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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珞 - 代嫁丫鬟【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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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5-24 04:46 PM
標題:
紀珞 - 代嫁丫鬟【單】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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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她……她不過是個尚書府的小小丫鬟,
怎麼大夥兒都說她是尚府千金?
就連她的盲眼姑爺也認為她是他的妻,
明知道不該深放感情,不能交心,
可是他的柔情蜜意,卻讓她憶起……
那段小小的初戀……
這個不知好歹的千金小姐,
不僅處處找他的碴,還時時挑戰他的權威,
等到他終於接受她時,
居然又說她不是他真正的妻!
就算不是又如何?
反正她嫁給他了不是?
要怎樣做?這個小傻瓜才會明白……
【出版日期】 2001年06月00日
【出版社名稱】 松菓屋
【書系及編號】 純愛233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5-24 04:47 PM
楔子
長安城郊,成人們正為著將軍府來點取今年的兵額而忙碌,小孩子們則依舊徜徉於童年的天地,嬉笑玩鬧,好不快樂。
「……二七、二八、二九、三十。哇!大勇踢了三十下!阿和,換你、換你!」
「好!大勇,我非得贏你不可!」
「耶!喔,阿和要拼了、拼了!」
「一、二、三……」
村裡的孩童圍成一圈踢毽子,彼此比賽看誰踢得次數最多,因為愈會踢,踢得愈多下,往往能成為孩童之間的孩子王,指揮著其他小小孩,也帶領著小小孩玩遍各種童玩,因此較年長的孩子總對這種能出風頭的遊戲樂此不疲。
八歲的曲憐芯羨慕地看著和她年齡相差不多的孩童們玩遊戲,她也好想同大家一起玩,那個叫毽子的玩具看起來好有趣,她也想試試看,可是她沒有毽子。
「那個窮酸來了!」一個穿著碎花小衫的小女孩,氣焰高張地朝安靜站在一旁的小憐芯叫著,引來其他小孩的注意。
「喂!看什麼看,快走開啦!」年紀較長的孩子發出鄙棄的口吻。
「對嘛!看什麼看!」
「走開!走開!走開……」孩童之中一旦有人起頭,往往很容易造成群體間的起哄,並且將群體視為最有利的依靠。現在,原本興高采烈的孩童們全把矛頭指向落單的小憐芯。
憐芯不明白,為何安靜地站在這裡看也會引來他們的不悅,她並沒有打擾他們啊?她只是想看大家怎麼踢毽子而已。
「我……我只是想看你們踢毽子。」
自以為孩子王的胖小乾瞪了一眼曲憐芯。「看我們踢毽子?沒看到我們在比賽嗎?萬一你害我們分心了,豈不是害人家輸掉!想玩呀?可惜你沒有毽子。嘿!大家聽著!她家窮得連雞毛也沒有,還想跟我們一道玩毽子,真是好笑,哈哈……」
「想玩毽子就叫你爹娘做給你呀!」
她……沒有爹也沒有娘,只有爺爺和叔叔、嬸嬸,但爺爺會嗎?爺爺生病了,每天都躺在床上養病,連和她說幾句話都會不停地咳嗽,根本不能陪她玩;叔叔、嬸嬸每天都有忙不完的農事,似乎又不是很喜歡她,更不可能會作毽子給她了。
「可是我娘說她沒有爹,她娘也跟別人跑了!」
「哈!哈!沒爹沒娘的小窮酸……」
「沒爹沒娘的小窮酸、沒爹沒娘的小窮酸……」這下子有人起哄,孩童們更加肆無忌憚地譏笑開來。
為什麼要這樣笑她?她又沒做錯事,就因為她沒有爹娘嗎?
「不許笑!你們欺負人!」小憐芯忍不住怒意,叫了出來。
「喂!你以為你是誰啊!走開啦!還不走?大家丟她石頭!快!」小團體的權威一旦被挑釁,難免會以多欺少,村童開始拾起大大小小的石塊攻擊小憐芯,連小小孩也抓起地上的泥沙胡亂灑。
她不懂,就因為她沒有錢、沒有毽子,所以他們才不跟她玩,還要欺負她嗎?
小憐芯嚇得抱頭蹲在地上,虛弱的淚水像斷了線一樣,滴進委屈的心。
但小憐芯預期的疼痛並沒有加諸在她身上,一陣奇異的靜肅席捲全場。
「你們又以為你們是誰,只不過比她家多幾隻雞,就值得囂張了嗎?你們知不知道我一句話就可以讓你們過得比她還不如?」響亮的年輕男音在小憐芯前方響起,威嚴不凡的氣勢成功地遏阻了村童的惡作劇。
村童一看有人替曲憐芯說話,又用扇子打飛了石塊,還是個身形修長、相貌嚴正的人,連忙一哄而散。
小憐芯聽到大家跑開的聲音,緩緩地抬起頭來,睜亮了猶帶淚珠的水眸,看清了眼前這位替她解圍的少年。
她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大哥哥,雖然塊頭高大迫人,但深邃有神的眼睛、溫和的笑容,讓人看了覺得好舒服,小憐芯不自覺地也盪開一抹笑。
「你笑比哭可愛多了。」御昊蹲下身,伸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一邊問:「你沒有毽子嗎?」他剛剛在不遠處聽到村童的叫囂聲。
小憐芯搖搖頭,心裡、眼裡全是御昊溫暖的笑。
「這樣啊……我做一個送你。」御昊抬眼看了看附近空曠的曬穀場,看樣子是沒什麼可利用的資源,於是又瞧了瞧身上戴的配飾,沒有多想,拔下腰間玉珮上的 裝飾白羽毛湊成一小束,撕開衣擺的一角,包了一個銀幣和一些沙子,又扯下腰墜上的細繩將羽毛和布紮在一起,一個造型美觀的毽子在御昊利落的動作中完成。
「吶!給你。」他活到十七歲這麼大了,還是第一次自己做毽子,不過做得不比別人差,他還滿有天分的嘛!
「你的衣服破了!」憐芯小小的手捧著新毽子,眼光卻始終停駐在御昊剛才撕破的衣擺上。這是第一次有人做毽子給她,而且是用他自己的衣裳,他的衣裳看起來好漂亮呀!怎麼就這樣撕破了……
「沒關係,我得走了!對了,以後要堅強點,別任人欺負。」御昊瞥見總管程元已將今年的點兵名冊打點好,可以動身回家了。
御昊拍拍小憐芯的頭,然後起身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清風拂開曲憐芯細細的瀏海,她愣愣地看著高大的馬車噠噠離去,少年溫柔的眼神與和善的笑容深深刻進了曲憐芯小小的心靈,連道謝都忘了。
真好,她也有毽子了呢……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5-24 04:48 PM
本帖最後由 fatbibis 於 2011-5-24 04:57 PM 編輯
第一章
華麗不俗的廳堂上,一對苦著臉的中年男女,平日的威嚴氣勢盡不復見,一個令他們棘手的問題亟待解決。
「老爺,這可怎麼是好?難道真要把咱們嫻兒嫁給御昊?」衣著華貴的中年女人愁眉苦臉地說。
把女兒靜嫻嫁入將軍府不是不好,御昊一表人才、威武挺拔,又是當今聖上身邊受寵的得力愛將,帶兵領軍也從不曾讓皇上失望,更被皇上受封為鎮邊大將軍, 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放眼整個大唐,這樁婚事更可說是再合適不過,門當戶對,人人稱羨。但是,三年前,鎮邊將軍府中鬧賊,被偷走了價值連城的長白雪參, 據說御昊為了救弟弟,還中了對方的奇毒,沒多久便生了怪病、雙眼失明,這樣的人……她能安心把寶貝女兒嫁予他嗎!不是歧視他不好,而是……這關係到嫻兒一 生的幸福啊!唉……
「不嫁行嗎!這樁婚事是皇上早在御昊出事前就賜婚的,我們能說御昊殘了廢了而不讓嫻兒嫁過去嗎?」想他官高三品的中書令,得皇上看重,到頭來卻也受制於皇上,連女兒的婚事都無法自主。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一件原本興高采烈的婚事,到頭來卻成了他的煩惱。
「退婚吧!御昊中的是毒,不是普通的病,不曉得哪天會毒發身亡,你捨得嫻兒空守著將軍夫人之名而孤單下半輩子嗎?」
「我何嘗捨得!現在皇上下令完婚,你要我怎麼退?」
「那我們嫻兒怎麼辦……」中書夫人忍不住掩面哭泣。
「能怎麼辦,聽天由命了。」是啊!也只能如此了,這都是女兒的命!
********************
鎮邊將軍府,擎霄院
「出去——」一陣咆哮聲劃破寧靜的清晨,上演著三年來不斷重複的戲碼。
「總管吩咐奴婢伺……伺候爺。」被分派到這個工作的丫鬟嚇得連話都說不好。
「該端來的都端來了,還杵在這裡做什麼?」
「總管說……如果您有什麼……要吩咐的……」顫抖的聲音顯示這個丫鬟所背負的恐懼。被派到擎霄院的丫鬟小綠怨歎地哀悼自己的命運。
「我說過我不需要一天到晚有人跟前跟後!出去!」御昊惡聲惡氣地攆人。他是個廢人沒錯,廢人就該要有廢人的樣子,不需要別人的同情,也不需要別人百般的照顧,因為,這些對他來講都是多餘的,把心力浪費在他這個瞎眼的怪人身上,何必!
「可是……總……管說——」天啊!她簡直快嚇昏了!誰來救救她……
「又是總管說,要說叫他自己來說!」夠了!夠了!程叔要他以這個無用的身軀愧疚到死是不是!
「我……我……」面對暴怒的御昊,丫鬟已經嚇得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可惡!」御昊伸手將紅檜桌上的茶壺茶杯掃落,霎時桌上的上等陶制精品盡數碎裂一地,看不到一處完整。
他氣,氣大家拿他當活死人看待,他不要這一生只剩別人同情的眼光看他!
該死!他不要任何人看見他這副死樣子!
「奴婢知錯了,請爺原諒奴婢……」丫鬟害怕地咚的跪倒在地,全身發抖地求饒,她不曉得她究竟是哪裡惹怒了御昊,只能邊哭邊祈禱,希望她的命運別像這一地的殘敗。
「出去,不要讓我再說第二次。」緊抿的薄唇說明御昊的不耐。
「小綠,把地掃乾淨,掃完就下去吧!」從房門口傳來的聲音適時解除了房內緊繃的氣氛,一個年近六旬的男人看到房內的情況暗暗地歎了口氣。
「是是!總管,小綠馬上掃乾淨。」
救星出現,丫鬟連忙整理完房內的殘藉,像逃命似的跑離擎霄院。
將軍府的主事總管則是靜靜地坐在御昊對面,看著他被從小看養到大的御昊俊逸的面孔和那雙不搭調的空洞眼神。
唉!都已經三年了,一段不算短也不算長的日子。自從三年前的意外中毒導致御昊不定期的毒發,後來雙眼又因此失明。一個曾經意氣風發,有著大好前程的年輕將軍,現在卻只剩下孤獨和怨恨伴隨,這叫他如何向已故的老將軍和老夫人交代啊!
御昊所中的毒是中原非常罕見的毒,連宮中最負盛名的御醫都不知道如何化解此毒。毒發時臉上佈滿怪疣,且全身必受冰寒刺骨之苦,因此,御昊已經不再上朝,連皇上的視慰也斷然拒絕。御家二爺御烜,更為了找尋解藥,一年前獨自到西域去,雖偶有魚雁傳返,卻仍了無曙光。
「不要在我面前歎氣,該歎氣的是我。」御昊側耳聽見程元自以為已隱藏好的歎息聲,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你……聽到了?」程元驚覺自己太過顯露的感情。
「我倒是情願聽不到。」要說眼盲給了他什麼「收穫」,大概就是聽力變的比以前好太多了,不過,這對他來講只是折磨,在在提醒他,他看不見。
程元聽出御昊語中的無奈,也僅能暗自搖頭,鎮邊將軍府的大將軍御昊什麼時候開始對生命不再感到熱忱!以前,不是這樣的……
御昊察覺程元的無言,怕是又看到他這副半生不死的模樣而難過了吧!這位看他長大的叔父輩,雖然是他家的總管,不過自從他年少時父母雙亡後,便擔起了御 家上下的事務,帶大了他和弟弟御烜,卻仍以御家總管自居,絲毫不貪戀御將軍府裡的財富。而他,至今卻是一個成了半死不活的殘廢,真是愧對程叔啊!
「有事?」御昊問,藉以轉移程元的思緒。
「我看剛才那個丫鬟也笨手笨腳的,明兒個我吩咐下去,換一個丫鬟來伺候你——」
伺候?是照顧兼看守一個幾近無行為能力者吧!
「不用了,笨手笨腳的是我,再換也一樣。」御昊打斷程元的話,為自己下了一個註解。
「爺,你需要有人幫你打點——」
「誰會心甘情願去照顧一個像我這樣的人?」不要看到毒發時的他而昏倒就已經是萬幸了。
「爺……」依這種情況看,御昊不會打算接受皇上的美意了。「皇上已下令,下月十五要爺迎娶宋家小姐。」
「若不是礙於皇上,宋中書豈會願意?我不想娶妻,麻煩程叔寫封奏書啟稟聖上。」他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何時,何必誤了人家一生?更何況,沒有哪個女人會願意屈就一個不一定有明天的殘廢,會的話,也只是貪戀他的權勢富貴而已,他要那種女人有何用!
「爺,皇上畢竟是皇上,若是你再三推拒他的好意,恐怕對御家不利。」相信這一點御昊比他清楚。
御昊沉默。
他會不清楚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嗎?在皇帝面前,所說的每一個字都繫著御家上上下下的命,他能任自己自在灑脫嗎?只怕,要犧牲的就是那個即將成為他妻子的女人了!
是皇上逼他這麼做的,他沒有選擇了。
「程叔,開始準備成親的事宜。」
********************
「小姐,別難過了,這是皇上賜的婚,您可抗拒不得啊!吉時快到了,夫人吩咐您該換上嫁衣了。」曲憐芯小心翼翼地捧著精緻的鳳冠霞帔,步入宋府小姐的閨房。
憐芯的祖父在她十歲那年過世後,她就被嬸嬸送到這裡當丫鬟。嬸嬸說,家裡養不起她這個賠錢貨,去當丫鬟總比被賣入勾欄院當妓女的好。都已經過了八年 了,這八年來,她一直待在靜嫻小姐身邊服侍她,甚至和她一起習字讀書,宋中書府裡的人都待她極好。小姐今兒個就要出嫁了,她理所當然陪嫁過去,雖然不會離 開小姐,不過她還真捨不得其他在這裡工作的叔叔、阿姨和姐姐、妹妹們,這一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見了!
她知道小姐正因婚事而傷心,嫁的不是自己心所屬的人,當然會難過。可是,這畢竟是皇上指婚,不應該再繼續想著那個人了。
唉!小姐和她的表哥相互傾心,卻因一道聖旨而必須被拆散,有情人不得成為眷屬,和小姐情同姐妹的她,著實替小姐難過,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呢!
曲憐芯搖搖頭,把紛亂的思緒甩開。今天是小姐大喜之日,她怎麼能歎氣呢?
「小姐?」憐芯推門而入,卻只見滿室的空蕩,一個人也沒有,但桌上那張令人怵目驚心的……血書讓憐芯心頭一驚。她丟下火紅的嫁衣,奔至桌前。
嫻兒深知自己的任性會帶給大家麻煩,可是我無法放下所愛,更無法抱著這樣的心嫁給御昊,那對御昊不公平。請爹娘原諒女兒的不孝,養育之恩女兒來世銜環以報。
嫻兒隨表哥離開京城,請爹娘不要為嫻兒擔憂。
憐芯,我不能再讓你陪著我了,我不會忘記你這個好姐妹的。
靜嫻絕筆
小姐留書出走!
「小姐……」
這該怎麼辦!她只不過去繡房拿修改好的嫁衣,這一會兒功夫小姐就不見了……小姐是故意的吧?把她支開後,然後自己無聲無息地離開。小姐會寫這封血書,想必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怎麼她先前都沒察覺呢!
新娘不見了,迎親的隊伍又快到了,要是老爺夫人知道她看丟了小姐……小姐,你知不知道你丟下了什麼麻煩給老爺和夫人……
對了!小姐應該還沒走遠,若是她能勸小姐回來……
曲憐芯當下做了決定,拿著血書就要跑出去找人。
「我的大小姐啊!你怎麼還在發愣!怎麼還沒換上嫁衣!哎喲……這嫁衣怎麼弄得這麼亂,迎娶的轎子都來了,快呀!快換衣裳。」忽然外頭一連串尖銳的女高音打斷了曲憐芯的思緒。
憐芯連忙澄清。「對不起,我不小心打翻了……你在做什麼?等等……你怎麼脫我的衣服?不要脫我的衣服啊!」
怎麼回事?這個身穿紅衣、滿臉胭脂的女人為什麼要脫她的衣服,難道要她用她的衣服來賠嗎?
「要出閣了,還畫什麼畫兒呢?扔下吧!」喜娘一把將憐芯握在手中塗上了紅色的紙給丟到一旁,又繼續聒聒噪噪地講個沒停。
「都什麼時候了,別再使性子了!老娘我做了三十年的喜娘,理過的親事比你的親戚還要多!御將軍是人中之龍,就算瞎了兩眼,終究還是個將軍,你往後坐擁 銀山、金山,應該要偷笑了,別到要嫁過去了都還在說不嫁不嫁的傻話!」身形魁梧肥胖的女人硬是將憐芯的衣服剝下,套上了那件新娘嫁衣,還不時地告誡她,無 奈,纖細瘦弱的憐芯壓根無法反抗,只有被迫穿上精美的紅衫。
糟糕!喜娘把她當成靜嫻小姐了!
再這樣耗下去,小姐都走遠了!「不對、不對,你弄錯了,我——」憐芯還沒講完,就被硬是在嘴裡灌了某種液體進入喉嚨。
「要不是小姐你抵死不嫁,老娘也不必用『薰軟露』這種東西。合該是你的,跑不掉。」說完又為全身已經逐漸虛軟、靠在屏風上的憐芯戴上鳳冠。
喜娘居然對她下藥!「停,我不是……」看著紅巾被蓋在自己頭上,眼前被一片火紅遮住視線,憐芯發現自己的喉嚨竟然乾澀的無法發聲,四肢也漸漸無力。
「放心!薰軟露的藥性不強,只會讓你短短的幾個時辰內渾身虛軟無力、口乾舌燥的說不出話來。等你成了名正言順的將軍夫人之後再來感激我吧,哎呀!上花轎的時辰快過了,來人啊,快把小姐扶到花轎上!」喜娘又扯開她的大嗓門喊人。
被幾個丫鬟攙扶到花轎上的憐芯聽到一陣啜泣聲,是中書夫人的聲音。
「嫻兒,嫻兒,你要凡事知禮、懂禮,多擔待些,御昊他人品好、待人和善,不會虧待你的。」中書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叮囑花轎內的新娘。
錯了、錯了、你們弄錯了!
她不是小姐,她只是個丫鬟啊!翻開紅頭巾看看她也行、叫她說幾句話也行……總之別這麼送走她,救救她啊!
問題是,完全沒有人發現搞錯新娘了。
憐芯嘗試發聲告訴大家,可是如火燒般的喉嚨艱困地所發出的聲音全給淹沒在喜氣洋洋的鑼鼓敲打樂中。
陰錯陽差之下,曲憐芯熱熱鬧鬧地嫁進了鎮邊將軍府。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5-24 04:49 PM
第二章
沒有新郎親自迎娶、沒有拜堂,他們就這樣塞一個女人到他房裡,然後留了句:「祝福將軍與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春宵一刻值千金。」
哼!百年好合?他都不知道自己活不活的過明天,還妄想百年,
御昊的嘴角噙著一抹自嘲的笑,憑著記憶,準確無誤地慢慢踱到桌邊坐下,聞到空氣中淡淡的燭香味,不以為意地冷哼了聲。
他已經整整三年用不著在黑夜裡點燈了,他們是為了她而點上的吧,那個霸佔在他床上的無聲女人!
終究,還是娶了宋靜嫻,新婚的他應該高興嗎?他該這樣斷了一個好姑娘的一生幸福嗎?該死!這根本沒有他選擇的餘地!
