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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蘭帝魅晨 -【驚仙】《連載中》 [打印本頁]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13 PM     標題: 蘭帝魅晨 -【驚仙】《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inte2256 於 2011-3-8 01:50 PM 編輯

【小說書名】:驚仙

【小說作者】:蘭帝魅晨

【作者簡介】:
【其他作品】:真相墮落、情與血、高手寂寞、王、機械末日、蘭帝魅晨系列之新月永恆、蘭帝魅晨系列之飲、蘭帝魅晨系列之天堂瞬間、暫命名。

【內容簡介】: 神魂宗,以世人皆醉我獨醒的姿態,以喚醒被統治而遺忘種族文明的世人為理念的武宗。
    主角背負神魂宗滅亡的希望與責任,年幼的他在神魂宗滅亡後變成奴隸,又以智慧和勇氣改變了奴隸的身份,改變了奴隸的命運。
    然而拜師北靈山後,等待他的是希望,還是絕望?

【小說封面】:[attach]52624940[/attach]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14 PM

本帖最後由 inte2256 於 2011-3-6 10:16 PM 編輯

第一章 小奴隸 第一節 奴隸主的樂園


熊熊燃燒的火爐光亮跳動如妖艷舞者的激情。

    一群枯瘦如柴,赤裸著身體的男女老少靠牆緊挨圍坐地上,人人都低著頭臉,眼楮里閃動著恐懼,有些膽小的女孩身體止不住的在顫抖。

    火爐前披以熊皮為墊的藤椅上坐著個一身銀衫的男子,養尊處優的白皙皮膚比多少少女都更顯得嬌嫩。他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神情慵懶的靠躺著,對屋里不時響起的慘叫聲充耳不聞,對前面案台上血淋淋的場景無動于衷。

    案台上躺著個血人,四肢都被捆綁固定在案台上,身體的曲線來看分明是個少女。此刻卻讓人看不出她是否美貌,頭臉都是血和汗水混雜的污跡,她緊咬著下巴極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然而時不時的疼痛刺激仍舊超出她的隱忍極限,每發出一聲慘叫都會有一條皮鞭毫不留情的抽在她臀部。

    案台旁立著個四十歲開外的中年人,胡須長到前胸。他拿著工具,速度極快的一次次刺入少女的皮膚,每每停手時,旁邊就有人拿水沖倒在少女背上,一時洗清了血污。但伴隨皮膚被刺破,很快又被殷紅覆蓋。

    尋常的紋身當然不會流這樣多的血,但這是藤椅上男子的嗜好,他要刺的深,他要看見血紅色的滲出,他要聽見案台上的人痛苦的慘叫。

    這時他已經沒有興趣了,他的目光在屋子里來回尋走,他在挑選下一個目標。

    一屋子的奴隸都驚恐畏懼的低下頭,不敢迎上他的目光,唯恐下一個被綁上案台的就是自己。那張台被他們私下稱為十死九生台,很多人沒支撐到紋身作業結束就因為失血過多喪命。

    被綁上這張銹跡斑斑案台上的人即使沒有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很快也會感染各種疾病,孱弱的身體在病痛折磨下日漸干枯,直至死亡。

    如果不是因為還有人經歷案台的折磨後沒死,這張台就會被叫做十死無生台。活下來的人只有一個,還是個女人。她這時正靜靜的站在奴隸主身後,同樣無動于衷的看著案台上漸漸叫喊不出聲音的女奴隸。

    她身上紋了九頭彩鳳,九只鳳頭姿態各不一樣的齊齊聚在她臉上。她衣服下的身體爬滿了鳳凰的圖案。她從案台上活了下來,仍然是奴隸,但變成了奴隸主一個人的奴隸,自從老主人死後這里沒有其它人敢對她下命令。

    年輕的新主子每晚都會眷戀的摟住她的身體,親吻她身上每一只彩鳳。

    年輕的奴隸主不滿足于只有彩鳳,他還要龍,還要蠍子,毒蛇、猛虎等等。于是每個月都會抽出兩天時間只呆在這里,挑選被捆綁到案台的奴隸。

    而這幾天對奴隸們來說就猶如噩夢,每個人都心懷恐懼的被驅趕進屋,那些沒被要求到這間屋子里的奴隸都慶幸自己安然渡過了一劫。每一次都會死上七八個人,但年輕的奴隸主不在乎。

    他擁有土地數百畝,奴隸數百個。他如果需要,立即就有人堆著笑臉牽著大群的奴隸帶上門讓他選購。即使他不需要,不定時也會有軍中的人送來戰俘,或是巴結他,或是感激他家里提攜幫助之恩。

    就在幾日前才有一批十幾個的小奴隸被送到他的莊園。

    案台上刺身的人忽然停手,低臉對年輕的主子道了聲“沒氣了。”

    年輕的奴隸主鄭丕無趣的打了個呵欠,懶懶道了聲“抬出去。”旋又不滿的抱怨道“都是些廢物!沒下案台就死了,下回再找不出個像樣的我就捆你上去!”

    站在鄭丕身後的一個壯漢子忙不迭帶的保證下回一定挑幾個像樣的,末了又恭維說“主子您也別動氣,像鳳姑娘這般的神人總是少的,真不是小的不盡心盡力。這幾個平日里身體多健壯,兩天兩夜不停做力氣活都不帶歇的,偏偏上了案台就是撐不住!”

    年輕的奴隸主連理會這話的興趣都沒有,招手把紋身彩鳳的女子叫道身邊。

    “去,把那副山水墨畫拿來讓照著刺。”

    鳳姑娘答應一聲,挪著碎步出了門,踏著外頭的白雪直往主子的書房去。

    途中聽見個看管工奴的喝罵聲,皺了皺眉頭過去了。這時分正踫著主子心情不好,倘若一會出來聽見必定火上澆油。

    走近些時聽清那工奴嘴里罵的話。

    “小兔崽子讓你還 !讓你還 !抽不死你個小兔崽子,老子打死你就像踩死個蚱蜢……”

    鳳姑娘走近些時看清那工奴正拿鞭子抽打個抬臂護著頭臉的小奴隸,那孩子被打著還想站起來,身子還沒爬起就又被人一腳踹倒在雪地上,手腳都奇怪的戴著鐐銬。小小年紀遭遇這種毒打竟然不哭不喊,像鞭子沒打在他身上似的面無表情的盯著工奴看。

    鳳姑娘看在眼里不由生出主意,考慮著送去刺身興許能活下來討主子歡心,又見那小奴隸雙腳凍紅,身上有傷,看來得先養些天身子。

    便走近去叫了工奴住手。

    “我們都是主子的人,要殺要剮是主子說了算,什麼時候輪到你個下賤東西敢說這種話了?主子的東西能由得你說殺就殺麼!”

    那工奴一見是她連忙躬身堆起笑臉問好。

    “小的教訓不聽話的奴才倒驚擾了鳳姑娘,剛才那話是小的失言,鳳姑娘可千萬別讓主子知道了。”說著接連抽了自己兩個嘴巴。

    鳳姑娘見這工夫那挨打的小奴隸已經爬起來,身上都是鞭子抽打的血痕,偏還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就越發讓她覺得這等堅韌性子興許能活著走下案台了。

    “把他鐐銬取了,一些日子不許讓做工,讓他吃好喝好把傷養好了。”

    那工奴愣了愣,不知這女人為何突然對個送來沒幾天的小奴隸動善心。

    “可是……程將軍特意叮囑要嚴加看管這小子……說他不安分,今日他就……”

    “少囉嗦
    鳳姑娘交待罷了不敢再耽擱,踏著碎步匆匆就走。

    那工奴一肚子氣,見那小奴隸滿不在乎的表情就覺得又像嘲笑又像挑釁,只恨不得把他往死里打。見一群看著的小奴隸有人偷眼看自己,更覺得失了臉面,暗想這群小混蛋肯定都在心里笑話他。

    便虛空揮了鞭子罵咧道“看什麼看!別以為有誰會給你們這群下賤的兔崽子撐腰。她就是個下賤婊子,當年老子都還弄過她幾回……”

    那工奴話沒說完就看見剛才被他毒打的小男孩嘴角掛起抹嘲弄的冷笑,還沒等他發作就見那男孩張口高聲大喊。

    “鳳姑娘,他說您是個下賤的婊子,當年被他弄過好幾回——”

    白茫茫的雪地上,這叫聲異常的清亮。

    那工奴當即傻了眼。

    那小奴隸唯恐聲氣不夠大,唯恐沒走遠的鳳姑娘聽不見似的又放聲喊了遍。

    才走開沒多遠的鳳姑娘哪里能聽不見,第一聲喊時就停了步子。立時想起幾年前的遭遇,她心里本藏著恨,但她畢竟還是個奴才。自從得了主子寵幸旁人都對她畢恭畢敬,尋不著由頭報復。旁人也當然不敢提她過去的那些事情,議論也不敢傳進主子耳朵里。

    許久些時日她都忘記過去那些事情了。

    這時候突然記起了,又羞又怒,暗自恨的咬牙切齒。原本他不記得這工奴當初是否欺凌過她,那時候能欺凌她的人太多了,記不過來許多。

    眼下有人自己送上門讓她撒氣哪里還肯放過!

    聽見那孩子喊第二遍時她就轉了身,也不過去。

    遠遠沖那工奴身邊的兩個工奴喊叫吩咐著道“沒主子的吩咐我是不敢說殺主子的奴才就殺的,但主子總歸還讓我管些事,這種胡言亂語的奴才我還做得主、教訓得!你們把他下面那根玩意給我打爛咯,打不爛我就打爛你們的!”

    “鳳……鳳……鳳姑娘!鳳姑娘——”

    那工奴臉色慘白的眼看著鳳姑娘吩咐罷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嚇的連聲求饒喊叫。卻也沒用。他身旁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把他架住按倒了地上。

    “兄弟,兄弟!咱們是什麼交情,你們可得悠著點,別真下狠手啊……”

    那兩個工奴互望一眼,低了聲氣道“哥,您可別記怪,這鳳姑娘交待下來了我們不敢不從啊,您那東西打不爛我們倆的命根子可就保不住了!咱只能對不住你了!”

    說罷便朝著被按倒的工奴胯間一陣狠踢猛踩,直踢打的褲子被血浸透了才停。兩個工奴料想差不多了,念及往日的交情也不想把那工奴給打死,一齊摸了把臉上的熱汗停了腳。

    方才被毒打的小奴隸在旁邊看著,一直不附和其它小奴隸‘打的好’之類的喊叫。見那兩個工奴住手時就拖著鐐銬走近過去。

    “兩位大哥怎麼停手了?你們把他打成這樣,就算是鳳姑娘的命令他也會懷恨在心,鳳姑娘只說教訓他沒說其它,將來他還是管著兩位大哥,如果要報復你們……”那小奴隸年輕小小說話竟如大人,話到此時就故意拖長了聲音不說下去。

    那兩個工奴聽了一把將他推開,喝喊著叫他滾到一邊站著。

    雙雙對望一眼,都被這話提醒,不需言語交流的一並下了狠心。對著那早昏死過去的工奴下體更凶猛的發力狠踢。

    嘴里猶自在大聲叫嚷罵咧。

    “敢胡言亂語編排鳳姑娘的謠言,讓你敢胡言亂語編排鳳姑娘的謠言……”

    如此踢打的雪地都被染紅大片,兩個工奴才又住手,低身試了鼻息確定沒氣才終于罷手。一個人跑去跟鳳姑娘回報,一個人拿皮鞭驅趕牛羊般把小奴隸們趕回木棚子里。

    回到木棚一群年幼的小奴隸紛紛圍住那個被毒打的追問他說了什麼。

    那孩子年少老沉,絲毫不因為借刀殺人的計策成功而得意,裝做無事般笑說道沒說什麼。其它孩子們多不似他般老沉,信以為真的直說那工奴死的好,死的活該。又都稱贊那孩子勇敢,替大伙擋了災難。

    事情起因是當中一個少女被其它孩子慫恿了去廚房偷東西分吃被發現,那工奴喊問無人答話就把他們全驅趕到外頭,要全都打。

    結果那男孩承認說是自己偷的,還說東西也是他一個人吃完了。

    事實上他並不知道,也根本沒有分得偷出來的肉食。

    其它那些與事情相干的孩子當然就心里感激,待那個工奴關上木棚走後全都把沒吃完藏起的食物拿出來給他吃。

    那男孩看了看熟肉,盡管極想吃了,看見還有許多之前未曾分得食物的孩子都眼饞的看著,就忍著說不吃,讓分給他們。

    “我身子好,大伙不幸被抓來這里都餓壞了,你們身子骨弱些全分了吃吧。”

    其它孩子聽了都有些迫不及待,卻沒人真伸手哄搶,那幾個拿出食物的忙勸阻,見他執意如此這才答應了讓其它人分了吃。

    男孩看著那些食物一會工夫就被哄搶瓜分完,一個個吃的津津有味,咕咕作響的胃部更覺得難過,卻強自不讓自己去看,不想吃的。獨自靠坐牆角。

    一個髒兮兮的瘦弱女孩挪身挨近了他坐。神奇的從懷里掏出個雞腿,用油膩膩、髒兮兮的小手拿著遞給他。

    “你也吃!”

    “我不吃,你多吃點吧。省的再去偷東西。”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18 PM

第一章 小奴隸 第二節 自由


那女孩執意讓他吃,信誓旦旦的保證再不去偷東西免得害他挨打。

    男孩也不接,見她態度執著就伸嘴咬了口肉。

    “好了,你吃。”

    那女孩堅持要他吃完,推來推去,終于還是讓他再咬一口後她才肯吃。

    她吃罷了肉還把骨頭都嚼碎,又把髒兮兮的雙手上的油膩舔了的干干淨淨,還一副意猶未盡的神情戀戀不舍的仔細查看手上是否還有油膩。再沒尋著後突然湊到男孩臉前,把他嘴角唇上的油膩也都舔了。

    這舉動讓男孩意外之極,哭笑不得的看著她說“難怪你會大膽的去偷東西吃。”

    “我餓,從小就吃的多,所以爹娘把我賣了當奴隸。原先的主子就因為我吃的多才轉賣到這里。”

    男孩聽了不由覺得好奇,打量著她瘦弱的身子骨實在不覺能裝多少東西。

    “你有多能吃?”

    “從來沒吃飽過,原來主子家里最多一回半夜進廚房吃了四只雞,一條半魚,還有七八碟剩菜,半桶的米飯。”

    男孩失聲好笑。

    “難怪你爹娘養不起了!”

    “是呀。”女孩絲毫沒有被父母拋棄的難過和傷懷,因為她對父母的印象早已經模糊,連模樣都想不起來。“你叫什麼名字?”

    “步驚仙。你呢?”

    “七月。”

    “七月?”步驚仙不記得有這種姓氏。

    “七月出生的呀,記得父母就這麼叫的。”

    步驚仙就知道她原來家里一定貧困,這種名字只有窮人才會起,稍稍過得去的也不會如此隨意的叫喊兒女。心里止不住的感到悲哀,他過去常聽父親提起神魂族未被侵略和奴役時的世界有多麼美好。

    沒有斗爭,沒有階級,甚至沒有富足和貧窮的概念。人人都不知道為生計發愁的意思,人人都遵循神魂意志追求自由,在神魂賜予的力量下快樂的生活,追逐和探索神魂的更深層奧秘。

    每一個神魂族都是平等的相處著,極盡努力的指引幼者踏往神魂力量的道路。每一個神魂族都有象征神魂力量榮耀的姓氏,不為驕傲和尊貴,只為記錄和印證前進過程中的發現。

    而眼前這個女孩甚至連姓氏都沒有了。更不會有人告訴她,在很久以前的他們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七月,想不想離開這里,獲得自由?”

    七月愣了愣,難以置信的反問說“可能嗎?”

    步驚仙胸有成竹的點頭道“被送來這里時聽說很多人逃亡到鄭國襄城,鄭國也樂意接受韓國難民。此地距離襄城不過十幾里路,這里的奴隸主殘暴不仁,其它人都提心吊膽度日,如果有可能他們必然願意逃走。莊園內的情況經過這幾日觀察不過才幾十個奴工,奴隸卻有兩百多個!”

    七月萬想不到步驚仙會說出這番話,雖然不能完全消化理解,卻不由自主的感到傾佩。

    “可是逃出去了我們又能去哪里?”

    “怕什麼!就算沿街討飯當乞兒也總有自由,還有什麼比當奴隸被人隨意欺凌虐打甚至殘殺取樂更可怕的嗎?”步驚仙說這番話時語氣里透著質問的嚴厲,讓七月有些畏懼,又覺得這話很有道理。于是她不由自主的說了句︰“我想要自由!”

    步驚仙便露出微笑。

    見一伙孩子都吃罷了,就喊叫讓安靜,說了離開的打算。

    孩子們一個個聽的呆若木雞,都覺得不可思議更不可能成功。他們年幼力弱根本不會是大人的對手。

    步驚仙早準備好了說詞,費盡口舌的勸服誘導,那些孩子們原本覺得受他恩惠,心里對他都有些敬服,聽他說的很有把握又把逃到鄭國的將來描繪的美好,便動搖了,心里漸漸不覺得害怕,都認為一定能夠成功,一個接一個的答應了聽他號令。

    “可是我們連武器都沒有,而且門鎖了出不去……”

    有孩子提出疑問時步驚仙已經從木棚邊的泥地里挖出跟短木,一頭尖銳如刺。

    “送飯的人來時我一個人動手,如果失敗什麼也不提,我一個人去死!如果成功你們就依計行事!”

    眾孩子都又心生擔憂的默然點頭答應。

    至送飯的來時工夫,小奴隸們都覺得度日如年。

    木棚的門被打開,一個人提著盛裝稀粥的大桶和裝了硬面饅頭的大籃子進來。那工奴把木桶往地上一放,就讓小奴隸們自己分食。又打開籃子抓了饅頭邊數便胡亂丟出去,饅頭滾在雪泥混雜的地上,全髒了,但小奴隸們渾然不在意的撿起就吃。罷了,那奴工又從籃子里端出碗米飯,一碗肉菜。

    嚷嚷著喊問“鳳姑娘交待照應的小家伙是哪個啊?出來出來,他媽的不知道上輩子祖上積了什麼德!”

    步驚仙單手分兩次接了放地上。

    那工奴沒耐煩的催促那些分食稀粥的奴隸快點,又喝罵威脅其中幾個爭吵搶奪的再吵就丟出去喂狗。

    就在工奴注意力被吸引時步驚仙拿出背後的木刺,合身躍起飛撲,賭上全身的力量照準工奴的後頸猛的刺落!

    帶著他體重的全力沖擊,尖銳的木刺一舉刺入那工奴後頸三寸,將那工奴撞倒地上。步驚仙迅速翻身騎坐工奴背上,發狠拔出木刺,不顧一切的狠狠朝著撲倒的工奴頸側一下下猛刺。

    一眾小奴隸都嚇的不敢做聲,眼看著飛濺的血很快染滿泥地上。

    步驚仙見那工奴再沒有動靜,終于住手。

    如此殘暴殺人他竟不害怕,一回過神就鎮定的丟了木刺,端起地上的米飯菜肉一股腦的倒進盛裝稀粥的木桶里,猛和一通,直到感覺勻散了為止。

    “都拿碗來!多吃點我們才有力氣,我有肉就絕不獨食讓大伙喝粥!拿碗來,我分,肉多肉少在所難免,誰多誰少了都不許眼紅爭吵!”

    饑餓的孩子們,早曾見過血腥的孩子們很快從眼前血腥的殺戮場景回過神,迫不及待的遞上自己的破碗,看著步驚仙一個個的分舀食物。

    到最後時步驚仙自己只剩半碗米湯,就有孩子要分些給他卻被他嚴厲拒絕。

    “你們肯相信我,我就有責任讓你們盡量過好,現在別的我沒有,少吃一些聊表心意我還做得到!”

    便直讓孩子們快吃飽,仰頭喝干米湯就從工奴身上拿了鑰匙,又扒光工奴的衣褲鞋讓人群里最瘦弱的穿上。見眾人都一口氣喝干稀飯,抓起木刺就道“走!”。

    七月領了一干十幾個小奴隸直奔廚房,里頭火還燒著,還有許多做好的食物擺著。眾人找了木頭纏布澆油點燃,每人抓著三四根,分十三處而去。

    不多久莊園里就燃起火焰。

    此起彼伏的喊叫聲在黑夜里高響。

    “起火啦!有人殺人逃跑了,大伙也不要坐著等死,把那些該死的工奴殺光,搶光財物一起逃到鄭國啊!鄭國無條件接受難民,國富民強,韓國早晚被鄭國滅國,現在我們不逃不反抗還等什麼時候!”

    十三處地方紛紛起火,關奴隸的地方本就簡陋,火一燒起奴隸們就害怕,沖了出來正不知所措時聽見黑夜里到處都是喊叫聲,到處都是火光。頓時有些喪失親友的奴隸就紅了眼,跟著一喊一叫,形勢立即混亂。

    不過片刻就演變的一發不可收拾。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20 PM

第一章 小奴隸 第三節 動亂

原本莊園的奴隸就遠比護院和奴工多,暴走的奴隸狠了心又哪里是他們能夠應付!

    很快有奴隸殺進莊園,喊叫著要打死奴隸主鄭丕,見到奴工就殺,見到珍玩錢銀就搶,還有人跟著點火。整座莊園不多久便被火燒了大半,冬日里的寒氣和積雪都抵不住火勢的蔓延,融化的雪水里混雜了多少血色。

    奴隸主鄭丕初時還驚怒的叫人打殺,後來見狀不妙只有驚怒交加的被人護送著逃走。

    一口氣跑出十幾里外的軍營時早就衣發散亂,狼狽不堪。

    軍營里的程將軍得知訊息忙領兵回營,被氣怒交加的鄭丕當頭一頓臭罵。那程將軍問明緣由,跑出來的護院奴工回憶著說起初時喊叫的聲音像是些小兔崽子。

    那程將軍被一通責罵竟然也不鬧,反而皺眉道“鄭少爺先不要激惱,如果任由那些下賤奴隸鬧下去只怕少爺的祖業難保,我這就領兵拿下那群作亂的奴隸再說!”

    鄭丕一通發洩本已冷靜許多,聽程將軍所言有理當即點頭示意一切拜托。

    程將軍領了兩千兵馬趕到鄭丕莊園時火都已快燒滅,但還有許多奴隸沒逃,甚至互相廝殺著爭奪財物,莊園的奴工大多遭殺害,只剩些女人還活著,也被那些奴隸凌辱的九死一生,沒幾個還有啼哭的力氣了。

    兵馬一到那些奴隸都驚慌要逃,被射殺大半後剩下的才乖乖投降。

    點算之後隨鄭丕逃出來的帳房先生慶幸說財物損失不大,立時被鄭丕一腳踹倒地上。

    “房子都燒完了你還敢說損失不大!”

    知道說錯話的帳房先生如焉了的茄子般跌倒在地上聳拉著頭不敢起來。

    鄭丕也不理他,質問審出元凶沒有。

    “我家里幾十年基業什麼時候出過這種事情!必定有人暗中搗鬼。”

    過不多久跑來個士卒報稱奴隸說開始是些孩子拿火把放火喊叫作亂。

    程將軍一聽立時瞪目喝問道“是否有人將我送去的一個小崽子的鐐銬給解了!”

    鄭丕根本不曾見過步驚仙,左右帳房都搖頭稱說不知道。程將軍立時命人去審問那些僥幸活命的奴工。

    鳳姑娘一旁聽見,心里立時咯 。想起那個被她下令打死的奴工曾說鐐銬是程將軍特意交待所戴,就怕事情與此有關。到時鄭丕必然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當即偷偷出了大帳,一路快步離開軍營,謊稱受鄭丕的命令出去。

    那些士卒都知道程將軍與鄭丕關系匪淺,無人敢留難。就這麼讓鳳姑娘順利的逃脫了出去。

    等那士兵審問回來時鳳姑娘早就逃了。

    程將軍一聽果然如此,當即氣惱的連拍大腿,斥責道“鳳姑娘壞事啊!鳳姑娘壞事啊!那小子自從抓來就未曾安份,就曾被士兵發現他拿火把,怕他生事才戴上鐐銬!今日之事我看十之八九與那小兔崽子有關!”

    鄭丕不以為然的道“一個小兔崽子能做什麼?”

    “少爺有所不知!這小子是鄭國寒楓將軍剿滅神魂宗所生擒,途中跳車逃跑被鄭軍追趕到我國邊境又為我所擒,鄭軍要人我軍沒給。神魂宗都是些什麼人少爺難道不知道?個個癡人說夢瘋瘋癲癲又不知死活。”

    “哼……”鄭丕忽然發作,程將軍一看就明白為何,忙解釋道“正因如此我料想這小子日後必能熬過少爺的案台,本是為少爺著想才親自送了過去,特意叮囑絕不可打開那小子的鐐銬,哪想到少爺的人竟然如此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哼哼!”

    說到最後程將軍反而一臉不快。

    鄭丕見狀也不好發作。程將軍與他自幼一起長大,是他家里老帳房先生之子,曾幫過鄭丕父親許多忙,從小沒拿作下人對待。後來考得功名,又得鄭家出錢打通關系,仕途一路得意。與鄭丕自幼結拜為兄弟,很有交情。所以鄭丕當他下屬面發作罵人程將軍也不生氣。鄭丕當然也不會真拿他做下人看待。

    “你我兄弟何必說這種話?一個下賤奴隸我哪里知道就里?全是鳳兒那下賤胚子擅作主張,這就讓人把她拿來!看我今日如何能夠饒她!”

    就有士卒領命去找,片刻回報說鳳姑娘見勢不妙早就逃了!

    惱的鄭丕又一通發作,一群鬧事的下賤小奴隸沒抓著,身邊的人又畏罪潛逃。程將軍見鄭丕如此就勸道“少爺隨我去追,料想他們必是想隨難民往鄭國逃!”

    話說步驚仙指使一群孩子放火造亂,亂勢成時那些孩子依計回到廚房集合。

    在步驚仙命令下各自打包干糧熟肉。

    正忙時又回來個小奴隸。

    “王卡到莊園里搶銀子去了!我們也去吧!”

    其它人聽說了都有些心動,卻被步驚仙厲聲喝斥。

    “胡說八道!人人都去搶錢,我們去只會被其它奴隸殺死,幸運的有幾個活逃,不走運一個都別想活著離開莊子!往鄭國我們最需要的是食物,拿了銀子也只會增加路途上被人劫奪謀害的機會!誰都不準去,王卡既然不聽我言,無論生死都與我們再無干系!動作都快些,不要貪心拿太多,如果不盡快離開過一會恐怕連一粒米都輪不到我們帶走!”

    一群孩子都願意信服,個個裝了米糧包了些饅頭拾卷些殘羹剩菜跟著他就走。

    路上步驚仙走在前頭,見有人累了就出言鼓勵,實在走不快的就讓人幫著扶持。

    十幾里路本不太長,他們年紀歲小但都是奴隸,跑到邊境時無一累倒。

    看見往邊境的路上全是逃亡的難民時,就有孩子忍不住歡呼雀躍。

    “韓國畏懼楚國攻襲,大軍都壓在南面邊境,因為畏懼增兵會激起鄭國誤解只能眼看國民逃亡,只要我們混在難民中間到達鄭國就再不怕他們來拿人了!”

    步驚仙說罷讓大家再走快些,到達鄭國時才能休息。他從程將軍軍營處被帶到鄭丕莊園,知道程將軍必定先領兵鎮壓莊園的動亂,然後才可能回軍追趕。時間上理當來得及逃出韓國邊境。鄭國強大,君王極其驕傲自負,只要進了鄭國邊境鄭國軍將絕不會因為韓國區區一個財主的要求把逃至的奴隸雙手奉上。

    他們一群小奴隸混進難民中後再走不快,只能跟著人潮緩慢前進。

    眼看快過邊境時,來時路上塵土飛揚,追來大隊騎兵。

    只是那統領愚蠢之極,老遠就大聲喊叫威脅讓難民不許走。他如不喊追過來搜尋還好,這一喊,逃亡的難民眼看出境在即,唯恐韓軍突然留難反而跑的更快。場面頓時騷亂,混亂中原本走一起的小奴隸們被沖散。

    根本不知道其它人被擠去了哪里。

    步驚仙極力隨著前頭的人移走,唯恐被擠倒地上後遭亂腳踏踐。混亂中發覺有只手緊緊把他拽著,也不管是誰忙抓住了死命拉近身邊抱住,嘴里只說抓緊別放。

    就這麼被人群擠壓的險些喘不過氣,一陣,突然人群散開,有人呼喊說終于出關了。

    步驚仙這才看清了是七月一直在身邊,兩個人都渾身臭汗,面對時又相視而笑。

    終于逃了出來。

    進鄭國邊境時士卒毫不留難,過了境兩個孩子就在路旁看著,只盼能遇到同伴。結果等了許久沒看到別人蹤影。

    也不知道旁人出境後走去哪里,邊境防線諾長,極目望去不見盡頭,想要搜尋那是千難萬難。

    “只能各安天命了,料想他們也都逃進鄭國境內的,必定不會有事。”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21 PM

第一章 小奴隸 第四節 流浪的小小身影

七月頗有些不舍和失落的默默點頭,又四面張望一陣只盼還能看到。卻被步驚仙拉了疾走。

    “韓軍過來了,要讓他們看見遠遠亂箭射過來鄭國也不會為我們這些奴隸被殺死就如何!”

    卻說惱怒的鄭丕隨程將軍追到邊境,聽見軍士說看見有些小奴隸逃進鄭國邊境。鄭丕就讓程將軍領兵追進去拿人。

    鄭軍見韓軍來了人馬立即集結擋道。

    得知究竟後鄭國將領滿不在乎的讓韓軍請回。

    鄭丕盛怒之下又覺他們人多,直催促說闖過去,但程將軍知道軍事根本不敢。交涉無果後就又勸又拉的把鄭丕帶回了軍營。

    鄭丕一路直罵,程將軍也不生氣。

    回到軍營後又親自給鄭丕倒了杯酒,這時才開口道“少爺啊,你我兄弟一場,今日責怪我不會在意。可你也別怪我說句實話,不錯,少爺在韓國也是知名的大賈。但少爺畢竟是商賈,並非朝堂中人。今日別說少爺你,就是我國當朝大將軍來了也不敢犯鄭國領地絲毫啊!那可不是給些錢就能打發的問題,鄭軍如果以此為由大舉動兵該如何?我們韓國防範楚國尚且不暇,哪里能是鄭國這般霸主的對手?”

    鄭丕本也知理,只是自幼未曾受過窩囊氣,自尊因此遭受重創。尤其鄭國守將當時一句“你算什麼東西……”的話更讓他難堪又激惱的險些氣暈。

    聽程將軍說過之後猶自氣憤不平。

    “堂堂韓國如今竟要看鄭國臉色做人!朝堂的那些人都在做些什麼!一群廢物!”

    程將軍忙道“少爺這話對我說不要緊,可不能讓別人聽見了。”

    鄭丕的抱怨本有因由,韓國原本就是勉強躋身七強。數年前天下紛亂時與鄭國同盟,那時韓國上下面臨生死存亡的大事,多少部落聯盟意圖佔領韓國的土地城池,韓國上下團結一心,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經歷大小戰斗無數,跟隨鄭國的步伐擊敗百多個部落,因此分得土地,躋身七強。

    不料諸國在鄭國倡導下達成停戰協議後韓國開始變的安逸,上至韓王,下至臣民都以列身七強而驕傲自負。朝堂對鄭國從不敢開罪,區區一個鄭國的太守過來,韓王都要親自相迎。又相信鄭國的承諾而大肆裁軍節儉開支發展經濟,然而國內充斥大量來自鄭國的生意人,他們踐踏法律,破壞規則。不僅讓韓國許多地方商賈利益受損,也讓韓王的許多政令不能施行。

    大戰剛結束時鄭、齊、陳、楚、韓、魏、燕七強中韓國國力還排行第五,如今已經淪落為七強最末。小如燕國如今也比韓國強盛。

    那時長達幾十年的大戰導致以部落為主體的結構走向以國為主體的模式,原本的皇室如今只剩一座城池。就緊鄰于鄭國北面疆界外,偏偏鄭國沒有攻取,反而還繼續恭稱其為統領天下的天子。

    諸國休戰後大多在發奮圖強,除陷入儲君內亂的陳國外,就只有韓國的國力不進反退。偏偏朝堂的官員仍舊不思做為,每日里花天酒地,而韓王也每晚歌舞宴席,沉溺酒色,醉生夢死。

    鄭丕激惱半響,情緒稍稍平靜了些時突然一把抓住程將軍的手道“你我兄弟一場,如今我求你一件事情,希望你萬萬不要拒絕!否則我必定氣恨你一世,寧可從此絕交!”

    “少爺有事但說,何必發這等氣惱誓言!你我兄弟一場,即使真要我性命那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好!我要從政,此事必需你相助打通關節,不管花多少銀子我都——不在乎!”

    程將軍瞪大了眼楮,愣愣無語,這才知道面前的這個人自尊心何等之強……

    話說步驚仙與七月入了鄭國境內後,一路向北。

    到第十天時帶的食物就已經吃完,無可奈何之下他們只能沿途乞討度日。但七月的確能吃,哪怕步驚仙總把討得的食物幾乎全讓給她,仍然不能滿足她那神奇的胃。好在七月從不抱怨,一路跟著步驚仙走,竟然也顯得無憂無慮,盡是歡笑。

    只有看見吃的東西時,才會失了魂般嘴饞的定定看著。

    他們最高興的事情就是踫到咕嚕果樹。

    咕嚕果是這天底下最神奇的果子。它們呈橢圓扁形,顏色各異,肉汁或甘甜或酸。無毒無害。咕嚕果的神奇在于會說話。不錯,就是說話。咕嚕果是會說話的果子,他們一面如人的臉,有兩條縫隙,睜開是眼楮,眼楮下面長長的縫隙咧開如人的笑臉。這種果子離開樹就會開始干枯,也就是死亡。摘下來後不能長放。

    咕嚕果是植物,但會說話,還能聽懂人的話。兩個孩子每次踫到咕嚕果樹都會搜尋了摘下,不管甜酸全部帶上。路上累了時跟果子聊聊天,直到果子實在不能放時他們才會狠著心吃掉。

    咕嚕果陪伴他們一路,讓他們感到沒有那麼孤獨,讓他們尋到了些歡快。

    “等我們到了北靈山一切就好了。我父親叮囑務必前往拜師學藝,有了師父照應不必擔心生計。”

    “好。”

    天下大亂多年,休生養息不久,到處都有難民乞兒,他們兩個孩子一路流浪也沒有讓人感到吃驚。好心些的多是嘆息聲說“可憐的孩子”。也有人想收養他們,卻被步驚仙謝絕推辭。

    七月知道步驚仙身世,一路同行患難與共,步驚仙又待她極好,也不願意與他分開。

    七月吃的多卻體質弱,走累時就步驚仙背負,後者總笑話說不知道她東西都吃去了哪里,吃的多身子骨卻沒有幾兩重,背起來根本不花力氣。

    說是如此,七月卻覺得步驚仙是怕自己心里不安,每每被背負前行都見他滿頭大汗的,如非實在走不動絕不肯讓他背負。討到吃的時就總想推讓,奈何她堅持,步驚仙比她更堅持,最後總是她吃了許多。

    兩個孩子最高興的就是在旅途中踫見攜帶兵器的江湖武修者。只覺得個個都像武功高強的高手。七月每看到一次,就會問步驚仙“步哥哥,到了北靈山將來我們學會武功也能當這麼威風又有本事的游俠嗎?”

    “是。”

    “嗯,將來就不怕被奴工打了,那些可惡的奴隸主我全都要把他們殺光。”

    七月很向往的目送那些江湖武修者走遠。

    他們沿途乞討,富強的鄭國雖然流民多,但日子還過得去的人也多。見他們兩個孩子一起,都以為是兄妹。稍稍有些善心的都會施舍些吃喝。

    而一路上,他們也踫到許多神魂意志追求者。

    他們一群群的聚集一起,很少有人討飯,即使討飯,別人一看他們行的是不滅神魂的謝禮,立時就變了臉。

    “年紀輕輕不想辦法找生活,學神魂宗歪門邪說那套整日里就會妄想,不干活哪來的飯吃,哪來的衣服穿,走走走,走遠點。一群神經病,傻子,信神魂宗的百日夢話,神魂山都讓寒楓大將軍剿滅了還不知道醒悟悔改……”

    七月總會拉拉步驚仙衣角問他“步哥哥,為什麼不滅神魂的人這麼不被人們喜歡呀。”

    步驚仙不知道怎麼回答。在神魂宗時,山上的人都說那是因為世人皆醉。但步驚仙總會想,既然神魂宗的意志理想是對的,世人為什麼寧願醉也不願意醒呢?

    他們如此乞討著走了一個多月,終于到達北靈山下的小城。

    小城沐浴在冬日的暖陽照耀下,睽睽白雪覆蓋城牆上,不時有馬車行人經城門進出,倒也不顯得冷清蕭索。小城的後面是連綿起伏的山嶺地,其中有座巍巍山峰獨高于眾,直入雲霧。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22 PM

第一章 小奴隸 第五節 小城客棧

問明路人確認遙遙可見的就是北靈山時,兩個孩子的歡喜都露在了臉上。

    接近了目的地一路積累的疲憊都發作,七月比往常更覺得饑餓,入城沒幾步就走的沒有力氣。步驚仙強自壓下疲憊,背著七月走進家客棧。那小二本要驅趕,聽步驚仙說了幾句好話懇求又保證絕不驚擾食客後才放他們進去,也是見到他們兩個孩子可憐。

    此刻不是吃飯時分,客人僅有一桌。

    兩個孩子都知道能走進來不被驅趕就很不容易,也不敢奢求再去別的客棧。一並坐在角落地上,隔了兩張桌子看著,只盼那客人早些吃完走,留點殘羹剩飯讓他們充饑。

    七月坐到地上伸直了雙腿,步驚仙看她神情難受,知道是走痛了。忙替她揉捏舒緩。有時捏的癢了七月就忍不住笑,又很快掩住嘴怕吵著食客遭人厭惡被驅趕出去。

    那張桌上坐了五個人,只見兩個男童一樣的銀錦加身,面白如玉,一個眉清目秀透著俊秀氣,一個劍眉大眼透著幾分英武之氣。碗旁都擺著瓖嵌寶石的華貴連鞘寶劍。而那個女童則膚里透著粉色,眉眼如桃花般美,披了件狐皮外衣更顯精致可愛。

    兩個五十歲開外的年長人像是夫妻,互握著對方的手並肩坐著說話。男的穿著倒顯得平常,藍色粗布加身,單薄的不似在冬日。那女人穿的也少,但外袍確是華貴的綢緞。

    七月忍不住又笑時,坐著的女童又張望過來。

    遙遙招手示意他們過去。

    兩個孩子見她臉藏善意笑容,料想是踫上好心人,忙走近了過去。

    步驚仙單手抬起,小小的手掌輕按額頭,微微點頭道了聲“幸遇小姐。”

    這動作很是古怪,立時引得飯桌上的三個孩童好奇。

    原本側對步驚仙而坐的兩個成人停止了交談,一起拿眼打量。

    “你那是什麼動作呀!”叫他們過來的女童止不住好奇的追問,不待步驚仙答話,那身著銀袍的女人已經含笑問道“神魂宗人?”

    “是。”步驚仙忙答話道,沒敢一直盯著那女人打量,卻也從其眉目五官感覺出她年輕時必定美貌絕倫,這等年歲看著仍讓人覺得風韻猶存。若不是皮膚和白發的緣故,仍是個美人。

    那女童輕笑著說“原來這就是神魂宗人的禮節呀,師父,果然奇怪的很。”她嘴里說著,已經拿了碗撥米飯,桌上的兩個男童見了都幫忙夾菜,不片刻就湊了滿滿兩碗。分別遞了給步驚仙和七月,直說讓他們吃。

    見他們接過道謝後就要走開,銀袍的女人忙笑說讓他們坐著吃。他們五人只佔了方桌三面,步驚仙忙道謝挪了椅子離遠些,招呼七月坐著端碗吃飯。嘴里謝過了又道“我們身上髒臭,太近不好。”

    那女人也不過份堅持,由得他們。轉過臉就對那男人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嘴里道了聲“緣份。”

    那男人微微一笑,不置一詞。

    銀袍的女人又道“鄭國實在可惡可恨,竟然派大將軍寒楓滅了神魂宗派,天下神魂宗人誰不憎恨氣惱……”

    吃著飯的七月聽了立時問道“你們也恨鄭國嗎?”一旁的步驚仙按她肩頭都沒來得及。

    銀袍女人不禁失笑,見步驚仙神情警惕更覺好笑。

    “你不怕承認是神魂宗人,為何又怕人知道你暗恨鄭國?”

    七月不知所措的看看銀袍女人又看看步驚仙,害怕說錯話闖禍。

    “神魂宗人遍布天下,沒有犯事者也不會被哪國官府懸賞捉拿,何懼承認。然神魂山上的逃犯又另當別論,在下當然有所顧忌。卻還談不上害怕,只是如此舍身愚蠢不智,不可為罷了!”

    銀袍女人失笑望著身旁的男人道“小小年紀就有這等心機風骨。”

    “確實不易。”那男人淡淡應了聲,自顧喝茶。

    步驚仙警惕的看著他們,發問道“兩位要拿我去領賞麼?”

    桌上招他們來食的女童當即變臉大怒拍案而起,斥道“胡說什麼!師父是何等樣人,豈會行這等可恥之事!你們兩個無知乞兒……”

    “然兒不必與他計較。”

    那女童十分聽話,恭謹的抱拳應是,重又坐下。

    “小人失言冒犯,敢請恕罪。”

    見步驚仙一本正經的模樣,那女人含笑端杯一飲而盡,又問他們要去哪里。

    “北靈山。”七月搶著答了,見步驚仙沒有責備的意思才放下心,她心里覺得問話的女人並非壞人,看著十分喜歡。

    “尋北靈老人拜師。”步驚仙暗想左右已經說了,倒不如大方些。又從那女童話里得知關系,猜想那女人必是哪派有名的宗師,尋常武派中人根本穿不得這種華貴衣裳,所以先前他根本料不到這桌人是武修者。

    如商不及綢的階級劃分,尋常武人如此盛裝就是叛逆重罪。故而步驚仙先前只道他們是哪里的官家。

    “北靈老人……正巧我們也上北靈山,路途險峻你們兩個孩子就跟著我們吧。”

    那女童忙道“你們還不謝過我師父!北靈山險峻輕易上去不得,沒有師父帶著憑你們也想上去?”

    步驚仙見桌上兩個少言的男童神情有些異樣的看著那個只管喝酒的男人,心理不由生起了疑慮。

    “不敢叨擾,謝過好意。今日贈飯之恩必當銘記,它日若有機會定當回報。我們一身惡臭不敢一路打擾,就此拜別。”步驚仙說著又抬掌輕按額頭,微微點頭行了神魂宗的禮節。

    那女童大為不快的就要發作,卻被那女人叫住。

    “隨他們去罷。”

    “哼!如此不知好歹!”那女童撇嘴抱怨著,如玉的麗顏因這番慍怒更顯可愛。

    七月隨步驚仙走開遠些蹲地上繼續吃飯,不時抬頭看那桌上的女人,只覺得她並無惡意,卻又不想拂了步驚仙的決意。

    那桌上的女人不時側目看眼大口吃飯的七月,眼里盡是笑意。看見步驚仙端碗一直沒吃,把飯菜都撥給了七月,碗里快空時七月發現了忙又要撥回給他,兩個孩子推讓一番,步驚仙答應剩下的自己會吃,七月才不再堅持。

    桌上的女人見狀招來小二,讓再拿兩只熟雞,兩碗蓮子羹,炒一桌菜帶一桶的飯送去,又拿了銀子道讓那兩個在旁邊桌上吃喝。

    “師父何必對這兩個乞兒太好,他們如此不知好歹!”那女童不滿的抱怨,那女人輕笑道“權當看看那小女孩有多能吃罷了。”

    那女童果然相信了,也滿臉好奇期待之態的偷眼打量。“看她年歲比我稍小些,身子骨那般瘦弱怎麼吃的這麼多呢……”

    那女童眼看一桶米飯被七月吃的越來越少,越來越少,最後見底時還猶自不夠般把桶里粘著的米粒都吃干淨了。而桌上的菜肉也掃蕩的連一點湯水都沒剩下。女童從最初的好奇到吃驚,又變成驚詫、震驚,到最後只剩下難以置信。

    那個木桶能把七月半個身子裝進去!

    而七月此刻還在意猶未盡的把雞骨頭逐個喂嘴里嚼碎。

    女童簡直不敢相信有人如此能吃,更不敢相信有人吃相如此難看!

    她正愣愣看著,突然聽她師父道了聲走吧。這才回過神拿起桌上的鞭子,三步一回頭的跟著出了客棧。

    七月吃的入神根本沒注意女童一桌人何時離開。

    見步驚仙面前的雞骨還放著,就伸手拿,嘴里咬了一塊後又拿起一塊。

    “你試試呀,骨頭里的東西很好吃的!”

    說話間骨頭已經硬塞步驚仙嘴里,後者哭笑不得的拿住骨頭一端,見七月滿面殷切期待,想了想就嚼碎嘴里的骨頭。不料骨中果然有些獨特滋味,才知道七月獨愛嚼骨的個中緣由。

    “真的不錯!”

    “如果是大塊的豬骨,里面的髓肉更香滑!”

    七月見步驚仙喜歡,雙手托著下巴不吃了,靜靜看他一個人吃。後者連吃幾根才發覺,忙叫她一起吃。

    “我早吃差不多了,就你一直沒吃。”

    “好!這東西嚼著還真有滋味,我就不客氣了。”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23 PM

第一章 小奴隸 第六節 患難與共

客棧的小二早等著收拾桌子,好在沒有旁的客人來他也不催促驅趕,見雞骨都被嚼碎完了才過去收拾,邊自笑說“你們倆個可真是福氣,這樣好心的貴人啊——哪里都難遇!”

    步驚仙忙起身道“大哥也是位善人,換作別的地方哪里容我們進門。”

    那小二不由歡喜,嘴里卻道“沒什麼沒什麼,不過你們吃完就趕緊走吧,稍會客人來的多了肯定要說。”

    “多謝大哥幫忙!”步驚仙再度道謝後才領了七月走。

    七月吃飽了就有力氣,步驚仙卻跟她相反。長期不曾吃飽,今日到達目的地精神放松又吃的腹飽,積累的疲憊竟然因此釋放出來,走不多遠就想歇息。反變成七月一路在前頭催促叫喊他快點。

    冬日里山中風寒,步驚仙一路支撐到上山時,越發覺得全身發冷,身子止不住的顫抖,料想是病了。眼看北靈山就在頭頂上雲霧環繞之處,這等荒山更沒有合適的地方歇息,走的越高風越寒,不早些到連累了七月一起病倒會更危險。

    便強撐著邁步攀爬。天色漸黑,他們爬上雲霧環繞的半山腰,本以為距離山頂已經不遠,抬頭看時根本不見山頂。

    步驚仙這時再難支撐,走不兩步就一頭栽倒冰雪里。嚇的七月連連推拍呼喊仍不見醒,好在七月也還冷靜,雖然怕的眼里流淚,卻立即拖拽著步驚仙找尋能回避寒風的地方。周遭沒有山洞,七月只能找了處大石內的縫隙,又背靠縫隙風口而坐。

    拿了火折子點燃帶著的簡陋火把。

    半響仍不見步驚仙回醒,怕火把熄滅忙又去尋些枯枝,忍著凍痛來回多趟總算點燃了火堆。又背靠石縫坐了,將步驚仙拖到懷里。

    寒風陣陣吹動,火焰烤的她前面溫暖,後背卻被風吹的冰冷。不知覺間凍痛的流淚,又害怕步驚仙出事,就一聲聲的喊他名字盼能醒轉。

    “步哥哥,步哥哥,你快醒醒呀步哥哥……”

    火堆的木炭快燒完時七月忙又去折,剛燃起來天竟飄落大雪。擔心熄了剛燃起的焰火七月忙起身用小小的身子擋在火苗上方,直到火燒的大時才敢走開。她眼楮已被煙火燻烤的干燥疼痛,忙抓把雪往臉上胡亂抹。

    稍稍舒服了些怕火不夠旺,又跑去拾取大堆柴枝回來。靈機一動的拿柴枝堵塞石頭的縫隙,就不再受那寒風頂背吹的苦楚了。旋即想到雪地冷寒,又折許多樹枝鋪地,費盡力氣才把步驚仙拖拽到上面。忙完見燒的柴枝剩下不多,又去折樹枝。

    到拾夠時寒夜已經過去大半,隱隱能看到天色放光。

    又累又餓的七月實在支撐不住,見步驚仙雖然沒醒但氣息還足,就放松的合眼瞌睡。睡不上多久又醒來查看火堆,這樣幾番睜眼幾番合眼。不覺天亮了,不久日從東出,照的滿山一片金紅。

    七月腹中無物,她餓極了就完全使不上力氣,絲毫不能勉強。忙累一夜更消耗她太多體力,本想去找尋食物,結果站起來就一頭栽倒。

    高山上。立著個一身銀袍的女人。昨日步驚仙謝絕同行的好意後她就在山頭等。她並非尋常人物,北靈老人的名號其實並不廣為人知,而這個女人的名號卻威震天下。

    當今天下三大宗派之首——飛仙宗宗主。也是鄭國國君一母所生的王妹——鄭飛仙。

    她所掌的飛仙宗歸派弟子就有三萬,出師及記名弟子總數超過十萬,幾乎都在鄭國任事。鄭國有今日的強盛可以說有她鄭飛仙至少一半的功勞。

    北靈老人過去毫不知名,一年前根本就無人聽說過。因為鄭飛仙的極力推崇才得到鄭國君王加倍的禮遇,又通過幾次與武林名宿的比較中大展威風,這才有人知道他的名號。北靈山本是鄭飛仙的封地,半年前贈予北靈老人。

    許多人說鄭飛仙與北靈老人關系不尋常,他們也並不忌諱旁人這種說法,但人前並無非禮之舉,然而私下言舉卻親密無間,仿如一對相濡以沫的中年夫妻。

    許多人知道北靈老人要開宗立派,欲拜師者本不在少數,卻根本沒能見到他的面。

    此番鄭飛仙陪同北靈老人來此,巧遇步驚仙時她知道北靈老人與神魂宗派宗主昔日的交情關系,知道北靈老人即使曾決意只收兩徒此番也勢必會留下步驚仙無疑。

    昔日北靈老人曾身陷劣境,就是步驚仙之父,神魂宗宗主所救,那之後兩人更曾並肩作戰,經歷了許多凶險。神魂宗宗主原本的武藝平平無奇,全因為那段時日與北靈老人的相處學到許多,但北靈老人視其為友絕不答應師徒相稱。神魂宗宗主多次試圖拜師不成,分別時北靈老人曾許諾異日神魂宗宗主如有後人,有意隨他學藝必然收為弟子,將一身本事傾囊相授。

    如今神魂宗滅,步驚仙逃出生天又尋到這里,鄭飛仙不由在客棧時感嘆說緣份。

    昔日神魂宗宗主與北靈老人並肩戰斗就是面對她飛仙宗的追殺,因此她對神魂宗宗主並不陌生。神魂宗滅派之事與鄭國朝堂利害有關,與宗派爭斗卻無關。鄭飛仙事先雖然知情也只做不知,北靈老人也清楚此事並非個人能夠挽救改變,是故也只能在心里為昔日好友唏噓感嘆。

    這北靈山高處一片陡峭,等閑之輩根本上不到山頂,更別說是兩個孩子。

    北靈老人不便表示過多,與他心有靈犀的鄭飛仙便不惜貴體的苦這一趟。

    她修為高明驚人,早被世人視作神明般的人物。在山頭靜站一夜毫無苦楚可言,見到七月那般模樣,不由想起往事,心里對七月更多了幾分喜歡。在客棧時她就有意收七月入派,本來收這等年紀的孩子為弟子十分不妥,但左右已答應王親而收下了一個,再多個倒也無妨。

    見到七月餓的無力而一頭栽倒地上時鄭飛仙不驚反喜。因為事實證明了她的推測,七月這小女孩果然是少見的精能之體。尋常人絕吃不了那麼多東西,也根本裝不下。然而精能之體的人卻可以,因為吃下的食物迅速變成了能量儲存在體內,只有吸收的能量充盈了身體時才覺得飽,而能量時刻都在消耗,所以這種體質的人感覺飽的時候很短,總處于想吃東西、剛吃飽又覺得需要食物的狀態。這種體質的人能量一旦用盡就絕無法強行支撐,不像尋常人餓上很久還能夠勞作走動。

    鄭飛仙本身就是精能之體。年幼時曾因為能吃遭到許多王宮里的人笑話。大些時學會在人前保持儀態,只能躲在房里盡情吃喝。後來修為高了,能量不再憑借食物獲取時反而能長久不吃不喝。

    當初她所以舍棄金貴身份走上武道,一則志趣所致,二則卻是因為精能之體。

    一個公主,把一桌幾十道美味佳肴吃的湯水不剩,又消滅兩桶米飯。末了還拍案呼叫‘照樣再來一桌!’那種場面她自己想想都臉紅。但離宮在外闖蕩則全無顧忌,只要吃的起,哪怕她把一間客棧的東西全吃光也沒關系。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24 PM

本帖最後由 inte2256 於 2011-3-7 03:53 PM 編輯

第一章 小奴隸 第七節 神魂宗遺子

  神魂族天生具備適宜修行體質的人很多,但精能之體卻很少。素來是有見識的武道中人深為羨慕的天賦之一。飛仙派的十方九五之尊神功與精能之體更屬于完美搭配。過去鄭飛仙苦尋而難得這種弟子,如今遇見了哪里還能不動心?

    更何況她過去忙于宗派和國事,幾十年爭殺打斗時身邊弟子雖多卻無暇靜心教授,近些年世道太平些了,那些拜在她名下的弟子大多戰死,剩下的也都為諸多事情忙于奔波被迫出師,始終沒走的那些資質又不足以擔當大任或已經不需要她手把手的教養了。

    鄭飛仙一生未嫁,這幾年越發希望身邊有幾個資質好的徒弟讓她悉心調教,因而收了好幾名弟子為將來補缺四季十二月堂做準備。還答應了親族的懇求挑選幾個入派,此次隨行的女童就是在她看來資質優異將來有望擔當大任的人選。

    而七月,從名字到體質性情模樣都讓她喜歡,這時已經打定主意非收為徒不可。

    正要飛身落下去救助時,又見摔倒的七月竟把步驚仙砸醒了,忙就停住勢子旁觀。

    步驚仙被七月摔倒身上砸醒,見七月昏迷不醒大急,打量清楚周圍的狀況,又不見七月有凍病的癥狀,知道她是餓極了所致。忙扶放柴枝上,又拿些柴枝堆她身上。撐著動身就去找尋吃的。

    在山腰走了一圈,回憶上山時的情況。不由坐倒雪地上氣恨的擊打冰雪。

    這種季節,這種山地哪里能找到吃的!

    漫天大雪紛紛揚揚的飄落這孩子身上,那情景猶如雪的冰冷,絲毫不知憐憫這個可憐的孤兒。

    步驚仙望著漫山遍野的雪白,滿山無葉的枯枝。他知道這麼下去他和七月必定會活活餓死。

    激惱一陣擔心七月狀況忙又動身回去,見她還是昏迷未醒。知道即使叫醒了七月如果沒有東西讓她食用也救不了她。看到石頭間的雪地擺的許多柴枝,步驚仙料想七月不知疲累了多久,唯恐受不得餓的她就這樣喪命。

    情急之下他抓起樹枝磨尖銳些後就往胳膊上刺。

    傷口抵著七月蒼白的唇,湧出的鮮紅血液流入七月嘴里。

    如此片刻後,七月的身子很快有了溫度,漸漸睜開了眼。見到眼前情景忙要動時就被步驚仙一手捧臉按住。

    “別亂動浪費我的血,多喝點我們才有力氣上山,今天如果不能到山頂就死定了,相較之下這點血不算什麼。”

    七月便不再掙扎,安靜了一會又拿手推嘴前的胳膊。

    步驚仙這時也覺得血失的多了,有些不能支撐,又見七月氣色好轉,便抓把冰雪按在傷口止血。

    七月做坐來後就哭,步驚仙忙勸慰她道“是我的錯,不該拒絕了那幾個人的好意,否則也不會連累你。”說罷見七月不能釋懷忙又打斷她的連聲自責話道“不說這些,我昏迷了多久?你這會有力氣了嗎?”聽七月說只過了一個晚上時他就暗松口氣。“好,我們趕快上山。現在騎虎難下,回頭也沒有活路,只能繼續往上!”

    話雖如此,但步驚仙病體未愈又失血,受一夜冷寒全身上下無不酸痛。咬著牙強撐也走不快,氣力失的太多,幾度險些滑倒。

    兩個人足足攀爬到日頭移至頭頂上的正午時分,才看見雲霧環繞的山頂黑影。但面前卻沒有路可走,一面如劍削出來的山崖。兩個孩子不甘心的繞著陡壁繞走一圈,終于絕望的意識到根本沒有可供攀爬的地方。

    七月失措的盯著面前的陡壁。

    “我們怎麼上去?”

    步驚仙皺眉沉思,忽然有了主意。

    就朝著山頂方向放聲呼喊“在下神魂宗宗主之子——步驚仙,遵宗父遺命前來拜師。今立于不可攀越之崖壁前,如北靈老人前輩尚且記得昔日之諾懇望搭救——”

    山上的鄭飛仙一直看著,聽見步驚仙呼喊時不禁失笑。身旁這時忽多出個人,不必回頭她已知道是誰。

    “神魂宗宗主是個死心眼的人,怎麼能生出這樣一個兒子?”

    “原本我很願意履行昔日諾言,但如今卻實在不想收此子為徒!”她身旁立的就是北靈老人,也就是昨日客棧里桌上的男人。其實他並不算老。此刻換了身白色道袍,迎著山風的吹拂衣發飄動,目光深邃如汪洋,竟有幾分遠離凡塵的飄逸仙氣。

    他嘴里雖然如此說,人卻已牽著鄭飛仙飛躍飄落。

    正落足在兩個孩子面前。

    見到是他們,步驚仙立時醒悟,知道昨日遇到的就是北靈老人!忙跪地磕頭,口呼師父。

    北靈老人也不多話,與鄭飛仙一人抱起一個飛身上了山頂,大步如飛的前走。

    山頂上竟有六百多丈方圓,都平坦的好似被巨劍削砍所成。

    一排排的屋舍中竟有青磚鋪墊的練武場,兵器架上樣樣俱全擺滿外圍。演武場的圍牆外似乎還有園林,遠遠可看見微縮的湖景。真不知道這等高峰之上如何建成的這些。

    居中的屋舍寬大如殿堂,步驚仙和七月一路被帶進里頭,見寬敞的足可容納幾十人同處而不擁擠。

    昨日客棧見過的兩個男童和女童都在等著,見到是他們,都拿眼打量。

    北靈老人著兩個男童端來飯菜,長相俊秀的男童見步驚仙要撥給七月時就笑言道“她要吃多少都夠的,不必客氣。”

    步驚仙忙道聲謝,這才放心的與七月同吃。

    七月反而客氣了,只吃了五大碗就說夠。

    步驚仙不信讓她只管再吃,七月小聲道晚些再吃個夠,待他先正式拜師。

    步驚仙低聲道好,忙起身過去對著北靈老人跪倒磕頭,口呼師父。

    北靈老人放下茶碗,神情冷冷淡淡的道“于理,我曾公而宣言只收兩名可望繼承衣缽的弟子,故而並不願收你。然而昔日交情與誓言從不敢忘,如今你既然尋來也不能不收你為徒。但北靈派有北靈派的規矩,本派真正高深的功法只有兩種,一是神訣,二是王訣。分別為他們所學,其它功法只是早年所創所用,比之這兩門威力相去甚遠。既為昔日之誓收你為徒,勢必會傾囊相授。神訣已立意傳授凌落繼承,王訣已立意傳授楚高歌繼承。你可擇其一而學,異日凌落與楚高歌分別會是神訣和王訣兩支的宗主,學的什麼你就需要為誰效力。”

    步驚仙跪地不敢抬頭,心里一片冰涼。眼前的拜師場面與這些日子的滿懷期待截然不同。這個師父不喜歡他,收他只是為守誓約。原本這也罷了,卻要求他日後效命于兩位師兄。他神魂宗秉承不滅神魂的理念,以發揚和追尋神魂力量雪族恨為堅定不移的理念和意志,他怎麼可能效力于兩個並非神魂意志追求者的人呢?

    然而步驚仙記得神魂宗滅派前宗父的千萬叮囑。

    “務必要拜得北靈老人為師,神魂理念唯有學得真正高明的本事方可有望實現!為父昔日無此機緣,一切希望唯有寄托在你身上!當今天下大亂,人心不古,神魂意志早為人們所遺忘,弱肉強權,僅憑熱血和理念斷無法讓世人明白神魂意志的不可丟失……”

    “徒兒大膽懇請師父開恩,徒兒實不能在日後為兩位師兄效力。”

    “那倒為難了,北靈派的規矩,欲學得圓滿本事必當全尊師命,若不能夠辦到就不能學得全部本事。總不能有違誓言的讓你學那些早已被為師棄置不用的本領吧……”

    那樣的本事步驚仙當然也不願意學。他疑心師父是有心為難,因為北靈老人沒理由不知道神魂宗的理念和意志。偏偏開出這樣的條件,當頭頂上師父的面他又不能選擇欺騙暫時答應的做法。倒非他不知變通,只是師徒關系甚大,今日答應異日反悔勢必為天下人所不齒,那樣的人如何配談論神魂意志?就算將來武功練的再高,也不能有做為。

    兩相權衡孰輕孰重一目了然,他自然不能有所欺瞞。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24 PM

第一章 小奴隸 第八節 命運抉擇

   “你不收,我可要了。”一旁悠悠然喝茶的鄭飛仙忽然口出驚人之言。立她身旁的女童大驚失色道“師父!他這等下賤污穢之人怎可加入本派!”

    跪著的步驚仙聽見這話並無太大反應。他早知這女童和那兩位師兄身世都不一般,帶著高高在上的驕傲用輕視的目光看待他自己非常正常。有善心的富貴人不等于沒有平等貴賤的階級意識,就算是貧民都還會把奴隸視作低賤。

    他們的施舍自然帶著種高高在上的恩賜意味。

    北靈老人失笑道“你知道我為人,豈會言而無信?但為難處也確實難辦……不若如此吧。為師給你個機會,門派一應功法七種,凡本派弟子都將佩帶標識所學不同的黑鐵腰牌,如今讓你自己挑選,即使選到神訣和王訣,為師也一樣傾囊相授且不必你立誓日後效力于面前兩位師兄。”

    步驚仙想了想,只能點頭答應。只盼命運不要作弄于他。

    凌落拿了七面腰牌,都反過來攤開擺放在步驚仙面前。

    放時他使眼色望向左數第二面,見步驚仙注意到了才退回北靈老人身畔。

    “你選罷!”

    步驚仙定定看著背面一摸樣的七面黑鐵腰牌。

    凌落的眼色他看的清楚,卻猶豫著不知該否相信。這時候他已經大概明白北靈派規矩背後的深意,各種功法不許互學,神、王兩決分為兩支,凌落與楚高歌分別為這兩支日後的掌事人。未免他人學得功法又鬧出利害沖突自相殘殺,故而立此派規。

    如此凌落豈會願意他學得神訣?他們不過一面之緣……步驚仙因此決意忽略凌落示意的那面腰牌,推想那面必然不是神訣。

    他遲遲猶豫著,卻沒有人催促。

    喝著熱茶的鄭飛仙目光一直盯著,似乎很關心決定步驚仙命運的選擇。

    步驚仙思索良久都無法可想,除了第二面腰牌他根本沒有任何用以推測的線索。他知道抉擇關系命運。目光在六面牌子背面來回巡走,久久拿不定主意,不覺已經汗流滿面,呼吸急促。

    然而就這麼猶豫下去也並非辦法。

    步驚仙最終選擇了從左往右的第七面,取七之數,只盼與七月相遇的七之數能為他帶來好運。

    他握住牌子,緩緩翻轉。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牌子的正面,清晰分明的看見一個紅色的‘魂’字。

    他拿了一張莫名其妙的魂字腰牌!

    步驚仙臉色慘白,痛苦的低下了頭臉。

    “凌落,把牌子收起來吧。”

    北靈老人無動于衷的淡淡吩咐,凌落忙快步過去,逐面拾起放在手里,其它五面都反著不讓誰看見正面的字,獨獨收到第二面牌子時翻起直讓步驚仙看清上面的字。

    原本呆若木雞的步驚仙看清楚那面牌子正面的‘神’字時,只覺當胸猶如被擊打了一錘,再看凌落平靜無怒的目光時,竟覺臉上陣陣灼熱。

    是的,他聰明反被聰明誤,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凌落的暗示滿藏善意,暗示的那面牌子就是神訣。

    他與機緣失之交臂,如昨日對鄭飛仙善意幫助的拒絕般,誤了自己!

    “即刻起,你正式成為北靈派三弟子。凌落是你的大師兄,楚高歌是你的二師兄,本派不拘過多禮節,你全可行神魂宗之禮拜見。”

    步驚仙稍稍收回心神,一本正經的抬掌按住額頭,微微躬身見禮。凌落與楚高歌態度尚好的分別答應,著他不必多禮。

    這時步驚仙記起七月,忙又跪倒磕頭,請求師父收留七月。

    不料北靈老人尚未答話,鄭飛仙已搶著道“你師父留你已屬特例豈會再收七月?你可知道天下大小諸國貴人為求拜在北靈門下都肯付出何等代價?記名弟子學藝一年價格千兩黃金,住山頂的歸派弟子學藝一年價格三千兩黃金!至于想得你師父每日悉心的親自傳授本事,一年則需要萬兩黃金!”

    步驚仙哪里聽說過有人如此出售般教練武藝,還開出這等不可思議的天價!他與七月哪里有錢交付學費?他們連一錢銀子都沒有!然他絕不肯就此丟下七月,想到她的食量以及一路的艱辛以及他給予的希望和承諾,決意她不能留則他也走。

    不料鄭飛仙一番話說罷了又道“不過我可沒有這樣的規矩,且見七月這孩子挺喜歡,往後她就拜我為師學藝吧。”

    北靈老人難得失笑道“小姑娘,還不快拜見師父?”

    七月頗有些不知所措,她心里希望跟步驚仙一起,又對鄭飛仙頗有好感,知道這北靈山她根本不能留。不由拿眼看著步驚仙,盼他能幫忙拿個主意。但他連鄭飛仙是誰都不知道,是好是壞更不知道,怎麼拿得定主意?

    許多武宗專做些罪惡滔天的買賣,北靈老人賣藝的行徑就讓他感到疑慮,與北靈老人相熟之人品行如何實屬難料。

    他的猶豫眾人都看在眼里,北靈老人不由正色道“堂堂飛仙宗宗主要收徒弟難道還有人拒而不受?”

    步驚仙大為震驚,忙朝七月使眼色,後者反應過來就跑到鄭飛仙面前撲地跪倒,似模似樣的磕頭,口呼師父。

    鄭飛仙歡喜的很,叫她起來說話,說了一路隨她同來的女童名字,叫鄭凜然。讓七月稱之為一月師姐。飛仙宗內分四季十二月堂,四季都有派中長老掌管,以下十二月分別為歸派弟子組成,其中就有七月堂,所以鄭飛仙才喜歡這新徒兒的名字。派內弟子通常都有分屬的堂口,相見不知名姓都自報歸屬的月堂和入派年月,與北靈派一樣以入派先後次序排列。

    見七月乖乖叫了聲師姐,鄭凜然卻不大願意搭理,嫌惡的走開了步,見到師父沉眉怒目不由忍著委屈答應了聲師妹,就不再看七月。

    鄭飛仙知道鄭凜然出身王宮,此番第一次隨她離宮,對外面的世界雖然好奇,也帶著慣有的優越,絕對不會看得起七月這種流浪兒,也不過份勉強她如何,轉而問步驚仙道“你知道本宗?”

    “天下恐怕只有聾子和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呆子才不知道飛仙宗的大名。”

    步驚仙一本正經的回答讓鄭飛仙輕笑著又問“既然如此,你怎麼願意讓七月加入本宗?不怕日後成為你復仇的阻礙麼?”

    眾人都想步驚仙會如何回答時,就見他神容沉靜的一字字道“神魂宗滅派一事,不是私仇,不是家恨,也不是派怨,而是族辱!”

    “好——!”鄭飛仙不吝喝彩叫好。“盼你日後有那等能耐雪此族辱。”

    步驚仙卻神情黯淡的望著手中那面印刻魂字的腰牌……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26 PM

第一章 小奴隸 第九節 天堂地獄之別

他千辛萬苦的來到北靈山為的就是學到高明的武功,而如今,他與機緣失之交臂,卻又怪不得任何人。

    數日後,北靈山開始有客人來訪。

    都是些前來拜師學藝的,上來的人不少,但在那面陡崖下上不來的更多,任憑下面上不來的人如何呼喊北靈老人都充耳不聞,好像根本不在乎那些人帶來的重金。後來步驚仙才知道北靈老人的規矩很多。

    價錢是一回事,能否上山見到他的面又是一回事。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規矩,凡來學藝者無論身份如何,學藝期間生殺大權都歸了北靈老人所有,不許帶奴僕,學藝期間未經許可不得離山外出,不許同門私斗等等。但有觸犯者輕則驅逐離派,重則廢除武功,甚至處以死刑。

    如果有不能接受這些派規的,從一開始就拒收。任你是誰,任你有何等聲名背景都沒有通融的余地。

    縱使嚴苛至此,攜帶重金來求學者仍舊絡繹不絕。

    步驚仙簡直不敢相信世上的有錢人如此多。

    其中多是諸國王公大臣之後,其次是些富商巨賈,再者就是諸國的年輕將領被送來學藝。山頂的房子空著許多,山腰卻搭建起許多房屋。來的大多是記名弟子,只能住在山腰。

    步驚仙入派的第十天,北靈宗派舉行立派大典時住山頂的弟子數目為一百零九,山腰的弟子數目為五百六十七人。前來道賀或送來賀禮的武派數過三百。

    如此多弟子只有北靈老人教授是否忙的過來步驚仙不知道,但他知道短短十天前後,他的師父就變成富可敵國的有錢人。

    立派大典之後才開始教練武藝,前來拜師學藝的富家子弟同來的護衛都需離山,有些年幼未曾離過家的孩子哭喊成一片。

    七月也隨鄭飛仙告辭,分別時她淚流如線,步驚仙心里不舍得,卻比她看的開,未曾落下一滴眼淚。北靈山上有咕嚕樹,分別時步驚仙挑選了一個最大的送給七月。

    “讓它陪你說說話,只當是我為你送行。”

    他卻不知道七月到達飛仙宗的頭一天晚上就挨了頓打。

    當晚七月偷入廚房找吃的被發現,送到鄭飛仙面前,後者就讓人拿板子抽打。打了十下,鄭飛仙問七月說“知道師父為何打你?”

    七月早痛的哭喊,這時忙認錯答話道“因為我吃太多……”

    一句話沒說完鄭飛仙又著人打。又十下過去,七月已經被打的皮開肉綻。

    “知道師父為何打你?”

    七月忙道“我不該偷吃東西。”

    鄭飛仙冷著臉又問“是不該偷吃,還是不該偷?”

    “不,不該偷吃……”

    “再打!”

    又十下過去,鄭飛仙再問時七月忙答說“我不該偷。”

    鄭飛仙這才讓弟子下去,親自抱了七月到藥房,小心的撕開她臀背上粘著血肉的衣褲,塗抹了藥,神容慈愛的道“師父既然收你就不怕你吃的多,隨時餓了就跟師姐說,怎麼能偷?堂堂飛仙宗宗主的愛徒竟然偷東西!你讓為師顏面何存!”

    七月猶自抽泣著。“我吃太多,怕半夜里吵醒師姐做飯不好所以才自己到廚房做了吃……”

    “這考慮的也對,但你下次該堂堂正正從門進去,不許翻窗!”

    “可是師父,門鎖了……”

    “尋師姐拿鑰匙亦可,尋把刀劍砍爛了鎖亦可,這些為師都不會怪你。因為你堂堂正正,我鄭飛仙的弟子砍爛把鎖算得什麼?但讓人說帶回來個半夜翻窗入廚房的小賊卻會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師父,我知道錯了,再也不偷了……”

    鄭飛仙雖然讓弟子打她,實則早以眼色示意輕打,否則十板就要了她命,不至于三五日就能下床。

    七月幾日來沒吃飽,傷一好的晚上就又跑去廚房。尋不到開門的師姐住哪里,她本想回去又覺得饑餓難忍,記起鄭飛仙的話跑回房拿了佩劍,跳著一下下的砍那門鎖。竟然力大的幾下砍斷了。

    響動驚醒了廚房的師姐,跑來看見是她,見鎖都壞了。哭笑不得的叫喊道“小師妹你這是做什麼!“

    “尋不著師姐,師父說只要堂堂正正從門進弄爛了鎖也不要緊。“

    那師姐聽了苦笑道“你是不要緊!這鎖卻要我這當師姐出錢去買來配。我就住隔壁屋,往後你半夜要吃東西就盡管敲門。“

    “讓師姐大半夜的起來做那麼多飯菜我不忍心。“

    “你自己做得了麼?那些東西拿得起?上得了這麼高的灶?“

    “上得!爬上去。“

    那師姐哭笑不得的道“好好,我就看著你自己做,真做的了明日買來新鎖我拿一副鑰匙給你。”她說完就在一旁看著七月忙,見她果然拿得起裝米水的重木器具,驚詫她力大之余倒也服了,見七月爬上灶台拿刀切得肉菜,又困意重重襲來,便安心的回房睡下。

    七月作罷吃飽天已快亮,舒服的伸展著懶腰走回房休息。倒下時覺得師父教的對,這麼吃又不怕別人發現,想吃多少就多少,不是勝過偷呀?活該她挨打,舒服的辦法不用,偏偏去偷!

    她不愁饑餓之苦了,又敬愛鄭飛仙,一日比一日覺得來了飛仙宗實在好。

    時過幾年仍還會想起在北靈山的步驚仙,可惜總不知道他的狀況。七月央求過鄭飛仙多次,總沒被答應帶她去北靈山。

    七月萬萬想不到與她在飛仙宗每日的錦衣玉食相比,步驚仙這幾年猶如在地獄。

    當年來北靈山一路流浪時為了多博些同情,步驚仙和七月都不敢清洗衣發頭臉,但身子是有條件就清洗的。神魂宗雖然清貧但並不邋遢,反而很在意潔淨。穿的雖然都是麻布衣裳,卻總保持的很干淨。

    十天只能梳洗一次對步驚仙而言,那是不能想象和接受的。

    但拜入北靈山的五年中,他一直都只能十天梳洗自己一次。洗完了澡又必需找個有泥土的地方打滾,把全身都弄上層塵泥了才準起來做別的事情。他不知道為什麼師父會有這種奇怪的要求。而且整座北靈山上,北靈老人只對他一個人有這種奇怪的要求。

    如果是為了練功倒也罷,但不是。五年了,北靈老人沒有教授過他任何武功。只傳了他一套魂訣心法讓練。別人每日都練招式,就他沒有。除了不準下山,他做什麼都可以,發呆可以,睡覺可以,看旁人練功可以,甚至大喊大叫在練武場高歌都可以!

    這些事情步驚仙都做過,因為他實在悶瘋了。但他發現這麼做沒用,北靈老人仍舊不會理他。旁人也不會管他。照宗派里的規矩只有大師兄凌落和二師兄楚高歌能管束他,但這兩人得了師令,其它人都要稱呼他為三師兄,哪里有權管他?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27 PM

第一章 小奴隸 第十節 靈之秘

頭兩年步驚仙知道師父忙,以為無暇教他招式,耐著性子的等。那時候北靈老人時常三五日不眠不休,將山頂山下弟子分成多批,教完這里教那里。凌落和楚高歌也只是學習心法不得傳授招式。

    兩年後開始有弟子能幫著教授別人,北靈老人才清閑些,就開始教授凌落和楚高歌。然而一晃又三年過去了,對步驚仙這個弟子卻依舊不聞不問。

    原本步驚仙是該有逃離念頭的。但他從派中弟子口中聽說太多北靈老人創造的神話,實在無法放棄。一年間把本不會武藝的孩童調教成十數招擊敗十人敵高手的這類神話早已經變成人所皆知,人人都懶得談論的、不新鮮的廢話。

    北靈派的弟子因為北靈老人授藝幾年的教導有方,人數增加了十倍!拿不出錢而來求學,苦跪幾日幾夜的多如野草,至今還有形容如乞丐般狼狽,每天找完吃的就在山腰陡壁下跪求,累了就睡,醒了吃完又跪這樣的人在堅持。

    有人說,北靈山的飛禽走獸都被這種人捕殺完了。

    但這種人沒有一個能夠感動鐵石心腸般的北靈老人。對于這種人北靈老人從不搭理,連面都不見。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這句話放在北靈山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然而這種人偏偏絡繹不絕。因為北靈老人的聲名太巨。外頭早有傳開的論調,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功到了北靈山全是小兒的把戲,沒有招式是北靈老人破解不了的。

    沒錯,天下有數的大門派武藝因為北靈老人的緣故在幾年里修正了多次。還有多少門派都因為絕技被破,被尋仇的或是敵人輕易消滅。

    一年前天下的大宗派都送來重金,與北靈老人達成協議。用黃金白銀購買門派的聲名和穩定,北靈老人收下錢銀後則答應不再出售破解該門派絕技的許諾。那些有目的的人來購買破招之法時,北靈老人則謹守承諾,拒絕接見。

    別人來尋晦氣不能,于是只能跟風效仿花錢買安心。

    北靈老人因此變的更富有,飛仙宗辦起收養流浪兒的善事籌資時,北靈老人出資二十萬兩黃金,手筆之巨震驚天下!

    但北靈老人幾年來的勞心勞力,步驚仙也看在眼里。比起幾年前,北靈老人蒼老了太多。如今已是滿頭銀絲,額頭爬滿皺紋。讓人絕不敢相信五年前的他還是個根本沒有老相的男人。

    步驚仙每日睡醒就往山頂中央的廣場。

    這里清早和正午都有特別的場面可看。

    清早時分會有大師兄凌落帶著七個修學神訣的師弟妹修煉心法的場景。

    他們會盤腿座在中央的屋頂,身子神奇的距離瓦片一寸至三尺距離懸浮,閉目打坐。除了瞎子誰都能看見漫天的白霧環繞他們旋飛。那場面讓每一個初上山頂的歸派弟子都為之驚羨!神訣心法弟子又都穿白袍,個個都似天上下來的仙人般飄逸非凡,朝陽映在他們身上時猶如金羅大仙。

    原本神訣宗人丁應該興旺,但一則學費太貴,二則嚴求資質,三則有極其特別的規矩。導致能學者寥寥無幾。修習神訣心法資質是一難關,從此不食凡俗物又是一難關。但凡沾染凡塵都會破壞修行,甚至于細微到吞吐塵埃的程度。

    這些種種哪里能不令人灰心?

    凌落自從修煉到三層神訣心法後周身時刻被層淡淡的白色能量場包圍,永遠不會有塵埃能夠透過能量場的過慮而沾到他的身體,進入他的口鼻。除非他自行撤功或者被人打死,否則這層能量光就一直會存在。

    當然,這種異象也讓神訣宗弟子更顯現出與眾不同的超凡脫俗氣質。

    凌落身為大師兄,資質過人,修行進展極快。早被派內弟子敬為神人般看待,無人不認為其功力高深莫測,至于那些對其芳心暗許的女弟子真不知道有多少。

    午時的異象則為楚高歌所創造。

    二師兄楚高歌也在屋頂上修煉心訣,帶著三十多個王訣宗弟子。他們總手持華麗的寶劍,閉目凝息。渾身上下透著金色的外放內氣,烏雲罩頂時燦爛如烈陽,映得山頂一片金黃。雖然楚高歌練功的聲勢不如大師兄凌落,但王訣心法般配的武功勁力雄厚,動如山崩海嘯,守如山岳般不可撼動。

    較之神訣的飄然若仙,另有一股壓人的威勢。絕沒有人敢以為王訣就不如神訣高明。

    楚高歌的地位猶如王訣的威勢,在北靈派內除凌落外絕無他人可比。

    神訣,王訣之下,還有人訣,戰訣,影訣,策訣四種。看切磋比斗似乎各有千秋,修煉好的切磋時也未必輸神、王兩決的個別弟子太多。但步驚仙知道修煉到日後的差別絕無法相提並論。

    說北靈老人根本不當他為徒弟,步驚仙又無法如此想。

    因為神、王兩決的秘密本只有修行者才能被告之。偏偏當時北靈老人叫了他與凌落,楚高歌一起聽教。

    北靈老人將人的能力分為幾種。

    分別是體,內,神,靈。

    未曾修煉的普通人的體力大多在10至100間;內為0至100;神為0至10;靈為0或1。

    敵我雙方的傷害和承受能力分為內外兩種。取決于體力、內力兩項數值。單純的物理性傷害取決于體力,差異值即為傷害值。內力招式幾乎不消耗體力,造成傷害取決于敵我內力的差異值。

    體力、內力的消耗會影響殺傷力和抗打擊能力,但精能、精內之體者則例外,除非體能降低到10以下,否則體力和內力的下降絲毫不會影響殺傷力、抗打擊力能力。

    當體力數值為0人也就是死亡之時,內力損傷優先于體力,當內力消耗為零則傷害體力。

    訓練者根據訓練程度不一,心法優劣不一,同樣修煉時間提升的體力程度也不一樣,因而所學的心法優劣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修為成果。人在走動,奔跑時體力都會消耗,但自然恢復能力通常跟得上行走的消耗,因此極長久的連續趕路也不會讓人失力致死。而奔跑和快速移動消耗的就多些,正常情況下自然恢復絕不能彌補,長期鍛煉和修為高明者的自然恢復能力高于常人,才能應付遠途奔走的情形。

    普通人的內力天生0至100.有的人天生練不出內功,那種人就是天生為0者。其它的就能夠練成內功心法,逐漸提升內力的程度。內力的高低完全取決于心法本身的高明和時間積累,最低劣的心法修煉一輩子也比不上最高明的心法修煉數月。

    體力和內力的天生高低對修煉武功有一定程度的影響,通常所說的資質優異者就是指體力和內力天生就高。這樣的人直接就能修煉高明的心法或外功招式,如果天生數值較低則需要先修行較淺的心法武功,當提高至達到高明武功要求時才得以修學。資質高者通常能節省好些年的時間。

    神則是項比體更復雜的數值,天生如何就是如何,後天再怎麼鍛煉學習都只能決定所能發揮的天生能力的多少,無法提升。一個人的反應能力,出招的準確率,膽識、對速度及力量感的把握等等一切玄妙不可數量化的東西都由神的能力高低所影響。神低者與神高者交手,近身搏斗招式就會變的難以命中,變的更容易被對方招架和閃躲。在實戰中神的影響非同小可,往往能夠彌補體和內的差距。

    神這個歸納性的概念是北靈老人所獨創。因為實戰中經驗和見識的因素影響技巧的發揮,影響戰斗的結果。因而旁人把神造成的影響都歸納成經驗,根本不知道經驗接近時主導勝負結果的其實是另一種天生注定的特殊能力。

    因此北靈老人的武功理論體系大異于天下別派。他教授山腰弟子招式,教授山頂弟子各心決般配的招式絕技。但他不推崇招式,神決定戰斗中敵我雙方能發揮的速度和判斷精確性的能力,所有招式的技巧只是被神所迷惑的產物。如何閃躲、命中敵人的招式技法在北靈老人看來都是不上乘的武功。

    因為神的天生性質和復雜性,運用程度和技巧全憑個人的領悟和學習。決定強大與否的在于功力。功力高深,即使敵我神皆為10,一拳過去對方招架住也只有因力不敵而被重傷的結果。

    當被問及如何判斷對手的神高低時,北靈老人答曰︰最可靠的判斷方法在與膽識。其它皆容易誤判,因為大多數人神的其它能力需要長期訓練才能夠運用到極致,但許多情況下會短暫性的達到極限能力。唯有膽識浮動極小。

    當時楚高歌不解稱有的人平素膽小,突然會變的不怕死該如何解釋。

    北靈老人失笑答曰︰那非膽識,而是智慧。人痛失其親,拼死理所當然;人面臨絕境急而拼命也是理所當然。這些都是智的範疇所能事先預料。膽識者,果敢而能識也,因能識而敢于行,因敢于行而能識。所謂一膽三力十巧,膽識之重要豈是與絕境的無畏生死行徑所類同?執劍的孩童不怕死的拼命有何可懼?不可懼!然而極有膽識的孩童卻可能要了大人的命!

    原本似懂非懂的步驚仙這時恍然有所悟,稍稍明白所謂膽識的具體形態,覺得那也許就是一個人膽量,行動力,智慧三者的結合。

    “體、內兩者天下武人雖大多不能量化說明,但知之要義者許多。各大門派都有如何培養和運用這兩者能力的諸多方式和技巧。今日不與你們細說太多,日後只需依照為師的安排修行即可。至于神你們必需了解,但因其天生注定的關系談論太多也是無用。本派所以叫北靈,皆因為師一生所獲都在靈之一字!尋常弟子對靈的究竟都不能了解,因為他們知之也無用處。”

    當時不但步驚仙,凌落和楚高歌都尤其凝神傾聽,料想靈必定關系非同小可的大秘密。

    北靈老人不急于解說,反問楚高歌道“你自幼隨父見識過沙場陣仗,可曾見過些人明明垂死卻還能夠戰斗許久才死或者不死的勇士?”

    楚高歌忙抱拳答道“回稟師父,徒兒不但見過,且父王軍中就有這等勇士!當時身中十箭不但未死,反而奮勇跟隨我父王斬殺數十敵兵將卒,其後連宮醫都說傷重不可能治,偏偏奇跡般活過來,至今還出入沙場,身手矯健異常。”

    北靈老人面露微笑,這才解釋了靈的奧秘。

    靈與內一樣,人生而注定。無靈者也只有修煉天下有數的幾種神功才可能練出來,而天生有靈者還可通過神、王兩決提升。靈之奇效如何?1個單位的靈能夠在體力盡時轉化為完全的體與內。

    “這就是勇士創造奇跡的奧秘,這就是神、王兩決絕非本門其它心法所能比的根本……”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28 PM

第二章 北靈山的乞兒 第一節 師兄弟

靈!

    步驚仙每每思及這個字,就想起師父北靈老人當時的話。不由對神、王兩種心法的修煉者羨慕又遺憾。那是何等強大不可思議的力量!

    他如往常般在練武場看著其它人修煉,在一旁模仿那些招式動作。雖然只能學得其形,他覺得聊勝于無。真正的招式都有各不相同的運勁方式,有些能夠推敲,有些則不能只憑想像確定。

    譬如同樣的劈斬,可能附帶震退的勁道,可能附帶寒冷如冰的內氣,可能是灼熱如火的內力,可能是螺旋高破壞力的氣勁,可能是分散的覆蓋型殺傷氣勁,可能是集中性的穿透性氣勁。

    一般人修成一種特性就不容易,高手卻能修成多種特征。施展時根據戰況對手不同區別運用。錯誤判斷即使格擋住了也會適得其反,不但招架不住反而會死的更快。

    不知招式口訣就無法知道招式運勁的真實目的,也就無法有效應對。招的形式偷學容易,招式的口訣卻難以偷學獲得。

    辰時剛過,凌落就如常從屋頂落下,回應著眾師弟的問候,最後走近到步驚仙面前道“師弟今日去後山崖麼?”

    當年步驚仙誤會凌落的為人和氣度,事後思及尤其感到欽佩。而凌落也是北靈山上唯一與他親近的同門。楚高歌雖然從不笑話他,見面也都和氣的打招呼,但從不願跟他多余交談一句話。

    楚高歌所以態度和藹,步驚仙知道那是王訣心法般配的王道行事準則所驅使,實際上楚高歌對他毫不在乎。

    神訣講究修心養性,舍棄功名利祿之心,超然于凡塵俗世。

    王訣講究海納百川,需修身養德,以德取眾心,以武威讓眾畏。畏而有德則天下歸心,王之道也。

    北靈老人的每一套心訣都配合有為人行事之道,還有所必需修學的文韜武略。他所授不僅是武功,而是人生。楚高歌遵循王道,故而不會如旁人般對步驚仙流露輕視和不屑,無必要絕不出一字惡言。

    步驚仙知道這些,所以對楚高歌也沒什麼感覺。

    凌落並非為練功而如此,他的神訣並無這種要求。他可以當個不近人情的修道者,也可以當個玩世不恭花花世界的修道者。但凌落不是這兩種人。

    所以步驚仙也願意跟他親近。

    兩年前凌落就想教他招式,但練時步驚仙總覺得氣血翻騰,後來才知道其它心法根本不能使用神訣的武功招式,照神訣的氣勁方式運作只會傷己,日久要命!北靈派所有不同的心訣武功運勁方式都無法用于別的心法。

    步驚仙魂訣心法早練過了七重,他只有無奈的接受命運。

    凌落也非常無奈,也曾試圖說情,但北靈老人聽過就算,仍舊不教步驚仙魂訣的武功。甚至于魂訣到底高明與否的問題都從北靈老人嘴里問不出個究竟。學魂訣者,北靈山上下只有步驚仙一人,其它人的學藝選擇里根本沒有魂訣一項。

    雖然學不到招式,但總還可以練習心法增進體力。

    北靈山上能與凌落一樣心靜如水般修煉心法的人其實只有步驚仙一個。

    其它修煉神訣的說是同修,實則總請教修煉的心得,擾的凌落都無法安心打坐。非是凌落耐性不好,日積月累如此他自己都不能好生練功影響修行進度,哪里能夠忍受?除神訣修煉者外倒也有許多人願意陪他,但凌落自己都看得懂那些師妹眸子里透露的情意,他躲之唯恐不及哪里還敢邀請同修。

    凌落並非天生的聖人,更不是什麼神人。

    他也是個孩子,同樣會感到孤獨,這幾年雖然適應了。但過去非常難過,那時候就是步驚仙陪他在後山崖打坐練功。雖然練功時都不說話,但有個人在身邊孤獨的感覺就會消退。日子久了,既是習慣也是積累的感情。

    每日晨課後凌落總會相邀,步驚仙絕大多數時候都會去。

    兩人一路步行穿過練武場,凌落忙于應付一聲聲大師兄的尊稱和回禮。直到走上牆外的山道才清淨下來。

    “有一事師弟若知道必定歡喜。”

    步驚仙突然聽凌落這麼說,立時激動的反問道“莫非師父要教我武功了?”

    凌落不由失笑搖頭。

    步驚仙習慣了失望也不沮喪,轉念一想就猜到說“是飛仙宗主要來,並且帶了七月?”

    “師弟果然猜中!”凌落說著見步驚仙並沒有歡喜之態,不由奇道“師弟莫非忘了七月?”

    步驚仙失笑搖頭道“曾經患難與共,這些年我又不是經歷百般多事哪里可能忘記?只是如今見不得她。”

    凌落不由皺眉,疑惑不解道“師弟並非自卑之人,難道還因為此刻境遇認為無顏相見?”

    “當然不是!北靈山上多少師弟妹拿我當笑料都可滿不在乎,七月又非這些優越慣了的人哪里會笑話我的形貌?只是師兄也說過飛仙宗主待七月極好,知道她這些年過的好我已安心,而她必定也以為我在這里很好。如果見面知道我的境遇勢必擔心,對比她的情況甚至會于心不安。我又何必讓她徒增煩惱?難得她有精能之體又幸蒙飛仙宗主收為徒弟悉心教授,專心致志修煉武功才是正道。朋友就應該希望並且能夠讓對方越過越好,讓人越過越糟糕的朋友不是好朋友。此刻我不令她多余分心就是拿她當朋友。師兄以為是否這道理?”

    凌落連連點頭稱是,口中直贊道“師弟所言極是,也只有師弟從來都有這等驚人之語。到時七月如果問起,我必不讓大家多嘴。就說師弟閉關練功,未得師父準許前不能離關吧。”

    “勞煩師兄幫忙擔待了。”

    “小事。不過反正她不可能還認得出你,到時遠遠見上一面也無妨。說來到時還有一人與飛仙宗主同行,師兄希望你無論如何能夠見見。”

    “是誰?”

    “鄭國天籟公主。”

    步驚仙大感意外,又不覺意外,心里滋味百般,一時非常感動。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29 PM

第二章 北靈山的乞兒 第二節 天籟公主

   天籟公主據說美如天仙,因此被鄭王賜予天籟之名。她是個很奇特的人,許多人說她心地出奇的好,因為自幼反對戰爭,厭惡國內諸多不利于民的政策,憎惡欺壓民眾的權貴富商,又求得鄭王準許,時常到民間巡察。

    也有許多人說她冷血無情,因為她對于犯禁律者從不寬恕。曾有王室宗親的不法之事被她知道,也因為她的力主,最終迫使鄭王下令依律處置。對觸犯律法的王室宗親尚且如此,其它國人更不必說了。

    原本鄭王氣惱她,一時不再理會。因為處死宗親的事情招致許多王室貴族的不滿和責怨。但後來鄭王出巡時過處萬民自發跪迎,歡呼歌頌功德。場面之浩大遠非過往蓄意安排所能相提並論,知道是因為感恩他鄭王公道處置王族的事情所起後,鄭王記起天籟公主當時的勸言,深有感觸。自此重又疼愛天籟公主,對她外出巡查的請求更不阻攔,甚至予以君王寶劍,許先斬後奏。

    天籟公主就是這樣一個奇公主。讓許多人感嘆她可惜是個女兒身。

    但她的奇並不足以讓步驚仙覺得非見不可,她的美同樣不足以讓步驚仙認為非見不可,她高貴的出身更不可能讓步驚仙因為能見她一面而心生感動。

    所以如此,只因為天籟公主與凌落早已訂婚,她是凌落的未婚妻。凌落的出身並不平凡,其父為鄭國左庶長,對鄭國王室有諸多大功,深受鄭國王室宗親的敬重。在鄭國群臣中是唯一能夠見鄭王而不必跪拜的重臣。鄭王一生說過三次沒有凌落的父親就沒有鄭國這句話,鄭國王親宗族曾一起對凌落的父親跪拜致謝。

    因為昔日鄭國曾是弱國,曾被敵國打的遷都避難,當時遷都逃亡,是凌落的父親獨自拼死斷後爭取出來了時間。也是那一戰讓諸國為凌落父親獨戰萬軍、證實萬人敵的毫不誇張而震撼膽寒。

    多番危難之際敵國公然許以高官厚祿都不為其所動。

    其忠、其勇均可謂冠絕天下。

    當今鄭國的大將軍寒楓也是其親手教授的徒弟。

    鄭王待其如此優厚,甚至于免其行君臣之禮也沒有多少人敢有異議。

    天籟公主出生時據說天有異象。國師稱天籟公主是天仙下凡,大喜之下的鄭王當即招來凌落之父,下旨賜婚給當時才一歲的凌落。還當場言道“本王最疼愛的天仙般的女兒誰也不舍得許配,就舍得許與左庶長之虎子為妻!”

    凌落說步驚仙必需見見天籟公主。言下之意包含著太多感情,以步驚仙如今污穢不堪的形容,尋常人與他走一起都覺得丟臉。凌落卻說必需介紹未婚妻與他認識。如果不是心中真拿他當作朋友,怎麼會有這種決定?

