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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孟浩然&舟中曉望 [打印本頁]

作者: AGI1124    時間: 2010-7-25 11:24 AM     標題: 孟浩然&舟中曉望

舟中曉望
 
                 孟浩然
 
  掛席東南望,青山水國遙。
 
  舳艫爭利涉,來往接風潮。
 
  問我今何適?天臺訪石橋。
 
  坐看霞色曉,疑是赤城標。





 
  孟浩然詩多寫自己的日常生活,常常遇景入詠,不鉤奇抉異(皮日休),故詩味的淡泊往往叫人可意會而不可言傳。這首《舟中曉望》,就記靈著他約在開元十五年自越州水程往遊天臺山的旅況。實地登覽在大多數人看來要有奇趣得多,而他更樂於表現名山在可望而不可即時的旅途況味。
 
  船在拂曉時揚帆出發,一天的旅途生活又開始了。掛席東南望,開篇就揭出字,是何等情切。詩人大約又一次領略了時時引領望天末,何處青山是越中的心情。字是一篇的精神所在。此刻詩人似乎望見了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望見,因為水程尚遠,況且天剛破曉。這一切意味都包含在青山──水國──這五個平常的字構成的詩句中。
 
  既然如此,只好暫時忍耐些,抓緊趕路吧。第二聯寫水程,承前聯水國遙來。利涉一詞出《易。需卦》利涉大川──意思是卦象顯吉,宜於遠航。那就高興地趁好日子兼程前進吧。舳艫,一種方長船。爭利涉以一個字表現出心情迫切、興致勃勃,而來往接風潮則以一個字表現出一個常與波濤為伍的旅人的安定與愉悅感,跟上句相連,便有乘風破浪之勢。
 
  讀者到此自然而然想要知道他何往了,第三聯於是轉出一問一答來。這其實是詩人自問自答:問我今何適?天臺訪石橋。這裡遙應篇首東南望,點出天臺山,於是首聯何所望,次聯何所往,都得到解答。天臺山是東南名山,石橋尤為勝跡。據《太平寰宇記》引《啟蒙注》:天臺山去天不遠,路經油溪水,深險清冷。前有石橋,路徑不盈尺,長數十丈,下臨絕澗,惟忘身然後能濟。濟者梯岩壁,援葛蘿之莖,度得平路,見天臺山蔚然綺秀,列雙嶺於青霄。上有瓊樓、玉闕、天堂、碧林、醴泉,仙物畢具也。這一聯初讀似口頭常語,無多少詩味。然而只要聯想到這些關於名山勝跡的奇妙傳說,你就會體味到天臺訪石橋一句話中微帶興奮與誇耀的口吻,感到作者的陶醉和神往。而詩的意味就在那無字處,在詩人出語時那神情風采之中。
 
  正因為詩人是這樣陶然神往,眼前出現的一片霞光便引起他一個動人的猜想:坐看霞色曉,疑是赤城標。朝霞映紅的天際,是那樣璀燦美麗,那大約就是赤城山的尖頂所在吧!赤城山在天臺縣北,屬於天臺山的一部分,山中石色皆赤,狀如雲霞。因此在詩人的想像中,映紅天際的不是朝霞,而當是山石發出的異彩。這想像雖絢麗,然而語言省淨,表現樸質,沒有用一個精美的字面,體現了孟詩當巧不巧的特點。尾聯雖承天臺而來,卻又緊緊關合篇首。坐看照應字,但表情有細微的差異。一般說,比較著意,而且不一定能,有張望尋求的意味。而則比較隨意,與字常常相聯,坐看霞色曉,是一種怡然欣賞的態度。可這裡看的並不是赤城,只是詩人那麼猜想罷了。如果說首句由引起的懸念到此已了結,那麼字顯然又引起新的懸念,使篇中無餘字而篇外有餘韻,寫出了旅途中對名山嚮往的心情,十分傳神。
 
  此詩似乎信筆寫來,卻首尾銜接,承轉分明,篇法圓緊;它形象質樸,卻又真彩內映;它沒有警句煉字,卻有興味貫串全篇。從聲律角度看,此詩是五言律詩(平仄全合),然而通體散行,中兩聯不作駢偶。這當然與近體詩剛剛完成,去古未遠,聲律尚寬有關;同時未嘗不出於內容的要求。這樣,它既有音樂美,又灑脫自然。自是六朝短古,加以聲律,便覺神韻超然。(胡應麟《詩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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