御昊緊握拳頭,無奈和怒氣像層層厚霧籠罩住他,沉重地令他窒息。
曲憐芯渾身虛軟地靠在雕工精細的床柱邊,她的神智很清晰,只不過全身使不上一點力氣,連紅蓋頭都無法自行取下。
鳳冠好重……她的脖子酸疼的都要斷了!房裡似乎還有另一個人,就是小姐的夫婿吧?她必須跟他解釋,這樣一來就可以結束這個荒謬的情況。但首先,她得先把沉重的鳳冠拿下。
「幫……我……」憐芯困難地發出細碎的單音,在御昊聽起來卻是輕柔無比的女性呢喃。
幫她?她還搞不清楚狀況嗎?「如果你想做什麼就自己來,我是個瞎子,沒辦法幫你。」
是自揭瘡疤又怎樣?是事實又怎樣?反正就是要讓她清楚她嫁給他沒有什麼好處。
他看不見?是了,她聽喜娘提過。不過,他似乎很不喜歡這樁婚事,連口氣都是冷冰冰的,給她一種壓迫感。但……現在好像也只有他能幫她了!
「被……下……藥……」憐芯用盡力氣想把她被下藥的情況告訴御昊,可惜力不從心,說出來的話仍是虛軟無力。
「你到底想說什麼?」御昊失去耐心地吼出來,這女人說話根本沒有重點!
可惡!連這個女人也跟他作對,看樣子今晚是必須與她耗上一夜了!
「我壓根兒就不想娶你,你不必費心在我身上,我不會碰你,明天一早你就走,這件事我自有打算。」看來,惟有他離開此地,才能解決皇帝丟給他的包袱。
憐芯十分慶幸,她也不想嫁他啊!所以她必須解釋這整齣鬧劇。
她試著再說清楚些。「薰……軟……露……」喉嚨好難受、好乾喔……
薰軟露?那種妓院專門逼迫「不聽話」的雛兒就範的迷藥?她被下藥了?難怪聲音聽起來太飄、太虛弱。
「你被下藥?」御昊起身就著熟悉的記憶走近床邊,抬手輕觸到紅蓋頭,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拿下。他這麼做不是想完成洞房前掀頭巾的儀式,而是單純地想聽清楚她在說些什麼。
憐芯微微地點了下頭,天知道這個動作花了她多大的力氣,卻又在想起他看不見時,虛弱地應了一聲。然後,鳳冠上的紅巾被他拿下來了,終於,憐芯得以深吸一口新鮮的空氣,也看見一個身形頎長的男子立在她眼前,但他遮住了燭光,所以只能從光暈中看到他模糊的輪廓。
他很高大,修長壯碩的身軀彷彿蘊藏無限力量。果然是一個威風八面的將軍,帶給她的壓迫感不是普通的沉重,不安的恐懼從腳底竄升。可是,鳳冠壓得她的頸子好難受,而現在只有他能幫她,她非得求助於他不可。
礙於情勢逼迫,憐芯不得不開口。
「鳳……冠……」
「你要我幫你拿下鳳冠?」
「重……」再不拿下來,她的頸子鐵定遭殃。
她居然敢指使他?算了,她行動不便,就當他興起做件好事吧!
御昊依著剛才記憶中頭巾的位置,將沉重的鳳冠自她頭上取下。
得到解脫的曲憐芯,鬆了一口氣,宛如溺水之人攀上浮板,獲得重生。
「謝……謝……」雖然全身還不舒服,可是她已經很感激了。
「看情形你是不能告訴我你被下藥的原因了,你根本是不想嫁給我才被逼服藥的吧?」女人不都是這樣嗎?滿腦子只想嫁個有錢、有勢、英俊又「健全」的丈夫。
她該說是還是不是呢?憐芯困惑地想。
她是糊里糊塗被逼上轎的,現在要做的是告訴他,她不是他本應要娶的人宋靜嫻。但該怎麼出聲呢?
口好乾。對了!喝水,水能潤喉,說不定喝了水後她就能說得比較順暢。
「水……」憐芯又出聲要求。
「你要喝水?」
「嗯……」
御昊又回身踱到桌前倒了一杯水,他對自己能察覺到她的需要而感到厭煩,他何時需要被別人牽著鼻子走了?今天卻接連不斷!
「拿去。」御昊把杯子遞到憐芯面前,她卻無法伸手拿。等了半晌,御昊發覺沒動靜,他不耐地皺起劍眉問:「你該不會連杯子都拿不動吧?」
「嗯……」他雖然失明,但是卻知道她要什麼。曲憐芯不由得佩服起他來。
果然如此!可惡,難道要他堂堂大唐鎮邊將軍伺候她喝水!不過想到她也是這樁婚事的受害者,御昊的心裡稍稍平衡了點,也難得的自從中毒後大發慈悲,他把杯子往前挪了一點。「你自己以口就杯,這個高度喝的到嗎?」
太高了,在她額頭上,他大概忘了他站著而她是坐著的吧!
「太……高……」
御昊聞言將杯子的高度降低了一些。
「這樣?」他忽然覺得自己很蠢。原本已對失明所造成的失落感麻痺了,但現在失明的事實又重新令他覺得挫折。
根本喝不到……這樣杯口還是高了點。憐芯沒有辦法,只好盡力將脖子伸長,以唇輕觸御昊握在杯緣的指尖,讓他知道她的嘴巴所在高度。
柔軟的觸感讓御昊震了一下,一股奇異的感覺滑過心田。
不可否認,她很聰明,懂得讓他明白她的難處。這期間,她沒有嘲笑他、也沒有多問他失明的事,她不嫌他是個瞎子嗎?她會不會不是他想像中那種只謀富貴的庸俗女人?
哼!御昊用力甩頭,想甩掉心中奇怪的想法。她不問是因為她說不出話,而並非不在意,一定是這樣!
御昊將茶杯的高度再度調整好,憐芯終於能喝到杯裡的水,可是御昊朝她傾斜杯子的速度太快,再加上她的嘴又無力張開,靠在床柱上的頭也無力轉動,於是杯子裡的水就這麼順著嘴角流了下來,滴到嫁衣上。
「唔……」再這樣下去她根本喝不到什麼。
感覺到手指的濕濡,御昊火大地低吼。「為什麼不喝下去?」
她不是不喝,她是沒法子喝啊!
「夠了!這樣喝要喝到什麼時候!」失去耐心的御昊仰頭將茶杯裡的水一飲而盡,含在口中,把曲憐芯的頭按向他,以唇撬開她虛軟的唇瓣,將水送入她口中。
整天滴水未沾的曲憐芯,一嘗到御昊嘴裡清涼的水,無暇考慮御昊此刻對她的親密動作,只能貪婪地吸取他口中的甘露,還不滿足地用香舌舔舐他的口壁。
御昊被突如其來的熱情包圍,忍不住將憐芯的頭更加壓向他。他的舌加入嬉戲,引領著憐芯無助的舌找到正確的方向,撫遍她的甘甜。冰涼滑順的髮絲緊貼著御昊的手,刺激著他掌中敏感的肌膚。
直到御昊口中最後一滴水被憐芯舔去,他仍留戀地在她唇上廝磨。
她的唇比剛才碰到他的手時他所想像的還要柔軟,御昊體內一把沉寂已久的火蠢蠢欲動,唇舌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似的,開始展開甜蜜磨人的探索。
當御昊的吻來到憐芯細嫩的頸項時,憐芯渾身一顫,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臉頰轟地馬上燒紅。
她怎麼……他們嘴對嘴……這不就是以前在河邊洗衣服時聽到鄰居大嬸說的親嘴嗎!這是夫妻之間才能做的呀!不可以!她和他不是夫妻!而且他的手……他的手怎麼放在她的胸上……
令憐芯緊張的撫觸讓她拉回了神智,出力的動了動,想掙開御昊的懷抱,殊不知道她的這點小動作就像是點引男人犯罪的火種,御昊的情慾霎時水漲船高。
「不……」她只不過想喝水,但他到底要做什麼?為何他的手所到之處讓她不斷地產生異樣的感覺?
聽見她虛軟卻堅定的拒絕,御昊的慾望在一瞬間被澆熄。
該死!她壓根不想嫁給她,而他也不想娶她,如果現在要了她,就代表著她得一輩子守著御家,守著殘廢、又隨時可能死去的他。保有她的清白,她可以再嫁給別人,可是一想到她躺在別的男人懷裡,他心中卻又有如幾千隻螞蟻在啃咬般難受。
該死!他幹嘛在意她嫁誰!
「哼!嫁給一個殘廢很痛苦吧!」否則豈會拒絕他?
不是的,她沒有歧視他的意思,而是,他的妻子不是她曲憐芯啊!
「我不是……靜嫻小姐……」總算,她的聲音漸漸恢復,可以斷斷續續地說出實情了。
「你就這麼討厭嫁給我嗎?不惜撒謊?」他是很厭惡這副沒用的臭皮囊沒錯,但這種厭惡若是出自於別人口中,那又是另一種屈辱了!御昊覺得他的自尊被他面前的女人以簡單的幾個字踩在地上,神色陡然一黯。
「我是……中書府裡……的丫鬟……不是你的……新娘。」他不相信,她也就急著解釋,沒注意到他口氣裡的慍怒。
「小小的中書令有膽子耍我嗎?你的謊話也未免太沒說服力了,宋靜嫻。」
「喜娘把我……和小姐搞錯了……她逼我穿上——」
「夠了!宋靜嫻,撒這個謊對你而言有什麼好處?好讓你在未成為我的人之前逃脫嗎!厭惡我這個殘廢是吧!好,既然這場婚禮是已成的事實,我就讓事實看起來更真實些,也讓你嘗嘗被羞辱的滋味!」御昊的語氣霎時降到了冰點。
用力扯開曲憐芯的衣襟,記記狂烈粗暴的吻蠻橫地印上憐芯雪白嬌嫩的頸肩,雙手則不客氣地隔著抹胸蹂躪著其下嬌軟的尖挺。
憐芯被突如其來的狂暴侵犯,驚幸得用盡全身剩餘的力氣反抗,屈辱的眼淚自眼角迸出。「不——不要……」
他為什麼不相信她?她沒有騙他啊!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這該死的女人居然還說得出拒絕他的話!他不想聽到這個「不」字由她的口中說出來。御昊將吻轉移到她的櫻唇,試圖封住他不愛聽的。
憐芯拚命扭頭避開御昊的親吻,御昊隨即騰出一隻手定住憐芯的頭,另一隻手順著慾望探人兜衣之中。兜衣下的柔軟和纖細讓御昊忘卻了原本想折磨她的念頭,粗暴的親吻轉而變成在憐芯秀巧的臉上廝磨。
她好瘦,瘦的讓他不敢稍加用力,就怕捏碎了她……
這是什麼?嘴邊的鹹味拉回御昊的理智。該死,她就這麼不能忍受他的碰觸而難受地掉淚嗎?
「哭什麼!哀悼你即將失去的貞操,還是哀悼你終究逃不了命運的擺佈?」他停下動作。
「放開我……」她只是個受害者,為什麼這一切該由她來承受?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御昊聞言,原本想要溫柔待她的念頭全部消失地無影無蹤,怒氣叢生,又轉而為粗暴的侵略。
猛然撕裂憐芯剩下的衣物,又扯開自己的,如鷹般的氣勢狠狠攫住憐芯嬌軟的櫻唇,厚實的雙手則不客氣的在一絲不掛的憐芯身上揉捏、探索,身下的細柔肌膚在在引發御昊不可收拾的熾烈慾火。
在御昊火熱的輾轉吸吮間,憐芯從未示人的雪白肌膚印上了點點深淺不一的紫紅痕跡。這把火來的太快、太炙人,燒得憐芯渾身疼痛。明知自己只是蚍蜉撼樹,仍不顧一切奮力推拒,然而無力的身子卻只能顫抖。
她推拒的雙手被他用力拉開,高高固定在頭頂,現在的她,猶如待宰的羔羊,任御昊在她身上為所欲為;而早已被熊熊的慾火和怒火蒙蔽理智的御昊,也只能任自己沉淪在深深的慾海裡隨波浮沉,不給身下的女體有任何抗拒的機會。
狂亂的熱流在御昊體內亂竄,他無法等待更多,直接分開她白嫩修長的雙腿,用手觸摸到正確的幽徑入口,抬高她渾圓的臀,早已蠢蠢欲動的堅硬毫不留情地深深刺入曲憐芯未經人採擷的處女地──
「啊──」憐芯太過乾澀的甬道無法承受御昊碩大的慾望,被撕裂的劇痛蔓延至全身,緊閉的眼角不斷釋出疼痛和羞辱的淚水,此時破敗與疲憊的身心好冷好冷……
「該死!」御昊瘖啞地低吼。她好緊……緊得完全吸附住他的全部,如浪潮般席捲而來的快感讓他沒有停下來的餘地。
沒有多想,御昊猛烈的衝刺立即在憐芯的緊窒中展開,粗啞的喘息聲迴盪在火紅色的喜房裡,兩人的體溫愈攀愈高,身上滾燙的濕潤分不清是御昊的汗水還是曲憐芯的淚水,終至最高點沸騰。
低吼一聲,一個後撤再挺入,御昊在曲憐芯體內深處釋放了慾望之源。
這時,像是破敗玩偶的曲憐芯虛弱至極,沒等御昊離開她體內,早已陷入昏睡當中。
退出她的身體,逐漸從慾望中清醒過來的御昊,輕觸到懷中女子淚濕的臉龐,心中猛然被愧疚占領。
難道她真的不是宋靜嫻?那她是誰?
心中的疑惑未解,御昊起身穿衣,他有事得辦。
在跨出步伐時,挺拔的身形頓了一下,御昊折回頭,為床上的女人蓋上錦被,然後摸索著進入黑夜中,黑夜,對他而言就像是同伴。
********************
夜晚,這場婚禮掀起中書府措手不及的風波。
宋中書瞪大眼看著夫人匆匆忙忙拿給他的書信,雙手顫抖不已。信是女兒靜嫻親筆所寫,說明了她與情郎私奔的事實,這也就是說,嫁到將軍府的人不是靜嫻,而是另有其人!宋中書的臉色霎時由鐵青轉變為慘白。
怎麼會出這種紕漏!新娘子非新娘子本人,這可是欺騙的行為!而這門親事又是皇上指婚,若被發現了……是欺君之罪,是要誅滅九族的啊!
「老爺,這可怎麼辦?人都嫁過去了……」中書夫人焦急地問。
當初雖然不贊成女兒嫁給御昊,但婚禮都辦了、人都過門了,她也不好再說什麼了,而今,卻發生這種禍連家族的事,能不著急嗎?
「嫁過去的女子是誰?」
「應是嫻兒的貼身丫鬟憐芯。」上上下下都找不到憐芯,應該就是了。
這就怪了?如果憐芯被發現不是嫻兒,為何這會兒將軍府怎麼都沒任何驚動?還沒被發現嗎?一定有問題!
「來人,馬上把喜娘叫過來!」宋中書即刻下令。
身材肥胖的喜娘來了後,笑吟吟地以為中書大人很滿意她讓宋家小姐乖乖上轎而要酬賞她,沒想到一進大廳即是一句斥責。「你這喜娘是怎麼辦事的!」嚇得喜娘當場跪趴在地,全身的肥肉全垮在地上。
「你居然把新娘搞錯!說,這是怎麼回事?」
搞錯新娘?那不就是——那個被她下藥的姑娘不是宋小姐?喝——喜娘倒抽一口氣。
「回大人的話,當時那個姑娘一個人在小姐房裡,小的並不知道她不是宋小姐……」她做喜娘這麼久了還沒發生過這種事啊!
「這是要殺頭的,你知不知道!」
殺、殺頭?「求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喜娘的頭磕了又磕,臉上厚厚的脂粉全給抖了下來。
「大人,鎮邊將軍府程總管求見。」小廝進來稟報。
「等……等一下……」該怎麼辦,將軍府來要人了!
「不勞大人等候,在下自己進來了。」走進大廳的是一個神色嚴謹的中年男子。「中書大人,相信您很清楚在下前來的原因。」程元看了一眼地上嚇得魂不附體的喜娘。果真沒錯,是喜娘搞錯了新娘子。「代嫁的人是誰?」
「是女兒的貼身婢女,曲憐芯。」
「御將軍命在下傳達他不追究此事,但此事不得張揚。」
「多謝將軍恕罪,老夫感激不盡。」宋中書連忙拉著妻子向程元道謝。
「不管宋小姐是因何故由人代嫁,此事到此為止。」程元把御昊的意思轉達給宋中書知道。把事情鬧大,對誰都不好。又轉而對跪在地上,糊了滿臉妝的喜娘道:「若有任何風聲走漏,惟你是問。」
「不會亂說的,不會、不會,多謝將軍饒命,多謝將軍饒命……」喜娘忙著磕頭。
程元沒有多待,隨即回去覆命。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5-24 04:50 PM
第三章
天已曉,曲憐芯悠悠轉醒,赫然映入眼簾的是坐在床沿的男人,她嚇了一跳,連忙抱著錦被縮到床角,卻又因身體的不適而停止了動作,呻吟出聲。
「唔……」全身像被拆開又重組回來一樣,好痛……
「醒了?」御昊聽到床上的動靜,順著聲音轉過頭。
他的聲音讓憐芯昨晚的記憶如浪潮般湧來,瞬間塞住心坎。她抱著被子退到床裡側,卻又因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令她忍不住多瞧他兩眼。
「你……我……」為什麼她會對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是侵佔了她身子的陌生人啊!她應該怕他、應該恨他的,不是嗎?
「你當真不是宋靜嫻?」御昊直接了當地問。
「不是。」
「叫什麼名字?」雖然程叔已經將始末查清楚告訴他,可是他還是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曲憐芯。」她看向他,發現一對毫無生氣的深邃眼眸,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又因到她的感官中,不由得癡望出神。
「為何代嫁?」
「不是的……」
「好大膽的宋中書,竟敢拿一個丫鬟來矇混我,好讓他的女兒逃開是嗎?哼!欺君之罪,罪無可赦,他應該很清楚才是。」御昊離開床榻陰冷地說。他是故意的,只為了……為了什麼?他不想探究。
欺君!那是連誅九族的死罪呀!所有和中書府相關的人不就……「不,不是這樣的,老爺他什麼都不知道,是喜娘錯認了人,逼我喝下薰軟露——」
「你的意思是,該誅九族的是那個喜娘?」
「不……不是……」事情怎麼會成了這樣?
「宋靜嫻人呢?」
「……不知道。」事關小姐的清譽,她絕對不能說。
「那該由誰來承擔過錯?你以為我會允許這種烏龍,放任他們戲耍我?」
因為他是個瞎子,所以可以隨便塞一個新娘給他?想得美!
「不要殺他們,他們是無辜的。」憐芯起初不明白事態的嚴重性,現在她瞭解了,自尊遭受打擊最重的應該就是御昊了,他會憤怒是一定的,但是她不希望任何人因此受到連累。唉!事情要怎麼收尾呀!!
「不殺他們,可以,拿你來抵。我可以當那些聘金買了一個女奴,不過顯然是貴了點,無妨,我會從宋中書那裡慢慢討回來。」話雖然這樣說,但他自己明白,這是讓自己奪了她清白的事實顯得更有理些。
御昊啊御昊,你何時需要為自己找台階下了!他自諷。
「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請不要傷害老爺,不要傷害其他人。」他們曾好心收留她,她怎能枉顧這個恩情而只顧自己的自由?在哪裡為奴都一樣,如果能讓 這件風波平息,她願意用自己來換取所有人的平靜和安全。就如同自己的名,芯,注定該像燈心草默默燃燒完這一輩子,既是注定,她不奢望有誰堪憐。
「你最好記住你講的話,從現在起,由你代替宋靜嫻,若是有任何對我不名譽的流言出現,後果不會是你樂見的。」
「我代替小姐?不成的……」他不是要她留在這裡當丫鬟嗎?怎麼會變成代替小姐?
「你以為這件婚事有這麼簡單嗎!」
「這……」的確相當棘手。「可是,我只是個丫鬟……」如何代替官家小姐呢?雖然與小姐一同生活了八年,但她畢竟只是只不起眼的小麻雀啊!飛不上枝頭的,也不該飛上枝頭的。
「你是要我到宋家要人,還是要接受我的提議?」該調查的都調查了,他會不知道宋靜嫻的去處嗎?如果曲憐芯夠聰明,料她不會拿自家小姐當賭注。
是啊,事到如今她還能不答應嗎?「我……願意代替靜嫻小姐。」
「很好。在人前,你就是宋靜嫻,將軍府的當家夫人。」御昊宣佈了她的命運。
「我……辦得到嗎?」幾近呢喃的聲音卻被御昊聽得一清二楚。
「辦不到也得辦,當個養尊處優的少夫人很難嗎?不過,本質上,你還是你,曲憐芯,一個女奴,不會有什麼改變。」
是啊!她終究只是個代替小姐的女奴而已,但是如果他能化去對中書老爺一家人的怨恨,她無所謂,真的。
「待會會有丫鬟來幫你更衣。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將軍夫人,不過,你記住,不要妄想我會承認。」御昊冷冷地說完打算轉身離去。
「等等……呃……」憐芯微微起身,扯動了猶疼的下體,她咬住下唇,不讓疼痛的呻吟溢出口。
「還有事?」聽她的聲音,似乎忍著疼痛,御昊不由得想到昨夜。
昨晚,他被怨恨蒙蔽了理智,心裡所想的只是要報復她,根本沒有拿捏自己的力道,他弄疼了她吧?
