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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疾 -【黑狼外傳兵征天下】《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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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4 05:03 PM
標題:
秋風疾 -【黑狼外傳兵征天下】《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sakura001212 於 2010-7-24 08:53 PM 編輯
【小說書名】:黑狼外傳兵征天下
【小說作者】:秋風疾
【作者簡介】:
【其他作品】:兵血、都市怪魔、黑狼之浪子獨刀、黑狼之殺手傳奇
【內容簡介】:
他是天朝五鱗皇帝的十三皇子,出生之日便被說成是代表血腥和殺戮的天剎星,從而不受皇帝的寵愛。
經過了重重苦難,他用鐵和血開創了前無古人的豐功偉業。
這之間有快樂、有痛苦,有愛情、有友情、有親情,有悲歡離合,有生死別離。
————————————————————
黑狼長槍出,敢問誰不服。
揮軍指江山,天下英雄無。
黑狼長刀出,誰敢說個不。
浪蕩蹤不定,快意灑江湖。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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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4 05:07 P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4 05:11 PM 編輯
第一卷 華城童年 兵魂
兵魂
十萬大軍戍邊疆,
敵兵來襲塵土揚。
戰士不畏敵騎強,
猛虎豈懼關外狼。
城前衝陣殺聲響,
城上戰士怒目張。
一夫當關萬夫擋,
欲過此關血上趟。
血濺城頭匯成江,
屍橫滿地以丈量。
敵將督戰其軍旁,
鐵騎五百排兩行。
鐵臂神弓搭箭張,
百步之內能穿楊。
白羽飄飄一尺長,
鐵鏇點點閃寒光。
鐵騎縫間白羽翔,
飛箭如電入胸腔。
敵將落馬透心涼,
帥旗傾倒將已亡。
群龍無首敵兵慌,
關外狼變關外羊。
來時兇猛如海浪,
退時哭爹又喊娘。
將軍見敵退匆忙,
遂叫士兵出城牆。
身披重甲手綽槍,
萬騎鐵流入汪洋。
丈八長槍破敵膛,
殺敵近百閃紅芒。
追敵百里鐵騎狂,
破敵十萬斬八將。
百里疾報呈君皇,
龍顏大悅親嘉獎。
將軍入京拜聖上,
士兵守關照如常。
府樂昇平響金鑾,
百萬敵兵退又還。
將軍錦衣氣軒昂,
士兵披甲著戎裝。
把盞互飲笑滿堂,
鐵甲鏗鏗鋼刀亮。
軍功大旗迎風揚,
沖天雲梯十人扛。
將軍受封禮歌唱,
城頭血戰殺聲蕩。
樂妃號稱金絲嗓,
將士齊歌亦高亢。
敵兵勢眾多如蝗,
不畏箭雨將門闖。
十人懷抱撞門樁,
衝至城下把門撞。
將軍北上領封賞,
邊關瀝血身築牆。
保家衛國好兒郎,
戰死沙場無有降。
舉頭望天天蒼蒼,
京城夜空禮花亮。
低頭看地地茫茫,
邊疆城上鮮血淌。
城上屍堆如山岡,
鮮血染紅半面牆。
即入軍中保家邦,
馬革裹屍又何妨。
夜觀北斗七星亮,
將星不知在何方。
一顆流星劃入荒,
十萬兵魂落平陽。
敵兵雖得入城牆,
卻也無力再南望。
十有**此戰亡,
只剩一二皆重傷。
百萬大軍欲破牆,
豈知竟在關外葬。
戰報快馬歸故鄉,
悲號登時傳村莊。
家有媳婦和親娘,
落淚痛哭悲斷腸。
家有七歲小兒郎,
立志他日著戎裝。
士兵戰死葬他鄉,
兵魂戍疆謂國殤。
將軍百戰入殿堂,
士兵百戰成國殤。
第一卷 華城童年 平倭記
平倭記
(一)
蕭蕭大風吹,
片片白雲隨。
江南急報催,
十萬大軍匯。
有寇犯邊陲,
百姓家離碎。
戰鼓鳴,
號角吹。
軍旗飄飄雲中飛,
不滅倭寇誓不回。
(二)
血與淚,
滿江南,
屍骨成堆積如山。
刀出鞘,
仰天嘯,
陣陣殺氣沖雲霄。
鐵騎精,
弓弩強,
鐵血兒郎勇無雙。
倭寇狼,
惡毒腸,
纍纍血債需血嘗。
(三)
倭寇身長四尺半,
長相猥瑣猶如鼠。
手持倭刀四尺五,
就像老鼠敲大鼓。
心性殘,
又無恥,
倭寇別名叫鬼子。
(四)
哇啦啦,
八噶呀,
漫山遍野鬼子嚎。
一聲擂鼓震,
兩聲號角響,
箭雨瞬間覆山岡。
軍令下,
刀劍出,
萬騎衝鋒敵陣突。
(五)
輕騎如閃電,
馬刀劃過倒大片。
重騎如鐵燕,
鐵翼衝突血飛濺。
倭狗急時亦跳牆,
凶狠無畏愈戰強。
騎士受傷跌落馬,
一把倭刀胸前插。
鐵骨錚錚男兒漢,
咬牙一折刀兩斷。
鮮血如注亦不顧,
持刀斬往倭寇處。
(六)
鼓震號角響,
戰馬鐵蹄揚。
十萬倭寇歿江南,
血紅染遍江兩岸。
夕陽之下馬刀亮,
鏗鏗刀尖海外向。
只待君王令一下,
神兵天將倭島降。
來而不往非君子,
有仇不報枉為人。
謹記江南百姓骨,
血債血嘗大丈夫!
[就當YY打油詩吧。]
第二卷 戰火紛飛 第一章
子時的鐘聲響起,天朝國都華城死一般沉寂,幽藍色的月光灑滿了大地,整座都城有如披上一層輕紗般,給人一種柔和平靜的感覺。
華城的正中央是天朝皇宮,是天朝權利的集中地,皇權的象徵。
整座皇宮佔地一百三十多萬平方米,大小宮殿七千六百多間,這些宮殿皆黃琉璃瓦頂、青白石底座,飾以金碧輝煌的彩畫。這些宮殿是沿著一條南北向中軸線排列,並向兩旁展開,南北取直,左右對稱。整座皇宮氣勢磅礡霸氣逼人,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壓力,一進入便想倒地膜拜臣服。
皇宮中最大的宮殿無疑是皇帝用來接見百官的威武殿,而守衛最為森嚴,裝飾最為豪華的則莫過於皇帝的寢宮正和殿了。
此時,當今天子,天朝皇帝五鱗帝李鍾愈就在正和殿的御書房內批閱奏折。
五鱗帝李鍾愈十六歲接位登基,十三年來勵精圖治,懲奸鋤惡,發展經濟農業,使得百姓安居樂業,國庫充盈,世人皆稱為「五鱗盛世」。五鱗帝自然被人民光頌為千古名君。
五鱗帝雖治國有方堪稱聖主,但卻和歷代君王一樣有個毛病--好色。
五鱗帝后宮佳麗據說已近兩千,許多貴人貴妃都是只和皇帝有過一次合體便被冷落,除了皇后和少數幾位受寵貴妃、皇妃外,大部分佳麗一輩子只見的著一次皇帝,更有甚者,連一次都見不著,成了守身如玉的深閨怨婦。
************************
「快!是雙胞胎!熱水!」
「娘娘堅持一會,馬上就好了。快!換水!」
「娘娘,再使把勁,用力,好,對,用力。」
「換水!拿條新毛巾來!」
「小全子,你通知皇上了沒有?」
「通報了,皇、皇上說,說生下來後再叫他。」
「唉。。。」
「你楞著幹嗎呢?快去端熱水來!」
子時三刻,整座都城一片沉靜。而位於皇宮西北角的清和宮卻是人影聳動,嘈雜不已。
住在這裡的皇貴妃和妃風菏貞正在分娩。
這風菏貞本乃一宮女,後被五鱗帝看中,封為和妃。
風菏貞長相十分秀美,兼且彈的一手好琴,起先頗得五鱗帝寵愛,並於七年前生得一女名李鈴。但終因她出身庶民,毫無背景,又得皇上寵,宮內其他姘妃便皆極力排擠她,四處散發不利於她的謠言,最後五鱗帝亦慢慢冷落了她。最近的一次歡好亦已過近十月,也就是那次使得風菏貞再懷龍種。五鱗帝李鍾愈已有十二個子女,其中王子九位,公主三位,雖然相對於他眾多的姘妃來說實是太少,但在數歷代皇帝中他的兒女亦已算最多的,像其父中遠帝李明遠就只有他一個兒子和三個女兒,所以對於再次懷孕的和妃風菏貞並不太在意。
***********************
「生了!生了!雙胞胎,兩位都是王子!」專負責為皇家接生的易麼麼高興地對和妃道。
和妃風菏貞勉力睜開雙眼,愛憐的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
說來亦是怪異至極,兩個嬰兒出生後不僅沒有啼哭,而且均立馬睜開了那明亮烏黑的小眼睛。此時兩對小眼都正好奇地看著他們的母親風菏貞。
「兩位王子怎麼不會哭?不會是天生啞兒吧?!」易麼麼亦是驚奇萬分的看著兩個小傢伙。
此時知道兩位弟弟已安然降世的李玲也推門進來,來到她母親和妃身旁,美麗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她的兩個小傢伙弟弟。
「母妃,這兩個黑黑的小傢伙就是我的弟弟嗎?他們好黑好小啊,不過好可愛呢。」李玲天真地說道。
和妃忽然雙眼迷離,嘴角微微抽搐,臉色蒼白如紙。
易麼麼趕緊伏身查看,只見剛剛換上的潔白被單已被鮮血染的一片鮮紅。
「不好了!!和妃娘娘大出血,快!快!快叫太醫來!--」
**********************
「皇上,清和宮剛剛傳話過來,和妃娘娘誕下兩位皇子後大出血,太醫趕到後已經……」五鱗帝貼身太監小德子輕輕道。
「嗯,知道了。」五鱗帝微一抬頭應了聲,便繼續看奏折了。
「那,兩位皇子?」小德子戰戰兢兢道。
「朕一會就去看他們。」五鱗帝頭也不抬道。
小德子應聲退了下去。
不一會,小德子又走了進來,恭聲道:
「皇上,菩齡道長在門外求見。」
「嗯?」五鱗帝微微一愣後道:「宣!」
不一會,一位手持拂塵,身著灰色道袍,神采奕奕,仙風道骨的老道士走了進來。先是稍一恭身道:
「吾皇安好!」
五鱗帝趕緊起身將菩齡道長扶起,微笑道:
「平時朕請仙長進宮來仙長都不願意,今日為何深夜來訪啊?可是有何要事?」
「貧道卻是有要事。」菩齡老道輕拂白鬚道。
「哦?何事竟需仙長深夜親臨?」五鱗帝不禁訝道,這菩齡道長乃先帝至交,法力無邊,有活神仙之稱,五鱗帝對他也很尊敬。平時他皆在京城郊外的五華山天龍觀修行,極少下山,即使五鱗帝親請也不例外。今日卻深夜來訪,確實令五鱗帝頗感意外。
「貧道先恭喜皇上喜得貴子」
「仙長果然法力無邊,連深宮之事亦瞞不過仙長法眼,朕也是剛剛才知道和妃給朕生了兩個皇子。」五鱗帝卻是半點也未提因生子而死去的和妃,可見和妃對於他來說亦只算個玩物罷了。
菩齡道乎轉首面向南方,神色凝重,道:
「今日貧道觀天象,發現南天突然出現兩顆格外光亮之星,其星芒將周圍所有星光都比了下去,但卻一時卻想不起此兩顆星為何星。
貧道遂查找典籍資料,發現此乃萬年難得一現的『天剎雙星』。而天剎雙星出現之日便是人間天剎雙星誕生之時,這天剎雙星含天地煞氣,一個搞不好就將是天下大亂,屍橫遍野的慘況。所以貧道花費三十年功力算出了天剎雙星投身之處。」
五鱗帝一呆道:「您的意思是說……朕的兩個皇兒就是天剎雙星降世?」
菩齡道長微點頭道:「如若無意外,應該便是了,還請皇上帶貧道去看看兩位皇子。」
************************
此時清和宮已是哭聲震天,七歲的李玲小小年紀便突遭喪母之痛,早已趴在和妃身上哭暈了過去。而被抱在易麼麼手裡的兩個小傢伙則睜著小眼睛互瞪著,一點也沒被眾人淒涼悲哀的氣氛影響。
「皇上架到!--」
忽聞皇上駕臨,所有人都呆了一呆,緊接著便都跪倒於地。
五鱗帝帶著菩齡大步步入清和宮內,直接進入和妃的寢室。
「都退下,除了朕和仙長其他人都到屋外去,把朕的兩個皇子留下。」
眾人將哭昏過去的李鈴抱出屋外,易麼麼亦把兩個皇子放在了他們母親的身體旁,退了出去。
待眾人退出關上房們後,五鱗帝便仔細地打量著他的這兩個兒子。
只見他們雖膚色較黑,但長的卻是極其可愛,不似一般嬰兒剛出生時緊閉或瞇著雙眼,他們兄弟兩都睜著烏黑發亮的眼睛望著五鱗帝,眼神中充滿了好奇。
菩齡道長面色越發凝重,望著兩個皇子不言不語。
好一會菩齡才轉身對站在一旁望著兩個嬰孩的五鱗道:
「陛下的兩位皇子卻是天剎雙星,若讓他們兄弟在一起,雙星煞氣互凝,日後天下必將遭受血光之災,萬民亦將陷於水深火熱之中。」
「那……是否將他們……」五鱗帝做了個手掌向下劈的姿勢。
僥是修行高至菩齡聞言亦是一驚,趕忙搖頭道:
「他們尚未成年,若將他們殺死,必將引起上天懲罰,甚至將引出天劫。」
「那,以仙長之意該如何是好?」
「為今只有一法,就是讓他們兄弟兩分離,將其中一子送出宮去。只要天剎雙星不能長時間聚首就不會造成天星雙劫。」其實菩齡還有句話沒說,便是天剎雙星落單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是連他也不知道的。
「此事就全交於仙長來辦吧。」五鱗帝頓了頓接著道:「此二子尚未取名,仙長就為他兩取名吧。」
菩齡看了看床上的兩個嬰兒,緩緩抱起其中一個,向五鱗帝道:「我便抱此子離開皇宮,將其交與普通人家撫養,就為其取名為『李良』,希望他能在民間做一良民。而留於宮中的皇子則名『琅』,意為善良賢明的王子。」若是菩齡知道他們以後一個成了天下第一的殺手,一個成了兵征天下的將軍的話,恐怕得窘的找個地洞鑽了。
五鱗帝待菩齡抱著李良走後,對站在身邊的小德子淡淡道:
「除了公主李玲外,將知道和妃生的是雙胞胎的所有太監、宮女、侍衛都斬了滅口。」
小德子顯然是幹慣了這事,應了聲便退下了。
至此,知道和妃生的是雙胞胎的人除了皇帝、菩齡、李玲和小德子外,其他知情人都已永遠開不了口了。皇宮又再一次展現了它陰暗的一面。
而李玲因初喪母親悲痛不已,被人哄幾下便以為當晚母親只生下了一個弟弟,而非兩個。
五鱗帝知道李琅是天剎星後便對起不聞不問甚是冷淡,就如打入冷宮的皇子一般,若是沒有菩齡警告說不能殺天剎星的話,五鱗帝恐怕會將李琅賜死也說不定呢。
天朝北部伸窟城的一戶普通農戶一日忽然迎來一位仙風道骨的老道士,那老道留下了兩百兩銀子和一個嬰兒讓他們代為撫養後就飄然離去了。
第二卷 戰火紛飛 第二章
我望著高聳的宮牆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今年五歲了。
亦被關在這深宮內五年了。
或許是我比較早熟,又或則是環境使然,我很早便懂了很多事,很早便沒了孩童應有的童真。
我知道我是天朝皇帝五鱗帝李鍾愈的第十三個兒子,我的上面有九個哥哥,三個姐姐,其中一個更是長我七歲、同父同母的親姐姐,也是在這世上我唯一有感情的人。
我的母妃是和妃,我只知道人們都叫她和妃,卻不知道她的名字,據說她非常的美麗。我的母妃就是在生我時死去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父皇非常的不喜歡我、討厭我,甚至是……害怕我?
有時候我照著鏡子,看著自己那張膚色略黑的臉,天真的以為,是因為我長的太黑了才導致父皇對我的看法。
不過後來,我從宮女太監們那知道了,父皇如此對我的原因不是因為我的「黑」而是因為我是所謂的「天剎星」。
我不知道什麼是「天剎星」,不過我估計是類似「掃把星」之類會讓人倒霉的人吧。
宮裡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失寵」的皇子,我的皇兄們都欺負我,甚至連宮女太監都敢隨便嘲笑我。
這讓我想起了剛從老學究那學的一句話:虎落平陽被犬欺。
當然,我這「虎」也不會隨便的讓那「犬」來欺,我天生好武,體格又出奇的較同齡孩子壯,所以除了比我大十歲的大哥和大八歲的二哥外,其他的皇兄欺負我時都會被我揍個鼻青臉腫。當然,到最後他們肯定會「團結一致」將我壓倒狠揍一頓。或者是我的皮較厚吧,雖然每次都被揍的看似奄奄一息的,卻每次都隔天睡個覺就生龍活虎了。
父皇雖然不喜歡我,但還是著我同其他皇子在都學殿學文習武。
對文的方面我是一點興趣都欠奉,那些個老學究滿口子的仁義道德,假慈假悲,要是相信他們那一套,我估計可以每天在屋子裡抱被痛哭了。
武學是我的最愛,但是那個什麼禁軍教頭教的東西實在是讓人提不起興趣來。
花拳繡腿的,說是怕皇子們摔著、碰著,要循序漸進的慢慢練。
每到這時我便會自己到一邊去練,反正我是「失寵」的皇子,他們也懶的管我練不練的好。
那禁軍教頭有個兵器架,上面全是小一號的兵器,適合我們五至十歲的皇子使用。
所有的兵器中,我最喜歡長槍,因為我覺得長槍既霸氣又帥氣,更兼一分長一分強,所以平時那教頭教其他皇子花拳繡腿的時候,我便獨自一個人在邊上練槍。
本來嘛,一個五歲的小孩沒人指導能練出個什麼樣來?可是我卻好像天生就是練武的料,一拿上長槍便有種強烈的衝動,槍隨意動,狂風勁掃,長挑橫劈,好不快意。
在皇宮的日子裡,亦只有兩個時候我會快樂。
一就是拿著長槍肆意揮灑的時候。
一是我的親姐姐李玲來看我的時候。
本來皇姐李玲是要和我住一起的,可是父皇不准,估計又是因為那什麼勞什子「天剎星」的緣故。所以姐姐被迫和古孝皇太后住在一起,而我則依舊住在母妃當初的寢宮,清和宮。古孝皇太后我見過,是個非常慈祥的老人,她對我也該算的上不錯,至少沒有向其他人般將我視若瘟神,姐姐李玲跟著她應該不會受苦。
姐姐每天都要來看我一次,和我說說話,給我帶些吃的和穿的,有時候甚至會幫我洗澡。
我身邊其實也是有兩個宮女一個麼麼的,但是那兩個宮女桃紅、翠菊卻因我的「失寵」而明顯的看不起我,經常對我的話視若耳邊風,更是常常對我的斥責頂嘴。而允麼麼雖然對我好些,但從她的眼中我卻清楚的看到了--憐憫!我最討厭別人憐憫我,我不需要憐憫,早晚有一天我會讓所有輕視我的人後悔!
********************************
今天練完槍上完武課後我便匆匆離開了武場以免那幾個皇兄無事又找我晦氣。
滿頭大汗的回到寢宮後我欣喜的看到姐姐李玲正站在花園中等我回來。
玲瓏纖細的身材,白色的紗裙,烏黑的繡發,姐姐就如同天上的仙女一般站在百花之中。
我高興地跑過去抱住她,將臉貼在她的小腹上,感受著這世上唯一對我真心的姐姐身上那溫暖的感覺。
「小琅,又弄的滿身是汗,讓姐姐來幫你洗個澡吧。」姐姐愛憐的撫摩著我的頭髮輕輕道。私下的時候,姐姐都不會稱我為皇弟,而是叫我小琅,這更讓我感覺到我們之間那血濃於水的親情。
姐姐早已幫我準備好了溫水,並為我帶來了兩套新衣服。
趴在水桶的邊緣,我閉著眼睛舒服地享受著姐姐纖手替我擦背。聽姐姐說,從我剛學會走路她便經常幫我洗澡了,那時候我特別的調皮,經常弄的她一身的水。
「小琅啊,你應該多笑笑,你老這麼板著個酷臉小心以後沒有女孩子嫁你啊。」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會笑,是不是天生的毛病啊?」我這可不是胡說,就算是面對姐姐,即使我再高興,再興奮,也笑不出來,實在是非常鬱悶的一件事。
「小琅,你連出生之時都沒有啼哭,至今亦尚未留過一滴眼淚,可知你生性本就比較冷漠不易動情。但是身在皇家,你不能夠總這樣板著個臉,現在你還小,還不是很明顯,將來你長大了,封王了,就要常和王公大臣們接觸。如果你總是不會笑,是很難和人處好關係的。來,笑一個給姐姐看看。」姐姐苦口婆心地開導著我。
我嘴角一撇,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不過姐姐倒是給我這笑臉給逗樂了,笑的花枝招展。
洗完澡後姐姐幫我擦乾了身子穿上了衣服,我在姐姐的面前是沒有任何「**」的。
姐姐邊幫我整理衣襟邊說道:「過兩年我就要被策封公主了,到時候在宮外就能有我自己的公主俯了,那時姐姐一定把你接出宮去,以後咱姐弟兩就永遠都不分開了。」
我望著姐姐深深地點點頭。
抬頭看著那高高的宮牆,我真希望能快些長大,快些離開皇宮這個大囚籠。我要變強大,我要保護我的姐姐,我要讓所有輕視我、看不起我、傷害我的人付出代價,包括我的……父皇!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4 05:12 P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4 05:14 PM 編輯
第二卷 戰火紛飛 第三章
五鱗二十年,我七歲,姐姐十四歲。
今日姐姐得父皇親自策封為「廣德公主」,父皇對姐姐卻是非常的好,賜了華城內一座豪宅給姐姐做公主俯,並派了皇家禁衛軍兩百人負責姐姐的安全。
姐姐趁機向父皇請求讓我與她同住,父皇本不欲答應,但礙於姐姐苦苦相求,終於勉強答應了下來。
姐姐歡天喜地地跑來將這消息告訴我,我亦非常高興,以後終於能和我最敬愛的姐姐生活在一起了,再不用受那些個太監宮女和皇兄們的白眼了。
三天後公主俯安置好姐姐便來接我出宮。
*****************************
今天上武課之時我依舊一個人在一邊練著槍法,心中則暗暗想著離開皇宮後和姐姐在一起的幸福生活。
「嘿!那黑小子,你的槍法不錯嘛,和本姑娘比比如何?」忽然一個大約八、九歲的漂亮女孩提劍閃在我身前道。
我知道我身上只穿著普通的錦衣而未穿皇子的黃色錦衣,讓她以為我是某個大臣的兒子又或是陪練的小孩。我慢慢地打量著她,她應是第一天來都學殿,否則不應該會不認的我。只見她身穿紅色勁裝,手提長劍,美目圓睜,嘴角微揚,說不出的傲慢自負。看著她旁邊不斷獻慇勤的皇兄,我猜想她應該是哪位權臣的女兒或孫女。
「于小姐,這小黑子哪用您動仙手啊,只要您一句話,我們哥幾個就揍地他爬不起來,他早給我們揍怕了。」十皇兄故做瀟灑道,其他皇兄也趕緊紛紛附和。
哼!一群馬屁精。我心中冷笑,但表面上卻依舊是面無表情,雙目冷冷地看著他們,像在看一場完全不關自己事的好戲。
那於丫頭右手一揚阻止了眾人的吵鬧,向著我冷笑道:「本姑娘要親自向他挑戰,你們誰都不許幫忙!本姑娘的蝶飛劍可不是吃素的!」
說罷右手挺劍指著我,左手捏了個劍譜,冷冷地對我道:「來吧!黑小子,讓本姑娘看看你的槍耍的怎麼樣?」
哼!雖說我經常被欺負,但在氣勢上卻從來沒輸過,姐姐說過,無論輸什麼都不能輸了那口氣,人活著就為了爭那口氣!
我左手自然下垂放於身側,右手平舉長槍遙指她的面門,一股氣勢釋放而出,夾雜著淡淡的殺氣將她罩住。
姓于的丫頭眼中露出驚訝的神色,緊握手中寶劍向我攻來。
說實話,這於丫頭的劍術在這年齡確實不俗,清新飄逸,變化無邊,有如一隻翩翩其舞的蝴蝶般叫人捉摸不到行跡。
但可惜她的對手是我,先輕鬆地閃過了她攻過來的劍影,然後長槍一甩,準確無誤地砸中了她握劍的右手,寶劍當即脫手,纖細的嫩手也頓時腫了起來。
我立馬收槍而立,冷冷的望著她。
她左手緊握著被我擊中的右手,緊咬著嘴唇,眼中淚花閃閃,雙眼射出怨毒的神色。她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她最自負的蝶飛劍法竟連我的一跟汗毛也碰不到,反叫我一招便甩中了右手丟了兵器。
我不理皇兄們的喝罵,轉身將長槍在兵器架上,準備回寢宮洗澡睡覺。
忽然心生警兆,身體趕緊往左橫移,緊接著肋下一涼,一股酸麻的感覺充斥右半身。
我回首望去,只見那姓于的丫頭正以左手握著那把蝶飛劍插著我的右肋,劍身已入兩寸,鮮血將身上的淺綠長袍染的通紅,若不是我往左閃了些須,恐怕此劍已是灌左胸而出,而我也亦當英年,哦不,是童年早逝了。只見她雙眼閃著興奮的神色,嘴角微微翹起,冷笑著道:「哼!黑小子,這回刺中你了吧!」
身旁的皇兄們都被嚇傻了,身處皇宮內院的他們何曾見過如此場面。還是四皇兄先反應過來,趕忙大喊道:「快!快喊太醫,將小十三抬進去!」
眾人忙手忙腳亂的把我往都學殿裡抬,於丫頭的劍依舊插在我的肋上,我已痛的根本喊不出聲來了,如此創傷對一個七歲的小孩可以說是致命的,雖然我的體質較為優秀,但這劍卻是叫我小命岌岌可危。在痛暈過去那一瞬間,我瞥了一眼姓于的丫頭,只見她神色似笑非笑,絲毫沒有半點悔改之意……
黑暗中,我忽然覺得我是一披著戰甲的武士,提著長槍在敵軍陣營裡不斷的挑殺,鮮血不斷的在我面前飛濺,心中那股嗜殺的衝動不斷地湧出,我發覺我的眼前越來越紅,越來越紅……
********************************
不知過了多久,我忽然覺得手臂涼涼的,勉力睜開眼睛,發現姐姐著趴在我身邊,頭枕在我的手臂上,早已梨花帶雨淚流滿面。我心中一陣悸痛,我說過要保護姐姐的,可是現在卻反讓她為我擔心流淚。我慢慢伸出另一隻手輕輕地撫摩著姐姐的頭髮,姐姐一看到我醒了滿眼是關切和擔心地望著我。
「咳!」一聲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咳嗽聲響起。
我茫然地抬頭望去,發現我的床邊站了密密麻麻的一堆人,皇兄們、太醫們、姓于的丫頭還有剛剛發出那聲咳嗽的父皇。
望著滿臉威嚴的父皇我心中百感交集,我有多久沒見過他了?我不知道,好像從來就沒真正地看過他,又或是他從來就沒真正地接見過我。想不到和他最近的一次想見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皇兒!你為何無故傷害姿兒?」父皇那充滿威嚴的聲音響起。
聽他的意思似呼那於丫頭變成了受害人,忙道:「父皇,是那丫頭比武比不過孩兒趁孩兒轉身之際狠下殺手,若不是孩兒閃躲的快恐怕已命喪當場了。」其實若不是我體質較常人更好,單是這肋下一劍已夠我去找閻王爺喝茶了。
「住口!!你的皇兄們皆看到是你無故欲傷姿兒,姿兒措手不及下反將你刺傷!你還有什麼話可說?!」父皇滿臉怒容,眼睛瞪地跟龍眼一般大。
我望向皇兄們,他們一與我的目光接觸便低下頭去,顯然做賊心虛,再看向那姓于的丫頭,竟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輕咬下唇含淚欲滴,真是隨便一個人都不願相信會是她從背後猛下兇手。於姿?我頓時明白了。定是皇兄們和於姿那惡丫頭串通好了向父皇誣告我,但以父皇的頭腦怎會輕易受騙,定是因為這於姿的家世極大連他都不願惹。嘿!當朝宰相不正是於蓮周嗎?哼!看來這於姿八成是他那任兵部侍郎的獨子之女了。
我將眼光移到父皇臉上,只見他眼中儘是冷漠和憤怒,我的心頓時涼了一截,我知道了我在他 的心中只不過是個隨時可以犧牲掉的人,他根本從來沒當我是他的兒子,而只是個「天剎星」。
我坦然道:「是孩兒之過,孩兒甘願受罰。」說罷從床上爬起跪於地上,姐姐趕緊將我扶住隨我一同跪下。
五鱗帝眼中閃過一道利芒,沉聲道:「好!既然你認罪了,就輕罰即可,來啊!將這逆子拖出去丈責三十!」
姐姐聞言驚呼一聲趕緊衝過去抱緊父皇的褲腿,眼淚洶湧而下,泣不成聲:「父皇!皇弟才受重傷,亦是剛剛脫離危險,三十重丈別說皇弟現在身受重傷,就算是完全健康的成人也受不了啊,請父皇收回成命!」說罷使勁在父皇面前磕頭,不一會額頭已血肉模糊。
我趕緊衝過去將姐姐緊緊抱入懷內,一下牽動肋下傷口,痛地差點又昏過去,額頭冷汗直流。
父皇忽歎一口氣道:「看在乃姐廣德公主的份上,就折為十五下。」姐姐還要再求情,父皇冷然道:「若誰再替他求情就再升為三十下!」
我被侍衛拖到門口架在地上,眾人皆來到門口看著我受刑,我眼角一瞄,看著眾人的表情。
父皇一臉的冷漠,好像是在對一個不相干的人行刑。
姐姐滿臉的焦急,淚水依然止不住的湧出,緊咬著朱唇,雙手緊緊拽著衣角,關切地看著我。
幾個皇兄都是低垂著頭看著地板,臉現愧色。
於姿卻是依舊一副楚楚可憐弱不禁風的樣子,但我卻從她的眼神裡看到了……興奮。
「啪!」第一一下丈棍擊了下來,頓時將我的屁股打的血肉模糊,肋下的傷口也一併迸裂。
我強咬著壓根,死命不叫出來,我不會讓他們聽到我痛苦的呻吟的!
