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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布老虎吃人 -【康熙國策顧問】《連載中》 [打印本頁]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0:59 AM     標題: 布老虎吃人 -【康熙國策顧問】《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demeno 於 2011-3-29 01:12 PM 編輯

【小說書名】:康熙國策顧問
【小說作者】:布老虎吃人
【作者簡介】:我本是很懶的人,現在剛離婚,不知道該怎麼過了,決定當一個職業寫手。
【內容簡介】:

現代文盲怎麼樣,我看過電視!不學無術怎麼了,我會忽悠!
當然了,小小的運氣,加上連蒙帶騙,還有一點點淺顯的常識,我就能在康熙的年代呼風喚雨!
不過話說回來,幹什麼都行,就是別當官,畢竟那是個高風險職業。
可是當輪到被當官的時候就得考慮周全了,最好的辦法就是給自己特別設置一個職位,

一個什麼都可以插手,卻不用單風險的職位——傳說中的顧問!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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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1:00 AM

第一章 開玩笑要有個限度


    「我的媽呀,這是什麼地方?怎麼連個人影都沒有?該不是在做夢吧?」秦有福一邊心裡嘀咕著,一邊用力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嗨、、、、、、還真疼!」用手在大腿上輕輕揉著,一邊小聲嘀咕著:「都他媽的胡說八道,什麼在夢裡不會疼,跟真的一樣疼!」

    不怪秦有福質疑前人的理論,實在是他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畢竟眼前見到的一切太匪夷所思了。且不說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根本就不是他所瞭解的任何一個地方,就看看自己身邊的這些大樹,用參天大樹來形容絕對恰當(其實是相對),直徑7、80公分算小的,一米以上的多了去了,這要不是在夢裡,除非在原始森林裡才能看得見,可是在南方哪還來的什麼原始森林?就算有,肯定也不會在城市邊上,更不要說自己不過是喝多了一點,沒道理一下子就到了大森林裡。

    用力揉了一下陣陣發漲的腦袋:「算了,還是老老實實睡一覺的好,下一回可真不敢喝這麼多了。」說著,秦有福不管不顧的往地上一躺,連兩秒鐘都不到,樹林裡又響起了陣陣鼾聲。

    ……

    陣陣鳥鳴驚醒了秦有福,「看來下回還真不能這麼喝了,整個晚上都睡得腰酸背痛的。」眼睛都還沒睜開,秦有福就心裡嘀咕上了。

    習慣性的伸手一撐,秦有福先生打算起床了。

    「這床上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咯手?」秦有福隨手在他心目中的床上嘩啦了一下,猛的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赫然是參天的巨木和滿目的悠悠青草。

    「不是吧?怎麼會是這樣!」這下,秦有福忍不住叫出聲來。好好的,怎麼一夜之間自己就跑到荒郊野外來了?看來還是沒睡醒,自己是在做夢呢。有了這個合理的解釋,秦有福的面部表情頓時放鬆下來,整個人又不管不顧的往地上一躺。習慣使然,既然做夢,當然是繼續睡,睡醒了為止。

    「哎呦!」剛剛躺下的秦有福彷彿屁股上被點著了一般一下跳了起來。這也不奇怪,一塊暴露出來的石頭正好咯在了秦有福的腰上,強烈的刺激之下,秦有福這回徹底清醒了。

    「天哪!原來我不是在做夢,可是我怎麼莫名其妙就跑到這裡來了?」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秦有福徹底蒙了。

    難道是朋友們開玩笑?沒理由啊?!看一看周圍的環境就知道,這絕對不是自己熟悉的任何一個地方,甚至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確山附近的任何一個地方。誰都知道,河南這個地方,要說幾百年前可能會有一些大樹,可是解放後這也搞林場那裡也搞林場,再加上當年大練鋼鐵,別說大樹了,就算是樹苗都差一點絕種,這兩年即使有點樹不過那也是後栽的,怎麼都不會有這麼大。哪麼自己現在會在什麼地方?

    當初秦有福他們一幫朋友不是沒有開過別人的玩笑,曾經有一次,他們一個朋友新婚之夜喝得大醉,搞得秦有福他們連鬧新房都鬧不成了,幾個人一商量,乾脆,直接把新郎官打包送上了出租車,到附近的酒店開了一間房,讓新娘子一個人在新房裡過了一夜。結果就是新郎、新娘連著一個月都用不著自己開火,直接在秦有福他們幾個朋友家吃了一個月。

    問題是他們再怎麼開玩笑也不過是把喝醉的朋友給送到了酒店,沒道理自己喝醉了會被朋友們送出幾百里外的大森林裡吧?

    「喂,有人麼?……有人沒有?……」秦有福的聲音都有點顫抖了,剛才他努力的想過昨晚的一切,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到了這個大森林裡的。當然,秦有福的記憶僅限於自己一直在酒桌上喝酒為止,後來的是他就不記得了。秦有福也明白,自己平時還是能喝一點的,但是也會有喝高的時候。正常情況下,他喝多了以後倒不至於有什麼不理智的舉動,只是喝著喝著就倒在酒桌上睡著了,怎麼叫都叫不醒(都是聽老婆朋友們說的)。

    連續叫了幾聲,再看看周圍的環境,秦有福覺得自己先別考慮是怎麼來這裡的,現在的關鍵是想一想該怎麼離開。

    打電話當然是最好的求救辦法,別看秦有福不過是一個連小學都沒有畢業、平時靠販賣小菜過日子的農民,但是基本常識還是有的,至少知道報警電話是110、實在不行打119也可以。但是他這會也得有電話可用。不用翻兜秦有福就明白,自己的習慣是一回家就把電話放在電視櫃上,這會哪來的電話?

    昨天是秦有福進新房的日子。這些年來隨著城市化水平的逐步提高,秦有福他們村的地基本上都給縣裡征了。按說發下來的補償款是足夠秦有福建上一棟小樓的,可惜那會他年紀還小,已經在社會上混了幾年了,再加上他父母又去得早,結果分到手的那幾個錢沒幾年就給秦有福糟蹋得差不多了,兩個哥哥看著秦有福那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幫了他幾次以後,乾脆撒手不管了。就這麼,秦有福又混了兩年,眼見著村裡家家戶戶建新房,自己不但沒建成新房,反而把征地款給花得七七八八的、要是再不想辦法,連過日子都成問題了。可惜的是,要文:秦有福連小學都沒有畢業,根本就是文盲一個。要武:過了那麼多年安逸的生活,這時候的秦有福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抬,功夫把式一概不會,根本就是此路不通。沒有辦法,只能另闢蹊徑,好在還是農民,當年跟曾經當過赤腳醫生的老媽賣過菜,索性也不想其它的,直接踩上家裡的三輪車,批發市場一轉,幹起了倒賣小菜的生意。

    別看一斤菜不過掙個五毛一塊的,但是幾年下來,秦有福算是掙到了點小錢了,於是下了狠心,直接幹了一棟五層樓的房子,考慮著拿四層來出租,自己住一層,這樣就算將來不賣小菜了,也能有點收入,起碼混個溫飽不成問題。

    樓建好了,請朋友來吃頓飯是自然的(怎麼都得混點紅包收入)。怎麼說秦有福都是當主人的,酒場上當然義不容辭。誰也說不上他喝了多少,反正大家都知道,秦有福肯定是喝醉了。令人想不到的是,大家都以為秦有福不過是出去方便一下,可是直到停電的時候他都沒有回來,整個人彷彿蒸發了似的。

    事實上,秦有福的確是蒸發了!

    這天晚上,秦有福喝多了酒,或許是感慨自己的新樓建成吧,誰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他一個人迷迷糊糊的上了天台。其實這個時候秦有福已經醉得處於無意識狀態了,站在樓頂上,感慨著自己的「偉大」,沒過多久,他開始有了膀胱充盈的感覺,於是不管不顧的,秦有福摟開了褲子,掏出了他的「灑水機」,對著樓下噴灑起來……。

    也活該秦有福倒霉,他的房子剛建好,供電部門還沒來得及給他供電,接進新房的電是從隔壁接來的。考慮到用不了幾天,臨時用電當然就沒有那麼講究,管它是什麼電線,只要能導電就行。就是這樣一根接了不知道多少個接頭的電線,由於已經架空,再說又是臨時的,電工甚至懶得給接頭上扎上絕緣膠布。

    於是,不可預計的後果出現了。當秦有福的體液噴湧出他的「灑水機」接觸到380伏電線的那一瞬間,一道詭異的藍光以秦有福體液和電線的接觸點為起點,一頭竄向了正舒坦著的秦有福,另一頭延著電線直奔變電站。

    這天晚上,確山縣供電局給市供電局打電話求助的時候說:由於下面鄉鎮農民大規模偷電和不安全用電,導致確山縣變電站所有線路全部跳閘,三個110千伏的變壓器燒燬,下面鄉鎮大批小型變壓器出現故障,急待上級供電部門指導搶修。

    秦有福的朋友們奇怪了,自從停電以後就誰都沒有見過秦有福,一開始大家還以為秦有福喝醉了,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睡覺去了,可是直到兩天以後還是誰都沒有見到他,大家開始著急了。於是,當地派出所多了一樁人口失蹤的案子。

    當然了,這些事就跟正在山上轉圈的秦有福沒有什麼關係了。小秦同志滿世界吆喝了一遍以後終於確定,自己是被那幫醉鬼朋友連夜給丟到什麼大山上來了。開玩笑要有個限度,至少別搞出什麼危險,像現在這樣的情況,誰知道這山裡頭都有什麼?那幫傢伙實在是太可惡了!要是連這樣都能忍,那我們小秦同志的脾氣還真就是泥捏的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要想解氣報仇,自己怎麼都得先想辦法下山,找到了家再說。至於說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還沒有人來救自己,秦有福心裡倒是有點巴不得那幫傢伙回去的時候開車翻到山下去了。當然了,他可不想死人,不過但願這幫傢伙一個兩個缺胳膊斷腿是沒少嘀咕的了。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1:04 AM

第二章 被古代人俘虜了


    跌跌撞撞的,幾個小時下來,秦有福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跟頭,總之鼻青臉腫是肯定的了。。身上襯衣掛了好幾個口子,還好穿的是牛仔褲,還不至於漏**。天快擦黑的時候,秦有福發現林子漸漸的變得稀疏起來,已經可以看見幾條山間小路了。

    有路就有人家!秦有福變得興奮起來,肚子也不那麼餓了,腳上的步子變得輕快了許多。

    又走了一會,遠處傳來陣陣的敲擊聲,秦有福聽了一會,按敲擊的頻率來看,好像是有人在伐木的聲音。

    「嗨!……有人麼?!嗨!……有人麼?!」確定了聲響的人為的以後,秦有福一邊叫喊著,一邊興奮的朝著伐木聲傳出的地方跑去。

    因為太興奮,再加上將近一天湯水未進,跑了沒有多遠,秦有福就覺得口乾舌燥,想喊也喊不出來了。好在伐木聲一直沒停,秦有福相信,只要自己快一些,肯定能碰上那些伐木的人。

    轉過山坳,遠遠的,靠近山腳的地方,幾個人正在砍伐著幾棵大樹。

    「嗨!……」秦有福興奮的叫了一聲,這才發現,自己這會根本就發不出什麼聲音來了。秦有福知道,這是因為剛才叫喊得太厲害,聲帶充血導致的。原來看足球的時候有過幾次這樣的事,不過都沒有這次嚴重罷了。秦有福心中有數,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小心一些,吃幾顆消炎藥,用不了兩天就能好。在的關鍵是趕快趕到伐木人那裡,他們肯定有水!秦有福感覺自己現在都快渴死了。

    ……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些人怎麼穿成這個樣子?怎麼像古裝戲似的?導演在什麼地方?」愈發感覺得不對勁的秦有福沒敢驚動正在伐木的工人,只是遠遠地觀察著。

    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古裝戲看得不少,但是哪個不是俊男美女的?哪像現在見到的,不但一看就是一份營養不良的樣子,而且長得都不高……。最關鍵的,秦有福怎麼看都沒有看到應該有的劇組人員,更不要說攝影機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也太離譜了!該不是那幫兄弟趁我喝醉了,把我丟到原始社會了吧?不過沒聽說河北有什麼原始社會部落,只聽說廣西和雲南那些地方的山區會有一些還沒有完全接受現實社會的人,但是也不至於到留辮子那麼誇張的地步。那麼現在的這些到底是什麼人?

    每個人都會有自我防範的意思,秦有福當然也不例外,碰上這麼怪異的事,小心一些比什麼都好。小心翼翼的,秦有福悄悄的向山腳方向移動著,沒有辦法,實在是他不認識路,必須依靠這些人回歸社會,就算這些人有問題,但是只要跟著他們,至少可以找到水和食物。喝醉了的人是非常渴的,秦有福醒過來已經好幾個小時了,到現在一點水都沒有喝上,這會已經受不了了。

    別看秦有福是農村長大的,但是他那裡有在山林裡穿行的經驗?他們村子附近除了一些人家自己種的柿子樹和棗樹以外,就是想割點茅草餵牛都難找到,對於穿行這樣的「大森林」當然沒有什麼經驗。於是,很不幸的,我們的秦有福同志就在接近山腳的時候被長長的茅草又一次絆倒了,更不幸的是,他的鼻子跟一塊高出地面十幾公分的岩石進行了一次「親密」接觸。

    「啊……」只聽得一聲慘叫,秦有福頓時滿臉是血,山邊伐木的幾個人也被驚動了。

    「什麼人?」畢竟這裡屬於山區,平時人煙稀少,突然間聽到有動靜,當然讓這些人大吃一驚,頓時發問道。

    秦有福本來擔心這些伐木的是一些說不清楚的「野人」,所以小心翼翼的,結果一聽他們的口音,嘿嘿,到底是露出馬腳了,真沒想到,那幫朋友竟然跟自己開了這麼大一個玩笑,竟然費了這麼大的功夫把自己給丟到深山老林裡來了,還找了這麼多人裝「野人」嚇唬自己,可惜的是,這些人一開口就露初了破綻,一口確山方言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說得好的。看看環境,現在這裡應該遠離確山了,應該是朋友們為了慶祝自己的新房落成送給自己的一個旅遊項目。不過想到正在流血的鼻子和擔驚受怕在山上呆了那麼長時間,怎麼都得好好的敲他們一槓子的!問題是這些人裡怎麼一個眼熟的都沒有?十里八鄉的,要是見過,怎麼都該有點印象。

    這些念頭不過是轉瞬間的事,秦有福的確是渴了,想明白其中的道理,當然也不客氣,當即站了起來:「得了、得了,玩夠了啊!讓他們都出來吧,他奶奶的,這一整夜熬得我,都快渴死了,把水給我喝一口再說,沒看我的嗓子都啞成這個樣子了。」一邊說著,秦有福一邊走向伐木的人群,當然了,一個手還得捏著鼻子,不過滿臉的血的確挺嚇人的。

    幾個伐木的彷彿被人施了定身術一般,好一會都沒有動靜,眼看著秦有福越走越近,突然有人動了……。

    其實秦有福也知道自己現在的造型。一身衣服是狼狽了一些不過看著朋友們費了那麼多心思的份上就不計較了。至於滿臉的鼻血的樣子,其實他站起來以後完全有機會搽一下,不過秦有福特意保持著這個樣子,流點血對男人來說算不了什麼,似乎更有些男人味。起碼秦有福自己是這樣理解的。

    一個讓秦有福沒有想到的場景出現了:幾個伐木的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嬉笑著熱情的迎上來,手裡拿著礦泉水……。不,也不完全對,迎是迎上來了,不過他們的臉可不是笑臉,手裡拿的也不是礦泉水或毛巾什麼的,而是……斧頭!

    秦有福一開始感覺還挺好,多少為自己的血流滿面的形象感到驕傲,可是沒過多久他就覺得不對勁了。那幫伐木的提著斧頭,一聲不吭的朝著自己就撲了過來。沒錯,是撲過來了,就像自己欠了他們多少錢沒還似的。

    「不是吧?這也演得太像了?!」秦有福心裡說道,腳底下可一點都不慢。他本來就膽子不大,特別像現在這樣,面對的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勁,當然是撒開丫子飛跑。當然了,一邊跑也得一邊表明自己的態度:「喂,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可打電話報警了!」

    秦有福不跑還好,這一跑,幾個伐木的叫了起來:「抓逃人!別讓他跑了!」追趕的腳步越發快了起來。

    幾個伐木的「工人」身高實在有點可憐,也就1米6多一點吧,相對秦有福來說還真不算什麼,但是秦有福又渴又餓,哪裡跑得過幾個長期在山裡跑慣了的?再說了秦有福赤手空拳,那幫伐木的手裡可掂著斧子吶!

    「哎……哎……!你們幹什麼?輕一點!輕一點!我的手要斷了……!我求求你們,別鬧了!我都快渴死了!」三兩下的功夫,秦有福給幾個小個子伐木的五花大綁捆了起來,誰也不理會他的哀求。

    好漢不吃眼前虧,面對很可能直接剁到身上的斧子的時候,秦有福還是很配合的。也由不得他不配合,那些人根本不聽他說的是什麼,幾個人捆豬一樣吧秦有福按倒在地,手腳之間繩子一穿,這下,他連動都動不了了。

    「兄弟們,別鬧了!快放我下來吧!沒有你們這樣玩的!……」

    「就算你們要玩也用不著那麼狠吧?好歹把我放下來,我跟你們走還不行……。」

    「你們演戲也不用演得那麼認真吧?這都快把我折磨死了……。」

    「……」

    「……」

    「把他的嘴給我堵上,老這麼叫喚,聽著就煩!」一個領頭模樣的人受不了秦有福不停的在一邊鼓噪,乾脆讓人堵上了秦有福的嘴。其實也不怪他難受,換了是誰都受不了。秦有福叫了一夜救命,嗓子早就啞了,再加上幾個小時沒吃沒喝的,根本就形不成完整的句子,一般人聽來當然就是噪音了,到這會才堵上他的嘴已經算這幫人非常有耐心了。

    其實秦有福並不想說那麼多的話,因為他發現這幫人以後沒多久就覺得這事有點不對勁了。試想一下,就算自己的朋友要開玩笑,怎麼也不至於把他一個人丟在荒山野嶺呆了一夜。再說了,就算他們真的要把玩笑開到地,真的干的那麼絕,也真的花那麼大的代價找一幫人來裝野人,可頭上的辮子沒有辦法裝吧?「被捕」以後秦有福仔細觀察過了,這些人的辮子絕對不是戴的假髮,全是真傢伙!還有,他們穿的衣服!隨便一眼就能看出全是手工紡制的!誰都知道,要真是一件純手工紡制的衣服可是價值不菲,這麼一幫子人,身上全是這樣的衣服,那得多少錢?而且明顯可以看出那些補丁的確是因為磨損造成的。有錢穿純手工衣服的人會把一件衣服穿到磨爛的程度?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難道……自己被古代人給俘虜了?

    秦有福實在覺得今天這事太詭異了,但是他的確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至於不停地叫喚,秦有福也知道那是白費口舌,可是他不知道怎麼控制自己,好像不說點什麼就沒法證實自己還存在一樣。不過這樣一來的結果就是他的嘴裡給塞上了一大把青草。按說秦有福是有能力吐出來的,但是他沒有,因為他擔心要是自己吐出來以後這幫人會不會把他的舌頭給割了。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1:06 AM

本帖最後由 demeno 於 2011-3-29 11:08 AM 編輯

第三章

    漸漸的可以看的見人煙了,秦有福的眼睛也慢慢的越瞪越大,他已經沒法理解自己看見的東西了!

    首先是房子。。高樓大廈秦有福是見得多了,磚房、瓦房也見過,原來村里還有地的時候,看瓜的瓜棚他也不是沒有睡過,可是整個整個村子幾乎都是泥牆草頂的實在是少見。要不是村里面炊煙渺渺和著雞鳴犬吠,秦有福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個古裝戲的外景地。

    接下來是人。如果說秦有福一直在不停地自我催眠說那些伐木的不過是朋友們玩的把戲,那么這一路上的行人和村民就令秦有福無法解釋了。秦有福相信,就算他的那些朋友再有錢也請不起那么多的群眾演員,更不要說那么多的老人和孩子。最關鍵的,著所有的男人無一例外的都留著一根標志性的辮子!

    “天哪,留辮子的?這該不是清朝吧?”秦有福感覺自己實在是想不過來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跑到清朝來了?

    “秦五,你們不是上山伐木么?怎么扛了個人回來了?”遠遠的,有人隔著幾塊麥地跟伐木的幾個人搭話。

    “保長,我們在山上抓了一個逃人,連頭都剃干淨了,想來是打算裝成和尚的。我們打算把他送縣衙去,省得連累了大家。”帶頭的吆喝著。

    “那是!快些送去,不然上面查下來就麻煩了。你們前面走著,我回家換身衣裳就來!”那個保長答應著。

    秦有福聽了這番對話頓時蒙了。別看他沒讀過幾年書,對歷史不是很清楚,但是平時電視也不是白看的,至少有一點他知道,如果現在真的是清朝,那么自己恐怕一被送到縣衙就得腦袋落地了。當年清兵入關的時候就明確了一點:所有漢人,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這可是基本國策,除非自己真的是和尚,否則這顆腦袋怕是保不住了。問題是就算現在想裝和尚也裝不成,一來是自己沒有度牒(看電視還是有好處的,起碼知道和尚得有手續),二來自己穿的也不是袈裟,更不要說自己連這附近的廟門都不知道往哪邊開的。少林寺倒是知道,可是萬一別人去查,到時候連圓謊都不知道該怎么圓了。可是自己到底該怎么解釋才能保住小命?到底是出了什么問題自己跑到這個不清不楚、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鬼地方?反正,這些個問題換了是誰誰都亂。

    ……

    接下來的事讓秦有福徹底蒙了!

    城牆不是很高,5-6米的樣子,牆磚也沒有什么特別的,無非是青石條磊起來的,很多電影上都能看到。八達嶺長城可比這么個小城牆氣派多了,但是遠不如秦有福今天看到的這么震驚,是的,秦有福震驚了,甚至比他看到故宮的城牆和八達嶺的長城更震驚,因為這段城牆秦有福認識!

    天呐,不帶這樣玩的!這不是確山的古城牆么?秦有福很清楚的記得,確山縣的這段古城牆一直都在,不過這個地方應該是確山的市中心。殘破不堪的城牆中城門的這一段因為文物價值保留了下來,城門邊應該有一家建設銀行,秦有福的所有存款都是在這家分理處辦理的,那張銀行卡還應該在秦有福家客廳沙發上的衣服口袋里。可是現在……,別說銀行了,除了城門上的確山兩個字還能表現出它的地標位置以外,其它的都不對了。確山城牆好好的站在這里,本來應該是高樓林里的確山市中心連一條好一點的路都沒有,更不要說商業區了,街上的人不少,也像當初自己一樣對被綁著的人指指點點的,但是這些人都留著辮子,沒有一個穿牛仔褲的!路邊也有不少的商店,但是有賣米的、有當鋪、有酒館、甚至還有怡紅院。可是沒有一家超市、銀行、手機店,更看不見聯通、移動,也看不見一條電線!

    完蛋了,自己到底是跑到什么地方來了了?做夢?不是!身上的疼痛告訴秦有福,他沒有做夢。自己跑回古代來了?至于么?不就是多喝了點酒?這就跑到古代來了?要是這么著,村里面的幾個村干部天天喝醉,還不得一天換三茬?我的天哪?電影電視上,古代哪天不在打仗?就算不打仗,那幫當縣老爺的高興起來問都不問就直接給自己定個什么罪,直接送大牢里怎么辦?不用想就知道,這里的大牢里肯定沒有電燈,應該也沒有自來水,好像電視上演的連床都沒有,只有地上堆著些發霉的稻草。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官府衙門朝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秦有福腦袋里想的都是這些東西了,好像當官的都貪錢,可問題是自己的錢包還在家里沙發上的衣服口袋里呢!再說了,就算把錢包拿來,估計人民幣是不會有人認的了,銀行卡恐怕更夠嗆,就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根本就是一窮二白,自己在這連一個人都不認識,就算有什么奇珍異寶,拿出來可能死得更快。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好像也沒怎么的,這幫村民為什么像自己欠了他們幾百吊錢似的,不清不楚的就把自己給綁來了?當時他們抓自己的時候好像不是因為頭發的問題。一路上秦有福也沒少聽他們跟人說,好像是因為什么“逃人”。

    “逃人”是怎么回事?難道自己跟什么王公貴族家里逃跑出來的奴隸很像?還是自己長得像什么山林大盜?給他們誤會抓起來了?要不……太平天國?小刀會?白蓮教?這些好像都不該叫“逃人”吧?

    秦有福想了半天都沒有想清楚其中的關系,不過有一點他很清楚,在此時此刻,自己絕對是一個身份不明的人,如果不趕快想一個辦法解釋自己的身份,十有八九自己就得牢底坐穿了。

    這一路上,因為是被扛著的,除了進城前后用力抬起頭看了一下環境以外,秦有福基本上只有看著地面和后面幾雙草鞋的份,直到被一家伙丟到地上。

    秦有福早就知道,自己這是要被送到縣衙去得,被人往地上一丟的時候他就明白,這是到地方了。努力側過身來,秦有福還真看見了確山縣的縣衙,還真的跟電影上差不多:挺威風的門臉,邊上還真有一個大鼓,不過門里頭的東西就看不清楚了,主要是脖子仰不過來。

    村們把秦有福脖子和腳上的麻繩給解開了,幾個人推聳著把秦有福給推進了大堂。

    看到正堂上“明鏡高懸”字樣的牌匾和書案,秦有福心里明白,這是要過堂。

    首先應該是一個衙役高喊著“升堂”,接著三班衙役迅速出動站在大堂兩邊,手里的水火棍一通墩地,然后壓低了嗓子叫著“威……武”,然后縣官老爺手里驚堂木一拍“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跪下!”還沒等秦有福心里想完整個流程,一個衙役在他的腿彎里用力踹了一腳。“撲通”一聲,秦有福趴在了地上,旁邊一陣“嗤嗤”的笑聲,像輪胎漏氣了似地。

    秦有福一下清醒了過來,四下一看,兩邊不遠處早就已經站上人了,前面的書案后面也坐上了人,好像還挺年輕的。感情自己剛才是走了神了,別人早就准備好了,就等自己這個主角進入情況了。

    掙扎了兩下子,秦有福跪了起來。

    “你們說說,是怎么回事?”台案后面一個穿戴著清朝官服的官員問道。

    秦有福這會已經可以確定自己的確是跑清朝來了,只是不是道具體是清朝什么時候。其實知道是什么時候也沒有用,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計算年代,不過電視看多了,清朝的幾個皇帝基本上還是數得出來。要是知道現在是哪個皇帝當家就好了。

    “縣老爺,小民們在山上伐木,抓到這個逃人,所以就給送到縣里來了。”答話的是保長,其實這是本跟他沒有什么關系,這一答話,功勞有了。

    “何以認定他就是逃人?”縣官其實看見秦有福的第一眼印象也認為他是逃人,可是仔細觀察以后卻發現有點問題。首先是秦有福的頭發,這個年月,一般人是不會冒險隨便剪辮子的,而且秦有福的發辮好像跟單純剪辮子不一樣,似乎是經過精心修剪過的,這就讓他匪夷所思了,其次是他的衣服,說不上的款式,如果要是完好無損的話,光是料子就價值不菲,反正他當了這么久的官還沒有見過。這樣一個人怎么會是逃人?不過話說回來,逃人的事可大可小,連幾個藩王都因為隱匿逃人被斥責過還差一點削了爵,萬一這個人真是逃人,又從自己的手上漏過去了,那麻煩可就大了。

    “縣太爺,我不是什么逃人,我連逃人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您可千萬別聽他們胡說。”秦有福聽到這連忙申辯道。的確,他的確不知道逃人是怎么回事,但是可以肯定,自己肯定跟逃人沒有關系,總不至于理解為自己是從21世紀逃到清朝的吧?要是真的有這么多逃人,清朝也不至于滅亡了。

    “那么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從什么地方來的?”縣官的語氣挺平和的。

    “我叫秦有福,祖輩行商,聽我們家老人說,我們是唐末戰亂的時候離開中原的,后來延著絲綢之路一直到了歐洲,之后又跨海到了澳大利亞定居了下來,因為家祖不屑與當地土著更多的交流,所以家族之地不許學西文、西語,從小都教習我們漢字和算學。可惜當年渡海的時候因為遇上海難,裝載典籍的船只翻沉大海,家中博學者又大多同歸海難,所以我輩子弟大多識字,但文采就半點全無了,這一次回來是我家族長聽過往客商說中原大陸已經一統,心存落葉歸根之念,領全族盡售海外產業居家回歸。哪知道回歸路上又遇海難,只得我一人得以幸免。上岸后我看陸上行人穿著打扮、風俗習慣皆與祖輩所傳不同,心里害怕,是以晝伏夜出,一路潛行至確山,希望回歸故里看一看,然后重返澳大利亞,沒成想路遇號稱天地會的劫匪,將我衣裳財務盡劫一空,還好我跑得快,這才得以幸免。大人,我所說的句句屬實,希望大人明鑒。”

    這些說辭是秦有福一路上費盡心思想出來的。他本來還想說個歐洲或什么地方,但是一想,這個時候,歐洲已經有不少傳教士來到中國了,萬一真的找上那么一兩個問自己,自己的這些話可就穿幫了,好在澳大利亞夠大的,人又少,好像沒聽說跟清朝有什么交道,估計一時半會不會穿幫。至于能不能蒙住縣太爺秦有福還是有把握的。至少他口袋里還有一個打火機,身上的襯衣扣子都是有機玻璃的,牛仔褲上都是英文單詞和漢語拼音,再加上他兜里還有一只記賬用的圓珠筆,手上還有一塊新買的全自動梅花表,當然了,還有一把玉米粒,那是晚上賭單雙的道具,不知道怎么著就給秦有福裝到口袋里了。這些東西,只要縣太爺沒有見過,自然就沒有辦法解釋,當然只能相信他的。別看秦有福沒讀過幾天書,但是畢竟是小販出身的,隨口神侃的水平絕對不低。現在的關鍵就是先把命給保住了。

    “這么說你們家離開中土已經近千年了?你說的這些話讓本官何以相信呢?”果然,縣官似乎選擇性的相信了秦有福說的一部分話。

    “大人,您看能不能給我口水喝,順便把我給解開了,我都叫他們捆了幾個小時了。”秦有福聽這個縣官的口氣還行,再加上實在渴得不醒,也顧不得其它的了,直接討要點水喝,當然了,他還知道,自己已經給綁了那么長時間了,要是再不松綁,估計就得肌肉壞死了。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1:09 AM

本帖最後由 demeno 於 2011-3-29 11:11 AM 編輯

第四章 忽悠領導

    「算了、算了,你也不用跪著了,我看的出來,你不是個習慣下跪的人」縣衙的廂房裡,坐在主座上的縣官漫不經心的撇了一眼彆扭扭跪在地上的秦有福,下顎稍微擺了一下,示意秦有福站起來。.

    「謝謝!謝謝!」秦有福可是長在紅旗下的人,根本不習慣下跪。剛才在大堂上跪了那麼久已經跪得他雙膝酸軟、得要靠不停的變換動作才堅持得下去了。現在聽到縣官不用他跪了,當然不客氣,連忙站了起來。

    「剛才你在大堂上說的那些東西我並不完全相信,別看本官是山西人,但是來確山上任也有些日子了,雖說不會說確山話,但是確山口音還是聽得出的。儘管你說的話跟確山方言很接近,但是明顯可以聽出有比較濃重的京城口音,我朝有不少洋大人,他們至西洋而來,居京城幾十年,仍讓人一聽就能聽出是夷人。我很奇怪,你自稱你們家族旅居海外多年,難道真的不與西人交流麼?」縣官問話的時候顯得輕描淡寫的。

    「是的,我們家族對著方面要求非常嚴格,每每對外交流的都是家族裡固定的幾個人,其他人分工明確,各司其職,這樣才能更有效率。」別看秦有福不過是一個小販,但是道理還是明白的,新聞聯播也不是白看的,說點大道理蒙人當然沒有問題。

    「你說的這些我現在沒有辦法證實,不過聽著有些道理,可以容後再議,但是你可知道,根據我朝律法,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你現在這個樣子,不管換了什麼地方都屬大不赦,就連當初官居一品的湯若望大人都剃了頭留了辮子,你說你這樣我該怎麼辦呢?再說了,現在你是空口無憑,怎麼能證明你不是逃人?我朝進關以後對逃人一事一直甚為重視,各級官府但凡發現逃人都會不遺餘力緝拿,你何以證明自己不是逃人?」

    秦有福到現在一直都迷糊著,當初那些山民抓他就以為他是逃人才抓他,可是他連什麼是逃人都不清楚,雖說字面上可以想明白一點,但是總還是問清楚的好,免得下回還受罪。

    「縣官大人,您能告訴我什麼是逃人麼?我真是不清楚!實在不想為了這個被冤枉。」秦有福有點著急了。在他看來,剃頭留辮子的事好解決,只要這位縣官老爺認同了他的講法,那麼搞一根假辮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電影上這樣的情況多了。現在似乎逃人的問題是主要矛盾,得首先解決。

    縣官頗為玩味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有福。剛才在大堂上他之所以選擇退堂而把秦有福帶到後堂來瞭解情況就是因為對秦有福逃人的身份有太多的懷疑。要說秦有福是逃人他怎麼都不相信,因為沒有任何一個逃人會像秦有福這樣把自己打扮得這麼怪異的,除非是有毛病,要不就是不想活了。看秦有福的樣子也不像有毛病的樣子。

    「逃人是我朝入關以後為了禁止八旗奴僕逃亡和其它八旗人員逃旗而頒布的法令,其中規定,凡逃人者,一次黥其右頰,鞭一百歸主;二次黥其左頰,鞭與歸主如初。三次則論死歸刑部。窩逃正犯,照例擬絞,妻子家產籍沒,窩家的鄰居流徙邊遠,有司以上各官分別處分。因為窩逃,早些年,我朝幾位一品、二品的大員、甚至有藩王都差一點因為屬下窩逃的事被削爵,所以逃人的事不光是你自己的事,誰都不願意跟這個事沾上關係。」縣官說著話的時候顯得輕描淡寫的,但是引經據典的,顯然是要告訴秦有福震驚說的言之有物。

    秦有福也不傻,這下他算明白了,難怪那些村民那麼「熱情」,感情逃人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連藩王都差一點因為屬下窩逃被削爵,自己這個形象被別人當成逃人當然一點都不奇怪!

    「縣官大人,你可一定要明察秋毫!我跟逃人可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你想啊,如果我是逃人,我有必要打扮得這麼另類麼?這不是往自己腦門上貼標籤麼?再說了,你看看我這塊表,還有我的圓珠筆,還有我的打火機……。」秦有福一邊說,一邊從手上、兜裡往外猛掏:「這些東西您見過麼?我相信,別說是您,就是皇帝也沒見過,你說……」秦有福正打算仔細解說撇清自己跟逃人的關係。

    「住嘴!」聽到秦有福竟然說起了皇上,縣官嚇了一大跳。雖說他不知道皇帝見沒見過這些東西,不過妄議天子,那可是大不敬,要掉腦袋的。

    「聖上也是你能說的麼?!」縣官連忙打斷了秦有福的話:「罷了,現在權且當你真的是從海外回來的,你先說說,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其實縣官一直都有點相信秦有福是從海外回來的,再聽一聽他說話那麼的「另類」,手裡拿出來的東西那麼的「怪異」。況且也實在想不出他為什麼打扮得那麼怪異,所以不如先聽一聽秦有福到底想怎麼樣。

    秦有福一聽縣官這話,當然明白意思,於是戰戰兢兢的回答:「我明白、我明白!主要是在澳大利亞習慣了,我們在那裡不太跟外面的人打交道,所以……所以……」這下,秦有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澳大利亞好像一直是殖民地,至於是英國人的還是法國人的說不上,但是那兩個國家都是有皇帝的。

    「無需解釋,只要以後慎言就是。」縣官擺了擺手。

    「謝謝!」停了一下,秦有福小心翼翼的問道:「請問現在當今聖上是哪一位?已經在位多少年了?大人如何稱呼?您知道現在是公元多少年了麼?」

    這些問題秦有福早就想問了,但是一直沒敢問出口。誰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縣官一抱拳:「真不知爾等讀的是什麼書,豈可將當今萬歲與我等臣子相提並論?不過想來你等旅居海外多年,諸子禮儀已然全然淡忘。本官也就不與你計較了。你且聽好了,現如今是康熙6年,當今聖上乃是康熙皇帝。至於你說的公元紀年依湯若望大人編撰的《時憲歷》推算,現如今應該是新歷1667年,不過在三年前,西洋新法已經廢止。本官乃是確山縣縣令,姓吳、名琠、字伯美。」吳琠有些玩味的告訴秦有福說。

    經過仔細觀察,吳琠已經基本上相信了秦有福說的。畢竟是不是逃人基本上還是看的出的,秦有福這個樣子,肯定是沒幹過什麼體力活的,而且一身穿戴一顯得不俗,像他這樣的,如果是逃人也只能是哪個大戶人家家使的奴才,但是但凡大戶人家的家使奴才、特別是識字的,哪個不是出口成章?至少說話辦事有規有矩,而且一身的奴性很容易讓人看得出來。可是反觀秦有福,就從他連怎麼打千下跪都搞不清楚,基本上一副主子的做派,說話又粗俗不堪全是民間口語,要不是他說是從海外回來的,吳琠真懷疑他是不是上八旗哪個旗主家的紈褲。當然了,吳琠相信,就算是上八旗家人和一個旗主家也不會出一個敢把辮子給剪了的主。再說他拿出來的那些東西,儘管不知道到底是幹什麼的,但是單從外觀來看就價值不菲。吳琠自問也算見多識廣,可是也沒有見過這些東西。

    「吳琠?你就是吳琠?」秦有福瞪大了眼睛。在確山這個地界,吳琠可算是個名人了,確山能算得上風景名勝的地方大概就是吳琠的祠堂,別看秦有福對吳琠的事知道得不多,但是最起碼知道這傢伙是順治年的進士,當過湖廣巡撫,後來又當上了刑部尚書、左都御史和保和殿大學士,是個不得了的人物,整個確山再沒有比他有名的了。

    「本官正是!不知你至何處聽聞本官的?」吳琠有些奇怪,自己不過一個小小的知縣,雖說有些官聲,但是秦有福應該沒有聽說過才是。畢竟這傢伙連現在是誰當皇帝都不知道。聽他的口氣似乎知道自己,吳琠當然奇怪。

    一聽這話,秦有福頓時緊張了起來。他心裡有數,無論如何都不能把自己是後世來人的事說出來,否則皇帝肯定得把他給整過去,到時候自己要是告訴皇帝:你的清王朝不過三百年而已,後面的事還亂七八糟的,皇帝肯定會砍了他的腦袋。再說了,有的東西要真的說出來了別人就會防範了,萬一不出現九子奪嫡的事怎麼辦?那不是說自己說謊?照樣得掉腦袋。總而言之一句話,如果真讓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等著腦袋搬家就是的。

    「您也知道,我們家族既然打算回歸故里,當然要打聽一下確山縣的主要領導是誰。不過那是順治皇帝當朝的時候了,沒想到時隔多年您還在確山當領導,所以我聽過您的名字。」秦有福順嘴說慣了,整個一個瞎忽悠,連領導都出來了。

    「領導?呵、呵、呵……,很是形象麼!引領一縣,導向民生,的確形象。這是你們在海外時稱呼部族頭領的稱呼麼?」吳琠聽秦有福的說法比較另類,有興趣了起來。

    秦有福是什麼人?那是個察言觀色斤斤計較的好手,一聽吳琠這話,知道自己基本上算是過關了,當然馬上投其所好,開始神侃一番,什麼袋鼠啊鴕鳥、考拉之類的,反正往神奇了說,還順手給吳琠畫了一幅世界地圖,當然了,用的是他自己的圓珠筆,而且也不太像,寫的還是簡體字,但是這都不影響吳琠受到得震驚。

    讓吳琠震驚的不是秦有福畫的地圖,也不是在吳琠看來通篇白字的秦有福的簡體字。讓吳琠震驚的是秦有福的圓珠筆!他沒想到,竟然有如此方便的書寫工具,甚至比西洋人用的鵝毛筆還要方便,竟然不用施水研磨,而且書寫出來的字……。

    「秦先生,能把你的筆給我看一看麼?」儘管吳琠覺得秦有福是個(算是粗通筆墨吧)有點奇技淫巧的人,但是畢竟落入了下成,不過在地理和雜學上,秦有福還是有一定見解的,也勉強當得起先生。再說現在有求於人,當然就……。

    「這個沒有問題。」秦有福一早就預備了用手裡的這些東西換一條活路的。雖說吳琠的官聲不錯,可是誰知道他到底貪不貪?再說了,如果用這些東西能換來一些好處,比方說一個戶口之類的,那就算物有所值了,怎麼著也得想辦法生存下去。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1:14 AM

第五章 咱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有了吳琠的承認,秦有福基本上算是沒有危險了,不過要想呆下去就必須有個名分和身份戶口,也就是得落戶,不過落戶還是一件麻煩事。.

    清代編製戶籍有兩種:一為裡社制,一為保甲制。裡社制戶籍編製目的在於徵調賦役故又稱服役冊;保甲制戶籍以警防為主,故稱保甲冊。裡社制戶籍以家為主,要載明一家的田糧和丁數,。保甲冊是以人為主,以察個人的出入及動靜,裡社制戶籍以一戶為以一籍,家的構成及家族的身份關係,恃戶籍而證明,保甲制戶籍可以數家合而為一籍,或一家分為數籍。清代,裡社與保甲並用,前期側重裡社,後期側重保甲。各州縣每三年必須將境內人丁編審一次,攢造黃冊,由各省轉呈戶部,那可是登記在冊的東西。

    秦有福這樣莫名其妙跑出來的人,要想報上戶口,不但要想辦法落戶,還得有保人什麼的。就這麼還不算,你還得想辦法把名字編進黃冊裡去。

    如果說是個嬰兒,甚至說是個孩子都好說,了不起報官說是為了防止孩子長不大所以沒有給孩子落戶之類的,反正理由很容易找。但是秦有福就不同了,他可是個20多歲的年輕人了,按照規定,年滿十六歲者就必須徵收地丁,如果再加上這麼多年的火耗什麼的,絕對不是一個小數字。更何況憑白無故多出來了一個人,即使如吳琠是確山縣令,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好。反正除非秦有福不想解決戶口問題,否則這件事情就一定是要上報的。

    「有福,入籍的事有點麻煩。如果不辦理戶籍,你的事情就容易多了。」幾天接觸下來,吳琠覺得秦有福是個挺有意思的人,說他不學無術吧,這傢伙不但識字(儘管有些磕磕絆絆的),而且還會寫,當然了,很多字都是錯別字,甚至有不少字是直接脫胎於草書,筆畫簡單了許多。他還會算學,簡單一些的算術隨口就來,即便是複雜一些的也比普通人快許多。另外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雖說不少東西有點莫名其妙,但是很多東西不但言之有物,而且還會時不時的出一些好主意,讓吳琠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排秦有福好了。至於有福這個稱呼,吳琠實在也是沒有辦法。很明顯,跟這麼一個連戶籍都沒有的,甚至連字都沒有的人稱兄道弟實在是丟了吳琠的臉,但是總不能一天到晚連名帶姓的稱呼他,好在秦有福似乎不是很重視儒家禮教,於是叫他有福也就沒什麼了。

    「吳大人,您無論如何得幫幫忙,你想啊,我們舉家費盡千辛萬苦從海外歸來,臨了,能回到確山的只有我一個人,如果到頭來還是一個黑戶,不能名正言順的成為我天朝子民,我們一家幾十代人的心血不就白費了麼?再說了,我們在海外雖說所學已經距當今天朝正統相去甚遠,但是在一些雜學方面還是有些心得的,我們家現在就剩我一個人了,怎麼著我也得全力以赴,爭取光耀門楣,要是連我都是一個黑戶,這些理想根本就不可能實現。」秦有福可是現代人,他知道,除非一輩子不出頭,否則戶口和正式身份還是有必要的。再說了,雖然他還沒有想好自己到底能幹什麼,但是他相信,就憑自己現代人的眼光,要想在康熙年間混得風生水起應該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所以這個戶口是一定要辦的。

    「說的也是,這麼說都是你家先人的心願啊!行了,這個事情本官再想一想辦法,到時候幫你辦了也就是了。」吳琠給秦有福拐帶壞了,說話也不像原來那樣咬文嚼字的。不過也很正常,畢竟是地方官吏,接觸的多是一些小老百姓,平時你說得文縐縐的不難,可也得有人聽得懂才行。當然了,這只限於私下交流,畢竟滿口俚語有失士子身份。

    「那就謝過吳大人了,這段時間一直吃住在您這裡,給您添了不少麻煩,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秦有福客氣的說。秦有福不是不想出去自己找地方住,而且也不是負擔不起。他相信,只要他肯從牛仔褲的口袋上取下一個扣子,丟到當鋪去,換幾個零花錢還是不難的。更不要說他襯衣上的塑料扣子、手上的手錶、兜裡的打火機和圓珠筆等等。秦有福相信,搞不好他把短褲脫下來都能換上幾兩銀子(起碼橡皮筋是值錢的)。可是這一切都得在秦有福敢出去的基礎上,要知道,雖然他現在穿的已經是長衫了,可頭髮還沒有長出來,要是這個樣子出去了,估計用不了兩個小時就又得回到確山縣的大堂上。被別人扣一個逃人的帽子也就罷了,萬一被說成是亂黨,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沒什麼的,怎麼說我也是確山的縣令,代天子牧守一方,自然要為地方百姓辦些實在的事情,你的情況很是特殊,相信巡撫大人是可以理解的。」要想為秦有福辦理戶籍,除了自己這裡,當然還得經過巡撫衙門,只要過了這一關,在黃冊上補的名字才算有效。

    「謝謝吳大人!」秦有福這話可是發至肺腑的。

    吳琠小心的吹開浮在面上的茶葉,細細的品了一口。要是換了一個人肯定知道,這是該走的時候了,吳琠的這個動作是端茶送客。不過早幾天前吳琠就明白了,這個秦有福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端茶送客,你要是不說明白了,這傢伙就根本不知道走。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他可以當著秦有福的面喝茶了。

    想想秦有福這幾天的事,吳琠就忍不住想笑。這個傢伙,不管自己幫了他多大的忙,最多也就是一句「謝謝」了事,就像剛才說的幫他辦理戶籍的事,連自己都得求到巡撫衙門那裡去,多大的人情!他到好,仍然不過是「謝謝」兩字,這要是換隨便一個人,怕不早就跪在地上,三叩其首?不過吳琠正是因為這樣,也就愈發使得吳琠覺得幫一幫秦有福是對的。別的不說,秦有福應該沒有什麼學問,懂的東西卻非常雜,正常的家庭是不會這樣教育子孫後代的,因為這會關係到這個人未來發展的問題。但是有一類人會被家族刻意這樣培養,因為他們不需要很有學問,但是必須懂得很多看似無用,但是卻在日常生活中無處不在的東西。這一類人一般會是這個家族或者是一個集團的接班人,他們學的是掌握這個集團的技巧。他們不需要太有學問,需要有學問的是他們的手下,這些人需要更多的是一些雜學,這關係到未來集團管理的時候能夠觸類旁通。就好像當皇帝的,從小就接受著最嚴格的教育,給皇帝侍講的哪個不是當代大儒?按理來說培養出一個某方面學術的翹楚來根本沒有問題,但是他們教的是皇帝,皇帝學的是帝王之術,他不需要成為一個學者或者是某方面的巨匠,他需要的是對這個方面略有掌握就可以了,因為將來會有許多的這些或那些方面的學術巨匠為他服務,而皇帝需要懂得的怎麼樣來使用這些人。

    在吳琠看來,秦有福無疑是他們家族未來的接班人,當然不會給家族裡的其他人下跪,至於家族裡的長輩,應該是溺愛有加,捨不得讓他跪。別看秦有福的穿著打扮很是另類,但是無論做工還是衣料,無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這當然不是一般家族子弟可以享受的。再看看他的隨身物品,如果不是專門定制,沒有一個家族可以承擔得起這樣奢侈的消費,這全都是為了給家族的主人(或是未來的)造勢,營造出一個上位者的感覺,這才是大戶人家的權謀之道。只是可惜,秦有福的所有班底全部葬身海難,如若不然,誰也說不清楚他會走到哪一步。

    當然了,吳琠想的這些東西秦有福是不知道的,要不然這個小販出身的文盲肯定會激動得熱淚盈眶!多不容易啊,總算沒白給整到清朝來,好歹咱也算有身份的人了!!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1:16 AM

本帖最後由 demeno 於 2011-3-29 11:22 AM 編輯

第六章 時政建議

    「吳大人,我有點搞不明白,剛才您說辦戶籍比較麻煩,如果不辦戶籍的話就簡單了。.難道還有人不辦戶籍的麼?」秦有福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他之所以那麼執著的腰辦理戶籍,因為他知道戶口的問題牽涉到許多方面,比方說入學等等,要知道,沒有戶籍就辦不了身份證,沒有身份證就寸步難行。他當然知道,就在他們村,當年也有不少人沒有辦戶口,不過那是為了避免計劃生育罰款。好像沒聽說清朝時有什麼計劃生育政策,既然沒有計劃生育政策,為什麼會有人不辦戶口的?

    「呵、呵、呵,有福你有所不知。但凡我朝丁戶,每戶添人進口都需申報,朝廷按人增收地丁稅,丁口越多,當然繳稅越多。是以有不少貪圖小利的刁民為了躲避地丁稅瞞報丁口。這樣的情況一旦被查實,當然是要受到處罰的。不過還有一種情況,至我朝入關以後,除一些故明王侯名士的土地外,為了安撫八旗和有功將領,實行了圈地政策,所圈之地視為永業,只需繳納部分田賦,餘者自用,這樣或多或少出現一部分小業主田地被圈的事,為了保有田土,這些人唯有投身為奴。這樣他們就只需繳納部分產出,無需繳納國稅。不過這樣一來,這些人的身份就變成了大戶人家的奴僕,丁口從主,當然無從著籍。後雖停止圈地,但衣食無著不能資生者可以投允滿洲旗人為奴,結果大批農民為了逃避地丁而投充大戶。直至順治4年,攝政王多爾袞下令永停投充,這才好了一些,但是大戶人家奴僕丁口隨主,是以無從統計。這也就出現了部分人因為主子盤剝過重或自思發展等現象從而逃匿的,也就是逃人。我朝規定,凡容留隱匿逃人或知情不報者置之重刑,全甲及總甲皆受牽連治罪,所以當初你被發現的時候當地村民會那麼緊張。」吳琠笑著解釋。

    秦有福點了點頭,這事吳琠前幾天已經說過了。不過這會他才明白,原來想入籍還真不是那麼簡單的,看來關鍵還是得證明自己不是別人的「東西」才行,奴隸制度害死人啊!

    看看秦有福的表情,吳琠知道他是聽進去了,於是接著解釋:「由於投充隨主,當然也就無需辦理戶籍。像你這樣,嚴格意義上可說是來歷不明,想我吳家也算是山西大戶,如果你無需辦理戶籍,本官可當你是早年投充我家族之人,這樣你只要跟隨本官,有無戶籍自然無妨。」

    秦有福一聽樂了,這不是跟以前報紙上說的差不多麼?什麼時候都有會變通的人。

    「嘿、嘿……吳大人說的是,這還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看來辦法都是人想的!」

    別看秦有福很普通的一句話,在吳琠聽來就大不一樣了。要說秦有福沒有經過系統、有針對性的學習,怎麼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如此精闢的總結歸納自己剛才說的話,而且顯得那麼的言辭犀利。

    「見笑了。其實這個辦法並不是本官想出來。怎麼說呢,有些小戶人家,因為人口多,土地少,如果繳納了地丁稅,很可能就過不下去了,只能將自己的土地並人口投充入大戶,然後租賃部分大戶人家的土地,這樣只需交納地租,減少了地丁稅,儘管從此以後放棄了些許權利,但是保證了一家老小穿衣吃飯問題,算起來還是劃算的。我等一般大戶也不忍鄉民流離失所,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那這樣不是變相的偷漏國家的稅收麼?」畢竟是現代人,說話沒有太多的顧忌,秦有福並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麼不合適的。

    「看來有福一族在海外的確時間久矣,言語之間鋒芒畢露,甚少顧慮。正如你所言,我朝的確早已停止圈地投充之事,現在無非是為了你身份的問題想的變通之法。如若不然,爾落籍之事就需經過巡撫衙門,然後上報戶部。由於這樣憑白增添人口的事情少之又少,一旦上命令你補充之前年份之地丁稅費,著實是一個不小的數字,我見你兩手空空,於本地又沒有產業,為你擔心罷了。」吳琠也不完全是為了秦有福著想,他只是覺得,像秦有福這樣的人,畢竟接受的教育方式不同,很可能有一些奇思妙想,如果放在自己身邊,說不上什麼時候能幫得上自己。即使窮其一生寸功未立,無非當養個閒人,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如果幫他辦理了戶籍,那麼像秦有福這樣的人肯定不會寄人籬下,說不定自己就漏了一個優秀的幕僚。

    秦有福撓了撓頭,心裡也覺得有點後怕。電影電視上什麼時候說過古代官員的好話?即便有也是鳳毛麟角。自己先入為主,總覺得吳琠是一個好官,說話的時候就沒那麼謹慎,像剛才自己的那些話,要是被別人上綱上線,搞不好就要命的!好在吳琠還真挺好說話的,只是旁敲側擊的警告了一下自己,沒真的拿自己的話當回事,否則還真有麻煩了。

    「其實我覺得目前的土地政策和稅務政策有點問題,要我說,根本就不用那麼麻煩,只要把所有的土地全部重新統計一下,落實一下根本數據,也用不著管它屬於什麼人,只管土地要稅收。到時候把土地分成三六九等,按等級徵收稅費。這樣一來,圈地的問題和人口的問題就都解決了,國家的稅收也就穩定了。我相信,沒有誰會放著田地不種,只會有人開墾更多的荒地,於是,國家的耕地面積也就隨之增加了。慢慢的形成了一個良性循環,什麼逃人的問題也就解決了。土地多的多交稅,土地少的少交稅,大家都公平,也就不會有誰為了避稅而瞞報人口了。」秦有福說的這在現代人看起來根本就是小問題。當年交農業稅的時候,誰也不會管你家裡有多少人,只管你有多少地。地多就多交農業稅,地少就少交農業稅,誰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初聽秦有福說土地政策和稅收政策有問題的時候,吳琠差一點就要呵斥他了,畢竟這是國家制定的政策,豈是升斗小民可以妄加議論的?但是聽了秦有福後來的話,吳琠彷彿醍醐灌頂一般,整個人都震驚了。別看秦有福說得輕描淡寫、一點都不經心的樣子,但是他說的話的確不失為一個絕佳的辦法,要是真的按照秦有福的這個辦法,解決了全國的人口統計問題是小事,關鍵的是可以從根本上解決國家的土地問題。

    中國從來都是一個農業大國,明清時期,全國人口的93%以上是農民。可以說,只要解決了農民問題,國內的安定就基本上沒有問題了,即使會有一些外來入侵等等問題,但是只要有了良好的人口政策,徵兵就不是什麼大的問題,也就不怕打仗了。儘管不知道秦有福說的「以地定稅」在實際操作中會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至少這是一個新的思路,如果操作成功了,那麼不但可以改變地丁稅逐年下降、國家人口與統計人口嚴重不符的問題。最關鍵的,這個政策可以全面提高農民的自主性、用多勞多得多刺激農民開荒種糧,全面提高國家的整體實力。另一方面,只要真的實施了這個政策,那麼每一個農民或地主就會拚命的往土地裡進行投入,只有多投入才會有多產出。國家的稅務政策不會老變,多打出來的糧食就是自己的,長此以往,土地就會漸漸的肥沃起來,糧食的出產就會更多,農民富裕了,流通領域就會變得更發達,從而全面帶動經濟全面發展。相信只要這個辦法可以實施,國家的稅收可以再斷時間內迅速增長,從而從根本上解決國家的經濟問題。

    「有福,我不知道你們家所行的是何等的教化方式,但是單憑你所說的這個辦法,相信必是經過深思熟慮而得,你放心,不為別的,就憑你今天的這個辦法,我皇必以國士待之,所謂戶籍之事何足掛齒。我這就給巡撫大人寫折子去!」畢竟年輕,吳琠興奮啊!這個折子傳上去,無論用不用,自己的考評落個優是肯定的了。一旦入了幾位輔政大臣或是萬歲的法眼,封侯拜相豈不是指日可待?吳琠真慶幸,自己撿到了秦有福這麼個寶貝。

    「這沒什麼,不過是我隨口說的,您也別當真,到是我要謝謝你,這段時間,為了我的事,您沒少操心。」秦有福根本不覺得自己說的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這本就是習慣了的。人就是這樣,對習慣了的東西自然而然就當成事理所應當的東西。

    「對、對、對,是我著相了。現如今滿漢一家,想我華夏兒女,為國為民,出謀獻策自然是理所當然的。」先入為主,吳琠更覺得別看秦有福表面上其貌不揚,又是海外歸來,但是所受教育絕對是最優秀的,否則也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想出這麼精美絕倫的辦法來,他甚至開始有些嫉妒秦有福了。

    「吳大人別客氣,你要是這麼說,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秦有福沒想到,自己隨口說的一點東西竟然被上升到了政治高度。想當初,自己最多是在村民小組開會的時候說過話,而且最數的時候是在「同意或不同意」這兩個詞裡面選擇。別看吳琠現在不過是個縣令,可要是放在以後,給個市長都小了,沒想到自己說的東西竟讓這個歷史名人如此重視,實在還真有點嚇住他了。

    「對了,現在皇帝開始親政了麼?」為了岔開話題,秦有福只能選個比較敏感的話題說。

    「沒想到你們人在海外,對我朝的形勢還是很瞭解的麼。」吳琠笑著點了點頭,他很滿意秦有福的反應,有些東西就該點到為止,否則他怎麼去延伸、怎麼形成自己的理論?這可是天大的政績,自然不能出自他人之手。

    「前不久,也就是今年七月初七,康熙皇帝親政,鰲拜鰲少保位列輔臣之首,我朝滿漢大臣同心協力,國家興旺指日可待。」吳琠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令,上頭有什麼風聲草東當然輪不到他管的,自然知道的只是一些表面的東西。

    秦有福不知道康熙王朝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電影、電視上都說了,當年剛剛親政的康熙可是挺可憐的,整個就被鰲拜給欺負得沒話說了。剛剛親政沒兩天,輔政大臣蘇克薩哈就被吊死了。結果費了老鼻子勁才在索尼兒子索爾圖的幫助下抓住了鰲拜,這才真正當家作主。按照吳琠說的,目前這會應該正是滿清王朝最灰暗的時候,要真這個時候跳出來,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吳大人,有句話不知道是不是該說。」秦有福覺得還是該讓吳琠小心一點的好,畢竟吳琠還是相信他的。

    「有福怎麼變得客氣起來了?有什麼說就是的,你我之間,無需太多顧慮。」即便秦有福要自己開戶立籍,但他還是希望秦有福能一直跟著自己,吳琠一直相信,秦有福這個人絕對是一個人才。這不,就憑今天他的一番話就能看出,別看他表面上顯得有些不堪,但是這個人絕對見識不凡。

    「當今皇帝剛剛親政,朝廷正處於過渡期,這個時候你要是一下子就把我剛才說的東西拋出去,搞不好就惹禍上身了。我覺得還是等一等看一看的好。」別看秦有福沒讀多少書,但是他知道,這會可別惹鰲拜,這傢伙連蘇克沙哈都敢殺,惹上了他十有八九沒命。

    「這個無需擔心,只要對朝廷一片忠心,即使略有瑕疵,相信萬歲和各位輔政大臣都會體諒做臣子的,再說了,我一個小小的縣令,即使說錯了什麼,只要一心為國,相信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吳琠這會還一直處於興奮狀態,秦有福剛才說的按田納稅的方法說到哪裡都是對的,要是這個建議出於自己的口,自己豈不是大清的王安石?

    「我看還是小心一些的好,畢竟我現在連頭髮都沒有長出來,戶籍的事也不著急,我可以幫您出點主意,詳細斟酌一下稅制改革的事。」秦有福不是想爭什麼,他不是董存瑞,他是擔心萬一吳琠出了事,自己可就麻煩了,保住吳琠就是保護自己。

    「……」

    「大人,巡撫衙門有公文到,還請您簽收。」吳琠正打算說什麼,有衙役進來傳話。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1:22 AM

本帖最後由 demeno 於 2011-3-29 11:24 AM 編輯

第七章 不懂規矩

    吳琠正和秦有福說著話,一個衙役手捧公文步入內堂。.

    「縣大人,巡撫衙門有公文下傳,還請您簽收。」

    「喔,且將公文呈上來。」吳琠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說到。

    衙門見公文互傳、上下級間的文件傳達室很正常的事,多的時候一天幾份,本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吳琠當然不用太經心。其實就算是非常重要的事,在知道內容之前也不能反應太大,此乃中庸之道也。吳琠好歹是應試為官的,習的是孔孟之道,這點修身養性的功夫還是有的。

    結果衙役手上的公文,檢查了公文上的火漆封印以後,信手在公文記錄本上畫押用印,這才拆開了公文。

    「天哪!怎麼會是這樣?輔政大臣蘇克沙哈竟然下獄了?」按理來說,類似於這樣的消息是需要保密的,可是這個消息實在太令人震驚了,連吳琠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蘇克沙哈是順治皇帝欽定的四個輔政大臣之一,位列首輔的四輔政大臣索尼剛剛病故,康熙皇帝又剛剛即位,按理來說,這個時候正是最需要穩定的時候。可是看到巡撫衙門傳來的公文,就在四天以前,四輔政大臣之一的蘇克沙哈又因為眾多罪名被抓了起來,也就是說,目前朝廷上順治皇帝欽定的四位輔政大臣就只剩下鰲拜和遏必隆了。雖說康熙皇帝已經親政,但是怎麼說也不過是一個14歲的孩子,畢竟沒有什麼處理政務的經驗。四大臣輔政多年,原來朝廷的所有事物都是他們處理的,現在首輔大臣索尼剛剛病故,遏必隆一貫就是好好先生,凡是不管,朝廷政務當然就把持在鰲拜和蘇克沙哈的手上,現在蘇克沙哈下了大牢,朝廷裡說話算數的就只有鰲拜了。

    「還是皇上英明,看來蘇克沙哈不臣之心久矣,否則我皇不會登基以後第一件事就是剷除蘇克沙哈。」雖說吳琠對蘇克沙哈被關押的事有些疑問,但是該怎麼當官還是知道的,按照目前這個情形,蘇克沙哈肯定是不行了,要是這個時候還說些不該說的,自然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一邊正跟吳琠聊天的秦有福這會都快給嚇傻了。他當然不記得鰲拜是何年何月被康熙整下去的,只是知道這件事情會在這段時間發生,沒想到這說來就來了。電視裡都說了,當初為了殺不殺蘇克沙哈的事,鰲拜差一點就揍了皇帝一頓,搞得皇帝沒有辦法了,不得不同意處死舒克薩哈。接下來的兩年裡,鰲拜一手遮天,恨不得他說什麼皇帝要是不馬上辦的話就對皇帝報以老拳。後來還是因為韋小寶幫皇帝訓練了一幫摔跤手,這才制服了鰲拜,皇帝這才算真正當家作主。在這之前,得罪誰都不能得罪鰲拜,否則就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吳大人,依我說,我們剛才說的以地定稅的事還是緩一緩再上報的好,畢竟現在朝廷出了這麼大的一件事,舒克薩哈死後,鰲少保就是唯一的輔政大臣了,誰也說不上鰲拜是不是願意搞稅制改革,我看您還是等一等的好,要是真的沒問題,該怎麼樣就怎麼樣,要是風頭不對,還是老老實實的為妙。」秦有福哪敢說鰲拜過兩年會被整下去的事,這話萬一傳出去了。十有八九腦袋就得搬家。

    「哎,有福大可不必擔心。」吳琠揮手打發走了衙役,接著說道:「首先,舒克薩哈畢竟是輔政大臣,正所謂刑不上大夫,怎麼樣都罪不至死,巡撫衙門的公文裡說了,舒克薩哈現在不過是被關押了起來,尚未奪爵,何談死這一說?再說了,除去舒克薩哈和過逝的索大人,我朝尚有輔政大臣遏必隆,舒克薩哈並不是唯一的輔政大臣,再說吾皇現以親政,凡事都可以拿主意了。我們當臣子的,凡有利國利民的手段,當然應該拿出來,至於用是不用,當然還是聖上說了算。有福大可放心,本官自當在公文中將以地定稅的事情經過原原本本的稟告巡撫大人,相信聖上定會對你有所褒獎的。」

    畢竟秦有福是剛從海外回來的,凡事不通,吳琠對他道是無需防範,有的話儘管有些不合時宜,但是也覺得不需要太防範。要是換了一個人,剛才的這番話毛病可就多了,萬一碰上一個有心的,真的折騰起來,說不上會折騰出什麼事來。

    吳琠這麼一說秦有福也想起來了,除了鰲拜以外,好像還真的有那麼一個輔政大臣,不過那傢伙本就是個龍套,幾乎沒聽說過他什麼事,想來也是個沒有用的,這麼看來,對鰲拜就更得防範著一點了,他要是一個好人,康熙肯定不會那麼恨他。

    儘管秦有福不知道鰲拜對以地定稅會是個什麼概念,但是有一點他可以肯定,康熙早晚會對鰲拜動手,自己的這個主意如果在這之前出台,不管是通過海事不通過都對自己沒有一點好處。通過了,吳琠可定會受上面注意,甚至可能飛黃騰達,但是注定就會被烙上鰲拜同黨的烙印,到時候鰲拜一倒台,吳琠連帶著自己跟著倒霉不說,以地定稅的事也會被推翻。要是通不過,說明這個事情鰲拜是不同意的,吳琠一個小知縣竟敢妄想改變國家的稅務制度?不用說就不會有好下場。所以現在萬萬不能把這個辦法拿出來。

    「吳大人,我倒不指望得什麼獎勵,反正我一分地也沒有,又不做生意,這個新的稅法跟我沒有什麼關係。要是能實施了,我倒是能省得交地丁稅了。我是覺得,這段時間朝廷上事情特別多,稅制改革的事也不急於一時,您不如等朝廷穩定一些再說。」秦有福是說習慣了,他沒有想到,他剛才說的話要是被人追究起來問題就大了,什麼叫朝廷穩定一些?難道現在就不穩定麼?

    「有福何出此言?越是這樣的時候,越是需要進行一定的變革,但凡是利國利民的東西,我們就問心無愧,何必擔心其它的。當下恰逢聖上親政,相信我們這個折子遞上去,聖上一定喜歡,這可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吳琠得了秦有福的主意,一時間喜歡得不得了,畢竟以地定稅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相信皇帝一定喜歡。要是換了一個人,說不定根本就不會跟秦有福商量,直接就寫折子去了,吳琠畢竟是讀聖賢書的人,臉皮還沒有那麼厚。

    「吳大人,你可千萬不能急!要不然這樣,咱們以十天為限,我相信十天之內,舒克薩哈肯定得死,要是他死了,你就按我說的,以地定稅的事過一段時間再說,如果十天之內他不死,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秦有福不是膽子小,他知道康熙後來說過永不加賦的話,但是鰲拜是什麼人?那可是連皇帝都敢打的主,這會他還在台上,老實一點比較穩妥,給自己找不自在的事別幹。

    「有福說的有道理,這等大事還是謹慎一些的好,我會小心的。」吳琠話是這麼說,其實根本就沒把秦有福的話放在心裡,在他看來,秦有福那十日之約根本就很荒謬。舒克薩哈是什麼人?他可是輔政大臣,先皇順治托孤之人,就是不算這個,那也是位極人臣的皇親國戚,像他們這樣的人,只要不是謀逆造反,就算犯了天大的罪,了不起判個奪爵抄家然後充軍,總是不會丟了性命。他已經想好了,等秦有福一走自己就動手給巡撫大人寫折子,順便把秦有福落戶的事也辦了,到時候多給秦有福些好處就是的。至於那十日之約,為了大義,倒是用不著去理會的。

    「有福,喝茶。」既然事情說得差不多了,吳琠也得處理一下公務了。畢竟巡撫衙門的公文下來,規矩是要回一個公文的,還有就是得給巡撫衙門寫折子報請以地定稅,另一個還得給秦有福辦理戶籍,於是就端茶送客。

    「好的、好的,吳大人請。」秦有福端起茶杯虛讓了一下,一口喝了下去。兩人聊了半天了,他還真的渴了。

    吳琠一時沒反應過來,端著茶杯愣住了,秦有福喝茶的時候他才想明白了過來,自己純粹是浪費表情,秦有福根本就不知道端茶送客這碼事。

    啞然一笑,吳琠就著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跟著說:「要不有福你先回去休息吧,我這也該處理公文了。」

    「好的,那您就忙吧。」陪著吳琠聊了半天的天,秦有福也有點不耐煩了,現在好不容易吳琠鬆口讓他走了,當然連身答應著起身告辭。別看到清朝有幾天了,但是習慣中午要睡一點時間的毛病一時半會還不容易改掉。秦有福這會正感覺不舒服,想回去睡一會了,他那裡知道,別人吳琠是看在他海外歸來的份上不好意思說他不懂規矩,要是換了一個人,怕是沒有好臉色了。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1:25 AM

本帖最後由 demeno 於 2011-3-29 11:29 AM 編輯

第八章 小常識挑大樑

    秦有福到清朝的第一天在山上吹了半宿的風,又不習慣走山路,雖然不至於到皮開肉綻的程度,但是多少也東一塊西一塊的整出了不少傷痕,還劃開了好幾個大口子,這要是放在現在,也就是清洗一下,搽點碘酒的事,可是放在清朝就沒辦法了,沒條件吶!剛剛到了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還是古代,整不好連腦袋都有可能隨時搬家,他哪有心思去考慮身上這點皮外傷?再說了,眼看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想來挺兩天,等結痂就好了。.可誰也沒想到,就是這點皮外傷,再加上被村民抓住的時候誰還管他身上有傷沒傷,當然是按到在地,捆上再說。接下來不說大家都明白,傷口被污染了,然後感染發炎,於是這天中午,我們膀大腰圓,身高過人(相對當時)的秦有福同志終於被小小的微生物擊倒了。

    ……

    「有福、有福!現在感覺如何?好一點沒有?」吳琠輕輕的搖晃著秦有福。

    吳琠已經習慣了,這個秦有福別的還好,就是對禮數不甚瞭解,特別是在吃上,但凡到了吃飯的時候,隨便招呼一身就來,根本不知道客套,而且食量甚大,一個人當兩三個人吃的,而且無肉不歡。吳琠哪裡知道,秦有福根本不習慣這個時代的飲食習慣和方式。

    這個年月,正常的人家平時一日都是兩餐,十天半個月吃一次肉已經算不錯的了。哪像現在,誰家不是天天喝酒吃肉?就算是下崗職工條件差一點,也不至於到十天半個月吃一次肉的程度。秦有福習慣的是每天吃三頓,就算不是頓頓有肉,至少吃飯得管夠,現如今猛的一下子改成了每天吃兩頓,而且肉也見少了,當然不習慣,見著吃的當然熱情。就這麼,一來二去的,營養跟不上不說,休息不好,受了皮外傷還沒有好好的消毒,感染發炎也是正常的。於是,秦有福病倒了。

    其實感覺到自己不舒服以後秦有福就讓吳琠的下人幫著找了醫生。怎麼說都是縣太爺府裡的客人,而且診金也不菲,醫生治療起來當然盡心盡力,可是效果就沒法說了。

    畢竟秦有福是從小就經受抗生素「磨練」出來的人,再加上猛然間換了一個環境。儘管這個年代的病毒、細菌什麼的相對幾百年以後的病毒、細菌來說簡直是低級得不知道低級到什麼地方去了,可是對於秦有福來說就不同了,在他所接受過的病毒和細菌當中,許多這個年代的病毒細菌已經被認為完全消失了或已經完全進化了的,秦有福當然也就沒有相應的免疫力,所以該感染的照樣感染不誤,而且由於病毒斷代的時間太長,受感染的程度反而更顯得有些來勢洶洶,從感覺不舒服到病倒不過兩三天的功夫,幾個來給秦有福看過病的大夫根據症狀都說恐怕他是凶多吉少了。

    讓所有的人感到意外的,儘管秦有福整整昏睡了兩天,吳琠已經根據醫生的建議打算幫秦有福買一口薄皮棺材的時候,我們的秦有福同志奇跡一般的醒了過來,體溫迅速降了下來,身上原來紅腫化膿的地方也消退了許多,從症狀傷來看,這基本上可以說沒有什麼危險了。

    「不得不說,秦公子這一次是在閻王殿裡轉了一圈又回來了,照目前的症狀來看,只需再貼上幾副拔毒的膏藥,另外修養一段時間,老朽敢保秦公子可以痊癒。」沒等秦有福說話,吳琠請來的大夫搶在頭裡拍開了胸脯。

    這也難怪,畢竟秦有福的病症城了好幾個大夫都看過了,大家都說凶險得緊,可是輪到現如今這位,不過兩服藥下去,眼看著秦有福的病就明顯好轉了,這樣的功勞和名聲當然得趕快搶過來。

    「謝謝大夫,謝謝吳大人,我感覺好多了!」別看秦有福讀書不多,但是並不意味著他的醫學常識少。當初他老媽可是生產隊裡的赤腳醫生,儘管後來這樣的赤腳醫生不被承認了,但是一些基本常識還是懂得的,他當然知道,自己之所以會病倒,主要原因還是傷口感染的原因。可問題是在當時的情況和條件下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和機會在第一時間處理傷口,再加上為了不顯得那麼與眾不同,他不得不穿上常山馬甲,大熱的天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另一個就是秦有福自己大意了,他老認為憑他的體格,一般的小病小疼應該扛得過去,可是忽略了時間和環境的因素,結果差一點直接見了閻王。

    「看來你這個人的運氣還真不錯,城裡的幾個大夫都說了,碰上你這樣的情況,十有八九是得準備後事了的,害得我還白白擔心了幾天。現在你沒事了就好,我也就省得擔心了。」要說吳琠也是讀書人出身,一般情況下都滿口的之乎者也,大概也只有面對秦有福的時候才會如現在這般的說話,一來他覺得秦有福算是個可交的朋友,再說他要是說複雜了秦有福也聽不懂,與其後來解釋還不如直接大白話來得好。

    「從小我媽就說我命硬,這點小毛病閻王爺還沒有辦法把我帶走的。」秦有福很是自信的笑著說。他說這話還是很有底氣的,一個人要是連穿越時空這樣的事都能碰上,再加上小時候還打過那麼多的疫苗,想來在這個時代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了。

    「秦公子可別大意了,這次你這場病甚是凶險,之前幫你診治的幾位大夫在確山可都是大名鼎鼎的,雖不敢說各個都有妙手回春之術,但也多少是有些手段的。秦公子這傷要不是他們之前下藥尚算對症,只怕等老夫來了的時候已經回天乏術了。」都說薑還是老的辣,老大夫短短的一段話,不但不留痕跡的狠狠的打壓同行抬高自己,還有邀功求賞的意思。

    老大夫的話一出口,吳琠哪有聽不出來的?當即吩咐管家:「來人。」

    吳管家一直候在門外,就等著吳琠招呼,這會推門進來應了一聲:「老爺,有何吩咐?」

    「請黃老先生到廂房休息片刻以便開方,再從帳上支2兩銀子,一會雇上一頂小轎把黃老先生送回去,順便把藥給抓回來。」吳琠吩咐著。

    黃老大夫當然知道自己這會是該走的時候了,也不客氣,將出診的傢俬歸攏了一下,拱手施禮:「吳縣令客氣了,那麼老朽就幫秦公子開方去了,過幾日我再來看看秦公子的傷勢如何。」

    「老先生好走。」吳琠和秦有福異口同聲道。

    老爺子神清氣爽的走出了秦有福養病的房間。

    「真要謝謝你了吳大人,這次要不是你,估計我這一百多斤就交代在這了。」黃老大夫走了以後,秦有福移動了一下身子,靠在了床上。剛剛清醒過來,人顯得很疲勞,但是不管怎麼說,感謝的話還是要說的。

    「有福無須多禮,濟困扶危本是平常之事。想你秦氏一門歷盡千辛萬苦回歸中土、卻不幸除你以外悉數罹難。雖你現下還未曾落籍本縣,但是本縣已經當你是治下子民一般,碰上這樣的事情,伸出援手理所當然。想我泱泱大國,如不是如此,怎能令你等煞費苦心冒死相投?現在你需要好好休養,客氣的話就無需多說了。」對於吳琠來說,秦有福算是個可有可無的人,但是考慮到他海外歸來,雖說說話辦事顯得比較粗俗,諸多規矩也不甚瞭解,但是一些其實妙想倒也令人耳目一新。對於吳琠來說,只要是有可能對自己的仕途有幫助的,舉手之勞又何妨大方一些?反正他們家家大業大,根本不在乎那點俸祿銀子。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不過請吳大人放心,雖說我秦有福現在身無長物,但是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必定有那麼一天,我會有所報答的。」秦有福說這話的時候很輕鬆,因為他心裡有底!要是吳琠不是個官還說不準,只要吳琠還繼續當官,想要報答他就太簡單了,那麼多的歷史資料,雖然不是很清楚詳細的時間表,但大概還是有數的,到關鍵的時候,隨便給吳琠支一招,什麼恩都報了。

    秦有福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那堅定輕鬆的語氣讓吳琠心裡暗暗吃驚,聽秦有福的語氣,彷彿就算是活命之恩,只要他想報也不過是信手拈來一般,到底是什麼底牌讓這個怪異的海外歸客有這樣的底氣?

    想是這麼想,但畢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想要做到不露聲色還是很簡單的:「有福怎麼也變得咬文嚼字起來?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那些什麼報恩的話今後無需再提,這段時間好好休養,身體將養好了才是關鍵。」

    秦有福點了點頭:「是。」

    說了這會話,秦有福感覺到熱了起來,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蓋著棉被,整個房間門窗緊閉關得嚴嚴實實的,稍微活動一下身子,就覺得渾身上下黏黏糊糊的難受極了。秦有福知道,這肯定是因為這幾天都這麼捂著,沒有洗澡的原因。

    「吳大人,有勞您幫我把門窗都打開通通氣,另外能不能幫我找點高度酒?要度數最高。」別看來清朝沒幾天,秦有福已經知道這個時候的高度酒實際上消毒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了的,只不過這個時候的人們還沒有什麼微生物的概念,當然也就不知道酒精的好處了。

    「這門窗是萬萬開不得的,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加上連續幾天高熱不退,如何見得了風?至於你說的高度酒是什麼本官不甚瞭解,可是燒酒?」吳琠當然不知道病房之內保持良好的空氣流通已經是現代人的共識了,現代人都知道,良好的空氣流通對於病人的好處。在吳琠看來,外傷和發熱就應該避免吹風,另外還需要發汗。他不瞭解,發汗的目的不過是為了通過大量出汗達到降低體溫的目的。

    「吳大人有所不知,我家旅居澳大利亞多年,且甚少與外界交往,族內一干人等但有疾患,都是憑著家傳的些許手藝醫治的。雖說我在家裡學的不是醫,但是一般常識還是有的,按照我家祖傳的醫理,但凡發熱或其它什麼疾病,一般來說,保持室內空氣流通良好是非常關鍵的,當然了,這得在保暖的情況下。另外發熱時發汗也得看情況,通常情況下,發汗的目的不過是為了降低體溫,因為發熱病人的體溫比正常人高,所以讓他們自然出汗就得通過類似於裹棉被之類的方式迫使病人出汗,但是只要條件許可,還是有很多方法可以把體溫降下來的,開開門窗肯定沒問題。」說到這,秦有福的舌頭打了一下卷。

    「至於高度酒就是燒酒,越辣度數越高,這是我們家的習慣說法。什麼事都得有規矩,為了衡量酒,家裡老一輩就想出了一個酒度的衡量方法,可惜我不善飲酒,對這方面就沒有太關注,甚至連如何鑒定酒度都不清楚,不過根據家裡的傳下的醫術,酒度達到最高的酒可以很好的防止傷口紅腫發炎。我打算用高度酒處理一下傷口。」秦有福在這方面的優勢就在於他有過一個當赤腳醫生的老媽,雖說後來不被承認,但是一些基本常識還是教給了孩子們的。至少秦有福知道,酒精度低的酒只能用來做物理降溫,只有達到60度以上的酒精才能做消毒酒精,當然了,理想的消毒酒精是75度,可惜秦有福也明白,這個時候,根本不可能有那麼高度數的酒,唯一可以考慮的就是這個時代的細菌和病毒對酒精的抵抗水平。秦有福是打算用自己的這點小常識來挑大樑了。

    「這個……。」吳琠猶豫了,秦有福說的東西大多數他沒有聽懂,但是這不妨礙他通過語氣和措辭來判斷這些信息的準確性。就憑秦有福說話的口氣不難聽出,這還真不是秦有福異想天開,應該是有一定道理了,最起碼秦有福是試驗過的,既然如此……。

    「有福,雖說我是進士出身,但是對於醫術我可是一竅不通,或許你家祖傳的醫術有一定的道理,但是這可跟大夫說的相去甚遠,不過話說回來,畢竟身體是你自己的,該怎麼醫治還是得你自己拿主意,如果你認為沒有問題,本官幫你一下又何妨?」吳琠打定了主意,他要看看秦有福到底有什麼本事。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1:29 AM

第九章 確山危機

    縣太爺的手下動作還是很快的,沒過多久,一小壇燒酒拿了過來。.秦有福嘗了一點,絕對稱得上威力十足,估計75度應該是沒有的,但是60度以上是不用說的了。按理來說這並不能作為外傷消毒用的酒精,但是考慮到這很可能是目前能拿出來最高度數的白酒了,再加上這會的細菌病毒什麼的或許沒有將來的那麼厲害,為了自己的健康,秦有福幹了一件令吳琠瞠目結舌的事情。

    「有福,你這是為什麼?!」吳琠非常驚訝,因為他發現秦有福將幾處腫脹得比較厲害、但是已經結痂了的傷口又給挑開了。

    「沒事,我這是要給傷口消消毒,將來會好得快一些!」秦有福咬牙切齒的說出這番話。沒辦法,實在是疼得厲害。

    「消毒?黃大夫不是給你開了拔毒膏了麼?何須刮骨療傷?」秦有福的方式是吳琠所不能理解的。誰也知道傷口應該設法保持清潔,但是在吳琠的理解上這一般指的是初創階段。正常情況下,除非是傷口裡有異物,否則不會有人將已經結痂接近癒合程度的傷口再一次揭開,位的不過是所謂的給傷口消毒,再說吳琠也不覺得烈性燒酒會對這樣的傷口有什麼好處。

    「也不是說拔毒膏沒有用,不過那個東西效果太慢了,現在忍著疼,將化膿的傷口好好清洗一下,過兩天就可以收口了,到時候只要保持傷口清潔,應該比拔毒膏好得更快。」畢竟有個當過赤腳醫生的老媽,村裡面孩子磕著碰著了基本上都往秦有福家裡送,見得多了也就習慣了,這麼多年,沒見過誰因為傷口感染要了命的。

    「你們家在海外都是這麼處理傷口的麼?這簡直太可怕了,山中野人尚知道創傷用藥,可憐你們在海外連藥都沒有,竟然只能用點燒酒胡亂塗抹一下傷口,行了,別折騰了,難道你的醫術要強過黃大夫麼?」吳琠先入為主,以為這樣處理傷口是秦氏一門流落海外被逼無奈的結果,他當然不相信秦有福就這麼用燒酒清洗一下傷口會比用拔毒膏還好得快。

    「不是沒有藥,雖然跟中土的不太一樣,但是海外也有草藥的。現在這樣只是會好得快一些。其實用鹽水清洗也可以,只不過太疼了。一會清洗好了以後還是要用藥包上的。」說到這,秦有福已經將身前和胳膊上的傷口處理好了,背後還有兩個傷口,不過試著比劃了一下,實在是無能為力,只好開口請吳琠幫忙了,「吳大人,幫幫忙,幫我把背後兩個傷口上結的痂給揭了,用燒酒洗一下,然後塗點獾油包起來。」

    可以說吳琠是秦有福碰上的第一個還能談到一起去的人,儘管是個官,但是至少交流還算方便。再說了,吳琠給秦有福的感覺還不錯,至少沒有什麼官架子。秦有福是做小生意的人,他已經決定要幫一下吳琠了,現在到也用不著那麼客氣。

    如果換一個人讓吳琠幫忙幹這個事,即便是實在推脫不掉,吳琠也會覺得很不舒服,不過面對秦有福,吳琠並不感到意外。在吳琠看來,秦有福原本在海外應該是個被人服侍慣了、對禮儀教化不甚瞭解的人,另一個就是感覺秦有福為人坦蕩,說話直來直去,怎麼說也該算是個性情中人,對他頗有好感,現在說出這話,到也不覺得有什麼很令人意外的。

    「既然有福你認為這樣對於你的傷病有好處,本官倒是可以幫你這個忙。不過本官對於岐黃之術也略也涉獵,還真未曾見過用烈酒清洗傷口的說法,更不要說你這些傷眼看著已經漸漸恢復了,何苦又受這二遍的苦?」吳琠接過竹刀,動手前覺得還是該提醒一下秦有福。

    「吳大人放心,只要按我說的處理,相信過不了兩天就能看到效果了。」秦有福是信心滿滿的,即使燒酒的酒精度不夠,但是清洗了傷口,將感染化膿的部分處理了以後,獾油一封,只要不要再污染傷口,相信就不會再感染了。」秦有福很是有幾分得意的賣弄著自己少得可憐的醫學常識。

    「或者你說得有道理,本官拭目以待。」吳琠以便幫秦有福處理著傷口,以便跟秦有福聊著天。

    ……

    秦有福的傷好得非常快,也就一兩天的功夫,體溫降下來了,人也舒服了許多,處理過後的傷口結痂了。幾位為他看過傷的大夫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畢竟這跟他們預期恢復的時間相差了許多。當然了,這話誰也不會明著說出來,畢竟他們是有份醫治的。有一點是相同的:每一個來看過秦有福傷病的大夫都會開上一堆的藥、左叮嚀右囑咐的讓秦有福按時服用。最令秦有福不解的是,不管是哪個醫生開的藥,吳琠的下人都會照方抓藥,一次都不落。

    「吳管家,這都換了幾個大夫了,藥也開了這麼大一堆,我看處方基本上都差不多,想來療效也應該差不多。現在家裡的藥都快堆起來了,我也不可能吃那麼多,幹嘛還要這些藥?」秦有福實在是忍不住了,他現在看到這些中藥就有點怕,想到還有那麼多位大夫開的藥,根本就不可能吃得完,再說這明顯是在浪費錢,於是找來吳管家問道。

    「秦公子有所不知,我們家大人吩咐過,讓我們好好的侍候著秦公子。我們當下人的當然不敢怠慢。儘管現在看來您的病似乎沒什麼大礙了,但畢竟還是虛弱了許多,多找些大夫來看一看是應該的。大夫既然開下了處方,照方抓藥是必然的,否則會顯得怠慢了別人的手段。至於藥抓回來是否服用,我們家大人當然還需要辯證一番,這個您放心就是了。」吳管家不溫不火的回應著秦有福。

    秦有福這下算是聽明白了,感情這大夫請來了,開下的處方不過是個參考,至於怎麼用藥還是吳琠說了算。

    「怎麼你們家大人也會看病麼?既然這樣,何必又從外面請什麼大夫?」秦有福想不明白。

    「話不能這麼說。想我們家大人出身書香門第,10歲能詩,23歲便得中進士,對於醫道自然是有所涉獵的。但一來我們家大人乃是讀書人,又豈可與一些醫者相提並論?再說畢竟術業有專精,雖說我們家大人的醫術不見得弱於斯人,但豈能妄言從醫開方?按照律法,庸醫誤人是要治罪的,是以秦公子的傷病只能擇方用藥,卻不可擅自開方。」吳管家好像永遠只有一種表情一般,跟秦有福說話總是這樣的口氣。

    聽了吳管家的解釋,秦有福點了點頭,想當年他老媽就是因為不是科班出身被取消了處方權的,看來這個情況根本就一早就有了。

    「你說的我能理解,不過我想不明白,就算是擇方用藥,只需擇方就是,何必每個大夫開的方子都要把藥拿回來?這不是浪費麼?」

    「若是換了一般的人家,大夫開了方子,不是很講究的,任一家藥鋪拿藥也無所謂,畢竟大夫是拿了診金的。但是一般當大夫的,多數會支撐著一家藥鋪。畢竟是自己鋪子裡的東西,成分藥效自然要清楚得多,有些時候,一些醫術高超的,對於一些臣輔之藥,難免按藥開方,劑量或有增減。再說這也是藥鋪裡的生意,我們這樣的人家,自然是不會只開方不拿藥的。」吳管家說得很坦誠。

    「原來是這麼回事,看來假冒偽劣產品什麼時候都有啊!」秦有福差一點沒笑出來。別看吳管家說得冠冕堂皇的,但是話裡的意思他還是聽明白了,其實無非是誰開的方子誰心中有數,用的藥自然不同,無傷大雅的誰都知道黑一把,當大夫的也不例外,除了出診的錢要掙,藥錢也是要掙的。

    「秦公子說笑了!我們家老爺交代過,秦公子初回中土,許多習俗還不甚瞭解,有的事情還是跟您好好的解釋一下,也免得將來吃了虧。」吳管家很不情願的樣子,的確,這樣的話都需要挑明了說,對於吳家這樣一個書香門第的世家來說,實在是一件很沒有面子的事情,不過這也許正是不是吳琠而是他來說的原因,必經他是一個下人,可以丟面子,而吳琠是進士,是大清朝的政府官員,是名門望族之後,有些話是不能在這樣的時候、對一個還不是很瞭解的人說的。

    「謝謝!」秦有福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畢竟也在社會上混了這些年了,好賴話還是會聽的,吳管家已經把話說得這樣明白都還聽不懂就真的是笨蛋了。

    「對了,這兩天怎麼沒有看見吳大人?」秦有福挺意外的,自打他來到這個確山縣衙,幾乎每天都會跟吳縣令聊幾個小時,別看兩個人說話的方式有一定的區別,但是並不影響交流,不經意間,吳琠說話的方式開始變得白話起來,而秦有福卻漸漸的開始咬文嚼字、之乎者也了。

    「我家大人這兩天略有不適,現如今正在調養,不宜見客,你還是好好休息,養好了傷病才是。」吳管家的臉色變得有點不好看了,至少是情緒低落了許多。

    「吳大人病了?我想我該去看一看他,希望能幫得上忙。」秦有福這話也不是無的放矢,畢竟他有一個曾經當過赤腳醫生的老媽,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一些常識性的東西。在秦有福看來,要是真的逼不得已的時候,割個盲腸、進行一個剖腹產之類的小手術還是敢幹的,估計也能有幾分把握,當然了,不保證不死人。

    「謝謝秦公子,如果有需要,老奴定當拜上山門,求公子力挽狂瀾。」吳管家根本就是客套話,說不說都一樣。

    ……

    誰也沒有想到,也就是這幾天,確山縣範圍內出現了大量高熱不退的病人,確山縣幾位有名的大夫已經開始注意到這個現象。正常情況下,風寒也好中暑也罷,幾劑湯藥下去,這麼都會有一定的作用,可是這一次出現的病例很怪,跟風寒的區別不大,但是不管是用什麼藥效果都不是很好,已經有好幾個大夫也病倒了。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1:32 AM

本帖最後由 demeno 於 2011-3-29 11:35 AM 編輯

第十章

    誰也沒有想到,因為秦有福莫名其妙的到來引發了確山縣的一場災難!

    最先感覺到身體不適的正是幾位到縣衙為秦有福診治傷病的大夫。其中幾個身體稍弱的大夫至縣衙回到家裡以後不久就開始感覺到身子不舒服,一開始的症狀就很明顯,明顯到每個感覺到不舒服的大夫都第一時間定義自己受了風寒,當即處方下藥。在這些個大夫看來,偶感風寒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處置及時得當,不過是小毛病,只需幾劑藥下去,很快就會好了。

    可是不過兩個時辰,這些感染了「風寒」的大夫們就感覺到不對勁了,因為這個病來得太快,,從感覺到不舒服到出現高熱現象不過兩個時辰,一般的湯藥根本沒有效果,令人猝不及防。

    正所謂醫不自治,再說等這些大夫反應過來的時候,基本上都已經因為高熱而陷入了昏迷狀態。於是,這些大夫的家人只能去找來其他更專業的大夫進行診治,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更複雜了。不過幾天的時間,一傳十、十傳百,縣城裡「風寒」開始出現井噴式爆發的趨勢,不少人都出現了病狀。更可悲的是,這次的「風寒」首先便擊倒了城裡面治病救人的主力軍,幾位專科大夫無一倖免,或早或晚,都感染上了「風寒」。頓時,縣城裡人人自危,開始出現了拖家帶口逃離的現象。

    鑒於當時的醫療水平,朝廷對時疫的控制是有嚴格規定的,無論任何地方,凡是出現大面積人群感染時疫的,當地官員必須首先控制人口流動,避免時疫的擴散,同時迅速上報,由就近官府並協同駐軍封閉當地進出道路,實現就地防治的目的。為了避免時疫的擴散,政府部門是有權對違反命令擅自離境的疫區人員就地處決的。

    道理誰都明白,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這次的疫病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爆發起來,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這其中當然也包括確山縣政府的幾位領導。縣令吳琠算是身體好的,但是病得也早,這都已經病倒兩天了,一直高燒不退。縣宰劉玉田也沒能倖免,吳琠病倒的第二天也步了後塵,跟著躺下了,師爺本就身體不好,甚至比吳琠病得還要早。剩下縣裡一干能說得上話管得了事的也基本上一網打盡,只有一些個身強體健、平日裡舞刀弄棒的衙役還算幸運,病倒的沒幾個,到還能維持地方上的秩序,只是要拿主意就難了。

    秦有福挺奇怪,自打他住進縣衙,吳琠本是每天必見的,後來說是病了,吳管家接著照顧他,可是不過一天,也不見過來,換了一個家使的小廝服侍秦有福換藥吃飯。

    「你們家吳管家呢?」換過了身上的膏藥,秦有福問道。

    「想是這段時間有些勞累,加上年紀大了,昨晚上回去以後吳管家就感覺不舒服,還沒到後半夜就開始發熱,現如今已經病得不輕了。」雖說秦有福不是什麼達官貴人,但是府裡的人都知道,大人很是有心交好這位海外回來的異人,所以這些事也沒有必要隱瞞,直接說了出來。

    「吳管家也病了?」秦有福聽了一愣,雖說在小廝嘴裡吳管家是年紀大了,其實也不過40幾50不到,相對秦有福原來生活的年代,正是事業最高峰的時候,更不要說成日裡相對那些坐在辦公室裡不動的人,吳管家的身體絕對沒有問題,怎麼會這麼容易就病倒了?

    「是,這幾天,不光縣衙,城裡也有不少人病倒了,都是高熱不退,聽說是傳開了時疫了。縣裡面的師爺和縣宰大人也都病倒了,聽說跟吳大人和無管家差不多,也都是高熱不退人事不省,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小廝擔心的說。

    「怎麼會這樣?這下可麻煩了。」秦有福多少還是有些醫學常識的,現在這樣的情況連不用想就能肯定是傳染性的疾病,否則不會這麼大面積高密度的集中爆發。聽小斯的說法,很是有點像流行性感冒的症狀。秦有福可是清楚,當年一個非典搞得整個中國雞犬不寧的,好在政府不惜代價強力控制,又積極研發疫苗,這才沒有出現嚴重後果,可是這麼一鬧,經濟上的損失又怎麼算?現在這麼個年月,別說疫苗,恐怕放眼全世界也只有秦有福清楚抗生素指的是什麼東西,萬一真來一個什麼非典,還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吳大人除了高熱不退人事不省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什麼症狀?比方說咳嗽什麼的?有沒有皮下出血的現象?」秦有福急急忙忙的追著問道。

    「這……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平日裡不是在內宅服侍我們家大人的。剛才說的也都是聽來得。」大戶人家的規矩當然不一樣,家裡人口多,當然不是每個人都能接近大人身邊的,要不規矩就亂了。小廝不過是個二等奴才,當然許多事情不是很明白的。

    「這樣,你領我到你們家大人那裡去看一看,說不上我還能幫上一點忙。」別看秦有福不懂醫不懂藥的,但是他知道一些基本的醫學常識,人發熱是一種生理現象,特別是對抗感冒病毒的時候,但是無論如何不能讓病人的體溫太高,否則很容易引起併發症,還容易燒壞了腦子。如果能將體溫控制在38度以下,而且不引起其它的併發症,一般來說,人體會在7天之內對感冒病毒產生抗體,病自然也就好了。

    「這可使不得,不是我不讓您去,您是我們家大人的客人,我們當下人的自然要好好招呼,現在城裡都在傳,說是我們家大人這病像是時疫,您現在身子還沒好,萬一過給了您,小的的罪孽可就大了。」小廝誠惶誠恐的說。不是他矯情,實在是沒有這樣的道理,再說秦有福也不是大夫,這樣犯險的事情,當然得攔著。

    「別說這些沒用的,那麼假大人現在可病著呢,這萬一燒的時間長了燒壞了腦子可是一輩子的事,搞不好要了命連說的地方都沒有!別看我受了傷剛剛好,可是身體底子好,過不了病的。」秦有福倒是信心滿滿的,原本發燒的事被他歸到了傷口感染上,想著自己可是經受了已經不知道進化了多少代感冒病毒考驗過來的,理所當然不會在意這些低級得感冒病毒。

    考慮到當下人的也為難,想了一會後用手比劃著說道:「要不這樣,你去找兩塊這麼大的紗布,中間厚厚的墊上棉花,然後在兩頭栓上根繩子,能把這東西戴在臉上就行。讓人趕快做,一會我去看一看吳大人。」

    感冒通常的傳染途徑就是呼吸道,秦有福跟小廝比劃的當然是口罩。

    若是換了一個現代的醫術,不需要秦有福一說,當然明白口罩的好處,可換到這個年月,小廝為難了。這也不奇怪,一般來說,只有當仵作的在驗屍的時候才會戴口罩,而且鼻子裡還會插上兩枚大蒜,平時的時候,戴口罩是很不恭敬的行為。

    「秦公子,我帶你去就是,這戴在臉上的東西就沒有必要了,畢竟這不是什麼好兆頭,一般的人都忌諱。」若是一般的物件,憑秦有福客居在縣衙的身份,小廝自然是不會說什麼的,只是這口罩之類的東西太過另類,實在是不能不讓人產生歧義,是以小廝才會說出來。

    「其實我用不用到也沒什麼,畢竟我的身體好得很,一般的傳染病應該問題不大,不過你們還是小心一點的好。雖然帶上口罩的樣子不好看,但是對一般的呼吸道疾病還是有很好的預防作用的。府裡面現在又病人,大家還是小心一點的好。」秦有福很是得意自己注射過的各種疫苗,按照他的理解,目前情況下,這個年代裡,幾乎沒有什麼傳染病能危害到他的了(腸道傳染病例外),再說對一個小廝,秦有福覺得自己有明顯的優勢,所以也不管別人聽得懂聽不懂,想到什麼說什麼。

    小廝想了一會,也是擔心自家大人的病,與其這麼乾熬著,倒不如讓秦先生看一看,或許有些別的什麼辦法也不一定,於是帶著秦有福往吳琠住的內宅便去。

    幾天以後這個小廝得了吳管家給的賞錢的時候才知道,要不是他不知輕重的把秦有福帶到了後宅,說不定吳大人真的就危險了。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1:35 AM

本帖最後由 demeno 於 2011-3-29 11:40 AM 編輯

第十一章 救縣令

    「吳大人怎麼樣了?」秦有福攔住了剛從吳琠房內出來的黃大夫問道。

    黃大夫前兩天剛幫秦有福看過傷,知道這位秦先生是吳大人的朋友,到也不怎麼避諱。搖了搖頭,挺沮喪的回道:「吳大人的病來得甚是凶險,這兩天一直高熱不退,如此下去……哎……」黃大夫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那就趕快想辦法先把體溫給降下來吧!」秦有福挺著急的,不管怎麼說,吳琠於秦有福算是有恩的,要不是吳琠,秦有福真想不出自己現在回事個什麼樣子。

    「老夫也明白,可是說來也怪,該用的藥都用了,而且劑量甚大,正常情況下怎麼著都該退燒的。但如今已經兩天了,不但藥石無力,甚至有欲發厲害的樣子,老夫也束手無策了。」黃大夫顯然是個痛快人,當然了,這也得怪縣衙裡已經沒有什麼能說得上話的人了,連吳管家都病了,請他出診的是吳琠的小妾。

    「我去看看吳大人。」秦有福一邊戴口罩一邊說著。

    「別!」黃大夫一把攔住了秦有福

    秦有福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很詫異的望著黃大夫。

    「這個……。」黃大夫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這兩天我基本上就沒有停過,城裡面有不少人都染上了類似吳大人這樣的病症,已經有些病患挺不住去了。秦公子身上本就有傷沒好利索,正是體虛的時候,我怕你要是進去看吳大人,很可能也染上了病。再說現在藥石無力,你就算進去了也沒什麼用處,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黃大夫這是一番好心,這幾天他都忙壞了,眼見著城裡的病患蔓延開來,可偏偏卻沒有辦法,真把人都給急壞了。

    「我到不要緊,別看我受了點傷,但是身體沒問題,再說我也不能眼見著吳大人就這麼病下去,要是老這麼燒,早晚燒壞了腦子。我先看看,實在不行就物理降溫,怎麼著也先把體溫給降下來。」秦有福滿不在乎的說道,一邊將口罩戴好。

    秦有福是真的不太害怕。畢竟還有點醫學常識,而且又打過那麼多種疫苗,只要不是鼠疫之類的惡性傳染病,想來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再說了,他現在在清朝可是什麼人都不認識,連辮子都沒有,全指望著吳琠保護著他了。萬一要是吳琠出了問題,還說不上會怎麼樣,反正不可能比現在好,難說連小命都保不住。

    「秦公子這罩口之物到是精巧,說不上真能防範少許,不過你說的什麼物理降溫是怎麼回事,是否可以令吳大人體熱退下來?」黃大夫一看秦有福的架勢就知道,自己怕是很難攔得住他了,再說這段時間給秦有福看病的時候多多少少聽到了一些關於他的傳說,說是這個秦有福乃是剛從海外回來,再看看他用的這個罩口之物,比自己用的紗巾還真是強多了,好像還真不是一點不懂得樣子,說不定真有點什麼奇方妙術。

    「我也不知道吳大人得的是什麼病,但是他老這麼發燒也不是辦法,早晚燒出問題來。物理降溫就是用酒精給他擦拭肘彎、腋下等地方,把體溫給降下來。」秦有福也知道,正常情況下,發燒只是人體對炎症的應激反應,並不完全是什麼壞事。但是人體是很脆弱的,長時間的高熱絕對是致命的。物理降溫雖說並不能滅殺炎症,但是至少可以保證人體不至於因為長時間高熱出現其它的問題。

    黃大夫也不是對吳大人的病症一點辦法都沒有,但是藥石見效需要時間,現在他最頭疼的就是病人一直高熱不退,長此以往,不等藥石見效,病人已經因為高熱出問題了。現在一聽說秦有福有辦法把吳琠的高熱將下來,當下大喜,連忙拉住秦有福的手問道:「秦公子真的有辦法把吳大人的高熱給降下來?要真是這樣,老夫有絕對的把握能治好吳大人!」

    說道這裡,黃大夫臉上一紅,覺得自己把話給說大了。在他的理解,秦公子既然能用那個什麼酒精把吳大人的高熱給降下來,自然就是把病給治好了,自己還談什麼有把握治好吳大人?猶豫了一下:「只是不知道秦公子是否有需要老夫幫忙的地方,別的不敢說,老夫家裡的藥鋪乃是確山縣最大的藥鋪,雖說沒有仙芝靈草,但是一般的藥物還是齊全的,如果有用得上的東西只管開口就是。」

    「我只能控制吳大人的體溫不至於太高,但是對他的病是沒有辦法的,還得黃大夫出手幫著醫治,畢竟我不是大夫。」對物理降溫秦有福還是有把握的,但是說到治病他就沒有辦法了,除非能給他一點抗生素什麼的,目前的情況下,只能指望中草藥了。

    一聽秦有福這麼說,黃大夫大喜過望,連連應道:「不妨、不妨,秦公子只管施術,只要吳大人的高熱能降下來,老夫自然有辦法治癒。」

    秦有福不再多說,繫好了口罩,推門進了吳琠住的內宅。黃大夫本想跟著進去,但是轉念一想,說也說不上秦有福這物理降溫之法是不是什麼不傳之密,再說吳琠的小妾還在屋裡面,自己這樣貿貿然就進去了自然是不好,還是在外面等著吧。

    「秦公子!」吳琠的小妾正愁眉苦臉的坐在吳琠的床邊,見到有人未經通報就闖了進來,雖然看不見臉,稍微一看穿著,就知道是秦有福。

    「吳大人怎麼樣了?」秦有福還真不知道怎麼面對吳琠的小妾。話說村裡面有錢了以後,也有人找小的,但是沒見過哪個能這麼堂而皇之的公開自己的小妾的,畢竟婚姻法不是白給的。當然了,秦有福不是不知道在清朝納妾是合法的,只不過習慣使然,他自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罷了。

    「哎…..,這都快三天了,我們家少爺一直都沒醒過,都快急死人了!」雖說只是妾,但起碼還識文斷字,比起秦有福強多了,只是她也知道,別看這個秦公子看上去相貌堂堂的,但畢竟是剛從海外回來的,對中土禮儀是一竅不通,更不要說咬文嚼字了,跟他說話,要是說得文了,這人根本聽不懂。

    「我剛才也聽黃大夫說了,這麼燒下去不是個辦法,得趕快想辦法給吳大人退燒。我們在海外對這個還有點辦法,不知道行不行?」秦有福也就是這麼一說,他當然明白,要是再不給吳琠退燒,恐怕就真的麻煩了。

    「這個……。」吳琠的小妾猶豫了。秦有福住在家了不是一天兩天了,她也聽吳琠說過,別看這個秦有福貌似不學無術,但是多少還是有些手段和見識的,只是治病的事可不是小事,讓她一個婦道人家拿主意,當然有些不知所措。

    「黃大夫,您也進來吧!」秦有福衝著門口叫道,這個時候,黃大夫說的話當然比他這個二把刀要管用,再說一會還得他來開藥呢。

    黃大夫本就一直在門外等著,屋裡的話自然是聽得清清楚楚的,現在聽到秦有福招呼,當下也不客氣,推開簾子走了進來。

    「太太。」怎麼說別人可比秦有福有水平,起碼知道該怎麼施禮和稱呼吳琠的小妾。

    「妾身是個婦道人家,吳大人病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還請二位施以援手,救救我家大人。」吳琠的小妾給黃大夫還了一禮道。

    「太太言重了,治病救人乃我醫家本份,無需言謝。老夫原擔心吳大人再這麼燒下去的話即使藥石對症也難以及時救治,現如今秦公子有辦法將吳大人的高熱壓制下來,老夫再施以針藥,想來是不礙的,吳大人定能轉危為安,還請太太放心。」黃大夫滿口應承著。

    「那就有勞二位了,只要能救得了我家大人,妾身定有厚報!」話說到這,儘管她是吳琠的妾,但是也不合適繼續留下來了,深施一禮後推門而出。

    ……

    一個時辰以後,因為高燒昏迷了兩天多的吳琠第一次清醒了過來,張口要水喝。

    吳琠的小妾連忙將溫熱著的藥端了過來,用小勺一勺一勺的餵著吳琠。

    「我這是昏睡了多久了?」喝下了幾口藥以後,吳琠有了點精神,開口問道。

    「都快三天了,多虧了秦公子和黃大夫,要不然妾可能就要與少爺人天兩隔了。」吳琠的小妾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紅了。這兩天,她過得實在是擔驚受怕的,生怕吳琠真的出了什麼事,那她可真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秦公子?你是說秦有福?」如果單是說黃大夫吳琠還可以接受,這麼還扯上秦有福了?

    吳琠的小妾點了點頭,小心的幫吳琠將嘴角上漏出來的湯藥擦了去,接著端過一杯溫開水,一邊餵著吳琠一邊應著:「這兩日你一直高熱不退,連湯藥都灌不進去,妾身都快急死了,多虧了秦公子,教妾身用白酒給你擦拭腋下、肘窩,體熱這才降了下來,後來黃大夫又給你開了提氣、退熱的湯藥,要不然你哪能醒得這樣快?」

    「還真沒想到,這個秦有福竟然有這兩下子!」吳琠就著小妾的手喝了兩口溫開水,接著問道:「讓吳管家去請一下廖大人,我都睡了兩天了,縣裡的事也該有個交代。」吳琠說的廖大人是確山縣的縣宰,確山縣的二把手。

    「吳管家和縣宰劉大人都病了,秦公子正和黃大夫在吳管家那。這兩天,縣裡面許多人都得了時疫,秦公子說這在他們海外被稱為流行性感冒,甚是為危險。」吳琠的小妾心有餘悸,說話的時候都帶著顫音。

    「流行性感冒?這些人還真是不通教化。」吳琠的精神好了許多,竟然有心取笑起秦有福來。這也難怪,畢竟吳琠是書香門第,即便不會開方,但是於醫理還是清楚的。既然這麼多人染病,不是時疫又是什麼?哪裡來的流行性感冒一說?一聽這個詞就知道,肯定是不學無術之輩生拉硬套編造出來的。

    「縣城裡的情況怎麼樣?嚴重麼?」怎麼說都是父母官,轄區出了問題,肯定是會被追究的。

    「聽家裡的小廝說,昨天開始,臨近縣府已經封閉了確山的出入,城裡面已經有數位年老體弱者亡故,大家都惶恐不安的,市集上幾乎都沒有人了,我已經安排了人繼續打聽消息。」小妾當然知道吳琠為什麼關心這些事情,早就安排人打聽去了。

    「開始死人了麼?」吳琠頓時緊張了起來,到了這樣的程度,再不上報就要出大事了。

    「趕快扶我起來,我得給撫台大人寫折子。」吳琠掙扎著說。

    「要不還是先吃點東西吧,你都幾天沒吃東西了。」小妾也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可是吳琠是她的相公,她又怎麼忍心讓吳琠這麼拚命?

    「不行,這事拖不得,要出事的!」吳琠掙扎著將腿挪下了床,他得馬上給巡撫衙門寫報告,否則上面追究下來問題就大了。

    ……

    「吳大人,你怎麼就起來了?你的病還沒有好呢!」秦有福教會了小廝如何給吳管家做物理降溫以後又回到了吳琠這裡。按照黃大夫的說法,只要高熱降下來了,吳琠應該很快就能醒過來。所以秦有福想先過來看一看,就算是享受一下自己的成就感吧。至於吳管家那邊有黃大夫在,他也幫不上什麼忙,還不如走了的好。結果一到吳琠這裡就看見吳琠正倚著小妾在寫東西,簡直是不要命了。

    「有福來了!你先坐,等我寫完了這個折子再跟你說話,這就是當官的命!」吳琠已經聽說了,要不是秦有福的法子,自己連藥都灌不下去,更不要說退燒了,可以說自己的這條命是秦有福給救回來的。

    儘管知道吳琠這麼拚命對身體不好,不過秦有福還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他已經看出來吳琠正在寫的是公文。習慣使然,他總覺得公務時第一重要的。

    ……

    當吳管家高熱退下來以後,黃大夫已經被秦有福這個用燒酒做物理降溫的法子完全折服了,儘管現在時疫還在流行,但是有了這個法子,再對症下藥,應該會少死很多人。黃老先生怎麼說都是個醫生,他當然希望自己能有能力戰勝時疫。不過這個法子畢竟是秦有福給出來的,雖然他已經學會了,但要想傳播出去,還得秦有福答應。當時的人就是這樣,在黃大夫看來,別看不過是一個手法,但對於一個大夫來說卻無異於一份財產,自己要是沒有經過秦有福同意就傳遍了出去,那就是不告而取,跟賊沒有什麼區別。

    「吳大人,秦先生,老夫有禮了。」黃大夫先是給靠在床上的吳琠鞠了一個躬,復又對坐在桌邊的秦有福鞠了一躬。

    「黃大夫這可不敢當,您這不是讓我難堪麼?要是沒有您,我恐怕現在還在病床上躺著呢!」秦有福連忙跳起來回著禮,一邊說道。其實這也算是秦有福的習慣之一了,畢竟黃大夫的年紀當秦有福的爺爺都有餘了(其實並沒有那麼老,只是營養水平的問題相對現代人顯得老的多),他怎麼敢受黃大夫的禮。

    「就憑秦先生的物理降溫之法,受老夫一禮是理所當然的事,另外……這個……。」黃大夫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他是想讓秦有福同意讓他使用這個物理降溫之法為得了時疫的病人降溫。

    「黃大夫有什麼話說就是,我這人沒有什麼忌諱的。」秦有福聽出來了,黃大夫是有事想跟自己說,但是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有什麼是黃大夫能看得上的。

    「吳大人、秦先生,你們都知道,時下我確山縣時疫流行,眾多醫家束手無策,老夫這幾天也是焦頭爛額,今天有幸得見秦先生神術妙手,不過幾兩燒酒,施術之下,竟然能有妙手回春之功,為了確山百姓,老夫厚顏懇請秦先生能將此術相傳。老夫對天發誓,只用此術治病救人,絕不敢有牟利之心!」老頭這也是急了,賭咒發誓的話都說出來了。

    「你不是都已經會了麼?怎麼還要我教?要不我再示範一次給你看?」秦有福想不明白了,給吳琠降溫是秦有福動手幹的,後來又教給了吳琠的小老婆,黃大夫可是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的盯著,後來到吳管家那裡的時候,因為秦有福身上還有傷,就是黃大夫動的手,好像沒有什麼問題,現在怎麼又要自己教了?

    「有福,黃老先生不是那個意思。」吳琠一聽黃大夫的話就明白了,他也知道,秦有福根本就不是什麼小心眼的人,再說吳琠也希望能通過黃大夫將秦有福的這個物理降溫的手段傳播出去,至少能很大程度上減少確山縣因時疫出現大量人員死亡的情況。

    「黃老先生是希望你能同意將你的這個物理降溫之法用於目前確山縣的時疫治療上,這可是萬家生佛的事,不知道你可願意?」吳琠解釋給秦有福聽。

    「吳大人說得是,老夫就是這個意思。」黃大夫緊張的盯著秦有福道,他生怕秦有福一口就拒絕了。

    「這有什麼的?黃大夫只管用就是了,我巴不得這個手法能讓更多的人知道。要知道,一般的感冒只要不引起併發症,人體可以在7天之內產生免疫力,而且終身對這種感冒病毒免疫,有的時候,只要護理得體,不引發併發症,適當的感冒並沒有什麼壞處,反而可以提高人體的免疫系統進化。」秦有福一時之間忘記了自己身處的地方和時代,把平時用來跟村裡面那幫混混扯蛋的話拿出來說起來了,當然了,他說的這些有些是他那個當過赤腳醫生的老媽說的,有的是自己看他老媽留下來的那些醫書背的,至於他自己,一旦感冒了肯定第一時間吃康泰克。

    「感冒?」吳琠都快愣住了,清朝也有這個詞,不過說的可不是得病,而是指官員帶病工作的意思,而且流傳範圍很窄,幾乎沒有人用。

    「哦……,就是傷風的意思。」秦有福臉紅了,雖然他不知道目前感冒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可以肯定,現在是沒有這個說法的。

    吳琠有點不明就裡的點了點頭。

    「那麼秦公子說的這個免疫力和感冒病毒是什麼意思?可是《免疫類方》簡稱而來?」黃老先生可是大夫,他可不願意追究秦有福說的這個感冒是怎麼回事,但是他明白,一般來說,傷風病人只要不再感染其它的病症,7天之內還真的會好,只不過平時沒有人注意到。這也就是說,秦有福說的這些並不是無的放矢,而是經過了一番觀察研究才得出來的結論,結合他用燒酒給傷口消毒、自己準備的口罩,只須從手法上就不難看出,這位秦公子是習慣了這些東西的,單憑這些就可以斷定,這位秦公子絕對是一個醫學大家,要麼也得是一個醫學隱士大家裡出來的,《免疫類方》可說得上是一本非常孤僻的醫術,但是這位秦公子都能款款而談,換言之,如果能從他的這番話裡聽出點什麼,或許就能在醫術上更進一步。

    「啊……這個……。」秦有福這下傻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跟黃大夫解釋了,《免疫類方》他連聽都沒有聽說過,至於感冒病毒他到是知道,問題是他手裡也沒有電子顯微鏡什麼的,這讓他怎麼去跟一個老中醫解釋病理學?再說就算秦有福想跟黃老先生解釋也得秦有福自己懂才行,可這哪裡是他該懂得得東西?

    「吳大人、黃大夫,其實我們家是一個大家族,族內子弟所學很雜、分類也很細,醫學病不是我所學的東西,即便是現在會的一點東西也是平時見到家裡有人如此使用了才明白的,至於道理我是真的不明白了。醫術方面更是一竅不通。所以這些東西那麼還是不要問我了,不過在一些預防時疫的方面我知道我們家族一般是這樣安排的,很有效果。」秦有福趕快轉換話題,他相信這個話題會很快引起吳琠和黃大夫的注意。

    「當真?!有福你趕快給我們說一說。」一聽秦有福的這話,吳琠激動得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當然了,能這麼快從床上坐起來,這裡面有黃大夫很大的功勞,他開的藥還是很有效果的。

    「那我就說一說。首先是製作大量的口罩,都說病從口入,有了口罩,就能減少感染時疫的可能,然後就是對重病的病人實行隔離治療,還有就是飲用水消毒……。」秦有福開始賣弄他那點可憐的防疫知識,當然了,這會他已經明白了,得盡量用一些黃大夫、也包括吳琠能聽得懂得話來解釋這些防疫知識,否則給這兩個人一問就得原形畢露。當然了,秦有福相信,就算他不懂這些東西的好處,但是當年為了防禦非典下發下來的這些《防疫手冊》上說的東西應該是可信的,至少應該沒有壞處。

    ……

    這天晚上,確山縣衙一改平時大堂的樣子,兩邊擺上了兩排凳子,凳子前是一張小方桌,確山縣的名門大戶、善長仁翁,特別是一些大夫,他們人手一支筆一個本子正端坐在椅子上,大堂上,縣令吳琠高坐正堂現身說法,本縣名醫黃大夫則有板有眼的教授著如何使用燒酒對感染了時疫的病人進行物理降溫、如何製作口罩、如何對室內進行消毒等等。

    所有的人都聽得非常仔細,因為大家都知道確山縣目前出現了時疫、而出縣的道路已經被臨近府縣封閉了,大家還知道,縣令吳琠早兩天就感染了時疫,這個時候能夠坐在大堂上,說明黃大夫教授的方法肯定是有效的。這個時候多聽一點、多學一些,到時候就能保住自己的命,用這些簡單有效的方法能夠幫助一些本縣的百姓無疑是為自己添上一個善長仁翁稱呼或者是積陰德最好的機會。大家都知道,縣裡面既然會這麼大張旗鼓的宣傳這些防治時疫的東西就是把所有的人都捆綁到了同一架戰車上,如果有誰在這個時候不賣一點力氣,那麼過了這段時間,能不能在確山縣直著身子站起來都成問題了。

    能進確山縣衙的都不是傻瓜,誰都明白道理。正如秦有福跟吳琠和黃大夫說的那樣,第二天一大早,確山縣一改這幾天街面上冷清的狀況,幾乎所有的名門大戶都敞開了大門,有發放食醋的,有發放明礬的,還有將家裡存放的燒酒免費發放的,當然了,也有開粥鋪的。

    縣衙派出的人全面控制了縣裡面的幾家酒坊,監督酒坊全力生產30-40度左右的燒酒,產品剛出來就被送到了防疫第一線。當然了,確山縣衙也不是白拿這些東西,現在縣衙裡有大量名門大戶捐贈的銀兩,足以支付這些開支。確山縣的防疫工作全面展開。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1:41 AM

第十二章 揀到寶了

    確山縣的麻煩很快就結束了,患了流感的人獲得了免疫力,沒有感染上流感的人在良好的衛生條件下也很難被感染了,但是這只是針對確山縣而言。.

    幾乎在府衙得知確山縣開始流行時疫的同時,一個以確山為中心,輻射周邊的流行性感冒蔓延區正迅速的向外擴張著,已經有了愈演愈烈的趨勢。各縣府的官員惶恐不安,就算他們不擔心自己感染了時疫,也怕因為時疫造成本縣治安混亂的情況,要知道,這會滿清入關的時間並不長,老百姓還不是心悅誠服的原意歸順於滿清政府的統治之下,一旦出現了治安混亂的情況,誰也說不上會出什麼事來,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即使是混亂的情況得到了及時控制,但每年的官評是絕對不會有優秀的成績了。

    誰都知道,時疫是從確山縣開始流行的,儘管周邊各縣府恨不得確山縣的人全都死了而得以切斷傳染源,但是在這個時候,他們對確山縣的情況並不是很瞭解。因為他們已經在得知確山發生時疫後的第一時間封閉了與確山縣的交流,目前情況下,要想得到確山縣的消息,只有驛站將確山縣令吳琠呈交巡撫衙門以後,再由巡撫衙門反饋回來才會知道最新的確山消息。

    時間倒回去一點,還是先說說吳琠寫折子的事。吳琠也不是傻瓜,他才不管到底是流行性感冒還是別的什麼呢,有一點可以肯定,確山縣在控制和治療時疫的過程中取得了巨大的成績,不但在全境範圍內滅除了時疫,使死亡人數降低到了最低點,最關鍵的是確山縣已經掌握了控制和治療時疫的有效手段,而且通過這次時疫的控制和治療為以後流行性疾病的控制和治療手段提供了有效的防治辦法,如果能普及和推廣開來,萬家生佛不敢說,但是上面來考績的時候肯定得他評一個上,這可是他仕途中陞遷受獎的先決條件。

    憑吳琠的水平,寫一份由份量的官樣文章自然是不用秦有福操心的,其實就算秦有福有心也沒有那個能力,他連毛筆字都不會寫,更不要說寫八股文了。不過不會寫是不會寫,但是秦有福會有點小聰明。

    「吳大人,確山縣出了這麼大的事,現在連周邊縣府都把確山縣給封閉了,再說前兩天你又病了兩天,相信上面早就知道了。要我說,你得趕快將這個事報告給上面,而且還得有點技巧,把這件事情變成一件好事。」自從救了吳琠以後,秦有福跟吳琠算是關係比較鐵了,說起話來自然就輕鬆了許多。

    「哦?看來有福還頗有文采啊!」其實吳琠是知道秦有福的水平的,但是聽秦有福這麼一說,還以為秦有福是打算幫自己處理公文了。

    「要不就有勞有福動手,幫我擬一個呈報給府台大人的折子?」吳琠到想看一看,秦有福到底還有什麼沒有亮出來的。

    「嗨……,我這水平你還不知道麼?別說幫你擬折子,就算我真的寫出來了,滿篇的大白字恐怕誰都不認識。」秦有福當然明白,且不說字寫得怎麼樣,關鍵是他根本就不會寫繁體字,再說了,平時官府裡的公文都是文縐縐的,連說的是什麼秦有福都得靠猜,更不要說寫了。

    「我的意思,您給上面的公文得分開寫,這樣才能讓上面更重視。」秦有福的這個辦法其實房子以後就是小菜一碟了,但是放在清朝,估計還真沒有誰會這樣寫公文的。

    「你到是說說,怎麼個分開寫法?又能有什麼好處?」吳琠也不客氣,反正跟秦有福說換比較簡單,說得深了他也聽不懂。

    「你看啊,你不是病了兩天麼?按說確山縣發生了時疫,你這個當縣令的怎麼樣都得第一時間上報,可是你因為病了沒報,這些事我們知道,可不表示你的上級也知道,所以你得表現出非常積極的態度,讓你的上級知道,不是你知情不報,的確是條件不許可。」秦有福很有幾分賣弄的說。

    吳琠聽著點了點頭,表示認同秦有福的這個說法。看得出來,吳琠還是挺擔心的。

    「說得有道理,接著說。」吳琠鼓勵著秦有福。

    「你應該先寫一份請罪的折子,就說因為自己在調查確山縣百姓發病原因的時候不甚感染了時疫,因為病情來得太急,關鍵是調查的時間太短、你也不願意在結論不是很明確的時候打擾上級,染病後一直昏迷,這才耽誤了報告上級的時間。這樣你的上級應該就不會因為你耽誤了上報的時間而找你的麻煩了。」秦有福說話當然是滿口的白話,讓他換個斯文的方法他根本就不會說了。

    「是該這麼說,你接著說下去。」吳琠點頭表示贊同秦有福的這個說法,其實就算秦有福不說,他也打算這麼寫的。

    「這是第一份公文,讓你的上級知道你很在意、也很尊重領導,別的先不用多說。」秦有福把這份工文的意思說了出來。

    吳琠點頭沒說話,看表情就知道,他是聽進去了。

    「接下來你就得寫第二份公文了,一定要跟第一份公文分開送,時間還不能太短,這就表示你對這時疫的重視程度。」秦有福看看吳琠沒有說換,知道吳琠是不行打斷他,於是接著說了下去。

    「這第二份公文跟第一份一樣,都不要寫得長了,能怎麼短就怎麼短,要給你的上級一個信號,你已經忙得連寫公文的時間都沒有了。相信你的上級肯定知道,就憑你的水平,要不是很忙,隨便寫一下,都能把公文給寫出花來。」關係好是好,但是適當的拍拍馬屁也不是什麼壞事。

    「有福這話就說過了,我吳琠可沒有把文章寫出花來的水平。」話是這麼說,不過吳琠臉上明顯帶著笑,顯然是很受用的。

    「這第二份公文得告訴上級,你剛剛清醒過來,顧不上病還沒有好就忙著調查確山縣時疫的問題,現在已經能夠確認,確山縣的確時疫流行,你正在想辦法,力爭把損失和死亡人數降到最低。這份公文最好潦草一點,這才顯得你這會有多忙!」秦有福自信滿滿,他相信自己的手段一定管用。

    「接著說!」吳琠開始興奮起來。

    「等第二份公文送出去以後,隔上幾個小時,你再寫第三份公文,主要表示你已經有了控制和治療時疫的辦法和手段,為了盡早滅除時疫,你特意請了為你治病大夫以及縣城裡的名門大戶、善長仁翁等一起幫忙,群策群力共同對抗時疫。這份公文你可得寫長一點,關鍵是得羅列一些名門大戶和善長仁翁的名字,並請上級部門給與表彰獎勵以彰顯政府部門對這些人的義舉公示天下的味道,這樣一來,就算要找證人都會多一些。」秦有福款款而談,要說不得意是假的,要是放在已經將厚黑上升到了藝術的程度的現代,什麼時候輪到他這樣水平的人給政府官員講厚黑學?

    ……

    事實證明,秦有福的方法的確有效。那些名門大戶和善長仁翁一個比一個積極,相信巡撫大人也會對吳琠的所作所為有極高的評價,雖說表彰獎勵什麼的還得等一段時間,但是吳琠相信,只要確山縣不出什麼大的問題,自己的好處是少不了的了。

    ……

    也就在確山縣城的狀況全面好轉、周邊的浮現焦頭爛額的時候,吳琠收到了巡撫衙門的回函,這封回函令吳琠百感交集、喜出望外,也令吳琠額頭上的白毛汗猛流。

    巡撫衙門的回函中,對確山縣衙在確山縣在這場時疫中做出的努力和成績表示了肯定和表彰,明確表示,吳琠作為確山縣縣令,在時疫面前不低頭,面對困難不畏縮,迎難而上,徹底改善了確山縣的狀況,領導了確山縣度過了最危險的時候,巡撫衙門將上報朝廷,對吳琠進行表彰和獎勵。在這份公文中,巡撫衙門對吳琠在時疫來臨先期病倒、未能及時控制時疫的爆發的事隻字未提(其實也沒法說),只是要求吳琠盡快將時疫的救治辦法詳細上報,最好是能派幾個人,具體指導該如何防止時疫。巡撫衙門的回函中當然沒有告訴吳琠,這會,省城也已經出現了時疫的苗頭,巡撫衙門這會也是焦頭爛額了。

    另一個令吳琠想不到的是,因為他這場時疫來勢洶洶,讓人猝不及防,為了控制時疫的發展吳琠根本沒有心思關心其他的事情,於是他非常欣賞的秦有福提出的「以地定稅」的方案還沒有上報。誰知道正如秦有福所料,輔政大臣蘇克薩哈真的被吊死了。

    吳琠試著按照秦有福的思路推演了一下,當時就連汗都下來了。吳琠到不是很擔心自己會因為以地定稅的事惹上什麼,即使是惹上了事吳琠也不是太怕,畢竟自己是為國為民,沒有什麼私心。這上面,不得不說這個時代讀書人還是有一點氣節的。關鍵是秦有福對朝廷事態的預測(吳琠認為是預測),既然秦有福能那麼精準的預測到蘇克薩哈的命運,連十日之限都能確定,也就是說明秦有福是很能把握朝廷上下動態的,如果他對鰲拜那麼不放心,說明很有可能蘇克薩哈是枉死的,也就是說鰲拜很可能是個奸臣。按照這個設定,如果鰲拜是奸臣,而且他還能在皇帝親政後剷除異己,殺了蘇克薩哈,就證明鰲拜已經把持了朝政,皇帝成了傀儡。

    吳琠真的越想越怕,如果之前的假設是真的,那麼自己在這個時候針對國家基本稅制提出改革,成了,自己是在為鰲拜添加政績,注定會成為鰲拜一黨。而無論什麼時候,奸臣的下場注定將被挫骨揚灰,成為歷史的恥辱柱上的一個標本。同樣的,作為奸臣一黨,必定在未來的除惡平奸中被剷除,理所當然的,一個由奸臣制定的政策會不分好壞被全面推翻,「以地定稅」將成為反面教材,改革將無疾而終,自己的後果可想而知。同樣的道理,如果自己的改革方案被奸臣所不喜,那麼自己注定將成為奸臣的絆腳石和試刀器,且不說所制定的政策不會得到推廣,甚至可能根本不會有人再去關注它。也就是說,但凡是在這個時候提出這樣重大的變革,注定將不可能成功。

    綜合上述的判斷,這個時候的確不是提出任何改革方案的時機,可笑自己再當時秦有福提出緩一段時間再提出這個「以地定稅」的辦法的時候還心裡嘲笑秦有福是杞人憂天,要不是因為時疫的來臨和自己病倒了,搞不好自己的折子就已經被上承了朝廷,一把毀家滅族的屠刀正等著吳氏滿門。

    吳琠想不到,秦有福把握時局的精準度竟然到了可以精準揣度當政者心理的程度。吳琠記得的非常清楚,秦有福再無法勸阻自己迫不及待的想要將「以地定稅」的方案的時候,只好轉而請求自己延緩幾天再上報,也就是這幾天的時間,事情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讓自己躲過了一難。

    且不論秦有福在幫助確山縣防治時疫時做的貢獻,就憑著他對自己的幫助和精準的目光,吳琠明白了當時秦有福在說「必有所報」的時候為什麼會那麼的堅決。

    吳琠非常慶幸,自己這一回是揀到寶了。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1:45 AM

第十三章 摘帽了

    確山乃至整個河南的這次危機沾光的不止是吳琠,河南巡撫衙門在收到確山縣的幾個折子以後,按照確山的辦法,迅速針對性的展開了由政府主持的防疫工作,同時明文下發通告,要求全省上下按照確山縣的辦法展開時疫的救治工作。.當然了,巡撫衙門送出的第一份公文是六百里加急送到京城的。反正事情出來了想瞞也瞞不住,既然吳琠敢說他轄下的確山縣已經控制了時疫,萬一出了狀況,自然是砍吳琠的腦袋。萬一措施得當,那麼吳琠當然是有功勞的,不過巡撫衙門及時指導全境展開時疫的救治工作,將時疫的危害性降到了最低,拯救治下百姓於水火,當然功不可沒,好處是不用說的了。

    不得不說秦有福的方法是非常有效的,應該說他攜帶到清朝的感冒病毒毒性不是很大,雖然感染範圍比較大,傳播速度也很快,但是因為毒性比較小,所以只要能控制好病人的情況,注意併發症的產生,一般來說很快就能治癒。

    ……

    在有效的控制和治療下,河南省的時疫病沒有繼續擴張的趨勢,半個多月以後,河南巡撫衙門明發公告,宣佈解除各地時疫隔離點的隔離,所有治癒的病患全部回家,河南省防病防疫工作宣佈告一個段落。

    朝廷對河南省在這次防病、防疫工作中取得的成績給予了表彰和肯定,確山縣縣令吳琠被記了首功,吏部記檔待年末考績後一併嘉獎。正常情況下,類似於這樣的事情到了這一步也就差不多了,只要年末考績不是下,那麼加上這一次防治時疫的成績,最少可以賞一年的雙俸,即使真的沒有水平考績的時候拿了一個下,也可以憑借這次的功勞拉到優。考績可是清朝官員陞遷的根本,要是考績評分很低,想陞官就很困難了。令吳琠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隨著吏部折子下來的還有一份內務府獎賞,內務府可是皇帝的小金庫,也就是說,這是當朝皇帝對他的私人獎賞!這可就耐人尋味了。

    一般來說,在職的官員有了功勞自然有吏部去表彰獎勵,即使是皇帝對這件事比較滿意,頂多也是吏部在折子上添上幾句口頭表揚,畢竟這不是戰功,不需要皇帝打開內庫彰顯皇恩浩蕩。

    畢竟是以內務府的名義給的獎勵,到也用不著專門派一個人來傳達聖旨,而且也不過是賞銀百兩,但是怎麼說都是皇宮裡出來的錢,至少說明吳琠的表現是令皇帝滿意了。

    ……

    「有福,你說皇上為什麼不直接把賞銀髮下來,非得從內務府過一下?」自從時疫以後,特別是接到蘇克薩哈死訊開始,吳琠就覺得秦有福是個有才的人,只不過平時看不出來罷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秦有福的政治敏感程度非常高。

    「這個不奇怪,打個比方吧,有兩個人搶東西打了起來,眼看著有一個人就要打輸了,你說這個時候他是不是希望有人能幫他?」秦有福這段時間有點開始享受神棍的生活了,說話辦事也漸漸的想往有水平的方向靠。

    「這個自然。」吳琠說得很誠懇,他一點都不覺得秦有福是在裝神棍。先入為主,他覺得秦有福就該這麼說話。

    「可現在的問題是,要贏的這個人非常強大,即使是要輸的人再來一個幫手也不可能打得贏,如果讓強大的這個人知道有人要來幫要打輸的這個人,那麼他肯定會對想要助拳的人不利,甚至可能先收拾了助拳的,回過頭來再來收拾他的手下敗將。那麼這個時候,比較弱的這一方應該怎麼辦?」秦有福繼續享受著當老師的優越感。

    「那助拳的就一定要小心謹慎,別讓強大的這個人發現。」吳琠其實已經想得差不多了,畢竟他可是進士出身。相比秦有福,唯一的劣勢就在於很多東西他不敢想。

    「錯!」秦有福心裡興奮啊,好不容易給了吳琠一個注定要出錯的問題,要不然怎麼顯示自己的水平?

    秦有福站起身來,在書房裡跺開了四方步,兩手背在身後:「首先是弱小的這一方得小心翼翼,隱忍一時,千萬不要讓強大的這一方知道他想請人助拳的事,這樣一來,強大的這一方就不會在意弱小的這一方面了,專心去欣賞他的戰利品去了。這個時候,弱小的這一方應該悄悄的聯絡更多的人,儘管他請來助拳的可能都不是強大的這一方的對手,但是螞蟻多了還咬死大象呢。待時機成熟,趁強大的這個人不小心的時候,一擁而上,大家齊心協力掀翻強者,只有這樣,他才能搶到他想要的東西。當然了,要想請人幫忙就得有好處,不然誰願意多管閒事?所以麼……有的事情是很簡單的。」秦有福也轉得有點暈了,連忙坐了下來。

    「你是說當今聖上跟鰲少保?……不會吧?」吳琠的眼睛都瞪大了,他真不敢往這方面想。清朝不是沒有例子,想當初皇父攝政王多爾袞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榜樣,比之鰲拜更是權傾朝野,只不過即使是到了現在誰又敢說什麼?

    「我只是舉了一個例子,該怎麼想是你的事,畢竟你才是官,我只不過是一個老百姓。」秦有福話是這麼說,但是看著吳琠的眼神分明是讓他放開了膽子用力想,根本就是一副你知道的的味道。其實算起來最知道這個事情的就是秦有福,畢竟他看過電視。

    「呵……」吳琠倒吸了一口涼氣,好辦天沒說話。

    怎麼說也是世家子弟,沒過多久,吳琠的臉色變得正常了起來。他岔開了話題:「有福,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鑒於你秦氏一門回歸中土不易,且初返家鄉就建功立業,早幾天我已經將你的情況呈報了巡撫衙門,巡撫衙門也將你的功勞和要求報給戶部,戶部行文同意讓你在確山縣就地落籍,而且還讓本縣從官田里劃給你十畝地以事生產。從今以後,你就不用擔心被人當成逃人了。」

    「真的!?太好了!」秦有福頓時高興了起來,地不地的不是關鍵,最主要的是能落戶了,有了戶口以後就用不著擔驚受怕的成天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這下,總算是摘下了黑戶的帽子了。

    「本官已經安排衙役就近幫你選了幾畝好地,到時候你也好有個安身立命之本。」在吳琠看來,不管是什麼人,有幾畝好地當然是最好的,畢竟土地才是一切的根本。吳琠他們家別看是書香門第,但是家裡的田產可是不少,要不然也沒有辦法供他讀書了。

    「好好,有勞吳大人了。」這可是秦有福來到這個時代聽到最好的消息。

    「不知有福你有什麼打算?十畝良田在手,只要捨得勞作,衣食無憂是沒有問題了。但不知有福你幹不幹得來?」且不說吳琠捨不捨得讓秦有福走,至少吳琠知道,秦有福根本就不是幹農活的人,憑他那細皮嫩肉的樣子,當老爺還差不多,可問題是只有十畝地,如果是租出去了,光憑那點租子肯定是不夠吃的。

    「說得也是。」秦有福一聽吳琠的話不由得撓了撓頭。自己是什麼人他自己心裡有數,這會恐怕讓他挑一擔水都夠嗆,更不要說種田了。可要是不種田又能幹什麼呢?

    「其實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吳琠心裡一直定位秦有福是被人服侍慣了的,所以有的話還真不好說。

    「吳大人請講。」秦有福道。

    「本官跟有福雖說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我看得出來,你不像是個能種地的。以本官之見,不如將你那十畝地租賃他人耕作,而你不妨先在本縣當個門客先生,但不知這樣是否會委屈了有福?」吳琠這幾天真是從秦有福這裡得了不少好處,自己身邊有一個見多識廣的人幫忙,對仕途的發展是很有好處的。

    「這個麼……。」秦有福猶豫了,他不是不願意幹一點清閒的事,可是這幾天他也感受到,吳琠當這個官真是如履薄冰,特別是今天還收到了內務府的賞銀,鰲拜可還有幾年稱王稱霸的時候,這萬一惹毛了鰲拜,說不上什麼時候腦袋就掉了。非常時期還是遠離官場比較安全。

    「我還得想一想……要不咱們明天再說這個事吧?」秦有福有些不知道怎麼辦了。

    「也對,今天是個好日子,好久沒有這麼輕鬆了,廚娘燉了一隻老母雞,晚上咱們兩喝兩杯!」吳琠知道秦有福有顧慮,也不好多說什麼。

    「好,晚上咱們喝兩杯!」要說起來,吳琠家的廚娘燉雞的水平那是一絕,秦有福吃過兩次,味道實在是好。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1:48 AM

第十四章 知識就是力量

    「味道還真不錯,可惜……可惜就是少了點。」吳琠喝得有點大舌頭,這也難怪,不管怎麼說,他可是立了功了,甚至內務府都給他送來一百兩賞銀。想想秦有福的話,要不是那兩個級別不對等的人正在博弈,說不定他這次就能升上去了,甚至有可能有進京面聖的機會。不過這也好,起碼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

    「是少了點,要不……咱們讓你家廚娘再整上一隻?」秦有福的酒量相對吳琠還是要好一點的,怎麼說都是高度酒訓練出來。只不過今天是喝得有點多了。

    「行!」吳琠揮了揮手,招呼著:「吳管家……吳管家……。」

    知道自己家公子在跟秦公子喝酒,吳管家就一直等在外面,不是他不想進屋裡侍候,畢竟是吳琠從家裡帶來的老人了,他當然知道吳琠喝酒的水平,他也知道吳琠不願意讓人看到他喝多了的樣子,能在一個名門望族當管家、而且還能跟著家裡的少爺一起出來上任,當然是絕對忠誠而且很精明的。

    聽見屋裡招呼,吳管家推門走了進來:「大人,有什麼吩咐?」

    「讓廚娘再給我們做一隻雞,動作快一點,我還要跟有福喝酒呢。」吳琠努力使自己說話顯得正常一點。其實就這已經說明他喝得差不多了,否則平時他跟吳管家說話絕對不是這個口氣的。

    「是。」吳管家開口應著,微微彎了一下腰,後退了兩步,轉身出了房間。

    「來、來、來,有福,咱們接著喝。」吳琠端起酒壺,先給秦有福斟上了一杯酒,接著為自己的酒杯倒滿。

    「喝!」今天是秦有福到清朝以後最開心的一天,當然得喝個痛快。

    ……

    「王家媳婦。」吳管家在廚房找到了廚娘。王家媳婦是縣衙裡一個衙役的老婆,平時除了做飯,飲食方面的採買也是她負責,收入還不錯,所以工作起來也很上心,這會她正在收拾著廚房,應該是等著吳琠和秦有福吃完飯收拾了東西就回家的。

    「吳管家,有事?」王家媳婦放下正刷鍋的瓜囊,一邊在圍裙上擦著手。

    「大人和秦公子有點喝多,勞你再幫著炒兩個下酒的小菜,然後煮兩碗醒酒湯。」大戶人家出來的就是這樣,待人有禮還是知道的。

    「行,我馬上就做,一會就好,您等一會。」王家媳婦一聽動作瞬間麻利起來,順手從吊架上拿下一塊臘肉來,洗了洗動手就切。

    「大人很喜歡吃你燉的雞,過兩天再給大人做一隻。」橫豎都是等著,吳管家有話沒話的說。

    「大人喜歡就好,反正現在廚下還有兩隻,要不我再給大人做一個油爆雞丁?」當廚師的都是這樣,說他們做的東西好吃就是肯定了他們的成績和水平,沒有廚師不喜歡的。

    「這倒不用,大人已經喝得不少了,要是再搞一隻雞上去,恐怕就得喝醉了。」吳管家式很有分寸的人,要不然吳琠的父親也不會讓他幫著吳琠管家了。

    「對了,小菜的份量少一些,能夠在醒酒湯上去以前吃就行,我怕大人和秦公子喝多了明天難受。」吳管家提醒著廚娘。他只有這個辦法控制自己家少爺別喝那麼多酒,畢竟他只不過是下人,而且秦有福也在,有些話是不能說的,得給自己家少爺留面子。

    「我明白了。」王家媳婦不再多說。

    ……

    「大人,廚房裡沒有雞了,我讓廚娘將就著做了兩個下酒菜,您和秦公子先喝著。」吳管家端著兩盤剛炒好的小菜進了房間,一邊跟吳琠說著。

    「怎麼連隻雞都沒有了?」吳琠嘴裡嘟囔著,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招呼著秦有福:「來,趁熱,咱們嘗嘗味道。」

    吳琠不解釋沒問題,但是吳管家得解釋清楚,畢竟剛才他們家少爺已經說了要請秦公子吃雞的。對於秦有福,吳管家還是非常尊敬的,他知道,要不是秦有福,不但他自己,就連自己家公子都可能死在這次時疫上。

    「大人,秦公子,本來確山就是個小地方,農家養雞並不多,再加上這時疫剛過,不少家裡都把養的雞留給病剛好的家人吃了,剛才廚娘告訴我,這段時間集市上出售雞鴨的很少,今天晚上吃的還是家裡原來備著的,所以掃了秦公子的興了。」任何時候都是這樣,大戶人家,講究的東西很多,信用是非常重要的。當然了,這也得看情況。

    「沒什麼,剛才已經吃了一隻了,這會這些東西正好,再說再這麼喝下去,你們家大人就該醉了。」秦有福擺了擺手說道。

    「哪裡的話?今天得了上面的褒獎,本官高興。再說了,我也知道要不是有福你仗義相救,恐怕這次時疫我就難逃一死了。」吳琠這會還真的有些撐不住了,要不然他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如果按照現在人的理解,救命之恩,當然得好好的表示一番謝意才對,但是吳琠是讀書人,學的是孔孟之道,有些東西,如果只是說聲謝謝就落了下成了,今天要不是多喝了兩杯,這樣的話他是說不出來的。

    「這有什麼的。」秦有福話是這麼說,心裡當然挺高興:「再說了,我也就這點本事了,不就是隻雞麼,有了咱們就吃,沒有咱們就吃別的,哪天高興了,我整個養雞場出來。我讓你聞到雞肉的味道都怕!」秦有福大大咧咧的說。

    「行,本官就等著你整個養雞場出來,到時候天天給我送隻雞來,我天天讓人給燉著吃。」吳琠用筷子指點著秦有福笑著說。

    秦有福用手虛撥了一下吳琠晃在眼前的筷子,有些不甘心的說:「怎麼著,不相信?養雞有什麼難的?只要喂得好,兩個月一批,有你吃的。」要說秦有福還真會養雞,因為他們家附近就有一個農家樂,規模不大,有幾十顆果樹,那裡平時就養著幾百隻走地雞,沒事幹的時候,秦有福時不時的去買兩隻回來吃,味道還不錯。也許是見得多了,流程還是記得的。

    「兩個月一批?你家的雞也長得太快了吧?要真是這樣,光靠養雞,你就能發財!」吳琠笑了,雖說他不會養雞,但是他見過養雞的,沒聽說過兩個月一批的速度。

    「你還不信!」秦有福急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要不說你們沒見識,我有一個朋友搞農家樂的,家裡就有一個小型的養雞場,他那裡的走地雞就是兩個月一批,賣得可好了。」慣性問題,到了這個時候,農家樂的老闆當然就成了秦有福的朋友。

    「要真是這樣,你還不如用你……你那十畝地養雞,那得養多少?」吳琠大著舌頭說。

    「養雞?」秦有福也有點不清醒了,一邊打著嗝一邊晃了晃腦袋:「呃……什麼地方有雞飼料賣?」

    「什麼叫雞飼料?」吳琠幾乎趴在酒桌上了。

    「拉倒吧,跟你說你也不明白!」秦有福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邊喝一邊說。

    這個時候,王家媳婦的醒酒湯也做好了,敲了敲門,吳管家趕忙開門接了進來。

    喝過醒酒湯以後,吳琠和秦有福都回房睡下了。

    ……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秦有福揉著腦袋爬了起來,想了半天,突然一下跳下床來。直奔吳琠的後宅而去。

    秦有福不能不急。他知道自己的水平,當官肯定不行,甚至他都怕跟在當官的後面(比如說吳琠)。這個年月可不管那麼多,不管你官再大,萬一有了毛病,砍腦袋都是輕的,整不好了就是凌遲。秦有福不傻,他明白有多大腦袋戴多大帽子的道理。

    別看秦有福昨天晚上喝得迷迷糊糊的,但是很多東西他還是記得的。至少他記得養雞的事。今天一早起來,秦有福想了半天,覺得自己搞一個養雞場可能還真行!這個年月,沒有聽說誰大規模養雞的,如果搞好了,可能還真能發財!當然了,這裡面還有一個原因。秦有福之所以想到養雞,主要是因為這個年代的雞病少,只要做好隔離和防疫,想來搞一個大規模養雞場也不是什麼難的事情!