    “恭喜大師兄與心上人相見。”凌落是喜歡天籟公主的,因為不止一次的對步驚仙提起過。說她那些讓人傾佩的事跡,說她的膽識與智慧,還有她的美貌。

    “說來不怕師弟笑話,當年我很希望拜入飛仙宗門下,想著能時常與公主見面。實在愚不可及吧?”

    這一節步驚仙也知道。飛仙宗宗主那時告訴凌落的父親左庶長說以凌落的資質要成就非凡必需求師于北靈老人。左庶長對飛仙宗宗主素來敬佩,更知道她這番實話的良苦用心,于是狠心與幼子離別,送與北靈老人帶走。

    送走凌落時還道了句嚴厲之極的告誡話。

    “過去為父指望你能成為不辱沒門庭的沙場戰將即可,如今鄭王莫大恩賜于你,你就必需變成足可般配起公主的龍!離山出師時倘若你沒有嚴于律己練就一身能般配起公主的本事——就不必回來了,自己尋個地方自裁吧。我絕不容你活著讓人笑話公主嫁了個無用之人,也不容鄭王被天下人恥笑說言而無信。”

    凌落從不敢忘記。

    他與楚高歌都是北靈山上最認真求學,最不敢分心之人。因為他們都背負著不容懈怠的沉重責任。區別只是楚高歌重修王道學論,而他更專注于武。

    凌落從不認為其父告誡的話冷酷無情,因為他認為天籟公主的夫君本就不該是個無用之輩。

    “師兄該否多加護衛,公主從王宮起行,十之八九不會等著飛仙宗宗主接,北靈山下一帶多有賊寇……”

    許多沒有足夠金銀而來拜師不成的人,後來因為錢財用盡也沒有求得北靈老人心軟而糾結流民做起攔道搶劫的買賣。有些專門盯著攜帶金銀前來拜師的人。如今早發展成成群結黨的山賊,地方軍卒追捕了多次都因為地形問題無疾而終,近幾個月情況愈演愈烈。說有聲勢大的竟集結了上千人,其中許多是附近州縣的難民組成。

    凌落經此提醒也意識到問題,天籟公主是個很有主張的人,膽量也大。的確不會辛苦飛仙宗宗主多余走許多路去接她,必定約好在北靈山下會合。她又從不喜歡帶太多護軍,認為聲勢過大不利于親近民眾。

    “恐怕此時通知來不及了。不若……我們去山腳接應吧!不到山腳下不算離山師父也不會責罰,真若有事還能借機經歷實戰。師弟以為如何?”

    步驚仙知道凌落也想萬一有事時能在心上人面前表現自己,再者凌落也一樣如其它弟子般希望知道修行的成果。成果勢必需要實戰驗證。

    “師兄打算再叫上誰?”

    “不必了,有我們師兄弟接應足可應付。”

    步驚仙知道天籟公主隨行護衛武功不凡,一帶的盜匪也不該太過利害,真是高手哪里會來此拜師苦求直至盤纏耗盡而落草為寇?平日里聽許多人說修煉一兩年出去的師弟妹就已經如何利害,凌落資質和所學都是北靈宗最優,對付些蟊賊哪里會是問題?也就不加勸阻。

    次日早課結束後凌落就說推想日程公主應該快到,兩師兄一路閑聊著下了山,直到北靈山嶺地邊緣的山腳前時就再不敢走出去一步,只遠遠眺望小城方向的道路。

    寒冬季節,山下的道路早被冰雪凍結,又被來往的車馬路人踏碎,和著濕潤的稀泥,並不好走。

    就這麼等到正午時分,終于看見有馬過來。

    一匹毛色純白的良馬在兩匹長毛紅馬的前後護衛下直奔山腳而來。

    前頭的戎裝護衛遠遠看見久候的兩人就加速先到,抱拳作禮詢問他們是否北靈派弟子。聽說是凌落又見過證明他身份的金牌後連忙下馬拜禮,又歡喜的說要立即回稟公主。匆匆忙上了馬又回走。

    其實公主的坐騎已經走近,得了護衛稟報時就抬頭眺望過來。只是帶著面紗讓人看不清模樣。

    步驚仙只見天籟公主一身黃袍加身,腰懸金龍圖案的鄭王劍,手握瓖金的馬鞭,駕馬加速飛奔過來。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31 PM

第二章 北靈山的乞兒 第三節 神決


  凌落早整了衣冠,見禮道了聲公主安好,又忙道明北靈派門規,只怕公主以為他傻站呆等不知恭迎。

    “信侯多年不見,英姿更勝往昔,如此殷切久待讓天籟受寵若驚。”

    凌落早被鄭王封為信侯,所以公主如此稱他。

    步驚仙聽她說話口齒清晰,聲音婉轉動聽而又毫不嬌弱。忙抬掌暗在額頭,躬身致禮。

    天籟公主見了奇道“這位是……不滅神魂族人?”

    天下人將追求神魂意志的人稱呼為神魂宗族或者是不滅神魂族,後者的稱謂方式多是普通民眾的叫法。步驚仙就知道面前的公主果然常親近民眾才會習慣這麼稱呼。

    “是。”

    凌落連忙介紹道“他是本門三弟子步驚仙,魂訣宗未來的宗主。也是我的知己好友。”

    天籟公主忙朝步驚仙屈身作禮,儼然一副內人模樣,予足凌落面子。更讓後者心里萬般歡喜,覺得公主並沒有忘記他。

    “我們上去再敘舊。”

    兩個護衛本要隨行上山,卻被公主叫住。

    “北靈山素有規矩,除拜師和邀請的客人外不許他人進入,有信侯陪同不怕有事,你們在城中歇息等候。”

    那兩個護衛雖覺不妥,但不敢違令,只能目送他們上山。

    步驚仙暗覺不安,恐怕只他和凌落不足以確保公主安危。但見凌落信心十足就不便多說,否則就是在公主面前掃了大師兄的面子,質疑大師兄的本事。

    開始他還擔心公主體弱,沒想到天籟公主不僅走的快,還比他們更輕松。

    凌落問及才知道她早拜入飛仙宗門下。飛仙宗宗主說她雖然不是精能之體但卻是精內之體,天生修煉內力較別人更快更容易,修煉十方九五之尊神功倒也能有不凡成果,于是收為弟子。雖然沒有讓她歸派,但顧念親情也悉心教授。

    上山路上凌落說的話比往常一個月還多,不厭其煩的主動介紹北靈山的景色以及曾經發生過的歷史舊事。

    步驚仙跟在後頭,便發覺天籟公主體態極佳,而且經過她身體的風都帶著股與其它貴族女子不一樣的獨特淡香。心里不由覺得凌落跟這位公主的確是天生一對,再合適不過。只是凌落也許是盼望天籟公主已久,今天顯得沉穩不足,反不如公主成熟穩重似的。

    這讓步驚仙暗自替凌落擔心,他總覺得這公主會更欣賞凌落平常在北靈山時表現的那份沉靜與穩重。

    又走一段,步驚仙聽見陣陣山鳥驚飛的聲響。凌落雖然全神貫注卻也沒有渾然忘卻注意周遭動靜,立時住了嘴,換了個人似的臉上再沒有微笑,目光竟深如湖海,渾身內氣推動自然散放于體外,那層原本顏色淡如不在的能量護罩霎時光亮,映的周遭蒙上層白。

    他只顧留神動靜那頭的方向,沒想到被他擋在背後的公主抬高了臉在看他,顯是為他剎那間判若兩人的變化所驚訝。

    “隱隱可聞陣陣腳步聲響,師弟,勞煩你藏往那里的樹叢中,稍後出其不意殺出亂敵陣腳,公主這里有我保護。”

    “是。”步驚仙本也有此主意,見凌落也想到了更覺得好,當即甘願為將聽從指派,讓師兄在未婚妻面前好生表現。他自己雖然多年沒學得真正的招式,但魂訣內功修煉進度很快,自覺體力很強,並不懼怕極可能到來的戰斗。

    拿了劍就鑽進樹叢里小心埋伏。

    凌落又對公主低聲道“前方也有未知敵人擋道,稍後公主見我走時也走,只做未覺異樣模樣,必能引得敵人以為能襲,輕易殺他們幾個再說。”

    “信侯思慮周全,臨危不懼,天籟聽命就是。”

    他們站了片刻,聽見響動接近時凌落邁著慢步就走,神情輕松愉快的手指身旁崖下說道“公主請看,這是癡情崖,二十年前曾有一對武道愛侶,他們彼此相戀極深但卻因為立場沖突被迫爭殺。其中一人在此被打飛出去,另一人雖然得勝卻不願見心中所愛墜崖身亡,渾然不顧的飛身出去,他們彼此相擁墜落,猶自口中高呼‘今生不能朝暮,只盼來生。’此地的人後來就稱之為癡情崖……”

    天籟公主也很有膽識,傾聽投入認真般只看崖外,仿佛渾然不覺背後五個綠林大漢的接近。

    就在那五個綠林大漢身動欲發起襲擊時,凌落猛然回轉,渾身內勁順掌外吐。

    強大的內力同時將五個大漢震飛出去,直將後面下來的七八人都撞倒。

    埋伏的步驚仙看呆了眼,雖然知道神訣提升的內力驚人但也想不到會如此厲害!想他父親昔日也算頗有聲名的,滅派前五年也才修成這種同時震飛數人的強橫內力。神訣心法每層的提升都能讓修行者內力成倍增漲,凌落如今才練到第六層,北靈老人曾說他二十歲時必過十重層,那時會有何等厲害?簡直不可想象!

    眼見凌落如此強橫步驚仙就決意等來犯的賊寇下去多些時再殺出。

    這些賊寇果然早有預謀,他們來的後路,前進的道路都奔來大群敵眾,一時形成包圍聲勢。

    凌落雖然初經陣仗卻膽識過人,冷靜無懼。散發白光如仙人下凡的身體里傳出如驚雷般的炸響,沖來的敵眾頓時有十七八個耳鼻眼滲血的斃命栽倒。這工夫凌落雙手揮袖甩動,動作看似輕描淡寫,生出的內勁卻雄厚之極,將他們三面的二十余敵眾全部震死當場,那些兵器全拋飛上天。

    這分別是神訣的驚雷與神來劍氣招式。

    緊接著只見凌落手舉過頂,輕而快的那麼一揮,拋飛起來的兵器全被強風吹動般四面飛射,剎時殺掉十數賊寇。

    這些盜匪多只是尋常人,哪里見過這種陣仗!他們眼里看來再厲害的人也是武功高明,拼殺時威猛如虎不可抵擋罷了。眼看凌落白光附身猶如仙人下凡,幾番出手輕描淡寫猶如玩兒,他們的同伴就成群成群的斃命倒地,哪里還敢再沖!

    一個個驚懼莫名的圍而不攻,十之八九緊張的滿頭汗水,瞪大著眼楮不敢絲毫松懈,唯恐凌落再施妖法殺人。

    步驚仙看這些賊寇如此害怕仍不撤退,料想是還有厲害賊首的威壓所致。就繼續潛伏不動,計較著如有必要也能突然沖出偷襲強敵,但卻相信沒有那種必要,以凌落的本事,區區賊寇根本不是對手。

    思想間果然聽見把粗大的嗓門憤怒吼叫著過來。

    “你們這群王八蛋為何停手了!”

    一個黑臉大漢從高處接連三跳落了下來。目光投到凌落身上,來回打量幾遍,冷哼笑道“北靈派弟子?姓什麼名什麼,本大王仰慕北靈老人威名,去年求學足足在山腰跪求七天七夜!他北靈老人好大的架子,好冷酷的心!竟然連面都不見。後來我氣憤不平決意在這里落草為寇,看哪日能讓他北靈老人露頭除賊,也好看看他的本事有沒有他的架子大!如果你只是北靈派的無名小卒本大王也不屑跟你動手。”

    “妄想見識宗主本事,憑你也配!北靈派大弟子凌落,今日足可讓你這鼠輩知道本派的厲害!”

    “狂妄小兒!”黑臉大漢勃然大怒,飛身揮拳撲上。

    看那架勢十足莽漢,看那架勢絕非擅常內力的高手。

    步驚仙覺得已經能夠看到下一刻這黑臉大漢被凌落一擊震飛的狼狽場面了。

    然而形勢的發展卻出人意料,讓人難以置信的荒唐。

    那黑臉大漢看似魯莽的一記直拳,竟然打偏了凌落提聚內力格擋的手掌,而後又穿過那層防護的內力罩,正正抽中凌落的腹部。凌落強橫的護體神功好像不存在似的,整個人被這一拳抽的躬彎了腰!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32 PM

第二章 北靈山的乞兒 第四節 罰

難以置信!凌落難以置信,步驚仙也難以置信。然而後者沒有因此發呆,他如莽牛般沖出,揮劍照那黑臉大漢後背就砍。

    眼看中時那漢子突然回頭,一掌震飛步驚仙手中的長劍。緊接著跨步勾拳上抽,任步驚仙反應迅快也沒能躲過,被那碗大的拳頭擂中胸口。

    擊中時震動胸骨的聲響如擂大鼓,響的山岳反復回蕩。

    那黑臉大漢一擊得手,根本不看襲擊之人,收了拳就要回頭。

    步驚仙吃了一拳,本以為會如凌落般站不直腰,沒想到響聲震蕩雖然驚人,但他卻並不覺得痛楚。見那黑臉大漢轉身要拿天籟公主,顧不得再等時機的拼盡全力,朝那黑臉大漢的腰際就是一拳!

    如果他受了黑臉大漢一拳未傷就是意想不到的結果,那麼這一拳擊中後,那黑臉大漢慘叫前飛更讓他預料不到。

    ‘糟糕!’片刻愣神,步驚仙立時想到黑臉大漢飛出去必會撞倒天籟公主。

    果然就見那漢子飛出時撞的天籟公主險些穩不住身子,堪堪以為沒事時,那漢子拋飛間胡亂一抓,竟抓住公主的黃袍,拉扯之力一下將她帶飛出去,只拋出崖外。

    步驚仙一時也沒多想,只覺非救不可,飛身跳出去時迅速脫了外套甩出去一頭。天籟公主倒也反應迅快,不等他呼喊就一把抓住了。

    步驚仙就勢拉扯一提,卻發覺他自己也飛出了崖邊。這面崖足有百丈之深,摔下去哪里有命!當即勉強踏住陡峭壁面借力一拽,將天籟公主拉高一些,一把抓住她手。又抄出身上的匕首,凌空翻旋借力稍稍接近些懸崖,一劍刺了進去。

    這工夫天籟公主也一手抱住了他身子,兩個人的體重和下墜沖勢都寄望在那柄匕首上面。

    奈何沖力太大,匕首在崖壁上留下越來越長的劍痕,帶著他們加速下墜。

    那股力量太強,步驚仙又怕拔出平插會把匕首震斷。

    只覺耳旁風聲呼呼作響,他們的墜勢越來越快。如此下去兩個人都必定摔死!

    不敢等到墜勢更快,步驚仙發力急蹬壁面同時急提天籟公主的身子,迅速拔出匕首,借片刻的稍稍緩沖時機重又把匕首平插進崖面,抓了公主的手按上去。道了聲“抓緊!”時他松開匕首把柄,自己墜落下去。

    抬頭看上頭的匕首果然能承受天籟公主的體重而不斷,心頭稍松口氣,忙又自救。

    他身上再沒有了兵器。

    可是他不願就此摔死。

    于是他把胳膊腿都極力貼上崖壁,十指如鉤想要插進崖壁里般拼命用力。

    磨擦霎時讓他胳膊腿和胸口的衣裳破爛,緊接著是皮肉破爛,足足下滑了幾丈,也足足帶出幾丈的血印。

    他下滑之勢終于止住,腳下抵著的一點突岩終于承受住沖擊沒有斷裂。他沉沉呼吸了幾口氣才漸漸感覺到周身磨爛了皮肉的痛楚。聽見上頭呼喊,他抬頭看時見天籟公主要把手里的長劍丟下來,忙大叫不可。

    “我此刻已經無法仗劍支撐,動一動怕都會立即墜崖摔死,只能等大師兄救助了。”

    天籟公主再不敢擲劍,反將鄭王劍插進崖壁以做立足用。末了又朝下頭的步驚仙呼喊詢問道“你還能支撐片刻嗎?信侯已經去尋繩索了。”

    “能。”

    天籟公主靜了片刻突然又問他道“你我非親非故,你又不是我的護衛為何如此舍身相救?”

    “我想留些氣力多支撐片刻……”步驚仙聽她問這些廢話實在沒了耐性,他此刻周身疼痛難當,又不敢動彈絲毫,集中注意力維持平衡尚且不夠哪里有工夫陪她說閑話,也顧不得失禮的干脆打斷。

    好在天籟公主人聰慧而且會替別人考慮,一聽就明白了狀況。

    “我不該累你分心。”

    步驚仙也不回答了,全神貫注的維持清醒,保持平衡。他只有一只腳的腳尖勉強抵著突出的一點崖石,維持的膽戰心驚。

    如此不知過去多久,突然聞到天籟公主身上的香氣,這才聽到上面有金鐵之聲。抬頭看時,上面的公主已經靠著長短兩把劍下到他身旁,最後單手握匕首吊著身子,單手反握鄭王劍插進他一只腳下。

    “有它支撐,料想輕松些。”

    兩個人一起踩在那柄鄭王劍上,竟然能夠支撐。

    如此一來步驚仙壓力大減,不由的長舒口氣。天籟公主又扶抱住他胳膊,見崖壁上全是血,他胳膊一面血肉模糊,慘不忍睹。禁不住輕呼著道“傷成這樣!”

    步驚仙想不到這公主如此有膽識,不惜冒險下來助他。感動之余也為凌落慶幸,有妻如此確是福氣。

    “公主太冒險了。”

    “休說是救命恩人,即使是職責所在拼死相救的護衛我也從不會為顧自己避險就舍棄。”天籟公主說罷了突然又問他“方才問你的話此刻能答了麼?”問罷又道“非是我不知此刻之險,只是心里實在感動又疑惑。此刻形勢所迫你我如此相對自然無妨,一旦上去豈能私下尋你說話?就是信侯胸懷寬廣我也必需知道自重二字。”

    步驚仙忙道“公主所言極是。只是公主不知我與大師兄的感情才有疑慮,我視公主為嫂,方才怎能不救?”

    “想也是如此。若非信侯與你感情深厚,又豈會獨帶你來讓我認識。只是恐怕日後未必記得你的模樣,倒辜負了信侯的苦心。”

    步驚仙只有苦笑。公主當然記不得他,因為由始至終公主就不知道他步驚仙長什麼模樣。一個被泥塵覆面幾層的人,旁人怎麼能看清他的長相?

    “練功所需,不過將來必有機會。”

    “原來如此,早就猜想必有緣故。”

    這工夫上頭傳來凌落的呼喊聲。聽見兩人答應後忙放下繩索。

    天籟公主抓住了綁在步驚仙腰上,後者忙讓她先上去。她卻不從。

    “你傷成這樣自己哪里能抓穩繩索!”說罷見步驚仙猶自拒絕,便明白他的顧忌,當即朝上頭的凌落喊問道“信侯,你師弟傷重不能抓穩繩索必需人相助,我當先上來待你下來助他,還是助他一起上來?不敢擅自主張唯請信侯決斷。”

    就聽上面的凌落毫不猶豫的喊話回復道“當然救他一起上來!“

    步驚仙聽見了忙道“師兄將繩索放長些下來,讓公主多綁兩圈在我腰上即可,不必讓公主攙扶。”

    “好!”上頭的凌落答應罷了又不放心的叮囑天籟公主說“勞煩公主小心看護,切請放下世俗顧忌,救人事大豈能因那些俗禮害了性命!”

    兩人被拉上去時,才知道北靈老人也來了,偏沒有下去相救,而是冷眼旁觀的看著凌落費盡力氣的把他們拉上去。

    凌落見兩人得救,又見步驚仙面前血肉一層幾乎全部磨爛,懊悔自責不已。

    “都是我的錯!過于自大小看他人,自作主張的只帶師弟來迎公主才有這番結果……”

    步驚仙忙道不是如此。

    “師兄不可為保全師弟包攬罪責,全是我極力慫恿才讓師兄礙于情面被迫放棄多招人手的主意……”

    “哪有此事……”

    兩師兄弟都想包攬責任而爭執不下時,北靈老人終于開口。

    “你們兩個不必爭著受罰,此事一起問罪誰都別想逃掉。原本你與公主相會為師不該此時罰你,但念及你們所為實在心中難安。如果不讓你們記住今日教訓,異日難保不會再犯。為讓你記得深刻,也只有狠心毀了你與公主難得的相會之期!即刻到後崖水牢受罰一月吧。”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33 PM

北靈山的乞兒 第五節 未見故人來

  凌落自覺錯在自己,沒能保護好心上人,這等罪過理當領罪認真悔過,盡管心中百般不舍也沒有求情。

    步驚仙忙跪地懇求師父開恩。“此事的確是弟子的錯,師兄之罰請師父開恩,讓弟子代為受過。”

    北靈老人淡淡道“既然求情,那麼水牢受罰期限再多一月。”

    步驚仙再不能多說,苦笑面對凌落,自責求情反而害了他。後者卻輕輕搖頭示意無妨。

    兩人一起拜別天籟公主,各懷心事的直回山上。

    公主聽聞這般發落,並不幫忙求情。她知道各派門派自由其考慮和道理,北靈老人的用心也確實是為凌落好。但不聞北靈老人說讓步驚仙治療傷勢的話,忍不住開口道“晚輩不敢對北靈前輩處置派內事情妄加非議,只是步驚仙身受重傷不加醫治是否不妥?”

    “公主不必擔心,其中自有緣故,只是不便與派外之人道也。公主請上山吧。”

    聽見這麼說,天籟公主只有沉默,再說多則是強要他人遵循自己的意思。

    天籟公主上山更衣梳洗後不久,飛仙宗宗主帶著鄭凜然和七月到了。後兩人與天籟公主都熟識,鄭凜然與天籟自幼同在宮中長大,關系本就親密。

    宴席過後,三個女孩就一起游園敘話。

    天籟見七月提著包東西,宴席前後都一直拿著,不由奇怪詢問。就聽鄭凜然沒好氣的道“都是些師父賞賜給她的果點,非要帶來給她那位乞兒哥哥吃。”

    “師姐又如此說,步哥哥當初是為了乞討必需弄的骯髒狼狽,如今哪里還會是乞兒模樣!”

    天籟聽了才記起曾聽七月說過在北靈派有個姓步的童年舊交,疑心就是步驚仙,于是設法套問道“剛才宴席沒見到麼?莫非是記名弟子?”

    “才不是呢。步哥哥是三弟子,我也奇怪宴席時怎麼不見。”

    “噢!原來是步驚仙呀!”

    “天籟師妹認識?”七月大喜過望,彎月細眉下的大眼楮閃爍驚喜的亮光。

    “信侯今日就帶他來讓我認識,說是他的知己好友。這時正和信侯一起被罰進水牢,說是兩個月後才放出來,此番怕是見不到了……”

    七月忙問為何被罰,鄭凜然也好奇追問北靈老人何故如此狠心毀了公主和信侯凌落難得的見面機會。聽天籟公主簡述緣由之後鄭凜然當即說去尋飛仙宗宗主說情,讓公主能與凌落相會。

    天籟公主喊她不住,唯有無奈。又見七月毫無期待,便奇怪道“七月師姐以為北靈宗主不會給這份情面?”

    “師父若說情北靈宗主理當會答應,他們之間的情誼公主也是知道的。只是師父斷然不會說情。”

    “為何?”

    “步哥哥曾說過,好朋友會讓彼此過的越來越好,彼此有困難尋求幫助也必定事先考慮清楚會否連累對方。如形勢不允許就斷然不會開口求助。師父與北靈宗主感情和睦,師父明知此求會讓北靈老人為難,妨礙他教徒,怎麼會答應求情?”

    天籟公主怔怔失神,喃喃反復念叨。就覺得這話實在太有道理,萬料不到會出自步驚仙之口。

    她正想著,七月突然叫了聲有了!

    就見七月歡喜的道“我尋人問明步哥哥的住處,將這些帶過去放著,待他出來一樣能吃!”

    “放得那麼久麼?”

    “當然可以!來時就求師父將千年冰雪寶盒送我,哪怕放的日久?”

    七月說罷一聲先去,人就風風火火的去了。早知道七月性情的天籟公主自然不會因此計較。

    七月尋到個北靈派弟子,忙問步驚仙住處,山頂的弟子都參加過晚上的盛宴認得她是飛仙宗宗主的高足,十分客氣的答說恐怕沒人知曉。說時滿臉狐疑猜測之色,以為那個乞兒般的三師兄如何開罪了飛仙宗的人。

    “怎麼會不知道呢?他可是北靈派三師兄,難道你剛來不久麼?”七月大惑不解,飛仙宗里那些長老和師兄師姐的住處即使她不曾刻意留心也能說得出十之八九。向師兄姐請教武藝、或者有事跑腿傳話之類的更是家常便飯,時日久了必定知曉。

    那弟子早曾得過凌落交待,不敢說出什麼,暗想難怪大師兄特意叮囑,原來是替那個乞兒三師兄回避麻煩。“只是三師兄神龍見首不見尾,除大師兄外旁人都不知道他的行蹤,今日興許在這里過夜,明日興許在那里過夜。”

    七月哪想到實際上步驚仙沒有自己的住處,在北靈老人勒令下長年過著以天為蓋,以地為鋪的日子。今日睡山頂花園草叢里,明日可能在樹上,後日興許在演武場的角落。這就是所謂的神龍見首不見尾。

    七月只道北靈老人待步驚仙如此好,山頂的房子由他隨意換著住。

    “這里有些東西,勞煩它日幫忙轉交給他。”

    那弟子忙問是否放得,又說了大師兄和步驚仙受罰水牢兩月的事情。這弟子不願意幫忙轉交,覺得靠近髒兮兮的步驚仙都是種噩夢,聽說放得立時有主意道“不若我領仙子往大師兄住處,將東西放在他屋里必定能更快交到三師兄手上。”

    “好啊!”

    七月歡喜的隨那弟子去到凌落的住處,正巧踫見天籟公主。那弟子見公主從大師兄房里出來忙就識趣的告辭走了。

    聽七月說明來意後天籟公主陪她進了屋里,幫忙留字說明盒子的東西轉交給步驚仙。見桌上油封墨跡未干的信,七月才明白公主是給凌落留書。思及他們之間關系,當即紅了臉,對那書信只做不見。

    公主卻坦然淡定的多。幽幽然道“明日就要走了,原本是要為父王籌辦神武擂一事的,得師父之令來此拜見請教北靈宗主武事,心里也想借此機會與信侯相見。換作往常哪里能與信侯相會呢?信侯快則十六,慢則二十方可出師,而我更不能無故前來見他,雖說與信侯婚事國人皆知,但畢竟未曾大婚,私下見面遭人誹議,難免讓王室蒙羞。信侯心意我都明白,恐他因今日之事心中郁結特意留書一封,一則聊表思念之情,一則勸慰他勿要自尋煩惱。”

    “公主師妹這麼快就走嗎?師父不是說與我們同行嘛!”

    “原定是五日,那是想著與信侯多相處些時候,如今既不能見面倒不如早些回去辦正事。人說當公主金枝玉葉,豈知身為王族時刻需以國家大事為本的那些愁苦?諸國這些年來休兵罷戰,但暗中都在養軍備戰,天下一日不統一,諸國的戰事就一日不會停止。我鄭國稱霸諸國多年,這些年別國各有發展,無不蠢蠢欲動,矛頭直指我國。此番舉辦神武擂,召集諸國及天下游俠比較切磋,為的也是借此揚威,讓諸國明白我鄭國之強盛絕非他們所能挑釁,哪怕稍稍能讓諸國收斂也就值得。雖然我鄭國並不懼戰,但這些年的太平盛世讓國泰民安,這些人人都看在眼里,誰也不願意打仗。兵戈再起必然血流成河,如能借此多爭取些太平盛世,我自當全力以赴設法讓神武擂圓滿告終。”

    七月在飛仙宗就常聽師兄姐以及師父談論這些國家大事,並不陌生。但她覺得自己似乎太笨,對這種事情好像總不熱衷。無數次飛仙宗宗主在說,她在底下把烤雞藏在袖口,自顧吃的舒坦。

    她倒不是聽不懂這些,在飛仙宗幾年一樣也讀書識字,文韜武略都需學習,每每考校都能讓飛仙宗宗主滿意點頭。純是沒有興趣熱情。

    “異日鄭國再強盛些把其它諸國都滅了,天下一統就沒有戰爭啦!神武擂有師父坐鎮勢必讓諸國只能低頭服威,鄭國欲爭取多些太平時日強兵富民必然能如意。我看就當暗中多鼓勵些商旅往別國屯糧炒貨,看韓國如今糧食都飛漲到什麼地步,不需人打也窮了,亂子久了朝政必然動蕩,鄭國再扶植韓國官員爭斗,分化朝政大權,讓那些有心治國之臣有力不能施,要得幾年他韓國必然衰敗。那時楚國必然邀鄭國用兵于韓。諸國都有心腹之患,內亂其政,疏離民心,外扶其敵。讓他們內憂外患哪里還敢不繼續臣服于鄭國,務求借鄭之力自保?誰又還敢自取滅亡的讓鄭國尋到理由出兵夾攻……”

    “師妹你又在胡說八道!”

    天籟公主正吃驚的聽著時,忽聽鄭凜然的斥責聲傳來,緊接著就見她進來。瞪了眼七月又對她道“公主不要理她,她總看些歪門邪道的文論,治國不言王道而專想歪門邪道!”

    七月被她罵慣了,也不在意。笑嘻嘻的道“那師姐陪公主聊國家大事,我去廚房找些吃的。”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37 PM

北靈山的乞兒 第六節 神眼神通



    “吃吃吃!你成天就知道吃,上輩子是餓死鬼麼……”鄭凜然氣不打一處來,罵咧聲中七月已經跑了。罵走七月她又對公主道“公主休要聽她胡說,治國當行王道……”

    這類論調天籟公主早聽多了,卻耐著性子又聽一遍,末了突然問道“韓國糧價果真飛漲的厲害?”

    鄭凜然一窒,想了想道“聽說上月漲了三成,這種問題公主問七月倒是合適。天下諸國諸部落的糧價她是最清楚了。凡有人外出回來她就去打聽詢問,又記錄下來。成日想著吃的人就是如此,但如以她之言行事,鄭國還不被天下諸國恨死?人都食不果脯,都知道一切因鄭國之故,如何收歸天下民心?”

    “師姐所言極是。”公主嘴里說著,心里卻想著七月,想不到七月心里還藏有這些別樣想法見識,並不僅是個只思吃喝,大大咧咧無所大志的人。

    數日後,飛仙宗宗主告辭離開北靈山。

    楚高歌突然尋上北靈老人,跪地磕頭,懇求道“徒兒懇請師父應允,在大師兄受罰出來後與徒兒切磋一場!”

    過往北靈老人從不許凌落與任何人切磋動手,更不許這兩個徒弟切磋比斗。

    楚高歌過往也從不提這種事情。

    北靈老人卻知道這個徒弟突然如此的緣由。

    “為師不願意太早讓凌落知道自己的強,也不願意你太早體會不可戰勝的挫敗。”

    楚高歌又磕頭道“如果徒兒的王道勢必要體會,寧可早些。”

    北靈老人見狀搖頭輕嘆道“當初收你時,為師就清楚的說過。論個人戰力,王訣必不可能是神訣敵手。然而楚太子忍痛割舍把你送來,為的不是要你成為天下第一高手,振興楚國靠的不僅是個人武勇。你的王訣追求的方向絕不是天下第一之威,而是德勇並重,相輔相成。”

    楚高歌又磕頭求道“師父良苦用心徒兒明白!可是、可是王訣比之其它武功高明太多,徒兒修行的越精深,那種忍不住相信自己日後定會天下無敵的念頭就越強烈!過去這種念頭還因為大師兄的存在而自發收斂,但那日……那日的事情徒兒雖然不知究竟但也看出大師兄是被人打傷了的。過往徒兒相信師父所言,大師兄日後的武功修為成就絕非徒兒可比,甚至會遠遠超越師父。但那日見大師兄受傷,聽聞山下有許多賊寇屍體,徒兒實在忍不住懷疑大師兄的修為,心中那股自信必定會天下無敵的念頭因此變的更強烈,如果沒有一戰,如果沒有挫敗,徒兒實在無法把握這股沖動,實在無法維持王道之心!”

    “好吧……”北靈老人神情疲憊的站起身,慢步離開大殿時語態愛憐的警示道“這一戰的結果必是你敗,且是讓你自信深受打擊創傷的大敗。為師盼你萬不可因此一蹶不振,敗時切不能忘卻王訣原本的方向,那本不在個人之力,敗于神訣不過是理所當然之事。”

    “謝師父成全!徒兒必能承受其果!”

    北靈老人回到住處想著楚高歌和凌落的事情猶自嘆息,事事不能如人意,楚高歌為人自負,一旦遭受重挫恐需好些時日才能振作。在北靈山上旁人看不到其它,只看得到修為高低。倘若他回了國,那時遇到挫折打擊也不致多大。整日眼見身理國家大事,對個人武勇功名自然會看的輕些,楚國人也不會因其是否武勇天下第一予以褒獎。在北靈山受挫只會多余耽誤課業。

    水監獄謀趟完成就思當即刪除。

    北靈山的水牢建在山洞中的山泉里,入口以寒鐵為欄,但凡觸犯門規的都被罰進來反省。除了吃飯方便,其它時間都要泡在水里。

    水牢里黑暗無光,只有水里的人動時才有陣陣水聲,那聲響也顯得尤其寂寥空曠。

    當日凌落受挫被那黑臉漢子打傷吐血,但傷勢並不重。入水牢不多久已經調息痊愈。只是他想到因為過錯致使與公主難得的會晤變成泡影,心里既自責又難受。若非有步驚仙陪著受罰,他心中郁結更難消減。

    “三師弟,你可有意中人?”凌落心情稍稍好轉些時突然這麼問起,步驚仙愣了愣,搖頭稱無。

    “總想著練武的事情,將來的事情。哪里有心思想這些?再者師兄也知道我如今狀況,哪里會有女子願意對我多看一眼?自己知道如此更沒有癡心妄想的念頭了。”步驚仙說罷一頭扎進水里,半響才又鑽出。笑道“師兄勿怪我說風涼話,被罰水牢我倒有些高興,平時師父不讓我清洗,每每入水一次就舍不得離開,現在倒好了,再不用與泥塵為伍。”

    凌落不禁失聲輕笑。

    “說來師兄都不知你到底如何模樣了。可惜這里黑暗無光。”

    “休說師兄,十日才能對水看清一次,我自己都記不清楚。不過男人模樣如何倒也無妨,只是若沒有武功才識,將來真不能立足。”

    “師弟今日厲害的很,那黑臉大漢竟吃不起你一拳!”

    “師兄當時被他破了護體功是否太過緊張?”想到白日里的事情步驚仙猶自難以置信凌落會吃不起那一拳。

    “也是有的,原本料不到那樣一拳竟能破了護體功。但我仔細思量過了,事實上不止如此。那人拳力確實威猛,雖然內力糟糕,但也許是天生神力,完全能破了我的內功護體。你知道我一直未曾有切磋比斗經驗,更沒有挨打受傷過,突然遭到打擊立時就痛的忘了防護反擊。其實那傷並不嚴重,只是初嘗痛楚對我來說太過新鮮。”凌落說罷又嘆氣道“在公主面前丟此大臉,她不定以為我是個花拳繡腿,心里把我看不起了……”

    “公主是知理之人,絕不會如凡夫俗子般不思事情關鍵而只看表面。原也怪不得大師兄,師父總不許你與人切磋比武,頭一次挨打受痛當然不能忍受。”

    凌落心中只盼如此,又暗下決心日後絕不能再有此等事情發生。

    “師弟受那一擊響如驚雷,怎麼絲毫無恙?”

    “我也不知道,當時胸口一陣急抖,還以為必然骨碎斃命。哪想到只覺些許痛楚。平日里只覺得體力充沛,力氣越來越大,難道魂訣練的我身體如此強壯了?”

    “師父也不許你與人切磋比斗,實在不能驗證。”凌落說罷又問他道“說來師弟是如何修煉心法的?魂訣練的比我和二師弟都快一層。”

    步驚仙失笑道“都胡亂練的,全因為魂訣本是最上不得台面的心法,當然最容易練。”他說罷想了想又道“原先我學師兄般打坐練功,後來一些日子覺得師父根本不搭理,接連幾個月就胡鬧,後來發現那樣也沒有作用。但對魂訣實在沒有信心,也無法如師兄般認真專注。就變的不太在意,想起時就練練,學其它人招式時想方設法的試著以魂訣施展。那些時日進展極慢,足有一年。”

    凌落暗中計較了些時日,奇道“如此說來師弟後三重都是近一年多練成的?”

    “後來發覺那般偷學練招也毫無作用,一時有些不知道該干什麼。細想之下終究只有師父傳的魂訣內功,即使再差,比起別派武功總是上乘。才又拾起了認真修煉,劈柴時練習,發呆時練習,提水時練習。慢慢的覺得魂訣雖然無有如何驚人威力,但勝在好練。不需在意時辰,因沒有招式,隨便做什麼時都能修煉經脈,不知覺間進展迅速,接連突破到第七層。”

    “師弟這法子倒是有趣,興許神訣也能如此修煉。師弟勿要對魂訣灰心喪氣,異日待師父傳了我神眼神通,魂訣有幾分戰力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神眼是什麼武功?”

    “奧妙的很,能夠看出人的血脈內力及神、靈高低。人的體能憑血脈色澤和濃度區分高低,內力也是如此。神靈在交戰時會在人的額頭閃動球形金光,根據數目可知其天生神值為多少,實際運用的程度又是多少。靈之色為紫,如影般與人的形體重疊,幾層靈就有幾層的重影。一旦通曉神眼,敵情一目了然,虛實全知。”

    每一次聽凌落說起神訣新功法,步驚仙都又驚又羨。

    “那戰力之數如何計算?”

    “常人的完勝體力為大紅色,通體不缺失則為充盈的最佳一百之數。修煉者的體力為深紅,通體充盈為一千之數,更多則為紫,黑,白等色。每一種色澤變化都是上一種的十倍。內力為藍,修煉者會形成藍色球體附于經脈,極易區分,一顆藏納內力之數為一百。精修後色澤根據心法各不一樣,但會使經脈可容納更多,深藍色一顆可藏納內力之數為一萬。師父以體力,內力兩數相加。再加乘以神值,1神為一成,10神則倍增。此數師父稱之為戰力,通常交手判斷此值高低可知敵我內功素質優劣對比。以此數乘以靈數則為絕對戰力。“

    步驚仙心里暗中計較,好的心訣帶來的內力和體力提升遠非低劣所能比,所以武修的人都知道也渴望得到高明的武決學習。因為秘笈引發的許多腥風血雨不是沒有道理。

    如︰

    神訣每重提升天生資質的內力值100%,內力回復速度提升200%,5重起每重提升靈1、招式破壞範圍提升300%。十重後的特殊能量場效果為心法重數乘以100丈範圍內友軍內力提升100%。

    王訣每重提升天生資質的體力值50%,內力值50%,體力內力回復速度50%,五重起每重提升靈1。十重後的特殊能量場效果為心法重數乘以100丈範圍內友軍體力、內力、及體力內力恢復速度各50%。

    十方九五之尊每重提升天生資質50%體力值、內力值,體力內力回復速度提升100%。殺傷範圍提升100%。5重開始每重提升1靈。十重後的特殊能量場效果為體、內兩值如意變換,並提高自身體力、內力值100%。

    具有特殊天賦之人的能力更具備天生優勢。

    譬如七月的精神之體提升體力100%,楚高歌的精內之體提升內力100%。比起以上這三個天之驕子,凌落除有精內之體的天賦外還具備神附天賦,能夠提升內力、招式殺傷範圍各200%。

    人說許多事情生兒注定,他步驚仙既沒有精能之體,也沒有精內之體。

    心訣如此,天賦如此,武功招式也是如此。如當時凌落施展的神訣奇招,不說聲勢效果對敵人形成的莫大壓力,頃刻間幾招殺敵數十。換作是不懂招式的步驚仙就只能一拳一劍一腳的逐個攻擊,其中又要應付揮舞來的刀槍拳腳,就算能打倒幾十人,也不知道要打上多久。體力,內力的耗費也遠遠更多。

    招式越高明,對殺傷力的提升幅度越高。武者都渴望學得強橫的招式實屬理所當然。

    “神眼知己知彼,確是神妙無比的武功。”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38 PM

北靈山的乞兒 第七節 待遇



“到時再試試師弟能否修習,興許魂訣能練成也未必。神眼倒不似其它神訣武功般過于依賴心訣。”凌落心訣每上一個台階就會嘗試傳授招式給步驚仙,但從沒有成功過。他總覺得師父北靈老人對三師弟有失關懷,些許招式都不傳,做為大師兄的他就總希望能予以幫助。“師弟的傷勢恢復真快,看來魂訣在療傷上確有不凡之能!”

    “總算知道這魂訣不怕受傷挨打,此刻我的心情猶如撥開烏雲見明月,突然一片光亮。再不似過去般總以為這魂訣一無用處。”

    兩師弟雖然受罰,卻都沒有被水牢的黑暗和喪失自由的痛苦逼迫的不堪忍受。偶爾凌落心情郁結時步驚仙就陪他說話,有人開解他的心事倒也逐漸得以傾訴,不致郁郁難快。如此過了兩日後,凌落突然生病。

    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三重神訣之後就不再被世俗污穢沾染,諸多病痛都不能侵體。練至五重時更哪怕是毒藥入體也難有事,何況凌落根本不食凡俗物,至多喝點無害的酒水,平時喝水即可確保生命所需,天地間的能量即可供應他所需。

    步驚仙背負沉進水里的凌落離水,呼喊讓人來,久不得回應。本想運功查探究竟奈何他的內力差之凌落太多,及體就被凌落的神訣消滅。只覺得凌落身體熱的異常可怕,仿佛隨時都會燒著。

    正不知所措時,水牢的鐵門吱呀作響,似被人打開。月光照出條長長的人影直及他面前。驟然見光讓步驚仙目不能視,隱隱生疼。就閉目適應的工夫,又聽見里面的鐵欄桿門也被打開了。

    他睜眼看時,見到一頭白發,額頭爬滿皺紋的師父——北靈老人。

    “徒兒拜見師父!”步驚仙忙見禮請安,又急道“大師兄他……”

    北靈老人看了眼月光下臉色通紅的凌落,不以為然的點點頭道“神訣最忌污物,而魂訣以地氣為食,其中百樣參雜。你與他同于水中數日,顯是地氣無形中侵入了他體內,不但壞了他修行還致使其體能衰弱而患病。”

    步驚仙楞呆當場不能言語。師父早知會如此,偏偏還罰他們同入水牢是什麼用意?是否在暗示讓他往後離凌落遠些……

    正這時凌落發出聲難受的呻吟,也將步驚仙喚回現實。

    “徒兒懇請師父救救大師兄,免了他水牢之刑。事情本因徒兒而且,願代大師兄多受兩月刑罰!”

    北靈老人面無表情的淡淡然道“那你就代凌落受過吧。”

    說話間他抱起凌落,頭也不回的轉身出去了。

    步驚仙默然無語的走回水里,心里沒有對凌落的妒忌,只有對師父的不解,為何師父對他如此的滿不在乎?

    鐵欄的門吱呀一聲合上。

    步驚仙重又泡浸水中,心里止不住的陣陣難過。世間無人關愛的孤獨滋味,未曾體會過的人絕想像不到其中的折磨。

    鐵欄合上許久步驚仙才聽見大鐵門關閉的聲音,他不知道北靈老人出鐵欄後為何過了許久才出去。

    水牢里又恢復了無光的黑暗,步驚仙靜靜的立在水中,也就沒有水浪作響。諾大的空間里寂靜的如無活物。

    凌落得了北靈老人救治,不片刻身體的高熱就已盡退,睜眼醒來時見在自己房中,師父正在看床榻旁石桌上擺放的紙張。

    “可還有覺得哪里不適?”

    凌落運氣察看,不覺有異,當即下榻拜謝師父救助之恩。就聽北靈老人道“所以如此皆因受魂訣污穢地氣所擾,此番你已壞了不少修行,為師盼你日後少些與步兒接觸。”

    凌落一時愣住,他也即刻想明白了前因後果。師父明知如此還同時將他們罰進水牢,勢必早有此用意。說是希望,實則是命令。他一向非常遵從師令,但對于三師弟步驚仙的事情上,他總覺得難以接受。

    不說內心對這位師弟的特別關愛,只是這些年的感情就讓他已經不能割舍。當即暗自咬牙道“此番都怪徒兒太過懈怠,沒有時刻維持神之護壁才讓邪氣侵體,實非三師弟之過,還請師父明鑒!”

    北靈老人盯著伏地的凌落注視良久,語氣突然變柔,充滿慈愛的道“落兒啊,師父不讓你們來往太密非是嫌惡步兒,實則是為你們兩人好。”

    “師父你怎可如此!三師弟自從來了北靈山多年如同乞兒,旁的師弟都得師父倍加關愛,唯獨三師弟不得師父理會,這些年來未曾授他一招半式!本派弟子人人遠遠見他就繞路,還有弟子私下里當面譏諷取笑,不僅不拿他當師兄對待,反視他如乞兒!三師弟他確實心機太多,但其心並不惡,始終未曾對師父有過一個字的不滿,說起總道他能留在這里就是師父的莫大恩賜,絕不敢因貪而生怨。這些年來多少弟子暗地里欺辱三師弟,他一直謹守門規,只是充耳不聞從沒有起過報復之心。徒兒與三師弟相交,心中是真的欽佩他才智與為人,師父卻如此橫加阻攔,讓徒兒如何能夠心服領命!”

    “他不怨為師,你反倒替他怨起為師了。”北靈老人不甚在意的淡淡回應。

    “徒兒不敢!”凌落忙又伏地叩首。“只是徒兒知道師父向來言而有信,心中實在難以接受師父對三師弟的特別冷待。”

    “為師說了,不讓你與他親近實是為你們好,其中自有道理。為師這麼說吧,本門弟子中,獨你們三個是能繼承為師衣缽的徒弟。其它弟子都是看在金銀份上所收,哪怕資質再如何優異也絕不可能繼承為師衣缽執掌北靈派。”

    凌落聽了不由神情激動道“師父此言太將徒兒小看!異日若二師弟與三師弟本事確比徒兒高明,徒兒自當心甘情願奉其為宗主,全力協助治理北靈派!倘若因為他人能力優于自己而打壓,那武之真道如何發揚光大,如何能更進一步窺探武道奧秘?又如何專心修行,每日里都窮于去傷害那些資質優異之輩以保全自己的聲名麼!”

    他自說罷,又覺得太過激動,忙又伏地跪倒。便沒看見北靈老人臉上掛起的欣慰笑容。

    “既然你有此大志,好!為師不阻你與步兒來往。好生修養身體,過些時候為師要你與楚兒比武切磋,許勝不許敗!”

    凌落為前一句話歡喜,立即又為後一句話憂慮。

    “二師弟自尊心極強,倘若勝了他……”

    “忘記為師的叮囑了嗎?”

    “徒兒記得!勝敗無承讓,全力以赴方能不負己,不負人。”凌落答罷又道“只是二師弟他……”

    “落兒啊,楚兒身負重任,但你也一樣身負重任。他不能敗,你也不能敗。因而勝負理當全力以赴。況且此次是他極力懇求,你如故意讓他,他如何能認清自己?今日你讓他不殺他,助長了他的驕狂,異日旁的敵人也會讓他麼?他早日明白自己之長日後方能避開其短,這道理難道你還不明白?”

    “謝師父教誨!徒兒明白了,若十招能勝二師弟,絕沒有多余的半招!”凌落的回答讓北靈老人放心,他見師父要走忙又問道“不知三師弟他……”

    “為讓你出來他自願代你受過。”

    “師父……”

    不待凌落再求,北靈老人已揚手打斷道“好了,你不必再說。”就這麼逕自離去。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47 PM

第二章 北靈山的乞兒 第八節 訂婚

  凌落無可奈何的嘆氣一陣,心里暗覺對不住步驚仙,累他多受兩月處罰。念及他為自己甘願代過的行為又心中感動。如此半響,凌落才發覺石桌上天籟公主留的書信。其中說道明白他的情意,又言深為他驟然遇險的從容機智所拜服,還勸他勿要因為意外失利而郁郁糾結等等。最後還說了這番來北靈山本為與他會晤的心意,道還盼著日後的再度相見。

    這封書信頓時讓凌落心里的烏雲散盡,不由為他能得此未婚妻而深感慶幸,更覺日後必需倍加努力才能不負了公主這番情意。書信中還有張地圖,凌落匆匆看了眼就收起書信,提起七月留給步驚仙的東西去尋送飯的師弟,托情明日天亮送飯時一並帶去。此事本不違禁令,那弟子欣然答應。

    凌落這才帶著那張圖紙求見北靈老人。

    說了圖紙的事情。

    北靈老人見後卻無甚興趣,不由讓凌落大感詫異。

    這圖上記載的是神魂宗寶物的信息。

    當年神魂宗被寒楓大將軍滅後,從神魂宗派中的人口中得知神魂山藏有寶物的事情,據說其中藏有許多價值千金的修煉異寶,還有柄神魂宗鎮派神劍,此外更有一套神魂宗中人未曾參透的無名秘笈,據說神魂宗中人根據秘笈上的印章推測極可能是六十年前風雲天下的人族第一高手所著。

    此事傳開後,神魂山這幾年不斷有尋寶之人,因而發生的爭端殺戮不計其數。許多人疑心寒楓早已得寶,曾幾度有高手埋伏襲擊,若非寒楓將軍武功高強未必還能活到現在,不久前的行刺就曾令其受傷。

    神魂宗寶物的事情鬧得天下皆知,鄭國當然也十分關心。人都知道北靈老人喜財愛寶,是以天籟公主才將收獲的信息分享。一是為感謝北靈老人指點武功,二是為表示鄭國王室對北靈老人的信任與尊重。她不親自交給北靈老人而借凌落之手,一則示意她與凌落不分彼此,二則盼凌落因此得些功勞。

    凌落見北靈老人毫無興趣,雖然大惑不解,但圖已送到不便多問,當即告辭走了。

    回去後就覺得步驚仙或許對寶物的事情知情,過去他就有意提醒步驚仙借此立功博取師父歡心。但總覺不好開口,但如今從圖上信息看來,寶物的事情很快會有明確結果。總會被發現,步驚仙應該會願意稟明師父。

    到時師父得了異寶,步驚仙必然有功,念及此師父必定會傳授他些厲害招式。

    這般想,凌落不由覺得高興,只等步驚仙快些離開水牢。

    而此刻的步驚仙正因為忍受孤苦無依的折磨一拳拳擊打水面。他無數次告訴自己,即使世上沒有一個人在乎他的死活,沒有一個人關懷他,他也更應該愛惜自己。他不能忘記了理想,忘記了族恥。他需要發奮,努力,更努力。絕對不能消沉。

    他不是為了被師父喜歡而活,更不是為了讓師父喜歡而來到北靈山拜師學藝。

    他明白這道理,也一直在這麼做。但每次被北靈老人特別冷待時,仍舊心里難過的不行。

    他一下下的揮拳擊打水面,足足打了三千多下才感到有些疲累。累時心里的難過也就變的沒那麼強烈。

    唯恐不能清醒,他一頭扎進水里。

    直到幾乎窒息才一頭鑽出,大口喘息。

    他最喜歡在水中修煉心法,修煉時很久不必浮上水面,待體能耗盡似乎快死時才一頭鑽出,借此既練習了催靈技巧的掌握,又在體驗那種徘徊死亡邊緣的恐懼中清醒認識到未來的道路為何,情意就能拋開一些無謂的煩惱。

    片刻的接近死亡,體驗那種危險感立時讓他拋開無謂的煩憂,整個人重又精神抖擻。當即收起雜念,屏息凝神,在水里就那麼站著入睡。似睡非睡的本事他會,凌落也因為他而學會。其它進了水牢的北靈派弟子會不會步驚仙不知道,但在進水牢前他就已練成。

    平常他最喜歡綁根繩子睡覺。

    那種似乎睡著,但周圍有稍大動靜又能立時驚覺的奇妙滋味讓他十分迷醉。並且在那種狀態下還能維持運轉內功修煉的狀態。最初這樣是不能的,內功不知覺就間斷了運轉。嘗試的時日久了維持的時間越來越長,仿佛變成種習慣,身體和意識自然而然就會保持運功修煉的狀態。

    也是這之後他才能夠利用砍柴等雜務活時修煉經脈。他沒有招式可練,也只能一心一意的修煉魂訣。

    幼年在神魂宗學過心法招式,自從練了魂訣那些心法集聚的內力都已經消失。而那些招式根本不夠高明,眼看其它弟子練功使的招,哪怕不知道招式口訣的具體用法他也看得出來與神魂宗所學的高低。

    因此早就丟到腦後,全沒有練習的興趣。

    只是平日他喜歡看著天空發呆,那會讓他自然而然的忘記一切煩惱,拋開所有雜念。

    在水中練上整夜還是頭一遭,不覺到睜眼清醒時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時候,只覺得整夜泡在水里修煉功力似乎精進了不少。也只當是因為身上干淨清爽帶來的錯覺。黑暗里無事可做,他無覺可睡也只是睜眼發呆練功。

    直到大鐵門那傳來聲響動靜,就知道是送飯的來了。

    片刻的光鮮透過小小的窗口射進來,一只手端著裝飯菜的籃子放進門里,片刻又遞進包東西。

    “大師兄讓帶給你的。也不知大師兄為何偏偏對你這麼個乞丐特別好,怕他是太過好心了。”那人說罷又語藏嘲諷的譏笑道“乞兒師兄慢慢享用,最好在里面把身子洗干淨些,這幾日師兄不在時咱北靈山的空氣都清新了,大伙都盼師兄一直呆在水牢最好。”

    這些話步驚仙早聽慣了,初時還覺得氣憤,慢慢想開後全不當一回事。早曾他想動手,但想到師父本不喜歡他,違反門規鬧事等若給了師父將他驅逐出派的借口,只有隱忍按捺。

    飯菜是慣常吃的那些,一只雞,一盤素菜炒肉,一大碗米飯。北靈山的伙食好,畢竟這里的弟子都交了天價的學費。另一個盒子里的東西,他打開聞了聞,像是些果點,又都冰著,就取出放一旁。

    吃罷飯菜拿起果點吃了,大覺美味。以為是公主帶給凌落,他又專程送些給自己。

    步驚仙在水牢里吃著果點,思及畢竟有凌落真心關心他,只覺萬分感動。卻不知道在飛仙宗,正有人立意替他決定終身大事。

    自從離開北靈山後鄭凜然就覺得師父鄭飛仙心不在焉,又不敢亂問。不料剛回到飛仙宗的夜里,她就被叫到師父寢處。

    她跪拜著請安,久等不聞師父吩咐。不由抬臉去看,見師父定定打量著自己,心里更覺詫異。

    “然兒啊……你出落的越發美麗了。”

    “哪里及得上師父萬一!”

    鄭飛仙輕輕一笑。“師父有意為你說門親事,是北靈派的弟子,不知你是否願意。”

    願意一問只是客氣,鄭凜然雖然有父有母,但鄭飛仙如果做了主,她父母哪里會說不?聽說是北靈派弟子鄭凜然立時想了幾個人選,凌落是不可能的,楚高歌是楚國太子之子,如無意外它日必是楚國太子。鄭國與楚國早晚不會太平下去,她如果身在宮中還可能被選做聯姻人選,但在飛仙宗,異日不是堂主就是四季長老之一,倘若身為楚國太子妃,對鄭國害多于利。理當也不用考慮。

    舍這兩人就只剩與鄭國短期內沒有厲害關系的陳國的王親左庶長之子,或是鄭國大將軍寒楓最小的弟弟這兩個人的可能最大。她回憶著那兩個人的相貌,倒也覺得勉強能夠接受,身份上倒也不算太辱沒她。

    便道“師父有令,弟子但無不從。不知師父說的是……?”

    “北靈派三弟子步驚仙。”鄭飛仙嘴里吐出這個名字時鄭凜然險些驚的暈倒在地!

    她無論如何想不到這個人,無論如何沒想過師父會將她許配給那樣的人!她隨鄭飛仙去過北靈派多次,對步驚仙的狀況是知道的,如果不是鄭飛仙不許她說,她早就拿來取笑七月了。

    那樣一個廢物,活脫脫一個乞兒的污穢無能之徒!師父竟然要將她嫁給他?

    “師……師父!徒兒到底做錯了什麼惹師父生氣!”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48 PM

本帖最後由 inte2256 於 2011-3-6 10:52 PM 編輯

第二章 北靈山的乞兒 第九節 一廂情願

   委屈的眼淚剎時充滿了鄭凜然的眼眶,順著粉白的臉龐呈線狀滑落。

    鄭飛仙好氣又好笑的忙輕抱著她安慰,替她擦乾了眼淚,又拉到身旁坐下,直到她的眼淚不再流時才道“師父是為你好,也為了飛仙宗的將來好。當然,其中也有些許師父的私心。你知道師父與北靈宗主年輕時拼鬥打殺,那時雖然彼此就心中愛慕對方卻為了別的事情非要殺死對方才肯罷休。到老時才看破想通,一齊放下昔日恩怨想把年輕時丟失的歲月都彌補回來。但為師畢竟身份不同,顧忌諸多,他也明白,是以我們此生絕無望真正結為夫妻。這些遺憾藏在我們心裡。如今我便想讓我最器重的弟子與他的徒弟結成夫妻,如此一來也算了卻心中的遺憾。他如今真正的弟子不過三個,凌落與楚高歌不必說,就只剩下三弟子步驚仙一人而已。”

    “師父!”鄭凜然聽了又哭,她只覺得與其嫁給那樣個讓他羞恥一生,抬不起頭見人的乞丐還不如現在一掌將她拍死。 “不是徒兒不孝,實在是那步驚仙醜陋不堪的讓人食不下嚥,睡不安寢,與其嫁給那樣的人,徒兒寧可讓師父一掌打死!”

    鄭飛仙立時變了臉色,揮袖將鄭凜然打的拋飛離座,重重跌倒地上。

    “平日里總說惟命是從,如今師父一番苦心為你考慮竟然以死要挾不肯從命!好哇,你可真是為師的好徒弟!”

    飛仙宗主往日素來待鄭凜然極好,至多嚴厲斥責幾句,那種時候鄭凜然就會恐慌不已,唯恐師父不喜歡她了。 被師父如此教訓從不曾想過,知道鄭飛仙是動了真怒,再不敢說什麼頑抗的話,只是想到步驚仙那個渾身惡臭的醜陋乞兒模樣,止不住的又咬緊牙關委屈落淚。

    “為師不想跟你再囉嗦!實話與你說了,神魂宗寶物中的秘笈心法極可能是當年少林派至寶洗髓經,得此秘笈你就可能變為精能之體。你資質原本極佳,然而礙於體質所限將來武道的成就怕沒有可能及上為師,更勿論超越。天下資質優異的武道後輩多如牛毛,武道一途不進則退。異日僅憑你的本事未必能夠維持飛仙宗聲威,為師從來打算將宗主之位交給你,本宗不是沒有資質在你之上的弟子。只是飛仙宗並非僅僅武道宗派的事情,更乾系鄭國國運,鄭國社稷!非我鄭國王親宗室為師難以放心,這重任僅憑你背負不起。是故才不惜惹北靈宗主不快也決意提出結親之事。此刻你會怪為師,但多年之後你只會感激為師!今日你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讓為師廢了你武功驅逐出飛仙宗回王宮去!二是即刻開始學會如何從討厭步驚仙變成喜歡。他受罰結束之時就是為師帶你去北靈山提親之日,那時你若對他有何怠慢,就是對為師的不敬,就是對為師的陽奉陰違!如何選擇,你自己考慮吧。現在給為師出去,沒有答復前為師不想看見你!”

    鄭凜然做夢都想不到師父會對她說這樣的話,做夢都想不到師父會對她說如此狠心絕情的話! 她知道自己有錯,不該說出那種違抗師命,以死抵抗的話。 但是她覺得委屈,讓她嫁給北靈派哪個弟子她此刻都願意,除了那個步驚仙!

    鄭凜然從沒有想過宗主之位,今日之前鄭飛仙從沒有說過。 宗派的四季長老,十二月堂堂主哪個都身懷高明本事,資歷又深,德高望重。 如何都輪不到她這樣的年輕弟子。 但鄭飛仙說出此話就不會是騙她。

    廢除武功回宮裡? 還是嫁給那個醜陋不堪的乞丐成為飛仙宗宗主繼承人?

    她從小就尊敬和崇拜鄭飛仙。

    因為她深知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哪怕再漂亮命運也只能被他人主宰,甚至成為連尊重都需要靠男人施捨的玩物。 她不想當那種女人,是以總希望變成強大的女人。 而鄭飛仙就是這樣的女人,天下沒有男人敢不尊敬她,甚至鄭王都要對她禮讓三分。

    那才是她所嚮往的未來。

    廢除武功,變成個拿十斤東西都會喘氣的弱質女流……

    想想都讓鄭凜然顫抖害怕。

    她抱頭蹲在鄭飛仙屋外牆角,止不住的委屈流淚,抽泣不止。

    寂靜的夜色,孤寂的水上莊院,殿堂。 一切都只讓她感到份外冷清,陰森,陌生。

    七月是夜貓子,每晚她都要吃飽喝足才能睡得著。 她時常會把做好的菜帶來孝敬鄭飛仙,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她發現師父也挺喜歡吃,食量也挺大。 後來就習慣性的送來,見鄭飛仙挺喜歡她做的東西於是時常來。 後來知道精能之體的事情了,猜測師父也是這種體質,就來的更勤快了。

    於是就聽見鄭凜然的抽泣聲,看見牆角蹲著個人,初時還不信是她,走近看清了才敢相信。 鄭凜然雖然時常罵她,但她並不介意,因為罵歸罵,從她入派第二年開始鄭凜然就不那麼討厭她了。 偶爾外出回來也會給七月帶些美味佳餚,還有衣物之類的用品。 早拿她當作師妹對待,只是討厭她一個女子吃的那麼多罷了。

    七月當即湊過去詢問。

    鄭凜然看見她也沒有迴避此刻的脆弱,她對七月並無敵意,只是不喜歡她行舉沒有儀態。 但原因是不能說的,如何問她都只是搖頭不答。 心裡卻越發委屈,索性一把抱住七月盡情哭泣。

    七月怎麼問都不見她答,說盡好話都沒有效果,突然有了主意道“師姐不要哭了,每次我心情不好時只要痛痛快快的吃一頓,肚子一飽就會忘記不開心的事情了。特別奏效,師姐試試吧,我正好帶了吃的……”

    她還沒說完鄭凜然就止住眼淚了,動手打開籃子要把吃的拿出來時,鄭凜然已經咬牙切齒的狠狠瞪著她看。

    “你給我滾——!成日就知道吃,你當我是你啊!就知道吃吃吃!豬才吃飽了什麼都不想,你腦子裡能不能裝點別的東西別整日就想著吃!……”

    聲如咆哮,七月受不住的拿指頭堵住耳朵。 鄭凜然見狀更氣,揚手就要打她,七月卻提起籃子風一般的跑了。 丟下鄭凜然一個人站那氣怒難止。 七月練的是掌法、暗器、輕功,耐力又好。 過去鄭凜然追著打過,後來累的直喘氣也沒追上,從此就懶得再追。

    她把七月趕走後猶自氣憤半響才緩過氣。

    旋即發覺被七月一氣倒忘記難過了。 想起師父的話立時靜著沒了動作。 呆呆站那思索半響,終究還是去敲響了鄭飛仙的門。

    “師父,徒兒知錯了……”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49 PM

第二章 北靈山的乞兒 第十節 心思

  鄭凜然低頭認錯,答應了親事。鄭飛仙立即又變的對她關愛有加,暗地里早早囑咐人準備訂親的大事。直說此事絕不可草草,到時要把能請的客人統統請到。鄭凜然心里根本高興不起來,她覺得那就等于是在所有鄭國人面前丟大臉,卻只能面掛微笑感謝師父的安排。

    四個月後,鄭飛仙著人帶了諸多珍寶。決意就在北靈山訂親。

    臨出發前見鄭凜然毫無準備,不由皺眉道“你就這麼去?”

    鄭凜然醒悟過來,忙笑道心里緊張準備了東西帶去只是忘記拿,告罪一聲又跑回房。

    翻來找去都沒有可拿,她房里都是些女人用的東西,怎能送他?

    正不知所措時忽然想起七月,當即找過去就問有沒有藏著的果點。七月也知道她去訂親的事情,歡喜的很,可惜的是無論怎麼求,鄭飛仙都不帶她去。七月覺得漂亮的師姐嫁給步驚仙實在很好,忙拿了存放的果點,還是裝在寒冰寶盒里。

    鄭凜然拿了就走,心里暗想那步驚仙就是個乞兒,帶吃的最好不過,全當施舍給路邊要飯的好了。這麼想就讓她暗覺解氣。

    鄭飛仙領了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到達北靈山,一眾北靈派弟子都不知道發生何事。

    北靈老人得知訊息匆匆親迎,接了她們一行三十多人上山。

    鄭飛仙叫鄭凜然去尋步驚仙過來,又對北靈老人說了究竟。便見北靈老人神情不快,她早知如此因而不讓旁人在旁聽。

    “我早知你不願意!”

    “你偏還提!”

    “那你到底答不答應!”

    “你都提了我不高興也不能不答應啊!多此一問。”

    鄭飛仙當即笑了,反過來柔情似水的拉著他手。“我也知道你會不高興,可是你要替我想想。你就三個徒弟,凌落訂了親,然兒不可能給他做妾,鄭王也不會答應。楚高歌根本不合適,就剩下步驚仙一個。讓我有得挑麼?”

    北靈老人長嘆一聲道“我只怕你此舉大錯特錯!凜然那孩子豈會真心喜歡步兒?步兒心不惡,然心性極毒,做事果斷,信念堅定。它日凜然那孩子倘若說明心意你以為他還會苦苦糾纏哀求?怕只會反目成仇害了飛仙宗!”

    “這你不必擔心!我是老了,但還沒那麼快就踏進管材里。只要我一日還在然兒那孩子就不敢任性。過些年她自會知道步驚仙的能耐,那時候愛他尚且不及哪里還會委屈含怨?你既然答應就不要這副樣子,不情不願的黑著臉為他們訂親麼?”

    北靈老人無奈嘆氣道“拿你沒法……也怪不得你需為鄭國考慮的用心,罷了,只盼事情真如你所願。選誰不好怎麼偏偏要選他!你就對他如此器重?”

    “對!我還就器重他!”鄭飛仙說罷又嬌嗔道“你騙得過別人還能騙得過我?你會為信守諾言傾囊相授,但你絕不會將一個成不了大器的人收為能繼承衣缽的弟子。”

    此刻步驚仙從水牢出來沒幾日。

    離開水牢後反而覺得里頭好,因為四個月的時間他明顯感到心訣功力進展迅速。出來後

    聽說飛仙宗主又來了,而且帶了許多人。看架勢似要辦喜事。許多北靈派弟子都湧去看熱鬧。步驚仙與凌落一並上了側樓房頂上,遠遠站著看。

    凌落見鄭凜然戴的白色狐皮毛圓帽上插著兩根天鵝毛,不由笑道“是凜然師妹要訂親了。”

    “師兄怎知?”

    “鄭國相信天鵝是感情最忠實的聖潔之物,故而訂親結親都會在帽、發上插兩根。”

    步驚仙恍然大悟道“恐怕不是寒師弟就是陳師弟。”

    “料想是他二人之一。師弟且看著,師兄理當去迎。”

    步驚仙答應聲,自顧打量身穿白色狐皮毛絨外衣的鄭凜然,只覺那身白色絨毛讓她粉白的容顏看起來更顯得嬌嫩。雖然才十四歲年紀,但身子發育的卻好,水靈靈的大眼楮里總似覆著層甘露,尤顯清澈明亮。

    步驚仙雖然不想男女之事,但一向覺得鄭凜然非常美貌。

    “不知陳師弟和左師弟哪位如此好艷福了……”

    熱鬧看過也沒興趣繼續呆著,一跳落下練武場,直去了後山崖邊練功。暗暗擔心七月會否在其中。

    過不久多突然聽見背後凌落叫他,回頭看時見他一臉喜色,不由奇道“大師兄怎如此歡喜?”

    “呵呵……師兄只是為凜然師妹帶路來的。”凌落說罷轉身叫了鄭凜然過來,自己走了。

    步驚仙猶自莫名其妙。這鄭凜然來此訂親的怎麼會特意尋他?

    見鄭凜然低著頭連一言不發在他身旁坐下。

    他知道自己身上污臭,忙挪開些坐。

    鄭凜然還是不吱聲,靜了片刻又挪身離近些步驚仙。

    “凜然師妹尋我有事?”

    “你知道我今日為何來北靈山?”鄭凜然實在不想看見步驚仙,但師命難違。再者飛仙宗宗主和神魂宗寶物中的洗髓經兩重誘惑放在眼前。鄭飛仙告訴他神魂宗弟子都難以威逼,尤其步驚仙的性子更難以威逼利誘或是欺騙,要得到洗髓經她就必需心甘情願的嫁給他,且絕不能主動問及提起神魂宗寶物之事,只需結婚之後讓他知道她鄭凜然由于非是精能之體十方九五之尊神功難有大成即可,到時已成夫妻,步驚仙勢必不會疑心到她所圖,定然自願將秘笈奉上。

    神魂宗的人不懂秘笈中的文字,因為神魂宗人不願意學習侵略者的文化,但飛仙宗識得。

    此刻鄭凜然忍著內心的反感和惡心,遵從師令試圖從步驚仙身上找到哪里能讓她喜歡的地方。但看一眼就惡心一眼。污頭垢面,衣服上,身上,頭發里都是干了的泥土灰塵,還夾雜些碎葉雜草,一陣風吹過都能帶起不少干塵撲落她身上。

    臉和手上覆著一層厚泥,即使街邊乞丐也沒有他髒!偏偏一對眸子明亮異常,在她看來那根本就是色迷迷的注視。活脫脫是沒見過漂亮女人的模樣,要讓她有多反感,那就有多反感!

    鄭凜然實在沒辦法看著他說話,只好假裝不勝嬌羞的低著臉。心里恨不得一腳把這個骯髒丑陋的男人踢飛下懸崖。

    步驚仙覺得她的問題奇怪,順口道“是為訂親而來吧,料想不是寒師弟便是陳師弟了。”

    “都不是,是……與你訂親。”

    步驚仙立時愣住,腦子里千百回轉動也想不出個理所當然的道理。過去鄭凜然隨鄭飛仙來過北靈山多次,但從未與他說過一句話。突然說要與他這個絕不可能的人選訂親,他簡直覺得是天大的玩笑。但不可能有人跟他開這種玩笑。鄭凜然低著頭臉那副無限嬌羞的模樣更不可能是在開玩笑。

    “這、這、這怎麼可能!”

    “你不願意?”鄭凜然做驚惱裝抬臉質問,只一眼又忍不住胃里翻騰欲嘔,忙做生氣狀別臉不去看他。

    “不、不是!”步驚仙連忙表態解釋道“絕無此事!只是太過意外突然讓人難以置信罷了。然師姐在我心中美若天仙下凡,從來只敢遠觀而不敢有任何非份妄想。看我步驚仙無父無母無依無靠,既無配得上師姐的身世背景,又無德才武勇……”

    “休要把自己說的一文不值。你知道師父一向很喜歡你的,男子漢大丈夫武功可以將來練,才識也能學。但這人品心性多靠天生,如何努力都難以練得。師父總說你性情堅忍不拔,又極其勤奮用功,重情重義是個可托付終身的好郎君。我也一直暗暗留意,觀察多回發覺確實如此。”

    鄭凜然說罷將帶來的寒冰盒子打開,從里頭拿出些果點運功化去寒氣,遞給他道“只要你並非不願就好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記得上次七月師妹帶的是些果點,此番來就只好有樣學樣帶些吃的,盼你會喜歡。”

    步驚仙一愣,這時才知道上回水牢中吃的是七月帶來。當時他以為是凌落所贈,後者又料想他會猜到。一個沒問,一個沒提。此刻他驟然聞知不由暗覺感動。

    “喜歡的,當然喜歡的。”步驚仙一時又覺得受寵若驚,接了果點就有些羞亂的語無倫次。這種男女情事他本不曾多想,更勿論經歷。突然有個心里覺得美如天仙的異性如此待他,又出乎意料之外,自然就沒了冷靜。只有整理著思緒情緒,慢慢的品嘗果點,覺得跟上次七月拿來的相仿,以為飛仙宗都喜愛吃這些果點。

    鄭凜然靜靜看著遠景等他吃完,步驚仙還沒想好如何接受此刻的現實,也不言語。

    崖外白雪葵葵,遠處覆著冰雪做衣的山峰高低不一,此起彼伏,一眼望去猶如幅美麗的畫卷。崖邊兩個並肩近靠坐地的孩子又成景色之一。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50 PM

第三章 神武擂之變 第一節 訂婚

   凌落在遠處等了許久,估摸實在該去拜見師父時,才走近崖邊,快到能聽清人說話的距離時有意清咳一聲。

    崖邊的兩人忙都起身回頭,向他見禮問好。

    “時候差不多了,師父和飛仙宗主都還等著呢。北武派,劍岳宗都派來大弟子道賀,還有其它數百宗派的賓客都已到齊。師父他們正在招呼,只等你們。”

    步驚仙方才看熱鬧時還不見各大宗派的人,想不到這麼快全都來齊,料想是早與飛仙宗主見過面,就在她們後面一起上的山。

    當今天下三大宗派分別是飛仙宗,北武派,劍岳宗。飛仙宗崛成立只有三十年,十方九五之尊神功更是鄭飛仙所創,卻聲名最盛,威震天下多年。

    而北武派則歷史悠久的多,原本是人類文明的武當派,幾十年前該派被神魂宗人屠殺殆盡奪得掌門之位,後改名北武,名義上說是融匯神魂宗武功與武當派的功法,實際上武當派功法極其高明,如今傳授的還是武當派那些。

    劍岳派是當今天下劍法內功種類最為繁多的門派。幾十年前神魂宗不願被人類文明奴隸,經歷漫長的爭殺拼斗,將原人類文明的皇朝、武派全部推翻。其中人類文明的華山,恆山,全真,嵩山,衡山,泰山六派被滅後武功秘笈多落入劍岳派之手,劍岳派創派師祖本是這幾派出身。所以劍岳派的武功根本就是滅亡的幾派集合,劍法心法類別繁多也是理所當然,門下弟子遍布天下,聲勢驚人。

    除此三派外當然還有許多大宗派,只是聲勢人數上都較此三派差些,且名目繁多,倒也難怪凌落不足一一細說。但那些宗派其實大多都是以原人類文明的武派秘笈授徒,有的秘笈全些,有的殘缺,有的又混以神魂宗武學在其中改換名目,更多的是把諸派武學東拼西湊,論純正和真正的威力又得細分成許多層次。

    凌落催促罷了又朝步驚仙使眼色,後者會意過來,有些局促的伸手去扶鄭凜然走。見她比自己更害羞的別開臉狀,一時又覺這良緣來的太意外,一時又覺得他何等幸運得此嬌妻。萬想不到鄭凜然被他扶著手走時內心忍受何等惡心,更料不到她打定主意回去就把這件昂貴的狐皮大衣整個燒掉。

    鄭凜然隨步驚仙一同走進演武場,看著聚集的各大宗派道賀的人時,眼見他們對步驚仙的指點議論時,屈辱的想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

    偏偏還要表現的歡喜高興,在幾百人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到北靈老人和飛仙宗宗主面前跪下敬茶。

    北靈老人與飛仙宗宗主當眾說了祝詞,又讓鄭凜然取下帽上一根天鵝羽毛交給步驚仙,便算是正式訂親了。原本飛仙宗宗主希望待兩人十六歲時就正式成親,但北靈老人道步驚仙二十方得出師,便只能推遲。

    訂親禮成,眾賓客無不歡喜稱頌。

    但那些什麼郎才女貌之類的祝賀言詞在鄭凜然聽來就是種諷刺。她眼角分明看見直到禮成都還有人在竊竊私語的指點議論。

    是啊,堂堂鄭國王室宗親,出身名貴的王族之後,飛仙宗宗主繼承人竟然嫁給個乞丐都不如的孤兒!

    鄭凜然都不敢讓父母前來,唯恐把父母氣死。

    唯一讓她稍感欣慰,忘記這些屈辱的則是鄭飛仙當眾宣告,指定鄭凜然是飛仙宗宗主的繼承人。

    禮成之後便在演武場擺開宴席。客宴殿里空間有限,只安排些大宗派來的道賀賓客。步驚仙與鄭凜然被他們師父陪著逐個敬酒。

    要開席時,楚高歌忽然出列。

    跪請北靈老人道“在場諸位不是武道中人就是識武好武之人。徒兒懇請師父準許,就在這宴前由弟子與大師兄比試切磋,權當為眾賓客助酒興,也當為三師弟與然師妹獻藝賀喜!”

    眾人都料不到他會說這番話。

    他與凌落的比武原本的確約在今日,鄭飛仙來前並沒有知會北靈老人,原有先斬後奏之意。此事也就沒有來得及安排推遲。楚高歌不惜在眾人面前進行這場切磋,本也另有番考慮。勝則勝的榮耀,敗他也甘願敗的足夠恥辱,才能夠警示他內心滋長的狂妄和自信。

    北靈老人聽楚高歌如此說就不便當眾傷他顏面,想他畢竟是堂堂楚國太子的長子。既然決意如此,也只好成全了他。當即微笑點頭道好。

    “難得他們師兄弟如此齊心,為求表示心意不惜于宴前下場獻藝,好,非常好!為師準了。”

    不知就里的賓客都以為他們師兄弟感情深厚,堂堂鄭國左庶長之子與楚國長太孫甘願屈尊于宴前獻藝道賀。齊聲喝彩叫好,都想見識北靈派最高明的神、王兩決厲害。

    便都心甘情願的移駕演武場,外頭準備吃宴的得知比武之事全都熱鬧起來,紛紛讓開場地一旁圍觀。

    楚高歌穿一身銀甲,頭戴紫金冠,腰系火龍帶,上紋一頭形像威武的金龍,整一副戰場大將裝扮。背負柄足有人寬的無鞘巨重劍,劍中又藏掛柄三指寬的利刃長劍,可分可合,是由楚國劍元子大師花費三年之功所鑄,楚王送給長孫楚高歌的禮物,劍上有‘王者之劍’四字。

    那把重劍長也有個壯漢高,眾人見楚高歌雙手把住拿在手里竟然毫不費力,無不暗自驚嘆北靈老人的本事。均覺楚高歌異日必然武勇過人,這等少說幾百斤的重物此刻就能拿之輕松。

    步驚仙見楚高歌甲內似乎還有層皮甲,料想此戰他準備已久,特意利用皮甲進一步抵抗和化解凌落的內功殺傷力。

    驚人神力,威名赫赫的寶劍,英氣逼人的寶甲。戰斗尚未開始觀者都已感受到楚高歌的威勢,反觀場中的凌落不由都暗暗替他捏一把汗。

    凌落還是往常的絲織白色長袍,單薄的不似在過仍舊寒冷的季節。頭上系條同樣材質顏色的發帶,腳下也是雙絲織的白色長統靴。腰上系條藍色的飄仙帶,懸掛塊具有闢邪和吸收天地之氣功效的寶物——玲瓏仙玉。

    眾人正替他擔心時,就見他的護體防護層光亮大盛,亮的讓人看他頭臉身體都一片如幻的白。緊接著就見他的身體緩緩飛離地面,足升起有四尺之高。

    觀者齊齊驚呼議論。都認識這是極高深內功方能練成的憑虛御風境界。普天之下能有這種內力的高手絕不超過百位。這些賓客雖然早相信北靈老人的大弟子必有過人之能,也絕想不到如此年輕竟能練成這等蓋世內功。

    驚呼議論尚未絕,眾賓客又發出聲更響的驚呼!

    只見浮起的凌落身體周圍逐個燃燒起一團又一團的白色焰火,最後共計六顆,緩緩旋繞在他身體周圍飛舞。

    這又是種高深內力的象征,武者稱呼為氣靈。由內力外放所生,被釋放者所操控,進可攻敵,退可防御。由于內力消耗大,維持過程更會持續不斷的損耗內力,又需要經脈凝聚的內力足夠精純才可能修成。所以通常內功一道的修煉者八至十年才能積累足夠內力生化一顆。倘若憑虛御風之境讓賓客們驚凌落為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那麼這六顆氣靈就真正叫人不敢相信了,區區十來歲的孩童難道就有幾十年功力麼?

    倘若如此,那北靈老人所創的神訣究竟是何等驚人可怕的內功心法啊……

    此刻最為震撼的當屬北武派前來道賀的大弟子,眼前一幕讓他心中的震撼無以言表。天下三大宗派數北武最重氣修。飛仙宗內外兼修,然而武功路子霸道威猛,內力修行多為輔助外功,其實更重外功一道。所以北武派仍被奉為天下第一內功門派,歷來只有修行二十年以上的劍岳派的全真與華山氣宗兩支方可與之相提並論,但總是被武者以為北武派的內功更高明一些。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55 PM

第三章 神武擂之變 第二節 神訣、王訣

但比起眼前的凌落,那就好像說北武派的內功根本不值一提,自從北武派成立以來何曾出過這等不可思議的人物?原本北靈老人被人說是可破盡天下絕技時北武派尚且不太在意。內功一道較輕招式變化,側重于招式應用,同樣招式由不同修為的人用起來威力截然不同,所以僅僅從招式破解並不可靠,遇到修為接近的可以招式克制,遇到同樣招式內功高的就是自尋死路。

    可如今北武派的內功的威力等若被凌落當著天下各宗派的面給比了下去。

    “師兄請!”

    “師弟請!”

    楚高歌當即不再客氣,他為師弟被大師兄讓招本就理所當然。只見他渾身金光驟亮,人如大鳥般躍起數丈,手中巨重劍與他身體一起凌空旋轉急落,突然那巨重劍如流星般飛射而出,直朝凌落砸下。

    巨重劍疾飛之勢如呼嘯的大石,聲勢驚人。眾人都在想凌落能否回避時,他卻雙掌迅速交並高舉,竟迎著飛來的巨重劍吐勁。

    步驚仙見他掌上內勁隱有土色,料想是以五行之土集結成難以穿透的防護氣牆。不由也佩服凌落的勇氣和反應,楚高歌該也料不到凌落敢硬接這種聲勢,擬定好的後招必然被迫臨時更改。

    呼嘯的巨重劍眼看落下時,撞上凌落吐出的內勁,頓時發出聲巨響,直震得周圍山崖此起彼伏的回響。

    凌落吐出的土黃色氣勁一閃而逝,巨重劍的墜落之勢也被改變,喪失強勁推動力的拋飛一旁。

    緊隨巨重劍之後的楚高歌手執利刃長劍流星般急墜撲落。原來他在飛投重劍時已取出里頭安置的利刃長劍,又憑借凌空旋轉之勢時刻準備了接應後招,凌落反應出乎他意料,卻也及時追上重劍,發起致命攻擊。

    劍勢如虹,長劍之後的楚高歌眸子里透出一往無前的決絕,這一劍他賭上全部力量,務求一擊敗敵。凌落內力之高超乎他想像,消耗下去他自知內力不能為繼,只有速戰速決。接連三招分別是飛龍在天,而後餃接飛龍吐珠飛射重劍,最後又餃接飛龍入海的殺招。

    楚高歌從那時凌落受傷的事情仔細推敲揣摩,還設法查看過那些賊寇的屍體,又打探過墜崖身亡的黑臉大漢武功路數和特征。他因此知道凌落內力非常強橫,但凌落的體能極差,一旦護體內功罩被人攻破受到傷害則極大,其次又不宜連續或持續的移走戰斗,即使利用憑虛御風飛移,內力的消耗也會難以持久。

    楚高歌這才制訂了如此戰術,本意逼迫凌落回避,眼看他內力強橫的足以迎接巨重劍的高空疾投,他知道還是將凌落的內力之強橫估計低了。假如這飛龍入海不能傷他,必然陷入被連續反擊的劣境,再難有勝算。

    凌落交並的雙掌迅速收回,左手負背,右手涅作劍訣,迎著飛落的楚高歌一揮。

    環繞他身體周圍的氣靈一顆顆疾飛而去。

    每一顆撞上楚高歌刺來的長劍上時都震的楚高歌胸膛氣血翻騰,手里的長劍如會脫手,但他知道眼前是唯一勝機,拼著付出受傷代價也絕不願撤劍認輸。

    接連六顆氣靈彈連續擊中長劍,凌落目光平靜的看著已經內傷吐血仍舊堅持握緊長劍朝他刺來的楚高歌。這六顆氣靈彈本可以直接打在楚高歌身上,但凌落並不想殺他,是以才全擊中劍刃迫他棄劍認輸。

    如今見他戰意堅決,心知如不打的楚高歌沒有再戰之力他就絕不甘心放棄。

    劍破六靈。

    頃刻刺入凌落護體壁內,楚高歌一聲暴喝全力吐放劍氣,以為博得了勝利時。

    凌落捏作劍訣的雙手上驟然白光大量,先是左右迎刺來的長劍揮斬,一股飛虹般的氣勁驟然閃亮。

    楚高歌手中長劍被那氣勁撞上頓時再拿捏不穩的拋飛上天。他卻猶自不甘心投降,就勢急旋便要一腳踢出。凌落的右手緊隨揮動,又一股飛虹般的氣勁驟然亮射,狠狠擊在楚高歌胸膛。

    巨大的力量撞的他身體飛拋數丈。

    “師弟,此為神來之劍。”

    眼看楚高歌要摔落地時,竟然又翻旋著拿住勢子,穩穩蹲住地上,喉頭一陣蠕動,旁人都知道他是將血又吞進肚子里,不願嘔出丟臉。

    楚高歌目光復雜的盯著對面平靜如水的凌落,他心知這一擊也是手下留情,否則傷勢絕不止此。此刻他的驕傲被徹底粉碎,才相信北靈老人的話,單對單之戰,王訣不可能勝得過神訣。

    神、王之別。他就像個看似威猛的霸王,但在如神般的凌落面前,他的威武全成為兒戲般的笑談。神訣功法的招式從容而飄逸,揮手之間的威力卻驚人的可怕。看似那等清秀文弱的凌落竟能僅憑內力接住數百斤重劍夾雜內力推動與高空落下之勢的巨力!

    凌落就如一尊神,他的力量也如神。

    楚高歌抱拳道“多謝師兄手下留情。”旋又龐若無事的起身朝觀戰的賓客道“在下本領微末不足以與師兄切磋演練,未能讓諸位盡興觀賞實在心中慚愧,也只能以此聊表對三師弟的祝願。只盼師弟莫要笑話我這個當師兄的小氣,僅拿獻藝做了賀禮!哈哈哈……”

    他說罷自先大笑,旁人都知道最後不過是玩笑話。

    步驚仙也忙道感謝師兄盛情,又說這番比斗讓人嘆為觀止,把兩人都恭維了一番。又發覺身旁的鄭凜然神情有異的盯著場中正朝眾賓客抱拳說話的凌落,便笑道“大師兄本領厲害,讓凜然師姐也吃驚了吧。”

    鄭凜然當即回神,笑了笑點頭道是,突又道“你二師兄受傷,那重劍還在地上,你去還他吧。”

    步驚仙覺得這也理所當然,雖然估摸那劍沉重,但自覺修煉魂訣後力氣增長極多,應該也能拿起。就要朝插磚石里的重劍過去時,突然感到師父北靈老人的凌厲注視,疑惑之余側臉望去,見師父目光中分明流露告誡和阻止的意思。

    他試著看看面前一丈外的重劍,再看北靈老人的目光時,那種嚴厲告誡的意味更濃。他心里不由感到郁悶不平,不過為師兄拾劍,師父為何不許?何況他此時退回去鄭凜然會如何以為?豈非丟了個大臉!

    心中片刻的掙扎之後,他還是選擇遵從師令。在未婚妻面前丟臉和被逐出北靈山之間,他選擇了前者。

    鄭凜然見步驚仙又退回來站著,一句話也沒問。心里卻暗自恥笑他不自量力,一開始就坦然承認拿不起多好,何苦自取其辱走幾步又縮回來。這般想著又忍不住覺得那楚高歌也的確武勇異常,這等年紀竟然用得起幾百斤的重劍做武器。

    不覺又想起方才凌落戰斗中表現的平靜和飄逸。鄭凜然從沒有想過世間會有那種武功,揮手間即可讓天地失色,沒有狂呼亂吼,沒有騰騰殺氣,沒有東走西串,也沒有不敢眨眼的凝重緊張……

    越想她越覺得委屈。她鄭凜然是異日堂堂飛仙宗宗主繼承人,偏偏嫁的不是如凌落與楚高歌的這種人物為妻,那也罷了,偏偏不得不嫁給身邊那個窩囊廢!

    步驚仙不知道她的心思,發覺她頻頻注意凌落也只當是為其武功所驚的正常反應。整座北靈山的弟子,有多少不以看待神人的目光禮敬凌落?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56 PM

第三章 神武擂之變 第三節 神魂宗寶物

     鄭凜然這番心思直到離開北靈山時都沒有改變,回到飛仙宗後不時想起那場比武中凌落的風采,七月發現這個師姐回來後時常莫名其妙的發呆,臉上又不時掛起莫名其妙的笑容。後來又聽同門私下議論說那是思春,定是想念北靈山的未婚夫步驚仙。

    她就在心里替步哥哥高興,鄭凜然再罵她時也不反感了,有時候氣惱的打她幾下她還笑嘻嘻的。反讓鄭凜然不忍心再打,直罵七月是吃傻了,打她不跑了還站著傻笑。七月就說因為師姐也是她嫂嫂了嘛。

    鄭凜然聽了立時沉下臉走開。七月不明所以,同門說那是臉皮薄不好意思承認,叫她別當眾說,畢竟尚未成婚。

    七月就不再說這種話了。

    卻說北靈山上的比武之後,楚高歌竟然比旁人預料的更堅強,僅僅獨自閉門兩日就如往常般出門練功走動。渾然不將比武慘敗的事情放在心上般,因此很是引來不少師弟妹的暗自欽佩,當然也不免有人私底下笑話他不過如此,卻沒誰敢當他面說。只是北靈派弟子對凌落更為敬重了。

    鄭凜然隨鄭飛仙走後,原本不思情事的步驚仙卻開始想念這位未婚妻。原本不以旁人恥笑為意的他時常為拾重劍丟臉一時郁郁介懷。那時他才明白凌落的心情。

    知道此事後凌落又如當初被步驚仙安慰那般反過來安慰他。時而也在後崖一起議論各自的未婚妻以及思念心情,當然更多的是在談論武事。

    被凌落問起對那日比武看法時,步驚仙就說楚高歌也許太高估凌落的護體勁威力,是以一股腦兒追求招式殺傷力,舍棄了輕功身法的靈便和劍速,又為求彌補損失選擇以高空墜落姿態進攻。結果讓凌落的氣靈攻擊之後猶自能從容施展神來之劍。

    凌落笑說確實如此。楚高歌這番考慮並非無理,但如此一來也讓他本身喪失靈動,根本不必分心防備就能判斷其後招來勢,否則他勝不了如此輕松。

    “師兄,那神來之劍實在讓人嘆為觀止,記得你說過共有九劍,其它七劍必定更厲害吧?”

    凌落失笑道“師弟會如此想理所當然,其實九劍威力難分高下,不過區分運用時機而已。這九劍並非師父所創,實是人類文明的華山派絕技神功所改進……”

    步驚仙立時沒了談論的興趣。

    凌落見狀不由嘆道“師弟,非是師兄不明白你。不錯,侵略者的武功好似不該理會,但你可曾想過,欲雪神魂族之恥必先自強,否則不過是重蹈覆轍,不過是將神魂族帶入滅亡之境。人類文明的武功確實比神魂族更高明,而我們神魂族習之比人類進境更快,為什麼不學?僅僅因為偏見是否不智?誠然,神魂意志力量的傳說也許確有其事,但神魂意志的力量為何就不能與人類武功的力量融合?如此一來豈非如虎添翼!師兄說句師弟或許聽不得的話,神魂宗派不是沒有資質優異之人,可惜太過偏見固執,只想追求已逝的神魂意志力量,固執不學人類的武功,否則又豈會有今日落魄?憑神魂族的凝聚力和專注之心,早當能威震天下了!”

    凌落這番話步驚仙並非沒有想過。很小的時候他就曾提過這個疑問,神魂意志的力量加上人類武功的力量不是更強大嗎?

    但包括他父親在內,每個人都對他怒目而視,認為這話已經丟棄了神魂意志,已經跟喪失神魂意志的墮落者沒有區別。

    “師兄此言師弟並非沒有想過,其實一直在想,但卻難下決心,師兄應當知道,倘若我如此做必定為天下的神魂族唾棄不齒。”步驚仙說罷又輕嘆道“其實我也並非沒有想過宗父臨別前叮囑的深意,他對師父十分了解,理當知道師父許多所學是來自人類的武功,偏偏讓我無論如何要來此拜師學藝,興許那時他也改變了想法吧……”

    “人類的武功的確高明異常,否則也不會至今還讓天下武修者費盡心思的找尋消失的神功秘笈了。說起此事,師兄還有件事與你說。上次公主帶來張藏寶信息的大致方位圖,關系到神魂宗寶物。你知道師父最好這些,假如知道什麼信息大可告知他老人家,料想他歡喜之下必定不會忘記你的功勞。師兄也不怕你懷疑用心,更不怕直言相勸。”

    步驚仙聞言沉默不語。

    凌落見狀誤會道“神魂宗派的事情師兄不知道,也許你有誓約束縛,若如此就當師兄未曾提過。”

    步驚仙卻突然反問說“師父對那圖可曾上心?”

    凌落微微皺眉道“說來奇怪,師父只看一眼就放下了,全不在意似的,我怕是信息不夠準確所致……”

    “師兄錯了!“步驚仙說罷嘆了口氣道“此事師兄萬不可對他人言道,否則師弟會有殺身之禍。”

    “如何?”凌落大覺疑惑。只聽步驚仙失笑道出驚人之語。

    “神魂宗寶物純屬子虛烏有,且與我有直接關系,只是當初未曾想到這謊言會造成今時今日的轟動影響……”

    這才說出當時神魂宗滅派時他奉命帶神魂山上些孩子老人逃命,不料密道被洩露,眼看逃不掉時步驚仙一怕宗派上下被殺絕,二恨寒楓。于是讓眾人謊稱知道神魂寶物的消息換取喘息機會。

    他自己也是因此才被一起生擒了送走,途中他就逃了,至今不知道宗派其它人的下落。也沒想到這謊言會演變成今天這種局面。但寒楓大將軍會因為寶物謊言被人刺殺,確是步驚仙當時期盼能發生的結果。

    “原本師弟不該說的,但對師兄也不必隱瞞。師兄雖然與寒楓將軍相熟,但他並無大礙,況且師兄知道我早已經冷靜,不將神魂宗的事情看作個人私仇,自然對他寒楓將軍沒有特別的怨恨。師兄是明白這些的,料想不會在意。”

    步驚仙說完又失笑道“師父與我宗父交情深厚料想對神魂宗的底細一清二楚,是以才會對那子虛烏有的神魂宗寶物沒有興趣,因為他根本不相信此事。不說神魂宗不會收藏人族武功秘籍,只說神魂山長年縮衣節食,時常靠成人的節儉才能讓老幼有所食,倘若真有什麼寶物哪里會不販賣換糧食!這謊言當時念及聽聞的諸多武修者為爭奪秘笈寶物掀起腥風血雨的故事仿造而作,來不及細心推敲,事後想起來都覺得漏洞諸多,萬沒料到竟然發展成今天事態!”

