回頭望瞭望,看到看熱鬧的人當中一個胖小子笑得最為歡喜,便瞪起了眼睛:“胖三,你過來!”
那個胖小子平時可沒少吃過沈白的苦頭,聽他召喚,情知不妙,卻又不敢不來,他左望右望,也沒有見到有人願意為他解圍,只能邊磨蹭邊走了出來。
“再唱,沒讓你停下!”見沈白這模樣,那個乞丐怔怔地停了下來,沈白猛然喝道,嚇得他一大跳,然後又唱了起來。
“老爺要我唱青詞,搜盡枯腸無一字,只得自編胡言語,唱錯老爺莫嗔視……”
這乞丐言語雖然說不上什麼華采,但倒有幾分急智,唱的詞都是現編的,還帶有韻律。沈白在他這四句唱完之後拍掌道:“唱得好,我愛聽,胖三,打賞!”
胖小子家境在明人當中算是好的,心不甘情不願地掏出了一個小布包,正要從中拿出一枚最小面值的銅幣出來,結果卻被沈白一把抄過,然後擲給了那個乞丐。
“那是我的錢!”胖小子失聲叫道。
“現在不是了。”沈白翻了翻眼睛:“你有意見?”
胖小子哪裡不知道他的厲害,在這沈家門,憨仔可是出了名的人物,打起架來不怕痛,下手又重,可他的身份又讓旁人對他無可奈何!
“上回你想要的那東西歸你了。”見胖小子還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沈白再沒有理睬他,甩手便走。
胖小子臉上開始時還是沮喪,但沈白這句話讓他立刻改變了表情,旁邊的明人也發出一陣嘖嘖的聲音,雖然不知道沈白答應給胖小子的東西是什麼,但以他們對沈白的了解,那東西的價值一定遠在胖小子小布包裡的錢幣之上。
沒有理睬這些人,沈白昂首走進了那座大宅院。宅院門口有衛兵守著,看到他進來,都是舉劍行禮——這是一個典型的諾蘭德禮儀,如果是明人的傳統,應該行叉手禮才是。
沈白沒有理他們,他甚至沒有改變自己的步伐頻率。
這座宅邸就是沈家門的鎮長宅院,或者說,是諾蘭德的一位最底層地方官的宅院。
明人來到諾蘭德的最初兩百年,因為帶來了大量新技藝的緣故,他們發展得很快,擁有明人血統的人口也由一千多增長到了八十萬,這一時期也是整個諾蘭德大陸的黃金時期,明人帶來的新文化新物產產生了巨大的倍增作用,狂暴關的建成阻住了獸人的入侵,與東方的草原游牧民族的戰爭也變得少了,整個大陸都統一於羅曼帝國之下,商旅往來民業豐阜,人口增長迅速。這一時期裡,明人在經濟上取得了不錯的地位,甚至開始同諾蘭德的猶諾人爭奪商業控制權。但一夜之間,整個帝國或者說整個大陸陷入了絕境,對待明人還算友好的羅曼帝國崩潰了,獸人潮水般地湧向狂暴關,甚至將之攻破,長驅進入羅曼帝國北部,東方的游牧民族發了瘋一般攻來,甚至摧毀了羅曼帝國古老的副都但丁堡——這也宣告了羅曼帝國對諾蘭德大陸統治權的瓦解。一個個王國、公國與侯國,春花一般在諾蘭德大陸上綻放出來,然後又攸然瓦解只留下些許斷壁殘垣。
在這個過程之中,明人依靠聰慧與勤奮而創造出來的財富成了他們的原罪,失去秩序之後的諾蘭德大陸上,屠刀被高高舉起,明人的鮮血與淚水匯流成河,八十萬人口在一百年的動盪之後僅剩餘不足十萬,他們被掠奪被流放,被擄賣被驅逐,直到他們中生存能力最強者組成了一支決死的軍團,在對獸人的自殺性攻擊中證明雖然沒有誕生龍將,但明人的勇氣並不遜於大陸的任何一個種族。他們終於在表面上被諾蘭德人接納了,但必須承擔比別的諾蘭德平民要高出一成五的額外稅,只能在寒冷荒蕪的龍棄荒野上掙扎求生,同時替諾蘭德守住狂暴峽谷,作為肉盾與消耗品抵擋幾乎每二十年便會有一次的獸人入侵。
這些明人永遠不能成為戰爭的主角,諾蘭德大陸的民眾記住的是那些在戰場上威風八面的龍魂戰士和龍將,而明人流的血則被選擇性遺忘。明人收穫的,就是一個個非世襲的“預備騎士”勛位,以及在龍棄荒野邊緣小塊的貧脊土地。
沈白的家族便擁有這樣一個預備騎士勛位,從而擁有沈家門小鎮的種種權利。雖然不能世襲,但是明人總能找到變通的方法,每代家族都會將最勇武的男子送到狂暴峽谷賺取功勛,以維持家族的預備騎士勛位。諾蘭德人對於這種“投機取巧”獲得勛位的方式並不反對,只要有人去為他們當作肉盾擋住獸人,有人將明人的那點可憐財富收繳上來,誰會在意在邊遠偏僻地方明人的小鎮?
這也意味著,象沈白這樣的家族,代代都有人在狂暴峽谷戰死,有時是一人,有時是兩人。
微微抿了一下嘴之後,沈白跨過第二道門。
沈家的宅邸前後有三重門,第一重門內一切如常,但在第二重門內,沈白就看到了一具棺木。
這是典型的諾蘭德風格的棺木,成一個不規則的六邊型,沈白目光在上面轉了轉,忽然之間,淚水湧了上來。
那棺木當中躺著的,就是他的父親。
這一代在狂暴峽谷中服役的,正是沈白之父沈縱,而現在,他已經躺在了這棺木當中。
沈白的伯父沈橫面色陰沉,背手看著沈白,眼中陰晴不定。就象其餘明人騎士家族一樣,沈家的宗法也是保留了部分明人古老的傳統,長房嫡子繼承,而次子之後,要麼分房別居放棄對家產的繼承權,要麼就要象沈白父親一樣,為家中利益去做犧牲。
現在,沈白的父親死了,該輪到他做出選擇了。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1:43 PM
正文 六、怒焰
沈橫與沈白對視良久,別人沒有發現沈白那瞬間的流淚,他卻發現了。
“你父親已經死了。”他壓低著聲音說。
“死了便埋了吧。”沈白的口氣很平淡,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任何悲傷之情。
“現在我們家中需要有一個人去狂暴峽谷,接替你父親的職務。”沈橫又說道。
在狂暴峽谷與獸人的長時間交戰,使得沈家人丁凋零,沈橫那一代原本有三男,現在只剩下了沈橫。到沈白這一代,更只有兩個,沈橫的嫡子沈石,再加上沈白。沈白很乾脆地說道:“家中縱容我這麼些年的目的我知道。”
“你兄長沈石已經趕往狂暴峽谷,你回來得晚了。”沒有理會沈白帶著刺的話,沈橫自顧自地說,語氣平靜得象是深井。
沈白的瞳孔猛烈地收縮了一下,盯著沈橫,仿佛不認識這位伯父了。
在沈白記憶當中,沈橫一直疏於對他的教導,相反,對於他自己的兒子沈石則管教甚嚴。去狂暴峽谷抵擋獸人,要想活著回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沈白的父親今年也只有三十八歲。
“為什麼?”好一會兒之後,沈白問。
“我也很想讓沈石留下來,但是,沈石比不上你。”沈橫目光轉向院子裡的棺木:“他有繼承人的身份,可是在鎮子上也沒有幾個人肯真心服從他,整個鎮子的人都說你是憨仔,但是你卻能讓鎮子上的少年令行禁止。”
這並不是理由,沈白抿了一下嘴,突然間覺得嘴裡面有些乾澀。
他想到了趙氏孤兒的故事,那故事里程嬰以自己兒子換下了趙武,他又想起鄧攸棄子保侄之事,晉時鄧攸在逃難中為了保護亡弟之子而拋下了親生兒子。
即使是混雜了諾蘭德土著的血統,華夏民族後裔的靈魂深處總是有一種偉大的東西在閃耀。這種東西帶著超越歷史的悲愴與壯烈,讓人唏噓感慨,甚至潸然淚下。
“從今天起你要開始管……”
沈橫的話只說了一半,緊接著,他和沈白不約而同皺起了眉,外邊匆忙的腳步聲讓他們中止的交流。
緊接著,他們聽到了哭喊聲:“獸人,獸人!”
在那一剎那,沈白的臉色變得鐵青,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
紫澤中的獸人前鋒在失去據點之後,必然會對紫澤邊緣地帶的人類居住點進行報復,而沈家門所處的位置,雖然並不是咽喉要道,卻也成了獸人的目標!
他在沼澤中憑藉自己對地理的熟悉可以拖著獸人亂跑,可是到了沈家門卻不成。他正想著的時候,突然被沈橫一把拉住,飛快地向裡面跑去。
“在酒窖的下面有一條地道,裡面存有糧食和水,你躲進去!”沈橫一面拉著沈白跑一面飛快地說道。
“你呢?”沈白停住腳步問。
“我必須保護鎮子!”沈橫憤怒地道:“快走!”
沈白看了他一眼,然後搖了搖頭,從腰邊上摘下他總掛著的牛角。就在沈橫驚訝的目光當中,沈白用力吹響了牛角。
“嗚——嗚——嗚——”
蒼涼的牛角聲回響在沈家門的上空,原本亂成一團的街道上,一群衣衫襤褸的貧家少年聽到這個聲音,紛紛停下忙無頭緒的奔逃,而是向沈白的宅院聚攏。
“敲響警鐘,伯父。”沈白放下牛角,轉過身向門口行去,沈橫拉了他一把,卻沒有拉動。
“獸人應該不是有意衝著沈家門來的,來的最多只是他們的一個小部隊,以沈家門的力量,還是有可能擋住。”
阿木還站在門口,除了他之外,已經有十多個少年聚集過來。與這些少年相比,作為鎮子衛隊的士兵們,卻只有寥寥六七人反應過來。
看到這些少年,沈橫微微一怔,他知道自己的侄兒在沈家門的貧苦少年當中甚有威信,平時也沒少帶著這些少年闖禍,可眼前這排成一列的少年讓他意識到,侄子平時的嬉戲與玩鬧,似乎都暗藏著兵法。
但越是這樣,這個侄子就越不能死在這個時候。
因為狂暴峽谷的阻擋,沈家門從來沒有遇到過獸人的直接攻擊,平時能威脅到這裡安全的,只有那些四處流竄的盜賊團。但是對於盜賊團來說,攻擊明人沒有多少收穫,反而有可能激怒那些在前線與獸人血戰的明人戰士,實在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情。沈家門幾乎沒有什麼防禦措施,低矮的圍墻根本無法防守,在警鐘響後,所有的居民紛紛湧向沈家宅邸,與那低矮的圍墻相比,這處宅院反而能讓人更覺得安全。
緊緊跟在他們後面的就是獸人,沈白粗略估算了一下,大概是三十多個綠皮獸人與兩個黑皮獸人,他們一路殺戮過來,身上已經盡是鮮血。
“從後院乘船!”
一瞬間,沈白想到了唯一的生路。
沈家院子位於小鎮的最北方,背後靠著的就是與紫澤邊在一起的小河,這小河裡水產頗為豐富,同時也可以起一定的運輸作用,在這裡停靠著不少船隻。靠這些船隻,想將擠了一個院子的明人都送走是不可能的,但只要能送到小河對岸,獸人要繞道追擊,總會有些逃走的時間。
在最初的混亂之後,沈家門的明人開始有組織了,雖然這裡最為勇武的人都在狂暴峽谷,但畢竟代代都是軍人,再加上以那些貧困少年為主的小隊核心,很快便開始將婦孺老弱移往後院。
而此時,獸人的追擊部隊也到了沈家宅院前,沈白看著他們的舉動,心中隱約有些不安,以獸人的凶殘,他們原本不該這麼慢。
他目光在這小隊獸人身上一掠而過,普通的明人武士單兵戰鬥能力略遜於綠皮獸人,而黑皮獸人則比起明人當中最厲害的高階獸人還要強悍,對方雖然人數不多,但也足以將明人零星的抵抗粉碎了。沈橫宅院中有幾個護衛,他們也試圖阻擋獸人,可只一瞬間,他們就被那兩個黑皮獸人擊殺!
“沈白,你從後院走!”這個時候沈橫雖然心中對自己的侄子重新估量了一番,可看到那黑皮獸人,他還是絕望了。他挺身而出,雖然他沒有去狂暴峽谷參加無休止的戰爭,但身手也很敏捷,沈白估計了一下,大約是中等武士的水準。
這種水準,在黑皮獸人面前,也就是一瞬間的命運。無論以前這個伯父對於沈白是如何冷漠,但在現在,他不僅留下了沈白而將親生之子送上血戰不休的戰場,甚至為了掩護沈白逃脫而試圖螳臂當車!
沈白雖然動作慢一些,卻搶在了沈橫之前,衝了出去。
“我來擋住他們,你去組織撤離!”
沈白身體拖出的殘影讓沈橫大吃一驚,而原本已經絕望的明人們當中發出一陣歡呼,沈白才衝入獸人當中,便將兩個綠皮獸人擒了起來!
那兩個綠皮獸人身體比起沈白足足高了一半,可被沈白拎住脖子,就象拎著兩隻雞一般。沈白喝了一聲,擰腰擺臂,那兩個綠皮獸人就成了他的武器,漫空飛舞中,又將其它逼近的綠皮獸人擊退。
“啊?”
沈白的表現讓沈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向不喜歡沈白的性格,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沒有注意自己的這個侄子,雖然他對沈白的評價相當高,可也從來沒有想到,這個行事有些瘋顛的侄子,會有這種武力!
緊接著,他看到更讓他吃驚的一幕。沈白大喝聲中,手中的一個綠皮獸人飛了出去,但那個綠皮獸人半空中就變成了兩塊,因為那兩個黑皮獸人已經向沈白衝了過來。沈白不但沒有躲閃,反而迎頭而上,在與黑皮獸人相會的瞬間他收縮身體,避開了對方血月般的戰斧,然後雙臂掄起手中剩餘的那個綠皮獸人,以其頭顱為槌,狠狠撞在一個黑皮獸人後背。
那個黑皮獸人怪叫了聲,象是被一塊山岩擊中,飛了過來,一頭撞在明人當中,但他的生命力極為頑強,這一擊竟然沒有立刻死去,而是一伸手抓住明人當中的一個。
不,與其說是他抓住,還不如說是那一個明人少年自己送到了他的掌中。沈橫心中一凜,然後就看到經常跟在沈白身邊被他稱為“阿木”的那個少年手中黑光閃了下,一柄生了鏽的匕首從黑皮獸人大張的嘴中刺了進去,輕易就穿透了肌肉,進入了黑皮獸人的腦中。
黑皮獸人的慘叫被匕首堵了回去,只是身體猛然一挺,然後就倒下了。
“這……這……”
沈橫還在猶豫當中,看到沈白張臂轉身,將剩餘的那個黑皮獸人的胳膊夾在自己的肋下,隨著他這一動作,那隻胳膊就與黑皮獸人的身體分開,然後沈白伸出手掌狠狠劈在黑皮獸人的脖子上,那黑皮獸人的頭以一種古怪的姿勢扭曲過來,顯然被這一擊劈碎了脖骨。
“伯父,快去!”沈白又大喝了一聲。
如果只是這三十多個獸人,他有把握在鎮子上的護衛隊的幫助下將之殺滅,但問題是,在與黑皮獸人搏鬥的過程中,他看到鎮子入口處還站著一群獸人,而站在最高地方的,正是一個紫皮獸人。
在紫澤中,他是領教過這紫皮獸人的厲害的,除了速度比不上他外,戰鬥能力只在他之上而不在他之下。
這匆忙的一瞥之間,除了看到紫皮獸人,他還看到了三個人類的身影,這三個人類全身上下都罩在黑色的斗篷當中,似乎正在與紫皮獸人對話!
沈白沒有時間去細想這些神秘人的身份,當他發現紫皮獸人,立刻明白這次襲擊並不是沈家門鎮能夠抵擋得住的。
沈橫卻不明白,看到兩個最為凶殘的黑皮獸人也倒在了侄子的手下,他一昧地發呆,不知道這個平時被全鎮稱為愣頭青的侄子,什麼時候擁有了這樣可怕的武力。
沈白卻知道,自己一出手,那邊的紫皮獸人立刻會認出他來,結果必然是一場惡戰,如果沒有顧忌只是自己逃命,他還是有把握逃走,但這裡這麼多人……
他不是聖人,對於沈家門的人也沒有多大的歸屬感,雖然已經在這個鎮子生活了十六年,可這十六年來,他一直都保留著旁觀者的心態。對於帶著另一生記憶降生的他來說,此生的一切有若夢幻,總讓他感覺不真切。
他沒有辦法讓自己從呀呀學語的狀態中成長,成為此世數十萬乃至百萬的明人中一員。他的所作所為,在這些明人眼中是那麼奇怪,甚至被不少人背後傳說,他是一個傻子。
可是對於這個伯父,他心中還是有些愧疚:他將親生兒子送往戰場,卻留下了他這個侄子。在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沈橫絕對沒有想到,留在沈家門會比前往狂暴峽谷更危險。
別人可以不顧,這個伯父,還有那些聽從自己的貧兒少年,都必須顧著!
剎那之間,沈白有了決斷,他怒吼了聲,一把抱住沈宅門口的鐵酸棗樹。
這種鐵酸棗樹極為堅硬,幾乎不亞於鋼鐵,沈白抱住的這棵生長了近百年,卻還只有碗口粗細。吃他巨力一撼,那酸棗鐵搖了搖,沈白再喝發力,竟然生生將這株鐵酸棗拔了起來。
這一下更讓眾人側目,而與此同時,小鎮入口處那兩個紫皮獸人已經發覺到這邊的狀況了。
“紫皮獸人相當於龍魂戰士,我擋不住多久——伯父,快走!”
沈橫這個時候可以說是魂不附體,他完全被沈白的表現驚呆了,其餘明人,也都如此:那個常年被他們“憨仔”長“愣頭青”短的掛在嘴邊的沈白,竟然威猛如斯!
幾個平日裡不將沈白放在眼中的青年,這個時候更是縮了一下脖子,只覺得身上冷嗖嗖的。
見自己的怒喝還沒有呼醒沈橫,沈白這個時候已經急了,他撤步如風,沈橫只覺得眼前一花,就將侄子拎起拋開,直接被拋到人群後邊。緊接著,沈白大喝:“阿木!”
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的瘦弱少年阿木緊緊抓住沈橫的衣袖,用力將他向後扯,雖然阿木不象沈白那樣天生神力,可被他拉住之後,沈橫一時間竟然掙不脫。
沈白已經衝向了紫皮獸人,而發現這裡異樣的紫皮獸人,同樣也衝了過來。他們對沈白的印象非常深刻,因為沈白的緣故,獸人們精心準備許多年的突襲也化為泡影……
怒焰瞬間吞噬了兩個獸人,衝在前面的一個遠遠地以斧指著沈白:“你必須死!”
血紅色的戰斧上凝聚出紫色的焰,力量實體化,這可是龍魂戰士級別的人才擁有的能力!
“我終有一日會死,但絕不是死在你們這些宵小之手。”沈白冷笑,狂奔,鐵酸棗樹被他橫握在手中,平舉於胸前。他象野牛般狂奔而至,與兩個紫皮獸人在小鎮窄巷中交會於處!
紫焰閃耀中,堅硬如鐵的鐵酸棗樹成了三截,兩個紫皮獸人毫發未損,而沈白則吐了一口鮮血!
那一擊中紫皮獸人不僅斬斷了鐵酸棗樹,血斧上傳來的巨大的力量,更是直接震動了沈白的內臟,藉著這一口血,沈白才將震力化解。他沒有收步,背對著紫皮獸人,速度又加快了幾分,他的目標,根本不是這兩個紫皮獸人!
早在看到這兩個紫皮獸人的同時,沈白就明白,因為這是在沈家門而不是紫澤,所以他不可能不管不顧地扔下一切與獸人賽跑,沈橫還有那些平時聽從他的少年們,就是他的軟肋,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人被獸人殺死。唯有抓住敵人的軟肋,才能不懼怕敵人,他毫不猶豫地將那三個縮在斗篷中的人類當作了自己的目標。
紫皮獸人顯然沒有料到這一點,當發現沈白穿過他們衝向那三個斗篷人時,他們都是驚怒交加。這個明人的狡猾,早在紫澤中時他們就已經吃過苦頭,可現在,又再次要吃苦頭了!
三個斗篷人對於這一幕也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因為斗篷的遮掩,沈白無法判斷他們的心態,他只是全力前衝。
無論這三個人類是什麼身份,他都要將之抓入手中,以此來威脅獸人——從他們可以自如地同那兩個紫皮獸人對話來看,他們對於獸人來說,甚為重要!
兩個紫皮獸人中跑得最快的一個傾盡全力,終於拉近了與沈白的距離,他怒吼著舉起斧,就要對沈白的後背斬出去。然而就在這時,沈白再度出手!
在沈白手中還抓著的鐵酸棗樹被拋了出來,如同拋石機擲出的岩石般,夾帶著嘶嘶的風聲,向那個紫皮獸人衝來。在那一刻,紫皮獸人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下,全身毫毛都豎直起來,他意識裡,似乎自己又回到了狂暴峽谷,面對著明人製造的拋石機拋擲出的石炮。
即使他全身鋼筋鐵骨,也不敢拿身體硬接這一擊,那紫皮獸人只能舉斧中劈。血斧上紫芒閃動,隆隆一響,鐵酸棗木從中分開,那個紫皮獸人速度也微緩。
再向沈白看過去時,沈白已經到了那三個斗篷人身前,一手扼住了一個斗篷籠的喉嚨!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1:44 PM
正文 七、出路
“讓獸人都住手。”
沈白的身材並不高,還有些瘦俏,但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卻帶著一種沉重的壓力。
他沒有掀起這兩個神秘人的斗篷,對方既然遮住了臉,那一定是不能曝露,如果他強行揭開,雖然逞一時快意,卻很有可能將局面激化。
紫皮獸人站住了,碩大的眼珠咕碌碌地轉動著,他們勇猛勝過人類,但在這同時,他們的智力卻與人類有所差距,至少這兩個紫皮獸人,就不知道如何處理現在面臨的問題。
按照他們的本性,應該不管不顧殺掉沈白,但沈白控制住的兩個神秘人身份又很特殊,他們不能不顧忌這兩個神秘人的安全。
唯一一個沒有被沈白扣住的神秘人並沒有輕舉妄動,因為沈白目光牢牢地盯著他,眼中的警告意味濃烈。看了剛才沈白突擊將同伴抓住的速度,那個神秘人相信,只要他有任何異動,必然在瞬間喪命。
“我們可以談談。”那個神秘人聲音冷澀,沈白絕對沒有聽過,但他說的話卻讓沈白心突的一跳。
他說的是明語——雖然明人絕大多數還能聽或說明語,可諾曼大陸的其餘種族,能說明人語言的並不多。
“我不管你們想要做什麼,我只想保住我們的鎮子。”沈白心中雖然驚訝,臉色卻更為森冷。
“那絕無可能,這裡是我們選定的戰場。”神秘人毫不猶豫地拒絕。
“那麼讓我們的人離開。”沈白沒有計較此事,他提出第二個要求。
從一開始,沈白就沒有指望能保住沈家門鎮,第一個條件只不過是漫天要價。他明白,如果沒有這兩個紫皮獸人與三個神秘人,那麼獸人出現在沈家門可能是一種巧合,但現在則不然,獸人必然是在此執行某個計劃。
他甚至想象得到對方的計劃內容:以沈家門為據點,憑藉現在的兵力,在諾曼人類大部隊反應之前掃蕩紫澤周圍的明人村鎮,從而逼迫狂暴峽谷的明人士兵返鄉救援。
就象在紫澤中設據點一樣,這種計劃,絕對不是獸人的腦子裡可以擬定出來的,背後出謀劃策必定另有其人。
對於紫澤據點囤聚的物資被摧毀的獸人來說,這樣做極為冒險,但同時也是他們唯一有希望的出路。
“可以,不過不準攜帶太多的糧食。”沒有被控制的那個神秘人說道。
這在沈白意料之中,他向阿木招了招手,阿木迅速跑了過來,瘦小的身軀經過紫皮獸人龐大的軀體時,竟然沒有任何畏懼。沈白低聲吩咐了兩句,阿木立刻又跑了回去,兩個紫皮獸人眼珠咕碌碌直轉,然後就聽到那神秘人嚴厲地喝斥:“不要妄動!”
神秘人的喝斥果然有效果,兩個紫皮獸人僵立在原地,任由阿木又穿過他們跑了回去。沈白心中一動,這神秘人的本領不強,但能鎮住獸人,必然另有原因。
隨著阿木的回來,退進沈家的明人們起了一陣騷亂,沈橫厲聲喝斥了幾個人之後,明人開始向後院退去。他們不敢回到自己的家中拿取財物,因為獸人已經在聚集並且對他們虎視眈眈。後院小碼頭上,六艘平時用作打魚、送貨的小船被完全利用起來,那些喜歡跟著沈白的貧家少年將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條,反而比起沈橫手下的幾個人更加鎮定。
一船船的人被運向河的對岸,這條小河雖然不寬,可也不是獸人們可以泅游的,運到河對岸之後,小船御下人,又折了回來。
這一幕有些詭異,獸人們包圍了沈家的宅邸,目送著一船船明人離開。在這個時候,只要有一點火星,都有可能引燃一起大火,所以,沈白沒有給那三個神秘人點燃火星的機會。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他這個問題沒有想得到回答,他只是用這個個問題來讓神秘人分心。果然,三個神秘人唯一露出的眼睛裡,閃爍著陰森的光芒,似乎是想要擇人而食的猛獸。在他們身上,沈白感覺到一種詭異的危險氣息,這種感覺讓他心中暗凜。
“不要問我們的身份,明人,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雖然在他的掌控之中,這三個神秘人除了氣憤之外,卻沒有表露出恐懼,唯一沒被沈白抓住的那個人用沙啞的嗓音說道:“你和你的同胞都可以滾了。”
撤退組織得井然有序,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沈縱對於自己的這位侄子,更加覺得看不透了。
沈家門本來就是一個小鎮,只有百戶人家,獸人的突襲,已經給小鎮造成了近半的傷亡,再加上逃散的,所剩人口不過二百來人,六艘船雖小,有兩個小時,也足以將這些人全部運到對岸了。
除了人之外,他們甚至將沈家儲藏的糧食和部分財物都帶走了,雖然那個神秘人對此表示反對,但沈白一句冰冷“否則就同歸於盡吧”直接讓神秘人閉上了嘴。
對於物資被毀掉了的獸人來說,沈家門的糧食很重要,但背井離鄉的明人同樣需要糧食。當最後一批明人送到河對岸之後,沈白挾持著那三個神秘人也來到了小碼頭邊。
“讓獸人退開!”他命令道。
“這不可能……”一個神秘人剛開口,就覺得喉嚨一緊。
“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沈白沒有看著這個神秘人,他的眼睛瞄向小河,神情若有所思:“我的存在,本身就證明,世事皆有可能!”
小河發源於紫澤,河水不可避免地帶有輕微的紫色,象是淤血。沈白外表雖然還是一個少年,可當他盯著河面看時,卻浮現出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滄桑感。神秘人當中那個一直沒有說過話的看到他這模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這個明人,確實讓人琢磨不透。
這個時候沈白想的卻是自己的經歷,“穿越”這種他曾經在影視小說中看到的事情,竟然發生在他的身上,正如他所說,他的存在,本身就證明,世事皆有可能。
阿木和兩個大人駕著艘小漁船慢慢靠過來,在船離岸還有七米的時候,沈白示意他們停下,然後借力起步,猛地跳起,直接衝入水中,濺起沖天的水花。阿木還是那副木訥的神情,兩個大人倒是驚慌失措,很快,浪花中沈白的手搭上了船舷。藉著他的衝力,船猛然加速,迅速向河對岸駛去。
就在那三個神秘人脫離沈白控制的同時,紫皮獸人咆嘯著衝了過來,但等他們到了河邊上時,只有望河興嘆了。獸人並不是善於游泳的民族,而小船已經離開岸邊超過三十米,這樣的距離,就算是紫皮獸人再強,也不可能追過來。
至於弓箭,獸人並不擅長這個,他們更喜歡使用短斧飛擲。三十米的距離倒也在他們的攻擊範圍之內,可是他們也明白,這樣的距離裡想要擊殺沈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們可以扎起木排渡河追趕!”一個神秘人建議道,斗篷之下,他的眼睛裡閃爍著某種邪惡的光芒,象是潛伏在草叢中等待獵物的毒蛇。
“沒有必要。”一直未曾說話的另一個神秘人擺了擺手,他的手呈現出近乎半透明的白色,看起來象是明人喜愛的美玉,他的聲音刻意壓得低沉,聽不出性別:“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本來我們就不準備將他們全部殺死。”
“接下來呢?”另一個神秘人掀起自己的斗篷,明人已經遠去了,根本無法看到這裡的情形,他並不擔心自己被記住相貌。他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面容上帶有明顯的猶諾人特徵,皮膚呈現出病態的青白。
“穿好你的斗篷,大禍源於細節!”不知性別的那個神秘人喝斥道。
“閣下,我們的身份是何等高貴,即使是龍將也只能在我們面前俯首,可今天竟然被明人羞辱。”那個掀起斗篷的神秘人只得又將面容隱藏在黑暗中。
“在法神的光輝重現於世之前,我們必須在黑暗中行走。”不知性別的神秘人背轉身,開始行動:“離開這裡,帶上糧食,去掃蕩下一個明人的鎮子!”
小河對岸,明人望著沈家門鎮上空的煙與火,先是沉默,然後出現了低低的抽泣。
沈橫心中同樣悲慟,但他還有更關心的事情,在最後的小漁船靠岸後,他迫不及待地上去,拉住了渾身濕漉漉的沈白。
“放心,伯父,我的傷不重。”
沈白知道他的心意,不等他詢問就安慰道。在今日之前,對於這個嚴肅、才器都很平庸的伯父,沈白多少有些隔閡,可當知道他讓堂兄去了凶險的戰場而留下自己時,他才意識到,在伯父平庸之下也有某種可以被稱為偉大的東西存在。
沈橫抓著他的胳膊,上下仔細看了一會兒,這才松了口氣。
暫時擺脫了獸人並不意味著安全,眾人都知道必須盡快離開,可到哪裡去是一個問題。沈橫將鎮民中成年男子都召集起來,他們的數量只有不到四十人,大多數人都認為應該去投奔最近的另一個明人鎮子。
“不行。”這個時候,沈白知道自己不能沉默了:“這附近的鎮子,都擋不住獸人!”
他分析了獸人進攻沈家門的目的,在失去了紫澤中的據點之後,獸人並沒有放棄繞過狂暴峽谷從紫澤中進攻人類的計劃,他們反而更加大膽和激進,掃蕩紫澤邊緣的明人村鎮,一來可以通過擄掠獲得物資,為穿越紫澤的大部隊做好準備,二來則可以驅趕明人成為難民,擾亂人類的防禦部署,第三則可以動搖狂暴峽谷中的明人士兵的士氣。當然,這樣做也有巨大的危險,那就是可能讓這支獸人的先遣部隊陷入孤軍作戰的境地,可獸人原本就以戰死為榮,根本不在乎這個。
所以,不僅僅是沈家門鎮,整個紫澤邊緣的明人村鎮,都將面臨著危險。
聽完他的分析,沈橫沉重地點了點頭:“那我們該往何處去?”
這是一個問題,他們從沈宅帶出的食物與財產都不多,沒有地方可去的話,就只有餓死。
“若是諸位無處去,小人倒有一建議。”
就在眾人都沉默不語的時候,突然有一個陌生的聲音說道,沈白循聲望去,看到的卻是那個自稱荀祖謙的乞丐。
他做了個團揖,又開口道:“小……小人有、有一個去處……”
“別結巴!”有人喝道。
荀祖謙臉上露出略帶些無奈地笑,他這次開口不是說話,而是唱了:“小人知道一去處,瀛尾之西有山谷,路途雖遙可安居,地方荒僻少人住。”
儘管遭逢大變,可是看荀祖謙這模樣,眾人中還是有人笑了出來,這個乞丐,讓他好好說話就會結巴,倒是編起順口溜來唱時比較流利。
沈橫皺著眉聽他唱完,瀛尾那個地方他知道,也是一個明人的小村,距離這裡足足有二百里遠,那裡多丘陵,靠近諾蘭德人建立的城市溫泉城,這是一座著名的河港,隸屬於一位伯爵,應該擁有自保的武力。
“大夥說說,是不是去瀛尾。”他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拿不定主意,於是將問題推給大家。
在這些成年男子商議的時候,沈白一邊聽一邊望著河水發呆。
他想的不僅僅是沈家門明人的去路,還有他自己。他很有些懊惱,這十六年的時間裡,他都沒有把自己當作沈家的一員,更沒有把自己當作一個明人,而是完全用一種旁觀者的心態觀察著周圍。他沒有想到要改變什麼,聚集那些貧家孩子訓練,對他來說也只不過是一種打發無聊時間的遊戲。可今天看到那麼多平時熟悉的人死去,看到原本百餘戶的小鎮只剩下眼前的不足兩百人,他覺得異常羞愧。
特別是,伯父出乎他意料的決定,讓他突然感覺到,自己並不是一個外人,不是從另一世界穿越而來的旁觀者,而是沈家的男子,是明人的一員。
如果早醒悟到這一點,或許……沈家門鎮面對獸人的襲擊時,能夠應對得更好些,保住更多的人。
這種懊惱煎熬著沈白,沈橫一直在關注他,發現了他的異樣,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沈白,你以為該如何?”
“什麼?”沈白驚覺問道。
“該不該去瀛尾?”沈橫道。
“當然去,我們一無所有,瀛尾靠近溫泉城,我們至少可以在溫泉城裡找到碼頭苦力的活來養活自己。”沈白站了起來:“我不認為諾蘭德人會長期援助我們。”
“他們就不怕狂暴關裡我們的人回來嗎?”有人問:“或許他們會給我們食物……”
“獸人穿過紫澤,狂暴關已經沒有以前那麼重要了。”沈白簡單地說道。
“可是我們怎麼去瀛尾,二百五十里,我們沒有錢沒有糧食,又有老弱婦孺,我們怎麼去?”這是一個關鍵問題,二百五十里路,在攜帶老弱婦孺的情況下,他們根本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抵達。
“老弱婦孺乘船,我們順水而下,這樣雖然要多繞路,但是可以節省力氣。”在具體操作上,沈橫管理小鎮多年的經驗派上了用場,既然侄子說了要去瀛尾,那麼就去吧:“青壯在陸上邊走邊搜尋木料,爭取扎成木排!”
“舒虎,你上那艘小船,帶著這位荀祖謙先生一起,先去瀛尾,一來報警,二來尋找落腳之處,如果可以爭取到溫泉伯爵的幫助,那就更好了……但我想來,那位吝嗇的伯爵未必肯幫助我們。”
在停頓了一下之後,沈橫又命令道:“水性好的跟著船,紫河裡的魚味道不錯,沈白,你帶著衛隊的人先走一步,一來探路,二來捕獵。我們沒有別人可以依靠,我們只能靠自己!”
他的安排是這種環境下眾人唯一的選擇,反對的聲音消失了,眾人開始依著他的安排行事。
先是老弱婦孺被安置上了船,這條被明人稱為紫河的小河,在向西北方向流淌七十里後匯入波河,再輾轉數次後於溫泉城與葉河相匯,順水而下的話會很快。名為舒虎的治安官乘著最小的一艘先行,身上攜帶著沈家門僅存的一點財物,如果可能的話,他將在瀛尾尋求幫助。
大多數人只有步行,好在明人能吃苦——千百年來,他們吃苦吃慣了。
這並沒有耽擱明人太多的時間,在半個小時之後,他們就開始行動了。他們一步步遠離自己祖輩建立起的村子,有人掩面,有人哭泣,有人惶然回顧。悲愴的氣氛籠罩著他們,他們士氣低沉,不知自己前方會有什麼。走在最前面的是沈白,他也被這種氣氛感染,開始用一種沈家門鎮的明人從未聽過的曲調放歌。
“亞細亞的孤兒在風中哭泣,黃色的臉上有著紅色的淤泥……”
不僅曲調明人沒有聽過,歌詞他們也只能依稀聽懂,這是一種與明人語言極相近的語言。但那些悲愴,他們無須歌詞也能明白。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1:53 PM
正文 八、溫泉郡
溫泉城能得此名,當然與盛產溫泉有著密切的關係。這裡因為雙河交聚匯流入海,所以交通發達,商旅也很多。源源不斷的水流在帶來商人的同時,也為溫泉城的領主帶來了源源不斷的財富,以至於這位伯爵大人在自己的家徽上,也留下代表河流的曲線圖案。
為了保護自己的財富,伯爵家族在城市周圍建起了城墻,這種城墻的建築方式,據說是明人帶來的。高大厚實的城墻,給人一種極大的安全感。
但當羅曼歷一千九百二十三年五月十四日來臨的時候,這種安全感突然間消失了。
“獸人突破了紫澤,距離溫泉城不足百里!”
這個消息被無形的翅膀帶著,迅速傳遍了全城。
在這座四萬人口的城市當中,城衛兵亞岱爾同樣憂心如焚,他站在城墻之上,遠遠眺望著西北方,那是傳言中獸人大軍即將攻來的方向。在這飛傳的流言當中,原本只有不足千人的獸人先遣部隊,變成了一支擁有十萬獸人的狂暴大軍。
“十萬人不可能,但是或許有萬人……那樣的力量,也不是溫泉城能夠抵擋的!”
想到無邊無際的綠皮獸人從西北的丘陵中湧來的情景,亞岱爾就覺得兩股戰戰,恨不得立刻離開溫泉城。
“士兵亞岱爾,有什麼情況嗎?”
這個聲音讓亞岱爾暫時忘記了恐懼,他回過頭來,向著正闊步走來的男子行禮:“大人,沒有任何發現!”
走過來的是溫泉伯爵肯特,這位五十歲的老貴族,原本名聲並不太好,但是在得知獸人在附近攻擊明人之後,他卻展示出了出人意料的勇氣,並沒有象城中絕大多數貴族那樣離開溫泉城,而是選擇了留守。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沒有了溫泉城也就沒有了溫泉家族”。
“士兵亞岱爾,你有沒有同獸人交戰過?”從年輕人的眼中看到了恐懼,肯特伯爵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可同他們戰鬥過,那個時候我和你一樣年輕!”
亞岱爾聽說過伯爵年輕時的經歷,只不過傳聞中都和美女啊金幣啊之類的事情有關,與獸人戰鬥還是第一次聽他提及。
“我知道他們都是窮凶極惡的傢伙,小子,他們喜歡流血,無論是流自己的還是敵人的。他們進入溫泉城之後,會毫不猶豫地將這裡所有人類都殺死,伴隨著屠殺,還有強暴與搶劫——亞岱爾,我記得你不久前才結婚,你的新婚妻子可是個大美人,如果還是舊帝國時代,我肯定要行使**的!”
伯爵看似玩笑的話卻讓亞岱爾全身繃得緊緊的,他愛自己的妻子,想到獸人如果攻破溫泉城後會發生的事情,他就怒發衝冠。
怒火驅散了恐懼,溫泉伯爵滿意地看到年輕人握緊了劍,於是又轉向其餘士兵:“你們的家人都在這城墻之後,如果戰爭來臨,你們不要忘了這一點。”
他下了城墻,一直緊緊跟隨著他的年輕貴族有些不解:“父親,為什麼要和這些低賤的人如此親近?”
“現在可是這些人在保護著我們,注意你的措辭!”溫泉伯爵低聲喝斥著自己的繼承人,心中浮起一陣無力感,他的兒子霍根生活在弗萊克爾王國的都城波利,身上沾滿了那裡的奢侈氣息,卻沒有學到那些大貴族們的手段。這次危機,也是教育兒子的一個機會,想到這,溫泉伯爵又說道:“他們一無所有,可以扔下溫泉城逃走,而我們的根基在這裡……”
就在這個時候,老伯爵聽到身後城墻上傳來士兵亞岱爾尖銳的呼聲:“有人來了!”
老伯爵青著臉匆匆回到城墻上,遠處確實有人來了,大約離著城墻還有四里,他們順著波河邊緣而來,隊伍散亂,可人數卻不少。即使是和平時期,也不會有這麼龐大的商隊來到溫泉城,更何況是戰時。在短暫的失語之後,老伯爵立刻大聲咆哮起來:“關閉城門,敲響警鐘!”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這只是虛驚一場,獸人的體貌與人類相差甚大,不僅僅表現在膚色上,他們突出脣外的獠牙、微微佝僂的軀幹,都是明顯的特徵。
“是明人,好多明人!”亞爾岱大聲叫了起來。
來的確實是明人,數量至少超過一千,而且大多數都是青壯男子。看到這一幕,溫泉伯爵並沒有象亞爾岱一樣鬆口氣,誰知道這些明人身後,是否就是尾隨追擊的獸人呢。
“亞岱爾,去城外問一問他們為什麼到了這裡!”肯特伯爵命令道。
亞岱爾並不是從城門出去的,而是通過吊籃放到城外,再迎上那些明人。他心中惶恐不安,可是伯爵的命令他又不能拒絕。
遠遠地看到他時,明人停了下來,然後明人當中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走上前行禮:“城兵先生!”
沈白望著伯父與那個年輕的士兵進行交涉,這個士兵應該是溫泉城最普通的士兵,年紀也比沈白大不了多少,可伯父對他仍然恭敬有加。這讓沈白心裡有些不快,但他也知道,形勢便是如此,不僅僅因為他們一群只是逃命的難民,更因為他們是明人。
他想到宋樵曾經邀請他為阿瑟斯效力,以換取羅曼帝國對明人的庇護,或許……真應該去尋找阿瑟斯吧。
在問明白這隊明人身份與來歷之後,亞岱爾飛快地跑回城下,又被吊籃拉了上去。
“伯爵,他們是村鎮被毀壞的明人,前來尋求伯爵大人的庇護!”亞岱爾向肯特回覆道。
“他們有沒有完稅證,如果沒有溫泉家族簽發的完稅證,我們不能讓他們進來!”肯特沒有說話,他的兒子霍根先嚷了起來。
“讓他們進來吧,為他們準備糧食和住處。”肯特嚴厲地瞪了自己的繼承人一眼,當士兵們依令行事的時候,他才低聲解釋:“這些明人當中至少有三百人都是青壯男子,蠢材,他們可以幫助我們守城!”
霍根這才恍然大悟,連連點頭。他們站在城墻上,看著明人排成隊,在城兵的監視下,一個個從打開一半的城門中進來。
沈白經過城門時抬起頭向上邊望了一眼,恰好與霍根的目光遇上,霍根眼中的傲慢與施捨,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這些明人並不只來自沈家門,整個紫澤邊緣,明人辛苦建立起的家園被摧毀,但目的在於製造混亂的獸人們還是放出一部分明人,當他們抵達溫泉城的時候,數量已經膨脹到了近千人。沈家門的明人自然是聽從沈橫的,但其餘各鎮的明人也各有首領,只是因為沈家門人多,暫時追隨沈橫。到了溫泉城後,很快他們就被城衛召集起來,溫泉伯爵答應供給他們一日二餐的口糧,條件是他們當中的青壯必須上城守衛。
明人得到溫泉城的庇護並非沒有代價,至少他們就失去了自由,全部被約束在城中的軍營裡,不允許隨意外出走動,只有守城之人才有一定的自由。沈白也是守城者中的一員,上城守衛時會穿過一條窄街,這也是溫泉城留給他的全部印象。
這種緊張的氣氛一直持續了七天,然後消息傳來,羅曼帝國的繼承人阿瑟斯召集了附近的騎士,在野戰中擊敗了獸人,只有少數獸人逃走,溫泉城安全了。
“下賤的明人!”
確認溫泉城最大的威脅已經不存在了,肯特對於明人便失去了興趣,他將將遣散明人的事情交給了兒子霍根,希望他能開始學會如何處置實物。但是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兒子,霍根對於明人更沒有興趣,甚至就連收刮他們的心都沒有——全諾蘭德的人都知道,明人窮,更何況是這些難民!
所以,當霍根的手下大聲喝斥的明人時,霍根只是懶洋洋地騎在馬上,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
明人沒有計較那個侍從的侮辱,而是一片沉默,那個侍從以為是自己的威風震住了這千人,得意洋洋左顧右盼:“這些天來,伯爵大人憐憫你們,給你們這些下賤胚子住處和食物,但你們卻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回報大人的。現在好日子到頭了,你們滾吧!”
“什麼?”
明人都吸了口冷氣,獸人雖然被殲滅,可是紫澤邊緣地帶卻成了戰場,他們的家園已經毀滅,獸人也隨時可能再從紫澤中殺出來。他們需要一個居住之地,原本他們希望能夠憑藉這段時間協助守城的功勞,換取溫泉伯爵的收容,可現在他們得到的只有絕望。
“爵爺!”一個明人首領哀聲懇求:“我們只求一口飯吃……”
“那與我們爵爺無關,你們沒有向溫泉伯爵納稅,爵爺對你們沒有任何義務!”侍從冷笑:“沒有武力的明人,對於我們爵爺,沒用!”
即使有完稅證明,在逃命中明人也不可能帶在身上,沈橫的心沉了下去,他猜得出來霍根的意圖。他要乘這個機會,將明人最後的東西自由也剝奪掉,將這些失去家園的明人,徹底變成溫泉伯爵的農奴。
“沒有武力的明人?”沈橫心中沉下去的時候,卻聽到自己的侄子哼了一聲,他立刻省悟,死死抓住了沈白的胳膊,阻止沈白出去。
“伯父!”沈白有些不解。
“你看那邊!”
遠處一隊人馬緩緩行來,看裝扮,全部是穿戴齊整的武士。沈白皺著眉,他開始以為這是溫泉城的衛兵,但得了伯父提醒,才發現這些人的盔甲與城衛並不一樣。
“他們是什麼人?”沈白問道。
“銀翼騎士團。”沈橫的回答很簡單,但非常有力。其實不用他說,沈白也從他們鎧甲胸前那對銀翼紋想到了那些人的身份。這三百年的時間裡,諾蘭德大陸興起的四大騎士團中,銀翼雖然儆排末座,可也是誰都無法輕視的力量!銀翼騎士團中的一個普通騎士,實力也要是高階戰士,而且是高階戰士中的頂層。象沈白認識的維金人布拉德利,他的實力便只能勉強進入銀翼騎士團。
這支部隊出現在這裡,顯然不是來玩的,而是因為有重要事情!
沈白皺了皺眉,他如果使用那種詭異的戰法,收拾高階戰士並沒有問題,但是這種不應該存在於這諾蘭德世界的戰法,非常容易引起關注,而且他不認為自己能夠在這隊銀翼騎士團的圍攻下能夠脫身。
“霍根,你在這裡做什麼?”
喝斥的聲音傳了過來,象是金石撞擊在一起,沈白舉目看去,喝斥的人並不是這隊銀翼騎士的首領,而是一個不到三十歲的男子。如果說阿瑟斯象太陽一樣光彩耀眼,那麼這個男子就是晨星一般冷咧透徹,沈白看到他時,心中就不由得一凜:這傢伙實力絕對在普通高階戰士之上。
然後他才注意到銀翼騎士的首領,貼身的鎧身遮掩不住腰肢的婀娜,因為頭盔的面甲沒有放下,所以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容貌,潔白如玉的皮膚與露出來的一綹金髮,讓沈白多看了兩眼。
“伊迪斯!”一臉高傲的霍根看到那位女銀翼騎士的時候,臉上的驚訝迅速轉為諂媚:“你竟然會來到我們溫泉城,為什麼不派人通知一聲?”
“有一群獸人突破了包圍網,根據阿瑟斯王子的判斷,他們很有可能會向溫泉城逃來。”被稱為伊迪斯的女騎士平靜地回答:“憑藉溫泉城的防禦力量,只怕攔不住他們。”
“是嗎,他們有這麼強大?”在女士面前,霍根不希望丟了面子,很詫異地說:“我在兩年前就通過了高階戰士評定,而我的父親更是龍魂戰士……”
沈白有些好奇,這個霍根怎麼看都不太象是高階戰士,至於他的父親,那位溫泉伯爵根本沒有給沈白留下什麼印象。
“雖然我很尊敬溫泉伯爵,但是依靠龍血來激活的龍魂戰士的戰鬥力是不可靠的。”伊迪斯淡淡地道。
銀翼騎士中響起一陣輕笑,而霍根則面紅耳赤,他雖然又羞又怒,卻不敢發作,比較這位伊迪斯,無論是爵位還是實力,都遠在他之上。
人類當中之所以會出現龍魂戰士甚至龍將,最關鍵的原因在於所謂的上古契約。當初人類與龍族結盟,摧毀了暗夜精靈對於諾蘭德的統治,也將上古眾神逐出了諾蘭德,作為人類巨大犧牲的補償,龍族與人類締結了契約,使用秘法將自己的部分血脈在人類中傳承下去,當這些血脈覺醒,便有龍魂戰士出現。但是並非所有人都能成為龍魂戰士,部分貴族為了保持家族的實力,便會採用第二種方式,使用龍血來激活家族成員的血脈,從而產生龍魂戰士。只不過這樣做也有弊端,一來龍血不易獲得,二來所產生的龍魂戰士都沒有再進一步成為龍將的可能。
對於伊迪斯這樣自身覺醒的龍魂戰士來說,溫泉伯爵肯特確實不是什麼值得尊敬的對象。
“你……你……”霍根大為慚愧,卻沒有辦法反擊,當他轉過臉發現明人當中也有人露出笑容時,立刻有了怒火發洩的對象:“為什麼還不將這些下賤的明人趕走,難道說要讓銀翼騎士團的貴族同這些明人賤種呆在一起嗎?”
雖然諾蘭德的貴族們瞧不起明人,但象這樣的態度還是很少有的,明人臉上不禁就浮現出了怒容。
伊迪斯目光在明人當中轉了一圈,看到明人只是敢怒卻不敢言,不禁也有些輕蔑,不過想到臨來時那位阿瑟斯王子的叮囑,她還是說道:“霍根,我有話要問這些明人。”
霍根錯諤地望著她,實在想不出來,這位銀翼騎士團的驕女,能與明人有什麼交集。
“你們當中,有沒有來自沈家門的明人?”伊迪斯問道。
明人沉默以對,沈橫眉頭皺了起來,想要回答,又有些畏懼。伊迪斯環視一周,沒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人物,失望地搖了搖頭,撥轉了馬頭就準備離開。
然後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是阿瑟斯王子讓你來的嗎?”
這個聲音讓伊迪斯大喜,她轉過臉,然後看到明人當中走出一個瘦俏的少年。以明人的審美眼光來看,這位少年算得上清秀,但從諾蘭德人的觀點來看,他太過瘦弱了。伊迪斯又有些懷疑,這個人,不可能是阿瑟斯嘴中的那個厲害人物。
至少在他身上,根本沒有感受到任何超過普通人的力量。
“我就是沈白,如果阿瑟斯王子要找的是我。”沈白與這個女騎士對視,絲毫沒有怯懦。
旁邊的霍根大怒,就算是他的身份,面對伊迪斯也不敢這樣無禮地平視著,他一振手臂,馬鞭狠狠地抽了過來:“賤種,誰允許你出來的!”
他本來還想說“誰允許你提阿瑟斯殿下的名字”,結果在話未說出之前,他就看到,自己馬鞭的鞭頭落入了沈白的手中。
“我已經忍你很久了。”沈白凶厲的目光瞪著他,幾乎一字一句:“如果不想死的話,就給我乖乖閉嘴!”
儘管擁有高階戰士的實力,可是霍根還是被這目光盯得心中發冷,整個人都僵住,一時之間竟然無語。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1:54 PM
正文 九、拳頭的說服力
沈白突然發飆讓所有人都怔住了,特別是沈橫,在他想來,即使沈白展現出了明人所未有的戰鬥力,可現在,還是以隱忍為上。再仔細一想,這個時候發飆才符合沈白一慣的性格,在沈家門的明人當中,他被稱為“憨仔”或者“愣頭青”不是沒有原因的。
霍根覺得自己受到了奇恥大辱。
被喝斥倒還沒有什麼,但是面對一個明人的喝斥,他竟然感到了畏懼,甚至在幾秒鐘的時間裡不敢做出任何反應。
伴隨著羞辱的感覺而來的就是憤怒了,霍根拔出了劍,臉上全是猙獰,就算是一個貴族這樣羞辱他,也意味著他只能選擇決鬥,更何況是一個明人少年。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伊迪斯的戰馬上前一步,擋在了霍根與沈白面前。
“阿瑟斯殿下要找的正是你,他委派宋樵去了沈家門,看到的只有斷壁殘垣,聽說大批明人逃到了溫泉城,委託我們來問一聲。”伊迪斯用她清冷的嗓音將事情的因果交待了一句,她碧藍的眼眸打量著沈白,如果阿瑟斯口中的傳聞是真的話,這個看上去瘦俏的明人少年身上,可是擁有著強大的力量。儘管她相信王子不會撒謊,可還是對此有所懷疑。
“伊迪斯閣下,請讓開,無論這個賤種是什麼身份,我今天都要殺了他,不以他的血,我無法洗刷他加諸於溫泉家族的恥辱!”霍根並不明白伊迪斯上前的用意,在他看來,這是伊迪斯偏袒沈白。他要在伊迪斯說出沈白與阿瑟斯關係之前就將之斬殺,以後阿瑟斯追究起來,也可以推搪。
伊迪斯目光轉了轉,對於沈白是否就是阿瑟斯口中的那個人物,她還是有所懷疑,而霍根堅持要殺了沈白,恰好給了她一個驗證的機會。
戰馬緩緩退了兩步,讓出了空間,恰在這時,伊迪斯與沈白的目光相對,感覺到一種狂暴和輕蔑。年輕的女龍魂戰士的心中突然一跳,感覺到異樣的危險。
緊接著,霍根的佩劍重重劈斬下來,直取沈白的頭顱。
雖然在以奢華和藝術著稱的弗蘭克爾王國都城波利呆久了,霍根沾染上了波利城宮廷貴族的一些傲慢習氣,可是論實力來說,他還是不錯的,至少在高階戰士的層面上,不比沈白見過的任何一人差。他這一劍劈下來的時候,就連伊迪斯也微微露出讚許的目光,這個傢伙倒不完全是紈褲子弟。
“如果霍根能夠繼續修行,或許溫泉家族裡會出現一位不需要龍血就能激發龍魂的……”
這個念頭在伊迪斯腦子裡閃出,可還沒有等她想完,就聽到尖銳的叫聲,霍根的身體象球一樣團著被拋開。
伊迪斯是龍魂戰士,實力即使比不上阿瑟斯,相差也無幾,別人沒有看清楚,她卻看得明白,霍根劍劈出一半的時候,沈白沒有躲閃,而是向前一步,然後叼住霍根的手腕,藉著霍根自己的力量,將他的腕骨折斷,人也拋了出去。
這個動作乾淨利落,伊迪斯自問,換了她自己也可以一擊擊倒霍根,但這種精妙的手法還是做不到。據說明人擁有一套與諾蘭德其餘種族不太一致的格鬥技巧,伊迪斯對此也有所涉獵,隱約可以看出沈白的動作有其影子。
霍根在地上滾了滾,嚎叫著翻起,然而在他喝罵聲才破脣而出的時候,他眼前一道寒光,讓剩下的髒話縮了回去。那是他自己的佩劍,被沈白擲了回來,幾乎是貼著他的鼻子釘在地上,嗡嗡地發出聲響。
“阿瑟斯王子有什麼話要你帶給我,是不是準備履行他的諾言了?”沒有再理會臉色青白交錯的霍根,沈白直視著伊迪斯,以諾蘭德貴族禮儀來說,這是相當無禮的。不過考慮到他明人的身份,伊迪斯沒有計較這個。
“阿瑟斯殿下只是讓我找你,找到之後帶你去見他。”伊迪斯說道:“至於有什麼事情,就不是我所知道的了。”
“殺了他,伊迪斯小姐,請替我殺了他!”回過神來的霍根此時尖叫起來:“他羞辱了我,羞辱了貴族,一個明人竟然敢羞辱諾蘭德的世裔貴族!”
“閉嘴,霍根!如果你更加努力,早點激發龍魂,那麼就不會受到羞辱了!”伊迪斯身邊的那個三十不到的冷咧騎士喝斥道。
“斯塔文閣下!”霍根稱呼伊迪斯時用的是小姐,而對於這位騎士則用的是閣下,這種敬稱證明這兩位擁有強大實力的騎士同時也是地位相當高的貴族。聽到“斯塔文”這個名字的時候,沈白心中一動,伊迪斯年輕,他沒有聽說過,但這位斯塔文騎士在諾蘭德可謂大名鼎鼎。銀翼騎士團曾經最年輕的龍魂戰士,號稱星辰騎士,據說現在已經步入五階龍魂戰士的境界!
雖然激發了龍魂之力的戰士被統稱為龍魂戰士和龍將,但是根據諾蘭德的傳統,他們還各自被細分為九個等級。一階龍魂戰士只是剛剛覺醒了龍魂之力,但已經足以橫掃十個高階戰士了。龍魂戰士每進一階,都意味著實力增加不止一倍,象星辰騎士斯塔文,他是五階龍魂戰士,即使由一百名高階戰士組成的精銳部隊,在他面前也和土雞瓦狗沒有什麼區別!
如果是龍將,那更是視千軍萬馬如無物的存在,正是因為這種大殺器的存在,諾蘭德大陸的戰爭與地球的戰爭完全不同。
斯塔文冷冰冰地掃視了霍根一眼,然後從馬上下來:“伊迪斯,皇子殿下並沒有說要見一個什麼模樣的沈白吧?”
伊迪斯眉頭皺起,她知道斯塔文的意思,這個年輕的五階龍魂戰士是典型的貴族至上主義者,對於平民和農奴向來是冷漠而忽視,至於五百年前才遷移到諾蘭德大陸的明人,更是懷有一種根深蒂固的輕蔑——這也是大多數諾蘭德貴族的通病,就算是伊迪斯自己,或多或少也沾染了一些。斯塔文是不能容忍一個明人羞辱諾蘭德貴族的,他準備出手!
“斯塔文閣下!”伊迪斯叫了一聲。
“放心,我不會殺他,只是給他一點教訓,同時也讓阿瑟斯殿下知道,他可以依靠的唯有我們這樣的世裔貴族,而不是這些一無是處的平民。”斯塔文看著沈白,然後舉起手,屏掌如刀,向著沈白劈斬下來。
他這個動作,與剛才霍根的動作一模一樣。但同樣的動作,速度卻比霍根快了三倍以上,沈白雖然看得清他的動作,卻來不及再去叼他的腕子,只能雙臂交錯,硬生生地擋住斯塔文的手臂。
“刷!”
斯塔文的手臂在與沈白手碰在一起的瞬間,象是蒸騰起了火焰,藍色的焰光中夾雜著刺骨的冰寒,讓沈白覺得肌肉僵直,他悶哼了一聲,人向後退了三步,再看自己的手臂,一層淡淡的碎冰從手上掉落下來。
“龍魂之力!”
這就是讓明人羨慕同時也讓他們痛恨的力量,龍魂之力,來自於巨龍血脈的強大力量。這些年來,沈白從未放鬆過自己,精研各種格鬥技能,苦煉自己的體魄,可是在這龍魂之力下,他還是擋不住這一擊!
但沈白心中沒有挫敗感,相反,他舔著脣,露出一個怪異的笑。
星辰騎士斯塔文這一擊,原本是想廢掉沈白雙手的,可沈白在發覺難以硬抗之後迅速退化,將斯塔文一擊的大半威力都化解了。這種結果讓斯塔文很不滿意,他又上前一步,再次以同樣的動作舉起手臂。
就在這時,他面前的沈白微微壓低身軀,然後向只獵豹般撲了上來,這一次,沈白出人意料地選擇了主動攻擊。
他的身體瞬間拖出三道殘影,然後舒臂揮手,一記下勾拳逆擊了出去。他的速度讓斯塔文有些驚訝,可也只是驚訝,斯塔文偏頭,手狠狠斬下。
在斯塔文想來,沈白的這一拳會被他避開,然後他的手將會斬在沈白的肩上,直接廢掉沈白的肩胛骨。可他突然間聽到一聲象巨龍咆嘯般的響動,然後,他看到沈白伸出的那個拳頭突然虛化,化成了一隻張牙舞爪的龍!
“這是怎麼回事?”
斯塔文身上亮起冰藍色的光輝,整個身軀都被巨大的上升力量拋起,他人在半空之中,腦子裡卻是一片茫然,剛才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沈白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自己的拳頭,眯眼看著空中的斯塔文。斯塔文的失神沒有持續多久,他在空中翻身,維持住平衡,然後落在地上。
沈白暗暗嘆了口氣,自己的力量終究還是弱了,如果有與斯塔文相同的龍魂之力,這一擊,就算不能讓斯塔文爆頭,也足以讓他暈迷過去了。
“很好!”斯塔文臉色鐵青,他是來教訓沈白的,結果卻被沈白一拳擊飛,雖然對於他這樣的五階龍魂戰士來說,沈白這一拳顯得有些不痛不癢,可是其背後蘊藏的羞辱,卻讓他殺意騰騰。對沈白的“教訓”,也改為了殺死!
“夠了。”伊迪斯實在忍不住了,旁觀者清,她知道斯塔文已經惱羞成怒,也知道沈白剛才那一擊實在是取巧,真正動起手來,沈白並不是斯塔文的對手,斯塔文到現在,還沒有真正動用龍魂之力呢!她再次上前,將斯塔文攔住:“斯塔文閣下,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她的喝斥讓斯塔文恢復了理智,星辰騎士深深吸了口氣,回到了自己的馬邊,低垂著眼瞼,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連五階龍魂戰士都不是他的對手?”剛才那一幕,以霍根的實力,看得並不很清楚,霍根這個時候臉上羞怒少了幾分,恐懼卻多了幾分。
“雖然我們不是阿瑟斯皇子的封臣,以後與你也不會有什麼交集,但是你的所做所為讓人生厭。”伊迪斯轉向沈白:“明人向來以識時務著稱,你卻蠢得象是一頭泥沼獸。”
“呵。”沈白冷冷一笑:“那又怎麼樣?”
因為沈白的強力要求,伊迪斯與溫泉伯爵進行交涉,暫時以阿瑟斯的名義向溫泉領借了糧食。對於西北重要的商貿城市溫泉城來說,提供一千多人短時間的糧食並不是太大的問題。老肯特可不是霍根這樣輕浮魯莽的貨色,對於一個能入羅曼帝國皇子眼中的人,他還是盡可能結好,至於霍根與沈白的仇怨,在老肯特眼中根本不是一回事情。
這個世界上貴族之間的交情,沒有永遠的仇敵,只有永遠的利益。
“侄兒,我還是有些擔心,你的脾氣……”在分別之前,沈橫找了個沒有外人的機會道:“你不該連著得罪霍根與斯塔文的!”
“難道說我退讓他們就會放過我們麼?”沈白翻了翻眼睛,如果放在以前,他不會向這個在他感覺裡平庸的伯父解釋。
“那你為什麼不對伊迪斯殿下說明?”
“我為什麼要對無關緊要的人進行解釋?”沈白冷笑:“拳頭永遠比嘴脣要有說服力。”
對於自己的這個侄子,沈橫一向就無可奈何,現在同樣如此。侄子的實力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強大,可是行事風格仍然沒有規律可循,但沈橫有一個長處,便是有自知之明。
他嚴肅地說道:“既然你這樣想,你就放手去做,不必牽掛家裡。”
伊迪斯帶來的口訊當中,阿瑟斯在離溫泉城一百五十里處的紅石城堡,這也是羅曼帝國皇室在北部諾蘭德中還保留的少數領土之一。因為伊迪斯本人要在溫泉城防備漏網的紫皮獸人,因此,她委派了一位銀翼騎士隨同沈白一起前往。
這位名為斯圖亞特的銀翼騎士性格相當溫和,這也是伊迪斯考慮到沈白的古怪脾氣後的選擇。他對於沈白還算友善,兩人騎著溫泉城提供的馬,只用了兩天時間就抵達紅石城堡。
還隔著老遠,沈白就看到布拉德利那龐大的身軀,這個粗獷中又不失狡猾的維金人,現在成了阿瑟斯的雇傭兵。見到沈白的時候,他興奮異常,老遠就跑過來,要給沈白一個熱烈的擁抱,只不過他身材實在太過高大,被他抱在懷裡的沈白,很不情願地捏著他的手腕,迫使他放開手來。
“好小子,果然沒有死掉,媽媽說了,象你這樣的傢伙,肯定是沒有那麼容易死掉的!”布拉德利一邊吸著鼻子一邊拍打著沈白的肩膀。周圍的騎士們見到他那巨大的巴掌拍打在沈白略顯單薄的身上,不由得為沈白擔憂。
很快沈白就見到了阿瑟斯,與一個多月前分別時相比,這位皇子殿下看上去略顯有些憔悴。他臉上還是洋溢著陽光的笑,看上去獸人前鋒突入人類國度的自殺性襲擊,並沒有給他造成太大的困擾。
他並沒有與沈白過多的寒喧,兩人接觸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阿瑟斯已經對沈白的性格有所了解,他對於繞圈圈的貴族式說話方式根本不感興趣。
包括布拉德利在內的所有人都在阿瑟斯的示意下離開,沈白有些疑惑地看著阿瑟斯,阿瑟斯報以一笑。
“抱歉,你知道,我身邊總少不了各方面的人物,但我要和你說的話,並不想讓他們太早知道。”阿瑟斯說道:“我希望能以一塊永久的土地和完整的公民權力,來作為明人五百年來忠誠的回報。”
這並非阿瑟斯第一次表露出這個意思,當初在紫澤中時,他藉著宋樵之口曾經說過。沈白只是平靜地看著他,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你也知道,羅曼帝國現在只剩餘一個空殼,我無法給予你們更多的土地,也不可能在帝國內部給予你們封土。在諾蘭德北部,皇室還擁有十六塊飛地,除了這座紅石城,你可以任意挑選一個地方。”阿瑟斯在沈白面前攤開一個羊皮卷軸。
順著阿瑟斯所指,沈白看到了一副極為簡陋的地圖,他目光在地圖上逡巡了好一會兒,然後指向其中的一個小紅點。
“這裡也是皇室的飛地?”沈白問道。
“是的,這裡靠近溫泉城,但沒有什麼平地,可耕作的農田很少,並不是一塊好的地盤。”阿瑟斯讚許地點了點頭,這地方面積不大,產糧不多,又面臨著溫泉城商業的擠壓,對於羅曼帝國皇室來說,純粹是一塊可有可無的荒地。
“那麼就是這裡吧,我還需要一些糧食與錢財,作為我們起步所用,殿下,希望你能提供給我——三年後我會逐漸清還。”這個時候,沈白的心態與在紫澤中拒絕阿瑟斯時完全不同了,經過沈家門鎮的毀滅,他確實需要一個落腳的地點,哪怕是為了伯父,也必須如此。
在說完這些話之後,沈白目光猛然變得凌厲起來,象是一柄拔出寶鞘的劍,直直地瞪著阿瑟斯。
“羅曼帝國的光榮,必須由我來恢復,但是那些封臣貴族眼中有的只有他們自己家族的利益,那些鼠目寸光的傢伙……我需要新鮮血液來與我一起肩負諾蘭德大陸的未來,沈白,我覺得你會成為和我並肩作戰的傳奇!”阿瑟斯沉聲說。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1:54 PM
正文 十、可歇乎?
霍根對於溫泉城的一切都非常不滿。
從隸屬上說,溫泉領是弗萊克爾王國的封臣,而弗萊克爾則是羅曼帝國皇帝分封的諸王國之一,按照諾蘭德的傳統,我封臣的封臣並非我的封臣,溫泉領根本不用將阿瑟斯皇子的命令放在眼中。
可是他的父親不僅僅按照皇子的“要求”妥善安置明人,還劃撥出大量的金幣與糧食讓明人可以購買重建家園的物資,最重要的是,竟然允許明人定居在溫泉城西北的瀛尾,那裡雖然荒蕪,是傳統意義上羅曼帝國皇族的直轄飛地,但因為皇室衰微,已經被霍根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想到那個羞辱自己的明人,霍根心中就充滿怒火,但同時又充滿恐懼。那個明人看著他的時候,是真正想要殺他,他可以確定這一點。
“爵爺,這裡並不十分安全,那些被擊散的獸人仍然在附近活動,我們還是回到溫泉城中吧。”身邊的侍從雖然知道他心情不好,可是還不得不出言相勸。
“一群廢物,不過是幾個漏網之魚……”霍根咒罵了一聲,向次向西北望去。
他面前的是給溫泉城帶來滾滾財源的葉河,從東南流向西北的葉河在這裡拐彎,河南岸是溫泉伯爵領地,土地肥沃,地勢平坦,適於耕種。而河北岸就是被明人稱為瀛尾的地方,眾多的丘陵與森林一直綿延過去,直到與狂暴山脈相連,只有山間的谷地還算適合耕作,據說有小部的明人藉著皇室管理上的疏漏定居於此。在此前,霍根呆在弗萊克爾王國首都波利城,對於這遙遠荒僻的地方絲毫不感興趣,可是現在他被父親召回,將要逐步讓他接手家族的管理,他不得不細心與地些田契稅帳打交道。
事實上,霍根要管的只是家中的幾位管家,他們精通會計理財的技術,霍根正是從他們口中得知,在溫泉領西北還有明人存在——離皇室離得遠,他們的稅收,一向是溫泉領“代”徵的。
對待從紫沼逃來的明人,霍根礙於父親的嚴令無法拿他們洩憤,可居住在瀛尾的則不然。想到這裡,霍根心裡生出一種快意,這讓他還算英俊的臉微微有些扭曲。
“走吧!”他命令道。
瀛尾散居著不少逃離領主控制的各族農民,但是聚居成村的,只有明人的一個村子。霍根冰冷地看著村子門口的建築,一座高大的石牌坊讓他覺得很怪異,石牌坊上面的四個符號更讓他厭惡。他在波利城時對於搜集明人的古董還有些興趣,可對於活生生的明人文化,卻是半點好感也無。
“把推倒了!”霍根命令道。
跟隨他來的除了一位精通會計理財術的管家,還有溫泉領的衛隊,帶領衛隊的是一位侍從騎士。聽到他的命令,侍從騎士立刻指揮衛隊開始推石牌坊,但這座石牌坊立得很牢,幾個人用力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推動。他們這裡折騰出巨大的聲音,驚動了村子裡的明人,看見全副武裝的衛隊,明人慌亂了一陣,然後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踟躕走來,向著霍根鞠躬行禮。
“大人,請問你們這是……”
“有必要跟你們解釋嗎?”霍根冷冰冰地睨視了那個老人一眼。
“可這……這……”
老人喃喃了好一會兒,不敢再出聲,明人們遠遠地圍著,看這些如狼似虎的衛隊將石牌坊推倒。當石牌坊倒落摔碎的時候,他們都露出不忍看的神情。
就象明人其餘的村子一樣,這座村子裡少有青壯男子,多是老人與婦孺。環視這些明人,霍根覺得心中一陣暢快,這些天積郁的怒火,似乎在這裡都得到了發洩。
“告訴他們,這塊土地將被收回,他們必須離開這個地方!”霍根命令道。
無須侍從騎士轉述,明人當中已經哄響起來,一個獨臂的明人怒氣衝衝地走出來:“憑什麼,這裡又不是溫泉領!”
“從今天起這裡就是溫泉伯爵家的領土了。”霍根冷笑著說道:“立刻滾!”
“大人,我們是從狂暴峽谷退役的士兵,在與獸人的戰鬥中,我們……”那個獨臂明人身邊的另一個瘸子攔住滿臉怒色的同伴,恭恭敬敬地行禮道:“我們為了……”
“那些與我無關。”霍根漠然說道:“未經領主允許,擅自在領主土地上耕種,要麼被處死,要麼成為領主的奴隸,這是諾蘭德的習慣法!”
“可……”
明人聽出了霍根言辭中的堅定,都是臉色大變,自由是他們僅有的財富,霍根是要把他們這最後的希望也剝奪掉!
“如果想在這裡繼續生活……那麼跪下來求我吧。”霍根最後說道。
下跪,並不是一件難事,周圍的明人遲疑了一段時間,然後紛紛跪了下來。無論是白髮蒼蒼的老人,還是缺了肢體的退役老兵,一個個跪伏在霍根面前。
“大人,請您允許我們能夠繼續在這裡生活!”
一片哀求懇請聲裡,霍根冷冰冰的臉終於有了一絲溫度,他抽動臉皮笑了笑,長長出了口氣。在沈白身上受到的羞辱,這一刻似乎洗去了一半。
“你們這樣哀求我……我允許你們繼續在這裡生活,你們從今以後,就是溫泉領的農奴了!”霍根傲慢地說道。
明人齊齊吸了口冷氣,成為農奴,比起奴隸根本好不到哪裡去!
“大人不是說跪下來求你……跪下來求你……”老明人開口喃喃說了兩聲,這才想到,剛才霍根根本沒有答應他們什麼!
“把契約拿出來,讓他們都按上手印!”霍根向隨行的管家示意。
“不能這樣,大人,你不能這樣!”那些傷殘明人喊了起來。
“大人也不準備要一群殘廢當作農奴,身體健康、年紀在四十歲以下的可以留下,其餘的全部滾吧。”那個管家抬起下巴說道。
明人騷動起來,但是立刻被溫泉城的衛兵壓製住,為了防止意外,霍根這一行帶了足足有四十名全副武裝的衛兵,雖然其中只有六人裝備了金屬鎧甲,但也足以威懾住幾戶人家才共用一柄菜刀的明人了。
霍根聽到明人中傳來的悲泣聲,看到那一雙雙敢怒不敢言的眼睛,心中更是暢快,他長吁了一口氣,邁步就要走進村子。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再次聽到那個令他難忘的聲音。
“如果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滾!”
霍根猛然回頭,然後就看到赤著上身渾身熱汽騰騰地沈白!
“你……你怎麼在這裡?”
雖然對於沈白滿腔怨恨,可是不自覺中,對沈白的恐懼也刻入霍根的心底深處。他在發現沈白後,開口就顯出示弱來。
沈白舔了一下脣,眉骨微微聳動,沒有回答霍根的話,而是大步走向他。霍根想到五階龍魂戰士的斯坦文也不是他的對手,心中的恐懼更甚。
他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衛兵,膽氣稍壯,又冷冷地說道:“貴族管理領地事務,你想要讓明人被諾蘭德全體唾棄嗎?”
“你說得太對了,貴族管理領地事務。”沈白點了點頭,然後瞪眼怒吼:“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滾吧!”
“你……”霍根退了一步,然後看到沈白身後不緊不慢地舉起手,在他的手中,是一份紙質的文件。霍根的眼睛很尖,看得清清楚楚,那文件上蓋著羅曼帝國皇室的印戮。
“那是什麼東西?”霍根尖聲喝問,事實上,他已經看明白了那是什麼東西,因為在溫泉伯爵守備最為森嚴的溫泉堡當中,也擁有同樣的東西!
“你知道是什麼東西。”沈白隨意將那份文件卷了起來,直接插在腰間,他身上的汗水很快便沾上了文件,但因為紙質極佳,所以文件沒有絲毫受潮的徵態。
霍根知道,這是著名的娑木紙,這種諾蘭德特產木料與明人帶來的造紙技術結合的產物,即使在最惡劣的環境下也可以維持數百年不霉爛,因為稀少珍貴,所以一向被用來書寫皇室文書。
這是羅曼帝國皇室開具的封臣證明,而文件中所說的地方,根本不用多花時間想,一定是這瀛尾。霍根簡直要哭了,他從銀翼騎士團那裡聽說了沈白的功績,但他絕對沒有想到,向來保守的羅曼帝國皇室竟然會做出這樣激進的舉動,因為一件“微不足道”的功績,將一個明人分封為貴族!
當初明人擁有巨大財富的時候,他們也曾經花錢買過貴族的身份,可是隨著羅曼帝國的分裂,無力保護自己領地的明人還是失去了自己擁有的一切。這三百年來,還從未有過一個明人能夠被封爵。
“這不可能!”霍根喃喃說了一聲。
然後他就感覺到臉上一痛,整個人飛了出去,落入侍從騎士的懷中。清脆的耳光聲不僅讓溫泉城的衛兵們驚住了,在場的明人也全部呆了。
一個明人竟然敢抽貴族的耳光!
沈白雙眉豎了起來,他上前走了一步:“可以滾蛋了!”
霍根鼻子流血,如果換了別人,他早就扔出手套要求決鬥了,但面對沈白,他一來沒有這個膽量,二來也不覺得與一個明人決鬥並不能輓回他失去的尊嚴。他怨毒地看了沈白一眼,可這目光對沈白來說沒有任何殺傷力,他唯一的選擇,便是帶領著自己的衛隊撤離。
“這就是我們的新家了。”
沈橫跟了過來,臉上盡是欣喜,不僅是他,他身後跟來的明人,也都是同樣的神情。
“還不能算是我們的……”沈白慢慢地向村子走過去。村子裡的明人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他,一半是驚訝,另一半則是疑惑,沈白懶得多費脣舌,直接將這個工作委託給了伯父,沈橫對此當然是甘之若飴的。
在沈橫與那須發皆白的老明人交涉的時候,沈白走進了村子。這座村子保留有大量的明人風格,走在其中,沈白覺得自己似乎穿越了時空,又回到了地球。
一時之間,他不禁百感交集。
然後他就聽到吱吱呀呀的聲響和若有若無的女子吟唱聲,沈白本來沒有把這聲音放在心中,隨著他繼續前進,聲音越來越清楚,他不由自主地循聲走去。
那是村子中的一座低矮房屋,一個明人老者坐在門檻上,看到沈白過來,只是瞄了一眼便又垂下頭去,似乎是在靜靜思索。沈白注意到他手中抓著一根樹枝,而地面上則零亂地劃出了許多痕跡,看上去象是字。
沈白的目光穿過屋門,便看到一台簡陋的織機擺在堂屋中,一個用布帕包著頭的女子一邊搖動著織機織布,一邊在輕聲吟唱。曲調古樸意境深遠,這是最純粹的明人古曲,沈白此前從來沒有聽過。
“日月可歇乎,可也。江河可歇乎,可也。婦人可歇乎,不可也……”
女子反覆吟唱的是這幾句,沈白站在門前靜靜聽了好一會兒,然後轉身離開。
他想起自己另一世的母親。在那個貧窮的家裡,母親為了生計,就是這樣整日整夜地忙碌,一粒米一滴水地節省,將全部希望投寄在他的身上。所有的享樂似乎都和她沒有關係,白髮過早地爬上了她的鬢角,皺紋讓她失去了光澤……
何止是母親,他在另一個世的親族,也都是如此,生活象是石磨,永無止境地擠壓著他們,將他們的生命通通搾乾,無論男女,一概如是。
在諾蘭德,他們不僅要受到自己生存的壓搾,還有太多的外力,讓他們根本無暇來享受一下自己所創造的財富。他們每日忙得不停歇,可被剝奪得食不裹腹衣不遮體。
這一切,必須要改變!
“那是什麼地方?”他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波動,向著跟在身旁的荀祖謙問道。
他選擇瀛尾,與荀祖謙的推薦有直接關係,這個乞丐身上,有種他在別的明人身上看不到的東西。
“這是聖堂……”荀祖謙恭敬地回答,然後咽了口口水,引領著沈白向那幢建築走去。
那幢建築位於整個明人村子的最中間,其餘屋子都圍繞著它展開,沈白一語不發,向荀祖謙口中的“聖堂”走過去,但到了門口時,卻被荀祖謙拉住。
沈白橫眼看向這個乞丐,荀祖謙畏懼地縮了縮脖子,但還是沒有放開他。
“你想說什麼?”沈白問道。
“你想說什麼?”
就在沈白與荀祖謙停在所謂“聖堂”前的時候,離開了明人村子的霍根同樣問道。他問的是一個尤諾行商,這位狼狽不堪的商人見到霍根之後,激動得熱淚盈眶,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跪伏下來親吻霍根的靴子。
“獸……獸……”尤諾行商結結巴巴地嚷道。
“獸人?”霍根眉頭豎了起來,然後他就看到了百米外不緊不慢的獸人。
獸人數量並不多,只有十五個,但黑皮獸人讓霍根心中一緊,有關黑皮獸人的傳聞他已經聽說過很多回了,超過高階戰士的實力,讓他立刻意識到自己有麻煩了!
“嗷嗷!”獸人們咆哮著衝過來,一雙雙眼睛變成了血紅色。
“迎擊!”霍根從侍從手中抓過自己的長槍,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顫,隨同他而來的衛兵們同樣也心驚膽戰,在狂暴堡壘的保護下,他們已經多年沒有真正面對獸人了!
霍根以為自己可以直面獸人而毫不畏縮,但他畢竟在奢侈之都波利城呆久了,沾染了那兒宮廷貴族們的習氣,當真正面對死亡時,恐懼還是占據了他整個心靈。他費了好大的氣力,才讓自己沒有立刻轉身逃走,而是舉起了騎槍。
長四米的騎槍槍尖在太陽下閃爍出刺目的光芒,霍根喝斥了一聲,然後夾了夾馬腹。他的戰馬不安地打了個響鼻,開始邁步前衝。
這個時候,獸人離他們的距離不足五十米了,他的馬是有著優良血統的草原黃,很短的時間內,就將速度加到了極限。霍根平端著騎槍,藉著馬的衝勢,將一個黑皮獸人挑飛起來。當他攻擊得手後,他心中微微放鬆:這獸人不過如此。
他的侍從們也跟了上來,見他一擊就挑飛了一個黑皮獸人,都發出歡呼,但歡呼轉瞬變成了驚呼,因為從黑皮獸人後面,猛然躍出一個紫皮獸人。
這個執著雙手巨斧的獸人跳躍得既高且遠,足以證明他力量的不凡,而他身上騰騰蒸發出的紫色焰氣,更是讓霍根臉色慘白地叫了一聲:“龍焰!”
龍魂戰士與普通戰士的區別之一就是能將龍魂之力外放,形成具有破壞與防護力的各色的火焰。霍根瞬間做出決斷,他狂呼了一聲,將騎槍擲了出去,然後撥轉馬頭。
“擋住他,擋住他!”
隨著霍根的狂呼,溫泉城的衛兵不得不衝上來,保護自己的領主,這是他們的職責。但實力上的差距讓他們的英勇變成了送死,紫皮獸人嚎叫著將第一個衝上來的侍從騎士連人帶馬都敲成了肉沫,又將那被紫色焰氣籠罩的巨斧狠狠砸在地上,隨著一道光暈閃過,地面應聲崩裂,煙塵飛卷而起!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1:55 PM
正文 十一、大成至聖
“竟然……竟然……”
雖然連穿越這種事情都經歷了,可當沈白進了被荀祖謙稱為“聖堂”的地方時,還是驚得愣住。被稱為“聖堂”的建築其實是一幢小四合院,沈白進的是東廂房,整個東廂房裡放滿了木架,而架子之上,則是一本本書籍。沈白隨手拿起一本,竟然是一冊《論語》。
“當年我們先祖流落到諾蘭德之後,隨行的讀書相公將經史子集能背的全部默了下來,怕的就是後世子孫數典忘祖。後來遭逢大難,書籍典章散佚,又有一批人重新開始整理文章……到現在,只剩下這麼多了。”
陪同他的是一個老人,荀祖謙稱他丘先生,他指著這些書籍的時候,神情還有些驕傲。
在五百年的流離中,保存下這些來自地球的東西,真的很不容易。沈白可以想象,為了這些東西,多少人嘔心瀝血甚至失去了生命。到這一代,這些人仍然堅持不懈,象荀祖謙,甚至不娶妻成家,流浪四方乞討為生,卻把自己乞討來的一些余錢,用在這座“聖堂”。
對於這種行為,他雖然不認同,卻還是打內心深處尊敬。
“村子裡孩童還在此發矇,讀些千字文之類的,我們雖然是在異國它鄉,卻也不能讓子孫看不懂自己祖先的文章。”丘先生又笑著道,目光平和,看著沈白:“大人成為瀛尾的領主,還請允許我們這小村子保留聖堂。”
他沒有請求支持資助,只是希望沈白不要取締這裡。沈白翻了翻眼睛:“聖堂什麼的不要搞了,這裡……就叫書院吧。”
“書院”二字出了他的口,那位丘先生渾身一震,雙目泛紅,不可思議地盯著沈白看。他既然主持這裡的事情,當然對於“書院”這個詞不陌生,這裡確實就是一座明人的書字,只不過為了避免受到諾蘭德人的敵視而入鄉隨俗,改了個“聖堂”的名字罷了。
“大人!”回過神來的丘先生激動萬分,忍不住上前,深深地給沈白鞠了一個躬。
他的動作多少有些誇張,沈白沒有理睬他,而是轉身出了這座聖堂。雖然他很尊敬明人的這種行為,也很重視這些汗牛充棟的典籍,可同時也覺得這些東西太過沉重,他雖然已經有讓明人過得更好些的心念,可並不想背負太多的東西。
但就在即將離開屋門的一瞬間,他渾身劇顫,不可思議地回過頭來。
他盯著的是一個神牌,那上面書寫著“大成至聖”四個字,一個古舊的香爐供在神牌之前,雖然一塵不染,但因為時間太過古老,所以沈白最初並沒有注意。他之所以現在突然注意到這個,是因為小龍突然間從他的身上跳走,爬上了那座香爐!
沈白微微吸了口氣,小龍與他的關係,並不是寵物與主人那麼簡單。在諾蘭德有數十種被稱為“龍”的生物,其中絕大多數是亞龍,雖然實力強橫,智慧卻只能說是一般,只有與人類締結盟約的巨龍,才算是真正的龍。小龍便被那些諾蘭德人認為是新的亞龍種,雖然明人認為這條龍與他們繡繪的圖騰有些相似,但也沒有誰認為這個小到鑽進沈白頭髮中就難以找到的小傢伙會是傳說中的五爪金龍。
只有沈白明白,小龍並不平常,他的力量,除了自己的鍛煉之外,至少有一半來自於小龍。但是從他得到小龍開始起,已經有十年的時間了,這十年來,小龍沒有絲毫生長的跡象,更沒有變得更強大。
可現在不同,憑藉與小龍在心靈上的聯繫,沈白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小龍非常愉快,這種愉快,象是餓久了的人突然見到食物一般。
它爬過了香爐,然後爬上那古舊的神牌,盤在神牌之上,仿佛是在舒服地休息。雖然不知道它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沈白隱約可以猜到,那是好事。丘先生看到這一幕,雖然想要阻止,但又有些畏懼,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沈白,沈白一笑:“它愛呆在那就讓它呆著,陪我到村子裡再轉轉。”
在村子裡轉了一圈,對於自己今後的主要領地有所了解之後,沈白心裡不禁苦笑。明人一向以窮著稱,而這個村子就是其中的典型,窮困潦倒來形容它還算客氣了些,甚至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瀛尾村總共有三十五戶人家,一百二十七人,其中青壯男子還占不到這座小村的五分之一。全村都依靠附近山谷中的那千多畝的貧脊土地刨食,因為土地不夠肥沃,所以糧食產量很低。村子裡只有是男人,就要在農閒時上山打獵,或者是在葉河中釣魚,以此來略微增加一點收入。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特產,這裡甚至連紫澤邊的沈家門鎮都不如——那至少還有水田可以耕作。
沒有任何商業或者作坊,這裡需要的一些小商品,由行商從外地帶來,明人的內斂、封閉,在這裡被發揮到極至,這裡的女子,最遠連溫泉城都沒有去過!
荀祖謙一路上將這裡形容得有如世外桃源,可是事實上,這裡也不是明人的天堂。了解具體情況之後,沈白眉頭就豎了起來,他在這方面並不是一個有耐性的人。當他再次經過書院門前的時候,小龍突然從大門上跳了過來,落入他的頭髮當中,他在思索怎麼樣解決瀛尾的困境,並沒有太多地在意。
沈白回到村頭,看到伯父仍然在與村子裡的老人促膝而談,雙方談笑宴宴,顯得很投機。沈白隱約聽到一句:“再無加徵之理。”
他們大概在討論以後的稅收問題,對於一個領主來說,從領民身上收稅不僅僅是重要的財源,更是權力的象徵。沈白覺得有必要與伯父好好討論一下領地的內政方針。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尖銳的叫聲,他向叫聲來處望去,只看到一匹馬載著個人疾馳而來,他的視力好,一眼認出,那人就是霍根。
“救我,救我!”
這個時候的霍根,完全沒有初來時的那種貴族風範。在波利城裡,他跟隨那些言行講究的宮廷貴族子弟,總是頭戴假發脖系領結,就算穿著盔甲也如此。可現在他卻狼狽不堪,頭盔早就不知甩到了哪兒,身上沾滿了粘乎乎的血。
在他身後窮追不捨的,是一群黑皮獸人。如果霍根沒有被紫皮獸人打破膽的話,這些黑皮獸人,他未必放在眼中,可是他親眼見到,紫皮獸人巨斧震地一擊,就將他的幾個親信震成了肉醬,那種實力,他絕對是無法抵擋的。
看到這邊的村子,獸人們更加興奮了,一個獸人擲出自己的斧頭,將霍根座騎的腿砍斷,那可憐的戰馬痛苦地悲鳴著摔倒,霍根總算還沒有忘記自己的身手,沒有被馬壓住,而是在地上翻了一圈站起,可獸人短距離內的奔跑速度不亞於奔馬,他這一耽擱,獸人已經衝上來。
獸人的數量並不多,而且最危險的紫皮獸人並不在內,但是已經破膽了的霍根,還是覺得他們象潮水般將自己卷起。霍根瘋狂地揮舞著自己的劍,但是他此行根本沒有想到會遇上敵人,攜帶的並不是戰鬥用的重劍,而是裝飾作用大於實戰價值的刺劍,再加上恐懼使得他根本發揮不出自己的實力,雖然黑皮獸人單個對他都不是對手,卻還是將他死死困住,轉眼間就逼得他連滾帶爬,身上也是傷痕累累。
“救我,我保證不報復!”霍根聲嘶力竭地喊著,他逃到瀛尾來,一是因為近,二則是想到沈白那不亞於龍魂戰士的實力。
沈白眉頭瞬間擰到了一起。
明人與獸人在狂暴峽谷廝殺了兩百多年,在看到獸人的那一剎那,明人就開始做出了反應,為數不多的青壯抓起自己的武器——因為貧困,他們的武器也只是削尖了的竹槍。沈橫也是臉色鐵青,沈家門已經被獸人摧毀,難道說這片新的家園同樣也要毀於獸人的暴虐?
在或是驚慌或是憤怒當中,沈白咆哮起來,他象只獵豹,用矯健的步伐衝刺,撲入獸人當中。
“破!”在沈白的喝聲裡,一具獸人的身軀狂噴著身飛了起來,陽光照著從半空中灑下的殷紅的血,散射出七色的虹。
在第一具拋飛的獸人屍體落下之前,沈白已經撲向第二個對手。這個獸人眼中露出恐懼,可是卻沒有退縮,揮動手臂橫斧劈來,但沈白在這同時衝入他的懷中。
雖然以體型來說,沈白瘦俏的身體與那個獸人不成比例,但兩人在力量上卻完全顛倒過來。沈白扣住了那個獸人的腕子,輕輕扭動,那個獸人的腕骨關節就被錯開,戰斧也落入沈白的掌握之中。那個獸人嚎叫著想要將沈白抱住,為同伴爭取攻擊的時機,但他自己的戰斧卻毫不留情地劈出,血液四濺之中,沈白從他分成兩片的屍體中突了出來。
這個時候,沈白已經突破了獸人的包圍,來到了霍根面前。
霍根臉上狂喜,雖然沈白能為他擋住黑皮獸人,可那還沒有追上來的紫皮獸人,卻未必是沈白擋得住的。他毫不猶豫地超過沈白,向明人的小村奔去。
就讓這個可惡的明人和該死的明人村子,為他爭取到逃命的時間吧,如果不是他們,自己又怎麼會陷到現在的境地!自己答應不報復他們,就已經是了不起的恩賜……
當這樣卑劣的念頭從霍根心中閃過時,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他雖然全力向前跑,可是視線卻在上升,仿佛是跳了起來。
然後他看到了自己的背影,當然是無頭狂奔的背影,他有些錯愕,卻在最後一瞬間,聽到了沈白的聲音:“白癡,我只是想親手殺你罷了。”
以極為隱蔽的手法劈下霍根的頭之後,沈白開始對獸人的屠戮,他的力量與技巧,都不是黑皮獸人所能抵擋的,轉眼間,又有三具獸人的屍體倒了下來。就在這時,一聲幾乎可以穿裂耳膜的嚎叫響起,沈白收住手,退出獸人的包圍,將奪來的長柄戰斧用力在地上一頓。
紫皮獸人出現了。
雖然在沈白眼中,獸人都長得一個模樣,骯髒而醜陋,但他還是認出來,這個就是毀掉沈家門的兩個紫皮獸人之一。沈白舔了一下脣,露出微笑,仿佛是向一個舊友打招呼。
小龍順著他的脖子爬上了他的頭頂,昂頭看著那個紫皮獸人,發出嗚嗚的咆哮。黑皮獸人並不能真正威脅到沈白,但紫皮獸人不同,這是接近甚至與龍魂戰士相當的強大戰士!
那個紫皮獸人也認出了沈白,他原本就因為充血而通紅的眼睛變得象發光的紅寶石一樣。他也同樣一頓自己的戰斧,向是對著沈白邀戰。
“我,明人,沈白!”沈白用獸人語說道,這是他第一次承認,自己是明人。
“我,血獸人,盎格魯!”紫皮獸人同樣介紹自己。
接下來,兩個身體變成了狂風,狠狠地撞在一起,在砰砰的金屬撞擊聲音中,沈白的身體被拋了出去,在他的身上,至少開出了三道傷口,翻出的皮肉,象是乾涸的大地,看上去猙獰可怕。
紫皮獸人盎格魯則沒有任何傷痕,他雙足穩穩地落在地上,向著沈白昂首咆哮。這是對沈白的挑釁,沈白眉頭緊緊擰在一起,然後再度撲了上去。
沈橫憂心忡忡地望著自己的侄兒,他還記得沈白曾經對他說過,紫皮獸人的實力相當於龍魂戰士!
如果以龍魂戰士的等級來劃分,這個紫皮獸人起碼是六級,比起吃過沈白一拳的斯塔文還要強上一分。以沈橫的實力,根本看不清沈白與紫皮獸人的動作,他只是覺得眼花繚亂,鐵器擊打的叮噹聲音,身體破裂的噗啦聲,受傷疲累的喘息聲,都傳入他的耳中,卻讓他無法判斷誰勝誰負。
他只希望,勝的會是沈白。不僅僅因為沈白是他的侄子,更是因為沈白這段時間表露出來的力量,讓他看到了全新的希望。
兩個人影翻滾來去,紫皮獸人動作不算快,但每一擊出去,都會在空氣中激出水紋一樣的漣漪,堅硬的地面,被他砸出了十多個坑,而沈白的攻擊力有限,只是憑藉自己的速度與華麗的搏鬥技藝,尋找攻擊的機會。這樣下去,當紫皮獸人熟悉了他的攻擊技藝之後,那麼他將陷入徹底的危機之中!
盎格魯異常興奮,這樣的對手,實在難找。在數分鐘的激烈攻防之後,他感覺到沈白的動作似乎慢了一下,這是他到目前為止最好的機會,他毫不猶豫地橫斧掃了出去。
當沈白的身軀被戰斧劈飛的時候,遠方傳來尖銳的呼嘯聲,獸人盎格魯沒有理會那聲音,而是繼續前跨,乘勝追擊。他知道自己剛才那一斧並沒有劈中,在最後關點還是劈在了沈白別過來的斧柄上。雖然那種強大的震力,讓沈白當場吐血,可是這還不是致命傷。
可就在獸人盎格魯跨步時,脖子後突然一陣錐心的疼痛,這讓他瞪大了眼睛,這也是他唯一的動作,因為緊接著,他的身體就僵直住,被他擊飛的沈白再度衝回,戰斧從盎格魯的頸脖上掠過。盎格魯飛起的頭顱隱約看到,一個小小的四腳蛇一樣的東西,從他的脖子上滑落下來。
“那是什麼……”
盎格魯最後迷迷糊糊地想,紫皮獸人的實力與龍魂戰士相當,都能將自己的力量外放化形,他的身體周圍那層淡淡的紫焰,其實具有不遜於盔甲的防護力量,一般的毒蛇,根本不可能給他造成那麼大的傷害。
他永遠也沒有機會弄清楚,那究竟是什麼了。沈白沒有給他一個戰士應有待遇,而是一腳將失去頭顱的身體踢起,然後向著殘餘的獸人咆哮。這個時候,沈白已經外強中乾,砍下盎格魯的頭耗盡了他最後的力氣,而身上的傷勢也讓他站都很勉強。
但在劣勢的情況下用詭異的殺招砍死盎格魯的一幕,已經讓黑皮獸人們破膽,獸人們並不缺少勇氣,但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還是呆了一會兒。
這一會兒就讓他們失去了殺死沈白的最好機會,他們的視線很快被那尖銳呼嘯的身影吸引過去,當那團金光閃閃的身影停下時,他們才發出嘶啞的吶喊。
獸人沒有逃路,而是向那身影發動了攻擊,他們勇氣可嘉,但只憑藉勇氣是改變不了結局的。轉眼之間,他們就變成了地上的屍體,而站在屍體中間的,是光芒四射的銀翼騎士。
沈白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身體,將到了喉嚨口的鮮血又咽了回去,盯著殺死黑皮獸人的銀翼騎士。他心中在這個時候也滿是震憾,震憾之外,還有一絲絲的恐懼。
“這才是……龍魂戰士的真正實力?”
比起龍魂戰士的真實戰力讓沈白更驚訝的,是來的這個人,女騎士伊迪斯。在面具頭盔下,她那雙美麗的帶著碧色的眼眸中沒有絲毫自詡,而是充滿著古怪與好奇。就象沈白打量著她一樣,她也驚訝地打量著沈白。
在溫泉城時,沈白與斯塔文的戰鬥不過是一種遊戲,而剛才,沈白斬殺紫皮獸人的那一幕,才是真正的性命相搏。伊迪斯就是在那一幕中,對沈白刮目相看:這樣一個人,確實有驕傲的資格,更何況,他還是一個明人。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1:56 PM
正文 十二、龍變
就在沈白與女騎士伊迪斯二人相對凝視的時候,離著瀛尾千里之外,狂暴峽谷以北的一座高山之巔傳來一聲悲怒的咆哮。
這是一處獸人的聖殿,粗獷、拙重的獸人風格隨處可見,在聖殿最中間的巨大建築中,點著數以百計的燭火,其中大部分都放出紫色的光芒,少數則是藍色。每一點燭火下,都有一個木牌,剛才熄滅的那盞燭火下的木牌用獸人文字寫著“盎格魯”。
“我們的祖先會引領著你哥哥的英靈,他將在天神競技場中復活。”年邁的獸人身上的裝飾說明了他的身份,他是一個獸人薩滿,他輕輕撫摸著跪在面前的少年獸人額頭:“艾薩冷,你是部族希望的火種,我可以看到,終有一天你會與殺死你兄長的人在戰場中相遇……”
老薩滿抬起頭來,空洞的眼睛望著滿面前的燭火,他的眼中沒有眼珠,分明是一個瞎子,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卻又象是看破了時間,看到了未來。
“我會在戰場上砍下他的頭顱,用他的頭骨,裝點我的項鏈!”被稱為艾薩冷的年輕綠皮獸人用低沉有力的聲音說道:“我這就去找他們,我也要成為神選勇士!”
“那不是神選勇士,那是惡龍之子,艾薩冷,你擁有自己的力量,只是還未覺醒,不要讓憎恨迷失了你的內心,我的孩子。”老薩滿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少年獸人低低地咆哮了一聲,顯然是心有不甘,老薩滿害怕他走上歧途,輕輕拍打了一下他的後腦。少年獸人總算安靜下來,目光中的血色也恢復成了碧綠,他昂起頭:“上師,我想提前進行試練,我需要你的幫助!”
“你決定了嗎?”老薩滿凝視著他問道。
“我決定了!”少年獸人目光清明:“不是為了仇恨,而是為了部族的未來!”
“艾薩冷,你誕生之時,我站在群峰之巔,親耳聽到掠過山頂的風聲夾帶著你的名字,你註定要踏上一條英雄之路。”老薩滿雙手合在一起,做了一個祈禱的手勢,然後將之貼在少年獸人的額頭之上:“占據了富饒平原的人類中流傳著羅曼皇子阿瑟斯的名字,據說他甚至得到了巨龍的祝福,那樣的英雄才是你的對手,你必然要將我們一族帶上光明之途!”
“弗格森上師,我會的。”少年獸人簡短有力地回答。
“你應該去尋找一位賢者,你的力量很古怪,很象是龍魂之力,但又與現在我們知道的任何一種龍魂之力都不一樣。”
對視了一會兒之後,伊迪斯突然開口說道。
沈白沒有理她,仍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伊迪斯將遮住臉部的面具推了上去,嫣然一笑:“你用不著強自支撐了,我知道你已經受了重傷。”
這句話讓沈白的目光變得更加森冷,伊迪斯心裡不悅,沒有再理會他,目光一轉,停在了霍根的屍體上。
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雖然是一個女子,但伊迪斯並不是沒有上過戰場的人,她能夠從霍根屍體大致判斷出他死亡的原因。
沈白目光也移到了霍根屍體上,雖然不知道伊迪斯心裡在想什麼,但沈白自己知道,殺死霍根的後果。
“這是貴族之恥。”伊迪斯轉過臉,慢慢對沈白說道:“這種不名譽的死亡……必須得到糾正!”
沈白心中一緊,如果伊迪斯要為霍根洗刷恥辱,以她剛才展示出來的實力,沈白不認為重傷之後的自己會是她的對手,即使加上剛才立下大功的小龍也不行。
“雖然有些對不起你,可是隻能如此。”伊迪斯一邊說一邊緩緩走過來。
“你想怎麼樣?”沈白揚了揚眉,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要伊迪斯一有異動,立刻搶先出手。
“當然,我想溫泉伯爵會很樂意在其他方面給予你補償的……”就在沈白要撲出的一剎那,伊迪斯說道,然後她掃了沈白一眼,目光中充滿狐疑:“你要做什麼?”
“呃……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沈白突然間覺得,自己似乎誤會了什麼,他收回手,毫無風度地撓著自己的後背,象是一個明人的老農。
伊迪斯臉沉了下來:“霍根是在逃跑的過程中被人從背後殺死,我一路追尋過來,他在這途中拋棄了自己身為一個騎士和貴族的榮耀。”
沈白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殺霍根並不是他一時衝動,霍根喊的那句話證明他心中始終在敵視自己,沈白也沒有想到,會有伊迪斯這樣的強者跟來,讓他連善後的時間都沒有。
“你想怎麼辦?”沈白心中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現在諾蘭德非常動盪,暗流正在湧動,無形的邪惡四處傳播,騎士與貴族的榮譽必須得到維護!”
“這個霍根能有那麼大影響?”沈白已經明白伊迪斯的意思了。
“霍根本人當然沒有這麼大的影響,但是……溫泉伯爵的立場很關鍵……總之……”說到這裡的時候,伊迪斯有些吞吞吐吐。
沈白看她說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把事情說清楚,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他搖了搖頭:“給我好處。”
“什麼?”伊迪斯先是一怔,然後笑了。
貴族之間很少這樣直接了當地討論利益的,特別是那些宮廷貴族們,他們貪婪而虛偽,明明心中想要的東西,卻總是要拐彎抹角。
從這一點上說,沈白與那位溫泉伯爵倒有幾分相似。
“弗蘭克爾王國與溫泉伯爵,都會很樂意為你的領地提供支援。”伊迪斯說道:“我有一塊領地在蜜椰郡,離這裡並不遠,你這裡最需要的是糧食吧,我可以從蜜椰郡為你調來。”
蜜椰郡是弗蘭克爾王國最大的糧食產區,那裡土地濕潤而肥沃,糧食產量占了弗蘭克爾王國的五分之一,那裡被分封的,都是與弗蘭克爾王室關係密切的大貴族,聽伊迪斯這樣說,沈白有些驚訝,沒有想到她還有這樣的身份。
“我需要人力,糧食,當然還有金錢。”既然有人送禮上門,沈白當然不會拒絕:“把紫澤周圍失去家園的明人都給我送來,準備好他們一年生活的糧食與耕作的種子,再支援我一批工具——至於其他的,我還沒有想好。”
伊迪斯似笑非笑地聽著,然後點了點頭:“很公平,但是,這個紫皮獸人是霍根殺的。”
這就是用殺死紫皮獸人的榮譽去交換物質利益了,沈白毫不猶豫地點頭。
榮譽對於明人來說有什麼用?獸人找到越過紫澤的道路,也就意味著明人僅存的家園也將成為戰場,當務之急,是建立一個新的棲居之地。
“另外,我會向阿瑟斯王子建議授予你正式貴族封爵的。”伊迪斯又說。
伊迪斯來得快去得也快,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忙。沈白也同樣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雖然沈橫擁有管理一個鎮子的經驗,但象瀛尾這樣百廢待興的地方,他還必須有人從旁指導。
沈橫再一次感到震驚了。在他印象中陰沉怪異的侄子,在民政事務上展現出了此前他沒有發現的天賦,不僅每件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條,而且那些看上去極為繁瑣的政務,除了在最初七天外,以後就根本沒有占用他多少時間!
沈橫自問,自己或許也可以把一切都安排好來,可是要做到沈白這樣好整以暇,則絕無可能。
這讓沈橫放下了對這個侄子的最後一絲輕蔑,感慨之餘,也有些慶幸。
在這個過程中,來自沈家門鎮的那些貧兒起了關鍵作用,他們人數不多,可都有所長,因為年幼所以沒有成年人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做起事情簡潔明了,完全按照沈白的意志去執行。
瀛尾的秩序漸漸建立起來,本來這正是收服人心的時候,但沈白卻開始深居簡出,除了一個負責照顧他生活的少女之外,就連沈橫也難得見到他。
因為沈白有比招攬人心更重要的事情。
“我們得到瀛尾的根本原因是什麼?實力!如果我不能與龍魂戰士匹敵,那麼阿瑟斯根本不會將瀛尾交給我,伊迪斯也不會建議他給予我真正的爵位。這個時代,大亂將臨,嗅覺靈敏的人都能體會得到即將撲面而來的血腥氣息,只有掌握更強大的力量,才能保護現在擁有的!”
端坐在書院中的沈白按捺住心中的煩躁,深深吸了口氣。他已經在這個靜謐的小院裡呆了五天了。最初的希望,在不斷的重複中變成了焦躁,幾乎將沈白的耐性磨滅殆盡。
他不得不反覆告誡自己,只有增強實力,才能保住現有的東西。
靜下心來,他繼續與小龍的心靈溝通,自從那天擊殺獸人盎格魯之後,小龍就開始昏睡,最初的時候沈白以為是自己身受重傷的緣故,可後來他的傷勢完全好了,但小龍仍然未醒,而且,沈白髮現自己與小龍的心靈溝通被某種力量所阻止。這讓沈白大為恐慌,不僅僅因為他知道自己力量與小龍有密切關係,也因為在他心中,這條到處亂爬的小傢伙是一個重要的夥伴。
這一次嘗試還是失敗了。
沈白再度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開始新的一次嘗試,如此反覆,時間就在不經意中飛逝。
羅綺悄悄伸頭看了沈白一眼,已經過了晚飯時間,但自己的這位少主人卻還沒有吃飯的意思。
她是個十二歲的少女,阿木被派出去管理庶務,沈白身邊需要有人照顧,於是她就被派了過來。象其餘明人少女一樣,因為營養不良和繁重的勞作,使得羅綺身材瘦俏、發色乾澀,不過五官還算清秀。生活的艱難沒有將她的好奇心全部磨去,她時刻都在關注著自己的少主人,一是關注他那強大的力量,二是關注圍繞著他的種種傳聞。
終於看到沈白站了起來,羅綺碎步上前:“少主人,該吃飯了。”
沈白沒有回應,而是絞著雙眉原地轉了兩圈,看到他這個模樣,羅綺不由得有些心痛,這些天來她對沈白也有所了解,在傳聞中是“憨仔”的他其實相當好相處,既沒有什麼古怪的嗜好,也並不喜歡捉弄人。大多時候,他都是安靜地坐著,閉上眼睛假寐,偶爾會來到院子裡,手舞足蹈地耍弄拳腳。漸漸熟悉之後,羅綺也不再象開始時那樣拘束,她輕輕拍了沈白胳膊一下:“少主人,我聽聖堂……書院裡的先生說,欲速則不達呢。”
沈白點頭不語,羅綺立刻喜笑顏開,穿花繞蝶一般進進出出,將飯菜端了上來。這個時候的瀛尾還很窮,因此飯菜遠算不上豐盛,沈白才舉起筷子,就聽到遠處隱隱傳來悶雷聲,然後大地震動起來,沈白猛然站起,迅速爬上高處,向悶雷聲傳來的地方望去。
在那極為遙遠的天際,沈白看到一片紫色的光芒沖天,他正琢磨著出了什麼事情的時候,一股無形的力量迎著他的臉衝了過來,就象是夏天陣雨前的那陣風一樣,讓人神清氣爽。
緊接著,他就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喜悅。
這種感覺並不產生於他自己,而是來源於小龍。沈白從高處跳了下來,迅速跑回書院。
小龍原本盤在那個“大成至聖”的神龕上,現在卻變成了仰面朝天的模樣,看起來象是一個吃撐了的孩子。沈白跑進來之後,它歪過頭來,向沈白眨巴了兩下眼睛,然後又眯著眼,一副正在享受的神情。沈白吸了口氣,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剛才那聲巨響傳來的方位,正是紫澤,想到這裡,沈白心突的一跳:獸人選擇紫澤作為奇襲的突破口,難道背後還有深意?
小龍伸了個懶腰,然後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原位上滾了滾,緊接著就陷入沉睡,還發出響亮的鼾聲。這讓沈白啞口無言,盯著小龍好一會兒,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吃飯!”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頓飯沈白胃口出奇的好,吃了平時三倍的分量,肚子還只是覺得半飽。而且,他還覺得想要吃肉食,以瀛尾現在的經濟情況,他想吃肉有些困難,不過魚倒沒有什麼問題,葉河主幹還有支流都有豐富的魚類。
在饑餓感的煎熬下,沈白帶著幾個人跑到葉河的支流,明人的捕魚技藝相當不錯,這是他們獲取肉食的主要方式。很快河邊就燃起了火堆,烤魚的香味大老遠就聞得到,負責烤魚的羅綺剛開始時還臉帶笑容,可是隨著一條條烤好的魚進入沈白的肚子,這笑容就變成了驚訝,因為沈白吃下的份量,甚至超過了他自己的體重!
沈白也覺察到自己的異樣,但他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這頓飯從中午吃到了晚上,地上的魚骨霍積成了一座小山,羅綺也為沈白的飯量憂心忡忡,但看沈白吃飽後興致高漲,她又覺得高興。
這樣巨大的食量足足陪伴了沈白七天,而小龍也在神龕中睡了七天,吃下去的魚肉麵粉沒有讓沈白胖起來,但小龍的體形卻讓人驚喜地變了。原來小龍只有半尺長左右,現在卻長度超過了一米,身上的鱗片也變得更有光澤了。這種變化的原因雖然還不知道是為什麼,但至少這結果讓沈白很高興。
但是小龍體形的變化也帶來了麻煩,它喜歡爬在沈白的頭上,以前因為個頭小不顯眼,現在則又大又沉,最重要的是,它愛盤著睡覺,已經不只一個看到這盤在一起淡黃色物體的人問沈白,頭上怎麼會有一坨屎。
沈白並不是一個容易受到別人意見左右的人,但面對這種窘況,他也只能將小龍從頭上驅逐出境了。這讓小龍很是惱火,為了奪回自己的臥榻,它總是不屈不撓地向沈白撲去,而沈白則要想方設法與之對抗。
“少主人這是在做什麼?”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一個明人躡手躡腳來到羅綺身邊問。
“少主人和他的寵物正在練習格鬥。”羅綺滿眼都是崇拜:“我現在總算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強大了,他整日練習,從不停息!”
“有道理!”那個明人深表贊同地點頭。
他們討論的時候,沈白卻在自己心中大罵:“該死的,你為什麼非要爬我頭上來!”
“嗯呢?”在他內心深處,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那是小龍回傳給他的反應。
沈白在遇到小龍之後就能夠與它進行簡單的心靈溝通,他可以將自己的心意傳給小龍,但得到的反饋非常簡單,只是“憤怒”、“高興”、“悲傷”這樣的基本情緒,可經過這幾天的長睡之後,小龍似乎靈智大開,回應的消息複雜了許多,比如說現在回應的就是一堆莫明其妙的信息,就象是一個丫丫學語的孩子,說出的東西誰也聽不懂。
“我有個建議,你乖乖地呆在別的地方,比如說神龕上就不錯,如果你不說話,那我就當你同意了哦!”沈白又對小龍傳遞消息。
“嘰咕!”小龍的回應也依然含糊不清。
“既然同意了那就別再往我身上爬了!”
在不熟悉沈白的人看來,他是一個性子彆扭難以接近的人,但在與小龍的交流中,沈白完全放開了自己。就在他與小龍扭成一團的時候,突然間聽到了一個聲音:“沈白!”
這個聲音讓沈白動作慢了一下,小龍立刻抓住機會爬上了他的頭頂,舒舒服服地盤成一團。沈白懶得再趕它,而是站直了身軀,看向與他說話的人。
羅曼帝國的皇子阿瑟斯、銀翼騎士團女騎士伊迪斯,還有另外十多個他不認識的人,出現在他的視線當中。不用細想,沈白就知道,麻煩又來了!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1:58 PM
正文 十三、大賢者
落日孤懸在西方天際,因為隔著氤氳的霧靄,所以這輪照亮大地的火球也呈現出詭異的紫色,在紫澤當中,這才是太陽正常的顏色。
一隻鐵甲犀從水潭中爬了出來,不滿地哼嘰了幾聲,遠遠望著靠近的人類。它沒有躲避,因為它那身堅逾魔鐵的厚甲和特殊的能力,足以讓它在附近稱王稱霸了。這群人類大約是二十天前抵達這裡,挑選紫澤中難得乾淨水源的這裡建立起了前哨基地,剛開始的時候只有十多個人,現在已經增加到了五十個。
對於這些人類,鐵甲犀不害怕,但也沒有主動去招惹,因為對方也不會進入它的領地。不過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兩個多小時前,又有一隊人類進入這個前哨,在這隊人類中,鐵甲犀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
現在,這種危險正在逼近,鐵甲犀肩部的劍甲都豎了起來,準備迎接挑戰。
“你確定要來找這傢伙麻煩嗎?”還隔著一百米,沈白就看到了小山一般的鐵甲犀,他撓著自己亂糟糟的頭髮問道。
“嗯嘰嗯嘰!”
經過長期奮戰和友好協商,沈白與小龍總算達成了協議,小龍現在盤著的地方改在了他的肩膀上,雖然阿瑟斯他們一見到這種情景仍然會忍不住笑意,不過這總比起小龍盤在沈白頭上時要好得多。
“不好辦啊,你不覺得我們該換一個對手,至少是體型相差不是那麼太大的?”
如果有沈白過去的熟人看到他,現在可能會大吃一驚,因為現在的沈白臉上的陰郁神情蕩然無存。
無論是誰,象他一樣在極短的時間內感覺到自己實力的巨大進步,都會壓抑不住興奮的。
“咕嘰!”
就在沈白努力想換個目標的時候,小龍已經忍不住了,它直接從沈白肩膀上跳了下來,然後閃電般向鐵甲犀爬了過去。
“喂喂,你的性取向有些問題耶,那傢伙的胸部確實很大,但並不意味著它適合你!”沈白無奈,只能跟著衝上來。
鐵甲犀對於這敢於來挑戰自己權威的傢伙滿是憤怒,它咆哮了一聲,以它為中心的區域,立刻綻放出一道無形的波紋。被這波紋籠罩之後,小龍與沈白象是陷入了泥沼中一樣,被無形的力量擠壓吸引,舉步唯艱。
這是鐵甲犀的絕技之一:引力泥潭。
“果然是個難對付的傢伙,現在我們跑應該還來得及。”沈白嘴裡嚷嚷著,腳下卻絲毫沒有放慢,因為小龍已經離鐵甲犀非常近了。
“轟隆隆!”
巨響聲中,爛泥四濺,沈白渾身升騰起一股火焰般的護膜,將飛來的泥漿擋住。
這就是近來他實力進步的成果之一,阿瑟斯與伊迪斯稱之為魂焰外放。當伊迪斯提到這個的時候,眼間裡是掩飾不住的驚訝,而阿瑟斯在恭喜沈白之餘,目光中還有某種擔憂。
龍魂戰士能夠做到魂焰外放,也就意味著能夠主動使用龍魂之力了,這可是個坎,邁過這重坎,龍魂戰士面前將是全新的世界,按九階劃分法來說,這就是邁入三階龍魂戰士的行列了。
“去死吧!”
魂焰外放後,引力泥潭的束縛力量被抵消了,沈白的速度立刻提升起來。小龍的速度更快,它靈活地躍起,落在鐵甲犀狂頂的大頭上,順著脖子爬過去。鐵甲犀的智慧雖然低得可憐,可現在也意識到這兩個對手並不是好對會的,它再次發出怒吼,用力甩動身軀,將小龍從脖子上甩落,然後又重重地一腳踏上了去。
這一腳是鐵甲犀的第二項絕技:憤怒踐踏。
隨著這一腳,大地震動起來,強烈的暈眩感讓沈白身軀搖搖欲墜,他身體停滯住,心裡升騰起驚怒,他承受的只是攻擊餘波,而被直接攻擊的小龍所受到的傷害可想而知!
雖然他意識轉得很快,可身體卻不受指揮,當他終於能控制住自己的身體時,發現鐵甲犀已經猛衝到了他面前。這是鐵甲犀第三項絕技:野蠻衝撞。
這隻鐵甲犀的體格龐大,重量至少五噸,這樣的重量衝過來已經夠可怕了,更何況它還有一隻尖銳的犀角。
“我沒穿紅衣服,你也不是鬥牛啊!”沈白感覺到小龍無恙,算是放下心來,可以專心對付鐵甲犀了。在實力增長之後,他的反應速度與身體協作能力都有了非常大的增強,鐵甲犀野蠻衝撞雖然擁有很強的破壞力,但沉重笨拙的身軀成了它的弱點。沈白雙手張開,飛快伸出,抓住鐵甲犀的角。
沈白敢這樣做,也是因為他知道這是頭雌性鐵甲犀,而且正處於哺乳期。要是雄性鐵甲犀的話,它的角會放出第四項絕技麻痺光環,凡是接觸到它的角的生物,都會暫時失去行動能力,而雌性鐵甲犀沒有這個本領。
在抓住犀角後,沈白藉著鐵甲犀衝鋒的勢飄了起來,轉身騎上它的脖子。鐵甲犀發現自己的最後絕技也失去了作用,驚怒中幾乎人立而起。沈白左手死死抓住犀角,右拳重重砸在了鐵甲犀的雙眼之間。
這一拳並不重,但拳頭中發出的龍魂之力卻從鐵甲犀的毛孔中鑽了進去,直接敲擊在它的顱骨。這隻巨大的魔獸頓時定住,頭暈腦脹的感覺讓它失去了鬥志。
接連五拳過後,鐵甲犀轟然倒地,不過它的皮膚與骨骼異常堅硬,沈白的攻擊也只能讓它處於暈眩失神的昏迷狀態中,並沒有傷害它的生命。沈白從它的脖子上跳了下來,然後開始尋找小龍,找了半天,也沒有看到小龍的身影。
“喂,躲到哪兒去了?”沈白有些慌了。
“咕嚕咕嚕——嗝兒!”
小龍的聲音傳了過來,沈白循聲望去,看到在鐵甲犀的肚子下面,小龍伸出半截身軀,嘴角邊上還有白色的液體,整個肚子鼓鼓脹脹的。
“你來找這傢伙麻煩,只是為了讓它當你的奶媽?”沈白完全忽視小蛇應該是卵生動物,怎麼象哺乳動物一樣要喝奶。
小龍又大大地打了個飽嗝,然後意猶未盡地在鐵甲犀的肚子上蹭了蹭,似乎覺得不舒服,它向沈白爬過來,然後盤在沈白的肩膀,很快就睡著了。
“這個傢伙……”對於它的所作所為,沈白只能無奈。
“我不明白阿瑟斯殿下為什麼會重視你……你這個玩蛇的鄉巴佬兒。”
尖刻的聲音響起,沈白臉上開朗的笑瞬間收了起來,他冷漠地扭過頭去,根本不理睬那個說話的人。
說話的人身材高大,上身穿戴胸甲,兩道濃密的眉毛將他的個性表露無遺,這是一個野心勃勃而且精力旺盛的人,同時這個人又不太懂得內斂自己的情緒。
輝耀騎士團副團長,六級龍魂戰士,綽號風狼騎士的傑拉爾德!
輝耀騎士團雖然不象銀翼騎士團那樣赫赫有名,但仍然躋身於諾蘭德五大騎士團的行列。與其餘四個騎士團或者屬於強大的王國或者屬於正神教不同,輝耀騎士團其實是由一群傭兵組成的戰鬥騎士團,通過為雇主戰士,直至獲取榮耀與地位,是這個騎士團的宗旨。在阿瑟斯皇子發出對獸人戰爭的徵召令之後,這個騎士團毫不猶豫追隨而來。
沈白知道傑拉爾德為什麼會言語如此尖刻,他在輝耀騎士團奮鬥時間超過二十年,現在已經四十二歲,卻還未得到正式的貴族封爵與領地。他是在嫉恨沈白,這種嫉恨讓沈白降低了對他的評價,一個不能隱藏自己內心慾望的人,在許多場合都是一個愚蠢的人,而蠢人的威脅總是有限的。
“身為嚮導就要有嚮導的覺悟,明人,阿瑟斯殿下讓你過去,不要讓高貴的皇子久等。”傑拉爾德傲慢地昂起下巴。
小丑們做出各種姿態,目的就是吸引別人的眼球,沈白當然不會讓他如意。從始至終,沈白的目光都沒有與傑拉爾德交會,即使是看著他,眼神也穿過他的身體而在遠方聚焦,仿佛這個人根本不存在。傑拉爾德的努力沒有激怒沈白,反而讓他自己怒火填膺,他在沈白背後捏緊了拳頭,外放的龍魂之炎升騰直上,簡直讓他變成了一個火人。
但他只有忍著,這段時間他們深入沼澤的經歷,讓他明白一個好的嚮導對於這支小部隊的重要性。
“沈白,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明天必須出發。”阿瑟斯皇子的嘴脣上起了兩個水泡,那是火氣旺盛的結果。
“殿下,很快就會是沼澤的雨季,紫澤的雨氣陰冷潮濕,凍雨和小雪會掩蓋住地面的標誌,即使是我要尋找出正確的道路也會很困難。”沈白說。
“很困難也就意味著你還是有辦法的,對不對?”伊迪斯插嘴說。
“我不明白你們在著急什麼。”沈白停了一下:“如果是獸人,我覺得完全沒有必要,雨季來臨也就意味著獸人根本不可能安全經過紫澤。”
阿瑟斯與伊迪斯同時沉默了,他們的目光都望向一個人,沈白也看向那個穿著紅色呢子長袍的老人。
“柏特萊姆大賢者,我認為你對沈白的考查應該可以做出結論了。”阿瑟斯皇子說道:“他有權力知道我們此行的目的。”
被尊稱為大賢者的老人與酒肆傳說中的隱者完全不同,他渾身上下珠光寶氣,即使是衣衫的染色也用的是最為耀眼的紅。沈白聽說這個老傢伙已經七十歲了,可只從外表來看,他還只是四十歲,有時沈白會惡意地猜想,這個眼珠子總是在伊迪斯身上打轉的老傢伙是不是會什麼采補之術。
“咳……”柏特萊姆乾咳了一聲,露出真誠的笑意:“阿瑟斯殿下的眼光我當然是信得過的,伊迪斯小姐的判斷也絕對不會有問題,其實這一路上,我逐漸了解這位沈白……呃沈白爵士,也覺得他是一個很不錯的朋友。我只有一個小小的條件,只要沈白爵士答應,那麼我可以將我的智慧與你共享。”
“如果是把我或者小龍當作試驗的對象,那麼老爺子你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我有的時候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拳頭,象上回那樣敲打在尊敬的大賢者眼眶上的話,會有損您的形象。”
沈白忍住噁心的感覺說出這番話來,這個老傢伙對他和小龍有一種莫明其妙的興趣,最初的時候是要沈白的頭髮,然後是血,在沈白兩次滿足他的要求之後,他甚至提出要把沈白和小龍解剖來看看——儘管他再三保證實驗後絕對會完整無缺地縫好來,可沈白還是一拳頭捶在他的眼眶上。
“啊,那實在太可惜了,如果我研究出了結果,很有可能可以改變整個諾蘭德的歷史……”
“是這麼回事,沈白,你研究過歷史沒有?”阿瑟斯意識到將決定權交給這位大賢者是一個錯誤,因此他搶走了話題。
沈白當然研究過諾蘭德的歷史,無論是從吟遊詩人口耳相傳的那些傳說,還是貴族們收藏的種種典籍。明人帶來了雕版印刷技術,使得諾蘭德的圖書種類在這幾百年中空前發達,有關歷史類的書籍也在貴族與商人間流行開來。
“明人來到諾蘭德後帶來了一個好習慣,就是對歷史的整理與編修,可是所有有記載的歷史,都是從一千九百二十四年前羅曼帝國建立開始的,而在此前則是一片空白。那並不是因為諾蘭德的歷史只是從那時開始,而是人們有意掩蓋了此前的真相,悲慘的、黑暗的並且痛苦的真相。”伊迪斯接口說道。
她如願以償,在沈白臉上看到了驚訝,於是她笑了:“我也是一個歷史愛好者,並且致力於發掘歷史真相,這是我自己編寫的《諾蘭德大史記》中的一段開頭,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借給你看。”
“讀史使人明智。”沈白嚴肅地感謝伊迪斯的好意。
“羅曼帝國是在戰火與廢墟中建立起來的,在帝國之前,統治諾蘭德的並非人類,精靈法師們組成的法師帝國是諾蘭德所有生物的主宰,他們在諾蘭德建立了一百零八座法師塔,這其中又以三座法師塔最為高大雄偉,擁有無窮的力量,它們被命名為‘真理’、‘智慧’、‘奧術’。精靈法師們憑藉魔法的偉大力量,還建立起數量眾多的奇跡,比如說羅曼帝國南部連接大陸與風暴島的跨海大橋,直到現在還可以為人們提供便利……”得到沈白稱讚的伊迪斯開始大段地背誦她的作品。
“長話短說吧,伊迪斯。”阿瑟斯有些無奈。
“耐心,耐心,阿瑟斯,在做出重大行動之前回憶一遍歷史,對於獲得正確的結果會有很大幫助。”出乎沈白意料,大賢者柏特萊姆本來一直盯著伊迪斯因為背誦而波濤起伏的胸部,可在阿瑟斯表現出急躁情緒時,他立刻出言指正。
“是的,導師,伊迪斯,很抱歉打斷了你,你請繼續吧。”
於是伊迪斯又開始了對歷史的訴說,沈白注意到柏特萊姆的目光再度停留到伊迪斯的胸前,甚至還有明顯的咽唾沫的動作,這讓他恍然大悟:原因老傢伙是為了能繼續欣賞那可觀的波浪才會教訓阿瑟斯的。
“雖然法師帝國無比輝煌,但所有的榮耀都是屬於精靈族的,確切地說,是屬於精靈法師,他們是一個極小的團體,在所部智慧生命中的比例不足萬分之一,而除了他們之外的一切生物,無論是人類、矮人還是獸人,都是奴隸,甚至連強大的巨龍,也因為法師塔的力量而臣伏於他們,成為他們的坐騎、寵物兼打手。這種情況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殘酷的壓搾必然導致反抗,首先是獸人,然後是矮人,緊接著是數量龐大的人類,他們的起義並不能對法師們的統治構成威脅,直到巨龍與人類締結秘約……”
這是一首波瀾壯闊的史詩,各種族的聯盟最終推翻了法師帝國,一百零八座法師塔中絕大多數都被徹底摧毀,只有其中最大也最強的三座,真理之塔、智慧之塔和奧術之塔,即使聚集了上百頭巨龍的力量,也無法徹底破壞。
“紫澤並不是天然生成的,為什麼紫澤附近被稱為龍棄荒野,原因就在於,這裡巨龍們的傷心之地。這原本是法師帝國奧術之塔所在地,上百頭巨龍試圖聚集力量摧毀這座強大的法師塔,結果是引發了一場災難,巨龍紛紛隕落,身經百戰得以活下來的各族勇士在瞬間化成飛灰,原本肥沃的土地變成了紫色的淤泥,倖存的生物發生各種變異。”
聽到這裡,沈白撩了一下眉:“奧術之塔沒有被徹底破壞?”
“沒有,三座大法師塔無法破壞,巨龍們只能將它們封印。”伊迪斯說到這,神情非常嚴肅:“這三座塔連結著三處法力之源,只要它們存在,那麼法師們就有源源不斷的法力提供,我們得到的消息,奧術之塔的封印似乎已經被打開。”
沈白立刻想起,小龍長睡甦醒的那天,自己曾經聽到紫澤方向傳來的爆炸聲,以及那種讓人神清氣爽的能量。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1:59 PM
本帖最後由 u6ru8fmp6 於 2011-10-23 06:52 PM 編輯
正文 十四、奧術之塔
“獸人入侵,大法師塔封印被打開……看起來你這個皇子遇上大麻煩了。”
“再大的麻煩,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但願如此。”
單調的蕈菌世界中傳出這樣的對話聲,一個由三十人組成的小隊打破了這裡的寧靜。
阿瑟斯說“總會有解決的辦法”時語氣裡滿是自信,伊迪斯一雙明媚的眼睛盯著他的臉,看得出來,這位銀翼女騎士對於皇子殿子已經可以說是迷戀了。
“根據你們給的資料判斷,奧術之塔應該就在這附近。”沈白停下腳步:“我們很幸運,直到現在也沒有遇上紫澤中可怕的傢伙們。”
“奧術之塔在哪裡?難道說你這個自稱最熟悉紫澤的嚮導,只能把我們帶進這一片大蘑菇林中嗎?”傑拉爾德在旁邊冷嘲熱諷。
因為還要防備獸人的威脅,所以阿瑟斯可以抽調的人手不多,這裡加上前哨駐地,總共也只有五十人,其中大多數是傑拉爾德帶來的輝耀傭兵。這使得傑拉爾德在這支隊伍中的地位相當高,他也總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找沈白的麻煩,如果不是阿瑟斯的壓製,兩人間至少要暴發十幾次衝突。
沈白可以不理睬他,卻不能不理睬阿瑟斯詢問的目光,他攤開手:“你們給的資料非常有限,另外畢竟經過了將近兩千年的變化,所以我無法精確到點。奧術之塔在以我們現在立足之處為中心,方圓四平方裡以內,我只能確定這個。”
“足夠了。”
柏特萊姆喃喃地說了聲,他掏出一個瓷瓶,當他拔開瓶蓋的時候,一股異常淡淡的香味傳了出來。
“如果奧術之塔被解開了封印,那麼在我們的周圍,就應該充斥著奧法能量,這種能量只有擁有魔法天賦的人才能感覺到,不過這可難不住我,我早就配了一種香劑,它能主動與奧法能量產生反應,散髮出特殊的香味,奧法能量越密集,香味也就越濃。我們只要在不同的地點嗅這種香劑,就可以判斷出周圍奧法能量的濃度,知道我們是離奧法之塔更近了還是更遠了。”他得意洋洋地搖晃著那個瓷瓶。
“等一下,這種味道很熟……很象是前幾天伊迪斯身上的香味。”沈白用機械的聲音說道。
“這就是我使用的香水,我將它與我的胸衣放在一起,五天前它們一起失蹤了。”伊迪斯臉上的表情非常豐富。
“啊,那是我拿錯了。”柏特萊姆對於自己卑劣的行徑露餡毫無羞恥之感,他泰然自若,將那瓷瓶子收好後又拿出另外一個瓶子。這兩個瓶子在外表上幾乎一樣,他揭開蓋子,然後厚顏無恥地對伊迪斯說:“因為這種香味太迷人了,所以我收藏了它,親愛的伊迪斯,你不會介意吧,這可讓我想起你那迷人的母親……”
“閣下!”伊迪斯身上猛然蒸騰起魂焰。
“別這樣,親愛的伊迪斯,這是對你的試煉,如果你不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與衝動,那麼你就不可能成為更強大的力量的主人,你只會被力量所左右,然後,遺憾終身。”
這麼義正辭嚴的話語被柏特萊姆嬉皮笑臉地說出來,實在是沒有什麼說服力。但是伊迪斯還是忍住了自己的怒火:“閣下,我希望你的試煉不超過必要的限度!”
“你的敵人不會顧忌什麼限度,伊迪斯,記住這一點。”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老頭嘴巴上也不肯認輸。
“前進吧。”還是阿瑟斯打斷了這種無謂的爭執。
這位大賢者就是一個老流氓,沈白確認了這一點,同時慶幸自己堅決拒絕成為他的試驗對象。不過老流氓製造的香劑還是有用的,他的嗅覺也靈敏得可怕,沒過多久,他就確定了正確的方向。
“應該快到了,香味非常濃。”
處於紫澤中心地帶,蕈菌前所未有的茂密,四周一片陰暗,眼睛在這種地方能發揮的作用非常小。聽到柏特萊姆這樣說,沈白微微松了口氣,然後就感覺到額頭上一陣冰涼。他抬起頭來仰望,巨大的菌冠將天空完全遮住了,一連串水珠從上面滴落下來,很快就變成無邊無際的雨簾。
紫澤的雨季來臨了。
冰冷的水珠很快將他們的頭髮打濕,還順著衣領與鎧甲滲了進去,用寒冷警靠他們得找一個地方避雨。阿瑟斯沒有徵詢眾人的意見,直接下達命令,繼續前進搜尋奧術之塔。這讓輝耀騎士們發了好一頓牢騷,還是傑拉爾德拿出副團長的權威強行壓製,這些傭兵才老實下來。
憑藉這些烏合之眾去奧術之塔,如果那兒真的有解開封印的法師在的話,那麼麻煩就大了……
帶著這個擔憂,沈白與小龍進行了一次心靈交流,確認自己隨時可以跑路後,他才安下心來。
在繞過一片劇毒碧蕈之後,一棵巨大的蘑菇出現在他們視線當中,眾人都歡呼出聲。他們這一路來看到的都是大蘑菇,但象這棵這樣高大的還絕無僅有,而且,它長在一座古舊的尖塔上,尖塔只有半邊,一部分被蘑菇裹住,還有一部分露出來,站在他們所處的位置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塔上閃爍著的暗藍色光澤。那些光澤形成了一個個古樸的符文,它們並不是停止不動的,而是緩緩上升,然後消失。
除了視覺,沈白還清楚地感覺到那種巨大的讓人精神振奮的力量,那應該就是奧法能量,似乎除了他之外,沒有別人能夠感應到。
小龍興奮地又開始經往他頭頂爬去,它的眼睛閃閃發亮,盯著那半截殘塔,表情有些象它盯著沼澤中那些母魔獸們鼓漲乳房。
“喂喂,你不要衝動!”
沈白伸手抓住小龍,制止它向塔撲去,這麼多人,自然會有人去打頭陣,用不著他冒險。
“沈白,你為什麼停下來,繼續!”傑拉爾德的喝斥聲傳來。
沈白沒有理睬,然後他看到阿瑟斯大步向前,毫不停留地走向那座古塔。伊迪斯與柏特萊姆一左一右跟在他身邊,那位大賢者這個時候步履矯健,絲毫沒有老態。
根本無需多想,沈白就跟在了他們後邊。輝耀騎士團的人看起來人多勢眾,實際上只有六個人是龍魂戰士,其中最強大的副團長傑拉爾德,也只是六階,與阿瑟斯的九階相比,差距還很明顯。更重要的是,與這群蠢人在一起,只會讓自己也變得愚蠢起來。
“不知道白癡會不會傳染。”沈白喃喃地說。
這句話讓傑拉爾德愣了一下,沒有等他明白過來,沈白已經追上了阿瑟斯他們。在阿瑟斯身邊,傑拉爾德還是保留一絲理智,畢竟他還希望在這次冒險中立下功勛,然後被策封為貴族,哪怕是一個騎士的封號,也比他現在自稱的風狼騎士要響亮。
奧術之塔在沒有被完全摧毀之前,高度應該在三百米以上,這幾乎就是地球上的摩天大廈高度了。魔法金屬構成了它的骨架,而堅硬的玄武岩則是它的肌膚,法師帝國的古老技術使得它混成一體。即使是半截塔,沈白也可以想象到當初它的宏偉與壯麗,就連見過地球上摩天大廈的他都嘆為觀止,那麼諾蘭德的那些土著們怎麼會不對它的主人產生敬畏。
“這裡應該是門。”阿瑟斯用力推了推那個門狀的裝置,但那東西紋絲不動。
他們在塔前停下,靠近後仔細觀察可以看出,這座塔原來是縮在地下的,就在不久前,一種強大的力量將它從地下推出,於是生長在其上的那株大蘑菇被從中鑽空了。那些打開封印的人行動很匆忙,幾乎沒有做任何清理,他們應該進入了塔內。阿瑟斯說的那個門是用金屬鑄成的,因為從泥土中鑽出的緣故,上麵糊了一層紫色的沼土,在剝落的地方,露出精美的花紋。
“這裡沒有木頭,否則我們可以製造一個攻城槌,把門撞開!”跟上來的傑拉爾德嚷道。
“白癡。”沈白回應了一句。
“那你說怎麼辦?”傑拉爾德怒火翻騰:“鄉巴佬,如果你想不出辦法來,哪怕是阿瑟斯殿下護著你,我也要教訓你一頓!”
“誰規定只有走大門進去?”沈白冷冷白了他一眼,然後一把抓住包著塔的大蘑菇:“你完全可以把你的腦袋用來作攻城槌,嘗試一下連巨龍都無法攻破的門是什麼滋味。”
當傑拉爾德意識到沈白其實在拐彎抹角罵他是木頭時,沈白已經爬到了二十米以上的地方,並且速度越來越快。他的動作提醒了眾人,這只是半截塔,從地面進不去,完全可以從半空中折斷的部分進去。塔本身滑不留手,無法讓人爬上去,不過那個巨大的蘑菇就象一個梯子,它鬆軟多孔的菌桿形成了天然的階梯,幫助眾人迅速上升。
沈白第一個爬到殘塔的頂部,但他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又向上了幾米,從那兒向塔中望去,黑黝黝的什麼都看不清。即使偶爾有符文的螢光,閃過,那種光芒也非常微弱,無法提供照明。
“真高,那些精靈法師真的創造了奇跡!”
伊迪斯伸頭向下望去,而柏特萊姆還在奮力向上爬,一直爬到和沈白平行的位置,他才停了下來,然後向下觀望。沈白覺得有些不對,這個老傢伙不象是那種願意多爬的人。順著柏特萊姆的視線向下看,然後沈白就看到伊迪斯胸前的溝谷。
“果然很深啊……”柏特萊姆向沈白擠了擠眼。
沈白微微點頭表示贊同,阿瑟斯翻了他們兩人一眼:“我們該進去了。”
“等一下,我還想多看看!”柏特萊姆嚷了一聲,沈白沒有再向伊迪斯胸前望去,偶爾為之沒有關係,如果一直盯著,那不就把自己的人品降到老流氓同等的水準了嗎。
就在柏特萊姆“多看看”的這段時間裡,輝耀騎士團的人也跟了上來,傑拉爾德這次出人意料沒有嘲笑諷刺沈白,他與自己的部下交換了眼色之後,一個高階戰士嘗試著爬上了奧術之塔。
他小心翼翼地確認自己攀爬的部位足夠堅固,然後開始向塔中黝黑的部位爬去。攀爬的過程相當順利,他很快就抵達了第一個目的,塔頂向內部斜斜伸出的那個平台上。
“沒有問題。”他向傑拉爾德揮手示意。傑拉爾德點了一下頭,立刻又有一名輝耀騎士出來,順著第一個人的途徑也爬到了那個平台上。緊接著,第三個、第四個,輝耀騎士們很快就都爬上了那個平台,整個過程當完全由傑拉爾德指揮,他們沒有一人徵詢阿瑟斯的意見。
沈白心裡開始有些不安,在此之前,輝耀騎士團的人一直給予阿瑟斯充分的尊重,可是現在情況有些反常。
“那個傢伙準備幹什麼?”柏特萊姆嘟囔著:“他以為這座塔是什麼地方?就連巨龍都不願意接近這裡!”
仿佛是在回應他的話語,“巨龍”兩個字才從他嘴中吐出的時候,一聲高亢的龍吟從奧術之塔中傳出,原本黝黑的塔內,開始出現一點螢光,緊接著是數十、幾百、成千上萬的螢火。那些螢火相互吸引,很快會攏在一起,然後組成了一隻巨大的龍。
一隻完全由鬼火組成的巨龍!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柏特萊姆算是比較鎮靜的了,可是仍然臉色發白。
“導師,這是什麼東西,你沒有告訴過我還有這種東西存在!”阿瑟斯拔出了劍。
“當年殞落在這裡的巨龍……它們的靈魂被奧術之塔抽取禁錮,成了這座塔的守護者!”柏特萊姆聲音難得正經:“龍族的猜測竟然是真的,難怪它們放棄繼續摧毀這座塔!”
幽魂巨龍破空飛起,從輝耀騎士團的人身邊掠過,它根本沒有正眼瞧這些人類,而是在空中盤旋之後,又飛回了塔裡,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那傢伙只是出來顯示一下存在嗎?”本來期待著一場精彩戰鬥的沈白沒心沒肺地問。
“應該是看到我在這裡,所以退回去啦。”柏特萊姆的無恥已經登峰造極。
幽魂巨龍的出現並沒有讓冒險者們過多停留,輝耀騎士團的人嘀咕了一陣子,傑拉爾德回頭來喊道:“殿下,這個平台很安全,你們也下來吧。”
“嘖!”沈白心裡冷笑,臉上卻還是古井無波。
爬上平台之後,他們再次感嘆法師帝國那強大得變態的技能,他們三十個人站在一處平台上,竟然還不顯得擁擠。
“繼續前進!”傑拉爾德這時又發布命令,他的這隊部下對於探險很有經驗,不愧是傭兵出身,立刻以小隊為單位開始行動。他們隨身攜帶著繩索,將繩索固定後縋下,最先的那個人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啊,煙火,煙火!”
柏特萊姆喃喃地說,沈白心中再度掠起不好的預感,這個老頭開始提到巨龍,那隻幽魂巨龍就出現了,這次他又說什麼“煙火”!
一朵絢爛的煙火在奧術之塔的黝黑中綻放開來,火中隱約看到那個輝耀騎士的身影,他舒展四肢,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團光,然後象被打碎的玻璃一樣,化成無數碎片、粉塵。他的慘叫很短促,但回音卻在奧術塔裡盤旋,重重敲擊在眾人的心頭。
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個高階戰士就粉身碎骨。
“弗斯通,你的隊伍下去,小心!”傑拉爾德臉色鐵青地說道。
弗斯通是一位五階的龍魂戰士,無論下面是什麼,他都應該有一戰之力,只要他能找到一個立足的地方,後援立刻會跟上。沈白微微屏住呼吸,他還是希望輝耀騎士團的人能夠順利,並沒有因為私人的不和而影響他對事情的判斷。
弗斯通先是將自己的鎧甲整理了一下,然後順繩縋下,緊跟著他的是另外四個戰士。當他抵達開始出事的地方時,他放慢了速度,將一柄短匕擲向黑暗中。短匕破入黑暗的一瞬間,一道符紋閃現出來,象是在空中織成一張大網。短匕被這符紋擊中,如同開始那個戰士一樣,瞬間化成了粉末。
“哈,找到原因了,這座塔的防護力量還在運轉。”弗斯通將自己固定在縋繩上環首四顧,然後他又從腰間抽出手弩,對準奧術之塔的某個位置發射。“叮”的一聲響,一根細長的繩索被射了出去,固定在奧術之塔的墻上。
他的動作非常靈活,仿佛身上的盔甲不存在一樣。
“弗斯通在成為龍魂戰士之前,可是尼斯城裡最著名的鎖匠學徒。”傑拉爾德松了口氣,他向阿瑟斯笑了笑:“殿下請放心,沒有什麼東西能夠阻擋住他,哪怕是法師帝國的魔法也不行!”
“但願如此。”柏特萊姆慢悠悠地說道。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00 PM
本帖最後由 u6ru8fmp6 於 2011-10-23 07:01 PM 編輯
正文 十五、恐怖的存在
“齒輪,咯吱咯吱的齒輪,所有機關都離不開齒輪!”
那個弗斯通一邊在法師塔墻壁上忙碌,一邊哼著古怪的鎖匠歌曲,沈白覺得無聊,直接坐在地上:“大賢者,你覺得鎖匠能打開法師塔的防護系統嗎?”
“機械和魔法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東西,你這個問題就象是問農夫能不能擊敗龍將一樣可笑。”柏特萊姆聳著肩膀:“專業問題最好交給專業人士,至於外行,在旁邊看就可以了。”
“為什麼我覺得你這話不是說給我聽的?”沈白問。
“本來就不是說給你聽的,這是給我最得意的弟子,羅曼帝國的繼承者,人類的希望……聖阿瑟斯聽的。”柏特萊姆轉向伊迪斯:“歷史學家伊迪斯小姐,你把我的教誨記錄下來,讓後人在紀念阿瑟斯功績時總不忘提上一句,聖阿瑟斯之所以會成為正義的使者人類的希望,與偉大而智慧的柏特萊姆密不可分……”
“好吧,你總是不放棄任何機會吹噓自己。”沈白其實不討厭這個老傢伙,但對於他的疲怠也是十分無奈,選擇這個傢伙充當阿瑟斯的導師,羅曼帝國現在的皇帝陛下膽子可不小。
“糟糕……”
隨著傑拉爾德的驚呼,一道電弧從塔壁延伸上來,那位快樂的鎖匠怒吼著外放魂焰,他的身體周圍被強大的能量所保護,電弧擊中了他的魂焰,原本厚實的魂焰瞬間就變得薄如蟬翼,不過總算是支撐住了。
弗斯通松了口氣,可就在這時,他感覺到巨大的無法抗拒的力量,他驚怒地抬頭,才發現懸著自己的繩索在剛才的電弧中化為灰燼。他拖著長長的慘叫,然後墜落下去,很快從眾人視線中消失了。
沈白咂了一下嘴,覺得有點可惜,瀛尾正缺一個好的鎖匠呢,不過即使弗斯通還活著,用一位五階龍魂戰士當鎖匠,也未免有些奢侈了。
“你,現在該輪到你了!”
他咂嘴的動作落入傑拉爾德的眼中,憤怒至極的輝耀騎士團副團長指著沈白怒吼。
“咦?為什麼是我?”沈白點著自己的鼻子:“我只是嚮導。”
“你可以選擇,是自己去嘗試,還是我把你扔進去。”傑拉爾德面露猙獰。
“傑拉爾德,請注意你的言行,威脅同伴,不是一個高貴的騎士所該擁有的品質!”阿瑟斯王子有些生氣了,他是個寬容的人,對於一路上傑拉爾德的表現雖然不滿,卻並沒有追究,但這個時候傑拉爾德已經邁過了他的底線。
“皇子殿下,如果你不希望白來一趟的話,最好還是聽我的。”傑拉爾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傭兵的桀傲表露無遺。
“我不認為你更適合領導我。”阿瑟斯簡短地回應,然後他親自上前:“你們只需要準備好戰鬥即可。”
看著這位皇子試圖向下進入奧術之塔,沈白嘆了口氣:“還是我來吧,殿下,還有你們,都跟著我。”
他能夠感應得到奧法的能量,而且,小龍對於這種能量的感覺更勝於他,奧術之塔上的魔法防禦啟動時,他清楚地感覺到了塔上某個地方的變化。那裡傳來的能量激盪,很明顯就是防禦啟動的關鍵。
當然,沈白沒有蠢到拿自己生命去做試驗的地步,當他發現塔身類似於電路板的符紋線路後,在他的要求下,一個武士揮刀劈砍,費了大半天的力氣才將那些符紋線路破壞。
“嘖嘖,我還以為你能給我驚喜的,小子,如果法師塔中還有法師,這種笨方法只能是找死。”
沈白沒有反駁柏特萊姆的評價,這座法師塔畢竟受到了嚴重損壞,雖然它的防禦系統還在起作用,但失去了控制者後,它的威力已經小了很多。
一連破壞了六個符紋線路之後,他們終於腳踏實地了。有人點亮了火把,但在這奇怪的地方裡,火把能照亮的地方比起在外界小得多,他們能看見的,仍然只有自己周圍二十多平方米的區域。
陰森的氛圍彌漫在眾人身邊,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剛才那頭幽魂巨龍,就是從這片黑暗中鑽出來的。
“嘰咕!”小龍突然直起了身體,沈白感覺到它傳遞的警告信息,但還沒有來得及提醒眾人,腳下突然一空,整個身體急速地向下墜落了。他們原本踩踏的堅硬地面,在瞬息間消失了,露出下邊黑洞洞的一片,象是上古蠻獸張開的大口。
“啊!”
周圍傳來呼叫聲,不過那聲音在迅速遠去,很快就消失了,沈白咬牙發力,將自己的魂焰外放,藉助魂焰微弱的光芒,他猛然向身邊揮手。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喪失警惕性,因此他的身體離塔壁很近,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塔壁上的那些符紋防禦,從一百多米高的地方落下去,就算是九階龍魂戰士也會重傷甚至摔死!
大放光輝的右手狠狠擊在法師塔壁上,但符紋的光芒閃動,法師塔壁沒有破裂,沈白身體繼續下墜。
“昂!”
小龍的爪子死死抓住了他的肩膀,尾巴四處抽打,想要勾住什麼東西,可是和沈白的努力一樣,小龍的行動沒有達到目標,它驚慌地吼了一聲。
隨著這一聲吼,周圍的奧術能量突然出現異常波動,無數螢光從法師塔塔壁上飛了出來,流星般追逐著沈白與小龍下墜的身體。這些螢光再次會聚成那頭幽魂巨龍,然後,將沈白與小龍托住。
“這……這也太……”
沈白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驚訝,他撫摸著腳下那由螢光構成的巨龍,它的皮膚有些象是大理石,冰涼光滑,沒有一點溫度。幽魂巨龍回過頭來,用它那流動著火焰的空洞眼睛看了沈白一眼,然後,整個幽魂巨龍轟然破碎,再度化成無數螢光,消失在奧術之塔的塔壁裡。
沈白還沒有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身體重重一頓,已經腳踏實地了。
“難道說那個傢伙是你的親戚?”沈白撓了一下頭,向小龍問道:“或者你幹脆就是它的兒子?不對,你雖然也是龍,長得可和它完全不一樣,莫非……它以為你是它兒子,實際上你是別的龍生的?”
小龍用尾巴狠狠抽了沈白一下,阻止他對自己身世胡說八道。
“嗯,我們該找找那些傢伙的屍體,這種高度,阿瑟斯殿下應該還活著,那個老流氓活著的可能性也很大,伊迪斯就說不準了,至於其他的人……但願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的死狀不是太難看。”
周圍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不過奧法能量都是很充沛。小龍的視力似乎受到這黑暗的影響很小,在它的指引下,沈白終於摸到了墻壁,可是貼著墻壁走了許久,也沒有找到一點光亮。他感覺自己象是被關在一個密封的容器裡,隱約中,他還覺察到有某種力量在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該死的!”
黑暗中沒有時間概念,沈白只能憑藉饑餓感判斷過去了多久,小龍不安地在他的肩膀上扭動,但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沈白也嘗試大聲呼叫,無論是叫阿瑟斯的名字,還是呼喚柏特萊姆,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這證實了沈白的猜想,奧術之塔裡的空間似乎比外表看得還要大,或許阿瑟斯他們落到了不同的地方。
“這樣瞎撞可不行,我需要找到辦法……小龍,我們離開墻,往中間走,你來確定方向,不要亂指啊!”
貼著墻沒有辦法找到出路,那麼出路就可能在這片黑暗空間的中間了。這個決定果然正確,沒過多久,沈白就感覺到小龍的歡愉,順著小龍的指引,他觸摸到了一根大圓柱,圓柱下部陷進去一個口子,仿佛是處門洞。沈白站進去後,卻沒有任何反應,這讓沈白大失所望。
再在周圍尋找,除了這根圓柱之外,沒有任何收穫,他只能又回到圓柱邊。
藉助魂焰的光芒,沈白仔細觀察圓柱,單純地從結構上看,這有些象是電梯,可是周圍沒有電梯的開關。
“那些法師們難道說只造電梯不造開關的嗎?”沈白疑惑不解,小龍嘰嘰了兩聲,仿佛是在咒罵。沈白拼命撓頭,在頭皮屑快要落光之前,他終於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習慣性思維害人,他認為這是法師們建造的電梯,因此去尋找電梯開關。可是諾蘭德不是地球,法師們的梯子也不會由電力帶動,這座自動梯的能量,只可能是奧法能量!
“如果踏上這裡的是一個法師,他根本不需要尋找什麼開關,只要將自己的奧法能量輸入圓柱的某個部位,應該就可以激活它……小龍,該你上場了!”
沈白雖然能感悟到奧法能量,可是他不是生而知之的天才,即使加上前世的記憶,他也沒有使用奧法的知識。小龍則不然,對於它來說,使用奧法仿佛是一種本能,就如同魚生而會游泳一樣。
但沈白還是小看了法師帝國的古老裝置,小龍釋放出去的奧法能量傳入圓柱,然後整根圓柱放出光華,閃亮的符紋一個接著一個地出現在他們面前,將他們與外界隔開,形成一個完全由能量組成的小屋。小龍覺得這樣很有趣,因此胡亂放出奧法能量,於是沈白感覺到失控電梯的滋味,忽上忽下,讓人一時失重又一時身體沉重無比。
“夠了,快停下來!”沈白實在受不住了。
當小龍玩厭之後,他跌跌撞撞地從符紋小屋裡出來,幾乎要嘔吐,他們身後組成小屋的符紋破碎成星光,消散在空中。緩過神後,沈白目光凝動,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裡有光亮,不僅是有光亮,而且還有如白晝。
在他的頭頂,大概離著地面三十米左右的空中,懸浮著無數盞銀盤一樣的燈,就象是頭頂有無數個月亮。燈光照耀下是一片茂密的植物,因為長久時間沒有人打擾的緣故,這些植物生長得非常好,最高的都撐住了穹頂。地面是厚實的富含腐質物的泥土,從濕潤程度可以判斷出,這裡還有水源灌溉。
周圍相當溫暖,完全不象紫澤雨季的陰冷,空氣也很清新。沈白剛開始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眼前看到的都是幻覺,但嗅到清新的空氣後,他可以判斷出,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植物的種類很多,相當一部分是沈白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或者開著絢麗的花,或者結著芬芳的果。嗅著果香味,沈白覺得自己的肚子開始咕咕叫了,他找到一種自己認識的果實,摘下來咬了一口,滿嘴頓時滲蜜流芳。
這裡應該是當年精靈法師們休閒的地方,沈白可以想象得到,那些強大的奧法掌控者們,在研究這種神秘力量之餘,於此散步、遊玩、嬉戲,享用著甜美的果實,以放鬆自己的精神。
長在樹木間的藤蔓也很密集,這影響到了沈白的前進,好在這裡沒有食人花、鬼藤這樣危險的東西,想來那些精靈法師們並沒有在休閒場所養變態寵物的愛好。在好不容易前進了一段距離後,沈白突然發現,小龍又不見了。他用心靈感應了一下,發覺這傢伙跑到了足足兩百米外的地方,只能調整方向跟了上去。
“嗝兒!”
小龍從一個蜜瓜中爬出來,打了個飽嗝,這個小東西最近胃口大開,他們一路過來,不少哺乳期的魔獸都成了它的奶媽。而且它還是雜食動物,植物的果實花蜜也來者不拒,和人差不多。
“別亂跑啊,這個地方還不知有什麼東西,或許會有非常恐怖的存在呢!”沈白通過心靈傳過去無聲地警告。
然後他就聽到了嘩嘩的流水聲音,有流水就意味著有出路,這是野外生存的常識,因此沈白循聲而去,在穿過密林,繞過伏倒的大樹枝幹後,沈白眼前猛然一亮。
“果然是非常恐怖的存在啊!”他在心中近乎呻吟地想。
那個被他視為恐怖存在的,是一具光彩奪目的少女胴體。沈白不是老流氓柏特萊姆,但也不是那位行走的正義阿瑟斯,因此他沒有立刻收回自己的目光,而是坦然自若地欣賞著這尤物。
因為這裡的泉水是溫泉的緣故,所以眼前還有些薄薄的霧氣,可這並不影響沈白的欣賞。
然後他就發覺不對,小龍的審美情趣至少在一點上和他一樣,那就是對女子那高聳的胸部,可他知道躲在樹後,小龍卻不知道。小傢伙仿佛又覺得饑餓了,它興高采烈地撲了出去,兩下便跳到了水中人胸前。
然後是尖叫,浪花,與及不該看到的場景。受到驚嚇的少女尖叫著從溫泉中跳了出來,整個身軀都曝露在沈白的眼前,不僅僅是開始露在水面的上半身。沈白覺得鼻子裡微微一熱,在瀛尾那段時間吃魚吃得太多了,似乎火氣到現在還沒消呢。
“沈白!”
那個少女又鑽入水中,然後尖聲喝斥,這個時候,沈白才意識到,自己窺視的是伊迪斯。
“是伊迪斯嗎,你還好吧,你在哪兒,有沒有看到小龍?”
沈白當然不會蠢到這時現身,他停了一下,然後大聲說道,仿佛他還在比較遠的地方,什麼都沒有看到。
“把你的寵物給我叫回去,你不要過來!”伊迪斯已經鎮靜下來,她將小龍一把抓住,然後遠遠地扔開。遭到拒絕的小龍灰溜溜地爬回沈白身邊,還嗚咽了一聲,象是被母親拋棄的小狗。
“笨蛋,你還真是有奶就是娘啊……那個女人就算胸脯大,你也不可能吸到乳汁的,以後你別再做這種蠢事了!”沈白向小龍發出無聲的警告。
“你在哪裡,伊迪斯?”警告完之後,沈白又喊。
“稍等一下。”伊迪斯的聲音裡聽不出喜怒,也不知道這位強悍的女戰士是否相信了沈白的表演。
又過了一會兒,沈白還在原地打轉,身後突然被一件堅硬的東西抵住:“你是什麼時候來的,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說話的是伊迪斯,她在喝問之餘,還從沈白的角度向溫泉方向望去,當發覺這裡根本看不到溫泉時,她原本嚴厲的口吻微微有些緩和。
沈白覺得背上在冒冷汗,幸好自己換了位置,否則不死也要斷幾根骨頭。其實在伊迪斯接近的時候,小龍就有所察覺,但為了讓伊迪斯安心,沈白只能表演一下。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阿瑟斯王子和那個老流氓呢?”沈白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將伊迪斯的劍推開:“別拿這東西指著我,我不是上古法師們變的!”
伊迪斯收好劍,又上下打量著沈白,眼中還是帶有一些懷疑:“我與他們失散了,掉落下來就跌到了這裡,幸好,這裡有足夠的食物和水。”
“這裡地方非常大,我很懷疑我們是否還呆在法師塔裡。”沈白裝作繭自縛對她的懷疑一無所知:“既然我們都還安然無恙,那麼阿瑟斯王子與老流氓也應該如此,趕快找到他們吧!”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01 PM
正文 十六、危險的力量
在花了三個小時進行搜尋之後,沈白再次看到那根柱子,伊迪斯稱其為法師們的奧術快車,據她所講,這是從龍族那裡聽說的名詞。
“那麼我們該怎麼辦?”沈白不想曝露小龍能夠釋放奧法能量的秘密,攤開手問道。以他的判斷,阿瑟斯和伊迪斯應該有所準備,至少那個柏特萊姆會給他們一些古怪的玩意。
“用這個。”
就象沈白猜想的那樣,伊迪斯從自己鎧甲的腰帶上取出一個石頭盒子,然後將之在柱子上按了一下。符紋光芒再次閃爍出來,將他們包裹托起,然後傳走。這次因為不是小龍在胡亂釋放奧法能量,所以傳送得相當平穩,他們再度出現的時候,位處於一個大廳的中央。原本地面上應該鋪有地毯的,但因為年代久遠,這些華麗的裝飾品一踩上去就變成了灰塵。而在他們四周,是一排排如林的書架,無數羊皮卷軸、泥板、葉書放在其上。
“啊哈,法師們的圖書館!”
無論是沈白還是伊迪斯,這個時候都感覺到巨大的喜悅。特別是沈白,在諾蘭德大陸上,傳承力量的主要方法是血統,明人中到現在為止,還只出現了他這一個龍魂戰士,如果將這些上古法師們的書卷拿去研究,或許明人可以擺脫血統的束縛,掌握不遜於龍魂戰士的力量。
沒有什麼東西比這個更重要了,如果沒有足夠的武力,即使明人創造再多的財富,獲取更大的權力,也都只是鏡花水月一場。
因此他毫不猶豫地前衝,同時魂焰外放。
“你要做什麼!”轟的一聲響,伊迪斯橫臂攔截,兩人的手臂交擊,沈白前奔的勢頭被擋住。
沈白停住腳步,臉色陰郁,目光炯炯地盯著伊迪斯。伊迪斯同樣冷著臉,她緩緩拔出大劍:“沈白,我希望你明智一些,這裡的東西,都是邪惡的知識,如果它流散到了外界,也就意味著邪惡的力量復活……”
“我不認為有什麼知識和力量是邪惡的,只有人本身才會有邪惡與正義之分。”沈白目光轉到那柄劍上,伊迪斯的魂炎從她的手掌傳遞到了劍上,劍身閃爍著青色的光芒。
“你根本不知道精靈法師們用他們邪惡的力量製造了多少痛苦,而且,阿瑟斯懷疑,獸人這次入侵也是精靈法師餘孽的策劃,無論如何,這些東西都必須被毀掉。”伊迪斯單手舉劍,指著沈白:“我不願意傷害你,但是沈白,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的貪婪,在砍下你頭顱的時候我也絕不會猶豫!”
僵持,寂靜,肅殺。
沈白承認,那些書籍對他的誘惑力太大了,讓他甚至有搶先攻擊伊迪斯的念頭。他再加上小龍,對付伊迪斯並非完全沒有勝算。但在短暫的僵持之後,他收起了魂炎,向伊迪斯攤開手:“好吧,你說的有道理。”
他們對伊迪斯有勝算,可勝算太小,而且即使能擊敗伊迪斯,也沒有把握能殺人滅口。只要伊迪斯把法師帝國的書籍落入明人手中的消息傳出去,沈白可以想象得到,明人面臨的將會是一場什麼災難。
這些圖籍確實是巨大的財富,但明人沒有保護好這些財富的力量。
“很好,不要翻動其中任何一本書籍,沈白,能夠明智地判斷形勢,我越來越欣賞你了。”伊迪斯收起劍,向著沈白笑了笑。
沈白也還了一個微笑:“既然你這麼欣賞我,如果你有妹妹的話,把她介紹給我好了。”
在伊迪斯最初的印象中,沈白是個冷漠寡言的明人,這一點與別的明人很相似,他們總是沉默,仿佛是在思考重大問題的賢者。可這次紫澤之行,她明顯感覺到沈白的變化,沈白性格逐漸活潑起來。
“走在我的前面,我們先離開這裡。”伊迪斯說。
“呵,原來你還是對我不放心,也是,這些書籍卷軸,可都是法師帝國智慧的結晶,即使一個國家的財富也比不上它們。不過我有個問題,伊迪斯,你難道對這些不動心?”
“我有我自己的力量。”伊迪斯簡短有力地回答。
他們相互戒備,穿過這些浩如煙海書籍,尋找阿瑟斯等人的蹤跡。很快整個一層都被搜索完畢,並沒有看到其餘的闖入者,二人就把目標轉向搜尋前往法師塔其餘地方的奧術快車上。這個倒不難找到,畢竟這是法師塔內部,上古精靈法師們不會給自己設置麻煩。
另一層完全沒有光,空氣中有股怪異的氣味,伊迪斯釋放出魂炎,藉助魂炎的微弱光芒,他們環視四周,一種滲人骨髓的恐懼感讓人戰慄。
“這裡……應該是那些法師們做奧術試驗的地方吧?”看到滿屋子各種奇怪儀器,沈白判斷道。
這些儀器有些已經腐爛破碎了,還有些保持完好,原本保存在其中的各種物品曝露在兩人面前。其中其有朽泥一般的粉末,也有化石一樣的骨骼,還有各種各樣奇怪的晶石與礦石。其中有少數的材質,與伊迪斯用來開啟奧術快車的錐體很相似。不用伊迪斯警告,沈白也不會觸摸這其中任何一樣東西,誰知道這些玩意兒上面沾染了些什麼,萬一在兩千年後的今天還沒有失效呢!
“一片黑暗也好,可以憑藉光亮判斷阿瑟斯他們在不在這裡。”伊迪斯說。
兩人前進的步伐沒多久就停住了,空氣中的血腥味道讓他們提高了警惕,很快,小龍發現了血腥味的來源,一具屍體掛在前方。這個倒楣的傢伙是輝耀騎士的一員,看情形他是從半空中摔落將玻璃容器砸碎、然後被尖銳的玻璃穿透咽喉而死。
“看來我們被扔到了不同的地方,這可能也是奧術之塔的防禦措施吧,將闖入的敵人分散,然後一一消滅。”伊迪斯說。
“我比較擔心的是這個裡面的東西。”沈白目光炯炯,指著那個破碎了的玻璃容器,那裡面原本應該裝著什麼,可現在只剩下一個破碎的蛋殼。
“怎麼?”伊迪斯有些不解。
“被關在這裡兩千年還能孵化的東西,伊迪斯,你覺得它會對我們表示友善嗎?”沈白聳了聳肩:“當然它會歡迎我們,送上門的食物,誰不歡迎呢?”
“那你有什麼更好的建議?”伊迪斯畢竟是個少女,她雖然有強大的實力,可是少女對黑暗與未知事物總是有著天然的畏懼。
“當然是離開這裡,越快越好。”沈白說完就轉身,他看到了奧術快車。
就在他向奧術快車邁步的同時,那具屍體猛然站了起來。詭異的聲音從屍體腹部發出,它直挺挺地向前一跳,撲向背對著他的沈白。
它的動作是如此迅速,即使小龍提醒了沈白,沈白也無法避開!
“轟!”
屍體飛了出去,撞碎了一串容器,沈白轉過臉,身上魂炎蒸騰。剛才如果不是伊迪斯一拳轟飛屍體,他就只能憑藉魂炎來硬扛了。
屍體發出吱吱的叫聲,然後腹部開始膨脹起來,“砰”的一聲,血塊與碎肉四濺,如果不是他們放出魂炎,兩人身上也會掛上不少讓人嘔吐的東西。
“這個怪物!”
從瓶子裡鑽出來的,是一個蜥蜴一樣的怪物,伊迪斯喝了聲,看到它骯髒漉濕的身體,不願意污了自己的手,因此拔出劍來,一劍劈過去。
“小龍,這傢伙有點象你的遠親……”沈白卻退後一步,沒有上前。
“咕喳!咕喳!”小龍用嘶吼表示反對,然後從沈白一邊肩膀跳到了另一邊肩膀。
那個怪物的動作非常靈活,伊迪斯的劍無法追上它的身體,一連幾劍過去,都被它輕易閃開。但那個怪物似乎在忌憚什麼,只是一昧躲避,並沒有反擊。沈白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小龍,那個怪物害怕的應該就是它吧。
“堵住它,這種法師們遺留下來的禍端,不能讓它存在!”伊迪斯嚷道。
“可是讓我和這樣的怪物拼死拼活……我覺得不合算啊。”沈白的回應能讓伊迪斯吐血。
不過伊迪斯的反應非常快,立刻她就覺悟了:“我會從我的年金裡給瀛尾支持,一萬金幣……這是我的全部積蓄了!”
“伊迪斯小姐,其實你可以替阿瑟斯王子向我下達命令的,你根本無須客氣,拿什麼一萬金幣出來!”沈白擺出了要上的姿勢,但也只是擺出姿勢。
“我再替阿瑟斯殿下給你一萬金幣,你這個吸血鬼,你應該是尤諾人而不是明人!”伊迪斯當然明白,所謂替阿瑟斯王子下達命令,其實是要她替阿瑟斯做出許諾。
“嘖嘖,不要怪我,你可值兩萬金幣!”沈白向那個怪物說道,在說話的同時,他猱身衝上,隨手從身邊抓起一件容器,狠狠砸向那個怪物。
怪物縮了縮脖子,它還只是隻幼獸,只是速度快得可怕,它向沈白髮出吱吱的警告聲,沈白肩上的小龍不甘示弱,張牙舞爪地警告回去。怪物終於開始反擊,它從口中吐出長舌,沈白側身閃讓,他身後的一座試驗儀器被這長舌洞穿。
怪物想要乘機繼續攻擊沈白,這個時候伊迪斯已經追上來,她前衝三步,高高躍起,雙手舉劍,帶著一片光華劈下。
“很漂亮的跨步躍斬!”
龍魂戰士的格鬥技巧與普通戰士不一樣,龍魂之力的覺醒只是第一步,他們還要通過艱苦的訓練來磨礪戰鬥技巧,使得魂炎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一個龍魂戰士不使用任何技巧進行攻擊,與使用熟練的技巧進行攻擊,威力相差有可能達到幾倍。伊迪斯這一記跨步躍斬就能夠發揮出魂炎的威力,重斬之下,轟然一響,鋪成地面的岩石得了粉碎性骨折,而勉強躲過正面攻擊的怪物也被魂炎餘波擊中,慘叫著在地上連滾帶爬,留下綠色的血跡。
讓沈白與伊迪斯微微一愣的是,隨著這一擊,原本黑暗一片的塔中突然光明大作,一道道光芒從近到遠亮了起來,象是一盞盞點亮的燈火。看來伊迪斯那一擊激活了這層塔中的魔法裝置,使它們又恢復了運作。
他們並不知道,與此同時,奧術之塔的某個層面裡,三個身影快步靠近正在綻放光亮的水晶球。
“第六試驗層的奧術傳送裝置突然恢復了作用。”其中一個身影說道。
“嗯,看來有小老鼠混進來了……我們必須加快進度,找到那件東西然後離開。”第二人說,他似乎是領袖。
“雖然我們的力量還有限,可是藉助奧術之塔的力量,收拾掉這兩只好鬥的耗子沒有什麼問題。”第三個人說。
“我不認為只有兩隻耗子混進來,我們的任務不只一個,不能在這裡繼續浪費時間。”領袖又說。
“咦,等一下,你們看,這個男的……”
隨著第一人的驚呼,三人目光全部集中在水晶球顯示出的沈白身上,然後短暫的沉默。第三個人嘿嘿冷笑起來:“原來是我們熟悉的人,你們先去找到那件東西,我來給他們製造一些麻煩,放心,不會耽誤太久。”
此時沈白與伊迪斯還在與那個小怪物激戰,他們兩面夾擊下,那個剛從卵中孵化還沒有多久的怪物,終於難逃被斬殺的命運,不過這場追逐戰也將二人附近的各種容器和試驗儀器打得亂七八糟。望著這一片狼藉,沈白也有些無奈,幸好其中沒有什麼病毒之類的東西,否則他們都不知被感染了多少回。
“走吧,這個地方多呆一分鐘我都覺得難過。”沈白建議道。
伊迪斯對此深表贊同,不過,當他們乘的奧術快車抵達另一層時,他們終於遇上了活人。
“啊,你這個該死的明人竟然還活著!”
嚷嚷的是輝耀騎士團的一名傭兵,看到沈白時,他眼睛能噴出火來。在他身邊,零星跟隨著十餘個傭兵,其中大多數身上帶傷。
沈白沒有在其中發現傑拉爾德,以他的實力,應該不至於摔死,看來這些傢伙們也失散了。不過在當時情況下,輝耀騎士團的這些人還能湊到一起,已經算是幸運了。
“各位日安。”沈白向他們招呼道:“看見你們無恙,真讓我高興。”
他確實是高興,這些傢伙至少是不錯的炮灰,如果有什麼意外發生的話。對於此行可能發生的事情,沈白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那就是會流不少血死很多人,他不希望下一個犧牲者是自己。
“你這個卑鄙的明人,你當時做了什麼,害得我們都落了下來!”那名傭兵用劍指著沈白。
“拿開你的劍,你們現在聽我的指揮!”
在沈白髮作之前,伊迪斯暴發了。美麗的少女騎士被一層青色的魂炎包裹,見那名傭兵沒有立刻服從她的命令,她毫不猶豫地邁步上前,一把卡住對方的咽喉,單臂將那個倒楣鬼提了起來。
那名可憐的傭兵在她的手中掙扎,拼命想要擺脫伊迪斯的控制,可是魂炎外放後伊迪斯的力量根本不是他所能對抗的。伊迪斯目光凶悍地掃過其餘人,雖然當中也有三個龍魂戰士,但他們的實力與伊迪斯比有明顯的差距,這四個人都移開目光,不與伊迪斯相對。
“這個地方不允許任何內訌,你們不要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如果完成了任務,那麼你們將成為真正的騎士,一座莊園、一個小鎮,足夠讓你們體面地退出傭兵行列。但如果你們試圖破壞這次行動,那就意味著你們背叛了與阿瑟斯皇子的協議,你們將品嘗到皇家和貴族憤怒的滋味,諾蘭德之大,再也沒有你們和你們家人立足之地!”
這番話說出來的時候,沈白才想起,這位少女騎士同時也是一個貴族,這一路上自己似乎對她多有不敬,她沒有拿自己當作出氣的對象,實在是一種幸運。
同時,他也算是真正領略到諾蘭德大陸貴族的地位,財富、權勢、手段和力量,足以讓他們蔑視其餘人類,哪怕是這些擁有高階戰士實力的傭兵。
所有人都被伊迪斯這雷霆手段鎮住了,這也是人性使然,落到現在這種境界中,當一個人強勢地站出來時,眾人不由自主地就會服從他。
“當鋃!”
武器落地的聲音打破了沉寂,被伊迪斯單臂舉起的那個傢伙已經快昏迷了,因此無法抓住自己的劍。伊迪斯看沒有任何人敢於反對,於是鬆開手,將那個傢伙丟在地上。
“保持警惕,維持戰鬥隊型,和我一起搜索其餘人!”伊迪斯命令道。
傭兵們無聲無息地執行了她的命令,就連那個被她卡住脖子的傢伙,在地上乾嘔了會兒後,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們的臉上還有些驚容,沈白在他們沒有注意的時候向伊迪斯豎了一下大拇指,換來的是伊迪斯的一個白眼。
“不要以為我是在幫你,現在,你該發揮你的特長去探路了。”伊迪斯向他命令道。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04 PM
正文 十七、重聚
巨大的人形傀儡矗立在阿瑟斯面前,望著這高度超過三十米的大傢伙,阿瑟斯心中並無恐懼,有的只是驚嘆。
“上古法師們操縱這樣的戰鬥傀儡,可以與巨龍相抗衡,它們的骨骼是用魔法合金製成的,它們的肌肉則來自於最堅韌的變異植物。為了開採這些合金和培養變異植物,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類與矮人死去。”柏特萊姆在旁邊說道:“要警惕啊阿瑟斯。”
“我知道,身為一個統治者永遠不要忘記保護臣民的合理權益。”阿瑟斯說:“不過現在我更想知道的是,這個大傢伙是否還能行動。”
“失去了法師控制的戰鬥傀儡,和一堆破銅爛鐵沒有什麼區別。”柏特萊姆笑了:“而且在上古戰爭後期,人類已經發現對付這種巨大傀儡的方法,你不必擔心,我的孩子。”
“仰賴你的智慧,導師。”
“不過這裡確實真無趣啊,上古法師們的審美觀有問題,如果這些傀儡是按人類或者精靈的女性身材製造,那我還有興趣研究一下,現在嘛,阿瑟斯,我們還是想辦法找到伊迪斯吧。”
“還有沈白。”非常了解自己導師的性格,所以柏特萊姆的話語沒有讓阿瑟斯困惑。
“阿瑟斯,你真的信任那個明人?”柏特萊姆問。
“我不是信任那個明人,我信任的是整個明人族群,他們在狂暴峽谷已經犧牲了幾百年,沈的出現,證明他們也得到了巨龍一族的承認,是諾蘭德人類的一員。”阿瑟斯說:“導師,你不只一次教導我,一個統治者必須公正對待自己的臣民,既然明人已經成為羅曼帝國的臣民,那麼我就必須給予他們公正對待,甚至必須為他們這幾百年的犧牲給予補償。”
“嗬!你還真相信我說的話……”柏特拉姆發出奇怪的聲音,
“是的,我堅信。”阿瑟斯的回應很乾脆。
“雖然我被稱為大賢者,可是在貴族當中名聲並不好呢……”老人嘟囔了一句,這個時候,他神情露出了短暫的異樣。
“導師,我還相信你說的另一句話,絕大多數貴族都是目光短淺的,因為他們只看到自己的利益。”阿瑟斯笑了:“這也是我寧願重視沈白的原因,明人必須依靠我的支持,他們的利益與帝國的利益一致,是改變那些腐朽的國王、公侯們控制一切的時候了,諾蘭德需要擁有強力的帝國來守護!”
“這可是一條布滿荊棘之路……好了,討論這種嚴肅的話題實在不適合我的風格,阿瑟斯,在你登上帝位之前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什麼事情?”
“就算是伊迪斯成了你的皇后,我也可以欣賞她的胸部。”老流氓恬不知恥地說道。
“伊迪斯不可能成為我的皇后,導師,你知道的,我的婚姻只可能是一場政治婚姻。”阿瑟斯皺著眉:“我不是傳奇小說裡那種任性的王子,為了所謂的愛情而放棄自己的責任。”
“如果伊迪斯聽到這樣的話,一定會非常傷心的。”柏特拉姆嘆息說:“不過還好,我正好可以去安慰少女受傷的心靈,這也是我的責任,誰讓我就是少女之友呢?”
他們說著沒有意義的廢話,經過那高大的傀儡,然後在他們面前出現了一道門,再穿過門又是同樣的大廳,大廳中間也是一座同樣的傀儡。
“從外邊看法師塔沒有這麼大的空間啊。”阿瑟斯說:“雖然我知道這是上古法師們邪惡的空間法術,但我還是承認,這實在太讓人驚訝了。”
“這是傀儡工房,根據巨龍的資料,奧術之塔中有四層是傀儡工房,如果完整的話,裡面至少有一百具戰鬥傀儡,不過其中大多數都在上古戰爭中被摧毀了。從這裡再往下,就是龍圈,那些被法師們奴役的巨龍,被關在那裡……如果可能的話,我們還要摧毀巨龍的殘骨,避免這些尊貴的盟友在死後還被褻瀆。”
“等一下!”阿瑟斯猛然停下來,他目光銳利地瞪著戰鬥傀儡的腳下,大聲喝問:“是誰在那裡!”