「啪!啪!啪!……」一下接一下的丈棍猛擊著我的臀股,我知道我的臀部一定已不堪入目血肉不分了,強烈的疼痛使我幾乎把牙齒咬碎,鼻頭一酸,一股鮮血已然流出,肋下的傷口更是越裂越大,鮮血如開閘洪水般湧出。
不知已受了多少下,我感到意識漸漸的模糊,甚至生命亦開始慢慢逝去,這時我忽然清楚地知道了父皇其實是想藉機把我殺死!心中頓時一陣劇痛,心中的痛是遠比**上要痛上百倍的。我的眼睛終於慢慢的合上了,臀股的感覺已漸漸麻木。在昏死過去前我感到姐姐溫暖的身軀壓到了我的身上,她聲嘶力竭地喊聲:「父皇!--皇弟會被打死的!剩下的讓我替皇弟吧!--求求您了……」
一切又歸於黑暗,我又做了那個奇怪的夢,眼前一片鮮紅,我手握長槍穿梭在血腥的戰場中。不斷的有人死在我的長槍之下,我的心興奮不已,那股嗜殺的衝動越來越強了……
第二卷 戰火紛飛 第四章(修)
劇烈的疼痛將我從昏迷中扯醒了回來。
「恩……」
我忍不住從牙逢中呻吟出聲。
「小琅我把你弄疼了嗎?對不起,對不起,我輕點兒,輕點兒。」姐姐溫柔如天籟般的聲音傳入我的耳內,全身頓時舒適了許多,連肋下和後臀都不那麼疼痛了,有了姐姐我便有了心靈依靠的港灣。
姐姐在我的後臀上輕輕地吹著涼氣,敷藥越發小心輕柔了。
「姐姐」
「嗯?」
「謝謝」
「傻瓜!」
我咧著嘴傻笑著,這是我第一次主動發自內心的笑,雖然可能看起來還是那麼不倫不類。
姐姐忽然停了下來,雙眼凝視著我。
我感到了姐姐的眼神,回過頭去看著姐姐。
姐姐那羊脂玉般潔白無暇的手伸了過來,輕輕地在我臉上愛憐地摩挲著。我握著姐姐的手,將臉緊緊地挨在姐姐手心上,感受著姐姐手心傳來溫暖,舒服得就要呻吟出來。
「小琅,這些年你受苦了。是姐姐沒有照顧好你。」姐姐的美眸似罩上了一層薄霧。
我閉上眼睛,輕輕地搖著頭,我知道姐姐能感受的到我心中對她那無限的感激和依戀。
姐姐伸出另一隻手將被子拉起為我蓋好,柔聲對我道:「小琅,從今往後姐姐都不會再離開你了。我已經跟父皇說過了,他已同意你馬上搬過來與我同住。以後你就住在廣德公主俯了,姐姐會照顧好你,不會再讓你受欺負了。」
我的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雙眼冷冷的盯著床頂,淡淡道:「姐姐放心,小琅一定不會丟你的臉。我會讓他們為他們的所做所為付出代價的,我發誓。」
姐姐輕輕歎了口氣,道了聲好好休息,步出了房間。
我知道我心中那團嗜血的火焰已經被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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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的時間有如過眼雲煙般彈指間便已逝去。
這兩年來我幾乎足不出戶,天天在公主俯裡練著槍法。如今我已不再是用那孩童用的長槍了,而是成人所用的正規張槍,姐姐更為我特製了一把玄鐵長槍,長約丈三,重約一百四十七斤,專門給我練習用。起初使起來很是不靈便,後來慢慢習慣後發現這槍實在是好用至極。且鑄槍用的寒天玄鐵極其難得,姐姐費了好大勁才從工部弄到了一小塊。
這把搶更是由京城最出名的鐵龍頭親手所鑄,槍身漆黑無比,雖然極其光滑卻一點也不會反光,槍頭較一般長槍更為窄長,槍尖更是散發著絲絲寒氣。我對這把槍更是愛不釋手,不僅因為它實是槍中極品,更是因為它是姐姐送我的九歲生日禮物。因此槍催動內勁舞動起來便會發出一陣陣懾人心魄的長嘯,有如孤狼夜嘯一般,又因它通體烏黑,所以我便叫它--黑狼槍。
姐姐如今已是二八芳華,出落的更是如水中白荷一般清麗脫俗,晃若嫡仙下凡一般。
這兩年來我亦除了姐姐外沒再見過其他人,就連公主俯的侍衛僕人也僅知道後院住著個人,至於是誰卻無人知道。每次都是姐姐親自為我送來飯菜,然後跟我談朝中發生的事情。
我邊吃著姐姐親手做的可口飯菜,邊聽著姐姐分析著朝中形式。
「現今父皇因被宰相於蓮周送入宮的妖女雲貴妃迷的連早朝都已兩月未上,再不復當年「盛主名君」之勢了。於蓮周更是靠雲貴妃在父皇身邊吹枕頭風,培植了大批勢力,且其義子於翔更是兵部侍郎,挾制著東南三十萬禁軍和五十萬官軍,如今已儼然成為朝中的第一大勢力。另一方面,太子也就是大哥李嚴與太師婁明宇勾結,兼且京城三萬皇家禁衛軍頭領屠文亦是太子一派,他們已成了朝中唯一可與於蓮周抗衡的勢力。
目下父皇不理朝政,朝中奸黨專權,迫害忠良。地方上冀王李易,秦王李遙,楚王李順均擁兵自重,大肆在自己封地上培養勢力,暗中徵召軍隊。
而邊關上,胡蘭完成了草原一統,汗王呼列薩克敦窺視我天朝蠢蠢欲動。西邊的西涼王凌天仲亦是不安好心。而東邊沿海更是屢受倭人騷擾。
天朝目前是千蒼百孔暗潮湧動啊。」
聽完了姐姐的話,我也將飯菜吃完了,擦了擦嘴對姐姐道:「姐姐,我槍法已是初成,這幾天我想出去走走。」
姐姐難以置信地看著我,這兩年來我不止一次地讓我到外面走走,和人多接觸接觸,可我總是以練槍為由拒絕了,兩年來見過的人只有姐姐一個。
我站起身來看著窗外遍地金黃的落葉隨風四處飛舞,入秋了,冬天到來前是該幹點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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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隨姐姐踏出了這個居住了兩年的後院,進入了公主俯的大廳。雖然我在公主俯住了兩年,但確是第一次離開後院,也是第一次踏入大廳,第一次和公主俯裡的侍衛丫鬟見面。
姐姐一一為我介紹著俯裡的人。
公主俯的總管司馬波是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材魁梧,長相冷酷,對姐姐甚是恭敬,但見到我只是稍稍點頭叫了聲公子。
負責保護公主俯安全的兩百皇家禁衛軍首領矢明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將軍,兩道濃眉,一對單鳳眼炯炯有神,刀削的面龐,一看便知是凶狠冷酷的悍將。他見到我和公主亦只是稍稍點頭,聽姐姐說他是四品營衛長,若在軍中可統領一萬至兩萬禁軍,而今卻被安排來帶著兩百禁衛軍保衛公主不免心中不舒服。
姐姐的兩個貼身丫鬟一個叫桃兒一個叫鵑兒,都是十三、四歲的漂亮女孩,她們見到我後都恭敬地施禮道萬福。姐姐本來也想安排個丫鬟給我,但我說自己一個人習慣了,姐姐也只好作罷。
除了這幾位外其他的都是一般的侍衛、丫鬟和夥計了。
不過這夥計中卻是有一位十五、六歲的小伙趙番挺有意思的,見到我後亦對我非常熱情,親熱卻又不失禮數,不一會便混的如老友般爛熟了。能這麼快和我這個天生冷漠的人混熟實在算的上是很厲害。姐姐亦把我交給他,讓他帶著我在公主俯裡四處逛悠,這小子的口才、人緣確實不錯,不一會便帶我和俯內的各丫鬟侍衛夥計認識完了。在公主俯內大家都叫我「公子」,對我亦算是尊敬,他們大都只知道我是皇親國戚,卻是不知道我是十三王子。
第二卷 戰火紛飛 第五章
今日我打算到街上去逛逛,說起來我從宮中受刑後就被姐姐帶回公主俯,連華城的街都還沒見過。
我叫上趙番,讓他陪我一同出去逛街,趙番欣然答應。
看著繁華的華城名街雲蕩街,全國聞名的「窯子胡同」風花雪月胡同,著名的美食街黃雲街,古董名街建陽街,京城名樓狀元樓、醉香樓,繁華的京城實在讓我目不暇接眼花繚亂。從早上出來到現在已是日落西山,街道兩旁的酒家花樓都掛起了燈籠,夜晚的京城依舊是燈火通明。
趙番恭敬地對我道:「公子,我們出來一整天了,是不是該回俯了,不然公主該著急了。」
我想了想出來也確實是很久了,更重要的是不想讓姐姐擔心,於是微微點點頭表示同意。
這時前面一座紅色花樓忽然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叫好喝罵聲此起彼伏,圍觀的人把門都快堵死了。
我好奇地踮起腳跟往前望去,趙番亦是非常好奇,不住地張望。
我扭頭看了看趙番道:「不如我們到前面去看看再回去吧,反正也不差那麼會。」
趙番趕緊滿臉興奮地點點頭,看著他的樣子我忽然覺得不對勁,這小子怎麼忽然變的這麼興奮了?難道他知道前面在幹什麼?
我們來到那座紅樓前,我仰頭看到了門前掛的牌子上赫然寫著「百花樓」,呃?難道是妓院?
看看趙番,這斯正使勁地往裡望,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我人小個矮,在人堆外怎麼踮腳也看不到,於是拉著趙番往人群裡死命擠,好不容易兩人終於擠過了門外的人群,到了樓內。
只見一樓的大堂內放著一個巨大的平台,四周圍滿了人群,台上是二、三十個身材窈窕、長相頗美的女子,她們身上皆只有兩塊薄布將胸部等關鍵部位遮住,動人的**幾乎全部暴露在外,臉上儘是無奈和絕望,看的出她們都非自願。台下的男人們皆瞪著台上的女子兩眼發光直流口水。
我轉過頭來拉拉趙番問,「她們這是幹嗎?選繡嗎?怎麼看那些女子都非自願的樣子?這不是光天化日下逼良為娼嗎?」
趙番知道我從未上過街,對這些事情都一無所知,便耐心解釋道:「公子,你有所不知。這些女子皆為被處死或發放朝官的家眷,有妻妾也有女兒,花樓妓院將她們從朝廷那買來,一些是逼她們做妓女接客,另一些姿色較好的則像這樣公開競價拍賣。這些都是朝廷默許的,根本沒人管的了。」
我聽了暗暗搖頭,聽姐姐說過,這些年來宰相於蓮周、太師婁明宇等奸臣當道,迫害了不少忠良。這台上的女子看來都是應是忠臣良將的家眷。可惜我現在亦是自身難保力不能及,也幫不了她們,不禁心中暗歎。
這時台上已有大半女子被拍賣,忽然我發現台上居然有個七、八歲的女孩,不似其他女子般只披薄布而是穿著破爛的粗布衣,緊咬著嘴唇,水靈靈的大眼內滿是恐懼,真是我見猶憐。雖然她的臉被污跡弄的看不清長相,頭髮亦凌亂無比,甚至還插著幾跟稻草,但卻叫人一眼便看出她定是個美人胚子。我眉頭一皺,這些人實在是可惡之極,居然連小女孩也拍賣。
此時那女孩已被推到前台,只見她兩隻雪白的小手緊拽著自己的衣角,雙眼恐懼地看著台下的人群。
一個長相噁心的老鴇站在女孩身邊喊道:「這小女孩別看她現在看上去不怎麼樣,那是年齡還小,再過個七、八年保準是個大美人,三十兩起價,各位爺競價吧!~」
頓時台下鴉雀無聲,畢竟來這的都是為了買女人回去享受的,誰願買個才七、八歲的小丫頭呀。
我捅了捅趙番,指了指台上的小女孩,對他說:「我要她。」趙番點點頭,正欲報價,忽然一個尖銳難聽的聲音響起。
「三十五兩~!我要了。」眾人尋聲望去,只見一尖嘴猴腮長相猥瑣的公子哥模樣的青年正在兩個家丁護院樣的人中間悠閒地扇著扇子。
「公子,這是京城有名的『猴崽』,吏部侍郎的外甥,專愛玩十歲以下的女童,被他玩過的女童沒有一個能活的。」趙番小聲在我耳邊道。
「什麼!」這還了得,讓那女孩到了這猴子手了那不死定了?
「五十兩!--」我趕緊報道,這次出來姐姐給了我三百兩銀票,到現在只吃午飯的時候花掉了一兩。
「五十五兩!」
「七十兩!」
「七十五兩!」
「一百兩!」
「一百、一百零五兩!」那死猴子還是死不讓步。
「兩百兩!」我怒目瞪著他道。
眾人都驚訝的看著我們,兩百兩買兩個上等漂亮的姑娘都綽綽有餘了,他們怎麼也想不通我會拿兩百兩去買個七、八歲的黃毛丫頭。
那猴子氣的兩手直發抖,帶著兩個家丁邊向我走來邊喝道:「他***,你們幾個知道本少爺是誰嗎?你們是不是想找死啊!?」
在他們快走到我們面前時,趙番一踏步站在我身側掏出廣德公主俯的令牌在他們身前一晃道:「是誰找死啊?!·」
那猴子和兩個家丁登時一愣,猴子兩眼珠子骨碌轉了兩圈,忽然變臉嘻嘻一笑道:「誤會,誤會,哈,是誤會。」言罷便灰溜溜地走了。
我奇怪地問趙番:「公主俯的勢力在京城這麼大嗎?怎麼那猴子一見你亮出公主俯的牌子便嚇的轉身就溜。」
趙番低下頭來向我解釋道:「現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婁太師之子婁令安正在追求廣德公主,這婁令安丈著他老頭子的權勢在京城呼風喚雨,誰敢惹他?自然也沒人敢輕易招惹公主俯的人了。」
「婁令安?他追求公主?他人品長相如何?」我問道。姐姐居然沒告訴我這事,我心中隱隱有些擔心。
趙番搖頭道:「他純粹就是個好色的公子哥兒,而且長的實在是那個,說句難聽的,跟城南豬圈裡最肥的那頭豬有的比。公主很討厭他的糾纏,但又礙於他的老爹,也不能拿他奈何,就乾脆不理他。不過這斯實在是有夠『頑強』,比蒼蠅還能纏人,公主一直都為這事煩惱呢。」
我冷哼一聲,他居然賴蛤蟆想吃天鵝肉,實在是找死,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姐姐!頓時兩眼殺機一現紅光一閃。身邊的趙番感受到我濃烈的殺氣,兩眼恐懼地望著我道:「公子?」我一下驚覺,趕緊收斂殺氣,深吸一口氣,走到台邊對那剛剛被我兩百兩買下的女孩輕輕地說道:「來,跟哥哥走,哥哥會保護你,不會讓你再受人欺負。」然後兩手伸到她的面前。
那女孩用她那烏溜溜水靈靈的大眼睛深深看了我一眼,柔順地任我將她抱下圓台,牽著她的手走出了「百花樓」。
走在街上,我感到女孩握我的小手正瑟瑟發抖,我扭頭一看,發覺她身上的衣服實在是破爛不堪,秋天半晚的涼風吹得她纖弱的身軀忍不住地發抖。
我愛憐地將身上的長袍脫下,披在她的身上,她仰起頭來望著我,眼中滿是感激。
「你叫什麼名字?」我牽著她的小手繼續走著。
「我叫楚燕。」她的聲音細不可聞,若不是我耳力較好都差點聽不見。看來這年僅八歲的女孩受到的傷害和驚嚇著實不小。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4 05:15 P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4 05:17 PM 編輯
第二卷 戰火紛飛 第六章
當我們回到公主俯時姐姐早已坐立不安、焦急不已,一看我走進廳來就把我拉到一邊嗔道:
「說好是出去隨便逛逛的,怎麼一下就去了一整天,這麼晚才回來,你知不知道我多著急啊。差點就要請矢將軍帶禁衛軍去找你們了。」隨即又轉頭對趙番道:「小琅還是孩子,貪玩亦還情有可原,可是怎麼你也同他一併胡鬧到這麼晚,不懂勸他回來?」趙番被姐姐說的腦袋都快低到地上了,我趕緊解圍道:「姐姐,不關趙番的事,是我執意要多逛一會的,姐姐對不起,小琅下次定不會讓姐姐擔心了。」
姐姐點了點頭道:「還沒吃晚飯吧,快去吃飯吧,我讓鵑兒熱好了飯菜,別餓壞了。」這時姐姐注意到了我身後的楚燕,道:「這位是?」
我將楚燕拉到身邊道:「姐姐,她是我的侍女。」姐姐看了看楚燕,對著我會意地點了點頭,又對身旁的桃兒道:「桃兒,你帶楚燕下去梳洗一番,換套衣服。」桃兒應聲帶著楚燕下去了。
姐姐坐在身邊看著我狼吞虎嚥,我不一會就吃完了飯,逮著機會問道:「姐姐,這婁令安是怎麼回事?」
姐姐聞言皺起了繡眉,道:「他是太師婁明宇之子,十足一仗勢欺人的紈褲子弟,老是跟頭蒼蠅似的纏著我,可是顧及到他老爹的權勢,我也只能是對他置之不理。不過到目前為止,他對我倒還算是中規中矩未有什麼過分的舉動。」
我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我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明月星空,雙眼迸出寒光,淡淡道:「他若是敢碰姐姐一根頭髮,我定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我說這句話的語氣甚是平淡如常,但話中卻明顯透著濃濃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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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房間,頓時眼前一亮,只見已經梳洗過並換上了新衣裳的楚燕正端坐於椅上,柳眉、瑤鼻、瓜子臉,一頭烏黑長髮披於肩上,皮膚白皙光滑,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有如兩泓秋水般望著我。
果然是個每人胚子,這回看來撿到寶了。我心中暗道。
我來到楚燕身邊坐下,看著她那絕美中略帶稚嫩的臉龐,道:「你為什麼會在『百花樓』的?」
楚燕聞言眼眶一紅,兩行清淚立時順頰而下。這回我可慌了手腳,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女孩子哭,頓時心中大呼頭疼。
楚燕見我手忙腳亂不知所措的樣子破涕為笑,聲音淒楚道:「公子請恕罪,小俾因想起家人,心生感慨,不禁淚下,還望公子見諒。」我搖搖手表示沒事。
楚燕擦了擦眼淚,道:「家父楚雲天本乃天朝五品中郎將,因得罪當朝宰相於蓮周,被陷害入獄,折磨至死,家母聞得家父慘死獄中亦是當場吐血而死。哥哥要去告御狀也被他們亂棍打死。家中剩下的二十七口人則被發放往了關外苦寒之地。」說著說著,眼淚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我看著楚燕犁花帶雨的俏臉心中憐意大起,一手輕輕撫著她的背,一手愛憐地幫她擦去眼淚。
楚燕感激地望了我一眼,繼續道:「我和姐姐卻沒有被發放關外,而是被他們賣到了『百花樓』,姐姐不堪受辱咬舌自盡而死,而我則被他們當眾拍賣。」接著幽幽望了我一眼「之後就遇到了公子。」
我心中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的將來,雖然我現下對她還算不錯,但她剛經過家庭巨變,父母兄姐均離她而去,對未來的未知恐懼特別的強烈。我輕輕握住了楚燕的雙手,看著她的眼睛道:「以後你跟著我,我會保護你,不會讓別人傷害你的。苦難已經過去了,你要好好活著,你父母泉下有知亦會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而那些個壞人,我也不會放過他們的。」楚燕哭的紅腫的眼睛看著我,微微一遲疑,緩緩點了點頭。
我長身而起,眼睛依舊望著楚燕,道:「燕兒,我以後就叫你燕兒吧。往後在外人面前你是我的侍女,在平時你可以當我是你的朋友,或是哥哥。你就把這裡當作你的家,而我,則是你的親人。」
楚燕繡目中又再泛起了淚花,不過這次是喜極而泣。我彎下腰輕輕捧著她地俏臉道:「別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來,笑一個給哥哥看。」楚燕乖巧地露出了個甜甜的微笑,但兩滴晶瑩的淚珠卻是滑了下來,落在了我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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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鱗二十六年,我已十三歲了。
自被父皇丈罰受傷來到公主俯已是第六個年頭了。最近四年我經常在京城中走動,由於我長久未在宮中和朝中走動,又從未有人提起過我,所以幾乎所有人都忘了還有我這個十三皇子的存在了。而我亦是樂得以平民身份在京城中結交朋友,打探消息。
這幾年太子和於蓮周是鬧的越來越不可開交了,而父皇更是被雲貴妃那個妖女迷的神魂顛倒不理朝政,天朝這棟通天大樓的地基正在慢慢的動搖。
胡蘭在汗王呼列薩克敦的領導下已儼然成了大陸北部的第一軍事強國,胡蘭鐵騎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神話已深入人心,近來更是不斷侵襲天朝北部三州,大有南下之意。
這些年來我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槍法上,目下我的槍法雖不敢說已是登峰造極,但京城之內亦是難找到十合之敵了。
閒來無事的時候我常常教楚燕練武,不過這丫頭顯然對琴棋書畫感興趣的多,常常纏著姐姐教她,姐姐亦是非常喜歡這個乖巧漂亮的女孩,將自己的所學毫無保留的教給了她。
看著院中紛紛飄落的白雪我禁不住心中感歎,曾幾何時威震四方的天朝如今正如這寒冬一般毫無生氣。我伸出手去接了一朵雪花,看著手心內慢慢融化的雪花,喃喃道:「我的路又在哪裡呢?」一件披風披在了我的肩上,身後響起楚燕銀鈴般的聲音:「公子,天寒了,小心著涼。」
我望著漫天的雪花,平靜地說道:「燕兒,你會不會覺得公子我很窩囊啊?一直在姐姐的庇護下生活著,整天無所事事。」燕兒是公主俯內知道我是十三皇子的少數幾個人之一,冰雪聰明的她亦是除了姐姐外我最信任的人。
「燕兒知道公子是困於淺灘的蛟龍,只待時機成熟必將龍騰於九天,暢遊於四海。金鱗豈是池中物,一旦離開了淺池,公子定有大展拳腳的機會。」燕兒誠懇地說道。
對呀!金鱗豈是池中物!我心中一動,我為何不跳出京城這潭池子,到外面去尋找發展的道路?人們總是認為京城是全國權利的中心,都要往京城裡擠,殊不知實際上的大權都只是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裡,大多數人只能是被打壓和排擠的對象。不但不能掌握大權,反而被京城禁錮住了手腳。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既然京城沒有我李琅的立足之地,何不到京城之外去?我頓時想通了未來的發展道路,不禁歡欣雀躍起來。
我轉過身來抱住燕兒狠狠地在她臉上香了一口,道:「好燕兒,謝謝你!」
燕兒被我吻了個措手不及,剎那間霞飛雙頰,連耳根都紅透了,低著頭不敢看我。
我轉過身來望著茫茫大雪,眼中迸射出自信的光芒,嘴角不禁露出了微笑。
「天啊!公子!你、你笑了!?」燕兒驚喜交加的聲音忽然傳來。
我一愣,是啊,我好像是第一次這麼自然地笑啊。以前姐姐怎麼教都教不會的笑,現在居然會了。哈!我也會笑了!
我對著燕兒齜牙咧嘴又露出了個「微笑」,傻傻地道:「我笑的怎麼樣?」
燕兒掩嘴「撲哧」一笑,嗔道:「傻樣!」
「臭丫頭,看我怎麼收拾你!」說罷我作勢欲抓,燕兒趕緊求饒轉身跑入雪地。
於是我和燕兒便在這冰天雪地之中上演了一場「雪地追逐戰」。
第二卷 戰火紛飛 第七章
我向姐姐道出了欲到京外尋求發展的想法,姐姐很贊成,但是目前還沒有什麼好的機會讓我到外地發展,而我也亦還未到封王的年紀(天朝規定,王子十八歲才可封王。),所以還需要繼續等待觀望。
這日,我和往常一樣,同燕兒、趙番還有去年我親自從禁衛新軍中提拔上來的公主俯副禁衛首領盧峻來到狀元樓喝酒。
我之所以常來這喝酒,是因為狀元樓乃京城文人騷客彙集的地方,自然有著不少人才,而我就是來「淘金」的,畢竟要幹一番事業,光憑自己一人是絕對不夠的。
此時雖已是寒冬,但京城詩人豪客們卻依舊不為所動,齊聚狀元樓,端酒嚀詩作對,談笑風聲,不亦樂呼。我亦是邊喝著酒邊聽著他們評論風花雪月的絕美詩篇,可惜這些人雖文筆一流但卻提不起我的興致來。楚燕在身邊默默地為我斟酒,趙番和盧峻則手支下巴昏昏欲睡。喝了三壺的狀元紅,聽著這些個風月詩篇也甚是無聊,看來今天又是毫無收穫了,我正準備起身叫醒已夢周公的趙番和盧峻回俯時,一聲沙啞但卻充滿中氣的聲音響起。
「折戟喪南山,胡騎踏三關。
空有三十萬,任寇辱江南。
西涼彈丸地,亦敢入西川。
將士汗血淚,以身做牆磚。
可恨孤無援,將軍去不還。
滿朝無人語,皇帝抱香端。」
一首詩一念完,整個狀元樓頓時鴉雀無聲針落可聞。這首詩道出了胡蘭侵我邊關,倭寇擾我江南,西涼趁機入川,邊關將士誓死抵禦,甚至以身體為城牆阻擋進攻,但最終亦因孤立無援且將領臨陣脫逃戰敗失城。朝中對於邊關戰事卻不聞不問,只顧內鬥,勾心鬥角爭奪王位,而皇帝則沉迷於雲貴妃的溫柔鄉之中而不理朝政昏庸至極。
在這成日只聽到風花雪月的狀元樓上忽聞如此一首蕩氣迴腸的詩篇,我不禁覺得心中一亮,知道我要找的人已經出現了。
尋聲望去,只見一身穿淺灰色長衫,年約二十五、六,長相清秀的文士正臥坐於長椅上,手中拿著個酒壺往口裡灌著,看的出來已是酒醉了。他如此當眾直言當朝皇帝昏庸、朝政**,恐怕用不了一會就會被聞訊而來的「血錦衛」抓走。我有意要招納他,扭頭對盧峻低語幾句,盧俊點點頭走過去將那醉的差不多的傢伙扛在肩上跟在我身後離開了狀元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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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主俯後,我先讓盧峻將已醉的不省人事的灰衫文士放到我的床上,然後和燕兒去後廳見姐姐。
我將那首詩念給姐姐聽,姐姐聽過亦 是覺得這灰衫文士當是個可用之才,應當招納。
不多久,那位灰衫文士已是醒來,桃兒將他帶到了姐姐的後廳。他一踏入後廳看到姐姐和燕兒絕世姿容先是一愣,不過很快便恢復了過來,開始細細打量起我來。我對他的表現亦是非常滿意。
那灰衫文士向我打個楫說道:「在下侯三浪,酒後亂語,有勞公子送在下到貴俯躲過一劫,在下不勝感激。」言辭甚是誠懇,想必是桃兒已將我們將他從狀元樓抬回來的情況告訴了他,而他亦猜到了我們這麼做實是救了他一命。
我微微一笑指了指身邊的椅子對侯三浪道:「先生請坐。」最近我發現自己亦是越來越會笑,笑的也越來越是自然了。
侯三浪道聲「多謝!」大方的走到我身邊坐下,一雙充滿智慧深邃的眼睛依舊是放在我的身上。
我淡淡一笑道:「先生應該有問題想問吧。」
侯三浪亦是點頭笑道:「在下與公子素不相識,公子為何要幫在下?」
我點點頭道:「你可知現在身在何處?」
侯三浪道:「此宅豪華氣派,華貴卻不俗氣,典雅而不做作,且四周有禁衛軍把守,當是官宦人家或皇親國戚。」頓了頓看向姐姐道:「這位小姐雍容華貴,美貌非常,乃侯某平生所見美女之最,如若沒猜錯應當便是傳聞中的皇室第一美女廣德公主。而這裡當然就是公主俯了。」
我和姐姐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讚賞之色。
我點點頭對他道:「那你再看看我是誰?」
侯三浪看著我道:「公子氣度非凡,渾身散發著一股駭人的氣勢,有著王者的霸氣。再看公子膚色略黑,長相和公主有八分相似,如若在下沒有猜錯的話,公子應當就是傳聞中被打入冷宮失寵的十三皇子。」
我聽罷仰天長笑道:「哈哈哈哈,好!好個被打入冷宮的失寵王子!」忽然收起笑來冷眼看著侯三浪道:「那先生知道我為何將你帶到這來嗎?」
侯三浪深深看了我一眼答非所問道:「公子知道我為何會在狀元樓喝酒至大醉嗎?」我望著他沒有說話。
侯三浪苦澀一笑道:「在下本乃一介書生,進京亦是為了考取一份功名為朝效命。但豈知那奸相於蓮周居然操縱主考官,將所有新科上榜考生皆改為他的親信,無數有真才實學的熱血青年只得搖頭苦歎。我吞不下這口氣,可是卻又無可奈何,即便想告御狀都沒希望。當今皇上寵信雲貴妃,而雲貴妃則是於蓮周的義女,於蓮周之所以能有今天,可以說完全是拜皇上所賜。而就在這時,我收到了瓜州家鄉的來信,西涼王凌天仲率四十萬鐵騎進攻瓜州,瓜州軍民奮起抵抗,但於蓮周等奸臣居然將十萬火急的求援戰報壓下,最後瓜州守獎吳大同臨陣脫逃,瓜州三萬將士和一百八十萬百姓苦戰四十七天最後終於被攻破,三萬瓜州軍全部戰死。西涼王攻入瓜州城後便下令屠城十日,近百萬瓜州百姓被屠。我的父母、爺爺、兩個姐姐都死在了瓜州,只有十八歲的弟弟逃了出來。」說罷之時已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燕兒聽了侯三浪的話想起自己的身世也是黯然淚下。
我喃喃道:「
折戟喪南山,胡騎踏三關。
空有三十萬,任寇辱江南。
西涼彈丸地,亦敢入西川。
將士汗血淚,以身做牆磚。
可恨孤無援,將軍去不還。
滿朝無人語,皇帝抱香端。
怪不得你能寫出這樣的詩篇來。」
侯三浪忽然在我面前跪了下來,看著我的眼睛道:「只要公子日後能驅除外寇,震我天朝雄威,我侯三浪願誓死追隨公子,為公子效犬馬之勞!」說罷跪伏於地上。
我趕緊起身將侯三浪扶起道:「先生放心,我李琅書沒讀過多少,但我知道,被人欺負到了頭上就要把他狠狠地摔下來然後踹上幾腳。李琅必不負先生所托,有招一日,必將所有外寇驅除出天朝國境,拿那西涼王的頭顱祭奠先生父母親人和百萬瓜州父老的亡靈!」
侯三浪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臂,雙眼含著淚光,放射出堅定的光芒。
第二卷 戰火紛飛 第八章
我和侯三浪對襟而坐,我看著手中的茶杯頭也不抬道:「依侯先生之見,現今局勢下,我應如何發展自身?」雖然侯三浪已是對我表示盡忠,但我卻還是需考考他的真才實學,僅靠一首詩還是無法把人看透的。
侯三浪嗑了口茶,閉上眼想了會道:「如今公子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在公主俯中一直呆下去,讓人們繼續把你這位十三皇子忘掉,安安份份地過一輩子。」
我微微一笑,道:「那另一條呢?」
侯三浪眼睛看向窗外白茫茫的大地道:「另一條就是離開京城。」
我讚賞地點點頭,對侯三浪道:「我亦是有此打算,但具體應如何行事卻是毫無頭緒,且目前也沒有機會讓我離開京城到外地發展。」
侯三浪摸了摸鼻子,喝了一大口茶,咳嗽一聲道:「公子可知要有實力最重要的是需要什麼?」
我想了想道:「是軍隊?」
侯三浪點點頭道:「沒錯!是軍隊。亂世之中,誰手裡的兵多,將良,誰的實力就強。雖然現在還算不上亂世,但我敢打賭,不出十年,亂世將至。」
「那我應當如何弄到軍隊呢?你是知道的,我是『失寵』的皇子,父皇是不可能給我多少兵權的。」我道。
侯三浪搖搖頭道:「直接找朝廷要當然是行不通的,就算是要到了,也肯定都是些軟腳兵,打不了什麼丈。我們要自己招兵,自己練兵,自己組建一支無論在戰鬥力還是忠誠方面都絕無問題的虎狼之師。」