    ……

    十天以後,秦有福用他手裡的十畝良田換了一百畝的坡地還有20兩銀子。吳琠找人幫他在坡地上建了一棟房子,另外又給了秦有福一百兩銀子。秦有福在房子裡修了一個挺大的孵化箱,跟現代的恆溫孵化箱當然是沒得比的,但是只要勤快一點看著,問題應該也不大,至少秦有福自己是這麼想的。

    接下來就是購買飼料的問題了,秦有福這時候才知道,河南這會已經是玉米的主要產區,只是品種不好,產量比較低,另一個因為玉米的口感不好,沒有多少人願意吃,所以種的人並不多。不過這都不是秦有福擔心的事。秦有福自己就有一點高產的玉米種子,這是當初他家進新房的時候一幫人用來賭錢的。秦有福想過了,別看就是手裡面得一把種子,只要管理得好,用不了兩年,良種就有了,甚至還可以試一下雜交,萬一給他碰上了,那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當然了,秦有福還是很明白的,按照目前的狀況,如果不解決飼料的問題是不用考慮大規模養雞的,好在他換來的一百畝山地基本上都可以用來種植玉米。別看秦有福不懂得如何培育良種,但是基本常識他還是有的,那就是寧願少量種植,也一定要保證品種的優良!

    ……

    看著新建起來的兩大棟土胚房和正往上竄的玉米,想著正在孵化器裡孵化的雞苗,秦有福咧開嘴笑了,他終於理解了什麼叫知識就是力量!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1:51 AM

第十五章 安家落戶

    說得容易幹著難,書到用時方恨少,用這兩句話來形容秦有福目前的狀況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經過將近一個月的籌備以後,秦有福的養雞場總算是開張了,本來以為很簡單的事,誰知道真正幹起來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的。秦有福面臨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雞苗的孵化問題。

    秦有福還真的知道雞蛋孵化的溫度應該在37-38度之間,可這個時候沒有溫度計,只能憑人體的體溫去衡量。雖說有一點醫學常識,但是要憑借人體體溫去衡量雞蛋孵化的溫度可不是個簡單的活。秦有福想了不少辦法,後來覺得最可靠的就是時不時的把雞蛋夾在腋下測量溫度這一手段,只要稍微感覺到在腋下的雞蛋比較溫暖,溫度就應該在37度以上。可問題是總是這麼檢查,整個孵化箱的溫度就會降下來。

    「這該怎麼辦呢?真是麻煩!」秦有福嘟嘟囔囔的說。

    「老爺,莫不是碰上了什麼為難的事情了?」秦大一邊上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個秦大是秦有福托吳管家買來的,大概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依著吳琠的意思,本是要將家裡正使喚的小廝送一個給秦有福的,不過秦有福總覺得有些不舒服的感覺,於是推脫著。吳管家在一邊上給了一個主意,說秦有福還不如從官奴中買一個麻利的先用著。秦有福想了想也對,畢竟用一個朋友家裡送出來的人,心裡總覺得好像背後有一隻眼睛時刻盯著自己一樣,與其這樣,還不如從買一個官奴來得好,至少這樣的人跟原來的主人不會有什麼糾葛了,也就同意了。因為秦有福不熟悉情況,再說購買官奴也是需要有一定資格的,只能勞動吳管家出面幫忙。可秦有福萬萬沒有想到,吳管家竟然幫他買了一個只有十來歲的孩子回來,看著那小胳膊小腿的竟然成了自己的奴隸,長在紅旗下的秦有福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秦有福已經習慣的認為,能夠成為勞動力的人至少應該是一個成年人,起碼應該在十六歲以上。再說那個年代的人營養水平跟現代是沒法比的,發育水平當然也就差得多,相比之下,十三四歲的彷彿根本就還是一副小孩的樣子。當時要不是礙著面子,秦有福真想問一問吳管家,他是不是有心讓自己當個便宜爹,要不怎麼買了這麼小一個孩子回來。

    吳管家這樣的人當然是最會察言觀色的,一看見秦有福捏把著買來的官奴小胳膊時愁眉苦臉的樣子,當然明白秦有福是嫌年紀小了。於是開導著秦有福:別看這個官奴年紀小了點,但價格要比買成年的奴隸便宜得多,而且還好調教,若是調教好了,到時候就能當心腹用,再說了,這也本就是能幹活的年紀了,只是力氣還小了些,用不了兩年就能當大用,這麼算起來,還是買小一點的合算。

    到了這會,秦有福也只有認同吳管家的說法了,於是把孩子領了回家。秦大這個名是秦有福後來起的,他實在非常享受當上了奴隸主的感覺,於是也不管這孩子原來叫什麼,當時就給他改了名字:秦大。這到不是秦有福不會起名,因為他覺得只有給這個孩子起這樣的名字才能配合自己的身份,當然了,秦有福也順便給秦大立了規矩,今後對自己得以老爺相稱。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秦大當然知道,從今以後,這個秦有福就是掌握了自己生死大權的人。也許原本就是官宦家裡出來的,到了「秦府」以後,小傢伙不但幹活勤快,而且還很有眼力勁,時不時的能幫著出點主意什麼的。當然了,這也是秦有福對他比較好的原因,起碼在秦大的感覺上是這樣。

    秦有福當然不知道秦大是怎麼想的,再他看來,雖然自己現在是老爺了,不過家裡統共就只有兩個人,而且秦大嚴格意義上也不過是個孩子,要是放在現代,像秦大這麼點大的孩子正是讀初一、初二的時候,還不得整天磨著父母買名牌?再看看秦大,正長身體的時候,應該是前期營養不良的原因,個子矮不說,渾身上下沒有幾塊肉,自然得好好養一下,畢竟這已經是自己的奴隸,屬於私有財產部分了。秦有福本就不是講究的人,跟秦大在一起,當然是他吃什麼秦大就跟著吃什麼,而且是同桌吃飯(當然了,秦有福是不洗碗的),秦大的鋪蓋衣服什麼的也都是從裡到外全新的,這當然讓秦大感激涕零,幹起事來格外賣命。

    秦大本來是官宦人家的家生子,後來那個當官的再任上出了事,這才變成了官奴的。小時候好歹認識幾個字,平時見得多了,也還算有些見識,秦有福平時又沒有什麼架子,再加上家裡就他們兩個人,這樣有的東西他也能插上兩句了。

    這不是,看見老爺對著孵化箱發愁,連忙開口問一句,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咱們這個孵化箱太簡陋了,又得翻蛋,還得時刻監測溫度,老這麼開門關門的,萬一溫度降下來了,搞不好小雞就孵不出來了,得想個辦法保溫才行。」秦有福挺著急的,他知道,要是還像現在這樣,就算能孵化出小雞來,肯定孵化的時間會變長,而且孵化率很低。要知道,他可就指望著這個掙錢了。

    「老爺,要不咱們在這孵化箱外面給它搭個架子,然後拿棉被給罩上,這樣就不用擔心凍著雞蛋了。」秦大雖然到現在都不相信不用母雞就能孵出小雞來,但是想點辦法還是會的。

    秦有福一拍腦袋:「就是,我怎麼這麼笨吶!媽的,這麼簡單的道理,毛孩子都能想出來,我卻愣是想了好幾天!」

    「老爺能想出不用母雞就能孵化小雞的方法已經是人所不能的了,至於這些小事情,只是您沒有仔細去考慮罷了。」秦大趕快馬屁跟了上去。

    「行了,你也不用拍馬屁了,趕快去村了找一下胡木匠,讓他給咱們這個孵化箱整個架子出來。」秦有福笑著在秦大的腦袋上拍了一個巴掌說道。

    「老爺,您就不怕老這麼拍我的腦袋把我給拍傻了?到時候可就沒人服侍您了。」跟秦有福都快一個月了,秦大知道秦有福是不會介意的,所以說起話來也輕鬆了許多:「再說了,這事用不著去請胡木匠,只要找上幾根木條,隨便敲敲就行,又不是放什麼重的東西,一床棉被,沒什麼重量。」

    「呵,你個小毛孩子還有兩下子麼!行了,這事就交給你了!我去看看地裡的玉米長出來了沒有。」養雞場的規模一開始不可能太大,剩下的坡地太多了,於是他除了讓人種上了些果樹以外,基本上都套種了玉米(姑且算這個時候正好是播種的時節吧),這可是將來飼料的主要來源。當然了,這些地都是請人幫助打理的。秦有福自己帶來的那一把玉米被他種到了後院,隔著玉米地還有挺遠的,主要是擔心雜交了。

    ……

    走出了庭院,一眼望過去,整個山坡上滿是小樹苗和剛出土的玉米,這段時間雨水還不錯,玉米和樹苗長得都挺好的。在地裡轉了幾圈,東瞅瞅西看看的秦有福心裡盤算著,要等這些果樹都長大了開花結果,恐怕怎麼也得三五年了,自己雖然不會嫁接技術,但是道理還是懂得的,到時候可以試著嫁接一批果樹,萬一要是成了,那麼用不了兩年,這漫山遍野可就都是錢了。自己有了養雞場,又有了果園,到時候還幹點什麼?

    ……

    吳琠是給秦有福設想的東西嚇到了,有心幹點事,又怕出問題。誰知道鰲拜能繼續稱霸多長時間?這段時間,朝廷上的動靜更不對了,輔政大臣遏必隆告養,四輔政只剩下了鰲拜,可以說是一手遮天,但是按秦有福的意思,鰲拜恐怕也長不了。套用一句秦有福的話來說,目前的形勢,穩定壓倒一切。

    為了這個,吳琠沒少跟家裡聯繫,儘管他家裡目前沒有什麼人在朝當官,但是經驗還是有的。根據吳琠匯報回去的消息和他轉述的秦有福說的哪些話,家裡的長輩給了吳琠這樣的意見,老老實實的當官,千萬不要拉幫結派,更不要貪贓枉法,切忌萬事強出頭,家族在必要的時候會給他提供各種幫助的。

    有了這些,吳琠老實了下來,吳琠平時的工作做足了規矩,盡量不跟什麼人勾連,別人為了能升上去天天往上司那裡跑,吳琠彷彿什麼都不在乎,老老實實的當他的縣令,日子可以說過得異常清苦。

    按照吳琠的設想,只要自己老老實實的混著過幾年,不出什麼事情,不要牽扯到皇帝和鰲拜的事情中去,自然而然的,日子就會好過起來。

    吳琠的想法是好的,可惜事與願違,事情找上門來了。

    ……

    「有福,最近確山縣流寇作亂,殺人防火**擄掠,搞得亂七八糟的,不少老百姓都逃出來了,要是安撫不好,我這個縣令恐怕就當到頭了。」這天下午,吳琠急急忙忙的跑到了「秦家山莊」,一進門就跟秦有福抱怨著。

    清朝進關的時間還不長,一些前明所謂「義士」的傢伙,藉著「反清復明」的口號佔山為王,整天東搶西奪的鬧騰,因為熟悉周邊環境,而且動作並不是太大,官兵也拿他們沒有辦法,於是這些事情就落到了地方官吏的身上。可吳琠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付他們,這幫傢伙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就打家劫舍,一旦抓捕就一哄而散,搞得吳琠是焦頭爛額的,沒有辦法了,就想著是不是上秦有福這裡討個主意,看看有沒有辦法對付他們。

    「我也聽說了,這幫傢伙鬧騰得不行,是得想個什麼辦法收拾他們。」秦有福也著急,不光是為了吳琠,也為了他自己。

    這幾年來,秦有福算是事業有成了。家禽飼養的技術已經成熟,一批肉雞的週期也就是一百多天,已經基本上覆蓋了確山周邊府縣,當然了,這也與當時的消費水平有關,平時老百姓可不敢有事沒事就買隻雞吃。除了家禽以外,今年,秦有福又建了一排豬欄,這會正大量收購仔豬,打算試一試養豬的活。最可喜的,經過幾年多精心培育,秦有福帶來的那一把良種玉米已經培育出了大量的良種,並且跟當地玉米雜交成功,雖然產量不如原來的高,但是耐旱抗風的水平卻比原來的品種要高了許多。滿足飼料的要求是不成問題了,為了這,秦有福跟附近村莊的農民商量好了,由秦有福出種子,附近的農民負責種,到時候他全部收購。反正糧食不怕多,實在不行了還可以釀酒。另外,別看秦有福沒有學過嫁接技術,但是他知道原理,誰也架不住他整天試驗,到底給他搞成。去年,秦有福的蘋果樹和桃樹開始掛果,今年更是豐收在望,能過上這樣的日子,誰願意有人來破壞?

    「說得是,這幫人無法無天,打著劫富濟貧的口號到處惹事,有福你也得小心。」吳琠知道,秦有福是最怕死,只要威脅到了他,他肯定得想辦法對付。

    「我這裡倒不太怕,周圍的農民都靠我吃飯,萬一我要是出了事,他們的日子更不好過。再說了,我還是有點準備的,就算來上百把個人,只要他們沒有大炮,我保證讓他們有來無回。」秦有福信心滿滿的說。

    要不怎麼說秦有福怕死呢,這傢伙,有了點錢以後,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家建成了堡壘,院牆不但非常高,而且還結實。最重要的,這傢伙小時候整天偷雞摸狗的,搞點槍.藥是小意思,河南本就是盛產硝璜的地方,只要有了這兩樣東西,牆頭上的地雷就有著落了,誰也想不到,他牆頭上的瓦片下面隔幾步就有一個土地雷。如果有人敢上牆,等著挨炸就是的。為了保險起見,他的主屋是青石條建的,特別是後院,緊貼著臥室的房間還有一個青石條建的庫房,庫房裡不但有井,下面還有一條地道。這個活可是秦大一個人獨立用了將近半年的時間才幹完的。所以所,秦有福還真不怕那些毛賊來打他的主意。

    「我知道你不怕,可你也得幫我想想辦法,再這麼鬧下去,我這官就不用當了。」吳琠清楚秦有福這大屋裡的貓膩,要是換了其他人,不說別的,就光憑自己生產火藥就得有麻煩。

    「行、行、行,我這就幫你想辦法!」話說到這份上,秦有福要是再不幫吳琠想點什麼辦法就對不起朋友了。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1:54 AM

第十六章 人民戰爭

    「你說那些土匪流寇怕什麼?」秦有福一邊在屋裡晃蕩著一邊抓著腦袋。.其實秦有福這會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現在得要找出這幫人的軟肋來,只有對症下藥,才能從根本上解決這幫傢伙。

    「怕什麼?這幫傢伙根本就無所顧忌,要不然老早就收拾他們了!」吳琠恨恨的說。這段時間,他都快被這件事情給急壞了。

    「無所顧忌?這倒也是,這幫人反正沒有什麼根基,清剿他們就跑,等人走了他們又回來,扛起槍是土匪,放下槍是農民,整個一個游擊隊啊!」這些情況秦有福也是知道的,只不過當時這些事跟他沒有什麼關係,再說他這根本就是個大保險櫃,當然無所謂了,不過現在得幫吳琠想個招對付這幫傢伙,不然吳琠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這些人沒有槍,那東西只有神機營才有,頂多也就是幾把刀什麼的,不過你還真說准了,他們平時都分散開來,誰也說不准他們是什麼人,可要是聚到了一起,少說也有百把號人,憑我們縣衙的幾個衙役還真拿他們沒有辦法。」吳琠哪裡知道秦有福說的槍跟他理解的神機營的火繩槍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不過他是沒有機會見識到馬克辛機槍了,要不還不得嚇著他?

    「說得是,還真不好對付。」秦有福停下了腳步,手捏著下巴,半仰著頭,眼睛直轉悠,一看就知道在想什麼招。

    吳琠這會也沒有打擾秦有福,逕自在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茶。來秦有福這裡沒有什麼講究,別看秦有福現在家裡下人不少,但是這傢伙沒有一點大戶人家的樣子,基本上沒有什麼下人在一邊服侍的習慣。

    秦有福這會正拚命考慮該如何對付這幫土匪,什麼游擊戰、地道戰、南征北戰之類亂七八糟的念頭亂起,可就是沒有一樣比較合理的。媽的,看來衙役是指望不上了。自己想的這些東西都是老百姓對付鬼子的,可是那幫傢伙本來就是老百姓,這麼能讓老百姓對付他們呢?除非老百姓都能齊起心來,一起對付這幫土匪,否則還拿他們真沒辦法。嗯……讓老百姓對付他們?

    「這不就是人民戰爭麼!?」秦有福本來是在心裡嘀咕著的,可到了後來,一高興就給嘀咕出來了,聲音還挺大的。

    「什麼人民戰爭?」吳琠一聽秦有福的話,估計他是想到什麼了,連忙問道。

    「對,就是人民戰爭!」想明白了道路,秦有福興奮的用手在桌上用力拍了一下:「博美,你得想辦法把老百姓拉攏到一起,讓老百姓對付這幫土匪。你想一想,這幫土匪只不過百把人,要是老百姓都能擰成一股繩,還怕他們這幫毛賊?」兩個人熟悉了以後,特別是秦有福現在也算是家大業大了,跟吳琠說話當然也就近乎了許多,平時開始稱呼吳琠的字了。

    「嗨,我還以為是什麼好辦法呢,說得還怪好聽的,還什麼人民戰爭。」吳琠嘲弄了秦有福一番,接著說:「要是真的能行,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可是老百姓憑什麼為你賣命?那幫傢伙搶的都是大戶,跟老百姓有什麼關係?誰的脖子也不是鐵打的,刀子砍上去照樣得掉腦袋。再說了,那幫傢伙搶完了大戶就跑了,臨了還會給那幫大戶的佃農一點糧食什麼的,那幫老百姓不去幫著他們就不錯了,還想什麼人民戰爭!」兩個人熟悉了就是這個好處,說話用不著小心翼翼的,有什麼說什麼。

    「你是說他們只搶大戶的,不搶老百姓的?」秦有福有點傻眼了,他沒想到這幫土匪還真有點劫富濟貧的味道。

    「沒錯,要不我怎麼讓你也小心點?這兩年你也算的上時我們確山縣有名的大戶了,別讓那幫人把你給搶了。」吳琠不緊不慢的喝著茶。話是這麼說,不過他相信秦有福的話,那幫人要想搶秦有福怕是沒有那麼容易,再說秦有福也已經把他附近的這一片經營成了鐵桶一個,當地的老百姓基本上都幫他在種玉米,誰也不會想秦有福出事的,要說人民戰爭,恐怕真打起來,秦有福這裡應該能行。

    「我算不上什麼大戶,就是膽子小一點而已,這年頭,安全第一。」秦有福給吳琠調笑了一輪,有點不好意思的了,想了想他接著說道:「你說得也對,反正這幫人又不清一般老百姓的,而且還給他們發糧食,老百姓當然不會對付他們,要我說,恐怕幫著他們還差不多。」

    「是這個道理啊!」吳琠歎了口氣:「前兩天,靠山村的李大戶一家上下四十多口讓那幫土匪給殺了,所有的東西都給搶光了,連房子都一把火給燒了,真慘。後來我聽衙役回來說,那火還說不上是誰點的,估計是李大戶的那幫佃農干的。」說道這,吳琠想起了什麼:「要說這個靠山村你可能不知道,就是當年把你當逃入給抓到縣衙裡的那個村子。李大戶是那個村的保長,村裡的地基本上都是他的。」

    「原來那就是靠山村,看來那個李大戶在當地也不怎麼得人心。」要不是吳琠提起,秦有福幾乎將靠山村忘記到腦袋後面去了,儘管那裡未來就是秦有福他們村的地方。

    「也不能這麼說,李大戶在當地還算不錯的,至少他的租子較其他地方會低一些,可是面對一幫明火持杖的土匪流寇,誰又願意為了別人搭上自己的性命?恐怕換了是你你也不干吧?」吳琠這會也有點心灰意冷了,本來還以為到了秦有福這能討一個好主意,誰知道也不過如此,看來是白跑這一趟了。

    「你等一下,我想一想的。」秦有福似乎想明白了什麼,手指頭在桌上一下一下的敲著。

    「你說為什麼李大戶一家會被那幫土匪給殺了?」秦有福把這個問題拋給了吳琠。

    「這還不簡單,李大戶當然不願意死,可是土匪來了,他要是不抵抗,家裡肯定會被搶個精光,更不要說家裡還有女眷。就為這,土匪這麼不殺了他一家?」吳琠知道秦有福可能想到辦法了。

    「也就是說,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為了保護自己的財產,老百姓就會拚命對吧?」秦有福這會真的有辦法了。

    「這是當然。」吳琠毫不猶豫的回答。

    「這就行了!我給你出一個主意!」秦有福大咧咧的站了起來,雙手往身後一背,頭仰得高高的:「現在麻煩的是流民和那幫土匪流寇,要我說,流民好辦!不是有不少大戶人家被滅了門了麼?他們的那些地現在反正也沒有主了,乾脆把它分給這些流民耕種,只要有了安身立命的手段,這些流民就不會給你惹出什麼麻煩來。」

    「這不行吧?雖然那些大戶給滅了門,可是他們的土地都是登記了的,隨便這麼就分給了流民,萬一他們家的親戚來討要怎麼辦?」吳琠大吃一驚,秦有福的這個辦法真是匪夷所思,竟然動起了死人的腦筋。

    「沒事,又不是白給他們種,讓他們給衙門交租,算是衙門的收入,租子定得低一些,要是有人要,還給他們就是,不過分的時候一定要丈量好土地,按照登記過的分,剩下的收回來算是縣裡面的官地,即使將來有人來要,也不能把這些地還給他們。」秦有福還是很有信心的,不管怎麼樣,這筆買賣確山縣都不會吃虧,而且重新丈量了土地以後,肯定會比當時登記的多,這樣一來,確山縣就無形中多出來了許多無主的官地。

    「這道也是個辦法!好主意!」吳琠興奮了。他當然明白這裡面的貓膩,什麼時候都是這樣,只要涉及到交稅的事情,那麼實際擁有的土地就肯定比等級的要多,甚至多幾倍都是正常的,但是在沒有實行以地定稅的情況下,只能按照等級的土地證稅,這也是當初吳琠那麼熱心想上折子請「以地定稅」的原因。

    「另外,如果還有流民無法安置,你就讓他們去開荒,開墾出來的土地登記以後都給他們,頭兩年把稅給定低一點,你還怕沒有人肯幹?這樣一來,流民的問題不就解決了?」秦有福得意洋洋的說。

    「不錯,得確不錯,就是這樣!」吳琠一拍大腿,聲音十分響亮,恐怕大腿都給拍紅了。不過吳琠猶若不知一般:「那你再說一下,這麼解決那幫土匪流寇?」

    「這個就更簡單了!」秦有福牛逼的揮了揮手:「只要你的開荒政策一出來,我保證,確山附近的地主馬上就會降低地租,老百姓都是老實的,地租便宜了,他們就願意老老實實的幫地主幹活,而且還會想辦法維護地主的利益,因為他們怕換了一個地主他們就得交更高的地租了。有了老百姓的幫助,那幫土匪流寇再想在確山縣搶劫就不那麼容易了。然後你還可以拿出一部分錢出來懸賞,發佈公告,讓老百姓舉報那些當土匪流寇的傢伙,舉報一個抓一個。我保證,用不了幾天,確山縣的匪患就能得到緩解,你發愁的事就能解決!」秦有福不相信,後世都能用的懸賞通緝這會會沒有效果,只要把老百姓動員起來,幾個小土匪算什麼?用不了幾天就能滅了他們。

    「辦法好是好,可是我從什麼地方拿錢來懸賞?縣庫裡的錢可不能亂動,我自己也沒有那麼多的錢。」吳琠動心了。

    「這個還用我來教你?真是的,現成的給你拿錢的人大把。你只要把縣城周邊的那些大戶集中起來,告示他們你要懸賞緝拿土匪流寇,你放心,他們肯定願意出錢,畢竟有例子放在那裡了。當然了,他們可能會擔心你拿了錢不幹事,所以你得把這些人捐來的錢公示一下,然後通過文榜的形式告訴大家這些錢是怎麼用的。這樣,這些捐款的人既的了名,又得了實惠,憑什麼不幹?」秦有福振振有詞的擺弄著。

    吳琠聽得直點頭,的確,如果按照秦有福的這個辦法,確山縣的匪患應該短時間之內就能解決。

    「有福,還別說,別看你平時不怎麼樣,關鍵的時候還真有點辦法。不過我可先說好了,到時候你得第一個給我捐款,誰讓這個主意是你出的。」看到了解決問題的曙光,吳琠開始開秦有福的玩笑了。

    「不是吧?我又不擔心強盜,憑什麼我要給錢?」秦有福一副受傷的樣子逗得吳琠哈哈大笑。

    這天中午,吳琠在秦有福家裡吃了午飯以後,一回到縣衙的第一件事就是出通告。整個確山縣熱鬧了起來。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1:57 AM

第十七章 剿匪會議

    吳琠這次的動作可大了,懸賞緝拿的事不是沒有,但是正常情況下,這得通過刑部,得有名有姓的說出緝拿什麼人,另外還得有畫像供大家參考。.可是吳琠一傢伙就通緝了一幫人,連數量都沒有說死,只是羅列了最近一段時間確山縣附近土匪流寇搶劫殺人的事情,對舉報或押解歹徒到縣衙報官的,查實屬從犯者,每舉報一人賞銀一兩,抓獲一人賞銀十兩,經查實屬匪首者,舉報賞銀十兩,抓獲賞銀百兩。通告中特別說明,凡從匪者,只要身無血債,不成**擄掠,願意棄暗投明的,只要願意舉報同黨,可視情節適當寬免罪責,如確屬被裹脅入伙,被迫從賊,賞格當從普通百姓降級發放,今後也不再追究。

    這根本就是一份變相的招安書,不同的是,這份通告逼著那幫土匪流寇彼此之間相互猜忌,再也不可能像原來那樣綁在一起、無所顧忌的**擄掠。

    當初秦有福給吳琠出這個主意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只要這個通告一出來,保證那幫地主鄉紳哭著喊著的趕來交錢。這也不奇怪,只要土匪看到了這份通告,肯定得逼著自己手裡沒有血債的同夥殺人,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不會被同夥出賣。那幫地主鄉紳當然也明白這一點,他們必須拚命推動縣令大人的這個打擊土匪流寇的計劃,否則誰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腦袋就得搬家?要想推動這個計劃要怎麼辦?當然就只有給錢了!

    吳琠的第二份通告一出來,這些地主鄉紳發現,似乎光是給縣衙捐款緝拿土匪流寇已經不足以保證自己的安全了,因為縣太爺說得很明白,衙門決定,鑒於不少地方的地主鄉紳慘遭滅門,佃農四散逃亡,而確山縣已經出現了大量流民,為維護當地秩序和穩定,特將該部分無主土地暫時租賃給流民耕作,所收地租由縣衙暫為保管。因為這部分土地目前處於無主狀態,為了避免田地荒蕪,流民又身無所長,所以地租較當地水平降低一半有餘。

    當然了,如果光是這些登記在冊的土地發放給流民到也沒什麼,不會對當地的地主鄉紳有很大的觸動,畢竟這些可耕作的土地面積有限,對當地地租影響還不是很大,但是緊接著出來的第三份通告就是逼著當地的地主鄉紳必須用降租等手段拉住自己的佃農了。

    縣衙的第三份通告中明確鼓勵流民們自力更生,縣裡鼓勵大家開墾荒地,所開墾出來的荒地經縣衙丈量統計後記入檔案,所有權歸墾荒之人。新拓之土地實行稅收減半、三年後按自有土地徵稅的原則收稅。

    誰都知道,新開肯出來的土地收成肯定不好,但是較之租賃地主的土地,儘管收入所得會少一些,但是辛苦幾年以後,一旦把地給養熟了,當然還是種自己的地好,再說了,這可就是自己的資產了,買賣自由,誰也管不了。中國農民對土地的熱愛是無人能及的,只要有可能,誰不希望能有一份屬於自己的土地?

    新政策來了,只要願意受幾年的苦就能擁有自己的土地,這就意味著,也許許多的原佃農就不會繼續再租賃地主的土地而轉而為了自己的未來奮鬥,這些佃農也許已經在原來地主的土地上耕種了好幾代人了,或多或少,他們對自己耕種的土地是有感情的,對自己的主家使有一份感恩的心的,為了維持穩定的生活,只要有組織,他們是願意跟自己的主家共同面對困難的,只要給他們一個承諾,他們甚至可以壯起膽子面對手持刀劍的土匪流寇。這一切,都需要在這些人還繼續耕種著他們原來租賃的土地、面對比原來對他們更好的地主鄉紳的基礎上。

    秦有福的計策有效了,吳琠的公告切中要害,頓時,早些時候還顯得亂哄哄的確山縣一下顯得有秩序了起來。那些地主鄉紳不是白給的,他們受過教育,懂得利益的最大化,之所以會變成有錢人,除了繼承家中的產業以外,與他們的精明是分不開的。

    儘管縣令大人的通高中沒有要求大家捐款緝盜,但是不用說都能想明白,這筆錢根本就不是一個小小的確山縣衙能拿得出來的,說到底,這還得靠他們這些地主鄉紳在背後支持。

    從這天晚上開始,吳琠就不停的接到宴請的邀請,吳管家早就得到了吳琠的安排,除了安排衙役給遠近有名有錢的地主鄉紳送請柬之外,門房上也得到了吩咐,但凡地主富商邀請縣大人,一概請他們後天下午到縣裡的鴻雁樓商議緝拿盜匪的大計。

    ……

    「各位仁翁善長,本官很高興大家能賞臉屈尊到此。」吳琠在主位上對來賓拱手道:「想來今天請大家來的目的不用本官細說大家也都能明白。目前我們確山縣有一幫土匪流寇到處打家劫舍,手段令人髮指,為保一方平安,為黎民百姓都能安居樂業。」

    說到這,吳琠停了一下,吊了一下大家的胃口:「當然了,主要也是為了在座各位身家性命的安全,本官決定,不惜代價,一定要將這股匪患緝拿歸案,還我確山縣一個朗朗青天!」

    這話一出口,頓時在座的地主鄉紳門轟然叫好。他們不關心什麼土匪流寇,也不願意官別人受了什麼苦難,先決條件就是這些事情都不要影響他們自己的安全、不要影響他們掙錢。縣令大人的話顯然說到他們心裡去了,緝拿盜匪是為了什麼?是為了他們這些人的身家性命!有這樣的一個肯為自己著想的父母官,當然得讚賞一番。

    吳琠等熱鬧得差不多了,用手壓了一下:「想來本縣出的幾份公告大家也都知道了,可能有人不甚理解本縣為什麼對安置流民動了那麼多的腦筋,大家不妨想一想,當年李自成為什麼能打進北京?就是因為流民!這樣的人要是一個兩個,無論是禮送或驅趕出境,又或者放在本縣的大牢裡都無所謂。怕就怕人多,大批流民四處流走,一路嚼草啃木,所過之處,宛若蝗災一般,但凡遇到阻礙,很可能就會暴起殺人奪產,更有甚者就如當年的李自成一般禍國殃民。所以,對流民的問題,一旦處理不好,本縣可能丟的是頭上的頂戴,但各位丟的可能就是身家性命了。」

    吳琠這番話說到大家心裡去了,誰都知道,確山縣這段時間鬧土匪本就鬧得凶,被搶的已經不是一家兩家了,現在又出現了為數甚多的流民,一旦處理不好,真的有可能出現吳琠說的情況。

    等大家議論了一番以後,吳琠接著說:「本縣以為,對於那些打家劫舍的土匪流寇,為了保我確山縣長治久安,定是要將他們全部剿滅的,是以本縣不惜高額懸紅,務求徹底剿滅。但是對於普通流民,依律當以賑濟為主,可是大家都知道,這些人本就無家無業,老是這麼賑濟下去,咱們這確山縣就成了無底洞了。再說了,賑濟需要報匪患或災情,確山縣雖有匪患,但並不嚴重,請朝廷出兵剿滅本不可為,但於我們地方就甚是頭疼了。所以本縣覺得,與其束手無策,不如授人以漁,先安定了這幫流民,我們就能騰出手來全力以赴去對付那幫打家劫舍的盜匪。」

    「吳大人說得好啊!」「吳大人真不愧是本縣的父母官!」「……」「……」

    大家說什麼的都有,一句話,大家都認定了吳琠是個好官。

    吳琠非常恭敬的給大家行了一個禮,在一片「不敢當」聲中,吳琠說了:「大家也都知道,雖然我確山縣算是左右較為富裕的城鎮了,但是縣裡面公務開支有限。現在既要安撫流民,供給他們墾荒期間一點嚼口和種子,還得拿出錢糧供應剿匪之需,縣裡面的那點公務開銷肯定是不夠的,如果我吳某人承擔得起,當然無需勞煩各位,可現在就是這樣,憑本縣一人之力要想幹成這兩件事實在是難於上青天。再則此事也與在座各位的身家性命有關,所以本縣想請各位助我一臂之力,捐助些錢糧。本縣這裡有兩個辦法,首先是糧食和種子。單價可以用借與或捐助兩種方式。所謂借,當然就有得還,不過因為是借給墾荒的流民,所以借的時間會長一些,我想按一年一分的利,三年時間由墾荒的流民自行償還,就以他們開墾出來的荒地為質。」

    「另一個就是捐贈,所捐糧食種子由本縣按市價折銀,並入捐銀之列,所捐同捐銀,當然了,捐銀就無所謂償還了。但是本縣保證,大家並本縣捐出的一年餉銀將列入本縣善款公帳,凡有開銷,當入賬公示,但有剩餘,將來也比將為本縣百姓善舉之用,本縣會將大家的善舉上報朝廷,求朝廷給予表彰和獎勵,另鐫刻石碑一塊宣揚善舉並流芳百世。」

    說道這裡,吳琠說著用手一指邊上的一個賬本:「此乃本縣為了這次善舉特設的賬本,本縣以捐上了今年的年俸四十兩,另有六十兩乃是為了拋磚引玉。另有善長秦有福現今捐銀兩百兩也一併記錄了上去,還請大家多多幫忙,為我確山百姓安危施以援手。」

    吳琠在上面說得熱鬧,那裡知道秦有福不停的再心裡畫圈圈罵他,一邊心裡嘀咕:你說你自己想幹點事就幹吧,憑什麼非要拉上我?老子幫你出主意還出出毛病來了,不但要費心,還得給錢,真是劃不來。不過話說回來,其實秦有福要真不想出錢吳琠也不會說什麼,只不過想到吳琠跟自己的關係不錯,再一個他也實在是難,能幫上朋友的還是幫一把,說不上那天就輪到自己求人幫忙了。

    來開會的一聽吳琠這話,心知道這錢是肯定要出了,再說,還真像吳琠說的,要是不想辦法處理好流民和土匪的事情,說不上什麼時候就輪到自己倒霉了,這個時候,捐錢就是幫自己。當然了,吳琠明確表示這個錢他不會挪用一分,將全部用在老百姓身上,想到自己的名字會被刻在碑上,搞不好還會得到朝廷的表彰,於是一個兩個紛紛表態,認捐的數目還都不小。

    「另有一事還請大家彼此協商,大家也知道,縣裡面就那麼幾個衙役和捕快,要真派出去保護大家肯定是不夠的,所以大家得想辦法自保,前兩天我跟秦公子商量了一下,秦公子建議,大家是不是能降低一些佃農今年的租子?據我說知,這裡大部分人中家裡的佃戶都是世代租賃主家土地耕種的,可以說他們對主家還是有感情的,若是在這個時候主家能降低一點租子,相信這些佃農就能在關鍵的時候為主家拚命。至少有一點,他們不至於背棄了主家獨立開荒,本縣既然准許開荒了,當然也不好控制誰不可以獨自墾荒。」這都是吳琠跟秦有福商量好了的,按說這話吳琠說出來就有威脅的味道了,所以只好說是秦有福建議的,其實也就是秦有福建議的。

    聽到這話,那些地主鄉紳雖然不情願,但是仔細一想還真是有道理,於是議論了一會以後也沒有再說什麼。

    「另有一個,本縣建議,臨近幾個大戶人家可以商量著設計一個類似於烽火之類的東西,一旦有誰家遇到土匪流寇上門搶劫,馬上點燃烽火,相近的幾個大戶人家也好召集佃農假定趕來幫忙。這裡大家一定要注意,這個事實彼此信任的事,一定得自覺自願才行,畢竟是相互的,說不定你也需要別人幫忙。」這樣的事吳琠就不好幫著安排了,誰都知道,往往是住得越近矛盾越多,所以也只是建議。

    ……

    一番會議之後,確山縣安置流民開荒和剿匪的工作開始緊鑼密鼓的進行起來。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2:01 PM

第十八章 想當個小地主都不行

    自滿清入關以來,最為注重的就是維護統治的問題,統治者當然知道,儘管他們戰勝了明朝皇帝,奪取了漢人的天下,但是滿人畢竟人數有限,如果天底下的漢人都起來反抗滿人,那麼滿人的下場就遠不是退出關外那麼簡單了,滅族滅種都是一件簡單的事。。

    為了維護統治,滿清政府一方面懷柔天下,恢復科舉任用漢官,連皇父攝政王多爾袞都親往山東曲阜拜祭孔子,以示對漢學的尊敬,另一方面,對任何反清勢力的打擊歷來都不遺餘力,務求徹底剷除。

    如果確山縣的這幫土匪流寇當真是為了「反清復明」,別說他們是一個上百人的團伙,就是只有一個人,滿清政府也絕對不會姑息遷就,誰也知道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道理,如果真是以「反清復明」為目的的組織,相信很快就能拉攏起一幫的同情者和支持者,對於這樣有可能危及統治的組織,怎麼可能放任他們做大?

    問題是確山縣的這幫傢伙根本就是一幫烏合之眾,他們哪裡是想著什麼「反清復明」,只不過是一幫好吃懶做的地痞流氓借了「反清復明」的名義四處作亂罷了。就憑他們的所作所為,別說同情和支持了,凡是確山周邊的,誰不是盼著這幫人被千刀萬剮?

    ……

    「大家不要著急,現在時間尚早,吳大人要等一會才到衙門。」通告發出的第二天一大早,確山縣衙開始熱鬧了起來,好幾十號人都想擠進去告發那些「土匪流寇」,要知道,只要動動嘴,白花花的一兩銀子可就到手了。最關鍵的是,那些平時仗著自己身後有一幫土匪流寇撐腰的傢伙平時在十里八鄉都是人見人恨的傢伙,平時大家因為擔心會被打擊報復只能低聲下氣的。現在好了,縣令大人明文公告要剷除這幫土匪強盜,甚至不惜懸紅緝拿,可以肯定,這幫傢伙的時間長不了了,這個時候還不出手,白花花的銀子可就便成別人的了。

    「這吳大人怎麼還不來?要是王小山得了信,恐怕就跑了!」一個等著舉報拿錢的村民焦急的說。

    「……」頓時,說什麼的都有,不過意思基本相同:縣衙得趕快派人到他們那裡去抓人,別讓人跑了。

    「就是、就是,林捕頭,要不你還是去催一催吳大人吧,這要是那幫傢伙得了信,搞不好真就跑了。」一個穿著顯然不同於普通村民的傢伙開口說道。顯然,能用這樣口氣跟林捕頭說話的肯定是有點地位的。

    「哎呦,李東家,您怎麼也來了?」林捕頭一看說話的不正是自己老婆娘家那裡有名的大戶,當然馬上分開人群出來打招呼。

    「林捕頭,我們村裡有林狗蛋他們兄弟三個就是那幫土匪一夥的,上次靠山村滅門他們就去了,聽我們家管家剛剛來報,這哥三個這會正收拾東西要跑呢,再不去可就來不及了!」李東家顯然有點急了,要是抓到了林家三兄弟那可就是三兩銀子,再添上些就能買頭小牛犢了。

    林捕頭悄悄的給李東家使了個眼色,拉著李東家就往人群外走。

    「李東家,你明明知道林家三兄弟是土匪,現在還擠在這幹什麼?趕快回去,在村裡找上幾個力氣大的小伙子,一頓棍棒上去,我就不信那林家三兄弟有三頭六臂!把人給抓到縣衙來,只要查實了,那可是十兩銀子一個!到時候你大魚大肉的招呼一下那幫出力的小伙子不就行了?!」林捕頭壓低了聲音吩咐著李東家,這樣的事要是一般人也就罷了,可這李東家好歹跟他岳家有那麼點關係,處好了,要是老岳家有點什麼事,他也得幫著關照一下不是?

    李東家一聽眼睛一亮,連聲稱是:「是、是、是,我他媽的怎麼就那麼傻呀!這不是送上來的錢不要麼!謝謝林捕頭,我這就回去抓人去!」

    李東家一聽林捕頭的這番話,頓時激動起來,回答的聲音難免就大了許多。本來林捕頭一直在維持著秩序,大家的眼睛就盯著他,眼見他跟李東家小聲的商量著什麼,誰會不留意?結果李東家這話一說,頓時就有一半的人反應了過來,還真是的,怎麼就沒想到先抓人呢?真跟李東家說的,這是送上門來的錢都不想要了!

    呼啦一傢伙,縣衙門口的人退潮般四下散了開去,這都是準備回家抓人的。剩下的人雖然沒聽清楚李東家的話,但是看見大伙都摩拳擦掌的往回跑,當然趕忙打聽,這一打聽不要緊,剩下的幾個人也都跑了,縣衙門口又空蕩蕩的起來。

    林捕頭萬萬沒想到,不過是李東家的嗓門大了些,這下可好,忙了一個早上,現在沒事了!

    ……

    儘管這些土匪流寇只不過是打著「反清復明」的旗號作奸犯科,可上報到巡撫衙門的時候當然不能這麼說。

    「……,確山縣為保我大清安危,徹底剷除亂黨叛賊,還全縣百姓朗朗晴天,特請縣內地主鄉紳開明志士襄助,領全縣百姓共剿之,被仁人志士稱為人民戰爭。此役,共殲亂黨四十餘人,抓獲亂黨近百,徹底平息確山犯上作亂之反賊。為使確山因反賊作亂流離失所之百姓有所依靠、得以安居樂業,確山縣眾善長仁翁慷慨解囊,捐助銀兩糧食,義舉堪稱楷模。特懇請巡撫大人將本縣眾善長仁翁之義舉上報朝廷,求朝廷給予表彰獎勵以彰顯我朝對行善積德之民眾慷慨懷柔之心。本縣為確保穩定、安置流民……。確山縣縣令吳琠頓首。」

    花花轎子眾人抬,確山縣怎麼說都是河南巡撫衙門治下,一個小小縣令能力挽狂瀾,憑一縣百姓之力就將大批「反清復明」的亂臣賊子肅清剿滅,而且還大量開墾荒地安撫流民,甚至無需朝廷下撥賑濟糧款,當然是大功一件,這樣的事情如何能不馬上上報朝廷?

    於是,沒有幾天,鰲拜就看到了河南巡撫上的為確山縣令吳琠請功德折子,當然了,作為證據,吳琠的折子也一併送進了北京。這樣的事情幾乎天天都有,鰲拜並沒有當回事,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在他的正確領導下地方官員變相歌功頌德的手段,本是很正常的事情,想那鰲拜乃是滿清第一勇士,茹馬生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過得多了,死在他手底下的又何止成百上千?小小確山縣不過是剿滅了百把個土匪流氓,根本不值得他拿什麼主意來表彰獎勵,這些東西刑部、吏部自然有規矩,一切照規矩做就是。

    鰲拜隨便翻了翻吳琠的折子,倒也中規中矩,還附了一份請朝廷表彰獎勵的善長仁翁的名單,其它沒有什麼很能讓人感興趣的東西。不過這個折子的確有些意思,還搞了個全民動員,連海外歸來的「海歸」都參與了進來。想到這段時間康熙小皇帝還挺聽話,整天呆在宮裡沒事幹也怪可憐的,確山縣有這麼個從什麼「澳大利亞」回來的人,不如讓他進京來給小皇帝將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聽聽,省得小皇帝整天沒事幹了東想西想的,只要小皇帝老老實實的聽話,讓他開心一點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這天早朝,鰲拜領銜上朝,一幫臣子們照本宣科的一番歌功頌德以後,一些只有爵位的皇親國戚照例是不說話的,各部尚書開始匯報各部門的情況和問題,由康熙小皇帝在徵求了鰲拜的意見以後宣佈處理辦法,其實這當中的情況鰲拜早就瞭解、也已經拿出了處理辦法,只不過現在皇帝已經親政了,按照規矩,朝廷各種問題的處理辦法必須是皇帝說了算,鰲拜的意見和處理辦法必須經過小皇帝的口傳達出來才名正言順罷了。

    ……

    「萬歲,臣接到河南巡撫彭有義(其實這會已經不是他了,只是實在查不到該是誰,就讓他多當幾年好了)上的折子,說河南確山縣縣令吳琠為了剿滅亂黨安撫流民,動員全縣百姓,甚至連流落海外回歸中土的確山義士都參與了進來,群策群力,一舉肅清了盤踞確山多年的前朝餘孽,當地百姓安居樂業,流民開荒耕作,當地治安全面穩定。臣以為,像吳琠這樣的地方官員應該給與獎勵,還請皇帝示下。」鰲拜出班上奏。

    康熙聽了鰲拜的話,不由得眉毛微微一皺,不過馬上調整了過來。他當然知道,大清帝國一千三百多個縣,七品的官員多如牛毛,實在沒有必要拿一個小小縣令剿匪的事情拿到早朝上來說,這些事情自然有吏部和刑部官員處理,不知道鰲拜現在說這個事情的目的是什麼?難道這個官員跟他有什麼關係?

    「如確山縣令這樣的官員的確應該給予表彰和獎勵,不知鰲少保有什麼建議?不如鰲少保多勞累些,安排戶部看著辦就是的。」康熙知道,就自己目前的狀態,實在不是跟鰲拜掰腕子的時候,一旦把鰲拜熱惱了,說不定自己**下的這把椅子就沒法坐了。

    「臣遵旨。」鰲拜只是提這麼一個話題,至於怎麼辦當然是吏部和刑部的事,至於秦有福的問題是不合適在這裡說的,但是只要提起了小皇帝興趣,等一會退朝以後他自然就會跟小皇帝說了。

    ……

    且不提鰲拜是怎麼跟康熙說的這些事情,反正這天下午,隨吏部和刑部的公文一起發往確山縣的公文中多了一份讓秦有福進京的文件,文件中提到,令秦有福進京以後先至禮部修習覲見的禮節,之後的安排就沒有說了。

    從吳琠那裡看到這份公文的時候,秦有福都快傻了。他可是知道一點歷史的,這個時候,正是鰲拜權傾朝野的時候,躲都躲不急,搞了半天自己還是沒有躲過,想安安穩穩的當個小地主都不行,這是什麼世道!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2:04 PM

第十九章 防微杜漸

    「伯美,你說我不去行不行啊?」秦有福嚥了半天口水,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話。.

    「不去?」吳琠上下打量了一番秦有福,彷彿見了鬼似的:「這是你說不去就不去的麼?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不去會砍頭啊?」秦有福下意識的一縮脖子,嘴裡不清不楚的嘟囔著:「也不知道韋小寶有沒有幫康熙訓練好摔跤手,要是還沒搞好就麻煩了。」

    「別想那麼多了,你不過是一個小人物,連品級都沒有,只要別惹事,沒有誰會怎麼樣你的。」吳琠沒聽清楚秦有福後面的話,不過他也習慣了,知道秦有福沒事幹的時候喜歡自言自語的,早就見慣不怪了。他知道秦有福很怕去北京,其實就是吳琠自己,這幾年跟秦有福在一起混久了,多少對目前的局勢有了些瞭解,知道這個時候還真是非常時期。誰也說不上鰲拜和康熙的博弈結果會是怎麼樣。

    「這倒也是,不過幹嘛讓我去北京?我這家裡還有那麼多的雞鴨,今年還要搞養豬場,果樹今年就是豐產期了,實在是忙不開呀,要不你能不能跟上面說一下,就說我病了,現在動不了?」想到北京城裡的風險,秦有福實在是怕,連忙求吳琠幫忙。

    「我跟上面說?我怎麼跟上面說?我的折子最多只能上到巡撫衙門,有什麼事得巡撫衙門幫著呈送。就我這樣的七品縣令,大清怎麼說也有幾千個,要是有什麼事都直接跟六部聯繫,六部尚書就什麼都不用幹了。再說了,要是都直接跟京裡聯繫,還要那麼多的總督、巡撫幹什麼?」吳琠沒好氣的說。一來是為秦有福著急,二來也是嫌自己的官小了。「再說了就算你想裝病也裝不了,如果你真的病了,我就得馬上上報巡撫衙門,巡撫衙門會派大夫來給你診病,如果沒有什麼大礙,治好了就得馬上走,要是讓他們查出來你是裝的,那就是欺君之罪,一樣得掉腦袋。」

    「媽的,這都不讓人活了!」秦有福罵了一句,轉念一想:「伯美,你說北京是怎麼知道我這個人的?我跟他們也沒有關係啊!是不是你報告的?」

    吳琠苦苦的一笑:「嗨……,有福,這還真是本官連累了你了。想來是本官上報給巡撫衙門剿匪的折子和為眾鄉紳請賞名單讓上頭看到了,誰知道他們怎麼會對你這個不明不白的人感興趣。事到如今,北京你是肯定要去一趟的,不過你放心,只要本官還在確山縣,你的家就不會有人動得了。一會我就讓吳管家留下,幫著秦大給你管家。」

    秦有福知道吳琠這也是無可奈何,怎麼說都算是朋友了,他肯定不會想害自己的,既然話說到這一步,還不如光棍一點的好:「行了,啥也別說了,我也沒怪你。你能把吳管家留下幫我我就感激不盡了。去北京就去北京,說不定過兩年咱也混個一品大員什麼的,到時候我安排你當宰相!」秦有福就是這樣,事到如今眼看已經改不了了,還不如豁達一些,於是神侃起來。

    「呵,呵,呵……,你還真有意思,行,到時候我就等你拉我一把,不過我可不想當宰相,因為咱大清沒有這個職位,到時候你就安排我到你家當個門房好了,咱也試一試門包收到手軟的味道。」認識秦有福這幾年,吳琠算是學到了不少新詞,時不時的會冒兩句。

    ……

    這兩年秦有福的產業多了,家裡管事的人也多了起來,秦大算是老人了,用著放心,再說他是秦有福買來的,算是家奴,於是安排他當了「秦家山莊」的大總管,俗稱管家。秦有福雖然沒有當過官,但是當年在村裡面的時候,一幫人聊天聊得最多的就是議論那幫當官的。他當然明白,要想讓下人忠心,思想教育是必不可少的。這個年月有這個年月的好處,畢竟是封建社會,當奴隸的是沒有人權的,可是如果當主人的適當的尊敬奴隸,讓他們感覺到活得有尊嚴、有面子,那麼他們很容易就會產生榮譽感,就會老老實實的維護主人的利益,這其中的技巧最關鍵的就是要讓他們懂得,如果離開了現在的主人或被主人拋棄了,那麼他們將永遠不可能再擁有這樣的自由和權力。

    秦有福家裡的下人都知道,只要好好的完成自己份內的工作,那麼剩下的時間就可以充分屬於自己了,如果在這個時間段主人另外安排工作,那麼肯定會得到一份合理的賞錢,也就是老爺說的加班費,另外,老爺還會按照進府的時間和平時的工作表現對成績好的家人進行住房獎勵。

    按照山莊的規定,初進山莊的下人四個人一個房間,頭年發六套四季服裝和三雙鞋(以後按照標準式樣自行購置),普通員工(山莊的說法)三年以後沒有劣跡的可以轉到兩人間,如果表現突出,被任命為領班則沒有時間限制,陞官就可以住進兩人間。當上經理級別(含付經理)的是一個人一間房,結婚以後由山莊出錢幫建兩房一廳住房一套,建房款分十年按月從工資裡扣,如果表現突出,山莊會適當減免房款,總管的住房由山莊免費提供,三房兩廳。儘管這些住房沒有產權,但只要還在山莊服務就可以永久居住下去,未來結婚生子也可以留給後代。

    「秦家山莊」還有很多規定,甚至包括給員工掃盲和為員工的孩子請先生教書,這一切都是遠近百里獨一份的,山莊裡的人凡是外出,肯定會找一套新的制服穿在身上,走到街上,耳朵裡聽著別人羨慕著小聲議論的聲音,心裡那個美啊!別看他們都是「秦家山莊」的下人,嚴格來說都是些奴隸,但是比起一般老百姓來說,「秦家山莊」就是招牌,他們的收入可絕對不比一般有幾畝田的農夫少。

    ……

    對於吳管家,秦大是非常敬重的,想當初家裡只有他和老爺兩個人,吳大人就把吳管家給派來幫了一段時間的忙,該如何管家,如何管理下人,怎麼服侍老爺,怎麼待人接物等等,這些東西,都是吳管家手把手的教給秦大的,秦大甚至拜了吳管家為乾爹。這些年兩家走動得比較近,家裡的兩位主人每次往來也都刻意的帶著兩位管家,一來是讓兩人有時間親近一下,而來也好讓他們交流一下管家理財的經驗和方法,有點共同進步的意思吧。

    別看京城離確山不是很遠,但是誰也說不上秦有福得在京城呆多長時間。「秦家山莊」這幾年幾乎壟斷了河南市場上雞鴨的買賣,還開發出了以羽絨為主的副產品,這些東西,要是管理不好,很容易就會出問題。秦有福在家的時候制定了一套很嚴密的管理方法,每天會逐項檢查落實,即使有時候忙了,也會安排秦大檢查,現在要去北京了,誰也說不上秦大會不會因為缺乏監管而懈怠下來,再說今年又要上養豬場了,事情會更忙,吳琠也明白秦有福的難處,畢竟他家裡就他這麼一個主人,所以把吳管家派來,一個是幫幫忙管家,另一方面也起到監督的作用。

    與吳琠行事方法不同的,秦有福在臨走這天,專門召集了家裡的所有家丁下人,安排未來的工作。

    「我去北京這段時間,家裡大小的事情由秦大按照條例負責管理,具體工作由各位經理按照規定組織實施,跟原來一樣,責任明確到每個人,每天匯總,誰出了問題誰負責。如果出現重大失誤,秦大可以跟吳管家商量,要是他們兩個人都認為屬於不可容忍的,那麼就要麻煩吳管家處理這個員工,到時候我會把『秦家山莊』所有的契約全部存放到吳大人那裡,一來是為了保證安全,二來是可以讓秦大和吳管家靈活掌握。」秦有福倒不是嚇唬這些下人,在秦家山莊從來都是這樣處理的。要是發現誰真的有問題了,秦有福絕對二話不說,直接就將人給賣了,他才不會留一個炸彈在身邊呢。

    「另外,家裡肥料和飼料的配方保管方式還跟原來一樣,具體實施由吳管家監督,吳管家不介入肥料和飼料配方的管理。跟原來一樣,每個管理配方的人只負責自己份內的工作,其它環節不得介入。」肥料配方和飼料配方是秦有福發家致富的法寶,絕對屬於秦有福最核心的秘密,這還是當年秦有福在村裡面幾個小型飼料和肥料加工場裡學來的(多半是生產假冒偽劣產品的),儘管只是照貓畫虎,但是對於這個年代來說已經屬於最頂尖的技術了。要是沒有這些,秦有福怎麼可能搞出這麼大規模的種養基地。

    「吳管家在秦家山莊只有監督權,不負責具體管理。但要是發生了不可控制的情況,吳大人可以代我行使最後權力,包括處理秦家山莊的所有權在內。我希望我不在家期間,各位員工好好工作,千萬不要有僥倖心理,否則後果將不是你們願意看到的。」秦有福說著讓出了吳琠:「吳大人現在就在這裡,他可以證明,我秦有福說的不是玩笑。真的出現了不可預料的情況,吳大人會在最短時間內處理掉秦家山莊的所有產業,也包括所有員工。」

    「你們家老爺的話大家都聽見了?本官跟你們家老爺的關係自然是不用說的,我不會隨便動什麼,但是萬一秦家山莊亂了,我會第一時間處理了秦家山莊,我相信,處理秦家山莊獲得的收益絕對可以讓你們家老爺一輩子過上好日子。」這些東西是秦有福跟吳琠商量了半天的結果,秦有福也不知道這次上北京會出什麼事,反正是有備無患,還不如把事情都交代給吳琠,萬一家裡出了上面亂子,快刀斬亂麻,直接不要了就是了,反正秦家山莊算起來怎麼都夠秦有福過日子了。

    秦有福作出這樣決定的時候,吳琠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沒有想到,秦有福竟然這麼信任的將秦家山莊交到他的手上,要知道,如果吳琠動一點歪腦筋,整個秦家山莊可就姓吳了。還是秦有福的話說動了他,讓吳琠安心的接下了這個包袱。

    秦有福是這麼說的:「伯美,不是我想要將我所有的資產都交到你手上,實在是我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不管怎麼說,秦大總是個下人,萬一他為了掙個名份,把我的家卷包跑了,我哭都沒有地方哭去。現在你幫我安排了吳管家,按理來說已經是比較保險的了,但是我還是得防著點,畢竟這不是一份小產業。現在我把這些東西都交給你,一來我相信你不會為了我的這點東西讓你的家族蒙羞,再說了,你是最知道的,只要給我時間,用不了幾年,這點東西對我來說算不了什麼,我有辦法再掙回來。有我這樣一個朋友肯定比有我這樣一個敵人要好。你就好好的幫我管家吧!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信得過你,但是我信不過其他人。」

    如果是剛認識秦有福的時候聽見這番話,吳琠肯定甩手就走了,怎麼說他都是堂堂朝廷命官,家裡在山西也是名震一方的。但是接觸這麼多年,吳琠知道,別看秦有福說的話不好聽,但是很有道理,絕對的先小人後君子。看起來粗俗不堪,但仔細一想卻是心思縝密,辦事滴水不漏,跟這樣的人交朋友,你不需要有太多的想法,絕對是可以信任的。

    「行了,別的我也不對說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幫你管好家就是的。」吳琠也不多說,讓人收好了秦有福的家當,算是扛起了這個包袱。

    ……

    安排好了家裡的事物,秦有福老老實實的跟著確山縣的衙役到巡撫衙門報道。彭有義自然是見不不著的,巡撫衙門整理了一下相關的手續以後,安排了兩個人陪著秦有福一起進北京。其實這樣的事情對於一個省來說每年都會有不少,通常情況下,類似於秦有福這樣的人進了京城,到禮部學上一段時間的面君禮節,然後就一直那麼等著,正常情況下,等上半年的時間,如果聖上還沒有召見(一般都是忘記了),禮部就會安排來人返鄉,這事或許就過去了,有可能多年以後皇帝會因為某些事情想起來當初有安排這麼個人來見自己,但是時間一久,也就懶得再提了。彭有義怎麼說都是堂堂巡撫,對一個很可能馬上就會被皇帝忘記的人,當然也就沒有什麼興趣,該怎麼處理相關部門會辦的,跟他沒有什麼關係。

    ……

    當北京城出現在秦有福眼中的時候,誰也想不到,秦有福心裡想得最多的是無數的古董寶貝,拍賣行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漂亮大方的四合院,風馳電掣的超級跑車,龐大的辦公室,當然了,還有辦公室裡美麗乖巧的女秘書。在秦有福的眼裡,整個北京城就是一個最大的古董,一個無法估價的曠世奇珍。誰也沒留意,秦有福這會東張西望的不是在看風景,他是在尋找最合適藏匿保障的地方。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2:08 PM

第二十章 禮學館瘋漢

    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到禮部報道的秦有福本以為不過是去學習一下宮廷禮節,也就是怎麼下跪磕頭之類的東西,無非是講解一下就完了。想來自己怎麼說都是要面聖的人,禮部的幾個禮官不敢拿自己怎麼樣。可讓秦有福沒有想到的是,這哪裡是簡單的學習,根本就是一場磨難!別的不說,就說叩頭吧,花樣多了去了!不光要分場合、時間,還得講究動作規範。在大殿上見到皇帝應該怎麼磕頭、皇帝召見的時候應該怎麼磕頭、普通場所見到皇帝應該怎麼磕頭,什麼時候可以遙拜、什麼時候可以免禮、什麼時候要迴避……等等等等,還有什麼見到大臣的禮節、萬一見到后妃的禮節等等。這中間還要穿插學習如何分辨各職位官員,如何分辨皇親國戚等等。學得秦有福頭昏眼花,跪得他雙膝發麻,幾天以後,秦有福甚至覺得自己的腦袋已經練成了鐵頭功了,儘管他還不敢肯定自己的腦門能不能當鎯頭打鐵,但是可以肯定,隨便來幾個酒瓶子,一腦門一個是沒有問題的。最讓秦有福深惡痛絕的是那幾個禮部的禮官,每天安排的功課學不好要打,動作變形了要打,不能按場合使用相應的禮節也要打!頭兩天他還想著忍無可忍就無需忍讓,可是被按在地上打了二十大板以後,秦有福明白了,選擇對抗那根本就是老壽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

    「兄弟,來了這麼多天了,怎麼總看不見你去訓練啊?練習了一天打千作揖的秦有福筋疲力盡的回道房間,看到同住一間房的那位仁兄還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有點奇怪的問。

    其實這話早兩天秦有福就想問了,不過看看躺在床上的那位仁兄目不轉睛的樣子,還以為他正在背規矩,當然不好打擾別人,哪知道連著兩天發現都是這個樣子,秦有福有點覺得不對勁了,趁著今天回來得時間早一點,開口問道。

    床上的人紋絲不動,彷彿根本沒有聽見一般。

    「哎,問你呢,你還記得二品官文官該是什麼補子麼?」看看別人不理會自己,秦有福有點沒話找話了,他心裡有數,能到這裡來的人怎麼都有點名堂,犯不著找麻煩。官員的補子是基礎常識,這麼問無非是顯示尊敬別人是前輩的意思,畢竟別人比他來得早。

    「補子……補子……!」躺在床上的傢伙彷彿自言自語一般小聲的喃了兩句,突然一傢伙跳了起來,跟著異常標準的跪在了床上,接著一邊拚命磕著頭,一邊大聲喊著:「文官禽、武官獸,一品仙鶴與麒麟、二品錦雞與雄獅、三品孔雀豹穿山、四品雪雁虎下山、五品……」順口溜夾雜著砰砰的叩頭聲,震得秦有福的心怦怦的亂跳。因為太用力的原因,不一會,那位仁兄的額頭上就開始流血了,隨著一個接一個的頭磕下去,很快,草蓆上被染成了紅色,可那位仁兄猶不自知的拚命背誦著,從補子到六部官吏……,不用說,這人瘋了。

    「先生!先生!」秦有福一看事情不對,馬上叫喊了起來。禮學官負責傳授禮儀的禮官屬於未入流,也就是從九品,習慣上叫先生,秦有福他們到禮學館以後就歸這些未入流管理。

    不用秦有福叫喚,屋裡面的動靜早就驚動了禮官。秦有福話音未落,房門就「咣」的一聲被踹了開來,兩個先生帶著兩個八旗步軍營的軍漢直接撲了進來,二話不說,直接將正跪著磕頭的那位仁兄按倒在床上,其中一個軍漢也不知道從哪整出條麻繩來,三兩下就將正掙扎的瘋子給捆了起來,另一個軍漢手裡變魔術似的變出了一顆核桃,隨手一捏正背著書的瘋子的嘴巴,跟著核桃就給塞了進去,然後一抖手又變出了一根布條,順手就蒙上了瘋子的嘴,在腦後打了個活結。幾個人配合得天衣無縫,兩個未入流的禮官負責控制瘋子,軍漢負責綁人、堵嘴,動作無比流暢,從進門到完全控制住一個發了瘋拚命掙扎的大老爺們只不過片刻時間,秦有福甚至連他們的動作都沒能看得清楚,由此可見,這幾個人已經配合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行了!」負責綁人的軍漢拍了拍手上沾的麻繩屑,輕鬆的說道。

    「秦有福,一會待此人不再掙扎,閉眼睡去以後,你就幫他把捆綁的麻繩和堵嘴的布條給解開。記住,要不然晚上尿在床上了你就幫他把被子給洗了。」未入流吩咐著秦有福。

    「哦……。」秦有福這會都傻了,這沒想到,兩人在一間屋子裡睡了都幾天了,竟然是個瘋子。

    兩個未入流和軍漢見秦有福應了下來,轉身就想離開。

    「先生!」一看幾個人的動作,秦有福一下醒悟了過來,連忙搶前了兩步,靠在了門邊上,一副隨時逃跑的樣子:「兩位先生,這可是個瘋子!你們就讓我這麼跟他住在一起?」

    離秦有福比較近的一個未入流隨手在秦有福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沒事,只要別驚動他,平時都好好的,不會傷著你的。再說他也來了快半年了,用不了兩天就會遣回原籍,你再忍兩天就是了。」

    「可是……。」秦有福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傢伙瘋了,誰知道他會幹出什麼來,要不我還是換一間房住吧?」秦有福簡直不敢想像,自己竟然跟一個瘋子一起住了兩天。

    看見秦有福還在糾結這個問題,另一個未入流不耐煩了:「哪來的這麼多房間給你換!老老實實住著就是了,再說了,他今天這麼鬧起來,肯定是你跟他說了什麼了,不然除了吃飯和上茅房,你什麼時候見他動過?下次給我小心些,別招惹這傢伙,省得我們還得來收拾!」

    「這……。」秦有福手指著正在床上掙扎的瘋子瞠目結舌了好一會,這才開口:「這樣一個瘋子還留在這裡幹什麼?就他這樣,能面聖麼?要是出了問題,誰受得了?你們怎麼不趕快把他給打發走了?」

    「多嘴!」跟在後面的未入流不高興了,秦有福這是在指責他們的工作。

    剛才拍秦有福肩膀的未入流有點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也多虧秦有福來北京的時候帶了不少錢,平時沒少小恩小惠的巴結這幫先生,要不然就憑秦有福這番話就該打了。

    「奉召進京是有規矩的,見不見、何時見是皇上的事情。人病了我們當然要給治,病人當然是不能見皇上的,但是只要在規矩內,我們總不能隨便就把皇上想見的人給送走了吧?萬一有一天皇上想見人了,而這個人的病又好了,還在規定的時間之內,我們豈不是欺君罔上?京城不比你們鄉下小地方,講究的就是規矩,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亂了規矩就會出問題的。你還是老老實實的按剛才吩咐的做,出不了事。要是壞了規矩,到時候就是你倒霉了。這人後天就可以走了,你就忍兩天吧。」這個未入流對秦有福的印象還不錯,別看每天都有人送到禮部來學規矩,但是一般都是些驅虎救人、殺寇救母之類的,基本上都是些鄉下人,手上的油水有限得很,難得有一個像秦有福這麼大方的,每個教授過他的先生至少都是十兩銀子,所以誰也不願意難為他。要不是實在騰不出地方了,他倒是真願意給秦有福換個房間。

    話說到這個份上,秦有福就算不願意也沒有辦法了,否則就是不服管教,等著跟自己的**過不去,於是只能點了點頭:「先生說得是,小人魯莽了。」

    兩個未入流相互看了一眼,發現沒有什麼好跟秦有福說的了,於是好說話的未入流微微點了點頭:「那就這樣,我們走了。」說著,邁步就要往門外走去。

    「幾位等一下!」秦有福一下反應過來,連忙叫住了兩位未入流和軍漢。

    「怎麼?」另一個未入流顯得不耐煩了。

    秦有福連忙退回自己的床邊,掏出鑰匙打開了床邊上的物品櫃,從裡面拿出了一兩一錠的四個小元寶。這些個元寶還是吳琠提醒秦有福準備的,準備這些東西就是為了讓秦有福拉關係的時候用的,吳琠當然知道京城的規矩。

    「兩位先生、軍爺,這點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請幾位喝杯茶。」說著人手一錠,將元寶送了出去。

    誰都沒有客氣,彷彿天經地義一般,隨手就將秦有福送上的小元寶收了起來,動作不知道有多麻利。

    到是兩個軍漢難得收到這樣的禮,覺得秦有福會做人,於是招呼道:「要是這傢伙不老實你就招呼我們,利馬就給他捆上了。」

    ……

    幾個人出去以後好版太難,秦有福還顯得迷迷瞪瞪的,一會看一下被捆著手腳躺在床上的瘋漢一眼。到北京已經幾天了,除了頭天到禮部報道以外,秦有福就被圈進了這個禮學館,連大門都沒讓出過。一天十幾個小時學習各種禮節,學不會了還要挨打,秦有福都快瘋了。現在看看床上躺著的這位,秦有福突然異常的想趕快被康熙皇帝召見,然後盡早離開北京,他可不願意被逼瘋在禮學館裡,這簡直太可怕了。

    ……

    彷彿是聽到了秦有福的祈禱一般,就在第二天,禮學館的先生給秦有福送來了一套五品補子的制服,開始非常詳細的給秦有福講述面君的禮節,禮學館得到通知,皇上想在明天早朝以後召見秦有福。

    其實接到五品禮服的時候秦有福就明白了,這是要面聖了。按照清朝的規定,白丁是不可以面君的,所以面聖的時候可以穿五品禮服,當然了,頂戴是不用想了。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2:11 PM

第二十一章 初見康熙

    自打進了宮門,秦有福連頭都沒敢抬起來過,誰知道會不會因為不小心看見了什麼不該看的被問罪?乾脆,低著頭,跟著引路的小黃門就是了。小黃門叫他跪他就跪,腦門貼著地面啥也別管,該走的時候自然小黃門會叫他,反正是戰戰兢兢的進了皇宮大內。這一路上,秦有福的也不知道跪了多少次,基本上一個巴掌數不過來。特別是進了內廷,開始出現女眷以後,下跪的頻率就更多了,而且時間都挺長,秦有福知道,這是得等人走遠了才能起來。不過進了乾清宮範圍以後,下跪的頻率就明顯少了,畢竟這裡是皇帝休息和上課的地方,平時宮人和未奉召的大臣是不能到這個地方來的。估計是這一路上耽誤的時間多了,小黃門也挺著急,帶著秦有福走得快了些,秦有福哪有說話的權利,緊趕慢趕的跟著就是了。

    看著腳步移動頻繁的小太監,秦有福挺納悶的。要說這個小太監個子也不高,整個挺瘦弱的樣子,趕起路來,愣是比他這個高出了將近一頭的人還要快,兩條腿像電風扇似的快速移動著,還不帶一點響動,就這水平,不知道這得訓練多久去了。

    「快跪下!衝撞了鰲少保你吃罪得起麼?」秦有福正分析著小太監得經過多久訓練才能走出這個水平,猛然間發現前面正頻繁移動的兩條腿詭異的扭轉了一個方向,緊接著跪了下來。秦有福正走得起勁,一下沒有注意到,差一點撞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覺得小太監拽了一下他的袖子,壓低了聲音說到。

    「嗯?!哦!」秦有福先還沒想明白,可不到一秒鐘時間就反應了過來。鰲少保?整個大清也就只這麼一個鰲少保,這可是目前康熙最大的敵人,權傾朝野,砍人腦袋跟玩似地,別說自己只不過是一屆白丁,就算身上穿的這身五品官服是貨真價實的,只要鰲拜高興,甚至連理由都用不著找,就能把自己的腦袋給砍了。這年月,只要還想活命,寧願得罪皇帝都別得罪了鰲拜。否則還真是嫌命長了。

    鰲拜這是剛從南書房出來,挺高興的樣子。就在剛才,他強逼著小皇帝改了任命瑪希納為的戶部尚書的決定,讓小皇帝任命瑪爾賽為戶部尚書。小皇帝一點辦法都沒有,頂了兩句嘴以後不得不同意。

    其實鰲拜也知道,瑪爾賽原來是管工部的,當戶部尚書並不合適,但是相比之下,戶部尚書的重要性遠不是工部尚書可以比的,再說了,瑪爾賽要聽話得多,屬於鰲拜的心腹,這樣的人不用用什麼人?

    按理來說這樣的事情應該在今天早朝的時候由大家討論決定的,但是鰲拜就喜歡放在這個時候說。儘管他這會已經完全控制了議政王大臣會議和六部的實權,要是在早朝的時候提出改任戶部尚書事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他不願意。因為鰲拜覺得,在朝堂上說這個事情他是以臣子的身份說的,好像跟小皇帝商量似地,還得小皇帝同意。要是等下了朝再說,他可就是以長輩的身份在說這個事情了,小皇帝同意也要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真惹火了,就是教訓小皇帝一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果然,小皇帝心裡雖然不願意,可是不得不聽鰲拜的。

    從南書房出來以後,鰲拜心情挺不錯的,看什麼都覺得順眼,可沒走上幾步,就看見一個挺陌生、身著五品官服、頂戴上沒有花翎的傢伙毛手毛腳的跟著一個下太監正往南書房方向走來。鰲拜當然知道,這樣打扮的,一般都是一些有功勞或需要表彰的白丁前來覲見皇帝,否則五品官的頂子上總是有花翎的。他納悶的是小皇帝一般不在南書房見白丁,這有點不和規矩。難不成這個人跟一般的白丁不一樣?

    「這是何人?」秦有福本以為鰲拜見到自己老老實實的跪下以後根本不會理自己,直接就走了,哪知道不一會就看見眼前一大堆朝靴停了下來,接著就聽到有人發問道。

    「啟稟鰲少保,此人乃是河南確山縣白丁秦有福,奉皇上之命前來覲見的。」小太監磕了個頭回答道。

    「皇上怎麼想起在南書房見白丁了?這人立了什麼功啊?」鰲拜挺奇怪。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只是奉旨將他傳來,具體的事奴婢並不清楚。」小太監趕緊又一個頭磕下去。

    鰲拜沒有再問,轉身帶著幾個近侍走了。

    秦有福這會已經嚇得身上開始打起顫來,腿都軟了。這可是鰲拜啊!連皇帝都敢揍得人,萬一不高興了,自己的腦袋就得搬家了。秦有福沒有想到,正是因為他嚇成那個樣子,鰲拜才覺得正常了些,因為鰲拜覺得他不過是個膽小鬼,根本沒有必要在這樣的人身上浪費時間,所以也就懶得理他了。鰲拜是什麼人?他能到這一步可都是戰功拼出來的,領侍衛內大臣,也就是禁軍司令!平時見得都是些驍勇善戰的猛將,當然看不起一個膽小如鼠的白丁。再說了,他腦子裡轉了一個念頭:小皇帝一般都是心情好的時候才會召白丁或需要表彰的低級官員覲見的,今天他在自己這裡碰了個大釘子,不知道等一會還有沒有心思見這個白丁?鰲拜很樂意看到小皇帝無可奈何的樣子。

    ……

    「起來吧,鰲少保走了!咱們得快一點,等一會就到皇上講讀的時間了。」小太監見鰲拜走遠了以後,站起身來拉了秦有福一把,一邊催促著。

    「是、是、是。」秦有福這會滿身冷汗,小太監的話他是聽到了,他也想站起來,可是掙扎了好一會,兩條腿像是抽了筋似的,就是站不起來了。

    小太監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其實他也一身冷汗,不過怎麼說也算見得多了,比起秦有福來客就強了去了。他一看秦有福的樣子,知道要是不幫他一把,恐怕一時半會的還真站不起來了,於是走到秦有福身後,用力拉扯著秦有福的胳膊肘往上抬,秦有福也藉著力使勁,好歹算是站了起來。

    ……

    「傳確山縣秦有福覲見。」南書房的門口,當值太監發佈了命令。

    秦有福連忙按照禮學館學來的覲見禮儀整理了一下著裝,然後低著頭,雙肩下垂,腳跟微微抬起,輕手輕腳的走進了傳說中的南書房。

    進了大門以後,稍微辨別了一下皇帝坐著的位置,估量好距離,小心的上前幾步,雙膝一軟跪了下去:「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音洪亮、乾脆利索,技巧上可以說盡得禮學館真傳了。

    「聽說你剛才在外面見到鰲少保的時候連站都站不起來了?」皇帝靠在榻子上,漫不經心的問道。

    「會皇上的話,剛才在外面見到鰲少保的以後,小人的腿抽筋了,的確站不起來。」或許是先入為主的原因,所有的電視上說到康熙的時候都挺正面的,所以秦有福並不覺得康熙皇帝有多可怕,至少比見鰲拜要輕鬆多了。

    聽到秦有福字正腔圓的聲音,康熙挺奇怪的。賜見有功的低級官員和白丁是清朝的一種表彰制度,也就是普通老百姓說的面見天顏。幾乎每隔一段實際愛你,皇帝都會召見一些這樣的人來說兩句鼓勵的話,算是對這些人的褒獎。康熙當皇帝也快八年了,這期間見過的低級官員和白丁數都數不過來,像見到自己以後直接癱倒在地上的事已經碰上好幾次了,即使是正常一點的說起話來也都戰戰兢兢的詞不達意,像秦有福這樣顯得那麼沉著冷靜的還真是少見。如果說不是知道秦有福剛才見到鰲拜的時候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康熙或者還以為這就是個傻大膽,可是剛才聽到小太監回報,秦有福幾乎是被拖著到南書房門口的,怎麼這會顯得這麼沉著了?

    「你很怕鰲少保麼?」康熙問道。

    秦有福納悶了,康熙這麼不明不白的問起這個來?自己是該說怕還是該說不怕?他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來,往康熙坐的地方看去,一邊考慮這個問題該怎麼回答。都說看臉色說話,秦有福這是打算看看康熙的臉色再說。

    「低頭!」發現秦有福有抬頭的意思,一邊當值的太監馬上小聲喝道。為了安全起見,沒有許可是不許隨便抬頭看皇帝的。

    「無妨。秦有福,抬頭回話。」康熙發現,這個秦有福還真有意思了。他知道進京面聖的人都要到禮學館習面聖之禮,秦有福肯定知道該怎麼做,但是這個人竟然敢偷偷摸摸的抬頭看自己,看來膽子還不是一般的大。

    有了皇帝的話,秦有福規規矩矩的把頭抬了起來,發現康熙正玩味的看著他。想到鰲拜已經是兔子尾巴長不了,秦有福牙一咬,決定還是老老實實的說的好,反正電視裡說了,康熙這個人是挺好說話的。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2:14 PM

第二十二章 說出不殺你的理由

    「回皇上的話,小人尚不足而立之年,連老婆都還沒娶。.現在小日子過得挺好的,也算小有資產了,當然想多活一點時間。」秦有福沒有正面回答康熙的問題。

    「放肆!」一個站在康熙邊上跨著腰刀的年輕人聽秦有福竟然敢這樣跟皇上說話,當時臉就拉了下來,手也按到了刀柄上。

    秦有福是什麼人?當年在村子裡那也是整天偷雞摸狗、上梁揭瓦的主,整個就一小混混。也是後來實在混不下去了,這才老老實實的當起了小販,算是回歸主流社會了。先不說他看了那麼多電影電視的,對康熙的印象一直都很正面,所以心裡本來就沒有什麼懼怕的意思,就說康熙這個年紀,一個不過十幾歲的孩子,要是放到現在誰會拿他當大人來看?可就是這麼個孩子,現在不但大模大樣的靠在那裡,連說話都一本正經的,想起來就好笑。一時之間,秦有福忘記了身處之地和身份,不由得用調侃的口氣回答了康熙的問題。

    帶刀侍衛的一聲低喝,一下讓秦有福反應了過來:自己這可是在皇宮裡,靠在那裡的是中國歷史上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自己竟然用那麼輕鬆(實為輕佻)的口氣回話,光看那位侍衛大哥的樣子就知道,搞不好,腦袋可就要搬家了。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小民口無遮攔,平時說話嘻哈慣了!還請皇上看在小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兒……。」「啪!」秦有福給了自己一記耳光,他這會是真的害怕了,連連磕頭請罪,順嘴就把電影電視上卡耐的求饒的話給說了出來,沒等說完就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在胡言亂語了,趕忙停了下來,懊惱的給了自己一記耳光。

    「呵、呵、呵……。」這下,康熙可真給秦有福逗樂了,忍不住大聲笑了起來。

    「吃、吃、吃……。」一邊站著的小太監也沒忍住,不過別人不管怎麼說都是專業人士,神經不是一般的大條,儘管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但是嘴巴還是閉得緊緊的,那笑聲就想漏氣了的輪胎,撲哧、撲哧的直響。

    估計是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康熙笑了好一會才停下來:「索額圖,你說這還真有這樣的人。你叫什麼來著?」

    本來白丁覲見這樣的事就是一種形式,目的無非是鼓勵老百姓平日裡多積德行善,根本就是個應景的活,正常情況下,皇帝會選一些他認為表現突出的,招進宮裡來見上一面,然後說兩句鼓勵的話就完了,根本不會理會你叫什麼,真的覺得該賞賜點東西的時候,也只需一個「賞」字,剩下的內務府總管太監會按照規矩辦的。

    秦有福的表現實在另類,康熙有心多跟他說點什麼逗樂子,這才想起問一句。

    秦有福一聽皇帝問他的名字,連忙又磕了個頭:「我叫秦有福,是河南確山縣人。」

    康熙聽著秦有福的回答眉毛微微的一挑,嘴角往上彎了彎,問題是回答了,相信也不會錯,但是這肯定不是禮學館教出來的標準答案。不過想到他前面出的洋相,這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了。

    「聽說你是從海外回來的,一家人都死於海難,現在全家上下就你一個人了?」儘管康熙不記得秦有福叫什麼,但召見誰可是他定的,正是覺得秦有福還算有特點,這才召見了他,要不然,秦有福也很可能像禮學館的那個瘋子一樣,白白的等了半年,臨了,人瘋了,皇上也沒見著。

    「回皇上,我……。」有了一段時間的緩衝,秦有福算是想明白該怎麼回答皇帝的問題了:「草民祖上至唐末避戰離開中土,距今已經幾百年了,當年因海難損失了所有典籍,時間一長,除了語言,連文字也與中土所用有所簡化,半數屬信手之異體字。十數年前,家族長輩起了落葉歸根之念,著家族勇武之人至中土探訪,得知中土已然平定,於是舉家回歸。不成想因為路途遙遠,幾經狂風驟雨,最終能回到中土的只得草民一人。」為了自己的安全,這段故事秦有福那是背得滾瓜爛熟的,相信就是做夢都不會說錯了。

    「是啊,落葉歸根,任何人都有這樣的想法。」康熙停了一下,似乎不想在這個事情上糾結了,於是換了個話題:「聽說這些年你在確山縣幹得不錯,先是用新法控制了時疫的蔓延,後又率先捐款捐物助賑濟百姓,助官府剷除叛逆亂黨,而且短短的幾年時間,從身無長物到富甲一方,想來對經營之道還是頗為瞭解的。」

    秦有福連忙又磕了個頭:「草民不敢當!防治時疫之法乃是由於家族旅居海外,缺醫少藥,被迫想出來的一些小手段,難登大雅之堂,後蒙吾皇恩賞,草民這才有了安生立命之所。當年家族在海外一切都靠自給自足,所以學得了一些種養方面的技巧,些許盈餘,只能說是形勢所逼。至於確山匪患作亂,我輩上受皇恩,豈有不湧泉相報的道理?草民不過是盡些本分罷了。如今的見天顏,實乃三生有幸,此生足矣!」要說秦有福的本事,讓他說出這番像那麼回事的話來還真是難為他了。還好平日裡根吳琠見過不少滿口之乎者也的文人,時間一長,也就學會了一些。其實秦有福最怕有人惦記他那點產業,剛才皇帝的話一出口,差一點嚇著秦有福,趕忙搬出一大堆好聽的,先把皇帝拍舒服了再說。

    康熙皇帝笑了笑,這個秦有福明白過來以後說話就不那麼有意思了,這樣歌功頌德的話只要願意,會有人每天不停的跟他說,可是光聽這些有什麼意思,他倒寧願秦有福還像剛才那樣口無遮攔的隨口說點什麼。

    「朕剛才問你,你很怕鰲少保麼?你還沒有回答朕。」康熙轉換了一個話題。其實這的確是康熙現在最想知道的。登基這麼多年了,康熙名義上是皇帝,但其實真正說話算數的還是鰲拜,自己這個皇帝連一點抵抗的能力都沒有,長此以往,鰲拜遲早會犯上作亂,把自己這個皇帝給拉下來。

    康熙考慮過,自己已經不能再等了,現在的形式一天比一天危險,為了試探自己,鰲拜甚至借自己探病的機會將兵器藏於席下,這要是都不算不臣之心,那就沒有什麼能算的上是不臣之心了。儘管現在康熙還沒有想到該怎麼拿下鰲拜,但是這不過是遲早的問題。現在康熙要考慮的是拿下鰲拜以後老百姓會怎麼看?會不會跟著那些鰲拜的黨羽一起起來造自己的反。

    秦有福小心翼翼的看了康熙一眼,發現康熙鎖著眉頭的樣子,實在挺可憐的。這麼點大個小孩,整天擔驚受怕的,生怕被別人謀權篡位,看哪個樣子,恐怕連好覺都沒有睡過,這皇帝也算當得辛苦了。可話說回來,儘管康熙是滿人,但是至少他這一生還算是不錯的,老百姓還算能過上安穩的日子。如果讓鰲拜當上了皇帝,事情就不好說了,可以肯定,絕對不會比康熙要好。

    突然之間,秦有福心裡彷彿點燃了一團灼熱的火焰,這團火焰一下就頂到了秦有福的腦門上,來不及細想,秦有福一下挺直了腰桿:「我的確怕鰲拜,要是他當了皇帝,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這樣的人,得趕快把他給滅了,否則誰都不好過。」

    「大膽!」「放肆!」近侍和太監幾乎同時叫了出來,而且腳底下也不慢,沒等秦有福的話說完,兩個人就將秦有福按倒在了地上。

    天哪!衝動是魔鬼!自己就這麼腦袋一熱,這下可好,這條小命看來是要交代了。這麼就那麼不冷靜呢?秦有福的臉緊貼在南書房的地毯上,因為動作太猛的原因,他甚至感覺到自己接觸地毯的臉上開始發燙起來,不用說,肯定是把臉上的油皮給蹭掉了。

    算了,死就死吧,現在雖然是有錢了,可是這古代人的日子也太不好過了,說不定讓康熙砍掉了腦袋以後直接又能回到現代去呢!可惜的是,自己沒能收羅一點古董玉器之類的東西,不過也無所謂了,現代的家裡什麼都有,只要老老實實的幹活,日子總還是過得去的。好歹算是到清朝見識了一番,也算不虛此行了。

    「秦有福,你知不知道,就憑你剛才說的話,要是傳了出去,誅你九族都算輕的。鰲少保乃我大清重臣,朝廷棟樑,豈是你一介草民妄加非議的?你就不怕砍腦袋?」康熙壓低了聲音,小聲的呵斥著。

    事到如今,秦有福後悔都來不及了。要是再給他一次機會,打死他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按照秦有福的想法,如果康熙當了皇帝當然好,世道穩定了,自己老老實實的掙錢,到時候娶幾房漂亮媳婦,安安樂樂的過自己的小日子,到時候一、三、五、二、四、六的輪流找人服侍自己,那多舒服?要是世道變了,鰲拜當了皇帝,或者說鰲拜跟電視上一樣給康熙滅了,但是日子過得不太平,他就把所有的產業都給處理了,扛上一堆金子跑歐洲去。只要有錢,到什麼地方不是過日子?說不定大洋馬的味道更好!

    可是現在,秦有福的腦袋在犛牛地毯上蹭著,刀子已經駕到脖子上了。雖然有可能死了以後搞不好能回到現代,但是誰又能保證回去的時候腦袋還能和身子長在一起?別看秦有福讀書不多,但是數還是會算的,道理這個關鍵的時候,要再不說點什麼能讓小皇帝的感興趣的話,腦袋這就得搬家了。

    「皇上,我這可是拳拳赤子之心那!鰲拜不臣之心眾人皆知,我就不信你感覺不到。你現在不動他不是因為你不想動他,而他怕動不了他反而被他給害了,要我說,你得巧妙一點,兩邊同時動手,一邊控制鰲拜,另一邊控制鰲拜手下的人,只要處理得合適,怎麼說你都是皇帝,下面的人是會聽你的話的。」急急忙忙的,秦有福說出了這段話,他生怕說得慢了,皇帝來不及聽就砍了他。

    「索額圖,放開他。」康熙坐直了身子,沉著臉,小聲的招呼著索額圖。

    一聽這話秦有福就知道,自己這條命恐怕是保住了。感覺到壓著自己的兩個人放開了手以後,秦有福趕忙跪直了身子,規規矩矩的磕了兩個頭。

    「行了,你也別磕頭了,禮學館也不知道是怎麼教的,就你這樣的也敢來讓你面聖!」康熙調侃著說。

    秦有福心說的話:別說就我這樣的,就是沒進過禮學館的,只要你招呼一聲,誰敢不來?會磕頭就行了,其它的都是次要的。當然,這話他看不敢說出來,小皇帝的態度剛剛有一點緩和,要是再說出什麼不合適的,恐怕就沒有機會緩和了。

    「多謝萬歲不殺之恩。」秦有福沒敢起來,還是老老實實的磕了第三個頭。

    「說說看,你有什麼好主意能讓朕不殺你?」康熙顯得異常平靜的說道。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2:17 PM

第二十三章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


    「今天皇上都幹了些什麼?」鰲拜漫不經心的問。.

    「回鰲大人,今天下了早朝以後,皇上在南書房見了確山縣白丁秦有福,聊了一個多時辰,原本要見南懷仁都耽誤了。進了午膳以後皇上去給太皇太后請安,在皇后那兒歇了一會,下午跟索額圖找了幾個親王、貝子、國公的孩子到『布庫房』練『布庫』,直折騰到天下黑的時候。晚膳是在上書房跟南懷仁大人一起進的,然後聽南大人講了一會地理和歐羅巴洲的風土人情,大概一個多時辰。南大人走了以後,皇上一個人留在了南書房看折子,晚上歇在坤寧宮。」侍衛單膝跪地,匯報著這一天來各監視點匯總回來的情狂。

    「有點意思,一個白丁,小皇帝怎麼見了這麼久?」鰲拜一邊想著心事,一邊將手伸往桌上的茶杯。

    「那個秦有福是什麼來歷?為什麼進京覲見?」鰲拜手下第一謀士朗盛(杜撰)看到鰲拜有打發侍衛下去的意思,連忙開口問道。

    「回大人,屬下已經著人查過了,這個秦有福祖上至唐末就遠離中土,於海外謀生,前幾年舉家回歸,不料歸途中遇上了海難,只得他一人倖免。後確山縣爆發時疫,秦有福獻方有功,朝廷賞給了他十畝良田,准予落籍。此人將十畝良田換成了百畝坡地,大量種植玉米和果樹,還養了很多的雞鴨,短短幾年,他養的雞鴨基本上供應了整個河北市集,成了當地有名的富戶。前一段時間,確山縣前明餘孽肆虐,確山縣縣令吳琠召集確山富戶捐糧捐款,懸賞緝拿亂黨,秦有福是第一個出錢出力的人。亂黨肅清以後,河南巡撫上報朝廷,請朝廷嘉勉為確山剿匪出力之百姓,秦有福被選代表得以進京。據聞此人不識禮節,略通西洋技法,與確山縣令吳琠關係甚密,至今已年近而立尚未迎娶。之前未聞與朝中大臣有什麼聯繫。」負責情報的侍衛當然知道鰲拜想知道的是什麼,收集情報的時候非常仔細,只不過是白天發生的事,這才幾個時辰就已經將秦有福的事情查了個底兒掉。要是秦有福知道了這些事,恐怕嚇都嚇死了。

    「哦,是這樣。行了,你下去吧!」朗盛擺了擺手,讓侍衛退了出去。

    鰲拜沒有說話,端著茶喝了一口。儘管他心裡對今天的情況已經有了結論,但是還是要聽一下朗盛的分析,正所謂一人計短、兩人計長。

    「大人,小人看今天沒有什麼問題,小皇帝不過是喜歡聽一點新鮮事,所以才把他多留了一會,到是我覺得他招了一幫皇親貴戚的孩子到布庫房練布庫似乎有些深意,恐怕是有拉攏宗人府的意思。」根據目前鰲拜在朝廷中的實力,每天值得分析的也就只有皇帝了,這樣的分析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會有。

    「喔,應該是這樣。哎,還是小孩心性啊!」鰲拜歎了口氣,非常不屑的撇了撇嘴,將口裡的茶葉吐到了地上:「他也不想一想,就憑宗人府的那幾個老傢伙,能幹點什麼?根本就是開玩笑。要我說,這些事就由著他,小泥鰍翻不起大浪!再說了,小孩子家的貪玩是很正常的,再磨他幾年估計就聽話了。」鰲拜還真沒拿這件事當回事,別看康熙找來的都是些親王、貝子之類皇親國戚的晚輩,但是這些人一沒權二沒勢的,不過是頂著頂大帽子混吃等死罷了,誰要是敢不老實,別說鰲拜出手,就是找幾個言官御史就夠他們受的,對於這樣不對等的敵人,鰲拜是不放在心裡的。

    「大人說得是!」朗盛規規矩矩的施了個禮:「最近湖南方向戰事進展得不錯,湖南巡撫……。」朗盛也覺得今天皇帝的動靜的確不值得重視,於是將話題轉到了剿匪的事情上。

    ……

    鰲拜不知道,因為他把持朝政、結黨營私,權力已經嚴重的威脅了康熙的帝位,逼得康熙不得不想辦法對法他。其實在今天見秦有福之前,康熙已經暗地裡通過孝莊太皇太后聯繫了愛新覺羅家族、赫捨裡氏家族、鈕轱轆氏家族這三個最有權勢的家族,打算共同對付鰲拜。

    在今天以前,康熙儘管一直有對付鰲拜的想法、也一直在行動,但由於鰲拜權勢過大,不但掌握了議政王會議和六部的大權,又身為領侍衛內大臣掌握著禁軍,他的親信手下更是掌握著整個京畿的防務,康熙就是想動鰲拜也得掂量掂量,要知道,雖然照目前的情況康熙這個皇帝當得是挺窩囊的,但是至少鰲拜還不會動他,安全還是有保證的,可一旦鰲拜發現康熙要動手了,那麼首先倒霉的肯定是康熙,誰讓他手裡沒兵沒權的呢?

    讓康熙不得不馬上行動時因為今天見秦有福的結果。康熙很清楚得記得他跟太皇太后孝莊的一番對話。

    中午的時候,康熙見完秦有福就到太皇太后孝莊的寢宮,康熙明白,要想扳倒鰲拜,太皇太后孝莊不站出來是不行的。

    「我是老了,但是我還看得明白,你跟鰲拜兩個人早晚得分出個你死我活來。其實這個道理,不光是我,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難道他鰲拜就不知道麼?」老太太微微搖了搖頭:「他清楚!他比誰都清楚!但是他現在不想動,也不敢動。畢竟你才是名正言順的皇帝。他這會要是動了手,滿朝的文武大臣服氣不服氣不說,幾十萬八旗兵肯定是不服氣的,天下的老百姓也不服氣的。我們現在坐的是漢人的江山,別看現在漢人都歸服了,但是他們都巴不得我們退出關外去,因為我們是韃子,是他們的敵人。這些年他們沒有鬧事是他們怕我們幾十萬的八旗兵,怕我們至上而下君臣一心,政令通南達北橫貫東西。如果這個時候發生了篡權奪位的事情,朝廷就亂了,幾十萬八旗兵就亂了,老百姓就會跟著亂起來。到那個時候,即使鰲拜坐上了龍椅,要想緩過勁來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搞不好了,連他也得從那把椅子上下來,滾回關外去,所以他這會是不會動手的。」別看老太太年紀大了,可畢竟是有見識的人,看事物可以說是一針見血。

    「我明白,所以我也一直隱忍著,等待機會,要麼就不幹,要麼就得把鰲拜置於死地,否則就麻煩了。」康熙歎了口氣說。

    「今天你見的那個人說得好,鰲拜現在是肯定不願意動手的,鰲拜也知道你目前也不敢動手,那麼兩邊都在等著。可是等什麼呢?都等著後發制人?連你都知道,一旦動手就得把鰲拜置於死地,難道鰲拜就不是這麼想的麼?所以你得先動手,在鰲拜行不到的時候動手!一下子就把他給滅了,其它的到時候再說。」老太太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手狠著呢。

    康熙點了點頭:「我覺著是這麼個理,但是今天沒敢跟那個秦有福多談。」說到這,康熙苦澀的搖了搖頭:「您也知道,我身邊信得過的沒有幾個人,說不上今天在您這吃什麼晚上鰲拜就知道了。不過我覺著這是個聰明人,應該跟鰲拜沒有什麼關係。」

    「鰲拜要是想試探你用不著這樣,他已經不需要試探你了。」老太太擺了擺手:「你得安排一個合適的人把今天那個人送走。」

    康熙一聽著話有點急了:「老祖宗,有必要麼?他不過是一介草民。」

    「嗨,想什麼呢!你以為我讓你安排人殺了他呀?要是老祖宗我有這個念頭,還需要讓你知道麼?別看老祖宗年紀大了,可手裡還是有幾個能幹的奴才的。」老太太有點樂了。

    「是,是我愚鈍了!您的意思是說安排一個合適的人跟秦有福商量一下該怎麼動手?」康熙挺尷尬的,好在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太祖母是不會笑他的。

    「對!」老太太點了點頭:「這個人是第一次來北京,從小在海外長大,到北京以後就進了禮學館,他根本沒有機會接觸朝廷的事。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竟然能分析出目前的形勢和狀況,而且還能主動跟你說出這些話,說明他心裡面是早就看來好了的,甚至比我們考慮的可能還要多,就算不如我們更掌握目前的情況,但是只要給他機會,想來他是能幫上你的,所以這個人你要用!只要用好了,這個人將來會是你的好幫手!」老太太的語氣很堅定,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分析情況的水平當然不低。

    聽到這,康熙笑了:「老祖宗,您不知道,這人就是個膽小鬼,今天要不是正好讓他碰見了鰲拜,我又想聽一聽老百姓是怎麼看鰲拜的,他恐怕連一個字都不會提,您沒看到當時他那個樣子,恨不得都要給嚇得尿褲子了。」

    「是麼?」老太太一聽愣住了,好一會才開口:「看來這就是緣分啊!老天爺該著要送給你一個聰明人,這是老天爺欠你的!好好用吧,膽小鬼?膽小鬼才可靠!他們最會保護自己!」

    ……

    按照規矩,奉召進京面聖的白丁布衣見過皇帝以後就可以拿著賞賜自行返鄉了,秦有福也不例外,他甚至比任何人都要著急離開北京。今天上午亂七八糟的跟皇帝說了那麼多的話,說不上皇帝為了保密就會砍了他的腦袋,這麼危險的事、這麼危險的地方,秦有福可不願意再呆下去了。

    「秦有福,宮裡給你的賞賜可真不少啊!」眼看著秦有福安排車馬裝東西,禮學館的禮官湊了上來。

    「先生!」秦有福連忙規規矩矩的行禮。

    「哎,別客氣,我也不過是照規矩辦事。過了今天,咱們恐怕就沒有再見的機會了。」禮官說得挺客氣。

    「先生那裡話,正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您教導了我這麼多天,真要多謝您了。」說著話,秦有福貼近禮官的身邊,隨手拿出了一錠銀子來,輕巧的塞在了禮官的手上。他知道,禮官就是為了這個才來跟他打招呼的。

    禮官的動作別提多麻利,轉眼,銀子就不見了:「好說好說,這麼你不多住兩天?好容易來京城一趟,怎麼著也該好好玩一玩。」

    秦有福連忙行了個禮:「哎,別提了,我家裡還亂七八糟的一大堆事,要不是皇上召見,那有空上京城啊,這眼看著地裡的活就多起來了,家裡就幾個下人,實在是不放心吶!」打哈哈誰都會,反正沒邊的事瞎扯就是了。

    「那就不耽誤你了,收拾好了就走吧!」銀子到手了,禮官也就不願意多談了。

    ……

    等禮官再出門口的時候,秦有福的車已經走遠了,恍恍惚惚的,禮官發現秦有福身邊好像跟著一個人,穿得還挺氣派的。

    「怪了,沒聽說秦有福帶下人來京城啊?這麼冒出個人來?」畢竟禮學館的位置比較偏僻,平時少有人到這附近,所以秦有福身邊跟著個人還是挺顯眼的。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3-29 12:21 PM

    第二十四章秦先生大才

    北京城西北郊,秦有福迷迷糊糊的被人從車裡請了下來。眼前是一個大園子,從外表上看,似乎顯得很殘舊了,黑漆的大門上有不少地方已經脫了漆,現出了底色。從園子的規模來看,這無疑是什麼豪門貴族的地盤,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會顯得這麼破敗不堪的樣子。一個老蒼頭有氣無力的正坐在門外的台階上曬著太陽,一身的對開襟有好幾個地方都開了口子了,看上去一副要死不活的,彷彿秦有福和侍衛都是空氣一般,對從車上下來的秦有福和侍衛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秦公子,請。」沒出北京就跟上秦有福的侍衛顯得非常禮貌。

    「哦,好的!」秦有福老老實實的下了車,甚至連沒有問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

    秦有福心中有數,別看這個侍衛現在這麼客氣,可他要是不客氣起來,就算再來幾個秦有福也不是他的對手,這一點,剛才在北京城的時候秦有福就已經領教了。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老實一點總比受苦來得強。

    「安大爺。」侍衛非常恭敬的跟老蒼頭打著招呼:「這是公子爺讓請來的客人,要在園子裡住一段時間,麻煩您老幫著關照一下。」

    「是小玄子的客人啊。」老蒼頭緩緩的站起身來,瞇縫著眼睛打量了秦有福一眼:「行了,讓他進來吧。」老蒼頭顯得有氣無力的說道。

    侍衛已經習慣了老蒼頭說話的口氣,很不經意的樣子,彷彿老蒼頭就該這麼說,可是秦有福卻不一樣了,《鹿鼎記》他可是看過好幾次,當然知道小玄子指的是誰。秦有福真沒想到,就這麼個破地方,就這樣一個糟糕的老頭,竟然敢用那麼輕鬆的語氣叫康熙皇帝的小名。不用說,整個貌不驚人的安大爺肯定是康熙的長輩。

    ……

    「秦公子,這段時間你就暫時住在這裡,有什麼需要安大爺會幫你安排的,千萬不要隨便離開。」侍衛的聲音不大,也挺客氣,但是用的絕對是命令的口氣。猶豫了一下,他又低聲說道:「我們家公子爺很是尊敬安大爺的,對他老人家客氣一些。」

    「是、是、是,我的明白。」秦有福連聲答應著。開什麼玩笑,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對叫皇帝小名的人不客氣,那不是跟自己的腦袋開玩笑麼?

    「明白就好,我現在得趕快回去,你就先休息一下吧。」侍衛說著就要出屋。

    「等一下!」秦有福一把就拽住了侍衛的袖子,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搞明白這個侍衛是誰,雖然猜想是屬於康熙那方面的勢力,可是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實在有點不甘心。

    「敢問這位大人,您怎麼稱呼?」不明不白的,沒等秦有福出北京,這位侍衛大爺就鑽進了秦有福的馬車裡,雖然沒有動用什麼手段,可是一看到他手放在刀柄上的架勢,秦有福明白,還是聽話的好。在這北京城,別人要是想捏死他,跟捏死一個螞蟻差不多,要是非得要別人把刀子拔出來才能想明白,秦有福真就算白活了。

    「秦公子客氣了,鄙人複姓納蘭,乃是皇上身邊的三等侍衛,是皇上命我將秦公子接至清華園的。秦公子不必擔心,稍後會有人與秦公子敘說。」侍衛不願多說,連名字也只說了個姓。

    對秦有福來說,有這個姓就足夠了,他已經多少猜到了這個侍衛的身份。康熙身邊姓納蘭的人不多,但是有一個人是絕對有名的:納蘭明珠。

    「敢問您可是納蘭明珠?」秦有福沒想到,上午見到了索額圖,下午又能見到納蘭明珠,看來電視上也不全是瞎掰的。

    「納蘭明珠乃是家父,現任都察院左都御史。我乃納蘭性德。」納蘭性德挺奇怪,秦有福是怎麼知道自己父親的?如果說他聽別人說過自己的父親就沒理由把自己跟父親給搞錯了,這樣的誤會還這有點蹊蹺了。

    「哦……,抱歉、抱歉!」秦有福只知道歷史撒很難過有索額圖和納蘭明珠這兩個人,今天早上見到索額圖不過是個年輕人,理所當然的以為納蘭明珠也應該差不多年紀,沒想到會差得那麼遠。

    ……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來到清朝這麼久,秦有福已經習慣了天黑以後洗洗就睡覺,這也沒辦法,電視沒有電視、看書實在看不懂,就算想出去玩,街上連路燈都沒有,特別是搞了「秦家山莊」以後,不在城裡住了,晚上要想找個玩的地方,除非有本事爬城牆,這還得在不怕被抓起來的情況下,否則根本就沒有地方玩。沒辦法,只能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

    ……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好半天秦有福都沒能睡得著,這一天的經歷可以說是大起大落,就跟坐過山車差不多,從進皇宮的那一刻開始,秦有福就感覺自己像是在走鋼絲,本來就已經緊張得不行,偏偏還碰上了大風。要說大風刮一下也就算了,冒出來的鰲拜就好比是天上又開始下起了冰雹。好不容易,冰雹過去了,結果鋼絲上卻結上了冰,,自己還穿了雙最滑的鞋。終於,戰戰兢兢的,自己走到了頭,以為表演已經結束了,誰知道觀眾看著熱鬧,非得讓自己從新走一遍。要是老這麼下去,早晚得摔死。

    「秦公子……,秦公子……!」秦有福正夢到從新走上鋼絲的那一刻,突然感覺有人搖晃著自己,一睜眼,看到索額圖正站在床邊,笑瞇瞇的看著自己。

    「啊……,是索大人。」上午剛見過的人,秦有福當然印象深刻,連忙打著招呼,一咕嚕爬了起來就想行禮。這幾天都已經習慣了,見著誰都得行禮磕頭。

    「秦公子不必客氣,我是奉了皇上的密旨,特來跟秦公子討教的。」索額圖彷彿沒看見秦有福衣冠不整的樣子一般,見秦有福清醒了過來,逕直走到了房內的圓桌旁坐了下來,隨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秦有福自然是忙忙碌碌的穿上了衣服,稀拉著鞋走到了圓桌邊上坐了下來。

    索額圖這會已經喝完了第一杯茶,見秦有福坐定以後,拿起了茶壺,用眼睛詢問著秦有福是不是也要來一杯。秦有福這會剛睡醒,整個人還迷糊著,也沒想那麼多,將茶盤裡的杯子拿了一個出來往自己面前一放,示意索額圖倒茶。

    索額圖沒說什麼,小心的給秦有福將杯中倒上了茶。

    可能是晚上吃得太鹹的原因,秦有福覺得自己特別渴。索額圖剛倒滿的茶被他一口喝盡,跟著又把杯子放到了桌上,示意索額圖再給倒上。

    這第二杯茶就沒有那麼渴了,秦有福意思了一下,將茶杯放了下來:「索大人,深夜到訪,可是皇帝命你來的?」

    秦有福這是在賭。照目前的架勢,自己面前的路只有兩條:要麼幫康熙扳倒鰲拜,要麼把小命留下。秦有福是個怕死的人,再說電視上都說了,鰲拜肯定會敗的,要是這個時候還不會選擇,這人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索額圖漫不經心的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茶,端在手上品了一口:「安大爺這裡的茶不錯,甚至比宮裡的還要好。」

    秦有福不知道索額圖的意思,只能順著他的話說:「這個當然,皇上對安大爺那麼尊敬,有好東西又怎麼會忘了安大爺?要是安大爺這裡都沒有點好茶喝,天下就沒有多少地方能喝上好茶了。」

    索額圖端著茶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被他用喝茶的動作給掩飾過去了:「皇上對秦公子今天說的話很感興趣,可惜秦公子不能在宮裡待得時間太久,只好將秦公子青島這個地方,以便隨時候教。其實皇上也想過來聽一下秦公子有什麼高見的,可惜你也知道,他是身不由己啊!」一邊說,索額圖一邊悄悄的打量著秦有福的表情,希望能看出點什麼來。

    「其實該說的今天見皇上的時候我都說了,目前的情況,皇上和鰲拜之間肯定得進行一次對抗,爭出個勝負來。現在就看誰先下手了,老話說得好,先下手為強。鰲拜現在可以說是羽翼豐滿,如果不趁他還沒有學會飛以前動手,到時候就來不及了。」索額圖沒有看到,表面上款款額談的秦有福其實這會在桌子底下的兩條腿正不停的哆嗦著。

    「我明白了,秦先生大才,您今晚上說的這番話我會如實稟報皇上,還請秦先生為了我大清江山不辭勞苦,多多費心!」索額圖一邊說一邊從桌邊站了起來,深深的給秦有福鞠了個躬。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4:24 PM

第二十五章獻策定計

    「據臣觀察,這個秦有福確是有大才的!當屬臥龍鳳雛之類人物,應當可信。」索額圖的態度很肯定。

    「臣復議。臣以為,秦先生對時局和當前的形勢研究並非一日之功,乃是深思熟慮所得,如想順利剷除鰲拜,非此人居中調度不可。」納蘭性德順著索額圖的話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康熙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我還是不太放心這個人,畢竟不是知根知底的,而且還是一個漢人。」說道這,康熙盯著索額圖問:「那邊都安排好了麼?千萬不要出了問題。」

    索額圖點了點頭:「皇上放心,納蘭是在禮學館外上的車,然後一直都沒有露面。去清華園的路上我也安排了人悄悄的盯著,沒發現有人盯梢。看來鰲拜他們還沒有注意到這個人,至於清華園那邊我已經跟安大爺打了招呼,安大爺會盯著的。」

    康熙聽了索額圖的安排微微點了點頭:「這樣就好,有安大爺看就出不了事了。不過這幾天你們進出一定要小心,千萬別讓鰲拜的人給盯上了,否則我們可能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皇上放心!臣等一定小心!」索額圖和納蘭性德異口同聲的回答。

    「索額圖的目標太大,跟秦有福聯繫的事還是納蘭性德去辦,萬事口口相傳,千萬不要留下把柄。」畢竟這會康熙年紀還小,雖然已經當了幾年皇帝了,但是還不是很成熟,其實這樣的事情根本用不著他吩咐,要是索額圖和納蘭性德連這點水平都沒有,那就真白活了。

    「臣等明白!」索額圖和納蘭性德同時回答。

    「說說看,為什麼你們兩個都覺得秦有福是個有本事的?」這個時候是關鍵時期,康熙很需要各種情報。

    「秦有福這個人非常善於偽裝,您還記得那天在南書房見他的時候麼?他一介布衣,見到鰲拜的時候所有的人都以為他是個膽小鬼,事實上他也成功的讓我們都這麼認為。但是他見到皇上您的時候,要是沒有之前的事,您會覺得他害怕您麼?」索額圖給康熙分析著。

    康熙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皇上是真龍天子,一國之君,秦有福一介布衣,若不是有心人,他怎麼會知道朝廷裡的事?他真的怕鰲拜麼?他連面見天顏都不怕,會怕見鰲拜?他是在迷惑鰲拜,另外引起皇上的注意。」索額圖分析道。

    「說得有道理,他這是姜太公釣文王啊。」康熙想了一會,索額圖說得還真有道理,不由得感慨起來。

    「皇上說的是,這個秦有福實在是心思縝密,步步算計啊!」索額圖想到昨天晚上跟秦有福見面的情形,越發覺得秦有福不簡單。

    「臣也這麼認為,秦有福之前並沒有見過我,可是我只是跟他報了我的姓,他第一個反應就問我是不是納蘭明珠。家父現在不過是左都御史,並不算什麼大人物,可是秦有福已經知道了,這說明秦有福對朝中大臣瞭如指掌。」納蘭性德這才想起來這個事,經過索額圖這麼一分析,可以肯定,秦有福之前已經非常仔細的分析了時局了。

    「你是說你一提你的姓他就提到了你的父親?」索額圖之前並不知道這個事。

    「是。當時我就奇怪了,家父與我相去甚遠,他怎麼會誤會我是我的父親呢?」納蘭性德道。

    索額圖並沒有直接回答納蘭性德的話,只是用力搓了一下雙手:「沒有想到,我還以為我已經觀察得夠仔細了,基本上看透了秦有福的深淺,可到現在我才知道,我還是低估了他。」說到這,索額圖突然站了起來,對康熙行了一個禮,接著說道:「皇上,我們可以無條件的信任這個秦有福!由他來安排這次除鰲拜的行動!」

    「為什麼這樣說?他能行麼?」康熙挺意外的,索額圖當然知道這次事情的要緊,沒想到他盡然想將這麼重要的事情全部讓一個白丁負責。

    「他能行!」索額圖很肯定的回答,接著解釋道:「皇上不知道,昨天晚上我過去見秦有福的時候,這個人竟然睡得死死的。當時我就覺得他特別沉穩。您想一下,一個被我們用近乎綁架的方式整到清華園去的人竟然能睡得那麼死,說明他一點都不擔心!絕對的胸有成竹!當時我試探了一下,在那裡喝茶,想看看他的反應,誰知秦有福一點都沒有意外的樣子,直接將茶杯放到我面前讓我給他斟茶。他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試想一下,即使是朝中一品二品的大員,有誰能這麼平靜的讓我給他斟茶的?他的意思很明顯,他這是告訴我,他有這個資格!」索額圖不由得興奮起來。

    康熙和納蘭性德都沒有說話,等著索額圖繼續往下說。

    「果然,這個秦有福讓我斟了茶第二杯茶以後,開口就問,是不是萬歲讓我去的,這說明他早就明白這其中的玄機,正等著我們上門請教的。哎……」索額圖歎了口氣。

    「好好的歎什麼氣呀?」康熙還以為索額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連忙問道。對康熙來說,秦有福已經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了。

    「我是覺得,我們還以為自己做得有多巧妙,其實所有的東西都在別人的掌握之中。」索額圖搖了搖頭。

    「怎麼說?」康熙心裡癢癢的。

    「當時我不好回答,於是想換一個話題。藉著桌上的茶,我隨口說安大爺的茶好。秦有福馬上接接了上去,說皇上對安大爺那麼尊敬,有好東西又怎麼會忘了安大爺?要是安大爺這裡都沒有點好茶喝,天下就沒有多少地方能喝上好茶了。他這是什麼意思,他這是在告訴我們,他對安大爺的身份清楚得很,用不著我提醒。」索額圖一邊想著昨晚上的事情,一邊考慮自己是否還有什麼考慮不周全的地方。

    「他會連安大爺的事都知道?」納蘭性德大吃一驚,安大爺是太皇太后的人,身手十分了得。當初太皇太后一直都沒有將安大爺放到朝中,就是留著安大爺做最後一擊的準備的。朝中知道安大爺的只有非常有限的幾個人,連納蘭性德都是這兩天才知道的。

    「所以說,他聽了你姓納蘭以後會誤會你是令尊,這個人關注朝廷的事不是一天兩天了。」索額圖這樣說不是沒有道理的。納蘭性德的父親納蘭明珠早年就是侍衛出身,後來才轉到了六部,納蘭性德當侍衛的時間不長,所以知道的人也不多,索額圖認為這就是秦有福判斷失誤的原因。

    「有道理!看來這個人的確非常瞭解朝中的大小事務。」康熙認同了索額圖的推理。

    「哎……。」索額圖長長的出了口氣:「可惜為臣辦事不力,讓秦先生誤會了皇上的誠意,是以昨天晚上他再也不肯多透露一個字,沒有將他心理面剷除鰲拜的辦法說出來。」

    到了這個時候,康熙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畢竟索額圖沒有辦錯什麼事,於是安慰索額圖道:「索額圖不必自責,有本事的人難免持才傲物,更何況秦有福是個漢人,能做到這樣已經很難得了。」

    索額圖想了一下,突然跪了下來:「皇上,臣懇請皇上賜臣一道密旨,言明待事成以後,皇上將拜秦有福為帝師!」

    「帝師?!」納蘭性德大吃一驚,歷朝歷代都有帝師,可是哪個帝師不是當代大儒?還沒有聽說過讓一介布衣當帝師的說法,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當然了,納蘭性德想是想,自然是不會開口的。

    「可以!」康熙毫不猶豫的答應道:「到了這個時候,朕是該許之以利以顯誠意,就不知道這個秦有福會不會接受。」

    索額圖見皇帝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心中也頗為感慨,磕了一個頭道:「我相信只要皇上給臣這份密旨,臣一定能說服秦有福助皇上剷除鰲拜!」

    「朕也這麼看,否則這個秦有福就不會當著朕說出那番話了,若是當時朕能果斷一些,秦有福也就不會給你們臉色看了。」

    ……

    秦有福這一整天也在揣摩著怎麼幹掉鰲拜的事情。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皇帝肯定還得拍人來,那個時候,要是自己還拿不出剷除鰲拜的實施辦法,自己恐怕就會被當成一個沒用的人,搞不好到時候連骨頭都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了。

    「當初韋小寶是怎麼幹來著?」秦有福心裡嘀咕著。畢竟時間長了,有些細節給忘記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布庫房絕對是動手的最佳地方,至於該怎麼幹,秦有福還得想一下。鬼才知道電視上是不是瞎掰的,至少秦有福清楚,韋小寶是杜撰出來的人物,事關自己的腦袋,還是相信自己更好!

    ……

    皇上的密旨給了秦有福以後,秦有福連看都沒看,直接問納蘭性德:「納蘭大人,你能不能將這間房子佈置成布庫房的樣子,讓我看看用什麼辦法幹掉鰲拜?!」

    不是秦有福不想看,他根本就不好意思看,康熙的密旨當然是用繁體字寫的,而且還用的是文言文,再加上一些華麗的修飾語句,秦有福根本就看不懂,反正大概意思納蘭性德已經跟他說了,這聖旨不看也罷。

    這個情況落在納蘭性德眼睛裡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雖說聖旨上已經明說秦有福不用跪接,納蘭性德來的時候也已經說了,可是放眼大清帝國,除非的實在動不了了,誰面對聖旨不得下跪?說不用跪接是皇帝看得起你,但是你要是敢不跪著就是態度問題了,這是其一。其二:納蘭性德發現,秦有福在得知皇帝將在剷除鰲拜以後拜他為帝師以後一點都沒有驚喜的樣子,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將聖旨卷吧卷吧就放到了懷裡,跟著就給他下達了命令。這說明,秦有福早就預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而且他也很滿意能當帝師。還是皇上說得好,持才傲物,有本事的人才能持才傲物!別人把所有的事都算在前面了,能不持才傲物麼?

    「下官謹尊吩咐!」只要接下了皇上的聖旨,秦有福就可以說是帝師了,相比之下,納蘭性德品級雖然高,但是必要的尊敬還是要的,所以用上了下官的說法。

    秦有福那裡知道納蘭性德想的這些東西,這一整天他的腦袋就沒有停過,一直在考慮怎麼樣才能度過危機。

    其實納蘭性德不知道,秦有福本來就不習慣一天到晚跪來跪去的,現代的人連祖宗都不跪了,那還會跪一張紙片(聖旨)?一聽說不用跪接,當然是正中下懷。電視上這樣的例子多了,皇上下聖旨不用跪接的就可以不跪,早就幹嘛還要找罪受?至於納蘭性德想的秦有福是因為皇上許以重利才變得積極起來,其實也是個誤會,秦有福之前根本就沒有想好該怎麼幹才能幹掉鰲拜。這會想得差不多了,即使納蘭性德沒有拿聖旨來秦有福也會安排動手的計劃的。

    ……

    「你確定到時候鰲拜會坐在這張椅子上?」秦有福指著放在邊上的一張椅子問道。

    「當然!布庫房內是練布庫的地方,一般不設坐,練累了就席地而坐。鰲拜要是進了布庫房,皇上肯定是要給他賜坐的,所以會有這樣一張椅子。」納蘭性德也已經反覆考慮過當時可能出現的情況,盡量讓現在這個環境和當時的環境相吻合。

    秦有福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面對想像中康熙可能坐的位置,活動了一下身子。

    「我還以為布庫房本來就有坐的,這樣還可以在這附近搞點機關什麼的,現在這樣一張到處搬的椅子還真麻煩。」秦有福自言自語道。

    納蘭性德站在一邊沒有出聲,靜靜地等著秦有福下達命令。

    「椅子?媽的!老子整瘸它一條椅子腿,我讓他坐!」彷彿想到什麼,秦有福狠狠的嘟囔了兩句,回頭吩咐納蘭性德:「讓人把這把椅子前面右邊的腿給斜著鋸了,但是不要鋸斷,留下一點,讓人一用力就能斷開。我就不信,鰲拜再小心也防不到這上面去!」

    「是!」納蘭性德點頭應道。

    「如果鰲拜摔倒了,你們那幫人一起上,能整住他麼?」秦有福問道。

    納蘭性德搖了搖頭:「恐怕很難,鰲拜乃是大清第一勇士,力大無窮,尋常十個八個的不是他的對手。」這不是納蘭性德給自己抹黑,要知道,整個計劃最關鍵的就是在所有的人都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迅速幹掉鰲拜,一旦鰲拜發現情況不對跑了,即使是跑出了布庫房,事情就會急轉直下,天就得變了。

    「你們的人又不能拿武器,鰲拜身上還有寶劍,這還真有點難辦。」秦有福吸了一口涼氣,想了一會:「能不能安排一個人把鰲拜的寶劍給收繳了?」

    納蘭性德搖了搖頭:「鰲拜是皇上許可帶劍面聖的,平時也從來都是劍不離身,要是那個時候收繳他的兵刃,他肯定會懷疑,說不定根本就不會進去了。」

    「那其他人可以帶劍面聖麼?」秦有福問。

    「除了御前侍衛,其他大臣是不能帶兵刃面聖的。就算讓御前侍衛動手,恐怕也難敵鰲拜,再說只要鰲拜一出了布庫房,宮裡面不知道有多少是他的人,我們恐怕是拿他沒有辦法了。」納蘭性德解釋。

    秦有福想了一下:「其實這也簡單,安排一個平時鰲拜不熟悉的侍衛守在布庫房的門口,等鰲拜來了,讓他收了鰲拜的兵刃,鰲拜肯定以為這是個新來的不懂規矩,到時候皇上再招呼他一下,催一催,就算為了自己的面子,他也會把寶劍交給侍衛,這樣他不就沒有傢伙了?」

    納蘭性德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點了點頭:「秦公子好算計!」一句話算是認同了秦有福的計策。

    「別人不能帶兵刃,皇帝肯定是可以帶的,到時候讓皇帝準備一把匕首,趁鰲拜被那幫練布庫的小子纏住的時候,一刀下去,我就不信,鰲拜就是鐵打的!」秦有福記得這可是當初韋小寶干的活,既然沒有韋小寶了,只能安排皇帝自己動手了。

    「另外讓人煮上一盆清油,裝在一個大口的茶壺裡,等鰲拜一摔倒就給他倒下去,一傢伙燙死他!」秦有福狠狠的說道。

    納蘭性德這會只有聽的份了,他覺得,這個秦有福不但有辦法,而且還是個心狠手辣的傢伙。

    「最關鍵的,你們得掌握好兵部的人,只要一拿下鰲拜,馬上控制住鰲拜手下最得力的軍官,可以把他們都召集起來開會,到時候一次性全部解決。跟著宣佈皇上的聖旨,對所有下級軍官不予追究,不搞株連。然後接管九門防務,迅速調集附近忠於皇帝的部隊開往北京。對朝廷上大臣中鰲拜的人也得一次性全部解決,不要怕多殺人,一定要讓他們怕!只有老老實實的聽皇上的話才能活命!還是一樣,只追究最親近鰲拜的高級官吏,下面的都別動,到時候群龍無首,那些人就老實了!」秦有福說著說著也興奮了起來,腦袋也開始好用了。

    「就這麼簡單?」納蘭性德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剷除鰲拜就這麼簡單,這麼多年,早就把鰲拜幹掉了,哪裡還用等到今天。

    「你還想要怎麼複雜?鰲拜再怎麼說也是個臣子,他不是皇帝!我們現在擔心的是鰲拜召集人馬犯上。皇宮大內裡表面上是皇上說了算,但是實際上還是鰲拜控制著。但是只要幹掉了鰲拜,那些人還能怎麼辦?不聽皇上的就得死,鰲拜死了,沒有人能給他們撐腰了,他們還敢不老實?下面的軍隊和大臣也是一樣的,只要把頭頭都給處理了,剩下的人誰還敢跳出來?只要有人敢跳出來,我相信,馬上就會有一大幫人衝上去跟他們拚命,這可是立功的好機會,誰在這個時候表現好了,皇帝還能不對他另眼相看?沒有那麼傻的人,我保證,只要幹掉了鰲拜和那些他的親信,這事就算完了,即使有一個兩個漏網的也翻不起什麼大浪,鰲拜一死,他連效忠的人都沒有了,除非是他有鰲拜這樣的能力,否則就是自尋死路!關鍵是動手要快,一定要第一時間把這些人都處理了,讓他們來不及聯繫,這樣下面就亂不了。」秦有福這會也覺得自己的辦法挺好的,其實說起來電視上好像除鰲拜的時候也沒有出什麼大事,自己這樣安排應該是行得通的。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4:29 PM

第二十六章 除鳌拜


   「你們的長輩都是為我們大清立下了汗馬功勞的,在你們當中,要是按照平民百姓的稱呼,或許有的人要叫我侄子、外甥,有的人要叫我叔叔、伯伯,更多的應該跟我的輩分差不多,都是我的兄弟。咱們大清是在馬上得的天下,為了咱們大清千秋萬代,你們這些皇親貴戚要承擔更多的責任,大家說對麼?」康熙坐在布庫房裡正位的椅子上,對著一幫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們說道。

    「皇上聖明!」年輕人正是火氣旺的時候,這個時候,誰也不會軟下去,當然了,只要脖子沒有刀硬就不敢軟。

    「你們當中,大多數人將來都會承襲祖上的爵位、即使輪不上你們承襲爵位,你們也可以憑藉著祖輩的功勳混上個勳位,掙點俸祿什麼的。或許有的人就想著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整天游手好閒的混下去了,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為什麼不能憑著自己的本事為自己掙一份功勳,成就一番事業?我們就願意靠著祖輩的功勳掛果一輩子麼?」康熙站了起來,雙眼掃視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幫八旗子弟們。別看康熙年紀不大小,但是怎麼說都是的那個皇帝的人,這樣一番話在他嘴裡說出來,顯得還是很有威力的。

    「鰲拜是我們大清第一勇士,可以說力大無窮,大家都怕他,所以鰲拜能把持朝政這麼多年。但是朕不怕他,因為朕是皇帝,是真龍天子,朕要剷除鰲拜!朕現在問你們,你們是怕朕還是怕鰲拜?!」康熙說這番話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一句話,只要有人敢不老實,後果是不用說的。

    「我們怕皇上!我們願為皇上剷除鰲拜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彷彿經過訓練一般,這些人異口同聲的回答著。其實這也不奇怪,這些世家子弟從小接受的訓練中就包含了該怎麼樣回話的模板,現在不過是套話罷了。

    康熙其實也明白,儘管能進布庫房陪自己練布庫的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人,罕有跟鰲拜勾搭的,更何況即使他們家族中跟鰲拜有些勾搭,那也是這幫人長輩的事情,跟他們沒有什麼關係。別看他們現在答應得好好的,但是只要今天把這些人放出了布庫房,用不了一個時辰,自己在布庫房裡說的這些話就能傳到鰲拜的耳朵裡去。

    在康熙看來,這些已經都不重要了,他這樣說的目的就是讓這些人明白自己的決心,況且一切他都安排好了,即使這些人中有誰有什麼念頭也來不及反應了。

    「既然你們都答應了,那麼好,等一會就是你們建功立業的時候了!」康熙說著,將位置讓了出來:「索額圖,該你了!」

    索額圖也是一身的布庫打扮,見皇上讓出了主位坐到了椅子上,上前兩步側轉身來:「皇上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就在今天,我們要在這布庫房裡剷除鰲拜,將他生擒活捉!首先要告訴大家的是,一會要是有人畏懼不前或不聽號令的,按謀逆論處,大家都明白了麼?!」因為擔心這些小子害怕,所以索額圖建議,只說要抓住鰲拜,並不說要殺了他。反正皇帝得在控制住了鰲拜以後才動手,到時候就算害怕都晚了。

    「我等明白!」所有的人都提高了聲音,斬釘截鐵的回答著。謀逆可是要滅九族的,要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攤上這麼個罪名,那就不光是自己要掉腦袋了,但凡跟家裡沾上點邊的都得掉腦袋。當然了,謀逆是跟皇帝一家沒關係的。

    「聽懂了就好,都過來!」索額圖手一揮,將一幫半大小子給叫了過來:「一會鰲拜進了布庫房以後,聽到皇上賜坐的時候,你負責給鰲拜拿椅子,看見沒有……。」索額圖指著國公的孫子道:「牆邊的那張椅子右邊椅子腿已經快要斷了,拿的時候小心點,只要不碰到就不會斷,明白了麼?」

    「明白!」國公的孫子很高興第一個任務就分配給了他。

    「記住,你給鰲拜端椅子的時候要留心康都尉端茶的時機,要等康都尉的茶過來了才能把椅子放下讓鰲拜坐,萬一他坐上去椅子沒有斷,你就在後面猛推一把!把椅子腿給推斷了!」索額圖安排著。這件事他已經在腦子裡反覆想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康都尉。」這是貝子家的孩子,生下來就封了都尉。

    「在!」在這幫孩子中,他算年紀比較大的了,辦事老成得多。

    「那邊茶路上煮的是一壺清油,鰲拜進來以後你就去端過來,等這邊鰲拜坐下去椅子一倒,你就一壺油淋下去,接著就上去幫忙制住鰲拜,可能端油的時候會燙著,你能做到麼?」索額圖非常嚴肅,這是這次剷除鰲拜的關鍵。

    「索大人放心!怎麼說我們家老太爺也是刀光劍影中過來的,我這個當晚輩的雖然不敢跟老太爺媲美,但是也有不讓前人專美於前的念頭。」知道自己掌控的將是至關重要的武器以後,康都尉恨不得馬上就把胸膛打開,讓皇帝看一看自己的心是不是紅的。

    索額圖伸手在康都尉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表示鼓勵,接著分派:「你。」索額圖指著小伙子們中最健壯的兩個:「還有你,你們兩個,等康都尉把油一潑下去,你們兩個就上!,一定要緊緊抓住鰲拜的兩隻手。」

    說到這,索額圖又對大家說:「大家都注意,康都尉一動手就是大家動手的信號,所有的人都給我上!一定要把鰲拜的手腳都給我控制住了,用什麼辦法都行,千萬不能讓鰲拜出了這布庫房!都聽明白了麼?」

    「我等明白!」經過皇上的戰前動員,再加上索額圖的精心佈置,小伙子們都進入了臨戰狀態,一個比一個積極。

    「鰲拜很快就會來了,大家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別漏出了破綻。等鰲拜的事了了,朕請你們吃御膳!」康熙最後總結道。

    「是!請皇上放心,我等一定竭盡全力剷除鰲拜!」一幫人進入了臨站狀態。

    ……

    「得、得、得。」納蘭性德在門外用刀柄敲了幾下布庫房的大門,這是告訴屋裡面的人,鰲拜到了。

    康熙今天穿的是一套常服,只有這樣,藏匕首才方便。聽到門響,康熙趕快檢查了一下自己纏在手腕上的匕首,發現沒有什麼問題,於是靠在了椅子上,等著外面的通傳。

    ……

    鰲拜挺納悶的,自己正忙著,小皇帝身邊的太監小喜子跑來說小皇帝讓他到布庫房去,說是請他這個大清第一勇士看一看自己訓練的包括布庫怎麼樣。

    雖然鰲拜非常不屑,在他看來,小皇帝只不過是在找一幫人陪著玩罷了,不過是練一練布庫,那裡比得上他在戰場上浴血拚殺?有心不去吧,怎麼說小皇帝還是皇帝,再說了,讓小皇帝多想點花樣玩也好,省得他整天東想西想的,最多到時候直接說上兩句好聽的,讓小皇帝高興高興。

    布庫房是在內宮,鰲拜身邊的人當然不好跟著進去,不過鰲拜並不介意,別看是皇上的內宮,可裡面還是有不少鰲拜的人的,鰲拜可是大清第一勇士,尋常的對付幾十個問題不大。再說內宮他幾乎每天都來,早就習慣了。

    「鰲拜少保到……。」遠遠的,小喜子搶到了鰲拜的前頭,站在了布庫房的門口,大聲通傳著,這也是規矩了。

    鰲拜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根本沒有警惕起來,逕直往布庫房走去。

    「鰲大人,請您將兵刃交予在下,由在下替您保管。」布庫房的門口,納蘭性德攔住了鰲拜的去路,黑著臉請鰲拜解下腰上掛著的寶劍。

    「你瞎了眼了!……」鰲拜勃然大怒。誰不知道,他鰲拜就是上朝都是可以攜帶兵刃的,即使是皇帝見到了也不敢說什麼,還得說他鰲拜乃是大將軍,劍不離身本是應該的。

    「鰲少保,快進來,你看看我訓練的這幾個布庫怎麼樣?能不能跟你當年一較高低了?」半開的大門裡,康熙正坐在椅子上,廳堂裡兩個年級不大的小布庫手正在大呼小叫的角力,索額圖正站在康熙身邊招呼著。

    鰲拜本不願理會站在門外侍衛,可那侍衛卻固執的攔著鰲拜不讓進去,鰲拜心裡那個氣呀!不過看看守在門口的侍衛,是個不認識的年輕人。這樣一來,鰲拜到也感覺到好理解了一些:畢竟御前帶刀的只能是侍衛,還沒聽說那個大臣有這樣特權的,自己可以攜刃伴君乃是特列,想來還沒有人跟這個侍衛交代。現在小皇帝正看著自己跟這個侍衛僵持,若再糾纏下去,豈不是丟了他大清第一勇士的臉?再說了,憑他的拳腳功夫,布庫房裡的這幾個人又怎麼可能攔得住他?實在犯不著為了這點小事讓小皇帝給看輕了。

    鰲拜卸下腰上掛著的保健,遞給納蘭性德,抬腳進了布庫房。

    康熙裝出正跟索額圖說話的樣子,隨口招呼道:「來呀,給鰲少保看座,奉茶。」接著對鰲拜說:「鰲少保,你可是咱們大清第一勇士,好好幫朕看一看,看看他們兩個小子誰會贏?」

    要是沒有康熙的這頂大帽子,軍人天生的敏感決定了鰲拜在一般情況寫都會留心觀察一下周圍的環境,現在可好,要是他不能在兩個小布庫手分出輸贏來之前就判斷出誰能贏,就等於是丟了他這個大清第一勇士的臉了。不由得,鰲拜集中起精神,留心觀察起兩個布庫手之間的較量起來。

    恍恍惚惚的,有人將椅子放在了他身後,招呼了一聲,鰲拜根本沒有在意,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按照設計的一樣,椅子腿一下斷了,再加上有人在後面推了一把,鰲拜一個不留神直接趴到了地上。還沒等鰲拜有所動作,一大壺滾燙的沸油一下子就淋在了身上,進接著,兩個小伙子撲了上來,一邊一個一把就拽住了鰲拜的雙手。鰲拜還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身上腿上就不知道壓上了多少人,頓時動不了了。

    身上的燙傷使得鰲拜不由自主的慘叫了起來,更不要說身上還壓著這麼多人。掙扎了幾下以後,鰲拜發現自己目前的狀況很難擺脫這些人的控制,於是停止了掙扎。

    康熙見鰲拜停止了反抗,命人將他翻轉了過來,一幫人絲毫不敢懈怠,除了一個手麻利的跑去拿繩子以外,其餘的全壓在了鰲拜身上。

    「鰲拜,這裡是你的三十大罪:其一:不思君恩……」一版罪名下去,條條都是掉腦袋的罪名。「現念鰲拜當年曾奮勇殺敵,著鰲拜凌遲處死,滿門抄斬!」

    鰲拜萬萬沒有想到,小皇帝處心積慮的演了這麼一出竟然要將他凌遲,還滿門抄斬。當時一股怒氣沖上心頭,只見他奮力一掙,十幾個小伙子竟然給他甩了開來。康熙一直非常注意,發現鰲拜有所動作,當下從袖口裡掏出了匕首,對著鰲拜的胸口就是一刀,他本還想著抽出刀來再刺鰲拜幾刀,可沒想到匕首竟然被鰲拜的肌肉和肋骨卡住了,怎麼都拔不出來。

    鰲拜掙脫了控制著他的十幾個人,胸口上又被刺了一刀,加上整個背上都被滾油給燙得不成樣子了,勉強控制著不倒已經是不錯了。回想起自己這些年來刀光劍影的日子,不由得滿腹委屈,也顧不上身上的燙傷,一把扯開了衣服:「康熙!我鰲拜一輩子,哪一天不是為了你們愛新覺羅打天下!你卻如此對我!!」

    ……

    秦有福是鰲拜被官進天牢的第三天見到索額圖的,果然如秦有福知道的那樣,鰲拜被關進了天牢,即使不殺他,他那一身的傷也活不了幾天了。朝中幾個親近鰲拜的大臣被一網打盡,包括輔政大臣鄂庇隆。為了避免發生事端,這些人當天就被處斬,陪著他們一起上路的當然包括京畿附近幾個親鰲拜的主要軍官。為了安撫百官,鰲拜被抓的當天,皇上就發下旨意,鰲拜結黨營私,雖罪大惡極,但念眾百官不得不委曲求全,是以只除首惡,其餘人等只要保證今後安分守己,前罪既往不咎。

    自此,康熙真正掌握了大清的最高權力。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4:33 PM

第二十七章論功行賞


    康熙八年五月,不過幾天的時間,大清帝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康熙成了貨真價實的皇帝,再也用不著整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像個傀儡似的要看著別人的臉色辦事了。輔政大臣、少傅加太子少保、領侍衛內大臣、大清第一勇士鰲拜被生擒活捉,六部中鰲拜提拔上來的親信大員、拱衛京畿的主要將領幾乎一天之內全部落馬,甚至許多人甚至腦袋都沒了相關定罪的公文才下來。到了這個時候滿朝文武才知道,大家平時都小看了這個只有16歲的皇帝了。別人平時是隱忍不發,只要有機會,那必定是雷霆手段,一擊致命。

    「列位臣工,鰲拜現以被打入天牢,至於應該如何處置,朕還想聽聽各位的意見!」康熙這會心情當然是不用說的了,從今以後,這堂堂的大清帝國就只能聽他一個人的了。坐在龍椅上,打量著階下站著的文武大臣和皇親國戚,康熙開口問道。

    「臣以為,如鰲拜這般不思皇恩,欺君罔上之輩,乃十惡不赦,當處凌遲,誅九族!」康親王傑書上前一步,出班奏事。

    康親王傑書原來襲封的爵位是郡王,後來他承襲了他爺爺禮親王的爵位,稱康親王,是滿清十二鐵帽子王之一,不過這個時候還只有六個鐵帽子親王和兩個郡王。所有鐵帽子王中,他的排名第一。按照規矩,鐵帽子王穿的是五爪龍袍,可以見王不跪,不接不送,從待遇上可以說是僅次於皇帝了。傑書手上的人脈極廣,而且手握兵權。最關鍵的,所有皇親國戚中,他的品級最高,他的工作就是安撫那些皇親國戚。這次能順利剷除鰲拜,也虧得他鼎力相助。

    「臣等復議。」兵部左侍郎潘湖叟黃錫袞一同站了出來。他們兩個征管兵部實權,調兵遣將都是他們的活,要不是他們兩個在背後支持康熙,康熙也不敢動鰲拜的手。

    「臣復議。」站出來的是戶部侍郎王弘祚。他跟鰲拜本來就有舊怨,當初要不是鰲拜,他就可以當上戶部尚書了。在康熙剷除鰲拜的行動中,他負責的是控制朝中鰲拜的親信大臣,可謂功不可沒。

    大家見這三個人都站出來了,哪還有那麼不懂事的?於是呼啦一片,除了幾個鐵帽子王,其他大臣都跪下去了,異口同聲:「臣等復議!」

    這幫當官的當然清楚得很,事情明擺著:康親王傑書是第一鐵帽子王,算是皇親國戚那邊的。兵部左侍郎潘湖叟黃錫袞手裡抓著兵權,有刀子。戶部侍郎王弘祚掌管天下百姓,可以堵住悠悠之口。再說這幾天的事大家都明白,要不是這幾個人,康熙還說不上能不能幹過鰲拜。這會他們都出來說話了,不用說,肯定是皇上授意。再說,事到如今,鰲拜就像一隻給拔光了羽毛的老鷹,即使想飛也飛不起來了。都說牆倒眾人推,這會要是不推一把,說不上就給算到鰲拜一黨裡去了。有些事情,說你有關係就有關係,沒有關係都能給你找出來,更何況鰲拜把持朝政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誰還沒跟他說過兩句話?現在趁著皇上不願追究太多人,還不趕快把自己給拎清楚了,那不是跟自己的腦袋開玩笑麼?另一個,鰲拜要是死了,很多事情就沒有人知道了,所以他還是死了的好。

    康熙看來看大殿裡跪著的人,心裡感慨呀,想當初,要是這大殿裡的人都能像今天這麼心齊,自己至於受那麼多委屈、裝那麼久孫子麼?不過想想原來也不是不心齊,只不過都是向著鰲拜的。

    想到這,康熙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晚上納蘭性德傳回來秦有福的話:「既然鰲拜活不了兩天了,皇上又何必弄得一身的血?再說了,鰲拜的手下都給砍了,就剩他一個要死不活的還關在大牢裡,只要看緊了別讓人給搶了去,留著他還能彰顯皇上的仁慈,對穩定文武百官還是有好處的。那些人會覺得皇上連鰲拜都能放過,自己的罪行不大,只要老老實實的,想必也能過關。以後辦事會更盡心盡力。其實就算有人真的不開眼,非得跟皇上過不去,那有沒有鰲拜都是一樣的,早點冒出來總比整天防著強,只要控制得好,跳出來一個兩個的沒關係,誰跳出來就砍了誰!」

    要不是秦有福的這番話,康熙今天根本就不會問這一屋子的人有什麼意見。康熙想過了,秦有福說的有道理,只要把鰲拜看好了,別讓人給救出去,自己為什麼不表現得仁慈一些?反正就算自己不殺鰲拜,鰲拜受了那麼重的傷,想來是活不了幾天的。秦有福這個人還真不簡單,看來自己得想辦法把他留在身邊,說不上什麼時候就能給自己出點什麼好主意。若他是滿人還能想一點辦法,先給他個小官當一當,慢慢的再想辦法提拔,問題是他是漢人,而且不過是一介布衣,就算讓他考科舉也是考不上的。自己就這麼提拔了他,有點不合規矩,這個事情不太好辦。帝師不是說當就當的,言官御史可不跟你講那麼多。

    「皇上?臣等候著您示下。」康親王傑書是不用跪著的,所以能看見康熙的表情,很明顯,這會皇上不知道怎麼就發起了愣來。這滿朝文武可都跪著等他開口呢,這個發呆的樣子要是讓大臣們看到了,說不上會出什麼事。反正傑書自己都覺得,皇帝是不是還不習慣拿主意?要不怎麼愣了?

    「哦,列為臣工先起來吧。」康熙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剛才分心實在有點不合適。

    「謝皇上!」地上跪著的大臣們有點莫名其妙的,不過皇上既然發話了,還是起來吧!

