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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朱映徽 -【唯愛獨尊之二】奴兒寵翻天 [打印本頁]

作者: qpmw159    時間: 2011-6-20 11:25 PM     標題: 朱映徽 -【唯愛獨尊之二】奴兒寵翻天

本帖最後由 qpmw159 於 2011-6-21 12:23 A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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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身為耿家現任主子,耿行風權勢大得宛如北方霸主,
也因此,他身邊多的是盼望能獲得他青睞的女子,
然而,那些女人全都深知他擁有的財富與身價,
從她們眼中,他只瞧見了貪婪、虛榮與算計的光芒,
可是,那個清麗雅緻的小女人水芙蓉卻很不一樣,
她根本還搞不清他的來歷,雙眸就洩漏對他的心意,
雖然他的婚事早已定下,沒辦法給她正室的名分,
但他仍自私地留下她,並允諾此生會獨寵她一人……
雖然被迫到耿行風身邊,但芙蓉愛他的心卻不假,
不料在將身心都給了他後,她才發現他竟已訂了親,
這殘酷的事實讓她心碎了,可她卻拒絕當他的妾,
倘若無法獨占深愛的男人,那麼,她寧可當名奴婢,
她只求自己能夠盡快離開這個令她傷心欲絕的男人,
想不到他卻將她捧在掌心寵愛,讓她更離不開他……

【出版日期】2009/07/21
【出版社名稱】狗屋
【書系及編號】橘子說762
作者: qpmw159    時間: 2011-6-20 11:57 PM

第一章

  盛夏時節,本該燠熱難當,然而昨兒個下了一整日的雨,驅散了些許暑氣,使得今日涼爽許多。

  一輛馬車剛出了城,平緩地行駛在一條石板路上,而除了駕車的車夫之外,還有四名高大壯碩的男子隨行護送。

  平穩地行駛了一段路之後,一隻纖纖柔荑掀開了車窗的簾子,露出一張清麗脫俗的容顏。

  暖暖的日陽映照在她水靈細緻的臉蛋上,讓她原已白皙如瓷的肌膚看起來更加的光華奪目,而那雙彷彿不曾染過半絲憂愁的澄澈眼眸,正興致盎然地望著馬車外的景致。

  她名喚水芙蓉,今年剛滿十八,是杭州「水灩繡坊」的千金。

  二十年前,一名來自北方的商賈水耘楷在游訪江南時,遇見了杭州美人呂灩灩,兩人一見傾心,互許終身。

  成親之後,寵溺愛妻的水耘楷不僅決定在杭州定居,甚至還為愛妻開了間「水灩繡坊」。

  由於呂灩灩有著頂尖的繡工,不論花、鳥、獸都繡得栩栩如生、精巧細緻,因此在江南一帶深受歡迎,甚至還不時有京城的達官貴人特地前來光顧。

  身為水家的掌上明珠,水芙蓉自是從小就被保護得很周到,凡事有寵愛她的爹娘為她打理妥當,因此這十八年來,她的日子過得極度單純而美好,性情也十分的溫柔善良。

  「小姐,咱們約已到了中途,估計再四、五日的路程,就可以抵達老夫人的府邸了。」同乘於馬車中的丫鬟青兒說道。

  「那太好了,我已經好久沒見到祖母了呢!」

  水芙蓉勾起柔潤粉唇,漾開一抹微笑,而這輕輕一笑,讓她細緻的眉眼更多了幾分迷人的嬌媚。

  她這趟從杭州而來,為的就是要前往久違的祖母家中,替將滿七十高齡的老人家祝壽。

  其實早在半年之前,爹娘就已計劃好要在這時候暫時歇業兩個月,閤家一塊兒北上為老人家祝壽。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結縭二十載的爹娘感情恩愛如昔,而如此恩愛的結果是——娘不小心又懷了身孕!

  這個意外的驚喜,打亂了他們原先的計劃。

  由於娘已年屆四十,又是懷胎初期,爹怎麼也不放心讓娘承受長途跋涉之苦,萬一路上發生個什麼狀況,那可怎麼得了?因此考慮了許久,最後前去祝壽的重責大任,就交給水芙蓉了。

  為了怕此行有什麼狀況,這一路上,除了她的貼身丫鬟青兒隨侍在側之外,水耘楷還特地挑了府裡身手最好的四名護衛隨行保護,這才放心讓她出發。

  生平第一次要與爹娘分離一、兩個月之久,水芙蓉有些不習慣,但是一想到很快就能見到疼愛她的祖母,她的心裡就充滿了期待。

  此刻,她愉悅地噙著一抹微笑,翦水秋瞳望著從眼前不斷掠過的景致,眼睫不經意地一抬,正巧瞥見不遠處的山腳下,有一座莊嚴的寺廟。

  水芙蓉突然心生一念,開口說道:「咱們先繞去那邊的寺廟上個香吧,我想替娘祈福。」

  娘年屆四十有孕,本就比較辛苦一些,希望菩薩保佑娘懷胎十月能一切順當,將來替她添個弟弟或妹妹。

  小姐有令,車夫自然立刻轉了個方向,朝山腳下的寺廟行駛而去,而水芙蓉仍沿途欣賞著馬車外的景致。

  過了一會兒,他們的馬車正好經過一輛停在路旁的馬車。

  儘管只是短暫的交錯而過,水芙蓉卻已瞥見一對約莫三十歲左右的男女,滿臉愁容地佇立在那輛馬車附近,而兩、三名家僕模樣的男子,正努力地推著他們那輛一動也不動的馬車。

  他們怎麼了?遇上麻煩了嗎?

  「等等,停下來。」水芙蓉開口道。

  車夫立刻緩了下來,將馬車穩穩地停在路邊。

  「小姐有何吩咐?」一名護衛上前詢問。

  「剛才咱們經過的那輛馬車,發生了什麼事?」她關心地問。

  「屬下這就過去瞧瞧。」

  護衛立刻前去了解狀況,不一會兒就迅速返回來稟告。

  「啟稟小姐,他們的馬車不小心栽進路上的大窟窿,這會兒車輪正陷在裡頭動彈不得,幾個家僕正努力想將車子推出來。他們家的夫人大腹便便,看起來似乎受到了驚嚇,身子有些不適的樣子。」

  一聽見對方夫人懷有身孕還受了驚嚇,水芙蓉細緻的柳眉便蹙了起來,明眸浮上一抹關心與擔憂。

  「我去瞧瞧吧。」

  她下了馬車,在青兒的陪伴下靠了過去,果然看見他們的馬車卡在一個坑洞中,而幾名家僕正卯足了力想將車子推出來。

  「快呀!你們就這點力氣而已嗎?」身穿華服的男子一邊護著身旁的妻子,一邊焦急地催促著。

  幾名家僕更加賣力地推,可試了半天卻仍是失敗。

  水芙蓉見狀,便對身旁的護衛們說:「你們也去幫忙吧。」

  「是!」

  四名護衛也全去幫忙,無奈那窟窿底下是一攤軟泥,車輪深陷在那裡頭,一時半刻還真是拿它沒轍。

  眼看那名婦人挺著約莫八、九個月的身孕,臉上神情看起來有些難受,水芙蓉心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便要青兒上前去邀約。

  「這位老爺、夫人,咱家小姐見夫人有孕在身,又不巧遇上這樣的意外,心裡有些擔心,如二位不嫌棄,咱們的馬車就在一旁,可以先行送二位回府。」青兒開口道。

  聽了青兒的話,夫婦倆轉頭望向水芙蓉,臉上有著驚訝與感激。他們雖然不太好意思麻煩別人,但是由於婦人的情況特殊,也只能接受這番好意。

  「多謝這位姑娘,在下杜長興,她是我內人鳳兒,咱們就住在城東。」杜長興對水芙蓉說道:「倘若姑娘不嫌棄的話,不如一塊兒到舍下,也好讓杜某好好答謝姑娘。」

  「是啊!」一旁的蘇鳳兒也點頭附和。

  水芙蓉淺淺一笑,答道:「只不過是幫點小忙罷了,二位不必如此客氣。」

  「不不不,對我們來說,姑娘幫的可是一個大忙哪!」杜長興一向好客,對於好心幫助自己的人,更是非要好好款待不可。

  眼看盛情難卻,水芙蓉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就叨擾了。」她轉頭對護衛說道:「你們先留下來幫忙把馬車推出來,等等再過來會合吧。」

  吩咐完之後,蘇鳳兒在丫鬟的攙扶下乘上馬車,而水芙蓉也跟著坐了進去。為了讓大腹便便的蘇鳳兒能夠舒服一些,青兒就沒有陪著坐上去了。

  杜長興就坐在車夫旁的位置,負責指路。當馬車開始平順地行進後,馬車中的水芙蓉關心地觀察著蘇鳳兒的氣色。

  「鳳姊姊還好嗎?身子有沒有不適?」由於蘇鳳兒約比她年長十歲左右,她便以姊姊相稱。

  「剛才挺不適的,不過這會兒好多了。」蘇鳳兒感激地笑了笑,問道:「不知道這位好心的妹子怎麼稱呼?」

  「我姓水,姊姊喚我芙蓉就行了。」

  「芙蓉,這名兒真適合妳,瞧妳水靈秀雅的模樣,就像芙蓉一樣美。不過妳看起來好面生,是從外地來的嗎?」

  「嗯,我是從杭州來的,要往北方去,剛才瞥見山腳下有座寺廟,原本打算去上個香的。」

  「原來是這樣啊——唔……」

  蘇鳳兒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腹部突然傳來陣陣抽痛,讓她的臉色泛白,甚至忍不住呻吟了起來。

  「怎、怎麼了?鳳姊姊還好吧?」水芙蓉緊張地問。

  難怪爹執意不讓懷有身孕的娘走這趟,沿路可能發生的狀況太多了,當真是一點兒也冒險不得。

  車廂外的杜長興原本就拉長了耳朵,關心著車廂內妻子的狀況,這會兒一聽見水芙蓉的問話,立刻擔憂地問:「怎麼了?鳳兒?是不是又很不舒服?」

  「我還好……還受得住……你們別擔心。」蘇鳳兒怕夫君和水芙蓉太過擔心,便咬牙忍耐著不適,打起精神回答。

  看著蘇鳳兒那一臉難受的模樣,水芙蓉有些慌了手腳。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才好,只好緊緊握住蘇鳳兒的手,給予她精神上的支持。

  返回杜府之後,杜長興立刻派人火速將大夫請來。

  根據大夫的診斷,蘇鳳兒是在他們的馬車陷入窟窿時,在劇烈的震動和情緒的驚嚇之下動了胎氣,不過幸好他們很快就趕回府邸歇息,因此情況不算太嚴重,服了安胎藥之後,只要多加休養就沒有大礙。

  對此,杜氏夫婦對水芙蓉更加感激,熱情地邀她留下來小住幾日。

  水芙蓉原想婉拒,但是一來夫婦倆的盛情難卻,二來這個意外插曲延誤了他們一個多時辰,若要繼續上路,就怕沒法兒在天黑之前抵達下一個城鎮,因此便同意留下來住一天。

  隔天上午,瞧見蘇鳳兒在為即將出世的孩兒做繡鞋,水芙蓉一時興起,也幫忙繡起了小衣。

  因為有個繡工一流的娘,她打從四歲起就拿繡花針,跟在娘的身邊胡亂繡些圖樣,這麼多年下來,她的繡工想要不好也難。

  由於將出世的孩子肖兔,因此水芙蓉在小衣上頭繡了一隻白兔。

  杜長興在一旁看著,就見她的繡工絕佳,完全抓住了兔子活潑可愛的神韻,看起來像是隨時要從繡布上蹦跳出來似的。

  「芙蓉姑娘的針黹功夫真是了得啊!」杜長興讚嘆道。

  「就是啊,我的手藝完全沒得比呢!」蘇鳳兒笑著輕嘆。

  「哪裡,鳳姊姊太謙虛了。」水芙蓉淺淺一笑。

  「才不是謙虛,芙蓉妹子的繡工了得,我可要趁此機會好好討教討教。」蘇鳳兒呵呵笑道。

  見她們兩個女人相談甚歡,杜長興正打算踱開時,一名家僕前來稟告。

  「啟稟老爺,耿公子來了。」

  「喔?」杜長興一聽,臉上有著掩不住的愉悅。「盼了這麼多天,人總算是到了!快請!」

  水芙蓉心想,既然主人有久候多時的貴客,她這個「閒雜人等」不太方便在場,便開始收拾手邊的針黹,打算避開。

  杜長興見狀說道:「芙蓉姑娘別忙,難得的機會,就一塊兒見見我那個好友吧!他叫耿行風,在北方經商,平時忙得不得了,這次還是趁著到外地辦事的途中,硬是拐個彎到這兒來的。」

  「既然那位耿公子難得來一趟,杜大哥和鳳姊姊應該有很多話想和他聊,我在一旁豈不掃了大家的興?」水芙蓉善解人意地說。

  「不會不會,一點兒也不會!」杜長興哈哈笑道。

  他最喜歡交友了,場面愈是熱鬧,他愈是高興。

  「喏,他來了!」

  水芙蓉抬頭望去,只一眼,她的目光就立即被那抹身影吸引住。

  他有著比南方人還要高大挺拔的身軀,雖然因為距離的關係,還沒能瞧清楚他的容貌,但是他那篤定的步伐散發出絕對的自信與傲然,彷彿無論什麼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

  直到他逐漸走近,近得足以看清他的面容,她的一顆芳心更是掀起了一陣前所未有的悸動。

  他有著一張俊美的臉孔,深邃的輪廓上,有著一雙銳利如鷹卻又幽黑如潭的眼眸,彷彿能輕易地看透人心,卻又沒人能捉摸他的心思。

  儘管他到現在還沒開口說半句話,但是他舉手投足之間卻散發出一股宛若王者的氣勢,那麼的霸氣、強烈,深深震懾住她。

  這個約莫二十四、五歲的男人,一點兒也不像只是個尋常商人,倒像是習慣接受眾人臣服、敬畏的王者。

  水芙蓉怔怔地望著眼前的陌生人,恍惚間,周遭的一切景物彷彿全消失了,就只剩下她與這名氣勢懾人的俊美男子……

  耿行風昂首闊步走了過來,發現在場除了好友夫婦之外,還有一名不曾見過的年輕女子。

  他轉頭一望,深邃的眼眸對上了一雙翦水明眸。他的目光在她美麗的容顏上停留片刻後,很快就移開了。

  儘管這女子的容貌嬌美如花,渾身散發出一股清純的氣質,但或許她是好友新納的妾,倘若他一直盯著她瞧,未免太過失禮。

  不過……杜長興這傢伙不是一向偏好嬌嬈艷麗的女人嗎?眼前這看起來約莫只有十七、八歲的小女人卻像一朵淡雅的小花,合他胃口嗎?

  「行風,這位是來自杭州的水芙蓉姑娘,昨兒個多虧有她好心幫我個大忙,為了答謝她,我特地留她下來作客。」杜長興開口介紹道。

  「喔?」

  原來只是好友的客人,耿行風這才不動聲色地多看了她幾眼。

  察覺了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水芙蓉白皙的雙頰驀地染上淡淡的紅暈,她的視線甚至沒有勇氣再度與他對上。

  都怪他的存在感太強烈、氣勢太懾人,讓她一顆心莫名地怦跳不止,整個胸口也不斷不斷地發熱。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如此陌生,又如此的強烈……

  耿行風將她臉紅心跳的神態看在眼裡,輕易看穿了她的心思。

  這個模樣嬌美的小女人,看起來就是自幼受盡呵護與寵愛的千金小姐,那張美麗的臉蛋根本藏不住心事,而那情不自禁的嬌美神態讓他眸光的熱度漸升,嘴角也微微勾起。

  水芙蓉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抬起頭,就瞥見他唇邊那抹俊魅的笑,那讓她的臉兒變得更加燙紅了。

  杜長興將他們兩人之間的眼神流轉瞧在眼裡,開心地笑咧著嘴。

  「芙蓉姑娘,剛才我已經提過了,這位是我好友耿行風,他在北方經商,妳不是也要去北方嗎?說不定往後還有機會遇上呢!」

  往後還會遇上嗎?

  一種難以言喻的期待漲滿了水芙蓉的心口,她想對耿行風揚起一抹友善的微笑,然而一對上他那張俊魅的臉孔,芳心又是一陣不爭氣的怦動。

  她知道自己這些掩飾不住也克制不了的反應肯定都落入他的眼底,那讓她感到困窘極了。

  臉紅心跳間,她索性低下頭想要佯裝繼續刺繡,豈料手中的繡花針卻不小心扎到了她的指尖。

  水芙蓉蹙眉輕呼一聲,眼底掠過一絲懊惱,心裡可一點兒也不希望被他認為是個笨手笨腳的女人。

  耿行風邁開步伐踱了過來,拿起她繡到一半的小衣仔細端詳。

  水芙蓉抬眼一望,就見他修長的指正輕輕撫過她繡好的兔子,那動作輕柔得宛如在撫摸女人的肌膚,讓她的一顆心擂鼓般地劇烈跳動著。

  「這是妳繡的?」耿行風開口問道。

  那低沈的嗓音宛如撩動湖面的風,在水芙蓉的心底掀起陣陣漣漪。

  「……是。」

  「繡得真好。」

  聽見耿行風的稱讚,水芙蓉的唇角克制不住地彎起,一顆芳心也瞬間跟著飛揚了起來。

  多麼奇怪,明明同樣是稱讚,但剛才杜長興和蘇鳳兒的讚美並沒有掀起太強烈的情緒,耿行風的讚美卻讓她的心底雀躍不已……

  「多謝耿公子稱讚。」

  水芙蓉想要伸手將小衣接回來,指尖卻不經意地與他相觸,她的手微微一顫,小衣就這麼飄落地面。

  她本想伸手去撿,但耿行風的動作更快。

  他彎身撿拾,俊顏正好俯低在她的頰旁,灼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耳畔,讓水芙蓉忽然感到一股熱氣衝了上來。

  口乾舌燥的感覺,讓她下意識地伸出粉舌輕舔了下乾燥的唇瓣,而這個無心挑逗的舉動讓耿行風的黑眸閃過一抹灼光。

  他注視著她那酡紅的嬌顏,將拾起的小衣交到她的手中。

  「喏。」

  「謝……謝謝……」

  雙頰熱烘烘的感覺,讓水芙蓉不必伸手觸碰,就知道自己的臉蛋肯定紅燙得不象話,那讓她羞得沒有勇氣繼續待在原地了。

  「我……耿公子既然難得來一趟,你們必定有許多話要聊,我就不打擾……先失陪了……」

  水芙蓉匆匆轉身離開,一旁的青兒也跟著一塊兒退下。

  杜長興在一旁看得興味盎然,笑得合不攏嘴了。

  「瞧你,把人家小姑娘逗得落荒而逃。難得你也有逗弄姑娘家的興致,怎麼,瞧上眼了嗎?」

  「沒有那回事。」耿行風開口否認,然而目光卻不自覺地往那抹匆匆離去的曼妙身影瞟去。

  不可否認的,那個宛如芙蓉般嬌美的女子在他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所有的情緒全都表現在她那張清麗的容顏上,他還不曾見過像她那麼容易害羞臉紅的女子,而那雙澄如秋水的眸子,透露出對他的傾慕之意,在他心底掀起一陣隱隱的騷動。

  「芙蓉姑娘人美又善良,配你很適合啊!」杜長興由衷地說道。

  耿行風撇了撇唇,說道:「我沒有談情說愛的閒工夫。」頓了會兒,忍不住多問一句。「她知道我的‘來歷’嗎?」

  「當然不曉得,我知道你不喜歡誇耀那些。」杜長興答道。「我只不過說你是個商人罷了。」

  耿行風點了點頭,他雖然如杜長興所言,的確是個「商人」,但是耿家在北方的財勢驚人,說是坐擁金山、銀山也不為過,財富多得足夠供養一大家子的人一輩子吃喝不盡。

  除了擁有萬貫家財之外,耿行風的姊姊更是受盡皇上寵愛的德貴妃,因此就連官府的人也拚命想巴結他們。若說耿家權大勢大得宛如北方霸主,那可真是一點兒也不為過。

  耿行風在兩年前從爹的手中接下龐大家業,由於他娘姜若水並非爹的正室,只是一名小妾,也因此,當初爹的決定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尤其是爹的正室周湘雲,為了她兒子耿行義沒能接掌耿家事業而差點鬧翻天。

  他不在乎那些「雜音」,也不在乎周湘雲母子處心積慮地想將他從目前的位子上拉下來,因為他的能力有目共睹。

  短短兩年的時間,耿家的家業不僅沒有半點縮減,還更加擴張,證明爹當初的決定沒有錯。

  這幾年來,耿行風的身邊多的是盼望能獲得他青睞的女子,然而那些女人深知他擁有的財富與權勢,從她們的眼中,他只瞧見了貪婪、虛榮與算計的光芒,那讓他反感至極。

  可是剛才那個清麗雅致的小女人,根本還搞不清楚他的來歷,那雙單純澄澈的眼眸就洩漏了對他掩飾不了的怦然心動。

  那份單純而不帶半點利益考量的愛慕之心,讓生活在爾虞我詐的環境之中的他有種如沐春風的舒服感。

  過去他為了掌管家業,每日都忙得不可開交,整個人隨時處於緊繃的狀態,他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但這會兒,她的存在卻奇異地讓他感覺愉悅與放鬆,這樣的情緒他已經好久都不曾有過了。

  「你啊,自從接下家業之後,就整日忙得不可開交,連我這個多年老友都難得能見上你一面。」杜長興搖頭嘆道:「談情說愛有什麼不好的?至少人生會多了許多的樂趣啊!」

  耿行風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身為耿家現任主子,他的身上背負了太多的責任。他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婚事根本不在他優先處理的範圍內,然而當了二十多年小妾的娘卻深懷憂患意識,對他的婚事急得不得了。

  這兩年來,娘不只一次地明示、暗示,為了鞏固他們在耿家好不容易擁有的「地位」,希望他能夠娶個身分地位相當的女子為妻,而娘相中的對象,就是同樣在北方擁有龐大家業的聶家千金——聶依依。

  他見過聶依依幾次,那女子雖然容貌姣好、家世顯赫,性情卻有些驕恣,根本沒法兒在他心底激起半點波瀾,因此對於娘一心一意想要撮合他和聶依依的舉動,他心裡只感到無奈極了。

  這趟出門前,娘又提起此事,甚至還搬出過去二十多年來受盡正室周湘雲欺壓的事情,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向他訴苦。

  或許是娘的眼淚起了作用,他終於不再強硬地拒絕了。反正終究是要娶個女人來傳宗接代的,既然娘如此中意聶依依,那索性就順了娘的心意吧。

  從娘喜出望外的反應來看,說不定等他這趟返回耿家,就會發現自己已經多了個未婚妻了。

  眼看耿行風無意繼續這個話題,杜長興便也不再自討沒趣。

  「對了,這趟你難得來,不如等會兒我作東,咱們到‘鳳星酒樓’去吃喝一頓吧?」他口中的「鳳星酒樓」是城裡最負盛名的酒樓。

  「何必這麼麻煩?你家廚子的手藝不也挺好的?」

  「嘿嘿……因為我聽說他們最近進了一批好酒,所以想趁此機會順便去嘗嘗。」杜長興坦白招認。

  「原來如此。沒問題,那就去‘鳳星’吧!」耿行風笑著同意,心裡很清楚好友對於美酒佳釀一向沒有什麼抵抗力。

  杜長興見他的心情挺好,便接著道:「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打算找芙蓉姑娘一塊兒去,順便替她餞行。」

  「既然是你作東,你想邀誰就邀誰吧。」

  耿行風不確定好友是不是仍有乘機將他和水芙蓉湊在一塊兒的意圖,不過他並不怎麼在乎。

  那朵芙蓉花雖然嬌美迷人,但畢竟他們只不過是恰巧在此偶遇罷了。既然他們往後不可能再有什麼交集,那他實在不該花費太多心思在她身上。

  只是,話雖如此,剛才她那情不自禁臉紅心跳的嬌羞神情,卻不期然地浮上腦海,在他的胸口掀起一陣隱隱的騷動……
作者: qpmw159    時間: 2011-6-21 12:04 AM

第二章
  
  杜長興的邀約,讓水芙蓉有些猶豫,而她猶豫的原因,自然就是耿行風。
  
  她分不清自己對耿行風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而那些太過強烈的情緒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過去在爹娘周全的保護下,她很少有機會與陌生男子相處,更不曾有過這樣光只見一面,一顆心就劇烈怦動的經驗。
  
  這樣情不自禁的反應,難道就是所謂的一見傾心?
  