    凌落深受震驚,絕不相信步驚仙是騙他,但又迷惑不解道“既然如此為何飛仙宗主會對此事上心?師父理當會對她說才是。”

    “這我就真不明白了,但神魂宗寶物之說純屬子虛烏有,至少我就從沒有聽說過。外頭流傳的說法也的確是當時我叮囑宗派中人說的版本……”步驚仙說到這里突然變了臉色。凌落見狀連忙關問,卻見他臉色愈發慘白。又哆嗦著嘴唇在反復自語道“我真是愚蠢,真是癡心妄想……”

    “師弟!到底發生何事?”

    步驚仙神容痛苦掙扎,拳頭緊握不放,語氣悲傷的道“師兄說凜然師姐憑什麼看上我?”

    凌落不以為然道“以師弟胸懷大志之心,勤奮專注之精神,凜然師妹看上你有何奇怪……”說完他也反應過來。這些看法只是他的,旁人哪里會這麼看待步驚仙?不由驚問道“師弟是疑心凜然師妹為了神魂族寶物才……”

    “是。”

    “哈哈哈……”凌落不由笑的坐倒地上,引得步驚仙大惑不解,半響才笑夠了直拿手拍他肩頭道“我說師弟你也忒多疑了!飛仙宗是何等宗派?十方九五之尊是何等神功?哪里需要窺視其它武功,且不說她們何等不屑為之。就說鄭國頂梁柱,飛仙宗未來宗主繼承人豈會為區區一本還不知道是什麼的武功秘笈而下嫁他人?”

    步驚仙不由曬然失笑,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了,自責的擂自己胸口一拳道“師兄分析的有理,幸虧今日是與師兄談論,若讓凜然聽見這話不知會何等氣惱。”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57 PM

第三章 神武擂之變 第四節 以請教之名

        “這話萬萬不可讓凜然師妹聽見的,否則真不知會如何傷心了!”凌落說罷一甩長袖掃開樹上落下的積雪,突生主意道“待它日出師,師弟不如與我同往鄭都,我與公主也在那年成婚,我們師兄弟索性就一起辦喜事,左右師弟未想好去處。”

    “如無意外必定如此。”

    “哪里會有什麼意外?”

    “就怕那時天下又早已不太平了。黑狼軍自從攻下郭城,韓國初時被迫調軍防備,前不久聽說韓軍與黑狼軍達成協議,如今兩方邊境各自守軍都只有三千之數。”

    凌落點頭道“黑狼軍都是些游牧部落,如今面對韓國不攻,反游說化解敵意,看來其志不小。原本韓國才是他們下一步應取的方向,如今兩方交好,師弟以為他們志在鄭國?只是弱敵不取而攻至強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倒也未必。黑狼軍若取韓國勢必不能成功,鄭國必不容它那樣的部落聯盟軍崛起成一方大國。倘若黑狼軍游說了韓、楚一起攻鄭也未必沒有可能。鄭地處七國中央,勢在則容易雄霸天下,勢不在則易陷入四面楚歌之境。推想飛仙宗主急于促成神武擂的舉辦,黑狼軍有意對鄭用兵的可能只怕不低。據說黑狼軍的第一勇士很有些威名?”

    凌落想了想點頭答道“咖爾,二十年前傳聞與飛仙宗宗主交過手,雖敗猶榮,當時打了三十多招才負傷逃脫。咖爾這十年來悉心教授了八個徒弟,據說都厲害的很。他本人又將佛宗金剛掌練上了十層,有意雪當年之恥,揚黑狼軍之威。此次飛仙宗宗主借神武擂給他公平交手機會,倒也未必沒有延緩黑狼軍用兵的打算。”

    “拳怕少壯,飛仙宗主雖然修為精深但畢竟上了年事,那咖爾正值壯年,不知師父會否代為出手。”

    “這你倒擔心錯了。一則飛仙宗主生平好強絕不願回避此戰讓人非議,二則十方九五之尊神功很有些神奇之處。我也是聽說而未曾目睹,據說修到精深處,即使年事上了八十,一旦遇敵交手時催動功力人也會立即恢復到年輕時的狀況,身手之敏捷也是如此,當然,飛仙宗里能修煉到這種程度的高人怕也不過幾個。”

    步驚仙大覺新鮮,直贊嘆說世上竟然有如此武功,神功二字也的確擔當得起了。

    聊不久又到了凌落去教授幾個神訣師弟妹武功疑難的時辰,他如常告辭而去。步驚仙獨自在後崖練功,但他知道也安靜不久了。每當這時辰也是山上其它弟子自由活動的時候,大多人都不會還繼續專心練功,多是一群親近的人湊一起聊聊招式,演練一陣,然後就東拉西扯的說開,直到晚課。

    山上這時分很有些無聊。無聊就需要尋些事情做,有私情的當然找個安靜地方去卿卿我我,這種被步驚仙踫到的就不少。尤其是夜間跑山崖林子里的,他總覺得有趣,那種時候這些出身不凡的權貴子弟也不嫌山林里頭不干淨了,拿東西往地上一鋪,而後兩個人就能糾纏成一個。

    有些人緣廣的就不必如此,彼此商量了晚上更換宿處,騰挪出安靜的房屋,根本不必受那山上的風寒和怕被人撞見的難堪之苦。所以這些人這時分多是成群結伙的四處走動,或聚集在一起閑談聊天打發時間。

    這些人挺喜歡在這種時分踫到他們的三師弟——步驚仙。

    有些還總會特意來探望他,而且還會準備些禮物帶著。這些禮物比較特別,生的雞蛋,肉啃完了的骨頭。

    步驚仙並不喜歡這些人特意的探望,更不喜歡這些人帶來的禮物。

    凌落離去不久,一些喜歡來探望步驚仙的北靈派弟子就來了。一群二十多個,男女都有。差不多都提著大籃子,里頭裝的多是雞蛋,願意收拾吃剩的骨頭帶來的只有幾個。北靈山上吃用不愁,北靈老人從不限制。收拾打掃又有從山下城鎮請的雜工,那些雜工是不允許與山上任何弟子說話的,否則割斷舌頭趕回城鎮。也只能在晚上別人都休息後出來干活,白日里走進練武區輕則驅逐,重則喪命。

    所以這些人不在乎帶來的雞蛋多,更不在乎把山崖給弄的一地狼籍。

    遠遠就有個聲音很清脆的女孩高聲叫喊道“三師兄,我們又來看你了,師兄你在吧?”又有個聽起來很溫柔的女孩笑道“三師兄惜字如金,從來是不屑于跟我們這些沒用的師弟妹說話的,你喊有什麼用?”

    其它人就發出陣陣哄笑。

    “師妹這話要小心了,如今三師兄不比過去,可是堂堂飛仙宗宗主繼承人,鄭國鄭西侯長女的夫婿。你對師兄如此不敬,不怕鄭凜然來尋你晦氣?”

    那女子又笑道“哎喲哎喲!我們可是滿腔真誠的來探望請教師兄,怕什麼呀?”

    其它人又一陣哄笑。

    這群人自說自話的功夫已經走到了步驚仙呆的崖邊。見他一如往常在那里盤膝打坐,一副認真練功的模樣。即使看慣早料到是如此情景,這群人還是忍不住笑。

    “看三師兄何等勤奮用功,我們可要向師兄學習多多用功練習才是。大伙都認真些,不許嬉皮笑臉,都拿出雞蛋向師兄請教,好生練習這暗器功夫!”這人說時已經抓了三個生雞蛋在手,話音落時就一把朝崖邊的步驚仙甩過去。

    步驚仙連看都懶得看這群人一眼。

    低頭,吸腹,微微錯身。三顆生雞蛋就全飛落了崖外。

    這些人是有說詞的,哪怕是明顯嘲弄和嬉皮笑臉的語調神態也是有說詞的。向師兄請教暗器手法,北靈老人最多呵斥幾句,根本夠不上同門相斗的罪行。這些人不會沖上來打他,一怕門規,二怕髒了手。如果他步驚仙熱血上湧惱羞成怒先動手,那麼構成同門斗毆重罪的就是他,而不是這些人。

    都是些權貴子弟,欺負人不必行野蠻之舉,害人也不必動刀,手段是陰冷陰冷的,如果不能比他們更陰冷,腦子發熱沖動了倒霉的就是你。

    初時受這等侮辱,渾身上下都是碎開的蛋黃蛋清,遍體被骨頭砸的生疼。若非步驚仙本就性情陰冷定然承受不住。接連多次之後,他內心積壓的怒氣越來越重,他知道如此下去必定會忍不住暴怒。然而暴怒的結果是什麼又清楚分明的放在眼前,那個連武功都不願意教他的師父還會寬恕罪過?巴不得將他趕走才對吧……

    一味隱忍並非長久之計。可他又不能起殺人之心,北靈老人何以不待見他,理由步驚仙思索過許久。最後的結論還是覺得因他心機過重,若鬧出事情只怕北靈老人一樣不會輕易了結。

    他只能從自身情緒狀態和認識上想辦法。

    後來他把這些當作是鍛煉身手眼力,如此一來就不生氣了。時日久了便沒多少弟子能砸的中他。

    “師兄果然日漸高明啊,身手比街頭雜耍的猴子還靈活。我等實在佩服,大家伙也不要客氣更不要私藏本事,盡力表現啊,師兄不知道我們的修為程度又如何能指點啊?”那人說完其它人就發出陣哄笑,笑聲中全抓了數目不一的雞蛋或骨頭朝步驚仙投。

    一時間漫天雞蛋密集如雨,但這些人也真有些本事,如此都沒有雞蛋在飛行途中互相踫爛的。

    早前步驚仙一直以回避和格擋之法應付,後來覺得如此等若沒有練習功效。若是真正的暗器來勢更快,若淬了毒藥更踫不得。就又嘗試拿樹枝掃打,還是覺得不符合實際又變空手閃躲。魂訣修為五重後揮拳有勁風,就改為使拳勁應對。

    那日見凌落實戰的神訣武功借助風力成勁,在水牢時他苦思許久又拿水做有形之風演練揣摩。慢慢意識到凌落看似輕描淡寫的揮手出招,但依據其言道過的經脈運勁情形來看實則灌注了極強內力,故而內勁吐出極重,帶動風力混雜內勁形成擴散的風暴。

    于是他試著學習那種對氣流旋勁的掌握應用,漸漸有所領悟。

    這時拿來實戰演練,拳掌出手帶動氣流成風,果然能將飛來的雞蛋帶的偏離原本軌跡,幾番施展愈發純熟,一掌揮擊就能讓一片雞蛋彼此撞碎在面前。如此運用的熟了,又開始嘗試以身體其它部位凝勁放勁,竟然也能形成程度不等的氣流應付飛盡的雞蛋。

    因此他就不在乎是否被擊中,只不斷嘗試如何更迅速、更有效的掌握這種旋勁。人卻因此不免被許多只憑肢體小幅度動作照顧不了的雞蛋砸中,片刻就濕了一身。

    “師兄莫急,再試試我們今日才學的合射手法,海浪滔天!”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0:58 PM

第三章 神武擂之變 第五節 請求

        “ 那人喊叫聲中其它人分別抓滿兩把雞蛋,彼此有序的配合著丟擲。只見那些雞蛋迅速形成如海浪般的彎曲奔騰形態,看似前撲落低時,後面的雞蛋錯過空隙驟然加速飛起,間中一些如拋甩開的水花點點,呈現或直或曲的軌跡急速飛襲。

    步驚仙輕越離地,果然浪形底部突然飛出數排雞蛋,如突然迸射撲出的激浪,比那拋飛水花般的零星雞蛋更快射到。卻從躍起的步驚仙腳下飛出崖外,那些零星的雞蛋這時才襲到,各自軌跡不一,卻把敵人閃避的方位都算計在內。

    眼看兩顆直飛步驚仙頭臉,他人竟憑空橫倒,輕易避開。

    而此時雞蛋構築的浪形撲至高處突又加速罩落,浪中部又飛甩出數顆水花般的零星雞蛋,身不著地的步驚仙旋動上移,便避開了這些雞蛋。當落下的大浪罩下時,他旋動的身體又加速朝雞蛋構築的浪里頭急墜。

    落下的浪頭也就從他身後過去,全砸在地上。

    一群北靈派弟子越發投擲的有趣,將白日里剛學會的合射手法全用出來。

    這場面被遠處圍牆內屋頂上的凌落看的分明,他的神訣早能看見比常人遠許多的情景,其它幾個神訣修為過四層的弟子也都看見。

    有個驚訝道“三師兄那是否憑虛御風輕功?”

    就有人斷然搖頭否定道“絕非憑虛御風。倒像是以粗淺內功模仿憑虛御風內勁生力方式,故而形似。只是三師兄內力修為粗淺,如何能自經脈生出這等驚人驅動力量?”

    凌落搖了搖頭表示不知,沒有話說。

    有個心思細膩的師妹猜測凌落心意關切道“大師兄若看不過眼,師妹願意去喝阻他們的胡作非為!”

    “專心練功。”

    那女孩聽見了還是不放心,她倒並非如何同情步驚仙的遭遇,並非沒有惻隱之心,只是入派日久早已看慣。此刻只是因為擔心凌落心中難過才希望幫忙分擔。便猶自不肯放棄的道“我這就去!”

    凌落忙將她喝住,語氣嚴厲的告誡道“三師弟豈非常人!這等小事何足掛齒,他若果真認為不堪忍受羞辱早已走了或是說與我聽,然而他卻從未提過。三師弟心有大志,不會為這等小小屈辱所擊倒,如此站出來看似是幫他,實則是傷害他。尤其是我與他彼此引為知己,平等相交,更不能擅作主張以免傷了他的心!”凌落說罷又緩緩閉目,輕聲吩咐道“練功吧。”

    幾個神訣宗弟子便不敢再多言,紛紛凝神閉目,專注修煉。

    崖邊那些弟子籃子里的雞蛋和骨頭全都丟完時,一個個或多或少的都感覺疲憊了。有人還計算了數目,大叫說“今日打中一百三十六顆!輸的人今晚就要為奴為僕啦啊!”

    步驚仙對這些來的人都熟悉了,這批人總拿打中他多少做為賭約。買中數字範圍內的算贏家,開始是賭錢,後來也許是太無聊。賭輸的人晚上要為奴為僕,打水洗腳甚至侍寢等等都需尊奉。傷風敗俗之極,看起來如花似玉或一副大家閨秀般的女孩這些日子里都不知道亂七八糟的事情做了多少。

    步驚仙有時忍不住的感慨,這些人個個自幼嬌生慣養,細皮嫩肉的外表絕不是普通人能比,因而看起來個個干淨光鮮的很。偏生做的些荒唐事情又污穢的很。

    那些人走時他也去了山上的泉眼處,先是發力將覆在衣發上的泥土震落,那些白黃混雜的蛋黃蛋清也就隨覆著泥層飛散了。然後又遵從北靈老人的嚴令,在泉眼旁的濕泥里發力滾動幾圈,成了泥人時才又走回崖邊。

    原本步驚仙置身于北靈山上,那許多權貴子弟中不少女孩都生的漂亮,他應該是會情竇初開的,就因為這群人讓他不知覺見慣後發現他們都髒的很。哪里還會因美而不知覺的動情?

    這地方似乎沒有了世俗的禮法。未婚而經人事原本是極為不齒的事情,但在這里,連凌落背後的神訣弟子都有早經了人事的。

    山中歲月本無聊,每日看著一樣的風景,早已膩味。過去步驚仙總是專心練功,自從與鄭凜然訂婚後卻總不時惦記,盼著下次何時能夠再見面。

    步驚仙在吃飯時突然覺得該準備禮物送給未婚妻,在下一次見面的時候。但他沒有錢,這里吃住都不愁。但北靈老人不會給弟子發錢。偶爾會有事情需要弟子下山辦,多是跑腿之類。做那些事情會有盤纏,而且給的很足,只要不奢侈無度都會有節余。完成回來後北靈老人還會再給些辛苦費。

    但這類差事多被山腰的弟子接去。山頂的弟子不屑為之,也只有山腰的弟子中才會有家道中落或者來學藝就已耗盡家財,需要賺這些說來其實不算少的錢財。

    步驚仙吃不準師父會否答應交給他做。但還是硬著頭皮去求見北靈老人。

    他在北靈老人居處門外跪等不久,里頭就叫他進去。

    北靈老人還是一眼也不看他,表情里沒有厭惡和不耐煩,也沒有和藹的微笑。冷冷淡淡,安安靜靜。

    聽步驚仙說明來意才抬臉正眼看他。“賺錢為何?”

    “回稟師父,弟子入山數年從未能孝敬一二……”

    “為情故?”

    步驚仙便後悔不該說那種漂亮話,果然瞞不過師父,反又被他從心里討厭。再不敢硬撐著不承認,輕聲點頭道了聲“是。”。

    北靈老人冷冷輕哼,充滿嘲諷味道。

    “鄭凜然是何等樣人?你送的起什麼,你以為能買到的那些會博得她歡心?你什麼也沒有,更不必指望能憑借為師的賞錢買到什麼讓她歡喜的禮物。此事不必再提,想也不必再想。專心練你的魂訣。沒有其它事情就下去吧。”

    “師父……”

    “下去!”

    步驚仙無言致禮退走,出了門後心情壓抑難受。雖然早料到可能被拒,但不知為何仍舊感到陣陣揪心疼痛。這般懊惱過後又暗自反省,想到師父那番話雖是拒絕卻並非沒有道理。他步驚仙有什麼?什麼都沒有。鄭凜然那等人見慣寶物,而他甚至連名貴之物都買不起。

    然而,師父說練功,他根本無功可練,每日一個多時辰就將魂決練的經脈脹痛,不能再練了。倘若他學的是神訣,或者王訣。此時此刻也不致有這種自卑之心,必對未來充滿自信,哪里會覺得總配不上鄭凜然而試圖設法尋求抓穩感情的方式作為依仗。

    這時天下大雨,絲絲如線,急驟的的自高空落下。漸漸濕透了步驚仙的衣發,他定定眺望著漫天雨幕,止不住的想要高聲吶喊自問︰他步驚仙何時竟成了個自卑之人!何時?何時!何時——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1:01 PM

第三章 神武擂之變 第六節 拂袖而去

       冬去春來,山中不知歲月之快。

    漫山遍野的冰雪早已融化,鳥語花香,高枝碧葉,一派春色昂揚的氣象。

    一些去年春天來學藝的弟子都拜別北靈老人出師下山,結伴聯袂,滿懷自信又迫不及待的迎接下山後的人生。更多的人在這季節來到北靈山拜師求學,沖神訣來的那些百之九十九被否定了資格,資質不足哪怕帶來再多錢北靈老人也不屑多看一眼。

    山腰建造的茅草房越來越多,山腰的一些弟子有人聰明的做起種買賣。他們開始收徒弟,收的費用比北靈老人低,承諾學到什麼就原原本本的教授給他人。那些人多是攜資不足希望以誠意感動北靈老人,失敗後知道有這麼一條路,哪怕明知道這些人勢必會藏起些絕招不授,但一則價錢只花一半,二則比起什麼都學不到總要好。于是也就願意接受這種提議,甘心拜了山腰的弟子為師。

    初時只有一人這麼做,其它人見了大多也沒敢效仿,一些日子後見北靈老人並不對此有何異議,只是要收了徒弟的人上繳些錢了事,其它人就紛紛效仿。這麼做的人多了,慢慢價錢也降低了下來。

    山腰因此建起越來越多的茅草房,全是山腰弟子的徒弟所居。有些買賣做的好的一人竟有百數徒弟,收的那些徒弟也全記在北靈派門下。每收一個山腰的弟子拿一半錢,另一半錢就交給北靈老人。

    有心人大略統計了當前北靈派弟子的數目,山頂上的有兩百多位。山腰的同輩弟子有兩千多個,二代弟子一年間竟然發展至八千多的數目。而且來的人一天比一天多,許多人就沖著二代弟子的身份來拜師學藝。

    甚至讓山頂的許多弟子都心中羨慕,只恨當初沒在山腰求學。山頂求學的弟子不能隨意下山,山腰都不能。只有凌落,楚高歌和步驚仙三人是例外。

    凌落和楚高歌也不屑于做這種分心的事情。

    步驚仙倒是願意做,但他根本收不到徒弟。一副乞丐般的模樣讓人看著就不敢恭維,再一聽其它人說了情況,哪里還有人會跟他學藝!

    他試過下山收徒,結果被山腰的弟子當眾取笑折辱了番,那些來拜師學藝的人跟著笑話他。

    雖然下去之前步驚仙早料到十之八九會自取其辱,卻不甘心因為害怕羞辱就不做番嘗試。他實在無事可做,練完心法就只是模仿學習其它人的武功招式,思來想去還是想賺些錢財。這些恥笑原本不致讓他受到打擊。但他萬沒料到會有變故。

    當時一群山腰弟子圍著他肆意高聲宣揚介紹。

    “大家看好了!這位就是本門三師兄,至于名姓麼……我忘了。但大家必需認識他,其一是因三師兄獨特出眾的外貌,這在北靈派上下絕無僅有啊;其二是因為三師兄的武功,他是個奇才,一直靠自行領悟修煉,師父是從不傳授他武功的,這等才智在本門上下也是絕無僅有啊……”

    那些拜師學藝的人聽不明白的也從旁人的大笑聲中明白到這話意思,便跟著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都想不到北靈派還有這麼一個可笑之人。

    人群圍著步驚仙根本走不出去,只有氣定神閑的等他們笑夠散了再回去。

    沒想到他卻在人群中看見一個絕想不到的身影——鄭凜然。

    他清楚的看見她臉上羞憤交加的慘白臉色以及眸子里的怒容。

    看見他的注視後,鄭凜然甩袖揮手撞推開圍觀的人大步下山。有人不歡喜的罵咧著時,或被旁人告知身份便不敢多說。或是見步驚仙大步過來唯恐沾上他的污穢紛紛掩鼻避開忘了抱怨。

    鄭凜然知道他在背後追趕跑的更快,但北靈山道路不好走,她又遠不如步驚仙熟悉,快到山腳的時候還是被他追上。

    步驚仙一把要抓住她時被她旋身揮袖避開,只聽她怒喝道“休要踫我!”

    “我不知道你會來。”

    “知道又如何!”鄭凜然本就不願來見他,全是被鄭飛仙逼迫,又眼看這等情景再不堪忍受恥辱,這時只恨不得一掌將他打死!

    “你何必如此生氣。”

    “你!”鄭凜然不由更怒,手指他道“山腰這些弟子你竟都害怕!”

    “我步驚仙哪里會怕他們!”

    “哼!”鄭凜然氣怒之下不由冷笑。“好個不怕!被人羞辱不敢做為!你難道不知羞恥為何物麼?”

    “師姐早知我的情況,師父對我十分厭惡,從來不肯傳授招式武功,連心法如何修煉都從不曾詳細指點。我若觸犯門規他還能寬恕?形勢如此,便是有千萬種辦法對付這些無聊之輩也只能隱忍不敢發作。但我萬料不到今日師姐回來,否則絕不敢連累師姐跟著受辱。”

    “我不想聽你說些虛偽之言!不錯我早知你情形,卻萬料不到你竟會是個不知羞恥為何物之人,不知設法爭奪求上進之人!人無爭心,何以攀高!人無廉恥,何來尊嚴!人無勝心,何來威信!連這些山腰的弟子都敢如此羞辱于你,你的尊嚴連最低賤的奴隸尚且不如!竟然還有臉說我不該生氣?哼!”

    鄭凜然轉身就走,又警告道“休要再追!否則別怪我無情!”

    一番話已讓步驚仙明白她心情,知道在追上去多說也是無用。一時間只覺心如死灰。每日都期盼著何時還能再見面,不料她終于來了,卻是在這種場面相逢,這種相逢還不如不見。可時光不能回頭,人又不能預知未來。

    他再如何懊惱都不會有用。

    激惱中步驚仙一拳擊斷了身旁大樹,拳力震的那樹自中間斷開,直飛兩丈才撞上別的樹停住。

    聲響便驚動了巡山的二代弟子過來,負責巡山也有錢拿,許多二代弟子都願意做。縱使不願被交待下來也不敢違命。這一帶都是北靈老人的領地,一樹一草也都是他的,沒有他的許可旁人不許伐木。

    那弟子見到是他,又見斷了棵樹,吃驚于他有這種神力,卻沒好氣的懶散拜禮道“三師伯打斷樹可賠償不起,問起來讓人如何交待!”

    “滾!”步驚仙正自煩燥,全沒了平日的心平氣和,扭頭便是一聲喝罵。那弟子聽見不由大怒,但輩份在那也不敢就失了禮數的胡亂發作。只冷冷陰笑道“師伯說滾弟子當然應該滾,但沒拿到這棵樹的錢弟子想滾也滾不得……”

    那弟子話未說罷就見步驚仙揮臂打中斷樹上,立時便震斷一截直朝他飛來,嚇的他急忙跳開回避,只見那截斷枝撞上別的樹時直震的落葉紛飛,樹身顫動不止,不由暗自心驚後怕。

    “滾!”

    那弟子不敢跟他動手怕觸犯門規,又見他大異于常,更無心跟個有此等蠻力的瘋子動手。便氣道“好好好,師伯讓滾弟子滾就是了,樹錢的事情自有人來問師伯要!”

    步驚仙清淨片刻,自知隱忍小心了多年,如今卻為這等事情犯錯給了北靈老人把柄。更氣恨自己定力不足,明知沖動意氣用事只會讓情況越來越糟偏偏還犯此大忌。料定北靈老人勢必借題發揮逐他離山。

    他未曾學得什麼,離開這里哪里還有時間潛心修煉心法,更別說有機會嘗試學習凌落答應以後教他的神眼之術了!最近幾月他才剛剛能夠試著模仿諸多厲害招式的用法,雖然不盡相同但總有威力。如今讓他離山,他是十萬個不願意,百萬個不甘心!

    打壞了樹便要賠錢,賠錢才能讓北靈老人尋不到理由趕他走。但他根本無錢可賠,問凌落借麼?他又不願意,遇事就知靠人並非他的作風。況且他又能拿什麼還上這筆錢?

    細思之下他突然有了主意,附近山地中藏有許多山賊,雖然也沒有多少錢但區區一顆樹錢總不會沒有。他不能下山但可以搶這些山賊的錢,哪怕不容易尋覓但他有的是時間,旁人有諸多課程安排,他卻沒有!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1:03 PM

第三章 神武擂之變 第七節 亡羊補牢

     拿定主意他當即就實施,先上山頂廚房要了些食物,帶了飲水,急忙忙又下山。

    一帶山林里本來藏有許多野獸,但日子久了都知道北靈山的人厲害,早不敢傷人反而遠遠聽見動靜就回避躲起,不帶食物想靠捕獵飽腹反而困難。

    山路崎嶇凶險,深處山林他也沒有走過多少。那些山賊防範軍卒搜捕,又害怕北靈派弟子群起來剿,平時都躲藏在隱蔽深處。步驚仙足足找了兩天也沒發現賊窩蹤影。到第三天時才看見兩個漢子,料想這地方除山賊不會有旁人,便小心的爬過去。

    那兩個漢子本來聽見動靜,但看見是個乞丐也就沒多心,直叫晦氣。以為會有不開眼的肥羊路過,哪知道是個窮叮當響的流浪乞丐。

    見步驚仙朝他們過來時,還不耐煩的遠遠叫嚷道“往北走經過北靈山有城鎮讓你討飯!”結果見步驚仙充耳不聞般仍舊爬著山路過來,便不耐煩的低聲罵咧道“倒霉!踫上個聾子!”

    步驚仙終于趕到那兩個人面前時就抱拳道“敢問兩位綠林好漢,你們的山寨在哪里?”

    那兩人一時愣住,都以為聽錯,回過神時拿眼上下打量半響,其中一人不屑笑罵道“滾蛋!我們可不收你這種乞丐,以為什麼人都能當綠林好漢麼?”

    步驚仙做懇求姿態道“好漢幫個忙,小人必定感激引薦之情,頭兩個月的糧餉全做謝禮!”

    聽他如此說,那兩個山賊就有些動心。其中一人道“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如果到時敢耍賴,必定讓你好看!”

    “好漢說哪里話!小人入了綠林也是為好漢做些跑前跑後的打雜事,只求吃得上幾頓飽飯罷了。怎能不感激兩位好漢的引薦恩情!”

    那兩個山賊便不耐煩的起身道“跟著走吧!”

    路上又說“看你年紀雖小,身子骨倒還強健,以後跟著大王好生效力必然不會虧待了你!非是我們貪圖你那些糧餉,只是我們山寨不比別的,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收。讓你留下我們兩個很是要費些口舌托情請客,懂了嗎?”

    步驚仙忙道懂得懂得,又說感謝他們幫忙,必然記得恩惠之類的話。心里卻是真的懂得這兩個山賊根本沒有面子講情說話,不過是無中生有把事情說難些,好落個人情罷了。入了山寨日後畢竟是自己人,山不轉水轉,當然留些余地的好。如此糧餉也能拿的理所當然。

    山賊的巢穴果然隱秘,看似沒路的地方把枝葉繁密的矮枝撥開,就露出個洞穴。進去時還要詢問暗號,過去了就看見哨崗。還是條崎嶇難行的小路,走兩里地才見到另一個洞口,進去後才是山寨根據地。

    里頭被燃燒的火把照著仍然看不太清。

    洞穴頗大,洞中有洞,一路進去約莫有百多人。

    一個山賊陪著步驚仙等,另一個先進去了。說要先去說情讓人通融,實則是怕他知道事情原來很簡單根本不費力。

    里頭的山賊進去一會就出來說“大王本來不肯留你,看在我們的情面才勉強答應,日後你可要勤快些知道嗎?”

    “一定一定,多謝兩位大哥費力幫忙。”

    “好說,好說。”

    這才帶了他進去拜見賊首,山寨的大王。

    這洞中的賊首是個粗莽的漢子,身材高大強壯,一看就是空有力氣卻並不精通高明武功的莽漢。當賊首不容易,但也容易。有本事挑了山寨大王就能威懾群寇,大多山賊並沒有多少不怕死的無畏戰斗意志,都是跟著打,混口飯吃。見敵人太厲害,兄弟里頭不怕死的都不是對手了,就不想去送死。

    如上次那種敢綁架公主的盜賊並不多,背後也必然有人指使,不過是搶了人轉手再交出去收錢而已。

    那兩個山賊見步驚仙只顧左右打量,便叫喊提醒道“還不跪見大王!”

    步驚仙充耳不聞般猶自打量四周,便有個帶他來的山賊暗罵蠢材,過去推了他把使眼色道“快拜見大王!看什麼看?”

    步驚仙便微笑道“我看看你們的錢財寶物放在哪里。”

    那山賊猶自沒多心,惱道“胡說八道什麼!快拜見大王。”

    那賊首倒不似那山賊般蠢,聽見這話就知道步驚仙來意不善,重重把酒杯一方,瞪大了眼珠子怒問“怎麼?你莫非要搶本大王財寶!”

    “是啊,我就是來搶你們的。”說話間步驚仙揮臂將帶路來的山賊打飛出去。

    其它山賊見那人被他揮手打的拋飛幾丈,撞在牆上時又聽見 的大響,暗暗都有些懼意,只看頭目如何吩咐,不敢急著上去找打。

    那賊首也暗驚于步驚仙的力量,見其它人不動手便明白這些手下的心思,抓了柄大錘子在手上,怒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本大王叫你知道厲害!”

    步驚仙初時見那大錘柄長米半,垂頭直徑足有半米之長,以為這賊首如此力大。不料見到錘子揮動勢態才明白是裝腔作勢的空心錘,看來大,實際上沒有多沉,用來嚇唬人的而已。

    見錘子砸到時便迎著一拳擊過去。

    那賊首頓時拿捏不住,長柄大錘被打的拋飛旋轉著砸上賊首座上的石壁,撞的 當大響。

    群賊見狀更覺心驚害怕,不敢相信有人如此厲害。

    那賊首眼珠子急速轉動,一臉的凶狠突然變成驚訝,然後是歡喜的微笑。直道“唉呀!看你武功原來竟是同門,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己人倒打了起來……”

    步驚仙不禁失笑打斷他道“別再胡扯了,想要攀著干系和平了事隨便拿些東西打發我走麼?告訴你,這山寨的財寶我要拿走一半,要麼你現在交出來,要麼我把你打趴了後讓你的弟兄交出來,剩下那一半當然就由他們分了拿走。“

    那賊首沒想到步驚仙如此狂妄,一時沒了台階,臉色難看。是強撐著動手,還是不顧顏面的認輸?這是個兩難的選擇。

    那賊首看似粗魯,實則並不愚蠢。否則也不會有剛才那番機智反應了,當即陪笑道“少俠說哪里話,少俠雖不肯承認同門干系,但我是認得的。既然少俠有需要本大王自然不會小氣,別說一半,要拿更多本大王也是義不容辭,請少俠這邊走。“

    見他識趣步驚仙也就不繼續讓他難下台,笑道“也是師父交待萬不可對他人道出師門之事,師兄畢竟是認得的。“

    那賊首頓時高興起來,舍財已成定勢,若再損了顏面日後如何再帶領小的?步驚仙突然改換口風願意讓他顏面保存,他自然覺得歡喜。

    所謂的藏寶洞也沒有多少錢財,黃金根本沒有,白銀不過幾百兩。卻有幾件戰甲和制造還算精良的兵器,都是鄭軍的制式。步驚仙拿走一半銀兩,又挑了個不知價值如何的瓷碗,拿走張難得完整的老虎皮。

    要走時,那賊首笑問說“今日少俠難得肯予小人台階,小人心中實在感激不盡,還請告之名姓以望它日有緣報答。”

    報答有兩種意思,一種是善意的,一種是惡意的。這賊首以為步驚仙年少,說的客氣好聽。實則步驚仙明白他是想記著,待有機會時設法報復。這不由讓步驚仙改變了主意。他本來拿了錢就想走,此刻卻認為不可如此。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不可能長久的記住這個賊首,但這個賊首卻一定會長久的記住他。說不定何日何時,就會給他帶來麻煩,那麻煩或許大,或許小。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我叫——步驚仙。”

    話音落時,他已經一拳打在那賊首的太陽穴上。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1:05 PM

第三章 神武擂之變 第八節 眾請

     見那賊首斃命撲倒地上,他又突然覺得自責。他知道宗父不會做這種事情,也不提倡做這種事情。但他不一樣,從小就不完全接受宗主的想法。這時不免覺得有些愧對宗父的教誨,卻並不深深後悔。

    這才是他的真性情,才是他真正的行事風格。以惡對惡——才是他真正相信的道。這一刻,他感覺重新找回了自己。這幾年在北靈山讓他長久壓抑的險些忘記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現在他記起了,不久前因為鄭凜然產生的煩惱因而沒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在北靈山他必需隱忍。此事不必多想,如果因此致使未婚妻失望,甚至導致姻緣夭折,他也無可懊悔。

    他步驚仙本不能為兒女情長忘記肩負的重任,忘記了神魂意志的實現。孰輕孰重一目了然。因情犯錯本屬不該,若因此深陷煩惱不能自拔忘記該做什麼就是愚蠢透頂!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神魂宗死傷無數,宗父也戰死在山上。但宗父當時並不絕望,只讓他務必堅強的活下去。帶著神魂意志的信念活下去,因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神魂意志的信念不喪失,哪怕只有一個人,也可能變成燎原之火。

    但如果沒有了信念,那麼神魂族就是真正滅亡了!

    他不相信宗父那一套,如果用那一套他步驚仙活不到今天。如果只靠超然世俗的自我行事在旁人眼里只是瘋子,傻瓜,白日夢。每日忍受清貧,從不惹事,從沒有野心,從沒有爭心,從不在乎旁人如何說。

    但這一切換來的是神魂宗的滅亡。他在被捕時親眼看見鄭軍中有過去離開神魂宗的人。

    雖然他不清楚到底該怎麼做,但他相信不會是宗父提倡的無為之道,無為之道根本感化不了人們,改變不了人們。

    他步驚仙背負的是傳承神魂意志的責任、是神魂宗無數亡靈希望的寄托,兒女情長本在其後,怎能為此耽誤正事!

    他深深呼出口氣,身心輕松的大步出了藏寶洞,沖一干不知所措的山賊道“你們的大王已經死了,洞中財寶我取一半,余下那些你們商量了瓜分吧,以後最好散去別再當山賊,若撞在我手里,下場就如他一樣!”

    那些山賊萬料不到會如此,大王死活沒有幾個真心在意,聽說還有財物可分都喜出望外,個個諾諾答應著躬送步驚仙出去。見他一走便全湧進里頭,踐踏著那大王的屍身爭奪銀兩和值錢的物品。

    留下一半錢財並非步驚仙好心,而是他不貪心。

    這些山賊多是走投無路的尋常百姓和奴隸。賊首斃命,有錢讓他們分搶,一不會感到未來昏暗無光而群生拼命或謀害他之心,二不會埋下怨恨,三則其中總會有人不願隨其它賊首做事索性又回去耕種。也算是一善。

    步驚仙拿著三百兩銀子回到北靈山時,見到他的弟子就有不陰不陽的冷笑說宗主找他幾日的話。

    上到山頂,凌落早聞訊而來,直說毀樹之事,又說旁人以為他畏罪潛逃,追問他這五日去了哪里。步驚仙就笑拍背後的包袱道“賺錢賠打壞的樹。”又加開包覆一角讓凌落看,後者啞然失笑道“區區小事何必!”

    “既然有辦法解決何必向師兄借錢?借錢還不是要設法還的。”

    “你這性子!唉……罷了,隨我去見師父吧。有錢可賠必無大礙。”

    “但願如此。”

    見到北靈老人時,步驚仙發覺師父臉色陰沉,他早知道事情不能輕易了解,就看師父會不會在有錢可賠的情形下仍舊借題發揮了。

    忙稟明數日無蹤的緣由,又解開包袱亮出銀兩,請罪懇求師父饒恕。

    北靈老人冷笑道“原本此事——情有可原,但你離開前卻不事先稟明,讓人以為你畏罪逃走。鬧的門派上下沸沸揚揚,傳開出去讓人以為為師是個何等計較又無情之人,會為一棵樹趕弟子下山。這些過錯你以為是銀兩能彌補的嗎?這種弟子,北靈派沒有,也不允許有。你收拾東西下山吧,以後不必說是我徒弟,念在你無心之失也不廢去你武功了!”

    “師父!”凌落大驚跪倒,忙磕頭請求。“徒兒請師父饒恕三師弟的無心之失,他自知犯錯,心慌意亂之下只想如何彌補過錯,思慮不周故而未及先向師父稟明。懇求師父念他尚知過錯,又有犯錯不回避的擔當就饒他一回吧!”

    原本在外頭聽的幾個神訣宗弟子聽見凌落求情,便都一起進門跪倒磕頭懇求,全是念在凌落顏面,只有兩分是同情步驚仙的遭遇。其它在外頭聽的弟子見狀也都猶豫,楚高歌卻帶頭進門跪拜懇求,王訣宗的弟子也都進去了,其它弟子見狀便也跪拜在門外,齊聲出言求情。

    只有個別不知從眾或不屑從眾的還站著看熱鬧。

    北靈老人這才改了口氣說“念在這麼多師兄弟為你求情,便不逐你下山了。但從此之後若再敢有亂來行徑,就休怪為師無情,更別指望有人求情就能免了責罰!聽明白了嗎?”

    步驚仙忙道“弟子明白了!多謝師父寬恕,多謝眾師兄弟恩情。”

    “好了,都下去吧!”北靈老人說罷又道“區區一棵樹何足掛齒,把你的銀兩一並拿走吧。”

    步驚仙忙道“弟子一直沒有機會聊表孝心,如今幸運得了些錢財,雖然數目不值得師父多看半眼,但還請師父能夠收下,以慰弟子滿腔孝心。”

    凌落忙又出言相助道“請師父收下吧!三師弟平日總惦念師父的恩情,常說起不能回報,就請師父成全他的孝心吧!”

    他開了口,神訣宗的弟子忙附和跟隨。便又是一片懇求聲。

    北靈老人略微點頭,讓他們散去了。

    出了門步驚仙便佯裝感激的朝眾位替他求情的師弟妹道謝,又著重感謝了楚高歌。散去後,凌落一路安慰他不必多想。

    “師弟倒是該歡喜才對。”

    “歡喜?”步驚仙一想明白過來道“師兄也以為師父會傳我些本事了?”

    “師弟料想也有考量的。師父向來計較分明,雖說三百兩銀子不算什麼,但師父既然收了就絕不會依舊如故。多少會指點師弟些本事。”

    步驚仙本有此念,不久前又理清了兒女私情,是以才放棄拿那錢買些無用禮物給鄭凜然的念頭。但事情能否如推想般發展他並沒有絕對把握,凌落對北靈老人了解的多些,他也如此看法才讓步驚仙增添了信心。

    因此就拋開鄭凜然的事情不想,滿懷期待的耐著性子等著北靈老人指點。

    卻說當日鄭凜然深感受辱,一氣之下回了飛仙宗。

    鄭飛仙見她回來的快就問起緣由,聽她氣憤不平又說得臉紅耳赤的激動模樣,不禁失笑道“好啊!胸懷大志又受得折辱的品性難得啊!”

    “師父!他那樣的人與街頭不知羞恥為何物的乞丐和奴隸有何區別!人無廉恥何以為人?徒兒實在受不得這種羞辱!當時真恨不得一掌將他拍死,旁人見到我的目光都分明藏著譏諷恥笑,宗派里都有人背地里議論說我失心瘋竟然自己要往牛糞上插,師父都不知道有多難聽!”

    “街頭乞丐不知自尊但求一飯飽腹,每日里只想著下頓如何吃飽,明明有的是時間卻從不思如何改變自己。那種不在乎旁人恥笑的狀況又豈能拿來與步驚仙比?他是胸懷大志故而知隱忍,每日里勤奮修行以求不斷超越自己。你非拿來與荒廢時日的乞丐相比本就是你不對!”

    鄭凜然哪里聽的進去!就覺得師父分明是只把步驚仙往好處想,根本不講道理。一聲“師父——”還待再說,就被鄭飛仙板著臉打斷道“別耍孩子脾氣了,過兩個月再去北靈山!”

    鄭凜然滿心氣惱,卻知道師父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再使性子說下去只會惹她發怒。嬌嗔著重重“哼!”了聲,逕自告退走了。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6 11:08 PM

第三章 神武擂之變 第九節 飛仙宗秋葉

    自從鄭凜然答應婚事後鄭飛仙待她又如過去般疼愛,由她如自己女兒般使使性子也不責備,只顧考慮神武擂的事情。

    正思想間門外弟子報說秋葉長老回來了,鄭飛仙忙道了聲傳。

    飛仙宗四季長老的地位僅在宗主之下,而這秋葉長老又是四長老中最年輕,武功修為最高明的,也是個天賦異稟擁有精能之體的奇才。如今不過二十二歲的年紀,卻已經師從鄭飛仙有十八年了。從小就跟著經歷許多凶險戰事,八歲時已經開始提劍隨同門參與戰斗。

    在飛仙宗內非常有威信。四季長老中的其它三個都比秋葉年長十數以上,但對她擔任長老的決議卻都沒有反對。可惜秋葉是孤兒出身,如果她是鄭國王室宗親,性子又稍稍正常些,必然會是飛仙宗主繼承人的不二人選。

    鄭飛仙每每想起這個弟子就忍不住嘆氣,為她那古怪的性子,又深感秋葉性子所以會如此實在跟她這個師父脫不了干系。

    她一聲進來的話音剛落,房門就被人無禮的大力推開,直撞的 當作響。

    門外的風吹進屋里夾帶著一股子濃烈的酒氣,其中又有股異常的濃香。便見一條深紅的影子比風更快的一閃闖入,頃刻間便立在了鄭飛仙面前。她的臉龐消瘦,身材曲線又標致的出眾,一張瓜子臉上配著對丹鳳眼,卻透著幾分迷離,幾分朦朧,似醉非醉。飛仙宗弟子個個儀態嚴謹,無論何種發式都不離頭釵,梳理的總是很整齊。偏偏進來的秋葉披頭散發,雖然頭發也洗的干淨,卻也大違飛仙宗堂堂天下第一大宗派的作風。她毫無恭敬之態的看著鄭飛仙。

    飛仙宗宗主長嘆口氣。

    “你能否少喝點!”

    秋葉偏偏還拿著扁平的酒壺仰面又喝一口,懶洋洋的道“師父不要管弟子的練功之法。”

    如此說話鄭飛仙卻不與她計較,實在是習慣了她的德性,早就打過罵過警告威脅過。自幼收養教導的弟子,經歷了多少凶險危難,實在說感情猶如母女,哪里又真忍心將她趕走?再者又明白秋葉何故如此,就更不忍心為此責罰太重,逼迫太緊。

    “你這般模樣讓我怎放心由你代為師出戰神武擂!”

    “師父放心吧,我一定會贏。”秋葉對此重任沒有顯現絲毫的緊張,也沒有受寵若驚的慎重,滿不在乎的好像是讓她去做飯般簡單。

    “認真些對待!神武擂干系重大。原本為師想要親自出戰,一則為師武功本已威絕天下,縱使取勝也不過是理所當然,對提高飛仙宗聲威,展示鄭國武威而言並無作用;二則許多人怕為師出戰,唯恐應戰後落敗導致聲名受損,心中顧忌諸多,如果這些有身份的人不上台,那麼神武擂的價值又將大打折扣。所以才決定由你出戰,論身份你是飛仙宗四季長老,與哪派宗主對陣都不辱他們的聲名,一旦擊敗天下高手奪得頭魁,旁人都會說飛仙宗不止一個天下第一,鄭國不止一個武尊。”

    “師父放心吧,只怕弟子出戰也有很多人不敢上台。”

    “話雖如此,但他們畢竟是有身份的人,倘若由你代表飛仙宗他們仍舊不敢上台,如何向天下人交待?回避與為師之戰他們大可以自承不如,旁人也不會因此笑話。但對你可就說不得這種話了,騎虎難下之際也只有上台比試。而你到時也不必留手顧惜他們顏面,任他是誰,能讓他們敗多難看就多難看!越難看越長鄭國和本宗的臉面!”

    鄭飛仙交待罷了又問她秋季堂的情況如何,聽說一切不錯後又問起道“七月最近的修為進展如何?”

    “好。”

    “有閑暇就多教教她,那孩子與你一樣資質出眾,需得費心培養。忙完神武擂的事情後為師會再親自教她,至于你,其它為師很放心。獨獨盼你別把古怪性子教給她,也別把貪杯的嗜好教給她!”

    鄭飛仙說罷等了半響不聞秋葉答話,便氣道“你聽見沒有!”

    秋葉滿不在乎的喝了口酒道“七月早已拿走弟子三個酒壺……”

    “你……!”鄭飛仙震怒異常,卻又知道事已至此發怒也無用。偏偏秋葉猶自淡淡然道“現在七月師妹每日都喝,已經不比弟子喝的少了,還說要學弟子的獨門練功之法……”

    “滾!”鄭飛仙怕再聽下去會忍不住打她,怒喝趕走,見秋葉仰面灌著酒邁步出去了,又警告道“你若敢教她歪門邪道的練功之法為師就打斷你的腿!”

    秋葉便又立住回身,淡淡然道“弟子已經教她了。”

    “你……!”鄭飛仙險些氣倒,大口喘氣半響,恨恨揮手示意秋葉退去道“把七月給我叫來!”

    片刻後七月被叫到,腰上果然掛了個與秋葉一摸樣的暗銀色帶花紋的扁平酒壺。

    鄭飛仙看著就氣不打一處來,卻耐著性子問她最近如何練功,聽七月答了,又厲聲喝問道“你不是學了秋葉長老的練功之法麼!”

    七月忙說“雖然學了,但覺得秋葉長老的練功之法離奇古怪匪夷所思,所以沒有練過。”

    鄭飛仙便緩了臉色,叮囑她不可學秋葉般練功,又說少喝酒,若敢醉倒一次就拉她重打板子一次。

    七月連連點頭答應絕對不敢喝醉。這才被放了出去。

    遠遠的亭子里秋葉倚著涼亭欄桿等著,七月過去了就說“師父不許我學你練功。反正我也覺得長老的法子離奇古怪不願學。不過長老可要教我被大合掌連擊七次而不傷的絕技!”

    “那沒什麼可學,大合掌雖然厲害也比不上師父的掌力,誰被師父的掌力打上百千次而不死都不會在乎被大合掌連打幾下。”

    “那長老就用十方九五之尊掌力打我吧,等打上百千次理當能有長老八九成功力的!”

    “真的要練?”

    “嗯嗯,會了這門本事以後就不怕人打了。”

    “好。”秋葉答應時已經一掌推出,正中七月胸口。下一刻七月人便被震的口吐鮮血徑直飛撞進亭外湖里,暈死的不省人事。秋葉一掌擊出時人已躍出亭子,踏著水面追過去,低身探手一撈,就將七月提起。徑直飛躍到藥房,將嘴里猶自在吐血的七月丟到病榻上,沖藥房的弟子交待“快些拿續命丹喂她,早晚一顆,斷了她就死了。”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04 AM

第三章 神武擂之變 第十節 神秘貴客


藥房的弟子司空見慣般拿了藥化後喂七月服下。笑說“又是想學長老的金剛之體本事的?”秋葉卻不答話,微微點點頭就逕自去里頭尋藥酒了。那弟子看著傷重的七月自語笑道“七月師妹呀,醒來就不會再提此事了,左右如你這般傷重送來的不下百數,不必怕被人笑話。”那弟子嘴里說著,臉上卻忍不住在笑。

    七月醒轉時,餓的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也不管全身還疼著就蹣跚著步子連跌帶撞的往廚房跑,藥房的弟子早早回去睡了,外頭黑漆漆的,巡夜的弟子也沒踫上。她一路跌撞的跑到廚房時,眼楮撞腫了,臉也擦破了皮。

    如果是別的弟子一定著急毀了容顏,七月卻向來不對容顏在意,自小就覺得長得丑,看別的師姐師妹個個漂亮。只拿手帕擦了臉上的血痕,又只管做飯,餓太急等不得飯菜做熟抓了蘿卜就大口生啃。

    飯菜快好時有人進來,她見是管廚房的師姐忙叫了聲。見七月臉上擦傷,眼楮腫著,衣裳這里擦破那里磨髒,那師姐沒好氣的叫道“七月師妹你這是干什麼!才三天工夫就跑下榻,餓了說聲讓師姐給你送去就是了!”

    “我吃的多,不好辛苦師姐搬來搬去的。”七月答應著嘴里還吃不停,那師姐早習慣她吃東西不顧儀態的德性。“師姐不睡覺怎麼來了?”

    “師父來了客人讓做些吃的帶過去。”

    七月忙道有做好的菜了,等米飯熟透就能帶去。

    “那怎麼好,你自己都不夠吃的,我另外做就是了。”

    本也是客氣話,七月堅持讓直接拿去那弟子就答應了。

    “師妹,我先把酒菜端去。”

    米飯熟時七月先剩了兩大碗放進竹籃里才開始放開肚子吃。

    她吃飽時已經過去大半個時辰,還不見師姐來拿米飯,把涼了的米飯重又加熱,裝好了就送過去。

    到書房外時卻聽見里面說話的聲音非常陌生。要敲門進去時突然身子被人自後抱住,聞到是秋葉身上的酒香味便沒有反抗。回頭一看秋葉正豎指唇前示意她不可做聲,又拉了七月跳上二樓,從黑漆漆的樓梯下到一層書房旁,蹲低了身子豎耳偷聽書房的說話。

    七月本來想都沒想過做這種事情,但一些日子跟著秋葉膽子越來越大,又見平素不喜歡管閑事的秋葉長老突然如此,也忍不住附耳門板聽里面的對話。

    只聽里面鄭飛仙的語氣尤其客氣,隱隱透著幾分敬重的味道。

    受此禮遇的是個女人,聲氣聽來十分溫柔,吐字清晰,語調不卑不亢,似與鄭飛仙異常熟悉。聽了一會七月才知道這位客人是位熱衷于考證歷史文獻的學人,她師父稱呼為李夫人,正聽到里面提起神魂宗寶藏時鄭飛仙突然一聲清咳。

    秋葉拽起七月就逃,一口氣跑遠了才告訴她師父不許她們聽下去,再不走就要被罰。七月這時反倒不覺得害怕,早知道偷聽瞞不過師父,那聲咳響起時也猜到是師父的暗示。她來飛仙宗多年還是第一次做這種放肆的事情,不料師父並不會因此大怒責罰,不由的更感到鄭飛仙待她們這些徒弟其實內心十分慈愛,更覺得感激師父的恩情。

    這麼想一陣,七月又問起房中客人身份。就聽秋葉說“與師父相交極深,原來也是鄭國的望族,後來醉心于游歷天下河山,搜尋古跡之類的事情。哎,你只當不知道她來過吧,更不能對旁人說起。”

    “為什麼?”七月大惑不解,既是師父至交好友來飛仙宗做客又怕什麼別人知道。

    “這位貴客知悉許多天下密事,你想想會有多少人渴望見其求解?這些煩擾也罷了,你想還會有多少癡迷財寶秘笈之徒會對她不懷好意!洩了她的行蹤豈非害她麼?”

    七月這才明白的點頭答應說“長老放心,七月絕不對任何人提起。”末了又央求道“長老再教我練不怕打的功夫吧!”

    秋葉十分意外的打量躍躍欲試的七月,過去要學這種本事的人很多,但受過一掌就再不會提。如七月這樣險死還生了仍舊充滿熱情的實屬罕見。

    “好。”但秋葉本不喜歡多話,剛才為免七月懵懵懂懂的闖進去見到貴客尊容才抓了她一起偷聽談話,又不得不交待她守口如瓶才說了許多。這時見七月決心不減,一聲好字出口,推掌已經擊在七月小腹,後者如斷線風箏般直飛出去,如上次般被迅動的秋葉一把接住,帶去藥房。

    藥房的飛仙宗弟子睡夢中被闖入的秋葉拖下床,又氣惱又無奈的連叫著“長老松些,我自己走……”連外衫都沒披上就被帶出去,看到又是七月禁不住吃驚道“怎麼又是七月師妹!讓長老打第二掌的人還未曾見過呢……”

    那弟子自管說著,秋葉無動于衷的走了。

    那弟子沒見過敢吃第二掌的人,但她秋葉曾經遇到過。但也僅僅吃了第二掌就再沒有勇氣吃第三掌。第一掌她只用了剛猛的陽勁,震力又控制了不致讓七月斃命當場,她有天賦異稟精能之體,傷勢雖然重但恢復後並沒有太多痛苦折磨。第二掌卻用上剛猛的陽勁,陰狠的暗勁、集中的碎勁以及持續損傷經脈的螺旋勁。待清醒後身體內遭受碎勁破壞以致大範圍損傷,又有螺旋勁遺留經脈增加痛苦不說還讓精能之體不能迅速自我愈合,陰勁又會加重內傷的痛楚,進一步延緩復原,這三重勁力又讓陽勁震力造成的直接傷害一段時日內不可能得到恢復。

    這種痛苦至少會折磨七月一個月。

    過去曾有勇氣吃第二掌的人,經過這種折磨後再沒有受第三掌的勇氣了。

    秋葉拖著一襲長衫信步停在臨湖的欄桿旁。

    天上一輪牙月靜靜散放著靜謐的冷光,湖中一輪牙月似在平靜的湖面,又似藏在水底。秋葉舉著扁平的酒壺對著夜空的明月,仰頭傾倒進嘴里,直到喝干。突又那麼仰面栽倒向湖面,僅用足見鉤著欄桿支撐了身體穩穩橫在水面上。

    一雙芊手輕輕探入水,似要捧起那輪牙月。

    水波蕩漾,湖中月影扭曲變形,月已非月。

    她的身體陡然立起,揮舞著雙袖,身似無重般虛踏水波之上,旋動著身子,揮舞著長袖。足波過處水面不見一點漣漪,舞動的身影時快時慢,驟然停下時雙足虛立水面上,雙袖緩緩自放下身前背後,眉目間倒似透出來無限落寞,一時定定入神的看著那水中的牙月。

    本在藥房醫治七月的弟子風風火火的奔尋過來,嘴里直叫不好了。

    秋葉一閃越過欄桿,問她狀況。只見她急忙手指遠處道“七月!七月她醒了不管不顧的就跑,我說什麼也攔不住,追又追不上她!看她跑過的地方全是內傷吐出來的血,長老你快追過去看看吧!”

    那弟子說完時秋葉如風般吹走。滿腹的疑惑。

    尋著血跡一路追趕最後到了廚房時秋葉放慢步子,走到門邊側身朝里看。

    七月衣衫狼狽的抓著蘿卜蔬菜猛朝嘴里喂,嘴里還有內傷溢出的血沾著白色的蘿卜上,她也不管不顧拼了命的吃。

    “你怎麼了?”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05 AM

第三章 神武擂之變 第十一節 逆命

七月邊自吞著嘴里嚼碎的食物,回頭看了眼門外立的秋葉,自管又吃。只把廚房的蔬菜都吃去幾筐,才喘著氣停下來。

    臉上還透著陰勁造成的紫青,還有幾處腫起老高,胸前衣襟都是吐出來的血。眸子偏還挺精神似的望著秋葉就說“長老,你再打我一掌吧,我覺得還能再吃一掌!”

    “傷全好了再打吧。”秋葉料不到七月如此迫不及待,更料不到她有這種決心勇氣,便心生憐惜怕再一掌擊去會失手要她性命。

    “我覺得被長老打過一掌後身體果然耐打多了!第二掌就能受得起,長老再打一掌吧!早些打夠百掌就能練出神功。”

    七月說時滿臉殷切,本來靠著灶台才得以站穩,唯恐秋葉不肯出手強打起精靠雙腳立穩了又急忙請求催促她出掌。

    秋葉看著這個仿佛不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麼的小師妹,不由心里情緒百般。很多年沒有見到這樣的同門,或者說是這種精神。

    遙想當年她跟隨鄭飛仙過著四處奔波,戰斗不斷的日子時,那些激戰中同門受的都是什麼樣的傷害。內髒都流出來了猶自握劍殺敵,帶著滿身內傷猶如不知道疼痛不知道強行運功下一刻會暴斃般無畏的與敵人拼命。

    這些年和平了,多是些比武切磋,受些掌力內傷就有一群人緊張兮兮的圍著關問喂藥推拿。人族慣常視女子為弱質,神魂族過去是否如此秋葉不知道,但在這里長期受到人族的認識影響,神魂族女子也都變的地位低下,雖有上陣殺敵的女將女兵,但數量很少。即使飛仙宗因為鄭飛仙創造了女子也能強于人的神話光環,但飛仙宗的女弟子數量也不比男弟子多。

    秋葉險些快忘記真正的戰斗和流血,這一刻記憶被面前的七月喚了回來,只覺得這才是武者應有的基本素質,基本的戰斗精神。立時拋開顧忌就要出掌時,藥房的弟子陪著鄭飛仙急急忙找過來。

    看見七月的模樣止不住驚呼道“七月師妹你太亂來了!快服下丹藥護著心脈……”

    她說著突然察覺到秋葉催動功力的變化,只看秋葉滿頭長發激蕩飛舞,面容嚴肅,目光凶狠,顯是運足十方九五之尊神功。

    鄭飛仙閃身一把暗住秋葉肩頭厲聲呵斥道“你干什麼!”

    不料秋葉受阻不僅不停手,反而滑身卸開鄭飛仙的阻攔,隔空一掌擊出去。

    這一掌用的是十方九五之尊心法正宗的霸道掌勁,先是以螺旋勁道高速擊中七月的身體,剎那間金色的掌勁入體後朝四面八方急速擴散,眨眼間拉扯的七月身體長了近倍,無骨般詭異的扭曲拉展。

    掌力雖極重,但中掌者卻不會被震退絲毫,只是軀體升起離地被勁力拉扯的四肢身軀全變了形。在落地時猶如灘爛泥。

    這變化不過頃刻,料不到秋葉會不顧阻攔猶自出手的鄭飛仙根本來不及救護。眼睜睜看七月中掌癱倒地上。

    藥房的弟子不知所措的愣愣看著,以為七月一定死了。

    直到鄭飛仙閃身過去查探時才記起職責忙奔過去探查脈息。

    “還活著!七月師妹還活著!”一時驚喜交加的叫喊著忙施針救護。

    鄭飛仙暗松口氣,忍著怒氣要質問時只聽秋葉淡淡然道“她說要吃第三掌。”鄭飛仙氣怒交加,竟然禁不住身軀發抖。許多年沒有人如此無視她的尊威,她對七月寄予厚望,教養多年感情極深,眼看她經歷險死還生都是因為秋葉的任性妄為哪里還能不怒!

    “你若將她打死了……”

    不等鄭飛仙一句話說完秋葉就插話說“死不了。她的十方九五之尊練到第六重,但已經修成第七重的固體神通。”

    鄭飛仙倒覺意外,固體神通使人承受傷害能力加倍提升,是第七重十方九五之尊神功最重要的神通,還未曾有七重心法未通先練成此神通的前例。也難怪七月接連中掌而不斃命,秋葉並非全然沒有輕重分寸。

    鄭飛仙內心的怒氣不由稍減,仍舊覺得再讓秋葉教七月武功不妥,就道“以後你不必教她了。”

    “不行。”

    “你說什麼!”鄭飛仙氣的直想發作,覺得秋葉這個徒弟越來越放肆,如今敢對她當面說不了!

    “七月資質優異,將來成就必定不是鄭凜然能比。師父這些年越來越心軟,雖然本事高于弟子,但慈愛之心太過勢必難以教出經歷得起陣仗的徒弟。如鄭凜然師妹那般的弟子比武較量是能手,一旦天下大亂投身凶險戰事她們十之八九不能活!難得七月受得苦痛是個將來能受命于危難的好種子,讓師父教勢必被慈愛所毀。秋葉是瘋瘋癲癲,但並非不知輕重,心里對七月師妹的喜歡未必比師父少,此次無論如何都要親自教她成長歷練。”

    前半段話讓鄭飛仙生氣,後版段話又讓鄭飛仙忍不住自我反思,倒覺得她所說並非全沒有道理,且終究一心為門戶將來考慮。升起來的氣就又壓了下去,冷著臉喝問道“為師如何太過慈愛!你且說出個一二。”

    “不說其它,換作過去師父早一掌先打了弟子再問話。如今卻心里不舍的了。當初弟子們如何成長?都是師父的嚴厲讓弟子們早早明白戰場的無情,知道拼斗的殘酷。因此弟子初歷戰陣時受了傷也不驚慌,比起師父平素教練時的那些傷根本不算什麼。如今的師妹們除七月還有誰吃弟子一掌能當天就站起來,一個都沒有!流些許血就皺眉喊痛,修養數日還唯恐牽動傷口。武者的身體就是受傷越多才復原越快,才越不怕受傷。師父也許是念及過去弟子們受的苦痛多,這些年反思著對弟子們越來越慈愛。心是好的,可這般教的徒弟怎麼上戰場?被敵人砍一刀打一掌就站不起來或回頭跑去尋藥吃麼?這樣的飛仙宗弟子心法修煉的再高,武功練的再純熟精妙又有何用,戰陣之上誰都會受傷,承受不得打擊傷害的純屬擺設!旁的師妹們弟子不敢理會,但七月堂的弟子不敢懈怠。師父生辰七月,當年飛仙宗創于七月,生平也最喜七月。是故才將秋季堂交給弟子打理,七月堂總不能沒有個能在它日擔當大任的人。以弟子看來這人就是七月師妹。”

    鄭飛仙冷著臉道“為師就給你一年時間,到時如果七月在你教授之下不見如何氣色,唯你是問!倘若果真進步神速,屆時為師許你以自己的辦法打理秋季堂。”

    “是。”秋葉答應了聲,退了出去。

    鄭飛仙叮囑藥房的弟子小心看護七月的傷勢,末了又問她道“你覺得為師這幾年待你們尤其慈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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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神武擂之變 第十二節 少元

  那弟子忙道“師父當然是疼惜弟子們,弟子們都感恩在心。”

    鄭飛仙點點頭,默然離去。

    七日後,七月終于清醒。睜眼就要下床,藥房的弟子忙把她攔住,直說立即讓廚房送吃的過來叫她躺下歇息。七月堅持說她吃點東西就沒事了,非要自己過去。爭執不下時秋葉來了,將個外出用的包袱丟七月身上。

    “走得動麼?今日起你隨我左右,師父已經應允了。即刻起行去神武擂。”

    七月歡喜的抓了包袱就撐著下床,笑道“長老要是讓七月先吃飽了肚子就一定走得動。”

    “不在這里吃,我今日請你到鄭都的鄭王樓,我們師姐妹包了場子把鄭王樓的美味佳肴吃個干淨!”

    飛仙宗就在鄭都外的水月湖地,乘坐馬車不過半日工夫。七月過去外出機會本來就少,聽說是吃,還是去鄭都最大的鄭王樓,滿心歡喜的甘願再忍它半日。下床抱著秋葉的胳膊就叫嚷說走。

    出了水月湖地,有飛仙宗弟子牽來兩匹火紅的長毛寶馬。秋葉指著一匹說往後就是七月的座騎。後者歡喜的抱著馬脖子好一陣親熱。

    馬分貴賤,便宜者幾兩銀子,足力只能馱些東西,騎了人就跑不動走不遠。好馬貴可價值萬金,奔走如飛。人人都喜歡馬,都希望有匹馬代步,更喜歡寶馬。但馬貴,飼養更貴。一頓上好的材料要費一錢銀子,一月下來光草料就得九、十兩銀子,抵得上平常人購買的一匹馬錢了。

    騎上寶馬奔走趕路,沿途踫到路人商旅紛紛投來驚羨的目光。七月過去出水月湖也曾被路人關注,但飛仙總弟子本會引人注目她也不太在意,今日聚焦的目光她知道是因為坐騎,長這麼大以來她還是第一次擁有這種寶貴的不敢想像的東西,忍不住拿臉一路愛憐的輕蹭馬頸,那馬也通人性,每每那時奔跑的更有力氣,仿佛是回應關愛之情一般。

    兩人兩騎,兩身紅衣,過處飛塵飄揚迷人視線。只有揮揚的銀色馬鞭反射的光亮一直耀眼。

    相較于得寶馬坐騎正得意歡喜的七月,北靈山上的步驚仙就可憐的多了。他等了師父幾日,唯恐師父不知道他在哪里,接連幾天都呆在後崖邊等著。一等六日過去,第七日的晚上北靈老人終于尋他說話。

    當時他在崖邊看著星空發呆,北靈老人走到他身後時才發覺。匆忙回頭拜禮。

    “魂訣修煉的進展如何了。”

    步驚仙忙答話說“弟子資質駑鈍勉強修煉到第七重。”

    “好!練功不可懈怠,在這北靈山上就應當一心一意的修煉武功。旁的事情異日有的是機會和時間去做。”

    “是!弟子謹記教誨。”

    北靈老人又沒有話說,沉默的看著崖外的夜空。步驚仙看著師父增多的皺紋,不由感覺唏噓。北靈老人真的老了,頭發梳理束起的再如何齊整,也是滿頭銀絲,讓那張臉更顯蒼老。他正想著,肩頭突被拍了把。

    北靈老人目光慈和的注視著他,片刻,展顏微笑。

    “勤奮用功,不要辜負神魂山上的十萬英靈。神魂意志早為天下人所不以為然,神魂宗的滅亡更讓天下人視神魂意志為可笑。神魂意志不容許再失敗,你生而決定背負這幅擔子就決定了不能夠敗。勝利才能讓人正視,勝利才能讓天下人向往。”

    不等步驚仙答話北靈老人輕手連拍他肩頭兩下,一言不發的原路去了。

    丟下步驚仙愣愣立在當場。他如過去一樣迷惑,北靈老人在乎他?敷衍他?

    他獨自立在崖邊反反復復的思考著,終究得不出個結果。仰面看著漆黑的夜空,滿天星辰閃動,他突然想起已經有許多日子沒有如此認真的看過天空。

    神武擂舉辦時北靈老人帶了山頂的弟子前去觀賽。

    步驚仙卻被留下了。願否前往全憑自願,去則需要交付旅途費用十兩黃金。

    誰都不認為盤纏需要那麼多,但誰都習慣了北靈老人的獅子大開口。

    平日熱鬧的山頂突然變的冷清,好似天地間只剩下他一個人。他百無聊賴的在廣場、屋舍繞走。突然聽見哭聲,循聲找到屋舍里才發現哭著的是個男孩。

    這人他認識,名叫少元,是黑狼軍聯軍首領大羅畢眾多子女中的一個。少元的母親是荒蠻邊境的人,當初因為被黑狼軍聯軍首領大羅畢酒醉糊塗之下強佔而懷上他,少元的母親長相丑陋,從沒有得到過歡心。但黑狼軍素來重信義重責任,母子倆因此得以生活無憂。

    少元長相也不討人歡喜,鼻子比常人大一倍,厚唇黑膚。個性極其膽小懦弱,所以能來此學藝還是他母親用命換的機會。他們母子倆長期受人輕視,一日少元的母親見到大羅畢的其他子女在欺辱少元取樂,激怒之下又萬分自責。認為是當母親的她害了孩子,于是不顧一切的去懇求大羅畢送少元來此求學,如此昂貴學費當然被拒,少元的母親本立了死志,當著許多人面拔刀捅進心口。

    少雲因此被送到北靈山學藝。也是黑狼軍上下敬佩他母親的勇氣。本來遭遇這種慘事少元應該會奮發圖強,偏偏來到北靈山後見到誰都怕,有知道他事情的說開了,其它人更拿他當笑話。

    稍稍欺辱恐嚇他就能哭,這就讓一眾北靈派弟子更感到有趣。北靈老人教過幾天,最後搖頭直說不可教也!山頂的其它弟子更不願意教他,教什麼都學不會,讓如何做又從來做不好,見到刀劍就害怕哭喊,又時常鼻涕眼淚混著泥塵在臉上不洗。

    別的弟子都叫他黑老鼠,說他是尊貴的北靈山頂唯一的臭鼠。

    少元來到北靈山只有十幾天,但聲名已經有直追步驚仙之勢。

    看見步驚仙走進屋里,少元就不哭了。他們曾見過幾次面,因此並不怕步驚仙,他知道步驚仙不會欺負他,也不會罵他恥笑他。見少元沒哭了只愣愣的拿張髒兮兮還流著鼻涕的臉看著他,步驚仙轉身就走,剛走出兩步背後的少元又哭了起來。

    他回頭時少元又不哭了。再作勢走少元立時又哭,退回來又不哭。反復嘗試幾次都靈的如下了咒。

    “你哭什麼?”

    步驚仙只好立定了問他。

    “害怕。”

    “怕什麼?”

    “一個人都沒有。”

    “莫名其妙。他們在時都欺負你取樂,都不在你該高興怎麼還害怕?”

    少元愣愣看著步驚仙答不上話。

    “別哭了,沒事做就睡覺。”

    這次步驚仙走少元沒再哭喊。

    繞著空落落的山頂走完一圈,步驚仙還是回到後崖練功。練不多久聽見“嘿!嘿!嘿嘿嘿!……”的喊聲,這才發現黑臉大鼻的少元不知何時來了,在幾丈外學他揮拳踢腳,每下擊出嘴里都喊聲“嘿”。不像是在練功,像個好奇的孩子在模仿別人,髒兮兮的臉上掛著興奮有趣的笑。

    步驚仙無語的看了會,少元更顯得興奮的用力胡亂揮拳,拳腳都直來直往,連如何運勁使力都不會,偏偏越打越興奮。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06 AM

第三章 神武擂之變 第十三節 神武擂十大高手


步驚仙忽略他的存在,自管繼續練。到累時躺倒就睡,也不記得少元是否還在。

    一覺睡到天剛見光亮時,睜眼醒來才看見少元拽了枝葉鋪地上在睡。

    接連四、五天過去,每日少元都跟著他。他練功少元也跟著胡亂揮拳踢腿,他打坐少元也坐地上睜眼發呆。步驚仙看他時他就傻乎乎的笑。

    這日步驚仙試勁,使劍斬落葉,頃刻間寒光綻放,那落葉被切成碎片,被勁力一震四面激飛,如漫天暗器又如鮮花綻放。少元覺得好看舉著拳頭連連蹦跳叫好,好像步驚仙是街頭賣藝的。

    飛開的碎葉經勁力推引又兩側紛紛回飛,隨長劍畫圈立地驟然脫力的輕輕飄落在地上。

    這是影訣的劍法,名目步驚仙也不識得,只是見到有修煉影訣的弟子如此修煉就暗自琢磨如何辦到。這番嘗試效果比一年前更好,陰勁的使用更遂心如意。他正暗覺滿意時聽見少元‘嘿嘿’的喊聲尤其大的越來越近,只見他奔過來亂踢地上的碎葉,然後拿佩劍亂揮亂砍。

    步驚仙就走開遠些打坐練功。

    沒想到少元熱情持續的久,他兩個時辰打完坐後睜眼看時,少元還在擺弄地上的碎葉。

    如此徒勞用功還充滿熱情實在讓步驚仙不忍心看下去,就提醒道“你沒學心法沒有內力根基怎麼都不可能辦到。”

    “那你教我。”少元快步奔步驚仙面前就跪,滿臉殷切。片刻又忙磕頭像是記起拜師學藝的禮節,末了又說“師父教我。”

    步驚仙苦笑不得的提醒他說“整座北靈山武功最低的就是我,學到宗主本事最少的也是我,從沒有被教授過武功招式的還是我,所學內功最差的仍然是我。宗主親自傳藝你不學,其他本領高強的師弟教你你不認真學,現在反而求著跟我學?這很傻你知道嗎?”

    “師兄看不起我,打我罵我……”

    話沒說完步驚仙就沒好氣的道“因為你笨的讓人生氣,總教你不會當然氣的想罵人,你還覺得是別人的錯了?”

    少元立時不說話了。步驚仙見狀就讓他起來,道“先試試,看你是否真如傳言那般駑鈍不可教。”

    少元也不在乎被這麼說,立時歡喜的站起來,擺開架勢就揮拳踢腿。步驚仙沒好氣的叫他停道“不是要看你亂打。”說話間就教他如何運勁出拳,少元卻只管蠻力揮擊踢打,步驚仙只好讓他停手,想實際演練讓他明白蠻力和運勁的區別。

    不料架勢擺開少元就害怕的呆住,緊接著就坐倒地上哭喊。

    “嗚哇啊啊……不要打我啊啊啊……”

    步驚仙無語的看著他哭。這樣的人怎麼教呢?難怪凌落提起少元時都無奈搖頭嘆息。開始他站著看少元哭,後來干脆坐著看,一刻鐘過去了少元才漸漸收起哭聲,擦把鼻涕眼淚,又坐步驚仙面前叫他師父。

    “你怕什麼?”

    “怕你打我。”

    “就算打你又有什麼好怕!”

    “疼。”

    步驚仙想不理他,看著少元傻乎乎又懵懂期待的目光時禁不住覺得同病相憐。

    “要跟我學那麼就要挨打,每天起來第一件事先挨打,什麼時候不怕疼了為止。怕的話就走吧。”少元這狀況不消除畏懼受傷的毛病就不可能練功,步驚仙覺得只有如此,否則他實在教不了他。

    “師父為什麼要打我……”少元聽見挨打就顯得恐懼。

    “因為你怕疼。”

    少元立時嚇的退開了,遠遠盯著步驚仙看。後者就不再理他,自管練功。

    不料少元仍舊跟著他,他干嘛就學著干嘛,步驚仙說教他時他又害怕的問是不是要打他。

    如此七八日過去,步驚仙覺得重癥必須下重藥,指望少元自己克服對疼痛的恐懼根本不可能。這日叫來一旁仍舊在胡亂揮拳踢腳的少元到面前,問他“你真的要跟我練功?”少元傻笑著連連點頭。

    “好!”步驚仙話音落時一拳抽過去,當即打的少元翻旋著滾落地上,驚嚇疼痛的大聲哭喊起來。步驚仙卻冷著臉跟著一腳踢過去,嘴里問他“疼不疼?”

    少元嚇的只懂胡亂哭喊,根本不知道答話。步驚仙就不停手的繼續踢踩,足足打了一刻鐘時間少元哭喊的快沒力氣時,才懂得答話求饒。“疼!不要打了,師父不要打了……”

    “覺得疼就還要打。”

    步驚仙那根樹枝夾雜腳踢不停打,求饒沒用的少元開始想逃,爬起來護著頭臉亂跑,但跑沒幾步就被樹枝點中腿部穴位瞬間失力跌倒。

    “不疼了,師父不要打了,我不疼了……”

    “不疼就別作聲。”

    少元忍了會又想逃跑,嘴里又喊叫求饒話,甚至怒喊不要跟他學藝的話。但步驚仙毫不理會,嘴說拜師又叛更該打。如此打了一個時辰,步驚仙一點不覺得累。但少元終于嘗遍辦法都逃不過挨打,終于開始嘗試強忍疼痛盼望步驚仙住手。

    最後果然忍受了半刻鐘也沒逃沒喊,步驚仙這才住手不打。叫他跟著去藥房,少元一言不發的跟著,顯是心里氣恨不平。

    步驚仙先在藥房外給他沖洗頭臉身子,才取了藥給他塗抹。都是些外傷,打時掌握著分寸根本不會傷筋動骨。

    “現在還疼不疼?”

    少元悶聲不說話。

    步驚仙失笑道“疼不過如此,有什麼可怕。”

    見少元仍舊不吭聲,也不多說,上完藥就領著去廚房讓雜工做吃喝。吃飽喝足歇息片刻又去後崖教他運勁,剛開始少元又怕的像要哭,步驚仙臉色一沉他就強自鎮定了。

    “這就對了。哭喊也逃不過挨打的時候你只能選擇面對,選擇忍受和克服對疼痛的畏懼。”

    說著比劃著教練如何更有效的發力,不過是些基礎的東西,但立竿見影。少元試著揮拳立時感覺到比亂揮拳強大數倍的力量。當時就高興的傻笑起來,更積極熱情的照步驚仙教的做。

    步驚仙發覺少元並非愚鈍,只是骨子里有些倔強個性不肯聽人說勸,加上過于畏懼疼痛讓人難以下手。實則講解用勁之法演練之後學的很快。教了一日就傳了他魂訣心法。原本神魂宗弟子都能收徒,只是有些其他派規,他教少元並無關系。

    自此少元每日隨他練功,少元不喜歡問東問西,步驚仙說打坐練心法了,他就盤膝閉目一直練到步驚仙說好了為止。

    半個月功夫就練通了魂訣第一重。當時拳力已經能夠擊打的大樹震動。少元也越來越親近步驚仙,間中畏懼疼痛的毛病發作過兩次挨過打也不恨他,但也並不懂特意做些什麼事情表示感恩或孝心。踫到步驚仙也不計較在意這些,每日里兩個人一起練功不覺時日流逝飛快。

    出行三個月的北靈老人帶一群弟子回了山上。

    飛仙宗不出意外的威震天下,秋季長老秋葉技壓群雄,決戰擊敗黑狼軍的第一勇士咖爾,在第二百三十招時將他擊出擂台。回來的弟子都說那咖爾當時面如死灰,羞辱的幾欲自殺,被八個徒弟七手八腳的架住苦勸,好不狼狽。

    神武擂的大戰讓飛仙宗威名更勝,人人都說鄭飛仙教的徒弟也是天下第一。秋葉的聲名大大提升,受到鄭王接見並賜予黃袍殊榮,受封為鄭國武尊,領上品官員糧餉,受文武官員拜禮。接連擺宴十日,揚其功威。

    鄭國神武擂的舉辦讓天下眾多高手得以齊聚一堂,比試高低。

    過去天下游俠高手萬千,除一生經歷無數戰事的鄭飛仙被公認推崇為天下第一高手,得到‘步步驚仙,掌掌破天’的殊榮外,第二、第三則眾說紛紜,武修者通常視北武宗和劍岳宗為第二和第三。

    這次神武擂的比試結果讓天下誕生了十大武修高手。

    鄭飛仙第一之名無可撼動,被世人看作神仙般的高手,其它人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神武擂的十大高手則被人視線人間十大武修強者。

    奪得頭魁的是飛仙宗秋葉。

    第二名為決戰敗于秋葉的黑狼族第一高手咖爾。

    第三名為東燕國有東燕劍聖之名的北武宗宗主葉非落。

    第四名為北魏國有北魏劍神之稱的劍岳宗華山支宗宗主魏武全。

    東燕劍聖和北魏劍神都敗于秋葉之手,因此天下武修者並不認為他們修為就不如黑狼族第一高手咖爾。雖位列三、四,在許多人眼里與第二名的咖爾難分高下。

    第五名為飛仙宗長老冬雪。

    第六名為飛仙宗十二月堂第一高手、人稱翻海掌的鄭強武。

    第七名為劍岳宗華山支宗高手、人稱狂劍的查小蓋。

    第八名為劍岳宗衡山支高手、人稱飛劍舞的舞菲。

    第九名為北武宗高手、人稱不動明王的明剛。

    第十名為北武宗高手、人稱劍真人的仁情義。

    除這些外,還有許多高手在神武擂上揚名天下,雖敗猶榮。但也有許多人以為鄭國舉辦的神武擂所邀請者無不是天下各地的大宗派,各地有名的游俠高手卻一個都沒有請。認為這天下十大高手算不得準。

    但無論如何,秋葉奪得武尊確是事實。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06 AM

神武擂之變 第十四節 最後一戰


但步驚仙見北靈老人不知為何似暗藏憂慮,。先與凌落說了教少元魂訣的事情,以探口風。這才知道北靈老人的心事。

    原來秋葉勝的很險,最後將咖爾擊出擂台還是用計。若打下去還是勝負難料。咖爾的激怒一半是羞憤一半是不敢。凌落觀眼左右小聲道“師父說飛仙宗主昔日曾受重傷留下暗傷,終生不能痊愈。這次讓秋葉長老上陣一是為揚鄭國之威揚飛仙宗之威,二是怕比斗中暗傷發作誤了鄭國大事。”

    步驚仙疑惑不減,湊近些問“秋葉長老身份上算得與咖爾相仿,但年紀要小的多,這都與他戰的難分難解他不知道虛實自然會自覺技不如飛仙宗主,師父怎麼還憂心忡忡?”

    凌落嘆了口氣道“師弟有所不知,當日咖爾落敗後惱羞成怒,他的弟子根本勸阻不住。你要知道黑狼聯軍都是荒蠻部落組成,都是好勇斗狠的熱血之徒,哪里在乎場合禮數?飛仙宗主知道若不出手難以讓他認輸,當時從鄭王身旁一躍飛出,凌空給了咖爾一掌!”

    “結果當然是飛仙宗主勝了。”

    凌落點頭道“否則那咖爾也不會安份。那一掌將咖爾擊成內傷才讓他甘心認輸投降,可是那咖爾潛心修煉的武功也的確霸道!飛仙宗主對掌中引發暗傷,外表雖看不出來但師父卻知道。沒有三五個月的修養都不能痊愈,這期間功力大打折扣。”

    “那咖爾難道看出來了?”

    “師父正是擔心如此。咖爾清楚自身掌力的霸道威猛,他也畢竟是一代高手,心中必有懷疑。師父本恐咖爾設法試探要留下鄭都幫忙,但飛仙宗主以為如此反讓咖爾疑慮更甚。爭執了一番最終拗不過飛仙宗主,一路上師父都惦掛此事,非常憂心。”

    步驚仙難以置信道“鄭國有威震天下的左庶長,又有秋葉長老伴隨飛仙宗主左右難道那咖爾敢放肆胡來?”

    凌落不由連連嘆氣。“飛仙宗主素來膽大過人,料定咖爾心中有疑,故而要施空城之計。不但不讓師父陪同還留秋葉長老在鄭都受封,自領了幾個弟子回返飛仙宗。說那咖爾當年不敢與她戰到底,如今難道敢了?想要以此嚇散咖爾的疑慮,讓他乖乖滾回黑狼軍。”

    “這……”步驚仙也跟著憂心,不說當年與飛仙宗主有相遇之情,只說她肯把心愛的弟子鄭凜然嫁給他這樣的無名小卒的恩情他就應該關心。

    “我看師兄不如勸師父趕去陪伴飛仙宗主,雖然飛仙宗主此計膽識過人。但那咖爾今時不同往日,昔日咖爾不過是個小有名氣的武者,那時飛仙宗主已經威名赫赫,咖爾戰敗不敵退走也並非傷顏面之事,反而因此聲名大噪。這些年咖爾苦心修煉為的就是雪恥,在黑狼聯軍又負慣了威名,被飛仙宗主一掌擊退當時不敢如何,但事後必定難以甘心,再加上心中疑慮,更不能如此狼狽的回去。極可能行險棋,飛仙宗主迫切孤身返回飛仙宗等于給了他機會,又有欲蓋彌彰之嫌。可解釋為毫不懼怕他咖爾,也可被咖爾猜測為受傷而必須回去療養。師兄以為如何?”

    凌落點頭稱是,一把拉了步驚仙就說走。“我們一起去勸師父!”

    步驚仙忙抽回手,凌落記起他內功對神訣有影響的事情,知道步驚仙避諱接觸害了自己,便不再伸手去拉。

    “師兄去就好了,師父恐怕未必高興知道師兄說這些事情讓我聽……”

    “哎呀!”凌落有些氣急敗壞責備道“師弟你就是太多心!休要多說,快走!”

    步驚仙只好跟他一起求見北靈老人。

    聽他們說明來意後北靈老人神情憂郁的緩緩搖頭。

    “暗傷之事飛仙宗主從不肯承認,即使為師心知肚明她也不肯。實是一生好強慣了,絲毫不肯示弱于人,對為師也不例外。為師非要幫她,以她的好勝性子反而會變成迫她立即找咖爾一決勝負。生死有命,她那性子累她過去遭遇了多少凶險猶自不改,此劫能否躲過只看命數,運數。為師也是莫可奈何。因此強要去助她,即使躲過凶險她也會羞憤抑郁過度引發暗傷命不長久。她的性子就是如此,根本說勸改變不得。”

    步驚仙覺得這時候稟明教少元的事情不妥,但凌落卻暗示他說,于是將近日留在門派教少元魂訣的事情說了。

    北靈老人神色不快的道“不用心練功反而浪費時間教練別人。”

    說的步驚仙慚愧低頭。

    “罷了,既然魂訣已授,少元就算是你的弟子,如何管教自己做主吧。只是不可因此耽誤了你自己練功,否則不如早早離開北靈山,為師留你在此是為讓你潛心修煉,可不是讓你多管閑事分心別用荒廢時光!”

    “弟子謹記師父教誨。”北靈老人這番話讓步驚仙止不住的暗自嘆息,說北靈老人不教他,偏偏又好似很在意他練功的進度。說在意偏偏又不曾指點他。總說叫他勤奮用功,可他步驚仙再怎麼有悟性也不可能自行領悟的比被北靈老人悉心教授的還多啊……

    回去見到少元時他還在嘿嘿嘿的練拳,不少山頂的弟子在一旁看著笑話,見到步驚仙來時都出言取笑。少元似乎膽大了些,如步驚仙般對笑話他的言語不理不睬,只管嘴里‘嘿嘿嘿!’的喊著,拳腳不停的揮擊。

    日落西下時分,廚房送來飯菜,兩師徒坐下正吃時,凌落神情凝重的過來了,也不避諱少元在場。

    “家中飛鷹傳信,說咖爾三個時辰前突然失去蹤影……”

    ……

    鄭飛仙身著黃袍,輕手推開房門,也不呼喚歇息著的侍從,雙手疊放背後信步游走。她的神容透著尊貴的高傲,而她的心卻如墜冰窖。她無所依仗,宗中長老全都不在,其它弟子根本幫不上忙。

    她知道自己的時辰不多了,今日的劫數幾乎不可能逃過。她仰面欣賞夜空的圓月,不由想起多年前曾在這樣的月夜里與北靈老人的邂逅。一顆高傲的心自此印上烙印,時光流逝了幾十年後這烙印不僅沒有淡去,反倒變成她身心的一部分。

    這座水月湖,這座水上的大片莊園,全是她鄭飛仙拼搏半生的成果。‘飛仙一生,不弱于人。’當年她離開鄭都外出闖蕩,當時鄭王書信召她回宮,她曾如此回復。那之後多年與鄭國王室斷絕聯系,沒有依靠過鄭國絲毫。

    鄭飛仙的名字是當世傳奇,不允許敗,絕不允許!今夜此刻她也絕不後悔因驕傲的尊嚴做出冒險的決定。她這一生只後悔一件事情,那就是早就應該稍稍放下自尊與北靈老人攜手。

    月光照在她風華已去的臉上。

    她那原本蒼老的肌膚漸漸變的有彈性,皺紋神奇的消失了,她開始變的年輕、更年輕。

    如玉的肌膚在月光的沐浴中透散神聖的白潔。夾雜銀絲的枯發變的黑而充滿亮澤,滄桑的眸子里透出凌厲的精光,她的臉上突然掛上一抹微笑。

    一條魁梧的身影自房屋高處鵬鳥般撲落,雙足踏碎方圓一丈的磚石。他的臉上透出凶狠的殺氣,猶如準備拼命的野獸。青筋暴露的拳頭握的 嚓作響,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傳聞十方九五之尊神功有返老還童奇效,今日一見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神妙武功。”

    此刻鄭飛仙那身黃袍顯得太過寬大,與她窈窕的身姿毫不般配。她也很干脆的一把拽了外袍擲飛,里頭穿著身黑紅相間織以金色火鳳圖案的武斗勁裝,梳理一絲不苟又盤起的長發被解開,使金絲編制的束線扎緊,一甩丟在背後。

    “既然你想死,我鄭飛仙成全你!”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07 AM

第三章 神武擂之變 第十五節 武尊尊嚴


話音落時,憑空風起,仿佛吹的鄭飛仙的身體隨風急動,又好似是她的身動帶起了急風。

    平實無華的直擊出掌,那是鄭飛仙的風格,也是她鄭飛仙才能擊出的一掌。

    只有身在其中的咖爾才能體會這一掌來勢的迅猛,感受到這一掌凝而不散的龐大壓力。壓的他幾乎想逃,壓的無法忘記面對的是天下第一高手!有著‘步步驚仙,掌掌驚天’殊榮的天下第一高手!

    咖爾的瞳孔驟然放大,充滿血絲,不顧一切的、迅速出掌抵擋。

    當年面對鄭飛仙他逃了,這些年來回憶時既覺得當初的決定明智,又覺得無比遺憾。他內心總有個聲音在說,當年打下去他未必就輸。如今他再次對鄭飛仙,身上寄托著黑狼聯軍無數勇士的期待和信任,寄托著多年苦練帶來的自信。

    他不能逃,絕不能如當年那般留下遺憾。

    掌掌相擊,沒有震耳欲聾的爆響。

    然而咖爾粗壯的雙臂肌肉剎那間急驟抖動,變得通紅。他的人倒退七步,過處磚石盡碎,血湧上喉頭不等他壓下就噴了出來。

    鄭飛仙身形翻旋著高拋。

    這看起來並非如何精妙的連招。但這是鄭飛仙的風格。

    常人交手得此空隙勢必能排出體內異氣,再次凝聚內勁以待出手又或借此間隙抽身退避。

    但面對鄭飛仙不能。因為常人的一掌絕沒有她的威力,旁人的一掌也絕無法讓咖爾有險死還生的畏懼。他根本沒有辦法退避,在他勢子還沒拿穩,還未將順雙臂沖擊入身軀經脈的氣勁化解完的時候鄭飛仙已經自高空落下。

    如仙落凡塵,其身姿婀娜美妙如仙,其掌威力神猛如仙。

    “啊——!”原本出聲呼喊容易導致內氣絮亂,生死相斗本是大忌。但咖爾此刻已經拼命,只有竭盡全力的、聲嘶力竭的大吼才能讓他拋開對死亡的恐懼,不顧一切的奮勇推掌迎擊。

    掌掌相擊,仍舊沒有震耳欲聾的爆響。

    而這一次咖爾的身體肌肉被巨大力量沖擊的詭異扭曲,他瘋狂的吐噴內勁將鄭飛仙推離,而後頭也不回的,拼了命的狂奔。

    “不過如此,本宗根本不屑于追殺你。”

    鄭飛仙輕如棉絮似的悠然飄飛數丈,落在臨湖的欄桿旁,玉手拿起黃袍慢慢穿上。

    巡夜弟子察覺咖爾奮力奔逃造成的響動,一些去了追擊,一些跑來察看狀況。見到鄭飛仙神容肅靜的慢慢踱步回房時紛紛跪地告罪。

    “不必在此守候,看能否把人拿住。”

    眾弟子忙答應著散了去追。

    鄭飛仙關上門時年輕的容顏立時不見,臉色灰白,直奔浴房對著瓷盆連連嘔血,原本大多還是黑色的頭發此刻全變成銀白,干枯的以致雜亂如草。

    她狠狠嘔了一陣血,直到那瓷盆盛裝近半時才止住。她人已經難以立穩,偏偏還不肯叫人。扶著牆壁一路回房,途中三番五次的跌倒又掙扎的爬起來。她的暗傷長年累月的折磨著她,每一次發作都痛苦的讓人恨不得立即死去!

    此時此刻她暗傷被牽動,又在大打折扣的戰斗力狀態硬受咖爾兩掌之力,她很清楚自己沒有多少時日了。左右活不長久,立即死去反而能少受許多時日的痛苦折磨。

    可她是鄭飛仙,她的生死關系著很多事情很多人,她此刻死去咖爾勢必雄心又起,勢必更肆無忌憚,黑狼軍的野心勢必會立即付諸實踐。鄭國勢必面對戰爭,多少國民勢必流血戰場,飛仙宗弟子勢必不能回避,傷亡慘重。

    她是鄭飛仙,天下第一高手,鄭國國威的體現之一,鄭國軍威武勇不可挑釁的象征。她不能倒,哪怕能多活一刻,也是對鄭國的貢獻。她沒有逃避痛苦放棄掙扎尋求解脫痛快的權利,因為責任。

    次日弟子送來餐點時,她猶自若無其事的端坐桌案,如常淡淡吩咐無事不要來打擾。那弟子一走她立即頹然躺回床榻,極力隱忍折磨人的周身痛楚。

    鄭凜然回到飛仙宗時已經過去六日。

    見到師父的模樣害怕的心亂如麻,片刻落下的淚水就濕了一臉。

    “師父!師父你怎麼會……”

    鄭飛仙神情慍怒的低聲呵斥住她。

    “為師時日無多,飛仙宗就要靠你執掌理事!你卻還如個孩子讓為師如何安心!不許再哭!”