因為傀儡工房裡太過黑暗,靠著魂炎的光芒,他們看得並不真切,只能隱約見到一個影子。在阿瑟斯喝問之後,那個影子緩緩動了下,然後站了起來:“是我,我在研究這些傀儡,那邊是阿瑟斯殿下嗎?”
阿瑟斯緩緩靠近,然後看清了那個人影的臉:“你沒有事?”
“蒙您詢問,殿下,我只是受了點輕傷。”
“這樣就好,弗斯通,見到你還活著我很高興。”阿瑟斯向那人點了點頭:“有沒有看到其他人?”
“沒有,殿下,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進來了。”弗斯通回答。
柏特拉姆微微眯著眼睛,打量著這位鎖匠,他的氣色看起來很不好,不過沒有其它值得懷疑的地方。
“這些巨大的傢伙是什麼?”柏特拉姆漫不經心地問。
“戰鬥傀儡,大賢者。”弗斯通隨口回答。柏特拉姆與阿瑟斯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阿瑟斯做了一個手勢:“你能走動嗎?”
“可以,殿下!”
“那我們就繼續前進,必須找到其餘人,完成我們的任務!”阿瑟斯說。
再次前進時,阿瑟斯與柏特拉姆沒有閒聊了,他們前進的速度比沈白等人要快得多,很快就找到了奧術快車,乘著這種奇妙的交通工具,他們又來到下一層。
當符紋散去的時候,他們聽到了怒吼與叫罵聲,緊接著,阿瑟斯看到幾團光影在閃動。
“是伊迪斯!”
對伊迪斯的魂炎非常熟悉,因此阿瑟斯立刻認出她來,只不過讓他吃驚的是,伊迪斯的狀況似乎不是很好,她與另外幾位龍魂戰士顯得非常狼狽,似乎有某個強大的可怕敵人正在追擊他們。
伊迪斯是八階龍魂戰士,而且連九階只有一步之遙,再加上其餘四個龍魂戰士,仍然不是對手,那是何等強大的存在!
“導師!”阿瑟斯喊了一聲,然後快步向前衝去。
“我是文明人,對打架沒興趣,喂,小子,你別停在這,那裡還有你的同伴在!”
柏特拉姆用手杖輕輕敲了一下弗斯通的胸甲,鎖匠騎士只能跟在阿瑟斯身後衝向前。阿瑟斯的速度很快,還在半途中,他就將長劍與背在肩後的小圓盾抓在了手中,蒸騰而起的魂炎凝聚在小圓盾上,那小圓盾變得如太陽般光芒萬丈。阿瑟斯連盾帶人化成一道慧星,離開地面飛起,然後“轟隆”一聲,與一個龐然大物撞擊在一起。
“戰鬥傀儡!”
被阿瑟斯撞開的,正是一具戰鬥傀儡,這個巨大的戰爭機械動作有些笨拙,但身體的結實程度驚人,阿瑟斯釋放魂炎的全力攻擊,也只能把它撞退後,而沒有給它造成嚴重傷害!
“它的弱點在關節部位。”柏特拉姆喊道。
“真巧啊,你也在這裡。”在阿瑟斯衝來之後,沈白立刻退到了柏特拉姆身邊,當老頭望向他的時候,沈白笑著點了點頭。
“小子,你該去戰鬥,難道說要讓我這老頭去和那個大傢伙戰鬥嗎?”柏特拉姆用手杖抽打著沈白的頭部。
“你身上好歹還有件不錯的披風,你看我,就穿著這些破爛,又赤手空拳,去和那個大鐵殼打架?”沈白攤著雙手躲開柏特拉姆的手杖。
“嗯,這樣說也有道理,不過你總得做點什麼,比如說吸引戰鬥傀儡的注意力,這裡不是有很多破銅爛鐵嗎,你可以用它們來砸。”柏特拉姆出主意道。
“我的準頭不好,如果砸中阿瑟斯那就麻煩了。”沈白再次拒絕:“我可以在這裡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說為他們吶喊助威!”
別人已經乒乒乓乓打得不可開交,這兩個人卻在談些沒有營養的話,說到這裡,兩人對視而笑,大有尋得人生一知己的感慨。
“小子,你很象我,考慮一下做我的弟子吧。”柏特拉姆又說道。
“有沒有見面禮呢?”沈白問:“如果有可觀的見面禮,我當然願意當你的弟子。”
“呸,多少人送重禮讓我做他們的導師!”柏特拉姆冷笑了聲,再也沒有提這件事情。
他們兩人一邊對話一邊移動,象是要尋找一個最好的角度來看熱鬧,以那個戰鬥傀儡為中心轉了一圈後,兩人停了下來。沈白臉上閃過一絲狐疑,看到這絲狐疑,柏特拉姆卻露出了讚賞的笑。
看上去他們閒著無聊,實際上他們是在搜尋隱藏在暗中的敵人。戰鬥傀儡終究只是傀儡,如果沒有人控制的話,根本不可能啟動。因此,在暗中必然有一個人隱伏著,比起無知無覺的戰鬥傀儡,那個暗中潛伏的人才是真正危險。
柏特拉姆對沈白這樣的年紀就能敏銳地想到這點很是讚賞,阿瑟斯肯定也想到了,但他不會坐視伊迪斯陷入危險之中。
“老頭子,這個大鐵皮怪究竟是什麼東西?”沈白問道,無論柏特拉姆人品怎麼樣,他的學問確實是這些人裡最為淵博的,他應該知道這些戰鬥傀儡的來歷。
“哦,法師帝國的戰鬥傀儡。”柏特拉姆想起一件事情,又笑了:“可是能夠與巨龍肉搏的強力戰爭機器!”
“我還以為自己穿到了變形金剛的世界,看到了霸天虎……”沈白用明人語言嘟囔了一聲。
上古法師們的審美情趣確實有些問題,製造的這個大傢伙更象是頭猙獰的怪獸。但這並不影響戰鬥傀儡的實力,即使以阿瑟斯九階龍魂戰士的力量,正面較量中也要吃虧。好在柏特拉姆點明了戰鬥傀儡的弱點,那些活動的關節部位,為了保持靈活,這些部位就相對脆弱些,更何況經過一千九百多年,構成戰鬥傀儡身體的那些魔法合金與植物纖維多少有些腐敗。所以接下來的戰鬥有驚無險,在阿瑟斯正面牽制下,伊迪斯領著眾人象剝筍殼般將這個戰鬥傀儡一截截地拆開,大約花了五分鐘時間,戰鬥傀儡變成了一堆廢鐵。
“真不愧是出色的鎖匠學徒,弗斯通,你幹得很漂亮。”戰鬥結束之後,沈白厚顏無恥地稱讚弗斯通:“看見你安然無恙,我真是太高興了。”
柏特拉姆再次用讚賞地眼光看了沈白一眼,這小子的警惕心真很強。
輝耀騎士團的人個個對沈白怒目相視,剛才激戰的時候,這個小子就一直避實就虛,阿瑟斯出現後,他幹脆就跑到一邊休息去了,現在卻說起風涼話。如果不是對伊迪斯的敬畏,他們立刻要出手,給沈白一個狠狠的教訓了。
“我們繼續,戰鬥傀儡不會主動作戰,一定是有人在控制它,我們必須找到他!”顧不上與伊迪斯多說什麼話,阿瑟斯說道。伊迪斯有些失望,不過她還是默默地將指揮權交給了阿瑟斯。
“真是一個沒有情趣的男人。”柏特拉姆咂著嘴:“親愛的的伊迪斯,快點過來,讓導師檢查一下,你的身體是否受傷。”
“不必了,我沒有受傷。”伊迪斯斷然拒絕。
“不要拒絕得那麼快,伊迪斯,這世界上有些傷害不在外表。”柏特拉姆說道。
這個瘋瘋顛顛的老流氓,每一句話都要仔細思考,才知道裡面是不是還藏著別的意思。不過提起為伊迪斯檢查身體,沈白倒是想起在溫泉裡見到的那一幕,他咽了一下口水。
“柏特拉姆導師,我希望你開玩笑的時候能夠注意一下場合!”氣急敗壞的伊迪斯發怒了,看到美麗的少女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的臉龐,老流氓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不過他也沒有繼續向伊迪斯挑釁,而是將他的毒舌轉向了沈白。
“明人小子,剛才我說的話還有效,只要你把你那條亞龍給我研究半年,我就願意收你當我的學徒。”
“哦。”
對待這種老傢伙沈白還是有經驗的,無視他不理他忽略他當他不存在,要和他比試臉皮厚度,那就只能自取其辱。
接下來的兩層當中,他們沒有遇到任何危險,那個隱藏在暗中的人似乎已經離開。他們在法師塔中很增長見識,可因為阿瑟斯與伊迪斯的嚴令,什麼紀念品也沒有帶到身上,這讓慣於在戰場上尋找戰利品的傭兵們又有些騷動起來。
“我真不明白,為什麼不讓我拆一些傀儡上的部件,我至少可以拿回去和兒子說,我曾與這個大傢伙較量過!”一個傭兵喋喋不休地說道。
弗斯通倒是保持了沉默,他始終陰沉著臉,似乎在擔憂,再沒有最初時那快樂的鎖匠形象了。
“你們不知道精靈法師的可怕,這些物品上都留有他們留下的魔法印跡,如果帶出去,無論你們躲到哪兒,他們總能找到你,然後殺了你,取走這些物品。”阿瑟斯解釋說道:“你也不希望送給你兒子的紀念品給他引來致命的敵人吧?”
“殿下,你說得太危險了,精靈族在羅曼帝國建立的同時就已經消失了,我不認為他們還存在,更不要提失去法師塔後的精靈法師。”又一個人說道。
“精靈族確實還存在,只不過他們遠離了諾蘭德,至於精靈法師……奧術之塔重現天日,意味著他們的力量已經在恢復。”阿瑟斯言語中透著隱憂。對於諾蘭德的人類來說,獸人的入侵已經是一場可怕的災難,而精靈法師的重現,更是巨大的危機。
“難道說那些傢伙真的能活上幾千年?”有人又問:“我可不這樣認為,吟遊詩人們說精靈與矮人都有無限的壽命,可我知道矮人的壽命只是比我們人類略長。”
“這個問題,我也沒有辦法回答。”阿瑟斯看了看大賢者柏特萊姆。
“我認為這是不可能的,如果精靈族與矮人族真的長壽,那麼國王與貴族們的貪慾早就把他們翻出來了。世界之上,誰人不想永生不死?”沈白說。
“小子,不要在沒有任何根據的情況下胡亂猜測,雖然你不肯拜我為師,但我還是要給你教導。”柏特萊姆的手杖輕輕敲打了一下沈白的肩膀,讓原本盤在那邊肩上的小龍滋一聲跳到了另一邊,小龍沒有因為柏特萊姆的打擾而生氣,相反,它大概知道這個老頭想要把它變成實驗品,因此對他總有種本能的畏懼。
沈白翻了柏特萊姆一眼,但是沒有反駁,他心裡想的是另一件事情。
老頭用手杖敲他的時候,小龍沒有發出任何預警,而且,老頭的動作明明不快,可是在當時沈白竟然沒有辦法閃避。這只是一個巧合,還是老頭真的擁有那麼可怕的實力?
如果是後者的話,這個老頭比起阿瑟斯的實力還要強……難道說他就是傳說中的龍將?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05 PM
正文 十八、嘆息壁壘
法師帝國的三座大法師塔與普通的法師塔不同,如果說普通的法師塔只是人口幾萬的小城市,那麼三大就象是人口規模超過千萬的超大型城市。那是法師們集體智慧的結晶,而且據說其中還有一些來自於更強大力量的支援。
事實上,沈白很懷疑單憑法師帝國就能建起奧術之塔這樣的建築來,這裡面所採用的空間壓縮技術,難道說是那些法師們可以掌握的嗎,如果是的話,羅曼帝國的建立者們又是怎麼樣打敗法師的——什麼巨龍的支持絕對不是關鍵因素,因為當時巨龍也只是法師們的奴僕!
這個迷團,或許能在法師塔中得到解答。
“喂,你在想什麼。”柏特萊姆又用手杖敲打著沈白。
“我覺得累了,或許我可以留在這休息?”沈白說:“反正我的主要作用是帶你們穿過紫澤,至於戰鬥的事情,應該交給你們這些內行。”
“我告訴你,小子,不要在我面前裝模作樣,那一套五百年前我就不玩了。”柏特萊姆警告他說:“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
“我知道我知道。”
沈白有些怏怏,鬥嘴他或許能勉與這個老傢伙維持某種平局,可是如果老傢伙不講理鬥起力來,他還真不是對手,就算加上小龍,也是如此。
想到小龍,小龍突然從他肩上立起,將頭伸得高高的,象是遇上了什麼美食——前段時間在紫澤中,只要發現哺乳期的魔獸,它就會變成這模樣。
沈白安撫好小龍,不讓它跑出去,然後開始專心觀察四周的情況。這是一座宏偉的大廳,但和此前一眼看不到盡頭的空間相比,這裡完全不同,因為無數晶石組成的燈光照亮了視野,所以他們可以看到兩邊上向的階梯,這些階梯通往一座座門,沈白數了一下,總共是八座門。
“往哪兒走?”他問道。
其實小龍早就提醒他,應該向左側前方的門走,但他還是問了一句。
阿瑟斯毫不猶豫地邁開了腳步,正是走向左側前方的門,沈白注意到,那個鎖匠騎士弗斯通,幾乎在阿瑟斯邁步的同時也伸手指向那道門。只不過看到阿瑟斯已經邁步之後,他收回了手,臉上微微露出奇怪的表情。
眾人穿過那道門,映入眼中的是一座更大的大廳,在這座大廳中間,豎著的是一座石雕像,石雕像正對著門,栩栩如生的造型讓所有人都腳步一慢,然後齊刷刷的目光看向沈白。
確切地說,是看向沈白肩膀上的小龍,那座石雕像從外表上看,與小龍一模一樣。
“你果然有親戚在這裡啊。”沈白對小龍低語,不過,那些盯過來的目光他視同未見。
“小子,我看你還是把那隻亞龍交給我比較好。”柏特萊姆又說道。
“老傢伙,你可以試試。”沈白非常乾脆地回應,他向後退了幾步,貼在墻上,做好戰鬥的準備。
小龍對他來說是不可替代的夥伴、兄弟,沒有小龍,他在紫澤中不知死去了多少回,沒有小龍,他在與獸人的戰鬥中早已死去,而且,沈白隱隱有個猜想,自己能夠成為明人幾百年來第一個龍魂戰士,也是因為小龍的關係。
他自己的生命可以捨去,但小龍絕對不會讓給別人!
從他對柏特拉姆的稱呼裡,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決心,原本想要開口的傭兵們都靜下來,等待大賢者的反應。
“喂,你別露出那種模樣,難道說我會在這種地方搶你的東西嗎?這裡有戰鬥傀儡、有幽魂巨龍還有隱藏在黑暗中的敵人,就算出了這裡,我還想順利離開紫澤,你以為我會蠢到為了那隻亞龍與你反目嗎?放心,不僅我不會搶你的,如果有人想要搶你,阿瑟斯絕對不會饒恕他,對不對?”
柏特拉姆怪腔怪調地說,這話不是說給沈白聽的,而是警告那些傭兵們。
“是的。”阿瑟斯肯定了柏特拉姆的話。
傭兵們閃爍的目光收回去了,沈白跟在他們身後,經過那座巨大的石像時,他又看了一眼,然後忍不住上去摸了一下。
從材質來看,應該是一種大理石雕刻而成,稜角崢嶸栩栩如生,這條石龍保持著一個昂首長嘯的姿勢,眼中似乎在噴射著怒火。沈白剛開始時懷疑這是法師們用朔形術之類的魔法弄出的,但仔細觀察後卻發現,這真是一刀一筆地雕刻而成。
“咕咕!”小龍低聲細氣地呼喚了聲,將臉貼在那頭石雕巨龍的臉上,仿佛是與它在親熱。看到這一幕時,沈白突然覺得神情恍惚,前方的傭兵和阿瑟斯等人都消失了,甚至連小龍也消失了。石雕變成了巨石,在巨石之下,許多穿著奇特衣袍的人正專心致志地進行雕刻。他們每下一刀,就有無數的符紋閃耀而出,破碎成奧術能量,消散於空中。
這只是一瞬間的失神,很快沈白就清醒過來,再看向石雕巨龍時,就什麼也看不到了。沈白皺著眉,他可以肯定剛才那不是幻覺,而是當年雕刻這巨龍的精靈法師們,通過這種方式在傳遞著某種信息。
“小子,記住不要動這裡的任何東西!”
柏特萊姆不滿地喊了他一句,沈白快步向前,忍不住問道:“你們剛才看到什麼沒有?”
“除了看到你這小子摸了石雕一下外什麼都沒看到,怎麼了,你發現了什麼異常?”柏特拉姆翻著眼睛,也不知道他是真在生氣還是假生氣。
“沒什麼,剛才……我覺得那條龍好象活過來了。”沈白沒有完全撒謊,因為他沒有把握能欺騙這個老傢伙。
“幻覺。”柏特拉姆哼了聲:“好吧,你跟緊一些,如果有什麼意外的話……”
他的話語還沒有結束,意外就發生了。隨著一聲咆嘯,無數星光閃現,他們周圍的空間發生急劇的變化,周圍一切都在迅速收縮。沈白感覺到強大的奧術能量在凝聚,就象是一個風暴正在形成!
“糟糕!”柏特萊姆一聲低語。
然後,周圍的場景就全部倒塌破碎,變成流光掠影向他們擠壓過來。有過開始乘奧術快車的經歷,眾人對這樣的場景並不陌生,這其實是一種空間傳送,只不過這次變化得太快,不象此前那樣是受他們控制的。
“歡迎,歡迎來到這裡。”
一切平靜之後,他們眼前出現了三個人影,為首的那個微笑著說道。沈白一看到他們,眼睛就突的一跳,他認出了他們!
在獸人攻進沈家門鎮的時候,正是挾持了這三個人,他們才安然退去!
只不過那時這三人都用斗篷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現在他們露出了面容,尖而長的耳朵曝露了他們的身份。
“你們違背了上古盟約,這意味著戰爭!”伊迪斯驚怒交加。
“根據上古盟約,我們應該永遠退出諾蘭德,躲在藍森島苟延殘喘。”三個精靈中的首領微笑著向眾人致意:“但是上古盟約也提到,當諾蘭德面臨生死攸關的時候,羅曼帝國的純正血統者可以請求我們回歸並給予幫助。”
“不可能,羅曼帝國皇室根本沒有這個決定!”一向冷靜的阿瑟斯上前一步,高高舉起他的劍:“我,諾蘭德的守護者,奧古斯都家族的繼承人,羅曼帝國的皇子,命令你放棄抵抗,並為對我神聖家族的污衊而道歉!”
“阿瑟斯殿下,我個人對你保持尊敬,在你誕生的時候,我曾經作為秘密使者前往帝國首都,並獻上精靈一族的祝福,你的名字曾經是諾蘭德甚至是藍森島的希望。但是事情又有了變化,你要知道,這一切……”
精靈首領與阿瑟斯的對話讓沈白心中翻起了巨浪,雖然這一路上他直接間接得到了不少有關上古精靈法師的消息,但所有的消息中都把那些精靈說成冷漠傲慢和極度殘暴的智慧生物,幾乎就是惡魔的投影,而推翻法師統治建立起羅曼帝國的奧古斯都家族,自然就是拯救人類的英雄。
可現在他知道了,殘暴的惡魔與救世的英雄竟然有秘密往來!
那麼此前阿瑟斯、伊迪斯還有柏特拉姆口中說的事情,究竟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呢?
從伊迪斯在法師圖書館時的堅定來看,她對於精靈法師的厭惡絕不虛假,但現在,她卻保持著沉默,顯然她也是知道藍森島的存在,甚至知道精靈們與奧古斯都家族的秘密往來。
“在我誕生時前來送上祝福的精靈……你是天語者拉菲爾閣下?”
“正是我。”
“身為上古時代的智者,難道說你要親手破棄自己締結的盟約?”阿瑟斯憤怒異常:“最初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墮落的黯精靈,沒有想到是你!你欠我一個解釋!”
“很遺憾,我說的就是事實,有人拿著奧古斯都之劍在藍森島尋找我的幫助,給我下達了命令。”精靈首領回答道:“而且,給我的命令中……所有敢於阻礙我們完成任務的人,都必須死。”
當精靈首領說完那個“死”字的時候,在他身側,那只可怕的幽魂巨龍咆哮了一聲,口中凝聚了一團慘白的磷火,磷火瞬間就變得刺目,它象是示威一樣,用那流淌著蒼白火焰的眼睛掃視著眾人。
“拉菲爾,你所做的一切會給藍森島帶來毀滅,你以為只憑藉奧術之塔釋放出來的能量就可以讓你恢復力量嗎?”
說話的不是阿瑟斯,而是柏特萊姆,他臉色非常難看,似乎比阿瑟斯還要氣憤。
“柏托,你這個膽小鬼現在也有勇氣在我面前叫嚷了?”面對他,拉菲爾昂起下巴,露出顯而易見的傲慢:“行了,你們暫時呆在這裡,只要不來阻礙我,那麼你們就是安全的。”
他說完之後,轉身向後離開,伊迪斯再也忍不住,魂炎外放之後猛然撲向他們。但還沒有等她接近三位精靈,空中就蕩起一陣漣漪,她撞在一面透明的墻上,人砰的一聲彈了回來。
“我的力量雖然遠未恢復,但對付幾個龍魂戰士還沒有問題,至於你,柏托,你把自己的力量用於維持那短暫可憐的生命,這很符合你的膽小鬼風格,但也讓你失去了打破嘆息壁壘的可能性。”天語者拉菲爾目光最後掃視阿瑟斯:“皇子殿下,如果奧古斯都之劍在你的手中,你倒是可以破壞嘆息壁壘,但是……”
“五百年前,奧古斯都之劍就已經失落在與獸人的戰爭中。”阿瑟斯身上燃起了魂炎,他的眼睛也象燃燒起來了一般:“但是,我的祖先在獲得聖劍之前就能夠破壞嘆息壁壘,他們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隨著他的話語,他身上的魂炎猛然爆發開來,讓他整個人象是變成了一輪太陽。但是精靈沒有再說什麼,他們已經踏上台階,眼看就要消失在後邊的水晶門中。
阿瑟斯舉起了劍,有一個明顯的吸氣動作,然後跨步躍斬,他的劍上燃起的魂炎,在空中劃出道絢麗的光瀑,甚至挾帶著星芒,狠狠劈在那透明的墻壁之上。
“轟!”
人影倒翻,這一擊的反震之力,讓阿瑟斯身體彈回了原處,甚至這個時候還控制不住踉蹌後退。在穩住身體之後,阿瑟斯再次舉劍,蓄勢凝力。
開始那一劍沒有任何效果,沈白可以感覺到自己面前濃郁的奧術能量。
阿瑟斯再次前衝,這次他將劍收在脅下,用劍尖指著嘆息壁壘,然後“轟”一聲,再次與那無形之墻撞在一起。他的身軀再次被巨大的反震力彈開,手上皮膚裂開,滲出殷紅的血珠。
“殿下!”伊迪斯叫了一聲。
阿瑟斯皺緊了眉頭,這次他退得更遠了,然後助跑,發力,魂炎大多數被凝聚在他手中的劍上,用來保護自己不被反震力傷害的並不多,然後他第三次撞在無形之墻上。
這次他沒有被反震力彈飛,但他的嘴角,卻多了一絲血跡,他手中的劍發出輕微的喀喀聲,然後碎成無數塊,只留下一隻劍柄。
他這次前來帶的劍,當然不是凡品,五百年前羅曼皇家的聖劍奧古斯都失落之後,他們延請諾半德最出色的能工巧匠鑄成了這柄替代之劍,他們以傳說英雄諾拉為這柄劍命名,但這柄英雄之劍現在卻已經碎裂了。
阿瑟斯的臉上表情非常奇怪,也不知道是悲還是怒,他站在那兒,任嘴角的鮮血湧出。伊迪斯上前抱住他,但他卻沒有反應,嚇壞了的伊迪斯環首四顧:“導師,幫幫阿瑟斯!”
柏特萊姆眼睛盯著透明的嘆息壁壘之後,那裡幽魂巨龍正不屑地向這邊掃了一眼。
伊迪斯的目光又移到了沈白身上,她看不透這個明人,在這個明人身上發生了許多奇跡,或許有一種叫幸運的屬性在他身上,這讓伊迪斯又生起希望:“沈白,想一個辦法吧……兩萬金幣!”
沈白搖頭,連九階龍魂戰士都沒辦法解決的問題,他可不想去嘗試。
“五萬……十萬金幣,而且我的領地將與瀛尾結成生死同盟!”伊迪斯又喊道。
十萬金幣,對於瀛尾來說絕對是一個大數字,也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數字,沈白本來還想拒絕,但想起瀛尾越來越多的營養不良的孩子們,想到這已經日漸混亂的局勢,他咬了一下牙。
“千萬不要是虧本的買賣啊……”他心中想。
然後他舉步向前,不過他沒有任何武器,也沒有向人借武器的意圖。連英雄之劍諾拉都毀於嘆息壁壘之前,何況其餘的凡鐵。
他憑藉的只是自己的手。
當他來到嘆息壁壘前時,別人都以為他會在那無形的墻上摸索好尋找薄弱之處,結果沈白卻是舉起右手,將自己的魂炎毫無保留地聚在右手上,然後猛烈揮拳。
“砰!”
沉悶的聲音響起,隱約還有骨骼破碎的聲音,沈白的右手縮了回去,每個人都看得出它變形得厲害。
“砰!”
這次是沈白的左拳,他血肉模糊的左拳上,森森的白色指骨露了出來,提醒眾人這第二拳凝聚了多大的力量。
“嘰咕嘰咕!”小龍急得上竄下跳,它甚至貼在嘆息壁壘上象壁虎一樣爬行,可是很快就掉落下來,看到沈白身上再次凝聚起魂炎,它猛地跳回沈白的肩膀,象是要阻止他的愚行。
其餘人同樣覺得,沈白以血肉之軀去敲打連英雄之劍都無法破壞的嘆息壁壘是一種愚行,就連柏特萊姆目光也變得複雜起來。伊迪斯暫時忘了被她抱住的阿瑟斯,而是死死盯著沈白,這個明人男子,真的是要錢不要命嗎?
沈白退後了一步,將小龍從肩膀上抖落,小龍還要爬上去,卻被他嚴厲的目光阻止,兩人通過心靈進行短暫的溝通,小龍嗚嗚叫著退縮了。
“他兩個拳頭都已經毀了,接下來只能用腳……”人們都這麼想,結果,卻看到魂炎全部凝聚到了沈白的頭上。
“他要用頭去撞嘆息壁壘?”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06 PM
正文 十九、幽魂巨龍
用頭去撞連英雄之劍都無法攻破的嘆息壁壘,這如果不是傻子就是瘋了。
沈白當然不是傻子,所以他是一個瘋子,在必要的時候,他不惜讓自己瘋狂起來,這也是他“憨仔”外號的由來。
“不!”伊迪斯大喊。
“蠢貨!”柏特拉姆低罵。
“他找死?”傭兵們竊竊私語。
就在人們夾雜著複雜情感的聲音裡,沈白的頭狠狠撞在嘆息壁壘之上,無聲無息。
這看起來瘋狂的自殺舉動,並沒有造成太大的聲響,完全沒有象眾人想象的那樣,出現頭破血流乃至腦漿迸裂的情形。
過了好一會兒,細微的“咯咯”聲才從沈白頭部與嘆息壁壘接觸的地方傳來,象被打碎的瓷器一樣,嘆息壁壘上出現極細的裂縫,然後構成嘆息壁壘的奧術能量還為本原,消失在空氣之中。原本阻攔住他們前進的無形屏障,就這樣消失了。
“啊?”
傭兵們驚呆了,伊迪斯驚呆了,就連柏特拉姆也驚呆了。他們完全想象不出,一個普通的龍魂戰士,怎麼可能打破奧術之塔中由精靈法師布置的嘆息壁壘!
大概只有沈白自己才明白是為什麼,他和小龍可以感應到奧術能量,那嘆息壁壘之所以強大,其實是巨大的奧術能量在有規律地循環運動,這些奧術能量的軌跡被沈白髮覺,但他不能確認,因此第一擊第二擊,都是在找到其運動的規律。就象是劈柴,順著紋理去劈總是輕鬆的,而沈白能想到這一點,與他在巨龍雕像處看到的幻影有密切的關係,幻影中那些法師們雕刻石像時,都是按照岩石的紋理來進行。
還沒有等眾人從嘆息壁壘破碎的驚訝中清醒過來,更大的危機又出現了,壁壘對面一直蓄勢待發的幽魂巨龍,這個時候張開口,它嘴中含著的那團蒼白之焰,夾雜著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向沈白呼嘯而來。
沈白已經盡了全力,雙手指骨都發生了骨折,頭上也隆起一個大包,面對這突然而來的攻擊,他連閃避的力量都沒有了。因此,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肩膀上的小龍“咕嚕”一聲,迎著那蒼白之焰撲去,似乎要用血肉之軀為他擋住這致命的攻擊。
“小龍!”沈白咆哮起來,睚眥俱裂。
“轟轟轟!”
幽魂巨龍沒有因為小龍而絲毫留手,它似乎完全忘記自己曾經救過沈白與小龍的事情,連綿不絕的吐息造成了巨大的聲響,就象是天空中連綿滾過的春雷。因為能量迸裂而產生的光芒,刺得人睜不開眼,就連沈白也本能地用傷殘的手擋住面前。隱約中,他看到當芒中一個高大的身軀挺身而立,擋在他和小龍之前。
“阿瑟斯!”
伊迪斯尖叫起來,沈白也心中狂跳,當光芒散去後,他凝神細看,這位被他譏諷為“行走的正義”的皇子,全身都閃爍著晶石一樣的光芒,挺立在他身前,只留給他一個雄壯的背影。
正是晶石一樣的光芒,包括沈白在內所有人都注意到這一點,原本阿瑟斯身上的魂炎是那種太陽一樣的金光,可現在卻轉化成了晶石那種純淨的光輝。沈白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伊迪斯和其他人卻很明白,特別是柏特拉姆,幾乎喜極而泣。
“諾蘭德的希望……果然還在!”柏特拉姆喃喃自語。
阿瑟斯轉過身來,一隻手搭在沈白的肩膀之上:“我的朋友,在我幾乎失去信心的時候,你的勇氣與堅韌讓我覺醒……我必須替我的國家和人民感謝你!”
沈白退後一步,讓開阿瑟斯的手,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成了阿瑟斯突破的關鍵,阿瑟斯的感謝和熱情讓他還有些不適應。
不過,他心中也很是激動,因為他親眼見到了一個龍將的誕生。
用不著別人告訴他,現在沈白也猜出剛才發生了什麼,在絕望與狂喜交織之際,在被背叛的憤怒與被愚弄的仇恨之間,阿瑟斯獲得了突破,已經從一個九階的龍魂戰士,進入了龍將的行列。就象高階戰士與龍魂戰士根本沒有可比性一樣,龍將的強大也不是龍魂戰士可以類比的,所以幽魂巨龍的蒼白吐息,被阿瑟斯用自己小圓盾堵了回去。
“感謝的話可以留到以後再講,現在先解決掉眼前的問題吧。”沈白說道。
那隻幽魂巨龍咆哮聲中,無形的能量衝擊擴散,狂風一般把眾人吹直,沈白勉強在空中保持著自己的平衡,落下的時候再看,阿瑟斯、伊迪斯等人已經和幽魂巨龍糾纏在了一起。那些輝耀騎士團的傭兵,似乎也被阿瑟斯的突破所鼓舞,奮不顧身地用自己的武器攻擊著幽魂巨龍。
但幽魂巨龍實在太大了,在它面前,每一個人都和一隻小麻雀沒有什麼兩樣。即使是伊迪斯這樣八階的龍魂戰士,它也只不過用尾巴掃一下,或者用爪子撓一下,就足以將伊迪斯擊飛。只有阿瑟斯可以正面與它對抗,但阿瑟斯又沒有了武器,只能使用圓盾抵擋。
“阿瑟斯,我曾經教過你的,龍將的武器不僅僅依靠鑄造,現在,該是讓你的魂炎武器問世了!”
柏特拉姆高聲喊道,不過他人卻遠遠地拖在後面,與沈白呆在一起。沈白瞥著他,老頭回了他一個奸猾的笑,這讓沈白忍不住了。
“老……呃,大賢者閣下,你和那個拉菲爾認識?你曾經是一名龍將?你活了有兩千歲?”
一堆的問題被他問了出來,柏特拉姆趾高氣揚:“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我說的話還有效,小子,我願意成為你的導師!”
“算了吧,一想到有可能被你教成阿瑟斯那個模樣……整天背負著這個世界,終有一天他會累垮掉的。”沈白撇嘴搖頭。
“那你呢,整天背負著黃燦燦的金幣,為了五萬金幣就可以發瘋用頭去撞嘆息壁壘……在阿瑟斯垮掉之前,你先會被金幣壓死。”柏特拉姆冷笑。
“你既然曾經是龍將,那麼收拾這條幽魂巨龍沒有問題吧?為什麼還和我這傷員呆在一起?”沈白又問:“你不怕耽誤時間嗎?”
“哼,我寧願耽誤點時間,好讓阿瑟斯熟悉自己的新力量。”柏特拉姆突然用手杖拍打了一下沈白的肩膀:“小子,看好了,以後對你有用。”
順著他手杖所指,沈白看到激戰中的阿瑟斯身體突然僵直了一下,他保持一個奇怪的姿勢,任憑幽魂巨龍的爪牙與吐息,然後右手在執盾的左手上緩緩抹過,象是抽出什麼無形的東西。
很快沈白就知道他抽的是什麼了,魂炎被阿瑟斯從手臂上抽了出來,跳躍的炎光漸漸凝固,一柄劍逐漸成形。
“魂炎之劍。”柏特拉姆輕聲說道:“只要擁有超凡的魂炎掌控能力,就可以將之抽取出來,凝聚成有形的武器。”
沈白目不轉睛地盯著逐漸成形的魂炎之劍,那是一柄華麗異常的武器,閃爍著晶石特有的星辰光澤,仿佛通體由鑽石鑄成,劍刃上閃爍的森冷寒氣和蒸騰而出的魂炎,證明它並不僅僅是一件觀賞品。
阿瑟斯對自己的新武器非常滿意,魂炎之劍不象奧古斯都聖劍那樣強大,但也比英雄之劍諾拉要好得多,阿瑟斯覺得它就象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揮動的時候全不費力。
帶著流光,魂炎之劍劈中了幽魂巨龍的下巴,猝不及防的幽魂巨龍半邊頭顱都被擊得粉碎,它發出難聽的嘶吼,然後更加凶悍地用吐息、利爪進行反擊。手握魂炎之劍的阿瑟斯也不敢以身相試,在不停地格擋、躲閃中,他又找到了一個機會,跨步躍斬劈中了幽魂巨龍右爪的指關節處。
沈白肩膀上的小龍不安地咕嚕了兩聲,似乎是在為幽魂巨龍擔憂,沈白輕輕用手撫摸了它一把,在他們墜入奧術之塔的時候,幽魂巨龍曾經突然出現拯救過他們,但現在,幽魂巨龍成了他們的敵人。
這種複雜的關係,小龍還無法理解。
被魂炎劍擊傷的部位,化成了星星點點的光芒,消散在半空中,隱約中沈白似乎聽到了某種嘆息,仿佛是被禁錮的靈魂解脫後的歡愉。
連接受到重創,幽魂巨龍騰空飛起,它在空中吐下最為熾烈的蒼白之炎,阿瑟斯飛身用小圓盾擋住了大半,可還有少許濺射下來,擊中兩個傭兵。那兩個傭兵發出尖銳的慘叫聲,他們的身體在很短的時間裡光化,衣衫、盔甲完好無損地掉落在地,但人卻破碎成一團光芒,然後毫無痕跡地消失了。
這個時候,沈白才意識到,阿瑟斯的力量覺醒來得多麼及時,否則的話,嘆息壁壘破碎後,他與小龍也不存在了。
“麻煩了,阿瑟斯剛剛成為龍將,他的巨龍還沒有挑選出來,無法對空中的敵人進行攻擊。”柏特拉姆嘀咕著說:“只挨打啊……遲早會出問題。”
“什麼?”這次他說話聲音很小,沈白沒有聽清楚,因此問了一聲,但很快沈白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蒼白之炎從半空中飛濺而落,除了阿瑟斯能夠抵抗外,所有人都狼狽地在閃避,面對自己無法攻擊到的對手,阿瑟斯也無能為力。每一次吐息,都意味著一次生死考驗,在所有人當中,沈白因為受傷的緣故,動作是最不靈活的,因此他的處境也最危險。
這讓他肩膀上的小龍很焦急,不停地跳來跳去,一會兒讓他往這邊跑,一會兒讓他往那邊跳,反而弄暈了沈白的頭。小龍發現這樣不能解決問題,除非擊落幽魂巨龍,它便努力向空中跳起。
迎著蒼白吐息跳起可是件危險的事情,沈白想要阻止,但就象上次小龍攔不住他用頭去撞嘆息壁壘一樣,他同樣也無法攔住小龍。
最初的時候,小龍跳起不過兩米高就落了下來,雖然張大嘴巴對著空中的幽魂巨龍,卻還相差老遠。到第三第四次的時候,沈白突然發現一個奇怪的事情,小龍跳得更高了,而且有明顯的滯空!
這個時候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幽魂巨龍身上,包括柏特拉姆都沒有注意到小龍的努力。
到了第十次的時候,小龍在空中拼命揮動著四肢,尾巴也用力地擺來擺去,它竟然勉強停住,然後小龍自己象是被這種情況嚇住了,在空中浮了約有三秒,然後翻了個跟頭,又從空中掉下來。這次它已經跳到了五米高,沈白怕它出事,冒著被蒼白吐息擊中的危險,衝過去用自己的身體將它接住。
“嘰吱嘰吱!”爬起後興奮地尖叫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我看到了!”沈白低聲說道:“但是夠了,我們還有別的辦法……”
這個時候,阿瑟斯已經想到了別的辦法,魂炎之劍被他飛擲出去,足足破空三十米,飛向盤旋著的幽魂巨龍。但柏特拉姆卻搖了搖頭,這種攻擊只能起一個威懾作用,魂炎之劍離開阿瑟斯的手之後威力大減,能保持住形狀不消散,已經是個奇跡了。
“老傢伙,你是大賢者,你該想想辦法啊!”見到這種情形,沈白對柏特拉姆嚷道。
柏特拉姆翻了他一眼,就在這個時候,他恰好看到小龍第十一次跳起,這一次小龍滯空的時間更長,柏特拉姆覺得自己的眼球快要從眼眶中突了出來,他幾乎不敢置信,自己見到的是真的。
“我瞧見了什麼啊……難道說……法師帝國的傳說是真的?”
不過,就在柏特拉姆喃喃自語的時候,小龍又摔了下來,連番的失敗讓小龍很累,連舌頭都伸了出來,象狗一樣直喘著氣。這讓柏特拉姆不那麼震驚了:“不,傳說還是傳說,那種東西是絕對不存在的,存在也不會存在於我們這個世界,這個傢伙只是一隻亞龍,象這樣的傢伙我以前就見過……”
但是心中還是有一絲揮之不去的隱憂,柏特拉姆知道,假如那個傳說是真的,那麼羅曼帝國的建立、那些傳說英雄們的豐功偉績,將都變成一個可笑的錯誤。他緊緊抓住自己的手杖,在那瞬間,他甚至有衝過去將小龍奪走的衝動,但歲月積累下的智慧讓他制止了這種衝動。
比起那個傳說,眼前的幽魂巨龍,甚至連背信棄義的精靈智者天語者拉菲爾,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啊。
“昂!”
沒有力氣再跳起來的小龍昂著頭,不服氣地看著空中的幽魂巨龍,然後發出一聲與它身體不相稱的吼叫。正在凝聚蒼白吐息的幽魂巨龍聽到這吼叫聲後,身體突然停在半空中,積累到一半的蒼白吐息也因此散去了。
這隻在半空中威猛無倫的大傢伙,似乎陷入了某種沉默之中,它的身體也變得飄忽不定,原本凝聚成形的骨骼肌肉,時而破散成星光,時而又凝聚成形。
這一剎那,阿瑟斯的魂炎之劍恰好擲中它,因此,除了柏特拉姆有些懷疑,沒有人把幽魂巨龍發生的變化與小龍的吼叫聯繫起來。
“你擊中它了!”伊迪斯驚喜地對阿瑟斯說道。
“萬歲!”那些傭兵們呼喊。
阿瑟斯抬著頭,臉上掠過一絲困惑,自己迫不得已的舉動,難道說竟然收到了奇效?
空中的幽魂巨龍突然翻滾起來,看上去象是發了瘋一樣,它不停地撞擊著四周墻壁,用爪子抓撓自己,將身體扯成一團團光點,而那些被扯出來的光點,又在空中凝聚,很快,空中就出現了兩隻幽魂巨龍空,它們相互咆哮,用吐息和身體進行攻擊,而四射的蒼白吐息,席捲了半個大廳。
“快走!”
現在沒有時間去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乘著兩隻幽魂巨龍都無暇顧及他們趕緊離開才是唯一正確的選擇。因此阿瑟斯大叫了聲,衝過來架起沈白就走。
直到他們衝進拉菲爾進入的水晶大門,身後仍然是奔騰翻滾的巨龍咆哮和雨點般落下的吐息,幸運的是這次沒有人員傷亡。
“去追上拉菲爾,只要制住他,應該就有辦法對付這兩隻幽魂巨龍。”伊迪斯邊跑邊向阿瑟斯建議。
“我們已經耽擱了太多的時間,如果拉菲爾得到了那件東西,那麼一切為時已晚……”
“導師,現在我們需要你的經驗和智慧。”伊迪斯又說。
出人意料,總是喋喋不休的柏特拉姆精神有些恍惚,伊迪斯追問了兩遍,他才省悟過來:“是的,拉菲爾才是關鍵,我也有問題要問他!”
這扇水晶門後,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從半透明的通道壁上密布著閃爍的符紋來看,這裡應該是整個奧術之塔的核心部位。沈白這個時候倒覺得,奧術之塔有些象是一座星際時代的指揮中心,只不過符紋代特了電路板、魔法代替了科技。
希望在這裡能解開所有的迷團,也希望阿瑟斯的龍將實力能夠讓他們順利得到結果。到現在為止,此行已經遇到太多驚險,沈白覺得有些疲倦了。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06 PM
正文 二十、秘令之鑰
再長的甬道也有盡頭。
拉菲爾很是驚訝地回過頭來,目光停留在阿瑟斯身上:“尊敬的皇子,諾蘭德對您的眷顧並未完全消失,在這個時候您竟然取得了突破!”
“諾蘭德的希望之光不會熄滅,只要奧古斯都皇家血統能夠延續,那麼必然有人會用正義之劍對背叛者進行審判。”阿瑟斯語氣嚴肅而高貴,正如他的身份。
“不,皇子殿下,我們不想介入奧古斯都家族的內亂,所以您要審判的人並不是我。”拉菲爾優雅地笑了笑:“看到了您,我仿佛看到了您高貴而正直的祖先,當然,您也和他一樣愚蠢……”
“天語者,你不再掩飾自己的邪惡了,竟敢侮辱我的祖先!”阿瑟斯擎起魂炎之劍:“跪下,為你的罪行慚悔吧!”
“除了時間,沒有誰能判我有罪。至於您,剛剛取得突破的龍將,擊碎嘆息壁壘已經是您的極限,而逃脫毀滅巨龍的吐息也耗盡了您最後的運氣。”天語者拉菲爾放棄了手頭的事情,他慢慢行來:“到了此處,您已精疲力竭而且再無援手,而我……”
天語者拉菲爾的語音低沉下來,隨著他的手勢,眾人面前光芒閃爍,在他們身前出現了一面鏡子,然後,他們自己在鏡子中的投影邁步走了出來。
“能夠將你們變成我的援軍。”拉菲爾輕聲說完這句話之後,再也不看眾人,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沈白撩起一眼,那是一座工作台,上面布滿了各種奇怪的儀器,而在工作台之後,則是一個紫色的懸浮在半空中的菱形體。
“他們究竟是在做什麼?”沈白問道。
“他們要打開禁制,獲得秘令之鑰,從而讓所有的法師塔重見天日!”伊迪斯尖叫道:“阻止他們,他們快要完成了!”
那個菱形正象蓮花一樣緩緩打開,沈白這個傷員當然無能為力,但阿瑟斯已經衝了過去,伊迪斯與傭兵們緊隨其後,戰鬥到了這兒,誰都沒有了畏懼。
但那些從鏡子裡走出的投影也同樣動了起來,投影始終沉默,可他們的實力與本體完全相當。就連沈白的投影,也不顧自己破爛的手臂撲上,它們可以不畏懼受傷與死亡,本體卻不行,因此激戰當中,阿瑟斯他們竟然被死死地纏住。
“打開了,打開了!”
就在這時,一個精靈法師發出歡快的叫聲,巨大的喜悅讓他無法控制自己,他向打開的菱形中伸出手,那裡有一件暗藍色的圓片。
“嗖!”
一聲尖銳的破空聲響,那個精靈法師注意力不集中,但拉菲爾卻注意到了,低低的咒文聲脫口而出,然後飛來的箭撞在無形的墻壁上被彈開。
“又來了一隻小老鼠,不過為時已晚。”拉菲爾輕蔑地看著氣喘吁吁出現在眾人身後的傑拉爾德一眼。
確實為時已晚,因為他的手已經抓住了那枚暗藍色的圓片。
“以正神之名!”
拉菲爾以為勝利在握,可傑拉爾德突然高呼一聲,然後猱身衝上。投影試圖阻攔他,但他對於一切攻擊都毫不在意,雖然身上轉瞬間添加了十幾處傷害,其中半數是致命傷,可他還是衝到了拉菲爾身邊。
“神說,與他為敵者都將受到懲罰!”
伴隨著傑拉爾德的話語,一道巨大的閃電從天而降,擊中了拉菲爾。精靈智者的身體被炸飛了起來,秘令之鑰脫手飛出。
“是我主的了!”傑拉爾德狂喜著抓住秘令之鑰,但他的高興同樣沒有持續多久,另一個精靈法師吐出咒文,一道拖曳著長尾的奧彈擊中了傑拉爾德抓著秘令之鑰的胳膊。那隻胳膊被斷得脫離了肢體,抓著秘令之鑰的手落在地上。
立刻有人撲上去搶,他們你爭我奪,轉眼間,一個精靈法師和兩個傭兵就已經因此而死。沈白向後退了退,他不知道秘令之鑰是什麼東西,但他可以確定,自己還是離它遠些為好。
激烈的爭奪還在繼續,失去一臂的傑拉爾德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他身上受的傷害早就足以致命,可到這種情況下,他仍然保持著生機,也不知道是施展了什麼秘術。他撕開自己的衣領,用殘存的手將掛在脖子上的鎖鏈掏了出來,在鎖鏈的尾端,掛著一枚頂著新月的十字。他親吻著這個十字,口中喃喃自語,一道刺目的白色光術從天而降,照耀在他的身上他的身體瞬間恢復,就連斷臂也重新長出。不僅如此,他的身軀膨脹高大起來,很快就超過原來的一倍,一股強大的威靈散布開來。這一幕讓正在激烈爭奪的眾人也忘了廝殺,所有人都盯著他,拉菲爾眼中甚至出現了一絲恐懼。
“吾名優努斯,正神座下第二十一位使者。”變異後的傑拉爾德開口說話了:“以正神之名,判決你們有瀆神之罪!”
他一邊說話,一邊緩緩舉手,當他的手舉過肩膀之時,話語完畢,然後地面上翻滾出無數火球,這些火球迅速漲大,片刻間,以傑拉爾德為中心,一個火焰組成的囚籠將眾人困在其中。
這已經不是凡人可以參與的戰鬥了,所有不能外放魂炎的人類,都立刻慘叫著翻騰起來,但一切掙扎都屬徒勞,他們很快就被火焰吞沒化為灰燼。倖存的龍魂戰士也只能依靠著外放魂炎苦撐,這種火焰對魂炎具有很強的腐灼效果,他們也撐不了多久。
拉菲爾與另一位精靈法師身上浮起了黝深的藍光,形成一個護罩,保護著他們免受火獄的襲擊。另外就是柏特拉姆,老傢伙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火焰對他沒有效果。
“哈,原來只是一個神使的投影,我還以為是神祗降臨!”天語者冷笑起來:“雖然法師帝國已經毀滅,但諾蘭德還輪不到你這樣的走狗來干涉,把秘令之鑰還給我!”
聽到傑拉爾德自報名字,沈白就知道今天遭遇大麻煩,一位神祗使者降臨,那是不知比他強大多少倍的存在。他一向不相信正神教,在沈家門時還沒少捉弄傳教的狂信者,想來那位神使不介意在辦正事的同時,順手給他來一下吧。
拉菲爾面對神使毫無畏懼之心,甚至主動搶攻,這讓沈白不禁心生好感,這位不知活了多久的精靈智者至少可以拖神使一段時間,自己當然要藉助這個難得的機會撒腿跑路。
“低賤的裸蟲!”傑拉爾德眼中射出兩道電光,擊向拉菲爾,但這電光在拉菲爾的袍子上只蕩起一圈波紋。
原本準備逃走的沈白停住了,傑拉爾德雖然神使附身,但現在展示出來的實力也只是和拉菲爾、阿瑟斯相當,並未有表現出絕對的強勢。這種情況下,沒有必要急著逃走。
“神使本人來了我會退避,但你只不過是一個區區投影,承受的身軀又如此脆弱……”拉菲爾嘴脣以極快的速度蠕動,大概是在默念什麼咒文,他從斗篷中伸出一隻手,手指上的戒指閃閃發光。
“拉菲爾,你果然早就有準備!”柏特拉姆第一次驚呼,然後他大喊:“散開!”
不必等他提醒,只從拉菲爾身上凝聚的龐大能量,眾人就知道這將是一個殺傷性極大的法術。沈白毫不猶豫地選擇阿瑟斯身後作為自己的躲藏地點,但立刻他就發現,呼叫的柏特拉姆動作比他還快,搶先占據了好的位置。
“喂,你是大賢者耶,把地方讓給我吧!”沈白還有心情開個玩笑,同時順手將伊迪斯也拉了過來,這個動作讓他剛剛開始愈和的手再次破裂流血。
“裸蟲,你試圖褻瀆神靈!”傑拉爾德咆哮著動手,一團團紫色的火焰從空中飛向拉菲爾,保護拉菲爾的黯藍色光罩在這些火焰灼燒下綻放出瑰麗的華彩,拉菲爾不為所動,仍然在凝聚力量。他並不是孤軍奮戰,另一個精靈法師用尖銳快速的嗓音念動咒文,象是在召喚什麼,緊接著,眾人就看到那隻幽魂巨龍化成一團流光從甬道中衝入,它的頭才成形,一口蒼白吐息就噴向傑拉爾德。
“滋滋……”
蒼白吐息與紫色火焰撞擊在一起發出奇怪的聲響,澎湃激盪的能量在這並不太大的空間裡掀起了股風暴。小龍嘰咕了一聲,目不轉驚地看著那隻幽魂巨龍,眼裡既有羨慕又有不屑。
“律令、審判!”傑拉爾德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伸出手指,一道紫光射出,擊中拉菲爾但還是被黯藍色光罩擋住,而幽魂巨龍衝過來要用自己的利爪尖牙發動襲擊。於是傑拉爾德再次伸手一指,第二道紫光射出,這次目標換成了幽魂巨龍。曾經給沈白他們造成極大麻煩的幽魂巨龍瞬間停住,然後發出悲鳴,轟然倒在了地上。
“昂!”小龍見到這一幕,低吼了聲,用敵意的目光瞪著傑拉爾德。
傑拉爾德舉手之間就擊垮了幽魂巨龍,讓沈白心中一凜,幸好他的這個律令似乎不能隨意釋放,否則的話就算是拉菲爾與阿瑟斯,也未必能擋住他。
拉菲爾終於完成了自己的咒文,他張開雙手,做出擁抱的姿勢:“來吧!”
一道虛影從傑拉爾德身體上飄出,投入拉菲爾的懷抱,傑拉爾德發出痛苦的吼叫,他拼命掙扎,同時不顧一切地釋放出火焰,但他就象是被網兜套住的小鳥,根本無法掙脫。
強大的威能被從他的身體內抽取出來,無數道紫色閃電布滿了這處空間,如果不是阿瑟斯將這些閃電擋住,沈白自己早就灰飛煙滅了。
“這又是怎麼回事?”他向柏特拉姆問。
“靈能抽取,拉菲爾果然準備了這個……他早就為此做了準備!”柏特拉姆說。
靈能抽取是什麼法術,沈白仍然沒有概念,不過現在不是細問的時候,巨大的壓力已經讓阿瑟斯也難以支撐,他一步步後退,縮在他背後的眾人也只能跟著後退,那些輝耀傭兵中僅存的龍魂戰士,則早就被吹飛老遠,現在正掙扎著試圖逃走。
“為什麼阿瑟斯只帶了這些人手?”面對這樣的強敵,沈白心中突然生出疑惑,這次來的人中,除了伊迪斯、柏特拉姆算是阿瑟斯親近之人外,其餘都來自輝耀騎士團,而且連一個龍將都沒有——雖然諾蘭德大陸的龍將數目稀少,可以羅曼皇室的號召力,找來兩三位龍將應該沒有問題。最初的時候沈白還以為以十個龍魂戰士的實力足夠完成對奧術之塔的探險,現在看來,如果不是阿瑟斯途中得到突破,他們這隊人完全是送死的。
如果說阿瑟斯另有打算,那他自己為什麼要來,畢竟面對的危險可不管他是不是羅曼帝國的繼承人,進入奧術之塔後,他也幾次都有可能送命。
“卑鄙的裸蟲,你想抽取我的神力?”傑拉爾德在神使附體後一直站在原地,現在終於挪動腳步,但走得搖搖晃晃,似乎那位神使並不適應這個身體。拉菲爾凝神施法,對於傑拉爾德的逼近無暇顧及,只要他一分心,那麼施法就會被打斷,到現在為止他所做的一切就都會成為泡影。
阿瑟斯等人是希望他們同歸於盡的,因此當然不會幫他,而他的那個同伴實力明顯較弱,面對這種情況,只是不停地施放奧術彈,那些拖著長尾的能量彈擊打在傑拉爾德身上,讓他搖搖晃晃的身軀更不穩,可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效果。那些奧彈被傑拉爾德的身體反射回去,擊中了精靈法師,他直挺挺地摔倒,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吼!”
狂吼聲中,傑拉爾德接近了拉菲爾,把他一把扼住,拉菲爾臉上依然鎮定,從傑拉爾德身上流向他的虛影突然變得清楚可見,傑拉爾德的身軀開始縮小,而拉菲爾的身體飛速膨脹,大約十秒鐘後,兩人的身軀就一樣高大了。
“不,不,這些力量是我的,我的!”傑拉爾德的聲音變了,變回了他自己,一道光柱再次憑空降落在他身上,緊接著,空中響起隆隆的聲音:“裸蟲,你會為你的褻瀆付出代價……”
聲音越來越遠,漸漸消失了,傑拉爾德已經恢復常人大小,而拉菲爾則有兩倍那麼高大,他輕輕一伸手,將仍然揪住他的傑拉爾德推開,傑拉爾德軟綿綿地倒下,目光空洞,看上去就象是一具行屍走肉。
在傑拉爾德倒地的一剎那,他眼中又恢復了光芒,那是閃亮的瘋狂的光芒,沈白正看著他,與他目光相遇,心裡突的一跳,然後就見他用盡力氣,將秘令鑰匙擲了過來。
“死,都死吧!”傑拉爾德怒吼。
那枚秘令鑰匙在空中翻滾,閃爍的光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沈白心裡罵了一聲,拉菲爾本來就強,現在抽取了神使的力量後更成了怪物,傑拉爾德把秘令鑰匙扔過來,真的是想拉所有人與他一起死。
拉菲爾並沒有急著來搶秘令鑰匙,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滿意地嘖了聲:“意外之喜,沒有想到小耗子當中,竟然還有一個神僕……呵呵,柏托,人類果然愚蠢啊。”
阿瑟斯抓住了秘令之鑰,薄薄的圓片在他的掌中,他猛然發力,要將這東西捏碎,但他失敗了。
“阿瑟斯殿下,諾蘭德並沒有完全拋棄您,但很顯然,我們的道路更符合她的利益,所以勝利者是我們。現在我不想再殺死你們了,因為沒有那個很必要,交出秘令鑰匙,然後你們離開。”
“呀!”阿瑟斯大喝了一聲,挺著魂炎之劍刺向拉菲爾,閃爍的光芒中,魂炎之劍停留在拉菲爾身前,卻沒有辦法寸進。
“阿瑟斯,您太讓我失望了。”拉菲爾低沉地說道,然後揮動手臂,他還沒有接觸到阿瑟斯,阿瑟斯就已經象是被巨錘擊中一樣飛出。擁有龍將實力的羅曼帝國皇子,在他面前,竟然連防禦都做不到!
這一擊,阿瑟斯就陷入了半昏迷中,秘令之鑰也從他手掌心裡滾了出來,落在沈白的面前。
沈白退後幾步,現在這東西就是惹禍精,還是不接手為妙。
一隻手伸過去,把那枚秘令之鑰抓了起來。
沈白心裡大感好奇,這個時候還有人招惹這個大麻煩,他的勇氣實在讓人敬佩。當他看清這個人是弗斯通時,沈白微微流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
這次參與冒險的輝耀傭兵團成員,果然非常複雜,副團長傑拉爾德是正神教地位頗高的神僕,而這位弗斯通恐怕也有隱藏身份!
“嗯?難道在阿瑟斯殿下被擊倒後,還有人試圖反抗我?”拉菲爾問道。
“先允許我做個自我介紹。”弗斯通咧開嘴笑了:“這麼老半天,我都累了。”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07 PM
正文 二十一、瑪莎之牙
“向你致意,我名為弗斯通,暗影公會成員,這次前來是希望能夠與閣下達成協議。”弗斯通對著拉菲爾鞠躬行禮。
“暗影公會是什麼東西?”拉菲爾的回應很直接。
“一群熱愛自由的人組成的社團。”弗斯通並不因為無禮而生氣:“對於奧古斯都家族統治下的羅曼帝國已經厭煩的人,覺得有必要重建秩序,所以我們走到了一起。”
“一群流氓、刺客、盜賊和墮落貴族的烏合之眾,背後還有某些王國、公國的推手。”柏特拉姆為他補充道:“野心超過能力的廢物組合,弗斯通,從一開始我就懷疑你了。”
“當你明知故問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懷疑我,你身為傳說英雄中的一員,怎麼會不知道什麼是戰爭傀儡?”弗斯通笑了:“在你這樣高貴的皇族密友眼中,我們當然是一群卑賤的人,但是奧古斯都家族的統治給諾蘭德帶來了太多痛苦,這是高高在上的你的不了解的,必須結束這一切,為此,我們需要盟友……”
“我們不需要盟友,特別不需要躲在黑暗之中見不得光的老鼠為盟友。”拉菲爾冷冰冰地說,然後招手,巨大的力量立刻束縛住弗斯通,滿臉驚駭表情的秘密社團成員還沒有來得及掙扎,就被那股力量扯到了拉菲爾身前。
“小老鼠,雖然奧古斯都家族給精靈造成了不可輓回的損失,是我們最痛恨的敵人,但同時他們也是我們最尊敬的人類,這種尊敬不是卑鄙的小老鼠能夠理解的。”拉菲爾低語:“你可以死了。”
“砰”一聲響,弗斯通在拉菲爾手中炸開,碎成了一地的血肉,而他原本抓在手中的秘令之鑰,也終於落入了拉菲爾掌心。
“柏托,我最後說一次,帶著阿瑟斯離開這裡。”拉菲爾掃視著柏特拉姆:“我不想沾染奧古斯都後裔的血。”
“天語者,你現在的情況不太妙,就象那個傑拉爾德一樣,太大的力量進入你的身體,讓你體內的力量失去了平衡。”柏特拉姆笑了,狡猾得象只狐狸:“你認為你的情況能瞞得住我的眼睛?”
“那又怎麼樣,柏托,你用自己的力量去換取壽命,現在的你,與普通凡人有什麼區別?最重要的是,身為龍將,沒有了自己的巨龍,你還能做什麼?”拉菲爾一笑:“到此為止吧。”
“很多年前,我親眼見到無數戰友在你們的魔法面前死去,那個時候我就發誓,絕對不會信任任何一個精靈。”柏特拉姆緩緩走過來,他看了看四周,沈白躲得老遠,伊迪斯抱著阿瑟斯,他向到伊迪斯身邊,繼續對拉菲爾說:“天語者,我放棄力量選擇壽命,為的就是能親眼看到你們背叛的那一刻,我知道那一刻必然到來。”
“現在,我要開始遲來兩千年的復仇了。”他緩緩舉起手杖,然後握住手杖柄,用力抽動,將一柄淡藍色的光劍抽了出來。
“這是……”拉菲爾鎮定的微笑消失了:“你的手杖……”
“我用自然樹枝做成手杖,並不是為了奢侈,而是隱藏其中的力量,你不是說我沒有了自己的巨龍嗎?錯了,你錯了,瑪莎始終和我在一起。伊迪斯,拿著瑪莎之牙,去殺了那個背信棄義的精靈!”
“啊?”
伊迪斯短暫地猶豫了一下,然後抓住了柏特拉姆遞過來的劍,這麼短的時間內發生的事情讓人目不暇接,所有人都上演了自己的劇幕,但似乎沒有誰是主角,伊迪斯對此有些頭暈,不過長久以來對柏特拉姆的信任,使得她還是放下阿瑟斯,一步步走向拉菲爾。
“你還真膽小啊柏托,竟然讓別人抓著瑪莎之牙,我記得你和瑪莎可是曾經上演過人獸戀……”
“瑪莎不是獸!”即使是在事隔兩千年之後,柏特拉姆還是被激怒了:“她比你們這些散髮著腐臭氣息的牲口要高貴得多!”
“但是你以為這樣就能對會得了我嗎?巨龍瑪莎把自己生命的力量都灌注在這柄劍裡,作為給予你的最後禮物,但是現在握著它的可不是龍將。”拉菲爾舉起手來:“現在讓我試驗一下自己新得的力量吧。”
他向伊迪斯伸出手,巨大的吸力傳了過來,伊迪斯半蹲著身體,這才保持住身體的平衡,她慢慢向拉菲爾靠近,手中的短劍寒光閃閃。
“真頑強,女士,但沒有必要。”拉菲爾低聲說,然後抖動著手,那股吸力驟然變成了斥力,將伊迪斯拋了起來。伊迪斯在半空中翻了個身,落動後立刻彈回,速度變得異常驚人。
拉菲爾不怕阿瑟斯的魂炎之劍,但對伊迪斯手中的瑪莎之牙還是非常忌憚,因此他決定速戰速決:“既然你們不把阿瑟斯帶走,那麼我就先殺死他吧。”
他向阿瑟斯張手,陷入昏迷中的阿瑟斯身軀被吸力牽起,向他飛了過去。伊迪斯尖叫了一聲,猛然撲向阿瑟斯,在半空中抱住他的身軀,然而就在此時,拉菲爾的手勢變了,巨大的力量拍擊在半空中的伊迪斯身上,這次伊迪斯無法再躲閃,她死死抱住阿瑟斯,兩個人從空中落下,在地上接連翻滾。瑪莎之牙掉落在地,伊迪斯勉強撐起身體,想要向瑪莎之牙爬去,可只是微微用力,她口中就湧出了鮮血,然後人軟綿綿地倒下了。
“真不幸,你最後的希望也沒了,柏托,現在你們想走也不可能了。”拉菲爾向著柏特拉姆招手,大賢者的身軀毫無抵抗地飛到了他掌心中,拉菲爾微微一笑:“柏托,你對我們的仇恨並不是因為你那些戰死的朋友們,而是源自於瑪莎對不對?”
被他扼住咽喉的柏特拉姆沒有辦法回答,拉菲爾也不準備等待他的回應,他微微發力,就要把柏特拉姆碾碎。
“住手!”
這個時候唯一還能出手的,就只有沈白了。見他猛衝過來,拉菲爾微微一愣,沈白手上的傷痕他早就看到,這樣嚴重的傷勢已經讓沈白完全失去了戰鬥能力,而且只不過一個剛剛學會魂炎外放的龍魂戰士,現在竟然也有向他挑戰的勇氣?
“人類的勇氣真讓我驚嘆。”他一笑,向沈白伸出另一隻手。
就在這個時候,沈白肩膀上的小龍動了,小龍不是衝向拉菲爾,面是藉助沈白身體的隱蔽衝向地上的瑪莎之牙。當沈白落入拉菲爾的手中時,小龍也已經飛了回來,躲在沈白的肋下,瑪莎之牙從沈白的肋下刺中了拉菲爾。
瑪莎之牙上的藍光變成了電流,迅速傳遍拉菲爾全身,拉菲爾誇張地喊叫著,失去控制的力量在他身體中澎湃激盪,讓他抓不住沈白與柏特拉姆。沈白落地後毫無風度地打著滾,迅速撤退到比較安全的地方,然後看到柏特拉姆也用同樣敏捷的姿勢滾了過來。
“你這個老傢伙怎麼還沒死?”沈白生氣地大叫。
“小子,你幹得真漂亮,現在我決定了,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要當你的導師!”柏特拉姆抓住他的胳膊瘋狂地大笑起來。
“有病。”沈白如此評價。
小龍嘰咕嘰咕地叫著,仿佛是表功,沈白用自己殘損的手輕輕撫摸了它的頭,小龍象只狗一般用舌頭舔舐著沈白的傷口。看到這一幕,柏特拉姆眼中的瘋狂消失了,他微微遲疑,脣角浮起溫柔的笑意,象是回憶起什麼美好的事情。
“不要以為你們獲勝了,膽小鬼柏托,你們阻止不了我!”拉菲爾嘶吼著在電光中掙扎,身體正在縮小。以他為中心迸發出來的能量讓人根本無法靠近,凡是沒有固定的東西,都被這能量吹得到了空間的邊緣。當他的身體縮小到了正常左右的時候,當的一聲,瑪莎之牙掉落下來,拉菲爾臉上浮現出痛苦之色,他顫抖著的右手勉強舉起,然後隨著他手上戒指光芒閃動,他整個人都消失了。
“他帶走了秘令之鑰!”柏特拉姆低罵了聲,但立刻又露出笑容:“沒有關係,這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拿走奧術之塔的秘令之鑰並沒有什麼作用。”
沈白環視四周,除了柏特拉姆這老傢伙沒有受傷之外,殘存的人個人都是遍體鱗傷,大多數都僕倒在地死活不知。柏特拉姆先去撿回了瑪莎之牙,然後一一檢查眾人的傷勢,阿瑟斯與伊迪斯雖然受了重傷,但沒有生命危險,另外還有兩名輝耀騎士團的傭兵活著。這一次進入奧術之塔的時候有三十多人,現在就只剩餘六個了。
“這個傢伙死了。”最後輪到那個被自己的奧術彈擊中的精靈法師,他已經死了。
“老傢伙,你該給我解釋一下,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沈白咬牙切齒地說,這一番血雨腥風,不但有地下社團和精靈法量參與,連神祗的使者也投影降臨,到最後除了傷口之外可謂一無所獲,這讓沈白很不滿。
柏特拉姆為傷者處理好傷口,他的動作倒是很熟練,聽到沈白問話,他抽動著臉笑了笑:“你想聽真話還是聽假話,我敢說你還是聽假話比較好。”
“當然是真話。”
“諾蘭德這幾年來發生了很多詭異的變化,有幾股力量在暗中湧動,獸人、精靈還有暗影工會,甚至包括正神教,都只是其中一部分。羅曼帝國因為皇權的衰微,已經無力控制那些大的諸侯王國,皇室對此憂心如焚。內憂外患已經嚴重威脅到諾蘭德人類的生存,但大多數人對此還是一無所知……”
“不要給我說這些鬼話,這種東西我不感興趣,我只是想知道,你們為什麼把我騙來參與這種九死一生的冒險,我才不相信有你這個前龍將在,還需要什麼嚮導才能穿過紫澤!”
“稍安勿躁,我以前曾經是一名龍將,但現在只是一個活得長了些的普通老人。”
柏特拉姆處理好重傷者的傷口,坐到了沈白身邊,一邊等待他們甦醒,一邊講述這次探險的前因後果。
他們此行的目的秘令之鑰是上古法師帝國最為珍貴的寶物之一,傳說控制了它就可以完全控制法師帝國的法師塔,並且組合成最為強大的武器。兩千年前推翻法師帝國的戰爭中,人類與龍族的聯盟並沒有獲得完勝,在付出重大犧牲之後他們接受了殘餘精靈法師們的投降,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擔憂法師們使用這種武器。
為了杜絕後患,防止精靈法師卷土重來,聯盟迫使殘餘的法師將三座大法師塔封印,連帶也封鎮了法師們奧術能量的來源。沒有奧術能量支撐的精靈法師們逐漸失去了魔力,他們被放逐到距離大陸很遠的藍森島,除非得到聖劍奧古斯都的執有者的允許,否則永遠不準回到諾蘭德。
隨著時間的推移,諾蘭德的地貌發生了巨大變化,除了少數人,沒有人知道三座大法師塔的存在,阿瑟斯身為王子,對此也是一無所知。直到一個多月前奧術之塔被解封,突然噴湧而出的奧術能量驚動了柏特拉姆,他立刻趕到北地與阿瑟斯會合。
羅曼皇室的號召力已經大不如前,響應阿瑟斯號召趕往紫澤對抗獸人的只有來自弗萊克爾王國的銀翼騎士團和由傭兵組成的輝耀騎士團和一些零星的領主騎士,因此,阿瑟斯能抽調出來的人力非常有限。鑒於輝耀騎士團對於小隊冒險明顯比軍團作戰更內行,所以他只能以輝耀騎士團為這次行動的主力,現在看來,輝耀騎士團混雜了太多背景複雜的人,這就給了傑拉爾德與弗斯通可乘之機。
柏特拉姆也沒有想到拉菲爾會出現在這裡,失去魔力的精靈原本全無威脅,而帶著瑪莎之牙同時又有阿瑟斯這個九階龍魂戰士在,柏特拉姆覺得實力勉強可以進行冒險。
“說到瑪莎之牙,老傢伙,用瑪莎之牙可以破壞嘆息壁壘吧?”沈白聽到這時怒視著柏特拉姆。
“喂你們明人不是最講究尊老敬賢的嗎,我年紀比你曾曾曾祖父還要老,又是大賢者,你怎麼滿口老傢伙老頭子的稱呼我?”柏特拉姆佯怒。
“不要扯那些沒用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回答我的問題!”
見迴避不了,柏特拉姆只能正面回答:“那是當然的,瑪莎之牙凝聚了瑪莎的全部力量……”
提到瑪莎這個名字,柏特拉姆流露出傷感的神情,沈白判斷,拉菲爾說的人獸戀看來真有其事。
“那你為什麼當時不用,害得我成了現在這個模樣?”沈白向著柏特拉姆咆哮,噴了他一臉口水。
“白癡,我明知道拉菲爾在這裡,怎麼會把對付他的最後底牌拿出來?如果當時他就發現我帶著瑪莎之牙,你知道結果是什麼嗎,恢復了十分之一力量的拉菲爾,就足以把我們全部消滅,別忘了當時阿瑟斯還沒有獲得突破!”
“恢復了十分之一?”沈白吸了口冷氣,當時的拉菲爾已經能夠輕易限制住他們,但那只是拉菲爾全盛時十分之一的實力?
“或許十分之一都不到……畢竟奧術之塔解鎖的時間還不長,就算這一個多月拉菲爾都在冥想和積聚實力,最多也只能恢復十分之一。”柏特拉姆有些擔憂:“現在不同了,我必須去通知龍族,再次將奧術之塔封印,否則法師帝國必將卷土重來!”
他們說了許久的話,但阿瑟斯等人還沒有醒來,沈白等得有些不耐煩,便催促柏特拉姆繼續講古。柏特拉姆正要開口,突然間,他抓緊裝回手杖的瑪莎之牙,警惕地望著角落。
那裡是幽魂巨龍的殘骸,在拉菲爾最後的異變中,幽魂巨龍的身體也被吹到了角落,散亂成一堆污濁的腐泥。但現在,這腐泥中閃爍出星輝光點,這些光點開始凝聚,很快,幽魂巨龍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
幽魂巨龍凝聚成形後展翅飛起,在空中緩緩滑翔,用審視的目光盯著他們。從體型上來看,現在的幽魂巨龍比起初見到它時要小了不只一圈,但仍然有十二米左右的長度,翼展超過十米。它空洞的眼眶中閃爍著的磷火有些微弱,不過身上散髮出來的威勢,卻絲毫不弱於此前。
“慘了!”沈白心中想。
即使他們無一傷亡,面對幽魂巨龍都束手無策,現在傷兵滿營,雖然有瑪莎之牙,可也不能傷到飛在半空中的幽魂巨龍!
“哈!”柏特拉姆也唯有嘆息,沈白翻了他一眼,希望他手中還藏著底牌,看他那個模樣,雖然嘆息卻沒有畏懼,或許還有什麼辦法。
“看我幹什麼?”柏特拉姆問。
“你沒辦法了?”沈白反問。
“有辦法,那就是快跑吧。”柏特拉姆說:“你快跑,逃走一個算一個!”
沈白作勢要逃,但又收回了腳,他覺得空中的幽魂巨龍正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因此他瞪著柏特拉姆:“你確信不是想讓我跑起來引走它的注意力?”
“哈哈……”柏特拉姆尷尬地笑了笑,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09 PM
正文 二十二、事後
這個時候沈白也只能苦中作樂,他向空中的幽魂巨龍吹了一聲口哨。
結果出人意料,幽魂巨龍聽到這聲口哨,竟然開始緩緩下降,落在他的身邊。雖然比起第一次見到時小了許多,但十多米長的大傢伙這麼近地看著他,還是有極大的壓迫感。
“咕咕。”小龍從沈白肩膀上跳了起來,與幽魂巨龍對視著,沒有絲毫畏懼。
沈白這才注意到,幽魂巨龍並不是在盯著他,而是盯著他肩膀上的小龍,這種對視沒有持續多久,幽魂巨龍突然展翅長吟,身體幻化成了無數光點。
小龍用悲傷的眼神看著這些光點,然後它被一股奇異的力量托起,浮在半空之中,這些光點圍繞著它,象是給它穿上一身滿是星輝的鎧甲。空氣中有低低的嗡鳴聲震盪,讓人不由自主心生傷感,沈白看著飄浮在半空中的小龍,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心靈溝通得到的消息似乎是好事。
“真是太幸運了,這隻亞龍……以後或許會成長為真正的巨龍!”柏特拉姆在旁讚嘆。
“怎麼了?”
“那是巨龍精魂啊……巨龍不願意再受這座塔的束縛,把自己的精魂傳遞給了你的亞龍,只要訓練得當,這隻亞龍很有可能進化成巨龍呢。”
沈白撇了一下嘴,他從來不認為小龍是什麼亞龍,能夠感應到奧術能量、又具有很高的智慧,就算是巨龍也不過如此。當然他不會與柏特拉姆爭辯,這種爭辨沒有意義,反而把自己的底牌曝露給了別人。
在阿瑟斯他們甦醒之後,眾人開始尋找離開之途,柏特拉姆這次沒有掩飾自己對奧術之塔的熟悉,很快就帶領著眾人找到了出口。站在奧術之塔外看著這座高大的建築,再看看剩餘的這零散幾人,眾人都是驚魂未定。
“雖然傑拉爾德和弗斯通是潛伏進來的敵人,但是輝耀騎士團的大多數人都是合格而忠誠的戰士,我會感謝你們的付出,並且撫恤亡者的家人。”經過這驚心動魄的變化之後,阿瑟斯顯得更加成熟,首先安撫殘餘的輝耀騎士團傭兵。
“對於殿下的寬容與慷慨,我們無比感謝,如果有機會,我們願意為羅曼帝國皇室奉獻自己的榮譽與生命!”那兩個傭兵得到了他的許諾,喜出望外之下,立刻表達自己的忠誠。
“你們此行的功績,理應得到獎賞,現在條件簡陋,我只能任命你們為我的扈從騎士,正式的騎士儀式與封號,等回到帝都之後再行頒下。”
“殿下……”伊迪斯吃了一驚,但她雖然是位女伯爵,卻不是阿瑟斯的直屬封臣,只是說了一聲就閉住嘴。
因為一次冒險就封為騎士,這比起沈白帶路破壞獸人的前哨獲封還要荒謬,那些傳統貴族很難接受這一點。至少要讓這些人的忠誠經過時間的檢驗,再有個幾十年的經營,那才能勉強被傳統貴族所接受。即使象沈白這樣拿出巨大的功勞作為交換,可以溫泉伯爵眼中,他還不過是一個鄉下的村長。
沈白卻在心裡笑了一聲,儘管伊迪斯很愛阿瑟斯,但兩個人的立場決定了他們看待問題的角度是不一樣的。伊迪斯站在傳統貴族的角度,至少是受到傳統貴族觀念的影響,而阿瑟斯則站在羅曼帝國皇室的利益上思考問題。在伊迪斯看來,封爵的泛濫意味著貴族身份的貶值,可阿瑟斯覺得,傳統貴族把持權利對抗皇權的局面已經非常嚴重,必須要有新鮮的力量進來牽制,皇室可以通過平衡新舊力量來再度崛起。
接下來的行程中,那兩位新進貴族可謂鞍前馬後無微不至,一舉一動中也努力學習貴族的風範禮儀,只不過他們學得實在不怎麼樣,沈白每次都不忍觀看。
離開非常順利,十五天時間,他們就出了紫澤。
“阿瑟斯,我們在這裡分手吧。”沈白不耐煩與那些貴族們打交道,因此還沒有看到阿瑟斯的軍營他就提出來。
“沈白,這一次多虧有你,我……”
“小子,記得來羅曼帝國的都城,別忘了來領取你的金幣。”柏特拉姆搶著說話:“前後十二萬金幣啊,連我也有些心動了!”
“我會的,是我的東西,我一定會去拿。”沈白擺手告別。
“真可惜,我沒有趕上你們說的熱鬧!”布拉德利嗡聲嗡氣地說,他負責留守在前哨營地中,因此沒有參加奧術之塔裡的戰鬥,這讓渴望榮耀的維金人很是煩惱。
“布拉德利,戰鬥的機會永遠是有的。”阿瑟斯笑了,他久久凝望沈白的背影,在嘆息壁壘前的那一幕仿佛還在他眼前,那個時候沈白不顧一切的勇氣與瘋狂,讓他從內底深處感到欽佩。向來溫順的明人當中,竟然誕生了這樣一個怪物,這或許是明人最大的幸運吧。
“皇子殿下,我也要離開了。”他正要轉身走的時候,突然聽到伊迪斯平靜地聲音。阿瑟斯身體僵了一下,深深看了伊迪斯一眼,然後溫和地問道:“你確定?”
“是的殿下。”伊迪斯行了一個騎士禮,最後深望他一眼,接著毫不猶豫地走了。
柏特拉姆看到阿瑟斯嘴脣幾次蠕動,似乎要叫住伊迪斯,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由於各自立場的不同,二人遲早是要走向不同的道路,至於他們之間的感情……除非兩人同時做出重大犧牲,否則就幾乎不可能圓滿。
從側後面看到阿瑟斯手上的肌肉輕輕跳動,柏特拉姆輕輕嘆息,拍了拍自己弟子的肩膀,他緩慢地說道:“阿瑟斯,對於前進中的困難,不要太過心急,有時候停下來仔細想想,反而能讓你走得更快。”
“是的導師,我知道我該怎麼做。”阿瑟斯說道:“我需要尋找一柄能夠真正發揮我實力的劍,還需要去龍族尋找我最親密的戰友。”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阿瑟斯,你還年輕,你有權利犯一些錯誤,而不需要永遠正確。如果我是你,我會陪著伊迪斯,算是給自己一個假期……”
“導師,我的時間不多,天語者得到了秘令鑰匙,毫無疑問,在養好傷之後,他接下來的目標就是另外兩座大法師塔,我們必須阻止他。還有,在紫澤中的一個月時間裡,不知道獸人們是否又有什麼異動,紫皮獸人和黑皮獸人,或許我需要前往獸人的密林中偵察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這些怪物的出現。”
柏特拉姆眉頭微微皺起,阿瑟斯是對的,他們要面對的問題還遠不止這些。
沈白身上擁有阿瑟斯開具的特別證明,又是龍魂戰士的實力,與阿瑟斯等人分手之後,很快就回到了瀛尾。見到他安然回來,一直懸著心的沈橫放下心來,而服侍他的使女羅綺,更是歡欣鼓舞。
充足的營養穩定的生活,已經讓這個原本又黑又瘦的明人女孩變得白淨活潑,泛著紅暈的臉龐與明亮的眼眸,開始將名為青春的魅力顯現出來。讓她十分高興的是,這次歸來的沈白不再沉默尖銳,經常會和她說說話兒,甚至還能講一些幽默滑稽的故事。
羅曼歷一千九百二十三年獸人先遣軍在紫澤周圍製造的混亂餘波尚未平靜,另一個讓諾蘭德大陸貴族驚訝的消息又傳來,大陸西北的狂暴群山被羅曼帝國的繼承人阿瑟斯皇子“分封”給了一個默默無聞的明人,成為了所謂的“瀛尾郡”。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那片群山除了森林之外一無所有,但是,時隔三百年之後又有一個明人成為了“領主”,實在讓大陸上的貴族難以接受。
幸好因為阿瑟斯還只是皇子,並不能真正授爵,所以那個可惡的明人只不過是“代理”領主,更沒有世襲貴族身份,貴族當中雖然有反對的聲音,卻並不很激烈,當然這也與獸人的異動有關。這段時間以來,所謂“邪惡而不安”的消息,在諾蘭德四處傳播,無數有心無心之人在暗中推波助瀾,瀛尾郡的建立消息很快就淹沒在一片流言當中。
對於瀛尾來說,這絕對是件好事。
“現在的諾蘭德大陸,可謂是歷史上最為混亂的時期,經過三次貴族與皇室的戰爭之後,羅曼帝國名義上是共主,實際上只在中部和北部掌握著部分土地。七個主要的王國、公國,還有他們的封臣,一方面垂涎帝國皇室直轄的領土,準備在這衰朽的帝國軀體上再割下一塊肉來,另一方面相互之間也爭執不休。正神教的力量在南方傳播得很快,擁有大量的土地與資產,在某種程度上也成為了領主,同樣想加入到這場瓜分盛宴。上層之間利益紛爭,下層之中心懷怨恨,各種行會學徒的暴動此起彼伏,自耕農紛紛破產,流亡成為盜匪……”
看著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談的明人,沈白覺得很好笑。
這人自稱叫周伯儒,他來見沈白的時候,穿的是明人傳統的長袍,甚至還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一柄鵝毛扇,如果不是長得實在貌不驚人一些,倒很有點羽扇綸巾的模樣。
“我經過聖輝城時,正好遇到一件事情,聖輝城的正神教教宗烏班召開有十萬人蔘加的集會,在集會上公開宣稱,獸人的入侵是對正神的侮辱,因為紫澤是正神殺死惡魔之王顯示神跡的聖地,只有收復紫澤才能表達對正神的忠誠。那些神棍們成功了,狂信者四處煽動,信奉正神教的人正從四面八方向北方而來,他們組織了所謂的正神軍,要來趕走獸人……”
這個消息讓沈白注意力集中起來,奧術之塔中傑拉爾德召喚神使降臨的事情,讓沈白對正神教有了一個新的認識,這個宗教未必只是群神棍與騙子的組合,它們擁有巨大的實力。
在沈白看著周伯儒的同時,周伯儒也仔細在觀察沈白,他口中滔滔不絕,心裡卻在琢磨著這個年輕人的想法。利用明人是自由人這唯一優勢,周伯儒這些年來奔走於諾蘭德大陸各地,尋找能夠解決明人目前困境的方法。和宋樵一樣,他對自己的能力很清楚,將希望寄託在一個能夠拯救明人命運的英雄身上,但他又與宋樵有所不同,宋樵以為可以在諾蘭德人中尋找這樣的英雄,選擇了阿瑟斯,而周伯儒固執地認為,唯有明人才能拯救明人。當瀛尾的消息傳來之後,周伯儒興奮異常,立刻向瀛尾趕來,而當他抵達瀛尾時,已經是年末了。
“但他們的真實目的,只怕不是獸人,而是北部斯夫人建立的普蘭公國和鄂輔公國,當然,也包括弗蘭克爾王國!即使那位烏班教宗的真正想要抗擊獸人而傳播正神的光輝,他也控制不住那些愚蠻之輩們的貪婪!”
說到這裡的時候,周伯儒停頓了一下,然後拿定了主意。他已經年近四十,沒有多少時間再去尋找下一個目標,他決定將所有的賭注都下在沈白身上:“沈少爺,這是上天賜給明人的時機!”
沈白與他對視了好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你以為自己是諸葛亮嗎?”
即使是與原來的世界隔絕了五百年,諸葛亮的傳說還是隨著文字與口耳在明人當中傳播,特別是三顧茅廬的故事,對於一些明人來說還是很熟悉。聽了沈白突然的質問,周伯儒愣了一下,然後反問道:“那你能不能當昭烈帝?”
沈白慢吞吞地轉身,從周伯儒面前走開:“沒興趣。”
“什麼?”
周伯儒大吃一驚,他自己覺得已經舌爛蓮花,稍有雄心壯志的人,就會被他說動,知道這確實是明人崛起的最好時機,可是沈白卻不為所動,周伯儒可以肯定,沈白說的“沒興趣”是出自真心,而不是故作姿態!
“沈公子,再聽我一言!”周伯儒還想做最後的努力,緊緊跟在沈白身後:“這樣的時候,正是所謂天賜良機,不受必遭其罪……”
“夠了,我不想羞辱你,你跟在我後面看吧。”沈白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語。
經過半年多的發展,現在的瀛尾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不再是沈白初來時的那種破敗不堪。即使他不在的這一個多月時間裡,瀛尾也按照他的計劃,不斷地擴建村鎮招納人口。沈橫在沈家門多年的經驗被充分利用出來,首先第一件事便是闢地建房。僅從溫泉城來到瀛尾的明人就有近兩千,而紫澤附近失去家園或者雖然未受到獸人攻擊卻不敢繼續居住的明人,更是源源不斷地被送來。幸好當時天氣很溫暖,居住問題還可以解決,但是沈橫還是通過努力,在九月之前建成能容納萬人以上的房屋。
“你看到這些房屋了麼?”沈白向周伯儒問道。
“看……看到了,這些都是新建的木屋。”周伯儒打量著這些房子,不明白沈白為什麼要問。
“看出什麼沒有?”沈白翻了他一眼,略帶著譏嘲地口吻,讓周伯儒心中極度不快。忍了又忍之後,周伯儒才定下神,仔細觀察周圍的木屋。
這座山谷並不寬敞,並非所有的明人房屋都建在這,絕大多數房屋都順著平緩的山坡向兩側延伸。這些房屋是一根根圓木和一塊塊木板拼接而成,剛開始的時候,周伯儒並沒有細想,但漸漸他皺緊了眉。
他是看到了瀛尾的勞力數量的,雖然目前已經有超過萬人分居在以瀛尾為中心的六座明人村落和三座小鎮當中,可其中精壯男子不會超過一千人,加上可以充作勞力的青壯女子,大約有六千人,明顯性別比例失調,這是多年戰爭的結果,青壯男性明人大多都聚集在狂暴峽谷與獸人對抗的最前線。據他所知,這些人是陸續來到瀛尾的,從五月份開始到現在,整整花了七個月的時間。
他正思考的時候,沈白沒有等待,而是大步向前。
現在的瀛尾已經可以算得上是一座中型的鎮子,那些破舊的土坯房幾乎都被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由圓木與木板拼接成的小木屋,雖然還嫌簡陋,而且樣式單一,但比起最初要整齊得多。唯一保留下來的舊建築就是小鎮中央的書院,交叉的十字路從這座書院門前伸展,現在路面還是壓實了的黃泥,但路兩旁已經種上了樹苗。路面留得很寬,甚至讓周伯儒覺得太寬了,以諾蘭德的度量計算,寬度達十二米。
路上幾乎沒有閒人,往日因為貧窮和沉重的壓搾而茫然失措的明人都在忙碌:搭建木屋的,挖掘水渠的,運送物資的。當他們偶爾停下來休息的時候,他們臉上是掛著笑的,他們眼中閃耀著一種以前在明人眼中很少看到的光輝。
周伯儒還是沒有明白,沈白究竟要他看的是什麼。
當沈白從人群中經過的時候,那些人會點頭行禮,但不會放下自己手中的工作。早在這些明人最初到達瀛尾的時候,就有專人教導過他們,沒有什麼比手中的工作更重要。
一切都井然有序,明人在建房屋的時候,接上面用木炭寫好了號碼的圓木與木板一一拼接起來即可。這些木材與圓木都是在冬季來臨前準備好了的,當時明人的大多數青壯都使用拉鋸與簡易圓鋸進山伐木,然後將木材順水漂下抵達葉河,再從葉河中打撈上來,由水力帶動的圓鋸進行進一步加工。藉助這個方法,明人才能在很短時間內建起連片的房舍,而且還在不斷地建造中。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10 PM
正文 二十三、藍森島來客
阿木飛快地跑著,雖然光著腳,身上還披著一副甲,但他幹瘦的身軀裡卻蘊藏著驚人的力氣,這樣急速的奔跑中,他甚至沒有怎麼喘氣。面對前方的障礙,他只是手微微一搭,人就騰空飛起,直接躍了過去,然後就地翻滾,順勢抽出劍,狠狠刺向目標。
充當目標的木板被短劍洞穿,阿木仍未收手,又連接補上幾劍之後,這才滿意地停下,向後退了幾步。
圍觀的少年都鼓起掌,稱讚他這一連串乾淨利落的動作,阿木臉上露出靦腆的笑,陽光斜射過來,灑了他一臉的燦爛。
“看見他了嗎?”沈白問道。
“看到了。”周伯儒點了點頭。
“這個小子每天要花上十個小時磨練自己,因為他知道只有這樣,才能在諾蘭德生存。這個世界裡大多數問題都不是靠動嘴皮子和耍小聰明來解決的,要解決那些問題,只有腳踏實地埋頭苦幹。”沈白漫不經心地掃了周伯儒一眼:“瀛尾需要有才能的人,但只需要腳踏實地埋頭苦幹的人才。”
“我現在明白了,或許我可以到葉港村去統計每天捕獲的魚。”周伯儒深深吸了口氣說。
遷到瀛尾郡的人實在太多,山谷沒有辦法全部安置下,因此沈白讓人在距離瀛尾不遠的三個地方又分別建了三座村子。在葉河畔的被稱為葉港村,主要作用就是捕魚,葉河即使在冬天也不凍結,這個時候仍然能捕到不少魚類,對於缺乏食物的明人來說,這非常重要。
“我的建議是沿著葉河兩岸山坡開闢旱田,利用水車汲水灌溉,你先去調查兩岸情況,擬出一份能夠執行的計劃給我。”打擊完周伯儒的傲氣之後,沈白這才給了他具體的事情。這個人酸氣重了些,但放到勞作的第一線去磨礪一番,或許還能派上用場。明人現在實在太缺乏人才可用,畢竟絕大多數明人還停留在狂暴峽谷。
“是。”周伯儒的心情又變好了,這個任務非常重要,隨著瀛尾郡人口的增長,糧食將成為制約其發展的關鍵。明人又很窮困,靠購買糧食解決不了問題,自給自足才是關鍵。如果這個任務完成得好,周伯儒可以想見,自己在瀛尾郡的未來將非常輝煌。
安排好周伯儒之後,沈白又看了一會兒阿木他們的訓練,心裡十分滿意。這一段時間以來,諾蘭德人類產生了大量的高階武士和龍魂戰士,瀛尾目前雖然還只有沈白一個龍魂戰士,但高階武士的數量已經達到了十五個,這可是此前從未有過的事情。紫澤出來的途中,柏特拉姆曾經對沈白提到過,奧術之塔解封之後噴湧而出的奧術能量將會給諾蘭德大陸造成巨大的影響,或許這就是影響之一。
就連沈白自己,也可以感覺到自己和小龍的進步,特別是小龍得到巨龍精魂後進展極為迅速,當然它的食量也是大增。目前沈白自己估計,已經達到了七階龍魂戰士的水平,再與伊迪斯相遇,也有一戰之力了。
不過那位女騎士現在的實力應該也在迅速增長吧。
離開阿木他們的訓練場,沈白獨自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他在住宅上沒有任何特殊化,也是那種簡易木屋,再帶一個小院,這是為了方便他鍛煉自己設置的。讓他意外的是,向來殷勤服侍的使女羅綺竟然沒有聞聲出迎,他呼喚了一聲,卻沒有回應。
最初的時候沈白還沒有懷疑,只當羅綺是出去了,但伏在他肩膀上的小龍突然繃緊身軀,讓他意識到不對。
“是誰,誰在那兒?”
“很警覺。”
低而輕柔的聲音傳了出來,這種腔調,沈白並不陌生,他臉色沉鬱下來,然後翻身後躍。
“跑!”這是他唯一的念頭。
這個腔調太像天語者拉菲爾,只不過拉菲爾的聲音帶著一點中性,而這個聲音則是女聲。即使來者不是拉菲爾,沈白也可以肯定其和拉菲爾有關,想到拉菲爾那可怕的實力,唯一的選擇就是逃走。
停在瀛尾反而會給這裡的明人造成傷害,對方的目標既然是他,那麼他逃走對方就會緊緊追趕。
風聲在他耳邊呼嘯響起,他奔跑的速度非常快,外放的魂炎讓他拖出一道長長的殘影,瀛尾鎮中的明人看以這一幕,都驚呆了。很快就有人發出警訊,沈白一手訓練出來的那些少年們開始行動。
當他們找到沈白屋中昏迷過去的羅綺時,沈白已經跑出了十里之外,即使以他的體能,這種強度的奔跑下也累得氣喘吁吁。
“你逃不掉的。”
稍微放慢一些腳步,就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沈白握緊雙拳,身體驟然停頓,然後猛轉身,看到出現在他視野中的襲擊者。
“不跑了?”襲擊者嫣然一笑,有如春花燦爛。
這是一個身穿斗篷的精靈女子,不過頭蓋已經被揭了下來,露在外邊的長髮與兩隻尖耳輕輕顫動,為她增添了幾分嫵媚。如果以人類的外表來衡量,她可能只有十五六歲,但沈白從柏特拉姆那兒得知,精靈的壽命遠比人類漫長。
“你是什麼人?”
注意到這位精靈女子背上背著的弓,沈白眯縫起眼睛,在追逐的過程中,對方始終沒有使用弓箭,看來情況還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糟。
“人類,你不配聽聞我的姓名。”精靈女子板起臉,但她那還略帶稚嫩的臉龐就算嚴肅起來,也很難讓人覺得畏懼,反而是她口中的話語令人生厭:“我這次前來,是要尋找答案,人類,你見過天語者拉菲爾對不對?”
“背信棄義者,你從藍森島來此?”沈白回答的也不客氣。
“你!”
精靈女子豎起了眉毛,她按捺住心中的憤怒:“人類,認清自己的處境,現在是我在詢問你問題!”
“你為什麼不去問阿瑟斯皇子?”
“阿瑟斯已經前往羅曼城,我只有來尋你。”精靈女子缺乏處理複雜事務經驗的缺點在此表露無疑,沈白三言兩語,就讓她不慎露出口風:“告訴我,天語者現在在哪兒!”
不是拉菲爾派來的就好,沈白心裡松了口氣,拉菲爾抽取神使力量的好事是被他與小龍破壞掉的,雙方的仇恨很難化解。他仔細打量著這個精靈女子,然後突然問道:“你是獨自從藍森島溜來的?”
沈白可以肯定,拉菲爾到諾蘭德大陸來的事情在精靈當中也是知者甚少,否則就用不著掩飾行動蹤跡,甚至藉助獸人襲擊的掩護來探索紫澤。而這個精靈女子看起來缺乏經驗,不像是身負重要任務的使者。
如他所料,精靈女子的臉色只差問“你怎麼知道”了。
“你為什麼尋找天語者?”沈白又問。
“這與你無關,你告訴我奧術之塔中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行了!”精靈女子恢復鎮定,她摘下弓,從斗篷下的箭壺中抽出一枝箭。
“事情很複雜,天語者得到了秘令之鑰。”沈白看著弓箭,一般的弓箭對於龍魂戰士構不成什麼威脅,外放的魂炎勝過普通鎧甲,但精靈女子的弓箭卻讓他感覺到致使威脅,因此決定還是說實話。
“你們怎麼能讓他得到秘令之鑰!”精靈女子尖叫了一聲:“你們不知道那是多麼重要的東西嗎?”
這次簡短的情緒爆發讓沈白松了口氣,她與天語者拉菲爾並不是一路的。於是沈白把當時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當然他隱瞞了部分事實,只是強調拉菲爾的強大,精靈女子聽完之後放下弓箭,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逃走了……這也難怪,在奧術之塔解封之後,你們這些人類想要留住他幾乎不可能……”
精靈女子露出失望的表情,她收起弓箭,微微思考了一會兒:“你必須跟我走。”
“為什麼?”沈白勃然大怒,他想避開不必要的戰鬥,卻並不意味著他就畏懼戰鬥。
“我不能判斷你說的是否全是真實,因此你必須跟我走。”精靈女子似乎覺得自己這個要求確實有些過分,因此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正是這一笑,化解了沈白的怒火:雖然骨子裡還是有讓人著惱的傲慢,但這個精靈女子並不太令人厭惡。
“我沒有時間,精靈小姐,希望你明白一點,現在的人類不再是兩千年前任精靈帝國支使的奴隸了。”
“這很重要,如果你不希望人類毀滅的話。”精靈女子又抓住弓,沈白情不自禁笑了一下,她反覆的動作將她的緊張表露無遺,證明她確實缺乏處理事務的經驗。
“你覺得我會在乎這個嗎?假如你想尋找正義感過剩的人類來和你一起拯救世界,我可以推薦一個,離開瀛尾向西南兩千四百里,羅曼城中的阿瑟斯皇子,他一定會毫不猶豫陪你前往。”提到阿瑟斯,沈白又想起那個老色鬼柏特拉姆,因此他補充了一句:“如果你是想尋找一個男性共度美好良宵,那麼老傢伙柏特拉姆是個不錯的選擇……咦,其實我可以推薦我自己的。”
“不,我不需要別的男性人類共度美好良宵,我只需要你。”精靈女子臉色沉了下來,卻不是因為聽出沈白話語裡的曖昧:“這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嗬。”沈白撩了撩眉毛:“那麼我只有說我拒絕了。”
“你無從選擇!”
隨著這聲話落,精靈女子身體突然消失了,這種消失不是形體的消失,而是氣息完全從沈白的感應中失去。雖然沈白看到她站在面前,卻無法感應到她身上散髮出來的力量!
到了六階以上龍魂戰士的層次,觀察對手時不僅僅依靠人的五感,因為這五感可能被幻覺所欺騙,通過第六感感應對手散髮出來的力量才是關鍵。沈白髮覺自己無法感應對方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就收斂了,立刻做出防禦姿態。他的反應非常及時,雖然視線裡精靈女子還站在原位不動,可身上卻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掀起,將他拋上半空,緊接著是暴風驟雨一般的打擊,這個時候沈白才看到對方從原位消失,漫空都是她身體拖出的幻影,憑藉腕、肘、膝、肩這樣身體關節部位進行一連串的組合攻擊,讓沈白身體在空中完全失去了控制。
如果不是魂炎外放後形成的保護,沈白這個時候只怕已經被打成一團爛肉了。
更讓沈白懼怕的是,對方的攻擊還未停止,狂暴的近身攻擊一直持續了一分鐘以上的時間,沈白身上挨了不下五百次擊打,然後那精靈女子才又一記剪刀腿夾住沈白脖子,將他甩了出去。
唯一讓沈白還未絕望的是對方攻擊速度雖然快,可打擊的力量並不大,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擊散沈白外放的魂炎。他咆哮著要反擊,結果才挺身就僵住,因為那個精靈女子把他甩出去並不是因為力竭,而是為了攻好的攻擊。
閃爍著星辰光輝的箭矢正對著他,精靈女子已經彎弓如月,目光冰冷堅定。
這種星辰光輝沈白並不陌生,阿瑟斯進階龍將之後外放的魂炎就會產生這樣的光芒。僅從這種力量就可以判斷出,精靈女子的實力相當於一名龍將。
“再問你一次,是否隨我走?”
“我拒絕。”沈白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緩緩地說道。
這個回答出乎精靈女子預料,在她想來,見到自己絕對的力量之後,人類貪生怕死的本性會讓這個明人屈服。她稍微一怔,然後眼中殺機盛起:“既然……”
才開口,她的心底忽然生起警兆,她旋轉身軀,箭矢脫弦而出,與身後飛來的光球撞在一起,轟的聲響裡,爆炸產生的部擊波讓她身體倒飛出去。還不等她再度反應過來,手腕傳來輕微的痛感,她驚怒交加,然後就看到一隻蜥蜴般的生物在對她呲牙咧嘴。
“這!”她正想將那種生物甩開,可手腕外傳來的麻痛感覺瞬間傳遍了她的身體,她身子軟了下來,向後栽倒,跌去一個溫暖的懷中。
抱住她的當然是沈白。
“乾得漂亮,小龍,現在你比我厲害得多了。”沈白單臂環抱著這個精靈女子,然後向小龍豎了豎大拇指,得到他稱讚的小龍咕咕叫著,興奮地跳到了精靈女子懷中,拿頭在她胸前亂拱,直到被沈白一把揪起。
“喂喂,你為什麼每次見到大胸脯就會這樣,這難道說是柏特拉姆老頭傳染的色狼病毒?這個雌性生物可沒有乳汁給你,你還是回家準備吃肉吧。”一邊嘟囔著沈白一邊把小龍放到了自己肩膀上。
小龍確實比他強大多了,得到巨龍精魂的小龍實力迅速成長,不僅能吐出威力可觀的光球來攻擊敵人,還能夠釋放出神經毒素。沈白在這裡停下之前,就通過心靈溝通把小龍放了出去,為的就是能夠尋找機會偷襲。
“你的速度很快,攻擊防禦能力卻有限,當然,如果被你用弓箭射一下,那我就完了。”沈白將精靈女子放倒在地,自己蹲了下來,臉上似笑非笑:“你說,我要怎麼對付你才好?”
小龍釋放的神經毒素足以讓精靈女子麻痺無力兩個小時,有這兩個小時時間足夠了。
“你不能傷害我,如果你傷害我必然會招來報復……”精靈女子軟弱無力地說。
在藍森島,人類的卑鄙無恥下賤流氓傳聞已久,精靈女子已經想到了自己最可怕的下場。
“是嗎,剛才你傷害我的時候,怎麼沒有想到會被我報復?”沈白陰森森地笑了笑:“如果你配合的話,我會考慮把你放走的,你們精靈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拉菲爾為什麼會離開森藍島,你又為什麼要追他?”
“這是我們精靈族的秘密,我死也不會說的!”
“哦,真是大義凜然啊,我很敬佩。不過你知道,諾蘭德有的是方法讓你比死更慘,比如說……”沈白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精靈的臉龐,慢慢湊上去:“你知道我會怎麼處置你嗎?”
精靈女子全身微微顫抖起來,看得出她很想連滾帶爬地遠離沈白,但小龍的毒牙效果並未消除。她痛苦地閉上眼睛,等待著可怕事情的發生,但臉上卻沒有屈服的神情。
嚇不住她讓沈白有些遺憾,他收回手,但在回手的那瞬間,看到因為恐懼而顫抖的精靈長耳時,他有些惡作劇地在上邊捏了一把。
“啊!”
精靈女子尖叫聲嚇得沈白跳了起來,再看她時,她已經徹底昏了過去。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11 PM
正文 二十四、獵風者艾琳
獵風者艾琳是嗅到香氣之後才睜開眼的。
這是肉食的香味,精靈族並不拒絕肉食,只不過藍森島的環境讓他們肉食並不十分充分。艾琳深深吸了一口氣,睫毛顫抖了兩下,然後想到自己的處境,立刻瞪大了眼睛。
身體沒有什麼異樣,甚至沒有被綁,只不過弓箭被人摘了。不遠處是一團火光,沈白面對著火抱膝坐著,表情冷竣嚴肅,象是在深思。獵風者艾琳略微呆了一下,因為對方這個模樣,讓她有所觸動。
她所熟悉的某個人就是這樣,抱著膝蓋坐在火邊沉思。從她還是一個幼精靈的時候開始到現在,她見過幾十上百次這樣的場景,那個人的身影恍惚間與沈白重合了。
風吹得火堆發出嗶嗶剝剝的聲響,火光因此忽明忽暗,照得沈白的臉也模糊起來,顯得深邃莫測。艾琳坐起身子,那種麻痺的感覺還在,但已經不影響她的行動了。她有些困惑,又有些猶豫,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好。
“你……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獵風者艾琳原本是想問話的,但看到沈白手中抓著的東西后她激動起來,猛跳過去要將東西搶回。她的動作非常快,沈白動作也不慢,因此她只是抓住了沈白的手腕。
側過臉看了獵風者一眼,沈白問道:“這東西你是從哪兒得到的?”
“那是我的,我父親留給我的!”艾琳眉毛豎起來,眼看就要發怒,沈白這才攤開手掌,讓她把東西抓回去。
那是一枚黯淡無光的鐵牌項鏈,放在一堆垃圾當中也不會有人注意,但是對獵風者來說,卻是值得她不惜一切去保護的東西。沈白抿嘴笑了笑,他對鐵牌並沒有多大興趣,對其有興趣的是小龍。
獵風者把鐵牌掛在脖子上,小龍可憐兮兮地看著,尾巴甩來甩去,就象一只求食的小狗。不過獵風者對它可是不敢輕視,被小龍咬一口的滋味她已經嘗過了。
“這塊牌子應該和它有些關係,或許……”沈白臉上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既然柏特拉姆曾經有一個巨龍的戀人,那麼獵風者的父親怎麼就不能有一頭巨龍妻子,或許獵風者與小龍就是同一血脈的後帶,同母異父的姐弟?
也許是姐妹,畢竟小龍的性別……沈白還判斷不出來。
正是因為這個關係,沈白沒有乘機殺死獵風者,以他對獵風者的認知,她很強,但強在突襲與狙擊之上,她對沒有防護的人危險極大,但對於有了防備的龍將則要弱得多。
“為什麼不殺我?”收好牌子之後,獵風者艾琳平靜了一些,她向沈白詢問。
“不要問這麼蠢的問題,吃東西吧。”沈白將一塊烤肉遞了過來。
沒有任何佐料,烤肉的滋味其實並不很好,但腹中的饑餓還是讓獵風者將這塊肉吃掉,她不蠢,沈白用不著在肉中做什麼手腳。
“我的弓箭,你可以還給我了嗎?”艾琳又問。
“現在還不行,你有弓箭在手時太危險了,我暫時還不信任你。”沈白回答得很直接。
因為兩個人都餓了,所以吃得很快,小龍也興致衝衝地加了進來,只不過在品嘗了肉的滋味後,它不滿地發出呼呼聲。沈白輕輕摸著它的頭安撫它,在嘗了羅綺的手藝後,小龍的胃口現在有些挑剔。
“我很忙,沒有時間跟你去藍森島,而且我對於拯救世界肩負重任沒有興趣。”一邊細心烤肉,沈白一邊說:“現在你可以對我說說你的故事。”
這種氣氛下,獵風者艾琳覺得沒有辦法拒絕,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然後說道:“我是藍森島的守護使,我的名字是獵風者艾琳,你可以叫我艾琳。”
兩個小時之前,他們還生死相搏,但這個時候兩人卻如同老友一般圍著火堆聊天。這種突然的轉變讓艾琳覺得很奇怪也很有趣,昏迷之前她還在想怎麼懲治沈白,但現在卻沒有了敵意。
她只能將此歸於自己的寂寞,從藍森島到諾蘭德,長時間遠距離的追蹤過程中,她必須掩蓋自己的面容,盡可能少與人說話和打交道,除了必要的詢問外,幾乎是個啞巴。
“嗯?”沈白髮現她突然沉默下來,抬起頭看她:“我叫沈白,你應該知道。”
“呵呵……我是從努曼郡得到的消息,因為你是一個明人,又離努曼郡最近,所以我印象深刻,就來找你了。”
諾蘭德大多數人沒有什麼保密意識,特別對傭兵來說更是如此,阿瑟斯行動的經過,成了殘存的傭兵們在酒巴裡吹噓的資本,這種吹噓傳到了打探消息的獵風者耳中,聽說精靈法師的出現,她就意識到自己找到了苦苦追尋的線索。
“拉菲爾自稱是有人執奧古斯都之劍將他從藍森島召來,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我不覺得他在撒謊。你為什麼要找他,精靈一族發生了什麼變故嗎?”
“精靈的壽命遠比人類漫長,但一千九百年的時間,也足以讓我們忘記一些歷史負擔。拉菲爾和他的同伴們一直堅持古老的傳統,但大多數精靈卻只想在藍森島過著自己的生活。”艾琳略一猶豫,還是略微介紹了一下藍森島精靈族的狀況。
正如人類在這一千九百多年的時間裡發生巨大變化一樣,精靈族同樣也發生了巨變,舊的參與了上古戰爭的法師們失去了力量,大多數都因為不適應而死去,新一代的精靈開始成為主力,他們從小就沒有魔法,對魔法也沒有太大興趣,可是藍森島並非善地,要在島上生存,他們必須要有新的力量,於是守護使這個職業誕生了。他們放棄了魔法,在這同時擁有了超高的敏捷與超快的速度,精通箭術和潛匿行蹤,可以在最黑的夜晚射中最小的樹葉。他們都是追蹤、潛匿的專家,遠距離的殺手,森林的巡獵者,精靈村落的保護者。
當然還有少部分人堅守傳統,傳遞著那些已經失去了能量支持的咒文口訣和手印,這些人被稱為傳統派。雙方之間的矛盾日深,不過勉強保持不分裂,獵風者的父親是守護使的代表人物,而天語者則是傳統派的領袖。
雙方對於上古盟約的態度也不盡相同,守護使尊重上古盟約裡精靈不得再研習魔法的內容,但藉著上古盟約中的漏洞,他們會隱藏身份在大陸上漫游,觀察人類的生活與社會變動,探索自然的奧秘。傳統派則堅守盟約,不是特殊情況堅決不踏足陸地。
“等一下,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傳統派堅守盟約,而守護者反而時不時跑到大陸上來……那麼來解開封印的不應該是你們這些守護者嗎?”
“人類的愚蠢果然是根深蒂固的,就連你這樣的人也不例外……抱歉,我習慣了。”
在不鹹不淡地諷刺了沈白一句後,艾琳又毫無誠意地道了聲歉,這讓沈白有些哭笑不得,本來以為這個精靈女孩挺老實的,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鬼精靈。
“守護者只想守護現在的生活,而傳統派依舊癡迷於魔法,這才是我們的最大區別。隨著老一輩法師的逝去,傳統派在藍森島上的力量已經削減,但是從十年前開始,傳統派開始出現異動,他們竟然也派人踏上了諾蘭德的土地。最初的時候我們是歡欣鼓舞地看著這一變化,以為他們終於和我們一樣,但後來我們發覺,他們似乎在執行一個秘密計劃。”
“晨曦議會——由少數年輕的守護者們組成的組織決定派遣人調查他們的計劃,但一直沒有進展,直到我們發現天語者離開藍森島,於是晨曦議會就派我來了。”
精靈族內部的關係也很複雜,想到周伯儒為自己分析的羅曼帝國內部關係,沈白搖頭苦笑,無論是人類或者其他種族,似乎智慧生命就熱衷於內鬥。
“那你還要我去藍森島做什麼?”沈白問:“你更應該做的是去尋找拉菲爾的線索。”
他知道艾琳沒有說出全部事實,僅僅因為意見分歧就派人來追捕拉菲爾,這種可能性很小,晨曦議會一定還有什麼秘密,只不過艾琳不願意說出來。
“我要帶你去未來之井,你是最後一個見到拉菲爾的人,唯有你能看到他的未來。”艾琳說。
“未來之井,那又是什麼東西?”
“藍森島是精靈族的發源地,精靈接觸魔法力量之前,就在這裡生息,未來之井指引著我們,讓我們行走在正確的道路。”艾琳表情肅穆,她對未來之井懷有特殊的崇敬:“正是未來之井的存在,才讓我們走上守護之路。”
“這個……拜託你說明白一些好嗎?”
“簡單地講,在未來之井,你可以看到一些未來的景象。”艾琳說道。
“這不可能!”
這個消息簡直比艾琳突然對沈白說要嫁給他還要驚人,沈白高高挑起了眉毛,如果未來之井真能預見未來的景象,那麼精靈族怎麼會在上古戰爭中失利?
而且艾琳完全可以憑藉這個去找拉菲爾,根本用不著沈白!
“未來之井看到的並不是完全真實的未來,未來永遠在變化之中。”艾琳解釋說。
這樣的解釋才合理,沈白又想到第二個疑問:“你完全可以自己再去看未來之井,尋找拉菲爾的足跡。”
“人的一生只能領悟一次。”艾琳低聲說。
“真是古怪的地方,那你們找一個從未到過未來之井的精靈就可以了,為什麼非要我?”
艾琳臉微微紅了,她看著沈白,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些口吃地說:“我來之前……我來之前去看了未來之井,在井裡看到過你……呃,你的寵物,所以你和未來之井一定有關係。”
在艾琳所看到的未來當中,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最初的時候,她以為那身影是她的父親,但剛才甦醒前看到沈白的姿勢,在那一瞬間,與她在未來之井中看到的身影完全重疊。她可以確認,那個身影其實是沈白,是她命運中關鍵的人物。
想到這裡,艾琳隱約有些興奮,覺得自己好象是抓住了命運的一條尾巴。
“真是亂七八糟……”雖然艾琳說是見到了小龍,但沈白猜得出來,她在未來之井中見到的是自己。以這精靈女孩的表現來看,她不會在這個問題上撒彌天大謊,只能在邊角上做點小修飾了。
自己出現在別人的未來當中,聽起來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沈白默不作聲了許久,而艾琳眼巴巴地看著他,似乎在等待他做出肯定的回應。
“其實,去未來之井對你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非常難得的機會!”又想了想,艾琳強調說道:“人類傳說中的英雄,手執聖劍奧古斯都的羅曼,就是在未來之井獲得了覺醒。”
這個消息徹底讓沈白心動,在奧術之塔的冒險之後,絕對實力給他帶來的震撼遠勝此前。如果他能夠進階到龍將,甚至成長到拉菲爾的那種實力,那麼他自己和明人的處境都會比現在更好。現在瀛尾郡在領主貴族們看來還只是垃圾一般的蠻荒之地,而明人的地位也沒有太多的提高,瀛尾在向外界購買糧食、鐵器等必需物資時受到多方刁難,甚至要忍受專門的“明人稅”,但瀛尾郡現在還沒有能力反抗這些。
他也曾經打過奧術之塔中那些上古法師們書籍的主意,可是出塔的時候柏特拉姆的舉動讓他徹底放棄了這個念頭,那些書籍只要輕輕觸摸,立刻化為灰燼,什麼也不會留下來。至於塔中的戰爭傀儡,也不是他能夠驅動,對他沒有任何意義。
如果真象艾琳所說,以他現在的實力,經過未來之井的覺醒,很有可能進階成九階龍魂戰士,離龍將只有一步之遙。不過就象是用龍血喚醒的龍魂戰士終身無法進階龍將一樣,這種方法也有可能有副作用,必須先問清楚來。
“沒有任何損害,當然,也不保證一定能覺醒。”艾琳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很乾脆。
“要多長時間?”
“順利的話,半年時間。”
如果時間太長的話,那沈白耽誤不起,也不值得花費。沈白根據自己的實力進展情況判斷,半年時間留在瀛尾的話,實力最多再進一階,成為八階的龍魂戰士,而去藍森島,則大有希望衝擊一下九階乃至龍將,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奧術之塔的封印剛解開時,他的進步非常快,但最近已經明顯慢下來。
“我會和你去藍森島,但不是現在,我還有事情要安排好。”想到這,沈白下定決心。
需要離開半年時間,他必須安排好瀛尾這半年的規劃,其中重要一條就是錢的問題。好在奧術之塔的探險中他拒絕了阿瑟斯別的謝意,只保留那十二萬金幣的債務,這些錢足夠花銷半年以上。
他一聲不吭拾起根樹枝在地上寫寫劃劃,艾琳湊過去看了看,那是些她看不懂的符號。剛開始的時候艾琳還在猜測那些符號是什麼意思,很快她就厭倦了,開始打瞌睡。
小龍鬼鬼祟祟地爬向她,藉著她的睡意掩護,悄悄叼住了她脖子上的掛鏈。艾琳被驚醒,緊緊抓住自己的鐵牌,小龍偷東西被發覺,滋一聲跳回沈白身邊,眼巴巴地望著艾琳。
“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可不能給你喲。”
看到小龍那模樣,艾琳有些好笑,單從外表誰也不會把它當作一個實力可怕的對手,而會以為是人類貴婦們養的寵物。這隻亞龍非常聰明,還懂得裝可憐博同情,也只有沈白這樣的極品人物,才找得到這樣的極品寵物。
想到這個,艾琳有些好奇:“沈白,你這隻亞龍是從哪裡得到的?”
沈白沒有抬頭,仍在寫寫劃劃,只是隨口說了一句:“紫澤。”
“它似乎挺喜歡我的,為什麼剛才還咬得我那麼痛啊?”艾琳有些抱怨。
“它對一切大胸脯的雌性生物都有好感。”沈白的回答讓艾琳的臉飛起紅雲。本來艾琳很想高興地問一句自己的胸脯是不真的很大,但立刻把這種女性本能控制住了。
小龍的身世之謎沈白也有過許多次猜想,但他又迴避這些猜想,他害怕有一天,龍族或者某個他無法反抗的非常強大的力量找上門來,要把小龍帶走。自從得到小龍以來,他們就一起同甘共苦,被人嘲笑,或者嘲弄別人,這種情感,甚至勝過人與人之間的情誼。
艾琳眼裡閃過一絲狡猾,她折了根枯樹枝逗弄小龍,慢慢將小龍引過來。小龍對於這個遊戲很高興,沒過多久,它就興奮地爬到了艾琳的肩膀上,再也沒有生疏的感覺。
這倒是很難得的事情,沈白往這裡看了一眼後想,除了和他之外,就連阿木也與小龍不親近,如果硬要再加上一個能和小龍好好相處的人,就要算那個光頭維金巨人布拉德利了。
“我需要五天時間來安排好離開後的事情,艾琳,你是五天后來找我,還是跟我一起回瀛尾?”在心裡擬定好計劃後,沈白站起身,將地上的痕跡全部用腳擦掉。
“我跟你去瀛尾吧,說實話,我對你們明人也很好奇。在我們精靈族的記載裡,你們明人的來歷全是空白,上古時期我們曾經繪製過完整的諾蘭德地圖,但地圖上並沒有明國存在。”
“明國本來就不存在於諾蘭德,甚至不存在於這個星球。”沈白隨口說。
“你的意思是,明人是來自於其餘晶壁系?”艾琳好奇地問道。
“什麼是晶壁系?”沈白揚起眉毛:“另一個世界的意思嗎?”
“對,就是另一個世界的意思,如果明人真的來自於另一個晶壁系,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奇跡了……可惜我知識太少,如果他在的話,肯定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
艾琳提到“他”的時候,語氣中透著濃濃的敬意,那一定是深受她愛戴的人。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12 PM
正文 二十五、血劍
奧茲郡位於葉河的入海口,這裡向西瀕臨尤裡海灣,往北是斯蒂納冰雪半島,向東是紫澤,向南是普什王國和弗蘭克爾王國,地理位置非常重要,特別是來自大洋的暖流使得尤裡海灣整個冬季都不結冰,葉河入海口處的天然良港加裡城就成了諾蘭德西北方最重要的海港,貿易航運業與漁業非常繁榮。
據說扒手和妓女一樣,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行業,年輕的奧莉弗就是加裡城最出色的金手指之一,無論是判斷力還是行動能力,都在地下行會裡廣受稱讚。
奧莉弗現在盯著的目標卻很使人猶豫,一個將自己用斗篷裹得嚴嚴實實的傢伙,還有一個大冬天裡只穿著麻衣的明人。以奧莉弗的眼光,也無法判斷這兩個人來歷是什麼,只是覺得可疑。
既然可疑,就要跟著,最近氣氛非常緊張,任何意外都要被控制住。
“有意思。”當發現目標走向港口區的小巷時,奧莉弗冷笑著發出暗號,立刻有人傳遞信息,將早已準備好的人手召集起來。
經濟的繁榮產生了巨大的城市,巨大的城市又推動了經濟的繁榮,加裡港是諾蘭德西北最大的城市,人口超過三十萬。原本加裡港屬於奧茲侯爵家族所有,但在兩百多年前,當時的奧茲家族在一場戰爭中敗北,侯爵本人也成了敵方的俘虜,為了湊足贖金,奧茲家族不得不以一百萬金幣的價格,將加裡港的權利讓渡給了商人和市民組成的城市議會。於是加裡港就成了尤裡海灣唯一的一個自由城,議會共和制的政體,大大促進了經濟的繁榮。雖然此後幾代奧茲侯爵都致力於收回加裡港的屬有權,但金錢的力量擊敗了刀劍,直到現在奧茲侯爵仍然只能眼睜睜看著加裡港的繁榮流口水。
目標進入預定地點,奧莉弗加快了腳步,但目標似乎有所發現,同樣加快腳步向最黑暗最狹窄的巷子鑽去。奧莉弗把腰間的匕首拔了出來,追進了小巷,然後渾身一震,停下腳步。
那個明人抱臂而站,似乎正在等人,而另一個包在斗篷裡的人不見了。
奧莉弗意識到不妙,自己的人手還沒有聚齊,還沒有到動手的時候,因此轉身就逃。但轉過身,眼前的弓箭逼得奧莉弗停止了一切動作。
“為什麼跟著我們?”沈白慢條斯理地問。
“抱歉,我……我……”奧莉弗悄悄收好了匕首,聲音顫抖,仿佛滿心都是恐懼。
“不要跟我說什麼認錯人之類的藉口,小子,如果你不想吃苦頭的話。”沈白向前邁了一步,騰的一下,魂炎外放。
看到這一幕,奧莉弗臉慘白,這是真的怕了,一個龍魂戰士哪是普通人能夠挑戰的!
“我奉命來跟蹤可疑人士。”剛開始被堵住的時候,奧莉弗還希望自己的手下趕緊集合,仗著人多的優勢把這兩個人抓住,可現在只希望自己的那些手下腳步越慢越好。
“我們是可疑人士?”沈白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獵風者,然後喃喃自語:“我們確實象是可疑人士。”
“抱歉,這是誤會,這絕對是誤會。”奧莉弗頻頻低頭行禮。
“我不喜歡這種誤會,你們為什麼要追蹤可疑人士,看模樣,你並不是治安官。”
“我們是鐵錨兄弟會的,最近和其它組織有所衝突,因此誤會你是他們派來的幫手。”
奧莉弗的判斷能力非常出色,說出真相時沒有任何撒謊,雖然隱瞞了部分事實。沈白想了想:“能幫我聯繫到走私船嗎?”
要去藍森島必須乘船,但因為上古盟約的存在,精靈與人類之間沒有直接的航線,只有那些最大膽的走私商,才甘冒奇險,來往於兩地之間。沒等奧莉弗回答,沈白猛撲過來,一把扼住了這個盜賊的脖子,掀開罩著臉的斗篷。
“啊!”奧莉弗低呼了一聲,手放在了匕首柄上,但立刻停止了行動,她嬌媚的面容是這個時候最好的武器,至於匕首,反而是取禍之道。
但明人沒有被她臉上半真半假的假悸所吸引,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她。
奧莉弗心裡難以掩飾詫異,然後她聽到“噗”的細微聲響,這種聲音她絕對不陌生,尖銳的武器刺入人身體時就是發出這種聲音。緊接著,慘叫聲,悶哼聲,疾速的腳步聲傳來。
“看來你準備了不少人呢。”沈白笑了笑,黝黑的小巷中他的白牙亮得人心寒。
奧莉弗剛想解釋,喉嚨就被捏住,人也被沈白扯著帖到了墻壁上。她心狂跳著,知道自己的生命到了最後時刻,想要呼救,可喉嚨處的壓力讓她根本沒有掙扎的餘力。
窒息的感覺讓奧莉弗非常難受,她眼角噙著淚水,等待最後時刻的來臨。
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沈白眯著眼睛,與艾琳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聽出來了,奔行過來的人數量很多,應該在三十人左右。
“看來你的地位很高。”沈白對著已經陷入半昏迷中的奧莉弗低語。
一個人影跌跌撞撞衝進巷口,光線雖然昏暗,但還可以看到他身上的血跡,那個人什麼都沒看清楚,就嘶啞著說了聲:“奧莉弗,快逃!”
話才吐出來,那人身後傳來弩箭脫弦的聲音,三枝箭穿過那人背心,他在地上扭了扭,然後就不動了。
沈白非常驚訝,微微鬆開手,奧莉弗貪婪地吸著新鮮空氣,劇烈地咳嗽起來。
十個人排成一列,出現在巷口,他們手中都拿著上好弦的短弩。艾琳退了兩步,來到沈白身前,而沈白早就收起魂炎,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些人。
那十個人同時抬手,扣動扳機,弩箭離弦破空,驟雨一樣射向沈白三人。他們的攻擊沒有絲毫顧忌,明顯不準備留活口。
奧莉弗這個時候不但沒有害怕,反而狂喜,她知道沈白是一個龍魂戰士,十支軍用弩對一個龍魂戰士根本沒有威脅。
當拖長的魂炎殘影消失後,襲擊者倒了一地,沈白冷哼了一聲,踏在其中一人胸上微微用力,那個人的胸骨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似乎立刻就要斷裂。
“你們是什麼人?”沈白問道:“為什麼襲擊我們!”
“鐵錨兄弟會果然請來了龍魂武士喲!”
沒等那個人開口,巷子外邊又傳來了陰森森的聲音,沈白向說話的人望去,微微眯住了眼睛。
這個人一步步走來,身上的鎧甲亮得晃眼。他有非常漂亮的八字鬍,頭髮卷曲,目光尖刻還略帶譏誚。不過,當他看清楚沈白的面容時,微微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沈白喲?”
“看來我是名人了。”沈白瞳孔收縮了一下。
對方猜出他的身份並不意外,他外表明人特徵十分明顯,而明人只有他是唯一的龍魂戰士。讓他意外的是對方明知他是龍魂戰士,仍然敢於接近,並且還帶有強大的自信。
“你是誰?”沈白問道。
“你不呆在瀛尾那個垃圾堆裡,跑到加裡城來,這實在是你的不幸,卻是我的幸運,你的名字,在我們的必殺名單之中喲。”
這個人相貌堂堂,說話的時候卻“喲”啊“喲”的,讓沈白起了一身疙瘩。
“那我該說榮幸嗎?”沈白不動聲色地說。
想要取他性命的人不在少數,但仇恨到要必殺他的則不知是誰了。
“你知道嗎,從聽到阿瑟斯那個蠢貨給予一個明人封爵,我就想殺你喲,諾蘭德貴族的名譽,怎麼能被一個下賤貨所沾污!只不過我一直很忙,沒空去瀛尾,能在這兒與你相遇,實在讓人家很高興喲!”
“滾!”
那個人原本還要賣弄一下毒舌,但沈白身體已經幻動,他的拳頭在下一刻出現在那個人的眼前。那個人並不驚訝,只是輕輕伸手,搭住了沈白的拳頭。
“砰!”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迸發,沈白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被這股力量炸飛,重重撞在墻壁上。墻壁轟然倒塌,他整個人被打擊了小巷邊的屋子裡。
這戶人家相當貧困,只有母子兩個,小男孩緊緊抓著一柄刀擋在自己母親身前,而母親則拼命拉住兒子,似乎是怕他衝出來。
“抱歉,我立刻就離開,並且會讓人給予賠償。”沈白從碎石與斷木中爬起,向他們微笑了一下又衝了出去。
“媽媽……”男孩抬起頭要說話,母親立刻伸出手指噓了一聲,這噓聲還未停落,又聽到一聲爆響,沈白第二次被擊回屋裡。
抹了一下嘴色的血,沈白向母子二人再次一笑:“呃,純屬意外!”
可惜的是,這種意外並不只是兩次,僅僅幾個呼吸之後,沈白再次與這對母子見面了。這次不但他傷勢加重,小龍也被重重摔落在地,掙扎了一會兒才爬起。
這可是此前從未有過的,以前沈白與小龍聯手對敵,即使是拉菲爾那樣的強手,也被他們弄得灰頭土臉!現在這個陰陽怪氣的傢伙,沈白可以肯定他的實力遠遠比不上拉菲爾,甚至比不上突破了的阿瑟斯,但就是這樣一個人物,讓他沒有還手之力!
沈白的神經如果不是足夠強悍,這樣的打擊就足以讓他失去自信了。但他第三次爬起,第三次對著那母子笑了笑,然後再次衝出。
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對龍魂之力的控制非常出色,雖然他也只是九階龍魂戰士的實力,可傑出的控制技巧完全彌補了這一缺憾。沈白感覺自己就象是被牽著鼻子的牛,力量無法充分施展,時時都受制於人。
“為什麼會這樣?”他心中充滿不解,對方怎麼可能將龍魂之力運用到這種地步!
就在他帶著不解繼續撲向對手的時候,另一個人同樣也心情異樣。
直到現在,獵風者艾琳沒有伸出援助之手,她與沈白的關係比較複雜,象是朋友,又象是敵人。看到沈白一次次被擊倒,又一次次爬起,最初的時候她覺得有些快意,因為沈白曾經俘虜她,但漸漸的,她又覺得有些異樣。
是一種什麼力量,支撐著這個男人,讓他做到這個地步?
在精靈族的認識當中,人類是愚蠢而野蠻的,他們不懂得什麼是優雅,即使他們的貴族竭力要表現出教養,可還是顯得虛偽可笑。
“為什麼會這樣?”獵風者艾琳心想。
沈白第九次衝上去的進修,混身都已浴血,就連臉也變了形。艾琳見到這種情況,知道不能再坐視,她將自己的弓抓在手中,準備出手相救。然而當她的弓從斗篷裡一拿出來,那個陰陽怪氣的人立刻“咦”了一聲:“守護者之弓——你是精靈!”
艾琳呆住了,直到現在,她還將自己隱藏在斗篷當中,對方不是從外貌上認出她的身份的,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他去過藍森島!
“真是有趣,想不到加裡城一個小小的幫會,不僅引來了明人唯一的龍魂戰士,還找來了藍森島的守護者。”那個人一邊說話一邊緩緩倒退,因為艾琳已經反應過來,箭指著他。
他到過藍森島,知道守護者的厲害,從艾琳箭尖上凝聚的光芒上,不難判斷出這位守護者的實力。而且旁邊還有一個沈白,沈白的死纏濫打越來越難應付,表現出來的韌性也讓那個人驚訝——換了別的龍魂戰士,被他這樣打擊早就力竭!
“你是什麼人?”獵風者艾琳喝問。
“你沒有資格問我喲,精靈,如果我是你的話,就盡快回到藍森島,否則你必然後悔喲。”那個人冷笑著說。
獵風者艾琳心臟劇烈收縮,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人行動了。他與艾琳的距離原本越來越遠,但他一揚手,艾琳手中的守護者之弓被某種無形的巨力推動,猛然向上翹起。艾琳不由自主松弦,那枝箭射向斜上方,拖曳著長長的慧尾,消失在空中。
“轟!”
艾琳在箭脫弦的同時意識到自己已經陷入險境,她迅速移動位置,可還是被一股巨力撞擊,她痛呼了一聲,然後發覺撞著自己的竟然是沈白!
“他救了我!”艾琳瞬間明白,剛才是沈白用身體為她擋住了敵人的襲擊,但襲擊的力量太大,使得沈白撞在了她的身上。這讓她驚嚇之餘,又有一絲感動,這個明人為什麼會不顧生命救她?
不過現在不是分心的時候,她再抽箭搭弦準備射擊,這次她拿定主意,無論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說什麼,她都不會因此而分心。
可是時機已失,沈白悶哼聲裡,艾琳被巨力拋起,她勉強在空中維持著平衡,用眼角余光瞄向敵人。
那個人已經到了他們面前,緩緩抽出腰間的劍,劍上蒸騰的光芒,讓艾琳的臉失去了血色。
“聖劍奧古斯都!”
那個人手中的劍形狀很詭異,劍鍔處象是一對盤旋著的巨龍,巨龍口中吐出的兩條長舌構成了劍身雙刃,雙刃之間的劍脊處,鑲嵌著半透明的寶石。劍長大約是一米五,上面蒸騰著魂炎一樣的光芒,這種光芒讓人看了很不舒服,因為可以明顯感覺到森冷與肅殺之氣。
在精靈族的許多壁畫中,都出現過這柄劍,對精靈族來說,這柄劍象徵著血腥、力量和恐懼。正是握著這柄劍的手,將強大的精靈法師帝國摧毀,使得精靈從諾蘭德的主人,變成了藍森島苟延殘喘的棄民。
“不,不是聖劍奧古斯都,只是聖劍的仿製品!”
落在地面上後,艾琳確認了這一點,如果對方手中的劍是聖劍奧古斯都正身,那麼她的任何抵抗都是徒勞。
那人垂下劍,一滴血珠從劍刃緩緩滾落到劍尖,然後騰發成血紅的汽體,圍繞著劍身盤旋。
“血劍亞歷山卓,是這柄劍的名字,精靈,你是不是覺得它很眼熟喲?”
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陰森森笑了起來,剛才電光火石的戰鬥中,他的劍刺中了沈白,而且割斷了艾琳的弓弦,在他眼中,這兩個人已經完全沒有抵抗之力了。
艾琳臉色蒼白抿嘴不語,這柄劍就算不是聖劍奧古斯都,也一定與那柄劍有著密切的聯繫,而且它剛才展示出來的威力,根本不是她與沈白能夠抵擋的。
“舞會結束喲。”
那個人舉起劍,沈白從地上撐起身體,眼中光芒變得異常凌厲,那人的劍眼看就要刺下,突然急促的腳步聲又傳了來。
“大人!”兩個穿著黑色胸甲、戴著金屬面具的人出現在巷口,他們恭恭敬敬地向那個人行禮。沈白用眼角的余光掃過這兩人,他們的金屬布具額角處,鑄著一朵漂亮的花,這是被諾蘭德人稱為“榛桎花”的稀有花朵,只生長在羅曼帝國都城附近的丘陵中。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那個人向前走了一步,劍尖已經抵住了沈白胸口。
“目標達成。”金屬面具者中的一個說。
“理當如此喲…”血劍亞歷山卓刺破沈白的麻衣,劍尖扎入沈白的肌膚。
一絲血順著劍刃緩緩上行,象是一條蛇在血劍嚴歷山卓的劍刃上爬動,沈白身體劇烈顫抖著,眼睛瞪得老大。他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魂炎隨著血液被那柄劍抽走,而血劍亞歷山卓則發出詭異的嗡鳴,象是面對食物的怪獸,發出愉快的聲音!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13 PM
本帖最後由 u6ru8fmp6 於 2011-10-22 02:17 PM 編輯
正文 二十六、下水道裡的老耗子
“請等一下。”
就在血劍亞歷山卓貪婪地吸食著沈白生命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然響了起來。這個時候敢於出聲的,如果不是勇氣過分,那就是實力夠強了。因此所有人的目光都循聲望去,說話的是縮在一邊的奧莉弗。
“你想求饒嗎?可惜的是,鐵錨兄弟會的人今天都得死喲,不過,看在你幫我引來這個下賤胚的份上,我可以給你獎勵喲,讓你……最後死。”
對方的反應讓奧莉弗斷絕了最後的猶豫,她仰起臉,嫣然一笑。
加裡城黑暗世界的人們都知道金手指奧莉弗是個手段毒辣老道的人,但同時她也是一個少有的美女,對於自己的外貌,奧莉弗很自信,那種略帶著陽剛和野性的美麗,很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慾望,越是實力強大的男人,就越對征服她這樣的女子感興趣。
“我不知道您是什麼人,也不知道您的目的是什麼,只不過象您這樣偉大的人物,親手殺死我們這樣的小角色,實在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情。相反,我們已經見識過您的實力,並且絕對臣服於這種實力,您不認為多幾個象我們這樣的忠心部下,會對您的計劃有所幫助嗎?”在那個人眼中沒有看到動搖,奧莉弗有些失望,她現在只能指望自己的言語可以打動對方了。
“卑賤貨,和你這樣的人說話,已經有損於我的身份喲。”那人微微笑了笑。
他的笑容還沒有收斂,猛然抽劍橫斬,一個從街墻邊上飛來的圓滾滾的東西被他劈中,然後那東西裡炸出無數白色的粉塵,陰陽怪氣的傢伙雖然實力超群,可對於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卻知之甚少,剛開始時他冷笑著屏住呼吸,可眼前火辣辣的疼痛感讓他意識到,這些粉塵是石灰!
“大姐頭,快走!”
尖銳的呼喊聲,然後是砰砰砰的陶器破碎的聲音,十多個陶罐裡的石灰足以將半條巷子罩住,越來越多的人影撲來,如果這群人是龍魂武士,那麼還可以憑藉對方的魂炎力量感覺到他們的行跡,但偏偏這些人都是些普通人。陰陽怪氣的傢伙蛤能根據聲音來判斷對手,他連著揮劍,每一劍揮出,都可以聽到一聲慘叫,可殺的人越多,他的怒氣就更大。
因為他知道,煮熟的鴨子飛了,不僅僅奧莉弗這個鐵錨兄弟會的新一代核心,連已經受傷倒地的沈白,都已經消失了。
當石灰散去之後,他才知道那三個關鍵人物是如何消失的,在他面前的地面上,一個巨大的坑顯露出來,坑底是又髒又臭的深溝。
“大人!”面具武士們等待著命令。
陰陽怪氣的傢伙厭惡地收起血劍亞歷山卓,雖然他很想殺了沈白,但讓他去鑽這骯髒的下水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讓黑水的人來處理吧,記住喲,那個精靈我要活的。”陰陽怪氣的傢伙微微盤算了一下說道。
他並不擔心沈白與艾琳的力量,血劍亞歷山卓重創之下,沈白的龍魂之力應該被擊潰了,而失去守護者之弓的精靈守護者,除了速度快些外,攻擊力也只不過是高階戰士水準。
與此同時,在黑暗的下水道中,沈白正掙扎著狂奔。他身上受的傷極重,更嚴重的是,血劍亞歷山卓刺入他的胸膛後,將他的力量吸去,他現在與一個普通人無異,而且是一個身受重傷的普通人!
他完全是憑藉自己的毅力在支撐,但人的意志並非可以無限支出的,因此又跑了幾十步後,他的眼前突然冒光,一圈金燦燦的星星繞著他的頭轉動,他身體僵了一下,然後栽倒下去。在他的最後意識裡,一隻柔軟的帶著香氣的手將他環住。
他再醒來時,發現自己還是身處於幽暗的地下,只不過因為點著了火把,所以能看得清楚周圍。這是地下的一個大廳,四周墻壁高達十米以上,八個巨大的管道從墻中伸出。看起來這是一個下水道樞紐,可以沈白對諾蘭德人的認識,諾蘭德的人類還不會設計完善的下水道系統才對。
“法師帝國的遺產,很意外對不對,人類控制諾蘭德之後,除了破壞以外,別無所成。”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一個聲音解說道:“這原本是完整的下水道系統,歷經一千九百年還保存得這麼完好,可想而知當初是多麼龐大壯觀,但現在卻沒有絲毫用處,只能給一些盜賊充當避難所。”
“你對人類有偏見。”沈白翻了艾琳一眼,然後靠著墻壁坐起,他努力感應自己身上的龍魂之力,可是失望的是,他一無所獲。
“你怎麼了?”看出他的異樣,艾琳問道。
“我完了,龍魂之力被……被破了。”
即使再鎮定,沈白這個時候也不免失魂落魄,他早就知道,實力是在這個世界生存的唯一倚仗,失去了龍魂之力,也意味著他失去了自己的底牌。
艾琳吃了一驚,連忙伸手按住他的胸口,感受到這人類男子心臟微弱的跳動後,她才收回手來,表情很有些黯然。
精靈並不是善於交往的種族,因此她不知道該怎樣安慰沈白。
“那又有什麼關係,我不是龍魂戰士,可一樣帶著你們從強大的龍魂戰士手中逃脫了。”
奧莉弗臉上掛著不屑的笑意,從角落的一個暗門裡鑽了進來,她叉著腰,指著沈白的鼻子:“為了救你這樣的廢物,我損失了六個最忠心的兄弟,是兄弟不是手下!”
當她說這句話時,語音仍然冰冷,可是眼中卻淚光閃了一下。
她想起那些兄弟,在她還不是加裡城最出色的金手指時,那些兄弟維護她,在她成為加裡城**中的頭目時,那些兄弟支持她。他們當中不少都對她心懷愛慕,卻從未提起,並且最後為了她默默死去。
她欠他們的,而且永遠都無法歸還。
沈白翻了翻眼睛,沒有反駁,用言語去反駁遠沒有行動有力。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因為失血過多,所以有些暈眩。小龍有氣無力地盤在他肩上,時不時地叭噠出眼淚,沈白輕輕撫摸了一下它的頭。
“如果還能走的話就走吧,這個地方安全不了多久。”奧莉弗說。
跟在她身後的是四個人用古怪的目光盯著沈白和艾琳,既是懷疑又是警惕,沈白毫不理睬,艾琳卻有些不適應。她緊緊抓著自己的弓,仿佛這樣就能讓她心安,實際上斷了弦的弓作用還比不上一隻匕首。
“我們往哪裡去?”艾琳問。
“這裡的下水道存在的時間太久了,規模又很龐大,我只有其中一小部分的地圖。無論是想藉著這下水道離開,還是想要追上我們,有一個人不能不帶著。”奧莉弗說。
她完全可以拋下沈白、艾琳不管,但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介入了加裡成的爭鬥,讓她意識到,自己也必須藉助外力才能與敵人抗衡。
“我想知道加裡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沈白吸了口氣問道。
他冷靜下來之後回想今天的事情,先是奧莉弗追蹤他們被發現,然後是一群使用軍用制式弩的人出現,最後與那個陰陽怪氣的人發生衝突,事實證明,那陰陽怪氣的傢伙應該不是衝著他們來的。
“呃……”
“我需要知道詳細和真實情報,如果你指望我們出手幫助的話。”沈白強調。
奧莉弗本來是要習慣性撒謊的,聽到沈白這話,意識到這個明人很精明,她想了一會兒,下水道裡除了他們淌水的嘩嘩聲外,一時間完全靜了下來。
“鐵錨兄弟會是加裡城最大的地下組織之一,是由漁民、自由商人和工匠資助的一股力量,最近與代表著加裡城大銀行家力量的黑水評議團發生了衝突,本來這種衝突是加裡城內部矛盾,很長時間以來都是存在的,但這一次,我們得到消息,黑水評議團得到了外來勢力的支持。”奧莉弗說道:“我們搜集有關證據,要聯合其它的組織一起對付黑水評議團,但行動才剛剛開始,就遇上了你們。”
說到這的時候,她側過臉看了沈白一眼,照明的火把光芒有限,因此沈白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楚,奧莉弗想起剛才沈白的堅韌,心裡不由自主地生起欽佩。
“現在鐵錨兄弟會已經被掃蕩一空,包括會長在內的主要成員都已經死了,只剩下我們。”奧莉弗的聲音低沉:“所以我們必須盡快逃出加裡城,離開這裡,準備復仇。”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如果只是要逃走,你用不著帶上我們。”沈白慢慢地說道。
“帶上你們是為了以後復仇,我們沒有人能對付龍魂武士!”奧莉弗辯解道。
“你應該很清楚,如果離開加裡,那就意味著一切結束了,你們只有在加裡,才談得上覆仇,我不認為在你們離開後還能卷土重來。”
聽著這兩個人類的對話,艾琳有些迷糊,只是覺得人類內部的矛盾與心計太多。
“你說的對,我們還有一些暗中的力量,但在有把握之前,我是不會啟動這力量的。”被沈白步步緊逼,奧莉弗只能坦承自己的底牌。
他們都明白,如果退出了加裡城,那麼原來他們在城裡的支持者立刻會倒戈,再想回到城中立足那就非常困難了。
“這件事背後肯定還有隱情。”沈白心想,加裡城兩個黑幫之間的爭鬥,怎麼會把龍魂戰士也卷進來,而且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明顯實力超過一般的龍魂戰士,他言語中也露出了一些口風:他認識並且痛恨阿瑟斯,他知道法師帝國的歷史並且了解現在的藍森島。
結合奧術之塔的經歷,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身份已經露出端倪,拉菲爾口中執聖劍奧古斯都前往藍森島的人,如果不是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本人,也一定和他有密切的關係。聖劍奧古斯都、血劍亞歷山卓,這兩柄劍究竟是什麼來歷呢?
“你知道血劍亞歷山卓的來歷嗎?”沈白又向艾琳問道。
獵風者對於下水道裡刺鼻的氣味非常厭惡,因此她用手捂著自己的鼻子,對沈白的問題,她搖頭以對。
“那柄劍……如果我猜想不錯的話,應該是黑水的人給那個傢伙的。”
就在沈白以為線索到此中斷的時候,奧莉弗語出驚人,沈白追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黑水裡有我們的人,我們曾經收到有關一柄怪劍的消息……小心!”奧莉弗說著說著突然道。
緊接著,他們面前火光四起,大團大團的污垢夾雜著刺鼻的臭味飛濺,即使是獵風者的速度,也沒辦法在這狹窄的空間裡躲開,轉眼間他們就被髒水爛泥澆了一身,獵風者甚至忍不住開始嘔吐起來。
“老耗子,如果你不想被我剝了那身老鼠皮的話,把你的伎倆都收起來!”奧莉弗大聲喝斥道。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你現在沒有時間浪費在我身上吧,親愛的奧莉弗,黑水的人離你們只有三條巷子。”
從甬道四角傳來尖銳的聲音,因為甬道的回聲,這聲音更象是一群老鼠打架時的尖叫。沈白凝神想要找到說話的人到底在哪,但他失敗了,那個人隱藏得非常好,就連小龍也發現不了他。
“老耗子,在黑水的人找到我之前,我有足夠時間來抓住你。”奧莉弗說道。
“那不可能!”陰暗中的人冷笑了。
沈白不知道奧莉弗能怎麼抓住陰暗中的人,而奧莉弗也微微遲疑了一會兒,然後把手伸進自己胸口。黑暗中那個人尖聲笑了起來:“奧莉弗親愛的,你以為你還能把我誘出來嗎,我現在已經把眼睛閉上了,什麼都看不見!”
“耗子的鼻子和聽力比視覺更靈敏,老東西。”奧莉弗終於從懷中掏出手來,沈白一愕,而剛剛結束嘔吐的獵風者則滿臉通紅。
火光映射下在奧莉弗手中晃動的,是一件女性上身內衣。諾蘭德女性上身內衣就是胸罩,從胸罩來看,奧莉弗的尺寸相當可觀。
“我剛從身上解下來的,還帶著熱氣和體香哦。”奧莉弗用嬌媚的聲音說。
“不……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誘惑到我……我、我老人家……意志堅定……”
黑暗中那人聲音在顫抖,他所說的堅定在很短的時間之後就徹底沒有了,一個黑影從半空中落下來,抓住了奧莉弗手上的胸衣,與此同時,奧莉弗也抓住了他的脖子。
“這可是秘密,下水道裡的老耗子,就是加裡城流傳了不知多少年的內衣大盜。”奧莉弗聳了聳肩膀。
藉著火光,沈白打量這位內衣大盜,他大概有五十歲,長得儀表堂堂,既不象耗子也不象小偷,只有一雙溜溜轉動著的眼珠子才與他這兩個外號相符。當著眾人的面,他沒有掙扎,只是用力嗅了嗅手中的胸衣,然後飛快地將之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說吧,有什麼事,親愛的奧莉弗。”老耗子問道。
“你得跟我們走,老耗子,否則黑水的人會來找你,我不想殺你。”奧莉弗說道。
“我是下水道的國王,他們抓不到我。”老耗子冷笑。
“你以為鐵錨兄弟會為什麼會一敗塗地?黑水的人找來了龍魂戰士,而且是非常強大的龍魂戰士,他手中還有一柄叫作血劍……”
“血劍亞歷山卓!”老耗子失聲尖叫。
“你知道這柄劍?”奧莉弗與沈白異口同聲。
火光下,老耗子的眼珠滴溜溜轉得更快,臉上始終掛著的奸笑也收斂起來,他捏著脣吹了一聲呼哨,在吱吱的聲音裡,一小隊老鼠迅速爬了出來,然後順著下水道跑遠。
“如果他們手中真有血劍亞歷山卓……”老耗子眼神停在沈白身上:“你是不是被血劍刺中了?”
沈白拉開自己的胸衣,心臟前方的傷口在火光下顯得猙獰可怕,他自己觀察過,這傷口與普通劍傷完全不同,雖然已經止住了血,但被刺開的創口外翻,呈現出詭異的紫色。
“果然是血劍的傷痕啊……小子,你實在太幸運了。”老耗子仔細看了很久,這才嘆息著說。
“你知道這柄劍的來歷?”沈白問道。
“我知道的東西比你想象的還多。”老耗子沒有正面回答,他看到艾琳後露出厭惡的表情:“我早就嗅到了精靈讓人噁心的氣味,奧莉弗,你竟然能和精靈族混到一起,不怕惹下大麻煩嗎?”
“我們的麻煩已經夠大了。”奧莉弗苦笑。
艾琳緊張地抓著弓,她還是缺乏面對人類的經驗,老耗子不加掩飾的厭惡讓她很不安。
“吱吱!”遠處傳來老鼠的尖叫聲,老耗子耳朵扇動了一下,然後輕輕一掙,從奧莉弗的掌握中掙脫:“有人來了,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裡!”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16 PM
本帖最後由 u6ru8fmp6 於 2011-10-22 02:18 PM 編輯
正文 二十七、朔能
酒巴裡喧鬧的聲音與往常沒有什麼兩樣,濃妝艷抹的妓女向粗魯疲倦的水手搔首弄姿,吟遊詩人用故意捏出來的尖嗓子唱著下流小調,放蕩的笑聲與酒杯碰擊聲混雜在一起,還夾著叫罵或者毆打的聲音。這是酒巴的奏鳴曲,最卑鄙的與最骯髒的故事在此發生,與流行小說中史詩發生之地沒有任何關聯。
“豬鼻與鱘魚”酒巴在加裡城港口附近算是歷史悠久的,老闆曾經是船上的大副,現在已經上岸討生活,他默不作聲地在櫃檯裡擦拭著酒杯,一個戴著寬沿帽的傢伙靠上來,從櫃檯上拿走一杯酒,又遞過錢——和錢一起遞來的還有個紙團。老闆收好錢,繼續擦拭著他的酒杯,過了會兒,他叫來夥計看著櫃檯,自己來到了酒巴後院。
就象其它酒巴一樣,“豬鼻與鱘魚”酒巴後院,也少不了一個儲藏酒類的地窯。老闆推開地窯門,順著向下的台階步入黝暗之中,也不知道他在哪兒按動了機關,然後鑽進一個空的大酒桶,抽開大酒桶底的一塊板子,又進入一條暗道。
“米高大叔,消息傳來了?”看見進來的是他,拔出匕首戒備的奧莉弗松了口氣。
“唔。”被稱為米高的酒巴老闆遞過來紙團。
奧莉弗打開紙團飛快地閱讀,臉色越來越陰沉,沈白斜靠在地下室的角落裡閉目養神,而老耗子的眼珠在亂轉,手也輕輕發抖,似乎是想把紙團奪過去。
“我們暗中的基地基本上都被摧毀了,鐵錨兄弟會有內奸,幸好我直接來找米高大叔,他不是鐵錨的人。”奧莉弗收起紙條:“最糟糕的是,加裡市議會準備通過議案,宣布鐵錨兄弟會為背叛組織——我們徹底完了。”
“你們從來不是什麼合法組織。”老耗子一邊諷刺一邊搶過紙團,看完內容後他搖了搖頭:“嘖嘖,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看來有什麼力量要取代鐵錨兄弟會了。”
“給我看看。”沈白突然說。
老耗子把紙團交給他,沈白看完之後他微微思考了一會兒:“以前加裡城發生的**火並有沒有龍魂武士介入?有沒有使用制式弓弩?有沒有做得這麼嚴密?”
奧莉弗與老耗子都愣住了。
“這不是**火並,而是一個軍事計劃,所以要完蛋的不只是鐵錨兄弟會,還包括加裡城。”沈白想起周伯儒曾經提到過,諾蘭德的貴族間暗潮湧動,他抿了抿嘴,無論是哪一方力量,在這大亂將臨時都希望將加裡城這樣的錢袋子控制在自己手中。
“會是誰想對加裡下手?”奧莉弗不是傻子,立刻明白沈白的意思:“他們將鐵錨兄弟會當作打擊目標,原因是什麼?”
“黑水被他們利用,而你們在與黑水爭鬥中,一定得到了什麼不該知道的秘密,所以鐵錨兄弟會遭受到了滅頂之災。”沈白冷靜地說道。
“嘿嘿,小子,你說的就是我想說的。”老耗子眯著眼睛笑了起來,他這模樣,讓沈白想起柏特拉姆那老傢伙,這兩個人倒很有些相似之處,一樣厚顏無恥,同時也一樣好色荒唐。
“是什麼東西?”奧莉弗自言自語,她在鐵錨兄弟會地位很高,但不是最高層,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想明白。
“可以肯定的是,黑水的人還沒有找到那東西,否則對你們的追捕就不會這麼嚴,說起來我老人家幸氣差,本來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也被卷了進來。”
“住口,你這個內衣大盜。”奧莉弗喝斥了一聲。
這些事情與沈白沒有什麼關係,他也是被無意中捲入進來的,但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用血劍破了他的龍魂之力,那麼沈白就想破掉對方的計劃作為報復。他沉思了好一會兒:“想不到的話就去問,黑水的人滿城在找我們,這個時候他們的老巢防備相對比較空虛,去抓一個有地位的人來問不就可以了?”
這個計劃相當大膽,奧莉弗眼前一亮:“老耗子在我們這裡,加裡城的地下就是我們的天地,突襲黑水的老巢……”
但立刻她眼中的光彩消失了,如果雙方實力相當,沈白出的確實是個好主意,可是黑水那邊有龍魂戰士和使用制式武器的軍隊,而他們這邊,只剩下一些四處逃跑的盜賊了。
“我不認為龍魂戰士會長時間介入這件事情,我失去了力量,艾琳的弓斷了,對方未必會把龍魂戰士留下來。”沈白當然知道奧莉弗在擔憂什麼。
“我們時間不多,明天市議會就要召開會議,只能如此了。”奧莉弗終於下定決心。
“我需要一些紙還有明人的毛筆,你們應該弄得到吧?”沈白又說道。
“你要這些東西做什麼?”奧莉弗驚訝地揚了一下眉,但沒有等沈白回答:“米高大叔,幫他弄到這些東西,另外把人手召集過來。老耗子,給我們找出突襲和撤退的道路,即使問不到什麼東西,我們也可以向加裡城證明,鐵錨兄弟會並沒有徹底滅亡。”
奧莉弗接下來的行動與沈白沒有任何關係了,等了大約一個小時,奧莉弗與老耗子都離開了,米高大叔弄來一疊粗糙的紙和毛筆。沈白找來一瓶水充當墨汁,然後開始在紙上寫字。一直保持沉默的艾琳好奇地看著他的舉動,這個時候他寫的東西應該非常重要,但清水寫在紙上,根本不會留下水漬之外的字跡,他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將一張紙寫滿後,沈白非常不滿意,他站起身,繞著這間小小的地下室轉了一圈,然後重新坐下,先是用深呼吸使自己平靜下來,緊接著凝神提筆。
他的思緒回到了奧術之塔中,上古精靈法師們在巨龍雕像處留下的影像,在那些影像中,精靈法師非常專注地雕刻著,這原本是與魔法毫不相干的事情,可沈白覺得,他們的行為在傳遞著某種信息。
艾琳看他將筆舉起停在半空中,好半天也沒有寫下去,心裡更加好奇。
“那些精靈法師們在雕刻時全神貫注,他們的注意力是如此集中,甚至連彼此間撞在一起都沒有意識。如果只是完成雕刻的話,他們可以讓石匠來,或者單純使用魔法進行,可他們只用鐵錘與鐵鑿……”
沈白並沒有急著推出什麼結論,他慢慢地想,毛筆沾的水緩緩滑落,在筆尖上凝成一個小水珠,沈白的視紙就停在這水珠上,因為他是如此投入,甚至於他仿佛回到了奧術之塔中。
當初影像中的一幕幕重現了,那些法師們雕刻得興起時,甚至會手舞足蹈旁若無人,他們舉手投足間都有著一股奇特的韻味,而這種韻味,沈白覺得象是自己見過的書法家們揮毫潑墨時展現出的神韻。
漸漸的,他感覺到了那神韻。那是精神高度集中後的一種契和,仿佛精靈法師與鐵錘、鐵鑿和石像完全合為一體。他們順應著石料本身的紋理,自然中力量流動的規律被他們所認知和遵守,藉助著這種契和,精靈法師們掌握無處不在的奧法能量……
這就是沈白為自己尋找的新出路,龍魂之力暫不能運用,那麼就藉助他能感應到奧法能量的優勢,嘗試著是否能使用魔法。雖然他沒有咒文,不懂得施放魔法的手勢與口訣,但他深信,力量的本源都是一致的,無論是龍魂之力還是魔法之力,總能找到相通的地方。
艾琳最初只是好奇的看,但到這個時候,她的表情嚴肅起來。她放棄了魔法之道,走上守護者之途,可並不意味著她對魔法一無所知,在精靈傳承中,還是有許多與魔法有關的東西,她這個時候在沈白身上,就看到了那種東西。
“冥想……他竟然在這種環境下能夠進入冥想!”
艾琳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但如果她的猜測是真的話,那麼她就在見證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情:一個非精靈非龍族的人類,竟然可以進入冥想。
“冥想是成為一個施法者的第一步,進入冥想對於施法者來說,首先能鍛煉自己的精神力,其次能感應到奧術能量的流動,最後則是接觸到……由奧術能量構成的魔網。”
艾琳想到自己幼年時曾經聽人說過的理論,而且當時向她們一群幼精靈講解魔法的,正是她此行追蹤的目標拉菲爾。
時間過得真快,現在拉菲爾已經成了藍森島的叛徒,自己成了追捕他的獵手,而奧術之塔封印的能量之門被打開,魔法也將重臨這個世界……
就在艾琳恍惚中,沈白終於下筆,毛筆尖的那小滴水珠滴落下來,就在水珠要落在紙上的同時,沈白的筆也同時落下,在紙上留下一個點。
緊接著是一橫、一豎、一鉤……
一個漢字“永”字留在了紙上,這完全是按照“永字八法”寫下來的字,沈白寫完之後燦爛一笑,然後停筆。
艾琳本來有些恍惚的,這個時候猛然驚醒,她伸過頭來看,當見到紙上端端正正的字跡時,心裡突然升起異樣的感覺。
“這是你們明人的文字?”她問道。
“是的,這是一個永字。”沈白解釋了一句。
默默盯著這個字跡許久,艾琳臉色越來越白,最後,她將目光移到了沈白臉上。
“怎麼了?”沈白問。
“字沒有幹。”艾琳答。
用清水在紙上寫的字,應該會隨著水的蒸發而消失,但沈白留在紙上的字跡,卻始終如初。他們等了足足有十分鐘,字跡也沒有絲毫幹掉的樣子,就連沈白自己對此,也覺得出乎意料。
“精靈法師有一種魔法叫作朔能魔法。”艾琳緩緩說:“通過朔能魔法製造出來的東西,除非被力量摧毀,或者施法者法力枯竭,否則就不會消失。”
“我不是精靈法師。”想起艾琳是精靈中反對魔法回歸的一方,沈白攤開手:“我是人類。”
艾琳看著他,然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她將斷了的弦從守護者之弓上解下,細心地將之接好,再重新裝上。她輕輕撥動了一下繼接起來的弓弦,嗡嗡的聲音在別人耳中沒有什麼異樣,她自己心裡卻明白,這樣的弓弦不能將守護者的實力發揮出來。
最多隻能施展出守護者十分之一的實力……再多的話弓弦又會斷了。
她抿著嘴看向沈白,沈白笑了笑,火把光照下,他一口白牙亮得晃眼。人類很少有這麼白的牙齒,精靈習慣咀嚼一種甜桉樹樹葉以此刷牙,但諾蘭德的人類則沒有這個習慣,大多數人類的牙齒總是焦黃的讓人噁心。
注意到這一點,艾琳又是微微有些失神。
“想要殺了我嗎?”沈白拍了拍手:“我失去了力量,小龍現在也受了傷……這是最好的機會。”
這個男人已經徹底從失去龍魂之力的打擊中振作起來了,他的眼中神采奕奕,言語咄咄逼人,透露出強大的自信,難道說剛才那一下子的冥想狀態,就讓他掌握了魔法的秘密?
這絕不可能!
艾琳在心中安慰自己,無論怎麼樣,現在都不是與沈白動手的時候。他們兩個人的命運交織在一起,只有在去過未來之井才能決定怎麼樣對待這個明人。
“他們去了很久,應該要回來了。”艾琳低聲說:“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座城市,卷進無關的事情,對我們沒有什麼好處。”
“雖然我不願意卷進無關的事情,但被人打了不報復,那不是我的風格。”沈白輕聲說道。
不僅僅是被人打了,而且險些丟了生命,沈白在此前的冒險中,還從來沒有被逼到這樣的地步。
兩人都不是喜歡閒聊的性格,因此小小的地下室一片寂靜,漫長的沉默當中,艾琳一直在觀察著沈白,這個男性人類有時會提起筆來繼續練字,有時會站起身轉轉,有時會閉著眼睛靠在角落裡。想到他離開瀛尾時的種種安排,艾琳突然覺得,這個男人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考慮不到。
他究竟是在想什麼呢?
從上午等到了下午,又從下午等到了晚上,沈白還抽空睡了一個午覺,大約深夜一點左右的時候,他被驚醒了。
“立刻離開這裡,我們不能給米高大叔留下麻煩。”神情微微有些緊張同時也帶著一些喜悅的奧莉弗飛快地說道。
沈白記得跟隨她去突襲的一共是九個人,包括她和老耗子就是十一個,現在十一個人都安然無恙,而且其中有兩人背著巨大的袋子。顯然,他們不僅抓到了目標,還抓了兩個來。
撤退得非常迅速,地下室有暗道通往下水道,整個加裡城有多少這樣的秘道,除了老耗子外誰也說不清楚。跟著老耗子在下水道中轉了一段時間,他們可以聽到頭頂上急促的腳步聲與呼喝聲。
“他們慌了。”奧莉弗脣角浮起冷笑:“我敢肯定,很多人今晚會睡不著。”
“我們今晚也沒法睡了,奧莉弗親愛的,我願意與你共度一個難忘的夜晚,但絕對不是這樣。”老耗子喋喋不休地說道。
他這個樣子,越發地象柏特拉姆了,沈白搖了搖頭,否認自己的推測,如果老耗子真的與柏特拉姆熟識,那他有可能也是經歷過近兩千年前的上古戰爭的人類……一個偷了兩千年女性內衣的大盜,這也太可怕了。
當沈白他們在地下穿行時,地面上的某個地方,那位陰陽怪氣的龍魂武士正在發怒。在他面前,黑水評議會的評議長和四位高級頭目恭恭敬敬地站著,大氣也不敢喘。
“你們這些廢物、白癡、下賤東西,做什麼事情都會出錯,我已經受夠了你們的愚蠢和無能!”當他發怒的時候,他終於沒有將“喲”掛在嘴邊:“現在你們必須把那群老鼠從陰溝裡翻出來,一天內我要看到他們!”
“大人,這裡的下水道是法師帝國的遺物,總共分三層,密如蛛網,即使我們派出所有的人手,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每個角落都搜遍。”評議長小心翼翼地解釋:“而且,我們還必須防備他們的突襲,今晚我已經損失了八個人,一條街被他們焚……”
“如果你辦不成的話,那麼你的位置就交給辦得成的人去做喲。”那個龍魂武士恢復了平靜,但越是這樣,評議長心裡越是害怕。
“是,我會想辦法的……”評議長飛快地說道:“大人,我一定不讓您失望。”
“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喲。”陰陽怪氣的人說道。
評議長迅速退出,四位黑水評議會的高級頭目緊跟著出來,其中一人開口罵道:“這是什麼命令,加裡城的下水道系統除了老耗子外沒有人能明白,現在老耗子在幫對方,我們根本不可能在一天之內把他們找出來!”
“評議長,怎麼辦,這個任務根本不可能完成!”
“是啊是啊……”
評議長臉色黑得象鍋底,這些牢騷話他都知道,但發牢騷有什麼用,發牢騷完全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製造新的麻煩!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19 PM
正文 二十八、技巧勝過力量
“叮咚、叮咚!”
從洞頂滴下的水珠發出有節奏的聲音,幾隻老鼠在垃圾堆裡尋找它們的美食,為了爭奪碎麵包屑,偶爾它們也會發生激烈的爭執,每當這個時候,其中最大的一隻就會將爭搶的小老鼠們趕開。
它不時抬起頭,嗅嗅空氣的味道,老鼠對於危險極為敏感,很快它就發現那水珠下滴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吱?”大老鼠象人一樣用後足站起,拼命抬頭仰望,黑暗中它小小的眼睛散髮出妖異光芒。
滴落的水珠很快就連成一條線,小老鼠們開始不安,大老鼠發出尖銳的警告叫聲,然後帶著小老鼠們飛快地向下水道深處逃去。在它們離開不到十五秒,滾滾洪水隆隆而至,象是破籠而出的上古巨獸,咆哮著衝向下水道的每一個角落。
在加裡城東北,黑水評議長望著滔滔湧入加裡城的洪水,滿意地笑了。
“我就不相信,加裡水庫的水全部流進下水道,還不能把那些耗子衝出來!”他得意地說。
“評議長英明!”黑水頭目們齊聲恭維。
加裡城瀕海,地下水受海水侵蝕得非常厲害,並不適合人類飲用,全城數十萬人口的主要飲水來源,就是東北的加裡水庫,這次加裡水庫被人為掘開,雖然不會造成太大的洪水災難,也意味著加裡城的幾十萬人在此後數月間飲水都會困難。黑水評議團如果不是被逼到走投無路,也不會做這種極容易引起公憤的事情。
“消除一切痕跡,立刻離開這裡。”評議長下達了最後命令。
就象他想的一樣,在下水道裡棲身的沈白等人被這突然而來的洪水趕走,不得不出現在加裡城的街道上。當沈白他們一冒頭,黑水的探子立刻就發現了,召集人手的緊急信號迅速傳遍加裡城。
“沒想到他們會採用這樣的招數……”奧莉弗現在也無計可施:“雖然我們拿到了證據,但一切都晚了。”
數以百計的流氓、打手和傭兵已經包圍了他們,而且越來越多的人正在趕來。這讓奧莉弗與她殘餘的同伴感到絕望,他們好不容易從抓到的黑水頭目那兒知道了他們在找什麼,並且將那份機密文件拿到了手,可現在為時已晚大事已去。
“你說過,現在正好是加裡市議會召開的時間。”沈白看了看懸在半空中的太陽:“本來黑水的人守住了通往市議會的各條道路,我們無法接近那裡,現在他們都趕來追捕我們,只要有人乘著這機會把文件交到市議會,他們的密謀就會破產。”
“對,即使我們死去,也不能讓他們得逞!”奧莉弗眼前一亮:“老耗子,這件事情要拜託你了,只有你才不引人注意,也只有你才能在這種混亂中抵達市議會。”
老耗子搖了搖頭:“這種沒好處的事情我才不去做……”
“如果你送完文件我還活著,我就將我的內褲也給你,你不是一直想要的嗎?”奧莉弗媚笑著說道。
“這麼說的話……那我得快點了,畢竟死人的內褲可沒有什麼好的。”老耗子縮著脖子接過奧莉弗手中的文件,然後迅速衝進一條小巷。有幾個人想來攔截他,可還沒有接近,弓弦破空的聲音就傳來,全身裹在斗篷中的艾琳雖然只能發揮出十分之一的力量,卻也足以射死一些普通的流氓了。
“我們也向市議會衝過去,鬧得聲勢越大越好。”沈白又說道。
“你說的對……雖然你沒有了力量,但你還有腦子,真讓我吃驚。”奧莉弗突然抱住他,給了他一個響亮的熱吻:“明人小兄弟,很抱歉把你卷進這件事情。”
“我只是討厭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沈白撫著自己的臉頰,在奧莉弗剛剛親吻過的地方還留著滑膩濕潤的感覺,對於這個多變的女人,沈白也有些頭痛。
“兄弟們,現在是復仇的時候。”奧莉弗振臂一呼,兩隻匕首從她的袖中滑落下來,被她牢牢抓在掌心裡:“衝吧!”
由十三個人組成的小隊衝向了圍攏過來的打手們,奧莉弗是這隻小隊的箭頭,她的身手在普通人當中算是非常敏捷,貼身攻擊的技巧既熟練又狠辣,被她逼近的人總是在最短的時間裡捂著心口、咽喉或者眼睛這樣的要害部位,慘叫著倒在地上。而對於敵人的攻擊,她完全置之不理,因為在她身側,她那些忠心耿耿的兄弟們會盡一切所能來保護她。
最初靠近的大多都是一般的流氓打手,他們的實力和勇氣都非常有限,因此被奧莉弗一個衝擊就垮掉了,當他們逃散之後,加裡城的街道上多了十幾具屍體。奧莉弗身上沾滿了血跡,她回頭向著沈白嫵媚一笑:“我挺厲害的哦。”
沈白眼中光芒閃了閃,沒有回答。奧莉弗剛才的突擊已經達到了高階武士的水準,而且以沈白對力量的敏感,發現她正處在一個突破前的微妙時期。如果運氣好的話,這個女盜賊很有可能也成為一個龍魂武士。
“大姐頭當然厲害!”奧莉弗的一個同伴讚揚道:“整個加裡城都知道這一點,所以黑水的人才對你追著不放!”
他們嘴中說話,腳下並沒有停留,飛快地穿過一條街道之後,在他們面前又聚攏了一批敵人。這次是黑水的骨乾打手,最低也有中階戰士的實力,甚至還有五個高階戰士在其中。
“來吧,你們這些懦夫!”奧莉弗尖叫著衝了出去,她的部下仍然緊跟在身旁,沈白與艾琳則跟在其後。
“除非他們遇上生命危險,否則你不要出手……不能太早把那個傢伙引出來。”艾琳正準備射箭,耳畔卻傳來沈白的低語。
即使失去了龍魂之力,憑藉特殊的格鬥技巧,沈白也有把握擊倒這五個高階戰士,而能發揮十分之一力量的艾琳也不把這五個高階戰士當回事。但沈白更擔心的是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他可以肯定,那個傢伙和他的手下正隱藏在黑暗中。他們的身份不能公開露面,因此在黑水的人徹底失敗之前,他們不會出頭。
奧莉弗象被狂風吹動的樹葉一樣飛掠向前,那五個高階戰士有很豐富的小隊配合戰鬥經驗,在奧莉弗屠戮雜兵的時候,他們沒有急於求援,而是相互保持距離,很快就找到機會,將奧莉弗與同伴隔開,兩個人擋住了奧莉弗的同伴,另外三個則向奧莉弗圍攻過去。
“啊!”
僅僅一眨眼的時間,奧莉弗就發出短促的尖叫,她的衣衫多出一條口子,血漬順著衣衫破裂的地方滲了出來。她的受傷讓同伴們慌了神,原本在實力上就與高階武士有差距,一亂之下,更是險象環生。
沈白意識到,自己想要保存實力是不可能的了,他不能坐視奧莉弗的同伴死去,這些人都是那種有血性的男子。
“我來。”他怒吼了一聲,人與這聲音同時衝出。敵人中的一個高階戰士只覺得手肘關節處麻了一下,緊接著是清脆的骨折聲響,手中的短刀就落到了沈白手中。緊接著沈白執刀的手從那人的左肋下掠過,那人尖叫著徒勞地用手去捂傷口,但內臟還是被血液從創口處擠了出來。
在那個人倒地之前,沈白又衝到了第二個高階武士身旁,被他奇快的速度嚇住,第二個高階武士放棄對奧莉弗同伴的追傷,而是選擇側讓自保。他的動作落入沈白的預判之中,沈白只是從他身邊衝過,然後來到圍著奧莉弗的三人之一身後。
那人只聽到同伴發出警告,還沒有來得及回頭觀看,沈白的短刀已經割破了他的頸動脈。血液狂噴中,沈白來到奧莉弗身邊,然後向她一笑:“我也挺厲害的。”
他雖然這樣笑,實際上身體狀況卻非常不好,血劍亞歷山卓刺開的創口在剛才的激烈動作中又迸裂了,而且上次受到的內傷這個時候也開始折磨著他,讓他不得不劇烈地喘息,以求恢復一點精力。
不過他在一瞬間殺死兩個高階武士的格鬥技巧,還是起到了極大的威懾作用。黑水的高階武士有些畏縮,他們退成一排,沒有急著進攻,反正他們的人會越來越多,也不必急著做殊死搏鬥。
因此在加裡城的街道上形成了一個奇怪的現象,人數少的一方逼得人數多的一方節節退後,但退後的一方始終退而不散。連接退了兩個十字路口之後,黑水的援兵終於趕到了。
這一次趕來增援的是黑水的主力,為了準備與鐵錨兄弟會的決戰,黑水秘密召集了一支由傭兵組成的精銳打手團隊,他們原本被分散到加裡城各地,現在集合起來,很快就將沈白等包圍。
“還衝得動嗎?”這個時候,沈白滿臉血汗交流,但精神還很好,他向奧莉弗咧嘴微笑。
“不會比你更累。”
口中這樣回答,奧莉弗心裡再次調整了對沈白的認識。最初犧牲人手把沈白、艾琳一起帶到下水道中,她只是想利用這兩個人超強的武力,在得知他們一個被廢另一個失去了乘手武器之後,奧莉弗心中多少有些後悔。但隨後沈白展現出來的冷靜與堅韌讓她驚嘆,特別是在危機時的局面掌控能力,讓奧莉弗覺得自己有了一個足智多謀的參謀。當他們被逼出下水道不得不正面與敵人抗衡時,沈白展示出的格鬥技巧,又讓奧莉弗再度加深了對他的認識:這個男人象是一卷厚厚的書,每翻一頁都會給人帶來驚喜。
“那麼就跟著我衝吧。”沈白很自然地說道。
然後他們的陣型發生了變化,沈白雙手抓著不知從哪兒奪來的長棍衝在最前,奧莉弗與她的同伴緊跟其後,艾琳跟在了最後邊。
“不必保留了。”覺得已經差不多到了極限,沈白向艾琳示意:“有三個龍魂戰士!”
這次包圍他們的人當中,有三個龍魂戰士,雖然都是五階以下的低級別者,不過面對他們,奧莉弗與她的同伴就派不上什麼用場。沈白掄起棍子橫掃出去,擋在他身前的打手、傭兵紛紛退開,一個龍魂戰士迎上來,臉上掛著猙獰的笑。
“我是聖劍傭兵團的團長……”
“喀!”
就在那位龍魂戰士報上自己姓名的同時,沈白的長棍已經捅中他的心口,外放的魂炎也沒有阻擋住這看似輕飄飄的一棍。那位聖劍傭兵團的團長張大嘴巴,還想宣告自己的身份,然而從他口中出來的是鮮血而不是聲音。
龍魂戰士,一擊秒殺!
“拉菲爾打開了能量封印,現在龍魂戰士真的多如狗了。”沈白一腳踢翻了那位團長的屍體,腳下邁著小碎步,飛快地撲向下一個敵人。第二位龍魂戰士眼睛瞪得老大,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根本沒想到自己的同伴會被秒殺。見到沈白逼近,他沒有疏忽,揮著雙手劍狠狠地劈斬下來,沈白橫棍格開他的雙手劍,飛身要進行連環攻擊,耳畔突然傳來“嗡”的嘯聲,他微微偏頭,一枝箭從他臉邊飛過,穿入他對手的咽喉。
艾琳冷靜地又搭上另一枝箭,目光轉向第三個龍魂戰士。
“這個傢伙乾得還真漂亮。”奧莉弗也忍不住誇獎。
“繼續!”沈白衝向剩餘的那個龍魂戰士,這個殘存者並沒有因為同伴的死而露出畏懼,相反,他咆哮著衝上前來。
“不要以為殺死那兩個廢物就算你們勝了,我要讓你們知道,一個真正的龍魂戰士的實力!”
噴湧的魂炎幾乎成了有形的火焰,不僅籠罩了這最後的龍魂戰士全身,連他手中的劍盾也都騰起了魂炎。這個傢伙應該是六階以上的龍魂戰士,而且對於魂炎的掌控非常熟練!
“砰!”
沈白的長棍敲在對方的盾上,巨大的反震力讓他虎口破裂,長棍飛了出去。緊接著沈白連著側撲翻滾,這才避過對方單手劍的連環劈刺,隨著對方的攻擊,沈白用來掩護自己的墻壁、木架倒了一大片,小半條街都因此而騰起了塵土。
“這傢伙厲害……”奧莉弗覺得自己手心開始冒汗,這個龍魂戰士是個少有的高手,以他的實力,完全可以去一個小國贏取騎士身份!
“殺!”那個龍魂戰士把握戰況的眼光同樣狠準毒辣,他沒有急著追殺沈白,看到奧莉弗前進的節奏亂下來,他立刻將奧莉弗當作突破點。魂炎拖著一道殘影,送著他的身軀撲向奧莉弗,奧莉弗尖叫著伸出匕首,希望能夠阻擋住對方。但龍魂戰士的力量不是普通人類可以抗衡的,奧莉弗的匕首還沒有碰到對方的盾,就被魂炎震飛,如果不是她的同伴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住她,她不被劍刺穿也要被盾撞碎。
那個龍魂戰士揮舞單手劍,用身體掩護奧莉弗的兩個同伴被切成幾塊,連遺言都沒有就成了碎屍。奧莉弗被巨大的恐懼和憤怒控制了身體,不由自主地倒退,可對方並不準備放過她,再次挺劍撲來。
在那個時候,奧莉弗耳邊完全靜了下來,她聽不到喊殺呼喝聲,聽不到穿過長街的海風聲,聽不到被街頭的混亂而驚嚇的普通人的哭嚎聲。她只聽到那個龍魂戰士劍盾挾起的呼呼聲,還有擊中掩護她的同伴時那輕脆的破裂聲。
轉眼之間,又是三個同伴倒在了她的面前。
艾琳的眼睛眨也不眨盯著那個龍魂戰士,她在尋找致命一擊的機會,可直到現在,那個龍魂戰士都很小心地保護著自己,他的盾很好地掩住了頭部、咽喉和胸口這樣的要害。看著連續五人被那個龍魂戰士殺死,艾琳仍然沒有出手的機會,她知道對方不會給她再射一箭的時機,因此必須一擊即中!