  可是,她除了知道他叫耿行風,是個來自北方的商人之外,其餘的一切全然不知,而這趟她只是要前去祖母家祝壽,很快就要返回杭州了。
  
  因此說穿了,她和耿行風不過是湊巧在此時此地相遇,但是很快便又要分離的兩個陌生人罷了。
  
  這樣一個往後不會再與她有任何交集的男子,卻在她的心底掀起如此強烈的波濤,如果她夠聰明、夠理智的話,就應該盡可能地和他保持距離,免得自己的情緒再受影響。
  
  然而,一想到今日一別,可能這輩子不會再見到他了,她的心底又不禁湧上一股想要再見他一面的衝動,這讓她點頭同意了杜長興的邀約。
  
  於是,正午時分,他們一行人來到「鳳星酒樓」。
  
  由於杜長興是這兒的常客,掌櫃特地命店小二將他們帶到二樓特別規劃出來招待貴客的獨立包廂,讓他們可以不受打擾地用膳,至於他們的隨從、丫鬟和護衛們,則留在一樓用膳。
  
  「來來,大家難得有緣聚在一塊兒,盡量吃,不夠再讓店小二送來就是了,千萬別幫我省銀子啊!」杜長興是個稱職的主人,酒菜一送上來,他就立刻熱絡地招呼大家。
  
  他風趣熱情的態度,讓氣氛相當輕鬆愉快,也讓原本有些緊張的水芙蓉稍微放鬆下來。
  
  她悄悄瞧了耿行風一眼,就見他懾人的氣勢不變,王者般的風範不變,一襲白色衣袍讓他看起來更加俊逸出眾,而他那深邃如潭的目光,依然令她怦然心動。
  
  為了怕自己再度在眾人眼前面紅耳赤地失態,她只好趕緊轉移目光,望向身旁的蘇鳳兒,卻發現蘇鳳兒的臉色似乎有點兒不對勁。
  
  「鳳姊姊怎麼了?」她關心地問。
  
  「我沒什麼,沒事。」
  
  儘管蘇鳳兒說了沒事,但水芙蓉仍不太放心地輕蹙眉頭,察覺蘇鳳兒雖然臉上揚著笑,但笑容卻有些勉強。
  
  「鳳姊姊真的沒事嗎?」水芙蓉忍不住又問了一次。
  
  「我……我……」
  
  「鳳姊姊,若是不舒服,千萬別硬撐啊!」
  
  蘇鳳兒的表情有些僵硬,她原本怕掃了大家的興,但這會兒終於忍不住捧著肚子,額頭也冒出了冷汗。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本來好端端的,卻突然抽疼起來……」
  
  杜長興眼看愛妻身子不適,緊張地嚷嚷起來。
  
  「哎呀!該不是昨天這麼一驚嚇,孩子要提前出世了?」愛妻已經懷胎九個月,提前生產也不是沒有可能。
  
  「嫂子的身體重要,我看別吃了,趕緊回去,請大夫瞧瞧吧!」耿行風當機立斷,起身打算走人。
  
  「不成不成!」杜長興將他給壓回了座位。「都已經來了,酒菜也都上了,至少你們留下來吧,我陪鳳兒回去就行了。」
  
  「但──」
  
  「就這樣了,你們好好享用這一桌酒菜,別辜負我的一番心意啊!」扔下這句話之後,杜長興就立刻護著冷汗涔涔的妻子離開了。
  
  他們一走,包廂中就只剩下兩個人,這讓水芙蓉又緊張了起來。
  
  儘管她沒有望向耿行風,卻能感覺到他鷹隼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讓她頓時有種手腳不知道該怎麼擺的窘迫。
  
  相對於她的緊張,耿行風卻是從容不迫、氣定神閒。
  
  他靜靜地打量她,黑眸毫不掩飾地浮現對她的讚賞。
  
  她真的很美,不是那種嫵媚嬈嬌的絕艷女子,而是宛如空谷幽蘭般細緻優雅、清靈秀美,而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純淨氣息,更讓人覺得難能可貴。
  
  不過,這朵清純的芙蓉花,這會兒卻宛如一隻受驚的兔子般,在他的注視下紅了雙頰,不知所措地眨著眼睫。
  
  耿行風的目光亳地又更熱了幾分,她大概不知道,這樣無辜又無助的神情,反而會激起男人強悍的征服慾望。
  
  「妳很緊張?」他開口問。
  
  「沒……沒有啊。」
  
  水芙蓉心虛地否認,想要藉由喝茶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心慌意亂,但杯子卻因為心神不定而沒抓牢,差點兒就將茶水給灑了出來。
  
  她懊惱地輕咬著唇瓣,雪白的雙頰立刻染上美麗的紅暈。
  
  明明她不是個笨拙的人,怎麼老在他面前出糗?
  
  「妳還真容易臉紅。」耿行風仍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她。
  
  眼看她因為他而嬌羞、侷促的模樣,他的心底莫名地感到一絲愉悅與滿足,那是過去不曾有任何女人讓他產生過的感覺。
  
  「我不是故意的……」
  
  耿行風聞言不禁笑了,那笑聲低沉渾厚,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水芙蓉的心。
  
  「如果臉紅可以自由控制,那還真是天賦異稟。」
  
  呃?他這是在取笑她嗎?
  
  水芙蓉的臉兒更燙了,那酡紅的雙頰和嬌羞的神態,美得宛如一朵盛綻的花兒,讓耿行風微微閃神。
  
  「聽長興說,妳來自江南?」
  
  「嗯。」水芙蓉點了點頭,心裡暗暗慶幸換了個她比較自在的話題。「我要去為祖母祝壽。」
  
  「怎麼就妳自己一個人?」
  
  「因為我娘有孕在身,爹不放心讓娘長途勞累。」
  
  「原來如此,但是妳自個兒上路,難道不怕嗎?」
  
  水芙蓉搖了搖頭。「我不是只有一個人,有青兒陪我,爹還派了四名護衛隨行保護我。」
  
  就丫鬟和那幾個護衛?
  
  耿行風心想,她是如此柔弱嬌美,倘若換成是他,別說是四名護衛,就算派了十多名護衛,他恐怕也不能安心,非要親自守護才行。
  
  這個念頭一閃過腦海,耿行風的眉心不由得微微皺了起來。
  
  他一向只在乎他的至親好友,怎麼這會兒卻對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子產生這麼強烈的保護念頭?
  
  望著水芙蓉那雙澄徹的眼眸,他很快就有了答案。
  
  她看起來太單純了,彷彿一尊珍貴易碎的瓷娃娃,任誰都會舍不得她遭受任何一丁點兒的損傷。
  
  「耿公子呢?聽杜大哥說你很忙?」水芙蓉開口問道,心裡渴望能夠更了解他一點。
  
  「嗯,這趟還是硬找出時間繞過來的。」
  
  「喔……」聽起來,他真的忙得不可開交。
  
  「今日一別,我想往後很難再見了吧。」
  
  聽他這麼說,水芙蓉的心一陣抽緊。
  
  雖然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一旦說出來,她的心裡還是不免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
  
  生平第一次對男人心動,但很快就要與他擦身而過了……
  
  她那張藏不住心事的小臉,洩漏了她的情緒,讓耿行風的心底也升起一絲不捨。
  
  或許是自幼生長在富裕卻複雜的大家族之中,他早已習慣了凡事以利益為優先考量,即使是親人、手足之間也常勾心鬥角,因此她這份不帶有任何企圖的單純愛慕,讓他覺得更加珍貴。
  
  可是無論如何,他們終究只是短暫的交會,即將各自遠離,既然如此,那何不好好享受此刻這頓飯?
  
  耿行風收斂心思,為她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
  
  「來,別辜負了長興的一番美意。」
  
  看著擱在面前的酒杯,水芙蓉的眼底閃過一絲猶豫,畢竟自己從未飲過酒,不知道能不能適應酒的滋味?
  
  見耿行風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看起來似乎挺滿意的樣子,這酒應該……不難喝吧?
  
  水芙蓉端起杯子,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然而那酒液才一入喉,燒灼的感覺就瞬間衝上腦門。
  
  「咳……咳咳……」她狼狽地嗆咳了起來。
  
  「妳不會喝酒?」耿行風問道,趕緊取下她手中的酒杯。
  
  水芙蓉一邊嗆咳,一邊搖頭,豆大的淚珠自眼角迸了出來。
  
  見她這般難受,耿行風伸出手,輕拍著她的背。過了一會兒,她嗆咳的情況才終於緩和了下來。
  
  「好些了嗎?」
  
  「嗯。」水芙蓉點點頭,這才發現他為她拍背的舉動,心頭一暖,想不到霸氣如王者的他,也會有這般體貼的舉動。
  
  她抬起頭想要道謝,卻見他的俊顏近在眼前,讓她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差點連怎麼呼息都忘了。
  
  耿行風見她的臉上仍掛著淚珠,他伸手輕輕拭去,指尖還有意無意地在她柔嫩的頰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這個親暱的舉動,再度惹紅了水芙蓉的雙頰。
  
  「謝……謝謝……我好多了……」
  
  「不會喝酒就別喝了,喝茶吧。」
  
  「嗯。」水芙蓉也不敢再喝酒了。
  
  喝了口茶順順氣、潤潤喉之後,她感覺好多了,隨口問道:「耿公子會在杜大哥這兒多留幾天嗎?」
  
  「不,我還得去別的地方辦事,然後再趕回去,家裡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處理。」耿行風說道。這樣忙碌的生活對他來說,早已如同家常便飯了。
  
  水芙蓉的眉心輕蹙了起來,忍不住開口提醒道:「耿公子要多多注意身體,可別忙壞了。」她記得幾年前,她家附近有一位周大哥就是忙得累出病來,她可不希望他也如此。
  
  聽著她的溫柔提醒,耿行風的心中霎時煨了一股暖。
  
  在耿家,所有人只在乎他是否有能力掌管偌大家業,似乎認為他既然成了耿家主子,那麼鞠躬盡瘁也是理所當然的。
  
  看著她澄澈眸中發自內心的關懷,耿行風忽然覺得可惜,可惜他們只是萍水相逢,可惜他們就將各自遠離。
  
  倘若娘相中的對象是像她這樣的女人,或許他就不會一直拖延、抗拒到現在了吧……
  
  懷著各異的心思,他們吃完了這頓飯,而用完膳之後,車夫前去將馬車駛來,他們則在酒樓的門外等候。
  
  忽然間,轉角處衝出幾名追逐嬉戲的孩童,他們只顧著笑鬧,根本沒留意前方的路,竟直直往水芙蓉衝撞了過來!
  
  水芙蓉低呼一聲,來不及閃躲,眼看就要被潼上,卻突然被一股力道摟進一堵寬闊的懷抱中。
  
  耿行風護著她,俐落地閃開那幾名孩童,他灼熱的氣息將水芙蓉包圍起來,讓她的心兒狂亂地怦跳,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擁抱住自己的手臂是那麼的強壯,而他的胸膛是那麼的厚實……
  
  「小心一點。」他在她耳畔低語。
  
  「謝謝耿公子。」水芙蓉的俏臉瞬間染上美麗的紅暈。
  
  「舉手之勞,不必客氣。」
  
  他注視著她,那雙頰羞紅的嬌媚神情,讓他有短暫的失神,甚至不自覺地伸手為她輕輕撥開幾經微亂的髮絲,而這舉動讓水芙蓉俏顏的熱度更高,也讓她看起來更美、更迷人了。
  
  有那麼一瞬間,耿行風差一點就要衝動地低頭吻了她,但他很快地收斂心思,鬆手放開了她,而當她溫軟身軀離開他的懷抱時,他竟覺得胸懷空盪蕩的,彷彿少了什麼似的。
  
  馬車很快地來到眼前,原本耿行風與杜長興共乘一輛,而水芙蓉和蘇鳳兒共乘一輛,可剛才杜氏夫婦失行離去,所以這會兒他們便只能共乘一輛馬車回去。
  
  沿路上,兩人之間的距離那麼近,卻又彷彿身在鴻溝的兩端,他們的心情各自複雜,誰也沒有再開口說些什麼。
  
  水芙蓉悄悄瞥了他俊美的側臉一眼,想到即將到來的分離,她的一顆芳心就糾結了起來,這種疼痛的滋味她還是頭一回嘗到。
  
  濃濃的感傷縈繞在胸口,她知道自己短時間內恐怕很難忘掉這個男人了,畢竟,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動心啊……
  
  晴空下,水家的馬車平緩地行駛著。
  
  車內的水芙蓉悵然若失,一顆心彷彿還留在杜家,沒有一塊兒帶走般。
  
  稍早,她與耿行風從「鳳星酒樓」返回杜家之後,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關心蘇鳳兒的情況。
  
  原本以為杜大哥和鳳姊姊的第一個娃兒可能要提早出世了,但其實並沒有,經大夫診斷,只是短暫的不適。
  
  見蘇鳳兒歇息過後氣色已恢復正常,水芙蓉這才放心地與他們告別,繼續踏上她的路程。
  
  臨別前,她與耿行風視線交會,心中千頭萬緒,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水芙蓉閉了閉眼,回想起她與耿行風之間的最後一抹凝望,一顆心不禁泛起了細細的疼痛。
  
  儘管不捨的情緒漲滿胸口,但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留下的,因為她還得趕往祖母家去祝壽,而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會久留於此。
  
  水芙蓉在心底輕嘆口氣,惆悵的情緒揮之不去。
  
  她輕輕掀開車窗的簾子往外頭張望,自眼前飛掠而過的景致與昨天所見相同,然而她的心情卻已截然不同。
  
  「小姐,要去寺廟嗎?」車夫問道,並沒忘了她昨兒個的打算。
  
  「嗯,我想去上個香。」水芙蓉答道。
  
  身懷六甲的蘇鳳兒這兩天小狀況不少,讓她不禁擔心著同樣有孕在身的娘,也更加深了要為娘上香祈福的念頭。
  
  當他們的馬車經過昨日與杜家馬車交會的地點時,諸多的情緒霎時湧上水芙蓉的心底。
  
  倘若不是昨日正巧遇見了杜長興夫婦,她便不會到杜家去作客,當然也不會因此遇見了那個讓她一見傾心的男人……
  
  水芙蓉的眼睛望著馬車外的景物,心裡想的卻是耿行風的身影,腦中更是浮現他們短暫相處的點點滴滴。
  
  回想起她因喝了酒而狼狽地嗆咳,他為她輕輕拍背的體貼舉動,她的心底就泛起絲絲甜蜜。
  
  回想起他為她拭去淚水,修長指尖有意無意輕觸她的面頰,嬌羞的紅暈就飛上了她的雙頰。
  
  回想起她差一點被莽撞的孩童們撞個正著,他及時將她摟進懷裡,將她安置在他溫暖寬闊的懷抱中,她的一顆芳心就怦動不已……
  
  那一幕幕的情景,清晰得宛如已鐫刻在水芙蓉的心底,而就在她沉浸於這些思緒之中時,馬車卻毫無預警地停了下來。
  
  「怎麼了?」
  
  水芙蓉收回心思,一邊疑惑地問,一邊探頭張望。當她看清楚眼前的情景時,整個人驀地僵住了。
  
  在他們馬車的周圍,竟出現了十多名魁梧的壯漢,將他們團團圍住!
  
  這……這是怎麼回事?他們該不是遇上盜匪了吧?
  
  水芙蓉心慌地張望著,發現周遭除了他們之外,並沒有其它路人經過,不禁在心裡暗暗叫糟。
  
  「你們想做什麼?」其中一名護衛開口叱喝,而另外三名護衛也全神戒備地擋在馬車的前頭。
  
  十多名壯漢仗著人多,完全不將這四名護衛看在眼裡。
  
  「我家主子想請馬車中的姑娘到府作客。」
  
  作客?!
  
  若是誠心誠意想邀人作客,又怎麼會擺出這樣的陣仗?這些人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根本感覺不到半絲友善的氣息。
  
  「小姐?」護衛回頭詢問水芙蓉的意思。
  
  水芙蓉咬了咬唇,心中緊張極了。
  
  她雖然單純,可並不蠢笨,她看得出這些人根本就不懷好意,而他們的主子肯定也不是真心想邀她作客。
  
  「抱歉,我還有急事在身,得繼續趕路,你家主子的好意,我只能心領了。」水芙蓉溫言婉語地推拒。
  
  「那可不成,咱家主子有交代,非要將姑娘請回去不可。」帶頭的壯漢用毫無轉圜的語氣說道。
  
  水芙蓉聞言,一顆心直往下沉。
  
  這些人擺明了就算她願意也好、不願也罷,都非跟他們走一趟不可,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
  
  她的身邊除了丫鬟和車夫之外,就只有四名護衛,而對方卻有十多人,倘若真的起了嚴重衝突,只怕他們不但沒能順利脫身,還免不了要掛彩,甚至是……更嚴重的傷之。
  
  水芙蓉衡量過情勢之後,說道:「好吧,但我的丫鬟身子有些不適,可否讓她先行返回城裡找大夫醫治?」她隨口編造了個理由,並悄悄朝青兒使了個眼色,青兒立刻會意地捧著肚子呻吟了起來。
  
  她心想,倘若青兒可以順利脫身,那就有法子去向官府搬救兵了!
  
  帶頭的壯漢冷哼了一聲,可沒被她們主僕倆給唬弄過去。
  
  「既然是妳的丫鬟,豈有拋下妳的道理?自然是一塊兒走!」
  
  像是為了避免旁生枝節,幾名壯漢不再多說廢話,將車夫趕下來之後,由其中一人負責駕車,將馬車調轉個方向後繼續行駛,而原本的車夫和四名護衛別無選擇,只能跟著一塊兒同行。
  
  沿路上,水芙蓉的臉色蒼白,心中極度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惹上了什麼麻煩?可有法子全身而退?
  
  經過不到半個時辰,水芙蓉一行人被帶到一幢陌生的宅院。
  
  才一進入大門,那十多名壯漢就倏地抽出大刀架住她的四名護衛,連同青兒和車夫一併強硬地架走。
  
  水芙蓉見狀大驚,連忙想追上去阻止。
  
  「等等,放開他們!」
  
  其中一名壯漢擋住了她的路,說道:「放心,只要姑娘乖乖配合,我們不會傷他們一根寒毛。」
  
  「你們究竟想做什麼?」水芙蓉又驚又怒地低嚷。
  
  「咱家主子要跟姑娘單獨談談,這邊請。」
  
  水芙蓉咬了咬唇,絕望地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只好跟著那名壯漢一同走向大廳。
  
  大廳中,一名身穿黑色衣袍的陌生男子正坐在主位上,他看起來約莫二十七、八歲,高瘦黝黑,有一雙狹長陰沉的眼。
  
  「主子,人帶到了。」
  
  「很好,退下。」
  
  男人一揮手,壯漢立刻聽命退下。
  
  水芙蓉的心裡忐忑不已,神情戒備地望著男人,怎麼也想不出自己跟這陌生人有什麼過節?
  
  「你是什麼人?」她開口問道。
  
  「我是誰,妳不需要知道。」
  
  「你強迫我到這裡來,又抓了我的丫鬟和護衛們,究竟想做什麼?」水芙蓉又問,儘管心裡害怕極了,她仍強迫自己盡可能的冷靜下來。
  
  「也沒什麼,只不過是要妳替我辦一點事。」
  
  「什麼事?」水芙蓉防備地問,直覺絕對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情。
  
  男人沒有立刻回答,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邁開步伐走近水芙蓉,目光放肆地上下打量她。
  
  那彷彿在算計著什麼的眼神,讓水芙蓉心裡不舒服極了。
  
  「果然美,難怪耿行風會看上眼。」
  
  一聽見耿行風的名字,水芙蓉震驚地僵住了。
  
  這個人跟耿行風有什麼關係?他抓了她,難道是打算對耿行風做些什麼?
  
  「你可能誤會了,我和耿公子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根本算不上認識,他又怎麼可能會看上我?」
  
  「哼,要不是看上妳,他會在酒樓外親暱地抱著妳?」
  
  聽見這番話,水芙蓉倒抽一口涼氣,心中的驚駭更甚。
  
  這人怎麼會知道酒樓外發生的事情?難道那時他正躲在暗處窺看?!倘若真是如此,這人不但心機深沉,而且肯定打算對耿行風不利!
  
  「你誤會了,當時是有幾名孩童衝過來,差一點就要撞上我了,耿公子只是單純地出手相救罷了。」水芙蓉解釋道。
  
  「哼,那傢伙從不近女色,倘若只是為了救妳,將妳拉開不就成了,怎麼可能會當街摟摟抱抱,還親暱地幫妳撥弄髮絲?」當時喬裝過的他就躲藏在對街的一間鋪子裡,所以將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從這番話,水芙蓉聽出他和耿行風應該是舊識,對這男人的身分和意圖更加懷疑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究竟想做什麼?」
  
  「我說了,我是什麼人妳不需要知道,至於要做什麼嘛……其實妳該感謝我的,因為我打算讓妳美夢成真。」
  
  「什麼意思?」
  
  「我瞧妳也挺中意耿行風的,所以我會把妳送到他的身邊,而妳的任務,就是要誘惑他,讓他愛上妳!」
  
  水芙蓉驚愕地瞪大了眼,腦中浮現無數個疑惑。
  
  要耿行風愛上她?這是為什麼?就算耿行風真的愛上她了,對眼前這男人而言又有什麼好處?
  
  她猜不出這男人真正的意圖,但是儘管如此,她仍可以肯定這男人絕對不懷好意,否則又何必用這種不光明的手段將他們挾持到這兒,逼迫她為他做事?
  
  「我只不過是個平凡女子,他不會看上我的。」水芙蓉試著讓他打消念頭。
  
  「那可不一定,我瞧他對妳很感興趣。」男人的眼底閃著算計的光芒。「只要妳多加把勁去誘惑他,一定能成功的。」
  
  要她誘惑耿行風?
  
  水芙蓉搖著頭,她哪有那個能力和勇氣去誘惑他?
  
  「不,我做不到。」
  
  男人冷哼了聲,出言警告。「在妳拒絕之前,最好先想想妳的丫鬟和護衛們的安危!」
  
  水芙蓉倒抽一口氣,一顆心狠狠抽緊。
  
  這男人話中的恫嚇再明顯不過了──倘若她不聽從他的命令去誘惑耿行風,他就要殺了青兒和護衛們!
  
  見她已很清楚拒絕的後果是什麼,男人的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當然啦,那些奴才們的命根本值不了幾個錢,但倘若他們真的因妳而死,妳不會良心不安嗎?」他火上加油地說。
  
  這番話彷彿在水芙蓉的心上狠狠劃了一刀,讓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她根本不可能不在乎他們的性命安危啊!青兒跟在她的身邊多年,就像她的妹妹一樣,而那幾名護衛一向對水家忠心耿耿,她怎麼可能讓他們枉送性命?
  