    鄭凜然連連抹淚,情緒半響才勉強壓下,靜聽鄭飛仙吩咐交待。

    “為師狀況難以久撐,快則一月,慢則一年必死無疑。若每日強撐應付于人必然活不過一月。為師要你立即去請北靈老人過來,對外就說為師與他相約雲游。”鄭飛仙稍作歇息才又道“為師的話你要記住,為師沒有力氣再說一次。飛仙宗內的事情你必須立即接手打理,春季長老春風辦事穩妥可靠但年事已高幫不了你多少年;夏季長老夏雨為人高傲德高望重你需妥善對待;秋季秋葉長老性情古怪但一心為飛仙宗絕無野心二志,小節上的事情不可與之計較,你需心胸寬廣待之;冬季長老冬雪性情冷漠野心勃勃不可不防,但只要你攏住秋葉的心冬雪勢必不敢有異動,冬雪生平除懼為師就只怕秋葉一人。為師的情況不可對任何人說,包括鄭王在內!王室早有意操縱飛仙宗,勢必不願看你繼承宗主之位,日後繼位之初勢必尋你游說,初可虛與委蛇,待宗中一切穩定則不必理會。鄭國的大事要牢記于心,但也絕不可聽任朝堂擺布變作他們的扯線木偶。”

    鄭凜然默記于心,口中連道“弟子記住了,弟子記住了……”

    鄭飛仙稍作歇息,說了這些話臉色越發透出病容。“天籟公主非常人也,其志非小,異日又有凌落助她,對她你萬不可疏忽怠慢。此外就是你的婚事……咳咳咳!”

    鄭凜然忙相助鄭飛仙理順內氣,卻發覺絮亂不堪的猶如走火入魔,憑她功力根本幫不上忙。忙擔心的道“師父弟子都記得了,一定遵辦!師父您不要說了,躺下歇息,我去藥房拿些補藥來!”

    見她起身要去鄭飛仙一把抓住,急道“不必!速去請他來……咳咳咳!”話未說完又一陣連咳,只咳出不少血來。嚇的鄭凜然連連答應說去辦,扶著鄭飛仙躺倒床榻,心里雖然不願意離開半步卻怕她催促牽動傷勢,狠著心關上門就走。

    鄭凜然抵達北靈山時以紗遮面,只說是飛仙宗來弟子。上山後更不願踫上步驚仙,偏偏經過演武場時看見個大鼻子黑皮膚的丑陋弟子跟步驚仙在練劍。領路的弟子遠遠看著就笑,她忍不住問了句。就聽那弟子笑道“三師兄的弟子,他們師徒可是般配的很……”

    那弟子說著又做竊笑姿態。

    鄭凜然藏在面紗後的臉禁不住因窘迫而通紅,恨不得世上根本沒有步驚仙這號人。

    看見她走過去時,步驚仙心有疑慮的盯著她背影。雖然與鄭凜然見面不多,但因為是他的未婚妻因此特別留心,就覺得體形極像。不久又見北靈老人尚未穿好外袍就已經大步流星的走出來,行色匆匆。

    片刻又見凌落出來,若無其事的叫他進去。

    這時步驚仙已經猜到必是鄭飛仙出了事情,天底下大概也沒有第二個人能使北靈老人如此在意了。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08 AM

第四章 北靈山變故 第一節 變故


剛走進主殿楚高歌也匆匆趕來,凌落關緊了門窗,著他們二人坐下。

    “師父他老人家有事外出,北靈山的事物暫且交由我代為處理。師父此去時日長短難料,倘若一年未歸北靈派的人則全數散去,眾師弟妹的學藝費用按期返還。異日北靈派宗主之位由誰繼承也有交待,說我們師兄弟三人十年後誰的威德名望足以讓另兩人拜服則誰為宗主,如果難分高下則三宗並立,如有違令不遵者殺無赦,師父寄存的宗派財物屆時自會有人告知提取之法。”

    楚高歌大為吃驚道“師兄,到底出了何事?師父一向從容有度,此番怎會如此草率匆忙?”

    凌落沉吟著道“此事兩位師弟本需知道,但萬不可對旁人說。師父本有暗傷,這些年操勞過度,近日修煉時牽動暗傷,情況緊急萬分。天下間能助他老人家的唯飛仙宗主而已……”

    其中究竟凌落根本不能對楚高歌說明,當今天下諸強爭霸,大多都有一統天下之志。楚國若知道鄭飛仙的實情會如何做實在難以預料。

    楚高歌聞知北靈老人傷重至未必能活過一年時大驚失色。對于由凌落主持山上事務根本沒有異議,凌落詢問對北靈老人安排的意見時他也心不在焉的隨口答應。

    他們三人出去時不少弟子都已疑心有事,聚集等著。凌落與楚高歌均裝作若無其事的笑道北靈老人得知一本上古秘笈消息,倘若順利或許就會閉關修煉些時日。北靈派的運作早已進入軌跡,如今即使北靈老人不在,教授武藝的事情也不會受到影響。

    眾弟子都知道北靈老人好搜集秘笈寶物,紛紛信以為真。

    步驚仙回到練武場旁的屋頂上時少元湊過來問他是否飛仙宗出了事情。倒讓步驚仙大為吃驚,表面卻做無事狀道“怎會有此問?大師兄只說師父急于修煉即將求得的高明秘笈而已。”

    少元揉揉大鼻子咧嘴笑道“奶娘飛鷹傳信給我說父帥打算明年召我回去,本族武尊咖爾跟鄭飛仙打了一架,自己受了傷但鄭飛仙也受了傷。如果情況屬實明年本族大軍就會入侵鄭國!宗主走的急我看就是鄭飛仙傷重不輕。師父你說我猜的有沒有道理?”

    “也許是這樣,也許不是。這種事情宗主也不會對為師說。”

    “是啊,宗主看不起、也不喜歡師父。”少元是個腦子少根筋的人,這種話常說,在誰看來都是事實,步驚仙也從不計較。

    北靈老人離開後果然數月都不見蹤影,這期間也傳出北靈老人與鄭飛仙結伴外出雲游的消息。北靈派的弟子都以為他們在一起修煉什麼神奇的古武功秘笈,並未有不利傳言。反倒大多因為鄭凜然執掌了飛仙宗大事而不敢對步驚仙出言羞辱,雖然還有些弟子依舊如故也難得會有許人附和。

    這些山頂的弟子雖都高傲自負卻都有靈敏的嗅覺,鄭凜然能撐起大局就說明日後繼任宗主之位十之八九出不了差錯。他們雖然不懼怕飛仙宗,但也絕不願意開罪。心里雖然仍看不起步驚仙,甚至覺得他是個幸運兒,但大多不會把這種話當面說出口。

    少元也因此變的好過。

    “師父運氣真好,有個好妻子。”

    步驚仙不由搖頭,這個少元總會說些無心的、又讓人聽著刺耳的話。不少人笑他靠著大樹,祖上修了幾輩子福。少元也這麼說,而且更干脆。“怎麼不是?師父的未婚妻是飛仙宗宗主繼承人啊,當然誰都害怕師父。”少元理所當然的如此說著,末了又揉揉大鼻子道“不過我看她看不起師父也不喜歡師父吧!”

    “胡說什麼。”步驚仙時常會心生郁悶的恨不得叫少元閉嘴,他的話太刺耳太讓人不願意傾聽。

    “我沒有胡說啊!要不然她怎麼大半年都沒來看師父一次,讓人帶句話都沒有!以前有個阿妹很喜歡我,每日里都會來找我,父帥不許她還來呢。師父,師娘長那般漂亮現在會不會喜歡上其他公子哥了,比師父英俊又有本事的公子哥。”

    少元不止一次說過此事,實則事情荒唐的很。他口中的阿妹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兩個人年少無知常膩一起還學看到的大人房事情形亂來。後來終于被人撞見。少元的父帥深為羞恥不願被人知道,少元的那個妹子的生母也不受寵,最後被裝進布袋活活打成肉漿不知丟到了哪里喂狼。少元也遭了毒打,險死還生。他畏懼疼痛的毛病也就那時候落下。

    若非步驚仙忍得,早不知道揍少元多少回了。在少元眼里步驚仙這個師父對他很好,他很喜歡也很感恩。但他眼里的這個師父也是北靈山武功最低,髒兮兮又沒本事地位的人。跟他少元差不多的人。

    這兩方面的事實互不影響。

    “去!你以為師父像你一樣長的難看?以為師父像你一樣沒有大志?以為師父像你一樣癡傻啊?”步驚仙作惱呵斥少元也不怕,嘿嘿笑道“師父什麼都沒有說什麼大志,神魂宗在哪里都不遭人待見,宗主的武功師父也沒學到,成日里都是髒兮兮的模樣還說什麼好看啊!”

    “我真想把你推下崖摔死!給為師閉嘴。”

    “師父不舍得。忠言逆耳啊師父!”

    步驚仙一巴掌打他腦袋道“專心練功別想這些無聊的事情!”

    說起練功少元就來勁,這些日子雖然他也沒有學到高明招式,但修煉魂訣後力氣增長極多,那種擊打的力量感極其令他迷醉,練功也就熱情倍增。當即‘嘿嘿嘿’的叫喚著揮舞拳腳。夕陽映在他身上也只有衣服看得見霞紅,那張臉實在太黑。

    北靈派的弟子雖然不知就里,但新來拜師的聽說北靈老人不在就不願意上山頂,付出高昂的學費如果得不到北靈老人的指點,當然並不值得。山頂上的弟子學藝到期許多也不願意繼續逗留,選擇下山回家。

    大半年的時間山上的弟子少了一半。

    反倒山腰那些私收徒弟的弟子生意依舊很好,弟子越來越多,許多學藝期滿也不舍得離開,只為賺錢了。

    北靈老人離開十個月時,少元被他父帥派人接走。臨別時他哭哭啼啼的抱著步驚仙不放,好像這個師父才是他的父親。步驚仙還記得少元說過的消息,當時就預料黑狼軍快起兵了。只是意外少元的父帥竟能惦記這個孩子,起兵前還不忘先把他帶離危險之地。

    看著少元一路哭著下山,步驚仙一直送到山腳。

    “記得要勤奮修煉武功。”

    少元上了馬車猶自一路大喊回應“師父我記得,師父我記得,師父我記得……”

    直到馬車消失在視野才再聽不見少元那把聲嘶力竭的叫喊聲。

    相處日久,步驚仙心里也確實有些不舍。卻沒有留的話,少元回到他父親身邊別人當然阻攔不得,有些分離總不能避免,人也只能自己設法面對。

    回山上時正看見凌落獨自在演武場散步,眉頭微皺,神情嚴肅。

    這十個月凌落變化很大,過去總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眸子里透著與世無爭的、超脫的沉靜。如今卻為俗物所擾,變的憂郁而焦慮。

    見到步驚仙回來凌落當即笑道“等師弟半天了。”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08 AM

第四章 北靈山變故 第二節 喧嘩歸寂靜


“師兄有何事?”

    “照師父臨走的交待,如果他離開十個月尚無音訊就需著手準備遣散事宜。一年滿時這北靈山上不許再有一個本門弟子逗留。”

    凌落也沒有北靈老人的音訊,否則步驚仙相信他不會瞞自己。半個月前凌落得知飛仙宗在著手新宗主繼任大典,更料到事情往最壞的方向發展。凌落家里又送來軍情說韓國與黑狼軍有動兵跡象。

    黑狼軍曾要立國卻遭鄭國為首的六強阻擾,未免陷入四面楚歌之境黑狼軍被迫放棄立國之舉。當時韓國的表現非常古怪,雖然沒有支持黑狼軍,但反對的態度毫不強硬。鄭國方面的情報又顯示韓國當今真正掌握政權的並非小韓王,而是韓國新貴,上大夫鄭丕。鄭丕與黑狼軍似有密切來往。

    韓國本非強國,三年前年僅十二的新主繼位,鄭丕因此得到重用被拜為上大夫統領朝政。自此後韓國就變的不太聽鄭國話。天籟公主對韓國的事情十分關注,今年更道出驚人之語,說韓國暗中與黑狼軍勾結,多方活動有意拉攏更多同盟對鄭國用兵。

    但朝中文武大多不以為然,誰都不信有哪國會愚蠢的先對鄭國用兵,更不相信是七強中最孱弱的韓國。如今朝中對黑狼軍雖然戒備警惕,但絕大部分仍然主張邀韓國共抗狼,如過去一般瓜分黑狼軍的土地。盡管天籟公主極力反對,但她的影響力並不足以改變狀況,鄭國文武仍然與韓國來往密切,商議共抗黑狼的大事。

    凌落的父親在此事上對爭執采取靜觀其變的態度,並不反對任何一方,其實對天籟公主的政見心有認同,但拿不住真憑實據他也不願急于表態。

    這些事情都是凌落對步驚仙提過的,當時步驚仙就疑心師父北靈老人遣散弟子的交待實際上與大局變化有關。

    北靈山其實離韓國邊境並不遠,當年步驚仙和七月所以走那麼久只因為那時道路尚未修建好,走崎嶇的山路對他們而言並不現實。如今道路修通,往韓國走大道不過一百里地。

    “莫非師父以為韓國果然與黑狼軍勾結,且動兵會選北靈山方向?”

    “那不可能!孤軍深入豈非自尋死路?”

    步驚仙嘴上不再說,心里卻覺得並非沒有可能。百里路程精銳騎兵一日一夜可至,如果是出其不意,多路動兵根本不怕孤軍深入。這北靈山雖然好像什麼都沒有,但聚集的匪盜財寶不提,如果找到北靈老人的財寶足可支撐黑狼軍三年軍費,誰不想要?尤其黑狼軍本不富裕,全靠以戰養戰,如對鄭國用兵必有錢糧之愁!

    “如果師父不能回來,師弟到時就隨我一起往鄭都吧!”

    “不隨大師兄走我也沒有容身之處,前途堪憂。”步驚仙知道凌落是為他擔心,況且與鄭凜然有婚約,他怎都要先去鄭都見過鄭凜然再說的。

    遣散山上弟子的事情原本還要商量如何說,沒想到又一個月過去時,山頂的弟子已經快走完了。留下的人除楚高歌外都是不會離開鄭國的。盡管他們三師兄弟每日都期盼北靈老人能回來,但眼看時日臨近,終于滿懷擔憂的開始著手遣散山腰弟子的事宜。

    初時一說,山腰的弟子們都不願意走。但凌落拿了師命,又遵照北靈老人交待從庫房拿金銀結賬,這北靈山又本是北靈老人的領地,那些弟子不願意也只能收拾包袱離開。

    想起偌大的北靈山,往日的熱鬧即將變成冷清,而他們也都要離去時,一方面迫切期待見到親人,一方面又感到依依不舍。

    距離北靈老人交待的日子只剩半個月時,仍舊沒有消息傳來。

    山腰的弟子絕大多數都已經離開,左右要走,早些回去見家人當然更好。留下那些也是有些別的原因耽擱。

    凌落與楚高歌也都讓神、王兩訣的弟子先走了。

    山頂的房屋廣場空落落的,他們三人每日走動散步,有時聚一起,有時各自找地方練功發呆。一起用餐時都為滿山的寂寥唏噓感懷。凌落總與步驚仙一起,楚高歌因而與步驚仙也見面相處的多了。對步驚仙的看法也漸漸改變,時常會卸下面具說些心聲,又說過去沒看出來步驚仙心中藏有許多獨到見解。

    偶爾聊及將來,各自都有愁思,就抱來壇酒,席地而坐,痛飲高歌。楚高歌不負其名,歌聲竟然十分出眾,總讓凌落與步驚仙高呼喝彩。換做往常他們三人都不會如此散漫放縱的做這種事情,但一來不知師父情況,二來北靈山人走散盡尤其孤寂。不由竟有些沉迷,隔不幾日其中一個就會抱著酒說喝,另外兩個本來克制自律的人就會不由自主的端杯。

    酒醒之後又都笑說自己越發散漫放縱,末了齊聲暢懷大笑。

    這日凌落與楚高歌一起抱著壇酒,見面時互指大笑。末了又一起放聲呼喊“三師弟快來!今日兩壇十日醉……”

    早睡醒在後崖的步驚仙一躍落上屋頂,遠遠看見練武場中央的兩人就笑道“一醉不覺天已老,回首百年事,無言對地訴,唯有寄酒入愁腸!”

    三人開懷大笑著分酒正要喝時,突然聽見山腰有人叫喊。

    不由都滿面喜色的急忙丟了酒樽過去,以為是師父的音訊。

    不料落到山腰時竟見來的全是鄭國軍將,凌落認出有兩個是他父親的部將。

    “何事?”見到這些人時凌落又拿起了信侯應有的氣度,語態從容。

    一干人紛紛拜禮道“稟信侯!三日前發現黑狼軍在韓國境內活動,公主恐防不測親自領屬下等前來護送信侯回都,公主此刻正在山下等候,請信侯即刻啟程!”

    三師兄弟俱都面面相窺,料不到事情變化的如此快。凌落當機立斷的道走,又著來的人上山頂收拾楚高歌和他的東西。一路下山途中凌落追問此事有否稟報鄭王時,就見凌落父親的兩個部署面色含恨道“上大夫一干人等狂妄自大,不知軍事,偏還指手畫腳暗諷公主杞人憂天,說什麼借韓國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與黑狼軍合謀來犯大鄭。鄭王不便無視滿朝文武的主張,只有暗中下旨左庶長以防萬一。但調軍沒有鄭王的兵符又能有多少?附近州縣的兵馬沒有正式官文左庶長也不能私調,此刻支援的大軍還在路上!”

    一行人趕到山腳時,就見遠空飛塵高揚,直有遮天蔽日之勢!

    全都變了臉色。

    “黑狼軍已經來了……”凌落說這話時滿面憂色,又急喝道“快走!”一行人快步奔到山下,天籟公主的馬車早已候著,都不顧的俗禮,公主老遠就招呼叫喊道“信侯快上車!”

    楚高歌與步驚仙也一並上了馬車。

    天籟公主下令快走,就有將士自發請命留下斷後,被拒後仍不肯甘心的再次請命道“公主與信侯關系體大,不容有失……”

    步驚仙禁不住插話道“如此更不能有人斷後。此刻黑狼軍未必就知道公主與信侯在此,未至北靈山腳發現車馬痕跡前都必不會分兵來追,勢必上山尋本宗財寶與捉拿信侯與楚師兄。如果你們此刻留下斷後反而會錯失逃命機會了。”

    請命的軍將便沒了話說。

    凌落沉聲道“不必再提。爾等衷心為國,不辭勞苦趕來護送本君,任何情形本君都絕不會舍棄你們逃命。”

    護行的軍將都出言感恩,催馬快行。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09 AM

第四章 北靈山變故 第三節 情義


奔走不出十里,凌落突道“準備一匹快馬,干糧。到前方五里處放下楚師弟,他從那里轉道回楚國會快些。”

    就有將領勸道“堂堂楚王長孫如此回去恐怕會被人說我大鄭沒有待客之道,屬下以為不如先請到鄭都做客些時日……”

    這番話說的好聽,卻暗藏惡毒主意。楚高歌立時變了臉色,凌落勃然大怒的呵斥道“胡說八道!楚與鄭兩國素來交好,此刻形勢危急楚王豈會責怪我國有失禮數!”

    那將領猶自不放棄的叫了聲公主,希望她能做主。

    “信侯所言極是。”

    楚高歌不由感激的朝他們道謝。

    被請到鄭都他就不必回去了,鄭國唯恐楚國落井下石必然扣住他楚高歌為質,迫楚國出兵相助抵擋黑狼與韓兩國的聯軍。他楚高歌明白這些,凌落與天籟公主何嘗不明白那將領的用意,偏偏願意放他走,他自然心中感激。

    “形勢雖然緊急,但我願與師兄共患難,讓我在前方獨自逃生決計做不到。待到了安全之地師弟再與師兄告辭!”

    “好!師弟如此義氣,師兄再不多勸,否則便是看不起師弟了。”

    護行的將領就更不好再說什麼了。

    如此又奔逃幾里路時,護行的軍將報說後方飛塵大作,顯然是黑狼軍追來。又請命要留下斷後。

    “只管趕路,再有五里會經過通往皮縣的山路,那里只有一座橋,一旦過橋勢必安全。”

    護行的將士都充滿信心。

    這時天籟公主又說“前面是山路,馬車勢必拖累,恰巧拉車的馬有四匹,不如斬斷了車繩騎馬趕路吧?”

    凌落當即道好,四人忙都下車。護行的軍將許多都如此想,只是公主體貴,騎馬勞苦,因而都不敢說,見公主自己想到了無不暗中稱贊。

    拉車的馬沒有鞍具,護行將士爭先恐後的換乘,怎都不容四人乘坐在光禿禿的馬背上。未免無謂耽擱時辰,四人順從軍將好意換了馬。

    啟程前有將領揮劍砍爛車輪,使那馬車阻擋道路。

    如此快馬奔走三里,他們的坐騎明顯不適山路。而黑狼軍本有些部落生活在山地,乘騎能走山路,漸漸就被黑狼軍追上,背後已經能聽見催馬的吆喝聲。眾人全都不顧回頭,只管鞭打馬臀加速前進。

    如此急走半里,背後已有飛箭射來,只是距離還遠飛到時都沒了勁力,落在護行將士鎧甲上只響起輕微踫撞聲而已。

    “快了!就是那座橋。”

    步驚仙也聽說過這條險路,但親眼目睹時才知道有多好。兩邊峽谷有三十丈寬,全靠吊橋通過。只要他們過去了回身砍斷橋索必然安全。

    快到時有將士揮舞重兵器擊碎岩石推滾阻擋了片刻敵兵追勢。

    正要從容過橋時,步驚仙的馬突然栽倒。他不願連累旁人,直催促他們快過去。

    “快走!我拔了馬蹄的石頭就跟上。”

    形勢緊急,凌落也知道不能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11 AM

第四章 北靈山變故 第四節 負情


鄉野馬道,飛塵漫天,前後六、七批人馬都為趕往天險吊橋救人。

    話說楚高歌轉馬走後,步驚仙抓著黑狼軍兵卒十七支長槍木柄,被人潮合力推的一直後退,他雙足不敢踏地恐怕毀了吊橋摔個粉身碎骨,身子就被推的飛快後退,只抵著楚高歌留下的巨劍退到橋的另一頭。

    黑狼軍將士未曾想到這個形容狼狽如乞兒的人力量如此驚人,這般推也沒有跌倒。

    步驚仙足踏實地面身子立時穩住,偌長吊橋上擠滿的黑狼軍士卒合起來的推力竟然被他獨自抵住!如此他還覺得身體尚有余力,也禁不住吃驚自己擁有的力量。驚覺推動的力量逐漸增大,知道橋那頭的黑狼軍也在合力,一旦倒地再難有機會站起來,對方人多如此疊加總有他承受不住的時候。

    他當即提足全力,驟然爆發前推。

    頃刻間,吊橋上擠滿的黑狼軍兵卒從一頭至另一頭一片片後傾跌倒,連橋的另一頭擠滿的大群兵卒也全都拿不住勢子的後傾倒地。

    後方領兵的將領見狀驚的瞪大了眼楮,萬料不到這個其貌不揚的敵人竟有這等萬夫不敵的神力。

    步驚仙也萬沒想到會有眼前的驚人結果,本只想能推傷面前那些人造成混亂乘機折身逃跑。絕想不到他的力量驚人至此!

    盡管心里吃驚但他性情本就冷靜,知道此地此時此刻絕非去驚嘆自己力量的時候,急忙折身抓住楚高歌重劍劍柄邁步就要逃。

    橋那頭黑狼軍幾個將領張弓搭箭,一輪連珠手法頃刻間就將幾十支勁箭全射過來。步驚仙見來勢驚人,封死逃走空間連忙豎劍擋在身前。‘鏘鏘鏘……’的箭頭撞擊巨劍劍身聲響之後,橋上爬起來的黑狼軍兵卒追過來就是一通亂刺。

    步驚仙見過楚高歌用這兵器,當即發勁扭動劍柄,劍中央的長劍當即彈出,被他右手抄住。

    劍刃光冷如雪,如覆寒霜。

    迎七八支長槍斬過,硬木全斷。斷了長兵的黑狼軍兵卒丟棄槍桿炒出佩劍,不等拔出就被步驚仙旋身揮舞的重劍砸中一排。有的撞翻後面的人,有的拋飛跌落懸崖。

    楚高歌的重劍在步驚仙手中只是稍覺有份量,揮舞起來毫不費力。這一刻他不由想起當日在北靈山練武場時被鄭凜然輕視的情形。

    北靈老人從不許他與人同門比斗,當日甚至不許他拿起楚高歌這柄象征神力才能使用的巨劍。而這柄劍的重量對他而言原來不過如此!

    離開北靈山那一刻他沒有多少不舍,不舍是為沒有學到認為足夠的本事。除此之外剩下的只是掙脫束縛,即將迎來自由的期待。此刻,這柄劍帶來的回憶猶如勾起他在北靈山壓抑多年的自我,那些肆意展現自己的願望如火山爆發,不可收拾!

    左右已經無法奢望逃跑,他只能等待凌落與鄭軍匯合後來救。

    橫了心的步驚仙揮舞長短輕重兩把寶劍迎橋上沖過來的黑狼軍沖上去,重劍被他模仿楚高歌的用劍手法甩動繞身疾轉,砍殺三個黑狼軍,駭的其他人連步後退躲避鋒芒。重劍斬過長劍緊跟著揮到。這也是楚高歌寶劍的厲害之處,重使人不敢硬擋其威,輕的追擊之快讓人不及招架躲避。

    寒霜般的劍刃過去,一排黑狼軍兵卒甲裂骨斷,胸口噴射著濃濃熱血,倒地後猶自難以置信的極力伸長脖子注視胸口的傷勢。但後面的兵卒很快踏過他們身體朝步驚仙沖過去。

    一個兵卒眼看沖上去的戰友都被那重劍擊飛,激怒之下窺準空隙合身撲過去,不要命的抱死巨劍劍身,其它人見狀紛紛撲過去,步驚仙揮劍的動作頓時停滯,這片刻功夫又有人抱住他胳膊,腰、腿。

    大群的黑狼軍兵卒如蟻群般撲過去唯恐被他掙脫束縛。驚急交加的步驚仙急驟提勁,爆喝聲中猛然發力,將抱死他身上、武器上的敵群全部震飛,掙脫束縛後疾揮輕劍割草般快斬,唯恐被二度近身抱住。那些黑狼軍兵卒如螞蟻般紛紛拋飛,大多跌進懸崖,少數撞倒同伴骨裂痛呼難起。

    若被人群壓倒步驚仙必死無疑,吃了這虧後他立時反省是揮劍動作不夠迅猛才讓敵人有機可乘。當即旋身轉動更急更快的揮舞輕重兩把寶劍,霎時將敵兵逼的不能近身,眼看敵兵被他的武勇驚駭的膽寒不敢立時靠近,他當機立斷就要揮舞打爛吊橋逃生時——

    一匹燎原烈火般的紅馬突然飛躍上山坡,馬背上的麗影快如閃電般直撲橋頭的步驚仙,推出的掌帶起股炙熱的能量,狠狠印上步驚仙毫無防備的背心!

    十方九五之尊霸道集中的破壞性掌力沖擊的步驚仙全身上下肌肉急驟抖動,整個人驟然怪異的扭曲。

    原本揮砍的巨劍砸落吊橋,本已承受過多重量的吊橋繩子繃斷兩根,剩下的再不堪負荷一起斷裂,從一端朝另一端橫空拋甩。

    步驚仙突受重創連忙松開重劍一把抓住吊橋的繩索。橋上的黑狼軍兵卒驚恐大叫著從他背後、或滑落中狠狠撞著他的身體墜落懸崖。他緊緊抓握繩索,隨著那吊橋一起撞上另一頭懸崖。

    激烈踫撞聲中吊橋橋板紛紛碎裂,木雨般直朝崖下落。

    步驚仙抓緊的繩子沒有斷裂,險死還生的驚險中根本感覺不到木板打落他身上的疼痛。驚魂稍定,周身經脈肌骨的痛楚折磨的他恨不得一頭撞死。

    他忍著重傷痛楚的折磨,抬頭眺望背後襲擊他的敵人。即使沒有活路他也想看看黑狼軍中能跨越天然巨險的高手是何等模樣。

    他沒有在剛才立足的崖邊看見黑狼軍,只看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鄭凜然穿著霞紅的長袍,頭頂飛鳳金飾,那張平素美麗精致的臉上此刻只有冷漠的看著垂死掙扎的他。也看明白了他眸子里的錯愕和疑惑。

    “堂堂飛仙宗宗主豈能有你這樣一個窩囊廢丈夫。”

    她沒有說出聲,僅僅是做著口型,刻意說的很慢以便讓那個將死之人死個明白。

    懸崖間狂風急烈,呼嘯有聲。如此刻步驚仙震驚又憤怒的心情。悲痛的情緒在他身心蔓延,他覺得喉頭哽咽,幾乎要失聲悲哭。

    ‘那里站著的,站著的真是他一直日思夜想的,日思夜想的、美貌如仙的未婚妻子?……這就是現實、這就是真實的現實世界,一個沒有權勢地位的人甚至連未婚妻都甘冒殺夫罪名而不願與之為伍!’

    黑狼軍領兵將領不知變故緣由,邁步崖邊低頭看見步驚仙尚未墜下去摔死。放聲喊道“勇士,你遭仇人暗算以致落得這等絕境。我黑狼軍最看重勇猛武士,如果你肯投降加入我軍,我們立刻救你上來。將來用你的武勇足以殺死黑狼軍無數敵人,今天被你殺死的黑狼軍勇士也會死得瞑目。否則,我立即斬斷繩索讓你摔個粉身碎骨為我族戰死的勇士們報仇!”

    這一刻,崖邊立著的鄭凜然心中焦急,立意即使冒險沖過去也絕不能讓步驚仙被人救活。

    這一刻,步驚仙悲憤莫名。蒼天如此捉弄他,蒼天如此不予他眷顧。幼年喪母又失去父親,當奴隸受盡磨難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歷經困苦尋到師父,而他在北靈山卻選錯了,不得師父關懷照顧,連武藝都學不到什麼。受盡白眼輕視,一切他都忍著,相信日後憑借努力必定能找到出路。

    才剛離開北靈山,他夢想多少次的人生旅途才剛剛開始就面臨絕路。

    他的未婚妻子讓他死,他的敵人讓他投降。

    他突然想起北靈老人那日滿含感情對他說的那些話。

    ‘神魂意志不能失敗,神魂意志只能成功。’

    他想到幼時聽聞的諸多神魂意志追求者在世俗受盡凌辱輕視的淒涼,他突然醒悟,神魂宗的‘我自無為不爭,靜待世人覺悟’的理念是何等違背實際的夢幻泡影。一個無為之人甚至會死在未婚妻的手中!

    那樣的理念不可能光耀神魂意志的力量,不可能!

    然而此刻的他已經到了這等田地,沒有活路的境地。如果還有什麼選擇,那就是如無數追尋神魂意志的同伴們那樣,寧死也不為神魂意志烙下恥辱的印記。

    “神魂宗人永不言敗!今日我步驚仙落此田地不是敗,是天意戲弄!但我步驚仙絕不怨天恨地,更不會歸罪于絲毫不知神魂意志的墮落者!”

    他揮動手中還握著的長劍,斬斷緊握的繩索,繩索斷時,抓在他手中的那頭仍舊被緊握不放。他的身體順崖壁墜落,一路凸起的石頭撞的疼痛不已。他毫不在乎,只是不斷問自己為什麼不放開手里斷開的那截繩索。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11 AM

第四章 北靈山變故 第五節 不滅的意志


  他悲屈的干嚎著,偏偏堅持不願流淚。

    神魂意志的追求者都相信旁人眼里看來猶如神話故事般的神魂族過去。自由翱翔于天際,彼此錯身而過時微笑道聲‘不滅神魂’的招呼,永遠沒有爭斗之心,只是不停在神魂意志力量的道路上前進,朝著飄渺神秘的星空極力飛翔。

    他相信這些,即使他不相信神魂宗的行事方法。但他相信神魂意志的夢想。

    他于是知道自己為何不肯放開手里的繩索。

    ‘我步驚仙連神魂意志力量的門庭都沒有踏入,我不甘心就這樣死去,我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他的心在狂呼吶喊。

    “啊……”

    他把劍和手一起朝懸崖峭壁上插,不顧一切的用力,不顧一切的用腳和身體抵住崖面,不顧一切的讓身體盡量貼近石壁。他不要死,因此他恢復冷靜。他未必一定會死,那時救天籟公主時他也曾險些墜崖摔死,但沒有。

    疼痛和胸腔中激烈的情緒促使他放聲呼喊。墜落的勢子越來越慢,直到終于停下時,他抬頭根本看不到峭壁上一路血痕的起點。

    他的左手變的毫無知覺,但試了試仍舊能動。這種沖力他的骨頭竟然沒斷,他的肌肉竟然沒有磨盡而露出森森白骨。

    步驚仙低頭看懸崖下方,深的仍舊看不見底。但他不怕,沒有摔死、還活著就有希望安全落到崖底。

    橋頭的黑狼軍將領神容肅穆的朝深淵致禮道“不滅神魂的勇士果然名不虛傳。”而另一邊懸崖邊的鄭凜然卻不屑一顧的看著深淵暗想‘神魂宗的人果然都是瘋子,為那些虛無縹緲的騙人鬼話瘋狂,連這等乞兒都不例外。’

    鄭凜然的寶馬昂首回望時,她的臉上突然掛上沉重的悲傷,卻又極力壓抑不讓爆發似的。她身後來路兩匹寶馬飛躍上來,嘶鳴聲中停下她背後。七月不見步驚仙身影已覺不妙,手足不由自主的哆嗦著挪步走近鄭凜然身旁輕聲問道“宗主,步、步哥哥呢?”

    “掉下去了,他掉下去了!”鄭凜然再不能忍受內心悲傷模樣般驟然爆發,淚流滿面。“他毀了橋跟敵兵同歸于盡了!丟下我跟敵人同歸于盡了——丟下我跟敵人同歸于盡了!”

    七月如遭雷擊愣呆當場,腦子里不斷重復著一個念頭‘步驚仙死了,步驚仙死了……’

    秋葉對步驚仙並不關心,自顧打量對岸敵兵狀況。看見已毀的吊橋,見垂崖下的繩索一頭斷處齊整,與其他幾根繩索斷口截然不同,那位置的崖壁又有血印,顯然曾有人墜落前掙扎求生,血印像是重傷嘔噴形成。不由猜想是步驚仙抓住了繩索,落下去的黑狼軍兵卒有人斬斷了他最後的生機。

    正想時秋葉突然發覺對面崖上的黑狼軍用的都是長槍和厚劍,而那斷繩索後的崖壁上卻是薄刃輕劍劃過的印痕,不由心生疑慮。

    “七月!”

    正這時秋葉聽見鄭凜然的驚呼,回頭看時不由大吃一驚。

    “七月——”鄭凜然第二聲呼喊輕音不由自主的變輕,腳步不由自主的後退。七月的身體似乎不由自主的一下下抽搐,眸子從周邊開始渲染上紅色,很快全變作了腥紅,再分不出眼白和眼珠。十方九五之尊的氣勁被瘋狂催發散布體外,形成的護體氣勁旋動中帶的她衣袍飄飛,滿頭絲發散亂飄擺。

    “啊——我殺了你們!”七月驟然爆響一聲怒吼,仰面朝天時神容變的極其凶狠,與往常好脾氣又常掛微笑的模樣截然相反,讓鄭凜然和秋葉都覺得難以接受。

    內勁被七月收斂集中,又剎那自足下爆發釋放,配合飛仙輕功的仙進之法人如閃電般飛投躍出崖外。秋葉想不到她竟然能夠運用這種高明的實戰絕技,但她卻及時施展一樣的仙進功追出崖外,伸手就要去拿七月肩頭,口中呼喊道“七……”

    一個字還沒喊完飛出去的七月突然凌空回轉身,雙掌電般推出。秋葉料不到她會出手,匆忙提勁迎擊,掌掌交合,兩股霸道的內勁踫撞間爆發出一陣金光。

    秋葉前進之勢突然化作飛退,撞上懸崖峭壁時直震的三丈方圓石裂紛飛。灰土落滿在她衣發上,換做這一掌是與旁的同門對擊落得如此狼狽處境,秋葉勢必發狠發狂。但因為是七月,因為她關心七月,因為她知道七月受到刺激已經喪失理智,所以秋葉選擇壓抑內心的怒火。

    “七月——冷靜!”呼喊聲中秋葉二度施展仙進飛箭般追前方的七月過去。

    發狂的七月借助對掌的沖力更快飛躍過天然險峻,直飛到大群黑狼軍頭頂上空時沖勢才止。她長袖揮舞,凌空旋轉三圈展開仙落凡塵掌勢疾投地面。

    有些反應快的黑狼軍將士早已張弓搭箭射擊,奈何她沖勢太快全部射空。而七月落下時速度又驟然倍快,讓下方的黑狼軍兵卒匆忙舉起兵器亂刺時已經晚了。

    十丈方圓的黑狼軍兵卒在擴散奔騰的金光氣勁沖擊中面容肌體詭異扭曲,頃刻便全沒了生氣,凸眼咧嘴或手臂扭曲方向交疊的躺倒一地。

    追上崖的秋葉見狀心中暗感吃驚,不敢相信已七月的修為竟然能發出如此威力霸道驚人的仙落凡塵掌。又見七月淚流滿面的仰面癲狂大哭大笑姿態,更確定此刻的小師妹根本沒有理智可言,便索性立在原地靜觀發展。

    這功夫鄭凜然也飛身追過來,立足秋葉身旁,眸子流動著金光緊緊注視七月片刻,低聲驚呼道“絕對戰斗力值兩萬八千三百!且仍在快速上升……秋葉長老,莫非是本宗的神眼修煉不到家?”

    神眼神通早年北靈老人贈與鄭飛仙,飛仙宗部分弟子曾得授,素來驕傲自負的鄭飛仙也甘願沿用原名,並且直言告之弟子此神通來自北靈老人的饋贈。得此神通在實戰中的作用極其重要,未曾交手即可知悉對手戰斗力水平,內外優缺,自然做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未曾修煉過的常人絕對戰斗力最佳水平通常是800,如果另有天賦最多可達2000。這類人即使未曾修煉過武藝在戰場上也能憑借天生武勇對付數至二十數敵人,也就是世所公認的十人敵層次。這也是大多普通戰士和修煉低劣心法武者的戰斗力水平。

    倘若經過修煉讓戰斗力值達到五千那就是百人敵的程度。大多數武者的修為也都在五千至兩萬。

    戰斗力值突破兩萬則是威震一方的千人敵,武修者中的聞名高手。

    突破五萬者即為當世萬人敵,威震天下,讓人聞名喪膽,遙見垂拜。

    戰斗力突破十五萬者就已經是風雲一代的絕世高手,天下罕有人敢試其鋒芒,其名勢必流傳幾十甚至百千載。

    這些都是北靈老人根據一生所遇的天下人物加以記錄總結得出的結論。神眼傳于飛仙宗後又經過鄭飛仙借助宗派人力大肆搜集記錄,最終肯定了結論的正確性。戰斗力多影響短時間內的戰斗力,雖然高者未必就能勝低著,但絕對戰斗力低者絕不可能具備久戰之力。

    以鄭凜然的資質,時至如今體力達到550,內力達到550(精內之體讓其內力數值成倍提升實際達到1100),神天生為十,她的靈天生為1,修煉十方九五之尊神功至五重開始每層提升1的靈,如今練到9重心法,共六靈。戰斗力三千三百,絕對戰斗力為一萬九千八百。

    這在她這樣的年紀而言已屬佼佼,十重十方九五之尊的修煉經過諸多前人的經驗總結無論是有資質還是有耐心的人總有一天都能修到。跨入千人敵的高手直列輕而易舉,只需繼續用心修煉十方九五之尊,成為當世萬人敵高手之一也絕不困難。

    七月的精能之體更適宜修煉十方九五之尊的許多招式絕技,這些鄭凜然早已知道。但論戰斗力值她向來比七月高,此刻驚覺七月的戰斗力值超越她一大截,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12 AM

本帖最後由 inte2256 於 2011-3-7 12:15 AM 編輯

第四章 北靈山變故 第六節 哭仙


     秋葉也感到難以置信,便施展神眼清晰計算出七月的戰斗力達到三萬,體力、內力數值仍舊在升高。一個人的戰斗力頃刻間提升一倍的確讓人難以置信。她這才知道剛才對掌何故會不敵,當時她怕傷了七月故而以一萬多的戰斗力狀態追擊,會被一掌擊退實在理所當然。

    七月精修暗器與掌法,一掌殺死十丈方圓的敵眾後神容悲痛之色更深,淚流更多,口中放聲痛哭。長袖卻隨身旋舞動,姿態優美如舞,片刻,那衣袖上的內氣隱隱呈現紅芒,竟變的像邪魅旋舞。長袖揮動,寒芒閃動。藏在她外袍內的九百九十九枚精鋼菱片四面綻放飛射,十丈方圓內根本沒有黑狼軍兵卒能夠接近。

    菱片枚枚穿喉,寒芒閃動不絕。

    她如在宣洩著悲痛般哭泣旋舞,舞動的長袖卻閃動著奪命的寒芒。

    崖頭黑壓壓的黑狼軍兵卒初時瘋狂的沖擊,頃刻間躺倒大片後領兵將領高呼退走,全怕了這個突然殺出來的瘋狂高手。

    九百九十九枚菱片不過半刻就被十方縱橫手法全射出去,七月雙掌運轉排山倒海的勁法追逃走的敵眾推出。

    山石應掌崩裂爆飛,擠壓在下山道路上的五個一排的兵卒一排撞一排的足足跌倒了十三排。三分之一當場被掌力震死,三分之一重傷難起,三分之一帶著內傷和恐懼拼命爬起追著逃走的大隊。

    這工夫楚高歌和一批支援的飛仙宗弟子及鄭國軍將陸續趕到,看見崖那頭的狀況都吃驚異常。眼看敵眾逃走後七月猶自喪失理智的要追,秋葉飛身追過去攔住。這一次她通過神眼清楚掌握了七月的戰斗力,一掌出手,七月反身迎擊中就被一擊震退,足足滑了六丈才拿住勢子。

    七月口中溢血卻還要再斗,一步一吐血她猶自不理,秋葉閃身接近,一指將她點倒!

    鄭凜然見趕來支援的弟子超過百人,還都是四季堂的高手,當機立斷一聲令下道“乘勝追擊,殺敵兵一個落花流水!”

    百條身影紛紛橫過天然險峻,踏著一地的黑狼軍屍體追殺喪膽逃走的敵軍。

    楚高歌看在眼里不由暗自心驚,才知道北靈老人何以總誇贊飛仙宗的輕功本領,只覺得鄭國有飛仙宗這股助力,實在讓人哪怕呆在皇宮都不敢安心。

    秋葉抱著暈過去的七月飛過懸崖,也不與鄭凜然道聲告退就那麼上馬離開。

    一眾飛仙宗高手追殺六里直到下了山地,逃兵與大部隊匯合了才折身返回。

    鄭凜然得知一路追殺敵兵少說有兩千時非常高興,最後瞟了眼兩崖間的深淵,帶著心滿意足的解脫和勝利碩果來路折返。

    凌落清醒時天籟公主陪在身旁,睜眼第一句話就問“二師弟走了嗎?”

    “信侯,他已經走了。”

    凌落眸子里頓時沒了光彩,沉默無語半響,突然狠狠一掌擊碎床頭的木櫃。轉眼間喉嚨里就直發出悲痛的干嚎,懊悔不已的自責道“是我害了三師弟!我根本不該讓二師弟同行,我根本不該啊……”

    “信侯!”天籟公主喊了一聲,想起橋上步驚仙孤獨的背影禁不住潸然淚下。她默默流淚一陣就再不敢哭,她不過與步驚仙見面兩次就已如此,可想而知與他朝夕相處的凌落此刻內心何等悲痛。唯恐他太過自責忙道“信侯不要如此,也未必就是信侯的過錯。”

    “公主不必安慰我了!”凌落說時語氣已經哽咽。“二師弟唯恐我救三師弟,屆時他勢必不能獨自逃出險地,這才舍棄三師弟把我擊暈!倘若早早讓二師弟回去,今日三師弟未必就會遇害!”

    如果步驚仙脫離了危險,楚高歌必定會等到凌落清醒了才告辭。楚高歌不告而別是擔心因為步驚仙遇害的結果讓凌落遷怒而不放歸他回楚。凌落滿心懊悔,禁不住慟哭失聲的情感流露讓天籟公主禁不住緊緊握住他連連安慰。

    不片刻想起兩度與步驚仙見面發生的事情,壓抑的悲傷泛上心頭,漸漸也哭了起來。

    一路回返鄭都的馬車里,凌落與天籟公主都滿懷悲傷。

    快到鄭都時天籟公主才突然記起正事道“信侯,北靈老人與師父在楓葉山……”

    提起北靈老人凌落立時恢復了精神,忙要讓車隊轉道,公主急忙勸阻他道“師父有交待我們必須與凜然宗主三人秘密過去拜見。”天籟公主說著又哀聲道“原本北靈老人曾交待讓信侯的二師弟、三師弟同去……”

    凌落不由喃喃自責道“沒能照顧好三師弟是我這個大師兄的責任,是我這個大師兄的責任……”

    楓葉山上葉紅如火,在晚霞的襯托下猶如漫山遍野的妖艷火焰。

    鄭凜然在前,天籟公主與凌落在後,一路踏著鋪滿山野大地的紅楓葉爬上山頂。

    一座藏在林木中的茅草屋,屋後是條清澈的小溪,屋前只有一張圓形的碎花石桌,上面擺了面棋盤。

    當一個手足抖動,滿頭雜草般蒼白發的老頭從茅屋走出來時,凌落愣了半響才敢相信那是北靈老人。

    當即撲倒地上,激動又悲切的喊了聲“師父!”

    北靈老人變得猶如沒有武功的老人,扶著凌落的雙手毫無力氣,口齒也變的模糊不清。

    “起來,起來,起來說話……”

    簡單的幾個字足足重復了多次凌落才聽清明白,連忙擦了淚水直身扶住北靈老人入屋坐下。

    這才看見茅房里的床榻上睡躺著一個同樣白發蒼蒼的老人。

    他根本不敢相信那個滿面皺紋的臉竟然會是鄭飛仙!

    但鄭凜然悲傷的呼喊卻讓他不能不信。

    “師父,徒兒回來了!徒兒回來了……”

    床榻上的人勉強支撐著,在天籟公主和鄭凜然的幫助下坐起身子,渾濁的眸子望著鄭凜然,面露欣慰笑容道“回來了就好,快跟為師說說黑狼軍的情況。”這些日子鄭飛仙全憑北陵老人不斷以內力相助延續生命,而如今,他們兩個人都已油盡燈枯。

    鄭凜然哽咽悲哭,天籟公主只當她傷心過度連忙代為細述了發生的事情。

    鄭飛仙默然不語的靜靜傾聽天籟公主說完經過。

    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突然縱聲大笑道“哈哈哈……李狂啊李狂,你我爭斗一生難分高低,如今我終于勝你了!我鄭飛仙有了傳人,有了傳人啊!而你最放不下的武功卻從此失傳了,從此失傳了啊!你輸了,你輸了啊李狂!”

    鄭飛仙因歡喜而神態癲狂,突然又變的滿面悲切,高傲如她竟突然當著後輩的面悲傷淚流不止。“嗚嗚……李狂啊,我對不起你,魂訣自此失傳了,失傳了啊——”鄭飛仙蒼老的手直直指著鄭凜然的臉,激惱的怒道“你這個逆徒!為師要廢了你的宗主——”

    聲音戛然而止。北靈老人急步撲到床榻前時鄭飛仙的眼楮圓瞪,眼角猶自流出漸漸冰冷的淚水,竟然就這麼氣絕仙去!

    “飛仙!”北靈老人驚呼聲中伸手試探脈息,手又很快無力的垂落,蒼老的眸子里充滿了熱淚。

    鄭凜然三人齊齊跪地悲呼,泣聲久不能止。

    許久,北靈老人才艱難的起身,揮手阻止凌落的攙扶。

    “為師本有許多事情交待你們師兄弟三人,現如今心如死灰只能作罷。異日會有一位李夫人轉達為師對你們的話。”北靈老人說罷了躺倒鄭飛仙身旁。“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結連理枝!今生你我有緣無份,只盼來生……”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13 AM

本帖最後由 inte2256 於 2011-3-7 12:16 AM 編輯

第四章 北靈山變故 第七節 李狂


     聽聞這話時凌落三人已經暗覺不妙,待北靈老人說完時,就見眼楮一閉,再沒了生氣。

    凌落顫抖著伸手去試探脈息,緊跟著整個人跌坐在地,只懂一聲聲悲呼北靈老人與鄭飛仙的尊名。

    威震天下的鄭飛仙就此仙逝于楓葉山。

    也在這一天凌落才知道北靈老人的真正名諱——李狂。

    鄭國秘史記載此人曾領導三十七個部落戰斗,曾將鄭國陷入滅亡邊緣,剿滅二十年前的強國晉。鄭國左庶長、凌落父親昔日的結拜兄弟,為立場之分最終敵對。由于李狂曾有許多化名,因此李狂之名並不廣為人知。只有與其交手爭斗幾十年的鄭飛仙才知道他幾乎所有的化名身份。

    譬如異日尚且弱小的黑狼族至今敬拜的狼神就是李狂昔日的化名所得的榮譽,當時李狂化名黑狼幫助黑狼族抵御外敵,相傳一戰獨守山谷小道擋三萬軍馬于谷道外,足足殺了七天七夜,就在黑狼族斷水絕糧以為必死無疑時,憑借李狂不可思議的力量圍困的大軍終于被他一個人殺的膽寒退走。黑狼族自此以其名為族名,以其當時披甲執刀的形容作為部族守護神的形象。當時李狂擊退敵兵後謝絕黑狼族挽留,時至今日黑狼族內流傳的故事說法還是上天庇佑黑狼族派下戰神黑狼。

    又譬如當今楚王昔日遭遇數千軍馬圍困時,也是化名北風的李狂救助,殺退敵兵護送三十里才得以有今天。這也是楚高歌會求師于身在鄭國的北靈老人的真正緣由。

    大大小小關于李狂的記錄全都出自鄭飛仙之手。

    凌落合上卷冊時,禁不住淚流滿面。

    鄭飛仙生前早有交待,死後就葬在楓葉山建好的墓穴之內,不發喪,不告知天下。對外只說她與北靈老人拋開凡俗事務去了雲游天下。為鄭國大業,鄭飛仙甘願如此付出。當時鄭王得知訊息時鄭凜然已然繼位宗主,不惜冒險外出來了這楓葉山探望垂危的鄭飛仙,感動落淚的直說無論如何要為她這個妹妹舉辦盛大的後事。

    鄭飛仙卻極力勸阻,最後說道“大王異日一統天下時,再為我們補辦一場吧!飛仙一生未曾求過王兄什麼,原本也知道此事十分為難,仍然要勞煩王兄了此心願。妹與李狂爭斗半生,相愛半生,相思半生。奈何不能結為夫妻,盼鄭國一統天下時王兄能將我們的靈位一起放入宗族寺廟。”

    鄭王感動的淚流滿面,自責說自己無用,年幼時不能保護她留在王宮,讓她游走江湖歷經磨難,她卻幾十年如一日的心系鄭國,為鄭國的事情操勞一生。臨死之際他這個鄭王竟然還不能為自己的妹妹辦一場後事,又承諾她的心願無論如何都會完成,哪怕所有人都反對他這個鄭王也要辦!

    兄妹兩人當時相對痛哭了半個時辰,又一直訴說昔日往事,直到夜幕降臨時分鄭王還不願意走,最終還是被鄭飛仙催促逼回王宮。

    鄭王對鄭飛仙仙去一事滿懷愧疚,數日無心進食。見到鄭凜然時,念及與鄭飛仙的兄妹之情暗自打定主意要改而支持這個飛仙宗的繼承人。

    “凜然啊……原本朝中對你有許多非議,怕你太過年輕不足以擔當宗主大位。但本王始終相信王妹的眼光,過去所以不能明確態度全因為你那未婚夫之故。神魂宗之後,與鄭國本有大仇,當初本王就是看在北靈老人的顏面上才特赦了他的逃犯重罪。即使王妹一再主張,即使本王相信,但朝中文武大臣如何能夠支持?如今他為救護公主和信侯不惜舍身,朝中上下自然都知道王妹的眼光如何,自然不再對他有疑。如今王妹既然走了,這飛仙宗就必須靠你支撐,今日起,朝中再有膽敢對你的宗主之位質疑者,本王一概不予理睬!你是王室宗親,又是王妹最疼愛的弟子,萬萬不可忘記肩頭的重任,不可辜負了王妹的期許!”

    鄭凜然此刻更覺得步驚仙死的好。這幾日里她一直心驚肉跳,當日鄭飛仙撒手前分明猜到步驚仙的死與她有關,竟然要因此廢除她的宗主之位。那句話雖然沒有說完,但也與說完無異。如果天籟公主或凌落把那句話告訴了鄭王,她這個宗主還能否當下去實在難說。

    原本她疑心天籟公主會謀奪這宗主大位,此刻聽了鄭王的話後終于放心。不由暗自感激天籟公主和凌落。

    “大王放心!凜然時刻記得為鄭國出力,時刻記得維護飛仙宗的聲威!”

    “好,好!好啊!王妹果然沒有看錯人。”

    鄭凜然離開王宮後就去拜訪凌落,只想道謝。

    到達左庶長府邸見到凌落時,見他仍然臉色蒼白,顯然還沒有從傷痛的打擊里完全回復。天籟公主接連幾天都來這里陪他,鄭王本有意立即為他們完婚,但凌落和公主都認為他們的師父此刻屍骨未寒,應當推遲三年。鄭王見他們有此孝心,原本也沉浸在失去王妹的哀痛中,于是應準。

    聽鄭凜然說了些感激的話,凌落不以為意的微微擺手。

    “師妹如今雖是宗主,但在本君眼里永遠是三師弟媳。當日飛仙宗主垂危之際說的話意圖不明,也未必清醒,興許是責備師妹未能及時趕到罷了。如何能做的數?又何必在意?”

    鄭凜然一聽這話立時懵了。

    當初因為鄭飛仙逼迫她不得不委曲求全,安慰自己說為了宗主之位和那神魂宗的秘笈。但實則她並不對秘笈如何在意,只要能夠繼承宗主大位,是否有那秘笈根本無關緊要。十方九五之尊本就是天下第一神功,精能之體在她看來猶如飯桶,飛仙宗高手如雲她作為宗主何必過分追求自身的武功。但凡有事自有人替她料理。

    因此在崖頭看見步驚仙時當機立斷出手突襲。

    能夠不嫁給步驚仙,她寧願不要那神魂宗的秘笈。

    然而此刻,凌落話中的意思分明還拿她做步驚仙的妻子看待。他們並未完婚,她鄭凜然日後理所當然能夠再嫁給別人。讓她因為步驚仙那樣的乞兒終生不嫁絕非能夠接受之事。

    當日鄭飛仙撒手前震怒的話本讓天籟公主暗自猜疑,她對鄭凜然了解較多,不似凌落般相信鄭凜然是真心喜歡步驚仙。對步驚仙之死早存了猜測,此刻見鄭凜然的神色疑慮更深。只是人已死,由沒有證據,為此鬧騰的各方不安,動搖鄭國內部穩定又得不償失。因此她也無法深究。

    “信侯,凜然宗主與你三師弟並未完婚,他日如遇良配我們理當祝福才是。”

    凌落聞言滿面慍怒,劍眉一挑,盯著天籟公主責問道“公主何出此言!堂堂飛仙宗主夫死改嫁豈非讓天下人笑話!師妹與三師弟雖未完婚卻與完婚無異,當日訂婚之事天下皆知!三師弟為鄭國不惜舍身,而他的未婚妻子卻在日後改嫁?縱使不說凜然師妹身為天下武派表率,只說師妹鄭國王室宗親的干系也絕不會做這種事情。”

    “信侯息怒,是天籟思慮不周,失言了。”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17 AM

第四章 北靈山變故 第八節 峽谷


凌落的臉色這才緩和。“本侯也知公主是關心凜然師妹,只是此事並非僅僅干系個人,況且凜然師妹也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信侯說的是。”

    鄭凜然見天籟公主如此表態心里頓時涼了半截。然而她此刻把柄在人手上,即使心中不平不甘,也只能佯裝傷懷的拭淚道“多謝公主關懷,只是本宗才剛喪夫,實在心如死灰,這種事情絕不去想的,只想如師父般以付出一切為鄭國統一大業貢獻自己,維護好飛仙宗的聲威。”

    凌落臉色更見歡喜。“師妹如此想實在讓人欽佩。他日如有什麼需要盡管來說,但凡本侯能盡力的,絕無推托。”

    天籟公主卻暗自嘆息,知道鄭凜然勢必心有隔閡。又苦于無法對凌落說明心里頭的猜測,一則于事無補,二則沒有真憑實據凌落也難以相信,三則她以為凌落未必沒有疑慮。

    正此時有左庶長府的護軍來報,凌落一見來人立時提起精神追問道“如何?”

    那兵士低著頭臉滿懷慚愧的稟報道“回稟信侯,那深淵下尚有峽谷。”說到此,那兵士就打住。凌落皺眉喝問道“那就繼續下去搜尋!”說罷見那兵士仍舊不言語,不禁慍怒道“區區峽谷就將你們難住了?倘若你們都不敢下去,本候就自己去尋!”

    “信侯息怒!”那兵士神情遲疑,語氣艱難的一字字道“啟稟信侯,那峽谷中,峽谷中……”

    “峽谷中到底如何!”凌落激惱的掌擊桌案,那兵士這才鼓起勇氣答話道“峽谷中都是熔漿!”

    “什麼——!”凌落臉色一變,身子晃了晃,天籟公主連忙將他扶住。“信侯保重。”

    凌落忍了又忍,終究淚流滿面,久久,才把滿懷悲憤化作仰天怒吼。

    “蒼天何故如此不公!讓三師弟他壯志未酬便早早夭折,又讓他屍骨無存葬身熔漿,蒼天啊——你何故如此不公!”

    那兵士道了聲“信侯保重啊!”,見凌落猶如未聞,便低頭退了出去。

    鄭凜然見天籟公主也漸漸悲傷的哭泣起來,便也只好裝作傷心的頻頻拭淚。

    話說當日步驚仙不甘心就此絕命,不惜自傷的用身體摩擦岩壁降低滑速。終于停在崖壁後又利用長劍作為支撐往下落,開始一次落一丈,後來一次三、五丈。看見底時驚覺下頭還有峽谷,里頭熔漿翻騰,不由暗自慶幸。

    倘若就那麼摔下去勢必屍骨無存。

    見峽谷邊緣還有立足處才敢繼續下落,途中又見到落下的重劍插在邊緣的石頭里,不由歡喜。只覺神兵寶劍像有神靈庇佑,如果再偏離那麼一點就肯定會掉進峽谷的熔漿。

    他渾身是血,卻滿心只有大難不死的歡欣。將兩把寶劍合一提著,選擇了遠離鄭都的方向踏著峽谷邊緣的石頭走。

    鄭凜然不容他活,此刻去尋凌落勢必激的她不顧一切的取他性命。縱使凌落會保護他,但一則他步驚仙不願意寄人籬下,原本是為正凜然完婚才答應去鄭都;二則鄭王不可能選擇他而舍棄堂堂飛仙宗宗主。留在鄭國,九死一生。即便不死,也無作為。

    深淵下的峽谷仿佛沒有盡頭,步驚仙拖著傷重的身軀足足走了一個時辰尚且見不到頭。

    峽谷終于越來越窄時,熔漿已經看不到了。

    步驚仙走著突然聽見前方有敲打岩石的聲音,不禁奇怪,待他再走近些時聲音就聽不見了。再近些時對面響起腳踩碎石的響動,似乎有人也朝他過來。

    終于看見人時,步驚仙驚訝的愣在當場。對面的也如他一般表現的意外。

    三十丈距離外,立著個身穿錦緞長袍的女人,約莫有四十開外的年紀,臉上刻滿風霜的洗禮,衣袍雖然華貴,但與那張臉全不相稱。背上負個籮筐不知裝些什麼,手里提個鐵錘。

    “你怎麼從那邊下來的?”那女人遙遙喊話時邁步又朝他走。

    步驚仙忙做禮答話道“在下步驚仙,遇難從上面摔下來,幸而大難不死。”

    那女人不禁莞爾,微笑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就叫我李夫人吧,正巧需要人幫忙老天爺就把你派來了。傷勢如何?”

    步驚仙試著活動手臂,雖然仍舊牽扯的疼痛,但傷口並沒有崩裂。

    “如果是砸石頭之類的事情還沒有問題。”

    “你提的劍可比這把錘子重多了。”

    李夫人將步驚仙領著走了二十多丈遠,停在塊巨大的岩石前。

    步驚仙發現旁邊有條通往地下的地道。就聽李夫人笑道“下面是上古遺跡,因為大地運動早已經毀滅,找了七天收獲只有這塊巨石。如果里面還是沒有東西,那就算是一無所獲了。”

    步驚仙拿起錘子開始砸那巨石。口中猶自好奇追問“尋寶賣錢的麼?”

    李夫人不禁失笑。“世上最珍貴的不是財寶,搜尋遺跡尋到上古的寶物固然可喜,但更重要的是能夠找到上古時期的文獻,能夠通過那些了解更多歷史的原貌。”

    “過去很久的事情知道了又能怎麼樣?”步驚仙大惑不解。

    李夫人地上布巾讓他擦汗,又取出些干糧和飲水讓他先歇息會。步驚仙原本就又累又餓,當即也不客氣,道謝著接了就吃。

    “無論過去多久,天地的奧秘總不會被我們完全了解。求知欲是一種生活追求。”李夫人說著又遞給步驚仙幾個饅頭,後者忙擺手說不必。

    “餓極了又吃飽我反而容易病倒,多謝李夫人好意。”

    “是嗎?”

    “真的。”

    李夫人笑著收起饅頭,問他如何會墜落下來。步驚仙簡單說了黑狼軍入侵鄭國的事情,只說抵擋不住敵兵多擊毀吊橋時被人拖了下去。隱去鄭凜然一節不提。

    “這麼說你是北靈派弟子?”

    “在下不才,幸蒙北靈老人收為徒,排行第三。”

    “也是緣份,既如此,待你相助敲開大石後就送你一物,此物與你師門大有干系。”

    步驚仙大感好奇,卻忍著不問是什麼。這李夫人看起來雖然不像個長期養尊處優的富貴人家,但也不像什麼歹類。就只管提起錘子使力砸那巨石,疑心這李夫人與北靈老人或許相識。

    李夫人雖然請他幫忙,但她自己也不閑著,一手拿鐵錐,一手拿錘,雖然慢的多,但也認真的一下下敲擊捶打。

    “你信奉不滅神魂意志吧?”

    李夫人突然問起,步驚仙點頭笑答是。又聽她問道“聽說過神魂原族嗎?”

    出生在神魂山的步驚仙只覺這種問題他豈會不知?笑言道“在下出生神魂山,當然聽說過的。”

    李夫人卻不以為然的笑笑,眸子里有幾分故意挑釁的意味道“那可未必。你且說說。”

    “神魂原族是我神魂族中的守護族一支……”

    “停!”李夫人曬然失笑。步驚仙不明所以,只聽她道“這種說法是誰告訴你的?”

    “神魂山上都如此說,莫非不實?”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18 AM

第四章 北靈山變故 第九節 神魂原族

    “荒謬!”李夫人搖頭失笑。“神魂族來到這片天地後經歷幾十年的奮戰才得以推翻人類文明的主導地位。這期間的戰亂導致人類文明喪生的超過三百二十億,而神魂族因戰亂喪生者也超過九成。人類文明的主導地位被推翻後神魂族並沒能夠替代,而是融入了人類文明,變的不分彼此。以致血統純粹的神魂族如今已經罕見,神魂原族指的就是血統純粹的神魂族而已。帶著神話色彩的解釋不過是神魂山人為編造的傳說,為了給予遭遇坎坷的神魂意志追求者希望的故事。”

    “不可能!在下宗父曾說親眼目睹過神魂原族守護族的莫大力量!”

    “不錯!神魂宗主,也就是你的父親的確親眼目睹過神魂原族的力量。”李夫人斷然肯定了這話。反讓步驚仙驚疑不定。“李夫人……認識我宗父?”

    “一面之緣。”李夫人說罷又道“神魂山的故事並非沒有緣由。神魂原族許多都具備強大而獨特的力量,這種力量來自于原族血統的繼承。但是,神魂原族未必就具備獨特的力量,但血統不純正的神魂族卻絕不能喚醒血統中隱藏的力量。也許這讓人誤以為神魂原族就一定具備特殊力量。”

    步驚仙這才信服,忙道“多謝李夫人指點,剛才是在下魯莽了。”

    李夫人不以為然的繼續砸打鐵錐,臉上笑道“猜猜我為什麼提起神魂原族?”

    步驚仙想了想,遲疑著道“莫非在下是神魂原族?”

    李夫人笑容立時燦爛。“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步驚仙反而愣了,旋又輕嘆道“宗父一生追求神魂意志,故而在下會是神魂原族倒也不值得驚奇。只是很可惜,在下就沒有什麼特別的力量。”

    “神魂宗主昔年原配本是人類官宦世家,為助他實現神魂意志理想傾盡家財,最後還被牽連的被迫舉家逃出陳國。你父親也是那時候與你師父北靈老人結識,他們二人結為兄弟,共患難達一年之久。其後神魂宗主無意中目睹了神魂原族的力量,又知悉他自己錯過了喚醒神魂原族力量的重要時期,絕望之下把希望都寄托在後人身上。但他的原配妻子是人類,當時兩子一女的血統都不純正絕不可能擁有神魂原族的力量……”

    步驚仙這才真正意識到這個李夫人與北靈老人必有干系不說,與他宗父也絕對不僅是一面之緣。告訴他這些必有用意。因為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父親過去還有妻子,更不知道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

    李夫人的表情變的沉靜,肅容靜靜注視著步驚仙繼續道“痛苦不堪的神魂宗主最後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在一天夜里親手殺死了跟隨他多年,付出一切甘願忍受顛沛流離之苦的結發妻子,又殺死兩子一女。而你師父也是因此才與神魂宗主分道揚鑣,神魂宗主為表對亡妻的心意,在你出生時就將你生母親手殺死,此後再未婚娶。”

    步驚仙覺得手足冰冷,卻強自鎮定的繼續錘擊巨石。他想斥責李夫人胡說八道,又克制不讓自己說這種喪失理智的話。是真假不了,是假真不了。在沒有辦法驗證真假之前,無意義的發怒毫無意義。

    “你師父一生追求神魂意志的力量,原本與你父親立誓同進退。後來認為你父親已經步入魔道,而這,也是你師父最初對你心存顧慮的根本理由。”李夫人說到此,停手擦拭著汗水歇息著,笑道“半年前北靈老人托付說,他與飛仙宗主假如西去,就讓我替他轉達原本要交待你們三師兄弟的話。”

    這時步驚仙發覺碎石里露出金屬之物,原來內中封藏的東西眼看就要現形了。

    “當日收你為徒時,北靈老人本有顧慮,所以指使凌落拿六面王訣宗牌,一面魂訣宗牌。”

    步驚仙的動作不由變緩,萬沒想到當日拜師面對的牌子背後還有這番真相。

    “你大師兄為人心胸寬廣,從不妒賢嫉能,有心幫你故而私自換了面神訣宗牌並暗示你挑選。但你心機過重,疑心他設下圈套舍棄神訣未選,又偏偏沒選中五面王訣宗牌,獨獨拿到了魂訣。”

    步驚仙思及此事猶自感慨,如今得知師父當日原本有心予他機會,不由心潮起伏,暗自感動。

    “此事從不敢怪師父和大師兄,全是我自作自受。”

    李夫人失笑搖頭道“不!”說著手指步驚仙,鄭重其事的道“你錯了,事實上北靈老人內心極其希望你會舍棄六面王訣宗牌而選中魂訣宗牌。結果你真的選中了,他當時只覺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步驚仙手里的錘子再砸不下去,渾然不明師父心意。

    “北靈老人昔日縱橫天下時世間尚無神、王兩訣心法。他所學的便是魂訣,後來與飛仙宗主拼死決戰,以一人之力連戰敵眾七日,最後還是我夫君犧牲自己才廢了他一身魂訣修為。神、王兩訣也是在那之後才出現于世間,但你師父始終未能甘心。他一直認為當年他的魂訣倘若多練一層,結果必定會不一樣。”

    “可是……可是師父從未傳我一招半式……”步驚仙難以置信,難以置信魂訣會有那種威力。

    “你師父自幼孤身流浪,從沒人幫他,經歷磨難重重,更沒有人教過他武功。魂訣當然不會有招式,魂訣原本就只有心法而沒有招式,你讓他如何傳你魂訣的招式?”李夫人見步驚仙愣著不能言語,自顧繼續道“北靈老人對你的寄望超越對其他任何人,包括凌落在內。魂訣為何不傳他人?你師父李狂生平驕傲自負,最得意的心法本是魂訣,魂決心法也象征和寄托了他追求神魂意志的半生努力。所謂魂決,神魂意志者心決也。李狂生平並非戰無不勝,但從未真正敗過。他傳你魂訣,寄望你勤奮修煉,寄望你繼承其不敗偉績,甚至于成就戰無不勝的人生。李狂是神魂意志追求者,而你——是他不能完成的、希望的寄托。”

    步驚仙只覺喉頭哽咽,神魂山上多年發生的一切,北靈老人冷淡面孔背後的許多用心考慮因為李夫人的這些話讓他豁然明悟。

    師父的冷淡是故意,縱容北靈派弟子輕視魂訣羞辱他也是故意,讓他長年灰頭土臉還是故意。北靈老人擔心魂訣的顯眼會導致他人的嫉恨,會為他帶來更多的危險。整座神魂山無人知道他步驚仙真正的模樣,縱然誰有心謀害,在他洗去這身泥土後誰還認識?他的魂訣別人不認識,他的面貌別人不認識。

    李夫人拿把匕首,對著步驚仙砸開的缺口,切開石內顯出的金屬。那匕首鋒利的驚人,輕易在那金屬上割出個圓孔。李夫人伸手進去取出些發黃的書冊,一本又一本,片刻竟然拿出來三十多本冊子。

    就見她全部裝進籮筐里。

    “今天你馬失前蹄並非天意,是我在半空弄的鬼。”李夫人邊說邊在包袱里翻找什麼。抬頭朝步驚仙微微笑笑,見他錯愕不解又笑道“你師父知道天籟公主趕往北靈山接應凌落就飛信傳書托我阻止你去鄭都,本來我想讓你從馬背上直接摔下懸崖的,但考慮到你的未婚妻子鄭凜然快到就放棄了,心想被她暗算之後你才不會再升起去鄭都的念頭。”

    說話間李夫人翻出面印刻騰龍圖案的黑牌,遞給步驚仙道“你師父不希望你留在鄭國,鄭國沒有你的用武之地。凌落會在無形中阻礙你的成長,鄭凜然即使不暗算你,即使被迫與你成婚,也只會消磨你的意志,對你毫無幫助。這是你師父留給你的魂訣宗宗主令牌,運轉五重以上的魂訣心法掌擊牌面圖案就會得到他交付給你的東西。好了,你師父拜托的事情我算完成了。謝謝你幫忙破開巨石。”

    步驚仙忍著激怒沉聲質問道“李夫人,我險些摔死!”

    “有我在,任何人想摔死恐怕都不容易。”李夫人系緊包袱,讓步驚仙幫忙提著,後者不快的道“墜入懸崖有何辦法?莫非李夫人是神仙會飛!”說話間就見面前的人背後突然綻放起白色亮光,一陣旋風急驟升起時,李夫人背後的光亮同時爆開,竟然變成一對發光的巨大翅膀。

    步驚仙愣愣看著,肩頭已經被李夫人雙手扣住。緊接著身體開始上升,越來越快的朝上飛升。

    看著原來立足的崖底越來越遠,那顆巨石變的越來越小,他猶自難以接受此刻的事實。

    “這,這……李夫人莫非是仙人麼!”

    問話間飛起的速度更快,呼嘯的風聲讓他耳朵里聽不見任何聲音。落下時那萬千丈的高崖竟然不過半刻就飛過頂。

    李夫人帶著他貼林木樹梢上高速滑翔下山,步驚仙只覺眼前景象飛閃,這種翱翔于天際的滋味讓他不由自主想起神魂意志的過去,讓他更相信神魂意志的理想並非幻想。

    李夫人帶著他沒一會功夫就到了山下的林子里。

    雙腳重新踏上實地後他立即回頭,卻見李夫人背後發光的翅膀迅速收攏,像縮進了身體里般完全消失不見。

    李夫人從步驚仙手里拿過大包袱,步子輕快的道別就走。“有緣再見了。我不是什麼仙人,那只是神魂原族的血統力量。”

    步驚仙邁步想追,轉念一想,又知道李夫人無意同行,她曾說過受北靈老人托付,此行勢必去鄭都或楚都,並不同路。今日這番遭遇發生的事情雖然不多,但讓他受到的沖擊卻太多。一時間他甚至無法理清思緒。

    一時想起鄭凜然的決絕無情,一時間記起凌落,一時間又想起李夫人說的那些話,為宗父心中形象的改變而滋味復雜,為知悉師父多年來的良苦用心而感激,為魂訣的真實威力而鼓舞。

    所有的情緒最後都變成劫後余生,或者說是重生後對未來的憧憬期待。

    原來上天沒有待他不公,原來他一直享受著命運的恩寵和眷顧。

    如下山前的期許,今天,就是他人生路途的開端。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19 AM

第五章 路之開端 第一節 深潭左岸


步驚仙認為必須為這個開端做點什麼,最後他找到條河,跳了進去。他覺得第一件事情必須是洗澡,告別長年覆身的泥土。本就喜水的他加上獲得自由的欣喜,入了河就更不願意起來了。

    一路拋甩著楚高歌的寶劍順水游走,隨流水移動二十丈就潛下去拾起插河底的重劍,再朝著下流丟擲二、三十丈距離。如此心滿意足的戲水游走,不覺天色漸黑時他聽見下流的瀑布聲。

    卻不害怕,拾起劍慢慢移到飛瀑上頭,看下面一汪深潭,瀑布不過二十多丈高,當即將重劍首先朝深潭丟去,人緊跟著一躍跳出。迎著呼嘯風聲就那麼從高處一頭栽進潭水里。激起的浪花足有兩丈高,與水面的踫撞也讓他陣陣生疼。

    步驚仙潛入潭底拾起巨劍,發力丟擲,那巨劍自水底激飛出水面,徑直飛行十丈,插進瀑布水流後的岩石里,劍柄上的寶石流動的幽幽藍光在黑夜里竟還顯眼。

    步驚仙游到瀑布下,頂著激流脫了衣裳,清洗罷了就背頂水流沖洗身子,初時只想洗干淨了就走,後來沖著竟覺得異常舒服,索性就入迷的呆著任由激流沖。

    夜幕越深,山林越安靜,飛鳥都已歇息,只有瀑布的激流依舊熱鬧如故。

    潭水看似很深,在淡淡的月光下顯現出黑色。

    這種山中夜幕里即使趕路的旅人也該考慮休息了。

    三個年輕的江湖女子手提長劍,背負包裹,走到瀑布潭水邊時都停下了。趕一天的路,不知道流了多少汗水,這時候洗個澡,然後把肚子吃飽想想都是讓人歡喜的事情。她們脫下一樣的粉裳,兩個師妹各自架火煮水,催促著讓她們的師姐先入水洗浴。

    當師姐的女子見師妹們真心實意就不再推脫,脫了衣袍赤著身子,雙臂輕抱胸口慢慢的一步步走入潭水里。潭水微寒,但對于她來說正覺合適,整日的疲憊很快隨水流而去。那張嬌艷的容顏也因此綻開了微笑,解開的長發浸入水中,在流水中擺動,舞動。

    夜幕里黑色的深潭似乎都掩不住她身子的白潔。

    岸邊她的兩個師妹已經把水入鍋煮上,正脫了衣裳笑著入水游過來追她。

    她玩心忽起,一頭扎進水中朝著瀑布激流過去,想要藏在那里讓師妹們一陣好找。游近些時竟見瀑布激流後頭隱隱透出幽光,倒好奇了。

    ‘莫非有什麼寶物?’

    便游的更快,接近激流時水流更快,她只好潛著前進,終于摸到激流後的大石時憋氣已久,急急忙一頭鑽出,雙手摸著大石就朝上爬。

    身子離水時,輕擺著頭發甩開睫毛上的水珠,細而有力的腰肢伴隨著緩緩扭動。爬著,一手突然按上硬而有溫度的東西。她詫異的睜眼去看,頓時愣了。

    她的手按在一個人腹部——一個赤身裸體平躺在激流後石頭上的男人。

    石頭上的男人被她按醒過來,也愣愣看著她前挺的胸口。

    水流飛濺,浪花四射。

    其實不過片刻,但兩個人都覺得愣了很久。他們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荒唐的事情。

    女子驚回過神,雙臂急急抱緊胸口,‘啊……’的失聲驚呼中扭身躍進水里。慌張而羞恥的急忙游走,不片刻踫上兩個師妹,卻苦于不能說明究竟,只是拉著師妹們走。

    “走了走了,去吃東西。”

    “師姐好壞!我們才下水呢。”

    “天冷洗久了會生病的。”

    兩個師妹只好聽話的隨師姐上岸,見她慌慌張張的急急穿衣服不禁失笑。“師姐莫非踫到鬼了?”

    “胡說!”那女子說時滿臉羞紅。剛才驚魂一嚇之後想過殺了那男人,又覺得事情並非別人過錯。在那瀑布下哪里知道外面有人來了,又顯然比她們來的早。既不忍心殺他只有佯裝無事,卻也怕師妹在水里被那個男人佔了便宜,只好帶了她們上岸。

    “瀑布聲音太鬧,我們去遠處吃吧。”

    她那兩個師妹可不答應了,只說提著燙人的鍋跑一段又得再洗澡。

    女子只好作罷,吃飯時卻不由自主的頻頻眺望瀑布下,但天色太黑根本看不清,連那藍色幽光都看不見。吃罷飯她又說走,兩個師妹央求道“師姐!就在這里睡嘛,明日醒來梳洗做飯都方便呢,山里頭蚊蟲又多,你看,師姐的地鋪都準備好了,還要讓師妹收起來拿到別處再鋪一次呀?”

    女子平素都不會說這些麻煩師妹的話,這時更不好意思強求。心想這麼久沒見瀑布下的男人出來,料想不是歹類。何況她們都有武功人又多,不必害怕。

    夜里她看著兩個師妹入睡,自己卻怎麼也睡不著。

    開始擔心瀑布下的男人是惡徒,後來覺得不是了,又止不住想起剛才的羞恥丟臉事情。她的手按在個男人身上,赤著的身子正正袒露在那個男人眼前……到後來久不覺有動靜又疑心對方是早走了。輾轉反復一個時辰,她還是沒能睡著。

    ‘看他不似惡徒,總不會知道我們未走一直呆那里讓寒水沖吧……’

    這念頭一生她就更睡不著。想起剛才對方的面貌,眉目俊秀,眸子里毫無色欲,也是驚嚇呆了的模樣,實在不是壞人。倘若真一直在那讓寒水沖肯定會病。

    終于她還是起身脫了外袍,幾經猶豫還是重入了水里。

    游近時看見激流後幽幽藍光尚在,知道那人果然還在。剛才她看見了石壁上插的巨劍,人若離開豈會丟下那等價值不菲的重兵器不要?

    雖然如此她卻遲疑著不敢游過去。

    既怕他根本沒有衣服還赤著身子,又覺得相對難堪。這麼猶豫讓她那張原本嬌艷的鵝蛋臉上只剩慌亂掙扎,直到覺得在水中浸泡久了有些冷時,才下定決心過去。

    這麼片刻她自己就凍,一直在那下頭被水沖的人豈非更冷?

    步驚仙此刻的確感到冷。天剛黑不久時還覺得涼爽,愜意的不知覺躺下睡著。激流聲太吵,他根本不知道有人來。突然被那女子一按驚醒,又見到那種絕想不到也不應該見到的場面,真是愣了。

    幾次探頭見到岸上有火光,就無法離開。走出去若被她的同伴看見,等若毀人清白。只好穿上濕透的衣裳呆石頭上等,夜色越深,水越冷。他又久無進食,饑餓寒冷相依之苦更讓他難過。

    經歷剛才的事情他此刻也根本睡不著了,總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女子赤身面前,微笑甩擺發臉上水珠的模樣。于是想打坐練功等待天明也不能了,睜眼呆坐忍受饑餓寒冷等待時間流逝。

    激流中突然伸進來一只手,步驚仙吃驚立起,見那只手揮了揮,後面的人卻半響沒出來。這才會意的拔了重劍輕輕伸過去踫了踫那只手,這才看見方才那女子渾身濕透的穿過激流過來。

    猶自羞紅著臉,卻強裝鎮定的示意他可以出去。

    步驚仙忙作禮道謝,又暗笑多此一舉,這等瀑布水流下別人根本聽不到。當即提了重劍躍入水里,幾度換氣,好不容易才走到岸邊。剛爬上岸,那女子從背後追來。

    “吃點東西,把衣服烤干了再走吧。”女子已不再因為剛才的事情難堪的慌亂。步驚仙早就餓了,身上又連一個銅板都沒有,不客氣的欣然答應道謝。那女子示意要過對岸,先下了水里,游一段回頭見步驚仙沒動,不由奇怪。

    “姑娘先去換件衣裳吧,在下一刻鐘後再下水。”

    女子一聽,神情就有些窘,但知道他是好心,當下游著先過岸更換身干爽的衣裳。等了片刻,步驚仙才從水里游過來。見他渾身濕透女子忙叫他坐近些火堆,又拿些吃的給他,還有半鍋她們沒吃完的干肉湯。

    步驚仙見她神色顯得困乏,忙請纓道“姑娘盡管休息,火堆讓在下守著。”

    “沒事,我還不困。”女子還是不放心留個陌生人守夜,縱使她覺得他不像壞人,但覺得必須為兩個師妹的安全負責。見步驚仙的兵器不似尋常物,猜想或許是個知名游俠,便抱拳問道“不知少俠如何稱呼?”

    過去從未想過用假名的步驚仙自從在峽谷遇到李夫人,知道師父對他的一番用心後就改變了主意。如今無人認識,除非他自曝名姓,否則鄭凜然必定以為他摔死在崖底。一時他又想不到什麼好名,見所處方位在水潭之左,就答說“在下左岸,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21 AM

第五章 路之開端 第二節 魂宗鐵牌

  那女子未曾聽說左岸之名,不知他善惡,當下又不敢放心。想到剛才的尷尬遭遇更不願道出名姓,隨口答道“晚霞。”

    察言觀色的步驚仙猜到是個隨口說的名字,猜想到對方的顧忌,覺得衣物已有七成干,當下起身告辭。

    “多謝晚霞姑娘贈飯之恩,他日如有機會必當相報。在下這就告辭了。”

    “少俠衣物未干,何不多烤會火?”

    “多謝姑娘好意,在下告辭。”

    見步驚仙走了,那女子又有些後悔,更相信他不是歹類,暗責自己太過小心。如此寒夜穿身濕著的衣物,那滋味必定難過。卻又不好追過去挽留。

    她躺下久不能眠,看燃燒著 啪作響的火堆,總是擔心左岸的狀況。

    步驚仙越走越覺得寒冷,又苦于沒有生火之物。他見那鍋肉湯料想是三個女子留待次日清早食用,故而沒敢多用。尋些枯葉堆積躺倒後他想起李夫人轉交的騰龍圖案鐵牌,便拿出接著月光細細端詳。

    上面的騰龍圖案栩栩如生,看的久些時仿佛騰龍還會動,口中吞吐的雲霧仿佛也在緩緩擴散。

    他定楮再看時,圖案又一如最初。

    ‘難道還有什麼機關必須以魂訣內功才能打開?’他見牌子不足手掌大小,料想如果能打開最多是書信秘笈之類的東西。左右無事,他就催動七重魂訣照黑牌上的騰龍圖案一掌印下去。

    山林靜謐依舊。

    他坐在落葉堆上,維持著掌擊牌面的姿勢。

    時間一點點流逝,鐵牌不見任何變化。

    步驚仙料想李夫人不會騙人,當下換了左掌又打。又等片刻,鐵牌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他拿在手里翻來覆去的看,完全沒有能夠打開的痕跡。收起時發覺雙掌黑乎乎的,便抓把落葉擦,一陣再看,還是一團黑。

    接連擦幾次,發現沒有干淨絲毫。便接著月光仔細看掌心那團黑色,驚見竟然鐵牌上的騰龍圖案。翻出鐵牌要再看時突然發覺掌心的圖案在伸展,頃刻間蔓延上手背,緊接著是手腕,手臂。

    步驚仙驚疑之余脫下上衣,見兩條騰龍圖案爬上肩頭、胸口後開始匯合合一,猶如活物般順著經脈周身游走,過處的穴位全生出陣陣酥麻。他很快意識到酥麻感的次序正是魂訣心法氣勁流動的次序,當即閉目凝神運轉氣息隨騰龍同走。

    如此打坐數個周天,步驚仙發覺體內經脈儲備的力量澎湃的極快,肌體也明顯的感到更堅韌。

    騰龍經過九次的循環游走之後停留在他額頭,初時感到酥麻,漸漸感到灼熱,之後一陣劇烈疼痛刺激的他眉頭緊鄒。

    緊隨著陣陣清涼自額頭蔓延至整個頭部,繼而是身體,四肢。

    一時間舒服的讓他渾然忘物。

    這種滋味持續了不知道多久,漸漸消退時他又能聽見周遭的風聲,感覺到地上落葉的微微濕潤。

    當他睜開眼時,只覺得晴朗的天地色彩說不出的層層分明,說不出的美麗動人,耳中傾聽到的聲響也如眼中的色彩般遠近層次分明,他輕易就能區分出搖動的枝葉遠近聲響的快慢不同。

    他站起身,仔細打量著雙臂、拳頭,雙腿。

    只覺得整個身體里灌注的力量說不出的充盈澎湃,當即忍不住朝身旁的大樹一拳擊出。

    樹身嘎然斷裂,地上根部伴隨斷裂樹干的拉扯突出泥土許多,斷裂的上部分樹干不向前飛反而在斷裂處的帶動下直朝步驚仙翻到。

    他一把抱住樹干,覺得輕松之極,稍一使力便將整棵斷樹拋飛出去。

    步驚仙難壓內心的激動。運轉著氣勁越發感嘆神奇。

    他身體的經脈猶如原本上了鎖,運轉氣勁時只能透過縫隙流動力量,而此刻,仿佛那鎖被打開。無論多少的能量都能隨心所欲的催動,頃刻間流向周身任何一處經脈。

    “這才是神功!”

    是的,此時此刻他終于體會到修煉神功的滋味。過去那種能量流動的艱難程度絕不可能與神訣相提並論。那種差距就像凌落一拳能打出十分力量,而他只能打出五分。

    步驚仙歡喜的在林中揮拳踢腿,片刻又拿起楚高歌的寶劍揮舞刺擊,如同個得到喜愛之物的孩子。

    但他的歡喜沒有持續太久,饑腸轆轆的肚子將他喚回現實。

    他開始考慮如何解決肚子的問題。

    在北靈山時他只想如何練成更厲害的武功,似乎所有的問題都能因為高強的武功得到解決。然而,此時此刻他肚子餓了,他需要吃飯。武功好像無法充饑。

    山林里連野果都沒有,無法之下他回到昨晚的瀑布深潭,也沒發現魚蝦。

    只好忍著饑餓找尋那三個已經啟程的女子走過的痕跡,盼著找到大路,尋到村莊城鎮之類也許能出賣些力氣。

    最後他果然找到大路,順路一直走終于見到座村鎮。

    鎮子似經歷過戰火,建有簡陋單薄的石砌圍牆,上面還有不少干涸的血污。木門上的漆都被血污替代,門口站著四個守兵,一個仿佛是隊長,還有身單薄的鐵甲。其它三個都是皮質的甲冑,清一色的拿著硬木長槍。

    城門進出的商客來往不絕,竟然非常熱鬧。

    步驚仙在附近尋到些破布,把楚高歌的寶劍包好才進去,守兵隨意打量他一眼就沒在理會。只當是個衣衫襤樓的流浪漢。

    步驚仙問路找到商旅聚集的驛站,問了一陣才有個漢子答應讓他搬貨。

    大堆的礦石全搬完上車,已經過去兩個時辰。那漢子爽快的給了他五個銅板。

    “看你干活利索,多的一枚銅板算賞錢。”

    步驚仙謝了又去問其它商客,奈何都請了人干活。

    他等到中午其它出力氣的人都去吃飯了,總算攬到一單。來回奔走的快速搬完拿了賞錢又去找,如此做完兩筆交易,那些人吃完飯陸續都回來了。活計就變的難搶,有商客過來頓時幾十人圍過去,各自叫嚷說自己力氣大動作快。

    還有的干脆喊叫個低價錢,讓旁人都覺得做不過。

    那人湊到商客身邊就要搬時步驚仙擠開人群過去叫到“我只要兩個銅板。”

    那商客立時叫好,那漢子見狀愣了愣,聽見那商客說要步驚仙幫忙時氣惱道“我就要一個銅板!你小子有種就白做吧!”

    步驚仙哪里有興趣跟他斗氣,攤手笑道“我不白做。”轉身就走時那商客叫住他說“你兩個銅板,留下,他一個,也留下。一起搬更快!”

    一共三個銅板,也比通常一個搬工四個銅板的價錢便宜了。那商客笑的眯著眼。

    步驚仙和那漢子就忙開了。

    不到半個時辰貨物全部搬完,商客付了錢說下回還找他們,就鑽進馬車啟程出發。

    步驚仙拿著兩枚銅板拋甩,那漢子見了氣的臉色發青。干一樣的活,步驚仙拿兩個銅板,他拿一個。偏偏價錢又是他自己開的。

    “我今天就跟你小子耗上了!”那漢子脾氣大,竟然就跟著步驚仙走,打定主意讓他不好過。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23 AM

第五章 路之開端 第三節 麻風鎮官兵


步驚仙攬到活時那漢子就壓價,周圍還有許多搬工閑著,攬到活就已經不容易。步驚仙沒辦法只好再壓價,于是又他拿兩枚銅板,那漢子拿一枚。

    這次搬完時那漢子笑的得意,仍舊跟著他走。

    步驚仙不由搖頭失笑,自言自語般故意說道“只拿一枚銅板的不知道笑什麼。”

    那漢子立時變臉。

    步驚仙見這里攬活根本客氣不得,仗著身子骨結實來了人就擠開人群搶著做。獻藝般的搬起大塊礦石高舉過頂,左右手交換投接。那商客見他力大,歡喜的就說讓他做。跟著他的漢子當即叫喊報價道“我的力氣也大,而且只要兩個銅板!”

    那商客當即答應說好。步驚仙見那漢子滿臉得色,不禁失笑道“我也只要兩個銅板。”

    那商客立時反口,直說步驚仙力氣大,又不要那漢子。急的那漢子也學著舉起大塊礦石左右手投接顯示力氣。那商客見了就笑道“都有力氣!好好,都留下一起搬更快。”

    其他搬工都罵咧著他們是傻瓜,氣憤憤的散去別處攬活了。

    跟著步驚仙的漢子一直黑著臉,顯然想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剛才的活他其實也能報兩個銅板的價錢,合起來不過是一個搬工的價,商客們都會願意。

    搬完貨天色已暗,很少商客會在晚上啟程。

    搬工都散去時,來了一群兵卒,堵在驛站門口,每個人出去都要交一個銅板。

    步驚仙見幾十個搬工竟然沒有一個人反抗。他不願白給那些兵卒,此刻又不想惹事,從驛站的圍牆翻了出去。

    走沒多久那個一直跟著他的漢子叫住他道“你小子可記好了,老子綽號鬼見愁,今天的事情跟你沒完!有種的就留個名號。”

    “左岸。”步驚仙暗覺好笑,想起當初初見北靈老人時還不願意用化名的自己。稍稍變通就能免卻許多麻煩,何必過份固執呢?他知道宗父如果在世,必定會斥責他這種想法是在步入墮落。會說喪失神魂意志的人就是被這種念頭腐化。

    想起宗父步驚仙的情緒變的復雜。他從沒想過自己的父親會做出那樣的事情。這讓他產生了疑問,如果實現神魂意志需要做出那樣的事情,神魂意志的實現與否還有意義嗎?

    鎮子的飯館不少,商旅來往頻繁的地方總會繁華。

    步驚仙在一家面攤外坐下,要了碗陽春面。

    小二剛把面端上來,旁邊桌幾個穿兵甲的漢子正好吃罷起身,那小二忙丟下步驚仙不理,堆起笑臉送客。

    “你們做的東西越來越難吃了,明日再不做好點我們就不來了啊!”

    “幾位軍爺千萬別不來啊!今日是廚子病了,咱老板親自下的廚,明日一定讓幾位爺滿意!”

    “他媽的!每回做的難吃就說廚子病了,哪請的藥罐子啊隔三差五就做不了活!”那士兵說著往外走,經過步驚仙左首的飯桌時,伸手在桌上的女食客胸口摸了把。那少女嚇的臉色慘白,身子發抖,緊緊捂著胸口不敢吱聲。

    陪那少女吃面的是個四十開外的老漢,見狀忙堆起笑臉沖士兵道“幾位爺,她還小!”

    “去!雞蛋大點的東西誰他媽的稀罕!”施非禮之舉的兵士罵著一把推去,那老漢跌坐地上忙爬起來,堆笑躬身,嘴里連連說“是是是,軍爺說的是。”

    步驚仙以為只有奴隸才會這麼讓人欺負,見那老漢臉上並沒有奴隸烙印,不由義憤填膺,剛站起來,一只手拉著就把他往下拽。

    “吃飯怎麼不等我啊!”

    他一看,原來是今日跟他斗氣的鬼見愁,不由皺眉。這功夫那幾個士兵已經走開。

    鬼見愁這才道“傻子啊?敢跟這些當兵的叫板!”

    步驚仙坐了問他“當兵的都是爺?”

    “哼!知道這麻風鎮是哪個將軍管嗎?”

    “願聞其詳。”

    “凌少保!左庶長的佷子。”

    “左庶長似乎不是這樣的人。”

    “左庶長是什麼樣的人你知道?我知道?反正凌少保就是這樣的人!就是這里的土皇帝!今天要不是我幫你……”

    步驚仙示意他打住,淡淡道“要不是你多事,那幾個人也走不了。”

    “喲!以為你自己是千人斬萬人敵啊?真他媽的不知天高地厚。”鬼見愁說著招呼小二來碗陽春面,再加兩文錢的豆腐。

    見步驚仙自顧吃面沒理他,鬼見愁又問他“你背上包的是什麼東西?”

    “兵器。”

    “這麼大塊頭,倒配得上你的力氣。”末了又補句“游俠?”

    世人將些游走天下,不依附于任何勢力的武修者統稱為游俠。作惡的無論人數多少都叫大王。

    步驚仙啊了聲算答應,正看見身旁走過來四個人,前面一個黑瘦的漢子帶路,後面三個女子跟著。無巧不巧,昨日瀑布深潭遇到的女子正在其中,也看見了他,目光相觸時又假作沒見到的立即移開。

    小道上奔來一匹褐黃的軍馬,上面馱著個腰懸佩劍的軍士。

    那人一路快馬直奔,行人紛紛避之不及的躲到一旁。

    經過那三個女子身邊時突然勒馬停住,拿馬鞭指著晚霞就問“干什麼的?”

    為那三個女子帶路的漢子忙賠笑道“王副將,她們是晚霞宗的,收到飛仙宗李大俠的書信特來拜會。”

    “信呢?”