沈白從廢墟中衝了出來,沒能將對手引走,反而給對方留下可乘之機,這讓沈白臉色嚴肅下來。他不顧自己身上的痛苦,磬盡全力向那龍魂戰士衝去,但他現在的速度比起身體健全時慢了不少,而且經過剛才的打鬥,他惱那個龍魂戰士的距離超過二十米,而那個龍魂戰士離呆了的奧莉弗只有五米!
這是一個致命的距離,即使沈白再努力,也不可能趕在對方殺奧莉弗之前衝到,而艾琳又不能輕易射出手中的箭,只要她弓上沒有了箭,那麼對方立刻就會將擊殺的目標轉向她。
看起來,沒有人能夠救得了奧莉弗了。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19 PM
正文 二十九、當心菊花
那個龍魂戰士帶著殘忍的微笑,向前跨了兩步。
他甚至有意放慢了一些速度,奧莉弗是一個重要人物,但實力有限,對他構不成威脅,他最忌憚的是艾琳,因此他要逼艾琳把搭在弦上的箭射出來。
只要沒了箭,他有把握在最短時間內將艾琳擊殺,那個時候,這小隊反抗者就再沒有還手之力了。
奧莉弗的一個同伴狂叫著揮刀撲了上來,但叫聲嘎然而止,然後那個同伴的身體分為兩片倒了下去,噴湧出來的血,將奧莉弗的視野全部染成了紅色。
已經有六個人為了掩護她而死去!
奧莉弗原本因為恐懼和憤怒而急促跳動的心臟突然間停止了跳動,她瞪大了眼睛,似乎要將這一切看得更清楚,好牢牢地記在心上。
那個龍魂戰士離她只有三米了。
“奧莉弗,報仇!”
第七個同伴也衝了出來,奧莉弗看到他的頭顱先是從脖腔飛起,然後又被圓盾擊中,變成血肉模糊的肉餅。
“啊!”
第八個同伴的屍體倒在奧莉弗的身上,他的心口被利劍洞穿,他的血汩汩而出,在奧莉弗的身上留下了濕熱的感覺,他努力回頭,對奧莉弗開口:“活……活下去!”
那個龍魂戰士有些失望,即使到現在,艾琳的弓仍然很穩定,扣著弦的手指也沒有要鬆開的跡象。他不想繼續等待了,即使沒有引出艾琳的箭,他還是有把握擊殺所有的對手,只不過會更麻煩一些罷了。
他向前邁出最後一步。
隨著這一步,奧莉弗停止跳動了的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她的眼中慌亂與恐懼瞬間消失,甚至連憤怒都沒有了。
她的靈魂仿佛離開了身體,而心臟用力跳動,將一股神奇的力量傳到她身體的更個地方。她看見對手舉劍,看到那劍上的魂炎,甚至看到了那魂炎流動的軌跡。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隨著對方的動作而做出了本能的反應,側身,避讓,抬膝,飛撞。
在她自己的感覺中,自己的動作和平常沒有什麼兩樣,但看在艾琳眼中,卻完全不然,比起開始,奧莉弗的行動仿佛快了幾倍!
不僅如此,奧莉弗抬膝的同時,她的膝部猛然跳越出黑色的火焰一樣的光芒,而且轉瞬間這光芒就環繞了奧莉弗全身!
“她……成了龍魂戰士?”
在這一瞬間,奧莉弗因為受到的強烈刺激,竟然完成了質的突破,從高階戰士水準進入了龍魂戰士,而且更是直接越過龍魂戰士的低階,進入能魂炎外放的中階階段!
不要說艾琳,就連那些見多識廣的人,也很少聽說過這種情況。至少在這兩千年內,這種情況出現得非常少,在兩千年前的上古戰爭期間,倒是有不少這樣的傳聞。
對這突然的變化最吃驚的,就是那個龍魂戰士了,他身經百戰,經驗非常豐富,可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現象。因此他腦子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中計了”。
奧莉弗本來就是龍魂戰士,她一直隱忍不發,甚至眼睜睜看著同伴死去,為的就是等待現在這個時機!
那個龍魂戰士是如此猜想的,也根據這個猜想做出了選擇,他把原本放在艾琳身上的注意力大部分轉移到了奧莉弗身上,微微側壓圓盾。圓盾與奧莉弗的膝蓋撞在了起,奧莉弗的膝部傳來劇痛,似乎骨裂了,撞擊的反彈力讓奧莉弗摔了出去,那個龍魂戰士也一個趔趄。
他心中微喜:奧莉弗隱藏的實力也不過如此。
然而此時,一枝箭穿過他下壓小圓盾時露出的空隙,刁鑽地釘進他的身體。他在最後關頭移開了要害,可那枝箭還是貫入他的胸膛,巨大的衝擊力讓他飛了起來,直到這時,他才聽到弓弦的響聲。
“啊!”他發出憤怒的吼叫,對於龍魂戰士來說,他受的傷很重,卻不致命,甚至不足以使他喪失戰鬥力。他在空中調整身體,只等雙足一接觸到地面,立刻要衝向艾琳,在艾琳下一箭之前將她擊殺。
可他的腳沒有落在地上,而是落入一雙手中。終於趕到的沈白雙手抓住他的腳踝,因為過度用力,沈白的額頭青筋賁起,面孔也變得扭曲猙獰。藉著那龍魂戰士倒飛的力量,沈白順勢後仰甩手,他的身體在空中倒翻了一個跟頭,而那個龍魂戰士則頭部先撞擊在地上。
即使有魂炎護體,這樣的撞擊也讓那龍魂戰士腦子裡一片混亂,在他回過神來之前,倒翻在空中的沈白已經落下,雙膝重重栽在他的胸部,正頂中他胸前的箭枝上。原本露在外邊的半截尾羽被壓進了那龍魂戰士的身體,緊接著沈白的膝蓋也頂在傷口上。
“呃!”那龍魂戰士身體狂顫,身上原本跳躍的魂炎黯淡下來。
沈白的打擊並未結束,膝擊之後緊接著是肘擊,沈白的右肘狠狠撞在那個龍魂戰士的咽喉,那個龍魂戰士口中鮮血狂噴,眼前一片模糊。這樣連續不斷地攻擊,讓他暫時失去了反擊的能力,手中抓著的劍與盾也鬆開了。
沈白一把壓過劍,順著他胸前的箭傷創口,狠狠刺了進去。那個龍魂戰士發出驚天動地的叫聲,身上的魂炎象爆炸一樣迸開,把沈白拋得老高後摔下。那個龍魂戰士從地上直挺挺地站了起來,張牙舞爪地向沈白落下的地方走了兩步,然後僵住,緊接著倒下。
他的身體還在地上抽搐,但死亡已經不可避免。
望著他漸漸平靜下來的屍體,沈白抹了抹嘴角的血,用深呼吸讓自己幾乎要散架的身體重新穩定下來。他看了看奧莉弗,又看了看艾琳,臉上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
這個大敵是被擊殺了,但是他們不僅死了八個人,奧莉弗的右膝骨裂,艾琳的弓弦再次斷掉,而沈白自己的身體狀況更是差到了極點。他身上殘存的龍魂之力已經喪失殆盡,而且,胸前血劍亞歷山卓造成的傷口在緩慢加重,他可以感覺到,那傷口正一點點的逼近他的心臟。
當傷口延及心臟之時,就是他的末日。
不過他不能露出絲毫虛弱來,因為還有大群的敵人圍著他們。沈白緩緩站起身,向前走了幾步,揮劍將那個龍魂戰士的頭顱砍了下來,臉色冷淡地將首績抓起,然後舉示眾人。
他們三個人與龍魂戰士的激鬥持續時間並不長,可那片刻內的變化,已經讓圍攻的黑水一方人物目不暇接。而沈白砍下首績舉起頭顱時的冷漠,更是讓這些受到驚嚇的流氓打手們膽寒。他們都是敢拼命的,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不怕死,更何況是同這類似非人類的對手對決!
在一片驚惶失措的喊叫聲中,兩百多名黑水的打手、傭兵四散逃開,他們中的許多人一生都將被惡夢所追逐。
“繼續……前進!”沈白略帶厭惡地扔下了頭顱,然後向奧莉弗揮手。
“他們的遺體……”奧莉弗抱起一個同伴的屍體,沒有流淚,只是用詢問的目光看著沈白。不知不覺中,沈白成功地拿到了這支小隊伍的主導權,成為行動的決策者。
“如果我們能活下去,自然能夠收殮他們的遺體。”沈白的虛弱這個時候再也掩飾不住了,他連多說一句話的餘力都沒有,用劍拄著身體判斷了一下方位,他便向著加裡市中心議會廳的方向走去。
這裡離加裡市中心的議會廳還有一條長街,沈白從這裡甚至可以看到議會廳前廣場上的噴泉雕塑。大街上殺得血流成河,早就應該驚動加裡市市政議會的人,但他們到現在還沒有出現,甚至連平時維持治安的巡檢都不知躲到了哪兒。這種情況讓沈白意識到,加裡市市政議會未必是他們一行的救星,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能做的幾乎都做了,剩下的只能交給運氣來決斷了。
這讓他心中很不甘,他還不習慣讓冥冥中看不見的東西來撥弄自己的命運呢。
而且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也該出現了……
就在沈白想到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時,耳畔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一小隊騎士,一共是十五個人,從旁邊的街道橫穿過來,攔在了他們面前。這十五個人當中大多數都穿著黑色的鎧甲,整個人被裹得嚴嚴實實的,看不出他們的真實面孔,唯有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露出真實面容。
“我犯了一個錯誤喲,以為那些下賤胚能完成我交給他們的任務。”陰陽怪氣的傢伙露出笑臉:“不過好在為時未晚,我還來得及糾正這個錯誤喲。”
“沒有人告訴過你,喲來喲去的象個人妖嗎?”沈白不滿地說。
“嘴巴上的逞能只會讓你更加痛苦喲。”陰陽怪氣的傢伙拔出了血劍亞歷山卓:“現在……”
“我一直在等你出現。”
沈白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大步走了過去,他目光炯炯有神,剛才的疲憊一掃而空。
“真是勇氣可嘉喲。”陰陽怪氣的傢伙沒有下馬,血劍亞歷山卓上蒸騰起淡紅的氤氳。
“當心菊花。”沈白突然說道。
陰陽怪氣的傢伙微笑了:“你想用胡言亂語來擾亂我的心嗎,這是沒有用的喲……”
話還沒有說完,他臉色變了,飛快地從馬上躍起,而他的那匹馬則發出淒慘的嘶鳴,想要奔離原來的位置,可從馬腹下地面生長出來的一根血筍將馬牢牢釘住,筍尖從馬背穿過來。
陰陽怪氣的傢伙捂著自己的臀,絲毫沒有風度可言,他咬牙切齒,現在終於明白沈白要他當心的“菊花”是什麼了。
“被暴菊的滋味很好喲。”沈白冷笑著說。
他心裡還是有些失望,隱忍到現在,他亮出了自己最後的底牌,這幾天在下水道裡琢磨古代精靈法師留下的影像,讓他初步掌握了操縱水的力量。只不過他操縱水的方式與法師施法不太一樣,雖然不需要什麼咒文手訣,但也施展的速度很慢,威力也有限。剛才他控制地上的血水,使之凝聚成冰筍,然後悄然向陰陽怪氣的傢伙發動襲擊。雖然重創了那傢伙,可畢竟不是致命傷害,那個傢伙接下來的反擊,肯定會更加猛烈。
“你……你!”
陰陽怪氣的傢伙絕對不相信剛才是沈白做的,精靈之外無法師這是諾蘭德幾千年來的鐵律,因此,他認定有一個精靈法師隱藏在旁邊,他首先懷疑的對象是艾琳,可獵風者臉上的驚諤讓他意識到,艾琳是與法師格格不入的守護者。
血劍亞歷山卓被他橫在胸前,防備那個“精靈法師”的再次襲擊,一時間,他反而放過了沈白這個真凶。
看到他這模樣,沈白立刻猜出他的想法,當然不會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不用東張西望了,那個施法者就是我。”
沈白說的是真相,可是人只會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東西,那陰陽怪氣的傢伙冷冷翻了沈白一眼,注意力仍然放在對周圍的搜索上。他的部下得到他的手勢,將他的身後護住,十多雙眼光四處逡巡,可是好一會兒也沒有找到那個偷襲的法師。
“難道說那傢伙已經離開了?”他們心中更加疑惑。
“為什麼還沒有反應?”奧莉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一心在盼望市議會的援軍,但市議會議事廳前仍然是死寂一片,雖然有衛兵,可他們對這裡發生的事情視而不見。
“無論是不是你,你都死定了,這一次,亞力山卓要飽飲你骯髒的血喲。”臀部傳來的劇痛讓那陰陽怪氣的傢伙失去了耐心,無論隱藏的對手是否還在,他都要先拿沈白出氣。因此他大步向前,當經過他的馬時,他毫不猶豫地揮劍,馬的頭顱應聲落下,從馬脖子裡噴出的血液化成一團霧氣,被血劍亞歷山卓吸了過去。
沈白全神貫注盯著對方,不敢有絲毫大意。那人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但兩人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再有三步,對方必然會發動攻擊了。沈白微微眯著眼睛,然後張開右掌,一根冰刺從地上生長出來。
只不過這一次襲擊完全沒有開始的突然性,因此那人很簡單地就避開了,沈白的這一擊也證明剛才的襲擊者就是他本人,這讓那人暴怒。他咆哮著舉起血劍亞歷山卓,然後身體拖出長長的火焰,挾著令人窒息的氣勢撲向沈白。
“轟!”
以沈白原來的位置為中心,半徑兩米之內出現了一個大坑,在這個坑裡的所有物件都象是被強酸腐蝕過一樣,成為一堆鏽土。沈白離這個大坑不遠,風輕輕一吹,他的衣服被對手劍上氤氳沾染的地方化成碎粉落了下來,露出他胸前的傷口。
“殺!”短促的喝聲從那陰陽怪氣的傢伙口中發出,他根本不給沈白喘息的機會,猱身再度撲上。沈白有心閃避,可身體的極度疲憊卻讓他的動作變得遲緩起來,而心臟處傷口的劇烈疼痛又讓他整個動作都變了形。他已經連躲閃的餘力都沒有,除了閉目等死,似乎再無別的選擇。
“住手!”
一道飛射來的光芒擊破了沈白面前的血影,刺耳的金鐵交擊聲音連綿不絕,沈白喘著氣向後退開,這不是他的意願,可兩人相互攻擊時散髮出來的魂炎推得他不得不後退。
“這是……”沈白抬起頭來,看著半空中,那道飛射來的光芒是空中落下的,而現在在空中,一隻巨大的生物正扇動翅膀,用冷冰冰的眼光掃視著地面。
是一頭龍,一頭真正的巨龍。這還是沈白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巨龍,這種智慧生物擁有強大的力量,它們無論是近身肉搏還是遠程施法,都可以算是諾蘭德的最強者。
能夠從這頭巨龍身上躍下的,毫無疑問是一位龍將。自從踏出沈家門之後,沈白見識過不少龍魂戰士,也看到阿瑟斯突破進入龍將的行列,但有戰龍的龍將和沒有戰龍的龍將完全是兩回事。
“轟隆!”
巨大的聲響中,一個人影被拋起,從籠罩在他身上的紅色魂炎來判斷,應該是那陰陽怪氣的傢伙。他實力超強,與龍將抗衡也能支持到現在,雖然被拋飛,可也只是吃了點小虧。
“告訴我,你的血劍亞歷山卓是從何而來?”
救下沈白的人收住自己的劍,他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壯年男子,留著整齊的腮須,手中的劍銀白耀眼,看上去也不是普通的劍。他站在那兒時雖然沒有發怒,可自然有一股威勢發了出來,讓人不敢拒絕他的要求。
陰陽怪氣的傢伙站穩身軀,咬牙切齒地盯著來人,過了一會兒,他用冷澀的口吻說:“能夠使用血劍亞歷山卓,你應該猜得到我的身份,你們龍堂準備違背誓約,介入羅曼皇族之間的爭執嗎?”
“龍堂不會介入皇族的內爭,但有關血劍亞歷山卓的事情我們必須介入。”那個人語氣肯定地說:“退下,加裡城不歡迎你們!”
“加裡城與你們龍堂有什麼關係!”陰陽怪氣的傢伙憤怒地咆哮起來:“現在我們的計劃已經到了勝利的關鍵時刻,你為什麼要來阻止我們?”
“我不認為你們真的能夠勝利,看看你的身後吧。”龍堂來人冷淡地說道。
陰陽怪氣的傢伙回頭望去,當他看到市議會廳前整齊的巡檢隊列時怔了一下:“你們真的全面介入了?”
“你要弄清楚形勢,全面介入的話就不會允許你安全離開,加裡城的獨立與自主,是受到傳說英雄的保護的。”龍堂來人躍起,那隻巨龍與他心意相通,接住了他的身體。龍載著人在空中盤旋一圈,然後振翅滑翔飛走,陰陽怪氣的傢伙惱怒地盯著空中,然後不情願地吐出了一個詞:“撤退!”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41 PM
正文 三十、傳說英雄
沈白與奧莉弗對望了一眼,兩人心中都滿是疑問。
巡檢們已經開始清理街道上的血跡與屍體,剛才還血肉橫飛的加裡城街頭恢復了平靜,膽子大的商人已經開門營業,一切恢復了常態。
這場由**火並引起的激鬥,就這樣以一種奇怪的方式落幕了。陰陽怪氣的傢伙已經離開,龍堂來人也早就消失在空中,只是將一堆問題留了下來。
“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不是奧茲侯爵家的武士嗎?”奧莉弗問道。
他們得到的那份文件表明,奧茲侯爵對加裡城的覬覦之心並沒有消除,黑水評議會就受到奧茲侯爵的指使,他們準備控制加裡城的地下勢力,同時收買和逼迫加裡城議會議員們服從他們。他們的計劃準備了很長時間,到現在已經有接近三分之一的議員被他們控制,市政廳裡的市長就是他們的人。
因此,他們以為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是奧茲侯爵派來執行任務的家族武士,可聽龍堂來人與那傢伙的對話來看,那傢伙的身份應該是羅曼皇族,甚至有可能是阿瑟斯皇子的什麼親戚!
那傢伙的身份越是複雜,也就意味著加裡城這場風波背後藏著更大的秘密。沈白對於這個很不滿,他原本是無意中被捲入這件事情,結果還是成了別人操縱的棋子,而他對於背後操縱這一切的人一無所知。
唯有一個線索或許可以幫助他解開疑惑,在奧莉弗收拾好同伴的遺骸之後,他問道:“老耗子是什麼人?”
“老耗子?你懷疑他?”奧莉弗驚訝地道。
“龍堂來的人太及時了,如果沒有人提前發出信息,他根本不可能及時趕到救下我們。”沈白目光炯炯:“誰可能提前發出信息?一個是老耗子,還有一個是米高大叔。在老耗子身上,我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他的一些習慣談吐與大賢者柏特拉姆很相似,而柏特拉姆就是與龍堂有聯繫的上古傳奇英雄。”
“別開玩笑了,那個喜歡偷女性內衣、縮在陰暗潮濕的下水道裡的老耗子,會是上古傳奇英雄?”奧莉弗飛快地搖頭:“這絕對不可能!”
“所以我們才要找到他進行求證……連龍堂的人都能請來,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在諾蘭德普通人心目中,龍堂是一個神聖的地方,那是巨龍與人類盟約保存之所,也是相當多的龍魂戰士的誕生地。每年那裡會流傳出部分龍血,憑藉這龍血可以激發出戰士的魂炎,從而產生新的龍魂戰士。雖然這種方法誕生的龍魂戰士終身再無進階的可能,可誰也不敢輕視他們。
而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突破的龍將,也需要來到龍堂,從這裡獲得前往龍之谷的資格,獲取與自己締結盟約的巨龍。
龍堂的超然地位,使得他們很少介入普通人類的爭端,能夠讓他們在關鍵時刻出手,當然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也只有上古傳說英雄,才擁有這樣的資格。
“我還是不相信老耗子會是上古傳說英雄……”
洪水來得快退得也快,下水道已經恢復如常,奧莉弗領著沈白穿行在其中,艾琳厭惡這裡面的氣味並沒有跟來,這次再進入的只有他們兩人。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沈白沒有和她爭論老耗子的身份問題。
“我?當然是重建鐵錨兄弟會。”奧莉弗毫不猶豫地說:“對了,你不是要去藍森島嗎,我會幫你找到船的,只不過需要一些時間。”
“我覺得今後鐵錨兄弟會的發展方向應該有所變化,總是走老路遲早一天還是會遇到大麻煩。”經過這一番並肩血戰,沈白與奧莉弗說話的時候要隨意得多,他不掩飾自己的看法:“我們在瀛尾有一些物產,以前是由商人就近收購,這讓我們賣不出什麼好價錢。奧莉弗,我建議你組建一隻內河船隊,幫瀛尾把東西運出來,瀛尾需要的物資,你也可以運進去。”
“你的意思是讓鐵錨兄弟會走正道?”奧莉弗沉默了會兒,然後笑了:“你還太幼稚。”
“幼稚的不是我。”沈白沒有再勸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志向,或許奧莉弗的志向就是成為一位**的女首領呢。
他們終於到了老耗子的住處,經過洪水的洗劫,這裡亂成了一團。他們四處查看,並沒有人活動的足跡。老耗子往議長那兒送信之後就消失了,看情況,他也沒有回到這兒。
“他搬走了……或許還在下水道的某個地方,只不過我們再也找不到他了……”奧莉弗悵然若失地望著周圍,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沈白猜想,她和老耗子之間的關係應該也不簡單,所以當她遇到大麻煩的時候,老耗子才會挺身相助。這種超越年齡的友誼讓沈白很有些羨慕,他想到柏特拉姆,自己與那老傢伙之間,是否也有如此的友誼?
“找不到老耗子,我們再去米高大叔那兒看看吧,或許米高大叔才是那位傳奇英雄呢。”奧莉弗又說道。
“豬鼻與鱘魚”酒巴分外熱鬧,這幾天加裡城的血雨腥風,成了閒人們的談資,而酒巴中談論這些事情,在喧嘩與酒精的共同作用下,會讓人更加興奮。沈白花了不少力氣,才從人群中擠到櫃檯上,他剛想與米高大叔打招呼,心臟處的絞痛讓他身體僵住,好半晌也沒有緩過氣來。
米高看出了他的異樣,連忙讓夥計給他搬來一個椅子,沈白幾乎是癱坐在椅子上。這幾天來奧莉弗經常看到他這個模樣,已經有些見怪不怪了,只是為他要來一杯果酒。
讓沈白陷入痛苦中的是血劍亞歷山卓留下的創口,因為對體能的透支,創口的腐蝕性離心臟更近了。每次換藥的時候,沈白都可以嗅到惡臭味,無論是什麼樣的藥物,都無法使之愈合。
他之所以急著找老耗子,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希望從老耗子那得到血劍亞歷山卓的相關信息。或許有辦法讓他恢復被血劍破去的魂炎,至少也要讓他的傷勢好轉。
當他緩過神後,發現奧莉弗神情古怪地拿著一張紙。
“你怎麼知道的,為什麼你的判斷總是正確?”
與他目光相對,奧莉弗問出了一句很古怪的話。沈白接過那張紙,專心看著紙上的內容,那是一封寫給奧莉弗的短信,內容很輕鬆,但沈白還是從中看到了一種沉重。
“對於一個活了兩千歲的老怪物來說,下水道裡的潮氣使得我的關節有時會痛,所以我要離開加裡城了。親愛的奧莉弗,感謝這些年來你給我的內衣,我知道你是故意讓我得到的。少女的青春氣息,實在是讓人保持活力的秘訣,全諾蘭德有多少少女等待我去拿走她們的貼身衣物?另外,告訴那個明人,血劍亞歷山卓的傷痕不可治愈,如果他不想死的話,那就呆在下水道裡盡可能避免接觸陽光。”
“這麼說來,老耗子果然是傳說時代的英雄,而且,他應該也曾經被血劍亞歷山卓刺傷過。”沈白平靜地將那張紙遞回去。
那位傳說中的英雄怎麼成了下水道裡的內衣大盜,這背後一定還有一個故事,沈白對此很好奇,但不準備去尋找。能夠存活兩千年,那麼老耗子也應該是龍將以上的水準,這讓沈白對於龍將有了新的認識:不僅使得自己實力超凡,更讓壽命脫俗。
可是在推翻法師帝國的上古戰爭中最強大的戰士,羅曼帝國的開創者羅曼本人,為什麼沒有活到現在?
“你……準備怎麼辦?”奧莉弗的目光移到沈白胸前。
“不能接觸陽光啊,只要和她一樣就可以了。”沈白向艾琳抬了一下下巴,即使在酒巴中,艾琳也還是把自己牢牢裹在斗篷裡。
“因為這次事件,加裡城與奧茲侯爵關係非常緊張,所以暫時不能為你們找到前往藍森島的船,你們在這裡住一段時間吧。”奧莉弗說道:“我會盡快為你們安排好。”
“關於血劍亞歷山卓,你知道它的來歷嗎?”沈白又問:“你說是黑水的人把劍交給那個傢伙的,應該還有更多的線索?”
“你跟我來吧,這裡人多。”奧莉弗說。
奧莉弗對米高大叔低聲說了兩句話後,他們又來到酒巴的地下室裡,幾天之前就是在這裡,沈白開始接觸到魔法的奧秘。沒過多久,兩個壯漢將一個袋子扛了進來,袋子被甩在地上,裡面傳來唔唔的聲音。
“放他出來。”奧莉弗命令。
袋子被打開了,從裡面拉出一個大鬍子的男子,看模樣是個水手,臉上驚慌的表情證明他已經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你就是青斑魚皮卡德?”奧莉弗問了一句,不等對方回答,又命令道:“把有關那柄劍的事情說給我們聽,你是經手人,我們要最詳細的!”
“是,奧莉弗大姐。”那個男子認出了奧莉弗,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然後開始說有關血劍的事情。
他是黑水評議會外圍成員,在一艘近海船上充當大副,而這艘船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打撈加裡城附近水域的沉船。在一次打撈過程中,他發現了一艘不知多少年的沉船,那船的規模異常龐大,讓他意識到上面肯定有好東西。
他們原本就是依靠打撈這種沉船上的貨物來賺錢的,按照慣例,他們還將船上發現的一個徽標拓下來報告給黑水,以申請黑水提供打撈資金。而黑水的人最初沒有在意,等待了半年之後,黑水評議會突然又重視起這件事情來。他們派來了專門的監督人員,為首的就是一個黑甲武士,在付出了五條人命的代價之後,終於成功進入船中,結果大失所望,整艘船裡全部是白骨,至少有幾十具屍體堆在一起。
“我們把那些白骨清理乾淨就花費了三天時間,然後在最底層,發現了那柄劍,當時劍是插在船艙底層的淤泥裡,我們有一個同伴上去拔它,結果立刻就死了,第二個人去拔,同樣如此……最後我們不得不用繩索套住劍柄,把它拉上船。在船上監督我們的人用絲綢把劍包了起來,他也不敢去握劍柄,然後給了我們一筆重賞。”
青斑魚皮卡德說的很仔細,一些細節還專門重複過,這是個識時務的傢伙。不過他的口供並沒有給沈白更多的線索,關於血劍亞歷山卓所製造的創傷應該如何治愈,更是沒有任何信息。
“或許你可以求助一下正神教,他們對於治療各種創傷有自己的一套。”奧莉弗建議道。
這不是什麼好建議,沈白從不相信那些神棍,特別是在奧術之塔中親眼見到神使降臨之後,沈白更是對那所謂的神祗抱有懷疑態度。他搖了搖頭,沒有再討論這個事情。
接下來的五天,沈白完全是在一種少有的悠閑中度過的,沒有激烈的打鬥,沒有血腥的殺戮,也沒有勞神煩心的瑣事。他白天逛逛加裡城的街道,晚上回到住處練練字,真可以說是逍遙自在。
但他平靜的表面下,是血劍創傷的劇烈痛苦。每次傷發的時候,那種心臟被腐蝕剜攪的感覺,都可以讓他全身抽搐。只要稍過勞累,無論是勞力還是勞心,那麼傷痛必然發作。他又不願別人看到自己虛弱的模樣,每當這時,都會有意避開。
小龍對於他的痛苦感同身受,可是它有口不能言,無法安慰沈白。
第六天,他沿著血戰長街那天的舊路來到市議會大廳前,經過這段時間的整頓,加裡市勉強恢復了正常,議會大廳廣場上的噴泉也開始重新吐水,圍著這座著名的雕刻家的傑作,大群的市民聚集在一起。這吸引了沈白的注意,他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發現是一隊銀色盔甲的武士,在武士中間,則是穿著長袍的正神教僧侶。
他們似乎在傳教,沈白對於這些神棍沒有絲毫好感,因此沒有興趣繼續聽他們裝神弄鬼。然而原本懶洋洋趴在他肩上的小龍突然直立起身子,因為沈白的傷而沮喪的目光也變得熾熱。
它死死盯著那群正神教僧侶中的一人,還用力在空中嗅著。
它的異樣引起了沈白的關注,這幾天來小龍一直懶洋洋的,做什麼都不活躍,現在突然興奮起來,一定是看到了什麼讓它喜歡的東西。
那個被小龍緊緊盯著的僧侶仿佛感覺到什麼,他抬起臉,向沈白這個方向看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
因為血劍之傷害怕陽光,沈白現在全身都裹得嚴嚴實實的,那個僧侶根本不可能認出他來,而且沈白也確認自己並不認識他。他先是微微一笑,然後低聲對著身邊正大聲傳教的另一個僧侶說了兩句,另一個僧侶詫異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們心中在想什麼,你們這些迷途者,在親眼見到神跡前是不會放棄自己的固執。現在,來自神殿的神選者將會為你們展示神跡,讓你們親眼見到惡魔是如何被驅逐的!”
那個傳教的僧侶大聲喲喝,這段話令沈白心生警惕,沈白轉身想要走,突然間發現自己身邊圍觀的人群都散開了。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離開已經晚了,因此停下腳步,正對著緩緩走近的那個僧侶。
“惡魔占據了你的身體,正在腐蝕你的心靈,懺悔吧,迷途者。”那個僧侶從分開的人中走了過來,他左手握著一個新月十字,右手端著一個淺盤,淺盤中有一些清水。
“你不怕別人說我們是串通好了的嗎?”沈白沒有辯解而是反問。
“你知道我們不是就行了,迷途者,正神會拯救你……”
那個僧侶臉上沒有一般狂信者的癡迷,他始終是溫和而虔誠的,然後他將左手的新月士字浸泡在淺盤中:“聖水會驅走惡魔!”
從他說到“惡魔正在腐蝕你的心靈”開始,沈白就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到他將沾了水的新月十字拿出來,又將其上的水灑在自己身上,沈白嘴邊掛著冷笑,正要出口譏諷的時候,突然間他全身顫動,一般清涼的感覺從被水沾濕的地方傳入他的心臟部位。
圍觀的人都發出驚呼,因為在沈白身上,突然間升起一團淡淡的紅色霧氣!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42 PM
正文 三十一、小龍
別人在驚訝之餘,多少也有些懷疑,沈白是否與這群傳教僧侶是一夥的。但沈白自己心中明白,自己從來不認識他們,他們也不可能在自己身上做手腳,因此最驚訝的人,就是沈白。
“這是……什麼東西?”沈白喃喃地問。
“迷途者,你受到了惡魔的詛咒,因此遭遇不愈的創傷,那件武器必是用最邪穢的血河之水浸泡過的,那件武器必定汲取了無數生靈的生魂。”那僧侶低聲說道:“你將永生受其折磨,死後靈魂也將浸泡在血河之水中,重複生前的苦難,直到世界末日之時。”
這樣的話如果是以前對沈白說,沈白根本不會理睬,可現在他正飽受血劍創傷的折磨,而那正神教僧侶的話語隱約指出了血劍的來源。
他身上升起的血煙在半空中凝聚成形,變成一個骷髏頭骨,周圍的人嚇得紛紛避讓,沈白自己也退了兩步以方便看清楚那個頭骨。雖然只有骨骼的輪廓,可那頭骨張大嘴巴似乎在無聲地吶喊,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這就是徘徊在血河之畔的痛苦靈魂,迷途者。”那個僧侶對沈白怪異的神情很滿意,他微微垂下頭表示自己的謙恭:“感謝無所不能的正神,他賜給我們能夠驅退邪穢的聖水。”
沈白眯著眼,他不是一個陰謀論者,但現在的遭遇又讓他不得不成為一個陰謀論者,所發生的一切,也太過巧和了。
他才被血劍所傷,這僧侶就出現在他面前,難道說那位所謂的正神,真的擁有這種感知一切的力量嗎?若是如此,他又為何要派出神使去搶奪秘鑰?
“正神啊,請寬恕我們的罪惡,我從此將成為你最虔誠的信徒!”
人群中有人被這一幕嚇住了,他跪倒在地,向著僧侶手中的新月十字聖架匍匐,有了帶頭的,立刻一大群跪了下來,紛紛表示自己的皈依,甚至有人痛哭流涕,當場表示要捐出自己家財的一半,用以支持正神的榮光在大地上傳播。
這些人當中才真正有正神教安排的人,那個僧侶雖然對於這種小伎倆不以為然,但只要能傳播教旨,那麼一些必要的手段還是有存在價值的。唯一讓他感到遺憾的是,身為這場“戲”的主要配角,沈白這個時候還是挺立原地,只是斗篷陰影中的目光閃爍不定。
“你為何還要猶豫,為何還不拜下向正神懺悔?”那個僧侶向前走了一步。
“我不是正神的信徒,為什麼要向他懺悔?”
“即使是為了你的生命,你也必須懺悔,須知聖水能驅趕的只是你肉體上的怨魂,而纏繞你心臟的惡魔,唯有徹底皈依才能得到正神的拯救。”那個僧侶嘆息了一聲:“你不想重返陽光之下,沐浴在明媚的春光之中麼?”
沈白有些迷茫,僧侶言下之意很明顯,剛才從他身體中驅出的只是血劍造成的部分創傷,根子還在他體內,如果他不肯皈依,那麼就得不到徹底的救治。但他對於一切妄稱神祗者有著本能的反感,一邊是生命,一邊是信仰,他該如何取捨?
“迷途者,回歸正神之道吧。”那僧侶輕輕吒了一聲,沈白身體顫抖了一下,幾乎要不受控制地拜倒,但立刻,他眼中恢復了清亮。
“很抱歉,我非常感謝你減輕我的傷勢,但是對於你們的神祗,我只懷敬畏之心,卻無信奉之念。”沈白向後退了兩步,使自己離那僧侶遠一些,眼中閃爍著警惕的光芒。剛才那僧侶的輕吒,絕對是一種催眠術,如果不是他意志堅定,在受到刺激的時候本能反擊,或許這個時候他或許已經跪下了。
“那當真可惜。”那個僧侶惋惜地嘆了聲,他已經看出沈白實力非凡,如果能將這樣的人拉入正神教,勝過發展上百個普通信徒。
“他被惡魔控制了心靈,神甫大人,淨化他的靈魂吧!”人群中有人喊出來。
沈白聞言一笑,停下後退的腳步,他昂首挺立。雖然失去了魂炎,但他還有足夠的戰鬥能力,如果對方想動手,他也不害怕。
艾琳不喜歡人類的喧鬧,因此並沒有跟在他身邊。
“正神給予了他機會,但他選擇墮入血河,這是他的自由,正神只會放棄他,而不會干涉。”那個僧侶卻說出讓沈白意外的話,然後轉身就離開了他。
小龍這個時候卻突然跳起,一頭撲在僧侶手中的圓盤上,大口大口汲飲盤中的聖水。它現在有一米長,淺盤中的水被它幾下就吸光,不等那僧侶抓它,它又跳回沈白的身上,瞬間就消失在沈白的斗篷中。
“啊,那個人果然是惡魔,他的蛇竟然搶走了聖水!”見到這一幕,有一個僧侶尖聲叫起:“神甫大人,必須將那個人焚滅,以免禍害這座城市!”
沈白也沒有想到一向聽話的小龍會鬧出這一麻煩,他微微苦笑,知道今天的事情不會善了。果然,那個僧侶轉過臉,看著他的表情就有些古怪。
“迷途者,聖水是正神賜給我們的至寶,我們攜帶的數量並不多,原本是用來驅邪救人的……”
再次讓沈白吃驚的是,那個僧侶並未因此立刻發作,相反,他的表情裡還有幾分歡喜,態度也很和藹。但沈白心裡還是有幾分不安,事反常必妖,那個僧侶與他此前見過的任何正神教信徒都不同,背後肯定還有蹊蹺。
“你覺得我是惡魔嗎?”沈白打斷了對方的話,他必須掌握主動權,如果對方以除魔為名,煽動周圍的信徒圍攻他,那他只能對這些普通人動手——而這是他想避免的事情。
“你為邪穢之利器所傷,我不能確認你是惡魔。”僧侶遲疑了一下回答。
“可他的蛇褻瀆了聖水,那一定惡魔變的,他不是惡魔也是惡魔的僕從!”傳教的那個僧侶有些氣急敗壞。
沈白沒有急著辯解,而是看向掌握聖水的僧侶,那僧侶又是短暫地遲疑,然後用力搖了搖頭:“惡魔不可能接觸聖水,那個……那個不是惡魔,也不是蛇,是龍,一隻亞龍幼龍。”
“幼龍!”
周圍的市民立刻喧嘩起來,亞龍在諾蘭德也不常見,何況前段時間還有一位龍堂武士出現在加裡,官方對此雖然有所隱瞞,可民間謠言早就滿天飛了。市民們立刻把沈白的幼龍與那天制止加裡城血腥戰鬥的龍堂武士聯繫在一起,紛紛猜測起沈白的身份。
“但是,這隻幼龍既然能飲用聖水,那一定是受正神寵愛的存在,它不應在迷途者身邊,而應該由正神教來供養……迷途者,我希望你能將之獻給正神教,我們不會讓你受損,我可以為你乞求神跡來徹底驅逐邪惡武器的傷害,還會在經濟上補償你的損失,如果你確實需要一隻亞龍,我們還可以為你找到一隻。”
那僧侶非常誠懇地提出條件,沒有絲毫強取豪奪的話語,可言語中傳遞出來的信息卻是非常堅定,頗有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意思。沈白揚起眉毛,如果是別的條件,他或許還會妥協,可是要帶走小龍,那是他絕不同意的。
就在他要開口的時候,臉上突然露出古怪的表情。
鑽進他斗篷裡的小龍,並不是因為做了搗蛋的事情而尋找庇護,而是直接從他袖口爬到了他胸前,他可以感覺到,小龍一口咬在他胸前血劍製造的傷口上!
“你覺得怎麼樣?”那個僧侶又問道。
沈白根本無法回答他,胸前傳來的麻痺感覺讓他僵直在原地,好一會兒,劇烈的疼痛傳來,但這種痛是單純的身體上的痛苦,而不是象此前血劍傷口發作那樣的痛徹魂魄。他這才能動彈,不顧自己還在陽光之下,他立刻扯開斗篷,解下自己的胸衣。
小龍軟綿綿地從他身體落在地上,沈白慌忙把它抓起,雖然沒有說話,卻通過心靈拼命傳遞著詢問的意念。可小龍象是睡著了一般,沒有任何反應。
小龍的嘴中,還含著一團看上去非常猙獰的肉,淡淡的紅色氤氳從肉上蒸騰而起,伸展成無數條觸臂,象是一條瘋狂擺動著觸手的章魚。這股氣體看上去就讓人噁心作嘔,同時也讓人心驚膽戰。
沈白用衣衫裹住手,從小龍嘴中將那團爛肉掏了出來,那些氣體觸臂竟然順著他的手就要往裡鑽。不過好在它們甚為虛弱,沒辦法透過皮膚,而沈白裹著手的衣衫也形成了一道阻礙,這才未讓它們得逞。
沈白心中憂憤交加,無意中,他的怒火將身體內的奧法能量啟動,一團火焰從他的掌心滲出,在他的手掌中形成一個火球,清晰的“滋滋”聲中,那團爛肉與氣體一起,被火球點燃,化成黃色的煙霧,帶著一股奇臭,消散在空中。這樣做並沒有讓沈白覺得解恨,他鬆開手,一團殘灰落在地上,他恨恨地踩上一腳後,這才出了口氣。
“啊!”
看到他胸前的傷和汩汩流出的血,特別是看到他明人的外表,周圍的人當中有人認出了他就是那天在血戰長街的主要人物之一。那天的血腥大戰,早就成了加裡城人們的談資,因此圍觀的人立刻讓開一大塊地方。
那個僧侶也驚呼了一聲,上前撫摸小龍,沈白沒有拒絕,略帶希望地看著那個僧侶。他和小龍的感情絕非尋常,為了自己的傷口,他不會向那個僧侶求助,但小龍現在的狀況,卻讓他有向僧侶求助的念頭。
僧侶撫摸了一會兒,又看了看沈白的傷口,然後嘆息著搖頭:“難怪它要搶奪聖水,它是要用聖水來幫助你……但是血河之水的邪穢太過強大,聖水雖然能幫助你,卻不能幫助它……它已經失去了靈智,很抱歉,我也沒有辦法,真是太可惜了,一頭產生靈智的亞龍,原本是有希望……”
僧侶斷斷續續地說到這,沈白只聽明白一件事,就是小龍為了救他而失去了靈智。
對於一個智慧生物來說,靈智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沒有了靈智,與行屍走肉就沒有什麼區別。小龍之所以能和沈白進行溝通交流,靠的就是有靈智,可現在它的靈智卻喪失了!
“你們有沒有辦法,如果我皈依你們正神教,你們有沒有辦法?”沈白急切地問道。
僧侶思索了好一會兒,然後遺憾地搖了搖頭。
“那……那我把小龍獻給你們呢,我不需要任何回報和代價,只求你們讓它恢復靈智!”沈白又焦急地說。
僧侶給他的答覆還是搖頭,看到沈白眼中的絕望與憤怒,僧侶嘆息道:“它開啟了靈智,又能飲用聖水,原本我是希望將它吸引進入正神教,成為正神教的護教聖龍……但沒有了靈智,它和普通亞龍就沒有了區別,對於正神教來說,它也沒有什麼用處。”
這讓沈白徹底絕望了,沈白呆了一會兒,然後默默地將小龍頂在自己頭上,自從它長成一米多長後,沈白就沒讓它盤在頭上過。沈白向那個僧侶微微頷首,然後轉身離開,周圍的人紛紛為他讓開道路。
沈白前所未有地痛恨那個陰陽怪氣的武士,小龍是為救他而變成這個模樣的,而他則是被那個陰陽怪氣的武士用血劍亞歷山卓所傷。在此之前,他就有給那個陰陽怪氣的武士搗亂的念頭,現在,這個念頭已經上升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
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在強有力地跳動,血還在從傷口滲出,只不過由紫色變成了鮮紅。久違的魂炎似乎正在他身上甦醒,但他感覺不到絲毫歡喜。
就算是得知他父親戰死的消息時,他也沒有這麼悲痛過,在這個世界當中,那位幾乎沒見過面的父親對他來說是個相當陌生的人,而小龍則從他上一個世界的意識覺醒就開始陪伴他,如他手足,如他兄弟。
他默默回到住處,很快奧莉弗趕來,或許她已經知道了一切,見到沈白時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是親眼見到沈白與小龍並肩作戰的情景的,也看到在平時一人一龍相互嬉戲的場面。
“我能體會到你的痛苦,因為前些天我也親身經歷了那種痛苦,而且我比你更為沉重,你的小龍只是暫時失去靈智,而我的兄弟們卻已經為了保護我永遠死去。”在相對而坐許久之後,奧莉弗起身準備離開,離開之前,她慢慢說道:“你還有希望,小龍既然能產生靈智,那麼也有可能恢復靈智,可我的那些兄弟們,卻無法復活……”
這話讓沈白猛抬起頭來,也讓獵風者艾琳對奧莉弗刮目相看。
奧莉弗是個底層爬出來女人,就象路邊頑強生長的小草,即使風再大,她也能堅定地咬住地面生存下去。艾琳的目光從奧莉弗身上移到了沈白身上,沈白也同樣如此,他們是同一類人。
“正神教不能解決的問題,別的力量未必不能解決。這個世界上沒有比精靈一族更熟悉和了解龍類了,只要帶著你的亞龍回到藍森島,我相信我們能從古老的典籍中找到能幫助你的東西。”艾琳慢慢地說道。
沈白眼前一亮,艾琳說得一點都不錯,上古時期,精靈長期圈養巨龍,他們對龍族的了解,比起正神教應該更多。
這樣一來,藍森島之行就顯得更為迫切了。
“我一直有個疑問,我見過拉菲爾的實力,雖然相當強,但想要控制巨龍,似乎還不夠。”沈白問道:“艾琳,你能為我解釋這裡面的原因嗎?”
獵風者意味深長地笑了:“如果我能解釋的話,那麼巨龍肯定會毀滅藍森島。”
如果真有控制巨龍的秘法存在,以巨龍現在在諾蘭德的強大,它們的確有可能聯合人類徹底摧毀藍森島。沈白心中突然又閃過一個念頭,當年巨龍們沒有徹底摧毀三大法師塔,除了因為摧毀的代價太過沉重之外,是不是還想在精靈和人類間維持某種平衡呢?
如果精靈法師被完全消滅,強大起來的人類會不會走上他們的老路,也想要奴役巨龍?
這些問題只能猜測,卻不會有人給他答案。
不過艾琳算是給了他一線希望,而且經過小龍的努力之後,沈白的身體狀況有了明顯的好轉,雖然魂炎仍然不能外放,但那種隨時可能危及生命的狀況已經被解除了。而且讓沈白意外的是,那天的憤怒,使得他掌握了冰刺之外的第二種魔法技能,火球術。
艾琳說這隻不過是一種最低級的法術,雖然施法比冰刺要快,可威力很有限,容易被躲閃。沈白卻想起火燒焚燒血劍腐蝕的肌肉時的情景,至少這個法術,對血劍的傷口很有作用。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43 PM
正文 三十二、箭魚號
“箭魚號”是來往於尤裡海灣速度最快的船之一了,而且它並沒有為了速度犧牲載重量,長達八十米的船身看上去就象是一條銀色的魚浮在海面上,非常大氣漂亮。這也是加裡城最著名的一船走私船,絕大多數沿海國家的緝私艦都無法追上它,就連那些以速度見長的海盜艦,大多數在箭魚號面前也要甘拜下風。很多人都說,只有傳說中的海盜船“黑天鵝”號才能與箭魚號相提並論。
“我知道那是一艘好船,你用不著反覆給我解釋啊。”沈白不緊不慢地與奧莉弗說話,只從外表上看,他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以往固執地盤踞在他肩膀上的小龍,現在被他用透氣的布袋裝好搭在腰間,這傢伙象是進入冬眠一樣,不吃不喝也沒有任何反應,但沈白可以確定它並沒有失去生機。
“哈哈,因為這艘船很有點傳奇色彩,我當然要對你多解釋……這艘船每次遠航,都會招惹大麻煩,但每次又都能安然而退喲。”奧莉弗擠了一下眼睛:“因此,在我們的圈子裡又給箭魚號取了一個外號,叫做幸運者號。”
“別喲。”沈白聽到一個“喲”就想起自己的仇敵,經過多方面的探查,特別是通過黑水的殘黨審訊,那個使用血劍亞歷山卓的武士身份還是籠罩在一團迷霧當中,只知道他應該是羅曼帝國皇族後裔,是奧茲侯爵的支持者。黑水的重要頭目之一供稱,他的名字應該是巴奈特,這個詞又有“領袖”之意,因此不知道是真名還是化名。
“那就不喲了。”奧莉弗突然象個男子一樣給了沈白一個擁抱:“我以前沒有想到會有一個明人朋友,沈白,保重。”
“你也保重。”感受到她緊貼著自己的溫暖,還有胸前那兩團軟玉,沈白臉微微有些紅,不過他沒有推開奧莉弗,而是輕輕拍了兩下他的背。經過長街浴血之戰,在沈白心中,也已經把奧莉弗當作自己的摯友了。
箭魚號上的鐘聲響了起來,這是凌晨時分,碼頭上人並不多,薄薄的晨霧讓海面有些朦朧。在鐘聲裡,沈白揮手與奧莉弗作別,在收起舷板的最後時間裡,他才登上船。
在船隻啟航之後,奧莉弗仍然屹立於碼頭,默默目送著船的遠去。身邊的一個同伴神情有些異樣,一副想說又不感說的樣子,奧莉弗恰好回頭髮現了這個表情,白了他一眼:“有什麼話就說,別吞吞吐吐象個娘兒們!”
“大姐頭,你對那個明人可有些不一樣。”那個夥伴乾笑了兩聲:“竟然還給他一個擁抱,我也想要啊。”
“就是就是,我們都想要啊。”另外幾個夥伴也嚷了起來。
奧莉弗臉微微有些紅,然後她露出凶狠的笑容,將自己的指骨捏得咯吱直響,身上的魂炎熊熊燃燒:“你們真的想要一個龍魂戰士的擁抱嗎?”
“啊,救命!”那個帶頭的夥伴轉身就跑,奧莉弗快步跟上,夥伴們的笑聲漫灑在海面上,化成了粼粼的波光。
與此同時,艾琳看著沈白嘴角浮起的微笑,忍不住譏諷道:“人類的愛情來得就是這麼突然和毫無理由嗎?”
“你們精靈族對人類感情的認識就這麼膚淺嗎,除了愛情,就沒有別的情感可能?”沈白反脣相譏,與艾琳一路上鬥嘴,幾乎成了他的習慣。
“如果不是愛情,只是單純的情慾?”艾琳聳了聳肩膀:“至於友情之類的,人類中間是不存在的,你們只有利益。”
“打擾一下二位,你們是箭魚號此行的客人吧?”沈白正要反脣相譏,一個衣冠楚楚的男子走了過來,他的舉動非常符合貴族的禮儀,看上去有良好的教養。他向著二人微微鞠躬,然後接著說道:“歡迎來到箭魚號,我就是船長弗迪南德,能夠與你們同行,是我的榮幸,如果你們在船上有什麼要求,請向我提出。”
“弗迪南德”在諾蘭德語中是喜愛冒險的人之意,這位船長倒是人如其名。沈白沒有急著回禮,因為對方明顯對艾琳更感興趣一些,即使裹在斗篷中,艾琳窈窕的身材還是很讓人亮眼。對方的彬彬有禮,也讓艾琳很是好感,她嫣然一笑,伸出一隻手,那位弗迪南德船長牽著手,在她指頭上的扳指上輕輕一吻。
“美麗的守護者,在我的船上,你用不著用斗篷遮擋住你的明艷,我的水手們都不只一次去過藍森島,對於精靈並不陌生。”弗迪南德退後一步再次鞠躬,然後轉向沈白:“即使是在大海之上,也聽說過你的名字,龍魂戰士沈白,五百年來明人的第一位龍魂戰士。”
沈白啞然,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竟然變得這樣出名了。他並不知道,阿瑟斯被諾蘭德人寄予厚望,有關阿瑟斯的英雄事跡,一直被某種力量進行宣揚,在最近阿瑟斯的兩次行動中,他都作為主要配角出現,因此也可以說是大名遠揚。
“你好。”他只是點頭。
對方並不因為他平淡的反應而感到失禮,再次向二人致意之後,他離開甲板進入了船首的船長室。
“船長命令我向二位報道。”沒一會兒,又有一個年輕的水手過來:“二位的住處已經安排好了,我們如果順利的話,將在海面上航行十五天,抵達冰雪半島維金人的瓦格雷茲港,然後還需要二十天的航程,才能抵達藍森島。”
“哦,忘了自我介紹啦,我的名字叫喬,水員學徒喬,總有一天我會成為弗迪南德船長那樣的大人物的!”
這位水員學徒才十四五歲的樣子,有一雙靈活的眼睛和讓人親近的開朗面容,看到他沈白想起阿木,兩人年紀差不多,性格卻完全相反,陰郁沉默的阿木,肯定不如喬討人喜歡。
“先帶我們去住的地方吧。”艾琳說道。
“請跟我來,美麗的精靈女士。”喬學著弗迪南德行禮:“我還是第一次在藍森島以外見到美麗的精靈女士呢。”
“你經常去藍森島?”艾琳微微撩了一下眉毛,她在島上可從來沒聽說精靈與人類有頻繁的往來!
“不經常,去過兩次,我十歲開始就在箭魚號工作。”喬領著二人穿過低矮的艙門,進入甲板第二層:“不過我們不被允許自由活動,只能呆在港口區域,這讓我很遺憾,我本來還想在藍森島四處逛逛呢。”
他們跨入的艙門很矮,但進入後的通道卻顯得高大,根本無須低頭。船體不知道是用什麼木材建成的,摸上去冰冷有金屬感,非常結實。船身的每個角落都被刷成銀白色,水手們將之打掃得非常乾淨,可以說纖塵不染。沈白在地球上的記憶裡見過那些萬噸甚至十萬噸級的鋼鐵**,因此並不十分驚訝。而艾琳則滿是好奇,這裡摸摸那兒摸摸,對於這船上的一切都十分滿意。
船甲板之上有兩層樓台,集中在船的尾部,他們的住處就被安排在二樓。打開窗子,海風迎面撲來,偶爾還有幾點帶著腥潮味的水星撲上人臉,讓人忍不住深深呼吸。房間裡裝飾簡單,但乾淨,這一切都讓沈白想到這艘船的船長,真正是船如其主。
“箭魚號是諾蘭德最快的船——有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快的船,她是羅曼歷一千九百一十年下水,到現在已經有十四年的歷史,可因為水手們勤快,所以保養得非常好,現在還和新的一樣。”喬沒有立刻離開,他象個導遊一樣解說:“她的航行速度,很快你們就會有親身體會,所以我就不多說了。二位都是尊貴的客人,如何保護她不受破壞,也無須我多說,我們會為二位準備熱水和洗漱用具,弗迪南德船長說今天會邀請二位共進午餐,到了午餐時間我會來通知二位。”
沈白揚了一下眉,這少年水手說的“這個世界”明顯比諾蘭德大陸區域要更大,難道說在諾蘭德大陸之外,這個世界還有其它的大陸嗎?
“你們去過諾蘭德以外的地方?”他直截了當地問。
“啊……我們去過藍森島和其它一些隱秘的地方。抱歉,如果沒有別的吩咐,我要先離開一會兒了。”喬畢竟還是個少年,雖然他努力回答沈白的疑問,可臉上浮起的紅暈,還是證實了沈白的猜想。沈白不動聲色地點了一下頭,看來自己的推測是對的,諾蘭德之外,還有別的大陸。
他和艾琳當然不是住在同一間船艙中,放好自己的行李之後,沈白來到艙外的過道上。整個甲板上二層過道有十六米左右長,過道兩邊各有四間客艙,除了他和艾琳的門是開著的,其餘都緊閉著,也不知道是否有人。
沈白來到過道外,從上往下看,甲板上的水手們正在忙碌,操帆的、拉纜繩的、清洗甲板的,每個人各司其職。他們沒有一般海船上水手的暴躁,雖然談吐仍然很粗魯,可做起事來井井有條。
這是一般訓練有素的傢伙,而且他們對於自己的工作有著一股激情,在他們身上,沈白看到了瀛尾明人的未來。經過他一年的努力,瀛尾明人的風貌已經與此前有所不同,不過比起這些水手們的昂揚,還有一段差距。
“箭魚號有一群了不起的水手。”沒有多久,這樣的話聲突然傳入沈白的耳中,沈白側過頭去,發現船長弗迪南德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邊。沈白的寒毛立刻豎了起來,他退了一步,眼中閃過驚訝的光芒。
這段時間的休養,沈白的實力已經恢復,而且經過一次失去力量之後,他漸漸停滯的魂炎又有所進展,現在他已經到達了九階龍魂戰士的水準,也就是龍魂戰士的最高境界。初入奧術之塔的阿瑟斯王子,也不過是這樣的實力,象他這樣從魂炎覺醒到進入九階時間之短,可以說是舉世罕有。而與那個巴奈特的對決,讓他對魂炎的運用也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特別是參悟法師們施法的奧秘之後,更是對力量本源有所觸摸。
可就是這樣實力增長,他也沒有發現弗迪南德的聲息,只有當這位船長出聲,他才察覺到他的到來。
從外表上看,這位船長更象是一位貴族,現在看來,他同時也擁有深不可測的實力。
“船長,這船上還有別的客人嗎?”沈白問道。
他不能直接把自己的懷疑宣之於口,只能尋找別的問題來掩飾自己剛才的失態。弗迪南德對此似乎了然於心:“加裡城並不是我們的第一站,在這之前,我們船上也有三位客人,不過這三位客人……”
他話音還沒有結束,沈白的目光就直直盯在他身後,然後握拳挫身,擺出了戰鬥姿態。
在弗迪南德身後,一個獸人絲毫不掩蓋自己的外表,大步走了出來。
“不要緊張,不要緊張,在箭魚號上不會爆發衝突。”弗迪南德伸出手,只是輕輕搭在沈白的肩膀上,沈白就覺得自己身體象是被鐵箍束住,不能動彈絲毫。好在那種約束感只持續了一瞬,弗迪南德向那個獸人招手:“艾薩冷,你不是嫌旅途寂寞嗎,這位沈白,是可以一交的好朋友哦。”
這個時候沈白才注意到,來的獸人皮膚是正常的綠色,他應該是一個年輕的獸人,眼裡閃爍著與那些黑皮、紫皮和紅皮獸人不一樣的光芒,顯得冷靜而睿智。他也看出沈白的敵意,因此在離沈白還有相當一段距離的時候就停下了腳步,然後向沈白伸出手:“雖然我痛恨人類,但我也不會拒絕人類中的友誼之手。”
他說的通用語有些慢,部分地方吐字帶有獸人特有的鼻音,不過可以聽得清楚。沈白感覺到身上的壓力消失了,他慢慢站直身軀:“我的父親在一年多前戰死在狂暴峽谷,我身上流淌著明人的血液。”
沈白並沒有伸出手,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他都不能伸出手。被稱為艾薩冷的獸人也收回手,微微揚起下巴:“我的兄長死在明人手中也不到一年,但我記著我的老師說的一句話。”
說到這,他停了下來,沒有把那個老師所說的話複述出來,沈白對於獸人中的箴言沒有興趣,也不打算再與這個獸人少年說話,但弗迪南德很好奇地問:“艾薩冷,你的老師弗格森是我的舊識,無論是在人類、精靈、獸人還是其餘智慧種族當中,他都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大智者,他的每一句話都別有深意,能不能告訴他說的是什麼?”
“我原本沒有義務教會我的敵人什麼是智慧,但既然是弗迪南德先生問起,那麼我也不會隱瞞,我的老師說,不要讓憎恨迷失了內心。”艾薩冷也沒有看沈白。
這句話出自以殘忍和嗜血出了名的獸人口中,即使是對獸人懷有成見的沈白聽了,也不禁心生佩服。
“說得出這樣話的人,哪怕是敵人也值得我欽佩。”沈白絕不是固執到不辨是非的人,這次他先伸出手:“請允許我向你的老師致敬。”
“友誼永不遲到。”艾薩冷又說了一句獸人中的箴言,握住了沈白的手。
“真高興你們能夠握手,這比起互相殘殺可要有意義。”弗迪南德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的兩個年輕人,然後他向著船艙通道:“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歷史時刻,美麗的精靈女士,你是否願意與我共飲一杯葡萄酒,來慶祝這一時刻的到來?”
解開斗篷的獵風者艾琳象是降下世間的明月,全身上下都隱隱籠罩在光輝中,無論是人類還是獸人,對於美都是同樣的反應。沈白覺得自己心跳停止了,很快他就意識到,仍然與他握著手的艾薩冷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我是艾薩冷,冷山部落的試煉者。”艾薩冷首先自我介紹:“美麗的精靈女士,為了證明我有資格知道您的名字,我會為您獵殺一頭雪嶺影豹,然後將豹皮給您送去,無論您身處何地,都可以收到我的禮物,這是我指著雪山之巔許下的誓言。”
比起他沈白就要正常得多,畢竟與艾琳相處久了,這不是第一次見到她的相貌。
“艾薩冷?你不必為我獵殺雪嶺影豹,這個名字我也聽說過,就如同人類當中阿瑟斯的名字一樣,精靈族也流傳著你的名字。我是獵風者艾琳,藍森島的守護者。”
“我的名字終將響徹大地。”艾薩冷轉向沈白:“明人的龍魂戰士沈白,我聽說過你的名字。”
沈白唯有苦笑,自己的實力還不怎麼樣,不過作為五百年一出的明人唯一龍魂戰士,聲名倒是遠揚了。
“這將是一次註定要載入歷史的會面,三位年輕的勇者相聚在箭魚號上,而我,箭魚號船長弗迪南德,將成為這一段歷史的見證人。”弗迪南德愉快地笑了:“時間差不多了,各位如果同意的話,請與我一起享用午餐,我的廚師為大家準備了冰泉鮭魚與寒蝦,這可是只有北海才會出產的美味。”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43 PM
正文 三十三、仇恨歷史
箭魚號的速度果然名不虛傳,當風向合適的時候,船上五根高聳的桅桿上白帆如雲,不過沈白覺得,除了風力之外,箭魚號應該還有其它的動力。他曾經試探著提出到甲板以下去看看,但被水手委婉地拒絕了。
初時的驚奇過後,海上的航程就顯得單調枯燥,那個年輕的獸人艾薩冷看來是迷上了艾琳,時不時會來找她,而艾琳對此也毫無拒絕之意,只不過每次都會邀請沈白加入他們的談話。最初的話題是圍繞著海上的生活展開,後來三方小心翼翼地談到自己種族的一些風俗習慣,在十天之後,話題不可避免地涉及到人類、精靈與獸人間的關係。
“至少有一點我們能達成一致,就是我們都厭惡除了自己種族之外別的種族。”在一次激烈的爭執之後,沈白不得不如此說道,三人之間看法的差異是如此巨大,讓他們根本無法說服對方。
獸人討厭人類和精靈,精靈憎恨人類和獸人,而人類則對精靈和獸人同時仇視,諾蘭德三個主要種族間的關係,就是如此簡單。幸好傳說中的矮人與黯精靈數量太少,也幾乎無法發現他們,否則再加上這樣的兩個種族,諾蘭德大陸上不同種族間幾乎沒有和平可言。
“你們人類不厭惡龍族,與那些大爬蟲結成了盟友。”獸人冷淡地說:“你們為了力量,將自己的血液出賣給了惡龍,所以血脈中流淌著惡龍之魂。”
“那麼你們呢,我在紫澤不只一次與那些有著黑色皮膚和紫色皮膚的獸人作戰,我相信他們不是曬太陽曬得多了變成那種膚色的,你能為我解釋一下那是為什麼嗎?”沈白立刻反脣相譏。
“那是精靈的陰謀,他們將自己裹在斗篷當中,以為我們無法識別他們的身份,跑到我們的大可汗面前進行蠱惑,說是能夠培養出與惡龍相抗衡的戰士。”對於這個,艾薩冷並不隱瞞,而是將矛頭又指向精靈:“事實上,隔著三里的森林,我也能聞出他們身上那股傲慢與陰謀的味道。”
“人類與獸人愚蠢的戰爭,還是不要把我們精靈牽連進去的好,即使沒有精靈出現,你們也在狂暴峽谷廝殺了兩千年。”對此艾琳理所當然表示反對。
三人爭到這都停了下來,相互瞪視了一輪,然後很有默契地大笑起來。
“好吧,讓我超出種族來做一個評價,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為什麼三大種族之間要相互仇恨?如果說精靈帝國曾經殘暴統治過人類與獸人,那麼人類和獸人之間為什麼要衝突呢,他們原本應該是天然盟友!”
“在精靈的歷史記載中,雖然法師帝國時期精靈族的地位比人類、獸人要高,但人類與獸人的生活並不比現在差,相反,法師帝國諸多傑出的奧法成就,讓人類和獸人可以享受諸多生活便利。”艾琳插嘴道。
“也就是說,如果精靈的記載是真的,那麼三族之間的矛盾根本就毫無理由。”
沈白的這個結論讓艾琳與艾撒冷都愣住了,身在其中,他們都習慣了按照自己的種族方式思考問題,仇恨就在他們種族的歷史中被傳承下來,至於仇恨產生的原因,反而被人忽視了。
三族之間仇恨產生的根源究竟是什麼?難道說精靈的記載是在說謊?
以沈白對精靈族的認知,他們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不是不能,而是不屑。
他們的爭論到這裡就停止了,沉默了好一會兒,艾薩冷剛要開口,突然間覺得船劇烈地搖晃起來。他驚訝地向窗外望去,原本風和日麗的海面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彤雲密布,陰沉沉的象是要有暴風。
“那是什麼東西!”艾薩冷眼尖,指著遠處海平面上的一個黑點問。
“也是一艘船。”沈白說道。
“我當然知道那是一艘船,但是你見過黑色的船嗎?”艾薩冷白了他一眼。
那是一艘純黑色的船,從船帆到船身,都被漆成徹底的黑色。沈白望著那艘船,想起奧莉弗曾經提到與箭魚號可以相提並論的另一條船黑天鵝號。
“抱歉,因為遇上一些麻煩,所以我們必須更改航向。”門忽然被推開,那位實習水手喬喘著氣跑進來:“請各位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關緊門窗,不要外出,非常時期,還請合作。”
眾人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沈白第一個起身,緊接著艾撒冷也離開,望著他們的背影,艾琳皺起了眉頭。
喬將舷窗關好,透過玻璃還是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景,喬想了想,又將窗簾拉了起來,然後匆匆離開,來到沈白的房間完成同樣的工作。在他走後,沈白理所當然地將窗簾又掀了起來,只不過他住的這邊與艾琳相對,因此舷窗看不到那艘黑色的船。
如果那艘船是黑天鵝號,它出現在這裡是什麼用意,箭魚號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難道說這兩艘海上最快的船之間,也有某種仇怨?
沈白撓了一下頭,習慣性地向床上望去,小龍安靜地趴在那兒,微微有些起伏。那是它在呼吸,也正是因為這呼吸,沈白才可以確定,它並未死去,只是陷入長眠。
這樣等了好一會兒,一種奇怪的聲音從船甲板下傳來。再往窗外望去時,可以發現箭魚號的速度明顯在加快,而且有越來越快的趨勢。它的航向做出了調整,似乎是有意避開那艘黑船,但就在沈白以為它可以成功離開的時候,突然轟的一聲巨響,緊接著,箭魚號劇烈地顛簸起來。
“這是……”沈白臉色變了。
緊接著第二聲巨響,一團火球從空中飛落,掉進離船很近的海水中,掀起的巨浪潑濺在舷窗上,讓沈白視野裡全是血漬。他吸了口冷氣:“火炮!”
諾蘭德大陸並沒有火炮,至少此前沈白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過火炮,可現在他乘著一艘速度驚人的船時,卻聽到了火炮轟鳴聲。更難過的是,這個火炮還以他為轟擊的目標!
“不,不可能,我做過試驗,火藥在諾蘭德雖然還能起作用,但威力比起原來那個世界要小得多,一定是別的東西……”
無論是不是火炮,還是其它什麼東西,現在都是讓人不安的東西。在大海之上有了這種遠程武器,個人的武勇完全沒有了用處,如果船被擊沉了,別說一個龍魂戰士,就算是一位龍將,也不可能單憑自己的力量游過茫茫大海。
“弗迪南德,剛才只是警告,立刻減速停船,我只要你船上的兩個人。”一個女人的聲音傳入耳中,這聲音很響亮,應該是通過某種擴音裝置傳過來的。沈白已經見怪不怪了:既然能出現類似於火炮的武器,為什麼不能出現類似於擴音器的東西呢?
“瑪納蒂斯,我的船上都是好朋友,沒有你的敵人。”弗迪南德的聲音也傳了出來,箭魚號上面同樣也有擴音裝置:“如果你是來找我喝一杯酒的話,我會停船歡迎,但如果是來找我打架的話,我可沒有興趣。”
“那個叫沈白的明人,還有他的同伴,是不是在你的船上,有人向我高價收買他的頭顱——本來我對這個沒有興趣,但是當我聽說他們在你船上的時候,我就決定接下這個活兒了。”被弗迪南德稱為瑪納蒂斯的女子尖聲笑了起來。
“既然是這樣,等你能追上箭魚號再說吧。”弗迪南德的聲音還是平靜得象是湖面。
“那好,我早就想證明,黑天鵝號才是四海真正的霸主!”瑪納蒂斯的聲音也就此中止。
沈白嘆了口氣,自己究竟是得罪了什麼樣的人,那個陰陽怪氣的血劍執有者要殺自己,現在這位海上的女船長又要追捕自己。
他看不到外邊的情況,但可以想象得到,箭魚號上的水手一定非常忙碌,而黑天鵝號上的轟鳴聲不絕於耳,不時就有火球從空中落下,在箭魚號周圍爆炸,甚至有一次沈白感覺到箭魚號甲板上發出響聲,似乎是被火球擊中了,水手們急匆匆地奔跑,象是在忙著滅火,不過他們忙而不亂,看來是訓練有素。
這場追趕持續了有半天,以往午飯的時間到了,可喬也沒有來通知。船上不好判斷位置,沈白只能從那隆隆聲中推測,兩艘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他嘗試著推開艙門,發現通道上並沒有人,於是他來到甲板上,船長弗迪南德叼著一個煙斗,站在舵輪前掌著舵。看見他出來,弗迪南德淡淡地點了一下頭:“注意,風暴要來了,最好把自己綁在船上——這次風暴就算是龍魂戰士也未必能承受得了呢。”
沈白目光在甲板上掃了一圈,果然,那些水手們臉上既是興奮又是緊張,都將自己用粗粗的纜繩縛在船上。沈白退回艙中,再貼著窗向外望去時,只見海天已經混然一色,全是黑漆漆的一片,船顛簸得非常厲害,沈白將小龍固定好之後,再趴到窗口向外看時,外邊已經風雨大作了。
時不時會有閃電從半空中擊落下來,象是織成一張巨網,要將箭魚號吞噬。箭魚號被巨浪拋到半空,然後又重重落下,每一次都顯得驚心動魄,讓沈白擔憂這艘船是否足夠堅實,能夠扛過這樣的折騰。有時船身會側著,仿佛就要傾倒,可每次都能在最後時候維持平衡。
看了一會兒,沈白覺得暴風巨浪不是在折騰船,而是在折騰他的心臟,因此乾脆把自己綁在床上開始睡覺。至於如何應對暴風雨,弗迪南德和他手下的棒小夥們是專家,比他這個外行在其中添亂要好得多。
剛開始時他還無法合上眼,但很快,船的顛簸變成了搖籃的搖晃,一股倦意向他襲來,他閉上眼,然後就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是輕微的敲門聲讓他醒來,開門時就看到喬的笑臉,少年水手挺著胸顯得十分精神。
“沈白先生,船長請你共進早餐。”他微微鞠躬說。
“早餐……我睡了一整晚啊?”沈白有些驚訝。
“不是一整晚,而是一天兩晚。”艾琳臉上也是困惑的表情,她站在喬的身後,比沈白要早些起來。
“我還要通知艾撒冷先生。”喬再次行禮離開,沒一會兒,艾撒冷也是一臉困惑地走出了房間。
既然睡了這麼久,當然需要進行洗漱,因此又耽擱了一段時間,乘著這空隙,沈白仔細想了想發生的事情。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並沒有累到連睡兩夜一天的地步,那麼這樣長時間的睡眠可能是有人做了手腳。在箭魚號上有這個能力的,毫無疑問是弗迪南德船長,他一邊與風浪搏鬥,一邊還能讓三人陷入熟睡當中,實力之強大,只怕是前所未見,就算是拉菲爾和那位降臨的神使,也未必比得上。
當然他沒有什麼惡意,否則在這段時間裡沈白等人早就性命不保了。
不僅是他得出這個結論,艾琳與艾撒冷不是笨人,也都想到了這一點。艾琳將困惑藏在心裡,艾撒冷卻是直言不諱,當他們參加弗迪南德的早餐宴時,艾撒冷直接問道:“弗迪南德先生,我們的長睡應該是您的手段吧?”
“風暴中的權宜之計,還請你們原諒。”弗迪南德也不諱言:“不過你們也欠缺一些真正的休息,這對你們有好處。”
“真正的休息……”
三個人又是互相看了看,他們確實缺少真正的休息,每個人的心裡要裝著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身體上的疲勞總是容易恢復的,而心裡的疲勞,卻沒有那麼容易康復。
“那個……黑天鵝號是來追捕我的?”沈白遲疑了會兒問道。
“總有人的眼睛能過穿過時光,看到未來的影像。”弗迪南德笑著拿起一個銅鈴,鈴聲響過之後,船上的廚師和見習水手端著碗碟上來,又給眾人斟上了酒。弗迪南德向沈白舉起杯子:“向明人致敬,如果不是明人到來,諾蘭德現在的飲食還停留在烤與煎這樣的水準上,我們也就無法享用眾多美食。”
沈白覺得他的話裡雲山霧繞,總是藏著什麼東西,因此瞪大眼睛,又問道:“那位瑪納蒂斯船長為什麼要追捕我,你很熟悉她嗎?”
“瑪納蒂斯在古諾蘭德語中是海洋守護神的意思。”弗迪南德仍然沒有正面回答沈白的問題:“她現在的身份是黑天鵝號船長,偶爾也兼任傭兵,接一些她覺得有趣的任務。不過象這樣追殺人,這可是第一次,大概是因為聽說你們上了箭魚號才會如此吧。”
“她對我和箭魚號一直心懷不滿,只要追上我的蹤跡,就一定會搗亂,所以你不要有什麼心理壓力,以為是你連累了大家。”見沈白嚴肅的表情,弗迪南德愉快地笑了:“你們只是藉口,她真正要的是四海之王的稱呼與箭魚號。”
儘管明知道這是一種安慰,可是沈白心裡還是覺得舒服,這位弗迪南德船長,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人。
“好吧,讓我們放下這些令人煩惱的瑣事,好好品嘗這些美食吧。我覺得沒有什麼比飽睡一覺之後來頓美餐更能消除疲勞的了,哦,如果硬要說有,那就是能陪同艾琳小姐這樣的美麗女性聊天……”
整個餐桌之上,弗迪南德是理所當然的主角,他侃侃而談,保證每個人都被兼顧,而不讓任何一個人生出被冷落的感覺。不過對於黑天鵝號與其船長瑪納蒂斯,他再也沒有提起,說得比較多的還是四海景致與沿岸風情。
從他說的情形來看,箭魚號這十多年來行遍四海,而且不只一次。大概每兩年左右,他們就會進行一次環繞諾蘭德的航行,沈白可以想象這個過程中耗費之巨。雖然箭魚號可以在沿途進行貿易來賺錢,但僅憑這樣怕是不夠的,還需要有更多的資金來源。
沈白可以肯定,弗迪南德背後應該有一股龐大的勢力在支撐,而他環游四海的舉動也絕非毫無意義的遊玩,象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做無意義的事情?
“世界真大。”在聽完弗迪南德的一段故事之後,沈白一語雙關地感慨。
“這句話雖然簡單,卻是真理。”弗迪南德笑眯眯地表示同意。
“我也贊成。”阿撒冷言簡意賅。
“諾蘭德以外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呢,費迪南德先生見多識廣,能不能給我們介紹一下?”被沈白這句話撩起了好奇心,艾琳問道。
費迪南德放下手中的餐具,注視了沈白一眼,輕微地搖了搖頭,然後才回答艾琳的問題:“明人說百聞不如一見,有一天你也會看到諾蘭德以外的世界,何必聽我來說呢?”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44 PM
正文 三十四、瓦格雷茲港
對於茫茫大海來說,風暴與和風細雨沒有什麼區別,站在甲板上,怎麼也看不出曾經發生過那讓人驚心動魄的自然災難。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顯得非常平靜,如果不仔細感覺,連海面上的微風都仿佛不存在了。
海上的意外事件對於箭魚號的行程似乎沒有多大的影響,他們還是如期抵達了瓦格雷茲港。這是一座維金人的港口,隔著老遠,他們就感覺到維金人的特色,那粗獷的碼頭建築與塗滿了各種塗料的裝飾,讓沈白想起布拉德利的那張大臉。
箭魚號也是第一次來瓦格雷茲,因此並沒有急進進港,在離瓦格雷茲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落帆拋錨,等待領水員上船。這對沈白來說是件很新奇的事情,載著領水員的是一隻獨木舟,用難以想象的速度靠近箭魚號,而上面身材高大赤著上身的維金人,更是直接跳上弦板,身手敏捷得象是猿猴。
“這就是箭魚號啊,我早就聽說過了,四海最快的剪式帆船!”
那個維金領水員才上船就開始嚷嚷,然後象個小孩一樣四處轉悠,最後箭魚號上的水手不得不阻止他,他才開始專注於自己的本職工作。維金人在海上都是好手,這又是瓦格雷茲最好的領水員,因此箭魚號泊港沒有遇到任何麻煩。
然而,箭魚號放下錨之後,瞭望台上的水手突然吹響了號角。
沈白人都準備上岸了,聽到這號角聲茫然回頭,站在他身後的弗迪南德依然面不改色,示意他繼續上岸。
踏上陸地後,沈白再向港外望去,這個時候已經可以看到水手吹響角的原因,一艘純黑之船出現在港灣之外,它橫著船身,烏洞洞的炮門正對著港口。
“弗迪南德,你無路可逃了。”瑪納蒂斯的聲音傳來。
“用不著理她,雖然瑪納蒂斯是個蠻不講理的女人,但她不會對港口釋放魔炮……”
弗迪南德的話語才停,黑天鵝號上就傳來轟的一聲響,這次沈白是親眼見到黑天鵝號使用武器,與火炮不同,“炮彈”並不是從炮門中射出來的,那裡噴出的只是光和火焰,這光射在半空中,然後半空中就出現了一個火球,火球象流星一樣落下來。
瓦格雷茲港外有兩座島礁,一座上豎著燈塔,另一座則只有亂石。這枚火球就落在只有亂石的小島礁上,頓時島礁上濃煙滾滾碎石飛濺。
“抓住他們!”
沈白還在觀察爆炸的威力時,突然又聽到了喊聲,這一次喊聲不是來自於遙遠的黑天鵝號,而就在他們身邊。沈白順著聲音看去,一夥大約三十個各種打扮的人正在向他們逼近。
不僅是這個方向,另一個方向,也同樣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又是三十多個人衝了過來。
“我們到一個新的地方,似乎都面臨著圍攻。”沈白笑著對艾琳說。
“不要動手殺人,這是維金人的地方。”弗迪南德突然說道。
獸人與維金人也是死敵,因此艾撒冷並未下船,以沈白和艾琳的實力,當然不在乎這幾十個人,但弗迪南德的警告提醒了他們,維金人以勇猛善戰著稱,在他們的地盤上打架可以,可動手殺人就意味著要面對這些維金人的怒火了。
“跑吧!”弗迪南德又喊道,然後撒腿開始跑。
沈白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兒,但身體卻不由自主跟著弗迪南德跑了起來。維金人的城市布局實在不能算是出色,遠不如瀛尾那樣井井有條,因此小巷子七扭八拐,他們往其中一鑽,很快就連自己都不知道身處何方了。
這時沈白已經意識到自己為什麼感覺不對勁兒,就算不能傷人,可論起打架,他這樣的九階龍魂戰士,怎麼會怕一群由水手和地痞無賴組成的烏合之眾?更何況旁邊還有艾琳與深不可測的弗迪南德在!
“弗迪南德船長,為什麼我們要逃?”沈白停下腳步。
“哈,你真想在碼頭那種地方和一群地痞無賴打架嗎,我覺得這可不是紳士應該做的事情。”弗迪南德拉了他一把,微微擠了一下眼睛:“而且在海上漂久了,你也需要來一次長跑,這對你的身體健康有益。”
沈白當然不會相信這是他們逃走的理由,因此他拒絕繼續跑路,弗迪南德也只能停下來,這次他表情嚴肅了:“我知道你是龍魂戰士,但是沈白,你知道龍魂戰士之上的強者嗎?”
“你是說龍將?”沈白心中緊了起來,他親眼見過兩位龍將,一個是阿瑟斯,另一個則是在加裡港救了他的龍堂使者。另外老耗子與柏特拉姆,在兩千年前也是龍將,可是漫長的歲月和某種現在還不知道的原因,已經消蝕了他們的力量。
“不要以為龍將就是終點,沈白,龍將雖然強大,卻也只能與神使的化身相抗衡,如果龍將面對的是神使本體,那麼結果必然悲慘。”弗迪南德說道。
“等一下,這和我們現在有什麼關係,難道那群地痞流氓中有神使本體?”沈白這次醒悟得快。
“當然沒有,可是瑪納蒂斯的實力更勝過龍將哦,我寧可在海上被黑天鵝號用魔炮轟擊,也不願意在陸上與瑪納蒂斯動手,所以就只能跑了。”
沈白與艾琳都是微微變色,到了他們這種程度,就明白“更勝過龍將”的實力有多麼可怕。
“我聽說你們在加裡城遇上使用血劍的傢伙了,順便提一下,那個用血劍的傢伙曾經跟某人學習過如何運用力量,而那個某人又是跟著瑪納蒂斯學習運用力量的哦。”弗迪南德又補充說。
這個消息比瑪納蒂斯擁有龍將的實力還要讓沈白吃驚,在他認識的人當中,使血劍的陰陽怪氣的傢伙在力量使用上最為可怕,但聽弗迪南德的口吻,似乎瑪納蒂斯比其更出色!
“但是一直躲避,也不是辦法,我們還是要回到船上,否則怎麼離開?”
“啊,沈白,我還不知道你是一個這麼認真的人……”弗迪南德嘟囔了一聲:“適當地裝糊塗,這才是正確生活的態度,凡事追根問底,除了讓自己鬱悶外,根本沒有任何好處啊……”
他說話象是一個飽經世事的長輩在教訓晚輩,沈白低下頭,表示自己的謙遜,但立刻又抬了起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好吧,我保證你們能按時回到船上,船也可以按照計劃抵達藍森島,這樣可以了嗎?”弗迪南德無奈了。
於是逃跑又在繼續,不過怎麼也不讓人覺得緊張。弗迪南德應該也是第一次來瓦格雷茲,因此沒有轉多久,他們還是被堵上了。
“我終於抓到你了,弗迪南德。”
真正讓他們停住腳步的不是那些地痞,而是空中的瑪納蒂斯,在半空中一頭巨龍上,瑪納蒂斯俯視著弗迪南德,至於沈白與艾琳,她根本無視。
“瑪納蒂斯,在這裡遇上你真是幸運,或許我可以邀請你一起共進晚餐?”弗迪南德彬彬有禮地向瑪納蒂斯鞠躬。
瑪納蒂斯從龍身上跳下,她是一個有著火紅頭髮的女性,外表上看二十五六歲的年紀,身材修長矯健,長得艷麗非凡。特別是一雙藍色的眼眸,象海水一般深沉,只不過現在則蘊藏著風暴。
“弗迪南德,現在是決定誰才是四海真正主人的時候了。”瑪納蒂斯揚起下巴:“你可以選擇逃走,但你身邊受你庇護的那兩隻小螻蟻,必定要為此付出代價。”
“這可是陸地上,難道說決定四海主人的戰爭竟然要在陸地上發生嗎,這也太可笑了。”弗迪南德搖著頭:“瑪納蒂斯,你太讓我失望了,原本以為你會是個比較有品味的人呢。”
“油嘴滑舌對你毫無益處。”瑪納蒂斯不為所動:“拔出你的武器,我知道你絕不會離開它!”
她說此話的時候,從腰間拔出了一對彎刀,月牙狀的刀刃上閃著冰冷的金屬光澤,這件武器給沈白一種非常震撼的感覺,就象血劍亞歷山卓一樣,仿佛已經有了自己的靈魂。
“瑪納蒂斯,我說過這很荒唐,我們是船長,不是衝鋒隊員。”弗迪南德仍然搖頭,那雙彎刀的壓迫感對他沒有多大作用。
“刷!”
隨著瑪納蒂斯揮手,一道清冷的寒光掠過眾人眼前,緊跟著寒光之後的,是撲面而來的涼風。沈白臉上表情僵硬,他費了好大力氣,才讓自己沒有退後。
在他們面前,弗迪南德與瑪納蒂斯之間,在瑪納蒂斯一揮之後,出現了一道深溝,而深溝邊緣,還有細小而晶瑩的冰渣。
“弗迪南德,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如果你不迎戰,那麼我就在你面前殺死那個叫沈白的明人,看看你們的歷史,究竟會出現什麼樣的變化。”瑪納蒂斯擺動著手中的彎刀,眼神有若刀刃一般冰冷。
“等一下,這是我的地盤,沒有我的允許,誰能在這裡殺死我的朋友?”
弗迪南德回答之前,另一個聲音響起,緊接著地面顫抖起來,然後轟的一聲,一面墻倒下,在煙塵散去之後,一座肉山般龐大的身軀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個出場儀式怎麼樣,我的小子們。”
那堆肉山又帶著笑問道,在她身後,比她矮一些,但同樣高大肥碩的八九個人七嘴八舌地稱讚起來:“那還用問,當然棒極了。”
“來吧,我的明人兒子,到媽媽這裡來。”那座肉山被誇得眉開眼笑,狡黠的小眼睛飛快地眨巴著,碩大的光頭在夕陽下閃著光輝,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為是某位神祗下凡。
“媽……媽媽!”
艾琳聽到沈白很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叫了一聲,然後就被那座肉山一把抱拉過去,狠狠地給了一個擁抱:“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壞傢伙!”
“等一下等一下,媽媽,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好不容易從窒息的擁抱中掙脫了,沈白離開那座肉山的懷抱,伸手比了一比:“你這個年紀,怎麼還會長高?”
“哈哈哈哈,不但長高了,小子,這次你再想和我平視說話,得要爬上房頂才行!”肉山很是興奮。
維金人媽媽愛瓦,與沈白可是老熟人了,在第一次紫澤的冒險中,雙方並肩與獸人作戰,她還想方設法逼迫沈白象那些維金人一樣叫她“媽媽”。這個時候沈白才恍然,瓦格雷茲是維金人新建的領地首府,坐鎮在這裡的,除了這位強悍得不成樣子的老太太還會是誰!
讓沈白吃驚的是老太太的氣勢,在沈家門初遇的時候,老太太的實力還只是接近龍魂戰士,可現在,沈白都無法判斷她究竟有多強。沈白在驚訝之餘,立刻想到了被打開的奧法之塔,那裡能量縫隙的封印已經打開,因此造就了眾多的強者。
“好小子,我聽說有個明人在我的港口惹下了不該惹的敵人,當時就想,除了你這壞東西外,還有哪個明人這麼能招惹麻煩,於是帶著兒子們來看,果然是你啊。”愛瓦又說道。
“你們的敘舊放到以後再說吧,現在沒有時間,我們要對付的可是一個大麻煩。”弗迪南德這時突然插嘴,他向老太太行了一個標準的紳士禮:“很高興能認識您,尊敬的貴婦人,維金人的龍堂應該建立起來了吧?”
“時間可就象女人的胸部,只要肯擠,總會有溝的。”老太的笑話實在有些冷,不過比她的笑話更冷的是瑪納蒂斯的目光。這位女船長盯著弗迪南德,點了點頭:“很好,弗迪南德,這是你意料之中的吧?”
“喂,女人,我知道你是黑天鵝號的船長,但現在是在我的地盤上。”愛瓦非常不滿,沈白到瓦格雷茲對她來說可是件驚喜,擁有了自己的城市與港口,她也迫不及待想要與熟悉的人分享,可是沈白到這裡等來的是追捕,這讓她覺得丟了顏面。
“哼。”瑪納蒂斯根本無視她的存在,將食指與拇指伸入嘴中,吹出一聲尖銳的口哨,空中的巨龍俯身下來,將她躍起的身體接住。
“我會在海上等你的,弗迪南德,你不可能永遠躲在這兒。”瑪納蒂斯在空中俯瞰眾人,拋下一句冰冷的話然後離開。
“尊敬的貴婦人,你的出場儀式就把凶悍的黑天鵝號船長嚇走了,這實在是讓人欽佩。”弗迪南德再次向愛瓦恭維。
“是嗎,箭魚號的主人?”愛瓦眯著眼睛,她臉上肉多,原本就擠壓得一雙眼睛顯小,這一眯,更連眼睛都找不著了。
“我建造箭魚號時的願望就是能駕駛它行遍四海,在每個港口都能留下我的錨印,因此聽說瓦格雷茲的興起之後,我就來了。”弗迪南德向沈白望了一眼:“沈白是我的客人,看來你們是舊相識?”
“沈白是我的明人兒子。”愛瓦很豪邁地揮手:“瓦格雷茲就是他的家,來吧,壞小子,到我的城堡裡看看,我聽布拉德利說你不但熟悉紫澤,在城市規劃與建設上也是好手,我正需要你來,瞧瞧瓦格雷茲,都被我的這些腦子裡全是肌肉的兒子們折騰成什麼模樣了!”
她嘴裡雖然批評,可對於瓦格雷茲的讚美與自豪溢於顏表,畢竟瓦格雷茲作為維金人真正自己統治的港口出現在冰雪半島之上,這是維金人在漫長的歷史中一直期盼的事情。
沈白卻不給她留什麼自尊,直截了當地說:“瓦格雷茲的規劃確實很差。”
愛瓦瞪大眼睛盯著他,好一會兒才笑了起來:“我怎麼忘了,你這壞種就不是什麼知道客氣的人,愣頭仔啊。”
“港區與居住區混雜,街道狹窄,沒有下水設施,木結構建設過多,缺乏防火準備……如果這是我的地方,我會把全部推倒重建。”沈白又說道。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一向就是這樣,只要你為我想辦法,我就讓孩子們把這座港口推倒重建。”愛瓦有些無奈。
“如果你希望以後瓦格雷茲能成為整個諾蘭德都矚目的地方,那麼聽我的就沒錯。”沈白環視周圍,有些惋惜地咂了一下嘴,瓦格雷茲這個地方真的非常好,如果明人擁有這樣條件優越的地方,他完全有信心打造出一座輝煌不朽的城市出來。
但現在明人擁有的只是布滿高山與丘陵的瀛尾,在那兒連個規模稍大些的山間盆地都很難找到,實在不是適合居住的地方。
“你們會有時間討論城市建設這個話題的,現在還是讓我們參觀一下瓦格雷茲城堡吧,尊敬的女士,這裡實在不適合招待客人。”弗迪南德再次提出抗議,當然,他的抗議仍然被愛瓦無視了。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47 PM
正文 三十五、忒修斯
瓦格雷茲城堡的風格與港口一樣,粗獷而厚實,因為是剛剛開始建設,所以規模還不是很大,也沒有這個時代大多數城堡那種陰森和壓抑。維金人在美學方面雖然沒有什麼天賦,但長期在大海中充當水手,胸襟自然開闊,對於狹隘閉塞有著本能的反對。
這個夜裡瓦格雷茲城堡火把通明,用魚油魚膠製造的特大型火把掛得到處都是,而餐廳裡擺滿了各種肉食,維金人高亢的歌聲與暢快的笑聲隨處可聞,再配上他們特有的樂器鯊齒琴和鯨皮手鼓,喧鬧與火熱就是瓦格雷茲城堡的真實寫照。
艾琳並不是個喜歡熱鬧的人,精靈族漫長的壽命,使得她們對於人類過於衝動和熱烈的情感覺得疏離。儘管如此,她也被維金人的氣氛所感染,她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熱情的維金人在人類當中的名聲卻不好,其餘人類民族視他們為骯髒粗魯的水手、無情魯莽的傭兵。
她喜歡清靜,但也不討厭這種熱情洋溢的氣氛。維金人專門為她準備了果汁,冰凍了的果汁讓她回憶起藍森島清冷的林蔭,因此神思就有些恍惚。
“愛瓦媽媽,能告訴我你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嗎?”她聽到沈白在提問,有些詫異地看了愛瓦一眼,這個維金女人是她見過最高大健碩的人類,身材可能超過二米五零,真可以說是一個巨人。
“你是說我又長高了嗎?哈哈哈哈,壞小子,你確實太矮了,我們維金人有增高的秘方,只要你娶一個維金姑娘,我就教你……”
然後是哄笑,維金人的口哨聲,艾琳的目光在旁邊圍著篝火堆的維金少女們身上掃過,這些女孩不僅身材高大擁有古銅色的健康皮膚,她們同時也肌肉發達得類似男性,有一些甚至嘴邊的絨毛長得象鬍鬚,艾琳又看了看尷尬的沈白,也愉快的笑了。
無論是從精靈族還是明人的審美觀來看,維金女孩可都不是沈白的好伴侶。
“怎麼,難道說我們的女孩不健康不強壯嗎?哼,我們維金女人不僅能幹,而且能生,要不然我怎麼會有那麼多出色的兒子?”愛瓦有些不滿,她那句話並不只是玩笑,她可不象外表那麼粗豪,眼光與判斷力讓她覺得,如果能將沈白拉進維金人當中,對於維金人來說將是一個巨大的機遇。
“維金女孩是我見過最強壯最健康的女孩們了。”沈白不得不表態:“但是我們明人也有自己的傳統,婚姻這種事情,都是由家中長輩決定。”
這種情況下他只能把自己的伯父拿出來當擋箭牌了,愛瓦老太太現在忙著瓦格雷茲港的建設,總沒有時間跑到瀛尾去找沈橫商量婚姻大事吧。
“這個習慣我也聽說過。”弗迪南德善解人意,笑著為沈白解圍:“愛瓦女領主,對於你的實力,我也很好奇呢,你現在應該已經……處在龍將的頂層了吧,據我所知,沒有自己的戰龍,是不可能升到這一級別的,你們的龍堂已經建立起來了嗎?”
這其實是在回答沈白的疑問了,特別是“龍堂”這個詞,是弗迪南德第二次提到,艾琳與沈白豎起耳朵,等待著愛瓦的回答。
“這一切還得多謝我這個明人兒子,在他的幫助下,我們得到了偉大的戰士,維金人國王齊格弗裡德的遺物,他可給了我們豐厚的遺產。”愛瓦提到那位傳說中的維金人英雄時表情嚴肅起來:“本來應該由年輕的勇士還繼承這份遺產的,但是……它選擇了我。”
“它?”弗迪南德揚起了眉頭。
“晚飯後帶你們去見它,順便也把明人小子心裡的問題解決掉,我就知道他是一個壞小子,雖然嘴巴裡不說,滿肚子都是問題。”瓦蘭又笑了笑:“至於現在,盡情狂歡吧。”
沈白苦笑著迎接狂歡,因為他曾經幫助維金人找到齊格弗裡德的遺物,所以維金人對他分外熱情,紛紛過來與他碰杯敬酒。而弗迪南德也很受歡迎,對於習慣了在海上漂泊的維金人來說,弗迪南德的“箭魚號”就是海上傳奇。不少維金人想方設法向弗迪南德打聽,到哪兒才能弄到一艘箭魚號一樣漂亮的剪式帆船,沈白可以肯定,如果弗迪南德說出那個地方的名字,那麼在很短時間內,維金海盜就會席捲那個地方,將所有的工匠都擄走。
好不容易清靜了一會兒,沈白看到獵風者端著果汁坐在火光不能直接照到的陰影當中,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寂寞,他便給自己的酒杯裡倒滿酒,慢慢來到艾琳的身邊。
“這些人的快樂很單純,有酒喝,有肉吃,那便快樂了。”沈白開口說道:“其實只要能想簡單一些,每個人都可以快樂的。”
“你能想簡單一些嗎?”與他輕輕碰了一下杯子,艾琳抿了口果汁,聽到沈白的話後,她臉上露出略有些諷刺的笑:“你能嗎?”
這話讓沈白有些悵然,如果只有他一個人,那他完全想得簡單些過得快樂些,可是不知不覺中,沈家門乃至全體明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瀛尾,他肩膀上背負著的無形的東西,越來越重了。這種責任不是他選擇的,可他卻無法推卸。
“你不能的,我在瀛尾看你用了五天安排離開後的事情,我就知道你永遠不能……我也不能。你擔心明人的命運,我也擔心我的族人,我們晨曦議會的成立,就是為了守護族人,但諾蘭德現在的局面越來越複雜,拉菲爾捲入得又是如此之深,我害怕我的族人……會在即將到來的風暴中粉身碎骨。”
不僅僅是人類,精靈也感覺到了諾蘭德即將掀起的風暴,獸人只怕也是同樣如此,否則那個艾撒冷不會出現在箭魚號上。
“那個艾撒冷,你曾經說聽過他的名字,為什麼一個獸人的名字會傳到藍森島上去呢?”沈白正好乘著這個機會尋找困擾已久的答案。
“就象阿瑟斯一樣,在未來之井中,我的族人們看到了這個名字,知道他將率領著獸人崛起,成為諾蘭德的關鍵人物。”艾琳看了沈白一眼:“我在未來之井中也看到了你……這很奇怪,此前我的族人從未在未來之井中看到明人的身影,諾蘭德的未來沒有明人的位置,但有了你就不同了……”
沈白不知道這是對自己的誇獎,還是對明人的鄙視,他只是緩緩點頭,對於自己的未來之井行程更加感興趣了。在未來之井中,自己又能看到什麼呢?
“拋下我一個人去對付那些酒桶,你們兩個人卻在這說悄悄話,這可不太合乎禮儀。”
弗迪南德大概是看到他們在一起,這個時候也走了過來,他的到來讓艾琳中止了與沈白的談話,對於這個高深莫測的弗迪南德船長,無論是艾琳還是沈白,都懷有幾分警惕之心。雖然現在為止他都沒有表現出任何惡意,可艾琳與沈白覺得,他似乎在有意無意引導二人按照他的意願行事。
比起喪失身體的自由更難忍受的,恐怕就是喪失意願上的自由,艾琳與沈白都不想成為某個人的牽線木偶,哪怕那個人強大無比。
“沈白,等會兒你有什麼問題一定要開口問出來,不要藏在心裡,我看得出,維金女領主對你非常有好感,只要你問,她即使不直接回答,也會給你一個答案——你不要隱藏自己的疑惑,一定要問,對於你來說,這是唯一的機會。”
坐下來之後,弗迪南德沒頭沒腦地說了這一番話,從表情上看他很輕鬆,可是語氣裡卻非常慎重。沈白還沒有來得及細想他這番話的意思,弗迪南德又站起身來:“其實女領主是真心希望你能夠和維金人聯姻的,哈哈哈哈。”
帶著大笑,這位神秘的船長再次進入維金人當中,他舉手投足都顯得彬彬有禮,但沒有一般貴族那種虛偽和距離感,再加上飲酒豪爽,因此非常受維金人歡迎。
“他突然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呢?”沈白不禁困惑了,弗迪南德段話沒有避諱艾琳,也就意味著這番話並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主意,可偏偏他又有所隱瞞,將事情籠罩上一層神秘的面紗,為什麼不能直接說明白呢?
艾琳的眼睛也閃動著疑問,在弗迪南德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是盯著她的,艾琳總覺得,他這番話不僅是說給沈白聽,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無論他們怎麼猜測,如果弗迪南德不開口,他們也得不到結論,而維金人的狂歡似乎沒有盡時。直到午夜時分,維金人才帶著喧鬧一日後的疲憊與滿身的酒氣,各自回去休息,而在酒宴中消失了的愛瓦才又出現在沈白他們的面前。
“雖然我個人並不厭惡精靈,但是,這位精靈姑娘最好還是迴避,接下來我和沈白要去的地方,你並不適合出現。”
看到艾琳仍然與沈白在一起,愛瓦微微板起了臉。艾琳悄然無聲地站起,微微頷首致意,然後就要離開,而這個時候,沈白開口了。
“愛瓦媽媽,艾琳曾經與我並肩作戰,她在追捕那些製造出黑皮獸人的傢伙們,我們已經幾次同生共死。”沈白很誠懇地說道:“如果不是必不得已,還是讓她也去吧。”
“她不會高興的。”愛瓦嘟囔了一句,但沒有再趕艾琳走。
瓦格雷茲城堡依山而建,在城堡的後方有一座突兀而起的高峰,夜裡他們一行人舉著火把來到這座高峰前。沈白覺得有些激動,因為他知道,自己在接近諾蘭德的一個大秘密。明人在諾蘭德生活了五百年,可五百年來都遠離這個秘密,現在,他們終於擁有了分享這個秘密的資格。
在山腳下,他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座巨大的類似於神殿的建築。這座建築比起維金人其餘的建築更精細一些,顯然是用了心的,只不過沈白還不知道維金人信仰什麼神祗,在紫澤中倒是不時聽到愛瓦與布拉德利等人嘲笑正神教。
“這是……”
“這就是聖堂了。”愛瓦低聲說道。
這讓沈白恍然,諾蘭德人類的城市裡都會建有聖堂,據說這原本是祭祀上古戰爭中戰死英靈的地方,明人悄悄在瀛尾建起書院,對外也說是聖堂。但這又算是什麼秘密,為什麼弗迪南德與愛瓦會這麼慎重?
如果是以前,沈白會將疑問藏在心裡,他更願意自己去看去判斷,而不是聽別人的解說。但想起弗迪南德那段話,他略微猶豫,然後還是開口詢問:“可是……每座城鎮都有自己的聖堂,這是什麼秘密?”
“聖堂是一般的稱呼,它還有一個名字,就是龍堂。”愛瓦補充道。
“龍堂!”沈白與艾琳都驚訝地瞪起了眼睛。
“這也是諾蘭德人類與巨龍簽訂契約之地。”愛瓦說道:“並不是所有的聖堂都有資格被稱為龍堂,要想被稱為龍堂,首先就需要有龍,一條擁有靈智並且願意與人類締結盟約的巨龍。在締結盟約之後,巨龍將長駐於此,守護著盟友。”
“那麼巨龍得到什麼?”沈白一句話直接要害。
任何盟約都是雙方的事情,巨龍有所付出,必然會對人類有所要求。愛瓦咧開嘴無聲地笑了一下,現在的沈白,還是如同初遇時那樣尖銳啊。
“你首先應該問巨龍付出了什麼,這種盟約是靈魂盟約,巨龍雖然強大,可一但和人類結成靈魂盟約,也會受到極大的影響。大多數龍將的壽命還只是比普通人類略長,在其壽命終結之時,巨龍不得不忍受一半靈魂毀滅的痛苦。但巨龍仍然願意與人類締結盟約,原因在於它們可以從類這裡得到它們所需要的東西……”
“那東西是什麼?”
“信仰,或者說供奉……至於更具體的,恐怕只有巨龍才能回答了。”愛瓦嚴肅地說:“不過我勸你不要向巨龍提出這樣的問題。”
沈白知道這個問題確實不適合向巨龍提出來,對方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只是得到人類少許的信仰與供奉,這明顯是不平等的。以巨龍的實力,會答應和人類簽下這種不平等的盟約,那背後一定有人類所不了解的東西存在。
愛瓦踏上神殿的台階,她一向的那些粗率在這裡也收斂住了,雙手交叉在胸,她恭敬地施禮:“忒修斯,我來了。”
“我已經等你們很久了……”
低沉的聲音響起,那濃重的胸腔共鳴聲,讓人不由自主地寒毛豎起。沈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力從天而降,他還從未經受過這樣的壓力!
然後,巨大的黑影出現在夜空之中,沈白此前在加裡城見過龍堂武士的巨龍,白天又見過瑪納蒂斯的巨龍,但與出現在他頭頂的黑影相比,那些巨龍只是體型稍大的小鳥。
“我曾經在夢境裡見到過你,精靈。”那個巨大的黑影降落在神殿之前,原本高大的神殿和它的體型相比,都有些相形見絀。它降落之後第一句話並不是對愛瓦或者沈白說,這讓愛瓦很驚訝,原本她以為巨龍不願意理睬精靈呢。
“你是……古龍?”艾琳喃喃地問道。
“完整的說應該是遠古巨龍。”巨大的黑影將比一人還要高大的頭顱伸到了艾琳面前:“很久沒有見到精靈了,如果精靈的歷史傳承沒有出現問題,那麼你應該聽說過我的名字,遠古巨龍忒修斯。”
“是的……我聽說過你……帶領龍族反抗精靈的領袖之一……”巨大的壓力下,艾琳幾乎要癱坐下來,她手緊緊地握著,手心裡全是汗水。古龍忒修斯對於精靈來說絕對是夢魘,有關它吞食精靈的傳聞在精靈中世代相傳,艾琳幾乎是聽著這個可怕的名字長大的。
有時候她會很奇怪,為什麼這麼強大的生物,卻會成為精靈的奴隸,被精靈一族驅使了無數年。
“不要害怕,小姑娘,時間足以磨去仇恨,雖然精靈族加諸於我們身上的奴役與痛苦從未被淡忘,但我已經不再有兩千年前的怒火。”古龍忒修斯說道。
艾琳只是輕微點頭,卻說不出話來。
古龍忒修斯這時看向沈白,它張開雙翼,然後身體淡化成一團灰色的光芒,當光芒散去之後,再站立在眾人面前的不再是隻巨大的龍,而是一個身材勻稱高大健壯的維金人。
“或許我用這個形象與你們交談會更好些。”忒修斯變化成的維金人微笑著說道。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47 PM
正文 三十六、忒修斯的野心
這完全出乎沈白意料。
忒修斯變化而成的維金人做出手勢,示意眾人跟著他進入神殿,看著他的背影,沈白還是覺得不可思異。
那麼巨大的一隻古龍,變成眼前這個人類……
“請坐吧,我的客人們。”忒修斯在神殿居中坐下,然後隨意地招了一下手:“我很歡迎維金人的朋友,特別是你,明人,我能夠重現世間,與你的幫助密不可分。”
“我只是受雇用的,並沒有什麼功能。”在這麼強大的存在面前,沈白保持著低調。
“在我的記憶中,並沒有明人存在,你們是外來者,但你們已經融入了諾蘭德,我很高興維金人能夠獲得明人的友誼。”忒修斯轉入正題:“你是不是有問題要問我?”
“是的,忒修斯閣下,我想知道有關龍堂的秘密。”沈白微微垂下頭。
“啊?這個問題……是誰讓你來問我的嗎?”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忒修斯發出沙啞的笑聲。
“這是我自己的疑惑,閣下,明人雖然融入了諾蘭德,但諾蘭德的人類還不打算與明人共享這個秘密,因此明人當中龍魂戰士的數量極少,我們不得不靠數量用血肉來換取族人的生存空間。”沈白解釋道:“沒有力量,就沒有利益,大亂將至,維金人也需要擁有足夠力量的盟友。”
“大亂將至……”
忒修斯慢慢重複了一遍這句話,語氣非常沉重,過了會兒,他才嘆息著說:“就連明人也看到大亂將至……”
沈白沒有打斷他的感慨,等待著他最終的回答。過了好一會兒,忒修斯才開口:“如果你是問別的知情者,那和他們必然不會回答你,甚至會因為你的無禮冒犯而發怒,幸好你問的是我,我是諾蘭德乃至整個世界唯一一個不必考慮虛空誓言的……”
“虛空誓言,那又是什麼?”沈白象個好奇的孩子,一個問題沒有得到解答,立刻又提出新的問題。
“龍將之上,便已經是超越物種的存在了,象我,從巨龍到遠古巨龍,並不僅僅意味著時間壽命的久遠,更是實力的突破,我可以變化成人形,而普通巨龍則最多能使用人類的語言。這些超越物種的存在並不是無所束縛的,虛空誓言是他們相互達成協議時所發的最後誓言,凡違背此誓者,將會被因果律放逐到虛空當中,永遠與孤寂相伴。”忒修斯也象是一個耐心的老師,細細回答沈白的疑問。
“我明白了。”沈白恍然大悟,他突然想到弗迪南德在和他說話時的吞吞吐吐,難道說那位弗迪南德就是一個超越物種的強大存在,所以受到虛空誓言的束縛,不能對他吐露真相,因此要一步步誘導他來忒修斯處尋找答案?
知道龍將之上更有強大的存在,並沒有讓沈白心灰意冷,相反,這讓他感到振奮,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更遙遠的目標。
“你應該知道龍族與人類的盟約,龍族需要人類的支持才能更加強大,而龍堂則可以將人類的支持轉化成為龍族的力量。”忒修斯大概是在考慮用什麼言辭才能淺顯易懂,因此說得有些慢。
“信仰之力嗎,龍族將自己當作神祗?”沈白的回應仍然是一針見鮮。
忒修斯變成的維金人臉上的驚愕看得愛瓦心裡都是一凜,但這種驚愕沒有轉化為憤怒,而是更大的驚訝。忒修斯仔細打量著沈白,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沒想到竟然有人類能夠理解這個……你說得不錯,龍族就是要汲取人類信仰之力,雖然與那些傲慢無聊的神祗有所不同,但本質上還是一樣,依靠信眾的支持,讓自己獲得永恆的力量……巨龍想要成為我這樣的遠古巨龍,這是唯一的捷徑!”
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麼巨龍會與人類中足夠強大的人締結盟約了,足夠強大的人在人類社會中就擁有足夠多的擁護者,而這些擁護者可以為巨龍提供信仰之力。
“為什麼您不畏懼虛空誓言呢?”沈白又問。
“因為我拒絕盟誓,所以我被困在虛空裂隙中接近兩千年,維金人的英雄,我的上一位龍將齊格弗裡德擊殺了看守,使我恢復了自由,但當時我的力量還沒有恢復,只給齊格弗裡德留下了聯絡我的信物,直到現在信物被重新找到。”忒修斯對於自己的來歷還是有些迴避,不過也算是回答了沈白的疑問了。
“這就是龍族與人類簽訂盟約的根本原因?”坐在一邊的艾琳低呼了一聲:“法師帝國……”
“法師帝國的建立,原本是在精靈族的神祗魔法女士的支持之下,整個法師帝國,都是魔法女士的信仰來源,但是在神戰中魔法女士失去了她的神職,自身也失去了蹤跡,失去神眷的精靈還妄圖奴役巨龍與人類,這純粹是癡心妄想。”
“當然,以你的年紀,顯然是不會知道魔法女士,精靈,你還不超過一百歲吧,你們現在運用的是什麼力量,讓我來猜猜,你們是不是利用自己特別敏感的體質,與自然力量訂下契約?”
艾琳沒有回答,但臉上的表情肯定了忒修斯的猜測,古龍變成的維金人愉快地笑了:“你們總算找到了真正的道路。”
“龍堂與龍魂戰士有什麼關係呢?”沈白又問:“諾蘭德幾乎所有的城鎮,都擁有自己的龍堂,難道說這背後都有巨龍?”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龍族不是人類,生育繁衍始終是件困難的事情。”忒修斯啞然失笑,大概是覺得沈白這個問題過於幼稚了。他目光炯炯地掃視眾人,原本不打算繼續回答這個問題,但看到沈白專注的眼神時,他突然改變了主意:“人類大多數都很淺薄,他們以為建座神殿就算是龍堂了……實際上,只有遠古巨龍居住的地方才能算是龍堂,所以整個諾蘭德,只有兩座龍堂,一座在羅曼帝國的都城,另一座就在這裡,瓦格雷茲,我忒修斯主持的龍堂。羅曼城的遠古巨龍恐怕還在沉睡,因此現在真正能被稱為龍堂的地方,唯有這裡。”
他說這話的時候充滿了自信,雖然變成人形之後他給人的壓迫感小了許多,可這個時候,又展現出那些處於力量頂端的氣魄出來,令人不自覺地仰望。沈白控制住自己內心,暗中有些害怕,忒修斯這樣強大的存在,只是坐在那兒,就已經有了蠱惑人心的力量,那如果他全力施展,是不是連大地都無法隨他的憤怒?
難怪那個女海盜看到愛瓦之後就會退走,想必從與忒修斯有靈魂連接的愛瓦身上,她已經發現了什麼。
“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忒修斯又問道。
“在您面前,我們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我想知道,您為什麼會願意見我們?”沈白接下來的問題頗出人意料,看起來這是一個最不重要的問題,但仔細想想,這個問題又提得很妙,忒修斯在回答這個問題時,必然會洩露出更多的東西。
“你是一個聰明人,問了聰明的問題,我見你的主要原因是我相信愛瓦的判斷,她認定你將成為諾蘭德的一個重要人物。”忒修斯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座椅,目光熾熱:“所以我希望明人也能供奉我,成為我的選民。”
“讓明人成為你的選民!”
“是的。”
在他們簡短的對話中,艾琳覺得冷汗從後背沁了出來。忒修斯言語中沒有任何威脅,但言語中不容拒絕的意味,即使是艾琳也聽得出來。可沈白立刻回應,雖然沒有正面說不,但拒絕的意思也溢於顏表。
“我不會答應這個條件。”稍稍停頓了一會兒,沈白昂起頭,眼睛閃閃發光:“忒修斯閣下,我們明人可以供奉你,但我絕對不會用命令去強迫他們供奉你,而且,就算他們願意選擇您作為他們的信仰,您也不能幹涉他們對自己祖先和其餘古龍、神祗的信仰。”
“信仰必須純潔。”忒修斯冷笑了一聲:“諾蘭德即將面臨的危機,不會允許墻頭草存在,只有最純潔的信仰,才能聚集最強大的力量。我不會強求你們,你們可以離開了。”
很顯然,這位遠古巨龍發怒了。
“多謝您能夠見我們。”沈白站了起來,行完禮就準備離開,可這個時候,他聽到忒修斯又說了一句話。
“那麼精靈們呢,年輕的精靈,根據當初的誓言,魔法女士的名字在你們的族群中成為禁忌,你們失去信仰已經兩千年,在精靈面臨滅族危機之前,是否願意成為我的選民?”
“我……”在忒修斯向沈白提出要求的時候,艾琳就感覺到巨大的壓力,可只有當忒修斯真正對她說,她才知道沈白是在與多麼強大的力量抗爭。她相要象沈白那樣委婉卻堅定地拒絕,但開口之後好一會兒,除了一個“我”,她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你無法作出決定,因此只是委託你將我的意願轉達給藍森島的精靈們。你們與自然界的力量締結了盟約,但那種毫無知覺與智慧的力量並不足以庇護你們。”
“是……我會將您的意思帶回藍森島。”艾琳低下頭行禮。
愛瓦陪著兩人出了神殿,她的表情很有些不自然,沈白看了她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壞小子,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忒修斯閣下並沒有跟我提起這件事,我還以為他只是對明人中第一位龍魂戰士感興趣。”愛瓦有些尷尬地解釋:“總之,我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對你……”
“愛瓦媽媽,你已經身不由己了。”沈白嘆了口氣。
愛瓦閉緊了嘴,沈白說得沒錯,她已經身不由己,她和維金人的命運,已經同忒修斯緊緊綁在一起。如果忒修斯命令維金人與明人開戰,她能夠拒絕嗎?
狂歡之後的失落,最讓人難以適應,這一夜失眠的人很多。只有弗迪南德船長還一切正常,不過他是個善解人意的傢伙,根本沒有問起眾人與忒修斯的會面,而是饒有興趣地打聽維金人這裡有什麼特產。
“我的水手們要支付報酬,我的船需要修補,我也需要添置最新款式的衣裳,這些都需要花錢,因此我每到一個地方,總要打聽這個地方的特產。比如說維金人生活的冰雪半島,這裡至少有兩種東西會受到我們下一個目的地藍森島精靈們的歡迎。一個是冰藍珍珠,這種由冰雪半島內陸冰湖中貝殼製造出來的小寶貝兒,不僅能夠發出夢幻一般的藍色光芒,而且用它來裝飾精靈們的守護者之弓,能夠讓弓弦繃得更緊,威力更大。另一個這裡冰山中挖出的雪木,在萬年不化的積雪中浸泡了許久的雪木,隨身攜帶能起到靜心凝神的效果,對了,似乎對你的小龍也有些幫助哦。”
他一番絮絮叨叨聽到沈白耳中,讓沈白心猛然跳了一下。
弗迪南德看是去是個拘泥於禮儀的人,有的時候會過於嘮叨,但仔細思考的話,會發現他所說的話都藏有深意,例如讓沈白在見忒修斯時放開膽子進行詢問。那麼他現在說的這些話,是不是也隱藏了什麼深意呢?
無論是否有深意,沈白還是委託愛瓦為他找來了一些冰藍珍珠和雪木,這兩樣東西在維金人眼中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寶,因此愛瓦花了五天時間才將這兩樣東西湊齊,即使這樣,沈白也只得到了一小袋大約三十顆冰藍現珍珠和兩段大約食指長短的雪木。沈白想詢問價格,卻被愛瓦一個巴掌抽了回去,最後他不得不接受維金人的饋贈,只當這是幫助維金人重新規劃瓦格雷茲的報酬了。
新的瓦格雷茲港規劃圖呈現在愛瓦面前時,維金人老太笑得合不攏嘴,仿佛已經看到一座整潔的港口城市呈現在她面前。在沈白的規劃中,這座城市以通往瓦格雷茲堡的大道為中軸向左右展開。左邊是港區,碼頭與庫房集中在這片區域,同時還有部分酒巴旅店。右邊是維金人的生活區,考慮到維金人的生活習慣與好戰風俗,在這片區域裡有專門給維金人培養戰士的競技場。在兩片區域、瓦格雷茲城堡三者之間,則是一座廣場,這座廣場被命名為“忒修斯廣場”,算是向那位遠古巨龍致敬。
愛瓦是行動派,在拿到規劃圖的當天就下令維金人開始建設,看到維金人乾得熱火朝天,沈白卻只能冒冷汗。單從力量上說,維金人是勝過明人的,一個維金人可以乾的活兒,兩個明人未必能幹完。可是因為缺乏有序的基層指揮,所以一千個維金人幹活的效率,還比不上三百個明人,時常是一個維金人將巨木扛到某地,另一個不明就裡的維金人又將巨木扛回去。雖然這樣的錯誤屢見不鮮,但維金人不以為意,還是興高采烈,沈白糾正了幾次沒有效果,只能由他們。
他只能希望維金人不會把長時間建不好的責任推到他的圖紙上。
第十天的時候,見習水手喬來通知沈白:“沈白先生,船已經修補好了,我們今天就準備出發,船長請你準時回到船上。”
“這麼急?”沈白吃了一驚。
“是的,船長說耽誤了太多時間,不能再拖了。”喬回答得很堅決。
沈白只能放下手中的活,立刻去向愛瓦告別。維金人送了他一大堆的金幣,可最後他收下的只有冰藍珍珠和雪木,其餘的都留在了住處。在維金人粗獷的號角聲中,箭魚號漸漸遠離瓦格雷茲港。
在陸地上呆了十天之後,再回到船上,沈白髮現自己竟然有些暈船。他沒有呆在艙裡,而是來到了甲板上,迎著海風,胸口發悶的感覺才好了一些。這時已經遠離了瓦格雷茲,港口的影子都已經消失在地平線下了。
“還以為你被維金人留住了,我聽說他們有意與你聯姻。”他聽到背後有人在接近,轉身來看,是獸人艾撒冷帶著笑容和他說話。綠皮獸人外表上與人類有很大的差異,他的眉毛是連在一起的,一雙豹子一樣的環眼,略微有些突出的嘴部,鋒利的犬齒從脣中露了出來。因為這個犬齒的緣故,獸人們說話的時候總有些漏風,說他們自己的語言不明顯,可說起人類通用語時,這個問題就很突出了。
“你在船上這幾天,一定很寂寞吧。”沈白沒有理會對方的調侃:“在我的房間的桌子上擺著兩個皮囊,那是維金人最好的酒,我自己沒有什麼興趣,不過估計你會喜歡。”
“咦?”
這種反擊比起任何尖牙利齒都要有力,艾撒冷綠色的皮膚下也透出紅暈,他還想挖苦沈白,結果沈白卻為他準備好了美酒。
就在艾撒冷想說話的時候,突然間,弗迪南德的聲音傳過來:“我們要準備加速了,各位乘客,還請回到房間裡。”
“正好一起回去嘗嘗你帶來的酒。”艾撒冷笑著說道。
沈白也微微一笑,艾撒冷說出這樣的話,其實已經是向他表示善意了。他們兩個並肩而行,就在這個時候,沈白的眼角掃過天邊,然後“咦”了一聲。
他可以肯定,那個方向剛才他就看過了,什麼都沒有,但現在,他卻看到一艘通體烏黑的船出現在那兒,就象是從海底鑽出來的一樣!
“黑天鵝號……那個難纏的女人!”沈白吃了一驚,這次要是再給瑪納蒂斯追上,可沒有愛瓦來幫忙了。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48 PM
正文 三十七、伍德洛
水從黑天鵝號甲板上滑下,用來密封防水的鐵板緩緩打開,黑洞洞的魔炮直指前方,水手們正在準備給魔炮安裝擊發符文。
瑪納蒂斯根本沒有注意這些,她的眼睛始終盯著前方正在加速的箭魚號,她的巨龍伏在甲板上,張開翅膀拍了拍,有些不滿地回頭望著她。
在座龍看來,箭魚號速度雖然快,但它更快,瑪納蒂斯只要乘上它,轉眼就可以追上對方,為什麼非要扯起帆!
“現在不會有誰來打擾了,弗迪南德,今天非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瑪納蒂斯的喊聲順著浪尖傳到了箭魚號上,聽到她的聲音,沈白與艾薩冷對望一眼,都覺得非常煩人。
“陰魂不散啊……”沈白喃喃說了聲。
“我們要加速了,請回到各自艙中。”弗迪南德溫和但堅決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根本不理睬瑪納蒂斯。沈白與艾薩冷回到自己的屋子裡,只能靜靜等待,沒過多久,火球不停地從半空中落下來,不過因為箭魚號不斷變動前進的方向,那些火球都沒有擊中船體,只是在箭魚號周圍掀起巨浪。雖然看上去險現環生,但沈白已經見過一次了,因此並不十分擔憂。
弗迪南德船長比此前接觸過的柏特拉姆、老耗子等人都要神秘,他的實力……應該不會被瑪納蒂斯擊敗吧。
這個問題在沈白腦中盤旋了一會兒,很快又換成了新問題,大海之上無遮無攔,瑪納蒂斯的黑天鵝號是怎麼避過瞭望手的觀察,突然出現在箭魚號的航線上?
他仔細回想黑天鵝號出現時的情景,然後猛然瞪大了眼睛:“那艘船是從水底下鑽出來的!”
黑天鵝號當時出現的情景,確實是從海底鑽出,這艘船竟然能潛水!
以諾蘭德現在的技術水準,怎麼可能生產出潛水船?
想了好半天,沈白啞然失笑,既然黑天鵝號上裝備有類似於火炮的武器,那麼能潛水又有什麼奇怪的,這畢竟是一個魔法與魂炎的世界,是一個神祗的世界!
這樣的世界中,劍與魔法同樣可以創造出奇跡。
一個人在房間裡沒有事的時候,沈白習慣於練字,船越是顛簸,對他來說越是一種考驗。提筆先完成一遍“永字八法”,然後他開始書寫《寒食帖》,在來到這個世界前,他最欽佩的古人就是《寒食帖》的作者蘇軾,為此還專門去過台北故宮博物院,雖然他看到的只是複製品,可對他仍然產生了很大的震動。因此,他想通過書法的方式掌握控制力量的技巧,立刻就選擇了這個作為自己練習的對象。
一篇《寒食帖》,他反覆模寫了五遍,這才深吸放筆,開始回味剛才進入的意境。當他全身心投入之後,外頭的爆炸聲與水浪聲就都不存在了,他可以感覺到力量從他的指頭流洩而出,凝聚在筆尖上,周圍的的空氣與水分都隨著這力量而自動排列,就連日益充盈的外界奧術能量,也隱約被他帶動,一起凝聚在紙上。
加裡城的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他就能夠熟練地掌握這種驅使力量的方法,所以雖然他自身的實力並不是很強,但能夠將沈白所有的力量都調動起來,反擊在他的身上。
回憶起當時的感覺,沈白意識到,自己在與那人對戰的時候,自己釋放出的魂炎,實際上成了攻擊自己的主力,對方只是在其中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所以自己越是全力攻擊,反擊回來的力量就越大,當時的情形下,自己被對方的技巧所震懾,所以沒有能深思。現在仔細想來,對方的實力,並沒有那麼強大!
沈白不是那種逃避失敗的人,在每次戰鬥過後,無論是勝是敗他都會進行反思。他之所以能進步得這麼快,與這種不停反思有密切關係。
外面的爆炸聲已經停止,看起來黑天鵝號這次的追擊又失敗了。沈白摸了摸在床上的小龍,小龍沒有什麼回應,沈白悄然嘆了口氣,那天在忒修斯面前,他本來是要準備詢問這遠古巨龍,是否有辦法幫助小龍。可對方提出的條件實在是讓他無法接受,那所謂的供奉,實際上是要明人充當它的精神奴錄。
他可以為小龍犧牲自己,就象小龍為救他而冒著生命危險一樣,但他沒有權力為小龍犧牲明人這個群體。
接下來的行程似乎變得順利起來,瑪納蒂斯再未出現,弗迪南德每天都陪著他們這些乘員在甲板上看海,巨大的龍香鯨、聰明的冰海豚、外表恐怖的蛇水母,這些在大洋中也難得一見的海洋生物時不時地出現在他們面前。這些海洋生物似乎認得箭魚號,象冰海豚,就跟著箭魚號走了一天一夜,直到箭魚號進入一股向北的洋流中,它們才歡鳴著離去。無論是友善的還是恐怖的海洋生物,都沒有對箭魚號展示一絲敵意,仿佛箭魚號就是它們同族一員。
“海洋的霸主,果然如同瑪納蒂斯所說的一樣啊……”每次看到這個情景,沈白就會出聲讚嘆,而弗迪南德則在一旁裝著沒有聽到。
“我感覺到,我們離藍森島越來越近了。”在一次沈白髮表感慨之後,艾琳突然說道。
“哦?”
“艾琳的感覺非常敏銳,我們確實正在接近藍森島,你們看到那些海鳥了嗎,一般它們不會飛離陸地太遠,看到它們,也就意味著陸地就在附近了。”
順著弗迪南德所指,他們看到一大群紅嘴鷗聚集在空中,這些鳥類正在向箭魚號飛來,它們將箭魚號的桅桿與舷板當作自己的休息之所,停在上面清理羽毛。
“這樣悠閑的生活,恐怕不會太久了。”望著這些鳥兒,弗迪南德突然說道。
沈白知道自己無論是旁敲側擊還是正面提問,箭魚號的船長都不會洩露更多的消息出來,因此沒有去問隱藏在這句話背後的真實意思,只是心裡暗暗警惕。
精靈們放棄魔法回歸自然,那些鬼斧神工的建築也就不存在了,他們的港口比起維金人的更為簡單,或許是因為精靈們很少同諾蘭德的人類進行貿易往來。
箭魚號靠港之後,艾琳飛快地跳下舷板,還沒有站穩,她吃驚地向正走來的三位男性精靈行禮:“伍德洛長老,怎麼你親自來了?”
那三位男性精靈最中間的一位臉上滿是深深的皺紋,仿佛每一道皺紋就記載了一段歷史,他看到艾琳的時候,臉上也有些驚異:“小艾琳,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跟著箭魚號來的,長老你在這裡是……”艾琳有些遲疑,她還以為精靈中與人類往來的是一些極端分子,因此一時還沒有想到這位德高望重的長老。
“箭魚號?弗迪南德閣下與你見面了?”伍德洛臉色微微變了。
艾琳心裡卻有些失落,她們這批組成晨曦議會的年輕守護者們都相當自負,認為自己是精靈年輕一代的中堅力量,掌握著精靈族的未來,可是現在她才知道,精靈族的秘密,還是控制在伍德洛與拉菲爾這樣的長老手中。
“是的,我從諾蘭德乘坐箭魚號來到這裡。”艾琳低頭說。
“弗迪南德閣下怎麼會……”伍德洛低聲嘟囔,這次艾琳注意到他對弗迪南德的尊稱。
這個時候,弗迪南德陪著沈白、艾薩冷一起上岸,他笑了一聲:“伍德洛,我的老友,看到年輕一代英雄的成長,我非常欣慰。”
“閣下!”伍德洛眉頭皺在一起:“你看到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有看到,只是人類、獸人與精靈的年輕英雄們走在一起,可是件足以記入史冊的大事,象這樣的事情,我怎麼能不在現場?”弗迪南德再次笑了:“不過,我的使命已經完成,現在是退場的時候了,伍德洛我的老友,讓你的人來搬走貨物吧。”
“閣下,你……”
“伍德洛,你知道我很忙,時間不是很多,下次來的時候,再陪你多聊幾句吧。”弗迪南德這次罕有的失禮,根本不給伍德洛說話的機會,他揮了揮手,轉身就回到箭魚號上去。伍德洛也不管艾琳了,急忙跟著上了船,留下艾琳與同行的沈白、艾薩冷面面相覷。
“剛才那位是我們精靈族的大長老。”艾琳解釋道:“他的身份在我們族中甚為崇高,遠古戰爭時期,他就是精靈軍隊的最高指揮官之一。”
因為和沈白、艾薩冷相處久了,提起遠古戰爭時,艾琳語氣很正常。沈白微微點了一下頭,在精靈統治諾蘭德的時候,這位伍德洛就是精靈族中的大人物,兩千年過去了,他仍然在精靈一族中擁有舉足輕重的影響。
箭魚號很快就離開了精靈的簡易碼頭,弗迪南德甚至沒有同沈白他們告別。精靈族的大長老伍德洛陰沉著臉,將艾琳召到一邊簡短地詢問了幾句之後,把沈白叫到了自己面前。
“明人,我們不相信人類,但艾琳說你有拉斐爾在奧術之塔的最後消息,因此我不得不聽你的述說。”對待沈白,伍德洛的態度甚為傲慢,他的目光甚至有些陰冷,讓沈白非常不舒服。
“我希望你明白一點,我是被邀請來藍森島的,而不是你們的俘虜。”沈白平視著這個年老的精靈:“如果你要與我交換信息,我會很歡迎,但如果你要把這視為單方面的審判,那我只會沉默以對。”
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多話的人,向來言簡意賅,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會反駁別人的無禮。伍德洛聽完之後點頭,微微向他鞠了一躬:“好吧,請原諒我的無禮,我不應該把自己個人的厭惡帶到公務上來。”
這個老精靈還是毫不掩飾自己對人類的厭惡,沈白也就不掩飾自己對他的嘲弄:“我接受你的道歉,也請你不要介意我會犯和你同樣的錯誤。”
這兩人的對話是如此鋒芒畢露,讓在一旁的艾琳十分緊張,擔心他們會立刻起衝突。但接下來就是很正常的交流了,沈白一直在說,伍德洛則在聽,有關拉斐爾的事情,艾琳已經聽過一遍,這次再聽,覺得除了部分細節有所補充外,並沒有什麼不同。
“這麼說來,你們這些無能的人類,還是讓拉斐爾那個叛徒拿走了秘鑰。”伍德洛聽完後平靜地說:“這並不意外,讓我意外的是拉斐爾竟然沒有把你們全部殺死。”
“他殺不死我們。”
“一個剛進階的龍將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伍德洛仿佛是為拉斐爾辯護。
“無論他曾經多強大,現在的他只有這種實力,而且他過於強大對我們有什麼好處,他現在不僅是人類的對手,也是精靈的敵人。”沈白的回應依舊尖銳。
“你說得對。”一陣沉默之後,伍德洛點了點頭:“你有什麼事情要問我的。”
“我有一隻龍,它為了救我而陷入奇怪的狀態中,我希望精靈能幫我。”沈白將裝著小龍的袋子呈了上去。
“龍那種噁心的生物……”伍德洛沒有接過袋子,他身邊的侍從粗魯地奪過袋子,然後然後抖了抖,小龍和雪木一起翻滾落下。
“這是……”伍德洛眼睛亮了。
小龍與巨龍的區別很大,身體更長,也沒有雙翼,看上去很象是低等的亞龍。沈白以為伍德洛是對小龍驚訝,卻看到這個年邁的精靈蹲下身去,將那小截雪木撿了起來。
他撿的動作如此小心翼翼,仿佛那是什麼既脆弱又珍貴的至寶。
“這是雪木……”
“我當然知道這是雪木,我怎麼會不知道這是雪木!”伍德洛將雪木緊緊抓在手中,他深邃的原本難以體現喜怒的目光,這個時候出奇地明亮:“只有冰雪半島亙古不化的雪山冰川中才會孕育出這樣的雪木,而且這雪木的原體是猛虎薔薇木——現在已經消失的一種古樹!”
他急切的態度讓沈白心裡浮起希望,等了好一會兒,伍德洛才正視他:“我並不是馭龍者,當年的戰爭中馭龍者因為巨龍的背叛而損失慘重,精靈退到藍森島後,馭龍者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經歷這麼多年,可能幫助你的,只有特萊因塔岡,我會派人把這隻龍給他送去。”
“這兩截雪木作為禮物贈送給精靈。”沈白聞言知意,又拿出另一截雪木。
他的雪木一直是與冰藍寶珠放在一起的,發現對方對雪木的重視之後,他更是有意把冰藍寶珠顯露出來。果然,伍德洛的目光又停留在冰藍寶珠上,好一會兒之後,用略有些嘶啞的聲音問:“你怎麼會帶著雪木與冰藍寶珠?”
“這是維金人送給我的禮物。”沈白沒有正面回答。
當初弗迪南德是避開艾琳後,才對他說要帶冰藍寶珠與雪木的事情,想來他不希望精靈知道這事由他而起。
“即使在法師帝國全盛時期,雪木與冰藍寶珠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現在卻成了維金人隨意贈送的禮物……不過也對,你們人類怎麼會明白這二者的重要性!”
雖然很看重這兩樣寶物,伍德洛這個時候還沒有忘記貶損一下人類,沈白微微彎了一下脣,沒有繼續與他爭執。果然,他不說話,伍德洛反而有些尷尬,老精靈向艾琳示意,艾琳明白他的意思:“沈白,我們願意拿精靈族珍藏的寶物,交換你手中所有的冰藍寶珠與雪木。”
“我對精靈族的寶物沒有興趣,我只希望能將小龍治愈。”
“我們會盡力而為,但你的亞龍情況有些特殊,能不能成功我們不能保證。”伍德洛乘機接過話:“無論成功與否,我們都將贈送你一件有用的物品,比如說武器。”
沈白對於精靈的寶物並非不動心,精靈法師們從三大法師塔撤出時,那麼多魔法典籍都留了下來,那麼他們帶走的寶物肯定價值在魔法典籍之上。但是,那些寶物如果與小龍相比,就太微不足道了。
“只要你們盡力。”他說道。
將沈白、艾薩冷安置好以後,艾琳又回到伍德洛身邊。
“你怎麼看待那個人類,他是否說謊?”在她行了禮之後,伍德洛立刻問道。
“大長老,雖然沈白是一個人類,但我覺得他值得信任。”艾琳將自己怎樣認識沈白的經過說了一遍,特別是在加裡城遭遇血劍亞歷山卓的事情,她說得分外詳細。
果然,當聽到“血劍亞歷山卓”這個名字的時候,伍德洛臉上露出驚訝、憤怒和憎恨混雜在一起的表情。在艾琳的印象中,這位大長老一向古井無波,象現在這樣情緒激動,是絕無僅有的事情。
“你等一下。”伍德洛示意她暫停講述,又召來一個精靈,吩咐了幾句之後,那個精靈快步離開,沒多久他再回來時,手中帶著一個小盒子。
這是一個金屬盒,上面精美的花紋是當初用魔法朔形而成,現在這種工藝已經不存在了。
“你看,是不是這一柄劍?”
伍德洛打開金屬盒,從裡面自動浮出一顆水晶球,伍德洛的手拂過水晶球,那裡面開始顯示出影像。艾琳湊過去,映入她眼中的是三柄外形很相似的劍,她覺得一陣冰冷徹骨,發自內心的恐懼讓她微微戰粟。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49 PM
正文 三十八、女神之杖
“聖劍奧古斯都、血劍亞歷山卓、魔劍尤利烏斯這三柄劍是人類反抗我們的武器,他們將之稱為精靈屠戮者。”
伍德洛的手輕輕拍在艾琳肩上,從他掌心傳來的溫度驅走了艾琳的恐懼,艾琳默默點頭,心中微微有些羞愧。這三柄劍不愧有“精靈屠戮者”的稱號,只在是水晶中看它們的影像,就讓她心驚肉跳了。
但接下來她又有些疑惑,血劍亞歷山卓的實體她也親眼看到,甚至還與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交過手,當時並沒有這種驚恐的感覺。
“這三柄劍是仿神器,它們出自同一工匠之手,矮人用了近萬年的時間悄悄搜集材料,為了躲避我們的耳目,他們將材料一分為三,分別由三支最擅長鑄造的矮人部族在三個最隱秘的地點鑄成。聖劍奧古斯都據說是在光芒峰頂鑄成的,血劍亞歷山卓據說是在地底血河之源鑄成,魔劍尤利烏斯則是在奧術之塔下的奧術通道中鑄成。”
“它們給精靈帶來了無盡的苦難,數十萬精靈法師和戰士死於這三柄劍下,它們的威名是用無數精靈魂魄凝聚而成的,在我們那個時代裡,摧毀這三柄劍就是無數精英法師的夢想,也是他們的遺願……”
聽著伍德洛說起這三柄劍古老的威名,艾琳仍然可以感受到精靈長老的切膚之痛。
“艾琳,我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組成了晨曦議會,我調查過你們的組織,你們確實是年輕一代精靈中天賦最為出色的,也是最為努力的守護者。你要記住,即使現在精靈族放棄了魔法,這三柄劍也是我們的死敵,只要有機會,你和晨曦議會就要想辦法毀去這三柄劍,這不僅僅是為了你們的先輩復仇,更是為了消除威脅到我們種族延續的隱患。”
“大長老,我明白。”聽到伍德洛的話,艾琳覺得精神一振,以伍德洛在精靈族中的身份,這就意味著晨曦議會得到了正式承認,真正成為精靈守護者的核心組織。
“可是……拉斐爾為什麼會聽從聖劍奧古斯都的主人,離開藍森島?”片刻的興奮後,艾琳又問。
“當初我們退回藍森島時曾經立下這屈辱的誓言,服從傷害了無數精靈的聖劍奧古斯都,拉斐爾受這誓言約束,所以服從那個執奧古斯都來見他的人。愚蠢之至,他以為捲入了人類的內鬥,就可以為精靈找到新的道路,他一點都不明白,我們精靈族的根本!”
“大長老……”
艾琳覺得有些害怕,因為伍德洛現在說的,正是精靈族最大的秘密。她很早對這一秘密就有所察覺,可是老一輩管得嚴,她無法接觸到其中最核心的部分。
“我們精靈族的根本在於女神,如果女神還眷顧著我們,人類與巨龍根本不敢反抗我們。”伍德洛握緊拳頭:“艾琳,我會向長老會提出請求,讓你真正接觸到我們精靈族的秘密。”
“是。”艾琳簡短而堅定地說道。
一連幾天,沈白都沒有見到艾琳,他們被安排在離簡易碼頭非常近的地方,住所很簡陋,離開住處不遠就會被守衛攔回。因為小龍的關係,沈白並沒有其它舉動,而艾薩冷則更是泰然自若,每天不是睡大覺就是在空地上練習格鬥技巧,沒有艾琳在,他就不來找沈白聊天。沈白也不去找他,每天空閒時間裡,除了練字就是研究精靈的建築。
精靈族的房屋主要是木結構,也有少量的岩石,他們的建築風格輕靈而細膩,在房屋各處都會安排一些小小的沒有什麼實用性的裝飾。他們從不使用磚頭,沈白嘗試去問精靈守衛這是為什麼,得到的回覆是一個白眼。
當艾琳再度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沈白覺得自己的耐性已經到了極限。
“小龍情況怎麼樣了?”他急切地問道。
“抱歉,我沒有新的消息。”艾琳略帶著疲憊:“藍森島雖然被稱為島,實際上面積並不小,大長老派人將小龍送走了,暫時還得不到回信。”
這讓沈白很失望,他直直盯著艾琳好一會兒,艾琳苦笑著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實在沒有辦法,沈白這才轉移了話題:“藍森島有多大?”
“藍森島大概有二萬五千平方裡,現在擁有精靈人數超過五萬。”艾琳隨口解說:“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有些好奇,這幾天象是被關在牢房裡。”沈白髮了句牢騷。
“現在你就可以自由行動了,我已經得到授權,將帶你一起去未來之井。”艾琳再次苦笑。
“艾薩冷呢,他來藍森島是為了什麼?”
“和我們一樣,也要去未來之井,準備好行李,這可不是一段簡短的旅程。”
正如艾琳所說,這不是一段簡短的旅程,精靈們對於修建道路似乎沒有興趣,他們漫長的生命足以讓他們揮霍,因此並不覺得交通便捷是多重要的事情。離開簡易碼頭出了小村,沒有多遠就是原始森林,艾琳在這森林中如魚得水,艾薩冷也很輕鬆,只有沈白時不時被那些荊條灌木擋住,連衣服也被掛出了幾道口子。
白天他們趕路,夜裡就在樹上休息,一路上艾薩冷不時問各種植物、動物的名稱,艾琳也一一回答,這個時候她身上的疲憊完全消失了,她與整個森林非常融洽,每一種植物或動物,她都甚為熟悉。那些長著彩色羽毛的鳥兒,有的時候甚至會停在她的指尖上,對著她啾啾啁鳴,仿佛非常快樂。
“真是兩個不同的人啊……”
想到初見時她那犀利的眼神和精準的弓箭,沈白很難將艾琳的兩種形象重合在一起。
這樣的路途當中也不是沒有遇到驚險,只不過象毒蛇猛獸這類一般生物,對於他們來說威脅實在太小,還比不上叢林中的食獸樹,這種植物能夠捕食過往的動物,分泌出來的毒液即使是龍魂戰士也無法禁受。
“我們有時會用這種毒液浸泡箭枝,不過這種情況並不多。”看到沈白與艾薩冷的忌憚表情,艾琳嫣然一笑,宛若春花燦爛。
沈白和艾薩冷交換了一個眼神,艾薩冷臉上堆起了笑:“啊哈,艾琳你不會用這箭來射人吧?”
“那很難說,如果有人乘我睡著的時候圍著我不停轉,我沒準就會射他。”
艾薩冷頓時面紅耳赤,不知道為什麼,艾琳對他似乎有種別樣的吸引力,這段時間三人同行時,他經常乘著艾琳睡著時來到她身邊,雖然什麼都沒有做,可被發現了畢竟還是不好。
沈白對此也唯有搖頭:“我一直覺得獸人的審美觀和人類、精靈相比是大不同的,艾薩冷,你應該喜歡綠色皮膚、長著兩根尖銳獠牙、滿頭梳著細小辮子的獸人女性才對。”
“我是喜歡獸人女性,但這不意味著我就不懂得欣賞人類和精靈的美女,我是一個很博愛的人。”艾薩冷反脣相譏:“我卻覺得你有些不正常,象艾琳這樣的美麗,卻從未聽你說過讚揚的話語,難道明人不懂得欣賞美麼?”
“噗!”沈白噗之以鼻,沒有就這個話題糾纏下去。就在他們經過這段食獸樹盤踞的森林之後,一條墻一樣的山脈橫亙於他們面前。
“這就是精靈一族起源之地,也是未來之井所在地。”艾琳指著那條山脈:“群星山脈將之保護起來,要進入這裡,只有通過女神之杖。”
被艾琳稱為女神之杖的其實是一棵巨大的古樹,這株生機盎然的古樹幾乎象一座山那樣高大,無數藤蔓與枝條從樹上垂落下來,形成向上的階梯。順著這些藤蔓與枝條構成的階梯,行走在密不透風的綠色當中,沈白覺得非常驚訝,周圍的一切看起來象是自然形成的,完全沒有人工的痕跡,難道說真有什麼神祗讓這棵樹長成這個樣子?
想起遠古巨龍忒修斯曾經提及的魔法女士,他雖然沒有提及那位女神的名字,不過既然是神祗,應該有這樣的威能。
“有些奇怪啊……”
前進中的艾琳突然停下腳步,她仰起臉向上望,巨大的女神之杖高聳入雲,走三個小時,他們也只是行過不到十分之一的高度。
“怎麼了?”
“女神之杖有守護者的,它們怎麼不見了?”
沈白注意到,艾琳提到守護者時用的是“它們”這個詞,顯然女神之杖的守護者並不是精靈的族人。
這棵被稱為女神之杖的巨大古樹上還寄生著許多小樹,除了在經過原始森林見到的那些外,有一些開著漂亮花兒或者結著香甜果兒的,沈白與艾薩冷都不認識。艾薩冷幾次想要去摘,都被艾琳制止了,她說這些果實與花朵屬於女神之杖的守護者,來訪者不能隨意摘取,這讓沈白與艾薩冷對那些尚未謀面的守護者更加好奇。
從早晨開始攀登一直到黃昏日落,沿途都寂靜得可怕,不但守護者沒有出現,就連平時常看到的鳥兒也蹤跡全無。這個時候艾琳已經意識到可能發生了什麼災難性的事情,因此臉上再沒有半點笑容,腳下的步子更快了。雖然三個人的體力都很好,可這種長時間高強度運動,還是讓沈白覺得有些疲憊,他感覺到周圍一片昏暗之後,不得不出聲道:“艾琳,我們休息一會兒吧。”
“我必須盡快去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艾琳,如果發生的是大事情,需要我們有充足的體力去面對,而不是現在這樣又累又餓。”沈白放下自己的包袱:“有時適當的停留,是為了更快地實現目標。”
“我贊成沈白的意見。”艾薩冷難得地與沈白態度相同。
艾琳閃閃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最後點了點頭:“我希望休息的時間盡可能短一些。”
“不,我們要在這裡過夜。”沈白的態度依然堅決:“你雖然熟悉這裡,我和艾薩冷卻很陌生,如果發生夜戰,我寧願是在我們挑選的地方,比如說這裡。”
他所指的地方是從女神之杖上單獨伸出的一段樹枝,說是一段樹枝,實際上直徑超過五米,在這段樹枝中間分岔處,有一塊比較空闊的小平地。艾薩冷觀察完這地方後,又看向沈白,目光中微微露出警惕與讚賞。
這塊地方因為空闊,所以如果有敵人來很難偷襲得到,而因為處於分岔的樹枝上,所以防守時更容易一些。沈白在很短的時間內挑中最合適的地方,證明他有豐富的戰鬥經驗和戰術構想。明人中出現這樣的人物,對於獸人來說,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好吧……”艾琳現在對沈白也有些了解,只能勉強同意他的建議。
他們沒有升火,只是吃了自帶的乾糧。艾琳用匕首鑽開女神之杖的一段枝幹,很快從破開的洞中湧出一股淡綠色的汁液,她小心地用隨身攜帶的竹筒將這些汁液全部裝好,然後再用樹枝將鑽出的洞的部位塞住。
“你們嘗嘗這個。”她將取出的汁液分倒入沈白與艾薩冷的竹筒中。
這汁液帶著一種柔和的香味,沈白小抿了一口,略有些酸甜的味道讓他想起另一個世界中的某種飲料。他輕輕咂了一下嘴,大口地喝了下去,汁液入腹之後,那種清涼的感覺隨著血液傳送到了四肢百骸,沈白覺得自己的疲勞極大地緩解了。
“女神之杖的守護者究竟是什麼?”看到艾琳眉頭皺著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沈白問道:“它們既然是女神之杖的守護者,那麼應該有不弱的實力吧?”
“它們雖然有實力,但是……畢竟不是精靈。”艾琳輕聲嘆了口氣。
夜幕很快就降臨了,天空中沒有月亮,只有寥寥幾顆星星,林蔭之中更為昏暗,艾琳心裡的不安更加強烈了。以往這棵女神之杖上,總是生氣勃勃,即使到了夜裡,歸林的倦鳥、覓食的小獸,還有那些耐不住寂寞的蟲兒,會不時打破夜的寂靜。可這個夜晚了,什麼聲音也沒有,就連女神之杖往常那種特有的芬芳,也淡了許多。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類似於硫磺的腐臭味道,這種味道實在讓人不舒服。
這種事情此前從未發生過,艾琳只是一個年輕的精靈,雖然這幾天從大長老伍德洛那兒知道了許多兩千年前的事情,可她還是無法分析出有價值的信息。翻來覆去很久,她也無法睡著,當她實在躺不住起身的時候,突然傳來的細微聲響讓她渾身顫動。
那是什麼東西撲扇翅膀的聲音,在這種死寂中,顯得非常不真切。
艾琳想要喚醒沈白與艾薩冷,但還沒有喊出聲,她就聽到了他們的動靜。因為是夜晚的緣故,她只能看到一雙閃爍著淡綠色光芒的眼睛,那是艾薩冷的雙眼。獸人的種族天賦,讓他在黑夜中也能看到近距離的事物,這一點無論是精靈還是人類,都有所不及。
據說精靈族的另一支黯精靈也擁有這種天賦,但艾琳從未見過他們。
“是什麼東西?”艾薩冷問。
“噓。”沈白的聲音。
然後,那細微的撲扇翅膀的聲音突然間變大了,仿佛是成千上萬隻鳥兒在他們周圍盤旋。尖叫聲、嘶鳴聲也同時想起,象是有無數枝利箭從黑夜中射向他們。
“小心!”艾薩冷看到艾琳惶然站起,根本不注意保護自己,他大喊著撲過去,但在他碰到艾琳之前,一道光影已經掠過他的面前,然後他就看到了令他咬牙切齒的一幕。
艾琳被沈白抱在懷裡。
雖然不能夜視,可是魂炎發出的光芒足以照亮周圍,沈白緊緊抱著艾琳,在樹枝上滾了一下,瞬間消失在他們選擇的那根樹枝下方。一連串黯淡的影子從空中落了下來,那根樹枝劇烈地顫動,樹皮與木屑四散飛濺。
“嗚——”
沈白單手抓著一根樹枝,掛在女神之杖上,他正要翻身上去的時候,聽到艾琳口中發出這樣的聲音。這種聲音象是風穿過林梢時的聲響,又有些象是鴿哨,沈白心中大奇,這個時候,艾琳發出這樣的聲音是什麼意思?
“你怎麼了?”他問道。
艾琳再次發出那種聲音,或許是那聲音,或許是魂炎的光輝,那些藉著夜幕襲擊他們的東西在半空中盤旋了一小圈,然後向他們衝了過來。沈白看到這是些拳頭大小、銀羽黃嘴的小鳥兒,它們體型不大,可是卻都有尖喙利爪,成百上千地聚集在一起,倒有一些壓迫感。
那些鳥兒稍稍停留,象是整頓自己的陣營,然後再度向他們撲來,隨著它們的飛衝,數以百計的細小東西飛射而出。沈白怒喝了一聲,單臂發力,將他們二人的身體拉起,再度換了根樹枝,那飛射來的東西穿入女神之杖中,聽聲音極其深入,可想而知被它射中人體後會是什麼樣的慘狀。
“這是什麼怪鳥?”沈白驚訝地問道。
“它們是箭鳥……就是女神之杖的守護者,但是……我的哨聲現在安撫不了它們了!”艾琳驚慌地回答。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51 PM
正文 三十九、金姆老師
“意料之中。”
艾琳的回答證實了沈白的猜想,這一路上的異常,都證明女神之杖的守護者出了狀況。
“這不可能,我是用女神之杖頂端的樹葉吹出的葉哨,千萬年來,我們都用這種方法與守護者們溝通!”
“事實就在眼前。”
在沈白的話語聲中,那些箭鳥再次集合,它們的數量越來越多,而且象是人類排兵布陣一樣,集合成密集陣營,每次攻擊的時候,都是一片片的箭雨。論及單個,它們都不算什麼強大的魔獸,但當它們會聚成群,就連巨龍都會覺得麻煩。
成百上千隻靈敏的小傢伙,根本是殺不勝殺,最好的選擇,還是遠離它們守衛的區域。但是在女神之杖上,他們無處可避,除了應戰,別無他法。
“破,破!”
隨著沈白的怒吼,他接連揮拳出擊,外放的魂炎被象火球一樣從他的拳頭上發射出去,空中飛過一連串的火流星。這是沈白多日練習書法學會的新招數,外放的魂炎被他用極為巧妙細膩的技巧控制,當擊中目標時立刻發生爆炸。這招術的威力其實有限,但用來對付那些速度快防禦差的鳥兒,卻是再好不過,轉眼之間,空中就炸出幾個大洞,上百隻箭鳥化成灰燼飄落下去。
“艾薩冷,你死了沒有?”這邊壓力稍緩,沈白揚聲問道。
“不會比你先死。”艾薩冷嘶嘶的笑聲傳來,伴隨著這笑聲的是一種低沉的嗡鳴,緊接著一聲巨響,強光刺眼,沈白瞳孔劇烈收縮,就看到一條連環閃電從樹枝另一端飛過來,先是擊中空中的一隻箭鳥,穿透那隻箭鳥後跳躍了一下,又擊中另一隻,如此連帶了幾十上百次,箭鳥群為之一空。
“這是什麼技巧?”沈白雙眉凝聚,他與獸人不只一次交手,但獸人向來是憑藉力量與剛猛作戰,還從來沒有見到他們施展這種攻擊方式!
“你們……”
艾琳從沈白懷中掙脫,她想要勸二人收手,但想到那些箭鳥的瘋狂,就知道這是不現實的要求。她只能青著臉:“我們快離開這!”
“你放心,這些箭鳥對我們不能造成威脅!”艾薩冷大笑著,然後又放出一道連環閃電。
“女神之杖的守護者不只是箭鳥,只不過箭鳥速度最快,所以它們最先出現,我們必須立刻離開!”
她不希望自己一行與女神之杖守護者發生過多衝突,雖然它們現在的表現顯得瘋狂,可艾琳相信,總能找到辦法讓它們恢復。
沈白與艾薩冷認可了她的說法,三人全速奔跑,如果有別人看到他們這個時候的樣子,肯定會被他們的敏捷與靈巧所驚訝,在大樹的枝幹與藤蔓間輾轉騰挪,就算是猿猴也無法與他們比擬。
但追擊他們的卻是大群的箭鳥,這些小傢伙們的飛行速度非常快,能夠噴出青色的光芒進行攻擊,所以他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沒有完全避開。最後被追夠了的艾薩冷無法忍受這種奔逃,他大聲咆哮:“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永遠是攻擊,就算要避讓也先得消滅掉這些可惡的蚊子……沈白,保護好我!”
兩人之間談不上什麼友誼,但當他提出要求時,沈白卻覺得有種默契將二人的意念聯在一起。他毫不猶豫撲到艾薩冷身前,魂炎支起一團光墻,將箭鳥們的攻擊都擋了下來。
這種防護雖然嚴密,可能量消耗極大,只是兩個呼吸的時間,沈白臉色已經因為過度用力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還要多久?”他沒有回頭,看不到艾薩冷這個時候的情況。
“堅持一分鐘!”艾薩冷低沉地說,聽語氣似乎很吃力。
聽到這句話,沈白深吸了口氣,知道自己必須拼了。他完全放棄了進攻,轉入純粹的防禦,同時退了一步,讓自己與艾薩冷靠得更近一些。
空中的箭鳥數量再次增多,大概是又有好幾群加入進來,它們的攻擊有如驟雨,一陣接著一接,連綿不絕,不給沈白稍微的喘息機會。
沈白的魂炎光輝迅速減弱,只支撐到半分鐘,就已經黯淡不可見了。他低喝了聲,臉色由紅轉白,猛然間,從他的掌心噴吐出藍色的光芒,這光芒擴散在空中後,化成無數冰晶,圍繞在他與艾薩冷身邊。
箭鳥噴出的青光與這些冰晶接觸,立刻將冰晶炸成細碎的粉屑,這種冰晶防護還比不上沈白外放的魂炎,因此這個也僅僅堅持了十五秒。
眼見自己的防護技能都被破壞,沈白心中非常不安,他又換了口氣,正準備鼓足餘力之時,突然間眼前一黑,腦子裡象是被利刃絞動一樣,產生了劇烈的疼痛。
這痛苦來得非常突然,沈白一點準備都沒有,他悶哼了一聲,身體沒有了力量,險些栽倒下去。這個時候,他最擔心的不是自己身體上出現的異狀,而是身後的艾薩冷。
“不能讓他受到攻擊……”帶著這個念頭,他揮動手臂,將餘力完全發了出去。魂炎黯淡的光芒象徵著他的最後努力,箭鳥只是一波攻擊,就將他的最後力量也耗盡了。
這個時候,沈白聽到艾琳的聲音,一直不願意對著這些女神之杖守護者動手的精靈少女,終於摘下了她的守護者之弓。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麼技巧,漫天都是飛射的火箭,箭鳥雖然密集,也被這火箭擊出一片空洞,它們的攻勢為之一滯。
“好了!”有了艾琳的最後牽制,艾薩冷終於完成了自己的秘法,一團雷雲升起,在空中迅速控張,緊接著是驚天動地的巨響,以他們三人為中心,無數條閃電在跳躍翻滾,就象是風暴掀起的海面。
當一切平靜下來的時候,那些箭鳥已經完全不見了。
“你受傷了嗎?”艾琳扶住看上去搖搖欲墜的沈白。
“沒有……”沈白拼命地深呼吸,忍住頭顱裡的痛苦,勉強笑了笑,然後轉向艾薩冷。
藉著殘餘的電光,可以隱約看到艾薩冷的身體輪廓,沈白覺得他的身體似乎比起平常時大了一圈,一雙發著綠光的眼眸給他增加了幾分凶猛。想到剛才那團電雲的威力,沈白不知道是該慶幸對方現在是自己的隊友,還是該尋找機會將他殺了為明人除一大患。
艾薩冷同樣盯著他,兩人目光相遇後,立刻都將臉移開。
“看來對方也有同樣的打算啊……”沈白苦笑著想。
艾薩冷確實有同樣的打算,沈白的實力或許還不算太強,可是他剛才轉換的兩種防守模式讓艾薩冷也大吃一驚。魂炎護盾還好說,中階以上的龍魂戰士都能掌握的一樣技巧,但後來的冰晶盾則完全不是龍魂戰士的能力範圍之內的東西。
這樣的明人,在他成長之前就應該除去,因為他會帶來太大的變數。
兩個男人間的心機,艾琳是不懂的,她確認沈白沒事之後再來看艾薩冷,施展了大招的獸人情況比沈白要好些,只是稍有些虛弱。在短時間之後,艾薩冷略顯膨脹的身軀又恢復了原樣。
“走吧,我們離開這裡,防止其餘守護者到來。”看到天色已近黎明,艾琳建議說。
激戰了半夜,三個人其實都很疲倦,只不過這次沈白與艾薩冷都沒有再提出休息。
巨大的女神之杖不僅僅只有一條向上的通道,艾琳熟悉這裡的一切,她選擇了另一條道路。這次前進得有些艱難,不過幸好直到太陽升起,他們也沒有看到別的神杖守護者。眼看接近樹冠了,艾琳加快了腳步:“快些!”
一座小小的樹屋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這座帶有明顯精靈風格的建築物被一叢濃密的枝葉所護衛著,如果不是有艾琳這個嚮導,他們不會留意到它的存在。樹屋的門是用枝條與草藤編成的,當他們到的時候歪歪地倒在一邊,在門口處,一個精靈僕在那兒。艾琳跑過去將他翻過來,這是一個黑且瘦的精靈,臉上的皮膚完全失去了光澤,幾乎奄奄一息。
屋子裡還有幾個精靈,沈白和艾薩冷去查看之後,發現他們都已經死了。
“金姆老師,金姆老師!”艾琳臉色慘白地搖著手中的人,沈白把注意力轉移到這個精靈身上,他似乎還有一口氣。
“有沒有藥物?”沈白提醒艾琳道。
艾琳這才清醒,她手忙腳亂地拿出背著的竹筒,那裡面盛的是從女神之杖樹幹中鑽出的汁液。她喂了一些汁液給奄奄一息的精靈,那個精靈開始劇烈地咳嗽,臉色更差了,但總算睜開了眼睛。
“你……你……”
“金姆老師,我是艾琳,曾經和你學過箭術。”艾琳看他目光中一片茫然,似乎雙眼什麼都看不見,於是大聲說道:“出什麼事了?”
“未來之井……發生了異變,必須、必須制止它們!”金姆猛然坐了起來,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剛才咽進去的汁液全部被噴了出來,他喘了兩口氣:“艾琳,我現在沒辦法行動,你能幫我去制止它們嗎?”
“它們是誰?”艾琳細長的眉毛豎了起來。
“女神之杖守護者們,它們被某種邪惡的力量污染,脫離了自己的崗位,我懷疑它們要去破壞未來之井!”金姆大聲說:“時間緊迫,不能再等,艾琳,你和你的朋友,一定要阻止它們!”
“我們該怎麼做?”艾琳問道。
“我知道有一種藥劑可以驅散大多數女神之杖的守護者,你去幫我把製造這種藥劑的材料找來,幸好在這附近就可以找到,它們是猩紅草的根須、暗影菇的孢子、金絲花的花蕊……”
金姆說出一連串的名字,其中有幾種沈白在來這裡的途中聽艾琳提起過,其中大多數則是前所未聞。就連艾琳也聽得直皺眉,這麼多材料,一時半會兒真不容易收集齊全。
“我立刻就去找。”她起身說:“沈白,艾薩冷,你們能留下來幫我保護好金姆老師嗎?”
艾薩冷點了點頭,沈白卻說道:“時間緊急,我記得其中幾樣材料,我也去幫你找,這裡有艾薩冷就夠了。”
聽沈白這樣說,艾琳覺得也有道理,三個人分頭行事,過了近一個小時,沈白先回到樹屋,而這個時候金姆的情況看起來好多了,正在與艾薩冷說話。
“我們記得獸人相信戰死者的靈魂會在天神的競技場上覆活,絕大多數獸人都擁有可怕的力量,有少數獸人能夠與風暴、雷電、岩石進行溝通。雖然整體力量還比不上魔法,但少數頂尖者的能力不遜於最出色的魔法宗師。因此,我們就決定參考獸人與自然進行溝通的特殊能力,發展出一種新的力量,用來取代魔法。最初進行這種探索的是十個最聰明的魔法宗師,雖然他們已經失去了魔力,卻仍然是這個世界最為博學的智慧生物,他們當中有五個在探索過程中死去,只有五個活了下來。他們的探索組織被稱為瑞藤議事會,也就是現在精靈族五人長老會的前身,因為這一發現,他們成了精靈的核心領袖,將開始分裂和渙散的精靈族重新凝聚起來。他們毫不藏私,將自己掌握的力量傳授給其餘的精靈,從而訓練出了我們這些守護者……”
沈白聽到一段,看起來金姆是在與艾薩冷談論精靈守護者的來歷,他對這個問題也很感興趣,因此沒有急著進去打擾。
“難怪我覺得艾琳身上有種可親的氣息,原來她和我一樣……”艾薩冷說了一句,然後突然中止:“沈白,是你回來了嗎?”
“是我回來了,聽金姆先生在說話,就沒有打擾。”沈白微微彎了一下嘴,這個艾薩冷還真是警覺。
“你是人類?”金姆的眼睛這時似乎好了,他看到沈白時,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精靈什麼時候和人類走到了一起?”
“精靈為什麼不能和人類走到一起,兩千年的時間,精靈中都產生了無數守護者,難道說還放不下當年的仇恨嗎?”沈白有意問道。
“嗬!”金姆發出輕蔑的笑聲,但沒有再談這個問題:“我要的東西找回來了嗎?”
“我找到了其中四樣,你看有沒有錯誤?”沈白把自己收集到的材料都交了出去。
金姆將每一樣材料都湊到鼻尖嗅了嗅,挑出其中一些外形象實際上卻不是的:“是艾琳教你如何辨別這些植物的嗎,看來你太蠢了,這幾種氣味非常強烈,根本不是我所需要的材料。”
對於這個批評,沈白一笑置之。
又等了一會兒,艾琳匆匆趕回來,這一次材料都已經齊備,金姆從小屋中找出工具,開始煉制他所說的藥水。艾琳見到地上同族的屍體還未收起,於是開始將這些屍體移到一旁,又用找來的女神之杖枝葉將他們蓋住。她處理這一切的時候,神情黯然而傷感,沈白一直在旁看著,又看了金姆一眼。
金姆看到艾琳收拾好了的屍體,他又吩咐道:“艾琳,從這往北的符陣封印位置你還記得嗎?”
“記得。”
“你和你的朋友去,把符陣封印解除掉。”
“啊……金姆老師,符陣封印是保護未來之井的屏障,如果解除掉的話,未來之井怎麼辦?”艾琳驚訝地問道。
“沒有關係,把這裡的事情辦好後,我立刻就會通知長老會,請求長老們再派人來重建封印。現在如果不解除掉封印,我們根本無法進去,也就無法將已經進入的那些瘋子們驅除。”金姆盯著手中的瓶子,頭也不回地說道:“有什麼責任,我來承擔。”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沈白的目光四處觀察,掃過地上的精靈屍體,又看了艾薩冷一眼。
“可是……”
艾琳還有些猶豫,艾薩冷一直沉默,這個時候沈白出聲了:“艾琳,我們必須抓緊時間,走吧。”
“對了,憑你們的力量想要解除封印有些困難,拿這個去。”他們才出門,金姆又說道,他從身上掏出三顆火紅色的圓球,看上去只有雞蛋大小:“你們將這三個擲向符陣封印,然後立刻離開,這東西很危險。”
這三顆火紅色的圓球帶著類似於硫磺的味道,沈白再次抿了一下脣:“這件事情我和艾琳去辦就行了,艾薩冷,你留在這繼續照顧金姆先生吧。”
“你想指使我?”艾薩冷翻著眼睛看他。
“我不需要照顧,你們一起去吧,那裡可能還有殘餘的女神之杖守護者。”金姆擺了擺手:“我已經恢復過來了!”
“那就一起去吧,或許還要藉助你的力量。”沈白似笑非笑地看了艾薩冷一眼,艾薩冷原本還想反對,突然間,一個奇怪的念頭浮了起來,他想到在自己施放雷雲時沈白曾捨身守護,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51 PM
正文 四十、污染者
艾琳心裡非常著急,她清楚未來之井和女神之杖對於精靈一族的重要性,甚至可以說,這關係到精靈族的生死存亡!
這次事件的發生,也讓艾琳開始思考,孤懸於海外的藍森島,是否真的就能保護好精靈族的安全?
她專心思考問題,因此沒有注意到沈白與艾薩冷兩個人正在後面嘀咕。
“你為什麼非要我跟著過來?”這是艾薩冷低聲詢問。
“我沒有非要你過來,堅持讓你過來的是金姆。”沈白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我只是遂他意願。”
艾薩冷綠色的眼睛閃過一道亮光,小聲嘟囔了一句,但沈白沒有理睬他,而是加緊腳步跟上了艾琳。
“艾琳,符陣封印是什麼東西?”他向艾琳問道。
“我們雖然放棄了魔法,但是還有些魔法時代的技術流傳下來,符陣封印就是其中之一,藉助一些特殊寶物的特性,形成某種力場,用這種力場來保護或者拘禁某些人或物,當然,也可以有其它用途。”
符陣封印算是精靈族的秘密之一,因此艾琳的解釋語焉不詳。沈白又連續問了幾個問題,艾琳也是有選擇地回答,雖然有些煩躁,但她還是表現出足夠的耐性。
符陣封印離得並不遠,對話之間就到了,這其實還是女神之杖伸展出去的一根樹枝形成的,精靈們在上面墊上了木板,使得它形成了一個約有幾十平方米的小平台。平台的最中間是一棵發光的樹,它的根並不是扎在女神之杖的枝幹上,而是位於一小池清水當中。這些清水隱隱帶著讓人心情舒暢的香甜氣息,很象是女神之杖汁液的味道。清水裡還堆放著一堆堆的晶石,各自發出不同的瑩光,將那棵發光的樹裝點得絢麗多彩。
沈白試圖靠近觀察那棵樹,但才走到那層光圈外,就感覺到強大的排斥力,讓他根本無法接近。這力量讓他想起拉斐爾在奧術之塔中用於阻止他們的“嘆息壁壘”。
“不,和嘆息壁壘還是有區別的,這個要強大,而且力量是活的,生生不息,變化不停,我根本無法找到能量流動的規律,也沒有辦法象上次那樣將之擊破……”
閉目感應了一會兒,沈白得出這樣的結論,他的實力遠超過當初拼命破壞嘆息壁壘的時候,可就算這樣,他也無法撼動面前的這層光圈。
“當初精靈有這種力量,法師塔根本不可能被攻破!”沈白說道。
“我們失去了魔法,就得在其餘方面補回,否則精靈早就滅族了。”艾琳白了他一眼:“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按照金姆老師的說法,我們從三個方向,把這三顆紅球扔過去。”
三人各執一枚紅球散開,然後隨著艾琳的倒數,一起擲出了紅球。那枚帶著硫磺味的紅球象沈白想的一樣,果然是一種爆炸裝置,但爆破的威力並不大,聲音也不是很響亮。只不過爆炸之後,一團血紅的煙霧騰起,把整個光樹都罩在裡面。
“快退開一些!”沈白皺著眉,大聲喊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到我這邊來!”
他們幾乎處於女神之杖的樹梢,高處風大,沈白位於上風向,並沒有什麼影響,而艾琳則處於下風向,嗅到那股惡臭味後,胸口已經覺得很不舒服,聽到沈白的提醒,立刻跑了過來。
“這是什麼東西?”艾薩冷忍不住問道。
“我不知道,此前我也沒有見過金姆老師拿出這東西。”對於能釋放出這種惡自的紅色圓球,艾琳並不喜歡。
“金姆先生會煉制驅除秘藥,又有這種臭球……他很擅長煉金之類的技術嗎?”
“煉金術是需要魔法支持的,以前我也沒聽說金姆老師擅長這個,可能是奧術能量被打開後他才開始研究的吧。”
這個回答聽到艾薩冷耳中,他微微怔了一下,再看沈白,沈白仿佛早有預料,只是一笑。
等了好一會兒,風才把紅色的煙霧吹散,露出那棵發光的樹。和剛才綻放著光輝不同,現在那棵樹已經完全失去了光澤,而樹腳下的水池,也從一汪清泉變成了血污般的渾濁。那下原本燦爛的晶石,則象是黑色的煤塊一樣,飄浮在血污當中,讓人觸目驚心。
“這……這是……”艾琳臉色變了。
“回去吧。”沈白嘴角微微彎了一下。
一種極不好的感覺浮上艾琳的心中,她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事情。
匆匆回到樹屋,金姆早就在那兒等著了,他手中拿著一個瓶子,神情很是得意:“跟我走吧。”
“金姆老師!”艾琳遲疑著說:“我覺得……”
“放心吧,不會有什麼事情,很快就結束了。”金姆安慰她說:“時間緊迫,我來不及解釋更多了。”
看到金姆走在最前,而且沒有等三人的意思,艾琳不得不緊緊跟上。沈白不緊不慢地落在後邊,艾薩冷出奇地沒有去追艾琳,而是青著臉與沈白並肩前行。
“你……”走了一段路後,他實在忍不住,開口對沈白說話。
“噓。”沈白用嚴厲的眼光掃了他一下。
沈白的年紀不長,直到現在臉龐還顯得有些瘦,初一看的話還帶有幾絲稚氣。但當他用冷銳嚴厲的眼神看人時,還是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艾薩冷感受到了這種壓力,同時也知道問題的答案了。他眉頭慢慢擠到了一起,嘴脣微翻,兩隻犬齒輕輕顫動起來。
這是獸人發怒的徵兆。
跟在金姆後面沒多久,他們就從女神之杖的樹枝轉到了旁邊的山崖上。山崖頂端是座洞穴,洞穴裡各種水晶反射著光芒,照清他們前行的道路。藉著這些光芒,沈白看到洞穴兩壁竟然全是透明的水晶墻,水晶墻中凍結著無數身影。他湊近仔細觀察,其中巨大的影子有的竟然是巨龍,還有些是他根本無法叫出名字的物種。這些東西看起來象是在激烈的交戰中突然被凍結,因此還保持著它們最後的姿態,千奇百怪的形狀栩栩如生。
“這些是什麼?”沈白好奇地問了一句。
“眾神的競技場,魔法女士製造的影像,在遠古時代這些影像都是活動的。”金姆隨口解釋。
沈白悚然動容,這些栩栩如生的竟然只是影像。魔法女士製造這些影像必定有所藍本,“眾神的競技場”不知道又是什麼意思。
他想到這個問題就問了出來,金姆哈哈笑出聲:“人類這種失敗的實驗品也想要參與眾神的競技場嗎,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藉助巨龍的力量,人類在這樣的場合也只是……”
“這些不是人類嗎?”沈白指著其中部分影像,打斷了金姆的嘲笑:“而且人類雖然是什麼失敗的實驗品,但還是推翻了精靈帝國。”
這話讓艾琳對沈白拼命地翻著白眼,金姆卻只是愣了愣,然後搖頭:“無知者果然無畏,那些並非你們這些人類,而是青銅世界的人類,黃金世界、白銀世界、青銅世界、黑鐵世界……即使是最弱的黑鐵世界,一個人誕生時就擁有你們現在龍魂戰士的戰鬥力,白銀世界的人類不遜於遠古巨龍,黃金世界的人類更是半神級別的存在……”
“呵。”
對於這種比傳說還要遙遠的東西,沈白只是暗暗記在心中。
他本來想利用這個機會從金姆口中多掏出些秘密來,可是金姆沒停下腳步,反而是越走越快了。在山洞的最裡端,是一片銀白色的光輝,看不到光輝另一面是什麼東西,金姆邁步走進這片光輝中,光輝象水波一樣盪漾起來,然後金姆的身體就消失了。
“這是結界之門,我們解開的就是它的封印,如果沒有解開,即使是人類的頂級龍將進入這片光輝中,結果也是粉身碎骨。”艾琳解釋了一句,然後也跨了進去。
在艾琳身體消失之後,艾薩冷重重地哼了一聲:“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從一開始。”沈白冷笑,“只不過後來發生的事情證明了我不是多疑。”
“你就看著這一切發生?”
“你認為我該怎麼做,一開始誰會相信我,你,還是艾琳?”沈白搖著頭:“我可以為著自己的朋友與兄弟去做任何事情,但誰是我的朋友與兄弟?”
艾薩冷翻開脣,兩隻尖銳的犬牙微微抖動,過了會兒平靜下來。
沈白說得沒錯,他到藍森島來,本質上是與精靈族的利益交換。他和精靈並沒有深厚的友誼,連一般朋友都未必說得上,而且大長老伍德洛對待沈白的傲慢與偏見,是艾薩冷親眼所見的。面對這樣的精靈部族,沈白不乘火打劫就已經是很寬厚。
“走吧,有些事情,只有到最後時刻,才能真相大白。”沈白最後說了一句,然後便跨進了光幕當中。
穿過光幕並不是第一次,在奧術之塔中他曾經踏進入類似的傳送裝置。短暫的光線變化之後,他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然後才適應了面前的景象。
這是一片銀妝素裹的世界,但是又不是冰雪,天空之上射下的白色光輝,將眼前的山谷整個籠罩其中。仔細看的話,那其實不是單純的光輝,而是雪片一樣的光團,紛紛揚揚沸沸離離地落下。
在山谷最中間,是一座巨大的女性神像,高度接近五十米。神像的外表是精靈,看上去栩栩如生,她單手舉著一根樹枝般的法杖,那些雪片一樣的光輝就是從法杖頂端飄落下來。
“這就是魔法女士,精靈族的守護女神……”不用人說,沈白就知道這座神像的原形是誰。再仔細看時,神像的身軀上有明顯的裂紋,似乎被什麼力量重擊,只差一點沒有完全碎開。
以神像為中心,是三口噴泉,噴出的泉水就象是女神腳下的浪花。
“東邊的噴泉下面就是未來之井。”艾琳回頭說了一聲,沈白點了點頭,目光卻緊緊盯著金姆。
這位精靈守護者的老師腳步更快了,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衝向三口噴泉。沈白眼中寒光閃爍,正準備說什麼,突然間空中傳來尖銳的呼嘯聲。
沈白他們在攀爬女神之杖的途中曾經見過到大群的箭鳥,但和現在看到的比,那隻能算是少數了。天空中的白色光片幾乎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這種鳥類,它們瘋狂地尖叫,然後撲向金姆。
這是第一批的,在他們之後,還有大量身體翠綠的猿猴、少數金黃色的靈貓,另外還有些沈白根本無法辨認的動物。它們蜂擁而上,目標全是金姆,而沈白等人,因為落在後邊,暫時未被波及。
“哈哈!”金姆大笑起來,他身上籠罩著一團紅色的光芒,然後猛然炸開,象是一輪紅日從地中突起。空中的女神之杖守護者們凡接觸到這團光芒者,全部都消失了。
這種力量,絕對不是普通人類所能掌握的,就算是拉斐爾或龍將那個等級的強者,在這種力量面前也要甘拜下風!
沈白錯愕地看著這一切,眼中第一次出現了恐懼。
這個剛救起時奄奄一息的金姆,竟然擁有這樣的實力!
沈白記得很清楚,當時他特意檢查過金姆,金姆身體上的虛弱不是偽裝出來的。這才過了多久,他就能展示出如此的力量。他實力這樣強大,又是誰讓他受了重傷?
守護者們無法阻止金姆,他一步步走近那三口噴泉之一。沈白看了艾薩冷一眼,艾薩冷這個時候退到了山谷的入口處,只要再退一步,他就可以通過光幕回到山洞當中。
獸人對於危險的敏銳感知,讓他做出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選擇。沈白說自己不是精靈一族的朋友,而艾薩冷同樣也不是。因此沈白毫不猶豫,也開始向回奔去。
這個時候,艾琳也覺察到不對,她惶惶然回頭,就看到沈白在後退。
“你們……”艾琳喊了一聲。
“嗡!”她只開了個頭,然後聲音就被巨大的嗡嗡聲掩住,就連她自己也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了。
然後,猛烈的爆炸聲裡,金姆的身體被高高拋起,他猛然抬頭,目光緊盯著半空,那兒一隻箭鳥的巨大虛影正在盤旋。
“守護之魂!”艾琳喃喃地說道,表情既是驚訝,又略帶些興奮。
又是一聲咆哮,半空中墜下一個五六米高的虛影,震得地面也隆隆作響。那虛影落地後捶胸頓足,雙目閃耀如電,竟然是一隻巨猿。
而在金姆身後,一隻純白色的山貓虛影也出現了。它與巨猿截然相反,一舉一動都顯得優雅從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你們這些傢伙還在頑抗嗎,魔法女士已經殞落多年,你們還在執行她的意願?”金姆怒吼:“讓開,我給你們自由!”
“污染者,這是神聖之地,你必須離開,否則唯有一死!”
空中的箭鳥虛影竟然開口說話,這是擁有高度靈智的標誌,這三個虛影恐怕都是接近遠古巨龍忒修斯的存在!