  眼看自己成功掐住了她的要害,男人臉上的笑容更加肆無忌憚了。
  
  「只要妳乖乖地照著我的話去做,我可以保證他們絕對安全無虞。但,若是妳不乖乖配合,或是膽敢向耿行風洩漏任何口風的話……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我會在暗中監視著,只要他有任何的調查動作,妳就等著替妳那些奴僕收屍吧!」
  
  水芙蓉既無助又絕望,一顆心直往下沉。
  
  「你為什麼要逼我這麼做?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對我當然大有好處,但是妳不需要知道這麼多!總之,妳得讓耿行風無法自拔地愛上妳,愛到不能失去妳,非要將妳留在身邊不可!」
  
  水芙蓉搖著頭。「我哪有那個能耐?你真的找錯人了。」
  
  「我不管妳用什麼方法,就算是獻上妳的身子、懷上他的孩子也好,總之不擇手段也要達成任務,否則妳就永遠也別想見到妳那些奴僕了!」
  
  獻上身子、懷上孩子?!
  
  水芙蓉倒把一口涼氣,這種事情,她怎麼可能做得出來?
  
  然而,看著這男人陰狠的神情,她的心一涼,知道自己除了乖乖聽從這男人的命令行事之外,根本就沒有別的選擇……
作者: qpmw159    時間: 2011-6-21 12:08 AM

第三章
  
  北方景陽城
  
  一輛華麗的馬車行駛在石板大道上,馬車中的耿行風剛結束了上午例行的巡視,從一家商行離開。
  
  此刻,他正閉上黑眸,打算閉目養神片刻。
  
  自從接下耿氏家業之後,他幾乎每日都忙於事業,除了夜晚就寢之外,他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可以在馬車裡稍微偷閒地休憩片刻。但,也只是一會兒而已,因為接下來他還要和一位王老闆碰面洽談生意,根本沒法兒休息太久。
  
  沿路上,他原本打算放空心思,什麼也不想的,然而一抹芙蓉般嬌美的身影卻不請自來地浮上腦海。
  
  耿行風的眉心一皺,不禁想起了兩日前收到的信。
  
  那信是杜長興俏來的,信上寫著水芙蓉請他轉告她到了這裡,就住在城南的「悅來客棧」中。
  
  倘若不是相信杜長興不會開這種無聊的玩笑,他實在難以相信那個動不動就臉紅的女子,竟有勇氣為了他而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說也奇怪,對於女人一向不怎麼在意的他,怎麼竟將她那張清靈秀美的容顏深印在腦中?明明已經過了約莫十多日,卻彷彿昨天才在杜長興家中遇見她似的。
  
  對於水芙蓉的到來……他該怎麼處理才好?
  
  耿行風皺眉沉吟著,理智告訴他,他根本不該理會她。
  
  不去見她,不是因為他對那朵嬌美的芙蓉花沒興趣,而是與聶家的婚事已經談定了,就連婚期也已選定在半年之後。
  
  為了讓耿、聶兩家的關係更加緊密,他們在生意上也開始互相合作,兩樁新的買賣不僅已經談定,也已著手進行了。
  
  倘若他與聶依依的婚事生變,甚至是解除婚約,一來對聶家難以交代,二來若是聶家一怒之下中途抽手進行到一半的合作,對耿家的商譽恐有影響。
  
  除此之外,若是爹的正室周湘雲和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兄長耿行義乘機興風作浪、挑撥離間,恐怕會惹來更多的麻煩。
  
  他其實並不怕那對母子倆暗地裡耍弄什麼心機和手段,就怕娘又要一天到晚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向他訴苦了。
  
  總之,這樁婚事牽涉到太多層面,已非單純的他和聶依依的婚事,而是兩個家族之間的大事。
  
  身為耿家的當家主子,他不能自私地任性而為,必須為耿家的利益做最周全的考量,而這也是為什麼他都已經收到杜長興捎來的書信兩日了,卻始終沒去見水芙蓉的原因。
  
  既然他非娶聶依依不可,那麼就算與水芙蓉見了面又能如何?與其如此,倒不如連面都別見了。
  
  或許讓她在客棧空等個幾天之後,她就會死了心,乖乖地返回杭州。
  
  只是……他以為自己的情緒不會受到任何女人的影響,想不到那朵清純的芙蓉花卻像是生了根似的,纏繞在他的心底……
  
  耿行風霎時有些心煩,他揭開車窗的簾子,想看看馬車到了哪兒,卻發現他們竟正好來到城南,而「悅來客棧」就在對街。
  
  他一陣愕然,劍眉再度蹙了起來。
  
  怎會這麼湊巧?該說是老天爺刻意的安排嗎?
  
  在耿行風還沒意識到自己本能的反應時,已脫口命令車夫──
  
  「停車。」
  
  車夫立刻緩下馬車,將馬車安穩地停在路邊。
  
  耿行風下了馬車,望著眼前的客棧,黑眸閃動著複雜的光芒。
  
  明明知道不該來的,可他卻衝動地停了下來。
  
  現在呢?要去見她嗎?見了,又能如何?勸她離開嗎?
  
  耿行風搖了搖頭,既然要她離開,那就根本不該見她。況且,他和王老闆約好碰面的時間快到了,他實在不該在這兒浪費時問的。
  
  「走吧。」
  
  正當耿行風打算返回馬車時,客棧二樓面向街道的房間突然有人推開窗子,他的目光不經意地瞥去,一抹纖巧的身影驀地映入眼簾,讓他頓時停下了腳步。
  
  倚窗而立的那名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水芙蓉。
  
  她一如十多天前見到時那般嬌美,精緻絕倫的臉蛋上淡抹著胭脂,美得讓他難以移開視線。
  
  或許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水芙蓉側過臉來,往對街望去。
  
  當她看見佇立在馬車旁的那抹身影時,那雙澄澈的水眸瞬間亮了起來,臉上更是浮現顯而易見的欣喜與激動。
  
  她在那個不知名的男人安排下住進這間客棧,已經好幾日了。
  
  那男人為了順利控制住她,派了幾名手下同樣投宿於這間客棧,還有人不時在附近的街上走動,就近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不僅如此,那男人還逼迫她捎信給家人「報平安」,謊稱她在路上巧遇一位一見如故的富家千金,對方熱情邀她到家中作客,因此她會耽擱些許時日才會返家,以防她家人發現她失蹤了而去告官尋人。
  
  孤立無助的她,實在想不出既能脫身、又能救出青兒他們的辦法,眼前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而每當她想起那男人交給她的「任務」,她的心就狠狠地糾結了起來。
  
  她實在不懂,為什麼那黑衣男人非要逼她去誘惑耿行風,讓耿行風愛上她不可?就算她真的達成了任務,那黑衣男子到底能夠從中得到什麼好處?那男人到底有什麼目的?
  
  這幾天水芙蓉被「軟禁」在客棧中,不斷地想著這些問題,卻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她一點兒也不願意幫著那個不懷好意的男人對付耿行風,就怕耿行風會受到任何傷害,也因此,如果可以選擇,她寧可不要再見到他──雖然她的心裡其實很渴望能夠再見他一面。
  
  然而,無論她先前的心思如何的複雜與矛盾,此刻見到他的身影,一股純粹的興奮與喜悅仍是壓抑不住地湧上心頭。
  
  畢竟,他是自己深深傾慕的男人啊……
  
  儘管當初他們只有短暫半日的交集,但是他對她說的每一句話、每個舉動、每個說話時的神情,她卻仍記憶深刻,即使已將近十多日不見,他的身影相貌卻仍清晰地印在她的腦海。
  
  此刻,隔著一條街,他們兩人彼此對望,眼波交纏,雖然沉默無語,但目光卻彷彿已訴說了千言萬語……
  
  耿行風看著她臉上掩藏不住的喜悅,那為了他的出現而萬分欣喜的反應,取悅了他男性的虛榮,同時也牽動了他的心。
  
  一股想要更靠近她的念頭,讓他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水芙蓉很快地下樓,來到他的面前。在他的注視下,她白皙的雙頰很快地染上迷人的紅暈。
  
  耿行風目光熠熠地望著她,這小傢伙還是那麼容易臉紅,而她的愛慕全寫在那張藏不住心事的臉蛋上了。
  
  「來吧。」
  
  他朝她伸出手,邀她一同登上馬車。
  
  水芙蓉望著他的大掌,一顆芳心狂亂地怦跳。
  
  「怎麼?有勇氣為我而來,卻沒有勇氣跟我在馬車中獨處嗎?」耿行風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幾日之前,他們不是也曾共乘一部馬車,從酒樓返回杜長興家嗎?
  
  水芙蓉深吸口氣,纖纖柔菱緩緩擱上了他的掌心。
  
  當他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時,她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彷彿也被牢牢地攫住,這輩子只能為了他而沉淪,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雖然已不是頭一次與耿行風共乘一輛馬車,然而這一回馬車內的氣氛卻截然不同,多了許多曖昧的氣息。
  
  他仍握著她的手,像是沒打算放開,而他的陽剛氣息將水芙蓉密密地包圍起來,讓她不禁想起當初被他擁在懷中的情景。
  
  她的芳心怦跳,驀地有種不真實的暈眩感,像是仍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竟真的來到了耿行風的身邊,而且與他的距離又更貼近了一些。
  
  然而,當再度見到他的欣喜與雀躍稍微平緩下來之後,黑衣男子強迫她的事情,又驀地浮上心頭。
  
  水芙蓉輕咬著唇兒,心裡閃過一抹猶豫。
  
  此刻馬車中就只有她和耿行風兩個人,沒有黑衣男子手下的監視,她該不該趁此機會向耿行風求助?
  
  他看起來強悍而霸氣,彷彿天大的事情也能夠輕鬆解決似的,或許有法子能夠幫助她……
  
  一股衝動湧上心頭,讓水芙蓉差點真的脫口求助,然而心底揮之不去的擔憂,卻讓她將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她根本不知道那個黑衣男子將青兒和護衛們關在哪兒,倘若她向耿行風求助的事情走漏了風聲,只怕青兒他們還來不及被救出,就已經慘遭毒手了。
  
  人命關天,她實在沒有放手一搏的本錢。
  
  「怎麼了?在想什麼?」耿行風察覺了她的閃神。
  
  「我在想……你要帶我去哪兒?」水芙蓉隨口問道。
  
  「我等等與人有約,要談事情。」
  
  水芙蓉一怔,這才想起他是個成天忙得不可開交的商人。
  
  「那……我不會妨礙到你嗎?」
  
  耿行風無所謂地說道:「談的是大致已底定的事情,要不了太久時間,妳就在車上等我吧。」
  
  坦白說,平時他最討厭辦正事的時候受到任何的干擾,這還是頭一回他破例帶個女子同行,然而他卻絲毫沒有感到被妨礙的不悅,或許是她身上散發出一股恬淨單純的氣息,讓他感到愉悅而放鬆吧。
  
  當馬車開始緩緩地行駛後,耿行風終於鬆開了她的手,卻改而輕撫她細緻柔嫩的面頰。
  
  他親暱的舉動和灼熱的目光,讓水芙蓉的俏顏一熱,害羞地低垂眼睫。
  
  「妳為什麼而來?」耿行風問。雖然杜長興的信早已給了他答案,但他仍忍不住想問。
  
  「杜大哥……不是都捎信告訴你了嗎……」
  
  當初為了以合理的藉口接近耿行風,黑衣男子逼迫她從杜長興那邊下手,要她裝出對耿行風戀戀不捨、難以忘情的樣子,托杜長興將她要到景陽城的訊息傳遞給耿行風知曉。
  
  一想到自己欺騙了熱情友善的杜大哥,水芙蓉就覺得愧疚極了,而再想到她被迫要誘惑耿行風、讓他愛上自己的任務,更覺得心裡掙扎極了。
  
  儘管她是真的對耿行風一見鍾情,心中也暗暗期盼耿行風會真的愛上自己,但,她卻不希望因為他們的感情進展而對耿行風造成什麼傷害呀!
  
  至今,她仍想不透那黑衣男子究竟有什麼目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傢伙絕對不懷好意,而且是衝著耿行風而來的!
  
  水芙蓉低垂著螓首,就怕會讓耿行風瞧出她心中的千頭萬緒。
  
  幸好她剛才因他的目光和舉動而熱燙的雙頰仍布著紅暈,那嬌羞的神態加上她那藏不住的愛慕之情,讓耿行風相信她確實是為了自己而來。
  
  「妳看起來實在不像是會任性行事的人。」而這樣的她,卻還是不顧一切地來了,就為了能接近他。
  
  一陣難以言喻的感動挑動了耿行風的心,他的大掌仍輕捧著她的面頰,指尖在她柔嫩細緻的肌膚上流連。
  
  他們之間,打從見面的那一刻起,就有著無形的吸引力,彷彿天生註定要在一起似的。
  
  車子忽然一個顛簸,使水芙蓉的身子輕晃了下,正好朝耿行風健碩的身軀撞去,他則順勢將她摟進懷裡。
  
  「對……對不起……」
  
  「無妨。」反正,他本來就打算擁她入懷。
  
  耿行風輕抬起她的下巴,深幽的黑眸凝望著她嬌美的容顏,最後落定在她柔軟嫣紅的唇上。
  
  那逐漸火熱的目光,以及緩緩俯低的俊顏,讓水芙蓉為之屏息,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睫,身子因為緊張而微微輕顫。
  
  察覺她生澀又害羞的反應,耿行風勾起嘴角,目光更熾。
  
  這麼一個動不動就害羞臉紅的小女人,竟為了他而鼓起勇氣來到這個對她而言全然陌生的地方。
  
  「還是這麼緊張?在妳來之前,難道沒想過一切都可能發生?」他幾乎是貼在她的唇上低語,而後也不等她回答,他就吻住了她。
  
  一個美麗、迷人、心悅誠服又正好在他懷中的女人,要他不抱她、不吻她,實在太難了。
  
  這個吻一如他的人一樣強悍霸氣,卻又不失溫柔,而他灼熱的氣息讓水芙蓉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宛如醉了一般。
  
  在他的哄誘下,她為他輕輕分開唇齒,而正當他打算更進一步地與她舌尖交纏時,忽然傳來殺風景的聲音──
  
  「主子,已經到了。」
  
  耿行風有些懊惱地鬆開她,看著她被吮吻得更加機紅的唇瓣,還有她臉上意亂情迷的神色,他差一點不顧一切地再度吻住她。
  
  但是,他終究還是克制住了。他可沒忘了自己還有事情要辦,而他一向不會因為任何私人情緒而耽誤了正事。
  
  「在這裡等我。」他留下這句話之後,便下了馬車。
  
  目送他挺拔的身軀離去,水芙蓉的心跳仍未恢復正常。她伸出手,觸著自己的唇兒,彷彿還能感覺到他的溫熱氣息。
  
  他……吻了她!
  
  憶起剛才的情景,水芙蓉雙頰的熱度就不斷地升高,眼角眉梢也染上了嬌羞的笑意。除了剛才那個令人臉紅心跳、害羞卻又甜蜜的親吻之外,她完全沒法兒去思考其它的事情了……
  
  由於耿行風一整日的行程排得十分緊湊,沒法兒盡地主之誼地帶水芙蓉遊山玩水,因此在與王老闆談完事情之後,他便將她送回了客棧。
  
  望著她眼底流露出的不捨,耿行風差一點就決定將她帶回住處,但是他終究沒那麼做。
  
  與聶家的婚事已經談定並且著手籌備了,不可能臨時取消,因此他並不適合將水芙蓉帶回他的住處──即使他為了耳根清靜,為了避開周湘雲母子三天兩頭的刻意尋釁或冷嘲熱諷,自己在城裡另有住處,只偶爾才會返回耿家大宅。
  
  他還不確定自己究竟該拿她怎麼辦?因此不想衝動地將她帶回去。
  
  「我會再來看妳。」這是他唯一能給的承諾。
  
  水芙蓉依依不捨地下了馬車,目送他離去之後,才懷著複雜的心思進入客棧、走上二樓。
  
  才一進入房間,還沒來得及關上門,就忽然有個人影強硬地闖入,還砰的一聲開上房門、落了閂。
  
  水芙蓉駭然轉身,差一點發出驚叫,而當她看清楚來人的面貌時,整個人倏地僵住了。
  
  又是這個男人!
  
  同樣一身黑色衣袍,同樣讓她渾身不舒服的狡詐眼神。
  
  「不錯,總算有點進度了。」男人說道。
  
  水芙蓉的神情一僵,一顆心直往下沉。
  
  「你誤會了,其實剛才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他甚至要我快點回杭州去,別留在這裡妨礙他。」
  
  水芙蓉扯了個謊,就希望這男人能打消利用她的念頭,只可惜,並沒有成功。
  
  「哼,那傢伙會帶著妳,顯然是對妳另眼相看,要說他對妳不感興趣,那才是笑話!」男人目光陰森地瞪著她。「妳可別忘了我先前的警告,別妄想向耿行風求助或是告官,我的人都在暗中監視著,只要他或官府的人一有任何風吹草動,我就會立刻殺了妳那些奴僕!」
  
  見他又拿青兒他們的性命作為要脅,水芙蓉有種快要崩潰的感覺。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們?」
  
  「我說過,只要妳讓耿行風愛妳愛得無法自拔,沒辦法離開妳,我自然就可以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下一步的計劃?你究竟想做什麼?」
  
  「這妳不需要知道,妳只要多加把勁去誘惑他就行了!耿行風再怎麼樣也是個男人,妳只要照我的話去做,獻上妳的身子,幸運點兒的話順利懷上他的孩子,到時候,還怕沒辦法讓他離不開妳嗎?」
  
  「不……我做不到……」
  
  「是嗎?」男人冷冷一笑,語氣陰鷙地說:「在妳說做不到之前,先想想妳那些奴僕的處境吧!還是妳希望我下回過來時,順便將妳那個丫鬟的一隻胳膊或是一條腿也給帶過來?」
  
  水芙蓉一聽,臉色瞬間刷白。
  
  「不!你不能那麼做!」她心焦地嚷著。
  
  「放心,他們現在一根寒毛也沒有少。不過如果妳不乖乖照著我的話去做,我就不敢保證他們是不是還能安好無缺了。」
  
  水芙蓉駭然抽氣,這男人的陰狠無情讓她感到不寒而慄。
  
  「記住,我可沒有太多的耐性,所以妳的動作最好快一點!」冷冷撂下警告之後,黑衣男子瞪了她一眼,隨即轉身離開。
  
  水芙蓉頹然跌坐在椅子上,纖細的身子不住地顫抖。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才好?
  
  她一點兒也不想在別有目的的情況下接近耿行風,更遑論是獻出身子、懷上他的孩子啊!
  
  但……她能怎麼辦?到底有沒有什麼法子是既可以不欺騙耿行風,又能順利將青兒和護衛們救出來的?
  
  水芙蓉無助地猛掉眼淚,完全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來。在這場計謀中,她似乎也只能被迫配合……
  
  兩日後,向晚時分。
  
  耿行風在外忙了一天,此刻正坐在馬車中,打算前往一位友人家。原本正閉目養神的他,卻隱約聽見外頭傳來陣陣騷動。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他揚聲問道。
  
  「回主子,好象是『悅來客棧』失火了。」車夫的回答傳來。
  
  「什麼?!」耿行風僵住,激動地追問:「你說哪問客棧?」
  
  「如果小的沒聽錯的話,應該是城南的『悅來客棧』。」車夫答道,他也是從路人們的嚷嚷聲中聽來片段的訊息。
  
  「悅來客棧」?!不就是水芙蓉住的那間客棧嗎?
  
  耿行風急忙暍道:「過去瞧瞧!」
  
  「是。」車夫立刻轉了個方向,往城南駛去。
  
  馬車內,耿行風緊皺著眉心,臉色異常緊繃。
  
  好端端的,客棧怎麼會失火?火勢大不大?情況嚴不嚴重?最重要的是……水芙蓉是否安然無恙?
  
  一想到柔弱無助的她身陷火海,他就難以冷靜下來。
  
  「快一點!」他急躁地喝道。
  
  「是!」車夫趕緊加快行駛。
  
  抵達「悅來客棧」之後,耿行風迅速下了馬車。
  
  抬頭一望,就見客棧已半毀,大火仍然在燒,許多人忙著救火,更多人擠在客棧外頭圍觀。
  
  從周遭那些七嘴八舌的對話中,他得知這場火是灶房的人不小心引起的,經過眾人的搶救,現在火勢已控制下來。
  
  坦白說,客棧燒得究竟有多嚴重,他不是那麼在乎,他心裡在乎的就只有水芙蓉是否安然無恙?
  
  「聽說這場火燒死了好幾個人,真可憐哪……」
  
  「對呀,聽說有個投宿的姑娘,原本生得花容月貌,結果也不幸被火燒死,還燒得面目全非呢!」
  
  「哎呀,那還真是可憐!」
  
  「就是說啊,原本是十七、八歲,如花似玉的美姑娘,現在卻……唉,只能說紅顏薄命吧……」
  
  聽見這些對話,耿行風的心狠狠揪了起來。
  
  十七、八歲、如花似玉的姑娘……會是她嗎?
  
  不!千萬別是她!
  
  耿行風心急如焚,打算闖進客棧找人。
  
  車夫見狀,嚇得忙想阻止。
  
  「等、等等!主子,危險啊……」
  
  耿行風甩開攔阻的車夫,直往客棧走。
  
  「耿公子?」
  
  身後傳來的這聲輕喚,驀地止住了耿行風的腳步。
  
  耿行風迅速回過頭去,就看見水芙蓉宛如一朵風雨中顫巍巍的花兒般,孤立無助地站在人群中。
  
  見她安然無恙,如釋重負的感覺湧上心頭,耿行風一個箭步上前,將她纖細的身子緊擁入懷中。
  
  「幸好妳沒事。」
  
  他緊繃的語氣洩漏了他情緒的激動,感受到他的關心,水芙蓉的心底一暖,淚水忍不住掉了下來。
  
  她被剛才那場火給嚇著了,濃煙不斷地竄出,原本在房間的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往下衝。
  
  幸好起火的灶房離客房有一段距離,否則只怕傷亡的情況不堪設想。
  
  她的淚水,讓耿行風一陣心疼,雙臂將她摟得更緊了。
  
  「妳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裡?」
  
  「我沒事,只是……好可怕……」她餘悸猶存地輕顫著。
  
  「別怕,已經沒事了。」他低聲哄著她。
  
  俊男美女的相擁,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更遑論耿行風在景陽城可是赫赫有名。當有人認出他後,立刻引起一陣竊竊私語──
  
  「咦?那不是耿行風嗎?」
  
  「我看看……真的是欸!」
  
  「在他懷裡的女人是誰呀?」
  
  「不曉得,沒見過。」
  
  「不是聽說他和聶家的小姐訂了親嗎?難道婚事有變?」
  
  「誰知道?不過,男人就算三妻四妾也是很正常的,更遑論是財大勢大的耿家,只要他想要,多納幾個小妾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兒啊……」
  
  這些談論聲不斷,但是卻沒有一句傳進仍緊緊相擁的兩個人耳裡。
  
  他們緊擁著彼此,眼裡、心裡都只剩下彼此的存在。
  
  剛才一度以為她已不幸被火燒死,胸中那股驟然炸開的痛楚,讓耿行風發現對她的在意比自己原先以為的還要深。
  
  「怎麼只有妳?妳的丫鬟和護衛呢?他們不在妳身邊?」耿行風問道。
  
  水芙蓉聞言身軀一僵,無法說出口的秘密,讓她只能咬著唇兒搖頭。
  
  儘管此刻場面混亂,但是周遭圍著一堆人,她仍不敢向他吐露真相,就怕那黑衣男子或他的手下仍在一旁監視著。
  
  看著她那欲言又止、惶然無助的神情,耿行風直覺地以為她的丫鬟和護衛們全都不幸葬身火窟了。
  
  「那妳接下來有什麼打算?」他關心地問:「要回杭州嗎?」
  
  發生了這麼可怕的事情,她應該想要趕緊回家吧?
  
  如果她想回杭州,他可以派人護送,確保她的安全,不過……他懷疑自己真捨得讓她離開嗎?
  