「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不過這句話憐芯沒敢問出口。怎麼可能呢!他是將軍啊!而她只不過是個普通老百姓。「沒事。」
「沒事的話,你……休息。」忽然間想問她昨夜他是不是傷她很重,卻問不出口。該死!他幹嘛要管一個女奴的死活,
御昊拂袖離去,將心頭的怪異想法甩開。
這會兒,只剩下憐芯獨自待在喜房內,緊張曖昧的氣氛總算遠離。
不知為何,回想起昨晚御昊那樣貶低他自己時,她竟然為他感到心疼?
她感覺得出來,他在餵她喝水時的動作是那麼輕、那麼柔,彷彿怕她嗆到似的。從來不曾被這樣呵護的她,心中漾滿暖暖的感覺。
好奇怪,就像十年前的那天一樣……
********************
「夫人,這個就麻煩您了。」小綠將御昊的晚膳放在桌上,感激地向憐芯道謝。
雖然這位新來的夫人總是待在新房裡,人溫溫婉婉的,長得很清秀,待她們這些下人也很和善,真搞不懂爺為何才新婚沒兩天就和夫人分房睡,他們吵架了嗎?
「小綠,別這麼說,這是我該做的。」同是丫鬟出身,憐芯覺得小綠特別親切。
「夫人,您和爺發生了什麼事嗎?」小綠看到憐芯原本帶笑的眼眸失了光彩,驚覺自己問了太多,連忙道歉。「夫人,對不起,奴婢不該問的……」
「沒事的,這是爺的意思。」其實是她不配和御昊同睡一房。
「也對喔!爺根本不准任何人在他身邊服侍他,不管是送飯還是打掃,只要是多待一下,都會被他趕出來,爺生氣的時候非常可怕呢!」想到以前的情形,小綠還是心有餘悸。
難怪小綠都托她將三餐送到御昊房裡。「他……爺他原本應該不是這樣的吧!」將軍府的總管程元前幾天告訴過她,御昊是因為身受劇毒之苦,才會變得暴躁易怒。
「是啊!以前的爺是個很和善的人呢!常常掛著微笑,待人很親切,完全沒有大少爺的架子,還有幾個小丫鬟對爺十分愛慕呢!」小綠說得眉開眼笑。「啊……夫人,您別誤會,爺變得好可怕……她們現在都不敢了,對不起呀……」小綠又驚覺自己說錯話了,吞吞吐吐不知如何是好。
「我沒有誤會,你不用道歉。」況且,她哪來的資格誤會呢?
「夫人,您人善良,真希望爺能真心待您好。」小綠由衷地說。
「謝謝你,小綠。」憐芯還是一派溫婉的笑,只有自己心裡知道其中的苦澀。「我該把晚膳送過去了,你去忙吧!」
「是,夫人。」
********************
「是我,我送晚膳來。」憐芯輕敲御昊目前居住的房門。
自從那晚之後,御昊便搬離他原本的房間,所以她與他也只有在三餐的時候短暫會面。聽過程叔和小綠對御昊的說法後,她更加確定自己的直覺無誤,御昊就是十年前親自做了個毽子給她的大哥哥。沒想到,那雙溫柔的眼和溫柔的笑,都離他好遠好遠了。
「進來。」房裡傳來御昊低沉的嗓音。
憐芯推門而入,看見御昊走離窗前,探著身邊的傢俱往圓桌走。她看了連忙把餐盤放在桌上,到御昊身邊攙扶著他。
在她的小手搭上他胳臂時,御昊隨即甩開她的手,冷冷地說:「放開,我自己能走。」這間房雖然不是他所熟悉的,不過他還沒無用到需要一個女人來扶他。他最痛恨的就是同情,
憐芯沒有再去扶他,因為她清楚,對身為將軍的御昊來講,任何幫助都只會打擊他的傲氣而已,這幾天來,不管言語上或行動上,她都能深深感受到,他是個霸氣不服輸的男人。
「今晚有干貝玉片、鹵扎素卷、蘿蔔雙絲、脆皮蝦球和鮮魚煲湯,飯後的甜點是冰糖蓮藕。」憐芯將菜色說給御昊知道。
「東西放好就可以出去了。」御昊伸手探到筷子和碗。
「是,我待會再來收。」
確定憐芯離開後,御昊開使用筷子探查每一道菜的位置,並把菜端到自己鼻前歎了嗅,然後艱辛地取用餐盤中的佳餚。
憐芯並沒有真的離開,一如這幾天以來一樣,她總是默默地站在窗邊往裡邊看,看到御昊如此的情況,她的心不知為何總有一把利刃在割,割得她好痛。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他不分青紅皂白奪走了她的貞操,又拿老爺夫人和小姐的安危來令她進退兩難,她該怨他的不是嗎?可是腦海中卻又不斷浮現當年那個溫暖的身影,她到底是怎麼了?
「該死!」御昊一不小心讓寬大的衣袖撥翻了湯碗,熱湯灑在他腿上,弄得桌上、身上一身濕。
憐芯見狀,開門奔至御昊身邊,將御昊扶離混亂,掏出手絹在御昊的衣袍上擦著。
「還好嗎?有沒有燙傷哪裡?要不要緊?我去把手巾沾濕……」一連串的關懷之意溢於言表。
「站住!」御昊拉住憐芯,不讓她有所動作。
「湯是熱的,你需要冷水敷上……」
「你站在外面偷看?」他冷聲問。
「我……」
「說!為什麼站在外面偷看?」他的蠢樣豈不全入了她的眼了?御昊一想到這個,手上的勁道逐漸加大,陰智的神色愈加擴大。
「我想幫你……呃痛……」被鉗住的手臂傳來疼痛,憐芯另一隻自由的手馬上去扮開御昊的大手,卻馬上都被御昊以雙手用力鉗制住,她整個人幾乎都被迫貼在他身前。現在,她雖然比八歲的時候高很多,但是在他面前仍不及他的下巴。
「我不需要你的幫忙!」御昊朝憐芯大吼。
「再不處理,你會燙傷的!」都什麼時候了,他為什麼還要在意自己的尊嚴!
「站在外面多久了?」這點小傷根本算不了什麼。
「只有一會兒……」憐芯吶吶地說。依照現在這種情況,她總不能說她已經看了好幾天了吧!
「該死的你,看一個瞎子吃飯,到底有什麼企圖!」御昊鉗住她的雙手沒有放鬆,反而更加用力。
「唔……好痛……請放開我!我沒有什麼企圖,我只是單純地想幫你!」憐芯拚命掙扎。
「幫我?我已經聲明過,你妄想在我身上撈到什麼好處,沒用的——」
除了這身帶病的臭皮囊,他還剩下什麼?將軍之位?還是萬貫家財?她要的就是那些吧?
「我再說一次,我只是想幫你,其他的我都不要。你曾鼓勵我凡事堅強,為什麼你自己就那麼脆弱?為什麼?」憐芯也不顧身份懸殊,反駁御昊。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我曾鼓勵你?哼!」
「有的——」憐芯原本還想說什麼,卻被御昊輕蔑的口氣打住。
他一定忘了吧!或許當初他只是可憐她而已,這點小事他怎麼可能會記得呢!
「還是你想藉故接近我?是了,『為夫』的我,已經讓你寂寞地空守香閨好幾天了不是嗎?想要我嗯?可以跟我說一聲,大可不必這麼處心積慮。」御昊冷嗤,一隻手往憐芯的纖背撫去,逐漸往更下方探去。
憐芯被突如其來的撫觸嚇住,身子不自覺地顫抖。「不是的……」
靠她這麼近,近得連她髮梢的清新香味都不斷地竄入鼻中。御昊低下頭,將唇埋入她的頸窩,輕輕地舔著她香甜的細頸,感覺著她敏感的悸動。憐芯無助的反應加深了御昊的慍意,她果然是耐不住寂寞的吧!
一思及此,御昊放開了對憐芯的箝制,一隻手摟住憐芯的纖腰,另一隻手隔著上衣在憐芯的飽滿上揉捏,嘴上也沒閒著,對著她的肩頸吸吮加上囓咬,加重了對憐芯的折磨。
「不……」憐芯害怕地避開御昊的撫摸,卻退不開他有力的懷抱。她怕,她怕他會帶給她又一次的屈辱和痛楚。
「怎麼?不喜歡?這不是你來的目的嗎?」御昊沉聲道,停了他的折磨。
「不要碰我……」想起那晚的痛苦,憐芯趁他放鬆時開始掙扎。
一聽到她說不要,御昊更火大,毫不憐惜地佔有她的嬌唇,在上面粗暴地壓迫著,硬是撬開她的唇瓣,溼熱的舌與之交纏,不管憐芯怎麼閃躲,他就是能攫住她的柔軟。
這女人既然不想親近他,又為何要關心他?
「關心」?她跟他非親非故,為什麼要關心他?她會無知到關心一個曾經粗劣地對待她的人?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恐懼在霎時間籠罩憐芯,羞辱的淚水滑落臉龐。他又要像那晚一樣侵犯她嗎?她不要……
「該死!不要哭!」御昊心煩地放開了憐芯已被吻得紅腫的唇,手卻仍緊緊地摟住她。
緊貼著她,讓他不斷憶起那晚的纏綿,她的嬌柔、她的馨香、她的無助、她的啜泣,在在令他體內的火苗愈燃愈旺。和她分房,就是避免自己再次傷了她,沒想到一碰到她,體內那把慾火又再度點燃,該死!
「求求你,不要……真的好痛……嗚……」大概知道頂住她腹部的東西是什麼,憐芯再也忍不住,把頭埋在御昊胸膛前,眼淚一發不可收拾。她真的好怕,好怕……
唉……御昊在心裡歎口氣,看樣子她是真的害怕,這時候他還會有什麼興致嗎?從來沒有哪個女人只掉幾滴淚就讓他停下來的,事實上她們享受得很,可是面前的這個小女人,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
「下次別再犯,懂嗎?」御昊試圖平穩自己的呼吸,聲音顯得有點低啞。
把頭垂在御昊胸前的憐芯點了點頭,用衣袖胡亂抹乾眼淚,在御昊放開她的同時退開他一大步,猶然哽咽的聲音說道:「我把這裡……清乾淨。」
「不用了,你下去吧!吩咐其他人來整理就好了。」她再繼續待下去,他不保證自己能不能再放開她。
「嗯,我知道了。」憐芯這回真的離開御昊的房間,不敢再多留了。
御昊則是朝自己苦笑,天曉得,他到底給自己出了道什麼難題!
********************
接下來幾天,憐芯依舊按時將餐點送到御昊房裡,彼此都沒有多談,也沒有再發生像上回的情況,兩人間的氣氛還算和平。
這天憐芯將晚膳送到御昊房裡,卻奇怪地發現御昊躺在床上,還發出沉重的呼吸聲。
他睡了嗎?之前他不曾在這個時間睡覺的呀?
「憐芯送晚膳來了,爺?」人前人後她都稱他爺,這是合禮的,他也沒說什麼。
憐芯輕輕推了推御昊,御昊依舊緊閉著雙眼。
她擔心地點亮燭火,不管御昊討厭她點燈,想藉著光線看清楚他到底怎麼了。
霎時,映入眼簾的可怖景象讓曲憐芯不由得倒抽一口氣——
大小不一的黑色突疣糾結散佈在他的額上、頰上,恐怖噁心的樣子足以讓人倒盡胃口。曲憐芯壓下反胃的不適,輕觸御昊的額頭。好冰!他的體溫冰得嚇人!
他病了嗎?
想起前幾天總管程叔曾告訴過她,御昊的失明是由中毒所導致,還會不定期毒發,所以要她多注意些,難道是他的毒發作了?
替御昊蓋上錦被,曲憐芯心急地跑出擎霄院。
該找誰幫忙呢?總管……對,找程叔……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5-24 04:50 PM
第四章
「難道要這樣任他痛苦不管?」曲憐芯不可置信地問。他是個需要醫治的病人呀!
「爺中的是外疆奇毒,中原沒有解藥,若是能醫治早就醫了,也不會拖到現在。」現在就等著到西域已經一段時日的二爺是否能找到解藥了。
「這一年他都這麼過,連減輕痛苦的法子都沒有嗎?」
「夫人,方法不是沒有。」
「什麼方法?」不管是什麼她都得試試。
「府裡備有幾帖御醫開的祛寒藥,只不過爺的情況根本無法嚥下任何湯藥。」
「能讓我試試嗎?」看著陷入昏迷的御昊,憐芯想,或許她有辦法。
「小的這就派人熬藥。」看到憐芯憂心的態度,程元替御昊高興,終於,御昊總算遇到一個真心接納他的女子了,他欣慰地想。
********************
曲憐芯坐在床沿,望著手上端著的溫熱湯藥,說服自己。
之所以要說服自己,是因為,御昊臉上的疙瘩根本無法讓人忽視,因為它實在是比起任何能想像的噁心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曲憐芯以理智不斷告訴自己,御昊需要這碗藥,這碗藥能減輕他的痛苦。可是……把菜汁送進他嘴裡,她辦得到嗎?
像上回他餵她喝水的那樣嗎?
曲憐芯,不要再可是了,再可是下去這碗藥就涼了!她告訴自己。
不再多想,曲憐芯將一小口黑濃的藥汁含在嘴裡,低頭將藥汁哺進御昊微啟的口中。
兩唇相接,憐芯感覺到身子的顫抖,分不清是來自御昊冰涼的唇帶給她的涼意,還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悸動。
她是把藥送進他口中了,不過病人似乎不是挺合作,硬是排拒突如其來的苦澀,將藥汁全數吐出。
憐芯趕緊用手絹擦拭溢出的藥汁,重新再試一次。
「唔……」床上的御昊發出沉重的呻吟,又一次將入口的藥擠出嘴。
苦……這是什麼?哪個該死的人給他吃這種東西……
半昏半醒的御昊像個小孩子般擰著眉頭抗拒。
「很苦嗎!忍一忍呀,這能讓你舒服點的。」菜汁多多少少也滑進了她的喉嚨,她能體會這碗藥有多苦。
天籟般輕柔的嗓音傳入御昊耳裡,宛如溫暖的和風拂進他紛亂無序的腦海中,奇異地撫平他懼畏病魔的心,也漸漸消融了寒冷如冰的靈魂。
是誰在跟他說話?之前從沒有過這樣的聲音在他難受得要死的時候出現,難道他死了嗎?不是吧?他依然覺得全身冷得如千萬枝利針在刺,還沒有到了完全解脫的時候,所以,他確定自己還活著。
「冷……」
「這是祛寒的藥,把它喝下去就不冷了。」憐芯輕聲勸著,又哺了一口藥進御昊嘴裡。
真的嗎……喝了就不冷了?御昊下意識慢慢放鬆自己。
這回,曲憐芯總算順利地讓御昊把藥吞下去了,一碗藥就在御昊又吐又皺眉的情況下喝完,沒有喝了全部也有三分之二碗。
曲憐芯拭去御昊嘴角殘餘的菜汁,輕手輕腳地離開柔軟的床鋪,起身的同時,卻發現自己的衣擺不知何時被御昊只手抓住,讓她無法起身。
她試著將他的大掌掰開,卻反而讓他抓得更緊。
生病的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
放開呀,他不放手的話她要怎麼做事?這件衣服不屬於她,算是御昊「借」她以假扮將軍夫人這個身份用的,再這樣下去會扯破衣裳的,她根本沒錢賠啊!
感覺到拉扯的力量,御昊恍惚的意識中只知道要牢牢抓住身邊即將離開的溫暖。
終究沒有人願意待在他身邊是吧!
他醜陋、他暴躁、他冷血……大家只想離得他遠遠的……
該死……
御昊開始氣憤地拉扯自己的衣服,彷彿令自己難受的來源就在衣服上。
「別這樣,會傷到你自己的,你需要保暖!」曲憐芯見狀,趕忙拉住御昊胡亂扯開的衣襟,手中傳來的溫度卻讓她訝異不已。
他的衣服是濕的!
流了滿身冷汗,衣服已經沒有辦法為他保暖,穿在身上也只是徒增寒意而已。曲憐芯為自己的失職感到慚愧不已,她居然沒有注意到,看來,現在必須將他的衣服脫掉了。
決定了該做什麼之後,曲憐芯沒有遲疑,動手幫助御昊把早已透涼的上衣褪去。
半昏半醒的御昊將全身的體重都托給床鋪,等到曲憐芯吃力地把濕透的上衣從御昊身下「拖」出來,都已經累得力竭汗湍。
天啊!這比洗衣和挑水還累!
拿著乾布輕拭御昊汗濕的身體,曲憐芯仍不免被御昊精壯的上身吸去了目光。
男人的身體果然和女人大大不同,不知道摸起來是什麼感覺?那晚,他也脫去了衣服,可是她只是掙扎,根本沒注意到他的身體。
順著心中的好奇,曲憐芯的小手慢慢爬上御昊光裸的胸膛。
他的皮膚也很光滑,但是不如她一般柔軟,比她結實多了……
「嗯……」感覺到自外而來的溫暖,御昊從喉嚨深處發出舒服的低吟。
聽到御昊的反應,曲憐芯嚇得收回了手,還把手背在身後以掩飾自己的失態,一抹紅雲悄悄爬上臉蛋。
嚇──她到底在幹什麼嘛!他是病人呀!她怎能乘人之危,做出如此丟臉的事!
刺激御昊皮膚的束縛解開了,痛苦稍稍減弱,但來自體內的寒意還是不斷啃蝕著他的血骨。剛才在他身上游移的溫暖突然消失,讓他頓失所靠。
「不要走……好冷……」除了冷,他還是冷。
還冷嗎?是了,藥才喝下去,藥效沒這麼快,曲憐芯想。
看著御昊凍得發紫的嘴唇,憐芯再一次橫下心來,動手解開自己的衣帶,褪去羅衫,只留下兜衣和褻褲,掀開棉被一角偎到御昊身邊,試圖把溫熱的體溫傳給他。
好冷!
剛接觸到御昊的身體,如冰塊般的低溫和男女的差異讓憐芯瑟縮了下,本想退開,卻被剛健的鐵臂勾住了纖腰,御昊側身將憐芯拉向他,緊緊貼在他身前。
憐芯嚇了一跳,以為是御昊清醒了,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從他胸前抬頭,卻仍見他雙眼緊閉。
幾近赤裸的身軀相貼,令曲憐芯緊張,而且,需要抱這麼緊嗎?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不要……走……」昏迷中的御昊又發出一聲囈語。
看著御昊緊閉的雙眼,曲憐芯抬手輕輕撫上他的臉,心中期待再次看到那想念已久的溫柔目光。
「你知道嗎?是你讓我有勇氣活到現在,你也拿出勇氣來好嗎?我真的好想再看到你的笑容,好想、好想……」
折騰了一晚,被窩裡漸漸攀升的溫度讓相擁的兩人雙雙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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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曉日出,鳥鳴啁啾,御昊在一片溫暖祥和之中醒來。
自從中毒後每次毒發時,他不是手腳冰冷、昏昏沉沉地醒來,就是頭痛欲裂、全身像被徹底輾過一樣地醒來,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安然地清醒過。
現在是白天吧?他記得自己在近晚膳的時候毒發,冰寒之苦也確實再度纏身,但睡夢中又好像有人幫他減輕痛苦……怎麼可能,難道是他的錯覺?
御昊吃力地移動自己的身體,發現了好像有哪裡不同,他的枕頭怎麼變得柔軟、還帶有似曾相識的淡淡馨香?
他伸手摸了摸臉頰邊的「枕頭」,帶有溫度的觸感讓他吃了一驚。再往下探去……
女人!一個幾近赤裸的女人!
是她?曲憐芯?
她為什麼會脫了衣服睡在這裡?
他的衣服呢?也不見了!
該不會是他病到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吧?
他要了她嗎?否則她怎麼會衣衫不整地睡在他身邊?
不,不可能,他連現在都還沒恢復體力,怎麼有可能在極度痛苦的時候要她?
那她為什麼會睡在這裡?還脫了衣服?
是為他取暖嗎?難道夢中那個替他減輕痛苦的人就是她?