沈白根本不想再看下去,這種等級的戰鬥,他靠得越近那就死得越快。艾薩冷退得比他還快,轉眼就穿過了光幕。回到水晶洞穴中,他根本不作停留,快步就向外跑,等跑出足有一百多米,這才停身回望。
沈白這個時候恰好踏出光幕,除了他之外,他的手腕還扣著一個人。艾薩冷看到那人是艾琳時,這才想到,自己竟然沒有向艾琳示警。
“那不是我們可以介入的戰鬥。”沈白對仍然在掙扎的艾琳怒吼:“你就算想死,也要等把消息傳回去後再死!”
這句話比什麼都有用,艾琳果然放棄了掙扎,她喃喃說道:“金姆老師……金姆老師究竟是怎麼了?”
“那個人恐怕不是你的金姆老師了,守護者叫他‘污染者’。”沈白安慰道。
不是金姆本人背叛,這要讓艾琳好過一些,她振作起精神:“我們走,必須趕回去傳信,希望……希望還來得及!”
“其實沒有必要。”艾薩冷這時轉了回來,他眼中閃爍著綠色光芒,死死盯著沈白。他是個非常自信的獸人,身上肩負著獸人一族的希望,很長時間以來,獸人都認定,人類中可堪與他相提並論的,只有羅曼帝國皇子阿瑟斯,他自己也是如此認為。可現在,有一種失敗感在他心頭翻湧,讓他受到這種前所未有打擊的,就是沈白。
“這個時候,你還準備隱瞞什麼嗎?”他盯著沈白的眼睛,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沈白,你應該留有後手,比如說,在給金姆的草藥材料裡做了手腳?”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52 PM
正文 四十一、守護之魂
沈白沉默了一下,然後微笑:“你反應得挺快。”
“比你慢了太多,太多!”艾薩冷咬牙切齒。
他們兩個象是在打啞謎,艾琳並不蠢,這個時候也明白過來:“沈白,你早就在懷疑金姆老師?”
“別人都死了,只有他活著,那個時候我還談不上懷疑,只是有所警惕。”沈白看著艾薩冷,獸人眼中的殺意很明顯,不過沈白絲毫不在意,相反,他要徹底壓倒對方,讓對方此後聽到自己的名字就產生畏懼之心。
“後來聽到他與艾薩冷談話,這種警惕就變成了懷疑。精靈與獸人的仇恨並不亞於與人類之間,他為什麼能這樣平和地同獸人相處,還有閒心為這個別有用心的獸人解釋過去的事情?他在談論精靈法師帝國的崩潰時,口吻完全象是一個旁觀者,而不是精靈族的一員!”
艾薩冷臉皮微微抽動了一下,當時他正在與金姆說話,這些細節上的漏洞,他應該比沈白更早發現才對!
“然後我發現,在我們尋找材料的時間中,房子裡的精靈屍體沒有任何處置,直到艾琳你回來。如果他真是你的金姆老師,他會放著同族的屍體漠不關心嗎?”
這個破綻比起開始的更為明顯,艾薩冷幾乎頓足,自己就是從這個時候起隱隱覺得不對,可卻一直沒有懷疑到金姆身上。
“至於將女神之杖的汁液嘔吐出來、不擅於煉金術卻能煉制藥水、用那種帶著硫磺味的紅球腐蝕封印,這些都是小疑點,和此前的兩個大疑問結合,我幾乎就可以肯定,那個人並不是你的金姆老師。”
艾琳臉上的喜悅表情只顯現了一剎那,然後又變成了緊張:“那你……有沒有留下後手?”
從她對沈白的了解來看,這個明人只要有可能,都會留下後手,只不過這次事關重大,讓她患得患失。
“我們在半路上遇到的食獸樹,我曾經收集了一些這種樹的毒液,你說過它無色無味有如清水,我加到那些材料裡了。”沈白泰然回答。
“為了防止被發現,你還有意弄了些容易被看出來的東西混在裡面,果然,那個假金姆的注意力被這些容易發現的東西吸引,根本沒有注意材料本身……”艾薩冷緩緩點頭:“如果我猜想得不錯,食獸樹的毒液你本來是準備用來對付我的吧?”
“到現在為止,你雖然不是我的朋友,但也不是我的敵人。”沈白的回答也不出艾薩冷意料。
“無論那個假金姆想煉制的是什麼東西,結果都會出一些偏差,我想我們可以在這等待。”艾薩冷想明白一切之後,也不急著離開了,他向艾琳建議。
“我想精靈族應該另有方法可以知道未來之井的情況。”沈白看向艾琳。
艾琳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清醒過來,她看了看沈白,又看了看艾薩冷,這兩個人的智慧都和他們的年紀不相稱。如果單純地算年紀,她的年紀比這二人都要長,在年新一代的精靈中,她也算是傑出的,因此才能成為晨曦議會的核心成員。但在這兩個人面前,她感覺到強大的壓力。
“我不能輸給他們……精靈族也需要有年輕一代的人物出現!”
這個念頭讓艾琳完全恢復了冷靜,她垂首思索了一會兒,然後果斷決定:“現在情況緊急,有些規則不能遵守了,你們跟我來!”
對於未來之井,精靈族有專門的監控,早在法師帝國時期,這裡就是精靈族重點保護地方,所使用的各種魔法道具比起三大法師塔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就在這水晶洞穴之中,為了方便監視那谷中情況,也有所布置。
也不知道艾琳在哪裡觸發了機關,水晶洞壁出現一條小的通道,順著這通道是盤旋向上的台階,從裡走了大約三百米,眼前出現了新的石壁。當艾琳來到石壁前時,她舉起右手,在她右手食指上的戒指閃爍出一線微弱的綠光。艾薩冷濃密的眉毛輕輕顫動了一下,這並非奧術之力,而是他很熟悉的自然之力。
那線綠光射在石壁上的一朵鏡紋上,然後鏡紋也開始發出同樣的光,光芒順著石壁上的花紋游走,很快占據了整個石壁。然後,石壁無聲無息地變成了透明的顏色,透過石壁,可以看到對面的景像。
他們象是站在一個突出的高層陽台上俯瞰著山谷,而此時的山谷已經被激烈的戰鬥弄得風雲變色了。除了女神的神像依然屹立,整個山谷已得被徹底破壞,就連那三口原本非常漂亮的噴泉,這個時候也變成了一片廢墟。
渾身燃燒著赤色火焰的金姆身體變得非常龐大,他看上去至少有兩米五六,雙手充滿力量地在半空中揮舞,或是格擋,或者攻擊。當那隻充滿力量的巨猿逼近他時,他甚至能夠以力相抗,如果不是有箭鳥與山貓在,單憑巨猿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但三個虛影也非同一般。巨猿頓一次足,都足以讓山谷中的地面翻滾震裂;山貓敏捷迅猛,爪子可以輕易撕裂岩壁;而那隻比別的同類都大得多的箭鳥,則在空中不時噴出穿石裂地的光芒。金姆身上的赤色火焰保護著他,可在這樣圍攻下,他還是左支右突,顯得有些狼狽。
“巨猿以力正面攻擊,山貓以速側面襲擾,而箭鳥在空中進行遠程致命打擊,這種組合,非常難對付。這個假金姆能堅持到現在,他的實力真的很可怕,就算是巨龍忒修斯面對他,都未必是對手!”
這個認知讓沈白心裡都有些沮喪了,當初一個龍魂戰士,就是明人高不可攀的角色,可自從奧術之塔的封印解開之後,龍將、遠古巨龍再加上眼前這些怪物,一個接著一個的出現。這個諾蘭德世界裡,究竟還有些什麼可怕而強大的存在?
就象是在地球上看電影一樣,雙方的激鬥華麗燦爛,流火飛焰華光四濺,如果不是沒有聲音的話,他們幾乎就是親臨戰場了。這種強大存在的戰鬥,不僅僅體現出他們強橫的力量,同時也讓沈白觀察到一些力量使用的技巧。沈白是個聰明人,在稍微沮喪之後,立刻聚精會神,仔細揣摩各種戰鬥技巧。
在加裡城之戰後,對於運用力量上,沈白已經窺其門徑,並且摸索、總結出一些適合他的戰鬥方法。但是閉門造車的效果遠遠比不上觀摩學習,看到這四位強者的相互搏擊,一些原本困擾沈白的疑惑迎刃而解。
當然,以他的水準,看這樣的戰鬥也會產生更多的問題,可對每個問題的專研,都意味著他在探索變得更強的道路上邁進了一步。
不僅他是如此,就連艾薩冷與艾琳也是如此。這場激鬥給了三人太多的觸動,因此整個過程中,三人都是一語不發,細心觀察,至於各人收穫多少,那完全是他們的天賦了。
激戰持續了近一個小時,守護之魂終於占據了上風,但是沈白細心,注意到在這個過程中,金姆始終掌握了主動。他慢慢在向女神神像移動,而三位守護之魂總是盡可能將他驅離。果然,當他來到女神神像腳下時,他身體劇烈震動,看上去似乎是在狂笑。
這裡聽不到聲音,想來他是說出了什麼話,激得守護之魂攻擊得更加猛烈,可這個時候,他身體突然從神像下消失了。
“啊!”艾琳驚呼了一聲。
“怎麼了?”沈白也問道。
“糟糕,他進了神像腳下的地宮……那裡是聖所,我們監視不到,他肯定……肯定是要去污染時間泉!”
看到沈白與艾薩冷都是一臉茫然,艾琳焦急地補充:“那是三口聖井的水源,我們必須阻止他……”
雖然她說得很急迫,但無論是沈白還是艾薩冷,都沒有露出立刻行動的意思。
“沈白,別忘了你來這裡的目的!”艾琳終於喊出聲來。
“到未來之井只是我的目的之一,並不是我最重要的目的,來藍森島,我最重要的目的是救治小龍。”沈白笑了一笑:“而且我覺得你是關心則亂,你說的守護之魂也在,它們可不會放縱金姆。”
“你不知道,守護之魂不能進入地宮聖所,我們必需……”艾琳說到這,猛然轉急為喜:“我怎麼忘了,你給他的藥水裡做了手腳……”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腳下的洞穴突然搖晃起來,緊接著,一道光從前方射出,直接將他們三人籠罩於其中。光線消失之後,他們已經離開了那個洞穴,出現在女神神像之前。
“這是……”
“年輕的精靈少女,你怎麼能夠在這個時候袖手旁觀?”白色山貓用人類女性的聲音說道:“立刻進入聖所,將污染者趕出來,放心,聖所沐浴在女神的光輝之下,污染者的實力受到限制,你和這個人類、獸人,足以將他驅出。”
沈白微微哂笑了一聲,艾琳果然就要向女神神像下去,沈白卻拉住了她:“據我所知,魔法女士已經隕落,她的光輝恐怕無法保護我們。”
“人類,你能踏足此處,已經是難得的榮幸,能為女神的守護者效力,更是萬年難遇的……”
“別和我說大道理。”沈白並沒有因為對方實力的強大而退縮,他揚起眉頭:“我們已經有所安排,根本無需冒險!”
“人類,你這是在自取滅亡!”脾氣暴躁的巨猿猛然頓足,僅僅是這一頓之力,就讓沈白站不穩,在地上翻了一個跟頭。緊接著,巨猿另一足踏來,踩向沈白的頭顱,眼看就要將沈白踩碎。
沈白躺在地上,仰望著這隻巨腳,臉上沒有絲毫懼意,反而是淡淡地嘲笑:“你們不想聽聽我的安排嗎?”
果然,那隻腳應聲止住。
沈白有絕對把握,才敢如此,這些守護之魂對女神聖所的關懷遠勝過與他一個人類計較。他不緊不慢地爬起來,還把身上的灰塵拍掉,這才眯著眼睛,把自己在金姆藥水中添加了食獸樹汁液的事情說了出來。
“食獸樹汁液……雖然我不懂得煉金術,但毫無疑問,加上了食獸樹汁液的藥水會變得非常……不穩定。”箭鳥從空中停下,落在巨猿肩上,巨猿稍稍抖了一下身軀表示自己的不滿,它凝視著沈白,好一會兒才說:“你真是個陰險狡詐的人類。”
“如果這是對我的讚揚,我就笑納了。”沈白毫不在乎。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等了很久,地下也沒有傳來什麼響動,巨猿本來就不多的耐性被磨光了,它再度咆哮:“快點,必需有人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去看看吧。”面對三個守護之魂,艾琳沒有辦法象沈白一樣平靜,她喃喃地說道。
沈白笑了笑,沒有再阻攔。
艾琳下去沒有多久,就扛著金姆回到了女神神像腳下,她臉上滿是複雜表情,不等沈白開口,巨猿先吼了起來:“他怎麼了?”
“不知道,我到了裡面,就看到他倒在地上……”
艾琳確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金姆還有呼吸,顯然並未死去,但同時他又完全失去了意志,無論是心跳還是其餘都顯得異常虛弱。他身上帶著濃烈的硫磺氣味,皮膚松馳滿是皺紋,不再有正常的光澤,看上去老了一百歲。
“我來看看。”白色山貓示意艾琳將金姆放下,然後湊到金姆身邊嗅了許久。
它們明明只是虛影,可是卻和擁有實體沒有什麼兩樣。
“污染者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體……小心!”白色山貓突然尖嘯起來。
“已經晚了,你們這些蛆蟲!”
隨著這陌生的聲音,他們的腳下突然變成了一汪水潭,水潭中的水象是沸騰了一般汩汩翻動,空氣中彌漫著霧氣和硫磺味道,讓人胸悶欲嘔。所有在場的,無論是生靈還是虛體,都被一種膠水般的粘力粘住,讓他們動彈不得。
沈白可以感覺到,類似於血劍亞歷山卓的邪惡力量從他的皮膚滲入肌體,這種感覺讓他心神劇震,再想到那濃烈的硫磺氣味,他脫口說道:“血河!”
如果那個附在金姆身上的傢伙來自地心血河,那就很容易解釋許多疑問了,而且,他很有可能與血劍亞歷山卓有所關聯!
“污染者,你好大的膽子,在神聖的女神之所褻瀆……”
“白癡。”污染者粗暴地打斷了守護之魂的話語,然後那種邪惡力量更為猛烈了。
艾琳感覺到巨大的恐懼與痛苦,她知道自己背出金姆的屍體又犯了錯誤,將污染者放了出來。與這種強烈的懊惱比,身體與靈魂的雙重痛苦反而顯得微不足道。她傾盡全力想與這種束縛的力量相抗衡,但身體卻根本不聽從她的指揮。
她注意到不僅是她,艾薩冷、沈白和三個守護之魂,也同樣僵立不動,就連三個守護之影也擺脫不了這種力量的侵蝕。
“你這樣……失去宿主……你很快就會消散!”山貓斷斷續續地說道,看起來它也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那又怎麼樣,這個該死的人類,他在我的藥材中添加了什麼鬼東西,讓我的計劃失敗,不得不冒著消散的危險……不過這樣也好,我可以毫無顧忌地使用我的力量,現在就讓你們在半神的絕對力量下顫抖吧!”
隨著這一聲咆哮,包括三個守護之魂在內,他們的身體都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象是沒頭蒼蠅一樣滿地亂跑。而他們跑得越快,那種讓人痛苦的力量就越快地滲入他們的身體,腐蝕著他們的靈魂。
“你們三個守護之魂將會成為我的奴僕,永遠供我驅使,精靈和獸人將成為我最初的信徒,為我發展信眾,至於這個該死的人類,就充當我封神的供品……啊,不可能,這是怎麼回事!”
污染者得意洋洋的吼叫突然變成了驚惶失措的尖嘯,被它的威能震懾的完全失去了身體控制權的艾琳,這個時候發現自己的身體又能控制了,而且那深深侵入她體內的異種力量,這個時候也不再加強。她猛然抬頭,就看到沈白臉上似笑非笑,站在她的面前。
“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驚訝地問。
沈白沒有給她任何回答,艾琳以為他還沒有從被污染者控制的局面中解脫出來,於是過去要觸碰他。可就在她即將碰到沈白時,那隻白色的山貓虛影突然跳了過來,將她與沈白隔開。
“不要碰他,那個……污染者正在與他爭奪……”
短時間內,山貓也無法說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它只能憑藉自己的經驗猜測,沈白現在正處於一個極為關鍵和危險的時候。
“讓開,乘著這個機會,把污染者和這個人類一起毀滅。”巨猿咆哮著也湊上來:“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山貓眼中光芒閃爍,對於巨猿的這個建議,它似乎並不贊成,但它也沒有反對,而是讓開了道路。
艾琳這個時候腦子裡“嗡”的一聲,突然間明白沈白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污染者控制住了所有的人,唯有沈白在所有人都亂跑的時候卻還巍然不動,肯定是因為沈白,污染者的控制才失敗。
換言之,沈白救了他們!
因此,她毫不猶豫地衝過去,張開雙臂攔住了巨猿:“你不能這樣做!”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53 PM
正文 四十二、人類的奇跡
“讓開,守護者,不要擋著我!”巨猿毫無耐性,一邊說一邊用它巨大的爪子來掃開艾琳,艾琳一低頭,靈巧地躲過去,然後將弓抓在手中,一根箭搭上了弦,直接瞄準巨猿。
“怎麼,你想要為了一個人類與守護之魂為敵,你似乎忘記了守護者自然之力與我們的關係,你準備拿我們教會的力量對付我們嗎!”
“他救了我們!”艾琳大聲說。
“是的,所以在把他和他身體內的污染者除去之後,我會為他默哀的。”巨猿獰笑著,這次再也沒有讓艾琳躲開,將她一把抓住。
“天空,卷起你的雲彩,為我帶來雷電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憤怒的咆哮聲引去,巨猿也不例外,就在它身後,單手舉著一柄大錘的艾薩冷碧綠的眼中怒潮澎湃,在他舉起的大錘之上,一道道細小的電蛇從天而降!
“這是……”
艾琳聽到巨猿的聲音不再暴虐,甚至似乎有些畏懼,即使面對著污染者的時候,它也沒有表現出這樣的畏懼來!
“你們這些早該消散的魂靈,如果膽敢在此傷害那個明人,就準備接受雷暴之神的憤怒!”艾薩冷昂起下巴,驕傲之意溢於顏表。
“那個明人如果要死的話,只能由我殺死他,而且是正面殺死……”這個時候,他已經忘記了一路上與沈白的勾心鬥角,他的自尊和驕傲,不允許他在這個時候袖手旁觀。
“這是桑德博特,雷霆之神的憤怒……你竟然得到了這件神器,這不可能,這東西明明是在冰雪半島的海底深淵之中!”
“你們知道這件神器那就好,現在退下!”艾薩冷再度命令:“不要逼我動用神器的力量!”
“這是真的桑德博特沒有錯,但是,在你的手中它根本發揮不出威力。”箭鳥這個時候出聲了:“獸人,你只是凡夫俗子,神器的力量你無法駕馴。”
“但我可以用它重創你們,甚至摧毀你們所保護的東西!”艾薩冷咧開嘴,犬牙暴露出來,讓他的憤怒仿佛有形。
“你是在威脅我們……”
“我不是在威脅你們,我是在維護我的榮耀,戰鬥與榮耀,是我們獸人與生俱來的天命!”艾薩冷打斷了它:“你們這些不知榮耀為何物的魂體,是無法理解的!”
“愚蠢的獸人,你成功地激怒了我!”巨猿身上的毛髮全都豎了起來,它轉換目標:“那就讓我先殺了你,再來消滅污染者!”
這三個守護之魂守衛著女神聖所已經不知道多少年,即使是法師帝國崩潰的時候,它們也未曾出去。精靈族中最傑出的人物,面對他們也恭敬有禮,象沈白、艾薩冷這樣敢於與他們分庭抗禮的,很少遇到。
巨猿正要動手,但箭鳥卻攔住它:“等一下,你們看!”
艾薩冷手中的神器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沈白反而被忽略了,如果不是箭鳥的提醒,誰都沒有注意到他身上正在起著變化。
在沈白臉上和身上,出現一道道血紅的紋理,象是獸人的紋身,但詭異的是,這些紋理在不停變幻運動中。而且沒一會兒,一道道的紅色氣流從這些紋理中滲出來,沈白就象是一個漏氣的球,不停地向四周噴出那滿是硫磺味道的氣流。
“他……竟然能夠與污染者的魂火褻瀆對抗!”看到這種影像,誰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最狂暴傲慢的巨猿也驚呼出來:“這個人類究竟是什麼材質做成的!”
就在它們被污染者強大的力量束縛的時候,沈白的身體和靈魂同樣遭到了入侵。不過污染者的入侵先是通過秘法傳毒,控制對方的身體,而它傳播的毒,與血劍亞歷山卓上的邪惡毒素如出一轍。經過血劍的重創痊愈後,沈白對於這種毒素就有了抗性,所以當包括守護之魂等都被限制住行動的時候,他卻仍然保有自由。
但他並沒有立刻發動,沒過多久,他就覺得自己的大腦中痛苦難耐,似乎是什麼東西闖了進去。緊接著,他眼前一切都幻滅了,他看到了自己變成一團跳動的火焰,懸浮在黑暗的宇宙之中。而在他這團火焰之外,還有一團火焰在跳動。
“現在你是我的了。”沒有任何聲音,可沈白就是“聽”見了另一團火焰的意思。
“你是什麼?”他愕然詢問。
對方沒有回答,而是向他猛撲過來,紅色的火焰包裹著他,灼燒與冰凍的雙重感覺折磨著他,讓他的這團火焰幾乎要崩潰碎滅。
但沈白從來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在最初的失控與驚慌之後,沈白開始掙扎和反擊。他對自己變成一團火焰的事情還不是很適應,剛開始時他甚至不能讓自己轉身,但在另一團火焰的破碎擠壓下,他的恐懼釋放出巨大的力量。
“一張嘴,我要變成一張大嘴,把對方全都撕碎吞下!”
隨著他的這個念頭,被對方分割扯碎的火焰開始相互連接,然後形成一隻巨大的嘴,一口將對方咬住。
這種反擊完全出乎對方預料,但卻又最合乎生物的本能。在污染者心目中,被它來自地底血河的污穢之毒感染的人,都會失去抵抗能力,這是它第一個判斷失誤的地方;而現在進行的是一場靈魂的較量,較量的場地卻是沈白的主場,這是它第二個判斷失誤的地方;從血河中逃逸到地面上來,污染者曾經經歷過不只一次的靈魂之戰,可它此前的戰鬥對象都是同它一樣,精於靈魂之戰各種技能的高手,而沈白對此一無所知,只憑藉生物的生存本能作戰,這完全出乎污染者預料。
面對這種局面,污染者能做的就是完全依靠自己靈魂的力量來與沈白硬拼。
當搏鬥變成了最簡單最原始生物本能時,一切手段與技巧都無足輕重了。雙方的相互吞噬撕扯,仿佛持續了一萬年那麼長久,人類靈魂的強大與堅韌,遠超過污染者的想象,而擁有兩世為人經歷的沈白,更是表現出極強的耐力。
如果污染者不是痛恨沈白並選擇他作為自己的獻祭對象的話,他也不會這麼晦氣,就在哀嚎、威脅和咒罵聲中,它的靈魂之火被沈白扯碎,成為滋養沈白靈魂的補品。沈白雖然沒有從中得到污染者的記憶或者戰技,但有了一個強壯的靈魂,也為他以後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最後一絲污染者的靈魂之火也熄滅了,沈白這時才算松了口氣,開始審視自己的戰果。被粉碎和吞噬的污染者靈魂並未構成沈白靈魂之火的一部分,而是變成無數星辰一樣的晶體,懸浮在沈白靈魂之火內。沈白還想仔細分析這種晶體,突然間巨大的引力襲來,讓他象是被特大號的風暴捲入,當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又重新回到了身體當中。
“沈白,你怎麼樣?”
“一切正常。”沈白看到周圍各人的姿態,立刻明白髮生了什麼,他向艾琳、艾薩冷頷首表示感謝。
“讓我為他檢查一下。”山貓之魂幽幽地說道。
它緩緩踱到沈白身邊,這次沒有誰阻攔它,在沈白身上嗅了許久,它抬起頭:“消失了,污染者的氣味徹底消失了。”
這讓如臨大敵的守護之魂們松了口氣,巨猿的敵意雖然沒有完全消失,但它也不願意為此冒著吃神器一擊的危險。巨猿第一個縱身離開,箭鳥也振翅飛走,山貓轉了轉,卻沒有急著離開。
“我們接到了通知,要讓一個人類進入聖所……這個人類就是你吧?”
山貓眼眸中似乎浮起一絲笑意,它的聲音接近人類女性,帶著一絲慵懶與閒適,讓人聽得心裡很舒服。
“是我。”沈白點了點頭。
“我對於你是怎麼與污染者對抗很好奇,能不能說給我聽聽?”山貓又問。
“我對污染者的來歷也很好奇,你能不能告說我?”沈白提出了交換條件。
“當然可以,污染者是我們對於這些褻瀆神靈的狂妄之徒的稱呼……”
山貓並沒有遲疑,把污染者的來歷說是很清楚,在神祗還行走於大地之上的時候,除了神祗之外還有許多強大的存在,象污染者提起的黃金、白銀、青銅和黑鐵人類,都是其中一部分。除此之外,在大地內部,也蘊藏著強大的力量,誕生了血河惡魔,而那個污染者就是血河惡魔的後裔。
隨著時間的流逝,神祗歸於天國,惡魔墮入地獄,除此之外再無永恆。有些強大的存在淪為神祗與惡魔的玩物或者僕役,也有些試圖從神祗與惡魔手中奪取神格,從而成為神祗或惡魔領主。
這種野心勃勃的強大存在,就被稱為褻瀆者或者污染者。
“至於那個污染者,我的判斷它來自於血河,應該是血河惡魔的遺種,它的實力還不夠強大,不足以挑戰全盛的神祗,於是就將目標定在沉眠中的神祗身上,很不幸,它找到了魔法女士……”
說到這裡的時候,山貓露出半真半假地驚慌,它眨著自己狹長的眼:“啊,你這個人類有一種特殊的力量,讓我不知不覺中把秘密告訴了你,你不能把這些話轉告別人,也不能對魔法女士遺留下的東西起覬覦之心哦!”
對於它的裝腔作勢,沈白半點好感都沒有,他目光炯炯,迅速判斷對方所說的話語中有多少真假,許久之後才意識到,對方根本是放置了一個圈套。
即使在僥倖中他吞噬了污染者的靈魂,可他的實力還是微不足道,那些神祗的世界和他有什麼關係?山貓說這麼多,其實是將他的注意力轉移到那些遙不可及的存在身上。
腳踏實地立足現實,才是進步的階梯。
明白山貓是想對自己拔苗助長之後,沈白並沒有露出憤怒或者不滿,他按照事先的約定,將自己與污染者的靈魂之戰說了一遍,山貓對此非常感興趣,問得很詳細,甚至反覆詢問,仿佛是怕沈白說謊。
他們這裡問話還沒有結束,艾琳突然叫了起來:“金姆老師!”
沈白向那邊看過去,他本來以為那個金姆死了,結果看到的卻是相反,金姆用手揉著自己的額頭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他呻吟著問道。
“你是金姆老師還是別的什麼東西?”艾琳用自己的弓指著他滿臉都是戒備。
“艾琳……你已經到了,你不是帶著一個人類來嗎……啊,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怎麼在這裡!”
“看來你擺脫了污染者的控制。”山貓不緊不慢地說道。
“污染者……對,有什麼東西襲擊了我們!”金姆這個時候似乎恢復了記憶,他緊張地四顧,看到艾薩冷與沈白後皺了一下眉:“不是他們,是誰襲擊了我們,守護之魂閣下,你擊退了襲擊者?”
“襲擊者被那個人類消滅了。”山貓倒不居功:“金姆,你們必須加強對聖所的防衛,和平的時間太久了,你們甚至都失去了警惕性!”
“抱歉,是我們的錯……”對於山貓虛影,金姆可以說是畢恭畢敬。
“你帶著這個人類進入聖所,完成儀式後立刻離開。”山貓命令道。
金姆行禮應命,他看了沈白一眼:“人類,跟我來。”
艾薩冷本來也想跟去,但被攔住了,他只能放棄自己的好奇心,在山谷中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等待沈白完成儀式。除了他之外,艾琳也留在外邊,艾薩冷正好無聊,於是湊上去問道:“你怎麼不去?”
“女神聖所只有聖所的守衛才能進去,剛才我入內已經是犯錯了。”艾琳露出一絲少女才有的俏皮,但很快收了起來:“我一直很奇怪,你為什麼會留在藍森島,而不是跟著弗迪南德船長離開?”
“我需要時間之井的泉水。”艾薩冷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弗迪南德船長應該和你們的大長老說過這件事。”
“有三口時間之井,過去、現在和未來,你是要哪一種井水?”艾琳好奇心也起來了:“我從來沒有聽說這三口井的井水還有別的用途,你要井水有什麼用?”
“我要掌握神器的力量,就必須用時間之井的水來洗滌我的心靈,讓我能拋棄一些東西……”艾薩冷解說道,但看到精靈少女臉上的困惑,他露出一個笑容:“你就把這個當作是我們獸人古老的儀式吧,就象那個明人小子現在要進行的你們精靈族的儀式一樣。”
被艾薩冷提到的明人小子,現在正位於某個奇異空間內,面對著自己看到的三眼泉水而茫然無措。
順著女神神像腳下的台階,他們來到這個純天然沒有任何修飾的地下洞穴裡。與外面充滿精靈藝術風格的裝飾不同,這裡毫無人工痕跡,只有在地下洞穴的正北面,他看到一個類似於祭壇的黑石大理石。大理石並未經過雕琢,因此是完全不規則狀,而在大理石之上,則浮著一個光團。
金姆來到光團前,非常恭敬地合掌行禮,似乎在默默禱告。過了一會兒,那個光團開始擴大,一直變成了一個一個多高橢圓形的光門。
“進去。”金姆簡潔地說道。
沈白知道那是在對自己說話,因此他邁步走進光門,在光門之後,他就停留在一個奇異的空間之中。在這裡,他看不到地面,也無法判斷上下左右,只有面前三眼泉水,在汩汩翻滾著浪花。可是這三眼泉水一眼向著他頭部噴湧,另一眼則對著他的腳,還有一眼乾脆就是橫著噴。
“這就是所謂的時間之井嗎,三眼泉水分別代表著時間的三段,過去、現在和未來,我要進入的是未來之井,那麼究竟哪一個才是未來之井呢?”
帶著這個疑問,沈白思索了一會兒,然後他走向離自己最近的那一眼泉水。當他站到泉水之前時,原本翻滾的水流突然停止了,在他面前再不是流水,而是一面鏡子。
鏡子裡清楚地映出沈白的形象,沈白盯著看了幾秒鐘,然後他的形象消失了,在鏡子裡出現的是一團跳躍的火焰。
這團火焰沈白並不陌生,就是他的靈魂之火。只不過這靈魂之火慢慢又凝聚成了一個人的形象,這個人的外表與沈白並不相同,而是他在地球上的前世形象。
看著前世的自己,沈白心神激盪,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觸摸一下。
“如果你不怕湮滅,你可以試著觸摸一下。”
一個聲音傳了出來,沈白手象是觸電一樣收了回去,他順著聲音尋找說話的人,但周圍卻是空盪蕩的。
“誰?”沈白喝問道。
“誰!”
回答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回音,沈白不是個膽小的人,但這個時候他禁不住呼吸急促起來。
因為他聽出了剛才那聲音的主人。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53 PM
正文 四十三、絕望的未來
“這不可能,世界上會有這麼詭異的事情?”
雖然沈白這樣告訴自己,可是他明白,自從踏上箭魚號後,他就遇到太多的不可能的事情。
“你似乎看不到我呢……”
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帶著輕微的戲謔。沈白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閉上眼,既然眼睛無法找到對方的蹤跡,那麼就用眼睛以外的方法。
一股淡淡的能量波動出現在某個方位,沈白轉向那邊,然後慢慢靠近:“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模仿我的聲音?”
他聽到的,正是他自己的聲音。
“你睜開眼睛看看。”那個聲音又回應他。
沈白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眼泉水之前,而那眼泉水中映出的,是另一個自己。
“能見到當年的自己,可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呢。”泉水中的影像對沈白的驚訝很有些高興,再次微笑起來。
“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變成我的模樣?”
冷靜下來的沈白髮現對方雖然外表象他,但還是有些差別,比如說身上的裝備。沈白現在身上穿著一套皮甲,這還是在維金人那兒愛瓦送的,而泉鏡中的人影則穿著一套金屬鎧甲,看上去華美異常。更重要的是,對方是他的模樣,卻只有虛影,就象那三個守護之魂一樣。
“我是未來之你……沒有時間解釋太多了,你知道我對你沒有惡意就行。”
“未來之我……那麼未來會是什麼樣子?”這個回答讓沈白愕然,他將信將疑地追問。
“你確信你想知道?”鏡中影像問。
“是的,我想知道!”
鏡中影像盯了沈白一眼,似乎是在考慮沈白的承受能力,然後,影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藍天白雲的天空。在天空中,一個小小的紅點正在迅速變大,很快就成了一顆巨大的火流星,而且在火流星之後,更多的紅點出現了。
火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從空中墜落,大地震動,山峰崩摧,平原隆起,無數的火山噴發出岩漿。沈白覺得自己仿佛在看著前世的災難片,而且前世那些所謂的特技在這些影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很快他的那種旁觀者心態就蕩然無存了,因為他認出被火流星擊中的地方:瀛尾。
“不……這都是幻覺!”他心裡如此提醒自己。
“這不是幻覺,而是即將發生的未來。”自稱是未來的他的那個聲音傳了過來,緊接著,泉鏡中的畫面變了,先是紫澤,然後是加裡城、瓦格雷茲,還有許多沈白叫不出名字的地方,都遇到了巨大的自然災害。用天崩地裂都不足以形容他所看到的情景,那根本就是世界末日!
“藍森島!”
很快,影像轉移到了藍森島,這座精靈的島嶼同樣遭遇了劫難,在影像中,一塊巨大的陸地從海中飄來,狠狠撞擊在藍森島上。女神之杖燃起了熊熊烈火,而聳立的魔法女士神像也崩碎倒塌。
“那是……箭魚號,還有黑天鵝號!”
飄移而來的陸地被藍森島的地殼翹起,正在迅速掩埋藍森島,就在藍森島的另一端,一群驚惶失措的精靈擠上了兩艘船,沈白認出了這兩艘船。
這兩艘敵對的船現在卻在通力合作,一起盡可能地解救精靈,但是兩艘船能裝下多少人,大多數精靈還是沒有登上船,而是留在島上。艾琳站在黑天鵝號的船頭,她的裝扮也與現在不同,而是穿了一身綠色的皮甲,手中拿著銀色如月的彎弓,她迎風拉弦,箭飛射而出,穿透了海底浮起的一隻海怪。
緊接著影像再變,這次出現在沈白面前的是他從未去過的地方,高原上莽林被火焰點燃,各種獸類為了躲避火焰而四散奔逃。沈白看到艾薩冷帶著一支獸人,正在火焰中艱難穿行,他手中的大錘,不時發出閃電蕩開衝撞他們隊伍的猛獸。
在獸人之後,則是人類的都市,城市被大地的裂縫所吞噬,鄉村成為廢墟,在一座規模宏大的城市中,沈白看到了艾薩斯,他滿臉都是血跡,表情既是悲憤又是哀傷,他用劍撐著自己的身體,但身體卻搖搖欲墜。雖然從未到過這座城市,可從艾薩斯背後那一個擎劍挺立的雕像不難推斷出,這就是羅曼帝國的都城羅曼尼亞,諾蘭德人都習慣稱之為羅曼。
那座巨大的雕像就是羅曼帝國的締造者,同時也是羅曼尼亞的建立者,但是他的石像與這座城市一起,都在大地的崩裂與海潮的狂卷中消失了。
諾蘭德大陸就這樣成了烽煙四起之地。沈白接下來看到的不僅僅是自然災害,還有無數怪獸殘殺著人類,不同種族的人類之間也在自相殘殺。
“這就是未來嗎?”
沈白默默地想,他已經從最初的震驚恢復了冷靜。
“你所看到的是未來,但未來未必就是你所看到的。”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未來並非不可改變。”
“我要怎麼做才能改變?”想到瀛尾被火流星摧毀,想到自己的族人在接下來的大混亂中受到屠戮,沈白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問道。
“不知道。”那個聲音回答得非常快:“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你要變強,變得比起現在的我還要強!”
“你有多強?”沈白問。
對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泉鏡中的影像又發生了改變,那個人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弗迪南德船長。
“時間有限,我不能讓未來之你透露更多消息了。”
弗迪南德笑了一下,然後臉色變得非常嚴肅:“沈白,你是命運之外的人物,因此擁有別人所無的可能性……你必須努力!”
“那是當然的事情。”沈白說道。
“時間之井是諾蘭德最大的秘密所在,這也是魔法女士留給精靈族的最後禮物,但是精靈族沒有很好地利用它。沈白,現在我要給你展示時間之井的力量!”
隨著弗迪南德的話,他的身影消失了,然後三眼泉水開始噴湧,激盪的水流洗過沈白的身軀,可他卻感覺不到潮濕。那噴出來的根本不是水,而是光或者是時間的某種特殊形態。沈白覺得周圍又發生了變化,巨大的壓力向他襲來,他的身軀在一瞬間沉重了兩倍以上!
“這是……”
除了壓力之外,還有從身體內部的膨脹之力,巨大的力量從內外擠壓著沈白的身軀,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這內外交加的力量下仿佛要破碎爆裂。
汗水瞬間爬滿他的全身,但又迅速被蒸發開,他忍不住發出呻吟,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那種煎熬與痛苦,讓沈白不得不想辦法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奮力振臂揮右拳,無形的壓力讓他這一拳比蝸牛爬得還要慢,但這一拳揮出手,右臂的痛苦似乎得到了緩解,雖然僅僅是緩解了一瞬間,還是讓他心中閃過一線光亮。
“這麼簡單嗎?”他再次揮拳。
這一次他有所準備,魂炎外放下,這一拳速度要快上許多。但和平時相比,他這一拳揮出去還是拖泥帶水,緊接著他又彈腿飛踢,隨著他的動作,身上的痛苦果然再度減輕了。
“就是這樣訓練我嗎?”沈白揚聲想要提問,但開口之後,仍然沒有絲毫聲音。
雖然還是滿心疑惑,他只能這樣摸索著訓練自己。最初的時候,他的每一次動作都能讓身體舒暢一點,但這種舒暢持續的時間非常短暫,幾乎就是一瞬間後,那種壓力帶來的痛苦又占據了他的全身。
這種力量鞭策著他,讓他不停地運動,很快他又發現一件事情,他的魂炎在這裡消耗得非常快,還沒有多久,魂炎就被消耗殆盡了。
當魂炎完全被消耗光後,沈白髮現周圍的壓力和身體中的疼痛立刻變得更強,仿佛翻了一倍。他大口喘著氣,可是卻吸不進空氣,肺裡火辣辣地痛,讓他幾乎要吐出血來。
“呼吸不能……”沈白忍住想要用手去抓自己喉嚨的衝動,肺部的火辣燥熱已經迅速傳到了周身,不過對於他原本就痛苦不堪的身體來說,增加這點不適根本算不了什麼。一邊是窒息,一邊是身體上的痛苦,他覺得血似乎被擠壓到了他的頭顱,讓他的神智也變得迷糊起來。
“這究竟是訓練我還是要殺死我?”他心中又驚又怒。
他的最後神智也在這種壓力下接近崩潰,他的身體完全失去了知覺。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一絲火苗從他的大腦中燃起,然後,他再度看到自己,這是以火焰形態存在的靈魂,就象他與污染者爭鬥時一樣。
那種壓力並未因此放過他,沈白的靈魂之火也受到了壓迫,他對付污染者的那套現在完全沒有了用途。他看到自己的靈魂之火被擠壓得迅速收縮,雖然他最後的靈智讓堅持頑抗,可這種收縮的速度卻越來越快了。
幾乎數個呼吸間,沈白的靈魂之火就被壓縮得只有拳頭大小,這個時候那種壓力稍緩了緩,然後再度翻倍。污染者的靈魂留下來的那些破碎的晶體,也受到這種壓力的影響,被擠壓到了一起,隨著壓力的增大,它們中間那些灰色的雜質被擠了出來,在靈魂之火中化為虛無,而原本有十幾顆碎片的,現在卻融合在一起,形成一枚鑽石般晶瑩剔透的八面體。
只不過這枚八面體的體積實在太小,它似乎比沈白的靈魂之火要耐壓,沈白的靈魂之火這個時候,也只有蠶豆大小了。在這最後時刻,他不顧一切將自己的靈魂之火擠進了那枚八面體晶體中,藏入其內後,那種壓力為之一緩。
這種緩合只是瞬間的事情,緊接著,更大的壓力又來了。有這一緩的時間,沈白的神智已經清醒,他現在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因此只能先設法保護自己的靈魂之火。他無處可以借力,只能把主意打到周圍的那晶體上,至少到現在為止,那晶體還沒有被這壓力壓碎。
那一瞬間象是靈感穿透了他的靈魂之火,讓他意識到自己該做什麼,他的靈魂之火極大地收縮,但在這細如針尖的火焰中卻產生了可怕至極的熱量,只是一眨眼的時間裡,就將晶體熔化成晶瑩透亮的汁液。
這些汁液迅速轉入沈白的魂火之中,將他的魂火核心處包裹起來,並且不停地旋轉,形成一個類似於螺旋星河的奇怪結構。在這個結構的保護下,他的魂火終於穩定下來,那種巨大的壓力在星河結構的外圍盤旋,無法進入內部繼續侵壓他的靈魂之火。
暫時似乎就這樣僵持住,那個奇怪的結構在保護沈白的同時,也將他的靈魂之火禁錮了。在這個狹窄的空間中,沈白不知道外邊的時間流逝,無聊之際,他便開始仔細觀察星河結構起來。
仔細去看星河結構,是由七個小型星團組成,七個星團都顯得黯淡無光,沒有哪一個特別明亮。
沈白嘗試著用自己的靈魂之火去觸摸這些小星團,但是沒有效果,他絞盡腦汁想了許多辦法,也接觸不到那些小星團。
“沒有手腳,就是不方便……”他是一個意志堅定而且樂觀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別人早就驚惶失措了,但他現在還有餘暇調侃自己,很快他就被這種調節器侃觸動了:雖然沒有手腳,可對於一個龍魂戰士來說,還有其餘東西可用!
魂炎原本就是從靈魂之火中分離出來的特殊力量,經過這段時間的暫緩,沈白已經又可以調動魂炎了。雖然沒有身體他不能使得魂炎外放,但用魂炎去“觸摸”那個星河結構,還是做得到的。
一絲魂炎傳到了星河結構上,星河結構中的一部分猛然亮了起來,那些黯淡的星辰,瞬間發射出刺目的光華。
這光華非常短暫,很快就消失了,星河結構又恢復原來的灰濛濛形態。沈白知道是自己那絲魂炎消耗完畢,因此再放出魂炎,這一次他放出的不是短短一絲,而是連綿不絕很長的一段。
讓他失望的是,他這次大量釋放魂火,仍然只是讓星河結構亮起一瞬。他感覺整個星河結構象是一個無底洞,貪婪地吸收著魂炎,卻沒有給他別的反應。卻沒有給他別的反應。雖然此後他繼續催動魂火,但結果都同此一般。
沈白並未死心,他就一直向星河結構輸送魂火,直到他的魂火再度耗盡。處於靈魂狀態中既感受不到饑餓,也無法判斷時間的流逝,那種極度的孤寂中,這是沈白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他也就是依靠這個,來抵禦對現在處境和未來的恐懼。
在泉鏡中看到的影像還在困擾著他,那近乎毀滅的諾蘭德未來真會發生嗎,那種隕石墜落、火山噴發、地層斷裂、大陸撞擊的事情,就算他能變得再強,難道說就能阻止嗎?
越是仔細想,未來就顯得越絕望。和這種末日的恐怖相比,拉斐爾打開奧術封印釋放出奧術能量簡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這個念頭閃過時,沈白象是被電擊中一樣,他的靈魂之火劇烈地跳動起來。
他清楚地記得,拉斐爾提到為什麼打開奧術封印的時候,說是要應對前所未有的危機,並且嘲笑人類摧毀法師帝國的行動是愚蠢之舉。如果法師帝國還在,以他們強大的奧法力量,或許真能防止未來的災難……
但現實沒有如果。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的時間,沈白只是機械地重複給星河結構灌輸魂炎,終於,那星河結構中的一個星團開始持續發光,雖然還很微弱,但總算是自己發光了。沈白驚喜地觀察著它,這時他發現,這個小小的星團在不停地運轉移動。
而這運轉移動的軌跡,仿佛是某種奧妙的符文。沈白將一絲魂炎注入其中,隨著這個星團慢慢移動,當如此往復幾圈後,他再將那絲魂炎抽回來。
“咦!”
這絲回來的魂炎完全與開始不同了,此前的魂炎是簡單的類似於火的紅色,而這一絲在紅色中還帶著金屬的光澤,類似於鍛造得非常好的鐵器。
這絲帶著金屬光澤的魂炎被他抽回來後,與其餘魂炎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沈白觀察了很久,然後將這絲魂炎再度放出。不過這次不再是進入星團中,而是直接發了出去。
他想看看,當這種特殊的魂炎與星團結構外的那龐大壓力接觸,會發生什麼事情。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54 PM
正文 四十四、破域而出
“這怎麼可能?”
這次發出疑問的不是沈白,而是在未來之井中的弗迪南德船長的虛影了。
因為周圍的一切都已經恢復如常,三眼泉水仍然在原先各自的位置上,沈白笑吟吟地對著他,眼中神采奕奕。
“為什麼不可能?”沈白問道。
“這是魔法女士遺留的力量,怎麼可能被你一個普通人類破解……那是神域!”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可以肯定,它現在束縛不了我了。”沈白對著泉鏡:“弗迪南德船長,你究竟是什麼人?”
這位箭魚號的船長實在太神秘,沈白此前一直沒有問他的身份,現在是忍不住了。
“我是箭魚號的船長……”在最初的驚訝後,弗迪南德又恢復如常,看著沈白,他眼間裡射出碧綠的光芒,沈白覺得這光芒直接照射到了自己的靈魂,不由得渾身顫抖了一下。
“咦……神……原來哪些,你果然是命運之外的人,擁有無窮的可能性!”
弗迪南德驚訝地都有些失態了,沈白看得出這裡沒有任何惡意,相反卻全是為他高興。不過很快,弗迪南德的高興變成了惋惜:“本來我是想藉助魔法女士留下來的力量讓你學會如何真正運用魂炎,但現在……你這次的收穫雖然非常大,可暫時幫助不了你,相反,會讓你陷入更多的麻煩中去。”
“弗迪南德先生,我希望你能夠說得更直白一些,不要總是遮遮掩掩。”沈白有些不滿。
“這不能怪我,我想讓你實力更強些,干預了歷史走向,結果卻適得其反,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而是我不能告訴你……”弗迪南德苦笑著聳了聳肩:“去龍堂吧,現在只有那兒還能在短時間內幫助你提高自己了……”
“喂,等一下,我還有問題!”
聽出對方離開的意思,沈白大叫起來,可對方再無聲息了。他又等了一會兒,仍然沒有回應,相反那圓形的光門再度亮起,沈白知道自己的時間已到,他搖了搖頭,跨入光門。
“你終於出來了,怎麼耽擱這麼久!”金姆看到他後,嚴肅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輕鬆。
“我在裡面呆了多久?”沈白問道。
金姆伸出一根手指,沈白怔了一下:“一個小時?”
金姆搖了搖頭,沒有等沈白猜下去:“是一個月。”
“什麼?”
當金姆提到一個月,沈白大吃一驚,儘管他也感覺到時間過了很長,可沒有想到是一個月!
一個月過去了,他的身體雖然疲勞,可並沒有饑餓感,這都是那位已經隕落或者安眠的魔法女士遺留的力量嗎?那她完好之時擁有的威能又會大到什麼地步?
在外邊等著他的不僅有艾琳和艾薩冷,精靈族大長老伍德洛和大批的精靈都在。沈白出來的時候,面對這麼多雙目光,眯了一下眼睛。
“你看到了什麼?”艾琳有些緊張的問:“你有沒有看到拉斐爾?”
“在我看到的未來當中,沒有拉斐爾的身影。”沈白回想起曾經見到的末日情景,心裡還是發冷,不過表面上,他沒有流露出來。
那種恐怖他知道就可以了,用不著傳到別人耳中,他不想被人視為宣揚末日的神棍。
“你看到的是什麼?”伍德洛板著臉問道:“未來會是什麼樣?”
“有人對我說了一句話,你所看到的就是未來,但未來未必是你所看到的,所以我看到的東西只能作為參考。”沈白沒有正面回答。
精靈族控制著未來之井也不知有多久了,他們從井水中看到的未來應該更為清晰,原本也不必他多說什麼。果然,伍德洛緩緩點頭,盯著他許久,然後才說:“不要把你所見到的說出去,特別是不要對人類說。人類短視而情緒衝動,他們容易失去理智。”
“我倒覺得人類充滿活力與熱情。”沈白不輕不重地反刺了一句。
他感覺精靈族對他的態度似乎有所變化,以前看著他的目光都是冷漠敵意,現在則要和善得多。就連伍德洛雖然言語中對人類仍然滿是歧視,可卻沒有針對他。
“金姆,我會給你留下十個守護者。”伍德洛沒有和他計較,轉向了金姆。
“不,長老,我要辭去這裡的職務,這次被污染者控制,讓我知道了自己的不足,我不能無視我在被控制時犯下的罪孽。”金姆卻說道:“我需要去尋找新的力量,我要向來自血河的那些賤種復仇!”
這話讓伍德洛沉默了,他無法干涉金姆自己的選擇,因此他只能緩緩點頭:“金姆,我不希望你重回魔法之路,沒有魔法女士的恩賜,那條路已經被證明是錯誤的了。”
“我知道,我相信在諾蘭德,還會有其它的力量存在。”金姆向伍洛德行禮,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伍德洛眼中湧起深深的擔憂,金姆是許多守護者的啟蒙老師,他教出的學生中有艾琳這樣的後起之秀,在年輕精靈中擁有很大的影響力。可連他都對守護者的力量感到不足,那麼年輕的精靈們必然陷入迷茫。
“願魔法女士的光輝,為你指明道路,不至於象拉斐爾那樣誤入歧途,金姆,也願她的光輝仍然能護佑著我們一族。”
在心中默默祝福之後,伍德洛向艾琳招了招手,又示意沈白跟上來。他們遠離了人群,來到女神神像之前。
“沈白,每一個精靈在成年時都會有成年禮,他們會被派往藍森島各地巡視,參觀魔法女士降臨時代創造的神跡,最後通過女神之杖來到未來之井,我們把這個儀式稱為女神啟示。即使在精靈族放棄魔法道路後,我們也保留有這個習俗,只有完成這個過程,才算是一個獨立的受到認可的成年精靈。艾琳是兩年前完成這個儀式的,我記得她是這兩百年來最出色的一個……”
這個時候的伍德洛不象是那個嚴肅傲慢的精靈長老,倒象是鄰家嘮叨的老人,當他收住自己的傲慢時,沈白也無意去羞辱一位年長者。他默默聽著伍德洛的話語,只是在對方看著他的時候微微點頭表示自己的專注。
“你雖然沒有經過徹底的啟示儀式,但其中最為關鍵的一步進入未來之井卻已經完成了,因此雖然你外表還是一個……人類,但我們認為,你在心靈上比你的同胞更接近一個精靈。”
這可以解釋為什麼精靈們看著沈白時不再那麼敵視了,沈白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反駁,他還在猶豫的時候,伍德洛又繼續說道:“希望你有時間回到藍森島的時候,可以把整個儀式徹底完成,但是現在,你必須離開了。”
沈白揚了一下眉,剛才伍德洛的話語多少讓他有些感動,可現在就變成逐客了,這種轉變實在太快。
“十天前弗迪南德閣下來過一次,他帶走了你的獸人朋友。”伍德洛舉起手,看起來是想拍一下沈白的肩膀,但立刻又收了回去,面上浮起一絲不掩飾的厭惡:“他給你留下了話,你必須立刻回到諾蘭德去,因為那裡發生了大事情!”
“小龍呢?”沈白想起自己來的主要目的,他本來是想問弗迪南德究竟是什麼人的。
“你的亞龍並無大礙,我們最後的馭龍者特萊因塔岡正在照顧它,而且他有一個發現,你的亞龍正在進化。”
“進化?”
“或者說返祖也行,它在恢復它祖先曾經有的力量,但這個過程漫長而艱難,也許你一生也看不到最後時刻。特萊因塔岡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龍族的智者,甚至連巨龍本身都沒有他了解,所以你盡可放心。”
聽到小龍並無大礙,沈白心裡已經很高興,至於進化或者反祖,他並未放在心裡。
“弗迪南德船長他的身份究竟是什麼?”他問道。
“如果弗迪南德閣下自己不對你解釋的話,那麼我就無權告訴你。”伍德洛搖頭:“抱歉,雖然我明知道你已經經過女神啟示,可當我看到你的人類外表時就忍不住……我先走了,艾琳,你送他去碼頭,那裡有一艘船在等著他!”
“是。”艾琳看到沈白臉上的不快,歉意地笑了笑。
沒有污染者製造的混亂,回來的旅途要順利得多,不過同時也沒有艾薩冷在一旁鬥嘴,這讓沈白有些寂寞。想到那個獸人,沈白心裡就覺得怪異,明人與獸人兩族是五百年的死敵,可自己卻和一個獸人交上了朋友!
即使沈白再固執,也必須承認這個事實,從艾薩冷為了他擋住守護之魂的時候,他就已經視之為友了。
“不要怪伍德洛長老,他有他的原因。”一路上沈白話少讓艾琳有些誤會。
“哦。”
沈白其實並沒有介意伍德洛的態度,但他也懶得去解釋。
他們回程之初走的是來的老路,艾琳看到沈白這種樣子,心裡有了一個想法,因此將他帶上另外一條路。沈白也沒有懷疑,只是跟著她又走了兩天,當他們抵達一個山谷的時候,沈白這才問起:“這裡似乎不是我們來的道路?”
“嗯,這是我們精靈族又一座聖地,精靈族成年禮的終點在未來之井,起點則是這裡。”艾琳解釋說:“伍德洛長老說有機會要你完成完整的成人禮,所以我就帶你來了。”
這話讓沈白笑了,艾琳真不是個會說謊的人。
進入山谷後可以看到一座石製建築,在沈白看到的精靈族建築中,這是非常少見的。這座建築占地面積不地,背靠著山,走進去之後,沈白才意識到,這其實是一座石門。
這裡也有守護者看護著,不過艾琳的身份讓他們可以在此通行無阻。
“這裡你可以看到法師帝國的最後輝煌,整座建築都是我的先輩們用朔能魔法製造出來的,我們在此可以緬懷過去,同時也可以反省歷史。”艾琳停在大門前,轉過臉用一種非常嚴肅的表情對沈白說話:“我們的族人見面時常說一句話,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
回憶了一下,沈白說道:“我們背靠著過去,眼睛卻要看著前方?”
“對,我們必須看著前方。”說完這一句,艾琳向著厚重的石門舉起右手,她指上的指環射出光芒,正入石門上的一雙眼睛,石門很快消失了,在他們面前出現了一條長長的台階。
台階是螺旋形下降的,隨著他們前進,沈白覺得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這是不正常的降溫。沒過多久,這裡的溫度就降到了冰點以下,這讓沈白不得不外放魂炎來抵抗寒冷。
“不要放出魂炎,這裡不能被魂炎的熱量沾染,我想你比起我應該更耐寒吧?”艾琳向沈白擠了擠眼,露出一絲嬌俏,然後立刻收斂面容,變得嚴肅起來。
他們的終點是一座巨大的廣場,這是一座冰的廣場,不過讓沈白吃驚的是,在這座冰的廣場上空,懸浮著無數冰棺。
這數量不是以十或者百計算的,沈白判斷這裡至少有上萬冰棺,每一個冰棺中,都有一位精靈躺著,他們看上去安靜詳和,仿佛是睡著了。
但沈白知道,他們都已經死去了。
他不是沒有見過死者,在幾次血戰中甚至親手造成了屍橫遍野的情況,可當看到這種數量的冰棺時,他還是覺得震憾與恐懼。
“請跟我來。”艾琳輕聲低語,仿佛是怕驚醒了這些冰棺中的精靈。二人從這些懸浮著的冰棺之下經過,對一段路程對於他們來說都有著無形的壓力。冰棺是如此眾多,當他們終於停下來時,已經是近一個小時之後了。
“這是?”
在他們面前,是六具冰棺,但是與此前的冰棺不同,這六具全部是豎著的,因此裡面的精靈也站立著,看上去栩栩如生。從右數第二座冰棺中的女性精靈,立刻吸引了沈白的注意,沈白可以肯定,即使是在成千上萬的精靈中,他也會第一眼注意到這個女性精靈。
美麗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容貌了,她可謂傾國傾城。
“她很漂亮,對不對?”再次合掌默禱之後,艾琳向沈白說道。
“是。”
“她的名字叫仙婭,就是伍德洛長老的女兒,她真的非常漂亮,每次我來看她的時候,都禁不住會在這駐足許久……”
“你也很漂亮。”沈白說道。
“你眼裡盯著她,嘴中稱讚我,這可沒有多少誠意。”艾琳稍帶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不過這很正常,她可是被稱為女神之寵,不僅是你,我們精靈族中幾乎所有的男子,都會喜歡上她。在她旁邊的那位,你看到了嗎?”
沈白目光從那個女性精靈身上移開,來到了她身邊的另一個女性精靈身上:“她又是誰?”
“她是伊希斯,伍德洛長老的妻子,仙婭的母親,她們長得其實有些相似。”
正如艾琳所說,伊希斯與仙婭確實很相似,而且,比起仙婭,伊希斯臉上還有一絲成熟女性特有的溫柔。雖然明知她們都是屍體,但沈白還是覺得,自己仿佛面對著生者。
他收回目光轉向艾琳:“你為什麼要帶我來看她們?”
“伊希斯是法師帝國最傑出的女法師,她曾經是智慧之塔的首席大法師,她也是對人類有好感的少數精靈法師之一,在人類最初開始反抗精靈法師帝國時,她竭力主張通過談判而不是戰爭來解決問題。仙婭也贊成她母親的觀點,她們甚至嘗試與人類的領袖接觸,後來有一天,伊希斯告訴法師帝國皇族,她得到了一個與人類和平的機會,她將去見人類的英雄……她們去了,回來的卻只是她們的屍體。”
對於這個結果,沈白心中有所準備,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還是心裡覺得難受。
“人類欺騙了她們,其實是想挾持她們作為人質,逼迫伍德洛長老率領他的軍隊投降,在那種情況下,她們只能選擇死亡來避免給精靈族造成更大的損失。雖然人類後來送還了她們的遺體,但卻輓救不回她們的生命了,她們的犧牲……毫無意義。”
艾琳並沒有直接指責人類,可沈白聽到這裡,還是覺得有些慚愧。
“所以伍德洛長老痛恨人類,但當戰爭進入最後階段時,他還是放下自己的仇恨,為了精靈的未來而選擇投降。我們精靈族尊敬他,不僅僅是因為他曾經的戰績與實力,更因為他的痛苦與犧牲。”
沈白緩緩點頭,他知道艾琳還有後續的話要說,因此正視著艾琳。看著他坦蕩的目光,艾琳輕輕咬了一下嘴脣:“沈白,我在未來之井中看到的影像裡有你,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你,但我還是希望,如果有朝一日精靈與人類又產生了……戰爭,你能夠想到今天見到的。無論是人類還是精靈,都有渴望和平者存在,不要讓她們毫無意義地流血了。”
在這種情形下提這個話題,沈白覺得太沉重了,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然後什麼都沒有說。
就在這個時候,他注意到這六人中最左的一個。精靈族以左為尊,最左一個應該是這六人中最尊貴的,他是一個外貌普通的精靈男子,不過與其餘的精靈不同,他的冰棺除了他的身軀外,還有一個長條形狀的匣子
沈白的目光就停留在這匣子上。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55 PM
正文 四十五、神遺之寶
“他是誰?他身後的匣子又是什麼?”
“他是法師帝國的末代帝子,在法師帝國被摧毀後殉國,他身後的匣子是魔法女士遺留的聖物,很多年前魔法女士降下神喻,如果精靈遭遇滅族的危機,就可以打開這匣子……”
沈白點了點頭,很顯然,這個匣子在法師帝國崩潰的時候也沒有被打開。他心中有些好奇,精靈族滅族危機時才能打開的匣子,裡面會藏著什麼呢?
因此他的目光就久久地停留在這個匣子上。
“好了,我們準備……”
默禱之後,艾琳招呼著沈白離開,然而她的話只說了一半就嘎然止住,因為她看到了一幕讓她張大了嘴。
原本被冰封的那個匣子,現在竟然在發光!
自從奧術之塔被打開封印後,精靈族對於奧術能量的敏感也恢復了,因此艾琳很快感覺到,那個匣子在發光,與沈白傳送出去的能量有關!
沈白也很有些激動,他在未來之井中嘗試著用魂炎去接觸星團結構,這裡則嘗試著用奧術能量隔豐冰棺接觸那個匣子。他可以肯定在他之前,曾有很多精靈嘗試著這樣做過,但他們都沒有成功。
原因是他們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末日。
法師帝國的崩潰對於精靈來說不是滅族的危機,真正有可能威脅到精靈全族命運的,是沈白在泉鏡中看到的可怕未來。
果然,他注入的奧術能量毫無阻礙地進入了那個匣子,匣子裡似乎傳來喜悅與憤怒交織的咆哮,那是被禁錮已久的力量,現在它被喚醒,並且獲得了自由。光芒從匣子中流淌而出,就象是漏出的蜜汁,當它流淌得足夠多的時候,便凝聚成一個輝煌的滿月。在這滿月中,沈白隱約看到了一隻銀色的鳥兒模樣,然後它跳向空中,似乎要飛走,可是一種無形的力量束縛著它,讓它狂躁不安,發出讓人心悸的尖叫。
所有懸浮在半空中的冰棺在剎那間全部翻轉,冰棺中死去的精靈面對著這輪輝月,沈白覺得自己聽到了他們的靈魂在吟唱著某種古老的歌曲,那絕不是奧術咒文,面是某種從精靈血脈中流傳下來的本能,就如嬰兒出生時的哭泣。
比巨龍忒修斯的威能還要強大的壓力彌漫在這座精靈的聖墓中,這些死者的靈魂,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徘徊在這座冰墓之中?
沈白注意到一件事物,在他們的腳下,有一個由淡藍色珠子組成的陣圖,這些珠子正是冰藍寶珠。他有些恍然,為什麼伍德洛無法拒絕自己帶來的冰藍寶珠了。
過了一會兒,輝月的狂躁平靜下來,它在空中緩緩飛行,當飛到仙婭的冰棺上空時駐足許久,然後,它飛向了艾琳。這個時候,沈白驚訝地發覺,原來艾琳與仙婭長得有六分相似。
艾琳慢慢伸出了手掌,那輪輝月就落在她的掌心裡,光輝漸漸散去,輝月變成了一柄銀色的弓。
“它選擇你了。”沈白不自覺地說了一聲。
“是……我能感覺到它的喜與怒……”艾琳渾身顫抖,臉上浮起醉人的酡紅,這一刻她的美麗,絲毫不亞於仙婭。
“這個消息,你必須盡快告訴你們的大長老。”沈白又說道。
這一次艾琳沒有回應他,她呼吸急促,雙眼迷離,魂游身外。沈白搖了搖頭,目光再次移到那個匣子之上,原本銀色的匣子現在變成了淡金色,象是夕陽的光芒。
“看來我替精靈打開了這個匣子呢,只不過……”
沈白覺得,自己似乎遺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既然艾琳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反應,他正好可以悄悄做個新的試驗。將奧術能量灌入那個匣子出來一輪月亮,那麼將魂炎灌入的話又會出現什麼呢?
本來艾琳是不允許他在此使用魂炎的,擔心魂炎的能量會破壞精靈的屍體,但現在艾琳的注意力完全被那隻弓吸引,沈白當然可以偷偷嘗試一下。他還在沈家門鎮的時候,就被稱為“愣子”、“憨仔”,顯然不會是很老實的人。
魂炎導入匣子後,那個匣子的反應完全出乎沈白意料。本來他想過很多種可能,甚至從裡面再飛出一個小太陽的念頭都有,但結果是那個匣子消失了。
非常徹底地消失,原本應該放著匣子的地方,空無一物。
沈白失望地收回了魂炎,再把注意力轉向艾琳身上,然後當魂炎歸體的一瞬間,他臉上微微變了。他感覺到,這絲歸來的魂炎還帶來了什麼異樣的東西,但在這裡,不是他察看究竟帶來了什麼東西的時機。
畢竟這是精靈族的聖地,雖然精靈族對他的敵意有所緩和,可也是會放任他拿走原本屬於精靈的聖物。
艾琳還未清醒過來,沈白也不著急,在一旁靜靜地等著。過了不知多久,腳步聲驚動了他,回頭看時,發現了一小隊精靈守護者正在緩慢逼近。
他們在冰墓呆的時間太久了,因此看護這裡的守護者前來察看,當發現艾琳失去神智的時候,他們不約而同對沈白舉起了弓箭。
“發生什麼事了,人類?”
總算他們知道沈白在未來之井中經過了試煉,因此還不是很惡劣。沈白指了指那位精靈法師帝國末代皇子的冰棺,又指了指艾琳手中的銀色長弓:“我覺得你們應該立刻派人去通知長老們,那件傳說中的匣子,被艾琳打開了。”
沈白沒有說是自己打開的,而是把事情推到了艾琳身上。這個消息足夠震憾,他也斷定,精靈絕對不會想到一個人類能夠打開女神的遺賜。
果然,來的這隊守護者被這個消息驚住了,他們呆在那裡面面相覷,還是沈白催了一句,他們當中才有一個人飛快地跑開,其餘人仍然留在原地,也不知道是保護艾琳還是監視沈白。
這次沒有讓沈白等太久,艾琳清醒過來,她環視四周,看到那麼多雙眼睛,臉上紅了。
沈白注意到,她一袖手,那隻銀色長弓就從她手掌中消失了,然後她合掌再次默禱,象是回應她的祈禱,那些翻轉過來的冰棺全部移回原狀。
這一幕看在精靈守護者小隊眼中更是驚訝,他們也紛紛合什默禱,整個冰墓廣場中又恢復了平靜。
沈白沒有急著問那隻弓的事情,他們在墓地外的守護者崗哨裡等候,三天之後,伍德洛果然來到了這裡,陪同他一起來的,還有另外四位同他一樣蒼老的精靈。
在年輕的精靈們為傳說中的武器出現而驚喜的時候,這些長老們已經想到了那個傳說的預言,只有當精靈面臨滅亡的危機時,這柄武器才會出現。因此,他們匆匆趕來,希望能從中得到某些有用的信息。
“這究竟是什麼武器?”
當他們看到艾琳手中的銀弓時,都吃驚地叫了起來。在他們看來,魔法女士賜下的武器,首先當然是魔杖或者法杖,也有可能是其它的魔法道具,怎麼可能是一張弓?
“它的名字叫輝月,它是魔法女士留給守護者的神器。”艾琳輕輕彈了一下弓弦,輝月弓開始有光芒流轉,古奧的符文在這些光芒中時隱時現,當艾琳拉開弓時,一根光箭自動出現在她的指尖。
“我可以感覺到它的呼吸與喜怒,諸位長老,它就象我身體的一部分。我現在的能力還不足以讓它發揮全部功效,但即使是這樣……”艾琳一邊說一邊舉起弓瞄準遠方的山巔,想了想之後她又放棄了那個目標,而是選擇了天空中的雲彩。她鬆開弦,那枝光箭破光飛出,拖著長長的慧星一般的尾焰,在它抵達那朵雲彩之後,猛然爆裂開來,半空中象是升起一輪滿月一樣,銀光將那朵雲彩全部驅散。
這一箭艾琳蓄勢時間比較長,沈白微微彎了一下嘴角,他可以肯定,輝月弓的威力不僅於此。
“我的力量象這樣的攻擊僅能釋放三箭,大長老,你們試一試?”艾琳將弓交給伍德洛。
伍德洛提著輝月弓,嘗試著撥了一下弓弦,可惜的是,弓弦紋絲不動。他第二次再嘗試時凝聚了全力,不過弓弦仍然是毫無反應。他默默將弓又轉交到其餘幾個長老手中,這些長老一一試過,無一例外,都沒有辦法拉動輝月弓。
“魔法女士選擇了你,艾琳。”
轉了一圈後,弓又回到了艾琳手中,一個長老不無嫉妒地說了這樣一句話,艾琳低下頭表示自己的謙遜。
“是的,魔法女士選擇了你,這是你的榮耀,也是你的責任,我可以看到,你年輕瘦俏的肩膀上即將背負著的沉重命運,以前我們這些老傢伙們背負過這種命運,現在,它是你的了。”伍德洛將一隻手壓在艾琳的肩膀上,目光中帶著慈愛,他也有一個這樣的女兒,但那個女兒已經永眠在冰棺之中了:“艾琳,我會幫助你的,你做好準備了麼?”
“我知道我手中拿著的是什麼,我願意用魔法女士給我們的恩賜,為我們精靈找出未來的道路,迎接那即將到來的任何挑戰!”沒有遲疑,艾琳立刻回答。
“那麼好,我會安排一次特訓,除了你之外,你們晨曦議會的所有成員都必須參與。”伍德洛看了看其餘長老:“我建議吹響號角,召集全體族人,我們必須為未來做好準備!”
其餘長老都略帶沉重地點了點頭。
這一幕讓沈白心裡同樣沉重,精靈族他們擁有藍森島,這座兩萬五千平方裡的富饒島嶼足夠他們生存,而且從兩千年前精靈們退到藍森島開始他們就在做著準備。而明人只有一個貧脊的瀛尾,只有一些老弱婦孺,準備的時間也極為有限。
時間對他來說太過寶貴,他已經不能再浪費下去了。
“沈白,現在你必須離開藍森島,你在這呆的時間太久了。”伍德洛轉向沈白,他冷淡地命令道。
“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想到自己看到的未來,沈白迅速回應。
在伍德洛的默許下,艾琳繼續送他來到那座簡易碼頭,精靈為沈白準備了一艘小船,乘這樣的小船渡海,實在不是什麼安全之舉,可是沈白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我建議你還是在這裡等待弗迪南德船長,我想他肯定會來的。”看到這艘船,艾琳也有些尷尬,這幾乎就是把沈白往大海里扔進去。
“沒有關係,對於航海我不陌生,你忘了我在箭魚號上也可以算是個不錯的操帆手呢。”她的關切溢於顏表,這也讓沈白心中有些溫暖。
船上為他準備了淡水與食物,還有備用的帆與繩索,以及用來確定海上方位的羅盤與六分儀,甚至還有從羅曼帝國首都買來的精確懷錶。沈白跳上船,向艾琳揮了揮手,然後解開了纜繩。艾琳跟在船上跑了幾步,突然間覺得胸中空落落的,因此拼命揮手。
然後她就看到沈白又從船上跳出來,快步來到她身前。
“有幾句話我差點忘了說。”沈白臉上洋溢著笑:“你們必須多準備船隻與糧食,在我們的家鄉有句俗話,狡兔須有三窟,精靈族必須準備好退路。”
“你看到……”艾琳臉色變了,她當然知道沈白為什麼會提到此事。
“就這樣,再見了,希望再見的時候,我們仍然是朋友。”沈白這次真地揮手告別,同時暗暗嘲笑了自己。
他原本是不想提醒精靈準備船隻的,可最後時刻,還是說了出來。當他意識到自己的變化時,他也不知怎麼去面對這種心態轉變,因此選擇了逃避。
望著沈白的那葉孤帆消失在海平面上,艾琳駐足良久,然後才回去。
大海是善變的,連續四天晴空萬里之後,沈白的小船面臨著出海以來最大的考驗。他看著陰沉沉的風暴雲,除了搖頭外,只能用繩索把自己盡可能綁在小船的舵台上。
這樣的天氣裡再升起帆純粹是自討苦吃,倚仗著比普通人更為靈敏的反應和強大的力量,沈白操控著小船穿破驚濤駭浪。風雨聲不停歇地敲擊著他的耳膜,而小船各個部位發出的咯吱聲,讓他懷疑船是不是會在下一刻散架。不過精靈們用來粘合船體的木楔、鉚釘和樹膠質量上乘,他的小船還是堅持下來,浪花讓他身上的衣服完全濕透,但在這長時間的堅持中,他覺得自己的意志與耐性又有了增長。
與風浪的搏鬥持續了整整兩天,他早已偏離了航線,而且再一個巨浪中他還失去了羅盤與六分儀,直到天氣轉晴之後,他才根據太陽來重新給自己定位。還沒有等他完成這種複雜的計算,小船前一百米處的海面突然浪花飛滾,他看到一個尖尖的桅桿從海面下升起,然後是整個船身。
“黑天鵝號!”
當看到這艘著名的海船從水下鑽出來時,沈白心裡的驚訝到了極點,他不知道這該算是冤家路窄,還是幸運之至。
“前面的小船上面似乎有熟人。”
瑪納蒂斯一隻腳架在船舷上,她身上的緊身皮衣濕漉漉的,這讓她那傲人的身材更加明顯。但她手下的那些粗魯好色的水手們,沒有一人敢將自己的目光過久地停在她高聳的胸前或者是豐滿臀部。
“船長,我們去抓住那小子!”有水手建議道。
“那個小子可是位高階龍魂戰士,你們這些傢伙不是他的對手。”瑪納蒂斯象個男人一樣將手指塞進嘴裡,吹出一聲尖銳的口哨,然後海中再度浪花翻湧,她的巨龍奮力張翅,從水底鑽了出來。
“我本來都要抓住那隻該死的烏賊了!”巨龍用龍族語言咆哮,它還不是上古巨龍,因此不能變化人形。
“現在我們有更好的東西去抓了,親愛的。”瑪納蒂斯飛身而起,牢牢站在了巨龍背上:“走吧!”
看到飛向自己的巨龍,沈白聳了聳肩,放棄逃走的打算,別說他的船沒有巨龍快,就連黑天鵝號,也可以輕易追上他。
“哈,我看到了一堆金幣飄浮在海面上,看來今天是我的幸運日。”巨龍來到了沈白小船的頭頂,它拍打翅膀時掀起的風,絲毫不亞於前兩天的風暴,小船被吹得東倒西歪,沈白花了很大的氣力才將舵穩住。
“瑪納蒂斯船長,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載我一程嗎?”沈白昂起頭,仿佛聽不懂瑪納蒂斯話語中的殺機。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2:56 PM
正文 四十六、進階龍將
與箭魚號不同,黑天鵝號上添加了許多金屬板材,或許是因為要準備海戰的緣故,它的裝甲很厚實。甲板上的水手沒有箭魚號上那麼秩序井然,但也都是精悍麻利的海上男兒。
當一杯熱水下肚後,沈白長長舒了口氣,拍著自己的肚子,不顧形象地打了個飽嗝。這是幾天以來他第一次吃到熱東西,而且在與風暴搏鬥之後,他也確實餓了。
瑪納蒂斯歪著頭看著這個年輕的明人,他確實是個與眾不同的傢伙,在這種情況下仿佛自己是一個客人而不是囚徒,他真正毫無畏懼還只是在裝腔作勢?
“弗迪南德現在保護不了你了。”瑪納蒂斯轉動著眼珠,這個時候她象個少女:“現在你落入了我的手中,你有兩個選擇,一是成為我的奴隸,為我飼養我的巨龍,另一個則是作為食物,進入巨龍的肚子……”
“瑪納蒂斯船長,我很害怕死亡,所以請不要用死亡來威嚇我,會嚇壞我的。”沈白打斷了她的話:“我欠你一個人情,必然會有所回報。”
“你用什麼回報我?”瑪納蒂斯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黑天鵝號應該是艘潛水海面兩用船吧,通過各種古怪的技術,使得這艘船能在需要的時候潛入水下……”沈白咧嘴笑了笑,他開始誇獎黑天鵝號:“這真是天才的設想,設計和建造黑天鵝號的人絕對是一個天才。”
“不要以為我喜歡噁心的吹捧,小子,如果你把我的寬容當作縱容,那麼很快你就可以到海底去賣弄你的舌頭了。”瑪納蒂斯警告道。
“不,我不是在賣弄舌頭,我只是陳述事實。黑天鵝號絕對是天才智慧的結晶,但不幸的是,它遇上了箭魚號,你知道你為什麼總是追不上箭魚號嗎?”
瑪納蒂斯嘴裡發出嘶嘶的聲音,這是她在吸氣,這也是她驚訝或者情緒激動時的特點。沈白注意到這個,微微地笑了,他此前分析得沒有錯,這位看上去火爆異常的女船長,實際性格上更象一個小姑娘。
所以她永遠只能跟在弗迪南德身後,怎麼也抓不住他。一個不成熟的小姑娘,怎麼能鬥得過一個老奸巨猾的老怪物?
“你知道弗迪南德的秘密?這不可能,那個老傢伙是最小氣的,他怎麼可能讓你進入底層船艙?他的秘密全在底層船艙裡,我就知道!”瑪納蒂斯背著手繞了幾圈,然後盯著沈白,她不是傻瓜,當然知道沈白拋出這個問題的目的:“小子,你如果敢胡說,我會把你……”
“把我喂龍對不對,你已經警告我很多遍了。”沈白搖著頭:“我沒有下到船艙中,但並不意味著我不知道弗迪南德的秘密。箭魚號在逆風與無風的狀況下仍然能夠行駛,原因很簡單,風力並不是它的主要動力。”
“我當然知道,這一點不用你說,但其它呢?”
瑪納蒂斯猛然拍了一下桌子,砰的聲響中,艙門被打開,一隊全副武裝的水手衝了進來,看到瑪納蒂斯沒事,他們才退了出去。
“瑪納蒂斯船長,如果你的性子還是這麼急躁,那麼黑天鵝號就永遠追不上箭魚號。”
沈白用手托起自己的下巴,他緊緊盯著瑪納蒂斯,直到這位女船長快要發狂,他才不緊不慢地開口。
“住嘴小子,你休想教訓我!”瑪納蒂斯胸中怒火翻滾,如果不是理智尚存,她會毫不猶豫地將眼前的這個小子扯得粉碎。
“螺旋槳,箭魚號的秘密在船尾部,它用螺旋槳作為主要推動力。在箭魚號的底艙中,有一組應該是煉金術、機械術和奧術魔法結合的動力裝置,這種動力裝置帶動船尾部的螺旋槳,而螺旋槳在高速轉動中會產生巨大的推動力。”沈白知道瑪納蒂斯已經到了極限,因此也不刺激她,而是將自己的發現坦然相告。
在箭魚號上的日子裡,弗迪南德從不允許他們進入船的底艙,不過對沈白來說這並不能阻擋他好奇的探索,長時間在船頭船尾呆著,甚至幫助水手們做一些活,都讓他發現了箭魚號秘密的蛛絲馬跡,再和他在地球時的知識相對應,那麼箭魚號的動力問題就一清二楚了。
“原來這樣,我明白了!”
瑪納蒂斯低頭想了很久,然後肯定了沈白的猜想,她的眼中閃閃發光:“轉變航現,回我們的基地,我要對黑天鵝號進行改造!”
“喂喂,在那之前先請把我送回諾蘭德吧?”沈白叫了起來。
“小子,你就老老實實呆在我的船上,途中我們會靠岸補給的,那個時候你自然就可以走了。”瑪納蒂斯冷笑了一聲,但立刻她又輕蔑地掃視著沈白:“弗迪南德那個老傢伙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他庇護你,你卻去打探和出賣他的秘密!”
“我只是不喜歡他裝神弄鬼什麼事情都說一半藏一半的性格。”沈白聳了聳肩:“所以能給他添些小麻煩的話,我會很高興。”
前半句讓瑪納蒂斯深有同感,因此她點頭表示贊同,但後半句又讓她眉毛豎了起來:“小麻煩,我只是小麻煩?”
沈白笑而不語,弗迪南德的實力至少不在遠古巨龍忒修斯之下,瑪納蒂斯雖然也是一名龍將,可是對上了這樣的可怕傢伙,她能算是小麻煩已經不錯了。瑪納蒂斯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與沈白多做糾纏,她變了臉色:“我現在知道了箭魚號的秘密,小子,你對我已經沒有了用處,你的賞金還未取消!”
“瑪納蒂斯大姐,我覺得你用不著這樣嚇唬我,象你這樣縱橫於大洋之上,以海洋霸主為目標的人,是不會為了區區賞金來找我麻煩的。你想找的是箭魚號麻煩,我只是一個藉口。”沈白再度笑了,這個暴躁女被他牽著鼻子走的感覺真是非常好,也算是報了被她追殺之仇。
“小子,你是個聰明人,為什麼總喜歡說這些讓人討厭的話?”瑪納蒂斯冷笑著說道:“不要以為我真的心慈手軟,你的幸福時光就此終結,你將作為奴隸永遠被鎖在黑天鵝號最底層的船艙裡!”
她絕非玩笑,很快沈白就看到她翻臉如翻書的舉動了。在黑天鵝號幽黯潮濕的底艙裡,戴著手銬與腳鐐的沈白滿臉苦笑,躺著爛草堆中嘆氣。
“活該,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瑪納蒂斯大姐氣成這個模樣,上一個惹她生氣的人都喂了鯊魚!”把他拖進來的是個維金大漢,他咧開嘴笑著:“小子,你現在還活著就該慶幸了。”
“我覺得該慶幸的是你,跟著那麼可怕的女人,竟然還活著。”沈白嘆了口氣說道。
然後他就聽到了自己想要的聲音,在這個狹小得連坐都坐不直身軀的船艙上方,傳來砰的一聲響,象是什麼重物敲打在其上。瑪納蒂斯的聲音傳了出來:“不要和他嘮叨了,讓他餓上三天,就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幸運!”
那個維金大漢搖頭用看死人的目光掃了沈白一眼,然後快速退了出去。
周圍變得安靜了,在黑天鵝號的底艙中,沈白一個人怔怔地坐著,在確認外邊沒有任何聲息後,他才微微一笑。
他需要一個安靜的不受監視的環境,但如果呆在黑珍珠號上,瑪納蒂斯不可能會提供這樣的環境給他,除非這個牢房裡。
在冰墓聖地中的收穫,直到現在他才有時間來檢視了。
那一絲魂炎被他納入體內後,就與其餘的魂炎格格不入,沈白早就想對它仔細檢查,但在藍森島時擔心精靈族發現,一個人飄在海上又沒有合適時機,因此才等到現在。
“這絲魂炎究竟是什麼?”分析許久之後,除了發現那絲魂炎與別的魂炎不一樣外,沈白對於它的用法一無所知。他把那絲魂炎外放出來,魂炎並沒有什麼異樣。
“從那個匣子裡抽出來的東西,就算比不上艾琳的輝月弓,也不應該差到哪兒去,怎麼會毫無異樣?”
這個問題困擾了沈白非常久的時間,直到他覺得腹中饑餓才轉移了注意力:“瑪納蒂斯不會真的要餓我三天吧?”
很不幸的是,瑪納蒂斯是真正準備餓他三天,第一餐沒有吃沈白還控制得住,第二餐時他就無法忍受了,因此他用力想要掙脫鐐銬,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瑪納蒂斯用來鎖住他的鐐銬並非普通鋼鐵!
“這是什麼東西?”
連續掙了幾次,鐐銬都紋絲不動,這讓沈白不得不正視了。他掙動時傳出的聲音引來了黑天鵝號上的水手,頭頂的艙門被打開,一張瘦猴樣的臉伸了進來,看到他這個子,那張臉的主人發出嘎嘎的笑聲。
“小子,餓極了吧,瑪納蒂斯大姐有命令,不給你飯吃,你就忍一忍。聽說你是一個高階龍魂戰士?但禁錮你的鐐銬可是鈿鐵,就算是龍將也無法掙斷,你還是省省力氣吧。”
“龍將也無法掙斷?”
沈白不相信這一點,但是這句話給了他一個提醒,在開始藍森島旅程之前,他已經處於九階龍魂戰士的水準,經過與污染者的靈魂之戰、未來之井的奇怪特訓,他感覺到自己似乎已經達到了瓶頸。現在沒有其它的事情可做,那絲魂炎也分析不出什麼結果來,正可以用來突破瓶頸!
習慣性地吸了口氣,沈白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開始激盪體內的魂炎。他沒有正式的導師,當初跟著阿瑟斯並肩作戰的時候曾向他請教過一些龍魂戰士的心得與奧秘,阿瑟斯倒不小氣,可以說知無不言。因此,對於龍魂戰士向龍將突破,沈白還是有所了解。
“龍魂戰士向龍將突破一般出現在兩種情況下,一種是長期積累地自然突破,還有一種是情緒激動時的頓悟突破。兩者並沒有本質的區別,但因為受情緒的影響,後者容易產生一些不良的負作用……”
這是阿瑟斯在突破之後告訴沈白的信息,他還拿自己為例,說自己的突破就有嚴重不良負作用,當時如果不是與拉斐爾激鬥,他絕對不會選擇在那種情況下進階。
體內的魂火被沈白全力擠壓,漸漸地凝聚成一團,對於沈白來說,這可謂輕車熟路,在未來之井中為了躲避那無所不在的壓力,他曾經強行如此過一次。這個時候他突然意識到,進階龍將最困難的一步,竟然在那種環境下給他完成了。
“魂火是我們力量之源,魂炎只是從魂炎中伸展出來的一部分,只要魂火不熄滅,魂炎就能源源不絕。龍魂戰士是感悟到魂炎,而龍將則是能主動支配魂火……”
阿瑟斯的話語再度在沈白耳畔響起,他坐正了身軀,四肢放鬆。當他的身體完全進入平和的狀態時,體內壓縮成團的魂炎突然間爆發了。
噴湧而出的魂炎挾帶著巨大的力量,如果不是黑天鵝號的船板經過特殊處理,僅僅是這些力量就足以將黑天鵝號的底艙炸出一個大洞。外放的魂炎最初包圍了沈白全身,但慢慢地就都開始向他右掌移動,沈白全神貫注一動不動,因為他如果稍稍分心,到現在為止的努力就會前功盡棄。
成為龍將的標誌就是能夠將外放的魂炎凝聚成形,比如說拉斐爾用魂炎凝聚成而的劍。沈白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魂炎真正凝聚成一柄武器。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魂炎好比是水,便沒有固定的形態,要想將之凝聚,非得需要有極為精妙的操縱技能才可以。
這一點沈白又要感激未來之井的經歷了,在那裡,他原本已經窺得門徑的操縱技能有了進一步的提高,在經過六次失敗之後,第七次他終於成功地將魂炎聚成一個長條狀。
這個時候他就更加佩服阿瑟斯了,那個傢伙在最短的時間裡一次成功凝聚成魂炎武器,比起他來天賦要強上不少。
對於自己的武器,沈白早有考慮,他選擇的不是通常龍將使用的大劍,而是刀。比起劍來說,他更喜歡刀的狂野與潑辣,這也更符合他自己的性格。凝聚成長條的魂炎按照他的心意開始進行輕微的修正,慢慢變成刀的形狀,在這個過程中,大量的能量被消耗掉,因此也不可避免地驚地了甲板上的瑪納蒂斯。
“看來那個小子餓極了,竟然試圖在我的船上突破瓶頸,他以為他進階龍將就能夠掙脫鐐銬嗎?”瑪納蒂斯撫摸著自己的座龍:“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人類中有這樣的小子,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嗎,如果人類的英雄都象阿瑟斯那樣,我真的覺得有必要修改和人類的盟約了。”座龍用龍語回應。
“那不是我們操心的事情,許拉斯,我討厭那些腐朽與陳舊的東西,巨龍之谷需要變革,難道說你願意成為一個粗魯的人類武士的座騎?”
座龍偏著頭想了一會兒,然後打了個顫:“我可沒有成為遠古巨龍的野心,對於我來說,人類的信仰並不重要,還不如現在這種逍遙日子。”
“我就知道你的想法,所以把你從巨龍之谷帶了出來。”瑪納蒂斯笑起來,她親昵地撫摸著巨龍的臉部,象是少女撫摸同伴的面頰。
“咦……能量的波動有些不對,那個小子好象成功了……他成為龍將了?”瑪納蒂斯與巨龍的親昵沒有持續多久,她撩了一下眉,驚訝地呼了一聲:“難道說那小子真是一個天才?”
“他即使不是一個天才,至少是個怪胎,能夠猜出弗迪南德那老傢伙秘密的……如果他也是一隻巨龍變的,我都不會驚訝。”
“就算是成為龍將,也不可能掙斷束縛,我要去嘲笑一下他,許拉斯,你呢?”
名為許拉斯的座龍用力搖晃著腦袋:“這樣的事情交給你來處理吧,我還是去海中抓那隻烏賊王去!”
巨龍以一個非常漂亮的高台跳水姿勢墮入水中,甲板上只留下了瑪納蒂斯,女船長一頭紅發被海風吹得象是飛揚的瀑布,她嘟囔了一句誰也聽不明白的龍語,然後轉身走向下艙的舷梯。
在途中她還對著水手們吩咐了幾句,因此耽擱了一些時間,當她來到舷梯前時停住了腳步,目光裡充滿驚訝。
“你怎麼可能……出來了?”
一頭亂蓬蓬頭髮的沈白笑著站在她面前,在沈白的手中,那個被認定連巨龍也無法掙斷的手銬與腳鐐分成了幾段。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3:05 PM
正文 四十七、德羅巴商會
又是一陣狼吞虎咽,沈白在吃飽後覺得有些怪異,為什麼瑪納蒂斯盯著自己的時候,自己的胃口就特別好呢?
女船長臉上帶著笑,盯著他的眼睛裡卻是夾雜著憤怒與好奇的雙重目光,被沈白擺脫束縛,讓她相當不滿。
“你究竟是用什麼武器切斷鐐銬的,鈿鐵在諾蘭德可是非常珍貴的金屬,龍將的力量也無法割斷它!”
“瑪納蒂斯船長,我可不會向你打聽黑天鵝號為什麼能潛水。”沈白的回應還是那麼尖銳,讓瑪納蒂斯牙根發癢。
她狠狠白了沈白一眼,這個時候,似乎只有這種女性的本能武器可以使用了。她拿沈白沒有辦法,也就不繼續追問,其實她也挺喜歡看沈白吃飯的,每次見到沈白吃得這樣香甜,就連她自己也覺得胃口大開。
“好吧,你這個讓人討厭的小子,我實在不能忍受你還呆在我的船上了。離我們最近的港口是維賽港,我會把你扔在那裡,小子,不要以為這樣就沒事了,那個飲血者還在找你呢!”
“飲血者?”沈白聽到這個名字先是一愣,然後想起弗迪南德曾經說過的事情:“使用血劍亞歷山卓的那個傢伙?”
瑪納蒂斯嫵媚地一笑,她不喜歡那個傢伙,但兩人的關係也沒有壞到她去幫沈白的地步,因此她沒有再說什麼。
沈白也沒有追問,從瑪納蒂斯那裡得到的消息已經足夠了,而且沈白相信,現在再遇上執血劍亞歷山卓的那傢伙,自己未必就不能勝他。
維賽港在阿貢王國最重要的港口,比起加裡港要繁華得多,可以說是沈白在諾蘭德見到的最繁華的一座城市。黑天鵝號並沒有靠港,還離著港口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沈白和他那艘在風雨中倖存下來的精靈小帆船就被扔下了海。
“瑪納蒂斯大姐頭,要想抓住弗迪南德先生,你還需要更有耐心!”看著黑天鵝號揚帆啟航,沈白突然嚷道:“不過我很奇怪,那個老男人難道有這麼大的魅力,讓大姐頭對他戀戀不忘?”
黑天鵝號上的水手發出壓抑的笑聲,這些天來,他們沒少看到瑪納蒂斯在沈白的伶牙俐齒前吃虧了。
“哼!”
瑪納蒂斯哼了一聲,凶狠的目光讓水手們都別過臉去,她還不解恨,大步走向船艙。沈白喊完話後,大笑著開始升帆控船,然後他覺得有些不對,再回過頭去看黑天鵝號,發現對著他的一眼炮窗被打開,一門黑洞洞的符魔炮開始調整角度。
“不會吧……”沈白喃喃說了一聲,然後就看到符魔炮口噴出了光芒。一道圓形紅色的符紋映記出現在他的船上,沈白臉色都白了,毫不猶豫地跳入海里。
下一個呼吸的時候,空中落下的熾熱小隕石就將他的小船砸得四分五裂了。
“這就是油嘴滑舌的下場。”從炮艙中出來的瑪納蒂斯看上海面上飄浮的碎片,臉色鎮定自若。
水手們也都嘻嘻笑了起來,誰都不關心沈白是否在被符魔炮轟成碎片。座龍許拉斯張開雙翼,象個人類一樣搖頭,也不知道是在批評瑪納蒂斯恣意妄為,還是在嘆息沈白自取其禍。
沈白從水中浮了起來,他抱住一根浮木,看了看還在幾裡以外的碼頭,又看了看已經加速的黑天鵝號,吐出一口鹹澀的海水:“來真的啊!”
這一炮不但擊碎了他的小船,也引來了阿貢王國的海軍,不過當他們趕到的時候,沈白已經從一片廢渣中消失了。
渾身濕漉漉的沈白爬上岸時長長舒了口氣,在海上漂泊了這麼久後,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
阿貢王國位於諾蘭德大陸的南部,氣候溫暖宜人,它位於弗蘭克爾王國西南,是一個半島國家,因為水運交通便利,所以擁有諾蘭德最強大的海軍,但在陸軍方面就有些不足,長期以來受到弗蘭克爾王國的壓製,歷史上弗蘭克爾王國國王甚至曾經通過聯姻和戰爭的雙重手段控制過阿貢王國,只不過在羅曼皇朝的強力干預和一場席捲諾蘭德的大戰之後,兩國又分裂了。
“沒有錢?對不起,我們這裡不是乞丐收容所。”
渾身濕漉漉的沈白已經被第三家旅店拒之門外了,他跳船時只帶了隨身重要物品,至於錢則分文沒有。
“呵呵。”除了苦笑外沈白沒有別的反應,瑪納蒂斯這一手報復得讓他真正陷入尷尬的局面。因為離船時飽餐了一頓,他現在還不覺得饑餓,可身上濕漉漉的衣服實在讓人難過,而且從阿貢王國趕到瀛尾,需要穿過整個弗蘭克爾王國,這樣漫長的旅途,沒有路費顯然是不行的。
“看來只有出城去當一回山大王了。”他這樣想。
事情當然不會這樣慘,當他看到名為“銀鷗”的酒巴時,總算有了一個主意。這間酒巴位於碼頭附近,應該會有一些商人在此雇用幫手,或許在這裡他能找到一份可以賺些旅費的工作。
以他的力量,如果真去當山大王,當然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沈白不屑於此。
“銀鷗”酒巴並沒有因為他狼狽的外表而將他拒之門外,來這裡的比他更狼狽的人有的是。只不過他到的時候還是上午,整個酒巴只有兩三個無聊的碼頭工人在打發時間。看到沈白進來,這幾個碼頭工人交換著眼色,似乎想在他身上找點樂子。
“需要點什麼嗎?”櫃檯裡的掌櫃問道。
“我需要一份短期的工作。”沈白說道。
“我們不雇人。”聽到不是顧客,掌櫃的聲音就從熱情洋溢變得懶洋洋的了。
“那麼請問哪兒雇人?”
“嘿,明人小子,我們知道哪兒雇人。”一個碼頭工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然後把毛絨絨的胳膊伸到了沈白面前搖晃:“但是象你這樣瘦的小子乾不了那樣的活。”
“是嗎,看來你很有力氣?”沈白看了一下這接近自己小腿粗的胳膊笑了。
“那是當然,明人小子,要不我們兩來比比?”
“當然可以,輸家請所有人喝一杯,怎麼樣?”沈白也伸出了自己的手,他手上的肌肉很結實,可是與那碼頭工人相比,就顯得乾瘦了。
碼頭工人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容易就被撩起來,有些猶豫地打量著他,而其餘的同伴則在起哄,於是這個碼頭工人把手往桌上一擺:“來吧小子!”
搬胳膊是碼頭工人們喜歡的一項運動,不過可惜的是他們的力量再大也只是普通人的力量,沈白甚至無須外放魂炎,就足以讓那個碼頭工人一輸到底。於是很短的時間後,酒巴裡所有人都拍著桌子催促掌櫃的上酒,而那個碼頭工人則哭喪著臉拿出了自己的錢袋。
“明人小子,你們明人都有這麼大的力氣嗎,難怪能在北邊擋住獸人,”有免費的麥酒可喝,酒巴裡的人對沈白都熱情起來,有人搭訕著說道。
“我倒覺得明人心靈手巧,你們知道吧,住在北區的貴族與富商老爺們現在都在想方設法購買明人製造的傢俱。我曾經為某位老爺下過貨,那一套刷著黃漆的傢俱漂亮極了!聽說這是從瀛尾郡運來的,你們誰知道那個瀛尾郡在哪?”
維塞不愧是一座消息靈通的貿易城市,沈白在這裡甚至聽到了瀛尾郡的消息,這讓他笑了起來。瀛尾沒有什麼物產,深山老林裡的木材就是唯一可以利用的資源,因此沈白藉助於水力帶動圓鋸,通過標準化生產來將木材切割成木料與木板,再把這些木料木板拼裝起來。這樣使得成套傢俱的生產能夠規模化,以前昂貴的成套傢俱現在的價格減少了一半以上,這也是瀛尾現在最主要的經濟來源。
“說到這個,有位老爺要送一批傢俱前往瑪利城,他正在招募隨行的保鏢與苦力,明人小子你力氣這麼大,可以考慮加入他的隊伍。”輸了錢的工人說道。
酒巴裡有價值的消息往往就是這樣不經意中出來的,沈白怦然心動,但思考了會兒他搖了搖頭:“我想乘船去加裡城。”
“加裡城?你難道不知道加裡城的最新消息?”又一個水手驚訝地看著沈白:“加裡城已經完蛋了。”
“什麼?”沈白大吃一驚。
“據說獸人與異端污染了加裡城,貴族老爺和正神教的神殿騎士一起,把加裡城給清洗了。”
談到這個問題,工人們變得謹慎起來,他們的消息有些含糊,但禁不住沈白的旁敲側擊,很快沈白就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就在一個月前,他還在藍森島的時候,加裡城被徹底摧毀了。號稱前去北方抗擊獸人的神殿騎士是摧毀加裡的主力,藉口是加城中有獸人出沒和不信正神的異端,而周圍大小貴族們也加入其中,那座富饒的商業都城已經在搶劫和烈火中化為了灰燼。
沈白沉默了很久沒有出聲,在加裡城他還有一些朋友,鐵錨兄弟會的那些人,以及另一位大姐頭奧莉弗。想起自己上箭魚號之前奧莉弗的那個溫暖擁抱,沈白心情就特別沉重。他們破壞了飲血者控制加裡城的陰謀,但仍然沒有保住這座城市。
老耗子可是傳說英雄,他難道說也無法保護這座城市?
不僅僅是加裡城被毀,整個奧茲郡現在都亂成了一團,大小貴族們相互開戰,因此再穿過奧茲郡前往瀛尾就變得不合適了。沈白將麥酒一飲而盡,劣酒的辛辣味道刺激著他的咽喉,讓他劇烈咳嗽起來。碼頭工人們善意地嘲笑著他,這些人言語粗魯,但沈白卻不討厭。
那些嘴裡大談著正神恩寵的神棍們,才真正讓人討厭。
碼頭的工人消息相當靈通,從他們口中,沈白知道了他離開的這幾個月裡諾蘭德發生的事情。加裡城的事件仿佛是一個導火索,北方的諸侯貴族們打成了一團,而以抗擊獸人為名進入北方的正神教勢力在亂戰中渾水摸魚,已經控制了一郡之地,並且正在向其它地方發展。諾蘭德名義上的共主羅曼帝國皇室對此的反應很平淡,阿瑟斯王子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在公眾面前。明人仍然在狂暴峽谷與獸人作戰,而且獸人的攻擊在短暫的休整後變得更加猛烈,阿瑟斯留在北方的軍隊已經趕往支援。
“如果你是想回瀛尾的話,只有一段段地走了。”最後,工人給了沈白這樣的忠告:“先去城北的貨棧吧,富商德羅巴老爺在那裡招募人手準備前往瑪利。”
這個消息就是沈白所需要的,告別這些直爽的碼頭工人,他獨自行走在維塞港的街道上,這座城市大而繁華,花掉了沈白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才抵達城北,這個時候身上的衣服早就被體溫烘乾。北城區是維塞富商和貴族們聚居的地方,那位“德羅巴”老爺的家就是一座很漂亮的寓所,從精美的圍欄裝飾、貼著彩玻璃的墻壁不難看出這位老爺家境闊綽。
和他一樣來應募的有二十多個人,都是身強力壯的男子,沈白無論是年紀還是膚色,夾雜在中間都顯得有些另類。一個酒糟鼻子的大漢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這裡恐怕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是不是我該來的地方應該由德羅巴老爺的人來說,而不是你這個傻大個子開口。”沈白毫不客氣地拍開他的手。
“嗬!”酒糟鼻子感覺到自己被拍中的地方隱隱發痛,他猛然撲過來,想要給沈白一記抱摔。
一個普通人的攻擊對沈白沒有任何用處,沈白很輕易地就躲開了,不過他沒有還手,這個酒糟鼻子只是魯莽,但還不足以致死。因此,他摔倒在地上掙扎著爬了起來,再要撲向沈白時,沈白伸出一根手指頂住他的額頭。
“我們明人在狂暴峽谷擋住獸人靠的可不是蠻力,大個子,如果你不想吃更多苦頭,還是別來惹我。”
沈白的警告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再沒有誰敢來惹他。沒有等待多久,德羅巴老爺的一個管家出來,他只是簡單地掃視了眾人一圈,然後昂著下巴傲慢地說道:“很好,你們都被雇用了,每天三個銀幣,包吃包喝,時間到我們抵達瑪利為止。”
這次招募如此草率,讓沈白覺得不可思議,不過當他們正式出發的時候他就明白原因了,這是一支龐大的隊伍,除了臨時雇用的二十多個人外,還有六十名僕役與五十名全副武裝的護衛,對於這樣的隊伍來說,二十多個苦力性質的運輸工人,根本翻不起什麼浪花來。
作為隊伍中唯一的明人,沈白還是很吸引人注意的,啟程沒有多久,那個管事就跑到他的身邊:“你是明人,怎麼會出現在維塞港?”
沈白早就準備好了理由,在他半真半假的話語之後,那個管事匆忙離開。沈白看著他趕到隊伍中的一輛馬車前,似乎是在匯報情況,過了會兒,他又匆匆跑來:“跟我來,明人小子,德羅巴大老爺有話問你。”
作為沒有爵位的富商,德羅巴的馬車雖然裝飾以金銀,卻沒有家徽,沈白來到這輛馬車前時,一個目光銳利的大胖子從馬車裡探出身體:“你是從瀛尾來的明人,因為丟失了行李所以要一路賺錢回瀛尾去?”
“是的,先生。”
“唔……看到後面大車上的傢俱沒有,那是瀛尾的物產,知道它們是怎麼樣生產出來的嗎?”大胖子又問。
“先生,這是瀛尾郡的機密,我的身份尚不足以知道。”沈白的回答中規中矩。
“如果你願意到瀛尾為我打聽這個機密的話,我可以給你獎賞,年輕人,比如說讓你主持我的傢俱作坊。”德羅巴老爺笑眯眯地拋出了一個誘餌。
這是一個非常精明的商人,而且不放棄任何機會。雖然他在窺探明人的秘密,但沈白不覺得氣憤,他只是搖頭:“先生,我是一個明人,不會做損害明人的事情。”
“哈哈,很好,你的忠誠讓我高興。”德羅巴老爺揮了揮手,算是把這件事情揭過了,那個管事會意,立刻將沈白帶走。
“蠢貨,德羅巴老爺給你機會,你竟然沒有抓住!”離開了馬車,管事開始咆哮。
沈白默不作聲,這是難免的。他的耳力比普通人要強得多,因此聽到馬車裡有個人對德羅巴老爺嘀咕了聲:“為什麼不趕走這個明人?”
“為什麼要趕走呢,他又沒有對我造成什麼損害,親愛的的女兒,每個人總有他的用處,這個明人也一樣。”
沈白又回過頭去,正好看到馬車中露出的一張年青女子的臉。那個管事這個時候粗魯地推了他一把:“小子,如果你不想被解雇的話,動作給我快一點!”
馬車裡的女生看到沈白毫不反抗,搖了搖頭:“父親,你雖然眼光一向很準,但我覺得這次你看錯了,這個明人,根本一無是處。”
“一無是處也是一個優點,至少這個小子知道反抗對他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明人都能吃苦,所以他一定是個不錯的苦力。”德羅巴
老爺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小珍娜,我的家當遲早是你的,所以你要明白,那些平庸的人也在這個世界上有自己的位置。”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3:06 PM
正文 四十八、異端裁決局
德羅巴商隊運送的東西有很多,除了大量受到瑪利城貴族富翁們喜歡的明人傢俱外,還有諸如礦石、布匹、橄欖油之類的東西。在路上沈白漸漸知道了這位富商老爺的身份,他是阿貢王國最大的批發商之一,一般自己很少親自參與貿易,這次是為了讓他唯一的女兒熟悉家族產業,才會出現在馬車上。
一共是四十車的貨物,在諾蘭德時局顯示出亂象的現在,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很令人垂涎。不過德羅巴家族在阿貢王國經營了多年,沿途的的貴族與主要力量都有交往,黃燦燦的金幣下,無論是通關還是過卡都非常順利。保護商隊的護衛主要防衛的還是那些流民與盜匪,阿貢王國的治安環境可算不上好,離開城堡稍遠的鄉野,就會有不法之徒橫行,平時他們是老實的農夫或者樵夫,但如果商人勢單力薄,那麼他們就會變身成凶殘的盜匪了。
離開維塞港的第四天,他們就遇到了一夥盜匪,只不過在看到商隊護衛的武力後,這夥盜匪選擇了退卻。
“最近兩年這樣的盜賊越來越多了。”酒糟鼻子現在和沈白混熟了,他壓低聲音說道:“我上次跟隨商隊去瑪利,在路上被劫了四次!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跟隨小商隊,太不安全!”
“嗯。”沈白不置可否地哼了聲,因為大型牲畜有限,所以他們這些苦力要做的事情就是拉大車,一輛滿載貨物的大車,要六到八個人才能拉動。還好阿貢王國的驛道還算平整,只不過酒糟鼻子很快又開始抱怨,說這條路現在也比不上以前了。
“這是王國失去控制力的徵兆,一個國家對於自己領地的控制力,看驛道就能看得出來。”就在這個時候,沈白聽到女子的聲音,他沒有看過去,只是拉了一下脖子上套著的繩索。
這位女子就是德羅巴老爺的女兒珍尼婭,她騎在一匹紅色的母馬上面,身上穿著瑪利城最流行的仕女衣裳,看上去象是出來郊遊的貴族小姐。
“珍尼婭小姐說的當然沒錯,一定是王國失去控制力了。”酒糟鼻子發現這位高高在上的女士來到了自己身邊,臉上浮起興奮的紅色,他雖然聽不懂珍尼婭所說的意思,但拍馬屁還是懂得的。
珍尼婭笑納了他的胡言亂語,用鞭子輕輕抽打了他一下,象是抽打著一頭牲口,酒糟鼻子更加興奮,拉車越發邁力。珍尼婭本來還想抽打沈白一下的,但是沈白就在這時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這淡然的眼神讓珍尼婭手沒有舉起來。
富家女愣了一下,又仔細看著沈白,這個人與周圍的苦力沒有什麼區別,為什麼自己這鞭子就是無法抽下呢?
在她的眼中,這些苦力與牲口是一樣的東西,只要她輕輕的一鞭子,那麼他們就用賣力幹活。當然,到宿營地的時候,將那些發黑的乾肉、長霉的麵包分給他們,他們就會更加高興,如果再來點劣質酒的話,他們甚至會跪下來表示自己的感謝。可這幾天中,珍尼婭發現沈白從來不會對這些表示什麼謝意,第一天的時候管事故意為難他,他也沒有流露出不滿。
看來父親的眼光更準一些,這個明人雖然是個普通人,但也有他的用處。
她正沉思的時候,紅馬帶著她繼續前行,她的注意力都在沈白身上,這個時候看到沈白突然抬起頭,目光盯住了前方。
順著沈白的眼神望去,珍尼婭看到五個穿著正神教布道袍的人攔住了商隊。
“您好,正神在地面上的使者,願正神賜福於我。”她驅著馬上前,對方攔路的地方是個拐彎,當她到了最前面的時候,才看到對方後面還有上百人,而且都帶著武器。她心裡覺得有些不安,但還是下了馬,向著對方行禮。
“美麗的小姐,正神會賜福給信仰他的虔誠信徒。”穿著布道袍的五人中一個走上來:“這是德羅巴家族的商隊?”
“是的,我父親與瑪利城大主教關係密切,他的左司祭艾歐裡亞是我的聖父。”珍尼婭這時看清楚了對方袍子邊角繡著的一朵火焰,這讓她臉色微微一變。
“那麼你應該知道我們的身份,我們隸屬於正神教異端裁決局。”那個正神教的人很滿意她的表現:“你們的商隊運輸了異端的邪物,必須受到正神的裁決!”
“請等一下,請等一下!”大胖子德羅巴這個時候氣喘吁吁地趕上前,他抹著自己額頭的汗,拉出脖子上掛著的正神教新月十字徽標,表明自己的信徒身份:“正神賜福於我,閣下,我們的商隊裡拉著的都是些正常貨物,並沒有異端邪物,我本人和我的僕役都是虔誠的信徒,我們即使在商路上每天也要向正神禮拜五次。我們不可能和異端有什麼牽連,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沈白暗暗好笑,他還從未看到這位德羅巴老爺做過什麼禮拜。
正神教異端裁決局的人這個時候終於抬起頭,他是一個獨眼的老人,那隻壞了的眼睛被眼罩遮住,而完好的那隻眼睛閃爍著冰冷與狂熱的光芒:“我的名字叫懷特,獨眼是我的綽號,雖然我只有一隻完好的眼睛,但感謝正神,他賜予了我這隻眼睛看破一切異端偽裝的神力。德羅巴,你這個異端,你為你的邪惡同伴服務,現在該是讓你在真實之火面前接受裁決的時候了。如果你不是異端,你的靈魂將在火焰中歸於天堂,如果你是異端,那麼血河污穢的水裡將永遠迴盪著你痛苦的呻吟!”
“天啊!”
酒糟鼻子尖叫了聲,身體瑟瑟發抖。
與諾蘭德北部不同,南部的阿貢王國正神教實力強大,甚至可以干預到貴族的繼承,瑪利大主教是正神教在阿貢王國權力最大的人,但更讓阿貢王國臣民敬畏的,還是異端裁決局。獨眼懷特又是異端裁決局最為血腥和狂熱的裁決官,凡是被他盯上的人,都會被烈火無情地燒死,無論這個人是否被裁決有罪。
德羅巴也變了臉色,他拿出一塊手絹,拼命地拭著汗水,可是他額頭的汗水卻越來越多,讓他無法拭盡。
“懷特裁決官,我想你一定弄錯了什麼,我的身份與虔誠,瑪利城大主教完全可以為我證明……”
“能為你證明的是前任大主教,十天前他已經被我裁決有罪,現在異端裁決局已經接管了阿貢王國一切教務。”獨眼懷特冰冷冷地說:“德羅巴,你不必多說,現在你只有一個選擇,跪下,接受裁決。”
“這……你們這些狂信徒,想要在阿貢發動政變,就象你們在加裡城做的那樣!”德羅巴終於明白過來:“各位,這些狂信徒都瘋了,如果不殺死他們,我們誰都無法倖免!”
他的尖叫讓護衛們都靠攏過來,懷特臉上露出冰冷的笑:“你們都是異端,原本就唯有接受真神之火的審判!”
沈白默不作聲地鬆開套在肩上的繩索,他旁邊的酒糟鼻子已經趴在地上,完全沒有初見時的凶悍,而商隊中絕大多數人與他一樣,仿佛任人宰割的羔羊,只有那些護衛們還算盡責,把德羅巴父女護在中間。
“我們與異端無關,大人,我們只是受雇而來……”並不是所有護衛都如此,一個人大著膽子說道。
“蠢貨,你以為這個瘋子後面站著的是什麼人,那是裁判局的劊子手武士團,我們都會死,他們不會放走一個人!”德羅巴暴跳如雷,他知道這個時候如果商隊內部再分裂的話,那麼他就真的死路一條了:“殺光他們,我雇船帶你們離開阿貢,去正神教抓不到的地方享福!”
“反抗?正合我意。”獨眼懷特慢慢地給自己的手套上一個皮手套,然後從旁邊的侍者手中拿起一個圓棍狀的東西,隨著他抖手,那個圓棍狀的東西頂端冒出熊熊烈火。那個說自己只是受雇的護衛慘叫著退後,但很快他就變成了一團火球,滾滾的黑煙直升起來。
“煙是黑色的,所以你有罪。”獨眼懷特收回圓棍,目光掃過眾人,不帶絲毫感情。
“劊子手武士團……我們完了……”酒糟鼻子又開始嚎起來。沈白不滿地踹了他一腳:“這是個什麼組織,很厲害嗎?”
“全體高階武士以上……正神教在阿貢最強大的力量……”
酒糟鼻子沒有回答,倒是旁邊的一個護衛這樣說道,他也是聲音發顫,抓著武器的手都在打抖。
商隊的護衛普遍都是中階武士,高階武士數量也很少,他們用來對付普通盜匪沒有問題,可是同最差也是高階武士的劊子手武士團相比,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和他們拼了!”護衛中德羅巴的親信大喊起來。
獨眼懷特冷笑著揮手,在他身後,劊子手武士團以整齊的陣型開始逼近,沈白見多了龍魂戰士單打獨鬥的場面,象這樣列陣而戰倒見得不多。他拉的大車位置靠前,因此首當其衝,一排高階武士揮舞著戰錘砸過來,逼得他不得不後退。
他動作敏捷閃開了攻擊,那個酒糟鼻子就沒有這麼幸運,被帶著長釘的戰錘砸碎了腦袋。僅僅是沈白退後的時間裡,就有十多個人慘叫著倒地,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赤手空拳沒有抵抗能力的僕役。
這一幕讓沈白怒火上湧,如果他也是一個普通人,那麼肯定也是死者中的一員了。
德羅巴聲嘶力竭地吼叫著,不停地許諾要給予重賞,以此催促護衛們上前作戰。可是護衛們不是傻瓜,除了少數最忠心的外,多數還是選擇了逃跑,因此轉眼時間裡,商隊的護衛就散開了,德羅巴周圍還有人護衛,而他的女兒珍尼婭則完全曝露在獨眼懷特面前。
“異端之女,接受正神的裁決吧。”懷特獰笑著將手中的火炬伸向珍尼婭。珍尼婭的小紅馬頗有靈性,轉身就逃,但懷特的步子更快,上前抓住了韁繩。珍尼婭尖叫著從馬上跳下來,恰好撲到了沈白的身上,沈白本來可以躲開的,但他沒有躲,而是抱住了少女嬌軟的身軀。
“明人,隊伍裡竟然還有明人,你們就是天生的異端,總有一天,正神教要將你們從大地上抹去……”獨眼懷特看著沈白再度逼近。
將懷裡的珍尼婭推到一邊,沈白嘴角微微向上彎起來,還了懷特一個冷笑,然後,他身體上騰地冒出了紅色的光芒,就象是跳躍的火焰。這個變化,無論是珍尼婭還是懷特都沒有心理準備,都驚得呆住了。
“龍……龍……龍……”珍尼婭又驚又喜,商隊的護衛裡最厲害的也只是高階戰士,可是在苦力中卻有一個龍魂戰士!
懷特的臉也陰了下來,他倒不怕一個龍魂戰士,因為他自己也是龍魂戰士,而且階位還很高,在他身後的劊子手武士團裡,有五個小隊長同樣也是龍魂戰士。讓他難堪的是,這個龍魂戰士他竟然一直沒有發現!
正神教的情報系統使得他第一時間猜出了沈白的身份:“沈白?”
“看來正神教裡我還挺有知名度,狂信的蠢材,剛才你說要把明人從大地上抹去,這是你個人的態度還是正神教的態度?”沈白咧開嘴笑了笑:“或許我該給狂暴峽谷的同胞們一封信,建議他們退回瀛尾防止正神教可能對明人的迫害?”
這是一個威脅,而且是非常重的威脅,如果明人青壯組成的軍團從狂暴峽谷撤走,獸人就會長驅直入,那對諾蘭德各族人類來說,都是一場浩劫。即使是懷特這樣的狂信徒,也不敢面對這種可怕的後果,因此他咽了一下口水:“那是我個人的態度,沈白,這裡的事情與你無關……”
“很好,你個人的態度就好,那麼我就只需要針對你就行了,誰想抹去明人,那麼我就抹去誰!”
沈白一邊說一邊雙手合在一起,然後右手握住左手的上方,將那裡的魂炎緩緩抽離。魂炎在他右手中凝成一柄單刀,刀身泛著金屬光澤,象是有一連串怪異的符紋在其上流動,讓人一眼看了就覺得心悸。
“龍……龍……龍……”
珍尼婭是德羅巴專心培養的接班人,因此還是有些見識的,看到沈白將魂炎凝聚成武器,她再次開始口吃。這也難怪,一個龍魂戰士還不奇怪,奧術之塔的封印解開後,諾蘭德已經有了數以萬計的龍魂戰士,可是龍將則不然。
珍尼婭是驚喜,而獨眼懷特則是驚懼了,一個龍魂戰士他不怕,可一個龍將就完全不同。他吸著冷氣,努力在臉上擠出笑容:“我道歉,閣下,我是正神教阿貢王國教區異端裁決局的第二樞機,我願意為我的無禮道歉並給予您相信的補償。”
“你願意補償那就好,我只要你的頭作為補償。”沈白眼中冷厲的光芒閃過,他可以想到,如果自己不是擁有龍將實力,那麼對方決不會提什麼道歉和補償。他揮動手臂,魂炎彎刀刀尖指著懷特:“你可以抵抗,但那毫無意義!”
他的話語剛說完,懷特的身體已經飛了起來,只不過這飛不是向他撲來,而是向後退開:“保護我!”
沈白嘴角的冷笑再度泛起,這個傢伙如果頑抗到底,那麼沈白還算有些佩服他,可是現在他的舉動證明了他也是一個虛偽的神棍。因此沈白突行而上,他速度比對方快,眼看就要接近獨眼懷特,可他眼前猛然一陣灼熱,逼得他不得不停止前進。
從獨眼懷特的那根特殊火炬裡噴出的火焰,讓沈白的頭髮焦掉了一綹。沈白眯了下眼:“咦?”
“那是正神的火炬,正神教教宗賜予異端裁判局的聖器,整個阿貢王國才有三隻!”縮在一群護衛中的德羅巴這個時候興奮起來,他扯著嗓子喊著,同時飛快地衝出,將正在發呆的珍尼婭拉了回來。
“哦,原來如此。”沈白笑了一下,難怪剛才火炬裡噴出的火焰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當初在奧術之塔中,那個已經被他遺忘了名字的傭兵團副團長被神使附體,就曾經讓他有過這種感覺。
劊子手武士團的戰鬥經驗很豐富,他們已經回縮組成方陣,把獨眼懷特保護在中間。懷特舉著手中的聖器,臉色灰敗,他明白靠這些高階戰士和少數龍魂戰士還擋不住沈白。
沈白大步向前,隨手一揮,魂炎戰刀將一面盾牌劈碎,一個高階武士應聲成為兩截。他突入敵陣中,成百的敵人在他眼中仿佛就是一群螻蟻,他每次揮手,都掀起一道血浪,都飛起一顆頭顱。
“太……英俊了……”這次珍尼婭總算沒有那麼結巴了,她呻吟一般讚嘆道,那個浴著鮮血的明人少年此刻在她眼中英雄無比。
與她迷醉的目光截然相反的是懷特獨眼中射出的瘋狂,這位狂信者扯開自己的衣領,露出裡面的新月十字項鏈,他親吻了一下項鏈,然後尖聲喊叫起來:“異端,正神的使者會將你骯髒的身體和污穢的靈魂一起從這世界上抹去!”
一道光柱從天而降,把獨眼懷特罩在裡面,獨眼懷特全身顫抖,身體開始膨脹起來。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2 03:06 PM
正文 四十九、斬神使
在光柱從天而降的那一剎那,沈白已經意識到了危險,奧術之塔裡那個傭兵的名字他回憶起來了,那個叫傑拉爾德的傢伙是正神教派到阿瑟斯身邊的密探,他召喚神使優努斯附體,幾乎讓所有人丟了性命。
因此,他目光變得更加冷厲,出手也更快,魂炎刀就象血月一樣,飛快地切割著正神教的武士,在人群中掀起一道血浪。
每前進一步,至少有兩人在他手中失去性命,但劊子手武士團的都是些狂信者,他們知道獨眼懷特現在做的事情是請求神使降臨,因此吶喊著擁上來,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來阻擋沈白的前進。
雖然沈白所向排靡,可是時間卻迅速過去了,在兩分鐘的時間裡,他腳邊倒下了三十具屍體,可離獨眼懷特還有十步!
“吾名為安尤布,正神座下第二十三位使者。”獨眼懷特摘下了眼罩,那隻原本失朝的眼中紅光閃爍,一會兒之後,他的兩眼一隻射出藍光一隻射出紅光。這個時候,他的身軀已經高達五米,沈白只能到他的膝蓋。
“正神在上,高貴的神使呵!”那些劊子手武士團的狂信徒們都跪了下來,向著安尤布頂禮膜拜。
“嗬!”沈白嘆了口氣,回頭看了德羅巴父女一眼:“你們離開得遠一些。”
“爾等乃異端邪魔,為何不跪下接受裁決?”安尤布閉上了那隻冒著紅光的眼。
“打就打吧,那麼多廢話。”沈白撇了撇嘴。
如果對方是神使本體的話,他當然毫無還手之力,但只是神使的投影,他覺得自己還有一戰之力。
“既是吾神之戰士,當有吾神之力量!”安尤布張開雙臂伸向天空,天空中突然降落了幾十道光柱,全部落在劊子手武士團的人身上,剎那間,這剩餘的六十多名武士身體也都膨脹起來。
不過他們的膨脹沒有象懷特那樣誇張,只是比最初高了一半,可就是這樣,他們當中也有至少二十人身上冒出了類似於魂炎的光芒。這個變化讓沈白也吸了口冷氣:這位神使難道說是龍魂戰士批發商?
一般的龍將可能會被幾十名龍魂戰士所困擾,但沈白只是吃驚,卻不畏懼,他抓住魂炎彎刀,輕輕在刀刃上抹了下。一道金色的光芒隨著他這個動作,悄然滲入了刀刃之上。
這就是他在冰墓聖地裡的收穫,在黑天鵝號上,普通的魂炎武器無法斷開的鐐銬,可當他往魂炎彎刀中添加了這個後,幾乎是迎刃而解。沈白沒有無聊到為這絲變異的魂炎取名,他準備守住這個秘密,無論對誰也不能說出。
“呀!”
隨著他的怒吼,他的身體拖著殘影飛撲出去,魂炎彎刀如同轉動的風車一般,在他手中上下翻滾。被安尤布激發出龍魂戰士實力的狂信武士在某種力量的驅使下,再次擋在他的面前,可是這次雖然他們實力有了根本變化,但在沈白的單刀下還只有一個下場。
頭飛,人死!
一道道光環圍繞著沈白的身體,那是魂炎彎刀飛快舞動時帶出的金光,因為沈白移動的速度實在太快,所以在珍尼婭眼裡,覺得仿佛同時有六個沈白存在。死亡與流血這本來是少女所畏懼的,但現在她心裡卻沒有絲毫害怕,她的心怦怦直跳,眼睛卻眨都不眨,只為了盯著沈白的每一個動作。
“異端,在吾神光輝下顫抖吧!”
看到沈白就在自己面前又瞬間屠戮了十幾個人,安尤布怒火上湧,他閉住放出藍光的眼睛,睜開射出紅光的眼睛。
紅光射出來後,照在了沈白的身上,沈白本來迅捷如風的身體象是掉進了泥沼裡,變成遲滯難動。他心中一凜,拼全力才避開劊子手武士團的攻擊,反手上撩,原本是必中的一刀也被對方閃開。
“這是……領域的力量?”
那個強行附在金姆身上的污染者曾經透露過一些秘密,沈白問他超越於龍將之上的存在時,他曾提到“領域”這個詞。
但污染者語焉不詳,沈白為了避免他起疑也沒有多問,所以對於什麼是“領域”,沈白知道的還是很少。看到神使的這兩次秘法,他猛然想起這個詞,如果不是“領域”的力量,還有什麼能夠讓幾十個高階武士突然變成龍魂戰士,同時只用光芒就限制住一個龍將階別好手的速度與力量?
而且,這個神使到目前為止施展出來的都是輔助性的手段,或加強同伴,或削弱對手,如果他還有什麼直接攻擊的手段,威力可能更為可怕!
這些念頭都是一瞬間湧入沈白心間,他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麼,將手中的魂炎彎刀掀起一道光瀑,把身前的幾名武士逼退,沈白微微蹲身,然後全力騰空,飛上了半空。
他跳出紅光照射範圍,擺脫了劊子手武士團的糾纏,直接殺向安尤布!
魂炎彎刀在瞬間被他揮出了一百次,連綿不絕的光環激盪而出,在安尤布的全身要害部位環繞。安尤布似乎也有所顧忌,再度閉住射紅光的眼睛,睜開射藍光的眼睛。那些擊向他要害的刀影,被一種無形的力場所阻擋,發出尖銳的叮噹聲,然後破碎成星光散開。
連串的攻擊讓沈白劇烈地喘息起來,他一口氣用竭,不得不停下再度蓄力。安尤布抓住了這個機會,龐大的身軀猛然後跳,一步就退開近二十米,當他再度落在地面時,大地都猛烈顫抖起來。
正神教武士再度湧上來,他們身上的光輝幾乎要把沈白淹沒。遠處看到這一幕的珍尼婭焦急地跺著腳,推了身邊的護衛一把:“你們別傻呆在這裡,快去幫忙!”
那些護衛早就面如土色,他們中最強的也不過是高階戰士,這種等級的戰鬥,他們不要說參與,就連靠近都很困難。所以珍尼婭無論怎麼叫罵推搡,他們都一動不動。
“乖女,別急,這不怪他們。”德羅巴攬住女兒,他額頭上的汗水現在已經匯流成河了。不過他還算有眼光,這個時候沒有選擇逃走,而是呆在原地,雖然雙腿早就抖成了篩子。
“老爺,我們快逃吧……”一個管事壯著膽子出主意。
“白癡,逃走的話只要有一個身上放光的傢伙追來,我們就得全死!”德羅巴橫了他一眼,想到這個管事一路上沒少對著沈白叫罵,心裡就覺得發虛,正神教的主要目標是他,沈白如果抽身離開,那後果不堪設想。
他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希望戰鬥中的某一方獲勝,以前遇到這種情況,他首先想的是能否出售什麼東西給參戰者。
就在他們短暫的對話時,情形又發生了變化,沈白再次擺脫正神教武士糾纏接近了安尤布,可是這次安尤布已有準備,他口中吐出“律令、禁錮”的晦澀字句,從他的身體向外放出波紋一樣的紅光,把沈白罩在其中。
四面八方傳來的壓力束縛住了沈白的身體,他仿佛又回到了未來之井,在那場讓他記憶深刻的試煉中,他就是被這種力量擠壓。
安尤布給予的壓力與他在試煉之井中經受的相比,實在不值一提。因此,在最初的不適應之後,沈白的魂火猛然收縮,如同在未來之井時一樣,縮回了那個星團結構之中。這樣一縮之後,那種遲滯他的壓力完全被擋在外邊,而他的身體也控制自如了。
這個結果證明了他的猜測,安尤布釋放出來的這種壓力可以破解!
安尤布絕對沒有想到,一個普通的人類,哪怕是龍將級別的人類,竟然就可以破解他的領域,因此他上前一步,握著拳頭,從上往下狠砸過來。在正神的二十五位神使中,肉搏不是安尤布的長項,但這拳下去擊碎一個人類的頭顱,還不成問題。
可就在這個時候意外發生了,被他認定已經束縛住的沈白,突然起動,所有的限制都對他無效,他幾乎是貼著安尤布落下的拳頭上躍,魂炎彎刀自下而上撩起,從安尤布的腹部一直切割到胸口。
開膛破肚!
一般的魂炎武器無法攻破安尤杜強化過的身軀,可是沈白的魂炎彎刀刃上帶著那絲變異魂炎太過強大,輕易就破開安尤杜的身軀。
“這不可能!”安尤布發出憤怒的咆哮,在他周圍的狂信者們被這可怕的怒吼嚇得忘了攻擊沈白,而是無頭蒼蠅一樣狂奔亂走。沈白掛在安尤布的身上,右手魂炎彎刀再度揮出,這次不是上撩,而是前刺,前刺的目標,就是在剖開了的安尤布胸膛裡那正跳動的心臟!
刀落血湧,噴泉般的血液將沈白衝得落了下來,他借勢後滾,連著退出十多米,離開了安尤布的攻擊範圍。這位投影於地面的神使不甘心地吼叫了一聲,然後轟然倒地。從還在抽搐的身體上騰出淡淡的光輝,只有沈白才看得到這種光輝,這是最純粹的能量,他可以感覺到這種能量正在迅速散落,很快就會消失在空氣中。
沈白心裡有些惋惜,如果這些能量能象奧術能量那樣為他所用就好。
他這個念頭一浮起,手中的魂炎彎刀自動顫動起來,那些淡淡的光輝象是被磁鐵吸引的鐵粉,飛象魂炎彎刀,然後變成了魂炎彎刀的一部分。沈白舉起手,看著這柄彎刀,不由得又驚又喜。
他知道並不是魂炎彎刀有吸收的功能,而是那絲變異了的魂炎在起作用。
當所有的能量都被吸盡後,地上龐大的身軀也縮小回了正常人水平,安尤布已經離去,空中仿佛還回響著他憤怒不甘的吼叫。雖然只是神使投影,但在力量上他還是遠遠強過沈白,一時的大意,讓他不僅受創而回,還損失了一個投影的力量!
比起不甘的安尤布,那些狂信徒們受到的打擊更大,在安尤布離開後,賜予他們的力量也完全消失了,他們一個個精神萎靡臉色蒼白,原本堅定的信仰發生了動搖。
在他們眼中強大無比的神使,竟然被一個凡人擊敗,難道說正神並不象教旨中宣揚的那樣無比強大無所不能?
“德羅巴老爺,我是你的話,就派人把這些廢渣圍起來。”
對於這些失去抵抗能力和意志的狂信者們,沈白沒有再繼續屠戮的興趣,他回過頭來看著那個肥胖的商人笑道。
渾身浴血的他這樣一笑,讓商隊的護衛們都覺得膽寒。只有珍尼婭眼中沒有絲毫畏懼,反而是一種狂熱:“是的,你們這些廢物,現在聽他命令!”
沒有誰敢拒絕沈白的意願,商隊護衛加上僕役紛紛上來,把已經失去了戰鬥力的劊子手武士團包圍起來。繩索是現成的,劊子手武士團身上就攜有,德羅巴這個時候完全恢復了神智,一個傑出商人的本能,讓他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
“尊敬的龍將先生,今天如果不是你,我們這些普通人都會成為狂信者的祭品。”他來到沈白身邊,確認自己的到來並沒有引起這個可怕的戰士反感後鞠躬行禮。
“德羅巴老爺,我是你的雇工。”沈白平靜地說道:“我不是在幫你,而是在幫我自己。”
“很抱歉這些天我和我下屬的無禮,把您這樣一位身份崇高的貴族當作一個苦力。”德羅巴沒有迴避這個問題,他是個聰明人,沈白既然願意以一個雇工身份藏身於他的商隊中,那就證明對於此前他的輕視不在意。
“現在無須和我客氣,你要做的是審問這些狂信者,他們敢攔截商隊,必然有所憑仗。”沈白說道。
德羅巴又鞠躬行禮,然後向女兒使了個眼色,早就整理好自己衣衫的珍尼婭雙頰流丹眼波如水:“尊敬的閣下,您就是瀛尾郡的領主沈白爵士嗎?”
“我就是沈白。”這個少女有些高傲,對於地位卑下者有些傲慢,但心地還不錯,至少這一路上沒少賞賜給苦力們酒肉,因此沈白不算討厭她。
“閣下,您的大名很早就在阿貢王國傳播了,阿瑟斯殿下的親密夥伴,明人五百年一出的天才,諾蘭德最年輕的功勛領主,獸人的噩夢……”
從珍尼婭嘴中滾滾而出的榮譽稱號讓沈白笑了,不是因為虛榮,而是因為少女那略有些笨拙的接近手段。他擺了擺手:“珍尼婭小姐,不必說這些,我的目標是回瀛尾,只要你們還按照計劃的道路前進,那麼我就不會離開商隊。”
珍尼婭臉色更紅了,她的恭維是發自內心的,在稱讚沈白的時候,她其實並沒有想到商隊還需要保護。因此她覺得有些委屈,可比起能和沈白交流對話,這點委屈算什麼呢?
“閣下,那些都只是我聽說的,我以前覺得那都只是謠言,今天我親眼看到了,原來傳聞中對您的讚揚還是遠遠不夠……龍將啊,我親眼見到了龍將……您肯定是諾蘭德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龍將,我記得您還不滿二十歲!”
看來不管哪個世界的少女都有一顆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的心,沈白沒有想到連自己的年紀都成為了傳聞中的一部分,不過他現在沒有閒心去滿足少女的偶像崇拜,他更需要安靜下來考慮後果。
瀛尾與正神教一開始就談不上友好,但象這次直接屠掉正神教的一支劊子手武士團的事情,還是絕無僅有,他必須考慮正神教的反應。他並不擔心正神教會向瀛尾宣戰,明人守護著狂暴峽谷的事實讓正神教不敢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因為那就意味著他們將與整個諾蘭德的人類為敵。他擔憂的是正神教以此為藉口,向瀛尾周圍的領主施加壓力,打壓明人的成長空間。
看到他坐下來靜思,珍尼婭不敢打擾,只是靜靜站在身邊,象是個侍女一樣。沈白思考了一會兒,德羅巴走了過來,他這麼胖的身軀能走得這麼輕,也真有些難為他了。
“沈白閣下。”德羅巴是個精明的商人,而且目光獨到,他行完禮後帶著歡喜的表情:“這次您的援手實在太重要了,不僅僅對我個人,對於阿貢王國同樣如此。我從獨眼懷特身上拿到了一封密信,這是正神教教宗頒下的命令!”
沈白接過那封還沾染著血跡的信,信裡的內容最初無非是勉勵懷特為正神教效力,但到中間部分,則提到了正神教在阿貢王國的計劃,他們準備發動政變,將阿貢王國現在的國王罷黜,然後扶持現國王的弟弟登位。
“王弟是正神教虔誠的信徒,他將自己的領地與財產全部捐獻給了正神教,如果他成為國王,第一步就是將正神教確認為國教,那麼阿貢王國將完全被納入正神教的控制。有這一封信,我們可以向國王報警,阻止他們的陰謀!”
“只是一封信,恐怕不能充當證據。”沈白搖了搖頭,然後目光凝在德羅巴臉上。
果然,精明的商人露出了狡猾的笑容:“沈白閣下,證據這種東西,總會有的,關鍵是要讓人相信!”
德羅巴的表現讓沈白有些驚訝了,這個商人原本面臨著最不利的局面,可是轉眼間,他就想到了破解的方法。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3 02:01 PM
正文 五十、煉金術
瑪利城是阿貢王國最大的城市,在精靈帝國崩潰之後,追隨羅曼的夥伴們被分封至諾蘭德的各地,其中名為胡安的龍將被封在瑪利,以這座城堡為基業,在幾百年間建立起阿貢王國。後來王權落入來自弗蘭克爾的卡洛斯家族手中,這個家族最初兩代國王甚至不居住在瑪利城,他們的後代也受弗蘭克爾影響很大,追求享受與藝術品的稟性從他們血脈裡傳承下來,因此瑪利城大街小巷各處都可以看到雕塑、噴泉和銅像,即使是在平民和商人居住的金色大街街區,也是如此。
藥劑師布魯諾小心翼翼地從自家門前伸出頭,左右看了一下,然後貼著墻走出院子。
並非他過於謹慎,最近瑪利城並不安靜,象他這樣的小人物最容易體會到大變將至,比如說最近運進瑪利城的麵粉變少了,從維塞來的商隊數量減少了,而街上穿著正神教服飾的生面孔突然增多了。
再次左右看了看,他把自己的帽檐壓下來,低聲嘟囔了一句,然後穿過金色大街,進入一個小巷。這個小巷是黑市區,裡面常會有一些奇怪的物品出售,布魯諾來到這裡是迫不得已。他的固定供貨商遲遲沒有抵達瑪利城,可他的實驗已經不能再等下去,只能嘗試能否在黑市上買到自己想要的材料。
他在這裡算是熟人,不過以往他都是以出售者的身份來臨,這次卻成了顧客。他知道這裡的商品價格昂貴,而且因為來路不明的關係,往往容易買到次品甚至假冒產品,不過他別無選擇。
“大藥劑師,你又來了,這次是賣能毒死蟑螂的藥水還是晚上會發光的石頭?”陰影中有人對他說道。
“這次我是來買東西的,我這裡有一份購物單,你幫我打聽一下,有沒有這些東西出售。”
布魯諾遞過一張紙,那個陰影中的人接過後看了一遍,然後發出嘖嘖的聲音:“你膽子很大,這些可都是違禁品,正神在上,異端裁決局的人怎麼漏了你這條大魚?”
“少廢話,如果不是擔心異端裁決局,我怎麼會來找你?”布魯諾粗魯地說道。
“等一下!”
陰影中的那個人猛然把他拉住,兩人鑽進一座門內,然後外邊傳來散亂的腳步聲,每隔一會兒,還可以聽到大聲祈禱的聲音。
“最近城裡異端裁決局的人越來越多,我們這是他們重點照顧對象,每天要來檢查六次……”陰影中人望著這隊人的背影,用力吐了口唾沫:“跟我走吧。”
他們在彎彎曲曲的小巷子裡穿行,每隔一段距離,總會有一個流氓模樣的人抱著胳膊用冷眼看著他們,不過當陰影中人露出手指上的戒指時,他們都會收回敵意的目光。
“這裡可是正神光芒照耀不到的地方啊……”布魯諾心中想,這些人都是歹徒,殺人不眨眼,每年至少有幾百上千人在這條黑而狹的巷子裡死去。不過轉念他又想到,如果不是這樣的地方,自己的研究也就無法繼續。
進入一扇不起眼的小門後,布魯諾突然停住了腳步,他有些狐疑地看著前面,因為這個院子的陰影裡站著兩個人。
“啊哈,布魯諾,就象我想的那樣,你又在進行你那種屬於異端的研究了,我想正神教的火型架下,已經有你一個位置了。”
布魯諾幾乎要嚇得轉身逃跑了,但很快他聽出了那個聲音:“是你……德羅巴老爺!”
那個胖胖的身影走出來,正是商人德羅巴,他臉上堆著笑,表情非常輕鬆。布魯諾則完全相反,他回頭看了看周圍,快步來到布魯諾身邊:“你怎麼進來了,正神教正在通緝你!”
“我知道我知道,但他們能拿我怎麼樣?”
德羅巴肥厚的下巴輕輕顫抖,然後給了布魯諾一個狠狠的擁抱。布魯諾奮力掙開了這個傢伙,目光停在陰影中的另一人身上。
“他是誰?”布魯諾警惕地問。
“一位尊貴的朋友。”德羅巴的回應很含糊。
那個把布魯諾引進來的人眼珠轉來轉去,德羅巴笑眯眯地轉向他:“鐵手威利,很感謝你把布魯諾帶這裡來,這是你的了。”
一個叮噹作響的袋子被扔過來,那個人接過後向德羅巴行禮:“德羅巴老爺,你還是那麼慷慨。”
“在外邊幫我看著點,我和布魯諾有話說。”德羅巴命令道。
那人迅速離開了,布魯諾再度看向德羅巴的同伴:“他是……”
“你好,聽說你是一個出色的藥劑師?”沈白摘下自己的斗篷,給了布魯諾一個微笑。
“謝謝……啊,明人?”布魯諾看到沈白的外貌後很吃驚:“德羅巴,你們這是?”
“這位是瀛尾郡領主沈白閣下,他救了我。”德羅巴簡單地介紹:“我掌握了正神教的大秘密,所以才會被他們通緝,布魯諾,你必須幫我!”
“德羅巴老爺,我能力有限……”布魯諾有些為難,他不喜歡正神教,也做一些正神教禁止的事情,但讓他正面與正神教作對,他還沒有那個膽量。
“你的老師是宮廷御用藥劑師,他是少數能越過宮相拜見陛下的人。”德羅巴口氣冷淡下來:“布魯諾,這麼多年來我一直秘密提供資金與材料給你,如果你的試驗想要繼續下去,你就必須幫助我。”
布魯諾還有些猶豫,無意中他與沈白的目光相對,一種寒意讓他身體發顫,他猛然想起有關德羅巴的通緝令中所說的事情。
“獨眼懷特真被你殺了?”他顫聲問道。
“獨眼懷特和他的一百名劊子手武士團成員,全部被殺了。”德羅巴平靜地說道。
這是一個可怕的消息,同時也是無形的威脅,布魯諾當然明白德羅巴言外之意,如果他拒絕與德羅巴合作,結果就是一個字,死。
“德羅巴老爺,我們是多年的老友,在我還是一個小小學徒的時候,你就發掘了我,給我資助,為我鋪路,因此,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的要求就是對我的命令,我不能拒絕。”思考了一會兒後,布魯諾說道。
“明智之舉,我的這位尊貴的客人會幫助你的。”德羅巴笑了。
“幫助我……”布魯諾知道這個明人與其說是來幫助他的,還不如說是來監視他的,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無法拒絕。他再次看向沈白,然後行禮說道:“閣下,請允許我做自我介紹,我是阿貢王國宮廷藥劑師瑪戈尼的學生,我的名字叫布魯諾。”
“沈白。”沈白指了一下自己。
這個名字讓布魯諾吃驚地吸了口氣,有關沈白的消息,在諾蘭德流傳甚廣,民間只知道他是阿瑟斯的密友,布魯諾偶然中卻得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消息。
“瀛尾郡領主?”他試探著問。
“就是我。”沈白點頭。
這個回答讓布魯諾精神有些振奮,他看了看德羅巴,本來想問是否阿瑟斯皇子也介入了阿貢王國的事務,可是一個藥劑師特有的嚴謹還是讓他閉住了嘴。
“我們會暫時住在你那裡,你尋找一個機會把我們介紹給卡洛斯十五世陛下。”沈白又說道:“布魯諾先生,我對你的研究也很感興趣,或許能給你一些參考建議。”
“如此不甚榮幸。”這句話布魯諾有些不以為然。
“你要的材料我都給你帶來了,現在走吧。”德羅巴咧著嘴笑了。
布魯諾的住宅規模相當大,而且還有兩層地下室,這些都是德羅巴暗中資助才建起來的。阿貢王國裡正神教的勢力相當強大,躲在這個地下室裡不出來,可以減少被發現的風險。
第一層地下室是儲藏室,身為藥劑師,布魯諾總有些礦石、草藥之類的東西,這也是掩人耳目用的,他的真正秘密在第二層地下室,這是一個小型試驗室,一些犯忌的試驗就在這裡進行。
看著這些簡陋的儀器與雜亂的材料,沈白苦笑著搖頭。
“我現在在研究的是奧術。”沈白的態度讓布魯諾有些不甘,他指著自己的一台儀器:“很早以前我就對法師帝國的魔法感興趣,在我看來,所謂魔法,也不過是一種力量,和龍魂戰士的龍炎在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哦?”聽到他這樣說,沈白大感興趣,他既是龍魂戰士又能使用奧術,對兩者有最直觀的認識,因此覺得布魯諾的研究大致是正確的。
“奧術之塔被解除封印後,我就感覺到天空之下大地之上有種奇怪的力量越來越濃郁,因此專門製做了這種儀器,沈白閣下請看,這是奧術能量指示儀,在半年前,它指向的刻度還是三十五,但現在,它指向的刻度已經是七十七了,這表明我們周圍的奧術能量越來越濃厚。”布魯諾看到沈白有了興趣,更覺得振奮:“那麼除了魔法師外,普通人能否利用奧術能量呢?我把這個當作自己的研究方向,從統計的結果來看,奧術能量對人身體的改造作用是非常明顯的,比如說,現在龍魂戰士大量產生,就是奧術能量改造人體的結果……”
他滔滔不絕地說出一連串的數字,聽得沈白眼前發亮,這個藥劑師很有研究天賦,而且能大膽猜想謹慎求證,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德羅巴的眼光真的不錯,當初竟然想到長期資助他。
“而且,我發現我們周圍的奧術能量分布是有一定規律的,奧術能量彼此之間有著某種神秘的聯繫,雖然我還不知道它的原理,但是已經可以讓它產生反應。”布魯諾又說道。
“什麼神秘聯繫?”德羅巴聽得頭昏腦漲:“你打個比喻吧,我完全給你弄糊塗了!”
“唔……德羅巴老爺,你記得以前你府中發生的鐘鳴事件嗎?”布魯諾略一思索然後說道。
德羅巴家中的鐘鳴事件是五年前發生的,當時德羅巴家裡的一隻小銅鐘發生了奇異的事情,每當瑪利正神大教堂的鐘聲敲響的時候,這隻小銅鐘就會自動嗡鳴。最初德羅巴將之當作神跡,可是後來布魯諾用一柄銼刀就終結了這種情況的發生,用布魯諾的話來說,就是小銅鐘與大教堂的鐘產生了“共鳴”。
“你是說奧術能量之間也會產生共鳴?”
“對,正好你帶來了我所需要的材料,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用試驗證明這點了。”布魯諾得意洋洋地說。
對此沈白深信不疑,奧術能量當然能產生共鳴,法師正是依靠這種共鳴,才能調動體外的奧術能量釋放出威力強大的法術。只不過布魯諾沒有什麼法師天賦,也不可能接觸到精靈帝國的法術書,他用什麼方法來做這個共鳴實驗,讓沈白猜想了許久。
“這些試驗以後再做,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解決掉正神教的事情。”德羅巴不滿地咂了一下嘴:“布魯諾,我們的時間並不很充足!”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總要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瑪戈尼老師雖然深受王室信賴,可我只是他眾多弟子中的一個,而且並非最受寵愛。”布魯諾嘆著氣:“德羅巴老爺,你一向很有耐心,這次也請不要急躁!”
“好吧,我只是怕你只顧著做試驗而忘了正事!”
“在我看來,試驗才是正事……”布魯諾嘀咕了一聲,然後開始忙碌起來。沈白對他所做的一切都感興趣,特別是他用來冶煉礦粉的那座奇怪的儀器,更是讓沈白觀注許久。從布魯諾口中他得知,這座爐子被稱為“反應爐”,屬於正神教嚴令禁止流傳的禁物,只有最傑出的煉金師才掌握了它的製造原理。
“其實是研究龍魂戰士力量來源的附產品,最初是模仿龍魂戰士力量原理製造的,不過用來冶煉礦粉也是不錯……”布魯諾一邊激發反應爐一邊絮絮叨叨地解釋,隨著他按下幾個按鈕,反應爐開始運轉,沈白可以感應到,在其內部有三股能量呈螺旋形在反覆運動。
“閣下,你對煉金術與藥劑學感興趣?”德羅巴試探著問道:“我少年的時候也曾對此甚為迷戀,但我的低俗用意,只是想通過煉金術煉制出真正的黃金。我沒有這方面的天賦,所以在繼承家業後就開始資助一些有天賦的年輕人,布魯諾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
“煉金術與藥劑學可是推動時代進步的關鍵,或許它們能為人類打開新的大門。”
沈白的回應讓德羅巴拍手讚嘆,對於這個明人領主,德羅巴越來越佩服。諾蘭德的領主貴族們,雖然多數擁有強大的武力,其中不少還有敏銳的政治頭腦,但象沈白這樣具備長遠眼光的,德羅巴並未見到太多。一個念頭突然浮現出來,讓德羅巴心裡隱約產生些憧憬,他看了看沈白,又覺得現在提及此事為時過早。
“再等一段時間,這邊的事情結束之後再說……”德羅巴心中想。
他們在布魯諾的地下室裡呆了四天,去見阿貢國王的事情還沒有頭緒,布魯諾的試驗卻進入了關鍵階段。經過反應爐連續四天的忙碌,布魯諾終於造好了他的試驗工具。
“這是什麼東西,看起來非常怪異。”看到算是盤子的東西,德羅巴好奇地問。
“這是接收器,你看到上面的晶石嗎,在這顆晶石下邊有個反應裝置,這個裝置能夠監測到空中奧術能量的共鳴,當共鳴發生的時候,裝置就啟動,然後點亮這顆晶石。”
布魯諾的解說讓沈白眼前一亮,就連德羅巴也被引出了興趣,催促布魯諾快點試驗。布魯諾拿出另一個儀器,這個被他稱為“激發器”,當他拉下激發器上的閘刀後,激發器發出嗡嗡的哄鳴。三人的目光都轉向接收器,可是接收器沒有任何反應,那顆晶石依然黯淡無光。
“哈哈,布魯諾,看來你的試驗失敗了!”德羅巴笑了起來:“還是專心辦我們的事情吧。”
“奇怪,我的理論不會錯啊?”布魯諾用力撓著自己的頭,滿頭的頭皮屑與灰塵一起橫飛,灑得到處都是。見到這樣子,沈白心中一動:“你有沒有注意清潔,看看兩個儀器是不是哪兒積了灰塵。”
“積灰塵也會影響嗎?”
“啊……這是常識……”沈白有些無語了,諾蘭德的煉金術士和藥劑師們看來還沒有意識到無塵的重要性。
按照沈白的意思,布魯諾把兩個儀器裡的灰塵都清理完畢,然後他再度打開激發器。三人再向接收器看去,這一次接收器上的晶石果然亮了,但只亮了一瞬,接受器就發出滋滋的碎裂聲,然後上面的晶石炸成粉末,地下室裡彌漫著一股焦臭味。
“這算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德羅巴撓著自己肥厚的下巴問。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3 02:02 PM
正文 五十一、王室狩獵
“算是……呃……部分成功吧。”
布魯諾老臉微紅,他當然不會承認失敗,胡亂解釋了兩句後開始拆解接收器,檢查問題出在哪兒,很快找到了原因。將近一個小時的修理過程非常枯燥,德羅巴覺得很無聊,可沈白卻看得津津有味,最初的時候他只是在旁觀察,到後來他甚至可以為布魯諾當助手,時不時地將布魯諾需要的工具遞過去。
“閣下,你是我見過最有煉金術士天賦的人。”這幾天相處使得布魯諾對沈白很熟悉,知道他雖然有些冷漠,實際上並不偏狹,因此也敢開一些小玩笑了:“如果不是你有著尊貴的身份,我一定要想辦法把你招收為我的學徒。”
“如果我不是無暇分身,我也很願意學習煉金術與藥劑學。”沈白說道。
“好了,我們再試驗吧,換了根導線,應該不會發生爆裂了。”忙碌一番後,布魯諾終於完工。
這一次試驗非常成功,接收器的晶石不停發光,嗡嗡的低鳴聲也始終持續。布魯諾得意非凡,笑得嘴都合不攏:“太好了,我的猜想是對的,今年《煉金與藥劑》雜誌上的焦點,必然是我了!”
他所提到的《煉金與藥劑》是他們這些進行秘密研究的煉金術士與藥劑師的內部雜誌,自從明人帶來了活字印刷術後,類似的刊物在諾蘭德主要城市裡開始流行。看他得意的模樣,沈白皺起眉:“試驗結束了?”
“當然,我的理論得到證明,試驗到此結束。”布魯諾看著沈白:“你覺得還有必要繼續進行?”
“嗯你可以嘗試一下,能否隔著房間產生共鳴。”沈白心裡那個模糊的猜想慢慢清楚,他第一次感覺緊張:“你到地面上去,我們在這裡看。”
布魯諾依言把激發器帶到了地面,過了會兒,沈白與德羅巴看到接收器又亮了起來。
“很好,看來隔著房屋仍然能感受到反應,現在還有一件事情要證明,就是這個儀器的最遠距離了。”沈白一向淡漠的臉上這時也浮出振奮的表情,似乎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大事。
德羅巴最初有些不解,然後就若有所思,在布魯諾回來之後,他問道:“沈白閣下,你是不是在考慮這種儀器的實際運用?”
“對,任何一樣發現,都必須考慮它的實際運用,否則就只是玩物,沒有多少意義。”沈白對德羅巴的敏銳相當讚賞:“布魯諾的這個發明,可能要改變諾蘭德的歷史!”
“改變諾蘭德的歷史?”
這句話讓布魯諾激動得發抖,在諾蘭德的歷史上書寫大名的,永遠是龍將級別的人物,或者是那些傳說英雄,象他這樣沒有任何力量的藥劑師,怎麼可能改變諾蘭德的歷史?
不過以他對沈白的了解,明人領主不會信口開河,而且目光獨到準確。沈白說他能改變歷史,那麼他就一定能改變歷史。
“嗯,不過還要稍稍做出一些改進,我可以給你一些提示……德羅巴,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比起這件事情,正神教只是微不足道的麻煩。”沈白難得地對德羅巴一笑:“另外,布魯諾先生的新發明,或許能幫上我們的忙。”
又在這件新發明上花費了四天時間,布魯諾終於找到了機會,阿貢王室將要舉行一次狩獵,為防止在狩獵中發生意外,布魯諾的老師瑪戈尼受命隨從,而布魯諾纏了瑪戈尼半天,終於得到參與的許可。
“達渥斯莊園是最大的王室莊園,擁有瑪利城附近最大的獵場,每年春秋兩季,阿貢王室就會在這裡舉行狩獵活動,所有宮廷貴族與附近的領主貴族都會參加,狩獵之外,還會舉行格斗大賽,在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一次軍事演習。各位貴族會派出家族裡最出色的武士,以往會有不少龍魂戰士出賽,今年因為突破瓶頸進入龍魂戰士境界的人越來越多,估計規模會空前。”
騎在馬上,布魯諾向沈白解說著這次狩獵,這是一個非常龐大的隊伍,僅沈白看到的就不下一千人。正是因為人多,所以沈白才能混跡於其中而不引人注意。在這些人中,龍魂戰士的數量不少,僅沈白見到的,就已經有二十多位。幾乎每個貴族的隨從中,都有兩到三個龍魂戰士,而他能見到的還不是大貴族。
奧術之塔的封印解開,對於諾蘭德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沈白很難判斷出來。如果把龍魂戰士比成武器,那麼現在諾蘭德的大小貴族就象是在進行一場軍備競賽,當他們掌握的武器數量膨脹到一定程度,重新洗牌就不可避免。拉斐爾不顧連累精靈一族也要打開奧術封印,是不是就是為了這個,如果是,那他背後的力量究竟是誰……
“閣下,閣下?”布魯諾看他一直沉默,壓低聲音呼喊他,沈白抬起頭,還沒有說話,就看到一小隊人馬從背後追上來。這一隊人馬的盔甲非常華麗,馬上騎士系著暗紅色的斗篷,雪亮的盔甲上鑲有新月十字圖案,布魯諾抿著嘴,把到口邊的話咽了回去,表情有幾分緊張。
那隊人馬從他們身邊過去,布魯諾微松了口氣,然而對方當中一個人突然回過頭來往他們這幾騎看了一眼,然後又對回伴說了幾句話,那些騎士全部轉過臉來,十多雙銳利的眼睛盯在布魯諾臉上。
“這不是藥劑師嗎……王室狩獵怎麼把這些噁心的傢伙也帶來了?”那個最先回頭的騎士尖聲說道:“難道說王室連這種垃圾也邀請了?”
“請注意你的言辭,我們是王室請來防止意外發生的。”藥劑師當中有一個年輕的忍不住反駁。
“意外?完全沒有必要,如果有人受傷了,正神賜予的神術會治愈他們,而不是靠不知道什麼東西煮出來的臭水。”那個尖刻的騎士冷笑了:“你們已經沒有用處了,祈禱吧,很快王室將會放棄你們這些雜碎,到那個時候,正神的選民將會把你們這些躲在下水道裡的老鼠綁在火刑架上!”
“你這是什麼意思?”年輕的藥劑師臉色慘白。
“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麼,你們在進行那些邪惡的巫術試驗,現在因為王室的庇護所以你們才僥倖尚存。”騎士目光從藥劑師身上一一移過,仿佛是要記住眾人的臉:“你們這些無用的廢物,遲早要被掃進歷史的塵埃!”
“我……我們不是廢物!”一個中年的略微有些結巴的藥劑聲在眾人都沉默下來的時候突然抗聲說。
其餘的藥劑師這個時候臉上多少有些驚恐,就連布魯諾也不例外,但這個瘦小的藥劑師卻毫無懼色。沈白好奇地看著他,雖然與這些藥劑師們同行了一段路,但這個中年人並沒有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是不是廢物,過幾天在格鬥場裡就知道了。”尖聲的騎士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然後向同伴笑道:“走吧,在這群垃圾身上浪費的時間太長了!”
“我們……我們不是……”
那個中年藥劑還要爭辯,旁邊一個同伴拉住他:“蠢貨,你非要立刻招惹禍患嗎?同正神教聖殿騎士團的人講得清道理嗎?”
中年藥劑師黯然低頭,終於不再說話了。沈白注意到他的衣服在所有藥劑師中算是髒舊的,藥劑師本來是個比較富裕的職業,除非象布魯諾那樣癡迷於各種昂貴的試驗,否則不應該穿得這個模樣。
“他是誰?”沈白問道。
“我的同學伽略,一個瘋子。”布魯諾哼了一聲,大概他與這個中年藥劑師關係也不和睦。
“他是不是也喜歡做實驗?”
“嗯,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他在藥劑學的研究上是我們一批中最出色的,如果不是因為性格怪異,他最有希望接瑪戈尼老師的位置。”
這個傢伙的打扮與性格都與宮廷格格不入,很難受到王室的歡迎,沈白卻動了心思。瀛尾需要人才,各種各樣的人才,而明人當中受過教育的是少數,現在雖然開始推行義務教育,可遠水解不了近火。
“布魯諾,你有機會的話替我問一下伽略,他是否願意去瀛尾,成為我的領地藥劑師。”想到這裡,沈白說道。
布魯諾的眼神先是不情願,然後變成渴望:“閣下,瀛尾要藥劑師的話,我可以去啊,為什麼要找伽略?”
“你?你願意放棄現在的身份和地位?”沈白反而吃驚了。
“我現在的身份與地位算得了什麼,這幾天裡閣下給我的啟發實在太多了,如果我能夠長時間得到閣下的指點,我想……我真的能改變歷史!”布魯諾眼裡全是狂熱:“閣下,我願成為瀛尾的領地藥劑師!”
阿貢王室登記在冊的藥劑師有十位之多,都是瑪戈尼的弟子,布魯諾與伽略在其中確實不算什麼。聽到他這樣說,沈白點了點頭,象這樣的人才,他永遠不會嫌多。
這場風波讓藥劑師的隊伍沉默下來,如同那個騎士所說,藥劑師們在暗地裡多少都會做些被正神教禁止的實驗,現在是王室的庇護才讓他們免於正神教的追責,本來藥劑師們認為這種情況會持續下去,可現在看來,正神教已經不能容忍他們了。
這讓他們憂心忡忡,同時布魯諾卻覺得自己有先見之明,去百廢待興的瀛尾,生活上可能會差一些,但至少不用擔心正神教的迫害。
達渥斯莊園的小型城堡當然住不下各地絡繹而來的人們,除了王室成員與少數近臣,大多數人都只能住在自攜的帳篷裡。另外,為了照顧這些貴族、騎士們的生活,大量的隨從、僕役也跟隨前來,象沈白之所以不引人注意,就是因為別人把他當作了布魯諾的隨從。
雖然早在幾個月前就開始準備,可是麵包與肉類仍然顯得不足,王室自然不必擔心,可隨行的人就需要部分自帶。至於蔬菜水果,數量更是少得可憐,就連王室也略顯不足,因此到處都是不滿的抱怨聲。沈白沒有享受的習慣,還能夠吃這個苦,不過覲見阿貢國王卡洛斯十五世的機會實在難等,看到這種情況,他把準備好的東西拿了出來。
“布魯諾,無緣無故我們很難接近卡洛斯十五世,我這裡有一種新鮮的藥水,這樣幹燥的秋天裡,飲用這種藥水對於身體很有好處……”
沈白髮現自己有推銷員的潛質,在介紹這種新飲料的同時,他不自覺中就將之吹噓得天花亂墜。其實這不過是混合口味的果汁,裡面再加上了些對人體無害的香料和調味料,但是他使用奧術將之冰鎮過了,在這虛燥的秋天裡,確實爽口宜人。
“這種東西……沒有毒吧?”布魯諾有些擔心,他先嘗了一口木桶中的飲料,然後用力咂著嘴:“味道有些怪,但喝了的感覺非常好……閣下,你真讓人驚訝,連這個也懂?”
“這其實是藥劑師的發明,只不過我更擅長利用罷了,每一個人每一樣物都是有用的,關鍵是找到它的用法。”沈白實話實說,但布魯諾卻把這個當作了謙遜,這讓他對沈白的好感更甚,也堅定了他要去瀛尾的決心。
“我這就把飲料送到老師那兒去,請老師轉呈給國王陛下,想來這種新奇的飲料會讓國王陛下產生好奇心理,會抽空接見我,那個時候我們就有機會了。”一連喝了兩杯飲料後布魯諾興致勃勃地說,他是一個行動派,立刻就將那橡木桶裝著的飲料扛出去。
不過沒一會兒,他又扛著橡木桶跑了回來:“閣下,這種飲料叫什麼名字?”
沈白遲疑了一小會兒,“可樂”這個名字幾乎脫口而出,不過在思考過後,他笑著搖頭:“我會把配方交給你,至於它叫什麼名字,完全由你來決定。另外,如果你到瀛尾,我會專門為你開辦一家釀製這種飲料的作坊,收入同樣由你支配。”
“這是真的……啊,抱歉,我怎麼能懷疑閣下您呢!”布魯諾興奮得幾乎要將肩膀上的木桶扔下來,不過他總算清醒得快:“那麼我先告退了,請您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布魯諾離開後,帳篷裡只剩下沈白,他靠著木箱,眯上眼睛打了個盹兒。他實在太累了,命運象是看不見的鞭子,用力抽打著他的背脊,讓他不得不搾出自己最後的精力,來應對各種可能性。有時他自己也會嘲笑自己,肩膀上扛著那麼多東西幹什麼,如果放下這一切,憑藉他現在的力量,就算未來如同他看到的那樣可怕,他也有把握保住自己的生命。
但他不能放棄。男子漢大丈夫,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些東西是不能放棄的。
很快沈白就從噩夢中驚醒,自從未來之井後,他就常做這類的噩夢。抹去頭上的汗水,沈白用深呼吸來調節自己的情緒,在心跳恢復正常後,他站起身來,外邊的喧鬧聲吸引了他。
“你們無權如此,這是王室安排給我們的住所!”
說話的正是那個伽略,沈白揚了一下眉毛,對於這位藥劑師,他還是挺感興趣的。
“我最後一遍警告,如果你們不主動搬移,那麼就我們就親自動手。”這個聲音同樣有些熟悉,沈白從人群縫隙中看過去,就是路上他們遇到的那個尖聲的正神教護教騎士。
“格萊恩,沒有必要這麼急,冕下還有幾天才能到。”那群正神教的人當中有一個輕聲說道,沈白看了她一眼,那是一個最多二十歲的女子,身上穿著布袍,在一群正神教護教騎士中顯得非常特別。她臉上有些為難,看起來現在做的事情並不讓她開心。
“神寵之女,這些事情請交給我來辦吧,您在神殿之中,並不了解這些異端的邪惡與蠻橫,特別這些暗地裡進行邪惡試驗的術士們,我只用鼻子就能聞到他們身上散髮出來的血河惡臭……”
那個尖聲的護教騎士大概非常恨藥劑師,他言語中的惡毒,就連被他稱為神寵之女的姑娘也皺了一下眉頭:“冕下派我來為他安排行程,我不希望這件事情出現什麼意外。至於異端,那是異端裁決局處理的事情,護教騎士只要保護好教中兄弟姐妹就可以了。”
神寵之女的反應出人意料,他有一些尷尬,但神寵之女在正神教中的地位極為崇高,他只能把自己的怒火轉嫁到藥劑師與煉金士們身上。他眼珠轉了轉,然後就有了主意。
“神寵之女,既然如此,請允許我以護教騎士的榮譽,與對方進行談判。”尖聲騎士說道。
藥劑師這邊人全變了臉色,有人甚至罵了出來:“無恥!”
所謂以護教騎士的榮譽進行談判,不過是決鬥定輸贏的委婉說法,尖聲的護教騎士至少是個高階戰士,甚至有可能是龍魂戰士,以他的實力,向一群縮在實驗室裡搞研究的術士與藥劑師提出決鬥,真正是無恥。即使術士與藥劑師的隨從中有武士存在,可最多也不過是中階,哪裡是他的對手?
術士與藥劑師們都把目光盯著那位神寵之女,希望她能夠逼迫尖聲騎士改變主意。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3 02:04 PM
正文 五十二、護教騎士
沈白看到這一幕卻微微搖頭。
自己沒有力量,把希望寄託在敵人中會出現善良人物上,這是最為愚蠢的選擇。那位神寵之女雖然講道理,可是她既然身居高位,又怎麼能不顧及同僚的意願?
“格萊恩,我尊重護教騎士的榮譽。”就如沈白所想的那樣,神寵之女稍微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向格萊恩看了一眼:“這裡就交給你了。”
她乘上一輛鑲有正神教標記的馬車離去,等馬車的聲音都消失後,格萊恩獰笑著轉向藥劑師們:“我是一個仁慈的人,你們可以選擇,是與我進行一場榮譽的決鬥後讓出地方,還是現在就遷走!”
藥劑師的首領、布魯諾的老師瑪戈尼不在,誰都無法做主。沉默了好一會兒,有一個最年長的藥劑師勉強說道:“騎士閣下,我們的老師不在此,能否等他回來由他決定?”
“我的耐心足夠,但我的時間卻不多。”格萊恩傲慢地抬起下巴:“所以我給你們五分鐘時間,去把你們的騙子頭目喊來吧!”
“老師與布魯諾一起去見國王陛下了,五分鐘哪裡能回來?”
“那麼……”
“我覺得我們還是選擇榮譽決鬥好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帶著北方口音的聲音響了起來。藥劑師們驚訝地回過頭去,沈白出現在他們的視線當中。
“你也是術士?”格萊恩驚訝地說:“一個明人?”
“我是藥劑師布魯諾的隨從。”沈白從藥劑師當中走了過去:“因此我可以代替布魯諾先生參與榮譽決鬥。”
“嗬!”正神教護教騎士們都哄笑起來,不過對於沈白的自告奮勇,他們倒不意外,明人能夠在狂暴峽谷裡擋住獸人幾百年,靠的不僅僅是犧牲,也有一定的實力,至少他們當中也會產生高階戰士,或許這個年輕的明人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中高階戰士呢。
格萊恩從馬上居高臨下看著沈白,沈白很不喜歡仰起頭看人,因此他沒有靠近格萊恩,而是爬上了藥劑師們堆放雜物的箱子,這樣使得他看起來比起格萊恩又要高一些。格萊恩冷笑起來:“你就準備這樣和我決鬥?”
“據我所知,卡洛斯陛下在兩天后會組織一場盛大的格鬥競賽,我想我們可以在這場競賽中交手,以正神教對王室的影響,安排一場這樣公開而公正的比賽,因為沒有問題吧?”沈白又說道。
“啊,好拙劣的緩兵之計,這就是明人的伎倆……”格萊恩尖聲笑了起來,他本來是要拒絕的,但想到神寵之女離開時表現出來的不快,他又改變了主意,反正那位冕下還有幾天才到,在公開的決鬥場合裡狠狠羞辱這些毫無用處的藥劑師,更讓他覺得痛快。
“我答應了。”他再次昂起下巴:“明人,我會在後天的格鬥競賽中與你交手,你們就等著吧。”
這場風波以這種方式結束,出乎所有藥劑師的意料,在護教騎士們離開後,他們議論紛紛。沒有人看好沈白,相反,他們絕大多數對沈白接受對方決鬥要求感到不滿,不少人甚至當面斥責沈白,以一個隨從的身份,竟然敢決定這樣的大事。這些人全然沒有想到,在護教騎士氣焰囂張的時候,他們自己卻都不吭一聲。
對於這些斥問,沈白充耳不聞,他回到帳篷中,把一切閒言碎語都扔開。那些藥劑師沒看到他的反應,也覺得無趣,漸漸散去了,在他們看來,只要老師瑪戈尼回來,去請求王室干涉,這件事情還可以比較圓滿地解決。
過了一會兒,沈白聽到帳篷外傳來腳步聲,然後帳篷簾子被掀開,一個穿著髒舊長袍的藥劑師走了進來,雖然帳篷裡很暗,但沈白還是一眼認出了他,正是那個吸引了他注意的伽略。
“你不要……不要理會那些蠢貨,他們、他們都是無用之輩!”伽略用他帶著結巴的語言激烈地抨擊了自己的同門,然後他撓著頭:“你有、有沒有把握?”
“有。”沈白簡潔地回答。
“我、我會給你準備些好……好東西!”伽略眼睛閃閃發光:“讓他嘗嘗煉金術的威力!”
對此,沈白只是一笑,他根本不需要這個,但伽略的好意還是讓他道了謝。或許是因為不喜歡布魯諾的緣故,伽略沒有在帳篷裡呆多久就離開了,走的時候也不與沈白告別,明顯是個不善於與人相處的傢伙。
到了傍晚的時候,布魯諾終於回來,不過表情卻不大好:“閣下,事情沒有辦妥。”
“出現意外了?”沈白問道。
“是,卡洛斯陛下很喜歡您的科科——我給那飲料取的名字,他要我在一天內再提供十大桶,他要用此來招待參加後天格斗大賽的戰士。我試探著把你才是發明人的事情說給他聽,可是他卻沒有說要見您。”
沈白點了點頭,這條路走不通他也有心理準備。原本他是想,這樣接近不了卡洛斯十五世,就尋找機會潛入達渥斯城堡,可現在他有了更好的機會。
“不用著急,我有一個辦法,不過也需要你的配合。”沈白把格萊恩前來挑釁的事情說給布魯諾聽:“現在正神教還不知道我介入了他們對德羅巴的追殺,因此我完全可以以領主身份參與決鬥,到那時卡洛斯國王肯定會見我,這樣接近他,不會引起正神教的懷疑。”
“萬一正神教知道是您救了德羅巴老爺呢?”布魯諾還是有些擔心。
“不可能,當時在場的正神教人都殺了,而德羅巴商隊的人現在都被藏了起來,珍尼婭在看著他們。”沈白說道。
布魯諾再次不寒而戰,同時又很興奮,一來沈白表現出來的實力足以保護他們這樣的藥劑師,二來沈白與正神教關係僵持也就意味著正神教的異端裁決局不可能到瀛尾抓人。
或許在某個合適的情況下把這個消息放出去,更能堅定沈白的立場。布魯諾心裡甚至閃過這個念頭,但他立刻就熄滅了自己的遐想,這是政客們的事情,而不是一位藥劑師應該有的想法。
“不過這件事情應該得到我老師的諒解,否則的話,你不可能代表藥劑師參加決鬥。”布魯諾說。
“那是當然的,現在就安排我去拜謁瑪戈尼大師吧。”
這個安排得很快,瑪戈尼也從別的弟子口中得知發生的事情,他今年已經七十歲,在阿貢王室當了近五十年的王家藥劑師,最能體會到隨著正神教崛起藥劑師地位的變化。在聽到布魯諾的介紹後,他沒有等沈白來拜謁,而是主動來到沈白的帳篷裡。
“閣下,您是貴族,我們只是為貴族服務的藥劑師,這幾天實在是失禮了。”
“瑪戈尼大師,我對於一切擁有知識的人都很尊重,在我看來貴族只是外表,而知識卻是內在。”沈白的回應讓瑪戈尼驚訝,還沒有哪位貴族如此重視知識的,他們重視藝術都勝過藥劑學,對於知識棄如蔽履。
“聽布魯諾說,閣下因為對藥劑學感興趣,所以才來到瑪利,向他學習相關知識?”
這是沈白與布魯諾編造的謊言,他從瀛尾突然出現在瑪利城,總得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沈白點了點頭:“阿貢王國歷代君王都重視藥劑師,我在瀛尾的商人那聽說這裡藥劑學與煉金術非常興盛,也得知瑪戈尼大師與布魯諾先生學識淵博,因此冒昧地來訪問布魯諾先生,得到了他的熱情接待。”
“閣下對煉金術與藥劑學的興趣,實在讓我感動,但我們這些人不值得閣下與正神教騎士起衝突,後天的決鬥,我會向國王陛下說明。”看到沈白一臉錯愕,瑪戈尼布滿皺紋的臉上浮起一絲淡定的笑:“這是一個以力服人的時代,在我所能看得見的未來,武力仍將決定一切,閣下,你對藥劑師的尊重,能夠幫助我們更多的事情……如果閣下願意,我會讓布魯諾和我的幾位最出色的弟子,隨閣下去瀛尾。”
“導師!”這次連布魯諾都吃驚了。
“布魯諾,你醉心於你的神秘研究,因此對周圍的變化反應遲鈍了。這些年我在學術上沒有什麼成就,可對於世界的變化卻感覺敏銳。一個時代要結束了,另一個時代則要來臨,那是一個黑暗的看不到知識之光的時代,只有正神的光輝,而沒有其餘任何閃亮點。阿貢王國的藥劑師與術士們,必須另找出路了。”瑪戈尼拍了拍弟子的肩膀:“我為此憂心忡忡,因為不僅僅是阿貢王國如此,在我能想得到的地方,都是這個樣子,幸運的是,沈白閣下出現在我的面前,這讓我霍然開朗。”
“我很願意接受您和您的弟子們。”對沈白來說,這可是天上掉下的一塊餡餅,顯然正神教在南方的勢力大增,讓藥劑師們覺得不安了,機會放在眼前,傻瓜也會抓住。
“不,我在阿貢為王室服務了五十年,已經老邁得不願意離開了。”瑪戈尼又露出和靄的笑。
無論布魯諾與沈白如何勸說,年邁的老藥劑師都只是含笑搖頭,這讓二人心情有些沉重。最後沈白不得不將話題重新轉移到與正神教護教騎士的格鬥上來:“大師,後天與正神教的格鬥勢在必行,我需要這場格鬥,如果在格鬥中我獲得勝利,藥劑師在阿貢王室面前的地位會更有保障。”
“嗯,你還有別的計劃?”僅從沈白一句話中,瑪戈尼就聽出了言外之意,他充滿智慧的目光看著沈白,然後笑著搖頭:“好吧,我不聽你的計劃,只要對你有幫助,我很樂意按你的意思行事。畢竟你是阿瑟斯王子的戰友,正神教一般護教騎士,對你的威脅有限。”
“只有我的身份,還需要大師為我保密。”沈白說道。
“我知道,現在畢竟只是阿貢王國內部的事務,不能給正神教直接介入的藉口。”瑪戈尼點頭。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後天的格鬥了,到時候正神教的那群狂信者一定會大吃一驚的。”布魯諾興奮地搓著手。
和他一樣期待後天格鬥的,就是護教騎士格萊恩。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執意要與藥劑師為敵,在他們面前我沒有詢問,但現在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神寵之女問道。
“這是我的私事。”格萊恩恭敬而堅決地回應。
“這很有可能會傷害正神教與阿貢王室的關係,你要知道,最近發生的許多事情,已經讓阿貢王國中有太多反對我們的聲音,這不利於冕下的計劃。”神寵之女有些惱火:“你不是普通護教騎士,而是未來支柱成員,你的所作所為沒有私事可言。”
“啊……”
沒有想到神寵之女會如此回答,格萊恩驚訝地揚起眉,但當他發現神恩之女嚴肅的表情後,他知道自己無法拒絕回答了。
垂下頭想了會兒,格萊恩終於開口:“神寵之女,我出生在非常貧困的家庭,父母死得非常早,只有一個姐姐,她比我大四歲,在艱難的環境中,靠著……靠著一些手段艱難地維持著我們的家,讓我不至於餓死。”
神寵之女知道他所謂的“一些手段”是什麼,除了出賣自己的身體,那個年輕的姑娘還能有什麼手段呢?神寵之女在自己的胸前劃了一個祈禱符文,低低地嘆息了一聲。
“但是就算是這樣艱難的生活,貴族老爺們也不給我們,那天我姐姐回來時渾身是血,她只對我說了一句要自己好好活著就昏迷了,我背著她去乞求藥劑師,可是我根本無法支付藥劑師索取的費用……我求了三個藥劑師,卻沒有一個願意幫我,那個寒冷的冬天裡,我背著姐姐在城裡亂闖,然後感覺到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她的身體越來越冷……”
說到這兒的時候,格萊恩沒有哭,相反,他抬起頭來,向著神寵之女露出了一個微笑:“我姐姐就這樣死去了,那個時候我就想,害死她的貴族都得死,還有那些藥劑師是貴族的幫凶,也得死!”
“原來如此……格萊恩,你姐姐的事情我很同情,她現在一定在正神的天堂裡看著你。”神寵之女凝視著他,似乎在考慮措辭:“但是不要因為私人的怨恨而損壞了教會的利益!”
“我知道,所以我沒有找那些貴族的麻煩,我首先找的是藥劑師們。”格萊恩說道:“在姐姐死後,我幾乎餓死或淪為盜賊,是教會收養了我,教會的聖水比起藥劑更有效用,教會比起藥劑師更有愛心,所以我才會如此努力,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我記得你應該是羅曼城的人,與阿貢的藥劑師沒有關係吧?”神寵之女又說道。
“那我不管,他們是藥劑師,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格萊恩的回應非常快。
“格萊恩,教會很重視你,正神也會用它的光輝引導你前進。”神寵之女示意他離開。
在格萊恩走後,一臉嚴肅的神寵之女突然嘆了口氣:“好了,姑娘們,你們的好奇心得到滿足了!”
她的帳篷被隔成裡外兩間,外間用於會客,裡間則是臥室,隨著這句話,裡面響起一片笑聲,然後四個少女嘰嘰喳喳地衝了出來,把她團團包圍住。
“碧昂斯,你可真厲害,就連這麼隱秘的事情,你也能逼格萊恩說出來,他原來還有一個姐姐……真是可憐。”
“是啊是啊,我一直覺得他很帥很酷!當然,碧昂斯最酷!”