  「不……我……我不回去……」水芙蓉搖了搖頭。
  
  倘若她回去了,青兒和護衛們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
  
  「我……我想留下來……在你的身邊……」她鼓起勇氣說。
  
  聽見她的決定,耿行風有些訝異,卻有著更多的感動。
  
  明明她在此地是如此的孤單無助,卻還是執意為他留下,到底該說她太勇敢了,還是太過傻氣?
  
  這麼個一心一意愛慕著他的小女人,教他如何不感動?她的縷縷情絲,一層層地纏繞住他的心。
  
  對於她,他知道自己恐怕已捨不得放手了。
作者: qpmw159    時間: 2011-6-21 12:10 AM

第四章
  
  耿行風攬著水芙蓉,往一旁的馬車走去。
  
  「送我們回去,本來的行程取消。」耿行風對車夫下令。
  
  車夫一愕,臉上掠過明顯的詫異,畢竟當了耿行風的車夫這麼久,他可從沒有見過主子為了任何事情而延誤正事,因此忍不住多看了水芙蓉一眼,但很識相地沒有多問什麼。
  
  「是,小的明白了。」
  
  水芙蓉感覺到車夫的眼光,遲疑地望向耿行風。
  
  「我是不是……耽誤了你的正事?」
  
  「確實是耽誤了。」耿行風並沒有否認。
  
  他的確該依照原定計劃前往友人家,畢竟是他親口答應了這個邀約。可是,一想到她才剛飽受驚嚇,他就不忍心扔下她一個人。
  
  「那……那我……」
  
  「別想太多,我自會處理妥當。」耿行風說道。
  
  那友人只是要找他敘敘舊罷了,並不是真有什麼正事要談,等會兒他派個人前去說一聲即可,改日再設宴回請友人算是賠罪吧。
  
  水芙蓉還沉浸在自責的情緒中,就被耿行風帶上馬車,車門一關上,她就被摟進一副寬闊的懷抱中。
  
  陽剛的氣息,立刻讓她臉紅心跳得沒法兒思考,而耿行風隨即低下了頭,吻住她柔潤的紅唇。
  
  這兩天,他刻意不來找她,就是不希望自己的情緒被一個女人給左右,然而,一聽見她投宿的那間客棧失火的消息,這兩日來的克制就瞬間因為擔心她的安危而功虧一簣。
  
  她……究竟是上天派來給他的考驗,抑或是給他的美好賞賜?
  
  一個在還不知道他的財富權勢有多麼驚人的情況下,就傻傻戀上自己的女人,那份單純的傾慕與愛戀,不帶有任何的貪求慾念,像是只要擁有他的關注與寵愛就得到全天下似的,要他如何不為她心折?
  
  耿行風的唇片輕輕摩挲著她的唇兒,溫存而纏綿。
  
  「妳確定……想要留在我的身邊?」他低聲問。
  
  水芙蓉望著他的俊顏,芳心強烈地悸動著。在他的注視下,她緩慢但卻堅定地點了點頭。
  
  雖然她是受那黑衣男子的要脅而來,但是她的心裡清楚,倘若能撇開青兒和護衛的性命正受到威脅一事,她其實很高興能夠再見到耿行風,很高興能夠親近他,甚至是被他擁抱、親吻……
  
  這個念頭讓水芙蓉自己都覺得害臊,然而卻是發自她內心最真實的感覺,怎麼也控制不住。
  
  早在見到耿行風的第一眼瞬間,她的芳心就已為他深深悸動了。
  
  見她給了肯定的答案,耿行風的眼底閃動著灼光,再度吻住她。
  
  這一回,不似剛才那般的溫存淺嘗,而是深切而狂野的吻,像是既然已確定她將屬於他,那麼對於自己的所有物便不需再客氣。
  
  他火熱的舌探入她的唇間,糾纏著她生澀卻甜蜜得不可思議的丁香小舌,直到她也情不自禁地響應起他的吻。
  
  狂野的熱吻過後,耿行風望著她那氤氳的眼眸和緋紅的雙頰,拇指摩挲著被他吻得益發嫣紅的唇兒。
  
  「那就留下來,待在我的身邊吧。」
  
  這個令他深深心動的女子,他要將她永遠留在身邊,至於聶依依那邊,他自然是要想法子解除婚約的。
  
  「好……」
  
  水芙蓉心悅誠服地點了點頭,在這一刻,她真心願意隨他到天涯海角,彷彿只要有他在,她便什麼都不怕了。
  
  耿行風將水芙蓉帶回他的住處,這裡離耿家大宅有一段距離,且屋內都是他的人,不必擔心周湘雲和耿行義那對母子會因為對付不了他,就將矛頭轉向水芙蓉身上,鬧得她不得安寧。
  
  一安頓好之後,他就讓她捎信回家通知家人,告知將會繼續留在景陽城一段時日,以免家人擔心她的安危。
  
  為了怕黑衣男子半途攔截了她的信,水芙蓉也只好依照先前曾捎過的內容,輕描淡寫地告知家人要繼續在友人家中作客。
  
  用完晚膳後,他安排了一個名叫婉兒的丫鬟來服侍水芙蓉,自己則進入書房,忙著處理一些事情。
  
  水芙蓉在婉兒的服侍下,洗了個舒服的澡,此刻她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氣,整個人宛如一朵初綻的花兒般清新嬌美。
  
  沐浴過後,婉兒將她帶到一個寬敞雅致的房間。
  
  「這裡是?」水芙蓉好奇地張望。
  
  這裡看起來不太像是供客人住的廂房,難道是……
  
  「是主子的寢房。」婉兒恭敬地回答。
  
  果然。水芙蓉的俏臉微微一熱,置身在他的寢房裡,她的腦中立刻浮現先前她與耿行風的親密擁吻,一顆芳心猛烈地怦跳著。
  
  「小姐,婉兒幫您梳理頭髮吧。」
  
  水芙蓉點了點頭,坐在銅鏡前,任由婉兒服侍。婉兒是個心細手巧的好丫鬟,但她卻不禁想起了育兒。
  
  一想到那個貼心善良的丫鬟現在不知道情況如何,水芙蓉的心就狠狠揪緊,眼眶也隱約泛著淚光。
  
  瞥見她的神色有異,婉兒連忙問道:「小姐怎麼了?是不是婉兒不小心弄疼了小姐?」
  
  「不,沒有。」水芙蓉趕緊找個藉口道:「我只是一想起剛才客棧的那場火,心中仍有餘悸罷了。」
  
  「原來是這樣。小姐別怕,現在這兒很安全,不會有事的。」
  
  「嗯,我知道。」水芙蓉淺淺一笑,努力振作起精神來。
  
  婉兒又繼續為她梳理頭髮,忍不住開口稱讚道:「小姐真美,難怪主子會為小姐破了例。」
  
  「破例?」水芙蓉好奇地問。
  
  「是呀,婉兒在耿家也有好幾年了,可從沒見過主子對哪個女人如此在意,更別說是帶回住處來了,小姐可是絕無僅有的第一人呢!」
  
  水芙蓉的眼兒一亮,一絲絲的喜悅湧上心頭。
  
  「真的嗎?」她忍不住追問。
  
  「當然,小姐對主子來說,肯定是特別的!」婉兒嘴甜地說。
  
  水芙蓉的雙頰染上了嬌羞欣喜的紅暈,心底更像是打翻了蜜糖罐似的,甜蜜得不象話。
  
  過了將近半個時辰後,房門被推開,耿行風走了進來。
  
  他的目光落在水芙蓉的身上,大手一揮,婉兒立刻會意地退下,臨去前,還貼心地為他們帶上房門。
  
  水芙蓉望著他,想到婉兒剛才的那番話,她的雙頰就染上了迷人的緋紅,澄澈眸子更是柔情似水。
  
  耿行風走到她的身旁,輕撫著她黑瀑般的秀髮,甚至還挑起了一綹髮絲,湊到唇邊輕輕一吻。
  
  「好香。」
  
  他親暱的話語和舉動,讓水芙蓉雙頰的紅暈更深,而那羞中帶喜的神態,讓耿行風的眸光轉熾。
  
  既然她決定為他留下,他也深受她吸引,那他就不打算讓她走了。
  
  他一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而現在,他知道他要她,要她當他的女人,留在他的身邊。
  
  他打算明日一早就返回耿家大宅,將他打算取消婚約的事情告訴娘,畢竟當初這樁婚事是娘一心一意促成的,如今打算解除婚約,自然也得先取得她老人家的諒解與認可。
  
  儘管他心裡知道娘肯定會很難接受,但他一定會設法說服娘的,畢竟他會同意娶聶依依,是因為那時並沒有什麼想要的女人,可這會兒情況不同了,他要水芙蓉,要她永遠留在身邊。
  
  耿行風伸出手,將水芙蓉纖細曼妙的身子緊摟進懷中,低頭給她深深的一吻。
  
  水芙蓉臉紅心跳地承受他的親吻,並在他的舌輕劃過她的唇間時,為他分開檀口,迎入他更進一步的擷取。
  
  兩人的舌瓣溫存地交纏,而這個愈來愈深入、愈來愈狂野的親吻,讓耿行風體內的慾火漸熾。
  
  耿行風的吻輾轉來到她的頸項,吮吻著那一片細膩得不可思議的雪嫩肌膚,而他的大掌則開始探索她曼妙的曲線,隔著衣料罩上她胸前的渾圖,一會兒輕輕壓按,一會兒又略使勁地揉撫。
  
  「啊……」水芙蓉發出一聲輕喘。
  
  她不自覺地閉上眼睫,仰起了頸子。在他的撩撥下,她的身子愈來愈熱,喘息也變得愈來愈急促。
  
  就在她覺得自己像個染上風寒的病人般暈眩發熱時,他的手悄然解開她的衣襟,卸去貼身的兜兒,釋放她傲人的酥胸。
  
  看著那對雪嫩飽滿的豐乳,耿行風眼底的慾望更加濃烈。他低下頭,吻住其中一隻渾圓。
  
  他煽情的吮吻讓水芙蓉嬌喘連連,害羞得幾乎站不住腳,幸好他有力的手臂緊箍住她的纖腰,將她的身子緊緊扣在他偉岸壯碩的身前,要不然她可能真的已在一陣天旋地轉間跌坐在地了。
  
  他放肆地吮吻她的玉乳,舌尖邪氣地兜轉著頂端的花蕾,在她體內掀起一陣陣強烈的快感。
  
  水芙蓉的嬌胴輕顫不止,感覺到自己敏感的乳尖在他的吮吻下很快地化為挺立的果實。
  
  當她的喘息聲愈來愈嬌媚時,耿行風將她抱了起來,讓她坐在床沿,並動手褪去她身上的所有衣物,包括最後那件私密的褻褲。
  
  全然的赤裸,讓水芙蓉羞極了,她心慌意亂地想要拉起被子遮掩自己,但耿行風卻根本不給她那麼做的機會。
  
  他往前一跨,高大的身軀輕而易舉地將她的雙膝左右頂開,讓她最私密的一處無助地開敞。
  
  「別……別這樣……」
  
  水芙蓉羞紅了臉,想要併攏雙腿,無奈他仍站在她的腿間,讓她根本沒法兒掩藏住自己。
  
  她無助地抬頭一瞥,卻見耿行風正目光火熱地盯著她腿間最私密的一處,那讓她羞得整個人快著火了。
  
  「別這樣看……」
  
  「好,不看。」
  
  耿行風出乎意料地從善如流,只不過他雖然不再盯著那兒,卻改而動手愛撫她誘人的身軀。
  
  他的指尖順著她的大腿內側,以極為挑逗的動作,緩緩往上游移而去,在她無助的喘息間,觸及了她的花心。
  
  「啊……噢……」
  
  當最敏感的那一處被他觸碰到時,水芙蓉驀地弓起了身子,紅唇輕吐出銷魂的嬌吟聲。
  
  「舒服嗎?」耿行風啞聲低問。
  
  「我……我……不知道……」
  
  水芙蓉搖著螓首,思緒一片混亂。她分不清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太過強烈,也太過陌生了。
  
  「沒關係,妳可以慢慢分辨。」反正夜晚還長得很。
  
  他的黑眸緊鎖住她的容顏,沒錯過她臉上任何細微的反應,而他的指尖也開始在她的腿間輕揉慢捻了起來。
  
  水芙蓉蹙著娥眉,發出破碎的喘息。隨著他時輕時重的揉弄,她彷彿捲入一股強大的情慾漩渦之中。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被過多的快感給淹沒時,耿行風突然拉起了她的手,要她依照他剛才的方法觸碰自己。
  
  「來,自己試試看。」
  
  水芙蓉倒抽一口氣,雪白的臉蛋瞬間紅燙似火。
  
  「不……我沒法兒……」
  
  這麼羞人的舉動,她怎麼做得出來?
  
  她搖頭求饒,但耿行風可不許她還沒嘗試就放棄。
  
  「妳可以的,而且我保證妳一定會喜歡。」
  
  儘管他低聲的哄誘散發出蠱惑的氣息,水芙蓉仍害羞地搖頭,希望他放過她,想不到他卻直接將她的柔荑壓按住她的花心,半強迫地帶著她撫摸自己。
  
  「啊啊……」
  
  一陣陣的快感,隨著指尖的揉弄迅速傳來。
  
  一想到自己竟這樣愛撫自己,水芙蓉就感到羞恥極了,然而不斷湧上的快感,很快就讓她陷入迷亂,完全無法思考。
  
  她閉上眼,沉溺在指尖挑起的情慾狂潮中,她甚至沒有察覺耿行風在什麼時候鬆了手,纖細的指仍狂亂地揉撫著自己最敏感的花蕾。
  
  隨著她的舉動,汩汩的春潮從她的花心沁出,沾濕了她的指,而她的嬌胴在激情中輕顫不止,連帶使得豐盈的玉乳微微晃動,那畫面旖旎至極。
  
  耿行風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目光熾熱如焰。
  
  她動情的神態好美,白皙的面頰染上了醉人的緋紅,此刻的她,已不似一朵清新脫俗的空谷幽蘭,倒像一朵艷麗絕美的牡丹,讓全天下的男人都心甘情願地臣服在她的腳下。
  
  他動手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之後,將她輕輕推倒在床上。
  
  水芙蓉睜開氤氳的眼眸,瞥見他赤裸精壯的身軀,害羞得一雙眼兒不知道該往哪兒看了。
  
  她這副羞煞的模樣,嬌媚而迷人,讓耿行風胯間的慾望更加昂揚勃發。
  
  他低下頭,在她嫣紅的唇兒烙下幾記纏綿的親吻。
  
  「我的芙蓉,妳是我的。」
  
  水芙蓉承受著他的吻,全然的心悅誠服。
  
  「我是你的……」
  
  她的響應讓耿行風的情緒一陣激昂,高張的慾望更是蓄勢待發,一刻也不能再等待了。
  
  他分開她雪白勻稱的腿兒,身子微微一挺,巨大的慾望開始緩緩推進她濕熱緊窒的花穴之中。
  
  疼痛不適的感覺讓水芙蓉的身子瞬間變得緊繃,原本搭在他胸膛上的小手甚至試圖將他推開。
  
  耿行風不但沒有停下,反而更進一步地挺進,一舉突破了那層純真的屏護,直抵她花心的最深處。
  
  水芙蓉痛得叫喊出來,在他懷中顫抖落淚。
  
  「好疼……不要了……」她可憐兮兮地搖著螓首。
  
  雖然她已十八歲,但是由於尚未談論婚嫁,因此沒人跟她提過男女之間的親密情事,而這可怕的疼痛嚇壞了她。
  
  耿行風憐惜地吻了吻她,不僅勉強停下不動,還伸手在兩人交合處輕輕揉弄,安撫著她的疼痛。
  
  當她終於不再顫抖,緊繃的嬌胴也逐漸放鬆下來後,耿行風這才啞聲問道:「現在還很疼嗎?」
  
  水芙蓉面紅耳赤地搖了搖頭。
  
  「好像……不那麼疼了。」
  
  「那……這樣呢?」
  
  他試著輕輕退出,又往前一頂,她立刻發出一聲銷魂的嬌喘。
  
  「不……不疼了……」
  
  「真的?」
  
  「真的。」水芙蓉害羞地回答。
  
  她可以強烈地感覺到他的巨大正充滿她緊小的甬道,那種兩人合而為一的感覺,讓她有種彼此相屬的幸福感。
  
  「那我要繼續了?」
  
  水芙蓉臉紅地點了點頭,雖然全無經驗的她,完全不知道接下來還可能會發生什麼,但是她信任他,願意將自己的一切全交付給他。
  
  儘管有了她的應允,耿行風仍怕弄疼了她,畢竟她是如此的純真嬌嫩。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在她的體內緩緩抽送,直到她的眼神逐漸氤氳迷離,小嘴兒吐出嬌媚銷魂的吟哦,甚至就連玉臀也不自覺地輕晃擺動,配合著他的節奏,他才不再有所顧忌。
  
  他扣住她纖細的腰肢,狂猛地在她的花徑中律動,一次又一次地深抵她最敏感的花心深處,讓她更加迷亂、更加瘋狂,直到兩人都在極致的歡愉中得到癲狂的滿足……
  
  午後,微風徐徐。
  
  水芙蓉在婉兒的陪伴下,漫步在庭院中賞花。由於此刻正值盛夏,池中的蓮花盛開,美不勝收。
  
  看見幾隻蜂兒在花上飛舞嬉戲,她的唇邊漾著一抹笑,那笑靨讓她顯得更加嬌美,就連一旁的婉兒也差一點看傻了。
  
  所謂人比花嬌,就是這樣吧。
  
  水芙蓉的心情極好,在庭院中漫步了好一會兒後,才在一座石亭中休息,而她的思緒則不禁飛向耿行風身上。
  
  今兒個已經是她在這裡的第五日了,每天一早,耿行風就得外出辦事,總要忙到傍晚過後才有辦法回來。
  
  但,無論他白日怎麼忙碌,總會特地趕回來陪她用膳,到了晚上,更是夜夜與她激情纏綿。
  
  昨兒個她不過是體恤他的辛勞,問他會不會大過勞累,他竟然認為他的男性尊嚴受到了挑戰,以更火熱的愛撫、更強烈的占有,害她只能在他的懷中嬌聲求饒。
  
  他甚至……甚至要她以羞人的姿勢跨坐在他的身上,趁她一邊忘情地上下擺動時,一邊把玩她豐盈的雙乳。
  
  那一幕幕煽情的畫面,現在回想起來仍讓她羞得滿臉通紅。
  
  見她雙頰緋紅、明艷動人的模樣,婉兒由衷地贊道:「小姐這麼美麗迷人,怪不得主子會為小姐神魂顛倒。」
  
  神魂顛倒?這誇大的形容讓水芙蓉害羞地搖頭。
  
  「沒有的事。」若要說神魂顛倒,該是她對他吧……
  
  「當然有,以主子對小姐的寵愛,婉兒相信,就算是半年後,主子的心仍舊會在小姐身上的。」
  
  「半年後?」水芙蓉的心底浮現一絲好奇,不懂為什麼婉兒會特別提出這樣的期限?
  
  婉兒一愣,神情忽然小心翼翼了起來。
  
  「小姐……不知道嗎?」
  
  「我該知道什麼?半年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嗎?」水芙蓉一頭霧水地反問。
  
  婉兒細細地倒抽口氣,趕緊忙不迭地搖頭。
  
  「沒……沒什麼!」
  
  看著水芙蓉臉上愈來愈困惑的神色,婉兒不禁在心裡暗暗叫糟。
  
  她原本以為水芙蓉早就知道主子和聶家小姐的婚事,所以才敢這麼說的,想不到她竟然不知道!
  
  這下可好了,若是被主子發現她多嘴,說不定要生氣地責罰她。
  
  水芙蓉輕蹙著眉心,從婉兒那宛如闖了禍的不自然神色,直覺婉兒提的事情與她和耿行風有關。
  
  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她,瞧婉兒竟露出一副大事不妙的模樣。
  
  「到底怎麼回事?快告訴我。」水芙蓉追問。
  
  「我……這……」婉兒吞吞吐吐,神色不安。
  
  「婉兒?」水芙蓉催促著。
  
  「小姐……拜託別再追問了好嗎?就當婉兒剛才什麼也沒說行嗎?」婉兒苦著臉懇求。
  
  「不行,快告訴我,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婉兒禁不住水芙蓉一再的追問,再想到耿、聶兩家都已在籌備婚禮的事情了,就算現在她不說,水芙蓉遲早也是會知道的,這才硬著頭皮回答。
  
  「主子他……早已和聶家小姐訂了親,婚期就在半年之後,婚事也己在著手籌備了。」
  
  「什麼?!」
  
  水芙蓉僵住了,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雖然從婉兒閃躲的態度,她已料定不會是什麼太好的消息,但……她怎麼也想不到竟是如此。
  
  耿行風已訂了親?半年後就要娶妻?
  
  「這……是真的嗎?」她顫聲問道。
  
  看著她那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婉兒懊惱地在心裡責罵自己的多嘴,這下子可闖了大禍。
  
  「是……」
  
  「婚事早在籌備了?是多早的事?」水芙蓉又問。
  
  「約莫半個月前。」婉兒據實回答。
  
  半個月前?
  
  算算時間,半個月前,她才剛從杜長興家中與他分離不久,他那時就談定了婚事,決定要娶聶家的小姐?
  
  一股尖銳的痛楚自她的胸口蔓延開來,那種痛不可遏的感覺,就像是她的心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曾對她提及此事?
  
  他是刻意瞞著她、怕她受傷,還是另有原因?
  
  既然他都已經要娶聶家小姐為妻了,為什麼卻還將她留在身邊?他對她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打算?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讓水芙蓉的心狠狠揪緊,非要當面向他問個清楚,聽見他親口回答不可!
作者: qpmw159    時間: 2011-6-21 12:12 AM

第五章
  
  心裡懸著疑問,讓水芙蓉覺得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挨到傍晚,一聽見馬車返回的聲音,她便迫不及待地去找耿行風,想把一切弄個清楚。
  
  然而,一來到耿行風的面前,卻見他的濃眉緊鎖、神色煩郁,像是情緒極差的模樣。
  
  看著自己深深眷戀的男人,水芙蓉的喉頭卻苦澀得開不了口。
  
  耿行風原本緊皺的眉頭,在看見她時稍微舒展了些,然而卻因為察覺她的神色不對,眉心又立刻擰了起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他關心地問。
  
  「我有點事情想問你。」
  
  「什麼事?」
  
  「我聽說……聽說……」
  
  水芙蓉吞吞吐吐了半天,一想到一旦她問出口之後,可能會得到令自己心碎的答案,她就突然感到有些害怕。
  
  「怎麼了?妳聽說了什麼?」耿行風關心地追問。
  
  水芙蓉咬了咬唇,猶豫了片刻後,終於還是鼓足了勇氣問道:「我聽說,你半年之後要成親了?」
  
  她的眼底盈滿了柔弱的期盼,心裡多希望他可以開口否認,告訴她這一切都只是一場誤會。
  
  聽見她的問話,耿行風咬了咬牙,黑眸再度盈滿了抑鬱煩悶。
  
  今兒個他抽空返回耿家大宅,告知娘他打算要與聶依依解除婚約之事。娘的反對早在他的預料之中,但是他想不到娘的反應會如此激烈。
  
  他明白娘是深怕一旦解除婚約,不僅會惹惱爹,還會因此與聶家為敵,那麼娘苦苦熬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今日的好日子,恐怕將毀於一旦。
  
  娘激動地哭求他打消解除婚約的念頭,在發現他的心意堅定之後,竟不惜以死相逼,最後還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而厥了過去。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實在沒辦法一意孤行地執意解除婚約,要是娘真的因此有什麼三長兩短,他絕對沒辦法原諒自己。
  
  「到底……是不是真的?」見他遲遲沒有回答,水芙蓉揪著心追問。
  
  耿行風望著她,她那哀傷的眼眸透露出她此刻脆弱受傷的心情。
  
  他一點兒也不想傷害她,一點兒也不想讓她心碎失望,但……在娘以死相逼的情況下,他恐怕是非娶聶依依不可了。
  
  「……沒錯。」他坦白回答,不想隱瞞。
  
  沒錯?沒錯?!
  