不對,不是做夢!真的是她,她還餵他喝藥……
御昊摸上自己的臉,臉上的怪疣已經消退得差不多了,可是,為什麼?他當時不是變得很醜陋又恐怖嗎?她怎麼敢……
我只是想幫你,其他的我都不要。
曲憐芯說過的話又在御昊的腦海響起。她是真的想幫他嗎?所以可以忽視他臉上的醜陋和之前卑鄙的作為?
除了家人,大家不是都對他避之惟恐不及嗎?為何獨獨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他?
曲憐芯,你到底為什麼要對我好?我一個殘廢需要你付出關心嗎?
御昊沒忽略憐芯略顯沉重的呼吸,他移開自己原本枕在曲憐芯胸前的頭,讓曲憐芯回復順暢的呼吸。
憐芯因為御昊的動作醒來,一睜開眼就發現御昊睜著眼睛看她,又想起現在的衣不蔽體,雙頰烘地立刻燒紅,拉過錦被覆住自己外露的春光。
被子被她拉過去,御昊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不需要麻煩,我看不到。」
憐芯這才完全清醒。不過,和他相擁、睡著是一回事,醒來又是一回事,她無法不想起之前和他肌膚相親的恐懼,連忙要起身穿衣。
「我該……去吩咐廚房熬藥,請讓我起來……」原本想起身的她,卻被御昊偉岸的身體半壓住。
「我沒事了,不用喝藥。」她都敢脫衣上他的床了,這時為什麼又對他退避三舍?御昊覺得興味。
「那……我去端盥洗的水盆……」他為什麼要壓著她……
「不用你做,自會有下人做。」他現在比較想弄清楚她為什麼要照顧他。
「我就是下人。」
「下人會這般照顧一個看了就噁心的主子嗎?」
「我……請讓我起身吧!爺。」同他說他會明白嗎?十年前的事情只不過是他輝煌生涯中的一段小插曲罷了,她如果一提出來,他又會怎麼看她呢?一個想攀親帶故的無恥女人嗎?
「我的身體還沒恢復,動不了。」御昊霸道地摟住她,一隻手還緊緊地圈住她的纖腰不放。他忽然覺得,摟著她是件挺享受的事。
還沒恢復嗎?可是,他的力氣怎麼會這麼大,讓她覺得他好像是故意的?
故意?他也會捉弄人?像嗎?
憐芯失神地看著此刻御昊放鬆不帶戾氣的臉孔,比起老是板著臉吼人的他確實是再適合不過了,如果他能笑一笑,一定會更好看吧?
「怎麼不說話?我壓疼了你嗎?」御昊挪了挪身體,不讓身體的重量傷到她。昨晚那個安撫他的聲音確實是她的,他想聽她說話,不管什麼都好。
「我該去端早膳過來了……小綠在等我……」被他這樣抱著,感覺好複雜呀,她不知道該以什麼心情面對他。
「是嗎?她們把伺候我的工作都丟給你了?也好,反正她們也害怕見到我這副鬼樣子。」
「不是這樣的……你並不可怕——」憐芯急欲解釋的話卻被御昊以薄唇堵住,等到彼此都快喘不過氣時他才放開她。
「她等不到你,自然會自己端來。」她當真不怕他?而且還為他說話?難道,他之前錯看她了?
「爺,這樣是不妥的……讓我起來吧!」他又吻她了,雖然這個吻很不一樣……可是她還是會害怕,怕他又像之前一樣……
「陪我躺一下。」
呃?陪他……躺一下?
感覺到憐芯的緊張,御昊失笑地說:「放心吧,我現在還力不從心,沒那個體力侵犯你。」
這回,憐芯是真的看到了那睽違已久的笑容,整個人愣在御昊的懷裡半天不動,只是呆呆地望著御昊。
他笑了……可是那雙眼瞳只有映出她的臉,卻沒有笑意,因為失明。
他的眼睛能不能復原?她更想看的是他眼裡的溫柔……
人好貪心是不?看了他的笑容之後又想看他的溫柔。
不會的,她不貪心,她惟一的希望就是再看到他的溫柔,要她以生命交換也願意。
如果可以的話……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5-24 04:51 PM
第五章
過了幾天,御家二少御烜回到將軍府中。睽違了一年多的御烜,帶了一個神秘的西域女子回來。
「那位姑娘失憶?」程元回想他和御烜煩帶回來的女子首次見面的印象。身穿月牙白綢的她,以覆面式頭紗遮住了大半容顏,只露出一雙靈秀大眼,大眼中透出的冷漠絕非失憶這麼簡單。
「湅玥的頭部遭受重擊,短時間內可能無法復原。」俊美無儔的御烜優雅地啜了一口茶。嗯!茶還是嶺南的甘醇。「程叔,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既然她想不起來以前的事,目前,就別多說了。」
「她與解毒有關?」否則御烜不會帶她回來。
「或許吧!我不否認,她是個謎。」御烜微瞇起漂亮的雙瞳,若有所思。
「對了,程叔,大哥最近還好吧?聽說他娶妻了?」
「爺的雙眼在半年前已經完全失明,最近毒發的時間也愈來愈靠近,幸虧有夫人細心照顧,夫人就是去年皇上所賜婚的宋中書千金。」程元按照御昊的意思,沒有說出曲憐芯的真實身份。
「可惜我沒來得及參加大哥的大婚。」
「爺他沒有親自迎娶,也沒有和夫人拜堂,爺他幾乎已經把自己封閉在擎霄院裡,下人也都不敢靠近擎霄院,爺的生活起居現在都由夫人照顧,可是爺也不讓夫人多待,夫人通常是送了飯之後就離開。」成親了卻也不像個成親的人,這一點,他也頗為無奈。
這個御烜了解,記得他要出遠門找解藥時,當時的大哥見人就吼,房間內的擺設也是被摔得沒一處完整,大哥的性情變得自卑、暴躁,他是領教過的。
「程叔,這陣子辛苦你了。」
「這是我該做的,二爺別這麼說。」看到御烜的成熟,程元自覺總算沒有愧對老將軍和夫人,不過,御昊他……唉!
「我去擎霄院看看大哥。」
********************
午膳時間結束後,曲憐芯小心地拿著托盤把房門帶上,一個轉身沒注意,差點連人帶盤撞上站在她身後的人,她也因此嚇了一跳。
「嚇——對不起……」憐芯抬頭看向扶住她的人,他是她在將軍府裡遇到的第二個「高人」。
他好「美」啊!美得連花兒、女人都相形失色,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俊美的男人!不過他的神情和御昊很神似……
「嫂子,沒嚇著你吧?」御烜讓曲憐芯站定後才收回手。
「沒。請問你是?」憐芯好奇地看著眼前的男子,她從沒見過他,可是他叫他嫂子。「你應該是爺的兄弟吧?」
「嫂子好眼力。我就是御昊的胞弟,御烜。第一次見面,請多指教。」御烜朝曲憐芯拱手作揖。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宋中書的千金,奇怪的是,他眼前的宋靜嫻是 個清秀可親的女子,並非如外界所言是個讓人驚艷的女子,不過,看她溫婉的樣子,不知怎麼搞的,他就是覺得眼前的宋靜嫻比較適合大哥。
真是!他在想什麼啊!站在他面前的不就是宋靜嫻本人嗎!
「小叔客氣了。」曲憐芯輕輕頷首。
「嫂子,大哥多虧有你照顧了。」
「這是我該做的。」她是他花了大筆的聘金買來的,她不做誰做呢?
刷——門突然被拉開,憐芯突然被後面一堵人牆撞向前,重心不穩的她往御烜身上跌去。
「啊!」
御烜快手接過托盤,單手扶住曲憐芯的肩膀。「嫂子,你沒事吧?」
「憐芯?」御昊側耳傾聽面前的狀況。
剛才他聽到憐芯和御烜在門外談話的聲音,不知為何,就是想打斷他們,所以才開門出去,沒想到好像撞上了憐芯,現在不曉得她怎麼樣?不過,御昊自己沒注意到,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名。
「我沒事,謝謝你,這個我來拿吧!」憐芯重新拿回托盤。她今天可真說是「腹背受敵」啊!
「大哥剛說什麼『連心』?那是什麼?」御烜問道。
「沒什麼。你終於打算乖乖回家了?」御昊避開御烜的問題。
「我不是出去玩,我是去替你找解藥!」御烜不甘示弱。
「好,解藥呢?」
對啊!解藥呢?曲憐芯在心裡大聲問著。
解藥,他還不能確定,在還沒百分之百把握時,御烜不做任何結論。
「我在等一個人。」
「不用白費工夫了,若是不能永絕後患,那個傢伙會用在我身上嗎?」三年前的那一夜,是御昊代替御烜中了那支毒針。
「既然知道人了,就會有希望的,二爺,對不對?」曲憐芯雙眼晶亮地看向御烜。她不希望御昊因此而喪失信心。
「嫂子說的對,大哥,我會盡力的。」
「靜嫻,你先離開。」
「好。」憐芯不想再忤逆御昊,畢竟他們兩人維持現在平靜的關係對彼此來講都好吧!
看憐芯欲離去,御烜忙說:「對了!嫂子,今晚我的洗塵宴你能來參加吧?」
憐芯先看看無言的御昊,然後朝御烜綻放一個禮貌的微笑。「我會的,謝謝你的邀請。」說完便離開擎霄院。
「嫂子不快樂。」御烜看著曲憐芯離去的背影。
「你在暗示什麼?」
「直覺罷了。」
「你太多事了。」御昊不帶溫度地說。
她不快樂?為什麼?他不是讓她以將軍夫人之名好好地生活在這裡了嗎?她還不滿些什麼?名利、財富她全不要,她到底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他的愛嗎?
愛?
這個忽然躍入御昊腦中的字眼,讓御昊覺得諷刺。他一個將死之人,憑什麼奢求愛,又有什麼資格給別人愛!
別蠢了!御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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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綠,別哭了,到底怎麼了?」曲憐芯在御烜的洗塵宴上待不到兩刻,因掛心小綠是否準時將御昊的晚膳送過去,所以匆匆辭了御烜和程叔、以及那個御烜帶回來的蒙面姑娘。趕回房,卻看到小綠趴在桌子上大哭失聲。
「嗚……嗚……」
「小綠,你一直這樣哭,我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憐芯柔聲安撫著桌前的小丫鬟。
「夫人……小綠以後再也見不到您了……哇……」
「為什麼再也見不到我?你說清楚點呀?」
「爺他……爺他……哇……」
「爺怎麼了?是不是毒又發作了?」看小綠哭成這樣,憐芯也跟著緊張起來。
「我去看看。」
「不是的,夫人……」小綠拉住憐芯的衣袖。
「那是怎麼了?你別哭了,好好說清楚好嗎?」憐芯用手絹輕輕擦去小綠的眼淚。她以前也是這個樣子吧!只要是事關主子,根本無法坐視不管。
「爺他突然大發脾氣,把小綠送去的飯菜全部都打翻了,還叫小綠滾出將軍府……嗚……夫人,請您救救小綠,小綠只有這個家啊,離開這裡就沒地方可去了……嗚……」
「爺大發脾氣,為什麼?」
「小綠不知道……」
曲憐芯望著眼前哽咽的小綠,輕聲安慰道:「我會替你求情的,請爺別把你趕出去,你別哭了。」
「真的嗎,夫人?」
「我這就去替你求情好不好?」其實,她也沒把握幫不幫得了小綠,因為她在御昊眼中和小綠一樣是個婢女而已,甚至還更不如,只是個替他暖過床的女奴罷了。不過,看小綠哭的這麼傷心,她也好過不到哪裡去,畢竟今晚是她要小綠送飯過去的!
「謝謝夫人,夫人,您要小心一點,爺發起脾氣來很嚇人的。」
「嗯,沒問題的。」她雖然也害怕,不過,御昊再大的怒氣她都已經承受過了,頂多再成為他發洩的對象……不管了,小綠能否留在府裡的事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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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憐芯重新到廚房端了晚飯,推開御昊的房門,滿室的黑讓她適應不過來。
御昊從不在夜晚時點燈,燭光對眼睛正常的人來說是一種支持,可是對失明的御昊來講卻是一種危險,因為一不留意可能會打翻了蠟燭,釀成災害。這也是其他丫鬟害怕到擎霄院服侍御昊的原因之一。暗夜中的御昊就像索命的惡魔,一個不小心惹怒了惡魔,下場不會是好過的。
「出去!全給我滾!」御昊聽到開門的聲音,轉身就向來人大吼。
「我重新送晚膳過來。」憐芯試著在黑暗中摸索。
天知道黑暗帶給人多大的恐懼,未知的危險彷彿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壓迫的不安無時無刻不衝擊自己的心。御昊就是一直處在這樣的世界中嗎?那他不怕嗎?
一思及此,憐芯的心沒來由地揪成一團,那種悶到幾乎令她窒息的感覺讓她很難受。
「還知道要送飯過來?」御昊的話雖是問句,但聽起來就像惡魔決定人生死時的肯定句,嚴厲而無情。
看樣子御昊生氣的原因是她吧!「對不起,這是我的疏忽,請爺原諒小綠。」她不該把自己的工作托給別人的。
「疏忽?我看你是樂不思蜀吧!」御昊嘲諷地說。
當他等著曲憐芯送晚飯過來的時候,沒想到出現的竟然是個小婢,還告訴他曲憐芯參加御烜的洗塵宴,今天無法親自送晚膳過來,當時他聽了只覺得心中醋海翻騰,明知這種感覺不該用在曲憐芯身上,可是他就是克制不了自己澎湃的怒意。
該死!和御烜比起來,他顯得沒用很多吧!
御烜俊美無儔、為人瀟灑不羈,而他,只是個什麼都輸別人的殘廢!
相較於他曾經待憐芯粗暴,御烜的溫柔是不是更容易打動她的心?
可惡!他明明知道御烜不會背叛兄長,卻又無法忘懷御烜下午說過的那句話。
嫂子不快樂。
為什麼御烜可以輕易感覺到的,他卻從來不曾察覺!
該死!他為什麼這麼沒用!
該死!為什麼——
「二爺的盛情,我不好推卻。」憐芯漸漸適應了屋內的黑暗,看到御昊臉色鐵青地坐在床沿。
「過來,我聽不到你在說什麼。」他根本無法掌握她的所在位置,這點讓他心慌。
她該過去嗎?他現在看起來好凶。不過憐芯還是慢慢地走近御昊,她無法忽視他的要求,就像飛蛾撲火一樣,心甘也情願。
感覺到曲憐芯的體溫靠近,御昊一把將她困在自己懷中。
「啊!」
「如果他要你進房服侍他,你也推卻不了?」
「那是兩碼子事,請爺不要混為一談。」他居然將她視為那種女人!她雖然身為奴婢,但也有她的尊嚴呀,
「好,分開來談。你到底有什麼不滿足的,讓御烜輕易了解你的不快樂?你是不是對他有了什麼眉目傳情,讓他無法不注意到你?是吧!自願留在將軍府?我看是哪天等我死了以後,御烜就是你第二個選擇是吧!」盛怒之中的御昊口不擇言,字字句句刺得憐芯體無完膚。
「不是,不是!」憐芯掙扎著想離開御昊的懷抱。在這種情況下,他與她根本沒有什麼好談的,他刺得她好痛,現在她只想遠離他傷人的刺,離得遠遠的……可是,已經被火紋身的小蛾,飛得出去嗎?
「心虛?所以不敢面對我的問題?」御昊按住曲憐芯亂動的身子,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看著他。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反正他在她一進入御家大門時就已經認定她是為名、為利、為財而來,她再怎麼解釋都沒有用吧,
「說,到底為什麼要留在我身邊,為什麼要百般照顧我這個廢人?既然選擇留下來,為什麼又不快樂?我要你說清楚!」
「我承認一開始選擇留下來是因為你揚言對中書老爺夫人、還有小姐不利,可是,後來,我發覺我再也無法坐視自己看著你痛苦、無助,因為你就是——」
「住口,不要拿一堆虛情假意來矇混我,我要聽真正的理由!」御昊加大了手勁,讓憐芯疼的皺起眉頭。
「我沒有騙你!從來就沒有!因為我喜歡你——」憐芯被自己突然出口的話震住,一動也不動,愣愣地看著御昊。
御昊所受的驚嚇也沒少到哪裡去,兩個人就這樣任空氣無言,連風都不敢插嘴。
她喜歡他!
她喜歡他?
不!不可能!他沒忘了自己是如何對她的,他也沒忘自己是怎麼樣的一個廢人。這只是個笑話,很好笑的笑話!
「哈!哈!」御昊開口大笑,卻一點笑意也沒有。
才剛確定自己的情感,卻得到訕笑以為回報,她是不是很不值得?「踐踏別人的感情和自尊很好玩嗎?」曲憐芯的眼角悄悄滑下一串晶瑩的淚珠。
聽到她幽幽的控訴,御昊心中一陣酸麻,像碰了不該碰的東西,他猛然推開曲憐芯。
沒有預警,憐芯整個人跌到地上,秀巧的手臂直接壓向御昊先前打翻的碗盤上,尖銳的碎瓷片狠狠地刺穿衣裳,刺入她的掌心和手肘,霎時鮮血慢慢滲出,染紅了衣袖。
「……」憐芯緊緊咬住下唇,不讓痛楚溢出聲,忍痛拔出手掌心的碎瓷。
「做什麼!悶不出聲,欺負我這個瞎子嗎?」御昊後悔自己的粗暴,想要詢問憐芯的情況,卻又惡劣地掩飾自己出軌的情緒。
該死!他為什麼就是不懂得控制自己的力道,屢屢讓她傷了又傷、疼了又疼。御昊咒罵自己。
「一直欺負你的就只有你自己。」憐芯心痛地說。此時,手上的傷口根本比不上心中的傷口深。
「你還是學不乖嗎?」知道曲憐芯的方位後,御昊大步跨向她。她的話語刺中了他的要害,他憤憤地扯起地上的曲憐芯,印上毫不憐惜的吻。
今晚,她休想再說出令他發怒的話。
「啊!」憐芯受傷的手臂被御昊重重捉住,十指連心,痛感快速席捲全身,再逼出了她成行的眼淚。
感覺到手中溫熱的濕濡,御昊一驚,問:「這是什麼?」
「你捉痛我了……請放開我。」
「我問你,這是什麼!怎麼弄的?」耍刀弄劍長大的他,豈會連血是什麼樣的觸感都不知道!
血?「你受傷了?」
「不小心被地上的破瓷刺到。」她剛剛一進來就應該清理掉那一地殘藉的,以免有人因此受傷,尤其是御昊,他看不見。
「怎麼流這麼多血!」可惡!是他自己幹的好事吧!這裡沒有金創藥,他原來的房裡才有。「來人!」御昊朝屋外大喊。
「不用叫了,擎霄院沒有其他人。」
沒人?是了,都被他趕走了。
「你需要止血。」御昊放開手,以免傷到她,現在的他根本不知道她傷在哪裡、傷得如何,這種無法掌握的感覺令他心慌。
「小傷罷了,我可以自己處理。」
「我房裡櫃上有金創藥,拿去擦。」
「知道了。」
「去吧。」
「晚膳我擺桌上了,請爺用餐。」
「你不用來收了,叫小綠來收。」
「請爺別趕小綠出府,那都是我的錯。」曲憐芯沒忘她來此的目的。
「小綠的事我自會斟酌。你,現在馬上去擦藥。」御昊衣下的拳頭緊握。
笨蛋!她到底懂不懂得照顧自己,還有力氣管別人!
「請爺答應不讓小綠出府。」
「你再說一句,我就真的趕她走,還是……你的傷沒大礙,今晚可以『陪我』?」御昊的聲音低了幾度。
「憐芯告退。」曲憐芯沒敢再多待,何況,她是真的傷得很嚴重。
他有這麼可怕嗎?讓她急著想逃?御昊陷入沉思……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5-24 04:52 PM
第六章
她怎麼還沒來?
難道昨晚的傷勢很嚴重?
可惡!她到底要不要緊?
御昊一個人在房裡踱步,愈想愈覺得不放心。
去看看她吧!
正走到門口的御昊卻忽然停住腳步,對門外的事物產生不信任感。
現在是白天,他該走出去嗎?他有可能會撞到走廊、有可能被地上的東西絆倒、有可能被家僕看到他的蠢樣、有可能……
該死!這些「可能」能讓他馬上見到曲憐芯嗎!