我皺了皺眉道:「私自招兵,這可是謀反大罪啊。再說就我現在這樣,拿什麼去招兵?又去哪招兵呢?」
侯三浪笑道:「我們要讓朝廷主動讓我們招兵,又或是創造機會自己招兵。」
「願聞其詳。」
「不要看目下朝廷對邊關的戰事不怎關緊,那是因為他們不見棺材不掉淚。等到外來的侵略影響到他們的統治地位時他們就該著急了,而那時候,也就是我們機會來臨的時候。」
我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侯三浪看了看我繼續道:「我們剛才說過,實力的代表就是軍隊,其實還不盡然。軍隊靠什麼來養?靠糧草,靠軍餉,總的來說就是靠錢!而天朝最富最有錢的毫無疑問就是涼州、冀州了,但這兩州低處江南沿海一代,雖常有倭寇侵犯,但卻並未嚴重到影響統治階級利益的程度,且冀州已是二皇子的封地,所以這兩州是沒有希望了。剩下邊關諸州當中最富饒的就要數齊州了。齊州西交西涼,東臨胡蘭,交通便利,且土地肥沃風調雨順。但就因為如此,齊州更是常年遭受戰亂之禍,胡蘭、西涼的鐵騎經常犯邊虜掠,百姓苦不堪言。」
說到這裡,侯三浪露出了個詭異的微笑道:「齊州二十年來鎮守的大將和太守,死傷的達三十八人,朝廷上把齊州稱為鬼門關,幾乎所有去上任的官員都是直著去,橫著回來,就算不死也得終身殘廢。」
我聽到這裡露出了個會意的微笑,看著侯三浪道:「先生是想我去鎮守齊州?」
侯三浪點點頭道:「不錯!公子只有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才能不受太大阻撓地得到,否則以公子現在無權無勢,光桿司令一個,想要找到機會談何容易。」
我點點頭道:「那先生看,我什麼時候可以去齊州?」
侯三浪微笑道:「現在還不行,得讓朝廷著急,朝廷越著急,公子去齊州遇到的阻撓就越小。大概再等個一年半載為好。」
我站起身來對侯三浪一楫到地,恭敬道:「多謝先生指點迷津,日後還望先生對小子多多指教。」
侯三浪趕忙起身將我扶住道:「公子折殺三浪了,三浪既然說過要追隨公子,自當是盡心輔佐,鞠躬盡粹,死而後已。」
我站起身來和侯三浪對視一笑,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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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的時光轉瞬即過,這年已是五鱗二十八年,我十五歲,楚燕十四歲,侯三浪二十七歲。
這日我在公主俯後院和盧峻練槍,盧峻使的一把七星長劍,經這幾年的磨練已登高手之列,在公主俯禁衛軍中武功僅次於矢明。但對上我的黑狼槍亦是擋不過一挑一甩兩招,僅一個照面便被我挑飛了兵器。
「公子,您的槍法已螓出神入化之境了,恐怕即便是那號稱『天朝第一高手』的許安國也不是您的對手了。」盧峻七星劍被我挑飛後又開始拍馬屁了。
楚燕走過來溫柔地替我擦汗,邊對我道:「公子可千萬不能驕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功一道如逆水行周不進則退,公子可還得努力,切不可自滿停滯啊。」
我微笑著看著楚燕道:「燕兒,你說話怎麼越來越像姐姐了啊。還沒嫁過門便開始管起相公來了?」楚燕一聽窘地兩手不知如何放,俏臉紅的如熟透的蘋果般惹人憐愛。
這六年來,楚燕和我朝夕相處,從未離開過我一天,作為我的侍女她更是和我睡在一間房內,她在我心中是亦妻亦友亦妹。
我捏了捏楚燕的小鼻子道:「去幫我準備下熱水,我要洗澡,一會侯先生要來。」楚燕答應一聲趕緊逃了去,盧峻倒是在身後嗷嗷直笑。
我趴在水桶邊緣,閉著眼睛享受著燕兒為我擦著背,這令我想起了姐姐為我洗澡時的感覺,溫馨而又充滿著愛,當然,燕兒對我的愛和姐姐對我的愛是不同的。但卻都是一樣的深厚和真摯。
「燕兒」
「嗯?」
「你跟著我有幾年了?」
「有六年了公子。」
「你覺得我這人怎麼樣?」我翻過身來拉著燕兒的手道。
「啊?公、公子很、很好啊。」燕兒雖不是第一看見我的**,但卻還是羞的滿臉通紅,這個害羞的小女孩。
「燕兒,你說我待你如何?」我看著燕兒的眼睛說道。
「公子待燕兒恩重如山,從未當燕兒是下人,還教燕兒武功,公子對燕兒的好,燕兒永遠都不會忘記。」燕兒美麗的雙眼如蒙上了一層霧般,含淚欲滴。
我伸出手來輕輕捧著燕兒的俏臉道:「燕兒,做我的女人好嗎?」
燕兒聞言低下了頭,驚喜交加,羞的不敢看我,輕輕道:「燕兒永遠都是公子的女人,公子對燕兒的恩情,燕兒一輩子都報答不完。」
我故意把臉一板道:「原來你只是為了報恩嗎?」
燕兒嚇了一跳,急的不知該說什麼:「不、不是的,公子,我是真的,真的……」
不待燕兒說完,我已吻上了她的朱唇。雖然這六年來我們之間的摟摟抱抱親親臉蛋也不在少數,甚至有時夜晚打雷,燕兒都會跑過來和我睡,但連親嘴今次都是第一次,不是我發育慢,還是我覺得燕兒還小,太早將她吃了對她身體不好,所以一直忍耐到了現在。
燕兒生澀地回應著我,我將她的貝齒頂開,將她的丁香小舌吸出來細細地品嚐,直到我和燕兒都快憋不住氣才離開她那令人**的小嘴兒。
燕兒嬌喘著看著我,我微微一笑將她一把抱進水桶來,笑道:「傻瓜,你對我的情意我會不知道嗎?」
燕兒不依嗔道:「公子你又欺負燕兒!你、你這大壞蛋,還把人家拉進水裡來。」
我一口含上燕兒的耳垂道:「這叫水中戲燕嘛,哈哈」趁機大手上下齊攻,三下五除二將燕兒扒了個精光,因為知道侯先生每天這個時候都會來找我,也不敢真個把燕兒就在水裡吃了。兩人嬉戲了一會就擦乾身子來到了後廳。侯三浪已是等候多時,看著燕兒羞紅的臉頰對我露出個只有男人才看的懂的笑臉,我亦抱以微笑,來到他身邊坐下。
侯三浪盯著我笑道:「公子,機會來了。」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4 05:20 P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4 05:22 PM 編輯
第二卷 戰火紛飛 第九章
我看向侯三浪:「先生的意思是?」
侯三浪神秘一笑道:「等一會公主回來讓她跟你說。」
於是我們兩就這麼坐著大眼瞪小眼,不管我怎麼威逼利誘這傢伙就是死不開口。
好容易等到了姐姐從宮中回來,我趕緊迎上去將姐姐拉住道:「姐姐,侯先生說機會來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姐姐道:「別急別急,讓我先喝口茶再說。」我趕緊倒了杯茶遞給姐姐,滿臉期盼著看著她,一旁的燕兒也是極感興趣,撲哧撲哧眨著大眼睛。
姐姐看著我微微一笑道:「兩周前北邊傳來戰報,西涼同胡蘭結成聯盟,四十萬西涼鐵騎和五十萬胡騎分別對瓜州、齊州、燕州、東州展開進攻。這次百萬敵軍壓境,於蓮周再不敢壓下戰報,現在已是滿朝震驚。」
我微一皺眉道:「兩周前?為什麼我一點都沒有耳聞呢?現在邊關戰事如何?」
侯三浪道:「朝廷怕引起恐慌,將消息壓了下來,所以京城中的百姓並不知情,就算有知情者也不敢到處亂傳。」
姐姐點點頭道:「侯先生說的不錯,就連我亦是昨日才知道的。昨日邊關傳來戰報,胡騎已全面佔領了燕州,正由燕州向中州進攻,中州一旦被攻破那京城所在的華州就岌岌可危了。本來瓜州、齊州、燕州、東州四州共有禁軍六十五萬,本地官軍二十萬,加起來八十五萬,不該如此不濟的。但胡蘭人和西涼軍採用分兵壓制,重點進攻的戰略,對齊州、東州各分五萬胡騎攻打,而集中四十萬胡騎進攻燕州,燕州僅二十萬禁軍,三萬官軍,自是難以應付作風凶狠彪悍人數又近自己兩倍的胡騎。而齊州和東州又本著堅守不出的烏龜戰略,只顧自己無事而不管燕州,致使燕州不到十天便被胡騎攻破。其實他們也不想想,燕州左可攻齊州,右可打東州,中間可進中州,如此戰略要地被奪他們能好過的了嗎。而瓜州過去飽受西涼軍欺凌,跟是有百萬百姓被屠的悲慘記憶。」說到這姐姐停了下看了看侯三浪,發現他臉色平靜後才繼續道:「瓜州軍十五萬和近百萬瓜州百姓拚死抵抗西涼鐵騎,硬是和四十萬西涼鐵騎扛了兩周,至盡雖死傷慘重卻依舊未失一城。」
侯三浪接道:「如今胡騎四十萬已開始進攻中州,中州雖有三十萬禁軍,但亦難敵胡騎的凶悍。若中州被破,則京城危矣。這就是那些個皇宮大臣緊張的原故了。」頓了頓看著我道:「現在,他們必然會派一能征善戰的將軍帶軍前往涼州牽制敵軍或前往中州阻擊胡騎。一般來說是前者可能性大些,而這個將軍八成會是於蓮週一黨的張英庭。此人打丈頗有一套,素有軍功,武力亦是高強,據說若排到江湖中可上天榜前十。但光如此還是不夠,前方將士士氣低沉,依照天朝的傳統,必須有皇室成員親臨振奮士氣,所以,這次很可能會封齊王。」
我已經明白了侯三浪所說的機會了,姐姐繼續道:
「如今還未被封王的王子只剩下九皇子、十一皇子、十二皇子和小琅你了。但九皇子是皇后親子,十一皇子是太師婁明宇外孫,十二皇子又隨他母親玉貴妃到武陵省親去了,一時半會也趕不回來。皇后和太師無疑是不會讓他們的兒子和外孫去那『鬼門關』齊州的,而十二皇子又身在外地,軍情急如火,根本不可能等到他們回來。所以,小琅,實際上這個齊王的人選是只有你一個人了。」
我點點頭對姐姐道:「明天早上我就入朝晉見父皇,請他讓我去齊州。」
侯三浪搖搖頭道:「公子你不能去,應由公主去說。」
我想了想,確實是如此。若是我消失了八年,突然出現就要往齊州去「送死」難免會讓人懷疑,甚至有可能被人拿來做文章置我於死地。而由姐姐來提就沒有這個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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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鱗二十八年十月三日,天朝皇宮威武殿上,百官位列兩側,已一年多未上早朝的五鱗帝今日登上了龍椅,因為今天將當眾討論邊關的戰事。
五鱗帝雙目深陷無神,臉頰乾癟,精神萎靡,一眼就可以看出是酒色過度。如今的五鱗帝再不是當初英明賢德的五鱗帝了,而是個貪花戀色的昏君而已。就連今日上早朝也是迫不得已。
「於卿家,邊關戰事如何呀?」五鱗帝懶洋洋地問道。
於蓮周大步跨出立於殿中道:「迄奏陛下,邊關戰事緊急,胡狗和西涼賊子串通一氣犯我天朝。現今燕州已被攻破,胡騎已兵臨中州,一旦中州被破則京城危矣。」
五鱗帝一聽「京城危矣」才稍微振作了些精神,緊張問道:「那依卿家之意,當如何是好啊?」
「依微臣之見,當派一良將帶兵前往齊州牽制敵軍,配合中州三十萬禁軍當有望使胡騎有來無回。但現今前線士氣低落,依照過往天朝傳統,臣建議皇上派一皇子前往安撫人心。」其實這於蓮周的頭腦還是不錯的,只不過大部分都用在歪門邪道上了。
五鱗帝聽了點頭道:「那就依卿家所言吧。卿家可有良將人選啊?」
於蓮周道:「微臣推薦一品昭方將軍張英庭,張將軍武功蓋世,領兵作戰更是不在話下,由他做平寇大軍總帥當可放心。」
五鱗帝道:「那便傳朕旨意,封張英庭為平虜侯、平寇大軍總統帥,三日後帥三十萬禁軍出征齊州。」
於蓮周道:「皇上,那這派遣皇子一事?」
五鱗帝想了想,又看了下站在朝官前面的眾皇子、公主,輕聲問身邊的小德子道:「朕還有哪幾位皇子未封王?」感情他連他幾個兒女的名字都未必記的了。
小德子恭敬地道:「回陛下,還有九皇子、十一皇子、十二皇子未被封王。」連小德子都把李琅這十三皇子給忘了。
五鱗帝雖是糊塗,但九皇子是皇后所生親子他還是記得的,想起皇后那母老虎樣五鱗帝就有些膽寒,趕緊在心中把九皇子排除在外。道:
「依眾卿家之見,是……」頓了頓又回頭輕聲問小德子道:「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叫什麼名字來著?」原來他真的把自己兒子的名字給忘了。
小德子趕緊小聲道:「十一皇子名深,十二皇子名允。」五鱗帝點點頭繼續道:「是李深去呢還是李允去?」
於蓮周道:「十二皇子和玉貴妃現下正在武陵省親,最快也要半月才能趕回來,恐怕是來不及了。」
五鱗帝望向站在皇子中的李深道:「深兒可願到齊州去抗敵為父皇分憂?」
李深立馬露出恐懼之色,他可是知道齊州又名「鬼門關」的原因,何況現下又是這種局勢,他可不想去送死。
還未等李深出口拒絕,太師婁明宇就已道:「陛下,十一皇子目下正負責吏部的事務,若突然將他調走,恐怕會影響吏部的事務正常進行。而今邊關戰事吃緊,若是吏部物資調動出現問題,那可就麻煩了。」說罷狠狠瞪了於蓮週一眼,因為他認為於蓮周提出要皇子親赴齊州就是要制他的寶貝外孫於死地。李深一見婁明宇為他說話趕緊點頭稱是。
這下倫到五鱗帝為難了:「那……於卿家,你說這、這該如何是好啊?」
於蓮周道:「若沒有皇子親王親去前線的話,恐怕士氣不振,不利克敵啊。」
正在五鱗帝皺眉為難之際,廣德公主李玲步出來到殿中道:「父皇,您忘了您還有一個兒子。」語中微帶怒氣,李玲想不到她的父皇居然連李琅的存在都忘了,實在令她氣憤不已。
五鱗帝一愣茫然道:「還有一個兒子?」
李玲大為氣憤,但卻不得不克制住,聲音已有些微顫抖地道:「十三皇弟李琅。」
五鱗帝這才想起來這第十三個兒子,這個「天剎星」,道:「哦!朕記起來了,他現在應該在你的公主俯上吧?」
李玲點頭道:「回父皇,十三皇弟是在我公主俯中。」
婁明宇一聽趕緊道:「臣覺得十三皇子乃最佳人選!」能救他寶貝外孫又不會得罪皇帝或其他大勢力,李琅當然是最佳送死人選了。
太子李嚴一向和婁明宇過往甚密,此時也道:「兒臣也覺得十三弟乃最佳人選。」
李深亦趕緊附和道:「兒臣也是如此認為。」
不一會朝中婁明宇和太子一黨均紛紛附和表態,都認為李琅是上上之選。
李玲站在殿中,心中冷笑,她對這個父皇,這些皇兄、皇弟,這些個大臣已是失望透頂,這群自私自利只懂趨炎附勢、落井下石的傢伙。
李玲靜靜地站在殿中,等待著預料中的結果。果然,五鱗帝鬆了一口氣道:
「既然這樣,朕就破例封李琅為齊王(天朝規定,王子十八歲才可封王)、平寇大軍副帥,封地齊州,三日後隨軍出征。退朝!」
第二卷 戰火紛飛 第十章
我和侯三浪在大廳內焦急地等待著姐姐下朝回來,楚燕在身後幫我捏著肩亦是心焦不已,今次能否抓住機會離開京城到齊州發展,就看今天早朝了。
快到正午的時候,姐姐終於退朝回來了,我和侯三浪趕緊迎上去問事情怎樣。
姐姐看著我們那猴急的樣兒嫣然一笑晃了晃手中黃布緞道:「李琅接旨。」
我一聽就知道事情成了,一把抱住姐姐在臉蛋上狠狠地親了一口,搶過聖旨看了起來。
看完聖旨後我呼了一口氣將聖旨遞給侯三浪,總算是踏出了這第一步了。
「小琅,呆會我叫人來幫你量身做件王爺的朝服,明天早朝你要和我一同去正式聽封,三日後就要離開京城前往齊州了。你好好準備一下,看看要帶什麼人和東西,需要什麼跟姐姐說,我去幫你準備。把要隨同去齊州的人員名單擬好,明天早朝要呈給父皇。」姐姐看著我道。
我點點頭道:「姐姐放心吧,昨天晚上我就開始準備了。這次去齊州我打算就帶燕兒、侯先生和盧峻就行了。」
我看到侯先生看著聖旨眉頭緊鎖陷入沉思中,便道:「侯先生是否還有什麼指教?」
侯三浪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道:「你們不覺得這事太順利了些嗎?」揚了揚手中的聖旨繼續道:「我看於蓮周會將你這齊王借刀殺人除去,那麼日後齊州就理所當然的落在了這次平寇總帥張英庭手裡了。」
姐姐聞言心中一驚趕緊道:「那該怎麼辦?那小琅豈不是很危險?」
我安慰姐姐道:「姐姐不必擔心,我不是『天剎星』嗎?命硬的很,他們害不了我的 。」
侯三浪點點頭道:「不過也不必太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這次去齊州本來就危險重重,只要利用好了機會,說不定我們會得到意想不到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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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我正想著到齊州後如何招兵買馬,忽然被窩一掀,一個人鑽了進來把我緊緊摟住。
我聞到了燕兒身上特有的清香,知道這小妮子又跑過來跟我睡了。燕兒作為我的侍女和我睡同一間屋子,她的床和我的臥室只隔著一個屏風,燕兒晚上睡不著或打雷下雨時常跑過來和我睡,而我也樂意邊跟她說話邊哄她睡覺。
「怎麼啦燕兒?又睡不著?」我愛憐地撫摩著她的長髮,左手輕撫她的後背。這一撫讓我嚇了一跳,燕兒居然沒穿衣服,連肚兜褻褲都沒穿。摸著燕兒光滑的脊背,我感到自己連呼吸都停止了,雖然我是經常和燕兒摟抱,昨日更是親了嘴兒,但直接觸摸女性**今天還是第一次。
燕兒將自己的身體又往我蹭了蹭,感受到她胸前兩個發育良好的蓓蕾的摩擦,我實在是血脈噴漲,慾火焚身。
燕兒感到我毫無動作,抬起動來望著我,黑暗中兩個閃動的大眼睛有如星星般明亮,幽幽地說:「公子,我們三日後就要去齊州了,這一去是生是死還未得而知,燕兒想趁現在將清白的身子給了公子,以後燕兒生是公子的人,死亦是公子的鬼。」說完便把頭埋入我的胸膛,緊緊摟住了我。
我輕輕撫摩著燕兒的繡發和後背,感受著懷裡佳人對自己的深切依戀,暗暗發誓定要保護好這個把身心都交給自己的女孩。
一陣愛撫後,我小心地進入了燕兒的身體,雖然我已盡量溫柔,但身體撕裂般的疼痛依舊是令燕兒流下了兩行清淚,並在我肩膀下留下了深深齒狠。
我心疼地吻去燕兒的淚珠,在她耳邊吹著熱氣,下身更是一動都不敢動,雙手慢慢撫摩著她的全身。
不一會燕兒便開始嬌喘連連,身體也越來越熱,我在她耳邊輕輕道:「寶貝兒,還疼嗎?」
燕兒咬著下唇搖搖頭。
……
風雨過後,燕兒趴在我身上沉沉地睡了過去,我們之間依舊緊密地結合著。
我輕輕地撫摩著燕兒的頭髮,溫柔地聞著她長長的睫毛,心中出奇的平靜。我感到我心中有股暴虐的火焰被慢慢熄滅了,心靈變的如這靜夜般安詳寧靜。
清晨,我被鼻子內的一陣瘙癢弄醒,睜眼一看,只見燕兒正趴著我身上深情地看著我,手上拿著她的長髮弄著我可憐的鼻子。
燕兒見我醒來趕緊道:「公子,該起來梳洗了,今早還要進宮面聖聽封呢。」
我輕刮一下燕兒的小鼻子道:「你怎麼比我還先醒來啦?看來我昨晚不夠努力啊。」說完故意搖頭歎息。
燕兒俏臉一紅,用細若蚊聲的聲音道:「還不是公子你的壞傢伙,一大早就使壞,他可比你早起的多了。」
我聽了一呆,隨即馬上明白了,「嘿嘿」一聲奸笑,下身猛往上一頂,在燕兒的尖叫聲中將她翻壓在身下,又戰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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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兒由於新瓜初破,行動不方便,所以我讓她留在了床上,自己梳洗完畢穿上了闊別了八年的黃色皇子朝服,精神抖擻地來到了前廳。
姐姐已穿上朝服在等我了,見我面色泛光,神采奕奕地走進來,道:「小琅今天不一樣了呢,看來人靠衣裝真的沒錯,穿上朝服精神多了。」
我知道自己的變化絕不是因為穿著的衣服,而是因為作晚和燕兒的龍鳳纏綿,不過這也不好跟姐姐說,便笑笑對姐姐道:「姐姐,我們可以走了嗎?」
姐姐點點頭,帶著我走出公主俯進了姐姐的馬車,馬車周圍是矢明帶著三十皇家禁衛軍騎兵護衛。
不久,馬車緩緩動了起來,駛向了皇宮。
我揭開車簾來看著清晨的華城街道,我知道再過兩天我就要離開這裡了,不知道下次歸來是什麼時候了。不過我堅信,我一定還會回來的,下次回到華城的時候我將叫所有人刮目相看。
馬車在皇宮前停了下來,我和姐姐步下了馬車,由威華門進入皇宮。
看著氣勢宏偉的天朝皇宮,我心中感慨萬千,曾幾何時,這裡也算的上是我的家。我出生在這裡,並在這裡生活了七年,這裡有我的童年,雖然那不是個快樂的記憶。
八年後的今天我再次來到了皇宮,而這次來卻是來告別。
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我和姐姐終於步入了天朝權利的最核心--威武殿。
滿朝文武大臣看到我和姐姐進來並未加以理睬,只有少數幾個人向姐姐打了招呼,而我則是徹底被冷落,雖然我的衣服服飾明確的表示了我是位王爺。在他們的眼中,我只不過是個被派往邊關做替死鬼的皇子而已。我冷冷的看著他們,將他們的相貌一張張印在了腦海中,我知道,我還會再和他見面的,到時候我會讓他們後悔莫及的。
當我們走到皇子公主們站立的地方時,十一皇兄李深「親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十三弟啊,好久不見了啊,想不到你已長這麼高了,變成了帥小伙了啊。我看京城中定有不少少女為你傾心吧。哈哈,這次父皇不惜打破舊制封皇弟為齊王,真是羨煞為兄啊。聽說齊州的美女可是不少啊,哈哈!」我知道李深是因為我替做了這個替死鬼,正幸災樂禍呢。
我微微一笑道:「不如小弟我向父皇請命,讓父皇准皇兄陪小弟同往齊州如何啊?讓咱兄弟兩來個雙龍戲齊州,豈不妙哉?」
李深嚇了一跳趕緊道:「不必了,不必了,嘿嘿,為兄俗務纏身實在是無福同去啊,呵呵,不必了,不必了。」說完便閃到了一旁,連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我則和姐姐走到一邊站著,等待父皇的早朝。
大哥太子李李嚴見了我亦只是微笑點頭示意,這位大哥長我十歲,我懂事時他便已開始為爭權奪利鞏固自己的太子地位而忙碌了,所以我們之間的接觸不多,自然也就沒什麼過節。我也是對他抱以微笑點頭回應。其他的皇子大都小時候欺負過我,現下看我即將去「鬼門關」有的不理不睬,有的冷嘲熱諷,我皆以微笑置之,現在多說什麼都是廢話。二哥冀王李易和五哥楚王李順都在自己的封地所以沒有在場,不過即使他們在,估計對我的態度也應和其他幾位皇子沒什麼兩樣。
不一會,吵吵鬧鬧的威武殿忽然靜了下來。眾人都將目光投向殿中的龍椅。只見五鱗帝正由小德子攙扶著慢慢走向寶座。
我看著這位八年不見的父親,八年的時光,他似乎老了二十歲。縱慾過度使得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許多,有如風燭殘年的老人一般,叫人擔心一陣風就能把他骨架吹散了。雙眼再不復當初的精光四射,有的只是萎靡不振。看著皇位上的父皇我剎那間明白了天朝越加衰敗的原因了,千蒼百孔的天朝就有如父皇的身軀般已是強弩之末搖搖欲墜了。
「今日將進行齊王的策封儀式,請陛下主持。」一個又尖又細的聲音響起,叫人一聽就有種忍不住要上去揍人的衝動。
姐姐在我耳邊輕聲說道:「說話的那人便是當朝宰相於蓮周。」
我順眼看去,只見那於蓮周瘦骨如柴,臉孔瘦長.驟眼看去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但看清楚點,才驀地發覺他生得極有性格,尤其深陷的眼眶襯得高超的鷹鼻更形突出,予人一種既老辣沉穩又奸詐心狠深刻印象。
五鱗帝點點頭用他那飲酒過度而變得沙啞的聲音道:「十三皇兒嗎?好久不見了,來,讓朕好好看看。兩日後你到齊州,我們父子要再次相見就不知得何年何月了。」
我暗罵一聲假惺惺,恭敬地來到殿中,抬起頭來望著他,眼中努力擠出幾分懷念、崇敬的神色。
五鱗帝看了我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道:「你和你皇姐都長的那麼像你娘。」說完眼中露出懷念的神色,看向遠處。
這下可把我弄糊塗了,這個五鱗帝,這個父皇,一會真一會假的,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實在讓人很難分辨。隨即又想,管他呢,他連殺我的心都有了,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他對我不仁不意,日後也就無法怪我無情無義了。不過看他這身體,只怕等不到我們下次想見了。
之後五鱗帝在小德子的攙扶下親自將齊州大印交到了我的手上,並「親切」地囑咐我要一路小心云云,不過我是一句都沒聽進去,只是猛點頭表示明白。
又行了幾個大禮後我便成了天朝的齊王了,然後便退朝回家。
臨走前我看了一眼姐姐偷偷指給我看的太師婁明宇一眼,發現他也正看著我,兩眼放著精光,我被他一看有種渾身**裸被看透的感覺,趕緊低下頭看向別處。
僅這一對望我就知道這婁明宇身懷絕世武功,其內功之深厚是我所望塵莫及的。不過我亦已將皇家內功「天陽神功」練到了第六層(共九層),內力雖算不上極強也稱的上高手了,再加上出神入化的槍法,真打起來也難說勝負。
想不到這個大奸臣居然是個不世高手,這倒是個意外的發現。隨即我又想到了他的兒子婁令安,老子如此厲害,這兒子也應該不差吧。這小子老打姐姐的主意,我這下去齊州,他不知會不會耍出什麼奸招來。
心下擔心著,馬車已到了公主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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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華城童年 終。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4 05:23 P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4 05:25 PM 編輯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一章
明天平寇大軍就將出征齊州了。
宰相府中,於蓮周正擺宴為剛被封為平虜侯的張英庭和其部下眾將送行。
酒過三巡,於蓮周給張英庭使了個眼色,推說身體不適先到後廳休息去了。於蓮周起身不久,張英庭亦以解手為名離席席而去。
「於老,您叫下官來是否有什吩咐?」張英庭的聲音極為恭敬。
「今次做為平寇大軍副帥的齊王李琅你知道吧。」於蓮周的聲音低沉尖銳。
「這齊王也不知是哪冒出來的,我根本就沒聽說過有這麼一個人,我看連是否是正牌王子都不一定呢。」
「他皇子的身份倒是毋庸置疑的,只不過出於某不為外人道的原因不受皇帝寵信罷了。我提起他,是叫你注意點他。」
「這空頭齊王有啥好怕的?這平寇軍的將領、士兵都是我的人,他一個兵兒都調動不了,那副帥就是擺著好看的。」張英庭說到這看了看於蓮周,小聲道:「您的意思是……?」
「齊州是塊好地方啊。不僅是邊關重地,戰略要地,當初戰事未有如此頻繁時還是天朝三大糧倉之一,上繳的稅款在各州中也總是排名前五的。如果我們能控制的了齊州,對我們是大有好處啊。」
「下官明白了,反正這齊王就一光桿司令,又不受皇帝寵信。我就讓他來個突然暴病身亡,嘿嘿,恐怕也 不會有人會去追究的。」張英庭說罷露出了個很賤的微笑。
「不」於蓮周搖了搖手道,「不要自己動手,否則將來要給人拿住了把柄,可是吃不消的。他雖然說是個不得寵的王爺,但怎麼著也是皇親國戚,是皇帝的兒子,我們如果自己動手殺了他,被逮著了什麼馬腳一定吃不了兜著走。」
「那依於老您的意思是?」
「借刀殺人,你不是說帶去的兵都是你的人嗎?他齊王一向寄居在公主府,具我瞭解跟本沒有自己的班底,此去最多算上下人也就那麼百來人,你只要派他往胡人那一去。哼哼,明白了?」
「下官明白。可就算齊王死了,朝廷也會另派大臣或另封齊王啊。這齊州不還是不在我們手裡?」
「呵呵,英庭啊,這就要看你了。」
「看我?」
「對,你要把這戰爭慢慢打,千萬不要太快就解決了。拖的越久越好。只要這戰事還在進行中,朝廷就不會另派大臣,也亦不會另封新齊王。所以,只要這戰事進行一天,齊州就一天在我們手中。」
「於老果然深謀遠慮,下官佩服。」
「走吧,我們回席吧。」
「是,於老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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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就要隨軍出征齊州了,昨夜姐姐和我聊了整整一晚,燕兒亦在一邊也一宿沒睡。
早晨吃過早飯後便坐上馬車前往城外與張英庭匯合,然後在三千皇家禁衛軍的護衛下前往白雲鎮同三十萬禁軍一道前往齊州。
「小琅,今後姐姐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凡事皆要小心,多和侯先生商量。」姐姐邊幫我整理衣襟邊說道,本來我不準備讓姐姐送我的,但姐姐執意要送我到城外。
「嗯,姐姐放心,小琅會照顧好自己的,倒是姐姐你一個人在京城我放不下心。」
「你放心,我怎麼說也是天朝公主,一般沒人敢對我怎麼樣的。」
是啊,一般人是不敢怎麼樣,怕就怕那 不一般的傢伙。唉,可惜我去齊州已成定局,也沒辦法分身照顧姐姐。
「侯先聲,小琅年紀還小,以後凡事還請先生多提點提點他。」姐姐轉頭對坐在我身邊的侯三浪道。
「公主請放心,在下必盡力輔佐公……王爺。」
「燕兒,以後小琅還要你多多照顧了,他這人有時愛耍小孩子脾性,吃的穿的,什麼都不在呼。生活上你還要多費點心啊。」姐姐又對燕兒說道。
「公主放心吧,燕兒一定侍侯好王爺的,保證下次回來見公主的時候一斤肉也不會瘦。」燕兒說罷轉頭對我甜甜一小,露出了一口可愛的小白牙。這兩天我和燕兒可是天天晚上都顛鸞倒鳳、溫存有加,已經是親密無間了。而姐姐也是慢慢地將她視作了弟妹。
「姐姐,放心吧。我都十五歲了,能自己照顧好自己了。你就別為我擔心了。」我握著姐姐的手道。
姐姐用含淚的雙眼望著我道:「小琅,多保重。」姐姐哽咽地說完後,眼淚便奪眶而出,滑落在了秀美的臉頰上。
我伸過手去,輕輕地替姐姐擦著眼淚,鼻子酸酸的,可是我知道,我不會流淚,因為我根本就流不了淚。
或許我真的是天剎星吧,否則怎麼連眼淚都沒有?