  水芙蓉踉蹌了幾步,劇烈的心痛,讓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她掩住嘴兒,眸中淚意湧現,而那副受傷的神情,讓耿行風心疼極了。
  
  「那是我娘談定的婚事,我並不愛聶依依。我原本打算要解除婚約的,可是我娘卻以死相逼……芙蓉,妳該感覺得出來,我只在乎妳一個。」他一臉認真地道。
  
  坦白說,對她的寵愛與在意的程度,就連他自己都感到訝異。
  
  過去從沒有一個女人像她一樣,在他心底掀起如此強烈的波瀾,讓他想要好好地保護她、守護她、呵護她一輩子。
  
  至於聶依依,過去他曾見過她幾次面,但由於對她沒有半絲情意,因此始終不曾認真地打量過她。
  
  印象中的聶依依,是個渾身散發出驕恣氣息的女子,不僅他對她沒有心動的感覺,從聶依依看他的眼神,他同樣也感覺不出熱烈的情意。
  
  聶家之所以會同意這樁婚事,大抵也跟他娘屬意聶依依當媳婦兒的理由一樣,著重在兩家結合之後將為彼此帶來的利益與權勢的增長。
  
  如今,婚事已談定,娘又以死相逼,在這種別無選擇的情況下,他只能勉強娶了聶依依,但是他心中最柔軟、最火熱的一處,永遠只為眼前這名叫做水芙蓉的女子保留。
  
  看著他那認真專注的神情,水芙蓉的心一陣抽緊,眸中淚光閃閃。
  
  這些天以來,他對她的好、對她的寵愛、對她的熱情,她當然感覺得出來,也因此,她才會更無法自拔地沉溺下去。
  
  可是,再多的寵愛,也改變不了他即將娶別的女人為妻的事實啊!
  
  「我……我不該留下的……」她嗓音哽咽地說。
  
  聽見她的低語,耿行風的臉色一變。
  
  「妳想離開?!」
  
  「我……」
  
  水芙蓉咬著唇兒,心情矛盾極了。
  
  她知道自己不該留下,可是,她一方面捨不下他,另外一方面,在黑衣男子的要脅下,她也不得不留下。
  
  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樣的「進度」,那黑衣男子可會滿意地放了青兒和護衛,讓她離去?
  
  倘若她能離去,她真的捨得離開嗎?
  
  一想到要與耿行風分離,水芙蓉就心如刀割,疼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她那矛盾痛苦的眼神,讓耿行風不忍極了。他伸手將她擁進懷中,親吻她緊蹙的眉心,再低頭吻住她的唇。
  
  水芙蓉起初難以抗拒他的親吻,但是一想到他已有未婚妻,她就彷彿被澆了盆冷水,忍不住掙扎了起來。
  
  「不……不……放開我……這算什麼?我在你的心裡,到底算什麼?」她哽咽地嚷著。
  
  耿行風收攏手臂,用不至於弄疼她的力道將她箝制在懷裡。
  
  「妳是唯一進入我心裡的女人,也是我這輩子唯一會寵愛的女人。如果可以選擇,我絕對不會娶聶依依,但是我娘以死相逼,不許我解除與聶家的婚事……」他語氣痛苦又煩躁地說。
  
  聽著他的話,感覺到他心煩懊惱的情緒,水芙蓉的心中一陣酸楚,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才好了。
  
  倘若他無情一點,那麼她或許可以說服自己,一等黑衣男子願意放她走,她就可以立刻遠走高飛,返回杭州。
  
  可是……他對她熾熱的情意,宛如一條看不見的繩索,牢牢捆縛住她的心,讓她明知道會受傷,卻又捨不得走……
  
  「芙蓉,留下來,我要妳永遠待在我身邊。關於和聶依依的婚事,我會再想法子說服我娘的。萬一……我真的非娶聶依依不可,沒法兒讓妳當我的正室,我此生也只會專寵妳一人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當你的妾?不!我不要!」水芙蓉搖頭拒絕。
  
  她沒法兒與別的女人共事一夫,光是想像另一個女人依偎在他身旁的情景,她的心就有如刀割。
  
  「妳還是想離開?」
  
  耿行風的兩道劍眉皺得死緊,光是想到她要離開,他就覺得自己彷彿快要失去重要的珍寶。
  
  「不,我不會讓妳走的!妳早已答應要留在我的身邊了!」他的語氣透露出他情緒的急躁。
  
  「可是我……我沒辦法……沒辦法和別的女人……」水芙蓉哽咽得沒法兒把話說完,淚水也終於克制不住地滑落兩腮。
  
  看見她的眼淚,就算耿行風心底有再多的惱火也立刻熄滅了。
  
  他蹙緊了眉頭,無奈又心疼地長嘆口氣。
  
  「先別這麼絕望,好嗎?距離婚期還有半年的時間,我會試著說服我娘的。」他承諾道。
  
  「可是……萬一還是沒辦法……」
  
  「在還沒有盡全力之前,不許妳這麼絕望。」像是怕她一心想離開,耿行風收攏手臂將她摟得更緊。
  
  水芙蓉靜靜地依偎在他的懷抱中,聽著他強勁的心音,感覺他密實的擁抱,她恍惚地覺得自己彷彿是不慎落入陷阱中的獵物,被他牢牢地捕獲住,根本沒法兒離開了……
  
  夜色漸深,通常這個時候,耿行風仍在書房中忙碌。
  
  水芙蓉來到浴池,正打算要沐浴,但身上的衣裳都還沒開始褪下,就忽然闖進了一個不速之客。
  
  眼看主子到來,婉兒不必任何暗示,立刻識趣地退下。
  
  「你……來做什麼?」水芙蓉問。
  
  「到浴池還能做什麼?自然是沐浴淨身。」耿行風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但灼熱的目光卻洩漏了他想做的可不只是沐浴那麼簡單。
  
  「那……那你先用吧。」
  
  水芙蓉想要退開,卻被他攔下了。
  
  「何必這麼麻煩?既然都來了,那就一起吧。」
  
  一起?!水芙蓉一怔,心跳頓時亂了節奏。
  
  一塊兒共浴,那豈不是表示──她要瞧見他赤裸的身軀?儘管彼此早已有過肌膚之親,但她每回都害羞得不敢正視他陽剛的身軀哪!
  
  看著她那掩不住的嬌羞,耿行風的眼底燃起了慾望的火苗。
  
  「來,幫我寬衣。」耿行風開口道。
  
  水芙蓉遲疑著,不確定自己該不該照做,但他已拉起她的纖纖柔荑擱在他的衣襟上,水芙蓉也只好用著有些笨拙的動作為他解開衣衫。
  
  當他健碩的身軀逐漸暴露在面前,她眼底的羞澀也愈來愈深,最後更是忍不住整個別開目光。
  
  耿行風將她那含羞帶怯的模樣看在眼裡,揚起一抹笑。他徑自走進浴池,溫熱的池水讓他發出舒服的嘆息。
  
  見她仍佇立在一旁,一副侷促羞窘得手足無措的模樣,他十分「好心」地提供她一條指引──
  
  「把妳的衣裳脫掉。」
  
  「什麼?!」水芙蓉輕喘一聲,臉上的紅暈更深了。
  
  「聽話,脫掉。」他低聲哄著。
  
  「可……可是……」
  
  「要沐浴,不先脫掉衣裳怎麼行呢?還是妳希望由我來效勞?我可是樂意之至。」
  
  「不……不用了……」水芙蓉臉紅地拒絕。
  
  「好吧,既然如此,那妳就自己動手。」
  
  「我……」
  
  「快點,芙蓉,妳要是再拖拖拉拉的,我就出去幫妳嘍!」
  
  他灼熱的眼神寫滿了堅持,擺明了如果她再扭扭捏捏地不動手,他可是一點兒也不介意代勞。
  
  水芙蓉羞紅了臉,遲疑了一會兒後,終於緩緩解開身上的衣裳,曼妙的胴體不一會兒就只剩下單薄的兜兒和褻褲。
  
  「很好,繼續。」
  
  他低沉的嗓音彷彿具有蠱惑人心的魔力,讓她當真開始解開兜兒的系帶。
  
  單薄的衣料很快就飄落腳邊,在他灼熱如火的目光下,她胸前的蓓蕾早已敏感地挺立成嬌艷欲滴的果實。
  
  水芙蓉害羞得伸手環住酥胸,整張俏顏紅燙似火。
  
  「手放開,我想看妳。」
  
  在他的堅持下,水芙蓉緩緩放下雙手,雪白飽滿的酥胸美麗而誘人,讓耿行風眼底的灼光更熾。
  
  光是被他這樣一瞬也不瞬地看著,水芙蓉的體內就掀起了陣陣騷動,過去幾天夜裡,那些歡愛的情景驀地浮現腦海,讓她的身子也跟著熱燙了起來。
  
  「繼續,脫乾淨。」耿行風啞聲催促。
  
  或許是明白自己根本抗拒不了,水芙蓉這回沒有太多的掙扎,就緩緩褪去身上的最後一件屏護。
  
  當她一絲不掛地佇立在眼前時,耿行風眸中的慾望熱烈得讓水芙蓉有種置身火海的錯覺。
  
  她的身子輕顫不止,忽然覺得自己肯定是著了魔,不然怎會如此聽話,在他的面前褪盡衣衫。
  
  「過來。」耿行風朝她伸出手。
  
  水芙蓉緩緩、緩緩地走近,當她近得觸手可及時,他大臂一攬,將她輕盈的身子拉進浴池。
  
  池水因他的舉動而濺濕一地,但根本沒人在意,他們緊緊摟抱著彼此,像是永遠也不想分開。
  
  「芙蓉,我的芙蓉……」
  
  耿行風低喃著,火熱的吻落在她潔白的頸子、性感的鎖骨上,大掌也開始在她身上四處點火。
  
  水芙蓉被他火熱的親吻和愛撫給撩撥得嬌喘吁吁,她知道自己抗拒不了,也根本不想抗拒,索性就任由他為所欲為。
  
  她的柔順立刻激起更狂烈的慾望,耿行風一邊吻著她,一邊拉起她的手,引導她觸碰他早已勃發的慾望。
  
  水芙蓉驚奇地睜著眼眸,有點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
  
  「照妳想要的方式,碰碰它。」耿行風啞聲鼓勵。
  
  水芙蓉猶豫了會兒,柔嫩的小手開始試探地圈住掌中的慾望,聽見他自喉間發出野獸般的低指。
  
  一察覺自己也能夠輕易地影響他,水芙蓉眼兒一亮,受到不小的鼓舞。
  
  她壓抑著害羞的情緒,繼續生澀地撫弄掌中物,指尖在它的頂端輕輕摩挲,感覺它在她的撫摸下愈來愈堅硬,也愈來愈熾熱。
  
  掌中感受到的巨大,讓她的臉兒不由得燒紅,一想到就是這麼巨大的東西進入她的身子,再想到它在她體內抽動時掀起的銷魂快感,她的雙腿就不由得發軟。
  
  耿行風按捺不住地將她輕壓在浴池邊,大掌分開她的雙腿,長指也開始揉弄起她腿間的花蕾。
  
  「噢……你這樣……我沒辦法……沒辦法好好的碰你……啊啊……」水芙蓉斷斷續續地抗議。
  
  「那妳得要加把勁,看有沒有法子讓我沒法兒好好碰妳。」耿行風低笑著向她下了戰帖。
  
  水芙蓉咬著唇兒,試圖與他抗衡,然而生澀的她豈是他的對手?
  
  在他技巧的揉弄下,她全身的力氣彷彿也被揉散,別說是想要再度奪回主控權了,她根本只能在他的懷中不斷地喘息。
  
  耿行風的指更進一步地竄入她濕熱的花徑,或輕或重地抽動了起來,徹底喚起她體內的熱情。
  
  「不要再戲弄我了……」水芙蓉蹙著娥眉,嬌聲求饒。
  
  她被他一連串的舉動撩撥得慾火焚身,嬌軀因為極度的空虛而疼痛,渴望著他更進一步的占有。
  
  耿行風摟住她發軟的身子,將她勻稱的腿兒分開,環在他的腰上。
  
  這樣的姿勢,讓他堅挺的慾望抵在她濕潤的穴口,但他卻可惡透頂地只在外頭磨磨蹭蹭,不立即進入。
  
  水芙蓉摟著他的頸項,弓起身子,粉臀兒往前一頂,想要迎入他的昂揚,想不到他卻刻意退開,不讓她得逞。
  
  她難受地發出挫敗的嗚咽,抗議地扭動起身子。
  
  這可愛的反應惹笑了耿行風,他的笑聲換來她羞惱的一瞪,而那讓耿行風的笑聲更加放肆了。
  
  但是他並沒有讓心愛的人兒氣惱太久,精壯的腰身一挺,慾望狠狠地衝進她等待已久的花徑之中。
  
  「噢……啊啊……」
  
  她立刻發出滿足又愉悅的嬌吟,那嬌媚的神態誘人至極,讓耿行風的衝刺愈來愈強悍。
  
  「芙蓉,妳是我的,不許妳離開我……」他一邊低語,一邊狂野地衝刺,不斷地撞擊她最敏感的花心深處。
  
  水芙蓉根本沒法兒開口回答,只能在他的衝刺下發出一聲聲的嬌吟,並在一會兒之後達到極致的狂喜。
  
  耿行風吻了吻她泛著紅潮的小臉,隨即將她的身子翻轉,讓她扶著浴池的邊緣,並從身後再度挺進她的花穴中。
  
  「啊啊……」
  
  他激烈的衝刺再度在她體內掀起一波波快感,過多的歡愉讓水芙蓉幾度以為自己就快要暈厥過去了。
  
  「不……不……」她搖著螓首,可憐兮兮地開口。
  
  「怎麼了?」耿行風問,衝刺的舉動卻沒有停下來。
  
  「我……我……啊……我受不了……不行了……」水芙蓉嬌喘地求饒,他實在太強悍了。
  
  「妳可以的,我的芙蓉,妳還可以的……」
  
  耿行風輕吻著她的雪背,雙手繞到她的身前撫弄她的豐乳,慾望更是持續不斷地在她的花徑中衝刺,將她折騰得欲仙欲死後,才在最後的一次挺進中,將灼熱的種子全釋放在她的體內。
  
  水芙蓉嬌軟無力地趴伏在浴池的邊緣,激烈的歡愛耗去她太多的體力,讓她整個人昏昏欲睡地瞇起了眼眸。
  
  耿行風愛憐地吻了吻她的臉頰,大掌從她豐盈的玉乳悄然下滑到她平坦的小腹,暗自希望能讓她受孕,那麼她就更離不開他了。
  
  她是他的,這輩子他都不想放手讓她走!
  
  隔日上午,耿行風難得沒有出門,留在家中陪水芙蓉。
  
  不過,說是「陪」水芙蓉並不盡然正確,因為其實他在書房裡翻閱著一些帳冊,而她則靜靜地伴在一旁。
  
  平時在做這些事情時,他最忌諱有人在一旁讓他分心,然而說也奇怪,水芙蓉的存在非但不會造成他的困擾,反而讓他的情緒感到異常的平靜舒服。
  
  看完一部分的帳冊之後,他將她摟進懷裡,吻了吻她的頰。
  
  「妳什麼也沒做地陪在一旁,會不會太乏味了?」
  
  「放心,一點兒也不會。」水芙蓉搖了搖頭,努力掩藏住心裡的哀傷。
  
  儘管他聲稱會再去說服他娘,她也相信他真的會那麼做,然而,他娘都以死相逼了,恐怕無論如何也會要他非娶聶依依不可。
  
  她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離開耿行風的身邊,既然如此,她也只能過一天算一天,直到那黑衣男子願意放她和青兒他們離開……
  
  現在的她,應該已經算是完成了黑衣男子交付的任務了,接下來,那黑衣男子打算怎麼做呢?
  
  一想到黑衣男子曾提及的「下一步計劃」,水芙蓉心底的憂慮更深。
  
  她很想開口提醒耿行風要嚴防小人的暗算,卻又擔心一開口,青兒他們的性命就有危險了……
  
  除了擔心青兒他們的安危之外,水芙蓉還擔心若耿行風知道她是「別有目的」地接近他,會不會勃然大怒,認為她欺騙、背叛了他?
  
  一絲不安掠過她的心底,但她很快就揮開了。
  
  她心想,倘若耿行風知道那人是拿青兒和護衛的性命來逼迫她,應該能體諒她的苦衷吧?畢竟,她對他的情意都是千真萬確的啊……
  
  「怎麼了?在想什麼?」耿行風察覺了她的若有所思。
  
  「我……」
  
  水芙蓉正不知道該找什麼藉口來解釋自己的分心時,一名奴僕恰巧有事前來稟告,剛好替她解了圍。
  
  「啟稟主子,大少爺和聶小姐來訪,說是有事要找主子,這會兒已經在大廳中候著了。」奴僕恭敬地說道。
  
  「什麼?」耿行風詫異地挑起眉梢。
  
  奴僕口中的大少爺,指的自然是與他同父異母的耿行義,他們兩人素來不對盤,怎麼會突然來訪,而且還和聶依依一起?
  
  耿行風瞇起黑眸,隱約覺得事有蹊蹺。
  
  相對於耿行風的疑惑,一聽見奴僕的稟告,水芙蓉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她不知道大少爺是誰,但是……那位「聶小姐」,應該就是半年之後耿行風將娶的女人吧?
  
  那女人是為何而來?莫非是知道了她的存在,所以特地來給她下馬威的,抑或是打算將她趕走?
  
  瞥見水芙蓉蒼白的臉色,耿行風攬住她,安撫她忐忑的心緒。
  
  「別想太多,妳只要記住,無論如何,我只愛妳一人,我想要娶的女人,也只有妳一個,我會試圖說服我娘的。」他認真地許下承諾。
  
  聽見他說出「愛」這個字,水芙蓉感動得熱淚盈眶。
  
  「我也愛你。」她發自內心地說。
  
  「我知道。」耿行風吻了吻她的唇。
  
  打從一開始,她那藏不住心事的眼眸,就洩漏出她的愛慕之心,也就是那般真摯的情意,深深打動了他的心。
  
  「來,咱們一塊兒去大廳吧。」耿行風攬著她就要往外走。
  
  「啊?可是……這樣好嗎?」水芙蓉有些顧己。
  
  「沒什麼不好的,妳是我的女人,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女子。」
  
  耿行風執意帶著她,一塊兒前往大廳。
  
  一進入大廳,水芙蓉的目光先落在那名穿著紅衣的女子身上。
  
  那個容貌艷麗,渾身散發出高傲嬌氣的女子,就是聶依依吧?一看見他們出現,聶依依的一雙眼眸立即朝她瞪了過來,透露出明顯的不友善。
  
  水芙蓉霎時有些心虛與愧疚,畢竟對聶依依來說,平白無故冒出一名女子與即將成為「正室夫人」的她爭寵,她必定是無法接受的吧?
  
  水芙蓉神色不自在地將目光移向一旁的大少爺,結果整個人霎時僵住了。
  
  那個人……不就是抓住青兒和護衛們的黑衣男子嗎?他竟然是耿行風的哥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他要強迫她去誘惑耿行風?他早該知道耿行風和聶依依之間有婚約了,不是嗎?
  
  水芙蓉驚愕得腦中一片空白,耿行義卻是看也沒看她一眼,徑自對耿行風說道:「今兒個聶姑娘上門要找你,你這些天沒回去,我就帶她過來了。」
  
  「這女人是誰?」聶依依接著開口質問,語氣透著明顯的不悅。
  
  想他們聶家也是景陽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她與耿行風的婚事也幾乎人盡皆知了,這會兒她都還沒過門,未婚夫家中就先養了個女人,未免太不給她面子了!
  
  面對未婚妻的質問,耿行風的臉上沒有半絲心虛,正打算坦白以告,水芙蓉卻搶先說道──
  
  「我只是一名奴婢。」
  
  「奴婢?」聶依依一愣,顯然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
  
  水芙蓉刻意不去看耿行風皺得死緊的眉心,再度點頭答道:「是的。」
  
  「原來只是名低賤的奴婢!」聶依依輕哼了聲,對耿行風說道:「我本來聽說你從失火的客棧帶回了一個女人,還將她嬌藏了起來,所以才特地來了解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要知道,咱們的婚事已在籌備,兩家的親友們也全都知道了,倘若你為了這個低賤的奴婢而取消婚事,害我的名節受損,我爹娘絕對不會原諒你的。就算聶家的勢力比不上耿家,我們也絕對會用盡一切方法,要你們耿家付出代價的!」
  
  聽了這番警告,耿行風的神色不變,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倒是一旁的水芙蓉詫異得瞪大了眼。
  
  從聶依依的神情和語氣,她完全感覺不出這女人對耿行風有半絲愛意呀!
  
  事實上,水芙蓉的感覺一點兒也沒錯。
  
  雖然耿行風高大俊美、財大勢大,可是聶依依自恃貌美,原本一心一意想要嫁給皇親貴族,最好能像耿行風的姊姊一樣,入宮成為皇上的寵妃,享盡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想不到,貴妃的美夢還沒有實現,耿家卻上門來提親,而爹娘很滿意耿行風這個女婿人選,便應允了婚事。
  
  原本她心想,雖然耿行風並非皇親貴族,但是財勢驚人,也算是一樁「堪可接受」的婚事。
  
  想不到,他竟在成親之前帶回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聽說當時他還在眾目睽睽之下親密地摟著那個女人,這叫她怎麼吞得下這口氣?
  
  聽聶依依一直用輕蔑的語氣說水芙蓉是名「低賤的奴婢」,耿行風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一把摟住水芙蓉,嚴正聲明道:「芙蓉是我的女人,可不是什麼奴婢!」
  
  聶依依聞言,臉色霎時比耿行風還難看。
  
  「你──莫非你要納她為妾?」
  
  水芙蓉忙道:「聶小姐放心,我絕對不會當他的妾。」
  
  「讓她當妾,還委屈了她,她是我唯一想要的女人!」耿行風把話挑明了說。
  
  「什麼?!你──」聶依依怒目瞪著他。
  
  未婚夫還沒娶她進門,就已口口聲聲說他只想要一個自稱奴婢的女人,這已經令她夠嘔了,想不到這女人還揚言不當他的妾?
  
  倘若這件事情讓旁人知道了,豈不是要在暗地裡譏笑她連一名身分卑微的奴婢都比不上?
  
  「無論如何,我和耿行風的婚事絕對不會取消,妳這女人休想破壞!」
  
  水芙蓉的心一緊,胸口泛起了強烈的疼痛。
  
  這樁婚事,耿行風的娘不許他解除,聶依依也不願有變動,那還有什麼轉圜的餘地?
  
  「我破壞不了,你們的婚事也不會取消的。」水芙蓉苦澀地說。
  
  「誰說不會?芙蓉,我不是說過了,不許妳這麼絕望。」耿行風皺眉說道,而這番話不啻是當眾透露了他要取消婚事的打算。
  
  聶依依彷彿被當眾打了一耳光似的,她咬牙切齒地瞪著水芙蓉,那神情像是巴不得當場衝上去撕爛她的臉!
  