    「朕剛才想了很多東西,都是關於鰲拜的。」康熙停了一會,發現大家都盯著他,於是接著說到:「朕在想,鰲拜為什麼能被父皇命為輔政大臣?」

    大殿裡的大臣當然沒有說話,大家都等著皇上接著說。

    「想當初鰲拜的南征北戰,戰功赫赫,身上的功勳都是用血肉拼出來的。那天朕擒了他以後,他曾扯開衣襟,讓朕看他那一身的傷疤,他有一句話說得不錯,他說我鰲拜一輩子,哪一天不是為了你們愛新覺羅打天下,現在你卻這樣對我?」說到這,康熙停了下來,醞釀著情緒。

    「朕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至少在沒有當輔政大臣以前,誰敢說鰲拜不是忠臣?滿朝文武,誰敢說有本事敢跟鰲拜在戰場上較量較量?我看沒有,鰲拜這大清第一勇士不是白來的。他的這些個官職品銜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這都是他當年為了我們大清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康熙說得挺激動的,反正目的就是要表現自己仁慈的一面,為什麼不表現得好一些?

    「大家也都聽見康親王宣讀的鰲拜的罪行了,足足有三十條!三十條啊!從這裡面隨便挑一條出來就夠砍鰲拜的腦袋的!可是剛才朕想到鰲拜的功勞,實在不忍心殺了他,至少他對我們大清是立過大功的。他現在年紀大了,身上又有傷,關著他惹不出什麼事來了。朕想念在他當年為了大清拼過命的份上就讓他在大牢裡終老吧,咱們滿人還是念舊的。」康熙當然沒有說鰲拜的傷是怎麼回事,反正他打過那麼多的仗,身上肯定是有傷的。其實即使說出來也沒問題,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說什麼。

    「皇上慈悲為懷,真是我們大清的福氣呀!我等當以皇上為楷模,盡心竭力,效忠大清!」康親王傑書反應快,馬上明白了過來。殺不殺鰲拜現在是次要的了,關鍵是得被皇帝的仁義感動,這才是為臣之道。

    呼啦一下子,滿屋的文武大臣又都跪下了:「皇上慈悲為懷,乃是我們大清的福氣!我等當以皇上為楷模,盡心竭力,效忠大清!」趕快跟著喊口號就錯不了。

    「朕覺得,既然鰲拜都不殺了,朕就好人當道底,給鰲拜留個後,將鰲拜之子納穆福一併打入天牢,其他人按律處置!」

    這一天,康熙的這個早朝時一個成功的、團結的、祥和的早朝。滿朝文武異口同聲稱頌康熙的大度和仁慈,表示一定要緊密團結在康熙的周圍,以康熙的思想為理論指導,狠抓落實,將大清建設的更加美好。

    當然了,論功行賞是必然的,潘湖叟黃錫袞升東閣大學士兼兵部左侍郎,賞黃馬褂,王弘祚晉兵部尚書,賞雙眼花翎。至於康親王傑書自然也有好處,不過這得等下了朝以後再說了,畢竟他已經位極人臣,是第一鐵帽子王了。

    ……

    「秦有福,你說朕賞你點什麼好呢?要不朕賜你個同進士,讓你在南書房當侍講吧?」康熙看著半邊屁股坐在椅子上的秦有福,樂呵呵的問。

    秦有福一聽慌了神了,他自己有什麼水平他當然知道,還同進士呢,自己連字都認不全,到了南書房能講什麼?還不兩天就漏了底了?這樣的賞賜可千萬要不得!他寧願皇上實惠一點,賞他點錢什麼的。

    「萬歲。」秦有福趕忙跪了下來:「您可千萬別讓我當什麼侍講,我根本就不是那個材料,平時玩的都是些小聰明。再說我也不願意當官,您要是真想賞我點什麼,還不如賞我點錢呢!」秦有福趕忙自揭其短。

    這話聽著康熙耳朵裡可就不同了。他根本不相信會有人不喜歡當官的。再說了,要是秦有福不想混個前程,幹嘛要那麼處心積慮的幫自己?難道自己給的官太小了?康熙有點不高興了。

    「你真的不想當官?上次朕可是給你下了旨了。」康熙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秦有福正跪著呢,看不到康熙的臉色,他磕了個頭:「皇上,我真不想當官,我就覺著能輕輕鬆鬆的過好自己的日子,不愁吃不愁穿的比什麼都強。」他知道皇上說下的旨說的是帝師的事,不由得有點扭捏起來:「其實您給我那聖旨我知道,但我真沒那本事,我就覺得,這怎麼說都是皇上您的墨寶,我得留著當傳家寶的。」秦有福還有一句話沒敢說出來:這要是放到幾百年後可就值錢了去了。

    康熙的臉色變了幾變,突然他覺得自己更看不透秦有福起來,康熙平時是非常喜歡看書的,特別是一些歷代大儒的文章,他突然覺得,這個秦有福也是有大才的人,這樣的人,恐怕還真的情願閒雲野鶴,不願意登堂入室。康熙想了一會,突然笑了。

    「你不是情願讓我上你點錢麼?行了,回去等著吧!」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4:38 PM

第二十八章 新鮮出爐的顧問


   「秦有福,我說你是不是傻呀?皇上都說了,賜你一個同進士出身,還讓你進南書房侍講,你怎麼不要呢?你知不知道,這天底下有多少讀書人為了考個進士,恨不得頭髮都白了還在讀書,考上了以後發癲變狂的可不是一個兩個,你到好,賞你一個同進士你都不要,連南書房侍講都給推了,這可是皇上的老師,見官不跪的!到了地方上,就是總督、巡撫什麼的見了你都得客客氣氣的,誰敢不給你點面子?」索額圖是奉皇上的命令來的。索額圖當然知道,這南書房侍講跟帝師根本是兩回事,不過只要掛上了這個名份,讓地方上的大小官吏客氣一些是肯定的,誰也不會這麼不長眼,跟一個可能整天跟皇上見面的人耍威風。

    「索大人,你是不知道,我這個人就這毛病,實在不願意整天跟當官的打交道。再說了就我這本事,別說給皇上當侍講了,連繁體字都寫不全,要真的像我這樣的人都能給皇上上課,那可就真的貽笑大方了。」秦有福想都沒想,繁體字幾個字就脫口而出,意思雖然表達清楚了,卻讓索額圖覺得迷糊了起來。

    索額圖仔細想了一下還真是有點問題,認識秦有福有一段時間了,從他的談吐可以,這人是個有想法的人,但是顯然沒有學過四書五經,要不然也不至於滿口的大白話了,再說了,從這段時間來看,讓秦有福閱讀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也經常看到秦有福沒事了看些雜書,可是誰也沒有看過他寫的字,從他說的繁體字來看,莫非……

    「有福,剛才你的字裡行間我怎麼覺得你可不像是沒有學問,是不是你所修習的跟我們現在所用文字有所不同?」索額圖問道。

    秦有福點了點頭:「是這樣,當初家祖至海外謀生之時因所攜書籍盡數遺失,時間一長,大家的語言方式和所學的文字便慢慢的與中土所用有所不同,比方說學習兩個字。」秦有福一邊說一邊在桌上用手蘸著茶水寫出了這兩個字的簡體和繁體,「你看,是不是區別很大?」

    索額圖看了一會以後笑了:「難怪,我現在明白了,家祖恐怕是善於狂草的,此二字用狂草寫出來就是這般,只是你們把它給寫整齊了罷了,難怪我發現你看書沒有問題,但是從來都沒有發現過你寫字,有福的草書定是好的。」索額圖家學淵源,雖算不上是什麼大家,但是於書法還是有些研究的。

    秦有福的臉都紅了:「不怕索大人笑話,有福根本就不會寫毛筆字,通常我寫東西都是用硬筆,就是用一根鵝毛削尖了來寫字,要是拿起毛筆來,寫出的字恐怕連孩子都比不上了。」

    「哦!我明白了!」索額圖總算是想通了:「你說得鵝毛筆我知道,南懷仁大人和幾個洋大人都是這般,他們也都是習慣用這個來寫字,看來海外夷蠻之地皆是如此,不慣用毛筆的。」

    秦有福一聽索額圖居然給他想出了這麼好的一個借口,而且還給出了列子,當然趕快圓過來:「的確如此,家族移居海外以後,因為家裡沒有人會造毛筆的,而且也找不到材料,只好學當地夷人,用鵝毛筆書寫,時間一長,到了我們這一輩,已經沒有人會用毛筆了。」

    索額圖之所以問這些並不是他自己想知道,而是皇上吩咐的。康熙覺得,儘管秦有福說話粗俗,但是對於一些道理和形勢還是分析得很有道理,可是這樣的一個人竟然不想當官,連同進士和皇帝侍講都能拒絕,只對一些錢財感興趣,實在有些讓人難以理解。這段時間,他已經命確山縣令吳琠詳細敘述了一下對秦有福的認識,吳琠在奏折上說得很明確,秦有福的確是個很有辦法、有見識、也很有本事的人,別的不說,短短幾年,他就憑著百畝坡地和自己給的幾十兩銀子一躍成了確山縣數得上的大戶人家,而其秦有福對家人的要求很嚴格,親自製定了很多規矩,整個「秦家山莊」的下人只要按照制定的規矩,甚至不需要主人成天盯著,一切就能正常運作。吳琠問過秦有福是如何做到的,按秦有福的說法,只要實行了軍事化管理,讓所有的事都成為習慣和硬性規定,這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吳琠當然明白,皇上特意著人來詢問秦有福的事情,肯定是秦有福在京城讓皇上看上了,如果說秦有福本來就非常不堪,吳琠當然不敢欺君,但是秦有福的確把家裡管的井井有條的,而且還掙了那麼多的錢,特別是自己跟秦有福的關係密切的事整個確山幾乎人人皆知,若是整個時候還不知道猛誇一下秦有福,吳琠也算白考了這麼個進士了。於是,事無鉅細,只要能表現秦有福本事的,吳琠就有一分都得說成兩分,把秦有福給誇成了諸葛孔明一般的人物。當然了,吳琠還是很小心的,他生怕秦有福不懂禮節惹得皇上不高興,折子上當然也提了一句:由於久居海外,此人於中原禮節已經不甚習慣,特別於行跪拜之禮之時,常有不適狀,恐驚聖駕,特告知。

    事實上,正是吳琠用力諸葛孔明的字樣,康熙才想起但是索額圖說的秦有福是:臥龍鳳雛一般的人物的話。康熙知道索額圖是有見識的,於是讓他來探一下為什麼秦有福不願意給自己當侍講。

    索額圖覺得自己基本上已經清楚秦有福為什麼不願意接受同進士和成為皇上侍講的原因了,在他看來,這不是因為秦有福沒有本事,而是因為秦有福謙虛,他自知自己連字都寫不好,而且還不會寫「繁體字」,所以不願意「丟人現眼」。

    「有福,當今萬歲乃是最講信用的人,當初就許了你帝師的。其實字寫得不好不要緊,當皇上的侍講只是給皇上說些新鮮的事,講一些道理,遇到皇上對某些事情不甚理解的時候,,給他想一些辦法,提供一些參考意見,並不是要你拿主意,我今天來的時候皇上吩咐我,要是你願意,皇上照樣賜你同進士和皇上侍講,這樣咱們就可以同朝為官了。」索額圖勸說著秦有福。

    在北京呆了這麼久,秦有福也算瞭解了一些官場上的慣例,索額圖原來是皇上身邊的一等侍衛,雖說也是官,而且品級也不低,但是一般來說這個時候就習慣上將這個職位理解為皇帝的近侍,屬於皇帝身邊的人,於普通官員是不一樣的。索額圖剛才說的是同朝為官,換句話說,他大概馬上就要放出來擔任其它職務了,否則不會這樣說。

    「這麼說索大人這是要調職了,是外放還是怎麼著?」秦有福想有同進士和帝師的身份,但是距離權力中心越近,危險性就越大,更不要說呆在皇帝身邊,萬一讓皇帝看出來自己是個沒本事的,當自己坑蒙拐騙就麻煩了,所以他怎麼都不行當這個官,於是岔開了話題。

    索額圖一聽秦有福的話,知道自己是白說了,這個秦有福是鐵了心不想當官,於是輕輕的搖了搖頭:「有福果真是個聰明人,我只是這麼一說,你就猜到了我要調職了。皇上打算去了我一等侍衛的職務,升我為國史院大學士,幫著皇上處理一點政務。」

    秦有福一聽笑了:「就是麼,說大人這樣的人物若是只當個侍衛豈不是大材小用?皇上英明,索大人有機會大顯身手了。」

    秦有福話是這麼說,但是心裡可就不是這麼想了。本來剛知道索額圖是皇帝身邊的侍衛的時候,秦有福就覺得奇怪,電視上的索額圖可是康熙王朝的權臣,當年《尼布楚條約》的簽訂他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的,要是只是一個侍衛,就算皇上再怎麼信任他,也不可能讓他去簽這麼一個重要的條約。

    「有福也用不著岔開話題,皇上口諭:這個同進士還是給秦有福,看他那個樣子,也是個不習慣下跪的,有個同進士的身份就用不著見了什麼人都要下跪了。至於把他不想當官就算了,但是時不時的還是進宮來看看朕,有些該提醒的可以給朕提個醒,碰上有些什麼新鮮的事業跟朕說一下,畢竟朕沒有秦有福那麼自在,沒有辦法輕輕鬆鬆的過日子,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索額圖說完,笑著盯著秦有福:「有福,按說我比你大一些,當你叫一聲哥還是當得起的吧?」其實今天這事實有兩個版本的,如果索額圖勸說秦有福成功,那麼皇上的口諭就不是現在這樣了,索額圖也就不會有後來的話了,畢竟秦有福要是當了皇上的侍講,索額圖再跟秦有福這麼拉關係就有結黨味道在裡面了。可現在秦有福不當官,索額圖當然就要跟秦有福搞好關係,現在的情況很明顯,小皇帝是想拿秦有福當朋友看的。

    秦有福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平時看電視的時候知道了些皮毛,拿到這個時候來居然讓皇帝和赫赫有名的索額圖都另眼相待,把他當成了寶,這要是放一個學歷史的大學生回來,那還不得想辦法造反啊!想想索額圖剛才的話,誰能想到,堂堂的索相盡然跟他拉關係,連兄弟都論起來了,這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興奮之餘,秦有福清楚,自己可千萬不能真的有事沒事就跑到皇帝那裡去東拉西扯的,知道的事就那麼多,早晚讓人看出來了自己就完了,當然了,顧得上的東西可以說一下,至於顧不上的,連問都別問。彷彿閃電一般,秦有福腦袋裡出現了一個最合適自己的身份:顧問!顧的上就過問,至於顧不上那就沒話說了。這可是既不用擔風險,又什麼事都能插上手的職位。

    秦有福這一愣神,索額圖的臉色難看了起來,他還以為秦有福是覺得自己後面說的有什麼不合適的,當然了,到了這會他也不好說什麼,於是掩飾住了最近的尷尬,輕輕咳了一聲:「咳,有福想什麼呢?」

    「哦。」秦有福一看索額圖的臉色,知道他是誤會了,連忙解釋:「索大哥,這可是你剛才說的,今後我就不叫你索大人了。」這話一出口,索額圖的臉色馬上好看了起來。

    「噯,這就對了!今後咱們可就是兄弟了。不過這大哥麼,私下裡可以叫,當著人可不行,皇上最不願意看到為臣子的結黨營私。」索額圖馬上就裝出一副板起臉的樣子,不過那表情確明顯的告訴了秦有福,他很高興。畢竟是官場上摸爬滾打過來的,這表情和技巧掌握得恰到好處。

    「索大哥,剛才皇上說的都是真的?」秦有福做出一番很開心的樣子。其實他真的很開心,不過他得借索額圖的口回去告訴康熙,自己是個很有心計的人。按說有心計的人這個時候應該不動聲色,可是他卻裝出了衣服開心的樣子,想讓皇帝不那麼注意他。秦有福相信,只要索額圖把他今天看到的說給皇上聽,康熙會更加重視自己的。

    索額圖的確看出了秦有福表情的變化,頓時覺得自己跟他拉近關係的決定是沒有錯的,當下回道:「當然了,皇上的口諭豈是亂傳的?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我就說麼,看來皇上對我還不錯,給了我個顧問的活。」秦有福拋出了顧問這個詞。

    「顧問?何為顧問?」索額圖納悶了,畢竟這是個新單詞。

    「所謂顧問就是有的事顧得上就過問一下,用不著但責任,簡化一下不就是顧問?」秦有福笑著回答。

    「顧得上就過問一下就是顧問?原來你們家的簡化字就是這麼來的,看來你們秦家的老祖宗也是個喜歡簡單的人,要不他怎麼就給你們整出了個簡化字來?顧問?」索額圖搖著頭品了一下,跟著點了點頭:「別說,還真形象,正合適給你用上。」

    說到這,索額圖一把拉住秦有福的手:「走,哥帶你去看看皇上賞你的錢!」

    ……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4:41 PM

第二十九章 秦有福的新宅子


   「看看這個宅子怎麼樣?」索額圖滿臉微笑的看著秦有福道。

    秦有福上下打量了一下索額圖讓他看的宅子的大門,黑漆漆的,給人很厚重的感覺。大門前左右兩邊空著,不過從地上的痕跡來看,這裡原來應該有一對石獅,應該是剛搬走的。門邊有一個拴馬樁,跟其它地方的有些不一樣,因為這個拴馬樁上有一對石刻的猴子,樣子還挺可愛的。大門抬頭應該掛著牌匾的地方這會也是空的,看得出來,原來的牌匾是讓人給摘下來了。

    「這宅子皇上打算給我?該不是鰲拜那幫人的吧?」秦有福摸了摸下巴,四處打量著。

    「秦兄弟真是聰明人,一猜就中。要不你再猜一猜,這原來是誰的宅子?」索額圖笑著問。

    「呃?」秦有福一愣,馬上反應過來:「這該不會就是鰲拜的宅子吧?」

    「呵呵呵,有福果然是有大才的,算你說對了,這就是鰲拜的宅子!皇上說了,這個宅子就賞給你,算是對你的獎勵。走,咱們進去看看去。」索額圖說真推開了大門,帶著秦有福往裡走。

    「索大哥?這不合適吧?皇上賞我這麼座宅子幹什麼?我在確山縣還有不少產業呢!」秦有福打死都沒有想到,康熙竟然把鰲拜的宅子給了他了,看這個架勢,十有**是不打算讓他回確山了。

    「你放心,確山的產業還是你的,不過以後在北京你總得有個住的地方吧?再說了,這主要是皇上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鰲拜這宅子,畢竟不太吉利,京裡的大員都不想要,結果就便宜了你了。」索額圖話是這麼說,其實也不全是這樣。雖說鰲拜倒了,但是這宅子還是很搶手的,只是皇上想把秦有福留在京城,當然就得給他找個住的地方,於是順手就把鰲拜的宅子給了他。

    「可是我並不想住在北京啊!」秦有福心裡這麼說,可嘴上卻不敢說出來,畢竟這也顯得太不識好歹了。要是按照秦有福的想法,還不如把這宅子給變了現,銀子還是裝在口袋裡踏實。

    「索大哥,這宅子有多大?」一進大門,眼前是一塊照壁,照壁上原來不知道裝飾的是什麼,估計跟鰲拜的身份有關,秦有福當然就用不了了,這會已經給鏟掉了,只剩下一版青磚大牆立在那。門邊有一間獨立的門房,顯得挺大的,估計原來是當簽押房用的。轉過照壁以後,正房就顯出來了,少說有二十幾米的一棟大房子,說不上有多少間房,反正肯定比秦有福現代的房子要大得多,看著眼前幾乎純木質結構的大房子,秦有福感慨了起來。

    「這宅子有東西兩個跨院,大概有個三、五畝的樣子,前院小一些,後院就大了。」索額圖看到秦有福一臉驚訝的樣子,不由得有點好笑。怎麼說鰲拜沒倒以前也算得上當朝第一人,宅子當然大了。

    「天哪,這麼大的房子,我得找多少人來收拾?」秦有福一個勁的搖頭,不過看的出來,他非常滿意這套房子。

    「行了,先進屋吧,到時候有得你看的。」索額圖催促著。

    就在索額圖和秦有福走進前院大房大門的時候,大門被人從裡面給打開了。太監小喜子對著門口正站在房中央,身後擺放著一副香案,香案上一隻香爐裡,幾隻香正燒著。

    「聖旨下,秦有福接旨!」小喜子大聲的宣告著。

    秦有福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當時愣了一下,索額圖趕忙在身後推了他一把,秦有福這才醒悟過來。禮學館對應該如何接旨的訓練是非常嚴格的,在禮學館學了這麼久,秦有福要是連這麼接旨都沒學會就真白學了。

    「草民秦有福接旨。」三步兩步,秦有福連忙趕到香案的後面,跪了下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確山縣布衣秦有福……。」整篇聖旨又臭又長,加上宣旨的小喜子又受過專門訓練,背得是有滋有味的,不知道繞了多久才繞到了主題,其實中心意思就是說因為秦有福在確山縣立了大功,進京以後又數次進言,為剷除鰲拜立下了汗馬功勞,皇上為了表彰秦有福的功勞,號召天下百姓像秦有福學習,特地將犯官鰲拜的的宅子賞賜給了秦有福,另外還賞賜白銀千兩,這樣那樣的絹啊布啊什麼的一大堆,當然了,還有原來鰲拜府裡的一些下人,大概有十幾個的樣子,應該是跟鰲拜的案子沒什麼關係的,這次也一併賞給了秦有福。

    「……,欽此。」小喜子背完了聖旨,站在香案前面等著秦有福磕頭謝恩。這會他代表的是皇帝,當然得按規矩來。

    「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秦有福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頭,雙手一伸接過聖旨,將它供在了香案前面。這次接的聖旨跟上次皇帝的密旨不一樣,必須按照規定的程序做。整套動作下來,秦有福也算吃了不少苦頭。

    「秦公子,皇上對你可是另眼相看,將來飛黃騰達了可要請灑家喝酒啊。」小喜子平時跟在皇上身邊,是宮裡的太監總管,要是一般的人,他根本不會親自跑這一趟。不過他知道,別看秦有福現在不過是一介布衣,但絕不是一般平頭百姓比得了的,說不定那一天就會飛上枝頭,變成炙手可熱的大人物。其實就算現在,秦有福就已經炙手可熱了。朝中大臣有幾個不知道秦有福的?大家可都等著秦有福搬家以後上門拜訪呢。

    「喜公公這話說的,就怕我高攀不上您。你看看我這剛剛才知道皇上把這宅子賞了我了,什麼準備都沒有,連碗茶都辦法請你喝,要不這樣,咱們現在就到外面去,我請你和索大哥喝酒!」秦有福反正兜裡有錢,喝酒是小意思,關鍵能跟著兩個人拉好關係才是重要的。

    「秦公子真是豪爽之人,可惜我這還得趕快回宮交旨呢,要喝酒以後有的是機會,等閒下來,我請秦公子和索大人!」小喜子也就這麼一說,他這樣的,平時出來一趟不容易,再說這可是非常時期,給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跟朝中大臣在外面喝酒。這要是皇帝知道了,就算沒事估計也不會用他了。

    「喜公公客氣,咱們還是等有福的宅子處理好了,到時候我跟皇上說一下,咱們一起來給有福慶賀喬遷之喜!」索額圖是大風大浪過來的,當然知道小喜子不敢跟他們出去喝酒,連忙幫秦有福接下下來。想來到時候秦有福辦喬遷之喜的時候跟皇上說一下,讓他出來還是容易的。

    小喜子點了點頭,接著雙手一拍:「來呀,幫皇上賞給秦有福的東西拿上來。」這也是必要的過程,總得讓被賞賜的人驗看一下東西。

    幾名小太監手裡捧著東西一直等在邊上,聽到小喜子的話,連忙走上前來。

    其實秦有福一聽說賞銀千兩的時候就心裡猛跳。他對絹什麼的並不感興趣,在他看來,還是洗軟了的棉布衣服舒服,絹的東西不過是好看,穿起來感覺不好。但是說道銀子,秦有福的興趣就來了,別看這些年他掙了不少錢,但是也一直在拚命的投入,少有上千兩銀子房子一起的時候,剛才這些銀子一直裝在箱子裡,箱蓋蓋著的,他沒有機會看,現在聽小喜子說要讓人把東西拿上來,眼睛馬上轉到了銀箱那邊。

    別看千兩銀子並不多,可也有幾十斤,兩個小太監正想將銀子給搬起來,秦有福兩步就搶了過去:「行了、行了,不用搬了,我看看就行!」說著話,隨手打開銀箱,一百錠白花花的銀子整整齊齊的排在箱子裡白花花的一片。

    秦有福隨手拿起量錠顛了一下,臉上笑開了花:「呵呵,皇上還真大方,喜公公,回去替我謝謝皇上!」要說秦有福不高興是假的,但是也不至於高興到這個地步,他這都是給小喜子和索額圖看的。

    「來來來,東西先放下吧。」秦有福指點著小太監們將捧著的東西放到一邊,接著從銀箱裡抓出了幾錠銀子,一個小太監手裡塞了一錠:「拿著、拿著,大家都受累了!」

    小太監都是跟著出來幹活的,平時在宮了除了一點俸祿,碰上主子開心了會有點賞,但是絕對也不會有這麼多,有心接著,可喜公公就站在一邊,誰敢接秦有福給的銀子?一個兩個連忙推脫。

    「喜公公,看來你要是不發句話,他們估計是不敢要了,今天我這也算是喜事,大家都來幫忙來了,怎麼著也得給點喝茶的錢不是?」秦有福轉身跟小喜子說道。

    小喜子還是第一次碰上像秦有福這樣的人,要說平時見到其他大臣,誰不是把銀子往他的手裡送,還沒見過誰當著他的面把銀子送給他手下小太監的,不過既然秦有福說了話,他當然得表示一下。

    「大家都接著吧,秦公子沒拿大家當外人,以後有什麼好別忘了秦公子。」

    小喜子也是在宮裡服侍過順治皇帝的,見過的世面多了,當然知道秦有福這是在賣人情,當然得幫他一把。

    有了小喜子的話,幾個小太監這才敢接下秦有福給的銀子,順便把祝福的話掛在嘴邊。

    「喜公公、索大人,你們二位可是出的公務,而且是皇上身邊的人,再說都比我有錢,我就不送什麼東西了,一句話,祝二位萬事順利,鵬程萬里!」秦有福還是知道深淺的,這個時候,自己千萬不能有什麼出格的表現,否則皇上該惦記上自己了。

    索額圖和小喜子當然一大堆的客氣話,不過心裡都在誇秦有福辦事滴水不漏。

    索額圖心裡清楚,就憑秦有福這個表現,誰要是說他不懂事或者沒水平誰就是是傻子,看看人家,該賣好的時候賣好,原則性的東西絕對不沾,這樣的人要是混跡官場,絕對能混得風生水起,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索額圖據頂,自己要好好的跟皇上說一下自己跟秦有福在一起這段時間觀察到的東西,這樣的人要是不用還真是可惜了。不過話說回來,要是真的把他放在朝堂上,搞不好又是一個權臣,到是秦有福自己安排的位置還不錯,他適合當個顧問什麼的,又需要的時候可以瞭解一下他的意見,該拿主意的時候還是得看具體情況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4:42 PM

第三十章 各有算計


   「皇上,臣覺得這個秦有福的確不合適在朝堂上行走,這個人的心機太深,如果真的用了這樣的人,恐怕就會是第二個鰲拜。」索額圖是天快黑的時候進的宮,好在他剛剛去了一等侍衛的職,手裡進宮的腰牌還沒來得及交上去。

    「朕也這麼看,要說秦有福這個人還真讓人看不透,按照確山縣令吳琠帖子上說的,當初他流落確山的時候身上的衣服異常華貴,還有許多製作精美的東西,絕非一般人能夠擁有的,由此推斷,秦有福很可能是他們家族全力培養的接班人。」康熙這幾天也在想秦有福的事,畢竟秦有福出的幾個主意的確有些身來之筆的感覺,本來認為除鰲拜回事多麼麻煩的事,但經秦有福的調度,根本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最要緊的,秦有福對朝堂上的各種關係瞭如指掌,若是一個普通百姓,為什麼要費那麼大的功夫去收集這些情報,知道這些事想幹什麼?

    「這一點上臣認同吳琠的意見,別看秦有福顯得對錢財二字無比貪婪的樣子,但據臣觀察,他並不很看重錢財,倒是非常留意拉攏關係。當初他跟您說情願要錢也不願意當官,可是您知道麼,今天你賞給他的千兩白銀,一開箱就被他當場給了每個小太監十兩,換了當朝的任何一個大員恐怕都做不到這一點。」別看索額圖跟秦有福稱兄道弟的,但是相比起來,他對皇上更忠心些。

    「噢?他為什麼給那些小太監錢?那些小太監能有什麼用?」康熙好奇起來,在他看來,那些小太監根本就算不得什麼,宮裡面這樣的太監多了去了,再說太監不能干政是祖上定下來的規矩,宮裡的太監連字都不認識,秦有福拉攏這樣的人幹什麼?

    索額圖笑了笑,卻不得不跟康熙解釋,雖然康熙時皇上,可畢竟年紀還小,有些事看不了那麼遠是正常的:「這就是秦有福精明的地方。別看這些小太監現在沒有什麼用處,但是他們平時出入宮禁,對皇上身邊的事瞭解得最多,再說了,這些人能夠跟著喜公公進出,當然是喜公公信得過的,喜公公平時服侍皇上,當然是老實的,但是若有一天喜公公病倒了,皇上身邊又缺不得人侍候著,說不上就會安排一個今天跟他出去的小太監服侍皇上。臣可以先假設這個接喜公公班的小太監是個異常忠心的,但是時間久了皇上也許就會隨口問他一下對朝中大臣的看法,到了這個時候,秦有福那十兩銀子就值錢了。小太監當然不是很清楚朝中大臣的情況,他只是憑印象說,誰的印象好他就說誰好,皇上聽了小太監的這句話,即使心理面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多少會對這個大臣有些許印象,這樣下回說不定就是機會了。一個被皇上委以重任的差事難道還不值這十兩銀子?」索額圖的這番剖析可謂深刻,這大概就是他後來能成為權臣的本能。

    「秦有福不是打死都不當官麼?」康熙明白索額圖說的很有道理,但是這裡面就有矛盾了。

    「這正是秦有福的高明之處!皇上記不記得,秦有福說過,他情願輕輕鬆鬆的過好自己的日子,不愁吃不愁穿的,也不願意當官。」索額圖提醒著皇上。

    「朕當然記得。」康熙想到這就有點不高興。

    「臣說秦有福高明就高明在這裡。他乃是海外歸來之人,當然不同於我們這些願為皇上赴湯蹈火的。其實當官說好也好,畢竟手裡有權了,幹什麼都方便些,但是成日裡做不完的事,時時處處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辦砸了差事,這就是當官的不好。秦有福他是真的不想當官,否則也不用那麼費勁了。但是這不表示秦有福不想擁有權力或者說是一些保障。按臣的想法,秦有福當初之所以能為皇上出謀獻策,現在又開始賣力的拉攏關係,無非就是想扯虎皮當大旗,保證他將來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你說得有道理。」康熙點了點頭,之後又若有所思的問:「那他說的那個什麼顧問是怎麼回事?」

    索額圖淡淡的笑了一聲:「嗨,這也正是我覺得佩服秦有福的地方!他說的這個顧問根本就是把自己放到了超品的位置上,皇上可以想一下,這個位置上什麼責任都沒有,只提供一些意見供參考,用於不用是皇上說了算。說他像御史吧,御史有監督百官的責任,有直接的上下級,平時事情不少,可他這個顧問只是在他認為合適的時候給皇上一些建議,可以直接年間皇上闡述意見,但又沒有風險,想到什麼說什麼,誰也拿他沒辦法。雖說不算是官,也沒有品級,但是權力卻非常大,甚至連御史都拿他沒有辦法,最多是請皇上不要誤信小人讒言,可是他不過是建議,皇上才是發佈命令的,難道御史要彈劾皇上麼?所以說,秦有福為他自己安排了一個絕佳的職位。」

    康熙想了一下,搖了搖腦袋:「那麼依你之見,秦有福這個人朕是用還是不用?真的給他個顧問當麼?」

    索額圖當然知道皇上的想法:「其實皇上不是已經想好了麼?不過是一個顧問,既沒有權,又沒有兵,就算送給他又有何妨?要是覺得他說的不對,頂多是不聽他的罷了,這樣一個位置,怎麼能比得上皇上賜給秦有福的鰲拜的宅子?其實秦有福還是非常聰明的,他能給自己安排一個這樣的位置,就是為了讓皇上安心,可以說是秦有福投靠皇上的一塊敲門磚吧。即使將來皇上認為這個人不可用,那麼無需理會,不消幾天,也就無聲無息了。」

    索額圖已經把事情分析得這麼清楚了,康熙當然不會否認,他點了點頭:「朕答應了這件事,不過他這品級該怎麼定?這可是咱們大清的第一個顧問。」

    索額圖想都沒想,逕直回答道:「他秦有福不是不願意當官麼?再說這個顧問也不好安排,或許將來也就沒有這個位置了,我看索性就不定品級。皇上已經賜了他同進士出身了,這樣在朝堂上行走也就說的過去了,到時候給他辦一塊進出宮禁的腰牌,讓他有必要能見到皇上,萬一皇上有什麼要他辦的,還可以給他特指一個特辦欽差的銜,只要能辦事就成。」

    ……

    秦有福哪裡知道這會皇上正和索額圖分析揣摩著自己,他正忙著改造他的秦府。

    臥室的大床要改!這麼個硬邦邦的東西,雕龍刻風的簡直就是個樣子活,睡在上面能舒服麼?管它什麼黃花梨還是檀木的,搬走!安排下人找來了木匠,先給他繃一張大棕墊再說!什麼?沒有棕繩?沒有棕繩就用麻繩!只要繃緊了應該能用,實在不行過兩年再換。床靠是一定要有的,那樣直板板的床架子不行,得整一個床靠出來。沒有海綿不要緊,有棉花,整厚一點就行,關鍵是靠著舒服。

    臥室裡的事忙完了,秦有福又屋裡屋外的轉悠了一圈,結果發現了一個大問題,整個鰲拜府(現在是秦府了)居然沒有廁所!這怎麼行!難道還得在屋裡出恭麼?那個味道,太可怕了!秦有福在確山的「秦家山莊」畢竟是秦有福自己設計的,這個問題早就解決了,可憐到了北京還得重新來過。可憐堂堂的鰲拜府竟然連這樣的問題都沒有想到。秦有福心裡嘀咕著,一邊吩咐下人拿來鋤頭和鐵鍬,按照他畫了線的地方動手,先整一個化糞池出來再說,多整幾級,直接上五級化糞池,這樣排出來的水就沒有什麼味道了。污水處理好解決,實在不行就先排到府裡的蓮塘去。蓮塘接通了城裡的排水系統,應該問題不大。排水管就用陶管好了。

    洗澡的地方也得整一個,秦有福習慣淋浴了。這個問題好解決,在臥室後面搭建一個大一點的洗澡間,上面放上口大水缸就成。到時候找兩個手藝人,在水缸邊上鑽上個洞,接跟銅管,口一封,通上眼就成,反正家裡有傭人,沒有自來水就提水好了。

    不過用鰲拜府裡留下的那些傭人好像感覺不太舒服,連個管賬的都沒有,看來得從家裡調幾個人來。秦大是最合適的,可是家裡那邊也得有人管著,畢竟現在那邊是收入的保障,還是把秦大留在確山的好。那就只能調秦二了,好在秦二也是不錯的,進山莊的時間不短了,一直跟著秦大學管家,想來到這邊管家沒有問題,就調秦二過來好了!秦有福想到就做,馬上給確山寫了封信,寫完以後才發現,自己還搞不清楚該怎麼把信給寄出去。

    「這是個麻煩事,現在怎麼就沒有郵局呢?」秦有福拍著腦袋想了半天,原來在確山的時候吳琠他們的公文傳遞都是通過驛站傳遞的,不過那可是官方的東西,只負責公文的傳遞,誰知道他們幫不幫私人寄信啊?要不還是等索額圖來了再說吧。

    秦有福正想著,門房過來報告:都察院左都御史、經筵講官納蘭明珠及皇上身邊三等帶刀侍衛納蘭性德來訪。

    「納蘭明珠?」秦有福納悶了,納蘭明珠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從一品的朝廷大員,自己跟納蘭性德還有點瓜葛,跟納蘭明珠可是連面都沒見過,儘管這個人跟索額圖一樣後來沒有好下場,不過在將來的幾十年裡面,他可是炙手可熱的大人物。「他跑來幹什麼?」秦有福心裡嘀咕著,可腳底下卻不慢,趕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往前廳跑。

    秦有福其實不知道,想跟他拉上關係的看不止是納蘭明珠,朝中的大臣們這段時間或多或少的都知道了他這個人,只是其他人現在苦於沒有門路,不知道該怎麼上門罷了。納蘭明珠不一樣,他有一個非常好的借口。當初擒鰲拜的時候,納蘭性德是負責為秦有福和皇上之間跑聯繫的,見得多了,兩個人的關係也就變得親近了一些,納蘭明珠更是第一時間從納蘭性德那裡知道了秦有福的種種情況。納蘭明珠本就是個人精,最會算計,再仔細分析了秦有福這個人以後,然後綜合確山方面的報告,納蘭明珠相信,這個秦有福絕對是一支潛力股,一隻大牛,跟他把關係搞好了,對自己未來在朝堂上是很有幫助的。納蘭明珠揣摩了一下決定,有機會了一定要讓納蘭性德把秦有福帶到家裡來見上一面,到時候讓納蘭性德負責接待,然後吃個飯什麼的聯絡一下感情。

    可是當納蘭明珠從納蘭性德那裡得知皇上把鰲拜府給了秦有福以後,納蘭明珠就坐不住了。鰲拜府都能給了秦有福,說明秦有福在皇上心裡的重要性,對於這樣的一個人,自己要是再端著長輩的架子,讓人跑來給自己請安,說不定就把他推出去了。不行,自己得親自登門拜訪!

    「哎呀,明珠大人到訪也不提前通知一聲,您看我這什麼準備都沒有,都不知道該怎麼招呼您了!」遠遠的看見納蘭明珠和納蘭性德站在前廳,秦有福趕忙打著招呼,擺出一副笑臉相迎的樣子。

    「噯,有福客氣了!按理來說我早就該來看看你的,不過前一陣子你忙,再說又沒有個落腳的地方,咱們見面也不方便不是,昨天聽性德說皇上把鰲拜的宅子賞給你了,我這就趕快安排來恭賀一下有福的喬遷之喜啊!」納蘭明珠擺出一副熟絡的樣子跟秦有福打著招呼,要是不知道的人看見了,肯定想不到這兩個人是初次見面。

    「明珠大人客氣,我這就是個三腳貓,總是不安分。這不,剛剛得的房子,正裝修呢。」秦有福心裡嘀咕:這納蘭明珠還真不愧是老狐狸,話說得滴水不漏。

    「沒想到有福還有這兩下子,出口成章啊。裝修?好詞,形容得恰到好處。」納蘭明珠小小的拍了一下秦有福的馬屁。

    「來來來,明珠大人裡面請,性德也請!」秦有福虛虛的一讓,擺出了個請的手勢,請納蘭明珠和納蘭性德進前廳就坐。

    「有福請!」納蘭明珠讓了一下,接著一馬當先,走進了前廳。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4:49 PM

第三十一章迎來送往


    「來人啊,給兩位納蘭大人上茶。」畢竟納蘭明珠是一品大員,秦有福推讓了半天,還是讓納蘭明珠坐了主位,招呼客人的事當然是秦有福自己安排。

    「讓兩位大人見笑了。」秦有福訕訕的說:「來京城的時候沒想到會在這安置下來,本想著用不了幾天就能回去了,再說家裡面的事情也多,所以沒帶下人。這會剛剛接下了這個宅子,下人都是皇上賞的,還沒用習慣,所以連招呼客人的事情都得自己安排。」

    按理來說,秦有福一接手這宅子就該安排一下下人的活的,不過他覺得這些人自己都不熟悉,打算等秦二過來了讓秦二安排,所以沒有指定各人的工作,家裡就顯得有些亂了起來。

    「這就是有福你的不是了,來京城這麼久,恐怕小兒跟你算是最熟悉的了,有些什麼酒該跟性德說,別的不敢說,我們家性德接的是我的脾氣,最是喜歡幫朋友。你看你,家裡亂成這樣,指派個下人都指派不動,這樣的事你怎麼就不跟性德說一聲?即使是臨時派個粗使的下人來幫你管管家也好啊。」說著話,納蘭明珠吩咐納蘭性德:「你趕快回家一趟,跟門裡凱說一聲,讓他們家門藍山這段時間先到秦公子府上幫一段時間的忙,等秦公子這邊安置好了再回去。」

    秦有福一聽納蘭明珠要往自己家裡安排人,第一個反應就是拒絕,結果沒等他開口,納蘭明珠就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先不要說話。納蘭性德這邊得了父親的指示,站起來沖秦有福行了個禮,急急忙忙的走出了前廳。

    見納蘭性德走了出去,納蘭明珠笑著說:「有福,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幫你安排不太合適啊?」

    到了這個地步,秦有福還能說什麼,只好拱手施禮:「豈敢豈敢,我只是覺得這樣實在是麻煩明珠大人了,再說明珠大人派來的肯定是家裡的管家好手,我這不是怕耽誤了明珠大人的事麼?」

    納蘭明珠哈哈大笑了起來:「呵、呵、呵,恐怕有福這話說得有些言不由衷吧?你放心,門藍山一家是我們家的老人了,用著放心,就是你想要我還不想給你呢,現在不過是借給你幫你管幾天的家,等你這邊安置好了我還得把他給要回去的!人到了你這裡以後,你就是他的主子,該打該罰你說了算,我絕對沒有二話,你儘管拿他當自己人用就是。」

    納蘭明珠知道,秦有福擔心自己硬是安插進來一個人有什麼動機,先解釋清楚了,省得秦有福心裡不舒服。這也是納蘭明珠的高明之處,他明明白白告訴秦有福,自己真的只是讓人來幫忙而已到時候這人還是要走的。

    秦有福一聽納蘭明珠這話就明白了,別人早就算到他擔心的是什麼,真不愧是老狐狸,事情恰拿得恰到好處,讓自己不得不接受他這個人情。跟明白人說話就是簡單,大家心裡都清楚,也就沒有必要掩飾什麼了。

    「要是這樣,我也就不推脫了,實在是我這裡的確需要有個能管事的幫幾天忙。」說到這,秦有福想起給家裡送信的事,本來是想請索額圖幫忙的,既然自己已經欠下了納蘭明珠的人情,索性再請他幫個忙,反正虱子多了不癢:「對了,我這還有還有一件事想煩勞明珠大人幫忙。」

    「但說無妨。」納蘭明珠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他知道,這肯定不是什麼大事,憑自己跟秦有福的關係,若是有什麼緊要的事情,恐怕是也不會跟自己開這個口了。

    秦有福抓了抓腦袋,挺尷尬的說:「您知道,我這來京城都這麼久了,家裡的事一點都不瞭解,想給家裡寫封信,順便安排一下讓管家過來,信是寫好了,可是不知道該怎麼捎回去。主要也還是想快一點,您看能不能讓驛站在傳遞公文的時候幫我把信給送到確山縣吳知縣那裡,我的家人會去吳知縣那裡取的。」

    納蘭明珠一聽是這麼個事,當即答應了下來:「行,這事沒問題,一會我走的時候你那信給我,我讓人安排跟公文一起傳到確山縣去。」

    納蘭明珠並不認為秦有福這個要求有什麼不合適的,當時的驛站只負責傳遞官府的公文,普通老百姓要是想傳遞信件只有兩種方式,一種是通過往來的客商或熟人幫忙將信件五品等輾轉傳遞,速度非常慢,而且很容易造成丟失損壞等情況。另一種就是通過一些私人經營的民信局傳遞信件和物品,不過這樣的傳遞如果在兩個發達地區還容易解決,基本上每天都有信件物品往來,若是往偏僻的地方就非常不方便了,為了贏利,民信局的人會等某個地方的往來物品信件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一次性傳遞過去,這樣一來,時間上就會拖得很久,跟官府的驛站是沒有辦法比的,所以一般的地方官吏基本上都是通過驛站傳遞私人信件和物品的。對於秦有福來說,儘管他現在可以說已經踏進了官場,但是由於沒有具體的職位和辦事人員,跟驛站打交道當然很不方便。當然了,納蘭明珠可不知道秦有福根本不清楚該怎麼寄信,他還以為秦有福只是想讓信走得快一點,這對於他這個朝廷的從一品官員來說,本來就是一件非常輕鬆的事。

    其實到了這會,兩個人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這次納蘭明珠登門本來就是禮節性的拜訪,目的只是認識一下,表示出自己願意交好的意思,其它的話都不好這個時候提的。但是因為要等納蘭性德把門藍山帶來,即使是為了表明自己的態度,納蘭明珠也得當面交代一下門藍山好好的在秦有福家裡幫忙,所以沒法馬上就走。兩人隨便聊了些其他的東西,主要還是納蘭明珠借口瞭解海外的事物在拖時間,秦有福當然沒法拒絕,於是講故事一樣講了些袋鼠、考拉之類的東西。

    納蘭明珠府上距離秦有福這裡並不遠,沒過多久,納蘭性德就帶著一個30多歲,顯得很精幹的下人走了進來。

    「見過老爺。」下人先給納蘭明珠行了個禮,跟著雙手抱拳,又給秦有福行了個禮:「見過秦公子。」很顯然,這就是哪門子送來幫忙的管家門藍山,秦有福的情況是納蘭性德交代給他的。

    「有福,這就是門藍山,我家老管家的兒子,跟他爸學了多年了,在我府上大小也管些事情,辦事還算利索,就先借給你了。」納蘭明珠給秦有福介紹著,跟著交代門藍山:「門藍山,這段時間你就好好的在秦公子這裡幫著處理點家裡的活,秦公子一個人在京城,府裡的下人也不怎麼好用,你幫著調教一下。記住,在秦公子府上不比在家裡,幹活勤快些,眼睛麻利點,千萬別丟了我們納蘭府的臉,若是有什麼不合適的,當心我打斷你的腿。」

    「請老爺放心,小的一定不敢給納蘭府丟臉,秦公子府上的事我會用心辦的,若是有什麼不合適的,用不著老爺教訓,小的自己就羞死了。」門藍山說話有板有眼的,一看就是會來事的。

    話說到這,門藍山也不多說,又給秦有福行了個禮:「秦公子,請放心,剛才我們家少爺在路上已經交代我了,公子府上現在沒有合適的下人,小的先暫時幹著,若是有什麼不到之處,還望公子教訓。小的是個本分的,只會做分內的事,絕不會有什麼出格的地方。」不用說,這些都是納蘭性德吩咐過的,言下之意就是門藍山並不是納蘭家安插進來搞什麼動作的,只是幫忙而已。

    到了這個時候,秦有福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再說他也的確需要有這樣一個能管家的人,於是拱手為禮,對納蘭明珠道:「如此我就卻之不恭了,多謝納蘭大人。」接著吩咐門藍山道:「你去廚房看一看,讓廚房裡準備點酒菜,也會我還得跟兩位納蘭大人喝兩杯。」

    納蘭明珠一聽就明白,這是秦有福下逐客令了,不過今天的目的本就是想結識一下秦有福,也好賣個人情,現在已經賣了個大人情,目的算是達到了,吃飯什麼的當然也就沒有必要,於是連忙回絕道:「有福別客氣,我也就是跟小兒過來看看你這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既然沒什麼,你就不用招呼我們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忙你的,我們父子這就回去了。」

    一番客套以後,納蘭父子走了。秦有福覺得自己就像打了一仗似的,不但人累,心也累。仔細想一下,自己這點水平還真不是這幫官場上老油子的對手,別人就能找到那麼好的讓你無法拒絕的借口,生生的在你家裡插上了一個人,還讓你欠了他一分人情,想起來就讓人感覺不舒服,可是還真沒什麼好說的,想到不知道自己還得跟這些人打多久的交道,秦有福開始害怕了起來。秦有福沒有想到,自己不過剛剛接近皇上的身邊,就引起了未來康熙年間最重要的官吏的注意,再這麼下去,誰知道會怎麼樣?說不上那一天自己跟這些人的接觸就讓皇上知道了,搞不好皇上就會以為自己是打算幹點什麼。這個年代可是皇權至上的年代,一個莫須有就能讓人掉腦袋,正所謂伴君如伴虎,不留神就會把小命給混沒了。

    秦有福一個人坐在前廳裡胡思亂想著,門藍山是納蘭府上培養了多年的管家人物,當然明白自己目前在秦有福心中的帝位,老早離開了前廳,召集了下人,開始分派任務。果然是熟練的,沒有多久,秦有福府上的下人們就有了準確的定位,開始按部就班的工作起來。其實這些人本來就是在鰲拜府裡干服侍人的活的,只是換了主人以後還沒有適應,再說秦有福又一直沒有仔細調配個人的工作,所以整個府裡顯得有些運作不正常,現在有人安排了,一切就都運作了起來。

    「公子,索額圖索大人前來拜訪。」差不多到吃飯的時候,門藍山進門通報著。

    「索大人來了?」秦有福有點意外,他沒有想到,都這個時候了,索額圖還登門拜訪,他倒不是意外索額圖今天會來,畢竟索額圖這兩天跟自己的關係很是密切,來看一看也是正常,但是這個時候來豈不是要在這裡吃飯?自己剛剛送走了以後跟索額圖鬥得最厲害的納蘭明珠,轉眼索額圖又來了,這還真是巧了。

    不管心裡是怎麼想的,索額圖來了,出去迎一下是肯定的。秦有福站起身來,一邊往外走一邊整理著衣服,心裡嘀咕著:自己這麼個迎來送往的,還真有點像當官的了。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4:50 PM

第三十二章御賜門匾

    「索大哥,你跟納蘭性德還真是心有靈犀呀,我剛送走了他們父子兩,你後腳就來了,這一整天,我都忙著接待你們了,正好,你算是趕上了吃飯的時間,我正發愁一個人吃飯沒有味道呢!」秦有福是知道後來索額圖跟納蘭明珠不對付的事,但是誰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為了避免索額圖胡思亂想的,秦有福覺得還是把納蘭明珠到訪的事說一下,省得索額圖還以為有什麼名堂。

    「哦,明珠大人剛才也來了呀,看來有福的人緣還不錯麼。」這個時候,索額圖跟納蘭明珠還沒有什麼利益衝突,納蘭性德又直接參與了剷除鰲拜的行動,兩邊的關係正處於蜜月期。

    「這都是索大哥和納蘭大人看得起我,說真的,我真幸運能在京城碰上你們幾位,不然我這人生地不熟的,連出去玩都不知道該找誰了。」秦有福嬉皮笑臉的奉承著索額圖,畢竟別人位高權重,又是當今皇上信得過的,關係搞好一點沒壞處。

    索額圖也很樂於見到秦有福這樣的態度,聞言親熱的在秦有福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笑著說:「得了,別淨說好聽的,趕快吩咐廚房,多搞兩個好菜,哥哥今天就在你這吃了。」

    看到索額圖表現出來的親熱,秦有福擺出了一份嬉皮笑臉的樣子:「索大哥來了有什麼好說的,你放心,酒菜管夠!」話說到這,秦有福伸出了手去:「不過你這個當哥哥的也不能就這麼空著手就上門來吃老弟的吧,好歹給老弟留下份飯錢?」玩笑不是對誰都能開的,只有朋友間才可以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但是一但這個玩笑牽涉到了錢物,那就一定得是關係非常密切的朋友才能開得了口,秦有福就是想借這個玩笑向索額圖表明一個態度,自己和他,、至少是從秦有福的角度來看,已經跟索額圖是非常親密的朋友了。

    索額圖心裡怎麼想的說不好,但是表面上卻一份大義凜然的樣子,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張寫了字的宣紙來:「不就是個飯錢麼?原本想著要是你這的飯菜不好吃,我就把這東西給收起來,既然現在你都開口,就給你抵了這頓的飯錢好了!」說著,將手裡寫著字的宣紙塞到了秦有福的手裡。

    「這什麼玩意?」秦有福一邊陪著索額圖往前廳走,一邊將宣紙展了開來。北京的風沙一直挺大,一陣風吹過來,秦有福拿在手裡的宣紙給風吹得飄起了一個角。

    「當心!」索額圖一下就急了,連忙上前,想幫秦有福拿住這張宣紙,誰料想秦有福見風太大,不由自主的想轉身擋著點風,於是,這張抓在兩個人手裡的宣紙在不同方向力的作用下非常乾脆的撕裂成了兩個部分,秦有福手裡抓著一部分,索額圖手裡抓著另一部分。

    「完了!」一貫處事不驚的索額圖這會也臉上變了顏色,手裡拿著的那部分宣紙都開始哆嗦起來。

    「哎呀,你急什麼,這下可好,撕壞了吧?」秦有福沒當回事,信口說道。

    「你……。」索額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嘴角哆嗦的半天,冒出一句話來:「有你這麼沒心沒肺的麼?這可是皇上給你的宅子題寫的匾額,是御筆!」

    「啊?!」這下,秦有福也愣住了。雖說他還不太清楚撕壞了這張宣紙的後果,不過電視上都把御賜的東西給神話了,大臣要是得了皇上賞的東西,除了錢財布匹和吃食以外,一般的用具都得供起來,留著當傳家寶的。康熙這才剛剛坐穩了位置,想來這御筆親書乃是極為罕見之物,可是現在……。秦有福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了。

    「索大哥,現在可怎麼辦?」秦有福可憐巴巴的拿著手裡的半張宣紙,一臉無助的望著索額圖問道。

    「怎麼辦?我知道怎麼辦?我現在就明白一點,要是咱們兩再在這裡閒扯,搞不好明天早朝的時候就會有御史彈劾我們毀壞御賜之物,對皇上大不敬,藐視皇權,誰也說不上到時候會怎麼樣。索額圖一邊說,一邊拉著秦有福緊趕了兩步衝進了前廳,隨手換上了房門。

    「要不我現在馬上找人把這張字修補起來?」沒等坐定,秦有福就急急忙忙的問道。

    「找人修補?你打算找什麼人修補?是不是你巴不得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件事?」索額圖有點惱羞成怒的說道。

    秦有福一臉的可憐相,不知所措的問索額圖:「要不該怎麼辦?我聽索大哥的。」

    索額圖心煩氣躁的拿起桌上的茶壺,想個自己倒上一杯茶和,可傾倒了半天,茶壺裡一滴誰都沒有倒出來。

    「得、得、得。」門外響起了輕輕的扣響聲,接著就聽見門藍山在門外說道:「小的秦公子和索大人奉茶來了,小的可以進來麼?」

    「等一下,我跟秦公子有點話要說,你先下去吧。」沒等秦有福開口,索額圖搶先說到。

    「是,小的這就下去。」門藍山離開的腳步非常清晰,任誰都能從腳步聲中聽出他走遠了。

    「對了,我正想問你。剛才那個不是納蘭明珠家裡的下人麼?怎麼到你這來了?」聽著門藍山走遠了,索額圖小聲的問道。

    「嗨!你以為我想啊。」秦有福抱怨著,現在他跟索額圖是一根繩子上拴著的兩隻螞蚱,同仇敵愾是肯定的了。「雖然我這府上有不少原來鰲拜府留下來的嚇人,可但凡能管事的都給抓走了,剩下的要麼是園丁、要麼是廚娘,還有幾個工匠什麼的,根本管不了事。我這次來北京又沒有帶人來,結果皇上把鰲拜府賜給我以後,府裡面一個能管事的都沒有,納蘭明珠來了以後一看到這個事,主動說借給我一個管家的人先用著,等我最近的家人來了以後再讓門藍山回去。」秦有福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你怎麼那麼糊塗?家裡管事的能隨便用別人的人麼?咱們兩兄弟,缺了少了什麼你不知道跟我開口?我能看著你家裡亂成一鍋粥不管麼?你要知道,家裡的管家是頂重要的事,需要的話你跟哥開口,隨便給你找個人管家是沒有問題的。難道你就這麼放心用別人的人索額圖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此時此刻,秦有福唯有連聲應是。就算是心理不服氣,想找點反駁的話都找不出來,別人索額圖大義凌然的,秦有福還能有什麼話說?

    「行了,你先在這屋子裡守拙,別讓人進來,我這就把裝裱師傅和刻排便的給找來,等一會刻匾和裝裱字畫一起來,只要牌匾上沒有問題,想來別人也找不出什麼毛病了,下回千萬小心,御賜的東西不比平常,若是皇上心裡喜歡,壞了也就壞了。但是我們得小心別有用心的人,萬一在這事上讓人抓到把柄,麻煩肯定不小,所以以後一定得留意。」索額圖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吩咐著。

    秦有福嘴裡答應著,心裡卻嘀咕開了:這個索額圖實在是個當官的好手,剛才的幾句話一下就把自己給拎清了出去,即使有言官御史彈劾,矛頭也只有指向秦有福,誰也不會說索額圖的半句話。再有一個,秦有福發現,別看索額圖和納蘭明珠表面上挺和氣,其實心裡已經競爭開了,就連一個小小的管家,兩個人之間就出現了這麼大的裂縫,可以肯定,將來索額圖和納蘭明珠之間絕對會像電視上一樣走上對立面,成為康熙年間黨爭的兩大陣營的核心。「秦有福覺得,自己是不是跟這些高官接觸的時間長了,儘管沒有誰說什麼,但是已經可以看出他們之間的裂痕,這條裂痕終究會變成兩個相互對立的楚河漢界,讓兩個人成為相互仇視的仇人。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4:58 PM

第三十三章 開府


   如果說秦有福原來的名氣還不夠大,那麼接下來這段時間,他的名字就算是紅透了半邊天了。康熙皇帝下旨:賜確山縣布衣秦有福同進士出身,賜黃馬褂,賞銀千兩,絹數匹,將逆臣鰲拜的府邸也賜給了秦有福。如果說這些還不夠令人震撼的,那麼接下來的封賞就令滿朝文武百官想不吃驚都不行了。康熙皇帝特旨:賜同進士秦有福顧問職,特賞五品頂戴,餉銀由內庫列支,不入大清官吏品序。當然了,理由是一大堆,不過皇上說得含含糊糊的,大概意思就是忠君侍主。對於皇帝來說,有這一條就夠了。

    這件事若是發生在鰲拜沒有倒下之前,即使鰲拜不說話,滿朝的文武大臣肯定有人要站出來反對的,畢竟這個事情看起來太荒唐。賜同進士,這是皇上對有特殊才能的人獎勵的一種特權,比如說這個人會寫詩,或者說這個人會畫畫,要麼這個人特別精通算學,等等等等,這些人的才能使大家公認的,但是他們偏於此道,若是讓他們正正經經的去考科舉,鐵定是考不上的。為了不浪費一個人才,皇上就可以賜給他同進士的出身,這樣他就可以當官了。對於這樣的人,大臣們是不會說什麼的。可是秦有福會什麼?在這之前,京城裡恐怕就沒人知道這麼個人,更不要說賜他同進士的出身。但是現在是個什麼時候?皇上剛剛剷除了鰲拜,朝廷中跟鰲拜關係密切的大員都給砍了,剩些的要麼是老實的,要麼剛剛提拔,再說大家心知肚明,皇上在這個時候提拔秦有福,肯定跟除鰲拜有關係!只要有了這個關係,那就是從龍之士、護駕功臣,賜個同進士也無可厚非,沒看皇上連鰲拜的宅子都賞了他了麼。至於賞金賞銀什麼的,反正是內庫出錢,愛怎麼賞就怎麼賞。

    讓人不理解的是秦有福的職位。什麼叫顧問?大清根本就沒有這個職位!而且一上來就是五品的頂戴,更離譜的是他的餉銀竟然是內庫發的。這算個什麼道理?既然有了職位,還有五品的頂戴,那麼理所當然的該歸戶部發餉,這樣戶部就有管理權和監察權。現在他不用戶部發餉了,戶部就管不上他了。對於吏部來說也挺鬱悶的,按理來說吏部掌管天下官吏的選勳、勳封及考課,可秦有福的職位是個新設立的,而且不如大清官吏的品序,也就是說,吏部也管不了他!如果說秦有福是皇親國戚或者是宮人也還好辦,自然有宗人府活內務府可以管他,可問題是他是個漢人,還是個正常的漢人。

    於是,秦有福這個戴著五品頂戴的顧問成了一個怪胎,既不歸管官的官,也不歸管餉銀的管,還不歸內務府或宗人府管,整個就是三不靠。只要他不犯法,天底下能管他的就只有皇上了!這可是大清的頭一個。就連鰲拜還有人能說點什麼呢,可有誰能說秦有福什麼?御史能說他麼?你去問問御史大人,別人都不入大清官吏品序,你說他什麼?他根本就不是官!你去問戶部,他秦有福又不跟我拿錢,我管他幹什麼?吏部的官員就更乾脆了,他又不是我任命的,皇上才是官帽子的大總管,讓我去管秦有福?我吃多了撐的。

    於是,非常意外的,皇上對秦有福的顧問的任命居然沒有一個人提出反對意見,連康親王都像沒聽見似地,穩穩的站在那裡,一副給我沒關係的樣子。

    其實不是沒有人心裡嘀咕,但是誰都知道,在這樣的非常時期如果沒有必要,還是別觸皇上的霉頭為好,省得殃及池魚,到時候大家都不好過。

    不過有了這個事,秦有福開始變得透明起來,大家都在打聽他的事,誰都知道,他可是一隻巨大的潛力股,別看現在只是個五品,可是這個人是皇上那裡掛著號的,別看他職位不高,也沒有具體的職權,但是他的職位意味著不管什麼事他都能插上手,因為他背後就是皇上!

    秦有福接收下鰲拜的宅子以後,朝裡不少的大臣就開始考慮該準備些什麼禮物給他當喬遷之禮,禮物輕了那不出手,也達不到拉攏關係的目的,若是禮物重了,有擔心御史言官說話。還有就是到時候是不是過府拜訪的事。若是親自去,秦有福品級太低,似乎沒有必要,若是不去,到時候會不會被秦有福說自己的架子大?為了這些,朝中大臣裡不少人開始傷腦筋了。

    圖海,弘文院大學士,進一等阿達哈哈番,也就是輕車都尉,當年積功獲進,算是朝中重臣,算的上是炙手可熱的人物了,別看這人算是個武官,可腦袋並不比那些文官的水平低。除鰲拜那麼大的事都沒有牽涉到他,足以說明這人的睿智。

    「老爺,我看你也不必擔心,雖然秦有福現在非常得皇上的寵信,但是他畢竟是個漢人,若是老爺跟他走得進了,怕皇上也不會高興。」圖裡克仔細想了一下以後說道。

    「你說得有道理,不過這人情總還是要的,該送什麼,送多少,這都是個事。」圖海點頭應道。

    「小人是這麼想的,皇上賞秦有福白銀千兩,咱們府上總不能超過了皇上去。我覺得有個八百兩就行了,至於其它的奇珍異寶之類的沒有必要,給了他他也不一定懂得。」圖裡克這話時根據確山方面得來的情報分析的。在知道了秦有福這個人以後,京城往確山的路上就開始忙碌了起來,吳琠接觸了一波又一波的人,都是一個目的:瞭解秦有福這個人的。圖海可是領兵大將,當然知道情報對於奪取勝利的意義,於是調查秦有福的底細的人當中就有圖海派去的人,對於秦有福的事他們當然是懂的,所以才這麼說。

    「那這事就這麼安排,銀子的事你去準備就好。到時候我就不出面了,你拿著我的帖子跑一趟,東西送到了就回來,不要跟其他人接觸。」圖海的意思很明顯,意思到了就行了,目前沒有必要跟秦有福的關係太密切,只要能說得上話就行,一切還是等秦有福回禮的時候見面再說。

    「小的明白!」圖裡克答應著退了出去,他們已經得了信,秦有福開府的日子定在了十天以後,現在把銀票準備好了就行。

    索額圖就不一樣了,他知道秦有福的事情更多,當然也包括皇上給秦有福提門匾的事。索額圖知道,別看秦有福的職位不高,品級也跟自己相去甚遠,但是這只是因為他不想當官的原因,至於這個人本身還是很有能力的,說不上那天就又冒出來個什麼主意,皇上一高興,難保就位極人臣了。清朝官員的俸祿並不高,秦有福也不過拿著五品官吏的俸祿,要想憑這麼點俸祿過日子,要是一個兩個人還行,能過得不錯,可要是想養活秦府那麼多人,別說過得好了,就是吃飯都困難。別的官吏好歹有些店舖和土地什麼的,另外還有下面送的碳敬之類,過日子當然不難。秦有福也有一點資產,可遠在河南,又沒有家人管著,說不定碰上個偷奸耍滑的下人,別說著掙錢了,不往裡填錢就不錯了。當然索額圖不知道秦有福為了杜絕這些問題實行的是四分管理的辦法,管錢的、管採購的、管生產的、管銷售的全部分開,具體只對他一個人負責,這樣就減少了舞弊的機會,基本上還是安全的。

    為了秦有福開府的事,索額圖也是再三考慮,想了很久以後決定,與其送什麼奇珍異寶之累的東西,還不如送給秦有福一點實在的,他打算把家裡經營的米鋪拿一間出來,另外再給秦有福500畝京城附近的土地和一個小莊子,這樣就基本上可以解決秦有福的後顧之憂了。

    按照秦有福的意思,自己在京城就認識索額圖和納蘭父子兩個,再就是皇上和喜公公了,開府這樣的事實在沒有必要搞得那麼大張旗鼓的,可是門藍山勸說他:若是不搞點動靜,京裡面的大人該說他仗著皇上的寵信看不起人了,既然皇上都給他送來了門匾,搞點動靜出來還是必須的,至於具體的安排,門藍山在納蘭府上幹得多了,自然是知道規矩的,當然一手包下,六部大員,各館的學士,包括以後可能要打交道的皇親國戚,反正該送的請柬少說也有幾百張,至於別人來不來另說,那天的東西還是要準備的。

    於是秦有福發現,皇上送給他的一千兩銀子轉眼就沒了影,連自己從家裡帶來的幾百兩也都貼了進去。這還不夠,好在秦二來得及時,又給他帶來了一萬多兩銀子,這才勉強撐了過去。秦有福這才發現,若是沒有納蘭明珠送來的這個門藍山,別說幹這麼大規模的宴請,就連該準備什麼自己都不知道,更不要說挨家挨戶的去送請帖了。

    看到秦有福忙得團團轉,索額圖也顧不得太多,連忙從自己家裡抽調了幾個人出來幫秦有福的忙,當然了,也送給了秦有福幾個訓練有素的侍女,一來是侍候秦有福的,二來秦有福宴請賓客的時候若是沒有幾個侍女,別人帶來的女眷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至於鰲拜府裡的幾個,要麼又老又醜,要麼大手粗腿,反正是指望不上的。

    轉眼,十天時間很快過去了,按照門藍山幫秦有福請回來的大師選好的時辰,秦有福在爆竹聲中,揭開了蒙住門匾的紅綢,秦府大開四門,算是正式開府了!

    計算著時辰(秦有福當然是看表),宴請的時間快要到了,秦有福站到了正門前準備迎客。

    納蘭明珠是有心要拉攏住秦有福的,這天特意趕了個早,主要是為了表示誠意,當著一幫提主子送賀禮來正遠遠的等著時辰到了再過來的下人的面,納蘭明珠和納蘭性德乘著兩頂小轎,晃晃悠悠的第一個到了秦有福的府上。當然了,這指的是作為客人,索額圖下了早朝以後就趕過來幫忙了,畢竟秦有福叫他大哥的。

    索額圖眼尖,遠遠的看見納蘭明珠的轎子過來,連忙拉了一下正在吩咐秦二待客事物的秦有福,兩人一起走下來台階。

    「明珠大人好!納蘭公子好!」秦有福鞠了個躬,對兩人打著招呼。

    「有福客氣了,都是自己人,別來這些虛的!」納蘭明珠連忙搶前了兩步,伸手虛托了一下秦有福的胳膊。

    「恭喜秦大人開府!」納蘭性德抱了抱拳施禮道。

    「明珠大人和貴公子能來我這,這是給我面子,要是連禮數都丟了,別人還不得說我是個二百五啊。」秦有福開著玩笑,納蘭性德是跟他父親一起來的,儘管跟納蘭性德更熟悉,秦有福也只能先招呼納蘭明珠。

    「有福開玩笑了。今天是你開府的日子,怎麼說我都算的上是你的長輩了,這要是都不來,那才是丟了禮數。」納蘭明珠笑著說到。

    納蘭性德這會也插不上嘴,於是將禮單遞給了邊上站著的門藍山。門藍山待納蘭明珠和秦有福說話停頓的一刻,大聲將禮單上的禮物宣讀了出來:「大清正黃旗都察院左都御史、經筵講官納蘭明珠賀同進士大清顧問秦有福開府之喜!賀儀:南門劉子胡同店舖兩間,大順莊良田百畝莊丁10人!」宣讀禮單乃是滿人的規矩,客人送的禮越重,主人越有面子,一般情況,越是大戶人家,客人送的禮越是要讀出來。當然,私下送給主人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索額圖的東西早就送給秦有福了,這會聽到納蘭明珠送的東西,感情納蘭明珠的想法跟自己差不多,看來這個人還真是個人物。索額圖心裡想著,當然了,臉上平靜依舊,正笑呵呵的跟納蘭性德聊天。

    跟皇宮裡不同的,各位大臣家裡的管家之類的,哪一個不是人精?識文斷字是最基礎的,別看他們這會沒過來,可是正遠遠的觀察著動靜呢,若是大人物來的多了,自己就得趕快回家通知老爺,別讓自己家老爺丟了人。

    圖海的管家圖裡克是早就來了的,不過他一直沒有過來。若是圖海來當然無所謂,什麼時候到了什麼時候進,來早一點還有尊敬的意思,但圖裡克是個下人,只是負責來送禮的,自然跟他們老爺不一樣,他得掐准了時間,禮物一送到,抬腳走人就是,難不成還指望別人主家招呼你一個奴才不成?

    打第一眼看到秦府門匾上的字的時候,圖裡克就感覺有點不對。別看圖裡克是個下人,但畢竟是從小就訓練的,說不上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是基本常識還是有的,儘管他沒有近前看,但是遠遠地就看出,秦府的門邊絕對不是什麼書法大家寫的。每個能稱得上府的,門匾當然就是臉面,最是講究的東西。憑秦有福和索額圖、納蘭明珠的關係,請著兩位幫著提一塊匾是理所當然的。確山縣回來的情報上已經說了:秦有福不識八股,別字連篇,更不擅使用毛筆,平日書寫皆是一管鵝毛足矣。這一切只有一個解釋:秦府的門匾不是他寫的,當然也不是索額圖和納蘭明珠寫的,那麼,秦有福認識的人裡面,有資格而且書法的水平還不怎麼樣的熱酒呼之欲出了。只有皇上!只有皇上出馬,索額圖和納蘭明珠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將為秦府題寫門匾的機會讓出來!

    皇上竟然肯為秦有福題寫門匾?!這個消息夠驚人的了,這說明了秦有福皇上心裡的地位。這樣一個人是得罪不得的。圖裡克心中暗暗想著,但是他沒有馬上走,他得看一看究竟還會有什麼人來赴秦有福的開府宴。

    納蘭明珠來後沒有多久,一頂綠呢大轎來到了秦有福的府門口,從轎子上下來的是康親王傑書!綠呢大轎本事官轎,相對康親王的身份來說,坐這個轎子並不合適,級別太低了。想一想康親王平時的表現,顯然,康親王是特意坐這樣的轎子來的,他是不想太張揚。

    門藍山讀的禮單圖裡克一點都沒有記住,他在想,就連康親王都來了,若是自己家裡只是來了一個奴才,說不上會惹上多少人,趁著現在時間還早,圖裡克吩咐了一下家中的下人,主意秦府的動靜,他自己則飛馬趕回來圖府,他要勸自己家老爺圖海馬上去秦府赴宴。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5:02 PM

第三十四章

    「康親王都去了?」圖海有點不敢相信。秦有福才是多大點的官?五品!就這,估計還是為了見皇上方便才給的。至於顧問什麼的,誰知道是個什麼官。反正跟康親王八竿子打不著,級別差得太多了!

    「納蘭明珠大人是最早到的客人,去了以後跟秦有福聊了很久,還送給了秦有福兩間鋪子和一個莊子,另外還有一百畝地。索額圖一直在幫秦有福迎客,估計是下了早朝就過去了。」門藍山並沒有直接勸說圖海,只是把他見到的和聽到的告訴自己的主人,該怎麼決斷當然還得主人說了算。

    圖海皺著眉頭想了一會,一抹臉上的絡腮鬍子:「還有什麼情況?」

    門藍山躊躇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說,但是想了想可能會左右圖海的判斷,咬牙說道:「有個事小的不敢確定。秦有福府上的門匾很有可能是皇上的御筆,若真是,很可能皇上今天也會去。」畢竟沒有看仔細,全憑猜測,門藍山只是盡本分才這麼說的。

    圖海知道門藍山能這麼說就表明至少也有幾分把握的,他想了想:「若真是皇上給提的御筆,今晚上秦府的開府宴皇上會去!」

    圖海想了一下,跟著吩咐道:「去,給老爺我準備官府,我親自到秦府走一趟!」

    「是。」門藍山應了一聲,但是沒有動地方。

    「怎麼了?」圖海挺意外的。

    「若是老爺親自跑一趟,我們原來備的那些禮就有些輕了,您看是不是再添點什麼?」給圖海當了那麼多年的管家,迎來送往的事早就習慣了。以圖海的身份,若是赴這樣的宴請,光拿幾百兩銀子肯定掉價。

    「你看著準備就是了,東西不要太貴重。」圖海想了想:「要不就把南邊的那個莊子給他算了,反正收成也不好。」朝中的大臣多少在郊外都有些地產,級別高的多點,級別低的少點,圖海這樣的級別當然比一般人多,一個收成不好的莊子與其撐著,還不如送人情。

    「小的聽老爺的吩咐。」門藍山應道,躬身退出了門去,給圖海準備衣服去了。

    ……

    這樣的事情可不止圖海這一處發生,康親王到秦府以後,不少大人就得了下人傳回來的話,於是不多久,一頂頂的官轎開始緩緩的向秦府的方向走去,頗有點百官上朝的味道。

    看著越來越多的人,秦有福有些撐不住了,他擔心自己府裡面準備的東西會不會不夠。好在索額圖又先見之明,一看康親王親自來了,當然知道接下去會來更多的人,當即派了自己的一個下人,拿著他的帖子到東來順又定了三十桌酒席,順便讓東來順給準備了些鮮活的東西,派了幾個廚子上秦府幫忙。

    索額圖的經驗幫了秦有福,到正式開席的時候,有請帖的基本上都到了,許多沒有接到請帖的也找上了門來,一時間,整個秦府熱鬧了起來。恭賀之聲絡繹不絕,秦有福的笑臉就沒有停過,連後牙槽都開始疼了。沒有辦法,笑得太久了,臉上的肌肉有點受不了了。

    「來來來,有福過來。」康親王在前廳裡招呼著正在人群裡走動著招呼客人的秦有福。跟康親王坐在一桌的都是幾個王爺,身份不一樣,當然招呼就特殊一些,要是把他們幾個王爺放到外面去跟那些大臣們坐在一起,估計這宴席就開不成了。這些人王爺要麼是旗主,要麼本身家族的勢力就很大。別看外面都是些一品二品的大員,可除了那些漢官,基本上都跟這些王爺有些關係,要麼是家裡的包衣,要麼是奴才,即使官當得再大,總是不能跟主人平起平坐的,所以碰上這樣的場合,宴客的主人都會給這些王爺們單獨準備一個房間,當然了,招呼起來也有區別。

    秦有福一聽是康親王傑書招呼,知道是要把自己介紹給屋裡的幾位王爺的,連忙走進前廳,單膝一軟,就想給這些個王爺們打個千。

    「行了,行了,你也別那麼講究了,我聽皇上說起過,你就是個腿彎不下來的。」康親王話是這麼說,但是卻沒有動地方,畢竟以他的身份,受秦有福這一禮還是受得起的,當然了,客氣話說上兩句,主要還是給其他幾個王爺聽的,等秦有福站起來以後,康親王接著說:「今天是你開府的好日子,招呼客人的事就交給下人們去辦,你也忙了那麼久了,來來來,坐下,我給你介紹幾位王爺,你也陪我們喝兩杯。」

    秦有福連忙做了個羅圈鞠,客氣的說道:「在王爺們面前,哪有屬下的位置,小人愧不敢當。」

    康親王傑書笑著站起來在秦有福的肩膀上輕輕按了一下:「我說秦顧問,讓你坐你就坐吧,這裡可沒有你的上司,用不著什麼屬下不屬下的。」說著,一指身邊的客人:「這是豫親王,他父親是聖太祖第十五子,前兩年病痘去了,他就襲了爵。」豫親王沒有站起來,但也很給面子的拱了拱手,秦有福連忙站起來鞠躬行禮。

    「這邊這位是肅親王,乃父是太宗長子,剛復的爵,總算是苦盡甘來了。」肅親王是這幫王爺中年級最大的,估計剛復爵的原因,整個人還沒有調整過來,臉色有些不大好,人也客氣許多:「恭喜秦顧問了,我是年紀大了,皇上年紀還小,又剛剛開始坐朝理政,身邊少不了你們這樣的青年才俊幫扶。」老頭嘴上說著客氣話,端起了一個酒杯一飲而盡,沖秦有福亮了亮杯底。

    秦有福不敢怠慢,連忙拿過一個空杯,給自己倒上,陪肅親王喝了一杯,接著給肅親王倒滿了酒。「謝謝王爺誇獎,小人就是個懶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皇上,只有盡力罷了。」

    康親王笑了笑:「有福客氣了,皇上可是很欣賞你的才幹,只是你不願意當官,否則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小人惶恐,我這是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封侯拜相是不敢想了,好好的過日子,能讓自己舒服一點就好,」秦有福實在是怕聽到這些話,當官當然好,可是當官的風險太大。鰲拜的官夠大了吧?說倒就倒了。在座的幾個王爺,有誰不是幾上幾下的?搞不好了就得掉腦袋,這官還是不當的好。

    「你呀,就是個懶人!」屋裡正說著話,門口傳來了一個聲音。

    敢在這個時候打斷王爺們說話的沒有幾個,皇上當然就是其中之一。

    見皇上推門進來,屋裡的幾位王爺都站了起來,一個兩個拱手施禮。秦有福就沒有辦法了,只能老老實實的跪下,叩頭請安:「不知皇上駕臨,未曾遠迎,還望皇上恕罪。」

    「行了,起來吧。」康熙輕鬆的說了一句,一邊往主位上走,一邊說道:「朕是來給你賀喜的,又不是在宮裡,用不著講那麼多規矩!」

    秦有福這才站了起來。皇上到了,外面的賓客頓時聲音小了許多。屋裡面的座位也得調整一下了,康親王讓出了主位,幾個親王也都動了一下,下人們重新擺上了碗筷,。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5:07 PM

第三十五章玩的就是心跳

    「秦顧問,我皇家的錢可不是白拿的,你這個職位也不是隨便設的,你總不能白拿朕的錢、白收朕的禮,一句想過得舒服就完了吧?這天底下想過舒服日子的人多了去了,但若是讓朕不舒服了,恐怕你也就舒服不了了。」康熙隨手夾了幾筷子菜,一邊吃,一邊漫不經心的對秦有福說。

    「臣惶恐!」秦有福嘴上說著,心裡卻老不服氣了:「媽的,又不是老子想當官,這都是給你逼的,你當我願意要這個破宅子?老子回到確山搞我的山莊比什麼都好,既舒服又自在,掙的錢還多,關鍵是用不著天天給人下跪。現在可好,走是走不了了,想安安分分的過日子都不行,這他媽的什麼年頭。」

    「你也別一句『臣惶恐』就想過關。」康熙說著用筷子劃拉了一圈:「在座的各位王爺,有的是我爺爺那一輩的,有的是我的堂兄弟,也有輩分比我小的。你問問他們,類似於你這樣敷衍的話是不是每天都能聽到?朕六歲就登基了,聽了這麼多年,早就聽夠了!你們這些漢臣,肚子裡面的東西就是不肯往外掏,我們滿人治天下怎麼了?難道還比不上前明?朕覺得,現在天下大同了,能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的就是好皇帝,能幫朕的就是幫天下百姓,咱們大清,漢人總還是多的,若是朕這個皇帝當得不好,百姓遲早要把我們滿人趕出關去。可那樣的話,天下又得大亂幾年,受苦的總還是老百姓。朕這個皇帝當得也辛苦啊!」康熙打小受的就是帝王的教育,學的就是怎麼管理國家,這樣的話隨口就來,說得是簡單明瞭,而且很有感染力。康熙的這些話不光是說給秦有福聽的,也是說給在座的幾位王爺聽的。

    「皇上英明!」眾位王爺異口同聲的說道。康熙的這幾句話算是說到他們心裡去了,他們都沒有想到,康熙小小年紀,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回頭再想想家裡的幾個孩子,跟康熙的年紀差不多大小,可是整天惹是生非的,想起來都讓人不舒服。

    秦有福這會是給逼得沒辦法了,正想站起來給康熙下跪,順便說點表決心的話,可還沒等他站起來,康熙就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

    「皇上,我這不是沒想好呢嗎。其實我也考慮過,剷除了鰲拜以後,我朝是該有個新景象了,但是著手點一定要考慮清楚,得讓天下的老百姓感覺到皇上是在給他們實惠,是一個值得信賴的明君……」秦有福受了康熙的感染,覺得自己是得出點力,為天下的老百姓盡些義務了。

    「住口!」沒等秦有福說完,肅親王便大喝一聲,打斷了秦有福的話。「皇上也是你這等人可以妄議的麼?皇上乃是真龍天子,順應天命所生!你不過區區一介布衣,別皇上賞了你個五品的頂戴就不知道該怎麼好了!像你這樣的,就該拉出去砍了!」別看肅親王年紀大了,但是他在鰲拜權力的巔峰還能復爵,若不是長袖善舞之輩,這事根本就不用考慮,這個時候,當然得擺出一副維護皇上威嚴的樣子,日後不管怎麼樣都能在皇上心裡留下一個好印象,最起碼對皇上忠心是跑不了的。

    秦有福本來腦袋一熱還想說下去,可給肅親王這麼攪和了一下,當時就冷靜了下來。是啊,自己吃飽了撐的,皇帝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反正康熙也沒有什麼太過分的地方,對撞機也挺好的,自己又何必妄為小人呢?愛誰誰去,自己管那麼多幹什麼?

    「是,王爺教訓得是。小人一時口無遮攔,衝撞了皇上,還望皇上恕罪!」秦有福站了起來,雙手抱拳,深深的給康熙鞠了個躬。

    「哎……!」康熙歎了口氣,他原本以為秦有福經過自己這一番說辭,好歹能給自己一點建議和意見,可沒有想到,秦有福的話好沒有說完就給肅親王打斷了,秦有福這人本來就是擠牙膏的(現代形容詞),好容易才有冒頭的意思,給肅親王這麼一說,今天想再聽他說句實在的話就難了。可話講回來,不管怎麼說,肅親王說的沒有錯,自己也不能以為這個發肅親王的脾氣,這個皇帝還真不好當!

    「行了,這事就這樣吧。朕也吃過了,該回宮了。」康熙說著站了起來,招呼了一聲,退出了酒宴。

    幾位王爺按規矩站了起來,拱手送康熙出了前廳的門,秦有福就沒有王爺的待遇了,皇上走了,他得老老實實的送出去。於是跟在皇上的後面走出了前廳。

    「肅親王,您老今天的火氣可是大了些。」看到秦有福和皇上走出了前廳,康親王站直了身子,盯著肅親王說道。

    不管是康親王傑書的語氣還是他的表情都不難看出,他對肅親王今天的這番話是有意見的。其他幾個王爺也都不傻,當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很明顯,肅親王今天的馬屁是拍到馬腿上去了。

    好容易才復了爵的肅親王當然也不是傻瓜,要是到了這個時候他都不明白康親王和皇上的意思,也算不上長袖善舞了。當時心裡那個後悔呀!可是沒有辦法,事情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後悔都遲了。

    「哎呦,老朽定是喝多了,兩眼都有些不管用了。這人年紀大了,毛病就是多,我這跟各位告個罪,這就回去休息了,列位慢慢喝,我先走了。」肅親王拱了拱手,也不等大家回禮,逕直走了開去,從腳步上就不難看出,老爺子的確年紀大了,連路都走不穩了。

    「康親王,這個秦有福確有過人之能麼?」豫親王開口問道,這些個王爺中,他跟康親王的關係還是比較好的。

    「哎。」康親王歎了口氣,招呼眾人坐下:「大傢伙沒明白皇上的意思麼?據我所知,別看這個秦有福顯得一副市井的樣子,可這個人是有大才的。可惜啊,他是個漢人,跟我們不是一條心的,加上本就是海外回來的,對禮數皇權之類的並不甚畏懼,這樣的人,即使是家道中落了,但骨子裡還是傲氣的,他根本就不在乎當什麼官,別人能在幾年的時間裡白手起家,一躍成了確山有名的富戶,還有什麼好在乎的?皇上能為了這個人特意設置了顧問一職,看上的就是他的能力。可惜今天晚上浪費了皇上的一番安排,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在座的或多或少是因為看著皇上和康親王的面子才來參加秦有福的宴請的,本就知道得不多,聽康親王這麼一解釋,幾乎各個頭上都冒出了冷汗,慶幸自己沒有那麼沉不住氣,跳出來斥責秦有福。想想肅親王走的時候那落魄的樣子,每個人的心裡都開始重新評價起秦有福來。

    ……

    送走了皇上以後,秦有福一陣後怕。自己可是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人物,儘管知道一些歷史的走向和皮毛,但是如果自己介入了,歷史還會按照原來的走向運行下去嗎?會不會變得亂七八糟的?搞不好自己說錯了一句什麼,卡嚓一下讓皇帝吧腦袋給砍了去。一個小小的五品官,甚至不入大清官吏序列,對歷史自然是沒有什麼影響的,於是,蒼蠅飛走了,一切正常了,秦有福死了!

    拍了拍心口,秦有福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他算是明白了什麼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了。即使給他一把機關鎗又怎麼樣?突突突的倒是挺痛快,可是幾十萬八旗斌,就算排著隊讓你突突了,也不是一時半會能突突完的。這年頭,要想活命,老老實實的別讓人注意,千萬別跟官字沾上,否則前面躺下的就是自己的榜樣。

    ……

    事與願違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秦有福剛剛開府,康熙小皇帝非常大度的沒有馬上把他給提溜到皇宮裡去。幾天下來,秦有福還以為沒事了,於是開開心心的整理著收到的賀禮,各位王公大臣有禮物到的當然得登門拜謝,接受的店舖土地也得歸攏歸攏看看做點什麼營生,反正讓秦有福種地是不可能的,這個年月,種地才能收穫多少糧食,還不如全部種上玉米,這東西產量高,荒年可以當糧食,平時用來當飼料和釀酒。秦有福早就想好了,這個念頭,幾乎還沒有人搞大規模養殖,市場上對肉禽蛋的缺口很大,再說普通養殖方法肉料比太低,一般人根本沒有能力進行大規模養殖。可秦有福不同,在確山的幾年通過不斷摸索,他已經掌握了一套比較科學的飼料配方,發展大規模養殖以後,完全可以憑借價格的優勢佔領市場。

    康熙小皇帝就像盯著秦有福一般,這邊秦有福剛剛安排好了家裡的事,那邊索額圖就跑來告訴他,皇上明天早朝以後要見秦有福!

    聽了這個消息,秦有福頓時頭大了起來,且不說康熙要召見他是為了什麼事,就說這早朝以後召見的事,這時間定的就有問題。清朝的早朝還真是早,正常情況下,大概臨晨五點百官開始上朝,大概五點十幾分這樣,皇帝就位,各位大臣開始奏事。若是事情多了,商量一個上午是正常的,實在不行就把主要的問題留下,皇上會安排幾個相關的大臣接著商量,這就說不好生商量到什麼時候了。如果說沒有事,這個早朝就簡單了,規定動作一完成,皇上問問有事沒有,如果沒事,大家該幹嘛幹嘛去,皇上回會去歇一會,整個過程用用不著到五點半就能結束。這就是說,秦有福得在五點左右就在朝天門外等著,一直等到散朝了好去見皇上。這萬一朝上要是有事,他就不知道要站多久了。朝天門外客不興帶個小馬扎什麼的,冷了累了最多只能溜躂一下,還必須規規矩矩的,可遭罪了。

    若是當年賣小菜的時候也還無所謂,為了生計,早起一點沒什麼。可是來到清朝的這些年,秦有福從來都是睡覺睡到自然醒,哪還有早起的習慣?儘管這會天還不冷,可秦有福也不願意那麼早就離開被窩啊。

    不過皇上既然說了,這不去肯定是不行的,還得按時去。沒辦法,秦有福安排了秦二和秦金兩人輪流守夜,讓他們到了時候叫自己,他自己早早就爬上來床,跟周公的女兒談戀愛去了。

    ……

    「秦有福,朕聽說你這次開府掙了不少錢,這段時間正大興土木啊!」康熙撇了一眼正坐立不安的秦有福,有心嚇唬他一下。

    一聽這話,秦有福心裡咯噔的一下,頓時汗毛都快炸開了,難道說皇上看上自己的錢了?應該不會。那皇上這麼說的意思豈不是說自己藉機斂財?這可是要命的事,得趕快澄清。

    「啟稟皇上,臣開府那天您也看到了,幾個王爺一個不落,朝中的大臣們也基本上都來了,所以臣還真是收了不少的禮,不過話說回來,這要不是看您的面子,他們誰會理我這麼個人吶,再說了,不管別人送再好的東西,還能趕上皇上您送給微臣的宅子和為微臣提的門匾麼?其實我這也是沒辦法,別看收了這些禮,到時候總是得還回去的,算起來這禮尚往來的東西就是他們現在存在臣這裡的。您不知道,當初我根本就沒想到回來這麼多人,所以連酒席都沒有準備夠,後來要不是索大人幫我在東來順又定了三十桌席面,還請回了兩個廚子,估計臣的臉面就要丟盡了。」秦有福小心翼翼的說道。

    「朕還沒想到,你秦有福到京城沒幾天,人緣倒不錯。」康熙玩味的看著秦有福,臉上說不出的味道:「你剛才說這禮尚往來,別人不過是把東西存你這,到時候還得還回去,這個朕可以理解,自古先賢也是如此,那麼朕送你的宅子和門匾算不算禮物?你該這麼還給朕?」康熙說這話不是無的放矢,他一直就沒有看透這個秦有福,說不清楚這個人到底有什麼本事,不過那天在秦府赴宴的時候可以聽出來,秦有福本是有話要說的,可惜給肅親王打斷了。康熙知道,秦有福不是個好對付,整個就是個驢,不拿鞭子抽打著就不會動彈。他這是想要壓一壓秦有福,看看能不能壓出點什麼來。

    「臣不敢!」秦有福慌忙站起來就想跪下。

    「用不著跪,有什麼你說。」康熙攔住了他。康熙知道,若不是心悅誠服的,跪再多也沒用。畢竟康熙有幾個傳教士當老師,知道夷人是不喜歡三跪九叩的。

    秦有福訕訕的站了起來,想了一會道:「皇上賜給臣的府邸和門匾是希望臣在京城有個落腳的地方,這對臣是一個鼓勵和鞭策,讓臣時刻記得皇上的好處,臣定當竭盡全力報效皇上。」其實秦有福也知道,康熙聽這樣的話恐怕已經聽得不礙聽了,可到了這個時候,這樣冠冕堂皇的東西反倒是最合適的。

    康熙一聽秦有福在敷衍自己,頓時臉色變得不好看了起來:「秦有福啊秦有福,朕該怎麼說你呢?要說你傻吧。」康熙搖了搖頭:「恐怕你看著誰都傻。可要說你聰明,你難道就不知道朕是皇上,是天子!?」

    秦有福一看康熙這個樣子,知道是真不高興了,當時也怕了起來,可有的東西是真不敢說啊。沒辦法,只有撲通一下跪了下來,裝著糊塗:「皇上息怒,臣愚昧,實在不敢當聰明的說法。」秦有福知道,別看康熙挺厲害,但是只要不觸及他的要害,沒有明顯的過失,這個皇帝還是挺講道理的,就現在這樣,最多是把自己給趕回家去,掉腦袋應該還不至於。

    看到秦有福這個樣子,康熙也有點猶豫了,難道說他就是這個水平了,為了保險起見,康熙決定再試一試。他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看都不看秦有福一眼,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朕聽說你不太滿意朕給你寫的門匾,把朕給你寫的那幅字給撕了,不知道後來你掛在門上的門匾是誰寫的呀?」

    康熙的聲音不大,但聽著秦有福的耳朵裡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如果說秦有福一直認為自己沒有什麼錯,康熙不會這麼樣自己,那麼現在可就不一樣了。撕毀了御筆墨寶可不是那麼好解釋的,也解釋不過去。即使換了一個人,只要想追究,麻煩都小不了。

    秦有福腦袋上開始冒出汗來,他明白,這個時候,如果不拿出點讓康熙高興的事,自己的麻煩就大了。解釋撕御筆的事實沒有意義的,現在得動真格的了。

    沒辦法,秦有福伸手從桌上將自己的茶杯拿了下來,用手指蘸著茶水,在南書房的地板上寫下了六個字。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5:11 PM

第三十六章日講


    「秦有福,你知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看著地板上的六個字,康熙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壓低了聲音,擺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盯著秦有福的眼睛。

    「說什麼?皇上,我可是沒都沒說啊!」一看康熙激動得樣子,秦有福心中有數了,這一次,自己算是過關了。於是,膽子也大了起來。

    「你沒說?這是什麼?」康熙讓秦有福給氣愣了,當了皇帝以後,還沒有誰敢跟他睜著眼睛說瞎話的。看著秦有福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康熙一邊用腳指向秦有福用茶水寫在地板上的字,一邊問道。

    「皇上,這兒有什麼?」既然不害怕了,秦有福的神經開始大條了起來,裝出一副異常委屈的樣子申辯著。

    看到秦有福一臉委屈的樣子,康熙覺得有些意外,不由得低頭望地上看去。地上的字跡是秦有福用手蘸著茶水寫的,本來就很淡,這會功夫,早就給地板吸乾了,哪裡還有什麼痕跡?康熙就算再有本事,除非他有一架照相機,而且當時拍了下來,否則哪裡還來的證據?

    「秦有福!你大膽!連朕你都敢戲弄!?」康熙畢竟還是個只有16歲的孩子,即使是已經當了幾年的皇帝,碰上秦有福這麼個不按照規矩出牌的傢伙,還是忍不住發起脾氣來。

    「皇上,您……您別發火。」秦有福慌神了,這樣的玩笑若是放到現代,放到一個普通人身上,根本就無傷大雅,誰也不會怎麼樣。秦有福是玩慣了,一時沒留意自己目前身處的環境和面對的這個小孩。

    「哐當!」南書房的大門被納蘭性德一下推了開來:「皇上,怎麼了?」

    要說起來納蘭性德現在的品級可比秦有福高得多,不過皇上在南書房裡跟大臣們說事的時候,他這個御前侍衛一般都是站在外面警衛,剛才聽到康熙的聲音大了起來,以為出了什麼事兒,趕忙衝了進來。

    「給我把秦有福拖下去,打!」康熙是真氣了。這都怪秦有福沒文化,要是換了個清楚一點的人,到了那個年代,沒人敢跟皇上這麼開玩笑的。

    「別打呀皇上!」秦有福一聽真要打了,趕忙叫了起來。

    「是!」這是納蘭性德的聲音,跟秦有福求免打的叫聲同時響起的。他才不管秦有福叫喚什麼呢,既然皇上說打了,拖出去打就是了。不管不顧的,納蘭性德一下就衝了上來,兩手往秦有福腋窩下一插,拖起秦有福就往門外走。

    秦有福一看著架勢是真的要打了,為了避免自己的屁股遭殃,這會不服軟是不行了,連忙大聲叫喚著:「皇上、皇上,我知道錯了!我剛才說的那幾件事得好好想一想才能動手,不小心要出問題的!」要是到了這個時候還拿著掐著的,說不上就給打死了。秦有福可是聽說,宮裡面行刑的太監對打人的手法那是無比的精通,若是高興了,能一板子就打死人,如果願意,他們也有本事讓給打了上百板的人不出半個月就能活蹦亂跳的。

    看到秦有福嚇得都快尿褲子了,康熙報復的**得到了滿足。其實他並不想怎麼樣秦有福,可秦有福太氣人了,幾個字正好搔到了他的癢癢筋傷,臨了,居然敢拿起大來,這不是找打麼?

    「行了,這次先記下,如果下回你再敢這麼不老實,朕就二罪歸一,狠狠的讓你吃一頓竹筍炒肉!」精神上得到了充分發洩以後,康熙滿意了,甚至也開起了玩笑,說出了俚語來。要知道,他可是皇帝,平時類似竹筍炒肉這樣不是能非常明確表達意思的話是不能亂說的。

    秦有福當然清楚,別看自己這回事逃過了一劫,可是皇上說的「記下來」確不是白說的,平時皇上身邊總跟著經筵日講的大臣(提前了一些),類似這樣的東西是要記進起居注的,萬一下再惹皇上不高興,還就真的要打了。

    「皇上,這您也得說一下,這會饒了我多少板子,否則沒有記錄,下回我再犯了上面錯,他們不得打死我啊?」被納蘭性德放開了以後,秦有福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這個細節,趕快說明白了。

    「這個……」康熙剛想說一個具體的數字,可轉念一想,這個秦有福實在不是什麼老實人,與其定一個數給他,還不如換點東西來得實惠:「這個數朕就先不說了,若是你說的東西讓朕滿意了,免了去也不是不行的,朕還有賞。若是你說的讓朕不滿意,朕就給你記上一百板子!」這絕對是核威懾,絕對的大棒加胡蘿蔔。

    「臣明白。」秦有福連連點頭,這個時候,先保住屁股再說。

    康熙面子又了,頓時舒服起來,往椅子上一坐,手一抬:「行了,坐下說吧。」

    就這麼一會,秦有福就像坐過山車一眼,大起大落的,在地上跪得腿都麻了,這下得了皇上的話,當然趕忙站了起來,照了張板凳坐下。

    「你先說說,為什麼你要寫三藩、平台和漕運這六個字?你這是什麼意思?」見秦有福坐了下來,康熙顯得漫不經心的問道。

    「什麼意思?還不是你心裡一直想著的?你還問我?要不是看過電視,我怎麼知道是什麼意思?!」秦有福心裡嘀咕著,當然不敢說出來,嘴上神侃著:「這也是臣多年以來觀察我朝發展情況判斷的,這三條是我們大清目前需要馬上理順的東西。臣覺得,皇上憂國憂民,當然想到了這三個問題,臣不過是揣摩皇上的心思罷了。」秦有福這個馬屁拍得好啊,先給皇上戴上頂大帽子,然後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弄臣,這樣到時候有了麻煩也找不上他。

    「看來有福的確是個有心之人吶!難怪索額圖說你是個有大才的。可你這個人有一點很讓人討厭,若不壓一壓,恐怕你就情願養點豬種點玉米什麼的,根本就沒心思管咱大清的事。儘管你是漢人,可是你也是咱大清的子民,更是大清的官吏,你也得對得起朕。」康熙頗為感慨的說。秦有福這六個字是些到他心裡去了。

    大清是坐了天下,可是這天下本是漢人,對漢人來說,皇帝即使做得再不好,也不該是滿人坐上龍椅。別看現在八旗兵神勇無比,可要是天下的漢人都擰成了一股繩,滿人的這個天下是坐不下去的。這也是康熙一直對三藩耿耿於懷的原因。

    康熙可以容忍有許多的王爺,這不過是國家的負擔重一些而已,相對於這麼大的國家,有幾個王爺沒什麼。畢竟他們都是真刀真槍拼來的,給他們一個王爺當當,享享福是正常的,但是如果這個王爺既是漢人,又手握兵權就不同了。別看現在他們老實,可畢竟遠在封地,不但不好監管,萬一他們要是有了異心,等哪天強大起來了,說不定這個江山就要換人來坐了,康熙當然著急。

    漕運的事就不一樣了,漕運掐著整個大清的物資流通,每年為了漕運,大清不知道要花掉多少錢。如果說花錢能令漕運順暢了也就罷了,可這些年來,漕運一直不順,前線的糧餉運不上去,地方的稅銀運不上來。漕運已經成了一個不可缺少的負擔,要是再不整治,北方的仗就打不下去了。

    至於台灣,畢竟上面有一個明朝的小政權,雖說平時影響不大,但是他們一直存在,而且與大陸的關係密切,若是不盡快收復,不知道那一天他們就會棄船上岸,在大陸上找一個地方落腳,萬一再拉出一幫反清的人來,清朝的麻煩就大了,所以,這也是當前必須解決的問題。

    「皇上,不是我不想說,只是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秦有福愁眉苦臉的答到。的確,你讓他怎麼說麼,他根本就不懂。

    「沒關係,想到什麼說什麼,朕不怪你。」康熙聽著秦有福的話,似乎只是沒有理出頭緒,並不是沒有辦法,當時就安慰著秦有福道。

    咬了咬牙,看來今天不說點什麼是過不去了,秦有福心裡暗暗的安慰自己,一定要淡定,要拿出村長當年發征地款的時候做報告的水平來,怎麼著也得把康熙給忽悠過去了。

    「皇上,其實您也知道,這三個問題應該說是一個系統問題,也就是說這關係到我們大清將來該如何制定國策,如何把握方向的問題。要想解決好這三個問題,還有許多系統的工作要做,有許多事要協調。對一些過了時的、或者是已經不符合發展要求的政策必須做出大的改動和調整,要有一個長期的規劃和安排,還必須有具體的實施方案,我們不能想一口就吃成一個胖子,得細嚼慢咽,要抓主要矛盾,從細節上入手,循序漸進,必須排除各種各樣的阻力和頂住個方面的壓力,按照步驟,逐步實施。我們……。」

    秦有福好一陣忽悠,其實翻來覆去的就是那點東西,但是對經過現代廣播電視成天報告的影響,秦有福很輕易的就讓康熙感覺到,秦有福絕對不是在信口神侃,而是進過深思熟慮才的出的結論。儘管秦有福說的話中有許多是康熙從來沒聽過的或者根本就聽不懂,但是這並不影響他的理解。畢竟康熙手裡面掌握著更多的情報來源,在康熙看來,秦有福說的每一句話都非常有道理,都有所指,只要去套,肯定能套到一個具體的是事情上去。秦有福的這番話,簡直令康熙歎為天人,他沒想到,秦有福竟然能觀察得這麼細緻透徹,把問題剖析得這麼明白。

    當然了,秦有福說的那些康熙聽不懂的東西,一概被康熙歸到了久居海外,對中華文化不瞭解上去了。

    秦有福說得口乾舌燥的,好容易沒詞了,停下喝了口水。秦有福也沒想到,平時看新聞聯播盡然有這樣的好處,自己隨隨便便就講了那麼長時間,看康熙的樣子,好像還聽得很來勁似地。一口熱茶下去,秦有福才發現,自己的後背上已經濕了,全都是汗。

    「那麼你再說說,如果排除了其他的問題,三藩的事該怎麼辦?」康熙開始出題了。

    「這還用說,當然是下旨撤藩了!」秦有福想都沒想就回答道。這個問題對於秦有福不算是問題,康熙後來就是這麼幹的,難道秦有福還得想出個不撤藩的辦法來?

    「嗯!」康熙點了點頭:「朕也是這麼看的!」

    「皇上,臣有異議!」一直在邊上記錄著兩個人說話的經筵日講大臣這會放下了筆,開口說道。能在這裡經筵日講的無一不是當代大儒或權謀,這些人平時除了給皇帝上課,傳授各種知識和提高皇帝的修養水平,主要的還是分析各種案例和當前的形勢,幫助皇帝把握時局的脈搏。儘管今天這位大臣的主要工作是為起居注記錄皇上的言行,但是對於時事和政策還是有發言權的。

    「哦,朕都忘記給你們介紹一下了。」康熙還是非常尊敬這些來給自己講課大臣的。說著一指秦有福:「這是朕的顧問,不入大清官吏品序的秦有福,乃海外歸來之人。」

    那位大臣微微躬了一下身子,算是給秦有福行禮了:「臣省的。」說話的口氣很是不屑。

    康熙又一指那位大臣:「這位是秘書院侍讀學士熊賜履熊大人,先皇十五年庶吉士,當代大儒。」

    秦有福一看那位仁兄身上穿的可是正三品的官府,比起自己這個不入流來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再說能當得起康熙稱為當代大儒的,當然是有本事的,當時連忙躬身行禮:「見過熊大人!」

    熊賜履哼了一聲,沒有理會秦有福,轉身面對康熙:「皇上,剛才秦有福所說有些許道理,但大多是一派胡言,臣有異議。」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5:16 PM

第三十七章康熙看打架



    「奶奶的!老子又沒有惹你,幹嘛對針對老子?什麼叫有些許道理?還大多是一派胡言?我一派胡言什麼了?連皇上都沒說什麼,你個老幫子跳出來攪合什麼?真他媽的不是玩意,老子都給皇上逼成這個樣子了,你還來添油加醋的,這不是不想讓我活了麼?」聽到熊賜履的話,秦有福的臉都青了,若不是當著皇上的面,他真想狠狠的在熊賜履的臉上砸上一拳頭,讓這個老傢伙看看自己的拳頭夠不夠硬。

    想是這麼想,可實際上,秦有福別說動手了,就是想罵人也只能在心裡暗暗地罵,畢竟這是在皇上身邊,君前失宜也是一條大罪,要真是上綱上線,勉強夠得上砍腦袋的。再說了,秦有福可還有一百板子沒有著落呢,萬一惹的皇上不高興了,上下嘴皮子一動,疼的可是秦有福的屁股。

    「我忍!老子忍著!看看你個老幫子能說出個什麼道道來!我就不相信了,你還能說出跟歷史不一樣的變化來?」秦有福心裡嘀咕著,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兩手相扣下垂,腰微微的彎著,垂著頭,就像等著判決的囚犯一般。

    「熊愛卿有話請說。」康熙也很詫異,剛才他聽秦有福說的那些好像都挺有道理的,這麼到了熊賜履這就變成了一派胡言了呢?

    「臣剛才聽到這個秦有福所言,三藩、平台、漕運乃是一項系統問題,且不說秦大人說的這個系統問題是什麼,是否有歧義,我們先說說秦大人所言的:對一些過了時的、或者是已經不符合發展要求的政策必須做出大的改動和調整,我想請問秦大人,何為過了時的或已經不符合發展要求的政策?」熊賜履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來。

    「這個麼……」秦有福一邊在心裡組織著語言,一邊詛咒著熊賜履:「老子說什麼關你什麼事?又不是說給你聽的,別看你的官大,現在不就是一個記錄員的角色麼?還他媽的拿腔拿調的教訓我,什麼東西!」

    「臣所說的過時的或不符合發展要求的政策是有所指的,比方說,鰲拜一直進行的圈地活動,還有換圈,這些東西難道熊大人認為還有必要保留麼?圈地政策市我大清入關以來為了褒獎立下了戰功的八旗勇士所制定的一項政策,這在當時,對於農業水平比較低,國家財政又無法支撐,加上因為戰爭出現了大量荒蕪的良田的時候制定的一種臨時性的政策,在當時來說,的確有助於迅速恢復生產。可是放到現在,因為圈地政策使得大量的百姓流離失所大量良田被無故圈走,也使得出現了大批流民、逃人等問題,國家的稅收大量減少,國庫開始出現負增長,其實這都是小問題,關鍵是,滿人本就不善於耕作,他們圈到大量良田以後,根本不對土地進行投入,只是一味的從土地上獲取產出,時間一長,再肥沃的土地也變得貧瘠了。為了獲得好收成,這些人就開始想著法換圈,用自己貧瘠的土地換取農民手中肥沃的土地。如此循環下去,土地使用如此不穩定,誰還會捨得在土地上進行投入?那些良田將慢慢的變成貧瘠的劣地。於是,農民產出少了,國家的稅收必然受到影響,那麼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是不是需要進行一些改變呢?」

    別的東西秦有福是有些含糊的,但是對於土地的事他還是知道一些的,一來他本身就是個農民,相應的,對現代一些土地政策多少有些瞭解,至少他覺得,現代的土地管理模式即使不一定非常科學,但是相對清朝而言肯定要高明的多。再說了,當初在確山的時候,為了幫吳琠,他就給吳琠出了個土地改革的點子,而後為了這個反覆給吳琠商量過,所以談起地的事,他還是有點底氣的。

    熊賜履才不管秦有福說的這些呢,他有他的想法:「皇上,秦有福所說之圈地及換圈之法的確有待商榷,但是滿人不善耕種卻是事實,若是停止圈地,那麼將來從戰場上下來的兵勇該如何處置?軍戶移營之後如何生存?軍隊是乃是國家的根本,沒有了軍隊,難道我們靠一幫農民打仗麼?然秦有福所言不止於此,他是借改變土地政策之機篡改太祖皇帝定下的規矩。此乃秦有福罪其一:動搖國本。擅自妄言改變治國之策,撼動山河。此乃罪其二。」熊賜履說得正義凌然,把秦有福扁得一錢不值。

    其實也難怪,當時像熊賜履這樣的漢臣,若是想出人頭地陞遷上位,除了表現出忠心護主正氣凌然之外,有時候還得表現得弱智一點,否則皇上就該擔心了。他是算準了康熙不會因為他說的有什麼問題而把他怎麼樣。畢竟康熙是後來能開風聞言事的主。

    對熊賜履來說,剛才的不過是一個契機,下面的話才是關鍵:「此外,臣還有些話想問秦有福。不知你是何居心,蠱惑皇上動了撤藩之念,你難道不知道,三位藩王乃是為我大清立下了汗馬功勞的,當初如若不是三位藩王來降,我大清何時能平定中原?百姓何年能不受戰火侵擾?太祖皇帝分封藩王時承諾,吳三桂封平西王,鎮守雲南,兼轄貴州;尚可喜封平南王,鎮守廣東;耿仲明封靖南王,鎮守福建;爵位世襲罔替。如今剛剛大局穩固,百姓剛剛安居樂業,你就鼓動皇上撤藩,你難道不知道,一旦萬歲聽了你的蠱惑真的撤藩,且不說三藩會怎麼樣,就是皇上自己也無法跟太祖皇帝交代,你這是想讓皇上落一個言而無信的罵名!」

    三藩的事康熙可是想了很久了,其實不止他想,往上面數幾個皇帝,誰不想撤藩?關鍵是三個藩王的實力太大,幾乎佔據了半壁江山,再說他們連年征戰,手下的戰將無數,兵勇彪悍,可稱得上兵強馬壯,真的打起來,算上他們佔著漢人的優勢,再加上台灣這個不定因素,還說不定誰打得過誰,沒有辦法,這些年來,大清只能對他們以安撫為主,平時扣在手裡一兩個人質,逢年過節的拚命的賞錢、賞東西。可只要給大清皇帝一個機會,每個皇帝都盼著讓這幾個藩王的腦袋搬家。

    「熊愛卿,朕只是找秦有福來閒談一番,至於撤藩之事也只是他的一個想法,朕不過是隨口應一句,當不得真,愛卿不必焦慮。」康熙沒辦法了,他總不能當著熊賜履的面說,其實你就是個老糊塗,撤藩的事不關我想,就是太祖皇帝也想,可是當時沒有條件,現在有條件了,總得試一下。其實康熙的這些個念頭也是給秦有福勾起來的,本來在康熙看來風險那麼大的除鰲拜的事,用力秦有福的手段,當真就什麼事都沒有了,現在鰲拜也死了,總算是了了一件心事。所不定三藩的事業可以這樣處理,自己要是真的下了決心,他們搞不好真的就老老實實的了。

    「皇上,這個事情可開不得玩笑!」熊賜履變得異常嚴肅起來:「三位藩王手握重兵,封地千里,各省諸多總兵、提督亦出自門下,一旦撤藩,三藩必反!到時候各省總兵、提督,各綠營遙相呼應,台灣鄭氏再乘機作亂,而我八旗兵勇需各地鎮守,警惕邊陲,一旦開打,勢必有首尾難顧之憂,即便朝廷抽調出大批人馬進行圍剿,三藩也可憑借地勢環境進行支撐,這樣一來,戰火將數年難息,屆時軍需糧餉耗費極大不說,黎民百姓剛剛安穩下來的生活又將被打破,一旦發生民變,形勢可謂危宜。臣的這番話可能難聽,但求皇上體諒臣的一片忠心,恕臣危言聳聽。」一番批判的話一說完,熊賜履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大有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了的味道。

    康熙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他當然明白熊賜履說得有道理,如果不是擔心這些,搞不好康熙的老子就動手撤藩了,哪裡還用等到現在?

    當皇帝就是這樣,有的時候,即使大臣說得不好聽,但是只要他忠心,說得有道理,硬著頭皮也得聽下去,聽完了還得表揚一番,否則下回就沒有人敢說話了,一旦到了那個時候,那可就真誠了孤家寡人了。

    「熊愛卿的話朕明白,你說得有道理,對你這樣的直諫之臣,朕又怎麼會怪罪於你?先起來吧。」康熙說著伸手想將熊賜履攙扶起來。

    熊賜履一扭身,擺脫了康熙的手,磕了一個頭:「皇上,臣以為,像秦有福這樣不學無術,只知道賣弄嘴皮子的弄臣不應該留在皇上身邊,此人除了巧言令色之外,唯好大喜功,級善蠱惑人心,這樣的人,當將他發配雲南,交給平西王處置,以彰顯吾皇安撫藩王之心,令諸藩王一心我朝,永鎮邊陲!」話一說完,熊賜履開始一個接一個磕起頭來。

    康熙一看這事壞了,熊賜履這是玩死諫啊!如果他今天死在這裡,自己這個皇帝的名聲可就給毀了,畢竟他可沒犯錯,而其說的話也算得上忠心。這樣的一個人要是死了,別人會給他樹碑立傳,忠臣二字是少不了的了。等到每每談到他的時候,對應的就是皇帝逼死了忠臣。這樣的把戲儘管不對劍,但是卻屢屢見效,沒有一個皇帝敢不重視的。可問題是按照他的說法是要把秦有福丟給吳三桂,讓吳三桂來處理秦有福,這不是要秦有福的命麼?康熙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好了。

    秦有福在一邊聽得肺都快氣炸了,心說的話:你個老東西,我又沒有挖你家的祖墳,**的憑什麼老跟我過不去?再說了,剛才我跟皇上說話的時候你也不是不在,難道你不知道這些東西都是皇上逼我說的麼?我吃飽了撐的才去蠱惑皇上!這可真是的,老子已經夠老實了,千方百計躲著你們,可是你們還不肯放過我,難道真的非得要我的命麼?秦有福越想越來氣,當時也忘了身處的環境了,一下站了起來,一把就抓住了熊賜履的肩膀,用力一提,將熊賜履提了起來。

    「我說你個老傢伙有毛病啊?我怎麼惹著你了?媽的,囉囉嗦嗦的一對廢話!**的有沒有想過,鰲拜這麼左圈一塊地右圈一塊地的,老百姓還怎麼活?當年李自成為什麼造反?不就是活不下去了麼?誰能好好的活著會想去造反?造反成了好說,要是不成呢?那是要掉腦袋的!你現在這麼個圈地法,老百姓造反是早晚的事,到時候是不是你去煤山上上吊?我告訴你,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吊在煤山上的就是康熙!」秦有福根本就來不及組織自己的語言,對想要自己命的人,他哪裡還會客氣,直罵得熊賜履給氣得差一點沒背過氣去。

    「你個無賴!弄臣!這簡直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熊賜履是個文人,不但年紀大了,而且身高上跟秦有福也沒得比,再說了,要是論打架,他一個書生,怎麼可能是從小打架打到大的秦有福的對手?於是整個人給秦有福抓著兩邊的肩膀提在半空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只能兩個腿亂踢。至於他那幾句罵人的話,直接就給秦有福忽略了,在秦有福看來,那也叫罵人?

    康熙本來就拿熊賜履沒有辦法,這下秦有福衝了上去,即使是跟熊賜履吵架,至少可以保證熊賜履不會死在南書房了,再說康熙也想聽一聽秦有福能吵出點什麼名堂來。於是這邊的動靜一起,康熙就遠遠的躲到了後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要是再有一疊瓜子什麼的,那就是個標準的看戲的了。

    秦有福罵完一番話以後,也發現有點問題了,自己的這個舉動的確不合適,可是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了,只好先對付了熊賜履再說。秦有福算是看出來了,康熙沒有生氣,根本就是在看熱鬧。

    一不做二不休,秦有福接著駁斥著熊賜履:「你也別不高興,我告訴你,就算三藩真的造反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想想吳三桂是什麼人?他是明朝最大的仇人!是所有漢人的仇人!要不是他,大清能進關麼?現在這個王八蛋要是造反,老百姓會怎麼看這個投降過來投降過去的傢伙?他能得人心麼?誰敢相信這個反覆無常的傢伙?是支持明朝的老百姓會支撐他還是支持大清的老百姓會支持他?沒有!誰都不會支持他!他手上就那幾個兵,打完了就沒了!你還怕他能打贏?我就算他能以一當十,打到了長江怎麼樣?只要守住長江,跟他相持下去,你認為他能扛多久?」

    秦有福本來還打算就這麼一直保持著氣勢,直到壓倒了熊賜履再說,可是吼了一段以後,發洩的差不多了,聲音也就漸漸的小了下來,再一個,秦有福已經發現,屋子裡的人越來越到,納蘭性德連刀都拔出來了,那架勢,只要皇上一點頭,秦有福相信納蘭性德會毫不猶豫的衝上來砍了自己的腦袋。眼看著裝不下去了,秦有福也光棍,把話說完以後,直接把熊賜履往地上一方,自己老老實實的跪了下來,低著腦袋一聲不吭,就等著康熙發落了。

    意外的是,熊賜履被秦有福放下來以後也沒有說話,跟秦有福一樣,跪到了地上,同樣一聲不吭。

    康熙一看這架也吵得差不多了,熱鬧也看夠了,是到了該說點什麼的時候了,於是擺了擺手,讓侍衛門都出去,然後輕輕咳了一聲:「咳……,你們兩個不吵了?吵夠了?」

    熊賜履沒說話,秦有福有點擔心了,自己剛才說的話可有點不對勁,要是追究起來,麻煩就大了,還是態度好一點,爭取個從寬處理吧,於是低眉順眼的回道:「皇上,臣君前失宜,實在是對不起皇上,還請皇上從輕發落。」

    一聽秦有福這話,康熙差一點沒憋不住笑出聲來,剛才那一幕簡直是太精彩了,康熙從小到大都重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事。要說那些武將也有脾氣不好的,但是像秦有福這麼市井的還真沒見過,再想想他把熊賜履欺負得那個樣子,真是太逗了。

    好容易忍住了笑,康熙問熊賜履,畢竟熊賜履是苦主:「熊愛卿,剛才委屈你了,秦有福這個殺胚,當真是無法無天,朕今天若不好好教訓他一頓,他個不知好歹的將來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其實康熙這是話裡有話,畢竟他是皇帝,若真是想打秦有福,又何必說出這番話來?他這是給熊賜履一個台階,讓他放過秦有福。

    「皇上,看來臣是老了,實在不如秦大人才思敏捷。細想一下,確如秦大人所說,即使真的三藩作亂,他們也無可依靠,只能多撐幾天,時間一久,三藩必敗無疑,臣同意撤藩!」熊賜履也不是傻的,他有他的考慮。究其根本,其實從秦有福進來以後他就看不起秦有福,不過一個五品的官,還是一個御賜的同進士,自然是水平低下的。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來京城沒幾天,居然就得了皇上的信賴,不但封了他一個誰也沒聽說過的顧問,連鰲拜的宅子都給了他了。更過分的是,他還趁進宅的機會大斂錢物,聽說朝裡面一品二品的大員都送了他錢物。這就讓為官清廉的熊賜履很是看不起秦有福來。

    熊賜履的家境不錯(當時能讀得起書的,家境都不會太差),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習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要說讀書是為了治國安邦,這話熊賜履自己都不信,讀書是為什麼?是為了給自己一個展示的機會,說明自己的才能!

    按理來說,今天類似熊賜履的角色是不該說話的,因為他今天的任務就是記錄。可是直到來人是秦有福以後,熊賜履就有點坐不住了,他覺得,憑自己的能力,怎麼都應該比秦有福要強得多。再到後來,聽到秦有福說的那些話,熊賜履再也坐不住了!簡直是不學無術,說的東西不但空洞無物,而且還顛三倒四的,滿口莫名其妙的話,這哪裡像個同進士,簡直就是個市井無賴!就這樣的人,也配給皇上日講?

    於是,熊賜履越看秦有福越不順眼,終於站了出來。熊賜履不是不知道秦有福說的有道理,但是本著敵人支持的我們就反對的原則,他開始逐條批駁秦有福所說的東西,直到……。熊賜履發現,自己今天要是不服這個軟,皇上恐怕是再也不會用自己了。

    「來人啊!」康熙聽熊賜履這麼一說,頓時放心不少,雖然秦有福沒有做錯什麼的,但是君前失宜是肯定的,少不了要給熊賜履一點面子。

    納蘭性德今天這個班值得算長見識了,還從來沒有聽說過誰敢在這種環境下當著皇上打架的。不過畢竟是出了意外了,所以他格外留心,一聽到皇上招呼,馬上推門進了屋。

    「皇上!」納蘭性德躬身行禮。

    「把秦有福拖出去,給我打……。」康熙說道這,看了看熊賜履的反應。

    熊賜履當然知道是該自己說話的時候了,連忙開口:「皇上,臣與秦大人只是口舌之爭,沒有什麼過節。」

    「給我打他十大板!」康熙乾脆利索的發話道。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5:20 PM

第三十八章賭約


    熊賜履低著頭站在一邊,誰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過納蘭性德的表情就很精彩了。

    當納蘭性德聽到皇上發了那麼大的狠,結果說出來的卻是打秦有福十大板的時候,整個臉漲得通紅,腮幫子也鼓起來了,脖子裡像卡了雞骨頭似地,看著就讓人難受。

    秦有福的表情就不一樣了,彷彿迴光返照一般,本來是被納蘭性德拖著的,康熙皇帝的話一出口,頓時有勁了,自個站起來就往外面走,好像生怕走慢了康熙回變卦一樣。

    納蘭性德生怕自己忍不住笑了出來,連忙跟上秦有福,一起走出了南書房。

    ……

    「我說,大傢伙手下留點情,我跟你們喜公公關係很好的!」趴在條凳上,秦有福沒忘了扭頭招呼一聲。

    負責行刑的小太監打大臣的板子不是第一次了,只打十大板的活還是第一次,不用想就知道這個人是皇上信得過的,皇上捨不得打,再加上秦有福這麼說了一聲,哪裡會不知道該怎麼動手。

    趁著將咬巾塞在秦有福嘴裡的機會,一個負責行刑的小太監低聲說了一句:「放心,小的明白!」

    板子高高的抬起,用力往下一揮,就在剛剛貼上秦有福屁股的那一瞬間,小太監的手往上一挑,「啪」的一聲異常響亮,要說不疼是假的,但是這樣只會傷著皮肉,肯定傷不著骨頭,反正屁股上的肉多,即使有點小傷,不過是修養兩天的事。再說了,秦有福也不過就是十大板,想來是沒有問題的。

    熊賜履和康熙也在南書房裡聽著行刑的小太監一路報著數打著秦有福,兩個人誰也沒說話。不一會,十大板打完了,秦有福一下從條凳上跳下來,急急忙忙的就想往南書房裡跑。按照規矩,被皇上打完以後是得去謝恩的。

    「秦公子,慢點,你可剛被打完板子!」行刑的小太監一看秦有福的樣子有點慌了神了,被皇上打了板子的,即使真的一點都不疼,樣子還是要裝的,至少不能像秦有福這麼生龍活虎的。

    「哦。」秦有福醒過神來,頓時變成了一瘸一拐的,當然了,他沒忘記跟行刑的小太監大招呼,說不定下回挨板子的時候還得求人幫忙呢:「謝謝!一會我跟喜公公說一聲,讓他有機會帶你們去我家玩。」

    幾個小太監一聽這話眼睛都綠了,只是不好說什麼,只能點了點頭。目送秦有福一瘸一拐的進了南書房。

    「秦有福,今天這是給你一個教訓,下回漲點記性,改改你那市井的習氣,要知道,你可是朝廷命官,朕的大臣!」等秦有福謝了恩以後,康熙習慣性的教訓著。

    「是,臣明白了。」秦有福跪在地上,一邊磕著頭,一邊差點沒笑出聲來。沒辦法,他實在不習慣聽一個半大的孩子用這種老氣秋橫的口氣說教。

    「明白就好,起來吧!」康熙擺了擺手,招呼秦有福站起來。

    「皇上,臣有話想問秦大人。」熊賜履實在是忍不住了。他想不通,秦有福為什麼有那麼大的把握能擊敗三藩作亂。

    康熙本以為熊賜履已經有台階了,這會應該不會糾纏秦有福了,哪知道他又來了這麼一句,不答應還不行,沒有辦法,只好點頭應道:「有什麼你問就是,朕料想秦大人已經有了教訓,會好好的回答熊愛卿的話的。」康熙這話一個是警告秦有福別再搞出什麼花樣來,另一個是告訴熊賜履別讓秦有福太問難。

    「秦大人,聽你剛才的意思,若是三藩真的反了,秦大人是否真的能保證擊敗三藩兵馬?」熊賜履這話說得就有一點尖刻了,不過也不是沒有道理,眼看著皇上是打定主意要撤藩了,如果不能保證擊敗三藩,那麼三藩攻入北京之時,就是像熊賜履這樣的漢臣人頭落地之日,就算為了自己,熊賜履也必須問一下。

    「三藩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們又不是三頭六臂,刀子砍上去一樣要掉腦袋。再說了,他們不就是一幫扛著冷兵器的傻大個麼?要是讓我來,我讓他們來一個死一個,連揮刀的機會都沒有!」秦有福說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當初在確山,為了防備土匪,秦有福就把他家的房子修得跟碉堡一樣,只要不用大炮(還得能轟開他那青石條的院牆),單憑著刀槍弓箭,他還是有把握打敗那些土匪的,至少有把握讓那些土匪別想靠近他的家門。

    秦有福這話聽著熊賜履的耳朵裡可就變了味道了,三藩手下幾十萬雄兵,盡然給秦有福說得一錢不值,這不是吹牛是什麼?看來這個秦有福還真是個弄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樣的人留下,對大清絕對沒有什麼好處。

    「哼!秦大人,你這話似乎說的有點太滿了吧?狂妄小人,若是三藩當真如你說得那麼不堪,當初太祖皇帝又何必招安納降他們呢?要麼就是太祖皇帝與秦大人的本領相去甚遠?莫非秦大人有撒豆成兵的本事,又或者就手握天兵,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千里之外取人首級?簡直是繆談!荒唐!」熊賜履的脾氣開始上來了。他沒有想到,康熙皇帝居然會相信秦有福這樣的神棍。那個時候的人跟現代人的想法不一樣,即使康熙年紀不大,但是他既然已經是皇帝了,那麼他就也必須具備明辨是非的能力,若是有判斷錯誤的地方,一定就是當事人在欺騙皇帝。

    「哎……!」秦有福簡直給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有些說大話的味道,但是不是說要有大無畏的精神麼?怎麼自己說了幾句三藩不足為慮的話就成了狂妄小人?甚至連太祖皇帝都給搬了出來,硬要往自己的頭上套。熊賜履的這番話根本就是想要了秦有福的命啊!這樣要是都不趕快反擊,那麼就離死不遠了。

    「熊大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我不死你就不舒服?我怎麼你了?我是搶了你家閨女讓你當上了便宜岳父還是挖了你家的祖墳了?我不過是想形容一下三藩並不是那麼可怕,你怎麼亂給我扣帽子?」秦有福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這才明白,千萬可別小看了這幫讀書人,他們殺人時不用刀的!

    「哼!」熊賜履冷冷的哼了一聲,在他看來,秦有福已經被這件逼的就要原形畢露了,於是添上了一把火:「秦大人,本官乃是就事論事,皇上就坐在這裡,剛才可是你說的:要是讓我來,我讓他們來一個死一個,連揮刀的機會都沒有。難道本官聽錯了?至於搶本官的女兒,我諒你也沒有那個本事!雖說本官不過是個文官,打不過你這種粗野之人,可是本官家裡還是有幾十個忠心耿耿的下人的,我想國法當頭,只要本官忠心為國,小女豈是你搶得去的。像你這樣的登徒子,也想配得上我那乖巧伶俐的女兒?簡直是癡心妄想!」

    秦有福真是無語了,論辯才,他怎麼是順治皇帝親點的堂堂庶吉士的對手?除非是動手,不過剛才動手以後的教訓他是已經有了,現在就是讓他動手他也不敢了。

    想了好一會,秦有福憋出了一段話來:「行,你不是說三藩厲害麼?請問如果一個對一個,是三藩的兵馬厲害還是大清的八旗兵厲害?」秦有福這也是在點熊賜履的死穴了,事情明擺著,如果熊賜履說三藩的兵馬厲害,那麼不用說,肯定是犯了忌諱了。再說了,三藩要是真的比大清的八旗兵厲害,也用不著投降了。

    熊賜履果然不上秦有福的套,當下就回答:「當然是大清的八旗兵厲害。」

    「那不就行了?你難道不知道八旗兵要比三藩的兵馬多麼?」秦有福得意起來。

    熊賜履早就知道秦有福在這裡等著他,想都不想就回答:「八旗兵的確驍勇善戰,但是三藩可以全力出擊,而八旗兵尚需守衛邊陲,再加上各地的城防需要駐軍,而三藩則可傾巢而出,猛攻一城一地,以十倍百倍的兵力專攻一點,猶如尖錐穿布,豈是那麼好防的?」

    「十倍百倍怎麼樣?只要預防得當,想攻城?來再多的人也沒用!」秦有福有點惱羞成怒了,他沒想到,早就不過是順著康熙的意思說出了三藩、漕運和台灣的事,盡然惹上了熊賜履這麼個胡攪蠻纏的。

    「呵呵呵,秦大人說得好!看來秦大人是胸有成竹,若是秦大人領兵,當可保我大清城池不失了!」看到秦有福氣得臉都青了,熊賜履有了成就感。他要繼續推秦有福一把,一定要把這個小人推出皇帝身邊。

    「我還就告訴你,要不我們就打個賭,城我是沒有守過,但是我確山的家裡,只要放上二十個人,你就是來兩千人也別想攻進去!你敢不敢賭?!」秦有福這是給逼急眼了,如果今天不把熊賜履跟壓下來,說不定這個老傢伙會說出什麼來。

    到了這個份上,儘管熊賜履是文官,可是給秦有福擠兌到了這個程度,哪能就這麼軟下來?他當時轉身面對康熙跪了下來:「皇上,都說文官不貪錢,武官不怕死,我熊某雖說是個文官,但也是個不怕死的!剛才秦大人賭咒他只需二十人就能擋住八旗兵的兩千人馬,確保他家不被攻破,臣卻不信。臣不是嗜賭之人,但是為了大清江山,臣願意跟秦大人賭這一把,若是臣勝了,那麼自然不用說,秦有福身為朝廷命官,言語輕佻,在皇上面前輕許諾言,有欺君之嫌,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為官,當論律處置。若是臣當真不能攻破秦大人的府邸,那麼我大清當以秦大人守宅之經驗扼守各地城池,確保我大清江山萬代永存。臣也會盡我所有,任憑秦大人取用,以履賭約,即使秦大人要了臣這顆項上人頭,也定當雙手奉上!求皇上恩准臣與秦大人賭上一場!」話一說完,熊賜履又開始一個接一個的叩起頭來,逼著康熙答應。

    熊賜履早就算計過了,秦有福既然說出了這樣的大話,即使康熙有心回護也攔不住他們之間的這場賭約,只要康熙答應了下來,事情就精彩了。秦有福若是輸了,他熊賜履就是為皇上趕走了一個身邊的小人,成了忠心護主的表率。若是秦有福贏了,自己就是替皇上挖掘出了一個蓋世奇材,自己損失的不過是一些錢物。醜話他都已經說在前面了,如果輸了,家裡面的東西隨便秦有福拿,除非秦有福非得要自己的命。當然了,熊賜履相信,即使秦有福想要自己的命,皇帝也不會同意的,畢竟為了打個賭就要命的事是不可能的。

    康熙坐在那裡,眉頭都皺了起來。這個熊賜履和秦有福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兩個人像有仇似地,非得拼出個你死我活來,剛才就已經教訓了秦有福一頓板子了,其實說心裡話,真正該打的是熊賜履,可問題是別人說話滴水不漏,你就算想打他也打不了。有心為秦有福解圍,什麼都不答應把兩個人一起攆出去,可熊賜履的這個架勢,攆是攆不走的了,即使自己走了,搞不好他就真能碰死在這。若是要真答應下來,秦有福就完了。康熙也不相信,秦有福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有辦法以一當百,憑二十個人就擋住兩千人的進攻,這個事情真的麻煩了。康熙不由得看了秦有福一眼,想看看秦有福的反應。

    秦有福正在氣頭上,再說他還真有把握用二十個人守住他的家,一看到康熙望過來,當時跟著就跪了下來:「皇上,臣懇請皇上,為我跟熊大人當個裁判,看看到底我的二十個人能不能守住家。我也不說別的,如果我輸了,該打該罰任熊大人處置,我絕對沒有二話,但是如果我僥倖贏了,就讓熊大人好好的準備一點嫁妝,把他的女兒給我送來,讓他的女兒給我當小妾!」秦有福是打算好好噁心一下熊賜履。熊賜履不是處心積慮的要整自己麼?那就來吧!就讓他堂堂三品大員的女兒貼上嫁妝嫁過來,正房的位置還不給她,就讓她當個小妾,看熊賜履以後還敢不敢給自己找麻煩了!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5:24 PM

第三十九章離京

    「有福,別生氣了,有的人就是這樣的,他們有學問,也有能力,但是很清高,在他們看來,那些不能引經據典的都是些下九流,是不配和他們同立朝堂之上的,所以你受這樣的委屈也是正常的。」納蘭性德拍了拍秦有福的肩膀:「這樣的人放在過去就叫清流,他們到是不貪錢,可是為了得一個好名聲,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看著氣鼓鼓的秦有福,納蘭性德笑著安慰到。

    「拉倒吧,我才懶得理他什麼清流不清流的,愛誰誰。你說我就這麼打點的小屁官,還不如你的品級高,連上朝的資格都不夠,我礙著他們誰了?他熊賜履好歹也是三品的大員,把我的腦袋給整掉了隊他有什麼好處?我就不信了,他還能多長一塊肉?」秦有福氣鼓鼓的抱怨著。

    「呵、呵、呵……所以說啊,這官場也叫名利場,名還排在利的前面,可以說名比什麼都重要。當年魏征是有名的諫臣,只要他覺得不對的,不管是誰,他都敢指著別人的鼻子罵。曾經200多次陳諫唐皇,搞的唐太宗李世民對他是又愛有怕,有一次唐太宗得到了一隻上好的鷂鷹,非常喜歡,經常把它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擺顯。但當他看見魏征遠遠地向他走來時,便趕緊把鷂鷹藏在懷中,生怕魏征說他玩物喪志。魏征其實早就看到唐太宗在玩鳥了,故意把奏事的時間拖得很久,結果等魏征走了以後,唐太宗的鷂子也給悶死了。就是這麼一個人,他死的時候,唐太宗親臨弔唁,痛哭失聲,並說:『夫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鏡,以防己過。今魏征殂逝,遂亡一鏡矣。』唐太宗為了表彰魏征,在他死後將他的請進了凌煙閣,成了文明於世的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到了後來,不少大臣開始有樣學樣,都希望這就能像魏征那樣成為一代名臣,別說是你,就連皇上都怕他們,那些人可都是不怕死的,就好像熊賜履,如果皇上今天不打你的板子,說不定他就真敢碰死在皇上面前。你讓皇上怎麼辦?總不能不讓他說話吧?所以啊,你認了也就是了。我真搞不明白你,好好的幹嘛要跟熊賜履打這個賭,到時候你要是輸了,搞不好就真的得發配幾年了。」

    納蘭性德不愧是世家子弟,才識學問都是一等一的,引經據典隨口就來,告訴秦有福被跟熊賜履為什麼針對他。不過他心中有數,其實今天秦有福說的東西正是皇上想的,說起來病沒有什麼問題,只是他身上的市井習氣太重,這段時間又得了皇上的賞識,所以熊賜履嫉妒心起,這才找他的麻煩。本來這個事情也不難解決,皇上已經給了熊賜履面子,打了秦有福的板子,熊賜履是打算就坡下驢了的,哪知道秦有福順嘴說慣了,這才惹得熊賜履把他逼到了死角。這場賭打下來,秦有福贏了當然沒話說,熊賜履顏面掃地,還得陪上女兒。若是秦有福輸了,熊賜履肯定會窮追猛打,到時候即使皇上也不好說什麼了。

    秦有福明白納蘭性德擔心的是什麼,也明白納蘭性德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心裡對納蘭性德的好感多了幾分,笑著問納蘭性德:「哎,咱們先不說別的,你見過熊賜履的女兒麼?」他沒有跟納蘭性德說自己在確山那邊家裡的情況,保持一點神秘感還是有好處的,至少可以給納蘭性德一個驚喜。

    納蘭性德一聽秦有福這話,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哈哈,我說秦有福啊秦有福,感情你是惦記上了熊賜履的女兒了?不過說真的,我還真佩服你的眼光,別看熊賜履長得不怎麼樣,但是他的那個女兒可是百里挑一的,京城裡數得上的美女,可是我就不明白了,就算你惦記別人的女兒也用不著用這個辦法吧?你真的有把握能贏?」不光納蘭性德,全京城文武百官就沒有一個相信憑二十個人就能贏得了八旗兵二千人進攻的,可秦有福到了這會還在惦記著熊賜履的女兒,想想就覺得好笑。

    秦有福把頭一抑,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我現在是怕熊賜履的女兒長得太難看,到時候進了我家的門給我丟臉,現在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看來這個賭打得還算值得,至少贏了個漂亮的小妾。」

    納蘭性德有點哭笑不得的看著秦有福:「你先別惦記著別人家的女兒了,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麼對付那兩千八旗兵吧。我告訴你,你跟熊賜履打賭的事兒傳開了以後,京城裡已經有人給開出盤口了,一賠二十,大家都認為你會輸。要是你真有把握,這到是個掙錢的好機會!」

    納蘭性德說的是實情,南書房裡熊賜履和秦有福打賭的事可是皇上作證的,自然得記進起居注裡面去。起居注是內務府保管的,當然知道這件事的起因(指三藩的事)是不能傳出去的,但是打賭這件事則問題不大,再說熊賜履生怕別人不知道這件事,到時候皇上在偏向著秦有福,自己就算賭贏了也得不到什麼好處,另外還有一點,這個賭不管輸贏對熊賜履都是有好處的。贏了,是他這個忠臣為皇上除掉了一個奸臣,至少是趕跑了一個奸臣,於他的名聲大有好處。輸了,是他借這個機會幫皇上挖掘出來了一個能人,還順便得了一個皇上寵信的女婿,儘管只是小妾,但是這更能說明他對皇上的忠臣,連自己的女兒都捨得拿出來作為賭注。既然是輸贏都有便宜,熊賜履怎麼能不廣為宣傳?於是這兩天來,京城裡傳得最熱鬧的就是秦有福和熊賜履之間的這個賭約。這麼熱鬧的事,當然就有人進來參合一腳的,結果幾個大戶便聯合了起來,一同開出了盤口,就等著看這場好戲的結果。

    秦有福當然不知道這個事,這兩天來,他忙忙碌碌的準備著東西,京城裡的事情也得安排一下,畢竟這一走就得一兩個月,京城這邊還是得安排好的。儘管並不看好秦有福,但是想到秦有福的態度,皇上到也有幾分想信秦有福能贏,若是秦有福贏了,撤藩的事基本上就定了。所以也挺著急,限令秦有福三日離京,一應所需之物品皆由兵部供給,算是幫秦有福一點小忙。於是這兩天來,秦有福除了安排家裡的事以外,剩下的時間久基本上在兵部泡著,要走了大量的硝石、硫磺之類的東西,還頂制了不少槍管,兵部的人本不想給他那麼多的,可是皇上都交代了,給他也沒什麼。

    當然了,朝廷對火藥等物品的管理一貫是非常嚴格的,秦有福領了這麼多製造火藥的東西,監管肯定是少不了的,於是納蘭性德帶著三百多侍衛成了秦有福的隨行人員,跟著秦有福一起離開了京城前往確山,一來是押運硝石、硫磺等物,主要的還是監督使用情況,別讓這些物品被秦有福給截留下來了。

    一聽說京城裡竟然對自己跟熊賜履打賭的事開下了盤口,秦有福頓時急了,這可是掙錢的好機會,錯過了豈不是可惜?