這些姑娘們的吵吵嚷嚷給帳篷裡增加了許多生機,被她們呼為碧昂斯的神寵之女卻沒有那麼興奮,她沉默了會兒:“其實我很同情格萊恩。”
“我們也很同情!”姑娘們異口同聲。
碧昂斯搖了搖頭,沒有再說,她的同情可與這些姑娘們的同情不一樣。姑娘們同情的是格萊恩的遭遇,她同情的則是這個年輕騎士肩負的重擔,難怪格萊恩訓練得那麼刻苦,進步得也在同一批中最快,原來他想向諾蘭德舊有的秩序復仇……只不過,他復仇的對象實在太過強大。
但願正神會賜福於這個年輕騎士,讓他在後天的決戰中能夠獲勝,同時也讓他能擺脫仇恨的桎梏。
“碧昂斯,你怎麼不說話,難道你擔心格萊恩?”一個姑娘突然抓住碧昂斯的手:“你可是神寵之女,就不要和我們爭奪這些護教騎士了!”
她略帶妒意的話激起一陣歡笑,碧昂斯收斂心神站起身來:“好了姑娘們,為了滿足你們的好奇心,我已經做了我不情願的事情,現在讓我們一起祈禱吧,祈求正神早日降恩於這個多災多難的世界……”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3 02:06 PM
正文 五十三、決鬥
每年秋季狩獵正式開始之前,在達渥斯城堡總會組織大規模的格鬥競賽,跟隨阿貢國王來到此處的貴族們或在觀賞競技,或在此誇耀武勇,所以在達渥斯城堡外有一塊平坦的場地,場地周圍臨時搭建起了看台,無數代表貴族家族的旌旗掛在線上高高吊起,使這裡顯得熱鬧非凡。
太陽才剛剛起來,僕役們就已經準備好了一切,等待著貴族與高貴人士來臨。這樣的競技格鬥,當然少不了藥劑師,他們配置的藥物,對於一些傷者會有幫助,可是此前他們從來沒有象這一次被關注,貴族與武士們好奇的目光時不時地投過來。
“今年真奇怪,就連藥劑師也參加競技格鬥,雖然只是殿場賽,可是藥劑師們拿什麼和護教騎士決鬥,藥瓶子還是其它東西?”
諸如此類的議論聲當然也傳到了布魯諾的耳中,布魯諾對此毫不在意,他對沈白有強烈的信心。沈白的名字是與阿瑟斯皇子的名字聯繫在一起的,已經有人性急地將阿瑟斯皇子比作羅曼帝國的開國皇帝,當初那位皇帝周圍也有一連串光輝閃閃的名字,那些人大多都成了傳說英雄,沈白將來也可能成為傳說英雄!
一個傳說英雄,怎麼可能會輸給一個名聲不揚的護教騎士?
布魯諾對沈白有信心,可別的藥劑師則憂心忡忡,就在競技即將開始之前,一個身影悄悄來到了場地南邊的休息室。
“伽略先生。”
看到這個身影時,沈白沒有驚訝,這位藥劑師早就說了,他會想辦法幫忙。沈白感興趣的是,他會拿出什麼樣的辦法,是一種致命的毒藥,或者是吃了能讓自己力量大增的興奮劑?
“因為時間關係,我只製做了一些簡單的裝置,你們明人帶來了火藥,雖然威力有限,可是卻給了我靈感,而奧術之塔解開封印後,又讓我的設想有了真實的能量來源……”說起自己的研究,伽略一點都不口吃,他掏出一樣東西,這個類似於煙花的玩意象個硬紙盒,沈白接過來輕輕搖晃了下,裡面傳來液體的聲音。
“別……別……別搖!”伽略臉色變了:“危、危險!”
“會爆炸?”沈白立刻明白了這東西的用途:“扔到那個倒楣的傢伙身上就會爆炸?”
“對……奧術炸彈,三種不同液體混合產生奧術反應,召喚出火元素並迅速爆發……”伽略口中一大堆他自己發明的術語,沈白隱隱覺得有些牙痛,這傢伙發明的可真是危險的玩意,難怪就連藥劑師這個群體對他也有些排斥。
不過,這東西確實可以派上用場,至少開山挖礦可以用,瀛尾郡的那些崇山峻嶺正缺乏這種威力巨大的爆炸裝置。
“謝謝你的好意,伽略先生,不過我想我不需要它。”沈白伸出一個拳頭,魂炎騰騰蒸起,讓伽略的眼睛瞪得老大,沈白這個時候笑了:“現在你明白了吧,我並不是一個魯莽的人。”
“你……閣下……是什麼……人?”伽略不是傻瓜,一個龍魂戰士怎麼會成為布魯諾的隨從,但他又沒有什麼城府,這樣敏感的問題直接就說了出來。
“藥劑師之友。”沈白的回答很巧妙。
伽略默默低頭,然後離開了休息室,他的表情看上去受了打擊,沈白微笑起來,這位藥劑師還真是個簡單的人,喜怒形於顏色。
伽略離開沒有多久,一個穿著王室衛兵盔甲的人又走了進來:“為了防止不公正事情發生,這次戰鬥所有的武器裝備都將由王室提供,你需要什麼武器與裝備?”
“給我一柄單手劍,一個圓盾,還有皮甲就可以了。”沈白說道。
很快他需要的裝備都被送來,皮甲略微有些不合身,不過沈白還是穿在身上。他再度閉目養神,直到聽到外邊傳來響亮的號角聲,這才一跳而起。
“開始了,正神教。”他在心中想。
從狹長的通道中出來,沈白聽到了熱烈的歡呼,他可以肯定,這些歡呼不是給他的,因為和他簡陋至極的裝備比,站在競技場另一面的對手更象是一個英雄。格萊恩穿的是正神教制式盔甲,騎著一匹同樣披戴著鎧甲的戰馬,上午的陽光照在他身上,他象一位神祗一樣閃閃發光。只不過看起來並不象那個王室衛兵所說,所有的武器裝備都由王室提供呢。
這點小小的插曲,也可以看出競技者雙方在王室心目中的態度。
“父王,這場比賽似乎不太公平。”在競技場的主看台上,只有十二歲的王子卡恩對他的父親說道。
“吾兒,你說說看哪裡不公平?”卡洛斯十五世四十出頭,無論是勇武還是韜略,在歷代阿貢國王中只能算是中等,他是守成之主,可面對現在越來越亂的局面,有時會有力不從心的感覺。他把全部希望都寄託在自己的王子卡恩身上,因此很注意對卡恩的培養。
“正神教的護教騎士,與藥劑師的隨從,兩人的地位並不對等。他們一個騎著馬,另一個卻步行,一個有著上好的鋼鎧,另一個只穿著單薄的皮甲,這些都不公平。父王,你曾經對我說身為王者,就要公平地對待臣民,所以請您阻止這場決鬥吧!”
小王子的話語讓卡洛斯十五世笑了起來,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你說得很對,身為王者必須以公平的態度對待臣民,但是如果臣民自己選擇了不公平,那麼王者也不能強求,不可強行要求臣民接受自己的態度。”
卡恩有些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聽進了父親的教誨。
“陛下,是否開始?”宮相在旁問道。
“可以開始了。”卡洛斯十五世看了看小王子:“不過,為了彰顯小卡恩的仁慈,你告訴雙方,我們不希望流太多的血。”
“是。”宮相召來一個王室衛兵,把卡洛斯十五世的命令轉達下去。很快,號角聲再度響起,本來嘈雜的競技場周圍開始安靜下來,眾人都將注意力轉到了場中,等待即將到來的戰鬥。
沈白大步向前,慢慢走到場中,而格萊恩也是如此,他們在相距三十米左右的時候都停了下來。
“格萊恩只要一個衝鋒,就可以把那個明人傻瓜解決掉。”一個正神教護教騎士低聲對同伴說。
“為什麼那個明人不騎馬?”這是一個藥劑師在尖叫。
這樣的議論聲很快被表示戰鬥開始的號角聲打斷,格萊恩冰冷的目光從頭盔縫隙裡射出,他仿佛看到那些麻木不仁導致他姐姐死亡的藥劑師。他將騎槍豎起,然後再平端,指著沈白。
“你必死無疑。”他嘶吼道。
“且來試試。”沈白如此回應。
卡恩王子有些不滿地看了父親一眼:“不是說盡量少流血嗎,那位護教騎士怎麼還發出死亡威脅?”
卡洛斯十五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護教騎士隸屬於正神教,並不是我們的戰士,卡恩,你盡力了。”
卡洛斯十五世心中也有些小小的不滿,不過比起正神教為王室提供的巨大利益和它們的巨大影響,這不滿微不足道。
然後,格萊恩的戰馬開始小馬、衝鋒,三十米的距離,正好適合戰馬加速,轉眼睛,他就衝到了沈白面前。觀看決鬥的人中,有些女士開始捂著嘴準備發出尖叫,但在這個時候,沈白卻從格萊恩的戰馬前消失了。
他其實不是消失,而是蹲下身子,避開騎槍的刺擊。格萊恩脣際浮起冷笑,這種閃避沒有意義,因為避開了騎槍,卻避不開戰馬的衝撞與踩踏。
“噗!”
沒有他想象中撞擊的沉默聲音,只是一聲輕噗,然後格萊恩就覺得自己身下的戰馬身體傾斜。他的動作非常敏捷,即使穿著重甲,也從戰馬上跳起,只不過衝擊的力量太大,讓他不得不在地上打了兩個滾,這才站了起來。
戰馬發出淒鳴,它的右前腿被利刃切斷,然後摔倒在地,如果不是有甲護體,它自己的摔倒就足以讓它斷了脖子。但現在對它來說,活著只是更加痛苦,因此格萊恩走過去割斷了它的咽喉。
迎著格萊恩仇恨的目光,沈白站起身來,這個時候,那些準備尖叫的女士們開始了表演,她們一個個仿佛要為剛才一幕而昏倒。而觀眾中具備實力的武士們則神情嚴肅,剛才沈白那敏捷得不似人類的動作,讓這些武士們開始覺得,這場原本以為一邊倒的比賽,未必那麼簡單。
“明人!”
憤怒讓格萊恩不再掩飾,面具下他的臉有些扭曲,然後,魂炎從他身上噴薄而出,陽光映射下,他象是一團燃燒的火焰。
卡洛斯十五世微微有些變色,他看了自己右側坐著的正神教阿貢教區大主教一眼:“閣下,看來正神教的力量非常雄厚,一個區區的護教騎士都是龍魂戰士。”
“那是蒙神恩寵的結果,我的陛下。”
這位新任的大主教原本是教區異端裁決局局長,他的前任與王室關係密切,而他自己則鮮為人知。他的回答中規中矩,卡洛斯十五世點了一下頭,目光又轉移到了競技場中。
“明人都那麼敏捷嗎,父王,我看那個明人已經到了普通人類的極限了!”卡恩驚訝地說道。
“明人能夠在狂暴峽谷擋住獸人,他們自然也擁有自己的戰鬥技巧。”卡洛斯十五世說道:“只不過面對龍魂戰士的絕對力量……”
他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象是所有觀眾一樣,雖然沈白在第一擊出人意料地占了上風,可是還沒有人看好他。
最初的時候,卡洛斯對這件事情是完全中立的,但現在他的態度有些變化,身為王者,他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個國家裡強大的力量只有掌握在他手中才算是合理的,正神教連一個護教騎士都是龍魂戰士的事情,讓他感受到了威脅。
“格萊恩,格萊恩!”
競技場外的正神教眾開始歡呼格萊恩的名字,以此為他打氣,剛才格萊恩墜馬一幕,實在讓人有些氣沮,但現在他們再度振奮起來。
然後,歡呼三聲之後嘎然而止,因為他們看到,格萊恩的對手,那個明人身上同樣釋放出魂炎。
而且魂炎的色澤亮度,絲毫不比格萊恩遜色!
“這……阿貢王國王室藥劑師的隨從,也都由龍魂戰士充當了嗎?”大主教初看時也有些失態,他看著卡洛斯十五世,不滿之意溢於言表。
“這是正神的恩寵。”不等卡洛斯十五世回答,卡恩王子代他發言,卡洛斯十五世微微一笑,撫摸著兒子的頭,心裡大為讚賞。
正神教勢力在阿貢王國擴張得太厲害,給他們一些教訓也好。只不過,那個藥劑師的隨從明明是明人,怎麼會成為龍魂戰士,明人當中的龍魂戰士……瀛尾領主?
“那個人是阿瑟斯皇子的戰友沈白?”和卡洛斯十五世一樣,很多人現在都猜出了沈白的身份,畢竟明人當中為人所知的龍魂戰士,唯有他一人。
大主教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難道說羅曼帝國皇室也插手阿貢的事務,特意把這個明人派來?這可是一個不穩定因素,對於正神教在阿貢王國的計劃非常不利!
他目光掃過卡洛斯十五世,從國王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主教眼裡凌厲的光芒一閃。
就在這時,觀眾們的歡呼再度響了起來。
誰都不願意看到一面倒的決鬥,那樣太沒有懸念,象今天這樣跌蕩起伏才讓人覺得刺激。
而且,兩個龍魂戰士間的決鬥,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看到的,無數人已經在大呼過癮。
格萊恩這個時候目光變得更為森冷,他凝視著沈白,緩緩搖頭:“看來我眼光有誤,沒有想到,你竟然也是一個龍魂戰士。”
“我覺得你最大的錯誤就是廢話太多。”沈白舉起手中的單手劍:“來吧!”
格萊恩揮動著自己的武器,象是其餘護教騎士一樣,他的武器是鈍頭錘。據說正神仁慈不願意見到鋒刃,所以正神教武士們主要使用錘、鏈枷、杖之類的重型無鋒武器,但沈白覺得這分明是虛偽,有沒有鋒刃都是殺人武器。
“砰!”
鈍頭錘重重敲擊在圓盾上,沈白覺得手上發麻,身體向後連退,這才將鈍頭錘上傳來的力量化解掉。
“這個傢伙力量……不是普通龍魂戰士。”沈白心中想。
格萊恩的第二錘又敲了過來,他掄錘的那隻手象是變大了一圈,身上的魂炎也大量向那隻手集中,這就使得他象是揮舞著一隻燃燒的火把。兩個人的魂炎碰撞在一起的時候,因為能量撞擊而破碎飛裂的光彩即使是陽光也遮掩不住。
力量相當,技巧相當!
沈白沒有想到,一個正神教的護教騎士也擁有這麼強的實力。
他們兩人的打鬥對於普通人來說就是打得燦爛奪目罷了,可是阿貢國王看得卻是臉色嚴肅。
卡洛斯十五世並不是一個非常英勇的戰士,但身為大國之主,他也有機會獲得龍血,成為龍魂戰士。因此,他很清楚競技場中這兩人的實力,這兩人的戰鬥能力都遠遠超過了他。
沈白聲名在外,這一點可以理解,而那個格萊恩,只不過是正神教派出來的一個普通護教騎士,他為什麼會這麼厲害?想到這裡,卡洛斯十五世翻了大主教一眼,心中對於正神教的警惕更強。
卡洛斯十五世並不知道,大主教比他還要驚訝。因為大主教知道格萊恩的身份,他名義上只是護教騎士,實際上是隸屬於正神教教宗直屬的秘密力量成員,這個秘密力量是從千百萬信徒中挑選出來的最有前途的年輕武士,他們是正神教未來統治整個諾蘭德的主力,而格萊恩更是其中的中堅。在正神教的龍魂戰士當中,格萊恩實力排名絕對在前十,甚至有可能是前五。這樣的一個秘密武器,面對沈白卻不占優勢,難道說市井酒巴裡流傳的阿瑟斯與他的英雄夥伴傳聞都是真的?
想到正神教的一次秘密行動就是被阿瑟斯王子破壞的,大主教心裡更是不安。
突然人們的歡呼驚動了他,大主教把目光又投向競技場,只見沈白手中的盾牌已經碎裂被拋在地,原本抓盾的手,現在卻抓著一隻頭盔,那隻頭盔正是屬於格萊恩!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3 02:07 PM
正文 五十四、不滿的種子
就在大主教分心的時候,沈白與格萊恩進行了一次激烈的近身搏鬥,格萊恩擊碎了沈白的圓盾,而沈白也乘機摘下了格萊恩的頭盔。看起來雙方都是互有損傷,但兩人心裡都明白,沈白占據了優勢!
圓盾在受到連續打擊後,雖然它是鐵鑄的,可是也開裂了,因此被擊碎是必然結果。而格萊恩的頭盔,則是沈白依靠巧妙的手法,從他的頭上摘下的。沈白可以摘下頭盔,就可以摘下他的頭,如果格萊恩沒有被怒火衝暈頭腦,這個時候就應該體面認輸。
不僅是沈白和格萊恩明白這一點,周圍有實力的武士都明白這一點,就連卡恩王子,也半張著嘴發出一聲驚嘆:“真不愧是阿瑟斯皇子的戰友!”
或許正是因為眾人都明白,所以格萊恩才會覺得下不了台,才會惱羞成怒,乃至於失去了理智。
“正神在上!”他尖銳的聲音刺破穹宇:“異端,今天你必死無遺!”
隨著這話語,一道光柱從天而降,讓沈白眉頭緊緊鎖起:“又是這種借來的力量!”
在奧術之塔,在阿貢王國的野外,他曾經兩次見到這種情況,如果讓對方完成儀式,一個強大的神使將會降臨。上一次沈白僥倖獲勝,可想到那神使可怕的威能,沈白沒有把握這次還能獲勝。
因此他毫不猶豫飛撲而起,必須在對方完成儀式之前將對方擊殺!
“轟!”
單手劍與鈍頭錘撞在一起,兩件鐵鑄的武器無法承受撞擊的力量,一起碎成幾段!
“轟!”
這次撞擊在一起的是兩隻拳頭,沈白的身體倒飛回去,足有五米才穩住,而格萊恩同樣被拋出了近十米!
“不對,與上兩次情況不一樣!”
沈白有些驚訝,他記得上兩次正神教徒要完成儀式必須有一定時間,可現在他沒有給對方完成儀式的時間,對方仍然力量暴漲。
雙眼放光的格萊恩臉上扭曲起來,頭空中射來的那道光柱越來越刺目,這個時候化成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然後出現在格萊恩頭頂上,那是一隻振翅咆哮的巨龍光影!
“該死的,他不應該動用這力量!”大主教喃喃咒罵了聲,再把目光投向卡洛斯十五世,在卡洛斯十五世與他之間,已經有一個穿著紅色鎧甲的人挺立。
阿貢王國的護國龍將,紅甲雷斯!
大主教心裡有些發冷,這個人是阿貢王國最神秘的存在,他守護著阿貢王國已經超過百年,雖然這百年中國王換了六個,可他始終屹立不倒,每當國王遇到危險時,他就會象現在這樣出現!
“原來那位護教騎士是位龍將,這麼強大的武士出現在瑪利,我竟然不知道,看來這個國王真有些失敗。”卡洛斯十五世抓住卡恩的手淡淡地說。
“這件事情我會給陛下一下合理的解釋。”大主教勉強說道。
他沒有再看向競技場,因為在他看來,當格萊恩動用了龍將之力後,戰鬥就已經結束了。
格萊恩也是如此想,他已經將自己對貴族與藥劑師的痛恨,全部轉移到了沈白身上,所以,用最華麗的方法將沈白擊殺,成了現在他最渴望的事情。
“跪下,向正神慚悔吧!”格萊恩向巨龍光影招手,然後,那隻巨龍化成的光影飛到他身上,在眾目睽睽之下,他身上原本的鎧甲破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純白色的盔甲!
“鎧化?”沈白吸了口氣,眼睛眯了起來。
鎧化是龍將特有的力量,剛才那條光影巨龍並不是實體,而是與龍將締結盟約的巨龍力量產生的幻像。象格萊恩,他的締約巨龍一定是隻銀龍。由於盟約的存在,龍將與巨龍即使不在一起,也可以借用巨龍的力量,或用來成為保護自己的鎧甲,或用來成為攻擊敵人的武器!
“異端,感受護教巨龍的憤怒吧!”格萊恩向沈白揮出一拳,一道龍息從這拳中噴出,象是滾滾鐵流衝向沈白。沈白的身體被這道鐵流打散,反應慢的人還以為沈白被擊中粉碎,但反應快的已經看出,被擊破的只是沈白魂炎留下的殘影。
沈白出現在格萊恩的側方,剛才他避讓的同時也做出攻擊,一拳擊在格萊恩的胸部,可是巨龍幻化的鎧甲完全擋住了他的攻擊,格萊恩沒有受到絲毫傷害。
“看來我也要認真一些了。”沈白的聲音傳遍全場,他伸出右手,在左手上主的魂炎上虛空抓握,然後抽出一柄魂炎彎刀。他這個動作,再度在競技場中激起驚呼:“龍將,那個明人也是龍將!”
魂炎固化,正是龍將的標誌,當龍將還未與巨龍締結盟約的時候,他們往往會選擇使用魂炎固化的武器。
卡洛斯十五世收回投往競技場的目光,轉向大主教,嘴角浮起一絲嘲笑:“大主教閣下,今天的事情可真精彩,不過我覺得,一切到此為止最好,你以為呢?”
“格鬥在分出勝負之前,我們都無法干涉。”
大主教發覺自己判斷再次失誤後已經有些失神,他所掌握的有關沈白的情報要比大陸上的傳聞詳細得多,他知道沈白只是一個龍魂戰士,至少半年前還只是個龍魂戰士,卻沒有想到他現在竟然也是一個龍將。不滿二十歲的龍將!在整個諾蘭德,這絕對是獨一無二的奇跡,阿瑟斯皇子成為龍將的時候已經二十九歲,而正在與沈白對峙的龍將格萊恩,也已經二十六歲。沈白不滿二十歲,只能說前途無量,可越是這樣,正神教就越不容許他存在。
這個世界如果需要奇跡的話,那麼奇跡只能產生於正神的意願。
因此,大主教反而堅定了決心,要讓格萊恩放手擊殺沈白。對此他還是有信心的,與巨龍締結了盟約的龍將與沒有締結盟約的龍將,在實力上又有差距,巨龍不僅僅可以為龍將提供座騎,同時也能極大增強龍將的實力。象格萊恩身上的鎧甲,龍將的魂炎武器就很難攻破。
“嗬!”
沈白髮出嘶吼,猱身移動,迅捷有如靈貓,魂炎彎刀在他手中如狂風般刮向格萊恩。
對於這種攻擊,格萊恩並沒有放在心上,巨龍力量鎧化之後的防禦能力,早就得到過驗證,魂炎武器造成的破壞有限,除非使用的是類似於聖劍奧古斯都之類的傳奇武器,或者也是巨龍力量幻化成的武器。因此他只是護住裸露於鎧甲之外的身體,同時右手握拳,澎湃的力量再度隨著他的拳頭揮出。
但當沈白的炎魂彎刀劈中他肩膀上的鎧甲時,他就意識到不對,這個時候躲閃已經晚了,他能做的就是將全部力量聚於那一拳之上,想要以此逼迫沈白後退。如果沈白不放棄攻擊後退,那麼兩人就同歸於盡!
沈白沒有退,刀刃所擊,龍鎧破碎。魂炎彎刀摧枯拉朽一般將格萊恩的龍鎧破開,又輕易切入格萊恩的身體,僅僅是一擊,就將格萊恩劈成了兩截。而格萊恩那一拳,也擊在他的胸口,但格萊恩在臨死前最後的念頭卻是疑惑。
他那一拳的力量,為什麼沒有遇到任何阻礙,相反,仿佛有一種力量在引導著他的力量,使之從沈白身體兩側滑過去?
看著地上屍體,沈白吸了口氣,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激動。
一刀劈死格萊恩並不出奇,從冰墓聖地得到的那絲變異魂炎的威力,他在黑天鵝號上就曾試過。真正讓他激動的是,在與格萊恩的激戰中,他終於找到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就是與使用血劍亞歷山卓的那傢伙戰鬥時對方的那種感覺,無論敵人的攻擊是如何到來,都會被自己的魂炎牽引帶動,盡可能地減少對自己的傷害,甚至可以利用敵人的力量反擊敵人!
當然,沈白還只是剛剛找到這種感覺,還不足以讓他借用對方的力量攻擊敵人,但當他使用上這種感覺帶來的領悟時,還是讓格萊恩臨死的攻擊化為泡影。
昂著頭,沈白如釋重負地吁了口氣,現在再遇上那個使用血劍亞歷山卓的人,他不會再無還手之力了。
而此刻,競技場外的觀眾席上,死一般的沉寂!
即使是奧術之塔封印解開的現在,龍將在諾蘭德仍然是非常稀有的,象是阿貢王國,龍將的數量就不會超過五個,可現在一個龍將被秒殺在眾人面前,而且是已經將巨龍之力鎧化的龍將!
這種死寂持續了十五秒,然後尖叫驚呼和怒嚎同時發了出來。
“衛兵,衛兵,殺死那個瀆神者!”
又驚又怒還帶著恐懼的阿貢大主教淒厲的嗓音在此最為明顯,他指著沈白,大聲下達命令。只不過情緒激動讓他忘記了,這是阿貢王室的莊園,而非正神教的神殿教堂,因此,衛兵們大半都沒有任何行動,只有一部分開始往競技場跑。
“等一下!”
卡恩王子得到父親的授意,他用少年特有的嗓音大叫起來,衛兵們這個時候才驚覺,他們停下腳步,向國王父子看來。
“把決鬥的獲勝者請到這裡來,我……”卡洛斯十五世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大主教:“還有大主教有話要問。”
大主教默然無語,國王雖然平庸,可這種政治手腕用得非常熟練,讓他對於此次阿貢王國的計劃感到更為迫切。
很快沈白登上了台階,來到卡洛斯十五世面前。看著這個年輕的生機勃勃的明人,卡洛斯十五世從座位上站起,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歡迎你來到阿貢,來自瀛尾的英雄,你的功績,即使是在深宮中的婦人也有所耳聞。”
沈白沒有按照禮儀親吻國王手指上的戒指,他按照明人的方式,抱拳行禮:“突然來到貴國,還請國王陛下原諒我的冒昧。”
卡洛斯十五世收回手,深深地看著沈白,在他旁邊,卡恩王子輕輕拉了一下他的斗篷,制止他的怒火。卡洛斯十五世坐了下來,然後示意侍者端來飲料,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沒有再理睬沈白。
把沈白晾了一會兒,這位阿貢國王才慢悠悠地說道:“沈白閣下,據我所知瀛尾郡還非常荒涼,您不把時間用在如何開發自己的領地與讓臣民生活得更富裕上,到了幾千里外的阿貢王國,實在讓我覺得驚訝。當然,代表藥劑師參加這場決鬥,就更讓我驚訝。”
“明人的身體狀況並不好,長期的戰爭和勞累,使得我們的青壯年數量太少,我們需要高明的藥劑師,而阿貢王國歷代君主在這方面的遠見,即使隔著千山萬水也傳到了瀛尾,所以我到了這裡,尋找藥劑師的幫助。”沈白早就準備好了解釋。
卡洛斯十五聽到這個回答臉上表情再次轉為嚴肅:“如果瀛尾需要,我願意委派王室的藥劑師前往瀛尾。”
“謝謝陛下的善意,我們明人感受到了陛下的友誼。”
作為一個政治家,卡洛斯考慮問題要全面得多,瀛尾與阿貢相隔幾千里,兩者間不會有什麼利益衝突,而明人既然出現了沈白這樣的龍將,那麼就有可能產生更多的龍魂戰士、龍將,明人在諾蘭德受歧視的狀況必然會因此改變。在明人崛起之前伸出援手,可以為阿貢王國積累相應的政治資本。
“請到我身邊來,龍將閣下,我對於你的冒險故事非常感興趣,特別是奧術之塔的經歷,阿瑟斯皇子真的是在關鍵一戰中獲得突破,進階成為龍將的嗎?我也很希望能夠成為一名龍將,即使不能象阿瑟斯皇子那樣守護諾蘭德,也要象雷斯那樣守護阿貢。”早就迫不及待的卡恩王子在父親不說話後,立刻向沈白邀請,至於大主教的問話,他才不管那麼多。
“雖然我不能肯定您一定能成為一名龍將,但我可以肯定您會成為一名好的國王,象您父親那樣守護著阿貢王國,讓人民得到和平,讓國家擁有秩序。”對於這個熱情的少年,沈白不吝鼓勵之詞。他的話讓卡恩眼睛閃閃發光,抬起頭來看了看父親,卡洛斯也很是滿意,向他點了點頭。
“請等一下,我有話要問這個明人。”就在沈白要走向卡恩時,一直陰沉不語的大主教終於發話了。
緊張的氣氛蔓延開來,沈白剛才當著數千人的面擊殺了一位屬於正神教的龍將,所有的人都知道,事情不會就此結束,正神教一定會反擊。只不過,面對能擊殺龍將的沈白,正神教拿什麼反擊,難道說這位異端裁決局出身的新任大主教,也是一位超越龍將的強者?
沈白側過臉看了他一眼,表情很帶有些輕蔑:“你有什麼資格問我話?”
這話說出,一片嘩然。
阿貢王國是正神教勢力比較強大的國家,阿貢大主教相當於正神教所有信徒在阿貢王國的精神領袖,在歷史上,有三位阿貢國王甚至是由大主教加冕才登基稱王,因此,大主教的身份和地位極為崇高,他完全可以影響到阿貢王國的政治走向。
但是現在,沈白卻很輕蔑地問“你有什麼資格問我”!
有虔誠的信徒已經開始劃著聖印驚呼,而更有脾氣暴躁的開始喝斥叫罵,大主教也是氣得輕輕發抖,他用森然的目光盯著沈白:“我是正神派在地面的使者,代表正神詢問於你,你說我有沒有資格?”
“正神要問我他自然會展示神跡給我,你算什麼東西,能代表正神?”沈白再度輕蔑撇嘴:“正神的教旨中,從來沒有說這個世界需要教宗與主教來傳播他的榮光,相反,我看到的聖典裡有這樣的話,只要虔誠地信仰正神,每個人都可以從聖典中識得正神的真理,無須任何人的引導。”
“你……你!”大主教最善長的是用嚴刑酷法打開所謂異端的嘴,而不是在這種公開場合與異端辯論,因此他雖然覺得不對,可一時間卻無法措辭。
“也就是說,在正神教最為神聖的聖典當中,找不到教會存在的合法性,你只不過是一個僭稱正神教會的邪教組織派駐於阿貢的頭目,你享受信徒繳納的什一稅,你竊取貴族才能享受的榮寵尊敬,可你曾經為阿貢王國的王室、貴族和平民做過什麼?”
“我為阿貢王國一切信徒祈禱過……”
“但你的祈禱從來沒有得到正神的回應,正神根本不會理睬你這樣假借他名在地面上聚斂財富的傢伙,正如聖典所說,那些假借正神之名斂財者想要升入天堂,比起一頭駱駝穿過針眼還要困難。在血河之中,已經為你預留了位置!”
怒罵聲突然停住了,沈白的這番話,讓人深思。
正神教延續至今,早就積累了許多弊端,特別是教會神職人員的貪婪,不僅使得下層民眾心懷不滿,也遭至了貴族們的嫉妒。沈白這些話,正說出了有些人心中想到卻不敢說出的事情。
雖然現在正神教還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的利益,可是沈白已經使不滿的種子發芽,只要時機成熟,正神教將體會到這顆種子的厲害。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3 02:14 PM
正文 五十五、虔誠者
“你的舉動非常不智。”卡洛斯十五世說道。
這是達渥斯城堡裡,象其餘的諾蘭德城堡一樣,其存在的首要價值是應對戰爭,因此采光通風性能都可以忽略。沈白不喜歡這種壓抑的感覺,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卡洛斯十五世穿著便服,看上去有些疲倦,卡恩王子還在他的身邊,除此之外,就只有紅甲雷斯也在場。
“我殺了那個正神教的龍將,與正神教的關係就不可再輓回,既然註定是敵人,那麼當然要用一切手段去削弱和打擊他。”沈白放下手中的酒杯:“而且我覺得掀起這層風浪,對於陛下會有利。”
“你的意思是我會支持你挑戰正神教?我還沒有蠢到這個地步,我的臣民中可有百分之七十都信仰正神!”卡洛斯十五世曬笑起來。
“正是因此,所以你必須支持我,陛下。我們必須讓正神的歸正神,讓領主的歸領主,不能讓正神教干預到凡人的政治……我這裡有一封信,陛下看完後會認同我的觀點。”
紅甲雷斯一聲不響地從沈白手中摘過那封信,沾著血跡的信到了卡洛斯十五世手中,他草草翻過,然後抬頭看著沈白:“正神教失蹤的那隊劊子手武士團?”
“我把他們殺盡了。”
沈白平靜地說著上百人的死亡,這種態度讓卡洛斯十五世很厭惡,他喃喃地說了一聲,就連沈白的耳力也沒有聽明白他講的是什麼。
“我怎麼能相信這不是你事先準備好的假貨?”再看了一遍紙,卡洛斯十五世命令卡恩王子離開,然後才問道。
“你有足夠的智慧判斷出這封信的真假,陛下,我沒有必要從瀛尾跑來騙你。”
“我不願意讓卡恩聽到這個消息,他親愛的叔叔為了一頂王冠,竟然要殺死我們,而支持他叔叔的,就是向來說仁愛的正神教……”卡洛斯十五世有些頹然,他撐起下巴,思考許久:“沈白,我該怎麼做?”
“擁有紅甲雷斯這樣忠於王室的武士,又已經知道了對方的陰謀,陛下,我不認為我還能教你什麼。”
“我不希望流太多的血,我的弟弟目前掌握著軍隊,他還負責整個達渥斯的保衛工作。雷斯是很強,但他不可能打敗千軍萬馬……或許加上你後可以試一試?”
卡洛斯的幽默讓沈白露出苦笑,即使加上他,也不可能打敗千軍萬馬,特別是在還要保護好卡洛斯父子的情況下。
“我會召王弟來此,然後解除他的兵權,但是我不知道把兵權交給誰才算安全,要知道,連我的弟弟都可以為了正神教背叛我,別人當然更可以。”卡洛斯又嘆了口氣:“而且我的弟弟在軍隊中威望很高,沒有確鑿證據只憑藉一封信,我根本無法說服那些將軍和貴族們。”
“陛下,這件事情其實與我沒有太大關係。”聽到卡洛斯這話,沈白心裡很有些不屑,這位阿貢王國的國王,有些迷信自己並不高明的政治手腕了。
“你的意思?”卡洛斯十五世吃了一驚。
“瀛尾和我個人,在阿貢王國都沒有任何利益存在,我只是來尋找藥劑師的,適逢其會得到了這封信,我可以把信隱藏起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但我還是冒著危險將這封信交給了陛下。至於以後的事情,那就完全是陛下你的了,我會在最短時間內離開阿貢。”沈白笑了一下:“所以,陛下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完全是你自己的事情。”
卡洛斯十五世沉默了會兒,然後沉重地點頭,原本他是想用這件事情把沈白套住,這樣他就多了一個很強的助力,可現在沈白要脫身離開,他也毫無辦法。
他與正神教的矛盾比起沈白與正神教的矛盾更為尖銳,如果沈白現在宣布皈依正神教,那麼毫無疑問此前所有仇恨都會一筆勾銷,而他卻不能,正神教要把他從王位上趕下去,還要他的命!
“你是對的。”卡洛斯用力點頭,然後他轉身向紅甲雷斯:“雷斯,小卡恩的安危就拜託你了。”
阿貢王國唯一的龍將用拳頭輕輕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胸膛,然後退出了門。
“沈白閣下,據我所知瀛尾現在迫切需要大量的金錢,阿貢王國雖然不是很富裕,但我的國庫中還有一些金幣可以動用。”卡洛斯十五世的目光這時變得敏銳起來:“我需要你的幫助,五十萬金幣如何?”
“我需要足夠數量的工匠,特別是能勘察礦產的工匠,您的藥劑師中,我要帶走三分之一,另外,希望阿貢王國對來自瀛尾的貨物免徵商稅。”
“在王室直轄領地裡可以如此,但是那些領主貴族的封地,我無法保證。”既然攤開了談赤裸裸的利益,卡洛斯十五世也要在某些問題上堅持原則,他不能為了獲取沈白的支持,就將國內的貴族全都推到對立面上去。
雙方簡單地進行了討價還價,所謂公義與真理在政治層面上就只是利益,在達成協議後,沈白也退出了這間屋子,接下來卡洛斯十五世會非常忙碌。
這樣的利益交換並不僅僅發生在達渥斯城堡內,在城堡之外的某個帳篷裡,一個被斗篷遮掩著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帳篷中早有了一個男子,他身材高大,外貌與卡洛斯十五世有七分相似,濃密的鬍鬚與堅定的目光,使得他這個人顯得剛毅。見到進來的身影,他彎腰鞠躬,親吻了來人的手背。
“嵐下,能見到你真是我的榮幸!”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阿爾孔殿下。”來人摘下斗篷,露出阿貢大主教陰森森的臉,與在競技場時不同,現在這位大主教已經恢復了平靜,他坐到了帳篷中唯一的位置上,而被稱為阿爾孔的男子則豎立在他面前。
“想必你得道了消息,我們派來對付紅甲雷斯的龍將意外隕落了。那位龍將原本肩負著重任,以一個普通護教騎士的身份來此,為的就是幫助你順利登上王位,出現這樣的事情,實在讓我吃驚。那個明人混入藥劑師的隨從中,你卻對此一無所知,這不能不讓我對你的能力產生懷疑!”
阿爾孔就是卡洛斯十五世的弟弟,他對正神異常虔誠,在聽完大主教的話後,他惶恐無比:“因為我的事情,致使我主損失一位勇士,這是我的過錯,我願意為此做出補償!”
“補償?怎麼補償?除非你能成為一個龍將!”大主教不滿地斥責了一聲。
“在我即位之後,紅甲雷斯將成為我主的劍鋒。”阿爾孔大聲道:“另外,所有王室領地都將額外繳納供奉我主的稅金,整個阿貢王國內,將不允許有異端存在,所有人都必須信仰我主。”
大主教聽到這些條件,露出滿意的笑,但立刻他又收住笑容:“你的誠心,正神能夠感知,但是現在卡洛斯十五世身邊有兩個龍將,我們這邊卻一個龍將都沒有,原先的計劃只能放棄了。”
“可是……”
“你放心,放棄原先的計劃,並不意味著正神教放棄對你的支持,我們必須制定新的計劃。”
“我已經有新的計劃了,嵐下。紅甲雷斯只是效忠於阿貢國王,如果我能登基,那麼他的忠誠立刻會轉向我,所以他給我們製造的麻煩並不大。至於那個明人,他不可能在阿貢王國久居,我會設法讓我兄長把他打發走——事實上眼前就有一個機會!”
“哦?”大主教聽到阿爾孔這樣說,也眼前一亮:“什麼機會?”
“樞機冕下即將來到阿貢,我會向兄長進言,既然那個明人殺害了正神教的龍將,為了避免發生新的衝突,應該讓他盡快離開,避免和冕下的衛隊相遇。”阿爾孔說道:“我的兄長是個濫好人,他不敢承擔責任,因此一定會讓明人盡快離開,只要明人不在他的身邊,再想辦法調走紅甲雷斯,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大主教點了點頭,這個計劃算不上太高明,但正因為如此,反而不容易引起懷疑。阿爾孔為了王位,還真是辛苦了他那可憐的腦子,不過這對正神教有好處。
“正神教會全力支持你的,冕下這次來瑪利城,本來就是為了給你加冕,同時幫助你安定人心。”大主教笑了:“冕下抵達的日期大約是三天之後,因此,你必須速度行動。”
“我明白,邀請嵐下來,只是為了得到嵐下的諒解。另外,那個殺害我主勇士的明人,應該如何處置,還請嵐下決斷。”阿爾孔謙卑無比。
“那個明人用大逆不道的行動與我主為敵,用妖言來攻擊教會,他必須受到宗教裁決。異端裁決局會解決他,必要時還需要紅甲雷斯相助,畢竟多一個龍將就多一分把握。”提到沈白,大主教也覺得很為難,沈白一刀劈死格萊恩的實力讓人憂心,即使能夠制裁他,也必然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嵐下,其實可以有更好的辦法……”阿爾孔沉思了一會兒,然後笑著說道。
“哦?”大主教奇怪了。
“那個明人對教會有偏見,如果能改變他這種偏見,同時向他展示教會的寬宏大量,未必不能將他為教會所用。”阿爾孔態度非常恭謹:“再通過他,把教會的榮光傳播到明人中去,嵐下,這可是一個機會!”
大主教簡直要對阿爾孔刮目相看了。
在他的印象中,有“虔誠者”稱號的阿爾孔是個對正神教言聽計從的傢伙,因此成了正神教扶持的對象,可現在看來,這位野心勃勃的親王開始展示出一定的才能。在讚賞之餘,大主教也不禁有些猶豫,這樣一個人物,對正神教是福還是禍。
這個念頭在大主教腦中一閃而過,然後他就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阿爾孔的提議上。越想他就越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好的主意,不僅能讓沈白成為正神教的臂助,而且還可以在正神教力量比較薄弱的北方拓展勢力。
他從一個異端裁決局的局長位置驟升至大主教的寶座,教會內部反對之聲不絕於耳,他也需要做出一點功勛來壓製反對派的聲音。
“我明白了,這件事情就交給……”大主教本來想把事情交給阿爾孔,但看到親王露出的一絲笑意,他立刻改變了主意,如果阿爾孔真地說服了沈白,再加上紅甲雷斯,控制了兩個龍將後他還會忠於正神教嗎?因此,大主教停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就交給我了。”
“那麼就煩勞嵐下了。”阿爾孔確實有些失望,他低下頭,掩飾自己的不快,本來想藉助正神教的勢力為自己拉攏一個支持者,現在只能另想辦法了。
從阿爾孔的營帳中出來,大主教一直在想用什麼方法才能夠收買沈白。金錢、地位這些東西他當然會拿出來,但僅憑這些東西,他覺得並不夠。一個龍將在諾蘭德任何國家都可以得到金錢與地位,他一個教區大主教,未必能與那些國王、大公們競爭。
這個問題直到他回到達渥斯城堡時還沒有好的答案。
作為貴賓,他和部分地位較高的正神教成員也在城堡中住宿,進入城堡大門的時候,一場葬禮正在準備。格萊恩的屍體被縫合起來架在乾柴上,芳香的油脂與香料味道彌漫於周圍。見大主教回來,有人來請未是否開始葬禮,大主教點了點頭。
這是專為正神教中勇士舉行的葬禮,參與者胸前都別著白花,神情肅穆。在最初的儀式完成後,神寵之女帶著修女們開始輕聲唱著祭歌。神寵之女的聲音輕柔飄渺,象是從天空雲端中透下的光明,讓人心裡微微發顫。大主教目光在她身上久久停留,他知道神寵之女與格萊恩關係親近,當神寵之女唱完祭歌後,他短暫地失神,然後從助祭手中拿過點燃了的火炬。
“正神會歡迎為他而獻身的勇士,你的仇恨在此已經結束,流血與痛苦再與你無礙。”低聲念著禱詞,大主教點燃了木柴。油脂浸泡過了的木柴立刻燃燒起來,白煙直衝蒼穹,據說勇士的靈魂會被這白煙托至天堂。
“碧昂斯,你跟我來。”儀式結束後,大主教對神寵之女說道。
碧昂斯有些驚訝,自從格萊恩死後大主教就一直顯得陰沉,見誰都不給好臉色。雖然她作為神寵之女地位超然,可大主教也沒有這樣笑臉相等過。她心裡跳了一下,某種直覺讓她臉色微微泛紅:“是,嵐下。”
“你知道格萊恩是來此執行一項重要任務,你負責為冕下的到來做準備,也應該明白這項任務的重要性。”在自己的住處,大主教慢條斯理地說道:“現在格萊恩死了,這項任務出現了大麻煩。”
“是的,嵐下。”
“你在被選為神寵之女時,曾經發誓,願意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正神,對不對?”
碧昂斯昂起頭,虔誠而平靜地仰望著屋頂,目光仿佛能透過石頭而看到天空中的正神:“是的,這個誓言,永生不變。”
大主教伸出手,他是個六十歲的老人,因此手指乾枯粗糙,這樣的手指搭在碧昂斯的下巴上,順著光滑的肌膚與優美的曲線緩緩下滑:“你甚至願意把自己的身體與靈魂都獻給正神,對不對?”
隨著大主教手指的觸摸,碧昂斯雪白的皮膚泛起嫣紅,她的身體也輕輕顫抖起來。當大主教的手滑過她的咽喉,漸漸到了她胸前那深深的溝壑時,她突然低下頭看著大主教。
“你想瀆神嗎?”神寵之女冷冰冰地看著大主教,皮膚的紅色迅速退去。
“不,我不想瀆神,但神需要你獻出身體。”大主教收回手,指尖的滑膩讓他有些惋惜。
碧昂斯微微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笑了:“要我怎麼樣獻出身體?”
“作為神寵之女,正神賜給你一項一生中只能使用一次的神術,靈肉合一。”大主教看著碧昂斯:“一個龍將,值得你使用這種神術了。”
“龍將……你要我去誘惑那個明人,我們剛剛火化了格萊恩,你立刻就要我去向那個殺害了格萊恩的凶手**?”
碧昂斯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憤怒湧了上來,她瞪著大主教,幾乎怒不可遏。
“記得我們的禱詞嗎,當勇士的靈魂升上天堂,他在地上的仇恨就被放下了。我們失去一個龍將,但又得到一個龍將,這符合正神的意願。”大主教慢慢地說道:“你既然願為正神奉獻一切,便不應計較這已經過往的仇恨。”
碧昂斯臉上的怒意慢慢消退,然後變成了無奈,她合起掌,在大主教面前跪下,喃喃祈禱起來。當祈禱結束後,她的表情恢復了平靜。
“那麼就這樣吧,嵐下。”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3 02:24 PM
正文 五十六、誘
幾千人聚集在達渥斯城堡附近,夜生活當然十分豐富,十幾堆篝火圍著城堡點燃,火焰的焦味和肉食的香味混雜在一起,再加上貴婦名媛身上傳來的香水味道,讓達渥斯城堡之外顯得熱鬧非凡。
卡洛斯十五世喜歡這種熱鬧,所以才會熱衷於舉辦狩獵與競技,商業的繁榮為他的國庫帶來了巨大的財富,這些財富總得有一個花費的地方,他不熱衷於戰爭,就會熱衷於娛樂。
“那就是龍將沈白,瀛尾的領主!”
當沈白出現在這樣的場合時,不可避免地引起了議論,竊竊私語聲通過熾熱的空氣傳到他耳中,他既沒有昂著下巴故作高傲,也沒有遇人微笑假裝隨和。他坐在一叢篝火旁,只是盯著跳躍的火焰發呆。
他的心思還在白天的決鬥上,那個格萊恩會被他斬殺,並不是實力不夠,恰恰相反,是因為他對自己的實力太過自信。特別是對龍鎧的信心,讓格萊恩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沈白現在想的是,如果自己的魂炎彎刀中沒有那絲變異的魂炎,是否還能擊敗格萊恩。
在技巧上,自主領悟的沈白大概要比有良好訓練的格萊恩略遜一籌,在魂炎的實力上,剛剛取得突破沈白根基也明顯沒有格萊恩強勁。兩者相加,沈白的真實實力比格萊恩還要差一個檔次,不過,如果加上鬥志、信念這些,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讓沈白深思的是龍鎧,以龍將的實力來說,普通鋼鐵鑄成的鎧甲已經無法擋住魂炎武器的破壞,因此要提升自己的防護能力,就必須另想它法。魂炎既然能夠凝聚成武器,那麼當然也可以凝聚成護甲,但如果將大量的魂炎凝成護甲,就會削弱龍將本身的力量,在有些時候這樣做反而得不償失。所有,與巨龍締結契約的龍將,往往會將巨龍的力量幻化成鎧甲,而將自己的魂炎貫注到武器之中。
這些技巧沈白都沒有學會,到現在,他也沒有自己的巨龍。
想到這個問題,沈白覺得有些為難,到哪兒去尋找願意與自己締結契約的巨龍呢?
周圍嘈雜的人群突然靜了下來,然後,美麗而悠揚的歌聲傳入耳中,這是一首在諾蘭德流傳甚廣的情歌,大意是少女等待情人,然而情人始終不來,在無盡的等待中,少女變成了老太。詞曲都是明快而俏皮的,但沈白卻從中聽到了一絲憂傷,他向著歌聲傳來處看去,那邊圍著許多人,其中還有一些是正神教神職人員。
然後人群散開了,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少女出現在他的視線中,那個少女沒有向這邊看,但沈白覺得她只用自己的舞姿和笑容就把魅力傳播到了這裡。他還從來不知道,古板而壓抑的正神教教徒竟然還有這一面。
“碧昂斯,再給我們唱一個!”
有人嚷嚷著,他們喊的大約是白裙少女的名字,沈白猛然記起,這個白裙少女他曾經見過,當初與格萊恩一起來要求藥劑師們讓出自己營地的就是她。當時這個少女還算講道理,格萊恩對她非常尊重,稱她為神寵之女。
“神寵之女……”
沈白知道正神教裡的神寵之女數量並不多,她們都是自願將青春韶華獻給神祗的少女,美麗而多藝,據說她們死後直入天堂,將成為正神的侍妾。
大約是被眾人的歡呼所逼迫,名為碧昂斯的少女害羞地笑著,然後從那邊跑了過來。人們善意地起著哄,直到另一名少女用歌聲把他們再度吸引過去,碧昂斯才算擺脫了眾人的關注。
這個時候,她已經跑到了沈白所在火堆旁,她似乎有些累了,輕輕喘息著在火邊蹲下來。
隔著火焰,沈白看著她的面寵,紅撲撲的臉上她的神情很專注,當她注意到沈白在盯著她看時,臉上浮起不可遏制的紅暈。她嬌羞無限地垂下頭,然後一種異樣的表情浮上她臉上,她抬眼看向沈白,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她認出我了。”沈白心想,然後一笑。
碧昂斯似乎在猶豫中,她遲疑好一會兒,終於鼓足勇氣:“你為什麼殺死他?”
“因為他要殺我。”這個答案在沈白心裡,他沒有說出來,眼前的少女確實美得讓大多數男人心動,但沈白是少數中的一員。他站起身,沒有理睬碧昂斯,而是走到旁邊的肉架上,拿起一串鹿肉放在篝火上烤起來。一會兒功夫,鹿肉上冒出油脂,香味讓人垂涎。
沈白的反應完全出乎碧昂斯意料,如果是一般人這樣對她,或者是普通時候有人如此,她早就轉身離開了。可現在冷落她的是一位龍將,而她又肩負著使命要接近這位龍將,因此她輕輕咬著脣,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
沈白把鹿肉塞進自己嘴中,他吃東西的模樣談不上什麼風度,在碧昂斯眼裡更是野蠻得過分。終於,沈白的眼睛看向她,可沒有在她身上做任何停留,直接就移到了別人身上。
“你為什麼不回答我,難道一個龍將,連言語都害怕了嗎?”發現自己扮演弱女子來激起愛心的方法沒有成功,碧昂斯象是再度鼓足勇氣,來到沈白身邊質問。
“一個柔弱中卻帶著堅韌剛強的女子,最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慾望。”她想到曾經在哪一部被正神教禁止的書上看到這一段文字。
果然,她這次成功地讓沈白多看了她一眼,但也只是多看了一眼,然後就轉身離去,似乎覺得她敗了自己的興致。
看著沈白的背影,碧昂斯心裡浮起強烈地挫敗感,不過想到自己任務的重要性,她還是跟在沈白背後:“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麼敵意藥劑師,他童年孤苦,唯一的姐姐為了他重傷,而藥劑師們卻見死不救!你是藥劑師的幫凶,殺死了他!”
碧昂斯與格萊恩關係不錯,當說到這裡的時候,她聲音有些哽咽,這是發自內心的。
沈白這個時候轉過頭,正視著她的瞳孔:“我見過比他更為不幸的人,誰都沒有權力因為自己的不幸而去遷怒無辜者。”
“那你也不該殺他!”碧昂斯流著淚說。
沈白笑了,他的心神並沒有因此動搖,在他前進的道路上,註定會流很多血,如果有朝一日他甚至真正要向無辜者舉起屠刀,或許那個時候他會稍微猶豫,但絕不會停手。
“那又怎麼樣,我已經殺了他。”他輕蔑地看著眼前的少女:“你想怎麼樣,要我為他償命?”
“你……你是個冷血的屠夫!”碧昂斯被激怒了,甚至忘記了自己的使命,她低低咒罵了一聲。他們二人的爭吵已經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如果爭吵者之一不是沈白,或許會有護花使者出來為她出氣,但現在,周圍只是響起竊竊私語聲。
陪著這種被正神教洗了腦的傻女人發瘋,實在是無聊透機,沈白橫了她一眼,決定返回自己的住處。
他還是住在藥劑師們的帳篷裡,只不過現在藥劑師們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對,敬畏多過親近,就連布魯諾也是畢恭畢敬,專門給他安排了單獨的帳篷,沒有最初的隨意。回到帳篷後,沈白放下門簾,雖然外頭的嘈雜聲不能夠徹底隔開,但在心理上,他還是覺得安靜了些。
坐下沒有多久,他就聽到了細碎而輕微的腳步聲,剛開始時他以為只是路過的使女,但很快他就意識到,對方是衝他來的。
那腳步聲在接近他的帳篷時故意放低了,還在他帳篷前停了一下,沈白嘴角輕輕抽動,心裡開始不耐煩,難道說這個正神教的神寵之女以為自己就不會被殺嗎?
他聽出外邊腳步聲的主人正屬於碧昂斯。
不過對方既然沒有闖進他的帳篷,暫時他也不想多事。碧昂斯停下來似乎在聽帳篷裡的聲音,然而就在這時,又一陣奇怪的聲音響了起來,沈白聽到碧昂斯輕手輕腳繞到了帳篷的後面,似乎還蹲下在躲避什麼。
“這裡……可是藥劑師的帳篷,會不會給他們碰到?”一個女性妖媚的聲音傳入沈白耳中。
“夫人,藥劑師們正在飲酒作樂,這裡空無一人,地方又幽靜,正適合我們……”
然後是低低的調笑聲傳入沈白耳中,很快,這調笑聲變成了讓人血脈賁張的喘息與呻吟,似乎是一位貴婦在此與自己的情人偷情。若有若無的聲浪傳入帳篷裡,沈白心裡冷冷哼了一下,突然間又覺得有趣:那位為正神守貞的神寵之女現在心裡會想什麼?
他這個念頭想起時,就聽到帳篷後傳來輕輕的聲音,似乎是什麼東西劃開了帳篷的布幔,緊接著,一個纖巧的身影鑽入,只不過她的動作有些笨拙,被地上的東西絆了一下,狼狽地跌過來,藉著透入帳篷的月光,可以看到她正是碧昂斯。
“噗!”
碧昂斯手中的匕首在她跌跌撞撞中把她的衣衫劃出一道口子,她撞在沈白身上,被沈白一把扶住後,驚魂未定的她脫口說了一聲:“謝謝。”
然後她的目光與沈白相對,驚駭害怕的表情立刻占據了她漂亮的臉,她張開嘴要尖叫,卻被沈白一把捂住。
“什麼、什麼聲音?”帳外那對偷情者中男子突然停止了動作,低低問著自己的同伴。
“這……這個時候……不管了,快來吧!”偷情女子用嬌滴滴的聲音說道。
於是讓人心中不安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沈白目光也移回了碧昂斯身上,然後微微一怔。
碧昂斯仍然是那件白袍,因為被自己的匕首劃開,所以白袍無法遮住她的身體,她高聳的胸膛大半曝露在沈白眼下,她臉上既是驚恐,又是羞怯,讓人見了就有一種將之揉碎的衝動。
雖然碧昂斯竭力掙扎,可是她越掙扎只是讓自己曝露出來的身體更多,她眼裡噙著淚,因為被沈白捂著嘴,所以只能從鼻腔中發出嬌弱的哼鳴聲,倒與帳外偷情的聲音有些相似。
沈白的眼裡閃爍著某種狂野的光芒,他的身體正常,興趣也正常,過人的精力也給他帶來了強烈的慾望,此前這種慾望都被他用理智控制,可現在,理智似乎已經無法約束他的行動了。
那隻抓著碧昂斯的手鬆開了,但碧昂斯並沒有因此獲得自由,她的身體被沈白夾住,那隻空出的手握住了她胸前的柔嫩。
淚水嘩地奪眶而出,碧昂斯的掙扎更加猛烈了。
那隻手停在她的胸前,沈白似乎有些遲疑,但碧昂斯的掙扎讓他感覺到了更多的溫柔,他的猶豫沒有多久,然後用力握了下去。
碧昂斯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與之同步的是外邊偷情者的聲音,那種完全放開後的嘶吼喘息,讓沈白眼中的慾望更加強烈。
在一片悉索聲後,外邊的男女調笑著離開了,他們的聲音很快就混入狂歡者的嘈雜裡,而藥劑師的營地又恢復了平靜。
“你想來殺我,只用這個?”沈白的手從碧昂斯嘴上鬆開,原本在碧昂斯手中的匕首從他手裡掉在地上。
碧昂斯大口大口呼吸著,胸脯劇烈起伏,她憤怒而羞怯地盯著沈白,這種表情更能激起人的獸性。
見她不說話,沈白慢慢靠近她,臉幾乎貼在了她的臉上,從沈白口中噴出的熱氣讓她皮膚起了細小的疙瘩:“現在你不說話了?”
“你……放開我,我是神寵之女……”碧昂斯強調自己的身份。
“呵……”沈白笑了,不但沒有放開碧昂斯,那隻在她胸前的手反而更加不安分,似乎碧昂斯胸前的柔軟還足以讓他滿足,又開始向下滑動。碧昂斯臉上羞憤更加強烈,她張開嘴似乎想要大叫,沈白卻搶先說話:“剛才外邊那對男女那麼大的聲音都沒有把人引來,你認為你喊叫會有用嗎?”
碧昂斯沒有理他,而是鼓足力氣:“救命!”
這聲救命仿佛刺激了沈白,沈白下滑的手猛然用力,“嘶”的一聲,那絲絲綢織成的白袍應聲破裂,碧昂斯整個上半身完全曝露出來。
神寵之女淒厲地尖叫起來,沈白卻在冷笑:“你可以叫更多的人來與我一起欣賞,神寵之女的胴體,可不是隨便都能看得到的。”
這話語讓碧昂斯閉住了嘴,她開始哭泣,然後哀求,但一切都徒勞無益,沈白並沒有放開她,相反,把她按倒在地上。
“別……別這樣……這是瀆神……這樣不對……”
碧昂斯低聲求饒,可沈白的手還是伸到了她的腰間,長袍原本就寬鬆,沈白的手已經觸到了她的腹部,手指觸著她的內衣。碧昂斯在他的力量下根本無法掙扎,而言語似乎無法阻止沈白的手繼續深入了。
裂帛聲再度響起,這次碧昂斯的外袍完全被扯開,她光潔圓嫩的大腿,宛如象牙雕成,而最貼身衣物,也已經被沈白抓住,只要沈白再動一下手,那麼少女所有的秘密,都將坦呈在沈白面前。
碧昂斯緊緊夾著腿,竭力蜷起身軀,想要阻止沈白的繼續動作,但她最後的反抗也徒勞無功,衣服的碎片被撥開,從她進來的地方,月光照射在她的身軀上,留下朦朧的影子,也為她增添了幾分誘惑。她象是承認失敗了,把頭偏向一邊,一邊抽泣一邊向正神祈禱。
暴虐與瘋狂的情慾瞬間占據了沈白整個心靈,他俯下身,壓在了碧昂斯的身上。少女沒有反抗,只是承受,但她的祈禱沒有停止。
“嗯?”
就在這個時候,沈白的身體突然停住了。一絲警兆讓他先是抬起頭,仿佛若有所思,然後垂首看著仍然在流淚祈禱的少女。
碧昂斯的身體在月夜下綻放出巨大的魅力,可沈白眼中的欲焰卻開始消褪,他突然從碧昂斯身上爬了起來,臉上露出古怪的笑意。
碧昂斯驚惶失措地看著他,就連祈禱都忘掉了。
“呵呵,我突然覺得這樣沒有意思。”沈白咧開嘴,從地鋪上抓起毯子,將之拋在碧昂斯的身上:“你可以走了。”
抱著那床毯子,碧昂斯張大了嘴,她臉上還掛著淚,對眼前發生的事情,她滿心不解。
看著她現在的表情,沈白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想,碧昂斯現在沒有了畏懼與羞澀,更多的是一中失望和迷惑,似乎對沈白沒有真正做什麼而感到奇怪。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遲疑了好一會兒,碧昂斯問道。
“讓你走啊。”沈白臉上露出譏笑:“我看到你的身體就覺得噁心,提不起興趣,所以希望你立刻從我面前消失!”
碧昂斯嘴脣微微有些顫抖,這樣惡毒的話語,比起剛才還要讓她覺得羞辱!她一向對自己的身體很有信心,否則她也不會成為神寵之女,可沈白在她最驕傲的地方最無情地羞辱了她!
在感覺羞辱之外,她也滿心疑惑,剛才沈白的身體反應很明顯,但為什麼在關鍵時刻他會中止呢?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3 02:33 PM
正文 五十七、神恩
帳篷裡還有一種淡淡的香味在盤旋,那是碧昂斯的體香,但沈白注意的不是這個,他仍然昂著頭,看頭帳篷的頂部。
碧昂斯已經離開了,可沈白保持這樣的姿勢,一動不動,與其說他是在休息,還不如說他是在戒備什麼。
又過了足足有十分鐘,他才低下頭,整個身體松懈下來,伸手抹掉自己額頭的汗水。
“好險!”他喃喃地自語一聲。
並非他憑藉自己的意志拒絕了美色,而是因為那關鍵時刻,那絲變異的魂炎突然產生了激烈的反應,隨著這種反應,他感覺到一種撼動人心的力量正隨著碧昂斯的祈禱而凝結,仿佛一柄懸在空中的劍,隨時會落下來擊穿他的靈魂。
這種危險是此前他從未遇到過的,他立刻想到了碧昂斯的身份,神寵之女可是正神的侍妾,難道說那位冥冥中的神祗真的發怒了?
但很快他意識到不對,如果正神教的正神真的發怒,只要釋放一個神術,就可以完全消滅他,根本用不著多玩什麼花樣。
於是沈白開始細細思考,碧昂斯的表現很正常,可是還留下了一些疑點,最大的疑點在於她竟然只拿著一柄匕首來替格萊恩復仇。神寵之女受過良好的教育,她們的地位決定了她們在正神教中也會接觸到一些勾心鬥角,因此碧昂斯根本不該愚蠢至此。再從她的反抗舉動來看,她的每一步反抗,與其說是拒絕沈白,還不如說是在增加對沈白的誘惑。
“色~誘?”意識到這一點後,沈白大致就了解對方的用意了,那個格萊恩應該是被派來對付紅甲雷斯的,他被殺之後,正神教的計劃缺少了重要一環,因此他們選擇了拉攏自己,既可以削弱卡洛斯十五世的助力,又能夠增加一份對付紅甲雷斯的力量,而他們所要付出的,只不過是一個少女的貞~潔。
正神教也太小看自己了,難道說他們不怕自己吃乾抹淨翻臉不認嗎?
這個疑問的答案就是碧昂斯開始的祈禱了,那種祈禱應該是一個正神教的秘術,如果沈白當時繼續放縱自己的慾望,很有可能就會神術所控制,成為碧昂斯的牽線木偶。
只不過那秘術也太強大了些,即使是碧昂斯被趕走後,沈白仍然感覺到那種力量。
“這次算是幸運,以後得要當心……正神教果然是所有手段都能拿出來啊。”前因後果想明白後,沈白心中警惕更甚:“幸好我的魂炎發生變異,為什麼它會警示我呢?”
這是沈白現在無法解開的謎團。
碧昂斯裹著毯子輕手輕腳地進了自己的帳篷,狂歡已經結束,姐妹們都回到了住所,她們還在興奮地討論著剛才的晚宴,至於白天戰死的格萊恩,已經被她們忘記了。
因為沒有點燈,所以這些姑娘們並不知道碧昂斯的狼狽,扔下沈白的毯子,將自己裹進屬於自己的被子中後,碧昂斯用拳頭堵住自己的嘴,開始無聲無息地哭泣。
“神啊,我該怎麼做,我從來沒有受到這樣的羞辱,那個男人……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熾熱的手掌仿佛還停留在她的身體上面,那種可怕的感覺這個時候才襲來,讓她再也無法忍受,她又從床上爬起來,然後出門打來兩桶井水,藉著月色,用力搓洗自己的肌膚。
凡是那個男人摸過的地方,都要用力洗,只有這樣,才能稍稍減輕她心中的羞憤。
清洗一遍之後,她合十跪下,對著月光再度開始祈禱。在她這一生中,曾經祈禱過無數次,但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虔誠過。但一遍祈禱結束之後,她又覺得不安,因為她祈求的並不是讓正神懲罰那個無禮粗暴卑劣的明人,而是……
而是讓正神賜予她更大的魅力,好讓她完成使命,魅惑那個明人。
讓碧昂斯羞怒的並不是沈白做了什麼,而是沈白沒有做什麼。她進入沈白的帳篷執行大主教的命令,本來就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可唯一沒有想到的是沈白會拒絕她,而且是在那種情況下堅決的毫不猶豫地拒絕她。這對於她來說,比起被強~暴更為難堪,這簡直是把她最驕傲的東西放在爛泥中踐踏!
不可原諒,絕對不原諒!
想到這,淚水再度湧出來,碧昂斯咬牙切齒:“神啊,我願意用任何代價,換取能夠讓那個明人癡迷瘋狂的魅力!”
“那並不簡單……”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碧昂斯愕然四顧,卻發現周圍什麼人影都沒有,她猛地意識到自己還光著身體,於是準備逃回了帳篷中。
“不必逃走。”那個聲音再度響起,然後碧昂斯覺得身體被什麼力量禁錮,再也不能動彈。她心裡驚恐交加,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什麼境地。
“你應該信我,而且服從我,你在誓言中將一切都獻與我。”那聲音慢慢地說著,碧昂斯張大嘴巴,表情既驚又喜。
“我主,是您麼?”她低低說,卻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
“不必懷疑,那正是我。”那個聲音在她心響回響,無比莊嚴神聖,碧昂斯激動得都要尖叫:“啊,我主,您回應了我的祈禱!”
“我回應了你,因為你的虔誠與奉獻,也因為你為我帶來的幸運……”那個聲音說道:“你為我發現了一樣有趣的玩意,魔法女士將它藏得很深,但是……我終於又找到了它!”
這話碧昂斯聽不懂,她也不敢問,在發現自己能夠動了之後,她拜伏下去,激動得全身發顫。
“我主,您降下神跡,是有什麼吩咐嗎?”
“我的神體力量過於龐大,如果強行進入這個世界,必然使得這個世界崩潰,因此我要借你之軀為我效勞。”那個自稱正神的存在說道:“你是否願意?”
“我願意,我願意,我原本誓言就將自己的一切都獻你了您,我主!”
“那麼……就接受我的賜予吧!”
隨著那個聲音,一道光柱從天而降,碧昂斯見過教內人員請神使附身,因此對此並不陌生,當那光柱挾帶著能量傾注入她的身體時,她只覺得全身臌脹,象是被充滿了。
“唔,你的身體太過脆弱,靈魂也不夠堅韌,這麼強大的力量你無法承受……那麼就是它了!”
隨著正神的話語,遠在幾千里外的羅曼城,正神教光輝大神殿的某個地方,一隻巨龍突然發出淒厲的嘶吼。護教巨龍的慘叫驚動了服侍巨龍的僕役,無數人匆忙奔走,無數小道消息流傳。在教宗宮深處,原本正在冥想的教宗這時突然抬起頭,而匆匆趕來的第二樞機主教看到的是他驚喜的笑容。
“霓下,護教巨龍突然……”
不等第二樞機說完,教宗就輕輕揮手,打斷了他的話:“不必著急,保羅,我剛才得到了神示,我主要藉助巨龍身體與靈魂,為一個神寵之女增強力量。在我主無所不能的威能下,將有一位超越於龍將之上的神選者行走於諾蘭德,為我主傳播光輝。”
“神示……讚美我主!”第二樞機大喜。
過了會兒,他又遲疑著問道:“霓下,巨龍的屍體應該如何處理?”
“安葬在聖墓之畔,它將守護著聖墓。”教宗說道:“另外,我主給我的神示中要求我們盡快行動,因為最終審判即將來臨,我們的時間並不多,唯有將自己的全部都獻給我主,我們才能在末日來臨之際獲得拯救!”
“是的。”第二樞機低下頭,掩飾自己眼中一絲遺憾與嫉妒:“第一樞機冕下已經進入阿貢王國,只要這一步成功,我們就可以將我主的榮光傳遍整個諾蘭德……不知那位得到我主賞識的神寵之女是誰,難道是露西婭?”
“不,是碧昂斯。”教宗頓了一下:“這件事情不要傳出去,你知道即可。”
這個命令讓第二樞機有些不解,但身為正神在大地上的僕從,他懂得什麼事情該問什麼事情不該問,因此點頭告退。
碧昂斯此時已經痛苦不堪了,那種充盈的感覺變成了漲痛,然後就成了撕碎的疼痛,可是不知道正神用了什麼神術,明明痛苦折磨得她無法忍受,她卻沒有昏迷。這種痛苦持續了仿佛幾百年,碧昂斯在疼痛的逼迫下不停哭喊直至聲嘶力竭,但與她共一個帳篷的姐妹們卻沒有一人聽到。她翻滾掙扎,就在她的翻滾掙扎中,她的身體開始發生新的變化,一層淡淡的綠光從她的毛孔中滲了出來,在這種綠光作用下,她身體再度開始膨脹。在她的雙肩之後,一對翅膀突然伸展出來,然後她的身體開始扭曲變形,原本美麗的胴體長出一枚枚鱗片,那對翅膀不受她控制,開始有力地撲扇,將帳篷都吹翻了。這個時候,那些住在附近的正神教神職者才發現異常,他們衝出帳篷,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騰空而起的身影。
“那是什麼?”有人驚呼著問道。
“糟糕,那是碧昂斯的帳篷!”也有反應敏捷的人大叫,然後就是呼喚碧昂斯的聲音。
這一切碧昂斯都聽到了,她想要回應,可從她喉嚨中發出的只有意義不明的咆哮。那對翅膀帶著她在空中飛行,許久之後,才降落在一處山谷,當黎明來到的時候,碧昂斯終於平靜下來,身上的巨痛緩緩消退,她掙扎著走向山谷中的小溪,當她對著溪中自己的倒影時,她呆住了。
她已經變成了一條綠龍。
“我主!”她悲鳴一聲:“雖然我感覺到了強大的力量,可是我這個模樣,怎麼才能為您效力?”
“愚蠢的凡人,我除了給了你力量,還賜予了你相應的智慧。”正神的聲音再度在她腦海中回響:“你膽敢質疑我嗎?”
“不……”碧昂斯感覺到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她顫慄著,然後伏下身體,一連串的咒文禱辭就在這拜伏中湧入她腦海,她依照行事,然後她身上再度發出綠光。當綠光消失,她再向溪水中的倒影看去,她又恢復了人類身體。
與此前不同的是,她原本有一頭慄色的長髮,現在卻變成了綠色。看著水中自己完美無瑕的身軀,碧昂斯心中再度被自信與勇氣衝滿。
“現在,去吧,去誘惑那個人類,使用改進之後的靈~欲合一神術,替我把我要的東西拿來,不要讓我失望。”正神對她叮嚀。
“是,我主,我絕不會讓您失望。”碧昂斯用力握著自己的拳頭,大聲向著那虛空說道。
她沒有得到別的回應,等待了一會兒後,碧昂斯明白她的神祗已經抽回了神念,現在是她自主行動的時候了。她默念禱文,又變化成龍形,然後騰空飛起。
在空中辨明方向,她向達渥斯城堡飛去,離城堡還遠,她就換成人形,找了衣服穿上,回到宿營地點。
“碧昂斯,昨晚你去哪了,我們還以為你被怪物抓走了!”
她才出現,姐妹們立刻擁上來把她圍住,在她們嚷嚷聲中,碧昂斯看到了大主教。
大主教的臉色陰沉可怕,他盯著碧昂斯,修女們被大主教的臉色嚇住了,她們都閉上嘴,悄悄從碧昂斯身邊離開。碧昂斯跟在大主教身後,來到了一處稍遠的帳篷,命令護教騎士守好周圍後,大主教示意碧昂斯跟他進去。
“你失敗了?”幾乎不等她站穩,大主教就開始斥問。
碧昂斯最初還滿心興奮,想要與大主教分享自己的喜悅,但是大主教的態度深深刺痛了她,她昂起下巴,用冷冰的目光盯著大主教:“無禮!”
“嗯?”大主教錯愕地看著她,雖然神寵之女在正神教中地位超然,可比起主持一個教區的大主教還略有不如,碧昂斯此前對大主教都是恭敬有加,現在卻突然發怒,讓大主教有些不適應。
“你竟然斥責神選者?”碧昂斯眼中閃爍著一種叫做野心的火焰,而在沈白那兒遭受的羞辱也讓她無比痛恨指使她勾使沈白的大主教,因此她指著大主教:“你令神寵之女蒙羞,你的愚蠢險些誤了我主的大計。就在昨晚,我主降下神諭,我已成為神選者,你還敢斥責我?”
“神……神選者?”大主教身體顫抖起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成了神選者?”
“覺悟吧,你這個蠢貨,阿貢王國的教務從現在開始由我來處理,我會呈報教宗,你已經不適宜擔任阿貢王國的大主教職務了。”碧昂斯接下來的話語讓大主教眼中騰起了怒火。
說完這話後,碧昂斯轉身就要離開。
“你這樣的女人也能成為神選者?你這是褻瀆,假借神名在這裡招搖撞騙!”大主教想到自己的位置才坐上不足兩個月,那種怒火就變成了言語與行動,他猛然拔出匕首,從背後向碧昂斯刺了過去。
“神寵之女只是普通人,殺死她雖然會有一些麻煩……”
大主教這個念頭才產生就終止了,因為他看到碧昂斯帶著笑轉過來,一手卡住了他的咽喉。大主教雖然不是龍魂戰士,可也有高階戰士的實力,但在碧昂斯手中,卻連掙扎的氣力都沒有。
在這個時候,他才感受到碧昂斯身上的那種強大無比的力量!
“我說了你是蠢貨,你果然犯錯……刺殺神選者,這罪名足以讓你被送上異端裁決局。我是一個仁慈的人,因此不會給你帶多的痛苦!”
然後,大主教就從帳篷裡摔了出來,以後的事情他都不知道了。
碧昂斯只用一個神術就說服了阿貢王國正神教的主要成員,緊接著她就帶著一群護教騎士來到藥劑師們的駐地,正神給她的旨意是引誘那個明人,但現在她覺得,自己完全可以使用一些特殊的方式來“引誘”。
可是讓她失望的是,沈白已經離開了。一大早的時候,沈白就與瑪戈尼大師告別,至於去向,有的藥劑師說他是去拜謁卡洛斯十五世,還有的藥劑師則說他是準備返回瀛尾。
碧昂斯滿心惶恐,這個時候她欠缺經驗的一面就表現出來,除了大發脾氣外,她幾乎不知所措,幸好這個時候,正神教第一樞機提前抵達了。對於處死阿貢大主教的事情,第一樞機倒沒有深究,他一來之後立刻接手與阿爾孔的聯絡事宜,這才弄明白沈白到了哪裡。
阿爾孔向卡洛斯建議,為了避免繼續與正神教發生衝突,已經讓沈白離開了達渥斯,前往瑪利城。
“這是機會,卡洛斯身邊只有一個紅甲雷斯,神選者,你可以壓製住他,我們首先要做的是幫助阿爾孔登上王位,在那之後,再去追捕那個明人不遲。”第一樞機當機立斷。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3 02:34 PM
正文 五十八、政變
“親愛的王弟,你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難道說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卡洛斯十五世鎮定地坐在王座之上,看著提劍進來的阿爾孔問道。外邊一片嘈雜,但傳進這間大廳裡的只有很小的聲音,甚至連墻上火把的嗶叭聲都無法掩住。
阿爾孔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一方面是因為剛才的血戰,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激動。他期待多年的東西,現在終於出現在他的面前,為此,他付出了多少代價!
“王兄,有人要終結你的統治!”他慢慢向前走:“你難道聽不出來嗎,外邊全是反對你的聲音!”
“那麼我最親愛的王弟,你是來保護我的嗎?”卡洛斯十五世問。
“不錯,我是來保護你……下地獄的!”隨著這聲音,他舉起劍,猛然突向卡洛斯十五世。
“錚!”
兩支劍碰撞在一起,魂炎四蕩,吹得房間裡的木製傢具全部成了碎片。阿爾孔咬牙用力,想要把劍推向卡洛斯,但就象他們年輕的時候一樣,他們力量相當,只能僵持。
“你太讓我失望了,阿爾孔,我還以為你能忍得更久一些呢。”卡洛斯十五世表情仍然平靜:“想要坐上這個王位,你現在的實力還不夠!”
“你只因為比我早生,所以坐上了這個王位……”阿爾孔面目猙獰:“現在你已經眾叛親離!”
“只有你一個人來嗎?”卡洛斯十五世搖了搖頭:“你怎麼能說我眾叛親離?”
兩人同時發力,在巨大的力量下他們身體分開,卡洛斯十五世撞倒了王座,王座後面嘩拉的聲音中,一樣古怪的東西倒在地上。
“這就是你的新玩具?哥哥,你不把心思放在治理國家上,卻用在這些莫明其妙的東西上!”看到地上的那堆煉金術儀器,阿爾孔譏諷道。
“你認為這是莫名其妙的東西?我卻覺得這東西很有用處,比如說,它可以為我召來援軍。”卡洛斯說道。
“援軍?你哪裡會有援軍,就算有,他們也接收不到消息!”
“親愛的的弟弟,你的愚蠢出乎我想象,你認為我毫無準備嗎,你認為我不知道你的野心嗎,你認為我不明白正神教把你當成傀儡嗎?”卡洛斯搖了搖頭:“為什麼只有你來到我的面前,你的那些部下,還有你的幫手,他們都在哪兒?”
“你……不要虛言恫嚇了,我知道你在調動忠於你的軍隊,但他們根本得不到消息,我隔斷了所有道路!”阿爾孔開始意識到不對,他一邊進攻,一邊大聲說道,仿佛是為自己壯膽。
“我不是說過嗎,煉金術士製造的儀器,讓我無須派出信使就可以傳遞消息。”卡洛斯奮力還擊:“你還不束手就擒?”
正在這個時候,外邊的嘈雜聲突然變得響亮起來,然後房屋的發出一聲轟響,劇烈的震動中,花岡岩砌起的墻壁先是出現一道裂縫,第二次轟響後,就炸出了一個大洞。
“嗯?”
無論是卡洛斯還是阿爾孔,都驚訝地停下手向後退開,只見墻洞中一個巨大的頭顱伸了進來。
“吼!”
隨著一聲怒吼,硫磺氣息充滿了大廳,然後從頭顱下鑽進一個人的身影。看到這個人,卡洛斯滿臉吃驚,而阿爾孔則是滿心歡喜。
“第一樞機冕下,你怎麼親自來此?”阿爾孔問道。
“似乎出了一些意外,但不管怎樣我還是趕上了。”第一樞機看了阿爾孔一眼,然後轉向卡洛斯:“卡洛斯陛下,你的士兵已經被擊潰,不要做無謂的抵抗了,我不希望在為阿爾孔加冕時王冠上還有血跡。”
卡洛斯目光仍然盯著那顆巨大的頭顱,那是一顆龍頭,雖然被第一樞機安撫,可那隻龍的怒意依然難以平息。這是一隻銀色的巨龍,大概血統不怎麼純正,眼睛有些混濁。卡洛斯從身形上認出了它,它應該是格萊恩的巨龍,那天在競技場上出現了它的光影。
“這麼多年來,我對正神的信仰與尊敬都始終如一,每年奉獻給教宗的財富足以買下一座城市,正神教就是用這種方法來回報我的虔誠嗎?”卡洛斯質問道。
越來越多的武士從大門與破洞中進來,這些都是正神教的護教騎士,數量足有三十個。而退回大廳裡保護卡洛斯的王室武士,只有寥寥幾人,卡洛斯苦笑著回到了自己的王位,那隻抓著劍的手證明他不想放棄抵抗。
“你只是在表面上信奉我主,教宗多次給你諭令,要你驅逐國內異端,發動神聖戰爭,你都置之不理。”第一樞機擺了擺手:“沒有什麼好說的,阿爾孔,你去把他的王冠摘下吧!”
“不要指望紅甲雷斯了,正神教的神選者正在對付他,親愛的的哥哥,你已窮途末路了!”阿爾孔再度逼向卡洛斯,卡洛斯身邊最後的衛兵想要阻攔他,然而這個時候,那隻巨龍突然怒吼起來。
一道燦爛的光芒從半空中劈了下來,巨龍動作非常靈敏,尾巴狠狠地抽了過去,與那道光芒撞在一起。那道光芒倒翻過去,但巨龍也痛苦地吼了聲,轟地一下將原本就破出大洞的墻報完全擊倒。
“這是……”
原本外邊漸漸平息的戰鬥聲再度響了起來,而且這次象是有千萬人在同時吶喊,阿爾孔皺緊眉向第一樞機投去詢問的眼光,可第一樞機也露出驚訝的表情。
“很抱歉,阿爾孔,我的援軍到了。”卡洛斯十五世從王座上站起,他登基以來無論是治國還是武勇都只能算是平庸,但這一刻他卻顯得光彩奪目:“現在讓我們做個了斷吧!”
阿爾孔再看第一樞機,可第一樞機與巨龍都從大廳裡消失了。
“你就是沈白?”
第一樞機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但他反應敏捷遠勝過他的年紀,面對他的時候,沈白感覺到一股異樣的壓力,這種壓力與龍魂戰士帶來的完全不同。
“這頭龍是格萊恩的巨龍?”沈白盯著巨龍反問道。
這還是他第一次真正與巨龍為敵,忒修斯那種變態的存在即使是他現在的實力遇上,也毫無還手之力,而瑪納蒂斯的座龍更喜歡抓海里的魚,只有這隻巨龍,一見著他就流露出敵意。
“殺了他。”第一樞機命令道。
巨龍深呼了口氣,它的脖子因此而膨脹起來,象是含著什麼東西,然後它猛然張口,一個巨大的火球噴了出來。
“轟!”
巨大的聲響震得地面發顫,沈白原來站著的地方已經被完全蕩平,無論是建築還是樹木,現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個碩大的坑。
第一樞機沒有因此而顯得高興,相反他皺起了眉:“動作好快!”
別人看不清楚,他卻知道,就在巨龍吐出火球的時候,沈白已高高跳起。這個時候,沈白身體在空中突然折向,箭一般地飛掠過來,魂炎彎刀被他側持然後飛掠,長長的尾炎象是顆慧星。
巨龍的鱗甲具有很強的防護力,但是剛才沈白第一擊就破甲傷著巨龍的尾部,因此它不敢硬扛,只能閃避。
這個反應讓第一樞機皺起了眉,本來他以為沈白已經離開,有這隻巨龍足以擊破卡洛斯身邊的護衛,但沈白不但及時出現,而且展示出了強大的戰鬥力,就算是巨龍也沒有完全勝算。
“律令、制裁!”他伸出手,手中的權杖指向沈白,隨著他的禱文,半空中沈白的頭頂出現了閃耀的光芒,然後他那道光閃入他的頭中,讓他原本速度衝掠的身體突然失去了控制,重重摔了下來。
巨龍乘機一爪拍下,如果不是沈白抓緊時機一個翻滾,就要被這一爪拍成肉泥。
“律令、聖愈!”第一樞機再度伸出權杖,這一次,權杖指向巨龍,同樣一道光芒閃耀後,巨龍尾上的傷立刻痊愈了。
這一幕讓沈白皺起了眉,巨龍實力強大,比起一般的龍將還要強,而背後有個能不停為它治療的正神教牧師,這場戰鬥就難打了。
不過也有讓他稍放心的事情,正神教的巨龍似乎有些呆滯,反應速度和瑪納蒂斯的座龍比有差距,因此雖然有第一樞機在旁輔助,巨龍卻抓不住最好的攻擊時機,不是慢了半拍,就是快了一步。
“律令、焰環!”第一樞機沒有給沈白太多的思考時間,在連續兩個制裁都被沈白躲過之後,他又施展一個神術,一個光球出現在沈白身邊,然後立刻炸開,形成一道火焰之環。雖然沈白用最快的速度躲閃,可與光球炸開的速度相比還是慢了,被那光明火焰燒中之後,不僅僅身上的衣甲立刻燃燒起來,而且那種光明火焰仿佛帶著某種粘性,那他的行動變得異常遲緩。如果不是有一層魂炎護體,這些火焰甚至可以將沈白燒成焦炭。
“不行,必須先殺了那個牧師!”
沈白並不知道不停施放神術的竟然是正神教第一樞機主教,但從服飾與對方實力,他可以判斷出對方在正神教中地位非同一般。他冷厲的目光盯著第一樞機,第一樞機覺得自己脖子後面猛然發冷,連寒毛都豎了起來。
“攻擊!”第一樞機大喊。
果然,沈白突然掉轉了目光,拋開巨龍衝向他,巨龍一口烈焰噴來,龍息與光明火焰混雜在一起,瞬間就將沈白護體魂炎燒掉大半。不過龍息也給了沈白推力,沈白藉著龍息的衝擊波更快地撲向第一樞機,這讓第一樞機咒罵了聲。
神術雖然強大,但樞機的身體卻比不上龍魂戰士,因此他不得不退,同時給巨龍下令回援。
巨龍原本有些畏懼沈白手中的魂炎彎刀,在第一樞機神術催促下只能與沈白硬拼。沈白大笑了一聲,身體瞬間從巨龍翅膀下鑽過,巨龍發出痛苦的嚎叫,一隻翅膀血淋淋地垂了下來,再也無法飛上天空了。
第一樞機這時才明白,自己上當了,沈白佯裝攻擊他,目標其實還是巨龍。這次巨龍受的傷非常重,即使是用神術也無法立刻痊愈,而且沈白吸取了教訓,再也不給第一樞機施放聖愈的時機,接連不斷地攻擊逼得第一樞機只能狼狽奔逃。
自從他身居高位以後,還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第一樞機驚怒交加地狂吼:“保護我,殺死他!”
在他心中,保護好他是第一位的,而殺死沈白已經退到第二位了。
巨龍重創,雖然全力追逐著沈白,但這城堡內狹小的空間裡,它龐大的身軀多有不便,因此短時間內無法擋住沈白。第一樞機現在能指望的,就只有那些保護他的護教騎士了,他們當中大多數都是龍魂戰士,而且對正神教忠心耿耿。
護教騎士沒有讓第一樞機失望,他們奮不顧身撲上來,各種顏色的魂炎被激發外放,證明他們最低也是三階的龍魂戰士水準。剛從倒塌的大廳中出來的卡洛斯看到這一幕,心裡突的跳了一下,單純以武力來說,正神教已經不弱於諾蘭德的大國了,而且它的影響還超越了國界,對於任何一個國王而言,這種力量都太過危險。
不過接下來的一幕,他的想法又變了。
十多個龍魂戰士的阻攔,對於沈白來說和十多根木頭沒有什麼區別,他狂奔而過,象是秋風掠過地面的亂落葉,所有的護教騎士都翻飛而起,噴湧的血液在空中飛灑,在太陽的照射下,散髮出瑰麗的紅光。
幾乎是三個呼吸的時間裡,沈白離第一樞機就只有不足三米,一個跨步,他就能抓住對方了。
即使是沈白自己,也沒有想到會這麼順利,這要歸功於藍森島之行,未來之井的幻境中,他的實力得到了極大提高,只不過弗迪南德對他的進步似乎不滿意。
“律令、聖域!”
那十幾名龍魂戰士為第一樞機爭取到了幾秒鐘的時間,這幾秒鐘的時間只夠他使用一次律令神術,快速移動中的沈白很難被神術擊中,因此第一樞機抓住機會將神術施放在自己身上。
銀色的光蓬的一下從他的身體裡冒出來,象是龍魂戰士的魂炎,但比魂炎離體更遠,形成一個以第一樞機為中心的光罩,甚至將他撐離地面,飄浮在半空中。
可以切開龍鱗與鋼甲的魂炎彎刀,劈中這個光罩時,卻不能攻入一寸!
沈白微微一怔,反手又是一刀,可是這一刀的效果,也只是讓那個光罩閃爍了兩下。
“哼!”
他正要揮出第三刀的時候,一聲輕哼讓他渾身顫動,身體僵在那兒不能動彈,他轉動臉去,卻看到一道綠影破空而來。
“又一隻巨龍?”沈白身上魂炎再度點燃起,那種束縛他的力量因此被驅散,他心中這樣想,手裡的刀卻沒有停,繼續劈向光罩。
第一樞機這個時候已經臉色慘白,他的神術消耗能量過大,已經無法再支撐下去了。沈白這一刀,那個光罩閃爍得非常劇烈,出現明顯的不穩跡象,而第一樞機的神力告磬,已經無法再補上一個律令神術了。
“如果你想他死的話,你可以試試。”
綠龍突然咆哮起來,第一樞機可不是阿貢大主教,如果死在這裡她將會背負上極大的責任,因此她怒吼著將一個人影從空中拋了下來。
當沈白看到那身紅色的盔甲時,他瞳孔猛然收縮:紅甲雷斯,阿貢王國的守護龍將!
這實在太讓沈白驚訝了,紅甲雷斯雖然沒有和他交手,但沈白感覺到他的氣勢非常強大,可現在卻被綠龍俘虜,看情形甚至是被打暈過去!
不僅僅是紅甲雷斯,綠龍的另一個爪子上面還有一人小小的人影,沈白眼尖,看出那正是卡恩王子。
“卡恩!”卡洛斯國王大吼了一聲,臉上怒火翻湧,手中的劍被他捏得咯叭作響。他憤怒地回視阿爾孔,沒有說話,但那冰冷的眼光讓阿爾孔心中都發冷。
不過到了這一地步,兄弟完全反目,阿爾孔已經不再考慮這個問題了。
綠龍降落在地面上,然後一陣光芒中,碧昂斯再度出現在沈白面前。她穿著一些綠色長袍,面容聖潔莊嚴,絲毫看不出那夜的嬌羞。沈白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心裡警惕大起:這個女子,究竟是龍還是人?
他見過龍族變成人類,那是忒修斯這樣的遠古巨龍,擁有變化能力的龍類實力強大,就算是他現在的實力,也沒有絲毫取勝的把握!
“我們又見面了。”
碧昂斯看著沈白時的神情有些複雜,她一隻手抓著卡恩,慢慢向沈白這邊走了過來。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3 02:35 PM
正文 五十九、神威
“沒有想到,你竟然有這樣的實力。”沈白同樣神情複雜,那春光旖旎的一幕仿佛還在眼前,他想不明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對方的實力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這還要多謝你。”碧昂斯嘴角翹了一下,她正要向沈白動手,突然間,一道光柱從天而降,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不聽指揮了。
“人類,你身上有一種東西……”
從碧昂斯嘴中吐出的高亢聲音裡,沈白沒有什麼感覺,但第一樞機卻惶恐異常,他跪倒在地:“我主,是您親自降臨嗎?”
“我忠心的僕人,你們的奉獻我已記住,現在的事情交與我親自處理。”碧昂斯看了他一眼,然後向沈白招了招手,沈白覺得一股龐大的壓力把他籠罩住,他渾身發顫,靠著無比的毅力才強自支撐,沒有立刻倒下去。
這種力量仿佛讓他回到了未來之井,弗迪南德給他安排的試煉中,他的靈魂就是被這種強大的力量所壓製。因此沈白毫不猶豫,將自己的靈魂之火收縮,縮回了那個星河結構之中。
“咦?”
對於沈白的表現,藏身於碧昂斯體內的正神也流露出驚訝,因為種種原因,他的本體不能來到諾蘭德,甚至連投影都必須謹慎,而且他想得到的東西也非常重要,不能為其它神祗所曉,因此碧昂斯體內降臨的只是他的一縷神魂。就算是一縷神魂,施放出來的神域威能也非凡人所能抵抗,只有龍族中的強者憑藉天賦的異能,才能與之抗衡。
一道光射入沈白的眉心,穿透了他的顱骨,直接進入他的腦海。這道光挾帶的力量,足以破壞掉沈白的腦組織,讓沈白變成一個行屍走肉。但星河結構再度保護了沈白,那些能量撞擊在星河結構上,綻放出燦爛的星光,卻沒能攻破。
“原來是這樣。”正神非常失望,在沈白的魂火中,他沒有找到自己的目標,卻看到了意外的東西。污染者在血河中積聚多年的力量,全部變成了沈白的星河結構,正神很容易就判斷出其來源。
“一個劣等的偽神聖殼,完全沒有意義的垃圾……你讓我失望了,人類。”正神不滿地說道,眼神凝聚,就準備把沈白徹底毀滅。
然而這個時候,遙遠的藍森島上,弗迪南德輕輕拍著艾琳的肩膀:“射吧!”
手中的弓早已經被艾琳拉滿,一枝光箭凝聚在弓弦上,隨著弗迪南德這一拍,光箭脫弦而出,射向空中的太陽。弗迪南德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在空中劃過的箭影,眼中的光芒仿佛有形。
“唔?”正神感覺到一股凌厲的殺機正在向自己的本體衝來,他微微顫抖了一下,光柱從碧昂斯身上沖天而起,那絲神魂隨之返回他的本體。在離開之前,他給了碧昂斯最後的指令,因此他的神魂雖然離去,碧昂斯仍然緊緊盯著沈白,表情極為複雜。
就在正神抽回神魂的同時,壓製沈白的神之領域也被解除了,沈白的反應非常快,他第一時間就把還跪在地上的第一樞機按住了。現在雙方的局面微妙起來,碧昂斯手中抓著卡恩王子,沈白身下壓著第一樞機。
“我主,救我!”第一樞機大聲喊了起來,他感覺得到碧昂斯發生的變化,因此驚惶失措,生怕被自己的神祗拋棄。
“沈白,我主的威能你已經見識過了,我主降下神諭,要求你皈依正神教。”碧昂斯微微抿著嘴,把自己的不情願寫在了臉上。她好不容易擁有了現在的力量,原本是要報復沈白的羞辱,但現在,卻不得不想辦法與他妥協。
“你現在的實力可以殺死他,但那樣得不償失,還是執行最初的命令,拉攏他,讓他皈依我的教門,在我的天堂花園之中,會有你們二人的位置。”這是那絲神魂離體最後留給她的命令。
沈白心裡滿是疑惑,即使正神已經離開,可是碧昂斯的實力也足夠擊敗他,但在對方占據了優勢的時候,她卻選擇了妥協,難道說是因為自己壓著的這個老男人嗎?
“我拒絕。”沈白慢慢地說道。
“那麼你還有第二條道路可走,放開第一樞機大人,離開阿貢王國。”碧昂斯對他的回答早有準備。
旁邊的卡洛斯十五世臉色鐵青,多年王權上的勾心鬥角讓他藉著憤怒掩蓋住自己的恐懼,如果沈白與碧昂斯達成協議,那麼對他來說就不會是什麼好事,紅甲雷斯已經戰敗生死不知,只有沈白才能對抗對方。
不過這幾天與沈白打交道已經讓他足夠了解這個明人,他聰明堅定而有主見,決不會為別人所左右。因此,卡洛斯沒有匆忙許諾,甚至沒有出聲,只是微微屏住呼吸,等待沈白的決定。
“抱歉,我覺得今天的事情應該到此為止了。”沈白準備妥協,但並不準備答應對方的條件。
“你殺了我們那麼多人……”碧昂斯目光轉為凶狠。
“卡洛斯陛下,你和正神教的神寵之女進行交涉吧,我想她需要一個能做主的談判對象。”沈白沒有理睬她,而是把卡洛斯推向前來。
“阿貢王國一分為二,東部由我的弟弟登基為王,西部將留給我的兒子。”卡洛斯短暫地停了一下後立刻說:“正神教在我的統治區域內可以不受限制地傳教,但是不得擁有武裝。”
旁邊的阿爾孔眼中有些不甘,現在正神教一方明顯占據了優勢,他可以成為全阿貢的國王。但是他看到被沈白壓住的第一樞機時,心裡又是登的一跳,如果為了他的事情導致第一樞機死在阿貢王國,那麼正神教還會繼續支持他嗎?
碧昂斯有些猶豫,第一樞機突然說道:“碧昂斯,你無須顧及我,我的生命與靈魂都已經獻與我主,肉體的死亡對我來說只不過意味著靈魂回到了我主身邊。”
這個年邁的神職人員此時臉上竟然沒有絲毫畏懼,他說話的時候也沒有掙扎的動作,仿佛對自己現在的處境真無動於衷。
碧昂斯眼光閃了閃,如果沒有現在的力量,她會是個單純的姑娘,但自從意識到自己成為神選者後,她就知道自己的未來應該改變了。教宗的年紀超過八十接近九十,據說這些年來身體都不太好,即使是神術也無法延緩他回到正神懷抱的速度,而第一樞機是教宗理所當然的接班人。
“第一樞機大人的安危,勝過整個阿貢王國。”碧昂斯嘆了口氣:“明人,我接受卡洛斯的條件,但是你必須讓第一樞機安然無恙地回來。”
對於雙方來說,這都是雖然不滿但可以接受的結局。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了阿貢王國的文官,在冠冕堂皇的辭藻修飾下,這個有著很長歷史的王國被沿著山脈與河流一分為二,西邊仍然被稱為阿貢王國,東部則被稱為尼克森王國。
“這已經是我們能爭得的最好局面,我知道這一點。”心情沉重的阿貢國王卡洛斯十五世在用印時如此對自己的兒子說:“這不是和平,面是十年的停戰,我兒,你父親的恥辱,你要牢記在心。”
“我記住了。”經過這次事變,卡恩仿佛一夜間長大,他變得沉默寡語。
“沈白閣下,這次是你拯救了阿貢王國和我們父子,如果你願意成為阿貢的守護龍將,我可以再給你一郡之地作為采邑。”告誡完自己的兒子後,卡洛斯向沈白伸出熱情之手,現在的情況讓他不得不如此急迫:“我給你的將是富庶肥沃的領地,那裡糧食與礦產都很豐盈,足夠讓明人豐衣足食。”
“別的國家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的。”沈白婉轉地拒絕:“諾蘭德需要有人在狂暴峽谷擋住獸人。”
卡洛斯嘆了口氣,向沈白髮出邀請,他不僅僅是為了沈白這一個龍將級別的強手,也是為了在狂暴峽谷的十多萬明人軍隊。在以前他們的戰鬥力不會放在卡洛斯心上,但現在不同,明人中出現了一個沈白,誰知道這十多萬有著豐富戰鬥經驗的明人士兵中會不會出現更多的龍魂戰士?
“沈白閣下,明人當中已經有多少龍魂戰士了?”想到這個問題,卡洛斯向沈白問道。
“陛下怎麼會問起這個問題?”沈白有些驚愕。
卡洛斯又嘆了口氣,看著破敗的達渥斯城堡,那天血戰的痕跡到處都有,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說道:“其實四年前阿瑟斯來過阿貢,就是那個時候,卡恩見過他。那個時候他就對我說,有邪惡的氣息在大陸上傳播,諾蘭德將面臨一場巨大的混亂。”
沈白微微皺起了眉,阿瑟斯和他相處的時候,可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件事情。有的時候沈白也會覺得奇怪,雖然現在羅曼帝國的威勢大不如前,但以阿瑟斯的身份,根本沒有必要事事親歷親為,可他卻還是出現在紫澤與奧術之塔中,冒著那樣的生命危險,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要求我提供幫助,最好能將雷斯借給他……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因此我只是同意為他的行動提供便利。那個時候我覺得他是在危言聳聽,無非是想藉助阿貢王國的力量恢復羅曼帝國的繁盛,阿貢王國這些年都在和平之中,我不能讓我的封臣與子民去滿足他的野心……結果證明我錯覺,果然有一種暗潮在湧動,首先是北邊的獸人,然後是奧茲郡,現在輪到了阿貢。”
說到這裡的時候,卡洛斯臉上露出譏諷的表情,他指向東方:“那位神聖的教宗,恐怕也不是這股暗潮的根源,相反,正神應該給了他什麼神示,所以他藉助這股暗潮來擴大正神教的勢力。”
沈白原本以為正神教就是暗潮的根源,聽到卡洛斯做出這樣的判斷,再仔細一想,奧茲郡與阿貢王國的事情確實與正神教有關,但紫澤和奧術之塔的事情,不可能也是正神教在推波助瀾。
“今天看起來是我和阿爾孔兄弟反目,是正神教在背後唆使,實際上也是阿貢內部矛盾的結果。這樣的矛盾到處都有,只等待合適的時機爆發,阿瑟斯想要阻止它的爆發,看來是不可能的……沈白閣下,混亂即將降臨了,那個時候,想要維持秩序就必須有強大的武力。在諾蘭德,龍魂戰士才是最可倚仗的武力,普能的士兵根本不值一提。”
“我準備在阿貢進行徹底的改革,提拔龍魂戰士成為貴族,加大對戰士的訓練,應對即將到來的大混亂。”卡洛斯說到這的時候,微微提高了自己的聲音:“沈白閣下,明人要想生存下去,只靠你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必須有幾十幾百甚至成千上萬的龍魂戰士出現才行!”
沈白點了點頭,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明人除了他這個異類外,還沒有一個龍魂戰士出現。他也為此想過很多種辦法,幫助阿木他們制定新的訓練計劃、設計新的訓練器材等等,還傳授過自己的龍魂戰士心得,可是對於那些明人來說,這一切都沒有用,他們就是感受不到魂炎。
感受不到魂炎,就無法成為龍魂戰士。
“這個問題確實……”聽到沈白訴說了自己的苦惱後,卡洛斯也有些愕然,現在阿貢王國與明人可以說是結成了聯盟,他本來以為既然有沈白這個龍將出現,那麼明人當中出現幾十個龍魂戰士應該絕無問題,可現在得到的消息讓他大失所望。
“對於龍魂戰士,你知道有多少?”思考了一會兒後卡洛斯問道。
“我知道的並不多,只知道是因為人類與巨龍締結的盟約。”
“對,你看到了那個格萊恩嗎,他將巨龍的力量實體化,變成了自己的鎧甲,當時他的締約巨龍並不在身邊,能做到這一點,依靠的是兩者間的靈魂契約。格萊恩的死,對那巨龍也是極大的打擊,後來它出現的時候,其實並非它的最佳狀態。”卡洛斯提到龍將時毫不掩飾自己的羨慕,他是憑藉血脈覺醒而成為龍魂戰士的,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渴望能夠突破成為龍將。
聽到他有扯遠的跡象,沈白微微咳嗽了一聲,卡洛斯醒悟過來:“既然要與巨龍締結盟約才能成為龍魂戰士,明人也去和巨龍締結盟約就是!”
這話讓沈白眼前一亮,卡洛斯說得不錯,去找巨龍締結盟約不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嗎?
他此前只想著依靠明人自己的力量來闖出一條道路。從未想過向諾蘭德更強大的存在求助,甚至在忒修斯願意賜予明人力量來交換明人的信仰時,他都堅決拒絕。這種想法催促著他不斷努力的同時,也侷限了他的眼界,當自己的實力不足以解決問題時,為什麼不試著向別人求助呢?
巨龍一族應該也感覺到諾蘭德的暗流吧,它們或許會接受一份新的盟約……只不過他們會要求明人付出什麼代價?比如和忒修斯的想法一樣,讓明人變成它們的選民,用明人的信仰幫助它們成為神祗?
“有些事情如果不去嘗試,就永遠不會知道結果。”仿佛看出了沈白的顧慮,卡洛斯意味深長:“一時的退讓,為的是更好的前進,我答應讓正神教繼續在阿貢王國自由傳教,就是為此。”
“怎麼才能與龍族聯繫?”思考了很長時間,沈白這才問道。
“這件事情我可以替你聯繫……以你的實力,也有資格進入龍谷,去接受巨龍的挑選了。”卡洛斯說道。
“需要很長時間嗎?”聽到這樣的話,沈白微微挑了一下眉,他原本的計劃是過半年就回到瀛尾,現在半年時間還有一個多月,可從阿貢王國到瀛尾的路程也有三千多里,如果需要耽擱太多時間的話,他沒有辦法等待。
“你可以先回瀛尾,帶著接收儀,有了消息我就通過激發儀傳給你……這次還要多虧了這東西,你和援軍才能及時趕到!”卡洛斯目光閃動:“這東西在軍事與政治上的價值絕對不可估量!”
必須承認,這位統治手段平平的國王的眼光還是不錯的,沈白點了點頭。布魯諾發明的那套儀器,在通訊上面擁有劃時代的意義,這與地球上無線電報的作用一樣!
“布魯諾大師必須留下來,我另外派遣三個藥劑師與你去瀛尾。”提到那種儀器,卡洛斯又開口說道。
“布魯諾大師會把那種儀器的製造方法留下來,有瑪戈尼大師在,阿貢王國不必擔心沒有人會製造那種儀器。”沈白對此堅決不同意,現在儀器還很簡陋,也略顯笨重,布魯諾跟他去瀛尾,不但可以改進儀器,還會有更多更好的發明問世。
“那套儀器還沒有一個正式名字,我看叫它報信儀不錯,你覺得呢?”聽出沈白的堅持,卡洛斯只能退而求其次:“如果布魯諾大師能夠對它進行改進,你也必須提供製造方法給我。”
“不僅如此,我們還要對報信儀進行保密,防止別人得到它!”卡恩王子小聲地說道。
“現在還不知道它能不能把消息傳到幾千里外呢。”沈白不贊成小王子的觀點,一樣新發明的出現,應該讓它發揮出更大的作用,而不僅僅是少數人的玩具。不過他不屑與一個小孩爭論,因此又把話題轉了回來:“除了用報信儀和我聯繫外,還要麻煩陛下派出信使。”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3 02:36 PM
正文 六十、怒火
阿貢王國一分為二造成的混亂還在延續,在民眾的惶惶中,沈白離開了瑪利城。與剛到阿貢王國時身無長物獨自一人不同,這一次他不僅帶有大量的金幣,還有整整幾百人跟隨。
這幾百人其實大部分是德羅巴的僕役和護衛,對於德羅巴老爺來說,現在諾蘭德南部正神教的勢力讓他心有餘悸,他是一個果斷而又有眼光的人,立刻決定把自己的全部力量都投到北方去。他相信在百廢待興的瀛尾,他能夠賺回更大的家業。
珍尼娜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沈白的身上,她是個合格的富商繼承人,但同時也是一個青春少女,沈白從商隊的僕役裡橫空出世拯救了整個商隊,展露出龍將的實力,最後甚至成為拯救阿貢王國的英雄——對於青春少女來說,這可中是童話中才存在的英雄。
對於她熾熱的目光,德羅巴老爺假裝沒看到,沈白同樣假裝沒看到。一路上他不停地與布魯諾嘀咕,討論今後在瀛尾的發展。
“煉金術與藥劑學必須分開,特別是到了你們這種水準,術業必須有專攻,但是在教育新一代的時候,兩者則必須合在一起,讓他們可以根據自己的特長與愛好做出選擇……”
“教育新一代?閣下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去帶弟子?不不不,這可太麻煩了,要知道帶一個學生需要花費多少精力,瑪戈尼老師到現在也只帶出了不過十多個學生!”
“布魯諾大師,你似乎不知道我們明人有開辦學校的傳統,你無需整天培著那些孩子,但你必須把自己的經驗寫下來,作為教材給那些孩子們。”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人比沈白更清楚教育的力量了,在這個問題上他可謂固執己見:“你可以讓你的弟子來講學,你自己進行研究,但當這些孩子們的水準到達一定程度後,你就要親自帶他們,畢竟他們可以成為你的助手,同時他們也能夠啟發你的思維!”
“如果你堅持的話,那就這樣吧。”布魯諾有些悶悶不樂:“我可不會說明人的語言……”
“這些事情你不必擔心,在我們那兒,你要管的就只有兩件事,研究,創造!”沈白哈哈大笑起來,他很少笑得這麼暢快的,這讓珍尼娜看得發了呆。
“他為什麼笑呢,他總是很平靜的,為什麼和布魯諾叔叔談話能讓他高興成那模樣?他為什麼不看我呢,如果他看向我,我一定會和他打招呼,邀請他坐在我的身邊……”
想到這裡的時候,少女臉上浮起了醉人的紅暈,從在她旁邊的德羅巴覺得自己嗓子裡發乾,忍不住咳了一聲。少女臉上紅暈更甚,她白了自己父親一眼:“您為什麼坐在馬車裡?”
“啊哈,我當然坐在馬車裡,我又不是騎士。”德羅巴乾笑著回答。
“布魯諾叔叔也不是騎士,可他就騎在馬上!”
“他是要和領主大人說話……呃,我還是出去吧!”面對女兒憤怒的目光,德羅巴訕笑著從馬車裡鑽了出去,他騎上一匹馬,沈白看到那馬蹄都幾乎要被他沉重的身軀壓軟,不由得一笑。
“布魯諾,你這老小子,我投資在你身上這麼多年,也沒有看到你拿出什麼回報,沈白閣下只用一天時間,就幫助你弄出了報信儀……”德羅巴開始圍著布魯諾喋喋不休,主要意思就是埋怨布魯諾沒有發明一樣能幫他賺大錢的東西,辜負了他的投資。他一連串的話說得沈白與布魯諾都沒有辦法插口,沈白覺得有些無聊,瞪了德羅巴兩眼,可是德羅巴卻毫無知覺。
“領主閣下。”正當沈白要開口的時候,卻聽到了溫柔的聲音響起。
喚他的就是珍尼娜,她是聰明的女孩,知道父親在為自己創造機會,因此抓緊時機把沈白請到身邊。
“珍尼娜小姐,有什麼事情?”沈白很客氣地問道。
“請不要叫我珍尼娜小姐,您是我們的領主,直呼我名就可以了。”珍尼娜用一個燦爛的笑臉對沈白表示自己的愉悅。
“嗯。”沈白的回應有些冷淡。
這沒有讓珍尼娜失望,在她心中,這種冷淡讓沈白更顯得高貴。她臉上笑容不減:“領主閣下,我想聽您說一說瀛尾的事情,畢竟那兒將是我的新家……我們不是明人,在那兒能受歡迎嗎?”
“你們當然會被歡迎,所有含著善意接近的人,都會被歡迎。明人……其實非常好相處。”沈白把這個當作了少女的擔憂,一時間他不知道該怎麼打消息珍尼娜的疑慮,因此將重點放在介紹瀛尾的情況上:“瀛尾是個百廢待興的地方,那裡的城鎮剛剛開始建立,秩序與紀律是那兒最大的特色。如果拋開生活的不便,那裡其實非常美麗,茂盛的森林、清澈的河流,還有深幽奇怪的溶洞。珍尼娜,你會喜歡上那裡的。”
“我想我一定會喜歡那兒的。”珍尼娜脈脈看著沈白:“但不是因為那兒的美麗。”
她在心中補了一句:“而是因為你在那兒。”
“我們很需要你父親這樣有經商頭腦的人,我們太窮,外地的商人把我們的物產運出去,總是盡可能地壓低價錢,即使是我也沒有辦法讓他們改變主意。我想只有你父親才能對付得了他們。”說到這沈白搖了搖頭。
“只有奸商才能對付奸商,閣下心裡是這樣想的吧?”珍尼娜愉快地嘲笑了一句自己的父親,然後看到沈白臉上難得露出尷尬的表情,她心裡更加放鬆:“能對閣下有用,這實在太好了。”
沈白雖然不善於語言表達,但珍尼娜卻有足夠的細心與耐心,她慢慢地從沈白口中知道了瀛尾的具體情況,雖然那個地方現在還窮困而偏僻,但她覺得那裡有一樣東西是別處難見的。
那就是希望。
從阿貢王國到瀛尾將近三千里的路程,羅曼帝國中期修建的四通八達的驛道幫助了沈白他們,他們幾乎是以每天一百里的速度前進,一個月時間穿過了阿貢王國、弗蘭克爾王國、安畢斯公國、布倫侯國,終於來到溫泉郡。經過溫泉郡,也就意味著抵達他們的目的地瀛尾了。
一種莫名的興奮讓沈白變得開朗起來,他臉上的笑容明顯多了,不僅是他,在得知這條漫長而艱辛的歷程終於要結束了。這一路上遠稱不上太平,各種種樣的盜賊層出不窮,如果不是他們當中擁有沈白這樣強力的戰士,早就被搶掠屠殺一空了。
溫泉城還是相當繁華,不過在這裡讓人感覺到一股不安的氣氛,城堡各處都豎起了代表喪事的旗幟,沈白找人問了一下,原來溫泉公爵已經去世了。
“繼承人是誰?”
死者不值得關注,讓沈白擔憂的是繼承人問題,老溫泉伯爵的第一繼承人被他殺死在瀛尾,這事情知道的人極少。當初為了掩蓋其拋棄部下獨自逃生的醜陋行徑,沈白還讓出了一份功勞,因此獲得了溫泉伯爵的物資支持。這份口頭協議至今有效,但新任繼承人是否會承認這一點,則還有待觀察。
被沈白詢問的是一個商人,因為明人經常出現在溫泉城進行貿易,所以他也不隱瞞:“是老伯爵的遠房侄子,從鄂輔公國歸來的勒斯老爺。”
這個勒斯對沈白來說完全是陌生人,出於禮貌與其它考慮,他決定派人送信給新的溫泉伯爵,希望能與他會面。他們一行則在溫泉城中暫時住下,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按照慣例,即使雙方關係並不和睦,但一個領主要求與另一個領主會面,另一個領主也會給予相應的禮遇。但是沈白派出去的使者很快就回來,帶來的消息很不好,那位勒斯伯爵不在城堡,而他新上任的管家很冷淡地說從未聽說過什麼瀛尾領主。
“這是什麼意思?”珍尼娜吃驚地問道。
德羅巴臉色也變白了,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沈白個人的勇武他們是親眼見到的,但瀛尾的武力則有限,明人的主要戰鬥力都在狂暴峽谷。以瀛尾一郡之地如果與溫泉伯爵反目,特別是如果引出了溫泉伯爵背後的鄂輔公國,那麼瀛尾將面臨著非常嚴重的局面。
“看來他是不想承認與瀛尾達成的協議了,我們立刻離開溫泉城。”聽到這個消息,沈白哼了一聲。
“希望我們能順利離開……”德羅巴嘟囔了一聲,珍尼娜表情卻有些興奮,她可不認為有誰能阻止沈白
出乎沈白的意料,他們的離開非常順利,溫泉郡沒有派人來攔截。當他們離葉河以南的渡口越來越近時,沈白的眉頭反而緊緊皺起。
“怎麼了,離瀛尾還遠嗎?”布魯諾問道。
“河對面就是瀛尾的領土,但是這太不正常了,以往瀛尾與溫泉城之間的商旅往來很頻繁,可我們一路過來都沒有看到商人。”沈白看著冷冷清清的渡口:“這裡應該有渡船,但我也沒有看到!”
毫無疑問,瀛尾出了什麼事情,而且一定是相當危機的事情。
渡口的建築還在,本來這裡有一些船工,專門靠擺渡為生,隨著瀛尾的發展,這些船工的數量也在增加,其中既有明人,也有溫泉伯爵的領民。可現在這裡空空盪蕩,什麼也沒有。在寬闊的葉河之上,應該有明人的捕魚船在工作,現在同樣也是什麼也看不到。
這意味著不僅僅是瀛尾的商貿往來中斷,而且正常食物生產也中止。沈白是深刻明白糧食重要性的,特別是在他看到的未來中,那種混亂局面需要大量的糧食作為戰略儲備!
“我們怎麼過河?”德羅巴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問,這一路上他放下以前的養尊處優,鞍前馬後地安排行程起宿,拼了老命在沈白面前展示自己的才能,讓沈白不解的是,這麼辛苦他竟然沒有瘦下去。盯著他的眼睛,沈白恢復了平靜:“沒有關係,對於這種情況,我們有所準備。德羅巴,你留在這裡,讓大家休息戒備,我一個人離開會兒。”
“閣下,你這是……”
“為了防止意外,在離這個渡口有兩裡的地方,我們藏了一艘小船,只要我到了河那邊,很快就有船來把你們接過去。”
“是的,我會做好戒備,閣下,請您快一點。”德羅巴恭恭敬敬地應命。
藏在葦草叢中的小船很快就被找到,沈白獨自搖櫓過河,憑藉他的臂力不需要花費太多時間。但沈白並未因此而感到開心,在河的另一邊,仍然是空盪蕩的,明人的港口空無一人,幾艘漁船還在,可看情況已經有一些時間沒有出港了。
從小碼頭的零亂來看,這裡的明人是突然被趕走的,幸好沒有見到血跡,也沒有戰鬥的痕跡。沈白回望河對岸,德羅巴那邊還一切正常,他稍稍放心,然後飛奔向瀛尾鎮。
在道路的兩旁,原本是草莽叢生的緩坡與谷地,明人用自己勤勞的雙手,將之開闢成良田,現在已經過了秋收的季節,田地裡還有豐收的痕跡。沈白記得清清楚楚,當初開闢這些田地時是多少艱難:缺少壯年男子,所有的健婦都輪班幹活;缺少鐵製工具,她們的主要工具開始只是火和瓦片。
在離鎮子大約三百米處,沈白看到了第一具屍體,那是一個十六歲左右的明人少年,沈白記得他的名字叫左亥,與阿木一起受他的訓練。他是被重型有鋒刃的武器直接劈死的,因此屍骸破損,沈白沒有在他屍體旁停留,而是加快了腳步。
在鎮口一百米處,第二具和第三具屍體出現了,是兩個健婦,因為明人青壯男子大多在狂暴峽谷,所以這些青壯年女子也被組織起來,除了勞作漁耕之外,還要受一定的戰鬥訓練。這兩個健婦是被騎士用長槍刺穿了身體,她們屍體旁還有武器,證明她們曾經試圖反抗。
沈白的臉色已經黑得有如鍋底了,狂暴與憤怒正在吞噬他,他腳下的速度進一步加快,在鎮口處,終於看到了一面旗幟。
那面旗幟他並不陌生,那是屬於溫泉伯爵的旗幟。
在旗幟之下,有二十多個士兵,不過他們看上去閑得無聊。鎮口的房屋被拆了一片,還樹起了十幾根木樁,每一根木樁上都有一個明人被綁著。他們頭垂在胸前,也不知是死是活,沈白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伯父,也看到了阿木。
怒火已經完全不可遏制了,沈白記得伯父當初為了保全他而將親子送上戰場的選擇,也記得阿木那忠心耿耿的追隨。
那群士兵正在談笑,瀛尾鎮的抵抗對他們來說不值一提,他們幾乎沒有付出什麼代價就控制了整個鎮子,敢於反抗者不是死了就是被綁在木樁之上。
“一個明人成了龍魂戰士就擁有一郡之地,阿瑟斯皇子大概是被別人的吹捧弄昏頭了,竟然會許下這樣無聊的諾言。”一個騎士冷笑著說道。
雖然羅曼帝國已經式微,不過在表面上各地貴族領主對阿瑟斯皇子還是保持著尊敬,象這樣無禮點評的,非常少見。那騎士的同伴更加囂張:“我看不是昏頭,而是愚蠢,一個龍魂戰士可以換一郡之地,那麼我們個個都能夠得到一郡之地為封賞了。”
“這並非沒有希望。”先前的騎士意味深長地笑了:“大公派我們來支持勒夫,為的是什麼?獸人的入侵使得北地一片混亂,就連遠在南方聖輝城的教宗都能伸出手來,大公殿下當然也可以。如果能藉著這混亂的機會拓展領土,象我們這樣立下功勛的即使沒有一郡之地,至少一處足以支撐體面的領地是少不了的。”
“勒夫那小子還真是走運,本來和我們一樣的,現在卻成了伯爵,我們反而要來為他效力……”第二個騎士正在發牢騷,然後就看到道路上的沈白:“咦,一個明人,跑得真快!”
“攔下他,把他也綁在架子上,讓這些明人知道,諾蘭德仍然是以力量決定地位的世界!”第一個騎士吼道。
這二十多名騎士都是訓練有素的專業人士,隨著他的命令,所有人都上馬,離鎮門口最近的甚至已經端起了騎槍。他們的力量非常大,騎槍平端之後他們用腳後跟的馬刺擠壓馬腹,戰馬緩緩開始加速,而沈白已經離鎮口不足五十米。
在這裡,沈白停了下來,看到原本整齊有序的街道、建築,有明顯破壞的痕跡,他臉上的怒容卻消失了。
“明人,跪下!”那個在加速的騎士吼道。
沈白冰冷的目光盯著他,抿嘴不發一語,那個騎士也不再出言警告,戰馬已經把速度完全加起,藉著這衝力,他手中的騎槍狠狠刺向沈白。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3 02:36 PM
正文 六十一、讓恨我的人更恨我
騎槍離沈白的胸膛不足三米!
以戰馬全力衝刺的速度,三米距離連一眨眼的時間都不用,即使是一個龍魂戰士,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也很難做到完全避讓。
沈白根本不準備避讓,魂炎騰地冒了出來,象蛇一樣順著馬槍向上,全鋼打造的馬槍立刻落入了沈白的手中。
連人帶馬的衝擊力至少有幾千斤,可對於暴怒中的沈白來說,這沒有任何意義。
“啊!”
那個騎士本身也是龍魂戰士,可單他被沈白單臂從馬身上撐起時,完全忘了自己的能力,而是象個普通人一樣尖叫起來。
這一幕實在讓他吃驚,他眼中的沈白,瞬間從一個沒有還手之力的明人,變成了一個恐怖的怪物。驚慌中他鬆開了手,身體從空中落下,但還沒有到地面,一股巨力就衝撞過來。他覺得心口一冷,低頭去看,只見騎槍已經把他的胸甲衝破一個大洞,穿透了他的身體。
當他的身體跌落地面時,他再度發出慘叫,這次慘叫短而急促,然後因為死亡的來臨而中斷了。
“沈白!”
不必報名,那些騎士就知道來人的身份,他們稍微混亂了一會兒,然後就咆哮著轉上來。
冰冷的目光掃過這些人,沈白的注意力轉到被綁在木樁上的明人身上,看到伯父時,他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一下,當發現伯父的胸膛還在起伏,他微微松了一口氣。
“你就是沈白?”沈白的態度讓這些騎士非常憤怒,有人叫嚷起來。
“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來瀛尾,這些都不重要……我只要知道你們都必須死,這就足夠了!”
沈白的回應仿佛是從地下血河中吹來的冷風,透骨的血腥味讓這些龍魂戰士們都不禁打了寒戰。他們並不是資歷很深的龍魂戰士,而是奧術之塔封印被打開後新進的,正是因此,他們才會這麼急切地想要獲得領土。
現在的情況誰都清楚,龍魂戰士成百上千地湧現,數量只會越來越多,到時候龍魂戰士的地位就會下降,甚至降到和現在的高階戰士相當。
“殺了他!”仗著人多,有人壯起膽子喊道。
沈白目光移到地個叫喊的人臉上,那個人本來揮舞著刀劍前衝,可與沈白目光接觸後,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停下來,沈白的眼神讓他從內心深處感到恐懼,仿佛一隻青蛙被毒蛇盯住般絕望與窒息。
“一、二、三、四……”
沈白沒有急著動手,而是一個接著一個地數起人來,他一邊數還一邊點,每個被他點到的人都情不自禁地縮了一下脖子。在沈白數到第七個的時候,他們清醒過來,這個時候他們已經不再把沈白當作一個普通的龍魂戰士看待了。
“殺!”低促的嘶吼聲中,這二十多個騎士裡有一半身上騰出了魂炎,沈白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仍然接著往下數。
敵人沒有繼續等他數下去,二十多個高階戰士和龍魂戰士一齊衝上來,聲勢相當驚人。可沈白隨手一畫,在他與敵人之前,一道純粹由魂炎組成的火墻橫亙出來,那些龍魂戰士撞著火墻後,紛紛被巨大的反彈力量彈飛。
“這是什麼技能?”有人脫口問道。
沒有人能夠回答,在一片叫嚷聲中,沈白完成了自己的點數,他臉上抽動了一下,笑容異常燦爛:“一共是二十五個,加上已經死的共是二十六人……一個都別想跑。”
他說話的時候細聲細語,可聽到對手耳中卻象是驚雷。
然後,沈白身上的魂炎發生了變化,魂炎彎刀在一陣倒吸冷氣聲中出現在他的右手中。
“龍將……竟然是龍將!”
“該死!”
驚呼聲和咒罵聲幾乎同時響了起來,但這次這些聲音裡再沒有敵意,完全是一種恐懼和絕望了。
“閣下……我們抱歉,不知道您是一位龍將閣下!”
這個時候可不是講究騎士榮耀的時候,特別是這群來襲擾瀛尾的騎士,他們原本也沒有什麼騎士精神。因此有人見機不妙,立刻開口求饒道歉,希望能僥倖免於一死。
“第一個!”沈白沒有理會他們,他再度開始點名,隨著這聲音,一具殘破的身軀飛上了天空,他身上的鎧甲在魂炎彎刀下象是紙糊的一樣,根本無法保護他的要害。
“第二個!”又是一具剛才還鮮活的身軀倒了下去,這一次是被攔腰切斷。
“等一等,閣下,我們真的不是有意……”
“第三個!”沒有理會對方的話語,沈白又是一刀。
無論是魂炎威力還是格鬥技巧上,沈白比起這些新進的龍魂戰士都擁有優勢,對方並非沒有反抗的動作,可是反抗的結果無非是連人帶兵器一起被劈開。那絲變異了的魂炎,讓沈白的魂炎彎刀擁有斬金斷鐵的鋒利,無論是厚實的塔盾,還是沉重的鎧甲,在魂炎彎刀下與紙沒有任何區別。
“第四個!”
“第五個!”
死亡點名按照沈白的節奏在繼續進行,為其伴唱的是死者的哀鳴,光華流動中,血腥的味道彌漫開來,紅色成了大地的顏色。沈白臉色平靜,目光冰冷,帶著北萬年不化的冰山一般的堅定。他從一片屍骸中前進,陽光從雲層縫隙間照射在他身上,他身上維金人製作的皮甲被映成了紅色,讓他整個人顯得粗獷而血腥。
“第十五個!”
轉眼之間,已經有過半的騎士倒在了魂炎刀下,絕對的實力讓沈白的攻擊摧枯拉朽,而敵人的所有抵抗都是徒勞。聽到他們呼喝戰鬥的聲音,明人紛紛從木屋中出來,當他們看到沈白時,眼睛裡突然湧出了淚水。
“沈白!”一個明人呼喊道。
“沈白!”無數個明人呼喊道。
無論沈白多麼不願意,現在他就是明人的保護者,明人沒有固定的神祗信仰,卻幾乎把他當成了自己的神祗。在狂濤巨浪一樣的呼聲中,沈白劈倒第二十四名對手,現在只剩下一個活著的敵人了。
他收住手,大步向對方逼近,對方已經拋下了武器,這個時候完全破膽,離近了甚至可以嗅到他身上因為小便失禁而傳來的臊臭味。
“我不殺你,滾回去告訴你背後的人,在我死之前,對明人的每一點傷害,都要考慮我的報復。”沈白伸手揪住對方:“記住了嗎?”
“是……是……我立刻回鄂輔公國……”
那個騎士完全失去了膽量,不自覺中,他把指使自己的幕後勢力也說了出來。
“滾吧!”沈白掄手飛擲,那個騎士被擲出足足二十米,他是一個高階戰士,雖然這一摔非常沉重,但還不致於讓他死去,他狼狽地起身,看了看鎮子,他的馬還在鎮子裡,但他根本沒有膽量回去牽馬,於是隻能一瘸一拐地逃走。
“把人都解下來!”再沒有看那個騎士,沈白下達了命令,他自己也飛快地跑到了伯父身邊,把他從木架上解下。
沈橫還在昏迷之中,從傷痕上看,他受過嚴刑拷打,不過他正值壯年,身體也很強健,這種程度的傷只要一段時間的休養就可以恢復過來。
阿木的傷勢比沈橫要重,身上有多處骨折,他還保持著清醒,看到沈白時甚至還笑了一下。沈白心如刀絞,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臉:“好好休息!”
被綁起來的大多都是沈白訓練出來的少年,他們在沈橫帶領下進行了抵抗,可是對手當中龍魂戰士數量眾多,他們的抵抗毫無意義。明人經過這段時間的約束,現在即使沒有少年們帶領,做起事來也井井有條,周伯儒這個時候展示出他的才能,很快就將損失統計出來。
“這些入侵者是怎麼回事?”
沈白看到傷亡數量不多,心中稍微好過了些,他讓人去碼頭迎接德羅巴一行後,把周伯儒召到一旁問道。
“他們是上午到的,說瀛尾由溫泉伯爵代為徵稅,要我們補足這兩年的稅賦,並且呈上人口與土地數字。”周伯儒心有餘悸:“大老爺說瀛尾是阿瑟斯贈與公子的,但他們說阿瑟斯只是皇子,沒有這個權力。”
沈白冷笑了一聲,只要需要,藉口總是好找的,如果明人有十多個龍魂戰士在瀛尾,就算沒有阿瑟斯贈予,那位新的溫泉伯爵也不敢來招惹。
“狂暴峽谷那邊最近有什麼消息嗎?”沈白問道。
“還是同以往一樣,獸人們很安份,不過我們的人仍然沒有出現新的龍魂戰士。”周伯儒說到這個的時候嘆了口氣。
“獸人內部也有問題。”想起自己的獸人旅伴艾撒冷,沈白可以確信,獸人內部的問題不比人類小,從紫沼的入侵,只不過是拉斐爾策劃的一次行動,其目的是解開奧術之塔的封印。
“鄂輔公國那邊有什麼消息嗎?”沈白又問。
周伯儒搖了搖頭,瀛尾到現在仍然缺乏足夠的實力,在對諾蘭德各方勢力的情報收集上也有所欠缺。沈白對此心中有數,他把德羅巴請到瀛尾,就是要藉助這個胖商人在這方面的才能。
“安置傷患的事情有勞你了,另外這次隨我來到瀛尾的還有一大批人,他們將成為瀛尾的一部分……他們不是明人,你注意這一點。”
沈白話語背後隱藏的含義周伯儒非常明白,他壓低了聲音,恭敬地應了一聲是。
瀛尾鎮並未遭到太嚴重的破壞,沈白的到來更是讓這裡的壓抑沉悶一掃而空,孩童的笑語聲又在街巷中迴盪,而往來不絕的行人更是讓這座小城恢復了活力。
因此,德羅巴來到瀛尾時看到的還是一個充滿生機的小城,到處都可以感覺到一種昂揚向上的氣氛。這種氣氛讓他深深呼吸了一次,然後露出沉醉的表情:“啊哈,這真是個好地方,我感覺到……感覺到無數金幣在流動!”
“父親,為什麼你只想到金幣?”珍尼娜也喜歡這裡的氣氛,明人不是很喧鬧,臉上都掛著和善的微笑,與阿貢王國陰郁的氣氛完全不同。
“因為我得為我的寶貝女兒準備好一副匹配得起她身份的嫁妝。”德羅巴別有深意地說。
“父親!”珍尼娜的臉紅了起來,她躲進馬車,把車窗的簾子放下,心怦怦直跳。這一路上她幾乎是不加掩飾地表現自己對沈白的好感,但沈白的回應一直是不溫不火,這樣的態度讓珍尼娜相當苦惱。
“這裡確實是一塊生機勃勃的地方,與我想象的不一樣。”布魯諾說道。
“嗯,難怪會引來麻煩,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人喜歡把別人的辛苦成果強行奪走。”德羅巴咧開了嘴,無聲無息地笑了,他是個明眼人,當然看出瀛尾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他絲毫不擔心,一個能同正神教對抗的龍將——需要擔心的是瀛尾的敵人才對。
德羅巴一行被安置在瀛尾鎮北,這裡背對著群山,處於瀛尾鎮最內,比較安全。為了收攏各地的明人,瀛尾準備了大量的空閒房屋,所以安置他們毫不吃力。沒有等熟悉環境,德羅巴就匆匆來找沈白,他需要從沈白那裡得到某些確切的信息。
“你會怎麼處置與溫泉郡的爭端?”見到沈白後他第一句就問。
“沒有誰能夠傷害了瀛尾而不付出代價。”沈白看著在鎮門口堆起的那個小小的台子:“顯然他們付出的還不夠。”
那個台子上堆著二十多顆頭顱,正是那些騎士們的首績。沈白準備用這些首績堆出一個京觀,在諾蘭德這是獸人才有的習俗,可能會被人斥為野蠻,但沈白執意如此。
他在明人當中本來就有“憨仔”、“愣頭青”的外號,也不怕這個外號傳到諾蘭德其餘民族中去。
“這樣就太好了,我還怕你會聽從那些老奸巨猾的傢伙們所說,要妥協要和平……該死的,如果我們強大了妥協和平別人會稱讚我們有寬容,現在瀛尾還很弱小,妥協和平只能讓人覺得我們好欺負!”德羅巴的話語出人意料,這個一貫和熙的胖商人表現得非常激進:“實話實說,如果你決意退讓,那我就要重新考慮在瀛尾定居的問題了,因為你無法保護好自己的利益!”
沈白微微一怔,他倒沒有細想那麼多,德羅巴這番話純粹從一個諾蘭德人的立場考慮問題,這才是諾蘭德人的生存之道。
用實力對說服別人,而不僅僅是用道理去說服別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我不能讓恨我的人愛我,那我就讓恨我的人更恨我。”沈白表情肅穆,他下定了決心。
“明人雖然只有你一個龍魂戰士,但你是龍將,足以抵一百個龍魂戰士。”德羅巴眼睛閃閃發亮:“明人聰明手巧,所以才能在瀛尾這樣貧脊的地方仍然做出事業,那些蠢貨看不透這一點,只知道強取豪奪,領主閣下,我想隨著藥劑師的到來,瀛尾的發展將進入一個新的高峰,會有更多的人覬覦瀛尾,所以這次反擊不僅僅要猛烈,而且還要迅速!”
這個建議再次得到了沈白的認同,沈白瞄了德羅巴一眼:“德羅巴老爺……”
“請叫我德羅巴,閣下!”德羅巴恭敬地回應。
“好吧,德羅巴,我希望你能夠把家族的生意交給珍尼娜小姐,至於你自己,出任瀛尾的特別顧問……我將瀛尾即將推出的新產品中拿出兩到三種的專營權給珍尼娜小姐。”
“是的,蒙您青眼,我很榮幸!”德羅巴肥胖的臉上因為興奮而露出異樣的紅,他知道自己終於抓住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機會。
當天下午,沈橫從昏迷中甦醒,在他的臥榻之前,沈白召開了一次正式會議。
“伯父,我想瀛尾是建立起自己的管理機構的時候了。”沈白不喜歡那種會議上說半天廢話卻仍然不進入主題的風格,因此一開口就讓沈橫精神一振。
“你想怎麼做?”沈橫問道。
“安平,你盤點一下我們的家底。”
“現在瀛尾鎮已經有超過兩萬人,算得上一座小城,周邊還有附屬的鎮子九個,全部人口有十一萬五千人……”被沈白稱為安平的中年明人慢悠悠地說道,他是沈橫挑選出來輔助民政事務的,雖然談不上什麼才能,好在沉穩謹慎,因此也得到了沈白的信任。
在沈白離去的這半年多時間中,瀛尾人口又有所增長,但現在也基本到了極限。這些人口大多數是在獸人入侵中失去家園者,他們如今在瀛尾從事耕種、捕漁還有伐木、制器,目前還很清貧。但因為瀛尾製造的傢俱等器物廣受歡迎,所以眾人都看到了未來的希望。
“十一萬五千人,以往靠著沈家門的老人來管理,現在已經不合時宜了。我有意在瀛尾設中樞,建政改制統管明人事務。”沈白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
這話讓所有參與會議的人都精神一振,他們都明白,這也就意味著明人作為一股獨立勢力真正出現在諾蘭德的大地之上。
“是三公之制還是三省六部制?”周伯儒顫聲問道。
即使在離開故土五百年後,原來那個世界的影響仍然在明人身上延續了,無論是僥倖存下的典籍中,還是口耳相傳的傳承裡,都有原來那個大帝國制度的記載。
“不,在諾蘭德就要有符合諾蘭德情況的制度!”沈白說道。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3 02:37 PM
正文 六十二、承擔後果
溫泉城的早晨來臨了,城衛隊長亞岱爾穿好自己的半身甲,與妻子擁抱了一下:“看好孩子們,我得去城門執勤了。”
“親愛的,少管閒事,注意安全。”妻子微笑著親吻了他的臉。
“放心,獸人已經被趕走了,我們這一切太平。”亞岱爾再次抱了一下妻子,然後揮手離開。
當他背對著妻子的時候,他臉上的輕鬆完全消失了。
雖然獸人已經被趕出北地,可溫泉郡的局面並未好轉,老伯爵在世的時候把他提拔成城衛隊長,而新的伯爵則對他沒有什麼好感。那位勒夫伯爵從鄂輔公國帶來了整整兩百名侍從,這些人都需要位置安插,亞岱爾這個隊長位置恐怕沒有多久就要讓人。如果沒有了隊長的津貼收入,在溫泉城想讓一家人過上體面生活,還真不是件容易事情。
那還只是遠憂,真正讓亞岱爾心中不安的是勒夫伯爵對瀛尾的態度,昨天狼狽逃回的那個騎士是亞岱爾接入城中的,勒夫伯爵對瀛尾的行動顯然是失敗了,而且敗得非常徹底。
他的家離城墻並不遠,當他如同往常一樣站在北方城門前時,正好看到一騎馬輕巧地向溫泉城跑來。亞岱爾只看了一眼,然後就變了臉色,幾乎聲嘶力竭地喊道:“關門,放閘,吹響警報!”
衛兵們訓練有素,在接到他命令的第一時間裡就開始關門,同時城樓上的絞盤開始鬆開牽引,重達千斤的鐵閘緩緩落下。警報的牛角聲響起,原本積在北門前準備進出的人們在慌亂中四散逃走。亞岱爾匆匆爬上城墻,一個守備官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小子,你亂喊什麼?”
這個守備官就是勒夫伯爵的侍從之一,亞岱爾根本沒有時間計較他的無禮,而是指著北方:“明人!”
“我看到了,不過是一個明人……”守備官鬆開手:“那又怎麼樣,一個明人就把你嚇成這個樣子?”
“那是沈白領主,蠢貨,我受夠你了!”亞岱爾這個時候也口不擇言,他一把將守備官推開,向沈白看去,就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沈白已經到了城門之前了。
“亞岱爾,你準備阻攔我嗎?”
上次在抗擊獸人入侵時,沈白就認識了這個勇敢的衛兵,因此直接就喊出了他的名字。
“閣下,您……您怎麼來這裡了?”亞岱爾額頭冒汗,如果面對的是獸人,他不會有絲毫膽怯,可面對沈白,想到他的戰績和傳說,亞岱爾實在沒有勇氣對抗他,而且他心裡還有些內疚和慚愧。
“你知道我為什麼來。”沈白慢悠悠地說道:“幫我傳句話給那位新的溫泉伯爵,他必須付出代價。”
“啊?”
亞岱爾只是一個小小的衛隊長,他可不敢傳這種話,沈白仿佛知道他的心意,拍了拍手:“在去之前,我會給他一個信號。”
“什麼信號?”亞岱爾問道。
沈白從馬上跳下,然後拍了馬屁股一下,馬立刻跑遠了。沈白猛然振臂,魂炎透體而出,城上的士兵都是一愣,沈白是龍魂戰士大夥都知道,他這是示威還是做什麼?
然後他們看到了令他們驚訝的一幕。
沈白整個人在魂炎的包裹下,魂炎彎刀出現在他的手中,他用手比了比,猛然化成一顆慧星衝向城門。
在城上士兵們瞪得老大的眼睛中,保護城門的鐵閘和包著鐵皮的木門,在這一擊中應聲爆碎,整座城墻都在顫抖,仿佛只要再加一絲力量,這座高大厚重的城墻就會崩垮!
原本用來阻擋沈白的城門,已經洞開了。
“亞岱爾,可以去通報了,我在這等著。”沈白冰冷的眸子撩了起來:“我給他十分鐘時間。”
“十分鐘我還跑不到他那兒去……”亞岱爾嘶嘶地吸著冷氣。
“那我不管,十分鐘後沒見著他,我就要開始拆墻了。”沈白淡淡地說道:“如果誰想阻止我,盡可以來試試。”
亞岱爾用力吞了口口水,沈白這話絕對不是在開玩笑,他看著那個被嚇得雙腿打顫的守備官,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快去報告伯爵大人,快去!”
守備官對這個命令歡迎之至,雖然被地位更低的衛隊長喝斥讓他有些難堪,可能夠名正言順遠離城下的恐怖人形怪物,這是多幸福的事情!他撒腿就跑,因為心爭在下城樓時還摔倒了,砰砰的磕碰聲中總算滾到了城下,亞岱爾都有些擔心他會不會摔死,但看到他一躍而起飛速奔逃的英姿,這種擔心就蕩然無存了。
“都離開城墻,離開!”亞岱爾接下來又命令道。
如果沈白真開始拆墻,那麼城墻上就會變得非常不安全,亞岱爾下達這個命令,也要擔當風險,以勒夫伯爵的性格,事後肯定要找他算帳。不過亞岱爾顧不了這麼多了,他不能看著這些普通衛兵在龍將級別的超級強者面前白白送命。
十分鐘時間只不過是一會兒的事情,沈白沒有等到勒夫伯爵,他抿了抿嘴,二話不出開始拆墻。龍將的巨力與魂炎彎刀的鋒銳,讓他就象是一台攻城撞車,一陣隆隆聲中,原本高聳堅厚的城墻被他拆了一段。
但勒夫仍然沒有出來,沈白停下手:“我改變主意了。”
亞岱爾遠遠看著他,聽他這樣說,不但沒有放下心,反而更加擔憂,果然,沈白並沒有就此離開,而是坐在被拆掉的大門前。
“亞岱爾,我餓了,給我拿食物來,記在你們伯爵的帳上。”沈白說道。
亞岱爾拍了身邊的衛兵一下:“快去,給他拿食物來!”
“要不要在食物裡放點……”那個衛兵低聲問道。
“你和那些鄂夫人一樣蠢嗎,以為這種伎倆對龍將會有效?”亞岱爾惱怒地揮手:“快去,最好的麵包、肉腸,再加上熏鵝,還有甜點、水果,不要給沈白閣下有發怒的藉口!”
衛兵匆匆忙忙地跑走了,就在亞岱爾為了怎麼樣應付沈白而焦頭爛額時,城中的伯爵府裡,勒夫終於從初聞消息的驚恐中清醒過來,他先是拿起一個瓷器要摔,但立刻想到這瓷器是五百年前明人帶來的古董,於是換了一件便宜而不值錢的玻璃杯子砸下去。
“他以為他是誰?我可是得到了鄂輔公國和羅曼皇室雙重認可的溫泉伯爵,他一個明人,沒有正式的皇室冊封,就敢堵住我的大門?”
這座古老的城堡中響起了勒夫伯爵尖銳的咆哮,僕人們卻沒有誰露出畏懼的表情,大多數人臉上都是麻木。勒夫伯爵繼承爵位已經有兩個多月,這些時間已經足夠讓僕人看清他的本性。
勒夫伯爵粗魯地叫罵了五六分鐘,但除了叫罵之外,他似乎也想不到什麼辦法。跟隨他從鄂輔公國來的龍魂戰士、高階戰士們死得只剩一個,剩餘的都只不過是些湊數的傢伙,憑藉這點實力想與一個龍將對抗,根本就是找死。但勒夫伯爵還有些僥倖心理,他畢竟是得到鄂輔公國與羅曼帝國雙重認可的貴族,沈白不敢來對付他吧。
他還是心中不安,一方面命人準備好了戰馬,另一方面派出親信到城門前打聽消息,當消息傳回來後,他再度陷入狂暴:“拆了我的城門?他怎麼能這樣做,他……”
一連串咒罵從他嘴中飛了出來,他也只能以此來表達自己的勇氣了。
“伯爵大人,伯爵大人!”派去打探消息的親信再次跑回來,這次表情很古怪:“那個明人在門口進食,您的衛兵獻上了食品!”
“該死的,用我的麵包去喂養那豬狗不如的明人?”勒夫伯爵再度暴跳如雷,但立刻他轉怒為喜:“我明白了,食物裡面下了毒對不對,這真是太好了,即使是龍將……”
“大人,我必須提醒你,一般的毒對龍魂戰士的作用就已經有限了,對於龍將來說,絕大多數毒都免疫。”他的管家實在無法忍受了,在旁邊嘟囔著說道。
勒夫抓起自己的手套就砸在管家的臉上:“誰讓你說這個的,你這個無禮的東西,我才是真正的貴族,我是伯爵,是溫泉郡的領主!”
管家青著臉,行禮後退下,面對這位歇斯底裡的主人,他實在不能再呆下去了。
“讓他吃,讓他吃,反正他一個人也吃不窮我……”勒夫過了好久冷靜下來,他喃喃自語地說道。
可就在這個時候,又是一個人跑了過來:“大人,不好了,我們的稅款……被劫了!”
這正是年底時節,領地各個小鎮與村落,都要向伯爵繳納稅款,這筆錢的支出勒夫早有預算,因此聽到這個消息,他再度暴跳如雷:“誰幹的,誰這麼大的膽量……押運稅金的衛兵呢?”
“明人……明人乾的,沈白帶隊,我們的衛兵根本不是對手……”隨著報信者來的衛兵哭喪著臉。
這個消息讓勒夫完全呆住了,他現在總算明白,沈白為什麼會在城門處停下來,那並不是畏懼鄂輔公國的勢力,也不是忌憚羅曼帝國的威嚴,而是他已經動了手!
“我們損失……損失多少?”他咽了口口水,強行鎮靜,現在只希望損失不大。
“金幣……五萬金幣!”報信的稅吏也有些氣急敗壞,五萬金幣,那可是溫泉郡六分之一的收入了。
“正神在上……該死的豬狗!”勒夫倒吸了一口冷氣:“怎麼會這麼多?”
“大人您的命令,要求趕在年底之前將所有稅款都收上來,所以同時會有這麼多稅金會集……”稅吏哭喪著臉解釋。
“這……這……”勒夫額頭冒汗,他這個伯爵來之不易,每一筆錢都有其用處,一下子損失了六分之一,必然會讓他明年捉襟見肘。
還沒有等他從驚怒中平靜下來,急促的腳步聲再度傳來,這次衝進來的是亞岱爾本人,看到勒夫那模樣,他心裡突然有些快意,但他還是注意放慢了腳步,畢竟有一家子人要養,不得不尊敬這位伯爵大人。
“還有什麼壞消息,都說給我聽吧。”勒夫有氣無力地說道。
“大人,我們的稅隊被攔住了。”亞岱爾苦著臉說。
“稅隊?對了,今天就是稅隊回城的日子,該死的,難怪那個強盜一大早來堵門……天啦,一年的稅金!”
勒夫想起派出去收稅的可不只是一支人馬,這個時候他跳了起來,那些稅收占了溫泉城全部稅金的一半,如果真被沈白完全劫走,那他明年就不僅僅是捉襟見肘了。
“給我召集衛兵,敲響警鐘,讓所有的民兵都拿起武器!”在金錢的刺激下,勒夫伯爵亢奮起來,他雙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拼了,拼了!”
“閣下,事情還沒有到這一步!”
原本離開的管家這個時候又轉了回來,見到勒夫這模樣,他不得不再度出言勸說。
“他搶了我的金幣,還要搶更多!”勒夫嘶吼道。
“但他沒有打進來,如果他想攻擊伯爵的府邸,我們根本阻攔不住他!”管家實在無法忍受他的愚蠢,終於不顧禮儀地大喊:“勒夫伯爵,你是一位伯爵,你要為自己的領民與臣下考慮!”
“呃?”勒夫沒有想到這位一直嚴肅古板的老管家會突然發作,不禁呆住了。
“去和沈白領主商談解決的方法,無論他提出什麼條件,只要我們能接受就答應下來。既然做錯了事情,就必須承擔因此而來的後果!”管家抿著嘴:“不要象小孩那樣任性了,伯爵大人,你的臣民都看著你!”
“答應他的條件?憑什麼?”勒夫仍然不服氣。
“憑他是龍將,憑您從鄂輔公國帶來的那二十多個武士只剩一個活著回來還連夜逃走!”管家再度怒氣上湧:“力量決定一切,老伯爵身為龍魂戰士還對沈白領主禮敬有加,你一繼承爵位就立刻冒犯他,這樣愚蠢的事情,老伯爵從來不會做!”
“夠了,我不用你來教訓我,認清自己的本分,你只是一個管家,我命令你離開,我不需要你再擔任我的管家了!”
“我也厭倦了守護一個任性的小孩,閣下,不必你說我也要回自己的莊園退休了。”老管家轉身就走,但離開大門的時候,他又停了下來:“伯爵閣下,恕我直言,擁有溫泉郡繼承權的人,可不只你一個。”
說完這句話,他就離開了,這句話象個驚雷震得勒夫耳邊嗡嗡響,他是靠著鄂輔公國的支持才在爵位爭奪中獲勝的,但鄂輔公國派來“幫助”他的騎士們幾乎全軍盡墨,以他對鄂輔公國的了解,那位對領土的野心超過一切的大公肯定會不滿,再尋找一個擁有溫泉郡繼承權的人來取代他,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我該怎麼辦?”他茫然了一下,然後做了一件最明智地舉動,飛快地追出去,叫住了管家:“管家,請原諒我剛才的失禮,我是被那個明人氣極了……你說我該怎麼做?”
“我已經說了,向沈白領主道歉,答應他的條件,除此之外,別無它法。至於鄂輔公國那邊,如果能得到沈白領主的支持,誰都無法撼動你的爵位。”管家搖了搖頭:“我老了,很早就想退休,伯爵閣下,請恕我不能再為你效勞了。”
“只有這樣嗎?”勒夫覺得這個選擇讓他太丟臉了。
老管家搖了搖頭,然後再度離開,這次勒夫沒有再去追,他那可憐的腦子已經完全被如何應付沈白所纏繞了。他是一個龍魂戰士,可他自己明白自己的這個龍魂戰士是哪來的,不過是鄂輔公國為了讓他繼承爵位,用龍血強行喚醒魂炎。要他去和一個能殺掉幾十名龍魂戰士的龍將對抗,實在是力不從心,他不想白白送死,這個伯爵的位置還沒坐夠呢。
“怎麼辦……亞岱爾是吧,你的長官呢?”他急得亂轉,當看到旁邊的亞岱爾時突然產生一個想法。
“去瀛尾沒回來。”亞岱爾苦笑。
勒夫這才記起,自己任命的新城衛隊的長官也死在了瀛尾,他咒罵了一聲然後說道:“那好,現在你就是城衛隊的將軍了,召集軍隊,敲響警鐘,我們一起去……”
亞岱爾眼睛都突了出來,沒有想到管家都把話說得明白了,可勒夫還要一意孤行,他竟然有這樣的膽量?
“呃,去和那位瀛尾郡的領主談判。”勒夫看到亞岱爾的模樣,臉上不禁一紅。
“啊……我明白了。”亞岱爾聽到不要打仗,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他飛快地跑開,生怕這位伯爵又改變主意。
勒夫這次沒有再發怒,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怒火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想到面對沈白時自己可能會被提出各種嚴苛的條件,他就愁眉不展。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3 02:38 PM
正文 六十三、勘礦
沈白並不想殺死勒夫,這個無能而愚蠢的傢伙可比當初那位狡猾的老伯爵好對付,如果換個精明些的人擔任溫泉伯爵,對瀛尾的發展反而不利。
“這個條件……我沒辦法接受!”當聽到沈白的條件後,勒夫壯著膽子拒絕。
“我不是來聽你的理由的,我只是告訴你結果,你不接受可以,但你要承認這個結果。”沈白冷冰冰地說道:“溫泉城一年就能產生十五萬金幣的稅收,而且瀛尾物產經過溫泉城也會給你帶來更多的收入,想想看,你拒絕我,那就意味著這些收入就成了別人囊中之物!”
“可是……你不僅要我付出今年一半的稅金作為賠償,還割走了我在葉河南岸的一座鎮子和五個農莊!”
“我還給你留下了絕大多數鎮子與農莊,事實上這些鎮子與農莊靠近瀛尾,在我們雙方交戰的情況下,你也無法從中獲得利益,相反還要承擔保護這些鎮子和農莊的責任。”
沈白其實不是一個擅長談判的人,這些東西都是周伯儒與德羅巴商量後教他的,那兩位對於談判非常有心得,幾乎把勒夫的所有反應都推演出來。在沈白步步緊逼下,勒夫不得不答應所有的要求,他至少要熬過眼前的危機,才能談到以後的反擊。
“我期待著你能夠得到鄂輔公國的援助,上次到我的領地破壞的鄂輔公國騎士,全部被我砍下頭顱,作為他們傷害明人的回應,這讓我損失了大量的贖金。”最後,沈白冷笑著說道:“下次鄂輔公國再來人,我不會再殺他們,除非他們無法支付自己的贖金。”
“不……不會,我不會再做蠢事了。”勒夫咧著嘴說道。
帶著一紙協議,沈白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溫泉城,他相信,他已經給勒夫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而且溫泉伯爵的慘痛損失已經足以向諾蘭德宣告,他保護自己利益的強烈決心。
大量的金錢、新拓的領土,讓瀛尾鎮的明人徹底忘記了恐懼。所有人都意識到這一點,只要沈白在,那麼即使瀛尾遇到了損失,也能夠獲得數倍的賠償。
這筆錢首先用於支付死傷者的撫恤,藉著這個機會,沈白與新推舉任命出來的瀛尾高層擬定了一個撫恤標準,凡是為瀛尾而死傷者,家人都有一次性的撫恤,另外還有每月的補助。這個撫恤命令頒布後,明人更是士氣高漲,這麼多年來明人在狂暴峽谷用血肉之軀擋住了獸人,但什麼時候見過對明人的撫恤,現在讓他們真切意識到,自己的生命也是有價值的。
緊接著第二個讓明人振奮的消息就是獎勵勞作。開荒伐木、採礦做工,凡是勞作積極,便有切實的物質獎勵與精神鼓勵。家中得到額外的物資金幣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誇名遊街,這可是隻在明人傳說中才有的榮耀,現在也被周伯儒從故紙堆裡翻出來。
被誇名者披紅戴彩,騎馬在瀛尾的街上周遊一圈,沿街鞭炮放了一路,各種樂器的吹打聲也幾乎沒有停過。凡是親眼見著這種熱鬧的人,沒有不羨慕的,當得知這些人或是因為與來犯者英勇作戰,或是為瀛尾勞作創造,他們更是怦然心動:就算沒有流血獻身的勇氣,勤奮勞作這可是明人血脈裡流淌著的東西!
在很短的時間裡,瀛尾的明人開始掀起一股熱潮,而這熱潮也很快感染了那些來到瀛尾的非明人。大量的滑輪出現在建築工具上,一段高大的城墻就在一群婦女與中年男子的手下迅速建起,原本只靠低矮的木柵欄作為防禦措施的瀛尾鎮,終於有了“城墻”,而明人也從此開始稱之為“瀛尾城”。
瀛尾也以此事為契機,正式建立起了自己的軍隊,不過目前還只有阿木他們這一批少年,另外還有一些來自狂暴峽谷的退役老兵。
而沈白提出的瀛尾建立起正式管理機構,也在這過程中形成了。管理機構的核心是天策元帥府,沈白當仁不讓以瀛尾領主身份擔當天策元帥,下設民政、教化、情偵、研究四參謀。民政參謀由沈橫擔當,安平為輔,負責日常政務;教化參謀由丘先生丘仲宣擔任,副手則暫時空缺;情偵參謀以德羅巴為主,周伯儒則為其副,周伯儒這個人通透而有野心,他擔任德羅巴的助手,既可以利用德羅巴的資源,也可以對德羅巴構成一定的牽制,德羅巴對此也是心知肚明;研究參謀當然是布魯諾,沈白本來想任命脾氣古怪的伽略為副,但被這傢伙直接拒絕,因此輔助的位置也只能暫時空缺。
在四參謀之外,還有一個半獨立的機構,就是德羅巴商會,一方面情偵參謀以德羅巴家族經商積累的人脈向諾蘭德各國伸開偵察的觸腳,另一方面瀛尾的物產也要通過商會的渠道銷售出去。以前靠各地商人來將瀛尾的傢俱運出去,絕大多數利潤都被他們賺走,現在則不然,瀛尾的收入大增。
讓沈白遺憾的是,這些收入只存在於帳面上,而且往往轉眼間就會成了其它瀛尾急需的物資:糧食、鐵器、牲畜、各種草藥甚至還有白紙。沈白下達的囤積糧食的命令讓瀛尾高層多少有些不解,經過兩年的發展,又從溫泉郡割來了葉河南岸的良田,瀛尾的糧食完全可以做到自給自足。
沈白沒有提到自己在未來之井中看到的事情,他用來解釋的藉口是為招徠更多的明人做準備。
與阿貢王國的通訊一直在繼續,雖然有卡洛斯十五世出面,龍堂還是沒有發給沈白邀請,接納一個明人成為龍將並且為他準備巨龍,讓龍堂的老古董們遲遲難以下定決心。
在一連串的動盪後,諾蘭德暫時恢復了平靜,鄂輔公國對於在瀛尾的失利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沈白在阿貢王國斬殺龍將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北地,一個能殺死龍將的超級戰力足以讓鄂輔大公的野心收縮了。正神教也把目標轉向了大海,他們正在準備一支異端討伐軍遠征藍森島,因此暫時放下了和沈白的仇恨。而阿瑟斯王子仍然沒有消息,關於他的行蹤最後記錄是去了龍堂,而龍堂則只是說阿瑟斯依然安全。
這段時間就象是一陣暴雨後的平靜,誰都能體會到,新的一輪豪雨正在醞釀中。
明人最重視的新年剛過去,瀛尾還在一片白雪皚皚中,沈白帶著伽略、阿木一行開始向瀛北群山進發。這些時間裡瀛尾又新到了幾批明人,其中有不少是來自狂暴峽谷的明人老兵,他們雖然年過四十,不過多年的磨練讓他們還保持著一定的勞動力。有了這批新勞力,沈白希望在瀛北群山中能找到有用的礦藏,特別是煤、鐵和煉金術所需要的稀有金屬。這些礦物是極重要的資源,無論未來會不會發生沈白看到的災難,這些東西都要盡可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以前明人沒有會勘礦的,現在不同,煉金術士同時也是很好的勘礦者,伽略性格孤僻,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煉金術與藥劑學中,因此對於各種礦物非常熟悉。
順著還未解凍的葉河支流,他們跋山涉水,隨行的兩百名護衛一方面要保護伽略和學徒們的安全,另一方面還要負責運送物資,同時不能放下訓練,可以說相當辛苦。
這條被稱為“鹿鳴河”的支流很長,水文狀況也相當好,如果能夠拓寬險灘削平礁石,就可以供中型河船通行。
“伽略先生,你需要多鍛煉,我可不希望你成一個病號。”
伽略身上裹著厚厚的皮衣,可仍然在那裡瑟瑟發抖,他斜著眼睛看了沈白一眼,沈白和他相反,仍然穿著單衣,可身上還是騰騰地冒著熱氣。這模樣讓伽略很嫉妒,他搖了搖頭,因為鼻子塞了,所以說起話來嗡聲嗡氣:“如果你不是非要這麼冷的天氣就出來找礦,我就不會生病。”
“我給你選擇了,你可以不來的。”沈白說道。
“不來就得留在瀛尾去教那些小屁孩,我最討厭的就是那些小孩!”伽略說話仍然很衝。
想到布魯諾同樣也不願意教孩童,沈白就撓頭,他們醉心於自己的研究,對於教育弟子方面,遠遠比不上他們的老師瑪戈尼。
“幫我把支架架起來。”看到沈白不說話了,伽略命令道。
這種情況下,沈白自動成了伽略的試驗助手,按照他的指示,做好準備工作。這一路走來,他們採集了不少石頭、粉末,只要停下來那麼伽略就會開始試驗,檢查採集品的成份。
“這些東西沒有任何價值,你這裡太貧脊了。”
這在沈白意料之中,他們這個時候離瀛尾城才兩日的路程,如果這裡就有礦藏,早就被人發現了。
“繼續深入,順著河流往裡勘探。”沈白命令道:“做個架子,把伽略大師抬起來,他速度太慢了!”
伽略抹了抹被凍得通紅的鼻子,把反對的話咽了回去。
一路上伽略沒少對沈白冷言冷語,不過他倒不是有意嘲諷,只是性格使然,但對普通的明人衛士則沒有,當然也談不上親近。這樣連續三天的行程,雖然衛兵精心照顧,可是伽略的身體實在無法支撐,到後來乾脆成了他留在宿營地而明人衛兵們則分散到四周尋找礦物和各種植物。
比起遍布魔獸的紫澤,瀛北群山真的要算是平和得多了,山中也有一些魔獸,甚至可能比紫澤更為凶猛,但數量少得多。明人衛兵以十人為小隊出去,離開營地的距離不遠,因此沒有什麼太大的危險。五支小隊上午出去,到了傍晚時回來了四支,每支小隊都帶來了幾口袋的岩石、植物。
“嗯,這次收穫要好得多……啊欹!”看到這些東西,伽略一邊誇獎一邊揉著自己通紅的鼻子。
“有用的植物?”沈白順著他目光看去。
“當然有用,非常有用!”伽略乾笑了兩聲,然後伸出戴著皮手套的手,從一大堆的植物中挑出了三種,考慮了一會兒,又挑出另外一種,直接就把它們扔進了煮沸的陶鍋裡。
看著伽略不停地往陶鍋裡加東西,沈白覺得有些莫明其妙,此前的檢查都沒有這樣的程序,他這是做什麼。
沒有多久,那些植物的汁液被煮了出來,陶鍋裡一片黃黃綠綠的,再加上一股刺鼻的辛辣味,看上去讓人作嘔。伽略把這些汁液倒進一個杯子裡,然後咂著嘴嘗了一下:“好難喝!”
沈白讓了幾步:“什麼東西你都喜歡往嘴裡塞嗎?”
“哦,那倒不,但這些可以治感冒。”伽略一邊說一邊把那些黃黃綠綠的汁液喝完,然後看了看周圍的明人衛兵:“你們要不要來點,這東西很不錯。”
“原來你說的有用是這個……”沈白苦笑:“那這些石頭呢?”
“全是垃圾,沒有任何用處。”伽略嘆了口氣:“你的領地還真是貧脊,說實話,這很有些奇怪,根據我的經驗,這樣的山嶺裡應該能夠形成金屬礦藏。”
“嗯……好象第五隊的人也來了。”沈白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瀛北群山不可能沒有礦藏,他們現在還在外圍轉悠,但深入腹地就算發現了礦藏,也無法大規模開採運輸。他聽到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就向那邊望去,沒一會兒,就看到阿木背著個人走了過來。
“怎麼回事,有人受傷了?”沈白皺了一下眉,快步走過去。
“一隻熊給了阿朗一巴掌。”阿木解釋道。
“傷勢怎麼樣?”沈白看了一下,受傷的阿朗從阿木肩上抬起頭,咧開嘴笑了笑:“無礙,我閃得快,只被拍著了腳。”
沈白摸了摸他的腿骨,有明顯骨折的跡象,好在這不算什麼重傷,沈白也懂一些接骨,處理完阿朗的傷勢後他才問道:“那隻熊呢?”
“我們怕阿朗有事,先回來了,不過那地方距這裡不遠。”阿木還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別人替他回答道。
聽到離這裡不遠,伽略眼前一亮:“我要那隻熊。”
“嗯?”沈白有些不解。
“熊血有用。”
看了看天色,沈白命令眾人回守營地,自己則在阿木的帶領下去找那隻熊。
路程並不遠,只是十多分鐘,他們就來到一座小小的山谷,根據地上的痕跡,很快他們就找到了那隻躲進山洞裡的熊。對於普通人來說它是一只可怕的猛獸,但在沈白手下,它與一隻小狗沒有什麼區別。
“唔,這是什麼?”當沈白背著半死不活的熊回到營地時,原本對熊血感興趣的伽略卻沒有理他,而是盯著阿木,因為阿木的手掌中托著一塊石頭。他很是興奮地奪過那塊石頭,在光亮處左看右看翻了很久,然後又拿出一個放大鏡仔細觀察,好一會兒之後,他大喊道:“把我的工具都拿過來!”
他這麼興奮顯然是有所發現,同行的明人也都是精神一振,出來這麼久終於有了成果,所有人都忙碌起來。伽略弄了許久,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周圍亮起了火把他才滿足地抬起頭:“果然是它!”
“那是什麼?”沈白問道。
“紫素金……說出來你也不明白,一種稀有金屬,煉金術裡最好的催化金屬之一,雖然不是很珍貴,但比起此前我們找到的那些垃圾可是了不起的發現!”伽略很高興地說道:“更重要的是,紫素金是伴生金屬,它的礦脈裡肯定還夾有別的礦藏……會是什麼呢,黑鉻還是苦味鈑?你們是在哪兒發現這東西的?”
“這隻笨熊冬眠的山洞裡。”沈白指了指被他折騰得精疲力竭的那隻熊。
“你們怎麼抓了只活熊來了?”伽略嚇了一大跳,那隻熊離他還不足兩米,一對碩大的熊掌在他面前直晃。
“不是你要熊血嗎?”沈白說道。
“熊血?誰要那種到處可以弄到的玩意兒,不,我要黑鉻和苦味鈑,或者藍光鐓也可以,如果能有些重銀就更好……我等不急了,快帶我去,帶我去那個山洞!”伽略突然狂躁地尖叫起來,他的這種瘋狂讓明人衛兵都露出怒色,但沈白卻對此毫不在意。
“那個山谷不錯,可以作為我們今年的宿營地。”沈白說道:“離得也不遠,我們乘夜趕路,到了那兒後停下來,如果那裡的礦脈真值得挖掘,那麼我們接連幾天都會留在那。”
他這樣說了,明人衛兵當然照做,這些衛兵都是訓練有素的,很快就清理完營地,兩百多人向那座山谷轉移。不過半個小時,他們就已經到了山洞前,伽略從架子上跳下來,忙個不停地喊道:“火,火,點多些火把!”
火把的照耀下,他象個尋找玩具的孩子,在山洞裡翻來翻去,一塊碎石也不放過。阿木靜靜地站在沈白身邊,眼睛裡有些疑惑,他不太明白,沈白為什麼會縱容這個無禮而且瘋狂的煉金術士。
“有些人做事就是這樣,對於這種人我們要寬容,厚德載物才能讓他們發揮才能。”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沈白緩緩說道。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3 02:39 PM
正文 六十四、向光明處去
太陽變成了黑色,四周彌漫著不祥的氣味,燃燒著綠色火焰的流星從天而降,巨大的海浪高過山巔,大地崩壞,生靈塗炭……
“啊!”
沈白猛然翻身坐起,身上的汗冷津津的,讓他十分難受。
這個夢又來纏他了,他喘了幾口氣,四肢覺得僵硬如鐵,勉強站起身來,來到火堆邊上才好了一些。
時間應該是凌晨四時左右,想到時間,沈白心裡一動,這似乎也是一個壯大瀛尾經濟的門路。諾蘭德出現了精確度不錯的座鐘,但還沒有懷錶,憑藉瀛尾的水動機械,再加上德羅巴可以找來的巧匠,規模化製造懷錶,應該不成問題。
他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往火堆裡添加木柴,身上的汗水全烘乾了,他起身離開火堆,開始巡視四周。二百多人都在這個山谷中,為了防止夜裡出現融雪導致的山洪,他們選擇山腰上而不是谷底宿營,周圍有四個明哨、兩個巡哨和四個暗哨,沈白每個哨點都巡視完畢,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狀況,他又向自己的帳篷走回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了不對。
那是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自從成為龍將後,沈白的感覺就靈敏了很多。他環顧周圍,現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周圍一片漆黑,根本發現不了任何東西。
那種被窺視的感覺消失了,沈白皺了皺眉,這只是噩夢之後的幻覺?
他沒有進帳篷,而是呆在火堆旁假寐,果然過了一會兒之後,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再度出現,他這次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那種窺視的感覺就始終存在。
直到晨曦初現的時候,那種窺視的感覺才消失了。不過有這麼長的時間,沈白已經確定了那種感覺傳來的位置,當阿木來到他身邊後,他低低吩咐了兩聲,阿木面無表情地點頭,沈白就起身活動著四肢,緩緩向營地外踱去。
他並沒有直接走向目標,對方同樣感覺敏銳,直接過去很容易驚跑。
在山林峻石之間轉了半圈後,沈白動作是突然間迅速起來的,魂炎的力量讓他象飛鳥般從林端掠過,迅速來到小山谷側的小丘頂部。
但是什麼都沒有。
他明明感覺到這裡有什麼東西在窺視下方,可到了這兒之後,什麼都沒有看到。沈白並不著急,因為阿木帶領著明人衛兵已經將山丘整個包圍,只要窺視者還沒有離開,那麼肯定能找到。
但是搜索了好一會兒,小山丘幾乎被他翻了兩遍,仍然是一無所獲,沈白只能放棄。
“把時間浪費在搜山上,你可真奢侈!”伽略早就在嘟囔個不停,看到沈白回來,他披頭蓋腦地說道:“立刻把人派出去,以這座山谷為中心,給我尋找石頭,這次讓他們都帶上鋤頭和鍬,除了表層之外,爭取還挖出地面以下的!”
“如你所願。”沈白說道。
“還有你,也不要閒著,跟我來!”伽略指揮著沈白來到了那個熊窩,經過昨夜的打掃,熊窩裡已經沒有了臭烘烘的垃圾,但還是有股怪味。伽略對此毫不在意,他指著洞壁:“你給我從這上面刨出石頭來,我懷疑這裡就有一條礦脈。”
這個時候伽略眼中沒有瀛尾領主或者龍將存在,他只是瘋狂地沉醉於自己的研究中。沈白拿過一個鶴嘴鋤,按照他的指揮猛地挖了下去,以他龍將的力量做這種事情當然是輕鬆自如,在沉悶的敲擊聲中,一大堆的石頭被挖了出來。
伽略在這堆石頭與泥土中打著滾,當他幾乎要被挖出的石頭埋住的時候,沈白停下手。
“繼續,不要停!”伽略尖聲喊道。
沈白苦笑著搖頭,他確實有容人之量,但對於這些研究瘋子,也覺得有些受不了。命令一隊明人士兵負責將挖出的石塊泥土清走之後,沈白再次開工,這次因為表層風化部分已經挖盡,再往裡挖的時候,就比較困難了。他人還沒有覺得累,手中的鶴嘴鋤先受不了,木柄從中折斷,讓他不得不停手換工具。
“該死的,怎麼會這樣?”伽略又幾乎被新的一堆亂石掩埋,每一塊碎石他都要拿放大鏡去看,這個時候他失望地嘆氣:“沒有任何開採價值!”
“什麼意思?”沈白皺起了眉。
“這些岩石裡確實含有多種煉金有用的稀有金屬,但含量太少,用於提純的材料比提煉出來的金屬本身價格還要昂貴。”伽略有些洩氣地解釋道。
“至少證明瀛北群山還是有礦藏的,既然找得到貧礦,那麼就肯定能找到富礦。”沈白也有些失望,不過他很快就開解道。
“但願如此。”
一無所獲讓伽略很喪氣,他懶得再呆在洞裡,命令明人衛兵把洞穴清理乾淨後,沈白也跟著出來。
到了外邊才發現,大半天的時間都已經過去了。
派出的小隊一一回來,他們帶回的石頭同樣沒有什麼價值,伽略越來越失望,脾氣也越來越暴躁。對此沈白不但不生氣,反而有些高興:這證明伽略確實是把瀛尾的事情當作自己的事情。
下午仍然沒有收穫,那處洞壁已經被沈白向裡挖了足足五米。伽略已經徹底絕望,他手中抓著阿木帶來的最初那塊礦石,悶悶不樂連晚飯都吃不下去。
“沒有關係,山脈這麼大,我們繼續溯流而上。”沈白安慰道:“總能找到礦藏的。”
這一夜沈白非常謹慎,那個在暗中的窺視者始終讓他擔憂,但當晚再沒有感覺到窺視者的存在。第二天,他正準備離開時,伽略忽然哇哇叫著跑了過來:“沈白,我想到了,我們只挖了一邊墻,還有一邊可以挖!”
這個煉金術士滿眼都是血絲,顯然也一夜沒有睡好,剛開始時沈白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後來才弄清楚:“你的意思?”
“另一邊挖挖,如果沒有就向地下挖!”伽略很肯定地回答。
被他的堅持所打動,沈白拎著鶴嘴鋤陪他再度進入熊穴中,火把點燃之後,兩人身體同時僵住。
洞穴的一角,一小堆的石頭堆在那兒。
沈白清楚地記得,昨天傍晚時將熊穴裡所有的石塊都清理出去了,這一小堆的石頭從何而來?
而伽略呆住的原因則不同,這一小堆石頭,全部是上好的稀有金屬礦石,而且是富礦!
雖然還需要通過他的儀器來驗證,不過伽略幾乎可以肯定,這些就是他們苦苦尋找的東西!
“這邊,這邊洞穴果然有!”伽略突然大吼起來:“挖,快挖!”
沈白皺了皺眉,並沒有依他所言,而是屏息凝神向四周探查,伽略在那暴跳如雷,見他不應乾脆從他手裡搶過鶴嘴鋤,開始吃力地自己挖起來。
他的力氣比起沈白就差多了,勉強能舉起鋤頭,但敲在岩壁上仿佛敲著了鐵一樣,只能砸下一些碎屑。好在沈白很快拿回鋤頭,然後用力挖了下去。
這面岩壁傳來“嗡嗡”的聲音,沈白心中一動,這岩壁後面是空的!
十分鐘之後,一個拳頭大的小洞出現在他的面前,沈白湊上去看,裡面黑乎乎的,但可以感覺到絲絲涼風吹在他的臉上。
“這裡面是空的!”沈白心中一動,然後手上加緊了動作,不僅是他,別的明人衛兵也來幫忙,很快在他們面前,就出現了一個大洞。
“不是天然溶洞,是人工挖出的!”
根本不用多看,沈白就發現了人工開鑿的痕跡,他一振臂,魂炎噴湧而出,然後跨過洞口,進到對面。
腳下傳來咯吱的樹枝折斷聲,沈白低下頭一看,那是一具枯骨。
這具枯骨的主人不知已經死去多少年,身上的衣物都早已化成了灰燼,沈白小心地將腳移開,沒有再踩著屍骨,然後蹲下身去。
“不是人類的骨頭!”很快他就得出結論。
這具身體很矮,雖然看上去類似於人類,但在骨骼上與人類又有明顯的區別,比如說顱骨前端有兩個類似於角的突起,再比如說一隻手上只有四根指頭。身高也比人類矮,沈白估計它的主人活著的時候,個頭應該只有一米四左右。不過骨骼很粗壯,證明這個生物身體很結實。
緊接著,沈白又看到一樣東西,這個生物用來開鑿石洞的鋤頭。鋤頭和沈白帶的鶴嘴鋤很象,現在已經鏽跡斑斑,入手相當沉重,能拿這東西當作工具,這個生物的力量不小,甚至超過人類男子。
然後沈白就看到鋤頭下邊的一連串符號了。
“這是古代通用文字,我們現在的文字由它演化而來,當然你們明人的方塊字除外。”
伽略也擠了過來,看到這一連串的符號,他一邊解釋一邊辨認。過了會兒,他猶豫著念出了第一個字:“我……”
“我們於黑暗中來,我們向光明處去。”沈白把這句話完整地念了出來。
“你認識這種文字,這可是精靈帝國時期的通用文字!”伽略很好奇地看了沈白一眼:“沒想到你還懂這個……”
跟隨艾琳前往藍森島的路上,沈白學習過這種文字,這句話似乎是古精靈帝國時代一位詩人所說的,眼前這位不幸死去者,難道說是古精靈帝國時代的生物?
兩千年前的生物,沒有理由在這種環境下還保存有骨骼,從骨骼的脆化程度來看,它死去的年代應該不超過兩百年。
“啊!”
對於這具屍骨,伽略很快就失去了興趣,他轉過臉去,看著周圍,然後搶過一根火把,快步向洞中跑去。
沈白跟在他後面,然後又看到第二具、第三具和更多的屍骨。這都是同一種生物,頭上有兩個小角,身材矮小骨骼粗大,鐵製的工具零亂地扔在身邊。
“這裡,快來!”
這個被人工鑿出的洞穴並不大,沈白需要貓著腰才能前行,也不知道伽略怎麼跑得這麼快。聽到他喊的聲音,沈白立刻加速跟了上去,不一會兒,就穿過人工部分,進入了一個天然的溶洞。
在這天然溶洞中英,一條蜿蜒的金色巨蛇伏著,沈白愣了一下,仔細看這其實是一塊巨大的長條形岩石,上面分布著細碎的金色顆粒,因為光芒的照耀,反射得整塊岩石象條金蛇。沈白目光向溶洞更深處投去,這條金蛇看不到盡頭。而且還有許多埋在土中。
“發了,發達了,明人小子,不,領主大人,我們發達了!”伽略滿口胡言亂語,他整個人都貼在那條金蛇上,用力抱著那岩石,嘴裡還劇烈地喘息。
“這是什麼?”
“富礦,領主大人,稀有金屬富礦,這條礦脈露出的部分足夠我們使用一百年了!”
“除此之外呢?”沈白不動聲色地問。
“這還不夠嗎,你要知道這些稀有金屬多難弄到,雖然它的價格並不很高,可是很少有人專門去采,市場上除非一些特殊渠道,根本買不到它們,而它們對於煉金術又必不可少!你為什麼不高興,難道這還不夠嗎?”伽略大概是興奮過度,竟然喋喋不休地嚷了起來。
沈白苦笑了一下,他當然很高興,但對於明人來說,煉金術只是長遠的發展方向,卻不能解近憂。沈白更希望發現的是煤礦或者金礦,銅礦或者其它常用金屬礦也可以,這些東西可以變為財富和武器。
“我也很高興,阿木,把這裡的位置標好來,我們往裡面走走,看還有什麼發現沒有……那些屍骨都收葬了吧。”
沈白的命令得到了徹底執行,那些屍骨被一具具安葬,而沈白則與伽略一起順著那道礦脈前進。逐漸他弄明白了這條金蛇是怎麼形成的,這原本是地下的礦脈,後來因為地下水的剝離衝刷,把質地較為疏鬆的部分帶走,剩餘的就是這富礦了。經過千萬年的地質演變,當初衝刷礦床的地下河已經消失,富礦礦脈於是徹底露了出來。
一路上伽略都在嘖嘖不停,沈白卻是一聲不響,火把無法照耀到這個溶洞的盡頭,他們足足走了近一里,只覺得溶洞越來越寬,簡直就要成為一個地下世界。
“這裡會通向哪兒,不會是傳說中的血河吧?”伽略興奮之後,好奇心又起。
這句話讓沈白停住了腳步,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矮人!”
他聽說過,矮人為了推翻精靈法師帝國曾經鑄造過三柄劍,其中給他製造了巨大麻煩的血劍亞歷山卓,就是在血河中鑄成的。只不過他從沒有見過矮人,所以剛才沒有想到,那些屍骸活著的時候曾是矮人!