  水芙蓉感到尷尬極了,她說道:「我……我看,我先退下好了。」
  
  耿行風想握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但水芙蓉卻避開了。
  
  她明白他想要護著自己的心意,但她不希望他們把場面鬧得太僵。再者,黑衣男子竟是耿行風的哥哥,這件事情對她來說太過震撼了,她怕若是繼續留在耿行風的身邊,會讓他瞧出什麼端倪來,因此她還是趕緊退下比較好。
  
  「你們談吧,我先失陪了。」說完之後,也不等耿行風有所反應,她就匆匆地轉身離開。
  
  耿行義看著水芙蓉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不悅。
  
  按捺了一會兒後,他才開口對耿行風和聶依依道:「我看你們這對未婚夫妻應當有事要談,我去庭院隨意走走好了。」
  
  扔下這句話之後,他便起身踱出大廳,打算去找水芙蓉那女人算帳!
作者: qpmw159    時間: 2011-6-21 12:14 AM

第六章
  
  離開大廳後,水芙蓉一個人往庭院的方向走去。
  
  此刻的她心亂如麻,複雜而紛亂的情緒讓她難以維持平靜的假象,幸好今兒個一早耿行風要婉兒上街去買些她喜愛的甜品糕點,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她正好得以一個人好好地靜一靜。
  
  她咬著唇兒,腦中一片混亂,除了聶依依的出現提醒了她──耿行風即將娶別的女人為妻之外,最讓她感到震驚的自然就是耿行義。
  
  她怎麼也想不到,抓了青兒和護衛的黑衣男子竟然會是耿行風的哥哥!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身為哥哥的耿行義要這樣大費周章地對付自己弟弟?難道他們之間有著什麼難以化解的心結或仇恨?
  
  「芙蓉姑娘請留步!」
  
  聽見這聲叫喚,水芙蓉回頭一看,就見耿行義走了過來。
  
  儘管周遭沒有奴僕,但為了怕被人瞧見,他臉上維持著客氣的微笑,目光卻陰森冷鷙。
  
  耿行義壓低了嗓音,質問道:「誰要妳當他的奴婢?誰准妳不去破壞他的婚事?妳忘了我的交代嗎?」
  
  水芙蓉蹙緊了眉心,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到底想對他做什麼?他不是你的弟弟嗎?」
  
  「弟弟?哼!」耿行義不屑地哼了聲,但也無意對她解釋什麼。「總而言之,妳別忘了妳那些奴僕們還在我的手上,妳若是不乖乖照著我的話去做,就等著幫他們收屍吧!」
  
  水芙蓉臉色一白,被狠狠地掐住了弱點。
  
  「你剛才也瞧見了,他和聶姑娘的婚事勢在必行,我的存在對他來說,並不會造成什麼改變。」她語氣苦澀地說。
  
  「那是妳沒下足功夫!只要妳逼他,還怕他不會不顧一切地為妳解除和聶依依的婚事嗎?」
  
  「不可能的,他娘以性命相逼,非要他娶聶姑娘不可,而聶姑娘剛才不願解除婚約的態度也很明顯了,所以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快把青兒他們給放了吧。」
  
  耿行義咬了咬牙,事情的進展和他的計劃有所出入,讓他臉色相當難看。
  
  自從幾年前爹將偌大家業交給耿行風後,他的心裡就不平衡到了極點,再加上娘不時在他耳邊叨念著都是他不長進、不成材,才會把偌大家業拱手讓給了耿行風,更是加深了他對那小子的憤恨。
  
  明明他身為長子,又是正室的兒子,爹的一切都該是他的才對,憑什麼由一個小妾生的傢伙來掌管?
  
  憤恨不甘的他,極度渴望將原本該屬於他的一切搶奪回來,只是他還沒有想出什麼好計謀,這小子竟就和聶家談定了婚事。
  
  他的心裡很清楚,一旦兩家真的結合了,耿行風的權勢只會愈來愈壯大,那他想要奪回家產就更難如登天了!
  
  為了不讓自己真的一輩子沒法兒翻身,耿行義原本甚至還考慮要找殺手來除掉那個傢伙,想不到卻意外瞥見他和水芙蓉在酒樓外親密相擁的畫面,那讓他靈光一現,立刻想出了這個計謀。
  
  只要耿行風在成親之前愛上別的女人,那麼不管是耿行風主動取消婚事,或是聶依依得知他們的「姦情」憤而退婚,聶家肯定都難以接受這樣的情況,而爹必定也會因此對耿行風感到失望透頂。
  
  這麼一來,耿行風那傢伙在耿家將由紅翻黑,而偌大的家業他就有望可以趁隙接手了!
  
  原以為這會是個絕妙好計,想不到事情的發展卻不如預期,不僅耿行風受制他娘,無法任意解除婚約,聶依依也因為心有不甘加上不願丟失面子而執意堅持這樁婚事,看來他布的這個局是失敗了。
  
  正當耿行義惱恨地想咒罵水芙蓉時,眼角余光卻瞥見耿行風來了,他微微一僵,在心裡叫糟。
  
  剛才他見聶依依的臉色難看,心想她應該會向耿行風興師問罪,想不到應該正忙著應付聶依依的耿行風卻走了出來。
  
  這下子被撞見他和水芙蓉在「竊竊私語」,耿行風那傢伙不起疑心也難。
  
  倘若被耿行風知道他抓了水芙蓉的奴僕們來要脅她,要是一怒之下找他算帳,那他豈不是偷雞不著還蝕把米嗎?
  
  不行,他得趕緊想想辦法……
  
  耿行義心思一轉,不動聲色地移動步伐,擋住了水芙蓉的目光,不讓她有機會瞧見耿行風。
  
  「唉,我都已經依照妳的要求,故意將妳和耿行風的事情告訴聶依依,也在妳的要求下,煽動聶依依來向他興師問罪了,但是他卻還是沒打算解除婚事,沒打算要娶妳為妻,我還能怎麼辦?」
  
  水芙蓉錯愕地怔了怔,不懂耿行義為什麼突然問胡言亂語了起來,正想開口詢問的時候──
  
  「這是怎麼回事?!」
  
  聽見耿行風冷鷙的嗓音傳來,水芙蓉霎時僵住。她心驚地回頭,看見了耿行風沉怒的俊臉。
  
  耿行風的黑眸危險地瞇起,眼底燃燒著熾烈的怒火。
  
  「你們早就認識了?」他怒聲質問。
  
  剛才他放心不下水芙蓉,再加上聶依依要他將水芙蓉趕出去的要求和趾高氣昂的態度太令他反感,他便撇下了聶依依,徑自出來尋找水芙蓉。
  
  想不到,卻看見她和耿行義在庭院中竊竊私語,兩人交談的模樣看起來不像是第一次碰面。
  
  這出乎意料的情況讓他起了疑心,不動聲色地走近,卻想不到竟會聽見讓他更加震驚的事情。
  
  那會是真的嗎?耿行義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事實嗎?
  
  耿行風震驚地望著水芙蓉,希望她開口解釋。
  
  水芙蓉心急又心痛地搖頭,正想要反駁剛才耿行義那番莫名其妙的栽贓,耿行義卻搶先一步開口──
  
  「既然被你撞見,那也沒什麼好否認的了。沒錯,我和芙蓉姑娘早就認識,也見過好幾次面了。」
  
  耿行風咬了咬牙,額角青筋跳動。
  
  「他說的是真的嗎?」耿行風望著水芙蓉,執意要她親口告訴他答案。
  
  水芙蓉的臉色蒼白,雖然知道坦白承認絕對會讓耿行風更加憤怒,卻不想再欺騙他了。
  
  「……是。」她顫聲回答。
  
  是?是?!
  
  該死的!她竟然親口承認了!
  
  原本以為她和其它那些貪婪虛榮的女人不一樣,想不到他竟然看走眼了,她根本就不是什麼清新單純的可人兒,她深沉的心機和計謀,比起那些愛慕虛榮的女人更加可恨!
  
  熊熊狂燒的怒焰,幾乎將耿行風的理智燃燒殆盡。
  
  望著他臉上震怒的神情,水芙蓉的心狠狠揪緊,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過去他對她的寵愛與呵護,在這一刻全化為烏有了。
  
  耿行風勃然大怒,而耿行義還在一旁幫水芙蓉說「好話」。
  
  「你也別怪她,女人們想盡辦法要得到你的青睞的舉動,你不是早該習慣了嗎?她也只不過是更懂得利用方法,找上我幫一點小忙罷了。」耿行義說著,眼底悄然閃過一抹狡光。
  
  既然利用水芙蓉來破壞耿行風和聶依依的計劃已經失敗了,那水芙蓉若是繼續留在耿行風身邊,難保哪天耿行風不會發現他抓了她的奴僕作為要脅的事情,萬一耿行風一怒之下找他算帳,他豈不是吃不完兜著走?
  
  既然如此,他索性乘機挑撥離間,讓耿行風將水芙蓉趕走。正好,他前陣子因為手氣欠佳,欠了賭場一大筆債,若是將這女人賣進青樓,一來可以還債,二來也不用擔心這女人一重獲自由,就回頭來向耿行風告狀。
  
  「不!不是這樣的!」水芙蓉急嚷著,不能接受自己被這樣惡意栽贓。
  
  「事到如今,妳還想要否認嗎?」耿行義瞪著她。
  
  水芙蓉瞥了他一眼,就見他的眼底閃動著陰狠的光芒,像是在警告她可別忘了青兒和護衛的性命還捏在他的手裡。
  
  「我……我……」水芙蓉咬著唇兒,霎時亂了方寸。
  
  她實在不敢冒險說出一切實情,萬一耿行風還來不及救出青兒他們,耿行義的手下就先一步對他們痛下殺手,那怎麼辦?
  
  水芙蓉的遲疑看在耿行風眼裡,不啻是百口莫辯。曾經為她熾熱的心,如今徹底寒透。
  
  原來這段日子以來,她那看似情不自禁的怦然心動,全都是偽裝出來的!
  
  她成功地騙了他,讓他以為她是發自內心地愛慕他這個人,而不是貪圖他的財富與權勢!
  
  當他口口聲聲承諾這輩子只會寵愛她一人時,她心底是怎麼想的?暗暗得意她距離計劃成功又更進一步了嗎?
  
  「給我滾出去!」他咬牙低喝,不想再看見她。
  
  「不……我……」水芙蓉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她好想撲進他的懷裡,將自己所受的委屈全部說出來,然而他此刻看著她的神情,卻像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怎麼?捨不得離開嗎?」耿行風冷冷地嘲諷。「妳以為在我看清楚妳的真面目之後,還會讓妳留在身邊嗎?還是妳仍不死心地想要成為我的妻子?哼!別癡心妄想了!」
  
  這番話,終於讓水芙蓉掉下了眼淚。
  
  她實在受不了深愛的男人這樣對待她,她不管了,她要把一切全告訴他!
  
  「行風,你聽我說──」
  
  「夠了!沒什麼好說的!」耿行風沉著臉,打斷她的話。
  
  這個可恨的女人,明明計謀都已經被揭穿了,她怎麼還能裝出一副受盡委屈、有苦難言的模樣?
  
  「我不想再聽妳的任何一句謊言,像妳這樣的女人,連當我的奴婢都不配!」他狠絕地說道。
  
  連當他的奴婢都不配?!
  
  水芙蓉受了太大的打擊,嬌弱的身軀搖搖晃晃。
  
  直到剛才在書房中,他還口口聲聲地說她是他這輩子唯一寵愛的女人,那些深情的話還言猶在耳,想不到才過沒多久,卻……
  
  水芙蓉面無血色,心痛得彷彿被利刃狠狠地凌遲般,而下手傷她的,竟是她最深愛的男人……
  
  見她再度掉眼淚,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耿行風一陣心痛,差一點忍不住將她摟進懷中,也讓他心底的怒氣更熾。
  
  混帳!他絕對不許自己的情緒再受到她的影響了!
  
  就算此刻心痛得宛如被人硬生生地在胸口剜出一個大洞,他也絕對不允許自己喊一聲痛,更不允許自己再被這女人給騙了!
  
  「夠了,不必再裝模作樣,我不會再上當了!來人啊!把這女人給我攆出去!」他厲聲叱喝。
  
  兩名奴僕上前,望著淚流滿面的水芙蓉,滿臉尷尬。
  
  明明昨天主子還對芙蓉姑娘寵愛萬分,這會兒卻要他們將她攆出去,他們還真不知道該從何「攆」起,難不成真要粗魯地抓住她,將她一路拖出去嗎?
  
  水芙蓉抬起含淚的眼睫,心裡希冀耿行風別那麼殘酷地對待她,然而他卻根本不再看她了。
  
  他瞪著耿行義,怒道;「還有你,也給我滾出去!」
  
  惡狠狠地下逐客令之後,耿行風轉身大步離開,看都不再看水芙蓉一眼,他希望自己這輩子不要再見到那個該死的女人了!
  
  不勞奴僕動手攆人,水芙蓉宛如行屍走肉一般,自個兒踏著虛浮的步伐離開了耿行風的住處。
  
  一股難以承受的痛楚,自她的胸口蔓延開來,痛得彷彿被人硬生生刨出一個大洞,將她的心給挖走般……
  
  失了心的她,現在該怎麼辦呢?
  
  茫然無助之際,耿行義突然從後頭追了上來,將她強扯進一旁無人的小巷中。
  
  「都是妳這個沒用的女人!壞了我的計劃!」耿行義開口咒罵,並伸手狠狠打了她一耳光。
  
  水芙蓉的雪白肌膚立刻浮現清晰的紅印,臉頰雖疼,但是跟心痛的程度比起來,這根本算不了什麼。
  
  「既然你的計劃已經失敗,我也幫不了你了,你現在總可以放了我的丫鬟和護衛了吧?」
  
  「在關心那幾個奴才的安危之前,妳似乎該先好好擔心一下自己的處境吧!」耿行義皮笑肉不笑地哼了聲。
  
  倘若放了那些人之後,這女人立刻回頭去向耿行風告狀,那他豈不是吃不完兜著走嗎?
  
  哼,他可沒那麼蠢笨!
  
  耿行義邪惡地上下打量水芙蓉曼妙的身軀,說道:「我看,妳應該已經被耿行風那傢伙破過身了吧?既然這樣,多幾個男人玩弄妳的身子也無妨了。」
  
  水芙蓉倒抽一口涼氣,俏臉瞬間慘白。
  
  「你……究竟想做什麼?」
  
  「咱們城裡有間知名的妓院,叫『牡丹閣』,憑妳的姿色,肯定能賣個好價錢。」耿行義不懷好意地說道,心裡盤算著,說不定賣掉她拿到手的銀子扣掉賭債之後,還能有一筆錢讓他花天酒地呢!
  
  他不怕耿行風會發現他將水芙蓉賣到妓院去,因為那個傢伙不喜尋花問柳,從沒上過青樓,再加上平日偌大的家業就讓耿行風忙得不可開交了,這種事情不太可能會傳進他的耳裡。
  
  「不!」
  
  水芙蓉驚呼一聲,轉身想逃,卻被耿行義輕易地逮住。
  
  「除非妳想討皮肉痛,不然最好給我安分一點!」
  
  水芙蓉不理會他的警告,仍激烈地掙扎著。
  
  「別忘了妳的奴僕,想要他們活命,就乖乖跟我走!」
  
  水芙蓉的情緒瞬間崩潰了。「不!你休想再用他們來要脅我了!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我絕對不跟你走!」
  
  「哼!這可沒有妳選擇的餘地!」
  
  耿行義冷哼了聲,儘管此刻身在無人的小巷,但是為了怕她大聲叫嚷會引人側目,將事情鬧大,他索性出手將她給打昏,迅速扛著她快步離開。
  
  趕走水芙蓉之後,耿行風將自己關在書房裡。
  
  滿腔的怒氣,讓他的情緒徹底失控。
  
  「可惡!」
  
  盛怒之下,他一拳重重地搥向紫檀木桌,力道之大,令指骨傳來了劇烈的疼痛,提醒他一切都是事實!
  
  一想到不久之前,他才和水芙蓉在書房裡親暱地擁抱親吻,胸中的怒氣又再度翻騰了起來。
  
  他怒喝一聲,手臂一揮,案上的帳冊全被掃落一地。
  
  「該死的女人!」耿行風咬牙切齒地咒罵。
  
  想不到,他那麼的信任、寵愛她,但她所表現出來的一切,竟然全是精心策劃出來的騙局!
  
  她的嬌羞、她的柔情,全都是偽裝出來的,是不是就連把身子給了他,也在她的算計之中,為的是讓她有更多的籌碼可以成為他的妻子?
  
  難怪她怎麼也不肯當他的妾,原來打從一開始,她就是要來破壞他的婚事,好讓她自己能夠成為他的妻子!
  
  耿行風怒火中燒,宛如一頭盛怒中的猛虎,識相的都知道該遠遠地躲開,然而,卻有一抹嬌小的身影佇立在書房門口。
  
  看著主子怒氣沖天的模樣,婉兒的臉上有著明顯的懼怕。
  
  「主……主子……」
  
  聽見囁嚅的輕喚,耿行風虎目一瞪,見是先前他派去服侍水芙蓉的婉兒,他就不禁又想起那個可惡透頂的女人!
  
  「退下!我現在不想見任何人!」耿行風喝道。
  
  「可是……」
  
  「我叫妳退下,沒聽見嗎?」沖天的怒氣,讓耿行風的脾氣徹底失控,看什麼都不順眼。
  
  婉兒縮了縮頸子,雖然心裡害怕,卻還是沒有退下。她遲疑了一會兒,仍硬著頭皮開口。
  
  「主子,奴婢剛才在回來的路上,瞧見大少爺和芙蓉姑娘──」
  
  「住口!」耿行風叱喝一聲,不想再從任何人的口中聽見那個名字。「別再提起那個女人!」
  
  「可是……奴婢非說不可……」
  
  砰的一聲,耿行風在盛怒之下踹飛了一張椅子,那可憐的椅子撞到牆壁,當場變得支離破碎。
  
  「妳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我的話竟敢不聽?」倘若婉兒不是女人,他早就揪住她的衣領,將她粗魯地扔了出去。
  
  婉兒被嚇得發抖,倉促地嚷道:「婉兒不敢……可是……可是……如果主子不快去救芙蓉姑娘的話……恐怕就來不及了!」
  
  耿行風聞言一愣,黑眸瞇了起來。
  
  救她?這是怎麼一回事?
  
  「說清楚!」他喝道。
  
  「回主子,剛才婉兒在街上聽見大少爺和芙蓉姑娘起了爭執,大少爺還說要將芙蓉姑娘賣到『牡丹閣』去!」婉兒急忙說道。
  
  剛才她拎著替芙蓉姑娘買來的甜品糕點,正要回來時,卻遠遠地瞥見大少爺將芙蓉姑娘強硬地址到無人的小巷中。
  
  她嚇了一大跳,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便躡手躡腳地靠近一看究竟,正好將他們的對話全聽進耳裡。
  
  眼看芙蓉姑娘被大少爺打昏,還可能會被賣到「牡丹閣」去,她嚇得趕緊跑回來要向主子稟告。
  
  「妳說什麼?『牡丹閣』?!」耿行風一臉震愕。他雖不曾尋花問柳,但也知道那兒是城裡最有名的青樓妓院!
  
  「是啊,芙蓉姑娘還告訴大少爺,說什麼休想再用什麼奴僕的性命要脅她,後來芙蓉姑娘想逃,卻被大少爺給打昏了!」
  
  奴僕的性命?要脅?
  
  耿行風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一直以為她原先的丫鬟和護衛們已在那場客棧大火中喪命了,難道他們並沒有死?
  
  仔細回想,當初他問及她隨身奴僕的下落時,她並沒有明確地回答,而當時她那一臉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樣,確實像是有口難言。
  
  耿行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好將這些線索拼湊起來。
  
  對照婉兒所透露出來的訊息,可以得知──她的丫鬟和護衛並不是被那場大火燒死,而是被耿行義那傢伙給擄去當人質了!
  
  她是那麼的善良,肯定深怕丫鬟和護衛們會慘遭毒手,才不得不受耿行義的利用,至於耿行義那混帳的目的,肯定就是要破壞他和聶依依的婚事!
  
  「該死!」耿行風怒咒一聲。
  
  都怪他一時被怒火給矇蔽了理智,才會著了耿行義的道,在那傢伙刻意的誤導下,以為她是個工於心計又貪圖他權勢的女人!
  
  回想起他剛才對她所說的那些混帳話,再想到她眼底的心碎,耿行風就恨不得痛揍自己一頓。
  
  但,在那之前,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得趕緊將水芙蓉帶回來!
  
  要是水芙蓉真被耿行義那個混帳傢伙給賣入青樓,那可就麻煩了。
  
  耿行風的俊顏緊繃,宛如旋風一般地衝了出去。
作者: qpmw159    時間: 2011-6-21 12:19 AM

第七章
  
  水芙蓉緩緩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全然陌生的房間,而她此刻正躺在一張柔軟的床榻上。
  
  轉頭一看,就見一名濃妝艷抹的陌生女子佇立在床邊,看起來約莫四十來歲,雖然有點年紀了,卻仍風韻猶存。
  
  水芙蓉先是愣了一會兒,隨即驚慌地瞪大了眼,因為她忽然想起了耿行義的打算,也想起了自己是被耿行義給打昏的。
  
  難道……她已經被賣了?!
  
  她從床上驚跳起來,美麗的臉上滿是驚慌與戒備。
  
  美艷婦人睨了她一眼,說道:「妳醒啦?還好沒有昏迷多久,身子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這裡是什麼地方?」水芙蓉問道。
  
  「這是『牡丹閣』啊!我是玉嬤嬤,剛把妳買下了,往後只要妳乖乖聽話,玉嬤嬤不會虧待妳的。」
  
  聽見玉嬤嬤的回答,水芙蓉臉上的血色倏地褪去。
  
  這裡是「牡丹閣」?她真的被賣進妓院了!
  
  玉嬤嬤上下打量她,臉上浮現滿意的微笑。
  
  「不錯,真是個上等的好貨色,肯定能為我賺進不少銀子!」
  
  「不!」水芙蓉驚喘一聲,說道:「我是被抓來的,我要離開這裡!」
  
  玉嬤嬤冷哼兩聲,像是聽見了什麼荒謬的笑話。
  
  「老娘花了多少銀兩買下妳,怎麼可能放妳走?妳未免也太天真了吧?再說……」玉嬤嬤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唔,瞧清楚了,這可是妳的賣身契,有妳自個兒蓋的手印!」
  
  手印?
  
  水芙蓉望著那張紙,上頭確實蓋了手印,但是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他們趁她昏迷之際,擅自拉了她的手去蓋的!
  
  「妳花了多少錢買我?我可以如數奉還。」水芙蓉說道。
  
  她家雖然不若耿家那般富可敵國,但是為她「贖身」的銀兩還拿得出來。
  
  玉嬤嬤聞言挑起眉梢,斜睨了她一眼。
  
  「喲~~敢情還是個千金小姐來著?妳是哪家的閨女?說說看,或許可以談談贖身的事情。」玉嬤嬤佯裝好商量的模樣,其實是想要乘機探問她的來歷。
  
  水芙蓉不疑有他,據實答道:「我家在杭州,開了間繡坊。」
  
  玉嬤嬤一聽遠在杭州,又不是什麼達官貴人之女,便冷笑道:「我瞧妳的姿色、氣質,必定能為我賺進大把大把的銀子,所以,我決定不讓妳贖身了!」
  
  「什麼?妳──」
  
  玉嬤嬤勾起一抹冷笑,說道:「妳呀,就乖乖給我認命吧!既然都已經進了『牡丹閣』,這輩子妳就甭想出去了!我看哪,為了讓妳早點兒適應,從今夜就開始給我接客吧!」
  
  「不!」水芙蓉駭然抽氣。
  
  「不?那可由不得妳!」
  
  玉嬤嬤彈了彈手指,兩名丫頭立刻在一旁等候玉嬤嬤的吩咐。
  
  「把她帶下去好好地梳妝打扮!」
  
  「是。」
  
  眼看丫頭就要上前拉她,水芙蓉驚駭地猛搖頭。
  
  不!不行!她無論如何一定要離開這裡!
  