    那漢子忙問晚霞要了遞過去。那軍官展開看了,丟回給那漢子。

    “在這里安份點不許生事。”

    “是是是!李副將盡管放心,她們都是安份人。”

    步驚仙見晚霞神情滿是不忿,就差沒有發作。那黑瘦漢子轉過頭又忙勸慰她,才讓她的情緒稍稍平息。

    步驚仙發覺這個鎮子的情形透著古怪,人都似奴隸般任由兵卒欺辱,哪里有半分兵為護民守家衛國的顯現?

    接連幾日他都去驛站搬貨,那鬼見愁次日還跟他為難,但見他滿不在乎,又踫到三個小氣商客竟連三文錢都不肯出,鬼見愁意氣用事三單都咬牙報了一文錢的價。步驚仙沒跟他糾纏找了別的商客,一趟活接著四文錢。

    直把鬼見愁氣個半死,第三日開始鬼見愁終于不爭了,主動找上他商量說往後他們誰先找著商客另一個就別去搶,井水不犯河水。步驚仙不理睬他的提議,激的鬼見愁第四日又跟著他搗亂。一整天下來得的錢還不及步驚仙一半。這天做完活他就跟著步驚仙,半路叫住他,恨恨質問“你小子到底想怎麼樣!”

    鬼見愁的模樣就像要殺人。

    “昨天沒吃飽?”步驚仙不以為意,微笑關問。

    鬼見愁根本不理睬,火氣更大的吼道“**的到底想怎麼樣!還要老子給你賠禮道歉嗎?他媽的有你這麼小氣的男人嗎!”

    步驚仙失笑擺手說“道歉不用。只要你以後每天交給我一枚銅板,從明天開始我們就井水不犯河水。”

    “他媽的!以為老子好欺負……”鬼見愁罵著就挽起袖子要動手狀,步驚仙拍拍肩後布包的重劍劍柄。“想想清楚。”

    鬼見愁立時窒住。他本就知道步驚仙力大,赤手空拳打他尚且不怕,但對方有重兵器在手,動起手他明顯吃虧。何況他還不知道步驚仙的底細來歷。

    “好好好!算老子怕了你!不就一枚銅錢嗎?老子給!”

    說著摸了枚銅錢丟過來,步驚仙一指彈了回去。激的鬼見愁惱道“**的還想怎麼樣!”

    “別激動,跟你開個玩笑。走吧,我請你吃面。”

    鬼見愁愣了愣,見他不似說笑,這才壓下火氣。“一碗面就想了事門也沒有!知道什麼叫鬼見愁嗎?就是難纏!不加兩文錢豆腐別想我吃!”

    “行,加兩文錢豆腐。”

    “這還差不多。”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25 AM

第五章 路之開端 第四節 再相遇


兩個人在面館坐下後鬼見愁也沒了剛才的脾氣,痛快的把一碗面連帶豆腐吃喝干淨,把肚皮一拍。“爽快人!你這個朋友老子交定了,明兒我請你吃面。”

    “行,明天你請客。”

    兩個人坐著歇息,喝著茶水。

    “你準備去哪里?”

    步驚仙看著街巷人來人往,一時被這個問題難住。這幾天他都在考慮日後的事情,然而天地茫茫他卻不知道該往哪里。此地雖然還算鄭國領土,但這座麻風鎮不久前經歷過戰火,要不了多久黑狼軍必然再度進攻。已經是處戰亂之地,遠離鄭都又並非關鍵軍事要地,他根本不必急于離開。

    “不管去哪里總需要盤纏,餓著肚子沒辦法趕路,在這里謀些錢財再算吧。”

    鬼見愁不齒道“還游俠呢!老子要是練過武,又有你那麼把大家伙早去外頭攔道搶劫了,誰還傻乎乎的當搬工!一天能落得多少錢?就是去入伍當個兵也比當搬工強。你看那些王八羔子,小卒一個也敢摸鎮長小妾的奶子,鎮長屁都不敢放一個!那活著才叫過癮……”

    步驚仙失笑打斷他問“你很想摸鎮長的小妾?”

    鬼見愁砸吧著嘴陰惻惻的笑道“誰不想啊!鎮長那小妾你是沒見過,那對奶子鼓的——就這樣,這麼大!原來還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呢,要不是落了難哪會讓鎮長那個老東西撿了便宜,這輩子要是能摸她奶子一把啊,老子覺得死也值了!”說著他猶自充滿瞎想的砸吧著嘴,片刻又嘆氣道“老子還沒嘗過女人的滋味呢,更別說是鎮長小妾那等美人……”

    “你的志向真遠大。”

    鬼見愁連連點頭說“老子也知道是幻想,不用你說……”這才看見步驚仙的臉色,知道是諷刺,不由怒道“老子還能有什麼志向!想當將軍嗎?當然想些近在眼前的事情啊!”

    結了賬,走時鬼見愁叫住他說“跟我走,帶你去個不要錢又能睡安穩的好地方!”

    這幾日步驚仙為了多存些錢根本不敢奢望住客棧,隨便找個地方倒下混一夜。即使如此兜里的銅板算計著也不夠趕多遠的路。

    鬼見愁領著他直往城樓前的高大宅院走,幾度滿臉得色的回頭打量步驚仙,見他沒有驚訝的疑惑便顯得有些失望。

    最後帶著他翻過座大宅院的圍牆,如入自家院子般一路進了後院,鑽進間房里。

    “怎麼樣?”鬼見愁往鋪著被褥的床上一倒,翹著腿,得意的望著步驚仙問。

    “有一套。”步驚仙由衷翹指稱贊。

    “那當然!”

    “好地方啊……”步驚仙說著也躺倒床上,別有深意的笑說“夜里想鎮長小妾時還能偷摸過去在房外聽動靜……”

    “去!”鬼見愁臉紅耳赤,顯然做過這樣的事情。

    這才聽他說起這院子本來是鎮長的,凌少保來了後就住在這里,鎮長有七個妾,全被凌少保染指過了。後來凌少保迷上鎮長第五個小妾,後院這里就不來了。鎮長委曲求全任人欺凌倒也換來些優待,凌少保答應不讓手底下的人亂來,于是這後院就不許軍士出入。

    這里客房又多,許多空置著多日沒人用。下人們也未必每日都會收拾,就算來收拾見到有人呆過也以為是誰誰偷偷摸摸的在這苟合,根本不在意。鬼見愁于是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足足住了兩個多月。

    住是住,但他們都不敢點亮燈火,小聲聊了會話,都有困意正準備睡時突然聽見外頭走廊有雜亂的腳步聲。

    鬼見愁嚇的滿頭冒汗,直往床底下鑽。

    步驚仙卻提了布包的重劍移到門旁,聽見外頭的人推開了隔壁的客房門。

    就聽見那頭一個男人說話道“委屈晚霞派幾位姑娘在這里呆幾天了。”

    晚霞派師姐妹三人,這里客房不少卻擠宿一屋,步驚仙便覺得情況反常,那男人說話的聲氣里也透著明顯假客氣的味道。

    果然聽見深潭遇到的那女子咬牙切齒的聲音。

    “堂堂飛仙宗李大俠竟然如此不講道義!說好讓本宗攜帶晚霞劍即可放回宗主,如今劍拿去了,反還把我們扣押了勒索本宗再拿錢贖人!”

    “哼!識時務者為俊杰,要不是念在本宗聲名,今日我就把你們交給凌將軍處置了!凌將軍要人可怪不得我說話不算,費盡口舌為你們說情才得讓你們逃出虎口,你們不拿錢來,我如何平息凌將軍的不快?別把好心當作驢肝肺!”

    那李大俠說罷又冷冷威脅說“趕快寫信吧,否則別怪我把你們交給凌將軍,將軍可還惦著你呢,將軍的手下也很喜歡你的兩個師妹!”

    “卑鄙無恥!”

    ‘啪!’的一聲響,像是那女子被打了耳光。

    “寫不寫!”

    又聽見那女子兩個師妹害怕的勸慰道“師姐,你就寫吧。咱晚霞宗不差這點錢財,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又一會,聽見那李少俠滿意的笑道“這才對嘛!識時務者為俊杰,只要錢送過來,凌將軍那里就會放過你們。到時候你們就能陪著晚霞宗主一起回去……”

    鬼見愁這時候已經從床底爬出來,也在步驚仙旁邊蹲著貼耳傾聽隔壁動靜。

    步驚仙聽著一切,雖然不知道究竟為何。但堂堂飛仙宗門下弟子竟會做出這種事情足以讓他心中震驚。尤其還是位大俠,盡管大俠之間也分高低,但既然被尊稱為大俠,怎麼也在地方做過許多俠義之事,卻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拿去吧!但願你們信守諾言。”

    那女子說時人已冷靜,語氣里卻仍然透著明顯的不屑。

    “好好,姑娘放心。”

    那李大俠說完緊接著就關門走了,步驚仙考慮著是否該救人,他覺得那位李大俠根本不能相信。

    正想時,又聽見那李大俠回來的腳步聲,身邊還陪著一個人。

    隔壁門開時就聽見那女子的驚怒斥罵聲。

    “卑鄙無恥的小人!你說話不算!”

    她的兩個師妹也都嚇的哭起來。

    “哈,凌將軍你看世間怎會有如此愚蠢的女人!將軍慢慢享用,在下先派人把書信送去晚霞派。”

    “快去吧!”

    那李大俠匆匆告退離去後,隔壁間的三個年輕女子罵的罵,哭的哭,喊的喊,鬧成一團。

    事情已經分明,那李大俠果然與凌少保串通了坑騙晚霞派。

    步驚仙不願再等,提著布包的重劍就要過去,鬼見愁一把抱住他低聲急問“你要干什麼!”

    “救人!”

    “你瘋了!得罪凌少保還能有命?他手底下領著五千兵馬!”

    步驚仙發力將他震開,冷冷斥責道“你總說自己是條漢子,就是這樣的漢子?”

    鬼見愁見他推門過去了,愣了愣,氣罵了句“神經病!”爬起來就往外跑。

    步驚仙停在隔壁客房門外,抬手叩門,一下接一下,越來越重越來越快。

    果然聽見里頭凌少保不耐煩的大罵聲傳出。

    “誰他媽的在外面!滾!本將軍在辦事……”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26 AM

第五章 路之開端 第五節 好漢

“在下左岸。”

    “管**的左岸右岸,再不滾老子砍了你腦袋!”

    房里晚霞派那女子聽見了急忙叫喊道“是左少俠嗎?”

    凌少保嘿嘿笑道“喲,小美人的情郎?那倒有意思,看本將軍把他抓進來看熱鬧,情趣倍增啊,哈哈哈……”

    房門開時凌少保看見步驚仙一身補丁的粗布破衣模樣,不禁哈哈失笑。“這,這窮小子竟是小美人的情郎?要飯要到本將軍府上了?”

    凌少保的外袍早脫了,晚霞派那女子的衣裳多處被撕破,但勉強還能遮體,她的兩個師妹瑟瑟發抖的縮在角落。似乎都被下了藥或穴道受制,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凌將軍,在下不是來要飯的。聽說將軍手里有五千兵馬?”

    凌少保似乎有些本事,根本不急于叫人,懶洋洋的拉扯著內衣,露出健碩的胸膛,一臉玩味的輕笑說“不錯,想給本將軍當馬前卒?還是想求本將軍把他們玩夠了後賞給你?”

    “我想讓將軍把兵符留下,然後離開麻風鎮。簡而言之,這座鎮子我要了。鎮子里的兵馬我也要了。”

    “原來是個瘋子……”凌少保說時面帶笑意,突然當胸一拳砸上步驚仙胸口。後者滿不在乎的受他一拳,慢騰騰的扯開包劍的舊布。

    凌少保臉上的笑容沒有了,他意識到對手不好惹,當即迅速後退,抄起桌上的佩劍,迅速拔出。嘴里也大喊道“來人!”

    步驚仙也不追擊,把劍豎立身前,靜靜看著警惕防備的凌少保。

    他的反常讓晚霞派的三個女子莫名其妙,也讓凌少保琢磨不透。

    “你到底是干什麼的!難道是黑狼軍的奸細?鎮外莫非有接應的大軍?”

    “我只有一個人。我發覺當搬工賺錢少,當將軍這樣的強盜反而什麼都有。這座鎮子既然根本不在乎被人欺壓劫掠,與其讓將軍霸佔倒不如我自己霸佔。”

    凌少保根本不信,喝問道“你到底什麼來路!”末了又道“本將軍實話告訴你,鎮上就駐扎有五百精兵,周圍關卡的四千五百兵馬只要見到煙火訊號不足半個時辰就能趕到,憑你一人只有死路一條!”

    步驚仙淡淡一笑。

    “鎮外關卡的守軍敢動嗎?他們一走,黑狼軍立即就會破關,到時就算你們能夠逃脫追擊也是敗陣大罪,回去如何向鄭王交待?麻風鎮以北關卡的守軍不明軍情絕不會妄自出兵來援。凌將軍能依仗的不過就是鎮里的幾百人馬,區區幾百人馬,老實說,我左岸很想拿他們練練手,祭祭劍。將軍最好多喊幾聲讓他們來的快些!”

    凌少保突然飛身撞開窗戶出去,邊自大喊來人,邊自跑遠。

    步驚仙料到他遲早會退,剛才一拳讓凌少保知道他不好打發,也讓步驚仙看出凌少保的武功確實高強,尤其是身法靈活異常,沒有什麼厲害招式的他根本不可能三兩下擊倒凌少保。正所謂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麻風鎮面對黑狼軍威脅在前,他又看出凌少保此人秉性雖惡,但的確有領兵之能。勢必疑心他與黑狼軍有什麼干系,他表現的越古怪,凌少保的疑慮就越深。凌少保不怕他們能逃走,怕的是誤了軍機大事。

    遲早會抽身離去部署兵馬戒備,那時候再抽派人馬追捕他們,不怕三個女人和一個男人能飛上天去!

    凌少保一退,步驚仙閃身至晚霞面前急問“如何解穴?”

    “會陰穴。”晚霞知道形勢緊急,毫不遲疑扭捏。穴道一解忙又助兩個師妹恢復戰斗力。

    正要出去時一個人闖進來,步驚仙看清是鬼見愁,他滿臉漲的通紅,眼珠子滿布血絲,一手抓著鍋蓋做盾,一手提把殺豬的大刀。

    “凌、凌少保呢!”

    步驚仙曬然失笑,輕拍他肩頭讓他放松些。“騙走了,我們趕緊逃命。”

    剛出門走廊里就奔來五個兵卒,步驚仙施展王訣重劍絕技,旋身擲出重劍,那劍如流星般直把五個人全部撞死倒地。他人追在劍後,抄起重劍就迅速剝去後面兩個兵卒的皮甲,又拾起長槍丟給鬼見愁。

    “穿上皮甲,這槍逃命時要比殺豬刀好使些。”

    鬼見愁忙將皮甲穿山,丟了鍋蓋,左手提刀右手拿槍。

    “他媽的,老子被你害死了!這漢子充的真他媽的不值!”

    這功夫走廊又來了兩隊兵卒,殺氣騰騰的挺槍奔來。

    “你護三位姑娘先走。”

    晚霞不由怒道“左少俠莫將晚霞派小看了!若非李大俠無恥暗算我們可未必會被拿住!此刻更不會舍棄救命恩人獨自逃命!”

    “少羅嗦,讓你們走便走。”

    說話間步驚仙橫起重劍駕著三支長槍,連兵器帶人把走廊的兵卒全部推的翻倒。

    “我們先走吧!”鬼見愁忙幫著勸阻,晚霞見步驚仙如此力大,這才相信他能夠脫身,道聲老地方踫頭就匆忙越牆出去了,鬼見愁出不去,晚霞的兩個師妹又從牆上下來左右抓著他胳膊帶過去。

    他人在空中猶自大呼過癮。

    “他奶奶的,騰雲駕霧啊!”

    步驚仙輕松推翻十個兵卒,知道此刻心軟不得,這些人回過頭就會成為追擊他們的力量之一。當即取出重劍里的長劍,不等他們起身一路過去全部刺死。

    看著滿地的屍體和血,他不想逃走的念頭變的越來越強烈。

    在北靈山頂多年,他從不知道本身的戰斗力到底有多少,自從得到李夫人轉交的神秘黑牌後力量倍增更讓他止不住的渴望實戰驗證。十數兵卒,如此輕易就被他擱到,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是不費吹灰之力。

    這鎮上只有幾百人馬,凌少保說五百人都只有誇大而不會少說。

    如果他能殺的這些人馬逃散尋援,短時間內就不會有追兵,他們逃生的幾率反而更大,倉皇逃走一方面要應對凌少保派兵追擊;一方面凌少保會從麻風鎮北面關卡調軍支援。他們疲于奔命應付追兵,而追擊的人會越來越多。

    兩相權衡,他決定不走了。提著重劍尋路出去,遇到來援的兵卒便殺。

    途中踫到個全身薄鋼甲冑的領兵,竟然被他一拳砸的頭盔變形,眼珠迸裂斃命。

    這一拳打在鋼鐵上步驚仙卻覺得拳頭並不疼痛,讓他渴望了解自身力量程度的念頭變的更強烈。他把身上的皮甲換成那領兵的薄鋼戰甲,又將佩劍掛在腰上準備留給鬼見愁用。

    院子里的人早逃散出去,他走出院子時見門外列隊站著兩百多人,見到他時長槍全斜舉相迎。領兵勃然怒喝道“好個狂徒!膽敢殺害鄭軍百夫長!”顯然認出他身上的甲冑得自誰。

    “你們凌將軍既然不肯把本鎮的一切交出來,我只好把你們當作敵人全殺了。”

    說話間,步驚仙仍是一招流星追月,重劍飛撞敵陣,他執長劍緊隨重劍之後飛奔過去。

    那領兵的百夫長反應不慢,立盾抵擋時後面上來兩個步兵合盾左右。

    可惜楚高歌的巨劍本沉,加上步驚仙飛甩的力量其勢極猛,輕而易舉將三面盾牌撞裂撞飛,穿過那百夫長的身體帶著朝後連續撞翻七、八個人。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27 AM

第五章 路之開端 第六節 初試身手


    步驚仙砍翻幾個左右圍攏過來的兵卒,抓住重劍劍柄,雙足發力飛起高空,凌空翻旋著二度擲出重劍。這招是模仿楚高歌當初對陣凌落所用的飛龍入海式。

    重劍疾落地上,將一個兵卒釘死地面,巨大的沖擊力量震的地面方圓三丈土崩塌陷,一片兵卒都不能站穩,狼狽跌倒。這時他人落下來,抓起重劍旋動著揮砍亂刺,片刻工夫一地摔倒爬起來的兵士就死了十之七八。

    圍攏過來的長槍根本禁不住他神力揮動下的重劍觸踫,斷的斷,飛的飛,許多握緊兵器沒來得及放手的兵士也被帶的拋飛出去,縱使來得及松手的手骨也被震裂震斷。根本沒有一個人能夠近其身。

    一會功夫,被他殺死的兵卒就超過五十,剩下那些一個個舉著長槍往後退,全都不敢再上。

    步驚仙雙手握劍,甲冑上全是鮮血,重劍幾乎變成血劍。

    他輕輕呼吸口氣,感覺體力依舊充沛,幾無耗損似的。

    ‘魂訣果然不是無用的心法,北靈山其他山頂弟子的戰斗力我也有,師父果然用心良苦,師父果然用心良苦……’

    這時奔來大隊援軍,領頭的是十騎騎兵,遠遠加鞭挺槍奔來,邊自喝令包圍步驚仙的兵卒殺。

    步驚仙見一騎當先過來,索性收起長劍,快步迎上去,單掌按在奔跑中馬匹的前胸,發力前走疾推。上面騎兵的長槍刺他沒能正著,只在護肩鋼甲上劃了道深痕。緊接著馬匹受力連步反退,帶的那騎兵險些摔下馬。

    步驚仙邁步更快,後面兩騎回避不及的被退走的馬匹撞翻地上。

    那馬退的快,步驚仙走的卻更快,片刻就跟不上他前進的速度,整個身體被推的離地而起,緊接著朝後翻倒拋飛,直撞上後頭奔走的四、五匹戰馬。

    原本得令追趕的步兵見狀全驚的不敢上前,後面兩騎也都急忙勒馬停步,騎兵之後的百數步兵列隊立著,全都難以置信的看著八匹戰馬嘶鳴跌地,傷重不起的掙扎場景。

    步驚仙猶自覺得聲威不夠,把重劍往地上一插,朝那兩匹停住的騎兵叫道“來,你們一起過來,讓我再試試馬力。”

    說話間步驚仙運轉心訣提聚力量,便覺肌體堅韌都迅速攀升,奔騰的力量湧動如潮,一聲大喝,將許多多余的力量散步腳下。

    方圓三丈地面受不住震力的在頃刻間布滿龜裂紋路。

    步驚仙也沒想到自己的力量如此驚人,稍稍釋放就能產生這等沖擊震力。

    那些兵卒見狀更覺膽寒,徹底沒了戰意。

    就在領兵進退不能時,一個人騎馬飛奔趕到。

    “哪里來的狂徒!看本大俠收拾你!”

    步驚仙在提聚力量之後發現眼前的敵人身體都覆著層幾色交雜的光亮。想起凌落曾提起的神眼神通,暗自驚喜,懷疑突然通曉了奧秘。便悉心觀察那李大俠身體覆的光亮,果然如凌落所說,各色分明的體現了其體力,內力、神、靈狀況。

    他猜想神眼神通必然與李夫人轉交的腰牌有關系,否則絕不該憑空習得。

    他知道十方九五之尊每重提升50%天生的基礎體力值、內力值,提升體力、內力回復速度100%。5重開始每重提升1靈。招式殺傷範圍提升100%。十重起特殊能量場效果為體、內兩值如意變換,並提高自身體力、內力值100%。

    敵我雙方的傷害取決于體力、內力兩值的差異。假若敵人的體力高于自己30,則無花巧的對面硬拼就會對自身造成30的體力耗損;假如敵人的內力高于自己30,則會造成自己30的內力耗損。內力耗損優先于體力,內力耗盡則會變成損傷體力。

    這是從個人戰斗力條件角度的判斷。武修者實際的殺傷力根據招式的熟練度不同,威力不同,實際戰斗中的殺傷力提升幅度也不同。十方九五之尊招式提升的殺傷力一般為50%,精深者能達到100%,甚至更高。

    而實際戰斗中許多招式攻防一體,進攻敵人時對方倘若采取守勢格擋成功,受到的傷害則能減少許多。如果對方擅長卸勁,譬如北武派的內功,就更能讓攻擊者的力量全部打空,自身最多承受一兩成的傷害。

    十方九五之尊神功5重時提升靈,10重時生成特殊心法效果。

    步驚仙計算出李大俠的體力與內力值分別為550,天生神為9,靈數6.戰斗力2090,絕對戰斗力超過一萬二千。但不知其天生體力與內力資質如何,不敢斷言其心法修為程度。

    便道“等李大俠許久了,不知道李大俠有幾重的十方九五之尊心法修為,是否吃得起本人幾拳。”

    那李大俠勃然大怒的翻身下馬,傲然道“本大俠雖然只是九重十方九五之尊神功修為,但對付你這等狂徒小子那是綽綽有余了!”

    鄭國軍士紛紛呼喊助威。

    “十方九五之尊神功萬歲!李大俠聲威百里,戰無不勝!”

    鄭國對飛仙宗的崇拜信任之情,步驚仙是早知道的。

    知道了李大俠的心法修為程度步驚仙立時計算出其天生體力、內力資質均為最優的100,但卻沒有凌落那等天才的特殊天賦。但以其資質而論,比起許多武者都優異很多,以九重十方九五之尊神功能夠在這種地方博取大俠之名也不算沒有道理。

    步驚仙自己的魂訣心法修為只有八重,雖然得神秘腰牌相助力量倍增,但也不過是還原魂訣原本威力而已。他也從沒有發現自身有什麼天賦,即使資質比李大俠優異,短時間內的戰斗力也未必能高到哪里。

    但他知道魂訣的內力提升幅度仿佛沒有,似乎是純粹的體力型外功一路的心法。論體力值他應當在李大俠之上。論招式他絕非對手,論經驗也比不上對手,只剩硬拼一途才可能會有勝算。

    魂訣具體威力北靈老人未曾透露,但他知道恢復能力非比尋常。

    李大俠十方九五之尊未過十層,並不能將內力轉化為體力。正面硬拼時必然因體力不及而變成互相承受傷害的局面。如果魂訣的回復速度跟得上,先倒下的未必是他步驚仙。

    “早就聽說十方九五之尊是天下最霸道的武功,在下天生神力還未曾遇到過對手,不知道李大俠敢不敢以天下第一的霸道掌法與在下正面硬拼。看看鹿死誰手?”

    鄭軍眾士卒不約而同的呼喊助威。

    “十方九五之尊霸道無雙,天下無敵,狂妄之徒不堪其一擊!十方九五之尊霸道無雙,天下無敵……”

    世人皆知鄭飛仙的十方九五之尊神功霸道無雙,威力天下無匹。無人敢與其正面硬拼交手。在鄭國位列霸主國後,十方九五之尊更如鄭國的霸主地位的象征代表。步驚仙扣上這頂大帽子,加上鄭軍吶喊幫倒忙,那李大俠哪里還能說不!

    拒絕等于是丟失天下第一神功的威名,立時會被周遭的鄭軍士卒看不起。

    “狂妄小子膽敢試天下第一神功霸道無雙之威,本大俠就成全你!”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28 AM

第五章 路之開端 第七節 惡俠


   李大俠快步飛奔而至,運轉催動十方九五之尊後衣發飄飛,肌肉驟然膨脹,邁步間留下一地深達三寸的足印,帶起的飛塵急舞飄揚,威勢盡顯。雙掌毫無花巧的平推疾推,使的是十方九五之尊中的火山爆發式。

    這掌法步驚仙並不陌生,北靈老人曾給凌落講解過,凌落又細細說過他聽。這套掌法的爆發力驚人,能大幅度提升殺傷力,與神訣的山崩地裂威力相仿,運用技巧也非常類似。步驚仙也曾根據凌落講解而模仿修煉過。

    當即提聚內力,以他自己掌握的內勁方式剎那壓縮內力,在疾推雙掌的同時讓力量驟然爆發,以達到山崩地裂般的招式爆發威力。

    掌掌踫撞,兩股力量急驟踫撞,毫無花巧的正面交際。

    力量撞擊爆起的聲響猶如驚雷驟響,震的圍觀兵卒一時間猶如兩耳失聰,只剩眼楮看到的景象。

    交擊剎那,步驚仙立時受到十方九五之尊內力的沖擊,周身裂痛,就這麼一記踫撞就察覺體力約莫損耗了四分之一程度。這一刻他才突然明白到,那些偷學來的、似是而非的招式在實戰中面對真正的招式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他受損傷嚴重,但也看出李大俠臉色發白,雙臂不由自主的一抖。從神眼神通查知的情況來看,李大俠的內力耗盡,且損傷體力約莫250之數。步驚仙暗自吃驚于自身體力和殺傷力的之余,唯恐他避開正面硬拼的打斗,也不理會自己傷勢,匆匆收掌出掌。

    “再來!”

    喊叫間第二掌已經出手。

    李大俠內力耗損嚴重,第二掌由于神的差異力量提聚比步驚仙慢了,此消彼長更不堪為敵。他經驗豐富,第一掌踫撞就耗盡內力已知根本不是這個狂徒的對手,倘若再吃一掌必死無疑!

    當即施展大幅度抵消對手殺傷力的守勢,顧不得顏面的抽身飛退。

    步驚仙的第二掌沒能打個正著,縱使如此神眼中也分明看出那李大俠被化解不開的掌力創傷了200多的體力,只要再打中一掌,這李大俠非斃命當場不可!

    奈何步驚仙身法雖然練的不錯,但輕功無人教授始終未能自行悟通,北靈山弟子修煉輕功又都在隱密處,不似在廣場般能讓他悠然偷師。

    李大俠知道性命攸關全力飛退,步驚仙第三掌的追擊落在空處。

    而李大俠重傷之際又全力運功撤退,體內翻騰的氣血根本不能壓住,當場噴了口鮮血,立足不穩的坐跌地上。他唯恐被步驚仙追擊喪命,掙扎著爬起來就要往兵卒中央鑽,不料那些兵卒見他一招落敗,全都恨他墮了鄭國飛仙宗的威名,無不認為他是浪得虛名之輩,見他跑到面前反而故意橫槍擋道,後面的故意撞推前面的士兵合力將他推的後仰跌倒地上。

    其他兵卒見了許多忍不住哈哈發笑。

    李大俠羞怒交加,剛要發作,胸口被人一腳踩住,抬頭正看見步驚仙冷峻的臉,立時不敢動作。

    鄭軍領兵早有退意,見李大俠如此不堪一擊,當即高聲道了聲退,領著兩百多兵卒直奔城樓方向。

    步驚仙料想他們是要回稟凌少保,同時與鎮上其它兵馬匯合,但他此刻就想多來些人打個痛快,故而毫不在乎。只盯著腳下的李大俠笑道“李大俠好啊。”

    被他踩著不能動彈的李大俠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堆起笑臉道“不敢當不敢當,長江後浪推前浪,少俠神功蓋世,舉世無雙,在下不是對手,不是對手。”

    步驚仙封了他穴道,這才拿開腳,考慮著如何處置。

    以北靈老人的理論而言,普通人頃刻間最多能回復5點體力。修煉者根據心法不同又有差異。九重十方九五之尊神功頃刻間可回復50體力、50的內力。雖然李大俠傷勢沉重,但未至傷重垂危的地步,如果不封住內氣流通,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復體力實施反擊。

    “左岸!”

    晚霞領著兩個師妹過來,鬼見愁氣喘吁吁的跟在後頭拼命跑步追趕,體力顯然及不上三個武修的女子。老遠就蹲地停下了,叫嚷道“她們三個哪里是女人!跑的比老虎還快……”

    晚霞的兩個師妹立時怒道“怎麼罵人呢!誰是母老虎!”

    說話間手都按上劍柄,鬼見愁忙道歉求饒道“女俠饒命!小人不會說話……”

    晚霞也不理會他們三個鬧騰,忙關問步驚仙是否受傷。又看清地上堆笑臉的就是欺騙她的李大俠,立時氣不打一處來,重重一腳踩下去,喝問道“說!我姐姐到底在哪里?是生是死?”

    李大俠吃痛的滿臉流汗,半響才能得開口,忙不迭帶的道“貴宗宗主就在凌將軍的城樓囚室……”

    “凌少保……”晚霞想到那凌少保的為人品行,不由一陣氣急,恨恨又一腳跺下去,踩的李大俠一聲慘叫。“說!你們……你們到底對宗主怎樣了?”

    李大俠知道她的擔憂,連忙叫嚷解釋道“女俠千萬不要誤會!貴宗宗主貞烈異常,雖然穴道被封但仍有那黃昏心訣護體,任何人稍有侵犯她便要運功與人同歸于盡,凌將軍也對她莫可奈何,不,不對,是敬畏有加!這些日子一直好吃好住的招待著,絕沒有受到絲毫委屈!”

    晚霞這才放下心,仍舊氣恨李大俠的卑鄙作為,當即又一腳跺下去。

    “說!本宗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何要借飛仙宗名義誆騙宗主來此?”

    “女俠別再踩了,再踩就死了!”李大俠果然吃不消,忙坦白了因由。“信侯休學回都,生辰將至,凌將軍為賀禮之事愁眉不展,聽說晚霞宗的仙霞劍不但精美華貴,更難得削鐵如泥鋒利之極。凌將軍又早聽聞晚霞宗主的美貌,所以命令小人設法將貴宗宗主請到這里……”

    “卑鄙小人!”晚霞又一腳跺下去。“說!本宗的仙霞劍在哪里?”

    “女俠別再踩了……貴宗的寶劍早已被凌將軍派人送去信侯府……”

    晚霞嗖的一聲拔劍,徑直捅進李大俠心口,拔出時又一腳踢飛他的屍體,避免被噴出的血沾上衣裳。

    “卑鄙小人!死有余辜。”她自收劍入鞘,轉而朝步驚仙拜謝道“多謝左岸少俠相助我們才得以逃脫虎口,但貴宗宗主尚在他們手中,縱使是龍潭虎穴也非救不可。如果得過此劫,他日有機會一定報還少俠大恩。”

    步驚仙漫不經心的抱臂盯著晚霞看,後者一本正經的低著頭臉,字字鄭重的說著。完了,她抬臉看步驚仙神情古怪,不由莫名其妙。

    “姑娘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行嗎?”

    “……多謝左少俠相助……”晚霞果然就一本正經的又說。沒說完就見步驚仙湊近她眼前盯著看,她立時泛起滿臉紅暈,話也說不下去了。“少俠這是……”

    “晚霞宗道謝時都這麼說嗎?”

    晚霞不明其意,慢吞吞的道“江湖中人不都如此……還、還能如何說?”

    “你看你不適合說這種話,板起臉一點都不自然。”

    “少俠說笑了。”晚霞不由偏低了頭臉,旋又記起救宗主的大事,正色抱拳正要說,又想起步驚仙剛才的話,不由紅著臉低聲道“那、就此別過。”

    “姑娘。”

    “啊?少俠還有什麼事嗎?”

    “姑娘還是帶著師妹在附近等著吧,左右我要去找那凌少保,順道助貴宗宗主脫困料想不是問題。”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29 AM

第五章 路之開端 第八節 一劍之悟(上)


“少俠為何非找那凌少保不可呢?莫非有仇?”

    “我說過,麻風鎮我要了。我可不願毫無收獲。”

    晚霞見他一點不似說笑,心里暗覺荒唐之余,又升起股難以說明的情緒。

    “既然如此,不如一同去,少俠若以為本宗都是花拳繡腿那可錯了,本宗也不可能讓恩人獨自拼命,自己在一旁乘涼看戲。”

    步驚仙見她說著又變得一本正經,當即點頭道好。

    晚霞當即招呼兩個師妹走。

    鬼見愁見他們四個都走,急忙追著叫喊道“我怎麼辦啊?”

    步驚仙頭也不回的答道“找個地方等著吧。”

    鬼見愁聞言愣了會,突然跺腳罵道“他媽的!這不是罵老子連娘們都不如嗎?操,大不了一死,老子鬼見愁怎麼能被娘們笑話!”當即就提著刀槍大步在後面追趕。

    城樓內門,擺放著一台巨弩車,這種小鎮竟有這等軍械配置讓步驚仙十分意外。

    弩車左右列滿兵卒,近半都張弓搭箭,顯然是有備而戰。

    凌少保站在一丈高的城牆上,見步驚仙過來高聲下令道“射!”。

    十排弓箭飛蝗般激飛而至。

    步驚仙讓晚霞他們退去別處上城樓救人,自己一躍跳上半空,飛甩重劍擋開一片,一手將飛箭接住丟甩回去擋開其它箭支。

    晚霞見他如此厲害,便領著師妹穿過屋舍間的走道往城樓救人。

    這些飛箭看似驚人,但在步驚仙看來根本比不上北靈山頂那群總愛拿他練暗器本事的師弟妹,毫無壓力的輕松頂著箭雨直沖。

    那弩車嗖的一聲射出支足有兩個壯漢腰粗的弩箭。

    步驚仙不閃不避,抓著重劍照飛來的弩箭斬去。

    那巨弩箭竟被砸的一頭爆裂,帶的整支箭身翻旋側飛,頃刻砸飛砸倒一片步卒。還沒落地又被追上的步驚仙抱住尾部,只見他發力一甩,那弩箭直飛過去砸爛了弩車,嚇的兩旁兵卒駭然逃散。

    步驚仙提勁重劍,全力以赴的施展王訣的爆發劍招——騰龍破空。這招若由楚高歌使來重劍上必定生成金光氣勁,在飛射時化成騰龍般的形態,聲勢極其雄壯。但魂訣並沒有王訣般凝聚五行金氣的能力,步驚仙也是模仿此招的殺傷力,實則有其神而無其形。

    重劍飛撞入城牆,本就單薄的城牆根本不堪一擊,粉塵碎石崩飛炸裂,竟然被砸出個約莫三丈直徑的坑洞。

    城樓上的凌少保急忙避開一旁,直到飛塵落定,猶自愣看著側下方被砸爛的城樓,滿臉難以置信之態。他從軍不過三載,憑著關系入伍一年就被調派到麻風鎮擔任將領,戰斗經歷過許多,但未曾經歷大戰,總以為他自己的武功已經非常高超,三、五個百夫長都不是他的對手,根本想不到人的武勇能到這種駭人的地步。

    再看著下頭的步驚仙時,竟然有種難以言喻的畏懼之情。

    砸爛的城樓坑洞里本有間囚室,原本並不用于囚禁人,而是凌少保在城樓棲宿的居室。但自從晚霞宗宗主進去後那里就變成了一間囚室。

    囚室被砸爛個大洞,里頭的人回避的快沒有被碎石打著,這時候疑惑的信步走到洞口,拿她對秋水般的眸子望著洞外六丈外立著的那個男人。

    飛塵散盡時步驚仙看清了城樓上的凌少保,看出城樓上那個原本狂傲的將領此刻滿臉的駭懼之態,不由微微一笑。

    “凌將軍還不肯將麻風鎮讓給在下?”

    城樓下的兵卒遠遠圍在步驚仙周圍,卻面面相窺的、難以置信的無聲交流對這個男人的驚懼情緒。領兵的百夫長們也不敢做聲,不敢要求兵卒們沖過去。他們很清楚自己的手足如自己一般受到驚嚇。

    這些都被城樓囚室里的人看在眼里,她想不到這樣一個看似地位下等的男人會有這等獅虎般的雄威。獨立于軍馬之間,那些兵士個個如軟弱的綿羊,驚慌的只想快些逃跑。于是她不由自主的沖那個男人問道︰

    “你是誰。”

    步驚仙這時才發覺破洞里立著的那個女人。這個女人眉目間與晚霞有幾分相似,他立時明白她就是晚霞宗宗主,也就是晚霞的姐姐。她與晚霞一樣有雙美麗的眼眸,彎月般的細眉,殷紅的唇。但他們姐妹的氣質截然相反,晚霞應該是那種喜怒形于色的人,而這位宗主情緒內斂,明明被困,明明剛有逃出生天之機,但她沒有一點欣喜流露的臉上。

    穿著身映著晚霞般的彩衣,單手負在背後,靜如止水的看過來,根本不急于走出囚室。

    “在下左岸,貴宗的晚霞姑娘也來了。”

    果然是個化名,晚霞宗宗主沒有任何表示,絲毫不像知道晚霞是誰。

    “多謝相助。”

    “客氣。”步驚仙答罷,環視周圍喪膽的兵卒,笑道“或是留下,或者即刻離開麻風鎮,我數到三,遲疑者——殺無赦!——一……”

    城樓上的凌少保勃然大怒,原本的冷靜驟然間全被憤怒淹沒。

    為了晚霞宗宗主這個女人,他費盡心機。他不願意這個女人變成屍體,因此耐心的一再容忍她的剛烈,他不怕等,他相信總有一天這個女人會在喪失自由和希望的現實中絕望的對他低頭。

    而如今,這個女人即將被救走。

    凌少保決然拔劍。

    “左岸!你想讓本將軍當天字第一號大傻瓜,一個為他人做嫁衣的大傻瓜!本將軍生平未受過此等羞辱!”

    凌少保從城樓上飛身撲落。步驚仙立即認出他使的竟是北靈派戰訣八式中的——勇者不歸!

    戰訣專用于沙場武將修學,招式沒有繁瑣的變化,如何應用全看個人智勇的素質能力,實用價值極高,招式也很容易傳授于軍中兵卒練習。戰訣若與武林高手對決,除非資質極優秀的人否則絕難取勝,因為他的招式太過于干脆直接,但在沙場作戰,可說沒有多少武功比他更有價值。

    招式實戰對體力或內力的消耗都很低,而且殺傷力很大,可廣可窄,修煉到十重的戰將用戰訣八式連續作戰一天一夜體力也能夠支撐的住。換做許多其它武功,能連續激戰三個時辰就非常了不起了。

    步驚仙一向很喜歡戰訣八式,過去也很用心的偷學過。

    這招勇者不歸並沒有絕對固定的招式套路,只分針對不同情況區分幾種內勁運作方式,分別有平地戰的沖殺式,低對高的飛斬式,高對低的絕殺式,寡對眾的亂斬式。

    凌少保此刻催動內勁的方式則必為絕殺式。

    絕殺式威力最強大,務求一擊斃敵,不留余地。最正確的應對方式應該是回避其鋒芒,躲過其一擊威力,施招者內勁一時不能為繼,那時遭到反擊不死也必然重傷。這招在戰場很厲害,因為一旦出手必然選擇對方沒有防備或者無法閃躲的時機,單對單的戰斗中反應快點的人都能躲過。

    但步驚仙不敢大意,他知道戰訣運勁使用高明的人能修成疾風氣勁,在出招中途加速動勢,如此一來對手以為會躲過,面對突然增速的來勢必然應付不及而慘死斃命。凌少保並非笨蛋,這種距離選擇勇者不歸必定有命中的把握。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30 AM

本帖最後由 inte2256 於 2011-3-7 12:35 AM 編輯

第五章 路之開端 第九節 一劍之悟(下)


赤手空拳步驚仙不怕讓他打,但凌少保兵器在手他可不敢硬受。

    兵器根據質量分多種等級,越好的兵器殺傷力也越大。如些神兵利器的殺傷力根據北靈老人的劃分方式,就有能提升十倍殺傷力的。面對好的兵器,即使你比對手體力高,內力強,也難以做到無損。

    步驚仙模仿過高明戰訣中的疾運勁之法,他不躲,他同樣施展勇者不歸,搶在凌少保之前催動疾氣勁。

    人躍起時沖速驟然倍增,本以為必然在凌少保措手不及下一擊得手,不料明明他施展疾氣勁在先,凌少保偏偏還來得及施展疾勁,後發而至的一閃撲到他面前。明晃晃的長劍夾帶勇往直前的氣勢,一擊斃敵的決心。

    突的斬到他面前,若非他也施展了疾勁早已揮劍,這一刻必然措手不及。

    王者之劍重達三百多斤,撞上凌少保的劍時,加上步驚仙的力量輕易將凌少保的長劍擊回。這一刻,凌少保的劍本距離步驚仙的面門只有三寸距離。卻被王者之劍擋回去,王者之劍輕易斬斷他的脖子。

    凌少保拋飛頭顱上的眼珠子圓瞪著,死不甘心。

    凌少保料不到對手會用勇者不歸,更料不到對手懂得疾氣勁。他死不甘心,因為他這招他差一點點就能取勝!

    步驚仙也如經歷了一次大難不死,再次意識到他所模仿的招式在實戰中根本比不上招式原本的威力。用這些查敵可以,若用這些招式與敵人交手,只會自討苦吃!今日如果不是他力大,如果不是王者之劍的巨大優勢,凌少保這一劍必然能割斷他的喉嚨。

    當然,知悉靈用法的他不止一條命,並不會因此喪命。

    步驚仙一劍斬殺凌少保落地,周圍的兵卒見將領被殺,更沒有戰意。只是一個百夫長再叫喊發令“殺了他!大家殺了他為將軍報仇!”

    步驚仙放聲大笑。

    “哈哈哈……鄭國律法,將死其衛兵盡皆處死,叛逃者誅其九族。你們幾個非死不可卻偏要拉上無辜同僚陪著死,用心不可謂不陰險,不可謂不歹毒!”

    那些兵卒被點醒,不關事的全拋了兵器散逃。剩下十幾個凌少保的衛士面面相窺半響,狠心一咬牙,殺喊著一起朝步驚仙沖過去。左右是死,戰死家中尚且能得些錢,逃命反而誅九族。只有懦夫才會選擇自己保命而禍害親族。

    步驚仙知道這些衛士的苦衷與無可奈何,也不囉嗦廢話,更不遲疑。 迎過去一陣劍光閃動全部殺死。

看著滿地屍骨,體會著體內仍舊充沛的仿佛沒有耗損的強大力量,他不由自主的仰天長笑高歌。

    “我恨蒼天待不公,蒼天笑我不知寵。今日、今日,恍然大悟!今日、今日、恍然大悟!今日、今日、恍然大悟——”

    這正是他此刻的心情,多年來總以為命運戲弄著他,如今才知道原來命運給予著他許多眷顧,只是他不知道,不知道得到的有些什麼。如今他終于明白,他並非不幸,而是幸運!他的未來擁有希望,在北靈山的那些年,他得到了渴望擁有的強大力量。他其實早已經得到了。

    魂訣沒有自己的招式,北靈老人深知魂訣的不足,故而那麼冷淡對他,所以他才能隨意觀看其它弟子練功。人人都當他是廢物,誰都不在乎他看,誰都不以為這對他而言是種什麼樣的恩寵和幸運。

    他此刻強烈的思念著不知身在何處,不知生死狀況的師父——北靈老人。

    他在心中暗暗發誓。

    ‘師父!徒兒此刻多麼希望能夠再見您一面,能夠對您道一聲感謝。但徒兒不知道你在哪里,徒兒也明白師父的苦心栽培所寄望的並非是徒兒的一聲謝恩。師父要的是徒兒用這身魂訣武功傳承和光大神魂意志,用勝利譜寫神魂意志的光輝,用勝利讓人們仰望神魂意志的無邊力量,讓人們自發從往日踐踏的泥潭中拾起神魂意志敬服仰望。徒兒在此立誓,無論未來有多少艱難險阻,有多少痛苦磨難都絕不會辜負了您的期望,不會辜負了我這與生俱來就扛上肩頭的重任,不會辜負了這身魂訣武功!’

    他自想著這些,晚霞領著兩個師妹和鬼見愁在城樓里一路搜索找尋,終于找到了晚霞宗宗主。見面時,晚霞紅了眼就想哭,卻被她姐姐的微微一笑止住了眼淚,才想起她已經不是孩子,再不能那麼想哭就哭。就只忍著沖動,躬身拜禮道了聲“宗主,你沒事太好了。”

    晚霞的兩個師妹也歡喜的跟著躬身拜禮。

    “這位是?”

    鬼見愁早被晚霞宗主美色所迷,但他並沒有糊塗,很快恢復常色,假作打量破損的囚室環境。被問時,晚霞搶先介紹道“稟宗主,這位是鬼見愁,左岸少俠的朋友。弟子三人得以逃脫虎口全靠他們相助……”

    當下說了大致發生的事情,又關問晚霞宗主受制情況,幫忙解了她的穴道。

    幾個人從破爛的城牆大洞走出來,一起對步驚仙道謝,這才讓他回過神。

    步驚仙運轉心訣至八重,果然又能施展神眼神通。這才發覺晚霞宗主和晚霞都有優秀的戰斗力,並非庸手。

    晚霞宗宗主體力400,內力1200,神10,靈1.似有精內天賦,戰斗力值為3200.絕對戰斗力6400。

    以其與步驚仙差不多的年歲以及修煉的內功心法來算,擁有百人敵的戰斗力程度的確不愧為一宗之主。從戰斗力而論,她若與李大俠公平交手,雖然未必贏得了十方九五之尊神功的招式,但也不會輕易敗北。

    晚霞較其姐姐弱些,但也算得武修中的好手。體力300,內力1000,神10,靈1.似也為精內天賦,戰斗力值為2600.絕對戰斗力5400.也有百人敵的修為程度。

    步驚仙暗嘆可惜,假如這對姐妹修煉的是北靈派的心法,戰斗力絕不止眼前的程度。

    他看了眼鬼見愁,不由啞然失笑。相較之下鬼見愁的確是個普通的精壯大漢,根本沒有修煉過任何武功。

    體力160,內力30,神6,無靈。體力所以有160料想還是因為長期從事體力勞動鍛煉出的體能素質。

    “晚霞宗主客氣了,舉手之勞,無需客氣。”步驚仙又笑問鬼見愁道“當好漢的滋味如何?”

    鬼見愁不以為然的嗨了聲道“那有什麼?老子天生武勇,在城樓里宰了兩個王八羔子,一點不費力!”

    “好好。”步驚仙轉而又沖晚霞道“此地不宜久留,北面關卡的守軍得知信息必定會派大軍前來,但此刻撤退他們必定追趕不上。姑娘就與貴宗宗主快走吧。”

    晚霞急道“你不走?”

    “我想送給這位兄弟一份禮物,稍遲些才離開鎮子。”

    晚霞就與她姐姐耳語幾句,見她姐姐點頭準許了,才對步驚仙道“那我們先走,在鎮外瀑布水潭旁等你們,到時抄山路離開鄭國,絕不會被鄭軍發現。你看如何?”

    “既然貴宗不嫌打擾,那就勞煩幫忙了。”

    晚霞嘴一撇,暗覺步驚仙讓她不說一本正經的客氣話,自己偏偏如此說。但她姐姐在旁于是不敢放肆說話,抱拳到了聲好說,就陪著晚霞宗主先走了。

    鬼見愁急道“我說兄弟,咱們不趕快逃命還在這里等個屁啊!等著鄭軍來殺人?”

    “跟我走,自然有你好處。”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37 AM

第五章 路之開端 第十節 強搶

才剛殺過兩個人,鬼見愁又暗中敬服步驚仙武功厲害,雖然有些擔心卻也並不如何害怕,答應聲就跟著他走。

    兩人一路到了鎮長住的院子,見剛才逃走的人都聚集了回來,在一個花甲之年的肥胖老者帶領下,見到他們來就全部跪地呼喊'大王萬歲! 大王萬歲! 多謝大王解救了麻風鎮百姓殺了凌少保那個魔頭惡棍。 '之類的話。

    步驚仙客氣幾句,就請鎮民散去,叫了鎮長到屋子裡說話,又讓叫退了下人。

    先拉了鬼見愁到鎮長面前,說“這位是我的好兄弟鬼見愁,今日所以能趕走凌少保為首的惡棍他出力甚多。原本這種不要命的差事誰也不願意做,但他一向仰慕鎮長的丫鬟,為了她那是甘願赴湯蹈火啊!”

    那鎮長一聽立時會意,忙歡喜的笑說“哎呀,不知哪個小丫鬟能被這位英雄看上,小人一定能夠做主促成美事!”區區一個丫鬟鎮長當然不會心疼,他知道面前的人並非善類,也許沒有凌少保可惡,但一定比凌少保可怕。

    鬼見愁心覺莫名其妙,步驚仙微笑附耳低聲問他“你喜歡的那個小妾叫什麼?”他這才醒悟步驚仙的用意,一時又驚喜又佩服,便煞有介事的叫道“就是那位叫碧蓮的丫鬟。”

    鎮長立時木住,張了張嘴,見步驚仙微笑著緊緊盯著他看,世故的他立時明白對方根本不是誤會。 他能說不嗎? 敢說不嗎?

    “原來是碧蓮啊!英雄好眼光啊,這碧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我這裡從來沒把她當丫鬟對待,一直拿她當乾女兒。難得她能被這樣的少年英雄看中,小人這就命人選個黃道吉日……”

    “不必了。 在下對此道略為精通,今日此刻就是好日子,好時辰。”

    鎮長無法搪塞,只好叫人把碧蓮請了過來。 步驚仙見出來的人淡眉杏眼,面若桃花,眼波勾人動魂,羞答答的對著鎮長作福,櫻桃般的小嘴剛張開要說話就被鎮長打斷了。

    “碧蓮啊,為父向來拿你當乾女兒看待。心裡原本也十分捨不得你,但女大當嫁,如今幸蒙這位英雄看上你,那是你前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正巧今日就是黃道吉日……”

    “勞煩鎮長立即辦些碧蓮用的衣物,這就讓我們迎了她回去吧。”

    鎮長連忙答應著進去裡頭命人去辦,到了里屋就恨的直拍木桌。 他的結髮妻子早聽說外頭髮生的事情,連忙端著茶水進屋勸慰。

    “哎!你,你這是做什麼?小點聲,當心讓人家聽見了!”

    “強盜!強盜!”鎮長氣的猶自破口大罵。

    “哼!就這麼捨不得那個狐狸精?你不答應人家立馬就把我們全殺了,人還不是照樣搶走?凌少保的精銳兵馬都被人隻身獨劍掃蕩完了……”

    “還要你說!”鎮長罵罷猶自恨恨咬牙。 “碧蓮他要就罷了,還說要辦嫁妝,那是什麼意思?啊?那是要搶我們啊!你這個笨女人!”

    他夫人聽見立時心疼的問說“他、他要多少?”

    “要多少?人家不說要多少,但你敢隨便拿點銀子把人打發了?你敢?”

    正說著有下人來敲門,禀報導“左少俠說若不快點會錯過吉時,吉時過了就可能變成兇時,恐防會有血光之災。”

    “知道了!”那下人一走,鎮長就恨的拍桌叫罵“聽聽,別人就差沒挑明了!你還愣著幹嘛呀?快把金子都拿出來啊!”

    他夫人百般不情願的打開了屋裡的暗格,咬著嘴唇緩慢的將金銀元寶一枚枚拿出來。 突然臉上一喜,折身勸到“咱們設法拖些時間,等北關的兵馬來時看他能有好下場……”

    “就你聰明!”鎮長不屑冷笑。 “他們急切要人要錢你當是為什麼?就是拿了要跑!拖時間?時間沒拖成你我就先被人給宰了!”

    那婦人這才嚇到,連忙迅快的把藏著的金銀搬出一半,鎮長還叫她再拿,她哆嗦著手抽泣著淚的拿著。 “這點錢好不容易才寄存下來,凌少保這兩年搶走了咱們大半,現在這魔頭又搶走大半,你說往後這日子還怎麼過呀……”

    “你快點!少囉嗦,不把錢給人家今天就沒日子能過了!”

    鎮長夫婦在屋裡拍桌子掛淚珠子。

    而大廳堂的鬼見愁自從碧蓮出來後就失魂落魄的只顧盯著她看,看的碧蓮低垂著臉猶自覺得躲不過。

    '碧蓮馬上就是我老婆了? 碧蓮馬上就是我老婆了? '這個疑問和驚嘆的念頭不停在鬼見愁腦子裡閃動。 他覺得猶如是一場夢。 但這不是夢,鬼見愁突然回過神,對著步驚仙就跪。

    “我、我、我……”他本想說什麼感謝的話,但竟然驚喜的喉頭哽咽一個字都說不完整。 步驚仙反而拍著他肩頭道“兄弟之間謝什麼,起來,起來。”

    碧蓮最初出來時還希望是要她嫁給步驚仙,偷偷打量見他相貌堂堂,氣度不俗,心裡本也願意。 但鎮長進去後鬼見愁一直那樣看她,就讓她暗暗打上問號,心裡已經涼了半截,這時候聽見了,剩下的半截也涼了。

    那鬼見愁倒算不上醜陋,但黝黑的皮膚,身上老遠還散發著股長久不洗澡的難聞氣息。 更何況她就沒聽人說今日的激戰裡有他什麼事情。 論外表論本事跟步驚仙都是一個天,一個地!

    可是她什麼都不能說,說白了她不過是件精緻的玩物,可以賣給鎮長,可以由鎮長交給凌少保玩弄取樂。 今天當然也可以送給任何人。 她只能堆起微笑,把眼淚和委屈都吞進肚子裡。

    鎮長進去約莫一刻鐘就出來了,將紅布罩著的金銀元寶亮了。

    “少俠看這些……”

    “鎮長如此大義,我兄弟如果推辭不收未免太過不近人情。如此就多謝鎮長了,吉時將去,我兄弟二人這就告辭了。”

    步驚仙把金銀拿布一卷一包往背上一負,邁步就走。

    鎮長夫婦領著下人一直送到門外,直到看他們走的沒影了。

    鎮長才破口大罵“強盜!不得好死的強盜!”

    鎮長夫人則一直哭個不停。 “這日子還怎麼過呀,這日子還怎麼過呀……”

    “別哭個沒完沒了了!明日起,再加個人頭稅。”末了又嘆氣道“哎!這北關的將軍來了又得一大筆銀子打發啊……”

    離開麻風鎮後鬼見愁也終於從歡喜中恢復冷靜,想起此刻面臨生死關頭,他們需要逃命。 他怕碧蓮走的太慢,就背著趕路。

    “我往日看你還是個好人,沒想到今天竟然搶了鎮長的女人不說還搶了那麼多銀子,我算是把你看走眼了!有這能耐狠心早幹嘛去了?還當什麼搬工,跟我搶那幾枚銅板子……這回真是發財了!”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12:38 AM

第五章 路之開端 第十一節 茫茫前路

    “以善待惡可謂大智也可謂大愚,以惡待惡絕非大智也絕非大愚。原本我並不想做這種事情,但那日你說過,今生如得一親芳澤,死也願意。今日你冒險相助不畏艱險,我也沒有什麼可以感謝你,只有幫你達成心願。再者,鎮長此人並非善類,這些日子我也知道他是如何壓搾鎮民中飽私囊的了,如果可以我倒也願意以善待惡。但形勢不能如此。北關援軍到達後勢必讓鎮長挑選壯丁補充損失的兵力,防備黑狼軍襲擊的同時也會追捕我們。也就是說,我們待麻風鎮長于恩于惡結果都是面臨他們的追捕。一味顧惜美名毫無益處,你我兄弟逃亡路途需要盤纏,既然已經搶了鎮長的人不如讓他恨個徹底。”

    步驚仙說罷了又愁眉嘆氣道“再者這些日子在麻風鎮的見聞也讓我十分迷惑。安份求生的良人何其多,但個個過的是什麼日子?歹毒凶惡的官兵卻橫行于街市,反倒人人見之或退避或恭敬恭維。這是什麼樣的亂世,又是何等不公平之事?良臣忠將袖清風,權臣威帥金飾牆。這樣的世道,為何又如何去做個忠良,又如何以忠良之心安身立命?我覺得,人心可忠良,可這行,不可如心般忠良,看多少忠良美名者‘一生淒苦袖清風,埋葬亂崗空聞哭。’”

    說話間早已到了瀑布潭水旁,鬼見愁對步驚仙的心事聽不明白,也從沒想過這些毫無意義的問題。放下碧蓮後氣喘吁吁的道“哎呀,你說的那些我不懂,現在我就想知道咱們如何逃命,晚霞派的人呢?難不成甩掉我們自己先跑了……”

    “少俠好論調。世態的確如此,看多少奸佞‘一生車馬簇擁,埋骨金玉偉堂。’但本宗不以為世道不公,卻以為忠良所以如此皆因其等才智有限,愚忠于人言虛名而忘卻現實道理。人生在世總不能違逆實際,縱使心懷忠良也不能枉顧現實只求那美名虛事。否則當然成就不如那些看透世態的智者。那些成就不凡者未必就心思惡毒,未必就無心為國為民。”

    晚霞宗主領著晚霞三人從一旁的林子里出來,她身後三人都不屑怒視鬼見愁,顯然都聽見他剛才的話。後者自知失言,忙堆笑賠罪。卻沒人理他。

    “我兄弟失言了,盼請諸位見諒。”

    “少俠客氣了。”

    “宗主之論十分精彩,但在下以為人所行既已為惡就已非善類,還言心中如何何來意義。行既傷人縱使心中懷善,事實亦已鑄成。宗主以為然否?”

    “少俠如此說豈非把自己也歸為惡類了?”

    “原本如此。今日我所為就是惡類,在下以為既然形勢需要如此作為,更不必回避鑄成的惡名。”

    “少俠坦蕩,本宗欽佩之極。”

    晚霞卻忍不住插話道“誰說左少俠是惡人我就第一個反對!”

    步驚仙和晚霞宗主聽了不禁雙雙失笑。

    一行人沿水趕路,不久到達鄭國邊境的山嶺地帶。晚霞在山腳下吹響笛音,不久從山上下來一行人,十分熱情的接他們到山上的岩洞。原來這些都是山賊,平素與晚霞宗多有兵器買賣,可算是依仗著晚霞宗討生活。

    晚霞等人來時就沒走正關,而是經這些山賊引領繞過關卡走的山路。

    “宗主,天色已晚夜路危險,不嫌棄的話就在本寨歇宿一晚,明日一早我親自為宗主領路出關。”

    “那就有勞了。”

    “應該、應該。宗主大駕光臨是本寨的榮耀。”

    那山大王當即讓人準備住處,領了他們去。

    這些山賊的居處都是岩洞,里頭倒也設施齊備。步驚仙想著一整天的際遇,也不敢確定今日所作所為是否正確。仔細整理一遍後他並不後悔。想起凌少保在房里打他那一拳時用的步法十分精妙,就睡不著覺的爬起來。

    本想找個僻靜處嘗試演練模仿,不料走出岩洞看見外頭大石上坐著抱腿發呆的晚霞。

    “這麼晚了還不休息?”

    回頭看見是步驚仙,晚霞臉色一紅,黑夜里也讓人看不清楚,立時又恢復鎮定起身道“……睡不著。”

    步驚仙初時奇怪,後來想起鬼見愁的房間在她隔壁,恍然大悟,不禁失笑。他在山頂上見慣這些事情,打心底里覺得不以為然。久居山上不知世間人對這類事情會連言談都極其藏掩避諱,說話也就口無遮攔。

    “鬼見愁和碧蓮的房事吵的你不能入眠?”

    晚霞立時愣了,臉上的紅暈添上一層又一層。根本想不到他會當面這麼說,一時羞的只覺無處可藏。不由想起當時瀑布下的場景,就疑心步驚仙說這種輕佻話是否別有用心,是否還惦記著當時的窘迫丟臉場面。

    當即羞怒交加的直直奔進了岩洞里,根本不理會步驚仙在背後的叫喊。

    見她突然走了,步驚仙莫名其妙之極,根本不知道是為什麼。在北靈山上那些弟子對男女之事常掛于嘴邊言談,並不避諱。幼時當奴隸的一段日子也常見這類事情,常聽到奴隸們如談論吃喝般談論男女之事。實在想不到說這些話題都會讓晚霞難堪的不能面對。

    晚霞被步驚仙的話窘的直奔岩洞,想回房時經過鬼見愁住的岩洞。就聽見里頭那些讓人難堪的聲音。

    “碧蓮,碧蓮,你別睡,我們再來一次,求求你了,我是白天也想你晚上也想你,自從你來了麻風鎮從沒有一天不想,今天好不容易美夢成真,你就讓我再來一次吧……”

    “我真的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別這樣,別、別這樣……好痛,求求你別這樣……你別咬,咬的我好痛……”

    “碧蓮、碧蓮、碧蓮、你這奶子長的真美,這麼多年來我都想這麼使勁的揉它啃他你就成全成全我,讓我啃個夠吧……”

    晚霞紅透了臉的回了住處,奈何這些聲音還是清晰的傳進她耳朵里。她想離開這些聲音出去,想到步驚仙還在外頭,躺下又被這些聲音擾的根本不能入睡。最後無可奈何之際跑到她姐姐晚霞宗主的房里。

    “姐姐,姐姐睡了嗎?”

    晚霞宗主開門看見是她,不由嘆著氣迎了她進屋。

    “多大的人了,深更半夜不睡覺還跑來找姐姐?不小了難道還怕黑?”

    “不是啦——鬼見愁在隔壁房里我根本睡不著嘛!”

    說時臉都紅透了,聲音也細如蚊蟻。晚霞宗主明白過來,笑道“那好,姐姐陪你聊聊天。對了,你是怎麼認識左岸少俠的?”

    說起步驚仙晚霞立時兩眼放光,興致勃勃的細細將認識經過說了。自幼她們姐妹感情極好,無話不談。當即也沒隱瞞瀑布下的一幕。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7:49 AM

第五章 路之開端 第十二節 咕嚕果

晚霞宗主聽著,暗自心中計較。她看出步驚仙此人難以御駕,她自己這個妹妹根本吃不住他。但此人雄威萬丈,實在是人中之龍。觀步驚仙的交手不像學過什麼武功,天生就有這種神力,假如學了晚霞派的武功成就當世千人斬之威風必然是易如反掌。就算問鼎萬人敵的傳世威名也並非沒有可能。

    白日里見到步驚仙時晚霞宗主就一直在思謀此事。她雖然自信驕傲,但見識了步驚仙的力量也不由折服,心知她自己比不上。晚霞宗的振興也許就落在此人身上,命運安排了這種際遇也許就是眷顧著晚霞宗。

    她甚至想過逼不得已時親自施展美人計無論如何把此人留下。此刻聽晚霞吐露心聲,已經察覺到自己的妹妹對步驚仙動了心,只是年少無知不明白自己的情愫心情。然而她又心知肚明這個沒什麼心機的妹妹絕對吃不住步驚仙這樣的人。

    一時又想設法成全,又怕落得雞飛蛋打的結果。

    ‘乘她此時尚未明白自己真正心意斷了她的念頭?’晚霞宗主不由這麼想,假如她此刻表示心中喜歡步驚仙,她相信這個妹子一定會傻乎乎的叫好,巴不得促成此事。然而她又深知如此作為日後晚霞突然明白自己的情感時一定會恨她這個姐姐。

    倘若因此能拿住步驚仙,讓自己妹妹心里責恨,只要光大了晚霞宗她也不會遲疑。然而她覺得步驚仙此人看起來落魄,但氣度不俗,絕不像是沒有見識的市井之輩。見到她時神色自若,仿佛曾見過許多美麗女人因而不會為美色所迷。

    失去姐妹之情若又迷不住有用之人,那就真正是愚蠢透頂了。

    當下也不點破這個妹妹的心事,只是陪著她說左岸的事情。見她有困意了時就道“來,今晚就在這里歇息吧。”

    “不好,明日師妹們見了又要笑話我的。再說這麼久了那鬼見愁總該、總該休息了吧……”

    “好吧。”

    晚霞回去時,遠遠聽見鬼見愁還在央求碧蓮,還有那些讓人羞愧難當的話語,卻聽不見碧蓮說什麼了。只好掉頭又回姐姐房里睡下。

    步驚仙獨自演練一陣,始終覺得模仿的不夠,並沒有達到凌少保那種靈動迅快的程度。但天已放亮,他必須養足精神應付明日的路途。

    這時覺得有些饑餓,看見有咕嚕樹,搜尋一番果然找到結有咕嚕果。當即摘了顆下來。對咕嚕果道“抱歉抱歉,吵著你睡覺,可是我太餓了。”

    那果子睜開兩眼縫隙,漸漸變成圓滾滾的紅眼珠子,縫隙般張開的嘴巴展露個笑容。

    “你太客氣了,我早就想被吃掉。可是等啊等,看著別的果子都被人摘了吃,偏偏就沒人摘我。你不知道每日掛在樹上多難受,風吹冷的發抖,雨淋濕的難受,烈日曬又熱的煎熬。”

    “每次吃你們都覺得不忍心。”步驚仙想起那時與七月在鄭國乞討趕路的經歷,途中多少次都靠這咕嚕果過活。七月特別喜歡這種神奇的果子,每每都要抱著聊半天話才舍得吃,最初吃時嘴巴張了又合上,合上了又張開,反而是咕嚕果催促她快點咬快點咬。

    “我們生來就是讓吃的呀,有什麼不忍心。快點被你們吃進肚子里了我們就能快點融進你們的血液得到更漫長的生命,體驗更多的生命趣味。如果沒人摘才可憐,熟透了跌落地上,慢慢的腐爛,噢……那種慢慢腐爛被痛苦折磨的滋味太可怕了!”

    步驚仙擦了擦咕嚕果的外表,問說“那我就不客氣了。咬你會有點痛。”

    “沒事沒事,你先咬我腦袋我就不痛了,快咬快咬,我可好吃了!真的,你喜歡甜的還是酸的?”

    “你少來了,你們鬼精靈的很。別人說喜歡甜你們就自誇甜,哪知道吃進嘴里是酸的。”

    那果子急道“真的,不騙你!不信你吃我呀,吃了就知道了!我是特別老實的果子,從來不說謊。”

    “上一次騙我的咕嚕果也說過一樣的話!”

    那果子立時哭喪著臉。“你可別摘了又不吃我啊,把我往地上一丟那可太慘啦……”

    “嚇唬你呢,我餓得很,管你是酸是甜都得吃個干淨。我咬了!”

    那咕嚕果立時歡喜的展開笑臉,靜靜等著步驚仙一口咬下去。

    ‘果然又是顆酸果子,難怪沒人摘。’步驚仙早知如此,也不在意。事實上他酸甜都喜歡吃。每次吃咕嚕果就總會想起七月,北靈山上有許多咕嚕果樹,他吃的最多。悶時也會跟咕嚕果說話,許多北靈派弟子喜歡欺負咕嚕果,故意摘了不吃,讓果子急。好心的最後畢竟會吃,惡意的就往地上一丟由得果子在腐爛中品嘗絕望和痛苦。他見到了都會撿起來洗干淨吃掉。

    七月過去曾心疼的說咕嚕果是人最好的朋友,生而為人吃,求人吃。被吃前還會歡快的與人聊天說話,總是那麼歡快,實在該叫歡樂果才對。每次七月吃咕嚕果不管酸甜都會吃的很干淨,果籽也會被她小心的避免咬壞,等吃完後埋進土里。

    想起七月,步驚仙由衷為她祝福。相信她在飛仙宗會一切順利,生活的無憂而快樂,希望絕對不要像他一般經歷諸多磨難,顛簸流浪,無家可歸。

    而此時的七月還躺在病榻上,秋葉一直守著她。自從當日受到步驚仙墜崖慘死的打擊,七月當場發瘋發狂被秋葉點暈後,至今都沒有清醒。人睡著卻還時常淚流不斷,秋葉知道她的體能在持續下降,越來越擔心。

    當日七月昏迷前已經消耗了太多能量,一直得不到補充。昏迷中只在緩緩流失,如果繼續這麼下去,她會死!

    秋葉耐著性子等了多日,藥房多次喂藥都不能成功,根本拉不開她的嘴。

    此時此刻秋葉已經等不下去了,七月的體力已經下降到10,這是非常危險的邊緣。她抬手以長甲劃割手臂,流出鮮血時忙按在七月唇邊。

    “七月,快張嘴,快張嘴,再不張嘴你就沒命了!七月——七月!”

    秋葉知道促使七月緊閉唇齒的力量來源于絕望,她受的打擊太深,以致沒有了生之念。她不知道那個步驚仙對七月而言為何如此重要,她只是不希望七月死,過去不願意,那天之後更不願意。

    許多人都說她秋葉趕得上鄭飛仙,但鄭飛仙知道她秋葉不能,她秋葉自己也知道不可能。鄭飛仙是擁有雙重天賦的曠世奇才,而且兩種天賦都如同為十方九五之尊而設,完美的結合。鄭飛仙真正的戰斗力是她秋葉不可能趕上的。任何努力都不可能,因為鄭飛仙同樣是個很努力勤奮的人。

    承擔守護飛仙宗大任,對秋葉而言充滿了壓力。

    而在那天,七月讓她看到飛仙宗能夠維持聲威不倒的真正希望。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7:50 AM

第六章 晚霞宗 第一節 金光城

她看見七月的瘋狂,也確信那是如同鄭飛仙年輕時一摸樣的特殊天賦的初級形態。這種天賦非常罕有,世人許多還不知道,都稱之為人激發潛力的狀態,不知道其實是種能夠操縱的天賦力量。鄭飛仙稱之為癲狂。

    不錯,七月就具備這種天賦,她如鄭飛仙一模一樣,同時具備精能之體和癲狂兩種天賦。癲狂天賦在激發後提升武修者百分之百的體力、內力。而且這種天賦在有效掌握後能夠得到提升,每提升一層天賦效果增強一倍。

    以鄭飛仙的戰斗力再經過這種天賦的提升後,問天下誰是敵手?她不為天下武尊,那麼還有誰是!

    在這種天賦面前,她秋葉如何能夠追趕!

    “步哥哥,不要,七月不能吃你的血……”

    秋葉見她果然有反應不由大喜,卻按捺著道“七月別浪費我的血!”七月說過這件事情,這也是秋葉如此做的理由,她覺得如果這也不行,那就真沒有辦法了。

    這話果然讓七月停止了擺動頭部的抗拒動作。乖乖的吸食起濃熱的鮮血。

    片刻,七月突然睜眼醒來。

    “步哥哥,七月吃夠了吃夠了!”

    看清身旁坐著的是秋葉,她愣了愣,突然又無力的躺倒榻上,孩子般的悲聲大哭。

    “步哥哥死了,步哥哥摔下崖死了……”

    秋葉忙抱著她安慰道“七月不哭、不哭了,宗主夫君即使在天上也一定不會忘了患難之交,一定看著你,默默的守護和祝福你,希望你能珍惜生命快樂的生活下去……”這種話秋葉幾乎忘記自己有多久未曾說過,此刻也不禁想起幼年時被同門安慰以及安慰同門的情形,一時唏噓感懷竟也落下淚來。

    聞訊而至的鄭凜然在門口聽見七月的哭聲,立時不想進去。她最不想聽人提起的就是那個乞兒步驚仙。但在鄭都她要裝成一個痛失夫君的未亡人,在宗里也不敢表現的太高興。好在旁人怕她傷心也不提,此刻聽見,滿心的不快。

    ‘早知你這麼在乎那個窩囊廢當初讓師父把嫁給他好了,還省的我受那許多委屈……哼!’

    “我看七月剛醒來還需要休息,你們都不要去打擾她,就讓秋葉長老陪著她吧,待她好些時本宗再來探望。”鄭凜然交待罷了立時折身回去。

    她對七月是有師姐之情,但這種師姐之情不比對其它同門多到哪里去。所以如此關心都是看在秋葉的份上,否則她堂堂宗主哪里會時刻惦記個弟子的傷勢,若如此飛仙宗許多傷病的弟子,她這個宗主什麼都不必做了,就只探望傷病弟子每日的時間都不夠用。

    此刻的步驚仙正回房躺下,他絕對想不到闊別多年之後自己的死訊還會對七月形成如此強烈的打擊。他相信七月會難過,但認為不會難過太久。畢竟曾經的患難過去了多年,這些年里七月每日受著同門的照顧,跟同門說話,相處,年幼時的經歷情感自然會被更多的新感情所沖淡。

    他是如此認為,所以情愛故事里有情人總說要永遠在一起,在一起感情才能維持濃度。否則親如父子長久不見面相處感情也會變的不如通常的父子之情濃厚。

    一宿醒來。

    步驚仙見鬼見愁遲遲沒出來洗漱,山大王特意準備的飯菜都快能用了,他就過去敲門催促。這才見到鬼見愁很疲憊的開門出來。

    “叫上弟媳一起用餐,吃完就要趕路。”

    “好好,你先去,我們就來。”

    片刻鬼見愁扶著碧蓮出來,後者兩腿好像沒有了力氣,虛的被扶著猶自走不動似的。大伙都看著她,讓碧蓮羞窘的不敢抬頭示人,坐下用餐時也始終低著頭臉。

    那山大王是過來人,沖鬼見愁翹指贊道“好漢子!果然是好漢子,真男人!兄弟我佩服之極。”

    晚霞宗主不由一聲清咳,那山大王才察覺到當著晚霞派說這種話十分不敬,連忙熱情的招呼用餐。

    啟程下山時,步驚仙看到遠景一片金光,也不知是什麼植物成片的長滿平地原野,在朝陽的光亮下閃耀生輝。

    “好一條金光大道!”

    山大王立時接話道“左少俠說的不錯,那前方就是金光城的領地,到處長的都是金光草。陳國的富足也全在于這些金光草,就為搶這金光城啊,過去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仗死了多少人!”

    陳國產金光米,一顆所結比尋常稻米多十倍。但這些金光草非常奇怪,移到別國無論如何都種不活,就只在陳國能活,而金光城又是生產金光米的三大城之一。

    陳國是天下糧米最多的國家。過去追求禮儀治國,這些年朝堂斗爭復雜,變的有些亂。但好在邦交到位,別國戰事借糧草陳國從來大方,務求都不得罪,糧米都幫,但出兵絕不。

    如此一來強國之間彼此制衡,反而讓陳國變成無人能窺視之地。陳國使臣無論在哪個國家都能得到加倍禮遇。

    步驚仙本不確定晚霞宗在楚還是陳,此刻終于知道了。

    “本宗就在金光城,也自有一片金光田地,說來還算富足。且據有些生產金鐵的曠地,主做兵器買賣。少俠如果沒有急事不如順道前往做客盤桓些時日,也好讓本宗感謝相助之恩。”

    步驚仙本無去處,也很想見識金光城的繁華,當即不客氣的道謝答應了。

    一路經過金光草遍地的道路,人身處其中時,陽光映在草上被反射的更亮,輕風吹動群草搖動時無數光亮閃移交錯,那光景實在別有翻滋味。讓步驚仙沉浸其中流連忘返,走到快入城的官道時,他還十分不舍得離開茂盛的草叢間。

    晚霞笑他說“左少俠以後隨時能來這里游玩,這時何必如此不舍?”

    步驚仙這才肯走,快入城時突然作禮問到“還不知宗主與晚霞姑娘的尊名……”

    晚霞不禁慚愧的輕笑,忙道“宗主姓拜,尊名一個月字。我也姓拜,名一個星字。”

    步驚仙料想晚霞宗在金光城頗有地位,快到時拜星的兩個師妹神情變的很不一樣,確切說,有幾分趾高氣揚。

    入城時城門守衛見到她們,極其熱情尊敬的老遠跑過來拜見,又張羅著讓他們先用城門口的軍用馬車回去,卻被晚霞宗主拜月謝絕,只答應在城樓喝茶歇腳。不片刻城樓的副將又跑來陪著說話。

    茶沒吃多久,城樓下浩浩蕩蕩的來了馬車隊,一共四輛,當頭那架竟有四匹馬拉車。步驚仙暗自吃驚,他知道陳國的侯爵才能乘坐四匹馬拉的車。

    “左少俠,本宗的車馬到了,請。”

    步驚仙這才明白凌少保為何不惜利用飛仙宗誆騙拜月前往麻風鎮,若不是飛仙宗的邀請,拜月根本不會親自前去。堂堂陳國的侯爵,又據有良田和金鐵曠地,區區一個鄭國守邊關的將領還真請她不動。

    當然到了鄭國凌少保的地方,她這個陳國的侯爵也不會被凌少保放在眼里。

    拜月早曾說晚霞宗在金光城略有顏面實在很謙虛,實際上晚霞宗在金光城擁有百畝金光田,產出的金鐵佔據金光城總量的三分之一,制造的兵器更在陳國兵器商賈中排行第三。過去晚霞宗根本是金光城的掌控著,但自從前宗主仙逝後,由于拜月和拜星都是女子之身,雖然能夠繼承侯爵,卻不能出任為官。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7:51 AM

第六章 晚霞宗 第二節 受請(上)

新的金光城太守也是地方的大世家,對晚霞宗是又畏懼又痛恨。

    而且朝堂上的斗爭早蔓延到陳國全境,如今都分為幾個派系。晚霞宗則靠攏強武系,是主張強武治國一派的重要成員。如今金光城太守卻是靠攏主張文武相輔一派的人。利害沖突可想而知。

    但明里金光城太守並不敢得罪晚霞宗,文武相輔一派目前本就有意左右逢源謀劃發展壯大,對保守派和強武派兩頭支持,暗地里又和主張大革新的一派暗通往來。何況在金光城晚霞宗勢力非同小可,這城里的太守也不敢輕舉妄動。

    住了些日子步驚仙對晚霞宗在金光城的情況了解不少,對陳國的情況也了解了一些。

    陳國素來主張禮儀治國,保守派的勢力並不弱,但強武派多是些如晚霞宗這樣的人組成,財大勢大,又有強大的武力,對陳國軍中有極大的影響力。與保守派是相持不下,難分勝負。除此兩派之外,主張文武相輔政見的多各地的中小武宗,邊關將士,以及戰亂結束後崛起的大商賈。他們對陳國經濟力量具有很大的作用,因此其力量也不容被忽視。

    革新派是非常激進的派系,政治主張上反對以上三種派系,本身主張法治。由于領首者是當朝宰相,深得年輕的陳王器重,雖然財勢都最弱,但政治影響力卻最大。革新派的主張開罪了許多人,目前位處于風頭浪尖,正遭三派聯合圍攻。

    但革新派的領首很有魄力,面對這些不但不怕,反而依舊如故的安插親信往陳國各大城鎮,以對抗地方的三派勢力,意圖全面瓦解。

    金光城今日就將迎來一位革新派的督軍到任。

    拜月對革新派深惡痛絕,堅持相信革新派暗中與黑狼軍勾結同盟,要把陳國帶入對鄭國的戰火。

    “督軍、哼!這督軍能不能如期趕到上任還不知道呢!城主何必過份憂慮?”

    金光城太守得了這話,立時眉開眼笑的告辭走了。

    他已經聽懂了弦外之音,拜月根本不打算讓督軍能夠如期到任。

    接連幾日拜星都領著步驚仙滿城跑,最近幾日又教步驚仙晚霞派的輕功本事。每日早早她起來就問侍女他醒了沒,一直到吃過晚飯、休息時才肯分手。這日她帶步驚仙去晚霞宗存放兵器的庫房看完回來,正看見金光城太守從會客廳出來,見到他們滿臉歡笑的老遠招呼道︰

    “哎唷!是星姑娘和左少俠啊……”卻又突然打住,神情迅速變換,復又堆起微笑。匆匆寒暄兩句就告辭去了。

    拜星見步驚仙不知想些什麼,喊了聲“想什麼呢?跟我去見姐姐呀。”

    步驚仙站著不動,看著拜星問她“太守怎麼知道我姓左?”

    當初來時步驚仙怕給晚霞宗惹麻煩,提出用化名,拜星本不以為然,覺得在陳國領土何怕鄭國如何。但拜月思慮多些答應了此事,此刻聽步驚仙問起,拜星也覺得奇怪。卻不太在意。“管他怎麼知道的,你怕什麼?鄭國還敢來金光城拿你麼!你是鄭國通緝犯可不是陳國通緝犯,更是本宗的貴客,看誰能來拿你!”

    便一把拉了步驚仙手往拜月的會客廳闖。後者暗覺不妥,但見拜星神色自然,倒像是他自己想的太多,索性由她握著。

    見他們來拜月歡喜的起身相迎,笑道“來的正好,正有件頭疼事情急待人幫忙,想來想去還是要勞煩左少俠。”

    拜星在私底下對拜月根本沒有對待宗主的樣子,平日別人面前都是裝的,這時候直搶著說話道“姐姐你先別說其它,剛才鬼見愁央我們來求庫房里的西天雙刀,姐姐給是不給?”

    “既然他喜歡只管拿去就是,這種小事你又何必來問我?”

    “你是宗主嘛!”

    “好了,你的事情說完了,許姐姐說別的事情了?”

    拜星一本正經的抱拳作禮道“謹遵宗主吩咐!”

    惹得步驚仙也曬然失笑。拜星是這樣的人,跟拜月截然相反,沒有多少心機的樂天派。雖然有心為晚霞宗做些什麼,但一切總有拜月照應,她總覺得想幫忙也幫不上忙。每每宗派里有什麼事情能做的,她就一定搶著做,但太危險的事情拜月又總因為擔心不交給她做。

    這時候聽拜月說罷督軍就任的事情後立時請命叫道“姐姐放心交給我,區區一個督軍根本不在話下!”

    “此事你不能去,不是姐姐小看你,那督軍原本是楚國的游俠,曾經統領眾多豪杰,在楚國是很有名氣的高手。受宰相多番邀請才肯來陳國任官,宰相讓他來金光城用意不簡單,金光城的軍權如果被他穩住,那我們就等于被人拿住七寸,軍中兵甲支用到時怕也輪不到我們供應,此消彼長,我們晚霞宗在金光城的勢力早晚會被連根拔起。所以此去只能成功不能失敗,何況認識你的人很多,你如果出手即使成功也難保不會被人認出。那時朝廷得知我們膽敢謀害督軍,借此大做文章,惹得陳王震怒,晚霞宗更有傾巢之危。”

    拜星忙道“姐姐,外頭傳言陳王有心鏟除保守、強武兩派勢力的傳言莫非是真的?”

    “難說的很吶……陳王自從繼位一直感到處處受制,這才會請了當朝宰相回來。別看陳王平素待朝中元老禮敬有加,卻始終對那些反對宰相的奏折敷衍應付,可想而知陳王他是隱忍不發,在等待時機成熟啊……”

    步驚仙聽到這里忍不住插話追問。“陳王有意將保守派和強武派連根拔起?”

    拜月點頭道“朝中是有這樣的傳聞,也不知從何處流傳開的,也許是造謠,也許真有其事,也許本意是為亂人軍心。”

    “剛才來時太守叫我左少俠……”

    拜月十分凝重的忙道“本宗不曾說過,料來知情者也不會吃里扒外。”

    “所以在下以為,此次興許是太守所設的陷阱……”

    “陷阱?”拜星對他的話尤其在意,連忙讓他說下去。

    步驚仙早已思慮清楚,這時不疾不徐的道出所慮。

    “文武相輔一派、或許說是太守希望見到晚霞宗覆滅。假作合力對抗督軍到任,暗中卻通傳消息,當宗主的人去時等待的是挖好的陷阱。變革派必不會放過這種天賜良機,勢必借題發揮安以謀反罪大做文章……”

    拜月沉吟久久,單手負在背後,在廳頭來回走動。半響,搖頭道“晚霞宗與太守唇亡齒寒,晚霞宗若倒,他這個太守也當不長,太守深知變革派的狼子野心。雖說太守樂意看見晚霞宗覆滅,但絕不會愚蠢到驅狼引虎。本宗以為此事是左少俠多慮了。”

    “假若文武相輔一派暗中已經倒向了變革派又如何?”

    拜月沉吟久久,還是搖頭道“無憑無據。”

    “好吧。既然如此阻止督軍就任一事就由我獨自去辦,接頭的人都不需有。事成我會放紅色光火彈,失敗則是白色。”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7:52 AM

第六章 晚霞宗 第三節 受請(下)

拜月不由皺眉動怒道“左少俠以為本宗是要利用你麼?本宗不怕擔干系,左少俠假若如此想,那麼此事本宗自己去。”

    步驚仙還沒見過拜月生氣,忙道“宗主誤會。在下其實仍然擔心會是陷阱,為了以防萬一才有此要求。假若事情順利一切好說,假若不順利在下一個流浪之人隨時能逃,也不致因此連累晚霞宗。那時有宗主庇護,在下進可逃出陳國,退可安身于晚霞宗內,也不怕有性命之憂。”

    拜月正色道“少俠果然如此想?”

    “在下左岸並非什麼善類,如果不是相信宗主,相信拜星姑娘的話如何肯欣然接受這等差事?在下相信宗主,宗主為何不信在下?”

    “如此,一切有勞了。”

    “那麼在下先去準備。”步驚仙說罷告辭。

    拜星拉著拜月就急。“姐姐,你怎麼真讓他一個人去!萬一有什麼閃失……”

    “傻丫頭,左少俠此人專行獨斷,膽大包天,既然如此說了縱使我不答應也不行。我又怎會讓他獨自去冒險?到時我親自領人暗中照應……”

    “那我也要去!”

    “不行!”

    “不行也要行!”拜星突然發脾氣,倒讓拜月愣了愣,從小到大這個妹妹從沒有對她這種態度。這是第一次。“姐姐!你們都去了我一個人在這里怎麼可能放心?我就求你這一次嘛,好不好?”

    “好吧!我看你呀,不是擔心我,是擔心左少俠。”

    “姐姐——”

    拜星撒完嬌陪拜月說了會話,又惦記著步驚仙,就說去看看他準備的如何,也不管拜月笑她就跑著去了。

    步驚仙本沒什麼東西收拾,行頭晚霞宗的人去準備了,他也只帶楚高歌送的寶劍。回到房中他獨坐沉思,琢磨著晚上的事情。這些日子晚霞宗待他實在很好,大小宴席必請他同至,對外拜月總尊稱他為恩公。

    還是他反對在人後拜月才免了這稱謂,只叫他左少俠。知道他招式不精拜月還親自傳授他晚霞宗的絕技。

    受人恩惠理當相報。如今晚霞宗有事需要幫忙,他豈能置之不理?然而事情總讓他不能安心,但他剛來不久對陳國的事情知之甚少,只憑猜測不可能說服拜月改變主意。換做是他也不能因為沒有憑據的猜測而畏縮不前。

    拜星這時候找來,很不客氣的直接推門而入,直走到步驚仙面前坐下。

    “此行你千萬要小心,那督軍是個高手。其實並非姐姐畏懼危險,是她沒有把握能勝那督軍。畢竟姐姐太年輕,那督軍在楚國成名多年,此行又有人護衛。如果不能成功就會適得其反,所以姐姐才不得不托你相助。”

    “我明白。”

    拜星拿出件黑色的軟甲,塞步驚仙手里說“本宗鎮派寶劍名仙霞劍,如今已失。另一件外人不知道的寶物就是這件烏絲甲,你不要看它其貌不揚,卻是由極其珍貴的烏金煉制,其中又加入比例恰當的玄鐵與天蠶絲。不說尋常刀劍,即使許多寶劍也未必能在上面留下些許痕跡。你把它穿在里面,萬一遭遇危險也能幫忙。”

    “如此貴重……”

    拜星立時撇嘴皺眉。“你這人,你替本宗不惜擔冒風險,難道借用件寶衣就覺得是虧欠了本宗麼?”

    “那我就不推辭了。”

    “這才對嘛!”拜星歡喜的笑開,就讓他脫了外衣,教他如何穿上。

    寶衣從側後合扣,拜星替他系緊時突然覺得這光景十足是個妻子在為夫君穿衣整裝,不由臉龐泛起紅暈。

    “你身子骨太結實,寶衣倒有些小的,系合之處不能覆蓋完全,要特意小心別讓刀劍砍著了。”

    步驚仙活動翻身子,感覺松緊正好,並不影響動作,道了聲謝正要拿外袍時拜星已經拿起他的外袍抱在懷里。

    “好了,你歇息吧。養好精力。”

    “我還不困……”

    “困不困都得睡!”拜星說著就伸手按著他背,直把他往睡房推。步驚仙拿她沒法,只好進了房里脫鞋睡下。拜星將他的外袍掛好,要走時又被他叫住。

    “幫我將鬼兄弟叫來。”

    拜星想了想才點頭答應。“不許說太久話,記得要修養好精神。”

    “一定。”

    拜星這才去了,不久鬼見愁提著兩把金刀得瑟而至。

    “他媽的,果然是好刀,一刀就把殺豬刀砍斷了!”鬼見愁吹噓賣弄罷了才問他“叫我來做什麼?”

    “一個時辰後你帶上細軟和重要的隨身物與碧蓮離城,在金光田以北,當初我們來時路上的山林里等。假如天亮不見我或者晚霞宗的人來尋,就帶著碧蓮離開金光城自謀生路。”

    “出什麼事情了?”鬼見愁收起雙刀,十分凝重的坐到步驚仙床榻邊,迫不及待的追問。

    “或許有事或許無事,照我說的做吧,詳細待以後再說。”

    “你不說明白讓人怎麼安心?”

    “照辦就行了,立即去收拾吧。最好別驚動晚霞宗的人,問起就說帶碧蓮游玩。”

    鬼見愁抱怨說步驚仙賣關子惹人煩,卻還是起身回去辦了。

    步驚仙也是怕他知道具體不願意離開,鬼見愁畢竟是普通漢子,到時非要陪著冒險幫不上忙還成拖累。再者果然有危險那他根本照應不到,假如面對的是陷阱興許對方會同時發難晚霞莊,鬼見愁與碧蓮留在莊里並不安全,以碧蓮的姿容落在別人手里後果可想而知。

    原本他不覺得困乏,沒想到躺倒一會竟然睡熟。

    醒來時見窗外天色已黑,便起身梳洗了穿衣出去,不見侍女走動,便疑心已是子時。

    剛出房門就看見園中月下庭中端坐一人,走近看見是拜月面對著一桌飯菜獨飲。

    “宗主為何只喝酒而不動筷?”