御昊放下那些無謂的掙扎,打開房門,摸著牆壁,一步一步往他原本的臥房走去。
********************
「小心!」
御昊在擎霄院曲廊的階梯上踩空,幸虧他是個練武之人,又聽到警告聲,很快就將自己的身形穩住。
剛才的那聲警告來自正往御昊走來的曲憐芯,她放下托盤,趕忙到御昊身邊審視著。「你還好嗎?」
「沒事。」察覺到攀上他手臂的小手纏了厚厚的繃帶,御昊輕拉過憐芯纏上繃帶的手,問:「你的傷……不要緊了嗎?」
「應該……不要緊了。」不提還好,一提她反而覺得痛痛麻麻的。
昨晚回到房裡後,小綠替她上藥包紮,可是一整夜她根本疼得無法安穩睡覺,頭又有點昏昏沉沉的,睡不著,天未亮就起床在房裡等小綠送御昊的早膳過來。
「爺怎麼走出來了?」他不是一向不出房門的嗎?
「因為……你讓我等很久了。」不想說出真正的理由,御昊隨便扯了個謊。
怎麼會等很久?「可是,早膳時間還沒到呀?我今天是提早過來的。」
這……他幾乎一夜沒睡,只覺得時間過的很慢,哪裡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刻了!御昊向來剛毅的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紅潮。
見御昊不說話,憐芯隨即補上。「我以後會早點送飯來的。不過,看見爺能走出房門,憐芯真的很高興。」曲憐芯蹲下身端起剛才放在地上的托盤。
御昊聽了則是愣了一下。
她在說什麼!她高興!他出房門她就能高興,這是什麼道理?
當曲憐芯正要起身的同時,一陣暈眩感朝她襲來,身體踉蹌了一下,碗盤「鏗」地掉了一地,御昊發覺時及時以手撈住曲憐芯下滑的身子,將她帶離那一地的混亂。
「你怎麼了?」御昊擔心地問。
「飯菜……打翻了……」曲憐芯想挽救尚未弄翻的食物。
「別管飯菜了!」御昊粗聲輕斥。
「好,別管……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耳邊吼……吼得我頭好疼……」憐芯皺起柳眉。她是怎麼了?為什麼身子愈來愈不舒服……
頭疼?御昊的手探上她的臉,再往她的額頭探去,手中傳來的溫度讓他擰起兩道劍眉,愈擰愈深。
「你發燒了!」
「我發燒?難怪……身體……不太舒服……」在他的懷裡卻很舒服,一整夜沒睡,她反倒現在想睡了。
「憐芯?憐芯?曲憐芯你醒醒!」御昊輕拍她的臉頰,她卻沒有反應。
該死!她到底是怎麼了!
「來人!來人!人全死到哪裡去了!給我滾出來!」御昊抱著憐芯,對著空無一人的長廊和庭院吼著。
不要他們出現的時候一個個整天在他身邊晃來晃去,現在要找人卻一個個失蹤,全都該死!
在憐芯房裡的小綠聽到御昊的聲音,還在猶豫要不要出去,雙腿卻自動自發地朝吼聲處奔去。
夫人剛剛不是送早膳過去了嗎?發生什麼事了?希望不會是夫人出事了。昨晚夫人從爺那裡回來滿手是血,讓她嚇了一大跳,以為府裡發生什麼命案,結果是夫人被破碎的碗盤刺傷了。今天又怎麼了嗎?求菩薩保佑夫人平安無事啊!
「爺,夫人她!嗚……夫人您不要死……」小綠遠遠看到曲憐芯倒在御昊懷裡,不好的預感快速升起。
「你說什麼呆話!她只是昏倒了。快去請大夫!」御昊對丫鬟下令。
「大哥?嫂子怎麼了?」御烜的聲音由遠而近。
「她在發燒,昏倒了,有什麼事等一下再說。小綠,還不快去請大夫!」
「是。」
「等等,這裡就有一個現成的大夫。」御烜拉出站在他身後的白衣女子。
********************
「只是傷口發炎引起的發燒,沒有大礙,我重新為她上藥。」湅玥坐在床沿說道。
她拿出隨身攜帶的藥物,輕手輕腳地替曲憐芯上藥,雖然首次面對御昊,她的心情有說不上來的複雜,可是病人就在她眼前,就算是仇人之妻,她也無法裝作沒看到。
「沒大礙?那怎麼還沒醒過來?」站在床榻邊的御昊心急地問。
「我不知道。」湅玥根本不想理會御昊,沒有趁現在殺了他就算是便宜他了,別妄想她會回答他什麼。
「你不是大夫嗎?」御昊不解。他還不知道湅玥的身份。
「我不——」湅玥的話被御烜摀住。
「她的意思是『我不是個普通的大夫』……大哥問對了,嫂子才剛剛上完藥,需要休息。」御烜盯著湅玥,以眼神示意她看著辦。
「呃……你……」湅玥重重咬了一下御烜的手,在御烜吃痛放開的同時,她冷默地回答。
「夫人需要休息幾天。」
耳邊聽到的怪聲是怎麼回事御昊不清楚,不過他誠心向湅玥道謝。「謝謝你。」
聽到御昊真心的道謝,湅玥種種思緒在心頭翻過。
師父要「找」的人就是他嗎?從御昊的面色看來,她知道御昊中了毒,既然已經中了毒,那為何又要替他解毒、找他報仇?
「大哥,我們先出去,有事再派人叫我們。」應該把空間留給大哥了。
「烜,幫我調幾個侍衛和丫鬟到擎霄院來,我想,靜嫻會需要。」御昊吩咐道。這麼做應該對憐芯是好的吧?
大哥開竅了?御烜看了看床上清秀的女子,她……很不簡單。
「好,我去辦。」
「等等,這顆藥在夫人醒來後讓她吃下,是調血養氣用的。」湅玥又拿出另一瓶藥,倒出一顆藥丸交給御昊。
「謝謝。」御昊接過藥丸,再一次向湅玥道謝。
御烜則是定定地望著湅玥,眼中流竄的莫名情愫讓湅玥的小臉微微紅了起來。
「出去吧!」幸好有頭紗遮住臉,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喔……好!」御烜回過神,輕拉起湅玥的手離開。
一干人等走遠,只剩下御昊和昏睡中的憐芯的房間裡靜靜地只傳來兩人的呼吸聲。
坐上床沿,御昊的大掌輕柔地探向憐芯的臉,先是彎彎的黛眉、細細的眼瞼、圓圓的眼、秀挺的鼻、最後是柔嫩的雙唇,他的指尖在憐芯的唇上輕輕廝磨了一會兒。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看」她,心中卻漲滿了不知名的渴望,這樣的渴望是他從來沒有過的,刻骨銘心的感覺之深,連他自己也愈來愈理不清。
究竟是什麼超乎他對她身體的渴望?
他又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他甚至想……看她……
用正常的眼看她……
********************
喝——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曲憐芯睜開眼,看見昏暗的燭光映在牆上,她拉開被子就要下床穿鞋。
天啊!都這麼晚了,她居然還沒送晚飯去給御昊,他一定等得不耐煩了吧!
小綠呢?怎麼沒叫她?
「你醒了?」靠在床柱稍事休息的御昊聽到床上有動靜,也跟著醒來。
曲憐芯現在才看到御昊就坐在身邊。
爺——他怎麼會在這裡!完了!一定是她還沒送飯過去,他直接來罵她了……
「曲憐芯,說話。」御昊快急死了,她到底醒了沒?
「爺……對不起,我睡過頭了……現在就去端晚膳。」憐芯匆匆忙忙地下床穿上繡鞋。
「別動,躺好。」御昊健臂一伸,沒想到直接從憐芯的胸前擋住,曲憐芯的柔軟也就這麼撞上了御昊的手。
兩個人都被突如其來的觸碰嚇到,憐芯像燙到一樣,整個人退回床榻上,御昊則是享受著這意外的收穫,只不過時間稍嫌短暫。
「你的手傷引起發燒,昏睡了一整天,現在應該是近亥時。」御昊率先打破滿室的尷尬。
這下子讓憐芯注意到自己不是在原來的新房裡,而是在御昊的臥房中。
她昏睡了一整天了?喔,對了!她記得她送早膳的途中遇到御昊,結果昏倒在御昊的懷中……這麼說,她今天一整天都佔著御昊的床?所以他才會坐在床邊嗎?
「你現在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御昊輕聲問。
他的語氣好像……好像十年前遇到的他……好溫柔。憐芯幾乎想哭。
「憐芯,說話。」她為何老是要讓他東猜西想的,他一點頭緒都沒有,這樣讓他覺得心慌。
「我沒事了。」憐芯的聲音有點哽咽。
「說實話,你是不是還不舒服?」
曲憐芯吸吸鼻子。「真的沒事了……」
「真的?」
「嗯,睡一覺起來,覺得舒服多了。」她好感動,又能看到這樣的御昊了……
「傷口呢,還疼嗎?」
「不疼了。」
聽到她的回答,御昊覺得整天一直提在半空中的心總算放下來,他也沒忘記。「大夫說你醒後把這顆藥吃下去,能調血養氣。」
大夫?他為她請大夫嗎?她不過是個婢女啊?他大可任她自生自滅啊?
「你不自己動手,是要我餵你嗎?」御昊將手中的藥丸遞給憐芯。
餵她……這讓憐芯回想起他們洞房的那一晚他餵她喝水的情景,整個人無端燥熱起來。
好丟臉喔!她的臉現在一定很紅,還好他看不到。不對呀!她怎麼能這麼想,她一直希望他能看得見的。
「還在考慮嗎?」御昊作勢向前傾。
「我自己來……」憐芯連忙接過藥丸送進口中。這藥丸清涼無比,入口即化,還帶有淡淡的花香味,好特別的藥。
御昊因憐芯慌張的舉動而笑開,朗朗的笑聲讓冷寂的夜頓時溫暖起來。
御昊居然真的笑了!她不是在做夢吧?
憐芯不敢置信,重重地壓了下手掌心的傷口。
呃……會痛……那表示她不是在做夢!
一時心中滿滿的雀躍,曲憐芯主動傾身抱住御昊,感動、思念的淚水已經滾滾而洩。
他送給她的毽子她還保存地好好的,十年前的身影每天縈繞在腦海中,她真的好想他、好想他、好想……
御昊當然沒有拒絕主動投入的溫香軟玉,雖然詫異,不過並不疑惑。生病的人不管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都非常脆弱,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等憐芯哭過,哽咽的聲音暫歇,御昊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用拇指擦去她臉頰的淚痕:「傷口不是不疼了嗎?別哭了。」有時候他還真佩服女人說哭就哭的本領,他摟著她嬌小的身軀,索性讓她哭個夠。
情緒平復的憐芯,不好意思地離開御昊的懷中。
她居然抱著御昊哭!她怎麼能對爺這麼做……
「爺,對不起,憐芯踰矩了,憐芯這就退下。」
但當她要起身的同時,卻又被御昊摟回懷中。「哭完了,把我的衣服弄濕了,就打算拍拍屁股離開?」
「對不起……」她是一時的失控,不是故意的。
「賠償我。」御昊向她傾身靠近,說話的氣息全吹向憐芯的耳根。
怎麼賠償啊?「我沒有錢……」耳邊的熱氣彷彿鑽進了憐芯的身體裡,引起她一陣輕顫,不是因為冷,而是熨人的熱。
「我不要錢。」御昊游移在憐芯耳邊的唇,漸漸移往她的臉蛋。
「那你要什麼?」
「我要——你。」
御昊的話讓憐芯不知所措,只能愣在他懷中任由他去。
「要我?」
「留下來……然後這樣……」語尾結束在對憐芯的索吻中。
捧著她的小臉,一陣唇與唇的相貼吮吻後,御昊濕熱的舌輕舔著憐芯微顫的紅唇,順著她嬌美的唇形一圈一圈地反覆塗鴉著,像在為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釉瓷上色一樣,細細地搓揉著、呵護著。
不滿於唇瓣的相接,御昊啞聲對憐芯誘惑道:「為我張嘴……」
御昊的溫柔引起憐芯更強烈的傾慕,早已忘卻何時何地的她,柔順地輕啟朱唇,歡迎御昊的探索。
御昊受到鼓勵的唇舌即大膽闖入,或深或淺、或重或輕地在憐芯的口中翻攪、吸吮,不時地輕磨憐芯濕熱的口壁和貝齒,轉客為主地引領憐芯羞澀的小舌與之嬉戲、起舞。
憐芯學起御昊,舌尖也跟著在他的舌邊輕輕打轉,似懂非懂的生澀技巧讓御昊自喉頭發出舒服的低吟。轉瞬間,美好的樂章共同自兩人口中溢出。
「嗯……」甜美的時刻同時懾住兩人,御昊擁著憐芯躺回床榻,還不想停下來的唇自有主張地沿著憐芯秀巧的下巴、脖子、一路吮吻到鎖骨之間,留下一道濕濡的薄痕,更有往下延伸的趨勢。
承受著御昊全副熱情的憐芯,不自覺地抬手環抱住御昊的頸項。這種感覺……太陌生,讓她的身子有點泛疼。
他頸邊傳來粗糙的觸感讓御昊一震,這才想起憐芯生病初醒的事實,硬是停下了未竟的動作,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側身移開自己的重量。
「今天不行,你受傷了。」像是對她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身體得到自由的憐芯,收回包著繃帶的雙手疊放在胸前,試圖平復自己紊亂的氣息。她知道的,如果御昊不停下來,她也沒有拒絕,會發生什麼兩人都很清楚,對於御昊的體貼,她很感動,柔聲道:「謝謝。」
御昊不再說什麼,只有天知道他正在對自己不人道。
靜默的空氣有些凝滯,憐芯開口。「我該回房了。」畢竟主僕之別還是存在的,這個禮節她懂。
「今晚在這裡睡,不用離開。」
「這……不妥。」
「這是命令。」御昊不由得她拒絕。
憐芯明白為奴的自己根本無法跟主子抗爭什麼,他要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吧!
「那……憐芯為爺寬衣。」
「不用了,睡吧!」再讓她替自己寬衣,拚命克制下來的不就前功盡棄!
逐漸昏沉的憐芯沒有多說,藥效讓她再度閉上眼,沉沉睡去。
感覺到身旁傳來的平穩氣息,御昊知道憐芯再度拜訪夢鄉,他也調整自己的心緒,悄悄摟過曲憐芯——
睡覺,不要想太多!
雲,很淡,風,很輕,月,很高,夜,還很長……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5-24 04:52 PM
第七章
三日後
「夫人。」護衛恭敬地行禮。
「我可以進去嗎?」曲憐芯來到御烜的房前,手上抱著一堆布料似的束西。
「夫人,這……」護衛沒忘了二爺的吩咐,一定要看好姑娘,不能有所閃失,現在夫人要進去,他著實有點為難。
「我只是來看看湅玥姑娘,順便送幾件衣裳給她。」憐芯秀出手中的女裝。
「可是二爺交代……」站在面前的將軍夫人好聲好氣地問他,護衛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不待太久,二爺不會知道的。」憐芯再加把勁。
「喔,好吧!夫人請,真的別待太久喔!」護衛讓憐芯進去。
「謝謝你,我知道。」
曲憐芯抱著衣服走進房內,就見蒙著頭紗的湅玥出神地坐在精緻的紅檜木椅上。
「湅玥姑娘?」
湅玥聽到聲音回過神來。「呃?是夫人。」
「湅玥姑娘,謝謝你。」曲憐芯為湅玥替她看病的事道謝。
湅玥輕搖螓首。「你的傷好些了嗎?」
「都好了,連疤痕也慢慢淡了,你真厲害!」憐芯把手心攤開給湅玥看。
普通這種穿刺傷,傷疤沒個一年半載是不會消掉的。
「那就好。」
「對了,我送幾套衣裳來給你,我想二爺是個男人,比較不會注意到這方面的需要,有空你試試合不合身,不合的話我再替你改。」因為這些都是御昊吩咐給她的宮裝羅裙,她穿不了這麼多,就拿些來給湅玥。
湅玥看著曲憐芯拿出的漂亮衣裳,心頭有股暖流流過。自從御烜帶她回到中原以後,似乎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除了每晚硬是和她同榻而眠外,根本很難見到他,她從塞北陰山來也只帶了兩套衣服,御夫人能注意到她的需求,她不能說自己不感動,只是,她不解……
「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湅玥問。
憐芯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湅玥。」她知道湅玥想說什麼,程叔同她說過湅玥的來歷或許與爺的毒有關,並且交代她對湅玥小心謹慎些,不過,她直覺,湅玥不會是下毒之人。
「就算我部分記憶喪失,我仍知道,我是你丈夫的敵人。」湅玥道。
「但不是我的敵人。」憐芯還是微笑著。
「你應當提防我的。」這裡人人都如此,惟獨她例外。
「我沒有理由提防著你。」
「或許我會殺了御昊。」
「我相信爺,也相信你。」這是憐芯的回答。
相信她?難道她察覺她自己開始對御昊感到困惑?不可能的,「我真的想殺了御昊以報仇,這你也相信?」
「我不知道你和爺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我相信御昊不是你原本所想的那種人。」爺是因救御烜而中毒,沒有理由與人結下仇怨。
「你不問我解藥的事?」湅玥好奇。
「我問你就會告訴我?」
「不會。」至少現在還不能。
「所以,我何必問。」憐芯瞭解期望愈高,失望也就愈深的道理。
湅玥隱隱察覺,御昊和御夫人之間有種奇怪的氣氛,是什麼氣氛呢?她也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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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元宵佳節到來,因適逢大唐皇太后的六十壽辰,所以全國上下熱熱鬧鬧地擴大舉辦元宵慶典,一方面為皇太后祝壽祈福,另一方面滿足了中國人愛熱鬧的民族性。
京師更不例外,一連二十天的慶祝活動,從早到晚各式各樣的花燈展示、各地著名的遊藝表演、接力似的舞龍舞獅、猜燈謎活動,還有各種攤販都集結於此準備大撈一筆,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讓整個長安宛如一個不夜城,明亮而華麗。
剛從皇宮向皇太后祝壽回來的御烜,帶著湅玥來到擎霄院。
御烜進門時,正好是憐芯收拾碗筷杯盤的時候。「太好了,嫂子也在。」
「正事辦完了?」御昊打斷弟弟的話。他就是不想御烜和憐芯太熱絡。
「把你的意思帶到了,不過,姨婆還是念著你這個晚輩沒親自過去看她。」御烜煩口中的姨婆就是御家兄弟祖母的姐妹、當今皇上的娘、也就是皇太后,算起 來,御家也是標準的皇親國戚,不過御家兄弟的名號均是由自己闖蕩出來,是不是皇帝的親戚,他們並不覺得重要。御烜之所以把「姨婆」兩個字搬出來,是為了想 刺激刺激御昊罷了。
御昊沉默,御烜只好再度炒熱氣氛。「對了,外頭挺熱鬧的,好多人啊,還有大型花燈,連我都沒見過的燈型多的是,嫂子要不要一起去逛逛?」這是他來擎霄院的最終目的。
所有人一致看向御烜,包括御昊,也轉身面對他。
「幹嘛這樣看我……出去逛逛又沒有錯。」御烜總覺得大家好像把他當怪物看。
出去逛逛是沒錯,不過……這種要求若是從一個女孩子口中說出來,不但天真活潑、而且可愛又自然,但是從一個高大俊挺的大男人口中說出來,好像有點怪怪的……
所以,御烜看到的是湅玥彎腰抱著肚子,曲憐芯掩著嘴低頭不看他,御昊則是努力控制著臉部肌肉不使之亂抽動。
御烜瞟了瞟眼,隨他們笑吧!反正有達到「笑果」就好了,省得這個擎霄院悶死人。「嫂子看過元宵慶典嗎?」
「小時候看過。」爺爺在過世前每年都會帶她去看花燈,還會買糖葫蘆給她,後來她到了中書府服侍小姐,大官人家的閨女不好隨便出門露臉,所以她跟著幾乎也沒出去逛過了。
「那是小時候的事了,宋中書家教甚嚴,嫂子應該是沒什麼機會出門吧?這樣好了,咱們別聲張,也不帶隨從,就當自己是普通老百姓,無拘無束地出門,嫂子覺得如何?」
御烜的提議讓憐芯心動,湅玥也朝她點點頭,可是,出府的事她不能自己作主,完全要看御昊的決定……
「怎樣?嫂子要不要一起去?」御烜再問。
「不過就是些花燈和吵吵鬧鬧的人,有什麼好看。」御昊突然出聲。人那麼多,總會有不必要的推擠和擦身,御烜不帶隨從,危險性豈不是提高?一想到憐芯可能置身在那種環境中,御昊下意識排斥。
聽到御昊不想讓她去的意思比較大,憐芯暗暗提醒自己,別真的自以為是將軍夫人了,她不過是個下人。「爺說的是,我還是別去。」
「你不要因為你自己看不見,就殘忍地剝奪別人『看』的權利。」湅玥看不過去,直接諷刺御昊。
湅玥的話重重地刺進御昊的心坎,他認得這個聲音,是前幾天為憐芯看病的「大夫」,事實上可能是知道解藥、擁有解藥的人,御烜後來跟他提過。
「我殘忍又怎樣,不殘忍又怎樣,總不會比你裝模作樣來的愚蠢。」御昊回諷。
「你……」湅玥神色有異。他怎麼知道她的失憶是裝的?