  她瞥見桌上擱了一壺茶,便想也不想地抓起來,狠狠地朝玉嬤嬤和兩名丫頭砸了過去。
  
  壺中裝的是剛沏好的茶,熱燙的茶水全潑灑了出來,玉嬤嬤和丫頭們閃躲不及,被燙得哀叫連連。
  
  水芙蓉知道機不可失,要逃跑也只能趁現在了,然而門口似乎有人守著,她唯一的出路就只有窗子了。
  
  她不假思索地迅速奔向窗邊,推開窗子,卻發現自己身在二樓。
  
  往下一瞄,二樓的高度有些駭人,但她沒有猶豫掙扎的時間了,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她寧死也絕不願意成為青樓女子!
  
  水芙蓉牙一咬,決絕地從二樓窗口躍下──
  
  耿行風宛如旋風一般地直闖「牡丹閣」,幾名小廝根本攔不住他。
  
  「耿老闆、耿老闆……咱們還沒營業哪!」一名小廝忙嚷道。
  
  耿行風懶得白費唇舌解釋自己的來意,劈頭就問:「芙蓉呢?」
  
  「芙蓉?」小廝一愣,忙陪著笑臉道:「耿老闆,咱們這兒有春荷、秋棠、水仙,就是沒有姑娘叫芙蓉的。」
  
  「少跟我裝蒜!是被耿行義帶來的!」耿行風吼道。
  
  「啊?原來是耿大少剛才帶來的那位姑娘──」小廝察覺自己不小心說溜嘴,連忙摀住嘴巴,但已經來不及了。
  
  「她在哪裡?」耿行風追問。
  
  「這……」
  
  見小廝吞吞吐吐的,耿行風耐性盡失地揪住他的衣襟。
  
  「快說!」他怒吼道。
  
  驚人的怒火彷彿撲面燒來,讓小廝一陣顫慄。
  
  他深知耿行風權勢驚人,只要他大老闆隨便動一根手指頭,他就吃不完兜著走了,因此不敢有所隱瞞。
  
  「在那兒……」小廝指了個方向。
  
  耿行風立刻甩開他,快步朝小廝所指的方向走去,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走近那幢精緻的樓閣,就赫然看見一抹身影自二樓墜落!
  
  那身影再熟悉不過了,就是他深愛的女人!
  
  「不!芙蓉──」
  
  耿行風驚吼一聲,雖然已在第一時間飛奔過去了,卻因為距離的關係,根本來不及接住她。
  
  當看見水芙蓉那嬌小的身子摔跌下來時,他的胸口一陣劇痛炸開,覺得自己的心彷彿也應聲碎裂了。
  
  他衝了過去,心痛地抱起她的身子。
  
  「芙蓉!芙蓉!」他迭聲焦吼,深怕自己真的從此失去摯愛的人兒。
  
  水芙蓉原本因劇烈的痛楚而陷入昏迷,這一跳,雖然幸運地正好摔落在一片較軟的花圃地,不至於真要了她的命,卻讓她渾身劇痛。
  
  昏迷的她,隱隱約約聽見了熟悉的吼叫聲,她緩緩地、吃力地睜開雙眼,看見了耿行風。
  
  她愣愣地望著眼前的俊臉,懷疑自己是不是摔傷了腦袋或是眼睛,所以產生了奇異的錯覺,要不,她怎麼會看見他呢?
  
  他不該在這兒,也不可能會在這兒的,畢竟,他已將她趕了出來,巴不得不要再見到她了,不是嗎?
  
  耿行風見她雖然醒來,卻除了盯著他的面孔發怔外,完全沒有任何反應,他以為她的腦部在落地時受到重擊,那讓他心焦如焚。
  
  「芙蓉,忍著點,我立刻帶妳去找大夫!」
  
  聽著他焦慮的話語、看著他憂心的神情,水芙蓉的眼眶忽然蓄滿淚水,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地滑落兩腮。
  
  真的……她肯定真的把腦子給摔壞了,摔得腦子錯亂了,要不然耿行風怎麼會如此關心她呢?
  
  如果可以,她寧可永遠錯亂下去,永遠不要清醒,即使只是幻覺,但是能讓她強烈地感受他的疼愛,那就夠了……
  
  她的淚水,讓耿行風更加心焦。
  
  「別怕,妳絕對不會有事的。」
  
  水芙蓉仍舊沒有回答,她虛弱地閉上眼,再度陷入半昏睡狀態。
  
  耿行風將她打橫抱起,動作小心翼翼地彷彿捧著什麼珍貴易碎的稀世珍寶般,就怕任何太劇烈的動作,會讓柔弱的她承受更多的痛楚。
  
  就在他打算帶著水芙蓉離開之際,就見玉嬤嬤一邊咒罵、一邊追了出來,還吆喝著大夥兒要將水芙蓉給逮回去。
  
  一看見耿行風抱著她,所有人全僵住了。
  
  耿行風在景陽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雖然他從不曾來過「牡丹閣」,但大夥兒都認得他,也知道這號大人物是他們惹不起的。
  
  「耿……耿老闆。」玉嬤嬤的表情不太自在。
  
  耿行風轉過頭,目光森冷如冰。倘若目光能殺人,眼前這些人的身上早已千瘡百孔!
  
  玉嬤嬤心下大驚,立刻知道大事不妙。
  
  「這……原來她是耿老闆的人啊,誤會一場……那個……」
  
  耿行風根本不想聽她解釋。「你們──會因此付出代價的!」
  
  玉嬤嬤倒抽一口氣,當場腿軟地跌坐在地。
  
  看著耿行風那狠戾的神情,她彷彿看見了自己經營多年的「牡丹閣」關門大吉──以耿行風的財富權勢,他想要弄倒「牡丹閣」簡直是易如反掌啊!
  
  「等……等等……耿老闆……這是誤會……這是誤會呀!」
  
  耿行風不理會玉嬤嬤的呼天搶地,他抱著水芙蓉轉身就走,此刻沒有什麼比救她更重要。
  
  玉嬤嬤連忙起身,追了上去,急嚷道:「耿老闆,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你的人,是耿大少爺將她賣給我的,我也是受害者啊……」
  
  「那個傢伙,我也不會放過他的!」耿行風的目光掠過一抹陰鷙。
  
  不管是誰,膽敢傷害他心愛的人兒,他絕對不輕饒!
  
  從二樓的高度跳下來,當場摔死的可能性本來就不高,而水芙蓉又相當幸運地落在鬆軟的花圃地上,經過大夫的診斷,她除了一些擦傷和手骨微裂之外,並沒有什麼大礙,只要好好休養一陣子,就能完全復原了。
  
  水芙蓉睡了一覺,醒來之後,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房間。
  
  想不到,她又回到耿行風的住處了……
  
  「小姐!小姐!妳醒了?」一個又驚又喜的嗓音響起。
  
  這聲音?!
  
  水芙蓉驀地轉頭,看見了青兒,她驚喜地掉下眼淚。
  
  「青兒……青兒……妳……」她激動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青兒很好,青兒沒事。」
  
  「那其它人呢?車夫和護衛們呢?」水芙蓉忙追問。
  
  「小姐放心,大夥兒都很平安。」
  
  「那就好。」水芙蓉總算鬆了一口氣。「但是你們怎麼……」
  
  青兒明白她想問什麼,開口答道:「是耿公子將我們救出來的。」
  
  這段期間,他們被耿行義軟禁起來,但是幸好除了被囚禁在房裡沒辦法自由走動之外,每日吃的喝的倒是沒有斷過。或許是耿行義怕一不小心將他們給弄死了,就沒法兒藉以要脅小姐了吧。
  
  「耿公子?」水芙蓉知道青兒提的肯定是耿行風。
  
  也對,若不是耿行風救的,青兒又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那……他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她的苦衷,也知道他誤會了她吧……
  
  水芙蓉還想再追問些什麼,房門卻突然被推開,耿行風親自端了一碗湯藥走了進來。
  
  一看見水芙蓉已經醒來,他的臉上掠過一抹欣喜。
  
  「芙蓉,妳醒了?現在覺得怎麼樣?」
  
  水芙蓉抬眸望著他,心情激動複雜得沒法兒回答。
  
  他臉上的關愛神情是那麼的熟悉,他眼底的深濃情感一如往常,可是……她心中的傷痛太強烈,傷口還沒愈合,仍在隱隱作痛……
  
  見他們彼此凝望,眼裡除了彼此之外彷彿再也看不見其它人,青兒便識趣地找了個藉口先行退下。
  
  耿行風將湯藥端了過來,扶水芙蓉坐了起來。
  
  「芙蓉,先喝藥吧。」
  
  眼看他竟打算親手餵她喝藥,水芙蓉忙道:「我可以自己來。」
  
  「妳手受了傷,不要亂動才會好得快。」
  
  耿行風堅持要餵她,一口一口,還細心地先將冒著熱煙的湯藥吹涼了,才餵入她的口中。
  
  其實這種事情,叫青兒或婉兒來都行,但他卻親自動手,而他的神情和舉動都充滿了寵愛之情,讓水芙蓉的淚水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轉,甚至還滴了好幾滴到湯藥之中。
  
  耿行風見狀好生不忍,喂完藥之後,他將空碗擱在桌上,再度返回她的身邊,為她拭去淚水。
  
  「芙蓉,我已經知道一切的真相了,是我誤會妳了。耿行義那個傢伙,我已經交給官府處置,除了青兒之外,妳的車夫和護衛們,我也全都救了出來。至於玉嬤嬤,我也絕不會輕饒的!」
  
  一提到耿行義和玉嬤嬤那兩個混帳傢伙,耿行風的黑眸就怒氣翻騰。
  
  「牡丹閣」的招牌,他是拆定了,至於耿行義,那傢伙膽敢強擄並囚禁青兒他們,還將水芙蓉賣入青樓,他已經將那個混帳交給官府,要官府秉公處置了。
  
  水芙蓉望著他慍怒的神情,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聽見外頭傳來一陣騷動──
  
  「等等,夫人,您不能這樣闖進去呀……」
  
  「不能?哼!你是什麼身分?敢這樣跟我說話?滾開!」
  
  「可是,主子有交代……」
  
  「哼!主子?不過是個小妾生的兒子,我才不承認那個身分低下的人是現在耿家當家的主子!」
  
  一陣叫囂聲後,一名珠光寶氣的中年婦人不顧奴僕的攔阻,硬是闖進了房裡,那張保養得宜的面孔上充滿敵意與怒氣。
  
  一看見爹的正室周湘雲,耿行風的眉頭立即皺起,對於這女人擅闖進來打擾了水芙蓉感到很不悅。
  
  「有什麼事?」
  
  「你還敢問什麼事?我要你立刻把行義放了!」周湘雲頤指氣使地命令。
  
  「大娘恐怕找錯了地方,他現在人在官府,不在我這裡。大娘要討人,該去向官府討。」耿行風冷冷淡淡地說。
  
  「你!」周湘雲氣得咬牙切齒。
  
  她剛才早去官府那兒叫囂過了,可是官府卻只扔下一句「一切秉公處理」,氣得她回頭闖到耿行風這裡來。
  
  「要不是你把行義送去官府,現在他豈會被囚在那裡?既然人是你送過去的,自然要由你去負責討回來!」
  
  「恕難從命。他自己做的錯事,該由他自己負責。」
  
  「你──他會做出那些事,還不是因為你!」周湘雲將一切過錯全推到耿行風的頭上。
  
  耿行風冷哼一聲,反問:「難道他擄人脅迫,甚至將芙蓉賣入青樓,也都是我指使的嗎?」
  
  「這……」周湘雲啞口,找不出話來辯駁,卻又忍不住咒道:「要不是你這個小妾生的兒子鳩占鵲巢,占了原本該屬於行義的位置,他也不會為了奪回屬於自己的權利而做出那些事!」
  
  耿行風冷笑,說道:「我做事全憑自己的本事,他沒那個能力,就算爹將家業交到他的手中,他也只會敗盡家財。大娘不會不知道,他三天兩頭就在外頭吃喝嫖賭吧?」
  
  「這……」
  
  「這些事情爹目前還不知道,妳若是再來糾纏不休,就別怪我據實稟告爹了。」耿行風開口警告。
  
  周湘雲聞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兒子擄人、賣人被耿行風送交官府的事情,已經讓老爺子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差一點就要和她兒子斷絕父子關係了,是她好說歹說才勉強勸住的,這會兒若是兒子常常吃喝嫖賭的事情被鬧大,只怕他們母子真要被轟出耿家了!
  
  「你……你給我記住!將來你就不要有把柄落入我的手中!」
  
  「我行事光明磊落,沒什麼好怕的。」耿行風坦然無畏。
  
  周湘雲氣得牙癢癢的,既然拿耿行風沒轍,她只好將矛頭轉向躺在床榻上的水芙蓉。
  
  「別以為妳會飛上枝頭成為耿家的女主人,他要娶的是別的女人!他就是這樣一個無情無義、玩弄女人的傢伙!」聽說耿行風很愛這個女人,就算傷不了耿行風,刺傷他心愛的女人消消氣也好。
  
  「滾出去!妳要是再多對芙蓉胡說八道些什麼,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耿行風怒目低吼。
  
  他可以接受周湘雲衝著他咒罵,但不能接受任何人傷害他心愛的女人。
  
  耿行風的怒氣嚇著了周湘雲,又擔心他會一怒之下向老爺告兒子的狀,只好悻悻然地離開。
  
  周湘雲離開後,水芙蓉見耿行風仍怒氣沖沖,還反過來安慰他。
  
  「別氣了,我不會受她挑撥的,你是怎樣的人,我心裡很清楚。」
  
  聽見她的話,看著她溫柔的眼色,耿行風的怒氣很快就被感動所取代。
  
  他愛上的,就是這麼一個善良貼心的女子,可他卻不能毫無顧忌地娶她為妻,這怎不讓他懊惱挫敗?
  
  「對了,我還沒謝謝你幫我救出青兒他們呢。」水芙蓉輕聲道。
  
  「不,芙蓉,別跟我道謝。耿行義他們做了那些該死的事情,本就應該受到應得的教訓,但其實應該受教訓的人還有我。芙蓉,我不該誤會妳的,對不起。」
  
  聽見他的道歉,水芙蓉的心底湧上一陣苦澀。
  
  其實,耿行風知道了真相也好,不知道也罷,除了不再誤會她當初接近的動機之外,又有什麼太大的差別?
  
  他們之間的距離,並不會因為誤會解開而更近一點。
  
  他,終究是要娶聶依依的,不是嗎?
  
  回想聶依依視自己為眼中釘的神情,水芙蓉的心裡明白,就算她留在他的身邊,只會讓所有人的日子都難過……
  
  見她蹙著眉心,臉色不太好看的樣子,耿行風以為她無法原諒他的誤會。
  
  「芙蓉,妳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只要妳開口,在我能力所及,我一定做到。」他開口承諾。
  
  「真的嗎?」水芙蓉抬起頭,深深地望著他。
  
  能力所及一定做到?但……他「能力所及」的範圍,應當不包括和聶依依解除婚約吧……
  
  「當然。」耿行風允諾。
  
  看著他那雙認真的眼眸,水芙蓉差一點便真的任性地開口,要他解除和聶依依的婚約,要他娶她為妻了。
  
  但……倘若她真的開口了,他會那麼做嗎?
  
  水芙蓉的心裡一點把握也沒有,況且,他有他的責任,他非娶聶依依不可,她不該這麼為難他的……
  
  心裡猶豫掙扎了一會兒後,她終於在心裡作出了令自己心痛萬分的決定──
  
  「好,那我要……回杭州。」
  
  這個回答完全出乎耿行風的意料,讓他怔住了。
  
  「妳說什麼?!」
  
  「我說,我要回杭州。這趟離家太久了,我爹娘肯定很擔心,我得盡早趕回家去。」
  
  耿行風震驚地望著她,卻見她臉色雖然蒼白,神情卻相當堅定。
  
  「妳……真的要走?」他嗓音乾澀地問。
  
  他怎麼也想不到,她竟打算要離開他!
  
  「真的。」水芙蓉點了點頭。「我說過……絕對不當你的妾,而現在恐怕連奴婢也不適合,我根本就不該留下。」
  
  眼看她心意已決的模樣,耿行風的胸口傳來一陣難忍的痛楚,宛如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
  
  「不,芙蓉,我說過只要妳一個,我不要妳當我的妾,更不要妳當奴婢!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說服我娘的!」他急切地說。
  
  「不,你別這麼做了。」水芙蓉搖了搖頭,眼泛淚光。「我知道,倘若不是顧忌你娘的性命,你早就解除婚約了,對吧?你有這樣的心意,我已經很感動了。若是執意解除婚約,萬一你娘真的發生什麼意外,別說你肯定沒法兒原諒自己,我也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耿行風咬牙,明白她說的的確是事實。萬一娘真的因為他執意解除和聶家的婚事而尋短,他們又怎能心安理得地結為連理?
  
  見水芙蓉的去意堅定,耿行風的心裡百般不捨,可是,在他能夠解除和聶依依的婚約之前,又有什麼資格留她?
  
  耿行風沉痛地咬了咬牙,儘管眼裡、心底滿是不願與不捨,但是他終究還是鬆口了──
  
  「……好吧,我答應讓妳走。」
  
  聽見他的回答,水芙蓉閉起雙眼,兩行清淚滑落粉頰。
  
  儘管是她自己開口說要走的,但心裡仍矛盾地有那麼一絲絲的期盼,希望他會開口要她留下。
  
  但……
  
  一切終究只是奢想,繞了一圈,他們還是回到了原點。
  
  「謝謝……」她虛弱地低語。
  
  聽見她的道謝,耿行風的俊顏堆滿苦澀的笑。
  
  「沒什麼好謝的。不過,妳得先養好身子才行。等妳完全復原了,我會派人送妳回去。」
  
  「不必麻煩,我有我的護衛送就行了。」
  
  「不。」耿行風皺起眉頭,堅持不肯讓步。「就算是讓我放心好嗎?讓我多派些人一起護送妳回去。」
  
  一想到她在那四名護衛的隨行保護下,還是落入耿行義的手中,他就沒法兒安心讓她就這樣返回杭州。
  
  就算不能親自護送,他至少也要精挑細選十多名武功高強的侍衛沿途保護她的安全才行。
  
  「好吧。」水芙蓉明白他的顧慮,也只好答應了。
  
  「到時候我會安排的。妳現在身子還很虛弱,要不要再睡一會兒?」耿行風開心地問。
  
  「嗯。」
  
  耿行風立刻扶著她躺下,還為她拉上被子。如此溫柔貼心的舉動,差一點又逼出了水芙蓉的淚水。
  
  「那……妳好好歇息。」
  
  耿行風轉身打算離開,但是走了幾步,他忍不住又折回床邊,傾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水芙蓉有些訝異,卻沒有拒絕。
  
  或許是知道兩人很快就會分離,也知道一旦分離之後,往後很難再見了,她情不自禁地響應起他的吻,甚至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摟住他的頸項。
  
  這個火熱的親吻,纏綿得令人心痛,深情得令人心碎。
  
  當耿行風終於鬆開她的唇後,水芙蓉閉上眼,沒有勇氣看他,就怕再多看一眼,她就真的捨不得,走不了了。
  
  但她的心裡很清楚,即使是返回杭州,她這輩子肯定也忘不了自己曾深深愛過這個男人……
作者: qpmw159    時間: 2011-6-21 12:21 AM

第八章
  
  半年後「水灩繡坊」
  
  「小姐這雙小鞋兒繡得真好!」青兒看著水芙蓉手中正繡到一半的小鞋兒,由衷地稱讚。
  
  水芙蓉揚起嘴角,勾出一抹淺笑。
  
  「要給自個兒將出世的弟弟穿,當然要更用心一點嘍!」
  
  由於娘的肚子愈來愈大,再過一陣子就要生產了,爹最近總是跟前跟後地陪在娘身旁,因此繡坊的生意,就由水芙蓉自告奮勇地幫忙打理。
  
  這半年來,她整個人變了不少,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小姐,蛻變得堅強獨立許多。過去這十多年來,她都一直受到爹娘的呵護與照料,現在她還能反過來照料他們兩位老人家呢!
  
  關於半年前她「失蹤」的那段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請求爹娘別問,他們雖然擔憂,卻也貼心的不提。
  
  只是,即使不去觸碰那個禁忌般的話題,那抹高大俊挺的身影卻宛如生了根似的,在她心裡揮之不去。
  
  為了不讓自己成天想著那個男人,她總是主動幫忙繡坊的事情,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她有餘力就去做,為的就是讓自己沒有閒暇時間去想。
  
  無奈的是,這個法子成效不彰,他的身影容貌總在不經意的時候浮上腦海,讓她心悸又心痛……
  
  像這會兒,她又想起耿行風了,臉上的淺笑也立刻變得落寞,眼底更是染上了濃濃的愁緒。
  
  其實,當她剛返回杭州時,心裡原本有個小小的希望,她希望自己能夠懷上耿行風的孩子,希望能擁有一個像他的寶貝。
  
  可惜,她的期待落了空,可能就連老天爺都希望他們徹底了斷,好讓她能夠對他徹底的死心吧。
  
  時間過了半年,這時候,他應該已經娶了聶依依吧……
  
  「小姐,顧老闆的朋友來了。」一名家僕前來稟告,打斷了她的思緒。
  
  水芙蓉一聽,精神立刻一振。
  
  「快請他進來。」
  
  顧老闆是長期與「水灩繡坊」有生意往來的中年男子,性情爽朗熱情。
  
  前些天,她聽顧老闆說他有個友人自西方進了一大批質料極佳的繡花布料,比目前市面上的繡布都要高級許多,她聽了相當心動,而顧老闆則爽快地答應幫她引薦介紹,甚至連人都熱心地幫她約好了。
  
  「青兒,去沏茶過來。」她吩咐道。
  
  「是。」
  
  青兒退下不久後,一抹高大的身影便走入。
  
  「抱歉,遲了些時候,路上有點事情耽擱了。」
  
  聽見這個低沉的嗓音,正在收拾針黹的水芙蓉當場僵住。
  
  她抬起頭,不敢置信地望向門口,腦中霎時陷入一片空白。
  
  真的是耿行風!但……怎麼會是他?
  
  耿行風邁開步伐走了進來,黑眸一瞬也不瞬地鎖住她的容顏。
  
  「芙蓉,好久不見。」他的嗓音因為飽含過多情感而顯得低啞。
  
  水芙蓉怔怔地望著他,恍惚得以為眼前的身影只是出於她的錯覺,很快的,她的視線變得模糊,因為眼淚已止不住地滑落。
  
  原本以為,他們這輩子不可能再有機會碰面,而她也將懷著對他的思念終老,想不到,他竟又再度出現在她的眼前。
  
  激動的情緒,讓她差一點不顧一切地撲進他懷裡,緊緊地擁抱住他,但她只能拚命地壓抑住這樣的衝動。
  
  他是有妻室的男人了,他的胸膛,已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怎麼……怎麼會是你?」
  
  「顧老闆是我的朋友,妳不知道嗎?」耿行風答道。
  
  「不知道……」
  
  水芙蓉這才想到先前顧老闆說了會幫她約友人碰面之後,就急匆匆地離開,說要去幫她聯繫,她根本就沒有時間詢問顧老闆的友人叫什麼名字……
  
  「這一切……是你暗中安排的?」
  
  「我承認,是做了一些安排。」耿行風坦白承認。
  
  當初他將她接到住處,讓她捎信回家時,就已經知道她家在杭州開了間繡坊,而其實他和顧老闆過去並不相識,是他經過打探,知道顧老闆和「水灩繡坊」有生意上的往來,才找上顧老闆幫忙。
  
  半年前,她說要離開,說得那麼決絕,他深怕直接來訪,她會將他拒於門外,所以才刻意繞了一圈,請顧老闆穿針引線,為的就是要見她。
  
  眼看耿行風朝自己走來,水芙蓉的心一陣揪緊。
  
  她知道自己仍深愛著他,但也因此,她更必須與他保持距離,否則只怕又會無法自拔地沉淪。
  
  水芙蓉反射性地想要逃開,但纖細的手腕卻被他握住,一個使力,她整個人立刻跌入他的懷抱。
  
  熟悉的陽剛氣息將她包圍起來,讓她的淚水再度克制不住地淌落。
  
  「別這樣……放開我……」她軟弱地懇求。
  
  儘管她極度渴望能夠依偎在他的懷抱中,但……這是不對的呀!
  