    「納蘭性德,你是說京城真的有人開盤賭我和熊賜履打的賭了?」秦有福急急忙忙的確認著。

    「這個自然,別說我不支持你,我可是賭了一百兩銀子賭你贏的。」納蘭性德不以為然的說。

    「哎呀,這麼好的事你怎麼不早跟我說呢?要不然我就狠狠的賭上一把,那我可就發財了!」秦有福著急了,想到到手的錢就要不翼而飛了,秦有福一撥馬頭:「不行,我得回一趟京城,先下注再說!」說著,秦有福就想打馬回去。

    納蘭性德一看嚇壞了,連忙攔住秦有福:「你瘋了?!我們這是奉旨離京,就算駐馬休息都必須離京十里,你這麼突然跑回去了就是抗旨不遵,是要掉腦袋的。」納蘭性德是這次押解硝石、硫磺離京的主官,如果秦有福就這麼跑回去了,他也得背上一條監管不力的罪名,到時候免不了受到處分。

    「那可怎麼辦?這到手的錢不能不掙吧?要不你派個人回去跑一趟,讓他到我家裡找管家拿錢?」說到這,秦有福頓了一下,他一貫主張安全第一,即使對秦二也不是很放心,所以家裡面的現錢並不多,錢都讓他存到銀號裡去了:「乾脆,讓他回去幫我找一下索大人……。」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沒等秦有福說完,納蘭性德打斷了秦有福的話:「不光是你我不能回去,下面的兵丁也是不能回去的。要想賭錢容易,我阿瑪肯定在前面等著送我們,一會請我阿瑪幫忙就行了。」

    一聽說納蘭明珠會在前面等著送行,秦有福這才沒說什麼,反正有個人能個幫他下注就行了

    ……

    京城南門外十里坡,納蘭明珠和索額圖已經等了一會了,很意外的,皇上身邊的大太監、內務府的副總管喜公公也在這等著送秦有福。納蘭明珠和索額圖雖然沒說什麼,但是心裡卻暗暗稱奇。一般來說,秦有福他們這趟雖然位的是打賭,但是畢竟有兩軍對抗的項目。可以算是演習之類的軍事行動了,皇帝若是關心,正常情況下會安排一個大臣替他來送行,表示對臣子的體恤,很少見把自己身邊的太監給派出來的。在當時的情況下,太監離京是有嚴格規定的,一般不然隨便離開京城。康熙皇帝能把喜公公派出來送秦有福就說明了秦有福在他心裡的份量和他對這次對抗的重視程度。當然了,這裡面還有另一層意思,可以把這個行為看成是皇帝私人對朋友的一種表示。

    「見過納蘭明珠大人,見過索額圖大人,見過喜公公。」秦有福和納蘭性德從馬上跳下來,抱拳給幾個人行了禮。

    按說這會應該是納蘭明珠率先回禮的,畢竟這裡他的品級最高,但是喜公公這麼說都是皇上身邊的人,即使沒有穿官服,能在這裡見到他,肯定是皇上派出來的,當然該由他先開口。

    這樣的事喜公公見得多了,當然明白,當下也不客氣,跨上一步笑著招呼:「行了,別客氣,十里亭裡兩位大人和咱家都準備了點酒水,秦大人和納蘭性德大人也趕了這麼遠的的路,歇一會再走。」

    喜公公這話大家都明白,不過是客套話,騎在馬上走了十里路就會累?根本就是玩笑。大家不過是借這個機會說一會話,表示一下送別的意思罷了。

    這頓飯吃的時間久有點長了,秦有福到是辦了不少的事,他跟索額圖借了兩萬兩銀子,交給納蘭明珠幫著分別投注。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他怕這麼大的一注砸下去,莊家直接就給他嚇跑了。

    賭錢是重要的,但最重要的還是交代喜公公,讓他回去跟皇上說一聲,等開始演習的時候讓吳應熊到確山觀看演習。他相信只要喜公公跟康熙這麼一說康熙就能明白,不管這次演習是秦有福贏了還是八旗兵贏了,都是警告吳三桂的一個手段。秦有福贏了當然是最好的,吳三桂就得考慮,如果他起兵造反,所過之處諸城皆如秦有福守秦家山莊一般扼守城池,那麼吳三桂必敗無疑。如果秦有福輸了,那麼就是在告訴吳三桂,八旗兵銳不可擋,造反就是自尋死路,還是老老實實的聽話的好。秦有福這是在給自己買保險,不管是輸是贏,只要這些話傳到了康熙的耳朵裡,即使熊賜履再鬧,保住腦袋是沒有問題的!當然了,秦有福也沒有忘記讓喜公公關照一下那天當值南書房的幾個小太監,就是打秦有福板子的那幾個,本來秦有福還想找個機會請他們吃飯的,可是從宮裡出來以後就一直忙著。只好麻煩喜公公代勞了。秦有福一直就很相信一句話,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跟下面搞好關係,到時候有事也方便一些。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5:27 PM

第四十章禍起「圍牆」



    「我的天!」納蘭性德環顧秦有福的「堡壘」,感慨的說:「難怪你說你能用二十個人對抗兩千八旗兵的進攻呢,你這整個就是個烏龜殼嘛!」

    看著納蘭性德震驚的樣子,秦有福騷包的聳了聳肩:「你以為怎麼樣?咱這是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當初我們這裡鬧土匪,別的大戶人家都緊張得要命,我可一點都不擔心,就憑我這山莊,百把兩百個土匪算什麼?再來多一點我也不怕!」秦有福洋洋得意的說道,這也難怪,他這個人本來就膽小,凡是都考慮安全第一,當初有了點錢以後,首先想到的就是安全問題,於是建起了這麼個「堡壘」,後來陸陸續續的又添了不少防禦設備,否則他也不敢跟熊賜履打賭了。

    納蘭性德看著秦有福騷包的樣子,忍不住給他潑涼水道:「那是,若是來一兩百個土匪恐怕你這裡還真打不下來,可是你別忘記了,要來的是兩千八旗兵,我估計,很有可能還是上三旗的,他們不但兵強馬壯,還有紅衣大炮、強攻勁弩,還有大量的攻城器械,到時候你這裡就算是銅牆鐵壁怕也抵擋不住兩千人馬的進攻。要知道,你只有二十個人!」

    「沒錯,二十個人怎麼了?」秦有福牛氣哄哄的斜著眼睛看著納蘭性德:「我告訴你,我要是單憑這個高牆大院就敢跟熊賜履打這樣的賭,那我就是傻子!」秦有福說著拉起納蘭性德就往圍牆邊走,一邊指點著:「看出來了沒有,我這裡圍牆上的瓦跟別人家的有什麼不同麼?」

    納蘭性德看來半天,愣是沒看出有什麼不一樣的來,於是搖了搖頭:「沒看出有什麼不一樣的。」

    秦有福也不管納蘭性德想什麼,逕自去搬了一條長梯子來搭在牆上,一邊爬梯子一邊說:「我這裡的瓦都是特意壓出了很多溝槽的,你沒看都是斜著放的麼?巧妙就在這瓦下面!」秦有福爬到了牆頭上,隨手掀起了一塊瓦,從裡面牽出跟引線來,然後下了牆。

    「納蘭性德,你先躲遠一點,我讓你看看我這定向地雷的威力。」秦有福一邊吆喝著一邊從梯子上往下下,看見附近還有幾個跟納蘭性德一起來的侍衛還在不遠處看熱鬧,連忙大聲吆喝著:「都走遠一點,小心給炸著。」

    這幫人也不傻,一看秦有福搞出了根引線來,知道十有**是要點炸.藥了,都躲得遠遠的。

    看到周圍沒有人了以後,秦有福拿出火鐮打著了引線,掉頭就跑。衝到了納蘭性德躲著的牆角邊上。

    「等著看吧!不是我吹,我這牆上隔不遠就有一塊藏著炸.藥的瓦片,就算一塊瓦幹掉一個人吧,我這牆上起碼也有幾百個爆炸點,少說也要幹掉他百把號子人,到時候我還可以裝上新的炸.藥,又是一批地雷,我就不相信,不就是兩千人麼?能讓我炸幾回!」秦有福說著話,估摸著炸.藥也該響了,不等納蘭性德回話,便雙手捂上了耳朵。

    納蘭性德一看秦有福的動作,知道是炸.藥要響了,連忙有樣學樣,捂上耳朵將身子縮了回來。

    兩個人等了半天,什麼動靜都沒聽見,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秦有福疑惑的看了看納蘭性德,納蘭性德白了他一眼,將捂著耳朵的手放了下來:「這是你家,看我幹什麼?」

    秦有福非常不解的將手放了下來,小心的探出腦袋,往點火的瓦片那邊看了一眼,一邊嘟囔著:「沒道理呀?這麼久了,早就該響了的?」

    納蘭性德也跟著探頭看了一眼,跟著說:「好像藥捻不冒煙了,該不是受潮了吧?」

    秦有福一聽有道理,接著仔細看了一下,果真,牆邊耷拉著的引線在靠近瓦片的地方晃蕩著,一點煙斗沒有了。

    「媽的,搞不好真的受潮了,這個秦大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讓他經常檢查一下的,結果到了節骨眼上給我掉鏈子,真是欠收拾!」秦有福一邊罵,一邊往圍牆邊走,想要換一根引線。

    納蘭性德經常跟火器營的人打交道,知道這樣的事不是沒有,有的時候受了潮的藥捻不一定就滅了,裝藥的時候沒裝好也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說不上過多久,藥捻又能著起來。看見秦有福走過去以後,納蘭性德就一直盯著正在晃蕩著的藥捻,生怕它什麼時候又著了起來。

    都說好的不靈醜的靈,眼看秦有福就要走到藥捻那裡的時候,納蘭性德分明看見晃蕩著的藥捻又冒起煙來,連忙大叫:「小心!藥捻著了!」

    瓦片下面的炸.藥裝藥量是秦有福反覆試驗測試過的,既要保證不會震塌炸垮圍牆,又得保持足夠的威力可以有效對抗來犯的敵人,效果秦有福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一聽納蘭性德這邊大喊了一聲,連忙抬頭往上看,這一看可把秦有福嚇得魂飛魄散。眼看藥捻就快燒到瓦片下面了。

    秦有福撒腿就跑,他很清楚瓦片下面炸.藥的威力,一旦炸起來,整塊瓦片就會被炸成上百片指甲大小的碎片,距離可以達到將近20米,整個將近120度範圍內會被全部覆蓋,一般的皮甲不具備防範能力。秦有福這會身上就是一套短打扮,這要是瓦片爆.炸了,搞不好就要命了。

    可惜的是,秦有福忘記了,當初他為了防範土匪攻擊山莊,整個圍牆附近十幾米的範圍內被他領著下人挖滿了碗口大小的坑,而且很不規律,目的就是讓人沒法跑起來。這一回,秦有福算是自食其果了,還沒跑上五米,腳下的一個土坑就讓秦有福嘗到了味道。納蘭性德遠遠的看著,只見秦有福一傢伙就趴到了地上,讓人看著都感覺疼。

    秦有福心中有數,要是不摔倒,大概還能跑到相對安全一點的地方,現在摔了這麼一跤,爬起來再跑肯定是來不及的了,如今之計,只有保證自己身體的重要部位別受傷,其它的就顧不上了。

    納蘭性德他們之見秦有福摔倒以後並不是爬起來再拍,而是盡量將自己的身子捲了起來,雙手抱頭,將背部壓低,屁股翹了起來,用藏頭露尾來形容是再合適不過的了。他那裡知道秦有福的苦,事到如今,跑是跑了得了,為了減小傷害,不得不拿自己的屁股來當盾牌。反正屁股上的肉多,估計即使傷了也問題不大,萬一要是給瓦片傷到腦袋或者其它什麼地方,秦有福相信,憑當時的醫療手段,大概只有聽天由命了。

    「轟」的一聲,瓦片下面的炸.藥響了,上百片碎瓦片在巨大的動能下轉化成了勢能,認真的履行了它的防禦功能,整個十幾二十米範圍內,被太陽曬透了的土地頓時被打成了千瘡百孔的樣子,我們的秦有福同志也第一時間整個人往前一竄,接著就趴在地上嚎叫了起來。

    「我操他媽,秦大你這個王八蛋,老子讓你經常注意著點,要留心炸.藥受潮,你個王八蛋就是這麼幹的?老子非得讓你也嘗嘗屁股開花的味道!我的媽呀,疼死我了!」秦有福大呼小叫的咒罵著秦大。

    今天來了那麼多的客人,作為管家,秦大當然忙碌得不行,又是殺雞又是殺鴨的,忙得不亦樂乎,這會正領著家裡的幾個下人殺豬呢,突然聽到院牆外面「轟」的一聲,把殺豬的嚇了一跳,一刀沒捅准地方,擺在台中上將近200斤重的肥豬慘叫一聲,一下掙斷了捆綁著的繩索,從案子上跳下來就開始在院子裡拚命的蹦,其實那頭豬也不想改變自己的行走方式的,可是沒辦法,儘管它掙斷了將它前後蹄綁在一起的繩子,可是四個豬蹄還綁在一起,能蹦兩下就不錯了。畢竟是不熟練,肥豬也就蹦了那麼兩下,接著就倒了下來,不過它可不想善罷甘休,四隻蹄子亂蹬不說,脖腔裡還拚命往外噴血,整個後院給搞的狼藉不堪。

    秦大這會可沒心思管那頭豬怎麼樣了,遠遠的他就聽到有人在拚命的嚎叫,聽那聲音,跟後院的這頭肥豬還真有得一拼,而且嚎叫聲中,秦大清楚的聽到還時不時的冒出兩句咒罵自己的話。秦大有點想不通了,按說這秦家山莊裡他可是大管家,除了秦有福以外,他的權利就是最大的了。早些年秦有福時不時的還罵他兩句,後來秦大學聰明了,對秦有福吩咐的話絕對不猶豫,保質保量的往常人物,秦有福也就好說了起來。特別是這段時間,老爺進京當官了,聽說比吳縣令的管還大,回來以後整個人就變得不同了起來,言語中都顯得斯文了許多,自己也應該沒幹出什麼惹他生氣的事,沒理由是老爺在罵自己啊?可是這秦家山莊,出來老爺以外,還有誰敢罵他秦大的?

    秦大豎起了耳朵,仔細聽了一陣,果然,還真是秦有福在叫罵著,聯想到剛才的爆.炸聲,秦大暗道一聲不好,什麼都來不及說,飛快的往遠門外衝去……。

    ……

    這天晚上,秦大一邊啃著鴨屁股一邊做自我檢討,反省著他的過失,當然了,心理面難免惦記著翠花給他藏起來的大雞腿,,不過看看只能趴在床上肯豬腿的秦有福,秦大心裡不免有些嘀咕,自己是不是有點太對不去主人了?早知道就老老實實的按主人的吩咐隔一天檢查一次炸藥了。這下可好,主人的屁股遭殃了,自己也不能名正言順的啃雞腿了,之恩那個用這幾個鴨屁股對付著。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5:31 PM

第四十一章備戰

    要說秦有福是個好吃懶做的人,好像有點說不過去,不過要是說他是個勤快的人就肯定不對了,絕對屬於那種能想到辦法偷懶就絕對不會多干一點活的。這次表演他的「定向地雷」出了紕漏,屁股上被鑽了幾個窟窿,於是開始耍起死狗來,正好跟納蘭性德的關係不錯,秦大給處罰了一次以後又特別聽話,秦有福開始整天趴在床上指手畫腳起來,納蘭性德、也包括他帶來的那三百名侍衛成了幫秦有福打短工的,整天不是這個事就是那個事,反正沒閒著。不能不說,秦有福受的這個傷的時間恰到好處。

    別看秦有福是個五品官,而且上頭也安排了,讓這些侍衛在這次的演武準備階段幫著秦有福做準備,可是這幫侍衛可不是好侍候的,別看年紀不大,但是品級低一點的也是從四品,裡面還有好幾個紅帶子、黃帶子之類的,那是殺人都不犯法的主,若是平日,想使喚他們,來個親王什麼的還差不多,不要說秦有福不過是個漢官,而且只是個五品官。對於他們來說,既然繼承不了爵位,又不願意當個閒散宗室,那麼當侍衛是最好的晉身之道,所有的事都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大多數人本以為這趟跟納蘭性德出來不過是應個景,就當是來了一次公費旅遊,可是等他們見到秦有福的地雷的威力以後,都有跟納蘭性德差不多的想法,說不定秦有福還真能贏得了兩千的八旗兵!若真是秦有福贏了,他們這些幫了忙的多少都有些功勞,這可是平時想都想不到的事。

    頓時,侍衛們的積極性被調動了起來,再加上納蘭性德的官吏,秦有福對「戰前」準備有了一種如臂使指的感覺。確山縣有點水平的工匠都被帶到了秦家山莊,工匠不夠的時候,這幫侍衛就開始顯現出了他們的巨大潛力,幾封書信一發,周邊幾個州府就開始往這邊送人,沒幾天功夫,秦有福的秦家山莊就成了集中營了,大批工匠在指定的地方安營紮寨,開始幫著秦有福的設計打造各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我說,你說的那細鐵條已經打出來了老大一卷的,還要接著打麼?」納蘭性德這幾天成了秦有福的傳聲筒,秦有福交代什麼,他就幹什麼,儘管他並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幹什麼的。

    「那一點那裡夠,讓他們接著打,越多越好,用不完的咱們到時候帶會北京去,我保證能用得上。」秦有福大大咧咧的說:「對了,這兩天安排人把那些鐵絲都擰成雙的,中間纏上這樣的短鐵絲,交代他們,把這些短鐵絲都給剪成尖的。」秦有福一邊說,一邊將一段鐵絲網的樣品交給納蘭性德。

    「這玩意幹什麼用的?」納蘭性德擺弄著手上的那一節鐵絲網,想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

    「八旗兵最厲害的是什麼?」秦有福著問道。

    「這還用說,我們滿人各個弓馬嫻熟,英勇無比。」納蘭性德想都不想就回答道。

    「你說得沒錯,滿人是馬上得的天下,騎馬射箭的水平咱是比不了了,再說我只有二十個人,若是讓兩千騎兵一口氣衝上來,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得搞得手忙腳亂的,所以我得想辦法遏制那兩千騎兵的集團衝鋒,還要逼著他們按照我規定的線路來走,所以我就搞了這麼個東西,它叫鐵絲網,別看這一根沒什麼用,但是我要是在莊子周圍圍上它幾圈,你說騎兵還沖得起來麼?」秦有福得意洋洋的說道。

    「哦?」納蘭性德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可畢竟是大才子,沒一會就想明白了:「沒錯!若真是在莊子周圍圍上他幾圈,熊賜履的只能按照你規定的路線跑了!」

    「那是,你想想,這玩意砍起來用不上力,軟綿綿的,如果非想突破我的鐵絲網,就得派人在那裡慢慢的弄,那個時候,那些弄鐵絲網的兵就是靶子,來一個我打一個!」秦有福趴在床上惡狠狠的說道。

    納蘭性德想了一會,開口問道:「可若是他派出一對的人馬,扛著木板什麼的架在鐵絲網上面過來怎麼辦?」

    秦有福笑了笑:「其實鐵絲網就是讓他不能形成多方突破,畢竟我的人太少,莊子又大,很難兼顧得過來。他們總不可能把我所有有鐵絲網的地方都用木板給蓋起來把?這樣我就只需要守著幾個路口就行了,問題不大。」鐵絲網是現代戰爭中使用得最普及的東西之一,但它畢竟是死東西,真正的防禦光靠鐵絲網是不行的,秦有福當然還有後手。

    納蘭性德還想問什麼,門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進來。」秦有福大聲吆喝著,十有**,安排秦大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

    「老爺,這是你讓小的安排人打造的東西,已經做好了一個了,您看看行不?」果然,秦大手裡拿著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雙手抱著放到了秦有福身邊。他不是不想將這個東西直接交給秦有福,可問題是這玩意太重,他怕秦有福拿不動。

    納蘭性德一看,秦大拿來的這玩意還真怪,一塊大鐵錠上,筆直的插著三十幾條鋸斷了的槍管,估計是為了更好拿的原因,鐵錠上還裝上了一個把手。再看看鐵錠後面,一塊鐵板蓋在後面,用銷子銷商了固定著。

    「這是個什麼東西?」納蘭性德想不通這玩意是幹什麼的,抓著把手想提起來,結果一個手還提不動,於是將東西放下,納悶的問秦有福。

    秦有福也伸手試了一下東西的重量,還真的很沉,撓了撓頭以後,秦有福開口吩咐秦大:「去,讓鐵匠打一個架子,然後在這個位置。」秦有福說著在槍管上比劃了一下:「用好一點的木頭把這些槍管再固定一下,別到時侯打起來晃蕩。架子做成三條腿的,用鐵打,到時候架槍,讓鐵匠留心,架子上面搞一個環口,然後在槍管的托底上連出來一根可以插進這個環口的鐵棍,鐵棍頂上是個圓球,這樣整個槍身就能自由擺動了,交代他趕快干,先把這個加工好拿給我試一下!」秦有福一邊比劃一邊交代秦大。

    秦大這兩天上面都沒幹,就盯著加工這只機槍了,秦有福一解釋,他就明白了該怎麼辦,當時點了點頭:「小的明白了,我這就去讓鐵匠改!」

    納蘭性德在一邊沒有插話,他知道,一會秦有福肯定會跟他解釋的。

    果然,秦大抱著機槍離開了房間以後,秦有福跟納蘭性德解釋道:「這是我想出來的一個小玩意,用來對付集團衝鋒的,我把它叫做機槍,裝好了火藥以後,用火石點火,順序點燃,一次能發射三十發子彈,到時候夠熊賜履喝一壺的!」

    「這玩意能行麼?」儘管看到了東西,但畢竟沒有試驗過納蘭性德真懷疑秦有福說的這個機槍能不能用。

    秦有福揉了揉額頭,說真的,能行不能行他也說不上,但是理論上是可以的,具體的沒經過試驗誰也說不上,但是這話當然不能當著納蘭性德說,於是打著哈哈:「這玩意還沒有造好,我也說不上能不能行,姑且先試試吧。其實就算沒有這個,對付兩千八旗兵我也是有把握的,過兩天你就能看到我大批量生產的地雷和手榴彈了,那才是尖兵利器,只要準備充分,我有把握殺得那幫人有一個不剩。」

    秦有福這話納蘭性德倒是相信,他已經見識了秦有福改造過的地雷,有了挨炸的教訓以後,秦有福改動了地雷的發火裝置,在一塊小鋼片上嵌上了一枚火石,將鋼片置入生鐵雷身以後封上罐蓋,然後用蠟封口保持乾燥,鋼片被彎曲用一個鐵銷固定,需要的時候只要抽出鐵銷,鋼片自然彈起,火石與罐身粗糙的位置摩擦產生火花點燃罐體內的炸.藥,爆炸威力可以根據裝藥量決定。不過根據實驗效果來看,一枚最小的地雷若是爆.炸了,方圓幾米之內無人可以倖免。即使是使用了攻城的樓車,碰上地雷也一樣難保不被炸垮的,除非那個樓車是鐵打的。

    這幾天,秦有福正安排人大量生產這種地雷用秦有福的說法,只要有千把兩千個地雷,熊賜履就算再有本事,他的那兩千人也不夠殺的。

    至於說手榴彈就簡單,幾乎就是一個小地雷而已,只是用法簡單得多,直接用香點著了藥捻丟出去就行,這個東西大清火器營也有,不過平時很少用就是,當然了,大清使用的可不是用手丟的,那個東西太大,一般的時候用在攻城上,用拋石機投擲。

    納蘭性德帶來的那幾百名侍衛也沒閒著,他們這會都成了監工,正在監督著挖一條環繞秦家山莊的防護壕,於一般防護壕不同的,秦家山莊的防護壕對著山莊這面很陡,也挺深的,但是另一邊就是一個緩坡,攻擊的人很容易進入壕溝內,但是要想上來沒有梯子時不可能的。納蘭性德想不明白秦有福為什麼搞出這樣的一個壕溝來,秦有福也沒跟他解釋。其實秦有福明白,誰讓他的手榴彈有點不靈,什麼時候響說不準,有了這個斜面,只要手榴彈丟過去就肯定能滾到壕溝裡,這都是給逼的。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5:33 PM

第四十二章準備好了



    秦有福離開京城的這段時間,朝廷裡發生了很多事情。康熙八年,剛剛剷除了最熱衷於圈地、換圈的鰲拜以後,康熙皇帝下詔,停止圈地,稱滿漢軍民一律平等對待,凡該年所圈旗地,立即退回漢民,還第一次提出了滿漢軍民一律平等對待的**,開闢了滿漢一家的先河,之前許多滿人的特權被宣佈廢止。康熙清楚的記得,當天宣讀詔書的時候,朝堂上的滿大臣們一個個如喪考妣,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反對自己的這個決定,漢大臣們則如沐春風一般,各個歌功頌德,把自己給誇的直追堯舜。這不由得讓康熙又想到了秦有福這個說不清楚是聰明還是運氣特別好的傢伙。若不是他,康熙恐怕很難下這麼大的決心。

    康熙記得,自己當初跟秦有福談起圈地帶來的弊端的時候,秦有福毫不猶豫的就告訴他,若是再繼續這麼下去,滿人的天下就保不住了,畢竟滿人太少,若是惹得天下的老百姓都站出來反對滿人,即使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滿人都給淹死。只有盡快廢止圈地,緩和民族矛盾,之後採取懷柔政策,滿人的天下才能繼續坐下去。

    秦有福當時是這麼給康熙分析的:當年元朝的時候,成吉思汗和他的蒙古騎兵可謂天下無敵,刀鋒所指、所向披靡,入主中原以後,成吉思汗和他的後代開始嚴格劃分等級制度,搞出了什麼四等人,將蒙古人和老百姓遠遠的隔離了開來,讓蒙古人成了特權階級。為了維護統治,蒙古人可謂煞費苦心,禁止漢人打獵,禁止漢人學習拳擊武術,禁止漢人持有兵器,禁止漢人集會拜神,禁止漢人趕集趕場作買賣,禁止漢人夜間走路,等等等等,連做菜用把菜刀都得到由蒙古人擔任的甲長那裡去取,管制手段可以說是已經到了極致。可是就因為這樣,最終導致了中國歷史上版圖最大的國家只存在了98年時間,而推翻元朝的,卻恰恰是當時社會等級最低的漢人。這說明什麼?這就說明單憑高壓政策使不能維護統治的。

    秦有福告訴康熙,若是想維護統治,首先就必須讓天下的漢人漢人有認同感,認為統治階層並不會影響他們的生活,在這樣的統治者管理下,自己的生活會過得更好。這樣一來,老百姓就不會想造反,想推翻統治者了。

    秦有福並沒有告訴康熙具體該怎麼辦,因為他本來就是個半桶水,知道的這點東西無非是後來的電影電視和知道的一點非常可憐的歷史常識告訴他的。當然了,後來的新聞聯播也給了秦有福不少啟示,特別是和諧社會促進發展的道理,別看原來秦有福每看到這樣節目的時候就開始換台,可是也架不住天天有人在你耳朵邊上嘀咕,久而久之,自然也就能說出一番大道理來蒙人了。

    這些話聽在康熙的耳朵裡可就不一樣了,康熙時什麼人?那是皇帝,從小就接受著各種各樣政治教育的帝王,只需要明白了道理,他當然能夠想出辦法適應政治的需要。

    康熙想明白以後,召集了幾個手握實權的大臣和宗室裡最有影響力的幾個王爺開會通論了秦有福的這番話,這些個大臣和王爺們都不傻,大家都清楚滿人和漢人的比例,再說康熙協著剷除鰲拜以及鰲拜同黨的餘威,加上這些道理的確淺顯,很快就得到了認同,於是,廢止圈地的政策出台了,順便提出了滿漢平等的概念,為將來完全同化融入做好了準備。

    秦有福知道這個消息還是吳琠專程跑過來告訴他的,要說去吳琠,現在簡直對秦有福佩服得五體投地,用他的話來說:看看人家秦有福,身無長物,單槍匹馬的回到了中土,不過幾年的時間,不但創下了諾大的家業,連官都當到了自己的頭上去了,現在更是天子近臣,一個五品官領著一大幫皇家侍衛在家裡準備演習,這樣的人,將來即使不封侯拜相,至少封妻蔭子是沒有問題的,要是還不知道趁著這個機會拉好關係,將來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秦有福對吳琠一直都很是感激的,當初若不是碰上了他這麼個還算開明的人,搞不好老早就被砍了腦袋,這會連骨頭都找不著了。

    一聽說吳琠來了,秦有福想都不想,當時就讓秦大打開中門迎接。

    納蘭性德這會覺得挺奇,秦有福回到確山有一段時間,地界上有點名堂的誰不知道這是個正受寵的人?況且除鰲拜的事是天下明發的,儘管沒有提到秦有福的名字,但是字裡行間都點到了某位功臣出謀劃策的事,彼此一打聽,誰不知道指的就是秦有福?再加上前一段時間為了工匠的事,納蘭性德帶來的那些個侍衛把整個河南差不多都給驚動了,周圍的州府道衙,哪個沒有往確山送過工匠?不少級別低一些(相對)、急於拉上上層關係的,甚至親自將工匠解送到了秦家山莊,位的就是能見上秦有福一邊,不求別的,只求落個臉熟。可秦有福到好,對那些五品、四品、甚至三品的大員有點愛理不理的,一看就是敷衍的樣子。吳琠不過是個七品的仙林,要說起來,品級比秦有福可低得多了,可偏就是這麼個芝麻綠豆大殿的小官,卻受到了秦有福的最高禮遇,這怎麼能不令人嘖嘖稱奇?不過納蘭性德轉念一想,倒也釋然,畢竟確山縣市秦有福的家鄉所在,當初發跡也是從這裡開始的,想來吳琠對他助力甚大,由此可見,這個秦有福還是個很有情意的人。

    大家都不知道秦有福跟吳琠聊了寫什麼,只知道他們聊了兩個多時辰,最後吳琠依然是秦有福送出門的,看吳琠的表情就不難知道,他對此行非常滿意。從他那迫不及待的摸樣可以分析出來,這一趟,他怕是得了秦有福什麼好處了。

    納蘭性德覺得,就憑秦有福對吳琠的這個態度,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父親留意這個人,有秦有福幫忙,說不定這個吳琠哪天就能一飛沖天,皇上對秦有福的態度相信納蘭明珠是明白的。

    ……

    經過一個多月的準備,秦家山莊一天的在發生著變化,一個全防護的城堡雛形已經顯現了出來,整個山莊被三層鐵絲網圍繞著,一條環山莊的壕溝也已經挖好了,這段時間正在往溝裡放水,院牆裡面進行了加固,另外在四個角上建起了碉堡,堅固程度參照紅衣大炮不能有效摧毀的效果干的,誰知道熊賜履會不會帶大炮來。

    院子裡也做出了大量的改動,緊貼著圍牆的邊上,新建了兩排青石條的房子,屋內除了可以滿足睡覺休息的問題以外,最關鍵的還是挖了幾條地道,可以直接進入碉堡內,原來房間裡的地道被延伸了出去,成了一條可以抵達莊外的秘密通道。

    武器裝備上,秦有福的機槍經過多次試驗已經定型,使用火石點火,按照在底板上刻出來的溝槽,順序點燃每個槍管內的火藥,推動彈丸擊發,為了保證點火時當作引線的火藥不會亂燒,底板被磨得非常光滑,用的時候只需要將火藥撒在底板上,緊貼著槍身的邊緣滑動合閉,多餘的火藥就會被刮下來。到時候將底板卡緊,就成了可以連續擊發,進行火力壓制的機槍了。不過秦有福的這個機槍有個毛病,就是一旦點火以後就停不下來,除非是一口氣將彈丸全部打完。當然了,這個直接裝藥的東西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不能連續發射,否則很可能會因為火藥的余焰或溫度太高導致失靈。不過這個問題秦有福也早就想到了,他將帶來的三百多根槍管中大部分一分為二,做出了二十挺機槍來,至於剩下的槍管則被秦有福做成了步槍。這個也只能說是這個時候的步槍,正常情況下,秦有福管這個小時候用來打兔子的東西叫做鳥銃。同秦有福的話來說,即使是鳥銃,估計也是這個年代最先進的鳥銃了。此時此刻,秦家山莊已經做好了所有戰前準備工作,就等著演習開始了。

    隨著「秦家山莊」大量地雷埋設的開始,北京城裡,圖海成了皇上欽點的領兵大將,於熊賜履協同帶領著兩千八旗兵準備好了裝備,就等著隨皇上一同啟程,前往確山縣進行秋操演練。

    秋操演練出行的那一天,京城裡各大盤口紛紛調整了這場賭局的賠率,將原來的二十賠一調整到了二十五賠一,因為大家都看到了熊賜履帶著的五門紅衣大炮。這在當時可是攻城的絕對利器,幾乎稱得上所向無敵。

    皇上身邊隨駕的官員除了幾個用得順手的大臣,各路藩王留在京中的子嗣、蒙古各部王爺在京城的兒女,還有一些海外屬國的官員等一大幫人都給皇上帶在了身邊,規模甚至比往年木蘭圍場的人還要多。

    靖南王耿精忠的弟弟、平西王吳三桂的兒子吳應熊、平南王尚可喜的兒子尚之孝平日裡在京城時最老實不過的人,別看他們身份高貴,但是大家心裡都清楚,這幾個人在北京就是當人質的,若是三藩老實還好說,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首先倒霉的就是他們幾個。

    別看他們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但是對於信息的掌握卻一點都不比天天跟著皇上身邊的人差多少,就連皇上這次秋操的目的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幾個人在校場上見面以後,雖然不敢進行什麼交流,但是暗地裡,透過眼神,他們已經得到了需要的信息:家裡面已經知道這次秋操的目的,他們需要做的就是對這次秋操進行一次細緻的觀察,給出比較詳細的報告,以便家中隨時調整戰略部署。

    午時三刻,隨著號炮的響起,皇上儀仗全開,大軍緩緩開出了北京城,往河南確山而去。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5:37 PM

第四十三章大帳見駕



    「宣顧問秦有福覲見!」小喜子在大帳裡吆喝著。

    「顧問秦有福覲見!」大帳外,侍衛挺直了腰桿,中氣十足的高聲宣告著。

    秦有福其實早就等在邊上,不過規矩就是這樣,得等外面的侍衛傳了以後才能進皇上的大帳的。

    趕忙整了整衣服,看看沒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秦有福這才邁步跨進了大帳之內。按照規矩,撩袍跪倒,口稱萬歲。

    「秦有福,朕來問你,當初你讓喜公公給朕傳話,讓朕把吳三桂等人帶至確山,言稱無論勝敗,皆可震懾三藩,這話可是你說的?」康熙臉不變色,語氣不急不緩的說出了這番問話。

    這樣的情形,若是換了個其他的大臣,心裡早就打起鼓來了。誰知道皇上是什麼意思,萬一回答不好了,搞不好就麻煩上身了。不過這對於秦有福來說並不是個事,他一點都不怕。道理很簡單,既然皇上把人都帶來了,這就說明皇上還是很重視他的意見的。

    「皇上,您不會就這麼讓我跪著回話吧?這兩天為了忙著準備演習的事,我都已經好幾天沒合眼了。」秦有福嬉皮笑臉的說。

    若是換了一個人,喜公公早就喝斥起來了!敢這樣跟皇帝說話,這膽子也太大了!放眼大清,敢這麼說話的就沒幾個。不過喜公公知道,這事得看是誰,放在秦有福身上,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作為皇上身邊的近侍太監,喜公公當然知道皇上對秦有福的寵信,於是把自己偽裝成了泥菩薩,不說不動,老老實實的站著,彷彿什麼都沒聽見一樣。

    「咳、咳。」康熙本來還想嚇唬下呼呼秦有福,結果碰上這麼個沒臉沒皮的,還真繃不住了,當然了,他可不像秦有福,不管什麼地方,說動手就動手,根本不顧忌後果,皇帝還是得要有皇帝的樣子的。

    乾咳了兩聲壓下了笑意,康熙的臉變得柔和起來:「秦有福啊!你說朕該說你什麼好呢?」康熙有點無可奈何的看了秦有福一眼,不耐煩擺了擺手:「行了,你起來說吧。」康熙其實也不是真拿秦有福沒辦法,要說秦有福顯得無足輕重並不為國,但是他每每能想到一些非常有創意的東西,這些東西,又正好是康熙當前最需要的,另一個讓康熙不願意處分秦有福的就是因為這個人沒有權利慾。本來按照秦有福的功勞,皇上這邊再頂著一點壓力,上朝的資格就有了,可是他偏偏寧願什麼都不要,最後這個五品還是自己強加給他的。這一次若不是為了自己,他也不會冒險跟熊賜履打賭。雖然按照納蘭性德的報告,秦家山莊現在是銅牆鐵壁,但是畢竟人數太少,萬一秦有福真的輸了,自己不處分他是肯定不行的。對於秦有福這樣的人,康熙真不願意、也不放心把他放在外面。

    不用吩咐,喜公公就給秦有福搬了張椅子來,秦有福沒忘了給喜公公道謝,然後側著身子坐了下來。

    「臣離京之時已經跟喜公公說過了,這次演習……」秦有福突然發現自己說得有點不對勁,撓了撓腦袋:「哦,就是秋操。不管是輸是贏,對三藩來說都是一個震懾。臣相信臣的防禦手段已經到了極致,若是兩千八旗兵真的能攻進來,不用說,三藩就會知道八旗兵的戰鬥力有多麼強大。如果他們敢不老老實實的聽話,那麼他們就得先考慮好是不是能夠對付得了八旗軍的攻擊。若是這次八旗兵敗了,那麼三藩就得考慮他們有沒有能力進攻防守嚴密的我方城池,若是不能,即使三藩作亂,也只能在鄉間山野廝混,用不了多久就會變成一盤散沙。我想幾位藩王都是聰明人,他們會考慮得失的問題。再有一個,臣建議待此次秋操以後,皇上是否考慮將諸位留在京城的幾位親人都給放回去,即使是給他們一個省親的名義,讓他們回去好好的跟他們家裡的王爺描述一下這次秋操的見識以及皇上執掌大權以後朝廷上下的變化,讓他們斷了不安分的念頭。其實皇上應該明白,這幾位當王爺的,誰不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是他們真的想反,即使強拘他們的幾個親人在京也沒有多大意思,所以不如大方一些,就讓他們回去了,看看那幾個王爺有什麼反應!」

    康熙仔細聽著秦有福的話,其中的道理他當然明白,但是封藩之人質子留京乃是不知道流傳了多久的規矩,自己若是輕易就改了,怕是議政王會議那裡不好說。略一分析,康熙開口道:「你說得有道理,這個事情朕會仔細考慮,回京以後還要跟諸位大臣們商量一下。不過想來省親是個不錯的理由。這事到時候再說吧。」說到這,康熙岔開了話頭。

    「聽說你搞出了不少新鮮玩意,朕也想見識見識,再說朕還真想知道,你究竟憑什麼就敢用二十人跟朕的兩千八旗兵對抗,趁著現在還有點時間,朕就到你的山莊去看一看吧。」這話與其說是命令,不如說是請求。

    康熙來到確山以後,第一件事就是想到秦有福的山莊去看一看,看看秦有福到底憑什麼敢說這個大話,可是納蘭性德他們一幫侍衛一聽說皇上想進秦家山莊,當時嚇得差一點魂都沒了。別人不知道,他們可是知道的,秦有福之幾天拚命的到處埋地雷,除了秦有福以外,誰也不知道地雷到底埋在什麼地方。一幫侍衛從山莊裡出來以後就沒有人再敢進去了,現在山莊裡面就剩下了十九個秦家的下人,都是準備演習的。康熙剛才給秦有福臉色看很大程度就是因為沒能看到秦有福山莊內部的情況。

    「這個……。」秦有福為難了,按理來說皇上要去他當然得乖乖的帶路,可是現在幾百個侍衛都知道山莊目前極端危險,萬一秦有福帶皇上過去,保不定就會有人秦有福參奏居心叵測,到時候這事還真不好解釋。

    「皇上,您又何必急於一時呢?秋操不過五天時間,等五天以後,秦大人不管是輸是贏,您不是想看就看麼?再說了弱勢您對什麼感興趣,奴婢願意跟秦大人走一趟,將東西給您拿來就是了。」喜公公一聽皇上又動了想進山莊的念頭,連忙攔阻道。他已經聽納蘭性德說過了山莊的大體情況,再說現在山莊裡還有那麼多武器,讓皇上過去顯然是不合適的。

    「是啊是啊,皇上,您不如等秋操過後再到臣的家中做客,臣定當竭盡全力,讓皇上有賓至如歸的感覺,可是現在山莊裡實在不是很安全,皇上萬金之體,不可以身犯險。」秦有福額頭上都開始冒汗了。雖說他有把握安全的將皇上帶進山莊,但是他可不敢保證山莊裡幾十個使用自動武器的下人中有沒有什麼極端分子,萬一冒一個出來,拿著機槍一陣突突,那可就亂子大了。

    當然了,秦有福不願意讓康熙現在就進入山莊還有另一個原因,這主要是出於保密的目的,原來那三百侍衛從山莊裡出來以後就被全部軟禁了起來,負責看守的是秦大帶著的幾個人。這是秦有福的條件之一,畢竟這些人在山莊裡住了快一個月,對情況瞭如指掌,如果他們把山莊內的情況說給熊賜履的人,那麼熊賜履很可能就會有針對性的採取一些行動。現在皇上要緊山莊,肯定也不可能就一個人進去,一些侍衛和太監肯定是要隨行的,到時候秦有福不可能等參觀完了以後把皇上身邊的人也給關起來,與其這樣,還不如不讓皇上進去的好。

    康熙其實就是小孩心性,碰上新鮮玩意了,怎麼都想去見識見識,他當然明白這樣會給秦有福帶來麻煩,但是好奇心令他忍不住提出要求。現在見喜公公和秦有福都一力反對,也不好再堅持。

    「好吧,朕就等過幾天秋操以後再去看看你的這個山莊到底怎麼樣。不過你可想好了,若這是你賭輸了,那熊賜履必定不與你善罷甘休,到時候朕也不好幫你說什麼了。」

    「皇上放心,臣還等著熊賜履把他的女兒給送到我府上呢,到時候還請皇上去喝杯喜酒。」秦有福開始變得嬉皮笑臉起來。

    「行了,你退下吧,好好準備,朕等著喝你的喜酒。」眼見沒得玩了,康熙也沒了興趣,擺手打算讓秦有福走了。

    秦有福行了個禮,躬身打算退出帳外,剛推了兩步,突然停了下來:「對了皇上,臣前一段見過了確山縣令吳琠,他整理出來一個整治土地管理混亂的辦法來,臣以為還有點意思,冒昧請皇上見一下吳琠,聽聽他的土地管理辦法。」秦有福這是給吳琠一個機會,否則像吳琠這樣級別的官員,要想見到皇上是非常困難的。

    康熙一聽秦有福給他推薦了一個縣令,想起當初索額圖的話,有心不見吧,又擔心傷了秦有福的臉面,再說這段時間朝廷剛剛宣佈了停止圈地的命令,的確需要對土地的管理拿出一個好的辦法來,於是點了點頭,扭頭告訴喜公公。

    「讓那個確山縣令吳琠覲見。」

    一陣宣見聲中,秦有福退出了大帳,回去準備明天開始的秋操了去了。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5:40 PM

第四十四章第一面白旗

    只要是個人都能想明白,秦有福敢說這樣的大話,當然有一定的把握,畢竟這次的秋操不比以往,八旗兵兩千人要是還攻不下一個二十人防守的莊子,這臉就丟大了。

    圖海雖然被任命為領兵大將,但是他可不傻。現在京城裡誰不知道秦有福雖然品級不高,也不在六部或其它什麼部門任職,但是他可是在皇上面前說得上話的。圖海記得很清楚,秦有福開府進宅那會,朝廷上下數得上的在京大員有誰沒去?就連皇上都親往恭賀還給題寫了門匾。若是平時,能統兵主持秋操當然是件值得誇耀的事情,可是問題是這次的情況有所不同,當圖海得知這次秋操以他為帥對抗秦有福的秦家山莊的時候,當時臉上的褶子就出來了,心裡沒少咒罵熊賜履,心說你一個漢官,還是個文臣,吃飽了撐的非要跟秦有福打這個賭。就算賭贏了又能怎麼樣?不就是熊賜履博了個好名聲麼?可萬一賭輸了,丟臉的當然是統兵大將,對他熊賜履來說不但沒有壞處,反而得了一個皇上都看得上眼的好女婿,即使女兒給別人當的是小妾。為了這,圖海心裡那個不樂意啊!

    後來還是臨出京城前,康王爺傑書給圖海指了一條明道:打賭的是熊賜履和秦有福,皇上讓你當秋操統兵大將是不錯,但是沒讓你介入這場賭局,這萬一若是你指揮得當,攻破了秦家山莊,功勞當然是有的,但是便宜的是熊賜履,自己還得考慮會不會被皇上抱怨。若是攻不破秦家山莊,丟臉是小事,熊賜履肯定不能認這個賬,到時候落個兩下不討好,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把這個事推給熊賜履,讓他自己履行賭約,這樣輸贏都沒話說。

    圖海當然不是頭腦簡單的主,這不是,到了確山後的當天晚上就病倒了,皇上急的不行,傳了太醫給圖海診脈,太醫進了圖海的大帳以後一看,圖海躺在床上,整個臉蠟黃蠟黃的,精神萎靡不振,彷彿挺不過去了一樣,當時就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抓住圖海的手號起脈來。能進太醫院的哪個不是杏林高手?更不要說能跟在皇上身邊伴駕的,三個指頭往圖海的手腕上一搭,當時眉頭就皺了起來。

    別看圖海躺在床上,可一直留心觀察著太醫的動靜,一見太醫的霉頭皺了起來,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當下抽出手來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對太醫道:「我沒毛病,一會你找個沒人的時候告訴皇上一聲,這賭是熊賜履跟秦有福兩個人的事,我摻和進去不合適,讓他熊賜履跟秦有福干,贏了,他熊賜履有本事,輸了,乖乖的給女兒準備嫁妝。我現在病了,就算想幫他熊賜履也是有心無力。」

    太醫一聽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當下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跟著提高了聲音吩咐圖海的親兵:「你們家大人這是受了風寒了,需好好靜養幾天,關照廚下,整點有油水的給你們家大人補一補,我這就給你們家大人抓藥,一會你們過去拿。」說到這,太醫小聲的對床上的圖還道:「圖海大人領兵辛苦,咱也沒什麼好孝敬的,好在跟皇上出來,帶的藥都是上好的,小的家傳有一方滋補的方子,效果還是不錯的,過幾天大人回京後就能感覺到了。」

    宮裡面的太醫對於滋補方面最是擅長,畢竟皇上對於這些方面是有需要的,敢說出這樣話的太醫,用藥方面當然有獨到之處,一般人想求都求不來。

    圖海一聽這話,當然知道是什麼意思,頓時高興起來,連忙吩咐親兵拿錢賞了太醫,接著躺在床上裝起死狗來。

    畢竟關係到自己的名聲,熊賜履對此次秋操當然異常留意,可眼看明天就要開始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統兵大將圖海卻突然病倒了,熊賜履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想了半天,熊賜履決定去找皇上,他打算親自指揮!熊賜履不相信,自己手裡有兩千人,就算是用人填,也應該能填上秦家山莊。想到這裡,熊賜履急急忙忙的趕往康熙的大帳,他要跟皇上請命,親自統帥兩千人馬攻打秦家山莊。

    康熙已經從個太醫那裡得知了圖海裝病的事,從心裡說,康熙根本就不希望熊賜履能賭贏,畢竟這個人雖然有本事,學問也不錯,但是自視太高,很是讓人不舒服。秦有福這段時間屢屢建功卻居功不傲,儘管為人顯得有點與眾不同,但是才能還是不可小覷的,兩下一比較,當然康熙更希望秦有福贏。

    熊賜履的要求算是送上門來了,康熙想都不想就答應了下來。

    ……

    第二天一大早,秋操開始了。

    熊賜履第一次披上了皮甲,換上了一身武將的打扮。儘管用不著他衝鋒陷陣,但是這樣的機會難得,當然得像模像樣的。

    秦家山莊外面,遠處的山坡上,皇上的龍旗和上三旗的旗幟在遠離戰場的地方飄揚招展著,皇上就在這錦旗中一個看臺上跟一幫大臣們、蒙古王爺的駐京代表、三藩王的留在京中的吳應熊等人看著秋操進行的情況。山坡下,兩千八旗鐵騎排成了四個方陣,五門紅衣大炮遠遠的一字排開,熊賜履騎在馬撒很難過,站在隊列的最前面,手提寶劍,若不是太瘦弱了些,還真有點大將軍的風範。

    隨著熊賜履一聲令下,炮隊統領手中小旗一揮,五門紅衣大炮順序開火,將炮彈送往秦家山莊的圍牆上。熊賜履知道,若想順利的攻入秦家山莊,炸開圍牆是最快捷的辦法。

    秦有福縮著腦袋,老老實實的躲在他的那間青石條砌起來的庫房裡面。誰然不是很清楚到底現在的紅衣大炮有多大的威力,但是秦有福相信,若是想憑著幾門青銅炮就炸垮他的庫房是不現實的,按說都是幾十公分厚的青石條,別說這個時候的大炮,就是放到現代,自己的這間庫房就算比不上鋼筋混凝土的強度,怎麼也比二戰前期的坦克要強。

    幾十炮下來,紅衣大炮已經燙得不能繼續發射了,熊賜履將手中的寶劍一下拔了出來,高舉過頭,大喝一聲:「給我衝!」

    第一個方陣五百名騎兵頓時吆喝一聲,兩腿一夾,將身子微微站起一下,手中的馬鞭開始抽打著馬兒,大隊人馬衝刺起來。他們要衝刺到弓箭拋射能射進山莊的位置,用弓箭對山莊內進行覆蓋射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紅衣大炮只能直射,剛才的幾十發炮彈效果很不理想,只能用騎兵進行拋射,掩護後面的步兵攜帶攻城武器衝上前去,準備登「城」作戰。

    聽到外面炮聲漸漸稀落了下來,秦有福知道,熊賜履該想辦法攻城了。連忙打開庫房內地道的蓋板,進入了地道。他這是要到前面的炮樓裡去,那裡才是防禦的重點。至於圍牆上,秦有福根本就沒有放人,即使有漏網的衝進了山莊,而且不至於掉到圍牆下面的溝裡爬不上來,他也有把握憑借四個炮樓上的密集火力將進入山莊的「敵人」全部消滅,反正只要別讓他們在山莊的旗桿上將龍旗升起來就行。

    秦有福的動作很快,沒一會,他就來到了炮樓裡面,透過射孔,秦有福發現熊賜履安排的騎兵已經到位,開始進行弓箭集團拋射,地面上,五百命步兵帶著長梯,木板等物正衝向山莊,打算強行攻城了。

    「升白旗!」秦有福命令道。

    一個家丁應了一聲,小心的將炮樓頂端覆蓋著鐵皮的樓板掀開了一條縫,將一面早就準備好了的第一面白旗伸出了炮樓的頂端。

    熊賜履眼看第一波步兵就快到了秦家山莊外面的防護溝了,正考慮是不是把第二隊步兵也派上去,誰知道這個時候突然發現秦家山莊的碉堡裡伸出了一面白旗來,頓時一愣。按照協議,若是一方認為已經支撐不住的時候,可以伸出白旗表示失敗認輸,可看看秦家山莊目前的情況,根本就還沒到認輸投降的時候,秦有福這個時候打出白旗,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他怕了?

    按照規則,出現一方舉白旗的情況,另一方就必須停止攻擊,免得出現更多的傷亡。熊賜履當然不能違反規則,這個時候就算他再不願意,也只能對邊上的統領下令吹號。

    「嘟……嘟……嘟……」幾隻牛角號同時吹響,正在衝鋒的步兵和正在射箭的騎兵都停止了動作,開始整隊準備後撤。

    山坡上,正觀看演習的康熙和眾位大臣什麼的都有點摸不著頭腦,這剛剛開打,怎麼秦有福就投降了?這不是開玩笑麼?

    「索額圖,你去看一看,秦有福搞什麼名堂,迅速回報!」康熙皺著眉頭吩咐索額圖道。

    「扎!」索額圖應了一聲,伸手牽過一邊侍衛的馬匹,飛身躍上,手中鞭子一揚,戰馬飛快的衝下山坡,直奔秦家山莊。

    話說秦有福並不是想投降,他可是壓了兩萬兩銀子賭自己能贏的,這可關係到幾十萬兩的收益,再說了,這場賭局還決定了秦有福會不會被發配的問題,當然了,還有一個貌美如花小妾。若是就這麼連抵抗都沒有開始就讓秦有福繳械投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可是秦有福不得不這麼做。

    秦有福有他的理由,他是個漢人,即使現在是在進行演習,但是秦有福明白,自己那些地雷和機槍是威力巨大的,現在兩千八旗兵雖然扮演著敵人的角色,死幾十個人恐怕問題不大,但自己要是把這兩千八旗兵都給突突了,別說御史言官了,滿京城的文武大臣也饒不過他,要知道這些都是八旗兵都是從拱衛京畿的上三旗中兵丁中挑選出來的,都是皇上的親兵,說不上那個就跟朝中某位大臣有關係,要真都給殺了,恐怕皇上也救不了他。這就逼著秦有福不得不想辦法避免傷亡。其實秦有福滿可以通過兵棋推演的方法來完成這場演習,可是誰讓秦有福不會呢?再說了,秦有福是存心在這個節骨眼上讓熊賜履的進攻停下來,雖說秦有福不明白別的,但一鼓作氣還是知道的,他就是要噁心一下熊賜履,也挫一下那些八旗兵的銳氣。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5:44 PM

第四十五章群豬飛奔

    熊賜履打馬上前,眼看快到雷區的時候,秦有福趕忙叫住了他:「別往前走了,有什麼就說吧。」怎麼說熊賜履都快成自己的岳父了,要真把他給炸死了,誰知道他女兒還嫁不嫁?即使嫁過來,要是搞個守孝三年怎麼辦?秦有福可都把這些想到前面去了。

    熊賜履雖然不知道秦有福為什麼非得讓他在那麼遠就停下來,但是現在的形勢是兩軍交戰,但儒雅之風還是要的。熊賜履嘞住了韁繩,讓戰馬停了下來。

    「秦大人,你這是決定認輸了麼?若是想好了,我熊賜履也不會問難你,你徑直將龍旗升上旗桿就是,其它的,我們可以回京再說!」熊賜履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但是場面上的話還是要說的。以魏征為榜樣的人,嘴巴上怎麼可能簡單得了。

    秦有福從炮樓頂上伸出頭來,四下看了一眼,確定安全以後,這才走上炮樓頂:「熊大人,我不是想認輸,我只是覺得,讓那麼多驍勇善戰的八旗子弟上來送死,實在有些於心不忍,所以我這才利用規則,叫了一次暫停。」

    「秦有福,你大膽!」看著秦有福嬉皮笑臉的樣子,熊賜履氣得火冒三丈,寶劍直指秦有福:「你難道不知道,這個賭約可是當初在皇上面前定下的!難道皇上和諸位王公大臣是你可以耍戲的麼?兩軍對陣,豈是你說暫停就暫停的!」

    「哎呦喂!」秦有福誇張的晃了晃身子,彷彿就要摔下來了似地:「我說熊大人,我知道目前是兩軍陣前,也知道皇上和諸位王公大臣們正在看著,可咱們這畢竟是在演習,不是真的打仗,你帶的這兩千八旗兵可都是我們國家的棟樑,要是就這麼在演習中不明不白的死了,還不如我老老實實的投降的好。我只是覺得,有的時候,我們是可以避免不必要的犧牲的!」秦有福的聲音很大,他不止是說給熊賜履聽的,更關鍵是說給那兩千八旗兵聽的。

    「你……!」熊賜履也不是簡單的,當時就聽出了秦有福話裡的意思,可是秦有福這話真讓他不知道該怎麼反駁的好:「你簡直就是個無恥之徒!這麼無恥的話,你居然能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本官甘拜下風!」熊賜履明白,這個時候,自己已經落了下層了,若是還與秦有福鬥嘴,身後的兩千八旗兵就不知道該怎麼看他了。停了一下,熊賜履問道:「那麼好吧,就依你所言,敢問秦大人有什麼高招可以保證一個人都不傷?」

    熊賜履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最後這一句話,幾乎一下就斷了秦有福的後路。若是秋操還要繼續下去,不傷一人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秦有福提出他不願意傷人,熊賜履到要看一看,他究竟怎麼防守秦家山莊。

    就在熊賜履問話的時候,索額圖騎著馬跑上前來,跟熊賜履並排站定:「秦有福,皇上讓我問你,怎麼還沒有開始攻城你就舉白旗了?秋操不是鬧著玩的,皇上和各位大臣、蒙古王爺可都還等著看呢!」

    「索大人,我正跟熊大人商量,怎麼能讓秋操的死的人更少些。你放心,我會繼續下去的!我就不相信,熊擔任就算有天大的本事,要想攻佔我秦家山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秦有福想都不想就回答道。

    陣前的索額圖和熊賜履一聽秦有福這麼回話,當時臉都綠了。要知道索額圖過來問話不是他自己問的,代表的是皇帝,如果稍微等得一點規矩的,因該先跪下,然後用回皇上的話做前綴,然後逐一回答問題。可秦有福,不但嬉皮笑臉的一點都不嚴肅,回答得也是答非所問,這讓索額圖如何回去交差?

    一看到熊賜履想要發作,索額圖連忙搶在他前面問道:「你先回答,為什麼舉白旗?你不知道按照規則,舉白旗就是認輸麼?」說跨的口氣以嚴厲了許多。

    秦有福跟索額圖的關係還算不錯,現在覺得索額圖說話的口氣嚴厲了起來,也不好再嬉皮笑臉了,於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我這不是認輸,這仗都沒打我就認輸,我有必要跟熊大人打賭麼?可問題是這次為了守住秦家山莊,我使用了不少威力比較大的武器,為了避免出現大規模傷亡,我覺得我們應該按照階段,在我認為可能出現大規模殺上的時候,使用一定的替代品,只要實現了目的就行。其實這次演習,最終的目的只是展示攻防方面的水平和技巧,能夠避免大規模殺傷還是一個避免,畢竟兩千多人在進行攻防演練,不能為了我跟熊大人打個賭就不把當兵的生命放在眼裡,他們也都是人。」

    秦有福這一番話,立刻就把熊賜履給比下去了,他老人家可是寶劍一揮萬箭齊發,上千人就衝到了陣前。在看看秦有福,不惜舉起了白旗也不願意死傷兵勇,兩個人當時就分出了高低上下來。

    索額圖一聽也頗為感動,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給熊賜履說話的機會,否則熊賜履一口咬定舉出了白旗就算認輸,那麼這場秋操就不用搞下去了,畢竟規則就是這樣。可這樣一來,皇上豈不是帶著一大幫文武官員和蒙古王爺出來旅遊了一圈?再說了,索額圖也想看看秦有福還有什麼準備工作沒有亮出來的。

    「你的這個想法我會回去稟報皇上,那麼你有什麼手段避免大規模的傷亡?」索額圖問道。

    秦有福一聽這話,反過來問了熊賜履一句:「我想請問熊大人,你現在是否打算派剛才那五百步兵強攻我的山莊?」

    熊賜履沒想到,秦有福居然會問出這樣的話,雖然知道這裡面可能有問題,但是索額圖是代表皇上來問話的,他也不敢黑白顛倒,將自己派出的五百兵勇說成是打醬油的。於是點了點頭。

    「沒錯!我是打算派這五百兵勇強攻你的山莊,但是我會視戰事的發展隨時調整戰法,確保無虞。」熊賜履是在給自己留一條後路,這樣萬一發現不對勁,他還可以鳴金收兵,保存實力。

    秦有福早就想到了這一點,當時點了點頭:「行,有熊大人這話就行了,如果我沒有說錯,你這五百兵勇應該是直奔我的山莊而來對麼?」

    熊賜履也懶得跟秦有福多說什麼,一個字回答了秦有福:「然。」

    秦有福衝著索額圖喊著:「既然熊大人這五百兵勇是衝著我的山莊來的,那麼事情就好辦了,納蘭性德他們那裡有幾百號人,現在正沒事幹,我山莊邊上有一個養豬場,多不敢說,幾百頭豬還是有的,為了避免兵勇傷亡,我想秦索額圖大人傳個話給皇上,是不是用五百頭豬來代替兵勇衝鋒,演示一下過程,到了改換人上場的時候,我們可以根據當時的情況判斷攻防的位置,這樣對熊大人也公平,若是有所死傷,不過是幾百頭豬而已,總比死人好,到時候我們可以根據死傷豬的數量來判斷該相應的減少熊大人多少兵勇,這樣同樣能實現秋操的目的。」

    索額圖點頭答應,他不過是個傳話的,具體還得聽皇上的安排。

    ……

    話說納蘭性德他們一幫人,到秦家山莊忙忙碌碌的幫了將近一個月的忙,一個兩個累得半死不說,對於這次的功放演練已經沒有什麼疑慮了,毫無疑問,別看秦有福的人少,但是想要攻破他那個刺蝟一般的山莊,的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現在為了防止洩露秘密,這幫人都給軟禁了起來,正好趁時間休息。

    他們這些皇家侍衛儘管身份高貴,但是平時的操練也是最辛苦的,那個時候又不像現在,還有什麼雙休日的說法,一幫侍衛整天訓練,難得有機會好好休息一下,這會被軟禁了起來,用不著訓練,也不用幹活,再和那個好趁機休息。當時沒有什麼娛樂,最好消磨時間的辦法就是賭錢。於是幾百號人的幾個大帳成了一個大賭場。別看都是當兵的,這些皇家侍衛可都是有品銜,不少人家裡還很有錢,這麼多人賭錢,當然熱鬧非凡、花樣百出。反正賭什麼的都有,除了骰子、牌九,當兵的也賭兩邊攻防的情況,大到賭誰輸誰贏、戰法技巧之類,小到雙方的傷亡人數。總之只要你想得出來的,賠率合適,肯定能找到跟你賭的人。秦家山莊的幾個下人也沒閒著,他們戰場營地兩邊跑,為賭錢的通報時實戰況,忙得是不亦樂乎。

    剛才聽說熊賜履派出了五百人衝鋒,想要強攻秦家山莊以後,當場就有開賭的了,大家在一張大紙上寫下了傷亡人數和賠率,當然也包括成功佔領秦家山莊。其實這些天來,這些侍衛是知道秦家山莊的防護情況的,他們都明白,若是一次向壓上去五百人,別說攻佔秦家山莊,估計沒有幾個人能摸到山莊的圍牆的,可還別說,這最後一項壓的人還真是不少,不為別的,畢竟賠率定得合適,賭什麼都有人賭的。

    這會,一幫人正吵吵鬧鬧的等著聽消息,突然索額圖帶著兩個侍衛跑來傳旨:皇上命令這幫皇家侍衛去秦有福的養豬場裡趕五百頭豬到戰場上去,代替兵勇衝鋒。這下,開局設賭的莊家和賭徒們都傻眼了。這要是真趕著五百頭豬衝鋒,傷亡人數怎麼算?若是豬也能攻陷秦家山莊,這可就真的沒有天理了。可皇上的命令耽誤不得,莊家和賭徒也顧不得收拾地上那個賠率表,連忙整隊去秦有福的養豬場趕豬去了。

    一個時辰以後,一大群豬和幾百個侍衛出現在了兩軍陣前,除了知道了內情的康熙皇帝和索額圖以外,山坡上一幫文武大臣、蒙古王爺以及各路藩王留京質子先是一片肅靜,緊接著便哄堂大笑了起來,見過打仗的,也聽說過火牛陣什麼的,可誰見過用這麼大一群豬來衝鋒陷陣的?這能不讓人好笑麼?

    康熙皇帝也不解釋,靜靜的等著看消息。

    戰場上,納蘭性德著急了,他接到的命令是趕著這批豬朝秦家山莊衝鋒,可這些豬也得聽話才行,平時都養尊處優慣了,這一回放了出來,沒人在後面趕著,這幫豬便一個兩個不守規矩起來,東拱一下西啃一口的,反正就是不往正地方跑。納蘭性德也知道,如實硬趕是可以把豬趕到秦家山莊附近的,可是這幫侍衛都是參與了埋地雷的,那個地方,你就是給他一個膽子也沒人敢去。幾個人商量了半天,覺得只有出絕招了。

    山坡上,大家發現,山下的侍衛們三個一夥、四個一團的將兩軍陣前的豬分割包圍了起來,開始給豬尾巴上掛上鞭炮,等後面一排豬尾巴上的鞭炮掛好了,幾十個人一起點火,頓時,場面變得異常熱鬧了起來,只見戰場群豬飛奔,一窩蜂的衝著秦家山莊方向就衝了過去……。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5:48 PM

第四十六章第一次攻擊

    看著山下群豬被鞭炮驚嚇著衝向秦家山莊,時不時有那麼一兩隻豬跌倒以後被後面的豬踩得拚命叫喚,接著奮力爬起來用更快的速度往前衝去,蒙古王爺和一幫蒙古王爺在京的代表一邊大口的喝著馬奶酒,一邊大聲的無所顧忌的笑著,朝中文武大臣們一個兩個憋得滿臉通紅,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樣子,場面異常滑稽。

    康熙觀看著戰場上這一幕的同時,悄悄的觀察著三位藩王留京的質子,他發現,中喪人的表現此時顯得異常的專著,表情嚴肅,各個緊盯著山坡下正飛快的衝向秦家山莊的那群豬,像是恨不得把這一幕都刻在腦子裡一樣。

    不用說,康熙明白,這幾位正主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已經知道秦家山莊的準備情況,這個時候正在心裡對秦家山莊的防禦進行著評估。康熙相信,遠在南方的三位藩王得到這些消息的速度肯定會超過八百里緊急軍報的速度。想到這裡,康熙不由得想起了秦有福的話,果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是三藩要反,撤不撤藩、是不是讓他們送更多的質子過來都是沒有意義的事,他們不會因為這個就變得安分守己,時間拖得越長,他們的準備越充分,在屬地的威信越高,儘管目前朝廷同樣沒有做好戰爭的準備,但是相比之下,朝廷的優勢更明顯,更有把握打贏這場戰爭。

    別看秦有福這個人一副市井的樣子,可是對於時局的看法果真異常敏銳,而且每每能夠一針見血,直指矛盾最尖銳的地方,很多時候,往往看來是秦有福的無心之舉,但是仔細想一下,似乎卻別有深意,既給自己保全了面子,又非常小心的提醒了自己。想到這,康熙不由得想到這次秦有福與熊賜履之間的賭局,表面上看,這整件事情似乎無疑是熊賜履挑起的,若不是熊賜履抓住不放,秦有福也不會跟他打這個賭。但是往深了再想一想,當天在南書房即使沒有熊賜履的挑釁,秦有福也應該會仔細跟自己分析撤藩的利弊,熊賜履站出來的時間恰到好處,正好給了秦有福一個幫助自己下定決心的機會。回想起當天的事,別看熊賜履咄咄逼人,但是恰恰是因為這樣,才使得熊賜履一步一步落進了秦有福精心佈置的迷局之中,如果說是熊賜履首先提出的挑戰,不如說是秦有福精心設計的,熊賜履不過成了秦有福的工具而已,可惜熊賜履不但不知道,反而還興致勃勃的想狠狠的打秦有福一記耳光,卻不知自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鬧得個滿盤皆輸。

    也難怪康熙會有這樣的想法,試想在當時的環境下,人們所接受的無外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底下有誰敢用秦有福那樣的態度跟皇帝說話?又有誰敢當著皇帝的面就跟朝中大臣打架的?秦有福又不是傻瓜,他難道就不知道這樣的態度有蔑視君王的嫌疑,安上一個大不敬的罪名就要砍腦袋的?不!康熙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暗暗搖頭,秦有福這是故意這麼安排的,他這是故意想給朕留下一個不學無術、市井流氓的印象,這是他的自保手段,他這是擔心有一天會給朕留下一個功高震主的印象,怕朕會卸磨殺驢,此人的心計非同一般,確實是個棟樑之才。有了這些概念,康熙就不難理解,為什麼秦有福當初死都不願意當官,甚至願意當個下九流的商人,目的恐怕就是這個。若不是他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才幹,一般人還真被他的表現給迷惑住了。

    聯想到這次秋操,秦有福表現得更是可圈可點。一方面他積極準備,拿出了大量先進的火器兵刃,甚至誇下海口,願意以一當百,對抗大清最精銳的八旗兵,另一方面,他又表現出來對錢財無比的貪婪和對時事的無知。就連朕在皇宮裡都知道,京城幾家大戶聯手開盤,賭熊賜履跟秦有福的這場攻防之戰,難道他這個天天迎來送往的當事人會不知道麼?就算他真的不知道,他有必要問索額圖借錢,然後通過納蘭明珠的手投注麼?他這是明白著要告訴朕,他不過是一個最下等的市井之徒,所為的不過是些阿堵物而已,再看看他透過喜公公告訴自己,讓自己將三藩的人帶了來觀看秋操。這麼大的事情,留在京城的那幾天他就不會親自告訴朕?想一下吳琠那天提出的攤丁入畝的事,若不是秦有福說出以地定稅,吳琠一個七品的縣令如何敢做這麼大的一片文章?明明是自己的主意,而且已經考慮多年了,早就成熟了的想法,可他偏偏一直讓吳琠壓著,直到鰲拜倒台才敢借了別人的手拿出來,難道他不知道若是朝廷採納了這個意見,有功之人會封官進爵,甚至萬古流芳麼?不是的,他就是想讓朕覺得,他不過是臨時起意,是率性為之,並沒有什麼深意。

    聯繫到今天的這場群豬飛奔,明明秦有福是早就準備好了的,連如何調度這些豬都考慮到了,可是他卻情願當著如此眾多的王侯將相、文武大臣當一個跳樑小丑,為的是什麼?為的就是不想讓人認為他是個權臣,是個有心計的人,他這是想將自己隱蔽起來,讓自己始終處於安全的位置。想到這些,康熙不由得有些感慨起來,相比之下,秦有福比那些滿口忠君報國、仁義道德的滿漢大臣更忠心,更沒有野心,更能站在朕的立場上為朕分憂解難,這樣的人才是朕的良師益友,真正的忠君愛國之士,可惜秦有福志不在仕途,就連現在的五品頂戴都是強加給他的,這使得朕這個當皇帝的都不知道該如何獎賞他的功勞。秦有福應該早就想到了這一切,所以當初明確提出只當顧問,不入六部公卿,不列大清官吏序列,為的就是讓朕賞無可賞,升無可升,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君子。

    且不說康熙腦海裡閃出了那麼多的念頭,如果秦有福知道康熙會這麼想,怕是做夢的時候都會笑出聲來。秦有福那裡知道,只不過因為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平,實在是不敢當官,生怕用不了幾天就給別人拆穿了落個死無全屍的下場,結果到了康熙這,卻成了異常謙順、忠君愛國的表現,攤丁入畝的事他當然不敢在鰲拜掌權的時候說,他甚至連攤丁入畝這個詞都不知道,不過他明白,若是說得早了,否則這會恐怕連骨頭渣子都不知道還有沒有了。至於其它的事情,只能怪巧合和運氣,當然了,最關鍵還是康熙先入為主的概念,不然那麼多的漏洞,只要想抓,就算秦有福會飛都跑不了。

    這會,秦有福正透過射孔小心的觀察著那群豬「跑位」的情況,他佈置的是一個混合雷場,距離山莊最遠的地雷大多是拉發雷,是用來切斷後路的,中間的雷區才是觸發雷。這樣佈置雷區的目的只有一個:秦有福打算一口氣用這些地雷將熊賜履的第一波衝鋒的八旗兵(現在是八旗豬了)全部消滅,但一場殲滅仗,震懾住熊賜履。

    「都給我聽好了!誰也不許先拉響地雷!一定要等這群豬嚇得往回跑的時候再拉,咱們要把它們都給趕回來!老子就不相信,我埋了這麼多地雷,要是連五百頭豬都炸不死,真是白費力氣了!都給我記住了,拉發地雷隔一個炸一個,別都給炸光了,一會熊賜履要是再從這裡來,咱們還能炸他一傢伙,老子嚇都要把他給嚇住!」秦有福搖晃了一下旁邊炮樓裡的鈴鐺,對著通話的竹筒大聲叫喊著。

    隔壁碉堡裡的下人聽到秦有福的命令以後,趕忙連拉了兩下鈴鐺,表示聽到了。秦有福一時忘記了這個事,再加上為了預防誤操作,炮樓裡準備的鈴鐺又特別大,一時之間響起來了,還真嚇了秦有福一跳。

    「媽的,嚇了老子一跳。」秦有福嘀咕著,眼睛又盯住了外面的雷場。

    豬群在鞭炮的恐嚇中跑得很快,雖然難免有途中掉頭逃跑的,但是總體上看來,整個集團基本上進入雷場了,秦有福連忙拿穩了手上的繩子,隨時準備拉響後面的地雷。

    「轟隆、轟隆……」一片連續的爆炸聲中,豬群頓時亂了套了,往什麼地方跑的都有,到處是一片慘叫聲,整個雷場驚天動地,地雷的轟鳴聲、豬叫聲交相輝映,血肉橫飛的場面令人慘不忍睹。

    秦有福仔細觀察著,從第一枚地雷響起,豬群開始放慢了衝刺的速度,一些採取了緊急制動的奔豬暈乎了一會以後開始掉頭往回跑,眼看著就要跑到拉發地雷的雷場邊上了,秦有福連忙拉手中的拉繩,引爆了後面的拉發地雷。發現秦有福動手以後,秦家山莊的下人也不落後,連忙拉響了手裡的地雷。這下,豬群更亂了。

    若是那些豬會說話,但是肯定得仰天大罵秦有福他們這幫無良的人類。要說尾巴上綁點鞭炮就算了,居然還設計了這麼一個倒霉的混合雷場。進去要炸,出來還炸,這簡直不讓豬活了!

    站在遠處的納蘭性德和三百多皇家侍衛在第一枚地雷炸響的時候就開始歡呼起來,不管怎麼說,這裡面有他們的勞動成果,這麼明顯的效果,這樣的成就感,當然令人歡呼雀躍。

    反觀熊賜履,從第一枚地雷響起開始就變成了木雕,嘴巴半張著,兩眼發直,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沒有想到,秦有福竟然整出了威力這麼大的東西,想想剛才秦有福提出用豬代替人衝鋒的時候自己還非常不屑,可若不是秦有福提出的這個建議,他真不敢想像,自己派出去的伍佰人如果真的進了這個雷場,不知道還能有幾個人可以生還?他真不敢想像,如果真的為了一個演習就在那麼短的時間死了五百人,他熊賜履就算品級再高,到時候也不好交待了。

    熊賜履看得目瞪口呆的就不用說了,剛才還在大聲嘲笑王公大臣們這會變得集體失聲,一個兩個眼睛瞪得溜圓,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三藩的那幾個人這會都站了起來,拚命的伸長了脖子,彷彿這樣就能看的更清楚一樣。

    「吳世子,耿卿家,尚世子,勞你們三位下山去看一看,統計一下此役攻方當退出多少兵力,順便替朕跟熊賜履說一聲,此次秋操,旨在檢驗雙方的功放能力,有所傷亡在所難免,不要畏手畏腳,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如出現可能大範圍傷亡的時候,秦有福自然會再打白旗,使用替換之法應對的。」康熙顯得很不經意的對吳應熊等三人說道。這樣的是,若是放到其他大臣頭上,當然是皇上的信任和褒獎,但是放到吳應熊等人的頭上,無疑就是敲打了。

    「臣等領旨!」吳應熊等三人連忙規規矩矩的站好,躬身行禮道。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5:52 PM

第四十六章第二面白旗

    且不說熊賜履怎麼想的,反正秦有福是看得目瞪口呆,他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個地雷陣(當然了,正門方向,密度有點大),竟然創造出了那麼好的戰果,五百頭豬衝進來,能好生出去的,大概連一百都不到,不少還一瘸一拐的,不用說就知道是受了傷的。其實秦有福不是沒有想過在地雷裡放點鐵釘、鋼珠(小鐵蛋)什麼的,但是這些東西還得做定向地雷用的,實在捨不得放在雷場上使用,最主要還是雷場上的地雷太多了一點,要是都加料,秦有福也承受不起。

    按照原先設定的規則,跑出豬如果皮開肉綻滿身是傷,那麼當然就算淘汰了,如果傷得不是很厲害,比方說開了個口子什麼的,可以算是無礙,依舊歸隊,還算是熊賜履的兵。

    「老爺,為什麼我們不用機槍把那些豬都給突突了?你看看現在熊賜履那個樣子,要是我們把剩下的那些豬都給突突了,熊賜履還不得氣死啊?」一個家丁站在秦有福邊上,一邊擠著往外看,一邊問秦有福。

    「瞎說什麼,我們的機槍現在還是秘密武器,得等關鍵的時候再用!」秦有福的臉一紅,連忙掩飾著回答,一邊把家丁往邊上趕:「我說你讓開點,就這麼大個地方,你都擠得老爺我看不見了!」

    有的話秦有福是實在不好意思說,其實他的本意是全殲熊賜履的第一波部隊,也就是那群豬。不過後來光顧著看熱鬧了,把這事根本就給忘記了,要不是家丁提醒,他到現在都想不起來。不過轉念一想也沒什麼,畢竟熊賜履還有一千五百多人,要是讓他發現了機槍的事,說不定他就能想出什麼新招了。

    熊賜履這一回吃虧是吃得大了,五百多人出去(應該是五百頭豬),一轉眼的功夫,清點下來,自己這邊得退出去四百三十幾個人,差不多一個步兵方陣已經報銷了,要是再這麼下去,這個仗簡直就沒法打了!

    怎麼辦?熊賜履急得出了一腦門的冷汗。

    有眼尖的軍士報告說,秦家山莊的地雷好像是踩上去才響的,如果不碰上,好像問題不大。熊賜履仔細回想了一下剛才豬群經過雷區的場面,覺得軍士說得在理,要是這麼看來,只要能引爆這些地雷,突破到秦家山莊的外圍是沒有問題的。

    看看天色還早,熊賜履決定,再組織一次衝鋒!不過這一回熊賜履可不打算一次性投入那麼多兵力了,反正秦家山莊就那麼一點人,怎麼著先試一試再說。

    「來呀,給我去村裡面找一個石碾子過來,我就不相信,他秦家山莊是龍潭虎穴,我上千人馬連他這麼個小小的莊子都打不下來!」熊賜履不傻,既然地雷得踩上去才響,那麼石碾子總是夠重了,派幾個人在後面推著,一路推過去,還不把他的地雷都給引爆了?

    軍士們的動作很快,不到兩盞茶的功夫,幾名軍士用戰馬拉著一個大石碾子過來了。

    「熊賜履這是要幹什麼?」康熙小聲的問納蘭性德。只從第一仗開打以後,納蘭性德算是解放了,畢竟康熙皇帝不是很瞭解秦家山莊的情況,當然就把納蘭性德給招到了身邊,碰上不懂的就問。

    「回皇上,熊賜履此舉可謂高明,當初秦大人佈置雷場的時候,微臣也問過他對中國雷場該當何解,秦大人當時給出了兩個辦法,第一就是熊大人現在的這個辦法,用一重物前方開路,步軍尾隨在後,但是此法略有瑕疵。」納蘭性德躬身小聲說著。

    「那麼第二種是什麼?聽你的言下之意,這第一種辦法並不保險?」康熙有些詫異。

    「是,秦大人說,任何一種戰法都不是一成不變的,只要變通,總是難以完全,倚臣看來,恐怕熊賜履的軍士將石碾子推進雷區以後,秦大人的第二面白旗就該掛出來了。」

    君臣兩人正說著話,熊賜履派出的五十名軍士已經將石碾子推過了拉發雷區,幾枚沒有被豬群引爆的壓發地雷在石碾子的重壓下紛紛爆.炸,因為石碾子的阻擋,到這個時候,一個軍士也沒有傷著。

    熊賜履一看自己的計策奏效,頓時高興起來,兩腿一夾,戰馬「嗒、嗒、嗒」的跑了起來。

    「秦大人,我看你還是舉起投降算了,我熊某願意親往你的山莊之內,將龍旗升上旗桿!」來到雷區的附近,熊賜履站住了馬,高聲叫嚷著,在他的身後,幾百名弓箭手正準備搭箭控弦,壓制可能出現的阻擊。

    其實不用熊賜履來挑釁,秦有福這會也是打算舉白旗了的,因為那幾十名軍士已經進入了拉發地雷的攻擊範圍,若是再讓他們往前走,地雷就夠不上了。

    聽到熊賜履的話,秦有福扭頭告訴家丁:「去,舉白旗!」

    看見秦家山莊又一次打出了白旗,康熙示意了一下索額圖,讓他下去看看是怎麼回事,納蘭性德這邊當然明白,招呼了一個侍衛,讓他到自己的營帳那裡將假人拿來。

    「皇上,這些假人是秦大人吩咐扎的,如若不然,熊大人這五十名軍士此時已經是死人了。」納蘭性德解釋著。

    「喔?何以見得?」康熙等不及看結果了,馬上問道。

    「秦大人的地雷有兩種發火辦法,一種是碰上就響,秦大人稱之為壓發地雷,這雷中置一簧片,簧片上嵌以火石,一旦踩上,簧片跳起,火石自然摩擦地雷內壁發火,引爆炸.藥,石碾子引爆的就是此種地雷。然秦大人的這個地雷陣,也就是秦大人說的雷場乃是混合雷場,不但有壓發地雷,也有拌發地雷,還有不少拉線地雷,其實拌發地雷跟拉線地雷同屬一種,唯一不同的就是拌發地雷需有人經過,拉動引線,地雷並非在腳下爆.炸,只是憑借地雷殼體的碎片傷人,此等地雷被秦大人稱為被動地雷。另一種被稱為主動地雷的就是拉線地雷,乃是由人受控拉線引爆,目前熊大人的五十名軍士已經處於拉線地雷攻擊範圍之內,秦大人此時打白旗乃是令人換上假人,免得真的傷到軍士。」納蘭性德解釋得非常詳細。畢竟是皇上,這些事情都沒有必要隱瞞的。

    「這地雷的威力如此巨大,納蘭性德,你說這五十名軍士裡面還能剩下多少僥倖的?」康熙饒有興趣的問道。

    納蘭性德搖了搖頭:「臣不敢斷言,但據秦大人閒聊的時候提到過,若是在地雷之內置些許鐵釘或彈丸甚至是小石子之類的與火藥混合,保證以後威力可以提升數倍,按照他的說法,若先前的地雷按照此法裝置,恐怕那五百頭豬一頭也剩不下來。按照臣的分析,恐怕秦大人是打算一網打盡熊大人派出的這五十名軍士了。」

    山坡下的戰場撒很難過,索額圖正跟熊賜履指揮著軍士原路退出,五十個稻草人被安置在了軍士們先前的位置上代替著。待一切就許以後,索額圖和熊賜履都退了下去。秦有福見兩人走遠了,下令家丁拉響了稻草人身後的地雷。一陣轟響之後,五十幾個稻草人被炸得東倒西歪的,眼看已經是全軍覆滅的樣子了。

    康熙看著下面的戰況,想了一會以後問納蘭性德:「剛才你所言及,另有一法可破這雷場,不知應該如何運作?」

    「臣剛才未曾言明便是如此,若是此雷場參雜大量手拉發的地雷,任你如何都是無法可破的,唯有憑人力耗盡所埋地雷,非如此不可破也。此乃絕路。如目前情況一般,若是剛才熊大人石碾所過之處手拉地雷均以引爆,那麼至石碾所到之處均以安全,大軍可由此突破,若是熊大人能耗盡秦大人這一路上所設地雷,或可接近圍牆,甚至破門或翻牆而入也不一定。」納蘭性德解釋道。

    索額圖此時已經驗看了草人的情況,五十個稻草人全部身中彈片,按照規矩,熊賜履又得減少五十名兵勇了。

    事實上,秦有福的地雷並不是威力那麼大,五十名軍士又是扎堆站著的,靠近中央的肯定炸不著,但是這些都是稻草人,一個彈片還不得打穿一大排?這也只能說是秦有福取巧了。

    熊賜履在戰場中央被氣得差一點沒背過氣去,折騰了快一天了,自己填進去了五百號人,連人家秦家山莊的圍牆都沒摸著,怎麼能不讓他氣得吐血?

    收攏了一番人馬以後,熊賜履眼見快要到吃飯的時間了,於是命令開火造飯,自己騎著馬往山坡皇帝的大帳而來。

    ……

    秦有福這邊,一看熊賜履命令開始準備飯菜,知道他在沒有想出新的辦法以前,一時半會是不會進攻了,於是命令留下兩個人負責監視,剩下的人也開始準備飯菜。

    「大家聽好了,一會吃完飯以後,該休息的休息,該站崗的站崗,大家排好班次,別讓熊賜履的人給摸上來了。我先出去一趟,上皇上那裡混點吃的,順便見見我的老丈人。若是想吃肉,看見沒有,外面多得是,找個飛鉤扯兩隻豬回來,你們管夠!」秦有福可不止是想到康熙這裡混點吃的那麼簡單,他得找人報銷戰爭損失!幾百頭大肥豬,那可都是錢,就算一頭五百文,這一堆下來也有好幾百兩銀子了,找個錢得找皇上要,否則可就虧大發了。

    該吩咐的吩咐完了,秦有福順著地道出了山莊,他可不願意當著熊賜履的面從雷場裡通過,即使是有佈雷圖,要是萬一有那個沒有畫標準呢?這個險還是不要冒的好。再說了,就算他能安安全全的走出來,萬一讓熊賜履手底下的那個兵看到了,而那個兵的記性又特別好,自己不是給別人帶了一條路麼?至於從地道出來他就不怕了,一來地道的出口已經遠遠的挖到了戰場的外圍,再說了,就算熊賜履知道他有地道又能怎麼樣?給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派人從地道摸進來,否則來一個抓一個,來兩個抓一雙。到時候恐怕就該愁沒那麼多繩子了。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5:56 PM

第四十七章跟皇帝要賬

    「皇上,臣以為,秦大人的手段太過卑劣,若不是他頻繁使用投降所用的白旗打亂我八旗軍士的進攻節奏,用幾百頭拿不起刀扛不了槍、甚至連話都會說的畜生以及幾十個連動都懂不了的稻草人替代我驍勇善戰的八旗勇士,此時,臣已經可以請皇上在秦家山莊內看那隨風飄揚的龍旗了。」能言善辯正是像熊賜履這樣的文人的本事,這些人別的本事不一定強,但是詭辯的水平是秦有福所拍馬不及的。

    「我說熊大人,你這話就說得沒道理了吧?如果不用點東西代替,還真讓那些士兵去死麼?」儘管秦有福明白,熊賜履這樣說不過是給自己掙回點面子,可畢竟不光皇上,邊上還有一大幫王公貴族和三藩的人,這事可得說個清楚。

    「本官何時說過讓八旗勇士去死的話?戰場上的事大家都長著眼睛,難道你的那點伎倆大家還看不出來麼?一群蠢豬,碰上點風吹草動就驚慌失措四處亂竄,如何有效防護?想我八旗健旅,一旦上了戰場,進退有序、令行禁止,如何用得著鞭炮驅趕?幾十個草人立於陣前紋絲不動,大概只有三國的諸葛先生才能想得出用草人為卒上陣借箭之法。今天本官算是長了見識,原來草人不但可以借箭,還可以借命。」熊賜履歪著腦袋,彷彿跟空氣說話一樣,非常不屑的樣子。

    秦有福讓熊賜履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好。其實大家都看得出來,若真是一幫兵勇進入秦家山莊外面的雷區,有所傷亡是在所難免的,但斷斷不至於帶幾乎全軍覆沒的程度,更不要說後來的那幾十個草人,很明顯,連處於人群之中的草人也被判定傷亡,算起來還真有點冤枉了熊賜履。秦有福不是不想辯駁,但是道理的確如熊賜履說的,再說了,秦有福能說出如果把八旗兵丟到地雷陣裡面,搞不好連一群豬和稻草人都比不上的話麼?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不過無賴有無賴的辦法,秦有福一下跳了起來,指著熊賜履的鼻子:「我說你是有毛病還是怎麼的?感情那些八旗兵不是你家親戚,是死是活跟你沒關係。你要是不服氣,咱們兩當著大家的面,一對一單挑,你贏了,我二話不說,要殺要刮隨你便,如果我贏了……」秦有福一時還想不好該要怎麼樣了,略微停了一下,他接著說:「把你們家宅子一起給你女兒當嫁妝送過來!」

    秦有福的這個說法可就有點過了,按說熊賜履堂堂朝廷三品大員,這次居然壓上了女兒給秦有福打賭,在外人看來已經是很沒面子的事了,或者說秦有福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可是真的計較起來,畢竟是一個巴掌拍不響,既然兩個人是打賭,綵頭肯定是要的。剛才的事大家也都聽見了,熊賜履是在挑釁秦有福,但別人說得有理有據,反觀秦有福,根本就是惱羞成怒,欺負熊賜履瘦弱,竟然別人的宅子都賭上了,這不是讓別人傾家蕩產,不給人留後路麼?即使勝了,也是勝之不武,當時就落了下乘。

    「秦大人無需動怒,正所謂有理不在聲高,你若是想要本官的那點家當,用不著逼著我這一介書生跟你賭鬥那刀槍棍棒的,若是一定要比,那麼本官引頸就義便是,沒必要苦苦相逼。以己之長量人所短,非君子所謀也。若是本官與你較量文章上能勝出隻字片語便逼著秦大人典房賣地,相信滿朝文武都會笑話本官,這等小人,本官是做不出來的。」熊賜履慢條斯理的一番大道理脫口而出,說得秦有福啞口無言。

    「兩位卿家,朕以為,此次秋操旨在檢驗我八旗兵丁攻防能力,不是讓兩位鬥嘴的,如果說這樣鬥嘴就能解決檢驗出我八旗將士的攻防水平,朕和諸位愛卿又何必跑這麼一趟?倚熊大人的意見,你又有什麼相反,能更好的顯示出這次演練的效果來?」康熙一看自己如果再不出面,說不上秦有福惱羞成怒,又會動熊賜履的手。如果真是這樣,當著這麼多王公大臣的面,自己就算想不處理秦有福也是不行的,於是連忙站出來打圓場。

    秦有福一聽康熙都開口說話了,想想前一段時間在宮裡被打的那十大板,儘管不怎麼疼,可丟臉不是?當時老實了下來,乖乖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出聲了。

    「皇上,臣以為,即便此次秋操那是演練兩軍攻防之術,但若想真正看出效果,還是得動點真格的才行。臣相信,若是八旗將士能領悟到此中深意,即便略有損傷,他們也會為了皇上全力以赴,奮勇爭先的。是以,臣以為,我等當以此次秋操比作兩軍對壘,勢必要分出個高低上下來。儘管臣不是武將,但對排兵佈陣也略知一二,戰場上瞬息萬變的道理還是明白的,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兩軍對壘又豈是幾百頭畜生可以比擬的?臣以為,此次秋操接下來的這幾天,攻防雙方當真刀真槍,正正規規的進行演練,也可令皇上得以明瞭我軍之戰力。為減少傷亡,我方將士可用鈍箭竹刀,這樣即便真的砍上了秦大人也不至於傷人,就不知秦大人是否同意?」熊賜履心裡憋著火,在他看來,即使秦有福有地雷等物,如果是真正的打起來,就是憑人去堆,他都能堆贏。

    不能不說,熊賜履這個老傢伙沒安什麼好心眼,他的兵勇的都是冷兵器,幾門大炮也派不上什麼用場。這會他提出用鈍箭竹刀,目的就是逼著秦有福放棄火器,用冷兵器跟他拚殺,如果秦有福腦袋一熱答應了下來,就算熊賜履把兵都排好了隊任由秦有福那二十個人來砍,即使有力氣,恐怕不換上幾把竹刀是砍不完的。若是一擁而上,就算壓也能把秦有福的那幾個人給壓死。

    秦有福又不傻,怎麼會聽不出熊賜履的言下之意,當時跳起來就想說話。康熙微微對秦有福擺了擺手,示意秦有福先不要著急,接著開口回應著熊賜履。

    「熊卿家,朕知道你的意思,現在朕已經委你為帥,該當如何行事當然由你決定,若是你認為只有真刀真槍上陣衝鋒才能顯示我八旗勁旅的勇猛,朕相信朕的勇士們也不會畏死。至於說用鈍箭竹刀,恐怕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了。秦大人之所以敢用二十人敵對你的兩千八旗勁旅,正是因為他於防守方面使用的皆為我大清火器營最犀利之火器,威力大且難以精準掌控,無法如刀槍劍戟般隨心所欲,是以朕同意打斷你們的攻防演練,使用畜生及稻草人檢驗效果。今天既然熊大人說起,那麼該如何掌控朕就不在過問了,只看五日後的戰果就是。熊大人以為如何?」儘管康熙知道自己答應了熊賜履不再干涉演習以後,參加進攻的八旗兵肯定會出現大量傷亡,但是對於皇帝來說,為了檢驗戰果,威懾三藩,這樣的犧牲還是值得的,他甚至覺得,將這樣血淋淋的場面擺到三藩面前會有更好的效果。

    這邊的秦有福心裡嘀咕開了:媽的,老子的武器什麼時候跟什麼火器營又掛上鉤了?這當皇帝的也太不要臉了,上下嘴皮子一動,我的東西就變成他的了,連說理的地方都沒有,這簡直就是無賴。看來自己想掙武器的錢是別想了,現在還是想想怎麼讓皇帝給自己報銷一下費用吧,不過話說回來了,自己該找皇上要多少錢才是?

    秦有福開始在心裡算計起來。回來以後,為了佈置戰場,山莊周圍的地都給費了,今年的收成得跟皇帝算。為了接待這些大人物,養雞場的山坡給平了,雞都變成了正待皇帝和這些大員們的食物,這又是一筆錢。到時候要恢復養雞場的環境還得花上一筆錢。另外就是養豬場的豬,先不說拉出來當炮灰的這五百頭,這些日子,幾百個侍衛和臨時雇來幫幹活的吃了不少,這難道就不得算上?自己未來這次演習加固了山莊挖掘了地道,這些材料人工什麼的也不是個小數,總得有人埋單吧?算康熙頭上好了!不過想想康熙對自己還算不錯,關鍵的時候還肯為自己說上兩句話,是不是考慮給他打個九折?

    ……

    「秦有福。」康熙跟熊賜履商量完了以後,又開始徵求秦有福的意見,招呼了一聲見沒反應,不由得提高了聲音:「秦有福!」

    坐在秦有福邊上的納蘭性德連忙拽了一下秦有福的袖子,秦有福一下反映過來,慌忙答應著:「在,臣在這,皇上有事吩咐?」

    「你想什麼呢?」康熙實在是看不懂秦有福,這麼關鍵的時候,他居然會分了心,難不成又在想什麼圈套?

    「哦,臣在算計該讓皇上給我多少錢填補我的開銷,這一趟下來,臣的這點家底都快給抖摟空了。」秦有福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這也難怪,秦有福本就是個賣小菜的,斤斤計較已經成了本能了,再說現代也不像這會有那麼嚴明的等級觀念,就算是省長去買菜也得老老實實的付錢對於秦有福來說,自己付出了,得到回報是很正常的事情,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合適的。再說了,自打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免費幫皇上幹活,先不說這些地雷什麼東西的價值。秦有福料定了,自己只要開口,皇上就斷斷沒有讓自己白忙乎還要填錢的道理,他才不管皇上心裡舒服不舒服呢。臉皮厚一點就能少吃一點虧,這樣的事憑什麼不幹?落點面子算什麼,能掙到錢就是對的。

    秦有福這話一出口,大帳裡的文臣武將,包括康熙和熊賜履都忍不住笑了,見過耍活寶的,可沒見過這麼大膽,敢跟皇帝耍活寶的。

    康熙一邊笑心裡一邊想,這個秦有福還真不簡單!朕為了震懾住三藩,特意將秦有福的火器說成是火器營的東西,這個人一下就領悟了過來,擺出一副小人的作態來迷惑不知道真相的人,誰會想到,這樣一個市儈小人竟然能發明出如此犀利的火器?即使三藩原來有懷疑,經秦有福這麼一攪合,他們哪裡還會想到這些東西都是秦有福發明的?看來這個秦有福掩飾自己的水平實在不低,今後對付這個傢伙的時候,得仔細留意他的言行是不是有什麼深意。

    「喲,看來朕還欠下錢了。看來秦大人給朕當臣子也當得不容易啊。」康熙笑著回道:「這麼著吧,等這次秋操完結以後,秦大人給朕算算帳,看看朕該給你多少錢,等朕核實了以後,從朕的內庫裡出。朕總不能讓自己的大臣又出力又出錢的,這麼下去,大臣們就該說朕是個暴君了。」

    康熙這話要是放到別的大臣身上,估計那人就得嚇得尿褲子了。誰敢說皇上是暴君?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不過躺倒秦有福這可就不同了,在秦有福看來,這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事實上就該是真陽。

    「謝謝皇上!秋操以後我一定詳細將賬目整理出來交給皇上您過目,您放心,我是個老實人,絕對不會瞎報賬的。」秦有福樂呵呵的說。他才不管別人怎麼看,能要到錢就是好的,起碼目的是達到了。

    皇上和秦有福的這些話聽在帳中王公大臣的耳朵裡克就不是那麼回事了,這些人生下來恨不得就開始背三綱五常,那裡想得到會有人敢這樣跟皇上說話?即使秦有福名聲在外,但是這可跟親眼所見不一樣。幾乎所有的人此時都開始重新評價起秦有福來。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5:59 PM

第四十八章架橋


    儘管熊賜履是個文官,但是不表示他就不能指揮打仗,事實上,這次趁圖海病倒撿到了指揮權以後,熊賜履十分希望能用一場勝利來為自己第一次、很可能也是最後一次指揮軍隊作戰畫上句號。

    兩次進攻的失利讓熊賜履對秦家山莊有了新的認識,他心裡很清楚,別看康熙皇上說不過問演習的過程,只是在幾天以後看結果。但熊賜履明白,自己手底下的這些八旗兵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如果傷亡太大,即使康熙皇帝真的不追究他熊賜履的責任,可那些八旗兵的主子、他們的家人就能放過自己麼?答案是肯定,即使那些一時直接不能把自己怎麼樣,但是以後在朝堂上,自己的麻煩肯定少不了,那些人的手段多著呢!

    熊賜履這會已經明白了,為什麼原來皇上指定的領兵大將圖海一到確山以後就開始鬧病,如果可能,熊賜履恨不得自己現在也病倒了,也就省了一個大麻煩,事到如今,他已經是騎虎難下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能用最小的代價攻破秦家山莊,讓皇上覺得自己是一個可用之才委以重任,那麼目前的這一切就都不是麻煩,而是自己陞遷的一個快捷通道了。

    為了對付秦有福的地雷陣,熊賜履考慮了很多種可能性,比方說挖地道之類的。若是給熊賜履半年一年的,他肯定會選擇這個方式。秦有福再有本事,他也不可能把地雷給埋到地底下去,只要地道稍微挖深一點,熊賜履的部隊就可以安全通過地雷陣到達秦家山莊的外圍,運氣好一點甚至可以直接挖到秦家山莊的內部搞一次突然襲擊,但是他沒有那個時間。利用秦有福進出的那個地道是不可能的。秦有福敢通過這個地道進出,防範手段肯定非常嚴密,萬一他在地道裡準備一點炸.藥,等自己的人進去了把地道一炸,豈不是將裡面的八旗兵都給活埋了?看來辦法還是得從地面上想。

    這天晚上,熊賜履根本就沒有辦法入睡,看著秦家山莊高大的圍牆,想想院牆外面遍佈的地雷,熊賜履傷透了腦筋,

    「要是有辦法從天上飛進去就好了。」熊賜履自言自語的嘀咕著。

    「熊大人,雖說我沒辦法讓你的人飛過去,但是要想通過秦家山莊的地雷陣卻不是很難的事情。」一個人很突兀的在熊賜履的背後說道。

    熊賜履吃了一驚,連忙轉過身來,定睛一看,說話的是個年輕人,一身便裝,長得也算清秀從面貌和說話的口音來看,這個人應該是漢人。熊賜履知道,因為聖駕駕臨和秋操的原因,秦家山莊附近的農戶已經被全部清走了,這個時候,能出現在大營,而且身上沒有穿軍裝,肯定是跟皇上一起來的王公大臣中的一位,聽這人說話的語氣,顯然不是什麼普通人。

    「敢問這位大人如何稱呼?」熊賜履連忙躬身行禮,小心的問道。

    「不敢當熊大人之禮,我乃平西王之子吳應熊是也,特來給熊大人出出主意,若有冒犯之處,還望熊大人海涵。」吳應熊客客氣氣的回答道。別看吳應熊是平西王吳三桂的兒子,又是康熙皇帝的姑丈,將來可是要襲爵的人,級別比熊賜履高得不知道哪去了,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在京城裡的地位,平時說話辦事都異常低調,見了誰都客客氣氣的,生怕讓皇上抓著把柄。

    如果說放在平時,吳應熊是肯定不會出頭的,類似他這樣的人,情願誰都不知道他的好,但是這一次不同,吳應熊覺得自己有必要給熊賜履支個招,免得熊賜履對秦家山莊束手無策。

    吳應熊出這個頭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他當然知道康熙皇帝為什麼把他們三個藩王的人都給帶來。儘管誰都沒說,但康熙想撤藩的事兒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大家都知道,一旦康熙下了撤藩的命令,很可能幾個藩王會反。吳應熊當然知道自己的父親不會那麼乖乖的束手就擒,聽憑康熙皇帝擺佈,但是想不想反是一回事,能不能反是另一回事。毫無疑問,一旦舉起了反旗,朝廷肯定會派兵圍剿,戰爭不可避免。這就意味著,一旦打贏了,天下易主,自己的父親吳三桂就能榮登大寶,執掌天下。可若是不敵滿清八旗,那麼吳氏一族將無一倖免,都得成了康熙的刀下冤魂,連帶著幾十萬忠於吳家的漢軍綠營都會被退上斷頭台,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次秋操尚未開始的時候吳應熊就已經得到了消息,秦有福敢用二十人對抗兩千八旗兵依仗的主要就是新式火器,康熙皇帝之所以對這次秋操如此重視,關鍵就是想檢驗這些火器的攻防能力,為撤藩做準備。雖然吳應熊還不是很明白這些新式火器是不是已經開始準備裝備八旗兵,但是可以肯定,這次秋操是他觀察康熙底牌的最好機會,就為這,吳應熊也不得不小心翼翼,認真觀察。

    不得不說,相比之下,吳應熊可比京裡那些成天無所事事、只會惹是生非的紈褲子弟要強得多,通過一天的觀察,吳應熊發現,儘管秦有福的地雷震的確是守城的利器,但是地雷這個東西畢竟是死的,只要避開了它,威脅並不大。挖地道的事他不是沒有想過,但是時間上肯定是來不及的。為了看一看秦家山莊除了地雷以外還有一些什麼別的攻防武器,吳應熊絞盡腦汁,總算是給他想出了一個辦法來。

    「原來是吳世子,請恕下官眼拙,沒能認出您來。」熊賜履一聽是吳三桂的兒子吳應熊,當時也嚇了一跳,他心裡最是清楚為什麼會有這次力量如此懸殊的攻防演練,也知道康熙撤藩的決心,對於熊賜履來說,他本就是因為不同意撤藩才跟秦有福打的賭,若是這個時候再讓有心人發現他跟吳應熊有關係,到時候有多少張嘴都說不清楚了。可以這麼說,若是比較一下,恐怕目前整個大清官吏中最不願意跟平西王有關係的就是熊賜履。

    「熊大人客氣,我這也是看到熊大人夜不能眠,想為熊大人分憂罷了。」吳應熊知道自己在這些大臣的眼裡是個什麼角色,若不是想看看秦家山莊還有什麼沒拿出來的手段,也斷斷不會來趟這個渾水,專程跑到熊賜履這裡來的。

    熊賜履這會也是給逼得沒辦法了,如果在自己的指揮下,兩千人馬都對付不了只有二十個人防守的秦家山莊,他也就顏面無存了。儘管明知道自己不合適跟吳應熊接觸,可是到了這個時候,熊賜履也只有病急亂投醫了。

    咬咬牙,熊賜履開口說道:「吳世子當真是及時雨,下官這會正犯愁該如何避過秦有福的這個地雷陣進入秦家山莊,吳世子就給下官帶來了好消息,當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感謝吳世子才好。」

    吳應熊微微點頭,笑著說:「熊大人別這麼說,我也只能說是想到了個辦法,能成不能成還不一定,且告訴大人一聲,若是願意,倒是可以試上一試。」吳應熊說得很客氣。

    「吳世子請說!」按理來說,熊賜履是該把吳應熊帶回自己的大帳,招待一番,然後聽聽別人給他出的主意的,但是因為吳應熊身份的關係,熊賜履只有裝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也不往大帳裡讓吳應熊,就讓他這麼說。

    吳應熊不用想就知道熊賜履的意思,也不說破,就在大帳之外將他想到的辦法告訴了熊賜履。

    ……

    「老爺,老爺,你醒醒,熊賜履的兵正砍樹呢,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第二天一大早,秦有福就被秦大給叫了起來。秦大急急忙忙的說道。

    「砍樹?」秦有福揉了揉眼睛:「熊賜履有毛病,砍樹幹什麼。」一邊說,秦有福一邊稀拉著千層底的布鞋,跟著秦大下了地道。為了安全起見,秦有福命令山莊內的所有人員除非必要,演習期間一律通過地道通行,免得傷著了。別看熊賜履的紅衣大炮打不進山莊,但是八旗兵拋射的箭石確實能射進山莊的,別一個不小心,走在院子裡給射上一箭,那就劃不來了。

    「我看看。」進入炮樓以後,秦有福走到射孔旁往外看去,果然,上千八旗兵這會都放下了兵刃,扛起了斧頭,正在山上砍樹呢。

    「這他媽的就怪了,好好的,他砍樹幹什麼,難道想放火?」秦有福自言自語道。

    「老爺,這可不好說,萬一他要是在外面的地雷陣上點火,說不準就能把我們的地雷都給引爆了。」秦大有些擔心的說。

    「不能吧?這個辦法也太離譜了,要是地雷一炸,還不得把火給炸滅了?」秦有福想不明白了,不過這一點他是有把握的,熊賜履再笨,也不會想到用火來燒地面的這個笨辦法。

    「若不是想放火,他們砍木頭幹什麼?難道想踩高蹺走進我們山莊麼?」秦大樂呵呵的說。

    「高蹺?虧你也想得出來,高蹺踩在地雷上一樣爆.炸,再說了,你看看外面那些八旗兵,有幾個像是會踩高蹺的?」秦有福直接在秦大的腦門上來了一巴掌,一邊說到。

    「難不成他們想用木頭把我們的地雷都給蓋上,然後從木頭上過來?」秦大被秦有福拍了一巴掌,一點沒有生氣的樣子,還在那裡猜呢。

    秦大的這句話一下提醒了秦有福,秦有福恍然大悟:「媽的,這個熊賜履還真有辦法,他就是想把我們的地雷都給蓋上,不過他可不是在地面上蓋,這傢伙想架橋!」

    秦有福算是猜對了,熊賜履正是想架橋!

    吳應熊想了半天,若是想攻進秦家山莊,通過地雷陣是必須的。別看五百頭豬已經開闢了一個通道,可是誰知道還有多少地雷是秦有福他們控制著的?按照一切以實戰為要求的想法,吳應熊想了半天,如果想用最小的傷亡通過地雷陣,辦法只有兩個。一個是從地下通過地雷陣,另一個就是從上面通過地雷陣。從地下就不用說了,吳應熊當然知道熊賜履現在沒有那個條件,再說從地下通過的掣肘太多,一旦被發現,無論是把地道給炸了也好,或者是往地道裡灌水,對付起來都比較簡單。那麼可以考慮的就只有從地雷陣上面過了。

    吳應熊給熊賜履支了個招,大量的砍樹,從不同的方向往秦家山莊架橋,反正秦家山莊的人少,不可能防護得面面俱到,即使架橋的時候碰上地雷也問題不大,到時候就算炸斷了幾根木頭,再找幾根豎在原來的地方就是。一千多軍士同時動手,只要兩三天的功夫,肯定能架通幾座橋進入秦家山莊,即使有所傷亡,憑秦家山莊裡的那二十幾個家丁,只要能進去五六十個軍士,秦有福的這場仗就輸定了!

    ……

    「我操,我這個便宜岳父還真有辦法,這樣的主意他都想得出來。」秦有福搓著手,來回在碉堡裡轉著圈。不能不說,熊賜履若真是架橋,事情就不好辦了。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6:02 PM

第四十九章第三面白旗



    秦有福並不是很擔心熊賜履能架橋通過地雷陣,怎麼說他還有機槍。秦有福就不信,憑他手裡的二十挺機槍和幾十支鳥銃,熊賜履就算人再多一點,只要不是在開闊地裡打野仗,熊賜履想憑有限的幾條通道進入秦家山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1893年,羅得西亞50名步兵使用4挺馬克沁機槍擊就退了5000名祖魯人的猛烈進攻、還當場幹掉了3000多人這一事實足以證明,自動火器的應用從根本上改變了冷兵器作戰雙方傷亡比例不會太懸殊的情況。秦有福當然明白,他的二十挺機槍跟馬克辛機槍是沒有辦法比的,但是在目前這種狀態下,配合鳥銃同時使用,要想防守住幾條通道應該不是困難的事情。

    秦有福擔心的是,如果沒有機槍和定向地雷,熊賜履這樣架橋攻城的確是個好辦法。皇上也說了,這幾天他不再干擾熊賜履的攻擊,為了體現效果,有一定的傷亡是可以忍受的。可現在的問題是,如果秦有福在熊賜履建橋的過程中就開始狙擊,熊賜履的傷亡情況不會很明顯,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卻會迅速增加。如果自己不狙擊,真讓熊賜履指揮的兵丁一擁而上衝進了山莊,那麼還真不好說誰輸誰贏。除非自己當真下狠心把衝進來的人全都給炸了!問題是秦有福敢麼?秦有福絕對不敢這麼幹。

    「娘的,看來還得舉一次白旗才行了!」秦有福算計了半天,覺得只有這個辦法才行,如果熊賜履當真死都要賭下去,那麼自己也只好殺一儆百,挑一路出頭的先干了再說了。

    想明白了這些,秦家山莊在秦有福的領導下變得平靜了起來,大家該吃吃、該喝喝,除了在炮樓裡安排幾個人觀察以外,其餘的人該幹嘛幹嘛。

    ……

    「老爺,熊賜履當真要架橋了!」秋操開始的第四天晌午,秦大急急忙忙的從地道裡鑽了出來,將炮樓裡觀察到的情況匯報給了正在跟一隻油亮油亮的燒雞奮鬥的秦有福。

    「當真?架了幾座?」秦有福隨手抓起桌上的毛巾搽了搽滿嘴的油,一邊意猶未盡的唆著手指,一邊含含糊糊的問道。

    「他們在四個方向同時架了八座橋,現在剛剛開始干。」秦大挺興奮的回答。

    「呵,這個熊賜履還真想忙死我們啊!他們就沒碰上地雷?」秦有福一邊說,一邊準備下地道。

    秦大跟在後面幫秦有福提上了小茶壺,一邊答應著:「怎麼沒碰上,已經都死傷了好幾個了,不過進度還挺快的。看熊賜履的架勢,今天他是憋足了勁想進咱們山莊了。」

    「那是!如果今天他再不動手,就只剩明天一天了。」秦有福頭也不回的回應著。

    ……

    透過射孔,秦有福看見熊賜履騎在馬上,遠遠的正吆喝著被分成了幾隊的兵勇,讓他們加快架橋的速度。

    在熊賜履的指揮下,每一隊八旗兵分成了幾波,在地雷陣的外圍,一部分八旗兵負責搬運材料,還有一部分八旗兵負責將木板固定在木頭樁子上,然後交給負責將建橋送上橋面的兵丁,橋面上的兵丁也分成兩部分,一部分負責將橋板固定起來並加寬,令一部分則拿著盾牌負責掩護,大概是怕秦家山莊裡射箭干擾建橋的進度。不難看得出來,為了加快建橋的進度,熊賜履著實想了不少辦法,居然連流水作業的辦法都想出來了。

    「老爺,咱們是用機槍打還是用地雷炸?」這幾天下來,秦家山莊的家丁們似乎都變得嗜血起來,大概是難得有機會跟官府的官兵打仗的原因吧,更何況他們目前還是處於優勢地位。

    秦有福伸手接過秦大遞上來的紫砂壺,就著壺嘴喝了一口:「機槍先別急著用,距離有點遠了,吩咐下去,先用地雷炸他們一頓再說。」

    隨著秦大通過幾個碉堡間的對講系統發佈的命令,守在四個炮樓裡的家丁們紛紛拉動引線,引爆了地雷陣外圍的拉發地雷。

    「轟隆隆」的一陣亂響,幾座橋都受到了不同的損壞,也虧得橋面夠寬,居然沒有一座塌下去的,多數是斷了幾根木頭。不過人員傷亡就有了,幾個運氣不好的兵勇不知道是被彈片還是爆.炸濺起的石頭砸到了,這會正抱著傷口在那裡哭爹喊娘的叫喚,還有幾個運氣不好的直接被從橋上震了下來,好在都掉在了地雷陣的外圈拉發地雷的範圍之內,秦家山莊的人一看有人掉下去了沒再繼續引爆地雷,不過連摔帶嚇的,那幾個兵勇都快給嚇傻了,連道都走不動了。

    「媽的,就這熊樣?看來熊賜履也不知名樣,帶出來的兵都跟他一個姓:熊!」秦有福看著挺解氣,忍不住奚落著說。

    「老爺,熊賜履可是文官,估摸著這也是第一次帶兵。」秦大這幾天有點興奮過度了,得著個機會就想賣弄一下。

    秦有福扭頭就在秦大的腦門上敲了個爆粒,隨口道:「怎麼著?老爺我說錯了?這些兵不是熊賜履的兵?」

    秦大腦袋上挨了一下,要是還不覺悟那就是是傻了,一聽這話,連連點頭:「是是!老爺說得是!」

    「這還差不多!」秦有福把手裡的茶壺往秦大手上一放:「老爺我先回去吃飯去了,你們在這盯著點,等他們把橋修到護莊溝邊上的時候叫我。」說著,秦有福拔腳就想走,剛到地道口,他又停了下來:「別讓他們這麼消停,用投石器丟點手榴彈過去,炸著了算他們倒霉,沒炸著也嚇唬嚇唬他們!」

    「放心吧老爺,我們不會讓他們好受的!」炮樓裡的幾個家丁沒心沒肺的笑著回答。

    秦有福才懶得管他們怎麼幹呢?剛才的燒雞才吃了一半,好像還沒有吃飽,他得回去把那一半也給消滅了。

    ……

    「看來熊賜履恐怕是要贏了,只要他把橋架到秦家山莊的院牆上,幾隊人馬同時猛攻,即使有所傷亡也能衝進秦家山莊,到時候秦有福就憑手上的二十個人,怎麼都不會是這幫虎狼之師的對手。」熊賜履砍樹的這幾天,康熙一直在跟幾個蒙古王爺和吳應熊他們吃吃喝喝的,還出去打了一趟獵,今天聽說熊賜履開始動手架橋了,才又回到了山坡上的觀戰大帳裡。

    「臣也是這麼認為,看來這個熊賜履還真有點本事,不但學問好,帶兵打仗上也有兩下子。秦有福這次是托大了。」索額圖在康熙邊上回應著。畢竟跟秦有福的關係不錯,說話的口氣難免有些偏頗。

    「臣不這麼認為。」納蘭性德是最瞭解情況的人,聽了這話以後,忍不住接口道:「據臣所知,秦大人這次的準備非常充分,一直到現在,他還有好幾樣撒手鑭沒用上,就算熊賜履的兵攻進了秦家山莊,想升起龍旗也是不可能的,這場賭局,從秦大人大洋的那天開始,熊大人就根本沒有贏的機會。」納蘭性德想到了秦有福手裡尚未使用的武器和秦家山莊內埋下的炸.藥,熊賜履想贏這場攻防之戰,唯一的辦法就是盡數消滅秦家山莊的人,可想到秦有福那結實的碉堡和厚重的鐵門,納蘭性德搖頭了。

    「哦?看來這次的好戲還在後面?這次來確實當真是不虛此行啊!」康熙沒有追問,隨手用著點心,一邊留意著陣前的動靜,一邊觀察著吳應熊的反應。

    ……

    「動作都給我快一點,只要攻進了秦家山莊,本官保證,一定幫兄弟們跟皇上討來賞錢!」儘管秦家山莊不斷騷擾,時不時有軍士傷亡,但是這在熊賜履看來,正是秦有福黔驢技窮的表現。眼看著幾座木板橋就要修到秦家山莊的圍牆邊上了,熊賜履興奮的大聲吆喝著給軍士們鼓勁。

    「老爺,熊大人鐵門已經把橋修到護莊溝邊上了!」山莊裡,秦大通過地道再一次進入了秦有福休息的庫房,叫醒了正在睡覺的秦有福道。

    秦有福一骨碌爬起來,揉了揉眼睛,一邊穿鞋一邊下令:「去,讓人把白旗打出去!」

    ……

    看到秦家山莊打出的白旗,熊賜履心裡那個興奮啊。自己的手段奏效了!秦有福終於投降了!

    「來呀,馬上給皇上通報,秦有福自知不敵,已經投降了!本次秋操,八旗兵攻擊得力,順利逼降秦家山莊!」熊賜履強壓著心頭的喜悅,挺直了腰桿給傳令兵下達著命令。

    待傳令兵一動身,熊賜履就迫不及待的往通往秦家山莊的橋上走去。

    ……

    「熊大人,這兩天休息得可好啊?您走穩了,那橋它不結實。」站在炮樓的頂端,秦有福居高臨下的對正越走越近的熊賜履道。

    「不勞秦大人關心,本官雖然癡長幾歲,但是還不到連路都走不穩的程度!倒是秦大人你得好好考慮考慮,將來這路該怎麼走下去!」熊賜履信心滿滿激動的說到。這段時間來,因為給秦有福打賭的事,他已經丟盡了面子,如果這次當真輸了,賠上女兒是小事,自己的仕途也就走到頭了。正所謂天道酬勤,老天爺開眼,沒讓他白費了那麼多天的心思,秦有福終於投降了。一想到當初打賭的時候秦有福答應的那些個條件,熊賜履便覺得眼前一片光明。這會別說讓他走路,就算讓他扛罐煤氣爬五樓都不待歇一會的。

    「我說熊大人,你這都輸成這個樣了,怎麼還沒有覺悟呢?我也沒想這麼為難你的,怎麼說將來你都是我岳父,想著給你個機會讓你體面點認輸就算了,可是你怎麼不依不饒的?要不這樣吧,你先帶著你的兵退下橋去,我給你演示一下我的機槍和定向地雷,順便讓你見識一下我秦家山莊裡面的防護情況,你考慮考慮再說?」秦有福歪著腦袋用下巴挑著熊賜履說道。

    「你!」熊賜履氣壞了,手指秦有福罵道:「狂妄之極!秦家山莊破莊在即,你秦有福既然打出了白旗,還敢口出狂言,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麼?」

    秦有福撇了撇嘴,彎腰招呼著秦大:「秦大,把機槍架上,先隨便開幾槍讓熊大人見識見識!」

    「好的老爺!」秦大答應著。

    其實步驟是早就商量好了的,秦有福一聲令下,秦大便扣動了扳機,火石一下點燃了機槍底板上的火藥,片刻之間,三十發子彈傾瀉而出,打在了橋邊不遠的地雷陣上。由於地雷陣的密度相當大,有幾枚鐵蛋子正好打在地雷上,觸發雷一下也炸了起來,動靜還當真是非同小可。

    這一下,熊賜履驚呆了,他沒想到,秦有福手裡居然還有威力如此巨大的連發火器,光憑剛才的擊發速度來看,若是秦有福在幾個碉堡裡都安排上這樣的火器,之間這邊即使人再多也是不可能取勝的!

    秦大這邊的機槍一響,幾個炮樓裡也同時響起了槍聲,秦有福就是要告訴熊賜履,之間的機槍很多,用不著有什麼僥倖心理。其實秦有福自己知道,如果熊賜履真的不要命的往上衝,二十挺激情不一定能壓制得住,到了關鍵的時候,還是得靠定向地雷。

    ……

    見識過秦有福定向地雷的威力和秦家山莊裡爆炸的火藥以後,熊賜履真正明白了,這次的賭根本就不用打的,至少是不用千里迢迢跑到確山來進行這樣一場攻防演練,任何一個聰明的,見過了秦有福的武器以後都不會跟他打這個賭!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6:06 PM

第五十章意義和收穫



    「熊卿家,此次秋操,有何感想啊?」康熙端坐在大帳之內,看著正站在帳內匯報工作(暨戰後總結))的熊賜履問道。

    「臣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熊賜履躬身行禮:「此役不單檢驗了我八旗勁旅於攻防上之新戰法及技巧,也證實了皇上麾下能人百出。僅此役足以證明,我朝於御外患莫可抵擋,於治內亂雷霆萬鈞,跳樑小丑時日無多,只有束手就擒方為上策,凡有膽敢忤逆吾皇者,猶如螳臂當車,待大軍所到之時,便是爾等粉身碎骨之日。」熊賜履的聲音慷慨激昂,如果不是大家都知道,誰都會以為他是打了勝仗了。

    大帳裡站著的要麼是朝中重臣,要麼是皇親國戚,當然了,還有三藩屬臣。論起學問,這些人中大多數學問可能不如熊賜履,但是他說的這番話是誰都聽得懂的。熊賜履的話一說完,像納蘭性德和索額圖這類的大臣都鼓起了腮幫憋紅了臉,三藩這邊的幾個人都把腦袋壓得更低,彷彿地上有什麼好東西似地。而那些地位相當有學識有限的蒙古王爺和幾個親王、郡王之類的毫不顧忌的笑了起來,大家還真沒見過有誰能把吃了敗仗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的。

    康熙當然知道熊賜履的水平,可是他的這個說法並沒有錯,再說了,儘管這裡不是金鑾殿,但是只要坐在了這裡,當著這麼多文臣武將和王公大臣的面,他這個當皇帝的當然不能追究什麼打賭的事情,他總不能跟那些傷亡的軍士家屬解釋,你們的親人並不是傷亡在戰場上的,而是因為我手下的兩個大臣打賭,這才送了命。當皇帝的就是這樣,他的一言一行必須考慮場合和北京,作為決策者,他說出來的東西就代表著國家的意志,所以平時說話辦事的時候必須小心翼翼,人前人後都得不斷提醒自己,千萬不能誰隨便發表意見。

    「秦顧問,你以為此次秋操意義如何?有何收穫?」康熙沒有計較大帳內那隨處可以聽見的笑聲,面無表情的問秦有福到。

    秦有福老老實實的站出來施禮,開口說道:「臣的看法很簡單,這次秋操的意義重大,它首先體現了我們軍隊的服從意識,無論在任何困難和危險的情況下,我們的軍隊都能很好的服從國家的需要,我們的軍人都能非常堅決的執行上級下達的命令,甚至這個命令會需要他用生命為代價,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的軍人都能嚴格執行著上級下達的命令,這就說明,我們對部隊的控制是有力的,我們的軍人是忠誠的,有了這樣一支軍隊,我們就不需要考慮其它不可預料的因素,可以放開手腳對隊部進行調動,只要合理指揮,我們就可以用最小的代價去換取最大的戰果,這是第一。第二,我們不難從這次秋操的過程中看出,戰爭對指揮員對戰役戰術的指揮能力要求變得越來越嚴格,戰場上瞬息萬變,各種情況和中和因素很多,面對敵人,軍隊的指揮人員需要沉著冷靜、料敵先機,從個方面掌握敵人的各種情況,情報工作必須做在前面,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變不利為有利,從敵人最軟弱的地方入手,狠狠的打擊敵人,最大限度的保證勝利。第三,這次秋操充分體現了先進武器應用的必要性和實用性,為探索我們的軍隊改變武器裝備的使用情況,提高和更新武器運用水平打下了良好的基礎,讓大家更直觀的認識到冷兵器和火器對抗時可能出現的不平衡狀態,為我們軍隊全面裝備火器、改變傳統戰法奠定了基礎。第四,這次對對抗讓我們認識到過去那種單憑人數上的優勢和軍人勇敢來判斷戰爭勝負的觀念過時了,現在這種環境下,打仗一個憑的是智慧,頭腦清醒的指揮官可以很大程度上降低傷亡實現以少勝多的目的,在合適的地點用合適的手段將決定戰爭的勝敗。第五,這次秋操……。」秦有福說到這,突然停了下來,撓了撓頭:「第五就沒有了。」

    第五不是沒有了,為了這份戰後總結,秦有福搞了好幾天,他很清楚,這次的動靜鬧得大了,皇帝肯定得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好好表揚一下自己,到時候,少不得要讓自己搞一個戰後總結出來,如果不搞出一個有點份量的東西,豈不是顯得自己水平太低?所以費了不少功夫,秦有福才寫出了這個戰後總結,林林總總搞了八、九條,這裡面有自吹自擂的,也有當年聽新聞上年度報告裡節選的,當然了,也包括皇帝最喜歡聽到的關於三藩的問題,按秦有福的想法,可惜皇帝應該是在回京以後上朝時表揚一下自己,然後讓自己寫折子將戰後總結遞上去的,根本沒想到這個小皇帝那麼迫不及待的就問這些問題。

    別看秦有福東西是寫出來了,可是要全部背下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畢竟這裡面太多的東西都不是他自己的,再說了,秦有福也沒想到小皇帝要讓他當著大家的面說。至少,在他的折子裡,對於三藩問題的東西是不合適擺出來說的。要知道,只要三位藩王沒有被定罪奪爵,憑秦有福的級別如果敢隨便議論幾位王爺,就連皇帝都沒有辦法包庇他。

    於是,這次的匯報秦有福只能選擇一些可以說的說,幾條說下來,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說到哪裡了,到了後面,秦有福發現再說下去搞不好就會說亂套了,乾脆來了一個「第五條沒有了」。

    「第五條沒有了?」康熙聽得非常留意,他覺得秦有福這樣的總結才是真正有意義的,不像熊賜履那樣,幾句話馬屁一拍,一點實際的東西都沒有。康熙發現,秦有福的分析的確非常有道理,而且切中要害,可以看得出來,這是一份精心準備出來的東西,想到剛才秦有福那麼順流的說到第五條,卻突然停了下來,冒出來了一句第五條沒有了,不用想就明白,肯定是有什麼不合適當眾說的。什麼叫務實?秦有福這樣的就叫務實!康熙心裡感慨著。

    「既然第五條沒有了,秦卿家就說說這次秋操有些什麼收穫吧?」康熙不是秦有福,對收穫和意義的概念分得很清楚,要不提問的時候也不會把問題分成兩個了。

    秦有福一聽這話蒙了,在他看來,自己剛才的那個總結上已經涵蓋了這兩個問題,收穫和意義難道不是一樣的麼?秦有福的概念裡面,自己的總結已經夠詳細的了,如果再讓他細分,憑他的語文水平,實在是難為他了。皇上的意思是不是問自己得了些什麼?秦有福心裡嘀咕著,一邊盤點到。

    「要說收穫麼……」秦有福咬了咬牙,反正又不犯法,說出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臣是有收穫的。當初離京錢,臣問索額圖大人借了兩萬兩銀子,在京城幾個莊家開的盤口那裡賭臣能在此次秋操中勝過熊大人,目前看來,回京以後臣就能兌現二十幾萬兩銀子了。再說,按照臣跟熊大人的賭注,回京以後臣就能辦喜事了,這當然也是收穫之一。還有就是,臣這次能險勝熊大人,起碼證明臣還會打仗,不是草包一個,算起來這也是收穫。」秦有福說出這些的時候有點戰戰兢兢的,畢竟這些好像都有點不怎麼光彩,但是還真是就這麼回事。現在的問題是,接觸了這麼多次以後,秦有福發現這個康熙皇帝別看年紀不大,但絕對算得上心思縝密,誰知道自己說的這些東西會不會讓小皇帝不高興?

    打了敗仗輸了賭注本來就讓熊賜履心裡非常不痛快了,雖說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是這些事可不是擺在明面上的東西,否則當兵的該怎麼看?感情你們兩個當官的不把我們當兵的當人看,用我們的命來打賭?所以不管在任何時候,在正式場合上,沒有一個人會說出這次秋操的緣由,當然了,這任何人不包括這個二百五的秦有福。

    聽到秦有福居然把這麼嚴肅的秋操跟打賭聯繫了起來,還直指自己賭輸了女兒,是個草包指揮,熊賜履頓時腦袋裡嗡嗡的亂響,兩眼發直,手腳冰涼,只覺得一團熱氣從心口直往上衝,當時搖晃了兩下,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直接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了。

    康熙正感慨著:瞧瞧別人秦有福,立了那麼大的功勞,不但三藩、連蒙古王爺們都給嚇得不敢出聲了。一個能對這次秋操利弊分析得如此透徹的人,當朕問起有什麼收穫的時候,竟然拿打賭的事來搪塞,還把得名、得利、得女人的事說得那麼堂而皇之,整個裝出一副小人的嘴臉,向他這樣的人,若當真是如此這般的小人,為什麼三番五次拒絕朕許以的高官厚祿,寧願當這個不入流的顧問?他難道不知道,只要他願意,名、利、女人根本就是異常輕鬆的事情,要名,還有什麼比給朕當侍講大臣來得更有名的?能給皇上經筵日講的哪一個不是當代大儒,就包括熊賜履,若不是有學問,憑他一個三品的漢官,何時輪到他帶兵打仗?只要秦有福答應當侍講大臣,還擔心找不到漂亮的女人麼?即便他不當官,就憑他確山的這份身家,找個大家閨秀也不是難的事情。若是說道錢財,那就更可笑了,明明他賭那幾萬兩銀子就是給朕看的,現在又拿出來給滿朝的文武大臣、王公貴族們看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小人一樣。這叫什麼?這就是欲蓋彌彰,偏偏朕還得幫他掩飾一二,這個秦有福才是真正的忠臣,朕可不能對不起他呀!康熙心裡想著,還沒等他回應秦有福的話,熊賜履這邊就出了狀況了。

    「快,傳太醫!」康熙是看熊賜履不順眼,但是並不討厭他,畢竟這個人是個有學問的,只是太耿直了些,書生味道太重了。這會看到熊賜履讓秦有福幾句話說得吐了血,一方面心裡佩服秦有福的心計,另一方面還得表現出他當皇帝的大度來。

    「趕快把熊大人抬下去好生照料著,若是熊大人出了什麼事,當心朕問你們的罪!」太醫進來後,康熙吩咐著。

    秦有福一看這個架勢也傻了眼了,他怎麼想得到,自己隨口說那麼兩句,居然把熊賜履給氣得吐了血。當時在戰場上自己說了那麼多東西怎麼就沒把他給氣死呢?這不管怎麼說,熊賜履當了那麼多年的官,如果自己當真把他給氣出好歹來,他的那些個朋友還不得整天找自己的麻煩?再說了,熊賜履都到了這個份上了,自己再打落水狗就沒什麼意思了,還是幫著求求情吧。

    「皇上,這次秋操,雖然是我這方面防守成功,但是熊大人的指揮也是可圈可點的,我想,在當時的條件下,能做到熊大人這樣的已經不容易了,更何況他本就是個文人,能親自披掛上陣就已經難能可貴,想了這會病倒了,跟這段時間的辛苦操勞不無關係,還請皇上對熊大人進行褒獎!」秦有福給熊賜履求著情。

    索額圖一看秦有福站出來給熊賜履求情了,想想這次回京以後,熊賜履的女兒就得嫁給秦有福當小妾,聯繫到皇上對熊賜履的態度,估計皇上是不處罰熊賜履的,再說了,如果皇上連熊賜履都褒獎了,那麼秦有福打贏了這場仗,當然更要獎賞,這個時候,幫熊賜履說話就是幫秦有福說話,如果自己不站出來說幾句便宜話,那不是笨蛋麼?

    「臣請皇上念熊大人一心為國、以至積勞成疾,對熊大人進行褒獎。」索額圖站了出來。

    「臣復議!」納蘭明珠也不傻,當時就跟著站了出來,

    接下來的是就順理成章了。大臣們都求康熙皇帝獎賞熊賜履。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6:09 PM

第五十一章老謀深算

    「爹,您這是怎麼了?」聽管家說父親在確山得了急病,熊婉兒顧不得太醫還沒走,急急忙忙的從內室衝進了熊賜履的房間,焦急的問道。

    「婉兒,不礙的,爹沒事,只是在確山有點水土不服,所以病倒了罷了。」因為病倒了,熊賜履沒有隨大隊通行,提前返回了京城。

    「夫人、小姐,熊大人的病看似凶險,其實並無大礙,好好調理一番,當可確保無恙。」送熊賜履回府的太醫心中有數,開口安慰道。

    「我爹到底是怎麼了?好好的跟皇上出去秋操,為何病成這個樣子被送來回來?」熊婉兒焦急萬分,也顧不得那許多規矩,直問太醫到。

    「熊大人乃是多日領兵,太過勞累,加上身體比較虛弱,飲食方面又不似府裡這般精細,一時之間難以適應,脾胃受損,這才濁血上湧,其實吐出來了對熊大人身體並無壞處,反倒有助恢復,只要這段時間在飲食方面精心照料,少吃多餐,忌食腥辣冰冷之物,切不可飲酒,平日裡多用些米粥蛋品之類,肉食需細細的切碎,經常用些魚湯,我這裡再開個方子,按時服用,相信不過月許,熊大人便可康復,熊夫人、熊小姐無需太過牽掛。」對於熊賜履的病,太醫還是很有把握的。只不過是這段時間飲食不規律,消化不良導致老胃病引發的急性胃潰瘍,本身並不嚴重,別看看起來挺嚇人,但是吐出來以後問題就不大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皇家的招牌就是管用。一聽太醫說熊賜履的病問題不大,只需小心些調養,熊夫人和熊婉兒都放心了不少。熊夫人安排管家送太醫出去,打賞當然得豐厚,還得服侍好了,馬車送到位。

    「老爺,此次秋操何以如初辛勞,也不知道體恤一下自己的身體?那些文章是寫不完的,慢一些不打緊。」太醫走了以後,熊夫人一邊將熊賜履攙扶起來靠在床頭,一邊小心翼翼的用湯勺給他餵著水。

    熊賜履聽得太醫的腳步走遠以後,伸手接過夫人手裡的茶杯,用力灌下了一大口:「都快渴死我了!再倒一杯給我。」此時的熊賜履跟剛進門的時候完全是兩個樣子,顯得有精神了許多。

    「爹,您這是怎麼了?」發現熊賜履前後區別那麼大,趁著母親去倒茶的功夫,熊婉兒趕緊上前問道。

    「噯……爹本就沒有什麼病,不過卻不得不病啊!」看見孝順女兒關心的樣子,熊賜履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

    「您得罪了當今皇上?」熊婉兒心思敏捷,一下就聽出了熊賜履話中有話。

    熊賜履點了點頭:「爹有些對你不起。此次確山秋操,確是爹與人賭賽演練攻防之技,本是打算借此機會一舉成名,贏得當今聖上歡心,成為天下諫臣表率,哪知道機關算盡卻技不如人,不但顏面盡失,還將你輸與他人為妾,這是當爹的不是啊。」熊賜履話雖這麼說,但是對於這件事情卻沒有太大的壓力。在熊賜履看來,女兒嫁人當然是父母說了算,儘管與人為妾似乎對女兒有些不公平,但是這件事情本身既然熊賜履定下了,當然就無可挽回,他可不能讓人說他言而無信。

    「什麼?老爺,咱們家婉兒可是京城有名的名門閨秀,豈可與人為妾?再說老爺你怎麼會跟人賭賽攻防起來?你不是文臣麼?」沒等熊婉兒說話(當然了,這事也輪不到熊婉兒說什麼),熊賜履的夫人頓時大驚小怪起來。

    這也難怪,熊婉兒本不是熊賜履的夫人所生,虧得家中就這麼一個女兒,而且漂亮聰慧,熊賜履很是喜歡,老早就揚言,要給自己的女兒尋一門好親事,現如今卻不明不白的將女兒輸了出去,這麼會不讓人驚歎。

    「我是那麼沒有計較的人麼?」熊賜履白了夫人一眼,然後看著女兒,臉上的表情溫柔了許多:「婉兒,別看爹將你輸與了這個人為妾,但是卻也是個好的。此人叫秦有福,今年28歲,乃海外歸來之人,現官居五品,卻不入我朝官吏序列,連俸祿銀子都是皇上內庫所出,被皇上委以顧問一職,實屬我朝另類。為父觀察多時,別看此人平時顯得不學無術,但於謀略、技巧等方面,造詣想當高明。深得皇上寵信,更為難得的,此人家資甚厚,但至今尚未娶妻,也不曾納妾,若是婉兒嫁與了他,一旦生下子嗣,將來定能掌管門楣。父親也從此在朝中得一助力,光宗耀祖可說是易如反掌。明日爹就將婉兒的生辰八字遞送過府,你就好好的等著嫁過去吧。」

    那個女人不希望自己嫁得好一些?在當時的環境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像熊婉兒這樣的大家閨秀,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想要自己找一個合適的人根本就是開玩笑的話,對她來說,盲婚啞嫁本來就是正常不過的事情。熊賜履的品級已經不低了,若是想尋一個門當戶對的,十有**是要與人為妾的,若是想尋一個青年才俊,那就只有在進京趕考的士子中選擇,運氣好了,碰上一個有本事又沒有娶親的,那就是中了大獎了。運氣不好,尋來的還不一定是個什麼樣的窩囊廢。當然了,若是想攀上個富貴的,熊賜履就只有想辦法抬旗,一旦了抬旗,憑熊婉兒的相貌學識,即使選不進宮,配個朝中大員的兒子還是有可能的,但是這對於熊賜履來說又不太現實,畢竟他若是抬了旗,在漢官這邊,說話就沒辦法那麼響亮了。熊婉兒本來就是聰明的,她當然明白這些道理。

    「女兒的事情,全憑爹做主就是,只是爹還是要好好休息,千萬不要累壞了身子。」熊婉兒明白,自己的命運基本上已經定了,是福是禍,只有靠自己將來去爭取了。

    「行,你先回房去吧,爹還有事跟你大娘說。」熊賜履擺了擺手,打發熊婉兒回房。

    「老爺,聽你說的此次只事似乎甚是凶險,逼得老爺不得不裝病脫困,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需不需跟家裡說一聲,拿些銀子來上下打點一下?」熊夫人非常擔心,別看熊賜履現在官居三品,可畢竟是漢臣,再說現在不過充任皇上的侍講,並無實權。如果得罪了皇上,甚至不需要得罪,只需要皇帝覺得不舒服了,侍講的職一免了去,熊賜履在朝中就會變得舉步維艱,成為人人喊打的落水狗,要真到了那個程度,熊家就算是完了。

    「無妨、無妨,如果我料得不錯,待我這次病好以後,官升一級已成定局,皇上還會下旨嘉勉於我。」熊賜履能一步一步爬到這個位置,沒有點水平是不可能的,早在秦有福機槍響起的那一刻,熊賜履就明白,自己不得不另闢蹊徑,表現出憂國憂民,更重要的是忠君愛國的樣子出來,若是再在雞蛋裡頭挑骨頭,非要跟秦有福對抗,那麼就當真是不識好歹了。

    熊賜履當然知道,秋操結束以後,皇上是肯定會把自己和秦有福一同找來,讓兩人評論秋操攻防之戰的心得。在這樣的情況下,熊賜履如果強詞奪理,硬是跟秦有福狡辯,得罪的可就不但是秦有福一個人,朝中的文武大臣會不齒自己的行為,皇上也會說自己是小人行徑。如果是一般人,在這樣的條件下,當然只有老老實實的認輸,乖乖的聽皇上的教訓。熊賜履不願意這麼窩囊,他想出了第三種辦法:裝病!這個時候,裝病是最好的手段之一,不但會給皇上留下一個忠心耿耿的印象,滿朝文武都會佩服熊賜履的氣節,等於是給自己做了一次廣告

    事實證明,熊賜履的手段斯非常高明的,不但皇上,就連滿朝的文武大臣都幫他求情,加官進爵是肯定的了,再說拿學位來做賭注的事,如果秦有福早些時候流露出對女兒的意思,不用說,熊賜履肯定會好好的把女兒包裝一下,直接送到秦府,至於小妾還是正妻的,只要在秦府能說得上話,當什麼都無所謂。在這方面,熊賜履對女兒熊婉兒還是很有信心的。再說到打賭的事,這個事情熊賜履早就算好了,無論是輸是贏,對自己都沒有什麼壞處,贏了,有名有利不說,皇上也會另眼相加,自己不但成了臣諫,更是能文能武。不受重用才怪。萬一打賭輸了,表面上,自己貼上了一個女兒,還賠上了臉面,但是,誰能想到自己捆上了一個皇上的寵臣?至於臉面,只要女兒能籠住秦有福,誰又會給自己臉色看?可以說從一開始,熊賜履就已經處於了不敗之地。至於後來吐血的事乃是點睛之筆,有了這個,皇上難道就不考慮自己是一個忠臣,為了皇上不惜嘔心瀝血,這樣的人,如果皇上再不用,他又如何籠絡人心?熊賜履一步一步的都算得清清楚楚的。唯一讓他有些不滿意的,秦有福實在市井味道太重,有點配不上自己的女兒。

    ……

    這天晚上,熊賜履仔細跟夫人解釋了自己的想法和手段,當然也考慮了一些不定因數,不過基本上看來,熊賜履這次是贏得了勝利了。

    ……

    「聖上有旨,熊賜履憂國憂民,抱恙在身,著免禮聽旨!」當值太監拿著聖旨進了熊府以後,顯得異常客氣。這也是正常的事情,皇上難得出一份這樣的聖旨。

    「臣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熊賜履顯得弱不禁風的靠在榻子上,畢恭畢敬的回答著,言語中還帶著顫音。

    「侍講大臣熊賜履一心為國,不惜以身犯險,親臨戰場,乃至積勞成疾,朕心不忍。著熊賜履修養半年,賞銀千兩,另賜黃金百兩以沖嫁資,熊府千金嫁入秦府即封五品誥命,特此嘉勉。」太監背得異常順流,整篇聖旨一字不差背了下來。這也是他們的基本功,如果連聖旨都背部下來,這輩子想在宮裡出人頭地是不可能的。

    「快。孩兒們,快代父親叩謝天恩!」熊賜履躺在床上當然沒有辦法磕頭謝恩,但是他的幾個兒子卻是可以代勞的。

    ……

    「我熊賜履費勁心計,總算是苦盡甘來,當暢飲此杯!」這天晚上,熊賜履在家中與夫人和女兒一起共進晚餐,席間,熊賜履感慨的說道。

    熊夫人這裡當然沒有話說,舉起杯來一飲而盡,倒是熊婉兒略微猶豫了一下,杯中的酒業灑出了不少,但是也不過片刻的功夫,說了句恭維熊賜履的話以後,整杯酒倒進了口中,倒是有幾分女兒家的豪爽。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6:12 PM

第五十二章耍賴


    「有福,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不準備準備納熊府家的大小姐過門啊?那可是京城數得上的美女之一,我聽朝裡幾位見過熊小姐的大人說,若不是因為熊賜履是漢臣,那輪的上你小子摘這朵鮮花?早就選進宮裡去了!」自打確山回來以後,納蘭明珠到秦府的次數就多了起來,經常下了朝以後連朝服都不換就直奔秦有福家,說是他這離的近,吃點喝點什麼的方便。

    秦有福是知道納蘭明珠最後的下場的,不過他也明白,至少在二、三十年裡,納蘭明珠是權傾朝野,得罪了他可沒有什麼好下場,話說回來,反正時間還長著,這些事到用不著那麼早就考慮,再說索額圖也經常來,只要保持別捆到他們身上去,即使將來有什麼也沒法追究,頂多算君子之交罷了。

    「誰說我沒有準備,這幾天我都忙著收拾東西準備新房呢,等搞好了這些我就去熊賜履那兒跟他商量一下請客的時間,到時候我可讓人給你下請柬的哦。」結婚這樣的事在秦有福看來可是個斂財的好機會,秦有福這段時間總在琢磨,這清朝也有清朝的好處,至少納妾是不犯法的,到時候跟大家把關係搞好一點,然後隔三差五的給他們發紅色罰款單,搞不好自己光娶老婆就能娶發財。

    「你打算自己去跟熊賜履商量親迎的時間?」納蘭明珠的眉頭都皺起來了。

    「是啊?」秦有福有點莫名其妙的,他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有什麼不行的麼?」

    納蘭明珠揉了揉腦袋想了一會,開口說道:「雖說納妾不可等同於娶妻,但是熊賜履畢竟是朝中三品員,身兼經筵日講的重任,再則,你至今尚未娶妻,熊家小姐進門以後就是你秦府的內管家,即便日後你娶妻過門,也比熊家小姐進門的時間晚,還需要熊家小姐幫扶一段時間才可以把持家務。另外,儘管這次熊賜履是把女兒輸了給你,但是以後你們二人的關係就要遠勝於他人,可以說比跟我們這些人的關係都密切的多,難道你就這麼委屈的讓熊賜履把女兒嫁過來,就不但先以後家無寧日,熊賜履天天指著你的脊樑骨罵你?要我說,你還是該把這件事情好好的當一場親事來辦,別忘了,親迎那天,皇上也是要來的,若當真你就這麼打發了熊家小姐,如後你娶妻之時,皇上應當如何處置?再說了,皇上已經許了熊家小姐過府既封五品誥命,到時候你娶個夫人回來,誥命的頭銜在小妾的頭上,日後進宮謝恩,你是帶夫人還是帶小妾?」

    秦有福給納蘭明珠說得傻了眼了,這些年來,他是見過娶妻和納妾的場面的,不過都是在確山那個小地方。家境好的人家,誰也不會願意讓自己家的女兒給別人當妾室,有訥訥個禮納妾的也多是有錢有勢的人家,所納的多是窮人家的孩子,要麼就是青樓、或者是官配等等,地位上相差甚大,自然也就不需要太多的規矩,無非是先把錢給了,然後商量好時間,到時候接回家,請一幫朋友吃飯就是。可現在聽納蘭明珠這麼一說,事情好像真的有些不對勁了,一般來說,誥命或誥封是朝廷對官員的一種變相的獎勵,通常只有官員的夫人或生母才能得到相應品級的誥命或誥封(指五品以下),被稱為誥命夫人,別看誥命夫人沒有實權,可是別人也是拿國家俸祿的,到了外面,一樣有一整套的儀仗。秦有福就算有天大的面子,也不可能一家冒出兩個誥命夫人出來(秦有福是獨身一人回清朝的),現在皇上把誥命給了熊家小姐,將來家裡不亂套才怪。

    秦有福似乎已經看見,每天早上,他未來的夫人端坐的椅子上,熊家小姐規規矩矩的奉上茶水,低眉順眼的像個小媳婦似的(本來就是)口稱給夫人請安。接著場景一變,熊家小姐穿上了五品瑞草的朝服,端坐在書案後面,兩邊的丫頭一人手裡提著根水火棍,剛剛享受完了請安茶的秦夫人這會正跪在書案前,雙手托著茶盤高舉過頭,小心翼翼的說道:請誥命小妾安,請誥命小妾用茶。

    想到這裡秦有福不由得心裡一哆嗦,差一點冷汗都冒出來了,心理面不停的咒罵著康熙:好好的,老子贏來了個漂亮的小妾,讓你這麼一攪合,到時候連妻都沒法娶了,都不知道熊賜履有給你灌了什麼迷藥,非得把我也給折騰進去,這下好了,老子算怕了你了,老老實實的娶妻吧。秦有福算是明白,康熙就是通過這個辦法逼著自己娶熊賜履的女兒為妻兒不是像當初打賭的時候說的那樣納妾。奶奶的,你不讓我舒服,我也不讓你好過!秦有福心裡嘀咕著,他已經給康熙安排了一個最合適的職位了:讓康熙給自己當媒人!你既然能做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在這個年月,當媒人一不是輕鬆的活,至少納采、納幣、親迎三種禮是必須到的,即使皇帝頂著他的那頂大帽子不好出面,至少得讓他出點血,還得安排人幫自己的忙。如果有禮部的人幫忙,事情就簡單多了,自己只管騎著馬跑一趟,到時候回來就能當現成的新郎倌!再說了,有皇帝當媒人,面子上都好看的多,估計來吃請的怎麼都得掂量掂量,紅包至少得翻倍!