    拜月微笑作勢請坐。

    “原本想為你踐行,聽說你在休息便在這里等。飯菜熱過幾次了,就想你醒來時就能食用。來,敬你一杯。”

    “多些宗主。”步驚仙端杯喝了。

    拜月放下酒杯,拿壺斟滿。“就不要再叫我宗主了吧,那日曾邀你入本宗,奈何你不願。既然如此你我就算平輩論交,還請直呼拜月的好。”

    “如此——恭敬不如從命。拜月宗主。”

    “左岸少俠。”拜月端杯又邀,步驚仙舉杯回應。兩人又喝干一杯,他要斟酒時拜月卻不許,堅持要執掌酒壺。

    “拜星說少俠不喜歡繞圈,那麼我也不說那些場面話。此行十分凶險,但請你務必不要疑心。晚霞宗不會對你置之不理,其它不說,就是我那妹妹拜星也絕不允許本宗袖手旁觀。”說話間拜月端杯又邀。

    “在下對此從不懷疑。”步驚仙忙端杯回應。心里卻並不如此想。這些日子他對拜月多少有所觀察了解。的確,拜月比拜星更適合當晚霞宗宗主。作為一宗之主理當為宗派考慮,假如此行是個陷阱,假如督軍方面追迫太緊讓晚霞宗壓力過大,選擇舍棄他而顧全大局就是一種形勢所需。

    對此他毫不在意,他認為作為宗主在那種情況下做出那樣的選擇無可厚非。當然,在可能的情況,拜月是還會設法幫他的。對于拜月的角度而言,能做到這樣就無愧于情義二字。

    第三杯又喝干時,拜月放下杯子再沒有斟滿的意思。定定望著步驚仙一陣,忽道“我看少俠並非深信不疑。因為少俠雖然相信拜星絕不答應讓你出事,卻不知道我拜月也同樣絕不願意讓你出事。”她一番話說罷人已起身,抱拳作禮道“本宗不勝酒力,先告辭了,少俠慢用。”

    竟就那麼自顧離去。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7:53 AM

第六章 晚霞宗 第四節 陷阱

步驚仙手里的酒杯尚未放落,看著月下的那條身影,想著她的話,一時心情復雜。拜星對他的用意他早已有所覺察,卻沒有決斷。拜月這番話隱隱有所暗喻,但他認為這番話拜月說來並非出自真心。

    原本他並不擔心拜月的用心,此刻卻有些疑慮。拜月在出發前做這種暗喻,顯是希望他更用心盡力的辦事。又很快壓下這種多疑,專心考慮行動的事情。

    子時二刻,晚霞宗的副宗主送來夜行衣,衣內瓖嵌合金絲質的軟甲,匕首兩把,硬弓一張,箭十支,便于攀爬和垂吊的勾索兩件。

    “少俠千萬小心,安全第一。”

    這男人麻木的臉上罕見的流露出關懷。晚霞宗的副宗主年紀已過五十,一向不待見步驚仙,一是排斥他神魂意志追求者的理念,二是以為他不過是個騙取拜星歡心求財勢美色的不可靠之徒。

    此時此刻,這位副宗主對步驚仙的看法第一次改變。

    “多些副宗主關心,在下一定竭盡全力。”

    步驚仙上了莊園後門準備的普通馬車,坐在車廂中猶自思謀著主意。他的魂決經過神眼神通的自視早已知曉了部分能力加成。心決每重提升一倍基礎體力,八重心決就有900體力,100內力。優勢在于魂決的回復能力,提升兩倍基礎自然回復能力,因此頃刻間就能回復95之數的體能。

    還有些能力尚未完全清楚,他自視發現身體經脈內有些彩色光亮。與拜星比武演練時曾蓄意運轉低重心法,發覺在承受打擊時彩光會綻放,遭受打擊的瞬間體能數值增加兩倍,足可達到2700的驚人數值。而在攻擊的時候體能也會瞬間增加兩倍,達到2700的驚人數值。在體能耗損時彩光會持續閃動,他自身的體能自然回復會提升50之數。

    步驚仙猜測這些能力興許是魂決所有,興許是李夫人提過的神魂原族具備的特殊力量。

    對于他自身的戰斗力水平這些日子算是摸清了十之八九。他能夠承受傷害,能夠進行長時間的連續戰斗,他對敵人的殺傷能力非常優異。這些都是從身體素質和心決帶來的能力所決定。

    然而他的劣勢也非常明顯。北靈山學得的武功在他判斷價值主要在于了解敵情,他所學神似而形非,神似則招式目的一致,形非則並無招式原本的威力,用以欺負弱小還可以,對上高明的對手純屬自討苦吃。

    打不中敵人,招式擊敵的效果如何都變的毫無意義。當日在麻風鎮凌少保因為拜月的原因而沖動施展勇者不歸才讓他有一擊斃敵的機會。否則他即使能擊敗凌少保也會耗時費力,凌少保不敵逃走時他也只能徒嘆奈何。

    拜月和拜星叫他的晚霞宗武功招式他全都只能學得神而不得其形,因為魂決雖然能練成諸種內勁,卻根本無法通過那些武功招式的氣脈流動方式形成一樣的運勁技巧。過去他以為學不成招是因為不知武功口訣,這些日子他才知道源自于魂決心決本身的問題。

    魂決內氣流動極其迅猛,衍生的力量無論何種都會讓人根本無法操縱變化。就像人行走能隨意停步,實際停下的距離與理想的距離相差不會太大。但如果騎著千里寶馬,奔行中驟然停下的距離絕不如人步行來的精準。

    這就是魂決練不成招式的根本原因,思念間內氣已經流過經脈,根本無法控制內力在經脈路徑途中通過各種技巧實現變化的目的。

    對此,他已經明白只怕此生都不可能學成任何招式。只求能夠練成輕功,以免遇到高手變成個木樁讓人白打。如今他雖然奔走頗快,但全賴魂決經脈能量的充沛,奔走間足力著地極大,至于輕身跳躍之類的本事他根本沒有。

    李夫人說魂決本無招就是如此,以北靈老人的經驗、才智,終其一生都無法練成魂決的招式,他步驚仙何德何能?恐怕也只能如此。

    步驚仙在馬車上思來想去,最終也想不出可靠計策,只能等著到達目的地,只盼到時能有出其不意襲擊而一擊斃敵的機會。

    馬車穿過金光草田間的狹窄小道上,步驚仙拉開窗布。

    月光下的金光草覆蓋著一層朦朧的金黃,不似白天耀眼,卻讓人不由的心情寧靜。

    馬車一直奔出金光城外五里處的官道山腳停住。駕車的晚霞宗弟子一聲小心,急急掉頭駕車折返。

    根據情報新任督軍在兩刻鐘後會經過這里。

    倘若他死在金光城,太守勢必要擔待責任,因此才選擇金光城外的地方下手。

    步驚仙打量周遭環境,發覺能藏身處也只有茂密的金光草叢中。山腳距離官道太遠,他是沒有那種輕功能夠一躍飛落官道上的。便先爬上山坡樹上遠遠眺望月下官道。

    晚霞宗的情報幾無誤差,督軍的車隊不出預計多少的出現在步驚仙視野盡頭,越來越近。

    馬車共有三輛,居中那輛寫有趙字,根據情報正是督軍所乘。隨行軍士粗略計算數約一百,一切都與晚霞宗所得情報無差。

    步驚仙迅速下山,鑽進官道旁的草中,手里握緊重劍,又將匕首別在後腰,屏息凝神,只等那馬車過來。暗自重復確認擬定的襲擊手段。

    ‘流星追月重劍突襲中車,戰決疾氣勁緊追重劍之後,翻旋抓劍前同時射出匕首襲擊前後車廂,抓劍奪馬而去,長弓馬上回射追擊騎兵,入金光城領地棄馬穿田上山……’

    車隊不疾不徐的官道上前進,轉動的車輪吱吱呀呀的叫響著。人說革新派窮困,似乎連像樣的馬車都沒有。

    步驚仙初時以為馬車破舊,待車隊更近些時突然起疑,苦于無法看到車輪碾過道路留下的痕跡,也不知道馬車載重是否有異。

    先是車前的兵卒過去,緊接著是當頭那輛馬車車輪吱呀叫響著過去。

    第二輛馬車車輪的吱呀叫響聲近時,步驚仙蹬足疾風般沖出,重劍呼嘯突飛,一舉撞穿車廂。步驚仙人同時追上重劍,躍起同時借助翻旋增力雙手同時甩出匕首。匕首化作兩顆飛星,一舉穿透木質的車壁。

    這時步驚仙抓住落地的重劍劍柄,才發現中間馬車被砸死的人竟有六個之多,前後兩輛馬車車廂同時打開,分別跳出來五個不穿甲冑的武修者,車廂里都有兩個被匕首穿透倒在血泊中的人。

    這是個陷阱。

    幾個騎馬的十夫長讓開一段距離防止被奪馬。從車上跳下來的十個武修者將他包圍在中央。

    一顆煙火信號彈飛升高空,爆炸綻放。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7:54 AM

本帖最後由 inte2256 於 2011-3-7 07:57 AM 編輯

第六章 晚霞宗 第五節 智取

步驚仙就聽見來路的金光城方向傳來陣陣馬蹄聲響。他推想那必是金光城太守帶領的埋伏人馬正在趕來。

    原本失敗他要放煙火信號的,此刻卻認為不放更好。萬一拜星不管不顧的趕來救他反而危險。

    車隊來路方向也傳來快馬奔馳的聲響。

    步驚仙本該立即殺出重圍,但他卻按兵不動,他心下以為陷入包圍已成定局,稍待片刻機會反而更多。

    不片刻,車隊來時方向的兵馬先行趕到。幾十騎護著駕馬車,剛停下,車廂里就傳出把低沉陰柔的聲音。

    “督軍,此人可是擊殺鄭國麻風鎮守軍將領的要犯左岸?”

    馬上一個衣甲鮮明的大胡子漢子從懷里掏出張畫像,展開看了,答話道“回稟左丞相,此人正是鄭國通緝的要犯無疑。晚霞宗勾結江湖匪類謀殺鄭國將領,意圖破壞兩國邦交制造混亂,如今又刺殺君上任命的官員,謀反重罪已是鐵般的事實!”

    步驚仙一眼瞟過,記住說話那人的模樣,卻並不過多注意,假作戒備包圍自己的兵馬動靜。心中主意暗定,今日左右免不了一場血戰,這督軍當死還是要死。他雖然落入陷阱,也要讓獵人付出代價。

    心里也一陣吃驚,立即明白督軍上任是真,但真正的目的是借凌少保的事情,以他步驚仙為罪證直接問罪于晚霞宗。革新派的首領左丞相領兵親至,那是下定決心非鏟除晚霞宗不可了。

    “笑話!晚霞宗與我左岸有何干洗?不過是兩個愚蠢至被我玩弄于鼓掌的有錢女人而已,至于你們,哼,與我本有血海深仇。我所以接近晚霞宗不過是為了今日行刺,如今事情雖然敗露,但你們是否拿的住我,還得看本事!”

    馬車的藍布這時被里面伸出的手拉開。

    這也是步驚仙與陳國左丞相的第一次會面。

    車廂里的那張臉十分年輕,生的白淨文秀,透著書卷氣息。他的眸子很冷淡,唇尤其殷紅。猶如他的學說和身份,法學本是冷酷不需情的學說,法學的執行也總伴隨無數鮮血的譜寫。

    “左岸少俠果然重情重義,已經陷身包圍猶自不忘為晚霞宗開脫罪名,可惜此事陳王已有定奪,少俠是否承認都無濟于事。”

    步驚仙便冷笑譏諷道“好一個法學派的左丞相,為除政敵不惜安加莫須有的罪名,由此可知變革派所謂的法治不過是人治操縱的不平之法,笑死人了!”

    車廂門的藍布又被放下,車廂里的左丞相再無話說。

    馬車前的督軍高喝一聲“拿下!”。包圍的軍士立時動手。

    步驚仙早通過神眼查知這些敵人的戰斗力水平。

    兵卒均沒有修習過內功,體力從100至200不等,剛才從車廂跳下來的十個人中修煉的內功十分粗淺,內力值從120到200不等,體力較兵卒優秀,300至430之間。這種程度的修為即使修煉的招式能提升三成殺傷力,即使拿的是質地優良能夠提升一倍多殺傷力的兵器,對他也根本不能構成威脅。

    換言之,他完全能就那麼頂著那十個武修者揮來的刀劍,也不傷他皮毛。

    目標督軍體力達到1000,內力400,加上招式和兵器的提升對他頗有威脅。但今日這些人中,最厲害卻是馬車里的左丞相,竟是個內家高手。體力100,內功竟有1800之數。剛才匆匆一面步驚仙又看到左丞相腰上懸掛著能凝聚天地能量的寶玉。

    這左丞相才真正讓他感到憂慮。

    十個武修者揮劍砍來時,步驚仙以背硬受四劍,快步倒退中頓時將四把長劍抵斷,那四個武修者難以置信的功夫人就被他回身揮動的重劍全部撞的拋飛上天。前面和左右的兵器這時追擊或砍或刺中他身體。

    果然無一能夠傷人。

    步驚仙抵著長劍猛一發力,頓時震的那六人拿不住勢子的倒退。

    輕劍迅如毒蛇,不等敵人穩住身形一圈環斬就割斷五人咽喉。

    頃刻間交手,左丞相帶來的十個好手四個被巨劍撞死,五個被割喉斃命。剩下那個也不敢靠近,滿頭冷汗的叫道“大家小心,此人修成了金剛不壞之體!”

    步驚仙要的就是這種奪人聲勢。他當然沒有金剛不壞之類的功夫,那些是佛宗的內家武功,憑借特殊技巧在承受打擊時灌注內氣數倍增強身體某些部位的承受能力,以達到刀槍不入的效果。

    他憑借的不過是體能和心決的承受能力遠遠高于敵人的優勢而已,但敵眾不知就里,只會心生畏懼的認為他練成刀槍不入的神功,戰意勢必大打折扣。

    他如果早早能夠通過神眼了解到身體中彩光的能力並且運用,當日那李大俠一掌就會被他斃命。

    步驚仙豎立重劍于身前,靜等督軍出手。只要讓他一擊打中就必定能要了那督軍性命,然而說難者就在于這一擊他如何才能打中?

    眾人皆懼,那督軍果然掛起馬鞭,拔出佩劍。

    “哼!金剛不壞神功又如何!大家上,本督軍倒要看看他能受得起多少刀劍!”

    那些兵卒只得聽命,卻都不願近身,拿槍的遠遠亂戳亂刺,拿刀劍的也盡量離遠了朝步驚仙的頭砍。

    步驚仙立著不動,盯著刺中身體的十支長槍,六七把刀劍,不等敵眾撤力就運勁一震。

    巨大的力量頓時震的那些兵卒後倒,直把身後的人也撞歪壓倒。

    步驚仙故意緩緩拍打著衣袍語氣輕蔑的口出狂言。

    “就這點本事還想拿我?今日我就站在這里不動,若你們有人能傷我,便算我輸。”

    那督軍果然被激怒,見其它人修為都有限,親自跳落下馬,拔劍挽起朵朵劍花直刺過來。步驚仙見那督軍雖然激怒出手,但起招仍然心存試探,虛多于實,不由暗覺難辦。任有其刺中勢必受傷,招架應付又會使其更認真的應對,那麼勢必不能拿下。

    思念間,那督軍的劍已刺到。步驚仙只能寄望于身上的兩層護甲。

    ‘嗤嗤’兩聲金鐵觸踫的聲響之後,步驚仙發覺內層拜星所贈的寶甲果然擋住了那督軍的長劍試探,但外層的衣袍也因而被割破。

    “哼!什麼金剛不壞神功,原來是內穿寶甲!”說話間那督軍第二招又至,長劍閃爍漫天星光,直取步驚仙眉心、雙目、咽喉三處要害。

    周圍軍士噓聲大作,齊齊吶喊助威,馬車的藍布又被拉開,里頭的左丞相靜靜觀看戰況。

    劍光閃動,眨眼刺到面門。

    步驚仙推斷這一劍仍然存心試探,那督軍口中說是因為寶甲,實則剛才理當看到有些刀劍是砍在他手臂上的,因此這一劍必然留力不放,料定他絕不會不動硬受,以防他突然揮劍反擊。

    劍刺眉心時一陣痛楚直傳進步驚仙腦子里,至雙目時他微微偏臉,劍刃就劃過他鼻梁,眼旁,刺咽喉時他依舊不動。

    四處劍傷都只覺陣陣微涼,果然是虛招,全都只割的皮膚留下紅印,無一入肉。

    他假作不知對方留力,語氣更顯狂妄的譏笑說“不過如此,看來陳國的人都沒吃飽飯,就這麼點給人瘙癢的力氣而已!”

    那督軍接連兩劍都不見步驚仙閃躲,這才終于相信面前是個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自以為天下無敵的傻瓜。第三劍暗自一聲冷笑,全力出手,取的扔是眉心、雙目、咽喉三處要害。

    劍光閃動,頃刻既至。

    車廂里的左丞相突然高喝“不可!”

    但已遲了!

    步驚仙突然前沖擺頭,那劍刃便只抵著他額頭自左側劃過,而他的拳頭卻在同時狠狠擊中那督軍的咽喉。

    ‘ 嚓’的骨碎聲響中,那督軍瞪大著眼珠,脖子被巨力沖擊的詭異拉長、變形,人已氣絕斃命屍身猶自被沖力帶的拋飛,直撞倒幾排圍觀的兵卒,才翻滾著停在馬車底下。

    步驚仙擦了把額頭的鮮血,被劍劃割的傷口不淺,但在魂決過人的恢復能力作用下傷口已經止血,看起來僅有一道裂痕。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7:58 AM

本帖最後由 inte2256 於 2011-3-7 08:02 AM 編輯

第六章 晚霞宗 第六節 死戰

   一擊得手他再不停留,唯恐車廂里的左丞相出手,揮舞著重劍施展開戰決平地沖殺式,直撞進包圍的敵兵之中,一路疾沖砍殺,根本沒有一合之敵。那些兵卒都對他心存畏懼,只敢離遠了刺擊,不敢近身。

    片刻功夫就沖殺了十丈,突出重圍。卻見金光城方向湧來大群兵馬,周圍的金光草叢群起晃動,顯然都是包圍過來的兵卒。

    步驚仙沖進金光草叢,逢人便殺。

    那左丞相好整以暇的讓馬車停靠官道,下車負手背後遙遙觀望。

    金光城主翻身落馬,快步跑到他面前跪拜行禮。

    “免禮。本相聽聞金光城所產兵器優良,城主又好收藏寶劍名器,本相如要借用,不知城主是否肯首?”

    “左丞相如有需要盡管拿去!”

    “好!如此本相就不客氣了。勞煩城主立即以寶劍名器裝備一支精銳部隊,再從軍中調派人馬,備千把斧頭,精鐵所鑄的繩索有多少拿多少,鐵鎖之上全部安以利刃,再準備盡量多的牛筋粗繩,全部先浸泡水中備用。”

    金光城主當即領命去辦。

    左丞相又招呼左右,喝令速往附近城鎮軍營調派攻城鐵車。

    步驚仙陷身人潮,拼命砍殺,但金光城來的都是正規軍士,訓練有素,根本不懼犧牲,他殺的快,敵人包圍過來的更快,一時之間根本看不到能夠沖出重圍的希望。

    話說晚霞宗宗主拜月領著十幾個精銳弟子等候接應,拜星焦急難耐,幾度想要過去查看情況又因為拜月在旁不敢造次。

    等了許久,終于有人急急忙的趕返回來稟報。

    “宗主!大事不好了,那督軍早有準備,此刻少俠已經陷身重圍。弟子還看見城主親領了大隊兵馬過去,看來是與變革派暗中早有勾結。”

    拜月臉色不由慘白,饒是她平素冷靜此刻也知道面臨著何等災禍。

    拜星當即說要去救援,卻被回過神的拜月一把拉住。

    “你即刻回莊里召集人馬趕來救援,敵人勢眾,只憑我們這些人根本無濟于事!”

    拜星急道“可是……”

   “不要囉唆,去 拜星明白許多事情或是拜月親去,或是她親去才行。當即回馬疾奔回城而去。

    就有人擔憂的勸阻道“宗主!弟子以為不可救援,變革派有備而來,倘若此刻救援勢必讓本宗陷入莫大危險,如果置身事外興許還能躲過一劫……”

    拜月見其它人神情大多都贊同這主意。

    其實她又何嘗想不到?步驚仙如果戰死,則死無對證,那時變革派即使借題發揮,即使金光城主作證也是空口無憑。反而此時站出去等于自尋滅亡,等于是公然違抗陳王之令,無異于謀反。

    換做過去她會毫不猶豫的立即做出正確選擇。

    然而此時、此刻。她的心卻不由自主的在猶豫、遲疑。她想起第一次見步驚仙的情景,她站在破開出口的囚牢里,看著外頭那個身穿打滿補丁衣裳的身影。像一頭立于綿羊群中的獅虎。

    她想起六天前那個夜晚,她在閣樓上思謀宗派的大事。看見拜星與步驚仙回來,在庭院分別後步驚仙沒有回屋,而是在園中撿起了顆不知被誰丟棄的咕嚕果。他在月下捧著咕嚕果說話,舉著咕嚕果賞月。笑容那般純真無邪。

    她曾以為步驚仙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但她發現錯了,他在晚霞宗多日,始終回避著拜星含情脈脈的注視,未曾對晚霞宗的財勢動過心思;如今他又義無反顧的投身陷阱,明明早有疑慮。

    拜月總笑話拜星是個不懂自己感情的孩子。

    此刻拜月卻發現她自己也是如此。昨夜因憂慮行動不由自主的說了那番話,此刻又因為不願他死而將他擺上與宗派存亡的天平比較輕重。

    她覺得如果步驚仙今夜戰死,她此生都再不會遇到第二個那樣的男人,雄威萬丈,重情重義,溫柔似水。

    陳國局勢明白,她早知陳王打定主意要借助左丞相實現改革。群臣都在設法迫使陳王放棄改革的念頭,但至今為止收效顯然甚微。晚霞宗本是武派,拜月繼任後極力發展宗派為的是讓晚霞宗成為陳國舉足輕重的大武宗,以此為未來政局變化準備退路。

    左岸的出現讓她看到晚霞宗振興的希望。

    理智一次次提醒拜月此刻該當機立斷帶領眾人回城。她卻矛盾的喘不過氣,被這種痛苦折磨的幾乎窒息。

    ‘不過相識短短十數日,豈能因此誤了宗派大事!’她一遍遍的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幾番張口,偏偏就是說不出撤回莊里的話。

    “宗主!請早做決斷啊……”進言者這時抱拳作禮,急切催促。

    “你們……你們、你們先回去吧。”

    “宗主?你……”眾人見她臉色發白,說話竟斷續不清,都以為她是病了或內功岔氣。卻見她揮手表示沒事,又打手勢催促眾人速走。

    一干晚霞宗的弟子這才領命折回。

    全走干淨後拜月卻施展輕功疾朝行動地點趕去,心里不斷告訴自己。

    ‘只是去看看,興許他已經死了,只是去看看……’這種遲疑和矛盾讓拜月自己都感到不能相信。

    當她趕到時,見月光下全是兵馬,忙躍上路旁的山林,直上高處朝下看。只一眼,就愣著說不出話。

    那下頭的金光田早就毀了,幾片田都被血水浸透。橫七豎八的躺滿了慘死的兵卒。

    步驚仙渾身浴血,獨立中央,根本看不出他身上的血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的。

    包圍的眾兵卒立身攻城用的戰車上隨十夫長的命令拋甩出鐵鎖,縱橫交錯的拋飛到另一頭被人接住,諾長的鐵鎖迅速被傳遞到幾十數百的兵卒手中,伴隨將領的命令,那些兵卒一起發力拉扯。那些鐵鎖就全交纏糾集一起,四面八方的將步驚仙夾在中央。

    拜月的心不由一緊,眼看幾十條鐵鎖將步驚仙緊緊纏住,戰車上下的兵卒合力喊叫著發力拉扯。以為下一刻步驚仙會被活活困死時,只見被鐵鎖捆綁的他猛然一聲喝喊,身上的那些鐵鎖竟然全被他掙斷。

    于是同時他雙手迅速抓住六七根斷索,發力一扯,竟然將鐵鎖另一端合計百余的兵卒全拉扯的拋飛跌入四面由攻城車圍的四方空間里,大多直接跌地慘死,那些沒死的也被步驚仙走過一劍刺死又或一腳踏死。

    即使早知道他神力驚人,拜月目睹這等場景仍舊感到難以置信!旋又發覺那些鐵鎖上都有倒勾或利刃,這才知道步驚仙掙脫鐵鎖也付出了不輕的代價。

    然而那些被拉飛的兵卒空位立即又被補上。

    左丞相站在戰車頂部,冷眼觀戰。

    這時突然說話。

    “左岸,假如你此刻投降,協助本相指證晚霞宗的謀反事實,還可有條活路。否則,你必死無疑!”

    中央的步驚仙回以輕蔑冷笑。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03 AM

第六章 晚霞宗 第七節 心意

  “左丞相這話說過幾次了,我尚未倒下,反而是這些兵卒死的越來越多,不過死道友不死貧道,左丞相當然不會在乎。有什麼手段盡管使出來吧,神魂意志追求者從不會跪地投降。”

    “左岸!你休要一味固執,今日莫說你殺了千人,即使再殺千人、萬人,如不投降本相也勢必要拿你問罪。本相不怕犧牲多少,犧牲再多也不過證明陳王依法治國的堅定決心!任你如何神勇,終究孤身一人,又能殺得多少?殺得多久!”

    “正想試試,左丞相盡管多叫些人來讓我殺吧。”

    步驚仙說的滿不在乎,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如果只是亂軍沖殺,他此刻絕對不會疲憊。因為恢復能力遠遠快于消耗,即使饑渴的影響他也至少能堅持兩、三日。然而左丞相先使戰車堵截成牆,又使鐵鎖,上面的倒勾就那麼打在他身上當然不會傷人,然而兵卒合力一拉,加上他發力掙斷,兩股力量的對沖足以讓倒勾利刃刺入他四肢、割破他的膚肉。

    即使魂決心法愈合傷口再怎麼迅快,也總是會失血。失血是體能、以及體能回復的最可怕的敵人。

    這些戰車一架就有數千斤重,他早曾試過推動,包圍城牆的戰車不止一架,車後還有車,車後還有車,然後還有大群的兵卒推著抵著。戰車的輪子又都被拆卸,車前的鐵板厚度根本不能猜測,巨劍斬下去也只是凹陷變形,無法破出缺口。

    與戰車的一番較量讓他體力下降不少,此刻這般靜等敵眾以鐵鎖發難反而能稍稍恢復些體力。他只能如此耗著,等到體能完全回復的那刻再嘗試突破戰車的包圍。

    戰車的高度對他而言根本飛躍不過去,他根本沒能練成輕功,晚霞宗的輕功心法他還是無法練成,雖然借助其中技巧跳的比過去高了些,畢竟時日太短,修煉的成果十分有限。

    戰車上的左丞相氣定神閑的等著兵卒將斷裂的鐵鎖接上。他身旁的金光城城主建言道“丞相,牛筋粗繩浸泡的差不多了……”

    “不必著急。此人天生神力,即使牛筋粗繩也未必不能掙斷。必須先讓他失血,此刻他只能被動求生回復體力,再過片刻就使那備用的三百鐵鎖連續攻擊,另其體力迅速消耗、鮮血迅速流失。然後才能使以牛筋粗繩,束縛生擒。”

    “左丞相思慮周全,下官欽佩之極!”

    又一輪掛滿倒勾利刃的鐵鎖縱橫交錯著包圍了步驚仙。

    場中的他心知以左丞相的手段以這種節奏進攻必有後招,被鐵鎖捆綁結實時,又一聲大喝發力掙斷,假作氣力不濟一次未能奏效。強忍著眾兵卒拉扯鐵索被那些倒鉤利刃刺破肉體的痛楚,假作二度發力大喝,鐵鎖猶自不斷。

    第三次大喝時才真正用勁,又故意只震斷大半鐵鎖,四度大喝才將鐵鎖全部震斷。

    拉扯時也只拽了四根,拉了幾十個兵卒摔死在中央。

    金光城主見狀歡喜大叫道“丞相!這頭蠻牛終于沒有力氣了!”

    左丞相卻不以為然的雙手負背,只讓兵卒繼續接索。

    “哼!他以為同樣的苦肉計當面騙人一次還能騙人第二次。本相豈能中計!”

    金光城主聞言湊近了些附耳低聲道“丞相,只怕他不是裝的。再者你看看眾軍士,死了這麼多人他們早已心中含恨,此刻那蠻牛力氣不繼眾軍無不想立時拿下,如果丞相再等下去,恐怕他們會以為丞相不管軍士死活,生變啊……”

    左丞相這才發覺身旁的將領兵卒都滿面怨氣,被他看時都低下頭臉。這些讓他心里不由動搖,因為步驚仙是否故技重施他只是懷疑,並沒有痕跡確定。

    他正遲疑間,對面山林中突然飛出條身影。

    早有防備的兵士急忙張弓射箭,一片箭雨過去卻無一中的。只見那身影飛落迅快,並且在虛空接連兩度橫移變向,輕功之高明,讓人難以置信。

    金光城主見狀驚喜大叫道“丞相!那就是晚霞宗宗主,她果然勾結匪類意圖不軌!”

    左丞相大感吃驚,他實在沒料到晚霞宗會在這種形勢下出頭救人。

    只見那麗影飛落步驚仙身旁,一把抱住他又縱身躍起,百千箭雨連環射擊,卻全都落在她腳下。

    金光城主叫道“絕對錯不了!仙霞虛空步,虛空十二踏,晚霞宗再沒有第二個人練成這等高明輕功……”

    眼看拜月抱著步驚仙直飛躍過攻城車堵成的鐵牆,直投山地而去。左丞相眉目一沉,飛身躍出戰車,以流星追月之勢飛移過去。他突然露了這麼一手驚人輕功,倒讓地下眾軍士無所適從、難以置信了。

    卻說步驚仙假裝體力不支,見左丞相雖然沒有中計,但推想只要再來一次,加些困獸掙扎的驚恐嚎叫,哪怕只是迫于壓力那左丞相也難不中計。但他不知道拜月在附近看著,更料不到剛才的偽裝把拜月騙了,萬萬料不到拜月竟會因此不顧一切的飛身下來相救。

    突然一條身影飛落時他還以為是敵襲,看清那身衣袍時不由愣住,就見拜月人一落下就環抱他腰際,帶著他拔地飛起。

    身在半空,他不由自主的定定看著拜月。

    月光朦朧,映在她那張白皙干淨的冷艷臉龐上仿佛覆蓋了層神聖的光。她緊緊咬著下唇,眸光閃爍不定,仿佛有意回避他的注視。

    “抱緊了!”

    說話間,他們飛起的沖勢驟然又增,拔起更高,如此十二次,竟然直過下方二十丈距離,飛上三十丈高的坡地。如此輕功,實在讓步驚仙又驚又羨。

    他們雙足剛落地上,齊齊感覺到背後迫近的龐大壓力。

    一並回首就見背後左丞相橫空追來,虛空推掌。

    拜月運功聚勁迎擊,步驚仙急道“不可!”同時分離飛甩重劍救援。

    拜月與左丞相掌力剛一踫上,立即被其澎湃內力震的口噴鮮血,那左丞相眼看步驚仙甩劍攻來,掌力吐了一半立即收回自救,橫空生力翻旋倒飛,堪堪避過飛旋的重劍,又眼看重劍落空之後旋飛回去,不由暗自驚嘆對手出招時計算之巧妙。

    步驚仙甩飛重劍的同時一把接住被震退的拜月,單足踏碎地石,一腳踢出。百十顆碎石夾帶巨力直撲退飛的左丞相,迫得他急急墜落。

    步驚仙一把抓住回飛的重劍,抱著拜月就逃。

    左丞相被逼落到低處山地,躍起再上來時,見他們已經逃遠。剛才匆匆一擊他也看清了拜月的面容,記起交手之際拜月額頭一閃而逝的月牙印記,心中又驚又怒。

    ‘月族之後……陳國士族竟會有月族之後!’

    想到讓步驚仙死里逃生,他又難掩失策的滿懷彷徨。

    ‘晚霞宗主怎會如此不智,怎會來此救人……她到底在想些什麼……莫非這人果然知道什麼干系重大的隱秘迫得她不可不為?莫非與月族有關……’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04 AM

第六章 晚霞宗 第八節 漫天火焰

  思想間左丞相飛落山下,不等躬身相迎的金光城太守說話便吩咐道“命你領人捉拿晚霞宗一種叛逆,凡拒捕者殺無赦!再調遣兩萬守軍隨本相抓捕逃犯拜月……”

    “屬下遵命!”金光城主滿懷得意的領眾直奔金光城,對晚霞宗積壓多年的不滿全化成執行命令的動力,私下對部眾交待說“晚霞宗都是群謀反叛逆,人人死有余辜,這些人全都是武功不俗的惡類,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沖進去後只管殺!”

    有人心中不滿,卻不敢說什麼。

    而此時晚霞宗內已經收到風聲,有軍中將領得知訊息差人快馬奔赴晚霞山莊通傳消息。

    坐鎮莊園的副宗主和拜星得知太守正奉命領兵過來,知道大難臨頭。或者束手就擒等死,或者一不做二不休沖殺出去。副宗主說要等拜月回來,拜星卻堅持認為根本等不得,便不管副宗主說什麼,交待眾人通知宗派的人集合備戰。

    “放肆!拜星小姐,雖然你是宗主的妹妹,但這宗派之事何時輪到你能擅作主張!假如你再亂來,休怪我以宗規拿你……”

    不料副宗主一語未罷,拜星突然拔劍架在他脖子上。

    “災禍將至,副宗主不當機立斷難道要眼看本宗被殺個一干二淨麼?倘若如此,我這就先殺了你!”

    拜星的舉動讓在場眾人都覺得難以置信,大違其往常個性。當即有宗派長老勸道“副宗主,拜星師姐此舉雖然魯莽,但此事理當權宜行事,太守領兵將至,假如我等不能當機立斷只怕悔之晚矣!”

    副宗主冷笑道“太守雖然領兵過來,但此事未必不能善了。假如我們異動則讓對方得了借口大開殺戒,本宗干系著成千上萬條人命,豈能如此輕率!”他又盯著拜星質問倒“拜星小姐如此妄為到底是為宗派著想還是只想去救情郎!”

    “你!胡說八道!”拜星激怒異常,那劍便劃破了副宗主脖子上的皮肉,旁人忙勸阻她冷靜。拜星胸口起伏不定,片刻,突然高聲道“罷了!願隨我殺出去的就走,願坐以待斃的就留!至于城中本宗宗親,即可遣人知會狀況,願走者就往城北千田口匯合,不願走者也不強求。副宗主以為如何?”

    當即有些長老站在拜星一邊,一些人則令莊里的弟子快馬通知宗親。

    “哼!小姐如此胡來我亦沒有辦法勸阻,只怕你將來無顏面對宗主!”

    “不勞費心!”

    拜星收劍號令啟程,七八個宗派一代弟子跟隨而去。

    他們離開兩刻鐘後,太守率領的兵馬趕到,副宗主率留下的眾人往院門迎接。不料院門一開沖進來的兵卒就動手殺人。

    副宗族激怒異常的高聲喝喊。

    “太守這是做什麼!”

    金光城太守怕進去危險,在門外聽見了就得意笑喊答說“奉君上旨意,剿滅晚霞宗一眾叛逆。”

    副宗主滿心懊悔,見留下的人個個神情慌張,當機立斷道“你們速走,去與小姐匯合。此處由我斷後,代我向宗主請罪,只說我無顏相對,只能以死謝罪了!”他不容旁人勸說,再度喝令她們退走,又叮囑說“秦長老,命你速去開啟院中機關,而後退去!”自己拔出長劍直沖向湧進來亂殺人的官兵。

    三個長老見狀揮淚率眾退去,當中的秦長老直奔機關中樞,打開之後卻讓其它弟子走,自己取了衣甲堅持要留。

    “我也無顏面見宗主,你們快走吧,就讓我陪副宗主以死謝罪報答宗主恩情!”

    幾個弟子哭喊著被他趕走,他封閉了機關中樞,提雙劍殺奔前院。

    邊與官兵拼殺邊自悲憤怒喊。

    “陳王昏庸!負本宗多年忠勇!”秦長老殺一人,怒喊一聲。

    拼殺中的副宗主也被他情緒感染,跟隨著殺人怒喊,莊園里被官兵糾纏了脫不了身的弟子聽見了齊齊附和怒喊,越喊越怒,越怒越勇。

    撤出莊園的弟子許多也被官兵纏上正在廝殺,聽見里頭的聲響也都滿腔悲憤,隨著呼喊拼命。不多久,整座金光城里都成了戰區。

    晚霞宗根基深厚,此番太守因私大開殺戒激的與晚霞宗大有干系的人都被迫拼死掙扎,其中許多是大戶人家,又都是練武的人,家里都有護院下人,全被命令著拿起武器與官兵拼命。

    聽見那些喊聲,一個個都滿腔悲憤的附和呼喊。

    到最後整座金光城內竟然全是震天的悲憤吶喊聲了。

    拜星領幾十個趕到匯合的宗派中人聽見城內喊聲,知道不得不走。一個個想到開宗宗主昔年為陳王出力極多,到他們這代依舊忠心陳王,雖說政見不為陳王采納,但從沒有欺主謀反之心。如今陳王信任左丞相的法治,竟然就不惜安以這種株連九族的罪名剿滅他們晚霞宗。

    全都悲憤委屈的哭喊著向北奔逃。

    左丞相在城外部署兵馬圍捕逃跑的步驚仙和拜月,突然聽說金光城的變故時勃然大怒的拍案責罵。

    “好個因私忘公、膽大妄為之徒!來人!”

    便交待心腹趕往金光城把太守當場拿下。

    等了半響,突然聽見金光城方向傳來一聲巨響,出營就見城中火光沖天,煙霧直沖雲霄。

    便有人來報。

    “啟稟左丞相,晚霞宗莊園突然塌陷,從中飛射無數點燃的箭矢,如今城中多處失火……”

    “發生何事!”左丞相驚怒交加的喝問左右,卻見個個低頭。半響才有個軍中將領答話說“回稟丞相,晚霞宗開宗宗主昔年跟隨先王征戰,那時金光城為眾敵窺視,當時唯恐寡不敵眾就建立了城下機關。假如城池被敵人攻破便能發動機關飛射十萬支火箭燃燒全城。如今是第一輪火箭。當年機關建成後晚霞宗親族為表與金光城共進退的決心也效仿建造了地下機關,如不能及時制止,城中十七戶晚霞宗宗親大戶室院也啟動機關就會有第二輪火箭拋射城外燃燒金光草田。”

    眾人皆驚,如果金光草田燒著,那種損失絕非讓人能夠接受。

    左丞相當即加派三員將領快馬趕赴金光城,交待拿下太守,並赦免城中不屬于晚霞宗武宗人員的罪狀。那三人翻身上馬剛奔出不遠,就聽見城中傳來的陣陣轟隆巨響,緊接著連綿不絕的火箭飛射城池上空,又四面八方的拋射散開……

    “晚了。”眾人只顧看那漫天火箭飛散的景象,都沒注意到說話那將領拔出長劍。那人橫劍引頸,鮮血噴濺出來前一聲悲憤高呼。

    “陳王昏庸,負本宗多年忠勇!”

    熱血噴灑一片。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04 AM

第六章 晚霞宗 第九節 禍

左丞相這才驚覺那將領所以知曉機關事情只因為他本是拜系親族,剛才不見第二輪機關啟動只盼親人安好,如今見機關已經啟動,知道家人已經不保,悲憤之余也不願獨自苟活。

    眾人正驚詫時突見左丞相嘔吐鮮血,搖搖欲墜,連忙七手八腳的過去扶住。

    “本相何顏面見君上……”

    眾人勸慰不止,半響,左丞相情緒稍稍平定,突又正色下令道“速速救火!告知搜捕逃犯的諸將,絕不允許拜月逃出本國!”

    話說當時拜月救步驚仙飛上山崖又被左丞相一掌擊傷,步驚仙反擊迫得左丞相退避,當時左丞相忌諱他的神勇不敢孤軍深入的追擊。

    步驚仙抱著拜月一口氣奔跑幾里路才停下歇息,查看拜月狀況,見她體力沒有快速流失的跡象才敢放心。知道那一掌沒有打實,不至于重創她的五髒六腑,絕不會有性命之憂。

    拜月一路嘔血,卻難受的以為即將死掉。

    見她如此,步驚仙又感動又自責。

    “你何苦如此!那種時候站出來豈非為晚霞宗引來莫大禍患麼?”

    說話間他已替拜月推拿活血。拜月定定看著他笑。

    “如果看著你死,我寧願丟下一切陪你亡命天涯。”

    步驚仙的動作不由停住,呆呆看著她。如果是拜星,他不會如此驚訝,因為拜星是個沒有心機,感情用事的女子。只顧救他而忘了考慮後果並不奇怪,拜星對他似有情意,說這種話雖嫌大膽也未必沒有可能。

    但拜月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她理當考慮過後果。他與拜月這些時日雖然見面不少,但私底下的交談極少,他實在想不到她會為自己做出這樣的選擇。

    見他愣愣無語,拜月突又笑問“我是否會死?那左丞相竟是這等深藏不露的武修高手。”

    “不會。”步驚仙這才回過神,又繼續為她推拿。“那掌沒有打實,也沒有傷及五髒六腑,如今你的傷勢正通過內氣補給緩緩回復,但經脈的創傷仍然會折磨你七、八日之久。”

    “說你不會武功,又讓人難以相信天生能有那種力量,更難以相信你會連我的傷勢狀況都一清二楚;說你會武功,當日對凌少保時竟不懂避其鋒芒,一味的硬踫硬。”

    此事拜月早就說過一次,也特意教了他晚霞宗的絕技仙游舞,就是應對凌少保勇者不歸那招的對策。步驚仙無法說明究竟,也不想說,只能默然接受拜月的評價。

    “學過心法,懂些內功的事情,但招式方面一竅不通。”

    “師從何處?”拜月不失時機的追問底細。

    步驚仙想了想,既不願全說又不願編的過份。想來他們日後如果還有活路的話就算是相依為命了,將來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假如到時拜月知道他今日所說與真相毫無干系,勢必難以接受。

    “算是北靈派。流浪時遇到北靈老人,被帶上山打雜,學了套內功心法,但招式未得傳授。”怕她繼續問,步驚仙忙問她“好些了嗎?”

    “好些了。”拜月答著嘗試起身,稍稍舒緩筋骨,又道“還需要打坐調息片刻。”

    “我為你護法。”

    拜月便席地而坐,凝神閉幕運轉黃昏決修養。

    如此一陣,突然聽見金光城方向傳來轟隆巨響,步驚仙正不知發生何事時,見打坐的拜月口噴鮮血,運功驟然中斷,搖搖晃晃的就要摔倒,他連忙過去一把扶住。就見拜月滿眶熱淚,哽咽不成聲的悲道一聲︰

    “本宗、休矣!”

    片刻又見金光城方向射起連綿火箭,朝四面八方飛散落下,燒的周遭金光草田熊熊烈火,頃刻間就已蔓延成勢。

    山下至金光城方向連綿幾十里的金光草田在蔓延的火勢吞沒下全化成劈啪火星,燃燒的火星、炭灰隨熱氣流徐徐飛升高空,一時間漫天都是紅光點點的星火,還有那陣陣濃煙滾滾。

    拜月又一口鮮血嘔出,泣不成聲的緊抓步驚仙手臂,悲痛的哽咽不能語。

    步驚仙想不到外表堅強的她會流露如此軟弱的一面。當知道她為何如此時,突然勾起幼時神魂宗被鄭軍屠戮的情景,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更覺同病相憐。又隱隱自責這些災禍不得不說是他的緣故。

    “是我帶來的災禍。”

    拜月搖頭,猶自失聲痛哭,不能言語,抓著步驚仙的手越加用力。

    知道山下金光天的火光蔓延到山腳前,她才強自壓下悲痛。“走,如果有人掏出來必定在金光天北道口。”

    步驚仙橫臂將她抱起,道“鬼見愁與碧蓮也在那里等候。”

    拜月被他橫抱胸前,頗有些不自在偏開頭臉著道“我還能走。”

    “何必逞強。”

    步驚仙買不就走。拜月便不在說什麼。

    山路崎嶇,奔走跳躍間難免晃動,拜月初時抓緊他的手臂,後來索性環抱住他的腰,只覺沒有來的心跳加速,慌亂的不知道臉往哪里放,根本就不敢抬頭看步驚仙的臉了。

    話說拜星帶了些人悲傷痛哭著奔往北道口,到時意外踫上鬼見愁和碧蓮,剛經歷劫難又踫上同樣躲過劫難的朋友,歡喜之情一時沖淡了她的悲傷。連忙問起緣故,才知道鬼見愁是得了步驚仙的交待早早在此等候。

    一干晚霞宗逃過一劫的人都怕陳軍來追,又不知拜月去了哪里,商量著是搜尋還是逃走,逃又不知道該逃往哪里。眾說紛紜,都沒有個主意。先前處事果斷的拜星這時候也不知所措,上山必然連累那些山賊,況且今不如昔,那些人是否還願意冒險相助也難說的很。

    走山路往楚國又怕與拜月失去聯系。

    就在他們躊躇不決的時候,有人看見幾里外的山林有林木晃動,驚叫道“對面山上有人!”

    其它人都緊張的眺望過去,見林木晃動不似大軍搜捕造成,就疑心是野獸。

    “會不會是宗主?”

    有人這麼一說,其它人都覺得極其可能,全都滿懷期待的等著,片刻,又有位長老迫不及待的自告奮勇說去差看。不久回來,既歡喜又焦急的叫道“是宗主和左岸少俠,宗主受了重傷!”

    拜星立時飛奔過去,正看見步驚仙抱著嘴角、頸項、衣領上都染著血的拜月。她又驚又急的過去一把抱住姐姐,哭喊著追問狀況。兩個晚霞宗長老也趕過來幫忙扶著拜月落地,運功為她療傷。

    這過程不能說話,拜星就拉著步驚仙追問究竟。聽說是左丞相打傷時,一種晚霞宗弟子都驚奇意外,旋又咬牙切齒,痛恨咒罵。全知道晚霞宗所以遭遇這等浩劫,都因為變革派的左丞相之故。

    看著眼前這些過去生活優越的晚霞宗長老和弟子,如今狼狽又悲痛彷徨的模樣,他內心的自責更深,從此內心打上虧欠晚霞宗的烙印。

    碧蓮看著金光田的火勢,萬分惋惜的嘆說“多美的金光田,就這麼毀了……”

    鬼見愁呸的一聲罵道“毀了好!該死的陳王如此昏庸,活該金光城燒城廢墟,最好這大火啊一直燒到陳都王宮去,把那個狗屁陳王燒死才好!”

    便有好不容易拼殺逃出的晚霞宗弟子記起副宗主和秦長老及慘死城中的同門,悲憤交加的叫道“陳王昏庸,負本宗多年忠勇!”一干人悲憤聽了悲憤之極,也不管是否會被聽到,悲哭失聲齊齊吶喊。“陳王昏庸,負本宗多年忠勇!”

    拜月的傷勢稍稍好轉就阻止兩個長老繼續運功,站起來時左右要扶都被她推開,強自支撐了站穩,眺望著被火海吞沒的金光城方向,寒聲起誓道“本宗拜月今日在此立誓,陳王負本宗多年忠勇,本宗亦棄昏庸陳王!終有一日,金光城的血債本宗要向陳王討還!終有一日本宗要回來陳國,回來復仇!”

    一種晚霞宗逃過大難的弟子紛紛附和高喊,在月下、大火前立下復仇誓言。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05 AM

第六章 晚霞宗 第十節 逃亡之路(上)

她們誰也不在乎這誓言能否實現,誰也不在乎此刻是落難之身,面對的是堂堂大國君主。

    “啟程吧,乘此刻官兵忙于救火無暇追擊,我們行山路必定能夠安然脫身。”

    “走!”拜月恢復常態,一眾晚霞宗逃出來的弟子紛紛應命。

    步驚仙看著這一群六十多個男女,個個穿著華貴,如今卻要走上背井離鄉、亡命天涯的路途。而這些,不得不說有他的責任。

    便尋鬼見愁問“錢呢?”

    鬼見愁諾諾半響不做聲,還是碧蓮道“藏在那樹下。”前者頓時動怒,斥責罵她“多什麼嘴!”見步驚仙大步過去拿,他又快不追上拉拽著他胳膊低聲央求道“這麼多人,我們那點銀子能照應多久?你拼了命才從麻風鎮弄的這麼點銀子,拿出來顧了他們我們怎麼辦……”

    “閉嘴!”步驚仙聞言大怒。“枉我平日與你稱兄道弟,這些時日你受晚霞宗恩惠少了?區區千兩銀子就讓你做的出忘恩負義之事了!忘記你腰上的刀從何而得?你知道這雙刀價值如何?千兩黃金尚且不止!一路同行不能共患難還談何共生死,你如果不舍得,銀子你拿一半,帶上碧蓮走,我不留你。”

    “唉……”鬼見愁咂舌連連,見步驚仙已經在樹下挖銀子,忙湊過去道“兄弟,不是我小氣。晚霞宗送的東西那是理所當然啊,你救了拜月,這些東西又算什麼?我也是為咱們的將來考慮,有這些銀子咱們隨便找個地方就夠安穩過一輩子了。你說何苦還跟著晚霞宗的人攙和……”

    “胡說八道!”碧蓮跟過來聽到鬼見愁的話不由滿臉慍怒的斥責,直對步驚仙說“他既然如此無情無義,眼里只有錢。要走他自己走,我雖然是個婦道人家,也羞于為伍,絕不會跟他一起離開!”

    “放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是我女人能不跟我走?”

    “要走你走,我絕不會跟你走,忘恩負義的事情我碧蓮做不出來……”

    兩個人吵的不可開交,這功夫步驚仙已經挖出裝銀兩的包袱,轉身喝住他們。搭著鬼見愁肩頭語重心長的說道“鬼兄弟,假如碧蓮姿色平庸,假如你能狠心舍了她獨自提前離去……”

    鬼見愁忙打斷立誓道“老子想了碧蓮多少年才美夢成真,絕對不會跟她分開!死,他媽的也要死在一塊!”

    “這就對了。你說以碧蓮的姿色,別說現在。即使再過十年仍舊是動人魂魄,勾人心弦的美人。你想找個地方攜小富之資悠然度日?那在和平盛世可以,但如今是大亂將至的世道。哪里沒有強權?哪里能夠安泰?以碧蓮姿色你走到哪里沒有人想要強佔了她?你以為那時候靠這麼幾百兩銀子就能解決問題?沒有碧蓮,今日你不說走,兄弟我也會勸你走。路途凶險,原本就不適合你走。但兄弟知道你放不下碧蓮,那你就需要丟開天真妄想!”

    步驚仙說罷輕嘆口氣,拍把鬼見愁肩頭。“兄弟,該說的話我說了。你不相信我的話堅持要走,那你帶上銀子跟碧蓮走吧。相信我的用心,那就別吝嗇眼前這區區千兩銀子。男人不可無志,志更不該是區區小數的銀兩就能滿足。”

    鬼見愁一時遲疑難決,半響,狠狠拍了把大腿,蹲坐地上,痛苦不堪的吐露心聲。

    “兄弟啊,我又如何會不信任你?只是我也有顧慮,你們都是武功高強的游俠,而我呢?凡夫俗子,你說我能立什麼大志!不就能指望跟碧蓮一塊快活的過上一輩子嘛……我又何嘗不想陪你同生共死,轟轟烈烈的干一番大事,不管成不成都不枉費時日,可我這樣的,能干什麼呀!”

    說罷竟忍不住紅了眼眶,濕了眼角。

    步驚仙也蹲下,拍肩勸慰道“大亂世道,男兒不可無志。多少四十才入武道的前輩都能成就高手、好手之名。多少不曾練過武藝的勇士都能成為英勇戰將。原本兄弟想著晚霞宗在金光城財大勢大,將來我走時僅帶點盤纏,其它都留給兄弟你和碧蓮度日。將你們安置在金光城我也放心,有晚霞宗照應不怕受人欺辱!但如今這課大樹倒了,我就不能不勸兄弟你一起走,我若是兄弟你早就去求拜月傳授武藝,不怕學的晚,只怕無自強之心。”

    鬼見愁如被一語驚醒,當即推開步驚仙和碧蓮,一口氣奔跑著追上晚霞宗眾人,也不理會別人的疑惑和吃驚,撲倒山地就朝拜月磕頭。

    “宗主,請收我為徒,傳我武藝!”

    晚霞宗眾人都覺意外,許多人心里不以為然,都看鬼見愁年紀不小,早錯過練功最佳時期,但料想宗主看在恩情份上總會答應。

    拜月沉吟片刻,鬼見愁以為她不願,忙又磕頭懇求,這才聽她開口道“恩公請起。恩公想入武道,拜月自當傾囊相授。但讓恩公為徒那是萬萬不可,恩公如真想加入本宗,拜月可代亡父做主,權當以師姐身份代父授徒。”

    鬼見愁不知她心意,只怕不收他為徒就是不願意傳授真正利害的本事,正要再求,碧蓮跑過來拉著直催促他起來,又低聲耳語提醒說“你這呆子!你與左岸兄弟相稱,你當她徒弟,讓她與左岸少俠如何相處?”

    鬼見愁想起剛才左岸抱著重傷的拜月回來的情形,終于恍然大悟。忙歡喜的站直,躬身拜禮,尊稱師姐。

    步驚仙這時提著銀兩過來。

    “貴宗往日由誰負責賬務開支?”

    就有人答是副宗主,拜月便說即日起由拜星負責。步驚仙將銀兩拿給拜星,道“做一路開銷。”

    拜星忙要推辭,步驚仙皺眉道“同舟共濟,何必在意這些身外之物。”她這才拿著,旁的弟子怕銀兩太重,幫忙背著。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連夜趕路,攀爬險惡山峰之中。

    如此翻過三個山頭,天色都已見光,眾人早都累了。估摸追兵是不會來了,拜月才令休息。但都不敢生火,怕煙霧暴露所在引來追兵。凌晨十分山中尤其寒冷,晚霞宗弟子過去少有受過這種苦楚,都彼此緊挨著躺倒草地歇息,卻凍醒時多,睡著時少。

    拜月看著門人如此淒涼困苦,根本不能入睡,走動散心時看見拜星不知何時醒了坐在棵樹上郁郁發呆。她猜到拜星心事,走到樹下呼喊。

    “下來吧,姐姐有話跟你說。”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06 AM

第六章 晚霞宗 第十一節 逃亡之路(中)

    拜星這才發現拜月的到來,知道她傷勢未愈不敢躍到樹上,忙飄落地上,情急關問“姐姐怎麼不歇息!”

    “你還說我,你又為何不睡?”

    “誰不著……”拜星雙手別在背後,低頭看著地面,伸腳亂踢碎石,神色郁郁。

    “姐姐知道你想什麼。但是你想錯了。誠然,姐姐是喜歡左岸少俠的豪情壯志,但從沒有想過要因為一個男人傷害自己的妹妹。”

    拜月單刀直入,倒讓拜星有幾分失措,幾分難堪,幾分慌亂。

    “姐姐才配得上他的……”

    “傻丫頭。”拜月輕輕握了拜星的手。“左岸此人人中之龍,智勇雙全,膽識過人,難得又重情重義,有遠志,不為近利失長遠。如今雖然什麼都沒有,但這樣的人在亂世之中遲早會成就番事業。如他這般的人,你我姐妹原本都配不上。姐姐這並非在說謙虛話,女人的姿色不算什麼。過去本宗在陳國尚且有些財勢,勉強還能幫他,如今落難至這等田地,已經什麼都沒有。如今是萬萬配他不上的。但天意命運安排了這番因緣際會,你我姐妹就該共同把握。于姐姐而言,寧與群芳共伺龍,不願獨守地中蟲。姐姐也盼你能想開,更盼你不要誤解。左岸此人,你我姐妹根本不能奢望獨守。但本宗將來必定能夠東山再起,甚至更勝往昔。憑你我姐妹,說穩守基業之能尚且勉強,說白手起家,從無到有,實無此能。但他可以,對此姐姐充滿自信,因此盡管此刻落難,我也並不灰心喪氣。”

    拜星意外之余,又頗覺感動。她自幼被拜月照顧長大,姐妹間感情本來就極好,此番察覺拜月與左岸關系發生微妙變化也只是自憐自哎,覺得姐姐任何方面都比她優秀,怪只怪她自己不及姐姐。雖然傷心失落,但也沒有含恨。這時知道姐姐心意,自然就倍覺感動。

    “嗯,我已經不是孩子,理會得姐姐的考慮。只怕……只怕他喜歡姐姐,對我並無情意。”

    “胡說什麼呢?”拜月愛憐的替她整理頭發,一手輕捧她的臉龐。“我的妹妹姿容如此出眾,對左岸少俠又情真意切,他就算石塊石頭也會被你的柔情融化了呀。不要亂想,只是前途凶險難料,一切順其自然,我們姐妹的情意他自然不會辜負,萬不可一味想些情愛之事枉顧大局,那才真正適得其反。有志向的男人都厭惡女人為情愛糾纏不休的荒廢時光,要學著懂事,力所能及的擔待幫忙。知道嗎?”

    “嗯!姐姐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

    姐妹倆聊著心事,不覺疲憊困乏,便那麼緊挨靠在樹下沉沉睡著。

    其次天明,朝陽生氣,光亮刺目,她們才帶著困乏睜眼。雙雙對視微笑,一起梳洗了吃飯。

    掏出來的匆忙,除鬼見愁其它人都沒有帶飽腹之物。鬼見愁帶的十幾斤干肉也只勉強夠眾人煮了果腹。

    吃罷收拾妥當,又繼續趕路。山路難行,直到日上正午也不過走了二十多里。眾人在山頭看前方群山連綿起伏,不見盡頭。都一陣的心灰絕望,卻又強自打起精神支撐著走。

    路上拜月見步驚仙似有心思,猜測著問他。

    “是否不贊成去楚國?”

    步驚仙笑說“推想你自有道理,也就不必多說。”

    “楚國新城有本族宗親,十年前遷居在楚國專替料理錢糧兵器的生意,總也還算是本宗中人。如今雖然落難,但過去投靠料想還能得些照應。何況半月前本宗才派人押運一批價值五千金的兵甲過去,此刻落難必須依靠這筆貨款。”

    步驚仙並不意外,連連點頭,末了又問“楚本強武之國,生產鐵器,怎麼還跟晚霞宗有許多兵器交易?”

    “這些年的需求量一直很大,還是官府購置的,價錢爽快,交易又安全可靠。陳國至少有十六個商號都固定為楚國打造兵器,我看楚國也不會安份多少時日。”

    長年大量收購兵器,耗費金銀無數,任何大國都不可能長久支撐這種消耗。勢必需要攻佔掠奪,楚國顯然不如表面看來的溫和,求戰之心的迫切恐怕不在黑狼軍之下。

    然而此時此刻,這些國家之間的大問題與他們的干系似乎不大。眼前連綿不見盡頭的山嶺如何走過才是要務。

    山中野獸老遠聽到響動都逃散,連只鳥兒都無望獵得。趕了大半日的路,人人都饑餓難耐,卻要強撐著。

    到夕陽西下時分,有人支撐不住的跌倒,拜月只好讓休息。

    跌倒的人被救醒過來就嚎啕悲哭,引的十幾個往日養尊處優的弟子跟著悲切哭泣。都被這整日的辛苦折磨的意志崩潰。其它沒哭的,除幾個年長些曾經歷苦難的外,也都喪失斗志的低垂著頭臉。

    都不知道這麼下去能不能活著翻越山嶺到達楚國。

    步驚仙見拜月在呵斥門眾、設法激發他們的斗志,自己就叫上鬼見愁分頭去找尋食物。沒有食物眾人的信心就難以持久。

    然而山中鳥獸盡藏,也不見果樹。他找了一個時辰就只發現個蛇洞,里面也沒有活蛇。最後倒發現些能夠食用的野菜和無毒野菇,采了一大包袱估摸夠食用了才原路返回。

    鬼見愁早已經回來了,正被眾人圍著吹捧。

    原來他獵了兩只灰色野兔,步驚仙見了也翹指稱贊。鬼見愁越發洋洋得意。

    “這打架嘛,諸位都是高手。但這山中獵獸嘛,諸位全不是我的對手!”

    兩只野兔並不夠幾十人食用,但有肉,加些野菜蘑菇煮熟,畢竟容易接受些。眾人興高采烈的張羅開餐,吃著時都想分到星點骨肉。有人吃罷了猶自喊著骨頭不舍得吐了。吃著吃著,突然又哭起來。

    “想本宗往昔何等風光,肉不剔骨素不屑食。今日竟落得如此田地,為這些白水煮的兔肉欣喜若狂,為根兔骨戀戀不舍丟棄,與街頭乞丐何異啊……”

    那人說著,狠狠將手里的兔骨朝地上丟擲,就那麼站著仰面朝天,放聲痛哭。其它人心有戚戚,都止不住的頻頻拭淚。

    拜月見狀喝阻道“如今已經落難,如果不忘記過去,就難以面對現實從新開始。過往一切只能成為我等誓要堅持的動力,絕不能成為沉浸緬懷而逃避現實的憧憬!你們總還吃了,看左岸少俠辛苦尋食,卻未曾喝過一口肉湯,只願你們能哪怕多喝些許,支撐下去!”

    一行人都慚愧低頭,抱拳直道多謝宗主教誨,收起哭聲,靜靜坐下休息。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07 AM

第六章 晚霞宗 第十二節 逃亡之路(下)

   見眾人恢復常態,拜月著他們早些休息,說留的那只野兔明早醒來再殺。自己與拜星拿著包袱大步與步驚仙一起就走。

    長老見到忙追問究竟,聽說是去采野菜野菇就急道要代勞。

    “宗主何等金貴之軀!豈能做這些低賤之事,請讓屬下代勞!”

    “休息吧。本宗說過,如今落難。我與拜星還有左少俠都比你們能夠支撐些,這些事情就必須由我們去做。”

    晚霞宗眾人全都跪倒苦勸,懇求代勞。

    拜月這些日子被步驚仙苦累自己的做法說觸動,決議要親去。又拿出宗主架勢嚴厲發令,那些人個個感動又慚愧的被迫目送他們三個離開。

    步驚仙領著拜月和拜星找到采集處,一帶的都搜羅完,發覺也沒有多少。

    “明日清早那餐還不如今日晚飯的多……”

    “再尋尋是否有果樹或野物吧。”拜月不甘心的提議。

    “好。”

    兩姐妹過去也沒受過多少苦難,始終支撐全憑那份作為領導者對跟隨者的責任感。此刻衣發早被香汗浸透,趕路整日,風塵僕僕,這時髒兮兮的都很狼狽。卻都不說苦累,咬牙跟著步驚仙攀爬找尋食物。

    原本步驚仙最怕她們姐妹會支撐不住倒下,那時晚霞宗眾人沒了精神支柱必定崩潰絕望。見她們如此堅韌,不由的暗覺贊佩。

    如此找到接近子時,仍然一無所獲。

    攀上片坡地山坳,拜月和拜星已經氣喘吁吁,步驚仙就說歇息片刻。

    坐下不久,隱隱聽見說話聲音。拜月和拜星雙雙以為有人時,步驚仙側耳傾聽半響,突然滿面喜色的叫道“有救了!是咕嚕果!”

    當即拉了她們尋聲奔進山坳,只見里面大片果樹在月光照耀下散發顏色各異的朦朧光亮。大大小小的扁圓咕嚕果全掛樹上,見到他們的到來,全都睜眼張嘴,歡欣不已的雀躍叫喊。

    “快來吃我快來吃我,我很甜,我比它們都甜,快來吃我快來吃我……”

    打破山里深夜的寂靜,吵嚷的如在街頭鬧市。

    拜月和拜星看著那許多的果子,歡喜過度,眸子里竟一時含淚,哽咽著要哭。

    忍受整日的饑餓疲憊,又在這深山中受著寒冷折磨,以為絕望時突然峰回路轉。那種驚喜足以讓人欣喜的哭。

    “姐姐!夠了,這麼多果子夠讓大家都吃飽了!”拜星說著就跑過去摘。

    步驚仙也招呼歡喜過度還沒回過神的拜月快摘。

    “留些明日清早再摘,明晨能夠吃飽,還能帶些到明日中午果腹。那只野兔和這些草菇就能解決明晚的問題了。”

    回到眾人歇息處,大包的咕嚕果全從包袱中滾出來時,滿山林都是它們爭先恐後叫嚷“快吃我,我最甜最好吃……”的嚷嚷聲。眾人見到這麼多果子,都歡喜的拿起一個吃,還抱著兩個在懷。

    其中有酸果子也都不在乎了。

    步驚仙也吃了兩個,見眾人都食飽後都顯得精神抖擻,重又恢復斗志,暗覺安慰,忙又勸辛苦整日的拜月和拜星入睡。

    一夜無話,次日天色微亮步驚仙就先醒了,悄悄拿了包袱去采摘咕嚕果回來,路上踫到找來的拜月、拜星姐妹。

    “為何丟下我們!”

    “路程太遠,你們需要休息,如果你們累倒晚霞宗的人怎麼辦?”見她們猶自不快就笑道“好了,不說這些客氣話。既然來了就一起回去,今日不愁食物盡量多趕路吧。”

    一路回去不近,昨夜都疲累的很,他們都無心談話。今日拜月休息的還好,就問起鬼見愁的事情。

    “你的內功其實很好,為何不教鬼見愁反而讓他拜在本宗門下?晚霞宗雖然在陳國尚有一席之地,但放眼天下而論,也絕算不上一流……”

    “實話說吧。我的內功心法根本學不得任何招式,是福是禍自己都還不能肯定,怎麼敢去教他?”

    拜月恍然大悟。“難怪本宗武功你始終學的似是而非。”旋又嘆道“北靈山的武功,再如何不濟也必然比本宗的高明。”

    “其實我另有打算。不怕據實相告,說武功招式我知之不多,但論內功心決,我所知不少。晚霞宗的內功心法不差,但也絕不算高明。拜星曾說過晚霞決一層心法口訣,以晚霞決而言,其中不足之處就有十七處。原本不便對晚霞宗的心決指手畫腳,但如今我們同舟共濟……”他說著見拜月姐妹神情有些古怪,推測心意,忙補救道“……又不分彼此。也就不怕坦言相告。等到了楚國,假如你們願意,相信我還能對晚霞宗的內功心法做些改動,不敢說這一改就能讓它成為天下神功吧,但至少能成為一流之列。”

    “當真?”拜星心無芥蒂的歡喜反問。

    “不敢誇大其詞。”

    “姐姐!”

    拜月被問時展顏微笑說“既然不分彼此,我又豈會藏著掖著?還能信不過他嗎?”

    步驚仙暗自慶幸補救的及時。如今面臨困境,他根本無心細想與她們姐妹的事情。大意之下險些說了傷人的話。

    回到宿地,人都醒了,見又有咕嚕果吃,全都精神抖擻。吃罷又都分得些帶著上路。這一整日得到食物補充體力,趕路快了許多。早有前車之鑒,拜月和拜星又以身作則,其它人百日里都自發留意路上的可食用草類、菇類以及野果。

    路過有水處還都看看是否有魚蝦,竟然也有人捕到一些。還有過去曾養蛇取樂的弟子找到蛇洞,誘出條大青蛇。

    步驚仙因此心有所悟。楚高歌的王道就是集眾人之力的權術,以威德令眾自發、熱情的參與到大事里頭。單憑個人之力,僅靠他和拜月姐妹三人每日找尋食物的話,他自己或許能夠久撐,但拜月和拜星絕對撐不下去。

    晚飯歇息時他就提議眾人分享找尋那些食物的心得,其它人聽著。

    再一日的路上眾人搜尋的可食之物果然更多,不僅解決當日飽腹問題,還儲備了整一日的食用。

    最初絕望的情緒至此煙消雲散,誰都不再害怕會餓死山林。

    山路崎嶇,又不如官道直達目的地。眾人這趟攀山越嶺趕往楚國的形成足足進行了大半個月。

    當終于看見山下稻田、官道、遙遙可見巍峨聳立的軍事要城新城時,許多人都欣喜的激動含淚。

    他們走在楚國的官道上,來往的人見他們個個形容狼狽,眾人也都不及在乎。迫不及待的找到間路道小客棧,全都坐下叫吃喝。即將有所倚靠,拜星也不怕眾人吃多,只管由他們點菜叫酒。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08 AM

第七章 新城 第一節 新城

    一頓飯飽,竟然吃了百兩銀子。客棧老板唯恐他們沒錢付,見到銀兩時才歡喜的咧嘴直笑。

    楚國以軍事力量為主,強武之風頗盛。路上來往行人商客少有不佩兵器,哪怕只是附庸風雅的精致佩劍也都掛著。官道上都有兵卒巡走,不見有擾路人,可見軍中管制之森嚴。

    新城城牆高達八丈,不是輕功高手根本不能飛躍,磚石全為硬崗青石,極其堅固。城樓上旗幟飛揚,站滿兵將。城門前的護城河寬達五丈,守門的衛兵數目就有三十。城牆建造耗費之巨,城池守衛之森嚴,不負為天下第一軍鎮之殊榮。

    鄭國曾有意建造一座比楚國新城更雄偉壯觀的軍鎮,但找不到任何一座城池的軍事價值有楚國新城高,耗費之巨又不能兒戲,最後無疾而終。

    楚國新城地理位置十分特殊,西與陳交界,西北的山脈可通往韓國、北面大關前就是鄭國的領土。這也是當年迫使楚王不惜耗費巨資建造這座軍事要塞的原因,在歷史上,新城在大戰亂中立下的功績難以計數,在楚國被稱為不落城。是楚國最引以為傲的象征性軍城。

    入城時城門守軍沒有如何留難,城中見到的往來路人中許多文人書生不僅佩劍,許多還穿輕薄的絲質軟甲,盛為一種風氣,可見在楚國人心中武者的地位何等不一般。

    入城後拜月先讓眾人換了身干淨的衣裳,又梳洗干淨才尋往梅園莊。

    到時見那莊園奢華遜色于金光城的晚霞宗莊園,就有人冷哼道“過去宗里人都說他在買賣賬務上做鬼,宗主不查,如今看來十之八九!”

    其實拜月對此早就心里有數,但這梅園莊說起來還是晚霞宗的人,實際上早就獨立,根本不會聽她這個宗主的命令行事。晚霞宗也需要梅園莊擴展在楚國的兵器、糧草生意,她只是不得不放縱其行。

    看門的家丁不認識拜月,聽說是晚霞宗宗主,竟然還思索半響,最後丟句“有些耳熟,啊,你們先在這里等著,我去回稟老爺。”

    把晚霞宗長老、弟子一眾氣個半死。

    半響,里頭終于傳出一陣腳步聲響,莊園大門開時,就見個四十開外、長須及胸,濃眉鷹眼的中年男人領著幾個家丁滿面堆笑的出門迎接。

    “哎呀——宗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快快,宗主快請進……”

    有晚霞宗的長老不屑冷哼,沖那男人道“拜梅老先生原來還記得宗主啊,這家丁聽聞晚霞宗宗主五個字竟然說有些耳熟,好個有些耳熟!”

    那男人反手一耳光抽剛才開門的家丁連上,打的那家丁牙落地上,滿口鮮血。

    “好個飯桶!平日我時常念叨的宗主你竟然能不知道!”

    那晚霞宗長老知他是做戲,一聲冷哼,懶得再說。

    大門距離會客大廳竟有百步距離,莊內有莊,高矮層次分明的屋院足有七八座,少說可容兩、三百人居住。大廳外表全由金漆,奢華的讓人咂舌。

    眾人入廳落座,下人陸續奉上茶水。

    拜月剛飲一口,就聽那拜梅道“宗主,金光城的變故老夫也聽說了。哎,幾十年基業毀于一旦……但那昏庸陳王也付出了慘痛代價。金光城內燒毀屋舍不下千座,城外金光田焚毀足有三千畝!且此事傳到楚國,人人都痛罵那陳王昏庸無道,不仁不義!”

    拜月底細被了解卻依舊鎮定自若,放下茶杯就道“金光城之事既然已經聽說,倒省卻本宗一番口舌。不日前那批兵甲可曾出售?”

    “還在庫房,押運途中車壞耽擱了兩天,三日前才送到。宗主有何打算?”

    “先帶本宗看看那批兵甲,欲留些使用。”

    “宗主請!長老請——”

    拜梅在前引路,出莊園時已有十輛馬車停好,眾人紛紛上車。在城中奔走半刻,停在座工房前。

    這時分里頭還有不少人在做工。

    兵甲都存放在地下庫房,那庫房足有千步只寬,架子共分十層,幾乎全擺滿了各式盔甲、刀槍劍戳等兵甲。

    拜月使人拿了套暗銀色的龍鱗軟甲交給步驚仙,又給了鬼見愁一套吞雲鋼甲。最後才讓宗中眾人各自挑選身戰甲、兵器。拜梅不解其意,見拜月和拜星也都拿了兩套女式鳳鱗軟甲終于忍不住問她“宗主這是?”

    “晚霞宗已亡,本宗打算待這批兵甲出售後就在這新城重建宗派。楚人強武之風極盛,在此立足免不了經歷武斗,因此需要這些應付戰事。”

    “原來如此。”拜梅連連點頭。道“宗主既有此意,屬下一定全力以赴,正巧城中還有座莊園,倘若宗主不嫌老舊,大可住用。其中一應居用之物俱全,也可免了東奔西走添置購買的瑣碎麻煩。”

    “那本宗就不客氣了。”

    取罷兵甲,眾人又乘車隨拜梅回梅園莊。

    酒宴已經準備妥當,拜梅的夫人也出席酒宴,卻對晚霞宗眾人不甚熱情,拜梅讓她拜見宗主,她也不做理會。惹得晚霞宗長老、弟子群起激憤,個個冷臉吃罷就請求歇息。拜梅也不好挽留,又讓馬車送他們往城中閑置的莊園住下。

    拜月一眾走後,拜梅就責罵他的夫人。

    “方才為何不見禮!”

    他夫人不以為然的冷笑道“裝什麼裝啊?若說過去她來,念在每年提供不少兵器糧草有錢可賺的份上還能給她幾分顏面。現在她一無所有跑來白吃白住,還想擺宗主架子?我說你到底想些什麼!留她們在這里為何?你當她們還能再打造兵器,生產糧草?”

    “哼!女人就只知道眼前利益!”拜梅不屑冷哼,直入大廳坐下,端起茶水喝著。他夫人不解的追進去,推他把追問說“到底打什麼主意!”

    “我畢竟不是楚國人,當年又學不到晚霞宗高明的武功。在楚國有今日的成就,能官至六品管這東城區買賣之事算是極限了。楚國人好武,女子一樣能為官。但要看真本事,那假不得。看那些浪得虛名之徒幾個有好下場?不時就有人公開挑釁比斗,沒那本事根本藏掖不住。”

    “那又如何!咱們家不是過的很好?”

    “好個屁!”拜梅動怒之余竟口出市井粗語。“一個兒子不成器,兩個女兒浪蕩成性!將來怎麼辦?不說以後,就說現在吧。城中大大小小的武宗為難我們還少嗎?動輒群起來鬧,說來我是個官,但對那些武夫有什麼辦法?全都成群結黨,說起來個個都有背景關系,根本看不起我們這些文家門戶。晚霞宗是滅亡了,但拜月兩姐妹的武功本事沒有丟,晚霞宗打造兵器的本事也沒有丟。晚霞宗的人大可留下幫我們的工房,至于拜月姐妹,你看她們姿色如何……”

    他話沒說完就被夫人揚掌猛打。

    “你個老色鬼!後院一大群小妾還嫌不夠……”

    “住手!”拜梅猛然發作,驚的他夫人果然不敢再打。“就不能聽人把話說完!”

    “……你說,反正要想收她們當妾絕不可能!”

    “你!簡直是個蠢貨。拜月姐妹是我能想的?即使再如何落難也不是我能染指的女人!以她們姐妹姿色,假如介紹給城守的兩個兒子,將來總有一個能成為城守夫人……”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09 AM

第七章 新城 第二節 立身

   那夫人果然歡喜,叫道“虧你個老東西想的到。這可真是門當戶對,她們姐妹的出身絕不辱沒城守,就算如今落難,那也是真正的大家出身吶!就她們那姿色,城守的兩個公子見了還不被馬上迷的神魂顛倒,茶飯不思吶——”

    “將來落難金雞變枝頭鳳凰,如何不感激我?你說你今晚如此待人,不是在壞我大事嗎?”

    他夫人連連點頭稱是,又低聲下氣、滿面堆笑的賠不是。

    “明日一早我就過去請罪,就說今日啊,身體不適……”

    晚霞宗經歷多日磨難,終于在新城安頓。拜梅對拜月十分客氣,拜月自知此刻人在屋檐下,自然也不追究過去那些賬目問題。莊園收拾妥當後就考慮掛牌立宗的事情,拜梅對此十分支持,還承諾說要介紹兩個必定能在此事幫忙的貴人給拜月姐妹認識。

    領來的就是新城太守的兩位公子,那兩人倒也生的相貌堂堂,見到拜月拜星,兩兄弟都十分熱情歡喜,對晚霞宗的事情承諾鼎立支持,自此接連數日都頻頻過來。

    這日晚上時候,步驚仙與拜月姐妹在書房講解晚霞宗兩門內功的修改事宜。正談論時城守的兩位公子突然來到,見到他們三人在書房,勃然大怒的一把推開步驚仙喝罵道“什麼下賤東西!也敢與天仙般的人同桌而坐!”

    其實步驚仙這幾日早察覺到太守兩位公子對他的敵意,未免影響晚霞宗的大事,一直避免相對。不料對方還是不肯放過,此番顯然是買通了宗里的人,得到消息有備而至。他性子陰冷,根本不為這種損傷顏面的欺負介懷,當即恭敬告罪,退出書房。

    料到此事必定與拜梅有關,他或拜月都早猜到拜梅用心,只是為了晚霞宗立派大事,拜月不得不敷衍應付。

    步驚仙自己另有打算,未曾想要長留楚地。雖然拜月曾經吐露心聲,但那之後一路磨難誰都無心想其它。現在晚霞宗的人好不容易得到倚仗能夠安定,如果晚霞宗就此在新城扎根,他絕不會因為拜月當日的那番情意流露就拖累晚霞宗上下。

    所以這幾天才每日夜間抓緊時間相助內功修改事宜,期盼盡快了卻此事好能離開,留的越久,為晚霞宗帶來的不利影響就越多。更讓他憂慮的是楚高歌的寶劍,晚霞宗的人都曾見過,城里已經有人聽說。

    如果傳到有心人耳中必然招來麻煩。這些心事又根本不能說,于是他計劃了結內功修改的事情就來個不辭而別。

    次日拜月怕他受辱不快,尋他說話,卻被他催促著繼續記錄內功修改的事情。兩人抽空一個上午,總算完成了改造。

    “如此修繕不必讓你們從頭再練,當然,第九重開始會費些周折才能消除過去修煉造成的缺陷不足。但過了第九重,修成第十重時你們就會知道修完後內功的強大威力。在此之前你們的功力提升幅度大約只有三成。”

    “三成之多?見效如此之快?”拜月覺得難以置信,在她看來三成功力的提升簡直是不可思議。步驚仙卻覺得太少。

    “三成並不多。修到十重時,平日你們或許以為只是功力提升了幾成。但如果遇到激烈戰事,就會知道功力的增長可算數倍。”內功一道步驚仙並非吹噓,在北靈山他沒有招式,琢磨的就是內功心法。凌落對他又推心置腹,北靈山的各種內功細要、以及天下諸般一流內功心法凡是北靈老人告訴他的,他都會告訴步驚仙。

    步驚仙雖然因為魂決的緣故練不成其它心法,但內功修煉的事情很下過番功夫。對諸多高明內功心決的經脈路徑了然于心,因而能根據晚霞宗內功練法知道其不足之處。這番改動利用了影決和神決的修煉經脈之法巧妙餃接,雖然因此導致結果比神決有所不如,但所差在實戰應用,那也是無可奈何的必然之事,晚霞宗的心法如何修改也不能比神決更高明利害,但對修煉者功力的提升方面卻並不遜色。

    當然比斗較量不是只看功力如何,招式影響殺傷和抵抗傷害的能力,更影響身法輕功實戰中的效果。但招式這方面,他沒有評價資格,實在不知道晚霞宗的武功招式是否高明,更無法相助修繕。也只能做到這些確保在功力方面不吃虧與對手。

    拜月見步驚仙起身伸展懶腰,便柔聲問他這幾日是否太累。

    “是有些累,今日我就早些回去歇息了。今夜子時是月圓之夜,晚霞宗內功主修陰柔內勁,最好今夜帶上拜星就在房中開始修煉,兩個時辰後能初步體會修繕後的威力。”

    “好,聽你的。”這些日子拜月覺得因為城守公子勢必影響了步驚仙的心情,因此私下與他相對時尤其顯現女兒態,只盼能稍稍撫慰他的自尊受創。

    當晚,步驚仙提了布包的重劍,只帶身換洗衣裳和百兩銀子做盤纏。就去尋鬼見愁告辭。後者早知道他要走的打算,勸過幾次無果,本要隨他同去,但被步驚仙勸阻留下。只說晚霞宗無意外必定能在新城東山再起,他和碧蓮大可安心留下。

    碧蓮曾慫恿鬼見愁知會拜月姐妹此事,但鬼見愁不敢如此做,怕惹的步驚仙與他翻臉。

    這晚備好酒菜為步驚仙餞行,喝罷半斤白酒鬼見愁不甘心的進行最後一次勸說。

    “兄弟,不是我說你。宗主姐妹那是何等樣的美人?難得又對你情深意切,不惜雙雙委身于你。身為男人得此厚愛,可說此生無求……”為了這一次勸說鬼見愁跟碧蓮反復商量,如何說全是碧蓮教的,用詞自然也就文雅,步驚仙一聽就知道這些話鬼見愁絕說不出來,肯定是碧蓮的主意。

    “你把此事告訴碧蓮嫂子了?罷了,我不怪你。但是我說過,假如讓拜月和拜星知道了,休怪我跟你恩斷義絕。”

    “我哪里敢!碧蓮老是勸我跟宗主說,我死活都不敢說!就差沒拿刀威脅才讓她打消了擅作主張的念頭。你倒還不放心我?”

    “好了,多的話不說。”步驚仙一杯飲盡。“朋友之間應該彼此為對方考慮,幫忙都該讓彼此越過越好。我對晚霞宗心存虧欠,所以留到今日眼看晚霞宗立足穩定了才敢不辭而別。拜月是宗主,她不能不為晚霞宗負責,拜星與她姐妹情深,這時候她離開拜月也會孤獨無助。晚霞宗那麼多人,離開她們姐妹如何立足新城?私人情感在大局面前只是微不足道。拜月姐妹並非尋常女子,都肩負著重大責任。不僅你們,連晚霞宗弟子都隱隱察覺她們對我的情意,你說太守公子如何能不心存芥蒂?我如久留,他日勢必成為影響她們姐妹前途的污點,早些走了,城守公子還會自責是他們自己疑心太甚,日後反而待她們姐妹更好。誠然,拜月和拜星心中難以決斷,或許不能割舍。這個決定十分殘忍,由她們最終選擇無異于在傷口上撒鹽,倒不如今天由我來做。”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09 AM

第七章 新城 第三節 苦心積慮

  “兄弟!可是你不能妄自菲薄啊……”

    步驚仙制止他說下去,笑道“妄自菲薄四個字用在我左岸身上就是天大的笑話。我左岸之志自己都認為是狂妄!然而,此時此刻,此情此景,無論我志向如何,將來能否實現。那都是將來的事情,眼前對于晚霞宗而言需要的擺在面前的生存問題。那不是將來能夠再回頭解決的,問題等不到將來那一刻。今日我的能力能做的幫助就是果斷離開。”

    鬼見愁無言以對,想起逃亡那些日子的苦楚以及晚霞宗眾人的狼狽,也頗有些明白步驚仙考慮的道理,也就勸不下去。

    “既然如此,你我兄弟今日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我鬼見愁這輩子能遇上你,就是莫大的造化。我敬你九杯,算是感恩!”便不理步驚仙勸阻,一連喝干九杯。步驚仙只好陪他九杯。

    如此又說陣話,步驚仙見子時已過半刻,當即起身告辭。

    “鬼兄弟,照顧好碧蓮嫂子,好生過。兄弟就此告辭!”

    “保重!安定下來了別忘記給老哥捎封書信!”

    “一定。”

    這時分莊園後門沒有人在,步驚仙悄然經後門出莊,大步出城而去。

    話說拜月找拜星練功,本來應該在子時開始,沒想到拜星拖拖拉拉,非要繡罷鞋墊才肯修煉。到忙完,子時已經過去半刻。兩姐妹去書房途中踫上莊里的下人,拜星見那人端著瓶雕花酒,就奇道“誰喝的?”

    “回稟宗主、副宗主。是鬼先生要的。”

    這種雕花價值百兩銀子,是城守公子所贈。拜月大覺蹊蹺,鬼見愁那人雖然透著許多市井氣息,但並非是不知檢點,為一時酒興就張口要如此昂貴好酒的人。

    “他待客?”

    “這,不知道。沒聽鬼大爺說。”

    拜月心念百轉,急聲又問“他要了些什麼菜下酒?”

    “熟牛肉十斤,荷葉雞五只,青嫩豆苗兩斤,蒸蛋十份……”

    拜月不等她說完拽著拜星就走。

    直接施展了輕功縱身飛上房屋,接連跳過三五間屋舍,橫空飛落街道,便朝北門飛奔疾走。拜星被帶的險些跟不上,急急忙追問“姐姐,發生何事?……姐姐,這是去哪里?”卻見拜月神情慌亂,跑著跑著竟然滿眶淚水。

    “姐姐……你怎麼了?”

    “他走了,他不辭而別走了!”

    “怎、怎麼會?”

    “熟牛肉,荷葉雞,青嫩豆苗、蒸蛋這些是誰喜愛吃的?”

    拜星不需想就答道“左岸呀,十之八九都吃這些菜。鬼見愁請他喝酒吃這些有什麼奇怪了?”

    “鬼見愁如何會要那等名貴的雕花酒!如非不得了的事情他也絕不會厚顏張口要。這幾日都覺得左岸有意回避疏遠,我只道他心有芥蒂。今日他讓我們子時練功,剛才那些酒菜又是剛撤下來不久。他不是故意乘我們練功時不辭而別是什麼!他是要讓我們嫁給城守公子以保晚霞宗能在新城立足,東山再起呀傻妹妹!”

    拜星震驚之余心慌意亂,片刻,淚水止不住的濕了滿臉,口中直道“他怎會如此,他怎會如此……姐姐!那我們分頭去追,萬一他走南門……”

    “他此去必走北門!當日來楚途中他就懷有心事,顯是另有打算。陳、鄭兩國他都去不得,當時如果要去哪里必然是經韓國。北門出關可不經鄭國官道走山路去韓,所以他必走北門無疑。”

    拜星這才稍稍安心。

    “他輕功糟糕,走不快的,我們一定能夠追上,一定能追上。”

    正這時風雲突變,下起連綿陰雨,片刻就打濕了路人。

    步驚仙此時出北城門不久,見天下雨忙躲到樹下拿油紙包緊包袱以防打濕。忙罷正要上路,就看雨中兩條身影飛奔而過,隱隱還聽見哭聲。像是拜星,吃驚之余他正要躲藏,兩條人影又折返回頭,直奔過來。

    拜月見到他,撲至一把緊緊抱住。口中只叫“抱緊他了,抱緊他了拜星!說什麼都不許他走!”

    拜星初始愣愣站著只哭,聽到拜月叫喊,見步驚仙被姐姐環腰抱個結實,她不知抱哪里就過去環緊步驚仙胳膊,死死往懷里抱。

    見她們雨中奔走,渾身濕透,靴上、長袍尾擺全是泥濘。步驚仙一時既感動又無奈。

    “拜星倒也罷了,你是宗主,怎可如此……”

    “我為何不能如此對你流露女兒態!”拜月突然發作,仰面沖他怒喝質問。一時氣急,竟似快喘不過氣般。“我是宗主又如何,我本是個女孩兒!八歲時宗父舊傷發作,撒手而去。膝下無子只能由我這個長女擔起晚霞宗宗主重任,我是宗主,那時起就不斷提醒自己。明明還是個孩童偏要學習如何像個宗主,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無不謹慎注重。可我只是個女孩兒,如今才十七歲的女孩兒!我為何不能對著心愛的男子流露自己的女兒態!我不需要任何人提醒說,我是宗主,我一直提醒自己,提醒了九年了,九年了!”

    “姐姐——都是我沒用,什麼都幫不上你……”拜星聽著這些話,自責、歉疚、疼惜三種情緒全湧上心頭,不由的傷心哭喊。

    拜月搖頭說不怪她,是命運作弄,帶著哭腔仰面盯著步驚仙道“左岸。對晚霞宗我已經竭盡全力了,在金光城已經竭盡全力的每日與陰毒的權謀者周旋,比斗。我不想這一生還要嫁給並不願意嫁的男人,每一天都含著血淚對自己說,一切因為我是宗主!我不想恨自己的父親,不想恨生我的母親!”

    “我不需要你告訴我這樣做會怎麼樣、怎麼樣!我知道,我想過。讓我嫁給一個不願意嫁的人,偽裝一生,甚至生育不能完全疼愛的子女,還要對他們說,我這個母親跟她們的父親如何相愛如何幸福。這種將來我就算只是想想都要發瘋!這已經超出我能接受的極限,這已經超出我的極限了!這些超出極限了——”

    拜月失態的哭喊著,漸漸泣不成聲。拜星不由自主的放開步驚仙,緊緊自背後抱緊她的姐姐。“姐姐,你不要難過,不要難過了,我以後一定幫你,一定學著幫你……”

    拜月抱的越緊,拜星也抱的越緊。兩姐妹在雨中痛哭失聲,不能自己。步驚仙過去並不喜歡軟弱的人,但他無法把拜月歸類為軟弱一類。見到她這樣一面,莫名的疼惜,不由自主的一手摟住她肩頭,一手抓住拜星肩頭,任由她們肆意哭泣宣洩擠壓已久的悲屈。

    雨越下越大,不是雷鳴聲起時震耳欲聾。

    拜月和拜星哭夠漸漸平復情緒,步驚仙忙拉著她們附近的倉房屋檐下躲雨。

    說是躲雨,彼此相顧打量,衣發早就濕透,不由一起仰面失笑。

    拜月挨近步驚仙,緊緊把他左臂抱懷里,頭臉貼靠在他肩頭。另一面的拜星見著,紅著臉裝作觀望雨景。步驚仙索性將她也抱緊。

    “你們回去吧。”說罷見她們反應激烈,忙解釋說“你們既然來了我又哪里還能走。只是回去終究會壞事,天亮時我就在路邊的客棧住著,等晚霞宗立派大事敲定了再考慮如何。你們雖然願意就此隨我一走了之,但我又何嘗能枉顧晚霞宗那些人?金光城時已經連累你們太多,此次能夠周全解決,當然還是周全的好。”

    拜星猶自怕他誆騙,懷疑道“你真不會又再一走了之?”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11 AM

第七章 新城 第四節 相見不識(上)

    “真正不敢了!”

    “那、那我信你,聽你的先回去,可是你不準騙人,否則、否則我……我、我……”她我了半響也想不到能夠如何,假如他一走了之她哪里能有辦法。

    拜月失笑道“妹妹你先回去吧,我等雨停了再走。”

    拜星一時沒反應過來,覺得她們都濕透了。見到拜月貼靠在步驚仙肩頭的臉上眸子里閃爍著戲耍取笑自己的味道,才明白過來。紅著臉道“那、那我等姐姐一起走。”

    濕了的身子在寒風里冰涼的沒有溫度,步驚仙抱緊了她們,她們也越貼的他緊些。

    看著夜空紛紛揚揚的雨落,步驚仙想起北靈山的後崖,多少個秋霞寒暑,他都穿著單衣在後崖受著寒冬、守著孤獨,看雨落,看雪飄。很少想些男歡女愛的事情,即使與鄭凜然定親後也從不敢想要讓她陪自己忍受那種淒涼。

    而如今,身邊卻陪伴著這樣兩個女子,與他在屋檐下,忍受寒凍,看雨落。

    他早知道拜月和拜星苦苦挽留他就難以離開,因此算盡機關,待她們練功時不辭而別,兩個時辰後他早已上了山路,她們追到山上,面對連綿起伏,處處是路,處處又不是路的山野也只有放棄找尋的幻想。

    然而聽她們訴說經過,他也覺得冥冥之中似有天意撮合。素來聽話的拜星因為給他做的繡花鞋墊執意耽誤時刻,心思慎密的拜月從雕花酒推測出他的心思線索。

    他記得北靈老人曾對他們三師兄說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任人機關算計,萬事俱備,也禁不起命運之手的輕輕一撥。

    他不想再說什麼各行其道的話,既然這是拜月姐妹深思熟慮後的選擇,他一樣有勇氣面對未來的結果。

    雨終于稍稍小些了。

    “會凍著,回去吧。”

    拜月這才離開他的懷抱,先替拜星理整衣發,才又自理。

    “明日午時我讓顏長老在此等你。”拜月牽著拜星,後者幾步一回頭,唯恐步驚仙又不辭而別。漸漸遠時,猶自不放心的回頭叫道“你不許再走!”

    目送她們消失在雨幕盡頭,步驚仙直奔北關前的路邊客棧。

    次日一早拜星就跑到客棧詢問有否步驚仙這個客人,正踫到他下樓吃飯,拜星臉一紅,尷尬難當的低聲說“怕你走了……我這就回去。”

    步驚仙不由啞然失笑。“這些日子記得要練心法,以防立宗時橫生枝節。”

    “我知道。”拜星知道不便久留,放心的走了。

    接連數日步驚仙就呆在客棧,大多在客房里練功,只有吃飯時才下樓。

    第七日正午時分,他如常下樓用餐,見底下的食客注意著店外一桌的兩個紅衣女子。他認得是飛仙宗的人,又從右首女子頭頂的鳳頭金飾知道正是博得天下第一武尊殊榮的秋葉長老。

    心里也不由奇怪,想不到她會來到楚國。

    大廳被食客坐滿,他只好到門外路旁的桌子坐下,正在秋葉對面位置。這才看見與秋葉同桌而坐的另一個女子側面。

    只見那女子落落寡歡的單肘支在桌面,縴細的五指隨意微屈,消瘦的下巴正正抵在中指上。另一手無聊的拿著筷子在桌上亂寫亂畫。那只眸子明明生的極美,偏偏被陰郁的冷漠破壞了美色。

    步驚仙絕想不到這個女子就是七月。

    猶如七月也絕想不到步驚仙就坐在她身側旁桌。

    凌落有意為國效忠,其父左庶長鼎立支持,調派了許多得力部署聽命于他。鄭國如今最憂慮的就是其它諸國的心思,其中又以楚國為要。凌落知道鄭王憂慮,決議走一趟。秋葉見七月始終無法擺脫步驚仙之死的打擊,便攜她游楚,說楚國的美食如何別具風格,說到吃,七月總算提起興致。

    鄭凜然無暇分身,再者她與楚高歌談不上交情,索性委派秋葉為使者。但秋葉本就我行我素,哪里肯等凌落與天籟公主準備妥當?便與七月先出發到了楚國,入關時又知道凌落與天籟公主竟然來的也不慢,于是就近在這路旁小店吃喝等凌落的使節隊抵達會合。

    步驚仙見秋葉這等身份的人來了楚國,推想必定有事,但也無心打探。打量了陣七月就叫小二上菜。

    “十斤牛肉,三只荷葉雞……”他如常點菜,不料那小二滿面堆笑的打斷他道“客官,這些都沒有。”

    步驚仙暗奇今日這店里的生意竟出奇的好,才正午就賣完了。

    “那有些什麼吃的?”

    “什麼都沒有了。”

    步驚仙大惑不解道“那為何里外都坐滿了人?”

    那小二瞟眼七月和秋葉,見沒留意這頭才湊近附耳說“大家都是來看熱鬧的!”

    “看熱鬧?”

    “客官你坐會就知道了,我先給您拿酒,廚房興許還有些花生米,您先吃著。”

    那小二進去不久,大道上魚貫駛來三輛馬車,裝的都是剛殺的整只豬、牛、羊。步驚仙以為有得吃,小二端來酒和花生米時就說來十斤熟牛肉。

    “客官,我不是說了嘛,今兒什麼都沒有了。這點花生米還是我為自個留的,要不是您在店里住幾日了呀,還真不會給您端上來。”

    “那些是什麼?”步驚仙看著往店里搬的畜肉發問。

    “這些都是那桌客官的。”小二說完又笑嘻嘻的道“您別急,先喝著酒吃著花生米,呆會就明白了,保證呀比您自個吃牛肉還有意思呢!”

    這小二頻頻賣關子,倒也惹得步驚仙心生好奇。料想沒有緣故客店也不會如此戲耍客人,索性就喝著酒,吃著花生米耐心等著。他總覺得七月的模樣生的面善,讓他看著就喜歡,也就不由自主的頻頻打量。

    那頭秋葉見著,就想逗逗七月開心,笑說“旁坐那位俊俏小子看你呢。”

    七月便冷冷淡淡的干脆側身正面盯著步驚仙看,這一轉身,倒讓步驚仙愣了。

    只見她另一邊臉龐上道道紅痕,像是不小心臉重重撞擦了什麼留下的傷,足足佔了臉龐大半,實在大煞風景。

    步驚仙看著那些傷,察覺到她故意讓他看清的舉動,不禁覺得有趣好笑。換做任何女子都會在意連上的擦傷,這位偏偏唯恐別人看不見,毫不在意。再說女子尤其在意臉上受傷,這女子偏偏擦傷至這般模樣,由此可推知她的性情之獨特了。

    見步驚仙沒被嚇的失望扭頭反而失笑,七月皺眉,孩子似的搬個不高興的鬼臉,便又側過身不再理他。

    步驚仙更覺有趣,絕想不到飛仙宗還有這樣的弟子。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12 AM

第七章 新城 第五節 相見不識(下)

秋葉沒好氣的連連搖頭。

    “我說你是不是女人?誰還故意讓人看見臉上那麼丑陋的傷!”

    七月不以為然的說“長老師姐們才在意容貌,因為本來就生得漂亮,我本來就不美,根本不必在意。”

    “我早就想問你了,到底是誰說過你丑?”

    七月脫口而出道“凜然宗主呀。”

    “我可只知道她說你食態不堪入目,從沒聽她說你樣貌生的丑陋。你要說自己不夠漂亮,那也怪你總是素面朝天不知細心打扮。”

    七月仔細想想,似乎果然如此,但仍不在意的說“反正本來就丑有什麼好打扮的,有買胭脂水粉的錢還不如買吃的合算。”

    “胡說八道!哪有這麼傻的,連自己樣貌如何都不知道,你若丑,以為師尊還會喜歡?”

    “師父喜歡弟子跟樣貌有什麼關系?師尊又不是男子!”七月嗤之以鼻,不以為然之極。

    “真傻!師尊年輕時是何等風華絕代的姿色,哪里會喜歡樣貌丑陋的女弟子。”

    “謝謝長老了。但我從來知道自己丑,也從不在意容貌。長老如此安慰我也不覺得歡喜,只要這客店快把吃的端出來呀——我就高興了!”