  「不,我不會放開的。」耿行風說道。
  
  他是特地為她而來的,這一次,他再不放手!
  
  不僅不放,他甚至撫著她的面頰,緩緩地低下頭……
  
  一察覺他的意圖,水芙蓉心慌地想要閃躲,然而無論她怎麼躲,他的唇終究還是貼上了她的,灼熱的氣息讓她心醉神迷。
  
  她輸了……她認輸……她怎麼有辦法抗拒得了他?她還深愛著他呀!
  
  水芙蓉無能為力地沉溺,不僅為他分開唇齒,任由他更進一步地探入她的唇間,甚至還情不自禁地回吻。
  
  在這激切熱情的擁吻中,她嘗到了自己淚水的滋味,又甜蜜、又酸楚。
  
  明知道不該,卻又心不由己。飛蛾撲火,大抵就是這樣的心情吧……
  
  在纏綿的熱吻之後,耿行風正想告訴她一個好消息,但還來不及開口,忽然有個低沉的叱喝傳來一-
  
  「這是在做什麼?」
  
  他們同時轉頭一看,就見一名高瘦的男子佇立在門口。
  
  水芙蓉立刻尷尬地將耿行風推開,一想到剛才的那個親吻,她就又羞又愧。她實在不該放任自己沉溺的,因為耿行風早已是聶依依的夫君了呀!
  
  「芙蓉,他是誰?」男子開口問道。
  
  「他是誰?」耿行風也問。
  
  「他是……」水芙蓉頓了一會兒後,開口對耿行風說道:「他叫楊均武,是我的未婚夫。」
  
  她說了謊,其實楊均武只是她的表哥。
  
  由於娘即將高齡產子,表哥是個醫術卓越的大夫,因此爹便請表哥這段時間過來作客,萬一娘臨時有什麼狀況,也好有個照應。
  
  她故意騙耿行風說她已有了未婚夫,是希望能斬斷兩人之間斷不了的情絲。從剛才那個熾烈的擁吻,她知道他們都對彼此還有著深深的情意,然而這是不被允許的呀!
  
  他已有了妻室,他們就不該再藕斷絲連了,唯有讓他對她徹底死心,他們才有各自回歸彼此生活的可能呀!
  
  聽見水芙蓉將他「升格」成未婚夫,楊均武的心裡雖然詫異,但很聰明地沒說什麼,而耿行風則是僵住了。
  
  「妳說什麼?他是妳的未婚夫?」
  
  他愕然望著水芙蓉,胸口疼痛不堪,思緒更是驚得一片混亂,難以相信才不過半年的時間,心愛的人兒就即將要嫁作人婦?!
  
  「沒錯。」
  
  「妳……真要嫁給他?」
  
  「不行嗎?」水芙蓉反問。
  
  他都已成親了,難道還要她為他守身一輩子?儘管她確實沒打算要嫁給任何人,但……她可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
  
  他們之間不該再有任何牽扯了,藕斷絲連對誰都沒有好處。
  
  「妳真要嫁他?」耿行風執意要個明確的答案。
  
  水芙蓉牙一咬,答道:「是,我是要嫁他。均武哥既體貼又專情,絕對會是個好的夫君。」
  
  「但妳愛的是我!」耿行風難以接受地低喝。
  
  水芙蓉的臉色一白,心底更是泛起了陣陣刺痛。
  
  「我已經有未婚夫了,我現在愛的是他,請你以後別再說這種會讓人感到困擾的話,也請你……請你往後不要再來騷擾我,不論是當妾或是奴婢,我都不會答應的。」
  
  她現在愛的是她未婚夫?她已經不再愛他了?
  
  耿行風聞言,彷彿被人拿棍棒狠狠敲打腦門,整個人又痛、又混亂,黑眸浮現一抹痛楚的光芒。
  
  他這一趟到杭州來,其實是打算親自上門向她爹娘提親,要將她接回景陽城,要她當他的妻子的。
  
  半年前,狠下心讓她離開時,他就已打定了主意,要在這半年的時間內,努力說服娘。
  
  經過這段日子以來不斷地游說和表態,娘總算明白他的心裡只容得下水芙蓉一個人,也明白即使勉強他娶了聶依依,他恐怕也不會碰聶依依,更別說是要替耿家傳宗接代了。
  
  娘的態度軟化之後,他還向娘保證,即使爹可能因為退婚一事而動怒,甚至不再讓他掌管耿家事業,但憑他的能力,即便脫離耿家,也絕對不會讓娘過苦日子的,娘才總算不再以死相逼地非要他娶聶依依不可。
  
  至於聶家方面,聽聞耿行風想要退婚,自然是大為光火,甚至還揚言要不計一切地報復耿家,但是為了他們寶貝女兒的幸福著想,他們提出了但書──倘若能由聶家這邊來宣布退婚,保全住聶依依的名節和面子,並且能讓聶依依擁有比嫁入耿家更好的歸宿,那麼這件事情就可以勉強作罷。
  
  為此,耿行風特地上了京城一趟,動用所有的關係,費了好一番功夫,終於有了成果──永安郡王愛慕聶依依艷麗的美貌,而聶依依對於能當上郡王夫人也覺得相當滿意。
  
  一等郡王和聶依依談定了婚事,而爹也消氣之後,耿行風一刻也不能等待,立刻動身前往杭州來,要找他心心念念的人兒。
  
  為了擔心她將他拒於門外,連見都不肯見一面,他還大費周章地找上顧老闆幫忙,想不到……他卻來遲了……
  
  這是老天爺給他的懲罰嗎?懲罰他沒有第一時間不顧一切地順應自己的心意,所以將失去此生最愛的人兒?
  
  現在,她已有了未婚夫,他能硬將她搶回身邊嗎?如果他那麼做,是不是太過自私了……
  
  「這……確定是妳要的?」他苦澀地問。
  
  水芙蓉暗暗深吸口氣,不許自己去看他那雙深情的眼眸,強迫自己一定要硬起心腸來。
  
  「沒錯,我確定這是我要的,再確定不過了。」
  
  聽見她肯定的答案,耿行風的神色一黯,感覺胸口被硬生生地鑿出了個大洞,痛不可遏。
  
  「……好吧,如果這是妳要的,我……祝妳幸福。」他強迫自己放手給予祝福,雖然那痛得令自己心碎。
  
  當耿行風離開後,水芙蓉的淚水再也克制不住地掉落。
  
  看著她這樣子,楊均武忍不住搖頭嘆氣。
  
  「芙蓉,這樣真的好嗎?」
  
  雖然他不知道剛才那個男人的身分,但卻看得出來那個男人很愛她,而她明明也愛著那男人。
  
  既然如此,她卻謊稱即將成婚,硬生生將那個男人推開,這是什麼道理?
  
  水芙蓉拭去眼淚,勉強控制住幾乎快崩潰的情緒,就怕事情傳到爹娘耳裡,讓他們老人家擔心。
  
  「相信我,這樣才是最好的結果。」
  
  她和耿行風原本就不該相遇的,各自分開,才是最適合的結果……
  
  兩天後
  
  「呀──」
  
  一聲低呼傳來,青兒聽在耳裡,忍不住搖頭嘆氣。
  
  「小姐啊,我看您還是別繡了吧,再繡下去,只怕十根手指頭全都要傷痕累累了。」青兒開口勸道。
  
  水芙蓉咬著下唇,神情尷尬。
  
  自從耿行風毫無預警的出現後,她原本就不平靜的心湖更是瞬間掀起了劇烈的波濤,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已經是第二天了,他沒再出現,是不是已經回去了?
  
  一想到耿行風可能己對自己死心,水芙蓉的心就泛起一陣刺痛。
  
  感情真是矛盾至極的東西,明明是她將他推開的,可一旦他真的走了,心底又不禁湧上一絲幽怨的情緒……
  
  「小姐,耿公子來訪。」
  
  突然聽見家僕的稟告,水芙蓉的心一陣怦跳,分神的結果,是柔嫩的指尖當下又多扎出了一個小傷口。
  
  她懊惱地扔下繡花針,就連繡帕也丟開。
  
  「不!我不見!」
  
  家僕正打算要返回門口回覆,卻看見耿行風自顧自地板了過來。
  
  「這……耿公子,咱家小姐……」
  
  耿行風沒等家僕說完,繼續往水芙蓉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若是經過家僕的通報,她肯定不會想見,既然如此,他只好不顧禮節地硬闖進來了。
  
  一看見他來到眼前,水芙蓉立即轉身背對著他,僵硬地說:「你還來做什麼?我即將成親,為了避嫌,你還是請回吧。」
  
  耿行風的回答是將她的身子翻轉回來,並緊緊地摟進懷裡。
  
  一旁的青兒看得臉紅心跳,趕緊默默地退場,但是卻被正好經過大廳,赫然看見女兒被陌生男子抱住的老爺、夫人給拉到一旁去「盤問」。
  
  雖然水芙蓉曾千叮嚀、萬交代過,不許青兒透露在景陽城發生的事情,但此時青兒在老爺和夫人的盤問下,也只好硬著頭皮說出耿行風的身分、來歷,以及耿行風曾救了差一點被壞人賣進青樓的小姐的事。至於聶家的婚約以及耿行義擄走他們要脅小姐的事情,她一個字也不敢提。
  
  當水氏夫婦驚訝地偷瞅著女兒的「救命恩人」,並從他們緊緊擁抱的模樣感受到他們對彼此的情深意濃時,耿行風仍沒有鬆開懷中的水芙蓉。
  
  她又羞又惱地瞪著他,雙頰染上了不知道是氣憤還是嬌羞的紅暈。
  
  「你……你……還不快點放開我?要是再讓我的未婚夫瞧見──」
  
  「別再提他了!他根本不是妳的什麼未婚夫!」
  
  「誰、誰說不是的?」水芙蓉心虛地反駁。
  
  耿行風神色不變地說:「他叫楊均武,是妳的表哥,不僅已有妻室,還有兩名女兒,需要我說更多嗎?」
  
  那天回去之後,他心情惡劣透頂,在投宿的客棧房間裡喝得酩酊大醉。
  
  隔天醒來後,他頭痛欲裂,好不容易等宿醉的情況稍微好轉,他的情緒也稍微冷靜過後,他立刻察覺事有蹊蹺。
  
  倘若那個姓楊的傢伙真的是水芙蓉的未婚夫,看見他親吻她,又聽見他說她心裡愛著的人其實是他時,怎麼可能會毫無反應?
  
  疑心既起,他便立刻著手查探真相,果然被他查出那個姓楊的傢伙根本就不是她的未婚夫!
  
  看來,她被他傷得太深了,才會刻意抓表哥來當擋箭牌,試圖將他給推開。他得更加努力,才能讓她安心地走進他的懷抱。
  
  兩天前隨口扯的謊言被揭穿,水芙蓉的表情有些尷尬。
  
  「就算他不是我的未婚夫,那又如何?總之,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見她的態度仍激動,耿行風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暫又不提跟我走的事情,那我大老遠從景陽城而來,妳可否盡盡地主之誼,帶我到杭州一帶遊山玩水一番?」他心想,出去走走、透透氣,應該可以讓她的情緒放鬆下來。
  
  水芙蓉搖了搖頭,正想要開口拒絕,想不到爹娘竟突然現身。
  
  「去吧、去吧!成天在家裡魂不守舍的繡花,老把針往自個兒的手指頭上扎也不是辦法。」
  
  水芙蓉的俏臉一紅,暗暗瞪了多嘴的青兒一眼。
  
  從青兒那一臉愧疚的神情和爹娘的反應,她不用猜,就知道自己肯定被青兒給「出賣」了。
  
  耿行風一聽見這番話,立刻擔心地抓起她的手,當他看見指尖的確散布著好幾個小紅點時,忍不住憐惜地低頭輕吻,而這個舉動讓水芙蓉的俏臉更熱了。
  
  「不是說要遊山玩水嗎?走啊!」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急匆匆地走出大廳,就怕他又在爹娘面前做出什麼驚人之舉。
  
  耿行風微笑地跟了上去,在經過水氏夫婦時,他停下腳步,一臉慎重而認真地說:「伯父、伯母,我想娶芙蓉為妻,等我們回來之後,再向二位正式提親。」
  
  看出他神情和語氣的認真,水耘楷和呂灩灩都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好,等你們回來之後再談,先帶芙蓉出去走走吧,她這陣子在家裡都魂不守舍的,原來是在思念你這個傢伙啊!」水耘楷不小心脫口把女兒的心事給出賣了。
  
  耿行風聞言又欣喜、又心疼。「多謝伯父、伯母,先告辭了。」
  
  他轉過身,快步追他心愛的人兒去了。
  
  杭州山明水秀、景致如畫,跟北方有著截然不同的風情。
  
  在耿行風的提議下,他們包下一艘畫舫游湖。
  
  除了欣賞湖光山色之外,他這麼安排其實另有用意──畫舫一旦離了岸,四周都是湖水,她總沒法兒插翅逃離他的身邊吧?
  
  耿行風昂然佇立在船板上,看著心愛的人兒就在身邊,他的心底湧上無限的滿足與踏實。
  
  分離半年已經夠久了,這一次,他不再放她走了。
  
  打從和耿行風一塊兒登上畫舫後,水芙蓉就強迫自己的目光只能盯著湖面瞧,然而即使不看向耿行風,她仍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灼熱的目光,那讓她的心兒不爭氣地狂怦亂跳。
  
  她暗暗地咬牙,氣極了自己的不中用。
  
  明明已經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也不要回到耿行風的身邊,可是心底卻極度渴望他的擁抱……
  
  當她的眼角餘光瞥見耿行風朝自己走來時,她僵了僵,猶豫著要不要走開,想不到天空卻突然下起了雨。
  
  為了不被雨淋得濕透,她跟他一塊兒進入船艙。
  
  或許是雨勢突然轉大,原本平靜的湖面變得波濤起伏,船身也跟著晃動,她一個沒留神,腳步踉蹌了下。
  
  「小心!」
  
  耿行風不僅立刻扶住了她,還順勢將她摟個滿懷。
  
  「謝謝,我……我可以自己站……」
  
  「我可不想要妳跌疼了。」好不容易佳人在抱,他才沒傻得放手。「芙蓉,這半年來,妳過得好嗎?」
  
  聽見他的問話,水芙蓉忽然感到一陣鼻酸,淚水也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打轉。
  
  這半年來,她過得一點兒都不好,深切的思念讓她心痛又寂寞。不論她怎麼努力想要忘了他,卻根本做不到。
  
  看見她的淚水,耿行風的心裡一陣不捨,他不僅低頭吮去了她頰邊的淚水,也順勢吻上了她的唇。
  
  一絲掙扎閃過水芙蓉的心底,隨即被她遠遠地拋開了。
  
  她再也壓抑不住對他的愛意了,在他的吮吻下,她情不自禁地摟住他的頸項,熱烈地回應。
  
  她的反應大大鼓舞了耿行風,半年的分離讓他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身體裡,而此刻船艙除了他們之外,沒有其它人,沒什麼好顧忌的。
  
  耿行風激狂地吻著她,大掌三兩下就剝除她身上的衣衫。
  
  他的大掌罩住豐盈的玉乳,火熱地愛撫,而光這樣還不夠,他還低下頭,吮吻她粉嫩的蓓蕾。
  
  「啊……」水芙蓉嬌吟一聲,身子竄過陣陣輕顫。
  
  他的親吻與撫弄,掀起了一波波的歡愉快感,也讓她不禁想起了他們曾經共度的激情夜晚,那一幕幕旖旎的回憶讓她渾身發燙、四肢酥軟,在他懷裡攤成軟泥似的,任他為所欲為。
  
  然而,當他也褪盡衣衫,堅挺的慾望抵著她早已濕潤的花心時,水芙蓉卻像突然被潑了盆冷水似的清醒過來。
  
  「不……不……不可以……」
  
  她開始掙扎了起來,試圖將他推開。
  
  耿行風哪有可能在這個節骨眼停下來?他一個有力的挺身,慾望狠狠衝進了她緊窒火熱的花徑中。
  
  兩人結合在一起的銷魂快感,讓水芙蓉情不自禁地弓起身子嬌喊。
  
  熟悉的歡愉,讓她難以抗拒,差一點就沉淪下去,但……這是不對的呀……
  
  「不行!不行!你都已經有妻室了,怎麼還可以這樣……快點出去……快點……」她哽咽地推打他的胸膛。
  
  「芙蓉,我沒有妻室,我沒有成親。」耿行風說道。
  
  「什麼?!」
  
  水芙蓉驚愕地愣住了,正想要問個清楚,耿行風卻開始在她身體裡衝刺了起來,害她好好的一句話變得支離破碎。
  
  「等……等等……你這樣……啊啊……我……我沒法兒……沒法兒好好說話……」
  
  見她執意非把事情弄清楚不可,耿行風也只好勉強壓抑住想要縱情馳騁的慾望,暫時停了下來。
  
  他的額抵住她的,氣息困苦苦壓抑慾望而顯得粗重。
  
  「芙蓉,我沒有娶聶依依,我已經和她解除了婚約,這會兒,她應該已經成了郡王夫人吧。」
  
  「真的?」水芙蓉詫異極了。
  
  「千真萬確。」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她嘖怪。
  
  「天地良心,我兩天前就想告訴妳了,可是妳卻突然冒出一個『未婚夫』,堵住了我的口,害我快嫉妒死了。」
  
  「嫉妒?」
  
  水芙蓉既訝異又有些好笑地望著他,怎麼也無法想像這兩個字竟會出自一個宛如王者般的男人口中。
  
  「沒錯,我嫉妒任何擁有妳的男人!不過以後我誰也不必嫉妒,因為妳是我的。芙蓉,這趟到杭州來,我是要向妳爹娘正式提親的。」
  
  「真的?」水芙蓉的眼底漾著淚光,心裡感動極了。
  
  她怎麼也想不到,事情竟然會急轉直下,當初阻礙他們在一起的原因,如今已不存在了。
  
  「當然是真的。」他深情地撫著她的臉。「芙蓉,妳願意跟我回景陽城嗎?我不要妳當妾,不要妳當奴婢,只要妳當我的妻子,這輩子只有妳一個。」
  
  感動的淚水,自水芙蓉的眼眶淌落,一顆顆晶瑩又美麗。
  
  「我願意。」
  
  終於聽見她肯定的答覆,耿行風的胸口湧上難以言喻的感動與滿足。
  
  他差一點就失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最珍貴的人兒,幸好一切還來得及,他終於又擁有她了。
  
  「我的芙蓉,妳是我的。」
  
  「我是你的……這輩子只屬於你……」水芙蓉心悅誠服地附和,心裡不再有任何的疑慮或是顧忌。
  
  深深相愛的人,就該彼此相屬啊!
  
  耿行風吻住她,滿腔的熱情,讓他深埋在她體內的慾望更加腫脹。
  
  他開始律動了起來,而在他一次又一次強勁有力的衝刺之下,她豐盈的雙乳也彈跳晃動,那景致銷魂至極。
  
  耿行風伸手罩住一方渾圓,火熱地愛撫,拇指撥弄著早已挺立的乳尖,逗得水芙蓉嬌喘連連。
  
  分離半年,深刻的思念與不曾熄滅的熱情這一刻全傾洩而出,他們兩人的身軀緊密地交纏結合,誰也不想離開誰。
  
  結果,雨停了,放晴了,船艙裡的兩個人還捨不得出來。
  
  反正花錢雇船的就是老大,所以船夫也識相的不去打擾這對有情人……
作者: qpmw159    時間: 2011-6-21 12:22 AM

尾聲
  
  三個月後
  
  水芙蓉在青兒的陪伴下,坐在庭院的一座石亭中。微風徐徐,令人心情舒暢,而她的唇邊也始終噙著一抹幸福的微笑。
  
  和耿行風成親已經一個多月了,她的夫君依舊忙碌,每天一大早就出門了,但她知道不論他有多忙,傍晚一定會趕回她的身邊,陪她一塊兒用晚膳。
  
  當心裡深愛著一個人的時候,就連等待的心情也是甜蜜的,尤其她知道等他回來之後,一定會先給她一記溫柔而醉人的親吻……
  
  水芙蓉閉上眼,溫煦的天候和舒適的微風讓她昏昏欲睡,就在她的眼皮逐漸下沉的時候,突然聽見小孩兒的哭聲。
  
  她疑惑地抬頭望去,立刻驚喜地睜大眼。她不僅看見了耿行風,他的身後還跟著杜長興和蘇鳳兒。
  
  「杜大哥、鳳姊姊!你們怎麼來了?」
  
  不僅他們來了,還將他們的孩子杜寶慶也帶來了,剛才她就是聽見了杜寶慶的哭聲,不過這會兒那孩子已被他娘給哄得止住了哭泣。
  
  「我們來探望妳啊!」杜長興笑道。
  
  「今天過得怎麼樣?」耿行風關心地問,目光自從一看見愛妻之後,就再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
  
  「很好啊!」水芙蓉微笑地回答。
  
  她望著他,眼中濃情滿溢。恐怕到了七老八十,她仍會用這樣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眸,深情地注視著這個她深愛的男人。
  
  看著眼前清麗絕美的人兒,耿行風忍不住低頭在她的面頰輕輕一吻,而這親暱的舉動讓水芙蓉羞紅了臉。
  
  「杜大哥和鳳姊姊在一旁,別這樣。」她嬌嗔道。
  
  「有什麼關係?」耿行風根本完全不以為意。「我跟他們是什麼交情?他們很識相,會假裝沒看見的。」
  
  杜長興哈哈大笑,點頭附和。
  
  「沒錯沒錯,兩位請繼續,不用客氣啊!」
  
  像是為了怕臉皮薄的水芙蓉困窘,杜長興索性摟著愛妻轉過身去,佯裝欣賞著庭院的景致,甚至還煞有介事的指指點點,一會兒說那朵桃花開得美,一會兒又說那棵樹生得好。
  
  水芙蓉被他們的舉動給逗笑了,而那嬌美的笑靨,讓耿行風情不自禁地想要將她摟進懷裡,好好地吻個徹底。
  
  就在他正打算將心中慾望付諸實行的時候,水芙蓉的眉心突然蹙起,纖纖玉手更是匆匆摀住嘴兒。
  
  耿行風見狀,臉色隨即一變。
  
  「怎麼了?又不舒服了?」他關心地問。
  
  水芙蓉沒法兒說話,只能可憐兮兮地點了點頭。
  
  聽見他的話,杜長興和蘇鳳兒關心地回過頭。
  
  見了水芙蓉的神情和動作,蘇鳳兒眼睛一亮。
  
  「妹子該不是有喜了吧?」
  
  「嗯,是啊。」水芙蓉嬌羞地點了點頭。
  
  「真的?那真是恭喜了!」蘇鳳兒笑道。
  
  「太好了!那將來咱們寶慶可有玩伴了!」杜長興也笑得合不攏嘴,由衷替好友感到高興。
  
  水芙蓉很想說些什麼來謝謝他們,但反胃難受的感覺,讓她沒辦法說話,也怕一開口,真會克制不住地當著客人的面作嘔。
  
  耿行風不忍見她這麼難受,決定將她帶回房裡去好好歇息。
  
  「抱歉,失陪一下,兩位請自便。」
  
  「無妨、無妨,身子要緊,快帶她去歇息吧!」杜長興說道。
  
  耿行風點了點頭,立刻抱著愛妻匆匆離開。
  
  雖然將遠道而來的客人晾在一邊有些失禮,但此刻再沒有什麼比他懷中的女人更重要了。
  
  早在愛上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他這輩子最最重要的人兒了。天大地大,心愛的人兒最大!
   
  《全書完》

  編注:別錯過橘子說754《唯愛獨尊之一》《皇子踢鐵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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