不一會已到了城郊和張英庭匯合的地方了。
「公主,王爺,已經到了。」車外傳來矢明的聲音。
我們一下車便看到了穿著一身鎧甲的張英庭和他的手下眾將正在和一群送行王宮大臣道別。
現在張英庭可是個炙手可熱的人物,剛剛被封了平虜侯,這次只要平了胡騎的入侵,又可大受封賞,再加上他本來就是於蓮周的人,更加是眾辰巴結的對象。送行的人中甚至有兩位皇子,不過他們看到我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只顧著於張英庭等人拉關係。於蓮周倒是沒有來,不過他貴為朝廷宰相,如果親自來送行也容易於人以口舌。
我望著今年已三十二歲,但卻依舊威武英俊的矢明。我知道矢明這些年來已經慢慢習慣了在公主府的生活,身負大才卻不得用,我知道他的武功之強在天朝所有武將中絕對有實力排上前二十,但卻只能在公主府做個侍衛頭領,確實大才小用了。但他這麼多年來卻依舊兢兢業業,一絲不苟地負責著姐姐和公主府的安全。我知道,他是喜歡上姐姐了,但身份的差距使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可能和姐姐在一起,只能是盡自己的全力默默地保護姐姐。
我忽然走到矢明面前,對著他雙手抱拳深深鞠了個躬。
矢明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趕忙將我扶住,道:「王爺您這是做什麼?」
我扶著他的雙手道:「矢將軍,以後小王不在了,還請將軍盡力保護我姐姐周全。小王感激不盡。」
矢明明亮的眼睛看了我一會,道:「王爺請放心,只要下官活著,就不會讓人傷害公主一跟寒毛。」
我感激地點點頭,拍了拍矢明的肩膀,轉身走到了姐姐面前將姐姐緊緊抱住,姐姐這時又已是淚水滿面了。
「王爺,時辰到了,咱們該啟程了。」張英庭送走了那些個王公大臣已騎到了馬上。
我在姐姐耳邊輕輕說道:「姐姐保重,小琅走了。」
我提著用姐姐幫我做的布套包裹著的黑狼槍騎上了馬,頭也不回地當先策馬而去。
侯三浪、楚燕、盧峻也隨後跟來。
再見了,京城。再見了,父皇。
我還會回來的。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二章
張英庭和其屬下幾位高級將領共十一人,加上張英庭親衛有兩百人,還有送我們到白雲鎮的三千皇家禁衛軍,一行人也算浩浩蕩蕩頗為壯觀。
張英庭見我只帶了燕兒、侯三浪、盧峻三人,心中頗為驚訝,但隨即釋然,想這也更方便他實施計劃。
我們一隊人馬在路上不緊不慢地走著,張英庭等人一句話也不說,目視前方板著個臉,倒真有點大將軍的味道。而我則和侯先生暗暗研究天朝軍隊中最為精銳的皇家禁衛軍。
「王爺你看,這皇家禁衛軍不愧為精銳中的精銳。光看他們的行軍的陣行就可見一二。」
我點點頭道:「不錯,看這些士兵個個精神抖擻,虎目放光,可知都是精勇強悍之輩,對付一般壯漢當可以一抵五,再加上陣法配合,威力更是不可限量。光這三千皇家禁衛軍就足以抵的了一萬甚至兩萬普通精銳禁衛軍了。不過全天朝像如此精銳的皇家禁衛軍也只有京城有三萬而已,像送我們的這三千皇家禁衛軍輕騎更是只有一萬之數。」
「要是天朝的軍隊都如此,哪輪的到胡蘭、西涼甚至海外倭寇的肆虐。」侯三浪搖頭歎道。
正當我和侯三浪心下感歎天朝軍力衰退的時候,隊伍忽然停住了。
我抬頭一看,只見前方百米處赫然立著一隊人馬,為首的居然是大哥,太子李嚴。
我不禁心下嘀咕,這太子怎麼會忽然攔住我們去路?難道是父皇又有什旨意令他來宣讀?我正想著李嚴出現的原因時,李嚴那洪亮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
「張將軍,本宮是來給皇弟送行來了。只因事物纏身,誤了時辰,所以只得操近道在此等候,不便之處還請見諒。」
「哪裡,哪裡,太子和齊王兄弟情深實在令人感動啊。」任誰都聽的出張英庭話中的諷刺和挖苦,於蓮周和太子一派及婁明宇之間的明爭暗鬥早就不是什麼隱蔽的事了。
我當然不會相信李嚴是念在兄弟之情前來送行的,不過這個大哥一向是相當精明的,否則也不能和權傾朝野的於蓮周斗的不分上下,並將太師婁明宇拉到自己一方。他既然來這裡送我顯然是有目的的,不過他既然不敢在京城門外當著那些個王公大臣的面送我,而來到這半路攔截,就知道他並不想讓人知道他來送我。不過張英庭是於蓮周的人他應當知道,他來送我一事肯定會通過張英庭傳到於蓮周耳中,那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呢?不要說我現在還未到齊州只是個空頭齊王,就算我到了齊州,接掌了齊州政務,也未必就值得他來示好,這一去是生是死我都沒把握,他犯的著費心思來為我送行?
想歸想,這表面工夫還是要做足,我裝作一副受寵若驚感激涕淋的樣子策馬上前,李嚴亦策馬向我駛了過來。
「多謝皇兄了!」我在馬上雙拳一抱,微一恭身,用極其誠懇的語氣道。
李嚴微微一笑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客氣。」接著又輕輕一歎道:「唉!皇弟,為兄比你年長十歲,所以自小和你並不常見面,更談不上瞭解了。但也聽聞了許多關於你的事情。父皇和其他兄弟如此對你,為兄也是極為過意不去,卻是讓你受苦了。」說到這李嚴抬起頭望向華城的方向,眼神忽然變的迷茫起來:「生在帝王家就是這般無奈,即便你不想,你也終究會變成追逐權利而不擇手段的人或是淪為別人追求名利的工具,怎麼也逃不了,這……就是命運。兄弟不像兄弟,父子不像父子。不是有句話說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嗎?我看我們是身在宮中,身不由己啊。皇弟此去齊州萬事小心,要提防張英庭。」這最後一句話是他用傳音入密傳入我耳中的。
這番話說的虛虛實實,七分真,三分假的,讓我實在是摸不在頭腦。但最後這一句話倒是讓我摸著了些須頭緒,於蓮周欲對我不利,而太子和婁明宇則希望利用我對付於蓮周和張英庭。
「好了,皇弟,為兄也該回城了,你一路多保重!」李嚴向我微一抱拳,拉轉馬頭策馬往華城方向奔去。
我靜靜地望著李嚴的背影慢慢地消失,暗想,說不定我可以利用於蓮周和太子間的鬥爭,在夾縫中求生存。
「齊王,太子已經走遠了,我們是否該上路了?」張英庭慢條斯理地說道,神態極為傲慢,絲毫不將我這齊王放在眼中。
盧峻欲要上前質問,我輕拉一下阻止了他,對張英庭道:「平虜侯是主帥,小王乃副帥,軍中事務理應皆由平虜侯主持。」
張英庭聽見我稱他為平虜侯而稱自己為小王,得意地一笑,喝了聲繼續趕路,便策馬走到了隊伍的前端。
我心下冷笑,於蓮周叫張英庭來對付我,顯然是未將我放於眼內,相信不久後他將會知道他犯下了一個多麼重大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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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行駛了兩天,到了華州的軍事重地白雲鎮。這裡鎮守著五十萬禁軍,和京城外的二十萬禁軍遙相呼應,負責京城和中州的安全。
我們的三十萬平寇大軍就是要從這裡抽調,然後之奔齊州,狙擊胡騎,使得正在攻打中州的胡騎首尾不能相顧,若能將燕州奪回便有望讓正在攻打中州的三十萬胡騎有來無回。
白雲鎮並不是大鎮,五十萬禁軍都駐紮在離白雲鎮不遠的白雲山下,帳營連綿數十里,一望無際,到處都是將士操練的聲音,這便是白雲大營。這裡駐紮著天朝除了皇家禁衛軍外最精銳的十支隊伍中的一支,有五萬人的飛雲軍。而飛雲軍的統帥便是張英庭了,所以毫無疑問,這次平寇大軍中肯定會有飛雲軍的五萬。五萬飛雲軍中有一萬重騎兵,兩萬輕騎兵,兩萬步兵,裝備絲毫不比皇家禁衛軍差。張英庭又將剩餘的五萬騎兵中的四萬全數召入平寇軍中,剩下二十一萬全是步兵。這樣平寇大軍三十萬中便有了七萬騎兵,其中一萬是重騎兵。
我和燕兒、侯三浪、盧峻在幾名白雲大營將領的陪同下四處閒逛著。
白雲大營的士兵將士顯然和皇家禁衛軍差了不止一個檔次,就連精銳的飛雲軍也只能算是梢好而已。不過那些巡邏值勤的士兵見到燕兒的角色容姿都趕緊把目光望向別處,不敢多看,顯然這裡的軍紀極嚴。
到了晚上,白雲大營的將領陪同張英庭和我在白雲鎮吃飯。
張英庭以前便是這白雲大營的將領,所以和白雲大營的眾將許多都很熟識,不一會便喝的熱火朝天聊的不亦樂乎了。
我注意到隔壁桌有個將領似乎沒有喝酒,只在那不時的夾菜吃,周邊的將領也都沒有理他,亦沒有向他敬酒。
我問了下坐在我身邊的一位將領道:「那邊那位將軍為何不喝酒啊?」說著指向了隔桌那不喝酒的將領。
身邊那將領知道我是位王爺,不敢怠慢,對我小聲說道:「王爺有所不知,他叫仇笛,是軍中的督司將軍,專門管軍紀。天生一副冷面孔,做事從來認理不認人,死腦筋一個,全軍上下沒人喜歡他。就連大將也挺討厭他,可他又實在沒什麼把柄可抓,想把他撤了都難。」
聽他這麼一說,我倒是對這個仇笛來了興趣。看他的眼神似呼頗為沒落寂寞,應當是極為不得志,心下頓生了招攬之意。
我腦筋飛轉,想著如何把他弄到手來又不會令張英庭等人懷疑。這傢伙看來挺受同僚們排擠的,忽然我靈機一動,讓燕兒幫我斟了一杯酒。
我站起身來,端起酒杯對席上眾將道:「眾位都是我天朝的大將,為我天朝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奮戰沙場,拋頭顱,灑熱血,為表敬意,本王將一一敬過各位將軍。」說完對著旁邊的那位將領一仰頭將酒喝盡,再讓燕兒倒上了一杯。
「好!齊王果然爽快!」
「齊王真乃豪爽之人啊!」
「咱軍人就是喜歡這等直爽之人。」
……
我一連喝了三十多杯酒,一個一個將領的敬過去。眼角瞥見張英庭似乎有些幸災樂禍的在微笑,我心下知道他看不出我有武功,認為席上至少百來名將領,一個個喝過去,就算他自己也受不了,何況我一個嬌生慣養的王爺,正等著看我出醜呢。殊不知我的內功早已能叫酒內的酒精煉化由肌膚排出,這些酒喝下去就和喝水沒什麼兩樣。不過我還是稍稍運功把臉逼紅了,裝作已有了些醉意。
當敬到仇笛的時候,仇笛站起身來面無表情地道:「請齊王恕罪,末將不會喝酒。」
「這喝一杯不要緊吧。」我裂嘴笑道,舌頭有意有些打結,讓人以為我已深醉。
「請齊王恕罪。」仇笛如木板一般的臉上依舊沒有一絲表情。
呼!我鬆了口氣,我還真怕他答應了,那我的計劃可就進行不下去了。
「仇笛!齊王何等尊貴,親自敬酒於你你居然不知好歹?」旁邊一位將領怒道。我認出他就是白雲大營的大將木啊客,看來他表面雖是極其憤怒,眼中卻藏著幸災樂禍的笑意,我知道他還真是挺討厭這仇笛的。
「哼!這……這傢伙、叫、叫什麼?」我冷哼一聲舌頭打結含糊不清地道。
「秉王爺,這斯是督司將仇笛,他敢不給王爺面子,末將一定狠很的處置他。」木啊客向我恭敬道。
「不、不必了!我要、要親自處置他,我要他、他~……我要他做、做我的馬伕!」我伸手搭在木啊客肩上,指著仇笛道。
仇笛依舊是那副冷冷酷酷的樣子,沒有絲毫的懼怕,我心下暗讚,果然是個人才,果然是個倔脾氣,不過……嘿嘿,我喜歡。
木啊客想了想,反正他也正找機會想撤了這個不通人情事故的傢伙,現在正好順水推舟送這個王爺一個人情。於是答道:「仇笛不知好歹,冒犯王爺,只讓他做王爺的車伕已是大大便宜了他了。」
張英庭也以為我只是酒醉外加孩童心性,並未太放在心上,反正也不過就是多了個架車的車伕罷了,何況這車伕還不一定會忠心呢。
於是,就這樣,仇笛成了我的車伕。
第二日,在白雲鎮找了輛馬車,我、燕兒、侯三浪坐於馬車中,由仇笛做車伕,盧峻騎馬跟在一旁,隨著三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向齊州駛去。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4 05:25 P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4 05:29 PM 編輯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三章
三十萬平寇大軍已經趕了三天的路程,現已進入雲州低界,再走兩天的路,過了雲州便是目的地齊州了。
這日大軍正紮營休息,我也在專門為我準備的帳篷中給姐姐寫信,匯報這幾日情況,因為離開華城的時候我答應了姐姐要每五天給她寫一封信。燕兒在一邊幫我研著磨,乖巧的樣子就像個小嬌妻一般,讓我看了心中一蕩。我並不是個容易動心的人,也應該不是個好色之徒,至今我動了真正感情的人只有姐姐和燕兒,和姐姐是親情,和燕兒是愛情。若是沒有這六年來的朝夕相處,雖然燕兒是如此絕代芳華我亦是不會輕易心動的。就好像以前我既不會笑也不會哭,似乎是沒有感情的人一般。直到後來和姐姐和燕兒處久了才慢慢的學會了笑,但哭卻是依舊不會,我似乎根本沒有眼淚這玩意兒。
寫完了信我對燕兒道:「那個仇笛這幾天怎麼樣?」
「這人就像個萬年冰山一樣,站在他邊上都覺得冷。王爺啊,你為什麼要讓他跟著咱們吶?」
「哼哼,這傢伙可不一般,我看中的正是他的這股子冷勁。對了,燕兒,以後咱們私底下你還是叫我公子好了,這王爺聽起來怪彆扭的,好像我很老似的。」
「是,公子。」燕兒欣喜地應道。
我想了想對燕兒道:「去把仇笛叫到我帳裡來。」
三天了,是該跟他攤牌了,不然萬一要真讓他以為我是故意陷害他,惹起他的嫉恨來可就不好了。雖然看樣子讓他嫉恨恐怕也不是件易事,這傢伙看來神經是直的。
不一會燕兒已經帶著仇笛來到了我的帳中,燕兒將仇笛帶入後就站到了我身後。
仇笛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瘦削的臉龐上沒有一絲表情,黑亮的眼睛也看不出任何的感情,他站在那裡就讓人感覺到是一根沒有生命 的木頭一般。
我淡淡一笑,對仇笛道:「你知道本王為什麼叫你來嗎?」
「我想王爺會告訴末將的。」今年已四十多歲的仇笛在軍中已呆了二十四年,雖然現在已被貶為馬伕,但卻還是改不了末將這稱呼。
我直盯著仇笛的雙眼,仇笛也毫不示弱的回看著我,眼神還是那樣的冷冷冰冰不帶一絲感情。
我們互瞪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時間,我忽然又對仇笛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讓你當本王的馬伕了嗎?」
仇笛眼睛微微一瞇,道:「知道了。」
「哦?你如何知道的?」
「從王爺你的眼神中知道的。」
我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跟著本王干,本王不會虧待你的,定會讓你的才能有充分發揮的地方。」
「謝王爺,王爺若沒有其他事,末將先行告退了。」
「好,你先下去吧。」
仇笛的聲音還是那樣的冷冰,但我卻發現了他轉身時那像冰窟般的眼睛中閃爍了一絲……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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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三日,我們終於到了齊州首府齊州城外。
大軍在城外駐紮,而我、燕兒、侯三浪、盧峻、仇笛和張英庭等人則進了齊州城,進行齊州行政權的交接。
齊州上一任的總司已在胡騎進攻中被流矢所殺,現在齊州的政務都暫時由齊州守將江放管理。江放是一純武將,齊州的政務交給他打理,可想而知齊州現下是什麼情況。
我和張英庭一行人策馬進入了齊州城,發現齊州各地及齊州城的主要官員已在城門口列隊歡迎了。
一滿臉絡塞鬍子的大漢迎了上來,對張英庭媚笑著道:「將軍好久不見了,小弟可思念的緊啊。」感情這鬍子居然和張英庭是老相識。
張英庭撇嘴一笑道:「小江啊,你能將胡狗抵擋這麼久,實在功不可沒啊,等打退了胡狗,我定當向朝廷稟告你的功績。」
小江?難不成這就是齊州守將江放?我心中暗道,想不到這齊州守將也是張英庭的人,照這麼說來齊州應該早就在於蓮周手中了啊。看來這次他是鞏固「陣地」來了,而我則是要佔他「窩」的人,想必張英庭來之前於蓮周定吩咐他要將我幹掉了。
「小弟還望大將軍帶領眾弟兄們再次打出飛雲軍的威風來。」看來這「小江」以前應該是飛雲軍的舊部了。
「那是自然,來,小江啊,我先來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這次平寇大軍的副帥,朝廷新封的齊王。」張英庭已是下馬拉過我的手對那「小江」說道。「這幾位都是齊王 的部下,另外這幾個嘛,都是老熟人了,我也就不再囉嗦了,啊。」然後轉頭對著我道:「齊王殿下,這位便是齊州總衛都將軍江放。」我果然猜的沒錯,這鬍子就是江放。
「末將見過齊王。」江放看到我身後的美若天仙的燕兒不禁一呆,眼中精光直閃,直到張英庭介紹他給我的時候才放映過來向我行禮。
「將軍不必多禮,將軍守衛齊州抵禦胡人,真是勞苦功高啊。」看著眼中儘是淫褻之色依舊望著燕兒毫不避諱的江放,我心中頓時湧起了一股強烈的殺機,渾身的殺氣幾乎就要噴射而出。忽然後背被人捅了捅,我立馬清醒了起來,趕忙收斂殺氣,保持微笑看著張英庭介紹其他官員將領。
我趁著空隙轉過頭去對著背後依舊面無表情的仇笛露出了個感激的神色,仇笛亦是微微點頭回應。
到城門來迎接的官員還真是不少,基本齊州的重要官員和將領都到場了。幾位重要的如齊州守將、總衛都江放,齊州城知府劉也,齊州衙都衛管中括,齊州軍都統魏冒。
「大帥、王爺,下官已擺好了酒席為眾位接風洗塵。」齊州城知府劉也恭敬道。
張英庭抬頭看了看天色已近正午,便道:「那好,帶路吧。」
於是我們一行人便在劉也的帶領下來到了一豪華酒樓的二層包廂中,我一路觀察,知道這整棟酒樓已被包下,而這等規模、裝修的酒樓即便在京城也算的上是一等一的,在齊州城恐怕應該是最好的酒樓了。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四章
待大家都酒足飯飽後,知府劉也向張英庭和我笑道:「大帥,齊王,今晚齊州首富歐沛在歐府中擺了宴席,希望兩位能大架光臨。」
「哦?齊州首富?不就是個商人嗎?」張英庭不屑地道。
而我則心下暗想,這歐沛居然能讓齊州城知府為他請客,可想而知他定不是普通商人那麼簡單。否則知府劉也也不敢為一個本地大地主得張英庭,至於我嘛,雖然好像是個空頭司令,但怎麼說也是皇帝的兒子,這齊州未來的主人齊王,他當然也不想得罪。現下我倒是對這個歐沛極感興趣了,真想看看這是個什麼樣的人。
劉也恭敬道:「大帥,這鷗沛可是個人物。齊州全州上下起碼有九成的妓院、酒樓和賭館是他的產業,其財富更是不可計數令人咋舌啊。而且這次胡人同西涼賊南侵,他提供了軍隊大量的軍餉和糧草,所以,此人對大帥抗胡也是很有助益的。」
張英庭眼珠子轉了轉,便道:「哦,是這樣啊,那今晚當然是應該去的了。他如此支持我們軍隊,我們自然該當面道謝才是。齊王您說呢?」看來這張英庭也明白,沒有錢和糧草,多少兵都是狗屁沒用。
「大帥所言不錯,卻是應當去的。」我微笑道。他這麼問我顯然只是做做樣子,哪是真的要問我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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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為我們臨時準備的豪華住所後,我便將侯三**到了我的房間。
「侯先生,今天上午的情形,你怎麼看?」我邊喝著燕兒泡的香茶邊對坐在身邊的侯三浪道。
侯三浪道了聲好茶後將茶杯放在桌上,頓了頓道:「很明顯這齊州守將江放是張英庭和於蓮周的人,不過看此人武功平平且沒什麼能力,應當不足為慮。倒是這個齊州城知府劉也,看來是個挺精明的人。齊州城是齊州的首府,跟是齊州經濟政治的中心,上一任齊州總司死後,齊州政權交到了江放手裡。但江放實際就一屠夫而已,哪會管理什麼政務,所以實際上管理齊州政務的人是這知府劉也。通過早上和午宴的觀察,可知此人為人極為圓滑,說話極有技巧,做事也很有分寸,是個能夠將各方面關係處理好的人。所以,齊州目前實際的老大,其實應該是這劉也。」看我陷入了沉思,侯三浪再為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起來。
「侯先生你看這齊州的軍中人物都如何?」
「目前齊州原本有的二十三萬禁軍,皆是由江放統領。齊州城衙都衛有兩百衙衛,是專門負責齊州治安的,由管中括帶領。我看管中括這人武功不錯,甚至可與盧峻一較高下,再看他在中午宴席上的表現,可知他與江放等軍方的人關係並不是太好,可以考慮招納。除了二十三萬禁軍外,齊州還有八萬齊州軍,都統是魏冒,如果我猜的沒錯,他應該是江放的人。」
這下我可頭疼了,原本從白雲大營帶來的三十萬禁軍毫無疑問是張英庭的兵了,我這空頭副帥根本指揮不了,原本又沒有任何軍功也沒什麼威信,更沒有人會聽我的。現在這齊州本地的二十三萬禁軍和八萬官軍居然也全是張英庭一系的人。看來他們若是決定要幹掉我真是如掐螞蟻般簡單。
似呼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侯三浪道:「我想就算張英庭想對王爺不利,也絕不會自己動手的。因為現在朝中於蓮周正和婁明宇斗的如火如荼,這時候雙方都不想出什麼岔子讓對放抓住,特別是像這種殺害王孫公侯的滅族大罪。」頓了頓,侯三浪摸了摸鼻樑道:「如果我想的沒錯,他們應該會利用胡人來對付王爺。」
「哦?」我皺了皺眉,這樣還是難辦啊,我沒有可用之兵,他們若是要利用胡人來殺我,我還真是沒什辦法咧。
「所以,我在之前就反覆說過了,我們不能靠已有的軍隊,那沒有我們的插足的地方,我們要招自己的兵。」
「招自己的兵?嗯,等齊州政權交接給我後,我就籌備自己的軍隊。」我想了想,確實是只有自己組建的軍隊最可靠。
侯三浪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不過看目前的情形,張英庭恐怕不會讓江放把齊州政權交接給王爺你了。」
「什麼?!他們……我明白了。」
「如今之計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過我們是踩在獨木橋上,一個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結局,而且還沒有退路。」侯三浪望著我道。
我回望著他笑道:「最壞也不過丟掉性命嘛,與其渾渾噩噩過一生,倒不如轟轟烈烈拼一回。」
侯三浪也笑道:「那在下就捨命陪君子,和王爺一同在這條獨木橋走下去了。只要走過了這條橋,前面的 路就寬廣了。」
「對了,侯先生,你怎麼看這個歐沛?」我突然想到了晚上要請我們去赴宴的齊州首富歐沛。
「這個人應當不簡單,如果他不是於蓮周的人,應當好好結交結交,以後或許對我們大有裨益,當然,如果我們還有以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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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黃昏時分便來了兩輛豪華的馬車將我們接往了歐府。
望著富麗堂皇裝修極其奢華幾近皇宮的歐府,眾人皆不禁感歎這齊州首富確實不是一般有錢啊。
侯三浪也是一翻感歎,偷偷在我耳邊輕聲道:「若是能得此人支持,軍餉糧草就不用愁了。」
我點了點頭,但現在我又憑什麼讓人支持呢?且歐沛是不是於蓮周或婁明宇的人還不得而知呢。
剛進大門便看到了一個身著華麗服飾,身材肥胖,肥頭大耳,小眼大嘴的四十多歲中年人笑咪咪的出來迎接我們。
「哎呀,張大帥和齊王能到寒舍來做客真是令寒舍彭壁生輝啊。」那胖子中年咧嘴笑道,露出了一口金牙,眼睛瞇的都快成逢了。
這個胖子估計就是歐沛了,怎麼看怎麼都像一個土財主,爆發戶的樣子。不過人們往往最容易被外表所蒙蔽,外表看上去越簡單的人其實是越不簡單。能在戰亂不斷的齊州發展如此之好,沒點本事是絕對辦不到的。
「哈哈,相比這位就是歐老闆吧,如果您這是寒舍的話,那我們的那些屋子不就得叫草屋了嗎?」張英庭笑道。
「哎呀,哪裡哪裡,老闆不敢當,張大帥直接叫在下歐沛就行了。張大帥整日忙於征戰,保家衛國,自是不會有在下這等閒情來佈置屋舍。若張大帥不嫌棄,在下願為張大帥和眾將軍在這齊州府安置兩套宅,供張大帥功成歸來時休息使用。」
「歐老弟太客氣了。」張英庭見歐沛如此大方,倒是馬上改口親切到「老弟」的程度了。
「來來來,各位貴客快請坐。」
歐沛坐在了我和張英庭的中間,時不時和我們閒聊著,這歐沛的口才確實不錯,不一會就使氣氛活躍起來。
精緻美味的菜餚一樣樣的由侍女端了上來,眾人依舊有 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話題無外呼風花雪月美女佳人之類,我始終微笑著聽他說,並不插嘴,靜靜地喝酒吃菜。今晚赴宴只有高級官員來,燕兒、盧峻和仇笛都未跟來,只有侯三浪坐在我左手邊和我一樣默默地喝著酒。
「齊王果是人中龍鳳啊!」忽然聽到歐沛回頭望著我道,這一群人說著說著,不知怎麼著居然說到了我身上。
「哪裡哪裡,歐大哥過獎了,若論英雄還應是張大帥啊。」
張英庭已是幾杯下肚,微有醉意道:「齊王大義,能為了天朝安危,以萬金之軀親臨邊關險地,實在是難得的緊啊。嗝~!」說完還不忘打了個酒嗝,舌頭都開始打結了,看來醉的不輕。
「齊王貴為皇子都親臨邊關指揮作戰,我們做子民的更是該為驅胡衛國大業盡自己微薄之力。」眾人皆以為歐沛這話是要為軍隊提供軍餉糧草之類,都大感歡喜,不斷贊歐沛高義。誰知歐沛下面的一句卻話讓在席眾人大噴口中之酒。
「在下希望齊王能讓犬兒歐傑跟隨齊王征戰沙場,保疆衛國。「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五章
「這……?」我實在是猜不透這歐沛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我看他人也挺精明應該不會不知道我實際是個空頭副帥,手下兵將半個沒有,而且尚自身難保,他怎麼捨得讓他的兒子跟著我受危險?
張英庭等人亦是一臉驚愕,搞不懂這歐沛此舉是何用意。不過顯然歐沛是個極有利用價值的人物,他的兒子若是和我在一起,他們要借胡人除去我當也有些顧慮。
張英庭看著歐沛道:「歐老弟啊,沙場上刀劍無影,貴公子要是萬一有個閃失……」
歐沛道:「齊王貴為王爺都能親臨邊關戰場,何況犬兒。且犬兒自幼好武,在沙場之上自保當無什問題,若是不幸為國捐軀了,那也是死的其所,怪不的別人。」
張英庭似呼等的就是這句,聽歐沛如是說便也不再說話。
「歐老闆,這實在……」
「齊王請莫要再推脫,若是齊王怕犬兒是個不學無數的紈褲之弟,便讓他為齊王牽馬架車做下人也無妨。」
看來此事我若是再拒絕就極有可能惹惱這一方富豪了,便也只有答應了下來。
晚宴一直進行到了深夜才告結束,賓主盡歡,看的出這歐沛確是個很有手段的人物,僅一頓酒宴便將張英庭等眾人哄的喜笑顏開稱兄道弟。
到了欲離去之時,歐沛將他的兒子歐傑叫了出來讓他跟著我走。
我一看歐傑頓時眼前一亮,這歐沛長的不怎麼樣,他的兒子倒確實是個一等一的俊彥。年約二十,身長約八尺,挺拔魁梧,寬額劍眉,挺鼻薄唇,臉龐瘦削,雙目有神。光看臉讓人覺得是個柔弱的書生,但是我卻清楚的知道,這歐傑有著一身極為不錯的武藝,甚至已到了精華內斂的程度,恐怕張英庭亦看不出他的深淺。若不是歐傑長的確是和歐沛有那麼一兩分相像,我還真要以為這不是他親兒子了。
「歐傑見過齊王殿下。」歐傑雙手抱拳恭身道。
「免禮,免禮,歐兄果然是好人才,歐老闆好福氣啊。」我邊扶起歐傑邊道。
「齊王殿下,犬兒今年十九,自幼喜武,使一柄丈三方天畫戟,還算有兩下子。今後犬兒便跟隨殿下左右,做牛做馬,唯殿下馬首是瞻。」歐沛右手拍拍歐傑,望向歐傑的眼神滿是關愛,看的出他對自己的兒子極其疼愛。這就更讓我搞不懂了,既然他的兒子如此英才,他又對兒子非常疼愛,為何還要讓他兒子追隨我這連自身生死都無法掌控隨時都有殺身之禍的空頭王爺加副帥呢?按理說他能當上這一方首富,這些事情他不該不知的呀。
「歐傑原誓死追隨齊王殿下!」歐傑這話剛一說完便單膝跪於我面前。此時連張英庭也是面露驚色,因為歐傑此舉的意思便是要視我為主,生死相隨。他好好的一個富貴少爺不做,卻要到我手下做個家將征戰沙場拚殺玩命,確實令人費解的很。
我再次扶起歐傑誠懇地道:「以後歐兄便是我李琅的兄弟,只要有我李琅的一天,就決不會虧待歐兄!」
「謝殿下!」歐沛與歐傑齊道。
這時張英庭也笑著走到歐傑身邊親熱地搭著他的肩膀道:「小伙子確是大將之才,以後跟著齊王好好幹,少不了加官進爵光宗耀祖啊!」說罷轉頭對歐沛道:「今晚多謝歐老弟的招待了,現下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便先告退,以後若有機會再聚。」
又一翻辭別應承後我們一行人便離開了歐府,歐傑亦是跟著我和侯三浪。
離開歐府回到住所後我便將侯先生叫到我的房間。
「侯先生,你看,這歐沛此舉是何用意?」對於歐沛讓他兒子跟著我,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我也看不出什麼明堂,不過看歐沛的樣子確是不像有什惡意。我看叫歐傑過來問問便可清楚。」
「嗯,看來也只有如此了。」我想了想便到邊房叫燕兒去將歐傑叫來。
不一會燕兒已將歐傑到來,歐傑一見我便要行禮,我趕忙將他扶住道:「以後私底下歐兄可不用行禮。」
「謝殿下。」歐傑起身恭敬的站著。
「來,歐兄請坐。」
歐傑道了聲謝才在我右首坐下,身板依舊挺直,目視前方,確是頗有大將風範。
「歐兄,本王有一事不明,還望歐兄為本王解惑。」我望著歐傑道。
「殿下請問,歐傑必知無不言。」歐傑在椅上微一恭身道。
「本王的處境想必歐兄和令尊都知道,為何令尊要讓歐兄跟著本王呢?不怕壞了歐兄的前途嗎?」我一直望著歐傑的雙眼,欲看穿他的心中所想。
歐傑恭聲道:「家父說齊王乃是再世武皇,跟著齊王必將開創一翻前無古人的不世霸業。」
「哦?令尊真是如是說?」這下我真是愕然了,連我自己都沒對自己有如此信心,他歐沛憑什麼對我有這麼大的信心?