    秋葉氣結道“不可教也!”

    秋葉是個沒什麼規矩的人,也不要求七月有規矩,兩個人地位差的遠,但相處時親如姐妹。

    這時有位婦人推著木車過來,叫喊著說賣咕嚕果。

    客店里的人全湧出門口叫嚷說要買,都餓極了。一車咕嚕果眨眼功夫剩下半車。

    步驚仙待別人買完了才起身,正要過去時一個食客咬口咕嚕果,呸的吐地上罵咧說“酸的!”隨手往地上一丟,那果子便在灰塵里滾動不止,直撞上桌角才停下。猶自對丟棄它的食客求道“請你吃了我吧,我雖然有點酸,但是酸酸的也別有風味……”

    那食客理也不理,自顧啃另一顆果子口,歡喜叫說是甜的。

    那賣果子的婦人連忙賠不是,那食客也不以為然。人都知道果子無法分辨酸甜,因此無理取鬧哪里都說不通。婦人見那食客並不刁鑽,才放下心。聽見步驚仙招呼忙又抱兩顆果子賣他。

    收了錢,卻見步驚仙俯身時期那刻被丟棄的果子,拿桌上茶水沖了塵土,抱著那果子微笑說話。

    “他不吃你,我吃你。”

    那果子歡喜的直叫“謝謝你肯吃我,謝謝你肯吃我。”

    “先咬頭吧?你下巴一定正痛。”

    “嗯嗯,先咬頭,我雖然酸但是酸的很好吃。”

    步驚仙啞然失笑,每個果子都如此推銷自己,他早就不信。提醒一聲,一口照果子的頭咬落。果然酸的讓人倒抽涼氣,他也不在意,大口的吃光。才又抱起桌上剛買的果子,仍舊聊兩句,這果子奇怪,說想知道被咬疼的滋味,希望他先咬臉。

    結果直叫喊說真的很疼,又求他趕緊咬頭。

    七月早買了兩顆果子抱懷里,見到步驚仙拾取被食客咬過又丟棄的咕嚕果時不由心生好感。她自幼視咕嚕果為友,見不得果子被遺棄腐爛,見到也會不理別人眼光的拾起吃下。卻還是第一次見到別人這麼做。就不再如剛才那麼心里反感,覺得這浪蕩俊俏男子心地竟然不錯。不由多打量了幾眼,懷里的咕嚕果迫不及待的說話才轉移注意。

    “吃我吧,我可甜可甜了,您真是位美麗的女人,被您吃我太幸運了……”

    七月不禁露出微笑,她早就知道這些果子為求被吃,那是什麼話都說的出來。偏偏要逗逗果子玩,拿指頭輕輕踫踫,假作懷疑。

    “看你就是酸果子。”

    “我很甜的,我真的很甜!”另一個果子連忙把握時機推銷自己。果子雖然會爭先恐後,但彼此從不中傷同類,絕不會說自己甜,別人酸之類的話。這也是她至今仍然喜歡咕嚕果的理由之一。

    秋葉見了不耐煩的道“趕緊吃了,烤全羊送來了。”

    “不吃!”七月說著把兩顆果子放身邊凳子上,安慰說“你們別急,我呢給你們說說人間的美食,多知道些山里頭不知道的新鮮東西,這樣你們也不枉來世上走了一趟。”

    兩顆果子尤其擔心最後會不吃它們。

    “我們比什麼都好吃,您可千萬不要……”

    “哎呀,我保證不會不吃你們,只是想啊,在吃你們之前呢,讓你們多認識這個世界的新鮮事物。”

    兩個果子就聽話的安靜了,聽七月指著抬到桌上的烤全羊講解做法,描述那羊生前的模樣等等。

    兩個果子聽的入迷,還歡喜的說“山里面也有羊,跟你說的很像……”

    七月顧著陪果子說話,秋葉就被冷落了。

    果子雖然聰明,但十分單純,歡喜時叫嚷的尤其大聲,步驚仙在隔壁桌聽見果子叫嚷的話約莫就猜得到那女子跟果子聊些什麼。心里也不由升起好感,想不到除七月外還有旁人會視咕嚕果為朋友。

    他無法把面前的美麗女子跟七月聯系起來。記憶中的七月自卑、內向。而且黑黑的、瘦的只有幾兩骨頭輕。而面前的女子雖說臉上帶傷,然而那皮膚如貴家千金自幼小心愛護的肌膚無異,而且又與秋葉關系密切,無有身份高低尊卑。

    他自然而然推測是與秋葉地位相當、或者背景家世顯赫的權貴之家。根本想不到秋葉長老的為人,原本那種人就大違飛仙宗弟子的普遍形象。

    步驚仙很快知道為什麼食客們明明沒有東西可吃仍然不走。

    整只烤全羊,就被秋葉和那個不知名的女子手撕著吞食干淨,只剩骨頭時兩個人還都各抱根大骨,咬開吸食里頭的髓油。不僅吃的多,而且吃的快。吃完之後仍然意猶未盡的吸允十指。

    別說她們是女人,男人都沒有多少能吃這麼多。別說她們不僅是女人還是堂堂飛仙宗弟子,就是最普通的鄉村民眾,許多也會注意形象,絕不會有這樣失態的舉動。

    然而她們滿不在乎,好像不知道有多少人擠滿客棧大廳內外探頭觀看議論。

    整只羊吃罷,緊接著又抬來一只,然後是整豬、整牛。剛才六輛馬車送來的,果然都是她們的。而消滅六車豬、牛、羊,她們僅僅用了一半個時辰。

    店小二過去笑問“兩位女俠可用好了?”

    秋葉看看天色日頭,搖頭道“原本以為吃上兩個時辰人該到了,如今仍不見蹤跡……要不我們在吃半個時辰?”

    七月想了想說“算了吧。萬一做好送來他們到了,那多難受。就喝酒搭些涼菜慢慢等吧。”

    那小二聽了歡喜的答應進去,直說再過半個時辰就有肉菜運到。結果那些食客聽說她們不吃了,散走的有九成。果然都是看熱鬧的,這時沒熱鬧看,寧可到別處買吃的充饑也不願意等。

    步驚仙見新城方向來了大群官員、軍將,怕來的會是凌落,雖說理當認不出他,只怕鄭凜然也在,他實在不想看見那個女人。就讓店小二照例準備吃的送他客房,給了銀子回到樓上。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13 AM

第七章 新城 第六節 戰事

半個時辰後店小二果然端來熱食和酒,他就站在窗邊吃喝看著。

    不久,在烈日下久候的官員突然精神抖擻,禮儀樂隊奏起歡歌。

    一輛金錦王家馬車在數百鄭軍將士的陪護下緩緩過來。

    步驚仙老遠認出馬車一旁乘騎的四個白衣男女、一帶飄逸飛揚,都是北靈山頂時隨凌落修煉的神決宗弟子,另一邊四騎則是飛仙宗弟子,知道來的果然是凌落與天籟公主。

    但他們置身車廂之內,也看不到人。秋葉和那個仍舊抱著咕嚕果的女子登入馬車後那些官員就迎著他們直入新城,

    早幾日拜星來過,說新城太守的公子對她們說此次晚霞宗立派撞上好運,有大貴人至。

    如今步驚仙就猜到那個大貴人必然是楚國王長孫楚高歌無疑。

    楚高歌在楚國人心中的名望遠遠超過他的父親——當今的儲君太子。

    當今楚王本有十三位王子,其中十一個都早早戰死。楚高歌的父親排行第九,沒有什麼才能武勇,但好在也沒有過錯和大缺。比起另一個王弟而言,還是強些。因此被立為太子後位置始終穩固。

    楚高歌出生後讓當今楚王當時非常歡喜。他是個明主,深知兩個健在的兒子都沒有指望,就把期望都寄托在楚高歌這個王長孫身上。偏偏楚高歌自幼就聰明過人,天資獨厚,自然深得楚王歡心。甚至于令楚王曾酒後失言,指責楚高歌的父親說‘你無才無勇,但你卻生了個龍子。他日王位必傳于你,但要楚國興旺,看的不是你,而是本王的長孫!’

    楚高歌異日必登王位,楚國人誰都堅信不疑。他雖然年輕卻聲望高漲也就理所當然了。

    想起楚高歌,想起過往種種,步驚仙一時情緒百般。

    凌落出使楚國,楚高歌親自在新城城門迎接.

    楚國人知道凌落是威震天下的萬人敵鄭國左庶長之子、北靈老人首徒、楚高歌的大師兄。無不熱情相迎,新城數日張燈結彩,處處歌舞升平。每日里只要聽說凌落和楚高歌出行,街道兩頭都擠滿了看熱鬧的,無不想一睹凌落與楚高歌雄姿,一睹號稱鄭國第一美人的天籟公主姿容。

    奈何天籟公主總戴面紗,倒讓不少楚國人暗覺掃興。

    凌落與楚高歌接連三日總在一起,旁人都說他們師兄弟感情深厚。相信鄭、楚兩國必定能夠長久相安友好。卻不知道他們所談之事。

    這日晚宴之後,凌落與楚高歌單獨在書房,叫退下人,又著人門外看守。

    楚高歌知道這位師兄終于要談正題,也就嚴肅以對。

    “二師弟知道我為何來楚?”

    “還請師兄明示,原本要接師兄到楚都盤桓些時日,可師兄說時間緊迫。料想是有大事。”

    “韓國背叛鄭國,無視多年同盟和平,與黑狼軍勾結一氣,對我鄭國用兵。實而言之,黑狼軍與韓國對鄭用兵必敗無疑,雖然這場仗不能短短時日打出結果。但師弟心知肚明,黑狼軍缺糧缺錢,區區韓國根本無力供應。不出半年,黑狼軍必然錢糧耗盡。”

    楚高歌點頭稱是。

    “師兄說的不錯,黑狼軍雖然兵卒勇猛,驍勇善戰。但根基不牢,絕禁不起長久消耗。”

    “然而,黑狼軍自知情況如此偏偏還主動發起戰事,若說他們只是狂妄自大以為能輕易攻破鄭都,那未免太匪夷所思。”

    “師兄所言有理,黑狼軍得以有今日聲勢,絕非有勇無謀。”

    “因此,黑狼軍必有所持!其一是陳國,陳、新王方立,重用天機宗的天機成子為相。而師弟知道,天機宗十分獨特,每代宗主繼承人都必須入世歷練,以實實在在的豐功偉業作為繼承宗主之位的資格證明。由此可知,陳國如今的左丞相必有大志。陳國乃天下最富足的強國,如果提供糧草,黑狼軍絕無斷糧之憂!”

    楚高歌連連點頭。

    “師兄推測有理,這陳國素來對于提供糧草的事情大方,只是絕不借兵出兵攻打別國。”

    “但如此仍然不夠。鄭國強盛,天下皆知。黑狼軍即使得到陳國提供糧草,仍舊要面臨兵器不足的問題。陳國的軍械產量根本不足以供應黑狼軍百萬雄獅所需,而鄭國的國力卻足以與黑狼軍對持五年。黑狼軍仍舊必敗無疑。”

    楚高歌還是點頭稱是。

    “黑狼軍有糧草無軍械,最多不過支撐一年的消耗戰。”

    凌落押口茶水,緊緊盯著楚高歌繼續道“天下能供應黑狼軍足夠軍械者,唯楚國而已!”他說罷從袖中取出本書冊,放到楚高歌面前。“楚國之強,在于軍勢,擁有雄兵七十萬,即使鄭國擁有雄師一百五十萬,但如果對上楚國的七十萬大軍也沒有必然勝算。楚國之強不僅在雄兵七十萬,更在于楚能自給自足,無論糧草、軍械都足以供養這七十萬雄兵。然而——最近兩年楚國偏偏還大肆自陳、燕、魏三國購買軍械。而楚本身並無大量擴軍。二師弟,你告訴師兄這是為何?”

    楚高歌根本不翻開那本書冊,怔怔半響,最後正色迎對凌落目光,開口道“師兄既然話到這里,師弟也不敢敷衍應付。師弟回宮之後才知道兩年前黑狼軍就派遣使者進楚。商議結盟伐鄭之事,承諾鄭國土地三分為楚,兩分為魏,一分為韓,兩分為燕,兩分為黑狼軍。並且願意率先起兵牽制鄭軍主要兵力集結于西南、西、西北方面,以利于楚、魏、燕三國進軍。糧草由陳國供應,軍械由楚國供應。”

    “師弟如此坦誠,師兄感激不盡。”

    “師兄要相信,師弟對此事並不支持。黑狼軍一旦據有鄭國土地,便有了錢糧根基。鄭國即使因此滅亡,它黑狼軍也會變成比鄭國更充滿野心的霸主。然而當時魏、燕兩國俱已答應,以黑狼軍的軍性,非友即敵,極可能會改而取道韓、陳要道改攻楚國,將聯盟中的楚換成鄭。當時形勢所迫,再者承諾的利益上又對楚相讓極多,因此立下了口頭協議。”

    凌落靜靜傾聽,不發一言打斷。

    “如今也是騎虎難下,自師弟回宮後一直設法勸阻,因而原本答應給黑狼軍的軍械至今未曾交出。”

    凌落點頭笑道“師弟果然重情義,識大局,守信諾。當然,此事楚王必有難處,師弟大可直言相告。”

    “師兄料的不錯。如楚助鄭,倒不怕被人說反復無常,當初原本也只是口頭協議。但卻難以向將士交待。師弟為此思謀了一計,師兄看是否有用。”楚高歌說罷湊近了凌落,低聲道“黑狼軍斷了楚國供應的軍械已無勝算,但仍舊能夠負隅頑抗,勢必讓戰事拖延,對誰都不好。假如楚國牽制燕國,同時發兵伐陳,使陳國的糧草不能供給黑狼軍,那麼戰事必然能夠在短期結束。”

    楚高歌如此提議,分明是以鄭國不干涉楚伐陳作為條件才能答應倒戈。凌落權衡利弊輕重,最終微笑點頭道“師弟果然好計,料想鄭王也會贊賞。但伐陳必然險阻重重,鄭國勢必無暇出力啊……”

    “師兄放心,伐陳大事楚國一力承當。”

    “此外還有臨行前鄭王百般叮囑之事,書信中已經與師弟說明,不知可有結果?”

    楚高歌滿面慚愧之色。“慚愧!確實那周皇子行事隱秘小心之極,師弟多方查探,也只知道的確離開邊南蠻夷部落,但是否已入楚,如今在哪里卻完全沒有線索。但師兄盡管放心,此事師弟必然用心!周皇室早已名存實亡,如今不過城池一座,還是鄭國兵馬在看守。如今周皇命在旦夕,無人能夠繼承皇位,周皇室月族後繼無人對鄭國是好事,對楚國是好事,對天下諸國都是好事。不要說楚國不容月族皇子回到周國,便是韓國也絕不願意見月族回到周國。”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14 AM

第七章 新城 第七節 百戰擂(一)

“一切拜托,料想他們還在楚地。只是師弟也不要大意,那周國皇子身邊有昔年大周大元帥周武神保護。臨行前我父千萬叮囑小心,說那周武神實屬當世名副其實的萬人敵,如果不是鄭王請動武尊秋葉長老走這一趟,我父本要親自過來。”

    “既是鄭國戰神都在意的人物,我楚國豈敢不萬分小心!”

    兩師兄弟談妥大事,彼此都得到滿意結果,不由雙雙輕松微笑。

    楚高歌起身道“師兄早些歇息,明日這新城正有熱鬧。師兄曾說過,對楚國武派立宗百戰擂十分感興趣,明日此城就有武派立宗,正可讓師兄觀看比斗。”

    “好!如此就多留一日,勞煩師弟安排。”

    楚國武派立宗需要事先知會當地武宗,立宗之日接受旁人挑戰百場。有背景干系者通常都有人事先打點,其它游俠、高手或礙于情面,或迫于壓力,或收受財物。在擂台時就會手下留情。

    因此楚國武派立宗難、也不難。但沒有真本事即使立派日後也絕難維持聲威,遇到挑戰者難以回避,楚國有相關法規以維護強武之風。

    晚霞宗的立派所以要倚靠城守的兩位公子,關鍵就在這些打點方面。有城守的公子打點關照,新城的武派和游俠都不會有人刁難。否則來上百個高手,個個全力以赴,哪里是新立的武派能夠消受?

    次日清早,晚霞宗一眾人熱情洋溢的進行立派祭祀,到場的官員及武派宗主遠比預料的多。都知道是因為鄭國信侯與楚國王長孫親臨觀戰的因故。

    拜星見擂台一面的樓上禁軍林立,卻因為視線緣故怎麼也看不到後面的人,又不能跑到對面去眺望。拜月見她頻頻打量,提醒她說“專心應對百戰擂。”

    拜星輕松笑道“那些武宗根本不會為難嘛。”

    “不可松懈。”

    “是。”拜星答應的認真,心里還是惦記著上面觀戰的貴人。

    晚霞宗昔日在陳國的確有權勢,但畢竟是只在金光城。如凌落和楚高歌這等大人物過去並沒有機會見過。這次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她們也根本見不到。拜星總楚國人說王長孫楚高歌如何英武過人,又早聽說鄭國信侯如神仙般的人物,還有那鄭國第一美人天籟公主更讓她好奇如何美法。

    早幾日她就想看看,但立宗大事要緊,她不能跑到街上等。此刻有機會自然放不下好奇。

    新城太守親自上台說話,免不了先重重強調楚高歌和信侯及公主駕臨的榮幸,一番說詞過去半刻鐘,最後才依照慣例主持百戰擂開場。

    拜月領宗內眾人走上擂台,拜過楚高歌三人,又四面抱拳感謝前來的大小官員及武宗人物。

    拜星偷偷打量對面,終于滿足了滿心的好奇。

    見楚高歌生的果然英俊不說,且氣度過人,一眼看去就絕非常人能比。又見信侯一身白衣,長相儒雅文秀,絲毫沒有高高在上的優越架勢,更看不出來身懷最高明的北靈山神決武功厲害非常的痕跡。

    唯一讓拜星遺憾的是天籟公主戴著面紗,根本看不清模樣。

    鼓聲‘咚咚……’急響,百戰擂開始。

    拜月直接走到擂台中央,言辭謙遜的懇請指教。

    往常也都如此,只要打點過了,都是宗主親上擂台走走過場。也可讓觀戰的民眾以為其修為高明,能禁受起百位高手的車輪過招。

    樓上觀戰的凌落見到拜月迎戰時,不由輕咦了聲問“晚霞宗……莫非是陳國金光城……”

    “正是。”

    得到楚高歌的肯定,凌落不由明白楚國伐陳盤算的借口理由。但他驚奇的並非此事。

    “師弟見過李夫人吧?”

    楚高歌點頭承認。“前日李夫人才離開楚都。”

    “那師弟以神眼看這位晚霞宗主的修為如何?”

    楚高歌當即明白李夫人也曾交付神決宗宗主令牌給凌落,那牌子必定也提前開啟了凌落的神眼神通。也就不扭捏做作試圖隱藏,當即施展神眼,雙目立時覆上層金光。

    “咦?”楚高歌十分驚奇,幾乎不敢相信。

    這位拜月宗主體力550,內力1500,神10,靈六。戰斗力值4100,絕對戰斗力值竟然超過兩萬!

    “這、區區晚霞宗的內功竟有提升靈之神效!”

    楚高歌根本不能相信,凌落也異常震驚。

    天下高明的內功心決其實對體、內的提升區別不致太大。但知悉靈奧秘的理當只有北靈派和飛仙宗極個別的弟子。天下也有高明心決在無意識中產生提升靈的神效,但修煉者不知,甚至創造功法的人也不知。但其中絕不該有能如神、王兩決般效果提升靈之神效者。

    因為那是北靈老人耗費畢生心血,有意追尋、創造、組合的結果。

    “晚霞宗心法倘若如此高明,可謂是當世最高明的心決之一,何以名不見經傳?”

    凌落的疑惑也是楚高歌的疑惑。

    晚霞宗在陳國有些盛名,但放眼天下而論,晚霞宗最多能稱得上二流。以凌落的視角說晚霞宗名不見經傳,毫不為過。

    “不想今日竟遇到這等高手。”

    楚高歌也同樣意外,原本還怕看的沉悶,這時也有了精神。

    看了八場比斗,楚高歌不由皺起眉頭,見凌落也有些無趣,只管在陪天籟公主說話。更覺顏面全失,一想便明白今日的擂台早經人打點,全是走過場擺擺架勢。讓凌落看在眼里,還不以為楚國的百戰擂只是笑話?

    “既為百戰擂,以楚國慣例,哪怕是路過的武者也能上去挑戰。七師弟,勞煩你們去試試這位晚霞宗主的本領。”

    凌落原本為收獲歡喜,想見識拜月的本事,沒想到全是過場,也就沒了興趣。聽楚高歌如此吩咐,大致猜到下方擂台的情形,當即請天籟公主凝神觀戰,以示回應。

    楚高歌的七師弟叫陳宇,是楚國名將之後,在北靈山學的也是王決。回國後被安排進楚高歌的王策府任事,一身修為在北靈山都是一流的。楚高歌讓他下去,實在是為拜月的戰力所驚。

    見樓上下來五個人,領首者腰懸子母雙劍,直呼擂台上與拜月過招的武者下去,自己卻一躍上了擂台。

    “既是百戰擂,任誰都能挑戰。在下北靈派王決宗門下,請教高明!”竟是連名姓都不屑說與拜月知道,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形勢突變,晚霞宗眾人全都心慌。新城太守的兩位公子直求父親說話,卻反被呵斥閉嘴。楚高歌的人,他區區一個太守又能如何?

    天下誰不知道北靈派弟子的厲害,何況還是北靈山最高明的心法之一王決!

    拜星盡管對姐姐充滿信心,此刻也心中慌亂,靈機一動附耳交待長老速尋步驚仙過來,萬一有變也能應對。

    假如今天這百戰擂落敗,依楚國律法,十年內都不能二次立宗。晚霞宗哪里能夠等它十年!拜星想著不由氣憤樓上的人,覺得他們只管看的高興,根本不理會她們這種武派生存的艱難,根本不考慮對她們的影響打擊!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15 AM

第七章 新城 第八節 百戰擂(二)

    擂台上的拜月同樣心中怯戰,自知晚霞宗跟北靈派差了十萬八千里,根本不能相提並論。眼前的對手就讓她覺得完全不可戰勝。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也只有硬起頭皮,強自鎮定的抱拳回禮,請敵出招。

    那陳宇王決宗高手不屑一顧的道“宗主盡管出手,在下承讓三招。”

    拜月不由咬牙,心中激怒異常,知道對方看不起自己。左右此戰不能回避,她索性全力以赴,當場拔劍出手。催動黃昏決,展開仙霞劍法帶起十數朵劍花當頭刺去!

    不料對手毫不在意,神情懶散、劍不出鞘的隨意揮擊,竟就打散了她劍上內勁,還將她震的連退三步,雖然沒有受傷,然而拜月的自信卻被這一劍粉碎殆盡!卻被迫揮劍再上,這一次她施展步法游走進擊,避免氣勁正面硬踫。

    樓上的凌落搖頭只道“可惜,可惜……身懷寶藏而不知。由其劍法來看可知這內功雖然厲害,但創始者根本不知其厲害。所配招式僅能發揮七、八成力量,更勿論能夠提升心法的攻防能力。實在可惜啊!”

    楚高歌點頭附和同意,笑道“這種招式水準,陳師弟不出三招即可讓她落敗。枉費了她那身高明內功。連招式都如此不堪,師弟以為靈之神效她更不懂發揮運用了……”

    他們說話間,拜月已經出完三招,對手由得她再攻了十招。

    每一次都被對方輕描淡寫、劍不出鞘的一擊粉碎攻勢。她游走,對手卻毫不在意的立著不動。但即使拜月繞到背後出劍,對方仍然預知了般隨手別劍背後就擋住了。

    “宗主小心了!”

    拜月立時擺劍守勢,不敢馬虎。

    只見對手一聲高喝,毛發豎立,內氣爆發外放,整個人頓時覆上層金光。子母雙劍金光流動,分先後閃電射到。

    拜月不敢招架,施展輕功拔地而起,正以為避過時,下方直飛的長劍突然飛起,直追在她腳下。她連忙二度虛空接力,再度拔高兩丈。

    這等輕功讓人意外,她的對手也沒料到。

    也引得樓上的凌落和楚高歌雙雙贊嘆。“好輕功!”

    雙劍落下時,那王決宗陳宇接握在手,呼吸吐納間,內力覆蓋的金光更盛。施展龍騰空式,人劍直沖上空!

    眨眼便追上拜月,後者連忙再借力退避,不料才剛橫空飄退,一支長劍已經飛射面前,她只能全力揮劍格擋。

    氣勁相擊,她明明覺得對方內勁並不能震傷自己,偏偏去勢被打的失控急墜!

    她眼看對手虛空急旋,下落之勢奇快無比的執劍刺來,偏偏已經控制不住墜勢,只能橫劍格擋。

    “飛龍入海式——”

    呼喊間兩劍早已相擊,拜月只覺對方劍上力量蠻橫的出奇,手中寶劍根本拿捏不住,立時脫飛拋飛。胸口一陣氣悶,見對方劍勢不停,急忙合掌硬夾劍身,竟然也抵住那劍,使其未能繼續前刺。

    這一刻,拜月體會到面對死亡危機的恐懼,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怕對方發力推劍。這一刻,拜月體會到無力和絕望感。

    與此同時,樓上的楚高歌高喝一聲“好!”。

    那陳宇知道楚高歌並不願意他殺人,卻暗覺堂堂神功與這等三流武者交手,即使留情不殺也理當給她個重傷,那才能顯現王決的霸道厲害。

    當即長劍不退,卻猛得吐勁。

    劍氣正中拜月胸口,緊接著她落下的背部又重重撞上擂台。若非擂台是極具韌性的木質,這下踫撞就讓她難以消受。

    她被劍氣擊中,最初難過的很,但很快發覺並沒有因此內傷。以為是對方手下留情,忙起身抱拳道謝。

    那陳宇心中驚奇不快,但也不能再動手,便淡淡道“宗主能接王決兩招已屬難得。”轉而又打量一干晚霞宗門眾道“假如再沒有人能上台,只怕今日這立宗之事要推到十年之後了。”

    樓上的楚高歌這時自責道“都怪我大意,實沒想到這晚霞宗武功如此荒誕離奇,原本不過想試試晚霞宗的厲害,根本不願累她們立宗不成啊!”

    凌落也覺得是害了人,但自知怪不得楚高歌,從那拜月的戰力來看,實在不該戰成這樣。任誰都想不到竟有武宗的招式用出來還不如空手厲害。

    “師弟不必自責,遲些大可指點晚霞宗一二,比起立宗而論,她們收獲更寶貴。”

    “師兄說的是,師弟糊塗!糊塗!”楚高歌頓時開懷,也認為如此行事必定能補救。心中暗自計較著如何進一步收攏晚霞宗為他用,也是為晚霞宗的內功動容。

    都以為百戰擂就此意外收場時,步驚仙與晚霞宗長老來了,一路擠開人群呼叫讓讓,大步走上擂台。

    先是關問拜月狀況,知道無大礙時他就道“輸給王決不必太介懷,敗在招式而非功力。”

    拜月猶自提不起精神,灰心喪氣的輕聲道了句“北靈派的武功實在厲害。”

    步驚仙徑直走入擂台中央,抱拳道“在下晚霞宗護法莫非白。”

    陳宇暗覺對方是不知死活的狂徒,嘴上卻淡淡說“盡管出招吧,大可讓你十招。”

    “多謝好意,不必相讓。挑戰者理當先手出招。”步驚仙查知這位陳師弟八重王決修為,體力500,內力500,神10,靈5.戰力2000,絕對戰斗力一萬。便知道拜月是輸在王決招式對殺傷力的提升上。

    樓上的楚高歌怕師弟大意,忙提醒暗示道“師弟不可輕率,比武切磋理當全力以赴,如此才算尊重對手。”

    他說罷又問凌落道“這晚霞宗當真離奇,此人竟是純粹外功一路心決,足九百的體力實屬罕見驚人,還有五靈護體。他經脈上的彩光師兄可知究竟?”

    “不知。”凌落看著擂台上的人,不知怎的倍有好感,不斷湧出結交認識的沖動。這種情緒讓他自己都感到荒謬,卻又難以按捺。

    步驚仙見面前的七師弟神情憤怒,知道他覺得受辱,勢必全力出手。

    “拿兵器。”

    “在下不擅使兵器。”步驚仙不能拿著楚高歌的劍在他眼皮底下揮砍,也怕用了劍會被察覺他了解王決的招式,索性空手上台。

    但見步驚仙那身暗銀龍鱗寶甲在烈陽下隱隱蒙上層紅光,黑發緊束,額頭系條龍鱗頭護,神容沉靜似水,單足隨意擺開,站定。擂台如被巨錘敲擊,‘咚’的一聲巨響,木質的擂台顫動半響才方平靜。

    聲威奪人,觀者無不驚異。

    陳宇不由為之動容,見步驚仙眉目俊秀,體形勻稱,不似體質過人,就以為他內功高明,不由收起激怒之心,拔劍凝神以待。暗自擬定對策,欲揚長避短以外功路數的招式攻敵,避免與敵內力踫擊。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15 AM

第七章 新城 第九節 百戰擂(三)

步驚仙知道這位陳師弟為人,向來欺軟怕硬,雖然本事高明,但其性子方面破綻太多。這才刻意制造聲勢,料定他會如何對策。

    便見他七師弟一聲低喝,周身綻放耀眼金光,下一刻人劍合一,展開王決霸王劍式迎面沖至。

    步驚仙暗施戰決疾勁,身形驟然急動迎上,不等他劍勢展開便以護臂分格其雙劍,巨大力量頓時擊斷霸王劍勢的揮灑,他同時微側身形,使肩甲正正撞擊。使的是推擊力量,對人傷害不大,但沖擊慣性強猛。

    他七師弟根本想不到這股力量如此強大,內勁根本不足以化解沖擊,整個人被撞的流星般拋飛出擂台,猶自不停的橫飛六七丈遠。

    步驚仙知道傷他勢必為晚霞宗惹來麻煩,這陳師弟極在乎顏面,堂堂王決高手被個地方武派打傷打敗,絕不會善罷甘休。是以暗擬此策,讓他雖敗而不致損傷顏面。旁人會說他敗在大意,出手就被人撞出擂台,敗的並非本領,更非王決聲威。

    不料眼看那陳師弟拋飛出去,竟然虛空定住片刻,剎那周身金芒更盛,高喝之聲猶如咆哮怒獅,直震的人群雙耳一時失聰。他人也虛空生力,橫空飛掠回到擂台。

    步驚仙一時無語。想不到這位師弟一些時日沒見竟然練成王決的帝王霸空神技。如此一來,他已經暴露體能所長,這位師弟絕不會再與他近兵交接。

    ‘麻煩大了。’他暗嘆無奈,也只有全神貫注的面對這位師弟。

    “好大的力氣!”

    “大人實在厲害,在下天生神力還不曾遇到有人能承受一擊而不傷,今日算是開眼界了。”

    “哼!任你如何天生神力,在王決面前也不過兒戲!”

    此時樓上的楚高歌和凌落都難以置信的面面相窺,內心的震驚已經超越極限。遇到拜月這等奇人本就出乎預料,而步驚仙格擋時體能增至2700,撞擊時體能也提升至2700的驚人事實完全讓他們不能理解接受。

    這是何等武功?又或者說何等天賦?外功威勢至此,簡直匪夷所思。都知道他剛才是手下留情,否則一擊之下輕則令七師弟重傷不起,重則甚至當場斃命。

    “師兄,師弟猜到此人是誰了!”

    楚高歌說時天籟公主便在心里暗暗嘆息。她其實早已猜到,只是此事根本輪不到凌落去關心,故而未曾在意,也就猜想不到。

    “他便是殺害我國凌少保將軍的逃犯左岸。”她輕聲替楚高歌說了。

    “什——麼——!”凌落立時怒容滿面。

    此事本有別人追查,絕不到他這個信侯去追究關心。天籟公主因為飛仙宗的通緝布告而留有印象,他卻沒有。然而知道就是下面的人膽大妄為的殺害鄭國將軍、他的親族時,立時滿腔怒火。

    “師弟對金光城一事十分關心,早聽聞這個左岸在鄭國犯下的滔天大罪。陳國也在通緝他,據傳當日陳國左丞相領兵八千,被他一個人殺死千余,最後還是用計使以十八輛攻城巨車才將其困死,結果千根安置勾刃的鐵鎖還被他掙斷幾度。其神力之驚人,當世罕有。師弟方才見他被七師弟內力震傷,卻頃刻間回復創傷,猜想只有這等驚人力量及回復之能才可能成就傳聞中的神勇。料他必是左岸無疑!”楚高歌說罷又對天籟公主拜禮道“不想公主早已猜到。”

    天籟公主早曾聽說凌少保的傳言,今日見這左岸形容不俗,不似奸邪之徒。雖說他殺害鄭國官員的重罪是事實,但她並不想為凌少保那種人而把不當死的人逼入絕路。因此只做不知,此刻卻不得不說。她也知道楚高歌所以說出來,不過是想利用鄭國的壓力迫使左岸陷身絕境,而他楚高歌在暗中相助化解,一舉將其收為己用。

    “師弟猜到的正是時候。”

    楚高歌覺得凌落這番話一語雙關,忙道“確實怪我知道太晚。師兄放心,稍後師弟必命人將其抓捕,交給師兄發落!絕不會讓這逃犯走脫。”

    “什麼逃犯?”這時秋葉領著七月上樓,她們對這種比斗沒有興趣,剛才出去游玩一圈,估摸比斗該結束了才回來,正巧聽見楚高歌說逃犯、走脫。秋葉便好奇詢問。三人忙熱情招呼她們坐下觀戰,楚高歌指著擂台上比斗的步驚仙說了。

    不料七月反應十分激烈,立時怒容滿面,咬牙切齒。

    “原來就是他殺了本宗的李少啊!”

    天籟公主忙相勸道“武尊和師姐稍安勿躁,雖說本宗之仇非保不可,但能不影響擂台比斗那是最好。”

    “行呀——七月,咱們坐下看看這小子有何本事。”

    七月卻恨恨緊盯擂台上的步驚仙,不肯坐下,但也沒有違她們意願立即就下去動手。

    當初李少死訊傳到飛仙宗時她就十分傷懷,她與李少雖然不熟,但本是同宗。飛仙宗的人她覺得都是家人,而且李少還曾回過兩次宗派,專門給莊里的弟子帶不少禮物,雖說並非價值如何昂貴,但總是番心意,總是有心惦念師門中人。她對李少因而還有模糊印象。

    自從步驚仙摔死後,七月一度了無生趣,後來秋葉勸她說,還有飛仙宗的無數師兄師弟、師姐師妹,這些都如同是她的親人。因為這句話,她決心要竭盡全力維護飛仙宗聲威報答鄭飛仙,幫助同門以報還自幼被照顧長大的師門教養恩情。

    此刻見到殺害同門的凶手,她自然激怒。

    話說這片刻擂台上,陳宇知道對手神勇,改以施展王決王道劍勢,人渾然變成一團耀眼金光,在擂台上左沖右撞,金光的寬大劍氣縱橫飛斬,打得步驚仙一味被動防守,竟不能反擊一招半式。

    觀戰人眾見識王決威猛,無不歡呼喝彩。不懂武功的尋常人也覺得飛來掃去的金光氣勁華麗漂亮,都紛紛附和叫好。

    王決招式殺傷力極其霸道,分王道、霸王、帝王三路,王決弟子三路兼修。這三路劍勢分別能提升內功、外功一倍殺傷威力,帝王式則剛柔並濟,能同時提升內外殺傷力50%。威力自然可怕驚人。

    步驚仙內力糟糕,面對七師弟施展的王道劍氣根本不能大意。他對內功的抵抗能力非常孱弱,只有不斷閃躲挪移,逼不得已時利用龍鱗甲的護臂側擋劍氣,以大幅度減少傷害。

    盡管他全力防守大幅度消減傷害,這麼一會功夫被劍氣創傷的體能也不在少數。一記劍氣側格也能對他造成五百傷害,好在體能承受攻擊時的瞬間提升無形中讓實際承受的傷害僅有三分之一。

    三十多招七十多道劍氣下來,難免避不開十數道,積累之下也讓他體力回復不及而持續下滑。

    好在那陳宇一心盡快結束戰斗,未曾考慮節省內力消耗,這麼陣功夫其內力也從五百跌至二十五,劍氣造成的傷害也就因此降低。這時他才改而降低劍氣威力,減少消耗,以求恢復內力狀態。

    也就讓步驚仙得到喘息機會。此刻的劍氣創傷根本沒有他體能恢復的快。

    他見陳宇分身化影,四面齊攻,一時四方全是襲來的金光劍氣。雖然看不破哪里是真身,但也知道與其被四方劍氣同襲不如硬吃一面。當即疾奔左首擂台一角,硬受劍氣傷害,揮拳朝那團金光擊去。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16 AM

第七章 新城 第十節 百戰擂(四)

不料竟然正中真身。

    他七師弟不敢受其拳威,急忙撤招橫移。步驚仙知道如果讓七師弟內力恢復完勝狀態,那麼下一輪的狠攻幾乎沒有休止的時候。當即追著不放,只是他輕功糟糕,步法雖然迅快靈活,始終也無法追上。

    總是只能跟著金光移動,沒有出手之機。

    步驚仙眼看追不上七師弟,知其內力在緩緩恢復,唯有兵行險著。

    此刻觀戰的拜月一顆心早提到嗓眼,恨不能說放棄立宗。眼看步驚仙吃那麼多股劍氣,唯恐他有事,一時看的渾然不知道別的事情。拜星覺得步驚仙沒有兵器吃虧,就讓長老去取出他藏起的稱手兵器。此刻只急切期盼那長老早些回來。

    遠遠看見人群中騎馬回來的長老,不由歡喜大叫快些。

    擂台中的步驚仙兵行險著,索性不再防守,全力追擊陳宇,任由他移走中連連揮斬的劍氣打落身上。

    他的舉動讓其七師弟壓力倍增。原本見他吃了那麼多劍氣還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就疑心他內力同樣強橫。此刻見他全然放棄防守,滿不在乎的頂著劍氣追擊,更相信此刻內力程度釋放的劍氣根本不能對他造成傷害。

    被追一陣,怕不小心被追上,只盼內力早些恢復完勝狀態,索性就放棄游走反擊戰術,節省內力加快儲備。

    這舉動讓步驚仙明白到險著已經成功一半,追的更緊。

    擂台上的場面就變的有些荒唐,一直維持威勢的金光此刻像不敵而一味逃走,一直挨打卻沒有受傷的人好像已經扭轉乾坤直追趕著敵人打。

    如此追逃了足有一刻鐘時候,許多觀看的人眾都無聊的打呵欠時,步驚仙知道機會來了。

    他的對手內力恢復完勝水平,施展了騰空式飛沖上空,口中還猶自叫喊道“你自誇神勇無敵,敢與我一招定勝負否?”說話間他人已躍起六丈之高。他見步驚仙輕功雖然糟糕,但動作靈敏,移走不慢,唯恐他避開絕招于是出言相激。

    卻沒料到這正中對方圈套。

    步驚仙料他愛惜顏面,又誤以為他內力強橫,絕不願再重蹈覆轍的游走耗下去,必然設想施展王道劍勢絕技——提升接近兩倍殺傷力的王道天下,一劍定勝負。

    以其500內力,算上寶劍及王道天下共提升的四倍傷害,也是2500.而他特殊的抵抗傷害能力又使實際傷害只有800余。他受此一擊不致斃命,而他的七師弟屆時必不能回避他的攻擊,卻絕受不起他一拳。

    便假作毫不在乎的仰面朝天,回應喊道“盡管來就是!在下生平不怕硬踫硬!”

    王道天下自高處展開,金光直照射半里之遠。

    附體的金光驟然擴散,好似施招者的功力驟然倍增。

    緊接著巨光飛速墜落,其勢驚心動魄!

    下一刻,旁人看來金光完全將步驚仙吞沒其中。

    金光之內,長劍筆直刺落,步驚仙抬臂硬受劍刺同時一拳正中對手腹部。

    巨大的力量打得對手身體徑直拋跌出擂台外,跌地翻滾數圈才方停下。這一拳雖傷人而不致重傷,落地者滾勢剛止住就能魚躍立起,但他落地就已算輸,只能不甘的看著擂台邊的對手。

    長劍貫穿步驚仙的龍鱗護手,貫穿膚肉,又直抵胸口的護心甲片之上。

    步驚仙大口喘氣,呼吸吐納間迅速恢復體能,片刻便超過一百得以保持正常的高速恢復程度。這才拔出貫穿手臂膚肉的寶劍,丟擲下擂台道“大人實在厲害,如此都沒有被在下擊傷,多謝大人手下留情,在下勝的僥幸。若這擂台再大些,敗的就是在下了。”

    陳宇接劍入鞘,一聲冷哼,頭也不回的上樓去了。

    步驚仙又朝眾武派中人道“百戰之數尚缺,諸位武修高手盡管上台指教。”

    這時拜星才拿到長老送來的兵器,拽去包布,費力的抱在懷里跑過去道“快,你的兵器。”

    步驚仙暗叫不好,卻只能若無其事的謝過拿住。

    樓上的楚高歌見到那王者之劍,不由長身立起,仔細辨認片刻,確定正是當初自己那柄無疑。不由沉聲質問道“此劍從何而來!”

    凌落也認出那劍,心情復雜的長身而起。

    “在下自鄭國一處峽谷拾得。”

    楚高歌沉眉又喝“無端端,你為何去那峽谷!”

    “回稟大人,在下其時幸遇一位李姓夫人,收了她錢財相助到峽谷尋物,不料看見此劍。”不驚險煞有介事的抱拳回話。

    這時凌落輕身道“奪人之物雖然不妥,但這是二師弟贈與三師弟之物,委實不願此劍為他人所用。”

    楚高歌忙低聲答說“何止師兄不願!此劍對師弟意義重大,當初師弟因大局不能舍身相陪,才贈以此劍代替己身,怎容他人使之玷污!”轉而又朝擂台上的步驚仙道“此劍名王道,乃我楚國劍元子大師所鑄,耗時費力長久,又是楚王親手贈與。說不得,是要收回的!”

    “既如此,在下奉還便是。”步驚仙說著,捧劍胸前。

    楚高歌整衣肅容,舉動不由讓眾人都看出其鄭重,人眾紛紛跪拜,高呼楚王萬歲。

    楚高歌一步步走下樓,又一步步走上擂台,鄭重其事的雙手接劍,面向東南楚都方向,跪在地上。

    “不屑孫楚高歌今日重得王道之劍。”繼而接連三度叩首。這才立起,又著人眾平身。又叫人奉劍,就有帶劍衛士呈上柄銀鞘寶劍,劍鞘之上騰龍圖紋,龍目由寶石瓖嵌,在光照下閃閃生輝。劍柄上更瓖著顆碩大的夜明寶珠。

    “王道之劍意義重大,不容失卻。然而我楚國不能讓人說是仗勢欺人,奪人寶物。王道之劍既由你拾得,本該歸你所有。如今只算是換劍,以免天下人誤會。”楚高歌說罷望著呈上來的寶劍道“此劍名為白龍,同是劍元子大師耗費心血所鑄的得意之作,其價值絕不遜色于王道之劍。即刻起,歸你所有。”

    楚高歌一直捧著重劍,話說完就又神容肅穆的一步步走下擂台,走進屋院,順樓梯回到二樓。在眾人眺望注視下,鄭重其事的將王道之劍放入龍紋金漆劍盒之中,這才敢坐下。

    觀者見白龍寶劍上的寶石都不知道價值多少,更勿論同為劍元子大師的杰作。又見楚高歌的嚴肅態度,無不相信他那番話的誠心實意。有人帶頭高呼稱頌,引得人眾群起附和高喝,又再跪拜。

    步驚仙心里暗呸一口,知道楚高歌那番話全是扯淡。

    王道之劍楚高歌使用非常稱手,重劍看起來賣相不佳,但耗費的材質比這白龍多上幾十倍!兩劍的價值根本不可同日而語。最重要者,那王者之劍被楚高歌用來,王決威力增強更多,絕不是這柄白龍能比。

    王者之劍中的輕劍價值就與白龍相當,他楚高歌等于拿白龍劍鞘的寶珠換走重劍,還在天下人心中豎立起光輝形象。這買賣,真是佔盡便宜。步驚仙如何能不暗中罵他!然而楚高歌頂著楚王、國威的大帽子在頭上,他哪里能夠不交劍?

    再者他記得當初楚高歌留劍時曾說,盼有一日他能親手交還。正如此刻場面,他雖然覺得王者之劍非常稱手好用,也不會因此心生貪戀。

    楚高歌坐定之後,又開口道“晚霞宗之武功無愧于創宗立派,今日這百戰擂看來不必繼續下去了。”

    他發了話,人們無不附和呼喊英明。

    步驚仙卻知道他已被懷疑是左岸,凌落要拿他問罪了。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17 AM

第七章 新城 第十一節 死里求生(一)

果然就見凌落開口道“今日見識楚國武修高手的本領,著實不虛此行。然而更意外的確是我鄭國通緝的重犯竟然就藏身在這楚國新城!”他說著,目視擂台上的步驚仙,神容嚴肅的高喝質問道“你、可是左岸!”

    “在下正是。”步驚仙心知隱瞞無用,坦然承認。

    嚇的拜星險些未能站穩,急急抓著她姐姐的手,只問“姐姐,如何是好!”拜月又哪里能有主意,眼前形勢她們根本無計可施。只有暗下決心,大不了一起死在這里。

    “好!本侯欣賞你的勇氣。再問你,對于殺害我鄭國大將凌少保將軍以及飛仙總李少大俠之事有何話說?”

    “回信侯話,對此在下不敢奢望逃避罪責。但在下有一個請求。”

    “說。”

    “當時李少受凌少保之命,謊稱飛仙宗邀請晚霞宗主往鄭國做客。而後施藥暗算,囚禁晚霞宗主于麻風鎮。此事上晚霞宗只是受害,人是在下殺的,還請信侯明斷,勿要牽連晚霞宗。”

    凌落沉默思索片刻,才道“此事究竟本侯尚需詳加查問,故而今日絕不會為難晚霞宗。”

    “如此,多謝信侯。”步驚仙說罷又道“在下還有一求。”

    “說。”

    “當日凌少保指使飛仙宗李少誆騙、暗算晚霞宗主,一是為敲詐勒索錢財寶物,二是為晚霞宗主隨身佩劍——仙霞劍。為的是呈送信侯作為生辰賀禮,也就是如今信侯所懸掛的佩劍。此劍是晚霞宗祖傳的鎮派寶劍,為鑄造此劍,當時晚霞宗有十人自願跳入熔爐祭劍,最後此劍才得以鑄成。”

    “好!本侯實沒料到此劍背後有這番曲折故事,否則當初絕不會收。如今既然物主在此,本侯理當奉還。”

    凌落當即讓人奉劍下樓,交還了給拜月。

    步驚仙乘機拿了白龍寶劍,過去交給拜星。

    “我們不會丟下你的!”拜星語氣堅決。

    步驚仙早料到她們不肯獨善其身,因此早擬好說詞。

    “你們在,讓我分心照顧,今日就更無望活著殺出重圍。你們先走,假如我逃出去,就在那晚的地方留下記號。假如我死,我相信你們姐妹必定會自刎相伴。何必非要減少生機的牽連晚霞宗幾十條人命留下拼殺?”

    拜星果然說不出話,只好立下死志。

    “好!那我們先走,等你音訊,假如你死,我們絕不獨活!”

    “我相信。假如今日不能活逃,來世我們再攜手相伴就是。”

    拜星又要把白龍寶劍留給他用,步驚仙拒絕道“萬一戰死,此劍就成他們的戰利品。豈不白白便宜了敵人?這劍太輕,使來也不順手。你帶走,萬一我們沒有往日,你們也能把它留給宗里的人。勝過便宜了敵人。”

    拜星這才紅著眼眶忍著淚水點頭答應。

    步驚仙放心拜月,僅僅與她靜靜對視片刻,一切寄于無聲之中。

    拜月一聲令走,便帶著晚霞宗的人擠開人群離去,以表明置身事外的態度。當時人群中許多人議論晚霞宗無情無義,也有人說形勢如此她們能夠如何?拜月聽見了也全無反應。

    回到宗派莊園,拜月就讓拜星收拾東西,考慮著又將黃昏、晚霞內功心決拿出交給宗中長老。她決意一賭,蒼天若有眼,則左岸大難不死,則晚霞宗上下誓死追隨她走下去;蒼天若無情,她在宗中人心目中再不配當宗主,左岸若死,她也索性隨之而去,一死解脫,一了百了!

    “左岸如死,我們姐妹必定相陪。左岸大難不死,這楚國他也再不能留,我們姐妹也必然陪他亡命天涯。如今立宗事定,無論之後如何,你們都當在新城好生安頓。往後宗派的事情就全交給你了。”

    一眾人料不到她有這番主意,紛紛哭跪地上,懇求她三思的有,說晚霞宗受左岸恩惠極多,索性大家伙一起去陪他拼命的有,說無論生死誓要跟隨的有。頃刻間亂成一團。

    拜月神容冷靜,責令眾人起身。

    “你們不必再說,我意已決。你們歷盡艱辛好不容易來到新城,這些日子又奔波勞累,好不容易才在此扎根。讓你們陪著亡命天涯,本宗做不出來。讓你們出去無謂送死,本宗更做不出來!此時此刻,若你們還視本宗為主,就必須聽從號令!”

    “宗主——!我等跟隨宗主經歷千辛萬苦來到楚國,求的豈是苟活于世。陳王昏庸,負本宗多年忠勇。金光城慘禍本宗誰不是喪親失友,一無所有。如今背井離鄉,無家可歸。誰不想傾盡一切為那些死去的親人、同宗討還說法!逃亡之苦我等都曾受過,也不怕再受!”

    又有人哭倒叫道“宗主!你萬不可一心獨撐一切,你為本宗的付出別人不知,我看著宗主長大的又豈能不知?拜梅只想利用宗主打通仕途道路,城守的兩個公子胸無大志,文才武略無一配得上宗主,我們看在眼里,誰又不是痛在心里。為立宗立足宗主忍辱負重,周旋應付。這楚國新城既然不能留,那我們就不留!宗主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

    一時間,晚霞宗莊園內只有哭聲一片。

    拜月眼眸含淚,似為眾人情義說動。她心中也在想,這一賭她算贏得一半,宗內眾人果然願意繼續跟隨。而另一半,則看左岸,她料定以左岸的智謀早在趕往百戰擂路上就已有主意,然而是否果然能如他預料般脫身,則看天意!

    卻說鬼見愁一路跟著回來都沒有做聲,他不知道如何是好。聽拜月那番話後,更不知道如何自處。既盼步驚仙能安然無事,又怕他大難不死。倘若大難不死,他這個兄弟理當鼓起勇氣陪他亡命天涯。然而那種苦楚他受過一次就已經害怕,他害怕,碧蓮又何嘗不是險些沒能撐過自陳國逃到楚國的艱險?

    過去在麻風鎮他常吹噓自己是條好漢,這些日子他才知道真正的好漢並不容易當。真正的無恥小人也不容易當。他如果當得小人,就該置身事外,此刻也不必煩惱;他若是好漢,自當舍命相陪,此刻也不必煩惱了。

    他如果要安定,眼前就有機會,晚霞宗眾人都哭成一片,他只要去拿了宗中存放的黃金帶上碧蓮一走,自此就能在新城逍遙自在。他不知道為何會冒出這念頭,也許是想到逃亡的苦楚就害怕。

    但他的念頭很快打消,因為他看見碧蓮正在收拾東西。顯然她根本沒有二心,決意要隨飛仙宗眾人共患難。鬼見愁暗嘆口氣,拋開無恥想法。也不知是感激碧蓮遇事的果斷抉擇,還是該氣恨她的固執。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18 AM

第七章 新城 第十二節 死里求生(二)

  擂台處。日頭正緩緩西移。看熱鬧的人遠遠站開,看大群楚國軍士包圍過來。

    樓上的凌落心里對擂台上的左岸極有好感,暗覺可惜不能相交為友。他所犯重罪,即使他有心姑息,也絕不可能在這種場合。此事關系鄭國國威,關系鄭國法令森嚴,關系飛仙宗顏面。

    “你可還有話說?”

    步驚仙抱拳作禮。“人若能生,則不願死。即使身陷絕境必死無疑,求生也屬本能。故而在下勢必不能束手待斃,怎都要垂死掙扎一番。還盼信侯勿怪。”

    “人之常情。”

    凌落就要下令隨行的神決宗門下師弟妹出手時,楚高歌道“在楚國新城,豈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來人,即刻將此人拿下!”

    守護他的隨行高手隨王決宗高手一起飛身躍出重樓。

    步驚仙不等他們落地就朝人群疾奔。

    新城的城樓這時才收到軍令,打響鐘聲。全城百姓無論在做什麼,此刻都不許在街上走動,門窗全需關合。

    頃刻間,整座新城,處處刀槍林立,處處皆兵。

    神決宗弟子見步驚仙跑到人群中橫沖直撞,試圖渾水摸魚避免被高手圍攻,便請命相助。凌落知道楚高歌只會拿下左岸,設法收為己用,絕不會殺。所以才不願讓神決宗出手,而他此時也有心放過,就不願讓人去。

    “有師弟坐鎮指揮,我們何需多余出手。難道你們以為二師弟還拿不住區區一個狂徒?”

    凌落如此說,隨行的高手便都安靜。

    然而隱忍已久的七月卻毫不理會,徑直飛出重樓,落在對面屋頂,追下頭步驚仙沖殺方向移走。

    秋葉便道“飛仙宗有仇必報。”也轉身去了。

    隨來的幾個飛仙宗高手見秋葉去了,也要跟著時,天籟公主道“有武尊親去,還有什麼樣的狂徒不能拿下?”那幾個人心想也是,便只管留下保護。

    凌落這時道有些疲累,就與楚高歌告辭,說要回去歇息。

    楚高歌忙道“師兄盡可放心,師弟絕不會放走那狂徒。”

    “一切拜托。”

    凌落與天籟公主離開重樓,回到驛館。

    “公主,凌少保之事是否果然如那左岸所說?”

    “十之七八。”

    “哎——可惜了!”凌落重重嘆氣。

    “信侯與他十分投緣?”

    “一眼望去就覺心頭親切,觀其言行無不讓人欣賞欽佩,其神勇世說罕見,其身處危難而自若鎮定之氣度更是難得,其擂台之上戰略膽識足顯其智。看著他,我就忍不住想起三師弟,三師弟倘若活到現在,威勢絕不在他左岸之下!公主信否?”

    當日楓葉山上鄭飛仙臨終前的話早讓零落意識到魂決並非無用的心法。

    天籟公主知道凌落說起步驚仙就尤其較勁,忙道“信侯如此說,豈能不信?”她怕凌落又沉浸悲傷,便輕笑幾聲,又嚴肅語氣道“其實天籟一直慶幸,慶幸步師弟並非女兒身。”

    凌落想了片刻才明白,不由失笑失態,連連拍案。“公主戲言、戲言、戲言啊!”

    見他歡喜,天籟公主暗覺欣慰,乘機轉移話題,聊起其它。

    正在這時,一個神訣宗弟子憑虛御風,不理一路楚軍將士驚為天人的詫異注視議論,乘風疾飛至驛館。也不管里頭凌落是否正與公主一起,敲門就報說“稟信侯!城內發現月族余孽!”

    “速去捉拿!”凌落與天籟公主又驚又喜,匆忙召集隨行高手集合,又命人速速稟報武尊,請她出手。

    這時楚高歌也已趕到,神情異常激動,見神宗和飛仙宗的高手都在,知道凌落已經得到消息。

    “師兄!你我同去見識那垂暮老龍的威勢如何?”

    “正有此意!”

    話說當時楚高歌下令拿人,步驚仙沖進人群橫沖直撞,以免被王決宗高手群起圍攻,不得脫身。

    晚霞宗長老說明變故請他來百戰擂時,他就怕會被人猜出自己是左岸。飛仙宗有仇必報,絕不會縱容放過。路上他就再考慮萬一變故如何應對,秋葉絕非他所能力敵,面對飛仙宗的輕功本事,就是拜月也未必能逃脫,更何況是他的糟糕輕功。

    然而力量對比懸殊,新城防衛又森嚴,城高牆厚。

    就在步驚仙絞盡腦汁想不出來時,突然記起一事,立刻有了主意。

    幾日前拜星夜里曾到客棧尋他,兩個人說話到深夜子時拜星猶自不肯回去,抱怨說好不容易才抽出時間過來一趟之類的話。步驚仙見天色已晚,也不怕入城一趟,就好言安慰陪她回莊里。

    他回客棧時看到三個人半夜從雜貨鋪買東西出來,那三個人見到他,裝作不在意,卻又戒備的以眼角打量。他見那三人似武道中人,習慣的施展神眼查看戰力。不料這一看,把他驚的不輕。

    為首那個不甚起眼的白發老頭體力兩千,內力兩千,神10,靈10.戰斗力八千,絕對戰斗力高達八萬!

    白發老頭左右的一男一女戰斗力也超過兩萬,達到千人敵程度。

    步驚仙料想她們不是善類,見他們走進街邊的一所民居,他不願節外生枝,沒有多事。然而因為震驚卻始終忘不了那老者。

    這時候他陷身絕境,想到的辦法就是拖那老者一行人下水。假如他猜測不錯,雖然不知道那老者為何行蹤詭秘,但勢必有其理由,他只要闖進那間民居,今日就未必沒有活路。

    他一路橫沖,抓起楚國兵卒憑借神力使之當盾左右拋擲抵擋左右屋舍上追趕的王決宗高手追擊的劍氣。

    終于跑到那晚遭遇的民居附近時,為求迅速,撞開大群兵卒,使雙掌發力猛推,當場把擋路的圍牆推倒,便朝那間屋舍全力疾沖,途中推倒屋牆,致使房屋整座倒塌,迫得追在後頭的王決宗高手急忙退避。

    眼看他被倒塌的房屋活埋,追來的大群出兵未及喘氣,就聽見一聲大喝,倒塌的房屋廢墟竟然石木四面爆飛,通體覆層紅光的步驚仙乘亂撞穿座民居圍牆。

    王決宗高手領眾緊追過去。

    卻被那院中情形驚住。

    民房中原本有人,還是非同一般的人物。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18 AM

第七章 新城 第十三節 死里求生(三)

周皇室衰敗多年,當初天下大亂,神魂族為推翻人族統治,各行其道。而月族則在周國發展,經過多年的處心積慮、使盡手段終于成功替代人類的周王室,成為神魂族中最先騎在人類頭上的成功者。

    其後的天下大亂,可說有月族許多功勞。月族統治周國後有意提拔各地君王封地的神魂族心腹,然而各地神魂族英雄輩出,在權力頻繁變換交替中,這些人物謀得時機,最後演變成亂世爭斗。

    周國月族對天下的部落、君王日漸喪失控制力。自身土地越來越少,各地得力心腹一個接一個戰死。其時又幾度遭遇崛起的勢力攻打,原本興旺的月族最後幾乎死絕。

    如今周國被鄭國守護,說是守護,實則管制。城池只剩一座,周天子身邊真正的親信屈指可數,滿城都是鄭國的兵,鄭國的將。而天子又無後,長期憂郁以致百病纏身,早已臥床不起。

    如今氣若游絲,已然不能再支撐多久。

    鄭王所以留周國,就因為周天子無後。雖說周國已經名存實亡,然而周國月族當年對神魂族的貢獻極其卓越,無論是鄭國還是楚國,還是其它五強君主,得以成就今日功業,從良心上說都曾受過月族恩惠。

    周國余威仍在。

    鄭王願意等,等周天子壽終。那時後繼無人,周國自然不復存在,而他鄭王也不必落下忘恩負義,犯上弒主的惡名。

    就在這關鍵時候鄭王得知周天子原來還有個親佷子,當初亂兵之際是由周國大元帥周武神護送帶走的,逃到邊南蠻夷之地。周天子所以苦苦支撐不肯斷氣,為的就是等到周武神將他的佷子護送到周國,繼承皇位。

    周天子不甘心,就表示月族不甘心。

    鄭王絕不允許周國繼續存在,七強都不願意周國繼續存在。周國一日不亡,七強就一日不能稱皇!

    步驚仙闖入的民居,就是周武神護送的就是意圖到達周國繼承天子之位的月族敖系唯一的血脈——敖潘。

    周武神深知一路危機重重,而月族如今是否還剩的有人都不知道,更無法奢望還能尋誰幫忙。他護送年輕的主公一路謹慎小心的前進,到楚國時多方打聽查探,終于尋到位可靠的故友,知道鄭國果然得知了訊息,只能在新城找了所民房暫時住下。

    每每夜里才外出,白日則呆在屋院。一連多日,始終沒能擬定妥當的行程路線。

    這日突然聽到新城的戒嚴鐘聲敲響,他們不由緊張戒備,都到後院穿甲執兵。

    就在這時候,後院圍牆外接鄰的屋舍突然倒塌,緊接著是他們說在的後院圍牆被人推倒,步驚仙闖了進來。

    王決宗高手跟隨追入,一眼看見周武神,全都驚住。

    楚高歌得到凌落的傳信後就命人將周武神及敖潘的畫像繪制多份,王決宗的高手全都刻意記過。然而全楚境內查訪多日都沒有收獲,此時此刻,卻在這種情形下意外踫見。誰都沒有想到。

    周武神一行見到步驚仙闖入,背後跟著追趕的楚軍。

    都明白楚軍不是發現他們,而是在追步驚仙。偏偏後者胡亂闖進這里,而那些追兵的神情看來明顯是找他們已久。

    不由都對闖入的步驚仙怒目而視,都在心里氣恨罵娘。

    步驚仙假作不知就里,其實匆匆一眼已從他們神情判斷出此舉果然有用。只管又推倒面牆。

    周武神喝聲“先走!”

    一男一女的兩個年輕人便護著神色慌張的敖潘由步驚仙推倒的牆處逃出。

    出來後看街巷左右全是密密麻麻的楚軍,步驚仙奪六根鐵槍,雙手各握三根,橫封巷道,直抵著楚軍發力猛推。

    那前頭龍蛇般長的楚軍竟然全被他退的整體後退,片刻就跟不上他的推勢,全部跌倒!

    吃驚于他的神力之余,護著敖潘的年輕男子忙道了聲“主公快走!”

    便追上步驚仙一起逃。

    敖潘這時恢復冷靜,直道“這位英雄,你我同是天涯淪落人,既然有緣相遇,不如同舟共濟一起殺出重圍如何?”

    “好!”步驚仙又推倒兩隊擋道的兵卒,手抓雙槍跑在前頭開路。

    敖潘被那兩個人夾在中央,緊緊跟隨。

    只見滿街擋道楚軍兵卒根本攔不住步驚仙,被他揮舞鐵槍做棍,成排成片的被打飛掃倒。

    敖潘驚其神力,跟在後頭越看越是喜歡,不由想要逃脫之後設法拉攏、收為己用。

    話說步驚仙與敖潘逃後。

    周武神獨自斷後,房頂上的王決宗弟子見到他,立時將步驚仙放在次要。全都舍棄步驚仙不追,留下包圍周武神謹防他逃跑。

    原本追在屋頂上的七月卻對周武神毫無興趣,死盯著步驚仙追趕。飛仙宗自有驕傲,她在飛仙宗長大,不願與外人聯手,但又怕楚軍拿不住左岸,于是緊追不放又不動手。秋葉見到周武神立時駐足,遠遠呼喊,七月卻不理。

    她怕七月出事,又見北靈派許多人看著也不怕周武神能輕易逃脫,便舍下了周武神去追七月。

    “你快回來!區區一個惡徒與干系國家大事的周武神何輕何重?”

    “分頭行事兩不耽誤。”

    “你!”秋葉氣結,她見步驚仙擂台上的表現,不敢放心讓七月獨自追擊,但苦勸不回她又不敢耽誤鄭國大事。而這時又趕來個神決宗弟子,老遠喊叫她。直說發現周武神的事情,秋葉說早已知道,又說七月獨自追擊她不能放心的擔憂。

    那弟子忙道“信侯與公主將至,有武尊去對付那周武神,飛仙宗的高手大可相助捉拿逃犯左岸。”

    秋葉這才調頭回去,途中踫到天籟公主身旁的飛仙宗三月堂的四個高手,秋葉老遠交待她們相助七月捉拿左岸,自與神宗弟子去會周武神。

    其實正值秋夏交替之際,楚國的氣候白日炎熱,夜間寒冷。

    被日頭照射大半日的楚軍個個滿面汗跡。而王決宗的高手沒有穿甲,離開陰涼的閣樓不過半刻,此刻卻也滿面熱汗。他們不是熱的,是緊張。

    後院的白發老頭看起來十分不起眼,胡須濃密長及前胸,滿面皺紋,眸子里透出慈和的笑意。

    步驚仙及敖潘逃走已經有一會,但這老頭仍然一動不動,一點也不著急逃走。

    王決宗弟子都知道他就是周武神,有萬人敵戰力的周武神。他不動、不跑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凌落與楚高歌趕到時,步驚仙與敖潘離開已經有一刻鐘。

    體能兩千,內力兩千,神10,靈10.戰斗力8000,絕對戰斗力八萬。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19 AM

第七章 新城 第十四節 武尊與武神(上)

楚高歌和凌落雙雙倒抽口涼氣,才知道來之前仍然把這個垂暮之年的周武神評估低了。

    凌落神決八重修為︰體能100,內力3600(精內提升一倍內,神賦提升兩倍內力,心法基礎內力900),神10,靈5.戰斗力7200,絕對戰斗力36000。

    楚高歌王決八重修為︰體能500,內力1000(精內天賦提升一倍內力,基礎500),神10,靈5.戰斗力3000,絕對戰斗力1.5萬。

    天籟公主七重十方九五之尊修為︰體能450,內力1350(神賦提升兩倍基礎450),神10,靈4。戰斗力3600,絕對戰斗力1.4萬。

    以他們的年紀而論,修為都屬佼佼,以他們的資質而論,戰斗力都屬出類拔萃。

    然而面對周武神的八萬絕對戰斗力,他們的力量猶如卵石,根本不堪一擊!

    除凌落雙重天賦提升的過人內力和楚高歌手中提升十倍殺傷力的王者之劍外,包括腰懸寶劍的天籟公主在內,其它人的殺傷力或者對周武神根本構不成傷害,或者根本構不成威脅。

    自凌落與楚高歌出現院內時,那老頭終于開口,眸子笑意更濃的逐個把這三個年輕後生打量遍。

    “都是鄭飛仙和李狂的高徒,以她們二人之自負,所收的弟子必定資質卓越不凡。然而你們畢竟太年輕,有待磨練成長。倘若這幾個小後生方才就出手圍攻,老夫唯恐照應少主不周,倒還有些顧忌。如今少主料想已經殺出新城,老夫全無後顧之憂,僅憑你們尚不足以擋老夫的路。老夫這就走了,奉勸你們珍惜生命,不要做無謂犧牲。”

    周武神一番話說完邁著步子慢悠悠的朝倒塌的牆走,包圍的楚軍便要攔阻時,楚高歌高聲令喝道“讓開!”大群楚軍兵卒便緊緊縮擠一起,在本不寬敞的巷道上讓開條能容人過去的路。

    “周武神寶刀未老,龍威名不虛傳,就讓我等恭送您出城吧!”

    凌落並不太喜歡這種做法,但也能理解楚高歌的考慮。與其徒然死傷的拖延時間,倒不如假作恭敬的靜等即將到來的時機。也就不便強令攻擊,默然與楚高歌一並跟著那周武神走出大街。

    一出大街,楚高歌就高聲喝喊“送周武神出城!”

    便有楚軍將領四面傳令喊開,大街上正扶助傷死同伴的楚軍將士動作更快的抬扶那些被步驚仙打死打傷的同伴,讓出道路。

    大群兵卒跑步出城外列隊等候。

    走過城門時,凌落見厚實鐵門內的粗鋼門槓一根變形,兩根被拋甩到距離城門六丈外的民房,撞穿了屋頂,半截都插在塌毀的房頂之下。料想是左岸的神力所為,那些鋼鐵門槓長約六丈,方寬半丈。原本都是城樓上軍士用鐵索工具才能升起落下。不由對左岸的神力更添一層敬畏。

    神、王兩宗弟子對楚高歌的舉動迷惑不解,見凌落與天籟公主都不發話,雖然擔心會就此放走周武神,但也不能說什麼。

    周武神走的很慢,像個真正體弱的老者。

    十丈長的城門護城橋,他足足走了半刻鐘。

    走到橋頭時,他駐足回頭,滿面笑意的問楚高歌道“小後生還要送嗎?”

    “周武神——請!”

    “好、好。”

    周武神仍然慢吞吞的走著,如此又走了兩刻鐘,才不過離開城門七十丈遠。

    他又駐足回頭,笑問楚高歌說“小後生還要送嗎?”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周武神神威蓋世,我等後輩理當相送以表敬意。因此不惜厚顏在此奉勸一句,周國落得如今地步那是天數使然,絕非人力所能挽回。周武神即便無法勸阻敖潘回周,也理當看破虛幻,繼續留在邊南頤養天年。假如武神願意,我等後生願一路送武神回去邊南。”

    “忠臣不違主——意!勇將不畏死——難!”周武神那張年邁而蒼老的面容再說這話時變的肅穆。

    “如此,哪怕我等對武神滿懷敬意,正所謂各為其主,今日也不得不拼個生死勝負了!”

    周武神呵呵直笑。“早聞楚王長孫機敏過人,胸懷韜略,智勇雙全。百聞不如一見,老夫深替楚王欣慰吶。”他自說罷,抬臉眺望新城大門城牆上方。

    許多人不由也拿眼望去,才看見城牆望樓頂上不知何時坐了個正仰面痛飲的紅衣女子。女子一口氣將酒喝干,隨手將空壺拋擲。那酒壺橫空疾飛,正正落在周武神腳下,摔得粉碎。

    “周老兒這些年可還喝酒?”

    周武神呵呵直笑。

    “飛仙宗最沒有禮貌之人就是你這小妮子了。多年不見,不想如今你已繼承鄭飛仙的武尊威名,只是看來你當上了這武尊後便沒有年幼時的那股子瘋勁了。”

    望樓頂的秋葉滿面醉態的長身立起,裙袍在風中飄揚舞動。她一把拽掉頭上的鳳飾,比扔酒壺還隨意的松手拋擲城下。一頭整齊的長發立時散亂,在風里飄擺急舞。

    楚高歌暗自盤算稍後如何圍攻,悄聲將主意與凌落說了,後者忙低喝不可。

    “師弟理當知道飛仙宗殺人從不與宗外之人聯手,秋葉長老性情瘋癲,倘若外人涉足她甚至會反戈相向,師弟萬不可弄巧成拙!”

    楚高歌不料秋葉有這種古怪脾氣。心里不由平添擔憂,從神眼看來,秋葉體能1600(精能之體提升一倍,基礎800),內力800.神10,靈14.戰斗力4800,絕對戰斗力六萬七千。

    無論是戰斗力還是絕對戰斗力都比不上周武神,雖說同為萬人敵層次戰斗力未必決定勝負,但從實力上而言,她已經弱了。

    “師弟不必擔心,秋葉長老絕非浪得虛名。”

    凌落說話間,望樓頂的秋葉雙拳緊握,驟然催動十方九五之尊神功,周身綻放金紅盛芒,一頭披散的長發飄擺更急,神容變的凶狠、陰沉、甚至猙獰。伴隨她仰面朝天,催功長嘯。

    新城城門上空平生狂風,只旋得方圓半里內地上飛沙走石。

    楚高歌忙擋護雙目,唯恐被沙石打傷眼楮,塵石被激蕩的內功催得猶如暗器,打在楚高歌身上的甲冑上錚錚有聲。

    片刻,風弱、漸止。

    楚高歌再看望樓上的秋葉,她弓著身背,十指如鉤狀,飄飛的披散長發將她頭臉完全遮掩。

    體能2400,內力1600,神10,靈14.戰斗力8000,絕對戰斗力超過十一萬!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20 AM

第七章 新城 第十五節 武尊與武神(下)

   “這……”楚高歌匪夷所思,凌落鎮定自若的道“十方九五之尊十重起特效提升一倍體能、內力。因其威過強,行走勁風相伴,而秋葉武尊的心法尚且不止區區十重,平素若不壓制九重運轉狀態過處勁風即可奪人性命。”

    “原來如此,我道秋葉長老既有精能之體何以體能不甚驚人。”旋又贊嘆道“如此戰力的確無愧于武尊之名!”

    望樓上的秋葉長身立直,眸子中透出陰冷殘忍的凶厲,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周老兒——當年你七個弟弟拼死斷後拖延師尊,才讓你得以逃到邊南。今日我便為師尊了卻這樁遺憾。”

    周武神驟然暴起聲炸人耳鳴的獅吼怒喝,身子骨竟然突拔高三寸,周身肌肉澎湃增漲,雖然猶自白發蒼蒼,然而形容卻變的魁梧雄壯。原來這才是他的原型,剛才不過是縮骨功易容的模樣。

    “我周武雖沒有鄭飛仙返老還童的蓋世神功,但也還不致怕你這瘋仙小妮子!”

    秋葉未奪得武尊之名前,武修中的老一輩都稱她為瘋仙。因其自幼戰斗便悍勇瘋狂,故而博得此名。

    秋葉飛身躍出望樓頂,如鷹鳥般橫空滑翔。

    地上的周武神仰面緊盯她飛到頭上。

    秋葉驟然止住滑翔沖勢,身子凌空急速翻旋,流星般徑直墜落地上。

    待離地三丈之高時,周身金紅光亮驟亮,伴隨推出的雙掌化作人大的兩股掌勁,直罩地上的周武神。

    後者知其借助墜勢,力量倍增,不敢硬接,滑步急退,剛好退出掌勁之外。

    只見那兩股人大的金紅掌勁擊落地上,霎時間十丈方圓的大地盡皆龜裂,周武神卻早有所料般及時跳步離地,避免被那震動影響平衡。

    秋葉一掌不中,足不沾地的旋身疾追跳退的周武神,左掌剎那直朝他胸膛印去。

    楚高歌神眼中見秋葉落地那一掌全是外功,竟讓體能值達到4000,而緊隨追擊周武神的第二掌卻竟把體力又全轉化為內功,內功狀態為4000之數。

    周武神凌空滑開側移同時爆喝出掌。

    楚高歌看得分明,那是內力催動的掌力,恍然明白秋葉第一掌明知落空而打的用意,就是騙得周武神以內勁反擊。

    秋葉一掌看似打空,就在周武神反擊的一掌印在她背部時,她同時爆發內勁。

    周遭平地風氣,周武神內力之數2000,又是落入秋葉設計,這一掌下去沒能傷敵不說反而讓他被秋葉的內力震傷,立時損耗了1000之數的內力。周武神受傷不說還失去半招先機,秋葉緊接著的旋身肘擊令他再不及躲過。

    他卻不采取守勢消減承受的傷害,仍然施以內勁掌力反擊。

    秋葉體內能力同時再變,竟令體能數值調整為四千,完全放棄內功護體。楚高歌以為她頃刻間的判斷錯誤時,那周武神被她一肘擊個正著,周武神反擊的一掌也正印到她肩頭。瞬間,周武神內力耗盡,體能喪失千一之數。

    而他的反擊對全無內力護體的秋葉造成了1500的創傷。

    楚高歌正覺得如此雖然也佔便宜,但原本明明能夠無傷渡過時,見秋葉頭部急動,正砸上周武神額頭眉心。頓時恍然大悟,秋葉是以承傷作為代價利用周武神掌擊的沖力加速完成使頭傷敵的後招,令周武神根本來不及招架。

    這一擊下去,周武神的體能也算耗盡了。

    楚高歌暗覺歡喜,終于有機會見識靈的神效。

    果然見那周武神靈數重影突少一層,而他的體能、內力突然恢復全盛狀態。伴隨體、內的恢復,充沛的力量隨他的爆喝聲中爆發激蕩。

    然而秋葉卻不閃不避,硬受靈催發時不可抵消的強勁創傷。

    楚高歌難以置信的發現靈神效催動時自然噴發的能量竟然一舉耗盡秋葉所剩的體能。

    然而秋葉在體能耗盡之時靈數立即減少,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緊抓周武神雙臂同時、隨他爆喝怒嘯。她靈力神效噴放的能量頓時吞沒周武神剛生的體、內。

    楚高歌頓時恍然大悟。

    秋葉自知靈數比周武神要多,索性就如此纏住周武神,讓戰斗變成拼靈的結果。

    如此拼下去,那周武神當然不可能有勝算!且會死的極快!

    接連爆發的靈力能量綻放奪目彩光,沖擊讓大地蔓延的龜裂、塌陷範圍越來越廣。

    不知就里的觀展者都以為他們是在拼斗內力,又沒有神眼查看到她們體內能量、靈數的變化。只看見奪目耀眼、不可思議的光亮綻放未熄,又更亮的綻放亮起。

    這等異光好似持續了些時候,其實不過片刻工夫。

    當彩光消逝時,鄭國同來的護軍及神宗高手觀戰的全都齊聲歡呼喝彩。

    “十方九五之尊霸道無雙,天下無敵!武尊秋葉威震天下,傲絕武道!”

    方才原形畢露顯現的雄偉強壯的周武神此刻癱軟地上,眼楮圓睜著,瞪著秋葉。他張動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一口氣接不上,立時頭臉一歪,氣絕當場。

    這個昔日名滿天下,為大周貢獻一生,功績赫赫的武神就此慘死斃命。昔年大周立國,他曾率五百輕騎破敵兩萬,那一戰聞名天下;昔日大周逢難,也是他護著幼主在鄭國大軍及飛仙宗的阻擊下殺出重圍,一路奔逃至邊南;時過境遷,他不惜以年邁之軀護送幼主,即使明知事不可為。

    這正應了他的一句話,忠臣不違主之意。

    “周老兒,你真的已經老了。”秋葉說罷一甩激戰弄亂的滿頭黑發,喝令道“拿酒來!”

    便有鄭國護軍將備帶的酒壺送上,秋葉開了蓋,通通倒在周武神的屍體上。

    記憶也如這些酒液,在飛閃過腦海時一點點流散、遺忘。

    昔日鄭王曾為周國大將,秋葉年幼時鄭王雖已擁兵自立,但還曾與周軍合作過。那時秋葉跟著鄭飛仙與周武神會過面,周武神嗜酒,秋葉對酒的了解還是他所教授。那時周武神常笑她說“瘋妮子喝醉了豈非更瘋!”

    周武神老了,他不是鄭飛仙,這種年紀的他身手已經不再靈活。縱有多少本事也受限于體能的衰老而變的遲鈍,變的動作跟不上反應。

    “喝——啊——!”秋葉突然爆喝,催動功力自足下噴發,一片大地頓時塌陷,她人一飄退開。而那周武神的屍身則陷入地里,頃刻被埋。

    她也不管旁人,自顧朝北關方向飛走而去。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21 AM

第七章 新城 第十六節 再走天涯

   楚高歌等人這才明白秋葉為什麼用這種不惜自損的方式結束與周武神的決戰,她關心追擊左岸那邊的情況,不願意拖延時間與周武神消耗。

    凌落看著埋葬周武神的塌陷大地處,心里頭滋味百般。一代萬人敵,慘死于此。還在這許多人的眼前,如此狼狽的慘敗而死。他說不出的感到難過。過去他一直為父親感到驕傲自豪,但他總覺得父親是個從不賣弄武藝的人。

    這時他明白這種謙虛為何。天下高手如雲,在秋葉這種高手面前,萬人敵毫無勝算。萬人敵之強不在個人武勇,而在統帥千軍時對全軍斗志的鼓舞作用。那種鼓舞絕不是天下第一的武尊能夠相提並論。他突然明白父親為何總叮囑他不要負了公主,要時刻勤奮自律,嚴以律己。

    他凌落不可能成為其父那樣的、能夠威震天下的萬人敵。他所以被送到北靈山學藝而沒有隨其父入伍,皆因他父親對他的期望不在于戰陣。鄭國智勇雙全的將帥許多,公主的夫婿也不能從軍,在軍營中渡過終生而將公主擺在家中獨守空房絕非公主的幸福。

    他凌落要做的是武尊,他凌落要做的是運籌帷幄。他凌落不能讓其父有一日如這周武神般年老體邁猶自要甘冒風險,與敵廝殺拼命,落得英明不保,慘死異鄉的結果。

    凌落心中這番想法,楚高歌卻是另一番想法。

    他對周武神的死沒有任何唏噓感嘆,在他眼里,只有價值的輕重。現在他比較的天平中,武尊之重已經遠遠超過萬人敵。鄭國有萬人敵,還有武尊。而他楚國沒有。一向以強武治國的楚國卻沒有一個武尊,他思考著該如何去找尋這樣的人才。

    在他想來,師兄凌落的武功異日必定威震天下。如今的楚國若與黑狼軍聯手確屬不智,他對承諾凌落的事情也就再沒有猶豫了。原本他答應的爽快,但還打算讓黑狼軍再多讓些利益于楚,如成,楚則維持協議;如不成,則楚助鄭。

    他不怕凌落指責,他目前只是王長孫,大可說已經竭盡全力,奈何楚王不聽。

    而此刻,他決定不再與黑狼軍討價還價,與鄭聯手才是長遠之計。同時也暗中立定主意,必須為楚國謀一個武尊。強楚不能沒有萬人敵,更不能沒有武尊。

    思及此,楚高歌不由暗自嘆息。

    ‘可惜了那左岸!’

    晚霞宗入楚不久,他就知道了。金光城的變故影響極大,楚高歌自然會派人打聽詳情。知道晚霞宗的人到了新城,他就讓人留意左岸。原本已經謀劃好了策略如何將晚霞宗及左岸收為己用。

    沒想到因為周武神一行人的意外顯身把事情壞了。在擂台見到左岸時楚高歌就是知道他終于找到了未來的萬人敵。

    凌落豈會不知左岸經脈的彩光是何?楚高歌根本不信。當日李夫人來楚,本來轉達完北靈老人托付的話就要走,但被楚高歌想方設法的挽留幾天,從她哪里知道了不少信息。這種附身經脈的彩光是種少見的天賦,李夫人稱之為百戰。

    鄭國左庶長,也就是凌落的父親就有這種神奇的天賦。

    這種天賦能讓人的體能恢復速度提升十倍,殺傷力和抗打擊力能力提升一倍。而且這種天賦毫不畏懼敵人的穴道要害攻擊,通常打擊敵人穴道要害能夠讓殺傷力增加五成至一倍,然而對上百戰天賦者,完全沒有意義。

    可以說擁有這種天賦的人就等于是未來的萬人敵。

    所以稱之為百戰,就是意喻這種天賦能夠百戰而不倒。

    楚高歌認為左岸必死無疑,他不但被飛仙宗的哭仙追上,還有武尊在追趕過去。

    哭仙是七月的名號,那日崖山她發瘋哭喊著殺人,就有飛仙宗的弟子驕傲的說瘋仙秋葉長老帶出來個哭仙。如今鄭國方面聽說的人,都稱她為哭仙。許多人不知七月之名,只知道與武尊秋葉形影不離的飛仙宗女弟子就是飛仙宗年輕一輩的新星——千人敵哭仙。

    楚高歌認為步驚仙必死無疑。

    而當時在保護敖潘的兩個高手幫助下打開新城城門殺出去的步驚仙卻滿懷歡喜。

    出了城,幾乎等于活命一半。他相信那個厲害的老頭會設法拖延高手追擊,厲害老頭與背後那個年輕人的主從關系太過顯而易見。

    他們知道逃出關城時,步驚仙始終不見一直追著他的飛仙宗弟子出手。記得凌落曾說飛仙宗殺人不借外人之手,料想她們會在楚兵被甩脫後才動手。

    但他對這幾個飛仙宗的弟子並不太擔憂。

    逃出城時他見到那晚被拜月姐妹追上的樹上留有暗號,那說明拜月姐妹已經出關,在前面某處等他。

    保護敖潘的兩個高手戰斗力都很強。

    五個追在後面的飛仙宗弟子的戰斗力他都算計的很清楚。

    那日客棧見過,臉上有傷的女子體能1000,內力500,神10,靈5.戰斗力3000,絕對戰斗力1.5W。

    另外四個飛仙宗的弟子比她厲害。應該都是十重十方九五之尊心法修為。

    體能1200,內力1200,神7至9,靈6或7.戰斗力4000至4500,絕對戰斗力兩萬至三萬。

    雖然戰斗力都很厲害,但神的資質無一及他。也比不上保護敖潘的那對年輕夫妻,同樣比不上拜月和拜星。打起來他們明顯佔據優勢,因而不怕。況且靈的奧秘關系重大,鄭飛仙也絕不會讓太多弟子知曉,這幾個飛仙宗高手怕也不會知道究竟。

    殺出北關大門,步驚仙就在路旁發現拜月她們留下的記號,當即帶路說走左面上山。那幾個人在路邊留下簡單記號,隨他一並走上山路。

    北關的楚軍在後面追趕,但上山時則明顯追趕不上。

    那些兵卒都穿著盔甲,體能又差又沒有輕功,爬不多久就被遠遠甩開。

    進入山里幾里地遠時,步驚仙終于看見早等著的晚霞宗一眾。

    敖潘等人聽說是自己人才放下警惕,只找尋背後追趕的那幾個飛仙宗弟子蹤影。

    步驚仙料不到晚霞宗眾人及鬼見愁夫婦都在。

    “這、這是做什麼?”

    一眾晚霞宗弟子齊齊抱拳作禮道“左岸少俠恩情本宗上下不敢忘記,少俠既然不能留在新城,那本宗上下也都不會留!”

    步驚仙明白到拜月用意,晚霞宗這批力量她不想放手,既然如此,他也無話可說。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21 AM

本帖最後由 inte2256 於 2011-3-7 08:28 AM 編輯

第八章 野心在北陰城 第一節 追擊

他還來不及說什麼,保護敖潘的兩個就警示道“來了!”

    就見來路的林子里飛奔過來五條身影,無視敵人眾多的四面散開,做包圍之勢。

    其中一位看來有二十六、七的女子沉眉冷喝道“飛仙宗拿人,無關者速速離開!”

    步驚仙退在拜月姐妹之間,低聲交代說“你們只要穩守,一人纏住一個即可,她們必然不是對手。”

    拜月心中尚有陰影,王決的厲害讓她對自身武功全然沒有了信心,如今面對的又是天下最霸道威猛的十方九五之尊神功,她就更覺得自己不堪一擊。但形勢如此,她只能打起精神答應道好。

    晚霞宗眾人都有些心驚,誰都知道飛仙宗十方九五之尊的厲害,但他們早已決意拋開生死,全都暗下拼命決心。

    “哼!在鄭國領土之外飛仙宗還想霸道麼?”

    “區區不入流的武宗小派竟敢擋我飛仙宗辦事,不知死活!既然如此,也不必再多說,動手!”年長些的飛仙宗女弟子說罷便上,其它四個緊隨急動。

    便見那四人急動沖來,施展的全是排山倒海掌法。

    狂風突生,吹的石塵碎葉漫天旋舞。

    幾十道寒芒自那些碎葉中穿過,頃刻間打傷晚霞宗三十多人。

    “暗器!”有被射中的傷痛呼喊他人小心。

    步驚仙當機立斷改變原本合擊的目標,直沖七月立身方向。

    只覺周身處處疼痛,料想是被第二輪暗器射中,但暗器力量不足以對他構成重傷,穿透龍鱗寶甲的也不過能剛入皮肉。

    他一拳擊出,拳風帶的漫天落葉急驟散飛。

    便看見釋放暗器的正是那臉龐帶傷的女子。

    見他拳到,她身形疾風退飛,輕易避過這一拳的威脅,輕功竟然出奇的好。

    保護敖潘的那年輕女子這時錯身而過。

    “我對付她!”

    頃刻就經過步驚仙追到飛退女子的面前。

    步驚仙知道他輕功糟糕難以奈何對手,折身盯住被保護敖潘的年輕男子纏住的那個發號施令的飛仙宗弟子。

    敖潘的那個護從十分機靈,見步驚仙過來就全力施展殺招,不求殺敵,只求迫得對手不能挪避。

    步驚仙得此機會施展疾勁飛沖過去。那飛仙宗弟子本來察覺到步驚仙的接近,暗中也擬定了對策,卻沒想到他的突然加速接近。當即匆忙催功爭取出一絲空隙,急忙抽身退避卻沒能及時展開守勢,但及時運轉內功將內力盡化為體能。

    步驚仙一拳正中其肩頭。

    沖力震的她兩步後退,體能耗損四百。

    不等她拿住勢子,步驚仙就與敖潘的護衛追上合擊。那女子寧可受創加倍,不惜硬催功力改變倒退之勢。步驚仙見狀怕她已經掌握催動靈神效之能,忙改拳為指,接連封她三處穴道,又橫臂阻止敖潘護衛的劍刺中她。

    能夠催動靈奇效者哪怕被劍刺中心髒,在將死未死那刻也能夠借助靈的強大力量迫退致命攻擊,同時借助靈能效力量擊殺周遭敵眾,恢復完勝狀態實力。

    這種敵人等于有幾條命,一時半刻想要殺死極不容易,封穴反而是更有效的手段。

    敖潘的護衛不明就里,步驚仙也無法解釋,更無暇解釋。

    “助其它人!”

    聽步驚仙這麼說敖潘的護衛也不囉嗦,轉身就撲向正殺的晚霞宗眾人節節退避的那個飛仙宗女弟子。仍舊是一樣的手段,敖潘的護衛搶先施加壓力,步驚仙則在對方以為來得及反應的距離外突施疾氣勁突襲。重拳沖擊的敵人勢子失控時出手封穴。

    如此制住三個飛仙宗弟子時,剩下那個眼看被圍攻難以招架,急聲呼喊道“師妹快走!去請武尊……”聲音戛然而止,已被敖潘的護衛封了穴道。

    “萬不可殺人!”步驚仙交待叮囑,有人以為他怕開罪飛仙宗,心里不以為然,嘴上卻不好說。實際上他是怕殺出禍害,也不知道這四個高手是否都通曉靈的神效。此刻的容易來自于戰術的突然,一單對手得以催動靈能恢復自由,再想簡單收場就絕不可能了。

    盡管鄭飛仙理當不會告知這類身份的弟子靈的奧秘,但有靈者倘若經歷過凶險,許多都會發現些玄妙,倘若再多經歷幾次險死還生,心細加上大膽,能夠領悟催動之法這種事情毫不奇怪。

    步驚仙見那臉上有傷的女子輕功竟然極好,眼看這種狀況還不肯逃,縱身飛上枝頭躲過追擊,撲落就要替同門解穴,奈何尚未近身就被拜月和拜星等晚霞宗眾的合擊逼退,敖潘的護衛又及時追到夾擊刺她後背。

    她猶自不肯放棄,提起徑直飛起,凌空生力橫移,又要去為另一個同門解穴,卻被步驚仙攔住,敖潘的護衛又追到,這次施展開的像是合劍招式,又以劍氣封她左右上方退路。迫的她不能挪移,匆忙間她旋身揮袖射出三枚暗器。

    步驚仙抬臂擋住,敖潘的護衛左手提起劍鞘格擋,右手劍勢不變。

    七月推掌拍上劍刃時步驚仙又施疾勁一指點中他背心。她內力不及敖潘的兩個護衛,雖然阻住劍勢,人卻也受了些傷。

    見五個飛仙宗弟子都被制住,步驚仙暗松口氣。

    “不必橫生枝節,我們快走。”

    敖潘及他的兩個護衛也不願耽擱,轉身就走。

    拜月和拜星卻有些遲疑。步驚仙這才發現晚霞宗有六、七個人被十方九五之尊掌斃,還有十三四個都受了重內傷,被暗器射傷的更多。

    正考慮如何說詞時,晚霞宗中一個男子憤怒的執劍刺進個被封穴的飛仙宗弟子後背,所幸一劍未及要害,被她內功自然卸偏了方位,因而並未至要命的程度。

    那人一劍不中,發力拔出。

    步驚仙忙道“住手!”

    那人根本不聽,尤其憤怒叫嚷道“怕它飛仙宗什麼!憑什麼不能殺!”

    說著又一劍下去,劍入兩分時步驚仙即使抓住劍身。正要解釋,突聽背後一聲哭喊。

    那悲哭喊聲直炸的人耳膜生疼,連那執劍要殺人的晚霞宗弟子都被驚呆。

    步驚仙見那臉上帶傷的女子突然像喪失理智,滿面莫名悲痛之態,頃刻間淚水濕了一臉。本被封的穴道不知為何解開。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29 AM

第八章 野心在北陰城 第二節 哭仙

  敖潘的兩個護衛見她能動,雙雙挺劍攻去,步驚仙阻攔的話尚未出口,兩柄劍已經刺進那女子身體。

    “退……”他分明看見那女子的體能變成1500,內力1000。戰斗力達到5000,絕對戰斗力力飆升至兩萬五千。

    兩劍正中心髒和氣海,與之同時那女子體內靈數失去一層,爆發的靈力頓時令其傷勢痊愈。

    步驚仙暗自期望敖潘的兩個護衛懂得激發靈的神效,同時疾沖過去救助。

    然而殘酷的事實粉碎了他的期待。周武神並不知道靈的奧秘,他僅僅因為長年的生死戰場拼斗得以掌握靈。敖潘的兩個護衛被那有面傷女子噴發的靈能當場擊斃。

    他一拳過去時竟見面傷女子根本不倚靠高明輕功挪移閃避,而是毫無畏懼之態,只有滿面悲痛極了而瘋狂拼命的凶歷。竟然迎著他的拳頭出掌。

    步驚仙因而受創,但對手受創更重,整個被震退到樹上,直撞的大樹斷裂,她自己也跌倒。偏偏立即又魚躍而起,像不知道如此硬拼她根本敵不過步驚仙神力般直直過來。步驚仙算計雙方靈數,他自己明顯要多,更不怕她如此拼命。

    便又是一記硬拼。

    步驚仙見她勢如瘋虎,渾然不顧硬拼根本不敵的事實,這才敢相信她果然是喪失了理智。

    見她靈力再度被觸發時,他也拼著損失一靈硬受。念及客棧的一面之緣,對她頗有好感本不願如此拼靈要她性命。然而拜月等人在後,他如果一退,這女子勢必亂打狂攻,難免殺傷晚霞宗的人。

    權衡取舍,他也只有狠心半步不退的拼斗下去。

    不料步驚仙靈能催動時,卻沒能要了對手的命。兩股靈能對沖,將她們雙雙反向震退。

    步驚仙暗覺詫異。

    凌落說過,北靈老人雖然告知鄭飛仙靈的事情、傳了催動靈能的技法,但並沒有告知能量延遲之術。靈能噴發本在瞬間,但北靈老人掌握了延遲能量的技法,雖然時間短暫也只能用于自衛。實戰中卻很有用,假若自身靈數低于對手時,避免連續的彼此靈能噴發會落敗身亡,就能倚仗延遲法抵擋對手的靈能噴發。

    那時就會彼此都被靈能力量震退。

    步驚仙見她退勢一止,又直直哭著沖過來拼命,無法之下只有繼續如故。

    飛仙宗那個年紀稍長的原本在沖穴,不該開口被人察覺,但見到師妹如此喪失理智怕她慘死當場連忙不顧一切的出聲提醒。

    “師妹不要與那莽夫硬拼!師妹、師妹、七月師妹——”聲音戛然而止,拜月閃身過去補點穴道,令她再不能開口。

    ‘七月師妹——七月師妹——’這四個字如驚雷般在步驚仙腦海中炸響。‘七月……她是七月!精能之體……我早該疑心的……飛仙宗弟子除了她還能有誰會視咕嚕果為友!’