    秦有福心裡有了計較,也就不想那麼多了,於是對納蘭明珠道:「納蘭明珠大人,我可真得多謝你的提醒,從確山回家這些天了,整天忙忙碌碌的,外面的事一點也不知道,又懶得進宮,我估計,十有**,皇上是看我沒有把贏來的銀子分給他,故意給我找不自在。今天你這一說我算想明白了,我跟熊賜履女兒的事本來就是當著皇上的面說的,而且皇上還是證明人,可不就是現成的媒人麼?我這也省事了,一會我就進宮去,謝謝皇上給我跟熊賜履的女兒的那個媒人,一事不煩二主,剩下的事我也得求皇上幫我辦了!」

    納蘭明珠今天來秦有福這本來就是帶著任務來,一看秦有福反應了過來,也不提什麼吃飯的事了,當時抱了抱拳,離開的秦府。秦有福同志當然也不用多說,送納蘭明珠出府以後,一溜煙的跑回了內室更換朝服,他這回也已經想明白了,納蘭明珠跟熊賜履八竿子打不著,自己娶誰跟他也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他為什麼特意跑到自己這裡來說這麼一堆東西?兩個解釋:第一,他是受人「唆使」,這才勉為其難的跑來給自己「傳旨」的。第二,這個老政治家深謀遠慮,一心想拉攏自己,所以才在發現自己有決策上的失誤的時候拉自己一把,好讓自己將來對他感恩戴德,關鍵的時候幫他一把。

    不過想想剛才納蘭性德的表現,聽到自己要去宮裡請皇上作伐的時候顯得那麼平靜,秦有福相信,即使納蘭明珠不是得到了明確的指示,至少也是得到了明顯的暗示了的,否則他也不會那麼積極。

    。。。。。。

    皇宮裡,康熙和索額圖在南書房裡正商量著這個事情。康熙問道:「索額圖,你說秦有福今天會進宮裡來麼?你跟納蘭明珠說得含含糊糊的,說不定他躲過去了呢?」

    「皇上放心,若是別人難說,但是這件事情落到了納蘭明珠的頭上,他一定會不露聲色的給皇上辦好,你放心,過不了多久,秦有福肯定會進宮謝恩,搞不好就會請皇上給他賜婚。秦有福可是個不吃虧的人,什麼時候你見他吃過虧了?」索額圖是這次事情的導演,對這件事情的掌握程度更高些。

    「這倒是,秦有福實在是個精明的,這次秋操,表面上他是給熊賜履逼到了角落,不得不比試一場,可是實際上是怎麼回事誰也說不清楚。最可惡的,他竟然真的讓朕給他報銷秦家山莊因為秋操帶來的損失,連影響來年收穫都算進去了,他也不想一想,若不是朕,他現在還在確山當他的土財主呢!」康熙有些不舒服的說。事實上,正是因為秦有福的補償申請讓康熙覺得太不舒服,這才使得索額圖給康熙出了這麼一個主意,一來是搞一場婚變,好好的折騰一下秦有福,讓他明白必須安分守己。另一方面,秦有福在這次的秋操中表現得異常突出,已經到了非封賞不可的程度了,但是秦有福一直都排斥進入官員序列,想當初連現在的五品官都是強壓給他的,用索額圖的話說,像秦有福這樣的人,不可不用,而且一定要非常重視,但是也必須防備有一天他尾大不掉。因此,精心維護關係,好好籠絡感情的有必要的。對付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就得有非常手段來應付。

    「皇上說的是,但是皇上有沒有想過,如秦有福這般的人,若是放他歸隱山林,搞不好他更願意當個土財主,看看他的秦家山莊就能感覺到,這個人本就不想當什麼官,能舒舒坦坦的過日子或許是他最想要的!」索額圖已經很多次跟康熙皇帝分析秦有福這個人了,畢竟秦有福的表現實在驚人,無論是軍事上還是政治上,秦有福都是不可或缺的人才。三藩留京子弟過幾天就要離京返鄉了,這個時候,秦有福這個拿主意的人實在有必要進宮一趟,跟皇上說一說應該注意的東西。

    ……

    君臣兩個正說著東西,門外侍候的太監進來稟報:皇家顧問秦有福正在門外求見。

    「傳!」康熙覺得,自己有必要端起架子來,讓秦有福知道君臣之別。

    「傳秦有福覲見!」小太監的聲音不是很大,但是足夠清晰,絕對能讓站在身邊的秦有福聽得一清二楚。

    ……

    「皇上,你不帶這麼坑人的呀!你說句話簡單,我這將來可是要過日子的,現在可好,好容易贏了熊賜履的女兒回來,你這麼一攪合,我將來可怎麼娶妻呀!」一進南書房,秦有福就整個人癱在了地上,一副村婦耍潑的架勢端得足足的,演技也是一流。這不,連眼淚都下來了。

    「哎……」康熙真沒見過秦有福這樣的,實在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秦愛卿趕快起來,朕有什麼不對的你就說,不要這個樣子。」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6:28 PM

第五十三章皇帝當大媒

    這個時候的康熙可不是當了幾十年皇帝的康熙,年紀小不說,真正掌權的時間也不過幾個月,心智和手段當然還比較稚嫩,再說秦有福本來就是個怪胎(相對當時),耍活寶的本事乃是經過了幾百年中華文化的錘煉精選出來,或許跟現代的小品大師比起來還相去甚遠,但是放到清朝,那可是一等一的高水準,一忽悠一個准,想不落進他的套裡都不行。這不,康熙皇帝一看秦有福那幅可憐巴巴的相,當時架子就端不起來了,口氣也變了,總覺得自己實在做得有些理虧,涼了秦有福的心,直恨不得馬上坦白交代,求個從輕發落。

    康熙身在其中當然不明白,可是有明白的人。索額圖在一邊冷眼看著,只需略微分析一下利弊,便知道秦有福這是在演戲,不過話說回來,秦有福跟索額圖又沒有什麼利害關係,再說這一切都是自己給康熙皇帝支的招,別人秦有福現在找上門來打擂台了,總得看看他後面還有什麼手段,於是索額圖沒有出聲,老老實實的站著一邊,淨等著秦有福往下演。若是這會再給索額圖一張小板凳,加上一些茶點、毛巾什麼的,那整個就一標準的票友。

    「皇上,您這也太不講信用了,說好了您就當一裁判,負責評判我跟熊賜履打賭的勝負。現在勝負結果出來了,就等著熊賜履履約了,你可到好,搖身一變,又成了運動員了,照您這個玩法,任誰也玩不過您呀!我這將來的幸福可就毀在您手上嘍!」秦有福發現自己當真把康熙給忽悠住了,還不趕快順桿子往上爬?於是一副萬分可憐的樣子,就差沒有滿地打滾了。

    「沒有啊?朕何事當了什麼運動員?再說了,這運動員是怎麼回事?你將來的幸福又與朕有何關係?」康熙被秦有福忽悠得滿頭霧水,就快找不著北了。

    「呃……。」秦有福一下就沒詞兒了,他該怎麼跟康熙解釋運動員?難道還要把奧運會拿出來說一說?

    「皇上,我的意思是說,您一個當裁判的,只管判定我跟熊賜履之間的勝負就是,幹嘛突然橫插一槓子,偏幫著熊賜履?您可是重量級的人物,這麼一拉偏架,您說我這兒受得了麼?」秦有福趕忙把矛頭直指康熙的行事手段,把該談的都擺到明面上來。

    「朕怎麼就拉偏架了?你不是已經贏到了二十多萬兩銀子了麼?熊賜履也答應把女兒給你當小妾了,你還要怎麼樣?是不是要秦家山莊的補償費?你放心,朕堂堂大清皇帝,說話算數,你那點小錢朕會補償給你的!用不著在這哭天抹淚的叫屈。」到了這個時候,康熙要是還能被秦有福給忽悠住,那就真的是笨蛋了,不過他很樂意看秦有福的表演,於是故意裝出一副我很清白的樣子,開始忽悠起秦有福來。

    「不是這麼回事!」秦有福扛不住了,他知道自己的伎倆有點不靈了,這會也該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了:「皇上,臣不過是納個妾,您用不著那麼大張旗鼓的吧?你說你把五品誥命給了熊家小姐,將來我還怎麼娶妻?到時候一天到晚光看她們兩個掐架算了!皇上啊,這就是您的不地道了,不帶這麼折騰臣的呀!您這麼一搞,到底算我贏了還是算熊賜履贏了?我怎麼覺得我這個贏了的比輸了還冤枉啊!」秦有福一直就相信,會哭的孩子有奶喝,這個時候不裝一下可憐,再想找這樣的機會可不好找了。

    頓時,不光康熙,連一邊站著看熱鬧的索額圖也笑了,兩人心裡這個痛快!不容易啊!平時秦有福油得就像水裡的泥鰍,難得抓到他一次痛腳。好容易有了這麼一出機會,也虧得索額圖想出了這麼一個辦法,看把秦有福給急的,就差滿大街撞天屈了,就為這,康熙也覺得拿一個五品誥命是出來掙到了,對於秦有福來說,這簡直就是個無解的謎題。

    「秦愛卿,朕怎麼覺得你有點缺心眼啊?你若是不服,把這件事當著滿朝文武大臣的面說一下,看看別人是怎麼說的?難道朕對你還不夠關照麼?你納個妾而已,朕就送出去了一個五品誥命夫人的頭銜,若是這樣你都覺得不公平,怪朕拉偏架,那麼朕可就真的無話可說了。這天底下的老百姓若是有了什麼冤枉還可以告御狀。」說到這,康熙誇張的扭頭問索額圖:「索額圖,朕若是被人冤枉了,該上什麼地方告狀去?」

    「咳,咳。」索額圖乾咳了兩聲,強壓住了臉上的笑容,擺出一本正經的樣子,異常誇張的擺出了恭恭敬敬樣子的回答道:「回皇上,請恕為臣孤陋寡聞,說真的,臣不敢說學貫古今,但是聖賢書還是讀過的,歷朝歷代規矩法則也略知一二,但是據臣所知,好像還真沒有什麼例子能告訴臣下,當今天子被人冤枉該找誰告狀去,所以臣覺得,皇上當真是有冤無處申,實在是有些苦不堪言吶!」索額圖這話一說完,還誇張的搖了搖頭,低著腦袋,一副喪氣的樣子。

    「哎……。」康熙非常配合的長歎一聲,接著舉頭往天,其實就是盯著天花板:「朕這個皇帝當得可真是可憐,有冤無處申,有理說不清。朕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秦有福一看這個架勢,得,自己這場戲算是演砸了,不但沒把皇帝忽悠進去,再過一會,自己就得給忽悠瘸了,還是趁早把這事給了了吧,省得夜長夢多,再生出什麼事端來。

    「皇上,別介,您沒有錯,全是臣的錯行了吧?臣求您一件事,還請皇上答應!」秦有福趕忙收起耍賴的那一套,老老實實的開口求人了。

    「哎,誰讓朕是皇帝呢!」康熙一看秦有福軟了,也只好給他一個台階下,「行了,念你秋操之時表現優異,勞苦功高,朕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有什麼事你就說吧,能辦的朕就當是對你的褒獎,幫你辦了就是了。」

    秦有福一聽這話算是明白了,感情皇帝和索額圖玩的這一套無非就是為了這個,這下可好,到手的功勞飛了,折騰半天,自己的功勞一下就這麼給抵消了。好在他也不在乎什麼加官進爵,最近又剛贏了二十幾萬兩銀子,所以功勞什麼的就算了,現在只要康熙能幫自己把麻煩給解決了比什麼都強,否則自己真的就成了大家的笑柄了。

    「皇上,您就別拿臣來開心了,您這是料定了臣不得不來求您,所以把臣給吃得死死的,您就放臣一馬吧!」秦有福這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耍賴是耍不過去了,還是乾脆一些,繳械投降吧。

    「行,說吧,想讓朕怎麼幫你?」康熙擺出一副救世主的姿態來。遊戲到了這個階段,康熙已經控制了大局,也該饒秦有福一手了,否則把秦有福逼急眼了,誰知道他能幹出什麼來。

    「臣想請皇上為臣作伐,臣要娶熊賜履的女兒為妻,否則今後這日子當真就沒法過了,皇上可不能見死不救啊!」秦有福可憐兮兮的討饒。

    「你要求皇上給你當大媒?!」索額圖大吃一驚,按照他跟皇上商量的,只要秦有福服了軟,皇上就兩邊給說句話,到時候秦有福這邊說得過去了,熊賜履也不至於顏面盡失,不管怎麼說,熊賜履畢竟不是武將,在戰場上的精神還是可圈可點的,文采方面又無話可說,這樣的人,只要有了這一次教訓,相信以後就會聰明得多,再說了,熊賜履這次只是針對秦有福,現在秦有福就快變成他的女婿了,估計熊賜履也就老實了,可是誰也沒想到,秦有福根本就是個不懂規矩的,找媒人找到皇上頭上來了。讓皇上當媒人,也虧秦有福想得出來!這可不是一般二般的榮耀,即使是阿哥們大婚,皇上也就是指婚罷了,還沒聽說過皇上當大媒的說法的。

    秦有福一聽就想明白了,估計這有點不合規矩,趁著康熙還沒反應過來,趕忙開口拉扯了起來:「皇上,您說我也不白求您給我當這個媒人,您想想,如果不是您把誥命夫人給了熊家大小姐,我也就省了這麻煩事了。再說了,這樣一來,我結婚的時候就顯得跟皇上的關係比較密切一些,這段時間您不是打算把三藩的那些個留京人員都給放回去麼?到時候您可以讓他們都到我家裡來吃喜酒,這樣一來,我不但可以大大的收一筆紅包,有些東西,皇上不合適說出口的,我可以說,我保證,嚇都要把三藩的那幾個公子哥給嚇住,讓他們老老實實的回家勸他們的主子接受撤藩,你看怎麼樣?」秦有福這也是病急亂投醫,他知道康熙最愛聽的就是撤藩的事情,再說當初韋小寶可以從吳應熊那裡敲來那麼多錢,秦有福覺得自己也得好好利用這次機會,先宰一刀再說。

    索額圖之所以給康熙皇帝出這麼個主意逼著秦有福不得不進宮來討饒,除了想保下熊賜履以外,最重要的就是之前說的放三藩留京質子歸家省親的事情。索額圖和康熙都想得很明白,秦有福當初說的沒錯,三藩若是想反,即使把他們全家上下都捆在斷頭台上,頂多是吆喝兩句:不報此仇誓不為人之類的,該造反的造反,該叛亂的叛亂,斷不會因為有幾個質子在京城就安分守己的,倒是秦有福說的,把他們都給放回去了,一來顯示皇家風度和皇帝的坦誠,讓天下人無話可說,另一方面讓這些人好好回去勸一勸他們家裡的王爺,老老實實的接受撤藩的好,否則當真跟皇上對抗起來,家破人亡當然就不用說了,落個千載罵名、受萬人唾棄,這又何苦來著?

    思前想後,這件事既然是秦有福給整出來的,還是得讓秦有福給出個主意,這麼樣才能讓三藩的幾個人老老實實的聽話,回去以後乖乖的說服他們家王爺,服從朝廷撤藩的安排,規規矩矩的當他的鐵帽子王。

    現在秦有福這麼一說,索額圖看了康熙一眼,發現康熙正用詢問的眼神看著自己,不由得想起了康熙對秦有福的評價:秦有福這個人就是個屬驢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非得哄著慣著,掛上一把青草什麼的,要不然,早就不知道躲什麼地方去了。不如說現在這個事,本就是秦有福提出來的,如果說他不清楚該怎麼操作,任誰都不會相信。可是這個人就是這樣,兩句話往哪裡一撂,剩下的事撒手不管了!誰都知道,能夠提出這樣計劃的人,當然就已經想好一整套的應對辦法,即使有可能不那麼完美,但是借鑒一下總是好的,剛何況撤藩的事實在不合適大範圍討論,於是秦有福的想法便顯得尤其重要起來。

    索額圖微微的點頭示意康熙皇帝,先答應了秦有福的條件,看看他到底有什麼打算再說,若是不合適,了不起再召集心腹大臣討論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案出來,眼前秦有福的要求雖然有些不著調,但是康熙的年紀放在那裡,即使有些不甚合適的,大家也會認為這是成人之美,斷斷不會說是壞了規矩。

    「秦有福,朕可以幫你這個忙,不過對三藩的事,你有什麼打算?」康熙問道。

    「皇上,其實這個事情很簡單,只要在我結婚前的一天,您就和召見三藩的幾個留京人員,直接告訴他們,因為考慮到他們多是離家多年,皇上特別體恤幾位王爺,決定派他們幾位回家省親,順帶問候幾位王爺。您想啊,咱們秋操剛結束,當時的場面他們都是知道的,再說這次知情人的範圍比較小,說不定三藩留在京城的這幾位質子根本就不知道我們的底細,他們會理所當然的認為,皇上目前訓練了一隻精兵,這次秋操不過是一次檢驗罷了。至於我跟熊大人打賭的事,如果皇上當了媒人讓我娶熊大人家的大小姐為妻,他們那些人就會認為之前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們的情報網沒有掌握到真實的情報,那麼他們就會順理成章的考慮皇上加強了對他們的防範,也就是說,他們目前獲得的情報很可能是不準確的。那麼他們就會考慮,到底皇上手裡還有多少更厲害的籌碼?若是小心謹慎一些的,當然會仔細尋找線索。可是在這個時候,皇上讓他們離京,而且讓他們在參加完臣的婚禮後再離開,那麼不用說,皇上的言下之意即是有些東西是需要臣交代給他們的、或者是臣根據皇上的意思掌握了一些皇上認為有道理的東西,皇上希望借臣的口讓幾位王爺知道。剩下的事就簡單了,臣敢擔保,三藩幾位留京的質子不但會選最貴重的禮物送給臣,以求臣不吝賜教,另一方面,臣會謹記皇上的恩情,幫你把這件事情處理得妥妥當當的,到時候即使有誰當真相試一下皇上的鐵腕,臣也會盡自己的能力,幫皇上打造一支全新的部隊出來,臣相信,只要我們能給三藩一點顏色看一看,三藩撤藩的事情就有可能和平解決。」秦有福現在可沒想那麼遠,只是這麼順口就怎麼說,反正別讓康熙挑刺就行。其實秦有福知道皇上做媒人是很匪夷所思的事情以後,就堅定了他的想法,不管怎麼樣,自己也得說服康熙給自己當個大媒,沒準,未來的歷史上就會記上這麼一條,X年X月X日,康熙皇帝應皇家顧問秦有福之特請,為秦有福親自作伐,開創了清朝皇帝當媒人的先河。

    「索額圖怎麼看?」康熙已經被秦有福說服了,他覺得,即使秦有福的這個辦法不成,但是對於大局最壞的局面影響也不大,如果萬一成了,那麼真就是萬家生佛的事情,對誰都是有好處的。

    「臣以為,秦大人的想法是在有點匪夷所思,但是我們要注意到,一旦撤藩成功,那麼可就是一件名傳千古的佳話。臣以為秦大人對於三藩的事情是十分瞭解的,換言之,在這些準備方面,我們甚至不如秦有福的預想,目前如果能兵不血刃的解決三藩的難題,做出一些讓步和犧牲是可以接受的。」索額圖只能這麼含含糊糊的回答皇上,一個當臣子的,他總不能跟皇上說,犧牲了你一個,幸福全天下,估計他若是真的把這話說出口,康熙得記恨他一輩子。

    康熙想都不想,只是點了點頭,好一會,他才開口對秦有福說:「秦有福,回去準備去把,朕會交代喜公公代朕往熊府走一趟,為你當一回媒人,其它的事情你也無須多家考慮,只需算計好時間,將親迎的日子告訴朕就是,到時候朕自然會安排禮部的官員前往你府上效命,幫你打點好一切的。另外,秦家山莊補償的事情以後不要再提了,我已經給熊家大小姐準備了黃金百兩,全當是對你的補償吧,這段是時間,你需好好的將如何應對三藩之人的事宜考慮清楚,千萬不要出了什麼紕漏。另一個,我已經讓納蘭性德前往秦家山莊,將你山莊內的所有工匠全部遷往京城,到時候,他們在研製火器方面,還需你去指點一二,免得出了什麼岔子。」康熙不緊不慢的說出了自己的安排和最近一段時間的動作。秦有福結婚的問題他答應幫忙了,於是要一些秦家山莊的那些工匠也就是正常的事情,儘管次序上有些顛倒,但這正說明了皇上的強權。具備一定的威懾力量對皇帝來說還是有必要的,否則像秦有福這樣的人不就要鬧翻天了。

    「多謝皇上!」秦有福還能說什麼?老老實實的謝謝皇帝就對了。別看秦家山莊在秋操中漏了臉,可真正效果怎麼樣還是兩說。就算真的可以對付兩千八旗兵,可面對大清皇帝的時候,兩千八旗兵就不夠看的了,再說當真到了那個時候,別說進攻一方的敵人,就是自己陣營這邊,誰也不敢說有多少人會在背後打自己黑槍的,反正秦有福可以肯定,一但自己不聽話了,別看康熙的年紀不大,但是砍自己腦袋是綽綽有餘的,天下之大,自己連跑的地方都沒有!

    ……

    熊賜履在家裡療養的這段時間,簡直有點度日如年的味道。按理來說,皇上賜女兒熊婉兒過府就是五品誥命的事應該秦有福早就知道了的,但凡聰明一點的,當人明白皇上的意識,老早就派人過府來下聘了,可是左等秦有福沒來,右等還是不見動靜,熊賜履開始擔心起來。

    熊賜履當然明白,相對於秦有福,自己別看官居三品,可是在皇上眼睛裡,相比那個五品的毛腳女婿可就差得遠了,之所以答應女兒嫁過秦府以後就封五品誥命,完全是看在秦有福的面子上,若是秦有福當真油鹽不進,又或者對自己成見很深,一直惦記著自己的不是,那麼將來不但自己落不著好,連帶著女兒這個五品的誥命能維持多久都是個問題,皇上總不能見著秦有福府上小妾頂著個五品的誥命,正牌的夫人卻什麼都不是,這不是天下大亂了麼?可是萬一秦有福硬是頂著不肯低頭,又或者裝聾作啞,難道皇上還能給他一道聖旨,命令他到自己的家裡提親,答應娶女兒為妻麼?熊賜履開始後悔了,早知道秦有福的態度這麼強硬,自己是不是該主動一點,趁早低頭,也好給秦有福一個台階下。

    ……

    就在熊賜履患得患失的時候,喜公公親自登門,為熊賜履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喜公公是代表皇上來的,秦有福擔心熊賜履記恨自己當初冒犯之處,特意請皇上當媒人,上門求娶熊賜履之女熊婉兒為妻!喜公公此次登門,正是代表皇上來的!

    一聽到這個消息,熊賜履激動得差一點沒熱淚盈眶,他當然知道,皇上親自做媒意味著什麼。就算熊賜履以前再不討人喜歡,但是有秦有福這個只是區區的五品官的女婿在,自己將來在仕途上就會是一馬平川,再也不需要動不動就搞一點像跟秦有福打賭這樣的驚人之舉來博取名聲,也就用不著想現在這樣提心吊膽的了。

    「謝謝喜公公,這樣的事情還要勞動喜公公跑一趟,下官真正罪過。」熊賜履規規矩矩的給喜公公行禮道。

    別看喜公公品級不如熊賜履,但是怎麼說都是皇上身邊的人,這次到熊府也是奉了皇上的懿旨來的,一眼一想代表的都是皇上,受熊賜履這一禮還是受得起的。

    「熊大人客氣了,某家乃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到府上作伐的,當然與平時民間的媒人差不多,這婚姻之事,還是得熊大人拿主意,若是熊大人同意了,某家這就往秦大人府上走一趟,讓秦大人準備聘禮。你也知道,這皇上的事不同於其它的,答應下來就得快辦,某家的意思,這個過程,咱們能從簡的就簡單些,也免得皇上惦記。」喜公公早就知道了安排,跑一趟不過是程序上的問題,他相信,熊賜履就算再不開眼,皇上的面子總是要給的。

    「當然當然,喜公公說得是!」熊賜履連忙施禮:「還煩勞喜公公跑一趟秦府,兩邊換過了八字,讓秦大人將聘禮送過來就是,至於親迎的日子,讓秦大人安排就好,本官怎麼都好說。」熊賜履當然明白,這會可不是拿腔拿調的時候,如果還不懂事,事情就麻煩了。

    ……

    且不說喜公公兩頭跑了幾趟。康熙皇帝這邊,吳應熊的幾個藩王留在京城的質子都陸續接到了皇上的傳召。無他,皇上的意思,考慮到幾位藩王的親人久居京城,是該讓大家回王爺的封地看一看了,所以,皇上決定讓幾位藩王留京的質子回王爺的封地省親,順便也跟幾位王爺表達一下皇上的思念之情。最後,皇上無一例外的告訴幾位王爺至親,皇家顧問、也即是前一段時間在確山用二十家丁勝了二千八旗兵的秦有福秦大人大喜之日馬上就要到了,秦大人因為事情太多,特意將幾位藩王留京至親的請柬送到了皇上這裡,請皇上代為轉交。用康熙皇帝的話說,難得熱鬧一回,他也打算去秦有福的府上湊個熱鬧,到時候還希望在酒宴上跟幾位藩王世子喝上兩杯,也算表達一下對幾位藩王的敬意。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6:35 PM

第五十四章吳應熊的苦惱

    秦有福才不想跟吳應熊他們這幾個人有太多的交際,在他看來,這幾個倒霉蛋就算三藩不反,將來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卸磨殺驢的事本來就是當皇帝的拿手好戲,更不要說康熙這麼個強硬的人,就算他們老老實實的接受撤藩,滾到遼東養老,除非這輩子再也別出聲,否則康熙早晚也得找毛病把這幾個藩王給處理了,要不怎麼那麼多人都肯定撤藩必反呢?對於秦有福來說,幾位藩王反不反跟他關係都不大,反正他早就已經說過了,即使三藩作亂,早晚也得給平了,頂多是打幾年仗而已,只要吳三桂別打過長江,秦有福這個神棍就算是有功的了。如果三藩不反,老老實實的聽話去遼東,秦有福的功勞就更大了,能兵不血刃的實現撤藩的問題,康熙小皇帝還不得拿秦有福當成個寶?

    秦有福清楚得很,只要他不求陞官,老老實實的拿他的五品俸祿,康熙就不會有對他動手的那一天,萬一不知好歹的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就是自己掉腦袋的時候到了。

    對於請吳三桂他們來秦府參加婚宴的事情,秦有福也是多方考慮的,第一個當然是想錢了,《鹿鼎記》裡,韋小寶可沒少從吳應熊手裡敲竹槓,秦有福是想有樣學樣,好歹也敲上一竹槓再說。秦有福估摸著,拉上了康熙這桿大旗,威懾力應該是足夠的了,到時候再嚇唬嚇唬幾位有錢人,怎麼著都該的能落個三瓜倆棗的。第二就當然也就是秦有福給康熙說的,由他來說服三藩撤藩的事,他才不管別人是怎麼想的呢,反正撤藩的事康熙時打定了主意的,與其讓康熙或者其他人來說,還不如讓自己來說的好,這樣的機會都推了出去,那不是往外面推錢呢麼?

    先不說秦有福對三藩的事是怎麼想的,還是先說說秦有福結婚的準備情況吧。

    好傢伙,秦有福跟熊賜履女兒結婚的事動靜可鬧大了,康熙為了給秦有福造勢,不但透露出了自己就是秦有福的媒人的事,還特意安排了禮部的官員全程協助秦有福舉辦婚禮,而且完全按照古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一樣不少,只是因為趕時間,其中的過程縮短了許多,頭天納采,第二天就問名,兩天以後納吉,過了一天就納徵,當天就請期,接下來就是準備親迎了。離譜的事還不止這些,禮部的人幫秦有福送到熊賜履府上的聘禮居然有用四爪龍紋裝飾的,這可是犯了大忌的,要知道,四爪龍飾只有王爺才能用,其他人如果亂用是要砍腦袋的。其實當時民間婚配的時候也有人用龍來裝飾的,比方說龍鳳燭什麼的,一般來說只要別太張揚,一輩子就熱鬧著一回,也不會有人計較。但是這個事情如果說由禮部的人來辦就不一樣了,禮部的人怎麼會不知道規矩?不用說,這是皇上授意的。換句話說,秦有福這個小小的五品顧問,在皇上的眼裡已經直追親王了。儘管大家都把這事看在眼裡,但是沒有誰傻到要把這件事鬧起來,這事擺明了要鬧就只能鬧到皇上那裡去,到時候皇上來一個依民間規矩,為秦有福的婚事添點喜氣,誰還能說什麼?難不成讓皇上追究秦有福還是禮部的責任?這不分明是在追究皇上自己的責任麼?只有腦子壞了的才會那麼傻去出這個頭。

    秦有福本來覺得自己這事還辦得挺荒唐,打個賭就贏了別人的女兒,可是等納吉那天見到了熊婉兒以後,秦有福頓時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是無比英明的,別看熊婉兒年紀不大,今年才15歲,可是長得那叫水靈,臉蛋漂亮不說,前拱後翹的線條看得秦有福是直流口水,難怪被京城了傳為美女之一,本錢絕對不是蓋的。到後來秦有福才知道,納吉那天秦有福的形象被人傳得活靈活現的,大家都說他藉著給別人熊婉兒戴戒指的機會拉著別人的手一直捨不得放下,後來還是熊賜履實在忍不住了,這才出手把熊婉兒從秦有福的魔爪下給拯救了出來,否則秦有福當時就能把熊婉兒給吃了。

    秦有福才不在乎別人說什麼呢,在他看來,嘴長在別人身上,愛說啥說啥,反正熊婉兒娶到家裡就是自己的老婆了,誰也眼饞不去。

    秦有福這邊是的日子過得是爽快了,可是有不爽快的人,比方說吳應熊!

    至打從皇上那裡得知打算讓他們三藩留京的質子都回去以後,吳應熊心裡那個緊張。他當然知道康熙皇帝是準備撤藩了的,可這事一直都沒有個准信,誰也說不上康熙有什麼打算,前一陣的秋操看得吳應熊是心驚肉跳的,他不明白,康熙手裡到底有多少他們不掌握的東西,萬一康熙為了對法三藩準備了一票全部使用火器的部隊,即使只有三、五千人,吳應熊懷疑,憑自己家裡的那點家底,恐怕拼掉了這幾千人,自己也就完了。偏偏在這個時候,康熙皇帝又安排他們都回家去,這難道是康熙要動手的信號?一想到這些,吳應熊的頭都大了。

    「額駙,這兩日我見你心神不定的樣子,難道出了什麼事了麼?」和碩公主嫁給吳應熊已經多年了,現在兩個兒子吳世璠和吳世琳也已經長大。當時的女人、特別是滿蒙兩族的女人就是這樣,不管她們曾經貴為公主也好,嫁人以後變全心全意的撲在了自己丈夫身上,即使像吳應熊這樣很可能會幹自己的侄子康熙皇帝打仗的人,只要這個人是她的丈夫,她就會全心全意的去關心他、愛護他。

    「皇上前兩天把我們三藩的人都給招了去,說是體恤我們離家多年,打算讓我們都回家省親,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的。」吳應熊並不介意跟和碩公主說這些事情,雖然吳應熊知道她是公主,但是畢竟還是自己的老婆。當然了,一些異常隱瞞的事情吳應熊是不會跟她說的。

    「這是一件好事情啊!」和碩公主一聽頓時高興起來,她當然知道自己丈夫在京城的實際身份,別看有一大堆什麼少保兼太子少保之類的頭銜,甚至還是和碩額駙,但是這一切都不能排除他不過是一個質子的性質,上天早就注定了,只要吳三桂還是藩王,吳應熊就得留在京城當質子,除非是吳三桂翹了鞭子,吳應熊繼承吳三桂的爵位,但是即便那樣,吳應熊的兩個兒子也跑不了,還是得留在京城當人質。

    吳應熊搖了搖頭:「這可不一定是件好事,你也知道,你的那個侄子,這幾年一直惦記著撤藩的事情,可是我吳家在雲南有幾十萬的兵勇,一直為大清鎮守著南大門,並不是說撤藩就能撤藩的,這麼多的跟著我吳家出生入死的兵勇該如何安排?他們中大多都在雲南落地生根,開枝散葉,總不能讓他們妻離子散吧?這些事情又該如何處理?我擔心皇上是想利用我們回家省親的機會用武力解決三藩的問題,萬一真的是這樣,難道我們就只能伸著腦袋等著刀子砍下來麼?再說了,若是我回了雲南,你怎麼辦?皇上是斷斷不可能讓你跟著我一起回雲南的,搞不好我這一走,我們夫妻兩個就永遠人天兩隔,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了。」吳應熊跟和碩建寧公主說這些不是沒有目的的。怎麼說和碩公主都是康熙的姑姑,有些話,透過和碩公主傳到康熙的耳朵裡要比吳應熊去跟康熙說效果來得好得多。

    「我看不至於吧?若是皇上想動手武力撤藩,何必又讓你們幾個回去?直接在京城裡把你們給砍了,然後發兵雲南就是,現在讓你們回去正說明皇上不會動手的,他更希望幾位藩王能多為大清出力,不然幹嘛費這個事。」怎麼說都是皇帝的女兒,儘管是庶出,但是在政治方面還是有些見地的,要不怎麼說皇宮是最培養人的地方,在皇宮裡,如果不能洞察先機,更有效的保護自己,說不上哪天就會把命給送了。建寧公主雖然不比那些當皇子的整天過著戰戰兢兢的日子,但是全好也有限。

    「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吳應熊痛苦的揉了揉腦袋:「更奇怪的,若皇上讓我們回去,直接放我們走就是了,可是前兩天招見我們的時候卻莫名其妙的幫那個五品顧問秦有福遞了張請帖給我們幾個,說是秦有福馬上就要跟熊賜履的女兒結婚了,希望我們等秦有福行完親迎之禮以後再走,皇上還要趁這個機會跟我們幾個喝兩杯,說是讓我們給父王帶好。我真想不明白,秦有福跟我們有什麼關係,皇上非讓我們去參加他的婚禮。」吳應熊還是第一次碰上這個奇怪的事,按說秦有福不過是個五品的小官,還不在大清官吏序列,自己可以說跟他一點都沒有交結,這樣的人,即便跟皇上比較親近,也不過是到時候多給幾個錢的事,按照吳應熊平時在京城的習慣,他基本上都不會去湊這個熱鬧,省得被皇上看在眼裡,誤會自己拉幫結伙拉攏朝中大臣。

    「我看皇上是想借秦有福的嘴透露點什麼!」和碩公主一下就看穿了這裡面的問題,她當然知道,皇上最忌諱的就是這些藩王的人在京城裡跟朝中大臣們走得近了,這個時候主動說出這個事,讓吳應熊跟最近風頭正健的秦有福接觸,當然就是想讓秦有福跟自己的丈夫說點什麼。

    吳應熊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但是我不明白,有什麼事皇上親自跟我們說不好麼?還非要通過秦有福這麼個顧問?」

    和碩建寧公主想了好一會也說不出個道理來,最後只能用了個迂迴的手段:「要不這樣,我跟熊賜履的女兒熊婉兒也是認識的,不如明天我到熊府走一趟,見一見熊賜履,看看他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吳應熊這會也是滿頭霧水,建寧公主能跑一趟當然是最好的,於是說道:「明天多準備點東西,就當是給熊婉兒添妝的,能打聽出點什麼最好,實在不行就算了。左右我是跑不了得去一趟秦有福的府上,到時候再說吧!」

    吳應熊這也是沒有辦法了,事到如今,還不如多考慮一下該拿出點什麼來當賀禮才好。

    其餘兩位跟吳應熊的想法都差不多,也都想破了腦袋,最後的結論不約而同,多準備些禮物就是,只希望秦有福能多透露出些消息來,那就什麼都值得了。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6:38 PM

第五十五章秦有福大婚-1

    幾天時間轉眼就過去了,這幾天裡,不光吳應熊到處找關係打聽皇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安排,非得等自己參加了秦有福的婚禮以後才讓走。耿精忠、尚可喜這邊留在京城的幾個人也都積極行動起來,平時關係比較密切的趕緊聯繫,說得只是上話的幾位朝中重臣也「巧遇」了好幾個,幾句話說不上就往秦有福身上撤,花起錢來就像流水一樣,要多大方就有多大方,目的無非只有一個,就是看看能不能探聽到些什麼有用的東西。可是他們怎麼知道,康熙只不過是想借秦有福的口把撤藩這件事給提出來,然後敲打敲打三藩,如果幾位王爺到時候能識趣一些,老老實實的繳械投降也就罷了,若是不然,秦有福已經說了,他會聯名納蘭明珠、索額圖等幾位大臣一起上折子,隨便想個什麼理由,請求皇上裁撤三藩。秦有福和康熙小皇帝定下的這個計策當然沒幾個人知道,三藩留京的幾位世子多方打聽,到頭來花錢不少,可是卻一點效果都沒有,什麼都沒打聽出來。

    這天一大早,禮部的禮官就趕到了秦府四處查看,他們今天的工作非常緊張,不但要檢查整個秦府還有什麼地方沒有注意到的,看看有沒有什麼犯忌諱的東西,整套親迎的程序也得安排妥當,之後的行禮、宴請等也得提前準備,接待方面還得安排一個比較熟悉的官員負責。除了為皇親國戚操辦婚事以外,禮部還很少接到這樣的差事,更不要說秦有福不過是個五品的小官,不過想一想別人能夠住進當初鰲拜的府邸,大家也就沒什麼說了。

    「黃侍郎,您看我這樣行了麼?」秦有福也有些緊張,不管怎麼說,這可是他第一次結婚。

    「秦大人放心,你只需按照吩咐去做,我保證你錯不了!」黃侍郎是禮部的老人了,最是熟悉各種慶典禮節等等,當初大明朝的時候別人就幹這個的,到了大清朝,品級職位上去了,干的還是這個。

    「黃大人,不瞞您說,這會我心裡就像打小鼓似地,怦怦的亂跳,你說這一輩子就這麼一回,萬一要是搞砸了,還不得讓人取笑一輩子啊。」秦有福這會手心裡都是汗了。這也難怪,現在正是熱的時候,秦有福卻被像裹粽子似地裹了起來,不出汗才怪。

    「呵呵呵,秦大人,相信老夫就是!別的不敢說,操辦一個婚禮老夫還是游刃有餘的,再說了,只要大的方面不出問題,小事情上有些許忙中出亂的,來賓們是不會笑話大人的,大家都是過來人,誰都知道,這樣的情形難免激動一些,有些小瑕疵作為將來的談資,或許更能讓大人多些閨中情調,不礙事的。」黃侍郎也挺高興的,畢竟現在他手裡就有這麼一個在皇上面前正當紅的菜鳥讓他調教著,將來這可都是人情,當然盡心。

    ……

    有禮部的官員幫忙操持一切,再加上納蘭性德他們一幫皇家侍衛的幫忙,秦有福這趟親迎倒是轟轟烈烈的派頭十足。一幫孩子足足跟了幾里地,到是掙了不少糖果。

    熊府這邊是早就準備好了的。自從喜公公代表皇上到熊府幫秦有福說親開始,熊賜履的笑臉就沒有斷過,經常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會被笑醒了,熊賜履哪裡會不知道,他這次算是真的賭對了!熊賜履看得出來,即便這次秋操他打了敗仗,但是皇上一點沒有抱怨他的意思,也虧得當初他當機立斷的「病」倒了,不但皇上親自指派御醫診脈,還得了不少賞賜。現在女兒更是嫁了秦有福為妻。別看熊賜履當初氣勢洶洶的跟秦有福吵架,恨不得都動上了手,不過熊賜履心裡清楚,秦有福官是不大,比自己還還低好幾級,但是在皇上面前,他可要比自己吃香得多。只要秦有福以後不出什麼問題,自己這方面只需要慢慢的熬資歷,用不了幾年,往上提一提問題不大,也算沒白當這個官。

    雖說熊賜履不算什麼有錢人家,但是家底還是可以的,秦有福前一段時間已經送來了不少的聘禮,再加上朝中關係比較密切的大臣們當然知道熊賜履是攀上了一棵大樹,這個時候自然是表現的機會,於是那個不知道指使家裡的家眷和一些年齡相仿的女孩往熊府送些添妝的東西?當然了,三藩幾位家眷更是送了不少好東西來,是以熊婉兒也算是嫁妝豐厚了。

    秦有福挺奇怪的,熊賜履嫁女兒你就嫁吧,嫁妝多就多安排幾副擔子,嫁妝少就少安排幾副擔子,實在沒必要打腫臉充胖子,愣是要挑上幾十副擔子充數。就算不得不安排一些人充數,好歹也整得好看一些,就像現代人結婚抬嫁妝都是抬的空電視架箱子,空冰箱箱子一樣,明明一個手就能拿一個箱子,還非得兩個人抬不可。這古代人就是笨,實在沒東西裝了,哪怕裝上一擔稻草,好好的包裝一下也行,反正到時候往庫房裡一放,誰知道是什麼?

    騎在馬上,秦有福時不時的扭頭看一下跟在身後那幾個挑著瓦片的傢伙,不就一片瓦麼?還用得著兩個人抬著挑子?再看看這樣的還有好幾幅挑子,秦有福簡直都不知道該把臉往哪兒放了。不過想想黃侍郎的話,或許這是什麼規矩也不一定,秦有福只是有點想不明白,怎麼在確山的時候沒見過這樣的規矩?

    一直到回到秦府,秦有福發現,黃侍郎看著跟上的嫁妝,兩個眼睛都有些直了的樣子。還以為是這個禮儀大家發現熊府有些失宜的地方,連忙早機會接近黃侍郎,想幫著解釋些什麼。不管怎麼說,只要熊婉兒被接過了府,熊府就跟秦有福有了割不斷的關係,任何時候,回護一下熊府的臉面還是有必要的。

    「秦大然,我當著沒想到,你岳父熊大人還真是捨得,居然連家底子都給翻了出來,全搬到你秦府來了。當真要恭喜秦大人得此良配,若是本官嫁女,怕是沒有熊大人的這番肚量了。」沒等秦有福開口,黃侍郎便開口恭賀著。

    秦有福一頭的霧水,實在是搞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狀況,但是在今天這個環境下,碰上有人給他賀喜的,當人也只得連忙回禮答謝。

    這一天接下來的時間,秦有福便再也沒有機會去瞭解究竟是什麼讓黃侍郎如此感慨了,直到三朝回門之前,秦有福才找了個機會詢問熊婉兒,這一問之下,連秦有福也震驚了。

    原來,搬紅冰箱、空電視機盒子的手段並不是現代人發明的,中國人愛面子的事由來已久,至少在秦有福婚禮的這一天,這些事情就已經演繹得淋漓盡致。那些秦有福非常不屑的兩個人抬的一塊瓦片,代表的居然是一處房產!難怪要兩個人抬著走呢!秦有福感慨著。

    若是說起來,熊賜履即使當真有那麼多處房產可以用來當女兒的陪嫁,但是在那個男尊女卑的年代,恐怕熊賜履是斷斷不會拿出來送給女兒的。這也是秦有福在確山見過那麼多次婚禮,無論是有錢的沒錢的,卻從來都沒見過抬瓦片的事。當時講究的是門當戶對,有錢人家嫁女當然嫁的也是有錢人,嫁妝意思到了就行,犯不著拿家裡的不動產充數,窮人家就更不用說了,僅有的那一屋半瓦的也許就是全家人安身立命之所,怎麼會拿來給女兒當嫁妝、白白的便宜了自己的女婿?女婿有半子之說,可那畢竟只是半子,哪有自己的親生兒子來得更親?

    熊賜履並不是大方得沒邊了。若是正常情況下,熊婉兒出嫁,熊賜履這個當父親的當然也不得不拿出點拿的出手的東西來撐門面,陪嫁一兩處小院子是正常不過的事情,即使當時家裡沒有,恐怕熊賜履也會去買了來放到女兒的嫁妝挑子裡去。可是這一次,別說黃侍郎,就連熊賜履都覺得看著那些代表房產的瓦片眼熱了起來,卻又不得不充進熊婉兒的嫁妝裡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是熊賜履拿出來的,都是熊婉兒的那些阿姨、姐妹什麼的給熊婉兒送來的添狀之物,根本就不是熊賜履的財產。這其中,數三藩的幾位世子送得最多、也最名貴。至少吳應熊是這麼考慮的,左右自己就要回家了,那些原來在京城置辦的房產中一些可有可無的,與其匆忙中便宜的兌了出去,還不如拿來送人情的好,秦有福現在如日中天,正好又有這麼個機會送人情,不如就便宜了他,日後萬一有些什麼,也希望秦有福能看在自己送出大禮的份上能居中調和一下,幫著在皇上那裡說上兩句話。

    熊婉兒自然是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跟父親交接的,當時的漢家女孩,特別是一些有些地位的官宦人家的閨秀,平時講究的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家裡來了客人,當然是父母出面接待,即使是一些手帕交,見了面的時候也不好拿出些許阿堵物來降低了身份,自然都是交給熊賜履處理,她當然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有如此巨額的陪嫁,連見多了世面的黃侍郎都給震住了。不過話說回來,在熊婉兒看來,就算自己的陪嫁中有金山銀海,只要跟秦有福拜了天地,自然也就跟自己沒什麼關係了,至少這些東西已經不是她的私有財產了。她當然知道自己沒有那麼大的面子讓別人又是房子又是地的送,這些東西無非是送給自己嫁的這個男人的,即使自己將來在秦府當家作主了以後,也不過是管理這些產業而已,東西依舊是自己丈夫的。

    秦有福這會是忙得團團轉,前來觀禮的達官貴人多如牛毛,之後還得分別跟三藩的幾位世子談談撤藩的事,然後還有酒宴得忙著應酬,最重要的,還得能洞房才行。秦有福可不希望,自己結婚的第一天是被人抬進洞房的。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6:44 PM

第五十六章秦有福大婚-2

    「吳世子,您能親自前來參加下官的婚禮,實在是令下官感激不盡!聽說令尊西平王爺甚是喜歡收藏些古玩字畫之類的,下官這裡有一幅字,據說是當年書聖所書,只可惜沒有題跋。您也知道,下官才疏學淺,大字都不認識幾個,鑒賞這類的東西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只是平日裡不敢勞動世子,好容易今天世子大駕光臨,即便異常失禮,但為了求個心理踏實,也只好厚顏煩勞吳世子幫下官掌掌眼,辨別一下真偽,不知吳世子可有時間?」趁著開席前還有一段時間,秦有福換下了身上的禮服以後,一邊跟各路賀客打著招呼,一邊走到了吳應熊身邊,像真有那麼回事似地跟吳應熊說道。

    「秦顧問客氣,今天乃是秦顧問大喜的日子,我等上門叨擾本就給秦顧問添了麻煩了。還請見諒才是」別看吳應熊乃是超品的爵位,又貴為駙馬,但是在京城裡,地位最低的也就是他們這些人,品是無論是見了那一級的官員,只要可能跟皇上說得上話的,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更不要說秦有福現在跟皇上走得那麼近,當然更加客氣。

    吳應熊心理清楚,連他都不知道吳三桂還有什麼收藏古玩字畫的嗜好,自己更是對那些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更不要說讓幫忙鑒定了。秦有福這麼說根本就是一個由頭,應該正是皇上代秦有福將請帖送給自己,讓自己等秦有福大婚以後再離京的緣由。這個時候,別說讓他去「鑒定」字畫,就是讓他去當人體模特也只有走一趟,當下連連答應著:「沒想到秦顧問與家父的嗜好如此接近,聽你這麼一說,我當真有點迫不及待了,不過有句話可得說到前面,想來秦顧問是知道的,過幾天我就要回家省親了,我父王最是喜歡收藏這類名人字畫的,這段時間我就一直在京城裡搜尋,希望能給家父帶點什麼禮物回去。若是合適,還得請秦顧問忍痛割愛,將那幅字轉讓本人,也算全了我這份孝心。」

    行賄的最高境界是什麼?那就是光明正大的送錢給別人,還讓其他的人沒話好說。中國人玩這個是玩得最精深的。就比方說某些手裡有點小權利的幹部,削尖了腦袋也想鑽進什麼書法家協會或是一些什麼其它的協會裡面,只要有了名頭,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隨手寫幾個什麼字出來,到時候名正言順的收一筆巨額潤筆,於是乎,賄賂變成了合法收入,地下交易搬上了檯面,別人還沒什麼話說。

    吳應熊現在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什麼為父親收集禮物,那只不過是個說辭,到時候即使秦有福給他拿一卷白紙,他也可以解釋成「皇帝的新裝」,反正藝術品無價,現在就得看秦有福能付出些什麼了。

    「吳世子這麼說可就難為我了,要不咱們先到我的書房去鑒賞一番,鑒別一下真偽,其它的事情咱們好商量。」秦有福心裡不停的表揚我們的吳應熊同志,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難得碰上一個這麼上道的,自己不過是隨口找了這麼個理由,這邊吳應熊就已經想好該怎麼給自己送錢了,這樣的肥羊若是不好好的泡製一番,還真對不起康熙小皇帝給的這次機會!秦有福一邊應和著吳應熊,心裡一邊嘀咕,一會該賣點什麼給另外那兩位世子爺?吳道子的畫還是張旭的字?反正不能便宜了!

    ……

    「世子請看,就是這幅字了。」將吳應熊讓進書房以後,秦有福當真從書架上拿了一幅字下來。

    別看吳應熊不怎麼懂得字畫,但是小時候也是臨過帖的,雖說沒什麼成就,但是至少行、草、篆、楷還是分得出來的,當他看到被遞到手上的那副被秦有福稱為王羲之的字居然是一幅篆書的時候,整個人都差點被氣得背過氣去。心說這個秦有福也太不專業了,編瞎話也得編得有點邊,若是他隨便拿出一副楷、行、草、隸、八分、飛白、章草之類的東西,都能往王羲之身上靠,到時候不管別人怎麼說,只要自己認定就是王羲之的字,那麼花再大的代價也沒人好說什麼,可是這個秦有福居然拿出了一幅篆書來硬說是王羲之寫的,這讓吳應熊連不知道該怎麼給秦有福圓這個謊了,難不成他要拿著這幅篆書滿世界告訴別人,自己新近獲得的這幅王羲之的作品乃是從未聽聞過的王羲之的新作?可問題是也得能有辦法讓王羲之活過來證明才是。剛才兩人的對話外面的賓客可都是聽見了的,現在秦有福拿了這麼個東西出來,自己到底該怎麼跟外面的人解釋?

    可是略一端詳,吳應熊就異常堅決的拿定了主意,且不管這幅字是誰寫的,也不管這幅字上面寫的是什麼,只要上面的那一方藏書印在,即使秦有福把這幅字說成是玉皇大帝寫的,吳應熊也會毫不猶豫的將它買下來。

    「好字!!真不愧是書聖!沒想到!真沒想到!秦顧問居然尋來了這樣的精品。且看這勾畫之間,幾聞金石之韻,渾厚有力,實在是不可多得的精品,我本以為書聖只是精深於楷、行、草、隸、八分、飛白、章草之中,沒想到他對於篆書也有如此之功力!」吳應熊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表述自己對這幅字的震撼了,只能隨口說上幾句,略微掩飾一下自己(秦有福)的無知。

    「秦顧問,我知道求你將這幅字轉讓給在下實在是為難你了,可是誰讓我見獵心喜,再說這等禮物定當是我父親最喜歡見到的東西,我這裡只好懇求秦顧問,求你勉為其難,將這幅書聖的篆書轉讓於我,也全我一番孝子之心。」吳應熊一副誠懇的樣子,近乎哀求的對秦有福說。

    秦有福一聽吳應熊的這番話,頓時明白自己搞出了大烏龍來了。他原本想著,王羲之既然被稱為書聖,當然寫字是絕對沒話說的。在秦有福看來,自己既然要拿出一個像書聖寫的大學,當然得拿出點絕的,也好讓別人沒話好說。於是他就找來了納蘭性德幫忙,秦有福知道,別的不敢說,納蘭性德的水平肯定是沒話說的。納蘭性德不知道秦有福要幹什麼,以為只是想讓自己幫著寫點東西,於是答應了下來。秦有福想了半天,讓納蘭性德用最古老的文字寫,於是就搞出了這麼個篆書的書聖書法來。

    不過秦有福並不介意吳應熊說的,他知道吳應熊搖買的不是這幅字,而是這幅字上那枚「康熙藏書」的印章。

    「吳世子拳拳孝心感天動地,西平王爺鎮守邊陲勞苦功高,即使下官極為喜歡這幅字,但是又怎能不估計王爺的嗜好?世子贖買一說今後修要再提,下官就將這幅字贈與世子爺,也算全了下官對西平王爺的尊敬之意。」秦有福非常大度做了個請的手勢,將吳應熊讓在一邊的椅子上。自己開始裝腔作勢的點評著:「書聖的書法水平之高實在令人敬佩,你看他寫的這幅對聯,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雲長長長長長長長消,簡直是字字珠璣,落落大方,筆下之韻味令人歎為觀止。下官每每看到這幅字,就有了修習書法的衝動,只可惜現在事情太多,實在是抽不出時間啊。」

    吳應熊在一邊聽得差一點暈過去了,書聖王羲之乃是東晉書法大家,現在姑且不論他會不會寫篆體字,就算他會寫篆體,可是打死他也寫不出南宋狀元王十朋為山海關孟姜女廟撰寫的對聯來,這簡直差得太遠了。可是事到如今,吳應熊除了硬撐著還能怎麼辦?他還得聽一聽秦有福要轉達皇上的意思呢。

    「是是是,書聖當然不同凡人,如若不然,也不會被稱為書聖了。倒是秦大人這段時間都忙些什麼你可不能因公廢私,累壞了身體。」吳應熊仔細的咀嚼著秦有福說的每一句話,皇上把這件事情搞得那麼神秘,必定有他的深意的。

    「哦,本來這是個挺機密的事,不過對吳世子來說也就無所謂了。」秦有福裝出一副八卦的樣子,歪著身子靠近了吳應熊一些,壓低了聲音道:「這段時間我正忙著對皇上編練的新軍進行一些人士上的調整,畢竟是一支全火器軍隊,攻防能力都非常強,如果還像原來那樣交叉管理,婆婆太多了難免會扯皮,皇上考慮將這支新軍的管理權親手抓起來,實行垂直管理的方式,從上到下逐級管理,按照軍、師、旅、團、營、連、排、班的序列,採用三三制的辦法由皇上親自控制,這樣一來,指揮起來就顯得方便得多,新軍的反應速度也會快許多,比較容易應對突發事件。」

    「喔?何為三三制」吳應熊的興趣被提了起來,那張擺在書桌上的字已經被他丟到腦袋後面去了。

    「也就是一個班有十二個人,三個班就是一個排,三個排就是一個連,逐級推上去。皇上為了練這只新軍準備了很長時間,當初是打算用來對付鰲拜的,不過沒用上鰲拜就完了。上次的秋操你也看到了,二十人對兩千都能打贏,新軍的作戰能力可以說是異常彪悍!」秦有福故意裝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說道。

    「那是那是!新軍的戰鬥能力是沒得說的!」吳應熊一邊口中稱是,另一方面在心裡緊張的計算著:一個班十二個人,三個班一個排,三個排一個連……赫然,一個將近三萬人的新軍已經出現在了眼前,若是在配上相應的後勤輜重等協同兵種,這支部隊怎麼說都有將近五萬人,考慮到新軍的戰鬥能力,要想跟這個新軍進行對抗,沒有十倍的兵力是不可能取勝的,也就是說,皇上只要派出他的新軍,父王吳三桂如果不想找死的話,只有乖乖投降一途。

    「皇上前一段時間跟我說,令尊西平王對大清是忠心耿耿的,這一點不光皇上知道,先皇當年也多次提起過,只可惜王爺已經尊為親王了,要不然,皇上還得想辦法褒獎西平王爺的。其實也難怪皇上會有這樣的想法,有些個藩王的確有些不識好歹,蹬鼻子上臉的,,把他的那一畝三分地整治得像個國中之國一樣,政令不通,下面的百姓只知道王爺,不知道皇上,皇上哪能不生氣?哎,我看這個皇上也不好當啊。」秦有福歎了口氣,彷彿多為皇上為難似地。

    「秦顧問,還請轉告皇上,我西平王府從上到下無不以皇上的號令為左右,但凡皇上一聲令下,從王爺到封地每一位軍民皆一皇上馬首是瞻,皇上指東,我們絕對不會往西,請皇上相信我們的忠誠。」吳應熊一聽秦有福的話,明明就是指桑罵槐,就差沒有點名道姓了,雖說他沒有辦法提吳三桂拿主意,但是表決心是會的,這個時候還不知道說點好聽的,那就真是不可救藥了。

    「吳世子放心,在下一定將吳世子的這番話轉告皇上,相信皇上是理解西平王爺的。」說到這,秦有福一指桌上的那副字:「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要不是為了這幅字,恐怕也沒有機會跟吳世子談論這些東西,好在是吳世子,否則在下就有洩密的嫌疑了,要不我們還是欣賞一下書聖的書法?」

    吳應熊一聽就知道,這是秦有福在趕人了,當下站了起來,雙手抱拳施了一禮:「秦顧問請放心,剛才除了欣賞書聖的書法以外,我們還討價還價了一番,秦顧問總是讓著我幾分,究竟將這幅書聖的篆書讓與了我。」吳應熊說著從袖口裡掏出了一份房契:「本人無以回報,只好以京郊的一座小院讓與秦顧問,院子雖小,但廚房內的地窖卻冬暖夏涼,很是舒服,權當是謝謝秦顧問的厚賜,今天乃是秦顧問大喜的日子,想來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忙,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這就告辭。」吳應熊的袖子裡準備了好幾份禮物,輕重各有不同,就是打算看情況給的,現在拿出來的這份最不起眼,但是地窖裡的東西確是最值錢的。

    秦有福一聽就知道這次是掙到了,他當然明白吳應熊的意思,看來那地窖裡的東西絕對價值不菲!

    「既然吳世子誠心相送,在下就卻之不恭了。這幅字帶回雲南後,請令尊好好欣賞一番,相信一定能感悟良多。在下還要招呼一些來訪的賀客,就不陪吳世子了,一會還請吳世子一定要多喝兩杯!」秦有福送走了吳應熊。

    ……

    沒過多久,尚志信被秦有福用鑒賞張旭的書法作品的名義也請到了書房,十幾分鐘過後,尚志信帶出來了一份張旭的楷書。同樣長聯,基本相同的對話為秦有福換回來了黃金千兩。用尚志信的話說,張旭的楷書乃是舉世絕品,用一字千金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自己不過是送了秦有福千兩賀儀,卻換回了這樣一幅獨一無二的佳作,已經是佔了大便宜了,假以時日,定當厚報秦有福的贈字之舉。

    耿精忠的弟弟就似乎小氣了一些,一幅吳道子的配長聯梅花圖只為秦有福換回來了一對上好的玉珮和千兩白銀,不過不管怎麼說秦有福還是非常高興,畢竟這些都是外財,皇上默許了的,掙到多少算多少,只要達到了目的就行。

    ……

    康熙皇帝是晚宴將開始的時候來的(當然了,他不到晚宴也不會開始),酒宴上,皇上下旨,為表彰秦有福在秋操中優異的成績,特賜秦有福「巴圖魯」,另賞銀千兩。

    賞銀千兩到沒有什麼,關鍵就是這個「巴圖魯」,要知道,這可是有多少戰功赫赫的大清名將夢寐以求的東西。別人是怎麼樣想的吳應熊不知道,但是他除了震驚之外,想到最多的就是看來秦有福所言不虛,皇上的新軍當真開練了,而且這只部隊就在秦有福的掌握之中。定義了這一切以後,對秦有福這個大清官場上怪胎的脈絡便清晰了起來!難怪康熙皇帝會特意設置了顧問這麼一個古怪的職位,品級低不說,還不在大清官吏序列,原來這就是為了新軍而設置的!從秦有福的餉銀由內庫發放這個情況來看,皇上這也是為了控制新軍特意為之,估計整個新軍的軍餉也都是皇上內庫裡出了,這樣既能做到嚴格保密,更關鍵的是這支新軍就成了皇上一個人的軍隊!由此看來,皇上還真是打算動手了!吳應熊很不得現在馬薩揮那個就飛到雲南,於吳三桂商量一下對策,看看到底是老老實實上書請撤還是積極備戰,準備跟康熙打上一仗。

    ……

    秦有福當然是一夜纏綿、風流快活,苦的是三藩的那些準備回家省親的,連夜收拾行李不說,幾個當家作主的這個晚上都沒有睡著,除了與家中的謀士商量對策以外,最重要的是將今天的見聞詳細的記錄下來,包括高價「買」來的字畫,這些東西必須馬上送回封地交給王爺,現在是關鍵時刻,到了該爭分奪秒的時候了。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6:48 PM

第五十七章秦府女當家

    這一夜,,秦有福睡得異常香甜,直到日上三竿才睜開眼睛。看著枕著自己的胳膊正在酣睡的熊婉兒,一種非常不真實的感覺突然湧上了心頭。秦有福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自己居然能娶到一個只有十五歲的小美女為妻,想想昨天晚上的那個架勢,自己本以為會非常害羞的小美女居然顯得那麼沉著冷靜、落落大方,甚至在秦有福手忙腳亂的時候還能幫他一下,若不是事後那點點落紅,秦有福甚至都以為自己是不是接收了一件二手貨。

    彷彿心有靈犀一般,就在秦有福仔細觀察小美女的時候,小美女的眼睛眨了兩下,一下睜了開來。

    「老婆,你醒了。」秦有福一邊嬉皮笑臉的說著,手上也動作起來。

    「別。」小美女的臉一下就像床上的被面似的,被染得通紅:「夫君,奴家的身子實在不堪索取,還是讓我歇兩天的吧。」小美女的聲音像蚊子叫一樣,一邊將身子往床裡面躲著,一邊小聲的哀求著。

    秦有福是食髓知味,那裡就肯罷手,甚至一邊跟著往裡挪,嘴上一邊說道:「沒事,你老公會小心些的,昨晚上你不是也挺舒服麼,那技術可比我強多了。」

    聽秦有福這麼說,小美女的身子一下變得有些僵硬了起來,臉色也顯出了蒼白的樣子,調整了一下口氣,正義嚴詞的解釋著:「夫君,奴家嫁與夫君之前,自懂事開始,除了家父以外,便是那三尺孩童也是不假顏色,斷沒有什麼於他人行苟且之事,若論如何得知這男女之道,乃是出嫁之前家母使人找了來兩個婆子演示解說過的。家母稱言及為妻者從夫之後當尊夫君為天,令夫君愉悅乃是為妻的本份,然此事當於行房之前與夫君言明,事後落紅亦當請夫君觀之,以證清白,可是……」說到這,小美女的臉又一下紅了起來,想來是實在不好意思了,但是這件事情可是大事大非,關乎名節的事情,來不得半點猶豫,否則今後的日子就沒法過了,只好咬咬牙,接著說道:「只是昨晚夫君行事太過激動,奴家慌亂之間羞於是出口,幸得落紅沾巾夫君是見到的,當可證明奴家所言不虛。」

    儘管這些年來秦有福已經習慣了聽那些讀書人和用這種文縐縐的口氣說話,但是猛然間讓他接受一個正躺在自己懷裡的小美人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實在有點感覺不是那麼好,不過著並不耽誤秦有福理解小美女話裡的意思,難怪自己會覺得小美女無論在技巧還是熟練程度上都比自己強得多,原來別人出嫁之前安排了專門的技術指導的。別看秦有福沒結過婚娶過媳婦,但是這類的情況是知道的,夫妻之道相互信任、彼此幫扶,特別是不能出現這一類有關名節的感情危機,熊婉兒是名家之後,真正的大家閨秀,一旦處理得不好,出人命都有可能。秦有福知道,既然熊婉兒能說出婚前性教育的事情,想來著就已經是上流社會的習慣,大家彼此心照,早就不是什麼秘密的秘密了。這也難怪,你說當年13、4歲的小女孩連發育都不健全就要結婚生子了,如果沒有人教她們,在那個沒有電影電視、沒有黃色錄像的年月,你讓像熊婉兒那樣平日裡連門都不出的小女孩怎麼懂得這些東西?如果真沒人教她們,說不定就得出多少洞房血案了。再說了,別人熊婉兒都說了,並不是她不把這個事情說明,只怪秦有福太猴急,根本沒給別人反應的時間。

    「老婆,你別多心,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怎麼會信不過你?」秦有福一副豬哥樣表現得淋漓盡致,他知道,越是這樣才越容易取信於人:「我的意思是我覺得很舒服,你看能不能咱們再來一次?」說著,秦有福動作了起來,他得馬上打消熊婉兒的顧慮。

    「別,別了!」果然,熊婉兒顧不得想其它的,連忙手忙腳亂的招架著秦有福。昨晚上的印象太深刻了,如果不是出嫁前母親交代過,新婚當晚一定要將丈夫服侍好了,恐怕連第一次都不會結束,熊婉兒就得逃跑了,再說現在天都大亮了起來,對熊婉兒來說,招架若是再任由丈夫肆意妄為,豈不是有白晝渲淫的嫌疑?當然了最關鍵還是她真的受不了:「夫君,還請體恤婉兒初為人婦,實在難以招架了,假以時日,當如夫君所願。」

    「呵呵呵。」秦有福見到熊婉兒嚇成那個樣子,心中豪氣頓生,成就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於是忍著不再糾纏小美女,只是將她輕輕的摟在懷裡上下撫摸著:「好好好,我就不折騰你了,不過你以後別叫我夫君夫君的,聽起來怪怪的,咱們這是在家裡,說話得自然一些,你知道,我讀書不多,那些文縐縐的聽起來費勁。」秦有福老覺得夫君這個稱呼是戲裡的東西,放到自己身上實在不對勁。

    秦有福讀書不多,說話辦事異於常人(相對熊婉兒這個層次)的事熊婉兒是知道,也能夠理解,但是對於這個稱呼就迷糊了,本來秦有福就是她的夫君,不讓叫夫君叫什麼?小丫頭眼睛眨呀眨的想了半天,到底沒想明白,於是乾脆開口問道:「可是,奴家若不稱呼夫君夫君,該如何稱呼夫君呢?」

    秦有福聽到小丫頭繞口令一般的問題,差一點沒笑起來,好在顧及到熊婉兒臉皮薄,只能強壓著笑意,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你是知道的,我家在澳大利亞生活了幾十代人,已經習慣了我們那邊的稱呼,在澳大利亞,人們覺得夫妻之道在於天長地久,於是夫妻間一般稱為老公和老婆,意思就是一起到老的意思,不如你以後就叫我老公好了。」

    熊婉兒又是眼睛一陣亂眨,開口道:「老公、老婆?雖然聽上去略顯粗俗,但寓意是好的,只是這般稱呼,習慣上似乎只有宮裡的太監才被人這樣叫,奴家還是覺得有些不妥。」

    秦有福一聽頓時愣住了,他沒有想到,未來夫妻間專用的稱呼在這個時候居然是稱呼太監的,想到下面沒有了的感覺,秦有福忍不住一陣惡寒,老天爺,叫什麼也不能叫老公,不然讓人聽見就麻煩了,於是連忙改口:「若不是婉兒這麼一說,險些就鬧了笑話了,要不你以後叫我福哥吧?」

    「福哥這個稱呼是不錯,不過讓人感覺有點像稱呼小廝一般,放在夫君身上也有些不妥,要不以後我還是稱夫君老爺吧,這不也有地老天荒的意思麼?」熊婉兒感覺自己的這個稱呼不錯,心裡有些甜絲絲的感覺,忍不住往秦有福的懷裡拱了拱。

    秦有福不由得感慨起來,鬧了半天,老爺這個稱呼被熊婉兒演繹成了這樣,不過也好,總算比老公強得多,看來沒文化真是太可怕了。感覺到了熊婉兒的動靜,想想再這麼下去自己實在憋得難受,於是在熊婉兒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小懶貓,起來了,今天是你在秦府當家作主的第一天,總得去見一下下人的。」反正秦有福臉皮厚,鬧了半天了,他卻催著別人小美女起床了。

    熊婉兒屁股上挨了一下,又聽得秦有福的話,連頓時紅了起來,小聲嘟囔著:「還不是怪你,若不是你一直糾纏著,奴家早就起來了。」話是這麼說,可人卻一直沒有動彈。

    秦有福一骨碌爬了起來,光著身子就跳到了地上,一邊往身上套衣服,一邊調侃著熊婉兒:「行行行,怪我,若是感覺不舒服就在床上多躺一會,我讓下人們散了就是,明天見也是一樣的。」我們的秦有福同志還以為是因為他的英明神武使得小美女連床都起不來了,當時心情大好。

    熊婉兒當然知道今天是必定要見一下家裡的下人的,否則如後難以樹立威信,聽了秦有福的話,連忙開口:「不礙的,你趕快穿好了衣服出去,我這就起來了。」原來,熊婉兒是不習慣當著秦有福的面袒露自己的身體。

    秦有福本來沒有注意到這些,聽熊婉兒這麼一說,頓時生了捉弄一下小美女的心思,反正天氣還不冷,於是秦有福猛的伸手一把就扯掉了蓋在熊婉兒身上的被子。

    熊婉兒哪裡防到秦有福那麼捉挾,一個不留神,整個人便暴露在床上,下意識的,小丫頭「啊」的大叫了一聲,也顧不得搶被子了,雙手往胸前一抱,兩條腿一蜷,腦袋直往胸前紮了下去。

    秦有福可算是大飽眼福了,整個一個大白羊躺在床上,一看上去就有感覺!只是,秦有福發現,小丫頭腳上還穿著襪子。

    穿著襪子睡覺?秦有福心中一動,頓時想了明白,小丫頭是裹腳的!

    這可要不得!但凡有一點明白事理的現代人都知道,裹腳純粹是自己找罪受!不但好好的腳給整殘廢了,平時連路都走不動。可以說除了平時浪費裹腳布以外,一點好處都沒有了。秦有福可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媳婦是個小腳老太太。

    根本不急細想,秦有福一把就抓住了熊婉兒的小腳,隨手扯下套在腳上的襪子,跟著七手八腳的就想拆熊婉兒腳上的裹腳布。秦有福的舉動先是讓熊婉兒一驚,接著一下反應過來,也顧不得穿沒穿衣服了,一下就掙扎著按住了秦有福的手。

    「夫君,我知道我的腳大,難看得很。都怪我小時候怕疼,母親大人又憐憫我是家裡唯一的女孩,所以很晚才裹的腳,前一陣子母親已經說過了,只要狠點心,裹得緊些,用不了兩年還是能裹起來的,只是無法如旁的大家閨秀般那麼精緻罷了,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的將腳裹好來,定不會讓夫君難以見人的。」熊婉兒邊說邊抽泣了起來,對於她們這樣的大家閨秀,不但要比臉蛋比學問,一雙小腳也是非常重要的。若是讓人知道你有一雙大腳,那麼就算臉蛋再漂亮,學識再好,終究很難融入到圈子裡去,別人會像躲避瘟疫一樣躲著你,因為只有最下等的人家的女兒才不裹腳。

    「有病!」秦有福氣急敗壞的一下甩開了熊婉兒的手,接著解她腳上的裹腳布:「好好的一雙腳,硬是要折騰得廢了就舒服了!你看看別人滿族的女人,不但能跑能跳,還能騎馬射箭,為什麼?別人不裹腳的!我告訴你,從今以後,你也不許裹腳,否則我就休了你!」秦有福是現代人的思想,他知道裹腳的危害性。所以見到熊婉兒裹腳的時候很是激動。這就跟我們平時見到身邊最親近的人吸毒是那種深惡痛絕的感覺是一樣的,所以不知不覺的,連休妻的話都說出來。

    這邊的熊婉兒可嚇壞了,她萬萬沒有想到,秦有福居然如此痛恨裹腳。但是秦有福那休妻的話卻刺痛了她,要知道,今天可是他們結婚的第二天。

    ……

    秦府的前廳裡,喜公公和納蘭性德已經坐了有一會了。喜公公是奉皇上的命令來的。一個是給熊婉兒送來五品誥命的公文和服飾,另一個是為皇上傳個口諭,康熙幾經等不急秦有福的婚假結束了,他想馬上知道秦有福是怎麼跟三藩的人談的。

    本來喜公公和納蘭性德一到秦府,秦二就想馬上去叫秦有福出來。可是被喜公公攔了下來。這可不光是喜公公早就的意思。康熙知道秦有福家裡沒有長輩,所以用不著每天早上起來給長輩請安,再說別人昨天是新婚之夜,自己今天就要把人給叫到宮裡來,本就有些委屈了秦有福了,若還那麼早就把別人從床上給叫起來,實在殘酷了些,所以特別吩咐,若是到秦府的時候秦有福夫婦還沒有起來,那麼就稍等片刻,等他們起來了再說。

    喜公公奉旨出宮,身邊當然得跟些侍衛,納蘭性德今天本不當值的,喜公公估計到秦府可能要等一會,特意叫上了納蘭性德一同到秦府。也好閒下來的時候聊聊天。

    納蘭性德算是秦府的熟客了,進門以後也不用這麼招呼,讓秦二忙他的事,自己跟喜公公就在秦府的前廳裡聊了起來。

    ……

    就在秦二忍不住想去叫醒秦有福的時候,秦有福攙著剛剛放開了小腳,一時還適應不了的熊婉兒出現在了前廳的門口。

    「呦,難怪讓我們兩等了這麼久,看來秦大人的功夫實在不淺,你看看,你這嫂子連走路都得讓秦大人攙扶著了。」喜公公是個太監,對這男女之事最是敏感,一看熊婉兒連路都走不動了的樣子,馬上就聯想到了秦有福在床上的威猛,憑著大家平日裡關係不錯,開起秦有福的玩笑來。

    納蘭性德是讀書人,臉皮也好、地位也罷,自然是不能跟喜公公比的,再說讓他調侃秦有福也實在不好意思,他跟秦有福是熟,但是跟熊婉兒可不熟,這一見面就調侃秦有福,估計秦有福的問題不大,可熊婉兒肯定就受不了了,於是笑著沒說話。

    秦有福一貫大大咧咧的慣了,也不在乎喜公公說的是什麼。熊婉兒現在是家裡的女主人了,丈夫的朋友來了,陪著見一下是禮貌問題。秦有福將臉漲得通紅的熊婉兒扶著坐了下來,然後撇了一眼喜公公,想到早上熊婉兒說的老公的話,不由得咧嘴一笑。

    「喜公公,您就別調侃我了,我是不忍我們家婉兒裹腳受罪,所以給她把腳給放了。說起來也是,你說這女人都把腳裹成那個樣子,連路都不會走了,萬一打起仗來,跑都跑不了,不但害了自己,還連累了別人。我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麼會有人喜歡那麼變態的東西。」在秦有福看來,不過是議論一件事物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再說這事在秦有福看來還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當然了,畢竟老公不老公的有些貶義的味道,秦有福還不至於拿出來調侃皇上身邊最信得過的大太監。

    可是秦有福的話聽在喜公公和納蘭性德耳朵裡,這件事情可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要知道,在當時的社會情況下,女人的小腳幾乎等同於身上的性.器.官,屬於非常隱秘的東西,秦有福居然就這麼大鳴大放的當眾說出來,把喜公公和納蘭性德都鎮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過了海一會,納蘭性德捅了一下喜公公,喜公公這才想起今天來要辦的正事。於是一番交代以後,秦府就丟給了初為人婦的熊婉兒,秦有福換上了官服,跟著喜公公進宮將皇上去了。

    別看熊婉兒在家的時候幾乎不出門,但是對於當家理財的事是從小就學習的。像她們這樣的大家閨秀,若是不懂得些持家理財的手段,將來嫁為人婦的時候如何管家?也無需吩咐,熊婉兒瞭解了一下府裡各人的司職以後,開始整理起秦府的賬目起來。若是整個時候再有人看見她,任誰也不會相信,這不過是一個第一次管理諾大府邸的女主人。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6:53 PM

第五十八章君臣對話

    「你的那個辦法到底管不管用,三藩會上折子請撤麼?」畢竟年紀還小,康熙的養氣功夫還不到家,秦有福進到南書房以後沒一會,他就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

    「皇上,你知道昨天我把那兩幅字和那幅畫賣了多少錢麼?」秦有福沒有正面回答康熙的問題,笑咪咪的問道。誰碰上這樣的事情都會有個好心情,畢竟是「奉旨」受賄啊。

    「你真把那些字畫給賣出去了?你是怎麼賣的?」康熙實在感覺到有些意外。這些字畫的來歷他是知道的,都是納蘭性德搞出來的。康熙當時還很奇怪,秦有福為什麼非得恬著臉讓他在上面蓋個藏書印。按說這個事情即使康熙心裡不管怎麼想,但是拿到明面上來說都是不合適的,畢竟三個藩王可不是康熙封的,若是讓人知道是皇上逼著三藩撤藩,傳了出去,天下人就該說朝廷出爾反爾、卸磨殺驢了。可秦有福再三保證不會牽涉到自己和朝廷,而且用的也不是皇帝之寶,只是一方沒什麼意義的藏書印,最關鍵的是,秦有福說要把納蘭性德的這些字畫賣給三藩,還要賣出個好價錢。康熙實在想不明白,只要秦有福一提撤藩的事,三藩即使當時不發作,也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看,還會花大價錢買納蘭性德的字畫?難道納蘭性德的字畫一下子變得值錢了起來?

    「當然了,我告訴吳應熊,那幅篆書是書聖王羲之寫的,想請吳應熊幫著鑒定一下,結果吳應熊就非說他父親吳三桂最是喜歡收藏名人字畫,硬是非得把那幅字給買了去,給了多少錢我還沒清點,不過上萬兩恐怕是有的!」秦有福這麼說也有他的用意,他明白康熙時不會跟他要這個錢的,但是不表示收錢的事就不用跟小皇帝說了,萬一有一天小皇帝搞個什麼廉政公署出來,還不得差逐漸一個巨額財產來路不明啊。

    「天哪!」康熙以手撫額:「你編點別的不行麼?書聖從未有過篆書作品問世你!居然還能賣出萬兩之巨?再說西平王乃是武將,並不善於書法繪畫,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朕給你找點什麼,也省得丟臉。」康熙畢竟是當皇帝的,讓他指鹿為馬,如秦有福這般行這小人行徑,實在是想都不敢想。

    秦有福才不管康熙皇帝是怎麼想的呢,昨天的生意實在是太好了,碰上康熙這麼個好奇寶寶,當然得大吹特吹一番:「尚志信用黃金千兩從我這買去了一份張旭的楷書。耿精忠家的小氣一些,不過也花了白銀千兩買去了那幅吳道子的梅花圖。」秦有福洋洋得意的宣告著。

    「天哪,秦有福啊秦有福,朕當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了,虧你當初還要求朕任你為顧問,你難道就不知道,書聖根本就不會篆書,張旭乃是草聖,畫聖吳道子善於工筆人物。這樣的問題,即使是三尺孩童都不會說錯,你這不是謬之千里嗎?」康熙真的被秦有福打敗了,

    其實昨天晚上東西送出去以後秦有福就知道,自己搞了個大烏龍。他手裡就只有兩幅字和一副畫,當時想都沒想,隨口問了納蘭性德一下,誰的書法比較有名,誰的畫比較有名。納蘭性德也不知道秦有福為什麼問這個,不過既然問了,當然就把最有名的幾個給說了出來。秦有福根本不在意誰寫什麼畫什麼,他沒有把王羲之安排去畫畫,讓吳道子寫篆書就已經算是記性好了。不過後來一想,這樣反倒有好處,萬一出了什麼事,自己更容易拎得清楚。

    「皇上,你別急啊。我想問一下皇上,撤藩這麼大的事,為何皇上不親自跟幾位藩王言明,而通過臣這裡轉一個圈子麼。」秦有福昨晚上就想好了這個計劃了,現在正好賣弄一下。

    「三藩永駐封地,爵位世襲罔替的事不是朕定下來的,若是朕提出這個事情,難免落人口舌,是以只好請秦愛卿當這個小人。」這些事是早就商量好了的,康熙也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這就是了!」秦有福大大咧咧的手一揮:「若是臣手裡沒有一點能證明這是皇上的意思的東西,您說當時三藩的那幾個人會不會鬧起來?到時候扯著臣到皇上面前來打官司?」經過了一個晚上,秦有福已經將整個過程想得很清楚了。

    康熙想了一下,點了點頭:「三藩歷來一榮皆榮、一辱皆辱,若是有一個來朕這裡告你,其它兩藩必定隨後跟上,到時候朕也只能斷然否認撤藩一說,對你進行懲處,這也是沒有辦法的。」

    秦有福微微一笑,彷彿早就計劃好了的:「臣也是這麼想,若是臣手上沒有一點東西能證明臣不是自己的意思,那麼三藩定然會鬧將起來,到時候皇上也不好收拾,現在我們需要的是三藩主動要求撤藩,否則皇上也不好說。那三幅字畫上面皇上的藏書印雖然不是皇上之寶,但是足以證明這著臣不是個人的意思,但三藩無論是想追究臣還是想說皇上背信棄義去不是那麼容易。」說道這,秦有福玩笑一般的眨了眨眼睛:「這個事情他們只能忍著,因為沒有人會相信他們說的!」

    經過秦有福這麼一番點播,康熙恍然大悟:「我是說呢!秦愛卿當真是國之棟樑,朕之謀士!三藩若想說些什麼,首先就得要有證據!可是若他們拿出來的證據是納蘭性德所書,被稱為書聖王羲之的篆書,三藩不但會變得信譽掃地,朕還可以名正言順的追究他們!秦先生大才,這一招正打得三藩有苦難言,看來對付三藩還是得用秦先生的手段。」

    康熙心裡翻騰著,秦有福看似荒誕不羈的手段,不但佔了便宜,還讓三藩無話可說。最關鍵的是,經過秦有福這麼一攪合,水變得更渾了,三藩肯定把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因為他們不知道真正站在後面是誰。對於三藩來說,隱藏起來的東西才是最可怕的!

    ……

    從京城到廣東正常來說要走將近一個月,別看尚志信這會才剛出京城,但是他的的家信連帶著那幅張旭的楷書昨天晚上就被秘密送出了京城,這個時候,正八百里加急送往廣東。

    吳應熊的信送出去的時間是慢了一些,但是是通過密寫的手法經好幾個平西王沿途安排的通信站用信鴿傳遞,速度到比尚志信的八百里加急更快捷更保密。

    三藩幾路人馬中,耿精忠的弟弟或許是最不著急的,秦有福那個意思大家都明白,無非是讓三藩自請撤藩。耿精忠是藩王,可他弟弟不是,撤藩不撤藩跟他關係不大,再說了,若真的撤藩,對他來說還是一件好事,皇上肯定得做出相應的補償。他在京城當了這麼多年質子,一旦撤藩,那就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游了,相比之下,撤藩對他來說更有好處。所以他一點都不急,甚至有點希望耿精忠得罪了皇帝,被削了爵甚至拿下,這樣他就有機會上去了,畢竟福建的封地總是需要有人管理的,耿精忠下來了,他的機會就有了。所以耿精忠弟弟這邊對於傳遞消息並不是很積極,反正不過是早晚的事。

    ……

    「秦有福,如果三藩不肯主動請撤,事情就會比較棘手了,朕也不能真無緣無故就動武啊。再說了,大清剛剛平定了幾年,若是真的打起來,搞不好就會出問題的。」康熙這段時間天天想著的就是撤藩的問題。對於康熙來說,撤藩是必然的,否則始終是個隱患,但是皇家的面子還要講,大清的信譽還得留著,否則何以服眾?

    「要我說這也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三位藩王實力相差甚遠,耿精忠在駐守福建,背靠台灣,最是肆無忌憚,加上他們兩兄弟明爭暗鬥的,最容易反的就是他。但是耿精忠有個最大了劣勢,即使他造反,福建山高林密,物產不多,如果切斷了他與台灣的聯繫,陸地上再逼得緊一些,剿滅他不是什麼難的事情。」秦有福分析著。電視上都說了,耿精忠是最先被打敗,至於現在康熙有沒有能力切斷福建和台灣聯繫,就不是秦有福這個顧問該管的了。

    康熙點了點頭:「說得有道理,接著說。」撤藩的事情現在還是康熙的想法,為了保密,沒辦法拿出來討論,只能先聽一聽秦有福等有限的幾個人的意見。

    「接下來就是廣東的尚可喜。三藩之中,尚可喜實力最差,而且身體又不好,如果朝廷集中兵力先對付他,估價用不了幾天他就完了。所以為了保命、也為了保住他們家世襲罔替的爵位,我估計尚可喜很可能是最早請撤的藩王。尚可喜的封底夾在耿精忠和吳三桂之間,一旦他請求撤藩,我們應該馬上派兵過去接管尚可喜的封地,把他的兵馬全都調到遼東甚至更北的地方,一方面防著老毛子,另一方面可以讓他們就地拓墾,把那些地方變成東北的糧倉。」秦有福對這個是有把握的,歷史上,尚可喜就老老實實的響應了中央的號召,將爵位傳給了尚志信,自己跑到遼東養老去了,尚志信也不願意打仗,可惜被吳三桂和耿精忠脅迫,不得不成了三藩作亂的一個成員,也連累著尚可喜後來被砍了腦袋。

    「說得有道理!!我也是這樣想的!」康熙顯得激動了起來,其實這段時間來康熙已經不知道分析了多少種可能性,這當然也就包含了這樣的可能,秦有福一番演繹下來,沒道理跟康熙的想法背道而馳,合乎康熙的心思是正常不過的事。

    「那麼剩下的就是吳三桂了。三藩之中,吳三桂實力最大,兵將眾多,而且輜重補給都能滿足需要,若是他造反,再裹脅了尚可喜和耿精忠,想要平定下來就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更可怕的是,吳三桂有眾多部下門生,其中不少是都是各地的統兵大將,若是吳三桂振臂一呼,這幫人彼此呼應,說不定全國就會打成一團,那個時候,不管是大清打贏了還是叛軍打贏了,都將面臨來自蒙古、西域和老毛子的威脅,他們甚至不需要動手,只需等兩邊打得差不多了,然後大軍開進,一路收拾殘局就是了。這才是最危險的。」秦有福當然知道歷史上吳三桂可是建立了政權的人,雖然最後他還是失敗了,但是當時的情況的確危險萬分。

    雖然這些事情康熙都想到過,但是三藩的問題一直是哽在他咽喉上的一塊骨頭,早晚是必須解決的,這就使的他很不願意面對這樣的情況,現在聽秦有福這麼一說,他反倒顯得輕鬆起來,畢竟秦有福已經明確提出應該撤藩了,那麼他就一定有什麼辦法能控制這樣的局面的出現。康熙沒有說話,直望著秦有福,當他交代解決的辦法。

    秦有福本來還想賣弄一下,聽一聽小皇帝對自己的讚賞的,誰知道康熙一言不發,秦有福只得清了清嗓子,接著說下去:「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這邊先穩住吳三桂,趁他觀望之際,然後定下一個制度對各地總兵、總督等領兵大將進行一番輪換調整,使得他們他們沒有辦法完全掌握手中的軍隊,同時在軍隊中進行廣泛的忠君愛國教育,讓軍士們知道他們首先應該的是忠於國家,忠於皇帝,這樣就砍去了吳三桂的手腳,然後對尚可喜進行利誘,讓他老老實實的同意撤藩,然後迅速派出一支全火器的部隊接管尚可喜的封地,將吳三桂和耿精忠分割開來,我料定吳三桂這個會肯定會猶豫不決,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畢竟全火器部隊的戰鬥能力他是知道的。這個時候,如果耿精忠老實就罷了,若是他不老實,找個由頭,直接平了他,剩下吳三桂孤掌難鳴,當然也就只有撤藩一途。若是還不老實,我想皇上也不會介意再打上一仗的。」對於三藩的事情,秦有福還真是早就想過了,他覺得,如果真的組建一支有規模的全火器部隊,別說在大清,就是打到多瑙河邊上去也應該問題不大。雖說秦有福平時對政治不感興趣,但是愛國之心還是有的,若是真的因為自己的出現使得中國真的變成了一個龐大的帝國,自己也不冤枉回了一趟清朝。秦有福就是這麼想的。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6:58 PM

第五十九章三家籌謀

    「王爺,依我看來,康熙是真的打算對我們三藩下手了,他的意思很明顯,是希望王爺您急流勇退,主動申請撤藩,當個太平王爺。」劉玄初是吳三桂手下第一謀士,前明的時候就是蜀王劉文秀的智囊之一,歸附吳三桂以後,吳三桂對他甚是依賴,接到吳應熊的急報以後,馬上就拿了來與劉玄初商量對策。

    吳三桂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如果康熙有意思讓我撤藩,為什麼還把世子給放了回來?我手裡頭好歹也有幾十萬人馬,若是不肯撤藩,他拿我一點辦法都沒有。」吳三桂的意思很明白,他這個親王可不是康熙封的,封地也跟康熙沒什麼關係,當年他引清兵入關,被封鐵帽子王的時候,連康熙的父親順治都還沒有出生。現在是康熙當家作主了,可他也不能公然推翻他祖上定下的誓言,否則何以服眾?再說吳應熊一回來,吳三桂就沒有了後顧之憂,雖說兵力比不上康熙的八旗兵,但是佔上個半壁江山,或者乾脆固守雲貴,康熙還真的拿他沒有辦法。

    「屬下不這麼認為。」劉玄初搖了搖頭:「別看康熙年紀不大,但卻是個心狠手辣的,鰲拜在朝中隻手遮天,可康熙不動聲色之間,一舉拿了下來,那麼多的鰲拜舊部心腹大臣一夜之間悉數被清理了出來,朝廷現在已經被康熙完全掌控。按理來說,換了一般的人,即使想要有所動作,怎麼都得等局勢穩定一些以後再徐徐圖之,當康熙卻反其道而行,如此著急的開始盤算著撤藩的事情,我們就不能不考慮他是不是有所依仗,否則憑世子與康熙的關係,襲爵不過是遲早的問題,他大可等到那個時候再動手不遲。」康熙有心策撤藩的事西平王早就知道了,劉玄初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你是說康熙想卸磨殺驢,利用撤藩的事逼反本王,置我吳家於死地?」吳三桂也不是沒有考慮這些,但是他一直懷疑,康熙現在不過是個16、7歲的少年,行事不該那麼老辣生硬才是。但是種種跡象表明,康熙正是這麼做的。

    「屬下以為正是這樣!」劉玄初說得很堅決:「屬下認為,世子說言不虛,康熙的確掌握著一支我們還不瞭解的,作戰能力遠勝於火器營的全火器部隊,從世子發回的秋操情況可以看出,這只全火器的部隊戰鬥能力非常凶悍,即使不能以一當百,但以一當十應該是不在話下的。雖然王爺手下兵多將廣,但是若是對上了康熙的這支全火器部隊,即使勝了也是慘勝,若這個時候康熙的八旗兵再抽出兩湖兵馬和水師乘虛而入,則王爺斷無戰勝的可能,到了那個時候……」劉玄初沒再往下說了,他相信,就算不說吳三桂也清楚得很。

    「嘶……」吳三桂倒吸了一口涼氣,劉玄初說的秋操的是他知道,也正好解釋康熙匆忙動手的原因。

    「這麼說來,這藩是撤定了?」吳三桂心裡不舒服了起來。當初分封藩王的時候,大清可是說得好好的,自己這個親王世襲罔替,封地恆古不變,這才安穩了幾年?康熙個小毛孩子剛剛掌了權,就開始動起撤藩的念頭來了。

    劉玄初搖了搖頭:「也不盡然,若是康熙再遲幾年動手,屬下會毫不猶豫的勸王爺上折子請撤,找個安穩點的地方好好當個太平王爺。相信憑王爺的功勞和當年大清皇帝的承諾,只要王爺手裡沒有了兵,這個爵位想來還是穩的。但如今康熙太過急躁,動手的時間太早,若是好好的籌謀一下,說不定還是一次機會!」

    吳三桂也不傻,不但頂著親王的頭銜,手裡掌握幾十萬大軍,封地之內他就是皇帝,如果就這麼讓吳三桂拋棄這一切,只留下個親王的頭銜,任誰也是不願意的。現在聽劉玄初的口氣若是能好好操作一番搞不好還能掙到便宜,頓時來了精神,連忙問道:「此話怎講?」

    「現如今大清入關的時日尚短,還遠不到民心歸化的程度,王爺乃是漢王,天下百姓自然更容易接受,此乃人和。王爺統管雲貴兩地多年,手下兵勇多在此地安家落戶,雲貴之地山高林密,易守難攻,此乃地利。康熙掌權時日不久,各路領軍將領多有不服者,再加上他的全火器部隊訓練時間有限,即使依仗兵器犀利,然作戰水平定不如王爺麾下的百戰之師,此乃天時。有了這三樣,若是能好好利用起來,王爺或能與朝廷劃江而治,占它個半壁江山,假以時日,榮登大寶也尚未可知。」劉玄初這類的人就是投機商,任何事情都考慮利益最大化,他當然知道,只有自己的主子好過了,他的日子才能好過,否則還不如去教書呢。

    吳三桂當然知道當皇帝是件好事,可是也得有命當才行,這個事可不是這麼說一說就能解決的。聽了劉玄初的話以後,吳三桂想了好半天,最後什麼話都沒有說,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

    廣東的尚可喜接都尚志信傳遞回來的家書以後,幾乎一整天都沒有動地方。尚可喜不比吳三桂,別看他手裡也控制著廣東、廣西兩個省,但是無論是實力還是年齡都令他無法像吳三桂那麼敢想了。

    遣人招來謀士金光言之後,尚可喜將手裡的書信遞給了金光言。

    尚可喜的身子一直不好,從順治年開始,他就多次請求歸老,將爵位傳給尚志信,考慮到尚可喜比較聽話,有他在吳三桂身邊能放心一些,順治皇帝始終沒有答應他歸老的請求。於是這一拖就是十幾年。

    「你怎麼看這個事情?」見金光言將信看完了以後,尚可喜問道。

    「王爺,這次恐怕就不是歸老那麼簡單了,康熙皇帝擺明了是要撤藩啊!」儘管尚志信在信中已經將他的看法說了出來,表明康熙這次恐怕是想撤藩了,但金光言還是得先說出自己的判斷。

    「我看也是!不過康熙這麼一搞,本王就成了夾在吳三桂、耿精忠和他之間的餡餅,左右為難了。若是吳三桂或耿精忠要造反,肯定會挾持著本王跟他們一起造反。吳三桂手中幾十萬大軍,即使造反不成,還可以退出雲貴到附近的暹羅等屬國,憑他手上的兵馬,那些屬國又豈是吳三桂的對手?即便是耿精忠,這些年來一直與台灣鄭氏眉來眼去,手中的水師又是大清首屈一指的,如果出了什麼事,了不起降了台灣鄭氏,這樣背靠台灣,他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可是本王這裡,兵稀將寡不說,一旦出了問題,即使能退到瓊州島,可憑借那小小的海峽,有如何抵擋得住大清的水師?本王現在若是同意撤藩,他們那些人就能把本王給切成零碎吃了下去,如果不同意撤藩,康熙一旦動手,本王就成了最好的靶子,他肯定會先對我下手的。就算康熙不針對本王動手,吳三桂和耿精忠他們也會把本王的所有兵馬擺到最前面跟康熙消耗,讓本王替他們跟康熙拚命。總是落不著個好啊。」尚可喜非常無奈的說道。

    「王爺,我覺得這件事情您先不要急,還是等世子回來了,具體瞭解一下情況再說,不過有一點我並不是很認同您的話。我知道王爺早就萌生退意,只是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撤藩的問題。按照規矩,王爺退則退矣,然世子卻是不可承爵的。畢竟王爺不是皇家,無法分出兩個王爺來。當如果這次康熙真的打算撤藩,對王爺來說就是一個機會了,王爺可借自請撤藩之機請退養,並請皇上降爵,將王爺的頭銜讓出來給世子爺。我想,若是王爺的這步棋能走在其它藩王前面,皇上為了做給吳三桂和耿精忠看,說不定會不同意王爺降爵,反而升世子爺一個爵位,這樣一來,一門兩王,即使另一個不是鐵帽子王,將來兒孫們也能多幾個人享福,倒也不失為以退為進的辦法。」金光言是知道,尚可喜早就不想當這個可憐兮兮的王爺了,在他看來,能把這個王位傳下去,讓子孫後代能有個依靠比什麼都強。

    「你說得是,怕就怕吳三桂和耿精忠不會讓我那麼如意的撤藩離開,一旦被他們裹脅了進去,我們尚家一脈可就萬劫不復了。」尚可喜如何不知道,三藩歷來息息相關,一旦皇上開始撤藩,撤的就肯定不是自己這一路,為了保全自己,吳三桂和耿精忠都不會讓自己那麼輕鬆就走掉了,這個事情還得好好考慮考慮。

    「其實王爺大可不必擔心,我覺得您不如現在就給皇上寫一份密函,將種種考慮都寫了進去,先看看皇上又什麼反應,在下看來,皇上既然動了撤藩的念頭,必然還會有後手,如果皇上肯派人接管兩廣封地,同時派八旗兵進駐,那麼撤藩的事就成了,王爺的首功是跑不了的了。現在就看王爺如何決斷。」金光言說到。

    這天晚上,尚可喜看來到了後半夜,又把金光言給叫了進來,讓金光言給康熙皇帝寫了一封密函,告知了自己的顧慮。

    ……

    別看耿精忠的弟弟耿精衛對會將省親的事以及秦有福那天對他說的東西不是很在意,也沒有通過最快的手段通知耿精忠,但是並不意味著耿精忠就沒有其他的渠道知道事情的經過。對於這件事,耿精忠非常重視,馬上找來了謀士劉巴,與之商量對策。

    用耿精忠的話來說,康熙動了撤藩的念頭不但是大逆不道,還有悖皇家信譽而不顧,簡直是不把他們這些為大清打天下的功臣放子眼裡。

    「自我父王耿繼茂鎮守福建以來,台灣鄭氏哪裡還敢到福建來找麻煩?現在康熙小子翅膀硬了,就想奪了我的福建。我弟弟那個傢伙也不是個老實的,當初讓他到京城去就百般不願,現在又這麼重要的消息,他還不緊不慢的,要是都靠他,搞不好我的腦袋都掉了,他人還在路上,回來就能揀個現成的王爺當著,我看我們不能坐以待斃,等想辦法自保才行!」耿精忠對撤藩的事最是不滿的,因為耿精忠善於海戰,一直以來,台灣的鄭經都不敢在福建沿海調皮搗蛋,為了換取生活必需品和糧食,還得時不時的給耿精忠送點賄賂,比一般的屬國還要老實些。習慣了這種感覺以後,耿精忠很是不把康熙放在眼裡,認為康熙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沒什麼了不起的。

    「王爺話是不錯,但是我們也得小心為上,福建地勢複雜,只要我們控制住延平、邵武、福寧、建寧、汀州等諸府的要道,背靠大海,便是王爺想在福建登基也不是不行的,想那台灣鄭氏,守著那麼個孤島不是也活得好好的麼?若是王爺不欲撤藩,現在就該準備一二了。」與其說劉巴是個謀士,還不如說他是個馬屁精來得更恰當些。耿精忠襲爵之前就是個紈褲,襲爵以後更是目中無人,這跟劉巴之流整天吹捧有很大的關係。

    「你說的對!雖然我們不怕康熙,但是卻也不可不防,這樣,下令曾養性、白顯忠、江元勳等人接管延平、邵武、福寧、建寧、汀州等府,高築城牆,囤積糧草,另外命令水師加緊操練,隨時做好攻打台灣的準備。通知鄭經盡快派心腹之人到王府來一趟,我要跟他商量一下配合作戰的問題。另外傳令下去,待耿精衛等人一如城門就將一干人等拿下,全部給我押進大牢裡去,我倒要看一看,他到底有什麼不服氣!」耿精忠話是這麼說,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擔心他弟弟會不會使出什麼手段來搶了他的爵位,乾脆把耿精衛給關起來,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別看耿精忠嘴上大大咧咧的,其實心裡卻十分緊張,他不知道康熙到底有多少底牌還沒有亮出來,只能按最壞的環境考慮應對辦法。按照他現在的佈置,一旦完成,整個福建邊進入了戰爭準備狀態,隨時準備打仗。但是大家都知道,一旦進入了戰爭準備狀態,那麼就意味著所有的行業都開始轉入戰爭機制,生產力和生產力水平會在短時間內得到極大的提高,但是接下來便會直線下滑,全面影響經濟的發展。耿精忠也不是不知道這些,但是他不知道康熙到底想幹什麼,只能被動防禦。

    耿精衛早年就進京為質,跟耿精忠就沒見過多少面。一般情況下,應該是耿精忠這個要襲爵的長子留在京城為質子的,可是當年靖南王耿繼茂身體一直不好,誰也說不清楚那一天就會蹬腿咯屁,為了彰顯皇家氣度,順治皇帝當年就破例將耿精忠留在了福建,讓耿精衛代替耿精忠留在京城當質子。耿精衛在京城一呆就是幾十年,當然心有不滿。兄弟兩人平時連書信往來都很少,也難怪耿精忠要把耿精衛拿下大牢了。

    ……

    三藩各有打算,都在做著準備工作,他們誰也沒有想到,準備工作做得最差的正是他們千防萬防的康熙小皇帝。

    康熙畢竟經歷過的東西還少,再加上這一段時間又太順利了。本來以為對付鰲拜有多麼困難,康熙甚至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誰知道不明不白冒出來了個秦有福,三言兩語說動了康熙,結果異常順利的拿下了鰲拜,成功把持了朝中大權。這一下,康熙算是迷信起了秦有福來。他那裡知道,秦有福本就是個現代文盲,即不懂政治,有不懂軍事,可是偏偏還看過幾部電視連續劇,算是知道一點歷史的軌跡,這傢伙就是個小販出身,平時做小買賣做慣了,忽悠人的水平是一等一的,凡事都能想出點歪理來,再加上秋操時二十對兩千的勝利,使本來就讓人看不透的秦有福更是蒙上了神秘的面紗。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康熙有些不自量力,太急於求成了些,諸多因素混雜在了一起,就搞出了這麼個誰也看不透的烏龍撤藩事件,偏偏還就是這麼個烏龍事件經過幾位藩王和他們的謀士分析以後判斷,認為這是康熙發出的戰爭信號。理所當然的,既然康熙敢先發出這個信號,說明康熙已經準備好了,幾位藩王誰敢不小心戒備?特別是耿精忠,已經將福建轉入了戰爭機制。如果他知道康熙根本就是被秦有福給忽悠的放了一個空炮,恐怕跳樓的心都有了。

    歷史正在因為這點點滴滴的誤會和錯誤的判斷發生著變化,就像一個豁了口的杯子,最終裂開的總是從最先豁口的位置開始的。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7:02 PM

第六十章康熙的猜忌

    「秦顧問,皇上正在南書房等著你呢,我先去幫您通報一聲。」傳旨的小太監當然知道秦有福官雖然不大,但是在皇上那裡說話還是很有份量的,自然知道得服侍好了。反正秦有福熟門熟路的,也不擔心他走丟了。進宮以後沒多久,跟秦有福告了個罪,匆匆忙忙的跟主管喜公公匯報去了。

    等秦有福暈暈乎乎的走到南書房門口的時候,喜公公正正門口等著:「秦大人,你可算來了,皇上都等急了。」迎出來了幾步,喜公公小聲對秦有福說道。

    經歷了那麼多事,秦有福也算是摸熟了官場上的規律了。別看喜公公現在那麼客氣的擺出一副關心的架勢跟自己說小話,其實無非是想告訴秦有福,他還是很惦記著秦有福的事的,要不然也不會那麼關心跟秦有福有關的東西。

    如果喜公公不開口,秦有福或許打個招呼就進南書房見康熙去了,既然喜公公那麼給面子,秦有福也不是傻的,當然得投桃報李,表示一下自己的立場。於是秦有福站下了腳步,隨手拽了一下喜公公的袖子,壓低了聲音問道:「皇上這麼急急忙忙的叫我來有什麼事?」這也是秦有福這些你那總結出的經驗了,只有關係密切的朋友才會說小話談秘密。反正皇上肯定是在等自己的,不在乎這麼一下兩下時間的。

    喜公公是有心跟秦有福搞好關係的,當然不會介意秦有福那很不禮貌的行為,當時站住了腳,輕聲在秦有福耳朵邊回答道:「尚可喜給皇上來了一份密折,詢問撤藩後兩廣該如何安排,他已經打算舉家遷往遼東歸養了。」

    「噢?這麼快?」秦有福本以為這事沒有一年兩年是辦不了的,萬萬沒有想到這才幾天時間,尚可喜就回函請撤了,這還真出乎秦有福的預料。

    喜公公一邊帶著秦有福往南書房走,一邊回答道「折子上早上送來的,一下朝,皇上就讓人按回了的折子似地辦,估計就是這個事了。」

    喜公公進屋給康熙換茶的時候聽見皇上說,當然知道皇上是為什麼操心。

    眼看就到南書房門口了,秦有福也不好繼續答題昂什麼,想著著急的是皇帝,自己就算都知道也不能怎麼樣,只是必須跟喜公公表示一下態度罷了。

    趁著喜公公幫著通報的功夫,秦有福隨手往喜公公手裡塞了張一百兩的銀票,一邊小聲跟喜公公道:「幫著賞給下面的小太監。」秦有福知道喜公公不缺銀子,再說按照自己跟喜公公的關係,怕是給他銀子他也不會要,但是讓喜公公拿自己給的銀子當人情就不同了,喜公公知道該賞給誰不該賞給誰。

    ……

    「你看看,你上回說的計策奏效了!」一看見秦有福走進南書房,康熙興奮的將兩份奏折遞到了秦有福的手上,一邊高興的說。

    按照規矩,封疆大吏的奏折、特別是密折可不是秦有福這樣級別的人能看的,即使有些東西需要讓品級比較低(類似秦有福這樣級別)的大臣知道,也是養他們看謄抄過的文件,這樣才更能保密。這也是為什麼那些封疆大吏敢在密折上說事情的原因,因為能接觸到元件的人非常有限,保密要求是非常高的。若是換了一個人,康熙也不至於直接將原件給別人看,但不知怎麼的,在康熙看來,秦有福這個恨不得整個大清朝最大大咧咧的五品官倒是最讓人放心的。再說了,幾乎整個計劃都是他策劃的,有必要讓秦有福瞭解最全面的情況。

    秦有福根本就沒有接康熙遞過來的兩份奏折,不是他不想看,也不是他懂規矩。秦有福根本就看不懂那些用繁體字寫的文言文!除非給他時間慢慢的研究。但是看康熙的架勢,已經急不可耐的想瞭解一下自己對這件事的看法了,與其自己看奏章,還不如聽康熙解釋來得快。

    「皇上,奏章我就不看了,您還是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吧。」秦有福沒接奏章,開口說道。

    聽了秦有福這話,康熙微微一愣,但是很快就醒悟過來,在康熙看來,秦有福還是很自覺的,知道避諱守規矩,即使是自己給他看尚可喜的奏折他也不看,情願讓自己這個當皇帝的給他解釋,這說明什麼?這說明秦有福有心計,知道什麼是自己不該接觸的。

    康熙本來還想勸說點什麼,但是一想到在邊上記錄的起居郎,邊改變了主意,給秦有福講解了一下尚可喜奏折的主要內容。

    尚可喜的密折主要說的是他擔心的問題,特別是一旦吳三桂和耿精忠得悉兩廣撤藩,會不會馬上爆發,裹脅著自己造反,即便是自己順利撤藩,當地軍民若不好好安置,說不定就會就近投靠了吳三桂和耿精忠,所以填補權力真空是目前的關鍵。

    「正如秦顧問所料,尚可喜果真是真心想撤藩的,只是擔心能不能撤出來。你看看,按時間計算,現在尚志信還未回到廣東,尚可喜就已經上了請撤藩的折子了。」康熙興奮的將手裡的奏折用力在手心上拍了一下,彷彿鼓掌似地。

    「這是好事啊!只要有尚可喜帶頭,三藩必然鬆動!現在就看吳三桂和耿精忠怎麼辦了,按我估計,只要吳應熊一到家,必定會勸吳三桂請撤,這樣一來,就剩一個耿精忠了。即使耿精忠不肯就範也問題不大,到時候他要是不肯老老實實的,就讓吳應熊帶著吳三桂的兵先去打耿精忠,算是遞上了一張投名狀,了不起再給吳家封一個王!」秦有福一聽康熙的解釋,算是放下心來,想都不想就信口說道。

    「朕也是這麼想的!」康熙高興壞了,當初鰲拜的事自己反覆考慮,結果秦有福幾句話就解決了,現在三藩的事也是這樣。「但是尚可喜說的事情也得注意,若是當真將撤藩的消息一說出來,吳三桂和耿精忠不願意撤藩,真有可能裹脅尚可喜,甚至直接聯手吃掉尚可喜,這樣一來,他們可就控制了江南四省了。」康熙有點擔心道。

    「這個我到不擔心,先不說吳三桂和耿精忠聯手的事。他們不是沒有可能聯手,但是這兩個人都不是好對付的,即使聯手也不過是權宜之計,真的等他們控制了一定地盤了,不用我們打,他們兩就會自己打起來,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他們這樣的如果能相安無事,打死我都不相信。」秦有福開始發揮神棍精神,站起來在南書房裡轉悠開了:「現在要注意的是得對尚可喜請撤藩的事暫時保密,趁吳三桂和耿精忠還沒有反應過來,馬上準備一個全火器的部隊抵達兩廣,全面接管尚可喜的舊部,同時對尚可喜舊部中的中高級將領進行調整,把他們安排到北方養老去,另外我們還得加快對各省總督、總兵的對調,讓他們在短時間內難以直接掌控部隊,沒辦法興風作浪,對我們的後方產生威脅,這一條應該形成制度,每隔幾年,就調整一下國內的高級軍事指揮官,讓他們很難形成自己的勢力圈子,這樣就可以很大程度上免除後方起火的威脅。對於尚可喜的舊部,要逐步撤出兩廣駐地,騰出來的地方調派其它地方的部隊填補,這個可以解釋為調防,也就是調動防區的意思。我們現在的兵役制度也應該進行調整,將兵戶制改為兵役制,要求全國所有滿足年齡要求的年輕人都有必須服役幾年,服役期滿了以後就可以退伍,這樣就能藏兵於民,一旦國家發生全面戰爭,皇上只要一揮手,大批受過訓練的退伍老兵就能直接拉上前線。也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地方指揮官不容易控制的問題,畢竟那些當兵的都是為國家當兵,而不是給某個封地的軍戶,受制於封地管理者。」秦有福信口開河,想到什麼說什麼,他的想法很簡單,反正他有不是什麼大官,即使政策上出了問題,追究責任也追究不到他的頭上去,當然無所顧忌,想到什麼說什麼。

    其實也難怪,當年秦有福就想當兵來著,可是全鄉就那麼幾個指標,甚至連一些市裡面有關係的都跑下來佔了名額,那裡輪得到秦有福?報名以後沒幾天就因為體檢不過關給踢出來了。看看那些坐著掛軍牌的小車來參加體檢的年輕人,秦有福算是斷了當兵的念頭。現在有機會接觸最高層,能對兵役制度說上話了,當然想到什麼說什麼,全不顧康熙能不能接受。

    康熙還真給秦有福忽悠住了,硬是讓他說得一愣一愣的,想了好一會以後才跟上秦有福的思路。康熙沒想到,秦有福居然從尚可喜撤藩的事慢慢的扯到了改變兵役制度上。到不是說秦有福的這個辦法不好,康熙也憧憬著,全國的老百姓都是一些受過訓練的退伍兵,一旦打起仗來,他這個當皇帝的大手一揮,滿地的士兵就冒出來了。可是這事可能麼?那些商人的子弟也有資格當兵?你指望那些成天子曰詩雲的讀書人物舞刀弄棒的?再說了,到時候真的全都是兵了,說不上那個諸侯大手一揮,全國受過訓練的士兵就把自己這幫滿人連骨頭都給啃乾淨了!滿人才多少人?可天下的漢人是多少人?若是天下的漢人都像滿人那樣全民皆兵,這個江山還輪得到滿人來坐麼?康熙想想都怕。

    「秦有福!別說了!朕是讓你來參詳一下該如何應對尚可喜撤藩的事的,別的事將來再說!」康熙發現,秦有福的言論有些危險了。難道這個人別有用心麼?康熙不由得升出了這樣的念頭。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7:06 PM

   第六十一章變數

    「康親王,事兒就是這麼個事,您倒是說說,這個秦有福到底靠譜不靠譜?」納蘭明珠有點吃不準了,皇上的意思很明顯,他擔心秦有福是別有用心。納蘭明珠想到自己已經在秦有福身上做了不少投資了,如果皇上現在把秦有福給掛了起來,就他這麼個五品官,用不了幾天就得給皇上丟到腦袋後面去,再想起來,還指不定那天了,說不定這輩子也沒有這個機會,那麼現在自己在秦有福身上的投資可就白瞎了。納蘭明珠想了半天,決定到康親王傑書的府上走一趟,聽聽康親王的意思,順便也跟傑書拉拉關係。

    康親王傑書聽完納蘭明珠說的話,揣度了半天,撂下了一句話來:「皇上是有主見的,要我說,這撤藩的事是撤定了,至於怎麼個撤法,跟其它的沒關係。」說著,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虛讓了一下:「請喝茶。」

    納蘭明珠知道,這是康親王要送客了,也不等一邊侍候著的小廝叫送客,自己趕忙站了起來:「康親王,在下就不叨擾了,您慢用。」說著,躬身一禮,退後了兩步,轉身走出了康親王府的前廳。

    ……

    南書房裡,康熙越想越覺得秦有福有點不對勁。若是說這人真是有大智慧的,又能給自己出謀劃策,那麼就應該是忠君為國的,這樣的人難道不知道只有權力越大才越能為國出力?可是這個人死活不願意當官,一天到晚的就愛計較些針頭線腦的,連秋操之時死了幾頭豬都糾纏著自己給他報銷了,他難道沒有想過,只要好好的辦差事,自己高興,哪一次賞下去不比他那幾頭豬值錢?若是這麼分析,他豈不是以退為進,通過標新立異的手段引起專家的注意?現在看來,自己還真就注意上他了,幾乎他說什麼就聽信什麼,如果他別有居心呢?康熙頓時覺得有些不安了起來。

    「喜公公,讓人把索額圖給朕找來!」康熙想起來了,自己啟用秦有福的時候,索額圖就提醒過自己,說是讓自己小心些這個人,現在既然自己也覺得秦有福有問題了,那麼還是將索額圖叫來問問的好。

    「是,皇上。」職守的小太監得了喜公公的吩咐以後退出了南書房,飛快的去找索額圖不提。

    「喜公公,你怎麼看秦有福這個人?」康熙想了一想,覺得還是多問幾個人的好,畢竟秦有福還算是有本事的,若是當真就這麼因為莫須有給自己棄之不用了,未免太可惜。

    「回皇上的話,奴婢以為,秦大人這個人或許是奴婢最看不透的,一般來說,不管是文臣武將,但凡有本事的,哪一個不是飽讀詩書、要麼練武成迷?說起來這個秦大人算是個文臣,可是奴婢去過秦府的書房,那裡比奴婢家裡的書房還要空,基本上就看不見一本書,難道他滿腹韜略都是天上掉下來的?若說他是武將,到也打過一仗,可是這仗也打得太詭異了,正經的連人都沒見著,不明不白就贏了,還贏得讓人無話可說,只是天下哪有這樣的打仗法的?戲文上都講究個兵對兵、將對將的,秦大人就躲了幾天,這仗就打贏了?……」喜公公本來還想說下去的,可突然醒悟到自己可是大內總管太監,知道皇上的事最多的一個人,如果嘴太多,肯定是幹不久的,皇上身邊最不需要的就是多嘴多舌的人,於是趕忙停了下來,頭一低,站起規矩來了。

    「不礙的、不礙的,你接著往下說。」康熙一看喜公公的架勢,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些規矩只要是在宮裡生活過的人都知道,於是安慰著喜公公,讓他接著說。

    「依奴婢看來,這個秦大人好像對政務並不怎麼上心,您給了他南書房行走的,可這麼久了,哪一次也沒見他主動進宮裡來過,若是皇上不叫他,我看他寧願在家裡呆著。再說…...」喜公公挺了一下,看了看康熙的反應。

    康熙擺擺手,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別看喜公公跟秦有福關係不錯,但若是跟皇上比起來,秦有福在喜公公的心裡可就差遠了。看到皇上的手勢,喜公公的聲音降低了些:「奴婢覺得,這個秦大人特別喜歡錢,喜歡搞點小買賣什麼,若是他不當官去當個買賣人,沒準用不了幾年就發起來了。」

    康熙一聽到這,整個人一愣,不由得笑了起來:「呵呵呵,喜公公,你還真沒說錯!這個秦有福還真是個做買賣的好手!當初他到確山的時候兩手空空,什麼都沒有,可後來憑著立了點功,掙下了點田產和銀子,不過幾年時間,搖身一變,成了遠近聞名的大戶人家。如果他不會做買賣,還真沒有多少人會做買賣了!你再說說,你對秦大人還有什麼看法。」康熙覺得喜公公說得倒是有道理,別的不敢說,這個秦有福做買賣還真有一套,簡直就是精於此道,短短及你那的時間,從兩手空空到掙下了諾大的家產,甚至連自己都敢算計,這樣的人可以說是算計到家了。

    「……」

    「……」

    康熙和喜公公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著秦有福,很快,外面的小太監進來通報,說索額圖大人正在南書房外面等候著皇上召見。

    「傳!」康熙手一擺,轉身坐到屋裡的軟榻上去了。

    「臣索額圖叩見皇上!」雖然不是正式場合,但規矩還是要的,索額圖進屋以後跪下行禮道。

    「行了、行了,起來吧。」康熙跟索額圖算是亦師亦友的關係,平時也沒有那麼多的虛禮,一指邊上的椅子:「坐。」

    南書房不比其它的地方,沒有那麼多的規矩,索額圖平時也是來慣了的,聽皇上吩咐以後,逕直坐了下來。

    「索額圖,你覺得秦有福這個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康熙對索額圖的信任程度跟信任喜公公差不多,說話也用不著拐彎抹角的。

    索額圖想了一會,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口道:「秦有福這個人的確是個人才,別的不說,就憑他整出來的那些個火器,我到工部問了一下,工部的幾位大人都大為歎服,然為簡直是巧奪天工,想得非常仔細。另外他配比出來的火藥比工部配出來的威力要大許多,若是推廣開來,神機營的火器恩那個增加不少威力。再說他發明的那個機槍,若是裝備起來,一支百十人的隊伍就能當千人使用。還有他搞出來的地雷和手榴彈,絕對是攻防之戰的利器,這些東西,一旦洩露出去,對我們是非常不利的。」索額圖知道康熙是想聽一聽增加是怎麼評估秦有福的,說話的時候盡量保持著不偏不倚的態度。

    「這個朕明白,工部尚書和兵部尚書都找過朕,一個是希望能控制火器的轉播,免得為敵所用,另一個就是想在火器營中使用這些火器。」康熙點了點頭,他接著說:「昨天秦有福進了一趟宮,是朕叫他進來的,本來是想問他一下廣東尚可喜請撤藩的事情,誰知道談著談著,秦有福竟然扯到兵役制度的變革上去了,按照他的說法,為了藏兵於民,需將兵戶制改為兵役制,要求全國所有滿足年齡要求的年輕人都有必須服役幾年,服役期滿了以後就可以退伍,這樣就能藏兵於民,一旦需要,我們就可以講這些退了伍的軍士重新招回來,等於說全國就有了源源不斷的兵馬。這個事情你怎麼看?」康熙皺著眉頭問道。

    「萬萬不可啊皇上!」索額圖差一點就要打斷康熙的話說出自己的擔心來了:「您想想,我大清入關時日未久,台灣鄭氏、全國各地還有前明餘孽在不停的鬧事,天下百姓歷經多年戰亂剛剛穩定下來,正是休養生息的時候,雖然目前三藩的問題尚未解決,但有我幾十萬八旗勁旅,足以應付戍邊和內亂的問題,若是這個時候按照秦有福的辦法在全國範圍內改革兵制,一來三藩定然恐慌,認為朝廷的舉動是針對他們,則三藩必反,諸省總兵、總督正在雲年對調,見此政策定然顧慮重重,但有什麼風吹草動,定然不受節制,則天下大亂,兵制變革定不可為!」索額圖當是從目前朝廷的動作上來分析兵制改革的。

    「朕也是這麼認為的!依朕看來,按秦有福的辦法,不出十年,藏兵於民事可以實現了,但天下漢人也全民皆兵,一旦造反作亂,我滿人畢竟人數有限,如何是全天下漢人的對手?到時候萬一出事,怕是連關外都去不了了。」康熙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皇上所言極是!臣以為,按照秦有福平日精明的程度,居然在此時拋出兵制變革的說法,實在令人捉摸不透。誠然,若單從軍事的角度考慮,秦有福此法可謂大善。我大清幅員遼闊,人數眾多,若實現藏兵於民,則從此無需顧慮任何敵對勢力,到時候只有我們打別人的份,誰也不敢動我們。但正如皇上擔心的,若當真藏兵於民,則我們滿人危矣,只要漢人中有強勢者登高一乎,恐怕我們滿人就真如皇上所言,別說關外,估計我們滿人就要滅族滅種了。」索額圖是滿人,考慮得更多的是滿人統治地位的問題,當然跟康熙的想法很接近。

    「那麼你認為秦有福這個人還能用麼?」康熙進跟著問道。

    索額圖想了一下,微微搖了搖頭:「臣以為此人不可不用,但是使用起來一定要慎之又慎,時刻提放。他每每對時政判斷得異常精準,處理事情的辦法堅決果斷,每有妙著。但是仔細想一下,此人行事異常膽大凶險,一旦控制失當,很可能滿盤皆輸,另外此人口齒伶俐,極善蠱惑人心,幾乎每句話都另有深意,讓人不敢不防。對這樣的人,臣建議皇上要知人善用,對他說的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必須全面衡量,小心謹慎。另外秦有福手段層出不窮,萬一為敵所用,後患無窮,必要時寧可取其性命,也斷斷不可放此人離京。」

    康熙對索額圖的一番話很是贊同:「朕明白你的意思。的確,秦有福說言之事確實令人神往不已,但是也處處危機,朕原本想將他外放一段時間以觀後效,但索額圖你這麼一說,朕也覺得不該放任此人離開。依你之見,朕該如何控制此人?難道將其下獄麼?」

    索額圖搖了搖頭:「臣以為,此人若是用好了,當時皇上一大助力,就這樣將其下獄,恐怕今生今世也不會為吾皇所用了,倒不如先將他掛起一段時間,不管不問的,另外安排幾個人監視其行蹤,隨時報告就是。」

    秦有福那裡知道索額圖的一番話,他就成了不是囚徒的囚徒,也變成了滿朝文武大臣避之不及的怪物。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7:09 PM

第六十二章庫房尋寶

    秦有福那裡知道皇宮裡發生了什麼事,他正忙著幫熊婉兒整理東西回門呢。

    「老爺,這些事你還是別伸手了,要是讓人看到,該說奴家不懂規矩,不知道三綱五常了。」熊婉兒急得直搓手,不停勸說秦有福。

    「這有什麼?你是我老婆,我給我老丈人準備點禮物也是應該的,再說了,當初我差一點沒把老爺子給氣出病來,這會得多挑點補品什麼的送過去,反正這些東西我們又用不上,你先坐那裡歇著,省得一會腳又疼了。」在秦有福看來,對自己的老婆好一點是天經地義的事,愛屋及烏,老丈人那裡也得好好巴結巴結,再說了,新婚這兩天秦有福可是食髓知味,把熊婉兒折騰得厲害,再加上又剛放了腳,實在有些不方便。

    「老爺……」別看熊婉兒年紀不大,但是誰是真心對她好還是明白的,看新聞這兩天的表現,就差沒有整天把她捧著手心裡了,難免撒撒嬌:「你有像你這樣當老爺的?這些事吩咐秦二干就行了,何必你親自動手?」

    「那可不行!」秦有福斷然拒絕道,這件庫房可是秦有福的寶庫,好東西都在裡面,儘管秦有福很是信任秦二,但是他始終認為,有關身家性命的東西還是自己管著的好。想想新聞報紙上不也經常報導,今天這個逆子偷了家裡的房產證去抵押了、明天那個敗家子又偷走了老兩口的棺材本了。自己的親人尚且如此,更不要說沒有什麼血緣關係的下人了。

    「我告訴你,外面那兩個庫房,大庫房可以交給秦二管,平時家裡的用度什麼的都從那裡出,小庫房你得親自管著,家裡大宗的開銷都從小庫房走,有時間就對對賬什麼的,剩下這件庫房客都是我們的命根子,除了咱們兩個,平時誰也別叫進來。這老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你看看咱們這庫房裡,除了房契地契,剩下的哪件不是好東西?」秦有福說著隨手拿起一盒老山參,打開瞅了一眼,放到一邊為熊婉兒準備回門禮物的匣子裡,一邊說:「就說這盒人參吧,我看怎麼著也值個一、二百兩的,要是讓下人給你用大羅卜給換了,吃虧不說,你還沒地方說理去,白白吃啞巴虧,所以啊,這些東西得咱們自己管著才放心。」秦有福絮絮叨叨的一邊數落,一邊往匣子裡揀東西。

    聽了秦有福的話,熊婉兒心裡甜滋滋的。她本以為自己不過是父親與人打賭輸掉的賭注,儘管說不得什麼,但是對秦有福還是很牴觸的。後來聽說秦有福要娶自己為妻,也認識是因為皇上賜了自己五品誥命的原因,可是這兩天下來,熊婉兒發現,別看秦有福不像是有什麼大能耐的人,但是對自己確是好的。秦有福對錢看得很重的事熊婉兒結婚以後就發現了,但是她沒有想到,秦有福居然會毫不猶豫的就把全部家底都交給了自己,打這以後,熊婉兒越發覺得,自己還算是幸福的,總算是沒有嫁給一個花花公子。

    看看秦有福往匣子裡丟一件東西就念叨一次的心疼樣,熊婉兒不由得起了逗一下秦有福的心思,於是揀起秦有福丟進匣子裡老山參,半開玩笑的說:「看來我們家老爺還真沒什麼見識,這顆參我記得是圖海送來的,八兩多重,稱的上是寶貝了,老爺就給估了個一、二百兩,若是圖海知道,恐怕冤都冤死了。」

    「哦?」秦有福停下了翻揀東西的手,回身接過了熊婉兒手上的老山參,擺弄了一下:「那這玩意能值多少錢?」

    熊婉兒伸出一個巴掌比劃了一下:「至少值五千兩銀子,而且還不好找,你還捨得送給我爹麼?」

    「五千兩?」秦有福張開的嘴巴半天沒和攏,心裡不停的算計著:一頭豬500文錢,十頭豬五兩銀子,一百頭五十,一千頭五百,一萬頭才五千!這下,連秦有福也驚呆了。一萬頭豬,那得多大一群啊!就只值自己手上這麼一顆人參?不過秦有福也沒有驚訝多久,神色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嗨,五千兩就五千兩,又不能真當錢用,我們現在也用不上這東西,橫豎肉都在鍋裡,你爸把女兒都給我了,我送顆人參給你爸又怎麼了?你爸不就是我爸麼?圖海又沒說不讓我送人,行了、行了,丟匣子裡去吧。咱們再想想該給你哥哥弟弟他們選點什麼?」在秦有福看來,這些用不上的又變不了錢的東西根本就可有可無,你總不能拿別人送的東西出去當了,再說了,這是送給自己老婆的爸爸,是自己的岳父,又不是便宜其他人,無所謂了。

    秦有福表情的變化熊婉兒是看著眼裡的,從一開始的吃驚,到後來垂涎欲滴的樣子,再到後面平靜下來,說明秦有福是真的把熊賜履當親人了,特別是那句你爸不就是我爸麼,讓熊婉兒很是感動,她知道自己父親是為什麼跟秦有福打賭的,可以說秦有福根本就是被迫的。看就是這樣的情況下,秦有福能說出這樣的話,說明自己在他心裡的位置有多重要。

    看著又開始為自己兄弟找禮物的秦有福,熊婉兒的兩個眼睛濕潤了,她不由自主的將身子往前靠了靠,雙手抱住了秦有福的小腿,臉頰輕輕的在上面揉蹭著,嘴裡自語般的小聲說道:「老爺,婉兒謝謝你了!我爹那個人脾氣不好,求你讓著他一些,就算是為了婉兒,行麼?」

    熊婉兒的舉動讓秦有福吃驚不小,別看熊婉兒已經嫁過來幾天了,兩個人該說的該干的一樣也不少,但是像新聞這樣的大家閨秀,已經習慣了循規蹈矩的,平時說話辦事都有那麼一份矜持,像今天這樣主動、這麼溫柔的樣子還是秦有福第一次見到。短暫的驚訝之後,秦有福不由得一陣狂喜,他可是接受過現代島國劇情片熏陶過的人,對一個只會直挺挺躺在床上張開雙腿,連叫喚一聲都不敢的女性當然會有些不舒服的感覺,可是他也知道,在目前這個環境下,除非是青樓女子,一般大家閨秀出來的,那個還不都這樣?熊婉兒的情況是再正常沒有的了。但是今天的樣子,小丫頭顯然是動了真情了,若是這樣的情況下都不知道主動一些,秦有福也算是白白接受了那麼多的島國劇情片教育出來的人了。

    當時的情況任何語言都是多餘的,秦有福想都不想,一彎腰就將小丫頭抱了起來,摟在懷裡,平時絮絮叨叨算計著生意經的大嘴直接找上了那甜美的櫻桃小口,細細的品味著,舌頭靈巧的敲開那排糯米一般牙齒的同時,兩隻手也沒閒著,異常靈巧的解開了那非常複雜的布鈕,探進了神秘的寶庫尋找著神聖的主峰。連秦有福自己都佩服自己靈巧的雙手,居然那麼迅速的就解除了外圍障礙。

    小丫頭是真的動了情了,只顧得品味著在自己嘴裡靈巧活動著的舌頭,渾然沒有發現山頭陣地已經被敵軍佔領了。不過即使小丫頭這會清楚,恐怕她也不願意放棄這美妙的時刻,這樣的感覺是她從來都沒有品味過的。她只覺得自己像是在雲裡飄著一樣,隨著一陣陣的威風,以上一下的舞動著,從高高的山巒到山坡下的小溪,那片雲彩不停的飄蕩,小丫頭的心也跟著不斷地飛舞著……。

    「別……,我喘不過氣來了……。」一陣眩暈之後,丫頭感覺到自己身體裡像是湧出了什麼似地,直讓她全身發軟,整個人就像要暈過去一樣,連忙開口討饒道。

    秦有福嘗到了甜頭,哪裡肯就這麼罷休,看到小丫頭軟綿綿的樣子,再說庫房裡的環境實在有傷大雅,於是邪邪的一笑,小聲貼著小丫頭的耳朵輕聲道:「要不我們回房間去,老爺我好好的侍候一下你?」

    聽了秦有福的話,小丫頭的臉更紅了,羞得他都不敢面對秦有福那笑吟吟的樣子,「嚶嚀」一聲,整個腦袋扎進了秦有福的懷裡,半天沒敢說話。

    秦有福還以為小丫頭是默認了,抱著小丫頭就像退出庫房。

    「別……現在還是大白天的,這樣像什麼樣子?再說今天我們還得回家去,你快些選好了禮物,別耽誤了時間。」小丫頭顯然是捨不得離開秦有福的懷抱,腦袋依舊扎得深深的,嘴上卻說著。

    秦有福也明白,這回門的時辰是選好了的,若是到時間還沒有回去,難免熊賜履這個老學究會不會說什麼,即使他不說,自己的臉上也不好看。於是兩手又在敵人的山頭陣地上探尋了一番,這才戀戀不捨的拿了出來。不過這回熊婉兒像個樹袋熊似地掛在秦有福的身上,秦有福就算想幹點事也幹不了了。

    「我說夫人,要不你先下來?不然老爺我實在沒辦法選禮物了。」秦有福微笑著說到。

    怎麼說熊婉兒都是接受嚴格教育出來的,今天能這樣已經是很難得了,再給秦有福用這樣挑逗的語氣說兩句,臉上真就掛不住了,再說她也得去換套衣服,一來是因為衣服上壓出了褶子,最關鍵的還是小褲上實在不舒服,若不換了去是沒法出門的。

    「你先忙著,我在外間等你。」熊婉兒紅著臉從秦有福的懷了鑽了出來,小聲交待了一聲,拔腳就走。

    「老婆,今天晚上咱們再繼續!」好容易就要調教出來了,秦有福當然不能放過機會,趕忙跟著說了一聲。

    若是沒有秦有福的話,小丫頭估計還會淑女一些,走得比較正常。可秦有福這話一出口,小丫頭就像身後有老虎在攆著似地,幾步就搶出了庫房。

    秦有福看到小丫頭失態的樣子,不由得一陣哈哈大笑,好半天才又恢復了他的庫房尋寶工作。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7:12 PM

第六十三章回門

    人逢喜事精神爽,秦有福這天的非常開心,見到誰都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秦府的女主人熊婉兒則顯得比較奇怪,很有些慌慌張張的樣子,似乎見了誰都想躲著走似地,不過今天是她三朝回門的日子,很多事情還是得她這個女主人拿主意,實在躲不過去的時候,熊婉兒只能紅著臉,羞答答的吩咐下人該如何行事。

    兩位主人迥然不同的表情並沒有讓秦府的下人們感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老爺新婚燕爾,又得了皇上的褒獎賞賜,被封「巴圖魯」,夫人嬌小玲瓏,是京城裡有名的美女,嫁妝連王府迎娶都能比肩,滿朝文武大臣誰不給面子?送來的禮物把府裡的三間庫房都快給堆滿了。熊婉兒初為人婦,正是情濃之時,嫁入秦府的時候不但獲得五品誥命,那些嫁妝更是令那些待字閨中的女兒家羨慕不已的。而且誰都知道,別看她嫁的丈夫不過是一個五品的顧問,但是這段時間大出風頭,正是聖眷正隆的時候,能嫁給這樣的一個人,難道還能有什麼不高興的麼?

    秦二是府裡的大管家,秦府上下除了老爺和夫人,當然就是他說話管用了。今天是夫人頭次回娘家,自然得準備豐富一些,否則夫人娘家有哪位招呼不到的,還不得丟了自己家老爺的面子?結果這一整個早上,整個秦府就聽見秦二到處咋咋呼呼的,一會安排家裡留守的人看好門戶,趁老爺夫人不在家的時候好好收拾一下因為婚宴被整得有些凌亂的府內各處,一會又大聲吆喝,安排人從大、小兩個庫房往外搬些綾羅綢緞、吃食禮物之類的,顯得很是忙碌。

    臨近中午,該準備的東西都裝上了車,隨著秦有福將熊婉兒攙扶著送上了馬車,車把式手中長鞭一聲脆響,一個漂亮的鞭花中,四輛馬車緩緩而行,往熊賜履的府邸走去。

    熊府了,毛腳女婿第一次上門,當然得準備得好些。府裡的大廚頭天晚上就開始準備精緻的點心,務求在老爺、夫人面前露上一手,也好多掙賞錢。他們可都聽說了,別看老爺的這個女婿官不大,但是家底很厚,第一次上門,只要能拿出點出彩的東西來,怕是怎麼都得大方些。

    臨近中午的時候,一直留心著外面動靜的管家遠遠的看見幾輛馬車正往這邊來,細一分辨,正是秦府的管家秦二在第一輛馬車的車轅上坐著,利馬吩咐一邊的手腳麻利的小廝趕快告訴老爺夫人,姑爺和小姐就要到了。

    小廝一溜煙跑進院裡,老遠看見夫人正在前廳的大門前轉悠著呢,知道夫人這是等急了,沒等跑到跟前,就吆喝了起來:「夫人,姑爺和小姐的車已經轉過街角,眼看就到家門口了。」

    還沒等熊夫人開口,前廳裡傳出了熊賜履的聲音:「急什麼!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吩咐管家,把中門打開,小心些將小姐和姑爺迎進府來。」

    小廝答應了一聲,也顧不上行禮,掉頭又往門口跑,心裡一邊嘀咕,還說我慌慌張張的,好不知道是誰慌慌張張的那呢!我跟夫人回事,還沒等夫人開口,你老人家就在屋裡把話給搶了,還好意思說我。

    小廝有想法並不奇怪,但是給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說出來。也就只能在心裡想一想吧。

    「熊管家,老爺讓開中門迎小姐和姑爺。」

    「快、快、快!快開中門!」熊管家一聽微微一愣,連忙吩咐開門。

    當時的官宦人家,平時進出是不開中門的,都是從邊門進出,只有在重要的節日和有重要客人來訪的時候,才會打開中門表示隆重,秦有福的品級較熊賜履相去甚遠,又兼熊賜履女婿的身份,熊賜履讓大開中門已經是非常隆重了。

    秦府第一輛馬車停在熊府門前的時候,熊管家和幾個小廝早就站在了門前,只差沒有手搖鮮花口呼歡迎了。

    秦有福本就不是什麼矯情的人,車剛停穩,也用不著誰給打簾子,自己一掀車簾就跳了下來,等準備接熊婉兒下車的時候大家才發現,搞來搞去,忘了帶張上下馬車的矮凳了。

    要知道當時的女人,特別是漢官家裡的大家閨秀,都是從小就裹著腳的,上下馬車的時候若是沒有張小凳,讓她們就這麼往下跳,保準跳一個摔一個,一個都不帶跑的。秦府以前沒有女人,即使有也是些粗使的丫頭和老媽子之類的,都是大手大腳的,上高下低的問題不大,再說秦有福的車也不會讓她們使,當然就用不著準備什麼矮凳之類的,可到了這會,大家都傻了眼了,熊婉兒該怎麼下車?