在法師帝國崩潰之前,這些矮人就已經從大地上消失了,看來他們並不是離開了諾蘭德,而是深入到諾蘭德的地下,甚至有可能在地下……
他想到這裡的時候,突然間拉住伽略,猛然轉動身軀,兩人貼上了一根鐘石。伽略哇哇叫了聲,然後聽到金屬撞擊的聲音後猛然捂住了嘴。
雖然那聲音很細微,可是伽略聽出來,那是武器撞擊的聲音!
然後他們聽到了一連串的慘叫,同樣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慘叫聲後,又是一連串的腳步聲。沈白把火把滅了,將伽略推到一個小坑裡,低聲說道:“別動。”
伽略當然明白沈白的意思,他一聲不吭,屏住了呼吸。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在深幽的溶洞中能傳得很遠,腳步聲的主人似乎根本不慢被人發覺,可在連沈白還有三十米左右的距離時,腳步聲突然消失了。
一切又恢復了平靜,那個奔跑中的生物就象融入這片黑暗中一樣,完全沒有了蹤跡。沈白眯著眼睛等了很久,也沒有聽到別的聲音,但他可以確定,那個生物沒有離開,反而正在盯著他。
就象前天夜裡他被盯著的感覺。
僵持持續了十分鐘,沈白終於聽到了聲音,但聲音不是從前面傳來的,而是來自於他們身後。那腳步聲很輕微,可沈白非常熟悉,應該是阿木來找他了。
“是誰在那兒?”沈白揚聲問道。
他不得不問,那個窺視他的人能夠從他的眼皮下脫身,實力不容小瞧,如果放任阿木過來,他發動突然襲擊,沈白沒有把握同時保護好所有的人。
沒有任何聲音,但阿木聽到了這邊的話,他熟悉沈白的風格,立刻站住沒有繼續前進。沈白停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對方的回答,他邁步向前,身上魂炎再次噴湧而出,照亮了他的周圍。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3 02:40 PM
正文 六十五、黯精靈
但是沈白什麼都沒有看見,那個腳步聲的主人,就在他不知不覺的時候,突然消失了。
“回去。”
沈白停頓了很短的時間,然後陰郁著臉下達命令。伽略也知道事情不大對勁,因此沒有嘮叨什麼,雖然他更想繼續深入進行勘察。
回到熊穴時,那些屍骸已經被收殮了,總共是一百二十多具,難怪他們能開出若大的一個洞穴。他們的身體上大多沒有傷痕,看情形應該是饑餓而死,沈白有些奇怪,他們為什麼不回轉到溶洞中,或許可以另尋他路。
如果他們再能堅持一會兒,就可以劈開熊穴的洞壁,來到地面世界,那樣的話在山中狩獵也不至於餓死。想到他們留下的古精靈詩句,“我們於黑暗中來,我們向光明處去”,沈白心中突然有一種蒼涼感。
所有有生命者都向著光明處去,但最後的結果,是不是都和這些矮人一樣,在離光明咫尺之遙的地方夢碎身滅?
而且還有那溶洞中傳來的廝殺聲,那個突然消失的腳步聲,這一切都讓沈白心情很是沉重。瀛北群山原本是他認為比較安全的後方,現在看來,這裡波詭雲譎,也不是什麼安樂鄉。他想要從這茫茫大山中獲得寶藏,就必須消除隱患,可他又有些擔心,自己如果沒有成功消除隱患,反而為瀛尾招來更凶狠的敵人。
“怎麼辦?”回到營地後伽略問道,他眼巴巴地看著沈白,那條金蛇對沈白的意義或許不大,但對他的意義可無與倫比。
“你們留在營地中,我讓士兵加強警戒,我進去再看看……無論如何不能放著不管。”沈白說道。
“那我就放心了,哈哈!”伽略立刻眉開眼笑:“雖然我確認這些稀有金屬非常有價值,但它們的具體成份還需要我檢驗,正好,我留在營地裡做試驗吧。”
他的情緒強烈而單純,沈白也被這種情緒感染,把自己的擔憂拋開一邊,那些繁瑣的擔憂有什麼可怕的,只要用心去努力,有什麼困難能阻擋得住他!
再回到洞裡,沈白首先查看了洞口處自己特意撒下的灰塵,那裡沒有腳印,證明裡面的生物沒有出來。不過沈白估計到溶洞應該不只有一條通道通往外邊,只不過他找不到罷了。
很快他就來到了剛才回頭的地方,回憶了一下搏鬥聲音傳來的方向,他繼續前行,大約走了五百米,面前終於沒有了道路。經過一番仔細搜索,他看到一個通往地下的洞,風就是從這洞中吹來的。
沈白先扔了一個火把下去,火把下墜了很久,然後熄滅了。這個洞估計有近百米深,藉助火把下去時的光,沈白看到洞壁上還是有可供攀援的地方。從這些可供攀援的地下向下,當他終於腳踏實地的時候,空氣中那股濃烈的血腥味讓他明白,自己已經接近了目的地。
繞過一排巨大的石筍後,他看到了屍體。
這些並非人類的屍體,而是精靈族,不過與藍森島上的精靈相比,他們皮膚更為灰暗,也缺少藍森島精靈身上的那種光澤。沈白立刻想到了另一個名字:“黯精靈!”
法師帝國崩潰之後,大多數殘餘的精靈退至藍森島,還有一部分則消失在歷史之中,只在一些傳說裡還有他們的身影,據說他們躲入深不可知的地下,成為所謂的“黯精靈”。地上這幾具屍體,就應該是屬於黯精靈。
沈白注意到他們的武器,那是狹長的月牙狀的彎刀,使用這種近戰武器,可以證明黯精靈們也同樣失去了魔法能力。現在奧術之塔的封印已經打開,不知道黯精靈是否又找回了他們的力量。
這不是什麼好消息,藍森島的精靈與黯精靈也失去聯絡多年,誰知道這些黯精靈是否願意與瀛尾和平相處。
然後沈白聽到了怪異的聲音,象是什麼沉重的東西在地上拖動,他看了看四周,然後騰空躍起,順著一根石筍爬到了溶洞上方。
過了不到半分鐘,一個黑忽忽的影子出現在他身下,即使是龍將的視力,沈白也看不真切,只覺得它象一隻巨大的蜥蜴。這個四足爬行的傢伙是被血腥氣味吸引來的,它毫不客氣地撕扯地上的屍體,狼吞虎咽的聲音讓人骨頭髮麻。沈白皺了皺眉頭,地底下有這麼龐大的食肉生物,那就證明地下也有一個大型的生態圈,否則無法支持這種食肉生物存在。
黯精靈、矮人、地下生物圈,想到這裡,沈白在心中又嘆了口氣,原本以為瀛尾是明人的家園,至少比荒涼貧脊又藏滿危機的紫沼好,現在看來,這裡平靜的外表下,其實還隱藏著更多的危險。
那隻巨蜥從頭到尾有五米多長,進食的速度很快,沒多久它就停下,但它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意猶未盡地用它那靈活的舌頭四處探索,仿佛是希望能找到新的食物。沈白心中隱約覺得不妙,果然,那隻巨蜥突然抬起了頭,長著三排獠牙的嘴巴正對著沈白的方位,而它那尖尖的鼻子不停地在空中嗅著。
猛然間,凶兆襲上沈白的心頭,沈白的身體在這同時向旁飛躍,跳到了另一根石筍上,魂炎在他身上騰騰燃起,照亮了周圍,剛才他藏身的石筍上,突然多出了一個人臂粗細的洞,洞口周圍還有綠色的粘液在不停地腐蝕著岩石,發出滋滋的聲響和刺鼻的臭味。
沈白吸了口氣,然後再度換位。這次他看清楚了,造成如此破壞的,只是那隻巨蜥的長舌!
這樣可怕的怪物放在紫澤中也是一塊地區的霸主!
沈白連續在倒掛於洞頂的石鐘上移動,而蜥蜴的長舌根本不給他休息的機會,無論他跑到哪根石鐘上,不到半秒後,蜥蜴的長舌就會準時攻來。沈白也嘗試過想要近身攻擊,可那隻巨蜥噴出的綠色毒汁讓他有幾分擔憂,每次都被這樣的口水噴回來。
以舌攻,以毒守,巨蜥還真狡猾。
但再狡猾的巨蜥終究還是比不過人類,沈白在空中的石筍上轉了兩圈,巨蜥的舌頭也跟著擊穿幾根石筍後,沈白突然大笑了一聲,身形如電,揮手出拳,魂炎撞擊在那些石筍上,碎石四濺中,三根石筍從空中落了下來。
這些石筍每一根都足有兩千斤重,從高達十多米的空中落下,僅它的衝擊力就可以造成極大的破壞。何況石筍的頭部尖銳如箭,巨蜥身軀龐大,無法全部避開,被兩根石筍狠狠砸中,其中一根頭部甚至穿透了巨蜥的身體,把它釘在了地面上。
巨蜥發出嘶叫,就象其餘爬行動物一樣,它的痛覺並不明顯,因此它還在努力掙扎,張口咬住釘住自己的石筍,想要將之拔出。但這個時候沈白從天而降,一拳狠狠砸下,巨蜥的顱骨當即裂開,但它生命力極為頑強,還要用毒液向沈白反擊,又被沈白一腳踢中下巴,頭顱倒折回去,頸骨也因此斷了。
“誰在那裡?”
沈白並沒有就此放鬆,他背靠上墻,警惕地盯著自己下來的方向問道。
當巨蜥向他攻擊的時候,他再次感覺到被人窺視,現在那種感覺雖然消失了,但他相信窺視者並未離開。
沒有聲音傳來,沈白微微皺眉,心中越來越警惕,他緩緩向那邊摸去,然後猛然折向,撲向溶洞的另一角。
這一次他成功地看到了那個窺探者,那是一個黯精靈,本來準備藉助黑暗離開的黯精靈盯著他,似乎沒有什麼敵意。
“你是誰?”沈白用精靈語問道。
精靈語讓黯精靈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原本繃得緊緊的身軀也稍稍放鬆,他看了沈白很久,然後才開口:“你是人類嗎?”
“我當然是人類,你是誰?”
“我是暗影領主崔斯,他們稱我為崔斯怪,人類,你竟然懂得高貴的精靈語?”
“我有精靈族的朋友,我在藍森島上停留過一段時間,而且我也完成了前往未來之井的成年禮。”聽到他這樣說,沈白覺得似乎可以交流,為了表達善意,他將自己的情況介紹出來。
“啊,成年禮……我在那些古老的典籍裡看到了相關記載,我地表的那些軟弱同胞們,竟然還保留著這種古老的儀式。”崔斯眨著眼睛,沈白注意到他的眼睛非常大,而且目光中滿是好奇:“人類,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裡是我的領地,我來勘察是否有值得開發的礦藏。”沈白攤開雙手,再次表示自己沒有敵意:“你呢?”
“你的領地?說來也巧了,我是暗影領主,這兒正是我的領地。”崔斯笑了起來:“我們需要一場戰鬥來決定誰才是這裡真正的主人!”
他笑容未收,身體猛然撲過來,那種狹長的彎刀帶著冰冷的風,飛掠向沈白的脖子。這突然而來的襲擊沒有任何徵兆,沈白本來還以為能與他進行溝通的,不過沈白也沒有放鬆警惕,他向後退讓,想要避開這一刀。然而,崔斯的速度比起他想象的還要快,雖然沈白已經盡力後退,那彎刀的刀鋒仍然貼上了他的咽喉。
在這瞬間,第二波的魂炎透體吹出,阻止了彎刀,沈白這才閃離對方的攻擊範圍。這讓沈白寒毛豎起,除了魂炎彎刀沒有動用外,他現在已經施展了身為龍將的全部實力!
崔斯的攻擊並未停止,他的動作非常敏捷,絲毫不遜於龍將,而且攻擊的技巧也非常精湛,沈白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對手。從崔斯那來去無蹤的攻擊中,他仿佛看到了巨蜥舌頭的影子,而且比起巨蜥的舌頭,崔斯動作更為隱蔽。
“錚!”
在一陣手忙腳亂後,沈白終於抓住機會,抽出了自己的魂炎彎刀。兩柄彎刀撞擊在一起時,沈白再度驚訝,就連精鋼鑄就的鎧甲都可以劈開的魂炎彎刀,卻無法砍斷對方手中那不起眼的狹彎刀。
不過這一擊也讓沈白看到了自己的優勢,那就是力量。龍將級別的力量不是普通人所能比擬的,哪怕對方是黯精靈,也同樣如此。
崔斯在手中刀被振開的同時身影飛快地退開,讓沈白的反擊落空,他在離沈白五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來,臉上笑意不減。
“龍將啊……這麼年輕的人類龍將!”崔斯用近乎呢喃的聲音說道。
“還要再打嗎?”沈白晃動了一下手中的魂炎彎刀。
“為什麼不呢,一個龍將級別的對手,我也想知道,如果我回到上古戰場上去,能不能擋住你們人類的傳說英雄……”
他一邊說,一邊伸出左手,原本空空的左手上,也出現了一柄狹彎刀。
沈白抿著嘴,看著這柄狹彎刀,然後目光轉移到了崔斯臉上。這個黯精靈讓他有些琢磨不透,他明明沒有什麼敵意,可是動手的時候又毒辣凶狠,每一下都足以致命。
“那就來吧。”沈白說道。
崔斯微微一笑,向後退了一步,做了一個讓沈白攻擊的手勢,沈白輕輕喝了一聲,身體拖著長長的魂炎衝了出去,如果在普通人的視力來看,他仿佛在瞬間變成了六個人。
炎魂彎刀悄然無聲地斜掠上去,但卻落空了,原本在沈白面前的崔斯眨眼間就消失了蹤影,不僅僅是他的身影不見了,就連他的氣息也蕩然無存,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般,沈白的動作也因此嘎然而止。
他猛然旋轉,魂炎彎刀與從他背後刺來的狹彎刀撞在一起,然後是一連串撞擊聲。雖然沈白力量有壓倒優勢,但崔斯雙刀一連串的攻擊,讓沈白每次格擋都無法用出全力。黯精靈的動作異常優雅,就象是一位出色的舞者,隨著他身體的不斷扭動旋轉,一道道致命的刀弧把沈白整個都包圍起來。
當沈白終於找到反擊機會的時候,黯精靈就會後退進入黑暗中,然後消失,過會兒再從另一個方位出現,繼續他對沈白的攻擊。沈白從來沒有這麼被動過,此前他遇到的敵人,無論是執血劍的那個騎士,還是正神教的龍將,沈白與他們都是有攻有守,而面對這個黯精靈,沈白卻只能防守!
連續三次之後,沈白意識到這樣被動挨打不是辦法,魂炎的力量並非無窮無盡,他以龍將的實力,魂炎也只能支持半個小時。他腦中急轉,在崔斯第四次消失後,他猛然提刀,在半空中飛快地舞動。魂炎彎刀在半空中留下的光痕,組成了一個奇怪的方塊符號。
如果崔斯認識漢字的話,就會知道,沈白留下的是一個“冰”字。
崔斯並不知道沈白這一舉動的意義,他按照自己的節奏不停騷擾,因此再度出現在沈白側後方,可這一次他才逼近沈白,半空中的那個“冰”字光符猛然碎裂,炸成無數光點,灑在沈白周圍。
以沈白為中心,周圍的氣溫迅速下降,厚厚的冰層迅速凝結,崔斯的雙腿被這冰層凍住,他上半身還保持著向前疾衝的動作,因此完全失去了平衡,險些摔倒在地。當他維持好平衡從冰層中拔出腳來,手裡猛然一沉,兩隻狹彎刀都脫手而出了。
沈白的魂炎彎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崔斯看到的就是沈白冰冷的眼眸。
“等一下!”
這句話脫口而出,因為崔斯能夠感覺到,沈白動了殺意。他身體貼著冰面向後猛移,沈白的魂炎彎刀劃過他的脖子,在他咽喉處開了一道傷口,如果不是他退得快,那麼喉嚨就要被割斷!
然後他再度消失在黑暗中,沈白冷冷一笑,他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掩飾了自己的身體,可血跡曝露了這個黯精靈的行蹤。
“住手,我沒有惡意!”
當沈白蓄力要乘勝追擊的時候,崔斯再次出聲,不過沈白沒有因此而停留,開始對方的攻擊可沒有任何留手的跡象!
這一擊再次在崔斯身上留下了傷痕,崔斯氣喘吁吁,身上冷汗如雨,看到沈白第三次揮刀,他絕望地放棄了抵抗:“我提醒你們找到礦石,我沒有惡意!”
沈白的刀停在了他腹下,只要再上前一寸,就可以給他開膛破肚。沈白靜靜地盯著他,仿佛是在判斷他剛才說的話是真是假,崔斯屏住呼吸,用最坦誠地目光看著沈白。
“我還是不信任你。”沈白終於開口,但他收回了魂炎彎刀。
“我還不信任人類呢!”崔斯坐在地上,一邊檢查著自己身上的傷口一邊抱怨。
等他把傷口收拾好之後,沈白再度開口:“你到底是什麼人?”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3 02:42 PM
正文 六十六、崔斯怪
“我已經告訴你了,我叫崔斯,只不過這附近的黯精靈和矮人都叫我崔斯怪,因為我和他們不一樣。”
自稱崔斯的黯精靈笑嘻嘻地說道,和傳說中黯精靈陰郁的性格完全不符,或許只有他的刀法,才象是對黯精靈的描述:陰險毒辣。
“有什麼不一樣?”沈白好奇地看著他。
崔斯的臉上掠過一縷惆悵,但立刻就變成了笑嘻嘻的模樣:“總之是不一樣吧,我以前也見過人類,但是都和那個煉金術士老頭一樣,象你這樣的人類我是第一次見到……應該說你們這樣的人類。”
“我們是明人,以前很少來到瀛尾。”沈白倒不意外,在瀛北群山中還是生活著一些人類的,只不過都非常分散,而明人搬到這裡來,只是這幾十年的事情。
“明人……總之是人類。”崔斯撇著嘴巴:“現在你勝了,我承認這塊領地地面部分都屬於你。但是,地下部分是屬於我的。”
“崔斯,我希望知道你們地下世界的情況。”沈白回頭看了一下巨蜥的屍體:“而且,我想你在地下的同類們似乎對你並不友好。”
這句話讓崔斯沉默了,他臉上的笑容也完全看不見。
“你把那些矮人的骨骼埋葬了嗎?”崔斯過了好一會兒問道。
“是的。”
“你應該看到了那一排字,我們於黑暗中來,我們向光明處去。雖然我們退居地下兩千年,我的同胞早就習慣了這黑暗而陰冷的地方,但我和那支矮人部族一樣,希望能夠重返光照之地。”
沈白沉默地傾聽,但崔斯這個時候突然不說了,他爬起來:“血腥味在地下可以傳很遠,不久之後這裡就會有新的獵手來臨,如果不想打無謂的架,我們還是上去吧。”
他生活在地下世界中,當然更熟悉這裡的情況,沈白心裡還懷有警惕,因此在上攀的時候有意和他錯開距離。崔斯儘管受了傷,動作仍然敏捷如猿猴,沈白拼盡全力,也不過勉強跟上他的速度。
“如果我不想見你,你永遠也追不上我。”崔斯稍稍有些得意地說道。
“我現在有些明白你的同族為什麼叫你崔斯怪了。”沈白反脣相譏。
“象你這樣的人肯定也被你的同族視為異類。”崔斯同樣沒有留情。
這句話讓沈白怔了一下,他被稱為“憨仔”、“愣頭青”,和崔斯被稱為“崔斯怪”沒有什麼區別。想到這他啞然失笑,看來自己還真正遇上了一個相似的智慧生物。
“上古戰爭後期,精靈族的部分皇族帶著忠於皇室的力量退入地下世界,其中還包括隸屬於精靈族的四個矮人部落,在地下世界生活,精靈必須藉助於這些矮人。”到了頂部之後,崔斯仍然沒有停留,順著溶洞他向外走,但走的不是沈白來的路。一邊走,他一邊講述著地下世界的歷史,沈白跟在他身後,仔細地聽著他說的每一個字句。
人類在地面建立起了帝國,而精靈帝國也在地下得到了延續,黯精靈失去了魔法的力量,因此開始尋求其它的力量。在得不到魔法女士回應的情況下,他們在地下掌握了黑暗的戰鬥技巧。比如說,在矮人特製的武器上塗抹地下魔獸的毒液,或者藉助黑暗隱蔽自己的身軀。
這些暗影中的戰士裡,最出色的才能被稱為暗影領主。
“我就是最出色的,在我成為暗影領主之後,這一大塊地方都成了我的狩獵區域。但你知道,傑出者一向受到平庸者的嫉恨,他們找了個藉口把我放逐了。”崔斯對於自己被同族排擠的事情很輕描淡寫,他看著沈白:“然後我就在想,這正好,我可以拋開那些麻煩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他喜歡的事情就是重返光照之地,對於已經被人類占據的地表世界,黯精靈的記載中是一個可怕的地方。在黯精靈退入地下的初期,雙方還多次發生過戰鬥,傳說時代的龍將數量多實力強,剛剛開始摸索黑暗戰鬥技巧的黯精靈根本不是對手,他們不得不切斷與地面的通道,防止龍將們趕盡殺絕。經過漫長的時間之後,黯精靈習慣了地下生活,對於地面反而產生了恐懼,只有少數崔斯這樣的異類,才會想辦法探索重回地上的方法。
對沈白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好消息,黯精靈與矮人在瀛北群山下建立了密如蛛網的地下世界,如果發生衝突的話,明人拿什麼與他們戰鬥?
必須消除這個隱患!
說完這些的時候,二人已經出了溶洞來到地面,陽光下崔斯似乎有些不適應,他轉動著自己的脖子,飛快地躲進了一片樹蔭之中。
“重返光照之地……被同胞稱為崔斯怪……想來為此,你十分孤獨吧。”沈白想到那些矮人的屍骨,他飽含深意地對崔斯說道。
“孤獨這種東西是強者最好的伴侶!”崔斯語氣激烈地似乎想要反擊,不過與沈白目光相對後,他的怒火消失了:“你是個不錯的人類,願意埋葬那些矮人,他們活著的時候離重返光照之地只有一步之遙,但死後終於可以曬曬太陽。”
“所以我決定了,暫時跟著你,看看你們人類這兩千年來究竟做了些什麼。”停了一會兒後,崔斯又說道,言語之中帶著一種理所當然,仿佛根本不擔心沈白會拒絕。
“嗯?”
崔斯的這個要求讓沈白愣了一下,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黯精靈跟著他,可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難道說他每天睡覺時都得擔心黑暗中闖來的刺客嗎?
“怎麼,你不敢讓我在你身邊?”崔斯燦爛地笑了一下。
“在我身邊?我為什麼讓你在我身邊?”沈白沉默了一會兒:“你既然重返光照之地,完全可以自由行動,為什麼要跟著我?”
崔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然後沈白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個看上去大大咧咧無所顧忌的黯精靈,他其實在害怕。
時隔兩千年後的光照之地,對於習慣了黑暗中生活的他來說,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在陽光之下,他是絕對孤獨。
“那好吧,你在我身邊,但是……我希望你能學習我們的語言,人類的通用語和明人的語言,你都要學習。”沈白眼神複雜地看著崔斯,這是一個孤獨者,他自己也同樣是一個孤獨者。
“我會的,作為交換,我可以給你提供一些情況,比如說有關礦脈的事情,你們似乎在尋找這個。”崔斯咧著嘴笑了,陽光下他的牙齒很白,如果不是皮膚帶著一種病態的話,沈白都覺得他實在是精靈族中的美男子。
“你怎麼會有礦脈?”沈白有些好奇。
“我說過,這裡的地下是我的狩獵場,地下的各條礦脈,我都了如指掌。”
“可是我還有一件擔心的事情,我們在這裡開礦會不會遭致地下的襲擊?”沈白終於把自己最擔憂的事情說了出來。
崔斯收住了笑,過了一會兒,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除非他們沒有發現,否則必然會襲擊。”
聽到這個回答,沈白點了點頭:“也就是說,戰爭……不可避免!”
“你的實力很強,但你的同伴實力很弱,我不認為你能獲得勝利。”崔斯又搖頭。
沈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本來崔斯帶來礦脈是個好消息,但是可能會因為開礦而引發同地下世界的戰爭又讓這個好消息變成了壞消息,他必須做出抉擇,是為了礦藏與地下的黯精靈、矮人開戰,還是退讓。
他們回到營地的時候,無論是衛兵還是伽略都對崔斯非常驚訝,黯精靈和善地笑著,從外表上怎麼也看不出他是一個下手狠辣的暗影領主。只有阿木似乎感覺到他身上的危險氣息,隔阻在他和沈白中間,崔斯只是咧開嘴笑,仿佛對此不在意。
當他好奇地想跟著沈白鑽進帳篷的時候,阿木再次阻住他,他臉上的笑容沒變,但眨眼間,一柄狹彎刀就貼上了阿木的喉嚨,幾乎與此同時,沈白的聲音也傳了出來:“讓他進來!”
阿木臉色陰沉地退了一步,黯精靈又恢復了那人畜無害的笑臉,仿佛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他彎腰鑽進了帳篷,剛要開口,兩耳猛然豎起,身體也微微蹲下,做出隨時出手的姿態。
因為沈白死死盯著他,眼中帶著凌厲的殺意。
“你要明白一點,我的人都是我的夥伴,如果你傷害了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意味著傷害我。”沈白低聲說道。
聲音雖低,卻很有力量,崔斯先是撩起眉,似乎要表達自己的不滿,但在沈白灼灼的目光下,他最終還是低下了頭。
“你在做什麼?”看到沈白開始忙碌,崔斯好奇地問道。
“準備離開,回我們的城市。”沈白簡短地回答。
“是嗎,那可真是件值得期待的事情。”崔斯眼睛轉動了兩下:“那個小子不錯,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某種潛質哦。”
“什麼?”沈白自顧自地收拾著東西。
“剛才那個阻擋我的小子,他可以成為一個暗影領主,當然,前提是他能夠吃苦。”
沈白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抬頭看著崔斯,雙眉緊緊皺在一起:“你說什麼?”
“如果你願意告訴我你是怎麼使用奧術的,我就幫你把那個小子培養成一個暗影領主。有史以來第一個人類暗影領主,嗯,這個名字非常響亮吧?”
“你確定能成功?”沈白目光炯炯地問道,他很少露出這麼急迫的表情,但這次他無法保持平靜了。
一個人的強大不是真正的強大,一個團隊的強大才是強大。瀛尾雖然擁有他這個強大的存在,但沈白很清楚,明人的力量在諾蘭德仍然極為脆弱,如果他死了,那麼瀛尾現在的一切都會煙消雲散,甚至因為他曾經得罪和破壞過許多勢力的計劃而遭來反撲。只有讓更多的明人也擁有戰場上的決定力量,瀛尾的安全才算真正有保障。
甚至只要有一個敵人乘他不在瀛尾的時候發動突襲,就足以摧毀他的根基。
為了壯大明人的力量,他也想過很多辦法,從向龍堂求助,到研究精靈的魔法,但是現在為止,明人當中還只有他一個人掌握了魂炎,而魔法沈白也沒有辦法教,他雖然能夠釋放魔法,但對於自己這種力量的來源卻一無所知。
如果能將明人培養成暗影領主,那麼就有接近龍將的戰鬥力,在諾蘭德也算是有了自保之力了。
“當然,我可是天才。”崔斯噗的一笑:“黯精靈是精靈中最聰明的一支,不要以為我們和藍森島上那些投降派一樣無能,我們不需要藉助神祗或者巨龍,也可以擁有力量!”
“我在藍森島上的精靈朋友中也誕生了一種職業,他們稱為守護者,實力不比你弱。”沈白毫不客氣地戮破了崔斯的吹噓:“好吧,我會和你交流一些使用魔法的心得,但我不能保證你能學會。”
“我當然知道這一點,我可以保證剛才那小子成為一個暗影領主,當然這個過程會非常危險,他有可能死去。”崔斯咧開嘴笑了。
“我不怕死。”阿木從帳篷門口伸進頭,但被沈白瞪了一眼又縮了回去。放崔斯進營帳後阿木還是有些不放心,因此一直在門口偷聽,他能夠聽得懂一些精靈語,知道崔斯是在談他,崔斯的力量讓他非常羨慕,在沈白掌握龍魂之力前,他曾經是沈白最重要的助手,可是現在他發現自己已經跟不上沈白的步伐,這比死亡還要讓他害怕。
從小就沒有家人幾乎是被沈白養活著的阿木,對於沈白有一種近乎父親的依戀。
沈白心中猶豫了很久,他的力量是在生死之間的掙扎裡獲得的,他當然知道,成為一個暗影領主肯定也要歷經艱險,他有些不放心。
“這件事情以後再說吧,崔斯,希望你能喜歡我們明人的食物。”思考了一會兒,沈白沒有做出決定。
一行人向回轉,最悶悶不樂的就是伽略,雖然他們帶著足足三千斤的稀有金屬礦石,但想到那麼一條巨大的金蛇卻不能開挖,伽略心裡就象是被一百隻貓在撓一樣。
“看得到吃不到啊,還有比這更讓人苦惱的事情嗎,那麼多稀有金屬,足夠我做一百年,不,兩百年的實驗了!”
“先生,您能再活一百年兩百年嗎?”一個明人衛兵忍不住嘀咕著說道。
“為什麼不能,煉金術本來就是創造奇跡的知識,不要用你那淺薄無知的思想來揣測偉大的煉金術!”伽略昂起下巴,一雙眼睛不停地轉著,大概是衛兵的話激起了他的某個想法。
來的時候非常艱難,但回去就要順利得多,在他們扎好木排之後,部分平穩的河道還可以依靠木排而下,既省時又省力。只用了五天時間,他們就回到了瀛尾,而瀛尾早就從他們攜帶的報信儀裡得到了消息,因此對於崔斯的到來,他們並沒有表現出驚訝。
而崔斯自己則好奇地四處走動,瀛尾城的一切他都感興趣,從水力帶動的工坊輪鋸,到初建成的城墻,再到明人小孩放的風箏。他總是帶著笑,沒有人能從他的外表上判斷出他其實是個隱藏在黑暗中的暗影領主,明人又好客,所以即使他因為亂逛而誤了餐時,也總能在明人家裡得到熱情招待。他非常喜歡明人的一種叫“勁粉”的吃食,米或麥磨面的粉切成條,再加兩個雞蛋一起混煮,明人稱吃這個叫“過晝”。
他也喜歡在城西的校場上看阿木他們訓練,一群明人少年或者從狂暴峽谷退役的老兵,在這裡打熬著身體。明人的格鬥技巧與黯精靈不同,崔斯看得津津有味,有時也會下場和他們較量一二,當然他得到了沈白的警告,並不會下死手。看到這些人摸爬滾打,把對方放倒後又笑嘻嘻地將他拉起,纏繞在崔斯心底的那種孤獨感似乎消失了不少。
有的時候他實在無聊,那就在明人的書院裡聽那些小孩讀書,崔斯很有些語言天賦,只是幾天功夫,就能夠用明人的語言與人打招呼,甚至可以完成一些基本的對話。明人小孩讀的書他不太懂,但那種節奏感讓他覺得很舒服,在這種書聲中睡覺,讓陽光將自己的身體曬得暖洋洋的,實在是一種享受。
沈白沒有理會他,也沒有派人監視他,這樣的日子足足過去了一個月,沈白才派人把他叫來。
“你在這兒呆了一個月,有什麼感覺?”盯著這個黯精靈,沈白問道。
“這裡很好,我很喜歡這兒,我需要一幢房子,就和明人一樣的。”崔斯毫不客氣地回答。
“我會派人給你建房子的,現在我要離開這裡一段時間,崔斯,希望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你不會給我惹麻煩。”沈白緩緩地說道。
“離開?”崔斯有些不解。
“你知道我是明人中最強的一個,所以我也要承擔更多的責任。”沈白沉吟了會兒:“這些時間你應該知道,狂暴峽谷那裡有我們明人的一支部隊,我現在要去那兒。”
“哦?又和獸人開戰了嗎?”崔斯眼睛裡光芒猛地閃了一下:“你需要我陪你去戰場?”
“不,替我守護好瀛尾,如果你喜歡這裡,就把這當成你的家吧。”沈白並不完全信任崔斯,但現在他別無選擇。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3 02:42 PM
正文 六十七、突陣
狂暴峽谷南端的狂暴堡是諾蘭德最著名的堡壘,常駐於此的軍隊不少於十五萬,這些部隊大多數由明人組成,少部分則由北地領主們輪流服役。狂暴堡只是一系列軍事要塞的終點,通過那座由厚達三尺的鑄鐵大門往北,狹長的兩百里峽谷中,分布著一共二十九座小型堡壘或崗哨,其中有十七座掌握在人類手中,有七座在人類與獸人的爭奪中,另外五座則屬於獸人。
這條沒有任何資源的谷地,每年有一半時間在狂風席捲之下,那種可以把全身鎧甲的騎士連馬都一起卷走的狂風,將峽谷的岩石吹得斑剝離奇,形成非常獨特的地貌。
除了最膽大的走私商人,就只有防守於此的士兵,才會在狂暴峽谷中行走。
沈石眯著眼睛向南望去,他眼中看到的只有紅彤彤的岩石,他幹裂的嘴脣蠕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咒罵。
“不要罵了,小子,那是浪費精力。”
他處在小型堡壘的哨塔上,在他身下,一個足有四十歲的明人懶洋洋地翻了個身。
這座堡壘名為紅石崗哨,從這裡可以遙望赤石崗哨,這是人類在狂暴峽谷中的第三道防線,負責遲滯獸人大軍的進攻,為後邊的防線爭取時間。在它之前,人類原本還控制著六座堡壘,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了。獸人的突擊瞬間就吞沒了前兩道防線,現在峽谷中的形勢倒轉過來,人類只占據十一座堡壘或崗哨,而獸人則控制了其中十八座。
或許還更多些,因為沈石看到獸人只用少量部隊堵住了紅石崗哨的大門,主力部隊源源不斷南下,這三天時間裡,僅他親眼見到開往南方的獸人部隊數量,就超過十萬。
“這些長著狗牙齒的東西,他們全部瘋了。”沈石喃喃地說了一聲。
“說了不要罵,吵得大爺我睡不著覺!”那個明人老兵翻身坐起來,陰沉著臉吼道:“再聽見你發出一點聲音,大爺就將你扔出去!”
沈石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旁邊另一個老兵噗地笑了起來:“怎麼,你想動手?”
當初在沈家門,沈石就不以武勇著稱,他的性子剛強,不善於和人相處,在被父親送到狂暴峽谷後混得也不如意。直到瀛尾的崛起,他不只一次寫信給父親,希望沈橫能夠想辦法把他弄回去,但遲遲沒有回音。這讓他的性子更加陰郁,與同僚們的關係也更為緊張,如果不是同僚們顧及他有一個龍魂戰士的堂弟,早就挨打了。
現在這種情況下,就是沈白的威名也無法照顧他。
“你們兩個當心,沒準我們還要靠沈石他那位龍魂戰士的弟弟來救,對沈石老爺還是客氣些吧。”另一個人陰陽怪氣地說道。
堡壘中七百五十名明人士兵,正好是一個中隊的數目,下邊五個小隊,沈石與說話的幾個都是小隊長。陰陽怪氣說話的人也不是真正勸架,而是在煽風點火,沈石又翻了他一眼,但沒有說什麼。
“不可能,龍魂戰士……人家已經是瀛尾的領主,忙著和各地的領主飲酒作樂,早就忘了自己是明人了,要不為什麼從來沒見他來過狂暴峽谷?”第二個小隊長再度噗笑:“別癡心妄想了,這個小子就是被扔在狂暴峽谷送死的,否則不早就把他弄回去了?”
“都給我閉嘴!”
中隊長三十出頭,是一個高階戰士,在崗哨裡有些威信,被他吼了聲後,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你們知道這半年來死在狂暴峽谷的龍魂戰士有多少嗎?”過了會兒,中隊長幽幽地說道:“二十一個……過去一年才有一兩個龍魂戰士陣亡,可這半年中就死了二十一個。石頭家的兄弟,是我們明人唯一的龍魂戰士,我倒是希望他不要來這裡,他在瀛尾,至少可以保得我們的家人老小有塊田地!”
這話讓眾人默然,已經有部分狂暴峽谷的明人士兵家屬遷至瀛尾,他們傳來的消息讓未曾遷去的人怦然心動:不必額外承擔稅務,擁有自己的財產,而且沒有誰敢於去掠奪和驅逐他們,這不就是明人在狂暴峽谷流血流汗所追求的生活麼?
沈石又爬上哨所,再次向南望去,剛才的對話讓他心裡很不舒服。
他知道為什麼,因為他嫉妒自己的那個堂弟,在沈家門的時候他就與堂弟關係不睦,後來沈橫讓他來狂暴峽谷卻留下了堂弟,這讓沈石更加討厭堂弟。
他一直覺得,應該是自己留在沈家門,而那個性子野又喜歡打架的堂來狂暴峽谷才對。
後來傳來的消息有段時間又讓他慶幸,漸漸的他甚至有些得意,因為沈白是龍魂戰士的事情,他在軍隊裡的地位有所上升,就連那些貴族們對他也比以往和氣。可每當他一人靜下來時,他還是會想,如果成為龍魂戰士的不是沈白而是他該有多好。
現在這個想法再度浮了上來,如果他是個龍魂戰士,根本不怕獸人的圍困,至少獨自脫身應該沒有問題。
“啊!”爬上去之後,他再度向南望,然後吸了口冷氣。
黑壓壓一片獸人正在紅石堡的南面擺開了戰陣,讓沈石無法理解的是,這一帶分明已經被掃蕩過了,可這些獸人卻擺出如臨大敵的模樣!
“小子,獸人進攻了?”
紅石堡位於獸人戰線的後方,對方遲早是要拔掉這根釘子的,只不過在戰爭初期,為了盡快推進獸人暫時容忍了它的存在。堡中的明人對此早有覺悟,因此聽到沈石的驚呼有人問道。
“不是,你們來看……發生什麼事情了,難道說是援軍?”沈石聲音已經變了調。
“不可能,從戰事開始到現在才一個月不到,哪裡會有援軍,除非獸人在狂暴堡壘下吃了大敗仗。”中隊長快速爬上這座石製的瞭望塔,然後他也吸了口冷氣。
紅石堡所在的高地往南,大約一千五百米的地方,獸人們背堡布陣,幾千獸人把唯一的通道堵得嚴嚴實實。雖然獸人的戰陣遠比不上人類整齊,但擠在一起也讓人感覺震憾。
很快他們看到獸人在防備什麼。
在遙遠的南方,一道長長的煙塵正在迅速衝了過來,這道煙塵逼近獸人的軍陣時沒有絲毫停留,在獸人們瘋狂的喊叫聲中直接衝了進去。
然後就是血浪翻滾,這些獸人中大多數是普通的綠皮獸人,但也有上百名黑皮獸人和十名紫皮獸人,如果不是紅石堡地勢險要又壁壘堅厚,憑這力量就足以將裡面的守軍全部殺死了。但在那道煙塵面前,這些獸人的防線就象是紙,轉眼間就被突破!
“那是……龍魂戰士!”
他們終於看清楚來人,那身上火焰一樣蒸騰著的魂炎,讓他們一眼認出了對方身份。明人們又驚又喜,驚的是怎麼會有龍魂戰士出現在這裡,喜的是終於看到了人類。
他們不認為這個龍魂戰士是來救援的,比起七百五十名明人士兵,一個龍魂戰士更為重要。
“是……是沈白!”
沈石認出了那個身影,他欣喜若狂,雖然在片刻之前,他還對這位堂弟心懷嫉妒,但現在,嫉妒已經蕩然無存,他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卻不是笨人,這種情況下沈白出現,不是為了他還是為了誰!
沈白手裡抓著不知從哪個獸人那兒奪來的戰斧,當他衝到城堡下邊的時候,獸人們也隨之而來,城堡上的明人守軍根本不敢開門,事實上他們想開也不可能,在獸人出現的同時,大門就被完全封死,無論內外都無法打開。
“這裡是不是紅石堡?”沈白大聲問。
“是的,我在這裡!”沈石一邊喊著一邊揮動著自己的武器,沈白看到了他,見他安然無恙,沈白放下心來。
他從腰間掏出一個撓鉤,用力甩了出去,撓鉤帶著長長繩索,飛上了足有三十米高的壁壘,守衛壁壘的士兵不等他喊就抓住撓鉤,沈白雙腳蹬地,身體用力躍起,藉著衛兵的拉力,他只在壁壘上踩了兩腳,就上到了壁壘頂部。
“射擊,射擊!”
無論是城下的獸人,還是城上的明人,這個時候都瘋狂地喊了起來。箭矢如雨,密布在城頭上下,但這種普通箭矢對於龍魂戰士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威脅,連他身上的魂炎都無法穿透,只能算是在為沈白送行。而從城上射下的箭矢與勁弩,則在獸人當中濺起一片片的血花,逼得獸人放棄攻擊的打算,不得不退回去。
“沈白!”
明人當中歡呼聲響成一片,看到一個人單身從千軍中突出,這是非常長士氣的事情,更何況那人還是一個龍魂戰士,誰都知道一個龍魂戰士到達紅石堡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一個強大的戰鬥力出現在他們的身邊,他們的生命就有了更多的保障!
“你怎麼來了!”沈石見到沈白後的第一句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你不該來這裡!”
“兄長在這裡,我當然要來這裡。”沈白的回應非常乾脆。
這句話把沈石心裡最後的那絲嫉妒也摧毀了,他愣愣地看著沈白,然後撲下來狠狠地給了他一個擁抱,就象沈白還是個小孩時那樣。
“他是我的弟弟,瀛尾的領主,明人的第一個龍魂戰士,沈白!”擁抱結束之後,為了掩飾自己眼中閃爍著的東西,沈石一隻手抓著沈白,大聲向周圍的人介紹。
不必介紹,所有的人都認識沈白,歡呼聲從開始就沒有停過。
“我要見你們的中隊長。”對於這種歡呼,即使是沈白的性格也只能謙卑地低下頭,他低聲對沈石說道。
“紅石堡中隊長艾瀚向領主閣下致敬!”
中隊長擠了過來,他向沈白行了一個禮,這個時候圍著沈白的明人守軍才想起,沈白是一位領主。
“辛苦了,我將接過這裡的指揮權。”根據相應規定,沈白作為爵位最高的人,自動接過紅石堡的指揮權,除非他自己不願意。
他的話讓中隊長喜形於色,現在這種情況下,紅石堡的指揮權其實是一個大麻煩。
“堡裡還有多少補給,最重要的是飲水還有多少?”沈白又問道。
獸人不是蠢貨,他們雖然放過紅石堡,但是也把這座小型城堡的水源給切斷了,現在城堡除了平時蓄的水外,只有一口深井還在出水,免強能供這幾百人飲用。
糧食倒還充足,至少一個月內不必擔心。
“很好……我們現在和狂暴堡壘聯繫,看看那邊有什麼命令。”得知這裡可以守下去,沈白松了口氣。
“和狂暴堡壘聯繫?”艾瀚吃驚地問:“你還準備殺回狂暴堡壘?”
“沒有必要那麼麻煩,你們等一下。”
沈白放下了自己的背包,他背著的那個巨大包裹早就引起了艾瀚的注意,當沈白把外層的包裹皮打開後,裡面露出的是一個鐵箱子,沈白再打開鐵箱,從裡面拿出兩樣東西來。
“報信器和接收器,煉金術的最新成果。”沈白解釋了一句,然後從接收器上抽出一根合金細線,這種使用稀有金屬製成的細線,能夠讓接收器更好地接觸到無所不在的魔網。緊接著,他啟動了兩部儀器,過了會兒,接收器上的晶石開始閃光,沈白將這些信號一一記下,又拿出一本書來,對照著書本,將信號譯成字。
他做這一切讓艾瀚和周圍的士兵莫明其妙,不過龍魂戰士肯定是有些不同的地方,因此沒有人出聲,只是靜靜看著。
“與狂暴堡壘聯繫上了,昆斯汀侯爵發布的命令,要我們至少再堅守二十天,同時伺機襲擊獸人的補給線,他表彰紅石堡的英勇作戰,並且下令,戰爭結束後紅石堡所有明人都……提前完成服役!”
這其實是沈白來的時候與那位侯爵商量的結果,但是通過接受器來轉達,對於前線的士兵來說更具激勵意義。果然,隨著沈白的大聲宣告,明人士兵一片歡聲,巨大的聲浪裹住這座小型堡壘,仿佛要把天上的密雲都震散。
“這……這是真的?”一向與沈石不對的那個四十餘歲的小隊長哆嗦著道,他不敢問沈白,因此抓住了沈石的胳膊,眼睛裡滿是乞求。看到他這個模樣,沈石心裡湧起快意,甩脫他的手,昂起下巴不理會他。
在沈白來之前沈石如果這樣傲慢,至少要被斥罵一番,但現在那小隊長卻不敢,只能訕著臉再去求。
這一幕當然看在沈白的眼裡,自己堂哥的脾氣他是知道的,心裡也只能苦笑。
“閣下,這個東西真能傳遞消息?”艾瀚盯著傳信器問道。
“嗯,這是煉金術的最新成果。”沈白笑了一下,想起那位黑而瘦的侯爵在弄清楚傳信器的功能後的垂涎,這東西在軍事上的價值非常重大,因此那位侯爵毫不猶豫地下了訂單,一百台傳信器。沈白同樣不客氣,每台開口一萬通用金幣,一百台也就意味著一百萬金幣——即使是溫泉郡這樣以富庶聞名於北地的領地,一年收入也只不過是這個數字的三分之一。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瀛尾的生產能力有限,一個月也只能生產六台左右,再過幾個月第一批煉金術明人學徒初步掌握技巧後會好些,每個月產能大概能增加到二十台。
“小石頭,你剛來時還是我的部下呢,那時我可挺照顧你的。”那個四十餘歲的小隊長仍然在向沈石求證:“你說剛才我們聽到的是不是真的,我們真可以提前結束服役?”
被他纏不過了,沈石瞪了他一眼,惡聲惡氣地說道:“我兄弟從不撒謊!”
不過,說這句話的時候,沈石心裡卻回憶起沈白在沈家門時乾的那些事情,他確實是不太撒謊,他只是騙人和不講道理而已。
“老天……我終於可以回去了,二十五年,我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可呆了二十五年!”那個小隊長喃喃地說,突然痛哭起來,不僅僅是他,許多明人士兵都是眼含熱淚。
他們世世代代守衛在這沙塵滾滾的峽谷中,大多數人都會死在這兒,只有少數人才能活著回去,要麼是立下大功,要麼是年過五十,要麼就是受了重傷無法再戰。
見堡中士氣起來了,沈白向艾瀚示意,艾瀚能當上中隊長,當然有幾分眼色,立刻把他引進哨塔中。
“我要這附近的地圖,你們應該知道獸人的補給線在哪兒,告訴我他們的位置。”沈白進來後立刻吩咐:“我必須離開紅石堡壘,否則獸人肯定會派遣強大戰力來對付我。”
這話讓艾瀚等悚然動容,他們只想到沈白到來為紅石堡壘增加了戰力,卻沒有想到一個龍魂戰士的出現,會將紅岩堡從可有可無的存在變成敵人勢必拔除的目標!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3 02:44 PM
正文 六十八、刺殺
獸人深入狂暴峽谷的一大問題就是補給線,如果突破了狂暴峽谷,人類富庶的土地將能夠給他們提供充足的食物與財富,但在這只有赤色石頭和紅色砂粒的峽谷中,他們就連水也難以尋覓。
在與明人長達幾百年的較量中,獸人沒少吃過補給線被襲擊的苦頭,因此他們吸取了教訓,對於自己的補給防備得很嚴。以從明人手中奪得的堡壘為囤地,白天才會用簡易大車將糧食、武器等必需要品運往前方,夜幕降臨前會進另入一座堡壘。這種笨的運輸方法雖然效率不高,但勝在安全,在弄明白這個規律後,沈白只能改變襲擊獸人補給線的計劃。
“就算我混進一座堡壘並造成破壞,也無法完全摧毀獸人的補給,現在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直接襲擊獸人的中樞。”
看著手中的地圖,沈白心裡下定了決心。現在他已經不在紅石堡壘中,而在離紅石堡壘大約二十里的落日堡壘外。
“獸人的指揮中樞離這裡還有五十里,因為沿途太多的崗哨與游騎,想要過去必須乘著夜色……”
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五十里的距離沈白晝伏夜出,足足花了三天時間才趕到,為了掩蓋自己的行蹤,也為了避免紅石堡壘成為獸人的攻擊目標,沈白還幾次佯襲獸人占據的堡壘,大開殺戒下至少有上百名黑皮以上獸人成為他刀下亡魂。
這番殺戮還起到了讓沈白意想不到的效果,一個龍魂戰士混到了戰線的後方,時刻在威脅著獸人的補給線,這讓獸人統帥本部非常憤怒,因此從統帥本部連續派出強者四處搜尋,這使得本部中樞的防禦力量減少了一半。
即使是這樣,他們還是沒有找到沈白行蹤,這讓獸人的指揮本部非常惱火。
在這種情況下,沈白終於接近了獸人的指揮本部。
這裡原本是人類的堡壘,可現在已經成了獸人的大本營,至少有五萬獸人囤聚在這周圍,形成了外圍拱衛防線,至於城堡內部的情況,沈白無法判斷清楚。他在外觀查了一整天,大量的獸人從這派往前線,同時也有從前線撤回休整的獸人。雖然營壘不象人類那樣嚴密細緻,但沈白可以確認,自己想要混進去並不容易。
“除非能夠從天而降……”看到這種防備,沈白皺著眉思考了很久。
即使他是龍將,正面殺進去的結果也是耗盡魂炎後被砍成肉醬,而且既然有能夠與龍魂戰士相抗衡的紫皮獸人出現,誰知道獸人當中會不會有能與龍將抗衡的戰力存在。
所以,這次襲擊一定要突然,而且要準確,一擊必中,然後遠揚。
“我不明白為什麼要發動這次攻擊,雪域聖山的上師告訴我,讓戰爭繼續下去,只能給我們帶來毀滅。”
堡壘內部,一個年輕的獸人站在大廳中間,他目光冷淡地盯著面前的同胞,這個雖然年長卻仍然充滿力量的男性獸人就是整個獸人部族的督軍,有著獅膽之稱的布瑞威利。大廳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因此年輕獸人的話語沒有激起反對,相反,布瑞威利用沉默面對著年輕獸人的質疑。
“為了準備這場戰場,我們浪費太多的時間,各個部族被迫把哺乳中的母獸與幼獸都宰殺充作食糧,我們只能依靠婦女和老人去狩獵,在我來的路上,至少見到四個部族已經斷糧……督軍閣下,這難道還不夠說服你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戰爭嗎?”
“年輕的小子,因為你帶來了上師的聲音,所以我才允許你獨自在此,但這並不意味著你這樣的毛頭小兒可以教訓我。”布瑞威利終於開口,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小子,你說的我都知道,只要攻破狂暴堡壘,那麼所有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但是直到現在你也沒有攻破。”
“那是我的戰術,我在等待時機,我必須徹底消滅人類在北地的力量,這樣進入溫暖之地後,我們才能放手收穫。”
“你沒有全力攻城是為了把人類的防禦力量全吸引來?”年輕獸人瞪起了眼睛:“你這樣做……胃口也太大了吧?”
“我們獸人一向能吃。”布瑞威利低啞地笑了兩聲:“我厭倦了在滿是風砂的地方拉鋸,我需要一場決定性的戰鬥,生存或者死亡。”
“你是拿全體獸人的命運賭博,是什麼使得你如此狂妄……我知道了,你認為血獸人的力量真的可以與人類的龍魂戰士對抗?”
“十六位大薩滿還有我們那些神秘盟友,用了整整十年的時間才完成了這一計劃,小子,你的兄長就是一位英勇的血獸人。”
“結果他在你的戰術下被人類砍下了頭顱。”年輕的獸人聲音轉冷:“布瑞威利督軍,你在犯一個可怕的錯誤,你低估了人類,卻把希望寄託在不屬於我們獸人的力量上。”
“我重複一遍,只是因為上師的關係,所以我才允許你在我這裡大放厥辭。”布瑞威利督軍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現在你可以離開了,另外,還注意管住你的嘴巴,不要去我的軍隊中蠱惑人心。”
年輕的獸人又看了督軍一眼:“你會後悔的。”
“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小子,身為一個被寄予厚望的年輕人,你沒有投入到這場征服的偉大歷史中去,而是在扮演一個很不光彩的角色。上師挑選你作為繼承人,再次證明了我的猜測,他已經老糊塗了。”
“你在污辱上師的尊嚴,也在踐踏薩滿的榮耀,布瑞威利督軍,你是不是要我與你來一場決鬥?”年輕獸人被激怒了,他身體仿佛變得龐大起來,臉上露出一股威嚴。
“小子,你還沒有資格向我挑戰……”布瑞威利對此不屑一顧,象他這樣在戰場上久經風霜的老將,根本無須用決鬥來證明自己的武勇:“你……”
然而在他的話還沒說完的時候,頭頂上忽然傳來一聲轟響,布瑞威利抬起頭,刀一般的濃眉擠在了一起:“怎麼回事?”
“啊!”
回答他的是慘叫聲,而且不只一聲,連續的慘叫聲傳了過來,緊接著一個被紅光籠罩著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那個身影沒有絲毫停頓,筆直地衝向布瑞威利。漫天火海般的光華中,凌厲的殺意象是一柄利劍衝來。
“吼!”布瑞威利的戰斧就在身邊,象所有獸人一樣,他從來不會讓武器離開自己的控制範圍,因此他抓緊戰斧,猛然劈出,與迎面而來的武器撞擊在一起。獸人的冶煉技藝比不上人類,但身為獸人統帥督軍,布瑞威利的戰斧也不是普通武器,儘管如此,他還是覺得手中一輕,戰斧竟然被斬成了兩塊。
對方的攻擊並沒有因此停滯,現在布瑞威利已經看清楚對方的武器了,那是一柄魂炎凝聚而成的彎刀。布瑞威利的心臟狂跳起來,一個人類龍將突襲到了他的面前!
“轉過頭來!”
就在布瑞威利以為必死的時候,咆哮聲從屋子裡的一角傳出,那是在開始就避到墻角的年輕獸人,這個時候他動手了。
布瑞威利對於這位年輕薩滿的實力有所懷疑,他並沒有把全部希望寄託在對方身上,因此只是藉著這個機會向後翻滾退開。然而他又看到了讓他震驚的一幕,從年輕獸人的戰錘上發出一道電弧,擊在人類龍將的魂炎彎刀上,人類龍將的魂炎彎刀竟然應聲碎開,還原成細小的火焰!
“是你!”
人類龍將與年輕獸人同時喊出聲,兩人的動作也因此僵住,乘著這機會,布瑞威利又抓起武器架上的一柄戰斧,同時高聲呼喊:“敵襲!”
沈白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嘴角輕輕下撇,再度從魂炎中抽出魂炎彎刀,遙遙指向艾薩冷:“你變強了。”
“你也一樣!”艾薩冷神情有些怪異,在這種場合與沈白相遇,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明人……沈白?”布瑞威利這個時候認出了沈白的身份,與明人戰鬥多年,他已經知道明人當中唯一的龍魂戰士,他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又大聲喊了起來:“艾薩冷,就是他殺了盎格魯!”
這句話一出,艾薩冷綠色的皮膚瞬間因為充血而變成了桔紅色,他猛然咆哮起來:“是嗎,沈白,是你殺死了我的兄長盎格魯?”
“是的,他襲擊我的領地,我給予了他光榮的戰死。”沈白對此並不否認。
艾薩冷眼中寒光四射,電弧從他手中的戰錘導出,繞著他的身體形成一道電甲,他蓄勢待發讓沈白也不得不放棄對布瑞威利的追殺。
布瑞威利在旁喘息著,他現在心裡有兩個疑問,一是沈白如何出現在這裡,二是艾薩冷怎麼認識沈白。同時他心裡也有些驚訝,沈白的龍將實力他是驗證過了,可艾薩冷竟然能與沈白相抗衡!
“轟!”
艾薩冷揮動了一下戰錘,空中響起炸雷的聲音,他向沈白逼近了一步:“我早就想和你較量了,龍將……這正好!”
“來吧。”沈白知道自己身處險境,必須速戰速決,因此他搶先衝了出來。
“砰!”兩人的交手並沒有持續太久,幾乎就是一瞬間,沈白的身體就被彈上了墻,一道電弧纏繞著他,讓他整個人都在不停地抖動,他的頭髮也全部被電豎了起來。
“桑德博特,雷霆之神的憤怒!”渾身焦黑的沈白只有一雙眼睛還帶著白色,他看著艾薩冷手中的武器,想起了藍森島守護之魂對這武器的稱呼。
這是一件神器,所以他的魂炎再度被擊碎,而他本人也在這一擊中受了重傷!
“再吃我一錘,這一錘是為我兄長而發……”艾薩冷又舉起了戰錘,他身上的電光開始向戰錘上回溯,一個巨大的電球包裹著戰錘,讓它體型象是增長了一倍。
沈白再度抽出魂炎彎刀,這一次他神情肅然。
布瑞威利盯著這兩個人,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身為一個戰士,沒有什麼比看到這種強大力量的對決更高興的事情了。而且他這個時候對艾薩冷有著非常強烈的信心,到目前為止,艾薩冷都占據著優勢!
兩個人的身體動了,都沒有什麼花樣技巧,完全是力量與力量的撞擊。電光四濺,巨大的轟鳴聲震得堡壘內部仿佛是發生了地震,塵土飛灑矇住了布瑞威利的眼睛,他興奮得大吼起來,可是冷風過臉,把塵土吹散後,他沒有看到沈白的屍體,只看到墻壁上的一個大洞和艾薩冷追出的身影。
“快追,別讓那個明人跑了!”一隊獸人衛兵衝了進來,布瑞威利自己親自從墻上的大洞追上去,但出來後,他看到的一幕讓他瞪大了眼睛。
沈白一隻手拉著根繩子,猿猴一般在懸崖上攀登,幾個起落之後,就已經爬上了堡壘後的絕壁上!
落日堡壘是倚靠著絕壁建成的,絕壁極高,根本無法攀登到最頂端,但是沈白憑藉自己強大的力量在絕壁上開鑿出供他落腳的石窩,再藉助一根繩索,就從上面繞過獸人的防線,潛進了堡壘。在一擊不中之後,他仍然藉助事先的準備,迅速逃離。
艾薩冷緊緊跟在他的身後,殺兄之仇讓他對沈白究追不捨,而短暫地驚怔後,布瑞威利展示出他作為獸人統帥的智慧:“擲石者!”
獸人中專門的擲石者部隊全部是由身高力大的壯漢組成,他們藉助套索,能將頭顱大小的石頭擲出一百多米,幾乎就相當於人類的重弩手。布瑞威利判斷出普通弓箭對沈白沒有用處,因此就動用了這支獸人的遠程精銳部隊。
隨著他的呼喝,幾十顆人頭大小的圓石破空而出,砸向還在懸崖上攀爬的沈白。沈白一面要爬山,一面要避開艾薩冷放出的閃電,一個來不及,被砸了一下,雖然有魂炎護體,仍然讓他手上一軟,從懸崖上墜下幾米。
這幾米的距離就意味著被艾薩冷追上,還在半空中的沈白來不及調整自己的的身體姿態,魂炎彎刀狂劈出去,掀起一陣讓人目眩的光華。艾薩冷揮錘擋住他的攻擊,心裡很有些奇怪,沈白的魂炎彎刀怎麼無恙?
神器桑德博特除了能聚發雷電外,另一個特性就是擊碎,在桑德博特的撞擊下,他曾兩次擊碎沈白的魂炎彎刀,可是剛才他凝聚全力發動致命一擊的時候,沈白的魂炎彎刀卻變得堅韌無比。而現在雙方武器又多次交鋒,魂炎彎刀也絲毫未損!
他並不知道沈白已經將那絲變異的魂炎加入彎刀中,靠著變異魂炎的特殊性,才擋住了神器的威力。
“不要想逃走,沈白!”越是這樣就越激發了艾薩冷的戰意,他低聲咆哮步步緊逼。可是沈白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狡猾,那些飛擲而來的岩石現在反而成了沈白的武器,一顆顆被他撥落砸向艾薩冷,儘管有桑德博特的保護,艾薩冷還是被砸得左支右撐狼狽不堪。
“停手!”看到艾薩冷已經追上了沈白,布瑞威利下令擲石者停手。
兩人的激鬥在這斧劈一般的峭壁上繼續,電光與流火四濺飛散,沈白一邊打一邊退,而艾薩冷則步步緊逼。下面是數萬獸人,看到這一幕都是目瞪口呆,這種激鬥,完全出乎他們的想象!
“這傢伙還真能纏……”
沈白心裡這個時候也有些焦急,他一直在尋找脫身的時機,可是艾薩冷的糾纏讓他根本無法擺脫。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魂炎正趨枯竭,這樣的激戰對他的消耗實在太大。看到離地面已經超過五百米,而這樣的空中風力極大,普通人在這種情況下連保持住自己的身體平衡都很困難,他們卻還要激戰不休!
“艾薩冷,我不想殺你。”沈白沙啞地說:“你追不上我的!”
他一邊說一邊猛然出刀,這次刀劈的目標不是艾薩冷,而是他自己腳下的岩壁,被劈出的碎石翻滾而下,夾帶著砂粒遮住了艾薩冷的視線。艾薩冷一眯眼的時間裡,沈白突然加速,不再管身下的情形,迅速拉開了與艾薩冷的距離。
他們這時已經翻過絕壁的一脊,離開了落日堡壘的視線中,峽谷裡的風越發地大了。艾薩冷也加快了速度,桑德博特上連續飛出閃電,以此牽制沈白的動作,但沈白突然做了一件讓他和下邊仰望的獸人都大吃一驚的事情!
沈白突然間縱身從絕壁上跳了下來!
他身上背著一個巨大的背包,從絕壁上跳下來時還向艾薩冷微微笑了一下,艾薩冷可不相信他是自殺,因此幾乎是本能地也從絕壁上撲了過去!
這下倒把沈白嚇到了,在半空中他連扭帶打,閃開艾薩冷的手,艾薩冷這個時候才想自己並不會飛,臉色立刻變成了青灰色,他緊緊抓住桑德博特,希望神器能拯救他的生命,但神器並非萬能,他的身體還是無可輓回地向下墜落!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3 02:45 PM
正文 六十九、生育
沈白看著艾薩冷臉色的突變,看著他飛墜而下,在那一瞬間,他想起在藍森島的戰鬥中,艾薩冷幾次為他阻擋敵人,那個時候,他曾經用性命來維護沈白。
有恩不報不是沈白的風格,更何況,在這同時,他想到了破解獸人攻擊的另一個關鍵。
同樣幾乎是本能,沈白右手揮動,他用來攀爬的撓鉤擲了出去,正好纏住艾薩冷抓著桑德博特的那隻胳膊。艾薩冷滿臉驚訝地抬起頭,就看見沈白另一隻手在自己的背後拉動。
沈白一直背著一個巨大的布包,即使在剛才的激鬥中他也盡可能保護那個背包,艾薩冷也很奇怪包裡是什麼,現在他看得明白,一團布片從那包中一角猛地飛出,然後迅速漲大,象傘一樣撐開。
“這……是?”艾薩冷目瞪口呆,然後他就覺得身體先是一沉,下墜的力量止住,緊接著開始上升,沈白背後的那個大包,象是一朵盛開的花,又象是一片彩色的雲,兜滿了空氣,在上升氣流推動下,把他們從離地面兩百米左右的高度又開始帶高到四五百米!
“還可以這樣?”無論是被沈白吊在身下的艾薩冷,還是在落日堡中仰望的布瑞威利,都發出不可思議的驚呼,而獸人士兵們的呼叫更是山崩地裂一般。獸人們原本就有多種圖騰和信仰,對於大自然的神秘之力更是保有發自內心的崇敬,因此甚至有人以為現在所見的一幕是自然之神的奇跡,虔誠地拜倒在地上。
狂暴峽谷裡的大風吹著沈白的簡易降落傘遠去,而艾薩冷這個時候暫時擺脫了死亡的命運,他另一隻手抓住了撓鉤,看了看上面的沈白,又看了看腳下的大地。
大地仍然巨大,可地上的獸人卻顯得非常渺小,隨著簡易降落傘的遠離,那些獸人的身影變得越來越小。艾薩冷俯瞰著這一切,心中被一種奇異的感覺所充滿,他也曾經多次攀上高峰向下看,可從來沒有現在這種感覺。
“這就是飛翔嗎?”他有些迷迷糊糊,對於掛著自己的沈白也越發看不透,這個明人曾經和他同行數千里,是殺死他兄長的仇敵,也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他曾經救過這個明人,現在這個明人又救了他……
風吹著滾滾黃沙,把沈白與艾薩冷的行蹤掩去,他們象蒲公英一樣隨風飄落。足足過了半個小時,沈白才操縱著自己的簡易降落傘開始嘗試著陸,他估計這個時候離開落日堡壘都有十多里了。
“嗬!”
艾薩冷重重摔在地上,他翻滾了兩圈,然後爬起,迅速衝向同樣降落下來的沈白。
“你還準備打嗎?”沈白揮刀割斷綁在身上的繩子,淡淡地看了艾薩冷一眼。
艾薩冷愣了一下,是啊,兩人之間關係可謂複雜,難道說還需要繼續戰鬥下去?
“你殺了我哥哥!”他為自己找到了理由。
“那我父親呢,我父親是死在你們獸人手中的,或許就死在你兄長手裡。”沈白冷冷地說道:“我的祖父,我的曾祖父,我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有人死在你們獸人手中,我是不是應該把獸人全部殺盡,是不是該穿過狂暴峽谷去襲擊你們沒有防禦力量的村落?”
“咦?”
當初在路上,他們曾經為獸人與明人之間的仇恨爭論過一次,想起那段旅途,兩人幾乎同時喃喃說出一句話來:“不要讓憎恨迷失了內心……”
這一刻,艾薩冷突然覺得自己明白了許多,為什麼上師要把他介紹給弗迪南德,為什麼弗迪南德要繞個大圈子讓他和沈白認識。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向沈白伸出手:“我痛恨人類,但我不會拒絕人類伸出的友誼之手。”
沈白伸出手與他握在了一起。
“我的兄長真死在你的手中?”雖然決心放下仇恨,艾薩冷還是忍不住問道。
“如果他的名字是盎格魯,他加入穿過紫澤突襲明人家園的軍隊,那麼很有可能就是他。”沈白看著艾薩冷綠色的皮膚:“他是一個紫色皮膚的傢伙?”
“是的,他是一個血獸人……”艾薩冷沉重地點了點頭。
“我是在公平決鬥中殺死他的,我也給予了他一個勇士應有墳墓。”或許是為了安慰艾薩冷,沈白微微垂下頭,但很快他反應過來:“血獸人?你們獸人中什麼時候出現了這樣一個族群?”
“那不是我們獸人中出現的族群,而是邪惡陰謀的產物,但我們的統帥和各個部族的長老們已經被力量和仇恨衝昏了頭腦。”艾薩冷嘆了口氣。
沈白眉毛又擠到了一起,他沉吟了一會兒:“能和我說說到底是什麼情況嗎?”
“十年前有人來到北地,開始勸說各個部族和獸人督軍接受他的計劃,他提供惡龍之血,將獸人的戰士改造成為可以同人類龍魂戰士相抗衡的強大戰力。”艾薩冷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決定向沈白坦白,他知道沈白擁有不同一般的眼光,或許他能夠找到破除現在危局的方法。
“我知道那人是誰,拉斐爾,艾琳一直在追捕他。”沈白聽到這插了一句。
“原來是他。”艾薩冷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然後繼續說道:“早在我出生之前,雪域聖峰上的薩滿上師就預見到未來的危險,他一生都守護著獸人的長命燈,與我們祖先的靈魂相伴,因此他能看到一些未來的景像。他說獸人即將面臨一場巨大的危機,饑荒與疾病會使我們瀕臨滅絕,我們必須尋找自救的方法。部族長老會議的結果就是向南擴張,進入溫暖富庶的人類地域,我們至少不必擔心食物的缺乏。”
沈白的臉陰沉下來,獸人與人類的戰爭持續了千百年,但從艾薩冷口中得到的消息,讓他意識到這次戰爭與此前完全不同。獸人在對未來的恐懼中開始了十年準備,拉斐爾不知從哪裡弄到的密法,將一隻巨龍鎖在了獸人的疆域內,再利用這隻巨龍的血液改造獸人的身體。被改造的獸人雖然沒有魂炎,但在力量與速度上已經同龍魂戰士實力相當,更重要的,即使在奧術之塔封印打開的現在,人類中誕生龍魂戰士的比例仍然偏低,可獸人被改造成血獸人的成功率卻是近乎百分之百。
如果不是薩滿上師的強烈反對,幾乎所有的獸人都要被改造成血獸人了。
上師感覺到了危險,但無法確定究竟是什麼危險,因此沒辦法說服各個部族中越來越激進的同胞們。
“也就是說你無法阻止戰爭?”沈白問道。
“是的,我無法阻止他們,我剛才努力過了,但布瑞威利督軍完全拒絕了我。”說這句話的時候,艾薩冷眉宇間浮現出難以掩飾的疲倦:“沈白,你能幫助我嗎?”
“我幫不了你……事實上我是來刺殺你們的督軍的,如果他死了,或許你們會退軍。”沈白搖了搖頭:“現在我知道,就算布瑞威利死了,戰爭仍然不可避免,甚至會更加激烈……”
兩人面面相覷,許久之後都搖頭苦笑起來。
“不管怎麼說,我們先要離開這裡,布瑞威利應該派人來追捕我了。”沈白拿出地圖,可是剛才的風砂讓他完全失去了方位判斷,看了好一會兒,他也不顧那麼多,指著北方:“往南走肯定是層層阻攔,我先向北避開搜索再說!”
“我知道,我們現在已經靠近陰影堡,再往北是我們獸人生息的密林了,現在雪還沒有化,那裡非常冷,你受得了嗎?”艾薩冷斜視著沈白。
“你覺得我是會怕冷的人嗎?”沈白對此只是一笑。
這肯定是一段艱難的歷程,沈白對此早有準備。但是往北也不容易走,獸人的援軍仍在源源不斷地開往前線,因此他們沒走多久就遇到了士兵,一個明人在此非常引人注意,立刻就有人來盤問。
“薩滿大人,這個明人是怎麼回事?”
艾薩冷畢竟是一個薩滿,他身上的徽標讓盤問的獸人士兵很謹慎。
“我需要一個奴隸為我搬運東西。”艾薩冷泰然自若地回答,全然沒有獸人的憨厚。
“我們有的是人願意為尊敬的薩滿效力,根本用不著這種沒用的猴子!”那個士兵立刻自告奮勇:“大人,我來替你扛東西,至於這個猴子,他的屍體將成為這兒的路標!”
“我們的勇士都是寶貴的戰力,不能浪費在搬運東西上面。”艾薩冷當然拒絕:“我謝謝你的好意,現在給我一些水和糧食,我要繼續前進,我必須盡快回到雪域聖山去!”
聽到艾薩冷的解釋,那個獸人士兵立刻回到自己的隊伍中,一會兒的功夫,水袋和肉脯就為艾薩冷準備好了。艾薩冷與沈白正要離開,突然間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讓他們停住了腳步。
與人類一樣,獸人的坐騎是馬,但因為獸人的馬是在山地草甸放牧,所以爬山與耐力上很強,但衝鋒能力卻不如人類的戰馬。沈白眯著眼看著這小隊獸人騎兵,對方經過的時候看到他果然停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一個粗魯的聲音傳來:“一個薩滿怎麼和一隻猴子在一起?”
這是一個紫皮獸人,他的額頭上有一個肉瘤,讓他顯得面目猙獰。他身上裝著沉重的鎧甲,肩膀上的花紋證明他的身份是一個將軍,而胸口的徽標也說明他所屬的部族是雪虎部族。
“連將軍都成為血獸人,這一個部族已經完全被改造了吧?”沈白心裡想。
“李奧帕德將軍,這位薩滿大人要去雪域聖山,而猴子是他的奴隸,為他背負補給。”開始的那個士兵滿臉激動地對著這位將軍說道。
“去雪域聖山?前線正在血戰,正需要薩滿自然之力的幫助,這個時候去什麼雪域聖山?”李奧帕德將軍額頭的那個肉瘤突然漲得發紫:“這是藉口……薩滿,我命令你跟隨我去戰場!”
沈白眨著眼睛看艾薩冷,本來他以為麻煩是來找自己的,沒想到卻是來找艾薩冷的。
“我是上師的弟子艾薩冷,替我的老師傳讀給布瑞威利督軍,我現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必須回去向上師報告。”艾薩冷不動聲色地拒絕了將軍的命令。
“上師?他已經完全老糊塗了,哼!”李奧帕德將軍很不恭敬地吼了一聲,然後一鞭抽在沈白身上,鞭上傳來的巨大的力量讓沈白原地轉了三圈然後伏倒在地,那個將軍似乎覺得這樣自己的怒火才得到了發洩:“如果上師還能和自然之力勾通,如果祖先的魂靈還在聖峰的燭火處安眠,小子,你去替我問一下,為什麼我們雪虎部族整整三年也沒有新的生命誕生!”
“我會把你的話帶到的,將軍,包括你的不敬。”艾薩冷的回應非常冷淡。
將軍額頭的肉瘤更加亮了,他舉起鞭子,似乎想抽艾薩冷一下,但當看到艾薩冷身上已經有電弧圍繞的時候,他改變了主意:“膽小鬼,我在前線等著你。”
他們大聲呼喝著開拔,當將軍和他的部下都離開後,最初盤問的那個士兵向艾薩冷問道:“薩滿大人,你的奴隸還有用吧?”
“他是個賤貨,沒有別的長處,就是能挨打。”艾薩冷沒有放棄這個光明正大罵沈白的機會,還在沈白身上踢了一腳:“起來,不要裝死了,繼續趕路!”
沈白對此毫不在意,從地上爬起後,他回頭望了一眼消失在黃沙中的獸人部隊,眉頭再度緊緊皺起。
“怎麼了,覺得被我罵得不爽?”見路上又只剩餘他們二人,艾薩冷問道。。
“事情有些不對勁,剛才那個什麼狗屁將軍說,他們部族三年沒有新生命誕生?”獸人的語言沈白也能聽懂,事實上諾蘭德的語言大多是由古精靈語演化而來,相互間的差距並不大。
“那又怎麼樣,我們的生育能力本來就……”艾薩冷才開口然後就意識到問題,他抿住嘴,驚訝地看著沈白。
“他那個部族有多少人?”沈白又問道。
“雪虎是一個中型部族,只有兩萬多成員。”艾薩冷聲音變得非常低沉。
“兩萬多人的部族三年沒有新生命誕生,你認為這是正常的事情嗎?你的老師說獸人面臨危險,還有什麼比絕後更危險的事情?”沈白似笑非笑地瞄著艾薩冷:“那個部族是不是全部被改造成了血獸人?”
“是的。”艾薩冷艱難地咽了口口水。
“被改造成血獸人的獸人,是不是都沒有生育?”沈白把他最擔憂的話直接說了出來。
“我……不知道。”艾薩冷臉色非常難看。
沈白沒有繼續說什麼,只是嘆了口氣:“走吧。”
他們繼續向前行走,原本路上艾薩冷還偶爾會挖苦沈白幾句,但現在他只剩下沉默了。
連續走了兩天,他們終於離開了狂暴峽谷,所見開往前線的獸人越來越多,而且都是些黑皮、紫皮的血獸人,艾薩冷更加沉默。沈白判斷,獸人改造的速度越來越快了,而那位獸人督軍之所以遲遲沒有發動總攻,也正是在等待這批戰力。
沈白可以想象得到,數萬乃至十萬以上擁有龍魂戰士實力的獸人衝向狂暴堡壘的場面,即使狂暴堡壘是如鐵雄關,在這股力量之前也會崩潰。但那之後呢,人類不會對獸人的這些異動無動於衷,至少在沈白來之前,已經藉助傳信器向阿貢王國國王卡洛斯十五世發出警告,希望能通過他徵集南方諸國的援軍。
而且沈白還對阿瑟斯有信心,那個把諾蘭德當作自己責任的皇子,他一定會趕到這裡阻擋獸人的攻擊,就象他在紫沼邊緣曾經做過的一樣。當阿瑟斯意識到獸人進攻的規模和危險程度後,跟隨他而來的不僅僅是那些普通騎士,沈白可以肯定,龍將也會出現在戰場上。
這場戰爭的結果,只可能是人類損失慘重而獸人也精英盡失。
第三天的時候,艾薩冷突然開口:“前面有我們的一個部族,我們可以在那兒住上一晚,這個部落的名字叫巨熊,在與你們人類的戰爭中他們向來處在最前線。”
“所以也是一個全部改造成血獸人的部族嗎?”沈白問道。
“我不知道,但我來的途中,在這個部族確實沒有看到三歲以下的孩子。”艾薩冷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可是他的手卻捏得咯吱咯吱響。
“對力量的盲目追求……”沈白在心中評價道。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4 08:53 AM
正文 七十、合作
“什麼!”
離開狂暴峽谷,他們面前就看到皚皚白雪,在冰天雪地裡圍著篝火喝著熱湯,實在是一種享受。當然,這種享受只有受獸人尊敬的薩滿才有資格擁有,至於明人奴隸,則在寒風中哆嗦著。
不過比起寒風中哆嗦的沈白,艾薩冷的心情更為沉重。
“大人,這是一個月前的指令,我們部族已經全部接受了改造,女人也不例外。”
老獸人恭恭敬敬地解釋著,他的皮膚是黑色,看上去象是燒焦了的木頭,沒有任何光澤,他的眼睛也很渾濁。他也是一個老兵,幾乎參加了幾十年來所有和明人的戰爭,對於在戰場上藉助自然之力幫助獸人的薩滿,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尊敬,這種尊敬並沒有因為現在情況的變化而減小。
“女人也被改造了……”艾薩冷明明是在喝湯,可是卻象是被骨頭堵住了喉嚨。
“我們的女人也是戰士。”老獸人不失時機地說道:“大人,她們都很強壯,身體就象深山裡的松藤一樣堅韌,如果有幸的話,我們希望能讓她們為您侍寢。”
這話傳到遠離火堆的沈白耳中,他臉上抽動了一下,似乎是想笑。早就聽說獸人們有這種風俗,如果強大的戰士來到了一個部族,部族會將自己最健壯和美麗的獸人少女獻出來侍寢,目的是留下戰士優良的種子,為部族增加優秀戰士血統。在人類當中,這是古怪而邪惡的風俗,但在獸人中,這卻是再正常不過了。
“格裡穆長老,我是一個薩滿,我的身體與靈魂都屬於雪域聖峰。”艾薩冷呆了好一會兒,直到老獸人臉上露出明顯不快的表情才反應過來:“而且,我很擔心一件事情!”
“請您說,我雖然沒有薩滿的智慧,但有五十年的經驗,或許能夠為您提供幫助。”老獸人格裡穆說道。
“你的部族中……怎麼沒有看到小孩?”遲疑了一下,艾薩冷終於問道。
格裡穆長老哈哈笑了起來,他的鬍子因為大笑而一抖一抖:“原來是這樣,薩滿大人,部族的小孩都被送去額古納,他們要在那裡接受改造,我聽說越是年幼的接受改造後效果越好,不至於象我這樣白白浪費了寶貴的龍血。”
艾薩冷沉默不語,看到格裡穆長老還是有意向他推薦自己部族的女人,他只能搶先開口:“格裡穆長老,我肩負著上師的使命,必須盡快回到雪域聖山,你的招待已經讓我感激不盡,願意祖先與群山賜福於你。”
“多謝大人的祝福。”長老見他確實去意匆忙,只能行禮把他送出部族。
當二人再度行走在一望無際的曠野上時,艾薩冷終於無法忍受,他仰天長嚎,聲音象奔雷一樣在群山之間滾滾而去。
“這是一個陰謀,艾薩冷。”沈白目光炯炯:“你在這鬼哭狼嚎也沒有用處!”
“你這是什麼意思?”艾薩冷脖子上的發毛全部豎了起來,身上亮起滋滋的電弧。
“這是場針對獸人和人類的陰謀,接受過改造的獸人突破人類的防線,對人類進行大屠殺,然後獸人因為失去生育能力而自我滅絕。只要一代人的時間,整個諾蘭德就會落入那些策劃陰謀的人手中,那個拉斐爾只是陰謀的執行者,艾薩冷,如果你不能阻止他們,獸人就完蛋了。”
“在獸人完蛋之前,你們人類先完蛋!”
“未必,我們人類終究可以躲藏,可以逃避,只要孩子能夠生存,人類就能延續,但獸人呢,他們已經把手伸向了獸人的孩子……”沈白一邊說一邊搖頭:“策劃這一切的一定是個傑出的陰謀大師。”
“你這樣說的用意,無非是讓我帶你去額古納,和你一起破壞他們的計劃……如果血獸人改造的地點受到破壞,那麼我們前線的軍團就只有放棄進攻,因為我們再沒有源源不斷的血獸人進行補充。”艾薩冷嚎叫著:“不要以為我們獸人是傻瓜,不要一個個都想利用我們!”
他的聲音很是悲愴,即使是沈白,也為他這種困獸般的悲鳴而動容。但沈白不能停止,艾薩冷在為他的族群而擔憂,沈白肩上也同樣肩負著明人的命運。
“艾薩冷,我不是利用你,我是需要與你合作,你要輓救獸人的危機,我則要減輕明人的壓力!”沈白一把抓住了艾薩冷:“你還記得我們藍森島之行嗎,你知道我在未來之井中看到的是多麼可怕的影像嗎,你知道弗迪南德船長暗示過我未來有多麼絕望嗎?”
他突然變得暴跳如雷反而讓艾薩冷呆住了,艾薩冷看著沈白,愣愣地聽著他說話,甚至被沈白的唾沫噴到臉上也不知覺。
“我看到的是真正的毀滅,獸人現在的危機和我看到的比根本不值一提,我看到了你在未來中帶領著獸人尋找生路,我看到我精心建起的城市成為廢墟……艾薩冷,你有沒有想過,人類與獸人乃至諾蘭德所有的生靈都有著共同的敵人,它們正在暗中窺視著我們,正在準備剝奪我們的一切!”
艾薩冷從來沒有想到這個明人會有這麼多的話語,也沒有想到他在說話時會如此激情澎湃。
“無論是誰,他如果試圖用陰謀和鮮血來剝奪我們的一切,那麼我必然要讓他品嘗仇恨與痛苦的滋味。”沈白最後說道:“艾薩冷,你還要猶豫嗎?”
艾薩冷盯著他好一會兒,然後才慢慢地說道:“如果你是在騙我,那麼我也會用仇恨與痛苦回應你的背叛。”
兩人同時伸出拳頭,輕輕地碰了一下。
“現在告訴我,我們該怎麼樣才能到那個該死的額古納。”沈白低語道。
他們面前的積雪很深,有些地方甚至沒至膝蓋,如果是普通人,行走都不方便。沈白找來木板,兩人製造了簡易的滑雪板,有了這個東西的幫助,他們前進的速度變得飛快。
“你們明人實在太狡猾了,我們每年要與雪打半年交道,可是卻沒有想到製造這種東西!”
在一陣風馳電掣般的滑行後,艾薩冷覺得自己愛上了這種感覺,大叫著對沈白吼道。然後因為分心,他一頭撞在一棵樹上,把那棵樹撞成兩截,自己也騰空飛起,頭朝下栽進了一個雪坑中。
“乾得漂亮,這樣的動作可不常看到。”沈白把他從雪坑裡拉出來,哈哈大笑著說道。
“如果你還想我帶路的話,最後就不要嘲笑我!”滿臉都是雪的艾薩冷惱羞成怒。
“小子,我可是真心誇獎你,以後你可以在獸人中推廣這個運動,急速花樣跳雪,比誰在空中飛得更遠、動作更漂亮,還在栽入雪窩中更深。”沈白一本正經:“你剛才那個動作,就可以命名為艾薩冷空中大回轉。”
他本來是調侃的,但艾薩冷卻眼前一亮。只有在冰天雪地裡生活久了,才會明白滑雪板對於改善他們的交通狀況有多大的幫助,而為了推廣滑雪板,進行這樣的比賽真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繼續前進吧,艾薩冷。”沈白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話引起了對方深思,見艾薩冷並沒有受傷,他催促道。
“好的,不過現在你該和我說說你的計劃了。”艾薩冷道。
“資料太少,我還沒有什麼計劃,所以到額古納後第一步,是你想辦法進入改造場內部,偵察裡面的情況,把血獸人是如何進行改造的了解清楚,盡可能弄清楚前往改造中心部位的道路,包括沿途的防備……”
沈白滔滔不絕說了一大堆,艾薩冷聽得有些暈頭轉向,最後伸手示意他停下來:“等等,我記不住那麼多東西!”
沈白嘆了口氣,即使是艾薩冷這樣聰明的獸人,對於繁瑣的情報工作也沒有任何天賦。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後簡潔明了地道:“你混進去,仔細觀察你所看到的一切,然後回來告訴我。”
“這樣說我就明白了,你們明人真是麻煩。”艾薩冷撇了一下嘴:“簡單的東西非要讓它複雜化,這根本是多此一舉嘛。”
“世界上最善於把簡單東西複雜化的是兩種人,一種叫哲學家,另一種叫政客。”沈白反擊得更為凌厲:“我就不相信你們獸人中沒有政客,比如說,那個什麼督軍,我在他身上沒有看到多少獸人的勇氣,倒是完全不缺乏政客的狡猾。”
艾薩冷對獸人名義上的統帥布瑞威利也沒有什麼好感,因此他連連點頭表示自己的贊同。
額古納是一個群山環繞的盆地,因為有地熱的關係,這裡也是獸人控制區域裡少數不被冰雪覆蓋的地方。但因為地方狹小,所以這裡不足以成為整個獸人的牧場與糧倉,只能算是在與人類戰爭中比較靠近前線的一個補給點。
沈白站在樹枝上向下俯瞰,整個盆地的情況都被他一覽無余。獸人的建築風格非常粗獷,巨大的圓木被伐下後堆積在一起,再用粗壯的馬釘釘後,這就是他們的墻壁了。然後再用算不上精細的木板封頂,蓋上石條和陶瓦,不加任何其餘裝飾。
“混進去了啊。”看到艾薩冷順利地通過了進口處的檢查,沈白輕輕拍了身下的樹枝,一蓬雪落了下去,將只笨拙的兔子嚇得鑽進了雪窩。
艾薩冷的行動非常順利,薩滿的身份讓他所到之處沒有引起任何懷疑,畢竟這裡的一切防禦措施針對的是人類有可能的襲擊,而不是獸人內部的異見分子。艾薩冷沒有往別的地方走,直接來到盆地最中間的高大建築物前,看到門口有衛兵,他先停住了腳步。
“薩滿大人,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嗎?”
到這裡衛兵明顯比此前要嚴謹,他們雖然沒有露出敵意,但還是攔住艾薩冷盤問。
“我是一個游走學習的薩滿,我在傾聽自然的聲音,有個聲音告訴我要來到這裡,探索未知的事情,希望你們能夠允許我進去參觀。”
“大人,這不是我們能夠答應的事情,還請稍候。”守衛們雖然非常恭敬,但還是拒絕了艾薩冷的要求,只是答應為他尋找能決定的人來。
艾薩冷抿著嘴,猛然間想到這個表情似乎是沈白最喜歡做出來的,那個明人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影響著別人。他靜靜等了一會兒,終於有一個年邁的枯瘦獸人走了出來,這是一個紫皮獸人,艾薩冷注意到他的瞳孔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團跳動的火焰。
那火焰是詭異的紫黑色。
“你就是那個遊歷的年輕人?”對方看到他的時候,瞳孔裡的炎焰收縮了一下。
“是的,大師。”艾薩冷注意到他身上的薩滿標記,三團火焰證明他不僅擅長與火勾通,而且是一位資深的高級薩滿,因此他使用了尊稱。
“我雖然不認識你,但聽你的老師提起過你,艾薩冷。”他的尊敬讓對方表情稍微柔和:“我希望你來這裡不僅僅是為了遊歷,你可以帶信給你頑固的老師,讓他接受我們新的改變。”
艾薩冷沒有和他爭吵,而是低下頭掩飾自己眼中的怒火,身為一個薩滿,卻與那些陰謀者合作,難道大自然賜予的智慧還不足以讓眼前這個老薩滿抵抗鮮血的誘惑?
“跟我來吧,我將帶你走進另一扇大門,這是薩滿的新天地。”枯瘦的薩滿轉過身:“記住是誰給你指明了新的道路,並把我的名字轉告你的老師,我就是賽繆爾·火嘯。”
這個名字讓艾薩冷突然止步,這是上師多次提起的名字,獸人薩滿中的天才,掌握著巨大的毀滅之力,他的實力幾乎就是人類中的龍將!
“不必吃驚,事關重大,除了你那頑固的老師,幾乎所有強大的薩滿都聚集到了這裡,年輕人。”賽繆爾引領著他前進,雖然背對著他,但仿佛看到了他臉上的驚訝。
現在艾薩冷開始明白為什麼連自己的老師都無法說服獸人督軍了,雖然上師在獸人薩滿中的地位超然,可是賽繆爾等資深薩滿也並不比上師遜色多少。
大建築之中並不是房屋,艾薩冷進來後還以為自己到了一個盜墓現場,因為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條深深的階梯,雖然有火把照明,可這條階梯仍然通向了黑暗。
讓覺得窒息的黑暗,一股奇怪的藥味彌漫在周圍,艾薩冷對於草藥味並不陌生,薩滿除了使用自然之力,也必須學會熬制草藥,以此來為獸人治療常見的疾病或創傷。但這種藥味讓他很不適應,他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這味道很怪異。”
“習慣就好了。”賽繆爾說道。
階梯環繞而下,每隔三十米左右就會有兩個獸人守衛,這裡就連守衛都是紫皮獸人。艾薩冷想到沈白的交等,他算了一下,總共有二十組守衛,也就是說,僅這條環形的階梯就有六十名紫皮獸人守衛。
下到底部之後是一座巨大的石台,無數金屬組成的管道密密麻麻布在這石台上,而且還分為好幾層。在這裡,艾薩冷嗅到了濃烈的血腥味,他皺緊了眉,薩滿對自然的敏感讓他意識到這血腥味不對勁,似乎其中還夾雜著腐臭的氣息。
“跟我來,年輕人,你會見到我們力量的來源。”賽繆爾見他停了下來,轉過身向旁邊指了下。
跟著賽繆爾後面,艾薩拉又進入一個通道,抵達了那巨大石台的下方。那些金屬管道向這裡延伸,一直連接到一塊銀輝色的冰塊上。這冰塊非常大,僅長度就超過三十米,但讓艾薩冷倒吸冷氣的是冰塊中凍結著的東西。
那是一隻巨龍,首尾長足有二十米,因為蜷縮著身軀,所以無法判斷它的翼展。與艾薩拉見過的巨龍不同,這隻巨龍全身沒有一片鱗甲,無數的血管暴露在皮膚外,通過半透明的血管,艾薩冷可以看到污濁的血水在它的血管中緩緩流淌。
在巨龍的胸口心臟部位,兩根金屬管與之連接,仿佛成了巨龍血管的延伸,一只把巨龍的血導出,另一隻則將不知什麼生物的血汁輸入進去。
“這個年輕人是誰?”
艾薩冷正盯著那隻巨龍看的時候,一個聲音響了起來,艾薩冷向聲音主人望去,那是一個渾身被斗篷罩著的人。從身形來看,他並不是獸人,反而有些象是人類。
“一位遊歷的年輕薩滿,在我們的年輕一代中是深受敬仰的英雄。”賽繆爾對那人很是尊敬:“閣下,他來參觀我們的改造工程。”
“他沒有經過改造,這真是可惜,賽繆爾,我看得出這個年輕人擁有非常好的天賦,呵呵。”那個斗篷人低沉地笑了起來,艾薩冷覺得這笑聲讓人毛骨悚然,就算勇敢如他,也有轉身逃走的念頭。
“他和他的老師還沒有理解我們的計劃擁有的偉大意義,閣下。”賽繆爾說道:“但是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主動要求進行改造,就象我一樣……”
“這是你們內部的事情,賽繆爾,現在我們的血液改造計劃非常順利,我們可以把全體獸人都改造成強大的血獸人,人類的龍魂戰士凌駕於獸人勇士之上的時代即將結束了。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去做,所以這件事情必須盡快推動,你們的人準備得怎麼樣了?”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4 08:54 AM
正文 七十一、狡猾是你的別名
“所以我們沒有時間了!”
兩人都還年輕,多少還有些少年人的心性,所以他們坐在松樹枝上,看上去象是兩個頑皮的少年。但艾薩冷的表情非常嚴肅,他的眼睛瞪得象是銅環,瞳孔裡有電光在跳躍。
“別這樣瞪著我,我又不是背後策劃這個陰謀的傢伙。”沈白噗地一笑。
“我知道你腦子好用,狡猾就是你的別名。”艾薩冷看他這個樣子,心裡的緊張消失了小半:“快想辦法。”
沈白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有辦法,但可能會給獸人造成極大傷害,如果你不在這裡,我會毫不猶豫採用這辦法,可你在這兒,我擔心你會受不了。”
“沒有什麼受不了的,他們是在毀滅我們的未來。”艾薩冷說道:“我們獸人都是冰熔雪鍛出來的堅強,我來找你的時候,就決定要殺死這裡所有的血獸人。”
“那樣的話,你看。”沈白向著東南方向指過去。
因為地熱的緣故,盆地東南方向的山上積雪已經融化,水順著一條淺淺的河溝進入盆地當中。
“你是說?”
“看到那座山峰沒有,上面積雪未化,我們可以製造一場小型的雪崩,把河道堵住,我計算過水的流量,只要半晚時間,就可以在那個位置形成一個小的水庫。”
“然後呢?”艾薩冷其實已經稍微猜到了沈白的計劃。
“然後?當然是等著水自然衝垮堤壩,把這個盆地淹掉。雖然完全衝垮這個盆地是不可能的,但你不是說那條被凍住的巨龍在地下嗎,水當然會往低處流。”沈白低低地笑了一聲:“要做就盡快。”
“我當然明白……”
艾薩冷站起身,從賽繆爾那裡得到的消息讓他知道,已經有近半獸人接受了血獸人改造,這個速度還要加快,各部族長議事會甚至已經在醞釀一個決議,要在全體獸人部族中強制進行改造。他必須趕在這個決議生效之前完成破壞行動,從他親眼所見的改造規模來看,幾乎每一天都意味著近萬獸人被改造成無法生育的血獸人。
他甚至沒有時間去通知雪域聖峰上的上師,只能自己做出決斷。
對於普通人來說,想要堵住那條小河是很困難的事情,但沈白與艾薩冷則不同,特別是艾薩冷,在神器桑德博特的幫助下,他只是一擊就將山崖上的積雪引了下來,奔流而下的雪浪很快就將他們兩人掩埋,當他們從雪中鑽出的時候,原本的小河溝已經徹底變了樣,一道寬近百米的雪壩把河溝徹底堵住了。
剛才看的時候,小河溝的水流不顯得洶湧,可現在堵住後,他們就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河水上漲。
“走吧,我們去睡一覺,今晚將是一個不眠之夜。”沈白說道。
“怎麼?”艾薩冷驚訝地揚了一下眉。
“你以為只把那個老鼠洞衝垮就結束了嗎?只要那頭提供鮮血的巨龍還在,那麼獸人的噩夢就不會結束,他們還會在別的地方重建起新的額古納。所以,必須斬草除根,要麼把那隻巨龍摧毀,要麼就放它逃走。”沈白看著艾薩冷:“所以我們得做好戰鬥準備!”
賽繆爾對於斗篷人既是厭惡又是敬畏,斗篷人掩藏蹤跡的模樣讓他很看不起,但他們在進行血獸人改造中展現出來的智慧與力量,又讓賽繆爾自嘆不如。因此他如饑似渴地呆在這個改造場裡學習各種知識,從古代煉金術與藥劑學,到巨龍的生理構造,再到自然力量的應用,這些知識讓賽繆爾眼前打開了一個全新的天地。
“有什麼吵鬧的?”到了深夜,他仍然在改造場中觀察,聽到外邊的喧嘩聲,他有些發怒。
“大人,他們說河水突然斷流,擔心影響明天的供水,所以要我們連夜尋找新的水源。”
巨龍的血液並不能直接用於血獸人的改造,那裡面的能量太強,即使是最強壯的獸人也承受不了,因此需要先進行稀釋,而稀釋中需要加入大量的清水。聽到這個消息,賽繆爾皺起了眉頭:“河水怎麼會斷流?我們挑選額古納作為改造場,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這裡比較溫暖,有清潔的用水,怎麼會突然斷流?”
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老薩滿的心頭,他想到白天突然來到這裡的艾薩冷,這種不祥的預感更加強烈了。
“有沒有派人去上游看看?”賽繆爾問道。
“呃,那些改造者沒有提出這個要求。”獸人衛兵說道:“我這就派人去看。”
“去吧,有什麼發現立刻告訴我,多派幾個人。”賽繆爾停下手中的研究,他決定去與被稱為“改造者”的神秘人談談,看他們對斷流有什麼看法。
這些神秘人不喜歡睡在地下,每到夜幕降臨的時候,除非手中工作非常忙,否則他們一定會把自己關在木屋裡不出來。賽繆爾來到他們首領的木屋前,在外邊輕輕咳嗽了聲:“閣下,您睡著了嗎?”
過了會兒,木屋裡傳來神秘人首領的聲音:“有什麼事?”
“我們的水源發生了斷流,我想來請教一下您,對此有什麼意見?”
“蠢貨,這樣的事情也拿來和我說,水源不是你們挑選的嗎……等一下,你是說發生了斷流?”屋裡傳來急匆匆的收拾聲音,過了一會兒,門被打開,神秘人的首領站在門口。
“是的。”
“什麼時候發生的?”神秘人首領又問。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覺得有些不對,所以來問您。”
“水源斷流前是不是非常渾濁?”神秘人首領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但賽繆爾沒有辦法回答,見到他略微有些尷尬的模樣,神秘人首領發怒了:“蠢貨,趕緊去查清楚來!”
賽繆爾的脾氣並不好,但在這個神秘人首領面前,他只能忍氣吞聲,不僅僅是對方教授的奇妙知識,也是因為對方的實力。賽繆爾是親身體驗過對方那絕對的實力,那幾乎不是凡世所能擁有的力量,也是賽繆爾所追求的目標。
“我已經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賽繆爾低頭說道。
他話還沒有結束,就隱約聽到隆隆的聲音,這個時候可不應該打雷,他抬起頭看了看天,天上星辰燦爛,也不象是有雷的樣子。
“怎麼回事?”那種不祥的預感更加強烈了。
“唔?”神秘人同樣也莫明其妙,比起獸人他的心思更為縝密,所以聽到賽繆爾帶來的消息後他就判斷出有問題,但他也不是全知全覺,對於出的問題究竟是什麼,他也想不明白。
那隆隆聲滾滾而來,很快連地面都震動了,神秘人首領與賽繆爾再遲鈍這個時候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山洪!”
“該死的,這就是你說的很快就有的結果!”神秘人咆哮了一聲:“派人去把那個東西運出來!快!”
“是……”這個時候賽繆爾也急得頭昏腦漲,他大聲呼喝著想召集人手,但是深夜裡哪那麼容易!山洪奔流的速度遠遠超過了他召人的速度,只是半分鐘之後,一道巨大的雪瀑就從天而降。
盆地裡本來有小河流淌的河道,但是突然湧入的水流完全超過了河道的洩洪容量,而夾雜在洪水中的冰塊、亂石和斷木,更是將河道堵塞河床抬起。轉眼間,洪水就掙脫了河道的束縛,在盆地裡肆意奔流。改造場在地下,正是地勢最低的地方,大多數水流都湧向那兒,所有試圖阻擋洪水的愚蠢獸人,都被這不可抗拒的自然之力衝了進去。
如果是白天,那麼在盆地上方可以看到額古納現在的慘狀,但因為是黑夜,所以沈白與艾薩冷只能側耳傾聽。奔騰的洪水聲掩蓋住建築物崩塌的聲音和獸人們驚惶失措的哭嚎聲,他們無須聽到這聲音,只憑藉水勢就可以判斷出下面會遭受多大的損失。
“至少有上萬人在盆地裡,這樣的大水……他們中的大半都會被淹死。”艾薩冷喃喃地說道。
“我們別無選擇。”沈白臉色沉靜。
“我知道……想要輓救我的族人,我們只能這樣做,但是,我的心裡……我的心裡……”
年輕的獸人薩滿的聲音消失了,他張著口對天咆哮,可是沒有咆哮出任何聲音。沈白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沒有再打擊他,心裡反而有些同情。
但正如他所說,他們別無選擇。在洪水衝入盆地十分鐘後,不用沈白提醒,艾薩冷在前,兩人衝進了額古納。混亂中他們沒有遇到象樣的抵抗,也沒有人組織抵抗,從天而降的災難已經讓獸人破了膽,倖存者中大部分都拼命逃離,少部分被賽繆爾召集起來,這給了二人可乘之機。
“敵襲,敵襲!”
當他們在齊膝深的水中接近改造所時,終於有一個剛從水中掙扎出來的紫皮獸人發現了他們,這個獸人忠誠地履行了自己的職責,然後就被艾薩冷一錘敲碎了頭顱。
“願雪域的寒光能淨化你的靈魂!”艾薩冷喃喃地說了一聲,他聽到更多的獸人的聲音,突襲已經變成了強攻。
“加快速度,準備給他們來個大的!”沈白大吼道。
然後更多的吼聲傳來,藉著月光,他們認出了沈白:“人類,有人類襲擊我們!”
魂炎透體而出,沈白手中抓著一柄戰斧,雖然這不是他的乘手武器,但他仍然輕易用這柄斧頭劈倒了一個紫皮獸人。實力與高階龍魂戰士相當的紫皮獸人在洪水中倖存得最多,因此聽到喊叫零星來阻擋他們的,主要也是這些紫皮獸人。
這就顯示出獸人當中沒有帥才的窘迫,如果這些紫皮獸人收縮在一起集中力量抵抗,那麼沈白與艾薩冷的突襲就不會那麼成功,可他們個個都勇氣沖天,在沒有指揮的情況下主動撲向沈白與艾薩冷,這反而給了二人各個擊破的機會。戰死的獸人屍橫遍地,他們的鮮血混入渾濁的泥水中,很快就分辨不清。
淌著血水,兩人終於衝到了改造所前。
“是你,艾薩冷!”一聲尖厲的吼叫聲幾乎要刺破二人的耳膜。一道火焰隨著這聲音噴射而來,艾薩冷向後飛退了五米,才閃開這致命的攻擊。在他身後的沈白看到這火焰在水面上仍然燃燒,不禁皺起了眉頭。
“你難道不覺得問心有愧嗎,你毀了我們族人的希望!”賽繆爾身邊只有十多個獸人衛士,他枯瘦的臉上不停地抽動,眼角的血管都似乎要爆裂。
“血獸人沒有生育能力,蠢貨,你知道這幾年我們少生了多少孩子嗎?”艾薩冷同樣咆哮起來:“你只知道追求力量,你考慮過獲得這邪惡力量的代價嗎?”
“你勾結人類,屠殺自己的同族,還想為自己辯護?”賽繆爾氣得全身發抖,這個時候,無論艾薩冷說的是什麼,他都絕對不會相信。
“獸人什麼時候改變了習慣,要用辯論來決定勝負了?”在賽繆爾身邊,神秘人的首領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們不準備打的話,那就由我來做好了。”
“我不會放過你的,艾薩冷!”賽繆爾抽出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根粗大的短棍,在短棍上雕有異樣的花紋,隨著賽繆爾的動作,暗紅的火焰在這些花紋上流動著。
“那就來吧!”艾薩冷低低咆哮,迎著對方衝了上去。
兩位獸人薩滿狠狠撞在了一起,電弧與火花隨著他們的武器揮動而四濺飛灑,激盪的能量讓周圍的紫皮獸人都無法站穩,被他們擊起的水花澆了眾人一身。
“我們也不該閑在這兒,拉斐爾,難得見面,總該留下點什麼記憶吧?”沈白望著那個神秘人領袖。
“原來是你……”
神秘人的領袖正是拉斐爾,他看著沈白的目光很複雜,敵意之中似乎還帶著幾分讚許,他大概是想到了沈白在奧術之塔中的表現,那個時候沈白還不算是合格的龍魂戰士。
揮動了一下戰斧,沈白做了一個要衝鋒的姿勢,拉斐爾低低笑了一聲:“蠢貨,你以為站在我面前就有資格向我挑戰了嗎?”
他一邊說一邊向後退,然後,他的身體竟然浮空飄起,沈白驚愕地抬起頭,只見他猛地揮手:“去吧,獸人的勇士們,把那個人類砍成肉醬!”
隨著他的揮手,十幾道紫色的光芒從他的掌中射出,進入了那些獸人的腦門。那些獸人一齊嚎叫著,身體猛然漲大了一圈,然後撲向沈白。他們身上蒸騰而起的力量,讓他們興奮得咆哮起來,可這咆哮只是混亂的完全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音節,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喊著什麼。
沈白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戰斧在他手中盤旋一周,他的身體也隨著戰斧的轉動而旋轉,然後狠狠砍向衝得最近的一個紫皮獸人。那個紫皮獸人嚎叫著同樣劈出自己的斧頭,兩柄粗獷沉重的武器撞擊在一起,刺耳的聲音讓人的耳膜幾乎穿透。
那個紫皮獸人被震退了至少七米,而沈白也不好受,向後連退了三步。他還沒有站穩,第二個紫皮獸人又衝了上來,劈頭就是一棒,這次沈白沒有硬接,而是藉助剛才的反震之力繼續後退,然後猛然提速斜衝。
這些紫皮獸人和他此前遇到過的紫皮獸人相比,力量要更勝許多,沈白現在還只是使用了龍魂戰士的實力,因此在力量上只是略勝一籌。既然對方力大人多,那麼沈白就改變戰術,他飛快地奔跑衝刺,利用自己的速度把這十多個獸人拉開,然後再尋找機會給予這些獸人致命一擊。
然而讓他吃驚的是,這些原本衝動起來完全沒有腦子的獸人這次卻不一樣,他們的動作談不上整齊,可是很注意隊形的保持,雖然沈白藉助各種障礙想要分割開他們,但他們總能夠及時發現這一點並且彼此呼應。沈白幾次反擊不但沒有得手,反而讓自己漸漸陷入紫皮獸人們的包圍之中。
“該死,這些傢伙怎麼變聰明了?”他快速飛奔,希望能在對方合圍之前擺脫他們,匆忙之中,他看了艾薩冷那邊一眼,希望艾薩冷能騰出手來幫他一把。他沒有那種莫明其妙的榮譽感,並不認為戰鬥中藉助別人的幫助有什麼不對,但艾薩冷那邊的情況讓他心中一緊。
艾薩冷已經被擊倒在地,在他的周圍,幾團火焰形成的火圈象是在舉行篝火晚會,而這個年輕的獸人薩滿就是晚會中的燒烤。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4 08:55 AM
正文 七十二、打不死的蟑螂
“你怎麼這麼不禁打?”一手搭著艾薩冷,沈白飛快地從火圈中跳出,他大聲對著這個獸人喊道。
“你的情況也不比我好多少!”艾薩冷毫不客氣地回應。
“我剛剛才救了你!”沈白吼了回去,就在剛才,看到賽繆爾準備給被擊倒的艾薩冷致命一擊,沈白猛地衝了過去,把艾薩冷從火圈中托了出來。
“我可沒有求你救我!”艾薩冷根本不領情。
“該死的,早知道這樣,我就該把你扔給他們!”
“扔就扔,你以為我怕嗎?”
他們兩個邊逃邊吵,就連他們的對手也看出二人的不和,賽繆爾臉上浮起了冷笑,那些紫皮獸人則滿臉都是瘋狂,只有拉斐爾覺得不對。在奧術之塔中與沈白的較量,讓他對這個明人有所了解,這個傢伙並不是那種衝動的人,更不是那種在大敵當前時內訌的人!
“小心!”他出聲提醒,隨著他的喊聲,那些紫皮獸人身體全部震了一下。
“去吧!”就在這個時候,沈白猛地發力,把艾薩冷擲了出去,目標正是那些紫皮獸人。
“哇哇,你還真扔!”在空中的艾薩冷手舞足蹈。
他們是從賽繆爾製造出的火圈間隙逃跑的,那些紫皮獸人也同樣不敢接觸到可以使水都燃燒的詭異火焰,只能跟在他們背後追擊,在兩處火圈中間的狹窄地帶,紫皮獸人擠在一起。半空中艾薩冷這個時候突然發力,隨著他的揮動,神器桑德博特凝聚了九道粗大的電弧,然後匯聚為一猛擊過去。追得最近的那個紫皮獸人揮斧格擋,雖然擋住了戰錘,卻沒有辦法擋住閃電,粗大的電光瞬間將他吞沒,而且從他的身體導到後面的紫皮獸人身上。在刺耳的滋滋聲中,十多個紫皮獸人倒了一大半,剩下的也被電得焦頭爛額。有兩個本能地閃避中無意接觸到火圈,那火焰順著他們的皮膚上烤,他們發出尖銳的嚎叫聲,拼命在水中打滾想要撲滅火焰,可是那詭異的火焰根本無法撲滅!
這一變化讓拉斐爾臉色沉了下去:“雷霆之怒?那個小子竟然擁有神器!”
賽繆爾也是滿心怒火,他釋放的火圈竟然幫助了對手,這讓他覺得羞愧,他狂吼著掄棍砸向還未站穩的艾薩冷,棍上火焰流轉,仿佛是一條火蟒要呼嘯而出。
可就在這個時候,沈白動了,他手中的戰斧早就不知扔到哪兒去了,因此他是以指為筆,在半空中飛快地寫下一個“冰”字。
“砰”一聲,那個冰字炸開,化成無數魂炎流光,把衝前的賽繆爾罩在其中。賽繆爾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可拉斐爾卻感覺到奧術能量的劇烈波動,他尖聲叫道:“快退!”
他喊得雖然及時,可是賽繆爾這個時候卻無法退開,在嘩的一聲之後,賽繆爾腳下的水全部凝聚成冰,他的身體因此失去了平衡,手中的棍棒敲在冰面上,冰層轟然碎開,他才拔出腳,艾薩冷的戰錘已經橫掃過來。
賽繆爾只能勉強用棍棒來招架,神器戰錘上面一道電蛇順著棍棒傳到了他身體上,他被一股巨力所推動,身體飛了出去,重重地倒在了水中。雖然他盡全力想要掙扎著站起,但腳上的凍傷與身上的電傷雙重作用下,他的掙扎變成了徒勞。
“現在輪到你了。”沈白轉向拉斐爾。
“這不可能,你是人類,你不可能掌握奧術之能……”拉斐爾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吃驚過:“你那是什麼施法方法?”
“這與你無關。”沈白大步走向他,雖然還有幾個紫皮獸人尚存,但是沈白相信艾薩冷會攔住他們。
但是他低估了艾薩冷對拉斐爾的仇恨,他才走了幾步,艾薩冷就超過了他:“他是我的!”
名為桑德博特的神器戰錘上面再度聚集了九道電弧,但是這次九道電弧比剛才的要細小些,戰錘敲在拉斐爾身前卻停住,一道無形的墻擋住了它。
“絕望之壁?”沈白微微撇著嘴,當初他可是用頭就擊破了拉斐爾的絕望壁壘,艾薩冷手中擁有神器,當然更不怕這個。
果然,嘩的一聲,由奧術組成的能量壁壘在戰錘之下粉碎了,但是就藉著這一阻攔,拉斐爾突然再度後退,拉開了與艾薩冷的距離,然後他揮動手臂,一根細而短的手杖出現在他的掌中。手杖裡射出一道光芒,正好擊在艾薩冷身上,艾薩冷掄錘準備再上,被這光射中後身體僵住,緊接著一個巨大的冰塊就將他整個人都包裹起來。
“冰魔法應該是這樣用的,人類。”拉斐爾低聲笑了一下:“你們幹得不壞,但最終勝利的還是我。”
他一邊說一邊向沈白再舉起手杖,沈白這時注意到,他並不是真正飛起來,而只是脫離地面浮空站著。沈白翻身閃避,可是從對方手杖中射出的六道紫色光球也隨著他的動作而轉彎,直到擊中他的身體,把他打得在泥水裡接連翻滾。
“在我力量尚未恢復之時,你們可以從我手中逃生,至於現在,除非你能擁有超越龍將的實力。”拉斐爾一邊說,一邊第三度舉起手杖。
拉斐爾這個時候展示出來的力量完全超過沈白的想象,就連正神教的神使降臨也比不上他現在的強大,而且神使降臨時被附身者身體有明顯的變化,可是拉斐爾的身體則毫無異樣。這個時候沈白總算明白,為什麼法師帝國鼎盛時期就連巨龍也要被他們奴役了。
“龍將的實力……”沈白從地上爬起,抹了一下嘴邊的血跡,然後從身上的魂炎裡抽出了自己的魂炎彎刀:“你說的是這個嗎?”
“咦?”
拉斐爾絕對沒有輕視沈白,可眼前這個年輕的人類竟然是龍將,實在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的驚咦聲裡,沈白的身體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他象是一道閃電,猛然撲向了拉斐爾。拉斐爾這才注意到,沈白剛才躲避他的魔法飛彈的時候,並不是向後退,而是借機靠近了他!
十米的距離對於沈白的速度來說,只是眨眼的事情,拉斐爾手杖雖然舉起,可是沈白還是有信心能夠在對方釋放出魔法之前迫近並給予致命一擊。
魂炎彎刀呼嘯而下,拉斐爾應聲兩截。
但沈白的心卻突然一緊:“不好!”
他一個側撲翻滾,與斷成兩截的拉斐爾同時摔落在泥水中,只不過拉斐爾的兩截身軀掉入泥水後化成一片光點,而他則真正濺起了一片泥漿。他的側撲非常及時,就在泥漿濺起的同時,一道紫色的光芒穿破了他剛才的位置,如果他不是閃開,那麼肯定要被刺個透心涼。
“同樣的錯誤我不會犯第二次,小子。”拉斐爾低沉沙啞的笑聲出現在沈白身後,不等沈白爬起,一連串的魔法飛彈接踵而來。沈白雖然竭力避讓,可這些魔法飛彈竟然能夠拐彎追蹤,他避開了其中三分之二,還有三分之一擊中了他,打得他連滾帶爬,身上的衣服都炸得稀爛。
“現在是給你最後一擊的時候了……”
拉斐爾在這一戰中將法師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憑藉他傑出的法術拉開與沈白的距離,然後遠程不停轟擊,讓沈白疲於奔命卻沒有機會反擊。雖然沈白也能夠施放奧術,可與拉斐爾這樣只憑藉一隻法杖就可以連續施放遠程攻擊不同,沈白施放奧術的速度要慢,攻擊距離也要短。
雖然沈白知道自己為什麼只能挨打,卻沒有辦法改變這種情形,剛才那一擊是他最接近拉斐爾的一次,可也只劈中了拉斐爾留下的奧術虛影,並沒有傷害到他的本體。比起在奧術之塔時的相遇,現在拉斐爾的實力可以說強大得讓人窒息,沈白甚至懷疑,就算是有一個神使在此,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星!”拉斐爾口中吐出一個古精靈語的單詞,一道藍色的光芒從天而降罩住了沈白,在沈白的腳下,多了一個星型符文標記,沈白嚇了一跳,連忙躍開,可他跳起時才發現,那個符文標記竟然隨著他的移動同時移動!
“這是定位魔法,為接下來的奧術攻擊確定目標,那麼接下來的攻擊,肯定比魔法飛彈更有威力!”沈白心中電光火石般閃過這個念頭,除非他能夠用壓倒性的力量去除這個定位魔法,否則他就不可能擺脫接下來的致命攻擊!
“你可以死了。”短促但是帶有巨大壓力的咒文之後,拉斐爾輕輕吐了口氣,手中的法杖再度指向沈白,然後在沈白頭頂的空中,突然間裂開了一道門,門中浮現出一隻巨大的眼珠,那眼珠轉了轉,瞳孔對準了沈白,一道紫色的光芒開始在瞳孔中凝聚。毫無疑問,當這光凝滿之時,也就意味著沈白末日來臨。
那顆眼珠距離地面有三十多米高,沈白即使再能跳躍,也無法攻擊到它,而且那東西是純粹的魔法能量,沈白的攻擊有沒有效果還在未知。
這一刻,沈白心裡竟然也產生了絕望的感覺,似乎自己的所有努力,都將和生命一起化為烏有。
“絕望凝視!”
在法師帝國時期,這個魔法也屬於高階攻擊法術,絕望凝視與星術定位配合,單體殺傷力大到可以一舉殺死成年巨龍。因此,拉斐爾認定,沈白必死無疑!
這個魔法在攻擊之前就能讓敵人絕望,甚至使之放棄抵抗。沈白感覺到了絕望,可他卻不是那種面對絕望束手就擒的人,絕望反而激發出他更多的鬥志,他要在絕望中找到那一線希望!
那絲特殊的魂炎瞬間被激活,在他身體之中象是沸騰了一般翻滾,他靈魂深處來自於污染者的晶體結構在魂炎的催動下,突然發生了變化,由無色透明變成了銀色,而且還釋放出絢麗的光芒。
光芒不僅僅在他靈魂深處釋放出來,也從他的身體中釋放出來,以他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半徑有兩米的光球,而位於他腳下的那個星型符文標記,在這光芒中沒有絲毫抵抗之力,瞬間就消融了。
這一刻,拉斐爾眼中的沈白不象是一個人,而象是他此前接觸過的降臨神使,不僅身上傳來強大的凡人無法抗拒的力量,還有一種讓人敬畏和服從的威嚴。
“神使降臨?這不可能!”拉斐爾最初以為是神使降臨,但立刻他就否認了這個猜想:“不論是什麼回事,這小子,都必須死!”
第二個星術定位瞬間發出,雖然星型符文也被沈白身上的光芒驅散,可驅散前的瞬間就已經給空中的那個眼球指明了目標。凝聚完能量的眼球猛烈顫抖起來,一道紫光從天而降,與沈白身上的銀光相碰,巨大的爆炸聲和因此而產生的能量衝擊讓拉斐爾也不得不舉起手保護自己的眼睛,地上的泥水被瞬間蒸發,然後地面也被炸出了一個大坑。
這種程度的攻擊下,拉斐爾不相信沈白還能活道。他冷冷哼了一聲,然後眼中的嚴肅變成了驚訝。
沈白站在地面的大坑中,從四周湧來的水已經淹沒了他的膝蓋,但他仍然還站著,而且看得出,他還活著。
當然他也不是完全無恙,上身的衣服已經徹底不見了,腰以上部位的皮膚大塊龜裂,至少有六七處血肉模糊。他的目光發直,仿佛是嚇得呆住了,又象是在專注地想著什麼問題。
“真是打不死的蟑螂……”拉斐爾低低咒罵了聲,然後伸出手杖,準備下一個攻擊法術,可就在這時,一道電光從他的腳下盤旋上來,化成電蛇把他整個人都束縛住。
“我還沒死呢。”隨著這沉悶的低語,轟的一聲,封住艾薩冷的冰塊碎成了渣,年輕的獸人薩滿眼中滿是恨意:“即使死,我也要將你這個陰謀者拉上一起!”
“又是一隻打不死的蟑螂……”對於束縛住自己的電蛇,拉斐爾根本不在意,他微微皺眉,象是趕走一隻嗡嗡叫的蒼蠅般揮手,然後那電蛇就斷裂成十幾截。
“大自然的力量!”艾薩冷也不指望區區電蛇就能束縛住這個把沈白都打得暈頭轉向的傢伙,他咆哮著揮動神器桑德博特,粗大的電流再度噴出,而他整個人也迅速接近拉斐爾。
拉斐爾的身體象是一朵雲,平直地向後移開,艾薩冷雖然把戰錘舞得象是旋風一樣,可是無論他怎麼樣衝鋒,卻總是無法接近拉斐爾。就象沈白一樣,艾薩冷的近戰攻擊在拉斐爾的空間控制上沒有任何效果。
瞄了還站在水坑中已經被水淹到腰上的沈白一眼,雖然是艾薩冷在攻擊他,雖然艾薩冷手中有神器,可是拉斐爾還是覺得,那個正在發呆的傢伙給他的威脅更大些。他可以判斷艾薩冷的攻擊方式,卻無法猜測那個人類的行動風格,他現在還記得那個人類用自己的頭砸碎絕望壁壘的情景。
“必須結束這場戰鬥。”他心中想,然後身體開始上移,整個人都飛了起來。艾薩冷根本夠不著他,只能吼叫著激發出一道粗大狂暴的電流,讓艾薩冷驚訝的是,拉斐爾並沒有閃避!
狂暴的電流擊中了拉斐爾,精靈法師遮住自己的那古怪斗篷上閃爍出無數符文光芒,然後那道狂暴的電流就變成了溫順的溪流,拉斐爾目光中帶著譏諷,伸手抓住這道由閃電組成的溪流:“神器還只是一個胚胎,你根本不懂得如何讓它發揮作用,還是把它交給我吧!”
然後,拉斐爾一揮手,閃電組成的溪流象條鎖鏈被擲回來,穿入艾薩冷手上的戰錘中。艾薩冷暴叫了聲,那戰錘突然間放出無數道電流,讓他這個主人都無法控制,他被電得渾身顫抖,鬆開了戰錘的手柄,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武器飛了起來,就要落入到拉斐爾的手中。
“現在,讓我來告訴你雷霆之怒的真正威力!”拉斐爾向桑德博特伸出手。
艾薩冷狂叫了一聲,眼角因為憤怒而破裂,鮮血汩汩滲了出來,他向空中也伸出了手。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控制神器,在艾薩冷從深海之底得到桑德博特的時候,就用自己的靈魂與這件神器締結了印記,他的憤怒激活了這一印記,因此飛向拉斐爾的桑德博特停了下來,似乎是在猶豫,究竟該飛向哪裡。
“這一切毫無意義。”拉斐爾冷笑了一下,左手在空中畫了一個符文,然後他的右手上也閃出電流,這些電流匯入桑德博特之中,艾薩冷痛苦地再次嚎叫起來,拉斐爾正在清除他的靈魂印記!
“拉斐爾,就止停手吧!”眼看自己就要奪得這件神器,拉斐爾突然聽到這樣的聲音,這個聲音他非常熟悉,他猛然轉過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4 08:56 AM
正文 七十三、一隻耳
拉菲爾在古精靈帝國時期就是頂尖的大法師,二千年失去奧術能量的時間,已經足以讓他把身上最後的浮躁都磨礪掉,讓他在面對任何情況時都能用法師特有的冷靜和鎮定去面對。
可這個時候,他卻發現自己失態了。
一個身影出現在離他們五十多米的地方,那是一個婀娜的身影,月光灑下的銀輝為那個身影增添了聖潔,而她手中彎如滿月的弓則在聖潔之中又替她增加了三分英氣。
“艾琳!”
艾薩冷終於奪回了神器桑德博特,還沒有來得及高興,看到這個身影時就驚呼出聲。
“艾琳,很久不見了。”拉菲爾眼中光芒閃動:“你手中的是守護者之弓嗎,我聽說了,你得到了魔法女士的恩寵。”
“我不僅得到了魔法女士留給精靈族的遺產,我還發誓要用這弓來保護我們同族,我要將破壞精靈族安寧的人繩之以法。”艾琳玉雕一樣的臉龐上表情鎮定而自信,她拉滿了守護者之弓,手臂沒有絲毫顫動。
“你還是玩晨曦議會的小遊戲嗎,艾琳,魔法女士留下來的武器非常強大,絕對不遜於神器,但是就和那個獸人小子一樣,你根本不知道如何讓這件武器成長起來,不知道如何發揮這件武器的真實威力。”拉菲爾低低地笑了,他沙啞低沉的笑聲聽到人耳中,有一種可怕的壓力:“在我看來,你不過是給我送紀念品來了。”
“是嗎?”艾琳不為言辭所動,拉滿的弓弦上開始凝聚成銀色的光芒,一枝由光輝組成的箭出現了。
“艾琳,你難道不相信我?”拉菲爾張開雙臂,雙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大圓:“奧術之塔的封印被打開,天地之間再次充滿了奧術能量,我們精靈族再度掌握了魔法這個武器,這才是最強大的力量!”
黃色的光輝從天而降,落在了水面上,大地劇烈顫抖起來,所有站著的人都立足不穩。艾琳身體也在這劇震中左右搖擺,瞄著拉菲爾的光箭因此失去了準頭,那枝光箭脫弦飛出後沒有飛向拉菲爾,而是衝上半空。
拉菲爾低沉的笑聲沒有停止,大地的震動越來越劇烈,不僅地面裂開,而且從那些裂縫裡迸出的能量衝擊著他們的身體。無論是艾琳還是艾薩冷,都沒有想到拉菲爾施放出的這個法術會如此強大,特別是艾琳,雖然從長輩的口訴中得知當初精靈法師施法的威力,但沒有了魔法女士的恩寵,法師們根本不應該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你投靠了什麼怪物?”艾琳尖叫著再度拉開弓,必須阻止拉菲爾繼續施法,否則整座盆地都會被他毀掉!
但是大地的顫抖這時變成了位移,他們象是篩子裡的沙子,被巔得七零八落。艾琳失去了攻擊的時機,而艾薩冷則對空中的拉菲爾無計可施,情況再度轉至危機。
“與我作對就是死路一條!”拉菲爾再次低沉地笑了起來,現在的地震是他魔法所製造,而且他已經完成了整個魔法,只要再過一會兒,大地將出現巨大變化。然而笑聲未絕,突然間一聲尖銳的呼嘯聲傳了出來,在半空中的拉菲爾愕然抬頭,發現他的頭頂上,一隻鳥兒樣的生物已經撲到了。
“什麼東西?”拉菲爾喝道。
喝聲已晚,一道碧藍色有如磷火的光流從那鳥兒般的生物口中噴了出來,這道光流擊中了拉菲爾,雖然沒有如願打中他的頭臉,可轟在拉菲爾的肩上。神器桑德博特上的電流無法擊破的斗篷,被這光流擊中後卻立刻燃起了藍色的火焰,拉菲爾痛苦地低吼了一聲,這還是他初次受傷!
一連串的魔法飛彈迎著那個飛鳥一樣的生物擊去,拉菲爾在突然受襲的情況下立刻做出了反擊,他的應變能力與戰鬥經驗遠遠勝過了艾琳。在這樣的距離內,那個飛鳥一樣的生物也無法閃避,被魔法飛彈打得在空中連翻跟頭,發出“嗚嗚”的悲鳴,身體也向下沉墜,快落到地面上時才重新振翅飛起。當魔法飛彈擊在它身上碎裂發光的時候,拉菲爾終於看清了這個小小生物的真實面目,他驚訝地瞪大了眼:“幼龍?”
這正是一隻幼龍,只不過比起拉菲爾此前見過的幼龍有很大的差距,它的身體更長,兩隻肉乎乎的短翅撲扇得有些吃力。拉菲爾一驚之後就想到了自己與它似曾相識,這正是沈白的小龍!
只不過在奧術之塔中見到這隻小龍的時候,它還沒有翅膀,現在卻長出了一對小肉翅。
回過神來的小龍對著拉菲爾呲牙咧嘴,它再度張口,又是一串磷火流光噴向拉菲爾,拉菲爾這次可不敢大意,他急忙閃避,但在閃避的過程中,一道燦爛的銀光閃過,卻是艾琳抓住機會又射出了一箭。拉菲爾痛呼了一聲,伸手摸著自己的臉頰,他的斗篷已經被射開了半邊,而原本在臉側的右耳消失了,血從他的臉上淌了下來,讓他的臉在月光下更顯猙獰。
曾經風度無儔的精靈法師,現在變成了狼狽的一隻耳!
“轟!”
艾琳準備再度張弓,可大地這個時候發出最大的聲響,緊接著,原本是改造所的深坑裡浮起了一大塊冰,那隻沒有鱗片的龍也隨之浮了上來。空中的拉菲爾突然擺動手杖,他的身體在原地消失,然後空中同時出現了三個拉菲爾的身影。小龍和艾琳一時間無法分辨出哪個才是真正的拉菲爾,在她們發怔的時候,浮冰喀吒一聲碎了,又一個拉菲爾出現在那隻沒有鱗片的龍身上,他伸出那隻沒有執杖的手,月光下眾人看到,那隻手突然間長出了尖銳的指甲和細密的鱗片,拉菲爾伸出手在龍胸前一劃,然後掏出一顆類似於心臟一樣的東西。
“我們還會再相遇的,到那個時候,我會用我的真正力量把你們折磨致死!”拉菲爾的聲音響起,然後空中的那三個身影全部破碎消失,只有龍身上的化成一道光芒直沖天空。這種速度就算是小龍會飛行也追不上,它只能對著空中的光影大口地吐著唾沫,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憤怒和不屑。
“小龍,艾琳,你們怎麼來了!”
在最後的震動中,沈白終於清醒了,事實上剛才艾琳出現的時候,他就感應到小龍,現在親眼見到後更是欣喜若狂。
小龍嗷地一聲從空中飛了下來,直接撞進了沈白的懷裡,然後用舌頭在沈白臉上舔來舔去,它的舌頭可不象蛇一樣分叉,而是類似於哺乳動物。沈白覺得臉上濕漉漉暖洋洋的,不禁哈哈笑了起來:“好了好了!”
艾琳微笑看著他們,這一人一龍的感情讓人羨慕。
“咕咕!”象是想到了什麼,小龍突然掙脫了沈白,然後拍著自己肉乎乎的翅膀,得意洋洋地繞著沈白飛了一圈,最後回到沈白面前飛了一個雙連環。沈白再次笑了:“我知道,你會飛了,你真厲害!”
被沈白誇獎後,小龍更是興奮,它拼命撲扇著翅膀飛到高處,那正好是剛才拉菲爾所處的地方,小龍一邊停留一邊吸氣,努力讓自己顯得大一些,口裡發出古怪的沙啞聲音。艾薩冷看了莫明其妙,悄悄問道:“艾琳,那個小東西是在幹什麼?”
“它在模仿拉菲爾。”艾琳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嗚嗚!”小龍又飛得更高些,從半空中撲下來,把剛才自己突然襲擊拉菲爾的那一幕重演了遍,然後再飛到拉菲爾所處的位置,露出驚惶害怕的表情,低聲嗚咽著做出逃跑的姿態。不用艾琳解釋,艾薩冷也明白了它的意思,忍不住大笑起來。
“果然厲害,連開始那個散髮著腐臭味的傢伙都怕了小龍,被小龍一口氣就跑啦!”沈白心中這個時候完全被喜悅所浸滿,雖然明知道小傢伙是在吹牛,可還是忍不住開口誇它。
小龍被誇得更加得意,見到沈白向它伸出胳膊,它歡鳴一聲,然後停在了沈白的肩膀上。
“嗨,你是從哪兒弄到這傢伙的,真是太棒了。”艾薩冷這個時候也忍不住稱讚。
“嗚嗚嗚咕!”沈白沒有回答,在他肩上的小龍卻昂起頭來叫了一通,艾琳和艾薩冷都不明白小龍的意思,沈白臉上卻浮出既好笑又尷尬的表情。
“它說什麼?”艾琳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
“它認為艾薩冷的話是對它說的,所以它回答說是在紫澤裡抓到我的,它還自誇自己的眼光很不錯……”被追問了兩遍,沈白終於替小龍當了一回翻譯。
艾琳與艾薩冷先是一怔,緊接著就都暴笑起來。
“你們怎麼會趕到這裡的?”見他們大笑不停,沈白也忍不住笑了,為了分開他們的注意力,沈白向艾琳問道。
“我們……”
艾琳正要解釋,艾薩冷突然皺眉:“等一下,你們看!”
他指著那塊浮冰,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微微變亮,黎明已經到來,浮冰上的沒有鱗片的巨龍散髮出一股異樣的惡臭,對於沈白和小龍來說,這種惡臭並不陌生,血劍亞歷山卓上傳出的就是這種臭味。
最讓他們吃驚的是,那隻巨龍發生了變化,兩隻翅膀迅速萎縮,而頭部也變得不再象龍。很明顯,這並非真正的巨龍,而是被某種力量打扮成了一隻巨龍,或者是巨龍的一種變異。
“這是什麼東西?”三人心中同時浮起這個疑問,但誰都無法解答。
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察看那東西,因為這個時候嘈雜的聲音響了起來,被洪水衝散的獸人們終於聚攏了,藉著晨曦,他們要來查看損失情節況。艾薩冷目光在地上搜索,發現那些在場的紫皮獸人全部倒下了,但是賽繆爾卻失去了蹤影。
“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艾薩冷說道。
沈白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呆在這裡就勢必要與獸人再打一場,他們三人一龍再強大,也不可能擊敗成千上萬的獸人組成的軍團,即使能獲勝,艾薩冷心裡也有不忍,畢竟那些都是他的同胞。
但是沈白又覺得這個怪物對他很重要,因此他躍了過去,踏上浮冰後拔出魂炎彎刀,從怪物的爪子上切下了一根趾頭。
“或許我們可以把這東西送給弗迪南德船長,他應該知道這是什麼玩意。”他向二人解釋道。
“走吧,跟我來。”艾薩冷點了點頭,心裡又浮起一線希望,或許弗迪南德會有辦法,讓血獸人恢復成正常獸人。
他們在泥漿裡艱難地跋涉,艾琳一邊走一邊抱怨:“艾薩冷,你們獸人都是這麼不注意乾淨的嗎,把自己的房子建在這樣的爛泥堆裡?”
“不,這是我們兩個造成的。”艾薩冷翻著眼睛:“準確的說,是沈白出的主意,只有在那爛沼澤中住慣了明人,才會想到把這裡變成一堆爛泥。”
“雖然是我的主意,可是執行的是你。”沈白不滿地抗議。
“你們兩個的本領可真大。”艾琳吃驚地看著兩人:“可惜是破壞的本領。”
他們一邊走一邊說著沒有營養的閒話,終於到了盆地邊緣,幸運的是一路上並沒有誰來攔他們,或許跟他們全身泥漿無法分辨出究竟是人類還是獸人有關。踏上乾燥的地面後,艾薩冷找了個高些的地方回望,原本是適宜耕種和放牧的額古納,現在完全成了一片泥沼。
“只要把河道疏通了,很快水就會排乾,到了春天的時候,這裡又會布滿綠色,至於被衝毀的房屋,他們也會重建的。”沈白在旁邊說道。
艾薩冷遲遲沒有回應,過了很久,他看著沈白,輕聲說道:“謝謝。”
然後,他又對艾琳說了一聲謝謝,無論是開始艾琳那些閒話,還是後來沈白的預言,都是為了安慰他。艾薩冷知道自己將要面臨什麼,賽繆爾活著離開,也就意味著他參與襲擊額古納的事情會在獸人各個部族中傳播開來,他將從獸人年輕一代中被寄予厚望的英雄,變成整個種族的叛徒。艾琳與沈白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想要幫他減輕一點負擔,有朋友在旁是件好事,但這種負擔卻不是朋友能夠分擔的。
“他們追來了,我們必須盡可能遠離額古納,然後進入狂暴峽谷,我想這場戰爭快要結束了。”許久之後,看到遠處的獸人蹤影,艾薩冷慢慢地說道。
沈白點了點頭,改造所被破壞必然打亂了獸人軍團原來的計劃,狂暴峽谷的戰爭變得沒有意義,而漫長的補給線又是獸人落後的生產力所不能支撐的,他們只能退回原來的位置。在這個撤退過程中,為了擺脫人類的追擊,他們的速度會非常快,更不會去找紅石城堡的麻煩。
“喂喂,你們不想知道我是怎麼來的嗎?”覺得氣氛很沉悶,艾琳裝作生氣地說道:“我可是救了你們兩個,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們早就被拉菲爾做成烤肉了,可你們卻一點都不關心我。”
她突然變得這麼活潑,讓沈白與艾薩冷都是怔了一下,然後兩人意識到,或許在年紀上她比沈白、艾薩冷都要長,但在心理年紀上,艾琳還是一個年輕的姑娘。
“嗚唔!”一直躺在沈白肩膀上的小龍這個時候也插了一句,表明自己在這個問題上與艾琳同一戰線。
想到小龍的某個壞習慣,沈白情不自禁向艾琳胸前瞄了一眼,半年沒有見面,似乎艾琳的胸脯又大了一些呢。
“你們怎麼來了,又來得這樣及時?”恰在沈白偷看的同時,艾琳也向他看來,兩人目光相對後,沈白有些尷尬地咳了聲然後問道。
艾琳並不知道這個傢伙心裡想著什麼,只不過有個藉口說別來之後的經過,她心裡很愉快。
在沈白離開藍森島之後,艾琳就開始為期兩個月的艱苦訓練,不僅僅精靈族中那些精於追蹤射箭的守護者導師們來指導她,就連弗迪南德也專門來到藍森島,教授她使用守護者之弓的技巧。在一個半月前,小龍經過漫長的休眠後終於醒來,而且還長了一雙肉翅,沒有看到沈白的情況下,它幾乎將藍森島鬧了一個天翻地覆,就連弗迪南德也拿它很無奈。它只信任艾琳,所以把這個小惹禍精交還給沈白的任務又到了艾琳身上。
“然後我就乘箭魚號回到了諾蘭德,先到了加裡,本來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奧莉弗,小龍或許會願意由她帶回瀛尾。但現在的加裡城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整座城市裡都是狂熱的正神教信徒,我走在大街上因為服飾的原因,幾次被當作異端而受到攻擊。幾天時間裡我只知道奧莉弗大姐頭撤出了加裡城,但去向誰也不清楚,於是我只能再乘船趕往瀛尾。”
“多謝。”沈白只能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感激,事實上,這幾千里的奔波跋涉,絕對不是一個謝字能回報得了的。
沈白前腳離開瀛尾,艾琳後腳趕到,在得知沈白到了狂暴峽谷後,艾琳又不得不趕往狂暴峽谷。好在在一定距離內小龍能感應到沈白的位置,這讓她們少走了些彎路,也終於在最危機的時刻出現。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4 08:58 AM
正文 七十四、血戰
三個人一直向南,再度穿過狂暴峽谷,以他們的能力,躲避獸人軍團的追蹤並不是什麼難事,而且額古納發生的事情使得獸人中樞陷入了混亂中,一路上都沒有遇到象樣的阻攔搜索,只用了五天時間,他們就穿過整個狂暴峽谷。途經紅石堡壘時,看到上面人類的旗幟仍然飄揚,沈白就沒有進去,反正獸人撤軍就在眼前,他也不急著將堂哥帶走。
“怎麼了?”到了狂暴堡壘外圍的時候,艾琳發現沈白突然間變得沉默起來,而且表情越來越嚴肅,不僅他如此,艾薩冷同樣如此。
“情況不對,按道理獸人應該撤退,可是他們卻在增兵。”沈白臉色陰郁。
不僅僅是增兵,以前開往前線的多是被改造了的血獸人,也就是那些紫皮和黑皮的傢伙,可現在,源源不斷而來的是那些綠色正常獸人。
遠處隱約傳來吶喊的聲音,戰鼓與號角聲也傳入他們的耳中,他們找了個靠近些的高地觀望,一場血戰正在狂暴堡壘前上演。無數獸人奮不顧身,他們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和極為簡陋的攻城器械,一波又一波向著如鐵雄關衝擊。但他們的衝鋒就象是拍打著礁石的海水,礁石巍然不動,而海水卻碎成無法血浪。在狂暴堡壘之下,屍體已經堆到了城腰,五十米高的城墻幾乎完全被屍骨包圍,而獸人就是踏著自己同胞的屍體在繼續進攻。
“怎麼會這樣……”
雖然還隔著老遠,可是血腥味已經衝得他們胸口發悶,無論是沈白、艾薩冷還是艾琳,都不是沒有見過血的新人,但眼前這樣的屍山血海還是讓他們震驚了。艾薩冷喃喃地說了一聲,艾琳更是掩住了嘴,只有沈白,面色更加難看。
獸人們不計傷亡的攻擊並非沒有成效,他們沒看多久,狂暴堡壘的城墻突然發出巨大的響聲,其中一角從半空中裂開、崩塌,出現一個長達二十米左右的缺口。獸人們歡呼起來,聲音幾乎震動四野,然後他們瘋狂地向那個缺口進攻。沈白的心猛然一緊,直到看到那些攻進缺口的獸人被趕了出來,一隊明人拼命背著沙石泥土開始堵缺口,他才放下心來。
一小隊獸人從他們所處的高地下經過,艾薩冷忍耐不住,他從高地上跳下,來到那隊獸人的面前。
“怎麼回事,為什麼不撤軍,還在繼續進攻?”艾薩冷壓抑著憤怒問道。
那小隊獸人的軍曹看到艾薩冷身上的薩滿徽標,最初是想要行禮,但當聽到艾薩冷的問題後,他變了臉色,再仔細看了看艾薩冷:“是你,艾薩冷,你這個叛徒!”
艾薩冷心裡象是被刀絞了一下,猛地顫了顫。
額古納之戰他摧毀了改造場,雖然他自己心中明白,這是為了獸人的未來不得已的舉措,可是在其餘獸人眼中,他這卻是背叛。艾薩冷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接受其餘獸人敵視的準備,可當真正面對這種敵視的時候,他又心中空盪蕩的。
“我不是叛徒!”他在心中大喊著,但理智告訴他,現在最重要地是知道為什麼還會攻擊狂暴堡壘。
“你給我聽著,我現在需要知道為什麼還在攻擊,我們應該撤退,退出狂暴峽谷,回到大山嶺裡去,那才是我們的天地!”艾薩冷抓住那個軍曹的脖子,軍曹雖然是個黑皮獸人,可在狂怒的艾薩冷手中毫無掙扎之力,被他搖晃得頭暈腦漲,但臉上仍是倔強。
“叛徒,我們英勇的獸人不會因為你的破壞而放棄自己的榮譽,你不要想我們撤軍,你這個人類的走狗!”
艾薩冷怒吼道:“沒有後續的血獸人支援,攻擊狂暴堡壘毫無意義,即使攻破了明人的防守,我們也不可能獲得最終勝利,龍魂戰士的反擊會讓我們的族人遭遇滅亡……”
“如果不攻破狂暴堡壘,我們在春天來臨前就會滅亡,不用等龍魂戰士的反擊!”那個軍曹用力扭動著艾薩冷的胳膊:“我們沒有食物,沒有衣服,我們會餓死,會凍死!”
艾薩冷臉色大變,他鬆開手,猛然向後退了幾步。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在額古納改造場被摧毀的消息傳來後獸人統帥部不但沒有撤軍,反而提前發動進攻了。連續幾年的雪災讓獸人的放牧與狩獵都遭受沉重的打擊,群山中那點可憐的農業也幾乎沒有收成,獸人又把多年以來積累的一點資源全用在血獸人的改造上,因此獸人已經面臨著絕境。
他們別無選擇,攻破狂暴城堡的目的並不是象此前那樣占領人類的領土,而是掠奪到足夠讓獸人支撐過這場危機的資源,如果不能掠奪到足夠的資源,那麼盡可能消耗掉人力,或許也可以減輕一些物資上的壓力。
難怪大量的未被改造的綠皮獸人來到前線,對於獸人統帥部來說,血獸人是寶貴的戰力,而綠皮獸人則是可有可無的消耗品……他們根本沒有想到,血獸人已經失去了生育能力,唯有綠皮獸人才可以保證種群的繁衍。
這樣冰冷無情的判斷讓艾薩冷身上發抖,他原本以為自己輓救了獸人,現在才知道,自己不但沒有輓救獸人部族,反而將自己的族人推向了更迅速的滅亡。
殺戮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那是對他的嘲笑與羞辱,艾薩冷口裡發出嗬嗬的聲響,目光發直,幾乎是失魂落魄地向後退著。那個軍曹領教了他的力量,也不敢輕易向他攻擊,只是看著他離開。
這個時候戰場上發生了新的變化,一大隊紫皮獸人排成了陣列,雖然獸人的軍陣談不上整齊,不過沈白還是看出,他們是要進攻。他們進攻的目標是開始出現的缺口,這隊擁有龍魂戰士實力的紫皮獸人衝擊那個缺口的話,只靠整體作戰的明人不可能還能擋住。
想到這裡,沈白再也無法旁觀,那裡足有近千名紫皮獸人,他一個人也無法對抗,但在戰場中不給對方合圍的機會,至少可以牽制住對方的一部分實力。而且還有小龍在,憑藉小龍的吐息與劇毒,他有把握瞬間殺滅幾十名紫皮獸人,從而把對方吸引過來。
他邁步想要奔上戰場,卻聽到艾薩冷幽幽的聲音:“你去哪兒?”
“我要去阻止他們攻城!”沈白並未隱瞞。
“轟!”
一道電光閃了過來,在沈白身前炸開一個大洞,沈白嚇了一跳,他肩膀上的小龍也伸直脖子昂起頭,不滿地嗚了聲。
“在額古納,我做出了犧牲,現在是輪到你犧牲了。”艾薩冷手握桑德博特,電弧在他身上不停跳躍。
“艾薩冷,我沒有時間和你鬧,他們就要攻破狂暴堡壘了!”沈白吼道。
“攻破就攻破吧……如果不能攻破狂暴堡壘,我的族人就要凍餓而死。”艾薩冷露出鋒利的犬牙:“沈白,我不要求你幫助我擊破城墻,但也不會讓你去阻止我的族人!”
這一句話讓沈白明白了艾薩冷所想,他又看了狂暴堡壘一眼,在那堵墻後,有十萬明人正在嚴陣以待,這些人集中了明人大多數青壯男子,如果堡壘被攻破,失去了堅城保護的他們,在血獸人軍團的衝擊下能夠堅持多久?
“我本來以為我們可以不再作戰的……我真不願意把你當作對手,我一直在想,或許從我們兩個開始,明人與獸人可以放下仇恨,拾起友誼……”魂炎從沈白的毛孔噴了出來,他兩道眉毛擠在了一起:“但是很不幸,我別無選擇。”
“我也別無選擇。”艾薩冷刀一般的眉毛同樣皺在一塊,他身上跳出九道電弧,沈白的厲害他親眼所見,即使有神器在手,艾薩冷也沒有把握能夠將他擊敗。而且無論是他還是沈白,現在都沒有時間在這裡糾纏,擊敗對方然後迅速投入戰場,這是他們共同的選擇。
沈白抽出魂炎彎刀,直接把那絲變異的魂炎附在上面,這絲變異的魂炎幫他度過許多危機,在它的幫助下魂炎彎刀幾乎無堅不摧,可是現在,沈白要用它來斬斷一種叫作友誼的東西。
他真不願意揮刀,卻不得不揮刀。
魂炎彎刀與神器帶起的光芒照亮了四周,然而在兩件武器即將撞擊在一起的時候,另一道更耀眼的光芒閃過,這道光芒從魂炎彎刀與神器戰錘中間穿過,將蓄足了力量即將撞在一起的兩人隔開。
艾琳手執名為輝月的守護者之弓,她臉上毫無表情,然後再度把弓拉滿。
“艾琳?”沈白與艾薩冷異口同聲。
“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們兩個自相殘殺。”艾琳眼中有晶瑩的光芒閃動:“再多的困難,如果我們願意攜起手來,終究能夠克服,自相殘殺是最壞的選擇!”
“你不懂……”沈白與艾薩冷再度異口同聲,看到對方說話,兩人又同時哼了聲閉住嘴。
“我不用懂,只要你們當中任何一方先動手,那麼我就將攻擊他,既然你們不要朋友,那我也不要了!”
她絕對不是虛言恫嚇,以沈白、艾薩冷對她的了解,她既然這樣說了,那一定會這樣做。沈白加上小龍對付艾薩冷會有一定優勢,可如果艾琳與艾薩冷攜手,那麼勝負的天秤就會逆轉。同樣,如果艾琳幫助沈白,那麼艾薩冷也必敗無疑。因此,當沈白和艾薩冷劍拔弩張的時候,艾琳成了唯一能阻止他們的因素!
沈白與艾薩冷對望了一眼,他們還有一個選擇。從對方目光中看出相同的打算,兩人不約而同,一齊衝向艾琳。
只要先制住艾琳,他們兩個就可以放手一搏!
艾琳沒有想到自己的介入不但沒有制止兩人的內訌,反而讓自己成了他們的共同目標,她驚訝地想要退開,可是艾薩冷發出的閃電鏈已經將她鎖定,而沈白也輕輕一掌拍了下來,正打在她的頸邊。她低吟了聲,身體翻轉,然後摔倒。沈白伸手扶住她,再將她輕輕放下。
“她一定恨死我們兩個了。”看到沈白的動作,艾薩冷也禁不住苦笑。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沈白同樣苦笑。
剛才的緊張氣氛似乎消失了,但也只是消失了這一瞬,當沈白站起來後,兩人又狠狠地對視,一邊緩慢移動,一邊尋找攻擊對方的可乘之機。
他們還未動手,就聽到暴雷般的喊叫聲,兩人同時回顧,只見狂暴堡壘最高的一座哨塔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狂暴堡壘可以說是諾蘭德最大的堡壘,明人來守衛後更是年年加固,因此城墻高達五十米,而城墻上的哨塔更是有近百米高。如果不是地基無法承受更大的重量,明人甚至會把這裡修得更高。他們剛剛遠眺的時候,那座哨塔還巍然挺立,仿佛牢不可摧,可轉眼之間,它就成了崩塌的碎石。沈白臉色立刻變了,再向那些紫皮獸人集結的地方看去,果然,紫皮獸人已經離開了他們集結地點,看來哨塔的倒塌就是他們的傑作!
巨大的崩塌造成了厚厚的揚塵,沈白再向狂暴堡壘望去的時候,視線已經被這塵土擋住。他只看到更多的獸人狂呼著向那個方向衝去,這個時候獸人們已經完全放棄了作戰陣型,他們只是拼命向前。
經過大戰後明人的守城器械也都耗盡,他們只能以身體來阻攔獸人,但是紫皮獸人的參戰和越來越多獸人湧入那段缺口,使得明人節節敗退。他們雖然鼓起最後的勇氣,可實力上的差距讓他們的反擊只能是徒勞,成千上萬的獸人爬過屍山血海,衝進了缺口,衝進了狂暴堡壘。
誰都看得出來,除非有奇跡出現,否則這座狂暴堡壘將在建成後第一次失陷。
“看來我們沒有必要再打了。”艾薩冷眯著眼,這個時候,就算沈白衝入戰場也沒有任何作用了,他一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輓救整個狂暴堡壘。突破這裡,人類就算再建立防線,可也有足夠的區域給獸人掠奪,或許獸人能夠搶到度過危機的食物和布料吧。
雖然如此,艾薩冷心裡沒有一點歡喜,這樣的勝利代價太大,人類還沒有大規模地動用龍魂戰士,而獸人則幾乎是精銳齊出,僅在狂暴堡壘的城墻下面,就有超過五萬具獸人的屍體,他們當中有血獸人,可主要還是正常的綠皮獸人。
沈白把牙齒咬得咯吱咯吱作響,狂暴堡壘被攻破,獸人將完全控制狂暴峽谷,他們不會容忍身後還有一個紅石堡存在,掉過頭必然會將這座孤堡也摧毀。而且,狂暴堡壘被攻破,也就意味著裡面的明人再無險可守,他們根本不是血獸人的對手!
但他也沒有向艾薩冷動手,這個時候動手已經毫無意義了。
獸人的鮮血、明人的鮮血,混雜在一起,匯成溪流,然後聚成小河。血腥氣息沖天而起,而各種哀鳴合奏成一曲恐怖的樂章。天空中紫色的雲層低垂下來,沈白隱約覺得,似乎有無數戰死者的厲魂被那雲層吸引,向上飄了過去。他用力眨了眨眼,卻什麼也沒有看到,這讓他以為剛才只是幻覺。
可如果他能飛行,能夠飛到那低垂的雲層之上,他會看到讓他震驚的一幕,雲層上一個身影飄浮著,身影手中握著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臟,那些被沈白當作魂魄的東西,就是被這顆心臟吸引,進入心臟之中。握著心臟的人露出滿意的笑,他看了看腳下的大地,看著還在廝殺的生靈,仿佛是在看著兩群在打架的螞蟻。
“可惜,還需要更多的血液與靈魂,越多越好……”那個人看著手中的心臟,低低地嘟囔:“混亂,更大的混亂,殺戮,更多的殺戮!”
在他眼中,底下已經流著的和將要流淌的鮮血都遠遠不夠!
明人已經被攻入狂暴堡壘的獸驅趕到了內墻,這是堡壘的第二道防線,也是最後一道防線,紫皮獸人組成的衝鋒隊根本不是明人所能阻擋的,內墻也只是稍微讓他們放緩了一下,然後再度在他們驚濤駭浪般的衝擊面前崩潰。
身為狂暴城堡元帥的昆斯汀侯爵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手下的中級軍官們徒勞地想要阻止崩潰的明人士兵,甚至連接斬殺了十多名驚惶失措的士兵,昆斯汀擺了擺手,因為發布命令而嘶啞的喉嚨裡吐出簡單的話語:“算了,由他們吧……”
“閣下,我們必須組織起抵抗!”副官在他身邊大喊。
“抵抗?讓只有高階戰士的明人去抵抗相當於龍魂戰士的紫皮獸人和黑皮獸人?”昆斯汀怒吼起來:“那些明人小夥子已經足夠勇敢了,他們在這裡流了二十天的血,他們已經有超過兩萬人陣亡……但我們的龍魂戰士呢,我們的龍將呢,除了我們這幾個人外,還有誰是龍魂戰士?”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4 08:59 AM
正文 七十五、勝負逆轉
整個狂暴堡壘裡,只有十名中高級軍官是龍魂戰士,其中還包括昆斯汀。放在以前,十名龍魂戰士在這裡已經算是一股強大的力量了,可是被改造過的血獸人,黑色皮膚的實力就相當於低階龍魂戰士,而紫皮的則和高階龍魂戰士相等。十名龍魂戰士面對這數以萬計的黑皮獸人和幾千名紫皮獸人,根本就象是狂濤中的一片樹葉。
如果諾蘭德的人類能夠集中力量,湊出近千名高階龍魂戰士和幾十名龍將,再加上巨龍的幫助,或許可以擊敗這些獸人,可現在那些新進的龍魂戰士都在忙於搶奪自己的領地與財富,而龍將們更是不知蹤跡,為諾蘭德擋住獸人的血雨腥風的,唯有明人。
昆斯汀侯爵這個時候已經徹底絕望了,諾蘭德的人類需要一次打擊,明人不可能永遠在狂暴堡壘充當他們的盾牌。
“閣下,既然無法守住,那您先離開吧。”副官見自己的上司已經失去了信心,不得不勸說道:“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伽蘭,你離開吧,帶著我給諾蘭德各國的警告……他們的短視為諾蘭德所有人類遭來了災難,我們堅守二十天卻沒有看到一個龍魂戰士……那是什麼?”
就在昆斯汀侯爵滿嘴激憤牢騷的時候,他突然中止了咒罵。因為指責那些國王貴族們,所以他轉向南方,結果看到南方的空中一排黑壓壓的東西,在驚訝之後,他臉上的愕然迅速變成了狂喜:“龍將,是龍將,我們的援軍來了!”
“援軍來了!”
這個消息不需要命令就傳遞開來,援軍來了,而且是龍將,對於崩潰中的守軍來說,這簡直就是奇跡。昆斯汀侯爵一把抓過自己的副官:“伽蘭,你這個蠢貨,快,快,組織士兵們抵抗,在援軍趕到之前,我們不能再退!”
伽蘭副官完全沒有在意上司的責罵,他也被狂喜充滿。用不著他轉達侯爵的命令,中下層軍官們只要聽到了侯爵咆哮的,都開始自覺地收攏士兵。明人在得知援軍到來之後,也暫時扔掉了對獸人軍團的恐懼,他們轉過身來,帶著對生存的渴望,投入到死亡的戰鬥中去。
明人士兵的歡呼聲驚天動地,在一剎那中就把獸人的咆哮完全壓製住,原本以為大局已定的艾薩冷驚愕地張大了嘴,而沈白則握緊拳頭眼含希翼。然後,他們同時看到濃煙之中出現在狂暴堡壘上空的巨龍,一共是二十六頭巨龍,它們排成雁行,在當前的巨龍帶領下,向爬上城墻上的獸人噴出熾熱的龍息。
一頭巨龍的吐息對獸人造成的傷害並不大,但二十六頭巨龍同時吐息,幾乎在狂暴城堡上製造出一道長達一千五百米的火墻。雖然隔著老遠,沈白還是感覺到火墻傳來的熱量,他肩膀上的小龍不甘示弱地跳了起來,對著空中吐出一團小小的火球。拿自己吐出的火球和巨龍的比了比,小龍垂頭喪氣地又伏在沈白的肩上,輕輕地嗚了聲。
火墻將獸人分隔開來,獸人的後續部隊無法再從缺口進入堡壘內,而堡壘內的獸人也很快面臨著致命威脅。從巨龍的背上跳下幾十個人影,每頭巨龍身上不只乘了一人!
這是件比巨龍在最後關頭趕到還要讓昆斯汀侯爵驚訝的事情,要知道生性驕傲的巨龍只會允許它的龍將騎在身上!
這跳下的幾十個人影中既有高階的龍魂戰士,也有龍將,他們擋住了紫皮獸人的衝擊,而且龍將們的壓倒性優勢展露無余,幾乎是摧枯拉朽地就將攻入城中的獸人趕進了火墻。他們中只有少數非常幸運的沒有當場燒死,大部分則死余非命。
頃刻之間,形勢倒轉,沈白身上的冷汗還未乾,艾薩冷臉上的輕鬆還未收斂,獸人到手的勝利就又消失了。
艾薩冷脖子後的毛髮因為激動而豎了起來,他露出犬牙,發出不甘的嗚鳴。他想衝向戰場,但這次卻是沈白攔住了他。
“沒有用的,艾薩冷,你去只不過是送死。”沈白深呼吸了一下:“我不會讓你白白死在這。”
“那又怎麼樣,我也不會站在這裡看著我的同族白白死去!”艾薩冷吼叫道。
“蠢貨,你活著可以為他們做更多的事情。”沈白這個時候完全冷靜下來,他盯著艾薩冷:“糧食和衣物,對不對?這有什麼困難的,獸人難道除了掠奪外,就不知道通過貿易從人類那裡得到這些物資嗎?”
“那是不可能的,你們人類怎麼會和我們獸人貿易?”艾薩冷咬牙揮動戰錘,狠狠地敲向沈白。
“說你是蠢貨,別的人類不行,我可以!”沈白沒有躲閃,他直直地站著,喊出了這句話。
“你……”艾薩冷呆住了。
“我是瀛尾郡的領主,我的同胞守護著狂暴堡壘,你認為,我能不能推動和獸人的貿易?即使不能得到正式認可,我至少可以推動大規模的走私!”沈白的眼睛閃閃發亮。
“可是我們用什麼和你們貿易,我們一無所有!”艾薩冷收回戰錘。
“怎麼沒有,大山裡到處都是寶藏,你們的木材、皮貨,你們的礦藏、寶石,甚至你們的勞動,那都是可以交換的東西!”靈感穿過沈白的心,他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辦法,這個辦法既可以讓明人在諾蘭德的地位更加鞏固,也可以幫助獸人解決掉迫在眉睫的危機。
“你是說……”
“你們去把樹砍下來,我會教你們獸人如何方便地將木材鋸成木板,我會派人為你們探察礦藏,你們將那些礦藏挖出來,你們積聚了多年的皮革,製成皮甲、皮裘可以成為人類歡迎的商品。我們都太蠢了,為什麼要用戰爭來解決自己的短缺,貿易原本可以把這一切問題都完美解決掉!”
艾薩冷腦子裡有些迷糊,沈白說的不錯,非常有說服力,給他指明了一條道路,但他還是覺得,沈白的計劃中有個很大的問題。他是獸人中少有的聰明,很快就意識到問題所在:“可是隻憑我們,可能推動這件事情嗎?”
“當然可以,唯一有問題的就是你,現在獸人還視你為叛徒,你必須讓他們意識到,只有你才是引領他們走出困境的那個英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獸人的未來!”沈白猛然揮動手臂:“如果你沒有辦法讓他們接受這一點,就去找你的老師,你們的上師能說出別讓仇恨迷亂了眼睛,那他一定有足夠的智慧幫助你!”
這個提醒讓艾薩冷驚覺,他怎麼忘記了自己的老師,雪域聖峰上的上師智慧就象群山一樣深遠,在這種時候,自己更需要他的指點。
“是的,你說得沒錯,如果上師能夠出面,我們與人類的貿易可能可以成為現實……那樣的話,我們雖然還面臨著糧食短缺,但不至於餓死!”
象是撥雲見日,艾薩冷覺得眼前霍然一亮,他的低迷和鬱悶因此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鬥志和振作。
“所以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去雪域聖峰……不,如果你能阻止人類的追兵並且收攏敗退的獸人,那麼你的話會更有說服力一些……嗯,我有一個新的計劃了,對你我都有利!”沈白腦子轉得飛快。
“那麼我就去收攏族人了。”艾薩冷聽完他的計劃後立刻表示贊同:“現在只剩下一個大麻煩!”
“什麼麻煩?”沈白揚了揚眉,覺得自己可以解決任何麻煩。
艾薩冷的目光移到躺在地上的艾琳身上,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笑:“不過是你的麻煩……”
“不,你不能丟下我!”沈白知道大麻煩是什麼了,他大叫道,但是艾薩冷很沒有情誼地拔腿就走。
這場近百年來都算規模最大的戰事到此終於分出了勝負,獸人在勝利即將到來的一瞬間被翻盤,而人類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昆斯汀侯爵看著滿目瘡痍的狂暴堡壘,長長嘆了一口氣,不過畢竟是一場勝利,經過這一戰,獸人和人類之間的攻防局面將會轉換,他估計至少二十年內獸人組織不起有效的攻擊。
如果不是高原反應,人類或許可以藉助這個機會攻入獸人領土。
“昆斯汀侯爵,您辛苦了。”就在他心神微馳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個人招呼他,昆斯汀向那人望去,眼中呆了呆,然後站直身軀行了一個軍禮:“殿下,竟然是您親自趕來救援!”
“這樣的大戰如果我沒有趕到,那必然是終生遺憾。”那個人微笑著還禮,他的臉上滿是陽光,整個人也象是行走在光輝之中:“昆斯汀侯爵,多謝您和您的軍團奮勇作戰,我們才能及時趕到!”
“阿瑟斯殿下,這都是戰士們的功能,我這個老傢伙只是站在這裡喊幾聲罷了。”昆斯汀望著這個年輕人,心中百感交集。前段時間他見過沈白,那個明人中的龍魂戰士給他的感覺就象是一柄狂野的戰刀,鋒銳而極端;而現在的阿瑟斯,則象是傳說中的王者之劍,寬厚而正大。
“明人立下的功勞我見到了,他們的犧牲實在太大,我都不知道怎麼去見沈白。”阿瑟斯苦笑了一下,僅他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所見,守衛狂暴堡壘的明人至少有三萬以上的傷亡,如果加上峽谷中的和他沒有見到的,傷亡人數超過五萬,對於全部人口也不足百萬的明人來說,這是非常沉重的打擊。
“沈白他人呢,他應該也在這裡。”阿瑟斯身邊穿著紅色鎧甲的一位龍將問道。
“紅甲雷斯?”昆斯汀猜出這個龍將的身份,這一戰有二十多位龍將趕來支援,幾乎是諾蘭德現在已知的龍將的一大半。
“沈白深入狂暴峽谷,他沒有趕上這場大戰,不過……獸人似乎有些異樣,我懷疑獸人突然提前進攻與他有關,那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年輕人。殿下,我現在明白你為什麼要將瀛尾封賜給他了。”
“抓俘虜來問一下吧,或許能知道獸人這次不計傷亡進攻的原因,還有,這些黑皮獸人和紫皮獸人究竟是怎麼產生了。”阿瑟斯嘆了口氣。
“等一下,現在最該做的是追擊,獸人的潰敗已經成為定局,如果我們乘勝追擊,就能給他們造成更大的殺傷,絕對不能對這些畜牲心慈手軟!”一個龍將大聲說道:“昆斯汀侯爵,命令你的士兵追襲敵人吧!”
昆斯汀盯著那個龍將,他只是一個龍魂戰士,可現在面對一個龍將毫不畏懼:“閣下,我的士兵已經在這裡血戰了很長時間,現在追擊除了讓死傷的人更多外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殺死獸人就是實際意義,至於普通士兵,他們反正是明人,對不對?”那個龍將聲音變冷:“怎麼,昆斯汀侯爵,你忘記了你在這裡的任務嗎,明人的死活對你來說那麼重要?”
在阿瑟斯剛才表達自己對明人的重視之後,這個龍將立刻露出對明人的輕蔑,他這不僅僅是在向昆斯汀施加壓力,更是沒有把阿瑟斯放在眼中。敢於如此者並不多,昆斯汀想起一個傳聞,因此心中一凜,沒有立刻回應。
“對我來說很重要。”昆斯汀沒有回答,但另一個人回答了他。
沈白從煙塵中走了出來,他先是向阿瑟斯點頭致意,然後向昆斯汀侯爵行了一個軍禮,最後再面對那個說話的人。
“很久不見了,血劍亞歷山卓的執有者。”沈白開口笑了笑,目光尖銳有如利刃。
這個站在阿瑟斯身邊的龍將,正是血劍亞歷山卓的執有者,曾經給沈白造成巨大傷害的傢伙!
見到他的時候,沈白也很驚訝,當初龍堂來的龍將把這個傢伙驅走,沒有想到一年時間過去後,這個傢伙竟然也成了龍將。不過他忍住立刻與這傢伙動手的衝動,只是用冷厲的目光瞪著他,然後轉向阿瑟斯:“阿瑟斯,我們也有很久不見了。”
“哈。”阿瑟斯多少有些尷尬,明人的慘痛傷亡是一個方面,另外沈白與血劍亞歷山卓執有者之間的恩怨也是一個方面。
“怎麼,沈白,你以為你現在擁有龍將的實力就可以在我面前猖獗了嗎?你這個明人雜碎!”血劍亞歷山卓的執有者陰陽怪氣地說道。
沈白想起他的名字似乎叫巴奈德,但他根本不去理睬對方:“阿瑟斯,昆斯汀侯爵,有關黑皮獸人和紫皮獸人的事情,牽涉到一個大陰謀,我剛才製造黑皮和紫皮獸人的地方來,那裡已經被我們摧毀了。”
“為什麼會出現黑皮與紫皮獸人?”
這是自從獸人突襲紫澤後一直困擾人類的問題,阿瑟斯對此一向憂心忡忡,聽到沈白說他已經弄清楚原因,阿瑟斯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問了。
“我會詳細跟你說的。”沈白卻沒有直接拿出答案,他看了巴奈德一眼,然後轉向昆斯汀侯爵:“侯爵,現在應該是救死扶傷的時候了,給我一支部隊,我來追擊獸人,順便把我的堂兄從紅石堡壘救出來,但願撤退的獸人不會攻擊他們。”
“如你所願。”昆斯汀立刻召來副官,按照沈白的意思吩咐下去。巴奈德剛才也提出追擊,但是昆斯汀卻根本不理會,而沈白只是兩句話就讓他改變了主意,巴奈德在旁邊看到了既嫉且恨,冷冷地哼了一聲。
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怒火,沈白反覆提醒自己,這不是和這個陰陽怪氣的傢伙算帳的時候。他的計劃需要把時間控制得非常精確,對於他來說,巴奈德的出現根本就是一個意外。
“沈白,我去幫你。”阿瑟斯看了看周圍,他了解沈白和阿貢王國的關係:“雷斯,你也來吧?”
“不必了,阿瑟斯,我自己可以解決,龍將的速度太快,普通士兵是沒有辦法跟上的。我在紅石堡壘留下了傳信器,如果需要你們支援,我會通過傳信器呼叫。”
不等阿瑟斯多說,沈白就跟著昆斯汀的副官離開了,留下有幾分尷尬的阿瑟斯。他是了解沈白的,知道這個倔強的明人脾氣,如果他不願意,自己非要跟上去的結果是進一步傷害兩人間的友誼。
“啊啊,我親愛的堂哥,沒有想到你也會在那個明人面前遇挫,不是說他和你是親密戰友嗎?”巴奈德陰陽怪氣地笑了起來。
“巴奈德,注意你的言辭,我不僅是你的堂哥,也是你的君上。”阿瑟斯憤怒地瞪著他:“你在奧茲郡的所作所為,不要以為我不清楚,你和你父親的那些伎倆,最好給我藏得更深一些!”
“我們沒有什麼伎倆,身為羅曼皇室成員,我們只是在盡皇室的義務。”巴奈德嘿嘿笑了一下,然後吹了聲口哨,半空中一頭巨龍飛了下來,巴奈德冷冷地看著阿瑟斯:“你還不是羅曼帝國的皇帝,所以也不是我的君上,阿瑟斯堂哥,擁有帝位繼承權的人,不只有你一個。”
說完這句話後,他就跳上了龍背,巨龍示威似地對著阿瑟斯吼了聲,然後振翅飛走了。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4 08:59 AM
正文 七十六、善後
巴奈德並非獨自離開,緊接著又有幾位龍將不告而別,不過大多數龍將都留了下來,包括隨同他們前來的龍魂戰士。
“侯爵不要放在心上,他們匆忙離開並不是真正懈怠血戰之後的勇士。”阿瑟斯勉強解釋道:“龍谷出現了一些問題,所有的龍將都必須盡快回到龍谷,這次如果不是軍情警急,我們也抽不出時間。”
“是皇子殿下力排眾議說服了那些老東西們,我們才能在關鍵時刻趕到。”一位龍將在旁邊補充道:“為此皇子殿下可是頂住了很大的壓力。”
“可惜,如果我們能更早些到來就好了,我們的傷亡就不會這麼慘重。”阿瑟斯還是嘆了口氣。
他本來剛過三十,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但昆斯汀覺得他似乎身心俱疲。想到這位皇子一直以來在諾蘭德奔走,為了恢復皇室的聲望而努力,昆斯汀心裡就有些同情。
“阿瑟斯殿下,您做得已經夠多了,那些爭權奪利的傢伙們才該現在的情形負責……另外,我很擔心一件事情。”昆斯汀說道:“明人在這一戰中犧牲太過慘重,沈白現在已經擁有龍將的實力,他足以庇護明人,我擔心他會提出把明人全部撤走,那樣的話狂暴堡壘就再也沒有防禦的力量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刻意壓得很低,除了阿瑟斯外沒有人能聽得清,阿瑟斯用手搓著自己的臉,然後又嘆了口氣。
“等沈白回來我會和他討論這個問題,明人為諾蘭德做出這麼重大的犧牲,我們早該給予他們公正的對待。”阿瑟斯想了會兒說道:“侯爵,這一戰之後,父皇會表彰您的英勇,我想您的侯爵領應該擴大一些了。”
沒有誰對自己的領地擴大會有意見,昆斯汀老臉上也浮起了笑容。但他的笑容並未持續太長時間,過了一會兒,初步的傷亡統計出來,副官把這個數字報上來時,臉上也是一片慘然。
“超過五萬人陣亡,六萬人傷殘?”這個數字把阿瑟斯也驚住了:“這麼大的損失?”
“紫皮獸人和黑皮獸人太過厲害,普通戰士根本無法抵擋,明人完全是用血肉和生命攔住了他們。”昆斯汀深深嘆息:“殿下,這樣重的傷亡,即使沈白不提出撤走明人,狂暴堡壘的防禦力量也嚴重不足了。”
“我會想辦法的……唉。”阿瑟斯疲倦地再次搓起自己的臉,過了會兒他問道:“獸人的傷亡是否統計出來了?”
“獸人陣亡超過八萬,在前幾天的激戰中,我們的守城器械給它們造成了極大的殺傷,但大多是些普通獸人和黑皮獸人。今天的最後一戰,巨龍和龍將們給了紫皮獸人重創,目前我們算出來的屍體中,黑皮獸人超過兩萬,紫皮獸人也有接近一千。”
“那麼獸人還剩下多少實力?”阿瑟斯又問。
“根據我們的估算,獸人在狂暴堡壘下集中了二十五萬的人力,其中有十五萬是普通獸人,黑皮獸人大概有九萬,紫皮獸人數量最少,只有兩千到三千。”
按這個數量去算,獸人損失了一半的實力,但實際上應該不只此數。即使獸人以勇猛著稱,這麼嚴重的傷亡也還是會對他們的實力與士氣造成沉重打擊,獸人統帥絕非笨蛋,他們為什麼會不顧傷亡發動進攻?
“這個問題我也覺得很奇怪,不過想來是和沈白有關,他在十多天前就闖進了狂暴峽谷,甚至還知道黑皮和紫皮獸人的來歷。我們手上抓了一些獸人俘虜,這些蠢貨雖然不怕死,但他們的愚蠢還是能洩露一些東西給我們。”昆斯汀聽到阿瑟斯的疑問後說道:“我手下有問訊方面的專家,等一會兒就會有消息了。”
從早晨到現在,狂暴堡壘前已經打了一天的仗,收拾戰場的事情則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昆斯汀作為主帥不可能總陪著阿瑟斯親聊,在他離開後,龍將們進入了堡壘中休息,而阿瑟斯則踏上了被獸人攻破的缺口。那血跡斑斑的戰場無聲地訴說著剛才大戰的殘酷,而崩壞的城墻也讓阿瑟斯體會到了凶險,如果他們再晚來一步,戰局就無法逆轉,獸人將長驅直入進入人類的國度。
“那些鼠目寸光的傢伙,竟然放任這樣關鍵的地方不管,他們太依賴明人了……這不是件好事情。”阿瑟斯心裡積聚著一股怒火。他並不是信不過明人,而只是對這些貴族們忘記自己的責任而感到憤怒,羅曼帝國分封諸侯,為的是讓諸侯享受權利的同時承擔相應的義務,比如說普什王國和弗蘭克爾王國是要戒備藍森島的精靈,而鄂輔公國與北地的一片侯爵和伯爵領地,則是為了對付獸人。可是自己明人來到諾蘭德後,鄂輔公國就完全忘記了自己的義務,它忙於吞併周圍原本獨立的侯爵、伯爵領地,卻將守護狂暴峽谷的重任丟給了明人!
但憤怒歸憤怒,阿瑟斯知道自己現在並沒有辦法讓鄂輔公國服從自己的意志,他還不是羅曼的皇帝,即使是,現在只擁有諾蘭德共主虛名的皇冠,也不能讓野心勃勃的鄂輔大公馴服。
那個僭主家族眼裡只有領土,為此不惜一切,他們的貪婪總有一天會撐破他們的肚皮,唯一希望的就是他們不會拉著整個諾蘭德的人類陪葬。
他在城墻上呆呆地出神,周圍的明人士兵敬畏地看著他,偶爾還會小心議論有關他的一些傳聞,當然,明人最關心的是沈白與他一起進行的冒險,他們談論最多的也是紫澤和奧術之塔。阿瑟斯很理解他們的自豪感,對於沈白,他也有一種自豪感,那個被維金人強行帶去當嚮導的明人少年,可是他一眼看到了不凡之處。
“皇子殿下,有結果了,審訊有結果了!”
當他思緒回到沈白身上時,伽蘭副官臉上全是興奮地紅光,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請跟我來,侯爵已經得到了您想知道的結果!”
“看來是個好消息?”從伽蘭副官的表情中阿瑟斯猜測道。
“是一個好消息,侯爵會詳細向您報告的。”伽蘭一邊為他領路一邊說道,不過他是一個很好的副官,在沒有得到上司的命令之前,即使面對阿瑟斯也不肯多說。
“殿下,獸人的威脅可以解除大半了,我們所擔憂的事情,那些黑皮和紫皮的野獸,已經被沈白閣下解決掉了!”
見到阿瑟斯,昆斯汀按捺不住興奮,幾乎是象個孩子一樣飛快地說道。這段時間來,那些變種的血獸人讓昆斯汀非常頭痛,而且血獸人的數量越來越多,他的壓力也越來越大,他有的時候會絕望地想,如果所有的獸人都變成了紫皮獸人,那麼就算是龍將來到狂暴堡壘也沒有用吧。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阿瑟斯驚訝地問道。
“我審問的俘虜告訴我,黑皮獸人和紫皮獸人被稱為血獸人,他們並不是天然誕生的,而是經過一種儀式和程序改造過來的。獸人們在距離這裡二百四十里左右的一個叫額古納的地方建造了改造場,來自獸人各個部落的成員正源源不斷抵達改造場,他們都將被改造成血獸人,然後向人類發起總攻!”
“改造場?血獸人?那一定是種邪惡的巫術!”阿瑟斯喃喃說道:“知道額古納的具體位置嗎,我們可以去摧毀它!”
“不必了,額古納的改造場已經被徹底摧毀,獸人進行改造所需要的一個什麼東西已經沒有了……”昆斯汀激動地揮動拳頭:“沈白領主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控制了一個獸人薩滿,在那個獸人薩滿的引導下突襲了改造場,他甚至製造了一場山洪,成千上萬的獸人被他殺死,獸人當中現在都有傳言,沈白領主就是他們的天敵!”
“乾得漂亮!”阿瑟斯聽得熱血澎湃:“真可惜,我沒有早些到,否則就能和他一起了!”阿瑟斯稱讚說道,沈白能做到這個地步,也出乎他的意料。
“因為改造場被摧毀,獸人原來的計劃被破壞了,他們不得不提前發動進攻,而且血獸人的數量也大為減少。幸好如此,否則就是上十萬的血獸人攻擊狂暴堡壘了。”昆斯汀侯爵補充道:“難怪獸人會不顧傷亡地進攻,如果他們不孤注一擲,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這麼說來,沈白又一次為諾蘭德做了巨大貢獻……”阿瑟斯深吸了口氣,覺得壓抑的心情變得暢快了。長期以為,他將整個諾蘭德的安危扛在肩膀上,以皇子之尊奔走於諾蘭德各地,雖然民間一直在傳頌他的功績,可在相當多的貴族眼中他就是一個蠢貨。他看著自己身邊的戰友或者在戰鬥中死去,或者因為理想與現實的差距而離開他,在他內心深處,其實藏有一種深深的孤獨感。可沈白的事情讓他覺得自己並不孤獨,原來除了他之外,還有別人為了諾蘭德的人類在奔走在冒險。
見到戰局穩定下來,其他的龍將都先後離開,就連雷斯也急於回到阿貢王國,只有阿瑟斯還在等待沈白。他一連等了六天,從前線傳來的消息都是好消息,勝利接著勝利,獸人完全是逃離了狂暴峽谷,這一路上因為傷勢過重和饑寒交迫而死的獸人數量就超過萬人,另外還有大量的普通獸人俘虜。在以往,人類是不需要獸人俘虜的,但前線傳來的消息中沈白沒有將他們殺絕,而是專門成立了俘虜營把他們收容起來。
第六天時沈白回到了狂暴堡壘,同行的還有紅石堡的那七百多名明人士兵,除此之外,一個獸人俘虜都不見了。
“乾得漂亮,沈白,我現在非常慶幸,在紫澤的時候能夠遇上你!”