「二爺,你帶湅玥姑娘去玩吧!她來自西域,沒看過中原的慶典和花燈,一定很好奇,我都看過了,不差這一次,快去吧!」憐芯忙著打圓場。
「嫂子——」
御烜的話被兄長打斷。「她已經說了,她不去,她留下來伺候我。」
「瞎眼男!門外站著的那些僕人是假的啊?為什麼一定要她伺候你!」
「湅玥姑娘,別說了。」曲憐芯急得直搖頭。
御烜忍無可忍,拎住御昊的衣襟,朝御昊吼道:「大哥,你以為皇太后有幾個六十大壽能讓元宵慶典擴大舉辦?你一向是個講求公平自由的人,為何獨獨對嫂子 不公平、讓嫂子不自由?你一向教我做人不要刻薄,為什麼你卻對所有人刻薄?你真的變了好多,不再是從前的你,你到底是誰!把我的大哥還給我!」
「二爺!我真的不想去,就這樣算了好不好?」憐芯拉住御的袖子,不希望因為她而兄弟失和,不值得的。
御烜看著嫂子堅定的眼神,無奈地放開手,歎了口氣對御昊說:「再這樣下去,你終究會扼殺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屋內悄然無聲,只有案上紅燭自顧燃燒,發出竊竊私語;屋外月圓雲清,灑落滿院銀暈。
半晌。
「時辰不早了,要去就快,我也去。」
現在是所有人都看向先出聲的——
御昊!
「爺……」
「大哥……」
「瞎眼男……」
御昊自知語出驚人,不過他也不打算解釋下去。「一起坐馬車吧,你們知道……我的情況。」他不得不承認,當他聽到憐芯拒絕御烜的提議時心中所突然出現的沮喪,該死!他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種感覺,結果衝動之下,作了這個決定。
「我去吩咐車伕備車。」御烜嘴角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奪門而出後,跑沒幾步又折了回來。「大哥、嫂子請你們到大門口等會兒。」說完便和湅玥一起先出去。
剩下兩人,一時之間,曲憐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大概是御昊帶給她的震撼太大,說不出話來。
「扶我去大門。」御昊命令,又像是詢問。
「為什麼?」憐芯皺起柳眉。他居然說要和大家一起去慶典?
「出去當然要從大門。」這下換御昊皺眉。
「我的意思是——」
「不要問。」御昊回答,又說:「還是你不想去了?」
「想,我想。」有你在的地方,我都想去。憐芯在心裡補充。
天上的月兒似乎更賣力地照亮有情大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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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街道上比曲憐芯所能想像的更為熱鬧,掀開馬車的布簾往外看,舉目所及的大型燈飾華麗非凡,商肆也以竹竿將燈球懸掛在半空,遠遠看來就好像飛星一樣,令人目不暇給,人潮更是如海般壯闊,馬車因此也是以龜速行進,不過還好有馬車,讓他們一行四人免受擁擠之苦。
「詩人寫的好『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瞧,就是現在這幅景致,形容得恰到好處。」御烜讚歎。
「那些花燈就是梨花,這是詩人用的比喻。嫂子,你說這首詩形容是否恰當?還是你認為有更恰當的?據說宋中書千金文采非凡,何不趁現在展現一下實學?」 御烜問向始終沉默的曲憐芯,寬敞的馬車內一路上只有他負責說話,另外三個就像隱形人,再這麼下去恐怕是會愈來愈尷尬,真是苦了他這個有重責大任的人!
「呃……」曲憐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資質沒有靜嫻小姐好,只在旁邊學了些字和常用的成語,現在忽然要她「展現實學」,她哪裡展現得出來,這是御昊要她扮靜嫻小姐最大的失策。
「靜嫻,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叫御烜替你買去?」御昊突然開口,這是他坐上馬車之後的第一句話。
她根本不餓,他們是用完晚膳後才出來的。明白御昊幫她脫困的好意,憐芯往簾外隨便一看,看到不遠處大大的芋餡卷酥招牌,就說了出來。「想吃的……嗯,我想嘗嘗前面那攤的芋餡卷酥。」
「好,我去買。」御烜吩咐車伕把車停在攤子前,他則下車採購。
馬車上的憐芯鬆了一口氣,對御昊說了聲謝謝,御昊仍是面無表情,湅玥則是奇怪曲憐芯幹嘛向御昊道謝,去買東西的人又不是御昊,她還是搞不懂他們到底在 想什麼,也不想懂。不過,心繫於街景的湅玥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車內這對夫妻身上太久,她又繼續朝車簾外東張西望,芋餡卷酥攤旁的小攤販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憐芯也注意到湅玥的沉默,順著湅玥所看的方向看去……呵,終究是女孩子。
「那是賣胭脂水粉和頭飾、手飾、以及耳墜的攤販,你的國家有嗎?」
「我從沒回過家鄉。」湅玥的語氣更淡默了。
「要不要下去看看?」曲憐芯看湅玥的心情似乎不好,她便提議。
「可是……」湅玥摸上她的面紗,如果下去一定會引來異樣的眼光。
「不要緊的,長安城外域來的人多,戴頭紗、面紗的女子是很常見的。」
「好。」湅玥雪白的面紗下露出了第一個自來到御府後真心的微笑。
「爺?」憐芯現在才詢問御昊的意見,是因為她直覺御昊不會為難她們。
既然都已經出來了,他還能說什麼嗎?「叫車伕陪你們去。」
「不用麻煩,攤子就在馬車旁而已,很近的。」憐芯道,拉著湅玥下馬車。
在下車前,御昊叮嚀了句。「小心人潮。」
「會的,我很快就回來。」憐芯忽然有點不忍心讓御昊一個人待在車裡,她向他保證自己不會去太久。
剩下御昊一人,馬車內的靜默與車外的喧鬧形成兩極的對比。他只是靜靜地聽著睽違已有一年的車聲和人聲,原本以為,這些終將會離他很遠,或許再也沒機會聽到。今晚,會是個特別的回憶吧!
不到一刻鐘,御烜拎著兩包熱騰騰的芋餡卷酥、一包紅豆餅,嘴裡還刁著一個桂花金子糕回到馬車上,當然沒錯過御昊若有所思的表情。
「雖然沒有廚大娘做的入味,不過吃起來還算爽口不膩。」御烜遞了個紅豆餅給御昊。
「她們在外面。」
「我看到了。所以你坐在這裡『沉思』?」
「這不是我惟一能做的事嗎?」御昊不答反問。
「今日皇上找我談過有關東突厥有意犯邊之事。幾個月來,邊境附近幾個小國已經不堪其擾,紛紛求助於我朝,皇上對此事也頗為煩心,屢次召見大臣商討對 策,結論不外乎賜恩於東突厥、或征討東突厥。送他們糧食布匹恐其貪得無饜,想征討卻又缺少熟悉邊地的良將,所以始終找不出兩全其美之法。」御烜的意思很簡 單,就是大唐天子在想大哥啦!
大哥從小就跟在父親身邊學習,父親是名鎮守北地的大將,大哥也因此對邊地的軍防特別有一番想法和作為,無怪乎皇帝會念著大哥。
「朝廷裡有的是優秀的將領。」御昊雖然嘴上這麼說,心中對於東突厥有意犯邊的事還是起了漣漪。
但,起了漣漪又如何?再大的漣漪也有平靜下來的時候。
「我也是這麼向皇上說,可是皇上認為對付東突厥光靠『優秀』沒有用,是否足以擔當大任才是致勝的關鍵。」御烜塞了一個紅豆餅入口。
「皇上想怎麼做都跟我無關。」除了逼他娶親這件事以外,其他的,都跟他無關了。
聰明如御烜,當然知道御昊草草結束這個話題的意思,他也樂得不再多說,看向車簾外,就見憐芯和湅玥雙雙走回馬車,他開門伸手扶姑娘們上車。
「你們等很久了嗎?」憐芯看到御烜已經回來。
「我也剛回來,大嫂要的芋餡卷酥剛出爐,玥兒也有。」御烜現了現手中的油紙包,並且吩咐車伕繼續駕車。
湅玥率先打開油紙,霎時芋香飄飄,整個馬車內香味四溢。「好香喔!夫人,吃一個!」
「謝謝。」憐芯微笑接過熱騰騰的甜點。她想,或許湅玥已經接受她這個朋友了,高興的心情漾了開來。
「你們買了些什麼?」御烜好奇。
「這些都是夫人送我的,香囊也是。」湅玥拿出裝在香囊裡的幾枝簪子和手環,因為開心,所以她也就不計前嫌地為御烜解釋,同時也提醒御烜他「低級」的「待客之道」。
「嫂子怎麼沒買?」御烜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我有很多了。」這是事實,御昊給她打扮成將軍夫人的派頭一樣也沒少。
「可是,嫂子頭上也只有一枝玉簪。」
「因為我不習慣戴首飾……」曲憐芯悄悄瞥向坐在旁邊的御昊。他曾經要求她在人前要扮演好將軍夫人的角色,可是她一向覺得穿著打扮簡單乾淨就好了,也不習慣整天弄那麼沉重的行頭在身上,現在……果然見御昊的臉慢慢結起一層寒霜。
「停車。」御昊簡單地下令,又問曲憐芯:「之前派人拿給你的,你沒收嗎?」他指她過門後,派人送給她的首飾。
「都收了。」
「為什麼不戴?不喜歡?不漂亮?」想到她不愛他送的東西,御昊的口氣冷了起來。
「它們都很美。」珍珠、瑪瑙、紫晶、寶石都有,美得讓她自慚形穢。
御烜察覺到大哥夫婦之間的氣氛怪異,不好杵在這裡打擾。「我看這樣好了,玥兒頭一回到京城,我帶你到處逛逛,盡盡地主之誼,大哥,我和玥兒去逛逛,晚一點再回府。」
「我不想下去……」湅玥被御烜抱下車,兩人開吵的聲音漸行漸遠,也被人潮的雜杳聲掩去。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5-24 04:53 PM
第八章
凝重的空氣瀰漫在馬車內,憐芯吶吶地開口。
「該回去了,我請車伕——」
「剛才你看到的飾品不漂亮嗎?」御昊打斷她的話。
「漂亮。」
「既然漂亮,選你喜歡的。」
「不用了……」
「扶我下車,這點東西我還送的起。」
「爺要下車?」這是今晚御昊帶給憐芯的第二次震撼。
「我要下車,不能嗎?」御昊挑眉,他也開始懷疑自己幹嘛為曲憐芯這個女人破例這麼多次,破例就算了,她還老是問這麼多,讓他覺得自己很愚蠢。
「能,當然能。」雖然今晚的御昊令憐芯疑惑,可是她卻相當高興御昊能有這樣的轉變。
御昊由憐芯扶下馬車,在緩慢步向攤販的幾步路程中,天生的敏銳讓御昊清楚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到他身上的眼光、以及旁人的竊竊私語,御昊原本略經建設的心理又有了遲疑。
曲憐芯察覺到御昊的不自在,歉疚之心油然而起。「爺送我的首飾夠多了,我不想買了,以後我會注意自己的儀容打扮,我們回去吧!」
「來都來了,難道你只是想看一個瞎子怎麼上街嗎?」御昊扯開一抹自嘲的笑。「老實說,我也沒見過。」
「不是的,請您不要這麼說,不要……」憐芯語帶哽咽,她非常不喜歡御昊貶低他自己,非常不喜歡那種痛心的感覺。
扶著他的小手傳來些微顫抖,御昊輕歎了一口氣。是不是就是她的淚和嬌弱引來他每次的失常?
「快選完就快回去,你還要這樣拖拖拉拉的嗎?」御昊輕聲道。
「嗯,好,我快選。」憐芯偷偷拭去在眼角邊打轉的淚珠。
來到胭脂攤前,小販一眼就認出剛剛才來過的曲憐芯,身邊又多個氣勢不凡的男子,因為兩人都穿著華服,不像市井小民,大宗生意上門,小販便更加熱忱地招 呼:「夫人,您還需要些什麼嗎?」他看曲憐芯挽起婦人髻,就介紹各種髮簪給她:「這是上等的金鳳蓮步搖,您瞧,雕工精細,栩栩如生,一隻金黃鳳兒像要展翅 飛上天一樣;另外這個是霜銀對簪,銀光閃閃的,多美呀;還有這枝是從西域傳來的夜光水晶簪,很稀有的呢!只剩這一枝了,京城裡的姑娘幾乎人人都有,搶手的 很;對了,還有這個……」
小販自顧自地講得口沫橫飛,聽得御昊差點沒把曲憐芯拉離現場。稀有?但是卻人人都有?御昊不耐煩,直接問:
「有沒有玉簪?」比起那些,直覺玉簪應該比較適合她。
玉簪?小販愣了愣,以為他們這種富貴人家會買些看起來大富大貴、不是金就是銀的東西,沒想到是要看比較樸素的玉簪。
「沒有嗎?」曲憐芯也問,因為她就是不習慣穿金戴銀,所以才老是用頭上這枝玉簪。
「玉簪……有,有,小的拿給您看看,您儘管挑。」
曲憐芯從小販攤開的布巾中快速的選了兩枝色澤青翠透明的玉簪,交給小販。
「這兩枝就夠了嗎?小的替您包好。」小販利落的打包。
「剩下的明日送到鎮邊將軍府,你直接向府裡的帳房報帳。」御昊在離去前吩咐。
「將軍府……是,小的不會忘,全送過去,謝謝爺、謝謝夫人。」小販眉開眼笑地鞠躬道謝,果真是一大筆生意,他今天太走運了。
走沒幾步,曲憐芯馬上說:「我不需要那麼多簪子,我去跟他回絕——」剛要轉身的曲憐芯被御昊單手摟回身邊。
「不必,以後都會用得著。」御昊有點不是滋味,她到底懂不懂那是他要送她的禮物!
他又當了一次蠢蛋。
********************
擎霄院
夜漸深,露愈重。
「謝謝。」將御昊扶回房,離去前,曲憐芯再度道謝。這是他第二次送她東西,第一次是他自己做的毽子。她永遠不會忘了今晚。
「要謝我,兩個字不夠。」況且,他本來就不是要她道謝才送她東西。
「不夠?」什麼意思?
曲憐芯的反應遲鈍每每令御昊無奈,御昊閉了閉眼。
「過來替我寬衣。」御昊立在床前,在昏黃的燭光映照下,整個人看起來既霸氣又危險。
「呃?」她愈來愈搞不清楚了。
「我想睡了。」
「喔!好。」憐芯聽從命令來到御昊身邊,卻遲遲沒有動手。她從沒服侍過男人更衣,惟一的那次是御昊病得不省人事之時,硬是將御昊的衣服從他背下脫出來,應該不算是更衣;後來,御昊從沒要求她服侍他盥洗更衣,所以憐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怎麼了?」御昊等了半天。
「我……我不會。」憐芯說出實話。
「你在中書府沒服侍過男人?」他悶悶地問。
「沒有。」這八年來,她一直是待在小姐身邊的丫鬟,不曾服侍過其他的人。
聽到她說的話,御昊心頭一陣舒朗。「脫下我的外褂。」他指示。
依照御昊的指示,憐芯替他把深藍色的外褂脫下,掛在床帷邊。
「解開腰帶。」另一個指令。
她又照著做,可是這回卻是緋紅著臉,因為替他解開腰帶,不可避免地會靠近他精壯的胸膛。憐芯吃力地將纏繞在他腰上的長腰帶一圈兩圈地鬆開,然後外衣也跟著敞開了。
「脫掉外衣。」御昊坐上床沿,又是一個指令。
脫外衣比解腰帶簡單的多,但是他現在坐在床上,她根本無法繞到他身旁或後方像脫掉外袍一樣脫掉他的外衣。無可避免的,又是一次的親密接觸,而他坐在床沿的高度使得他的俊顏就正對她胸前的尷尬位置。
感覺到曲憐芯胸前的柔軟若有似無地在他鼻尖磨蹭,獨有的女性馨香自鼻前竄入,御昊不等她還在笨拙地替他更衣,健臂一摟,將曲憐芯往他懷裡帶。
「啊!」曲憐芯則是不知道御昊會突然拉過她,沒有準備,整個人重心不穩,狠狠地跌入御昊的懷中,將兩個人一起摔入床榻內。
御昊沒放過這個好機會,對著曲憐芯壓上來的粉頸又親又吮。
「爺……您……」頸邊的麻癢和兩人的姿勢讓憐芯連忙支起上半身。太尷尬了,她現在無禮地壓在御昊身上……而那個始作俑者居然朝她漾開一笑。
「我說過了,要謝我光是『謝謝』兩個字不夠。」她支起上身的動作使兩人的下半身更加貼緊,雖然讓他有點難受,可是這樣的甜蜜負荷畢竟不常光臨,御昊依舊樂在其中。
「那……我要怎麼謝你?」曲憐芯對御昊的笑容壓根兒沒有抵抗力,全忘了她並沒有要御昊買那些東西,只能愣愣地跳下御昊的陷阱。
「凡是我要求的,你都會做到?」他笑得更開了。
「會……」人人都說鎮邊將軍府裡的兩位爺屬御烜最為俊美,但在她眼裡自始至終就只有御昊……
「吻我,你做得到嗎?」御昊啞聲要求。
吻他……她做得到嗎……
做得到嗎?
曲憐芯被這句話當頭棒喝,總算看清了現下兩人曖昧的情況。
他為何要替她找大夫?他為何要委屈自己到街上買東西送她?
他是爺,而她只是個奴啊,曲憐芯無法不在意這些,因為這些都是他所做的,她無法不在意啊!
他要她吻他,是視她為他專屬的奴,還是視她為特別的女人?
不,不可能的,她在他眼中,一直是那個代替靜嫻小姐的奴婢、代替中書府一家抵債的人,她何必幻想得太美好呢?
「您有權要求我做任何事。」曲憐芯不再掙扎。
她可真是會打擊男人的興致!御昊咬牙地想。
「凡是我的命令你都得做,這是你一直以來的認知嗎!很好,現在,吻我。」御昊對她的服從感到不滿。怪了!她服從他是她的本分,可是他卻打心底厭惡她的服從。難道她的認知自始至終就是這樣?
凡是他的命令都是她該做的,不是嗎?曲憐芯把心一橫,閉上眼,將唇瓣貼上他的,蜻蜓點水,然後退開。
「就這樣?依我看,我的命令你也不是完全做得到。」御昊輕諷。
「我……」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還不行嗎?
「再一次。」他又命令。
剛剛那樣不行,憐芯只好硬著頭皮再一次靠近御昊,粉嫩的櫻唇微啟,學著御昊曾經吻她的方式,探出舌尖輕輕刷過他的下唇……接著是上唇……
感受她生澀卻如挑逗般的輕吻,御昊再也不想忍耐,以侵略者之姿,一個翻轉,將她翻至身下,迅速攫住她的檀口,在她的唇齒之間吮吸、舔弄,所引燃的火苗足以燎原。
「唔……」憐芯被這突如其來的火熱所包圍,她下意識想逃開。
察覺到她想逃的意念,御昊抬起頭。「我有權要你做任何事,不對嗎?為什麼想逃了?」
御昊的警告一字字地進入耳中,憐芯渾身僵住不動。
她為什麼想逃?為什麼會下意識排斥御昊的接近?她甚至是渴望御昊的親近,而如今又為何要抗拒?就因為他現在是以主人的身份要求她嗎?所以,她……退縮了?
「我不逃。」她告訴御昊,也再次提醒自己。
曲憐芯視死如歸般的語氣讓御昊覺得挫敗,就單以男人和女人來講,他吸引不了她嗎?她不是說過她喜歡他,難道只是安慰他的話嗎?或許吧!他現在空有鎮邊 將軍的美名,其實也只是個身帶殘疾之人,如果不是以主人的身份命令她、以宋中書一家的身家性命壓制她,她根本不屑和他有肌膚之親吧!