「不敢欺瞞殿下,家父明日當會親自造訪殿下,屆時殿下可問家父。」
我點了點頭道:「既是如此,歐兄便早些休息吧。本王還是那句話,只要歐兄真心跟隨本王,本王定不會虧待歐兄和歐家。」歐傑應了聲是便退出了房間。其實我還有半句話沒說出口,就是誰若是與我作對或欺騙我,我定會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看來一切得等明日見過歐沛後才可弄明白。」侯三浪呷了口茶淡淡道。
第二日天未亮燕兒便將我叫醒,說歐沛求見。我趕緊起身穿衣梳洗完便來到廳中,見歐沛已是等候多時,這老胖子,居然這麼早來。
「歐老闆可真是早啊!」
「打擾了殿下休息,還望殿下恕罪。」歐沛臉上帶笑微一恭身道。
分賓主坐下後我便切入主題,道:「歐老闆一大早來找本王,可是有事?」
歐沛胖臉上還是那讓人覺得親切的笑臉,瞇著眼看了看我道:「本來在下是欲今晚再來與殿下一見的,但剛剛得到消息,張英庭張大帥今日便欲開拔率大軍前往齊州的邊關重鎮嘉獄鎮,屯兵山海關。所以不得不這麼早來打擾殿下。」
我聞言心中一驚,握茶杯的手亦是一顫,將杯中茶水灑出一些。我本來就知道張英庭不會讓我順利接掌齊州,卻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要拔軍離開齊州城,大軍一走,我自然只有跟著,便自然無法接掌齊州政權。
歐沛看著我微微一笑道:「齊王殿下定對我讓犬兒跟著殿下心存疑惑,我今次來就是就此為齊王解惑,一面以後有所誤會,影響了和殿下的關係。」
我調整了心態,淡淡一笑道:「洗耳恭聽。」
歐沛轉過頭看著窗外依舊漆黑的夜空道:「夕日天武帝率軍東征西伐,誅滅各路朱侯軍閥,打下了這天朝廣闊無邊的疆土,開創了一代盛世。那時天朝尚武精神無比高漲,全民皆兵,大陸之上有哪個國家敢對天朝不敬,有哪個國家不對天朝稱臣。那是天朝最為輝煌,最為風光的時代,人人都已自己為天朝人而自豪,驕傲。」歐沛眼中頗有緬懷之色,讓我極是不解,那是千年以前的事了,他又沒經歷過怎會如此表情。歐沛繼續道:「而今,五鱗帝迷於酒色,不管朝政,朝中奸臣當道,忠良皆被陷害。天朝的子民又大都被富貴安逸的生活磨平了稜角,尚武精神及彪悍的民風早已不再。近百年來被胡蘭欺壓不斷,甚至連西涼、東倭都敢來撿便宜,天朝哪還有當初大陸第一帝國的威風,哪還有天朝上國的霸氣!」歐沛越說語氣越是氣憤,聲音也越高。我亦聽的有些熱血沸騰,握緊了雙拳,真恨不得立馬奔上沙場將胡蘭、西涼、東倭統統趕出天朝。
歐沛深吸了口氣,笑了笑道:「在下失態,讓殿下見笑了。」
「歐老闆高義,小王佩服。」
「唉!國家衰敗,軍隊無能,吃苦的就是百姓吶。沒有強大的國家做後盾,國民們就只能受外人欺負。我對此是深有體會啊!我的產業大都在齊州、瓜州、燕州等地,多是出口到胡蘭、西涼等國家。他們欺我天朝懦弱,對天朝商人層層剝削,若不是我花巨資打通了他們的當地官員,時不時搞搞走私,在他們的巨稅下是根本沒肯能賺錢的。即便如此,我們天朝人依舊受到外族之人的歧視,狗弱被人騎,人弱被人欺,天朝衰敗懦弱使得我們這些當子民的在外族人面前都要低人一等。」
「天朝不是號稱數百萬雄師嗎?為何會讓人欺負若此?」我疑問道。以前都是在公主府中聽姐姐傳來的朝中消息,就甚是不明白,為何天朝軍隊如此之多,卻常年受胡蘭等國的侵掠。
歐沛冷笑一聲道:「哼!數百萬?不要說那數百萬是說來自我安慰的,就算真有那麼數百萬軍隊,也還是這種情況。兩國交戰並不是誰的兵多就能贏的。天朝若論兵自是比胡蘭加上西涼還要多的多,但胡蘭的胡騎和西涼的鐵騎卻是比天朝的兵士要精銳強悍的多的多。天朝唯一能和他們抗衡的軍隊恐怕只有天朝的第一精銳天朝皇家禁衛軍了。但皇家禁衛軍畢竟只有三萬,如何能跟全是騎兵多達數十萬的胡騎和鐵騎相比?且五鱗帝一向重文輕武,整個軍中只有定北將軍許安國可與胡人一較高下,其他要麼是貪生怕死的無能之輩,要麼就是紙上談兵的口舌之將。而胡人、西涼人卻是名將能人倍出。胡蘭、西涼擁有精兵良將,而天朝卻是蝦兵蟹將。雖在數量上佔優卻也只有挨打的份。」
「歐老闆說了這麼多,與本王有何關係啊?」我不解道。
歐沛望了望我,微微一笑道:「小老兒我頗好觀星辰天象,十五年前的一個夜晚,我觀夜空滿天星辰皆暗,心中大異,知道將有異像出現。果然,子時時分北空忽有兩顆明星一亮,其光之強甚至連月亮都顯得黯淡下來。我查閱書典,終於知道那是千年不現的天剎星,沒想到竟然一下出現了兩顆,天剎雙星齊出,天下當有血光之災。書典中記載,天剎星降世必降於帝王公侯之家。正好幾日京城傳來消息,五鱗帝喜得第十三子,取名琅,而出生的那一晚就是天剎雙星閃現的那一晚。我頓時知道,這十三王子,也就是殿下您,便是這天剎雙星之一。但另一天剎星卻不知在哪位王侯之子,那夜天朝各著名的王公均未有子孫出世,或許是哪位王侯的私生子使得我打探不到。天剎雙星若聚首,則天下將血流成河屍骨成山。但天剎星注定是王者之星,在野必稱霸天下,在朝必建不世功業,雖血煞氣極重,免不了殺戮無數,但成大業哪有不流血死人的。」
「你就憑這個便斷定我能建功立業,將寶壓在我身上?」我瞇起眼來望著歐沛道。
歐沛道:「自從殿下你出生以來我便一直叫人注意殿下,發現殿下始終不受五鱗帝寵愛,在七歲之時甚至被五鱗帝處以丈刑差點丟掉性命,從此出宮住於廣德公主府中。」歐沛的話一下讓我記起了八年前那一幕,心中一股暴虐之氣不禁串上心頭,心下一驚,趕忙運功靜心。只聽歐沛繼續道:「幾年來殿下極少露面,使得眾人都快將殿下給遺忘了。而我亦是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算錯了。但就在這時,傳來殿下被封為齊王,平寇大軍副帥的消息,而推舉殿下的竟是殿下的親姐姐廣德公主。這讓我知道了我並沒有看錯了,能用出如此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招數,可見殿下的膽魄和謀略非同一般。雖然現下殿下的處境甚是不妙,但我相信淺灘終是困不住飛龍,只要殿下頂過這一難關必將開創出一片新局面。於是我便讓自己的兒子跟隨殿下左右,助殿下一臂之力,同時歐家亦會為殿下提供一切幫助。」
「你不覺得你這麼做太冒險了嗎?」
「殿下,我是個生意人,沒有哪個生意是沒風險的,而風險越大,得到的回報也越大。我將犬兒交給殿下,就是表示我歐沛已將歐家和殿下綁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褥俱辱。」頓了頓又將頭轉向窗外道:「國強則民興,國弱則民衰,沒有強大的國家做後盾,即便我有再多的錢也受不到外族人的尊重。懦弱的天朝已經瀕臨死亡,是該給天朝下一記猛藥了。」說罷又把頭轉過來看著我,始終瞇起的下眼睛突然睜了開來,精光蹦射,道:「而殿下你,就是那記猛藥。」
我伸出手去將歐沛那只肥手握住,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道:「歐老闆既然信的過我,上了我李琅這條船,我自然會載著你們安全地到你們想到的地方。」
歐沛也是一笑,和我緊緊握在了一起。
天邊已是魚肚漸白,歐沛離開後我便接到了張英庭舉行軍議的通知。
我冷笑一聲,來吧!看你們有什麼本事把我李琅滅了。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4 05:30 P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4 05:31 PM 編輯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六章
在去參加軍議前我先將與歐沛的談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侯先生,侯先生聽後微微點頭道:「有了這齊州第一首富的支持,對於我們以後的發展極有好處。不過現在還是先考慮考慮如何過眼下這一生死之關吧。」
我身著王爺錦服來到張英庭進行軍議的大廳時,張英庭和他手下眾將已是開始商議起程事宜了,顯然沒有把我這個副帥放在眼內。
「怎麼?張帥,大軍今日便要起程往山海關了嗎?」雖然我已由歐沛口中得知張英庭今日要率大軍離開齊州城,但還是要裝傻一下。
張英庭面無表情道:「齊王殿下,軍情緊急,我等不宜在齊州城逗留過久,所以經過本帥和眾將商議,今日便要拔軍先前往嘉獄鎮補充糧草。然後便是到山海關與胡狗作戰。」
「既是如此,那齊州的政權移交……」
「哦,等殿下得勝凱旋歸來再做移交也不遲啊。」張英庭微微一笑道,眼中儘是嘲諷和戲謔。
哼!張英庭果然不準備將齊州政權交於我手,看來是已經準備好要讓我死於胡人手中了。
到了邊關戰場,一切可就都不能由我做主了,沒有兵將在戰場上無疑是找死。這張英庭八成是想找個借口隨便給我幾個兵去跟胡騎拚命,然後再給我安個奮勇殺敵戰死沙場的偉名。可是心下雖急卻也是沒有辦法,現在齊州政權兵權都不在我手裡,我想徵兵都沒辦法征。
回到府中讓盧峻等收拾好行裝我便將燕兒叫到了我的房間。
「燕兒,這次你便留在齊州吧。」這次看來我是凶多吉少了,我實在不想讓燕兒同我一同去送死。
「公子,你、你不要我了?」燕兒聞言眼眶一紅,淚珠竟已順頰流下。
我心中一顫,捧著燕兒的俏臉道:「這次去和胡人作戰,張英庭是存心制我於死地,而我無兵無將,自身都難保,更何況保護你。我不想讓你受到傷害,所以讓你留在齊州城,倘若……倘若我有什麼意外的話,你便立刻離開齊州,回京城找姐姐。」
燕兒一下睜大了美目,怔怔地望著我,吃吃的道:「公子若是有什麼不測,燕兒也絕不會獨活。」
我心中一動,將燕兒緊緊抱住,柔聲道:「好,好燕兒,你便跟我一起走,咱們要死也死在一塊。」我突然想到,若是我隨軍離開,而燕兒一個人呆在齊州恐怕會更危險,想到那江放看燕兒的眼神我心中更是擔心,所以還是將燕兒帶在身邊吧,至少自己可以盡力保護她。
「公子……」燕兒將頭埋在我胸前喃喃道。
「殿下,張大帥派人來催促說大軍已準備好,只等殿下一到變要開拔了。」這時屋外傳來了歐傑的聲音。
「好,大家準備一下,馬上出發。」我吻了吻燕兒依舊犁花帶雨的臉龐對屋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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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萬平寇大軍趕了兩天路到達了齊州的邊關重鎮嘉獄鎮。
嘉獄鎮位於天朝北部邊關「三大關」之一 山海關的後方,是朝廷的為前線軍隊提供糧草輜重的地方,朝廷一般都將糧草運到嘉獄鎮,再由嘉獄鎮運往山海關或由山海關派人來嘉獄鎮運領糧草。
平寇大軍在此停留就是為了補充糧草,我和侯三浪趁大軍休整的時候在嘉獄鎮四處亂逛,用心觀察著這齊州邊關第一重鎮。
此時我正在嘉獄鎮的巨型糧倉前看著那些個加默人奴隸給馬車裝運糧草。
加默人是齊州北部的土著,幾百年前天朝軍隊佔領了此地,見加默人體格健壯便將加默人盡數捕捉充為奴隸。
光嘉獄鎮就有五、六萬加默人奴隸,而一般在這類有大量加默奴隸的地方邊上都有一個加默奴隸村,裡面居住著加默婦女和兒童,四周都有大量軍隊守衛,加默的男奴工作完就回到村中休息。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為了讓加默人世世代代為奴,不斷讓他們生育,生下來的小孩長到十三歲後便會被沖為奴隸,而過了四十歲的奴隸或失去勞動力的奴隸則會被殺掉。
齊州北部的加默人奴隸多達五十多萬,有許多是私人奴隸,若算上加默人的婦女和兒童,加默人現在的總數也達到了一百多萬,反而比未被沖為奴隸以前的人數要多上許多。不過現在加默人的生活可以說是非常苦難的,沒有自由,生命時時刻刻受到威脅,幾乎過著牲口般的生活,實際他們也卻是被當作牲口般來用。
加默人膚色黝黑,我的膚色原本就是比較黑的了,而加默人卻是比我還要黑上好幾倍,嘴唇較天朝人豐厚,頭髮微卷,許多被沖為奴隸的加默人都理了光頭。加默人身材高大,體格健壯,身體素質極為出色,成年加默人一般身高都近八尺,一個人幹的活能抵的上兩個天朝普通大漢。怪不得當初天朝大軍一見到加默人就想到了將他們沖為奴隸。
我忽然心中一動,我是不是可以依靠這些加默人組建一支自己的軍隊?如果人數不多的話,張英庭恐怕不會反對,因為這正好還可以省下了他派給我送死的兵士。但這些個加默人對天朝人世代充滿仇恨,若不憑武力想要駕御他們確是非常之難,若是他們在戰場上反戈,那我恐怕真是不死也得死了。
不過這對我來說是最後的機會,反正再壞也就是這樣了,我決定一賭。將想法告訴侯先生後,侯先生也覺得這死中求生的辦法亦是目前唯一的出路。
果然,當我向張英庭提出抽調一萬加默壯丁給我組建一支軍隊時,他考慮了一小會便答應了。
不過,張英庭同時也向我開出了「死亡通知單」,他令我率領這一萬人繞過山海關,由鎢克山脈以東向五萬正在攻打山海關的胡騎發動突襲。先不說越過崎嶇險峻的鎢克山後還有多少人能存活,光是以一萬毫無戰鬥經驗和訓練的加默奴隸組成的步兵去和五萬凶狠彪悍的胡騎拚殺就無疑是羊入虎口自尋死路。他也不怕我逃跑,天朝對逃兵逃將的處罰是相當嚴厲的,即便我能逃的了,我也再不會對他們獨佔齊州有什麼威脅了。但我又不能拒絕,否則天朝軍法,在軍中若違抗軍令,即便是皇子,總帥也有權當場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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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騎於馬上望著眼前黑壓壓的一萬加默黑奴,我知道,他們是我最後的希望了。而現在,我要先讓他們完全信任我,相信我,並激起他們的鬥志和士氣。
望著他們冷漠中略帶仇恨的目光,我知道要達到這個目的非常的不容易,但現在我已沒有退路了。
「兄弟們!你們現在已經由奴隸的身份變為光榮的天朝官兵了,你們將跟著齊王殿下征戰沙場!」盧峻在我的示意下開始了「遊說」。
「還不是一樣為你們賣命,而且還賣的更快。」人群中有人嘀咕道。
這句話頓時引起了共鳴,加默黑奴們開始騷動起來。
「難道你們不想做為一名軍人上陣殺敵而是想當一名受人驅使的奴隸嗎?」盧峻用夾雜著內功的聲音喝出,頓時將滿場的喧嘩聲壓了下去。
忽然一名加默人大聲道:「在戰場上還不是受你們驅使去為你們殺人,死了是我們自己,打下的江山卻是你們的。」
盧峻被這一句話頂的頓時手不出話來,轉過頭來看著我,而面前這一萬加默奴隸又開始喧嘩騷動了。
「安靜!!」我大喝一聲,隱含內盡的聲音中夾雜著威嚴的氣勢,頓時滿場鴉雀無聲。
我滿意地看了看面起肅靜的一萬加默奴隸。沉聲道:「我便是你們的統帥齊王李琅,我也不跟你們說什麼大義凜然的話了。我只想跟你們談一筆交易。」
眾加默奴隸面面相窺,均感莫名其妙,哪有主將和自己手下的士兵講交易的。
「告訴我!你們最想要的是什麼?!」
全場一片寂靜,加默奴隸們似呼正在思考著,他們到底最想要的是 什麼?金錢?美女?還是其他什麼?
「讓我來告訴你們吧!」我環視他們一遍道:「你們最想要的,是--自由!」
眾加默奴隸一臉的愕然,但他們眼神告訴我,我說對了,對於他們來說,最寶貴的,就是自由!
「我是天朝的齊王,齊州便是我的封地,你們若能助我打勝仗,回來得到齊州政權後,我便還你們自由!還所有加默人自由!」我看了下神情已有些激動的一萬加默奴隸繼續道:「若能在戰爭中立功,你們也將受到和天朝人一樣的封賞,加官進爵,一世榮華富貴!」
「所以,你們是為我而戰,亦是為你們自己而戰!為你們的自由,為你們的前程,為你們的同胞族人而戰!」
「為了自由!」加默人中不知誰喊 了這一句,這口號馬上蔓延了全場一萬加默人。
看著面起齊聲喊著「為了自由」的口號,神情激動的加默人,我知道,我的第一步成功了。至少我已經將他們的鬥志調起來了,他們就算不是很信任我,也會暫時依靠我。
侯三浪策馬來到我身邊,偷偷對我豎起了大拇指,我會意一笑,對他點點頭,能得到這個眼高於頂的大智囊的誇獎,還真是不容易啊。
這時我發現盧峻、歐傑都對我露出了欽佩的神情,甚至連冷冰冰的仇笛看我的眼神都有了些許變化。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七章
不一會張英庭的人送來了一萬套鎧甲兵器。
我和侯先生上前一看,卻發現那鎧甲全是已被淘汰的破舊不堪的棄用品,甚至沒有配頭盔,而刀槍兵器更是銹跡斑斑有的甚至有缺口。
我和侯先生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是啊,現在這種情況明擺著是張英庭給我們的雪上之霜,去找他理論也絕不會有用處。
我轉頭一看,發現那一萬加默黑奴看到這些破爛鎧甲和兵器雖然沒說什麼,但眼中卻都顯露出憤恨之色,剛剛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士氣又受到了打擊。
我暗歎一聲,大步走到放鎧甲的馬車邊,撿了一件和我身材差不多的鎧甲,一下將身上的錦袍脫去,就這樣當場換上了那件鎧甲。
盧峻、歐傑等人見狀也上前拿了件盔甲換上,就連燕兒也換上了一件鎧甲。
我穿著那件有好幾處破洞還有股異味的鎧甲騎到馬上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加默黑奴們。
眾加默黑奴互相看了看我,默默地上前領了鎧甲和兵器。
等到他們都將鎧甲換上後,我緩緩說道:
「兄弟們!你們記住,本王對你們的諾言只有本王才能履行,而不是天朝的朝廷。像今天這些鎧甲和兵器都是朝廷發的,本王沒有辦法。但是,本王可以保證,有我李琅穿的,就有你們穿的,有我李琅吃的,就有你們吃的,我喝酒,絕不會讓你們喝水,我飽了絕不會讓你們餓著!你們穿著破爛的鎧甲,我也穿破爛的鎧甲。等咱們打了勝仗,凱旋歸來,取得了齊州的政權後,我定會給你們一人一套最好的盔甲,最好的武器!」
侯先生在背後輕輕捅了捅我,我知道他是在提醒我現在還在張英庭的勢力範圍之中,我手的這些話大有大逆不道造反犯上之意。但我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反正他是要至我於死地,我必須在現在用最短的時間鞏固這些加默人對我的忠心,他們現在是我手中唯一的牌了。
我的這番話無疑使這些世代做奴隸的加默人耳目一新,身為天朝齊王的我,居然表示願意跟他們同甘共苦,雖然他們還不知道是否是真的,但卻是給他們不小的震撼。
良久,一位身長八尺有餘身體強壯年約二十上下的光頭加默人邁到了我的面前說道:「齊王,希望你不望忘記今天所說的話,不要忘記你曾給我們的承諾!」
我凝視著他的眼睛,將右手放於左胸口,左手握拳置於腦側,一字一字地說道:「我李琅在此以戰神的名義宣誓,我將履行今日對加默人兄弟的承諾,還他們自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患難與共。」
我所發的誓言是天朝千年以來最為莊重的兩大誓言之一,這個誓言更是軍中最為鄭重的誓言,這些加默人常年在軍中做奴隸,最這一誓言應該知道。而且我所說的誓言內容是對兄弟同甘苦工患難的,沒有因他們的身份種族而看輕他們,更是容易讓他們接受。
「好,我甘達爾願誓死追隨齊王殿下,為自由而戰!」那名高大的光頭加默人單膝跪於我的面前,右手扶刀插於地面,左臂橫放胸前,左手握拳,高聲喝道。顯然他是在向我宣誓效忠,雖然他最後還加了一句為自由而戰,而非為齊王而戰,但我已非常滿意了,畢竟他們對天朝人幾百年的仇視不是那麼容易化解的。
那高大光頭加默人似呼是這群加默奴隸的頭領人物,他一跪下宣誓,其他人也紛紛效仿下跪宣誓。
黑壓壓一萬加默黑人跪在我面前,單刀拄地,左臂橫胸,不斷地大喝:
「誓死追隨齊王!」
「為自由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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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英庭在我開完這個簡短的「誓師大會」後便找到了我,說是軍情緊急,讓我下午便出發,務必七天之內到達胡軍後方實施突襲。
我的一萬「軍隊」領了十天的乾糧和水後便離開了嘉獄鎮。
由於我們只有我和侯三浪等七人原本便有馬,其他人都沒有分配到馬,一萬人完全的是步兵,所以行軍速度很慢,到了傍晚紮營時才離開嘉獄鎮幾十里。
「公子,這鎧甲好臭啊,你脫下來我幫你擦擦吧。」燕兒同我坐在帳篷中說道。
「嗯。」於是我便將這身破舊的黑色鎧甲脫下遞給了燕兒,索性連裡面的裡衣都脫了,就這樣光著上身來到了帳外。
現在已是深秋,溫度已是頗低,不過對於像我這等內功修為的人還是沒有任何影響的。
帳外除了巡邏的兵士外其他的士兵都三五成群聚在火堆邊,邊吃乾糧邊說著話,有的則的唱起了加默人的民歌,大都是表達對自由的渴望的歌曲。
「望著那遠處的青山,
望著那天邊的白雲,
望著那碧綠的草地,
望著我美麗的家園。
遠處的青山,
天邊的白雲,
碧綠的草地,
哺育了我渴望自由的靈魂。
我的心在風中飄蕩,
我的血在雨中流淌,
我的靈魂在風雨中蕩漾。
枷鎖拷住了我的身體,
卻拷不住我渴望自由的靈魂。
無盡的黑夜,
無邊的漆黑,
心中的光亮讓我充滿了希望,
渴望自由的靈魂,
變的越來越滾燙。
……」
聽著這些加默人士兵唱著這首天朝著名文人辭中遠為加默人寫的歌《渴望自由的靈魂》,我對加默人的同情又深了一分,不禁暗想今後若是能得以掌權,定要還加默人自由和平等的權利。不過照目前來看,帶著這一萬從未打過丈且裝備落後的奴隸去和胡人作戰實在是勝算渺茫。退一萬步講,就算我成功的突襲了胡軍,我回到齊州後也一樣難逃張英庭的魔爪,甚至還會更加堅定他們除掉我的決心。
不過到了這一步也沒有退路了,雖然是前有虎後有狼,但是我還是得在這夾縫中尋求機會,置死地而後生,如慾火鳳凰般一飛沖天。
看著眼前火堆中熊熊燃燒的烈火,我亦覺得自己的血開始沸騰起來。
是啊,只有面對如此挑戰,面對如此困難,才能證明出我的價值來。
他們不是說我是「天剎星」嗎?那我便做一做天剎星又如何。
我要成為那些與我作對的人心中的噩夢。
就這樣胡思亂想竟然已過了半夜,帳外除了換班後巡邏的士兵外,其他人都已回帳睡覺了,面前的火堆也奄奄一熄。
一件溫暖中帶著絲絲清香的披風披到了我的背上,身後響起了燕兒溫柔的聲音
「公子,天冷了,小心著涼。」
我一把將燕兒摟到懷中,看著月光下她那清麗脫俗卻日漸消瘦的俏臉,忍不住愛憐地在他紅嘟嘟的小嘴上輕吻了一下,心中充滿了柔情和歉意,輕聲在她耳邊說:
「燕兒,我讓你受苦了。讓你一個女孩家穿著破舊的鎧甲跟著軍隊……」
燕兒用她那羊脂玉般的小手輕捂著我的嘴,柔聲道:「燕兒不苦,燕兒覺得很幸福,只要跟公子在一起,燕兒就覺得幸福。」
我微微一笑,用力將燕兒抱緊了些,讓我火熱的胸膛溫暖著她的嬌軀。
我和燕兒就這樣相擁著望著無邊的星空,感受著彼此之間的愛意,氣氛溫馨而寧靜。
「咳!」一聲極壞氣氛的咳嗽聲想起,燕兒嚇了一跳趕緊從我懷中爬起來,紅著臉跑進了帳篷。
我轉過頭來怒視著這討厭的傢伙。
卻見侯三浪這斯一臉的嚴肅站在我面前,不過眼中卻是藏不住的笑意。
「老猴!這麼晚了你不在帳篷睡覺到這來裝神弄鬼做什?」破壞了我和燕兒的「感情交流」,我對侯三浪也是極沒好氣。
「呃?老……老猴?」侯三浪尷尬地摸摸鼻子。
我一下撲哧笑出聲來,剛剛一氣之下竟叫侯三浪老猴,現在想想實在搞笑,雖然侯三浪比我大上好幾歲,但實際也就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而已,我叫他老猴卻是有夠損的。
猴三浪自己也笑出了聲來,走了過來坐到了我身邊。
我知道侯三浪這麼晚找我定是有要事,便收起了笑容道:「侯先生可是有事?」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八章
侯三浪坐到我身邊,往漸漸熄滅的火堆裡扔了幾根柴火,才道:「不知王爺對這次張英庭讓王爺偷襲胡騎有何看法?」
「兩個字,送死。」我雙眼望著慢慢旺起來的火苗道。
「既然如此,王爺可有何打算?如今若按照張英庭的話翻過鎢克山脈去胡軍背後偷襲肯定是必死無疑,即便發生了奇跡真的偷襲成功,順利返回齊州張英庭也絕不會善罷甘休。而若公然違反軍令不去偷襲胡騎的話,又會給張英庭、於蓮周以借口,直接剝去王爺的齊州政權,將王爺視為逃兵。真是進退兩難啊。」
「侯先生說的沒錯,現在我們是前有虎後有狼,胡人想殺我們,我們自己的朝廷想害我們。就我們這一萬沒有實戰經驗,裝備落後的步兵,實在是難成大氣啊。」我歎了口氣道。
「那王爺究竟是去打胡騎還是不去呢?」侯三浪轉過頭來看著我道。
「胡騎肯定是要打的,但是卻不能按照張英庭說的去做,那樣等於是送死。我們要有自己的計劃,既要攻打胡騎而且要勝了胡騎讓張英庭他們沒有話說。」我仰天看了看晴朗的星空又道:「攻打齊州山海關的五萬胡騎無疑是用來牽制齊州兵力的誘餌,所以攻了這麼久還是毫無進展,雙方都沒有大量傷亡。不過這並不代表胡人不想拿下齊州,既然我們可以從繞過山海關由鎢克山翻到胡人背部,那麼胡人當然也可以由鎢克山來越過天朝北部的三大名關之一山海關直接攻打嘉獄鎮。可是,他們為什麼沒有這麼做呢?」
侯三浪聽了我的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思考著其中的奧妙,他知道我所說的話定是跟我下一步要走的路有重要的關係。
侯三浪喃喃自語道:「鎢克山脈,山艱路險,道路崎嶇不平,且常有野獸蟲蛇出沒。是不是因為胡人的騎兵不能通過鎢克山脈,而沒有了馬的胡人戰鬥力將大大降低,所以他們才放棄了由鎢克山進攻齊州的想法吧。」
我點點頭道:「侯先生說的沒錯,鎢克山崎嶇的道路、艱險的地形和茂密的叢林使得胡人騎兵根本沒法通過,所以擅長在馬背上作戰的胡人不得不放棄了可由鎢克山繞過山海關攻打嘉獄鎮直至齊州的想法。但是胡人既然也知道了鎢克山可以繞過山海關直通嘉獄鎮也就必然會防範天朝軍隊通過鎢克山來偷襲他們,所以張英庭讓我繞鎢克山偷襲胡騎看似沒有什麼問題,實際卻是不可能成功的任務,確是叫我去送死。我猜胡人恐怕在鎢克山外布下了層層防禦來對付想要偷襲的天朝軍。」
侯三浪道:「原本就算我們能成功越過鎢克山對胡騎發起進攻,就憑我們這一萬沒實戰經驗的步兵也是絕對的羊送虎口,更何況現在胡人早有準備,我們這一去更是凶多吉少了,但不瞭解實際情況的朝廷卻只能看到表面情況,張英庭果然好心計。」
「正如你所說,我們的一萬步兵跟胡騎的五萬能征善戰的騎兵根本沒的打,但是那是在平地的情況下。」我說著露出了個自認為很有深度,在侯三浪眼裡卻是極其奸詐的微笑。
「王爺的意思是……」侯三浪瞇著眼看著我。
「嘿嘿,沒錯!我就是要引胡人到鎢克山中跟我決戰!」我也學侯三浪瞇著眼睛看著他道。
侯三浪笑道:「王爺這招確實不錯,可是胡人肯中計到鎢克山中與我們決戰嗎?」
「那就要看咱們的手段了,除此之外我們還有更好的路走嗎?」
「是啊,這確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皎潔的月光覆蓋著營地,進入夢鄉的士兵睡的那樣安詳和寧靜,但誰又知道下一個夜晚,他是否還能呼吸新鮮的空氣。
…………
***************************************
第二日清晨一早我便將一萬士兵集結列隊站好。
我坐於馬上望著他們,陳聲道:「你們當中的絕大部分人都從未殺過人,更未打過丈,現在讓你們現在去戰場上殺敵確實有些趕鴨子上架的感覺,為難你們了。其實我也從未殺過人打過丈。但是,我知道,在戰場上,你不殺別人,別人就會殺你,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你們要記住,戰場上沒有女人,沒有孩子,沒有老人,沒有性別之分,沒有老幼之分。在戰場上只有兩種人……」我頓了頓,環視了眼前的一萬加默人士兵一字一字地道:
「敵人和戰友。」
「在戰場上只有這兩種人!對待敵人你們要凶殘無情,對待戰友你們要親如兄弟,對敵人狠下殺手,對戰友卻要捨命相救!我不要你們像老虎、像獅子、像老鷹。我要你們像狼!我要你們像一群凶殘卻又團結的狼!群狼可以吞虎、殺獅、滅鷹,狼群是最可怕的!」
「從今往後,你們不再是奴隸,你們將是戰士,像狼一樣的戰士,你們合在一起就是一群吞虎吃象的狼群。」
「我們的軍隊就叫『黑狼軍』,你們便是『黑狼軍』最勇猛的黑狼!」
經過我一翻煽情的演說,眾士兵皆熱血沸騰激情澎湃,他們大聲卻又整齊地呼喝著,用鋼刀敲擊著自己胸前的胡甲發出「鏗鏗!」的聲音,恨不得馬上越入沙場與敵人血肉相博。
張英庭發給我們的破舊鎧甲正好是清一色的黑色,配著加莫人黝黑的皮膚,烏黑的頭髮,形成了一片黑色的海洋。
我將燕兒叫到身邊,讓她將我昨晚就準備好的黑布條分給眾士兵。
當每個士兵都拿到一條黑布條後,我也手拿一條黑布在馬上喝道:「朝廷沒有給我們發頭盔,我便給你們每人一條黑帶,你們長髮的便用這黑帶紮住頭髮,短髮或光頭的就綁在額上,他便是我們『黑狼軍』戰士的標誌!」我說完便用手中的黑帶將隨風飄動的長髮束於腦後,紮了個馬尾。
眾人見狀也便學我的樣子將頭髮紮起,短髮或光頭的則將黑帶綁在頭上,連盧峻、歐傑、仇笛也將頭髮打散用黑帶紮起,只有燕兒因為是女子,侯先生是文官而例外。
「下面我來宣佈幾項任命!
侯三浪侯先生任軍師!
盧峻任我的親兵衛頭領!
歐傑任『黑狼軍』副將!
仇笛任『黑狼軍』督司將軍,全權負責軍紀軍法,領兩百督司兵!