不顧沈白身上的塵土,阿瑟斯給了他一個熱烈的擁抱,沈白也還以同樣熱烈的擁抱,如果不是阿瑟斯帶領龍將趕到,那麼守衛狂暴堡壘的明人能活下一萬就不錯了。
“阿瑟斯,你還在這裡真好,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告訴你。”表達自己的謝意後,沈白收住笑容:“我把沿途抓獲的獸人俘虜全都放了,作為交換,獸人放棄對我們在狂暴峽谷中據點的圍困,所以這六天來我們實際上沒有正式與獸人作戰。”
說完之後,他盯著阿瑟斯,又補充了一句:“我的堂兄被圍困在紅石堡。”
“不必解釋,我已經得到了消息,你做得對,戰爭已經暫時告一段落,用不著為了多殺死幾個又臭又髒的獸人犧牲我們的士兵。”對此阿瑟斯毫不在意:“如果有機會,我們再出狂暴峽谷,徹底掃滅那些該死的獸人,不過現在不急,現在我們要做的是穩定好諾蘭德。”
沈白有些怪異地看了阿瑟斯一眼,他覺得兩年時間沒有見面,這位皇子殿下似乎有些變化。
在談完自己對獸人的“追擊”之後,沈白詢問了一些老友的情況,伊迪斯回到了自己的領地,似乎安心在當她的女領主,柏特拉姆在龍堂中,所有龍堂有決定權的老人裡,他是唯一一個明確支持讓沈白進入龍谷成為龍將的。
“這件事情柏特拉姆導師會繼續為你爭取,只有進入龍谷,才能算是真正的龍武士。”提到這個,阿瑟斯心裡更加有些歉疚,以沈白的實力,已經有資格進入龍谷了,可是龍堂的那些老頑固們反對聲特別激烈,只因為沈白是明人。相反,那個野心勃勃行事不擇手段的巴奈德卻順利地進入了龍堂,這種不公正仿佛已經成了諾蘭德的傳統,即使是阿瑟斯也無力扭轉。
“不必太勉強,沒有進入龍堂,我這不也擁有了自己的龍。”沈白笑著聳了一下肩,小龍嗚嗚叫著拍動翅膀飛了起來,在阿瑟斯面前打了個轉兒。
“啊……幼龍……不對,是亞龍啊。”看到小龍的模樣,阿瑟斯先是吃了一驚,然後看出他與巨龍幼體的區別。不過上次見到時這小傢伙還沒有翅膀,現在竟然長出了翅膀,倒真讓阿瑟斯吃驚。
不過他沒有太注意這件事情,更重要的是有關血獸人的情報。
“血獸人確實是被改造成的,從我看到的情況來看,他們是抽取了某類特殊生物的血液精華,然後進行稀釋,直接注入普通獸人的心臟。身體過於衰弱的獸人承受不了這樣強大的力量,血管會因此爆裂並導致死亡,而大多數獸人則能夠熬過這一關,成為黑獸人,少部分則會成為紫獸人,據說還有極少數赤獸人產生,但是我一直沒有見到。”沈白想起拉菲爾:“阿瑟斯,主持血獸人改造的是拉菲爾,我在額古納又和他遇上了。”
“拉菲爾!”
對阿瑟斯來說,這是一個可怕的名字,奧術之塔的冒險雖然在外邊的傳說中他們拯救了諾蘭德,實際上阿瑟斯心裡明白他們失敗了。拉菲爾解開了奧術之塔的封印,奪走了秘令之鑰,他雖然受到重創,可是並不致命。
“我懷疑拉菲爾只是被推到前台的人物,在他背後,應該還有一股強大的勢力在支持他。”沈白皺著眉:“改造血獸人對他到底有什麼好處,他為什麼會不遺餘力推動這件事情?”
“他現在的實力怎麼樣,柏特拉姆導師說他在奧術之塔中的實力還不過是全盛時的十分之一,現在呢?”阿瑟斯對於拉菲爾的實力非常關注:“你有沒有殺死他?”
“差點被他殺死,如果不是……我的朋友們幫助,失敗的就是我。”沈白搖了搖頭:“他離開了,比起奧術之塔的時候,他要強大幾倍,我甚至連接近他都做不到!”
“那個該死的傢伙,我會找藍森島的精靈族的,上次回來後我派往藍森島的使者說拉菲爾是個人行動,但就算是個人行動,精靈們也必須給我一個交待。”阿瑟斯憤怒至極。
看到沒有別的人,沈白微微思索了會兒然後說道:“阿瑟斯,精靈們並沒有坐視拉菲爾的逆行,他們派出了人員對拉菲爾進行追捕,我開始說幫助我的朋友,就是精靈派出來的守護者。”
“原來如此……”聽出了沈白有替精靈解釋的意思,阿瑟斯深深看了他一眼,沈白覺得自己仿佛被阿瑟斯敏銳的目光看透了。
他們沒有再討論這個話題,阿瑟斯抿著嘴,過了會兒有些赧然地開口:“沈白,很抱歉,這場戰爭讓明人遭受了巨大的損失,我會想辦法給明人補償的。”
提到損失,沈白臉陰沉下來,他沒有說話,但胸中的憤怒卻象是岩漿在翻滾。鎮守狂暴堡壘的,本來除了明人,還應該有鄂輔公國的部隊,可是當獸人來襲的時候,鄂輔公國的部隊卻並沒有前來支援!
“經過這場戰爭之後,獸人實力大減,狂暴堡壘用不著那麼多軍隊,沈白,你可以帶走一半的明人士兵。”阿瑟斯知道自己必須正視這個問題:“很抱歉,現在皇室實在是抽不出更多的士兵來。”
“其實我有個更好的建議。”沈白沒有應承下來,他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說道。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4 09:00 AM
本帖最後由 u6ru8fmp6 於 2011-10-24 11:16 PM 編輯
正文 七十七、少夫人?
“看,我們的瀛尾,現在可不一樣了。”
沈白臉上堆著笑,這讓熟悉他的人很驚訝,這種略帶諂媚的笑容可與他向來的風格不相符。
但在他身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對這種明顯的討好視而不見,甚至就當沈白不存在。
小龍貼在沈白脖子邊,似乎是嘲笑地發出“咕咕”的聲音,沈白瞪了它一眼,它不得不害怕,還伸出一隻小爪子輕輕拍打著沈白脖後。這個動作讓沈白立刻失去了發怒的理由,眉眼都垂了下來,一副愁眉不場的模樣。
都從狂暴堡壘回到瀛尾了,可是艾琳的怒火還未消,沈白想到這件事情,就分外痛恨艾薩冷那個傢伙,明明是兩人一起動手打昏了艾琳,可是最後善後的卻是他一個人。
那個綠皮混蛋,如果當時他不用閃電鏈困住艾琳,自己哪能那麼容易得手,一掌敲中艾琳的脖子。
還有小龍,這個傢伙越來越通人性,卻也越來越頑皮,不但不幫自己勸解艾琳,反面總拿那件事情來嘲弄自己!
他離去的時候還只是初春,歸來時則已經是百花燦爛之後的暮春了。瀛尾通往葉河碼頭的道路在這段時間裡被修葺一新,水泥澆築的路面更適合行人商旅,兩邊的樹是去年冬天時種下的,因此個頭還不大,不過已經展示出生機勃勃。走在這樣的道路上,讓風吹拂著臉龐,人的心情也會變得舒暢起來。
艾琳瞄了沈白一眼,嘴角微微上彎了一下,然後立刻恢復撇嘴的模樣。自從甦醒之後,她就沒怎麼答理沈白,從意識恢復的那一剎那開始她就決定要給這個傢伙一個教訓。
現在看來,這個教訓挺深刻的,這一路上沈白為了彌補可以說是鞍前馬後無微不至,讓艾琳第一次感覺到,人類那套“女士優先”的理論確實有其好處。她發現自己也漸漸喜歡上這種被人關注、呵護的感覺。
或許這是她一直跟著沈白來到瀛尾的原因。
不過再長的旅途也有終結之時,到了瀛尾也就意味著他們要告別了,艾琳要想辦法回到藍森島。
“誰在那兒?”她正想著的時候,突然心中微微一動,守護者之弓輝月被她拉開指著一個方向道。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是黃昏,除了歸心似箭的沈白一行外路上少有行人,而艾琳發現的對手正在悄無聲息地接近,所以她懷疑對方不懷好意。
沈白都沒有聽到聲音,小龍也沒有給他警告,因此他眉頭皺了起來,這裡離瀛尾不到一里,怎麼會有人偷偷接近?
然後路旁樹木的陰影突然變長了,阿木從陰影中出來,向著沈白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小龍咕咕地歡呼了聲,然後拍著翅膀飛了過去,象只蝴蝶一樣在阿木面前繚繞。看到小龍回來,特別還多了一對翅膀,阿木同樣驚喜交加,他們都是沈白的跟班,相互間當然早就熟悉。
“原來……”沈白心裡覺得有些異樣,阿木隱匿行蹤的本領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接近他十米卻還不被發覺,如果不是遇到同樣善長隱匿的守護者……
然後他想到一件事情,臉色猛地變了:“崔斯怪,你給我出來!”
周圍沒有其餘聲息,艾琳並沒有因為阿木出現而放鬆警惕,她感覺到危險的氣息,微微眯著眼,她拉開弓,無數細微的光華湧入她的瞳孔中,讓她看到了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出來!”
光芒之箭破弦而出,穿破了阿木留在地上的影子,那影子“咭”的一聲,緩緩立起來,黯精靈崔斯懶洋洋地站在那裡:“咦,被發現了,沈白,你身邊這個……啊,是叛徒?”
崔斯臉上的懶散一瞬間不見了,他如臨大敵,兩柄彎刀同時出現在手中。
“一個鑽入地下的懦夫!”艾琳眼中閃爍著怒火:“沈白,你這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存在!”
“等一下,等一下!”
這一幕讓沈白慌了神,他向前一步,隔開兩人的視線。然而利用他上前的機會,崔斯身體也退後一步,進入了小樹的影子裡,發現崔斯的動作後,艾琳立刻松弦,光箭呼嘯射出,這一次不再象開始那樣只是警告性質的,而是直接射向崔斯的咽喉。
“刷!”
小樹被炸得粉碎,但艾琳知道這一箭沒有射中,那個黯精靈動作非常快,已經靈活地跳開,然後從沈白身邊掠過,手中暗紅的彎刀掀起了糝人的寒芒,上掠要切開艾琳的胸膛。
艾琳猛然蹬腿後彈,身體跳出足有六米,躲開了這致命一刀,第二枝光芒之箭已經凝聚成形,就要再度射出。
“夠了!”
沈白身上的魂炎騰騰發出,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必須做點什麼才能阻止這兩個傢伙。艾琳與黯精靈同時感覺到凌厲的殺機,他們不約而同望向沈白,只見沈白也抽出了魂炎彎刀。
“誰先動手,我就攻擊誰。”沈白說出這句話,然後猛然意識到,這一幕和當初艾琳阻止他與艾薩冷決鬥時是如此相似。
這讓他有些哭笑不得,報應這種東西還真是存在啊。
“艾琳,想想我和艾薩冷。還有你,崔斯怪,把你的刀收起來,你現在不是在地下世界!”
艾琳看著沈白,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眼中怒氣沒有消失:“你這裡怎麼會有黯精靈,這些墮落的傢伙……你竟然和他們結為朋友?”
“明人和獸人相互廝殺了三百年,我親手殺死了艾薩冷的哥哥,但是我和他還是朋友。”沈白盯著艾琳:“你和崔斯有什麼不能放下的仇恨嗎?”
關於沈白與艾薩冷之間的糾葛,艾琳知道的只是其中部分,現在知道全部之後,她蠕動了一下嘴脣。不等她說話,沈白又轉向崔斯:“崔斯,你不是陰冷嗜殺的殺手,用不著這麼緊張,不要忘記,在地下世界裡你是與眾不同的崔斯怪!”
崔斯目光閃爍了好一會兒,然後收起了自己的狹彎刀,艾琳也將弓背回了身上。雖然他們不再劍拔弩張,但指望他們握手言和也是不現實的事情,沈白這個時候覺得有些頭痛,他還指望著崔斯與艾琳能夠合作呢。
“我應該離開了,沈白。”艾琳冷淡地說道,這一路上沈白的照顧讓她沉迷,但現在是醒來的時候了,她還有其餘的事情要做。
“艾琳,我希望你能在瀛尾多留段時間,我和艾薩冷有一個計劃,這個計劃關係到……包括藍森島精靈在內無數智慧生物的命運,你知道我在未來之井看到了很可怕的未來,我們必須為此做好充足的準備。”沈白說道:“我個人也希望你能夠在這裡多留一段時間,你……有些太緊張了。”
“嗬!”崔斯發出類似於嘲笑的聲音,沈白嚴厲地瞪了這個傢伙一眼,還有一筆帳沒和他算,但現在關鍵在於把艾琳留下來。
“好吧……我會留下一段時間,但是沈白,我不能耽擱太久,還有讓你的黯精靈朋友離我遠一些!”艾琳揚起下巴,傲慢而冷淡的目光掃過崔斯。
這是沈白沒有預料到的,他不知道藍森島的精靈與黯精靈竟然會如此緊張,原本他還以為兩者相見後會如親人久別。
明人用豐盛的晚餐歡迎艾琳,比起上次在遠處偷窺明人的行動,現在明人展現出來的熱情讓她更有些不適。特別是沈橫,總是用一種很怪異的眼光看著她,偶爾還會把沈白拉去問些什麼話語。明人的美食讓艾琳吃得有些撐,習慣了藍森島簡單而清淡的食物,偶爾用明人這些帶著濃郁香氣的佳肴調劑,也是件讓人快樂的事情。不過當看到崔斯和明人一起起哄飲酒,還對明人少女眉來眼去,艾琳心裡就覺得不快。
“這個傢伙出現在瀛尾,肯定有陰謀,但是沈白已經被他騙了,不僅是沈白,所有的明人都被他騙了,我必須盯緊此事,揭穿他的陰謀!”
艾琳心中這樣想,這也是她答應留下一段時間的重要原因。
崔斯卻不管這個精靈少女的目光,他喜歡瀛尾,比起危機四伏的地下世界,這裡讓他心神俱怡。明人是內斂而知進退的,他們很善於和人保持距離,既展示出自己的熱情,又不至於過份親密讓人難受。
這一夜的熱鬧之後,一個明人少女微笑著向艾琳行禮:“艾琳小姐,請跟我來。”
“你是?”艾琳有些驚訝。
“我的名字叫羅綺,您在瀛尾的這段時間裡,由我照顧您的起居。”羅綺臉上始終帶著讓人歡喜的微笑。
“謝……謝謝。”
如此殷勤讓艾琳有些不適應,在藍森島她雖然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但也沒有專門的人照顧服侍,在精靈帝國崩潰之後,精靈族中就沒有這種傳統了。
“這是浴桶,香檀木的,味道您應該喜歡,我給您準備熱水。”羅綺把艾琳引到一間房間,這是個衛浴室。沈白對於生活質量還是有所講究的,而衛浴室的潔淨與否,就是生活質量的一個重要方面。因此他在瀛尾城外的高地建了一座石壩水庫,庫容量不大,但可以為整個瀛尾的衛浴提供潔淨水源,然後再用陶瓷管道將水引進城中,整個工程花費了相當多的時間和人力。
艾琳一看到那個帶著明人風格的浴桶就喜歡上了,羅綺為她打來熱水,這個明人少女的力氣不小,一大桶熱水她提起來並不是很吃力。然後又通過水管兌了些涼水,再灑上花瓣,熱騰騰的蒸汽與香噴噴的氣息,讓艾琳緊繃已久的神經松馳下來。
她接過毛巾,在羅綺離開後立刻解衣進入浴桶,四肢百骸都因為熱水的作用而散開,這種舒服的感覺讓她輕輕嘆了口氣。
她也早就想這樣好好洗一個澡了,在外冒險飄泊,這樣洗澡完全是奢望,即使有些潔癖,艾琳也只能忍受,最多是在野外小溪裡迅速洗個澡。
在熱水中,她微微打了個盹兒,隱約中聽到有人躡手躡腳地進來,感覺到是羅綺,她就沒有說話。那個明人少女試了試水溫,然後為她添加了一次熱水,又出去了。
“羅綺羅綺,那個女孩真是我們的少夫人嗎?”
外邊傳來明人女孩的竊竊私語,艾琳不懂明人的語言,因此不知道她們是在說什麼,只是覺得這種節奏很快的沒有多少繞舌音的語言也挺好聽的。
羅綺輕輕噓了聲,向裡面聽了聽,沒有聽到反應,她笑嘻嘻地轉過來對著自己的女伴們:“我可不知道,領主不喜歡我多嘴多舌,你們也別瞎猜了。”
“這可是大事,不是瞎猜,那女孩不是我們明人!”一個微微有些胖的少女撇了撇嘴:“她甚至不是人類,你們看她的耳朵,領主說她是精靈族……”
“那又怎麼樣,她長得很漂亮,脾氣也很好,我很喜歡她!”
“我也很喜歡她,她的眼睛非常亮,聽趙風哥說,她還很厲害,就連阿木哥都是不她的對手!”
女孩們的嘰嘰喳喳仿佛是春天的鳥鳴,雖然嘈雜,卻讓人心安放鬆。艾琳抿著嘴,微微地笑了,同時也決定,在瀛尾的這幾天裡要好好學習一下明人的語言,爭取能與這些小姑娘們進行交流。那個可惡的黯精靈不是和明人少年們關係親密嘛,自己就把這些明人女孩拉過來,絕對不能輸給那個傢伙。
想到這裡,艾琳就真正地睡著了。
從追捕拉菲爾開始,她就一直處在緊張中,不是在旅途裡艱難跋涉,就是在進行刻苦地訓練,長期積聚的疲勞,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她睡得很熟很香,即使是在藍森島,她都沒有這麼安詳過。
當她醒來的時候,陽光透過窗子已經照在她的被褥上,她猛地坐起,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經換了。這是一身明人式的內衣,讓她覺得非常新奇,就在她打量著自己的身軀時,門外傳來輕輕地敲擊聲。
“艾琳,你醒了嗎?”
這是沈白的聲音,艾琳應了一聲:“醒了,你先等一下。”
她的衣服早就被拿去洗了,在床頭放著一套明人少女的衣裳,因為明人女孩中很少有她這麼高挑的,所以那衣裳略有些緊。艾琳穿在身上覺得有些不自在,不過暫時也只能如此,她拉開門,看到沈白與他伯父正在一起說著話,見到她出來,那個明人老人用帶著笑意地目光向她致意。
不知道為什麼,艾琳的臉紅了一下。
“艾琳,那天我和艾薩冷達成了一個協議。”見她出來,沈白直入正題:“我們希望能夠化解人類與獸人之間長時間的爭端。”
“你的意思是,你看到的未來危機裡,人類與獸人只有攜起手來才能應付?”艾琳是聰明的,立刻明白沈白話語所指。
沈白對此是早就深思熟慮過了,在未來之井中,他看到艾薩冷與艾琳的影相,這絕對不是巧合,而且諾蘭德人類對明人的漠視也讓他意識到,明人必須給自己爭取更多的東西。哪怕是養賊自重,他都不能乘著獸人受到重創的機會襲擊獸人,對於精靈,同樣如此。
“這樣還不夠,還要精靈……精靈也無法置身事外。”沈白嘆了口氣:“艾琳,我知道如果我說出來很有些危言聳聽,這也是我一直沉默的原因,現在不同了,我覺得你也應該知道這些事情。”
“你說吧。”艾琳點點頭。
“在我看到的未來中,大地將會開裂、覆滅,天空中落下無數隕石,海水會衝入內陸,而藍森島則會被大海中升起的新的陸地摧毀。”沈白把自己看到的內容說了出來,這些可怕的景像在他心中憋了很久,說出來也讓也覺得更加暢快:“這些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無數我從未見過也未聽說過的魔獸會出現在大地之上,天災中倖存的人類將面臨它們的捕食,它們的實力非常強大……”
艾琳並沒有露出太多的驚慌,她眼睛裡智慧的光芒閃動著:“那麼你需要我做什麼?”
“如果我看到的場景真的出現,那麼藍森島並不是精靈族可靠的樂園。”沈白目光炯炯:“所以必須在諾蘭德大陸上為精靈族尋找一處可以避難的場所,瀛尾地廣人稀,又有內河可以通往大海,正適合精靈族。”
“你要我去說服族人搬到瀛尾來?即使他們願意,人類也不會接受的,你的阿瑟斯皇子殿下,到時候會第一個向你宣戰。”
艾琳並沒有那麼容易被說服,她的一句話,就揭露出沈白計劃中的漏洞。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4 09:01 AM
本帖最後由 u6ru8fmp6 於 2011-10-24 11:26 PM 編輯
正文 七十八、崔斯的想法
“這只是預備的避難所,並不是讓精靈族立刻搬來。”沈白讚許地點了點頭:“我只是讓精靈把一些重要的東西預先準備好,比如說糧食,如果未來災難真的降臨,精靈族舉族內遷,數以萬計的人口每天需要消耗的糧食從何而來?”
“再比如說住房,數萬人需要居住,居住的條件還不能太差,否則易滋生瘟疫。”
說到這裡的時候,沈白示意艾琳坐下,他們將進行的是一次長談:“所有這些,都必須提前考慮,明人可以為精靈準備好房屋,但糧食卻不行,我們現在糧食也很短缺。”
“精靈族儲備的糧食數量也不多。”艾琳皺起了眉,藍森島是熱帶雨林,四季瓜果不斷,因此精靈族幾乎沒有儲備糧食的習慣。
“這就是我們要解決的問題了,災難如果來臨,第一個緊張的就是糧食,不僅精靈族需要,人類、獸人也需要。”沈白皺了一下眉。
“你會有辦法的吧?”艾琳笑了。
“從現在開始大量儲備糧食。”沈白與沈橫交換了一個眼色:“我們和阿瑟斯王子做成了一筆生意,我們將提供傳信器給諾蘭德諸國,換取他們的糧食、布匹和勞動力。”
“我對商人的那套沒有興趣,沈白,你告訴我要我做什麼吧。”
聽到沈白在繞圈子,艾琳覺得有些不耐煩,她把沈白當作真正的朋友,可是沈白現在的表現卻讓她有些失望。
沈白有些尷尬,看了伯父一眼之後,決定還是按照自己的性格來處理事情:“好吧,我就直說了,我們需要去地下一趟,幫助崔斯解決他的麻煩,讓他控制住一處地下城,這樣我們就有充足的稀有金屬礦藏來製造傳信器。”
在狂暴峽谷,沈白最初與昆斯汀侯爵達成了一百台傳信器的協議,昆斯汀雖然是侯爵,同時也財源廣進,但一百台需要的一百萬金幣也不是能輕易拿出的。而在見識了這種傳信器在軍事上的價值之後,後來到來的龍將紛紛要求給他們供貨,根據沈白最初同阿貢國王的密約,所有北方的諸侯都是沈白的市場,而卡洛斯十五世則對南方銷售。所以最終沈白答應的供貨量是九百五十六台,這也意味著他將從中獲得九百五十六萬金幣的收益!
這絕對是一筆巨大的數字,即使是一個王國,也未必擁有這麼巨大的財富。但對於沈白來說,這些錢未必夠用,他要將這些錢換成鋼鐵、糧食,換成“箭魚號”或者“黑天鵝號”那樣的大船,換成比狂暴堡壘還要堅實的要塞。
這些都要花錢,九百五十六萬金幣,遠遠不夠,甚至連雇用勞力的價錢都不夠。
沈白知道傳信器的技術並非不可破解,大約有兩到三年時間,其餘的煉金術士就能製造出相同的東西,因此他必須在這兩到三年內賺到足夠的錢。而這就需要有足夠的用於製造傳信器的稀有金屬,原本被他放棄的那條礦脈,再度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更重要的是,從崔斯口中,他得到了地下的消息,似乎地下世界也不是很太平,崔斯之外還有別的暗影領主有意來到地面,他們到地面可不是象崔斯一樣友善,征服、殺戮與掠奪,才是他們的目的。
地下狹窄的空間裡,數量上的優勢得受到限制,個人的戰鬥力成了關鍵。沈白覺得有實力和他一起進入地下的,只有崔斯和艾琳,因此他必須說服艾琳,幫助崔斯控制礦脈之下的地下世界,從而使瀛尾有個比較穩定的後方。
“什麼時候去?”艾琳沒有絲毫推脫,直接開口問道。
她越是這種態度,沈白就越覺得羞愧,自己和那些人類貴族在一起討價還價多了,讓自己人都變得市儈了。象艾琳這樣的好友,自己完全不應該用利益去影響她。
“等明人軍隊到了瀛尾就去。”沈白說道。
阿瑟斯和昆斯汀同意明人從狂暴峽谷撤出部分軍隊,總數大約是五萬人,這些人大多數都會來到瀛尾,只不過他們的家人還有在其餘貴族領地的,需要先回去搬遷。因為有艾琳在身邊,沈白先行了一部,其餘明人士兵至少還要五天才能進入瀛尾的領地。
在這五天裡,艾琳看到了一個和她以往所見完全不同的沈白。
每天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沈白是去書院看那些正在讀書的明人少年們晨練。然後是接見四參謀,那些讓人昏昏欲睡的數字和計劃,被四參謀堆放在沈白面前,沈白必須在一個小時之內將它們全部看完。很多時候沈白只是在計劃最後劃上一個圈表示認可,但看報告的時候沈白會非常專注。
接下來沈白會挑選一個工地去看。瀛尾城擴展到現在,幾乎所有可以利用的平地都被利用了,因此圍繞著山峰的坡地成了城市擴張的方向,到處都在挖掘土石,到處都在開工建設,整個瀛尾城就象是一個大工地。這帶來讓人厭惡的塵土,也讓喜歡樹木的艾琳很不快,可沈白對此卻是饒有興致。
這是個嘈雜的卻又生機勃勃的人類城市,精靈不會喜歡它的嘈雜,但會為它的生機而留下。
瀛北的水泥製造已經形成了規模,不僅僅用於房屋建設方面,在道路上更重視使用水泥。精靈帝國時期朔能類法師擅長化石為泥或化泥為石之類的魔法,可是現在人類不用魔法就能做到這一點,這讓艾琳對人類產生了一種欽佩。在失去魔法能力之後,精靈同時也失去了原本許多的物質便利,生活狀況幾乎退步到了原始。
“這一點我們不如人類,或許我們真的應該打開大門,與人類進行更多的交流,兩千年的時間,那一代人都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過去的仇恨應該可以放下了吧?”艾琳踏在水泥硬化後的路面上心想。
如果不是工地上的灰塵,這座城市還是很不錯的,秩序、整潔,再加上足夠的花草樹木,即使是精靈生活在這樣的城市裡,也不會覺得不適。
就在這個時候,沈白所說的明人軍隊出現在渡口那邊,這是第一批,數量並不多,大約是五千人,他們的到來,讓原本就生機勃勃的瀛尾變得更加熱鬧,也讓沈白喜上眉梢。
這是些壯勞力,而且是經驗豐富的老兵,有他們在,就算沈白暫時離開,一兩個龍魂戰士也不敢來瀛尾搗亂了。
沈石就在這些明人老兵當中,昆斯汀侯爵兌現了自己的諾言,當他踏上瀛尾的硬化道路時,一種前所未有的自豪感從他心底湧現出來。
“沈石,這兒當真就是瀛尾?”在他旁邊,艾瀚同樣目瞪口呆。
由不得他們不驚訝,本來以為只經營了兩年多不到三年的瀛尾,應該是一個破敗之地,能有幾所象樣的房子、一條狹窄的道路就不錯了。但現在展現在他們面前的,卻是一片整潔而繁榮景象。春色已暮,路兩旁種下的樹木被修剪得非常整齊,深綠的樹葉證明它們受到了很好的照看。樹木之外是低緩起伏的糧田,因為平原狹小的緣故,所以這些宜耕的田地都被充分開發,而且在葉河支流上架起的高大水車為它們提供了充足的灌溉。再遠一些不宜灌溉的坡地,則種上了桑樹、果樹,雖然這些樹木還顯得低矮,不過可以想象得到當它們長成時那些坡地會是如何一種蔥綠。田裡當然少不了農人,大多是些健婦,見到他們的隊伍,很多人暫時放下手中的活計,來到路兩旁迎接。這些人的臉帶著血色,不是他們離家前見慣了的枯黃,她們眼珠也非常靈活,沒有明人習慣了的麻木。
“這……就是桃源麼?”
有明人士兵想起從祖輩口中傳下來的傳說之地,禁不住喃喃地說道。
艾瀚沒有聽到沈石回答,於是又問了一句,沈石這才從驚訝中反應過來:“我也沒來過瀛尾,不過這裡應當就是了!”
“你那堂弟真是個有本領的,短短兩三年時間,就把這裡收拾成這模樣!”艾瀚情不自禁讚嘆道。
“是,他從小就聰明,我可教了他不少東西!”沈石挺起胸膛,毫不臉紅地開始吹起牛來,這個時候,他完全忘了當初在那擁緊陳舊的沈家門小鎮,就是他第一個把沈白叫作“憨仔”。
“還有這路,嘖嘖,想必修這路都得花上不少錢。”一個同伴用力踏著硬化了地面,幾乎把水泥路當成了整條的青石。
“就是,也不知這路是怎麼修的!”
軍官們開始整隊,他們第一次來瀛尾,也希望能給這裡的父老同胞一個好的印象,他們唱著帶有濃厚明人風格的戰歌,排著整齊的隊列,一步步走向瀛尾。
在瀛尾還嫌有些低矮的城墻上,早已經站滿了人,歡呼與鮮花一起落下,落在穿過門洞的士兵身上。艾琳看著這一幕,她不太理解人類的情感為什麼會如此豐富,但這種濃烈的喜慶氣息也感染了她,讓她臉上同樣掛起了笑容。
“真是奇怪啊,你們這些躲在島上的傢伙竟然能夠忍受這裡的喧鬧。”
一個尖刻的聲音響了起來,不用回頭,艾琳就知道是崔斯在那兒。這幾天這個黯精靈總在她面前晃,少不了冷嘲熱諷,不過艾琳對此一向是孰視無睹。
“嗯?”見到艾琳仍然不理睬自己,崔斯驚訝地歪過頭,然後眼中閃過一絲欣賞:“激怒者敗,制怒者強。”
這是一句精靈族的古諺語,聽到這句話後,艾琳才斜睨了崔斯一眼。
“崔斯,這幾天我都很忙,一直沒有時間問你,現在你告訴我,阿木是怎麼一回事?”
同樣站在城墻上的沈白突然轉過頭來狠狠盯著崔斯,黯精靈毫不在意地攤開手:“我對他說他有成為暗影領主的天賦,然後他就非要向我學習,我只能勉為其難地教他了……哦對了,他的學費你別忘了,也不用多,管我十年八年的飯就行。”
“下不為例。”停頓了一會兒,沈白沒有發怒,也沒有與崔斯爭執,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他明白在這件事情上崔斯只是外因,真正的原因還是阿木內心。長期以來阿木都是他的左膀右臂,但當他進入龍魂武士的階層後,阿木就跟不上了,這讓這個少年心裡有很大的壓力,為此,他寧願冒著生命危險,去接受崔斯的訓練。
“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暗影領主的。”崔斯隱晦地回應了一句。
“什麼時候開始我們的行動。”艾琳看著沈白:“我不能在瀛尾再呆太久。”
“你準備去做什麼?”沈白微微挑了一下眉:“難道……”
“領主大人,領主大人,今晚的宴會上我穿什麼衣服合適?”就在沈白想問艾琳事情的時候,突然間一個嬌柔的聲音傳來,這個聲音的主人也牽著裙角慢慢走上了城墻。她打扮得雖然不算花枝招展,但也明顯很用心,頭上戴著的有花邊兒的遮陽帽,更讓她顯得嬌俏可愛。
崔斯輕輕吹了一聲口哨,臉上露出有趣的表情。
來的是德羅巴的女兒,瀛尾目前最穩定的財源管理者珍尼娜。美麗的商人少女在瀛尾不將展示出自己過人的經商天賦,將瀛尾的財政狀況打得得井井有條,而且還盡可能地讓自己溶入到明人的生活中去。在艾琳出現之前,她一直是領主夫人呼聲最高的少女,就連沈橫也覺得她很是不錯。
不過艾琳的到來讓她感覺到了威脅,特別是當發現艾琳是一個美貌更勝過她的精靈少女後,這種威脅感幾乎讓珍尼娜瘋狂。她這樣聰明的女孩,也不可避免地因為擔憂自己的愛情而做出幼稚的事情來,比如說,拼命地打扮自己同時盡力不讓沈白與艾琳有獨處的機會。
這也給沈白帶來了很多困擾,他不是能夠在花叢中游走自如的多情公子,而只是一個被迫將所有族人的命運都挑在肩膀上的年輕人。他對女性不是沒有興趣,偶爾夢回時,他還會想到奧術之塔中伊迪斯高聳的胸脯,或者正神教那位神寵之女完美的身體,甚至也會想艾琳的身體是否與人類少女一樣。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將自己的婚姻放在非常迫切的位置上,只有沈橫才急匆匆地為他尋找合適的女孩,他自己卻根本無暇顧及此事。
“珍尼娜,你穿什麼衣服都好看。”但他不能對這個姑娘太過冷漠,因此他只能生硬地回應。
珍尼娜來到他面前,先是很乖巧地向沈橫行了一禮,然後向崔斯、艾琳點頭致意,雖然擔心艾琳,可她還沒有蠢到破壞自己形象的地步,相反,她很親熱地對艾琳說道:“艾琳,我那兒有些漂亮的衣服,今晚可有一個盛大的宴會,我可以送給你哦。”
女性對於漂亮衣服總是缺乏抵抗力的,但艾琳還是習慣了自己的皮甲。她搖了搖頭,向珍尼娜道謝的同時也拒絕了她的好意,珍尼娜有些不死心,又拉著她要去挑選今夜佩戴的首飾。在她的極度熱情之下,艾琳無法長時間抵抗,最終只能跟著她下了城墻。
“都是很聰明的女人,沈白,我想你有大麻煩了。”崔斯再次吹了一下口哨。
“你要注意的是怎麼樣掃平地下世界的那些追捕者,而不是我的女人們。”沈白頭也不回:“現在可以把全部真相說出來了吧,崔斯怪!”
崔斯揚了一下眉毛,臉色還是那麼輕佻:“什麼真相?”
“你早就來到過地面對不對,你早就接觸過人類對不對,還有,地下世界也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你才來到地面,希望能夠找到未來……對不對?”
沈白一連串的對不對讓崔斯放棄了最後的掩飾,稍稍想了會兒,他苦笑了:“你有的猜測是對的,地下世界這兩年來也發生了許多事情,我們發生了分裂,一部分建議重返光照之地避難,另一部分則仍然堅持往更深的地下……”
“地下世界解決意見分歧的方法只有生命和血,我們失敗了,我被剝奪了暗影領主的勛位,並且遭到放逐。我當然不會甘心,因此從流放之地潛回,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有一支矮人部族為了重返陽光之地開鑿了一條通往地面的通道,於是我找到了這裡……”
“我帶著友誼與彎刀而來,現在你知道了真相,是接受友誼還是彎刀?”最後,崔斯眼睛彎了起來,露出輕鬆的笑:“雖然我知道你的選擇,但還是想聽你說一遍。”
“那天你和艾琳起爭執的時候我就說過,我連獸人都可以結交成友,何況是黯精靈?”沈白說道:“我也願意接納地下世界的智慧生物在瀛尾避難,當然,如果瀛尾也被毀滅的話……”
說到這裡,沈白停了下來,想到自己見到的未來當中,瀛尾城被從天而降的隕石擊毀,心裡就有些不安。
“其實有關未來……在黯精靈當中有更詳細的記載,比起藍森島的那些叛徒們,我們知道得更多些。”崔斯這個時候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精靈帝國的皇室,在當初同時也是魔法女士的祭祀。”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4 09:02 AM
正文 七十九、軌車
在精靈法師帝國全盛時期,魔法女士是整個帝國唯一的信仰,所有的精靈都是她的信徒,而據說帶有魔法女士血統的帝國皇室,則是女神的總祭司。看守未來之井的,歷來都是擁有皇室血統的法師,而魔法女士也似乎對這支後裔非常偏愛,不時降下神啟。
當魔法女士陷入永久長眠後,最先覺察到帝國危機的也是皇族,皇族內部發生了分裂,一部分帶著許多皇室秘密進入了地下世界,從而成為了黯精靈。
“所以拜倒在我的皇者之氣下面吧,我其實是精靈帝國第一百五十三代正統繼承人,當然,我還有一個身份是諾蘭德地上地下之共主。”崔斯揚起下巴說這話的時候,眼間裡閃爍著晶亮的光芒。但很快,沈白一個巴掌就把他昂起的頭打了下去。
“白癡,你是不是意淫的小說看多了?”沈白現在發現,自己對這位黯精靈越不客氣,他似乎就越高興,既然有人有受虐狂,那麼他只好成人之美。
“我是說真的!”崔斯不滿地抗議。
“有沒有地下世界的地圖?或者瀛尾下邊地下世界的勢力分布圖?我需要一個穩定的地下世界,至少在可能的大災難來臨之前比較穩定的地下世界。”沈白懶得理睬他的打岔。
“地下世界空間狹窄,適合生存的地方並不多,瀛尾郡下面的空間,最多也只能供三萬人居住……”
輕佻歸輕佻,但談起正經事的時候,崔斯還是非常認真,他言語簡潔,很快就將瀛尾的地下狀況說得明白。
地下世界畢竟不是地上,所以空間非常有限,單靠人力,即使是兩千年也沒能拓展多少空間。所以在地下世界擴張,主要依靠的是矮人們將一個個巨大的天然地穴連接起來。這些天然地穴既有溶洞,也有地質構造時期自然形成的穴隙。整個來說,瀛北群山之下有兩個地下智慧生物的居住點。
與退役的明人士兵同時到瀛尾的,還有那些貴族們催促傳信器的使者,因此第二天沈白一行就從瀛尾城出發,順著當初的道路前往通向地下世界的通道。
為了防止意外,沈白在通道入口處設置了一個哨所,負責監視這裡的異動。這個哨所成了他們的臨時大本營,在這兒休整半天后,沈白、艾琳、崔斯三人一起進入了地下。
三人眼睛都有一定的夜視能力,因此不需要點燃火把,很快他們就到達了上次沈白與崔斯相遇的地方,那垂直而下深達百米的豎洞,讓艾琳也非常吃驚。
“這就是那個矮人部族在原先溶洞的基礎上開鑿出來的,他們做到這裡可不容易,但可惜的是,在離光照之地只有一點距離的時候,他們力盡糧絕。”崔斯低聲說道。
“這裡離地下城有多遠?”
“這裡是非常偏僻的地方,否則早就被人發現,即使地下生命不借此進入瀛尾,也會把這兒摧毀。”崔斯說:“按照我們的速度,大概會需要三天時間,如果沒有我,你們花上半年也找不到,這裡的岔路太多了。”
“那倒未必,守護者對於追蹤有自己的一套。”艾琳淡淡地說道。
“那是在光照之地,這可是黑暗的地下。”崔斯撇著嘴。
“我們走著瞧。”
他們兩人一般不會說話,但只要一說話那必然會發生爭吵,如果沈白不在身邊,甚至有可能開戰。這讓沈白也很傷腦筋,幸好他還沒有把艾薩冷找來,否則加上這個傢伙那會更熱鬧。
“女性,你不是說你會追蹤術嗎,現在你來判斷,我們該往哪兒走。”又前進了一段距離後,在他們面前出現了三條岔道,崔斯停下來盯著艾琳說道。
艾琳冷冷哼了一聲,蹲下身體在地上查看,然後指著中間的那條通道:“從這裡。”
“你確信?”崔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當然。”
“那就往這裡走吧,嘿嘿。”
看到兩人兒戲一般決定小隊的前進方向,沈白只能撓頭,已經不只一次提醒他們嚴肅一些,可他們鬥氣鬥出了樂趣。
中間這條路倒沒有什麼危險,至少上回遇到的巨蜥之類的沒有看到,但走了大約十分鐘之後,三人就同時聽到了異樣的腳步聲。
“這條路是主道,每天都有巡路者在路上巡遊,把闖進這條路的魔物清除掉。”崔斯看著艾琳,愉快地笑了:“地上生物也是屬於被清除的魔物範圍之內哦。”
艾琳抓起弓,冷冷瞥了崔斯一眼,她聽出來的是一個五人小隊,以他們三個的實力,對付一個五人小隊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崔斯又是笑著搖了搖頭:“如果這個小隊沒有在規定時間抵達目的地,也就意味著在他們巡遊的路上出現了超強的敵對力量,緊接著就是整個區域進入警備狀態,這條路就會被封住。”
這樣嚴密的防守措施是為了應對地下複雜而多變的危險建立的,沈白皺著眉,他不想太早驚動地下世界的居民們,因此必須避開這隊巡路者。
“還是跟我來吧。”崔斯咕咕低笑著。
他的笑聲讓艾琳很不高興,艾琳白了他一眼:“有什麼好笑的?”
“看到傻瓜,總讓人覺得可笑。”崔斯諷刺道。
“夠了,你們二位,我不希望在和敵人動手之前,你們兩先打起來!”
沈白不得不再次介入他們的爭端,他的一半精力都要用在避免兩人內訌上了。
地下世界並非完全無光,至少在這條通道的某些地方,生活在地下世界的居民們採用能自然發光的晶石鑲嵌在洞壁上,使得周圍有一定的光亮。在這些晶石邊上,往往長著一種小型的菌類,藉助微光,頑強地生存。
巡路者的腳步聲更近了,沈白屏住呼吸,將身體往裡擠了擠。在通洞頂端,有一些天沿的裂隙,沈白就在就藏身於其中之一。
“真是一個厲害的傢伙,他已經多少連勝了,是二十七還是二十八?”
“是二十九了,蠢貨,你總是記不清楚。”
“不許罵我蠢貨,白癡,你上回偷我的酒喝,我還沒有和你算帳!”
“如果你們兩個笨蛋再不住嘴,我一定用鐵錘敲下你們的牙齒!”
“我們吵我們的,和你無關,不要以為你當了一個隊長就很了不起,明天出來的時候就輪到我當了!”
這支巡路者小隊一直在激烈地討論著什麼,他們使用的是古精靈語,雖然聽起來有些生硬,但沈白大致還是聽得懂的。
“你們別吵了,每次都會跑題,我們明明是在討論那個厲害的混蛋,怎麼跑題到了隊長……上周我在那個混蛋身上贏了五枚白晶石,你們呢?”
“現在投注在那個混蛋身上已經賺不到錢了。”又一個巡路者哀聲嘆氣:“我每次都買那個混蛋輸,就希望什麼時候會出現冷門。”
“冷門哪有那麼容易,這三年來整個石顱競技場只出現了一場冷門,就是那個混蛋的第一戰!”
巡路者對自己的討論太專注了,他們漸漸遠去,卻沒有發現躲藏在通道上方的入侵者。當他們遠離後,沈白輕飄飄地跳了下來。
“他們說的石顱競技場是怎麼回事?”為了讓這個黯精靈嘴巴有事情做,防止崔斯又和艾琳吵起來,沈白搶先問道。
“石顱是這個小鎮的名稱,競技場不用我解釋吧……那個傢伙竟然連贏了二十九場,這可真是一個破紀錄的數據!”崔斯突然也興奮起來:“真是個可怕的傢伙,可惜,我沒有一直看下去!”
“嗯?”沈白很有些好奇。
“地下的生活非常枯燥,所以我們就找了些樂子,比如說崩壞球比賽。”崔斯嘿嘿說道:“石顱雖然是一座小鎮,可崩壞球水平卻很強,最近五十年來最出色的地下冠軍裡,有十一個出自石顱,而現在這個傢伙更是拿了兩年的冠軍!”
“崩壞球?那是一種什麼運動?”
“對陣雙方在狹長的賽道上用金屬球互相進攻的比賽……非常有趣,非常刺激,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建議你們也能去看看!”
說到這的時候,崔斯突然停住腳步,他看了看沈白,然後再看了看艾琳:“啊哈,我有辦法了,我們用不著東躲西藏……你們跟我來,速度快一些!”
在大約兩個小時後,從一條岔道上走來三個人影,最在最前的是艾琳,只不過現在的艾琳膚色和黯精靈一樣略帶蒼白,中間的是沈白,全身套著古怪服裝的沈白非常不適應自己現在的狀況,至於崔斯,則得意洋洋地走在最後。
“這樣真的可以嗎?”沈白有些猶豫地問,他又聽到了前方的腳步聲,大概是新一批的巡路者。
“當然可以,你就放心吧,我現在是領隊,你則是我的崩壞球隊員,至於最前面的當然是服侍我生活的小侍女。”崔斯哈哈一笑:“你瞧,多麼完美的組合!”
“你們的崩壞球手穿著這身古怪的服飾嗎?”
沈白指了指自己的頭問,他整個身體都被套在類似於全身重鎧的金屬鎧甲中,只有兩隻眼睛露承外邊,因此別人無法認出他其實是一個人類。
“這可是標準崩壞球裝備,可惜我打劫的那個傢伙比較窮,否則我會給你準備一套重型暗鱗重鎧……那才是上等的崩壞球裝備!”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套裝備會給我們惹來麻煩。”沈白嘟囔了一句。
“事實上某人的存在就是麻煩。”艾琳對此深表贊同,並且補充說道。
“放心放心,這套盔甲會給你帶來好運的。”崔斯再次笑了起來:“不過,你倒是應該知道一些崩壞球運動的規則,否則被人問起你什麼都不知道,那會引起疑心的。”
這種在地下世界廣受歡迎的運動最初源自於矮人奴隸們的工作之中,他們在開鑿地下通道時滾動自己挖出的石頭並且使之成為艱難的勞作裡唯一的娛樂。後來這一運動也擴展到地下的其餘智慧生物當中,黯精靈纖弱的體型讓他們很難成這項運動的佼佼者,但這一點都不減少他們的熱愛:血腥、力量、靈巧,將這三者結合於一起的運動,正和他們的胃口。
看著全身被不大合身的鐵甲包裹著的沈白,崔斯再次吃吃笑了起來。
即使以沈白的體力,穿著重達五十斤以上的鎧甲步行也覺得吃力,當他累得大汗淋淋的時候,崔斯說道:“好,我們在這等吧!”
這是一個路口,他們所來的通道在這兒與另一條通路會合,這條新通道要更加寬闊平整,讓沈白驚訝的是,通道上竟然還有兩根長長的鐵軌。
“這是?”沈白問崔斯。
“地下的軌車道,我們在這裡等,每一個小時左右就會有一趟軌車過來,但願沒有坐滿,否則我們就得再步行五十里!”
“軌車?”沈白好奇地問:“那是什麼車?”
“很快你就可以看到了。”崔斯含笑不答。
大概等了十多分鐘,遠處傳來了金屬磨擦的沉重聲響,崔斯從洞壁摘下一塊放射出淡淡瑩光的晶石在手中晃。那原本疾速而來的聲響漸漸放緩,因為地下光線不夠,沈白看得並不遠,當那聲音到了離他五十米左右的時候,他終於看清楚那東西的模樣。
那是兩頭巨蜥,但與沈白此前殺死的巨蜥不同,這兩隻傢伙明顯個頭更大,牙齒也不是那種外露的尖銳,而是素食動物的板牙。它們脾氣也要溫順得多,在沈白三人面前發出嗚嚕嗚嚕的聲音。它們背後用鐵索拉著四節帶輪的鐵車,每一節都沒有頂棚,只用欄桿隔開。
“到石顱鎮。”崔斯領著沈白、艾琳踏上了第四節鐵車,在上車前他將一把白色的圓形晶石交給了車上一個人,那人用淡漠地目光掃視了三人一眼,卻沒有說一句話。在他們坐下後,馭車者用力甩動了一下鞭子,然後那兩隻類似於巨蜥的動物開始慢慢加速,帶動鐵車在軌道上前進,沒一會兒,速度便加到了接近瀛尾馬車的水準。
小龍好奇地探出頭,它盯著前面巨蜥龐大的身影,還在空中用力嗅了嗅,然後發出憤怒地嗚嗚聲。
“它怎麼了?”艾琳很羨慕地看著沈白,只有沈白才懂得小龍在說什麼。
“這兩隻不是巨蜥。”沈白向那兩個龐然大物呶了呶嘴。
“當然不是巨蜥,那是地行龍,亞龍的一支,力量非常大,只不過智力有限,所以被馴服成為騎獸,就象你們人類騎馬一樣。”
小龍對著崔斯猛然呲牙,似乎很不滿他的話,崔斯嘿嘿笑了笑,對它舉手錶示投降。從小龍回到沈白身邊開始,崔斯就對它有極大的興趣,可是在嘗過厲害之後,他現在已經能控制自己的好奇心了。
即使乘坐著這輛軌車,他們也用了近兩個小時時間抵達自己的目的地石顱鎮。
這座地下城鎮是在天然溶洞的基礎上改造而成,它有自己的圍墻和城門,一道青石砌成的墻將它與外邊的通道隔斷,在墻上方開了一些供瞭望與射擊用的小窗,下方開了三扇鐵閘門。
軌道車在城門前停下,崔斯向沈白、艾琳做了個手勢,他們和其餘乘客一起下了車。
“這是你的球手嗎,看起來很弱的樣子……”
崔斯走在最前,他向大門口的哨兵介紹自己的身份,同時也替沈白、艾琳辦理過關手序。哨兵聽說沈白是一個崩壞球手,饒有興趣地圍著沈白轉了一圈後搖頭表示輕視。
“別看他這個樣子,力量很大,就連矮人中的那些蠢漢,也不是他的對手。”崔斯用力敲了一下沈白的鎧甲,咚的一聲讓沈白幾乎嚇了一跳。
“我來試試!”那個黯精靈哨兵顯然是個瘋狂的崩壞球愛好者,他在沈白身上按了按,然後退了幾步,猛衝著撞了上來。沈白紋絲未動,黯精靈哨兵卻被反彈力彈退了兩步。
“果然不錯,是個防守型的球手。”那個黯精靈哨兵終於表示自己對沈白的認可。
在表露自己對崩壞球的興趣之後,那個黯精靈哨兵就不再多說什麼,整個人恢復到陰冷沉漠中,冷冰的眼眸對每個人都帶著敵意與戒備。不僅是他,沈白髮現自己見到的幾乎所有黯精靈都是如此,唯一的例外就是崔斯。
“我們可以進城了嗎?”崔斯也斂起了笑,面色冷漠地問道。
“可以。”那個哨兵示意他們進去。
“等一下。”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後邊響了起來,沈白回頭地去,說話的黯精靈有些臉熟,在軌道車上時似乎見過。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4 09:03 AM
正文 八十、三十五號球手沈白
“有什麼事?”
崔斯冷冷地瞪著那個黯精靈,目光裡的敵意非常明顯,在這裡他表現得和普通黯精靈沒有兩樣,沈白和艾琳都有些懷疑,他是不是有雙重性格。
“這是你的崩壞球手?我需要他打一場比賽?”
那個黯精靈口吻相當傲慢,直接提出了要求,而且不容崔斯拒絕。
“我不同意。”崔斯回應道。
“我的名字叫費尼斯坦。”那個黯精靈冷漠地自我介紹:“石顱鎮的鎮長,如果你想進這裡,就必須聽我的。”
崔斯微微一愕,然後臉上露出冰冷的笑容:“很好,一個鎮長敢對一個暗影領主這樣說話了,這真是有趣的事情。”
費尼斯坦的臉色終於變了,他盯著崔斯,現在崔斯的打扮根本沒有任何貴族風範,他看起來就象是一個在地下城鎮間游走的行商!
“你必須死,這是地下的法則。”崔斯伸出手,彎刀出現在他的掌中,費尼斯坦又驚又疑,他向後退了一步,在他身後則有五六個黯精靈保鏢把他保護住。
“你……你真是一位領主?”
崔斯嘴角微微下彎,然後他的身體從原地消失,融入到周圍的黑影當中。費尼斯坦驚慌地吼叫了一聲,他在召呼衛兵,可是衛兵都站在原地,就連擋住他的那些保鏢也立刻散開。
沈白和艾琳對望了一眼,覺得眼前一幕不可思議,無論是在人類還是在精靈的地域,衛兵對於自己的領袖總會表露出一定的忠誠,絕對沒有現在這樣讓任不管的事情出現。
除非自己的保護對象實力超強能絕對壓製住對手,但毫無疑問,這位費尼斯坦沒有這種實力,他臉上已經陰暗如周圍的墻壁。
他也沒有束手待斃,而是同樣將身體隱入黑暗中,以沈白和艾琳的眼力,還是可以看得出一些他移動的痕跡。只過了不到五秒,錚錚的鐵器相交的聲音傳了出來,崔斯與費尼斯坦同時露出身形,兩人都有如舞蹈一般快速移動、旋轉,每次移動旋轉總能傳出彎刀相擊的聲音,偶爾還有血花和悶哼聲閃現。
“結束了。”沈白心想。
但出乎他意料,占據絕對優勢的崔斯沒有給對手一個痛快,幾次都能夠一刀殺死對手的時候,他的彎刀都選擇了稍偏離要害。但對於費尼斯坦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好現象,因為這意味著他遭受更多的痛苦。
不過一會兒的時間裡,費尼斯坦身上已經被橫七豎八切割得血肉模糊,大量的失血與傷痕讓他失去了力量,但他背靠著墻壁,發出淒厲的吼聲,卻絕不求饒。沈白略一思考,就明白其中的原因:從他們的行事風格來看,黯精靈的世界裡,同樣是以力為尊,而且還會趕盡殺絕。
現在的崔斯,顯得凶悍而嗜血,費尼斯坦身上的肉被一塊塊切割下來,很快就露出森森白骨。黯精靈鎮長的痛苦在這個時候才結束,而且是他自己用刺向自己心臟的一刀來結束的。
崔斯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轉向了衛兵們。
“這塊廢料可以拖去喂巨蜥了。”他傲慢地揚起了下巴:“我將掌握石顱鎮,有誰反對嗎?”
衛兵們非常恭敬地垂下頭,他們雖然眼中閃爍著貪婪與野心的光芒,但現在都把這個掩飾起來。
“這不符合我們的計劃。”當他們進入鎮長府邸的時候,艾琳第一個叫出聲來:“你這是亂來。”
“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平常那個鎮長身邊絕對不只這幾個衛兵。”崔斯冷笑了一聲:“記住我對你們說過的話,當你來到地下之後,心中便不要再藏光明。背叛、欺詐、陰謀,在這裡隨時可能發生。”
“也就是說你隨時可能背叛我們?”艾琳尖銳地問道。
崔斯身體停住,然後轉臉看著她,那毫無表情的目光讓艾琳心裡猛地顫動了下。雖然崔斯只是看了她一眼,可那一眼卻讓艾琳覺得象是熬過了幾個小時。
“你說呢?”崔斯又看向沈白,意味深長地問道。
“我想我有足夠的力量讓你不會背叛,我也有足夠的利益讓你不會背叛。”沈白沒有說“我信任你”之類的傻話,崔斯與艾琳、艾薩冷不同,後二人都在共同的冒險中與他出生入死過,因此得到了他的完全信任,但崔斯只是他偶然撿來的一個傢伙,兩人的關係遠沒有那麼密切。
“對,力量,在這裡力量就是一切,我們必須展示力量,才能讓我們在這裡安全。”崔斯笑了笑:“混亂就是這裡的規則,沒有力量,就沒有地位,甚至沒有生命。”
“我覺得很奇怪,你們失去了魔法之後退入地下世界,為什麼矮人還被你們驅使奴役?”沈白問出一個久藏在心的疑惑:“既然地下這麼混亂,你們對矮人的統治早就該崩潰了。”
“事實上矮人也曾經反抗過,但是他們失敗了,我們雖然失去了魔法,卻得到了黑暗中的力量,特別是……我們擁有馭龍者。”崔斯說道。
想到那兩隻拉著軌車的地行龍,沈白點點頭,既然能馴服這樣的巨型生物,那麼黯精靈對矮人當然擁有優勢。
“這樣的鎮長替代不會有任何麻煩嗎,比如說,石顱鎮所屬的勢力會不會派人來?”沈白又問。
“我比那個廢料前,那麼就證明我對所屬的勢力作用更大。如果我是有所準備前來強占石顱鎮,那麼這裡所屬的勢力會派人來鎮壓,但如果是石顱鎮鎮長對地位高於他的暗影領主不敬而引發這場衝突,所有的人都會裝聾作啞,因為沒有誰願意為一個死人去得罪一位強大的暗影領主。”崔斯說道。
“讓人噁心的混亂。”艾琳對此評價。
“幼稚。”崔斯立刻反擊。
這次沈白沒有阻止他們的爭吵,地下世界的混亂他聽崔斯提到過,但沒有親眼所見認識得這麼深刻。這裡的混亂意味著危險但對於沈白來說,這也意味著可乘之機。
矮人的冶煉與機械技術如果能和人類、精靈的煉金術完美結合,那麼也就意味著奧術能量的強大力量能為普通人所駕馭。既然地下世界這麼混亂,那麼收編一部矮人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你在想什麼?”和艾琳冷嘲熱諷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看到沈白勸架,崔斯好奇地問道。
“從這兒到入口,能不能都把變成你的領地?”略一猶豫,沈白覺得沒有必要隱瞞:“我覺得,地下世界到了和地面接觸的時候了。”
“那不可能,你知道地下有多少個暗影領主嗎?”崔斯伸出一根手指頭:“超過一百個,象石顱這樣的城鎮超過三百個,全部人口接近五百萬,其中絕大多數都已經習慣了地下的混亂生活並且仇視你們。只要他們知道有通往光照之地的道路,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將之摧毀、堵塞。”
“一百個暗影領主中擁有你這樣實力的呢,不會超過二十個吧?”沈白笑了:“而且他們之間的不合……這可是我們的機會。”
“嘶!”崔斯吸了口冷氣,在黯精靈中,他算是膽大妄為的了,但也沒有想到這個:“你想殺掉所有的暗影領主?那絕不可能,沈白,只要有一個暗影領主被你殺死,很快消息就會傳開,地下世界雖然混亂,但也正是混亂,所以才會對於危險特別敏感!”
“是的,如果是外敵入侵,他們會非常敏感,但如果是一位暗影領主試圖擴張自己的領地,那麼他們的反應就不會那第強烈了。”沈白把自己最初只是一個模糊構思的計劃說了出來:“崔斯,這個石顱鎮長,你可以一直當下去,甚至可以成為一個真正擁有領地的領主。”
在他們見面之初,崔斯自稱是這裡的地下領主,但實際上“暗影領主”只是類似於龍將的實力稱號,並非真的擁有領地。在地下世界,所有人的領地都只能憑藉自己的本領去奪取,要想守住自己的領地,也必須依靠自己的力量。
“我不願意留在地下。”崔斯斷然拒絕。
“哈……”他如果不願意的話,沈白也沒有辦法強迫,思考了一會兒,沈白又說道:“也有辦法,我們尋找一個代理人,崔斯,你名義上作為領主,實際上管理日常事物的是你的代理人。”
“你不怕代理人背叛?”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野心,如果我們給予代理人利益的足夠多,他不會背叛。”沈白眯著眼:“財富,權勢,地下世界的混亂不就是圍繞著這兩種利益展開的嗎?”
“有的時候我不知道是我們黯精靈陰險一些,還是你陰險一些。”看到沈白那樣子,崔斯忍不住譏諷道。
沈白把這句話當作是對自己的讚揚,正在他想要繼續說服崔斯時,突然外邊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鎮長閣下,來自黑崖城的使者已經到了門前,請問我們應該如何接待?”來的是衛戍長,他不敢進入屋中,只是在外邊問道。
“黑崖城的使者?這是怎麼回事?”崔斯原本用非常輕鬆的姿勢坐著,可聽到這個消息後,他立刻坐直了。
“呃,這是前任鎮長那個廢材的蠢主意……”
衛戍長的實力還比不上被崔斯殺死的費尼斯坦,對於崔斯充滿敬畏,經過他的解釋,崔斯才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石顱鎮的那位傳奇崩壞球手的名聲在地下世界四處傳播,就連黑崖城的人對他也產生了興趣,因此專門派人來查看他的實力,並要求石顱鎮安排一場比賽,可是石顱鎮已經找不到能夠同那位傳奇崩壞球手相抗衡的對手,於是費尼斯坦只能帶著少數衛兵去向外求助,可是鄰近的鎮長都不願意自己的崩壞球手到這兒來丟臉,最終空手而歸。
“哈……”崔斯看著沈白一眼:“你先去準備,我這裡正好有一個崩壞球手,今天一定會有一場精彩的比賽。”
沈白心裡浮起一種不好的預感,當衛戍長離開之後,崔斯臉上掛起陰險的笑容:“如果要我成為這一片地區的統治者,獲得黑崖城的認可是必不可少的條件……要獲得黑崖城的認可,我就需要一個崩壞球手,沈白,如果你願意充當這個崩壞球手的話,我可以考慮你的計劃。”
“等一下,你不是說地下一片混亂,只要擁有實力就可以成為統治者嗎?”艾琳抓住了他的漏洞。
“哦,剛才我是說謊了。”崔斯面不改色:“真討厭啊,來到地下世界之後,我就忍不住想要說謊呢。”
沈白與艾琳額頭同時浮現出青筋,看到他們兩人的模樣,崔斯愉快地笑了:“地上世界有龍堂,地下世界有黑崖,就算到處都是一片混亂,可是混亂也有混亂的規則。”
聽到他這話,沈白目光一凝:“暗影領主的培養之地?”
“算是吧,不過我可沒有在那兒呆多久,我是自學成才。”崔斯又開始大言不慚。
就連沈白現在也無法判斷這個黯精靈說的話是真是假了,但現在是非得冒險的時候,要想獲得更多的利益,就必須冒險。
“我同意作為你的崩壞球手去和那位傳奇巨星進行一場比賽。”沈白說道:“希望我現在學習規則還來得及。”
“規則很簡單,唯一需要你注意的是……不要使用魂炎,否則的話,你會立刻曝露。記住,你現在是在表演,你是一個演員,而且是一個準備拿影帝的演員,要有影帝的職業道德。”崔斯眼中帶著狹黠的笑意:“我去迎接那位黑崖城的使者,你們就先留在這兒,如果需要你做什麼,我會派人通知你們的。”
他離開之後,艾琳緊皺眉頭:“他是一個瘋子,沈白,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離開這兒。”
“他確實有些瘋狂,但至少他不拒絕溝通,除了他,還有誰可以幫助我們保證稀有金屬礦藏的開採?”
看到艾琳還要反對,沈白又接著說:“你看到石顱鎮了,雖然只是一個幾千人規模的小鎮,但是也相當繁華,這證明地下世界的物產十分豐富,我們需要盡快聚集財富來應對可能的危機,如果能在這兒獲得新的資源,對我們會有很大幫助。”
“你的安危對於我們比這點利益更重要。”在他說完後過了一會兒,艾琳緩緩地說道。
這話讓沈白身體抖動了下,然後直直盯著她。
“瀛尾現在只依靠你,無論是精神上還是力量上,都只依靠你,你還沒有子嗣,你的伯父威望能力都不足以鎮服所有人,如果你在這裡死去,艾薩冷與你的協議自然取消,獸人為了有足夠的糧食只能再度入侵,而失去了你的庇護,明人又要被調到狂暴峽谷去,瀛尾現在的利益必然會被別人吞併,你答應我的在陸地上為精靈族留一條後路也無法履行……”
艾琳說話說得很慢,每一句都經過了她仔細思索,當她意猶未盡地閉上嘴時,沈白只有苦笑。
艾琳說得一點也不錯,如果他死了,那麼瀛尾現在的一切就全部沒有了意義。可是他又能怎麼辦呢,他現在是別無選擇。
“艾琳,我也不願意這樣,我當過十六年的旁觀者,當我意識到我的責任後,時間已經不多了……”沈白覺得自己的思緒有些混亂,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起來,看著他抬起眉說話時額頭深深的皺紋,艾琳心裡突然一酸。
她站起,手輕輕地搭在沈白的額頭,手指緩緩揉動,象是想為他搓平額間的皺紋一樣。
“你……”沈白吃驚地看著她,感受著來自額頭的溫柔,艾琳目光清澈,表情很平靜,看不出她心裡在想什麼,但沈白能覺察到,自己的心似乎被一種如水般的東西包圍住了。
“你太累了。”艾琳輕輕嘆息了一聲:“我也很累,但比起你……我真是非常輕鬆。”
兩人再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呆著,過了會兒,外頭又傳來腳步聲,艾琳才抽回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準備好了嗎,崩壞球手於連,鎮長命令你立刻前往競技場!”
來的仍然是衛戍長,因為崔斯的命令,他不敢進入房子裡,只能在院中等待,不過,他委託艾琳拿來了一個牌子,那牌子上是古精數字“三十五”。沈白吸了口氣,看了艾琳一眼,然後拾起堆放在一旁的崩壞球手鎧甲。
艾琳走上前來幫他將鎧甲穿上,沈白最後套上頭盔之前突然攬住艾琳的腰,在她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會有那麼一天,我們可以真正忘記煩惱,沒有什麼命運可以驅趕著我們讓我們惶惶不安,會有那麼一天,我發誓!”
“嗯,在那天到來之前,無論我是否在你眼前,我都會與你共同作戰,與你分擔……”艾琳伸出三根手指,象是在發誓。
源自友誼卻超越了友誼的默契在兩人心靈之間流動,他們相視而笑,疲倦似乎一掃而空,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上,又充滿了活力。
三十五號球手,影帝沈白閃亮登場,他在心中暗想。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4 09:14 AM
正文 八十一、崩壞球
崩壞球場地是用鋼鐵鑄成的大約是三十米長、一米寬的狹長直道,兩名球手在這勉強可供他們並排站立的通道中,他們要用直徑達半米的金屬球去滾擊對方,如果被砸倒則告負。
一般來說砸倒就意味著重傷,甚至死亡。面對對方砸來的崩壞球,可以阻擋也可以閃避,但球手背後盡頭有三層鐵絲網防線,如果三層鐵絲網防線都被滾來的金屬球砸爛,則不允許再閃避。
所以崩壞球其實是一場死亡運動,直徑半米的金屬球只有力量最大的人才能自如地滾動,而當它在光滑的直道上滾起來時,衝擊力足以將對手的重鎧都撞扁。
“首先出場的是我們新的鎮長……”就象另一個世界的運動一樣,崩壞球比賽也有現場解說,不過當他在介紹新鎮長時猛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這位鎮長的名字,因此含糊帶過:“推薦的挑戰者,神秘的崩壞球者於連,他目前的戰績是零勝零負,零次擊殺對手”
周圍傳來一遍噓聲,沈白藏在頭盔後的眼睛向兩邊瞄了眼,賽道兩端都坐滿了,其中既有黯精靈也有矮人。看起來矮人雖然受到黯精靈的控制,但他們也擁有一定的權利,或許這是矮人很少反抗的原因。
當覺察到沈白在看著他們時,有一些觀眾的噓聲更大,只有個別的人在為沈白加油。
“現在,歡迎我們石顱鎮的傳奇,歷史上最優秀的崩壞球手,毀滅公爵弗蘭肯斯坦”
在賽道對面,一個巨大的身影從側門走出來,他的身高幾乎超過兩米,和沈白一樣,他身上也穿著鎧甲,但比起沈白這普通標準鎧要精美得多,藉著周圍火炬的光芒,還可以看到暗藍色的鱗狀花紋,這大概就是崔斯所說的暗鱗重鎧吧。
被稱為“毀滅公爵”的巨人每一步都在金屬賽道上造成巨響,地面也微微顫動,當他踏到賽道中間時,他摘下了面具,然後四周一片歡呼,其中叫聲最大的,就是那些女性黯精靈。
沈白卻吃了一驚。
這個傢伙並不是黯精靈,也不是人類,甚至不是他見過的任何一種智慧生物。他仔細想了一想,終於記起來,在前往未來之井的那條甬道兩側,他看到的冰凍在其中的影像就有這種怪物。
“牛頭怪”看到對方頭上的角和突起的嘴部,沈白直接給對方取了一個名字。
“小子,你會死得很難看。”那個大個生物在享受到足夠的歡呼之後終於看著沈白。
“就連這樣的怪物都能出現在地下,那麼自己一個人類出現在這兒也不應該有什麼問題,看來崔斯那個傢伙還是說了謊……”沈白沒有理睬這個傢伙的挑釁。
他的這種態度被視為懦弱,於是有更多的黯精靈開始噓他,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牛頭怪猛然咆哮了一聲,將放在兩人之間的崩壞球舉了起來,然後重重砸在地上。
轟的一聲響,震得人耳膜都要破裂了,沈白微微皺眉,這傢伙的這種興動除了引起那些黯精靈們的狂呼亂叫外,還有什麼意義?
越是這樣的局面下,沈白就會越冷靜,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然而就在這時,小龍那邊卻傳來了讓他心中一凜的消息。
沈白與小龍之間有某種特殊的聯繫,只要在一定距離之內,他們就可以通過心靈感應而傳遞信息。現在小龍傳遞來的信息很簡單:“危險”
“怎麼回事?”沈白問道。
“它在吸力量,吸力量”
小龍雖然現在已經聰明得多,但畢竟還不是人類,因此沈白感應到的只是這樣簡單的信息。沈白在心中一動之後,將手指放到了自己眉間,輕輕地吼了一聲。
雖然沒有外放魂炎,但這個時候沈白已經不同,他的額間仿佛出現了第三隻眼睛,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這是在與拉菲爾的大戰中,他發呆的根本原因,那絲特殊魂炎進入了星河結構,讓他產生了奇異的變化。他現在可以用眼睛之外的東西觀察這個世界,這樣看到的不是顏色、形狀,而是構成世界的本源。
能量,所有的一切都是能量形成,只不過絕大多數都是凝固了的、定型了的無法激活的能量,只有少數能量才是流動的能被直接利用的,比如說奧術能量和魂炎能量。
當他啟動這一技能後,立刻就發現了不對,那個名為弗蘭肯斯坦的牛頭怪是一個紫紅色的光球,而成百上千道細小的紫紅色光線從觀眾席上的觀眾身上冒出,匯聚在弗蘭肯斯坦的光球上。
“這是……信仰抽取?”沈白猛然吸了一口氣。
弗蘭肯斯坦是石顱鎮最出色的崩壞球手,他就是這裡的運動明星人氣偶像,那些喜歡崩壞球的球迷們對他的狂熱,本質上與信仰正神教的狂信者對正神的癡迷沒有什麼兩樣。他竟然能象神祗一樣汲取這種狂熱,把它變成對自己的信仰
“它……究竟是什麼怪物?”
這個牛頭怪應該不是神祗,沈白也想象不到,有哪個神祗會無聊到這個地步,冒險來到物質世界。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什麼神祗派出的投影或者附體。這樣獲得的信仰之力根本充抵不了消耗,這樣做實在得不償失,它必定還有什麼別的目的。
“五秒鐘解決你。”牛頭怪又吼道,然後激起了更大的歡呼聲。沈白看了看周圍,發現幾乎所有的人都被他這句話刺激得興奮起來,牛頭怪身上似乎帶著某種光環,凡被這光環籠罩者,必然陷入狂熱。
“來吧。”沈白終於回應了,這個時候他想要退縮也晚了,倒不如給這個傢伙一個乾淨,反正連強大的正神都被得罪了,哪裡還在乎多這樣一個東西。
“當”
銅鑼聲響,比賽開始。作為挑戰者一方的沈白,可以擁有先攻權,那顆巨大的金屬球就在他的面前。
這種由矮人用特殊金屬鑄成的球直徑半米,重量大約有一千五百斤,普通人僅僅能推動它,而受過訓練的黯精靈和矮人則可以抱起它,但能夠用它還進行崩壞球運動的只有崩壞球手。這樣重的東西撞著了,即使是再好的甲也會被崩壞,所以這樣運動才會得到這個名字。
吸了口氣,沈白雙手抱住崩壞球,猛然站了起來。不動用魂炎,他雙臂也擁有足夠的抱力,因此這個動作顯得很乾淨,引起了周圍觀眾的小聲歡呼。
“小子,你吃奶的力量都拿出來了嗎?”牛頭怪的聲音從暗鱗甲後傳來,顯得嗡聲嗡氣:“快點,我等著打敗你然後去吃飯”
“轟”
沈白抱著球向前衝了幾步,然後將崩壞球拋了出去,那個金屬球落在地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然後在一連串讓人寒毛豎起的滾動聲中,向牛頭怪衝了過去。
滾動的速度很快,賽道如此狹窄,閃避並不難,但在閃避過程中必然會撞在賽道壁上,然後身後的鐵網就會被摧毀,如果三道鐵網都被摧毀,那麼最後一次就不能再躲了。
“砰”巨大的撞擊聲和海潮般的歡呼聲幾乎同時響起,牛頭怪只伸出一隻手掌,就將沈白擲出去的崩壞球擋住,巨大的衝擊力,甚至沒能讓它後退一步
“小子,現在哭也來不及了”牛頭怪另一隻手伸出,把崩壞球扛了起來,然後向後退,一直退到自己的鐵網停下。沈白不太明白它這樣做是什麼意思,忍不住向觀眾席上的崔斯看了一眼,卻發現這個黯精靈和他的同胞一樣,都陷入一種狂躁的興奮狀態中。
“幹掉他,幹掉他,讓他變成一團肉醬”
“哦哦,奔牛撞擊,我最愛看的奔牛撞擊,弗蘭肯斯坦,如果這一擊把他幹掉,今晚我可以陪你”
“那個無名小輩,你的死期到了”
一片嘈雜聲傳入耳中,沈白放棄了從崔斯那兒得到幫助的想法,他向後微挫身體,伸出雙掌。
牛頭怪開始小跑,扛著一千五百斤重的金屬球,它跑起來卻非常輕鬆,而且轉眼間就將速度加到了極快,緊接著,他連人帶球都撞向沈白
崩壞球禁止球手間的身體接觸,但這種用崩壞球去撞擊對手的戰術則是規則所允許的。沈白在手貼上對方肩上的球時就意識到憑他的力量根本無法抵擋這一擊,於是他以超人的敏捷翻身跳起,藉助崩壞球上傳來的巨大衝擊力,整個人高高拋了起來。
牛頭怪連人帶金屬球都從他的身下衝過,然後狠狠撞在鐵網上,第一層鐵網應聲崩裂,第二層鐵網也沒有擋住被撞出一個大洞,第三層鐵網則被撞變了形,只要再加一分力量,就可以將之穿透。
沈白落了下來,他看著牛頭怪的背影,眉頭皺了起來。
“唉”周圍一片嘆息,顯然觀眾們對剛才一幕不滿意。
“嗯,小子,你還有兩下,不過也就是讓你多撐幾息……這次可是我先攻擊。”
牛頭怪扛著崩壞球又回到了自己這邊,在經過沈白身邊的時候,它故意擠了沈白一下,從頭盔後露出的眼睛裡凶芒畢露。
別人只看到沈白剛才閃過了他的攻擊,但他們兩個心裡都清楚,牛頭怪那一擊的力量很足,原本可以將三層鐵網全部崩壞,但是因為沈白在跳起時按了崩壞球一下,在沈白巧力作用下,這一擊只崩壞了其中兩層鐵網。
周圍觀眾的喧鬧聲小了,牛頭怪舉起手示意,然後抱起了崩壞球。這次他沒有象上回那樣擺出什麼姿態,而是單純將球舉起。
“滾”
還與沈白隔著五米遠,牛頭怪將拋出了崩壞球,崩壞球拋得足有五米高,在空中劃了個弧形然後衝向沈白的頭。毫無疑問,如果被一千五百斤重的金屬球這樣砸中,就算是頭巨龍,也會頭破血流。
沈白縮了縮頭,崩壞球從他的頭頂飛了過去,沉重地砸在賽道上,慣性使得崩壞球跳了兩下,賽道象是地震一樣劇烈顫抖,沈白回過頭去,第三層網毫無意外地崩壞了。
“當”
銅鑼聲適時響起,沈白有些不解,現在不是輪到他攻擊了嗎?
然後他看到牛頭怪又抱起一個新的崩壞球,沈白看向崔斯,崔斯滿臉都是興奮。
“下面我該怎麼做?”他一把拉過旁邊的裁判。
“啊?”因為周圍一片嘈雜,所以他說的聲音大了些,連附近的觀眾都聽到了。在短暫的驚愕後,一片哄笑聲傳來,崔斯在觀眾席上也不禁苦笑。
“你們的弗蘭肯斯坦實力不錯,但他的對手實在不堪一擊,甚至連崩壞球的規則都不清楚。”在他身邊的是一個有著濃密短須的黯精靈,這個時候也開口評論:“這場比賽讓我有些失望。”
“你認為於連必輸嗎?”崔斯臉上的興奮收斂起來,他看著那位使者。
使者點了點頭,心裡很有些不舒服,原來的那位鎮長實力有限,因此他接到這個任務,原本以為可以憑藉黑崖的勢力給自己爭取一些好處,結果到了地方才知道石顱鎮換了鎮長,而新鎮長竟然是位暗影領主。他再有膽量,也不敢對一個暗影領主過於無禮,因為那樣的結果只會使得黑崖拋棄他。
“哈維,你仔細看吧,這個於連雖然是新手,但他可不簡單。”崔斯輕輕一笑:“勝負還沒有出結果呢。”
這個時候,沈白也從裁判口中得到了答案。
“原來三層網都破也就意味著這一輪結束,新一輪開始,而且因為我的網都破了,所以新一輪裡只能站著讓對方攻擊,既不允許跳起也不允許左右閃避,只能用手硬擋……這不就是讓人送死嗎?”聽到這個規則時,沈白總算明白崩壞球運動有多血腥了。
但是規則如此,他也無法,崩壞球手雖然受人歡迎,但因為其危險性在地下世界並不是什麼高貴的職業,很多甚至是奴隸,這樣的人死也不過是白死。
隨著一聲巨響,崩壞球又被牛頭怪放下,他活動著手臂,身上的關節發出噼噼叭叭的脆響。他盯著沈白的目光非常凶悍,帶著明顯的死亡氣息,毫無疑問,他準備在這一擊裡讓沈白變成肉醬。
到現在為止,沈白都沒有展示出一個高超的崩壞球手的實力,因此觀眾對他更加不滿。沈白先是向後退了幾步,象是要離牛頭怪遠一些,然後他又向前走,一直走到中線附近才停下來。牛頭怪這次沒有再嘮叨,當裁判的銅鑼聲敲響後,他抱起了崩壞球,開始助跑,然後大吼一聲奮力擲球。
沈白在他擲球的同時向後退了一米,規則不允許他起跳與左右閃避,卻沒有不允許他後退。崩壞球砸在他剛才站立的地方,在賽道上彈了一下後加速,飛快向他衝了過來。沈白緊緊盯著球,猛然踢出一腳,他並不是正面踢在球上,而是蹭在球的一側,藉助這力量,他的身體向後又退了兩米。
因為他的側踢,球的方向稍改,在賽道壁上狠狠地撞了一下,聲音大得讓人心臟都停止跳動,然後彈到了賽道另一邊墻壁。連續撞了三次墻後,崩壞球再次靠近了沈白,速度並沒有減弱多少,沈白再次踢出一腳,腳背上傳來骨裂一般的劇痛,但沈白這時沒有精力去想自己是否受了傷,身體再退兩米。
崩壞球在賽道壁上又彈擊了幾下,沈白第三次沒有再出腳,而是後退的同時用手撥動崩壞球。這次再退後,他就已經靠在了自己這邊的底線,再後就是被砸壞了的鐵網,他已經無處可退,而崩壞球則只是用慢了一些的速度繼續向他滾來。
周圍的聲音突然靜了下來,沈白這一次的防守,眼光之精準,力量之巨大,動作之敏捷,足以算得上是崩壞球手的典範
面對崩壞球的最後撞擊,沈白側身,仿佛是要閃避,在側身扭腰的同時,他的雙掌拍在了崩壞球上。已經因為彈擊而減速了的崩壞球被他雙掌發力撥動,然後間停了下來,巨大的衝力並沒有完全化解,因此崩壞球在原地疾速轉動,與賽道劇烈磨擦使得火星四射。
“嘩”驚吧聲從安靜的四周傳來,沈白在絕對不利的情況下能夠防守成功,實在是讓所有人吃驚。
“閣下,你的眼光果然比我好,他守住了。”那位黑崖城特使說道。
“不僅守住了,他接下來就是反擊”
崩壞球在原地轉動了已經有十秒,牛頭怪有些發愣,他自從參與這種能讓成千上萬人瘋狂吶喊的運動以來,還沒有遇到這樣的對手。
“我的反擊要來了,你做好準備了嗎?”沈白這時抬起頭來,目光同樣森冷而帶有殺氣。牛頭怪先是一愣,然後大笑著搖了搖頭。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誰威脅到自己,眼前這個弱小的傢伙,還真有趣呢。
“那就來吧,失敗品,你會知道黑鐵與失凡品的區別”牛頭怪咆哮著向沈白挑釁。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4 09:15 AM
正文 八十二、滿網擊殺
崩壞球在賽道上極速地轉動,沈白還不時用手撥一下球,讓它轉得更快。飛濺的火星和刺耳的磨擦聲裡,沈白側推了崩壞球一下。
他的動作沒有牛頭怪那麼誇張,崩壞球凌空飛出去,在賽道壁上狠狠撞了一下,崩壞球的疾速旋轉與這次撞擊產生了新的加速,球速瞬間變快了。
牛頭怪並沒有小心大意,可是球速的變快還是讓它判斷失誤,它雖然用胳膊擋住了崩壞球,卻沒能用足力氣。崩壞球經過一彈之後改變了旋轉狀態,轉動的軸心直指牛頭怪,巨大的衝擊力帶著他向後飛去,連人帶球一起撞向鐵網。
第一層鐵網崩裂,第二層鐵網崩裂,第三層同樣崩裂
雖然全身暗鱗重甲,可這種程度的撞擊足以讓重甲都龜裂壓扁,圍觀的觀眾們先是安靜,然後一齊歡呼起來。
“滿網擊殺”
這是崩壞球規則中最讓人興奮的勝利了,因此歡呼聲立刻將競技場的頂部都掀起,沈白一瞬間取代了牛頭怪,成為所有人歡呼的對象。
重到這樣沉重的傷害,牛頭怪必死無疑,這是大多數觀眾的想法。
沈白卻不這麼想,他能夠逆轉勝,一是他那身怪力,二是他在奧術之塔中學到了古精靈法師操縱能量的技巧,三是他覺醒的本源視界,也就是那種特殊的觀察周圍的方法。在開始動手後,他就張開本源視界,一直在觀察牛頭怪,代表牛頭怪的那團暗紅色光球並沒有黯淡下來,證明它還活著。
果然,在周圍歡呼達到頂峰的時候,牛頭怪搖了搖自己的腦袋,翻身艱難站起。這一變化讓周圍的觀眾先是一驚,然後大聲喧嘩起來。
牛頭怪踉蹌了兩下,然後轉過身體,他看著沈白,一雙眼睛變成了血紅。
“很好,你壞了我的大事……我要……”
牛頭怪一邊說一邊活動手腳,然後猛地振臂,他那身被壓得破破爛爛的鎧甲隨著這一動作,瞬間崩裂成無數塊碎鐵,那些飛濺出去的碎片,散入觀眾席上,立刻慘叫聲響成一片。
沈白皺起了眉,向後退了兩步,這個傢伙突然間不再掩飾自己的力量,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降臨下來。
在觀眾席上的崔斯也沉下了臉,他手一撐,從觀眾席上跳入競技場中。
“狂亂,恐懼,那就是我的名字”牛頭怪咆哮著挺直身軀,然後它的皮膚全部破裂,血肉從中翻滾出來,不停地蠕動、膨脹,很快就使得它身體漲大了一半。
“又是一這套。”沈白不屑地撇了一下嘴,這種因為突然汲取的能量太過而使得身軀膨脹的事情,他已經見得多了,只不過和正神教那些神使降臨不一樣,這個傢伙的出場方式實在太過血腥難看。
“轟”在完成變身後,牛頭怪猛然向地面一頓,黑褐色的光芒以它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形成一個光芒。當這個光芒把沈白也罩在其中的時候,沈白立刻感覺到異樣。
巨大的重力把他罩住,讓他的動作變得非常緩慢,就連站直都顯得有些困難。
“凝滯光環”一個聲音響起來,那是崔斯在艱難地掙扎。
“大地,你不應該永遠居於下”牛頭怪又吼了一聲,然後再次猛擊大地,在地象是地震一樣翻滾起來,震得整個競技場都搖搖欲墜,似乎立刻就要崩塌。
“那是個什麼東西?”在地下生活的黯精靈們見慣了各種怪物,但這種可怕的傢伙還是初見。因此一片驚呼聲中,原本興奮不已的觀眾們開始四散奔逃。
崔斯也被大地的翻滾震得東倒西歪,但他抓住一個機會,使自己隱藏在暗影之中,只過了兩秒,他就出現在牛頭怪的背後,狹彎刀狠狠切了下去。
但牛頭怪象是早就知道,它猛然揮手,巴掌重重拍在崔斯身上,崔斯被拍得倒飛出去,狠狠地撞在了競技場的圍墻上,噴出了一口鮮血。
“這是……”沈白目光一凝,他知道崔斯的實力,就算是他也不可能這樣輕易一擊擊中崔斯。唯一的可能是,牛頭怪的凝滯光環影響了崔斯,使得崔斯動作變得遲緩起來。
“本來還想在這裡多呆一段時間,但是你竟然找到了一個能擊敗我的崩壞球手……”牛頭怪看著掙扎爬起的崔斯,臉上露出獰笑:“那麼我不介意提前毀滅你們”
“毀滅我們?”崔斯這個時候沒有絲毫畏懼,相反,他露出了同樣猙獰的笑:“你?”
說完這個字後,沈白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崔斯身體裡迸發出來,這種力量絲毫不亞於牛頭怪剛才,沈白瞳孔猛地收縮,難道說這個崔斯背後也有什麼神秘力量?
“咦?”牛頭怪發現自己釋放的凝滯光環竟然被崔斯斥開,這可出乎它的意料,它饒有興趣地看著崔斯:“你們這些失敗種,竟然與我們黑鐵戰士相抗衡?”
它一邊說一邊向前邁步,看來是準備把崔斯一舉擊殺了。
沈白抿著嘴,正準備上前,突然間,他的本源視界裡一陣晃動,崔斯身上爆發出來的那種力量迅速消失,看上去就象是即將熄滅的蠟燭。而在代表牛頭怪的暗紅光團身後,五團光芒出現了,這五團光芒也同樣是暗紅色,雖然沒有牛頭怪那麼強烈,但也不遜於崔斯。
然後,就在牛頭怪舉起腳踏向崔斯的那一瞬間,五種武器同時從暗影中刺了出來,這些陰森森的短兵器給人很不舒服的感覺,顯然都塗有劇毒。牛頭怪雖然強悍,但它的注意力完全被虛張聲勢的崔斯所吸引,因此沒有注意到這五個暗影中的刺客,當它發現的時候,五件武器都已經擊中了目標。
如果是一個人類,哪怕是龍將,被擊中任何一處都會立刻斃命,但牛頭怪的生命力強悍至極,它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兩隻樹幹一樣的胳膊掄了起來,在五名刺客退開之前猛掃出去,其中有三個沒有退及,立刻被掃飛起來,還在半空中就開始狂吐著鮮血。另外兩個稍好些,但也好不到哪兒去,因為牛頭怪緊跟著衝上前,抓住其中之一擲向另一人。
喀的骨折聲響中,這兩人也都落在地上。
就在這時,崔斯動了,狹鋒彎刀無聲無息地切入了牛頭怪的後背腰脊處,牛頭怪再次痛呼了聲,回肘將崔斯打飛。
這只是瞬間的事情,五名暗中潛來的刺客與崔斯個個重傷
“快動手啊”
即使一直玩世不恭不的崔斯,這個時候也露出驚惶的表情,因為牛頭怪雖然兩次遭受重創,卻沒有倒斃的跡象,相反,它身上的肌肉不停地蠕動抽搐,仿佛又要將傷口愈合。崔斯絕望地喊了起來,他的目光看向沈白,卻發現沈白已經從原來的位置上消失了。
然後半空中傳來一聲呼嘯,小龍從觀眾席上飛撲過來,一口咬住了牛頭怪突出的鼻子。牛頭怪嚎叫著要去撕扯小龍,可小龍狡猾,並沒有咬住不放,而是振翅飛起,牛頭怪碩大的拳頭回搗在自己的鼻子上,打得它自己眼淚鼻涕一起橫流下來。
它還要繼續支撐的時候,耳朵裡突然傳來沉悶的風聲,這聲音它絕不陌生,在石顱鎮打了三十場崩壞球,當然明白這是金屬球被全力拋擲來的聲音。它狂叫著想要躲閃,可是為時已晚,重達一千五百斤的崩壞球狠狠地砸在它的頭上,立刻讓它的頭變成了一團夾雜著碎骨與腦漿的爛肉。
牛頭怪的身軀仍然挺立了會兒,然後才倒了下去。
沈白喘息看向四周,那些觀眾跑得飛快,早就不知了蹤影,整個競技場中只剩下賽場裡的這些死傷者。
“你怎麼樣了。”他邁向崔斯,檢查他的傷口。
“死不了……斷了些骨頭,內臟可能也破了……”崔斯一邊吐著血一邊苦笑:“前任鎮長從哪兒找到的這樣的怪物?”
沈白又看向突然出現的那五個黯精靈,從他們的攻擊能力來看,都是暗影領主級別的高手,他們當中已經有兩個被牛頭怪擰斷了脖子,另外三個雖然活著,也同崔斯一樣筋斷骨折。
“崔斯怪……你所做的一切黑崖會記住的。”即使傷重得躺在地上爬不起來,這三個傢伙仍然是一副高傲的模樣,其中之一艱難地坐起,對著崔斯昂起了下巴:“你的功績足以取消對你的放逐令……”
“放逐令對我沒有意義,我現在不好好地在石顱鎮?”崔斯冷哼了一聲。
“而且不會追究……你和這個人類的事情。”那個黯精靈斜看了沈白一眼。
沈白吃了一驚,他一直沒有摘下自己的頭盔,沒有想到這個黯精靈竟然能看出他的身份。
“還必須允許這個人類在地下自由行動。”崔斯有些惱怒地說道。
“那是不可能的,他必須立刻離開,否則就要處死。”
“那麼我們就沒有什麼好談的了,我想一次死掉五位暗影領主,黑崖的那些老朽們一定會不高興,他們不高興,我就高興。”崔斯獰笑起來。
現在雖然崔斯不能動彈,可那三個暗影領主同樣負了重傷,能夠活動的沈白和停在沈白肩膀上的小龍就成了關鍵。三個暗影領主交換眼色,然後冷冷地說道:“這種事情我們無權決定,崔斯怪,權力掌握在那些老傢伙們手中,我們只能幫你盡力爭取。”
“用血河發誓吧。”崔斯眼中冷光閃爍。
三個黯精靈都沉下了臉,過了好一會兒,看到崔斯已經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他們終於開始發誓。沈白微微皺起眉頭,他對黯精靈缺乏信任感,而且他一向不相信什麼誓言。
“血河之誓誰都不敢違背。”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崔斯解釋道:“即使是我,也不敢。”
“他們這是怎麼回事?”沈白指了指牛頭怪。
“黑崖的老傢伙們發現有非常詭異的能量波動,我們黯精靈的黑暗之力似乎在被什麼力量抽取,甚至影響到新的暗影領主試煉,經過調查,這個牛頭魔最可疑,所以我們派遣哈維那個蠢貨來進行調查。”
黯精靈的暗影領主對沈白還是充滿敵意,因此沈白問的時候他們都閉口不說,崔斯提問了他們才把事情因果說了出來。沈白揚了一下眉,對方說到“黑暗之力”的時候非常含糊,一定是有什麼東西還在隱瞞。
“我還說那個傢伙既無眼光又無實力,黑崖什麼時候要依靠這樣的傢伙了。”崔斯不屑地說道,剛才他下來的同時,那個哈維就溜走了。
“這個傢伙的屍體我們要帶走,另外,讓衛兵給我們找來藥劑師。”暗影領主又提出了新的要求。他們自己身上帶著藥粉,但傷太重,還是更容易吸收的藥劑好用些。
當逃跑的衛兵們帶來藥劑師的時候,沈白摘下了頭盔,看到這個剛才大展神威的崩壞球手竟然是個人類,衛兵們都很驚訝,但是沒有人敢多問。就連黑崖來的暗影領主對這個都孰視無睹,誰還會去提這件事情。崔斯被擔架抬走,沈白當然也跟著他離開,回到崔斯的鎮長府邸後,艾琳的反應非常激烈:“怎麼去參加危險運動的你沒有事情,那個卑鄙的黯精靈卻一副要斷氣的模樣?”
“別想我那麼早死,你這個既沒有胸也沒有腦的雌性”躺在床上的崔斯破口大罵。
“卑鄙之徒,如果你想死的話,我不會介意給你來一下。”聽到崔斯這樣說,本來一直很冷靜的艾琳氣得臉漲紅了,她挺起胸,摘下了月輝弓。
“再挺也沒有胸部……”崔斯知道自己擊中了要害,仍然冷嘲熱諷。
就艾琳暴走之前,沈白終於成功地攔住了她,即使這樣,艾琳還是找到機會往崔斯被打斷了的腿上踩了一腳。好不容易把艾琳勸走,沈白回到了崔斯的病榻前,他盯著崔斯:“你難道就喜歡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嗎,如果艾琳真的要殺你,我也攔不住她。”
“她不會殺我,她知道我對你有用。”崔斯一邊嘶嘶地吸著冷氣一邊說:“痛啊……不過她的脾氣真不溫柔。”
“那是對你,她在瀛尾對我的同族個個都很溫柔。”沈白不滿地說:“你總喜歡去刺激她……剛才你把她氣走,是想要對我說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想對你說什麼,或許我就是無聊,想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呢。”崔斯瞪大了眼。
“我相信你做得出來,但這次不是。”沈白不願意再浪費時間:“有話直說。”
“那個牛頭魔不對勁,它提到的黑鐵戰士這個詞在我們的典籍中有記載。”崔斯終於嚴肅起來:“你知道黑鐵世界嗎?”
沈白當然記得,在他前往未來之井的途中,那個假冒成金姆的污染者曾經說過,在這個世界之外,還有黃金世界、白銀世界、青銅世界和黑鐵世界。那個污染者當時就說過,諾蘭德的人類是試驗的失敗品,現在看來,他說的並不僅僅是諾蘭德的人類,也包括精靈在裡面
“那個傢伙是黑鐵世界來的怪物,我剛才問過衛兵它的情況,它是突然出現在石顱鎮的,只有前任鎮長那個死鬼才知道它第一次出現的地方。”崔斯抿了一下嘴:“地下世界近來有不少關於這些傢伙的傳聞,黑崖的那些蠢貨們這次沒有蠢到家,顯然是有所發現。”
“那又怎麼樣?”沈白覺得奇怪。
“在地下世界解決這類問題一般都是依靠武力,如果我猜想得不錯,有一個機會在等著我們。”崔斯笑了起來:“黑崖的那些蠢貨不會輕易解除對我的放逐,剛才他們之所以大方,是因為他們還要有求於我。”
“你?”沈白看著被包成了木乃伊狀的崔斯,搖了搖頭:“找你有什麼用?”
“我的復原能力超過你的想象。”崔斯沉默了會兒:“而且我們暗影領主……能夠在黑暗之心中獲得快速治愈,那三個傢伙急著離開,就是回去接受黑暗之心的治療了,大概再過十天時間,黑崖新的使者就會到。”
“你說這些究竟是什麼意思?”沈白還是覺得這傢伙的思維跳躍性太強,說話一片混亂。
“我會提議讓你與我隨行,這是一件對我們都有利的事情,我不能看著威脅地下世界的黑鐵勢力存在,你則可以獲得黯精靈的友誼。”崔斯一臉誠懇地說道。
沈白看著他好一會兒,然後笑了。
“抱歉,我一點都不相信你這番話,這話如果是人類的阿瑟斯皇子說的才象,至於你嘛……還是說出你的真實想法吧。”
崔斯也笑了起來,他搖了搖頭:“我要追求更強大的力量,沈白,那個牛頭魔擁有更強大的力量,我要得到它,就這麼簡單。”
“你還是在說謊。”沈白毫不客氣地說道。
“好吧好吧……你這個人很沒趣,難道說裝著被我騙了會懷孕嗎?”崔斯說著很不靠譜的話語:“那麼就按我們常用的方式吧,因為這其中有足夠的利益存在,通過這件事情,我能重新建立自己在地下世界的地位——這個理由,你滿意了吧?”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4 09:16 AM
正文 八十三、第二個污染者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非要這兩個傢伙幫忙,地面的廢物在地下一無是處,但是既然他們來到了這裡,崔斯怪,我希望你看好他們,不要讓他們拉後腿。”
黑暗中傳來一個冷厲的聲音,雖然看不清對方,但沈白知道這是他們此行的首領、名為傑弗裡的黯精靈,他是一位資深暗影領主,即使是崔斯那桀驁不馴的性格,在他面前也表現得收斂。沈白用本源視界查看,他身上的那種暗紅色的光芒比崔斯還要耀眼。
想到崔斯,沈白向自己的同伴望了一眼,心裡暗暗稱奇,這個傢伙十多天前還因為傷勢沉重而站都站不起來,拉到黑崖後才一天就活蹦亂跳了。
“放心,他們的實力會對我們有所幫助。”崔斯回應道:“如果你們能把所有的暗影領主召集起來,那麼他們就不用來了。”
“那是不可能的,時間不夠,我們最多也只能召集這些。”傑弗裡冷冰冰地口吻沒有任何情感變化。
“所以你會看到,我的朋友的力量。”崔斯說道。
“但願他們能保守我們的秘密。”傑弗裡再次強調。
“他們已經以血河之名起誓。”
在進入黑崖之前,沈白和艾琳都被要求以血河之名起誓,未經允許不將自己在此所見告訴他人。
螺旋形下降的階梯很快到了盡頭,然後是一個巨大的絞盤,看到這個由鋼絲作為纜繩的絞盤,沈白就覺得眼前一亮。
“上車吧。”傑弗裡命令道。
他們總共是十六個人,十四個暗影領主,外加沈白與艾琳。這可以說是集合了地下世界最強的戰鬥力了,但儘管如此,對於此行,他們還是有些擔憂。
所謂的車是類似於軌車的東西,只不過這個由蒸汽絞盤帶動的傢伙是垂直放下的。當看到蒸汽機噴出大量的水汽和白煙時,沈白的心幾乎在狂跳,他沒有想到在諾蘭德的地下,黯精靈與矮人們已經發展出了新的文明,他們已經來到了蒸汽時代的大門前,只差一步就可以跨入全新的境界。
但是,地下世界的制度限制了蒸汽機的發展,矮人們用它來為礦坑排水,或者是用它來起吊礦車,而黯精靈們則對此不屑一顧,這種粗活原本就是地下世界的主要勞動力矮人們的責任。
在蒸汽機的轟鳴聲中,礦車被放了下去,在下降的過程中,他們一共換了五次礦車,按照沈白估算,他們至少下降到了地下一千米左右的深處。
這裡並不象沈白認為的那樣幽暗,礦道洞壁上有各種各樣能發出淡淡光芒的礦石,雖然稀小,可也讓周圍有了些微光。不過這些晶石沒有什麼價值,真正有意義的是那種能夠讓蘑菇和地下植物生長的太陽石,它的光輝雖然比不上太陽,卻可以為這些植物提供足夠的光合作用的能量。
沈白與艾琳都很好奇,但還是按捺住了,一直沒有說話。黯精靈們有意無意地把他們兩個分隔開,在他們周圍,都是這些冷漠傲慢的傢伙。
一道沉重的金屬門出現在他們面前,傑弗裡伸出手,手指上射出一道藍光,金屬門打開了,這一幕倒和藍森島上艾琳打開未來之井大門的那一幕很象,這應該都是古精靈法師帝國的技術。
不過沈白的注意力並不在這上面,金屬門打開之後,撲面而來的能量讓他渾身一凜。
然後他就看到一樣讓他難以置信的東西,在金屬門的對面,是一顆巨大的八面體的黑色晶石,這枚巨大的晶石足有二十米高,被安放在一個純黑的玉石座上。雖然晶石沒有任何光澤,只是一團純黑,但是沈白還是感覺到其中蘊藏著無與倫比的力量。
“這是暗影之核……原來這東西被你們帶進了地下”艾琳忍不住說道。
“這件聖物本來就存放於地下,只不過背叛者們不知道。”傑弗裡冰冷地回答:“這是暗影領主力量的本源,只有它才能幫助我們領悟暗影的力量。”
這件黯精靈的聖物散髮出一種可怕的氣息,沈白使用本源視界之後,可以看到的是一片純黑。沈白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可怕的純黑,它仿佛吞噬走了一切光亮,而且,它裡面還蘊含著隨時可能爆發的混亂力量。
但當他看到聖物底部時,又不禁怔了一下,因為上半截的純黑之外,下半截則還帶有一道淡淡的如果不仔細幾乎無法看到的暗紅色,這種紅色所觸及的地方,純黑變得稀薄起來,仿佛是有什麼東西,在不停地抽取著純黑。
再向下看,基座阻擋了本源視界,因此無法判斷被抽取的純黑究竟通向了哪兒。
“現在往哪兒去?”
沈白低聲向崔斯問道,崔斯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那個牛頭魔的調查已經有了結果,它只不過是一個傀儡,藉助它來抽取我們的狂熱與嗜血信仰。”傑弗裡走在最前,他回望了沈白一眼:“人類,崔斯既然竭力推薦你,過會兒請你拿出自己的實力來吧。”
“你的意思是說,牛頭魔背後有位神祗?”沈白聲音有些發澀。
“還不是神祗,只不過是一個污染者,而且是個卑劣無恥的竊賊,它在竊取我們聖物的力量。”
當傑弗裡說到這的時候,他們又來到一扇門前,這扇門打開後,露出一條向下的旋梯。
“污染者”沈白暗暗心驚,他見過污染者的實力,並不認為只憑藉他們這隊人就能夠獲勝。傑弗裡仿佛猜出他在想什麼,突然露出一個陰冷的笑:“這個愚蠢的傢伙,大概是從血河來到地下世界時受了重傷,現在的實力還不到全盛時的十分之一。”
“原來如此。”崔斯齜了齜牙,然後就默不作聲。
很快這條下降的旋梯也到了盡頭,這是一個地下的天然洞穴,周圍有無數大大小小的裂隙,沈白停下腳步,然後就看到黯精靈們一個接著一個消失了。
用本源視界可以看到他們潛入了黑暗中,沈白伸手抓緊艾琳,阻止她的攻擊:“跟著我。”
跟著這些暗影領主進入一個天然洞穴後,沈白髮現周圍的溫度突然間開始上升,他心中一動,難道說這裡可以通向某座火山?
他的猜測是對的,繼續前行了大約三里,周圍的溫度越來越高,他們仿佛進入了烤箱之中,隱約已經可以聽到液體沸騰時的翻滾聲,而腳下的岩石也變成了暗紅色。
“這是……”
穿過這條暗紅的甬道,他們面前突然變得光亮起來,這是一座巨大的地底岩漿湖,沈白停住腳步向岩漿湖中間看去,那裡有一座小島,一座山一樣的東西正伏在島上。
“看來我有客人了。”
低沉的聲音響起,那座山一樣的東西坐了起來,雖然隔著老遠,它依然發現了沈白
當它坐起之後,沈白猛吸了口冷氣,這個傢伙看起來象是一隻巨大的蝦子
確切地說,它的臉部象是隻巨大的蝦子,弧形的頭顱向後伸展,沒有任何毛髮,仿佛是被一層甲殼包裹著,而下巴下不僅有觸手一樣的肉須,還有一雙巨大的鉗子,那對鉗子口處布滿細密的齒刃,看上去非常鋒利。
這個傢伙也曾經在甬道的冰壁裡見過
“唔?人類和精靈……這可是難得一見的美食。”
那個怪物看向這邊,隔著岩漿湖,它也準確地判斷出沈白與艾琳的身份。聽到它這樣說,沈白與艾琳對望了一眼,雖然兩人算是經歷了許多,可仍然覺得恐懼。
“過來殺了我吧,不過來你們就無法離開。”那個怪物發出陰沉的笑聲,然後咆哮了起來,隨著它的咆哮,沈白與艾琳身後的甬道猛然崩塌,地面也開裂出三米寬的裂縫,岩漿噴湧出來,將他們的退路隔斷。
沈白吸了口氣,心中覺得不妙,傑弗裡說這個傢伙只有十分之一的能力,但現在它表現出來的卻不是十分之一的能力
但到了這一步,退是不可能的,只有前進
“跟著我,岩漿裡面有些東西”沈白越是這種時刻越冷靜,用本源視界掃視之後,他看到了隱藏在岩漿中的某些東西。他對艾琳招呼了一聲,然後快步前衝飛身跳起。
湖中有一些露出岩漿的礁石,要想抵達湖心島,必須藉助這些礁石。沈白一腳踏中其中一塊,身體再度躍起,與此同時,他身上的魂炎猛然湧出。
無論是那個怪物,還是隱藏在暗影中的黯精靈們見到這一幕都是一驚:“這傢伙是個龍魂戰士”
“很好,現在就有趣些了,孩子們,幫我捕食吧”
蝦頭怪恐怖的聲音在洞中回響,然後岩漿湖劇烈沸騰起來,無數火舌從湖中飛出,卷向半空中的沈白。沈白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因此跳得非常高,那些火舌從他的腳下墜落,然而還沒等後面的艾琳放下心來,火石中突地冒出一顆巨大的頭顱來。
牛頭魔
這個牛頭魔沒有競技場中的那個高大健壯,但也有一米九左右,手中拿著鋒利的石斧,它踏在岩漿中竟然不受傷害
石斧掄得很開,然後狠狠劈向沈白的腰部,在半空中的沈白根本沒有借力的地方,而且他這時身體正在下墜,準備落在另一塊礁石上。
那個牛頭魔臉上露出猙獰的笑,準備看著血花四濺的一幕。但它瞪得銅鈴一般的眼睛突然直了,因為沈白用一個類似於魚的擰腰動作,躲開了它的石斧
不僅躲開了石斧,沈白的身體幾乎是伏在石斧之上,在牛頭魔稍稍發愣的時候,他揮出手,魂炎凝聚在左掌掌鋒處,“喀”的一聲響,將牛頭魔掄斧的胳膊劈斷。石斧和沈白的身體,藉著牛頭魔的力量飛向另一塊露出岩漿的礁石,在空中沈白再度轉身,一把抓住力竟的石斧然後落在那礁石上。
石斧傳來堅實的質感,這是一柄火耀石製的石斧,質地甚至超過百煉精鋼鑄就的戰斧。沈白握斧大吼,身體再度躍起,半空中石斧掄了下去,魂炎順著石斧傳導到了他的目標上,另一個剛從岩漿中冒出頭來的牛頭魔還沒來得及格擋,就被石斧劈開了頭顱。
這個倒楣的牛頭魔也成了沈白的踏板,被沈白踩了一腳後墜入岩漿中,沈白用眼角的余光發現,當牛頭魔死亡之後,它們身體對岩漿的抵抗力就徹底消失了,一瞬間,那具屍體就成了灰燼。
“挺有趣的……孩子們,你們需要更多的技巧。”湖心巨怪象個觀眾一樣品頭論足。
沈白這時終於踏上一塊稍大的礁石,他換了口氣,正準備繼續起跳,岩漿中突然飛出一張火焰織成的網,把他牢牢鎖在了礁石上
這張網完全是由岩漿中最熾熱的成份織成,雖然它被魂炎擋住,但沈白還是能感覺到皮膚上因為炙烤而傳來的疼痛。他大叫了一聲揮動火耀石戰斧,將火網劈開一個大洞,可立刻又有一張火網拋了過來,又將他跳起的身軀生生按了下去
沈白眼光轉動,看到了那個拋火網者,那不是牛頭魔,而是一個身材嬌小的怪物,頭上長著三根尖刺一樣的角,全身皮膚都是暗褐色,它拋出網後立刻在原地手舞足蹈,然後另一個紅色的光團就出現在它的掌中。
這個光團就是火網,必須殺掉它,否則火網就會連續不斷
沈白心中做出最正確的判斷,但是敵人並未坐視,又有五個牛頭魔從岩漿中鑽了出來,它們將沈白包圍起來,隔斷了沈白殺往拋網怪的去路。
“哈”沈白一聲怒吼,火耀石戰斧拖出華麗的幻影,將一個牛頭魔巨大的腦袋砍飛了起來。他也只能乘著對方包圍圈未完成時進行這一擊,因為接下來他就必須艱難地格擋牛頭魔們的石斧了。如果空間足夠的話,他可以利用自己的敏捷擺脫敵人的圍攻,但現在他不僅立身於狹窄的礁石上,而且還被火網罩住。
不用他說話,小龍就從他的肩膀上飛了起來,小傢伙飛行的速度實在不快,它貼著礁石從一個牛頭魔胯下鑽過,然後回頭狠狠給這傢伙後腰來了一口,來自紫沼的劇毒立刻隨著神經傳遍牛頭魔全身,那個牛頭魔先是一僵,緊接著被腳下的岩漿引燃,它發出瘋狂而痛苦的嚎叫,拼命地向沈白撲去,想要奪得這塊不會岩漿炙烤的碎石,但沈白抓住機會掀起火網,火網反卷過來將它罩住,它的身體迅速被火焰吞沒。
那個拋網的怪物喳喳怪叫著準備再拋網,一道刺目的光芒飛射而來,從它大張的嘴中貫入,又從它的後腦穿出,它的身體被這衝擊力帶動,從礁石上落入岩漿湖裡,再也沒有看到。
艾琳又拉開弓,光芒在弓弦上凝聚,還沒有成形的時候,沈白已經將第三個牛頭魔撞飛,又劈死了最後一個牛頭魔。轉眼之間,原本被纏住的沈白已經擺脫了對方,再度騰身跳起。
艾琳嘴角微微向彎,吸了一口氣,弓弦上再度閃爍光芒,又一枝箭出現在她的指縫間,她仍然沒有發射,而是吃力地咬著牙,第三枝光芒之箭也凝聚出來。
這是她現在能力的極限,同時射出三枝光芒之箭。三枝箭同時射了出去,剛從岩漿裡露出頭來的三個牛頭魔立刻化成火球,而沈白則成功地擺脫了另外的兩隻牛頭魔,踏上了一塊稍大的礁石。
回頭看了艾琳一眼,沈白招了招手,艾琳小跑著前衝,然後用超過沈白的速度,轉眼間跳到了那塊稍大的礁石之上,幾個試圖從岩漿中出來襲擊她的怪物都落了空,其中還包括一個拋網怪。
“繼續”沈白喝了一聲然後再度跳起,他飛速從一塊礁石跳到另一塊礁石,同時用本源視界向周圍看去,他這裡的戰鬥把岩漿中隱伏的怪物都吸引過來,那些黯精靈們則乘機從另一個方向在接近湖心。
“該死,果然是拿我們當誘餌”雖然早就猜出這些習慣背叛的傢伙們是何打算,沈白這個時候心裡還是很憤怒,如果不是面對極其強大的敵人,他絕對要讓黯精靈們吃點苦頭。
又是連接幾跳之後,距離湖心島還有一半距離,本源視界裡看到的怪物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密集,沈白知道這樣下去自己肯定會被纏住,因此停住腳步,用空出的手在半空中飛快地寫下一個“冰”字。
這是他自創的施法方法,奧術能量被他這一連串的動作所牽引,然後隨著他的意念,那些凝成“冰”字的魂炎夾帶著奧術能量爆開,散落在他面前的一個狹長空間裡,這個空間中的岩漿突然之間停止沸騰,然後發出劇烈的爆炸。
短時間的冷勢劇變,引起這場劇烈爆炸,而藏身在岩漿中的怪物們根本無法閃避,它們身上不畏岩漿的光環也失去了作用,慘嚎著被飛濺的火石擊中,化成一團團火焰。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4 09:16 AM
正文 八十四、“神國”
這一口氣中,沈白就清出了十二米的前路,但讓他意外的是,那些隱伏在岩漿中的怪物並未因此而恐懼畏縮,相反,它們更加狂熱地衝了過來。
“這些傢伙難道都是不知道恐懼的傀儡?還有,那個大怪物為什麼還縮在湖心島上,它現在應該明白,只憑這些怪物攔不住我,除非有弗蘭肯斯坦那個級別的才能給我造成麻煩……顯然,它手下並沒有太多的弗蘭肯斯坦,它不親自來動手,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它現在真的很虛弱”
一瞬間,沈白想明白了這些,不過這沒有讓他衝動。他反而有意放慢了前進的步伐,守護在艾琳身前,艾琳將遠處的拋網怪一一射死,他則將靠近的其餘怪物斬殺。小龍咕咕叫著,偶爾偷襲一下,它倒是一點都沒有感覺到緊張,這對它來說,似乎是一個吃飽後的遊戲。
那些黯精靈們終於上了湖心島,他們散開隊型,崔斯走在正中,他回頭看了沈白一眼,現在他隱身於黑暗中,前進的速度很慢,而且為了避免破壞自己的隱身狀態,他自己的視力也受到影響。
他有些奇怪,以他對沈白的了解,沈白不該這麼磨蹭。他回頭的時候,沈白仿佛看到了他的身影,向他這個方向伸出了一根小指。
崔斯愣了一下,然後猛地想起,他曾經在瀛尾看到過,普通明人訓練的時候,會用一些手式作為暗號,伸出小指做這個手式,意味著危險、放慢或者撤退。
崔斯略微遲疑,然後也放慢了前進的步伐。
其餘十幾位暗影領主已經進入了攻擊圈,他們也沒有立刻進行襲擊,而是稍等了一下,在確認巨型怪物沒有察覺到他們的隱形後,暗影領主們終於開始行動了。
淬了劇毒的彎刀、刺劍,仿佛是從空氣中伸出的一樣,同時插向巨怪的頭部。黯精靈們準備得很充分,他們知道這個巨怪體大皮厚,因此沒有使用短刀匕首之類的武器,而是選擇了比較長的彎刀和刺劍。巨怪果然沒有發現他們,它的注意力完全被沈白和艾琳所吸引,但當黯精靈們現形攻擊的時候,它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隨著它憤怒的咆哮著,在它周圍出現了巨大的光環,光環中岩漿與燒紅了的石頭飛轉而起,形成了一道火焰的龍卷。
到少有六件武器擊中了它,但這六件武器的主人,六位強大的暗影領主,立刻被圍繞著巨怪的火焰龍卷卷起。他們淒厲的慘叫讓人心頭髮顫,而這慘叫也沒有持續多久,他們立刻就被火焰龍卷撕扯成了碎肉與血漬。
“啊”
就算隔著老遠的沈白,也感覺到這撲面而來的熾熱,怪物一舉就擊殺了六個暗影領主,這樣的力量遠遠超過了競技場中的牛頭魔弗蘭肯斯坦。
“卑鄙的爬蟲們,你們這些失敗的試驗品,竟然敢傷害我”巨怪憤怒地咆哮沒有停止,圍繞著它的火焰龍卷始終在轉動,傑弗裡青著臉不停退後,躲避著被火焰龍卷帶起的岩漿和碎石。
“污染者,你才是卑鄙的爬蟲,你從血河之畔逃到了我們的世界,還妄圖竊取聖物的力量,想要成為我們黯精靈的神祗”不知道出於什麼打算,傑弗裡突然現身說話了:“你必須受到懲罰”
“爬蟲,你們這些無能的蠢貨,藏著暗黑之核這樣的聖器,卻只會把它的力量用來躲閃偷摸”巨怪那雙突出來的眼睛盯住了傑弗裡:“本來我選擇你們當我的奴僕,但現在你激怒了我,黯精靈必須全部毀滅”
“污染者,以血河向我發誓,臣服於黯精靈並為我們效力,現在還來得及,否則的話,你那骯髒的靈魂將再也無法回到血河。”傑弗裡又說道。
沈白覺得他這番話都是虛張聲勢,那個巨怪似乎也缺少一些腦子,竟然遲遲未動,只是與他對罵。他覺得很奇怪,無論是暗影領主還是污染者,都不應該是那種在戰鬥中連篇廢話的傢伙,他們象是在拖延時間。
他的目光停在了污染者身上,那六個暗影領主雖然死了,但他們確實給巨怪造成了可怕的傷害,他們的武器還深深地插在巨怪身上,順著武器流淌下來的血液就象是汩汩的泉水。
“傑弗裡拖延時間是為了讓血流得更多,讓毒性發揮得更充分,但污染者為什麼也拖時間?”
帶著這個疑問,沈白啟動了本源視界,當看到污染者傷口處不斷地蠕動時,他立刻明白:“艾琳,攻擊,那個怪物在治療自己”
這個時候阻擋他們的怪物們都已經沉入了岩漿底,看來那些怪物是純粹的傀儡,當污染者面對其餘敵人時就無法遙控它們。艾琳早就準備好了箭,聽到沈白的喊話後,那枝光芒之箭脫弦飛出,砰地一聲射中了污染者的頭部。
本來艾琳是要射它的眼睛的,但污染者低下頭,光芒之箭只擊中了它腦殼上。它堅硬的腦殼發出砰的一聲,炸出一個小小的光團,但沒有受到實質的傷害。
這一擊讓傑弗裡也猛然省悟,他猛然加速上前,身體飛掠如電,污染者躲避光芒之箭還沒有抬頭,傑弗裡從火焰龍卷中強行切入,然後刺劍直指污染者的喉嚨。
“爬蟲,我會讓你們生不如死”污染者狂嘯著,它下巴下的那對大鉗揮了出來,傑弗裡的刺劍被大鉗一舉鉗住然後應聲斷裂
傑弗裡仿佛知道這個結果,他的身體藉著劍斷的彈力猛然到了污染者身後,速度之快就連艾琳都自嘆不如。
然後地下異變突起,兩個暗影領主看到污染者轉身追擊傑弗裡,突然間從陰影中現身,矮人特別鍛造的鋒利武器從污染者的肋下刺入,他們不知道污染者的心臟在身體的左邊還是右邊,因此兩人的分工非常明確,一左一右必有其中者。
污染者再度發出痛嚎,它的憤怒令周圍的岩漿湖沸騰起來,但這次攻擊給了它重創,圍繞著它的火焰龍卷也因此消散。污染者猛然站起,它直立後的身高超過七米,從岩漿湖中沸騰飛濺而來的岩漿象是被某種力量吸引,全部撲向它,然後貼在它身上,形成了一件不斷循環流淌的岩漿鎧甲。
“你們的膽大妄為真正激怒了我”
那兩個突襲的暗影領主吸取了同伴的教訓,一擊得中後立刻退開,雖然被污染者的凝滯光環所限制,但他們還是驚險地避過了污染者隨後的反擊。
傑弗裡找到了機會,凝滯光環對他作用不大,他飛掠向前,手中多了一柄暗藍色的短劍,狠狠切入污染者背心。可是污染者剛剛形成的熔岩鎧甲擋住了短劍,他甚至沒有穿透那套鎧甲的表皮。
“死亡,並非你們的終結,你們註定將在神之國的苦刑室裡接受永恆的折磨”污染者這次沒有急著反擊,它騰身跳起,巨大的身軀竟然絲毫不受重力影響浮懸於半空,它的所有觸須都伸展開來,放射出詭異的暗紅光芒:“現在先進入熔岩噩夢吧”
沈白覺得眼前一花,周圍的環境突然發生了變化,不再是岩漿湖中間的小島,而是處於一處沒有天空也沒有地面的混亂紅色中。
“這是……”沈白立刻使用本源視界,發現自己完全被一片暗紅的光芒所包裹,他現在所處的環境並不是幻覺,而是真正被傳遞到了一個可怕的空間
他不是膽小鬼,也已經和幾個極強的對手較量過,無論是神使還是拉菲爾,展現出來的力量都絕不在這個污染者之下,但此前的對手中,還沒有誰能夠舉手投足就把他帶到另外的空間中的,試想一下,如果污染者願意,豈不可以直接把他傳到岩漿裡
“艾琳”他大叫了一聲。
仿佛被他叫的聲音所驚動,周圍那混亂的紅色突然發生了變化,一半上升成天,一般下降成地,而在天地之間,則是一個巨大的閃閃發光的太陽。
沈白可以感覺到太陽傳來的熾熱,就連他的魂炎也擋不住這種烘烤,他甚至嗅到了焦臭味,那是他的皮膚與毛髮被烤糊的味道。他心中滿是驚疑,不知道這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他用心靈感應向小龍發出召喚,然後小龍就突然出現在他的頭頂上。
“嗯嚕?”小龍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它暈頭轉向地轉了個圈兒,然後覺得那個太陽烤得實在難受,於是它毫不客氣地吸了口氣,向著太陽噴出蒼白龍息。這原本是被封鎮在奧術之塔中的幽魂巨龍的絕技,現在小龍可以用得得心應手了。
它噴出的龍息轟中了那顆紅日,那顆紅日被白色的磷火迅速覆蓋,然後整個世界都發出劇烈的轟鳴,沈白聽出來那是污染者痛苦的哀嚎。
“這不可能,凡人,你怎麼可能破壞我的神國”
這渾濁的紅色世界開始崩潰了,那顆紅日變成了污染者,它身上的熔岩鎧甲被磷火腐蝕掉了一層,為了避免磷火侵入它的身體,它不得不自動解除了熔岩鎧甲。就在它發出質疑的同時,一柄寒光四射的刺劍從背後刺入了它的身體,完成這一擊的崔斯迅速撤退,來到了沈白身後。
污染者揮動著它巨大的拳頭,狠狠地向小龍砸了過來,小龍拍著翅膀也躲到了沈白身後。沈白苦笑著迎上去,這個時候,確實只有自己來硬扛了。好在來前他做了準備,一個厚重的塔盾一直背在身上,這時派上了用場。
污染者的巨大拳頭狠狠轟擊在塔盾上,巨大的衝擊力把沈白也打飛出去,崔斯立刻向旁邊飛奔,而小龍則俯衝想要給污染者來上一口。
“退開”被擊飛的沈白心裡立刻給小龍傳遞信號,小龍這是想要幫他阻擋污染者,但他知道,以小龍的身軀,禁受不住污染者的全力一擊。
污染者下巴處的觸須猛然伸出,把半空中的小龍卷住,然後那對大鉗伸了過來,就要把小龍鉗成兩截
小龍的蒼白吐息破壞了它的神國,讓它這麼長時間的努力都化為泡影,所以污染者對小龍恨之入骨,這一下就是準備徹底殺死小龍,而被擊飛的沈白根本無法趕來救援
“啊”沈白髮出憤怒地咆哮,魂炎如同日冕一樣噴湧,在他靈魂深處那星河結構體中,那絲特殊的魂炎也感應到沈白的焦躁,猛然跳動起來。沈白自己根本沒有意識到,無數道金色的光芒衝出他的身體,將這個正在崩潰的紅色世界徹底清除。
但雖然這樣,他還是來不及去救援小龍。
他幾乎要閉上眼,不忍看小龍被鉗殺,可是他又絕對不會這樣做,他與小龍,是生死相依的夥伴,就算剩餘的只是絕望,他也不會停止救援
如果死神想帶走我的夥伴,那就讓死神死在我夥伴面前
就在這個時候,一縷手臂粗射的銀光從他身後射出,擊在污染者卷住小龍的觸須上,連小龍的爪牙都不畏懼的觸須,被這光芒接觸後,象是露在烈日下的霜,化成了淡淡的煙氣。
這是艾琳,她也是沈白的夥伴
“咯吒”
鉗向小龍的鉗子落了個空,擺脫束縛的小龍拍著翅膀飛起,順便還往鉗子上吐了一口蒼白吐息。
它現在的實力,噴三口蒼白吐息就是極限,而且剛才那一幕也把它嚇壞了,因此吐了這一口後立刻飛回沈白身邊,停在沈白肩上,身體還在瑟瑟發抖。
“艾琳,謝謝”沈白大吼了一聲,然後抽出了魂炎彎刀,剛才那道白光,是艾琳射出的光芒之箭,這麼粗的光線也是艾琳的極限吧。
“現在到了決生死的時候了”沈白咬牙切齒,剛才那一幕他也嚇得夠了,他現在最想的就是盡快解決掉這個污染者,避免小龍再陷入那麼危險的境地。
周圍的紅色世界崩潰後,他們又回到了那座岩漿湖中心的小島上,污染者則在嚎叫著翻滾,它的那對大鉗已經被蒼白火炎燒掉了大半。它一邊試圖將向上蔓延的火撲滅,另一邊又要阻擋撲過來的沈白,防守變得漏洞百出。
“機會”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一直隱伏著的幾個暗影領主這時也開始發動。
這些黯精靈既然成為暗影領主,當然都是些精於格殺的高手,對於污染者的臨死反撲,他們也有準備。儘管如此,在他們的武器幾乎同時刺中污染者的要害後,污染者發出一聲怪叫,身上的血肉竟然炸開,這些暗影領主除了幸運的少數外,被這迸發的能量衝擊波擊中,不是筋折骨斷,就是被擊落入岩漿,成為焦黑的灰燼。
這一瞬間,至少又有五個暗影領主死亡
崔斯曾經說過,地下的暗影領主數量一百左右,對於地下世界來說,這麼多暗影領主陣亡於此,必定會帶來巨大的混亂與衝擊
沈白身上的魂炎保護,可也被能量衝擊吹飛,掉進了岩漿中,他在下沉的一瞬間跳起,又回到了島上,可是腿部的衣衫已經被燒著,外層皮膚也燎起恐懼的水泡。雙腳傳來的刺痛讓他站都站不穩,但他咬著牙再度前衝,每向前邁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個血淋淋的腳印
炸掉全身血肉的污染者並沒有死,它那巨大的到現在還沒有受到任何損害的頭骨將它的頭顱保護起來,它現在就象是一隻巨大的寄居蟹,躲在硬殼裡緩緩移動。沈白揮動魂炎彎刀猛地劈了出去,“當”的一聲,污染者的腦骨上多了一條白印,而沈白的手也被震得發麻。
“這不可能”
沈白驚訝得無以復加,這還是他加持了變異魂炎的彎刀首次被擋住
不僅如此,他還感覺到那絲變異魂炎竟然產生了類似於退縮的情緒,主動從彎刀中退出,又回到了他靈魂深處的星河結構之中,再也不願意出來
這絲變異魂炎,是他最大的底牌,也是他能夠屢勝強敵的最大依靠。但這一次,變異魂炎竟然受挫了
“死吧”遠處的艾琳再度射出光芒之箭,剛才強大的能量波同樣也讓她受了重傷,如果不是被一塊岩石擋住,她也化為灰燼了。這一箭是她鼓足全部餘力的一箭,當光芒之箭破空飛出的時候,她身體也因為極度虛弱而倒了下去。
“轟”
光芒之箭擊在污染者腦殼,依然只留下一個白點。
“這傢伙……防禦竟然這麼強?”無論是沈白還是其餘的暗影領主,這個時候都變了臉色,沒有想到打到最後,他們卻拿污染者毫無辦法
“不對,它只挨打不反擊,這證明它也已經到了窮途沒路,而且它想要逃到岩漿中去……”沈白飛快地思考著解決辦法,當看到周圍的岩漿時,沈白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念頭。
污染者想要躲入岩漿中,證明岩漿的熾熱它根本不怕,不怕熱,那麼它會不會怕冷?
而且,它現在身軀完全炸碎,只剩餘一個頭顱,所以縮在堅硬無比的腦殼之中,但腦殼不可能把它全部包裹住
想到這裡,沈白舉起了魂炎彎刀。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4 09:17 AM
本帖最後由 u6ru8fmp6 於 2011-10-25 01:29 AM 編輯
正文 八十五、污染者的寶物
“冰刺”
隨著魂炎彎刀在空中寫下一個“冰”字,一根巨在的冰刺從地下突起,這一擊是沈白的最後攻擊,因為污染者已經快要進入岩漿池中了。
這一擊把污染者從地上頂了起來,它發出最為尖刻的慘叫,只不過現在它的嚎叫再沒有開始時那種威嚴低沉,反而象是一個家教不好的小姑娘在撒潑。冰刺不僅從腦殼保護不到的底部把它刺穿,而且還將它整個掀翻了起來,那個堅不可摧的腦殼從它身上脫落,掉在地上滾了幾滾,一直滾到了岩漿中。
至於污染者的本體,現在就出現在他們面前,那是一團爛肉般的東西,在冰刺上不停蠕動掙扎,無數觸手般的軟肉中,抱著一個黑紅相間的圓球,在本源視界之下,那個圓球散髮出來的光輝讓沈白也咋舌。
“哈”
一個身影猛然衝來,彎刀從污染者那身軟肉上掠過,那顆黑紅色相間的圓球落了下來,那個身影伸手就去接。
這個身影正是崔斯,在把污染者引向沈白後他就躲了起來,現在突然出現,在接圓球的同時臉上有按捺不住的狂喜。
但狂喜立刻變成了驚怒,因為在他背後,一個激鬥中始終潛伏著的暗影領主獰笑著用匕首刺向他的後腰。他如果不躲閃,那麼必死無疑,因此他不得不放棄那顆圓珠。
圓珠落入那位暗影領主手中,但他臉上也還沒有露出笑容,另一柄彎刀就劃過了他的喉嚨。他反應沒有崔斯快,沒能躲過這致命的一刀,破裂的喉管裡還在噴著血沫,他徒勞地想要用手去掩,伸一隻手搭在了他的額頭輕輕推了下,他就倒了下去。
現在控制著圓珠的是傑弗裡,暗影領主之首,一手抓著圓珠,他猛地跳起來,躲過另外一個暗影領主的偷襲後身體加速,想要潛入陰影之中,但是剩餘的所有暗影領主都向他撲了過來,逼得他根本無法隱身。
這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剛才還並肩作戰的暗影領主們就開始向同伴下手,他們沒有叫罵也沒有吶喊,每個人似乎都將這個當成了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沈白皺著眉頭,難怪崔斯撒起謊來臉色絲毫不變,在這個將內訌與背叛視為常事的地下世界裡,崔斯對他們的欺騙根本不算什麼。
他沒有理會這些暗影領主,而是走向艾琳,發出最後一箭後艾琳就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否受了傷。
但就在他轉身的同時,聽到了一聲悶哼,接著有東西向他迅速逼近,他向戰局中望去,被圍攻的傑弗裡無法阻擋,他竟然將那顆圓珠擲了過來。沈白隨手接住了那個圓珠,不等他想明白這是為什麼,那些暗影領主們毫不猶豫地丟下傑弗裡,向他飛撲過來。
崔斯也在其中,不過當他看到圓珠掌握在沈白手中時,腳下微微慢下來。
兩個不同的聲音在崔斯心中響起,一個聲間不停地呼喊,那個充滿著力量與無限可能的圓珠屬於他,趕緊去奪過來,另一個聲音則告誡他,瀛尾的明人待他真誠寬和,並沒有因為他是黯精靈而有什麼歧視,這種情誼是他從未體驗過的,也是他最寶貴的財富。
看到他臉上露出猶豫的表情,沈白笑了。
“你們給我的感覺,就象是撲向骨頭的餓狗。”沈白隨手將那顆圓珠扔了出去:“在你們眼中的美味,在我看來卻不值一文。”
寶珠落向黯精靈中間,他們一個個想要去接,但無論誰做出這樣的動作,都意味著成為所有人襲擊的對象。身為暗影領主,他們的實力差距有限,即使傑弗裡這樣的首領,面對圍攻時也無計可施,相互顧忌之下,竟然誰都沒有接到那枚圓珠。
他們眼睜睜看著圓珠落在地上,一陣滾動,然後被一團爛肉抓住。
“我的,這是我的寶貝”
污染者盡可能從冰刺上伸展自己的軟肉,因為這裡很熱,奧術能量凝聚出來的冰刺溶化得很快,所以它已經可以接觸到地面了。它用自己的軟肉裹住圓珠,然後發出瘋狂地笑聲。
“寶貝……我的寶貝,那些瞧不起我的蠢貨們,都被我的寶貝控制著……還有你們,想奪走我的寶貝……我是神祗,我已經構建了神國,你們來幫我吧,我賜予你們在我的神國裡永生……”
很顯然,這個傢伙瘋了。
沈白有些莫明其妙,他當然不知道,這個被他們稱為污染者的傢伙,在血河世界中只是一個最卑微的觸足魔物,得到這顆圓珠之後,它才不斷汲取力量,從微不足道的存在到能夠控制大批黑鐵戰士的一方之雄,再到足以窺視神國的污染者,它耗費了不知多少時光,但現在一切破滅了。
“你們……”
黯精靈們對於血河魔物知道得比沈白多,見到這傢伙的真身後,他們都明白是圓珠使得最弱小的存在變成了強大無比的怪物,因此他們都想獲得這顆圓珠。他們把污染者包圍起來,誰都不敢先動手,誰也不願意放棄。
“不,不,這是我的寶貝,如果我得不到它,誰也別想得到”發了瘋的污染者再次尖叫起來,黯精靈們只是把這當作絕望的吠鳴,沈白卻眉頭一皺,在他的本源視界中看到了很可怕的變化。
那顆原本就光燦燦的圓珠突然間明亮了十倍。
他轉身就跑向艾琳,手甩往身後的時候又做了個“危險閃開”的手勢,他不知道崔斯能不能看到這個手勢,但這個時候顧不上那麼多了。
將艾琳緊緊抱進懷裡,身上的魂炎猛烈激盪,身後迸發的能量衝擊波被魂炎擋住,在巨大的力量帶動下,他踉蹌著衝了幾步,撐住一塊岩石,這才站穩了身體。再回過頭去看,污染者原本立足的地方已經徹底消失了,一個直徑超過十米的大洞出現在那兒。
圍著污染者的黯精靈領主被這最後的自爆又炸死了兩個,現在包括崔斯在內,只剩下五個了,而且個個身上都帶著傷。他們能躲過這最後的自爆,還是因為看到崔斯突然飛退,他們跟著也退開,這才沒有身死。
“呵”
崔斯發出沙啞的笑聲,他看著沈白,沈白沒有理他,而是在捏艾琳的脈搏。確認艾琳只是用力過度昏迷之後,沈白長出了口氣,他把艾琳抱在臂彎中站起。
“咕咕咕咕”小龍歡喜地飛在他面前,小爪子裡捧著一個亮晶晶的純白碎片,象是要在沈白面前獻寶。沈白瞄了一眼,這東西象是玻璃球的碎片,大概就是剛才黯精靈們爭奪的那個圓球吧,只不過當時是一種詭異的黑紅色,現在則完全無色透明了。
倖存的黯精靈們默不作聲地在地上搜索了一遍,類似的碎片還有,他們幾乎人手一塊,但現在這碎片沒有任何能量波動,它已經被徹底摧毀了,就象那污染者說的,誰都不要想得到。
“走吧。”
失去了爭奪對象,黯精靈們也無法再打起來,傑弗裡第一個,其餘人緊隨其後,大家開始離開這湖心島。崔斯跟在沈白後面,過了一會兒,沈白突然聽到崔斯低聲問道:“我背叛了你多少次?”
“記不住了。”沈白平靜地回答。
“為什麼提醒我?”崔斯又問。
“沒有你我回到不瀛尾。”沈白的回答也很乾脆。
崔斯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他再度發出沙啞的笑聲:“我是撒謊專家,你在我面前撒謊沒有用處。”
“隨便你怎麼想啦。”沈白如是說。
順著原路返回到黑崖,沈白特意看了黑暗之核一眼,那個巨大的晶石底部的紅影果然消失了,看來確實是那個污染者侵入了黑暗之核中想要奪取這塊晶石裡的能量。它幾乎成功了,倖存的黯精靈們都明白,如果這次沈白沒有跟來的話,他們根本拿污染者沒有辦法。
“這次有很多意外。”在絞盤吊車上,一直不正眼看沈白的傑弗裡突然開口:“幸好有些意外對我們有利,人類,你竟然是一個龍將……”
白看著他:“你應該看得出我和諾蘭德其餘人類的區別,所以不必擔心我會乘著大量暗影領主死亡的時候帶領龍將殺入地下。”
“我當然不擔心,龍將沒有巨龍進入地下,未必能躲過我們的刺殺,而且如果人類入侵地下,那就意味著全面戰爭的爆發,你以為龍堂的人不知道我們在地下嗎?”傑弗裡意味深長地冷笑起來:“他們是龍將,但他們的親族朋友卻不是,暗影領主的可怕他們是體驗過的。”
聽到他略帶威脅的話語,沈白沒有回應。
“雖然我們沒有邀請你,但我們承認,你的到來幫助了我們。”換乘吊車的時候,傑弗裡再度開口:“黯精靈會表示自己的謝意的,崔斯怪,你在石顱鎮的統治權將得到確認,我們會向暗影議會施加影響,允許你的領地與這個……明人進行貿易。”
沈白猛然轉頭望著傑弗裡,暗影領主之首臉上意味深長的冷笑仍在,與他目光相對後,他甚至微微點頭:“我不但知道你是明人,還知道你叫沈白,五百年來明人中的唯一一個龍魂戰士。”
沈白和崔斯都吸了口氣,傑弗裡從來沒有問過沈白的身份,在黯精靈們躲入地下的時候,明人根本沒有踏上諾蘭德,可他能夠一口叫出沈白的名字來,原因就只有一個。
他與地面世界有自己的聯繫
“你……你們……”
“崔斯,你還年輕,還太幼稚。”傑弗裡冷笑起來:“你以為暗影議會反對你們這些陽光派的原因是不讓你們重返光照之土嗎?”
說到這裡,他特意停了一下,又環視周圍倖存的暗影領主,陰暗中每個黯精靈的眼中都閃閃發光,傑弗裡慢條斯理地說道:“很早以前,暗影議會就與光照之土有著秘密聯繫,議員們的富有就是來自於這種聯繫,如果所有黯精靈都能同地上世界自由往來,那就意味著議員們的利益受損。”
“壟斷永遠是利益最大化的最好方式。”沈白聽到這裡,不由得感慨了。
他聽明白傑弗裡的話了,暗影議會實際上控制了地面和地下兩個世界的貿易線路,並且通過這條線路獲取了最大的利益,黯精靈中的陽光派不知道這點,他們試圖重反光照之地的計劃嚴重損害了暗影議會的利益,因此遭到鎮壓和放逐。
“現在為什麼告訴我這個?”崔斯抿著嘴想了會兒問道。
“你認識了龍將,那麼暗影議會想要再阻止你與地面世界往來就有很大的風險,而且這次淨化污染者的行動裡,我們損失了八位暗影領主,加上對付污染者化身時損失的兩個,我們失去了三分之一的暗影領主。”傑弗裡聲音還是緩慢冷酷:“他們留下的利益需要重新劃分,暗影議會需要補充新鮮血液。”
其餘的暗影領主眼睛裡閃起了光芒,這次行動大家一無所獲,每個人都覺得惱火,可現在傑弗裡的話讓他們都興奮起來。雖然從污染者那兒沒有得到什麼,可是從戰死的同伴那裡卻可以獲得許多
對此沈白唯有一嘆,這是黯精靈的社會風俗。
“除了石顱鎮外,我還需要鐵輪鎮、巨筍鎮。”崔斯突然說道:“三個鎮子,這樣才勉強符合我的身份。”
一個暗影領主擁有三個鎮子根本算不了什麼大事,另外兩個鎮都屬於普通黯精靈貴族,崔斯的要求立刻得到了其餘暗影領主的支持,甚至有人提議:“三鎮之地哪裡夠,崔斯怪,你可以獲得更多。”
這都是慷他人之慨,而且有挑動崔斯同其餘暗影領主矛盾的用意在裡面,崔斯冷笑了一聲:“足夠了,我不喜歡地下,我寧可呆在地面曬太陽。”
在很短的時間裡,黯精靈們開始提出自己的要求,很快他們就將死者的遺產瓜分殆盡,並且還結成了利益聯盟,相互支持對方的利益索求。雖然誰都知道這個聯盟脆弱不堪,但他們還是樂此不疲。沈白一直冷眼旁觀,到最後,他也開口:“我會通過崔斯與諸位進行交易,我需要大量的鋼鐵和矮人製品,你們需要什麼?”
暗影領主們都沉默了,誰都沒有接過這個話茬,包括傑弗裡都是如此。過了會兒,傑弗裡才說道:“議會控制著大多數地面商品的銷售,人類,你要明白,議會的利益不容侵犯。”
“我會處理好這事情的。”崔斯開口了。
沈白提出自己的利益要求只不過是向這些暗影領主宣告,並沒有做他們全盤接受的準備,因此他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
黑崖之行到這裡就算結束了,崔斯和暗影領主們受了重傷,但只過了一天,崔斯就又活蹦亂跳地出現在沈白的眼前。看到艾琳還有些虛弱,他開口就譏諷道:“看來地面的生活讓你們真的墮落退化了,我受的傷比你重,但我現在已經完全恢復,你現在卻還是一副重病模樣……”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快速痊愈的秘密。”艾琳不等他說完就反脣相譏:“你們抽取暗黑之核的力量刺激自己的身體,崔斯怪,你們遲早要被暗黑同化,成為腐朽骯髒的血河怪物”
崔斯的臉色變了,他看著艾琳,似乎驚訝為什麼這個精靈少女懂得這些。
“你們對暗黑之核的力量過於依賴,所以拋棄了精靈族原先的高貴與自尊,你們之間的欺詐與背叛,都是暗黑之核對你們的精神在施加影響。當初法師帝國崩潰前,你們的前輩就提出要使用暗黑之核的力量,在被否決後你們逃入地下。崔斯怪,藍森島上還有二十位長者曾經參加過那場戰爭,他們的壽命超過了兩千歲,可是黯精靈呢,黯精靈中是否有這麼長壽者存在?”
崔斯沒有回答,這是讓黯精靈越來越害怕的一件事情,第一代黯精靈的最長壽命不足五百歲,然後越來越短,到了現在,年齒在三百歲以上的黯精靈已經算長壽的了。
這個壽命比起人類要長,但和精靈原來長達兩千多年的壽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你們對黑暗之核已經依賴成癮,它在腐蝕你們的肉體和靈魂,如果我是你,就盡可能不要去接近黑暗之核。”艾琳看著崔斯,語氣稍稍緩和了些。
“呵,你這是關心我嗎?”遲疑了一下,崔斯恢復了那種玩世不恭的表情:“看來我得對你說一聲感謝了。”
他口中這樣說,臉上卻沒有絲毫誠意,艾琳白了他一眼,沒有再理睬他。崔斯也不再提這個話題,而是對沈白說道:“收拾東西,我們去石顱鎮吧,我想你需要盡快回瀛尾,這樣我們可以在最短時間內把事情敲定。”
“你說得沒錯,我太久沒有接觸到陽光,身上有些不舒服了。”沈白微笑著回答。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4 09:18 AM
本帖最後由 u6ru8fmp6 於 2011-10-25 01:03 AM 編輯
正文 八十六、取次花叢
“這是些什麼人?”
當看到跟在沈白後面的那群人時,沈橫嚇了一大跳,精靈他見過,黯精靈也見過,但這些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些來自地下世界的矮人沉默而頑強,他們就象是地層最深處的岩石,兩千年的時間讓他們變得非常馴服,而除了一定程度上驅使他們外,黯精靈對於他們的愛好冶煉與烈酒並不幹涉。名義上他們是黯精靈的奴隸,實際上卻保有相當大的自由,而且黯精靈必須為他們提供安全保障。
這樣複雜的關係是地面的世界難以理解的,沈白也沒有興趣引領地下的矮人們推翻黯精靈的統治,身後這幾十人的矮人是跟隨崔斯而來,他們的工作就是為石顱與瀛尾間修建一條軌路。
這是沈白看到地下的軌路後冒出的想法,如果能象地球上的鐵路一樣把軌路鋪得到處都是,那麼瀛尾的運力會得到極大的改善。
“原來是這樣,修什麼軌路……”聽完沈白的解釋之後,沈橫對此將信將疑,用寶貴的鋼鐵還修路,這對於缺鐵的瀛尾來說是件非常奢侈的事情,不過他沒有反對,這幾年在沈白身上看到了太多讓人吃驚的事情,每件事最後的結果都證明沈白是對的。
矮人們不太適應初夏的烈日,他們三三兩兩坐在樹蔭下,沉默地看著明人的城市。
“給他們準備燒酒,伯父。”沈白知道他們需要什麼。
當明人自製的烈酒被搬來後,沉默的矮人們立刻變了,他們一個個生龍活虎,捧著盛酒的陶罐談笑風生,看到這一幕,沈白明白崔斯為什麼會說,有酒的矮人和沒酒的矮人完全是兩個種族了。
“嘿,大個子,我喜歡你”一個矮人向他走來,可是因為鬍鬚太長,他走的時候幾次踩著了自己的鬍鬚,讓他整個人都象喝醉了一樣跌跌撞撞。他來到沈白身邊,努力踮起腳拍沈白的肩膀:“我更喜歡你們的酒,修建一條軌路對吧,包在我們身上了”
“鋼鐵,火焰,烈酒,嘿呀嘿岩石,蒸汽,烈酒,嘿呀嘿”在這個大膽的矮人努力向沈白表達自己的敬意時,有十幾個矮人圍成一圈,端著酒杯唱起他們粗獷的歌曲。“蒸汽”這個詞讓沈白想起黑崖的蒸汽吊車,黯精靈和矮人們沒有意識到蒸汽更大的用途,他們在地下有的是馴服的地行龍作為動力,可在地面上,蒸汽機的作用會更大。
“你們誰會做帶動絞盤的蒸汽機?”沈白問道:“我需要一些最好的工匠,我有一個很好的設想。”
“我們個個都是最好的工匠,隨便點上幾個人就可以為你製造蒸汽絞盤,你是要用它來汲水還是用來採礦?”那個矮人打了個酒嗝:“忘了自我介紹,我叫皮特,皮特?鐵岩”
“唔我知道了,你再找幾人跟我來。”沈白覺得他可能有些醉了。
皮特很快找來了六個矮人,加上他就是七個,他們排成一個縱列跟在沈白和艾琳後頭,當他們經過瀛尾城的街道時,所有的人都投來好奇的目光。沈白回頭看的時候,覺得自己象是進了童話世界,艾琳就是白雪公主,皮特他們就是那七個小矮人,至於自己……幸好不是那個邪惡的皇后。
想到這的時候,他看了艾琳一眼,仿佛是心靈感應,艾琳也同時向他看來,兩人目光相對,嘴角都噙起了帶著柔情的笑。
沈白覺得他和艾琳的關係相當複雜,最初是猜疑敵對,到後來在戰鬥中結成夥伴,現在則近乎心有靈犀,這樣發展下去,兩人會走到哪一步很難想象,沈白在迷惘的同時也有些期盼。
“啊哈,矮人”當矮人被帶到瀛尾城最內部的研究所時,身為四大顧問之一的布魯諾很是大驚小怪了一番,不過他的興趣很快就不在這兒:“我需要更多的材料,而不是這些滿身酒味的傢伙,領主閣下,我的研究有了新的方向,關於奧術能量的汲取與朔形……可惜的是,我們沒有一個真正的法師來幫我,我需要一個真正的法師,你不能去精靈那兒找一個回來嗎?”
因為有一段時間沒見到沈白了,所以這傢伙說起話來噼噼叭叭的,一連串的話語讓沈白意識到自己找他是個錯誤,這傢伙瘋狂地癡迷於奧術能量研究上,就連對傳信器的改進都失去了興趣。
想法子擺脫這個纏人的顧問後,沈白去找伽略,這個脾氣古怪的煉金術士在自己的試驗室裡,看到矮人時他沒有露出任何異樣,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然後就對沈白說道:“領主閣下,我的時間很寶貴。”
“我究竟收容了一些什麼樣的人啊……”沈白心裡哀嘆了聲,不過他明白布魯諾和加略都沒有什麼惡意。
“我給你找了一個新的研究方向,伽略,如果成功,你會有一樣可以與布魯諾的傳信器同等重要的發明問世。”沈白知道對這樣的傢伙不能繞圈子,因此直截了當:“把蒸汽的能量變成機械動力,帶動車輛行駛。”
“這似乎是個好主意……這些矮子是來幹什麼的?”
“他們是你的助手,他們是最好的工匠,首先會給你製造一台蒸汽機。”
“希望他們不會喝酒誤事。”伽略冷淡地說。
蒸汽機車的研究對於瀛尾來說有很重要的意義,無論是運人還是運物,都需要浪費瀛尾本身就缺乏的寶貴勞動力,如果能在兩年內研究出蒸汽機車,那麼危險來臨之時瀛尾就又多一份準備。至於鐵軌,根本不是問題,地下長達兩千年的時間裡,矮人們準備了足夠多的鐵軌存貨,沈白完全可以通過貿易方式從地下得到這些東西。
矮人們是行動派,在狂飲一番之後,他們立刻開始了自己的工作,首先是勘測道路,當發現這些矮人們個個都精通數學後,沈白毫不猶豫地為他們每個安排了一位明人少年作為學徒。
“我要走了,這次回到諾蘭德就是把小龍給你送來。”還沒有等他把日常雜務處理好,艾琳又找上來:“現在我要回藍森島,同時把你的意思轉給長老們。”
雖然心中有些不捨,沈白知道這是無奈的事情,他也好,艾琳也好,都有各自負擔的責任。
“多加小心,另外,追捕拉菲爾的事情,你不要太在意,如果發現了他的蹤跡先通知我,你一個人千萬不要莽撞。”
想了好一會兒,沈白有些嘮叨地叮囑道,這一番話讓艾琳很驚訝,她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沈白,過了會兒之後才露出異樣的微笑。
“放心,我會注意的。”
“我送你吧。”沈白又說道。
“不用,你這裡很忙。”艾琳搖了搖頭,目光有些嫵媚,然後就離開了沈白的屋子。
沈白呆呆望著門口,艾琳的背影已經消失了,好一會兒,他提起筆,準備繼續書寫自己的計劃,當他不在瀛尾的時候,他的計劃書就成了瀛尾的政略依據。提筆還沒寫兩個字,門外又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沈白驚喜地站了起來,然後就看到艾琳再度出現。
“有件事我忘了對你說……”艾琳來到他面前,盯著他,然後猛撲過來,把他緊緊抱住,沈白被她這個大膽的動作嚇壞了,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個柔軟芳香濕潤的東西就貼上了他的嘴脣。
“傻蛋,以後對我積極些,另外,我不在身邊的時候,管好你自己,不許看那個珍尼娜,不許看羅綺,不許看任何一個雌性生物”
耳邊傳來這樣的話語,緊接著,艾琳飛快地轉身,逃一般地離開了。這次她是真正離去,只留下嘴跡的芬芳讓沈白回味。
良久,沈白重重地坐在椅子上,腦子裡亂亂的,剛才想好的計劃全部飛到了九霄雲外,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亂是亂,一種甜蜜的幸福感與這亂相伴相隨。
呆了許久之後,沈白才重新開始自己的工作,羅綺悄然無聲地出現在門口,看到他專注的模樣,小姑娘抿著嘴微微笑了起來。
現在她早就不是兩年前那枯黃瘦俏了,兩年營養充足的生活,讓這個十四歲的少女臉上出現了漂亮的水色,雖然身材還未長足,可眉宇間的清秀就連艾琳也覺得威脅。她小心翼翼地為沈白端來一杯水,然後笑吟吟站在旁邊看,沈白寫了一會兒發現她沒有離開,停下筆問道:“有什麼事麼?”
“沒……沒什麼事情。”羅綺臉紅了。
確實沒有什麼事情,她只是想站在沈白身邊看他專注地做事罷了。這段時間沈白難得留在瀛尾,艾琳又總是跟著他,這讓羅綺不好湊上來。她可不是珍尼娜,沒有那樣的膽量,只能遠遠地看著自己的領主。
“最近學業怎麼樣?”沈白繼續自己的工作,隨口問了一句。
“書院裡的先生誇我用功了”少女愉快地說道:“領主,我還在跟著先生們學藥劑,現在我會配止血劑了”
“啊,羅綺果然是個聰明的女孩。”沈白頭也不抬地稱讚說。
他的稱讚讓羅綺很高興,但心裡也有些失望,她挺起自己剛剛隆起的胸膛,正準備說自己不是女孩而是少女,突然間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然後,珍尼娜挺著胸膛匆匆走了進來。當目光停留在珍尼娜的高聳上時,羅綺有些自卑地嘆了口氣,這個姑娘究竟是怎麼長的,能長出那麼可觀的一對來?
這種少女的心思,沈白是猜不到的,看到珍尼娜這模樣,沈白知道自己又有意外事件要處理了。
“那些矮人已經把我們積存的烈酒喝掉一半了,我的領主閣下”珍尼娜眼珠咕碌轉動著,發現艾琳真的不在這裡,心情突然間變得愉快起來,不過她可不敢說她是來確認艾琳是否離開的,因此找了個藉口:“如果他們不是能動的話,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從地下世界帶來了一堆酒桶”
“呵呵不可能吧,我記得我們釀了不少烈酒。”沈白笑了起來。
那些矮人工作非常努力,當然他們的酒量也確實大得驚人,烈酒本來是瀛尾向外出口的一樣特產,可現在看來他們不但不能賣還得從外邊收購。
“再多也不能象他們這樣喝法……”珍尼娜嘟囔了一聲:“我們必須采購烈酒,聽說鄂輔公國盛產烈酒,是否與他們進行貿易?”
沈白眯了一下眼睛,珍尼娜提到這個絕對不是毫無緣故,他放下手中的工作:“他們找上你了?”
“是的,鄂輔公國的貿易大臣通過他們國內的大商人詢問,我們是否可以賣傳信器給他們。”
當初與北地諸侯簽訂供貨協議時,沈白有意把鄂輔公國排除在外,以此報復這個貪婪的國家對瀛尾的覬覦。最初時鄂輔公國對此不以為意,但隨著傳信器作用的顯現,它的軍事價值越來越重要,因此鄂輔公國才從別的渠道找到珍尼娜,希望能從瀛尾獲得這種東西。
“可以向他們提供,但是瀛尾不會公開允許,你就說是走私的……價格給他們加個一倍吧,聽說鄂輔公國的大公很富裕,積累了不少財富,珍尼娜,現在看你的了。”
珍尼娜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領主閣下,儘管放心,加一倍……那樣對他們太過友善了,我會狠狠從他們身上割下一塊肉來”
“我相信你。”沈白簡單地說。
這種被信任的感覺讓珍尼娜非常快樂,不過提到了正事,她暫時把和艾琳的爭風吃醋忘記了:“領主,還有一件事必須注意,我詢問過那些矮酒桶們,他們說修建軌道除了需要鐵軌外,還需要大量的石頭、乾木,而且這些石頭、乾木都需要進行特殊處理才能防潮防火,我建議我們能提前預備,以免事到臨頭高價收購。”
“你說得對,我疏忽了這件事情。”聽到這個,沈白有些意外,他本來還以為那些枕木、石頭不需要花費多少時間的呢,因此,他給了珍尼娜一個鼓勵的笑:“還有什麼地方我沒有注意到,你多提醒我。”
這讓珍尼娜更加高興,她心中一直有種擔憂,艾琳可以同他共同戰鬥,而她則除了賺錢外一無所長,她想了一想又說道:“關於糧食的問題,我知道你在囤積大量的糧食,但是這幾年自然災難比較頻繁,糧食短缺的現象很嚴重,單純依靠收穫不能解決問題,我問過那些矮酒桶,地下盛產蘑菇,乾燥的蘑菇易於保存,我們可以從地下交易這個。”
“嗯,還有嗎?”沈白吸了口氣,這確實又是他沒注意的地方,他還以為地下也缺糧食呢。
“我們還需要儲存大量的肉類,地下世界的娑玀鼠體型巨大,繁殖力強,可以考慮將之變成肉類儲備……至少可以拿這個去喂北方的那些畜口們。”
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珍尼娜壓低了聲音,有關沈白同艾薩冷的交易,在她這裡不是秘密。
沈白微微一笑,諾蘭德所有的人類都對獸人深惡痛絕,就象精靈對人類厭惡一樣。不過這也是個好建議,獸人們無肉不歡,如果娑玀鼠真能夠提供大量肉類的話,又能解決一個大問題。
“你的意思是讓崔斯的人去養娑玀鼠嗎?”
“對,我聽說只有矮酒桶們零星地飼養這東西,這完全是浪費,娑玀鼠每三個月可以繁殖一次,每次能生十到十五隻,成年的娑玀鼠超過二十斤,能夠提供十五斤的肉,它們對食物毫不挑剔,地下的各種蘑菇都可以,我們還能嘗試用地面的樹葉來喂養它們,另外它們不太容易得病……”
珍尼娜顯然做足了準備工作,她滔滔不絕地說著這個,沈白忽然間覺得有些錯覺,自己仿佛在面對一個不遺餘力的推銷員。
“很好,這件事情完全按你的意思去辦吧。”在珍尼娜介紹完這種地下的動物特性後,沈白不得不插話,免得她繼續下去。
珍尼娜仍不準備走,她在想還有什麼東西可以提醒沈白的,就在這個時候,羅綺又成外邊小跑著回來,手中揮動著一張紙條。
“閣下,這是狂暴堡壘傳來的”
沈白心裡覺得有些不妙,狂暴堡壘通過傳信器傳來的消息,難道說那裡局勢又出現了什麼變化嗎?
紙條上的內容是密文,只是說糧食有些緊張,有人已經在催糧了。這消息意味著艾薩冷與明人在進行接觸,他急需大量的糧食來幫助他的部族度過難關。
“看來我得再想想其餘辦法了,畢竟等娑玀鼠長起來還得一些時間……”沈白喃喃地說道。
“那怎麼辦?”珍尼娜眼珠轉了轉:“乾脆撕毀協議,我就不相信那些餓得半死的牲口們還有力量發動戰爭。”
“這可不行……珍尼娜,我們的運力能夠往狂暴堡壘運送多少糧食,要一個月內運到。”沈白啞然失笑。
“六百噸,這是極限。”
“那就先拿我們的庫存去吧,過段時間我去一趟南方,找阿瑟斯幫忙解決這個問題,他答應過我從皇室領地上出售糧食給我們的。”沈白無奈地道。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4 09:19 AM
本帖最後由 u6ru8fmp6 於 2011-10-25 01:30 AM 編輯
正文 八十七、羅曼城
對於沈白來說,羅曼帝國的首都羅曼城一直只在傳說中,但現在他親自到了這兒,才知道這是多麼壯觀的一座城市。
地處溫暖濕潤的諾蘭德南部萊恩河平原之上的這座城市,常住人口超過一百萬,加上流動人口,數量可能有一百五十萬左右,周圍肥沃的平原為城市提供了充足的糧食,而寬闊的萊恩河又為城市提供了方便的交通。農業與商業的發達同樣帶動了這裡的手工業,這原本就是諾蘭德南部最大的制糖和毛紡基地,北方安納托裡亞丘陵的煤礦與鐵礦讓這裡成為重要的盔甲和刀劍產地,而明人五百年前在這裡曾經建起過數以十計的瓷窯,這裡的氣候也適合桑葉與蠶的生長,瓷器與絲綢也成了這兒的特產。
這是諾蘭德精華之地,兩千年來羅曼帝國的財富與權勢,也使得這裡成為諾蘭德的文化之都、藝術之都,雖然最近兩百年中,隨著弗蘭尼亞等王國的崛起,它的地位有所降低,但它仍然是諾蘭德最重要的城市,甚至在諾蘭德的諺語中有“順著路走總能到達羅曼城”的說法。
這座城市也是羅曼帝國的根本之所在,在失去了對諾蘭德大多數領土的實際支配權之後,羅曼帝國沒有徹底消失,很大程度上是依靠這座城市和周邊地區提供的財富。
站在這座兩千年的名城前,沈白既讚嘆當年帝國皇帝選擇首都的眼光,也以羨慕他的運氣,論起自然條件,瀛尾比這裡差得真不是一點半點。
“閣下,請跟我來。”
負責安排他此行的是德羅巴商業協會派駐這裡的代辦,他知道沈白的身份,因此言語中非常恭敬。
在道路旁有一輛早準備好的華麗馬車,上面有德羅巴商業協會的標記,那位名為莫休的代辦將沈白引到馬車邊,沈白正要登車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喧嘩聲。
一輛比起商業協會的車更為豪華的馬車歪歪扭扭地走了過來,在車夫的努力之下,馬車被控制住了。車夫咒罵了一聲,然後下車檢查,過了會兒他大聲說道:“車軸斷了,老爺。”
“這怎麼行,老爺有急事。”車邊跟著的一個滿頭燙卷了頭髮、留著漂亮的八字須的中年男子瞪了車夫一眼,他下了馬,然後打開車門,把頭伸進去低聲說著什麼。
看到這樣的做派,沈白現在明白羅曼帝國為什麼會日薄西山了,車夫的話明明可以傳到車廂內,但這位中年男子還是要轉述一遍,這樣的效率未免太低。
一個效率低下的政權,必然無法及時應對出現的問題,當問題積累得越來越多時,這個政權大多數資源都被迫要浪費在這些問題上。
“我們走吧。”這是阿瑟斯該操心的事情,與沈白沒有關係,因此他對著莫休代辦說道。
但他一隻腳才踏上車板,就聽到一聲話語:“慢一點,以羅曼帝國的名義,你這輛車被暫徵用了。”
沈白愕然回過臉,那個一頭卷髮的中年男子揚著下巴,傲慢地對著他。不等他的回應,中年男子又躬身向車裡伸手,一個臉色蒼白滿臉肥肉的貴族緩緩從車中出來。
看到這位貴族的體型,沈白很同情拉車的那幾匹馬,即使是德羅巴那個大胖子,在這位貴族面前也要小上一號。
沒有理睬他,沈白自顧自地上了馬車,然後命令道:“走吧”
坐在車夫旁邊位置上的莫休表情有些僵硬,而那個貴族的管家則露出驚訝的表情:“穆爾”
然後一個黑壯得象塔一般的鎧甲武士就站在了沈白馬車之前。
“自己滾出來還是我把你拎出來?”名為穆爾的鎧甲武士凶悍的目光盯著馬車。
“這是我們的馬車,我們也有急事……”莫休試圖辯解。
“看來是要我動手了。”不等他說完,穆爾就大步上來,伸手拉開車廂大門,他才想探頭進去,一柄劍從車廂中伸出來,指住他的喉嚨。
“滾開。”沈白冰冷地說道。
“轟”隨著這氣息,穆爾身上蒸騰起翻滾的魂炎,他一把抓住劍刃,臉上露出殘忍的獰笑:“在龍魂戰士面前動劍,看來你是想死”
那柄劍被應聲折斷了,穆爾巨大的巴掌向沈白伸過來,一把揪住沈白的衣領,就要將他從車廂裡扯出,但讓他意外的事情發生了,他只覺得眼前一陣刺目,然後自己手中就什麼都沒有,一股大力推得他向後踉蹌,然後跌坐在地上。
同樣蒸騰著魂炎的沈白從車廂裡走了出來,手中握著魂炎凝成的彎刀,指在穆爾的喉嚨上。
“在龍將面前動用龍魂之力,看來你是想死。”對方剛才的一句話,沈白只改了一個詞然後奉還。
穆爾完全糊塗了,他根本不明白,剛才還虛弱得沒有抵抗之力的那個明人,怎麼轉眼間成了擁有壓倒性力量的龍將。他只是一個粗人,成為龍魂戰士的時間也不長,因此只能替貴族當個保鏢,呆呆望著沈白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自己冒犯了怎麼樣的大人物:“啊”
“請等一下,羅曼帝國宮廷顧問、希斯郡的保護者、金盞花家族的當代領主帕特裡克伯爵向您致意。”
沈白並不是真想殺這個龍魂戰士,因此給了對方充足的時間做出反應,那位裝腔作勢的管家臉色也發白,他報上一連串頭銜,似乎想要用此來嚇住沈白。
沈白粗魯地掏了一下耳朵:“太長,記不住。”
“你”作為一個受到優秀貴族禮儀教育的人,那位管家總算沒有把自己的失態表露出來,他又吸了口氣,然後微微點頭:“我的主人帕特裡克伯爵向您致意。”
“不是需要我的馬車嗎?”沈白冷淡的眼眸掠過那位貴族,讓他有些意外,那位明顯是普通人的胖貴族沒有露出絲毫畏懼或者憤恨,而是饒有興趣地盯著他,與他目光相對,還點了點頭。
“我們走吧。”沈白回到了車廂上。他的馬車夫清脆地甩了一聲皮鞭,馬車輪子轉動起來,把他拉離了現場。
“真是個粗魯的明人,絲毫不懂得貴族禮儀,這樣的人竟然也能成為領主”管家低聲說道。
“呵,看問題不能看表面,這個時代,只要是龍將,成為領主有什麼奇怪的?”帕特裡克伯爵笑了:“另外找一輛馬車吧,看這天氣,會有風雨來呢……但願不是腥風血雨。”
管家微微顫抖了一下,他熟悉自己的主人,知道這話語背後的力量,他覺得自己似乎嗅到了血腥味兒,這種感覺讓他非常畏懼。
“那個帕特裡克伯爵是什麼人?”沈白在馬車裡問道。
比起閉塞的馬車,他更願意騎馬,但莫休按照羅曼城的習慣為他安排的是馬車,他也只能接受。那位帕特裡克伯爵的表現出乎他意料,原本他以為那是個驕橫淺薄的貨色,沒有想到他卻是一個深沉的傢伙。
“帕特裡克伯爵來自金盞花家族,這個家族的領地在希斯郡,萊恩河下游最富庶的郡,萊恩河的入海口、著名的水城夏洛特就是他們家族的領地。帕特裡克伯爵既是領主貴族,又是宮廷貴族,他與當今帝國皇帝梭倫九世關係非常密切,擔任陛下的財政顧問一職已經有十五年了。”
莫休如數家珍地介紹這位貴族,在羅曼城裡,他是權勢可以排到前六位,因此連身邊的一個衛士都是龍魂戰士。本來他的出行都是前呼後擁的,但今天不知為什麼,隨從數量很少。
“阿瑟斯皇子有沒有回來?”沈白問道。
“殿下還沒有回來,只是聽說他在狂暴城堡阻擋住了獸人……”說到這的時候,莫休忍不住停了下來,傳說中與皇子一起在狂暴城堡擋住獸人的也包括自己身後的這位明人領主呢。
儘管傳信器已經小批量地投入到市場中了,但是大陸的消息還是比較閉塞,狂暴堡壘之戰都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沈白嘆了口氣,阿瑟斯約他六月二十六日在羅曼城見面,現在離會面時間不足五天,可他還沒有回來。
“他一直在龍谷接受訓練,難道說他想衝擊龍將之上的力量嗎?”沈白心裡浮起這個念頭。
“咕咕”小龍低聲咕嚕著,側過臉看他,表達自己的鼓勵。
“呵呵,我知道,我也會努力的,龍將絕對不是力量的終極,拉菲爾、污染者還有上古巨龍忒修斯,他們的實力都遠超過龍將,我要超過他們”沈白笑了起來。
“咕嗚咕嗚”小龍振翅飛起,拼命地吸著氣,讓自己的體型變得大了些,然後齜牙咧嘴作出凶惡的模樣。
“是的,小龍也會變得更厲害……”沈白再次笑了,伸出手讓小龍停下,然後掀起車窗的簾子向外看。他是第一次來到羅曼城,對於街頭巷尾的一切還是很好奇的。
馬車穿過一條條街道,但在經過一條狹長的街道時停了下來,前方傳來的爭執聲讓沈白皺起了眉頭:“怎麼回事?”
“一個小孩被馬車撞了。”莫休嘆息了聲:“最近連續發生好幾起這樣的事情。”
“一切都不正常,糧食在漲價,衣服在漲價,小孩的玩具也在漲價”馬車車夫小聲嘀咕了一句:“我總覺得不對勁兒。”
“糧食在漲價?”沈白聽到這句話立刻警覺,現在正是夏收的時節,今年雖然有些自然災害,但規模並不大,所以新上市的糧食價格應該不高。現在羅曼城糧食漲價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在囤積,這不是什麼好消息,他來羅曼城就是想通過拉菲爾從附近找到價低量大的糧食來源。
“漲了,一大塊麵包上個月只賣一個銀幣,現在要一個半銀幣了。”車夫說道。
“這個情況我已經派人報告給小姐了。”莫休說道。
沈白嗯了一聲,必須在羅曼城的商業協會也安放一台傳信器,好及時與瀛尾取得聯繫,否則總靠人送信,實在是太沒效率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一聲怒吼傳來,緊接著是激烈的打鬥聲,沈白伸出頭去看,只見路上已經亂成了一片。女人的尖叫聲,小孩的哭喊聲,受驚了的馬兒的長嘶聲混在了一起,就連他們的馬也被波及。
“轉頭,轉頭”莫休氣急敗壞地說道:“快點”
“又怎麼了?”沈白驚訝地問道。
“打起來了,閣下,我們這就繞道回去。”
街頭的混亂在尖銳的鳴哨聲後逐漸安靜下來,沈白看著鬧哄哄的人群,在離開這條前的一瞬間,他“咦”了聲。
人群中似乎有一個他熟悉的影子晃動了一下,沈白想要喊的時候,那個影子已經消失了。
“奧莉弗大姐頭……她怎麼會在這裡?”沈白叫停了馬車,然後從車上跳了出來。
一隊衛兵吹著警哨飛快地跑來,他們衝進人群中,手執的棍棒劈頭蓋腦地打了下去。沈白跟在他們身後過去,然後看到事發的現場,那一輛馬車幾乎被拆碎,一個胖胖的貴族伏在地上不知死活,而周圍則橫七豎八地躺著他的一堆保鏢。
“怎麼回事?”沈白拉住一個市民問道。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沒有看見”那個市民嘴巴上說,但看著地上的貴族時眼中有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
“明人,你滾開來”一個衛兵看到沈白,劈頭一棍打了過來,沈白皺起眉伸手抓住那根木棍。那衛兵臉上立刻露出暴怒的神情,他大聲咒罵著召喚著同伴。
原本跟在沈白身後的莫休不得不衝上來將衛兵們擋開,他心裡卻在哀嘆,這位明人領主果然和傳說的一樣,他出現的地方必然有麻煩。
“這位是……”他正要介紹沈白的身份,沈白卻在後面咳了一聲,莫休是個精明的商人,見風使舵慣了的,立刻會意:“我們德羅巴商業協會的貴客,他只不過好奇來問問,我與你們安全衛隊的米倫隊長很熟悉,如果你不想被投訴的話,就要對貴人保持禮貌”
他身上穿的華麗衣服和身後的華貴馬車讓那個衛兵退縮了,在一番罵罵咧咧之後,那個衛兵將怒火撒到了別人身上,莫休這才轉過身來想請沈白上車,但他立刻呆住了。
沈白不見了。
“天啊……這位領主大人可真是個大麻煩啊。”莫休心裡哀嚎了一聲。
他帶著僥倖心理,開始向馬車走回去,或許領主閣下已經上了馬車。但車夫的表情證明他的猜測是錯誤的,到這個時候,莫休終於無法忍耐,發出一聲抱怨:“天啦,難道說大人物們都是這麼會惹麻煩嗎?”
“惹麻煩的不是我。”沈白的聲音響了起來,莫休一驚之下回頭,然後看到沈白緊緊抓著一個姑娘走了過來。
“呃……閣下……”看到那位姑娘火爆的身材,莫休臉是變得古怪起來:“即使是那個……貴族,在羅曼城也不能隨意……那個掠……”
“放心,我認識她。”沈白用力拎著姑娘的胳膊,把她塞到了馬車裡,那位姑娘雖然在掙扎,不過明顯沒有盡全力。
沈白跟著坐進了車子裡,莫休與車夫兩人大眼瞪小眼,然後就聽到沈白的吩咐:“走吧,到住的地方去。”
衛兵們或許看到了這一幕,但當他們從市民口中得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後,他們都裝著什麼也沒看到。莫休向車夫比了個手勢,自己無力地坐了下來,車夫搖了搖頭,很有些同情他。
“大姐頭,沒想到在這裡遇上你啊。”沈白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面對著奧莉弗,他有一種久違之後的親熱。
“小子,我記住你剛才的無禮了。”奧莉弗揉著自己的手腕,剛才被沈白捏痛了,她白了沈白一眼:“你這個傢伙難道要在羅曼城裡演一出貴族強搶民女的舞台劇嗎?”
“不,我只是看了一場美女行俠仗義的舞台劇。”沈白說到這收斂了笑容:“你既然知道這裡是羅曼城,怎麼還當街打昏一個貴族?而且打昏之後不立刻溜走,還留在原地看熱鬧”
“那些白癡衛兵抓不住我。”奧莉弗滿不在乎地說道。
當初在加裡港與巴奈德之戰中,奧莉弗獲得突破,成為一個女性龍魂戰士,雖然沒有受過正規的戰士訓練,但她的實力確實比普通衛兵要強得多。
“白癡衛兵抓不住你,那龍魂戰士呢?”沈白哼了聲,他剛才用了本源視界所以才能將奧莉弗從隱藏處抓出來,在那同時,他還看到遠處飛快奔來的三位龍魂戰士。
“龍魂戰士?現在連街上巡邏的小兵都是龍魂戰士嗎?”奧莉弗冷笑著搖頭:“領主大人,你膽子怎麼變小了。”
“剛才有三個龍魂戰士正向這裡趕來。”沈白輕描淡寫地說道:“你可以不相信。”
奧莉弗那對英挺的眉毛挑了一下,她當然相信沈白所說,過了會兒,她放了爭執:“你還好吧,最近我總聽到你的名字。”
“我還好,知道加裡城的事情之後,我委託了人找你。”沈白停了一下:“你呢,這兩年多的時間裡都在做什麼,怎麼跑到羅曼城來了?”
奧莉弗看著他,笑了笑,卻沒有回答。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4 09:20 AM
正文 八十八、暗潮湧動
“這兩年你過得怎麼樣?”奧莉弗問了一句,然後象是譏諷地笑了笑:“啊,其實不用問,你可是諾蘭德的大人物了,你做的事情,都有吟遊詩人編成曲子在各地傳唱。什麼殺死教會的龍將啦,什麼擊敗神寵之女啦,什麼在狂暴峽谷拯救同胞啦,什麼血獸人的終結者啦……”
被她用這種口吻說出自己的經歷來,怎麼也沒有自豪感,沈白看著奧莉弗,臉上因為相遇而帶來的歡喜漸漸收了起來。
“兄弟會的事情我聽說了。”沈白低沉地道:“奧莉弗,我也很難過,他們是與我一起並肩戰鬥過的戰友。”
在那血染長街的激戰中,鐵錨兄弟會裡那些跟隨著奧莉弗的年輕人,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保護著這個姑娘,他們不是龍魂戰士,但比龍魂戰士更值得沈白尊重。他得到的消息,隨著加裡城的混亂和被正神教接管,鐵錨兄弟會已經徹底消失,奧莉弗失蹤了,那些年輕人們或者在混亂中戰死,或者也徹底消失。
“難過?”奧莉弗的口氣仍然帶著濃濃的譏諷:“不需要,領主閣下,他們是下等人,他們的生與死,不需要領主大人來牽掛。”
“住口,奧莉弗”
終於忍受不住她的嘲笑,沈白怒視著她,奧莉弗不甘示弱,與他對視著,但看著看著,奧莉弗的眼睛突然變得潮濕了。
“死了……鐵錨兄弟會的兄弟們全死了,沈白,他們為了保護我,都死了……貴族們和正神教爭權奪利,卻讓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付出死亡的代價……沈白,你為什麼是個領主?”
“你……”
沈白吃驚地看著流淚的奧莉弗,過了一會兒,才明白這個堅強的姑娘在做什麼。她壓抑得太久了,仇恨之火讓她已經變得偏執,甚至連自己這個舊日戰友,她也懷疑、譏諷。
“弄哭了啊……這位瀛尾的領主大人做事可是有些荒唐。”車外的莫休隱約聽到女孩的哭泣聲,他心裡跳了一下:“聽說珍尼娜小姐對領主大人有意思,這件事可不能讓小姐知道”
奧莉弗沒有哭多久,很快她就收拾好自己的眼淚:“抱歉,我不該對你發火的。”
“奧莉弗大姐頭,我也調查過了,加裡城的事情最初是奧茲領主想要收回加裡城的財富,他得到了巴奈德的支持,但他們的計劃被我們破壞了,然後正神教乘著混亂一舉奪占了加裡城。”沈白把自己掌握的消息了出來:“正如你說的,這些上層貴人們爭奪利益,付出代價的卻是平民百姓,這種痛苦我並非沒有經受過。明人這幾百年來,都在為上層貴人們付出代價”
“那又怎麼樣,你現在已經苦盡甘來,你是瀛尾的領主,與那位光輝得如同太陽一般的阿瑟斯皇子是密友……”說到這裡的時候,奧莉弗口氣中再次帶上了譏諷:“現在你和我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來瀛尾吧,我會替你向正神教和巴奈德討回欠債的。”沈白不想糾纏這件事情,因此向奧莉弗發出了邀請:“那些為你而死的人,肯定希望你能把他們的那一份也活下去”
“嗬”奧莉弗看著沈白,然後搖頭:“不,你還不明白,我要報復的不是哪一個貴族或者哪一個教會”
說到這裡,奧莉弗閉住了嘴,她掀起窗簾向外看了看,然後推開了車門。
沈白知道她是個極有主見的人,如果她下定決心,自己即使使用武力,也改變不了什麼,因此只能看著她起身準備下車。就在下車之前,奧莉弗又回過頭,對他笑了笑:“據說很快就會有暴風雨了,這個時候,羅曼城可不是逗留的好地方,如果我是你,就盡快離開這兒。”
說完這句話,奧莉弗就從車上跳下,雖然馬車奔行的速度很快,但對於她來說這點慣性不算什麼。莫休與車夫看到她的離開,但沒有聽到沈白的聲音,因此把車子速度減了下來,想要過來察看,但沈白這時開口道:“繼續走吧。”
奧莉弗臨走時說的那話句還停留在沈白耳畔,沈白皺起了眉頭,她這句話背後另藏深意。
“莫休,你進來。”他喊道。
莫休與馬車夫對望了一眼,臉上表情有些尷尬,剛才那位漂亮的姑娘可是在車廂裡哭了一會兒呢。
但大人物的召喚不可以拒絕,他只能進了車廂,他有些心驚膽戰地看著沈白,暗暗祈禱這位大人物沒有什麼特殊的嗜好。
“最近羅曼城貴族和平民的衝突是不是變得頻繁了?”沈白直接問道。
莫休遲疑了半天,這個問題他可沒有調查過,不知道怎麼樣回答才能讓沈白滿意。沈白也不為難他,於是換了個問題:“最近羅曼城的治安情況怎麼樣?”
“街上小偷小摸的人少多了,其實近來情況還是不錯,雖然平民對於物價上漲和稅收增加很有意見,可是還是承受的範圍之內。”莫休有些含糊地回應。
“物價上漲、稅收增加?”沈白皺了一下眉頭:“羅曼帝國在加稅?”
對於那些貴族莊園中辛苦操勞的農民來說,加稅並不影響他們的生活,受稅率變化影響最大的是市民階層,特別是小作坊主和雇工。身為商人的莫休對此深有感受,因此苦著臉:“是的,帝國說是要征收獸人稅,用來重建狂暴城堡和抵抗獸人,另外還要加徵貿易稅,幾個行會的首領已經在協商,他們準備去向護民官請願,要求取消這些稅種。”
“護民官?”