    「快,到門上拿矮凳來。」熊管家一下就發現了問題,連忙吩咐著。

    秦有福讓這麼一搞,臉上也紅了起來,想想讓熊婉兒就這麼在車上等著也不是個事兒,橫豎現在她都是自己的夫人了,沒必要搞得那麼講究,於是一邊對熊管家說道:「不用了。」一邊走到車邊,雙手一伸卡住了熊婉兒的小腰:「來,我抱你下來。」

    別看秦有福已經娶了熊婉兒,兩人是夫妻了,可是當時的人對男女大防還是非常小心的,若是一般小家小戶的,這樣的舉動別人會說是郎情妾意,可放到一對五品誥命夫妻的身上,這可是就是絕對的激情上演,若是讓御史言官看見了,這就是傷風敗俗的事。

    熊婉兒不是不知道這些道理,在她看來多等那麼一會沒什麼的,可誰知道秦有福這人性子那麼急,也不跟她商量一下,直接抱著就下了車,讓熊婉兒想不同意都不行了。熊婉兒不知道,對秦有福來說,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現代社會當街接吻的隨處可見,更不要說那些搞行為藝術的,當街脫光了都行,自己不過是把老婆抱下車來,根本就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秦府的人對自己家老爺神經大條的事情早就司空見慣了,平時見多了比這更雷人的事,當然也就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至於熊府這邊,能放到門口乾迎來送往的活的,那個不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人精?要是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的,早就給打發到後院劈柴去了。

    「快點、快點,都搭把手,幫姑爺和小姐把東西搬進屋裡去!」熊管家彷彿什麼都沒看見一樣,招呼著幾個手下幫忙搬東西。

    按說這個時候熊婉兒只管帶著秦有福進屋就是,但這丫頭也是個有心的,定了定神,招呼熊管家介紹給秦有福:「這是我們家熊管家,我們家的老人了,我父親來京的時候就跟著,是看著我長大的。」

    秦有福不假思索,趕忙伸出手去,口裡面一邊念叨著:「熊管家是吧,婉兒跟我提過很多次了……。」秦有福這才發現,自己伸出的手一直懸在半空,熊管家和熊婉兒都很詫異的看著自己。

    「這下糗大了!媽的,老覺得自己是幹部了,怎麼見人就想伸手?」秦有福心裡說道,知道自己的這個握手禮是沒有辦法讓人接受的,趕忙想著托詞:「我聽婉兒說,熊管家以前可是吃過苦的,手很粗,一直想見識一下。」秦有福沒辦法,不這麼說就真不好解釋了。

    「姑爺,您這話說的!」頓時,熊管家的眼淚都快下來了。誰家往上數三代不是農民?都是地裡刨食刨出來的,在沒有給熊府當管家以前,熊管家也是吃苦吃過來的。若是秦有福這麼隨口說一句,熊管家還以為秦有福不過是敷衍自己,可現在別人都把手伸出來好半天了,看來還真是小姐跟他說過!別的不說,就憑這句話,自己在小姐的心裡還是有地位的。熊管家頓時腰都直了許多。

    「小姐這是給我們這些下人面子,要說起來,當初還真是滿手的老繭,這些年來,老爺和夫人信得過我,讓我幫著管管府裡的事,這手……。」熊管家說著將兩手攤開:「現在可嫩的多了,那些重活是幹不了了。」

    秦有福才懶得管熊管家的手是怎麼樣的呢,他需要的是一個台階,現在台階有了,還不趕快下來就真笨了。很自然的,秦有福手一回,順手從腰上摘下一個腰包來。腰包裡都是熊婉兒吩咐秦二給準備的金瓜子,有好幾十粒。秦有福也不說什麼,伸手抓出了一小把來。

    「熊管家,別的我也不好說什麼,這點賞錢您受累幫我分一下,就當是我請大家喝酒的。」

    若是沒有前面秦有福伸手的舉動,熊管家是萬萬不敢要熊家姑爺這麼貴重的禮物的,可是有了前面那一節就不一樣了。熊管家也不客氣,伸手接過秦有福遞過來的金瓜子,招呼著手底下幹活的:「大家勤快點,好好幹,姑爺可是賞下了,今天幹活的都有!一會上我那裡領錢去!」

    且不說秦有福那一把金瓜子的威力如何,反正熊賜履發現,秦有福和女兒進屋以後,不一會,下人們就把幾輛馬車上的東西給擺到了前廳的沓子上,挺大的一堆,還真沒用多長時間。

    ……

    「有福,我聽說前兩天你跟皇上談了兵制變革的事情,皇上很不高興?」熊賜履最關心的就是這個。

    「是,那天我有點信口開河,皇上就沒讓我說下去了。」秦有福這幾天也有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他有一點跟別人不一樣的。在秦有福看來,只要手裡有錢,當不當官無所謂,只要不犯法,誰也不能把字句怎麼樣。

    「你真糊塗啊!」熊賜履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當初如果不是自己當了墊腳石,秦有福能混到個「巴圖魯」?就連滿人領軍大將都很難混到個「巴圖魯」,可是這小子渾不當回事,信口開河,萬一讓皇上惦記上了,到時候跑都跑不了了。

    「你知不知道,別看你現在只是個五品官,但是在皇上眼裡,你這就是個超品!要不然皇上怎麼會給你設了一個顧問的頭銜?好容易現在順利了,你就該發奮努力,積極揣度上意,否則你這麼個五品官在京城裡就是個小螞蟻,任誰伸出個小指頭就把你給掐掉了!」熊賜履這是恨鐵不成鋼,他想不明白,秦有福為什麼不機會往上爬?若是抓住了機會,說不定哪一天就封侯拜相了。

    「岳父大人,您別生氣!我覺得不管怎麼樣皇上是不會讓人隨便動我的。」秦有福頭上的汗都快下來了,他沒想到,自己信口說的幾句話,居然令康熙那麼大的反應,可是已經到了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晚了。與其這樣,還不如光棍一點,秦有福有把握,如果康熙不按照自己的辦法去幹,那麼三藩得打好幾年,如果康熙按照自己的辦法干了,他就得記得自己,到時候直接也不至於落個悲慘的下場。

    「怎麼說?」熊賜履來興趣了。

    「我跟皇上還提了些其它的建議,如果皇上按照我的建議辦,贏的把握很大。如果皇上真的自己另搞一套,他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到時候他還得用我。」秦有福還是很有把握的。

    熊賜履想了一會,現在還真沒有什麼辦法了,也只有相信秦有福。

    「要這麼說起來,我估計皇上會把你掛一段時間,看看你這人到底是不是能掐會算的。今天以後,你跟婉兒盡量少回來,這樣萬一出事,對大家都好。」熊賜履這話也即是對秦有福說,畢竟顯得太市儈了。

    「這個我明白,一會您聲勢大一點,將我和婉兒趕出去,這樣對您對我們都好!」在封建社會呆了幾年,秦有福算是明白社會的卑劣了,如果自己真的有麻煩,最好的辦法就是跟熊賜履劃清界限,省得連婉兒的家人都連累了。

    ……

    當天,京城裡傳出了一條新聞,秦有福被熊賜履用掃把抽出了熊府,帶去的禮物也給全(少部分)丟了出來,秦有福一下成了京城的笑柄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7:16 PM

第六十四章籌謀

    秦有福打賭贏回來了熊賜履的女兒,還耀武揚威的登門去打別人的臉,結果被惱羞成怒的熊賜履一頓掃把功掃地出門的消息一夜之間被京城的上層人士傳得有鼻子有眼的,經過藝術加工和完美想像,並得到了權威人士的系統分析和磚家教授充分論證以後,最終被演繹成了這樣一個場景:

    當初秦有福不過是為了羞辱熊賜履,才提出了秋操時的附加條件,即秦有福若是贏得了秋操的勝利,熊賜履不但要將女兒送給秦有福為小妾,還要陪上一半的家產。秋操得勝當日,秦有福當面要求熊賜履兌現賭注,氣得熊賜履當場吐血,險些沒能救過來。後皇上念熊賜履忠心耿耿,以文人之身行武將之事,以致積勞成疾,若是因此事導致如此忠良之女兒淪為秦有福之小妾,實在於心不忍,便設計迫使秦有福不得不改娶熊賜履之女為正妻。

    熊賜履本打算化干戈為玉帛,讓女兒有個幸福的將來,嫁女之時幾乎傾其所有,讓女兒風風光光的嫁進來秦府,哪知道秦有福不忿小妾變正妻之事,趁熊賜履之女三朝回門之時,故意按照賭約將多出來的陪嫁如數送還,當時氣得熊賜履暴跳如雷,連飯都沒留,直接將送還的禮物全都給丟出了熊府,用大掃把將秦有福打了出來,之言與秦府一刀兩斷,今後不再來往。

    按理來說,秦熊兩府聯姻乃是皇上當的大媒,發生了這般變故,皇上理當過問調停一番,可是眼明的人卻犯險,皇上彷彿什麼都不知道一般,根本就不管不問。不用說大家就知道,十有**,這是秦有福得罪了皇上了。

    其實熊婉兒三朝回門的當天晚上,皇上就從索額圖那裡知道了這件事情,兩人一分析就明白,秦有福這是故意想鬧出點事來才這麼跟熊賜履演的一齣戲。無非是為了避嫌和保護熊家以及熊婉兒。

    「這個秦有福,居然玩出這樣的花樣,這不是逼著朕拿他問罪麼?」康熙挺不舒服的,畢竟這是他第一次當媒人,這才幾天就鬧成這個樣子,簡直是在打他這個皇帝的臉。

    索額圖苦苦的一笑,對皇上搖了搖頭:「秦有福之所以敢在這件事情上鬧那麼大的動靜,就是吃準了皇上不能拿他這麼樣。皇上想想,他是五品官不假,可他這個五品官不入大清官吏序列,皇上若是對他不滿意,免了就是了,但卻不能把他外放到苦寒之地,因為他這樣的情況無從管理,即沒有辦法考績,也沒有辦法升降。若是免了他的職,就只能放他回確山,依臣之見,恐怕這正是他想的。可惜我們卻不能放任他離開京城。再有,皇上前幾天剛封了他巴圖魯,若是現在又治他的罪,難免落人詬病,再說這本是他們翁婿之間的事,別人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聽之任之。」

    「你的意思就這麼算了?秦有福這是擺明了在跟朕臉色看。」康熙知道索額圖說得有道理,但是這段時間他太順利了,所以真的感覺出了當皇帝的味道來,老覺得天下的人都得敬畏追自己一樣。

    「臣不是這個意思,其實秦有福這一招已經是告訴皇上,他是怕了皇上了,自然以後會老實些的,希望皇上放過他。」索額圖知道康熙的心思,其實在索額圖看來,秦有福這人雖然危險,但最起碼目前是沒有什麼壞心思的,能這樣退讓已經很懂事了。

    康熙想想的確也沒有什麼好生氣的,便放下了這件事情,跟索額圖商量怎麼安排秦有福了。雖然康熙打算把秦有福晾一段時間,但是放著這麼個人才不用也的確可惜,況且秦有福的判斷很是準確,尚可喜的確先站出來請撤了,那麼安排一定的人接管尚可喜的地盤還是有必要的。

    「索額圖,朕覺得秦有福關於三藩撤藩的安排還是有道理的,尚可喜果真是三藩中第一個請撤藩的藩王,朕打算這段時間安排秦有福先去工部幫幫忙,負責監管火器的生產,另外讓兵部安排人訓練一支全部使用新式火器的隊伍,一旦尚可喜那邊安排好了,就讓這個全獲取部隊現行進入兩廣,接管兩廣的軍務。」先前秦有福跟三藩留京質子們談的時候就已經說了,皇上已經秘密訓練了一支全火器的部隊。康熙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當真訓練出這樣一支部隊出來,的確是個殺手鑭,關鍵的時候能派上用場。

    「臣以為可以,先把秦有福吊起來掛一段時間,殺殺他的銳氣,等這個人老實了,重新啟用就是,不然的確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索額圖一直對秦有福保持著一定的戒心,其實他也不是針對秦有福一個人,在索額圖看來,所有的漢臣都是要注意的,這些人有本事,能幫助皇上管理國家,但是必須隨時留意,避免出現尾大不掉的狀況。

    「那行,你現在就幫我擬一份聖旨,讓秦有福這段時間就到工部去幫忙督造地雷機槍等火器,先把他的宮內行走腰牌收回來,讓他不用有事沒事就往宮裡跑了。」既然決定先晾秦有福一陣子,康熙打算先把他打下去,讓他知道自己是什麼角色,等秦有福看夠了別人的臉色,知道自己的斤兩以後,再伸手把他撈上來。用人之道是當皇帝必須學會的,對臣子的使用就得張弛有度,不能太放任,又得讓他覺得自己很重要。胡蘿蔔加大棒並不是美國人才知道的。

    ……

    被一頓掃把趕出了熊府的秦有福高高興興的跟著熊婉兒回到了家裡,盤算著今後該怎麼辦。

    其實秦有福並沒有索額圖和康熙想得那麼遠,若不是熊賜履,他還想不到用上這麼個怪招。要真說起來,別人熊賜履才是真有本事,很簡單的一件事情,他就能分析出那麼多東西,讓秦有福配合著這麼一鬧,不但可以顯得秦有福在皇上面前示弱了,關鍵的還把熊府給摘了出去,省得秦有福萬一出了事,連累上熊府。至於熊婉兒,怎麼說都是嫁出去的女兒,只好聽天由命了。

    熊賜履能從一個書生爬到後來的一品大員,當上東閣大學士兼吏部尚書,如果沒有一點本事是不可能的,特別是在機遇面前,熊賜履的手段異常高明,他就敢用女兒和自己的政治生命去賭一把,別看他賭輸了,但是他卻是真正的贏家。不但在皇上面前露了臉,讓皇上感覺到這是個文武雙全的人,更重要的,他給皇上留下了一個剛直不阿的印象,至於秦有福這個女婿在這次賭鬥中算是個添頭,但也算熊賜履為長遠打算埋下的一個伏筆,秦有福將來得志了,當然忘不了他們熊家,即使這中間出了什麼問題,不過是陪上了一個女兒。其實就算是秦有福不出這次的事情,熊賜履也得找個機會跟秦有福在表面上鬧翻了,只要跟秦有福在表面上一鬧翻,秦有福就算再出什麼問題也連累不到熊家身上,畢竟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熊賜履的女兒不過是個賭注,不存在他們翁婿之間有什麼很深的交情。

    別看秦有福現在還沒有想清楚這個問題,可熊婉兒是知道的,不過熊婉兒所接受的教育決定了她對於熊賜履的這個處理方法並沒有什麼意見。在熊婉兒看來,自己既然出嫁了,自然跟家裡就沒有什麼關係了,今後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幫扶著自己的丈夫,當然了,條件許可的情況下,父母的養育之恩是不能忘記的,但是無論如何不能因為自己夫家的問題連累了父母,所以當熊婉兒知道了目前的情況以後,除了擔心自己的丈夫以外,更希望馬上能跟父母擺脫關係,省得連累了檯面。

    「老婆,你說咱們有那麼多錢,別人又送了那麼多鋪子和田地什麼的,咱們該幹點什麼好?」從熊府回家以後,秦有福家讓下人緊閉大門,明面上是羞於見人,實際上是要輕點一下目前自己的家當。

    結婚幾天了,秦有福還一直沒有時間好好清算一下自己到底有些什麼東西。

    熊婉兒合上了帳本,用眼睛剜了秦有福一眼,口裡說道:「老爺,你才是家裡的主心骨,家裡該做些什麼營生得你拿主意,奴家就是秦府的賬房先生,幫你管管帳什麼的還行,別的可就幫不上忙了。」

    秦有福讓熊婉兒一個媚眼拋得骨頭都軟了,恨不得馬上把小美人抱起來親上兩口,一聽熊婉兒這麼說,當時便保證著:「哪有那麼講究,正所謂能者多勞,我們婉兒那麼聰明,自然是有辦法讓咱們家的產業都運作起來的,你先說說看,咱們該幹些什麼?」

    別看在家裡的時候熊婉兒一直都是做小姐的,平時除了繡個花、畫個畫什麼的,也就是跟著母親學著管管家,家裡的田產生意都是哥哥弟弟們在管著,但是聰明人就是不一樣,平時只要留心一下家裡的賬目,基本上也能知道些經營手段。現在自己的丈夫問起來了,當然得好好幫幫丈夫的忙。

    「平日裡我們熊家業有些商舖和田產的,一般都不自己經營。商舖租予商家,按月收租,這樣可以避免自己人不善經營造成損失,再說我們這樣的人家不合適跟商家攪合在一起。田產除了部分交給家裡的佃農耕種供自家食用以外,多數也是租出去,每年收些租子和特產什麼的,這樣也免得費精力去管理,我看我沒有這麼多的店舖和田莊,自己管理是千難萬難了,也還是放出去的好,能省了許多麻煩。」熊婉兒可從來都不敢想像獨立去管理那麼多的產業,管管自己家裡的這點東西就夠她忙的了。

    「就靠收租啊?」秦有福撓頭了,他可是進過現代市場經濟時代過來的,雖說不是很瞭解經營情況,但是秦有福明白,收租應該是最原始、也利潤最小的方法,雖然相對保險,但是一旦出現天災**,受到的損失也很大,遠不如將資金滾動起來的好。

    「老爺莫不是有什麼好辦法?奴家從未管理過這麼多的產業,實在是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其他的辦法。」熊婉兒一聽秦有福的口氣,知道秦有福是不願意當地主了,但是她想不明白,除了這個辦法以外,還能有什麼辦法解決這些問題。

    秦有福撓了撓頭,想了一會說道:「咱們能不能想辦法把這些土地全都置換到一起去?這樣就可以搞連片開發,形成大規模農莊式生產,這樣管理起來也方便些。至於那些店舖我還真沒有想好該怎麼整合一下,反正我覺得這麼動一個店西一個店的總是不是個辦法,得先想辦法整理一下,然後再考慮幹什麼。」秦有福其實心裡已經有了主意,與其管理那麼多的店舖,不如想辦法整合一下,搞成大規模的。反正現在他是有錢人了,什麼都想搞大的。

    熊婉兒想都不想,直接點了點頭:「老爺怎麼說就怎麼幹,奴家聽老爺的。」

    一聽這話,秦有福樂了:「別什麼事都推我身上,萬一皇上給我指派了什麼差事,家裡的這些都還得你來管的,你是我老婆,想偷懶都不行。」

    熊婉兒的臉騰的紅了,一邊用小手捏起了拳頭輕輕的在秦有福背上砸著,嘴裡一邊說道:「奴家家給你可不是幫你來管家的,什麼偷懶不偷懶的,說得多難聽。」

    「哎呦!」秦有福一邊笑著,一邊裝出痛苦的樣子跟熊婉兒調笑著。

    ……

    「老爺,喜公公傳旨來了,請老爺趕快更衣前去接旨。」秦二在房門外輕輕叩響了放慢,一邊說道。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7:20 PM

第六十五章邊緣人

    接聖旨是有規矩的,著裝整齊、擺放香案是最起碼的,你要是穿個拖鞋就跑去接旨了,不用說,一個大不敬下來,腦袋就得搬家。

    秦有福不知道皇上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下一道聖旨,按說這個時候他還在婚假期間,一般情況下,這個時候,即使一般的六部大臣,皇帝也會比較體恤,不會輕易給手下的大臣安排什麼工作的,更不要說秦有福是個不在大清品級序列,又沒有實權的閒散官員了。

    反正聽到秦二通傳的消息以後,秦有福心裡咯噔一下,整個人就像被人把筋給抽出去了一樣,當時就覺得兩腿發軟,心想著這該不會是自己最後的時間了吧?

    熊婉兒跟秦有福粘在一起,當然知道秦有福是怎麼回事,當時心裡也一下涼了下來,不過畢竟是見多識廣的,再說對此也早有準備,或許是女人的承受能力要強一些,要麼就是全部心思都放到了秦有福身上,熊婉兒這會到顯得鎮定了許多,她一邊用力支撐著秦有福的身子,一邊問秦二:「秦二,喜公公帶來多少人來?」

    熊婉兒這是問道了關鍵的問題上了。若是皇上打算拿下秦有福,那麼不用說,這會秦府外面肯定給九門提督府的人給圍上了,喜公公也會帶一大票大內侍衛進入秦府,就等著宣讀完聖旨以後拿人抄家。如果說皇上只是給秦有福安排事情或其它什麼的,那麼喜公公帶來的人應該也就是三、四個,無非是一個形式而已。

    「喜公公就帶了兩個侍衛,小的已經安排他們在前廳用茶了。」秦二在門外畢恭畢敬的回答道。

    「老爺,別擔心,沒事了,喜公公不是來拿你的。」熊婉兒連忙安慰著秦有福,一邊吩咐秦二:「秦二,老爺這就更換朝服,你先去準備香案,萬萬不可怠慢了喜公公。」

    「小的明白!」秦二應了一聲,連忙出去準備了。

    秦有福這會也緩過勁來,明白沒什麼大礙了,顧不上跟熊婉兒說什麼,連忙找出朝服,在熊婉兒的幫助下七手八腳的穿著起來。

    ……

    「聖上有旨,顧問秦有福……。」一份華麗的聖旨從喜公公的嘴裡一連串的蹦出來,秦有福跪在那裡,聽得雲裡來霧裡去的,唯一的感覺就是喜公公實在有本事,一個不認識字的人,居然能將一份這麼長的東西背誦得如此流利,連一個結巴都沒有的,這樣的人要是去讀書,估計考個清華北大的沒有什麼問題。其實秦有福不知道,聖旨都有固定的格式,一般會變化的就是一些關鍵的詞,類似於喜公公他們這樣的太監,從進宮那天起,背誦聖旨的格式和用詞就是必須學會的功課,時間一長,特別是像喜公公這樣經常出來傳旨的,當然也不會背錯,即使有些小毛病,只要大概意思不錯就行了。反正聖旨是會留下的,能不能領會聖旨上的意思是接旨的人的問題,出了事也怪不到傳旨太監身上去。當然了,如果是皇上的口諭就不一樣了,那是一個字都不能錯的。

    「……,欽此。」喜公公的嘴裡終於吐出了這兩個字來。秦有福老老實實的磕了幾個頭以後,雙手接過聖旨,規規矩矩的將聖旨供到了香案上,又磕了一個頭以後站了起來。

    「喜公公,勞煩了,請坐。兩位侍衛兄弟也坐,到我這用不著客氣。」秦有福招呼著。

    不管是喜公公還是來的兩位侍衛,論品級都不比秦有福低,只是他們是公務在身,喜公公是負責傳旨的,當然坐了上首,秦有福作陪,兩位侍衛是擔任保衛工作的,當然就坐在了下首。

    「喜公公,我這剛結婚的,皇上我安排了個什麼事?」反正是熟人了,秦有福也用不著太客套,直接問道。

    若是一般的人來傳旨,知道秦有福被皇上冷落了,當然就不會有什麼好臉色,但是喜公公可是聽著索額圖和皇上商量怎麼處理秦有福的,再說跟在皇上身邊那麼長時間了,喜公公當然明白,皇上之所以派他出來傳旨,就是想讓他給秦有福透露一點東西,表示皇上並不是要怎麼樣秦有福,只是教訓他一下,讓秦有福收斂一些,將來總還是有啟用他的一天的。聽見秦有福這麼問,喜公公當然知道該怎麼說。

    「我說秦大人,規矩你是知道的,皇上安排的事都寫在聖旨上呢,你得自己揣摩。灑家也不好說什麼。不過咱們也認識這麼久了,有件事我想提醒你一下。」若是放在幾天前,喜公公可不會這樣回答秦有福,自然是問什麼答什麼。可現在是皇上想教訓一下秦有福,喜公公當然也得緊跟腳步。

    「喜公公請說。」秦有福一聽知道關鍵的事來了,連忙打起了精神。

    「灑家跟秦大人也算相識一場,有句話想勸勸秦大人。」為皇上辦事就是這樣,有的時候,一些皇上不好說的話,底下的人就得幫皇上說出來,萬一說錯了,還得承擔責任。當然了,你也可以選擇不說,不過這樣的人在皇上身邊是呆不久的,皇上不會用這樣一個沒有眼力勁的人,「有些時候,不要把手伸得太長,皇上有他的打算,有些東西不能急,還有些東西不是想做就能做得了的,言盡於此,秦大人不妨多想一想。」

    秦有福聽得心裡一震,知道是自己跟皇上說的兵制改革的事出問題了,好在這事沒有留下什麼書面的東西,只要皇上不追究,問題就不大,現在看來,皇上雖然沒有追究這個事,但是心裡已經有了芥蒂,想來自己以後的日子不會那麼好過了。

    「謝謝喜公公的勸解,在下明白了。」秦有福連忙站起來,老老實實的給喜公公鞠了個躬。

    喜公公知道秦有福是皇上要用的人,只是現在教訓一下他而已,所以對秦有福還是很客氣的,一看秦有福站起來行禮,連忙雙手托住了秦有福的手肘,不讓他行這個鞠躬禮。

    「秦大人客氣了,灑家還得趕回宮裡去侍候皇上,就不久留了,皇上還讓灑家給秦大人帶一句話:以後秦大人到了工部負責火器的督造,肯定會忙得不可開交,出入宮禁的腰牌不好總流落的外面,秦大人還是先交回來的好。」

    秦有福一聽是這個話,雖然有些捨不得,但是也不得不將掛在腰上的腰牌摘下來遞給了喜公公。也難怪秦有福有些捨不得,雖說這塊腰牌本身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一個通行證的作用,但是卻控制得非常嚴格,一般除了大內侍衛統領和幾個非常重要的大臣,一般人是沒有的。皇宮每天都定時關門,宮門一關,除了持有進出腰牌的人以外,就連住在宮外的皇子阿哥都別想進去,緊急情況只有通過值班的侍衛通傳以後得到皇上的特別許可才行,只有手持進出宮禁腰牌的人才能隨時進宮聯繫皇上,這也算是一個安全措施。當初秦有福之所以能得到這麼一塊腰牌,是因為秦有福的品級太低,還不夠資格進皇宮,而康熙希望有什麼問題能隨時請教秦有福,也算是對他的一種信任。秦有福本來就懶,每次進宮都是被傳進去的,腰牌倒一次也沒用上,雖說交回去了沒什麼損失,但是多少有些捨不得。

    「請喜公公轉告皇上,秦有福當肝腦塗地回報皇上的知遇之恩。」當官這麼久了,秦有福也學會了些拍馬屁的話了。

    ……

    「看來父親所料不錯,皇上是打算將老爺掛起來一段時間,給老爺一點教訓了。若是奴家所料不錯,相信接下來老爺會有一段時間受氣的日子,還望老爺忍氣吞聲,千萬別與人爭執。相信過了這段時間就能好過些了。」熊婉兒仔細看過聖旨以後,小心的勸說著秦有福。她是擔心秦有福萬一不服氣鬧了起來,那可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嗨……。」秦有福挺窩火的,按說自己跟皇上說的都是為了皇上好,若果當真實施起來,用不了幾年,大清就會變個樣,到時候什麼准格爾,還有沙俄什麼的就都不用擔心,可惜康熙太短視,只看到眼前,生怕自己沒安什麼好心害了他似地,康熙也不想一想,自己吃飽了撐的害他幹嘛?「婉兒放心,老爺我也不是小氣的人,皇上把我丟到工部去更好,反正我又不在大清官吏序列,到工部也就是幫著搞點武器裝備什麼的,沒什麼難的,他們聽我的就多說一點,不聽我的就少說一點,正好落個清閒,我還打算用這段時間好好的多掙點錢,讓咱們的小日子好過起來,到時候實在在大清呆不下去了,我就把這頂官帽子一丟,咱們到澳大利亞或者美洲去,到時候也混個什麼皇帝幹幹。」秦有福算過了,這個時候美洲大陸才剛被發現不久,估計還在打仗呢,當真跑到美洲去,搞不好還真能混出點名堂來。當然了,前提條件是橫渡太平洋的時候別把小命給送了。

    「老爺小心!這話可說不得!」秦有福說這話的時候挺輕鬆,可熊婉兒聽了就害怕,連忙掩上了秦有福的嘴。她可不知道什麼澳大利亞和美洲什麼的,她只知道,秦有福的這話要是傳了出去,掉腦袋是肯定的,搞不好就得誅九族。秦有福是孤家寡人一個,可現在自己嫁給了他,當真誅九族的話,搞不好就會砍到自己娘家的頭上,到時候就冤枉了。

    「沒事,我也就跟你說說,你怕我還會出去亂說啊?我又不傻。」秦有福大大咧咧的挪開了熊婉兒的手,小聲說道,他知道熊婉兒是替自己擔心。

    「老爺知道就好,若是老爺這段時間有時間,不如將心思多些放在家裡這些產業上,至於這個官不當也罷,若是能辭,不如就辭了吧?」熊婉兒是給秦有福嚇到了,在她看來,像秦有福這樣的,還真不合適當官,還不如老老實實的當個富家翁的好。

    「你以為我想當官啊?」秦有福苦笑了一聲:「我是實在不想當官,可是你以為皇上會同意我辭官麼?要是他肯讓我辭官,這回直接就把我的帽子給摘了,還會安排我去工部幫忙?現在好了,連京城都不能離開了,咱們兩成了這個最大的監獄裡的囚徒了!」秦有福心知肚明,若是康熙真的不打算用自己了,恐怕這回就一腳把自己給踢出北京了,可是現在這個架勢,自己這個官還不知道得當道什麼時候了。

    「老爺有沒有想過,你的品級本就很低,現在又得罪了皇上,將來恐怕會非常憋屈的。」熊婉兒是官宦人家出來的,當然明白高捧低踩的事,像秦有福這樣沒有根基的,若是皇上不待見了,今後的日子恐怕是很難過了。

    「沒事,我又不歸工部管,只是去幫忙罷了,若是他們看我不舒服,最多我不去就是,到時候皇上也不好說什麼。以後我就有大把時間經營咱們的家了。」秦有福倒是很看得開,他才不在乎這些呢,他關心的是怎麼掙錢。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7:22 PM

第六十六章最牛的五品官

    秦有福才懶得管工部的事呢,反正當初召集到秦家山莊的那批工匠都給帶到京城來了,只要有這幫人在,秦有福去不去工部都是一樣的,那個機槍又不是什麼尖端武器,用秦有福的話說,不過是想出了一個用火藥當導線,將幾十根槍管捆綁在一起連續發射的東西,要準頭沒準頭,射程也不遠,根本就不具備獨立作戰的能力。當然了,要是搞出來幾百挺機槍排成一個陣地,對付騎兵問題是不大了,要想再進一步,除非有辦法搞出底火,否則這些東西的意義都不大。秦有福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他清楚什麼炸.藥、底火之類的東西都是化工產品,別說他沒有辦法生產,就算把原料都給他拿過來,他也只有乾瞪眼的份。要是他有那個本事,當初也不會倒賣小菜了,直接倒賣槍.支.彈.藥多好。

    話是這麼說,可去工部幫忙是康熙的下達的命令,秦有福就算不想去也得去,否則抗旨不尊的罪名可不是秦有福能扛下來的。

    ……

    「老爺,老爺,該起來了,你該去工部了。」熊婉兒輕輕的推了推正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酣睡的秦有福。

    「哦……」秦有福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感覺到嘴角有些癢,伸手抹了一把,原來是流口水了:「現在什麼時辰了?」本來秦有福還有塊梅花表的,但是來京城以後就不怎麼敢戴了,特別是當了康熙的顧問以後,這樣先進的東西當然就更不敢露出來,只好藏了起來。所以現在掌握時間只有靠聽報時了。

    「大概快到午時了,老爺即使不願意去工部,但是也得去點個卯的。」熊婉兒有些急了。昨天晚上已經說好了的,秦有福即使不願意去工部,但是皇上的話還是得聽的,就算是裝裝樣子,也得到工部去轉一轉。

    「都這麼晚了?」秦有福一聽都快到中午了,當時就急了起來,一掀被子就下了床,一邊急急忙忙的把衣服往山上套,一邊嬉皮笑臉的逗熊婉兒:「哎呀,你怎麼不早點叫醒我?這要是皇上知道我消極怠工,一刀把我的腦袋給砍,你就變成小寡婦了。」

    熊婉兒可沒把秦有福的話當成玩笑,畢竟人的觀念不同,也只有秦有福敢拿康熙說的話來開玩笑的。「我是想早點叫醒你,可是也得叫得醒才行!要不以後咱們還是早點歇著吧?」這話的前半段熊婉兒還急的不行,可是到了最後一句,小丫頭的臉紅了起來,要是不仔細聽,說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了。

    「呵呵呵。」秦有福當然知道小丫頭的意思。也難怪,畢竟才結婚,剛剛嘗到甜頭的兩個人哪天晚上也消停不下來,也難怪熊婉兒叫不起秦有福。「沒事,其實皇上讓我去工部就是個幌子,怕我白領了他的俸祿。工部那邊能幹的人多了去了,再說還有那麼多熟練工匠有我沒我都是一樣的,我敢說,工部那幫傢伙巴不得我最好別去,這樣他們想這麼折騰就這麼折騰。」

    熊婉兒一邊幫秦有福扣著官服上的扣子,一邊說道:「再這麼說,這總是個正經差事,說不定皇上就使人盯著呢,老爺還是小心些的好。」

    秦有福隨便用毛巾在臉上搽了一把,將毛巾往盆子裡一丟:「行,我這就去了,晚上讓廚房燉點鹿肉,我得好好補一補了。」

    「你……」熊婉兒的臉一下又紅了起來,她當然知道秦有福所指的是什麼。可是沒等小丫頭找著順手的東西,秦有福已經一溜煙跑出了房間,溜了。

    ……

    「怎麼樣,這幾天進度如何?」星納端坐在太師椅上,詢問負責督造機槍的工部侍郎杜斟到。

    「回大人,下官已經令工匠們晝夜打造,現以完成機槍一百餘支,燧發火銃一千餘支,進度尚可。」杜斟躬身回答道:「但由於工匠們過於勞累,這幾天已經有數人受傷或病倒了,再這麼下去,我們怕是趕不上兵部的要求了。」

    「這可不行,這次皇上安排我們跟兵部械司同時開工打造火器乃是我們工部第一次介入軍械裝備,論人力,我們比兵部的人多,工匠技巧上或有不如,但是也不能落後於人。若是照目前的進度,何時才能完成機槍一千支,燧發槍三千支的任務?」星納有些不滿意了,這次打造火器的事皇上異常重視,為了趕進度,特別將工部也安排進了打造火器的範疇,若是能順利完場任務,工部將來或許就能多出一個火器少卿來,這將在很大程度上提升工部在朝廷中說話的份量,對星納這個工部尚書來說當然是好事情。

    「臣已經非常努力了,工匠們也在逐步適應,原來熟練的工匠五天才能造出一支機槍或一天造出兩支燧發火銃,現在已經兩天就能造出一支機槍或五支燧發火銃了。不過據臣觀察,這幾乎已經是極限了,現在工匠們每天開工的時間已經達到了八個時辰,若是再增加工作時間,恐怕工匠們就支持不住了。」杜斟當然明白星納著急什麼,畢竟現在是在跟兵部搶生意,對工部來說,這是一次絕好的機會,可是手底下的工匠已經實在沒有潛力可挖了,他也沒有辦法。

    星納知道,杜斟之所以沒有直接回答自己的問題,應該是很難按時完成任務了,看看杜斟那雙熬紅了的眼睛,星納歎了口氣:「哎……,能幹多少算多少吧,我估計兵部也不會比我們快多少。」老爺子說著伸手準備端茶了,手道了杯子邊上,卻突然停了下來:「皇上不是說那個秦有福顧問今天開始到我們工部幫忙的麼?人來了沒有?」

    「下官已經吩咐過了,只要秦有福一到工部報道,屬下的人就會馬上通知下官,這個時候都沒有接到通知,想是還沒有來。」杜斟當然知道秦有福是機槍和地雷的發明人,也知道他這個人挺怪的,按說像秦有福這樣的,隨便進那個部,或者乾脆如翰林院當個經筵日講的大臣,也會比他現在混得好寫,可是這個人寧願不當官,也不願意進六部或擔任一個什麼職位,連皇上也拿他沒有拌飯,後來不知道怎麼的當了個五品的顧問,連俸祿都是皇上給開的,誰都不知道她是怎麼回事。

    「這個秦有福是怎麼回事?身為朝廷命官,眼睛裡還有王法麼?當我堂堂大清工部是什麼了?難道是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麼?若是秦有福來了,你讓他來見我,我倒要看一看,他一個小小的五品官是不是想翻了天!」星納火了,他堂堂從一品的大員每天早上天還沒有亮就得趕著去上早朝,可秦有福不過是一個五品官,居然到了這個時候還沒有到部裡來報道,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杜斟苦笑了一聲,心裡歎了口氣,嘴裡勸說著星納:「尚書大人,這個秦有福不著大清官吏品序序列,皇上安排他到我們工部也只是幫忙督造火器,並不歸我們工部管理,更不是我們工部的屬員,是以不好界定他是不是違規,臣見到他以後會規勸他循規蹈矩,別給自己惹麻煩就是。」杜斟有些話是不好跟星納明說,本來別人秦有福就是幫忙的性質,你總不能應逼著別人幹活吧?按照他的職位來說,除了皇上,還真沒有什麼人能管得到他,若是按他的級別,需要星納親自出馬去管教也未免小題大做了,對這樣的人,根本就是一句話,愛怎麼樣怎麼樣,當他透明的就對了。

    沒等星納開口,門外棋牌官進來報告:「尚書大人,侍郎大人,顧問秦有福至工部報道,按照侍郎大人的吩咐,小的讓他在門房處候著,請侍郎大人示下。」

    杜斟沒有直接回答棋牌官,轉身問星納的意見:「尚書大人,您看……」

    星納擺了擺手:「傳!老夫到要看一看,這個秦有福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星納不是不知道秦有福這個人,秦有福結婚的時候,他還派人送去了賀禮,甚至還讓他的孫女給熊婉兒送去了一份京郊的地契做陪嫁,但是這都是看著秦有福是皇上寵信的人的份上。昨天他已經得著信了,秦有福不知道是怎麼的得罪了皇上,被皇上把進宮的腰牌都給收去了,雖然沒有處分,但是讓秦有福到工部幫忙本身就意味著懲罰。

    按照星納的理解,類似於這種情況,表明皇上這個時候正處於兩可之間。如果這個被處罰的官員懂事,在被處罰的期間能老老實實的,表現突出一點,那麼皇上很可能再次啟用這個人。經過了這樣教訓的官員一般都會明白深淺,將來有可能貴不可言,說不定就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了。但這個官員若是在被處分的期間還不知道收斂,依舊那麼不懂事,那麼等著他的可能就是一降再降,甚至發配充軍。皇上是不可能天天盯著一個人看的,那麼要想知道這個被處罰的人的情況就得找下面的部署詢問,秦有福現在被派到了工部,皇上若是想知道秦有福的情況,當然是問自己這個工部尚書,在這種情況下,秦有福還不知道收斂,居然敢第一天上班就遲到,自己當然得給他點臉色看看,省得他將來不懂做人。

    秦有福可不知道這些,他很奇怪,自己什麼時候有了兩個隨員了?還是兩名侍衛。

    一直到坐在工部的簽押房裡,秦有福還在想著這個事。本來秦有福出門的時候心情還挺好的,可是一出門口,兩個侍衛就跟了上來,把秦有福嚇了一條,他還以為康熙想不開了,想要砍他的腦袋呢。結果兩個侍衛挺客氣的,說是皇上安排他們兩個來保護自己的,以後他們兩個就跟著秦有福了。秦有福納悶了,自己不過是一個五品官,就算是朝廷的一品大員,也不至於到了皇上給派侍衛的程度,真不明白康熙想搞什麼名堂。

    「秦大人,尚書大人傳你覲見。」棋牌官來到簽押房外面之招呼道。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7:27 PM

第六十七章生產工藝和生產效率

    「尚書大人傳我覲見?」秦有福撇了撇嘴,在心裡咀嚼著這就話。他相信棋牌官不會、也不敢亂傳話,也就是說這番話的確是星納說出來的。按說星納是從一品的工部尚書,秦有福作為一個下級官員,星納的確資格用傳他覲見,就算在任何場合,這也是合理的,但是一般來說,這是一種比較重的語氣,一般是上級心情很不好的時候或者下級官員犯比較嚴重錯誤,上級官員要對下級進行處罰的時候才會這麼說。正常情況下,出於禮貌,上級官員一般召見下級官員的時候會用傳某某大堂敘話或議事,客氣一點、場合合適的情況下會說請某某到大堂議事,這還是指的本部署官員之間。若是誇了部門,即使級別不對等,但是禮節禮貌是必須講究的,甚至出迎一下也是正常的。必看今天別人是到你這裡來辦事或求助,但是各部門之間的橫向聯繫很多,難保你這個部門就求不到別人頭上去。尊敬是彼此的,一般被部門派出來辦事的,要麼是不起眼的小官出來傳遞一下文件什麼的,這些人問題不大,到不用太客氣,如果是能說得上話的,當然就是部門裡有一定權勢的人,這樣的人,別看級別不敢,但是有實權,其它部門的官員一般都會比較客氣。大概也只有像秦有福這樣三不靠的,現在又得罪了皇上,星納才會用這樣的態度對待他。

    想歸想,秦有福還沒有什麼好說的,不管怎麼說,星納客氣不客氣的他都沒什麼好說的,難道等一會見了星納他還能指著星納的鼻子說什麼麼?秦有福還不至於傻到這種程度,雖然秦有福相信康熙並不是真的想怎麼樣他,但是他跟星納的品級差別放在這裡,要是真惹毛了工部尚書,倒霉的肯定是秦有福。

    「下官顧問秦有福叩見尚書大人,見過侍郎大人!」進了工部大堂,秦有福老老實實的依規矩給坐在書案後面的星納和在一邊側坐的杜斟打千行禮道。

    若是正常情況下,星納這會就該先讓秦有福起來,招呼坐下,然後再談其它的,不過星納正一肚子的不舒服,況且秦有福又剛被皇上貶到工部的,第一天上班就敢遲到,在星納看來,根本就是不懂規矩。這樣的人當然得好好整治一下,於是故意賣看到一樣,也沒叫秦有福起來,就由他那麼單膝跪著。

    「秦有福,皇上既然安排你到我們工部來了,那麼就得守我們工部的規矩。最近一段時間,工部接到趕製機槍和燧發火銃的活,工期很緊,工部上下都在為了這個事情忙碌,據下面回報,最近一段時間……。」星納??嗦嗦的說了有幾十分鐘,愣是沒有停過。

    這可苦了秦有福了,秦有福可不比其他跪習慣了的,兩腿一彎,跪幾個小時都沒有問題,自打到清朝以後,秦有福跪得最久的還是在禮部的禮儀館的時候。那會為了訓練面君禮節,禮儀館的那些禮官們沒少為了怎麼下跪的事折騰秦有福他們這幫進京面聖的人,不過自從見到康熙以後,秦有福就再也沒受過那麼多罪了,雖說平時見了康熙難免還是得跪下,但是康熙也知道,秦有福本就不是一個習慣下跪的,再說那個時候康熙對秦有福是有所求的,當然得禮下於人,更何況康熙本來就不是太講究的人,在他看來,皇帝的威望不是靠那些虛禮來維持的,得動真格的,所以秦有福也就少遭了不少的罪,至於其他人,誰見了秦有福不是先打招呼的?即使秦有福要行禮打千什麼的,別人也知道趕快攔住了。

    這會,秦有福單膝跪在地上聽著星納的教訓,心裡不停地在咒罵著這個工部尚書:媽的,什麼玩意,這麼整老子,早知道就不來了!反正康熙的聖旨上說了,自己只管督造,又不是調到工部來了,憑什麼要看他工部尚書的臉色?拿著根雞毛他就當令箭了,讓老子跪了這麼長時間,早知道就雙腿跪下了,那樣還能換換腿什麼的,現在這麼單腿跪著,腿都快斷了。話說回來,這會不會是想皇帝給星納出的主意,故意讓他整一整自己?要真是這麼回事,這個官可就不能當了,否則早晚得給整得丟了命,與其這樣,還不如趁早辭了官,帶著老婆回確山去,可問題是京城的這麼多產業怎麼辦?全給賣了?若真是賣了,回確山得能買多少鋪子和地?要麼把所有的東西都給處理了,買上一條大船,乾脆帶一幫人跑美洲去得了。就是不知道阿拉斯加現在又沒有賣給美國?那裡可是有大把的黃金,萬一自己找到了金礦,乾脆把阿拉斯加給買下來,也當幾天皇帝試一試味道。要不就跑到拉斯維加斯買點地,開一家大大的賭館,讓全世界的人都去那裡賭錢?

    秦有福正胡思亂想著,突然聽見「啪」的一聲巨響,慌忙抬頭一看,星納正指著自己的鼻子,氣得滿臉通紅:「你……你是在藐視本官麼?來人啊,給我將秦有福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一聽這話,秦有福知道壞了,感情剛才自己胡思亂想的,根本就沒聽見星納說的是什麼,這會,老傢伙發飆了。

    「別打啊尚書大人!下官剛才是在考慮如何改進槍械的加工工藝,提高生產效率,想入神了,這才沒聽見尚書大人的話。」都說好漢不吃眼前虧,雖然秦有福知道,星納這麼打自己有點不合規矩,制度上是不准許的,可老傢伙已經是半截黃土埋著的了,且不說他打一個五品的官員,就是級別再高一點,真的抓著點毛病打你一頓,誰又能把他怎麼樣?頂多不過是斥責幾句,罰點錢罷了,挨打的還不是打了?說不定就是康熙小皇帝讓他找機會教訓一下自己的,這會要是還不拿出點真的東西來,搞不好就白挨打了。

    「且慢。」杜斟本來沒想管秦有福的事的,在他看來,還真找不出像秦有福這樣的了,居然敢在這個時候分心,連尚書大人說話都不聽了,要是這樣的人還不該打,就沒有什麼人該打了,不過一聽秦有福討饒的話,杜斟一下反應過來,機槍和燧發火銃可是秦有福搞出來的玩意,若是說起來,還真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了,聽他剛才的口氣,雖然不知道他說的加工工藝和生產效率是什麼意思,但似乎是有辦法能提高產量的味道,若是這樣,這個人還真不能打了。

    「尚書大人,不如聽一下秦大人的說的加工工藝和提高生產效率是什麼意思,若是能提高產量,到也不怪他沒能留心聽大人的話,您看……?」杜斟用手示意準備進來把秦有福拖下去打的聽差先不要動手,一邊看著星納,畢竟還得星納發話才行。

    想到杜斟跟自己反映的進度問題,星納強壓著滿肚子的怒火,擺了擺手示意幾個聽差先出去等著。畢竟是多年的工部尚書,星納倒是知道,有些有本事人脾氣挺怪的,想到些什麼事了,恨不得不眠不休的,別說走神,連飯都忘了吃的不在少數,秦有福的這個舉動到也不很奇怪。他當然不知道,秦有福只是為了自己的屁股不受罪隨口說的,剛才根本就是在想著這麼跑路。

    「秦有福,你且說說,你這提高加工工藝和生產效率是怎麼回事?說得好了,本官定當奏請皇上給予褒獎,若是你想敷衍本官,本官就讓你知道什麼叫藐視上官、不尊號令!」星納這話說得有點狠了,一般來說,只要不是打仗的時候,即使這兩項罪名成立,頂多也是先停職,等吏部派人下來調查屬實了,該打的打,該罰的罰,嚴重的撤職充軍,甚至砍腦袋。但是這樣的罪名若是在戰場上,那麼處理情況就不一樣了,搞不好直接就砍頭。工部現在接的是軍工訂單,若是星納拼著被罰上幾年的俸祿,甚至降級撤職的危險,硬要把這兩個罪名套在秦有福頭上,按照戰場紀律來執行,別說打秦有福即使板子,即使真的吧秦有福的腦袋給砍了,誰也沒辦法給他接回去。

    秦有福也不是不知道厲害的,好在他還知道一點流水線的事情。現在福特家族還不知道有沒有到美洲呢?流水線根本就是一個新概念,憑這個概念,秦有福就不相信忽悠不住兩個清朝的官員。

    「謝謝尚書大人,謝謝侍郎大人!」秦有福先是給星納和杜斟行了一個禮,然後開口解釋:「所謂加工工藝指的是我們在生產一個產品的時候使用的方法,比方我們生產燧發槍,是先生產槍管,還是先生產槍托,之後如何組裝等等,這就是加工工藝。至於生產效率指的是投入用工和產出產品的比例,比方說一個工人一天生產一支槍,另一個工人在同時間內生產兩支搶,那麼後一個工人的生產效率就是前一個工人的兩倍,如果我們能正確的安排生產工藝,那麼生產效率就會提高很多,產品也就能出得更多。」其實這些東西秦有福也不是很明白,但是就憑這幾個名詞秦有福就有把握能忽悠住兩位清朝工部的大員了,誰讓他們沒有見識呢?

    果然,沒等星納說話,杜斟就聽明白了秦有福的意思:「按照秦大人的說法,我們的生產工藝上出了問題,所以我們的生產效率不高?」

    秦有福一聽有門了,頓時擺出一副專家的架勢:「生產力水平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生產工藝和工具的使用,正確使用工具、合理安排生產工藝將決定生產效率的水平,這個問題我已經想了一個晚上了,好歹算是想明白了一些,不過現在沒有實地考察,還說不上到底能不能顯著提高生產效率,具體情況得等看過現場以後才能具體分析。」

    秦有福這會不怕了,只要工部的這兩個頭肯聽他忽悠,無論是三班倒還是流水線,秦有福肯定能有辦法提高效率。目前,他得看一看工部的兩個領導人的意思了。

    杜斟是最著急的,一聽秦有福這話,當時就站了起來:「走,我帶你看看去!」這人也是個死腦筋,連書案後面的工部尚書星納都給忘記了。

    到了這會,秦有福要是還不知道講一點價錢,他就白白混了那麼久菜市場了。

    「尚書大人,下官有罪,不該胡言亂語,請尚書大人責罰!」秦有福趁機雙膝跪了下來,一來是為了緩解一下腿上酸疼的感覺,二來該輪到他講價錢了。

    星納也被秦有福的話給吸引住了,雖說秦有福說的東西比較生僻,但是經過一番解釋,道理上肯定是對的,如此看來,這個秦有福還真是個有辦法的,搞不好得他襄助,工部真的能按時完成訂單。

    「哎……。秦大人哪裡的話,若是能提高生產……生產效率,本官不單不會責怪秦大人,反而要給秦大人邀功請賞,秦大人無需客氣,跟杜侍郎去看看再說!」星納也是著急,若是工部第一次接兵器的活就搞砸了,將來再想有這樣的幾乎會就難了,只要有一分希望,就得牢牢把握住。

    「是!」秦有福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然後就往起站。儘管剛才已經活動了一下了,可畢竟還是不習慣,再說他還得拿點架子,結果一下沒站起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秦大人這是怎麼了?趕快起來。」杜斟兩步搶了上去,攙著秦有福的胳膊就往起扶。

    秦有福皮笑肉不笑的嘿嘿了兩聲:「跪久了,腿軟,站不起來了。皇上都說了,我是個跪不慣的,今天看來,還真是沒用!」

    秦有福這話是說給星納聽得,他已經決定,今天一回去就寫折子辭官,當然也不在乎星納是怎麼想的了。

    星納這才反應過來,別看秦有福現在是派在工部了,但是他可不是工部的人,如果說真是皇上對秦有福不滿意,像他這樣的五品官,直接免了就是,何必繞個圈子派到工部幹什麼督造?若真的說起來,秦有福這個督造是監督工部工作進度的。

    雖然想是想明白了,但是指望星納這樣的負一品老臣給秦有福道歉是不可能的,當然只有在態度上表示一下。當即,星納招呼了兩個當差的進來:「動作快一點,扶著點秦大人,侍候好了!若是秦大人有不滿意的,別怪本官找你們的麻煩!」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7:29 PM

第六十八章車間對話

    「快一點、快一點,磨蹭什麼呢你?我告訴你們,今天說沒有完成手裡的活就別想吃飯都給老子快一點」一個管工的小吏正手裡揮著鞭子在他負責分管的槍械製造車間裡(權且叫車間把,其實就是一溜瓦房)大聲叫嚷著,時不時的罵這個一句、踢那個一腳的,從他那沙啞的聲音可以聽得出,這人也已經累壞了。

    車間裡,幾十名工匠一字排開,身邊一堆的槍管、做底板的鐵板和用來當槍架的鐵管什麼,整個車間裡雜亂不堪,工匠們有的在鏨子上卯槍架,有的正在鋸著槍管,有的正小心的研磨著底板,還有的正小心的調校著每根槍管的長度,正在將槍管固定在開好了孔的銅板上。所有的人都在忙碌著,伴隨著小吏的叫罵聲,整個車間裡熱鬧非凡。

    看著車間裡熱鬧非凡的場面,秦有福簡直瞠目結舌,他沒想到,堂堂工部的加工車間居然會亂成這個樣子,更沒有想到,這些工匠居然是在鞭子底下幹活的。

    「杜大人,這些師傅平時就是這樣幹活的?」秦有福簡直懷疑自己的眼睛。

    「讓秦大人見笑了,這裡不少匠戶是從河南來的,剛剛到京城,沒有見識,不懂我們工部的規矩,幹活的時候難免偷懶耍滑,以至於很難按工期完場差事,本官已經想盡了辦法,實在是無能為力了。」杜斟頗有些無奈的搖著頭道。

    「他們幫幹活還要挨打?」秦有福畢竟是現代人,若是說家裡的下人挨打還可以理解,畢竟那是契約形式的,算是自己家裡的奴隸,打一下就打一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主要是司空見慣了)。但是工匠們是在幫工部幹活,政府官員(小吏是不入流,屬於官員類)都隨便打人,當然有些不明白。

    「這些個懶骨頭,不打他們就不肯好好的幹活了。我們現在已經短了不少進度,再不抓緊一些趕上去,就該我們去領板子了。」杜斟半開玩笑的說。在他看來,對匠戶是用不著太客氣的。

    「哎……我算服你們了。」秦有福歎了口氣,隨手指了一下一個比較眼熟的工匠:「那個人現在一天能生產出幾條槍?」對這個工匠秦有福有些印象,當初在秦家山莊的時候,他就是主力來的。

    「那個?」杜斟順著秦有福的手看了一下,隨手招呼了一個負責管工的小吏過來。

    「那個人這幾天的進度如有何?」杜斟哪裡知道手下的工匠怎麼樣,具體的還是這些負責管工的小吏才知道。

    看到侍郎大人來了,這些不入流們都非常勤快,誰不想在上官面前表現的出色一點?搞得好了,一個二品大員隨便一句話要提一個不入流簡直是太輕鬆了。

    「侍郎大人,這位大人好。」不入流先是給杜斟和秦有福分別行了一個禮,這才看了一下杜斟所指的那個工匠。「哦,侍郎大人說的是劉黑子,這老頭可是一把好手,當初他的進度是我們這一隊最高的,最近老頭病了,這幾天有點使不上勁,想來歇息兩天就能趕上來了。」看來不入流對劉黑子還是很佩服的,不然不會這樣幫著他說話。

    「你把他叫過來,我有話想問問他。」秦有福在一邊開口道。

    不入流早就發現杜斟對秦有福很客氣,雖然不明白杜斟為什麼會對一個五品官那麼客氣,但他很清楚,這不是自己該知道的。

    不入流看了一眼杜斟,杜斟微微點了一下頭示意照辦,於是邊急急忙忙的走了過去,叫上了劉黑子過來。

    「見過這位大人。」劉黑子先給杜斟磕了個頭,別看他不認識字,但是畢竟是匠戶,跟官府的交道打得多,從官服上還是能看出杜斟的品級的,接著又給想給秦有福磕頭:「見過秦大人。」

    秦有福可不忍心看著這麼個比自己父親年紀還要大的人給自己磕頭,連忙一把將劉黑子攙扶起來:「你還認識我?」

    被秦有福扶起來的劉黑子激動的渾身打顫,眼淚都快下來了。要知道,他們匠人的社會地位是很低的,屬於下九流的範疇,平時每年在官府服役,什麼時候受到過這樣的禮遇?現在不但見到了朝廷中的二品大員,秦大人還親手把他給扶了起來,當然感激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小老兒年紀是大了,但記性還是好的。在秦家山莊的時候,正是大人教會了小老兒如何製作火器。小老兒當然不敢忘記。」劉黑子小心翼翼的回答。

    「在這還好過麼?聽說這幾天你病了?」秦有福扶著劉黑子的時候就感覺到,老頭的體溫好像挺高的,不過這畢竟是工部的地方,管理方面還是工部說了算,即使他有心想幫一下劉黑子也不能那麼直接,否則得罪了工部的人,搞不好就害了劉黑子了。

    「有勞大人掛記,小老兒在這過得還挺好,只是年紀大了,這兩天變天,有些涼著了,挺過去就好了。」劉黑子戰戰兢兢的回答道。

    「你現在一天能生產幾把搶?」秦有福覺得,即使是為了劉黑子(當然了,主要還是為了自己),也還是幫著工部設計一個流水線的方案出來的好。

    「小老兒的手腳笨,一天只能造出一支機槍和一隻火銃,這兩天有點精神頭不濟,干……出的活……就更少了。」劉黑子擔心起來,說話都開始有些結巴了。

    「原來在秦家山莊的時候,你是負責那部分工序的?」當初為了趕進度,秦有福在秦家山莊的時候就是按照流水線的生產方法干的。

    「當初小老兒負責的是管身固定的活。」說起當初在秦家山莊的事,劉黑子來了精神,那段時間,不但吃得好睡得好,幹起活來還輕鬆,關鍵是大家都熟練了,幹得很快。

    「若是單獨搞管身固定,一天你能幹出多少活來?」秦有福現在是說給杜斟聽的,能不能聽得懂就是杜斟的事了,反正秦有福已經打算好了,只要能逃過今天這一劫,回到家裡就寫折子請辭,這個官是真的不能當了,太危險了。

    「多不敢說,憑小老兒的手藝,一天最少能出20套固定好的管身」劉黑子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變得精神起來,彷彿吃了菠菜似地。

    「若是讓你單獨磨底板呢?」秦有福之一到,杜斟這會耳朵都快豎起來了,看來這個杜斟是有些明白了。

    「這個……」劉黑子一下又變得像被抽了筋似地,整個人又佝僂了起來。這些天來,他耽誤活就耽誤在磨底板上了。小心的看了一眼杜斟以後,發現杜斟沒說什麼,劉黑子壯起來膽子小心的開口說道:「小老兒年紀大了,力氣活不行,磨底板的事一天也幹不出兩塊,倒是小老兒的兒子幹得快些,這些天能完成安排的活計,全憑小老兒的兒子幫著磨的底板。」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程度,若是杜斟還挺不明白,他這個工部侍郎就真的白幹了。秦有福揮了揮手:「你先回去幹活吧。」

    劉黑子看了秦有福和杜斟一眼,想說點什麼的,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還是老老實實的佝僂著腰,轉身離開了。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7:34 PM

第六十九章標準化

    杜斟是什麼人?堂堂的工部侍郎,正二品的大員,若是讓他跟劉黑子那樣的匠人談什麼是不可能的。但是杜斟也不是不明白事情的,秦有福跑到工棚裡轉了一圈,難道就是為了找一個老工匠聊天?這簡直是笑話,如果秦有福真的那麼無聊,杜斟就敢告他

    兩人從工棚出來以後,杜斟非常客氣的將秦有福請到了他辦公的地方。從剛才的對話中杜斟就聽出來了,秦有福這是故意想把這個功勞讓給自己的,如若不然,秦有福有何必問那麼多?直接寫個方案出來就是了。

    「秦大人,來來來,嘗嘗,這是上好的雨前毛尖,我的一個門生前兩天剛托人給我送來的,我還沒捨得喝呢。」杜斟一邊將端茶送水的小吏給打發了出去,一邊親自動手,給秦有福泡上上了茶,秦有福想伸手的,可沒能搶過杜斟。

    「看來下官是托了杜大人的福了,說起來還真沒嘗過著新茶的味道,我可就不客氣了」秦有福有模有樣的端起茶杯,先是聞了一下,一副陶醉的樣子,接著一飲而盡,搖頭晃腦的搖晃了還一會,這才意猶未盡的讚了一句:「好茶,真是好茶。」

    其實秦有福那裡會品什麼茶?就連區分什麼是烏龍茶,什麼是花茶可能都有問題,更不要說品茶了。後來搖頭晃腦的樣子那根本就是給燙的,根本就不是陶醉,可憐的是還得硬撐著不敢說出來。

    秦有福還以為自己強忍著疼裝得挺像的,可沒有想到早就把破綻交到杜斟的眼裡了。杜斟出身書香世家,學會喝茶那是基本功了,特別是飲茶的禮節、手法,用精於此道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甚至在細節上還能看出南北派的區別來。秦有福表演的那一套一眼就讓杜斟看得清清楚楚的,特別是把秦有福拿綠茶當烏龍茶的喝法更是讓杜斟瞠目結舌,一來是感慨秦有福的無知,二來是感歎秦有福的無畏,那麼熱的茶水,還那麼大的一杯,就這麼一口就灌下去了,難道秦有福就不怕燙麼?杜斟哪裡知道,秦有福這會是有苦難言,只能硬撐著。

    不過杜斟清楚,現在是有求於人的時候,千萬不能表露出不和諧的樣子來。

    「秦大人,本官怎麼覺得剛才秦大人在工間似乎發現了一些問題,卻未曾明言,不知是否是因為剛才在尚書大人那裡受了些委屈,所以才不願意指點一下本官啊?」杜斟一邊邊小心的為秦有福將茶杯斟上。老傢伙不愧是官場上歷練過來的,說的話不但技巧誥命,還處處陷阱。

    進工間之前秦有福可是說了大話的,結果進去打了一轉,也沒個章程就出來了,還在別人的地盤上上演了一出關心匠人的話劇。杜斟這是把話給說死了,如果秦有福不說出點什麼門道來,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他是因為在工部尚書星納那裡受了委屈,所以明明發現了問題也不願意說。這是什麼性質?這是因為一己之私而罔顧朝廷和皇上的信任,消極怠工,是典型的**廢公。於私,杜斟放下了二品侍郎的架子,不但親自給你這麼個五品不入流的傢伙端茶遞水,說話還那麼客氣,如果再不懂事,那就是不給人面子了。杜斟相信,他只要做得恭謙一些,秦有福必然得說出個一二三來。

    果然,秦有福稍微整理了一下以後,開口說道:「想來杜大人聽見我跟劉黑子的對話,多少已經想明白了些道理了,不是我不願意說,只是有些東西下官還沒有想得透徹,正好跟杜大人探討一下。」秦有福知道,只有凡是留一線,把功勞多讓些出去,別人才不會找自己的麻煩。再說了,反正秦有福是打算辭官了的,把這些功勞都讓出去又怎麼樣?這會多交好一些朝廷中的大員,將來自己當了老百姓,萬一碰上些不順心的,找人告狀都方便點。

    一聽秦有福這話,杜斟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心裡一邊誇秦有福上道、懂做人,嘴上一邊謙虛著:「秦大人哪裡話,本官雖然癡長幾歲,但是長年勞於公務,對一些具體的事已經不那麼熟悉了,今天正好趁這個機會向秦大人討教兩招,也免得將來貽笑大方,讓人說成不上進的。」

    「杜大人說笑了,下官何德何能,怎麼敢配得上杜大人討教二字,只不過是有些心得,拿出來請杜大人指點一番而已。」秦有福也算當了那麼久官了,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反正有一點肯定差不了,無論怎麼有本事,謙虛一點都是對的。

    「好、好、好。」杜斟開心了,他知道秦有福是真打算將功勞讓出來了,當然滿口答應:「不敢說指點,秦大人有話但說無妨。」杜斟一邊邊提醒自己要小心記下來,畢竟這東西已整理出來,可就是自己的功勞了。不對,不全是自己的,還得把星納大人和秦有福也算進來,這樣保險一些。

    秦有福才懶得管杜斟是怎麼想的呢,剛才那一番客套話都快把秦有福那點有限的底子給搾乾了,在讓他這麼文縐縐的說話,他都能鬱悶死。

    「杜大人,想來您也知道,這機槍和燧發火銃是我為了跟我岳父熊賜履打賭搞出來的東西,當時時間很緊,這些機槍什麼的又沒個準頭,只能靠大面積射擊才能起到效果,所以逼得我不的不想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生產出更多的機槍來。一開始我也碰上了工部目前的問題:大家都在拚命的幹活,但是效率卻比較低。後來我偶爾發現,劉黑子父子兩個彼此協助,一個負責磨底板,一個負責固定槍管,兩個人的效率要比三個人還要高。後來我仔細想了一下,將整只槍全部打散,按照用工時間和工匠們的特長安排每個人負責的部分,最後再安排兩個人專門負責裝配和調整。就比如說鋸槍管,如果每個工匠都獨立完成自己所裝配的機槍的槍管裁斷問題,那麼他就得一根一根槍管的量,鋸好了以後還得仔細打磨,保證長短一樣,這樣一來,就有可能出現有的工匠生產出來的槍的槍管長,有的工匠生產出來的槍管短,甚至同一個工匠生產出來的兩支槍的槍管都不一樣長。如果我們把這個活安排給一個人或者一個小組來幹,他們習慣了以後下手就有分寸得多,而且定好了尺寸,裁下來的槍管長度就會使一樣的,這樣一來,萬一用起來的時候有那個士兵把槍管損壞了一根,只要拿出備用的換上就行,這個就可以說是標準化。如果我們把這個標準化延伸出去,只要有加工的工具,我們甚至可以讓福建專門加工槍管,黑龍江有木頭,我們就在當地直接加工槍托,在甘肅加工底板。別看他們拿在手裡都沒有用,只要送到咱們工部來,工部自然就有一幫工匠們將這些東西組裝起來,這樣一來,生產效率是不是會提高很多,成本也會降下來呢?」秦有福先是給杜斟灌輸了標準化的問題。標準化可是未來最有效的工業生產和加工手段之一,現在如果能借這個機會推廣普及開來,受益的可不是一個兩個的。

    「好」杜斟一直留心的聽著秦有福的話,別看道理簡單,但是若真能實施起來,那完成任務簡直是太簡單了。工部別的部隊,手上的匠戶是多的,到時候將加工的地區隔開些,就像秦有福說的那樣,給他來個天南地北的,一個地方只負責加工一種零件,就不用擔心武器流失的問題了。

    「秦大人真是大才,你這個標準化的辦法一出來,今後我大清生產複雜急需的東西,就用不著各地府道縣將匠戶全都集中送到京城了,只這一項就能節約大量費用。」杜斟算是想明白了,原來皇上並不是把秦有福給發配下來的,的確是讓他來督造來了,就憑別人這麼一會功夫想出來的主意,就能省卻了多少麻煩?難怪別人能特立獨行,當上了這麼個莫名其妙的顧問。

    「當然了,標準化的問題有一個需要非常小心的情況,就是度量衡的統一。若是我們生產大件的東西,不可能給每一處加工單位都發一個實物下去參照,即使是有實物,和可能會出現磨損或者磕著碰著的時候,萬一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各地所用的尺寸又有偏差,很可能就會出現大批產品不合格導致的浪費和時間上的損失,所以我們就必須給每個地方配發統一的衡量工具,保障大家使用的工具尺寸斤兩大小都是一樣的,這樣加工出來的東西才會都是一樣的,不會有偏差。為了保證衡量物品的統一,也為了預防出現冷縮熱脹的情況,這些衡具最好是每個省準備一套用最不容易發上變化的東西打造的衡具,到時候下面的單位可以在他們認為需要的時候或定期到各省的計量部門來校準。而各省的的計量衡器則定期進京到咱們工部來校準,這就可以保證標準化的事實了,也省得見面過來有什麼扯皮的事。」秦有福的這番話算是靈機一動瞎掰出來的,不過多少也些道理,至少對目前來說是對的。

    杜斟是老工部了,他又這麼會不知道這間事情有多重要?其實這個辦法不是沒有實施,只是用途病沒有這麼廣泛。清朝一直使用白銀為交易工具,為了保證各地銀兩的重量恆定,朝廷在各省就發下去了母稱,主要是官府用來計算稅銀使用的,各地也可以參照校準斤兩。按照秦有福的說法,工部如果率先提出標準化問題,特別是根據工部的工作性質,無疑這個標準化將掌握在工部手中,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當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老夫多年來一直為了此事糾結,今天秦大人簡直是豁然開朗,想來今後都不至於無章可循了」杜斟感慨道。

    杜斟這麼秦有福突然覺得自己又犯錯誤了,按理來說自己應該是引導杜斟的,這麼說來說去就變成自己講起課來了?

    「杜大人過謙了,下官也不過是有感而發,彫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若有什麼不是的,還請杜大人不吝賜教才是。況且這也是在杜大人的啟發下想出來的,算不得下官的技巧。「秦有福連忙把事情推出去,他也想明白了,這樣的事情,除非杜斟這樣的工部大員來做,若是換成自己,康熙小皇帝搞不好就給當成耳邊風,直接忽視了。

    「秦大人客氣,來、來、來,喝杯茶接著說。」杜斟雙手舉杯,敬酒一樣的敬了秦有福一杯茶水。這會是沒有酒吧,若是有酒,這個老學究說不上就得跟秦有福喝上兩杯。

    秦有福的本意是想跟杜斟裝配流水線的事的,可是不知怎麼的就冒出來了個標準化和零配件加工的東西來,想想如果工部有了這些,那個工部尚書應該不會找自己的麻煩了,裝配流水線的事還是先放在心裡,說不上那天還能用得上的,平湖市麼好東西都給了別人?指不定那天自己搞點什麼,裝配流水線的技術還能申請個專利說明的呢。想到這,秦有福自己就好笑,現在還是1670年,歐洲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呢,談什麼專利權?有這個時間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回家寫折子請辭,到時候帶著小丫頭遊山玩水的還是周遊列國就另說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些別人送的小鋪子是無論如何都要整理一下的,如果小皇帝不為難自己,把那些小鋪子賣了以後搞幾間大的鋪子,到時候不管是開超市還是開銀行都行,反正只要有資本,幹什麼都好辦。一時間,秦有福東想西想的忘記了自己在幹什麼,連杜斟叫他都沒有聽見。

    「秦大人?」杜斟提高了聲音。他突然覺得,這個秦有福是不是習慣性的走神想東西?想想自己當年讀書的時候,經常想到什麼就把一切都給忘記了,杜斟突然覺得秦有福很像從前的自己。

    「哦……,哎呀,對不住,對不住,下官又走神了,要不杜大人,咱們今天就到這吧,你也知道,下官剛剛結婚,實在不忍心讓夫人一個人在家裡呆著。」秦有福醒過神來,連忙道歉,趁機提出告辭。反正下午講的這些東西已經足夠杜斟消化的了,他可不願意再去見星納。

    杜斟也不願意秦有福去見星納,再說秦有福提出的這個告辭的借口還真不好讓人拒絕,於是笑呵呵的將秦有福送出了工部。

    工部的簽押房裡,兩名侍衛見秦有福出來了,跟杜斟打了個招呼跟了上去。倒讓杜斟又是一陣想不明白。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7:43 PM

第七十章研究辭職

    「這官不能當了,再當下去腦袋就得當丟了。小皇帝翻臉比翻書還要快,那幫大臣一個比一個狡猾,都他**的快成精了,老子人微言輕,稍微不留意,讓別人打一頓就算了,搞不好讓誰給扣上頂大帽子,小皇帝十有**會砍了我的腦袋,這麼個官還有什麼當頭?快、快、快,老婆,你趕快幫我寫個折子,咱們告老還鄉算了。」一回到秦府,秦有福就鑽進了臥室,拉著小丫頭熊婉兒幫他寫請辭的折子。其實秦有福是不想嚇著熊婉兒的,可是沒辦法,他根本就不會寫毛筆字,再說還得是繁體字,還得是文言文的,秦有福要是有那個本事,估計現在就在那個市裡給市長或市委書記當秘書了。到了這個時候,秦有福才發現,熊賜履還真沒白幫他養活了這麼個漂亮媳婦,會管家、能理財,出得廳堂、入得廚房,關鍵的時候還能幫他寫請辭的折子。

    「告老還鄉?」熊婉兒哭笑不得:「老爺,你才多大年紀就想告老還鄉?你沒看到我爹都還好好的當他的官麼?再說了,朝裡六七十歲的老臣多了去了,什麼時候輪到你告老還鄉了?是不是今天到工部去他們給你臉色看了?」熊婉兒輕輕的將秦有福按坐在椅子上,兩隻小手輕輕的在他的肩膀上揉著。

    「哎……,別說了,老爺我今天是給他們欺負慘了,那個狗屁的工部尚書星納不知道發了什麼瘋,一見到我,兩句話沒說上就說我藐視上官,差人拉我下去要打我二十大板。你說我又沒招他惹他的,他憑什麼打我?」秦有福讓小丫頭捏得舒服了,忍不住用臉在小丫頭的手上蹭了兩下:「你想想,那板子該有多大?要是真給他二十大板打下來,搞不好就要了我的命了。我聽喜公公說過,這幫打板子的都是練過的,只要願意,別說二十大板,一板子就能要了人的命當初我跟你爹吵架的時候小皇帝沒辦法,只能讓人打了我十板,當初可把我給嚇的,幸虧那個時候跟喜公公的關係還不錯,把他給扛出來了,不然恐怕我們兩就沒有今天了。」秦有福心有餘悸的說道。關於古代的電視看得多了,上面說了不少使壞的人利用打板子的機會指使下人下黑手的,那可真叫厲害,一板子下去,嘴裡就吐血了。秦有福可不認為自己的抵抗能力會比誰更強一些。

    「工部尚書星納要打你?這是為什麼啊?今天我整理東西的時候還看見有一份星納孫女送給我的陪嫁,整整30畝上好的良田呢還有一家小鋪子。按說他沒道理整治你吧?」熊婉兒也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了。

    「誰知道呢?你都不知道,不知道那個老東西存的是什麼心,我好好的去給他見禮,他倒,??嗦嗦的說個不停,好愣是讓我跪了半天,一個不留神,沒聽清楚他說的話,這老東西就說我藐視上官,根本就不帶等我解釋的,直接就讓人把我拖出去打板子。幸虧我還會忽悠兩句,這才免了一頓打。結果我給他們工部出了個好主意,可是怎麼著,搞到現在,連口飯都沒吃上,你說這官還有什麼當頭?趁早辭了,省得到時候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想起上午的事,秦有福到現在還哆嗦,這要是星納要打他也就罷了,可是一路分析下來,直接根本就不是工部的人,他星納憑什麼打自己?除非是康熙授意的,若真是這樣,還是趁沒給康熙整死自己之前老老實實的把官給辭了,到時候幹幹嘛幹嘛,實在不行了帶上老婆就跑。按說如果沒有了利害關係,自己又沒正握康熙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只要辭了官,想來這個小皇帝應該就不會怎麼樣自己了的。

    熊婉兒是沒有主意了,不過她知道,她的夫君到現在可還沒有吃飯呢不管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總是沒有她夫君吃飯的事情大,這可馬虎不得。

    「老爺,不是我說你,若是沒有吃飯,一回來就該交代廚房弄點東西吃了,可你到現在才說。你先坐一會,我去看看廚房燉的鹿肉好了沒有,若是好了,先給你盛一碗來壓一壓,眼看就該吃晚飯了,等一會再多吃些。」說著,熊婉兒放開正幫秦有福按摩的手,打算去廚房給秦有福整點吃的。

    「我現在不餓。」秦有福一把拉住了熊婉兒:「若是當真餓了,我回來的時候就找東西吃了,再說馬上就吃飯了,現在吃了,等一會就吃不下了。我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你說我不當官了好不好?」秦有福還是現代人的觀念,凡是都想跟老婆商量一下,畢竟這對於一個家庭來說是件大事了。

    聽秦有福這麼說,熊婉兒也不再堅持:「這樣的事還得老爺自己拿主意,我是個婦道人家,當家作主的事還得靠老爺,老爺怎麼說怎麼好,其實老爺若是真的不行當官了也挺好的,左右咱們家現在又那麼多產業,剩著點用,估計這輩子是不用愁的了,若是老爺有什麼法子做點買賣,每年能有些盈餘,說不定比當官還要強些,這官不當也罷。」熊婉兒病不是很擔心秦有福辭官不辭官的事,在她看來,秦有福不過是個五品官,那點俸祿要不要就算了。即使是現在什麼都沒有,最少秦有福還有一個「巴圖魯」的賞俸,再加上自己五品誥命的俸祿,過上一般人的小日子是不愁的。

    「你能這麼想最好那你現在給老爺我想一個什麼辭官的理由吧,我總不能跟康熙小皇帝說,老子不想幹了,這官還給你。若是那樣,你就得當寡婦嘍」秦有福的心情好了許多,至少小丫頭還是支持自己的,這樣才有點家庭的味道,讓人感到溫暖。

    「老爺,奴家求你了,不管是在家裡還是在外面,對皇上不敬的話還是小心心不要亂說的好,當心隔牆有耳,這萬一要是傳了出去,皇室治你個大不敬,真的就要砍頭了。」雖說熊婉兒已經有點習慣了秦有福稱呼康熙或小皇帝什麼的,但是傳統的東西是根深蒂固的,所以每一處聽懂啊秦有福這麼大大咧咧的稱呼皇上,熊婉兒的心裡就撲通撲通的亂跳。早些天沒有提醒秦有福是還不清楚秦有福的脾氣,生怕惹火了秦有福,經過這些天的接觸,熊婉兒算是明白了,秦有福本就是個沒什麼心眼的人,至少對自己是不會耍什麼心眼的,這才勸一勸秦有福。

    「怕什麼,我有不會出去亂說,再說了,我估計全大清比我這間庫房還要安全的地方已經不多了,要是連這裡都不安全,恐怕就只有躲到皇宮裡去了。」秦有福根本不在乎這個,這也難怪,現代人講言.論.自.由,又說沒有議論過國家領.導.人的?拿國家領.導.人來開玩笑更是平常不過的事。雖然秦有福心裡知道不該這麼說小皇帝,但是要說到怕他還真是不怕的。

    「奴家知道家裡安全,可這些話說慣了,難免將來會在外面也說漏了嘴,所以還是謹慎一些的好。」熊婉兒很委婉的提醒著秦有福。

    「行……,我聽你的,我再也不叫康熙小皇帝了。你還是想想怎麼樣幫我辭官吧。」秦有福故意逗著熊婉兒。

    「噯……」熊婉兒明知道秦有福在逗她,可是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到是真的得想一想找個什麼理由讓秦有福辭官的:「若是說告老還鄉是肯定不行了,畢竟老爺還不到而立之年,其他的就只有退養和致仕,可老爺看著就精神得不行,退養也是不成的,唯有致仕,可老爺家裡什麼人都沒有,就連致仕也找不到理由啊」熊婉兒為難了。別人是為了陞官絞盡腦汁,輪到了秦府可好,夫妻兩個煞費苦心的想著這麼找一個辭官的理由。

    「要不就說我自知才疏學淺,無法勝任工作需要,所以申請辭職,正好體現能者上庸者下的概念?」秦有福聽了熊婉兒的分析,才知道他想辭職還不是那麼容易的,不得不自己想辦法。

    「老爺前幾天剛剛獲封了『巴圖魯』,你說你這個主意能行麼?」熊婉兒白了秦有福一眼,她沒想到,秦有福憋了半天,就憋出來這麼個俗主意來。

    「那該這麼說啊?」秦有福也著急了,眼睛四處打量著,突然,掛在架子上的官服落在了秦有福的眼睛裡。

    「有了」秦有福一拍大腿,他想出了辭職的理由來了。

    「老爺想出什麼好辦法來了?」熊婉兒一聽秦有福的話,知道秦有福是想出主意來了。別的熊婉兒不敢說,但是耳濡目染,對秦有福玩心眼的水平熊婉兒還是信得過的,若是秦有福真的逼急了,搞不好還真能想出什麼好主意來。

    「看見我的官服了麼?」秦有福得意洋洋的一指掛在架子上的官服:「老爺可是文官那個什麼『巴圖魯』給我沒什麼關係。來呀,給老爺我研磨,我要親自寫一份折子辭官」秦有福袖子一卷,隨手拿下一分空白的折子來,他打算親自動手了。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7:48 PM

第七十一章秦有福請辭



    「真是狂妄之極他秦有福當真以為朕不敢砍了他麼?」用力的揮舞著手裡秦有福的奏折,康熙氣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咳、咳、咳。」索額圖不得不用咳嗽聲掩飾著笑意,他當然知道,這個時候,還是別說話的好。這份奏折索額圖已經看過了,他當然知道康熙為什麼給氣得暴跳如雷的。

    「你你看看……。」康熙把手裡的奏折在索額圖面前隨便翻了幾頁:「這都寫的什麼東西?整個就是鬼畫符錯字連篇不說,連格式都不對,大的大小的小,就是隨便上街找一個剛啟蒙的孩子也比他這個五品的顧問要寫得好得多」康熙隨手將秦有福的奏折丟在了御案上,接著抱怨:「你說就他這兩筆字,居然也敢給朕上折子?他就不怕朕隨便挑一個錯的地方,治他一個大不敬?他還真沒說錯自己,整個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混混虧他還好意思寫折子」

    也難怪康熙發脾氣,其實大清不少滿大臣一輩子戎馬生涯,根本就不識字,可是別人照樣寫折子,而且寫得比秦有福寫的要漂亮得多。畢竟這是要給皇上看的東西,無論是措辭還是格式都必須小心謹慎,更不要說錯別字了。那些不識字的滿大臣自己不認識字不要緊,但是別人知道請幕僚代筆,寫出來的東西不但漂亮,而且表達清楚,哪有像秦有福這樣,隨便對付幾個就拿來了,整份折子上塗塗改改的,這能叫奏折麼?到時候存了檔,後人查起來,誰會說是秦有福改的?還不得說他康熙這個皇帝斷章取義,塗改大臣的奏折?這樣的東西與其說是奏折,還不如說是便條來的形象,這樣的東西能入檔麼?

    「皇上,臣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看看康熙漸漸的平和一些了,索額圖小心的問道。其實他知道皇上肯定會讓他說的,只不過這是個態度問題。

    「有什麼話索額圖你說就是了,何必遮遮掩掩的。」康熙心情不好,說話難免顯得粗魯了一些。

    「臣這話可能不太好聽,還請皇上擔待。」索額圖停了一下,觀察了一下康熙的臉色。

    康熙愣了一下,臉色變了幾變,顯然是已經猜到索額圖要說的是什麼了,不過當皇帝的就是不一樣,有氣度、能隱忍是必須具備的基本素質。康熙微微點了點頭,示意索額圖說下去。

    「其實皇上並不是在意秦有福的文采如何,對於他不會寫字的事您也是知道,您之所以發脾氣,是因為他奏折中的內容。可是皇上又不好在這上面把秦有福怎麼樣,畢竟他說的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所以皇上就想從他的這份奏折上下手,找出秦有福點錯來好好的教訓他一頓,讓他知道皇上的威嚴不容褻瀆。不知臣說得可對?」索額圖說得很謹慎,一直在留意觀察著康熙的臉色,畢竟揣度聖意是大不敬之一,皇上不追究還好說,萬一追究起來,別抗索額圖位高權重,又是皇上的寵臣,但是一樣得吃不了兜著走。

    別看康熙年紀不大,可畢竟已經是當了父親的人了,況且還是皇帝,當然知道得讓自己的大臣說真話,否則自己整天呆在皇宮裡,遲早會變成聾子和瞎子,更何況索額圖的為人他是清楚的,既然索額圖敢這麼說,肯定還有後招,不如先聽一聽索額圖的意見。

    「這個秦有福實在是不知好歹,雖然自他進京以來屢建功勳,但是朕也算對得起他,可以說是封賞不斷,甚至親自與他為媒,成婚之日明裡暗裡示意各位大臣去給他捧場,朕聽說,秦有福這次結婚少說也收到了幾十萬兩銀子的賀儀。」康熙抱怨著。

    「連田產商舖一起算起來大概是將近二十萬兩。」這些數據一致都在索額圖的調查之中,聽康熙說到這,不由得脫口而出。

    「二十萬兩朕若是按受賄罪處置秦有福,有多少個腦袋都不夠朕砍的」康熙一聽說這個數字,不由得大吃一驚,他沒想到,秦有福結個婚居然能掙到那麼多錢。可惜康熙不知道,因為秦有福的品級太低,許多人不好直接跟秦有福打交道,真正的大頭還在新聞的嫁妝上。

    索額圖沒有說話,但是他心裡清楚,這事若不是康熙折騰得厲害,哪裡還會有那麼多文武大臣去給一個小小的五品官送禮的?

    「這邊朕剛剛處分了他秦有福,掉過頭來他居然敢給朕撂挑子,說什麼才疏學淺不堪重用,還寫了這麼一個狗屁的奏折上來,難道熊賜履的女兒不會寫字麼?他這是在對朕示威」康熙越說越來氣,連髒話都出來了。

    索額圖苦苦的一笑,開解著康熙:「臣以為,秦有福此人是算計到了皇上的心思了。自從此人進京以後,幾乎是步步算計。就說這次的事情,他如何不知道皇上會為此龍顏大怒,他是早有算計,皇上必不會將他如何,還得封賞與他。」說著,索額圖從袖籠裡拿出了一份折子來:「這是今天早朝的時候工部侍郎杜斟請臣轉交給皇上的一份折子,臣看了一下,這裡面主要說的是關於標準化的問題。按照杜斟的說法,在大清全境推行標準化和標準計量已經成了刻不容緩的事情。」索額圖說著將奏折交給了康熙。索額圖這會是國史院大學士,是有資格審閱一般的奏折,並提出相應意見的人之一。

    康熙接過奏折並沒有打開,只是拿在手上:「標準化?這名堂有點怪,又是秦有福搞出來的東西?你還是給朕吧。」

    「是。」索額圖行了個禮,接著說道:「杜斟之所以將奏折交給臣轉交皇上,為的就是想盡快通過這個標準化,臣看來一下,的確是見必須馬上就辦的事情,一旦實施了標準計量以後,則可全面統一各地計量單位和標準,因此就有了標準化實施的可能性,如果實施了標準化,那麼我們大清就可以就地取材,直接生產各種材料。不如說現在皇上要生產的機槍,我們可以在東北生產槍托,在西北生產底板,在南方生產槍管,到時候將標準的零配件全部運到京城,由工部或兵部負責組裝,這樣既保證了大批量生產的需要,也保證了安全方面的問題。而我們不但省卻了將大批工匠帶到京城負責生產的問題,很大程度上降低了費用,還可以保障當地經濟的發展。皇上認為這個標準計量和標準化是不是應該馬上推廣呢?」索額圖停下了話頭,他知道,說到這樣的程度,皇上自然知道標準化的好處了。

    康熙在屋裡轉了兩圈,仔細考慮了一下,一拍手裡的奏折:「這個杜斟是個奇才若是實行了標準計量和標準化,許多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了朕要好好的獎賞杜斟」被標準價量和標準化的吸引,康熙已經忘記了秦有福的事,連說要獎勵杜斟。

    索額圖乾咳了一聲:「咳……,皇上可知道這個標準計量和標準化的問題是誰最先提出來的?」

    康熙這才想到,自己跟索額圖說了半天,本就是為了秦有福的事在談的,聽了索額圖的話以後,康熙大吃一驚:「難道這也是秦有福搞出來的?」

    索額圖輕輕的點了點頭:「沒錯,正是秦有福在公佈的時候跟杜斟說的,我問了一下跟隨秦有福的侍衛,昨天秦有福是臨近中午的時候才去的工部,不知道為什麼,工部尚書星納故意給秦有福臉色看,讓他跪了將近兩柱香的時間,後來秦有福因為走了神,星納要打秦有福的板子,秦有福沒拌飯,就拋出了這麼個標準化的東西,這才逃過了一劫,也就有了今天他上書請辭的事。」

    「原來是這樣。」康熙的眉頭皺了起來,想了好一會,開口問索額圖:「若依你之見,秦有福本就是故意為之,無非是明裡暗裡抱怨朕不該懲罰於他?」

    索額圖的女兒是故皇后,外孫是皇太子,因此很得康熙的信任,所以很多東西康熙都願意跟索額圖商量。

    索額圖搖了搖頭:「臣也說不准秦有福這個人,但是可以肯定,他這個人,要麼就一定得牢牢的抓在手裡,一刻也不能放鬆,若是讓他到了敵對方面,對我大清的危害太大。要麼就乾脆杜絕後患,一了百了,具體該怎麼樣還得皇上聖斷。」

    索額圖是死心塌地的效忠康熙的,因為效忠康熙就是效忠他的外孫,只要康熙不倒,他外孫就將是大清下一個皇帝,很自然的,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康熙能更牢固的掌握皇權。

    康熙開始猶豫了,從目前的種種跡象來看,秦有福這個人的確是個人才,文武兼備,而且足智多謀,雖然難免為他的智謀擔心,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人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再說康熙一直認為,治理一個國家不能全憑高壓政策,畢竟滿人相對漢人來說人數太少,若不用一些懷柔政策,將漢人都籠絡過來,元朝的下場就是滿清的鏡子。無論再強大的帝國,只要喪失了民心,早晚是要被推翻的。

    現在看來,秦有福是在跟自己玩遊戲,索額圖已經將底牌交給自己了,自己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亮出底牌。可是,到底該亮哪一張牌才好呢?康熙為難了。是砍了秦有福還是用秦有福?

    「秦有福的確桀驁不馴,但是若真的砍了他,實在是我大清的損失,此人有棟樑之才,若是用好了,是朕的一大助力。但是就這麼放過他,朕又是在不甘心,朕不是劉備,沒有他那麼好的耐性,對於秦有福這樣的,必須能為我所用,否則寧可棄之」康熙下決心了。

    索額圖其實早就算到了康熙的想法,心裡還有另一套方案,現在是該拿出來的時候了。

    「臣以為,當有第三條路可行。」索額圖道

    「怎麼說?」康熙正左右問難的時候,當然希望索額圖能提出更好的意見。

    「其實臣也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就不知道臣的這個是想法是不是又落入了秦有福的謀劃之內。」索額圖這段時間成天就考慮秦有福是怎麼回事了,越想越複雜,在索額圖看來,秦有福簡直就是算無遺策,他已經說不上到底是自己在算計秦有福還是秦有福在算計自己了。

    「且不管那些,先說說你是怎麼想的?」康熙著急了。

    「秦有福不是上折子請辭麼?臣以為先不管他,或者直接回了,先看看他有什麼動靜,以不變應萬變。」索額圖道。在索額圖看來,秦有福的計策總是環環相扣,總有後招,與其主動應戰,不如靜觀其變他還有什麼手段。這就好比兩個高手下棋,與其不知道解法,不如先走一步閒棋,讓出先對方有什麼殺手鑭,到時候再想辦法應付,畢竟自己這邊掌握著棋盤,實在不行了,大不了把棋盤給掀了,換個對手就是,這才是掌握主動的最好辦法。

    康熙點了點頭,表示認同索額圖的意見,其實康熙也想清楚了,秦有福再怎麼能跳,始終還是被自己捏在手心裡的,不如看看他還有什麼招數,大不了砍了他就是的。

    「行,就按你說的辦著人嚴密監視秦有福的舉動,萬不可讓他離開京城,這份折子先留中不發秦有福想幹什麼」康熙打定了主意。

    「臣明白。」索額圖鞠躬說道:「不過臣認為,秦有福既然上了折子,總得給他個說法,不如臣去給秦有福傳個口諭,就說皇上體恤秦有福剛剛完婚,不忍心看他太過勞累,讓他先修養一段時間,好好學學書法策論,也免得到時候寫出來的東西氣著皇上?」索額圖笑著說道。

    「對、對、對,索額圖說得對,這就是朕的意思」康熙一聽高興了,終於有了一件能整一整秦有福的事了。說著,康熙轉身在身後的書架上翻找了一下,拿出一本秦會之(秦儈)的楷書帖子,「把這本帖子給秦有福帶去,讓他每天臨帖百字,好好練練他那筆字。」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7:52 PM

第七十二章連鎖計劃

    「老婆,你說小皇帝想幹什麼?為什麼不讓我離開京城?我不是已經上折子請辭了麼?他怎麼給了我一年的假期?再說我幹嘛要練字?」送走了索額圖以後,秦有福一頭的霧水,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小皇帝是怎麼回事?秦有福哪裡知道,想經過索額圖和小皇帝的認真分析以後,自己半仙的形象已經樹立起來了,他的一舉一動都被看成是另有深意,別人這是等著看他還要幹什麼呢。

    「老爺,當初奴家嫁與老爺的時候,我爹就說過,老爺上來得太快,誰也摸不著你的底細,想來皇上也是一樣的。老爺發明了地雷和機槍,又以一當百對抗了二千精銳八旗兵的攻擊,再加上標準化的事情,想來皇上是把老爺當成了治國良才了,對老爺這樣的,若是你投向了皇上敵對的一方怎麼辦?皇上不放你離京也是正常的,老爺難道沒有注意,咱們府上早就給侍衛看起來,奴家敢肯定,若是老爺這會擅自離京,那些個侍衛肯定會當場將老爺您格殺,絕不會讓你落到那些對皇上有異心的人的手上的。」秦有福是當局者迷,其實也不是,他本就是個迷糊蛋,渾渾噩噩的,就知道耍點小聰明,可是熊婉兒不一樣,別人那是家學淵源,而且旁觀者清,當然能看到到許多事情,原來沒有提醒秦有福只是覺得他這樣不會有什麼危險,懶得跟他說罷了。

    「你是說咱們家已經叫皇上給監視起來了?」秦有福頓時大吃一驚。

    「你以為怎麼著?昨天你去工部的時候不是有兩個侍衛一直跟著你麼?哦,現在知道怕了,你怎麼不一口一個小皇帝的叫了?」熊婉兒覺得自己這個夫君實在有意思,有時候看起來迷迷糊糊的,有時候有精明過人,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秦有福撓了撓腦袋,後知後覺的咋呼起來:「我說呢,難怪家門口老是站著倆侍衛,我還以為是納蘭性德讓他們來給我撐門面的,原來是小……皇上派來監視我的。」秦有福小皇帝的話都到了嘴邊了,臨了也沒敢說全乎嘍,砸吧了兩下嘴,秦有福想起了什麼:「你說咱們在這屋裡說的話皇上你能知道麼?要是我不小心說了皇上什麼壞話,他還不得找人抄了咱們家?」

    熊婉兒笑了笑:「你以為你是什麼朝廷大員?納蘭性德就算能找兩個朋友給你幫忙,也不可能天天讓人給你看門口的,侍衛是皇上的人,可不是他納蘭性德的,若說怎麼在這屋裡說的,想來還不至於讓皇上知道,你又不是什麼罪臣,盯著點就行了,不過出來這屋就難說了,家裡搞不好早就有皇上安排的人了,所以說話還是小心些,不過想來一些無傷大雅的東西也沒什麼的。再說了,現在你是有家有口的,若是要跑,怎麼都得把家裡安排好吧?有那個功夫,家裡的這點動靜就能讓皇上知道了,到時候沒等你出城門口,侍衛們就已經在那裡等著了。」熊婉兒是知道一些大門頭裡的事的,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所以並不很擔心。她哪知道,秦有福甚至惦記上了阿拉斯加了。

    「這可真是的,我這是招誰惹誰了?」秦有福滿腦子的黑線,熊婉兒說得沒錯,即使秦有福能放下一切,甚至連熊婉兒都放棄,可他總不能空手跑路吧?到時候揣上一大沓的銀票跑阿拉斯加去了,也得俄國人認識這東西才行,否則還不如揣塊金磚來得好,可問題是要真能到阿拉斯加,帶金磚還有意思麼?只要沿著克羅河往上遊走,總能找到黃金的,關鍵是得有命能到那裡。

    「你是招惹了皇上了。」熊婉兒直接點了出來:「這段時間老爺風頭太勁,說話的時候又不小心,肯定是惹皇上忌諱了。不過好在老爺是有功的,再說犯的錯也不大,現在又主動請辭,讓自己冷下來,皇上覺得老爺這樣的人還是忠心的,所以才同意放你的假,至於為什麼給你一本秦會之的字帖讓老爺每天臨帖,一來是警告老爺別當一個秦會之那樣的奸臣,而來老爺那兩筆字的確是該練一下了,否則將來怎麼幹大事?」熊婉兒畢竟年紀還小,雖然能分析出一點東西來,但是總不是康熙肚子裡的蛔蟲,不可能分析得面面俱到,能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了。

    「秦會之是誰?很有名麼?不過他這字還寫得真不錯。」經過熊婉兒這麼一分析,秦有福也覺得自己沒什麼危險了,於是開始有心思討論了一些別的話題起來。

    一聽秦有福的話,熊婉兒算是給他打敗了,她沒想到,自己嫁的這個丈夫表面上挺風光的,可居然連秦會之是誰都不知道,若是傳了出去,那可真就丟臉了。

    「老爺,你怎麼上門都不知道啊?虧你還是姓秦的。」熊婉兒白了秦有福一眼,跟著解釋著:「秦會之是宋朝的宰相,叫秦儈,宋體字就是他創造出來的,按說這個字體該叫秦體才是,只是由於秦儈乃是一個大奸臣,大家都不齒他的為人,這才將他發明的字體稱為宋體。皇上給你的這本字帖也算是一件珍品了,若是每天練習,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有所成就的,至少能比你現在寫的字好看得多。」

    秦有福那裡知道這些,不過一聽說自己手裡拿著的是大奸臣秦儈些的字帖,頓時感到渾身不對勁起來,他這才明白,為什麼剛才熊婉兒會說小皇帝給他這本字帖是有警告他的意思。

    「原來這東西是秦儈寫的,沒想到他居然還有這兩下子,看來皇上還真是煞費苦心呢。」秦有福頗為感慨的說到。

    「秦儈怎麼了?秦儈好歹是進士第出身的,不像老爺是皇上賞的同進士,涼席一比較,那可是天差地別了。」熊婉兒知道秦有福這人臉皮厚,再說閨房之中,夫妻之間調侃一下也是正常,若老是一本正經的,不出意外才怪呢。

    「得,別看老爺我讀書不如秦儈,但是做生意他就差遠了,反正我有一年的假期,咱們好好聲量一下,該幹點什麼營生的好。」說起讀書的事秦有福就沒話說了,本來也是,他如果是讀書的料,恐怕也就不至於混到現在這個地步了。

    「老爺說的我也想過了,咱們手裡頭大小的鋪子有二三十家,幹什麼的都有,這樣實在管起來不是很方便,奴家想著,還是按照老爺的意思,將這些鋪子該賣的賣,要麼趁著手裡還有點錢整治一下,皇上的意思你是知道的,恐怕是不會讓你離京了,與其這樣,還不如把確山那邊的產業處理一下,畢竟都是信得過的老人,用起來也放心些,這樣也好把人和錢都挪到京城這邊,我想著你在確山的那個山莊搞得還不錯,不如我們也在經常搞一個。我想過了,反正咱們在京城有不少地和莊子,合併一下,搞一個大一點的莊子出來,這樣就可以按老爺說的,實現大規模種植,除了可以搞養殖,還可以供應一部分用來釀酒和當糧食。這樣算起來,咱們就需要有一家米鋪和一個酒坊,再加上一間肉鋪,順便賣點雞蛋之類的。若是經營好了,只需要一兩年,咱們家的日子就能好過起來了。老爺認為怎麼樣?」熊婉兒在得知秦有福在確山還有那麼多產業以後,很是佩服秦有福的經營能力,要知道,想要搞成秦有福這樣規模的,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幹出來的。

    秦有福當然贊同熊婉兒將商舖合併的意思(本來就是他的意思),但是他可不想就這麼簡單的搞幾個小店就算了,現在他可是有錢人,當然得搞大的。於是大手一揮:「咱們別那麼小鼻子小眼的,確山現在已經有基礎了,沒有必要搬遷,再說咱們也不缺那點錢,我想過了,我要把咱們家的產業打造成一個商業王國,不但要在北京有生意,還得把咱們家的生意開到全國我要搞大型連鎖超市等這些生意都上了軌道,咱們就把它們都給賣了,自己開一家銀行,我要讓咱們家成為大清朝的洛克菲勒財團到時候想讓誰當總統就讓誰當總統,我看小……。」秦有福一時說得高興,嘴上又忘了把門了,直到差一點又把小皇帝給帶出來,這才一下驚醒了,連忙住嘴。給熊婉兒那麼一嚇唬,小皇帝這個詞在秦有福這裡已經成了關鍵詞了,但凡說道這的時候就會醒過來。

    熊婉兒給秦有福說的雲山圍繞的,根本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什麼大型連鎖超市、什麼銀行什麼的,還有那個拗口的洛克菲勒財團。不過有一點,熊婉兒知道自己的丈夫有一個很大的目標。女人都是這樣,她們都希望自己的男人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7:58 PM

第七十三章出售產業



    「啟稟皇上,秦顧問這些天把他和他夫人名下的近三十處店舖全都掛了牌打算出售,另外他和他夫人在京城附近的幾個莊子和幾百畝上好的地也找了中人,正準備往外發賣。」一名負責監管秦有福的侍衛正規規矩矩的跟康熙匯報著。

    「什麼?」康熙給鬧愣住了,這個年代的人、特別是漢人守土意識很強,除非迫不得已是絕對不會典賣家裡的產業的。康熙當然知道秦有福的這些個產業是怎麼來的,按理來說,有了這些產業,秦有福這一輩子基本上就吃穿不愁了。這是康熙在變相的補償秦有福,畢竟他立了那麼多的功,可是又沒有辦法給他升職,只好用這個辦法補償他了。

    「你是說秦有福在變賣家產?」康熙實在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

    「是的,小的這些天一直跟著秦顧問,他也不避開我們,這些天來,他天天出入牙行,將店舖和田莊等物委託牙行幫忙出售。」侍衛的任務只是確保秦有福不離開京城,同時幾句他的行動,但並不干涉他的事情。

    「朕明白,你先下去吧。」康熙揮手將侍衛遣走。

    靠在椅子上想了半天,康熙實在性不明白秦有福到底為什麼這樣大肆變賣家產。不用說都能想得到,秦有福肯定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將他盯住了,若是說他想逃離京城,那麼應該偷偷摸摸的找機會逃走,憑他的本事和手裡的現銀,離開京城以後水邊找個地方隱居起來,手裡的錢夠產置業也應該夠了,根本沒有必要這麼大肆的變賣家產,即使要賣,也應該是偷偷摸摸的賣才對,何必搞得動靜那麼大?莫非他有別的企圖?康熙實在有點行不明白了。

    「喜公公,你跑一趟,去把納蘭明珠和索額圖都朕叫來,朕有事跟他們商量。」幾人自己一個人想不明白,那麼乾脆多叫兩個人來幫著分析一下。如果不把這件事情性明白了,康熙怕也睡不好覺了。

    「奴婢這就去叫納蘭明珠和索額圖大人。」喜公公答應一聲,退出了南書房,安排好服侍皇上的太監以後,招呼了一頂小轎,緊趕慢趕的往納蘭明珠和索額圖府上傳旨去了。

    ……

    「這麼樣?讓你尋訪的大一點的店舖找到了麼?」秦府,秦有福一邊臨著秦儈的字帖,一邊詢問著秦二。

    「按照老爺的要求,小的跑遍了北京城,總算找到了兩家勉強夠大的店舖,一家在王府井附近,另一家在西單。這兩家店舖大是夠大的了,可是一家是傳承了幾百年的藥店,另一家是一家剛剛開張了沒多久青樓,聽說裡面有哪個王爺的股份,小的沒敢打聽著兩家鋪子賣不賣。」秦二有點惶恐不安的說到。

    「切,這還用打聽?」秦有福挺不屑的撇了秦二一眼,一邊接著臨帖,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別人能開那麼大的鋪子,本錢多少不說,至少是不缺錢的人家,再說了,別人開店幹什麼?不就為了掙錢麼?能掙著錢的鋪子別人賣給你,你當全世界的人都是傻子?要麼就是老爺我傻了?反正我現在有時間,與其買下一家現成的店舖,還不如自己建一間來的劃算。」每天臨帖的人物是小皇帝佈置的,秦有福雖然不願意,可也不敢不執行。現在家裡除了熊婉兒和秦二以外,能讓秦有福信得過的人不多,不經他的對手他強大了,誰知道會在家裡安排多少人監視著自己?萬一有人打自己的小報告,添油加醋的亂說一氣,秦有福也受不了。

    秦二的腦袋不夠用了,既然秦有福不是為了買店舖,為什麼讓自己可北京城轉悠,淨找那些大的店舖觀察?

    「老爺,既然您不想買店舖,幹嘛讓小的到處去打聽?」秦二想不通了。這也就是在秦有福的府上會有秦二這樣死心眼的管家敢這樣追問,換了別的大宅門,有哪家的管家敢這樣的?

    秦有福總算是寫完了一百個毛筆字,隨手把毛筆往筆洗裡一擱,伸了個懶腰,接著往椅子上一靠,教訓起秦二來:「你呀,就是不如秦大聰明。我都已經說得那麼明白了,若是撂到秦大身上,他早就明白我的意思了,也就是你吧,還好意思恬著臉來問我。」秦有福說著拿起蒲扇,打算扇扇風,秦二若是這樣的機會都不懂得掌握,秦有福也不可能讓他當秦府的管家了。「老爺,我來。」不用招呼,秦二接過了秦有福手上的蒲扇,輕輕的幫秦有福扇著風。

    秦有福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就這點好,機靈咱們在京城不比在確山,這裡是天子腳下,城門樓上掉下塊***牌來,砸死的十個人裡面有八個是當官的,至少有一半比你家老爺我的官大。在這裡辦事,一定得機靈著點,吃虧上當的事咱們不幹。」秦有福理論知識是有的,也正在往這個方向努力,可惜天賦所決定,他還不如秦二。

    秦二知道,自己家老爺是表揚自己了,心裡挺高興的,他這人有個怪脾氣,不懂的東西就好問,這不,又問上了:「老爺,啥叫***牌?」京城裡官多秦二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這***牌是什麼就實在搞不清楚了。

    「這個***牌就是將某樣東西廣泛宣傳,告訴大家的這麼一個用來發佈的東西,就比方說酒樓門口的酒幌子什麼的,那就是***牌。」秦有福賣弄了起來。

    「我明白了進城的城門樓上寫著的門樓牌,金鑾殿上的牌匾都是***牌」秦二舉一反三,反應還挺快的。

    秦有福這邊糾結了,好像秦二說得沒錯,不過總覺得有點什麼不對勁的。秦有福決定,趕快迴避這個話題,省得丟臉。

    「行了行了,別擺顯了。」先把大帽子給秦二戴上,省得他一會又問出什麼來。「你剛才不是問我,老爺我為什麼讓你去到處打聽大的商舖麼?我告訴你,老爺我要開一家全大清最大的商舖,裡面什麼東西都有,東西都放在架子上,買東西的自己進去選,選好了到門口給錢。你想想,老爺要是開這樣一家商舖,不得建一個大一點的店麼?所以,我是讓你去看看京城裡最大的店有多大,老爺開的店,一定要比他們大才行」秦有福得意洋洋的在椅子上搖頭晃腦的說。

    秦二想了好一會,手裡的扇子都忘了搖了,好容易下了決心:「老爺,這可不行啊哪有讓客人自己進店裡選東西的?那不是開著門招賊麼?若是那樣,我敢說,老爺這店用不了幾天就得關門再說了,哪來得那麼多東西好賣的?若是咱們去別家買了來再賣,別人肯定降價,到時候咱們的貨都得砸在手裡頭了。」

    「嗨,沒見識了不是?老爺我根本就不用去買東西,咱不當二道販子。我要讓那些店主自己求著我讓他們進來賣貨,若是進不了咱們家的超市,那就說明他的東西不好,這事你就別操心了,接下來這些天,你到處轉一轉,找一個當官的比較多的,地方又大的地能不能買下來,到時候咱們就把超市建在那」秦有福不以為意,在他看來,只要讓人們接受了超市這個概念,贏利就是必然的了,現在的關鍵就是找地方建超市當然了,普通老百姓的消費水平很低,超市這樣的東西一時還很難接受,所以得把超市建在「高尚住宅區」,這才容易一炮打響。

    秦二一聽秦有福的要求為難了,京城裡當官的住得比較密集的基本上都在皇城根附近,這些地方哪裡還會有大一點的地盤?說句不好聽的,就算你有錢,在這附近的地方也不好盤下地來,即使再不濟,為了面子,也不會有那個官員肯把自己的地給賣了,要想在這樣的地方賣地,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不過……秦二靈機一動,他還真想到了一個地方:「老爺,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又得官員多,又得地方大,這根本就不可能。除非……。」

    「除非怎麼著?」秦有福一聽來了精神。

    「其實也不是全沒有地方,就看老爺是不是真想幹了。」秦二小心的試探著。

    「你說」秦有福是鐵了心要當大清的商業大亨了,對這事當然上心。

    「我要是說了,老爺可不許打我。」秦二這是在賣乖呢。

    「你要是再不說,老爺我現在就打你的板子」秦有福急眼了。

    「其實若是按照老爺的要求,咱們秦府是最合適的,不光地方大,周圍也都是當官的,位置和……。」秦二好容易想出了這麼個主意。正打算隨附秦有福呢。

    「太好了秦二,你算立功了」秦有福根本就不等秦二把話說完,自己家的優勢他還是明白的。這裡交通方便,附近住的都是達官顯貴,地方也夠大的,關鍵是有這樣一處房地產撐著,投資成都不但要小許多,還可以給未來進駐的客商強有力的保障,算起來,還真沒有什麼地方比在這裡搞超市更好的了。

    「***秦二,明天開始你就給我找些工匠回來,到時候我再去工部借點人手,咱們先把秦府改成一個大超市,我就不信,老子還得看別人的臉色」秦有福信心滿滿的。

    「老爺,您先別急。」秦二一聽秦有福說風就是雨的,當時擔心了起來:「即使老爺要用秦府建最大的店舖,咱也不急著這一會,家裡還有那麼多人,總得先安頓下來,不然咱們住什麼地方?」秦二還是想得比較清楚的。

    秦有福一聽有道理,的確是自己太著急了,不由得撓了撓頭:「你先下去吧,把夫人請來,咱收那麼多店舖宅子什麼的,總有合適的,到時候搬家就是了。」

    ……

    且不說秦有福這邊是怎麼打算的,南書房裡,康熙和納蘭明珠、索額圖幾個人正煞費苦心的揣摩著秦有福到底想幹什麼。

    「臣這幾天也注意到了,秦有福正大肆拋售手中的產業,秦府的管家秦二每天一大早就出門到處溜躂,專門往人多的地方去,好幾次臣派出去的人就差一點跟丟了。非常奇怪的是,秦有福的管家好像就是到處基本上什麼都不做,一轉悠就是一天,臣以為,這裡面一定有些問題。」索額圖聽了康熙的話以後,將自己這些天掌握的情報說了出來。

    「臣也覺得納悶,當初秦有福大婚的時候,臣覺得此人是朝廷棟樑,只可惜品級太低,又守著當年的鰲拜府那麼大一個院子,光憑那點俸祿,難免捉襟見肘,所以將臣名下一個頗有些產出的莊子送給了秦有福,希望能借此幫襯一下,省得他異日生出貪婪之心來。可是昨天臣聽說,臣送給秦有福的那個莊子現已經掛出了售賣的牌子,只等多些人競價之後與秦有福其他的產業一併出售,早知如此,臣還不如多送秦有福點銀子,也省得這個莊子落到鄙人的手裡。」納蘭明珠知道,秦有福現在在皇上的眼裡是大不如從前了,雖說話裡沒有什麼很貶低秦有福的地方,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朕也覺得奇怪,按理來說秦有福乃是心思縝密之人,凡是都是三思熟慮,準備著後手的。前幾天,秦有福上折子請辭,朕把折子壓下來了,許了他一年的假讓他練字,誰知道這才過去幾天,這人又鬧出了典房賣地的事,而且無所顧忌,根本就是做給人看的。朕想不明白,秦有福何以如此?在這件事後面,此人有何打算?」康熙真的頭都大了,還真沒見過秦有福這樣的,若說他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好像也找不出來,但是偏偏幹出的事卻實在出格,讓人不得不考慮他是不是另有深意。實際上,按照康熙的理解,秦有福算是他見過的人當中最難看透的,每每到你覺得已經把他看透了的時候,新的花樣就又出來了,而且還跟上一個緩解絲絲相扣,完全推翻的了你認為最合理的解釋。跟秦有福打了這麼久的交道,康熙覺得,自己一直是在給秦有福牽著鼻子一般。

    「皇上心思縝密,處處都想都臣的前面去了。」納蘭明珠趕忙馬屁跟上,反正這玩意不要錢,能讓皇帝開心最好,總不至於讓他生氣就是了。

    「臣以為,秦有福這麼明目張膽的拋售產業,其中必有深意,又或者像表達什麼?反思他近來的一系列舉動,此人極具誘惑力,每每動作,都讓人感到不解,其後又豁然開朗,但是這個時候,新的動作又來了,實在是匪夷所思,不知道他想什麼。」納蘭明珠是個老狐狸,無非是用另一種說法來演繹著康熙的話,雖然沒有實際意義,但是讓人感到很貼心的味道。

    「朕也是這麼看的。若是說起來,秦有福到目前為止,功勞不少,但是行事詭秘,讓人不明白他的真實意圖,前幾天,朕覺得此人讓人有些不放心,便將他放到了工部督造火器。結果第一天上班,秦有福便讓星納抓了個消極怠工,要打他的板子。可秦有福馬上就拿出了一個標準化的東西,直讓工部侍郎杜斟歎為天人。按說此乃大功一件,理當論功行賞。不料秦有福反其道而行,給朕上了個辭官的折子,讓朕辭他也不是,不辭他也不是。後來朕仔細一想,秦有福除了桀驁不馴,並沒有什麼犯錯的地方,若是就這麼讓他辭官,或許就浪費了一個人才,於是准了他一年的假。沒成想,此人居然當即發作,居然售賣了幾乎所有產業,若是此事傳了出去,那些言官御史就該上折子指責朕不善用人,導致朝中大臣拋業棄產度日了。」說這話的時候,康熙也很無奈,誰也說不上秦有福到底想幹什麼。給他陞官?估計秦有福根本不想要這個,要不然當初召集就不會只給他一個五品官了。繼續留用?辭官的折子是秦有福自己寫的。康熙真為難,若不是考慮到秦有福功大於過,康熙寧願沒有這個人。

    索額圖在一邊聽了半天,基本上瞭解了康熙為什麼頭疼,於是進言道:「依臣以為,皇上大可不必為難,雖說誰也說不上秦有福為什麼拋售產業,但是臣以為,此人無非是兩個目的,一、產業全部拋售,獲取大量銀錢,然後想辦法攜款潛逃。從此人在秦家山莊的戰例來看,秦有福於戰法異常精通,,若當真此人干明目張膽的出售產業並打算攜款潛逃,除非將此人禁錮於大牢之內,否則他必定有辦法逃走。然秦有福至今並無大過,若是莫須有就將之禁錮,於理不合,有損我大清威嚴。再說了,無論舊主如何,然現如今無論是秦有福或其夫人名下產業皆屬秦府,贈與賣贖並無違列,若是我等橫加干涉,難免落人口實,為長遠計,臣以為不該禁止。二、秦有福擺出架勢,鬧得總人皆知,無非是為了皇上之前處分他的事情,秦有福以為,自己功勞甚大,不該有此懲處,於是又獻一策以顯手段,之後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鬧出動靜來讓皇上安撫其心。如今之事已經鬧得街知巷聞,若皇上認為秦有福尚屬可用之人,當招之以撫,令其安心為吾皇辦差。臣以為,該當如何,均於售賣產業武官,此乃秦有福忠奸之論。」

    索額圖說的還算中肯,起碼說明了事情的緣由(索額圖自己猜測的),這下,輪到康熙上腦筋了。

    按照索額圖的說法,若是讓秦有福賣產業,那麼自己的威望就要受損失,朝中的大臣對自己就會有看法。康熙剛剛掌權不久,當然明白光憑他一個人是不可能控制整個大清的,當人也就最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發生的。但是想阻止秦有福,康熙就得低三下四的跟秦有福道歉,說明當初召集不該貶他到工部,還得繼續寵信他,可有了這件事情,君臣之間已經有了鴻溝,有這麼可能回到原來的狀態?再說了,讓康熙低頭,他是萬萬不願意的。

    納蘭明珠一直在仔細的觀察著康熙的神色,剛才索額圖分析這件事情的時候納蘭明珠就看出來了,康熙皇帝這會肯定非常不舒服,話說回來,誰到了康熙的這個位置,碰上這樣的事都舒服不起來。

    分析了一會以後,納蘭明珠出頭了:「皇上,剛才索額圖大人說得非常精彩,也抓住了要害。秦有福此舉實在令人為難,不知道該如何處理。臣反覆思量了以後,倒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或許能遏制秦有福的囂張氣焰。」

    康熙一聽來精神了。他一直響的那個一個人人稱道的好皇帝,如若不然,類似秦有福這樣的,處理起來就簡單得多了,只要砍了秦有福的頭,事情就一了百了了,誰也不能怎麼樣。但是砍了秦有福以後會出什麼問題?滿朝文武表面上不會說什麼,但是背地裡肯定人心惶惶認為自己是一個暴君,這樣的觀念一定形成,對大清的統治就會發生極大的危害,誰也說不上會出什麼問題。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康熙不願意採取高壓政策。但是作為皇帝,康熙需要有自己的尊嚴,讓他給一個五品的不入流道歉賠不是,康熙時萬萬做不出來的。

    「納蘭明珠,你有什麼好辦法處理這件事,且先我等君臣共同參詳一番再做定奪。」康熙有點病急亂投醫了。不過納蘭明珠也是他信得過的,聽聽他的意見也好。

    「臣以為,對秦有福的事情還有一條灰色的路可行,我們可以不管他是不是售賣產業,畢竟這是他的事,但是我們可以控制是否會有人肯接受秦有福售賣出來的產業。這件事情無需皇上分心,只需臣警告所以參與秦有福產業售賣的牙行,另外派人盯住對秦有福產業有興趣的那些人,想來這些人都是聰明的,斷不會為了購買秦有福產業的事情得罪了皇上。於是秦有福的東西還在賣著,但是沒有人肯買,這就不是我們可以掌控的了。」納蘭明珠微笑著說出了他的想法。

    「好主意就這麼辦」康熙用力一拍大腿,同意了納蘭明珠的意見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8:03 PM

第七十四章對抗



    「怎麼樣?賣出去幾家鋪子了?」秦有福這幾天的心情特別好,只要將手裡的店舖全給處理了,手裡面的流動資金就多了起來,到時候改造秦府和建市就用不著擠占家裡的現銀了,反正那些個商舖本就是雞肋一般的東西,拿在手裡實在沒什麼意思。

    「這個……。」秦二猶豫了好一會,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怎麼回事?是不是你把價格定得太高了,不好賣?」一看秦二這個樣子,不用說就知道,十有不順利了,秦有福一邊心裡抱怨著秦二不懂事,一邊還得做出比較謙和的樣子。畢竟是自己家的下人,是有奴籍的,算起來是絕對的自己人,秦有福覺得有必要讓下人干覺得自己這個當主子的比較和藹,這樣能增加親和力,也好讓下人給自己賣命的時候不遺餘力。

    「不是的,的知道老爺要用這筆錢開一家大鋪子,所以跟牙行商量咱們那幾家店舖和房產出售的時候,已經在價格上讓了一分。老爺不是說了麼,這些東西留在我們手上沒用,等咱們家的鋪子開起來了,肯定會擠占不少這些鋪子的生存空間,到時候就賣不出好價錢了,所以的跟牙行商量的時候,特意把價格等得低了些。」秦二趕忙拚命往外抖著這段時間學到新名詞,好讓秦有福知道自己還是上進的。

    秦有福一聽秦二能這麼快就理解自己跟他說的這些新名詞,不由得有幾分得意的感覺,於是表揚著秦二:「噯,這就對了成大事者不拘節,有些事情得考慮到前面,現在看來我們降低了價格處理了那些產業,但是我們回籠了資金,超市這東西一時半會還很難讓人接受,前期我們必須有大量的資金進行運作,等上了軌道以後,掙錢的時候就到了,現在看著是損失了一點,但是我們拿回來的這些錢是會生錢的,有些損失無所謂,用不著愁眉苦臉的。」秦有福還以為秦二是因為自己做主把價格壓低了,當心自己罵他,所以才吞吞吐吐的,當即安慰他道。

    「不是的老爺。」秦二一聽知道秦有福是會錯意了,連忙解釋:「小的也納了悶了,按說怎麼的那些個鋪面和宅子都是好貨色,可不知道為什麼,別人的鋪子和宅子都能賣出去,可咱們家放出去的鋪子和宅子愣是連價錢都沒有人打聽,更沒有人來看房子。的本以為是不是牙行忘了把咱們家要賣的鋪子和宅子掛出去了,今天早上還特意跑了一趟牙行,結果我現別人沒給咱們忘記,可就是沒有人肯買咱們賣的那些房子。」

    「比別人的價格便宜了一分都沒有人買?」秦有福彷彿聽天書一般。為了調查一下這些產業的優劣,在掛牌出售以前,秦有福還特意四處去看了一下。想來別人願意拿這些東西做賀禮的時候就已經想清楚了,這麼重的禮物送出去,自然得留下個好印象,所以基本上選的都是一些比較優秀,屬於比較好經營的鋪子,這樣的鋪子掛出去,還比市價低了一分,居然無人問津,這不是咄咄怪事麼?

    「這他**的見了鬼了」秦有福實在行不明白,怎麼自己會碰上這麼怪的事。想來好一會,秦有福覺得還是別費那個神了,有這時間不如跟熊婉兒商量一下,怎麼回事。「你去跟夫人說一聲,我有事找她,然後出去打聽一下,為什麼咱們家的宅子和鋪子賣不掉。」

    「小的明白」秦二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輕手輕腳的退出了書房,留下秦有福一個人在那裡呆。

    ……

    「老爺,我聽秦二說你有事找我?」熊婉兒這段時間也挺忙的,既然已經確定了要將秦府改建成市,當然就得準備搬家的東西了,別看秦有福住在這裡的時間不長,但是這畢竟是當初的鰲拜府,除了金銀財寶和古董玉器以外,剩下的東西康熙都賞了秦有福,再加上秦有福住進來以後改造和添置的一些東西,搬家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作為家裡的女主人,熊婉兒只能赤膊上陣,詳細的統計著家裡的東西,要知道,就算是一張不起眼的凳子,說不定就是黃花梨了,拿了出去,隨便轉個手,幾十兩銀子就到手了,不仔細統計好東西,說不定搬家的時候就少了點什麼,那損失就大了。

    「沒錯。」秦有福撓了撓頭:「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了,特意找你來商量一下。」秦有福說著靠在了椅子上,整個人都沒了精神。

    「出了什麼事了?嚴重麼?」熊婉兒一看秦有福這個架勢,當然知道出事情了,頓時緊張起來。這也難怪,這段時間秦府是多事之秋一出了事,很可能就是大事。

    一聽熊婉兒的口氣,秦有福知道自己嚇著她了,趕忙安慰道:「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有點怪,我想不明白。」

    一聽秦有福這麼說,熊婉兒放下心來。結婚這段時間來,熊婉兒算是比較瞭解秦有福了,很多本就很正常的事,到了他這裡就變成了怪事(比如類似纏足這樣的),見得多了以後,熊婉兒也不覺得秦有福說的怪事能有多怪了。

    「什麼怪事?老爺不如說出來聽一聽,說不定奴家可以給老爺解惑也不一定。」熊婉兒還是有點信心的,畢竟是書香門第,又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見識多些本就是正常的,即使有的事不一定見過,但是數里多少會寫一些,只要不是太生僻,熊婉兒還是有把握解釋的。

    「前幾天我們不是把那些用不上的店舖和宅子都讓牙行幫著賣麼?我把這事交給秦二去處理了,剛才秦二來找我,你猜怎麼著?」秦有福不哪個不是很擔心鋪子是不是能賣出去的事,所以也有心情跟熊婉兒侃一侃。

    「怎麼了?全賣出去了?」熊婉兒也就是信口一說,她知道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要是都賣了出去就不叫怪事了。」秦有福抖完了包袱,開始進人正題了:「秦二以為我趕著錢用,特意將所有的商舖和宅子降低了些價錢,本以為會很快出售的,誰知道這些天過去了,愣是一間房子都沒有賣掉,連問都沒有人問,你說這不是怪事麼?」

    「怎麼會這樣?」這下,輪到熊婉兒的眉頭皺了起來,她想了想:「是不是秦二把價格定得太低,別人以為這些產業有問題,這才不買的?」說道這裡,熊婉兒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她知道秦二還不至於那麼笨,把黃金當廢鐵買,再說即使這樣,這麼多店舖和宅子,總不至於到了沒有人問的程度吧?「這還真有點奇怪,是不是牙行方面在使壞?你有沒有交代秦二換一家牙行試一試?」

    秦有福撓了撓頭:「我也說不好,按說我跟牙行又沒有什麼關係,這些店舖和宅子賣了出去他們還能抽傭,幹嘛給我們使壞?再說我們的這些鋪子和宅子又不在一塊,好幾家牙行都在幫著咱們賣這些產業,沒理由這些牙行都跟錢過不去吧?」

    熊婉兒想了一會,突然臉色一變:「老爺,秦二把價格降下來了多少?」

    「降了一分。」秦有福不知道熊婉兒問這個是什麼意思,有什麼說什麼。

    「我明白了。」熊婉兒點了點頭,「老爺,你相信不相信,咱們手裡的這些個店舖宅子什麼的,就算降價一半都不一定能賣出去」畢竟見識得多了,熊婉兒知道,能玩出這樣大手筆的整個大清都沒有幾個。一般來說,有些位高權重的碰上秦有福這樣失勢的官員要離京或者過不下去的,就想著辦法巧取豪奪,一般他們會在暗地裡出手,逼著主人家不得不低價將這些產業出賣給他們,若真是這種情況,秦家的這些產業已經低價在牙行裡掛了那麼多天了,早就該有人或暗示或明說,讓秦有福再把價格降下來些,一直降到他們滿意的程度。可是按照剛才的說法,並沒有人來出這個頭,也就是說,阻止牙行賣秦有福這些東西的人並不是想低價搶奪秦有福的財產,那麼結果就呼之欲出了,這是一個非常有實力的人跟所有牙行都打了招呼,故意不讓秦有福的這些產業出手的。有這個能力打招呼,而且牙行還得聽的,全大清就只有一個人——皇帝。

    「我有不是瘋了,幹嘛要降那麼多的價?再說了,如果我真的降價一半出售這些產業,還不得搶得打破了頭?怎麼可能買不出去?」秦有福被熊婉兒的這個猜想震住了,他實在性不明白,這根本就是沒道理的事。

    「要不然我們可以試一下。」熊婉兒很確定自己的想法,但是在沒有事實的情況下,但憑嘴巴說服秦有福是不太現實的。說著,熊婉兒把秦有福桌上放著的賣商舖和宅子的名單拿了起來,隨手勾了幾個不同地段的產業。「你讓人把這幾處產業的名單給秦二送去,告訴他這幾處產業降價到正常的價位的三分,若是明天這些產業還沒有賣出去,就說明我的猜想是對的。」

    秦有福莫名其妙,但是他知道,別看熊婉兒還是個丫頭,但是的確精明過人,在事情沒有落實之前,自己就算問她什麼,她也不會說的。時間久了,秦有福也習慣了,聽熊婉兒這麼一說,秦有福當真名人將名單給秦二送了去,他到要看一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皇上,剛才侍衛來報,秦有福選了幾處產業,將價格調整到了正常價位的三成,現在幌子已經在牙行掛出來了。」喜公公聽了侍衛傳來的消息以後,特意來稟報康熙。

    「呵、呵。」康熙笑了,畢竟年紀還不大,多少有些孩心性,到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拿這件事當成什麼正事了,在康熙看來,這就是一個很好玩的遊戲,他正想看看秦有福還能拿出什麼手段來:「看來秦有福已經覺不對勁了,要不他也不會拿出這麼幾處來試探朕,我到要看一看,若是還沒有人肯買他的產業,秦有福會怎麼樣?你說他會不會鬧到宮裡來?」

    喜公公滿臉堆著笑,迎合著康熙的話:「這個奴婢就說不上了,不過這個秦有福還不笨,這才幾天就看出毛病來了,也虧他有魄力,居然一傢伙將到了三層,若是這樣都賣不出去房子,奴婢真不知道秦有福會怎麼想了。」

    「咱們就等著瞧,你吩咐下去,讓牙行的人別出了紕漏,若是秦有福叩宮求見,就將他帶來見朕。」康熙信心滿滿,秦有福碰了這麼大一個釘子,應該知道收斂些了,畢竟這個人還是有才的,不能當真把他給逼急眼了。

    「奴婢明白,奴婢這就去辦。」喜公公行了個禮,躬身退出了南書房。

    ……

    「怎麼樣,奴家說得沒錯吧?現在這幾處產業已經降到了三成了,不也還是沒有賣掉?我勸您就死了這份心把,讓秦二把掛在牙行的產業都給收回來,別折騰了,反正這些房子和店又跑不了,先放一放吧。你不是說了麼,現在咱們手裡的錢足夠開你的大商舖了,乾脆,有多少錢辦多少事,那些宅子和商舖先別管了。」熊婉兒和秦有福聽了秦二的匯報以後,熊婉兒開口道。

    「這可真是見了鬼了,平時那麼多人搶著買一家好一點的店面,多少剛進京的官員現在還租房子住,現在可好,老子這麼好的店和房子居然還賣不掉了」秦有福還真沒見過這麼奇怪的。這樣的事情他怎麼能理解?其實不怪秦有福想不通,按照當時的規矩,類似於這樣的房地產轉讓出售等問題是必須經過牙行,只有牙行才能給官府出具正式的轉讓協議,官府接到牙行的轉讓協議以後,才會給收買人出具所有權的證明,也就是房契。現在所有的牙行都接到了通知,不准許給秦有福的這些產業出具轉讓協議,所有別看秦有福的產業價格低,但只要牙行說明了他們不能給購買方出具轉讓協議的這個情況,任何一個想買店買房的人都不回去理會秦有福的那些低價產業了,畢竟得不到法律保護的東西,即使價格再便宜,拿到手裡頭就是個麻煩,誰都不傻,不會有人去找這個麻煩的。更不會有誰傻到私下去購買這些產業。

    「其實不奇怪,這件事情若不是老爺出面,而且還不是那麼集中的出售,或許就沒事了,可是現在老爺剛剛上了辭官的折子,皇上不但不批,反而放了老爺一年的假,就已經訥訥個說明很多東西了。皇上是擔心來也將這些產業都處理了以後拿著錢遠走高飛,所以老爺的產業這才賣不出去。若是我說,老爺這兩天該進宮一趟,跟皇上說一聲,省得皇上老是惦記著你。」熊婉兒將她的猜測告訴了秦有福。正常情況下,到了這個時候,任何一個當臣子的都該有所行動,老老實實的去跟皇上表決心了。

    「我說呢」秦有福一聽熊婉兒的分析,頓時醒悟過來,的確,如果不是皇帝,當真還沒有誰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不過秦有福來自法治社會,依法辦事的概念已經根深蒂固了,他沒有想到,皇上居然會這樣行使權利,愣是逼著他低頭。

    別看秦有福不過是個小販出身,而且膽小怕事,但畢竟是男人,再說已經習慣了依法辦事的觀念,碰上這麼不講理的,當然心裡不痛快,一時鑽起了牛角尖來。

    「他**的,皇帝辦事還真不地道,這是非逼著我去求他我就不去我就不相信了,沒有了鄭屠夫,我就得吃長毛豬」一陣咒罵,秦有福決定對抗下去:「秦二,明天你就給我把那些受讓的店舖和宅子都收回來,咱們不買了另外把改建秦府的人都給我找來,老子也不去工部貼那個冷屁股了,咱們自己干先把建寧公主送給夫人當陪嫁的那個院子收拾出來,等裝修好了以後咱們就搬家,我要在三個月之內把全北京最大的超市開起來」

    秦有福信心滿滿的,別看他現在手裡的錢不多,但是他還有後手的,當初吳應熊送給他的那個莊子裡的地窖裡居然藏著十萬兩白銀和五萬兩黃金,有了這些錢,再加上當初手裡的二十多萬兩銀子,幹什麼都夠了,別說開一家市,就是開兩家的錢也有。他之所以將時間定在三個月,因為那個時候他在北京外面莊子裡養的豬和雞就已經可以上市了,有了這個飼養基地做後盾,秦有福就有把握將市給開起來,畢竟他有絕對的價格優勢。剩下的事情好辦,秦有福打算先用免費加盟只收一點管理費(當然了,對外得叫房租)的方式先引進幾家比較有影響力的高檔消費品商家,秦有福相信,憑藉著地域優勢,秦家市能很快成為零售業的領頭羊。

    ……

    康熙這幾天有點不舒服了,按理來說,秦有福既然已經摘下了出售產業的幌子,自然知道這件事是自己操作的,若是換了別的大臣,恐怕連夜就得叩宮求見了。可秦有福這個怪胎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竟然還有心思大興土木,開始裝修起了建寧公主給熊婉兒陪嫁的院子。康熙想不明白,秦有福沒事幹了還是怎麼的,怎麼想起在熊婉兒陪嫁的宅子上費那麼多功夫?雖說那處宅子位置和景色都不錯,可畢竟是熊婉兒的陪嫁,平時去住一住散散心可以,但總不是個長久的住所,實在不值得費那麼大的心思去修整的。不光康熙,就是納蘭明珠和索額圖也想不明白,秦有福這到底又演的哪一出。

    也難怪康熙和納蘭明珠、索額圖他們想不明白,就連熊婉兒當初聽說秦有福想搬到自己陪嫁的宅子去住的時候也是大吃一驚,費盡心思想說服秦有福另外選一處宅子,哪怕是一點的簡陋一點的也行。可是秦有福一句話就給頂回來了:那麼好的宅子放著不住幹什麼?丟在那裡還得派人守著,再說咱們這麼多家當,這麼多人,宅子了夠用麼?咱們就住那裡了

    比經秦有福是一家之主,既然他堅持,誰也沒有什麼辦法。但難免有人會有想法的,比如說熊婉兒。她到不是不願意秦有福住在自己陪嫁的宅子裡,相反,熊婉兒的心裡不知道有多喜歡,可是從接受的教育使得她不得不勸說秦有福放棄把家搬到自己陪嫁的宅子去的想法,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要說起來,不光是當時,即使現在,中國男人都有點大老爺們的心理,大家普遍認為,作為一個男人,養家餬口就不用說了,買房置地之類的事更是男人義不容辭的責任,用女人錢的根本就不叫男人。在當時的環境下,這種情況更加嚴重,沒聽說有女人拋頭露面幹什麼的,或許一些地方能出兩個幫著家裡買豆腐的女孩,不用說美醜,只要敢出來做事,豆腐西施的名頭就有了。

    熊婉兒雖然嫁給了秦有福,當陪嫁帶來的房產田莊等大宗物品也都已經轉到了秦有福的名下,但是什麼東西是熊婉兒帶來的,什麼東西是秦有福的大家心裡都有數。即使說一個不起眼的鋪子,最少原來的主人肯定知道,這是送給熊婉兒當陪嫁的,更不要說原來屬於建寧公主的別院。秦有福若是這麼住了進去,別的不說,吃軟飯的話柄就留下了,熊婉兒當然不願意看到別人這樣說自己的丈夫。

    秦有福才不管那些呢,在他看來,誰愛說什麼說什麼,放著好好的公主別院不住,還得一天到晚花錢維護著,那可真就是傻瓜了。反正他特立獨行是慣了的,根本就不怕別人說什麼,再說了,他已經想好了,現在一年的假期是掙到的,不要白不要,等時間差不多了,市的生意也應該好起來了,到那個時候,他還得辭官,憑什麼幹這個吃力不討好的五品顧問?還不如老老實實的當一個零售業大亨來得舒服,至於別人怎麼想是別人的事,自己只要安全、舒服就行,從這段時間生的事就能感受到,當官的風險太大,還是老實點的好。至於皇帝,想來是不會為難自己一個無職無權的老百姓的。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8:09 PM

第七十五章  秦有福的怪癖



    康熙實在拿不住秦有福這個人,如果說原來對秦有福不過是有些懷疑,認為這傢伙畢竟是漢人,並不是很忠心,再說此人行事手段與眾不同,一舉一動都另有玄機,謀略思維出人意表,實在讓人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幹什麼,那麼最近就愈發覺得秦有福是個幹大事的,若不是上天派來輔佐大清、如當年姜子牙輔佐周文王一般的蓋世良相,便定前明朱氏皇帝陰魂不散,不甘心漢人的萬里河山落入滿人之手,委派此人前來想辦法顛覆的。總的一句話,康熙和他身邊的幾個近臣越來越覺得秦有福這個人實在讓人看不透。康熙有時候經常想,如果換了一個平庸一點的皇帝,碰上一個像秦有福這樣的臣子的時候,還會像自己這麼猶豫不決、舉棋不定麼?說不定早就祭起了三尺龍泉,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之下,讓秦有福再入輪迴,從新做人了。不過每每想到這裡,康熙不由得略有些感到安慰的就是自己應該算不上個平庸之輩,否則又怎麼能從諸多事務中發現秦有福這般的人才,又敏銳的感覺到此人的諸多蛛絲馬跡?兩下一比較,康熙更覺應該留意觀察秦有福,看看他還有什麼後手,康熙覺得,自己既然能犯險秦有福諸多的優點和問題,必然能夠從他身上發現更多的東西,唐太宗李世民為什麼能容忍魏征?不就是因為魏征敢於直言。正所謂以史為鏡、以人為鏡,且不論秦有福是個怎麼樣的人,畢竟到目前為止康熙自認從此人身上受益良多,現如今已經發現此人有諸多神秘之處,但只需小心提防,想來是沒有什麼大礙的。這正應了那句名言,與天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康熙這會正是這樣的心理。

    秦有福可不知道這些,他正一心一意的奔著諸多的全球第一去呢,比方說全球第一個連鎖超級市場老闆、全球第一大零售業巨頭、全球第一斂財高手等等,若是有機會,他還想搞全球第一家金融財團、全球第一大物流中心,反正這會他有時間了,全心全意的甩開了膀子打算大顯身手一番。

    房地產業掙錢,這得掙為了彰顯實力,好好的讓這些古代人見識一下什麼叫新生活、什麼叫生活品質,當然了,更主要是威力讓自己住得舒服一點,秦有福在改造和裝修熊婉兒陪嫁過來的建寧公主別院——他的新家的時候不遺餘力,比當年在確山搞秦家山莊的時候更是花多了幾分心思。畢竟現在他有錢了,條件又好得多,請來的工匠都是長期在京城裡混飯吃的,相比初在確山修建秦家山莊的那幫泥腿子,手底下當然更有兩下子。沒有點真功夫的,早就在京城混不下去了。

    「哎,那個誰,下水道搞得怎麼樣了?注意一點,管子接口用漿都給封好了,別到時候漏出來了就麻煩了。」在新秦府的工地上,秦有福正指手畫腳的指揮著。

    「秦大人放心,小的已經仔細檢查過了,保證不會出問題。」負責管工的興致很高,他在京城幹這一行已經時間不短了,可從來沒有接過像秦府這樣的工程,更不要說這個秦老爺那麼多的奇思妙想,很是讓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覺,他已經想好了,幹完秦府這活以後,他就把家裡也按照秦府這樣搞一個衛生間,到時候出恭、洗澡什麼的就方便了,只可惜家裡的地方不夠大,沒辦法像秦府這樣也搞那麼大的一個風車抽水,要不然也修個水塔,自來水什麼的也就解決了。

    「我讓他們燒的瓷磚燒好了麼?別到時候耽誤了事。」秦有福又開始關心起瓷磚來。

    「那邊窯上正在趕,想來著兩天就會送過來了。」管工想到自己當初聽說秦有福要用瓷磚鋪在地面上的時候那個驚訝的樣子,實在是丟人丟到家了。原本自己還以為秦有福傻了,放著好好的石板不用,非得費勁巴拉的讓人燒什麼瓷磚,可是仔細算一下價錢,用瓷磚居然比用石板還要便宜,更關鍵的,兩下一比較,瓷磚可是漂亮的多了。

    「這就好,鋪的時候注意,沙子、石灰和粘土都要過細,比例要調好了,一定要鋪平別搞得高低不平的,到時候我可扣你的工錢。」秦有福吩咐著。對這個事情秦有福是很在意的,畢竟現在還沒有誰用瓷磚鋪地的。他去過的幾個朝廷大員的府裡地面上都用的是石板或磚,鋪出來的效果可比瓷磚差遠了。秦有福相信,一旦自己的這處宅子搞好了,肯定能震住那幫王公大臣,畢竟除了漢白玉,恐怕就是這瓷磚更搶眼了。當然了,考慮到使用的材料問題,秦有福不得不將定制的瓷磚燒厚一些,沒有水泥,他也想不出來什麼更好的辦法保證地面平整了。

    「小的明白,這些事情小的已經注意到了,鋪地用的粘土都是到京郊窯廠上拉回來的,土質好,還很乾淨,這段時間都已經過細準備好了。到時候小的會找兩頭牛來仔細的將料拌勻,保證讓地面跟鏡子一樣平。」管工自信的回答。

    「那邊的沼氣池你仔細檢查過了麼?一定得保證密封」秦有福最擔心的還是沼氣池的密封問題,當初在確山的時候他就試驗過搞沼氣池,一開始還行,可時間一長就出問題了,密封問題很難解決,白白費了不少功夫。

    「秦大人只管放心,負責沼氣池密封的工匠原來是修皇陵的,這密封的事最是拿手,交給他肯定沒有問題。」話是這麼說,可負責管工的一直想不明白,這個秦大人好生奇怪,已經交代過那個化糞池是用來裝各個衛生間出去的穢物的,幹嘛非得整得比房間裡的牆面還要平實密封,還要從那裡通一根小銅管到各個房間和廚房,難道這個秦大人喜歡聞那些味道?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這就好」秦有福聽了這話放心了,如果說中國建築水平最高的是什麼?那絕對得算是皇陵,秦始皇在幾千年以前就能修建諾大的陵墓,儘管後來修陵的都給殺了,可是工藝水平是毋庸置疑的。

    「對了,新建的小樓用的木料只需刷些桐油防蛀就行,別刷得大紅大綠的,太難看了,陽台上的飛簷要伸長一點,蓋好瓦,我可不想沒兩年就得翻修一遍。」秦有福吩咐著。

    「小的省得,秦大人只管放心,小的肯定會留意這些的,大人不用擔心。」管工畢恭畢敬的回道。

    「好好幹,記住,提前一天完工我就多給你一百兩銀子,想多掙錢就看你的本事了。」秦有福採取的是大包的方式,除了需要注意的東西以外,平時只是過來監督一下,並不介入管理,一切都交給包工頭負責照圖施工,反正要求就是一個,兩個月之內必須完工,耽誤一天扣五十兩工錢。畢竟有過建房的經歷,秦有福算過了,如果這些人手腳麻利一點,估計50天左右就能完成整個新秦府的施工任務,秦有福不過為此多花一千兩銀子,但是有著一千兩銀子,秦有福敢肯定,這幫人絕對會幹得又快又好。

    ……

    「納蘭明珠,最近福建耿精忠有什麼動靜沒有?」算算時間,三藩的質子這會都該到家一段時間了,尚可喜是最積極的,前兩天又上了一份請撤藩的折子,似乎為了表示決心,願意退隱,將爵位傳與世子尚志信,並表示可以先行離開廣東到遼東養老,將撤藩的事情交給自己的兒子尚志信處理。雲南的吳三桂這幾天也上了個請安的折子,很明顯是觀望的態度。只有福建的耿精忠沒有什麼動靜,彷彿什麼事都沒有一樣。

    「據探子回報,福建耿精忠最近讓曾養性、白顯忠、江元勳等人接管延平、邵武、福寧、建寧、汀州等府,並開始高築城牆,囤積糧草,同時命令水師加緊操練,似乎有不臣之心。」納蘭明珠回稟。

    「似乎?哼什麼似乎?我看他耿精忠就沒打算老老實實的撤藩,他為什麼派人控制了那幾處要地?絕對是沒安好心這個耿精忠打得一手好算盤,一邊控制要地高築牆、廣積糧,一邊拚命訓練水師,他這是打算打得過、守得住就打,打不過、守不住就跑。福建山高林密,進出只有南北兩端沿海附近的口子,他在這一路安排了防護,我大清又不善於海戰,無法從海上攻擊,這樣一來,即使不敵我八旗兵但是憑借地形和要塞,他就可以拖延很長一段時間,有了這個時間,或是派兵攻打台灣,或是派水師切斷我軍通道,使我軍首尾不能相顧,這樣一來,我軍想攻取福建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朝入關時日未久,又剛剛大戰初定,正是休養生息的時候,耿精忠是想用這個手段迫使朕不得不跟他耗下去,直到朕耗不住了,國庫耗空了,那個時候,朕就不得不繼續讓他當平南王,撤藩的事也就無從談起了。這個耿精忠欺朕太甚,這藩是不撤不行了」對於撤藩的事康熙考慮不是一天兩天了,不但對三藩的地形瞭如指掌,甚至對三藩的各將領以及各省總督等領兵大將與三藩的關係也甚為清楚,納蘭明珠一說福建的情況,康熙馬上就明白了耿精忠玩的是什麼名堂。

    「皇上聖明,臣也以為耿精忠確有不臣之心,他如此安排是擺明了想跟皇上打一場了,但正如皇上所說,我朝大戰初定,又被鰲拜圈地換圈之事傷害頗深,現如今若是又動兵馬,恐怕國庫難以支撐。耿精忠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敢冒天下之大不諱整軍備戰,他這一手可真是打在了我們的要害上了。」納蘭明珠深知厲害,不由得感歎道。

    「是啊,耿精忠不老實,吳三桂恐怕也不是個老實的。我就不相信,出來這麼打的事,他們三藩之間難道彼此就不通氣?你想想,三藩目前的態度迥然不同,耿精忠摩拳擦掌,尚可喜上折子請撤,吳三桂隔岸觀火,三個人三種態度,擺明了是想看看朕是怎麼打算的。若是朕現在就提兵出征,剿滅耿精忠,那麼很可能三藩兔死狐悲,攜起手來共同對抗,再加上一些他們總兵、總督之類的門生舊故,這場仗誰輸誰贏還不一定。若是朕示敵以弱裝出一副不知道的樣子,那麼吳三桂和尚可喜就會有樣學樣,各個動手備戰,撤藩之事則難上加難。若朕同意尚可喜所請撤藩,則吳三桂和耿精忠見事不可違,很可能老實下來,繼而上表請撤。」康熙分析著。

    「臣以為皇上所言極是,臣認為,目前的當務之急乃是實行各省督撫、總兵對調的問題,雖然這樣一來在短時間內可能會出現指揮不靈的情況,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但只要行動起來,三藩就應該能感覺到皇上對撤藩之事的決心。只需一年半載,各新調任的督撫總兵能掌控好部隊,那麼即使三藩作亂,相信也不過是一時之亂,沒有了後顧之憂,朝廷就可以調集大量兵馬剿滅三藩,三藩之亂一平,我大清則再無可憂之事。至於台灣鄭氏,不過是跳樑小丑,若無大陸糧草補給,無需進剿,幾年之內台灣將無可用之兵,難道鄭經還能用一幫扛著鋤頭的農民跟我大清對抗麼?」納蘭明珠想得更遠一些,他覺得,對三藩是不需要撫的,與其花錢費力,還不如一次性解決,別看三藩表面上看過去兵強馬壯的,但畢竟無法與大清相提並論,從經濟的角度上衡量,幹掉三藩要比安置三藩來得劃算得多。

    康熙不是沒有考慮過這樣的問題,但是他是皇帝,總還得考慮一個面子問題,當初三藩都是立了功的,若不是三藩襄助,大清想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平定南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說當初三藩降清被封為藩王的時候清廷可是保證過的,許了三藩永鎮南疆,爵位世襲罔。現在康熙逼著三藩撤藩已經是有悖承諾了,若再設計平了三藩,未免有些說不過去,所以儘管辛苦又這樣的想法,卻一直都沒有說出來。這樣的話是不該從他這個當皇帝的人嘴裡說出來的。

    康熙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事情了,不由得想到了當初替自己去勸三藩撤藩的秦有福,於是岔開話題,問納蘭明珠:「最近秦有福在忙些什麼?好像有一段時間沒聽說他的事了。」

    納蘭明珠臉上一陣古怪的表情,輕輕咳嗽了一聲,回答道:「咳、咳,臣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若是說他有什麼問題,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對的,不過倒是鬧出了幾件笑話,若是皇上有興趣,臣就給皇上說一說?」納蘭明珠表情古怪並不是因為秦有福的問題,他已經明白了康熙的意思,剛才他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無非是建議皇帝等一段時間,等安排好了後路,然後一口氣收拾了三藩。

    納蘭明珠是草根階層,能登上高位憑的是察言觀色和一肚子的計謀,後來被人稱為老狐狸正是因為這個。他怎麼會不知道康熙是怎麼想的?在納蘭明珠看來,康熙純粹是又想當*子又想立牌坊,只可惜這些話他可不敢說出來,但是想想就好笑。於是正好藉著秦有福的趣事掩飾自己的表情。

    「我說呢?秦有福就不是個能安分下來的,說說看,他又鬧出什麼笑話來了?」康熙需要調節一下神經,正好有了秦有福的故事,當然有興趣聽了。

    「臣前幾天聽說,秦有福在建寧公主送給他夫人陪嫁的院子裡大興土木,說是打算這幾天就搬過去住,這是本身就挺荒唐了,他一個大老爺們,又不是沒有地方住,不著調為什麼居然不知廉恥,想住進夫人陪嫁的莊子裡去,說是連門匾都做好了,還是皇上賜給他的那幅字,這是一。其二,我聽說他改建建寧公主的別院的時候,在每間廂房裡隔出了一個小間,在地面上掏了個坑,說是用來出恭和洗澡用的,臣實在想不明白,難道他就不怕氣味難聞?再說了,在如廁的地方洗澡,萬一一個不小心,那還不……。」說到這,納蘭明珠也忍不住笑了。

    康熙也聽得哈哈大笑,在他看來,這個秦有福簡直是在耍寶,若是不知道的,肯定以為這傢伙瘋了。

    「說下去、說下去、還有什麼?」康熙急急忙忙的問道。

    納蘭明珠好容易忍住了笑,接著說道:「那個秦有福在屋後的空地上挖了幾個大坑,說是專門用來裝房間裡排出去的穢物的,不知道為什麼,他特意請了一個幫前朝皇帝修陵的來建那些個池子,還特意交代一定得封好,生怕跑了氣似地,您猜怎麼著?他用一些小銅管將那些氣全都給傳到了房間和廚房裡,臣想不明白了,難道說這秦有福喜歡這個味?甚至連吃飯都少不了?」納蘭明珠開始還想一本正經的說下去的,可是到了後來實在是忍不住了,話剛說完,整個人邊笑了起來。

    康熙一聽居然有這樣的事,更是笑得快抽過去了。好容易忍住了笑,康熙說道:「哎呦,朕可真是受不了了,你打聽打聽,這個秦有福打算哪一天搬家?朕也打算過去看看熱鬧,這個怪癖可真是奇聞,不見識一下真實可惜了」斷斷續續的說完這藩話,康熙又笑了起來。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8:14 PM

第七十六章沼氣應用


   秦有福實在沒有想到,他本想隨隨便便的請幾個關係好一點的朋友聚一下就算了,畢竟距離上次開府的時間沒有多久,現在再搞個喬遷之喜,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秦有福自問臉皮不算薄了,可是怎麼都還沒有厚到隔三差五的就用搬家的名義請客收禮的程度。再說,這段時間他也實在是忙得不可開交,建寧公主送的別院的改造工程已經完工,剩下的就只有一些景致和點綴了,當然,綠化也是不可或缺的,別院裡的幾個院子都用鋪了瓷磚的長廊連接了起來,可長廊的兩邊若是不種商店樹是不行的。秦有福是實用主義者,一聲令下,常量兩邊全部種上了在確山嫁接好了的各種矮化果樹,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了梨蘋果。嫁接技術可使秦有福未來掙錢的手段,交給別人是在是不放心,只好一封信把秦大給叫來,親自負責押送果樹。時間對於秦有福來說就是金錢,秦府的人前腳剛剛搬出了原來的鰲拜府,後腳秦有福就開始安排人利用舊有的圍牆和幾個院子間的長廊建築各種攤位。對於這個,秦有福是完全是拿來主義,照葫蘆畫瓢開始安排著大超市的攤位情況,反正就是一條,一定得把超市搞成**陣,只要進去了,沒有半個小時根本就別想出來。試想在這樣的關鍵時期他又怎麼能放鬆自己,搞什麼喬遷之喜?不過類似於納蘭明珠父子,索額圖和圖海他們一幫人當然還是要請一下的,算是走個形勢。

    正是納蘭明珠悄悄的貼在秦有福的耳朵上,將要好好辦異常喬遷喜宴,而且要多多的請人朝中文武大臣的事兒告訴了秦有福。

    「還是趕快安排人將請帖發一下吧,朝中不少大臣聽說秦大人喬遷新居,正等著你給他們派請柬,大家想來熱鬧一下呢。」納蘭明珠可不敢說康熙要來秦府看看稀奇,只好將事情推到了朝中大臣們的身上。

    「納蘭明珠大人不是拿我開玩笑吧?什麼時候我人緣變得這麼好,大家都想到我家來湊熱鬧來了?」秦有福想不明白了,誰都知道,類似秦有福這樣剛剛靠上五品,而且手裡沒有實權的京官多了去了,平時朝廷裡那些一品二品的大員遠遠的看見他們的時候都快吧下巴翹到天上去了,生怕這些芝麻綠豆的小官纏上自己,求自己辦些什麼事。要知道,有些時候,不是有錢就了不起的,就算你想給別人送錢,別人還得考慮一下你夠不夠資格,若是不夠資格,你就是把金山銀海給搬來也不一定有用,上桿子等著給這些朝廷大員們送錢的人多了去了,若是你只夠不夠,別人還真懶得理你,別人不缺錢。

    秦有福的那個然知道自己目前的尷尬情況,上次的開府宴舉辦得那麼成功,其中不乏康熙的作用,若不是康熙要利用這個時間讓秦有福說服三藩撤藩,還特意前往給秦有福捧場,秦有福根本就別想收到那麼多的賀禮,但是時過境遷,秦有福明白自己現在不受康熙的待見,雖說沒有免去他顧問的職位和五品官的品級,但是實際上已經被康熙變相流放了。特別是前一段時間秦有福上折子請辭的事,雖然康熙沒有批准秦有福的請辭,但是卻放了他一年的假,很明顯,秦有福在康熙心中已經沒有地位了,朝廷裡的大臣們不可能還會那麼關心秦有福。但是納蘭明珠好歹是一品大員,犯不著在這個事情上瞎扯。秦有福有些想不明白了,到底是這些朝廷的大臣們吃錯藥了還是自己的家裡有什麼奇珍異寶,搞得這些人都想來看一看?