「好個聽話的女奴,宋中書教育女兒不但有方,連丫鬟也教得言聽計從,若不是你的初夜給了我,我還以為那老頭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護著他。夠了,我 根本不相信你的花言巧語。下床去,把衣服脫掉再上來。」御昊不帶感情地下令,一字一句刺激著憐芯,好讓自己失焦的心緒能夠平衡。
聽到御昊殘酷、不留一絲尊嚴的諷刺,憐芯下了床榻,動手解開自己身上的衣物,每卸下一件,心口就淌血一回,噙在眼眶的淚是怎麼也不想讓它掉下來,原因無他,這一切都是她該做的……
憐芯又回到了床上,她的沉默連御昊都感覺到傷害。
他知道,她一定是赤裸地躺在床上等待他下一步的指示。
御昊丟開心中忽現的歉疚,狠狠地吻上她的頸窩,在那裡印下一個個懲罰她的紅痕,深深淺淺的吻痕延伸至她胸前的飽滿,他在其中之一的嬌挺上吮吸著,大手則用力地捏弄著另外一邊。
該死!她真的做了,做得徹徹底底的,連反抗也不反抗!御昊更憤怒了。
「呃——」忽然一個啃咬,讓曲憐心痛呼出聲,卻又被她咬牙忍了下來。
「笨蛋!痛就反抗、就拒絕呀!」御昊朝她大吼。
曲憐芯搖頭。洞房花燭夜那一次也是忍一忍就過去了,她可以的……
她的默默承受讓御昊勃然大怒,他的手探向她的下腹,穿過濃密的黑色地帶,來到小穴的入口,他邪惡地伸入一指,擠進狹窄的幽穴。
「啊!」突然的闖入讓她痛得難過,曲憐芯咬住下唇,不讓任何不敬的拒絕脫口而出,剛才的那聲喊叫是她的錯。
窄窒的穴壁緊緊包覆御昊的長指,但是過於乾澀的觸感讓他皺眉。
她在忍耐嗎?為了他該死的命令在忍耐嗎?
「為什麼不推開我?為什麼不要我住手?」御昊滾燙的汗水滴落在她發顫的身軀上。天知道!他也忍得很難受,可是就是希望她能發自內心的拒絕他的「命令」!
「您……沒有錯……」曲憐芯自齒縫溢出這句話。
御昊火大地再加入一指,蠻橫地開始幽穴內抽插起來,另一手則不忘柔軟得令他放不開手的尖挺,五指間的劍繭不斷摩挲著脆弱的憐芯。
愈來愈快的律動和身上粗糙的刺激,終於讓憐芯承受不住。「好痛……停……停下來……」
聞言,御昊定住不動,頭埋在憐芯的頸邊粗嗄地說:「天殺的!我這麼做是要你心甘情願,什麼該死的命令和服從,我一點都不想用在你身上,你知不知道?對自己的殘疾我很清楚,不應該要求你對我心甘情願,的確那不公平,但是對於一個無藥可救的我來說,這是惟一的希望。」
聽聞御昊的肺腑之言,憐芯的淚完全不受控制地滑落耳邊。
她想要的何嘗不是御昊的公平憐愛,可是她一直以為那只是份遙不可及的希冀,天差地別的身份讓她認清了事實,能待在他身邊已是上蒼對她最大的垂憐,其他的,她根本不敢奢想……
「我不想傷你……」御昊輕輕地吻上曲憐芯的臉,在嘗到鹹鹹的淚水時,他歎了口氣:「你愛哭,我又老是把你弄哭,我真該死,對不對?」
「你不會死……」憐芯伸手摀住御昊的嘴,不讓他再繼續說下去,一想到他的身體狀況,憐芯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別談這個了,笑一個吧!你笑一定比哭可愛多了。」這是他第二次對女孩子說,他還記得,第一次說這句話是十年前,對一個相當可愛的小女孩說的。
「好……我笑,不哭了。」憐芯抹去臉頰上的淚,破涕為笑,抓著他的手摸上她展開的笑顏。
「我真的好想看你……」輕撫著她柔嫩的臉蛋,御昊再度吻住她的唇。
這個吻綿密又細長,吻出憐惜、吻出心動、吻入兩人深深的靈魂之中。
「爺,我心甘情願。」憐芯在御昊結束這個吻的時候,也把自己的吻印上他的胸膛。
「憐芯,叫我的名字。」沉浸在喜悅之中的御昊啞聲引誘曲憐芯,似羽毛的溫柔撫觸愛撫過她的全身。
「這不妥……」
「叫我的名字。」
他舔吮著她敏感的耳垂,無法承受的刺激讓憐芯脫口而出。「昊……」
緊攀著御昊的肩膀,曲憐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悸動,身下異樣的濕熱讓她好想做些什麼。
御昊的吻逐漸往下移,經過她平坦的小腹,在她可愛的肚臍眼兒打轉。他將身體置於腿間,本能的引導讓他不需要用手探索她的熱浪之源,他準確無誤地直接找到私密處,用唇吮著不可思議的柔軟,而那裡的火熱則引誘著他一再深入。
御昊於是伸出舌尖,舔舐著滲出來的蜜汁,甚至用舌尖向前推開了緊窒,進入神秘的幽穴之中。
「你怎麼舔……那裡……啊……」憐芯壓抑不了一波接著一波而來的情感浪潮,呻吟出聲。
「這是正常的……」御昊加快了舌頭的速度,也扯開自己的全部衣物,讓兩人之間沒有任何阻隔。
「昊……我好熱……」好奇怪的感覺……
御昊抬起身,將早已甦醒的慾望摩挲著她已濕潤的入口。
「我等這天等好久了。」他將堅硬一舉挺進憐芯的火熱中,一隻手還按摩著她沾蜜的花核,讓她適應他。
「嗯……呃!等等……」突然的充實感讓曲憐芯一顫,不自覺的緊縮再緊縮。
御昊則是被天鵝絨般的窄穴包圍得更加密合,在在刺激著他碩長的敏感,他已經無法再等了。「噓,相信我,不會再痛了。」御昊吻住她,吞入她所有的害怕和呻吟。
逐漸攀升的快感席捲緊緊相擁的人兒,隨著愈加快速的律動,兩人一起在情慾之海裡隨波浮沉,一整夜的旖旎盡在不言中……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5-24 04:54 PM
第九章
「夫人?你覺得哪一個好?」湅玥看曲憐芯魂不守舍的,纖手在曲憐芯面前晃啊晃。「夫人?」
「呃?什麼?」憐芯回過神來。
「我講了這麼久,你恐怕都沒聽進去吧?」
「對不起,請你再說一遍好嗎?」憐芯愧疚地道歉。
「好吧!我是說,在門上放一個裝滿麵粉的水桶,還是拉一條幾乎看不見的細線在門前,這兩種方法來整死豬頭,哪一個好呢!」湅玥還搬出手指頭來算。
「你是指二爺嗎?」憐芯柳眉微蹙。
「就是他。」難道還有另一隻嗎?湅玥撇撇小嘴。
「二爺是個練武之人,這些東西應該是整不了他的。」
「啊?對哦!我怎麼忘了,可惡,要整他還得從長計議了。」湅玥憤憤地說。
曲憐芯不解,府裡的老老少少都喜歡和御烜接近,為何單單湅玥對他咬牙切齒?「二爺他並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也沒有虧待你,為什麼你這麼討厭他?」她甚至覺得御烜處處讓著湅玥,讓湅玥又瞪又罵的。
「我想回家,可是我想不出來……」她到這裡來都一個多月了,卻遲遲無法理清心中的疑惑。
「不要急,慢慢來,你並沒有忘了自己會用藥不是嗎?有一天你會恢復記憶的。」憐芯以為湅玥指的是她的失憶。
「但願如此……」湅玥垂眸,忽然又想到什麼似的抬起眼來。「夫人,你剛剛沒把我的話聽進去,是在想別的事吧?御昊嗎?」
「沒……不是的。」憐芯撒了個善意的小謊。湅玥不會想聽仇人的事吧!
「愛嗎?」湅玥問。
「呃?」天外忽然飛來一問,讓憐芯摸不著頭緒。
「你愛御昊嗎?愛到能為他犧牲自己嗎?」湅玥再問一次。
愛御昊嗎?憐芯陷入迷沼之中。
從童年時期愛慕般的迷戀到現在不可由自拔的癡戀,御昊的眼光、聲音、乃至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會牽動她的心情很久,這就是愛嗎?
希望他能重拾以往的快樂和自信,一生平平安安不受病魔侵擾、不受煩惱纏身,這就是愛嗎?
希望能看到他帶笑的眼,付出她的一切她也在所不惜,不在乎失去的是她小小的一條命,這就是愛嗎?
「是的,我愛他,愛好久好久了……」
********************
過了幾日,御昊再度毒發。
喝下去啊!怎麼會這樣?上次明明能喝下去的啊!
曲憐芯一手端著湯藥,一手拿著手絹擦拭自御昊嘴角流出來的藥汁,她不死心又試一次,將藥汁以口哺入御昊口中,這已經是她第六次試了。
還是不行!
不會的,上回行,不見得這次不行。曲憐芯不死心,又含了一口藥,將藥汁全送入御昊口中,硬是用唇堵住御昊的嘴。
只見御昊突然發出劇烈咳嗽,把菜汁吐得錦被和曲憐芯一身都是。憐芯趕緊把還有七分滿的碗放下,拍著御昊的胸膛替他順氣。
「昊,不要嚇我……把藥喝下去會好過一點的,求求你……喝一點好不好……」御昊臉上更顯嚴重的突疣和發冷的身軀。憐芯看了益加心痛,哽咽的聲音自她嘴邊溢出。
「嫂子,我們要進去了。」房門外傳來御烜的聲音。
憐芯聞言,胡亂地用衣袖抹去臉上的藥汁和淚水,從床邊起身。御烜和湅玥進來看到的就是曲憐芯一身混亂的樣子。
「夫人,你還好吧?」湅玥關心地問。
「我沒事……可是沒有辦法讓他把藥喝下去……上回明明可以……他全吐來……我試了又試……」憐芯心急得連話都說得顛三倒四。發現了自己的胡言亂語,她緩緩深呼吸,盡量將自己的情緒持平。「抱歉,我說得太急了。」
湅玥第一次見曲憐芯如此著急,忍不住上前想看看御昊毒發的情況,卻在看到御昊非人般的恐怖容顏,倒抽了一口氣。
「玥兒,別看——」御烜出聲制止,但是來不及了,湅玥倒退了好幾步,御烜只來得及扶住湅玥不穩的步伐。
湅玥根本不知道這種名為「冽」的劇毒毒發時會是這個樣子,難怪師父千交代萬交代,就算是對付深惡痛絕的仇人,也不可以使用此毒。一向如此叮嚀她的師父,會拿「冽」來對付御昊嗎?她完全搞不清楚了……會不會,有沒有可能,師父是要她來為御昊解毒的?
「二爺,請帶湅玥出去吧!」憐芯終於能瞭解御昊以前會趕走負責照顧、服侍他的那些丫鬟的原因了,因為這不但會嚇到丫鬟們,而且從她們畏懼的言語中知道自己是如何的嚇人,更會深深傷害到自己的尊嚴。
「夫人,我有一件事想告訴你,可以到外面談嗎?」湅玥做了一個決定。
********************
屋外,春風宜人,綠意盎然,寂靜中涵養無限生機。
三人在擎霄院的涼亭坐定,湅玥沒有浪費時間,直接說出她的決定。
「若是我能解御昊的毒,你會讓我離開嗎?」湅玥望向御烜。
御烜看了湅玥許久,終於點點頭。「你可以離開。」
「御昊中的是我所識之毒中最劇烈的『冽毒』,我是知道替御昊解毒的方法,可是解藥已經用完了。」
湅玥一語讓御烜和曲憐芯的希望由高處急轉直下,御烜疑惑地問:「你帶了解藥來?」但是她從來不承認有解藥一事,而且,回到京城一路上,也不見她有任何用藥的機會。
「我只是不想讓自己後悔。」湅玥像是知道御烜心中的疑問,回答了這句話,又接著轉回他們共同的話題上。「對,解藥我帶來了,也讓人吃掉了。」
「讓人吃掉了?」御烜不曉得除了大哥,還有誰也中相同的毒。
「嗯,現在只有那個吃了解藥的人才能解御昊身上的毒。」
「為什麼?那個人是誰?找到他以後要怎麼解『冽毒』?」憐芯急忙問。
「那個人要釋出體內一半以上的血作為藥引,讓御昊直接服下,因此,那個人很有可能會失去性命,這就是解『冽毒』的惟一方法。」湅玥無奈地說。師父的意思她明白,因為一旦要解此毒,勢必犧牲另一個人,所以用毒之人之狠絕,必定不是師父。
犧牲另一個人!這樣的解毒方式令在場的其他兩人起了個寒顫,他們想解御昊的毒,但是,犧牲別人,他們做得到嗎?
「吃了解藥的那個人是誰?」曲憐芯問。總要先知道那個人是誰吧!
湅玥試圖壓下苦澀的心情,明知可能救活一個無辜的人,應該高興的,結果卻很矛盾,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夫人你。」湅玥看向曲憐芯。她之所以高興不起來,是因為知道夫人一定願意犧牲自己以換取御昊的生命,這是她一點也不想看到的。
「我?」憐芯仔細地搜尋著這一個多月以來的記憶,解藥……她惟一吃過的藥……「是那顆我在手傷昏迷醒後爺要我吃下的藥嗎?那不是調血養氣用的?」
湅玥輕點螓首。「沒錯,那藥在平常是用來滋補身體的,若是要解『冽毒』,則必須配合人血活用。我已經把解藥交給你了,你有權決定怎麼做。」
我有權決定怎麼做……
憐芯沒有多做考慮。「我要救御昊,替他解毒。」
「嫂子,大哥不會願意的。」御烜皺起眉頭。大哥不是個會為了救自己而犧牲他人的人,更何況是自己的結髮妻子。
呵……二爺皺眉的樣子和御昊真像,如果御昊的眼睛、身體能恢復正常,一定可以把二爺的大哥還給二爺。曲憐芯的意志更加堅定了。
「我不是御昊的妻,也不是你的嫂子,我只是代替靜嫻小姐嫁過來的丫鬟曲憐芯,我感激御昊不拆穿這個欺君的天大謊言,感激御昊放過中書老爺一家人,我願意以生命報答他。」更感激他十年前對一個小孤女的憐惜。
「嫂子?」不是宋中書之女……他完全被大哥唬過去了。
御烜還當她是嫂子,憐芯微微一笑。「既然解藥在我身上,這是惟一救御昊的機會不是嗎?」真好,她可以救御昊了。
「夫人,再過三日就是解藥與人血融合完成的七七四十九日,日子一過,解藥就沒有療效了,我希望你考慮。」
只剩下三天嗎?
她能像現在這樣看到御昊的日子,只剩下三天嗎?
好短暫的三天……
「我不後悔,不需要考慮,三日後麻煩湅玥替御昊解毒。」
********************
兩日過去了。
芙蓉帳邊,濃情未了,蜜意方升。
「別再熬藥給我喝了。」御昊半躺在床上,擰著劍眉,拒絕再喝苦死人的藥。
「這能祛寒——」曲憐芯坐在床沿,捧著碗,想趁他清醒時勸他喝下去。
「這次毒發來得快,去得也快,連毒發時都沒什麼感覺,我已經恢復得與平時沒兩樣了,這藥,不必了。」他將碗拿離她的手,放在床榻邊的茶幾上。
雖然御昊的精神看起來和平常差不多,可是這回毒發怎麼只有一天,聽程叔說過,之前都是三、四天的啊?曲憐芯還是不放心。
她大概又在發呆了!御昊伸手將憐芯抱到床榻上,雙手圈著她嬌小身軀,下巴靠在憐芯的頭頂上。
「可是上次……呃?」憐芯想再勸他,卻發現自己被摟上床,四肢都被御昊給定住了。
「讓我抱著你一下。」御昊聞著她清新的髮香。
憐芯沒有掙扎,輕輕點頭,安靜地窩在他的懷抱裡。
能被他這樣抱著,是最後一次了吧?明天就是替他解毒的日子,她能不能再睜開眼睛看到他看著她的樣子、對她微笑的樣子、感受被他抱著的感覺,都還是個未知數……人果然不能太貪心,想治好他的雙眼、又想看到他的眼裡有她,是太貪心了沒錯,所以只能達成一半的心願了。
「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這回毒發幾乎讓我感覺不到痛苦,或許『死』就是像這樣吧!」御昊不諱言死亡。
「不會的——唔……」御昊沒讓憐芯說話,低頭就是一個綿密的吻。
過了一會兒,御昊離開她的唇,繼續說道:「憐芯,聽我說,當初最大的錯事,就是不應該把你佔為己有,我應該在成親前向聖上稟明我不想成親的意思,或者 是在成親後帶著你遠離京城,然後放你自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知道哪一天會丟下你,自己先走。」唉!總歸一句,捨不得她!
「你丟下我,會怕我難過、怕我孤單嗎?」這表示他在乎她嗎?憐芯帶著一絲希望問。
會!但是他不能再負她更多了。「不會。」御昊咬牙回答。
憐芯聞言,刻意忽略自己心中所受的傷。「可是,你若丟下我,我會難過、我會孤單……」她說到這裡,突然被御昊緊緊抱在胸前。
笨!笨憐芯!你這笨蛋!御昊在心裡吶喊。
「我不會有機會讓你難過、孤單,我會請宋中書做主,讓你另謀良婿,你可以重新過你的好日子。」御昊說到最後,反而陰鬱的是自己,他討厭別的男人摟她、抱她、親吻她,她是他獨享的。
你該死!御昊!這不就是對芯兒最好的安排嗎!還想這麼多幹嘛!
在御昊咒罵自己的同時,憐芯掙開他的懷抱,退到床角,抱著膝,委屈得想哭。
他居然想把她丟給別人……在她給他全部的愛之後,把她丟給別人……
「憐芯?」御昊擔憂地問。
她怎麼了?為什麼突然推開他?可惡!他根本看不見她的表情!
「如果我明天就會死,你會不會有一點點的傷心?」她好想知道。
「憐芯,你在說什麼傻話!」御昊輕斥。
「一點點也沒有嗎?」
「別開玩笑了。」御昊輕笑。
「我不是在開玩笑——」憐芯摀住自己的嘴。
「憐芯,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御昊有種不祥的預感。
「沒有,我……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死了,你會有什麼感覺?」
他會有什麼感覺?如果她死了……御昊試著想。
「不准再提這個!」御昊惡聲惡氣地斥責。該死的問題,想得他肝膽盡裂、錐心刺骨,他不想承受這個。
憐芯也不想再提了,他都可以把她丟給別人了,又哪裡會在乎她的生死呢?這樣也好,或許,在必須要離開時,她可以無牽無掛地離開了。
今晚會不會就是他們緣分的盡頭?她忽然覺得很不捨。
曲憐芯挨近御昊,纖纖細手將他的手拿到自己的臉頰輕磨著,另一隻手探入御昊的衣襟,氣吐如蘭地在御昊耳邊柔聲說道:「昊,抱我。就算沒有了未來,我也會用盡我的所有,與你在一起。」
憐芯少見的熱情讓御昊受寵若驚,御昊直接以行動來回應,將憐芯推躺在床,吻住她香甜柔軟的唇瓣,熟練地拆卸兩人之間阻礙的衣物,讓最原始的愛戀包圍他們。
此刻什麼都已不重要,只有彼此。
就算沒有未來,我也要用盡我的所有,與妳在一起。
我……愛……妳……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5-24 04:55 PM
本帖最後由 fatbibis 於 2011-5-24 04:57 PM 編輯
第十章
憐芯,我看得到你了!
轉過頭來看看我啊!
憐芯?
你要去哪裡?
等等!
回來!
憐芯,回來——
「回來——」御昊嘶吼一聲,從床上驚坐而起。
「大哥!」
「爺!」
原本坐在桌邊的御烜和程元,聽到御昊的聲音,連忙奔至床邊。
「烜、程叔,是你們。」呼!原來是夢。
御烜和程元驚喜地看向對方,又把焦點全集中在御昊的雙眼上。
「大哥,你現在的感覺怎麼樣?」
「爺,有沒有任何地方不舒服?」
御昊皺眉地看著擠在他床邊的兩個大男人,他們是怎麼了,一副他死而復生的樣子。「程叔,你的白髮怎麼忽然變這麼多,府裡的事情交給御烜就可以了,你不用這麼辛苦。」
「大哥……」怎麼老愛把事情推給他!
「還有你,邋里邋遢的,到底幾天沒睡了?」御昊的矛頭指向御烜。
「爺……」程元聽得是老淚縱橫,御昊終於重見天日了。
「睽違了,大哥,你總算復原了。」御烜輕擊御昊的肩膀一拳。
他們究竟是怎麼——
復原?御烜……程叔……
御昊仔細地打量他們,又把目光移向自己的雙手,然後是室內的擺設。
他看得見他們、看得見自己的手、看得見房間裡的一切……
他的眼睛能看到東西了!
他看得見了!