阿默.甘達爾任千戶將!」
阿默.甘達爾便是那日第一個對我宣誓效忠的大個光頭,聽到我居然任命他為千戶將,非常意外,愣了半天才出列抱拳行禮。
讓加默人自己管加默人自是比我直接來管他們來的有用,所以對這個看似他們頭領的甘達爾委以重任將能夠很好的把握住這些加默士兵的人心。
「大家就地休息一下,半個時辰後我們繼續趕路!」交代完後我便將盧峻和仇笛叫到了我身邊。
我先對仇笛道:「仇將軍你自行去選兩百士兵組建督司營,本王給你絕對的權利,嚴整軍紀,執行軍法。」
「是!王爺!」仇笛領命便去挑選督司營的士兵了。
「盧峻啊,現在咱們只有一萬士兵,所以親衛應營現在實際是不存在的,得委屈你當一段時間空頭親衛兵頭領了。」仇笛走後我笑著拍了拍盧峻的肩頭道。
盧峻笑道:「我既是王爺的親衛,又是王爺的親衛頭領。」
休息吃過乾糧後,大軍便開拔前往鎢克山。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4 05:32 P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4 05:35 PM 編輯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九章
行軍兩天後,我們便到了鎢克山脈的腳左斷雲克山的腳下。
鎢克山脈眾山皆不算高,但山勢險峻異常,道路崎嶇陡峭,且林木極其茂盛,許多地方都是參天大數林立,遮天避日一般將日光全數擋在茂密的樹葉外。
歐傑拿出地圖來指給我看道:「王爺,從此雲克山上去,直往被行便可翻過鎢克山脈,到達燕雲草原。」
我點點頭,大喝一聲「上山!」便帶頭踏上了雲克山崎嶇的山路,開始了翻越鎢克山脈的旅程。
鎢克山脈確實險峻非常,我們由一條林間小道到了山腰轉過個彎便是一條沿著山壁的小路。
小路一邊是山壁,一邊就是懸崖,路寬剛夠一人而行,道路崎嶇不平,極難行走,我們大軍一行人沒有任何輜重還是走了三、四個時辰才走過這條本不算很長的小路。
如此山路,確實是無法行馬,連大批糧草都無法運送,難怪胡人放棄從鎢克山脈攻打齊州,而寧願先攻打天朝北部三大關之一的山海關。
我和侯三浪等人的七匹馬在山下之時便已丟棄,燕兒畢竟是女孩家,雖內功造詣頗高,但在如此陡峭的山路走上一整天,體力還是有所不支。不待燕兒反對我一下便將她背到了背上,而侯先生沒練過武亦是搖搖欲墜,盧峻見狀也趕緊將他背在身上,繼續趕路。
在夜幕降臨之時,我命大軍在山林中點起火堆席地而睡。
深夜,山中陰風四作,蟲鳴之聲不斷,燕兒有些害怕地縮在我懷中,嬌軀微微有些發抖。
我知道燕兒怕黑,深夜之時無論是蟲鳴鳥叫或是打雷颳風都會將她驚到我的床鋪上。
我抱著燕兒的嬌軀靠在樹上,輕輕撫摩著她的繡發,慢慢地燕兒在我的懷中進入的夢鄉。
我閉上眼,將靈識展開,釋放出自身的氣機在整座山上四下搜索著。兵士們除了幾十名值勤的外,其他的都已經睡熟,我能清楚地分辨他們所有人的呼嚕聲。侯先生似呼還未睡,他是在想著我們目下的處境嗎?盧峻今晚負責執夜,現在正在和一個加默士兵講著京城的趣聞,看來他和加默人倒相處的不錯。仇笛的呼吸均勻,我知道他現在雖然將精神放鬆但只要一有情況發生他就會醒來,其實讓他兼職做警衛營統領應該也不錯,嘿嘿。歐傑這小子雖然比我大,但心性卻比我還要小孩子,睡著了還聽到他在吸手指頭的聲音。…………
我甚至能聽清我們附近有幾隻蟲子在叫,風輕吹動草兒的聲音,葉子落到地面的聲音,各種聲音夾雜在一起,如同大自然的交響曲一般令人陶醉……
呃!哪個士兵放了個大響屁!真是平地裡的一聲響雷啊!
我趕緊收回氣機和靈識,開始放鬆身體和精神,好好休息一番,明天還得走山路呢。
早晨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照到了我的臉上,感覺輕柔而又溫暖,晨風拂來夾雜著幾許潮濕的味道。
我深吸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低頭一看發現燕兒還窩在我懷中甜甜地睡著,嘴角上翹似呼正做著美夢。
我低頭到燕兒耳邊輕輕吹著熱氣,不一會兒燕兒便癢地醒了過來。
燕兒從我懷中爬起來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道:「公子我去給你做蓮子粥去。」看來她夢還沒醒呢,都睡糊塗了,還以為在京城公主府裡呢。
我捏了捏燕兒的瑤鼻笑道:「小懶蟲,你去哪做蓮子粥啊?」
燕兒睜著大眼睛四下看看,再看看我,「撲哧」一笑不依道:「公子不許欺負燕兒。」
我拿出乾糧來望著燕兒裝了個苦瓜臉道:「蓮子粥沒的吃,只能吃干饃饃了。」
不遠處的盧峻也已醒來多時,看到我和燕兒也醒了,沉氣大喝:「全都起來!就地吃早飯,吃完後列隊集合。」
大部分兵士都已醒來,少數幾個沒醒來的也被盧峻的這一吼給吼醒了,紛紛就地伸伸懶腰拿出乾糧吃起來,他們知道今天的路將和昨天一樣的難走。
不一會兒吃完早飯眾人便在樹林中集合起來,點完名後盧峻皺著眉頭來到我身邊輕聲道:「王爺,少了十四人。」
「什麼?少了十四人?」我驚訝道,怎麼一晚上就少了十四人!?難道這時候就出現逃兵了?
「什麼時候不見的?怎麼沒有人發現?」我問道。
「這十四個士兵都不是在一起的,他們身邊的士兵說早上一醒來就發現他們不見了,起先以為他們是去小解就沒在意,沒想到直到現在還沒回來。」盧峻說道。
我望了望山林中站的密密麻麻的士兵,對盧峻道:「你告訴仇笛,讓他帶著他的兩百督司營士兵去這一帶搜索一下,給他半個時辰時間。」盧峻領命後便離去了。
「大家原地休息,半個時辰後出發。」我對著眾兵士道。
「公子,發生什麼事了?」身後的燕兒沒聽到盧峻剛剛跟我說的話,湊過來問道。
「昨晚失蹤了十四個士兵。」我輕聲說道。
燕兒抓著我的手問道:「怎麼會失蹤的?會不會是被野獸拖去了?」
「不可能,野獸的話不可能會一個人都沒驚動,而且如果被野獸拖走也應該會流下血跡什麼的。」
「難道……難道是鬼?」燕兒握著我的手有些顫抖。
我不禁啞然失笑,這個膽小的小丫頭。
我摟了摟燕兒的細腰道:「怕什麼?有公子我在,妖魔鬼怪我也讓他有來無回。」
我摟著燕兒靜靜地等著仇笛的搜索結果,即便那幾個士兵是自己逃的,也一定回留下些須許蛛絲馬跡。仇笛一向以嚴謹認真聞名,他絕不會放過任何的線索。
半個時辰過去了,仇笛的督司營的人也慢慢回來了。
我遠遠看到仇笛向我走來,仇笛一向面無表情的臉居然也凝重起來,看起來問題有些嚴重。
「怎麼樣?」我向仇笛問道。
仇笛沒有回答我,而是遞給我一根頭髮粗細的針。
我小心地接過來,發現針尖泛著點點黑光,看來有沾毒,「這是什麼?」
「我在那些失蹤士兵昨晚睡覺的地方附近發現的,這針有強烈的麻醉效果,中針者不會有感覺,但是會在三息之內昏迷,昏迷時間根據身體不同為一到三天不等。」
「這麼厲害?」我不禁重新打量起這針來 。
「我還他們昨晚睡的地方發現拖拉的痕跡,他們應該是被人拖走的,但是拖痕僅有十幾米就沒有了,證明他們將那些兵士扛著帶走了,但是他們的腳印又被落葉給蓋住了,所以找不到那些人的行蹤。」仇笛面色嚴峻地道。
「還有,」仇笛似呼有些難以啟齒。
「什麼?說。」我覺得這事確實是蹊蹺,看來這林中除了我們還有一些人,這些人到底是幹什麼的呢?抓我們十四人有什麼用?打擊我們的信心和鬥志嗎?
「督司營剛剛出去搜索的時候有一隊十人隊失蹤了。」仇笛凝著眉道,「是屬下失職,請王爺責罰。」
「什麼?大白天也失蹤?」我眼睛瞪大了,這些傢伙未免太張狂了吧,雖然我們就這麼一萬步兵,但在這樹林之中也不是人數多就能贏的,我們可不能任人宰割。不過,如果他們人比我們多,為什麼還要這樣無關痛癢的抓十幾人去呢?看來他們人數比我們少。可究竟是誰呢?是胡人?還 是張英庭的人?
我將細針遞給侯三浪道:「先生怎麼看?」
侯三浪搖搖頭歎道:「不管怎麼樣,不管是誰要對付我們,我們都得先將他們揪出來,否則當我們對胡人的時候會腹面受敵,到時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他們抓十幾人去做什麼?就算他們一天抓十幾人,好像也沒什麼用啊?難道他們沒吃的要抓人去吃嗎?」燕兒嘟著嘴道,出了這樣的事,她晚上可就睡不安穩了。
「王爺,失蹤的人找到了嗎?」這時歐傑走了過來。
我搖搖頭,道:「昨晚失蹤的十四個沒找到,今天去搜尋他們的督司營又失蹤了十人。」
「啊!這是……」歐傑忽然看著侯三浪手中的細針驚道。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十章
「怎麼?歐將軍,你知道這針的來由?」我疑惑地看著張大嘴一臉訝色的歐傑道。
歐傑又細細看了一會,望著我道:「王爺,這應該是波爾食人族的細蜂針。」
「食人族?!」燕兒聞言驚道,沒想到她的一句玩笑話還成真了,若真是食人族干的,那些兵士八成是真被抓去吃了。
我伸手摟著燕兒的小蠻腰,讓她靠著我的胸膛,在她耳邊輕聲道:「寶貝,別害怕,有我呢。」然後又望向歐傑問道:「這食人族是怎麼一回事?你又是怎麼知道這就是食人族的東西?」
「回王爺,末將的叔父前些年到齊州北部山區做生意之時曾經就遭遇過這波爾食人族。他們一般都是遠遠用吹管將沾有麻藥的細蜂針吹入人的脖頸,此細蜂針上的麻藥相當厲害,可以再數息之間令一強壯大漢昏迷,等人昏迷後食人族的人便出來將人抬回居住地。聽說他們一般不吃人皮,所以一般先將人皮剝去,再將腦袋切下,內臟挖去,或直接烤著吃,或煮湯。他們還有搜集人頭骨的習俗,一般先將……」
「公子……」燕兒一顫聲往我懷裡直鑽,我知道她是嚇壞了。
「好了,不用講了。」我揮揮手打斷了歐傑「噁心」的演講。
「令叔父可有說過對付這食人一族的辦法?」一旁的侯三浪沉聲道。
「末將叔父那次曾帶回一根細蜂針所以末將認得此針。叔父跟末將說過,這食人族最擅林野之中的隱匿術,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靠近目標,又有細蜂針這等絕妙暗器,實在是防不勝防。但食人族一般一個群落只有幾十到近百人,且因為經常會自相殘殺,父食子,母食女,所以人數極少。且由於他們只吃人肉,或果類,其他動物的肉都不吃,但這深山之中除了他們自己外又極少有其他人出沒,所以他們一般都只靠果類充飢,有時也會吃自己的同伴,有一頓沒一頓,身體極差,一個正常壯漢可以對付二到三個波爾食人族。所以,食人族其實可怕之處只在他的神出鬼沒和細蜂針。」
我點點頭,摸了摸鼻樑對仇笛道:「仇將軍還記的你剛剛失蹤的那一隊人是在哪個方向的嗎?」
仇笛點了點頭道:「知道,但我怕有失所以沒敢馬上派人去找。」
「嗯,如果真如歐將軍所手的話,那食人族應該不足為慮。歐將軍,本王調三千人馬給你,你隨仇將軍前去搜索,給我把那些食人族連根拔了。順便看看有沒有其他的土著,有的話一併除了,免的到時候再出狀況。」說完最後一句話我眼中寒芒一閃,看得身旁的侯三浪一陣激靈。
「為將者當心狠手辣頭腦清醒,王爺果有大將風範。」仇笛說完這句話便同歐傑率三千兵士前去剿滅食人族了。
「告訴其他兵士們有人失蹤的原因。」我轉頭跟盧峻說道。
「可是,這樣會否引起將士的恐慌?」盧峻猶豫道。
侯三浪笑道:「若是不按實說的話才會引起恐慌,食人族實不足為慮,此次仇將軍和歐將軍必將食人一族全族殲滅。」
盧峻聞言恍然大悟,雙拳一抱道了聲「王爺英明」便到軍士中去了。
又在林中等了一個時辰,便看到仇笛、歐傑的人馬回來了。
「稟王爺,末將和仇將軍幸不辱使命,將食人一族四十三人全數斬殺,我軍未傷一兵一卒。」歐傑來到我面前單膝跪下雙手抱拳道。
「歐將軍請起,這可說是我軍第一次作戰,雖然對手是弱了些,但意義也是極為重要,歐將軍可記功一件啊。」我笑著說道,同時單手一揮憑空將歐傑拖了起來。
「歐將軍說說看你們殲敵的過程吧。」這第一次作戰說重要也不是很重要,說不重要吧也不然,畢竟從這次的真刀真槍對抗中我可以知道我們自己的實力,這對以後遇到真正戰鬥的時候正確排兵佈陣估計戰場局勢極其重要,若不是對手實在太弱我恐怕就要親自帶兵去了。
歐傑清了清喉嚨開始說道:「末將和仇將軍在那一十人隊失蹤的一代搜索,仇將軍根據路上留下的一絲擦除不乾淨的腳印判斷出了食人族劫走人的方向。於是我們便分一千人一隊,三隊由三面向前包圍,務必做到一條魚都不漏網。」說到這裡歐傑做了個兩手往裡狠抓的動作,惹的眾人一陣大笑。「果然我們推進了幾里後就發現了一條小溪邊的十幾個山洞,山洞門口還有些長的極瘦弱身材矮小,身上只有一塊獸皮裹在跨間男子在溪邊洗著什麼東西。我們三隊人馬從三面悄悄包圍了他們,我估摸著他們有三十多人的樣子,便親自帶了兩百人偷偷潛過去。對了,王爺,說到這樣我想起來一件事。我們沒有弓箭手啊!如果那時候我們有個兩、三百弓箭手的話,對付那些食人族就好辦多了。」我皺了皺眉頭,歐傑說的沒錯,我們沒有弓箭手,這確實 是一大弊端。不過莫說張英庭那時決不會應我們需要提供給我們弓箭,就算有提供,手下這些加默人也根本不會用,他們自小就被沖為奴隸,除了會幹重活有些力氣外其他根本什麼都不會。讓他們拿刀砍人還好說,若要讓他們在幾天之內將箭法練好那簡直是比登天還難。不過現在也沒辦法了,只有盡量的避免和敵人遠距離作戰,還好在這森林之中弓箭的殺傷力要比平原低些。我擺了擺手示意歐傑繼續說剿滅食人族的事。
「等我們靠近後居然發現,他們竟然正在洗人的內臟,什麼心啊、肺啊、腸子啊什麼的。整條溪都被血染紅了。溪邊就有幾具支離破碎的屍體,一個食人族人還在砍著一具無頭且被刨淨肚子的男子屍體,看那膚色應該就是咱們的加默人士兵。」身邊一些加默人聞言都是一臉的憤怒激動。「接著我們看到他們居然開始用小刀剝那屍體的人皮,整張人皮就那樣『哧啦』一下撕了下來,嘖嘖,真他嗎狠吶。」我看歐傑對說書講故事倒蠻有興趣和天賦的,講的會聲會色的還手舞足蹈,神情並用,燕兒聽到撕人皮那段被嚇得雙手捂著耳朵直往我懷裡鑽。我輕輕撫著燕兒的背笑著對歐傑道:「那些個噁心嚇人的東西就不必講了,我讓你講的是你怎麼將食人族剿滅的。」
「是,王爺。我看距離差不多了,再前進的話就該讓食人一族的人發現了,便打了個手勢,帶著兩百人抽出刀猛衝了上去。一上去便將洞口的幾名食人族人砍成了肉泥。我手下的兵士們看著他們砍著自己兄弟的肉,剝著他們的皮,早就一肚子火了,這下上去就如餓虎入羊群一般,揮刀砍殺沒兩下便將洞內洞外的食人族人殺了個一乾二淨沒留一具全屍,全是肉泥。其中還有三個女人還兩個小孩,不過咱這也是為民除惡,否則他們長大後也是吃人的餓鬼。王爺你猜我們在那洞內看到了什麼?我們看到了起碼幾百顆的頭骨啊,那些個頭骨……」
「咳!」我看了下懷中捂著小耳朵既想聽又害怕的燕兒,咳嗽了一聲阻止了歐傑的話。
「好了,大家準備一下,繼續趕路吧,務必在明天晚上前翻過鎢克山脈。」
眾將應聲領命開始召集兵士準備開始趕路。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十一章
等盧峻等人將士兵們召集整隊好後,我讓歐傑將從食人部落帶回來的被食人族殺害的士兵遺體當眾掩埋,那些遺體均已是支離不全,有的甚至已被剝皮支解,不堪入目。
燕兒忍不住瞥了一眼,便忍不住在一邊彎腰嘔吐起來。
即便是盧峻和侯三浪也看得隱隱做嘔,倒是我看著卻一點感覺也沒有,真讓自己懷疑自己是不是少根神經。
軍中眾加默士兵一臉的悲憤,但這只是他們中第一次有人死亡,我要讓他們慢慢習慣在時刻有死亡威脅的戰場中生存。今天只是死了二十四人,等到了和胡人作戰之時可能一次交鋒就要死幾百上千人,現在就該給他們做好心理準備。
等到歐傑他們將屍體遺骸埋好後,我整了整喉嚨,望著眾兵士道:
「我們是軍人!軍人不僅要有殺人的覺悟,更要有被殺的覺悟!戰場上刀槍無眼,生死只在一念之間。在戰場之上你只能奮勇向前,拚死殺敵,你越怕死就越容易死。作為軍人,我們從踏上戰場的那一步開始,就應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肚外。當然,不怕死並不是要你們不把自己的性命當一回事,每個人的生命都是寶貴的,在殺敵的同時也要學會自保,只有有命在才能殺更多的敵人。你們手中的刀比別人越強,你們就能以越小的代價殺死別人。」
我望了望掩埋那些屍體的土堆,深吸一口氣平靜地道:「現在,讓我們為死去的兄弟幕哀。他們雖然不是死在戰場之上,但也算沒辱沒了我們『黑狼軍』。」說完這句話後我便閉上雙眼,單手抱胸,開始為死去的兵士幕哀。頓時整個萬人軍中鴉雀無聲,只聽見風吹落葉的沙沙聲,和林中鳥兒的鳴叫之聲。
一分鐘後我睜開眼睛,提起黑狼槍向天空一指喝道:「出發!」
走了兩個多時辰的路,我們到了鎢克山脈眾山中最為險峻的翔飛山。
翔飛山的山路和我們一路走來的沒有什麼兩樣,但最大的 不同是翔飛山是座禿山,不似其他山的叢林茂密,這山實在就像一塊超大的岩石一般。
沒有了樹木做遮擋,正午火熱的太陽直接曬在我們的身上,如同在火上烤一般灼熱難受。
好在加默人一向在烈日下幹活,對炎熱也有一定的抵抗力,否則光是中暑就夠我們麻煩的了。而燕兒依舊是我背著,侯三浪也由盧峻背負著。
這條山路依舊是左面是山壁,右邊是山崖,但這回山壁之上是光禿禿的,根本沒有任何植物可以當扶手,而山崖之下也全是凹凸不平的石頭,若是摔下去絕對是成肉醬。
以我深厚的內力,鎧甲內的衣服依舊是被汗浸的濕漉漉的,更恍論別人了。耀眼的陽光將人刺得無法完全睜開眼睛,炎熱的陽光將人曬的昏昏沉沉,在這一失足便可成千古恨的路上,這可惡的太陽無疑是一大威脅。
忽然後隊一陣騷亂,緊接著是幾聲慘叫,還有滾落山崖的聲音。看來是有人墜崖了,不過這路僅可過一人,也沒法到後面去查看詢問。
我喝道:「不要亂!大家前後照應,小心趕路!」我這句話用丹田內勁發出,整座山上的一萬士兵都能清晰聽見。
從中午一直走到了傍晚,一萬軍隊終於全數越過了這座可怕的山,可怕的路。
我們找了一片山林就地生火休息,一安頓下來,盧峻和歐傑來向我匯報,在翔飛山的山路中我們一共有十七人或因失足或因中暑摔下山崖而死,另有四十八人中暑。
這樣的非戰鬥減員實在是非常的打擊士氣,好在現在的傷亡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若無意外,明天就可以翻過鎢克山脈直達燕雲草原了。
晚上吃完乾糧後我依舊抱著燕兒坐靠在樹邊休息,侯三浪則坐在我一邊和我研究明天到達燕雲草原後如何將胡人引入山中決戰,仇笛帶著他的督司營在眾士兵中巡查著,盧峻則和一群士兵圍在一起聽歐傑講著剿滅食人族的見聞。
一夜無事。
第二日一早清點好認數後我們便開始繼續趕路,在今天下午應該就可以看到燕雲草原了。
經過了翔飛山後,我們現在忽然覺得這叢林茂密的山路要可愛多了,中暑的士兵在戰友們的照顧下也已慢慢恢復過來了。
在傍晚時分,我們這一萬軍隊終於翻過了鎢克山,看到了一望無際的燕雲草原。
夕陽下的燕雲草原顯得那樣的寧靜和諧,暗紅的陽光灑滿了草原,清涼的晚風吹過,令草原上掀起一陣陣綠色的波浪。
大家站在山邊靜靜得望著這迷人的美景,一時間萬人大軍中竟沒有一絲聲響。
我看到那些加默人士兵的眼中都露出迷醉之色,我知道眼前的美景他們一定經常聽到老一輩加默人提起,他們的家鄉原本也有這樣一片美麗的草原的。
看看吧,就讓他們好好看看吧,或許,他們之中的很多人,甚至包括我自己,都將在此長眠。
「王爺,派出的偵察的斥候回來了,左前方三十里左右有一個胡人萬騎營寨。」盧峻來到我身邊道。我們的一萬軍隊全是步兵,沒有馬,所以連斥候也只能是靠雙腿。不過在這沒有任何遮掩的草原之上,用馬反容易被發現,在沒搞清敵情前還是不要被胡人發現的好。
「侯先生,你怎麼看?」我轉頭見侯三浪若有所思便問道。
侯三浪抬頭道:「依我看,些胡騎應該和攻打山海關的五萬胡騎不是一路的。看來是專門駐紮在鎢克山附近防止天朝軍隊翻越鎢克山脈偷襲的。」
我點點頭,「萬騎營?若我們將這隊胡騎吃掉,將他們的馬匹搶來……」
侯三浪搖頭道:「且不說我們是否能贏的了這隊萬人騎,就算我們僥倖將他們吃掉,得了他們的戰馬,且損失甚少,我們也沒有多大的好處。我們的士兵基本都從未騎過馬,和數量遠勝於我們常年在草原上征戰的胡騎相比,根本就和步兵對騎兵一樣沒什麼區別,甚至在馬上還要限制了他們的發揮。再加上如果我們有馬匹便等於將戰場拉到了草原,這樣一來,我們對於熟悉草原的胡騎來說,我們便成了甕中之鱉了。」
侯三浪分析的沒錯,但就目前這種情況,怎麼才能將胡人引到這山中來決戰呢?我們的乾糧只夠吃三天了,必須得速下決定。
「這樣,今晚大家還是在山中休息,不要生火,以免被胡人發現。一切都等明天再說。」
深夜,我緊皺著眉頭思索著,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難道我們辛辛苦苦翻山越嶺而來就是來送死的嗎?難道真的要如張英庭所想般葬身這美麗的燕雲草原嗎?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4 05:36 P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4 05:38 PM 編輯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十二章
第二天一早我找來侯三浪、盧峻、歐傑、仇笛和甘達爾一起商量。
「依我看啊,我們今天晚上趁黑去把那胡狗的萬騎營給劫了,他們的馬就算不騎也能烤了吃了嘛,不然咱們只剩三天的乾糧了。」歐傑摩拳擦掌地說道。
「對、對、對,咱們還沒真正打過一丈呢,王爺,咱們就去跟那一萬胡狗幹一場吧,反正呆這也是坐以待斃。」盧峻也是猴急性子。
「山海關那邊的胡騎動向如何?」我對盧峻問道。
「咱們的斥候沒有馬,而且也怕被胡騎的偵察隊發現,所以沒敢跑那麼遠,山海關那邊的動向不清楚。」盧峻道。
我沉思了一會,對眾人道:「呆會我和歐傑去山海關前線看看,我們得先弄清胡騎的動向,才好下手。否則一不小心弄個前後包圍可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若前線五萬胡騎被山海關的軍隊牽制住,我們便可考慮對這邊這一萬胡騎下手了。」
盧峻急道:「王爺不可,這偵察的事讓我帶幾個人去就行了,王爺怎可親自犯險?」
我搖搖頭道:「現在局勢不明,我們切不可在這時候讓胡騎發現行蹤。而我們當中我的武功最高,歐傑對齊州的情況最瞭解,所以我們兩人去最合適,人再多反而不方便了。」
「公子,我……」燕兒拉了拉我的手,我知道她想要跟著一起去。
「燕兒,我們這次去人是越少越好,若不是我對齊州這一代不熟,恐怕就要一個人去了。多一個人去就多一份危險。」我握了握燕兒的手道。
「嗯,公子,燕兒知道了。公子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千萬別逞強。」燕兒乖巧地點點頭道。她心中也知道,如果跟去遇到危險我還得分心照顧她,反而會拖累我。
「侯先生,本王不在的時候,軍中一切事務就請多費心了。」
「王爺放心,在下定不負所拖。」
我和歐傑帶了兩天的乾糧便由鎢克山以西向山海關方向走去,為了避開胡騎的偵察隊我們還是選擇在山林中行走。
我兩施展開輕功,雖是在山林之中,速度卻也是極快。我並未盡全力,而是和歐傑並排而行,不過想不到歐傑的輕功竟也不錯,能讓我使出七分力來。
從早上一直走到了傍晚,終於遠遠的看到了氣勢磅礡的天朝北方三大關之一的山海關。
「王爺,看樣子張英庭的三十萬大軍還未到山海關。奇怪,他們在搞什麼,居然這麼多天還沒到山海關。」歐傑從山上遠遠望 了望山海關內的情形跟我說道。
我將黑狼槍從布套中抽出,把布套折好小心地放入懷中,這布套可是姐姐親手幫我做的。我將黑狼槍提在右手向山海關望去,關城門上方來回巡邏的士兵絡繹不絕,關內營帳一排排甚是整齊,每隔二十步便有一火架,將關內照得燈火通明。
「這山海關現下的守將是誰?關內現在大約有多少人?」
「山海關守將是鐵昭飛,此人頗有些能耐,但用兵太過保守,不夠大氣。若張英庭沒再給山海關增兵的話,山海關內應有十二萬禁軍。」
我點點頭,想了想道:「你看本王若找這鐵昭飛要兵,他能給嗎?」
歐傑偷看了我一眼,小聲地道:「王爺,軍中之人只認主帥和兵符,且山海關乃是邊關重關中的重關,現在又正和胡人對峙,更是不能隨便調動兵馬……」
我笑了笑道:「你放心,本王只是說著玩的,你不用說那麼多來安慰本王。現在朝廷上下哪個不知本王只是個空頭王爺,空頭副帥,他怎會讓本王調動兵馬。」雖然我是笑著說出這話,但話中卻是隱不住的枯澀。
「本來本王想今晚進山海關探探,不過現在想來,還是不必了。歐將軍你累不累?」
「王爺,末將不累。」
「好,咱們今晚就趁著夜色,去趟胡軍大營。」我望著頭上無月的夜空道,還真是月黑風高夜啊,嘿!