    秦有福不知道,他手裡的打火機、圓珠筆(沒有筆芯了的)、手錶,甚至襯衫上的紐扣若是拿出來,哪一件敢說不是奇珍異寶的?可就算秦有福把這些東西全擺在一起,然後挨家挨戶的請人家來看,那些大員們都不帶動地方的。別人才不在乎也比知道你這些東西裡的科技含量,就算知道了,也不過把你劃到匠人那一類,東西稀奇是不假,但是還不至於讓人家折節下士的。相比之下,一個朝廷的五品官,皇上特命的顧問居然用銅管將穢物之氣倒入室內,甚至連廚房等處都有,這可就是咄咄怪事了。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狗咬人不稀奇,但是人咬狗可是百年難遇。秦有福在大清的官吏裡也算是個怪胎了,現在居然做出如此驚人之舉,當然得要來看看熱鬧。

    好在距離定好的喬遷之日還有兩天,秦有福想了半天,牙一咬,讓熊婉兒幫著寫請帖,朝廷裡數得上的都發上一份,連小皇帝也沒落下。反正請帖送到了以後,即使人不來,禮物是必到的,秦有福也算豁出去了,反正自己也不打算當官了,看自己不舒服的人愛來不來,只要禮物到了就行,好歹算是掙上一點,至於來的當然得好好招呼,除了掙點酒菜和禮物之間的差價以外,搞好關係還是有必要的,到時候要半點事跑個證什麼的也方便一點不是,萬一給街上的小痞子或什麼紈褲子弟欺負了,自己也好抬出一兩個大人物出來給自己撐撐面子,說不定能省卻很多麻煩事。

    「老爺,前兩天你不是說就請納蘭明珠和索額圖他們幾個關係比較近的,其他人就不請了,可今天是怎麼了,突然想起把這些個大人物都給請來了?」熊婉兒一邊按著名單寫請帖,一邊問秦有福。

    「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今天納蘭明珠特意跑來了一趟,說是朝裡面不少大員知道我定了喬遷的日子,都想來咱們府上湊熱鬧,反正請客又不吃虧乾脆把他們都請了來。」秦有福撓了撓腦袋,這個事他已經想了好久了,就是沒想明白,索性也就懶得想了。

    熊婉兒手中的筆停了下來,兩眼盯著秦有福:「是納蘭明珠來傳的話?」

    「是啊,今天上午納蘭明珠說是來看看我,聊了沒兩句,就讓我多發請帖,激昂朝廷中的那些個大員們都給請來,說是這些人都想到咱們府上來看一看。」秦有福對熊婉兒並不隱瞞什麼(除了他的出處),因為他知道,熊婉兒比自己聰明,很多事情上能幫自己出些好主意,再說秦有福的觀念跟這會的人不太一樣,雖然他也希望三妻四妾,而且很有把握熊婉兒不但不會勸阻,還會鼎力支持,但是在他心裡,熊婉兒始終才是自己真正的妻子,是可以跟自己分享秘密的人。

    「這事恐怕沒有那麼簡單,納蘭明珠是什麼人?老狐狸有一個若是說對皇上,他恐怕是不會動什麼心思的,但是對你這麼個小小的五品顧問,若不是顧忌皇上的態度,恐怕她連多看你一眼都不會,除非你手頭有什麼他需要的。」熊婉兒輕輕的將筆擱在了筆架上,仔細想了一下,然後說道:「要我看來,納蘭明珠是想告訴你,你忘了請皇上,他是來給皇上討請帖的。」

    「這個我也想到了,一會就讓你寫張請帖,我親自投到宮裡去。」秦有福是想到這個可能性了,其實只要有納蘭明珠這個話,秦有福就會給康熙發請帖,反正債多不壓身,虱子多了不癢。

    熊婉兒沒有動,反而在屋裡轉其圈來,好一會才停下:「你說皇上這麼想起來咱們家了呢?」

    秦有福對這個還是有點信心的,畢竟算時間三藩都該到家有幾天了,信息應該反饋回來了:「還能是什麼事?上次大婚折騰三藩,估計這回還是三藩的事,皇上是盯上我了,其實三藩的事我也沒招了,這得看皇上自己的。」秦有福信心滿滿的,畢竟他對三藩的事是最瞭解的,能抓住康熙的心思。

    「奴家也是這麼看,若是這樣,這兩天老爺就得想想如何應對皇上的問題了,畢竟三藩的事是老爺調起來的,上次大婚的時候你跟三藩的幾位世子說了什麼也沒有人知道,這萬一出了問題,皇上恐怕就要找老爺麻煩了。」熊婉兒很是擔心,她當然知道,三藩的事不是那麼好處理的,萬一處理不當,恐怕就得掉腦袋了。

    秦有福和熊婉兒猜來猜去,就是沒想到康熙不過是想到秦府看看秦有福為什麼對那些穢物之氣如此感興趣,畢竟他們都不知道什麼沼氣之類的。

    ……

    秦有福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搬個家,幾乎能站在朝堂上的官員都來了。看著一個比一個大的來頭,秦有福也覺得有些發懵,他真想不到,自己在居然會有這麼好的人緣。

    「康親王傑書到」秦二站在秦府的大門口,大聲通傳著。

    秦有福正陪著戶部尚書在前廳裡聊天呢,一聽說康親王來了,連忙起身迎了出去。

    「康親王」秦有福按照規矩,老老實實的打了個千。

    「哎……,秦大人,別客氣,我今天可是當賀客來了,哪有那麼多的規矩,起來、起來。」康親王傑書是少有的老好人,別看在朝上屬他的爵位品級最高,但是一般很少說話,只管拿他的俸祿。但是若是有那個不開眼的覺得康親王還欺負,那麼他就會明白什麼叫鐵帽子王了,別說是一般二般的官員或紈褲子弟,就是換個一品大員來,真要硬碰硬,估計也沒有誰碰得過康親王的。

    「謝康親王。」秦有福是知道康親王的,這家人一直保著皇帝到清末,若不是有點本事,想混都難混下去。別看跟康親王還算熟悉,但是每次面對他的時候,秦有福都非常小心。

    「康親王裡面請。」秦有福躬身讓到了一邊,想引導著康親王往前廳去。

    「別,那邊人多,我不想去湊那個熱鬧,聽說你把這後院給收拾了一下,不如領本王到後院去走一走吧,我也有多年沒有來這個院子了。」康親王這倒是句實在話,這院子畢竟是建寧公主的別院,,按照輩份,建寧公主該叫康親王叔叔,當年建寧沒開府以前就住這個院子,康親王是來過的。

    按理來說,後院一般是女眷呆的地方,家裡若是招呼客人,男主人當然是在前院負責迎客和招呼客人,後院就交給女主人了,來訪的女眷一般也都在後院安置著。

    也就是像康親王這樣的吧,若是換了其他人,誰也不好意思提出要到後院去轉一轉的。

    「康親王請。」既然康親王都說了,秦有福當然也不好說什麼,其實在秦有福看來這也沒什麼的,當下用手一引,帶著康親王直奔後院。

    ……

    「哦,這樓好高啊」一到後院,康親王傑書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棟四層的小樓。若是放到現在,估計在後面加個零都不一定有多引人注意,但是在三百多年以前,這就是一個輝煌的建築物了。

    這棟樓是秦有福按照他在現代用買小菜的錢掙回來的樓一樣建造,可惜沒有鋼筋水泥,所有的磚縫都是用糯米粥攪拌的混凝土砌起來的,秦有福試了一下,雖然不如水泥那麼結實,但是使用起來應該是沒有問題了,當然了,樓板一不可能是現澆的,好在這會大棵的樹木不少,只要處理好了,使用幾十年是沒有問題的。雖說這樓比不上秦有福在現代建的樓那麼漂亮,但是至少可以安慰安慰自己了。

    「這棟樓高三十八尺,共計四層。下官比較喜歡登高遠眺,住得高些,晚上也涼快一點,所以建了這麼一棟小樓。」秦有福頗為得意的說。

    「我聽說你在住的房間裡修建了叫……哦,對了,叫衛生間的,平時出恭都在屋裡,是麼?」康親王反正年紀大了,倒也不是很忌諱,直接問了出來。

    這下輪到秦有福驚訝了,他沒有想到,自己在房間裡整個衛生間的事康親王都知道了。

    「王爺,這事您是這麼知道的?其實……。」秦有福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靈機一動,秦有福想出了對策:「其實這不奇怪,在澳大利亞的時候,因為當地野生動物很多,還有很多蛇,而且天氣非常炎熱,擺個恭桶在屋子裡實在味道難聞,到外面出恭又不安全,時間一長,大家就想出了這麼個在房間裡搞一個衛生間的辦法,出恭之後只需用水一沖,便非常乾淨,久而久之,我也就用習慣了,所以就在屋裡搞了個衛生間,先如今二樓還沒有人用過,若是王爺有興趣,不妨跟我去看看?的確非常方便的。」秦有福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事了,只有出此下策,畢竟康親王還是好說話的。

    「本王正由此意,若是方便,本王還希望在自己的屋裡搞這麼一個,先去看看也無妨。」康親王話是這麼說,其實一來是看到這樓的設計很是精美實用,而來也想見識一下秦有福通到房間裡那收集穢氣的通關,這才說出這番話

    ……

    秦有福一番解釋以後,還點亮看沼氣燈做示範,康親王搞清楚了事情的緣由以後,老頭子差一點沒笑斷了氣,看著邊上莫名其妙的秦有福,康親王總算是說出了事情的緣由。

    秦有福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想充分利用沼氣,居然會被傳成了有怪癖,喜歡糞坑裡的味道,當時臉不知道是哭還是該笑。

    等秦有福和康親王回到了前院,把在後院的見識說了一邊,頓時,秦有福的小樓成了大家重點參觀的地方。於是,整個秦府笑聲不斷,大家這才知道都是以訛傳訛,把秦有福都給說成了神經病了。

    這天的晚宴是在康熙跟納蘭明珠進到秦府以後開始的,看著前廳中央那幾盞沼氣燈,康熙震撼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審視一下秦有福,看看到底是自己小肚雞腸還是秦有福另有深意。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8:21 PM

第七十七章 被岳父告了

    「你們說說,秦有福昨天到底燒的是什麼?難道真的是氣麼?」坐在南書房裡,康熙看著康親王和納蘭明珠、索額圖幾個人。這也難怪,別說康熙,就算換了任何一個大清帝國的大儒、學者來,誰又能相信一個人能將憑空就點燃了銅管上的瓷器的?若真有那個本事,還不能把天給燒了?至於秦有福說的那個什麼沼氣,在康熙看來根本就是胡說八道,誰聽說過穢物能產生什麼可燃氣體?若真是這樣,那麼出恭如廁的時候就得小心了,若是一個不小心,還不得把自己給燒死在馬桶上?再說了,什麼叫可燃氣體?看不見摸不著的。

    康親王是第一個觀看秦有福玩「魔術」的,別看老傢伙當時沒說什麼,但是這不表示他沒有想法,只是老傢伙知道,當時沒有必要跟秦有福說些什麼,既然秦有福想玩「魔術」,當然就不會把他的底牌給洩露了出來。當然,現在康熙皇上既然問了,若還不表示一下自己的看法,豈不是說自己只是個庸庸碌碌,只知道吃喝等死的廢物?

    乾咳了一聲,康親王開口了:「若皇上問臣秦有福昨天燒的到底是什麼,請恕臣沒有見識,雖然仔細記下了他的一些動作,但這些動作之後的東西卻是不知道的,實在看不清楚秦有福的障眼法。但是老臣知道秦有福為什麼要點燃那些我等認為最無用的、只好用來肥田的穢物,其實秦有福不過是想告訴大家,他是個有大才的人,在他的手上,即使是最無用的東西,他也有辦法變廢為寶,將它變成可以點燈、可以燒飯的東西。試問皇上,若真是有這樣的一個人,皇上卻棄之不用,那麼皇上是不是昏庸了一些呢?」

    普天之下,大概除了宮裡的那位太皇太后、被康熙稱為老祖宗的孝莊,大概也只有康親王等有限的幾位康熙長輩的親王敢當著康熙的面說出這方話來了,也只有他們有資格敢說這個話了,換了索額圖和納蘭明珠,給他們一個膽子也不敢說出皇上昏庸的話來,即使這只是斷章取義。

    康親王的話一下就擊中了康熙心底裡最敏感的東西,他這一輩子最希望的就是當一個人人稱道的明君聖主,自己不過是想要教訓教訓秦有福,哪知道他就搞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發起反擊,表面上不過是玩了個小把戲而已,可實際上卻是直指自己不懂得知人善用,這樣的人實在當誅之以敬天下。

    「康親王說得是,臣也以為秦有福先有當面欺君治罪,又有築高塔窺探宮禁之嫌,若不嚴加懲處,則皇上的威嚴難以維繫,請皇上三思。」納蘭明珠是最善於察言觀色的,別看他跟秦有福的關係不錯,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他才不會維護秦有福呢。再說了,處理秦有福對他一點都沒有影響,誰也不會因為他跟秦有福走得比較近就說他一個堂堂的一品大員會跟一個小小的五品顧問有些什麼關係,這個時候,當然是表忠心的最佳時機,若是這樣的機會偶放過了,他納蘭明珠也不會攤上個老狐狸的美譽了。

    「臣以為秦有福獲悉行事方法略有偏激,但是這恰恰證明此人急於有所表現,希望通過習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的手段引起皇上的注意。」康親王已經定下了調子,索額圖也就不好說什麼了,但是對納蘭明珠搶功獻媚的手段實在反感,便開口反駁道。當然了,其實納蘭明珠沒有開口以前,索額圖其實正想說出跟納蘭明珠差不多的話來。

    「當然,秦有福此人行事乖張,或與之從小在異域長大,所受教育手段有關,其實細想一下,秦有福此人行為方式一直與他人迥然不同,雖說屢屢招式精美,卻經不起推敲。但是不管怎麼說,起碼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若硬是說秦有福有不臣之心,卻是難以服眾,皇上前一段時間剛剛賜予秦有福『巴圖魯』,若是沒過兩天便又將之治罪,恐怕朝廷上的文武大臣難免有兔死狐悲之感。目前正值多事之秋,朝廷剛剛停了圈地之法,又開始搞標準化的推廣,各省總督、總兵正準備開始面臨串調,三藩之事尚無定論,這些事情雖說都是皇上聖斷,乃是當務之急,但是多少都與秦有福有些關係。臣以為,此時不宜對秦有福採取何種手段,只需靜觀其變便可。」說起來,索額圖比之納蘭明珠更堅定的支持康熙的執政手段,畢竟康熙時是他那死去的女兒孩子的父親,他是未來皇帝的外公,支持康熙就等於支持他的外孫。

    「索額圖說得有道理」康親王之所以能位居諸位鐵帽子王之首,正是與他的立場有關係的,他不參與大臣們之間的爭鬥,也不介入皇帝的家務事,對他來說,他不管是誰當皇帝,誰當皇帝他就支持誰,誰說的有道理他就支持誰,不帶任何政治和感**彩,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他的地位超然,對皇上來說,他是臣子、是親戚,但是對大臣們來說,他是主子,是鐵帽子王。對上面,他的地位犯不著巴結皇上,應為皇上再高興也沒辦法再升他的官了。對下面,他更用不著看誰的臉色,在大清帝國,還沒有誰敢怎麼樣他的,當然說話辦事就顯得公正得多。

    「目前皇上正勵精圖治,百姓也需要有一個安定的環境,在這個時候,穩定是非常總要的,若是搞得人心惶惶的,實在得不償失。秦有福不過是一個五品官,既然眼光獨到,每每能發現關鍵的問題,按照他的職位和品銜,也很難拉朋結黨,即使玩一點小聰明,老臣看也無傷大雅,不如就先掛著他,等什麼時候想啟用了,什麼時候招回來就是,若覺得礙事了,光是上面的兩個理由,斬他一個五品的不入流是足夠了。」康親王實事求是的說道。

    別看手底下有那麼多大臣,但是若是說該信得過誰,那麼相比之下,康熙更願意相信已經王侯加身的康親王,畢竟老親王已經沒有什麼好算計的了,一個無慾無求的人,自然說的話是最中肯的。

    三個人都發表了意見,這會就該聽聽康熙時怎麼想的了。

      「朕以為,康親王的意見中肯之極,不管秦有福是跳樑小丑還是精忠報國之忠良賢臣,單是抓住以上的兩條,什麼時候要治他的罪都是簡單之極的,想來別人不會說朕是給秦有福安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現在朕已經給了秦有福一年的假期,不管他是急著報效國家還是想為禍我大清,再過幾天應該就會上折子說事了,咱們君臣不妨等一等,看看秦有福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到底是為了什麼,若真是忠臣,朕也不會吝嗇,朝廷裡一品二品的職位雖然不多,但想來安排一個人還是可以的,實在不行,他依舊當他的顧問,不佔別人的位置就是,若是讓朕發現此人確有疑心,就算將他直接斬於大殿之上又有誰能說什麼?朕以為,且按照康親王所說,先掛著他,等他上了折子以後一併處理就是了。」康熙為這件事情下了結論。到目前為止,君臣之間的看法是一致的,那就是秦有福故弄玄虛,為了引起皇上注意,故意玩了一個「魔術」,搞出來這麼一出鬧劇來。

    ……

    熊婉兒雖說有些見識,但也不是面面俱到的。雖然她一開始也不相信什麼沼氣之類的東西能燒,但是架不住秦有福的堅持,再說也抱著漲漲見識的態度,所以並不反對秦有福將沼氣接進屋裡。反正秦有福說得很明白,那個東西並不臭,而且裝著開關,先試一下,若是不行,拆了就是了。

    畢竟是個新鮮事,熊婉兒對秦有福搞的中國沼氣池還真的挺上心的,基本上是看著沼氣池建起來的。等秦有福將一些新鮮的豬糞便和發酵好了的酒糟一起投入化糞池的時候,熊婉兒開始相信,秦有福並不是在開玩笑,沒準這東西真的能像秦有福說的那樣點燈做飯。

    果然,投料後的第五天,秦有福招呼熊婉兒一起看第一次點火試驗了。只見秦有福點著了一根火媒子,然後打開廚房內灶台上的送氣管,頓時,「絲絲」的氣流聲響了起來,火媒子一遞過去,藍色的火焰「騰」的一下燃燒了起來。從這天開始,秦府上下點燈做飯便全部開始使用起沼氣來,熊婉兒還記得秦有福當時那臭美的樣子,用秦有福的話說,即使別人學去了這沼氣池的建造方法,光憑他搞出來的沼氣灶和沼氣燈就是一個巨大的商機,畢竟沼氣池是家家戶戶都可以建造的,但是這沼氣灶和沼氣燈卻不是誰都有能力搞出來的,這樣的東西,只有形成規模才有價值,若是一次只生產一個兩個的,還不如不作。再一個,目前這些東西都是用陶瓷燒出來的,屬於易耗品,只要有人用了沼氣池,就不怕他不來買沼氣灶和沼氣燈,只要他用了這兩件東西,就不擔心它以後不壞,這樣一來,這個生意就能一直做下去

    秦有福已經計劃好了,一旦秦府超市開張(也就是原來的鰲拜府),就把沼氣池的項目放上去,沼氣池可以不掙錢,但是沼氣灶和沼氣燈卻肯定是能掙錢的。其實秦有福心裡還有另一種想法,他幻想著,就憑他搞出來的這個沼氣池項目,未來的歷史上就會留下重重的一筆,別的不說,就是單從環保的角度,秦有福的這項發明就能減少多少被用作當燃料的樹木被砍伐?說不定幾百年以後,人們一說起北京的環境就得提到他秦有福的名字,說是若不是當初秦有福發明了使用沼氣的方法,搞不好北京就會出現沙塵暴了。當然,這些東西秦有福也只敢在心裡想一想,這可是秦有福最大的秘密,誰也說不得的。

    至於修建的小樓和那漂亮的風車,熊婉兒也非常喜歡,兩樣東西和風車推動的巨大的水車成了秦府後院最壯觀的景物,配合著水車改造出來的小橋流水又生動的點綴著秦府的環境,從水塔上留下的自來水更是讓熊婉兒歎為觀止,極大的豐富了熊婉兒在後院活動的項目。可惜的是,熊婉兒並不知道,由於他們兩口子都不知道相關的規定(秦有福是無知、熊婉兒一個婦道人家當然是不知情),結果貿貿然的便在京城裡建起了那麼高的建築,甚至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的家創造了京城的記錄。

    ……

    秦有福和熊婉兒不知深淺,可是不表示沒有明白的人。

    別看熊賜履表面上跟秦有福和女兒熊婉兒斷絕了關係和往來,平時盡量迴避有關他們兩口子的事情,但是秦府遷府以及後來大家在秦府的見聞很快便傳到了熊賜履的耳朵裡。熊賜履也不明白沼氣池是怎麼回事,但是他還是瞭解秦有福的,既然秦有福敢整出那麼大的動靜,十有**,這件事恐怕是有一定道理的。當然了,就算當真是秦有福玩的「魔術」,到了這會也已經不可能改變了,但是對於秦府蓋了一棟四層樓,還搞了一個大大的風車和水車的事熊賜履卻是明白了,自己的便宜女婿和女兒肯定不知道,他們的這些建築都是逾制的,若是皇上不追究就算了,一旦追究起來,不管到了什麼時候,只要有人拿這個來說事,他們就跑不了倒霉,與其到時候讓皇上追究,不如現在就主動一點,先把這個事情挑明了,讓皇上給一個結論,否則等將來被秋後算賬的時候就來不及了。

    ……

    「啟稟皇上,臣有本:彈劾顧問秦有福逾制於京城之內建築高樓並風車等物,有『窺視紫禁』之嫌,……。」熊賜履可是當代大儒,寫奏折的水平不知道比秦有福高明到什麼地方去了,當然是寫得對仗工整,嚴肅異常,但是這其中卻有不少關鍵詞實在玩文字遊戲,讓皇帝在處理秦有福的時候不得不考慮更多的東西。「臣請皇上,對罪臣秦有福嚴加懲處,以儆傚尤。」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康熙心裡罵道。熊賜履這個老滑頭,別的不說,好不容易抓到了秦有福的痛腳,現在讓他這麼冠冕堂皇的說出來了,自己若是不給一個說法當然是不行的,別人都大義滅親了,自己這個當皇帝的這麼都得表示一下,可是如果現在對秦有福是忠是奸還沒有定論,難道讓自己就為了這麼一件小事就砍了秦有福的腦袋麼?顯然是不合理的,可是只要這次處理了他,今後不管是誰也不好再拿這件事情來說事了,到時候秦有福說不定就能逃過一劫。看來這讀書人的花花腸子就是多,看看熊賜履,表面上說得冠冕堂皇的,一副道貌盎然的樣子,可是這時候把秦有福建高樓的事情當著滿朝文武大臣的面拿出來說事,明顯是在為秦有福脫罪,可偏偏自己還不好怎麼處理,若是當真認了秦有福逾制,那麼就得充軍發配,可是若秦有福當真是個忠臣,只是不小心搞出來的這個事(就看平時秦有福那不學無術的樣子,估計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自己真把他給發配充軍了,豈不是自斷臂膀?看來秦有福真是娶了個好老婆,順帶搭上了個好岳父。

    按照規矩,碰上這樣的事,皇上是該當場給予處理意見的,要麼一句話免罪,要麼就得將這個事情交給刑部,等刑部按律處理。康熙覺得:對秦有福這樣的人,實在沒有必要在一棟樓的高度上作什麼文章,要想處理他理由多得是,何苦在這件事情上糾纏?

    腦袋裡轉了幾個圈子,康熙點了康親王的名:「康親王,你看這件事情該當如何處理比較恰當?」

    康親王一聽,得,君臣幾個昨天晚上還在商量秦有福的事,今天就有人冒出來彈劾他了,而其彈劾他的還是他的老丈人,康親王相信熊賜履是不願意秦有福倒霉的,今天把這件事情擺出來說,無非是斷了將來再就話重提的後路。這件事昨天已經有了結論了,皇上和自己也已經統一了態度,對秦有福這個人還需要觀察,畢竟這是個人才,若是當真處理了,恐怕將來是會後悔的。皇上現在問自己該怎麼處理秦有福,當然是讓自己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要賭上大家的嘴,又不能傷了秦有福。

    畢竟是大風大浪過來的,康親王眼睛轉了兩圈,頓時想出了辦法:「臣以為,熊擔任所言極是,想我泱泱大國,若是沒有了規矩,一切就亂了套了。像秦有福這樣逾制的事,處理是肯定要處理的,但是臣以為,對秦有福見高樓和風車的事若要處理需慎重考慮。臣與秦有福有過交流,他曾言,當年他們秦氏一族流落澳大利亞多年,當地氣候惡劣,野生動物和蛇蟲鼠疫甚多,為了免受其害,他們於澳大利亞時便以築高樓為居以應對,數百年來皆是如此,已成習慣,這一點可以從秦有福於確山的秦家山莊高築角樓看得出來。此人進京時間不長,雖於禮學館習得些禮儀皮毛,但如何能知曉如此眾多的規矩?是以臣以為,秦有福建築高樓之事絕非故意為之,只是習慣使然,至於熊大人所彈劾之高大風車,此乃推動水車之工具也,所高之物不過是幾片扇葉,並不逾制。當然了,不論秦有福是否知情,既然有錯,當然要罰。臣建議,當削除秦有福之品級以示懲戒,並警告天下臣子,謹守規矩,萬萬不可行那玩火自殘之事。」

    「說的好,朕甚是欣慰,若爾等臣工皆如康親王這般凡事考慮周全,我大清何愁不興旺發達?納蘭明珠,擬旨,鑒於五品顧問秦有福行事有逾制之嫌,特削除品級以示懲戒。」康熙不想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了,直接下達了命令。

    誰也不是沒長腦袋,康熙已經說得夠明顯的了,金口一開,萬難變更。這件事情板上釘釘了。誰也不認為康親王(其實這個時候為了避諱,康親王已經改為禮親王了,畢竟是小說,用不著太計較)或者康熙皇帝是忘記了秦有福那棟小樓該怎麼處理的問題,反正秦有福已經被削品了,這件事情就已經處理結束了,這麼一來,秦有福的小樓就有了許可證了。

    板子高高的舉了起來,落下的時候看似威力十足,其實根本就打在棉花上了,秦有福的五品官本來就不在大清官吏品序序列,當初給他定的五品只是為了見皇帝方便,連俸祿都是內庫開銷的,有沒有這個品級對秦有福根本沒有影響。現在秦有福是大清的「巴圖魯」,見皇帝當然就夠資格了,再說他的職位並沒有一同撤銷,換句話說,秦有福現在的正式稱呼應該是大清帝國「巴圖魯」、大清皇家顧問,相比原來的大清帝國「巴圖魯」、大清皇家五品顧問只是少了五品兩個字,其他的一點都沒有變。

    ……

    「……」

    「你們家老爺子瘋了好好的,他跑到皇上那裡去告了我一狀,說咱們家建的樓太高,逾制了,讓皇上處罰我。你說你們家老爺子是不是有病?」接完了旨以後,秦有福氣得連話都不會說了,怒氣沖沖的跑到後院的三樓找到熊婉兒,將事情說了一遍。

    「老爺,你千萬別生我爹的氣,我爹這都是為了你好。」熊婉兒人精似地,一下就看出了問題。

    「你爹告我還是為了我好?」秦有福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樣的道理真沒法說了。

    「當然是的。」熊婉兒輕輕的將秦有福按坐在椅子上,然後輕輕的在後面幫秦有福揉著肩膀:「你想想,若不是我爹趁現在這個時候告你,若真的等哪天皇上真的生你的氣的時候,別的大臣再把你逾制的事拿出來說事,皇上一生氣,搞不好就能砍了你的腦袋」熊婉兒知道,秦有福別的不怕,但是怕死是肯定的,用砍腦袋嚇唬秦有福保證百試百靈。

    「這道也是。」給熊婉兒這麼一嚇唬,秦有福說話的聲音變小了,不過為了維繫面子,還是硬撐著嘟囔了兩句:「那天來了那麼多當官的,別人都沒有說話,就你爹多事,現在好了,我的五品官沒了,到時候就得靠你的那點俸祿養家餬口了。」

    熊婉兒一聽笑了出來,他知道,秦有福是真的不想當官的,只是現在讓人給撤了有點不舒服罷了。

    「沒關係,皇上撤了你的五品銜,可是沒有撤你的顧問,你的俸祿估計不會變的。再說了,咱們的秦府超市就要開張了,還怕沒錢?」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8:26 PM

第七十八章 秦府超市


       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秦有福在新居鬧出了逾制的事情,又受到了康熙的冷落,剛剛給開銷了品銜,若是換了一般的也人,肯定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閉門思過,幾個平時還走動一些的官員也擔心見到秦有福惹得他尷尬,都盡量不登秦府的大門。康熙也覺得秦有福剛受了這樣的打擊應該會消停一點時間了,所以也不太過問秦府的時來,畢竟這會正是撤藩事宜的緊要關頭,皇上和滿朝文武的眼睛都盯到了南邊,靜觀事態的發展。說也沒想到,秦有福根本就沒拿被撤銷的品級的事當成一回事,整天忙忙碌碌的忙著他那個秦府超市開張的事。眼看貨架和專櫃都準備好了,秦家本身出產的東西不多,除了肉禽蛋,剩下的無非是一些瓷器而已,這還是為了燒製沼氣灶和沼氣燈才買下的一個窯口,技術水平很是一般,只能燒一些碗碟之類的,精品瓷器和大件的器物是燒不出來的。若是一個超市只靠著幾樣商品撐著,肯定是不成的,不過秦有福有他自己的辦法。

    雖說秦有福只不過是個買小菜的,又沒有什麼文化,也沒有學過什麼公關或營銷之類的東西,更不要說管理大型超市了,但是相比起清朝的這些商家來,秦有福可比他們的經營理念多的多,有句俗話說得好,沒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跑呢。秦有福就算再笨,可超市的經營手法和加盟手段還是知道一些的,雖說肯定不如那些超市大亨和市場營銷類的專業人才來得專業,但是只要他的經營理念和操作手法比這幫大清商家強就行,秦有福也就是憑藉著這些個東西才敢搞這麼大一個超市的。

    住在原來鰲拜府附近的都是些達官貴人和巨富商賈,秦有福之所以考慮將超市開在這裡,一來是考慮到這些人都是些潛在的高消費群體,消費水平是毋庸置疑的,二來這個地方的治安情況良好。超市畢竟是一個新的消費方式,若是放到貧民窟去,不但降低了超市的品牌效應,還很可能出現大量商品被盜的情況,將超市開在「高尚住宅圈」就不一樣了,九城兵馬司和步軍統領衙門對這一帶巡視得比較嚴密,畢竟他們也擔心這裡出現什麼意外的情況,萬一傷著了什麼大人物,而他們這些負責京城治安的人員又沒有按時趕到,到時候被追究起來,麻煩可就大了。

    ……

    「東家,你說這個秦大人為什麼請我們到原來的鰲拜府去商議什麼發展計劃?咱們老鳳祥跟他也沒有什麼關係,有什麼好商量的?」老鳳祥(杜撰)的掌櫃的等自己的東家看完了今天剛收到的請柬以後,納悶的問道。

    老鳳祥的東家、當年靠走街串巷給人加工首飾的程天成是個極具商業眼光的人,這麼多年以來,老鳳祥從無到有,從小到大,乃至於成為首飾加工行業最高水平的領跑者,莫不與程天成眼光獨到、敢於冒險有關。用程天成的話來說:想要把買賣開得更好,一定要抓住機會,有時候即使有風險也一定要堅持下去,大不了就重新挑起他的擔子,走街串巷賣手藝去。正是因為這個理念,老鳳祥成了行業的領頭羊,他們店裡打造出來的新花樣首飾愣是比別的地方賣得貴了兩成,但是生意一樣很好,深受達官貴人和小姐夫人們的喜愛。

    程天成反覆看了看請帖,彷彿想確認一下真假一般,好一會才接口道:「前幾天不是聽說這個秦顧問搬到他夫人陪嫁的宅子去了麼?好像還鬧出了什麼事,讓皇上給降了職?」

    「沒錯」能在老鳳祥當上掌櫃的,不光要會管理,眼力勁好、人靈活、消息面廣也是同樣重要的。到老鳳祥光顧的不少都是朝廷大員,這些人買東西根本不問價,只管好壞。老鳳祥的東西動輒成千上萬兩的銀子,誰會沒事幹在身上帶那麼多錢?這個時候,就是考驗老鳳祥夥計和掌櫃的記性和消息的時候了,正常情況下,只要進過老鳳祥的達官貴人都是不能得罪的,還得記住他們,不管是別人要先把東西拿走還是讓夥計給送家裡去,千萬可不能搞錯了。不然收不到錢是小事,萬一惹出了麻煩就問題大了。另一個方面,他們還得消息靈通,有的熟悉的達官貴人很可能十天半個月才結一次帳,若是這斷時間照顧人出了上面問題、或是馬上就要被安排出京、到地方上任職了,店裡就得第一時間趕去把帳給收回來,否則搞不好就得為了幾個錢派人跑幾個月去收賬。

    別看秦有福的品級不高,也沒有在老鳳祥買過什麼東西,但是對於老鳳祥來說,想秦有福這樣的,絕對是潛在的客戶,當然得摸清楚他的情況。

    「秦有福一個多月以前不知道為什麼舉家搬進了建寧公主送給秦夫人陪嫁的宅子,後來在喬遷宴客的時候,搞了個什麼沼氣的東西,據說是將如廁的穢氣用銅管倒進了廂房和廚房,然後一點火就著了。據說皇上去看了,但是覺得不太可靠。後來秦有福的岳父熊賜履當堂上折子狀告秦有福逾制建築高樓,有窺探紫禁之嫌,請求皇上處分秦有福,皇上就撤了秦有福五品的品銜,但並未言及顧問一職,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掌櫃的並沒有添油加醋,只是如實敘述了他掌握的信息,他知道,自己的東家程天成會考慮這其中的竅門的。

    「那麼這個秦有福最近又什麼動靜麼?難不成他也想搞一家首飾店?我記得咱們老鳳祥跟他並沒有什麼生意往來。」別看程天成現在不怎麼去店裡了,但是對賬目還是很清楚的。

    「秦有福跟我們老鳳祥是沒有什麼生意上的來往,當初他迎娶下聘的時候用的首飾都是在碧海樓打造的。我聽說最近鰲拜府正大興土木,原來門口的牌匾掛到了新秦府,鰲拜府的門匾換了一塊,可一直用紅綢蒙著,誰也不知道改了什麼名。今天下午晚些的時候,金昌的掌櫃的遣了一個小廝來跟我打聽消息,原來他們也接到了請柬,看來秦有福是將京城裡有些名氣的首飾店都給請了去,不知道他想幹什麼。」掌櫃的說道。

    「哦?」程天成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想了一會:「看來這個秦有福是想搞點什麼大動作,這次相邀恐怕還真有些意思了。明天你讓夥計帶上我的名帖回一聲,就說屆時我程天成必定到場,與秦大人共同商量發展大計。」程天成很是期待,他倒想看一看,秦有福這個被免去了品銜的皇家顧問到底想幹什麼,是不是真的有兩把刷子。

    ……

    「老爺,按照您的吩咐,明天上午安排的是與京城裡幾家最大的胭脂水粉店的東家商議專櫃的問題,已經明確會來的有**家胭脂水粉店的東家。下午是十多家鐵匠鋪和和二十多家雜貨鋪的老闆。後天上午要見的是京城幾家最大的絲綢店和布店的老闆,下午是米鋪、糧店、乾果店和蜜餞點心店的老闆,……。」秦二這些天腿都跑細了,幸虧秦有福給他派了幾個助手,要不然光是聯繫這些店舖的老闆和東家就能忙死他。

    「好,安排得不錯」秦有福表揚著秦二,他是打算將京城的秦府超市交給秦二管理的,當然得讓他學會如何跟這些商家打交道,畢竟只有讓他親自去跑,才容易明白這超市的管理應該如何入手。

    「老爺……。」秦二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你說,幹嘛吞吞吐吐的?」秦有福有點不耐煩了。

    「小的是想,莫不如小的還是在府上當管家算了,咱們還有那麼多的田地和鋪子,京城附近還有不少莊子,再說我也侍候慣老爺了,府裡的事情也清楚些,換了其他人我不放心。」秦二振振有詞的道。

    「拉倒吧。」秦有福鄙夷的瞥了秦二一眼,指著他的鼻子:「我還不知道你?就是偷尖耍滑的,當初讓你到京城當秦府的管家的時候你就可憐兮兮的跟我說。」秦有福學著秦二的口氣,嘲弄著道:「老爺,要不還是讓秦大跟您到京城當管家吧,我對秦家山莊也熟了,到京城怕時候不好老爺。」說道這,秦有福恢復了正常:「現在怎麼樣?你不是把府裡管得好好的麼?哦,讓你干一點要動腦筋的事你就不幹了?我告訴你,要是你再唧唧歪歪的,老爺我就把你擺到超市的貨架上去,給點錢就賣你說吧,你是要管超市還是要當商品?老爺我滿足你」

    別看秦有福的口氣挺重,但是他並不生氣,他知道秦二這個人是個**活的,不太懂得動腦筋,比不得秦大,要不當初他也不會帶秦二來京城了,但是到了這個時候,讓秦有福去外面找個人來管理超市,秦有福實在不放心,不管怎麼說,秦二還是很忠誠的,再說他還是奴籍,不怕他搞什麼名堂。

    「老爺,您知道我就是這點出息。您也別罵我了,您就當我沒有說過,我老老實實的去管超市還不行麼?」秦二其實早知道事情會是這樣的,之所以剛才回說出來,不過是懷著一點僥倖心理罷了。

    「這還差不多」看見秦二老實了,秦有福舒服了,於是不再管他,繼續寫自己的毛筆字。這段時間,他的毛筆字還真進步不少了,至少能看得過去了。

    ……

    「各位老闆東家,你們大家都是同行,想來就不用我介紹了,相信大家都認識。鄙人秦有福,原來是朝廷五品皇家顧問,前兩天叫皇上把我的品級給撤了,現在還掛著個皇家顧問的職位,說不上算官還是算民,這事兒想來在座的都知道。」秦有福看著圍坐在桌邊的胭脂水粉店老闆們,倒也不隱瞞什麼,其實這些事是瞞不了的,還不如直接說出來,大家也能放心一點。

    由於售賣的多是一些女人商品,來的七八家胭脂水粉店的掌櫃東家中,倒有十多個是女人,畢竟秦有福請來的都是些有名的胭脂水粉店的,這些人平時打交道的多是些有錢人大家的女眷,見了官倒是不怯的。這個年代,能拋頭露面出來做生意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女中豪傑?性子潑辣的、溫柔的都算上,最起碼都是能說會道的。一聽秦有福這麼說,頓時笑聲一片,整個會場秩序一下亂了起來。

    「嗨、嗨、嗨,大家別笑了,咱們還是先商量正事吧。」秦有福給鬧了個大紅臉,趕忙進入主題。

    「剛才進到秦府以後,奴家看了一下,秦大人將這秦府擺成了一個八卦陣似地,似乎是想將我等全都拉了來在秦府開店麼?」一個長得很嫵媚的女人微笑著開口問道。

    「這是一點紅的老闆娘林大娘。」秦二附耳在秦有福的耳朵邊介紹著。

    秦有福微微點頭:「林大娘說得對,我正是要在秦府開一個超級市場,不過並不是只有賣胭脂水粉的。相信進來的時候大家也看到了,整個秦府已經被劃分成了好幾片,按照我的計劃,只要進了秦府超市,那麼客人就能買到他需要的任何東西,這其中也包括胭脂水粉,大家可以想像一下,按照我這個超市的設計,顧客進門以後,基本上需逛完整個超市才能到出口的地方,那麼很有可能本來只是想進商店來買一套文房四寶的小伙子在轉到你們胭脂水粉的櫃面的時候,會想到他家裡正在洗衣做飯的夫人,或者是怡紅院的相好,再加上你們負責售貨的夥計推銷一下,他就很可能買上一盒胭脂。當我們的超市行成一定的口碑以後,京城裡想買東西的人就會想到來我們這裡看一看,因為他在這裡跑了一趟以後,就不需要到城西去買點心,到城東去買燒酒,到城南去買鋤頭,因為我們這裡什麼都有,他可以一次性全都買到,這就叫一站式服務,也就是說,他只需要跑這一個地方,什麼東西就都有了。」秦有福解釋著。

    「秦大人有所不知,我等買的都是女兒家的東西,大庭廣眾之下,那些大家閨秀如何能當眾撲粉畫眉?恐怕這事有些不妥。」林大娘微微搖著頭。

    「這個我們也想到了,等一下大家可以去看一看我們為化妝品區準備的專櫃,那裡的私密性還是比較好的,應該無需擔心這些問題。」秦有福當然想過這些問題,要是連這麼簡單的東西都想不到,這超市也就不用開了。

    林大娘點了點頭,既然秦有福能說出這樣的話,相信他是安排好了的:「敢問秦大人,若是我想在秦大人的超市租一個店面,不知費用如何結算?」林大年已經看出這個一站式服務的優點了,打算租下一個店面經營。

    秦有福搖了搖頭:「林大娘說錯了,我並不是想將店面租給你們,若是這樣,我就將整個秦府全部改成一間間的小店面了。之所以叫超級市場,自然跟平日裡的門店經營有所不同的,在這裡,大家是以加盟的方式進場經營,我秦府是大家的總管,客人在超市裡選擇需要的商品,等到出口的時候統一付款,到時候我們會按照大家的定價和交給超市的商品數量統一給大家結算,也就是說,你們的商品全都交給我來發賣,你們只管等著結算就是,這樣一來,你們等於說白白的得了一家店舖。」

    秦有福開始跟這些人解釋超市的流程和商品銷售的方法,這其中包括每件商品都必須按照超市的規矩編寫編號、輪流定期將一兩件商品拿出來打折促銷等手段,還有針對化妝品的特點擺放試用裝、安排夥計負責防損等等,一番話說下來,秦有福講得口乾舌燥,解釋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眼看到了中午了,秦有福不得不中斷了談判:「我想大家對超市已經有一定認識了,現在超市剛剛開張,我們考慮到不管是商家和顧客都需要有一定的適應期,所以我們決定,先試運營一個月,在這一個月內,本超市不收取任何費用,只收取一定的手續費。若是過了一個月大家都認為不可行,那麼只需提前五天通知超市管理,也就是秦二,等五天時間一到,你們可以將所有的貨物拿回去,同時給予結算。不知道大家對這個有沒有意見?」

    請來的這些人都是商場上的老油子了,怎麼會不知道這個超市一旦運作起來,將會吸引大量的客戶?現在有了秦有福這一個月的赦免期,當然都想來試一下,反正到時候沒有什麼損失。於是,一場成功的商業談判結束了,秦有福帶著這些化妝品市場的老闆們到了化妝品區,確認他們將來的位置。當然了,位置好一點的管理費會貴一些,位置差的地方管理飛就便宜一點。

    這樣的談判進行了好幾天,終於,超市裡的位置基本上都確定了,剩下的就是崗前培訓。秦有福可不願意出更多的人,反正這裡有那麼多的商家,按照秦府超市的規矩,每個店家都必須派出兩個人參加收銀的培訓,到時候各商家派人輪流幫超市收銀。

    就這麼,緊鑼密鼓的忙了半個月,秦府超市前的圍牆突然多出了三個門洞,加上原來的正門,邊上兩個是進口,中間兩個是出口。

    一陣爆竹聲中,秦有福又幹了一件令滿朝文武瞠目結舌的大事來。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8:31 PM

第七十九章 撤藩線路圖



    康熙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剛剛因為新秦府築高樓的事拿掉了秦有福的頂戴,這才幾天的功夫,他就又鬧出了這麼個轟動了整個京城的秦府超市來,用那些住在秦府超市附近的朝廷大員的話來說,秦有福可算是把人給禍害得厲害了,特別是超市開張的頭一天,整條街恨不得都叫到超市看熱鬧的人給堵上了,從早到晚的,一波又一波的人,好像到超市買東西都不要錢了似地,搞得附近的官老爺們頓時有了一種不安全的感覺,幾乎家家戶戶都不得不加派人手看管門戶,生怕有那個不長眼的趁機上牆鑽洞跑到家裡來,就算偷不著什麼值錢的東西,萬一碰上了家裡的女眷呢?還不得嚇壞她們?

    這個秦有福這麼就這麼能折騰事呢?康熙鬱悶了。他也沒辦法,已經有好幾個大臣跟他說秦府超市影響了他們居住附近的周邊環境,請皇上下旨封了秦有福的秦府超市。

    按理來說,若是一般的人,這事也鬧不到康熙那裡去,秦有福開的秦府超市的這條街面上,隨便找一個出來都得三品往上走的朝廷大員,如果說是一般的商賈在這裡開買賣,他們看了不順眼了,搞不好直接就讓步軍統領衙門給封了,可是這事到了秦有福這裡就有點不靈了。那些當官的也不傻,人誰都能從秦府築高樓的事上看的出來,皇上是拿掉了秦有福的五品頂戴,可是逾制的小樓沒有扒掉,他那個皇家顧問的職務也還保留著,換句話說,這個秦有福現在成了一個四不像,說他是官吧,他連品級都沒有,不入流還能靠上個九品十八級呢,秦有福這樣的好像真算不上是官,可要說他不是官吧,別人不光有皇家顧問的職務,還是個正兒八經「巴圖魯」,這些可都是拿皇家俸祿的,而且又直接對皇上負責任,誰腦袋壞了才會出頭去找秦有福的麻煩。大家心裡都明白,像秦有福這樣的,擺明了皇上還是要用的,這會要是出頭把人給得罪了,等別人翻起身來,說不上怎麼報復回來呢所以大家抱怨是抱怨,最多也就是跟皇上說一句,也說不出個什麼實際的東西來,康熙為難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秦有福開超市這件事情。

    一般來說,由於迴避制度,官員當官的地方都離家很遠,避免徇私舞弊,下面的人也清楚,若是明目張膽的做買賣,搞不好就給人落個欺行霸市的把柄,所以甚少有官員公開做買賣的,誰會像秦有福這樣,掛著御賜的門匾當招牌,大鳴大放的鬧得齊全不寧,搞得各個都告他?可話說回來了,畢竟也沒有規矩說官員就不能做買賣的,更何況秦有福現在連品級都給康熙擄了,真說不上他到底算是官還算是民。不管他是官是民,別人開的買賣可是登記了的,既不違法又不違紀,憑什麼就不讓人開了?康熙琢磨了很久,總覺得這事不該自己管,誰知道那些抱怨的是不是看到秦有福家的超市生意好了妒忌的?

    頭疼跪頭疼,康熙可是不是任人擺弄的主,幾個大臣的投訴讓他哼哼哈哈的含糊了幾句也就過去了。大家一看康熙這個樣子,得了,誰也憋自找沒趣了,不就是自己家的邊上有一家大一點的店麼?又是沒事還可以去逛一下。不過秦有福和那些大臣們都沒有想到,正因為秦府超市的出現,好幾個大臣家裡換了超買的下人,有的連多年的管家都換了,不為別的,秦府超市的所有商品都是明碼標價的,那幫老爺們只是進去轉了一圈就發現,感情自己當了多年的冤大頭,家裡採買的東西比外面貴了一兩倍這還了得,這當下人的居然成了賊了,當然是趁早發賣瞭解解恨,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

    按照原來的計劃,康熙是打算按照秦有福的想法重新組建一支部隊,全部裝備新式火器,用於對付三藩可能出現的叛亂情況的,也將它跟維護京城安全的火器營區分開來。按照秦有福原來的想法,這只部隊的規模必須在萬人左右,待尚可喜撤藩以後,全面接管兩廣的防務,將吳三桂和耿精忠隔離開來,然後通過不但的威嚴,迫使吳三桂撤藩,至於耿精忠,肯老老實實撤藩便罷了,若是不肯老老實實的撤藩,就直接拿他開刀,徹底剷除耿精忠。

    秦有福當然是知道的,當初三藩作亂,全國各地總兵、總督多有響應者,連黑龍江將軍都舉起了反旗,康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歷時將近二十年才徹底打敗吳三桂。這一仗打下來,打得康熙傷筋動骨,好懸沒把大清給打破產了。秦有福可不願意亂哄哄的窮折騰,在他看來,康熙有那個時間和精力讓全國打得亂七八糟的,還不如老老實實的發展經濟和科技,增強國力,省得錯過了最好的發展階段,到時候讓八國聯軍給打得一塌糊塗的。

    若是康熙不對秦有福的目的性產生懷疑,或許真的就會按照秦有福的思路去實施了,但是有了猜忌以後,康熙覺得還是得對秦有福提出的想法好好考慮考慮,再說了,若是撤藩,且不說安撫幾位藩王需要大量的錢財,最關鍵的(也是做保險的)還是得將原來隸屬三藩的部隊進行裁撤。康熙考慮過了,若是按照秦有福的意見,直接將三藩的部隊全部接管過來並不是不行,但是他們一直都是漢軍,若是讓一個滿人區黨主將,是否能壓制的住且不說,關鍵是撤藩以後根本就用不著在南方駐留那麼多的部隊了,那麼多餘的這些兵勇就得想辦法安置。南方肯定是沒辦法安置那麼多退役的兵勇的,只能想辦法將這些人按照到北方地區。可是北方地區一貫就是八旗老兵退役後安置的地方,一下來了那麼多南方人,肯定就會擠佔八旗退役兵勇的利益,說不定就亂起來了,再說按清朝的規矩,退役老兵不但可以獲得一定土地耕作以外,是不需要繳納賦稅的,這樣算起來,安置三藩這些退役兵勇以及安撫幾位藩王的費用是相當大的,而且需要不斷的花錢,用長遠的眼光來看,這是得不償失的。

    康熙為了撤藩花錢,也不想讓自己的子子孫孫都背上這筆債務。康熙綜合了秦有福的推斷和朝廷中幾位忠臣的判斷,大家都認為,若是此次撤藩不成,則三藩必反。按照目前的兵力部署情況和三藩的戰鬥力來分析,即使三藩反了,憑三藩的兵力和能力,最多也就是形成劃江而治的局面,終是不可能全面打敗大清的。

    在康熙看來,江南之地炎熱多雨,除湖南以外,糧食產量和物產都不多,即使大清與三藩形成劃江而治的局面,對大清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畢竟諾大的版圖都是滿人從漢人手裡奪過來的,少了江南之地對大清的損失並不大,再說了,就算不能短時間打敗三藩,無非是將一部分錢財存在了將年,等大清完成了兵力部署,再打回來就是,到時候大清還可以借口江南之地民眾資敵反清,趁機將民間財物收刮一番,兩下一比較,倒是三藩反了打一仗比不打來得更好些。

    上次納蘭明珠跟康熙分析了是戰還是撤的時候,納蘭明珠的態度就很明確了,他也認為三藩反了更好,一次性解決總比撤藩來得劃算。康熙有點拿不準主意,於是將索額圖和康親王叫到了御書房商量到底該怎麼辦。

    對索額圖和康親王,康熙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直接將自己的想法和納蘭明珠的意見托盤而出,讓康親王和索額圖幫著拿個主意。

    「皇上,若是依老臣的意見,撤藩還是要撤的,畢竟南方現在太平了,根本無需如此多的兵力鎮守南方,再說三藩兵將多是北地之人,理當讓這些征戰了多年的老兵落葉歸根,返回故里。皇上一直信守諾言將三藩屬地交由三藩自治,每年封賞無數,先皇順治甚至破滿漢不通婚的規矩,將御妹建寧公主許配給了平西王吳三桂的世子吳應熊,此等優待對於一個降將而言可謂前無古人了,但是三藩治理封地多年,不但不朝不貢,還大肆練兵,為朝廷添了不少負擔,長此以往,三藩之地便只知有王、不知有皇了,是以儘管有違當年太祖之承諾,但為了大清長治久安之計,這藩是必撤的。」別看康親王平時不太過問朝政,也甚少發表什麼意見,但是畢竟是玩政治的老手,眼光獨到不說,心狠手辣也是夠的。

    「康親王言之有理。」對康親王,康熙一貫是很尊敬的,特別是他已經從老傢伙的話裡聽出了什麼。

    果然,康親王接下來又說開了:「皇上撤藩是不得已而為之,且允諾了三藩許多條件和給了大量財物以為撤藩之費用,且破例答應了尚可喜退養遼東,由世子尚志信襲爵之事,優待不可謂不重,條件亦以破例了,本希望讓三位藩王明白皇上的苦心和朝廷的決心,以使得撤藩之事順利進行,然三藩不為所動,一而再再而三的步步緊逼,三番五次以撤藩所需費用不足、事物繁瑣為名拒不撤離封地,反而大肆招兵買馬,購置和搶奪大量武器裝備,意圖不軌,皇上反覆勸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甚至不惜動用大量人力物力沿途安排,全力保障撤藩之順利進行,三藩見皇上如此動作,誤認為吾皇年少可欺,終於舉起反旗意圖忘我大清。皇上震怒,下旨平叛」老傢伙用演繹的手法將整個步驟都說了出來,不愧是多年官場歷練出來的,政治手段玩得滾瓜爛熟,將自己全擺在了正義的立場上,任誰都挑不出毛病來,可又說是滴水不漏了。

    康熙一聽,頓時站了起來,手端茶杯,雙手將茶遞給了康親王:「康親王大才,如此一來,我大清算是出師有名了,請康親王用茶。」

    康親王的這段演繹的故事算是讓康熙找好了剷除三藩的理由,現在的關鍵就是這麼操作了。康熙很慶幸,朝中能有像康親王這樣的老臣,關鍵的時候他們會義無反顧的站出來,無條件的支持自己這個年輕的皇帝,若不是有他們,康熙或許還得自己摸索許多年才能真正玩轉這些政治問題。

    康親王也不客氣,伸手接過康熙雙手遞上來的茶喝了一口,接著便道:「謝謝皇上所賜,老臣年紀大了,出出主意還成,若是真到了舞刀弄棒的時候就力不從心了。來皇上這也聊了半天了,老臣有些累了,就先回去歇著去了。」康親王的意思很明顯,他只是指了一條路,具體該怎麼實施,還得康熙自己動手,他這樣的老臣是不方便插手了。

    康熙也知道,康親王能說到這一步已經是不容易了,他畢竟是鐵帽子王,按律是不攝政的,到了這會,老頭子提出告辭正是為了避嫌,這也是康親王能成為諸王之首的原因。

    「恭送康親王。」看到康親王要走了,索額圖連忙站了起來,規規矩矩的行禮道。

    ……

    「正如皇上所言,撤藩不如平了三藩,適才康親王所言極是,若是我等按照康親王演繹的安排一番,不愁三藩不反。臣以為,三藩若是反了,不出三年,我大清必定可以平定三番,永訣後患。」索額圖細細想了一下康親王演繹的路線,認為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若是當真按在這個思路走,三藩必將陷入兩難之地,逼得他們不反都不行了。

    「那麼你認為具體該怎麼實施?」康熙知道,要想辦成這件事,其中一定是需要做一定安排的。

    「臣以為,康親王的路線圖應該分幾步走。首先要做的就是准了尚可喜的折子,讓尚可喜先行抵達遼東退養,將之爵位交給尚可喜世子尚志信承襲。我料那尚可喜不敢不尊皇上的旨意,必定會老老實實的至遼東退養。從廣東只遼東何止千萬里,尚可喜又是前明叛臣,這一路上,難免會有些前明反賊試圖誅殺叛臣以儆傚尤。皇上當然異常關心尚可喜至遼東的安全問題,當然數次在第一時間將前明反賊擒拿剿滅,到時候不管尚可喜死不死,皇上以為尚志信會不會認為這些反賊是皇上安排的?若是他認為是皇上安排的,意圖不過是想在路途上將平南王一脈徹底剷除以絕後患,我想那尚志信就算再笨,也斷不肯老老實實的同意撤藩離開兩廣封地了。如此一來,皇上就可派一隊火器兵至廣東,監督尚志信撤藩。」索額圖開始剖析逼反三藩的手段。

    康熙笑著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可是三藩為了搶奪我最先進之武器居然冒充亂黨將整個火器部隊全部殺光,而後開始大量仿製,試圖用先進之火氣與我大清八旗勁旅對抗。」

    索額圖接著說道:「皇上為了順利完成撤藩事宜,不得以只好啞巴吃黃連,只認作是前明亂黨所為,並給予三藩大量賞賜以定軍心,當然了,皇上覺得三藩乃王侯之家,金銀之類的自然是見得多了,若是賞下這些東西,並不足以顯示皇上的誠意,所以賞賜之物多以奇珍異寶、珊瑚瑪瑙以及異域之奇珍異獸賜下,以示皇上的誠意。」

    「此計甚好」康熙不由得拍案叫絕:「朕若是賞下大量金銀,三藩難免用於購買兵甲、糧食和征招軍士,賞下一堆換不得錢的東西,朝廷的面子有了,三藩也就無話可說了,更何況,這些東西不過是寄放於三藩之處,假以時日,待朕平定了三藩,這些東西當然還得拿回來的。」

    索額圖這會也說到了興頭上,於是接著說下去:「為了撤藩所需,皇上甚至抽調了西北大軍之糧草給養供給三藩,然糧草運至長江北岸之時,北方軍情緊急,沙俄入侵我大清領地,是以這批糧草只能先轉運北方用於戰爭。一時間難以接濟三藩。不過皇上已經下令,著沿途各州、府、縣就地徵糧,確保撤藩及三藩大軍調動之糧草供給,聖命難為,各地官員只得照辦,然而一些貪官污吏借此機會中飽私囊,勾結不法商販倒賣撤藩之用之糧草,皇上查實之後雷霆震怒,派下欽差一路查訪,斬數位不法封疆大吏於刀下以定三藩之心。由於糧草準備不足,皇上只能下令三藩兵馬分批裁撤,逐步撤離三藩封地返回故里或抵達遼東退養。」說到這,索額圖停了一下,見康熙聽得正津津有味,只能繼續說下去:「若是此時三藩都能忍下來,並將手中兵馬逐步遣散,那麼我大清養幾位藩王也還是養得起的,只要他們最後能到遼東,皇上自然優撫有加,否則……。」說到這,整個計劃已經輪廓清晰,只需按部就班即可。

    康熙點了點頭:「朕也不願意違背太祖皇帝的諾言,若是三藩當真能如此抵達遼東,朕當然會優待於彼等。此時只看三藩是否忠心了。」

    其實有一句話康熙和索額圖都沒有說出來,如果當真三藩的養心功夫到了這個程度,等他們抵達遼東退養之地以後,手裡頭大概也就剩下點奇珍異寶之類的東西了。如果他們今後能老老實實的當他們的平安王爺,那麼大清也不會介意每年發點俸祿爵祿什麼,反正也不差那點錢了。如果他們在遼東有什麼不安分的,那麼即使是將他們滿門抄斬,相信也沒有誰會說什麼了。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8:36 PM

   第八十章 吳應熊回京

    秦有福當然不知道康熙的打算,這會他根本就沒空管這些了。秦府超市非常成功,原本還持觀望態度的幾個商家現在後悔得不行,可惜他們再也沒有當初第一批加盟的客商那麼好的又會條件了。現在秦府超市剩下的櫃面是僧多飯少,大把的客商想搶下最後一塊肥肉,秦有福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有錢不掙就是王八蛋是他的信條。一看出現了爭搶的情況,秦有福差一點沒高興得跳了起來,當場拍板出台了應對的手段——拍賣會剩下的所有櫃面和貨架全部上拍,價高者得

    經過一輪緊張的拍賣以後,秦府超市剩下四分之一的櫃面和貨架居然拍出了之前加盟商一年的管理費,這還只是准入許可,是不包含管理費有的。頓時,超市在零售行業的領頭羊地位凸顯了出來。秦有福當機立斷,馬上套用秦府超市的模式讓秦大將確山的秦府超市先開起來,然後在京城的南面出資又收購了一塊地皮,搞起了連鎖店來。當秦有福在京城的第二家大型超市開張以後,不少商家發現,他們的客源被秦有福這兩家超市拉走了不少,一些緊貼著兩家超市附近的商家更是難過,街面上的人流量是多了起來,可是別人都是進超市購物的,誰願意還跑小店?

    不少商家發現了秦有福搞的這個超市簡直就是個吞金獸,當然不甘心被秦有福搶佔了制高點,於是一些資本雄厚的商家也開始學著秦有福搞起了超市來。可惜的是,他們哪有秦有福的那麼多促銷手段?再說了,秦有福的兩家大型超市幾乎將京城裡有名的店舖一網打盡,而且還簽訂了專賣協議,根據專賣協議,進入秦府超市的商家除了本店或分店以外,只能夠在秦府超市設立賣場,不得擅自進去其它超市銷售,否者就等著交罰金吧。一來二去,不過兩年的時間,秦府超市便遍地開花,長江以北的各州府重鎮幾乎都有了秦府超市的連鎖店,秦有福真正成了商業巨人。秦大和秦二兩個這回可神氣起來了,一天到晚四處巡視,手裡大把的流動資金。秦有福也待他們不薄,除了還扣著他們的賣身契以外,房子幫他們買下了,媳婦也幫他們娶上了,兩個下人也一時間成了人上人,手裡管著好幾個大區經理不說,家裡也用上了一堆的下人。

    ……

    康熙這兩年是沒有功夫管秦有福的事了,撤藩的事宜正按照他們預計的那樣進行著。

    就在秦有福第二家秦府超市開張的當天,康熙皇帝下詔:念及平南王尚可喜體弱多病,在平南王尚可喜多次上本求告之後,皇上總算答應了他的請求。平南王尚可喜降爵一等,退養遼東,平南王之位由尚可喜之子尚志信襲承。

    尚志信襲爵以後將尚可喜一送出兩廣,回到王府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折子請求康熙皇帝同意撤藩,尚志信的理由很充分,畢竟父親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遼東遠離兩廣,自己實在擔心若是父親有什麼三長兩短的,他這個當兒子無法送父親最後一程。

    老天爺像是聽見了尚志信的請求似地,尚志信剛過湖南進入湖北,一幫前明餘孽高呼誅殺大明叛逆尚可喜的口號,由山林中呼嘯而下,一陣亂箭射得尚可喜的隨身侍衛們猝不及防,倉促應戰之下,侍衛們死傷無數,更可怕的,一支利箭直射尚可喜的大轎,雖說箭矢射穿了大轎的擋板以後威力頓減,可是還是劃傷了尚可喜手臂。若是一般的箭矢也就罷了,那幫清明餘孽生怕殺不了尚可喜似地,居然在箭矢上塗了毒藥,尚可喜中箭以後沒過多久就陷入了昏迷狀態。康熙皇帝派來的欽差大人一件情況不對,連忙催促大隊人馬迅速往北京趕,同時八百里加急通知了康熙皇帝。康熙皇帝很是著急,一方面派出御醫快馬加鞭迎著尚可喜,一邊救治一邊護送尚可喜進京醫治,另一方面痛斥兩湖總兵和巡撫治安不利,一天之內拿下了兩個總兵,四個都統,湖廣總督被降職,並著即刻進京述職,湖南和湖北布政使各罰俸一年,令迅速偵辦尚可喜遇刺一案。

    為了加強兩湖偵破尚可喜遇刺案的進度和剿滅前明餘孽,康熙皇上特命火器營派出了一支五百人的火槍隊,晝夜兼程趕赴兩湖協助當地剿匪。

    兩省布政使受到皇上的斥責並限期偵破尚可喜遇刺以後,集中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並召集大批人馬四處搜尋,一時間兩湖風聲鶴唳,前明餘孽和亂黨紛紛四處逃竄。尚志信雖然著急,可是根據朝廷的規矩,各地藩王未奉召不得擅自離開封地,封地之內之綠營也不得擅自離境,只好眼睜睜的看著乾著急。

    由於兩湖布政使的全力追繳,加上火器營武器犀利,亂黨慌不擇路,開始往貴州、雲南方向逃竄。鑒於大清於三藩之協定,兩湖布政使追繳亂黨至貴州邊境之時,只能眼睜睜看著亂黨逃入貴州境內。火器營皇命在身,也顧不得許多,五百多人徑直追入了貴州境內,哪知道亂黨在貴州設下了埋伏,火器營進入貴州不到五十里便落入了圈套。儘管眾官兵奮力拚殺,可惜由於地形險惡,且亂黨人多勢眾,苦戰了將近一天之後,火器營官兵彈盡糧絕,除少部分得以逃出升天,大部分皆與亂黨餘孽同歸於盡。

    尚可喜傷雖不重,可是中毒太深,儘管御醫全力救治,可抵達京城後不久便撒手歸西而去,皇上念尚志信孝心可佳,在將尚可喜之靈柩送往遼東之後不久便同意了尚志信所請,同意兩廣撤藩,並制定了詳細的撤藩計劃,要求尚志信按計劃實施。

    ……

    雲南平西王府,吳三桂召集了謀士劉玄初和世子吳應熊商議應對的辦法。

    「王爺,依下官看來,此次尚可喜遇刺根本就是一個圈套,康熙根本就不是想讓三藩撤藩,他是卸磨殺驢,要滅了三藩」劉玄初一直冷眼看著這段時間朝廷對撤藩這件事情的態度,基本上算是摸清楚了底細了。

    「本王也是這麼看的,可若是不撤藩,康熙就會大軍逼近,我吳三桂本就是前明降將,還打開了三海關引大清入關,若是又反了清,恐怕兩頭不討好,被人戳一輩子脊樑骨啊」吳三桂顯得有些無可奈何的說。前一段時間建尚可喜上折子請撤以後,吳三桂覺得撐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便也上了一個請撤藩的折子,皇上已經批下來了,答應吳三桂撤藩。

    「下官明白,康熙正是看到王爺已經沒有退路了,所以才想趕盡殺絕,他是不願意背起我們平西王府和手下幾十萬綠營的負擔。別看康熙嘴巴上說得好,可是實際上呢?」劉玄初本就是不同意撤藩的,所以看得更仔細透徹一下:「當初順治朝的時候,咱們三藩的糧餉什麼時候拖延過?可是康熙上台以後怎麼樣?發放的糧草剛剛夠人咽馬嚼的,逢年過節賞賜是不少,可大多都是用不上的東西,甚少金銀。王府裡現在康熙賞賜的玉佛已經有兩尊了,玉觀音也有好幾尊,這些東西除了佔位子,別的什麼用都沒有,再說前兩天尚可喜遇刺的事情,平南王可是帶著上千精兵強將隨行的,這麼大的一支隊伍,居然會被一幫亂黨流寇給襲擊了,難道湖南、湖北的前明餘孽已經到了這麼厲害的程度了麼?若真是這樣,我們怎麼會一點消息都沒有?再說了,兩湖布政使上萬人馬都沒有辦法剿滅這幫亂黨餘孽,火器營那幫整天只知道在京城裡吃喝玩樂的公子哥就敢窮追不捨?更奇怪的是,這幫人居然這麼能跑,竟然一直跑到了我們貴州,難道他們就不知道化整為零麼?王爺仔細想一想就知道了,尚可喜剛出湖南就遇刺,康熙正好借此機會拿下了湖廣總督,接著兩湖布政使趕著亂黨餘孽往貴州方向跑,剛進貴州,火器營就給他們消滅了。這根本就是一石二鳥之計。湖廣總督魏宇星(杜斟)大人與王爺交好,拿下了他,王爺頓時少了一大助力。亂黨餘孽別的地方不去,逕直往王爺的封地跑,說明王爺與亂黨餘孽有勾結,更不要說五百火器營一被打垮,他們的武器就落到了王爺的手上,這就是把柄,一旦王爺撤藩,部隊一散,那個時候,就是康熙追究王爺勾結亂黨的時候了。到時候別說王爺,就是王爺手底下幾十萬綠營,難說也得落個意圖謀反的帽子,到時候還不是任殺任剮?所以說,這藩是撤不得的。」劉玄初勸說著。

    「話也不是這麼說,我看康熙還是有誠意的,如若不然,他怎麼會將我們幾個放會三藩?再說了,當初我觀康熙秋操之時所用之火器,的確銳不可當,當年顧問秦有福也說過,皇上已經組建了一支全火器部隊,採用三三制的編制,算下來光軍士就有數萬,若是我們與康熙為敵,他只需將這只部隊拍出來,父王斷無可勝之道理。」吳應熊在北京住了幾十年,又娶了建寧公主,日子雖然不是很好過,可還是能過下去的,再說了,他明白,若是吳三桂不反,那麼他可以好好的當他的太子太保,雖說得忍氣吞聲,但是榮華富貴還是有的。再說現在吳三桂年事已高,若是吳三桂一死,他是必襲爵的,只要不惹什麼事,當各太平王爺也不錯,所以吳應熊不願意找麻煩。

    「嗨……。」吳三桂歎了一口氣,他知道吳應熊是怎麼想的,也知道劉玄初時怎麼想的。其實吳三桂都這麼大年紀了,也不願意打來打去的,他還想為自己的手下找一條活路,可是現在看來,康熙時步步緊逼,愣是想逼著他造反了。

    「要不這樣,之前發生的事情我們全當不知,若是皇上派人下來,只管讓他們查去。應熊這就回京,就以探望公主為名,多帶些銀子,上下走動一下,看看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但凡有一線希望,本王也不願意走到高舉反旗的那一步,當然了,我們也不不做防備,傳令下去,各軍小心戒備,萬不可有絲毫懈怠。劉玄初往福建耿精忠處和廣東尚志信處走一趟,看看他們有什麼想法,如今之計,只有三藩擰成一股繩,否則三藩必亡。」吳三桂算是看透了,他心裡清楚,康熙這是想逼著他造反,現在他要考慮的是自己是老老實實的聽康熙的話,將脖子伸出去任康熙怎麼樣,還是聯合三藩一起造反,這樣還有可能佔據半壁江山。

    吳三桂的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劉玄初的當然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只得領命跑一趟福建和廣東,至於能談成什麼樣就不好說了,不過劉玄初很有把握,只要拉住了耿精忠,尚志信就飛的跟他們合作不可,否則就尚志信的那點兵力,實在是不夠跟吳三桂和耿精忠所抗衡的。

    吳應熊比別人都有個優勢,他畢竟娶了個公主,所以無需限定在三番封地上,只要說一句想公主了,自然就可以回北京。當然,他這次可是帶著任務回去的,上下的這些打點都要錢,當人得多帶金銀回京。

    幾天以後,吳應熊帶著侍衛離開了雲南,踏上了返京之路。不過吳應熊留了一手,他將他的兩個兒子都留在了雲南,省得有什麼萬一的情況,讓康熙一口氣把全家都給端了。

    ……

    康熙這會正緊鑼密鼓的按計劃安排著撤藩的事情。各省的總督、總兵基本上調動完畢,湖廣總督進京以後也被以處事不當,無法保地方安全的名義拿下了,雖說沒給丟進大牢,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兵馬調動方面現在還不能太顯眼,但是尚可喜遇刺給了他一個很好的借口,於是全國各地,特別是兩湖之內,因為匪患嚴重,康熙調動了十幾萬兵馬前往兩湖,名義上是剿滅亂黨,實際上是在往兩湖增加兵力,準備隨時對法三藩。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8:43 PM

第八十一章 三藩起兵

    「老爺,你看咱們的寶寶多乖,吃飽了就睡。」熊婉兒微笑著靠在秦有福的懷裡,看著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兒子,開心得什麼似地。

    「就他還乖?昨天晚上都快鬧騰了一宿了,搞的我連覺都睡不好。」秦有福兩個眼圈黑,人也顯得萎靡不振的樣子。這也是他自找的,本來熊婉兒是想給孩子找個乳娘來照顧的,可秦有福打死都不幹。別看他原來沒有經驗,也談不上什麼育嬰常識,但是現代社會是信息時代,電視上隔三差五的播放一些育嬰常識什麼的,特別是對新生兒的護理,秦有福不敢說精於此道,但是至少知道孩子還是應該由母親親自餵養的,這不但對孩子有好處,對產婦的恢復也是有益的,至於母嬰同.床的事則是秦有福去探望生孩子的朋友的時候學的。他才不管這個時候的人怎麼看待這些問題,只要是他覺得合理的,當然是照搬過來,秦有福認定了一點,現代醫學技術肯定會比這會的水平高得多。可惜秦有福不知道,剛出生的嬰兒每天晚上至少要喂幾次奶,於是他這個一直堅持親自照顧夫人的模範丈夫就變成了熊貓眼了。

    「要不我們還是請個奶娘回來吧?你看看你,這段時間都累成什麼樣子了。」熊婉兒心疼的用手輕輕的撫摸著秦有福顯得有些瘦下去了的臉頰。

    「不,好好的,有不是沒有奶給孩子吃,再說孩子也吃慣了你的奶了,若是換了人,搞不好就該鬧病了。」秦有福對這件事很堅決,他早就跟熊婉兒將了這裡面的道理,包括每天洗澡更換內衣,哺乳前做好衛生工作等等。

    「那就聽你的,不過若是覺得太累了,乾脆你就搬到隔壁房間去,晚上還是讓丫鬟服侍著好了。」熊婉兒是心疼秦有福,別看秦有福說的東西跟她所知道完全是兩碼事,比如說產後沒過多久秦有福就幫她搽身,等她能動了以後沒幾天就讓她洗淋浴等等,但是熊婉兒堅信,秦有福所說的肯定是為了自己和孩子好,否則他是不會這般辛苦的。畢竟是大戶人家出身的,熊婉兒見多了男人們的機會,比方說她的父親,家裡的姨娘生孩子的時候,他這個當爹的不知道躲得多遠,生怕沾染上了什麼穢氣。哪有誰能像秦有福這樣肯親自服侍夫人的?

    嫁給秦有福也兩年多了,熊婉兒還沒現秦有福有過什麼沾花惹草的事,就連自己陪嫁過來的配房大丫頭他都沒有動過一指頭。這不是因為秦有福懼內或是自己太厲害的原因,熊婉兒不止一次在不方便的時候告訴過秦有福,自己的配房大丫頭本就是給他當通房的,為的就是在不方便的時候有人能頂上。可是秦有福還真沒動過心,只是有時候忍不住了讓自己用那種羞人的辦法幫他解決罷了。熊婉兒到現在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嘗到那話兒裡出來的東西的時候,一整天都恨不得吃不下東西去,若不是看秦有福安分守己的,打死熊婉兒都不願意再那麼幫他了,好在後來習慣了,倒也不覺得有什麼的,想來其他夫妻間也該是這樣的吧?當然,熊婉兒還沒有那麼好的勇氣去問別人。

    「沒事,這都撐了這麼久了,眼看孩子就該到抓周斷奶的時候了,怎麼著都得堅持下去,省得這小子將來長大了說老子不在照顧他。」秦有福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痛並快樂著的感覺,不過有錢難買我樂意,秦有福不知道等自己以後的孩子出聲的時候還能不能有這麼好的耐心。

    「對了,我爹昨兒差人給送了個信來,說是給孩子取好名字了,叫秦凱旋。還說讓我們有空回去走一走。爹的意思,皇上這麼久沒找老爺的事了,想來是已經不在意老爺了,怎麼和我娘家業就用不著躲躲閃閃的,爹說的,畢竟父女沒有隔夜的仇,這麼長時間了,若是我們兩家再不走動一下,反倒讓人猜忌了起來,與其這樣,還不如走動走動。」自從熊婉兒三朝回門鬧了一場,特別是熊賜履上折子彈劾秦有福逾制以後,兩家表面上已經沒有了來往了,但實際上熊賜履還是小心的跟熊婉兒保持著聯繫。估計是砍秦有福這麼久都沒有被皇上抓差了,熊賜履覺得也沒有必要躲躲閃閃的了,這才寫信讓秦有福和熊婉兒帶著孩子回家。

    「嗨拉倒吧,我看那,我那個老岳父是想見一見外孫了他想看,我偏不讓他看,明天我們就回去,把孩子留家裡。」秦有福故意裝出不屑的樣子逗熊婉兒,他知道熊婉兒還是很想念父母的。

    結婚都兩年多了,熊婉兒當然知道秦有福的心思,一聽他這麼說,頓時小嘴翹了起來,一邊用手掐著秦有福的胳膊猛轉圈,一邊嘴裡不饒人的念叨著:「我讓你壞我爹想見見外孫怎麼了?要是你不願意,我就一個人帶著孩子回家去」

    「哎呦,疼、疼好了好了,我投降了,帶就帶吧」秦有福故意裝得大呼小叫的樣子,雙手將懷裡的熊婉兒摟得更緊了些。

    「這還差不多」熊婉兒見自己撒嬌成功,便也就放過秦有福,小腦袋在秦有福的胸前挪動也一下,找了個舒服些的姿勢靠著,好一會,才悠悠的說了起來:「你說皇上能這麼就讓你閒著拿他的俸祿麼?現在南邊可是開打了,聽說三藩正在攻打長沙,也不知道長沙能不能守得住。若是長沙守不住,三藩可就差不多該過江了。」熊婉兒是知道秦有福跟康熙提出的三藩作亂的攻守情況的,若是三藩當真過了長江,秦有福就該倒霉了,畢竟當初他說過,只要守住長江,三藩就打不過來,相持下去,三藩必敗。

    「沒事,不用擔心,皇上可是派了十幾萬兵馬駐守長沙的,就算是十幾萬頭豬,三藩想砍完也得砍上一段時間,再說皇上本就是打算將江南先讓給三藩的,只要守住了長江。三藩失敗是早晚的事,用不著擔心。」別看秦有福這麼久不管事了,但是消息還是知道的,他很清楚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既然康熙那麼有把握,想來會重兵防守長江的。

     ……

    且不說秦有福是怎麼行的,吳應熊這會都快瘋了。

    按照吳三桂的安排,吳應熊回到了北京,本打算面見康熙談談價錢的,可是康熙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壓根就不見吳應熊。吳應熊不知道求了多少的人,手裡的金銀財寶流水般的撒了出去,可沒有一個人能想出什麼辦法能讓他見到皇上的,後來更是將吳應熊軟禁在了駙馬府裡,不過並不阻止他跟平西王府的聯繫。直到這個時候,吳應熊才算明白,康熙時當真打算逼反自己的父親,好斬草除根

    吳應熊怕了,他知道,一旦自己的父親造反,那麼留在京城的他肯定沒有好下場,可是到了這個地步,他就算是有登天的本事也跑不了了。吳應熊很怕死,這也難怪,是人都怕死的。為了保住小命,他不得不給吳三桂寫信,讓吳三桂放棄一切,甚至不必管那幾十萬兵馬,直接將那些兵馬移交給新任的湖廣總督,然後舉家北上至遼東退養。

    吳應熊的想法是好的,吳三桂甚至也願意這麼幹,因為吳三桂知道,即使自己真的反了,大清要滅了三藩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可是吳三桂沒辦法,他就是想置身事外爺不行了,康熙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就等著三藩造反,好找理由滅了三藩了。

    吳三桂給新任湖廣總督寫信,請他了接受部隊,湖廣總督借口三藩屬地不住八旗,拒絕前往接收綠營。康熙皇帝給吳三桂回的折子上也寫得很明白,大清是重承諾的,三藩撤藩之事可以,但是對三藩綠營,要麼幾位藩王想辦法就地解散,並且保證不出亂子,要麼按照朝廷的安排將部隊分批開往遼東,由朝廷統一安排。

    吳三桂一點辦法都沒有,若是將綠營就地解散,那麼按照的費用就得幾位藩王自己掏錢。吳三桂是有錢,而且還不少,但是就算他的錢再多,想要一下子安排幾十萬兵馬,而且還得保證不出問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想要按照康熙的安排將綠營分批遣往遼東,這麼多人,這麼遠的距離,總得有吃有喝把?朝廷表面上安排得不錯,每隔十里就有一處飲水的地方,每隔三十里就有一個吃飯的地方,可是按照調查,如果真的信了這些話,當兵的就都得被餓死路上的供給根本不夠。當兵的跟老百姓不一樣,若是餓一天兩天無所謂,但是要遠赴遼東可不是以一天兩天的事,逼急了,誰知道這些當兵的會不會造反?若是在路途上出了亂子,吳三桂就更沒話說了,朝廷肯定會說這是吳三桂玩的障眼法,無非是想將部隊送到內地,迎合著三藩叛亂。

    吳三桂其實不是沒有想過索性不管不顧直接就丟下一切走了算了,可是尚可喜的例子已經擺在那裡了,很明顯,這就是康熙干的。吳三桂相信,若是離開了大隊的保護,直接甚至連尚可喜那麼遠都走不了,康熙只要安排人手在自己的必經之路上埋下地雷,然後準備好幾百支機槍,吳三桂就算有九條命也活不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福建的耿精忠給吳三桂來了信,信中說得很明白,只要吳三桂願意造反,他耿精忠必定以平西王馬是瞻,到時候裹脅了平南王尚志信的部隊,未必沒有跟大清一拼之力,至少分庭抗禮還是有把握的。

    反覆考慮之後,吳三桂覺得自己已經給逼到了牆角,不反是不行的了。康熙九年年初(提前了三年),剛剛過完春節的平西王治下軍士接到命令,為恢復明朝漢人江山,推翻大清統治,平西王吳三桂高舉義旗,自號周王,並總統天下水路兵馬大元帥、興明討虜大將軍,布檄文,聯合平南王世子尚之信、靖南王耿精忠及廣西將軍孫延齡等以反清復明為號召起兵反清,揮軍入桂、川、湘、閩、粵諸省開始與大清八旗對抗,整個南方打成了一團。

    ……

    吳三桂總算是反了,耿精忠也反了,尚志信雖然不願意反,可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根本就由不得他,擺在他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要麼跟著造反,或許還能有點盼頭,要麼吳三桂和耿精忠兵合一處,直接先幹掉了尚志信,然後再北上抗清。更何況他手下的廣西將軍孫延齡已經不聽使喚(杜撰),舉起了反旗,尚志信就算不參加也罪無可恕,只能跟著一起干了。

    康熙和心裡高興,可嘴裡卻在朝堂上大聲疾呼,讓吳三桂和耿精忠、尚志信等人馬上懸崖勒馬,按照朝廷的計劃撤藩,康熙保證,若是吳三桂等幾位藩王願意停戰並老老實實的按照朝廷的計劃撤藩,那麼朝廷可以既往不咎,依舊給他買藩王的待遇,並讓他們在遼東退養。

    可惜的是,吳三桂等然不聽勸阻,居然一路猛打,幾個月的時間,連下貴州、四川、福建、廣東、廣西等地,並佔領了湖南大部,被派到湖南協助撤藩的十幾萬八旗軍被困長沙,戰爭進入了相持階段。

    「臣以為,若是任由吳三桂等圍困長沙,時間一久,我十餘萬八旗勁旅恐糧草不繼,當派兵將之撤出長沙退過長江。」索額圖算是最熟悉這次康熙撤藩事件安排的人,他當然明白,本來這十多萬兵馬是打算背水一戰,強行在江南佔領一個橋頭堡的,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吳三桂和耿精忠兩路出擊,一路由西向東,一路由東向西,一下就掐斷了這十幾萬人的退路,將他們困在了長沙城裡。

    「臣附議。」納蘭明珠難得的沒有跟索額圖唱反調,贊成派兵將被困長沙的八旗兵接過長江。

    康熙也知道,這十幾萬八旗兵是必須想辦法接出來的,若是沒有了這些人,不但長江守不住,甚至有可能被三藩一路窮追猛打,說不定就真的要變天了。

    康熙自認為算無遺策,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吳三桂和耿精忠居然這麼厲害,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十幾萬兵馬給圍在了長沙。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事情就麻煩了。

    「秦有福最近在忙些什麼?」康熙沒有回答索額圖的話,突然冒出了這麼個問題來。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8:49 PM

第八十二章 和解的契機

    果然,正如秦有福預料的那樣,當他們一家三口來到熊府以後,秦凱旋就再也沒能回到熊婉兒和秦有福的手裡。在熊府門口,老爺子熊賜履一看見熊婉兒抱著小傢伙下車以後,那裡還有空管秦有福和熊婉兒幹什麼,只管接過自己的外孫,左一下、右一下的逗弄著,小傢伙一直身體不錯,精神也好得很,特別是秦有福想出了不少鍛煉的方法,所以體格比一般的孩子強壯了許多,力氣也大了不少。或許是被熊賜履下巴上那幾縷山羊鬍子吸引的,小傢伙一到熊賜履的懷裡就特別興奮,拽著熊賜履的鬍子就不肯放手了。

    若是平時,熊賜履不知道多寶貝自己那幾根鬍子,就差沒學學關雲長,弄個袋子套起來了,可這會給小傢伙揪著,就然一點都不生氣,只知道一個勁的傻笑,寶貝得不行。

    「爹,把孩子給我,咱們先進府裡再說吧。」熊婉兒是個孝順的,生怕累著了熊賜履了,想上去把孩子接過來。

    「沒事、沒事。」熊賜履一見女兒伸手,連忙側身躲著,嘴上一邊說道:「我抱著就行,你看著孩子多精神,長得太討人喜歡了。」

    一邊的熊夫人急得直轉悠,恨不得直接從熊賜履手上把孩子給搶了來。不管怎麼說,熊婉兒可是她親生的,嫁給秦有福以後,為了避諱,孩子出生以後一直都沒有見到過,這回見著了,當然心裡癢癢的,恨不得馬上就上手抱抱自己的外孫。

    熊賜履的兩房妾室也是有眼力勁的,知道熊賜履寶貝這個外孫,再說秦有福現在家大業大,關係搞好了,指不定自己娘家也能得點好處,這個時候不表現得熱情一些,指不定就沒有機會了,當然上桿子往上湊,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們也喜歡這個小傢伙似地。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一般大戶人家納妾的目的無非是兩個,一個是為了滿足yin.欲,另一個就是生育機器,妾室在家庭中的地位很低,甚至比不上她們所生育的孩子,只是比家裡的下人強一些,一般過得去一些的人家是斷斷不肯讓自己的女兒與人為妾的。當初秦有福跟熊賜履打賭讓熊婉兒給他當妾室,熊婉兒差一點連死的心都有了,只是限於當時的禮教,不得不接受這個命運,好在後來康熙不知道為什麼出面幫了她一把,要不然熊婉兒哪有今天這般在秦府的地位?

    一家人歡歡喜喜的吃了頓飯,這期間熊夫人還很奇怪,為什麼沒見女兒、女婿帶奶娘一起過府,直到當她發現熊婉兒居然自己哺喂孩子的時候,大驚失色,還以為秦有福不待見自己的女兒,相反設法的折磨熊婉兒呢。沒辦法,熊婉兒只得將秦有福的那套親自哺喂對母親更有好處的道理敘說了一番,還將秦有福這段時間兢兢業業服侍自己和孩子的事給說了出來。熊婉兒知道,光是這些還不足以取信自己的母親的,只好拿自己陪嫁的大丫頭來說事。熊夫人得知秦有福到現在都沒有將熊婉兒的陪嫁大丫頭收房的事以後,反而擔心起秦有福的能力來,不過這事當然是不好跟女兒說的。結果這天吃飯的時候,熊夫人特意交代廚房,仔細的給女婿燉了一碗鹿鞭湯喝,看到老岳父奇怪的樣子,秦有福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倒是熊婉兒獨個兒偷偷的抿嘴笑了好半天。

    飯罷,熊夫人自然是將女兒帶回房裡細細的交代給如何服侍丈夫,補品補藥的給了一堆不說,還反覆交代讓女兒該如何炮製等等,熊婉兒也不知道該說寫什麼,只能紅著臉全盤接受。

    熊賜履當然是跟秦有福到了書房,兩人閒聊了一番目前的形勢,秦有福已經沒把自己當成什麼官了,所以根本就懶得說這些,倒是談了談自己現在的生意問題。現在秦府超市迅速擴張,每天大量的流水很是麻煩,秦有福有心自己搞一個錢莊(銀行),但是不是很清楚該如何辦理手續,再說手底下也缺乏那麼多信得過的辦事的人,當然得跟熊賜履商量一下。對於秦有福來說,既然熊婉兒嫁給了他為妻,那麼熊賜履就跟他的父親差不多了。可以說是秦有福最親近的人,有什麼大事當然得跟熊賜履商量一下。

    熊賜履猶豫了半天開口道:「若是說信得過的,我熊家好歹算是世家,家裡面還是有些能信得過的人的,可是這錢莊的生意一來需要人脈,二來需要大量的現銀周轉,再說現在兵荒馬亂的,三藩在南方鬧騰得這麼厲害,我擔心萬一出了問題,恐怕就萬劫不復了。」

    別看熊賜履在朝堂上根別的大人都差不多,任何時候都表現得信心滿滿的,言必大清必勝、反賊必敗之類,可是這都幾個月了,三藩的攻勢勢如破竹,大清十幾萬人被困長沙,一旦破城,則長江天險無兵可用,三藩越過了長江,再往北就是一馬平川,大清可就真的危險了。這個時候,一些小一定的錢莊甚至關門大吉,就算是一些實力雄厚的,也是如履薄冰,生怕放了錢出去,到時候兵荒馬亂的,連本錢都賠了上去,更不要說生利了。秦有福選擇在這個時候開錢莊,當真是兵行險 招。

    「岳父放心,別看我不甚瞭解目前的戰況,但是我敢斷定,吳三桂等人必不敢打過長江,一來大清在江北已經多番調動,即使現在兵力有所不足,但若是吳三桂過了長江,則大清調集河南、河北,山東、直隸等大軍一路橫推,吳三桂就成了背水一戰。三藩的兵源多是北人,對南方沒有家鄉的感覺,他們才不會為了別人的地盤拚命呢,即便是一些新徵召的南人,畢竟缺乏訓練,難以與多年征戰的八旗兵對抗。吳三桂多年統帥領兵,當然知道只有扼守長江天險,待休養生息恢復了實力以後才能跟朝廷對抗,所以長江以北之地絕對是安全的。再說我開錢莊有一個別人沒有的優勢,現在秦府超市遍地開花,只要依托秦府超市,開錢莊簡直是易如反掌,再說我的超市現在已經嚴格了准入制度,凡是想見超市上櫃的商家,必須繳納一定的保證金,商品都是商家的,我只是蓋寫房子用了點錢,只要超市不倒,我手上就能一直壓著商家的保證金,即使有人想退出經營,新的商家也會馬上補上,這樣一來,超市開的越多,我手上的錢也就越多,與其放著這筆錢不用,不如自己開一個錢莊,這樣就能讓這些死錢活起來,如此滾動幾年,想不發財都難。」秦有福信心滿滿的,他現在是佔盡了優勢,即使是有人想跟風學著搞超市,他也得能找到客源。當初開超市的時候秦有福就想到了這個,每開一間超市的時候,秦有福就會將當地優勢貨源全部抓在手裡,用保證金製度確保這些商家不會跟其它可能出現的超市合作。當時的條件就是這樣,一個地區的優勢企業就只有那麼多,若是被壟斷了,別人再想伸手就來不及了,所以秦有福還是很有把握的。

    「若是這樣,我就幫你物色些合適的人手,不過將來你的錢莊上,我們熊家要佔上兩成的份子。」熊賜履不認為有什麼不合適的,畢竟熊家是一個大家族,多年來培養了不少人才,這次若是幫秦有福搞這個錢莊,勢必要將家族中的中堅力量抽調一空,為了家族的利益,要秦有福兩成的份子並不為過。從這一點上來說,熊賜履還是相信秦有福的眼光的。

    「這個沒有問題,其實我開這個錢莊只是不想白白的讓你們多錢放在手裡罷了,再說現在銀錢轉運太不方便,與其用那麼高的成本運到京城來放著,還不如就地消化用錢掙錢,若是將來錢掙得多了,我們還可以搞些實業開些工廠什麼,掙錢的手段多了去了。」秦有福的高啊,畢竟他是知道世界運行軌跡的,只要偏離的不多,掙錢實在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行啊,若是這樣,見天晚上我就給家裡寫信,讓他們將未來各省的主要負責人先派到京城來,也正好參加凱旋的抓周禮。」熊賜履知道秦有福是沒有了親人的,孩子辦抓周,東西都得親人們給準備,既然如此,還不如早些將家裡的人派了來,也好幫秦有福把孩子的抓周禮給辦好了再說。

    秦有福也想熱熱鬧鬧的給自己的孩子辦個生日的,只是之前沒有與熊府恢復聯繫,再說他又沒有什麼親人,所以原來考慮隨便搞一下,就自己府裡的人熱鬧一下就算了,哪知道熊賜履現在這麼一說,看來參加的人就多了,與其這樣,還不如搞得熱鬧些。再說自己打算開錢莊了,總還是要跟官場的人打個招呼,然他們吩咐一下席面,別有事沒事就跑去找自己的麻煩。想到這裡,秦有福將自己的想法跟熊賜履說了出來。

    熊賜履想了好一會,覺得秦有福說得有道理,正好也借這個機會看看康熙對秦有福的態度,於是用商量的口氣問秦有福:「你的想法是對的,這個世道,若是想做大事,當然得與官府打好交道,世上的事很難說得清楚,若是沒有官府支持,很可能一個小混混就能搞得雞犬不寧的,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大清最大的官是誰?」

    秦有福好歹也在清朝混了這麼久了,就算再笨,也知道熊賜履的意思,當時的臉就苦了下來,他很享受現在的日子,實在不願意過那提心吊膽的生活,再說秦有福心中有數,他實在不是當官的材料,像他這麼混,難說有一天就把自己的小命給混沒了。

    「岳父大人,您的意思是說我借這個機會把皇上也給請來?您也知道,皇上可是把我的五品銜都給撤了,這麼久了,他一直都沒有在找過我,我估計,皇上是早就認為我這人沒什麼用了,何必去拿冷臉去碰別人的熱屁股?」秦有福一臉不甘心的樣子,其實這都是給熊賜履看的,他知道熊賜履這樣的人很是在乎皇上的意思的。

    熊賜履搖了搖頭:「話可不是這麼說,當初你改建公主府的時候,蓋了那麼高的樓,若是換了個皇上看著不舒服的人,怕是就不是摘了你的帽子那麼簡單了,當初老夫之所以彈劾你,就是怕你被別的有心人彈劾,若是換了個人,必定想方設法要將你置於死地的。可是皇上在老夫彈劾了你之後,居然只是去了你的頂戴,不但顧問的職位還給你留著,甚至連房子都沒有叫你拆。若是當初你肯去皇上面前說點好聽的,想來皇上也不至於幾年都不管不問的任你發揮。現在到了這個時候,是你該出頭露臉的時候了。再說,若是皇上來參加了的凱旋的抓周禮,即使什麼都不說,但滿朝的文武大臣就知道,別看你秦有福這兩年連皇上的面都沒見過,但是皇上還是記得你的,將來還是要用你的,這樣一來,不管你今後搞什麼生意,別人想動你的時候都得掂量掂量,只要你不是作奸犯科,估計沒有誰敢怎麼樣的。這不但對於你,就是對我們熊家,也是有莫大好處的。」

    熊賜履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秦有福當然只得點頭稱是。

    ……

    話說康熙聽說秦有福居然在各地都開起了秦府超市,已經一躍成為了大清頂級的富豪,就是當初的大家都認為是魔術的沼氣現在也已經普及了開來,甚至不少朝中大臣家裡都用上了,頓時覺得自己是不是對秦有福太過苛刻了。其實當初按照康熙的想法,若是秦有福當時肯老老實實的低頭認錯,並有所表現,他是打算先掛秦有福一段時間,然後再啟用的,可誰知到這個秦有福就是個屬驢的,居然還跟自己犟了起來,被摘掉了頂戴花翎之後,這傢伙索性一心一意的做起生意來,而且還如此成功,不過兩年的時間,居然將連鎖店開得到處都是。康熙詢問了一下,就從秦有福每年納稅的錢上來看,這傢伙一年至少掙了上百萬兩銀子。負責監督秦有福的侍衛也報告說,秦有福當真算是老實的,除了與幾個大臣朋友間的往來以外,剩下的時間要麼放在了生意上,要麼放在了服侍孩子和夫人身上,聽侍衛說,秦府居然連奶媽都沒有請一個,平時晚間照顧夫人和孩子的活也多是秦有福自己親自動手的。這些消息除了讓康熙嘖嘖稱奇以外,也讓康熙更加看不懂秦有福起來。按說秦有福也算是有錢的了,可是此人不思享受,難道是臥薪嘗膽?要麼就是勵精圖治,顯示出他的本事來給自己這個皇帝看的?若真是這樣,那麼秦有福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天才,是上天送來輔佐自己的諸葛孔明,或許大清的千秋基業就落在此人身上了。

    康熙很矛盾,讓他拉下臉去三顧茅廬是不現實的,不管這麼說,當初劉皇叔只不過是個芝麻大的小官,可康熙時堂堂的一國之君,但就這麼跟秦有福一直鬥著氣,放著這麼個天才不用卻實在可惜,更何況他可還領著自己的俸祿的。康熙打算,找個合適的時間,找個合適的人去點一下秦有福,讓他過來跟自己低頭。

    「皇上,秦顧問讓人送了一個帖子過來,說是請皇上三日後至秦府赴宴,秦顧問的兒子秦凱旋屆時抓周,您看……。」喜公公提心吊膽的將秦有福帖子上的內容跟皇上說了一下。朝廷中夠面子請皇上去家裡做客的只有那麼幾個人,一般都是親王什麼的,就連朝中的一品大員都不敢這麼下帖子請皇上,這不光是夠格不夠格的事,萬一皇上在去你家的路上出了問題怎麼辦?就算有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若是說當初秦有福的大婚的時候請皇上還說得過去,畢竟皇上的大媒,本就該請的,可是為了自己家的兒子過個生日請皇上,實在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好在喜公公還算是知道些開心的心思,再說他跟秦有福關係也不錯,所以才壯著膽子幫秦有福遞了個話。

    「秦有福給朕下帖子?」對康熙來說,這可是個新鮮事,一般來說,即使是有人請皇上過府,也多是叩頭邀請,這些年來,康熙除了那一年給秦有福當大媒的時候接過一張請柬外,這還是第二次。「拿過來給朕看一看。」

    喜公公小心的用托盤將秦有福的帖子送到了康熙的手邊。康熙打開一看,頓時笑了起來:「看來這個秦有福這幾年還真是老老實實的練了練他那筆字了,你看看。」康熙說著將秦有福的請柬亮給了喜公公看,喜公公不認識字,但是好壞還是看的出的。

    「回皇上,奴婢瞅著秦顧問的這帖子可比他當年寫的強多了,想是皇上當初讓他練字的話還沒有忘記。」

    「你給秦有福回個話,就算朕決定有時間就到他府上去看一看,看他有沒有按照朕的要求,每天臨帖一百字。」康熙當然不好說他願意接受秦有福的邀請,這個口子是開不得的,萬一開了這個口子,滿朝文武大臣碰上結婚生辰還不都該請皇上去赴宴了?所以只能說有空了去檢查秦有福練字的成果。

    喜公公一聽當然明白,皇上這是答應去秦府參加秦有福兒子的抓周禮了。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8:54 PM

第八十三章 沒出息的老子



    為了將來能順利的將銀行(錢莊)開起來,熊賜履給秦有福出主意,讓秦有福把皇上也請過來參加,按照熊賜履的估計,除非康熙今後都不想用秦有福了,否則就該給秦有福這個面子,緩和一下這兩年的君臣關係。熊賜履是正兒八經的老政客了,當然是深知權謀之道的,否則當初他也不會硬是要給秦有福打什麼賭,別看當時他在秋操上是賭輸了,但是在皇上那裡、在秦有福那裡,老傢伙取得了絕對的勝利,絕對是一場雙贏的賭局(相對秦有福)。對於皇上是否會來參加自己外孫的抓周禮,熊賜履還是很有把握的,康熙若不是還想用秦有福,何必在他身上費那麼多功夫?

    若是說熊賜履為什麼那麼有把握,其實只需要看一看秦府的門房就知道了。都兩年多時間了,負責監管秦有福一家的侍衛一直都沒有撤,不過這回那幫侍衛已經不用等在門外了。為了給這些侍衛們一個好一點的環境,秦府特意改造了一下門房,原來負責看門的老蒼頭被安排到花房養花去了,門房裡面甚至安排了臥具和炊具,這樣侍衛們在值夜班的時候可以直接搞點東西吃,反正想吃什麼跟梁管家說就是了,秦有福總覺得這些侍衛挺辛苦的,再說有兩個門神幫著看家也不錯,秦府又不差那點錢,供應上倒是很寬鬆的。

    正如熊賜履所預料的,秦有福的請柬送到宮裡以後,皇上就差喜公公傳出了話來,說是皇上會在秦府小公子抓周那天蒞臨秦府,親自檢查秦有福是否按照皇上規定的每天臨帖一百字。

    按照熊賜履的主意,秦有福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什麼風頭了,一心一意鑽到了生意經上,現在既然要搞錢莊,當然得各方面搞好關係,現在有了這麼一個機會,當然該把那些位高權重的都給請了來,多多聯絡一下感情,為以後打基礎。

    秦有福是無所謂的,皇上都請了,當然得把大家都請了來湊個熱鬧,反正現在秦府有的是地方,前院的院子就不用說了,實在不行,後院的長廊上有的是位置,來再多人也不怕。

    如果說秦有福這個名字,在京城裡恐怕不知道的人很少,普通老百姓是因為秦府市和秦有福明的沼氣池,當官的則是因為秦有福皇家顧問的這個職位。朝中大員們都知道,秦有福沒有什麼背景,只是當初除鰲拜的時候立了大功,後來又以一當百打贏了他的岳父,還整出了機槍和地雷等火器。當初秦有福被皇上摘掉了頂戴花翎以後,大家都注意到皇上並沒有撤了他顧問的職位,於是紛紛推測,皇上摘掉了秦有福五品頂戴不過是為了做個樣子,用不了多久自然會還給他的,可沒想到皇上彷彿忘了秦有福一般,都兩年多時間了,居然一點都沒有起復秦有福的意思,於是不少人覺得,這個秦有福恐怕是很難再回朝堂的,漸漸的也就不拿他當回事起來。

    秦府小兒抓周邀請觀禮的請柬送到那些大人府裡的時候,不少人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比方說戶部尚書,老頭拿著管家送進來的請柬翻來覆去看了半天,想不明白秦有福怎麼會給自己請柬來。

    「爹,要不就別理他了,您好歹是朝廷一品的大員,若是誰來帖子請客您都去,到時候還不得忙死?那個秦有福連品級都沒有,就空掛著個顧問的頭銜,皇上幾年都沒招過他進宮了,何必管他幹什麼?」米思涵的兒子米傑外放多年,這次進京一來是公幹,二來是想走點路子動動位置的。

    「說不好,按說這個秦有福可以說是有功之臣,只是因為不熟悉禮制,是以因為築高樓逾制才被皇上摘了頂子的,本以為用不了多久就能起復的,可是誰知道皇上把他一掛就是兩年多,現如今突然為了個孩子的抓周之禮大宴賓客,連我這個跟他基本上只是點頭之交的都了請柬,誰知道他想幹什麼?」米思涵覺得秦有福肯定不會是為了斂財才請客的,說不定這裡頭有什麼名堂,可是自己跟秦有福幾乎都沒打過交道,他請自己幹什麼?

    「要不到時候我代爹走一趟,到時候看看秦有福到底想幹什麼,若是他有事想求到爹的頭上,自然會找上門來的,若只是想藉機收點錢財,我會讓他知道這個手段不是他玩得起的。」米傑惡狠狠的說。在米傑看來,秦有福與自己的父親是沒有可比性的,都混到這個地步了,還想憑借皇家顧問的名頭斂財?如果真是這樣,米傑到不介意動用一些手段,讓秦有福知道不是誰都會給他面子的。

    米思涵想了一會,微微點了點頭,「若是不去,未免顯得我們太小家子氣了,你去一下也無妨,主意看看,都有哪些大人到場了,我估計秦有福還不至於無聊到這種程度,再說他也不缺錢。若是我想的不錯,秦有福這次是想做給皇上看的,畢竟他已經讓皇上掛在那裡兩年多了,如果再不鬧出點動靜,吸引皇上的注意,估計這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了,畢竟秦有福是漢臣。」

    ……

    到底有多少人抱著米思涵這樣的想法就不知道了,不過禮部尚書事肯定不會這樣想的。皇上出宮是件大事(微服就不算了),提前安排好線路和接待規格是禮部必須辦的。張英很納悶,平時皇上也經常偷偷的出宮到外面轉悠轉悠,有時候走到哪個大臣家附近的時候,還會進去吃頓飯什麼,張英本人就碰到過這樣的事。儘管張英知道,這是皇上籠絡下臣的手段之一,但是能在自己家裡接待皇上總是件長臉的事,至少當時一家人都是很興奮的。

    張英心中有數,除非正式場合,平時皇上出宮都不喜歡驚動太多的人,全套皇帝儀仗出行可是見非常麻煩的事,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準備好的。即使是最簡單的出行儀仗,動靜也小不到哪裡去。秦有福現在連品級都沒有了,皇上為了上他家參加一個孩子的抓周禮(名義上是探望功臣舊部),居然會想到要動用出行儀仗,這不是說秦有福又要起來了麼?

    一邊安排人準備著皇帝出行的事,張英一邊考慮該準備點什麼給秦有福送去。怎麼說自己都是朝廷大員,到一個沒有品級的下官家裡做客,禮物太貴重了不合適,當考慮到秦有福的未來和自己的身份,這禮物送輕了也不像話,張英想了半天,還是沒想明白該送點什麼好。

    ……

    米傑從家裡出來,打算先到吏部去轉一圈,一來是落個臉熟,跟吏部的幾個侍郎拉扯拉扯,二來還得把述職的公文交上去,這是規矩。

    在轎子裡晃了好一會,米傑都快睡著了,未來不睡眼惺惺的給吏部的人留個不好的印象,米傑掀開了轎子上的窗簾,正好看到秦府的下人們正在幾個官員的指導下打掃著府門口。

    米傑是旗人,家裡也出過貴妃的,很是熟悉皇家的一套規矩,遠遠的看了一眼就知道,秦府這是在做接待皇家的準備工作,要不也不會有禮部的官員在這裡幫忙了。

    嗯?米傑一下沒反應過來,趕忙注意看了一些府上的門匾。沒錯,就是秦府這是怎麼回事?米傑腦袋裡一些亂了起來,沒想到啊,看來秦有福還真是要起復了。

    「前面轉一圈,打道回府」米傑在轎桿上敲了敲,讓轎夫趕緊回家,這個事得趕快跟父親說一聲。若真是皇上要到秦府去,父親不到場就說不過去了。

    ……

    「皇上駕到」喜公公給皇上掀開了轎簾,跑在前面的小太監已經在秦府的大門口叫開了。

    秦有福早就有了準備,一家人並滿屋的賓客這會都跪在了院內道路的兩邊,等著迎接皇上。

    「都起來吧,朕也是來做客,看看這百姓家裡是怎麼給孩子辦抓周的。」為了緩和氣氛,康熙半開玩笑的說。其實康熙說得沒錯,秦有福現在沒有品級,可不就是個小老百姓?倒是熊婉兒一身五品的誥命,一下就把秦有福給比下去了。

    「謝皇上」滿院子的人叩頭謝恩之後站了起來,別看秦有福不當官,可他畢竟是主人,當然趕快站出來招呼皇上:「皇上屋裡請。」

    康熙知道,若是他不懂,這一屋子的人誰也不敢動的,當下一馬當先,逕直往前廳走去。

    ……

    「來,我這有件小玩意,也放到毯子上去,看看秦府的少爺能不能看上朕的東西。」康熙本就是來參加孩子的抓周禮的,再加上還有點小孩心性,隨手從腰上摘下塊玉珮來,放到了孩子的準備用來抓周的東西裡。

    按照習慣,孩子抓周的時候除了一些必備的東西以外,剩下的東西都是關係比較好的來客隨手給添上的,無非是圖個好綵頭,若真是孩子抓了客人給添上的東西,自然就說明孩子跟客人有緣分,少不得來客是要給個大紅包的。可是康熙也往毯子上添了的一塊玉珮,這可是說什麼都得讓孩子抓到的,這要是真抓了,說不得這孩子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就有了。

    康熙的這個舉動倒是讓秦有福和一屋子的客人驚呆了,孩子畢竟還小,他那裡知道該抓什麼不該抓什麼?一般情況下,小孩這個時候都對色彩比較鮮艷的東西感情興趣,要麼就是比較顯眼的,可康熙的這塊玉珮雖然非常漂亮,但是是羊脂玉的,色彩並不鮮艷,個頭也不大,毯子上那麼多東西,孩子如何能選上這個玉珮呢?

    秦有福心裡著急,悄悄的拉住熊婉兒的手,小聲在熊婉兒我耳朵邊上吩咐著,熊婉兒聽著直點頭,轉身道後屋抱孩子去了。

    大家都很意外,小傢伙出來的時候正抽泣著,顯然是剛剛哭過的,不過也不好說什麼,只等著秦有福將孩子放到毯子上,看他抓什麼。

    不用說,秦有福當然是將孩子面對著康熙放下的玉珮擺到了毯子上。任誰也沒有想到,秦有福剛把小傢伙放下去,小傢伙就對著康熙更放下去的玉珮爬了過去,一把抓了起來,直接就往嘴裡送。這一下,所有的人都愣住。

    一般來說,為了圖個好綵頭,一般人家在孩子抓周前都會刻意訓練一下孩子,盡量讓他們抓些吉祥的東西,很顯然,康熙時臨時起意才把玉珮放到毯子上的,可為什麼孩子別的東西不抓,偏偏選上了康熙的這塊玉珮呢?

    ……

    「秦有福,朕現你越來越有本事了,那麼大點個孩子,你就能讓他選著朕的玉珮抓,你能不能告訴朕,到底你是怎麼幹的?」康熙納悶了,他實在刑部明白,怎麼秦有福的孩子別的東西不要,就選上了自己的玉珮呢?

    秦有福嘿嘿一笑:「嘿、嘿,其實這活不難,剛才我讓我們家夫人進來抱孩子的時候,選了一個跟皇上玉珮差不多大小,眼色一樣的玉珮淋上了糖水。因為擔心孩子的牙長得不好,所以我們家孩子從來都沒有吃過糖,好容易嘗到甜頭了,當然忘不了,所有皇上的玉珮就賞給了秦凱旋了。」這本不是一件什麼大不了的事,康熙肯把玉珮放到毯子上,自然就有讓孩子抓到的覺悟,至於耍點手段這是正常的,秦有福也不怕說出來,這樣顯得更誠實些。

    「難怪呢,我說怎麼剛才看孩子出來的時候臉上還有淚,原來你們把他的糖給搶走了。」索額圖恍然大悟,佩服秦有福計謀的同時,也感慨著小傢伙的運氣。

    「呵、呵、呵,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行啊,不管孩子是為什麼抓到玉珮的,總還是跟朕有緣分,傳旨,恩賞秦有福之子秦凱旋恩騎尉,賞銀百兩,絹十匹。」康熙挺大方的,隨口就給了小傢伙一個七品的銜。

    這下,秦有福的臉色難看了,家裡的夫人是五品誥命,孩子才剛滿一歲,就混了個七品的銜,可他這個當老子的居然什麼都不是,換了誰都不舒服。

    「皇上,這……,你這不是擺明了讓我丟臉麼?我這一家三口的,就我什麼都不是,連我兒子都是大人了。」秦有福苦著臉道。

    一屋子的人當時笑得都快暈倒了。

    「秦有福啊秦有福,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咱們這也兩年多沒見了吧?沒想到這兩年的時間不但沒把你的稜角給磨平了,反倒更扎人了些。」康熙笑著說:「行了,今天也算是喜日子,朕就不跟你計較,明天早朝以後到御書房來,朕又事跟你談。」

    從秦有福的口氣康熙聽出來了,看來這兩年秦有福倒也過得不委屈,既然這樣,想來是沒有什麼不滿意的,這樣的人,能用還是用一段時間再說吧。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9:28 PM

第八十四章 進宮見駕

    秦有福為兒子秦凱旋辦的這個抓周禮可以說是轟動的,皇上當天的做派大家是都看到了。若皇上光是去參加秦凱旋的抓周也就罷了,可以理解為皇上念舊或者對這幾年冷落了秦有福感覺到略有虧欠,補償他一下,可是這沒有必要擺出儀仗,顯得如此張揚。現如今皇上這樣做根本就是給滿朝的文武百官和王公貴冑們看的,還將隨身的玉珮賞了秦凱旋,至於那個恩騎尉,更是從未聽說過恩賞給除了藩王之外的漢臣的子女,其實這麼說還不是很合適,秦有福甚至連品級都沒有,這麼一來,連秦有福的兒子都比秦有福的官大了。如此恩寵,可以說是曠古未聞。這天晚上,幾乎所有的王公大臣都在家裡揣摩著這個事,或是跟長輩、子女商量,或是跟親信的謀士、朋黨討論,但是有一點是非常一致的,所有的人只會跟最親近的人談起這件事情,頂多會揣度一下秦有福到底會走到哪一步,誰也不會亂傳這件事情的。

    不過在秦府就不一樣了,當天的晚宴結束以後,幾個平時或以前關係比較親近的,像納蘭明珠父子、索額圖、圖海等人都留了下來,一邊說著些恭喜之類的話,一邊漫無邊際的瞎扯著。其實無非就是想聯絡一下感情,修補一下這兩年彼此的關係,當然了,也有做給外人看的意思。誰都知道,從今天開始,秦有福又一次接近到權力中心了,而且比兩年多以前有過之而無不及也。

    倒是秦有福的岳父熊賜履走得比較早,幾乎是晚宴剛結束,熊賜履就跟熊婉兒打了個招呼,甚至連秦有福的面都沒見就帶著一家人走了。這也難怪,熊賜履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這樣的效果,若是一定要形容皇上為什麼要搞出那麼大的陣仗,幾乎就只有一個解釋了:這是康熙在變相的給秦有福道歉當然,這話不能說,也沒有人敢說,大家彼此心裡明白就好了。越是這樣的時候,為了安全,熊賜履就越得跟秦有福保持距離,高出不勝寒的道理大家都知道,別看康熙今天給足了秦有福面子,難說有一天看秦有福不舒服了,來個滿門抄斬,至少熊賜履還能保住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在這個皇權至上的年代,謹小慎微,夾著尾巴做人是非常有效的自我保護手段,歷史上那些風橫跋扈的權臣到頭來由幾個有好下場的?即使如多爾袞一般風光了一輩子,身後還不是多有微詞?更何況又有幾個能像多爾袞這樣直到終老的?

    秦有福當然知道納蘭明珠他們幾個的意思,不能說別人勢利眼什麼的,畢竟這兩年大家的差距太大,已經到了不得不拉開距離的程度了。現如今康熙的態度這麼明顯,這些原來關係都不錯的當然要趕緊維護好關係,畢竟大家今後很可能就得在一個鍋裡撈食了。

    這天晚上,秦有福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反正他只知道納蘭明珠是最先喝倒下的,至於後來的事他就不知道。

    ……

    「老爺,老爺……,快醒醒,你該進宮了。」秦有福正迷迷糊糊的,覺得有人招呼他,睜開眼睛一看,自己居然沒睡在自己的床上,熊婉兒正焦急的招呼著他。

    一陣頭疼欲裂的感覺,秦有福知道,自己是喝多了。

    「呃……這是誰的房間?」一邊揉著腦袋,秦有福一邊問道。

    「這是蕙蘭的房間,昨晚上老爺喝醉了,我怕你壓著孩子,所以讓你睡在蕙蘭這了。」熊婉兒回答道。蕙蘭是熊婉兒的陪房大丫頭。

    秦有福一聽緊張了,當時就有一種被人捉姦在床的感覺,這也難關,他可是現代人,習慣了一夫一妻制的。

    「那蕙蘭昨晚上睡哪?」秦有福有些不自然了,他生怕自己酒後亂性,把人家蕙蘭給辦了。

    「還能睡哪?不是跟我睡嘍,你睡得那麼沉,屋裡總得有個人幫忙的,我就叫蕙蘭進去睡了。」說到這,熊婉兒的臉突然紅了起來,她想起昨天父親來的時候跟她說的話。按熊賜履的意思,讓女兒想辦法讓秦有福把蕙蘭收了房,畢竟蕙蘭是信得過的,也免得秦有福在外面動了心思,那樣反倒不美了。熊婉兒可不是秦有福,在她看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不過的事,與其讓秦有福真的從外面找一個回來,還不如收了蕙蘭,要不熊賜履也不會這樣勸她了。

    「我爹讓我勸勸你,蕙蘭總是跟我一起嫁過來的,這輩子注定是咱們秦府的人了,若是你不嫌棄,還是收了房吧,不然等蕙蘭上了年紀,就只好去做姑子了。」大戶人家不是白給的,三從四德是當小姐的必須熟記的東西,有了子嗣以後,為丈夫納妾乃是天經地義的。

    秦有福能理解熊婉兒說的這個事,但是這跟能不能接受就是兩碼事了,秦有福面紅耳赤的,連頭也忘了疼了,一骨碌爬了起來,一邊往身上套著衣服,一邊岔開了話題:「剛快給我準備洗漱的東西,這天也不早了,今天還得進宮呢。」秦有福算是投降了,三妻四妾誰都想,可是讓自己的老婆給「拉皮條」就有點難以接受了。

    熊婉兒知道這個事急不來,再說今天最重要的還是奉召進宮的事,這是耽誤不得的,於是也不再多說,趕忙服侍著秦有福洗漱好了,安排轎子跟秦有福進宮。

    ……

    「朕本以為三藩能體諒朕的苦心,體面的撤藩,這樣也免得江南百姓免受戰火之苦。誰知道三藩賊心不死,一方面拿著朕賞賜的無數金銀財寶,哄騙著朕給他們提供糧草軍餉,一方面招兵買馬,等朕這邊什麼都準備好了,就等著三藩撤藩北上的時候,他們居然舉起了反旗。現如今南方打得亂成了一團,朕的十幾萬軍隊被困長沙,若是讓三藩將這十幾萬人都給吃下去了,恐怕三藩讀講就成了定局,到時候我們滿人恐怕就得退出關外,這大好河山恐怕就得落入亂臣賊子之手了。」康熙先是發了一通牢騷,然後說出目前的戰況,也算是對秦有福的考核吧。

    別看秦有福很久沒有管朝廷的事了,但是並不表示秦有福不知道事實是什麼情況,可對於他來說,知道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現在不過是還原了歷史,三藩終於造反了,雖說是在歷史上留下了一筆,吳三桂甚至還當了幾天大周皇帝,可是那又能怎麼樣?臨了他還不是沒能打過長江,最後以一個大漢奸的面目出現在了歷史的長河中?

    與歷史上的三藩作亂相比,吳三桂現在的條件更是差了許多。康熙利用安撫三藩的兩年時間完成了對軍隊的全面控制,黑龍江將軍和陝西總督都換了人,大清無需四處作戰,三藩更是不可能成功了,再說吳三桂也是將近七十的老頭了,就算還能撐兩年又怎麼樣?等他一死,就憑吳應熊的那個兒子想控制住耿精忠和尚可喜的人?空怕連自己手底下的幾個將軍都控制不住,更不要說跟康熙的八旗兵對抗了。不過這些話秦有福當然不會說出來,秦有福知道,康熙並不是想聽自己分析該怎麼打這一仗的,如果沒有萬全的把握,康熙也不至於等這麼長時間才動手了。

    「皇上不必擔心,臣當初就說過,三藩之亂不足為患,長江天險足以令三藩寸步難行。至於長沙城裡那十幾萬兵馬,若是皇上願意,只管講岳樂將軍調往武昌,吳三桂自然知難而退,實在不行,讓岳樂將軍渡江南下就是,到時候長衫的兵馬北上,岳了將軍南下,諒吳三桂也沒有什麼招數。」秦有福隨口說了幾句,其實這本是誰都能看出來的,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秦有福想說的並不是這個。

    「現在的情況在於,皇上必須站在輿論的至高點,讓天下的老百姓都知道吳三桂本就是個反覆無常的小人,當初三海關降清,現在又挑頭扛起了反清的大旗,這樣的人根本毫無信譽可言,本來就是一個敗類,當受萬世唾棄。我大清滿人本就不多,多的還是漢人。吳三桂怎麼說都是個漢人,他起來造反,難免有些人想著讓滿人退出關外去,用我們漢人的話來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若是天下的漢人都站起來反對滿人,想來滿人想控制整個國家還是有難度的。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讓天底下的老百姓都知道,不管是不是滿人當皇帝,統治著這麼大的一個國家,當然是希望天底下的老百姓都過上好日子的。先皇順治已經說了,大清永不加賦,這就使得大清站在了一個很有利的位置上。但是若是想要管好這麼大的一個國家,想要讓天底下的老百姓都過上好日子,把人分成三六九等肯定是不對的,滿人只有融入漢人,才能真正成為這天下的管理者。」秦有福知道,只要不是在正式的場合,康熙還是很能接受心思想的,要不然他也不會找幾個傳教士來給他當老師了。

    「說得有道理」康熙點了點頭,儘管秦有福說的這段話中有些詞他不是很明白,但是這並不妨礙他能聽得懂秦有福的這藩話。「那麼你認為朕該當如何才能讓天底下的老百姓都認為吳三桂是一個反覆無常的小人,有如何認為他們是辜負了朕的一番苦心呢?另外你說的讓滿人融入漢人,這可行麼?對漢人來說,我們滿人始終都是異族。」

    「這麼說把,臣是漢人,臣手底下有好幾千跟著臣吃飯的人。打個不太合適的比方,若是臣現在想造反,於是告訴手下的人,說三藩本是老實的,他們也不願意打仗,可是皇上因垂涎三藩封地上豐富的物產和莫須有的罪名想要將三藩一網打盡,三藩被逼無奈,只有起兵自保,試問皇上,臣手下的這些人會信麼?」秦有福知道,康熙是能聽得進不同意見的,否則他也不會專門把自己叫來談這些事情了。

    「朕相信你的那些手下中會有一部分的人聽信你的,但是官府也很快會接到告密,用不了多久,你的腦袋就在菜市口了。」康熙很不舒服秦有福說這些東西時的口氣,於是想在氣勢上壓一下秦有福。

    「這一點臣相信,不過皇上若是把臣給砍了,臣手底下的那些人會怎麼看?他們難道就不會認為是皇上惱羞成怒才殺了臣的麼?如此一來,就算是假的都變成真的了。」秦有福不在乎,他知道,自己之所以現在還能坐在這裡,正是因為康熙需要一個會講真話,能給他出主意的人。

    康熙想了一會,這才說道:「那麼依你之見,該當如何才能堵住悠悠眾口呢?」

    秦有福一聽,知道自己算是賭對了,當時答到:「其實這個很簡單,我朝普通百姓多不識字,在他們看來,識字的人才是有學問的,有學問的人說出來的都是孔孟之道,是真理,皇上只需要讓這些讀書人去替皇上宣傳三藩乃是大逆不道之徒,那麼天底下的老百姓就都相信三藩不是什麼好東西了。接著皇上再表現出親民的一面,讓天下的百姓都覺得皇上是一個好皇帝,滿人其實跟漢人沒有什麼區別,只要天底下的漢人都認同了滿人,那麼也就不存在什麼反清復明瞭,畢竟明朝天天加賦添稅,大清則永不加賦,單憑這一點,老百姓就知道該如何選擇了。」秦有福是知道歷史的,特別是對清朝晚期的那個老佛爺更是恨之入骨,若是那個老太婆能有骨氣一些,若是清朝別搞什麼閉關鎖國,跟上時代的腳步,那麼中國就不會受那麼多苦難了。

    「談何容易啊」康熙歎了口氣,「朕何嘗不想讓天下人認同,我朝也是學孔孟之道的,可是滿漢之間間隙太大,漢人中的世家更是視我滿人為韃子、是異類,何嘗會與我朝合作?更不要說為我大清說服萬民了。」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9:34 PM

第八十五章 大清報業-1

    別看秦有福的話說的不好聽,甚至還有些大逆不道的味道,但是康熙沒有發作。()自從認識秦有福這個人的時候康熙就一直認為,這個秦有福是個心思縝密、凡事都留後手的傢伙。若是按照一般人看來,像秦有福這樣的,就算有一百個腦袋都該砍了去了,可是怎麼樣,別人現在過得比誰都滋潤。如果不是他特立獨行,如何能引起自己的注意?想當初,像秦有福這樣恩賞面聖的幾乎隔幾天就有一批,可是那些人中有誰真正見過自己的面的?一個兩個進了宮以後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讓他們面君的時候除了知道磕頭,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可是再看看秦有福,無時無刻都表現的與眾不同,剛剛立了點功,馬上就捅出點簍子來,自己摘了他的頂戴花翎,本想著逼他給自己低頭認錯,也好殺殺他的威風的,可沒想到這傢伙不但沒事人一樣,轉頭就變成了京城乃至全大清有名的商賈,臨到頭來,自己還得去給他撐門面,若不是想著他或許還有用,就憑他那玩世不恭的樣子,康熙就恨不得一刀砍了他,這就是他聰明的地方,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手段吧,康熙心裡暗暗說到。

    比如說今天秦有福說的這些東西,如果追究起來,秦有福根本就是藐視皇權、抨擊朝政,隨便挑一兩句話出來就夠砍了他的頭的了,可是秦有福就能說得振振有詞的,他難道不知道他說的這些東西很危險麼?不秦有福肯定是知道的,像秦有福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知道他說的這些東西犯忌諱?他當然知道,不但知道自己說的這些東西犯忌諱,還知道自己現在正在琢磨著這些問題,這是一個睿智的人啊康熙心裡歎服了。這樣的一個人,為農,他可以利用手頭上別人都不願意要的一點山地成為遠近聞名的富戶。當幕僚,他幫助著自己的父母官立下了大功。輪到自己當官了,他又能文能武,讓滿朝文武都相形失色。做商人,他只用了兩年多的時間就成了名動天下的商場奇才。就算是當家過日子,儘管大家表面上都笑話他,可暗地裡,誰不羨慕他家的舒適?哪家的夫人不羨慕他的夫人?就連各府的下人都羨慕秦府管得寬鬆,銀子也掙得多。這樣的一個人,若是能好好的用起來,絕對是治國良才只可惜,秦有福還是不太信得過自己,或者說他考慮得太長遠了,甚至已經考慮到自己會不會學當年的漢高祖劉邦、要麼就像當年的朱元璋一般卸磨殺驢。康熙也無數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答案是肯定的。為了鞏固統治,維護地位,類似三藩這樣的,到了必要的時候就得想辦法剷除了,可是看看秦有福,給他大官他不要,甚至連具體的事物都不願意負責,還隔三差五的捅點小漏子,這樣的人會有危險麼?他不正是用這種手段告訴自己不用擔心他麼?一時間,康熙想了很多關於秦有福的事,康熙覺得,秦有福還是可靠,他這樣的人是有自知之明的。

    「……」秦有福正跟康熙說著宣傳的必要性和手段,突然發現康熙目光游離,顯然根本就沒在聽自己說什麼了,於是試探著招呼了起來:「皇上?……皇上」

    康熙一下清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招呼哪個字聽秦有福分析當前時政的時候走神了,頓時感到不好意思起來。在康熙看來,秦有福能說得那麼頭頭是道的,肯定不止想了一天兩天的了,好容易有機會進宮跟自己這些年來總結出來的時政弊病,自己這個當皇上的居然走神了,實在有點對不起秦有福的味道。

    當然了,康熙怎麼說都是皇帝,若是說出自己沒有仔細聽走神了是肯定不幹的,可是剛才漏掉的怎麼辦?

    「秦愛卿,朕今天有點累了,你剛才說得非常有道理,朕覺得你不如上個折子,將這些東西仔細寫下來,朕也好仔細考慮考慮。」康熙說道。

    秦有福一聽得寫先來,頓時臉就變成了苦瓜了。別看秦有福這兩年多按規定完成了康熙佈置的作業,但是他實在不願意提筆寫東西,特別是公文的要求又高,秦有福不認為自己有那個本事能完成這個工作。熊婉兒倒是能寫的,可現在熊婉兒還得帶孩子,哪有這個功夫來寫這些東西?

    「皇上,您是知道的,臣一貫就不善於書寫,再說這不是個簡單的東西,如果臣表達的不清楚,豈不是耽誤了事情?依臣看來,還是令起居郎代為記錄,到時候整理一下吧?」秦有福可憐兮兮的說道。

    康熙想想也是,雖說秦有福的字是略有改觀了,當時通篇的錯別字和他那糟糕的公文水平,實在不合適寫這份東西。

    「喜公公,招起居郎,順便將納蘭明珠也給叫來。」這會納蘭明珠應該在宮裡當值的,把他叫了來,看看秦有福說得有沒有什問題,畢竟納蘭明珠是主戰的。

    ……

    「首先,我們要把吳三桂、耿精忠和尚可喜定位為反叛作亂,是想牽連著老百姓再受兵災之苦。要想達到這個目的,我們就得跟天下的老百姓把三藩的一些醜事給說出,同時來還得突出大清河皇上對吳三桂等人的寬宏大量和優待,讓老百姓都覺得三藩作亂是必須平的。」趁剛才喜公公去叫人的功夫,秦有福已經整理了一下思緒,想好了對應的辦法。

    「皇上已經出了征討詔文,文中已經談到了這些問題。」這份詔書本就是納蘭明珠寫的,他當然熟悉。

    「不、不、不,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秦有福搖著頭道:「雖然我沒有看到詔書,但是我明白,朝廷中的官文異常深奧,若是沒有一定的語文底子,或是沒讀過書的,除非有人給他們解說,否則根本就看不懂的,反正我原來接到朝廷的公文的時候,都是需要有人給我解釋一下的納蘭明珠大人,您認為臣說得對麼?秦有福問道。他當然知道皇上一般是不會去寫這樣文件的,一般都是朝中大臣裡文筆好的代筆的,納蘭明珠大概是幹這個事幹得最多的人,十有**,皇上的這番詔書就出於納蘭明珠之手,所以才有這麼一問。

    納蘭明珠一下都沒反應過來,皇上的詔書和聖旨是有非常嚴格格式要求和,只要發了下去,自然會在百姓中口口相傳,再說了,納蘭明珠想起自己書寫的內容,但凡看過詔書的,當然都是朝廷的官員,自然是能看懂自己寫的東西的。

    「或許那些平頭百姓還真看不懂皇上的詔書,不過若是有人解釋,想來也不難懂。」納蘭明珠想不明白,這皇上的詔書跟那些平頭百姓有什麼關係。

    「其實納蘭明珠大人,不知道您注意到了沒有,無論是我大清還是吳三桂他們的軍隊中,到底是識字的多,還是不識字的多呢?」

    「當然是不識字的多。」這個根本算不上問題,誰都知道那些當兵的基本上都不識字。

    「普通百姓又如何知道皇上發出了討伐吳三桂等藩王詔書的?」

    「這一般是口口相傳,告示就貼在城門口。」

    「就這麼一份詔書,本來就沒有幾個字,又裝飾了那麼多華麗的字眼,還貼在成門口,光憑百姓間口口相傳,估計他們知道的就只是吳三桂、尚可喜和耿精忠等人不思皇恩,起兵造飯,現皇上下旨討伐,剩下的就只有依靠想像力了。試問這樣傳話,會不會傳錯?會不會有別有用心的人故意斷章取義呢?」

    納蘭明珠想了想,搖了搖頭:「很難。」

    所以說,臣的第一點建議就是皇上得辦一份報紙,上面詳細的羅列吳三桂等人造飯的原因,還得將吳三桂等人的劣跡表述出來,就算是他還不會走路的時候穿過兩次開襠褲,只要將鳥鳥給漏出來了,我們就得說他從小就思想品德有問題。」別看秦有福沒什麼文化,但是晚報還是定過的,知道宣傳的威力。

    「你是說利用報紙詆毀吳三桂等人?」納蘭明珠動心了,他當然知道,若是老百姓都知道了吳三桂是個什麼樣的人,估計他反清復明的說法就沒有人信了。

    「我們不是詆毀吳三桂,是利用我們手裡掌握的宣傳渠道揭露吳三桂的小人面目,讓老百姓都恨他,這樣一來,對付起吳三桂來就方便多了。」秦有福道。

    「可是那些老百姓根本就不認識字,報紙對他們跟佈告不是一樣的麼?」納蘭明珠迷糊了,他搞不清楚報紙是怎麼回事。

    秦有福詳細的講述了一遍報紙的功能和形勢,然後道:「正所謂三人成虎,只要我們不斷的醜化吳三桂等人,相信過不了多久,全天下的老百姓就會認為吳三桂等人乃是當今秦儈,皇上乃是為民除害的,至於普通老百姓不識字不要緊,天下那麼多識字的,還有那麼多讀書人,只要我們發行的報刊能左右他們的思想,那麼天底下的老百姓就會認為,連這些書生們都議論著吳三桂是個漢奸,那麼吳三桂就應當是漢奸了。「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9:44 PM

第八十六章 大清報業-2

    秦有福其實也沒想太多,他就是覺得現在的娛樂方式太少,好像除了看戲以外就沒什麼好玩的了,問題是他又不喜歡看戲,想來想去,還不如鼓搗著康熙搞出一份白話文的報紙來,這樣至少秦有福自己是能有些玩的東西了。()

    秦有福沒有想到,他的這方用讀書人來影響老百姓的**給了康熙等人多麼大的震動。

    別看滿人入關的時間不長,但是他們都非常清楚,孔孟之道對中國的影響有多大。別看此時大清人口眾多,但多數都是不識字的,只有讀書人才可能當官掌權。歷朝歷代對讀書人都有許多優惠,比如規定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可以見官免跪等等,這也是大清入關以後為何不敢動衍聖公府一分一毫,全盤承認衍聖公的所有特權的原因。

    在大清所有官吏中,衍聖公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朝見時衍聖公仍列內閣大臣之上,又不與皇親王爺並列,為文官首位,衍聖公長子十五歲冠帶後即可使用二品服色,次子十五歲便可承襲世襲翰林院五經博士,主持子思(孔伋字子思,孔子之孫)祀事,三子十五歲承襲太常寺博士,主持汶上縣聖澤書院祀事。其二三子之博士每隨一代衍聖公遞為更授。之所以這般優待孔府,並不是因為孔府歷代衍聖公有什麼經天緯地之才能,其實他們幹的最多的只不過是維持孔府和祭祀孔子,一般並不參與朝政。但是他們是歷朝歷代讀書人心中最神聖的孔子的後人,這才有了這樣的優待。

    秦有福用讀書人來引導天下的輿論的說法正印證的文治國、武安邦的思想,當然對上了康熙皇帝的脾氣。納蘭明珠本就是讀書人出身,當然更願意有這樣一個結果。

    「那麼依秦有福你的意思,這份報紙應該怎麼辦?」秦有福的這個主意的確是個好主意,但是這畢竟是一個新鮮事物,康熙也想知道秦有福是怎麼考慮的。

    「這個……。」秦有福其實也沒想好,因為他不知道康熙能不能接受白話文的東西,畢竟白話文在這個年月的讀書人看來根本就是離經叛道的東西,搞不好會給罵得狗血淋頭的。

    「有什麼但說無妨。」康熙看出秦有福猶豫了起來,便鼓勵道。

    「臣是這麼想的,像臣這樣的認識些許字的,讀起聖人書來尚且感到非常吃力,更不用說寫文章了。我想那些老百姓就更是如此,如果我們辦的報紙老百姓根本就看不懂,也就沒有什麼必要了。所以我覺得,我們是不是有必要將這份報紙辦成兩個模式,一種是專門針對讀書人的,可以用舊有的模式,另外搞一個白話文的,也就是用我們平時說話的模式,寫得通俗易懂,讓大家一看就能明白是什麼意思的手法來書寫,這主要針對像陳這樣認字不多,但是卻也認識一些字的人,這樣一來,只要認識字,就能看懂報紙,通過這個手段開民智,讓天下的老百姓都能知道朝廷的意思,聽到皇上的聲音,還可以瞭解發生了些什麼事情。我們還可以鼓勵天下有識之士給報社寫稿件,將他們的治國之道通過報紙的形勢宣傳給天下百姓,當然了,畢竟報紙是掌握在外面手裡的,我們可以選擇我們認為合適的文章刊登出來,如此一來,天下的百姓就會有參與的治國的理念,他們就會對國家決定的政策有認同感,管理起來也就方便了。」秦有福當然清楚,輿論的威力是巨大的,只要康熙真的按照自己的辦法去辦了,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明白這裡面的好處了。

    康熙想了一會,問納蘭明珠:「納蘭明珠,你認為秦有福的這個想法如何?「

    納蘭明珠不傻,他一聽康熙問這個話,當然明白康熙是心動了,想想這報紙也沒什麼不好的,於是點點頭:「臣以為秦大人的這個辦法可行,至少可收天下世子之心,讓那些小有名氣卻不得志的讀書人有個發洩的地方,朝廷也可以通過這其中發現一些治國良才。」

    納蘭明珠可是科舉上來的,連他都不反對秦有福的這個說法,想來秦有福的這個辦法或許可行,於是說道:「若是如此,納蘭明珠便擬一個折子上來,明日廷議的時候讓大家議一議。秦有福,這個建議是你提出來的,這裡面少不得你的事情,這樣,這段時間你就到戶部去幫幾天忙,先試著搞出一份報紙出來看一看。」不管怎麼說,總是得試一試才能知道好壞,康熙覺得秦有福也歇的夠久的了,是該讓他幹點事了。說要在廷議的時候議一儀不過是個說辭,除非有很大的毛病,一般來說這個事就基本上定了,畢竟這些年來康熙的掌控水平已經跟當初剛掌權的同日而語了。

    「**,怎麼這事兒又落到我頭上了?看來這康熙還真會抓丁拉差,連自己這麼個半文盲都用來辦報紙了。」想是這麼想,可這些話是說不得的,秦有福只能苦著臉求康熙:「皇上,您是知道的,臣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這辦報紙是讀書人的事,臣實在是沒有那個本事。」

    康熙白了秦有福一眼,開口說道:「秦有福,朕可是記得,儘管你的品級是沒了,可朕挺過你顧問的俸祿麼?朕知道你現在有點錢了,可若是你不能為朕所有,朕留著你幹什麼?難道你真的以為朕的錢多得沒有地方花了麼?」康熙不舒服了。這個秦有福,明明是個有本事的,可是若不敲打敲打,整個就是個地痞無賴,哪有一點朝中大臣的味道?虧得自己還專門擺出儀仗去參加他兒子的抓周,甚至送出去了個恩騎尉的銜,若是一般的大臣,這會早就感激涕零,直恨不得肝腦塗地了,可偏偏他抖了半天的口袋,臨了卻不玩了,這樣的人,實在是可恨。

    「是,臣明白了。」秦有福沒精打采的答應著,話都說到這一步了,不答應是不行的了。

    「行,你再說說怎麼消除滿漢之間的隔閡,讓天下的漢人認同我們滿人。」康熙對這個事情還是很上心的,元朝的歷史放在那裡,如果得不到天下漢人的認同,這個江山終是坐不久的。

    一聽康熙說這個,秦有福來了精神,他當然知道後來的人是怎麼看待清朝的,在大家的眼裡,滿清始終是異族,統治著中國是不合理的,所以在清朝統治的三百多年裡,造反的事幾乎就沒有斷過,特別是到了清末,在滿清皇室看來,只要能保障他們的統治地位,別讓漢人把江山給奪取了,送出去一些也沒什麼的,於是一個有一個的不平等條約簽下來,只為了他們的子孫後代能繼續當皇帝。而在漢人看來,只要能推翻滿清王朝,重奪漢人江山,即使是受點損失也是可以理解的,是可以被後世子孫接受的,於是也一個又一個的簽訂著買國條約,結果中國越來越窮,越來越小。秦有福總覺得,不管怎麼說,自己總還是中國人,但凡有可能,讓中國強大起來、保證國家的安寧、維護領土主權是天經地義的,這裡面最關鍵的就是消除民族隔閡,等大家都分不清楚誰是滿人誰是漢人的時候,也就用不著什麼推翻滿清王朝了。

    「回皇上,這事臣想了挺久了,總覺得若不消除滿漢隔閡,就總會有人起來鬧事,畢竟這天下的滿人太少,漢人還是多些。說句難聽的話,為什麼總有人叫嚷著反清復明,連吳三桂都打著匡復漢人江山的旗號起兵造反,還應者如雲?關鍵的原因還是在於滿漢之間的間隙太大,滿人有太多的優惠條件和滿漢之間不平等的政策,這些政策將滿人和漢人劃分成了高級和低級兩個等級,依臣之見,這是不甚合理的。」秦有福反正說話大條也習慣了,當著康熙的面他都敢跟熊賜履打架,當然也不怕說什麼。再說了,他生活的年代,誰沒有罵過國家領導人的,這都是習慣問題。

      「大膽秦有福你是忘乎所以了,你以為皇上讓你出點主意就能妄自菲薄麼?」納蘭明珠說話當然是站在滿人的立場上,再說他沒有聽見之前秦有福跟皇上議論的東西,現在乍一聽秦有福居然敢這麼說話,當時就急了:「皇上,秦有福大不敬,居然妄自菲薄,臣以為應當治他的罪。」

    秦有福一聽納蘭明珠這話們當時嚇得心裡一激靈,想想自己還真是太放肆了,估計是說的什麼東西犯忌諱了,正打算請罪的時候,康熙開口了:「秦有福說得沒錯,只是這滿漢之間的界線和等級不是朕說消融就能消融的,想我大清為了入主中原,多少八旗子弟浴血奮戰?我們且不說誰該坐這個天下,就說我們這些當主子的,手下的人提著腦袋拚命,現在有條件了,總得有所補償不是?就算是你秦有福,立了功,朕就得賞你,要不然你現在恐怕也不會跟朕再說什麼了吧?朕當然知道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可是若當真就這麼說一句就取消了八旗的優撫,朕又怎麼對的起那些有功之臣?」

     有了康熙的這個話,秦有福就不擔心了,反正康熙已經把調子給定下來了,之間跟著唱就是。「皇上聖明,其實臣的意思並不是馬上就消除所有滿人的優撫政策,畢竟這不現實,依臣看來,皇上可以從提高漢人的地位入手。這跟我們剛才所說的辦報紙的事也有些關係。皇上是知道,若論打仗,滿人應該是厲害的,但是論才學,論治國的方略,恐怕漢人的水平更高些。大清入關以後,不少自命清高或憤世嫉俗的漢人便紛紛隱居了起來,這些人中,有不少是真有本事的。在他們之中,有的根本無心或不屑科舉,認為在大清為官或為皇上辦事就有當漢奸或出賣漢人利益的嫌疑,他們生怕落得個身後罵名,所以寧願將所有的本事藏在心裡爛在肚子裡,也不願意出仕為官,如果皇上能廣為宣傳,或是讓當地官府舉薦那些真正有才學的人,只需要告訴他們皇上為了天下百姓謀福祉,為了謀求治國之道,更為了宣傳孔孟禮教,所以希望這些人出仕為官,領一方百姓免受疾苦,我相信皇上就能獲得天下讀書人和那些有識之士的擁護,這樣一來,他們得了名了,百姓得了利了,大清的天下更穩固了,正可謂一舉三得,皇上為什麼不可以試一試呢?」秦有福倒真是想過這個問題的,所以說得還真有點摸樣。

    「說得好」康熙算是聽明白了,秦有福的這個辦法的確好,只需要自己放開一點口子,提升讀書人的地位,最主要的就是把大義放在前面,天下的士子就會乖乖的聽話,這樣的事,當然是件好事。

    「秦大人此計甚妙當真的是一舉三得啊」納蘭明珠算是佩服秦有福的辦法了。他本就是科舉考上來的,當然知道天下讀書人的心思,說白了,對讀書人來說,讀書就是為了當官的。但是這得考慮自己的立場問題,特別是一些特別有名的人,他們為了顧及名聲,即使心裡真的想當官,但是也擔心別人說他們投靠了韃子,反正一般來說這些名士才子多少都有點底子,不當官也不至於餓著,又或者因為只是精專某個學科,擔心考試考不取丟臉,所以乾脆擺出一副不屑的樣子,乾脆呆在家裡當他的地方名流,秦有福的這個手段一出,他們就算真的不行當官也不行了,這民族大義可都在皇上這一邊了。

    秦有福一看自己說得打動了皇上,連納蘭明珠都幫自己說話了,頓時來了精神,「其實還有一個辦法能讓這些人更沒話說,皇上只需下旨取消滿漢不得通婚這一條,最好是能娶衍聖公的女兒為妃,那麼天下的讀書人就都沒有話說了,他們再有本事,也不敢跟孔子的後人相媲美,皇上能娶衍聖公的女兒為妃,正說明皇上是有心天下大同,致力於滿漢一家的,這樣一來,只需幾年時間,那些打著反清復明口號想造反的人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天下的滿人跟漢人都一樣了,大明朝庸庸碌碌的搞得民不聊生,為什麼還要復明?難道他們還想讓天底下的老百姓再受兵荒馬亂之苦麼?到了那個時候,誰會跟他們去造反?」

    「說得妙,呵、呵、呵,看來朕還真沒白封你當這個大清皇家顧問啊你說的報紙要盡快辦,把今天說的這些東西都寫上去朕倒要看一看,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再造反的。至於三藩的事也得多寫一些,讓天下人都知道,三藩乃是天底下最無恥之徒,當初是他們獻關降清,又甘為大清平定中原的急先鋒的,對付李自成是屢戰屢敗,可對付前明的軍隊卻不遺餘力。倒是我大清眼見李自成為禍中原,實在不忍中原百姓生靈塗炭,這才入關救民於水火。朕這就下令編撰明史,將這段歷史寫進去」康熙信心滿滿的,這就打算編撰歷史了。正如後來偉人所說的一樣,歷史都是勝利者編寫的。

    納蘭明珠最是善於專營之人,他當然知道康熙心裡想的是什麼,這會他算明白了,如果按照康熙和秦有福的辦法,只需要十幾二十年的時間,大清就能真正在中原站穩腳跟,不會有誰再說三道四的了。

    「皇上的辦法甚好,若是皇上當真娶了衍聖公之女為妃,則天下的讀書人將無話可說。只要所有的人都認為三藩才是真正的漢奸,是反覆無常的小人,則天下之百姓就無人支持,這樣一來,即使不繳,三藩也撐不了幾天。臣以為,如今之計需打通江北與長沙八旗的通道,不管是將他們接過江也好,還是補給他們也罷,三藩終是長不了的。」納蘭明珠將話題轉到三藩的身上,他知道,三藩才是目前皇上的心頭大患。

    康熙點了點頭,「適才秦有福與朕談過三藩之事,他的意見與朕不謀而合。乃是將十萬八旗撤出長沙,兵囤武漢,這樣進可功,退可守,一旦三藩來勢洶洶,則退過長江,將三藩讓過江來,到時候聯合岳樂將軍一同剿之,只要切斷長江三藩的補給,則三藩來多少消滅多少。若是三藩並不過江,只是想與本朝劃江而治,則於武漢之地不斷增派兵馬,徐徐圖之,不斷擠壓三藩之生存空間,這樣用不了多久,三藩必除。」康熙一高興,將整個計劃說了出來。

    納蘭明珠知道在他沒來之前秦有福跟皇上正說了寫什麼,本來還以為不過是報紙的事,沒想到連如何平定三藩的事也談到了,不由得有對秦有福有了新的認識。

    ……

    秦有福離開皇宮的時候,原來那塊進宮的腰牌又回來了,本來康熙還打算再給他定個品級的,可秦有福說什麼都不要,再他看來,要哪個東西本來就是個多餘的東西,與其扛個品銜在頭上,還不如就這麼白丁一個,反正只要有康熙撐著,沒有人敢找他麻煩就對了。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9:48 PM

第八十七章 大清報業-3

    按照那個時代人們的理解,這報紙就是著書立傳之類的意思,有誰不想名流千古的?況且明朝末年因為戰亂科舉考試的時間很不規律,大清入關以後也是好多年才將科舉制度正常化起來,現在能站在朝堂上治國理政的這些文臣,哪一個不是當年過五關斬六將才才嶄露頭角、歷經千辛萬苦才登堂入室,站在了這大殿之內的?若論文臣,這些人當中隨便找一個出來惹比秦有福強得太多太多了,大家一聽說這辦報紙的好事,頓時摩拳擦掌搶了起來。()這也難怪,如果說什麼地方狀元最多,除了翰林院以外就是這大殿之上,剩下的就算不是狀元,榜眼、探花,最差也是當年的一甲進士,若是說誰比誰強多少,恐怕還真沒個說理的地方去。

    眾位大臣為了顯示自己的水平,當然得拿出點真本事來,這個說報紙該這麼寫,那個說報紙該那麼辦,反正亂成了一鍋粥。康熙只是覺得秦有福這個辦報紙控制輿論的辦法挺好,可報紙到底是怎麼樣的誰也沒見過,唯一一個見過報紙的目前還沒有資格進到這金鑾殿之內。看著辦報紙的廷議就快變成角鬥場和賽詩會了,康熙覺得這事還得把秦有福叫來,看看他對這辦報紙的事是怎麼考慮的,畢竟這個話題可是他先提出來的。

    ……

    「宣、顧問秦有福進…….殿……。」當值太監站在大殿的門口拉長了腔調吆喝著。玉階之下跟著往外傳,不一會,站在各部最末尾位置上那個沒穿官服的傢伙就聽見了。

    以秦有福的品級,按說上早朝是跟他沒有什麼關係的。按照一般規矩,能在金鑾殿內上朝的一般是王公貴戚和一二品的朝廷大員,正常情況下,三品以下有司職或有可能被提問或需要解釋什麼的官員按品級站在大殿外面規定的地方,四品及四品以下的原則上不是旬日只需坐班而無需早朝,當然了,如果他的長官認為有必要也必須來,免得皇上有什麼事還得到處找人,其餘在京官員除非特別通知,否則是不需要早朝的。畢竟官階品級是呈階梯狀的,一品二品的大員和皇親貴戚不多,金鑾殿就能站得下了。可到了三品和副三品這一級就多了,足足有上百人,再往下就更不得了,如果各個都得上早朝,恐怕光排隊站位置就得搞半天。像秦有福這樣連品級都沒有的,當然是不用上朝的。不過畢竟辦報紙的事是他提出來的,而且今天要廷議,自然要通知他上朝了。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秦有福穿著一身的長衫,戴著頂瓜皮小帽,從文武百官站列的最末端趕緊往金鑾殿方向跑,畢竟讓皇上等著可是「不禮貌」的。

    ……

    「臣秦有福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依足了規矩,秦有福進到金鑾殿以後搶上兩步,跪下磕頭。

    「你先起來吧。」若是一般的低級官員,康熙也就讓他跪著說話了,可是秦有福不一樣,一來康熙知道這傢伙根本就跪不了一會,再說這還得他說事呢,於是讓他起來回話。

    「謝皇上。」秦有福叩了一個頭站了起來。

    「剛才眾位大臣都認為掌握輿論是非常有必要的,都在商量著這個報紙該怎麼辦,這事是你先提出來的,想來你心裡早就盤算過該怎麼個搞法,不如現在給大家說說,看看你的辦法行不行。」康熙招呼著。

    「是。」秦有福一邊答應著,一邊從袖籠裡拿出了他昨晚上臨時趕出來的一張報紙格式的樣板來,「這是臣昨晚趕出來的一份報紙的樣板,雖然沒有內容,主要就是個格式,但是臣以為可以按照這個方式辦報的。」秦有福將他用半張白紙畫出來的報紙格式樣板交給了喜公公。

    康熙拿在手裡隨便翻看了一下,覺得還不錯,於是招呼秦有福:「你到前面來,將這個報紙該如何辦法給眾位大臣們解釋一下。」

    秦有福硬著頭皮走到了寶座前的玉階下站定,接過喜公公遞過來的報紙高高的舉了起來正打算用手指點著,哪知道這不過的一張白紙,哪裡是單手舉得了的,這邊手一鬆,馬上就耷拉了下來。

    「這……。」秦有福為難了,扭過頭去想讓康熙安排一個人幫舉著白紙。

    康熙也想看看秦有福是怎麼安排的這報紙的版面的,正走下寶座想到下面來看一看秦有福的解釋,一看到白紙舉不起來,不用秦有福說,便吩咐著當值的一個小太監:「去,幫秦有福舉著。」說完,康熙順著台階走了下來。

    怎麼說秦有福還是看過報紙的,當然知道一般的排版規矩,整張白紙上,他已經用筆畫出了板塊,雖然不專業,但是忽悠清朝的這些人肯定是夠了,當時指點著解釋了起來。

    「咱們這張報紙是一份綜合性的東西,它應該涵蓋大清公文、每日新聞、時事評論、軍事專欄、讀者來信和社會新聞等等。」秦有福當然沒敢說電視預告和天氣預報。

    「這部分是報頭,也就是咱們這個報紙的名字,臣建議用大清日報或大清晨報之類的名字。這當然得懇請皇上的御筆了。畢竟是大清的官方報刊,只有皇帝親筆題寫報頭才顯得正式和權威。」這個當然是必須的,其實不用秦有福說,只要這報紙版起來,估計也沒有人敢題寫這報頭的。

    「報頭下面的這個位置是刊號和日期,也就是給每天的報紙編上號,到時候好查也好記。在邊上這裡可以劃出一小片位置,用來做標題新聞,也就是說大家只要看了這個標題就基本上知道這份報紙主要有些什麼新聞或政府公文了。」在大臣們的議論聲中,秦有福款款而談。

    「這裡是頭版頭條,也是就這份報紙我們把它對折起來,這樣就有了四個版面,題寫報頭的就叫頭版,頭版頭條是刊登最重要新聞的地方,比方說皇上有什麼聖諭了,或者是我軍又打了什麼勝仗了,要麼就是六部新出台了什麼政策啦等等,這些東西都是關乎大清未來發展方略的,是轟動性或指導性的東西。在這邊上的這個地方。」秦有福用手指點著劃出來的一個方塊,「這裡是刊登編者按的地方,也可以說是時事評論,也就是由報紙的編撰者解讀新聞或頭條的意思,分析這些新聞後面的背景或者是影響之類的……。」秦有福一路解釋著,直說得是口乾舌燥的。

    「第四版是娛樂新聞或生活趣事什麼的,只要是給讀者逗逗樂,讓大家不至於看得太乏味,這裡面還可以穿插一些廣告,比方說我家的秦府超市可以花錢買下報紙的這一小塊或整版,專門刊登我家超市有些什麼新鮮的打折商品等等,我們搞這份報紙一開始可能需要朝廷補貼,因為認識字的人不多,可能不一定會很好賣,這樣我們就可以利用刊登廣告的方式對報紙進行一定的補貼,也算是一種商業行為。」秦有福得意洋洋的解釋道,他心裡還在想,估計這朝廷中的王公大臣們恐怕還沒有聽說過廣告這個詞吧。

    「荒謬這報紙乃是刊登聖上聖諭和我大清國策的地方,豈能容你刊登什麼廣告,如此一來這滿是銅臭的報紙還能用來刊登皇上的聖諭麼?」禮部尚書米思涵首先發難,在他看來,這張報紙上若是刊登了皇上的聖諭,那就幾乎等同於聖旨了。這樣的報紙上,若是再刊登廣告,豈不是有損皇家的威望?