「我……看得見……我看得見了!」御昊興奮地抓著御烜的肩。
「是湅玥和……替你解了毒,你完全康復了。」御烜還不知道該怎麼向御昊說明曲憐芯為他解毒的事。
他的毒已經解了,難怪他覺得自己好像經歷過什麼。「我睡了多久?」御昊問。自己的體力很差,似乎很久沒進食了。
「整整十日。」
「爺,你一定餓了吧?我馬上去吩咐人準備熱粥讓你填填肚子。」程元說完立刻就自己去找廚娘。爺剛醒,又十日沒吃東西了,應該要廚娘煮些比較清淡、容易入口的細粥。
御昊感覺有點不對勁,心頭像是有個重擔一直壓著,從在夢裡就沒有輕鬆過。
夢裡的憐芯很模糊,他看不見她,因為那是夢;現在他復明瞭,最想見的就是憐芯。沒錯,他想看她,他一直等待的就是這一天。
「憐芯……」御昊驚覺自己說了什麼,於是改口。「靜嫻呢?她知道我醒了嗎?」沒見到她,她在哪?
「嫂子她已經向我說明她的身份了,她不是宋靜嫻。」
「你知道了?」御昊沒有反彈,反正這也是遲早的事,他的病好了,他想扶正憐芯的名,讓她以將軍夫人之名陪伴他一生,不再讓她委屈;但是,憐芯為何主動向御烜說明?御昊疑惑地看著御烜。
御烜被御昊看得極不自在,刻意避開御昊詢問的眼光。
一定有問題!不然烜怎麼會目光猶疑不定?會不會是憐芯出事?她說過她會陪伴他,沒道理他都清醒這麼一段時間了還不見她的芳蹤。御昊心頭閃過一陣慌張。「憐芯呢?」
「嫂子她……」
「她怎麼了?」御昊抓住御烜的肩。
「嫂子以她體內半數以上的鮮血作為替你解毒的藥引,人陷入昏迷中,十日以來還沒醒過。」御烜斂眉垂眼。
半數以上的鮮血……不……
「她在哪裡,我要見她。」御昊異常平靜。
********************
距離御昊清醒之後又一個十天,曲憐芯依然深深沉睡著,若不是還有比常人略低的體溫和微弱的心跳,大家都會以為床上蒼白的女子早已香消玉殞。
十天前,在御昊尚未清醒時,一直是御烜用體內的真氣護住憐芯的心脈,憐芯雖然撐過不斷失血的危險過程,但是之後卻更加虛弱,無法再承受別人灌入的真氣,只是昏迷著,所以,御昊也只能什麼都不能做地守在她身邊。
御昊坐在床沿,大掌輕撫著憐芯蒼白而消瘦的清顏,眼中的依戀含悲而苦澀。
他在她的床邊呆坐十天了,仍不見她的眼皮有一點點的掀動,她就這麼靜靜地睡著,讓他以為她的夢甜美得令她不想醒來。
她有一頭烏黑的長髮,柔細的觸感一如他所撫過的一樣;她的柳眉是淡淡的墨色,不假雕琢地天然渾成;她秀挺的俏鼻代表著她的倔強,倔強地不顧一切想幫助他;如今乾澀、毫無血色的唇瓣像一朵幾近凋零的白梅。
御昊低下頭,用自己的唇小心地為她澆灌;她的睫毛既密又長,藏在睫毛下的雙眼又是怎生地動人?他卻一無概念。
「憐芯,該醒了,你已經睡很久了,這樣一直睡不吃東西對身子不好……」
「憐芯,睜開眼睛,你看,我的毒解了、復明了,現在能看到你了……」
「憐芯,我失明時想見你,你卻在我復明後不見我,想和我玩躲迷藏嗎?別調皮了……」
「憐芯,你說過要用盡所有和我在一起,這就是你的方式嗎?你這個騙子……」
「你不要我丟下你,你卻這樣丟下我,你夠自私!」
「你打算來擾亂我原本的生活,然後一走了之,是嗎?你丟下的這個爛攤子要誰來收,我?是嗎?你打的如意算盤,你狠!」
「你把我的心搞得有多痛、多疲憊,你知不知道!你想就這樣逍遙、逃避下去,我不會原諒你!」
「你聽到了沒有!睜開你的眼睛!睜開!」
「你是故意和我作對是嗎?好,我要殺光宋中書全家,都是他們把你塞給我,你聽到沒有?我要殺了他們!」
「你最聽話不是嗎?女奴,我命令你,醒——過——來」
該死的,他不是最痛恨她完全依照他的命令行事嗎?怎麼現在又出口命令她,御昊一拳拳擊向床柱,愈來愈顯怒意的口吻終至咆哮而出。
「爺!」守在門外的丫鬟小綠聽到房裡的聲響,急忙跑進來,看到御昊勃然大怒的樣子,小綠在一旁跳腳。「爺,請住手啊!」
「出去!」御昊大吼。
小綠雖然害怕爺,但更擔心夫人會受不了,她也大叫:「您會傷了自己,也會傷了夫人的呀!」
會傷了她……
御昊赫然停住自己已然擊傷的拳頭,看向床榻上依然平靜安詳有如熟睡的憐芯。
「憐芯,醒醒,求你……」御昊抱頭靠在牆壁,緩緩跌坐在地上,聲音中有著難忍的悲慟和心碎。
「爺……」小綠正在猶豫該不該把曲憐芯交代她的事告訴御昊。夫人說,若是爺對夫人的犧牲不難過,這件事就算了;如果爺為夫人有一點點的難過,就把這件事告訴爺;可是現在,爺好像非常難過、又好像非常恨夫人,她到底該不該說呢?
「小綠,你先出去,讓我靜一靜。」御昊的悶聲從手臂中傳出。
小綠想了想,還是說吧!說不定爺會因此好過點。
「爺,夫人有東西要小綠交給您。」小綠走近御昊,翻了翻自己的袖袋。
御昊聞言抬起頭來,入眼的東西讓他一驚。
毽子?
這不是……他親手做的毽子嗎!
他記得,他將他生平惟一親手做的毽子送給一個小女孩……
「你怎麼會有這個毽子?」御昊急問,抓過小綠手中的毽子。
「這是夫人的,夫人交代小綠要把毽子交給爺,說她這輩子就是靠著這個毽子給她的勇氣,才能不後悔地度過這一生,夫人還說她感謝送她毽子的那個人,若是 能報答那個人,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而且她很快樂,這份快樂是她這輩子最珍貴的寶物。」她雖然不懂夫人指的是什麼,不過她想起夫人說這話時的溫柔神情,也 跟著好感動。
憐芯,原來是你,你好傻,好傻……
御昊專注地盯著手中有點舊的毽子,沒注意到小綠已經退出門去,另一個人影進來。
「爺,皇上下詔,命你近日北征東突厥,傳旨的公公人正在大廳。」是程元。
憐芯不後悔,她很快樂……
所以,他不應該剝奪她快樂的權利。
「爺?」程元看了御昊這個樣子也心酸。
「我去接旨。」御昊將毽子收入襟內,起身整理儀容,在曲憐芯的額上印下一吻,柔聲對她說:「等我回來。」然後向外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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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剛回將軍府,還來不及褪下戰袍,御昊直接往擎霄院飛奔而去。
推門一看,空無一人的房間讓御昊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跪坐在地。
三個月前,御昊接獲天子命他北討異族的詔書,他沒有遲疑,在三天內整裝點軍完畢,出發前往邊境,和犯邊的東突厥決一殊死戰。御昊把對曲憐芯的悲憤全化 作對抗敵軍的力量,足智多謀的領導才能和不畏生死的衝鋒陷陣讓御昊在短短一個多月內大破敵軍,平定了東突厥侵華的野心。戰事結束後,御昊順著心中的牽念, 快馬加鞭回到長安,沒想到迎接他的,會是這一室的孤寂。
「爺,宮裡來報,皇上為您設了洗塵宴。」程元隨後而至,看到御昊的樣子,不免唏噓。
御昊動也不動,只問了句:「夫人人呢?」他早已認定憐芯是他今生的將軍夫人,一輩子的伴侶。
「夫人她……」
見程元有所遲疑,御昊的心頭彷彿被利刃刺入,泛開陣陣疼痛。刻意壓下那份苦澀,他仍抱著希望問:「芯兒是出去走走了吧?我去找她——」說完便猛然起身,想往屋外走去。
「爺,別找了,夫人她已經於一個多月前……香消玉殞,人已下葬。」該說的終究要說。
「程叔,你是個理智的人,別開我玩笑了!」御昊扯開僵硬的微笑,試圖用輕鬆的口吻反駁,卻發現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理智的人不會拿生死開玩笑。」
「帶我去看她的……墓。」御昊緊握雙拳,指甲深深陷入掌中而不自知。
失去感受疼痛的知覺是怎樣的一回事?就是像他現在這樣吧?
他好恨、好恨……
一切看在程元的眼裡,他也只能暗暗歎氣。
曲姑娘,你若能看到爺現在的樣子,你還會忍心捨下他嗎?兩相折磨,各自心碎,你這又是何苦?
唉!天下惟有情字最傷人……
********************
「為什麼不等我回來……」叱吒邊疆的堂堂男子漢這會兒頹廢地趴在書案上,手上緊緊握著酒瓶,口中喃喃地訴說著心中的悲傷。書案上儘是東倒西歪的酒壺,沙場上無敵勇猛的戰士精神早已因酒精而消殆,但卻仍然麻痺不了心中的痛。
「憐芯……」
「憐芯,就算是魂魄,你也出來見我好嗎?」
自從親眼看到御烜家歷代陵園中那塊曲憐芯的墓碑,御昊一天比一天萎靡,就像現在這樣一個人關在書房裡喝悶酒,常是在深夜時醉倒了而不自知,等到隔日一 醒來,又是整日什麼都不做,一個人獨自到陵園中坐在曲憐芯的墓前看著她的墓,這樣的情形已經持續有四、五日,讓旁人都為他感慨。
「你當真這麼恨我?恨我強奪了你的清白、恨我以宋中書一家要脅你、恨我一點心意也不肯對你表述、恨到連死後魂魄來報復我都不肯?」
「不,你若恨我,又何必捨身救我?你知不知道現在的我比中毒時還要痛苦千萬倍?你不是想幫我嗎?你出來……」
「你想看我復原,你看到了嗎?看到了嗎?」
「可惡!為什麼我這麼的沒用!」御昊拿著酒瓶捶向桌子,酒液濺了他滿臉,和著由眼角而出的眼淚,流到衣襟。
「憐芯——」仰天吶喊,御昊沉痛地大吼,吼出他所有的情、吼出他所有的悲、更吼出他所有的愛戀。
終至他的體力負荷極致,他頹然倒向桌上,朦朧的醉眼合上,期待與妻子在夢中團圓。
約莫一個時辰後,一抹纖細的身影悄悄推門而入,輕手輕腳的動作沒有驚動趴在桌上早已醉死的人。
她顰起黛眉,滿屋子的酒氣讓她不舒服,但是桌案上的人更教她心疼。
「御昊,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你自己,不值得的呀……」聽了程叔的形容,她不得不再度回到這裡,只為了心中那愈形牽念的他。
沒錯,這女子是曲憐芯,她並沒有死,更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她從鬼門關前繞了一圈回來。
她不曉得這是不是上蒼給她機會,讓她依心中的期盼回到這裡,不過,再怎麼說,她只是個小小的奴婢,不是靜嫻小姐、不是正牌的將軍夫人,所以不屬於這裡……能以死之名離開這裡不管對誰來講都是最恰當的吧!
御昊的聲名若因為娶了一個丫鬟而有變,那絕不是她樂見的。代靜嫻小姐嫁過來就是個錯誤,既然是錯誤,她不應該繼續錯下去,可是,見不到御昊讓她覺得心裡好苦,真的好苦!
她告訴自己,來看看御昊就好,看一眼就好,然後她就能很滿足地回中書府……但是,事實上好難,看見他,反而心裡的缺口更大了,誰能補得滿呢?
她終於知道自己對御昊的愛早已陷得好深好深,無法自拔了。
曲憐芯輕輕地用手絹擦拭御昊臉上的酒液,不修邊幅讓他的鬍鬚佈滿了下巴,整個人看起來好糟。
他瘦了……
「唉!你讓我該怎麼辦才好……」曲憐芯歎了一口氣,拿來外衣替他披上。
「芯兒……」御昊發出夢囈。
曲憐芯知道不能多待,用手背輕摩御昊的臉。「你能這樣看重我,我該滿足了。」
再深深地看了御昊一眼,曲憐芯又悄悄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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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過!她確實來過!
一連三天,御昊都能感覺到夢中有個人來看他、對他說話,那種感覺似幻又似真,而且,他從來不記得自己醉倒前有披了……衣服?她終於來看他了?抑或……她沒死?!
突如其來的想法讓御昊又驚又不信,他需要一點證實。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5-24 04:55 PM
第十一章
夜半時分
當晚,御昊閉眼斜躺在床柱邊,灑了酒在身上以散發些酒氣。
他不能再喝了,他要保持清醒,他要見「她」,不管是人是鬼,他都要見「她」。
開門的聲音傳來,御昊刻意發出濃重的呼吸聲。
「求你別再折麼自己了……」輕柔的聲音在御昊背後響起。
這個聲音!
他永遠忘不了這個聲音,伴他度過個把月黯淡無光日子的聲音。
御昊不敢回頭,怕又是自己在做夢,怕一回頭那個聲音就會消失,怕回頭看到的卻不是她……
曲憐芯擔憂地替他蓋上絲被,又輕聲說道:「再這樣下去,我就無法下定決心離開這裡了呀!」
御昊不再壓抑著擂鼓般跳動的心,翻身一看——
是憐芯,真的是憐芯!
御昊驚喜交織、欣喜若狂,用力抱住憐芯,對她又親又吮。
「那就別離開這裡。」她有溫度,她是活生生的,她沒死,她沒死!感激上蒼,讓他的憐芯回到他身邊。
憐芯一驚,來不及反應,就被御昊抱了個滿懷。「痛……你的鬍子好刺!」
御昊聽到憐芯的抗議聲,連忙放開她,改握著她的小手,焦急地問:「我有沒有弄疼你?你的身體還好嗎?要不要叫大夫看看?」
「我……」她被他發現了呀!原來,他今天並沒有醉!
「芯兒,告訴我,你的身體還好嗎?」御昊還是急著問。
憐芯感受到御昊的關懷,嫣然一笑。「我很好,御醫也說我可以自由活動了。」
曲憐芯在一個月前醒來,對昏迷了兩個多月、虛弱又無法進食的她來說,能活下來連御醫都讚歎奇跡。由御烜、程元、小綠……等府裡的人,細心替她調養了一個月的身體,現在的她已經復原得和一般人沒兩樣了。
「你笑果然比哭好看,我終於能再度看到你的笑容。」御昊撫摸著曲憐芯的粉臉,深情地望著她。
御昊深情的話讓憐芯狠不下心,可是一想到他和她天差地別的身份,她還是強忍下心中的那份感動,低聲說了句:「讓我走吧!好不好?」
「不好!這一次我說什麼也不會再放開你了。」他緊緊抱住她,幾乎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那樣對我們都……都好……爺,請讓……奴婢走……」憐芯終究壓抑不住對御昊的愛,哽咽地哭了起來,泣不成聲。
「不許再分你我、不許再自稱奴婢!你是我的妻子!還是……我真的讓你這麼討厭嗎?討厭到詐死逃避我?」
「沒有……」愛他都來不及了,怎麼會討厭他?
「我慶幸自己能重見光明,可是卻又氣你拿自己生命冒險!你知不知道,你嚇走我半條命。」他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不諱言地說出心中的害怕。
「我也終於能看到你的眼光裡有我。在當時,我以為我再也沒有機會看到你,我真的好難受,可是能救你,我又好高興,結果後來你在我耳邊講的話,又讓我好難過。」憐芯的大眼仍然是一層水霧。
「你都聽到了?」那些她昏迷時他幾乎天天對她說的話。
「嗯。」她委屈地點頭。
「那為什麼不張開眼看我?你知不知道我被你折騰得好苦。」
「我也想,可是全身都使不上力,好想告訴你,我不是騙子,我愛你。」
「傻憐芯。」御昊忍不住內心的激動,緊緊抱住曲憐芯,深深吻上了她,兩人期盼已久的願望總算實現。
「我能留下來嗎?看不到你,我連覺都睡不好,我好想你……」她不想再壓抑自己了,讓她自私一次好不好?只要是能待在他身邊,能每天看到他,是什麼身份都沒有關係。
「留下來,永遠留在我身邊。」御昊濕熱的舌尖探入憐芯的口中,摩挲著她敏感的口壁。
他也不要失去她了,他承受不了再一次失去她,原來,愛上一個人是這麼疼,疼得他不情願再受第二次。
「嗯……昊,你的……鬍鬚好刺……」憐芯的氣息開始不穩。
御昊停下火熱的親吻,一把抱起憐芯往床上躺去,將憐芯放在床上,在她耳邊呵氣,輕聲引誘。「一下就好。」說完大手卻在她的衣帶上游移。
「不是說一下就好嗎……」怎麼脫起她的衣服來?
「噓……我想好好看你。」御昊再度堵住她嬌軟的唇。
直到雙雙裸裎,憐芯突然煞風景地問:「昊,我把我的真實身份告訴二爺了。」
御昊只好抬頭,目光柔和地望進憐芯的眼,一字一句發自肺腑。「沒差,我要的人從來就不是宋靜嫻,我要的人是你——曲憐芯,我愛的是你——曲憐芯。我欠你一個正式的婚禮,我要你以真實身份當我的將軍夫人、我的妻。」
憐芯聽了熱淚盈眶。他說了,他愛她。
「這是夢嗎?」
「這不是夢,這是一輩子的承諾。」
御昊深深凝視著憐芯,一字一句都代表了他對她的憐惜。憐芯憐芯,她是注定出現讓他來憐惜的。
「謝謝你,不過,我們就這樣過一輩子好不好?不需要再一個婚禮。」若是再舉行一次婚禮,那靜嫻小姐的事不就……
「你在擔心宋靜嫻?」御昊摟住憐芯。這就是他的小妻子,一個善良得把別人的事當作自己事的她。
「嗯。」
「你因為我送你一個毽子而捨身救我,若是我對與你相處了八年的宋靜嫻不利,那你是不是會和我拚命?」御昊輕笑。
曲憐芯搖搖頭,纖手撫上在她上方御昊帶笑的眼。「不一樣。小姐對我有恩,身為丫鬟的我也只能盡力做到能為她做的;我救你,是因為我想看到真正的你。如果當年你沒有送我毽子,十年後的相遇,我依然會只想到要救你,因為我好愛好愛你。」這也是她後來才發現的。
御昊也只能將滿腔的愛戀和真情投往於行動之中,不過,在行動前,他沒忘。「宋靜嫻的事,全依你。現在則是依我,不許再說話了……」
剩下的甜蜜時刻,就留給尋尋覓覓而總算結合的兩個人吧!
至於御烜,他沒有食言,在湅玥替御昊解了「冽毒」之後讓她離開,不過他們之間,還沒結束。至於御烜和湅玥,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本書完—
200107-狂君戀月(紀珞) 純愛 258 男主角 御烜 女主角 湅玥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1-5-24 04:56 PM
後記
感動中…… 紀珞
後記時間又到了,珞珞先向大家問聲好——
對於自己第二本書的問世,珞珞的心情還是像出第一本書時一樣地感動,真好,看這本書的將不只有親親丫編而已,而且,也能在這裡和讀者大人們聊聊 !(旁白:害羞珞又不好意思地臉紅了……)
這本書的靈感來自以前看過關於男主角或女主角失明的小說(旁白:當時的害羞珞捧著小說貼在心口、臉蛋兒仰天45度角、迷濛的雙眸泛著淚光遙望遠方,看 樣子素無法自拔了……),珞珞久久無法平復內心深受震撼的感動。因此,想寫御昊這個故事的念頭就一直在我腦海裡,現在終於能見天日了。
寫這本書時,因為御昊的失明而必須謹慎遣詞用句,總不能寫出失明人能看的見的怪劇情吧!所以珞珞只好常常閉起眼模擬御昊會有的想法、言行,這是還沒寫這本書之前所沒有想過會有的過程,寫書雖然辛苦,但我從中獲得了更多寶貴的體會。你們看了覺得知何呢?
不知道這本書是否有帶給你們一絲的感動?雖然珞珞筆觸的熟練度比不上小說界的前輩們,但是珞珞依然用心經營,我很喜歡御昊和憐芯,希望你們也會喜歡!
聰明的讀者大人有沒有猜到珞珞下一本書的主角是誰呢?答對了嗎?就是御烜和神秘面紗女郎湅玥的故事!先偷偷透露,御烜和湅玥這本書讓珞珞卡了好一陣子、修改好幾次,營養不良、睡眠不足、嘔心瀝血的程度比起前兩本有過之而無不及……總之,敬請期待囉!
咱們下次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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