“這是羅曼大帝設立的官職,專門接受公民請願,他有權否決皇室的加稅方案。”知道沈白不太了解羅曼帝國的官制,莫休解釋道:“歷史上最著名的一次,是否決了胖子安切諾利皇帝的放屁稅和呼吸稅……”
沈白啞然失笑,哪兒的統治者們徵起稅來都是一樣的寡廉少恥,那位皇帝竟然天才到連放屁和呼吸都要收稅的地步,他的下場可想而知。
“閣下,還有什麼事情嗎?”莫休小心翼翼地問。
“唔……那麼最近羅曼城是否有大量人口湧入呢,物價上漲總有原因,要麼是囤積居奇,要麼就是需求暴增。”
這句話讓莫休眼前一亮,他當了多年的商人,當然知道物價與供需之間的關係,但諾蘭德大多數貴族領主對此一無所知,沈白能說出這個來,讓他眼前一亮。
“閣下,最近物價上漲的原因我分析過,主要還是有人囤積,但是我的情報沒有說明囤積者是誰。”莫休沉吟著說道:“至於大量人口湧入的事情倒是沒有,或者說不明顯,因為每天進入羅曼城經商、旅遊和求學的人都以萬計,這個實在很難統計出來。”
“看來似乎很正常……”沈白沒有找到什麼可疑的情報,這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測,難道說奧莉弗臨別時那一句只是隨便說說的告別語嗎?
“正神教最近有什麼舉動沒有,羅曼城可是他們僅次於聖輝城的聖城。”想來想去,沈白只能把自己的懷疑目標轉到了正神教身上,然後他猛然一顫。
剛才奧莉弗提到了他在阿貢擊敗正神教神寵之女的事情,據他所知,這件事情被正神教封鎖起來,一般人根本無法知道
奧莉弗只是無心之語,卻留下了一個很大的線索
“有的,再過五天就是收穫祭,正神教的聖女將來此為羅曼帝國祈福,所以有不少正神教的護教騎士趕到了羅曼……咦”
莫休同樣也眼前一亮,他看著沈白,發現沈白微微點頭後,心裡不禁有些害怕。
正神教的聖女和大批騎士、隨從進入羅曼城,正可以回答沈白剛才提的問題,最近是否有大量人口湧入羅曼城。
但暗中囤積物資的是正神教嗎,莫休對此不敢肯定,以往收穫季的時候正神教也派過高階教士來羅曼,他們帶領的護衛數量甚至更多,但並沒有對羅曼城物價造成太大的影響。畢竟對於一個超過百萬人口的大城來說,進來幾千上萬人,影響都是有限的。
“皇室呢,皇室最近有什麼事情嗎?”沈白又問,他心中隱約覺得抓住了些什麼。
“皇帝陛下仍然勤於國事,他的宮廷顧問們忙得團團轉,聽說陛下的弟弟費茹親王在收穫祭之前也會趕到羅曼城覲見。”莫休說道。
“費茹親王……巴奈德的父親啊,那麼他那個龍將兒子巴奈德是否會來?”沈白心裡立刻一動。
正神教的聖女、巴奈德的父親,如果奧莉弗要報復的話,還有什麼比這兩人更好的目標呢?如果她真的刺殺這兩人,那麼羅曼城中真的會掀直一場血雨腥風吧。
“巴奈德爵爺會不會來就不知道了。”莫休搖頭道。
沈白正思索是否還有要問的問題,馬車卻開始減速了,他掀起車窗向外看,馬車進了一條幽深清靜的巷子,莫休咳了一聲:“閣下,我們到了。”
就在沈白進入自己的臨時寓所時,皇室財政顧問帕特裡克伯爵也急匆匆地趕到了羅曼城最中間的巨大宮殿前。這座巨大的宮殿占地幾乎相當於一座小城,歷代羅曼皇帝多年經營下,它現在的奢華與壯麗幾乎可以用奇跡來形容。在歷史上,它曾經被燒過兩次,但每次重建後都比焚毀前更為壯觀,曾經有一位偉大的建築師在這座宮殿前預言:羅曼帝國或許會滅亡,但這座宮殿則會永恆。
帕特裡克伯爵下車時並沒有看宮殿前的廣場,這座諾蘭德最大廣場中間立著的是帝國開創者羅曼大帝的雕像。初臨這裡的人會被雕像的傳神而驚訝,但帕特裡克已經見慣了這個。
“陛下在等您,閣下。”一個侍從恭敬地走上來,如果沈白用本源視界去看他,就會發現這是一個八階的龍魂戰士。
“陛下的耐心還沒有耗盡吧?”肥胖的帕特裡克笑起來的時候,眼睛都被肥肉遮住了:“我可不想在他發怒的時候去挨罵。”
“陛下心情不錯。”那位侍從會心地笑了。
帕特裡克沒有向他塞錢,這種蠢事只有最拙劣的傻蛋才會做出來,但是帕特裡克記得,這位陛下的親信侍從家族中有五個人擔任了帝國的文官,他們的薪水遠遠超過他們的工作。
穿過長廊、過道,從各具特色的園林中經過,最後他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羅曼帝國現任的皇帝梭倫九世剛剛年過五十,他外表看起來有些蒼老,但身軀依然強壯有力。帕特裡克到來之時,他正在與自己的侍從衛士練習戰士,因此他渾身都是汗水。
“帕特裡克,你也來試試吧,我現在還記得當初我們一起冒險的時候,你的體型可比那個時候胖了三倍”看到自己的寵臣,梭倫九世哈哈大笑起來。
“陛下,當年我就不是你的對手,現在就更不行了。”帕特裡克搖著頭:“托您的福,我已經有很多年不需要動用魂炎了。”
帕特裡克並不是僅靠著溜鬚拍馬當上宮廷顧問的,事實上,他也曾經是一位傑出的龍魂戰士。在梭倫九世年輕的時候,他曾經與當時還是皇子的梭倫一起並肩作戰過。
“三十年前我絕對想不到,被稱為魔豹的帕特裡克會變成現在的模樣。時代變了,我們也變了,三十年前我們走到哪兒都會有美麗的少女向我們擲玫瑰花,現在呢,她們一個個關心的都是阿瑟斯阿瑟斯……雖然我是阿瑟斯的父親,雖然我很為自己的這個兒子驕傲,但是我還是忍不住要嫉妒他”
象所有步入老年的人一樣,梭倫陛下多少有些嘮叨,聽著他一邊擦汗一邊絮絮叨叨,帕特裡克忍不住笑了。
“年輕人只要有勇氣就可以了,但是解決問題還是需要我們這些老傢伙的智慧。或許三十年後,阿瑟斯殿下也會在這裡發牢騷呢。”帕特裡克說道。
“但願三十年後他還能在這裡發牢騷。”皇帝陛下臉上浮起冷笑:“雖然帝國搖搖欲墜,但是想要這頂皇冠的人可不少……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說起正事之前,我另有件事要向陛下稟報。”帕特裡克笑眯眯地說道:“在城門口處,我遇著了一個人。”
“誰?”梭倫九世揚起眉:“讓我猜?難道說是我那位野心永遠比能力多三倍的弟弟?或者正神教的教宗陛下輓著一個下濺的ji女?”
“都不是,是沈白,阿瑟斯殿下的好友,那個明人龍魂戰士……哦,龍將,目前諾蘭德唯一一位得不到巨龍認可的龍將,也是阿瑟斯殿下分封的瀛尾領主。”
倫不屑地冷笑了一聲:“我還沒有死,阿瑟斯還沒有權力去進行冊封。”停了一下之後,他露出狐疑的表情:“這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物,你提到他做什麼?”
“陛下不覺得奇怪嗎,您的弟弟、正神教的聖女、暗影公會的那些大老鼠,我們今年的收穫祭本來就很熱鬧,現在又多了一位明人領主。”帕特裡克再度笑了起來:“我嗅到了血雨腥風的味道。”
“那又怎麼樣,一群蒼蠅,雖然嗡嗡嗡的讓人厭惡,可能玩出的花樣也就那麼多。”梭倫搖了搖頭:“帕特裡克,你對那個明人太過敏感了。”
梭倫皇帝在民間的風評始終是平庸,但至少他是一個好父親,對於自己的兒子,他充分信任,因此對於阿瑟斯的朋友與夥伴們,他也深有好感。
“陛下,不是我敏感,而是這個人有著不良的記錄。”帕特裡克臉上的笑容收住了,他停了一下,象是在回憶,然後開口:“他他一次出現在我們的情報當中,是獸人突破了紫沼,第二次出現,是奧術之塔的封印被打開,您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可不是好事情。然後第三次出現,是加裡城的混亂;第四次出現,是阿貢王國的分裂;第五次是狂暴城堡被攻破……他可是一位災星,走到哪兒,哪兒就會出現問題,不是戰爭就是混亂。”
“你還相信這個?”梭倫哈哈大笑起來:“這樣說來,我那個被稱為行走正義的兒子,更是個大災星。”
“陛下,阿瑟斯殿下收穫祭之前也會回到羅曼城哦。”帕特裡克意味深長地說道。
“唔?”
這句話讓梭倫終於開始正視這件事情,他放下擦汗的毛巾,背著手踱了幾步:“阿瑟斯還不成熟,他象我年輕的時候,做事有衝勁,但是對於傳統缺少敬畏。或許那個明人是他召來的,他們不是通過傳信器有聯繫嗎?”
“那麼殿下召他來做什麼呢,殿下在龍堂結識了一批龍將,以阿瑟斯殿下的氣質,這些龍將大多都樂於為他效勞,而這位明人龍將,更是他一手提拔起來。”帕特裡克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擔憂:“陛下,我毫不懷疑皇子對您的忠誠,但這些年您的平庸表現恐怕讓他有些失望,或許他有自己的計劃,我擔心的是他的計劃會和我們的相沖突。”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4 09:24 AM
本帖最後由 u6ru8fmp6 於 2011-10-25 01:29 AM 編輯
正文 八十九、風雲際會
這個夜晚並不寧靜,羅曼城自從一百年前取消宵禁政策後,夜市就辦得非常熱鬧,這不僅方便了市民生活,也為帝國帶來了不小的稅收,因此在商業繁華的幾條街道中,人流如梭,一些白天沒有時間出來購物的市民,在此縱情歡愉。
人多可以掩飾住許多東西,比如說奧莉弗的行蹤。
看著酒館門口貼著的自己的畫像,奧莉弗不屑地撇著嘴評價:“這也太醜了,如果真有這麼醜的女人,那麼這個世界所有的男性都不會結婚。”
這個寫著單詞“通緝”的畫像下面有一連串的頭銜:凶殘的歹徒、卑鄙的恐怖襲擊者、可怕的女屠夫、血腥的刺客、下濺的賊首……
這些頭銜讓奧莉弗看得津津有味,然後點了點頭:“啊,又多了兩個頭銜呢。”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在自己的通緝令前多呆。”一個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奧莉弗頭也不回,撇著嘴說道:“別把我和這通緝令上的那個醜八怪聯繫在一起,本大姐可是超級美女,那上面的是個什麼東西”
“走吧,大姐頭,我們時間緊迫。”那個沙啞的聲音無奈地說道。
奧莉弗這才滿意,跟著他走進了酒館,進酒館之前,她將斗篷掀了起來,把自己的臉遮住。倒不是怕被人認出來,而是他們這一些人的怪習慣。
象她這樣披著斗篷遮住臉的,有五個人,除了她和身後的沙啞嗓子外,另外三個人或高大魁梧,或瘦俏精悍,所有人的共同特點是他們都有一雙非常明亮的眼睛。
“唔……很好,這次行動計劃的人都到齊了。”
酒館的地下室,早就等候在這裡的是個枯瘦的老人,他沒有用斗篷罩住自己,看到五個人準時到達,他露出滿意的笑容。
“顧問,有一件事情我必須提前通報一下,奧莉弗小姐今天又惹事了,她在街上殺死了一位子爵,我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這件事情壓製下去,但如果她還是這樣莽撞,或許在收穫祭來臨之前,您就必須更換應急計劃了。”
那個高大魁梧的男子第一個發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奧莉弗身上,奧莉弗的臉被斗篷遮住了大半,只看得到她的嘴巴微微撇了一下。
“我已經兩次和奧莉弗進行溝通,告訴她不要做這種讓我們為難的事情,但是她就是不聽,顧問,我覺得有必要給她警告。”高大魁梧的男子繼續說道。
“奧莉弗,你有什麼解釋的嗎?”被稱為顧問的老人兩手叉在一起,微微側過臉來問道。
“我沒有什麼可以解釋的,那個貴族撞傷了平民的孩子,就必須付出代價。”奧莉弗掃視眾人:“這是我們走到一起的共識,高高在上的貴族時代應該結束了,他們必須為此前的罪惡付出代價”
“是的,他們要付出代價,但不是現在。”那個瘦俏精悍的男子冷冷地說道:“我們要的不是一個兩個貴族付出代價,而是整個諾蘭德的貴族。為了那光榮的一天,奧莉弗,我們現在必須忍耐”
“忍耐?那是你們這些心懷大志的男子漢們做的事情,我是一個娘兒們,娘兒們的報復不會拖過一個小時。”奧莉弗站了起來,她的斗篷也被鬆開,燈光下她身上蒸騰起煜煜的魂炎,讓她象是一位女武神般耀眼:“惡即死,便是如此。”
“夠了”見她的話要引發爭執,被稱為顧問的老人喝了一聲,所有人都沉默下來,就是奧莉弗,也坐回了位置上。
“奧莉弗,你必須注意你的言行,你所做的一切,都會對你的同伴造成巨大的影響,我們並非反對你對那些驕橫無恥的傢伙們進行懲誡,但這種懲誡必須控制在範圍之內。”停了一會兒,老人開始批評奧莉弗。
雖然他是批評奧莉弗,可言語中回護的意思誰都明白,奧莉弗自己也沒有辯駁。
“時間很緊迫,還有五天就是收穫祭,我們必須防止可能出現的意外,所以這五天裡,奧莉弗你不要外出了。”
這算是懲罰,所有人都點頭,表示對這個的認可,就連奧莉弗自己,也不想再外出了。
“那些外圍人員都要看好,讓他們嘴巴閉緊點,我不希望有什麼風聲漏出去。”老人又吩咐道。
“是的顧問先生。”所有人齊聲回應。
老人問了一些事情,幾個斗篷人一一回答,對於他們提供的回應,老人非常滿意。很快,他又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斗篷人接受命令後紛紛離開,就只有奧莉弗留了下來。
“奧莉弗,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你要明白自己身上肩負的重任。”老人拿起煙斗,先是吸了幾口煙,然後慢慢地說道:“你是我們當中最有可能突破的人,龍將……如果你擁有這種實力,對於我們的計劃會有多大的幫助,對於你的報復行動會有多大的便利……你仔細想過沒有?”
說到這的時候,老人的語氣變得非常嚴厲,奧莉弗低下頭沒有回答。老人不需要她回答,只是吩咐了一聲:“你回到自己的地方,好好練習,如果在這幾天中能突破,那就是連正神都站在我們一邊了。”
“我們從來不依靠什麼神祗,我們只依靠自己。”奧莉弗拉好披風,站起身來向老人示意,然後也離開了。
老人又吸了一口煙,然後扳動桌子上的一個暗格,他身後的一面墻緩緩移開,露出一條甬道。老人進入甬道中,沒多久就來到了羅曼城的下水道中,這條下水道系統雖然沒有加裡城那麼複雜,可也是人類工匠們智慧的結晶,而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更是在這裡留下了許多秘密。
比如說老人到達的這間下水道密室,它裝飾奢華,甚至不亞於地上的貴族府邸,但它的裝飾同時也有著濃濃的精靈風格。
“閣下,一切正常。”進來之後,老人對著這間密室中的一個修長人影說道。
“非常好,我會獎勵你的……你將成為龍將,不僅擁有強大的實力,而且壽命也會延長。”修長的人影轉過身,他竟然飄浮在空中
如果是沈白和艾琳,肯定會覺得他的聲音很熟悉,古精靈帝國的傳奇法師拉菲爾,在奧術之塔與額古納給他們造成巨大麻煩的傢伙,現在竟然出現在羅曼帝國的地下
“我的一切,都是閣下賜予的,我願意為此奉獻生命”老人低下頭去。
“唔,麥凱恩,你的忠誠我深有體會。”拉菲爾低聲說道。
當拉菲爾在地下策劃著新的陰謀時,沈白有些無奈地出了寓所的大門。小龍興奮地在他肩膀上跳來跳去,這是它的勝利,就象所有小孩一樣,小龍喜歡熱鬧討厭冷清,沈白願意呆在寓所裡睡大覺,它卻巴不得到處見識。
“閣下,夜市沒有什麼好玩的……”
莫休還想勸說,從白天的事情來看,這位瀛尾領主脾氣可不是很好,而且喜歡招惹麻煩。
“我不想玩,但是小龍想啊。”沈白苦笑了一聲,如果不出來透氣,小龍會折騰得他一晚都睡不著。
“那我給您帶路。”莫休無奈,只能盡可能把事情限制在自己可控的範圍內。
夜裡羅曼城的街道上亮起了燈,這種用鯨油作為燃料的路燈雖然不算亮,可是每晚都要燒掉羅曼帝國不少的收入。沈白想起地下的那種發光的晶石,人類現在可以開採的淺層地表是挖不到這種晶石的,只有在深達萬米以下的深處,才能找到它的蹤影。他心裡有了一個主意,用這種晶石為瀛尾提供照明,不僅可以節約一筆費用,而且可以增加勞動時間。
現在他最擔心的就是時間不足,他在未來之井中看到的影像,究竟過多久會降臨,他也心中沒底。
穿過兩條街道後,他們來到了一條商街,兩邊密集的小商販們兜售自己的物品,主要是各種小吃與食物。小龍對這個很感興趣,在每個攤位前都抓住沈白的衣領示意要吃,這讓沈白懷疑小龍的性別,這麼愛吃零嘴的有很大概率是雌性吧。
小龍的尾巴在沈白耳朵上掃來掃去,突然間它停止了自己的動作,然後看向一個方向,沈白心裡一動,也隨著看過去。小龍不等他看清楚就飛了起來,然後張牙舞爪向那個方向示威,就連它脖子上的鱗片似乎都要豎起來。
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很少見,沈白心裡覺得有些詫異,因為那個方向是條黑暗的小巷,什麼都沒有看見。他正準備使用本源視界,然後聽到細碎的腳步聲,一個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從小巷中走了出來。
這個身影有些熟悉,但一時想不起是誰,身影的主人最初沒有注意到沈白,可是小龍的敵意讓她向這邊望來,然後身體猛地停住。
“小龍,回來”
看到小龍已經有撲出去的跡象,沈白用心靈感應把它喚回,小龍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回到了他的肩膀上,可是仍然向著對方齜牙示威。
“怎麼了?”那個人影轉身又回到了黑暗的小巷中,仿佛是在躲避什麼,沈白皺著眉頭,怎麼也想不起對方是誰,因此向小龍問道。
“唔唔嚕”小龍喉嚨裡發出低低的聲音,表示自己對那個身影的厭惡,它說不清楚什麼原因,只不過討厭那個傢伙。
沈白搖了搖頭,小龍的脾氣其實很好,在瀛尾和明人小孩們玩得非常開心,與普通人類也能和平相處,只不知為什麼會對剛才那個身影表現出如此強烈的敵意。
“因為那傢伙討厭。”小龍再次強調:“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那傢伙可是個有大胸脯的女士呢。”沈白半是玩笑地逗弄著,小龍對於大胸脯的女性可是缺乏抵抗力的。從伊迪斯、奧莉弗到珍尼娜,都被它熱烈擁抱過。
“大胸脯的雌龍”小龍憤怒地傳來信號:“這不可原諒”
“大胸脯的……雌龍”沈白立刻想起那個身影為什麼會讓他似曾相識:“碧昂斯”
碧昂斯,那位正神教的神寵之女,在正神的神力下變成了一隻綠色的巨龍
她的身體沈白當然似曾相識,曾經袒露在他身下任他賞玩,這個可怕的女人怎麼會來到羅曼城,她不是在阿貢嗎?
“不對勁啊,奧莉弗、碧昂斯,羅曼城最近的潛流,五天后的收穫祭……”
把所有讓沈白覺得不安的東西串起來的,就是五天后的收穫祭了,那將是一個萬眾矚目的時刻,如果要做些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再沒有比那個時刻發動更合適的了。奧莉弗的警告又在沈白耳中回響,她提醒自己趕緊離開羅曼城,是不是因為她知道更多的事情?
“看來阿瑟斯有大麻煩了,希望他能在收穫祭前趕來,這樣我可以向他提出警告,讓他有準備的時間。”沈白心中想,遊玩的興致大減。
不過小龍卻沒有他思想這麼複雜,碧昂斯的出現狠狠地刺激了它,讓它胃口大開,於是沈白的荷包迅速癟了下去,而小龍足足吃下了超過它體重三倍的食物,卻仍然不肯罷休。
“你怎麼了,為什麼吃這麼多?”沈白奇怪地問它。
“你喜歡大胸脯,吃多了胸脯才能長大。”小龍的回應讓沈白臉立刻垮了。
“我哪有喜歡大胸脯,明明是你喜歡,每次見到大胸脯就要撲過去”沈白傳遞自己的憤怒。
“你就是喜歡”小龍可不準備和他講道理。
他們在大街上相互瞪視,最終沈白只能投降,小龍現在根本是個小孩子脾氣,自己和它較真純粹是自找沒趣。
經過爭執後小龍吃起東西更加凶猛,他們來到一個賣燒鵝的店前,小龍在桌子上撕扯著燒鵝,沈白則無聊地轉頭四顧。碧昂斯發現他後立刻離開再也沒有回來,周圍也沒有發現其餘可疑的人,沈白皺著眉又開始想,碧昂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條街上。
“真是壞運氣,好不容易擺脫了那些煩人的傢伙上街透氣,竟然又遇上一個更煩人的。”碧昂斯踏著拖鞋在地毯上憤憤而行,一群正神教的修女跟在她身邊,個個膽戰心驚,不知道這位高傲的神選者又怎麼了。
“你們為什麼這樣跟著我”終於,碧昂斯的怒火積滿了,她需要一個發洩的對象,那些可憐的修女們就聽到她尖銳的怒吼。
“霓下,剛才……剛才你不見了,我們已經被責怪了一遍……”一個平時和她關係比較好的修女鼓起勇氣說道。
碧昂斯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焰,她手指頭輕輕顫抖著,如果不是用了最大的氣力制止自己,她幾乎要狠狠抽這個修女的嘴。
“碧昂斯,你還不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嗎?”就在碧昂斯即將失控的一瞬間,一個輕柔的聲音響了起來。
象是春風吹過湖面,所有的緊張不安都被這聲音淡化了。就連碧昂斯眼中的怒火,也隨之熄滅,取而代之的是驚訝。
一個比起油畫中人還要美麗的白衣少女緩緩從樓上走了下來,她表情溫柔,目光裡滿是憐憫,盯在碧昂斯身上,讓碧昂斯無法動彈。
“露……露西婭”
碧昂斯喃喃念出這個名字,這是讓她感激萬分又痛恨無比的名字,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誰比沈白更讓她刻骨銘心,那就是露西婭,正神教的神寵之女了。
沒有露西婭,碧昂斯可能和路邊的任何一朵野花一樣,在盛開之前就被踐踏輾壓,身為貧民之女,容貌出眾就是引禍之因。但是在被露西婭撿回正神教後,露西婭處處都比她高出一分,就在她付出沉重代價成為超越於龍將之上的神選者後,露西婭也得到了正神的恩賜,成為正神教另一外神寵者。而且,露西婭沒有她成為神寵者後的那麼多後遺症,在某種程度上說,她成了試驗的半成品,而露西婭才是完成品。
完美的完成品。
無論是相貌還是氣質,碧昂斯都自慚形穢,就算是她化身巨龍,在戰鬥中也無法壓倒露西婭。
“親愛的妹妹,跟我來吧,到了我們這種程度,凡俗的事情已經不能羈絆我們了。”露西婭溫和地笑著,向碧昂斯伸出一隻手,碧昂斯也伸出手來,抓住了她的指頭。
“真是光滑水潤啊,親愛的的妹妹,每次握著你的手,我就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露西婭與她手牽手,向那些修女們點頭示意:“各位姐妹,請給我們兩個一點自由呼吸的空間好嗎?”
“是的,神選者霓下”眾修女們身體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了,她們行完禮,然後退下,豪華的屋子裡,就只剩下露西婭與碧昂斯。兩位美女雙眼相對,碧昂斯的眼中露出一絲迷茫,露西婭輕輕擁抱住她,在她的脣邊吻了一下。
“親愛的的妹妹,我們是最特殊的……這個世界,只有我們是一對……”碧昂斯耳邊響起這樣的呢喃,她有些恍惚,她們真是最特殊的嗎,那個令她羞怒的明人……似乎也是最特殊的呢。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5 01:41 AM
正文 九十、皇帝梭倫
“皇子殿下還未回來,如果他回來了,我們會把您來拜訪的消息及時告知的。”
皇宮管家彬彬有禮地對答透著一股沉腐味,當沈白來到這座壯觀的宮殿前時,就覺得這裡彌漫著這種氣味,而這位一舉一動都注重禮儀的管家身上,更是將這種氣息透露無遺。
他不喜歡這種味道,比起這種虛偽得讓人作嘔的氣息,他更喜歡現在瀛尾透出的蓬勃生機。
“羅曼帝國已經日暮西山,如果阿瑟斯沒有什麼強有力的手段,這個帝國的沒落是不可避免了。”他心中得出這樣的結論。
“那麼就麻煩你了……”
沈白低下頭致意,然後轉身想要離開這個讓他不舒服的地方,不過離開之前,他還是在宮殿前廣場上停留了會兒。
廣場中心矗立的是羅曼帝國開國皇帝、傳奇英雄羅曼的巨大石像,他舉著一柄劍,目光深沉剛毅,象是俯視著前來瞻仰的人類。他腳下一共有六個噴泉,在汩汩冒出清澈的泉水,浸在噴泉中的精美雕像栩栩如生,看起來仿佛將石像托起。
據說羅曼本人是不願意建立雕像的,但在他生前,這座超過本人五倍的巨大雕像還是樹起了。雕像樹起的時候,那些曾經與他一起並肩推翻精靈法師帝國的戰友開始分散,有的去了自己的領地,有的象柏特萊姆一樣不知所蹤。
“其實他本人是個很滑稽的傢伙,很少有這麼嚴肅過,那種堅毅的目光更是不存在的,只要受一點小傷,他就會大喊大叫然後發瘋。”
一個聲音在沈白身後響起,沈白驚訝地回過頭去,然後看到了一個碩大的光頭在太陽下熠熠生輝。
“你是……忒修斯?”
看到這顆巨大的光頭,還有跟在他後面的咧開嘴笑的維金人,沈白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小子,你還活著真是一個奇跡。”忒修斯猙獰地笑了起來。
“我的兒子,你幹了不少驚天動地的事情,不愧是我的兒子”愛瓦上來給了沈白一個大熊抱,而小龍則拍著翅膀迅速飛走——它喜歡大胸脯的雌性,但眼前這位維金老太除外。
“唔唔……”幾乎被老太那鋼鐵般的胸肌悶死的沈白好不容易掙脫,然後又是布拉德利,維金人喜歡用擁抱來表達自己的熱情,而普通人的身板真很難承受這種熱情。
“真的很久不見了啊”沈白也由衷地歡喜,這幾年來他在各地冒險,結識了許多人,其中有些人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比如說愛瓦與布拉德利,分別多日後能夠看到對方無恙,這是值得真心朋友祝賀的事情。
“你們怎麼到了這裡?”在問候之後,沈白問道。
“忒修斯閣下想來這裡看看老朋友,所以我們跟來了。”布拉德利伸出手撲扇了幾下,表明他們是忒修斯載來的:“反正很快。”
對於上古巨龍來說,確實飛過諾蘭德並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沈白象那位試圖成為神祗的上古巨龍看去,卻發現他愣愣地盯著小龍,而小龍則拼命地對他搖著尾巴和齜牙,看上去象是隻既想討好對方又要表示自己威懾的小狗。
“這就是你的那隻亞龍?”忒修斯伸出一根粗大的手指去捅小龍:“真是一個怪胎……啊”
他的不禮貌行為立刻遭到了小龍的反擊,抱住這根手指狠狠咬了一口後,小龍又飛快地躲到了沈白身後,露出一雙眼睛咕碌咕碌地盯著忒修斯。忒修斯看著自己的手指,當發現那裡留下的小小牙印中竟然流出兩顆血珠後,不禁“嘶”了一聲。
“呃,很抱歉,閣下。”沈白有些難堪,同時更多的是擔心,他可是知道這隻上古巨龍的強大,如果他要發怒,自己和小龍加起來,也未必有還手之力,就連逃遁都很危險。
不過以自己和維金人的關係,他不應該會發怒才對。
“哈,一個膽大妄為的小東西”忒修斯果然沒有發怒,他又向小龍伸出手指:“既然你有本事咬破,那麼就給兩滴血給你吧”
小龍聽得懂他的話語,歡叫一聲,又一顛一顛地飛了過來,伸出舌頭將忒修斯的那兩滴血舔走,然後象是吃飽了一樣大大地打了個飽嗝。
雖然不知道小龍為什麼對那兩滴血如此感興趣,沈白還是向忒修斯道謝。忒修斯摸著自己的光頭,哈哈大笑起來:“沒有什麼謝的,小子,你能夠在沒有巨龍幫助下進階龍將,這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你已經有了一些和我交易的資格,或許有一天,維金人需要你的幫助……”
說到這的時候,他的眼睛裡閃爍著刺人的光芒,沈白心中一動,難道說這頭上古巨龍對於未來也有所知曉?
“您到這裡來是要辦什麼事情嗎?”他向忒修斯問道。
“我想見一下柏特萊姆,問他一些事情,順便也來瞻仰一下這位老友的雕像。”忒修斯看著眼前的巨像:“真是無聊啊,身體腐朽了換一個石頭在這裡,這就是人類的可悲之處,你們想不朽,卻沒有不朽的實力,於是就用一塊石頭替代……”
這種諷刺對沈白沒有任何傷害,相反他很認同這種觀點。羅曼當年推翻了精靈法師帝國,這番功業已經不朽,根本用不著一個石像。
他在未來之井看到的影像中,這座石像最終也毀滅了。
“好吧,我已經看完了,我們離開吧,帝國的落日會非常燦爛,我們在遠處作為觀眾即可,但加入進來作為演員的話就太累了……小子,我建議你也盡快離開這裡。”忒修斯巨大的光頭轉了過來,
“忒修斯閣下”
他飽含深意的話語讓沈白怔了怔,但他的呼喚沒有讓忒修斯停下,上古巨龍張開雙臂,然後就恢復了龍形。
一隻巨大的龍出現在廣場上,而且是由人變成的,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驚呼聲、奔跑者、摔倒聲、武器碰撞聲立刻響成一片。忒修斯用力撲扇著翅膀,然後騰空飛起,愛瓦與布拉德利可沒有乘坐的資格,被它一爪一個抓住,很快就消失在空中。
“我的明人兒子,要多做驚天動地的大事啊……”
維金老太的呼聲還在半空中響起,沈白苦笑著停住腳步,忒修斯口中勸自己早點離開,實際卻把他推進了旋渦的中心,畢竟廣場上眾多眼睛都看到他在與忒修斯一行對話。
果然,幾分鐘之後,皇宮衛隊就將他包圍起來,為首的中隊長上下打量著他,臉上最初是傲慢,但很快就收斂起來。
“閣下……是瀛尾領主沈白?”
“是我。”沈白回答。
“啊,真是失禮……”中隊長立刻向他行禮,雖然沈白沒有明確的爵位身份,但按照慣例,一郡的領主至少相當於伯爵。當然一般的鄉下貴族即使是侯爵也不會讓這位中隊長如此行禮,他是一位龍魂戰士,當然明白眼前的這個明人已經是龍將了。
“閣下,剛才那頭巨龍……請問是怎麼回事?”
“那是上古巨龍忒修斯,如果你聽說過這個名字,就知道它與帝國的締造者羅曼大帝的關係……他們曾經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他出現在這裡,大概是想來看一下老友吧。”
既然忒修斯把他推進旋渦,那麼沈白也不介意小小地藉助一下他的威名,停了一下之後,他說道:“忒修斯有幾句話要我帶給皇帝陛下,如果可以的話,請為我安排一下覲見。”
這不是一個小小中隊長能做主的事情,自從奧術之塔被解封後,龍魂戰士也算不上什麼稀奇的存在了。因此,他迅速把消息傳了出去,自己卻陪著沈白有一茬沒一茬地聊天,主要是向沈白請教一些魂炎鍛煉的知識。
沈白也沒有吝嗇,其實在這種指點的過程中,他也收穫不少,畢竟他有關魂炎的鍛煉與使用技藝,都是伊迪斯和阿瑟斯當初傳授的,有許多地方甚至只能依靠自己摸索,能與人相互應證,對於他的提高也有幫助。
到了他現在的層次,已經不再認為龍將就是人力的極限,他現在的目標就是超越龍將,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實在多謝閣下了,許多困擾我很久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他的平易讓那位中隊長很感動:“閣下,我的名字叫奈哲爾,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我很願意為您效勞。”
看到派去請示的部下領著宮廷管家過來,中隊長飛快地說完這番話,然後退到了一邊。管家正是開始與沈白交談的那位,只不過再看到沈白時,他那種做出來的腐朽氣息要稍淡些,顯然上古巨龍來臨的消息他也已經知道了。
“沈白閣下,陛下請您相見。”
他的言辭非常客氣,沈白點了點頭,跟著他又走向皇宮。
在外邊看皇宮只是壯觀,但到了裡面後,沈白還見識了其中的奢華,這讓他再次感嘆,羅曼帝國這麼多年延續下來積累的財富,不知有多少用於維持這座華麗的宮殿,如果能將其中一部分用於改善市民的生活,那麼現在貴族與平民的矛盾或許不會這麼激烈吧。
但那是絕無可能,統治者的慾望永遠沒有極限。
很快他就見到了羅曼帝國現在的皇帝梭侖九世,這位皇帝身材高大健壯,外表與阿瑟斯很相似,長得端正威嚴。他看到沈白的時候沒有站起,而是坐在皇座上向沈白伸出一根手指。
對於別的貴族來說,親吻皇帝的手指是難得的禮遇,但沈白卻沒有興趣去親吻一個老男人的指頭,因此他裝作不明白諾蘭德的禮儀,而是按自己的意願,擊胸向梭倫九世行了一個鞠躬禮。
站直之後,梭倫九世的手已經收回去了,沈白注意到在他身後那胖得不成樣子的宮廷財務顧問,與他目光相遇後,財務顧問臉上的肥肉立刻把眼睛擋住了。
“聽說剛才上古巨龍忒修斯出現在英雄廣場上?”梭倫九世問道。
“是的,陛下,現在忒修斯已經是維金人的守護者。”沈白說道:“與他同來的還有維金龍將愛瓦、龍魂戰士布拉德利。”
“布拉德利就是您在冰雪半島的封臣,愛瓦是他的母親。”帕特裡克在旁邊小聲提醒。
“唔,也是我那英明的兒子阿瑟斯的戰友啊……”梭倫哈哈笑了起來:“難怪會和你認識,沈白領主,忒修斯曾經是我的祖先羅曼大帝的戰友,他們一起推翻了精靈法師帝國,他讓你帶給我的口訊,一定非常重要。”
“是的,陛下,他說羅曼城中似乎有暗流在湧動,這可能威脅到帝國的根基,希望您能在收穫祭之前找出隱患。”沈白一臉平靜地撒謊。這不是忒修斯的意思,但想來梭倫九世也不會去找那頭上古巨龍驗證。
如果梭倫這個時候表現出憤怒或者疑惑,沈白都不會覺得奇怪,但是聽到這個消息後,梭倫的反應竟然是平靜,而且是出奇的平靜。沈白眉頭稍稍皺了一下,難道說梭倫知道那是自己在騙他?
他不由得抬頭望了梭倫一眼,帝國皇帝在外貌上與阿瑟斯很相似,在這個時候眼睛裡展露出銳利的鋒芒,他看著沈白,卻是一語不發。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梭倫又笑了:“沈白領主,多謝你帶來的口訊,你來到羅曼城是……與吾兒有約?”
“是的陛下,我通過傳信器與阿瑟斯殿下約好在羅曼會面。”沈白並沒有隱瞞自己的來意。
“我聽說你正忙於瀛尾的建議,是什麼事情能讓你放下手中的責任,來到羅曼城?”梭倫又問。
雖然他的語氣與表情都很輕鬆,但是沈白感覺到一種不信任,這位皇帝陛下對待人,遠遠比不上他的兒子,或許這是因為他掌握大權太久了,習慣了欺詐和背叛吧。
也有可能他是有意如此,來表示對自己的壓力,畢竟對於皇帝來說,一個不聽從命令的明人領袖,絕不是什麼好的臣下。
“我希望能從帝國南方購買糧食,陛下,現在狂暴堡壘已經安全,用不著駐守那麼多的軍隊,因此大量的明人將要退役,他們需要糧食進行安置。”沈白解釋道。
他當然不會直說自己還想與獸人做交易,以糧食換和平,那必然會遭到反對,因此他只說要安置退役的明人。這讓梭倫九世眼中微微亮了一下:“唔……是我這個皇帝沒有盡到責任,本來明人立下這樣的功勛,他們的安置費用應該我來出才對,帕特裡克,國庫裡還能拿出多少金幣和糧食?”
“陛下,狂暴峽谷拱衛著人類的安寧,但長期以來那的糧食都是由皇室直接供應,每年皇室領地收穫的糧食,除了必要的儲備外我們都會運往狂暴峽谷。今年的收穫只能算是平平,所以一時間國庫裡也拿不出太多的糧食。至於金幣,我們倒可以擠出大約十五萬金幣……不過這樣的話,明年您就得減少出遊和狩獵的次數了。”帕特裡克苦笑著說道。
這倒不是假的,羅曼帝國名義上是諾蘭德的共主,實際上諸侯林立,皇室的領地被分割得東一塊西一塊,帝國每年的收入未必能比得上弗蘭克爾、普什王國或者鄂輔公國多。沈白知道這一點,因此立刻拒絕:“不,陛下,皇室的開支並不豐裕,阿瑟斯皇子已經給予了我很多支持,我不能再接受這些金幣。”
“怎麼,你嫌少?”梭倫眉頭漸漸豎了起來。
“並非如此,陛下,我知道皇室現在的艱難,您的收入未必能比得上您的臣下。”沈白搖了搖頭:“您的心意我們領了,但這筆錢我們真的不能要。”
聽到這句話,梭倫有些感動,他站起來,輕輕拍了一下沈白肩膀:“你比阿瑟斯懂事……你準備怎麼解決糧食問題?”
“雖然陛下您的糧倉是空的,但是有一些貴族領主的糧倉卻滿得溢出來,所以我希望能藉助於阿瑟斯殿下的聲望,獲得這些貴族領主的支持。”
“那些人的胃口會很大,你有足夠的金錢嗎?”梭倫問道。
“陛下,瀛尾的傳信器賣得非常不錯,雖然這種東西的成本很高,但是利潤也不低。”沈白笑了笑,點明了自己的資金來源。
“哈,我忘記這個了,你真的不錯,比阿瑟斯強。”梭倫大笑起來:“如果阿瑟斯也知道怎麼樣理財那就好了。”
“陛下,那樣的話我就要被解雇了。”在一旁的帕特裡克愁眉苦臉地說道:“阿瑟斯殿下還是不要有理財方面的才能吧,臣的兒子還希望能子承父業呢。”
“帕特裡克,你放心,即使不當財務顧問,皇室也還需要你的智慧。”梭倫看了看他:“當然,如果你能把胖肉減掉一半的話那就更好了。”
看到他們兩人相互開起玩笑,沈白知道,這是自己告辭的時候了。他出皇宮時,心情並沒有因為得到梭倫的默許而高興,因為另一個疑惑困擾著他。
皇帝陛下對於藏在羅曼城下的潛流似乎不以為意,他究竟是過於大意,還是早有準備?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5 01:59 AM
正文 九十一、血濺收穫祭
每年的收穫祭是八月十五日,這段時間農民們剛完成第一輪秋收,而第二輪秋收還未開始,中間有大約十天的空閒,面對一年辛苦後的成果,農民們需要一場狂歡來表達他們的喜悅,而商人們需要一場狂歡來推銷自己的產品,貴族們需要一場狂歡來平息一下尖銳的矛盾。
於是收穫祭就成了所有人的節日。從八月十二日開始,羅曼城就被梳妝打扮象是個待嫁的醜女,用厚厚的脂粉和彩衣掩飾一切醜陋。
沈白還是沒有等到阿瑟斯,梭倫九世默認了他的建議,但卻不肯為他出面,他只能與阿瑟斯進一步協商。
八月十五這一天終於來到了,一大早的時候,街上就湧入了大量的人流,這都是附近鄉民,趕著這一天來到羅曼城看熱鬧的。他們還是近處的,來自遠方城鎮的要等到中午才能趕到。
外面的人聲鼎沸驚動了小龍,它飛到窗外轉了一圈,然後又飛了回來,嘰嘰咕咕地向沈白傳遞著信息。它想沈白帶它一起出去,可是沈白不願意湊這個熱鬧,他總覺得這一天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閣下,這次是二十年來最盛大的收穫祭,羅曼城附近的貴族們都得到了皇室的邀請,他們會一起來此,閣下不準備去看看嗎?”
這幾天一直盼望沈白不要出去的莫休這個時候卻開始勸說他到外邊去看,因為這樣的熱鬧,他自己也很有興趣。
“莫休,我的話你會不會聽從?”沈白微微遲疑了一下,他沒有辦法讓梭侖皇帝提高警惕,但至少可以讓德羅巴商業協會的人保全下來。
“閣下,德羅巴商業協會現在是您的領民,當然會聽從您的吩咐。”莫休恭敬地回答。
“那麼你立刻派人去通知,讓所有商業協會店鋪今天都關門歇業,商鋪成員今天不允許上街……不,讓他們集中到我們這來,我想這座寓所裡有足夠的空間容納他們。”
“閣下”莫休吃了一驚,收穫祭可是難得的商機,這一天的營業收入,往往可以抵平時一個月。
“執行我的命令吧。”沈白懶得解釋。
莫休沒有辦法,他默默退出,不一會兒,寓所中的僕人被派了出去。
“希望能讓他們平安度過今天……”那種不安的預感越發強烈了,沈白嘆了口氣,奧莉弗與忒修斯的告誡再度浮現在耳畔,他對自己的安危倒不是太在意,以他的實力就算是拉菲爾、忒修斯這種級別的強者也不大可能一下擊殺,逃遁的機會總是有的。他擔憂的是羅曼城,如果羅曼帝國的首都出現重大變故,阿瑟斯恐怕不能再向以往那樣給予他足夠的支持了。
對於正鼓足力氣準備發展的瀛尾來說,這不是一個好消息。
德羅巴商業協會在羅曼城有六家店鋪,近的很快就來了,站在小樓上看他們滿臉疑惑的模樣,沈白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一個武士出現在寓所門口,沈白皺了下眉,心中那中不好的感覺更強烈了。不一會兒,莫休把那個武士引了進來,他向沈白行禮:“領主閣下,阿瑟斯殿下回來了,現在請您過去。”
“嗯?他現在回來了?”沈白站起身,現在去向他示警,也不知道是否來得及,而且阿瑟斯只是皇子,在這座巨大的城市中做主的,還是他的父親。
“我現在就去……他在哪兒?”
“正在皇宮中等您。”那個武士說道。
出門前沈白再次告誡莫休,關好門看好人,不要讓德羅巴商業協會的人出去,為了安撫人心,他還讓沈莫休去定一頓好的酒宴,招待這些聚攏來的商業協會成員。莫休雖然不解,但對於自己的身份還是很清楚的,唯唯喏喏地答應下來。為了防止意外,沈白還把小龍留下來,沒能去湊熱鬧,小龍很是發了一陣脾氣。
來到皇宮後沈白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見到阿瑟斯,這位皇子被梭倫喚去了。他焦急地又等了一個多小時,足足到了上午十點鐘左右的時候,阿瑟斯才出現在他的面前。
“沈白,額古納的事情辛苦你了。”見面第一句話,阿瑟斯還是提起摧毀血獸人改造場的事情:“我和柏特萊姆導師一起去看過改造場,那裡的規模非常可怕……”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殿下,我雖然到羅曼沒有多久,可是我得到的消息,羅曼城似乎有一場危機。”
“我知道你說的危機,父皇跟我提起過,忒修斯閣下托你轉達的告誡。”阿瑟斯苦笑著攤開手:“但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事實上我們甚至知道危機的根源,我那位親愛的叔叔,他準備在羅曼帝國重演阿貢王國的一幕了。”
“你是說費茹親王要發動政變?”沈白大吃一驚,阿貢王國的混亂背後是有正神教在挑動,羅曼帝國是否也如此?他立刻想到碧昂斯,因此眉頭皺了起來:“殿下,我在街上見到過正神教的神寵之女碧昂斯,據我所知,當初阿貢王國的混亂與她有關係”
“除了她之外,正神教的另一位神寵之女露西婭也來了,不過她們倒不是正神教派來的,而是我的父皇邀請來的。”阿瑟斯說道:“正神教已經向父皇保證,我叔父並未獲得他們的支持,我聽說你來的第一天見到了帕特裡克?當時他就是與正神教交涉回來。”
這絕對是皇室的秘密,阿瑟斯對沈白非常信任,這些事情也沒有隱瞞。沈白知道這些消息後心裡也算略微安定了些,難怪那天梭倫不太重視他帶來的警告,原來他們對此早有準備。
“我的叔叔是個聰明人,他聰明得太過頭了,所以沒有把握的事情他不會做。雖然他很想發動政變成為皇帝,但如果我們內部不出現問題,他也只能偃旗息鼓。沈白,非常感謝你對皇室的關注與忠誠。”阿瑟斯笑了:“今天可是狂歡的日子,過會兒你和我一起去吧。”
“殿下,這麼多人擁入羅曼城,如果有什麼混亂……”沈白再度表示自己的憂慮。
“放心,別的時間裡或許會發生混亂,今天不會,所有的人都盼著這樣輕鬆的一天呢。我也要把你介紹給羅曼城附近的貴族,你需要的糧食,就在他們身上了。”阿瑟斯拍了拍沈白的肩膀:“我會讓衛兵們小心的,今天所有的士兵都已經取消了休假,任何一條街道上,我都保證有兩名衛兵在,這樣也不會發生踩踏事故……”
他看出沈白還不放心,乾脆把羅曼城的應變計劃也說了出來,聽到他說得井井有條,沈白這下子終於算放下心了。這樣細緻的計劃方案,即使出現什麼意外,也應該可以控制得住吧。
街道上非常熱鬧,無數市民擁擠在英雄廣場之前,他們等待著狂歡的開始。小商小販們乘機兜售自己的商品,他們的叫賣聲充斥在整個廣場上,可以想象,當明天來臨時,負責清潔廣場的僕役們將會面對山一般的垃圾。
如果還有明天的話。
正午十二時,這是收穫祭開始的時候,帝國皇帝梭倫九世出現在正對著廣場與英雄塑像的陽台上,他頭戴金冠,手執權杖,天鵝絨織成的大氅罩住了身上的鎖甲。在出來之前,他洗過臉,因此他的臉色顯得非常紅潤,特意修過的鬍鬚讓他更加威嚴。
他伸出雙手,周圍的歡呼聲安靜下來,無數人跪下,準備聆聽他的話語。沈白站在廣場的一側,這裡眾多的貴族單膝跪下,也有少數象他一般站著施禮。
“各位,傳說英雄的後裔,帝國的皇帝,你們的君主,諾蘭德所有熱愛正義的人們的保護者,我,梭倫,在這裡正式宣告……”
“萬歲”
梭倫的每一次停頓,都會引來雷鳴般的歡呼,沈白可以肯定,這個廣場中絕大多數人都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只不過是在跟著別人歡呼。除了開頭的幾句,沈白也沒有聽清楚梭倫的話語。
足足說了十分鐘之後,市民當中爆發出最響的一聲歡呼,然後就看到梭倫舉起了權杖。從明人那兒傳入的炮仗聲響了起來,慶祝收穫祭的各種彩車開始進場,最先的是各地貴族們供奉的彩車,每一輛彩車上都裝滿了瓜果食物,並點綴以鮮花綠葉,而彩車上的俊男美女們,或者載歌載舞,或者扮演成傳說中的人物。
梭倫從陽台上走到下邊的觀禮台,這代表了與民同樂。每一輛彩車經過他所駐足的觀禮台前時都會停下,由彩車之上的代表呈上某樣收穫物——通常是水果,梭倫會接過這枚水果放在布袋裡。這個儀式象徵著年年都有豐盛的收穫,也表示各地對皇帝恭順。
整個過程漫長而無聊,別人看得津津有味,不時還發出歡呼,但是沈白卻幾乎要打瞌睡。直到現在,整個儀式沒有發生什麼意外,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看來是自己多心了……”沈白心中想。
一輛輛的花車從觀禮台前經過了,沈白越來越覺得無聊,直到他看到碧昂斯時,他才心中一動。
“正神教教宗猊下賜下祝福,願羅曼帝國永遠強盛,願陛下身體健康,願帝國的臣民們富足安康”
碧昂斯乘的花車被排在貴族之後的第一位,這表示著對正神教的尊重。當碧昂斯揚著嗓子喊出祝辭時,整個廣場都迴盪著她隆隆的聲音,這個表現讓市民們驚呆了,然後瘋狂的呼喊聲有如滾雷一般響起。
“萬歲,正神在上”
“天上的父神啊”
“教宗萬歲”
很顯然,兩位出眾的美女再加上正神教的聲譽,使得廣場降入狂熱之中,原本這裡唯一的主角應該是梭倫九世,但她們的出現,卻將皇帝的光輝全部搶了過去。
就連阿瑟斯這個時候都只是站在梭倫身後的配角,因此正神教這兩位神寵之女這種行為,使得梭倫心裡非常不快。但他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異樣的表情,當兩位神寵之女向他獻上新鮮的瓜果時,他也很有風度地接這來。
“替我問候教宗猊下。”他笑著對兩人道。
“是的……啊,陛下,您身後的就阿瑟斯皇子吧,我對他可謂仰慕已久”碧昂斯看到了阿瑟斯,她露出驚喜的笑容:“請允許我們向他也獻上祝福。”
這時她們的花車已經開始移動,碧昂斯與露西婭卻從花車上跳到了觀禮台,她們圍著阿瑟斯皇子,讓這位風度翩翩的英雄皇子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她們這是什麼意思,挑撥阿瑟斯和他父親的關係嗎?”沈白皺起了眉。他對正神教沒有任何好印象,正神教的所有舉動,他都懷疑背後藏有陰謀。
正神教的花車離開了,緊跟其後的是羅曼城大商業協會的花車,這輛車上同樣也有身材蔓妙的美女,只不過因為碧昂斯與露西婭的光輝太強,所以這輛車的反而顯得不引人注意。而這個時候,大多數人的目光都跟在那兩位神寵之女身上,只有極少數人目光游離於她們之外。
沈白的注意力也在這兩個女人身上,他心中的不安突然間又變得非常強烈,他懷疑這兩個女人身上有問題。
商隊花車上獻瓜果的同樣是一個女子,沈白本來盯著正神教的兩位神寵之女,眼角的余光發現這個女子身材很熟悉,他心狂跳起來,然後怒吼道:“住手”
他用了最大的聲音喊叫,震得整個廣場人耳膜都在響,就連梭倫也愕然向他這裡望來。就在這個時刻,那個獻瓜果的女子速度象閃電一樣加快,拖著殘影衝向梭倫。
身為帝國皇帝的梭倫,當然也是龍魂戰士,歷代帝國皇帝,即使不能讓身上屬於英雄的血脈覺醒,也會從龍谷那兒獲得寶貴的龍之精血,從而成為龍魂戰士。在梭倫這一生中,曾經遭遇過至少七次刺殺,其中大多數刺客的來源都不明不白,這些刺客幾乎都被他親手殺死。
但這次他的反應卻慢了一絲,這一絲就是生死。
女刺客手中的短劍刺進了梭倫的胸膛,梭倫臉上的驚愕還沒有形成就僵住了。他的身體並沒有立刻倒下,而是顫抖著站在觀禮台上,踉蹌了兩步之後,他身體轉了半圈,倒進了帕特裡克的懷裡。
“陛下陛下”帕特裡克高喊。
“帕……帕克……為什麼……”皇帝死死抓住自己的宮廷顧問的手,他絕望地低語,然後他眼睛向外突出,喉間噴出的血把他所有的話都堵住了。
這個時候,原本歡呼的廣場上死寂一片,然後是驚天動地的尖叫和哭嚎聲。就在這聲音當中,那個女刺客靈巧地跳入開始混亂的人群中。
“刺客”
阿瑟斯身上的魂炎如同烈火燃燒般騰起,他的眼睛幾乎瞪裂,剛才梭倫遇刺的那幕他並沒有看到,碧昂斯與露西婭正好遮住了他的視線,他現在見到的只是女刺客的背影。他拔出了劍,向著刺客就衝了過去,但混亂的人群擋住了他。他剛想跳下觀禮台,旁邊的帕特裡克一把拉住他:“阿瑟斯,你不能離開,你父親有話要說”
阿瑟斯怔了怔,這個時候還有比追殺刺客更重要的事情嗎?
帕特裡克向他使了個眼色,阿瑟斯立刻明白,刺客的刺殺行動明顯經過周密的策劃,現在最重要的是知道他的父親安危狀況,防止隱伏的敵人下一步手段,至於刺客,她逃不掉的
想到這裡,阿瑟斯從帕特裡克手中接過了自己的父皇。梭倫的身體在他臂彎中劇烈顫抖,似乎有話要說,但喉中噴出的血阻止了話語。他向帕特裡克輕輕指了下,然後頭就垂了下去。
和他的頭同時垂下去的,還有阿瑟斯的心。
“父皇,父親”阿瑟斯抱住失經失去心跳的父親,大聲叫著。只叫了兩聲,他猛然想到自己身後的那兩位正神教神寵之女,立刻轉身:“神寵之女,快救救我父親”
碧昂斯與露西婭神情嚴肅,她們走上來,碧昂斯伸手按在梭倫的胸前,而露西婭則開始合掌祈禱。隨著她們的禱文,一道純白色的光束從天而降,落在梭倫的身上。正在變冷的皇帝身體猛然抖了抖,但僅此而已,所有的人都看到,皇帝身體上升起一團淡淡的光影,依稀就是梭倫的面目,然後,這道光影順著白光上升,逐漸消失在空中。
“抱歉,皇帝殿下,陛下的內臟已經破裂,正神接走了他的靈魂,他將在正神的聖殿中永生。”露西婭滿臉都是歉意。
“這不可能……不,神寵之女,正神……”
“既然我的哥哥已經死了,那麼按照他的遺囑,我來繼承這個皇帝了。”就在阿瑟斯還想向露西婭求助的時候,一個響亮的聲音傳來,阿瑟斯向聲音來源看去,他的叔父,費茹親王出現在他的視線裡,在費茹親王之側,就是執著血劍亞歷山卓的巴奈德。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5 02:09 AM
正文 九十二、陰謀
這位費茹親王要來參加收穫祭的消息早就傳遍了,他在幾天前抵達自己在羅曼城外的莊園,此後就閉門不出,梭倫陛下派人盯著他的行動,也沒有任何異常的報告。
但在梭倫剛剛遇刺的時候,他突然出現,這意味著什麼
沈白從人群中擠了過去,他心中覺得極度不安,梭倫的遇刺並沒有讓這種不安得到消解,相反,一場大災難即將來臨的預感更加強烈了。
這個時候,阿瑟斯需要幫助
“費茹親王,你出現在這裡讓我知道我父皇為什麼會遇刺……”看著道貌岸然的叔父,阿瑟斯的怒火澎湃,他是聰明人,費茹的出現絕對不是巧合。
“阿瑟斯,兄長的遇刺我很難過,在我登基之後,會將隱藏的凶手找出來,然後就在這個廣場上,在兄長遇刺的地方把他絞死。”費茹親王臉地堆起親切的笑容。
“你?你有什麼資格繼承帝位?阿瑟斯殿下才是第一繼承人”有人聽出他話語裡藏著的意思,挺身出來質疑。
“阿瑟斯曾經是第一繼承人,但是就在五天前,我接到兄長的敕令,他的繼承權已經被取消了。”費茹指著自己:“而我,被兄長確定為帝位繼承者”
“胡說八道”有人嚷了起來。
沈白心裡卻一緊,費茹這樣說,絕對是因為他有足夠的準備。果然,費茹拿出一張漂亮的麗莎葦紙,這種紙的產量很低,皇帝的重要敕命才會使用它。費茹將卷起的紙打開,上面一連串的字跡正是確認他為帝位繼承人的內容。而紙的最後簽名,已經有人驚呼出來,那確實像是梭倫的親筆。
“皇家掌印官,你可以確認一下,這份敕令上的簽名是否是我兄長的親筆,大印是否是陛下的璽印。”費茹說道。
這樣重大的典禮,璽印官當然在一旁,這位年邁的宮廷貴族在看過那張麗莎葦紙之後一言不發,但他站到了費茹身後,這個行動表明了他的判斷。
“偽造得很高明……”阿瑟斯終於不再沉默,他冷笑著向費茹道:“我親愛的叔父,你的計劃是不是還有什麼缺陷?”
“阿瑟斯,如果你還不相信的話,我還有證人,五天前去我的莊園傳遞敕令的人,現在就在場。”費茹臉上的笑容越發自信:“帕特裡克,該你出來作證了。”
宮廷顧問、梭倫皇帝的密友帕特裡克從阿瑟斯身邊走了過去,他嘆了口氣,向著阿瑟斯搖頭:“殿下,我可以為費茹親王作證,梭倫陛下確實是委託我傳送這份敕令。”
阿瑟斯的臉色立刻變得慘白,這幾乎是可以同梭倫遇刺相提並論的打擊,他盯著自己父親曾經的密友,目光中幾乎能噴出火焰。
沈白吸了口氣,知道一切都完了,這是個陰謀,而且這個陰謀布置得非常完美,梭倫九世以為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卻不知道他最親近的朋友也背叛了。想到剛才帕特裡克扶著梭倫的姿勢,沈白心裡甚至懷疑,給予梭倫九世致命傷害的,未必是那個刺客,而是帕特裡克扶住皇帝時手上的小動作。
“阿瑟斯,你醉心於冒險與戰爭,卻不顧國庫的空虛,甚至大力提拔那些沒有高貴血統的渣滓成為貴族,這讓你的父皇非常失望。所以他取消了你的繼承權,而是把這個權力交給了擁有更高的治國手段的費茹親王。”帕特裡克很是惋惜地搖著頭:“阿瑟斯,對於你個人來說,雖然失去皇位很遺憾,但是對於這個國家的人民來說,這卻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羅曼帝國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同時也是英明的皇帝,而不是一個武力強大的英雄。”帕特裡克最後補充道,他說最後一句的時候,聲音有意揚得很高,當這句話結束,周圍立刻響起了歡呼聲。
“費茹大帝萬歲”
“羅曼帝國萬歲”
雖然聲音只是稀稀拉拉的,可畢竟有了回應,費茹也不著急,他深信憑藉自己的手段,很快就可以讓所有人都為他歡呼了。
“帕特裡克,你的背叛讓我心情非常沉痛。”阿瑟斯慢慢地說道,然後用劍指向了這個肥胖的宮廷顧問:“我記得在我小的時候,是你第一個教我用劍……我記得你曾經教導我,一個男人要有勇氣和自己的堅持……你曾經教導我,好的統治者需要有靈活的手腕……”
阿瑟斯的聲音越來越低,漸不可聞,帕特裡克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緩緩後退,一直退到了巴奈德的身邊。
“還有你,我的叔叔,你策劃了一個近乎完美的陰謀,只有一樣東西可以戮穿你的陰謀”隨著阿瑟斯的話語,魂炎開始沸騰起來,皇子放下父親的屍體:“我現在就要對你們這些陰謀者進行審判與治裁”
“衛兵”費茹大叫了一聲。
從廣場的各個入口處,數以百計的騎士衝了進來,他們迅速控制了廣場的各個要道。
“阿瑟斯,我可以理解你的憤怒,但你必須認清事實,你父親把帝位傳給了我,這其中包括對羅曼城皇家騎士的指揮權。”費茹冷笑:“現在我宣布,你被任命為瀛尾親王,你可以去那了。”
“瀛尾郡似乎是我的領地,誰有權力把我的領地分封給別人?”沈白來到了觀禮台下,他跳上觀禮台,目光深沉。
“沈白,你是來幫助我的,還是來背叛我的?”阿瑟斯有些絕望地看著自己的明人戰友。
“現在事情很清楚了,阿瑟斯,你被陰謀所包圍,而我是出現在這個陰謀中的唯一變數。”沈白咧開嘴笑了一下,目光如電地掃過眾人:“阿瑟斯,準備開戰吧。”
“明人廢物,你似乎忘記了過去吃的苦頭。”巴奈德站在他父親身前,擋住了沈白的目光:“現在我會完成上次未盡的事業,讓你這頭卑微的狗回到你應該呆著的位置”
“皇家騎士團,消滅他們”費茹下令道。
“阿瑟斯,不要留手了,現在我們要爭的可不僅僅是帝位,而且還有生存的權力”沈白大喊著抽出魂炎彎刀,他衝向巴奈德,很明顯,他確實是對方陰謀中唯一的變數,本來巴奈德對阿瑟斯,龍將對龍將勢均力敵,再加上一堆的龍魂戰士,阿瑟斯就處在絕對的劣勢。可現在如果他能擋得住巴奈德,阿瑟斯就可以乘機控制甚至殺死費茹,這場陰謀自然也會中止。
對方是五天前知道他抵達羅曼的,現在就只能寄希望於對方沒有安排人手對付他。
“轟”
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悶哼聲從他身後傳來,他折身閃開,一隻蘋果擦身而過,在石板地面上砸出了一個大洞。碧昂斯陰沉著臉,她騰空飛起,不知從哪兒搶來一柄劍刺向他。
“正神教也介入了這場陰謀?”阿瑟斯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阿瑟斯殿下,我們不會介入羅曼帝國的皇權爭執,但是,這個明人是正神教的大敵,所以我們必須抓住他。”露西婭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衝他嫣然一笑。
在這種情況下抓沈白,還口口聲聲說不會介入羅曼帝國的皇權爭執,誰會相信這一點而且,刺殺發生時阿瑟斯救援不及,關鍵原因就是被這兩個神寵之女擋住了視線即使正神教沒有直接捲入這場陰謀,她們有意無意的配合,也是局面至此的重要原因
不等阿瑟斯再質問神寵之女,巴奈德已經猛撲上來,血劍帶著腥風,筆直地刺向阿瑟斯的胸膛。阿瑟斯除了應戰再無選擇,他格開巴奈德的血劍,兩道強大的魂炎交擊在一起,轟的一聲響,觀禮台竟然被生生炸開
尖叫聲與哭喊聲再度交響,靠近觀禮台的都是一些貴族豪商,四濺的能量夾雜著觀禮台破碎產生的石塊與木片飛射入他們當中,一般他們身邊都有保鏢,但今天靠近皇帝的情況下保鏢並不在,所以那些沒有抵抗能力的貴族名媛們頓時鮮血淋漓。他們的哭聲傳入阿瑟斯的耳裡,阿瑟斯不禁皺了一下眉:“巴奈德,你難道不怕傷及無辜嗎?”
“如果你束手就擒,別人就不會受傷。”巴奈德陰冷地笑:“他們受傷的原因,是你不肯接受現實”
他一邊說一邊快攻,而且毫不收斂自己的魂炎,本來以他對力量的控制技巧,完全可以做到收發由心。阿瑟斯明知他這樣是為了讓自己有所顧忌,卻不得不花費更多的力量去阻擋他,不僅阻擋他對自己的攻擊,也要阻擋那些四濺的能量傷害到旁邊的人。
卑鄙無恥的人可以不顧一切,但他不能
“散開,快散開”阿瑟斯高聲提醒,實際在他提醒之前,周圍的人們就開始四散逃走,但那些衛兵們又把他們驅趕回來,無論是世代高位的貴族,還是美麗的女郎,這個時候都拿不出平時的驕傲來。
“阿瑟斯,你投降吧,不要讓這些無辜的人因你而死”費茹冷冷地說道:“你不是肩負著保護諾蘭德的重任嗎,先保護好這裡的人吧”
“皇子殿下,不要打了,我們已經受傷了”
“殿下,為了我們,放棄吧”
沈白在與碧昂斯激鬥,這些聲音同樣傳入他的耳中,他在憤怒之餘,也不得不佩服陰謀策劃者們的陰險。阿瑟斯現在陷入了兩難境地,投降是不可能的,但繼續作戰下去,必然會傷害到更多無辜者,而這對於他長久以來堅持的理念來說是一種顛覆。
那些聲浪越來越響,漸漸連成一片,剛才還在歡呼皇帝萬歲的人們,現在卻在齊聲喊著要阿瑟斯投降。阿瑟斯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他眼角都被瞪裂,流下了鮮紅的血跡。
“我錯了嗎,我一直守護的竟然是這樣一群自私的廢物”這個念頭從他心底升了起來,他又強行將它壓下去:“不,我不能這樣想,每個人都希望能活下去,這樣喊並不是他們的錯,而是那些把他們逼到這個地步的人……”
“阿瑟斯,現在放棄的話,誰來保護諾蘭德更多的人,就憑費茹和巴奈德兩個垃圾嗎?”沈白一邊與碧昂斯激鬥,一邊大聲提醒,如果阿瑟斯在眾人的壓力下屈服,哪怕是遠遁,那麼沈白今天就無法脫身了。
“看來你還有餘力啊?”碧昂斯冷笑起來:“露西婭,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另一位神寵之女雙手並握,然後開始默念著禱文,隨著她的祈禱,空中出現一個銀色的光環,一個長著乳白雙翼的小孩從光環中鑽了出來,這個小孩看了看四周,然後拉開手中的弓,對著沈白就是一箭。
射出來的是一枝金色光芒之箭,雖然沒有艾琳的月輝弓射出的光芒箭那樣威力巨大,但也足以逼得沈白連連後退。
“小天使?”有人驚呼。
“不過是低級的神僕,也敢妄稱天使?”沈白怒嘯了聲,飛縱而起,彎刀劃破半空,甩出長長的焰尾,狠狠劈向那個神僕。比起碧昂斯,神僕給他的威脅更大些,而且被召喚來的神僕畢竟不是完整體,身體的防禦與碧昂斯的巨龍之身不能相比。
神僕為了躲避攻擊,直接鑽回了那個銀色光環中,魂炎劈中光環,頓時銀芒四射,光環的光芒為之一淡,但還是堅持了下來。沈白正想繼續攻擊,碧昂斯已經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腳踝用力甩下。
沈白的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地面為之一顫,不等他爬起,碧昂斯又衝鋒而下,手中的短劍直接沈白心臟。沈白橫起魂炎彎刀格擋,藉助這個力量側滾,然後為了避讓天上射下的光芒之箭,又不得不連連後退。
“砰”
他和阿瑟斯撞到了一起,兩個人背靠著背,同時嘆了一口氣。
“阿瑟斯,抱歉,我要放開手腳了。”沈白的顧忌沒有阿瑟斯那麼多,既然對方不怕傷及別人,那他也不怕。
“不,沈白,你走吧,我拖住他們。”阿瑟斯將血劍亞歷山卓擊開,大吼了一聲,魂炎開始綻放出耀眼的光輝,當光輝散去之後,一身光澤流動的鎧甲出現在他的身上:“阿耳戈斯”
遠處傳來一聲長長的龍吟,得到座龍回應的阿瑟斯向碧昂斯劈出一劍:“沈白,你走吧”
“退無可退,阿瑟斯,今天我們必須勝利”沈白知道逃走沒有任何意義,結果是讓敵人把他們各個擊破,即使他安全返回瀛尾,瀛尾也無法抵擋住正神教與巴奈德的聯合攻擊。他咬緊牙,身上的魂炎沸騰起來,雖然沒有能象阿瑟斯那樣藉助巨龍之力凝聚成鎧甲,可那絲變異的魂炎也悄悄進入了魂炎彎刀之中。
“阿瑟斯,龍將對龍將,看看誰才是這一代龍將中第一人吧。”巴奈德也將魂炎外放成鎧甲,他的巨龍同樣回應了他的召喚,片刻後兩隻巨龍都趕到,雙方在空中戰成一團,血跡與鱗片紛紛飛落,嚇得下邊的市民更為慌亂。
哭嚎聲驚天動地,到處一片愁雲慘淡,阿瑟斯雖然盡量避免,但是空中噴下的龍息還是造成了數以百計的死傷。
“阿瑟斯,不要猶豫了。”沈白看到阿瑟斯仍然在束手束腳,心裡不禁大急:“費茹的手下人少,你們可以衝破他們的阻撓,離開這個廣場”
他一直很憤怒,這些貴族和市民在廣場中,使得他和阿瑟斯都受到了限制。他們如果膽子大一些,完全可以衝破封鎖線,這裡畢竟聚集了十多萬人,就算是龍將也無法殺光他們。
這句話提醒了阿瑟斯,阿瑟斯突然道:“沈白,你撐住”
沈白眉頭皺了起來,剛想說什麼,碧昂斯這個時候卻咆哮了聲,把短劍擲向他,然後身體猛然膨脹,露出了巨龍體態
沈白凝神舉刀,身後卻是一空,阿瑟斯離開了他的位置,而是向巴奈德猛攻過去,巴奈德被逼得連連後退,然後阿瑟斯飛身跳起,半空中他的巨龍不顧巴奈德的座龍糾纏,伸爪抓住他然後拋出。阿瑟斯被直接拋到了廣場的一個出口處,聖劍在他手中化成了一片凌厲的血色,在這裡擋住道路的十多名皇家騎士瞬間倒在地上。
“從這裡撤離”阿瑟斯高呼道。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巴奈德也從天落下,血劍蕩出陰森的氣息,幾個急著從這逃走的市民立刻被劈中,發出可以刺破耳膜的哀嚎。巴奈德嘴角噙著冷笑,他看著阿瑟斯:“這些人全是因你而死”
看到他擋在這裡,那些準備從這邊逃走的市民又退了回去,現在他們就是巴奈德的人質,而且阿瑟斯也明白,自己再沒有機會擺脫這位堂弟了。
阿瑟斯英俊的臉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了,他一向看巴奈德不順眼,但卻從未想到對方會如此卑鄙。
“卑鄙無恥的貴族”
阿瑟斯的罵聲還沒有響起,因為有人先大罵道,他回過頭去瞄了一眼,只看到他的叔父,剛才還得意洋洋的費茹親王,現在愕然地緩緩轉身。
“奧莉弗”沈白驚訝地喊道。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5 02:20 AM
正文 九十三、革命與暴亂
就在剛才,從一輛彩車上跳下一個身影,那個身影身上魂炎翻滾,直接衝向了費茹。
從那輛彩車上跳下的,正是奧莉弗。
仿佛是心有靈犀,所有的陰謀都把彩車當作一個重要的道具來使用,當那個女刺客刺殺梭倫後,奧莉弗恐怕比所有人都吃驚,因為這原本是計劃中她的工作。接下來的發展完全出乎意料,皇族的內訌讓她原先的準備都變成了無用功,她們的計劃完全被打亂了。
當看到沈白與阿瑟斯陷入苦戰,特別是看到巴奈德以旁人之生命威脅阿瑟斯、沈白的時候,她再也無法忍耐,這種卑鄙的貴族,絕不能讓他的野心得逞。
因此,她的目標就是費茹,這個人是關鍵
費茹也是龍魂戰士,實力甚至到達了八階,可奧莉弗的突然襲擊讓他只來得及外放魂炎,卻仍然擋不住淬有劇毒的匕首。象他的兄長梭倫一樣,他也遇到了致命刺殺,儘管他回手給了奧莉弗一擊,可這一擊只是將奧利弗打翻了一個跟頭。
“九階龍魂戰士?”
沈白判斷出奧莉弗現在的實力,心裡又驚又喜。在加裡城的長街血戰中,奧莉弗獲得突破,身上的魂炎覺醒,踏入龍魂戰士的行列,兩年之後的現在,她離龍將也只是一步之遙,並且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予了費茹致命一刺。
“該死的,那個女人果然靠不住”
人群中一個人低聲怒吼,但他旁邊瘦削的老人卻搖了搖頭:“不,這樣更好,現在雙方都回到了同一線上,局面會更加混亂……發出信號,該我們來唱主角了”
費茹的身體直挺挺地倒下了,帕特裡克愣愣地看著這具死屍,當奧莉弗翻滾而來準備再給他一劍時,他終於反應過來。這個身軀胖大得有普通人三倍的超級胖子,動作非常靈敏,竟然在千鈞一發中閃過了奧莉弗的短劍。他的臉憋得通紅,終於放出屬於自己的魂炎,雖然只有稀薄的一點,可總算讓他速度變快了。
“衛兵,騎士,保護我”他尖聲高叫著向後退。
就在這個時候,半空中響起尖銳的哨聲,一道絢麗的焰火出現了。帕特裡克抬起頭,看到這一幕時心中又是一緊,他知道的比別人更多,這個焰火意味著一向被他看忽視的另一方勢力登場。
“這些貴族老爺們爭權奪利,為什麼要我們平民百姓送死?”
“皇帝死了,羅曼帝國完蛋了,我們需要一場**”
“讓貴族去死”
“金幣、美女,貴族的莊園裡有的是,他們享受了幾百年,現在該輪到我們了”
在英雄廣場,在羅曼城的每一個角落,類似的呼喊都響了起來。為了慶祝豐收祭,不讓他們破壞了大人物與富人們的興致,大量的貧困百姓被限制在自己骯髒黑矮的破屋子裡,這個時候他們都走了出來,他們積蓄已久的憤怒,現在匯聚成火,從羅曼城的各個角度開始蔓延。
那些本來可以阻止他們的衛兵,則從街頭消失了,羅曼城中最重要的武力皇家騎士,更是集中在英雄廣場上。
最初的憤怒,很快就演變成了暴力、血腥和火焰,僅僅是幾分鐘時間,羅曼城烽煙四起。
而此時的英雄廣場,更是混成一團,到處都是鮮血與呻吟。阿瑟斯想要保護的平民,這個時候也被恐懼與瘋狂所占據,他們相互推搡踩踏,為的就是爭取自己逃生的機會。
看到這一幕,阿瑟斯再也無法自製。
“巴奈德,你必須死”他咆哮著撲向巴奈德,這對堂兄弟身上的魂炎撞擊在一起,象是兩團相互纏繞的火。
“現在我是皇帝了”對於自己父親的遇刺,巴奈德不但沒有傷心,反而隱隱感到一絲興奮,只要能打倒阿瑟斯,那麼他就將是羅曼帝國的皇帝,這個傳承了兩千年的龐大帝國將匍伏於他的腳下
“血劍亞歷山卓”他高聲呼喝著手中寶劍的名字,像是回應他的召喚,那柄從血河之中鑄就的邪劍爆發出奪目的紅光,凡是被這紅光觸及的受傷者都發出無法控制的慘叫,因為他們的傷口這個時候傳來劇痛,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
隱隱有血氣從他們的創口飛出,凝聚在血劍亞歷山卓之上,血劍上澎湃的魂炎也因此而變得更加強大,在連續十次撞擊後,阿瑟斯覺得手中一輕,自己手中重鑄的英雄之劍再次折斷
失去了武器的阿瑟斯憤怒地咆哮著,雖然只剩下半截斷劍,他依然不肯退後,但是在血劍的威逼之下,他的抵抗很快就成了徒勞。就在他手中斷劍再度破裂的時候,一股力量把他推開,沈白揮動魂炎之劍劈在血劍之上。
“我來纏住他們,你必須重整羅曼城的秩序”沈白怒吼道:“不要被仇恨迷失了自己,忘記你現在最需要做的事情”
“啊……”阿瑟斯看著沈白,他知道對方所說不錯,如果不能重整羅曼城的秩序,那麼現在的混亂很快就會變成一個災難。可是以沈白一人之力,對抗碧昂斯、露西婭兩人已經不輕鬆,更何況還要面對執有血劍的巴奈德他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這是沈白用生命為他爭取輓回危局的機會,他不能放棄。
他拔出由魂炎組成的劍,轉身就衝了出去,碧昂斯稍稍遲疑沒有來得及阻攔,而巴奈德完全被沈白逼住,這給了他抽身的機會。當意識到他已經跳入人群中的時候,巴奈德怒罵了聲,碧昂斯化身的巨龍也發出了咆哮,但他們都沒有機會追了。沈白手中的魂炎彎刀蕩起滔天的能量,連續與血劍亞歷山卓相撞,本來巴奈德嘴角噙著冷笑,因為血劍的特性可以污染魂炎,沈白的魂炎彎刀很快就被因為污染而腐蝕,甚至使得他本人也受到巨大傷害。但連續三次撞擊之後,巴奈德尖叫了起來,魂炎彎刀與血劍的碰撞,不僅沒有受到血劍傷害,反而令血劍上凝聚的那些血光受損,幾乎破滅消散
“這不可能,就連現代最出眾的工匠鑄成的英雄之劍都無法與亞歷山卓抗衡,魂炎武器怎麼……怎麼能做到”尖叫中的巴奈德有些狼狽,自從獲得血劍之後,他一直依賴這件傳說武器的特性,而且血劍已經與他的心靈應和,血劍受創也就是他的靈魂受到了傷害
“露西婭”
碧昂斯發現巴奈德情況不妙,立刻噴出龍息,同時用自己強壯的肢體來與沈白扭打,同時提醒露西婭迅速使用神術。但她聽到的不是露西婭祈禱的聲音,而是她有些驚惶的叫聲:“碧昂斯,保護我”
碧昂斯回過頭來,看到剛才刺殺了費茹的女刺客揮著帶毒的劍,將露西婭追得到處跑。露西婭的攻擊力並不亞於碧昂斯,甚至還勝過這個神選者,但她的身體卻還是一個普通人,而且近戰能力很有限。如果有碧昂斯為她擋住敵人,那她就是超越於龍將之上的強大,但現在碧昂斯在與沈白糾纏,她的弱點就曝露無遺。
這也與奧莉弗的實力有關,奧莉弗已經是龍魂戰士的巔峰,就連八階的龍魂戰士費茹也被她一舉擊殺
“廢物……”碧昂斯幾乎罵了起來,卻不得不回頭來救,但她一轉身,自己的尾巴就被沈白抓住,碧昂斯甩尾想要擺脫沈白,可沈白激發魂炎之後,身上力量幾乎大了十倍,不僅沒有被她甩開,甚至還將她扯得轉動起來,把她當成鞭子,狠狠地抽向了巴奈德。
巴奈德狼狽地躲閃,他沒有事,幾個被推搡靠近戰團的普通人被抽飛了出去。阿瑟斯不在身邊,沈白可沒有束手束腳,這使得巴奈德與碧昂斯很不適應,甚至被逼得手忙腳亂。
碧昂斯羞惱萬分,她嚎叫著回頭,就要向沈白噴出龍息,但沈白這個時候鬆開了手,她的身軀被甩了出去,雖然她在空中努力拍著翅膀,可還是狠狠地撞在了什麼東西上面。那被撞的傢伙也是一聲龍嘯,一爪拍在碧昂斯的面頰上,打得鱗片四濺血花飛舞。碧昂斯正值暴怒,也不顧那麼多,積聚的那口龍息就噴了過去,將那個被撞的傢伙直接打飛了幾十米。
“神選者”巴奈德尖聲叫了起來:“你們不是說保持中立的嗎”
碧昂斯噴中的正是巴奈德的座龍,阿瑟斯的座龍阿爾戈斯乘機擺脫了糾纏,它拍著翅膀低掠而來,阿瑟斯飛身上龍,巨龍帶著他咆哮著衝往城西。
他們並非逃走,而是因為皇家重步兵的主力就駐紮在城西,在城衛兵不穩、騎士團被費茹收買的情況下,阿瑟斯只能依靠這支並不顯眼的部隊來維持羅曼城內的秩序。
“該死的”
發現自己攻擊錯了對象,碧昂斯勃然大怒,她在半空中對著沈白又是一下吐息。不僅她,巴奈德的座龍也飛了過來,同樣加入吐息的行列,碧昂斯噴的目標沈白,而這隻巨龍則毫無顧忌,一個巨大的火球從空中落下炸開,以沈白為中心直徑三十米內全部被火焰衝擊到,至少有上百人在這一擊中死去。
“碧昂斯”露西婭再度尖叫,她現在身上已經失去了一向的鎮定,奧莉弗不但沒有將她的美麗放在眼中,而且仿佛和她有刻骨的仇恨。她身上的長袍也在激戰中被撕扯得破破爛爛,甚至露出大片光潔白淨的肌膚,這讓她更是羞怒。
“來了,你這個廢物”噴了沈白一口吐息的碧昂斯放棄了追趕,她俯衝下來,雙爪伸向奧莉弗的頭部,這個突然衝出的人類女戰士讓她憤怒異常,她想將之生生撕碎。
奧莉弗雖然是九階的龍魂戰士,可是與幾乎超越龍將的碧昂斯相比還是太弱,她雖然閃過了碧昂斯的利爪,卻被雙翼拍飛,人在地上拖了十多米,連滾帶爬才站了起來。還沒有站穩,碧昂斯又是一口吐息,將她身上的魂炎幾乎打散
“奧莉弗”
沈白不能坐視她被殺死,因此他放棄對巴奈德的追擊,而是趕來援護奧莉弗。碧昂斯對他的恨意更勝過奧莉弗,而且沒有奧莉弗的追擊,露西婭也終於可以騰出手來繼續控制空中的神僕。她們一近一遠夾擊之下,沈白和奧莉弗只能苦苦支撐,轉眼之間,勝利的天秤再度向碧昂斯她們這邊傾斜。
巴奈德正準備上來夾擊,可是帕特裡克卻衝了過來:“殿下,殿下”
“怎麼?”巴奈德對這個胖子也沒有什麼好感,自古以來,背叛者的結果都是如此。
“阿瑟斯去調兵了,殿下,現在最重要的是軍隊”帕特裡克吼道:“去莊園,把您的軍隊調進城,如果軍隊不能進城,那麼一切都完了”
帕特裡克明白這一點,雖然費茹通過他控制了部分皇家騎士團,羅曼城城衛軍也在他的金錢攻勢下保持著某種善意的中立,可是帝國大多數軍隊還是忠於梭倫的,其中有不少軍方將領也是高階龍魂戰士甚至是龍將。只要阿瑟斯控制了羅曼城,這些將領自然會帶兵來效忠於他,因此現在的關鍵不是殺死沈白,而是控制住羅曼城並登基稱帝
“你是對的,帕特裡克,帝國的丞相位置是你的了。”巴奈德悚然說道,然後召來自己的座龍,乘著巨龍飛出羅曼城。
帕特裡克在下面跺腳,他本來想讓巴奈德帶著他一起離開的,可是現在不可能了。一道龍息噴在他身邊,把他炸翻了一個跟頭,看到沈白他們向自己這邊退來,帕特裡克心知不好,轉身擠進人群中溜走。
費茹已死,巴奈德和帕特裡克都離開,那些皇家騎士也就失去了指揮,他們惶惶然不知所措,被堵在廣場中的人群終於找到了離開的機會。實際上他們呆在這也沒有用處,原本是用來束縛阿瑟斯手腳的人質,對沈白和奧莉弗無效。
廣場上空闊起來,這給了沈白和奧莉弗更大的閃避空間,戰況發展到這個地步,再打下去沒有意義。露西婭與碧昂斯也知道這一點,因此雙方又打了會兒,沈白與奧莉弗飛奔而走,露西婭與碧昂斯也沒有繼續去追。
一路狂奔中,他們避開了那些憤怒的暴民,也躲開了零散的士兵與乘火打劫的匪徒。路兩邊的屍體越來越多,血腥味越來越濃,沈白與奧莉弗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你準備怎麼辦?”看著街頭橫陳的屍體,沈白停下腳步:“你在花車裡是不是準備刺殺皇帝?”
“你想要抓我嗎?”奧莉弗瞪著他問。
“奧莉弗,你動動腦子行不,你看看現在的羅曼城,這裡屍橫滿街血流長街,是你想要的嗎?”
見這個時候奧莉弗仍在糾結,沈白既是生氣又是無奈,奧莉弗完全被仇恨矇蔽了雙眼。
“是的,讓那些教士的人頭滾落在長街之上,讓那些貴族的血流滿溝渠,這就是我想要的”奧莉弗看著沈白:“終有一天,這個世界不再需要貴族與教士,每個人頭上,都沒有領主”
“會有那麼一天,但絕不是現在”沈白惱怒地走到了街旁,拎起一具屍體:“這是貴族嗎,是教士嗎?”
奧莉弗看著那具屍體,那是個被殺死的老人,他的衣裳雖然還算新,但絕不是貴族和教士們的奢華。
沈白拋下屍體,又扶起另一具,這是個孩子的屍體,瞪得老大的眼睛沒有合上,身上的衣服打著補丁,他手中還緊緊抓著一個籃子,籃子裡盛著一些小吃,顯然是一個在節日裡賣些零食補貼家用的貧兒。沈白本來想拿著他來質問奧莉弗,但心裡突然一酸,他伸手撫摸孩子的眼睛,幫他合上了眼瞼,然後放下遺體。
“這不是我們造成的”他沒有說,奧莉弗卻知道他想說什麼,奧莉弗的臉色蒼白,她為自己辯解:“我們只想殺教士和貴族。”
“那麼你們有辦法盡可能降低無辜者的傷亡嗎,你們有過籌劃推翻了貴族之後的計劃嗎,你們釋放出破壞的力量後想過如何去約束這種力量嗎?”沈白一連串的質問,然後他搖著頭:“奧莉弗,你們在進行一場**,但是,你們還只是憑藉著衝動和熱情在行事”
這一次奧莉弗沒有反駁,她順著沈白的目光看去,這條長街路邊都是死屍,兩邊的火越燒越大,她聽到了遠處的哭喊聲,聽到了武器撞擊的聲音,也聽到垂死者的呻吟。
雖然這並不完全是她們造成的,但她和她的夥伴們也有責任,這讓奧莉弗心裡有些恍惚,自己的復仇之舉,究竟是正確還是錯誤?
“奧莉弗,你要小心,不要被人利用了。”沈白也聽到這些聲音,但在這座超過百萬人的城市裡,他一人的力量是有限的,現在唯一能拯救這座城市的,還只有阿瑟斯。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5 02:30 AM
正文 九十四、血腥之心
“我不會蠢到被人利用……”奧莉弗冷笑了一聲,她轉身就要與沈白分道揚鑣。
但沈白突然從背後過來,一把抓住了她。
“你想怎麼樣?”奧莉弗憤怒地回過頭,二人現在的立場已經不同,沈白的指責讓奧莉弗很傷心。
與沈白的目光相對,奧莉弗感覺到異樣,因為沈白現在的眼中閃閃發光,仿佛能看透一切。這讓奧莉弗有一種袒露於其前的不適,她本能地伸手捂住胸前。
“奧莉弗……你們真的被利用了。”沈白一字一句地說道,聲音低沉痛苦。
“你……”被沈白的這個樣子嚇住了,奧莉弗想要甩開他的手,卻被他抓得更緊。
“我看到了……奧莉弗,跟我來”
沈白確實看到了,就在剛才,他使用了本源之眼,然後看到了曾在狂暴峽谷見過的那一幕。無數的血腥之氣和怨魂,被強大的力量吸引,按照詭異的路線,就在羅曼城的街道上飄動。
“你是什麼意思?”
沈白拉著她快步走,沒有理睬她的問題,奧莉弗想要掙扎沈白才抬起臉:“你知道羅曼城的來歷嗎?”
“不是羅曼帝國那位開國皇帝的傑作嗎?”
“對,但是誰為他設計的這座城市呢?”沈白眼中閃著光輝:“當時最出色的城市設計者是精靈,加裡城的下水道就是一例,所以為羅曼皇帝設計這座城市的就是精靈,而且我幾乎可以猜得到那個人是誰,因為即使隔著老遠,我也可以嗅到他身上散髮出的血腥味兒”
“你是在說什麼?”奧莉弗還是不解。
“你們被利用了。”沈白拉著她來到一個下水道入口處,轟的一聲,將下水道入口炸開,然後就跳了下去。
“沈白,你不要自以為是了,我們是為著自己的理念行事,怎麼會被人利用,而且我刺殺的是費茹……”
“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現在城中的混亂,那些乘機殺人放火的,不是你的同伴煽動起來的嗎,你們最初的計劃要刺殺的,也不是費茹,而是梭倫皇帝,只不過有人搶在了你們的前面……那個人是個黯精靈,雖然她進行了巧妙的偽裝,但她的刺殺動作我卻很清楚,除了你們之外,還有別的力量捲入了今天的事件”
“另外,黯精靈雖然重傷了梭倫皇帝,可真正給皇帝致命傷害的是帕特裡克那個背叛者……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遇刺、費茹篡國之後必然會導致羅曼城的混亂,你們的**會加劇這種混亂,從而給那個幕後操控這一切的人可乘之機”
沈白一邊說一邊快步走,下水道中汩汩而流的已經不僅是髒水,還有大片大片的血水。奧莉弗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裡也狂跳起來,這種情況實在太過慘烈,讓人不忍目視。
跟在沈白後面跑了足足二十分鐘,沈白才放慢了腳步,他回過頭:“奧莉弗,我只是帶你來看,過會兒你立刻離開,我不是讓你逃走,而是讓你去替我求援,去把阿瑟斯找來,告訴他,幕後策劃者在這裡,你明白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奧莉弗仍然不太明白。
“敵人太過強大,沒有龍將以上的實力根本無法介入戰鬥。”沈白嘴角微微一彎:“咦,他還有走狗?”
“什麼?”奧莉弗驚訝地道。
“來”沈白再度拉著她跑,在繞過了一個路口後停下了腳步。
下水道裡原本的臭氣再加上現在的血腥味道,讓人胸飛欲嘔,但整個下水道的采光設計得非常出色,因此任何一個角落都有微光可以看到周圍。當那個人影出現在奧莉弗視線中的時候,奧莉弗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奧莉弗。”那個人影低沉地說道:“你應該回到地面上去。”
“顧問先生,怎麼是你?”奧莉弗幾乎是呻吟一般地問道,想起沈白一路上的話語,她的臉色蒼白,隱約覺得自己可能真錯了。
“拉菲爾就在前面?”沈白把奧莉弗扯在身後,然後拔出了魂炎彎刀,隨著他劈出的刀光,下水道上方出現了一個大洞。
“你竟然敢如此無禮地提到大人的名諱?”被稱為顧問的老人冷漠地盯著沈白:“你死定了”
“奧莉弗,你先上去吧。”沈白指了指頭上的洞。
這個時候奧莉弗已經信了沈白大半,她很尊敬的顧問先生,引導她反抗貴族和教會並向之復仇的重要人物竟然是別人的走狗,這讓她心中有著強烈的被背叛的憤怒。但她經過的事情已多,這個時候並沒有叫嚷,她是見到過沈白實力的,連沈白都說要求援,那麼敵人的強大可想而知。
她飛身跳上了街道,聽到她腳步聲消失,沈白向著那個顧問先生:“我與拉菲爾打過很多次交道了,他一定想見我。”
“去死吧”
顧問回應他的是一枝弩箭,這種軍方用弩威力並不大,對魂炎可以外放的龍魂戰士幾乎沒有什麼威脅,這一擊實際上是在掩護顧問的另一隻手。就在沈白接住弩箭的同時,顧問另一隻手舉起,一朵碩大的火焰之花撲向沈白臉上。
“拉菲爾給你的邪惡力量嗎?”沈白揮拳擊中了這朵火焰之花,一股熾熱撲面而來,巨大的能量下他的身體被帶動得向後連退。這個時候他看清了那個顧問手中的東西,那是一根法杖,在法杖頭部鑲嵌著顆赤紅的寶石。
“明人,你不該來到這裡”顧問咆哮著又伸出法杖一點,第二朵火焰之花噴了出來。
“把別人的力量當作自己的力量,愚蠢”沈白心裡想,嘴中沒有出聲,而是帖著墻壁猛衝過去,就在那顧問驚訝的表情中,一拳把他的臉抽腫了起來。
顧問一直到挨打也沒有弄明白,為什麼沈白可以毫不在意那團火焰之花。他的腦子嗡的一聲,人就倒飛出去,狠狠撞在了石磚砌成的墻壁上。
當他搖晃著腦袋爬起來的時候,沈白已經從他身邊跑了過去,他陰沉著臉,扔下了那根法杖,身上同樣噴湧出魂炎。
“以為我只憑藉那根法杖嗎?”這個瘦削的老人咬牙切齒:“我們這些普通人成為龍魂戰士,付出了多麼沉重的代價,是你這樣的人想象得到的嗎?”
“我當然知道,一個明人成為龍將,付出的代價又是你能想象的嗎?”他本來以為沈白已經衝過去,沒想到沈白又回過頭來:“蠢貨,為了自己的力量不惜成千上萬的人流血,我不殺你,是要把你留給奧莉弗”
這個問題讓顧問怔住了,確實,比起諾蘭德的普通人類成為龍魂武士,明人成為龍將的難度更大,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立刻,一股怒火就讓顧問不再去細想這個問題:明人的事情與他有什麼關係,他目前的一切,都是千辛萬苦得來的,誰都不能將之奪走
顧問怒火才湧上來,另一邊臉就又是一聲“嗡”響,沈白第二個耳光抽來,他雖然成為了龍魂戰士,可在沈白的絕對力量面前根本沒有抵抗的餘力,被這個耳光抽得再次飛起。這一次沈白下手更重,直接把他抽昏了過去。
“抽白癡的感覺很好……但是現在要去抽的可不是白癡了。”沈白喃喃自語,繼續向前。
再沒有誰比他更清楚拉菲爾的可怕了,此前與這個精靈傳奇法師的交鋒中,他雖然兩次都破壞了對方的計劃,可當時身邊都有一群強有力的戰友,而現在,他將去單獨面對這個傢伙。
他也可以選擇退卻或等待,不過直覺告訴他,如果退卻或等待,結果會更糟。
循著那些血光與魂影前進的路線,沈白終於來到了目的地,第一眼看到這裡的情況時,沈白的印象就是與額古納的改造場非常相象。
這是一個巨大的坑洞,來自羅曼城各處的廢水會通過六個管道在這裡匯流,只不過現在流來的都是血水。在坑洞中間浮著一個黑色的球體,而拉菲爾就站在這個球體之上。
他現在眼睛閉著,似乎在睡覺,他的掌心托著一顆紅色的心臟,那顆心臟在他掌中緩緩跳動,仿佛還活著一般
沈白用本源視界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些血腥與魂魄,一起匯入拉菲爾腳下的黑球中,然後在那兒變成六道紅色的能量之線,傳入他掌心的心臟
“拉菲爾”在這一聲怒吼的同時,沈白撲了出去,這種偷襲的機會實在難得,他不會蠢到要把拉菲爾喚醒或者他完成了自己的儀式之後再偷襲。
“啊,又是你……”
魂炎彎刀沒有能砍中拉菲爾,因為半空中突然落下一道光幕,將拉菲爾與那顆詭異的心臟都隔開。拉菲爾的聲音傳來,但是卻不是光幕中的他所說,沈白抬起頭來,看到半空中另一個拉菲爾飄浮著。
本源視界告訴他,站在光幕中的才是拉菲爾的本體,而另一個則是魂體。這個膽大無比的精靈法師,竟然讓自己的靈魂與肉體分離
“死吧”
沒有太多的廢話,沈白直接揮刀狂砍,飛揚而出的魂炎,夾帶著無可比擬的破壞力量,吹向拉菲爾的魂體。
“我要教你如何施法。”拉菲爾的魂體聲音象是從遙遠的虛空中發出,他張手,奧術能量在他的手指中跳動重組,下水道裡的溫度瞬間凝聚,就連沈白身上的魂炎也被凍住,他整個人都被冰層所包裹。
但是拉菲爾的魔法只限制了沈白一秒,接下來冰層就完全炸碎,那些裂開的冰稜也成了沈白的武器,夾雜著魂炎的威能射向拉菲爾的魂體與本體。拉菲爾的魂體從原來位置上消失,而本體周圍的白色光幕在冰稜的衝擊下象是被石子打破平靜的湖水,盪漾出流動的光華。
“死亡的奏鳴”
拉菲爾的魂體的聲音變成了詭異的歌聲,在這個聲音裡,奧術能量再度席捲而起,隨著這個聲音卷向沈白。沈白心中很是緊張,拉菲爾層出不窮的攻擊手段讓他心中非常忌憚,這一次雖然不象此前那樣有強烈的能量波動,可越是這樣就越危險。
“咦?”在三秒之後,空中的拉菲爾魂體卻發出驚咦之聲。
沈白這個時候覺得自己靈魂深處的那個星河結構猛然抖動了下,仿佛是某種無形的力量侵入了他的靈魂,但被星河結構擋了回去。拉菲爾的魂體發出一志悲鳴,“死亡奏鳴”是最適合他這個靈體存在而施放的法術,可以直接攻擊對手的靈魂,但是對沈白卻沒有收到效果,而且反而讓靈魂衝擊反彈回來,使得他受到不小的傷害。
雖然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可以確認的是,剛才拉菲爾對自己的攻擊沒有起到作用。沈白在短暫地停頓之後,抓住這個機會,騰身在墻壁上借力,然後魂炎彎刀斜掠上去,從拉菲爾的魂體中狠狠地砍過。
“啊”
拉菲爾的魂體再次痛呼,雖然他被劈開的身軀立刻又愈和,但可以看出這個魂體黯淡了些。沈白反手又是一刀劈下,這一次拉菲爾的靈體反應過來,嗖的一下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已經是離沈白十幾米外的通道口了。
沈白嘴角噙直一絲冷笑,每次和拉菲爾相遇,都被他壓著打,即使趕跑他自己也是傷痕累累,現在對方只是一個不完整的魂體,終於給了自己一線希望。他回手一刀,卻不是劈向十多米外的拉菲爾魂體,而是劈在那光幕上。光幕再次盪漾,飛濺出無數星華,上面已經出現了明顯的裂紋。拉菲爾尖叫了一聲,運運地伸出一指:“真空指”
一道無形的奧術箭飛射過來,這種程度的攻擊對沈白來說根本無效,他毫不理會,再次一刀劈出。拉菲爾施放的真空指擊中他的外放的魂炎,雖然擊穿了一個洞,但余勢再打在他身上只是略微感覺疼痛。
而他這一刀,則讓那道罩住拉菲爾本體的光幕黯淡得幾乎看不清,拉菲爾的魂體發現無法將沈白引開,於是又撲了過來:“蠢貨,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在破壞這個世界最後的希望”
“去死吧”
沈白終於怒喝一聲,魂炎彎刀象是大雪崩一樣席捲而下,拉菲爾的魂體被刀光卷住,瞬間碎成了無數片。他尖叫著閃開,一頭撲進了光幕之中,那些從他魂體中分割下來的碎片,也跟著飄了進去。當它們再度凝聚成形時,拉菲爾的魂體已經變得時閃時爍,明顯受到了重創。
“我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憤怒過,蠢貨,你的時間不多了。”拉菲爾的魂體張開雙臂,一白一黑兩道氣流從魂體的掌心湧了出來,在那黯淡的光幕上混合。光幕因此振動了幾下,再次閃亮起來,沈白冷笑了一聲:“你的嘆息壁壘在我面前沒有任何用處”
彎刀狠狠地劈上去,由魂炎組成的巨*拍打在光幕上,飛濺的能量將周圍的血污都濺了起來,在磚墻上留下無數密集的小洞。
這樣恐怖的攻擊卻沒有摧毀光幕,加持了嘆息壁壘的光幕只是晃了晃,又變得黯淡起來。拉菲爾的魂體又尖叫了聲,再度噴出黑白兩色的氣流,使得光幕變亮,而它自己卻更加黯淡了。
沈白毫不猶豫地又劈出一刀,他已經明白對方的打算,拉菲爾的魂體在爭取時間,而自己不能給他這個時間
一個全力攻擊,另一個則全力防守,戰鬥變成了消耗戰。沈白狂攻了五分鐘,拉菲爾的魂體已經黯淡得向乎看不清了,而那道光幕也終於被他徹底劈碎。
“哈哈……晚了”
拉菲爾的魂體這時尖聲大笑,大概是因為單純的魂體,所以情緒反應會非常極端。
沈白不為所動,猱身撲向拉菲爾的本體,魂炎彎刀拖著長長的光影,目標卻不是拉菲爾本人,而是在他掌中的那顆心臟
拉菲爾寧願冒險用魂體來阻攔自己,本體也要護住這顆心臟,說明了這東西的重要。沈白的本源視界也看得很清楚,羅曼城的混亂形成的血腥與怨憎之力,全部匯集到了這顆心臟之中。這一定是一件邪惡的魔法物品,甚至有可能是詛咒神器,必須在它完全發揮力量之前破壞掉
拉菲爾的魂體也鑽入了他身體中,當沈白的刀眼看就要劈中那顆心臟時,他的身體突然變沉,仿佛有十萬斤重,他人和魂炎彎刀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重力而疾速下墜,魂炎彎刀也就偏離了那顆心臟,從拉菲爾的手掌之下劃過。
“是那顆心臟在作怪”沈白瞪大了眼睛,拉菲爾的本體與魂體重新結合,真正能控制身體還有一段時間,剛才阻止他的是那顆心臟
不僅突然讓他下墜,在他頭上,一團無形的能量劈頭砸了下來,沈白悶哼了聲,身上的魂炎被這能量砸散,以他強橫的身軀,竟然也支撐不住,內腑傳來撕裂般的痛苦。
他沒有理會這些,目光緊緊停在那顆黑色的球上,當他下墜到與黑色球平行時,刀橫掃過去。
無法破壞那顆心臟,如果能破壞這顆黑珠,也聊勝於無。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5 02:39 AM
正文 九十五、忒修斯之血
擁有變異魂炎的彎刀,狠狠掃在黑球之上,那顆黑球在怪異的滋滋聲中被切成了兩片,從裂口處噴湧出來的紅色液體,就象是血漿一樣四處飛射。
“啊”
拉菲爾沒有想到魂炎武器可以傷害得到這件聖物,他驚呼了一聲,眼睛睜開,死死盯著沈白:“你的魂炎”
在與沈白交手多次後,他終於意識到,沈白的魂炎並非普通龍魂戰士的魂炎,裡面另有玄機。
大量的紅色液體噴出後,沈白雙腳落在地上,那股巨大的重力讓他無法站住,單膝跪了下去。拉菲爾一手託心,另一隻手指著沈白:“你必須為你的妄為付出代價”
隨著他這一指,沈白覺得身上的壓力又增加了不只一倍,他用手支撐身體,才保證自己沒有被壓伏倒。他把牙齒咬得咯吱作響,使盡全力要與這股壓力抗衡,但拉菲爾又是伸出一指,從地下穿出中一根地刺,刺中他的胸口,如果不是魂炎擋住了地刺的尖頭,他的心臟就會在這一擊中被穿出
“呃……”
受了多次打擊後,沈白的身體終於經受不住了,他感覺到胸前肋骨似乎斷裂,一口鮮血湧了上來。
“我要死在這裡了嗎?”他心中如此想,這還是他第一次產生這樣的念頭,此前哪怕是兩次對抗污染者,他都沒有這樣絕望過。到現在也確實是他的極限,剛才與巴奈德、碧昂斯等人的激鬥他已經傷痕累累,與拉菲爾的魂體戰鬥中也讓他消耗了大量體力。
仿佛感覺到他身體的異樣,那絲變異的魂炎主動倒卷回來,游走於他的身體各處,它所經過的地方,都傳來微微的發麻、發熱的感覺,大概是在修補著他的身體。但傷勢還在其次,過度使用魂炎造成了力竭才是沈白現在最大的問題,
“奧莉弗有沒有找到阿瑟斯?”沈白心中焦急地想。
奧莉弗找到了阿瑟斯,但是阿瑟斯這個時候同樣陷入苦戰。整個羅曼城已經被分成了三部分,忠於阿瑟斯的皇家步兵團、巴奈德的手下及背叛了的皇家騎士團還有那些乘亂而起的暴民分別占據其中之一。阿瑟斯指揮著部下與巴奈德在皇宮前激戰,而暴民們則四處殺掠放火,羅曼城的混亂還在繼續。
“我無法信任你,雖然你刺死了費茹,但是你混入花車中最初的目的肯定不是費茹。”握著手中的劍,阿瑟斯對著奧莉弗搖頭:“而且,即使知道沈白陷入苦戰我也不會去支援,現在最迫切的事情是恢復城市中的秩序,每一秒鐘都有無辜者死去”
“阿瑟斯,在你心中最重要的,其實是爭奪皇位而不是無辜者的生命”奧莉弗憤怒地咆哮道:“沈白在為你戰鬥,你卻拋棄了他”
“讓這個女人離開。”阿瑟斯平靜地對衛兵道:“我們的敵人在街道的那一端,我們必須盡快獲勝,每一分鐘的耽擱就意味著更多人流血、死亡”
現在阿瑟斯身邊至少有二十位龍魂戰士,以奧莉弗的實力,根本無法在這麼多龍魂戰士環侍下接近,她只能絕望地向回奔跑,如果那個敵人真象沈白說的那麼強大,她去也只是送死,雖然如此,她還是希望能同沈白站在一起。
在這一路上她所看到的混亂與暴行,已經讓她明白,她和她的同伴們釋放出來的是個什麼怪物。而她敬重的顧問竟然受到那個幕後黑手的指使,這更讓她心懷內疚。
原來自己自以為正義的事業,只不過是被人愚弄的傀儡
就在她心神激盪的時候,半空中一隻巨大的身影掠過,她驚愕地抬起頭,然後看到一個高大如塔的身體從空中落下,正砸在她面前的地上,大地都因為這個人的下落而顫抖起來。奧莉弗看出那是一隻比她見過的最大的巨龍還要大的龍,而且那隻龍爪中仿佛還抓著一個人。
“嘿,沈白那個小子在哪兒?”
維金人那閃閃發光的光頭在她眼裡顯得猙獰可怖,這個可怕的肉山一樣的巨人衝著她吼道。
“滾開”奧莉弗毫不猶豫地把這個維金人當作了敵人,她揮動著自己的短劍衝了過去,卻被一個巴掌就擋住了:“小妞,阿瑟斯讓我來的,他必須指揮作戰,我來幫沈白”
“啊?”
這個消息讓剛才還失望得近乎絕望的奧莉弗轉為狂喜,眼前的維金大漢實力比她還強,那麼一定是龍將
“跟我來”奧莉弗尖叫著前衝,魂炎的力量被她徹底激發出來,她現在的速度不遜於奔馬。
“忒修斯不肯管事,如果他願意幫忙的話,事情就簡單了……”維金光頭跟在她身後跑著,嘴裡還碎碎地念叨:“喂,小妞,我說你叫什麼名字,我叫布拉德利,冰雪半島之主”
“閉嘴快跑”奧莉弗憤怒地喊道,現在沈白肯定在進行艱苦的戰鬥,早一秒鐘趕到都是好的。
“呵呵你在擔心沈白那小子嗎,放心,那個小子很有辦法,就算是一隻蟑螂也沒有他能生存……”
布拉德利說到這的時候,突然他身前的街道地面“轟”一聲巨響,一個大洞炸了出來,與碎磚亂石一起飛濺出來的,還有一個遍體鱗傷的身影。沈白一邊吐血一邊爬起:“你……你是在稱讚我嗎?”
“該死的,這麼慘?”布拉德利被他的慘狀嚇住了,頓了一下,就從背後摘下了自己的巨斧:“敵人在哪?”
“小心”
沈白的提醒正及時,從大洞中飛出的拉菲爾伸出手,沈白、布拉德利和奧莉弗的身體都飄了起來,不僅是他們,在拉菲爾周圍所有沒固定的東西,從磚頭到屍體,都飄了起來。
“這是大奧術師的憤怒”拉菲爾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在他周圍,奧術能量不停地凝聚爆炸,沈白、奧莉弗和布拉德莉更是所有奧術能量爆炸的焦點,只是三秒鐘的時間,三人的身體就血肉模糊
“嗷”雖然只是一些表皮傷,布拉德利還是被激怒了,他咆哮著發狂,身上的魂炎翻滾之外,還加了一層厚厚的血色。他雙眼赤紅,因為無法借力,所以他不能接近拉菲爾,他毫不猶豫地甩出了自己的戰斧。
巨大的斧頭“砰”的一聲劈中了拉菲爾的頭部,火星四濺中,拉菲爾微微偏了一下頭,他手中的那顆心臟強用力地跳動著,傳遞出來的能量讓他幾乎可以無視一切攻擊。他盯著布拉德利,手稍稍往下一按,周圍的情況立刻發生了變化,布拉德利和沈白、奧利弗都象是被千斤巨錘迎頭痛擊,疾速墜了下去。
剛才重力對他們都不起作用,可是就在拉菲爾一個手勢中,他們身上的重力從零猛增到原來的十倍
奧莉弗悶哼了一聲,身上的魂炎黯淡幾不可見,她從地上掙扎著要爬起,可巨大的重力搾乾了她最後的力量,她沉重地伏在地上,只是徒勞地看著沈白。沈白倒是還掙扎著站起來,可立刻又倒了下去。只有布拉德利,咆哮著手足並用,向浮在半空中的拉菲爾撲了過去。
現在的拉菲爾實力不僅僅超過了龍將,甚至已經進入了一個連龍將都只能膜拜的可怕境界,他手中的那顆詭異心臟,給他帶來了異常恐怖的力量
布拉德利扯住了拉菲爾的腿,但拉菲爾只是一垂眼,螺旋狀的光芒從空降下,打在布拉德利身上,布拉德利痛苦地吼叫了一聲,然後伏倒在地上,再也無法爬起。拉菲爾不帶任何感情的目光冰冷地掃視著完全失去反抗能力的三人,似乎在下一個念頭裡,他就會將三人化為齏粉。
“拉菲爾”沈白仰面朝天,向著拉菲爾吼道:“去死吧”
隨著沈白的吼聲,一團蒼白的火焰悄然無聲地從後面逼近,可拉菲爾象是背後也長了眼睛,他在空中猛然旋轉,然後伸出一手:“最後的伎倆嗎?”
那團蒼白的火焰在空中被凍結,然後摔落下去,雖然只是一小團火,當它落地時卻發生劇烈的爆炸,一個直徑超過十米的大洞出現在街道上,兩旁的房屋被餘波衝擊,紛紛崩塌倒下
沈白臉色蒼白,給小龍傳遞一個念頭:“逃”
拉菲爾現在有如神祗,就連小龍威力最大的蒼白吐息,也被他輕易破解,絕不是小龍可以對抗的,唯有逃走還能保留一線希望
但是小龍傳回的反應卻完全不同,它發出嗚嗚的憤怒低吼,沈白用本源之眼看到,它的身體內出現一滴血,然後那滴血沸騰翻滾起為,小龍的身體瞬間膨脹長大,從一隻不到一米長的幼龍變成了一隻六米長的龍,雖然還算不上是成年巨龍,可已經露出明顯的巨龍體徵了。
“呼”小龍張開嘴,又是一口吐息,但這次它吐出來的不是單純的蒼白火焰,其中還帶著淡淡的金邊。
拉菲爾“咦”了一聲:“忒修斯之血……那個狂妄的傢伙也想與我為敵?”
隨著這聲話語,他的身前再度出現了透明的墻壁,小龍的吐息擊中墻壁之上,刺耳的嘩嘩聲中,迸飛的能量將地上的奧莉弗與布拉德利都卷得翻滾不止。奧莉弗已經昏迷所以無知覺,但布拉德利神智還是清楚,他發現束縛著自己的重力已經因為這場爆炸而消失,於是翻身站起,吼了聲再度撲向拉菲爾。
“無聊。”拉菲爾舉起掌中的心臟,那顆心臟沉重地跳了一下,然後,無論是變身後的小龍還是沈白、布拉德利,都靜止不能動了。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飛閃的流光,沈白瞪大了眼睛,因為布拉德利瞬間變成了一個老頭,而他自己也白髮蒼蒼身體衰朽。
“幻覺?”他心中想。
“嗷嗚”小龍急促的聲音傳來,沈白還沒有弄明白怎麼回事,一股龐大的力量從他靈魂深處湧出,將他身上最後的魂炎也帶了出來,在他的身體周圍形成一件戰甲。沈白見過這種變化,那些與巨龍締結契約的龍將們在得到巨龍的力量時身上會出現這樣的龍甲,但他可從來沒有與巨龍締結過契約,除非……
他把目光投向小龍,現在的小龍不再是那副可愛的模樣,變大了些之後,它面目莊嚴而凶猛。
“明白了”感應到小龍的急切,沈白立刻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麼,他一振身軀,蒼老的軀殼瞬間化成飛灰,露出內裡的本來面目。那絲變異魂炎也再度活躍起來,它興奮地衝出了沈白的身體,化成一團淡金色的光芒,向四周擴散。
金芒抵達布拉德利身上,維金光頭哆嗦了一下,身上掉下無數粉屑,那層蒼老的外皮脫了下來。
“忒修斯的血啊,他以為只憑一滴他的血就可以阻止我嗎?”拉菲爾微垂下眼瞼,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發出輕蔑的噗笑聲。
“拉菲爾,算帳的時候到了”
在那金色光環下,沈白覺得自己身全身都湧動著無盡的力量,他身上的傷痕不僅消失了,而且力量還勝過未受傷之前。因此他飛身縱起,魂炎彎刀再度出手,狠狠劈斬過去。
“毫無意義。”
拉菲爾對此評價,然後伸出一個手,天空中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手掌,這隻完全由奧術能量組成的大手一把抓住了沈白,一股巨力夾擊下來,如果不是有那件龍鎧,沈白只怕要被捏成肉醬。
他全力掙扎,身上金光四射,那個奧術手掌被他體內迸發出去的能量衝得粉碎,然後他又是一刀砍去,這次砍中了拉菲爾的身體,但拉菲爾只是抖動了一下,然後飄開數米。
“魂炎武器和普通刀劍根本不可能傷害我,我現在是半神之軀”拉菲爾嘲笑著搖了搖頭:“現在,我要將你和你的龍都碾……”
然而他話沒有說完,一團火球從天而降,將他整個人都從半空中擊落。他的身體被這個火球的強大撞力擊在地上,將街道打出一個大洞,飛濺的塵土遮住了眾人的視線。沈白驚訝地抬起頭,只見空中出現了一隻藍色的巨龍,這隻巨龍他從來沒有見到過。
“沈白,你還活著嗎?”巨龍上一個聲音喊了起來。
“伊迪斯”熟悉的聲音讓沈白又驚又喜。
“又來一個送死的嗎?”就在伊迪斯準備和沈白打招呼的時候,拉菲爾低沉的嗓音再度傳了出來,
然後,一道紫色的螺旋形光線從地下伸起,套住了天上的藍龍,藍龍呼嘯了聲,張開翅膀想要飛起,可從紫光裡傳來的力量太過巨大,它根本無法抗拒,轉眼前,它就被扯了下來,重重摔在地上,將街旁的房屋砸倒一間。
好在那是一隻成年巨龍,雖然受傷不輕,但並不致命,它爬了起來,再次振翅飛起,在它背上,伊迪斯單膝跪著,手中緊緊抓住著大劍。
本來她還不把拉菲爾放在心上,如果不是急於與沈白相見,現在她還不會出現在這裡。但剛才拉菲爾的一擊讓她終於意識到,這個敵人比起以前更加強大了。
拉菲爾升上空中,他再度張手,準備釋放一個威力強大的法術,但伊迪斯猛地從座龍上縱身跳下,雙手劍狂劈而下,正中他的頭顱。這是龍將的全力一擊,而且使用的並不是魂炎武器,拉菲爾身上無形的護盾被大劍劈得粉碎,如果不是他瞬間移形,這一劍就要讓他頭破血流
這讓沈白意識到,他的魂炎彎刀雖然在某些情況下鋒利無朋,但比起真正上佳的武器還有所差距。
拉菲爾這一次閃得稍稍低了些,地上的布拉德利總算抓住機會,他虎吼著撲出,一把抓住拉菲爾的腳脖子,在拉菲爾掙脫之前,就很很地甩向地面。拉菲爾象是一根木棍,狠狠敲打在殘破的青石地面上,雖然護盾讓他沒有受到致命傷害,但是也震得頭腦裡一片空白。
對於一個施法者來說,頭腦裡一片空白比起身受重傷還要可怕,因此拉菲爾尖嘯著舉起手中的心臟,那顆心臟砰的一跳,周圍的一切再度變了,成了猩紅色的一片。所有人的動作都開始遲滯,布拉德利本來已經將拉菲爾舉起準備砸第二下,可現在這個動作變得拖泥帶水起來。
拉菲爾頭上的眩暈稍好了一些,他的身體再度飛起,那顆心臟在他心中不停地跳動,沈白的本源視界裡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每跳動一次,就有大量的奧術能量湧入拉菲爾體內。
“你們這些蛆蟲”拉菲爾現在也陷入狂怒,剛才沈白破壞掉黑珠,使得他的整個計劃在最後關頭出現小岔,雖然還能彌補回來,可是也要造成非常大的麻煩。之後的戰鬥中他幾次被擊中,吃了不少小虧,特別是看到沈白和小龍,他就想起自己丟掉的半隻耳朵,因此,他怒罵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周圍突然傳來幾聲龍吟,拉菲爾轉頭四顧,看到至少有八頭巨龍正振翅向這個方向飛來。而他以為被控制住的沈白突然騰起更加刺目的金光,凡是金光所到之處,他那暗紅的結界就消失了。拉菲爾意識到再做戰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他目光變冷,然後舉起那顆心臟,整個人化成一道流光,從眾人面前消失。
隨著他的消失,那個束縛著眾人的奇怪結界也消失了。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5 02:50 AM
本帖最後由 u6ru8fmp6 於 2011-10-27 01:34 AM 編輯
正文 九十六、皇室寶藏
來的六名龍將中就有阿瑟斯,他的表情沒有絲毫興奮歡喜,即使是在與沈白打招呼時,也掩飾不住目光中的憂忡。沈白可以理解他現在的心情:父親遇刺,帝國動盪,隱藏的敵人不知何時會再發動。
“你們情況怎麼樣,拉菲爾現在真的那麼厲害?”看到沈白、布拉德利和伊迪斯三個龍將都是傷痕累累,阿瑟斯非常吃驚。
在他的想象之中,有三位龍將級別的存在,再加上一頭巨龍,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誰可以與這麼強大的力量相對抗了,除非是象上古傳說中英雄那樣的存在。但沈白他們的模樣證明了,他們並沒有獲勝,付出的代價相當慘痛。
“是的,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阿瑟斯。”伊迪斯在沈白之前回答:“他似乎已經擁有結界。”
“結界”
阿瑟斯吸了口冷氣,與他同來的龍將們也都是一樣的反應。
“怎麼,結界很可怕嗎?”布拉德利嗡聲嗡氣地問。
“龍將之上會是什麼境界?”一位龍將看著他:“很久以來,我們都以為龍將就是龍魂戰士的巔峰,但當我們成為龍將時才知道,我們的實力根本沒有達到遠古傳說英雄的水準,而就算是他們,面對精靈族的高階法師時也沒有勝算。這段時間我們呆在龍堂,為的就是能夠進一步提升自己的實力,成為和他們一樣的存在……”
“龍堂把這種實力等級,稱為傳奇……只有達到傳奇這個水準,才有可能象柏德拉姆導師或者老耗子那樣,擁有長達數千年的壽命。”阿瑟斯補充道:“傳奇實力的標誌,就是能夠產生結界”
“也就是說,拉菲爾已經恢復了他的最強實力”沈白聽到這樣的解釋,心裡也微微一跳,到現在為止,他可破壞了拉菲斯的不少計劃,如果拉菲爾要進行報復的話,瀛尾恐怕擋不住他
現在瀛尾擁有龍將實力的,就只有自己一人,加上一個時不時乘車跑到瀛尾住的崔斯,也只有兩個……對付拉菲爾,實力明顯不足,他如果在瀛尾大開殺戒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這個念頭讓沈白的心揪了起來,瀛尾力量薄弱,直到現在都是他心中的痛。雖然眼前有好幾位龍將,但沈白知道憑藉他的力量,根本招攬不到這些出眾的人物。
而且,就算招徠到這些龍將,對上傳奇水準的拉菲爾,仍然是沒有勝算。
“沈白,你這身龍甲……你和巨龍締結了契約?”這個時候,伊迪斯注意到沈白身上的龍甲,在他們被拉菲爾的結界所拘的時候,正是沈白這身甲上綻放的光芒,驅除了拉菲爾的結界。
“呃……”沈白還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時候,身邊噗的一聲,小龍變回了原形,它嗷嗷叫著撲向伊迪斯,貼在伊迪斯的胸前不肯離開。伊迪斯身下的巨龍不滿地嗚了聲,小龍立刻嗚嗚地威脅回去,看得龍將們都是一頭冷汗。
“就是小龍,它得到了兩滴巨龍忒修斯的血,然後不知道怎麼樣就變成了半成年龍,我身上就多了這身龍甲。”隨著小龍恢復原型,沈白身上的龍甲也消失了,重新變回魂炎被他收回體內。
小龍得了龍血就變成成年龍,這可是誰都沒有見過的事情,幾位龍將都與自己的座龍交流了一番,但並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情報。這一定和忒修斯有關,畢竟這頭上古巨龍絕對是傳奇以上的實力。
“叛徒和暴*的人怎麼樣了?”沈白問道。
“羅曼城內的局勢已經得到控制,巴奈德逃走了,騎士團的人或死或降,至於乘機暴動的人……他們的下場唯有一死。”阿瑟斯神情冰冷,這次混亂給羅曼城造成了巨大的損失,雖然費茹也被刺殺,巴奈德再也沒有什麼迴天之術,可是讓這樣一個危險的傢伙離開,也是阿瑟斯很頭痛的事情。
更讓阿瑟斯煩惱的還是如何善後,皇帝遇刺身亡,大量貴族在混亂中死去,這意味著他要登基稱帝,他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樣巡遊四方,也無法專心於提高自己的實力了。他其實還沒有做好治理一個帝國的準備,雖然這個帝國實際控制的領土面積很有限。
很快就有士兵來找阿瑟斯,他也不得不去接著處理繁雜的事務,其餘龍將跟著告辭,就連布拉德利也受到阿瑟斯指派去追捕帕特裡克,只有伊迪斯還陪在沈白身邊。奧莉弗依然在地上昏迷未醒,沈白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勢,發現她並無大礙後放下心來。
“伊迪斯,你們怎麼來了,而且趕到的這樣及時,還有,你是什麼時候成為龍將的,我一點消息都沒有聽說。”這個時候,小龍還吊在伊迪斯胸前,沈白拉了幾下也拉不開,只能由著它了。
這個小東西現在長得很非常可愛,所以雖然被它占了便宜,伊迪斯也不討厭它。聽到沈白的問題,伊迪斯笑了一下:“這還要多虧了你,你贈送給阿瑟斯殿下的傳信器,他留了一台在龍谷,這裡發生事變的時候,他立刻命人通過傳信器向龍谷求援。”
“你們是龍谷派出來的?”沈白驚訝地揚了一下眉,他記得很清楚,在加裡城時龍堂派出的龍將說了,絕對不會干涉羅曼皇族的內爭。
“不,龍堂不會介入奧古斯都家族內爭。”伊迪斯又笑了:“但我們這些龍將只是暫時在龍堂修行學習,並不屬於龍堂,所以我們以個人名義來幫助阿瑟斯,龍堂也不反對。”
沈白也笑了起來,笑容多少有些苦澀,阿瑟斯這些年來在諾蘭德的左支右撐算是有所收穫,當羅曼城遇到危險時,這些龍將迅速趕來支援,包括沈白自己也是在此浴血奮戰。但瀛尾呢,現在瀛尾還沒有一個真正可靠的盟友,無論是阿貢王國還是伊迪斯,在某些情況下他們會伸出援手,但絕對不會為了瀛尾拼命。
“你是什麼時候成為龍將的?”沈白再次問道這個問題。
“半年前吧,這一年多時間裡,我練得很刻苦。”伊迪斯的回答很平淡。
她沒有提自己是依靠著刻苦的訓練來試圖忘記阿瑟斯,沈白卻能理解這一點,伊迪斯的家族是獨立的貴族,與想要加強皇權的阿瑟斯是無法結合的,即使是梭倫九世已經遇刺的現在,也同樣如此。
甚至可以說,梭倫九世的死亡與阿瑟斯的繼位,杜絕了二人結合的最後希望。
“阿瑟斯接下來會很忙,希望他能撐得住,諾蘭德不能沒有他。”沈白由衷地說道。
擁有極高威望的阿瑟斯,在諾蘭德面臨真正危機的時候,或許可以把人類團結起來,共同面對那無邊的黑暗。
“我聽說瀛尾現在建設得很不錯,有機會真想去。”伊迪斯避開這個話題:“還要向你學習一下如何治理領地,最近零花錢總是不夠用啊。”
這種冷笑話並不能使二人忘記自己身處血腥的街道之上,接下來就是沉默,沈白抱起奧莉弗,伊迪斯瞄了這個身材火爆的女郎一眼,表情似笑非笑:“沈白,你現在本領很大啊。”
“在加裡城的時候,她就曾經與我並肩作戰,我要去找阿瑟斯,好為她找一個藥劑師。”沈白偏了一下頭:“和我一起去?”
“不了,這裡我能幫忙的地方不多,我現在回龍谷,也許用不了多久,我們會在龍谷見面。”伊迪斯揮手向他告別:“快把這小東西叫回去,否則我就把它帶回龍谷了。”
在沈白的命令下,小龍才不情願地從她胸前飛走,無聊地停在了沈白的肩上,但看到沈白托著的奧莉弗時,它又眼前一亮,趴到了奧莉弗胸前,它大概覺得這是個非常柔軟舒適的地方,因此伏在那開始打起了呼嚕。
阿瑟斯確實忙得不可開交,不過看到沈白他還是停下了手中的事情,一邊安排藥劑師一邊搖頭:“沈白,這位姑娘和他的同伴,原本準備刺殺我的父皇,只不過被人搶先了……我還不知道你竟然認識他們”
“搶先刺殺皇帝的是一個黯精靈,我從她的刺殺動作中看出來,她是一個黯精靈的暗影領主。我會幫你去調查她的身份,特別是指使她的人。”沈白說道:“希望你不要追究奧莉弗。”
“她殺了費茹,為我解決一個大麻煩,我當然不會追究她。”阿瑟斯苦笑著搖頭:“但是你知道她現在的身份嗎?”
“她加入了一個組織……”
“對,自從奧術之塔的封印解開後,大量的龍魂戰士湧現出來,其中多半是原來的高階武士,但也有少數來自民間。這些人對於貴族本來就有所不滿,再加上有心人因勢利導,成立了一個叫光榮軍團的組織,領袖是個被稱為‘顧問’的傢伙……”
聽阿瑟斯提到這個傢伙,沈白猛地想起,這位“顧問”被自己打昏了扔在下水道中,他和阿瑟斯提起這件事情,有些惋惜地道:“現在那傢伙應該已經甦醒……他肯定逃走了。”
阿瑟斯派人去察看,然後又說道:“羅曼城的暴*,就是這個組織挑起的,所以如果奧莉弗不離開這個組織,我只能將她繩之於法。”
沈白沉默了,阿瑟斯說得不錯,在他的立場上做到這一步已經是極限了。想到奧莉弗重任昏迷之前的表現,沈白點了點頭:“我會把她帶回瀛尾,無論怎麼說,她都不會再給你製造什麼麻煩了。”
“但願如此,你能想象嗎,這個組織竟然想要打倒所有貴族,讓諾蘭德變成沒有貴族的大陸……對了,沈白,你跟我來。”阿瑟斯看著一身塵土和血跡的沈白搖了搖頭:“你現在需要一些裝備。”
“衣服嗎,無所謂,我回住處換。”沈白說道,對於前一個問題,他沒有去反駁,站在阿瑟斯的立場上,確實是沒辦法想象沒有貴族的世界存在。
“不是衣服,而是武器和護甲,身為龍將,沒有象樣的武器,只依靠魂炎武器是不行的。凝聚魂炎武器會消耗大量的能量,減少你的戰鬥效率。”
他一邊說一邊帶著路,兩人直接走進了皇宮中,沿途的衛兵和管家紛紛行禮,阿瑟斯也一一點頭致意。父皇遇刺、羅曼混亂給他的打擊,雖然還不時從他悲哀的眼神中流露出來,但至少外表上看,他已完全正常了。
路上阿瑟斯很沉默,這種無聲的沉默更是一種讓人動容的痛苦。
當他們抵達皇宮最內部的一個門前時,阿瑟斯停住了腳步:“沈白,這裡是羅曼皇室兩千年來積累的寶藏,其中有不少都是珍品,就連父皇和我也說不清楚裡面到底有些什麼東西,你喜歡什麼都可以拿走,這算是這次給你的獎勵。”
“啊,你現在可真大方。”沈白微笑起來。
“大多數都是些賣不出去的破爛,放在這裡除了生鏽外沒有什麼用途。”阿瑟斯拿出一串鑰匙。
大門打開後,露出通向地下的台階,沈白跟在阿瑟斯身後,阿瑟斯身上燃起魂炎,他回過頭來略帶憂傷地說道:“我們的魂炎至少可以照明。”
他或許還在為未能救護父親、保住羅曼城而心痛吧。
地下是一個大廳,在大廳的四周各開了兩個門,每一個門就通向一間寶庫,提及這些寶庫的時候,阿瑟斯並沒有多少驕傲,反而有些厭惡。
皇室的珍寶倉庫確實收藏豐富,地下幾間大間都堆得滿滿的,阿瑟斯把所有的門都打開,任由沈白進去挑選。沈白還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小龍早就迫不及待地飛進了一間屋子,然後,沈白就聽到小龍咕咕的聲音,象是在笑。
踏進門去,卻沒有看到小龍,藉著魂炎的光輝,沈白看到的是堆積如山的金器、銀器,還有各種寶石。沈白皺著眉剛要呼喚,就看到一堆寶石突然鼓了直來,然後小龍從中鑽了出來,象是喝醉酒的人一樣,歪歪斜斜地在上面蹣跚。
“看來它對這裡的東西很滿意。”阿瑟斯看著沈白,淡淡地笑了。
“我懷疑它是雌性,你能區分小龍的性別嗎?”沈白聳了聳肩:“似乎只有雌性才會被這些徒有其表的東西迷惑。”
“那你就錯了,所有巨龍都對亮晶晶的東西缺乏免疫力。”阿瑟斯終於笑了一下。
他們沒有再管小龍,而是走向另外一個房間,這個房間中擺滿了各種盔甲和武器,其中有些甚至已經鏽蝕腐爛了。沈白目光在其中掃視了一下,然後直接打開了本源視界。
大多數武器和盔甲都是些沒有什麼用處的廢物,雖然裝飾華麗,在實戰中卻派不上什麼用途。沈白看來看去,有幾件武器還算精靈,但不是劍就是斧,沒有他想要的戰刀。
“還是算了吧,我收拾材料尋找巧匠,自己鑄造一柄最適合自己的。”看完這一些後,沈白無奈地搖了搖頭,這裡的武器還比不上他的魂炎彎刀,如果用這種武器遇上拉菲爾甚至是巴奈德那樣的對手,很快他就要換新的了。
“或許這邊有你想要的。”阿瑟斯指著另一邊門。
這個房間裡的東西沒有此前那樣光彩奪目,但品質卻要好得多,幾乎每件裝備和武器,都是不錯的精品,甚至有一兩件可以同阿瑟斯手中的重鑄英雄之劍相提並論。但同樣讓沈白覺得遺憾的是,這樣的武器在他手中作用不大,他習慣使用的還是刀。
“看來你只有重鑄了,寶庫裡也有不少用於鑄造武器的材料,其中有一些還是當初為了重鑄我的英雄之劍而找來的……但是好的工匠可不好找。”
沈白笑了笑沒有說話,或許可以讓崔斯提供好的工匠,地下世界的矮人工匠,只要給好酒,什麼樣的武器都能鑄出來。
跟著阿瑟斯找到一堆材料後,沈白準備離開,但發現小龍還沒有出來,他們又來到最初的那間寶庫,這次卻沒有看到小龍的蹤跡。沈白皺緊眉,用心靈去感應小龍,結果沒有任何回應,這讓沈白臉色大變。
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拉菲爾又出現了。
“地上,看來你的小龍是離開了這裡。”還是阿瑟斯提醒他,只見地上零零散散地有些寶石,看起來象是小龍扔下的。他們順著這些掉落的寶石前進,到了開始未曾進入的一間寶庫。
這間寶庫中堆放的東西讓沈白一怔,竟然是大量的瓷器。
“這些是明人初臨諾蘭德時帶來的瓷器,雖然你們也帶來了制瓷方法,但這麼好的瓷器卻無法制出了。”阿瑟斯解釋道:“還有絲綢……可惜的是,大多數都腐爛了。”
真正吸引沈白的不是這些瓷器,而是躲在瓷器之上的小龍。
這時候的小龍一副熏熏然的模樣,比起剛才躲在寶石當中還要顯得陶醉,看它的模樣,也沒有絲毫受到傷害的樣子,可是無論沈白如何努力,就是無法恢復與小龍的心靈感應。
這是怎麼了?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5 02:58 AM
本帖最後由 u6ru8fmp6 於 2011-10-27 01:35 AM 編輯
正文 九十七、最大不公
在那堆瓷器最上的,是一樽神像,諾蘭德人認不出這種神像,而正神教壓製了五百年後,明人當中也只有暗地裡才會有關這種信仰的知識存在。
那是本樽彩瓷觀音像,或許初臨諾蘭德的明人,為了獲取生存的權力把它獻給了當時的帝國皇帝,也有可能是帝國貴族強取豪奪,最後到了某位喜歡收集這種帶有明顯異域風格的藝術品的皇帝手中。
小龍正盤在這樽觀音像的腳下,頭高高昂起,象是在吞食著什麼東西。
這種情況沈白曾經見到過一次,因此他心中又驚又喜。上次見到這種情況的時候,是他初臨瀛尾,在那間冒充“聖堂”的書院裡,小龍對著一個寫有“大成至聖”字跡的牌子吸氣。那個時候沈白沒有本源視界,因此不知道它到底在吸什麼,但現在不同,沈白清楚地看到,一道道微弱的能量流從觀音像上傳入小龍的身體。
這種能量流與此前他所見過的魂炎能量、奧術能量都不同,如果要說有什麼相似的話,那就是在地下世界崩壞球場裡見到過的牛頭怪吸收的信仰之力相似。這個發現讓沈白身體猛然顫抖起來,他很難相信這一點,自己在紫澤中撿回來的小龍,竟然能吸收信仰之力
就連忒修斯那樣超級強大的存在,在吸收信仰之力上也有諸多顧忌
而且,最為特殊的是,小龍並不是從人類身上吸收信仰之力,而是從木牌、神像上吸收
當一絲絲的信仰之力進入小龍身體之後,沈白開始覺得自己肚子餓了,上次也是如此。
“它怎麼了?”阿瑟斯有些好奇地問。
“沒有什麼,它喜歡這裡。”沈白不準備說明這個,他摸著自己的肚子:“殿下,如果可以的話,讓您的廚師給我準備食物吧,我要非常多的食物的。”
“放心,我們會有充足食物的,不過你真不再挑選些其它東西嗎?”看著身後的寶庫,阿瑟斯非常認真地問道:“以前我幫不了你什麼,因為這裡的東西是我父皇親自執掌,現在我可以給瀛尾大量的金錢支持了。”
“殿下,現在你比我還需要這些財富,梭倫陛下的葬禮、您的登基,需用花費大量的金錢。”沈白說道。
“我不準備搞一場鋪張浪費的登基儀式。”阿瑟斯搖著頭。
“不,這個時候,你必須要搞一場聲勢浩大同時極盡奢華的登基儀式。殿下,你必須有成為帝國皇帝的覺悟,現在巴奈德尚未伏法,地方上的領主貴族心中會有猶豫,各個王國、公侯對皇室的敬意也會因為這場混亂而削弱。所以你必須展示自己的力量,不僅僅要展示武力,也要展示財力。”沈白笑了起來,比起他這個已經為瀛尾謀劃了數年的人來說,阿瑟斯真還沒有準備好當一個帝國的皇帝。
“還有什麼建議,沈白,我現在迫切需要朋友提出的建議”
“國政方略上不宜大動,詢問您父皇的親信,他原本利用這次混亂做什麼事情,按照他事先的安排去做即可。”
沈白沒有明說,事實上他這個時候大概猜出梭倫九世原本的計劃,羅曼城的混亂只怕在這位死去的皇帝意料之中,甚至背後有他推波助瀾,他想藉助這個機會來削弱地方貴族,特別是羅曼城周圍富饒的萊恩河平原的領主貴族們,通過削弱他們來壯大皇室力量。但不幸的是,他最信任的戰友帕特裡克也是這些人的成員之一,梭倫對於自己與帕特裡克的友誼明顯高估,沒有意識到二人的友誼無法與家族利益相比,於是在帕特裡克的背叛中遇刺身亡。但他事先的那個計劃還在,只要阿瑟斯能找到相關的執行人,繼續執行這個計劃,那麼削弱周邊的地方領主、增強中央實力還是做得到的。
“父皇的計劃我知道,如果不是帕特裡克的背叛,我們可以把這次暴動的怒火引向那些地方貴族,然後削減他們的封地,壯大皇實的實力。”沉默了一下,阿瑟斯沒有隱瞞:“但現在未必是執行這個計劃的好時機,會把地方貴族推到巴奈德那一邊。”
“你現在不執行,這些地方貴族也不會站在你這邊,阿瑟斯殿下,你要明白,地方貴族與皇族的利益,總是有矛盾的,甚至有朝一日,瀛尾與羅曼帝國皇室,也會有利益矛盾。”沈白很直白地說道:“你的退讓不會讓他們感恩,他們只會覺得皇室軟弱。”
“我明白了。”阿瑟斯點了點頭,他對於父親的那些親信並不是十分信任,連帕特裡克都會背叛,何況其餘,但現在他手中確實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人物,因此不得不向沈白尋求建議。
“當然,如果可能的話,你還是把柏德拉姆導師請來,他的經驗和威望,能夠幫助你解決很多問題,他絕對會支持你吧。”沈白又說道。
這不僅僅是柏特拉姆一個人,還有柏特拉姆背後的龍堂,如果能得到龍堂的支持,那些反對阿瑟斯的聲音就會從表面上消失,畢竟誰也不能與龍將、巨龍們為敵。就連巴奈德自己,如果被龍堂剝奪了龍將資格,他的巨龍是否還會忠心都成問題。
“沈白,不如你留下來幫我?”阿瑟斯覺得沈白給自己的建議確實是當前最合適的提議。
“其實用不著我,殿下的部下中就有不少能夠出謀劃策的人,比如說宋樵。”沈白笑著說:“雖然他不是龍魂戰士,但比起一個龍魂戰士更有用。”
當初在紫澤與阿瑟斯初遇的時候,宋樵就是阿瑟斯的隨從之一,後來隨著阿瑟斯實力的提高,大量的龍魂戰士成為了他的追隨者,宋樵就從阿瑟斯身邊消失了。沈白猜想這個試驗改變明人命運的男子可能隱忍在某個地方,等待自己的機會,因此就幫了他一把。
“你說得不錯,現在我手下並不缺少能戰鬥的龍魂戰士,缺的是能處理好政務的文職人員。”阿瑟斯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失誤,他用力點頭:“好吧,我這就讓廚師為你準備食物。”
“我已經餓極了。”沈白喃喃地說道。
阿瑟斯不可能總是陪著他,因此進餐是沈白一個人,不過服侍他的人卻多達十六位,四名廚師、四個侍者外加八個僕從助手,才能趕得上沈白吃東西的速度。皇室的廚房裡當然儲備了不少食物,但沈白連續三個小時不停地吃嚼吞咽,還是讓廚房空了三分之一。廚師們是用看怪物的眼光看著沈白的,因為他剛才吃下去的東西,足夠喂飽三頭巨龍了,至少阿瑟斯殿下的座龍就沒有沈白這麼能吃。
“吃了……三隻牛、六隻羊、四頭豬、十一隻鵝、十六隻雞、九隻鴨……”當沈白自己看到這一連串的數據時也大吃一驚,剛才他只顧著吃,根本沒有統計自己吃下了多少東西。
“別的不說,這個頭號大胃王的身份倒是挺唬人的,下次遇上了拉菲爾,直接說要吃了他吧。”心中調侃著自己,沈白這才摸著肚子去看小龍。
他的瘋狂進餐與小龍汲取信仰之力是密切相關的,沈白開始思考自己與小龍的關係,為什麼小龍汲取信仰之力時自己就會饑餓難捺,為何小龍變身後自己會得到那副龍甲?
還有,直到現在,明人當中也只出現了他這一個龍魂戰士,這是不是和小龍有關?
小龍看起來已經吃飽了,這次見到他的時候,懶洋洋地拍著翅膀飛到他的肩上,然後就趴下打盹。沈白知道這是它的正常反應,因此並不擔心,他得知阿瑟斯還在忙於政務後就來到奧莉弗的房間前。
裡面隱約傳來細微的動靜,沈白在外邊咳嗽了一聲:“奧莉弗,是我。”
“你進來。”奧莉弗的聲音裡沒有什麼感情。
她已經甦醒有一個小時了,皇家藥劑師配製的傷藥還是很有效的,但醒來之後她就在床上翻來覆去,既不願意起來,也無法再度入睡。
一天來發生的事情讓她覺得很難受,無論是自己信奉的理念破滅,還是身上的傷勢,都讓她希望這是一場夢境。
“身體好些嗎?”沈白推開門,看到她被繃帶裹著的頭,關切地問了一句。
“死不了……很小的時候我就在街頭流浪,和無主的狗一起爭搶食物,寒冷的冬天,為了活命與狼在荒郊野外搏鬥……比起那時受的傷,現在身上這些算不了什麼。”奧莉弗平靜地說道。
“龍魂戰士的愈合能力比普通人也要強,估計一周左右你就能行動自如了。”沈白把藥劑師的話複述了一遍,一時間他不知道怎麼開口,因此只能說這種安慰性的話語。
然後就是沉默,沉默了好一會兒,奧莉弗才問道:“這是哪裡?”
“羅曼帝國皇宮。”沈白回答。
“呵,我想要推翻貴族,卻沒有想到醒來後卻睡在最大的貴族的床上……”奧莉弗咬了一下脣,她艷麗的臉被繃帶裹住了一小半,這個表情使得她增加了兩分壯烈的美。她看著沈白:“既然這樣,我為什麼不做得更徹底些呢?”
沈白困惑地眨著眼睛,他不明白奧莉弗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過來。”奧莉弗說道。
沈白依言走到她身邊,奧莉弗現在靠著枕頭坐著,身上披著層毛毯,從壓到眉角的繃帶下她看了沈白一眼又說道:“幫我把毛毯掀開。”
這個要求讓沈白微微遲疑,過了會兒,他才伸手掀開了毛毯。
然後他就看到奧莉弗赤裸的身軀。
嚴格來說奧莉弗身上並非不著寸縷,她有多處外傷和骨折,藥劑師用繃帶將傷口包好後,為了方便並沒有給她穿上衣服,所以她的身體大多數都曝露在沈白面前。沈白在看到這具身體時也不禁吸了口氣,臉上浮起一團潮紅,他肩上的小龍也微微抬起頭,如果不是剛才它吸飽了,那麼現在一定會撲到奧莉弗高聳的胸脯上去。
沈白不是第一次見到女性的身體,但從來沒有哪個女子這樣坦然自露地將自己所有秘密都曝露在他面前。他目光在奧利弗身體上逡巡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停留在奧莉弗臉上。
“你怎麼了?”
“既然上了貴族的床,我現在只差和貴族睡了,你是一個領主,而且比起其它貴族,你勉強沒有那麼讓人作嘔,來吧,要了我。”奧莉弗的聲音仍然不帶絲毫表情:“你還在等什麼呢?”
“嗬”
沈白目光在她身上又打了個轉兒,然後苦笑出聲,他把毯子又給奧莉弗蓋上,用力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反對奧莉弗的提議,還是把姑娘火爆的
胴體
從腦海中忘掉。
“怎麼,看不上我這下濺的女人?”奧莉弗還是用那種平淡得近乎機械的聲音說。
“如果在另一種情況下,我很願意和你有一段讓兩人都快樂的交往。”沈白為她裹好毯子,然後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臉:“大姐頭,你是被背叛和利用了,但這不是世界末日。”
他有些理解奧莉弗現在的心情,這個倔強的流浪兒出身的姑娘,現在處在受到沉重打擊後的自暴自棄當中。奧莉弗本來就是個情感衝動容易走極端的人,所以在加裡城的事件控制後,她會仇恨所有貴族與教會。當她意識到自己被顧問愚弄和利用後,她甚至開始仇恨這個世界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奧莉弗聲音終於帶了一絲怒意。
“很簡單,你做錯了事情,就必須為自己的錯誤負責。”沈白不準備花長時間去做什麼心理輔導,奧莉弗需要的也不是這個:“這場混亂中造成很多平民子女成為孤兒,大姐頭,你不覺得自己該為他們做些什麼嗎?”
“我為他們做些什麼?”奧莉弗驚訝地看著沈白。
“如果沒有人為他們做些什麼,他們要麼會餓死,要麼就被打死,甚至生不如死,象你這樣掙扎著活下來卻仍然能保有內心的人……實在是很少。”沈白眼睛微微眯了下:“如果你不管他們,還指望那些貴族會管他們嗎?”
“我怎麼管他們,我根本什麼事情也做不成”奧莉弗喃喃地說道。
“當然能做成,如果你願意,瀛尾可以開辦一所專門面向這些孩子的學校,他們將在學校中學習生存技能,所花費的費用由瀛尾預支,在他們成年之後再從他們的收入中扣除。”沈白說到這微微笑了起來:“我們不是在做無嘗的慈善事業,也不是象正神教那樣在培養下一代的神棍狂信者,我們只是給這些孩子一個選擇自己未來的機會。”
“選擇自己未來的機會?”奧莉弗原本毫無生機的眼中開始閃爍出光芒。
“對,奧莉弗,此前你和你的同伴們都不明白,這個世界不公正的根源在哪裡,不是貴族,也不是正神教,而是選擇權。少數人生下來就可以有多種選擇,他們這一生豐富多彩,還有些人則別無選擇,只能被命運逼迫著去走他們並不願意走的道路,我們的力量有限,但我們至少可以給他們多提供一次選擇的機會……這也是給你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
沈白最後一句話深深觸動了奧莉弗,她原本以為自己所鑄的大錯是無法輓回的,所以萌生自暴自棄的念頭,但沈白讓她意識到,她還有選擇的餘地。
“我該怎麼做?”她抬起頭看著沈白。
“先把傷養好,這幾天我會委託阿瑟斯去調查這些失去父母的孤兒,如果沒有近親可以投靠的,那麼就由瀛尾出面收養。等你的傷好了之後,就負責照顧這些孤兒,把他們帶到瀛尾……不過我在這裡沒有什麼人手,所以如果你一個人分身無暇,那麼就去找別人幫助吧。”
看到奧莉弗點頭表示同意,沈白心裡大喜,收留孤兒對現在的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大的支出,而且瀛尾也需要為未來培養熟練的技術勞動力,更重要的是,奧莉弗能找到來幫助的,肯定是和她一樣在這兩年覺醒的龍魂戰士,他們由於種種原因不為貴族們所用,如果能招徠到瀛尾去,瀛尾的戰鬥力就會有一個很大的提高。
從這半年的情況來看,龍魂戰士升為龍將的過程大大縮短,可能性也極大增強,所以這些人能夠好好培養一到兩年,沒準還會出現幾個龍將,象奧莉弗現在離龍將也只是一步之遙。那樣的話,即使沈白不在瀛尾,瀛尾也擁有自保之力,也更有可能度過未來的大災難。
“我會按你說的去做……沈白,謝謝你。”奧莉弗垂下眼,臉上浮起了紅暈,似乎開始為自己的大膽而羞怯了。
“大姐頭,其實是我占了便宜啊。”沈白也不隱瞞自己的如意打算,但這話一出,奧莉弗的臉更紅了,她胳膊因為骨折而不能動彈,否則肯定要抓起枕頭砸沈白。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5 03:07 AM
正文 九十八、龍堂邀請
奧莉弗的傷勢好得很快,只過了五天,她就可以下床走動,投身於收容孤兒的事業之中了。
反而是小龍,一直昏昏沉沉地打著瞌睡,就連最喜歡的牛奶也引不起它的興趣,每天沈白都用本源視界觀察它的身體,可以看到那絲絲的信仰之力凝聚在它的心臟部位,使得它的心臟看上去有些腫大,因此血液的循環速度放緩,使得它精神不振。
不過這並沒有什麼壞處,藉著這幾天的機會,沈白也在與各方面的貴族、富商接觸,尋求穩定的糧食來源。這次羅曼城的混亂使得帝國的勢力將進行一次洗牌,那些貴族富商也希望通過沈白接近阿瑟斯,因此談判雖然艱苦,卻很順利。
德羅巴商業協會的莫休在談判中發揮了很大作用,那天沈白的命令等於是救了商業協會上下所有人的生命,因此他對沈白的吩咐更加盡心盡力。雖然有了他的幫助,可沈白還是累壞了,這些貴族、豪商,簡直比拉菲爾還要難應付。
“那些虛偽的貨色沒有一個好東西,但是我現在需要他們的糧食。”在漫長的談判告一段落之後,沈白用力揉著自己的額頭對奧莉弗說道:“你已經收容了多少人?”
“一百七十二個,連續兩天都沒有增加了。”奧莉弗早就熟悉了這個數字:“除了我們,正神教也在收容這些可憐的孩子,而且他們的影響比我們要大。我真不明白阿瑟斯是怎麼想的,正神教那群混蛋明顯介入了政變,為什麼還允許他們公開活動。”
“沒有辦法,正神教在羅曼的影響太大,有一半領主貴族都是正神教的信徒。”沈白聳了聳肩膀:“阿瑟斯和我們不一樣,他必須妥協。”
“無聊的妥協。”奧莉弗不滿地說:“這座城市我已經呆夠了,我們什麼時候離開?”
“還有三天吧,近兩百個孩子沿途的生活我必須安排好來,不僅吃喝住宿,還有安全問題。”
“到了瀛尾後這些孩子到底怎麼樣安置,你現在有沒有具體計劃?”奧莉弗問道。
“有,我不準備強迫他們做什麼,先在明人孩子就學的學堂裡學習,等他們過了十五歲之後,可以憑藉自己的特長愛好選擇成年之後的職業,針對這種選擇再進行進一步的培訓,最遲不超過十八歲,他們必須獨立生活。奧莉弗,你覺得這樣安排怎麼樣?”
“沈白,有件事情……”就在他們兩人討論安置那些孤兒的時候,阿瑟斯走了進來,看到沈白臉上露出的驚訝表情,阿瑟斯有些尷尬:“不是我躲著不見你,實在是這幾天太忙了。”
自從那天寶庫之行後,沈白就一直沒有看到阿瑟斯,聽到他這樣解釋,沈白搖著頭笑了:“我只是奇怪你現在怎麼有空了。”
“我收到一份消息,龍谷邀請你去……還有你的小龍。”
“哦?有什麼問題?”沈白看到阿瑟斯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似乎有種隱憂在纏繞著他,心中也生出了警惕。
“你的龍甲,巨龍把你擁有龍甲的消息帶回了龍谷,因此龍谷初步判斷,你的小龍已經進化成真正的巨龍,而不再是愚笨的亞龍,所以召你去龍谷討論小龍的成長問題。”
阿瑟斯的話有些含糊,沈白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當初他們因為我是一個明人而拒絕我到龍谷,現在因為小龍又召我去,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們要干涉我和小龍的事情?”
“沈白,我知道你心裡很不愉快,但我建議你還是盡可能忍耐。”阿瑟斯嘆了口氣,沈白的性格他是很了解的,別人對沈白傲慢三分,那麼沈白必然會五分傲慢回去,所以他才會勸說。
“我知道如何處理這個麻煩,阿瑟斯,能告訴我龍谷裡的情況嗎?”
“既然對你發出了邀請,那麼就沒有保密的必要了。”阿瑟斯說道:“其實龍谷離羅曼城並不遙遠,就在萊恩河源頭的光芒峰。”
對於整個諾蘭德不說,光芒峰是個聖地,它不是諾蘭德最高的山峰,但卻被人類稱為最接近天空的地方。連綿的群山終年積雪,在遠處遙望,可以看到隱約的極光圍繞著山巔閃爍,阿瑟斯祖先用來開創帝國的聖劍奧古斯都據說就是在光芒峰最高處由巨龍吐息鑄成。
龍谷被稱為“谷”,實際是一片連綿的山崖,巨龍們在山崖之上為自己開鑿石洞,山崖前的谷地則是屬於龍將們的小屋,也有少數龍將居住在龍洞之中。
龍谷中擁有成年巨龍七十一頭,其中有三十頭擁有現役龍將,另外二十一頭則曾經擁有過龍將,但它們的龍將現在已經死去了。還有二十隻巨龍沒有龍將,不過這種情況這幾年內就會改變,因為僅僅在過去的兩年中,就有十九位龍將出現。
這十九位近兩年出現的龍將絕大多數都留在龍谷,他們要在前輩的指點下提高自己的實力,因為龍將與龍魂戰士又不一樣,戰鬥的方式、修行的方法都有許多變化。最重要的是他們還得學會如何與自己的座龍配合作戰,而不是僅僅藉助座龍的力量。
龍谷的管理機構是三龍會議,由三位老資格的龍將組成,他們的壽命都已經超過三百年。漫長的壽命讓他們經歷過太多的生離死別,因此對人對事都表現得頑固多疑。他們至少在龍谷中居住了五十年以上,這讓他們同巨龍學習了非常高明的戰鬥技巧,新出現的龍將如果能夠得到他們的指點,實力能很快得到提高。
聽到這裡,沈白心中一動,他想起黑天鵝號的船長瑪納蒂斯,她的座龍名為許拉斯,她應該在奧術之塔解封之前就已經成為龍將了。
“有沒有不屬於龍谷的龍將存在?”沈白問道。
“你怎麼會問這個問題?”阿瑟斯眼中光芒閃爍了一下:“確實有少數巨龍與龍將不願意呆在龍谷,但那是極少數,你曾經遇到過嗎?”
“是的,我遇到過一位名為瑪納蒂斯的女性龍將,海盜船黑天鵝號的船長。”
“瑪納蒂斯”這個名字讓阿瑟斯吸了口氣,眼睛裡的光芒更加閃亮:“你竟然遇到過她,她可是龍將中的傳奇人物,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龍將,她十四歲就成了龍將,只不過除去龍谷之外,她的名字不被外人所知”
奧莉弗聽到這樣強大的女性,也不禁眉飛色舞,雖然她一向不理睬阿瑟斯,可這個時候忍不住插嘴:“她真的十四歲就成為了龍將?她真是個女子?能跟我說說她的情況嗎?”
“呵呵……我知道得也不多。”阿瑟斯略有些尷尬地笑了:“其實我沒有見過她,只是聽資深龍將提起她的事情,她從小在龍谷中長大,和這一代巨龍都是好友,但她性格有些……總之不適應龍谷裡那些規矩,所以在她成為龍將的當天,她就帶著她的巨龍許拉斯離開了,從此再沒有回來。”
“不過,她在龍谷的時候,年輕一代的龍將裡已經沒有人是她對手了,在離開前,她把他們一一擊敗”
雖然只是些只鱗片爪,但是奧莉弗還是聽得非常高興,心中也不禁有些嚮往,就連沈白也在暗自想象,當初瑪納蒂斯以十四歲的年紀擊敗一群成年龍將時的風光。
“象瑪納蒂斯那樣違背傳統的事情,絕對不能再發生。”
沈白他們正在討論那位充滿傳奇色彩的女龍將時,光輝峰龍谷中,一個穿著貴族服飾、戴著單鏡片眼鏡的老人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和繆拉的意見一樣,不允許再出現一個顛覆傳統的人,否則的話,龍谷的秩序將會被破壞,整個諾蘭德的秩序也同樣會破壞”圓桌邊的另一個男人目光幽深,他的聲音很低沉。
“這是我們的共識,三龍會議存在就是為了保護諾蘭德的現有秩序。”最後一個出聲的男子身材高大不怒自威:“問題是,究竟該怎麼樣對待那個明人,保護好我們的傳統。”
然後三人沉默了,活到他們這個年紀,所有的陰謀詭計都已經沒有意義,他們有足夠的經驗對待任何突發的事情。
“首先,我們的原則是不能違背傳統,其次,巨龍是龍族的成員,只能屬於龍堂,第三,這兩年出現了很多龍將,可以預料在今後幾年中,龍將數量會越來越多——遲早會有龍將無法得到契約巨龍的。”沉默了好一會兒,戴著單邊鏡的貴族老人慢慢地說道。
“不過,那個明人能夠走到現在這一步也很不容易,我們必須給他補償,否則會影響龍堂的聲譽。”身材高大的男子皺了一下眉:“具體的補償方法,我們是否授權給阿瑟斯?”
“阿瑟斯會同意嗎,現在帝國正處在內亂之中,我們保持了中立。”目光幽深的男人對此表示疑問。
“他會同意的,畢竟當他向龍將求援時,我們沒有阻止伊迪斯等人前往支援。他的登基典禮,我們可以向他公開祝賀,以表明我們的立場。”
“既然這樣決定了,那麼我們再討論一下巨龍的問題,各位,龍將的出現速度越來越快,巨龍數量很快將不足,我們必須想些辦法。”
“有什麼辦法,巨龍的成長過程太漫長,而且是否長成成年巨龍完全看它們自己,就算現在所有的龍卵都孵化、所有的幼龍都長成,巨龍的總算也不會超過一百五十頭……”
三個老龍將相互對望了一眼,然後苦笑起來。這種事情確實是沒有辦法的,巨龍的生育能力實在不強,而且它們雖然聚在龍谷,可相互之間卻看不順眼,因此壽命雖長,結合的卻沒有幾對。
而且最讓他們腹詬的是,巨龍在愛情上似乎有些泛濫,越是強大的巨龍越如此,它們甚至寧願與強大的人類相戀,而未必會選擇一個同類繁衍。傳奇英雄柏特拉姆與他的座龍瑪莎的戀情,就是龍將中暗地流傳的故事。
“幸好現在似乎有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了,那個明人的幼龍突然成長為巨龍,這是我們研究的一個方向,另一個方向在正神教,想必你們得到消息時也很驚訝,正神教將亞龍培育成守護巨龍,雖然那些亞龍比不上真正巨龍,可總算給我們指明了一條道路。”高大威嚴的男子又說道。
“我倒是對正神教的另一件事情感興趣,那位神選者碧昂斯,想必你們初聽到她的消息時也都很吃驚吧。”目光深幽的那個龍將眨了眨眼睛:“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很難有什麼東西值得吃驚了。”
“那是正神降下的神跡,沒有什麼普遍性。”穿著貴族服飾名為繆拉的龍將說道:“昆尼爾,考慮些實際的東西吧。”
“繆拉說得不錯,昆尼爾,讓我們把話題回到巨龍的培養上來……”
“聽我說完,羅肯。”目光深幽的龍將昆尼爾慢慢搖頭:“這和巨龍培養有密切關係。眾所周知,巨龍數量雖然稀少,但它們的遠親亞龍卻是種類繁多,無論是地下世界的地行龍,還是群山中的翅展龍,甚至連沼澤中的鱷吻龍,身上都流有巨龍的血脈,正神教能夠將翅展龍培養成龍將的座龍,我們也行。”
“他們依靠的是正神的神力,我們沒有這個,但我們有別的選擇,其實亞龍無非就是愚蠢了些,少數亞龍擁有智慧後,身上屬於巨龍的血脈就會覺醒,它們也就會向巨龍進化,無論是外表還是實力上,都越來越接近巨龍。”
“這裡的關鍵就是讓亞龍擁有智慧,以前我們的試驗都是去教它們,這樣做的成功率根本是零,而正神教那位神選者的事情卻給了我一個靈感……亞龍沒有智慧,可是人類有,如果我們把人類的靈魂輸入亞龍身體之中的話,會不會產生能夠擁有智慧並且自主進化的新物種?”
這個想象非常大膽,繆拉、羅肯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等了會兒,昆尼爾卻不說話了。
“繼續說,昆尼爾。”繆拉催促道。
“沒有了,這是我的猜想,至於結果,需要進行試驗。”昆尼爾攤開雙手:“至於試驗的方法,我們龍將都是擅長身體搏擊的,靈魂方面的事情,只怕還需要遠古巨龍來幫助。”
“那就是說,我們有必要去拜訪一下伯利安閣下了。”羅肯慢慢地提議。
“事不宜遲,雖然我們要維護傳統,但並不意味著我們拒絕改變。”繆拉站起身來:“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吧。”
“不要著急,還有一件事情需要我們協商……”羅肯剛說到這裡,外邊傳來砰砰的腳步聲,他們都皺起眉,在三龍會議召開的時候,即使是資深龍將也不能來打擾。
因此,羅肯閉住了嘴,沒有繼續說話。
過了會兒,一個瘦長的男子出現在房間裡,他睡眼惺忪,看起來就象是幾夜沒睡覺。看到他,三位老龍將都站了起來,臉上表情也變了。
“啊哈,都在這兒,那就好。”男子打了個哈欠,然後坐在了圓桌的一角:“我睡了多久了?”
“您竟然醒了”羅肯威嚴的臉上有難以掩飾的激動:“您睡了有一百年,這真是漫長的一百年”
“一百年啊,時間過得可真快……都坐下來吧。”那個男子擺了一下手,示意三位老龍將坐下:“有件不好的事情要通知你們,所以我甦醒過來了。”
“不好的事情?”三位老龍將表情都嚴肅起來,能讓眼前這位都說是“不好的事情”,那肯定是大麻煩。
“末日倒計時已經開始了。”那個睡眼惺忪的人終於完全清醒:“災難即將從天而降,你們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嗎?”
“啊,什麼災難?”繆拉驚訝地問道。
“讓羅曼失蹤的那個災難,也是讓柏特拉姆寧願失去力量而孤零零活到現在的災難。他們想看自己當初做的是否正確,現在看來,推翻精靈們的法師帝國未必是件好事。”
“閣下”羅肯覺得自己的胸中一陣氣悶,他忍不住開口打斷了對方的話語。
那個人笑了一下,然後眯緊眼睛:“現在有多少龍將了?”
“龍谷登記的龍將是三十位,其中有一位已經離開了龍谷,目前下落不明。”繆拉回答道。
“三十?這可是個好消息,在這麼多年後,龍將的數量總算超過了二十……嗯,奧術之塔的封印解開了?”那人本來揚眉露出高興的表情,但立刻又皺了起來:“這一定是拉菲爾的傑作,精靈的傳奇法師中,只有他才擁有這種能力。”
“是的,閣下,阿瑟斯曾經試圖阻止他,但是最後失敗了。”羅肯咳了一聲:“這個阿瑟斯,就是您入睡前要我們注意的羅曼皇帝後裔。”
“不是我要你們注意,是未來之井裡我曾經看到的印象,那還是精靈法師帝國時期的事情,正是看到這個影像,我才會與羅曼一起推翻了精靈法師帝國。”那個人說道:“這一百年還發生了什麼事情,說給我聽聽吧。”
作者:
u6ru8fmp6
時間:
2011-10-25 03:16 AM
正文 九十九、冷遇
林立的石峰像是巨人撐起的手指,嶙峋的山岩則像潛伏的怪獸,底下深幽的山谷裡溪流奔騰,溪流兩邊,是蒼翠的莽林。如果不是身處巨龍之上,要想經過這一大塊地域,即使不迷路,也要花費一個多月的時間,而時不時被巨龍驚起的怪鳥,還有隱約傳來的獸吼,證明這一帶並不比紫沼安全。
光輝峰所在的地域,被諾蘭德人稱為“巨龍領土”,整個面積相當於一個中等國家,大約有三郡之地。這裡人煙稀少,是野生動物的天堂,而巨龍則是這兒的主人。
巨龍阿爾戈斯貼著林梢掠過,好讓它背上的乘客更仔細地看著地面的情況。
“兩千年前,這裡本來是古精靈帝國的核心,著名的真理之塔就在這兒。在戰爭結束後,人類與巨龍重訂盟約,整個巨龍領土都劃歸了龍族,人類可以在邊緣地區樵采,但不允許在此長期定居。經過兩千年時間,這裡的森林植被變得異常茂盛,而森林裡的大型動物,也就成了巨龍的美食。”
阿瑟斯的聲音提得很大,巨龍扇動翅膀的聲音和耳畔的風聲卻讓沈白只聽了個大概。
“這裡的風景很漂亮。”沈白說道。
這確實象是夢幻一般的景致,即使是精靈族的藍森島也比不過這裡。
“直到這兒,都是人類可以接觸的範圍,你看到那對高大的石峰嗎,像門一樣的,從那往內,就只有龍將或者被邀請者才能進入了。”阿瑟斯指著前方又說道。
那兩座石峰象是兩根獠牙伸向蒼穹,小龍看到後快活地拍著自己的翅膀,它也齜了一下嘴,露出自己的尖牙,似乎想和石峰比一下。但是它太小了,這個樣子只能讓自己顯得更加可愛。
看到小龍這模樣,沈白覺得有些無奈。
這個傢伙終於結束了懶散的狀態,但是走出這種狀態的它體型發生了新的變化,上次是長大,這次卻縮小了,不僅僅體型縮小,而且還變得更加可愛,讓奧莉弗這樣強人型的女性都受不了,整天要抱在懷裡摸摸。
“這個傢伙是為了更方便接近女性胸部才會故意長成這個樣子的吧?”每次看到小龍把自己的頭埋在奧莉弗那可謂“人間凶器”的胸前時,沈白就會如此猜想。
“我們要加速了,小心”阿瑟斯提醒他道。
然後沈白覺得自己的身體重量似乎在變重,迎面的風似乎可以把他拋翻,他立刻外放出魂炎,同時抓緊巨龍背上的骨刺。巨龍開始全力飛行,它掠過的地方,樹梢都因為勁風而彎腰點頭。緊接著巨龍開始上飛,從石峰之間穿過,這種全力飛行的狀態持續了大約十分鐘,然後,巨龍開始減速了。沈白估算了一下,僅僅是這十分鐘,巨龍飛行的距離就超過一百公里
不過從巨龍的聲息裡可以判斷出,這樣的飛行對它來說也很辛苦。
在他們面前出現的是一座巨大的山峰,漫漫雲海里,這座山峰象是一座大島,而周圍的石嶺則象是圍繞著島的礁石。這時他們還隔得相當遠,隱隱綽綽可以看到有一些小黑點圍著山峰飛行,近了才發現那是和阿爾戈斯一樣的巨龍。
“啊,是阿爾戈斯,阿瑟斯回來了,他怎麼會有空閒,現在不是忙著當皇帝嗎?”一隻巨龍之上,某位龍將指著阿爾瑟斯一行說道。
“那是阿瑟斯和沈白,看來我們又要多一位正式的龍將了。”紅甲雷斯也在其中。
“那個明人也要成為正式龍將?我感覺怪怪的,雖然他的戰鬥力可以,但一個明人成為龍將,我們可沒有這樣的先例。”有個龍將說道。
“任何事情都有先例,如果沒有,那麼就自己當這個先例。”伊迪斯說道。
“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伊迪斯,我從三龍會議得來的消息,情況不是很樂觀。”又有一位龍將對伊迪斯說道:“三龍會議覺得這個時候還是穩妥些好,而且誰都清楚,巨龍的成長數量遠遠跟不上龍將的出現速度,每一位巨龍,都是寶貴的夥伴。”
伊迪斯沉默了,她眉宇中掠起一絲隱憂,在這裡的幾位龍將,都是參加過狂暴峽谷的大戰,同時又飛往羅曼城為阿瑟斯助戰的好友。他們對沈白也有好感,比較認可他成為正式龍將,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個比例在全體龍將中還是少數。大多數龍將沒有表明態度,部分強烈反對,而三龍會議傳來的消息則不是很妙。
“來吧,我們繼續訓練,今天負責接待的是英格瑪,和我們沒有太多關係。”一直沒出聲的龍將開口。
“英格瑪……那個保守而尖刻的傢伙接待,伊迪斯,我們的明人朋友首先得受得了他的脾氣……等一下,你暫時別去介入,或許這就是三龍會議為他安排的考驗,而且阿瑟斯在他身邊呢”看到伊迪斯似乎要停止訓練,紅甲雷斯阻止了她,作為資深龍將,他是這個訓練小組的負責人,上次慘敗給碧昂斯給他的觸動非常大,因此他現在幾乎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增強自己上。
“但願阿瑟斯能安撫住他,但願看在阿瑟斯的面子上英格瑪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那個沈白可不是什麼有耐性的人……”伊迪斯心中暗想。
可是她的願望並未變成現實,阿爾戈斯穿過霧層開始降落,沈白看到了山腳下的一片簡陋的木屋,這是龍將們的臨時住所,阿爾戈斯停在了木屋邊上的一個平台上,然後阿瑟斯首先跳了下去。
“歡迎您,羅曼帝國的皇帝,諾蘭德的守護者,阿瑟斯陛下。”一個親熱的聲音響起,看到向自己行禮的人,阿瑟斯不為人注意地皺了一下眉:“英格瑪,很高興見到你。”
沈白也跳了下來,他默默站在阿瑟斯身邊,看著滿臉熱情地向阿瑟斯走來的那個男子。對方身上有股不加掩飾的力量,從這種力量可以判斷,對方也是一位龍將,而且實力強大。
被稱為英格瑪的龍將對著阿瑟斯又行了一禮,從外表上看,他是一個將近四十歲的男子,但也看著阿瑟斯的目光卻象是一個十多歲的少年,那裡面的狂熱與崇拜讓沈白都覺得怪異。
“您這樣說讓我非常榮幸,您身上流淌著羅曼大帝的血脈,您本人的誕生就是一個傳奇,整個諾蘭德都在傳頌著您的名字。”再次行禮之後,英格瑪說著讓沈白覺得肉麻的恭維話語,但他的表情非常誠懇,一點都看不出違心之處。
“好了英格瑪,你這樣說會把我嚇著的。”阿瑟斯對於這位熱情過份的擁護者很無奈,他示意英格瑪把目標轉向身邊的沈白:“這位就是沈白,三龍會議特意邀請他來。”
英格瑪轉過臉,臉上的熱情絲毫未減,但目光看的卻不是沈白,而是停在沈白肩上好奇地東張西望的小龍。他大步走了過來,伸手就從沈白肩膀上抱起小龍:“哇,這就是那個創造奇跡的巨龍後裔吧,陛下,你可結交了一個了不起的小東西”
對於小龍,這位名為英格瑪的龍將也是極盡熱情,小龍有些彆扭地在他懷裡拱動著,沒有大胸脯的人,它才不喜歡,當然沈白除外。好不容易掙脫後,小龍飛回了沈白肩上,看到英格瑪還想向它伸出熱情的雙手,它很乾脆地躲到了沈白背後。
“好吧,陛下和巨龍帶來的明人,你應該很榮幸能夠進入龍谷,今後你可以對自己的子孫說起今天的事情。”英格瑪終於轉向沈白。
“你的意思,我是阿瑟斯和小龍的附屬品?”沈白沒有生氣,反而露出別有意味的笑容。
“不是,你只是個保姆。”英格瑪毫不留情:“請注意你的言辭,在提起你身邊的羅曼皇帝時加上尊稱‘陛下’”
“咳……”阿瑟斯咳嗽起來,雖然看到英格瑪出面接待他們時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可現在情況還是出乎他的想象,他只能打岔:“對了,沈白,我帶你到處參觀吧。”
“恐怕不行,陛下,您沒有那麼閑,還有更多的事務要您參與。”不等沈白說話,英格瑪就插嘴:“三龍會議請您立刻去圓桌廳,在那兒有些事情要徵求您的意見。”
沈白愉快地笑了,看到阿瑟斯為難的表情,他擺了一下手:“你去吧,來之前我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聽了這句話,阿瑟斯算是放下心來,英格瑪先是送他離開,在他進入被稱為“圓桌廳”的岩洞後,他又走了回來。
“明人,這裡是諾蘭德的聖地,龍堂總部之所在,所以你的一言一行都要展示出恭敬。”英格瑪傲慢地對沈白說道。
但是沈白看他的目光更為傲慢,簡直就象是在看一個傻瓜。
沈白心裡也確實把眼前這位龍將當作一個傻瓜,自從被維金老太捲入諾蘭德的事件以來,他也算是身經百戰,死在他手中的龍魂戰士數量甚至超過五十,而龍將以上級別的敵人也不少,他的有些戰績被吟遊詩人編成了故事流傳於各地。在知道他的戰績情況下,英格瑪還顯得這樣傲慢,除了傻瓜之外再沒有什麼可以解釋的了。
雖然沈白在沈家門時也被人認為傻瓜,但他卻不會主動傲慢地對待別人。
因此沈白對英格瑪的回應是抬起下巴,然後從鼻腔內發出一聲哼。這種輕蔑幾乎是毫不掩飾,英格瑪那冷淡的臉上飛起紅暈,在成為龍將之後,他還從未受到過這樣的羞辱。
“現在把小龍交出來吧,它應該呆在更適合它成長的環境之中,而不是跟著一個無禮的鄉巴佬。”英格瑪再說話時,就連最表面的禮貌也不顧了。
“哼”回應他的仍然是傲慢的哼聲,沈白根本不拿正眼瞧他,而是自顧自地四處觀望。
“明人,你是在試圖激怒我”英格瑪忍不住了,有的人總是習慣用傲慢對待別人,卻不習慣別人用傲慢回應:“在龍谷中激怒一位龍將,你……”
“我不止激怒過龍將,我還殺過龍將。”沈白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至於激怒你……憑你也配?”
“啊?”
原本想要用自己的傲慢戮穿這個明人面目的英格瑪幾乎是目瞪口呆,沈白的狂妄已經超出了他想象的範圍,幾乎是本能的反應,魂炎噴湧而出,他握緊了腰間的劍柄。
但就在他準備攻擊之時,沈白冰冷的話傳了過來:“想想死在我手中的龍將吧,做事要經過大腦,蠢貨,任何向我揮動武器的行為都必然會遭到我的反擊。”
英格瑪的氣勢一滯,他是龍將沒錯,他也很強大沒錯,但他卻從來沒有過沈白那樣的戰績。他聽說過沈白在阿貢王國與正神教龍將的戰鬥,他捫心自問,自己無法像沈白那樣摧枯拉朽一般擊殺同等級的對手。
但也只是一滯,沈白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他根本沒有退讓的餘地。“錚”一聲,他拔出劍,便還沒等他揮動劍,沈白的身體已衝到了他的面前,然後英格瑪就覺得下巴被什麼東西重重敲打,整個腦子裡都是昏昏沉沉的,身體也不受控制地飛了出去。
不等他落地,沈白第二次衝擊,這次直接擊在英格瑪的腕骨上,英格瑪聽到骨裂的喀吒聲,然後他的劍就落在了沈白掌中。
這個時候,英格瑪才倒在地上,他還想爬起再戰,可是沈白粗暴地一腳把他踢翻,然後踏在他的臉上,用奪來的劍指著他的脖子。
“現在你明白和我的差距了吧,蠢貨,像你這樣的白癡,就算來十個我也能殺了。”
冰冷的劍刃貼在英格瑪脖子上,他可以感覺到劍身傳來的殺意,前所未有的羞辱感讓英格瑪羞憤欲絕,同時他心中也充滿了不甘。
被人這樣一擊就倒地,根本是大意所致,他的真正實力完全沒有發揮出來,原因在於他根本不相信沈白敢在龍谷動手。
“你殺了我”他嘶吼道。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蠢嗎,殺了你,讓龍堂有殺我的藉口?你一條破命,能和我相比?”沈白冷笑著用鞋底在英格馬臉上擰動:“真不明白,你這樣的蠢貨,怎麼會得到龍谷的重用”
這裡的戰鬥立刻驚動了在半空中訓練的人們,伊迪斯他們離得遠,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離這裡比較近的兩個龍將立刻高喊:“住手”
因為沈白的劍正指著英格瑪的脖子,他們覺得下一個瞬間英格瑪可能就要身首分離,因此在喊的同時,一位龍將從半空中揮動自己的戰劍,一道耀眼的魂炎從劍上噴出,隔著幾十米仍然向沈白激射而來。
沈白抬起眼,冷冷地向攻擊自己的龍將望去,這兩個人一直在三十來米的地方盤旋,顯然是準備應付突然狀況的,他們防備的對象,只有可能是沈白。
因此,沈白也不客氣地一勾腳,被他踩著的英格瑪立刻被挑起,那道魂炎沒有擊中沈白,最把英格瑪打得悶哼了一聲,幸好英格瑪現在有魂炎附體,他這才沒有受到致命傷害。
擺脫沈白控制的英格瑪發出淒厲的怒吼,他身上再度光芒閃耀,光芒散去之後,一身黑色的龍甲將他保護起來,而且遠處還傳來一聲巨龍憤怒的呼嘯,緊接著是更多巨龍的應和。
“你得死”英格瑪抽出魂炎長劍,他的佩劍被沈白奪走,因此只能使用魂炎武器。
與開始猝不及防不同,現在英格瑪已經完全展現出實力,他憤怒地衝向沈白,揮動魂炎之劍就是一記跳斬。
沈白眯了一下眼,這傢伙的攻擊方式讓沈白覺得有些熟悉,然後他就恍然大悟:“巴奈德”
這個傢伙的攻擊方式與使用魂炎的技巧,與巴奈德如出一轍,看來巴奈德很有可能與他擁有同一個老師,甚至有可能就是他教的巴奈德。
當初在加裡城時,面對在龍魂戰士水準中近乎完美使用魂炎的巴奈德,沈白毫無抵抗之力,但經過這麼長時間,特別是在與兩位污染者和拉菲爾的苦戰之後,沈白對控制魂炎的技巧上的認知,已經不在英格瑪之下,甚至他比英格瑪擁有更多的生死之戰的經驗
所以,英格瑪劈出的劍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吸引,偏離了自己的目標,而他的身體也微微離位,原本做好的防禦姿態露出了一絲破綻。
這一絲破綻立刻被沈白抓住,沈白揮劍,狠狠地砍在了英格瑪右腰下。
如果沈白用的是自己的魂炎彎刀,憑藉變異魂炎的特殊效用,英格瑪就會成為兩截,但他現在使用的是英格瑪的劍。這柄劍當然也來歷不凡,可劈在龍甲之上,破壞力也僅僅是擊裂了龍甲,穿透魂炎後在英格瑪腰間劃出一片血浪。
緊接著,半空中的兩位龍將都怒吼著跳斬躍下,他們以為沈白真的要殺了英格瑪,因此不管不顧地發動了全力攻擊,那兩頭巨龍也咆哮著準備吐息。
沈白目光變得更加凶悍,而他的肩上,小龍也張牙舞爪迎著兩頭巨龍撲去,它體型雖然嬌小,卻沒有絲毫懼意。
就如同沈白一樣,小龍也有著一身傲骨,絕對不會因為對方更強大而卑顏屈膝。
歡迎光臨 伊莉討論區 (http://a401.file-static.com/)
Powered by Discu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