※※※※※※※※※※※※※※※※※※※※※※※※※※※※※※※※※※
我們兩人趁著夜色的掩護下展開輕功,低著腰在草地上急掠,半個時辰不到便看到了胡騎的大營。
只見胡人的營寨內亦是三布一崗五步一哨,燈火通明比之山海關也是不逞多讓,外圍的柵欄更是達四人多高,柵欄內每三十米就有一個箭樓,上面站著執勤的弓箭手,各個如臨大敵一般,絲毫未因夜晚而有放鬆。
歐傑看了暗暗咋舌,輕聲道:「他奶奶地,胡人難道知道我們晚上要來?怎麼守衛如此之森嚴?」
我搖了搖頭道:「剛剛看山海關內亦是守衛極其森嚴,平時他們是否也是如此?」
歐傑點了點頭道:「我曾去過一次山海關,他們守衛向來如此。可是胡人也守衛如此森嚴就實在奇怪了,教我兵法的梁叔以前就帶兵打過胡騎,他說胡人的警覺性相當高,所以他們夜晚睡覺的時候留著巡邏守夜的人很少,因為只要稍有動靜他們所有的人都能很快的醒過來,這是他們在草原上訓練出來的。像今天這個營寨守衛如此之森嚴,巡邏士兵如此之多,實在是絕無僅有的,看來這事有蹊蹺。」
「看來胡人這邊發生過什麼事情,或是有什麼秘密不想讓人知道,又或是曾被天朝兵劫過營。」我點了點頭說道。
「王爺,守衛如此之森嚴,即便您神功蓋世,恐怕也是不好闖。」歐傑身輕聲道。
「既然晚上守衛這麼嚴闖不了,咱們就白天來看看。」
「什麼?白天?!王爺,白天 的時候這草原根本藏不住人吶。」歐傑驚道。
我微微一笑道:「走吧,回山裡休息休息,明天再說。」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十三章
早晨天不亮的時候我便醒了過來,敲了敲歐傑的腦袋把他弄醒。
「王爺,這不還沒天亮嗎?」歐傑摸了摸腦袋道。
「再過半個時辰太陽就該出來了,我們得先行動。快,先吃些乾糧。」
我和歐傑草草地吃了幾口乾糧便又來到了胡騎的營寨邊,只不過這次我們離的老大遠,趴在草叢之中遠遠望著胡營的動向。此時朝陽已是露了半邊腦袋,看著草原上的日出,確實別有一番風味,可惜我和歐傑現在都沒心情欣賞這美景。
「王爺,您不會真的想白天去闖胡營吧?侯軍師和楚姑娘來之前可是交代我要照顧好王爺的,王爺這樣以身犯險恕小將不同意。」歐傑繃著個臉道。
「放心,本王不是傻瓜,不會去送死的。噓!」
胡營的寨門打開了,一陣塵煙過後,只見約二十隊胡騎向四面八方奔去,每隊約百人左右,其中一隊正向著我和歐傑的方向奔來。
我趕緊將歐傑拉著趴下來,歐傑納悶道:「應該是胡人的斥候偵察隊啊,怎麼會如此多人的?少見少見,五萬的胡營光偵察巡邏就派了二千多人。而且原本胡人每隊斥候偵察隊一般都是三十至五十人,至多也就六、七十人,怎麼今次居然一隊近百人左右,真是奇怪了。」
我本是不知這斥候隊一般有多少人,現在聽歐傑一說也奇怪起來,這胡營確實有古怪。
我一拉歐傑,飛快地向後跑起來,那隊向我們方向而來的胡騎一下就看到了在草地上狂奔的我們,呼喝著追趕上來。
雖然胡騎是騎的馬,我們是用雙腳,但是我們兩施展起輕功來依舊是他們無法趕上的,但我有意和他們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即不把他們甩掉,也不讓他們趕上,就這麼一邊跑,一邊追,轉眼間已是奔出了十幾里地。
歐傑雖不明所以,但看我似呼是有意引著這隊胡騎,便也只好跟著我跑。
我回頭望了望,見已看不見胡人營寨了,便停了下來,歐傑見我停下也站在了我的身邊,一手將他的方天畫戟提於胸前,虎視著將我們追上來的胡騎。
這近百胡騎趕到我們面前,便將我們圍了起來,一邊揮舞著胡刀一邊大喝著我聽不懂的胡語。
「留兩個活口,其他全部趕掉。」我對歐傑道。
「是,王爺。」歐傑應了一聲便如離弦之箭一般騰空而起,揮起方天畫戟殺入胡騎之中。
我也挺起黑狼槍大跨步衝進向胡騎,準備讓我手中的黑狼槍第一次飲血。
我飛起身,將黑狼槍猛力向一名看似這隊胡騎頭領的胡人甩去,一槍桿將他的胸骨給砸碎了,直飛下了馬,在地上抽搐幾下便嚥了氣。
第一次殺人的我卻沒什麼感覺,估計是沒見血的原因吧,手中的黑狼槍也算不得已飲血。
邊上的胡騎見狀又驚又怒,大罵著舉刀向我砍來。我一閃身躲過了他們招呼過來的胡刀,翻上了剛剛被我砸死的胡騎頭領的坐騎。
我策馬奔入胡騎中間,將手中黑狼槍當長棍一般使,左甩右砸,大開大闔,只要被我砸中甩到的胡騎無不落馬斷氣。
在戰場之上,精美花俏的武功反倒不如打開大闔直接簡單的招式實用。
沒幾下工夫,我便已放倒了四十多名胡騎,令其他圍攻的胡騎驚駭不已。
再看歐傑那邊,只見他也搶了匹馬,在馬上運戟如飛,身邊腦袋、四肢四下飛舞,鮮血飛濺,整個人已混身沾滿了鮮血,似呼越殺越起性。看他邊上胡人的無主馬約摸也有三十多騎,看來這歐傑確是個適合在戰場之上帶兵殺敵的猛將。
不一會除了我手下留情放倒的兩個胡人還有一口氣外,這隊百人騎已被我們殺了個乾乾淨淨。看著沾了一身胡人鮮血的歐傑策馬過來,我暗自慶幸還好我是用砸用甩的,不然也弄得跟他那樣一身血淋淋的可就難受了。
「王爺,早知道末將也學您那樣拿戢當棍使了,現在弄得混身都是血,又粘又臭難受死了。」歐傑看到我竟然一身乾淨,哭喪著臉道。
我微微一笑道:「我讓你留的活口呢?」
歐傑一愣,猛一拍腦門道:「末將殺的太興奮了,竟忘了留活口,該死,該死,請王爺恕罪。」
「本王剛剛看你殺的那麼凶就知道你定然忘了要留活口的事,所以自己留了兩活口,你會胡語吧,去問問看胡營中到底有什麼事為什麼這麼古古怪怪的。」我一指地上兩個被我砸得肋骨斷了一半的胡人道。歐家經常和胡人、西涼人做生意,所以胡語也是頗為熟練。
歐傑拿方天畫戟一指地上的兩胡人嘰裡呱啦說了一通胡語,地上兩人一聽也嘰裡呱啦回了歐傑一通胡語,不過看他們神情憤慨的樣子,應當沒跟歐傑說什麼有用的東西。
果然歐傑聽了眉毛一挑,方天畫戟一揮,其中一人的半條胳臂便飛了開去。我暗道這歐傑也確是個狠角色,砍人跟砍木頭似的說砍就砍。
轉眼間歐傑又與兩胡人又已對了幾句話,而那兩胡人的四條胳臂也都被歐傑砍飛了,看樣子他們的骨頭倒是蠻硬的,還會寧死不屈。
「王爺,這兩傢伙口硬的很,死活不說,您看?」歐傑看來是對這兩人沒辦法了。
我但掌做了個向下劈的手勢,歐傑點點頭大戟一揮,兩個腦袋就滾落在地。
歐傑策馬到我身邊道:「王爺,現在該怎麼辦?」
我微微一笑,翻身下馬,找了個跟我身材差不多的胡人將他衣服扒了,一邊對歐傑說道:「去扒件衣服換了,咱們去胡營。」
※※※※※※※※※※※※※※※※※※※※※※※※※※※※
我和歐傑兩人策馬來到了胡騎營寨的門口,歐傑上前對那門前的守衛嘰裡呱啦吼了一通,在看歐傑一臉一身的血,趕緊開門讓我們門兩進去。
在來的路上我就跟歐傑說好了,讓他呆會就跟胡人守衛說我們是一隊偵察斥候,路上遇到了天朝的大軍,只有我們兩人逃了回來,其他人都已被殺。那守衛聽了後定然因為軍情緊急且見我們只有兩人而不會懷疑。
我和歐傑進了胡營後便下馬而行,四處觀察。
忽然歐傑臉色一變,湊到我耳邊輕聲道:「王爺,這下事情大條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本來的五萬胡人大營內應該有二十五萬胡人軍隊。」
「什麼?」我嚇了一跳,差點呼出聲來,歐傑趕緊拿手捂著我的嘴。
怪不得胡營夜間的守衛那麼森嚴,怪不得白天派出那麼多斥候,而且每隊斥候人數都這麼多,他們是想將天朝派出偵察的斥候全部殺光,以免洩露他們軍隊的數目。可他們哪來的這麼多軍隊呢?在中州的那三十萬胡騎難道是假的?
「王爺你看,這些帳篷比普通的帳篷大的多,且帳篷的密度也比一般的胡營要密集。昨天晚上我還未發現,現在到這裡面一走我才發現這座胡營比之其他的胡營構造也要不同。遠處看似呼就是個五萬人的營寨那麼大,其實這座營寨要比外表看的大的多,他四周都有無數的凸出,若從正上方看可發現這座營寨實際是個不規則的多邊形。設計這個營寨的人實在是厲害啊。」歐傑一邊指著胡人的營寨一邊說道。
就在我們研究胡人營寨的時候,後面忽然傳來大聲的呼喝,我和歐傑回頭一看,只見一八尺左右的大漢手提雙斧帶著數十胡兵氣勢洶洶的向我兩走來。
「不好,王爺,他們發現我們不是胡人了。」歐傑一拉我趕緊翻身上馬將方天畫戟從得勝勾上取下提於手中。
「衝出去。」我騎於馬上對歐傑輕喝一聲便挺槍迎著那提雙斧的大漢衝了過去。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十四章
那大漢沒有騎馬,見我策馬挺槍衝來,大喝一聲揮強雙斧便欲拍向我的坐騎。
我暗道這大漢倒是聰明,黑狼槍在他拍中馬頭之前出擊,直戳雙斧大漢的眉心。
那大漢見槍勢來的兇猛,不敢以單斧接,趕緊收回欲拍我坐騎的一斧以雙斧格開了我的長槍,身體被我震飛了數步。
我知道在這胡營之中一個不小心就是身死當場的結局,不敢戀戰,揮槍猛掃,帶著氣勁的黑狼槍瞬時將雙斧大漢帶來的士兵掃倒一半。
趁著胡兵混亂的時候,我趕緊一拍馬臀,往胡營大門衝去。
忽然一聲大喝響起,漫天箭雨由四周的箭樓射來,我雙手舞起黑狼槍旋轉起來,將自己和坐騎護住,一路狂奔直往大門而去。
胡人本以為用弓箭便可將我射殺,士兵並未將我包圍,使得我輕鬆地衝出了胡營大門。
真當我要策馬揚長而去時忽然想起歐傑還在後面呢,趕緊勒回馬頭,轉身一看。歐傑正被密密麻麻的胡騎圍困著,肩上、腿上、背上都插著箭支,方天畫戟揮動起來似呼也不如平時快了,看來傷的不輕。
我大喝一聲,策馬重新衝入胡騎當中,狂舞黑狼槍,將近身的胡人全部砸於馬下。
一路衝殺之下終於到了歐傑身邊,只見他身上大小傷口數十處,左臉頰一道長長的傷口更是觸目驚心,敵人和自己的鮮血將他染成了個血人,形象極其可怖。
「歐將軍挺住,我來了!」
那雙斧大漢見我又一路勢不可擋一路殺過來無一合之將,翻身上馬舞著雙斧前來劫我。
我心焦歐傑的傷勢,不欲與他糾纏,反手就是一槍阻住了他追我的勢頭,左手探過去將歐傑拉到我的馬上,讓他橫臥在馬背。
歐傑血戰到這時早已拖力,現在被我救下放於馬背上當下昏了過去。
我雙腿一夾馬腹,勒轉馬頭準備再次突擊,卻發現胡人竟將營寨的大門關了 起來。近千人組成方陣的胡騎正在門前等著我過去送死,若不是營寨內帳篷過多,空間太小的話,他們恐怕早就開過來將我和歐傑踏成肉泥了。
我狂揮著黑狼槍將身邊的胡騎砸開,格擋著他們招呼向我和歐傑的胡刀,但卻是一步都無法再邁向前。
忽然左肩一痛,一胡兵用長矛刺中了我,我一咬牙左臂一抬格斷了長矛,黑狼槍回身一戳,槍頭沒入那胡兵眉心,用力一挑,將那胡兵的整個頭蓋骨挑飛了起來。瞬間腦漿鮮血濺了我一臉。
好不容易又進了兩步,忽跨下坐騎一抖,竟是被人用長矛刺穿了馬腹。在坐騎倒地前我左手夾著歐傑飛身而起,右手長槍一甩,將一胡兵腦袋砸爛踹下馬去,然後跨上了他的戰馬。
我發覺四周向我湧來的胡騎越來越多,若不是他們擔心傷到自己人,而我又能格開弓煎的話,早就萬箭齊發將我射成馬蜂窩了。
左肩的傷口血流不止,根本沒有時間停下點穴止血。
又戰了約摸一刻鐘,我的大腿上也中了兩刀,後背中了一刀,雖然張英庭給的盔甲是破舊的,但還好質量還不錯,不然恐怕會傷的更重。
我舉目四望,看見大門處又集結了一隊千人騎,看從大門衝出去是沒什麼希望了。
我一勒馬頭沉喝一聲,黑狼長槍一甩將面前的四名胡騎砸飛了開去,左手撥開他們的戰馬衝了過去。
既然大門衝不過去,我便由邊上殺開一條口來。
胡騎一直以為我要衝往大門去,這下我突然改變方向他們頓時沒反應過來,讓我沖了十幾米才又將我包圍住。
這時我離營寨的柵欄只有兩丈遠了,我決定做最後一博,將內勁罐入黑狼槍中,黑狼槍漆黑的槍身頓時變的通紅無比,就如被火燒紅的鋼鐵一般。
我使出了自創的最為得意的三招槍法之一--橫掃千軍。
右手將黑狼長槍以閃電般的速度向後揮去,左手在身後接住了黑狼槍再由身後向前揮歸,如此長槍揮過一圈之後我四周的胡騎都被震開了數丈,前方更是讓開了一條路來。
我長嘯一聲夾馬向前,黑狼槍夾雜著內勁一戳,將營寨的柵欄震倒了一片,趁機勒馬越出了營寨,回手黑狼槍再一甩又將倒下的營寨柵欄揚了回去,將欲追出來的胡騎擋在了營寨之內。
逃出胡營的我不敢怠慢,策馬狂奔,往我們軍隊駐紮的地方而去。
奔了數十里我便棄馬步行,背著昏迷不行的歐傑奔入鎢克山中,由山路前往與侯三浪他們匯合以避免被胡人跟上。
一直到深夜我才找到了侯三浪他們,見到燕兒後我終於因為疲勞和失血過度昏了過去。
※※※※※※※※※※※※※※※※※※※
我醒來之時只覺全身疼痛難忍,特別是肩頭,火一般的疼,忍不住哼出了聲。
「啊!公子,你醒了!」我身旁的燕兒見我醒來一臉的喜悅,蒼白的臉上猶自掛著淚痕,看得我心疼得連身上的疼痛都忘了。
我看下四周,發現我正躺在一個由樹枝和破布做成的擔架中,現在還是夜晚。
「燕兒,我昏了多久了?歐傑怎麼樣了?」我動了動被砍了一刀的左手道。
燕兒一邊檢查著包紮的繃帶一邊說道:「歐將軍身上的傷口很多,但好在都沒傷到要害,只是失血過多,包紮休息一會吃了些東西便又生龍活虎了。倒是公子你,肩上的這一傷口差點就傷到了心脈,你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急死我們了,你若是再不醒來的話我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什麼?!我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我驚道,這下可壞了。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4 05:41 P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4 05:48 PM 編輯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十五章
「將侯先生、盧峻他們叫來。」
不一會,侯三浪、盧峻、仇笛、甘達爾甚至帶傷的歐傑也來了。
「侯先生,想必我們這次去山海關胡人大營的情況,歐傑已經跟你說了。你有什麼看法?」
侯三浪摸了摸下巴,道:「胡騎既然有二十五萬大軍,為什麼還不攻關,而只是和山海關對峙?依我所知,攻打中州的胡騎確實有三十萬之多,即便不滿三十萬也決差不了多少,否則燕州他們是決計拿不下的。這樣看來,這次胡、西兩國聯合攻打天朝是一次相當精密周全的計劃,連兵數都將天朝瞞過了,以至於突然在齊州多生出了二十萬胡騎。倘若我猜的沒錯的話,東州那邊的五萬胡騎也肯定要多出數倍來。而現在張英庭他們不知在搞什麼鬼,居然還未發兵山海關,看來是被胡人用計給拖住了。胡人想打我們個措手不及啊。現在他們明顯已萬事具備了,還不攻打山海關,我想,他們可能是在等攻城器械。」
「攻城器械?山海關邊上就是鎢克山脈,大樹滿山,隨便派些人來砍了去就可以製成攻城器械了,他們還要等什麼?」我奇道。
「他們可能有什麼秘密武器,否則山海關如此險峻的奇關,縱使他們有二十五萬大軍,勉強攻下了山海關也無力面對嘉獄鎮的三十萬平寇軍了。除非他們還能兵不血刃地拿下山海關。」侯三浪分析道。
我點了點頭,不過這些似呼都和我們沒有太直接的關係,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乃是糧草問題,我們的食物今天應該已經吃完了。
「侯先生,咱們的……乾糧已經吃完了?」
「乾糧早上就吃完了,下午我讓軍中將士去打了些野味才勉強充飢,若再不想出辦法來,不用別人打,咱們就餓死在這了。」侯三浪道。
「看來只能打那個胡人萬騎營的主意了。」我望向夜空下的草原,淡淡地道。
「目前來看,確實只能如此了,不過若要動手,今晚應是最佳時機。」侯三浪說道。
我站了起來,肩上的傷口疼地我不禁皺緊的眉頭,燕兒趕緊上來攙住我。
「盧峻,歐傑,你們兩馬上去整備好軍隊,準備出發。」我看了看歐傑又道:「歐將軍傷勢頂得住嗎?」
歐傑咧嘴一笑,拍拍自己胸脯道:「放心王爺,末將沒事!」我看到他看向我的眼神中含著感激,知道他是感激我不顧自己安危衝入胡軍中救他以至受傷。
我向歐傑點了點頭,道:「現在我們兵缺將寡,所以還得煩勞歐將軍帶傷上陣,歐將軍切記要小心莫要再受傷,否則本王可就難辭其疚了。」
歐傑向我抱拳正色道:「末將的命是王爺從胡狗手裡救出來的,末將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定當為王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說罷一轉身便去召集士兵整隊集合了。
侯三浪望著歐傑的背影對我笑道:「歐將軍確是猛將之才啊,王爺當好好重用。」
我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不一會我們的一萬「黑狼軍」便整軍待發了,歐傑的方天畫戟掉在了胡營之中,現在只得拿了把鋼刀,氣勢洶洶地站在軍隊前面,和盧峻等眾將等著我下命令。
「今次我們夜襲胡營要以最小的代價取得勝利,且要做到不放走一個胡兵,否則我們的行蹤一但暴露,將對接下來的行動造成障礙。」我這話一說出來眾將士皆大吃一驚,本來我們這一萬人能拿下這萬騎營就算很勉強了,現在不僅要已最小的代價拿下,還不能放走一個逃兵,這對於全是步兵的我們來說無疑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我笑了笑道:「現在大家馬上去林中搜尋樹木的籐支,越粗越好,越長越好,兩刻鐘後回來集合。」
眾將士雖對我要籐支感到不解,但也都開始去林中尋找了。
兩刻鐘後大軍又重新整隊完畢,不過每人手上都多了幾條籐條。
「呆會我帶五千人去襲營,其他五千人由仇笛仇將軍率領,將胡軍的萬騎營寨給我牢牢圍住。跟我去襲營的五千人將籐條交給圍營的五千人。呆會你們便將這籐條結起來,若胡騎想騎馬逃跑,便用這籐條當絆馬索,現在是深夜,且胡人被我們襲營受了驚嚇,當不會發現你們,定會一舉落入你們的陷阱之中。記住,一定不要放過一個胡人,我們不要一個俘虜。」
我看了看一臉激動和興奮神色的手下將士,喝道:「今天是我們『黑狼軍』真正的處女之戰,大家既要放開手來殺,也要記住要嚴格服從將領的命令。外圍包圍胡營的將士切記不可貪功出擊暴露自己,違令者仇將軍的督司營決不會留情。好!現在我們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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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胡人大營已映入眼簾,這座萬騎營的夜間守衛顯然比我和歐傑去探的山海關外胡人大營要鬆懈的多。
「歐將軍,你看這座營寨不會如山海關外的那座一般構造獨特,雖然外面看是萬騎營,裡面卻裝著好幾萬胡騎吧?」
「王爺放心,這座營寨絕對最多只能裝一萬胡軍。」歐傑在我身邊輕聲道。
「王爺,仇將軍傳來話,他們外圍的五千人已全部準備好了。」
「好,歐傑、盧峻你們兩過來。」
「王爺有何吩咐,只要王爺一聲令下我和歐將軍就帶並殺進胡營去殺他們個落花流水。」盧峻顯然相當興奮。
我敲了下盧峻的腦袋,低聲喝道:「胡人夜間警覺性極高,咱們這樣殺進去固然可以殺掉他們一些人,但當他們鎮靜下來後便要換我們倒霉了。那時不要說將他們殺得一個不剩,恐怕我們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未知。」
盧峻摸了摸腦袋,訕訕道:「末將糊塗。」
「歐將軍,你還能跑能跳嗎?身手有沒有影響?」我轉頭對歐傑道。
「王爺放心,末將的傷不礙事。」
「好,歐將軍,盧將軍,你們兩人呆會用你們的輕功翻進胡營之中,將他們的崗哨都幹掉,特別是箭樓上的那些弓箭手,幹掉他們後便將大門偷偷打開。然後給他們的馬廄放上一把火,要小心不要被他們的巡邏隊發現,再將他們的帥營放火燒了。歐傑你用胡語高喊他們的主將被刺身亡了,我們一見到著火便開始往裡面衝殺,你們兩人趁亂再四處放火,散播謠言,但要小心不要被胡人包圍。」
二人領命便提著鋼刀施展輕功閃進了胡營。本來我是想親自去的,可惜身上的傷實在不能讓我再劇烈活動,只好讓他們兩去了。
「燕兒,你跟上他們,若他們遇到危險便出手幫他們一把。」
「是,公子。」燕兒的武功其實比他兩也絲毫不差,若論輕功甚至猶有過之,在這胡人萬騎營中她若要跑應該沒人能阻的了她,所以該是沒有是危險。
看著燕兒也飛入了胡營我又對身旁的侯三浪和甘達爾道:「侯先生,甘將軍,你們傳令下去。呆會十人一組,十組一隊,進去後一隊掩護,一隊衝進胡人帳篷裡砍殺。聽我口哨行事,一聲長口哨是往前衝殺,三聲短口哨是收兵撤退。」
二人也領命下去了。
深秋之夜的草原氣溫頗低,夜風吹來讓人忍不住打起了寒蟬,但所有黑狼軍的將士的心卻有如沸水一般,一點涼意也沒感到。
今晚是個沒有月亮的夜晚,月黑風高,還真適合殺人放火,看來,老天也要幫我贏了這有生以來的第一戰。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十六章
「王爺,你看,胡營的大門被打開了。」侯三浪跑到我身邊輕聲說道。
我回頭望了望趴在草叢中早已蠢蠢欲動的將士們,低聲道:「準備好,我們先慢慢潛過去,一看到胡營中著火就衝進去。」
五千黑狼軍手提鋼刀,散發著濃濃的殺氣,跟在我後邊彎著腰慢慢向營門大開的胡營潛過去。
看起來我似呼胸有成竹,但實際上我心中也是繃的緊緊的,萬一這時候要是胡營內有一隊巡邏隊發現他們箭樓和大門的守衛都被幹掉了,而營寨的大門卻開著,吹響夜襲警報的長號的話,我們的行蹤就暴露了。一但讓警覺性極強的胡人聽到長號聲從睡夢中醒過來,我們偷襲成功的可能性就幾乎為零了。
我還有另一層擔心,那便是今晚雖然沒有月亮星星,月黑風高適合殺人放火。但若是這邊的大火讓山海關那邊的二十五萬胡騎發覺的話,他們過來一看便會知道有軍隊從鎢克山脈翻過來偷襲了,那時我們的優勢就全沒了,處境也會變的相當危險。
就在我正擔心的時候,胡營後方忽然火光沖天,隱約聽見了胡兵的喝罵聲,顯然是胡軍守夜的巡邏兵發現著火了,不過想來他們應該還不會立刻想到是有人故意縱火。
「殺!」我低喝一聲,卻是用著內力發出,身後五千兵士都聽得清清楚楚,提著鋼刀不動聲色地從大門衝了進去。
我叫上了侯三浪,兩人登上了胡營大門邊的箭樓,居高臨下地看著底下的戰鬥。
胡軍的巡邏隊以為只是普通的火災,並未大肆聲張,僅召集了百來人往大營後方的馬廄滅火去了。
馬廄一著火,馬廄內的近萬戰馬便開始掙脫了韁繩四下亂串、亂踢,局面慢慢變得混亂,效果比我預想的要好,胡兵已是將注意力完全放到了馬廄的大火上。
本來這麼大的動靜已經驚醒了不少胡人,但他們沒聽到緊急情況集合的長號聲,也便沒有在意,繼續睡覺。
而我們的黑狼軍五千將士,百人一隊,在黑色盔甲和黑夜的掩護下潛入了胡營的各個帳篷內,將還在床上半睡半醒的胡人殺了個措手不及。
漸漸地,當我們的士兵已將一半胡軍帳篷清空後,已有胡軍高級將領發現了我們,開始吹響了夜襲長號,而與此同時,那些還未被我們士兵「洗劫」的帳篷卻突然著起了火。
倉皇失措的胡人一邊提著褲子一邊罵罵咧咧地衝出了著火的帳篷,卻被迎面而來的黑狼軍將士砍成了豆腐花。
當胡軍好不容易集結起一支幾百人的隊伍時,我們已佔了絕對性的優勢。加默人似呼是天生當軍人的料,殺起人來毫不手軟,果然牢記著我說過的要像狼一般對敵人狠辣無情的忠告,全都殺紅了眼,越殺越起性。
這時忽然有人用胡語大聲喊了幾句話,頓時已經集結好的胡軍又是一陣慌亂,被迎面而來氣勢洶洶的黑狼軍殺了個措手不及。而喊這幾句話的聲音,我聽出來是歐傑的,這幾句話應該便是散播謠言說胡軍主帥已死,看來他們已經完成任務了,效果比預想的好得多,照這樣看來戰鬥將很快就能結束了。
混亂不堪的胡軍中兩道人影橫衝直撞,所到之處頭顱飛舞,鮮血四濺。我定睛一看,赫然就是歐傑和盧峻。他兩就有如地獄中出來的殺神一般,在已被嚇破了膽的胡軍中四處亂衝,砍瓜切菜般將胡軍士兵的身體支解。
馬廄被燒,戰馬受驚四處亂跑,沒有了戰馬且驚慌失措來不及集合的胡軍在現在數量上甚至多於自己的黑狼軍面前不堪一擊,沒過多久便已結束了戰鬥。
少數逃出營寨的胡軍也被守侯在營外的仇笛五千人給抓了個正者。
最後只有八百多名俘虜,其他近九千名胡兵全部被殺。想不到歐傑還假戲真做,真把他們的主帥給殺了,提著那主帥的頭到處吶喊,使得胡軍好不容易整起來的隊伍又散了。
而我們進去襲營五千人只有三百多人死亡,五百多人受傷。第一次作戰便以如此小的代價消滅了胡騎的一個萬騎營主要還是歸功於剛開始時趁胡人還在帳篷中睡覺時殺了他們個措手不及,光是死在床上的胡人就達五千之多。
到後來雖然胡軍已慢慢開始集結反抗,但馬廄被燒,戰馬受驚,胡人不能施展出他們最拿手的馬上技術,結不了騎兵陣,只得跟我們的黑狼軍士兵在地面上作戰。而加默人本身就比一般人強壯的多,即便是自小在草原上長大的胡人也沒的比,又都是幾個黑狼軍士兵打一個胡兵,結果可想而知。所以到最後連戰俘都很少,基本都被殺紅了眼的黑狼軍士兵砍成了肉醬。
望著從人堆中走出來渾身沾滿鮮血的歐傑和盧峻,我面帶微笑地迎上去搭上了他們的肩膀,道:「兩位將軍這回可是立了頭功,是咱們黑狼軍第一次勝仗的頭號功臣啊!」
歐傑趕緊抱拳道:「這都是靠王爺的謀略過人,算無遺策,我們只是按照王爺的指示做罷了。」
盧峻依舊神情興奮地對我說道:「王爺下次若再有這等好差事別忘了再叫上在下啊,今天殺的太爽了,哈哈。」暈,這傢伙還真是個嗜殺狂啊。
「嗯?燕兒呢?怎麼沒見燕兒?」我四下張望道。
「啊?楚姑娘不是和王爺在一起嗎?」歐傑疑惑道。
完了,萬一燕兒要是在亂軍之中被胡軍或者我們自己人不分敵我給傷了那可就糟了。
「歐傑、盧峻、仇笛、甘達爾,快,快搜索整個胡營,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燕兒給我找出來!」我現下是悔怒交加,也顧不得跟歐傑兩人解釋了,得趕緊找到燕兒,若她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那我可就真得悔透腸子了。
「公子,我在這。」燕兒的聲音忽然在我身後響起,我轉身一看,發現燕兒正從一個胡軍帳篷後鑽出來,我大步走到燕兒面前將她緊緊抱入懷中,彷彿一放手她便會飛了去一般。
「燕兒你怎麼躲到那裡去了,擔心死我了。」抱著燕兒我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現在我才真正體會到,燕兒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是何等的重要。
「公子,我本來是跟著歐將軍和盧將軍後面的,可是後來看到他們殺人,那些死人好嚇人,我忍不住便只得到旁邊去嘔吐。回過頭來便找不到他們兩人了,緊接著便是我們的人殺進來,那情景太可怕了,我不想看他們殺人,便躲了起來。」燕兒的聲音細不可聞,有如犯錯誤的小女孩一般。其實我也是關心則亂,以燕兒的武功這戰場上還沒有誰能輕易傷的了她。不過她自小膽子小,等以後安頓下來我定不會再讓她到戰場上來受驚嚇。
安慰了一會燕兒我便找來侯三浪、歐傑等人,讓他們帶人在營寨中搜刮鬍人的乾糧,再讓士兵們將胡人蓋的被子一人拿一床。現已深秋,天已轉涼,雖然加默人的身體都比較強壯,免疫力較強,但每天晚上都在野外睡覺沒蓋被子難免容易生病,現在這時候若是發生大規模的流行感冒什麼的可就麻煩了。
「王爺,這俘虜……」仇笛來到我身邊道。
「殺!一個不留。」我淡淡道。仇笛很乾脆地應了一聲領命帶人去行刑了。
「公子,他們不是投降了嗎?為什麼還要……」燕兒在我身邊輕聲問道,燕兒確實不適合呆在沙場,不僅膽小,而且她的心太好也太軟了。
我摟著燕兒輕聲道:「第一,我們沒有辦法帶著他們走,第二,我們不能洩露我們的行蹤,至少這兩天內不行,若讓山海關那邊的胡騎現在知道我們的存在且知道我們只有一萬人的話,我們就非常地危險了。你忘了我說過的那句話了嗎?在戰場上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若我們落到了胡人手裡,他們說不定會怎麼折磨我們呢。你忘了瓜州屠城了嗎?」
燕兒在我懷中點了點頭道:「只要公子認為對,燕兒就支持公子,燕兒只希望公子能平平安安的。」
「放心,公子我是天剎星降世,沒人殺的了我的。」
我望著沒有月亮的黑夜,心中不禁暗歎,真的能平平安安嗎?雖然今天晚上打了勝仗,搶了糧食,暫時擺脫了餓死荒野的困境,但危機卻遠沒有解除。西邊是二十五萬胡騎,南邊是張英庭,我們這微不足道的一萬人到底該何去何從?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十七章
「王爺,此處不宜久留,依在下看,我們還是趁夜返回鎢克山為妙。」侯三浪在率兵士洗劫了胡營的糧食和被子後對我說道。
「好,侯先生,從胡人手中搶得的糧食夠我們吃多久?」
「回王爺,至少夠十五天。」侯三浪想了想道。
「整理好軍隊,帶上糧食和被子,我們馬上回鎢克山。」我怎麼覺得我們都快成山中野人了,不過目前也確實只有在山中才能給我們帶了一些安全感。
這甘達爾一臉焦急地來到我面前行了一禮道:「王爺,咱們沒有醫生也沒有藥物,那些受傷的兄弟怎麼辦?」
是啊,有戰爭難免就會有傷亡,死了的話將屍體埋了就好,若是受了重傷的話不僅沒有了戰鬥力反而還成了軍隊的拖累,可是若把他們扔下不管也不行,那樣會使其他軍士心寒,以後便不會拚死效命。更何況,這些加默人雖答應對我效忠,但他們對天朝人的仇恨始終沒有忘記,若是我現在一個處理不好,很可能影響以後黑狼軍的作戰力。
「帶上他們,派人照顧好,咱們現在沒有醫生和藥物,只能做這麼多了,希望他們能堅持到我們回到齊州城。」
甘達爾也算明事理,知道我們現下的處境,點了點頭下去準備了。
「聽王爺的意思,似呼準備回齊州城?」侯三浪見甘達爾走遠後對我問道。
我點了點頭道:「確是如此,照現在來看,胡軍攻破山海關是早晚的事,我們現在留在這裡不僅不能有什麼作為,反而會陷入相當危險的境地。」
「那也不能回去啊,張英庭欲對您不利,您不是不知道……」
「所以我說要回齊州而不是回嘉獄鎮,根據我上次和歐傑觀察來看,胡騎極有可能在近幾日內就對山海關發起攻勢,畢竟那麼多天派出去的偵察兵都被胡人消滅在草原上,山海關守軍早晚會起疑心。而若胡騎攻下山海關,那麼張英庭必然竭力反攻,否則朝廷怪罪下來就是於蓮周想扛都扛不了他,更何況還有個等著落井下石的婁太師正虎視耽耽。那時張英庭被胡人牽制住自然沒時間也沒心思來管我們了,我們便趁機奪了齊州的政權和兵權。雖然不論張英庭和胡騎哪一方勝了都必然會來攻齊州城,但也比我們現在這樣做孤魂野鬼無處容身的好。」
侯三浪歎了口氣道:「想不到咱們還得再翻一次鎢克山。」
想到那巍峨險峻的鎢克山脈,我和侯三浪不禁對視一眼,搖頭苦笑。
「王爺,所有人已經整隊完畢,只等王爺一聲令下就可以走了。」歐傑大步來到我面前抱拳道。
我掃視了一眼剛剛經過一次真正戰火洗禮的黑狼軍將士,道:「兄弟們,你們今天做的很好!你們用你們的行動證明了你們是真正的軍人。在出發之前,讓我們向死去的兄弟致敬。」這次我故意沒有用幕哀而是用致敬,因為這些人是戰死的,他們應當受到我們的尊重,應當得到他們應有的榮譽,我要讓這些士兵們知道,戰死沙場之上是光榮的。
等返回到鎢克山脈下的時候已是清晨了,我通知眾將士原地休息吃些乾糧,半個時辰後開始翻越鎢克山脈。
聽我說到還要翻越鎢克山脈的時候,眾人皆露出了疲累而又害怕的神色,想必來的時候鎢克山脈的險峻難行已經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雖然已經是第二次翻越鎢克山,但那險峻山崖,崎嶇的道路依舊給我們造成了很大的麻煩,特別是有許多身受重傷的士兵需要在擔架上讓人抬著走。在過翔飛山的時候更是有近五十人跌下山崖,比來的時候還要多出近三倍來。大部分都是傷員體力不支或行動不便失足跌落山崖,而負責照顧他們的人為了要抓住他們也被拖了下去。這也讓我感歎加默人確是相當團結,若不是他們的祖先被天朝當時的強兵悍將所收服奴役且他們家人也在官軍手中的話,加默人將是另一個和胡人一樣可怕的威脅。
一直走了三天我才再一次翻過這座已經被我們在心中咒罵過上千次的鎢克山脈。
一萬大軍馬不停蹄直接向齊州趕去,雖然我不相信胡騎可以那麼快便攻下山海關,但小心駛得萬年船,若是張英庭真的太過不堪一擊讓胡人在我們之前攻下了齊州城,那我們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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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急行軍了五天,明天便可到達齊州城了。
我們從鎢克山脈出來後便繞過了嘉獄鎮直奔齊州而來,一路上遇到了許多逃難的百姓,都是從嘉獄鎮邊上的村鎮逃來的,聽他們說是胡騎打過來了,但問具體情況又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卻沒有見到半個從嘉獄鎮來的難民,從這個情況來看,若不是張英庭禁止任何人離去就是嘉獄鎮已經被圍困。
我考慮了一下,叫來侯先生,下令連夜趕路,要在明早前到達齊州城。
照現在的情況來看,胡軍進攻的速度比我預想的要快得多,顯然他們是有著極其周密的計劃。
現在唯一讓胡人失算的便是我們了,不過光是我們這一萬人根本就成不了氣候,所以我必須盡快趕回齊州城奪下齊州的政權和兵權。
雖然張英庭的三十萬平寇大軍八成是葬身嘉獄鎮了,但齊州除了山海關的十二萬禁軍外還有十萬禁軍,在齊州城外就有兩萬禁軍和五萬齊州軍。雖然他們是由江放和魏冒統領,但如今我已非是光桿一人,利用手頭的力量將他兩人除去後,在這外敵來攻、生死存亡的時候,用我齊王的身份還是很有可能將這些兵力收為己用抗擊胡人的。
如果我猜的沒錯,嘉獄鎮的三十萬禁軍應該連胡人兩天都頂不了,估計現在胡人已經開始向由嘉獄鎮向齊州進發了。
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4 05:49 P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4 05:51 PM 編輯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十八章
趕了一夜的路,我們終於在清晨太陽升起時來到了齊州城下。
然而齊州城卻不像我想的那樣城門緊閉,準備迎戰,卻是大開城門,連城頭都沒有士兵守衛,實在是令人費解。
看著不斷從城內出來的百姓,我心中納悶不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江放、魏冒和劉也沒有閉門備戰,卻讓百姓自由出入?難道他們沒有收到胡人已經攻到嘉獄鎮的消息?不對啊,就算他們不知道胡人要來了,也不該連城頭站崗的士兵都撤了吧?