    沒有前兩聲師妹的呼喊步驚仙還不能確定。飛仙宗之間彼此不知姓名或不甚熟悉時常會用月堂加師姐妹稱呼對方,未必就是七月。然而兩聲師妹的急切呼喊之後跟隨的必然是其名姓,她們同來楚國,她與秋葉關系親近,旁人不會不知道其名。

    她就是七月!

    七月又一次瘋沖過來。

    步驚仙心念急動,立時有了計較,雖然冒險,但此刻也別無他法。方才就試過點其穴道,但根本沒有作用。怕晚霞宗的人不滿,就道“你們先走,這里我應付,稍後就會追來。”

    見她們猶豫,便加重語氣道“快走!人多壞事,倘若再有追兵不易逃脫。”

    拜月見他佔盡優勢,這才肯率眾先去。

    敖潘折損了護衛,原本恨不得將這幾個飛仙宗的女人都殺了,但又害怕跟不上晚霞宗眾人,連忙追著逃去。

    旁人都去了,鬼見愁和碧蓮卻仍舊躲在樹後。剛才交戰時鬼見愁就帶著碧蓮跑遠了躲起。這時別人離開,他也不敢立即現身,怕人記起交戰時沒看見他。便想等著與步驚仙一同走。

    見眾人走後步驚仙與那飛仙宗的瘋女人又拼了一陣,突然就變了招。只是防守著抵擋那瘋女人的進攻,挨打的時候探指去點那瘋女人的穴道。但卻好像沒有效果,如此接連過了十幾招,他都一直挨打。

    鬼見愁和碧蓮不由都敢到奇怪,面面相窺,卻又不敢做聲打擾。

    步驚仙通過神眼準確的掌握已經沒有靈數的七月體能狀況,通過不斷的點穴攻擊方式嘗試出出手力道對七月形成的傷害。眼看著她的體能漸漸下降、終于又一次出指時,七月的體能恰好低過10的界限。

    那是精能之體支撐的極限。

    上一刻還瘋狂攻擊他的七月在體能低于10時立時脫力、昏迷、朝地上栽倒。

    步驚仙及時扶住,否則真怕就這麼將她摔死。

    他把七月扶抱著平放草地,定定打量了陣她的模樣,身形。心里十分安慰又無可奈何的笑著。她在飛仙宗果然過的很好,如今還得秋葉器重。看如今的衣裝、模樣、簡直就像個出身權貴之家,自小得到細心照顧養護的千金小姐,哪里還有半分小時候當奴隸和乞兒的可憐樣?

    只是那臉上的傷……實在太不小心。步驚仙想起那時候共患難的一路經歷,七月也時常不小心踫著大樹,被樹枝掛傷臉、手之類的。既心疼、又覺得她馬虎的好笑。

    想著,他心里又一陣無言的難過。誰想到再見面時竟是這種情形?他變成左岸,變成殺死飛仙宗弟子的凶手,變成飛仙宗的敵人。她不顧一切的追擊,要取他性命。

    步驚仙想著這些時,拾起敖潘護衛的長劍,割破手臂,如當初那般以血救助。

    當他把傷口按在七月的唇上時,昏迷中的她突然劇烈擺動著頭臉,口中含糊不清,語氣驚急的叫著。

    “步哥哥,我不要喝你的血……”

    一切都如當年北靈山那時。

    ‘她還沒有忘記……’

    步驚仙低頭附耳輕聲道“七月,別浪費我的血。”

    說這話時,他的情感被莫名觸動,不知是什麼滋味。

    七月果然不再亂動,一如那時,乖乖吸允著他臂上流出的鮮血。

    眼看她的體能迅速恢復過10,步驚仙連忙點了她的睡穴。猶自定定將七月打量一陣,怕再有追兵找來,只好離開。

    鬼見愁本想隨他一起走,見到他對待那瘋女人的舉動卻突然不敢了。無論是他還是碧蓮,都覺得事情背後藏著蹊蹺,明明是敵人,為何他還如此?于是等到步驚仙去遠了,才從藏身處出來,追著過去。

    而這時,秋葉剛殺死周武神,飛奔出北關。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30 AM

第八章 野心在北陰城 第三節 隱瞞

從守關將士口中得知方向,迫不及待的她當場施展輕功,拔地而起,飛到高處單掌按棵細枝,又再拔起。

    關城牆旁那座三十多丈高的陡崖竟然就被她這麼幾番借草木之力下攀上。

    引得城牆楚軍將士紛紛咋舌。

    “不愧是武尊!”

    “飛仙宗盡出女中豪杰啊,這麼高的崖,她手那麼輕輕一按樹枝就上去了……”

    秋葉攀上坡頂,尋著蹤跡,終于找到時就看見四個同門被人點穴制住,暗地里氣惱的直搖頭。過去逐一解了穴道,見其中一個有傷,聽說沒有大礙,又急忙追問七月去了哪里。她們伸手一指,說在那面樹後。

    忙一起過去,秋葉見她沒有性命之憂才松口氣。

    “你們怎麼回事?鬧得灰頭土臉!簡直丟人現眼。”

    那四個飛仙宗弟子被責,紛紛低下頭臉。

    “回稟長老,對方怕本宗威名不敢殺人,那兩個被七月師妹震死的人都是千人敵戰力,加上那個看起來魯莽的左岸陰險暗算……”

    “夠了!都先回去吧。”

    “是!”四個飛仙宗弟子慚愧告辭,其中一個卻又掉頭回來。

    “何事?”

    步驚仙剛才抱七月在樹後,但她的方位卻能看見些經過,另外三人則視線受阻,不知就里,還以為左岸是行非禮輕薄。

    秋葉聽她說了後,沉吟片刻,叮囑道“今日臨行前,我曾交待過你倘若七月師妹發瘋失控有危險時就割血相救……”說話間,秋葉以指甲劃破那同門的手臂。後者聽著、記著、連連點頭。“……讓她們三個不許多嘴,全照這般說。左岸那一節抹去不許對任何人提起,否則休怪我無情。”

    “是!”

    “去吧。”

    那弟子走後,秋葉卻皺起眉頭。

    半響才替七月推拿解穴,見她醒來就哭。猶自迷糊,半響才認出是她。就抱著她胳膊直說“秋葉,秋葉,我又夢見步哥哥了,他又喂我喝血,叫我不要浪費他的血……”

    “七月又發夢了。剛才是林師姐割傷手臂喂血救的你。”

    “是、是林師姐……”七月怔怔發愣,片刻,忽然又清醒幾分,忙問“師姐她們沒事吧?”

    “沒事。”

    “左岸那惡徒呢!”

    “跑了。但不敢殺傷你們,怕本宗報復。”

    七月便自責低下臉,含淚道“秋葉,我真沒用。想幫大家卻沒有本事,眼看師姐被刺傷就只會發瘋亂打……”

    “知道就好。七月,我跟你說過,下次發瘋時要設法穩住理智。你發瘋的力量很強大,但是如果喪失理智只知道要殺敵人,遇到高手怎麼可能贏?”秋葉說罷又嘆氣道“也不能勉強你,慢慢來。但心法要勤奮修煉。我說過的,一單你的十方九五之尊心法練到十重,你就會變的非常強大!但若練不到十重,你還無法擔起大任。今日你只顧生氣使性子,非要追殺那左岸,險些害了同門知道嗎?”

    “我以後一定勤奮練功,不把武功練好絕不任性亂來!”

    “記著你自己說的話。只要你武功練好了,就算任性妄為不聽我的勸阻,那也可以。”秋葉扶她起來,見她體能回復的不快,從懷里掏出塊干肉。“先吃,回去謝過林師姐了再飽餐一頓。”

    秋葉心里暗自擬定了計劃。既然同門也能激的七月發瘋,那日後就讓人多演些戲,讓七月多發瘋幾次,或許能慢慢學會保持理智。只顧吃喝的七月萬想不到秋葉竟心生這種可惡的主意。

    步驚仙追上晚霞宗眾人,發覺鬼見愁不在,問起都說不知道去了哪里。正擔憂時,見鬼見愁和碧蓮來了。

    人齊後眾人繼續趕路,怕被追兵找到。

    路上商議著何去何從時,那敖潘提議道“在下本要去周國,不瞞諸位。在下其實是月族,此次是要往周都繼承大統。鄭國從中作梗,意圖半路刺殺。全靠左岸大俠相助才能脫險,在此拜謝了!”說著躬身作禮,又繼續說道“諸位如果無處可去,不若同往周都如何?我敖潘武功平平,說實話需要仰仗諸位照應,一旦到達周都異日絕不會忘記諸位恩情。”

    步驚仙暗自冷笑。即使到了周都,如何入城?周都全是鄭軍,絕不會讓敖潘活著走入皇宮。然而他本意也是北上,往黑狼軍的領土。而周國其實離他想去的目的地不過一河之隔。有傳聞說當初鄭國偏偏不佔北方領地就是想等黑狼軍攻周都,滅周後再出兵討伐。

    真假不知,但黑狼軍多年來偏偏沒有去踫周國。仿佛知道打周等于幫了七強大忙似的。

    “在下本意是去黑狼軍的領土。”

    聽步驚仙如此說,眾人都覺得意外。

    “都是些蠻人,為何去那里?”拜月也萬猜不到他的主意會是如此。

    “不錯,黑狼軍是由許多蠻人部落組成。與七強相差極遠,但正因為如此,才值得去,才應該去。”

    敖潘也十分好奇,抱拳道“願聞高見。”

    “假如各位只想找個地方扎根、悠然度日,我絕對不會如此主張。但諸位有滅宗大仇待報,陳是大國。此仇如何能報?即使創立宗派,異日能夠如飛仙宗般威震天下,但說向陳王復仇恐怕也並不容易。再者,七強之內生存容易,但往上攀爬卻極不容易。猶如一座建好了的高塔,而我們只能從最底下一步步朝上走。陳王就猶如坐在高塔頂尖的人,我們必須走到塔尖,才能夠有所作為。而塔中全是如我們一般試圖走到頂的人,彼此排斥,彼此打壓,以求自己能先登上塔尖。”

    “這比喻妙。那麼去黑狼軍又如何?”敖潘又問。

    “黑狼軍正要造塔,但此塔才僅有地基,而且他們並不精通造塔之法。或者說工匠不足。而我們等如有技藝的工匠,倘若與黑狼軍一起把這座塔造了起來。當塔建成之日,我們也許直接就在距離塔尖最近的那層。如果這塔足夠高,我們甚至能低頭俯視陳王。”

    步驚仙說罷又道“黑狼軍部落群居,部落間大事方向一致,但平常並不受黑狼軍首領管束,彼此常有爭斗,內部勢力變換更替頻繁。那里才有我們的天地,才有我們發展的空間。而七強不然,我們能做什麼?舉兵造反都沒人響應。奢望建功立業一步步得到權勢?極點如何?為相為帥?即使統帥兵馬幾十萬,那些兵馬奉的也是他人的命令,絕不會為我們的意志戰斗。”

    步驚仙說罷,又環顧晚霞宗眾人道“諸位如果沒有異議,那就同經韓國北上。如果不願意去蠻夷之地受苦,我也不敢強留。”

    敖潘忙拍手叫好。一半為步驚仙的野心和見地,一半為期盼眾人能同行北上。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30 AM

第八章 野心在北陰城 第四節 請命者

七強國的人對蠻夷之地都心存極大偏見,晚霞宗眾人大多都不太願意。總覺得那些人既蠻橫低賤,環境又糟糕透頂。但拜月做了主,拜星也同意,那些人也只好說“謹遵宗主之命。”

    步驚仙這才對敖潘道“我們也是北上,一路可以同行互相照應。但未必能送閣下到周國,畢竟我們要去的地方離周國也還有些距離。我們又都是鄭國通緝的要犯,周國駐扎有許多鄭兵,實在不敢冒險。”

    敖潘心中失望,但也不敢強求,只有到時再作打算,滿臉堆笑道“那是、那是。能夠一路同行,諸位的相助之恩就難以回報了。”

    決定目的地,眾人就要啟程。敖潘卻懇求等些時候,說周武神脫身後必定會尋來。見眾人遲疑,他便眉飛色舞的描述了周武神的光輝過去,說楚軍絕無人能留下他。眾人心中依舊疑慮,因為知道天下第一的武尊秋葉也來了楚國,但還是答應等等。

    此次出發前晚霞宗眾人都預備了充足的干糧,以免再受逃亡路上的饑餓之苦。一直等到晚間吃了些東西,仍然不見周武神蹤影。敖潘也開始焦急,想央求人去打探,又不敢開口。拜月見如此下去不是辦法,就要親自去查探,晚霞宗的人哪里答應。

    許多人都請命代勞,但拜月都覺得不妥。晚霞宗眾人這些日子在新城活動太多,難保沒有人見過。此刻她們出逃的事情楚國必定已經知道,實在太過危險。

    就在眾人頭疼之際,一個人站出來說。

    “我去!”

    眾人一看,竟然是碧蓮!

    她在新城時外出不多,的確是合適人選,但一路回新城距離不近,都怕她孤身一人危險。

    “諸位放心,這些日子我也向宗中高手請教了輕功,一直在練。雖然還是糟糕,但這點路程總還能吃得消。”她耳燻目染,說話竟也儼然一副武修者般。鬼見愁連連拉她衣袖,都被她用力甩開。

    “好吧。我陪你到新城北關外,一則暗中保護,二則來回也快。只需要從關城進出的路人口中就一定能問到消息。”拜星主動請纓,拜月點頭應允。

    鬼見愁盡管擔心,但碧蓮自己堅持,又有拜星陪同,他也不能說什麼。

    碧蓮走後他就一直焦急等待。但這一趟少說也要三、四個時辰。

    眾人都睡下了,他還猶自輾轉難眠。見步驚仙還沒睡,他忍不住湊過去抱怨道“兄弟你知道碧蓮只是個弱質女流,怎麼就不幫忙說兩句!”

    步驚仙看他一眼,正色道“鬼兄弟,不是我說你。如果你們留在新城,我不會怪。既然決定跟大家同甘共苦,就不要繼續視被他人保護為理所當然。這條路危機重重,每個人能做什麼、能出什麼力,就該竭盡全力的做。沒有人是理所當然該躲起來被保護的,你如此,碧蓮也如此。而碧蓮比你更先有這種覺悟,區區弱質女流卻有勇氣分擔責任,冒險為大家出力。你也應該如此啊!兄弟。”

    鬼見愁被說的慚愧低頭,想到今日別人拼命他卻強拽碧蓮在一旁躲藏看戲。

    “我只是、只是怕碧蓮出事。”

    “放心吧,碧蓮其實很有膽識,區區小事難不倒她。”

    鬼見愁這才回去躺下,雖然仍舊睡不著,卻也不再那麼焦躁。想著步驚仙的話,禁不住的內心掙扎矛盾,一時慚愧,一時又苦惱。

    拜月這時過來在步驚仙身旁坐下,仰望夜空的圓月。

    只見月圓如餅,冷光靜謐。漫天不見半片雲霧,繁星點點,爭相眨眼。

    “今日有人見到鬼見愁躲藏起來,沒有與眾人一起並肩作戰。”

    “剛才已經說過他了。”

    “好在碧蓮有擔當勇氣,自告奮勇去打探消息,大家看在碧蓮的情面上也不會追究白日里的事情。希望他好自為之,早點能夠面對現實。”

    “但願如此。”

    拜月握著步驚仙的手,柔聲道“左岸”

    “沒有人時,你和拜星不要叫我左岸。我字驚仙。”

    拜月大覺意外,從沒聽他說話,但十分歡喜。當即喃喃有聲的念叨兩遍。

    “驚仙、驚仙。好氣魄的字,相傳天上有仙人統管大地,當今七強皆有仙人庇佑才得以有今天。七強王宮中都供奉著仙人在凡俗的肉身。是以多年前聞名天下的絕頂刺客行刺鄭王也落得慘死的結果。驚仙,大不敬呀,勢必不討仙人喜歡。”

    “所以不敢隨便說與人知。但仙人之說我是毫不在意,也無心敬拜。因為我出身神魂宗。”在神魂宗人的所知里,這世間的仙人就是當初侵略他們種族的敵人。那些本是人族的仙人,與神魂族只有仇敵之恨,神魂宗人從來視敬重仙人為恥辱行徑。被侵略的家園盡毀、甚至連種族的歷史文明都破碎消亡、反而去敬拜侵略者!

    只是神魂宗人如此,但別的人根本不信神魂宗的說法,個個如過去的人類般對仙人敬拜欽羨。

    “被鄭國寒楓大將軍領兵所滅的神魂宗!”拜月大感詫異,本以為他只是個普通的神魂意志追求者,不料原來有那樣的淒慘身世。她同情之余也不由心聲芥蒂,她知道神魂宗都是些什麼樣的人,此刻才知道面前的男人內心潛藏的真實意識,頗有些讓她難以接受。“今日知道原來你野心極大,現在才知道原來是有大仇待報。”

    “我不為仇。我只為志。原來我沒有這種野心,但是後來發現,在這世俗中,如果一個人不能創造現實的功業,那麼其它一切都是空談。你的志向也根本不可能實現。甚至于——最想不到的人都會因為輕視和鄙夷而殺你。”

    想起飛仙宗,步驚仙心情復雜。飛仙宗有他最不願見的人,鄭凜然;飛仙宗有他牽掛多年的人,七月。

    “有我和拜星,我們永遠會支持你,跟著你。”拜月這句話說是滿懷感情,卻沒有真實的決心。神魂宗的理念她根本不相信,她相信面前這個男人,但她不認為能因此相信神魂宗的理念。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31 AM

第八章 野心在北陰城 第五節 感染

    步驚仙笑笑。內心對這句話卻並不完全相信。因為他知道,神魂宗的理念對于外人而言只是荒唐可笑的幻想。而他更知道,現實中,人沒有那種只為情感做決定的自由。

    如果今天他不殺七月的事情被晚霞宗知道,多少人都會棄他而去,甚至反目成仇。

    晚霞宗今天死了七個人,其它人至今還在為此傷痛,對飛仙宗恨之入骨!

    他今日本不該如此。但他無法下手殺死七月。

    世事變遷,如今她們已成仇敵。

    但今日別後,他日將遠走北方黑狼軍的地方,下一次見面不知是多久以後,不知道那時候世事如何變換,也許成為盟友也未必。他也不願為今日的心軟過慮。自從離開北靈山後他很少想起七月,但在北靈山時他只有七月一個人能夠牽掛。如今再見,過去那些記憶竟然還是能清晰無比的浮現腦海。

    其實離開北靈山不過幾個月,但一直沒能安生,就覺得仿佛已經很久。

    拜月靠在他肩頭,閉目歇息。步驚仙失笑微擺頭臉,望眼後頭晚霞宗眾人歇宿處。拜月十分不以為然。“怕什麼,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又不是拜星般臉薄,不如坦然大方些。”

    碧蓮和拜星回來時,原本好像都已經入睡的人全都起來了,個個熱情激動的迎過去,把鬼見愁這個最關心碧蓮的人都擠到外圍進不去。好像碧蓮是去跟人生死拼斗回來,這個關切的問完,那個又關切的詢問。

    “勞大家擔心了,一路順利,沒有橫生枝節。”碧蓮也被眾人感動,時至今日,她還是第一次有存在感,這種感覺帶給她無以描述的充實感。被眾人慰問半響,她記起正事,不見敖潘在左右,便叫嚷道“敖潘公子,敖潘公子……”

    旁人這才讓開路,敖潘迫不及待的過來,抱拳作禮,追問周武神消息。見碧蓮神情哀傷,就知不妙。

    “敖潘公子節哀,周武神在新城北門外被武尊秋葉害了……”

    “不可能!”敖潘連步後退,若非人扶必然跌倒,旁人見他臉色灰白,都暗覺同情。“武神絕不會敗給鄭國的武尊!絕不可能!”

    有人不忍勸慰道“公子節哀,周武神畢竟年事已高,花甲之年再如何厲害也比不得那武尊年輕的敏捷身手。”

    “嗚嗚嗚……蒼天這是要滅我大周、亡我月族啊——”敖潘悲傷絕望,一半是為周武神多年的教養照護之忠、之情,一半是為前途無望。他一個人即使能活著到達周國又如何能入得皇宮?沒有周武神,他根本進不了周都。

    一時竟哭死過去。

    眾人推拿活血,半響他才悠悠醒來,卻一句話也不說,任人如何勸慰都沒有用。拜月道讓他歇息片刻,旁人也都累了,就勢著他節哀,各自回去躺下。

    步驚仙本來也想休息,見拜星回來後頻頻偷眼看他,又不與他說話。暗想她辛苦一趟,必定有話想說。旁人睡下時就叫她一旁,拜星初時還怕有人醒著,滿臉紅暈的過來。被步驚仙拉著手時反而沒那麼窘迫,一時也忘記其它,只剩歡喜。

    便說了一路經過,又誇贊碧蓮別看外表是個弱女子,卻十分大膽。在關城外有楚軍問話,碧蓮一點都不慌張。那楚軍就也沒有疑心的走開了。

    話匣子打開,拜星立時忘記疲累,見天色放亮才恍然醒悟的自責說“我只顧說話,都忘記你早該累的。傷勢還好嗎?昨日擂台被一劍刺穿胳膊……”

    “無妨,我的內功自愈傷勢最拿手。”

    拜星見他手果然好了,大覺神奇。旋又忙催促他休息,直說害他陪許久覺都沒能睡好。

    步驚仙是真的累了,但知道拜星是個孩子脾性,若不陪她聊會她必然覺得被冷落,別想她還能睡著。

    休息不到一個半時辰,旁人都醒來在準備早飯,步驚仙也只好起來。拜星早為他留著梳洗用的清水,又讓他快些吃早飯。

    敖潘一夜也不知有沒有休息,但精神稍顯好些,見人就抱拳說連累擔憂,客氣之極。

    當初她們從陳國逃來楚國路程遠,這次回去路程更遠。遠雖遠,但連綿山地里村落都沒有一座,更不怕飛仙宗的人會入山搜尋。連步驚仙和拜月都不擔心,但第三天時,他們才知道這種想法錯了。

    第三日午時,他們攀上高地,正熱鬧趕路時,前頭有人忽然提醒說靜聲伏低。

    步驚仙和拜月低著身子趕到隊伍前頭,看見對面山腰有六、七個穿飛仙宗粉色衣飾的男女。再打量一陣,見山腳林子里還有一隊正在生火造飯。兩隊隔了幾里,顯然不是一路。

    “想不到飛仙宗竟然如此過份!不惜調派這些人到這種荒山野嶺追捕我們!”拜月一句話說的晚霞宗眾人都咬牙切齒,都知道凌少保本就死有余辜,昨日他們死傷慘重也沒殺飛仙宗的人,如今偏偏死咬不放、不惜讓人進這種深山搜捕。

    敖潘卻暗自感激拜月的解圍,他此刻是個無用之人不說,還是個包袱。明白人心里都清楚飛仙宗不會為區區一個弟子的死如此大動干戈,真正讓她們如此的人是他自己。

    “跟她們拼了!”就有晚霞宗的弟子激怒叫道。

    “不可。她們搜索的隊伍必然不止這些,一但燃放煙火我們必定陷入被圍攻的局面,先等她們過去再說。能不踫上最好。”

    步驚仙交待兩個人留下觀望,又交待兩個人往到來路查看後方。其它人都坐在樹木林蔭下休息等候。如此過去一個時辰,查看來路動靜的人奔回來說也發現飛仙宗的人往這邊過來。

    “恐怕她們發現我們沿途留下的蹤跡了吧!”

    眾人不由焦慮,在前頭觀望的也跑來個人,急道“還來了大群鄭軍,分成十路奔不同方向搜查。”

    步驚仙思想間已有主意,推想必是襄陽一帶的飛仙宗弟子與鄭軍匆匆趕來,假如不能迅速前進勢必會陷入更艱難的困境。

    “誰願換上敖潘公子的衣服隨我引開敵軍?”

    晚霞宗眾人都不願說話,敖潘不過是個外人,為外人如此拼命他們並不願意。拜月也不好強令誰去。眼看場面陷入僵局時,突然一個聲音叫響道“我!”

    眾人一看,竟然是手提雙刀的鬼見愁。無不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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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野心在北陰城 第六節 蠢材中的天才(上)

原來鬼見愁昨夜因為步驚仙的話暗自慚愧,碧蓮歸來時見眾人那般熱情歡迎,又聽碧蓮絮絮叨叨的說能做些事情的存在感滋味,他一夜沒有睡好,覺得作為男人還不如他的女人。這時見眾人都不敢去,他也沒考慮是否擔得起這重任,就覺得別人都不去更能顯現他的英雄氣概。

    步驚仙暗自發愁,陪同之人不說武功必須如何高,但功力越高自然越好。鬼見愁修煉晚霞宗武功不久,如何能冒險。但他又不能說不讓他去,如此眾人誰都不能心服,會說他不願意自己兄弟冒險,卻讓晚霞宗的人冒險。

    “換衣服。”鬼見愁說著就脫下外袍,直催促敖潘。

    “既然如此,敖潘公子就快脫了外袍帽冠吧。”意識到鬼見愁的堅決,又沒有別人站出來,步驚仙只能點頭。

    敖潘開始還推辭不願,說自己能陪步驚仙走一趟。但拗不過鬼見愁的堅持,而且心里本來就珍惜性命,也就順水推舟的脫了外袍,對鬼見愁和步驚仙躬身感恩不止。

    步驚仙乘這工夫問拜星借了寶甲讓鬼見愁穿在里頭,轉而又與拜月姐妹說“以你們的功力已經達到千人敵的程度,但興許是晚霞宗的武功發揮不出心法威力,興許你們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我們引開追兵後,飛仙宗興許還會有人追擊你們,那時就靠你們姐妹支撐局面。但我再三斟酌,此刻飛仙宗來的人中能至千人敵程度的高手絕對沒有多少。整個飛仙宗的千人敵程度的高手也不過兩百之數,其中許多根本不在附近。因此即使遇敵,只要你們能發揮功力,也必然能夠應付。”

    說罷見她們猶自不敢相信,他也無暇多做解釋。“萬一遇到致命危險時不要害怕,哪怕被人一劍刺中心髒、咽喉也不必害怕。時刻保持一絲理智在額頭眉心處,遭遇危險時如今的心法自然能創造奇跡。切記、切記!”

    鬼見愁早換上敖潘的衣裳,碧蓮還替他把帽冠也戴好。

    “老子還沒穿過這般好的衣裳呢,就他媽的感覺不一樣!”他也不怕人笑話,說罷就沖步驚仙叫道“兄弟,走了!”

    “走。”步驚仙推辭拜星要塞給他的白龍劍,領著鬼見愁大步流星的走遠。後者走出一段,回頭又深深凝視碧蓮一眼。此刻的碧蓮滿懷擔憂,她自己都想不到會替這個一直都不喜歡的男人擔憂。過去碧蓮從看不起他,今日她突然覺得他的確是個男人。

    ‘若你能活著回來,往後我必定真心待你!’碧蓮默默在心中立誓。

    步驚仙帶著鬼見愁一路滑下山地,到了山腳,兩人躲藏草中。

    “兄弟的黃昏決入門了嗎?”

    鬼見愁張揚驕狂的笑道“入門?我還以為練功有多難,一個個說什麼全看機緣,沒那機緣幾年都練不出第一重。沒想到那麼簡單,第一晚就練到一重了,第二重也沒費幾天,現在都四重黃昏決了!看來老子就是個練武奇才……”

    沒多少天時間鬼見愁就將黃昏決練到四重,這讓步驚仙頗為難以置信。當初在麻風鎮外,他曾查看拜月姐妹和鬼見愁的戰力,當時鬼見愁體力160,內力30,神6,無靈。只是很普通的資質,那之後就再未曾留意。

    如今再看時,竟見他體能增至320,內力150。黃昏決每重提升與王決相當,算來的確是四重,切鬼見愁天生體能還算不錯,有80之數。不由想起曾聽凌落說起的一個趣事。北靈老人曾閑聊時告訴凌落,世間有些奇特天賦,其中之一被北靈老人稱作傻人之福。

    說是有些資質平庸甚至糟糕的人,修煉起內功心法卻進度飛快。比之資質最優異者還快。

    但這種人天賦所限,即使練的快也無法與資質優異者比肩。而這種天賦從沒有出現在資質優異者的身上。故而稱其為傻人之福。

    “兄弟果然天賦異稟。”

    鬼見愁更顯得意。“老子就是得天獨厚!”他說罷又湊近步驚仙耳旁,放低了語氣道“兄弟,晚霞宗的武功招式繁瑣的很,我這人雖然天賦異稟吧,可你知道我腦筋不靈光。碧蓮聰明啊,一教就會,我一招練幾天還記不住變化。我看你的武功挺好,打架都直來直去的,多簡單了當啊!不如你教我武功吧,咱倆是好兄弟,你總不會怕我學了你的本事吧?”

    步驚仙聽了心念一動,鬼見愁說的也是事實。他的確不是個聰明的人,晚霞宗的招式變化極多,勉強讓他記住都不容易,更別說什麼臨敵之際還能根據情況靈活變化運用了。魂決沒有招式倒也適合他體能過得去、內力糟糕透頂的天生資質。

    “不怕你學,但我可有言在先,學我的武功將來別想再能練成什麼厲害絕招。而且這心法一但學了,旁的心法就再也練不成。”

    “沒問題!我這腦子就怕學他媽的什麼招式,老子想起那些招式就頭疼的要命。”

    “遲些有空我教你,必須先跟拜月說一聲。”

    “那有什麼。她人都是你的,還會說我叛師不成?”

    “上去了。”

    步驚仙說時鬼見愁也不再閑扯其它,見對面山腳下一行粉紅群袍的飛仙宗弟子正往高處攀爬。他心里也不由緊張,還記得飛仙宗弟子的厲害,緊緊抓著雙刀,問步驚仙說“我們現在出去?”

    “再等等,他們再爬高些距離也看不到晚霞宗眾人,爬的高些我們也有更充足的時間逃跑。”

    鬼見愁緊張的手心出汗,緊緊盯著對面山坡上粉紅服飾的飛仙宗弟子攀爬。

    烈日高照,高溫讓鬼見愁頃刻間衣發都被汗水浸透。

    “走。”

    步驚仙說著就走出草叢,鬼見愁開始沖著出去,末了才記起本是要吸引敵人,此刻不必跑,忙又放慢了步子。

    走出一段距離,步驚仙估摸飛仙宗的弟子攀高的位置快能看到晚霞宗的人時,故意觸踫樹木。

    沙沙的枝葉響動在寂靜的山林中尤其清楚。

    他們走的位置樹木又稀疏,樹一動,他們就開始奔跑。

    山上攀爬的飛仙宗弟子聽見動靜下意識的回頭張望,就看見奔走的他們。果然朝他們奔跑的方向燃放煙霧信號彈,同時追下山來。搜捕的鄭軍與飛仙宗弟子見到高空的綻放的信號光霧,全都趕往匯合。

    鬼見愁使盡吃奶的力氣狂奔飛跑。步驚仙見他如此狂奔體力下降太快,索性過去背了他跑,鬼見愁大窘道“我他媽的一個男人還要人背!”

    “你跑的沒有力氣,萬一前面踫到搜山的鄭軍怎麼辦?”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32 AM

第八章 野心在北陰城 第七節 蠢材中的天才(下)

    鬼見愁便嚇著,驚聲問他“還、還可能遇到敵人?”

    “誰知道鄭軍來了多少人搜捕我們?這附近十幾里沒有,往前有沒有哪里知道。”步驚仙說罷又不放心的叮囑說“萬一遇敵記得跟著我走,我會走慢些等著你。使刀多砍少刺,捅進敵人身體再拔出來費力氣又費時間,說不定就會來不及招架被人打傷。晚霞宗的武功記不得招式就不想,只管看準了砍,快又要準、狠。”

    “你盡管放心。”鬼見愁答應罷了又害怕的提醒他說“萬一遇到敵人你可千萬別只顧自己沖快了讓我跟不上啊!沒你照應兄弟我的本事只有死路一條,要是死了就再也摸不到碧蓮的奶子了,我不在了她怕也不會守寡,不知道得便宜哪個王八羔子……”

    步驚仙拿他無法,背著一路快奔,專挑些落足不會留下明顯痕跡的地方走。

    這麼奔跑兩個時辰竟然都沒有被敵人追上。

    兩個人爬上較高的坡地,見遠遠的林地還沒有大量追兵搜尋的動靜,便決定歇息。步驚仙倒不累,但他怕走的無影無蹤那些追兵會回頭。鬼見愁怕他太累,雖然害怕,但心里過意不去幾度提出休息。

    “你沒有那劍重。”

    這時又拿水和干糧讓步驚仙充饑,後者只讓他吃。

    說起王者之劍鬼見愁都覺得可惜。

    “多好的重劍啊,白龍劍雖然值錢可還是覺得沒那把劍好用。”鬼見愁吃著干糧,四面打量,見山中群峰起伏連綿,草木茂密,不由嘆氣道“這他媽的什麼時候才能到韓國啊!”又問“碧蓮她們不會有事吧?”

    “敖潘和我才是鄭軍和飛仙宗要的人,她們不會有事。”

    “兄弟,這會反正閑著你就教我內功吧。回頭你再跟拜月打聲招呼就是了,晚霞宗的招式我用不來,總覺得心里沒底,萬一遇到敵人你照應不及我總該有些自保之力。”

    “此刻學我的內功萬一遇敵還不及晚霞宗的內功厲害……”

    “你忘了?大爺我可是絕世奇才,一會功夫就能練的厲害了!”鬼見愁唯恐他不答應,拽著他衣袖好話說盡。“兄弟,你就趕緊教我吧……”

    “好好好!我教你,你是絕世奇才。”步驚仙被他纏的無法,料想也不會踫到照應不了他的危險,當即說了魂決一重。鬼見愁倒也積極,聽步驚仙講解如何引動內氣後立即盤膝打坐練了起來。

    不到一刻鐘,鬼見愁就睜眼問他“兄弟,第二重怎麼練?”

    “你先把一重練了吧,現在說第二重也沒用。”

    “一重我練成了。大爺我可是絕世奇才。”

    步驚仙難以置信,一重是不難,但他當年入門也用了十日之功。說鬼見愁一刻鐘就修成他實在難以置信。便施展神眼查看,見鬼見愁體能變成160,內力30.魂決竟然將他原本長年做搬工鍛煉的體能都給消融了。他推想是魂決改造增進體質的作用。當即又講解了第二重的練法。

    這次他施展神眼看著鬼見愁體內氣脈的走動,發覺其內力運轉流經經脈時速度奇快,原本二重需要運轉經脈八周天,而魂決內勁十分剛猛,一個周天就會讓修煉者經脈脹痛欲裂,必須修養數日才能進行第二個周天。

    但鬼見愁練時就那麼一口氣飛快的連續運轉八次。一睜眼,又問“第三重怎麼練?”。

    “經脈沒覺得脹痛欲裂?”

    “沒有啊,挺舒坦的。”

    步驚仙驚奇不已,又說了第三重練法。

    如此一個時辰功夫鬼見愁竟然就修成了第四重魂決。

    “兄弟你看我是個絕世奇才吧?要是有空啊,一天說不定就能趕上你。”

    步驚仙又說了第五重練法。

    這次還不到一刻鐘,鬼見愁又練成了。

    他也不得不無言翹指以示稱頌。忽然覺得北靈山的弟子比起來都成了蠢材,想當初凌落修煉神決三年到第五重,北靈老人還大大誇贊一番。雖說魂決不如神決難練,可比起這一個時辰多些直通五重的而言,那真像個笨蛋蠢材了。

    “娘的!周身脹痛啊!”鬼見愁練第六重時大罵叫嚷。

    “休息兩天感覺經脈無恙時再練。”

    “奶奶的,老子的力氣大多了!”

    此刻鬼見愁體能480,自然是感到力氣大增。“不過內力怎麼?”

    “魂決只增體能,不增內力。”

    “反正老子也學不來那些內功的繁瑣招式,只要力氣大,哪要什麼招式。”

    步驚仙想起不知魂決與他體內經脈彩光的具體特效,鬼見愁經脈上並無彩光,當即叫他道“來,用盡全力打我一拳試試。”

    “真打啊?”鬼見愁躍躍欲試。“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啊,老子現在的力氣肯定大著呢!”

    “打吧。”

    鬼見愁便使盡全力,嘿的一聲一拳頭直直打在步驚仙胸膛。旋又猛甩手道“他奶奶的,鐵做的身子啊!疼死老子了。”

    “你別動,讓我打你一拳試試。”

    鬼見愁連忙擺手告饒。“你饒了我吧,讓你打一拳老子再也別想摸碧蓮奶子了。”

    “我會輕些。”

    “真打啊……?”鬼見愁哭喪著臉。

    步驚仙輕輕拿指頭戳他一下。鬼見愁叫道“這是干嘛,太看不起老子了吧!”他話音剛落,步驚仙又一指戳過去,這一指傷了他一百體能,鬼見愁直被戳的跌滾地上,疼的直叫。“他奶奶的,你這指頭鐵做的啊!”

    步驚仙觀察鬼見愁體能恢復的速度,片刻,終于掌握了魂決和他自身經脈彩光的能力。

    魂訣每重提升體力值100%,體力回復速度提升200%,攻擊與承受攻擊時提升提升一倍。5重起每重提升靈1。

    因此在攻擊和承受傷害時體能瞬間增漲一倍,雖說對內力沒有抵抗能力,但抗打擊力在受到傷害時讓體能倍增,如果運用恰當虛增的體能等于能完全化解掉不過份強大的攻擊,讓自身免疫傷害同時又等于能長久維持在最佳體能狀態。如此功法,李夫人說北靈老人心中視魂決為最得意,毫不為過!

    而他自身經脈上的彩光料想是種天賦,提升體力恢復速度1000%,攻擊與承受傷害時同樣能讓體能倍增。

    這種天賦與魂決可說是完美的搭配。李夫人說北靈老人心中對他期待最多,如今看來也毫不為過。

    今日才知悉所學內功的究竟與天賦的究竟,這讓步驚仙因為對自己的了解更多而信心大增。

    鬼見愁叫嚷一陣,又驚奇的笑說“剛才還疼的很,現在就不疼了!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41 AM

第八章 野心在北陰城 第八節 趙氏兄妹

  “走吧。這內功恢復傷勢具有奇效,即使身受重傷,只要有稍稍吐納吐息的時間就能迅速自然恢復。”

    “比晚霞宗的黃昏訣厲害多了!兄弟你早該教我。”

    遠處來路森林枝木群起晃動,顯然搜捕的大軍過來了。

    這次鬼見愁不要步驚仙背負,跑的十分激動。“他奶奶的,好像怎麼跑老子都不會累啊!”步驚仙撕爛他衣袍一角,掛在棵樹的枝葉上,以讓搜捕的敵眾知道他們曾經經過這里。

    鬼見愁激動一陣,又跑到步驚仙身旁賊兮兮的淫笑道“兄弟,我可知道為什麼拜月姐妹都願意委身于你了。你這內功不知道累似的,那跟她們干的時候可能讓她們銷魂似神仙,哪個女人不迷死你啊……”

    “兄弟!我們在逃命。”步驚仙實在受不了他激動過度的無危機意識。

    “不好意思干嘛啊,不就那點事嗎……”

    鬼見愁見步驚仙冷眼瞪著,這才閉嘴不說。

    練成五重魂決的鬼見愁雖然跑的沒有步驚仙快,但一路狂奔果然不累。消耗的體能還沒有自然恢復的多,自然能長久跑下去。

    兩個人快奔大半個時辰,鬼見愁流汗失水,大叫口渴。步驚仙便把自己的水袋丟給他用,鬼見愁猛灌一氣,大叫痛快。

    跑過片密林時,步驚仙聽見風中有些異聲,連忙叫住鬼見愁,尋處茂盛草叢伏地躲著。

    “前面有人,如果是鄭軍和飛仙宗的人,我們就殺他們個措手不及。假如人太多就讓他們過去再走。”

    “好咧!”鬼見愁攥緊雙刀,躍躍欲試此刻的力氣。

    不久,前方傳來響動。只聽把粗獷的嗓音聲嘶力竭的急切叫喊著“隊長快走,你們快走啊!快走——別管我快走啊!”

    片刻,金鐵交擊聲響迅速接近。步驚仙和鬼見愁透過草叢空隙看見一男一女被鄭軍壓的連步後退。他們中間一個體形肥胖,腰如大熊,高如樓牆的男人雙手揮舞巨斧奮力砍殺,但他身上插著七支長槍,五柄長劍。

    就這麼片刻工夫他腿上又被人砍了幾刀,似乎傷到筋骨,一只腳全沒了力道。那兩個被他催促著逃跑的男女也極有情義,一左一右的扶抱著他腰協力抵擋鄭軍揮舞的刀劍、亂刺的長槍迅速後退。

    但那漢子體形實在太巨大,退沒片刻就把那雙那女壓的跌倒。鄭軍湧過去圍著亂砍,那漢子見狀奮力將那雙男女推摔開,猶自揮舞斧頭要殺敵。奈何他站不起來,下半身頃刻間被鄭軍的刀劍砍刺的血肉翻飛,胸膛、肚子上插滿長槍。

    “你們快走啊!快走——”

    “大熊!”被推開的男女見狀怒紅了眼,爬起身雙雙握劍大喝著沖過去救人,卻被更多的鄭軍包圍的前進不能。那個倒地的巨汗這工夫已經沒有了聲音,但包圍的鄭軍猶自怕他不死,仍舊一群人圍著亂砍亂刺。

    那對男女似乎也沒學過什麼高明內功心法,被圍之後毫無辦法。

    “要不要幫忙?”鬼見愁被那慘死的巨汗感動,這時候竟主動請纓。

    步驚仙見鄭軍兵卒也就百來個,便道“也好,讓你順便練練刀,練練膽,適應適應魂決的力量。”

    鬼見愁卻縮到他身後,嘿的低笑道“你先上,我斷後!”

    步驚仙拿他無法,道了聲“用詞不當。”便沖出去直奔那群鄭軍,借著蠻橫力氣拿人如物般抓起胳膊就左右拋甩,頃刻間工夫十幾個鄭兵全被拋擲丟遠。那兩個男女身上都有新添的刀劍傷,突見殺出救星雙雙抖擻精神。

    步驚仙左推右撞,瓦解圍攻的壓力,那對男女就勢躲到他身後。

    鬼見愁沖出來時見一個鄭軍被步驚仙摔地上,過去就是一刀。那兵卒匆忙間抬刀格擋,不料鬼見愁力大,用的又是寶刀。當場被連刀帶頭一起砍成兩半。鬼見愁見自己這一刀如此厲害,不由信心倍增。

    不再理會那些被拋甩出來的鄭軍,盯住個兵卒過去就砍,又是一刀將人劈成了兩半。

    “他奶奶的!萬人敵鬼見愁大爺來了!”鬼見愁一得意就胡吹海吹,根本不怕閃了舌頭。他沖向圍攻的鄭軍雙刀快揮快砍,仗著體能遠遠優于這些尋常兵卒,拿的又是寶刀。逢人砍人,逢兵折兵,一時殺砍的威風八面!

    “萬人敵鬼見愁大爺來了!哪個兔崽子國的王八羔子軟蛋敢擋道!……老子神擋殺神,仙擋殺仙……”他突然又覺得這話對神仙大不敬,諸國關于神仙的傳說很多,常人也都半信半疑,鬼見愁唯恐被仙人怪罪,忙在心里默默致歉“神仙莫怪神仙莫怪……”

    步驚仙見鬼見愁沒有怯戰,專門照應著不讓鄭軍將他們包圍,抓兩桿長槍在手,見鄭軍兩側湧的多就揮搶掃倒。

    那雙男女對鄭軍恨之入骨,立于鬼見愁左右揮劍瘋砍,鄭軍數量雖多但形不成包圍之勢,又擋不住鬼見愁寶刀與過人力量的武勇,一個個如菜般被切倒。不多久工夫就死傷過半,領兵的百夫長見狀忙下令撤退,丟下七、八個來不及走的鄭兵,其它人全來路奔走。

    敵兵一退,那雙男女忙去看那巨汗,但早已沒了氣息,便悲痛萬分的伏在那巨漢屍身上哭喊。

    猶自春風得意的鬼見愁聽他們哭的傷心,漸漸也沒了心思高興,想起那巨漢剛才的義氣,也覺得欽佩。過去安慰幾句,那雙男女漸漸收起哭聲,就地挖掘埋葬那巨漢。步驚仙雖然擔心後面追兵過來,但也欽佩那巨漢的義氣,欣賞這雙男女重情義,便幫忙一腳塌陷片地。

    這一腳之力讓那雙男女難以置信的驚呆,被提醒才想起挖掘松弛的泥土,四個人忙碌一陣才將那巨漢埋好。

    “在下趙天,這是我的胞妹趙姬。感謝英雄救命之恩!”

    說話間兩人跪地就磕頭,鬼見愁忙將兩人扶起。

    “小事,反正老子也被鄭軍追殺,看到鄭軍的王八羔子就氣不打出來!殺幾個活動活動筋骨又解氣,痛快!”

    說起才知道這兩個人與巨漢以及前面路上死的三十多人本是居住在韓國邊境的村民,因為韓國的壓迫剝削過甚,全村人被迫遷居逃到鄭國,途中被韓軍攔阻,他們不甘于回頭奮力沖殺出境。

    到鄭國後無以為生,不久聽說韓國與黑狼軍攜手打鄭,便決議從軍。不料入伍不久踫到過去的對頭,誣陷他們是韓國的奸細,他們收到音信後就逃,本要逃到楚國去從軍,沒想到途中踫到鄭軍搜山的兵馬,其中有人認識,當即就打了起來。

    一路逃打到這里,三十多個同村出來的人死剩他們兩個。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43 AM

第八章 野心在北陰城 第九節 會合韓國(一)

說罷前因後果,那雙男女還要回去收拾同伴屍體,鬼見愁苦勸不下,他見那趙姬雖然皮膚黃黑,但五官身段確實漂亮。暗覺好好個漂亮姑娘如此回去送死,落鄭軍手里還能有什麼下場?心里不忍,就拿眼看著步驚仙。

    “既然如此,我們也是要往前走,不如同行,順便幫你們安葬同伴。”

    那兩個人唯恐連累他們,忙說不必,見他們態度堅持,才感動不已的跪地拜謝道“多謝英雄!”

    鬼見愁沒想到步驚仙不幫忙勸還說陪他們去。心里暗覺發毛,但也不好說什麼怯場的話。

    一行四人趕了大半日里路,不說趙氏兄妹的同伴屍體,連他們之前殺傷的鄭軍屍體都見不到一具。地上只有激戰留下的血污。

    步驚仙其實早想到那些屍體會被鄭軍收拾抬走,此刻仍不說破。

    “看來兄弟們的屍體都被鄭軍帶回去記功了!”那趙天說時神容悲痛,英俊的面容上爬滿淚水,一雙劍眉緊皺,十分動情。

    “既然如此,不知道兩位有何打算?”

    聽步驚仙這麼問,他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原本要到楚國謀生路,如今兄弟們全都不在,我們、我們兄妹也不知何去何從了!”趙姬說時猶自想著同伴慘死的場面般,咬牙切齒。她原本不但長的美,且還有幾分英氣,這時滿面仇恨怒容,倒也頗顯煞氣。與那身女式軍裝倒般配的很。

    鬼見愁早就在心里盤算,這時候突然說道“我看你們孤苦伶仃的也不是辦法,報仇吧不容易,沒有本事恐怕也不行。正巧、我這兄弟本事高強、天下無……”他吹噓時見步驚仙沒好氣的拿眼瞪來,忙換了說詞“……畏,對,他啊什麼都不怕。當然也不怕鄭軍,我看你們肯定沒學過武功,干脆拜我這兄弟為師,跟我們走得了!”

    說後面半截話時鬼見愁只當看不到步驚仙的眼神,決意要收留這兩個人。

    那兩個人不過尋常村夫,身體素質雖然好,但不過比尋常人厲害些,哪里見過步驚仙那等驚人的神力,聽鬼見愁的主意後全都願意,連忙跪地磕頭,直喊師父。

    步驚仙見他們二人資質不錯,鬼見愁又在旁殷切討好般的賠笑、以眼神哀求。便道“叫他二師兄吧。”說罷拿手一指,那雙男女忙遵命見禮。鬼見愁一聽大叫不爽。

    “我們是兄弟,我怎麼成你徒弟了!”

    “是你要學我的內功,學都學了,如何能不是師徒?”步驚仙一本正經的模樣讓鬼見愁不敢玩笑,卻忍不住抱怨說“無端端降了輩份是什麼道理嘛!他奶奶的……”

    “鬼兄弟,你可要記得了,我的武功不學則已,學了你今生今世就得聽命于我,否則、按本門規律——殺無赦!此事絲毫玩笑不得,當然,方才未曾說明,此刻如果你不願,等危機過後我便廢你武功,只當未曾學過。”

    鬼見愁心里大不痛快,沒見過步驚仙如此認真嚴肅。降低輩份與武功之間他如何選擇?才試了剛才的痛快滋味讓他丟掉武功哪里舍得。“我變你徒弟,那碧蓮又是拜月的師妹,這算什麼事嘛!”

    “本門不管這些,便是你娶自己的師叔師祖都沒人理會。”

    “……邪門的門派。我說兄弟,你就不能像拜月那樣代你師父收了我嗎?”

    “其一,我師父絕對不會收你;其二,大師兄在,代師徒收徒之事非他做主不能。你就別想了。”

    “好吧好吧……但是旁人面前我還是叫你兄弟。”

    “雖是師徒,但你我仍是兄弟之情。但本門師徒輩份稱謂分明,此事由不得你我。”

    “兄弟,你就不能通融通融嘛……”

    “就是法規規定門的門。”

    “……他奶奶的,好好好,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鬼見愁氣惱的作勢要跪拜,本以為步驚仙會攔阻,沒想到他神情嚴肅,受之坦然。他騎虎難下,只有真的跪地磕頭。滿臉的不痛快。

    步驚仙也不理他,對趙氏兄妹說道“本門規矩你們知道了,是否還要拜師可以再作考慮。實話也先與你們說了,我的武功並非什麼了不起的本事,天下更高明的武功多的是。且本門雖然不理會許多世俗道德倫理,然而入門欲學全部本事則必須賣身門派,違者殺無赦。”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趙氏兄妹哪里理會是否天下最厲害的武功,對他們而言能學到武功就已經了不起,挑選門派是權貴的權利,他們沒有這種權利,也沒有這種奢望。

    “起來吧。路上讓他們二師兄教授心法。”

    鬼見愁這時聽了奇怪,忘了還在賭氣的事情,禁不住追問“為什麼老子排行第二?你還有徒弟?”

    “不錯。本門的事情將來有機會再跟你們說。”

    步驚仙說時想起當初北靈山上的少元,不知如今過的如何。

    趙氏兄妹聽說目的地是黑狼軍的地方時都有些心結,步驚仙見狀就道“但求問心無愧。難道鄭軍相信小人之言誣陷害了你們,你們還不惜拋棄前程的只求設法證明清白給鄭軍知道?”

    趙氏兄妹心覺有理,雙雙服氣道“弟子愚鈍,多謝師父指點。”

    趙天︰體能100,內力70,神9。

    趙姬︰體能100,內力50,神10.

    資質都算優秀,因此鬼見愁求時步驚仙也沒有拒絕,再者能夠相遇也算緣分,將來本需要大量人手。

    途中他們跑跑停停,將背後追兵引到距離鄭國領地極盡的關卡附近,故意留下些痕跡讓人誤以為他們混入關內。小心翼翼的收拾足跡調轉方向重入山林,之後又趕路七八日,再沒有踫到搜尋的鄭軍。

    第十一日時,他們先到達韓國邊境的山地,等著晚霞宗的人來。

    趙氏兄妹雖然農人出身,但卻十分在意規矩輩份,路上對步驚仙侍候周到,讓人推也不能推掉。鬼見愁借著師兄架子也事事讓他們代勞跑腿,趙氏兄妹也都毫無怨言。見他們十幾日都沒能練成魂決第一重,鬼見愁日日恥笑、又自誇不已。

    鬼見愁的魂決已經練到七重。知道步驚仙也才八重時,常自鳴得意的說很快就超過他這個師父了,到時候干脆他當師父,步驚仙當徒弟算了。步驚仙也不點破鬼見愁修煉神速的奧秘。

    凌落說過,這種資質平庸中的奇才有可能成就非凡,但大多會在某個內功階段停留終生而無望突破。一單突破,憑其天賦則能迅猛突破重重難關,修到許多聰明人也許一輩子都達不到的精深層次。

    步驚仙怕打擊鬼見愁自信,倒盼望他能是那百萬中無一又萬中無一的奇跡。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45 AM

第八章 野心在北陰城 第十節 會合韓國(二)

他們在韓國邊境的山林等了六日,拜月終于領著晚霞宗眾人趕來匯合。

    一別多日,再見面時雙方都大喜過望。

    拜月等一路果然沒有踫到大麻煩,只在十日前的夜晚遇到幾個在歇宿的飛仙宗弟子,也都被她們料理了。那之後一路暢通,根本沒有見過鄭軍和飛仙宗的影子。步驚仙知道計策成功,那些鄭軍和飛仙宗搜捕的人果然被誤導,松懈了山林地帶的搜捕。

    鬼見愁忍了多日,見面不久就開始對晚霞宗眾人大肆吹噓一路上的豐功偉績,旁人聽了全都不信,連碧蓮都沒好氣的叫他不要亂吹。急的他連忙求步驚仙作證,又讓趙氏兄妹當證人。

    趙氏兄妹見過拜月、拜星及晚霞宗眾人,聽說步驚仙收了他們為徒,知道路上發生的事情,晚霞宗一眾都心懷感激。雖然猶自不信鬼見愁的武勇,但也佩服他敢陪同步驚仙冒這一趟危險的勇氣,把他好一番吹捧。

    眾人閑談罷了,商議接下來如何走。就聽步驚仙道“到了這里就不必藏頭縮尾,鄭國追捕的重犯就是韓國和黑狼軍的朋友。我們先找個村鎮吃喝歇宿,明日一早找幾輛馬車北上即可。”

    眾人在山中多日,一天都不曾睡好,聽說能入村鎮歇息,全都大喜過望。

    趙氏兄妹本是韓國人,當即負起領路之責。入關時韓軍見他們個個攜帶兵器,便探問究竟,最後倒也沒有留難。

    關城內到處都有難民,尋半天才找到間稍有規模的客棧。

    眾人洗漱更衣,吃飯時詢問客店小二才知道鄭軍不久前的反攻險些破了關,多虧韓國的程元帥及時派兵救援才保住未失。原本襄陽城百多里地都被黑狼軍和韓軍聯合攻破,但早已經被鄭軍奪回,黑狼軍戰線拉的太長,如今處處吃緊都需要兵力,已經無法派兵來相助韓國。

    但鄭軍主力都在與黑狼軍激戰,一時也沒有集結大兵進攻韓國。

    韓國邊境人心惶惶,許多人都想逃去鄭國,但如今邊關查看的嚴,普通人想離開並不容易。

    開戰後許多鄭國來的商賈都設法跑了回去,韓國的經濟因此遭受沉重打擊。許多人沒有了工作,許多農田因為地主的逃離,都荒廢了沒有人管。官府遲遲又沒能出台處置那些農田的措施辦法。

    小二誤以為他們是來營生的武宗,不由好心勸阻。

    “現在有辦法的武宗都跑去鄭國助戰謀生,你們看起來不是本地人,怎麼還從外頭跑到韓國營生呢!”

    “小哥以為韓國會敗?”步驚仙輕笑反問。

    那小二忙擺手道“我可沒說過!”見步驚仙一行不像惡徒,又低聲道“誰會看好韓國,鄭國哪里是韓國能打的嘛!”說罷就走開去招呼別桌的客人了。

    步驚仙見客棧門口許多討飯的,卻一個不敢進來。小二進去端菜時跑進來個男的,直奔他們桌前央求給些吃的。旁桌客人見了都叫嚷說讓他快滾,抱怨說渾身惡臭。步驚仙見他指點額頭,竟是神魂宗的禮節。

    便拿了只熟雞給他,回了神魂宗的禮。

    不料那人見了,臉色大變,喝問似的道“你是神魂意志者?”

    “是。”

    “哼!”那人竟把熟雞丟回,被步驚仙一把接住。“背叛神魂意志的罪惡靈魂不可饒恕,我不屑與你為伍!”竟就那麼轉身跑出去了,小二這時端菜出來,見到那人,追著喊罵道“臭要飯的再敢進來滋擾客人就打斷你的腿!”罵罷又回頭對滿廳的客人賠不是。

    “不識好歹!”拜星氣惱之極,見步驚仙猶自拿著熟雞,忙說“丟了吧,那人手太髒了。”

    步驚仙這才回神,失笑道“太浪費,無妨。”便自己吃了。心里一時失落一時可惜。想不到時隔多年,一個神魂意志追求者願意伸手討飯,卻仍舊對與權貴階級為伍的神魂意志追求者恨之入骨,視為背叛。

    一個神魂意志追求者,不允許與權貴階層為伍,哪怕是稍稍有錢的商人都不例外。否則就是背叛神魂意志,在抱權貴階級的大腿。

    他步驚仙是堂堂神魂宗創始人之子,盡管早已明白過去那種神魂宗不會有未來,此刻被一個神魂意志追求者斥責,仍然心覺失落。

    拜星見步驚仙真的吃那只被乞丐拿過的熟雞,伸手就要去奪,步驚仙不給,她也非把那塊髒了的雞皮拽了,丟掉。“這麼髒!”

    步驚仙不以為意,笑笑,自顧吃喝。

    當初他和七月在鄭國乞討趕路,更髒的東西都視為珍寶。如果此刻不是在這里,他未必會如此。然而看著客棧外大群乞丐,他無法浪費食物。當初他和七月多少次在客棧外看著里面的食客,看著那些食客把吃剩的讓小二收拾倒掉,也不會心生憐憫的賞給門外的乞兒。

    他不願再過乞討的日子,但也不願變成幼時看見的那些人。

    拜星見他還吃那只熟雞,還要說時被拜月暗地里拍了把,這才不快的閉嘴。

    吃罷飯,眾人回樓上歇息。

    步驚仙在房里看著下頭為饑餓所困,縮在屋樓牆外忍受風寒的人們,想起七月,想起神魂意志相信的那種完美世界。沒有任何國家能夠解決人們的貧苦、病痛、恩仇、天災人禍的難苦。而這一切,只有神魂意志的力量得以光大,回到若干年前的程度,得到那種自由與力量才能夠改變。

    這時拜月敲門進來,身後還跟著拜星。

    見窗戶開著,拜月走到窗邊俯視下頭。

    “怎麼今日對這些乞丐如此感觸?”

    “因為金光城和楚國新城沒有多少乞丐。”見拜星猶自在生氣,步驚仙不由失笑道“過去我曾經當過乞丐。那時在客棧門外常看著食客吃飯,希望他們能把吃剩的食物賞給我們,可是很少有食客會這麼做,他們寧可讓小二拿去倒掉。今日在客棧大廳,看著門外聚集那麼多乞丐,雖說沒有能力幫助他們,但我實在無法當著他們的面浪費食物。”

    拜星聽說他有那種經歷,便沒氣可生,反自責說“我、我不知道……”

    拜月又道“我們的錢銀還算充足,大可施舍些出去。”

    “幫助他人只能建立在力所能及的基礎上。說什麼錢銀充足,明日采購還不知道要花多少,到了北方還不知道要用多少。為一時個人情緒痛快施舍他人,換明日我們的人連睡覺的帳篷都不夠。這種事情我做不來,也不會做。只是感謝你如此在乎我的感受。”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46 AM

第八章 野心在北陰城 第十一節 那層窗紙

拜月雖然受過苦難,但沒有當過乞丐,也從不會、絕不會當自己是乞丐。她出身不凡,根本看不起乞丐,也不會去理解和考慮乞丐的生活狀況及感受。她也寧可死也絕對不會做乞丐。只是為了步驚仙高興才提議施舍,聽步驚仙如此回答,只覺得欣慰,覺得沒有看錯人。事實上他們沒有能力為一時高興做施舍的善事、或者說是傻事。

    步驚仙記起鬼見愁的事情,忙與拜月姐妹說了,拜星不以為然之極,說小事一件。拜月說有違宗規,讓鬼見愁尋一日做場戲,當是她將鬼見愁驅逐出晚霞宗,以便向眾人交待。

    這時小二送來幾盤涼菜,兩壺熱酒。

    拜星就張羅了讓他們坐下喝酒說話,邊自為他們斟酒。拜月則拿出張地圖,指著說“剛才宗里人買得,是五年前黑狼族北方一帶的地形圖,你看我們該去哪里?”

    他們正商議著,突然聽見隔壁間傳來的鬼見愁的聲音。

    “……碧蓮寶貝,老子這些天天天在想你的大奶子,老子現在學了左岸的神功,看今晚怎麼干你……”

    步驚仙怕場面尷尬,就道“早點休息吧。”

    拜月便領著拜星走了,後者紅著臉頭都不敢抬。

    她們走後步驚仙就到睡房隔著門派敲打叫道“小聲點。”

    那頭的鬼見愁不以為然。“老子忍多少天了,小聲個屁!”

    “讓不讓人睡了。”

    “睡不著找你女人去!”鬼見愁猶自不理睬。

    步驚仙只得作罷,滿不在乎的倒頭要睡。暗覺他當初在北靈山不知道踫到多少跑後崖林子里媾合的男女,還沒有因此被擾的睡不著覺,哪里還會在意這些噪音。

    不料半響沒能入睡,腦子里不由自主的記起瀑布下初遇拜星的場面,想到她赤裸著上身的模樣,止不住的心癢難耐。越想越煩,久不能睡。那頭的鬼見愁果然是體力充沛,隱隱聽見碧蓮求饒多少回,鬼見愁猶自呼喊不止。

    步驚仙忍無可忍,又敲響木板。

    “小聲點!”

    那頭鬼見愁更顯得意的叫道“偏不小聲,奈老子何!”碧蓮在他身下連連拿手掐他,他也不理。

    步驚仙怒道“你再吵著我安寧,我就過來一腳把你踢下樓!”

    鬼見愁便也不敢繼續挑釁。“小聲就小聲,凶巴巴的干嘛。君子動口不動手的道理都不懂……”

    那頭鬼見愁不再吵鬧,這頭的步驚仙猶自睡不著。半響,輾轉難眠,突然聽見窗外一陣衣袂飄動的聲響,緊接著有人穿窗闖入他客房,他假作不覺,只看對方是何目的。

    卻說拜月姐妹因為鬼見愁鬧出的響動一起回房。這些日子是拜星管理開支,她想省間房錢就與拜月同塌而眠。兩姐妹回到房中說了會話,都沒有睡意。拜星猶自想著些難堪的事情,又不好意思說出口,見姐姐也睡不著,便問她“姐姐還沒睡?”

    “你該過去左岸房中。”

    “什、什麼……”拜月突然蹦出這麼句話,讓拜星漲紅臉,以為心事被姐姐發現,又覺得沒有可能。

    “我說,你該過去左岸房中。我們都睡不著,何況他一直受著鬼見愁的騷擾,決計更睡不著。”

    “姐姐不要取笑!”

    “我說真的。雖說私定終身這種事情十分不妥,但如今形勢哪里能讓人拜堂成親?只能權宜行事。今晚就是個大好機會,你若不過去,他即使一宿不眠也不會過來。”

    拜星心如鹿撞,卻哪里好意思做那種事情,把身子一扭,背對了拜月,緊緊抓著被子。

    “要去姐姐自己去,不要扯上我!”

    “好,你不去那我去。”拜月說就動,抓起外袍旋身披上,真就推開窗戶,飛了過去。拜星急忙叫喊“姐姐!”聽見衣袂飄飛之聲,顯然已經過去。她更覺臉紅耳赤,想不到姐姐竟然如此……大膽,說去就去。

    猜想著他們做的事情,拜星又羞愧又後悔,更無法入睡。

    話說步驚仙發覺有人闖入,假作入睡,見進來的人身影像是拜月,不由暗自驚疑。來人走近些時,他看清果然是拜月。就見她撲倒自己身上。

    “你?”

    “怕你睡不著,來呈上入眠良藥……”拜月說時隨手脫了外袍,身子鑽進他被褥,熱唇就往步驚仙嘴上貼。初嘗這種滋味的步驚仙一時慌了神,感覺著懷里拜月身體的炙熱與溫柔,不由的氣息急喘,竟怎麼都按捺不住。

    “這樣好嗎?”

    “你我既無負心之念,何怕私定終身?”

    兩具滾熱的身子當即糾纏一起,都激動的忘乎所以,彼此極力貼緊,撫摸。

    步驚仙對男女之事知道也見過,拜月似乎也並不懵懂。只是初經人事,疼痛出乎她意料之外,禁不住失聲輕呼。

    那頭鬼見愁聽見,大笑道“哈哈……現在不嫌老子吵了吧!還不得感謝老子這個媒人……”

    拜月聞聲冷喝道“假如你以後還想說話,就安靜些,否則讓你再也不必開口說話!”

    那頭鬼見愁這才知道是拜月,嘀咕抱怨道“兩口子都凶巴巴的,君子動口不動手……”“還說!就你這張嘴討厭。”碧蓮一聲責罵,鬼見愁才閉上嘴。旋又貼耳牆上,卻聽不到什麼聲音,只有木床偶爾發出的吱呀聲響。他大覺沒勁。“看,他們辦事多沒勁,還是咱們帶勁!”

    拜月黑發散亂,懶懶的趴在步驚仙肩頭。心里頭說不出的滋味復雜。想著這些日子接連發生的變故,以及她賭上一切壓在這個男人身上。有時候她會害怕錯了,有時候她又堅信是對的。此刻她覺得以後怕也不會猶豫、也不必猶豫了。她已經把所有的賭注都壓上,根本沒有反悔的機會。她毫不害羞的拿手來回撫摸著他的身體,一遍又一遍。

    “方才見你額頭顯出金色月牙印痕,那是什麼?”

    此刻的步驚仙一樣情緒復雜。今夜之前他只曾遐想過與鄭凜然成婚的美好,如今抱著拜月,他突然真正有種這個女人確實屬于他的確定感。過去的猶豫和考慮此刻都成了多余,她是他的女人,這已經毫無疑問。他不必考慮是否該接受或者拒絕。

    “小時候曾問過宗父,他說待我們大些時再說,是與拜系一族淵源有關的秘密。但宗父死的突然,也沒來得及說。還說我,你額頭方才不也有印記,黑紅的騰龍,張牙舞爪,凶煞之極!”步驚仙大覺詫異,忙追問形容真假,聽她描述暗覺像是李夫人給的魂決腰牌的龍形,卻又無法追究查驗。

    拜月想起那邊的妹妹,便摸著步驚仙的下體笑問“看來良藥劑量不夠?”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48 AM

第八章 野心在北陰城 第十二節 霸道魂決(上)

步驚仙失笑道“好像還差點。”說著又要吻她,拜月卻拒絕的將他推開。

    “我初經人事哪里能禁得起你連番蹂躪,良藥不夠你就去找拜星求藥吧。”

    步驚仙曬然失笑,只當她故意如此說。

    “笑什麼?窗紙總要捅開,否則誰也心里不踏實。小星她可不是我這般不要臉的女人,絕做不出主動跑到男人床上的事情。你不去,就這麼一直讓她心里不踏實?她可是知道我過來了的。”

    “你如此說自己,倒讓我慚愧的無地自容。”

    “知道就好,既然知道本該你主動,此刻就更該過去。我是累了,也求求你省省好讓我歇歇行麼?”拜月說著一聲嬌笑,作勢爬起,做跪伏姿態。“老爺,求求你省省好讓賤妾安歇一宿吧。”

    “胡鬧。”步驚仙不禁失笑,抱了她躺倒,想了想,點頭道“今日委屈你了,實在是我不該。我這就過去。”

    步驚仙走後,拜月忙收拾床鋪,將染血的一塊裁剪收起。旋又毫無困意的穿戴衣裳,理齊長發,盤膝打坐練功。氣運幾周天時,她額頭的月牙印記綻放金芒,漸漸的,那月牙的金光變成灰黑暗色,復有渲上猩紅。

    她的神情也變得痛苦。體內經脈莫名奇妙的感到劇痛欲裂,只覺功力在飛快消逝、消逝。驚急之下的拜月只想收功,然而仿佛走火入魔一般根本由不得她控制停下。血汗緩緩滲出她周身毛孔,片刻她就成了個血人。

    流散的內氣產生的熱能漸漸讓客房溫度上升,桌上的茶杯都因此形成蒸汽。

    驚覺功力流散消逝殆盡,拜月念及長年苦修一夕之間莫名化為烏有,急怒攻心,當場昏死床榻之上。

    步驚仙敲響拜星的房門,後者開門見到是他,一時又羞又慌。

    “姐、姐姐呢?”拜星努力恢復鎮定,但步驚仙一進門就擁住她的腰肢。只讓她覺得今日步驚仙的手臂尤其炙熱燙人,更是心慌意亂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睡了。”

    拜月過去許久,如今又在左岸床榻上睡著,拜星心知發生何事,心里不由更羞。

    “你還不睡?”

    “睡不著,所以過來求入眠的仙藥。”

    拜星不明其意,疑惑道“安神的仙藥?我這里怎麼會有……”話未說罷突然被步驚仙堵住嘴唇,一時吃驚又羞急,腦子一片空白的懵在當場。片刻回過神時發覺她已經被步驚仙壓在床榻。“你、你、你……”

    一連說了三聲你,都接不下去。

    “你就是入眠的仙藥。讓我再看看瀑布下的那番仙景。”說時步驚仙已經為她寬衣,拜星被吻的迷糊,直到胸膛被他炙熱的手掌捉握緊時才察覺半個身子已經赤裸。一時羞急的仿佛要窒息,既不願拒絕他,又羞于如此讓他放肆下去。含含糊糊的直叫“左岸不要這樣、不要……”

    說了幾聲又不敢再說下去,怕左岸真的停手,以為她心中不願意。如此被剝的干淨時,也就再沒有了顧忌。心想‘姐姐都已如此,她又何必執著顧忌。’卻又唯恐左岸將來負她,止不住的問“左岸,你真會娶了我麼?我什麼都不會,又不如姐姐聰明。”

    “如果你們不嫌寒酸,到了黑狼族的地方我們就成婚。只是怕要委屈你,拜月比你年長……”

    “我不在意的,姐姐本當為大。我們又非什麼公主,哪里能奢望那些。如今都是一所無有之人,哪里還在意什麼風光婚嫁。左岸、左岸、我心中、心中很喜歡你,一直都希望與你相伴終生的,那日在瀑布寒潭聽你自報名姓,就覺得是緣分,也許你未曾留意,當日我們就在寒潭左岸……那時你有沒有喜歡我?”

    那時步驚仙根本沒有,此刻卻也知趣的說有,直說第一眼看見她就心里喜歡,只是不敢有非分之想。拜星聽了更覺歡喜,就說他傻,早該看出她的心意才是。

    拜星對男女之事較為懵懂,全憑左岸擺布,雖然沒有拜月的大膽風情,但滿腔情懷傾訴吐露,不禁讓步驚仙心覺感動,也就份外投入。只是他記得拜月說的那句話,初經人事禁不起蹂躪,也不敢太過縱情。見拜星累了,便停下陪她說話。

    拜星不知男女之事,以為他也是夠了、累了。只賴他懷里傾訴衷腸,滿心的歡喜。

    如此聊了半個時辰,拜星困乏的睜不開眼,就說想睡。又記起拜月,忙說“我實在困了,你去陪陪姐姐吧。她表面堅強,骨子里也極怕孤單,今日如此……料想她此刻不能睡著,需得你陪伴。”

    步驚仙見拜星是真的困乏,便答應過去。

    不料回房見拜月被褥未蓋的靜靜躺著,又聞到一股子血腥氣味,心知不妥的他連忙沖過去查看。不覺房中有人來過,也不見拜月有傷。忙施展神眼查看,這一看,把他驚呆!

    拜月仿佛成了個沒有武功的人,黃昏決修煉提升的體能與內力統統不見。體內經脈卻有股古怪的黑色能量在流竄,不像是為她所控制,仿佛游魂野鬼般亂走亂串。

    “拜月……”

    拜月被他推拿活血,緩緩醒來,睜眼看見他,眸子里驟然填滿淚水,又極力忍著不哭喊出聲。

    “我、我的功力、散盡了!”

    便就那麼抱著他無聲抽泣,痛苦不堪。

    步驚仙思念百轉,不明所以。突然他記起當初在北靈山頂水牢,凌落與他同罰入水,不久,凌落病重,且功力受損。那時候北靈老人對他說,凌落是因為沾染了他的污氣……

    他為這念頭感到恐懼,卻強自鎮定著輸送魂決能量入拜月經脈查探虛實究竟。便發覺那些拜月體內的能量頃刻間就與他的能量融匯成一體,甚至變的能夠被他操縱,讓流經哪里,就流經哪里!

    “是我害了你……”步驚仙心如死灰,想不到他的武功竟會如此傷害最親近的女人。拜月愣愣看著他,半響無言。心中既恨不起他,又無法釋懷原諒,只覺得被命運捉弄,恨不得當場一頭撞死了事!

    她拜系本是武宗,她拜月豈能沒有武功!那與廢物何異!

    “天意,也許這就是天意……”

    拜月一時心如死灰,只覺了無生趣。

    步驚仙見她如此,更覺難過自責,卻知道此刻說什麼賠罪的話都沒有用,即使橫劍自刎也沒有用。他心念急轉,絞盡腦汁的搜索過去在北靈山的所有關于內功的知識信息,雙目施展神眼緊緊盯著拜月體內經脈的能量內氣。

    然而那些信息無一能夠解答此刻遇到的離奇怪事。但他卻發覺拜月體內經脈的能量質性與他的八重魂決類同,倘若這些能量都是由他傳入拜月體內卻絕不可能!因為這些能量的程度幾乎等同于一個八重魂決修為的能量總量!

    一個念頭突然蹦出他腦海。

    拜月的功力並非被魂決的能量毀了,而是被化成魂決的能量。而這些能量依舊留存于拜月經脈之中。假若拜月通曉魂決的修煉之法,那這些能量理當能為她所用!

    “你不要絕望,有辦法了!”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49 AM

本帖最後由 inte2256 於 2011-3-7 08:53 AM 編輯

第八章 野心在北陰城 第十三節 霸道魂決(下)

拜月一聽,大喜過望,又難以置信。“功力散盡,還能有辦法?”

    步驚仙忙說了究竟,便要教她魂決時,拜月突然拿手抵住他胸口,正色問他“你原先果然不知會如此?”

    步驚仙當即愣住,知道她疑心自己故意設計。然而此事根本無法解釋,信與否,全在她一念之間。他又如何能證實?就算說出身世經歷的一切,她如有疑慮,仍然難消。

    “不知。”

    拜月靜了片刻,放下手掌。

    “你說吧,如何駕馭這股能量。”她心想是與否此刻都已經無可奈何。步驚仙心有所覺,知道她難以盡信。世上哪有人連自己所練武功究竟都不了解的道理!

    便細細講解了魂決練法,讓拜月試著一重重修煉。

    神眼中拜月的經脈能量隨她一重重的修煉,被化歸經脈的也越來越多。不過半個時辰工夫,那些能量已經盡數為拜月所掌控。第九重時,拜月練了片刻,睜眼搖頭道“今日不可再練了。”旋又試了試雙臂勁力道“這便是你的內功?純粹外功一路,倒是讓人覺得力大無窮。”

    步驚仙猶自自責,拜月是精內天賦,與這魂決並不般配。雖然順利的化盡能量得到八重魂決修為,然而較之過去並非強了,而是弱了。因為天賦根本不得發揮。

    “異日……我一定設法補救,絕不讓你們姐妹的天賦白白浪費!”

    “是了……拜星,你速去看看她。”

    步驚仙早就想起,只等拜月的情況確定再過去,這時也不多言,起身就走。

    拜月獨自在房中,靜靜思量半響,最終只是一聲長嘆。既願意相信他,又難以盡信。世上怎有人連所學內功究竟都不了解?

    步驚仙離開不久,房門被人敲響,就聽鬼見愁叫嚷道“師父,師父你快開門,碧蓮的情況有古怪……”

    拜月聽見立時明白碧蓮也被這古怪內功所害,忙理正衣發,起身開門。不等鬼見愁驚愕說話,就道“我去看看。”

    過去一查,果然如此。碧蓮正哭的傷心,直說她這點內功練的多麼辛苦,如今全毀于一旦。

    拜月這時就問鬼見愁“是你內功所致,難道左岸教你時未曾說過?”

    鬼見愁大驚失色,難以置信的連連搖頭。“怎麼可能!不可能是因為我的內功,要是這內功會害人左岸兄弟絕不會教我,即使教肯定會說啊,我打死也不去學它!不能與碧蓮……那個、我還不如不會武功!”

    拜月這才對步驚仙的話多信了兩分,料想鬼見愁不可能有那等心機,也不會願意害了碧蓮。

    “他奶奶的,我去問他!他到哪里去了?”鬼見愁面顯怒容,想到如果真是這內功害人,他絕不與步驚仙甘休!

    “你也不必驚慌,碧蓮的武功並非散盡,只是被你的內功化去。只要她修煉你的內功,片刻既能恢復功力。”

    鬼見愁這才歡喜,忙要教碧蓮。後者也大喜過望,連連沖拜月道謝。

    “混蛋!他既然知道為何不早說!害碧蓮剛才急的要死要活……”

    拜月倒不想因此讓他們兄弟失和,忙道“他也是不知道。”

    鬼見愁自然不信,張口還要再罵,卻被細心的碧蓮拉了勸住。鬼見愁雖不明白何意,但怕影響碧蓮練功,忙住口不說。拜月見狀讓他們靜心修煉,自己走了。她走後,碧蓮才斥責鬼見愁道“你真是個蠢物!拜月宗主那般說,顯然是她自己也為這古怪內功所害,你還不明白?”

    鬼見愁愣了愣,這才恍然大悟、又難以置信這內功能如此歹毒,把拜月那種厲害的人也害慘。

    拜星的狀況與拜月一模一樣。

    但拜星雖然難過,聽說能恢復功力,只是變成步驚仙的內功時,並沒有多想,也沒有任何不快。反說那也沒什麼。只是知道往後再也無法修煉晚霞宗的內功時很有些失落。“倒不是不舍得晚霞訣,只是練著時總覺得能記起宗父的模樣……”

    步驚仙更覺自責,想到一夜之間把兩個妻子都害了,只想如何才能真正彌補。不由記起世上的傳說類絕世武功,據說有些仙物和武功能夠洗滌人的經脈甚至于天賦。可是又不知道上哪里才能尋著。

    便又想起李夫人,心想那位李夫人熱衷與四處探尋歷史遺物,未必不知道這方面的信息。于是暗下決心將來一定要設法打聽李夫人的消息,尋到那些仙物和古武功彌補她們姐妹。

    這番忙碌罷時,天都已經亮了。拜月過來探問拜星情況,知道無恙才放心。拜星還只記著昨夜的事情,突然羞囧,怕姐姐笑她口不對心。 就說去交待客店準備早飯,匆匆忙去了。 拜月猜到她心思,也不點破。

步驚仙心中有愧,難以面對拜月。後者心中也尚有疑團未解,拜星一走,他們兩個人在客房里就變的無話可說。

    拜月覺得這樣不妥,事情既已發生,無論如何因此形成隔閡只是得不償失,心里思量一陣,便開口道“你有許多事情我們都不知道,雖然想問,但料想你所以不說是有難言之隱。假以時日,終有一天你覺得可說時自然會說。先前我疑心你,也是情理之中,如果你因此委屈或以為我對你無有真情實意,我倒是覺得冤屈。”

    “絕無此事。”步驚仙擁她入懷。“一時不知從何說起,說起又好像無用。待我理理思緒,遲些在黑狼軍的地方安定些時再慢慢告訴你們吧。”

    “雖未拜堂成親,但我們姐妹就已經是你的妻妾,三個人、一條命。哪里還能有什麼心結不能解開的?夫妻一體,不比別的關系。難免有時候會生些讓人厭煩的情緒,你若把那些都往心里去,那就真只能讓你討厭的了。”

    拜星這時敲門。“下樓吃飯罷!”

    他們相視而笑,牽手一同出去,見拜星猶自羞怯紅臉,步驚仙也握住她手。她到沒有如過去般怕被宗里的人看見,顯然心里已經當作是他的妻妾,雖然害羞,但也不在乎旁人議論。

    晚霞宗眾人早已坐滿大廳等候,見到他們,齊齊起身抱拳作禮。

    “宗主,副宗主,左岸少俠。”

    “都坐吧。”拜月如常抬手示意,眾人這才一齊又坐下。

    都覺得今日他們三人有些不同,又不知就里。

    吃罷早飯,晚霞宗眾人奔走村鎮購買物資,帶的三百兩黃金用去五十兩,且還沒有購到帳篷。附近無貨,只有等到別的地方再作打算。

    租來的馬車排在客店外等候已久,眾人各自上車時,突然來了群不知底細的武宗中人。遠遠就抱拳作禮,直叫“左岸少俠留步、拜月宗主留步。”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54 AM

第八章 野心在北陰城 第十四節 朝野心進發(上)

見這群人不似有惡意,眾人均都駐足。

    為首那人四十開外模樣,笑的十分親切和善。自報名姓,說是本城最大的武宗宗主。

    “本宗早聞左岸少俠力敵千軍的壯舉,更聽聞晚霞宗不畏陳王殘暴,奮勇抗爭的義舉。實在早有結交之心,奈何身在韓國,總以為今生無緣得見,想不到竟能踫上!聽說貴宗要往北上,在下冒昧相勸。北方黑狼軍都是蠻夷之地,諸位在那里能有什麼發展呢?大家同為武修中人,倘若諸位看得起在下,不如就留在此城,開宗立派等一應繁瑣之事本宗一力包攬,但有所缺,只管吩咐!在韓國不說本宗,甚至朝中都有耳聞諸位事跡,本城城守大人就有殷殷相交之心,只是他乃一介文人,雖然有心挽留諸位留下,唯恐會被諸位所看不起,不敢冒昧親來,于是托在下順道致上心意。”

    晚霞宗眾人大多都心動,他們實在看不起北方蠻夷部落之地。韓國雖然不怎麼樣,但比起蠻夷之地當然文明的多。便都拿眼望著拜月,盼她做主。

    步驚仙卻道“實不相瞞,我等所以往北方實在是受了位故友邀請,此去做客盤桓也未必多久。只是此刻行色匆匆唯恐誤了約定的日期,雖對城守大人的看重受寵若驚,甚感榮幸,但也不敢耽誤,只能等到他日自北方歸來時,再親自向城守大人請罪。”

    那人聽了,大覺失望。

    “不知諸位往北方是尋何部族的何人?”

    眾人正擔心步驚仙說不出時,他已答道“黑狼本族,大羅畢帳前侍衛影羅。”

    “原來如此,那我等也不敢誤了諸位約期,他日自北方歸來時,千萬要知會一聲,也好讓在下一盡地主之誼。”

    “貴宗厚重情意我等絕不敢忘!”

    那群人一直目送晚霞宗眾人車駕走遠,才自散去。

    這讓晚霞宗眾人都十分歡喜,原本他們就受慣旁人的尊敬,許多時日都忍辱負重,如今難得揚眉吐氣,無不胸懷暢快。

    拜月早知道步驚仙不會答應,不會甘于屈居區區一個城守之下效力。

    “虧你說的出口,還黑狼本族大羅畢帳下侍衛影羅……”

    “那倒並非編的。韓國與黑狼族聯手,對黑狼族的位高之人未必不知道。黑狼本族大羅畢帳前的確有影羅此人。”步驚仙說罷又道“我原先有個大弟子,曾聽他說聞黑狼族之事。”

    “此去莫非要投奔他?”

    “非也。不僅不見他,甚至只當不相識。”

    “這是為何?”

    “此去黑狼族,我等必須張揚!成敗全看自己,不必無謂牽連他人。實話與你說,那大弟子雖是黑狼族大羅畢之子,但自幼極不受寵,既幫不了我們,也受不得任何牽連。”

    拜月這才恍然大悟。拜星卻好奇他口中的張揚二字,追問何意。

    “黑狼族是由數百個部落組成的聯盟,那里弱肉強食是理所當然之事,強權說話,強權就是一切。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隱忍等待時機這種方式在那里只有被人一路欺辱到絕境的結果。他們視隱忍為可欺,他們欺人不留余地。因此我們必須張揚,迅速建立起生存根基。”

    拜月見他自信滿滿,料想早有主意。

    沿途馬車上拜星嬉笑玩鬧,總說練了步驚仙的內功力氣大增,直想找座千斤大鼎來舉。拜月忙問步驚仙這內功每日何時修煉最佳。

    “時辰倒無需在意,不過這內功霸道剛猛,經脈感到痛楚時就不可再練。我倒有一法專用于練這內功。你看,譬如我們如此坐著時,心思可想別處,但分一念引導經脈能量緩慢游走,雖然比打坐看似慢,但不礙做別的事情。不到半日周身經脈都練至痛楚,一日之功就算圓滿……”

    她們未曾聽說內功能如此練,忙邊問邊試,但總是一不小心就斷了那一絲念想引導,能量就又回歸丹田,功虧一簣。倒拿來當有趣的事情打發馬車上的無聊時光,接連這麼嘗試幾日,拜月最先掌握技巧。拜星遲她兩日才能夠學會,全因她本不善于分心兩用之故。

    馬車長隊一路飛馳奔走,眾人沿途觀看韓國風景,很快也都膩味。吃飯下車時個個如離囚牢般歡喜精神。

    足足趕路十三天才終于出了韓國邊境,進入黑狼軍的領地。

    發現有草原的地方才有人居,一些被黑狼族滅絕的城池破敗無人修繕,城內死氣沉沉不見人煙。趕車的車夫告訴他們黑狼族的部落習慣游牧而生,這些城市被他們視為多余。修繕要錢,都覺得浪費。城里的人當初就被屠殺殆盡,女人孩子都被各部落抓回去當奴隸,還有許多腐爛的屍體都被遺棄城內無人理會,城中腐臭沖鼻,沒人願意進去。

    “真是些蠻人!”拜星不屑一顧,對蠻夷之地更添厭惡。

    進入草原地帶,沿途的部落外有些身穿皮甲的人遠遠似有攔阻之意時,車夫就高舉面牌叫道“韓國的車,準行令牌!”那些人就不在攔車,任由他們過去。

    拜星透過車窗見那些部落內外有許多奴隸,一些是孩子,大多是十幾至三十多歲的女人在忙碌做活。

    “怎麼都是女人?”

    車夫聽見就笑說“部落之間的戰爭都是把男人殺了,老的也殺了,能生育的女人留下。不殺男人怕留著是禍患,女人柔弱無力不怕反抗,哪天懷上主子的種了更會死心塌地的教養孩子。黑狼族的部落都這樣,殺別人的男人搶別人的女人,用別人的女人生自己的孩子,再叫自己的孩子去殺別人的男人搶別人的女人。”

    “別說拉!太野蠻了!”拜星聽不下去,步驚仙暗自嘆息。其實世俗的真理就是這樣,七強所謂文明則是為掠奪披上層外衣。商賈想方設法的通過交易謀取別人的財物為己有,國家設法讓民眾生產更多的價值,設法謀奪別國的土地和民眾。

    而這里的弱肉強食體現的更原始,也就更直接、更血腥、更赤裸。

    車夫停靠在連綿一片的帳篷組成的部落門口,告訴他們,這里的帳篷不但耐用而且價錢實惠,許多部落都在這里采購。

    晚霞宗眾人進去里頭挑選帳篷時,看見還有許多赤身裸體被繩索捆綁著的奴隸。販賣帳篷的人熱情的叫他們買,自誇那些奴隸如何聽話,如何能吃苦做活。

    離開時,那車夫匆匆忙催促快走快走。
作者: inte2256    時間: 2011-3-7 08:55 AM

第八章 野心在北陰城 第十五節 朝野心進發(下)

車子離開後他才後怕的說剛才來了群惡類,如果他們被盯上,等到一下車就會遭毒手。

    “這里的官府不管麼?”拜星大覺出奇。

    那車夫失聲好笑道“黑狼族哪里來的官府?各個部落都有規矩法律,離開部落誰也管不著別人的事情。對外大戰眾部落都派兵聽從大羅畢指揮,打完仗分完利益那些兵回歸自己部落,大羅畢平時也不能隨意干涉其它部落的事情。就算大羅畢門口的部落被人屠殺,只要沒傷到大羅畢的人,大羅畢沒道理都不能干涉的呢!要不是客官你們給的價錢高啊,我們真不願意來。”

    如此又趕路兩日,終于到達長河。

    這長河南下至北陽分流,大部分往東入海。

    也正是黑狼族、韓國與鄭國的領土分界線。而北面的草原這里,河對岸三十里就是周國都城。

    敖潘下車後連連與眾人拜別,雖然心中沒有進城的主意,但一路多蒙晚霞宗眾人照顧,如今分別在即,也不知道是否還有見面機會,這時也頗覺不舍。車夫幫忙找了個渡船的船夫,那頭催促的急,敖潘才又躬身拜禮,告辭要走。

    步驚仙追過去說送他上船。

    路上低聲道“敖潘公子,我等實在無法冒險護送你入周都。但連日來在下一直琢磨入城的主意。想來想去,倒有個還算穩妥的主意。公子你體形並不粗壯,假如化妝成從黑狼族逃過去的女奴隸料想旁人不易看出破綻。只是這入皇城之法,小弟對周都皇城一無所知,實在沒有想到主意。”

    敖潘大喜過望,倆忙拜謝。

    “多謝左岸少俠費心,只要此法能夠入城就好,至于皇城,我自有辦法!”

    “好!如此——就祝公子順利登基為皇,他日重振大周雄風!”

    “借少俠吉言,相助之恩,無以為報!告辭。”

    “一路順風。”

    敖潘此去吉凶難料,但步驚仙也理會不得。不可能為了幫他讓晚霞宗一干人賠上性命。且事成後眾人不但落不到好處,反而會被盛怒的鄭國尋理由入罪。周國早已名存實亡,城內全是鄭軍,周天子根本做不得主,不過剩個虛名與軀殼。

    送走敖潘,眾人繼續啟程北上,車行二十里路,終于到達預定的目的地。

    廢都北陰城。

    原本這是北秦國的都城,五年前被黑狼軍攻破,滿城六十萬百姓被屠殺殆盡。自此成為廢都,此城雖在平原地帶,但由于城內屍骸腐臭沖天,黑狼族的部落無人願意靠近。周遭幾里內都無人居住。

    車夫拿了車資告辭回去。

    晚霞宗眾人看著廢都破毀的城牆斷壁,隔兩里還聞得到異味,皺起眉頭之余都搖頭嘆氣不止。

    “這些蠻人實在太殘忍。”

    知道就在此地定居,眾人都覺心頭發毛,只覺與鬼城相鄰實在不妥。

    拜月問起步驚仙怎麼挑了這里時,他卻神秘兮兮的低聲玩笑般說“因為背後的廢都將來就是我們的城池,而你就是此城的女主子。”

    “去!誰願呆在那樣的鬼城廢都。”她見步驚仙似說笑又似認真,也猜不到他的主意。里頭幾十萬具屍骸,只是清理就不知要多少時日,更勿論重建之功。

    眾人七手八腳的架起帳篷,忙碌著將起居之物收拾妥當。從早到晚,才算忙完大概。

    一些飛仙宗的女弟子將自己的帳篷打扮的漂漂亮亮,惹的其它人眼饞,紛紛請求幫忙。如此又忙碌六七日,眾人起居的帳篷才算收拾妥當。

    當晚眾人聚集于帳篷中央的空地,燃起篝火,吃喝談論打算。

    步驚仙道往後就稱晚霞部落,眾晚霞宗弟子當然願意。

    拜月有讓拜星宣讀了訂立的族規,與晚霞宗過去的規則大同小異,眾人都沒有異議。

    又立步驚仙為部落羅畢,原本是要拜月當,她卻說黑狼族的部落羅畢沒有女人,眾人便推她為部落的護神。知道這邊部落都有聖女一職,又推拜星。鬼見愁大叫不妥“聖女都是處子,拜星姑娘就算還是將來也肯定不是……”

    他話沒說完就被眾人唾罵下去。步驚仙道晚霞部落的聖女不需處子,羞的拜星無地自容只想個挖坑把頭臉埋進去。

    拜月又宣布今日新創門心法,多靠步驚仙相助。她自覺更勝黃昏、晚霞兩訣,自明日起願學者皆可授。

    晚霞宗眾人無不歡喜喝彩,個個期待。

    末了,步驚仙又著眾人安靜,宣布與拜月和拜星成婚的事情。

    雖然匆忙,但誰都不覺意外。一路上都看出他們關系極親密,紛紛祝賀。

    也沒有什麼賓客,就只這些人,也沒有什麼光鮮名貴之物,就只些備置的物資。眾人紛紛多拿酒和吃的,做了吃喝的,又歌舞歡賀。

    正熱鬧時六對男女牽手走到步驚仙他們面前,跪拜道“我等多日來患難與共,日久生情,今日借此機會懇求宗主與羅畢準許結為夫妻。”末了,齊齊磕頭。

    拜月一一應準,立時又跑出十六對男女,跪拜懇求準許成婚。

    讓拜月暗覺詫異,不料一路上宗里弟子過半都已有私情,她察覺的竟然不過一二,暗覺太過疏忽大意。

    當夜狂歡至三更,個個酒足飯飽,倦意重重的回了各自帳篷歇息。

    步驚仙與拜月、拜星共居一帳,拜星尤其歡喜。只是安歇時有些羞怯不慣,覺得三人同榻太過荒唐,但被步驚仙拽倒榻上也沒強要起來。

    步驚仙喝酒不少,這時左擁右抱,在這荒蠻之地的居處又真正建好,想著即將迎來的新天地,感覺著懷里妻子的溫柔,他覺得自己實在太過幸運。

    “下一步如何打算?總不會讓大家學黑狼族的部落放羊牧牛吧?”

    “好幾日了,很快會有奴隸送上門來。牛羊會有,但不需要我們養,清理北陰廢都的奴工也會有,金銀也慢慢會有。”

    “真要清理廢都住進去呀!”拜星反應極大,想到那座鬼城就怕。

    “放心,待我們要住進去時,那座城早已煥然一新!北陰城北面的山是此城得名之因,石頭、木材得來都容易,缺的是大量人力。但在這里,人力不是問題,因為奴隸多的是。”

    “此城建起恐怕不易,黑狼族都是部落,對這些城池之類的東西最為反感。”

    “不錯,正因為如此,一但此城建成就意味著我們在此立足的地位已經無可動搖。”

    “你說如何就如何,我聽你的。”拜星抱著步驚仙胳膊,滿心新婚的歡喜。惹的拜月失笑,她也不在意了,還伸手去擾拜月癢癢。步驚仙這才知道拜月怕這個,拜月被撓的頃刻就笑的直不起腰,連連求饒。

    其後幾日晚霞部落眾人協力,由山上弄下來樹木,做成保護居地帳篷的圍護,即可阻擋騎兵沖鋒,又可阻擋步卒。建成一半時,不速之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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