    「這怎麼能這麼說呢?再說了,這廣告什麼的又不能刊登在頭版,就好比一本書中寫了皇上的聖言,難道這本書裡就不能寫其它的東西了麼?這根本就是兩碼事」秦有福一聽米思涵這是要上綱上線,趕忙發話辯解道。

    米思涵冷冷一笑:「是啊,今天這廣告登在第四版,明天若是有人許以重利,難道你就不敢登在第三版?再說了,這辦報紙的宗旨是什麼?是為了導向民眾,引導輿論,你搞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這報紙豈不是成了牟利的手段了麼?倘若像你這般辦報,我朝官員人等每天豈不是天天看報紙上的什麼娛樂新聞、生活趣事,那還會有人專心公務?」米思涵可是吏部尚書,最是講究的,他本來就看不起秦有福,認為跟這麼個滿身銅臭的傢伙同朝為臣已經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了,現在一看他又想拿大清的報紙來做牟利工具,當然忍不住出言相諷。

    「米大人,這不過是一份報紙而已,我們辦這個的目的的確是為了輿論的需要,自然是要有規矩的,您想想,若是這報紙賣得貴了,老百姓能買得起麼?這就注定著報紙只能賣得很便宜,甚至是虧本出售,,一天兩天可以,經年累月下來,費用可就不是個小數了,適當的想點辦法補貼也是正常的,再說了,讀者給我們寫信寫稿件我們就不用給他們些許潤筆麼?這也是一筆費用,總不能又是國庫裡填補吧?所以報紙總得想辦法能養活自己才行……。」秦有福當堂開始與眾位大臣爭辯了起來。

    康熙是早就想好了改如何利用這份報紙來給三藩抹黑的,當然是贊同秦有福的觀點的。於是一場廷議下來,原本打算交給吏部的文言文報紙交給了禮部,由米思涵負責編審,秦有福負責白話文的報紙的編撰。這本就是商量好了的,康熙也打算看一看,秦有福到底有什麼本事,這個報紙的威力是不是真的有他說得那麼大。

    ……

    幾天以後,大清報第一期出版。頭版的內容基本相同,唯一不同的是秦有福用上了標點符號給編者按進行了斷句,他當然不敢隨便幫皇上的聖諭和六部公文斷句,但是編者按該如何斷句是他的問題,雖說不少王公大臣說他搞的這個白話文的東西狗屁不通,標點符號更是不登大雅之堂,但是不少人發現秦有福的這份報紙可比米思涵的好看得多,有了標點符號的斷句讀起來也省力了許多。特別是在第二版上的刊登的戲說吳三桂一文,秦有福拿出了說書的水平,將吳三桂、李自成、嘉慶與陳圓圓的關係胡亂扯了一通,總之是將吳三桂說成了一個頭頂綠得發亮的傢伙,更不要說他先抗清,後降清,然後又反清的這斷故事,秦有福充分發揮了斷章取義的最高水平,到處引經據典,直把吳三桂說得直追秦儈。結果不出一天的時間,這篇戲說吳三桂的文章便街知巷聞,成了最受歡迎的話題,就連康熙看了都樂不可支。老百姓才不管你什麼戲說不戲說的呢,反正報紙上都登出來了,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大家都當成了真事在傳。秦有福這邊又開始泡製讀者來信,繼續深挖內幕,一時間大清報白話文版變得洛陽紙貴,不少銷售報紙的商販見有利可圖,紛紛提價銷售,沒幾天功夫,大清報白話文版的發行量猛增,大江南北開始廣為流傳了起來。

    吳三桂大概是江南地區最早看到報紙的人之一,據探子回報,大清報發行的第三天下午,吳三桂看過第一期的大清報之後當場吐血,差一點就要了他的老命,三藩圍攻長沙也變得鬆散起來,十餘萬八旗兵趁勢開北門離開了長沙,直往武漢而去。三藩因吳三桂病重一時間群龍無首,不敢對撤出長沙的八旗兵窮追猛打,戰況瞬時逆轉。

    這下,大清報變得金貴了起來,康熙皇上下令,每日大清報於京城開印的同時發往各州府,由各州府負責用活字拍板開印,收報次日必須將大清報印發下去,保證各縣百姓均能購買到最新的大清報。

    秦有福又一次成為了京城的焦點人物,當然了,他的秦府超市也更有名了。

    彷彿是為了噁心秦有福似地,康熙皇帝下旨恩賞秦有福之子秦凱旋雲騎尉,小傢伙還牙牙學語,便已經成了五品大員,可憐秦有福同志除了一個大清皇家顧問的職務以外,連不入流都算不上,好在秦有福並不介意這個。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09:52 PM

第八十八章 輿論的威力

    米思涵那個鬱悶啊,大清報文言文的版本是由禮部負責編撰的,頭版的內容跟秦有福搞的那個大清報白話文版的差不多,畢竟各種公文和皇上的聖諭什麼的是不能隨便篡改的。秦有福敢亂編吳三桂的花邊新聞,卻也沒有膽子隨便更改各部的公文和皇上的聖諭,那樣風險太大。在米思涵看來,秦有福搞的那個白話文版的報紙根本就不是個東西,語言粗俗不堪,用詞沒有文采,甚至沒有基本的文法,更不要說秦有福明的那些標點符號了,但凡是讀過書的人,還用得著用那些小標點來斷句麼?若是非要斷句免得混淆了意思,空上一個格也就是了。可就是這麼個亂七八糟的東西,居然在市井之中獲得了極大的歡迎,行量不斷提升,已經開始贏利了。倒是禮部搞的那個文言文版的報紙,雖然已經被各地州府衙門和官學訂閱,但是發行量始終上不去,逼得米思涵不得不每個月申請撥款維持著。

    米思涵非常仔細的研究過秦有福的那份報紙,始終看不出有些什麼出眾的地方,根本就是胡說八道,甚至連康王爺家風吹倒了大樹壓垮了院牆這樣的事也成了新聞,還特意加了編者按,說是要警惕建築質量問題,根本就不知所謂。

    米思涵不服氣歸不服氣,但是報紙的效果倒是非常明顯的,特別是秦有福那幫人搞的白話文版的大清報,從反饋回來的情況看,現在秦有福他們搞的那份大清報特別受前線官兵的歡迎,別看那些當兵的大字不識,但是自從出了大清報白話文版以後,那些前線的將領就開展組織讀報給當兵的聽,據說對鼓舞士氣的效果非常明顯,已經有不少前線的將領上折子要求多送些報紙去。不過這跟米思涵可沒什麼事,別人根本不想看他搞的那個文言文版的報紙。

    「秦有福,你先看看這些折子。」康熙把秦有福叫到了御書房,隨手丟給了他幾分折子。

    要說起來,秦有福這段時間的幹勁非常大。畢竟他原來是沒有讀過多少書的,現在居然有機會領袖文壇,成為了大清報的主編,能不興奮麼?這要不是回到了清朝,哪有機會顯露一下他的文采?這段時間來,秦有福幾乎成了說書先生,一天到晚編排著吳三桂和耿精忠、尚可喜他們的壞話,反正說說又不用納稅,他才不管是小道消息還是秘聞野史呢,這傢伙也學聰明了,實在覺得不靠譜的東西就來個「據有關專家分析」,要麼就是就「據消息靈通人士透露」之類的東西,展不可能有人去查證。說起來,當主編可是秦有福回清朝以來幹得最起勁的活了。

    秦有福迷迷糊糊的,搞不清楚康熙為什麼讓自己看折子。不過看康熙那個怪樣子,秦有福說不好到底是不是自己出了什麼問題了。

    折子拿到手裡頭以後,秦有福才現問題大了。幾乎所有的折子都是彈劾他的,有的說他妄議皇室,有的說他非議大臣,還有的說他顛倒黑白、歪曲歷史的,總之沒有什麼好聽的。

    「皇上,這都哪跟哪啊?臣什麼時候顛倒黑白了?又什麼時候妄議皇室了?更不要說非議大臣了。我吃多撐著了也不會給自己找麻煩不是?您可千萬別聽他們的,要真按他們說的,臣的這個腦袋怕就保不住了。」秦有福看出來,康熙好像並不生氣,再說了,要是康熙想找自己的麻煩,也用不著特意把自己叫到御書房來了。

    「你敢說你沒有?朕遍查典籍,甚至專門找了幾個前明的老太監問過了,崇禎根本跟陳圓圓一點關係都沒有,更不要說偷偷的出宮約會吳三桂了,若是她真想約會吳三桂也得約得著。吳三桂遠在三海關,陳圓圓在北京,怎麼約會?你這不是顛倒黑白麼?」康熙硬是抻著才沒有笑出來,不過當時看到報紙的時候,康熙可是笑得氣都差一點沒喘過來,這秦有福也太敢編了。

    秦有福一聽是這個事,撓了撓腦袋傻笑了起來:「嘿、嘿,皇上,您就沒留意,我在報紙上不也說了麼,那是戲說,也就是編故事,就像別人寫封神演義似地,只不過是說故事,當不得真,再說了,這不都是為了降低吳三桂的影響力麼?」

    康熙實在忍不住了,也笑了起來,一邊道:「行,朕就不追究你編排吳三桂的事,朕問你,你憑什麼說康親王的宅子有建築隱患?你知不知道,你這隨口一說,搞得康親王恨不得要找上你家去揍你若是這都不算是妄議皇室,你是不是覺得該說朕點什麼才算是妄議皇室?」

    一聽康熙這麼說,秦有福還真有點怕了,畢竟這可是封建社會,給秦有福一個膽子他也不敢說康熙什麼東西,這要是坐實了,罪名可就大了。

    「皇上,您可別嚇我,我怎麼敢隨便說皇上的事?再說了,每一期大清報的稿件可都是給您御覽以後才印的,再說了,康親王不至於那麼小氣吧?前幾天我還跟他老人家打過招呼來著。」

    「那是康親王不跟你一般見識」看著秦有福嬉皮笑臉的樣子,康熙也實在氣不起來了,其實他也就是一說,別人自己家的事還能不知道?康親王才不至於因為秦有福亂寫了點東西就大動干戈的。只是以前從來都沒有人敢這麼光明正大的議論過康親王,讓他老人家感覺到有些不適應罷了。

    「其實臣也以為康親王不至於那麼小家子氣。」秦有福偷偷看了看康熙,現康熙並沒有不高興的樣子,於是壯著膽子提出:「皇上,臣有個想法,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既然妄議皇室的事都給秦有福對付過去了,其他的也沒什麼好追究的的了,現在看到秦有福有點順桿爬的味道,康熙的好奇心被提了起來,他想看一看秦有福到底想幹點什麼。

    「你說,說得好了朕有賞,說得不好了就別怪朕不客氣。」康熙是知道秦有福,這就是個無法無天的主,,當初秋操的時候他敢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提出讓自己給他報銷那幾頭豬的錢,誰知道這會他會提出點什麼來。

    一聽康熙這話,秦有福也有點扛不住了,看來要是自己的這話說不到康熙的心裡去,說不好自己的屁股就得倒霉了,不過看看現在康熙的架勢,估計不能為了這點小事就打自己。

    秦有福咬了咬牙,提出了自己一直惦記著的事:「皇上,臣想寫一篇報道,就是追蹤一下皇上一天的生活,讓老百姓知道皇上每天是怎麼為了國家、為了老百姓操勞的。標題臣都想好了,就叫皇帝的一天。不知道皇上是否同意?」

    「寫朕的一天?」康熙愣住了,他每天的生活是有記錄的,但是那是起居郎的活,而且這個記錄主要是為將來寫歷史用的,現在秦有福的意思是記錄下來自己一天的生活給老百姓看,且不說這樣合不合規矩,好像這也是沒有的事吧?

    「臣是這麼考慮的,對於普通百姓來說,皇上高高在上,對於百姓來說是很神秘的,時下正值多事之秋,三藩作亂。若是讓天下的百姓知道皇上勝券在握,每天有條不紊,相信對穩定民心很有好處。臣打算將皇上的一天跟前線的將士的英勇事跡放在同一期的報紙上,相互映襯,表現出在皇上的領導下我軍必勝的信心來。」其實秦有福原來是考慮寫一寫皇家的生活能刺激一下行量的,畢竟這個年月還沒有誰寫過當朝皇帝的事,可是看到康熙的那個樣子,他哪敢說出這些話來,當然是怎麼好聽怎麼說了。

    「這個麼?」康熙猶豫了,秦有福的這個想法不是不好,至少能提升前線將士的士氣,但是還沒聽說什麼時候有記錄皇上事情的說法。

    「記錄朕的事遲一點再說,倒是可以多寫一些前線將士的事,這個你可以與兵部聯繫一下,好好寫寫。」康熙想了好一會,還是覺得不能寫自己,起碼不能現在寫,倒是前線的將士是有必要寫一寫的。

    「臣明白了。」秦有福只能老老實實的答應著。他已經打算好了,搞一幫戰地記者出來,專門記錄前線作戰勇敢的英雄,怎麼也得樹立幾個榜樣出來,也算為自己拉點人緣。

    ……

    吳三桂現在到了最困難的時候。原來以為只要牢牢的困住長沙城的十幾萬八旗兵,一切的事情就好辦了,畢竟再佔下了長沙,整個江南就已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康熙居然有那麼大的魄力,居然會毅然放棄了長沙,讓長沙城裡的十幾萬八旗兵退往武漢,這一招一下打在了吳三桂的軟肋上。若是繼續追擊,別人無非是退過長江,與岳樂的大軍遙相呼應,打過江去根本就是笑話,若是不追,那麼那十幾萬大軍就地據守,成了一根釘子,早晚得找自己的麻煩。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八旗兵先逼過江去再說。

    如果說只是這點麻煩也還罷了,康熙玩了一個花活,他知道尚可喜不願意打仗,耿精忠本就是三藩之中實力最弱的一個,於是這邊拖住了自己,那邊糾集起了大隊人馬猛打耿精忠,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耿精忠已經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孫兒,你說爺爺該怎麼辦?若是再這樣下去,只要耿精忠完了,康熙就能騰出手來專門對付我們了。」吳三桂跟吳應熊的兒子吳斯番道

    「孫兒以為,目前的情況的確岌岌可危,如今之計,唯有將康熙那十萬八旗兵先逼過長江,而後我軍憑借長江天險與康熙劃江而治,為了讓天下漢人同仇敵愾,孫兒以為爺爺該盡快稱帝,這樣一來,爺爺就是漢人的正統,全天下的漢人都會起來擁護爺爺,滿清韃子則變得舉步維艱,只要能守住長江一兩年,江南之地則可穩定下來,剩下的我們可以徐徐圖之,韃子總不是我們對手的。」吳斯番分析著

    吳三桂想了一會,覺得吳斯番說得有道理。這天底下漢人還是多數,前明已經完了,就剩下一個台灣的鄭氏還算有點前明的味道,這個時候自己再抱著反清復明不放,反而落入了下層,擺明了就是胡弄人的,還不如直接說自己要當皇帝,怎麼說自己還是漢人,比韃子當皇帝要強一點。問題是那個大清報太可恨了,瞎編亂造不說,還把自己說得那麼不堪,若是再讓他這麼說下去,還不知道會把自己給說成什麼了。

    「你說得有道理,傳令下去,大軍徐徐推進,將清狗逼過江去爺爺要在長沙登基另外安排人去一趟北京,想辦法把那個秦有福給處理了,那個人太討厭,根本就是個無賴,本王要殺一儆百」吳三桂惡狠狠的說道。

      吳三桂實在是受不了一天到晚給秦有福在報紙上攻擊了。如果說確有其事也都還認了,畢竟不可能所有的東西都瞞得住人的,可是秦有福一天到晚搞些什麼戲說不戲說的,編得有眉有眼的,還時不時來上兩句什麼專家分析什麼的。什麼叫專家?能猜能想就是專家?還是能把故事編圓了就叫專家?要是這樣的就叫專家,天底下就沒有不叫專家的了。自己不過讓廚子去買了兩斤羊肉,秦有福手底下的專家居然就能推理出來自己腎虧,還把陳圓圓給扯了進去,愣是說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腎虧,陳圓圓就不會跟了李自成。天底下誰不知道陳圓圓是給李自成搶走的?那些個專家也太缺德了,居然拿自己子嗣少來說事,考證的一大堆以後居然分析出吳應熊很可能是自己老婆紅杏出牆的結果,齷齪的人不是沒有見過,可齷齪到秦有福和他手底下那幫專家這個程度的實在罕見。吳三桂甚至都替康熙臉紅,就秦有福這樣的一個小人,居然就成了皇家顧問了,說起來都丟臉

    「孫兒已經給北京那邊去了信了,秦有福蹦躂不了幾天的」吳斯番早就現這個大清報的威力了,現在爺爺已經讓大清報給說得一錢不值,成了笑柄,若再這麼下去,早晚得出問題。剷除秦有福勢在必行。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10:18 PM

第八十九章 刺殺-1

    「這都是垃圾,名氣再大又怎麼樣?你去試一試把這篇文章讀給門房聽,看看他聽不聽得懂?我跟你們說,咱們這份報紙就不是給上面大人物看的,他們想看讓他們看米老頭的文言文版區,那個寫得好,名家大家一抓一把,隨便拿一片文章出來都是傳世之作,誰懂欣賞誰欣賞去,反正我是欣賞不來,我再告訴你們一次,咱們的這個白話文版的報紙不是用來當範文,也不是讓別人學習寫作的,怎麼著不是什麼聖人文章,得焚香沐浴以後才能閱讀,這玩意就是讓人在茶餘飯後或者上廁所蹲坑的時候看的,你們搞些這麼文縐縐的東西來幹嘛?是那些販夫走卒能看懂還是那些刀尖上舔血的大兵哥能看懂?你們給我記住了,就算是有什麼名家大家投過來的稿件,要麼是白話文的,要麼他就得同意我們把它給改成白話文,否則一概不用,我才不管它是誰寫的呢」秦有福拍著桌上的稿件,訓斥著手底下的幾個編輯道,好容易手底下有幾個可以管的人了,而且最差的都是進士出身,秦有福當然得拿出點官老爺的威風來。

    陳克是康熙三年的一甲進士,當事就入了翰林的,別看還不到三十歲,可是應經是正五品的銜了,在大清報白話文編輯中算是職位比較高的,這份稿件就是他拿來的。

    「秦顧問,此稿乃是穆親王所投,這……。」陳克不再說什麼了。當了那麼多年官,陳克已經明白什麼話該說到什麼程度了。

    「穆親王寫的又怎麼了?老……」秦有福都快給氣糊塗了,差一點就說出些不合適的東西來,好在這些年來也已經習慣了,說話的時候時刻警惕著,總算在關鍵的時候停了下來:「穆親王的文采當然是好的,只是他的這篇文章跟我們這一期的主題有點衝突,我估計十有**是穆親王府的下人送稿件的時候送錯了地方,這樣的文章該送到米大人他們那邊的。你們想想,我們一直是以白話文為主的,現如今頭版上又沒有位置了,剩下的版面若是登一份這個樣的東西,好像顯得有些突兀了點。這篇稿子既然是陳大人接的,還是有勞陳大人跑一趟,將稿子給米大人他們送過去,告訴他們是穆親王府將稿件送錯了地方了。」秦有福一邊說一遍將稿件塞到陳克的手上,一邊交代著。

    這樣的事不是一次兩次了,自從有了大清報以後,自覺得文采還行的誰不寫上兩筆?那麼多的文章,別說是四版了,就是八版米思涵他們也登不完,於是有的人就將稿件投到了秦有福他們這邊。一般情況下,只要是份量夠的,而且頭版上有位置,秦有福自然會盡量安排,可是頭版上沒有位置就沒有辦法了。好歹這份大清報白話文版是秦有福的心血,他可不想讓它變成四不像。別看秦有福沒有讀過多少書,但是總還是希望歷史上能記上一筆,說他秦有福乃是開白話文寫作之鼻祖。其實為了這個,秦有福都不知道多少次做夢的時候笑醒了,他倒想看看,再這麼過個十幾二十年的,還有人敢說他沒文化麼?恐怕當大學教授都夠格了。

    李克哭笑不得的拿著穆親王的文稿出了文學館,心裡嘀咕著這倒霉的事這麼又輪到自己幹了?也難怪李克不舒服,別人怎麼說都是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跟秦有福那個同進士根本就是兩回事,再說了,別人原來可是在翰林院上班的,翰林院是什麼地方?那是全天下讀書人的聖地為皇上的經筵日講的侍讀學士基本上都是翰林院出來的,看看朝堂上站著的文臣,少有不是翰林院出來的人。更不要說什麼南書房行走及上書房行走了,這習慣上就是有翰林官幹的事,別看這會級別不高,可是隨便放一個出去,地方上的官員誰不得小心點?別人再不濟也是見過皇上的,更不要說還有那麼多舊同僚什麼的,若真的得罪了,誰也不好受。

    不過這事也得看跟誰,就比方說這次辦大清報的事,翰林院一傢伙抽調出來了六七個翰林來,可見皇上對這份大清報的重視。當然了,有能力有本事都希望到米大人的文言文版編輯部那邊,畢竟米大人可是正兒八經的一品大員、禮部尚書,可秦有福呢?除了一個巴圖魯的稱號以外也就掛了個不清不楚的皇家顧問,連他兒子的品銜都比他高,若是見官行禮,就連那些不入流的八品、九品也都有個品銜吧?

    都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陳克也想往高處走,可是沒辦法,放出來這麼多翰林裡面,他的資歷最低,又沒有什麼靠山,結果跟兩個五十多歲,已經沒有什麼能力的老翰林被發配到了秦有福的手下,算是成了大清報白話文版的主編人員。

    初來的時候,陳克還打算賣弄一下自己的學問,讓那個掛著同進士的總編見識一下自己的水平的,可是沒想到,連寫了幾篇稿子都沒有被選上,頭兩期的報紙根本就是秦有福口述,他們幾個人記錄下來的。想起當時的情形,陳克到現在都忍不住想笑,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要知道,在陳克他們看來,秦有福口授的那個東西在出口他們看來根本就文理不通,若是平常講話還行,那樣的東西怎麼能付諸筆墨呢?再說了,那個戲說吳三桂,干本就是瞎編亂造,想起來了就瞎說一氣,連時間什麼的都對不上號,可就是這樣的東西,秦有福居然敢拿去給皇上御覽,居然還就通過了。陳克想不明白了,他也是給康熙上過課的,當然知道康熙的水平,別看康熙年紀不大,但是對經史子集的理解絕對不會弱於一般的讀書人,照理來說,康熙該是看不上秦有福這些離經叛道的東西才是,可是偏偏還就同意了。每每想到這裡,陳克就不由得搖了搖頭。

    可是事實證明,別看秦有福的報紙亂七八糟不成個樣子,偏還就他這份報紙真的就辦成了現在大清報白話文版甚至用不著再補貼什麼錢,連帶著這些辦報紙的每旬都能拿到一筆「獎金」,算起來不俸祿都不少。這還沒算上白白送給九城兵馬司和御林軍的報紙,要是把那些都算成錢,這辦報紙都能辦發財了

    再看看當初爭著搶著要到米大人那邊的幾個翰林,現在都不知道多後悔,為了能調過來,甚至都鬧到皇上那裡去了,還好秦大人這邊扛得住,反正除了皇上以外,他用不著賣誰的面子,只是跟皇上說了一句再見手底下的這些人都用慣了,皇上居然一聲不吭就回了那幾個想調換過來的翰林。每每想到這裡,陳克就覺得自己還算是幸運的,虧得自己當初根基不夠,否則現在求爺爺告***就是自己了。雖說皇上從來都沒說過兩份大清報孰強孰弱,畢竟這個白話文的東西不是很能讓人接受,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皇上是很看好秦有福編撰的這個大清報的。用秦有福的話說,他們幾個翰林再在京城呆上一兩年,估計就能外放出去到別的地方辦報了。按照秦有福的意思,以後對地方政務和官員的監督會有兩條線,一條是現在的考績制度,另一個就是輿論監督,也就是他們這些辦報的來監督,若是真有了這個權利,那還不見官大三級?反正陳克的心情挺好,對自己的前途也非常有信心,他覺得自己算是跟對領導了。

    文學館位於禮部和翰林院之間,平時是翰林們用來讀書學習的地方,有點類似於小型圖書館的味道,環境很優雅,也很安靜,平時不太有人來。到是個很合適辦報的地方。不過這也就意味著這個地方的安保工作不是太好做。

    畢竟這裡屬於皇家園林的範疇之內,平時有御林軍負責外圍保衛工作的,除非是皇上來了,平時誰也不願意進到院子裡面陪著那些老學究,,再說了,也沒有這個必要。

    陳克一邊想著心事,一邊拿著文稿往禮部報館的方向走。辦報不比平時上班,畢竟長時間案頭工作,穿著官服很不舒服,再說秦有福沒有品銜,屬於沒有辦法穿官服,這些當下屬的要是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就該去上吊了。於是秦有福這邊的人一般到了辦公室以後第一件事就是換衣服,平時都穿便服上班,現在陳克也一樣,穿著一身的便裝正往禮部報館走。

    「是他麼?」假山旁,一名手持弓箭的勁裝大漢挾持著一個御林軍的小校問道。

    秦有福也算是名人了,更何況跟納蘭性德的關係非常好,御林軍的小校怎麼會不認識?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如果說不是,等一會秦顧問出來的時候就得送命。看看現在正走在路上的這個年輕人,小校眼睛一閉,咬著牙答應道:「是他,就是秦有福。」但凡有機會,這個小校也不會指認秦有福的,現在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弓箭手的功夫他是見識過了,別人根本就不用出手,保準一腳一個跟頭,還是連叫都叫不出來的那種。其實小校也知道,自己這次算是倒霉了,只希望能留下一條命,想來看在自己是紅帶子的份上,只要死的人不是關係很大,自己一個還能活命的。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10:28 PM

第九十章刺殺—2

    身穿勁裝的弓箭手顯然武功不凡,得到小校的確認以後二話不說,手中的箭矢靈巧的轉動了一圈,持弓的手臂微微用力在小校的脖子上一嘞,持箭的手往回一送,直入小校的胸腔,整只箭差一點就叫小校捅了個對穿,小校連掙扎都來不及,整個人就軟了下去。

    看著由遠而近的陳克,勁裝大漢從箭壺裡又抽出了一隻箭來,搭在弦上,只等著陳克走近一些的時候好出手。

    陳克哪裡知道自己正一步步的踏進鬼門關口,他還在算計著眼看就要發上旬的獎金了,自己不知道該得多少錢。陳克可比不了那些豪門大戶出來的翰林們(否則當初也不會被踢到秦有福的白話文版這邊了),別人不光家裡有錢,而且有路子有關係,下面孝敬的自然是不少的,可是陳克卻是正兒八經的寒門子弟,當初讀書還是靠典當祖輩上留下的田產才撐過來的,好容易考上了進士,家裡的條件是好的多了,可是由於沒有什麼關係,認識的人也不多,基本上的用度還是靠拿的那點俸祿。其實若是沒有別的什麼開銷,那些俸祿也足夠陳克開銷的,或許是中國人根子裡對田地的眷戀,陳克當了官以後想盡了千方百計要將原來典當出去的田地買回來。幾年時間下來,他不但將原來典當出去的家裡的祖業都給收了回來,還在老家置了一大片的良田,成了當地有名的大戶。這兩年時間,陳克又動起了在京城置產的念頭,畢竟也是五品的朝廷官員了,總是住在翰林院的官宅裡也不是個事情,再說置產以後就可以將家裡的夫人和孩子接來,這樣外放的時候也就方便一點了。按照一般的規矩,家眷在京的官員外放會簡單一些,手續不需要那麼複雜。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別看陳克的品級在京城裡算不得什麼,可若是外放了,那就是掌管一府一道的大員了,家眷自然是要留京的。

    陳克算計過了,若是這幾個月秦大人發放的獎金再多些,那麼他就可以在京城買上一個還算可以的小院子了,到時候先把夫人和孩子接到京裡再說,將來若是有機會外放,那麼過兩年換一套宅子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實在不行就跟著秦顧問好好幹,按照目前的情況看,皇上還是很看好這份秦大人辦的白話文版大清報的,只要這份報紙不被撤了,這幫幫辦的編制怎麼也應該跟文言文版那邊的差不多。陳克排了一下,秦顧問自然是不用說了,不過就憑他跟禮部尚書米大人幹的是一樣的活,再怎麼算也得算個二品了。兩邊的主編一排隊,禮部那邊正負三品各一個,正四品的兩個,負四品的三個,要是對等起來,憑自己在這邊編輯部的位置,怎麼也得給個四品銜了。就算自己的資歷不夠,太年輕了些,給個負四品總得給吧?若真是這樣,自己也就用不著惦記什麼外放的事了。上了四品的台架,只要別犯什麼錯,剩下的不過是熬資歷的問題,反正自己還年輕,就算再熬二十年也不過五十多歲,相信到了那個時候,混個二品應該沒有問題了。想到這些,陳克覺得自己這次被排擠到白話文版這邊也算得上是歪打正著了,否則這樣的機會哪裡輪得到自己?

    這個秦顧問還真不簡單,別看人家什麼品銜都沒有,可家裡卻有兩份五品的誥命了,還大把大把的掙銀子,真惹急了他,來個二品一品的都不承讓的,再說了,就他的身份,除了皇上,哪個部門都管不了他,有什麼事那就是直達天聽,這滿朝文武,有誰有他的能耐?如果能跟秦大人拉好關係,自己今後的日子就好過了。陳克一邊想著心事,一邊走近了勁裝弓箭手的攻擊範圍。

    只聽得「嗡」的一聲,弓弦響處,一支利箭直奔陳克的胸口而去,還沒等陳克反應過來,那只箭就已經射穿了他的胸膛。陳克先是怔怔的站在那裡,向是在考慮自己胸前為什麼會出現一支箭羽一般,低著頭盯著胸前的箭羽看了好一會,滿滿的,整個人開始緩緩的往後倒,連一聲都沒有叫出來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勁裝大漢對自己射箭的水平還是很有信心的,不過按照主子的規矩,他還是得確認一下「秦有福」是不是真的死了。

    四處觀察了一番以後,勁裝大漢從假山後面跳了出來,飛快的跑到了「秦有福」身邊。陳克這會已經徹底斷絕了氣息,那支箭直接射斷了他的肋骨,刺進了心臟。

    勁裝大漢很滿意自己的手段,確然「秦有福」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以後,隨手將一張白綾丟到了「秦有福」的臉上,接著變直奔小樹林的方向而去,在那邊,他早就已經確認了一條安全通道,可以很方便的撤離。

    ……

    秦有福算了算時間,差不多該到了給康熙送報樣的時候了。其實這個事是可以安排別人幹的,不過秦有福不傻。沒事幹到皇宮裡去跟康熙聊聊天多好,說不定還能混點什麼賞賜。秦有福最近發現了一條發財的捷徑,太皇太后孝莊那裡不但好東西特別多,而且還願意賞人,的那個然了,老太太活了那麼多年了,肚子裡的故事也多,沒事幹過去聽一聽,再編故事的時候題材就多了,關鍵還沒有人敢說什麼,這可是絕對的權威。就在前一段,孝莊讓秦有福把秦凱旋給帶到了宮裡,看著小傢伙挺喜歡,秦有福還趁機訛了老太太一隻金飯碗。其實也不是秦有福缺那兩個錢,他總不能把那個金飯碗給溶了當錢用。老太太給的金飯碗意義不一樣,秦有福知道孝莊為什麼願意見自己,不過是覺得自己有用罷了,到了這個時候,如果還不表示一點決心,恐怕就離掉腦袋的時候不遠了,不過秦有福有不願意高喊什麼忠君報國的口號,再說喊那些個東西太假,恐怕老太太都懶得聽,還不如問老太太要個金飯碗,一來表示自己雖然愛錢,但是確抱的是皇家的飯碗,二來也算是跟老太太要來一個保證,省得康熙動不動就想卸磨殺驢,當然了,這裡頭還有表示自己比較睿智的意思。這樣多酷,不過是要了一個金飯碗,含義多了去了,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秦有福本來就是個懶人,吹吹牛,侃侃大山的還行,要讓他一天幾千上萬的寫文章,打死他也寫不出來,頂多是別人寫好了看看熱鬧不熱鬧罷了。報紙已經辦得時間不短了,到了這個時候,報社的這幫人已經進行了明確的分工,明確了每個人的崗位,多秦有福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當然了,方向上秦有福還是得把握的,畢竟你不能一天到晚編排吳三桂一個人,進行愛國主義教育和謳歌英雄的方向和節奏還是得秦有福來控制的。所以看起來秦有福是總編,好像挺忙的,其實整個編輯部裡面就數他最清閒,於是他乾脆承包下了每天給康熙皇帝送清樣的活,每到下午清樣出來以後大家檢查一遍,如果沒有問題,那麼秦有福就該出馬進宮了。

    「大傢伙快點把手裡頭的活幹完了,一會去財務那裡領購物卷,我先給皇上送清樣去了。」秦有福交代一聲,戴上帽子就走了出去。發購物券也算是白話文編輯部的一大特點,這些其實是算在獎金裡面的,不過秦有福做主吧一部分獎金給換成了秦府超市的購物券。反正怎麼發獎金是秦有福的事,只要數目對了,誰管它是購物卷還是銀子?秦府超市是京城最大的超市,買東西、特別是官宦人家買東西當然得到秦府超市。雖說用秦有福超市的購物卷購物能有9.5折的優惠,但是算起來秦有福還是掙錢的,甚至秦府錢莊也認這個購物券,雖說只是按九折回購,但是也影響很大,不少下面進京的官員已經開始跑到秦府超市買購物券送禮了,這玩意能當銀子使,但是又跟銀子不一樣,即使出了問題,也只能說是不知道該給上官送些什麼小禮物,乾脆讓上官自己倒秦府超市去挑。秦有福的這些套路康熙不是不知道,但是想一想問題不大,也就不管他了,偶爾就連康熙也能從兜裡摸出兩張購物券來,反正他逛秦府超市的時候就沒使過銀子。

    「多謝顧問」正在桌邊忙碌的活計們異口同聲的道謝著。大家也知道秦有福這樣等於變相剋扣了大家的獎金,但是秦有福搞得很有技巧,購物券只佔獎金的三分之一,而且買東西還有折扣,相當於大家多得了錢了。當然了,這指的是你家的生活用品都是秦府超市購買的情況下。問題是秦府超市已經成了潮流,如果你的東西不是秦府超市裡買的,你都不好意思說。

    不會掙錢的是蠢材,有錢不掙的是王八蛋,這是秦有福一貫喜歡掛在嘴邊的話。別看用購物券去秦府超市購物有折扣,但是秦有福老早就把這些折扣轉嫁到商戶頭上去了,他才不當那個冤大頭,拿自己的錢幫別人填窟窿。其實那些商家也沒有意見,無非是薄利多銷,蚊子再小它也是肉。

    嘴裡哼著誰也說不上是什麼的小調,秦有福抓著報紙正打算去宮裡。走出文學館沒多久,秦有福就看見前面路上躺著個人。

    「嗯?」秦有福納悶了,這怎麼會躺著個人?走上兩步,仔細一看,我的天,感情是個死傢伙流落一地的血不說,身上可還插著一支箭呢

    「媽呀」秦有福掉頭就往回跑,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嚷嚷著:「快來人吶有刺客」

    不能不說,人類的應激性非常強,當真受到刺激的時候,指不定有多大的潛力。就比方說秦有福吧,從文學館到陳克遇刺的地方雖然只有百來米,但是當初修建的時候為了追求小資情調,特意將路修成了九曲十八彎的,不但建了迴廊,還有石凳什麼的,反正障礙物挺多,可是秦有福這一路跑回文學館那是如履平地,筆直的就沖了回去,一路上碰上的石凳石桌什麼,根本就是一躍而過,就算是劉翔來了也不敢說有這個水平。

    御林軍其實距離得並不遠,畢竟是皇家園林,守衛工作做得還是比較細緻的。可是等他們趕到文學館的時候,秦有福早就躲進了屋裡,連門都讓他用條案給堵上了。

    「秦大人?發生什麼事了?刺客在哪裡?」御林軍在門外問道。別看秦有福算不得什麼官,但是大家都知道他跟皇上和各家的老大關係都不錯,特別是他們御林軍的副統領納蘭性德,跟秦有福更是關係密切。剛才大家都聽出是秦有福在叫喚了,所以一來直接就問他。

    秦有福躲在一張條案的後面,也不管門外到底是誰,反正沒見到大部隊的時候他是不會出來的,只是大聲吆喝著:「在前面,我看見有個死人,身上還被射了一箭,你們趕快讓御林軍多來點人,仔細找找,別讓刺客混進來了。」

    御林軍當值的知道秦有福不會在這個事情上瞎扯,當下也不多說,一邊派人守住文學館,一面吹響了牛角號。

    牛角號是御林軍發生軍號,一路傳遞下去。很快,京城的御林軍動了起來,除了派一隊人馬趕到文學館以外,皇宮開始加強了戒備,各要害部門也增派了人手。誰敢肯定刺客用的不是調虎離山之計?萬一一個不小心讓刺客鑽了空子,麻煩可就大了。

    「這是我們大清報的編輯,翰林院五品侍講陳克,剛才是我派他去給禮部那邊送文件的。」秦有福辨認著廊下拜訪著的陳克的屍體道。

    「敢問秦大人,您每天都是這個時候去宮裡麼?」納蘭性德問道,這次不光是死了一個五品的翰林,還有一個小校受了重傷,危在旦夕。他當然得過來了。

    「當然了,每天差不多這個時候我都得給皇上送報紙的小樣起,這是規矩,沒有皇上簽署,這報紙是不能發的。」這條規矩還是秦有福定的,算是給自己買個保險吧,要不然報紙上的報道出了什麼事,他秦有福可就倒霉了。

    「哎……。」納蘭明珠歎了一口氣,隨手將手裡的白綾交給秦有福:「秦大人,陳克是替你死的,你看看吧。」

    「替我死的?」秦有福汗毛都快炸起來了,連忙接過納蘭性德遞上的白綾看了一遍。白綾雖然已經被血水染紅了,但是上面毛筆寫下的字跡還是非常清楚的

    「無恥秦有福,不學無術,膽敢非議大周皇帝,誅殺此賊以為示警」

    「我的媽呀,還真是來殺我的。不過他們怎麼殺了陳克呢?」秦有福嚇得渾身發冷,但是還是問出了疑惑。

    「刺客並不認識秦大人,他抓了我們的一個小校幫他指認的,小校被逼無奈,只能隨便指認了一個人。」納蘭明珠說出來內情,其實那個小校是他的朋友,也是個很有才華的,只可惜那一箭雖然沒有當時要了他的命,可受了那麼重的傷,估計也是難逃一死了。

    秦有福愣了半天,突然爆發了起來:「他**的吳三桂這個老王八,老子不過是罵了他兩句,這個老王八居然派人來殺我,真是他**的太不要臉了我這就進宮見皇上去」秦有福得趕快讓康熙給他派保鑣,不然還真就危險了。另外就是他想在宮裡躲一躲,誰知道那個殺手會不會在什麼地方等著他。

    「也好,我也正打算進宮,不如同行好了。」納蘭性德當然得進宮匯報一下調查結果。

    「太好了,咱們一起走。」秦有福正打算開口請納蘭性德派幾個人保護他的,現在納蘭性德自己開口了,當然最好。

    ……

    這一期的大清報修改了許多地方,陳克成了英雄,秦有福從分發揮YY的優勢,將陳克的生平大寫特寫,當然還有那一名小校,他被描寫成了寧死不屈,堅決與恐怖分子進行鬥爭的勇士。小校是滿人,被追封了「忠勇巴圖魯」,陳克的夫人也接到朝廷的五品誥命,算是略有補償。

    另外秦有福還幹了一件拍康熙馬屁的事情,他出錢在文學館的小山包上建了一座紀念碑,當然用的是康熙的名義,說是皇上為了表彰陳克和那名「忠勇巴圖魯」建的。結果效果出奇的好,紀念碑建成之日,小校的父親,正紅旗的游擊將軍和陳克的妻兒老小異常滿意,足足在正南門外跪了一個多時辰,說是要叩謝皇恩。後來康熙破例接見了他們,好好的獎賞了一番。

    趁這個機會,秦有福聯絡了兵部和其他的幾個大臣共同上書,請求康熙同意在正南門外的附近建一座紀念碑,將那些為國捐軀的將士們的名字都給刻上去。為此康熙特意搞了一次廷議,幾乎所有的大臣都異常贊同這個辦法,康熙順勢而為,當場表示待紀念碑建成之日,他將率領百官祭拜英靈。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10:34 PM

第九十一章 刺殺-3

    如果說秦有福沒有覺悟或者警惕性不高就錯了,這天底下有沒有不怕死的英雄秦有福不想知道,那跟他的距離太遠,也太不現實。反正秦有福怕死,雖然不敢確定如果他死了以後老天爺會不會再安排他穿越一次時空,但是想想現在的妻子和孩子,再想想現在這得來不易的幸福生活,秦有福覺得自己最好還是不要冒險的好,安全第一才是上策,就算有機會真的要是再來一次,老天爺還不知道會把自己安排到什麼時候去呢,萬一給安排到了恐龍時代或者別的什麼時候,自己恐怕連哭的地方都沒有了,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機會,也還是等自己老了以後再考慮吧。

    這次針對秦有福的刺殺案雖然只是殺了一個陳克和一名御林軍小校,但是這其中的內涵卻足以引起康熙的重視。朝廷中那麼多一品二品的大員,甚至還有自己這個皇帝都可以成為目標,可是吳三桂費了那麼多的勁卻安排人刺殺一個連品銜都沒有大清報白話文總編,他為什麼不殺米思涵?按說在當時的條件下,殺米思涵跟殺秦有福的困難程度差不多,又或者刺殺兵部尚書?可是偏偏吳三桂選擇了對秦有福動手。也就是說,在吳三桂的眼睛裡,秦有福的價值要比這些六部尚書或者其它什麼人有價值得多。當然,康熙相信,如果有可能,吳三桂更願意刺殺自己,只是他沒有那樣的機會。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至少可以是盟友,這話還是那一年秋操的時候秦有福隨口說出來的,康熙現在的理解就是,吳三桂是自己的敵人,秦有福是吳三桂的敵人,那麼他就是自己的朋友。在眾多敵對的人當中吳三桂選擇了刺殺秦有福,正是因為秦有福對他威脅更大。

    這一回,大清報兩個版本的比較已經被最公平的裁判給選擇了出來。非常明顯,秦有福的白話文版大清報的影響力和對三藩的威脅更大,所以他被選擇成為了目標。

    康熙一聲令下,秦府的保衛工作被再一次加強,原來只是安排了幾個御林軍監視秦府的動作,不讓秦有福離開京城,先如今人手增加了一倍有餘,工作重點從監視監督轉變成了保衛。

    吳應熊大概是最倒霉的,很明顯,吳三桂知道再想讓他回來是不可能的事了,於是將目光轉向了吳應熊的兒子吳斯番,徹底放棄了吳應熊。吳應熊自然知道自己父親的意思,好在他還有一個額駙的身份,想想著小心一點,只要老老實實的就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吳三桂居然派出了刺客進京來刺殺秦有福。這下,吳應熊的好日子算是過到頭了,誰還管他跟吳三桂有沒有聯繫?康熙一聲令下,整個額駙府除了建寧公主以外,剩下的被殺了個雞犬不留,原來幫吳應熊說過好話或者跟吳應熊關係比較密切的朝廷官員都受到了審查,當然,這不包括秦有福。

    刺客沒有落網,秦有福當然小心,不用吩咐,秦有福便躲在家裡不肯出門了。好在除了大清報以外,他並不需要負責什麼具體事務,再說康熙也覺得秦有福是該躲一多,便許了他在家裡辦公。

    類似勁裝大漢這樣的刺客們就是死士,在他們看來,完成任務才是第一位的,自己的命倒也無所謂。本來幹完活了以後刺客已經第一時間離開了京城,可是沒過多久便傳出了消息,他殺錯人了。根本沒有猶豫,勁裝大漢又一次返回了京城,這一次,他將目光放在了秦府上。

    秦有福不用上朝的事情刺客是知道的,現在秦有福又躲在家裡不出來,想要刺殺他實在是一件非常難辦的事情,京城不比其他的地方,出了一點問題以後,所有的地方都盤查得非常仔細,略微有些什麼不對的地方很可能就會落入法網。勁裝大漢在京城雖然有掩護的身份,但是卻經不起推敲,只要仔細的查,用不了多久就會露出馬腳。這就逼得他不得不馬上行動,盡快幹掉秦有福。

    ……

    祥福點心鋪是京城有名的點心鋪,以前一直以生產高檔、特色點心為主,供應各大門戶和一些高級場所,幾代人發展下來,光是這些客戶已經很難滿足他們的胃口了。祥福的東家有心將自己的點心打入低消費市場,但是又怕會影響了原來的名氣,一直猶豫不決。這樣是正常的,畢竟祥福原來一直是以高端產品為主,供應上流社會的。就比方說一些高檔名牌,它寧願以銷定產,也不會生產一些低端產品。就好像有人告訴你他買了一個100塊錢的LV的皮包,那麼不用說,這個包一定是假的。祥福的點心也是一樣,它的市場定位就是上層社會,想要打入貧民市場非常困難。不過秦府超市的出現給了它一個契機。

    超市的出現是一個新鮮事物,當初秦有福請祥福點心鋪加入秦府超市的時候,祥福點心鋪的東家還很是猶豫,生怕降低了自己點心鋪的品牌價值,後來秦有福給他出了一個主意,祥福點心鋪在自己店舖裡販賣的點心還是走原來的路線,但是在秦府超市這邊的點心卻降低包裝成本,在點心上啟用新的印鑒以示區別,這就相當於後世另外使用一種商標的辦法。祥福點心鋪通過超市專賣的這個手段進入了主流市場,成為了平民化的產品。

    畢竟有品牌效應,祥福點心進入秦府超市以後,銷售額和利潤都大幅上揚,著實掙了不少的錢。為了供應超市的需求,祥福點心不得不另外在京郊尋找了一處新的加工點,專門加工超市特供點心。

    ……

    這天晚上,祥福點心鋪的點心師傅忙到半夜,總算是將明天要進超市的點心都烤了出來,連夜進行了包裝,並貼上了封口,只等明天一早店裡的車來了,東西就可以送到超市去了。好在超市開門的時間比城門打開的時間晚了一個時辰,倒是能好好休息一下。

    「好了、好了,都洗洗歇著吧,明早東子和祥順負責點貨裝車,其他的人可以晚一個時辰上工,都散了吧。」說話的是祥福點心鋪東家的大哥,庶出的,所以沒能接下家裡的產業,現在跟秦府超市的活計是他總負責。被他點名送貨的祥順其實是祥福點心鋪東家的大少爺,未來祥福點心鋪的東家,現如今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干的活計卻是比一般的活計還要多,不但要當點心師傅,還得管理與秦府超市的賬目,連送貨的活都是他的。不過這也沒有辦法,在他成為祥福點心鋪東家以前,這些事還得繼續下去,每個祥福點心鋪的東家都是這麼過來的。

    「大伯,要不咱們還是再招幾個夥計吧?老這麼干太累了,天天都干到這個時候,夥計們太累了。」祥順等大伙散了以後,湊到大伯身前,小聲的說道。

    「說得輕巧嫌累了是不是?若是你嫌累了,我明天就跟你爹說去只要你爹同意,就是把這邊都給你管我都沒有意見」大伯眼睛一翻,直接就衝了出來。這也難怪,他們這一輩的都是這麼苦出來的,祥福點心鋪能有今天這樣的名氣和規模,若不是歷代東家的勤奮,那會有現在的結果?這也是為什麼每個祥福點心的東家都必須從小夥計幹起的原因。

    「大伯哪裡的話,我這不是看著大傢伙太累了,想多招些人分擔一下麼?」祥順有些不自然的回答道。

    「你呀,我怎麼說你呢?你將來是要當東家的,得知道這些夥計的心思。你知道麼,這些夥計他們不怕累,只要身體能扛得住,就是每天再干兩個時辰他們也願意,但是你要是就這麼冒冒失失的招了人來了,大傢伙是用不著幹那麼久了,可是工錢也少了不是?他們跟你不一樣,別人是靠掙工錢養家的,只要多拿錢就行,要是錢拿得少了,怕是就沒有人給你幹活了,到時候吃虧的是你」大伯語重心長的說道。在這樣的大戶人家,他們這些庶出的永遠也不可能分到店舖裡的任何份子,只要好好的幫東家管好了店舖和工場,這其中也包括幫著帶好下一代東家,將來老東家去的時候,自然會有一份意思,保證他們的未來。當然了,這份意思就得看他們這些年的表現如何了。

    「大伯教訓的是,祥順明白了。」祥福的少東家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

    「行了,早些洗洗睡吧,我再轉一圈去。」大伯點了點頭,背著手,也不管一直站在那裡行禮的少東家,自顧去了。他不介意將來誰當東家,他的使命會隨著現在的東家卸任而宣告結束,到時候即便是新上任的東家要用他,也只會讓他當師傅帶徒弟,不會再讓他管理其他的事物了,這也是他們祥福的規矩了。

    ……

    祥福加工場在京郊的這個點的燈都熄滅了以後,成品庫房的瓦被輕輕的揭了開來,勁裝大漢小心的用繩索從屋頂墜下,仔細觀察了一番以後,將已經包裝好了的十幾包點心打了開來,隨手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紙包,將包內的藥粉均勻的撒在了打開的點心上,然後按原來的方法又包裝好,接著將這些點心混入了成堆的點心當中。

    ……

    「爺爺,我想吃點心。」一個小姑娘站在祥福點心鋪的貨架前咬著手指對一位老者小聲的說著。

    「呵、呵、呵,好,爺爺給買」老者一身的裝束顯然屬於不缺錢的那一類人,聽了小孫女有要求,滿口答應著,隨手拿了一包祥福的點心丟進購物籃裡。

    「小姑娘,我們這裡還有玫瑰糕,是我們祥福新出的點心,要不要來一份?」每一個進入秦府超市的導購員都是經過培訓的,不但要負責自家商品的防損,還需要有一定的導購技巧,祥福的這位女導購一眼就看出小女孩才是購買的主力,於是竭力誘惑著小女孩。

    小女孩本來已經拉著爺爺的衣角打算走了,一聽導購員的話,腳步停了下來,小手又放進的嘴裡。

    老者一看當然明白小女孩的意思,於是伸手拿起一包玫瑰糕打算放進購物籃,不過拿上手以後發現包裝有些破損了,當時也沒說什麼,換了一包放進了購物籃裡。

    導購員發現了老者的異樣,等老人家帶著下女孩離開了以後,檢查了一下剛才老人家放下的點心,發現是包裝出了問題,當時便將這包點心拿下了貨架,放到一邊破損品的貨櫃裡,這些商品會在晚上閉店以前降價處理。

    ……

    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秦有福這些天天天躲在家裡不出去了,他倒是想在牆頭上像確山老家的秦府一樣裝上地雷,可這是在京城,來來往往的人太多,圍牆外面就是大街,萬一不留神把地雷給搞響了,到時候傷了人也是個麻煩事。不過秦有福也不太擔心,府裡面養了十幾條大狗,小樓周圍不但佈置了警戒,而且還用鐵條打的防盜網給封上了,若是有人進來,一旦發現不對勁,十幾支機槍也不是吃素的。秦有福相信,除非那個刺客會飛,否則想要突破他的防守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老爺,你就這麼天天躲著,不打算出去走走?」熊婉兒調侃著秦有福道。

    「不去」秦有福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誰知道那個刺客還會不會來?我還是等我的鐵轎做好了再出去吧。」

    發生了刺殺事件以後,秦有福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人幫他做了一頂鐵皮包裹的轎子,秦有福想好了,除非轎子做好了,否則他那裡都不去,反正他在家裡也可以辦公。

    「你呀。」熊婉兒翻了秦有福一眼:「城裡搜查得那麼厲害,我估計那個刺客早就跑了,再說還有那麼多御林軍保護著,應該問題不大。」其實熊婉兒也不願意自己的丈夫出去冒險,但是秦有福實在是膽小了點,她這是逗秦有福玩呢。

    「我也知道問題不大,可萬一有問題呢?到時候你可就得守寡了」秦有福這麼不知道熊婉兒是逗他,不過這是在家裡,秦有福到不介意讓自己的老婆知道自己膽小的事。

    「你說說你……」熊婉兒正想繼續調侃一下秦有福,突然,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老爺、老爺,出事了」秦二大聲叫嚷著。

    「怎麼了?秦有福一邊急急忙忙的往叫上套著鞋,一邊問道。

    「咱們超市的祥福點心有毒,已經有好幾個人中毒了,超市那邊都亂了套了」秦二站在門口焦急的說到。

    「怎麼會這樣?」秦有福一聽著急了,伸手就想抓衣服。超市出來問題可就麻煩了,搞不好整個超市的聲譽就會毀於一旦。

    「老爺,你還是呆在家裡吧,我去看一看。」熊婉兒一把拽住了秦有福的衣服,開口說道。她可以逗秦有福,但是不表示她會讓自己的丈夫去冒險。

    「對,老爺還是留在家裡吧,我跟夫人去看一看就好了,祥福那邊的東家已經來了。」秦二這會也定下了神來。他當然知道秦有福為什麼這段時間都不出門,再說當初跟各商家簽訂上櫃合同的時候已經明確了,秦府超市只是提供場地和管理,防損和銷售還得靠各商家自己負責,特別是產品質量,各商家必須獨立保障。

    ……

    勁裝大漢已經在秦府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躲了很久了,秦府這邊畢竟原來是公主的別院,不像一般的街上那麼熱鬧,沒有誰會去注意樹上有什麼的。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10:37 PM

本帖最後由 demeno 於 2011-6-11 10:44 PM 編輯

第九十二章刺殺-4

    創辦秦府超市的時候,秦有福就將超市定位成了一個環境優雅、便捷安全的一站式購物場所,主要針對的是中檔消費層次,這也是當初他在開辦的時候為什麼籠絡了幾乎全京城知名品牌的店舖進駐的原因。現在發生了中毒事件,雖說只是祥福點心鋪出現了問題,按照合同的規定,與秦府超市關係不大,但是處理起來卻必須小心,而且得想辦法趕快在不影響商品和超市的關係的情況下,把這件事情與秦府超市拎清楚,總之處理起來是比較棘手的。

    秦有福現在不敢冒頭,那麼就只能是熊婉兒出去處理。雖然秦府超市現在是秦二在管著,但是他只是秦府的大管家,若是一般的情況也就罷了,但出了這樣的事情,秦府的主人再不出面,事情就說不過去了。

    熊婉兒換了身出行的行頭,很快就進了早就準備好了的轎子裡,秦二帶著兩名家丁和御林軍的兩名護衛急急忙忙的出了秦府,直奔秦府超市而去。

    ……

    自從上次行刺殺錯了人以後,秦有福一直躲在家裡不出來了,刺客略微試了一下,便知道想進秦府行刺是不可能的事,之所以在祥福點心裡下毒,為的就是把秦有福給逼出來。他很清楚,一旦出了這樣的事情,家裡主事的肯定就得露面了。一般情況下,大戶人家總有一個專門負責管事的,秦有福孤身一人,還是前兩年才娶妻生子的,當然得是他主事。秦府超市出了問題,秦有福是肯定得處理的。

    刺客那裡知道,他的那套邏輯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肯定沒有問題,但是在秦有福這就不是那麼回事了。秦有福才不管什麼男主外女主內呢,在他看來,只要是家裡的事情,熊婉兒跟他是有同樣權力處置的,這大概就是接受的教育不同的問題。

    如果在一般情況下,熊婉兒是不會搶著去管這個事情的,畢竟她接受的教育認為這樣的事本來就應該是自己丈夫的事情,可是前兩天鬧刺客的事大家都知道是針對秦有福的,這個時候,如果秦有福再出去的確是比較危險,再說自打超市步入正軌以後一般都是熊婉兒在處理,為了避免危險,再說自己也熟悉些,熊婉兒認為還是自己去處理比較好。

    秦有福也知道這時候不管是誰出去都有一定的危險,但是這件事情肯定得去處理。在秦有福的概念裡,古代的刺客應該都是荊軻之類的大義之士,必然是不會針對熊婉兒一個婦道人家的,再說熊婉兒的確比他更熟悉秦府超市的情況,讓熊婉兒去處理祥福點心中毒的事情比他去更好些。秦有福那裡知道,真正的刺客講的是不擇手段,要不然他也幹不出下毒的事情來。

    ……

    跟著熊婉兒一起出行的兩名御林軍護衛都是老熟人了,這兩年時間他們天天在秦府蹲點,雖說不在秦府拿俸祿,但是逢年過節的賞錢是少不了的,跟秦二拿的一樣,另外吃的用的也都不缺,一應開銷都是秦府裡一等的。反正秦有福有錢,就當是在御林軍裡交幾個朋友了。結果這樣一來,秦府的差事到成了一個美差,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不過這個事還不是羨慕就羨慕得來的,畢竟擔著責任,上面派人的時候當然有考慮。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些人在負責任的同時,跟秦府已經有很好的關係了,平時進出的時候,只要不違反原則,當然盡量給寫方便。

    「讓開、讓開,官差辦事,趕快讓路。」兩名御林軍護衛在前面開著道。其實這條路上本就沒有多少人,不過他們並不是吆喝給路人聽的。轎子裡坐著的可是秦有福的夫人,秦府裡內當家的,這一趟下來,只要這位秦夫人滿意了,賞錢肯定是很少不了的,再說這位秦夫人好歹也是五品誥命,倒也算不得逾制的。

    樹上的刺客遠遠的看見秦府的轎子急匆匆的趕過來,前面還有兩名御林軍護衛開路,當時就抽出了箭來。平時秦有福進出的時候他是知道,總有兩名御林軍護衛跟著。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待遇。可以肯定,轎子裡坐著的就是秦有福。

    畢竟隔著轎簾,刺客也看不清楚轎子裡的人,不過他到不是很擔心,因為他這次用的是毒箭,只要見了血,事情就算成了。

    刺客慢慢的站穩了身子,將手裡的弓拉了開來,泛著藍光的箭搭在了弓上,望著轎簾處便是一箭射去,接著又抽出兩隻箭來,對著兩名御林軍護衛的馬射了過去。他不是不想射人,不過御林軍護衛還是很有經驗的,聽到弓弦一響,當即就判斷出了箭射出的位置,一把抽出了刀,跟著身子就伏低了下來,開始控馬打算衝擊。對於皇帝直接掌控的御林軍,這些都是基本訓練常識。刺客當然知道御林軍護衛的習慣,他可是只有兩條腿,若是被御林軍護衛糾纏上了,再想脫身就不那麼容易了,所以先得處理了兩名護衛的馬。

    不能不說,刺客的箭射得很準,兩名御林軍護衛的馬當時就倒了下去。刺客從樹上跳下來,弓箭什麼的都不要了,隨手一丟,拔腿就跑。兩名御林軍護衛這時也從馬上跳了下來,一看這個情況,知道追是來不及了,也不多想,用刀護著熊婉兒的轎子大聲喊到:「快,退回秦府」秦府裡還有其他護衛,再加上高牆猛犬,防護一時是沒有問題的。

    秦二這時那裡會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他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轎子裡的情況,直接下令兩個轎夫調頭就往秦府跑。這個時候,不管轎子裡秦夫人受沒受傷,趕快離開是最關鍵的,萬萬不能打開轎簾,萬一刺客還有後手,轎簾一開,秦夫人就成了靶子了。

    「趕快關門上拴,吹牛角號,秦夫人遇刺了」畢竟是自己家的轎子,遠遠的門房看見剛剛出去的幾個人沖了回來,知道事情不太對勁,老遠就打開了大門。沒等秦二吩咐,御林軍護衛就吩咐著。

    大門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府裡面留守的幾名御林軍護衛,一聽這話,當時該上牆的上牆,該準備的準備,牛角號也響了起來。

    熊婉兒走了以後,秦有福也不知道該幹什麼了,於是找了張躺椅躺了下來,一邊搖晃著一邊瞇縫著眼,挺逍遙的樣子。雖說秦府超市出了問題,但是對秦府的影響不大,跟超市也沒什麼關係,熊婉兒不過是去協調一下,沒什麼好擔心的。

    可是剛躺下沒多久,便聽見前院亂了起來,緊接著牛角號響了起來,秦有福心中一驚,一下站了起來,猶豫著是該躲起來還是該出去看一下,正在這個時候,秦二連滾帶爬的跑進了後院,老遠就喊了起來。

    「老爺,夫人遇刺受傷了,您快看看去吧」秦二焦急的說。

    秦有福一聽心中一驚,所有的事都明白了。秦府超市之所以出問題,正是刺客搞的名堂,無非是為了將自己調出去的,誰知道熊婉兒為了自己的安全出去了,結果碰上了刺客,她是替自己受的傷。

    別看秦有福跟熊婉兒當初是沒有什麼糾葛,可是兩人成婚以後,關係還是非常密切的。秦有福的意思很強烈,不管怎麼說,熊婉兒是自己的正妻,是秦府的女主人,與旁的是不一樣的,所有很是寵著熊婉兒,現在一聽說熊婉兒遇刺,當時也顧不得許多,拔腿就往前廳跑。

    等秦有福到前廳的時候,熊婉兒已經被府裡的丫頭從轎子裡攙扶了下來,一支箭正插在她的小臂上。

    「怎麼樣?」看見熊婉兒還算清醒,秦有福急急忙忙的俯身問道。

    「秦大人,秦夫人中的箭有毒,怕是……。」沒等熊婉兒說話,一邊的侍衛便接上了口。他們在平時的訓練中是有這些項目的,其實就算沒有受過訓練也不難看出,那藍汪汪的箭頭肯定不簡單,再說刺客就那麼隔著轎簾射了一箭,也不管好壞就跑了,要是這箭沒有問題就怪了。

    秦有福一聽這話,當時臉就白了。尚可喜的事他還是知道的,也是這樣中了一箭。雖然他是請退養了,但畢竟還是藩王下來的,中了一箭以後就要了命,可想而知,若是再不處理,熊婉兒估計也危險了。

    「老爺,不用擔心,奴家不要緊的。」熊婉兒這會人還清醒,雖說很疼,但是看見秦有福急得那個樣子,強忍著疼安慰著秦有福,其實熊婉兒也心中有數,自己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了。

    秦有福牙一咬,一把將站在身邊的侍衛腰裡的刀給抽了出來:「蕙蘭,坐到你們家小姐身上去,給我把她壓住了秦二,按住夫人的手。兩位侍衛兄弟,一起幫幫忙,把我夫人按住了」

    一聽秦有福的話,所有的人都明白了,秦有福這是要砍下熊婉兒的胳膊

    其實每個人都知道,現在這種情況下,這個辦法估計是最好的了,但是誰都有僥倖心理,再說萬一把手給砍了熊婉兒能受得了麼?

    熊婉兒也是聰明的,秦有福這話一出口,她就知道秦有福的意思了,當時就想站起來跑。這個事情如果放在現在,在知道後果的情況下,幾乎所有的人都會跟秦有福作出一樣的選擇,畢竟丟一條胳膊總比丟了命好。可是在當時不同,特別是像熊婉兒這樣的女人,比較追求完美,但是讓她少一條胳膊卻是很難接受的。

    秦有福的想法當然不一樣,不管怎麼說,現在是是死馬當成活馬醫,要是丟一條胳膊能把命揀回來當然最好,如果還不行,那也是命了,現在最關鍵的是搶時間,來不及想那麼多。

    秦有福一把按住熊婉兒,跟著大聲喝了起來:「蕙蘭,幹什麼哪?動手」

    每個人都知道這已經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誰都知道後果。蕙蘭也來不及想那麼多,他是知道自己家老爺的脾氣的,別看平時嘻嘻哈哈的,但是真的拿起主意來,絕對是不由分說。當時眼睛一閉,一錯身子,坐到了熊婉兒的懷裡,整個人壓了上去。兩名御林軍侍衛對視了一眼,知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了,便都蹲下身去,一人抓住了熊婉兒的一條腿緊緊的按著。秦二跟秦有福的時間更長,他知道秦有福是有主意的,再說現在也沒有更好的主意了,當時也不管熊婉兒如何掙扎,一把抓住了熊婉兒的手緊緊的拉扯著。

    秦有福根本不聽熊婉兒如何哭喊,咬了咬牙,對著被秦二拉直的熊婉兒的胳膊用力就是一刀。秦有福知道,這個時候可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只要心裡稍微軟一些,恐怕就要了熊婉兒的命了。

    腰刀閃過,秦二整個人拉著被秦有福砍下來的小臂撲通一下坐到了地上,斷臂處的血一下就噴了他一身。秦有福把刀一丟,雙手一下就掐在了熊婉兒的胳膊上,緊緊的卡著。嘴裡大聲吩咐著秦二:「趕快去拿家裡最烈的酒和紗布來快去」

    在秦府,經過多次蒸餾的燒酒(酒精)是常被的消毒用品,秦二自然是知道的,也顧不得自己一身是血,當時跳了起來,一下就衝了出去。這些消毒用的燒酒平時都放在後院的庫房,當然也包括其他的藥物。

    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熊婉兒被生生的砍斷了胳膊,當時就疼得昏了過去。不過這樣一來也好,省得受了很多苦。

    ……

    宮裡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當康熙知道秦有福居然那麼果決的就砍斷了熊婉兒的胳膊以後,不由得開始佩服起秦有福來。沒過多久,陸續有消息傳了回來,根據太醫的經驗,多虧秦有福當機立斷將熊婉兒的小臂給砍了下來,否則根據箭傷的毒性來看,只要秦有福當時略微猶豫一會,這會就該給熊婉兒準備葬禮了。

    根據太醫的回報,熊婉兒雖然被砍斷了手臂,但是只要調理一段時間,命是能保住的,畢竟毒性上傳得還沒有那麼快,但是失血過多,要想康復是需要一段時間了。熊賜履聽說了這個事以後也顧不得許多,帶著夫人就進了秦府,也好就近照顧女兒。

    刺客的事鬧得整個京城亂成了一團,為了京城的穩定,也為了安慰秦有福,康熙傳下諭旨,不拘死活,一定要拿下刺客

    ……

    話說泥人還有三分脾氣,下一章秦有福就該發彪了。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10:43 PM

第九十三章 尋死覓活


    「搬趕快搬到樓下去。」秦有福搽著額頭上的汗,心有餘悸的命令道。「蕙蘭,一定得看好了夫人,若是夫人有點什麼閃失,你就別指望我講什麼客氣有什麼需要的只管開口,家裡沒有的我上皇宮裡找康熙要去」

    蕙蘭這會都快給嚇傻了,除了點頭,其他的那還會說什麼。

    府裡其他的人這會也不敢開口。都這麼久了,誰見過秦有福對家裡人說這麼重的話?平時他跟府裡的花匠廚娘都能聊上兩句,整天嘻嘻哈哈的,根本沒有一點架子,可是現在居然這麼說蕙蘭。大家都知道,蕙蘭可是夫人的陪房大丫頭,進府的時候就脫了奴籍的,夫人可是一直戳合著她跟老爺的事,現在秦有福居然連這樣的狠話都對蕙蘭說上了,要是換了其他人,指不定就當場打死了呢。

    不過剛才的事的確危險,幸虧秦有福眼明手快,否則熊婉兒就從四樓上跳下來了。

    「老爺,蕙蘭小姐和老爺已經不眠不休的服侍了夫人快兩天了,夫人又是個有主意的,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萬一有個閃失,誰也受不了。以我看還是跟熊府那邊說一聲,讓熊老爺派幾個原來服侍慣了夫人的丫頭過來,這樣也好輪換著看著夫人。」秦府上下現在要找一個還敢說話的大概就只有秦二了,怎麼說他都是府裡的大管家,又是脫了奴籍的,這會要是再不拿個主意,事情就麻煩了。

    秦二其實也是給逼的,跟秦有福也有些年頭了,可從來都沒見過秦有福這麼沒主意的時候。平時秦有福在府裡有說有笑的,府裡的下人只要不是貪墨了錢財,平時犯點小錯,他總是打個哈哈就過去了,也有在採買上出問題的,不過秦有福也不說別的,只管往官府一送了事,還沒有聽說過動用私刑的。蕙蘭已經脫了奴籍,若是老爺真的對她動用私刑,事情怕就麻煩了。

    「對對、對快,趕快派人到熊府跑一趟,讓熊老爺給派幾個得力的人來。」秦有福這會也是六神無主了,一聽秦二的話,連聲答應著:「跟熊老爺說一聲今天的事,順便跟他把派來的人的丁口給要了來,到時候要是不老實,老子打死她們」秦有福是下了狠心了,他真怕熊婉兒出了事。

    「老爺。」秦二躊躇了一會,覺得還是跟秦有福說一下的好。「這事可不能跟熊老爺說,您也看到熊夫人那天那個樣子,若是再知道了今天的事,怕是熊府也得出事了。」

    秦有福一聽秦二這話,覺得也有道理,不過這回他也沒心思想那麼多了,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行了、行了,你看著辦吧反正你給我記住了,如果夫人出了什麼問題,老子豁出去不過了我就不相信還有不怕死的」秦有福這會哪有什麼心情跟秦二討論該怎麼跟熊府那邊說?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如果熊婉兒出了事,他是一定要追究責任人的。

    秦有福這話聽到的人可不少,至少秦府裡幾個負責服侍熊婉兒的丫頭都聽見了,所有的人都心驚肉跳的,別看秦有福平時人畜無害的樣子,但是就衝他能那麼果決的砍下自己夫人的胳臂這件事上看,恐怕砍人他也是敢的。

    ……

    秦二去熊府求助的當口,在秦府當值的御林軍也把這消息傳進了皇宮。

    「你說什麼?秦夫人差一點從他們府裡的樓上跳下來?」康熙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很震驚的。

    「是,幸虧秦大人眼明手快,從窗戶邊把秦夫人給拽回來了,不然恐怕真就出事了。就為這,秦大人發了狠話了,如果秦夫人有什麼三長兩短的,他就要了服侍秦夫人的通房大丫頭的命,秦府上下現在可以說是人心惶惶的。」御林軍護衛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敘述著。

    「哦?」康熙瞇縫著眼,抬頭看著御書房的天花板想了一會:「他為了熊賜履的女兒要殺了自己的小妾?」

    「不是的,秦有福一慣潔身自好,從來都沒有進過秦夫人那個通房大丫頭的房,也沒聽說他跟府裡面哪個丫頭有染的。」御林軍的這個護衛在秦府呆了幾年了,秦府上下的事還是知道的。

    「嘿、嘿。」康熙樂了:「沒想到熊賜履厲害,生了個女兒也那麼厲害,居然連秦有福這樣的人都管得死死的。哎,可惜呀,這下手都沒了,今後可就難過了。」在康熙看來,女人本就是附庸,秦有福這樣的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如果出現這樣的情況就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熊婉兒太厲害了。

    「不是皇上想的那樣的,臣在秦府值班也有一段時間了,秦夫人還是認識的。她是個很有教養的人,也很和善。聽秦府的下人說,秦夫人懷著身子的時候,曾經幾次關著房門,讓秦大人到大丫頭那裡去住的,可秦大人都沒去。有一次他還跑到門房跟我們幾個喝了一夜的酒,那個大丫頭過來叫他他都沒去。」侍衛本就有責任報告這些事,特別是現在又出了狀況。

    「還有這樣的事?該不是秦有福有毛病吧?嘶…..這也不對啊?這事怪了。」康熙納悶了,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很難理解的事。

    「這個應該不會,……。」侍衛想都沒想就答應到,可是話剛出口才發現自己犯錯誤了,不過已經說到了這裡,也就不得不說下去了:「秦夫人懷著身子的時候,秦大人去過幾次萬花樓,好幾個當值的侍衛也都知道的,這些事我們也報上來過。臣……臣也跟秦大人去過,後來在回府的路上,秦大人跟臣聊過一會,他說當男人可以在外面玩一會,但是不能搞得家無寧日的,若是家裡三妻四妾的,早晚得鬧起來,到時候都是自己的女人,幫誰都不是。秦大人說的,女人爭起寵來,花樣多了去了,為了安全,有一個老婆就行,至於說出去玩一玩無所謂,反正是給錢的,怎麼鬧都鬧不到家裡去,他懶得麻煩。」按說若是真的計較起來,侍衛也是大清的官吏,上青樓是不許可的,不過他們不許跟著秦有福,再說這事若不老老實實的說出來,萬一給康熙查到了就麻煩了,所以還是咬牙說了出來。

    「嗬,還有他這樣的」一聽侍衛這麼解釋,康熙稀罕了。按照大清律,官員狎妓是違法的,但是納妾可管不著,所以一般的官員少有不納妾的,就連熊賜履這樣的都有兩房妾室。可是秦有福為了家裡安寧,寧願出去狎妓,也不願意納妾,這可還真是少見。難道他就不怕御史言官找他的麻煩?不過想到這康熙好笑了,秦有福是沒有品銜的,真正論起來,還真不好說他算不算是官,再說他也不太跟朝中的大臣們搭界,倒是罕有御史言官找他的麻煩。

    想到熊婉兒是被吳三桂派的人所傷,算起來秦有福已經是兩次死裡逃生了,何況熊婉兒這次更是被砍斷一支胳膊,雖然是秦有福為了救她的命才砍的,但總算是未來大清才落到這個地步,不賞點什麼實在說不過去,再說這個時候還不表示一下,難免寒了秦有福的心。

    「擬旨,晉秦有福之妻秦熊氏四品誥命,另外讓容妃去秦府走一趟,看看秦有福的夫人,順便安排兩個手腳麻利的去幫著服侍著,秦有福家裡女人少,怕是忙不過來了。」康熙吩咐著。

    康熙這邊吩咐,那邊的侍講大臣早就鋪開了聖旨寫了起來,在御書房當值的小太監也飛一般跑去通知容妃去了。

    不多一會,容妃穿戴好了,帶著幾個丫頭到了御書房。

    「皇上,我打算讓春桃和夏荷到秦府去幫忙,您看合適麼?」畢竟是要去秦府傳旨的,容妃是穿著全套禮服來的。

    「春桃和夏荷都是你用慣了的,若是到了秦府,你這邊不就不方便了麼?」康熙當然知道這兩個宮女都是常跟在容妃身邊的,雖然算不上最好的,但也是一等的了,沒想到容妃打算派她們兩個過去。

    「皇上既然讓臣妾選人過去,自然是要讓那秦有福念著皇上的好的,再說熊婉兒的事我也聽說了,還真是可憐,若是其他人去了我不放心。」容妃之所以得寵,當然會做人是最關鍵的,皇上只是一說,她就把自己身邊最順手的兩個宮女給派去了,這樣的舉動無疑會在康熙這裡加不少分。

    「也是,既然是宮裡派去的,自然是派兩個好的。一會你去傳旨的時候,讓秦有福他們不用跪著了,那熊婉兒剛才差一點跳了樓,現在怕是起不來了,要是看她精神還好,就陪她說會話,讓她好生活著。」康熙交代著。

    「臣妾明白」容妃行禮道。

    ……

    「起來吧,皇上說了,讓你不用跪著。還是帶我去看看你家夫人吧。」容妃勸住了正打算下跪的秦有福道。

    秦有福心裡正嘀咕著呢,這容妃也來得真不是時候,家裡現在亂得不可開交,熊婉兒雖然給自己拽了回來,可誰知道她還會不會想不開?夫妻這些年了,秦有福對熊婉兒的脾氣還是知道的,別看熊婉兒年紀不大,可卻是個有主意的,若是好好的當然不會有什麼問題,即使是自己出了事,她都會撐著帶大孩子,但是現在自己把她的手給砍了下來,對於追求完美的她來說,這根本就是不能接受的,再說自己為了家裡的和睦有一直不肯納妾,誰知道熊婉兒會不會因為殘疾了想用自己的性命來給讓路?這個時候正是需要好好安慰她的時候,誰知道容妃卻跑來了。現在一聽說容妃要去見熊婉兒,倒也沒那麼多抱怨了,或許熊婉兒能聽一聽容妃的話也難說。

    「娘娘,你也知道,我家夫人前兩天為刺客所所傷,逼不得已,臣砍下了她的胳膊,剛才她想不開,尋死覓活的,娘娘一會能不能幫臣勸一勸她?也省得臣提心吊膽的。」秦有福跟康熙都不客氣,對容妃就更是不怕了,當然趁機提出請求來。

    「這個事本宮知道,皇上也正是為了這個才派本宮來的,皇上說了,你秦府的女人不多,怕是沒有幾個會服侍人的,讓本宮帶了兩個人來幫忙。」容妃說著招呼春桃和夏荷過來:「這是春桃,這是夏荷,都是本宮用慣了的,服侍人都是能幹的,這次就先留在你這幫忙,若是有不聽話的不用給本宮留面子,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本宮已經吩咐過她們了。」這樣的人情當然要讓秦有福心中有數,要不然容妃就不會把春桃和夏荷給派出來了。

    「謝謝容妃娘娘」秦有福當然知道,能在宮裡服侍娘娘的宮女絕對是一等一的人精,有了這兩個人在,自己就輕鬆多了。

    春桃和夏荷很有眼力,趕忙上來見禮,說了幾句必定盡忠職守的話,她們當然知道,若不是皇上很是看中秦有福,是絕對不會從宮裡派人出來幫忙的,按照規矩,宮女這樣出來了,自然就回不了宮了的,換句話說,容妃娘娘是把自己賞給了秦有福了,雖然還沒有辦手續,但是這件事已經成了定局,即使不用容妃吩咐,她們也知道必須忠於秦有福。至於以後秦有福是將她們收了房還是賞了下面的家人,那就得看她們的命了。

    ……

    躺在床上的熊婉兒聽了容妃宣讀的聖旨以後,心裡也頗為感慨。別看秦有福沒有品級,但是按照一般的規矩,夫人的誥命是跟著丈夫的品級掛鉤的,還未聽說過夫人的品級高於丈夫品級的說法。不然平時當丈夫的豈不是要給夫人行禮?換句話說,現在在皇上的心裡,秦有福的品級至少要高於四品了,怎麼說也算是一件喜事。可是一想到現在自己身體殘缺,實在是配不上秦有福,熊婉兒巴不得當初那只毒箭是刺在自己的心窩上,這樣至少還能保證自己是完完整整的,可是現在……。

    熊婉兒唯一擔心,自己萬一不在人世了,秦有福再娶的妻子會不會對秦凱旋好,不過好在秦凱旋也是五品的雲騎尉,只要好好的過下去,別惹什麼亂子,這一輩子倒是有保障的,有沒有自己都問題不大了。

    能在宮裡眾多佳麗中得到皇帝寵愛的人,如果沒有點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是不可能的,容妃一眼就看出熊婉兒當真是了無生趣了,心裡也是一陣緊張。她當然知道皇上是為什麼派她來的。熊婉兒在她沒來以前出事不要緊,跟她沒有關係,如果是她來了以後再出事,難免會給康熙留下辦事不利的感覺,雖然這樣一件兩件事影響不大,但是到了關鍵的時候就會凸顯出來了。當皇帝的女人就是這樣的,一朝失寵,除非有非常大的機緣,否則根本就是萬劫不復,畢竟皇帝的女人太多了

    能當上皇帝寵妃的當然是有手段的。一發現熊婉兒有不對的苗頭,容妃當時就有了主意,她不好隨意處置秦府的下人,但是處置春桃和夏荷的權力還是有的。當時便不動聲色的招呼過來兩個宮女。

    「秦夫人,這兩個丫頭以後就留在秦府服侍你了。」說著話,容妃對春桃和夏荷道:「你們兩個記住,若是秦夫人好好的,本宮自然有賞,我想秦大人家大業大,也不會虧待了你們,可是如果秦夫人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你們倆也不必回報本宮,到你們忌日的時候,本宮會吩咐人給你們燒點紙錢的。」

    春桃和夏荷在宮裡呆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當然知道容妃的手段,別看容妃平時很好說話,但真是想要她們的命,那麼還不如自殺的好,否則憑宮裡的手段,怕是到時候想死都死不成了。

    兩人趕忙跪下,規規矩矩的行禮,齊聲道:「請容娘娘放心,春桃(夏荷)必定竭盡全力,服侍好秦夫人。」

    躺在床榻上的熊婉兒一聽這話當然明白,自己想死怕是不容易了,別的不說,自己若是死了,春桃和夏荷肯定就得一起陪著了。換句話說,自己現在不光是未來自己活著,也得為春桃和夏荷活著。

    ……

    看到熊婉兒漸漸的好了起來,也逐漸適應了少了一個胳膊的現實,再加上春桃和夏荷的確非常得力,不但把熊婉兒服侍得好好的,也分擔了少管家的工作,讓蕙蘭能逐步接手一些超市的事情了,秦有福開始惦記上了吳三桂起來。

     倒不是說秦有福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可秦有福也不是泥捏的,總是有些脾氣的。自己給康熙出主意撤藩本是不想打仗,讓國家安定幾年,若是吳三桂肯放棄一切,老老實實的撤藩,多活幾年怕是不成問題的。後來的事情雖然與自己設計的有些出入,但是站在康熙的立場,這樣也無可厚非,畢竟按照自己設計的撤藩計劃代價比較大,現在雖然要打仗,但是對統治階層來說並不是壞事,設身處地的想一想,秦有福也不敢說自己會不會像康熙一樣設計三藩。可是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是康熙辦的,跟自己沒什麼關係,自己只不過是在報紙上罵了他一下而已,至於三番五次的刺殺自己,害得熊婉兒連胳膊都丟了麼?如果是這樣自己都能忍得住,未免也太好說話了。當然了,這裡還有一個關鍵的就是,雖然秦有福不知道平定三藩到底打了多少年,但是他清楚,吳三桂自立為王沒幾天就咯屁了,接著他的那個孫子吳斯番更是沒用,才當了幾天的皇帝就給清兵打得屁滾尿流的,後來死在昆明。這個時候都不去搶一點功勞那簡直就是傻蛋。

    這天上午,秦有福在南書房外求見康熙,康熙還挺納悶的,自己雖然給了秦有福隨時進宮見自己的權利,可是還很少見他主動進宮的,不過有一點康熙可以肯定,秦有福這傢伙要麼就老老實實的,鬧騰起來比誰都厲害,左右手邊的事不多,康熙決定見一見秦有福。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10:48 PM

第九十四章 領兵出征


    秦有福求見皇上,不但康熙,凡是知道這個事的人都很吃驚。別看秦有福在沒品沒級的,但是實在是太特殊了,特殊到無論他鬧出點什麼動靜來都會搞得眾人皆知的。其實這也不奇怪,畢竟整個大清朝就秦有福這麼一個怪胎,家裡老婆孩子的品級都比他高,自己是有個職位,可到底這個皇家顧問算什麼誰也說不清楚,大概也只有索額圖等有限的幾個人當初聽過秦有福解釋顧問的意思:顧得上就過問一下。換言之,顧不上就沒辦法了。可這大清朝還有什麼比皇家的事更顧的上的麼?索額圖也說不清楚當初皇上這麼就許了秦有福這麼個皇家顧問的差事。不過想想這些年來秦有福干的那些事,哪一件算不上是轟動的?一般人還真沒這個能耐。

    「說吧,急急忙忙的要見朕有什麼事?如果是關於刺客的事朕現在就可以答覆你。朕安排在吳三桂那邊的眼線傳回來了消息,的確是吳三桂派來的人幹的,為的就是要給你一個教訓,這次雖然沒有殺了你,但是傷了你夫人,整個京城都快給翻遍了,刺客的目的達到了,所以目前已經取道回了雲南。沒能抓到刺客,朕還真有些對不起令夫人。」康熙說得挺誠懇的,不管怎麼說,秦有福也算是忠心耿耿的,特別是熊賜履的女兒,白白的受了這樣的無妄之災,為了保命,連胳膊都沒了,這樣的事落到一般人頭上都受不了,更何況像熊婉兒這樣的大家閨秀身上?這也是康熙當時晉了熊婉兒品級的原因。

    「這事我能想得到,謝謝皇上了。」秦有福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他當然明白,若是那個刺客這麼好抓,早就給抓住了,到了這個時候都沒有消息,不用說都明白,肯定是跑了。現在江南是吳三桂的地盤,只要刺客一過了江,康熙一時半會也拿他沒有什麼辦法了。當然了,京城裡的動靜秦有福還是知道的,康熙的確是出了大力氣了,還真該說聲謝謝。

    「那你進宮有什麼事?朕好像覺得除非朕召見你,要不你都恨不得躲著朕似地。」康熙知道秦有福的心情不太好,所以故意說的輕鬆一些。

    「皇上,臣是來求皇上的。」秦有福低著頭,小心的觀察著康熙的表情。當初康熙不讓秦有福離京的事秦有福是知道,所以得小心些。

    「求朕?」康熙有興趣了,按說秦有福還真不太求人,反正他又不想當官,要說發財就不用提了,秦有福也算是京城裡的有錢人了。若是說有什麼紈褲欺負他,康熙估計不會有這樣的事,畢竟他家有御林軍守拙,進出也都帶著人,除非哪個真的不開眼了才會去惹秦有福。這麼算起來,還真想不出秦有福有什麼好求自己的。

    「皇上,您看著兩年臣老老實實的在京城裡呆著,不招災不惹禍的,甚至連官都不當了,按說我這樣的人不得罪人吧?本本分分的掙兩個錢我容易麼?可吳三桂太不地道,老來找我的麻煩,頭一回在文學館的事就算了,可是現在害得我們家媳婦連胳膊都沒了,這場子我要是不找回來也太沒面子了。所以……」話說到這,秦有福悄悄的看了看康熙的反應。

    康熙靠在椅子上一幅專心聆聽的架勢,其實心裡早就計較開了。他怎麼會沒聽出秦有福的意思?無非就是想去找吳三桂的麻煩唄,要說起來,秦有福這人古靈精怪的,南方的戰事正處於調整階段,等這邊安排好了,誰去都是揀便宜的活。康熙這會也不太擔心秦有福離京了,實在不行就多在他身邊安排兩個侍衛,發現有什麼不對的直接砍了就是,不過想想秦有福找的這個時機可真好,根本就是看準了時間去揀便宜的,偏偏還說得冠冕堂皇的,這人還真不是一般的簡單。

    「你說。」康熙面無表情的說道,他到要看一看秦有福到底想幹什麼。

    「……所以臣想帶點人去一趟南邊,試試吳三桂這個老傢伙到底有什麼本事,順便幫我們家媳婦報仇。怎麼說我一個大老爺們不能白讓人給欺負成這個樣子,您是不知道,我們家那口子整天尋死覓活的,都快把我給心疼死了,再說她那個胳膊又是我給砍了的,一直到現在我都不敢多跟我媳婦說話,我這是沒臉見她呀,如果皇上讓我到那邊去跟吳三桂幹一場,不管是輸是贏,好歹我也算是幫我們家媳婦出了頭了,將來也不至於讓我兒子小看了,省得他將來長大了……。」秦有福發現康熙沒什麼反應,頓時繞口令一般絮叨起來,大有康熙如果不答應他就不停下來的架勢。

    「行、行、行,你別說了。」康熙都快給秦有福繞暈了,他真沒想到,秦有福這麼會是這樣的人,如果換了別的文臣武將,那還不說得大義凜然的?誰會像他這樣,愣是把打仗說得像兩個鄰居打架似的,今天你打了我家的雞,明天我給你家的狗一棒子。但凡他往國家大義上靠一點,也顯得他忠臣不是?再說了,有像他這麼請命領兵的麼?還不管輸贏都算是替他家媳婦出頭了,感情他本就沒那輸贏當回事,只是想去表現給自己的媳婦看一下。他就不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難道國家的這些軍隊就是給他用來給媳婦出頭的?就算是吧也用不著說得那麼粗俗不行麼?什麼叫我們家媳婦,難到他就不知道他家的那個媳婦是朝廷的誥命夫人麼?一口一個媳婦的叫著,整個就是市井無賴,估計整個大清朝的官吏中,也就只有秦有福會在自己面前這麼說,這人還真是極品了。

    「那皇上您看……。」秦有福眼巴巴的看著康熙。這點眼力勁秦有福還是有的,起碼他知道康熙現在並沒有生氣。其實秦有福不是不知道該怎麼裝斯文,但是他明白,自己沒必要在康熙面前裝斯文,康熙可不傻,萬一惹得他不高興了,那可是說翻臉就翻臉的主。自己耍耍無賴搞不好效果還會好些。

    「說來說去不就是在京城呆煩了麼?什麼想去跟吳三桂打一仗?你根本就是想撿便宜去了朕都懶得說你,不過你們家……」康熙停了一會,終究還是沒能把你們家媳婦的話說出來,畢竟他是皇帝,說話不能太市井了,要保持威嚴。「不過你夫人的事的確是太過了,吳三桂如此下作,身為大丈夫,是該有所擔當,這樣吧,朕就給你五千兵馬,到南方跟吳三桂較量較量,全都帶著火器去,也讓朕瞧一瞧你這火器上了戰場表現如何,不過朕警告你,上了戰場可不許亂來,朕的這些兵也都是爹生父母養的,不是給你洩憤的,還有就是你得想想你的夫人和孩子,若是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他們將來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你要好自為之。」康熙說完這番話,隨手拿起桌上的折子讀了起來,他是實在懶得跟秦有福說些什麼了。

    在康熙的心理,秦有福實在是個小人。當初撤藩的事他不是沒有參與,能想出這樣計劃的人,怎麼會不知道現在的局面?到了這樣關鍵的時候,隨便去一個將領,只要不是笨得不可救藥的,老老實實按照安排的節奏打就是了,功勞是現成的,可秦有福居然提出要領兵上陣,這不是明擺著要去搶功勞麼?雖然康熙很是不屑秦有福的這個表現,一時之間還真不好拒絕他,正好新的全火器部隊也該有機會去檢驗一下效果,秦有福怎麼說都是對火器最熟悉的,讓他去領兵打幾仗到真是個合適的辦法。

    秦有福沒想到這件事情這麼順利,畢竟當初不讓他離京的話是康熙親口說的,這些年來,自己的身邊一直跟著御林軍,都已經成了習慣了,本來覺得自己跟康熙提出要帶兵去打吳三桂會有多麻煩,甚至還提前想好了一大堆煽情的段子,打算跟康熙討價還價的,誰知道自己不過是一說,甚至連話都還沒說完,康熙就已經答應了,甚至還讓自己帶剛剛裝備起來的全獲取營。一時之間,秦有福還真沒反應個過來,這會正傻愣愣的站在那裡,等著康熙的說教呢。

    喜公公在一邊看是什麼都看出來了,剛忙幫秦有福解圍:「秦大人,你該跪安了。」

    秦有福這才發現,別人康熙這會看上折子了,根本就沒打算跟他說什麼。連忙行禮打算退出去。

    「秦有福,到了南邊,多想想你的夫人和孩子,我派納蘭性德給你當副將,你要好自為之。」就在秦有福將出門的那一刻,康熙彷彿是自言自語一般,看都沒看他一眼,對著奏折說道。康熙的意識很明顯,他還是不太信得過秦有福,擺明了告訴他,他的妻兒老小可都在京城裡當人質呢,納蘭性德原來一直是負責監管他的,這個時候被派了副將,根本就是去監督他的,若是秦有福不老實,說不上別人納蘭性德隨手就能摸出一份聖旨出來,直接砍了他的腦袋。

    秦有福也不是不明白的,當然知道康熙這話的意思,可他能說什麼?只有點頭答應的份,反正秦有福也不像怎麼樣,跟吳三桂打幾仗,能不能為自己老婆報仇不敢肯定,但是只要能為自己的後代掙點工分就算了。

    …..

    這一年七月,看看熊婉兒沒有了什麼大礙,關鍵是秦有福知道,自己只要一走,家裡的擔子就都壓在熊婉兒身上了,不管是為了家和孩子還是為了家裡瑣碎的事情,熊婉兒也應該不會再鬧什麼了。於是選了個好日子,秦有福跟納蘭性德領兵出征了。

    不過秦有福出征的時候又惹了一個大笑話,成了京城裡街頭巷尾的談資。

    秦有福被就是個怕死的,這次是上戰場,可不是像上次那樣的秋操,當然得把自己給保護起來。一般情況下,大清武將該穿什麼制服和鎧甲是有規定,秦有福雖然沒有品銜,但是他的副將納蘭性德可是三品的一等侍衛,出去領兵的就穿參將的鎧甲,這樣一來秦有福不管是穿參將的鎧甲還是穿二品副將的制服都是合適的。秦有福自己在家裡試驗了一下,別看那些制服和護甲都挺漂亮的,但是真正意義上的防護並不怎麼樣,都挺危險的。

    若是一般的人當然不敢隨便設計護甲或制服,可是秦有福一直沒有品銜,皇上也沒定個什麼規矩,這傢伙想了半天,為了自己的安全,索性特意跑了一趟工部,讓工匠們幫他打造了一套西方的全護步兵重甲來,也就是秦有福在電視上看過的西方古城堡裡裝飾用的鎧甲。為了保險,他還特意吩咐加厚了前面的鋼板厚度,整套鎧甲連頭盔差不多有一百幾十斤。

    秦有福是沒感覺有什麼了不起的,畢竟是冷兵器時代,防護好一點是有必要的。可是看在送行的文臣武將眼裡,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見過怕死的,沒見過像秦有福這麼怕死的,渾身上下包得嚴嚴實實的,連臉上都給罩了起來,就剩下幾條縫隙喘氣和看東西,偏偏秦有福還不自覺,愣是穿著這麼一身出了京,讓所有的人都哭笑不得,只是可憐秦有福的馬,愣是要比別的馬匹多駝一百多斤的東西,出來城沒多久就累得不行了。

    當納蘭明珠把這事當成笑話說給康熙聽的時候,康熙先是一愣,接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到沒想別的,只是跟納蘭明珠他們說了一句:「你們說這麼熱的天,秦有福他穿這麼一身就不熱麼?再說了,若是他都需要這麼防護,手底下的那些兵是幹什麼的?」

    康熙這話音剛落,所有的大臣都笑了起來。大家都在笑秦有福的無知。誰都知道要保護好自己,難道那些八旗將軍就不怕死麼?可為什麼別人會穿那些防護那麼不可靠的護甲?其實那些護甲多數的身後都是為了好看,真正兩軍對陣,主將講究的是排兵佈陣,打仗的事是小卒子干的,要真到了需要領兵的將軍上戰場的時候,這仗也就沒有什麼打法了,肯定是完敗的,這個時候,多好的護甲都是假的,就算你躲在烏龜殼裡,也有辦法整死你,穿那樣的鎧甲根本就是給自己找罪受。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10:51 PM

第九十五章 取道洪湖

    由於大清八旗扼守住了武漢,武漢距離長沙不遠,為了保險起見,吳三桂是在衡陽(當時稱衡州)宣佈政權的。秦有福他們這次出征一個是秦有福要報復吳三桂,主要還是康熙想看一看全火器部隊的戰鬥力。其實應該如何剷除三藩早就有了全套的計劃,有沒有秦有福他們都沒什麼大不了的,所以秦有福他們這次出來跟別的部隊並不一樣,既沒有詳細的攻擊路線和計劃,也沒有什麼戰果要求,甚至沒有確定他們的隸屬關係。話句話說,他們是一支獨立部隊,想怎麼打仗是秦有福的事,岳樂也管不了他們。當然了,部隊的給養之類的還是需要岳樂供給的,他們也有義務協助岳樂進行戰術調整。

    秦有福心中有數,別看康熙那麼大方的將權力下放給了他,但是他有權沒職,只要有一點不合適的,納蘭性德可不是吃素的,發現他要是有了問題,肯定不會放過他。

    「岳樂將軍,明天我們就打算過江去攻打長沙了,到時候如果有需要的時候,還得請岳樂將軍幫忙。」在岳樂的帥帳裡,秦有福一邊享用著岳樂提供的美食,一邊跟岳樂商量著。

    岳樂是知道秦有福的,其實大清的官員就沒有誰不知道秦有福的。別看秦有福的官不大,但是他的職位太奇怪,而且還搞出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來,想讓人不知道他都難。

    這次秦有福帶著全火器營出征的事岳樂是知道的,皇上早就跟他打了招呼,皇上的意思很明顯,他想看一看這個全火器營到底有什麼能耐。反正不指望他們攻城略地,只要試驗出部隊的真實戰鬥水平來就行。現在的全火器營就像是雞肋,看上去威力十足,但是造價太高,裝備這個五千人的全火器營的錢康熙能養兩萬兵馬了,如果這次試驗證明全火器營真的能行,不說這五千人能當兩萬兵馬使用,只要能抵上一萬人,那麼放在關鍵的地方還是可以的,特別是京畿重地。但是如果這五千人馬名不副實,那麼乾脆就裁撤了全火器營,已經使用八旗兵好了。

    兵部發來的上諭中說了,這次秦有福帶的全火器營不參與岳樂的統一行動,也跟他沒有隸屬關係,換句話說,全火器營打全火器營的,岳樂打岳樂,功過獨立評判,岳樂這邊只不過多付出一點糧草和給養罷了。對於這樣的情況,岳樂是非常滿意的,他才不願意管著一幫京城裡的紈褲子弟呢,誰都清楚,除了御林軍,京城裡最好混的地方就是火器營,不但訓練強度低,而且各種補給也是最好的,有點路子的都把家裡沒什麼出息的子弟往火器營裡塞。雖然這個全火器營跟原來的火器營有些不一樣,但是不用想都差不多。管著這麼一幫兵,當官的是最頭疼的。現在秦有福他們自行管理,只需要幫忙補充點給養什麼的,當然是岳樂最願意的事情。

    「這個事秦大人只管放心好了,別的不敢說,但是幫著送點給養什麼的還是沒有問題的。但不知秦大人明天過江以後第一站到什麼地方?江南之地現如今還在吳三桂的手裡,我大清只是佔著了武漢,若是太過深入敵方,恐怕有被圍困的危險。」岳樂提醒著秦有福。再岳樂看來,秦有福帶的這幫公子兵與其說來打仗,不如說是來度假的,嘴裡說著要去打長沙,可是且不說長沙距離武漢將近一千里的路程,中間還隔著鹹寧和岳陽兩個重鎮,那可不是說打就打的。

    秦有福也不是白癡,出征之前就做過準備的。他當然明白,就憑他者幾千人馬想一口氣打到長沙去是不現實的,他可不想孤軍深入,到時候給人包了餃子。這打仗還是講技巧的。只不過現在他還不能把自己的計劃都說給岳樂聽罷了,他得把岳樂牽著,逼著岳樂給自己當後勤。

    「岳樂將軍放心,下官已經跟納蘭性德將軍商量過了,岳樂將軍只需借給下官一百條船。下官打算由洪湖而上,先攻打鹹寧,等拿下了鹹寧,再逐步推進,並沒有一口氣就打到長沙的念頭。」秦有福這話半真半假的,這條水路進功的路線是他跟納蘭性德商量過了的,吳三桂目前的水軍還很弱,其實就算是有幾條船,按秦有福的估計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畢竟他手裡有炮。按照秦有福知道的,新配方生產出來的黑火藥的威力遠比康熙的紅衣大炮威力大不少,關鍵是他現在火器營裡用的都是後膛炮,雖然現代的火炮那麼大的威力,但是發射速度上卻快了許多,為了防止炸膛,秦有福甚至給虎跑上特意增加了一個降溫用的水套管,到時候只要加水,就可以保證火炮連續發射不出問題。有了新式的火炮,秦有福才不怕跟吳三桂的水軍打水戰呢。這樣一來,只要有船,秦有福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他已經打算好了,他才不想打什麼殲滅戰呢,他就打算用火炮和拋射炸藥包的方法把駐守鹹寧的吳三桂的兵馬趕跑,至於他們庖代什麼地方就是岳樂頭疼的事了。

    岳樂點了點頭,秦有福既然想先打鹹寧就讓他打去,反正自己只管提供船和糧草就行了,「如此說來本官就只要祝大人旗開得勝了,秦大人放心,今天晚上本官就下令將輜重糧草裝船,明天兩位大人帶上走就是了」岳樂才懶得管這些,他心理面到情願讓秦有福和納蘭性德吃點苦頭。

    ……

    「秦大人,前面就是洪湖了,估計很快就能見到吳三桂的水軍了。」小校進來報告說。

    「哦,知道了,讓船隊靠攏一點,起頭並進,如果發現吳三桂的水師就靠過去,試一試咱們的大炮怎麼樣,讓大家留意一點,別讓人給偷襲了。」秦有福吩咐說,臨了加上了一句:「納蘭性德將軍怎麼樣了?能不能起來了?」納蘭性德是滿人,本就沒有坐過船,上船後就開始暈船,一路吐個不停,這一天多下來,早就吐得站不起來了。

    「納蘭性德將軍還是老樣子,估計一時半會是沒有辦法了,之前他讓小的告訴大人,若是遇上了吳三桂的水師,如果能全殲,最好還是全殲了它,畢竟我們還得用船攻打常德,若是吳三桂的水師老是糾纏,實在是煩人的事。」小校規規矩矩的回答道。

    「行了,通知前面的船主意觀察,別給吳三桂的水師給摸上來一把火燒了我們。」秦有福命令道。他才不會呆在前面呢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怎麼說?還是安全一點的好。

    ……

    大周水師都督吳啟亮早就知道秦有福帶著五千全火器營的官兵乘船準備攻打鹹寧了,別看鹹寧不大,但卻是長江的門戶,打下了鹹寧,常德就直接擺在大清水師眼前了。若是讓大清有了常德這個切入點,便可通過水路兩方面攻打江南,所以鹹寧不容有失。好在當初大清水師不善舟船,否則想跟清朝劃江而治還不是不能容易的事,這次秦有福居然想依仗著火器之利通過水路進功鹹寧,吳啟亮當然不能給他什麼好臉色。

    「火船準備好了麼?」吳啟亮問道。

    「都督放心,早就安排好了,只等您一聲令下,便升帆對敵。」副將在一邊匯報著。

    「秦有福的船隊還有多遠?」吳啟亮站在甲板上,盯著北邊的水面問道。

    「剛才探子來報,秦有福的大清船隊距離隘口只有十五里了,時間上差不多了。」副將回報著。

    「好啊我到要看一看,他康熙的全火器營到底怕不怕火傳令下去,火攻船列隊升帆,準備出發」為了對付秦有福的全火器營,吳三桂這邊可是沒少費心機,畢竟全火器的未來是吳應熊親眼見識過的,若真的然秦有福帶著這五千的全火器部隊在陸地上進功,吳三桂還真有些怕他,但是聽說秦有福取到洪湖打算走水路,吳三桂算是送了一口氣。別人不知道,吳啟亮是清楚的,大清的水師若是與自己同齡的水師在水上較量起來,別的不說,就說水上的經驗,自己這邊的水軍訓練多年,隊形手段多樣,哪裡是大清水師能比得了的?秦有福以己之短攻人所長,簡直是不知好歹。吳啟亮統領水師對年了,若是連秦有福這麼個弄臣都打不過,也就實在沒臉了。

    不一會,副將報告說已經準備好了。

    吳啟亮一聲令下,一百多條火攻船便一起游動了起來,不一會便離開了視線範圍之內。

    「行了,咱們也學一學關公溫酒斬華雄的,先把酒給燙傷,等一會消息回來了好好喝上一杯。」吳啟亮見已經看不到火攻船了,便返回了船艙。要說起來,別看吳啟亮別人是吳三桂的親戚,可學問可比秦有福強多了,至少說說三國是沒問題的。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11:04 PM

第九十六章 鐵索攔江

    「快去報告大人,前方傳來消息,發現敵軍的火攻船」桅桿上負責聯絡的軍士大聲吆喝著。

    雖說秦有福和納蘭性德的坐船已經是大清水師中比較大的船了,可是也大得有限,桅桿上軍士的吆喝聲早就落到了秦有福的耳朵裡。正在船倉裡品著小酒的秦有福一聽說這個消息頓時渾身一激靈,心裡直罵自己是烏鴉嘴,怕什麼來什麼。

    別看在往前的水面挺寬,但是現在這個位置卻是最窄的地方,大清水師的船吃水都比較深,只能按照航道走。這個時候,如果碰上敵人使用火攻船,唯有馬上退出去,找一個寬一點的地方讓過火攻船。

    吳啟亮也不是白給的,他早就算好了打伏擊的地方。之所以被稱為隘口,正是因為這裡的地理環境所得來了,從這裡往前就進入了開闊的湖區地帶,正是葫蘆頸的位置。大清的船隊只要進了這裡,想掉頭再出去是千難萬難了,即使指揮的水平再高,因為水面比較狹小的原因,即使整個大清船隊都掉過頭來,最晚進入隘口的船一出隘口速度就會馬上降下來,即使放棄後面的船,在火攻船的攻擊下也得承受巨大的損失。用吳啟亮的話來說,這就是一塊死地,只要守住了隘口,他就能控制整個洞庭湖區。

    秦有福也是電視看多了,用火攻的手段燒船的故事比比皆是,秦有福想走水路,當然就想到了對應的手段,不就是放火燒船麼?只要不讓你的火攻船靠近,愛怎麼燒就怎麼燒,當是看焰火了。

    「傳令下去,讓前面的船按計劃封住江面,後面各船開始掉頭,順序退出隘口」秦有福下達著命令,他也不敢肯定自己的辦法到底能不能行,萬一不行,留條後路還是好的。

    秦有福剛剛下達完命令,納蘭性德就跌跌撞撞的從船艙裡走了出來:「怎麼了?我好像聽說火攻船真的來了?」這一天可把納蘭性德給吐得不行,現在連站起來都很勉強了。

    「是啊,我已經讓前面的船封江了,不過咱們還是先退出去的好,誰知道我那個辦法行不行?萬一有點什麼問題就麻煩了。」秦有福根本就不介意別人會不會說他怕死,雖然打仗肯定是要死人的,但是千萬別讓自己掛了,否則實在是不上算的事情。

    聽了秦有福的話,納蘭性德搖晃了一下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後上下打量了一番秦有福,搞得秦有福心裡毛毛的,真擔心納蘭性德的性取向有些什麼問題,「我說你是不是跟吳三桂的水師商量好了?想什麼來什麼,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吳三桂的水師在配合著你揀功勞呢」

    納蘭性德的話一開始嚇了秦有福一跳,按照秦有福的理解,納蘭性德肯定是肩負著監軍的使命的,如果他懷疑自己跟吳三桂勾勾搭搭,真把自己給砍了,即使後來能證明自己是清白的也什麼都晚了,畢竟腦袋一人只有一個,砍了就長不會來了,直到納蘭性德的最後一句出口,秦有福才放下心來,到了這個時候不賣弄一下,簡直是辜負了納蘭性德了。

    「你還別說,我早就跟吳三桂商量好了,讓他把脖子洗乾淨了,另外給我準備一把利一點的刀,省得到時候我砍起來費勁,他老人家也難受。到時候一刀兩斷,他解脫了,我也省事了,這多好。」秦有福開始侃起大山來,反正跟納蘭性德也是熟人了,只要說的東西別太出格,問題都不大。

    「你就吹吧,我還是歇一會去,實在是太難受了。」既然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納蘭性德也就不那麼擔心了,再說他實在是不舒服,還是趕快躺著去最好。

    ……

    「**都給我動作麻利點,火攻船就要上來了我告訴你們,要是火攻船上來之前咱們還沒有把鐵索給橫起來,秦大人砍我的腦袋之前,我肯定先砍了你們的腦袋。」在大清水師最前面位置的船上,一個四等侍衛罵罵咧咧的指揮著船上的軍士們加快了絞纜的速度。他們的船現在已經靠到了岸邊,跟他們對應的是另一隻也同樣靠在岸邊的船,在兩條船之間一根粗大的鐵索正隨著絞盤的攪動慢慢升出水面。

    為了應對可能出現的情況,秦有福考慮了許多,其中就包括如何封鎖江面,以防可能發生的火攻船攻擊船隊的問題。工具倒是現成的,大清水師不慣水戰,於是跟從火燒赤壁那裡學來了一個辦法:用鐵鏈將船都串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水上平台。秦有福只不過是將原來的船改了一下,畢竟可能面對的是是敵方幾條甚至是幾十條上百條火攻船同時進攻,若是封江的船光用錨鏈固定,搞不好一個衝撞就被扯斷了鐵錨一起給帶下來了。為了保險起見,秦有福特意讓人做了幾根很粗的鐵樁,然後外置一個絞盤。平時可以做壓艙用,一旦遇上需要封鎖江面的情況的時候,只需要將鐵樁豎起插入江中,到時候攪動絞盤,兩條船之間的鐵鏈就能攔住江面。不過這玩意有點問題,就是需要再次移動的時候很困難,畢竟鐵樁很重,又打進了江裡面,想要拔出來就困難了。當然了,若是不擔心受些損失就簡單了,鐵樁和絞盤是安置在船尾的位置上的,如果實在拔不出來,就只有放棄鐵樁,將船尾的活門打開以後,船開走就是了。

    ……

    「大人,前面發現大清船隊,他們正在掉頭打算逃跑。」火攻船上,吳三桂水師的觀察手報告說。畢竟是順流而下,火攻船上需要的人不多,只要有人掌舵和點火的就行了。

    「發信號,通知各船把定船舵之後點火,火著起來以後全部上小船,我們離開」負責指揮的軍官命令著。他不是沒有看見秦有福他們的船隊,到了這個時候,別說秦有福他們剛剛掉好船頭打算退出隘口,就算是已經退出去了一部分又怎麼樣?出了隘口的船根本不能跟隘口內的船比速度,相對於上百條船的船隊來說,跑掉十幾二十條船根本算不了什麼,最關鍵的,只要一把火燒了這些船,大清水師往來於長江的船隻就不夠了,大周的水師就能控制長江水域,劃江而治也就成為了可能。這也是吳啟亮不惜血本也要想辦法消滅秦有福的船隊的原因。再說火攻船本身就是消耗品,跟戰船不一樣,百十條火攻船換幾十條戰船是絕對的大手筆。

    通過信號旗,吳啟亮的火攻船隊紛紛點起了火,一時間,江面上濃煙滾滾,上百條火龍順江而下,直撲秦有福的船隊。

    ……

    「大人,火攻船就要撞上鐵索了」正在瞭望的軍士大聲叫喊著。

    「知道了」侍衛凶神惡煞一般的吼叫著,「快一點快一點,趕快把第三道鐵索絞起來,如果讓火攻船衝下去了就完了。秦大人們說了,如果我們能攔下火攻船,每人賞銀百兩」侍衛大聲嚷嚷著,其實秦有福根本就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就是讓侍衛自己出這個錢他也干,江面上上百條火攻船可不是開玩笑的,只要能攔下來,隨便放到什麼地方都是大功一件,經過這一次,侍衛相信,就算這次他連一個敵人都見不著,回京以後封爵問題是不大了。

    ……

    「大人,清兵搞了攔江索,咱們的火攻船給卡住了」正劃著小船打算離開的大周水兵突然發現出了狀況,連忙告訴坐在船頭上的指揮官道。

    「什麼?」負責火攻船隊的軍官緊張了,若是他不能完成*人物,後果就不用說了。吳啟亮再也調整不出那麼多的火攻船來對付大清水師,再說只要大清水師過了隘口,大周的水師就被動了,他們不但船小,人員數量上也明顯處於劣勢,這也是沒有辦法的,畢竟吳三桂的封地在雲貴兩省,現在的水師還是打下了湖北以後新成立的,正面對抗,不可能是大清水師的對手。

    負責發動火攻的軍官想了好一會,若是就這麼回去了,不用說,吳啟亮肯定不會饒了他的,如果拼一下,萬一能搶下一條負責固定攔江索的船,將火攻船放下去,自己的功勞就不用說了。即使是死了,相信大周皇帝也會考慮自己悍不畏死的情況,應該不會為難自己的家人,事到如今,只有拼一把了。

    「給各船傳令,大家跟著我,不惜一切代價搶了左邊這條船,放開絞盤把火攻船給放下去,否則吳都督必定不會留我等的性命,就連我們的家眷也得受牽連。拼上一把,如果是成了,我保你們一輩子錦衣玉食」負責火攻的指揮官也知道,這個時候是到了該拚命的時候了,即使成功了,能夠活下來的也不會有幾個,相信憑著這份功勞,皇上是不會捨不得給些賞賜的。現在的關鍵是拿下一條船。

    軍士們也都知道這一點,誰都明白,今天是個死局,不拚命是不行的了,而且還得壞一些,火攻船是燒不了多久的,萬一船燒沉了之前還沒能搶下攔江索,自己這些人也用不著回去了,還不如死了乾脆。

    負責佈置攔江索的大清官兵生怕出了什麼問題,正緊張的佈置著第三條攔江索,整條船上的人都在忙碌著。攔江索太長太重,只憑幾個人根本就絞不動,得十幾個人一起推動絞車。另外的人還得負責固定鐵樁,大家都忙得不亦樂乎。

    水面上火攻船正燒得熱鬧,滿船的柴草和油料冒著滾滾的濃煙,順著風正好遮擋住了正在設置第三條攔江索的大清官兵的視線,他們誰都沒有主意到,幾十條小船正一窩蜂的靠了過來。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11:11 PM

第九十七章 御賜筆洗

    「二位大人,火攻船已經被攔下來了。」負責瞭望的軍士在船頭上報告說。

    秦有福他們的船在船隊的中間,雖然能看到遠處江面上的濃煙,但是因為視線受前船所阻,卻是看不見的,只能通過前面船上的令旗兵將消息傳遞回來。

    「怎麼樣,我說得有效吧」秦有福這會牛得不行,滿臉笑開了花似的衝著納蘭性德神侃著。

    納蘭性德豎起了大拇指在秦有福眼前亮了一下,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厲害,你牛放心好了,回去我就把皇上賞我的那塊獨山玉筆洗給你送家裡去」

    一看納蘭性德這架勢,秦有福不由得心中大樂,嘴裡還不忘記稀落著納蘭性德:「既然納蘭性德你言而有信,我也就只能卻之不恭了,你也知道,皇上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非逼著我每天臨帖一百個字,這都兩年多了,說真的,我都覺得我的字已經不比那秦儈差了,可皇上還是沒有叫停的意思,倒不是兄弟我貪你那獨山玉的筆洗,你知道,別看每天只寫一百個字,可也架不住時間長啊,我當初準備的好幾個筆洗都給用壞了,聽說納蘭性德你的這個筆洗是皇上賞的,想必是好東西,用不壞,兄弟我先幫你用個百十年的試試。」

    納蘭性德給秦有福稀落得差一點沒吐血,碰上這麼個無賴,還真拿他沒辦法了。想想也怪自己最多,沒事幹了擺顯什麼?這下好了,自從離京那天秦有福聽說自己得了皇上賞的這麼個獨山玉的筆洗以後就惦記上了,怎麼著都想辦法要從自己的手上弄走。他秦有福是卻這麼個筆洗的人麼?皇上這些年賞他的東西不知道有多少了,就連他家的那個話都說不全的小子都得了一塊皇上的龍紋玉珮,他犯得著惦記自己這個筆洗麼?納蘭性德知道,這秦有福就是看不得自己高興,想著法折騰自己。

    納蘭性德本就是滿人裡面少有的才子,而且又是皇家侍衛,可以算得上是文武全才了,康熙雖不善詩詞,但欣賞總是會的,這筆洗就是一次納蘭性德做了一首好詩的獎賞。

    其實納蘭性德可以說是秦有福少有的好朋友之一,別看兩個人的學識水平相去甚遠,但是並不妨礙兩個人成為好朋友。畢竟納蘭性德專精的不過是詩詞,秦有福雖然連字都寫不好,但是別的方面的見識卻是一等一的,就這麼,兩人見得多了,平時什麼都聊,也就成了朋友。

    這次兩人領軍出征,一路上沒有什麼好消遣的,當然就只有東拉西扯的聊天,不知怎麼的就聊到了學問上,納蘭性德知道秦有福是不會詩文的,故意用詩文來調侃秦有福,這可把秦有福給惹毛了。要知道,秦有福本就小學都沒有畢業,這樣的人在現代就被稱為現代文盲的,好容易在清朝混了點名氣出來,誰也說不上他的深淺,結果被納蘭性德說他不會詩文,當然就有點惱羞成怒的味道。於是秦有福開始變著法的往溝裡帶納蘭性德。納蘭性德一時佔了上風,忘了秦有福是個睚眥必報的傢伙,一個不小心,擺顯的時候就說出了自己得了一個康熙賞的獨山玉筆洗來,這下,秦有福算是惦記上了。一開始秦有福是說「借」來欣賞一下,都幫秦有福看了幾年的門了,納蘭性德怎麼會不知道秦有福的作風?那筆洗若是真給秦有福「借」了去,用不著等到第二天,他就會告訴你給摔了,賠錢是沒問題的,反正秦有福有錢,東西是肯定別想要回來了。毫不猶豫,納蘭性德便拒絕了秦有福的這個「借」的說法。秦有福這然有個怪脾氣,非常犟。納蘭性德當時如果說陪上點小心,再想拌飯讓秦有福高興高興,說不定他把筆洗「借」去玩夠了以後就還給納蘭性德了,反正秦有福還真看不上這些東西。誰知道納蘭性德那麼乾脆的就拒絕了秦有福的要求,這下,秦有福算是跟納蘭性德卯上了。

    這一路上,秦有福算是花樣百出,什麼招都使上了。比如說收購,秦有福承諾出一萬兩銀子買納蘭性德的筆洗。一萬兩銀子絕對是夠高的價了,納蘭性德也不是不想要,可是他知道,如果他答應了,秦有福前腳*銀子拿回了東西,後腳他就敢拿到金鑾殿上去獻給康熙,這麼落面子的事,秦有福就算給再多的錢納蘭性德也不敢要。

    收購不行秦有福又換了花招,他開始折騰納蘭性德。畢竟這次領軍出征秦有福是主將,該怎麼幹秦有福說了算,只要秦有福不叛變投敵,納蘭性德就只有聽話的份。秦有福知道納蘭性德沒有坐過船,於是特意提出要從水路攻打吳三桂。結果這幾天來,納蘭性德差一點沒吐出苦膽來。就這麼,納蘭性德也沒有鬆口。

    逼得沒招了,秦有福有想著跟納蘭性德賭上了。秦有福賭吳三桂的水師必定會在隘口附近用火攻。納蘭性德也不是沒有想到這一點,畢竟那裡的地形決定火攻是最合適的。這也是岳樂一直不敢從水路進攻吳三桂的原因。秦有福跟納蘭性德賭,他只需要兩條船就能破壞吳三桂水師的火攻之計。若是秦有福輸了,他就得給納蘭性德一萬兩銀子,若是納蘭性德輸了,不用說,康熙御賜的獨山玉筆洗就得歸秦有福了。納蘭性德一想這個賭注倒是不虧。秦有福贏了,納蘭性德落個好名聲。秦有福若是輸了,一萬兩銀子就到手了,納蘭性德也不吃虧。這樣的賭注怎麼算納蘭性德都不虧,於是便答應了下來。

    秦有福這會得意的忘乎所以正是因為賭贏了的原因。

    「納蘭性德,你也別不服氣。「秦有福一邊說,一邊胳膊就搭在了納蘭性德的肩膀上。納蘭性德這兩天暈船暈得不行,秦有福本就比他高大壯實,這會又故意整個人都恨不得壓了上來,納蘭性德還不還直接把他給摔開,畢竟兩名主將打賭的事不少手下都知道了,納蘭性德這會要是把秦有福給甩開了,就顯得太小氣了。

    「我跟你說,其實吳三桂的水師玩這些東西都是小兒科了,我都懶得跟他玩,要不是為了贏你這個筆洗,老早我就一路大炮開路,我就不相信,他的火攻船再厲害還得有打不沉的?」秦有福都快牛的沒邊了。

    後面幾個高級一些的將官聽得秦有福這番話差一點沒給嗆著,見過氣人的,沒見過秦有福這樣氣人的,真是不氣死納蘭性德他就不舒服。

    納蘭性德給氣得也忘了暈船了,臉上漲得通紅,也就是手裡沒刀把,要不然他都能捅了秦有福。不過怎麼說都是讀書人,不一會,納蘭性德想通了其中的關鍵,秦有福其實並不是在意那個筆洗,他就是想氣自己,自己越生氣他就越高興,既然是這樣,自己幹嘛還要生氣?再說自己即使是賭輸了筆洗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皇上日後知道了會在心裡給自己添上一筆。有了皇上那裡的印象分,自己少了個筆洗又怎麼了?一點也不吃虧。這要是傳到那些讀書人的嘴裡肯定又是一段佳話。

    「秦大人,既然已經攔住了吳三桂水師的火攻船,我看咱們的船隊也就用不著掉頭了,不如先靠近一些,等火勢稍微小一點的時候就開炮轟開那些破船,順勢進入湖區,與吳啟亮的水師對決,只要消滅了吳啟亮的水師,到時候咱們想打哪裡就打哪裡,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納蘭性德神色鎮定的說道。

    秦有福本是想氣氣納蘭性德開心的,誰知道只不過這麼一會,納蘭性德居然不生氣了,還開始引導起作戰來。這可讓秦有福大失所望,他不甘心的看了看納蘭性德的臉色,還真沒有生氣的樣子了,不由得納悶起來:「你不生氣了?我可是贏了?」

    納蘭性德白了他一眼,順勢將他的胳膊抖摟了下來:「我也沒說你輸了,東西在京城,你總不能讓我現在就拿給你吧?再說了,我沒有龍陽之好,你不要擺出那麼親密的樣子,否則我又該吐了。」

    納蘭性德的話說得非常平淡,但在這平淡背後卻藏著刀子。頓時,船上的幾名將領再也忍不住了,一起哄堂大笑了起來。

    這些,輪到秦有福沒臉了。這讀書人說話就是有名堂,不管是解釋還是不解釋,自己都落不著好去,當下秦有福差一點就要給納蘭性德豎大拇指了。

    秦有福是什麼人,他可是久經菜市場考驗出來的,臉皮厚著呢。一發現苗頭不對,當時大聲吆喝著罵道:「你們還有沒有點規矩了?不知道上官說話的時候要有禮貌?看看你們,一個兩個像什麼樣子?都給我規矩些」說著,秦有福開始給傳令名下達命令:「通知船隊,掉轉船頭,開進隘口。」

    別看秦有福是上官,是這次出征的領兵大將,但是這些天的合作,底下的軍官都知道,這個皇家顧問其實是很有人情味的,只要不是什麼違反原則的事,平時嘻嘻哈哈的沒什麼,他自己本來就是這個樣子,根本就嚴肅不起來。當然了,這在納蘭性德看來,根本就是秦有福的統御之道。御下之道的手段很多,但最容易讓手下接受的就是秦有福這種當寬則寬,當緊則緊。比方說平時秦有福可以嘻嘻哈哈的,但是平時斥候的派遣和偵查方向,平時營地駐紮後崗哨的安排和營地管制等方面,秦有福的要求可比別的將領嚴格得多,甚至還特別設置了進出營地的口令、明崗暗哨的配合等手段。按照秦有福的辦法,敵人若是想夜間偷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夜間的崗哨可不管誰是誰,只要進入攻擊範圍而沒有口令的,按秦有福的規定直接就動手並示警,這在當時大清的軍規中可是沒有的。

    ……

    秦有福的船隊接到命令後開始集體轉向,打算繼續前進。

    隘口處,正負責設置鐵索的那幫官兵們正忙碌著,第三條鐵索雖然只是起保險作用的,但是按照秦有福的命令卻必須完成。別看秦有福平時嘻嘻哈哈的,但是誰都知道,這傢伙要是真的狠起來,他才不管你老子是不是李剛呢反正皇上是給了他專權的,凡有違紀者,秦有福可以直接斬首,無需上報。全火器營的兵勇是嬌貴,甚至隨便拿一個出來都恨不得比秦有福的官大,但那不過是品級。納蘭性德的品級夠高了把?還不是一樣給秦有福吃得死死的?八旗子弟可不全都是紈褲,他們平時是嬌貴,但是眼力勁還是有的,但凡是家裡有關係,誰沒有得過家裡的信?跟秦有福出來一定得收斂一些,如實不知好歹,到時候給砍了家裡還得上門去請罪,傻事是沒有人會幹的。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再繃緊一點就把絞盤卡住」船上負責指揮的軍官急吼吼的叫嚷著。

    負責瞭望的軍士早就被這邊的事給吸引住了,再說這會也看不到什麼。火攻船上傳過來的濃煙簡直要把人給嗆死,沒見整條船的人都背對著風頭麼?

    突然,負責瞭望的軍士彷彿聽到鬧轟轟的聲音中有點什麼不對的地方,還是從船頭傳過來的,不由得轉頭想看一眼,哪知道他的腦袋還沒有轉過來,一把砍刀就將他的脖子給砍斷了。幾乎在瞭望手倒下的那一刻,負責攔江的船上船頭開始不斷的有人爬了上來。

    負責火攻的吳三桂水師的指揮算是運氣不錯,江風和濃煙幫了他們的大忙,幾十條小船順利的靠近了秦有福負責攔江的大船,一陣拚殺之後,吳啟亮的水軍終於奪得了這條封江船的控制權。

    「快,抽出絞盤上的卡子,把火攻船給放下去」雖然奪得了大船的控制權,但包括火攻船指揮在內的大周水兵少有不受傷的,即便是這樣,他們也拼著命推動著絞盤,試圖將卡著絞盤的鎖銷給取下來。

    終於,在付出了兩條人命以後(被飛快轉動的絞盤抽下了江中),吳啟亮的火攻船隊終於將火攻船放了下去。

    這個時候,秦有福他們的船隊正在轉向,打算一口氣衝過隘口。
作者: demeno    時間: 2011-6-11 11:15 PM

第九十八章 火燒籐甲兵

    橫豎吳啟亮的火攻船都給攔住了,這個時候趁機靠近一點,搞不好能起到突然襲擊的效果,聽了納蘭性德的建議以後,秦有福指揮的大清船隊開始在江上集體掉頭,打算一鼓作氣衝過隘口,直接對付吳啟亮的大周水師。

    「大人,不好了火攻船衝下來了」秦有福等一幫軍官正閒得發慌,不知道該幹點什麼的時候,突然,瞭望兵拚命喊叫了起來。

    「怎麼回事?」秦有福當然明白這個時候火攻船衝了下來意味著什麼。每條船上都有火炮,但是當初考慮的是萬一攔不住火攻船,就用這些火炮把火攻船給轟了,所以配置的時候已經將兩舷的火炮放置到了船頭和船尾的位置,這些火炮的重量可不輕,要想憑人力挪動位置可不是簡單的事。現在幾乎所有的船都在掉頭,可以說都橫在江上,若是那麼多火攻船衝下來,搞不好就有全軍覆滅的危險。

    「前面的船傳來信號,說是發現火攻船不知道怎麼的離開了鐵索,正往我們這邊過來,很快就要和前面的船接觸上了。」瞭望兵大聲回答道。

    這下可完了秦有福心裡一下冒出了這個念頭。好好的,自己非得賣弄一下,這下可好,當真的是賣弄出問題來了,即使這一回自己能夠倖免於難(上了小船就能跑掉),可是一傢伙讓大清水師損失了這麼多的船和康熙幾乎掏空了腰包才裝備起來的全火器營,就算自己能活著回到北京,即使康熙不砍了自己的腦袋,可有了這麼一次,自己在康熙的眼裡就絕對成了廢物,到時候別說滿朝的文武大臣會找自己的麻煩,至少秦府超市是肯定保不住了。再說了,不用像就知道,康熙不砍自己腦袋的可能性根本就不存在,康熙可不是大方的人,自己有用的時候好說,如果覺得自己沒有了,還不趕快就砍了自己的腦袋,順便搶走自己的家產?自己用鐵索封江的辦法並沒有什麼紕漏啊?這麼會出現這樣的問題?秦有福想不明白了。

    「秦大人,現在怎麼辦?」納蘭性德也著急了,他現在惦記的不是什麼筆洗的問題。最先提出船隊掉頭的是他,其實就算這事不是他先提出來的,作為副將,若是秦有福敗得一塌糊塗,他也不可能有什麼好日子,至少受牽連是肯定的。現在出了這樣的問題,秦有福若是想推卸責任,根本就能自己砍了他的腦袋,納蘭性德當然著急。

    「慌什麼」秦有福大聲吼了出來,他當然知道現在的危機,如果不馬上想辦法解決,後果是可想而知的。他不是沒想過拿納蘭性德出來頂缸,可問題是光納蘭性德的腦袋根本就頂不住,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扛下來,也算是結一段善緣,畢竟未來的納蘭明珠可是權臣,萬一自己能過了關,說不定納蘭明珠還能榜上一點忙的。

    「傳我的將領,命令最前端的幾條船保持目前的狀態,橫在江上,兩船首位相接,同時下錨停船,擋住火攻船。從船上挑選不怕死的,準備好火藥之類物品,用繩索捆好,等到與火攻船接觸的時候甩到火攻船上去,能炸多少算多少其餘的人全部下小船到後面的船上。告訴那些留下的,就說我秦有福欠他們的,等回到京城以後,我會照顧他們的家眷一輩子」秦有福也是給逼的,現在只有犧牲幾條船和部分官兵了,總比大家都給燒了好。丟卒保車本就是戰場上最常用的手法。

    「其餘各船加緊掉頭,將火炮全都搬到船頭上去,一旦發現前面火攻船衝了下來,自由開火,想辦法把那些船都給炸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以為鐵索能攔住火攻船,所以各船之間沒有拉開間距,一旦讓火攻船衝下來,事情就麻煩了。

    隨著秦有福的命令,船隊開始動作起來。位於船隊最前端的四條船一字排開攔在了江面上。前後船錨都丟到了江裡,船被固定在了江面上。

    「秦大人說了,每條船留幾個不怕死的,等火攻船上來了用火藥炸他**的,凡是留下的,秦大人負責照顧他們家眷一輩子有誰願意留下來?」橫在江心船上的一個滿臉橫肉的把總大聲叫嚷著。火攻船順著水流,已經很快就要靠上他們的船了。

    全火器營裡除了秦有福以外都是滿人,正經的八旗子弟,京城裡說大不大,滿人總共也就那麼多,特別是八旗管理方式,別看不過是一個小兵,說不定身上就有經過無數次稀釋的皇家血脈,要是真的攀關係,誰也說不上他們能找到哪一級。這些人當中,不少人當兵只不過是為了圖個出身,只要混上幾年,還說不定有什麼成就呢。當初和珅不過是個轎夫,後來怎麼樣?估計全世界也沒誰敢說比他更有錢的。

    現在的情況,雖然已經說了,自願的才留下來,而且大家也都知道秦有福是個有錢的,只要他稍微留意一下,照顧家裡人一輩子還真不是難的事情,不過誰都知道,留下來的就是個死,根本就沒有倖免的可能。到不是說大家沒有死的覺悟,當兵的,現在又上了前線,誰也不敢保證自己不死的,但是被一刀砍了腦袋和被燒死是兩回事,後者實在是太痛苦了。

    看到下面的軍士都不說話,那個把總咬了咬牙,把身上的錢袋子解下來往自己親兵的手裡一塞,反手抽出刀來一下插到了甲板上:「**,隨你們便吧,記得跟秦大人說一聲,若是我知道他沒把我老婆孩子給照顧好了,就是做了鬼我也不會放過他」到了這個時候,把總只能自己留下來了。雖然秦有福沒有硬性命令,但是誰都知道,這幾條船上是必須有人負責將靠上來的火攻船給炸了的,否則一旦火攻船衝了下去,整個全火器營就麻煩了。

    「總爺,我跟你一起留下」把總的親兵是他家的奴才,事情到了這個份上,雖然把總把錢袋子給了他,意思就是讓他回家能交差,有照顧他的味道,可八旗兵之所以能打仗,靠的就是用宗室親情做紐帶。到了這會,雖然明知道留下來就是個死,可是當奴才的也不能丟下主子自己活下來,否則將來就算主子家裡不會說什麼,他也沒法在四九城混下去了,別人綽脊樑骨就能把他給綽死。與其一輩子抬不起頭做人,還不如跟主子一起死了的好,至少主子會關照自己一家子一輩子的。

    「這……。」把總知道有心讓跟著自己的奴才留下一條命,可是想想將來可能發生的事,當然明白親兵的心思,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事到如今,也只好這樣了:「行,那你就跟我留下,咱爺倆一起走了,到下面也好有個關照。」

    什麼時候都不缺血性的漢子,只不過需要有人帶頭罷了,把總是這條船上的長官,連他都豁出去了,其他人只要稍微骨頭硬一點的,自然不願意留下個貪生怕死的罵名。一下子,船上大多數的兵丁都嚷嚷著要留下來。把總知道,這個時候,多一個人留下來就能多給後面的船一些機會,相對於整個全火器營來說,就是他們這一船人都死了,也不過是很小的代價,是合算的。反正大家都是自願留下來的,他當然也不好說什麼。

    「大家把身後的事都交代一下,爺,你帶剩下的人到秦大人船上去,就說我帶的隊上都是爺們」把總將自己的和親兵的東西都交給了一個老兵。別看他是把總,但是論起輩分來,他還真得管老兵叫爺。

    「大傢伙聽著,趕快割繩子捆上藥包,一會丟到火攻船上去沒準咱們能把火攻船都給炸了,那樣大傢伙就用不著去見閻王老子了」把總大聲吆喝著,一邊用手裡的小刀將船上的繩索都給割了下來。其實他說的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火攻船順流而下,就算是炸了它,船上的油也能把大船給點燃了,他這麼說不過是苦中作樂罷了。

    不光是他們這條船,橫在江中的四條船上的把總都沒有下船,演繹著基本上相同的故事。八旗兵的規矩,真的上了戰場,他們這些低級軍官是必須衝在前面的。

    ……

    秦有福和水面上的船在轟轟隆隆的爆炸聲中慢慢的掉轉著船頭,船上的兵丁都拿出了吃奶的勁拚命搬動著火炮,想辦法將盡可能多的炮都集中到船頭,過一會,這些炮可就是保命的東西了。

    「秦大人,那邊的船快散架了」瞭望兵為了能看得更遠,這會已經爬到了桅桿上了,這會正在桅桿上大聲叫喊著。

    「讓距離最近的船靠過去下錨,給我頂住了前面再拉開一條防線,千萬不能讓火攻船衝下來」秦有福不懂得什麼慈不掌兵的道理,但是他知道,萬一讓那上百條火攻船衝下來,自己的船隊就算完了。

    ……

    幾乎是船隊剛完成轉向,第一排防線上的四條船已經連燒帶擠的全散架了,火攻船雖然給炸沉了不少,但是大半都衝了下來,這會已經靠上第二條防線。

    「命令前面夠得著的船給我開炮,往火攻船中間打。誰要是打中了我們自己的船,老子砍了誰的腦袋」秦有福下了狠心了,這個時候,狠一點是有必要的。

    ……

    江面上足足燒了半天,秦有福設置的兩道防線到底沒擋住上百條火攻船,讓十幾條船漏了下來,不過好在炮火還算密集,整個船隊損失不大,只毀了二十多條船,倒是有不少軍士都給燒傷了,連秦有福也給烤得出了滿身的痱子,所幸問題不大。

    吳啟亮也不但是會火攻這麼一招,他指揮的大周水師就跟在火攻船的後面,趁著秦有福他們忙著應付火攻船的當間,吳啟亮領著他的水師想跟著佔點便宜,可惜的是,吳啟亮的船上只有投石機和弓箭之類的武器,炮不是沒有,但是相比秦有福他們的炮來說。吳啟亮水師的炮跟投石機也沒多大區別,若是說有,無非是吳啟亮他們的炮不如投石機的威力大,而且只能打直線。運氣好了給蒙上一個兩個人的,運氣不好只能在船上砸壞兩塊板子。畢竟在他們看來,火炮是陸戰的武器,不適合在船上應用。

    一來二去,吳啟亮的水師發現跟秦有福他們對戰佔不到什麼便宜,於是仗著技術熟練和船身比較小的優勢,一溜煙跑了。

    ……

    「**,不能饒了吳啟亮的水師,得想辦法先幹掉他,不然他們再卡住隘口,咱們的後路就斷了。」秦有福咬牙切齒的咒罵著,他才不在乎什麼時候能平定三藩呢,吳三桂早晚是個死,但是如果把自己給陪上就麻煩了。現在他們的輜重和補給都在船上,再說又已經深入敵後了,如果不能消滅吳啟亮的水師,那麼就得被迫水陸兩線作戰,最麻煩的,如果真的給吳啟亮卡住了隘口,萬一有點什麼,秦有福想跑都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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