我放下了滿心的疑惑和不解,令盧峻到齊州城東的禁軍大營打探情況,我則和侯先生進城看看,歐傑帶著士兵原地待命。
我和侯三浪進入齊州城內才發現,並不是齊州城沒有得到胡騎已經打到嘉獄鎮的消息,反而已是傳的滿街沸沸揚揚,甚至被誇張了許多,倒是偌大的齊州城內卻是一個士兵都沒有見到。
我隨手拉了邊上一個正匆匆忙忙往外走的青年問道:「齊州城內的軍隊哪去了?胡人快打來你們還要到哪去?」
那青年看了看我身上的髒亂破舊的鎧甲不屑地道:「齊州的軍隊?他們那哪是齊州的軍隊,一聽到胡人打到嘉獄鎮平寇大軍三十萬全軍覆沒就連夜跑的沒影了。既然連當官當兵的都跑了,我們不跑留在這等這讓胡人砍啊?」
「什麼?!」我一下愣在了那裡,手一鬆那青年便匆忙往城外趕去。
這江放、魏冒、劉也竟然敢將齊州城就這樣扔在這不管,自己跑了?!他們不怕朝廷追究下來嗎?!
難道現在齊州城內就沒有人主事了?這些百姓跑能跑多遠?沒有抵抗城門大開的齊州城迎接了殺氣騰騰的胡人將會是什麼後果?而那些百姓能跑的過騎馬的胡騎嗎,最後還不是都得成為胡刀之下的斷頭鬼!
「王爺,這下可難辦了。若齊州城真的已近乎一座空城的話,我們留在這無疑只能是送死。」侯三浪湊到我耳邊低聲說道。
我無奈地搖搖頭轉身對侯三浪無力地說道:「罷了,罷了,侯先生你到城外去命歐傑帶兵入城。就讓咱們為這些出逃的百姓拖一點時間吧,也算咱們死得其所了。」
「王爺……」
「難道侯先生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
「這……唉!」侯三浪重重歎了口氣回身往城外走去。
我漫無目的地在齊州城的大街上四處走著。
大街之上到處都是正背著包袱攜妻帶子準備出逃的人們,在這個時候,他們只能為了保全自己的生命,將他們的家園扔給了胡人。但是我卻不能怪他們,連軍隊都逃了,他們能怎麼做?原來這便是天朝衰敗的原因嗎?山海關被破、張英庭三十萬大軍覆沒都沒有齊州城守軍不戰而逃對這些百姓影響的大。天朝在胡人面前已經丟盡了臉了,我不能再讓齊州城再丟一次臉,不能讓胡人以為我們天朝人是懦弱可欺不會反抗的。
「公子,公子?」燕兒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我轉過頭來,看見侯先生已帶著我們的一萬黑狼軍進城了,盧峻也在其中。大街上正準備逃難的居民們看到我們這一隊穿著破爛黑色鎧甲,沒有頭盔只綁一黑色頭帶,一身風塵的軍隊竟都傻在了原地。我自嘲地想著,他們不會是把我們當成起義軍了吧?不過看我們這行頭還真不是像起義軍就是像土匪。
「公子,你在想什麼呢?對了,這齊州城內的百姓怎麼都帶著包袱往外逃 啊?齊州城的官兵呢?」燕兒眨著大眼望著我問道。
我苦笑一聲道:「齊州城的兵逃了,齊州城的百姓也要逃了,他們都逃完了就剩咱們來守這座空城了。」
「什麼?他們、他們怎麼能這樣啊!」我不知道燕兒所說的「他們」是指齊州城的守將官兵還是指齊州城的百姓,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我們確實是無路可退了,只能是與這齊州城共存亡。
「王爺,城東禁軍大營已是人去營空。」盧峻小聲的向我匯報。
「嘿嘿,這回可就真的得靠咱們這孤苦伶仃的一萬人守這偌大的天朝十大名城之一的齊州城了。盧峻,你和甘達爾帶著咱們的軍隊接管齊州城的所有防務,侯先生、燕兒跟我去齊州城知府,歐傑你回家一趟看看。」
出呼我意料之外的是齊州城知府衙門門口居然還有官差把門,亮出了身份後我們一行三人便來到了府衙大堂內。
「齊王?!您、您還活……這……您不是和張大帥在一起嗎?難道張大帥並未被胡人所殺帶兵回來了?」想不到這大堂之內見到的居然是這個我認為為人浮滑處世機靈的知府劉也,他一見到我便一臉的驚愕和激動。
我輕輕揮了揮手,讓他不要激動,「你先告訴我這齊州城的軍隊都哪去了?江放和魏冒呢?」
劉也輕輕一歎道:「江將軍和魏將軍在得到山海關被胡人所破,張大帥在嘉獄鎮的三十萬大軍也已被胡人用計殺了個精光之後便率兵退到了齊州南部的封巖城去了。」
「江放和魏冒竟然敢不戰而逃擅離職守?!他們不怕朝廷砍他們的腦袋嗎!?真***,要走他們也自己走啊,竟然把軍隊都帶走了,這兩個混蛋!」雖然早已知道他們兩人定已帶兵離去,但我還是壓不住心中的怒火,連髒話都破天荒的罵了出來。這兩混蛋走便走了,居然將齊州城所有的兵馬都帶走,將我最後和胡人決戰的砝碼都帶走了,這無異於置我們於死地了,讓我實在是不甘心吶!
忽然發現侯三浪、燕兒、劉也都瞪著大眼驚異地看著我,我意識到剛剛確實是失態了。
「唉。他們哪裡會怕朝廷,我聽人回報說他們一到封巖城便上奏皇上說要撤兵退守封巖城,結果皇上竟然准了。這樣一來就變成是朝廷讓他們撤兵的,而非他們自己擅離職守。」劉也無奈地對我說道。
皇上?皇上早都成於蓮周的傀儡了,這個奸臣為了保存他們一派的勢力竟然由著江、魏二人如此為所欲為,難道他不知道如果讓胡人攻下齊州,京城也便不保了嗎?京城不保他這個破宰相還有個屁用,他辛辛苦苦保存的勢力有個屁用。
我不禁又好奇地打量起這劉也來:「為何劉知府沒有走啊?」
劉也忽然笑了起來:「想我劉也當年也是一榜狀元,一心只想著報效朝廷,造福黎民。可是等做了官我才知道,做清官那是最他媽吃力不討好的事!是自己找罪受!我一心為民,一心為朝廷,可權臣打壓我,百姓不理解我,皇上根本不相信我。你說,我這官做的是不是很失敗啊?後來我被貶放到這齊州城來,我想通了,在這個朝廷,是做不了真正的清官的。在齊州的一年多來,我媚上惑下收受賄賂行賄上司,我怎麼著也不像個清官了,但是我卻將這常年飽受戰亂之災的齊州城治理得井井有條越發繁華。我明白了,在這個朝廷,要做個為百姓做事的官是不能做清官的,純粹的清官根本毫無用處無所作為的。這一年多來,我收了賄賂並未中飽私囊而是用來行賄上司,這樣便不會有人干預我在齊州城的行政做法,讓我能為百姓多做些事。我上對的起天地,下對的起齊州城的百姓,但是,我累了,做這官我做的太累了。所以,我要和這齊州城一起休息了。」劉也說完後似呼放下了一負重擔一般鬆了口氣。
「所以你便大開城門放齊州城的百姓出城離去?」
劉也點點頭道:「讓他們走吧,能走幾個算幾個,希望以後齊州人還回再回來重建齊州城。」忽然劉眼眼睛一亮望著我道:「難道張大帥真的帶大軍回來了?」
「張英庭沒有回來,他現在還在嘉獄鎮呢,至於是死是活,那三十萬大軍怎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帶來了一萬步兵。」
「平寇大軍果然是全軍覆沒了,呵呵,枉我還心存僥倖希望能有奇跡發生。」劉也失魂落魄地搖著頭歎道,連我為什麼沒和張英庭在一起,又為什麼會這個時候回到齊州城都沒問。
「劉知府,你說什麼平寇大軍全軍覆沒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怎麼?王爺還不知道嗎?攻打山海關的胡騎其實不是五萬,而是二十五萬!八日前,胡人利用內奸裡應外合在深夜開了山海關的關門,趁夜攻下了山海關,坑殺了八萬山海關守軍俘虜。然後基本沒有損失的二十五萬胡騎馬不停蹄地直奔嘉獄鎮,在兩日後的夜裡用計放火將這座糧草重鎮給燒了。三十萬平寇大軍給生生燒死了近十萬,剩下的逃出火海後也被包圍在外面的胡騎以逸待勞殺了個光,最後投降的十一萬人都被活埋坑殺了。而平寇大軍大帥張英庭也被胡人將領凱德拖拖斬殺。若我估計的沒錯,胡騎應該會在今晚達到齊州城外。本來我看到王爺以為平寇大軍並未全軍覆沒,甚至張大帥也未死,照現在看來,這都是我白日做夢罷了。王爺,您還是趕緊帶上您的將士離開齊州城吧。」
聽到劉也最後一句我無奈地笑笑,我能走嗎?我要能走我才不會留在這送死呢。現在平寇大軍全軍覆沒,胡人侵入齊州,父皇和於蓮周定然要拉個人來降罪以服群臣。而身為主帥的張英庭卻死了,說不定還能得個英雄獎什麼的。但我這空頭副帥就慘了,沒了張英庭,我理所當然的就成了千夫所指了。如果我也棄了齊州城而走那以後天朝就再無容我之地了,朝廷要降罪我,百姓亦會指責我,這張英庭連死了都要扔這麼個大包袱給我。
原來這山海關的城門竟然不是用攻開而是用內奸打開的,看來那些個胡騎上次並不是在等攻城器械,那他們那時候在等什麼呢?在等內奸的回應嗎?
八天前?不就是我們剛剛開始翻越鎢克山準備回齊州的那天嗎?怪不得胡人攻的這麼快,還好我昨天決定連夜趕路,不然的話等晚上到齊州城的話恐怕就得和那二十五萬胡騎打照面了。
胡騎果然夠凶殘,從山海關到嘉獄鎮,共殺了四十二萬天朝禁軍,連俘虜都不放過。
不過我至今還是有個疑問,為什麼張英庭的三十萬大軍沒有去山海關?要知道若他的三十萬大軍到了山海關,那麼胡騎即便是有內奸裡應外合恐怕也不敢輕舉妄動。可他卻在嘉獄鎮一待就待了個十多天,直到被人一把火燒了個精光,這到底是為什麼呢?張英庭雖然不是什麼好鳥,但這仗他也打了不少,不可能會拖延這麼久還不到山海關駐守啊。
「劉知府,本王問你,你可知這張英庭為何沒有到山海關而是仍在嘉獄鎮嗎?」
劉也一聽臉上露出了憤恨之色,道:「這胡人確實夠狠辣奸詐,他們居然派魔教的妖女去引誘平寇大軍的高級將領,連張英庭大帥都沒有倖免,致使整支平寇大軍的高級將領都沉醉在溫柔鄉中,連開拔前往山海關都懶的動了。這些也是昨天才聽到歐府幾名武林人士說的。」
「魔教?想不到啊想不到。看來,這次胡人是做了相當充分的準備啊!你知道這次負責攻打齊州的胡軍統領是誰嗎?」這次胡人幾可謂是勢在必得,各個環節緊緊相扣,使得天朝根本無還手之力。如此的心計,著實令人恐懼。
劉也道:「原本說胡騎是五萬的時候,他們的統領是菩干爾克,但是現在卻是不好說他們的統領是誰了。」
「如今也只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了。」
「王爺,您還是趕快離去吧!」劉也雙手抱拳對我鞠了一躬道。
我笑了笑,喝道:「侯先生,你去發安民榜文,就說我齊王李琅欲與齊州城共存亡,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若要離開的百姓絕不阻攔,但要在日落前離開,日落後便關城門!」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十九章
侯三浪領命後便去準備發安民榜了。
劉也望了我好一會才跪倒在我面前道:「下官願聽王爺差遣,唯王爺馬首是瞻!」
這個劉也也算的上是個人才,若是能守的住齊州,用此人來治理齊州的政務倒是個不錯的選擇。我心裡暗想著,表面卻不露痕跡淡淡道:「劉知府請起吧,這齊州城內還有多少可以調動的人手?還有多少弓箭、武器?多少滾石檑木?糧食還剩多少?」
劉也站起身來低頭想了會道:「齊州城內的正規軍已是全部撤離了,只有齊州城衙門的衙都衛管仲括和他手下的兩百名衙役和捕快;齊州城軍庫內的庫存應該還有大概十萬支箭,武器大概有夠裝備五至六萬人,這些都是江放他們撤走的時候留下的;滾石檑木從十月初知道胡人攻打山海關就開始準備了,現在數量上應該是不少;糧食嘛,江放他們走的急,也都沒帶多少走,糧倉內的軍糧估計夠十萬大軍吃兩到三個月了,所以糧食方面也是絕不會有問題的。」
這沒兵可用確實是個大難題,我手下只有那麼勉強的一萬左右人,而且都從未守過城,甚至連弓箭都不會用。對了,弓箭,這守城第一武器弓箭我們的兵不會用。本來兵力就比胡人少了那麼多倍,現在更是空有弓箭沒有箭手,缺了弓箭這項守城利器,我還真越來越沒信心能守住這齊州城了。甚至是看這齊州城到底能堅持幾個時辰。
我拍了拍額頭,現在的情況真是糟的不能在糟了,「劉知府,你說這齊州城到日落後還能有多少人?」
劉也思索一會後道:「依下官想來,應該還會剩五十到七十萬左右百姓。不過到底會剩多少人,下官也不好確定,還得看到時具體再看。」
「還有那麼多?這齊州人口也真是夠多的。」我驚訝道,這齊州雖是富饒之地,交通要道,但卻久經戰火的洗禮,如今還能有這麼多人口,可見劉也這知府確實做的還算不錯。
劉也恭敬地答道:「齊州城原有人口一百一十多萬,加上外來流動人口當有一百三十餘萬。下官估計那些個富商、大賈和來此暫住的人會離開,約有五十多萬,」
「王爺。」歐傑忽然出現在了大堂門口,打斷了劉也的話。
我見歐傑神情似呼有些激動和高興,問道:「怎麼樣?見到歐伯父了嗎?」我想了想還是覺得叫歐沛為伯父比較合適。
「末將正要說這事,末將的父親帶領族人和家丁護院已去協助咱們的兵士守城了,我們歐家願追隨王爺,同齊州城共存亡!」歐傑興奮地說道,看來這傢伙對戰爭似呼相當的感興趣,和盧峻一樣是戰爭狂人。
想不到歐沛這齊州第一首富居然會沒有逃走而是留下來守城,這讓我確是有些想不通,現在這種情況能否守的住一個晚上都是個未知數,連我自己都沒有信心,他為什麼會毅然率全家幫我守城?難道是為了他的兒子歐傑?不大可能啊,歐沛是個生意人,不可能會做這種因為一個子孫而將整個家族搭進去的賠本生意來。歐沛啊,你這回的賭注是不是下的太大膽了?不過至少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現在我最缺的就是人了。
劉也聽到歐傑的話也面露訝色,他剛剛才說齊州城的富商、大賈會離開,結果馬上齊州首富就表態要與齊州共存亡了,還真是夠他尷尬的。
「好,歐將軍我們到城門去看看他們防務做的怎麼樣了,順便看看歐伯父。劉也你也來吧,對了,你先通知那個管仲括帶上他的衙差到城門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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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府衙出來我發現街上的人比剛剛來更多了,且大都是往城門的地方去,看來這些人都是要走的了。照這樣看,齊州城在日落前估計決剩不到五十萬。
當我們一行四人來到城門口時,發現城門竟然被堵的水洩不通,密密麻麻的人群圍在城門邊上似呼在看著什麼高聲議論著。
侯三浪在城牆之上看到我們幾人便招呼幾名士兵下來將我們接了上去。
「侯先生,城下這些百姓是?」我望著侯三浪疑惑地道。
侯三浪神秘一笑道:「那下面貼的便是王爺讓屬下貼的安民榜,不過屬下私自在安民榜邊上加了個招兵榜。」
「哦?招兵榜?」
「是的,王爺,其實齊州的百姓對齊州城的感情是很深的,他們並不想離開齊州城。剛開始是官軍都走了,他們不走的話就是任胡人宰割,現在王爺表示要與齊州城共存亡,自然給了他們堅持下去的力量,他們作為齊州城的百姓自然會同王爺一起堅守這齊州城的每一塊城磚。從剛貼安民榜和招兵榜到現在還不到半個時辰,卻已有今三萬齊州城的青壯年自發組織參加齊州城防禦了。屬下估計現在在齊州城內可徵集到七到十萬志願守城的齊州青壯,雖然他們沒有任何作戰經驗,但是他們同齊州城共存亡的信念卻是無比堅定,有這些人參與防禦至少可使我們在人數方面不是那麼吃虧。」
我望著樓下密密麻麻看著榜文的百姓點點頭讚道:「侯先生你做的非常的好。」
「歐伯父他們在哪?怎麼沒見到盧峻和甘達爾?」想到了也是自願參與守城的歐沛一家,我對侯三浪問道。
「王爺,歐老闆帶著家丁和族人在東門佈防,這歐大公子實在是個人物,對守城很有一套呢。盧將軍正在指導那些齊州城的志願兵參與守衛。甘將軍我派他帶人去探胡軍的動向了。」侯三浪不緊不慢地答道。
「哦?想不到歐將軍對守城也在行啊?」我疑惑地看著歐傑道,這歐傑對守城也有一套?看不出來啊。
歐傑急忙道:「侯軍師所說的不是末將,那是末將的大哥歐飛。」
「原來你還有個大哥?走吧,現在咱們一起去東門。」原來這歐沛還有個兒子,為什麼他不送歐傑的大哥來我身邊而送歐傑來呢?能讓侯三浪誇獎,這歐飛也應該是個人物才對啊。
在去東門的路上我不禁煩惱起來,這有弓箭無箭手的問題實在是難解決,新召的這些民兵也不可能會使弓箭,而沒有弓箭這項防守利器,想在同胡人的這場原本就實力懸殊的攻防戰中取勝就更加更加的困難了。
「對了,燕兒,我的黑狼槍呢?」我忽然想起我的貼身兵器黑狼槍進城前放城外了。
「公子,你的黑狼槍在盧將軍那呢,你要進城前拖他保管的。」燕兒說道。
「哦,我自己倒不記的了。」我拍了拍額頭道。
恩?槍?對了,我想到辦法了。
我忽然停下了腳步轉身對走在我身後的燕兒道:「燕兒,你快去叫盧峻先放下手頭的事,帶上他能叫上的人,去城外那片竹林給我全砍回來。快點,一定要在日落之前做好。」
燕兒應了聲是便施展輕功匆匆去了。
歐傑望著燕兒遠去後問道:「王爺,這砍竹子有什麼用啊?」
我微微一笑道:「咱們那些加默兄弟不是不會弓箭嗎?但是在這守城戰之中若沒有遠程攻擊武器的話會相當的吃虧和被動,所以我叫燕兒讓盧峻去砍竹子來。加默人弓箭不會用但他們手臂力量極大,將竹子削尖頭部做成標槍後,讓加默人在城牆之上將他們投向胡軍,這殺傷力可比弓箭還要強啊。」
「末將佩服。」歐傑恭敬地對我一躬道。
我揮揮手歎了口氣道:「這也就是解決了那麼一小個問題而已,咱們和胡人比依舊是螞蟻和大象,只不過剛剛是缺胳臂少腿的螞蟻,現在是只正常的螞蟻罷了。走吧,先去見見你父親和大哥。」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4 05:52 P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4 05:54 PM 編輯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二十章
我和歐傑來到了東城門上見到了正帶著族人和家丁在城頭佈防的歐沛。
歐沛一見我便要下拜,我趕緊扶住他道:「歐伯父不必多禮,你們歐家對本王如此支持,本王定當厚報。」
歐沛聽到我稱他歐伯父明顯的一愣,不過馬上便恢復過來恭聲道:「歐家上下誓死追隨王爺!與齊州城共存亡!」
我微微一笑道:「聽說歐大公子對守城佈防頗有辦法,不知可否讓本王一見?」
歐沛一聽對我身後的歐傑道:「你大哥在後面佈置滾石檑木,你去叫他過來拜見王爺。」歐傑應了一聲便去了。
不一會兒歐傑便回來了,一長相清秀身段修長的美麗少婦推著一輛木質輪椅載著一玉面書生模樣的人跟在歐傑後面向我們走來。
等到他們走近了我開始細細打量起輪椅上之人。
寬額、劍眉、挺鼻,長的和歐傑有八、九分相似,面色比歐傑較白,相貌極為英俊,一雙有神的眼睛透射著智慧的光芒,手上拿著一把鵝毛扇,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此人應該便是歐沛的大兒子,歐傑的大哥,歐飛了。想不到這歐沛長的不怎麼樣,他的兩個兒子倒都是人才。看到他長袍下擺下的雙腿和坐著的輪椅,我便清楚了歐沛為什麼叫歐傑跟著我而不是歐飛了。
「王爺,這便是末將的大哥,歐飛了。」歐傑來到我面前抱拳道。
「草民歐飛,見過齊王殿下。請殿下恕草民身體不方便,無法叩拜殿下。」歐飛在輪椅上行了一禮恭聲道。
「歐大哥不必多禮。」
我望著已基本佈置完畢的東門忽然對歐飛道:「歐大哥你看我們能守多久?」
歐飛低頭思索了一會,抬起頭說道:「胡人行進的速度如此之快,應該沒有帶攻城器械,且他們從山海關到嘉獄鎮連戰兩場大仗,沒有休息便直奔齊州城而來,等到了齊州城下也應已疲憊不堪了。我們在人數上雖然比胡人少的多,但齊州城城高牆厚,滾石檑木準備充足,對付沒有攻城器械且身心疲憊的胡人應能抵擋兩天左右。」
「兩天?」我瞇著眼睛望了望頭頂火熱的太陽喃喃道。
這歐飛對守城居然這麼有自信,光憑我們這些雜牌軍團就想抵擋住凶狠的二十五萬胡騎兩天?不過即便是能頂的住兩天城門不破,兩天後若沒有援軍我們也一樣是死路一條。現在看來除非在封巖鎮的江放等人發兵來掾,齊州其他地方根本沒有兵,即便有也來不及在兩天的時間內支援齊州城了。而江放、魏冒是於蓮周的人,他們巴不得我們死,是根本不可能來援救的。
搞了半天,我們只不過是在爭取晚幾天,甚至是晚幾個時辰死罷了。不過看到手下將士和齊州城內的百姓忙碌的樣子,看到歐傑那既興奮又激動的模樣,看到歐沛對我充滿信心的眼神,我暗下決心,即便是只有一絲希望,我也要把這齊州城死守下去,決不能讓胡人鞣虐我齊州的百姓。
「歐大哥,你可知道我的一萬士兵沒有人用過弓箭。」我轉身看著歐飛道。
歐飛聞言身軀一震道:「什麼?!」
歐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道:「殿下你那一萬士兵真的沒人用過弓箭?」
我點點頭淡淡地道:「你應該看出來了,他們都是加默人,半個月前才剛剛由奴隸變為士兵。」
歐飛神色一黯道:「沒有了遠程武器,我們的防禦能力將大大降低。如此一來我只有把握勉強頂上一天了,一天之後只有一切聽天由命了。」
歐傑在身邊聽了這話後對我道:「王爺,那不如我們在城外埋伏胡騎?」
我搖搖頭對歐傑道:「胡軍都是騎兵,擅長野戰,且人數比我們多得多,即便我們一時偷襲得手,以胡騎的素質很快就會重新組織好將我們消滅。」又對歐飛道:「雖然我的士兵都不會使弓箭,但我想了個辦法代替弓箭的遠程攻擊。」接著便把用竹子製成標槍投射的辦法跟歐飛說了出來。
歐飛聽了後道:「這個辦法確實不錯,殺傷力也很強,只是那片竹林能提供的竹子也不是很多,這標槍擲完了我們又將陷入被動的局面。」
「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歐將軍你留在這邊協助你大哥負責城東的佈防,我回城西和侯先生商量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辦法。」
回到城西的城門口時,我發現聚集在城門邊看榜文的人越來越多了,竟從城門一直擠到了街上。
我好不容易才從人群中擠了進去,侯三浪一登上城頭便跑了過來將拉著我道:「王爺你總算來了,這些百姓吵著要見你呢。」
「見我做什麼?」我納悶道。
侯三浪朝城門下那成千上萬的百姓看了看大聲喝道:「大家安靜,這位便是齊王殿下!」可是侯三浪的聲音一發出來便被城下嘈雜的人聲淹沒了過去,根本沒人聽到。
我見狀沉氣丹田洪聲道:「各位安靜,本王便是齊王!」
眾人被我的聲音一震,頓時一片鴉雀無聲,眼睛齊刷刷都望向了城牆之上的我。
「你真是齊王?」城下百姓見我穿著和其他黑狼軍兵士無兩樣的黑色破舊鎧甲似乎並不相信我就是齊王。
我見城下嘈雜聲又起沉聲道:「本王就是天朝齊王,這齊州的主人,李琅!」剎那間一股使人想伏首臣服的王者霸氣夾雜著淡淡的殺氣從我身上發出,鋪天蓋地般籠罩著城下眾人。
眾人感到了我強大的氣勢和那股帝王的氣質,紛紛跪伏於地。
「你們找本王何事?」我望著跪倒滿地的齊州城百姓道。
「王爺真的要和我們一起堅守齊州城嗎?」一個膽大的百姓大聲問道。
「是啊,您真的願與齊州城共存亡嗎?」其他人見有人開頭也便紛紛問道。
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安靜後道:「想必你們已經有所耳聞,二十五萬胡騎已攻破山海關並將天朝在嘉獄鎮的三十萬平寇大軍全殲,現在正向齊州城而來,估計晚上便會到達齊州城下。本王自己也不知自己道能抵擋他們多久,能守住齊州城多久,但本王在這可以保證,本王將與齊州城共存亡,死也要死在這齊州城之內。你們知道,胡人的殘忍是舉世聞名的,一旦他們攻破齊州城必然會屠城。所以我勸眾位最好在日落前離開齊州城,有多遠跑多遠,本王和本王的將士將會死守齊州城拖住胡人為你們贏得時間。」
我的話一說完,城下先是一片寂靜繼而「與齊州城共存亡。」「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口號此起彼伏,眾人滿臉的激憤,不但沒有聽我的話逃離齊州城反而更堅定了他們誓死保衛齊州城的決心。
我看我這番話的目的已達到,便離開了城頭將侯三浪拉到一邊道:「你帶人叫劉也帶你去將江放他們留下的裝備武器取出來,分給那些志願參與守城的齊州青年。」
侯三浪道:「劉知府已經帶管都衙去取了。」
「侯先生,你看這齊州城我們能守多久?」
侯三浪摸了摸下巴道:「如今齊州城內百姓一心,誓死保衛齊州城。且齊州城城高牆後防禦工事準備充分,軍械糧草也很充足。加上胡人久戰不歇,又趕路疲累,沒有攻城器械只用雲梯來攻的話,我們應該能守住這齊州城兩到三天。」
我微微一笑縛手望著西邊嘉獄鎮的方向並不說話,看來其他人都我樂觀的多啊,都認為至少也能堅持個一到三天,而我卻是以時辰來計算,甚至擔心連一個時辰都守不下來。
不知為什麼,我忽然覺得很不安。
齊州城到底能擋住二十五萬胡軍多久?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二十一章
「公子,盧將軍已經將城外的那片竹林裡的竹子全砍回來了。」
我轉身一看,發現燕兒正微彎著腰,喘著氣,香汗淋漓,連外衣都汗濕了。
「跑這麼急做什麼?看你累的。走,帶我去盧峻那。」
看著堆得有兩、三人高的竹子我心中大喜,這歐飛還說什麼城外竹林的竹子不多,這麼多了還嫌少?
盧峻見我來了,上來行了一禮指著那堆的老高的竹堆道:「王爺,末將已將城外的竹林裡的竹子砍光了,一個不剩全在這兒了。」
「好,你們馬上把這些竹子削尖一頭做成一丈左右的標槍,要在日落前做完,人手不夠去找侯先生要。」
「是,王爺。」
盧峻應聲後便去指揮手下開始製作這簡易的標槍了。
我低頭想了想又對身邊的燕兒道:「你去找劉知府,讓他派人將齊州城內所有的大夫集中起來,還有藥物也讓他們準備好。」
「是,公子。」
望著燕兒遠去的背影我心中開始思考,離日落只有兩個多時辰了,若是沒估計錯的話胡人應該會在晚上到達齊州城下。不過,胡人會在今晚攻城嗎?夜晚攻城可是非常不利的,更何況胡人旅途勞頓且沒有攻城器械,他們會為了盡快攻下齊州城而冒險夜晚攻城嗎?
※※※※※※※※※※※※※※※※※※※※※※※※※※
齊州城的防禦工事已準備的差不多了,而天邊也已只剩下了一抹血紅的斜陽,似乎在預示著今天齊州城難避的一場血光之災。
我站在城牆上同眾將靜靜望著西邊。
那邊是胡人來的方向,而這西城門也定會是胡人主攻的城門。
「關上城門,所有人守好自己的崗位。我有預感,胡人可能會在天黑前提前到。」我依舊望著西邊嘉獄鎮的方向平靜地道。
「砰!」的一聲,齊州城那巨大的城門關上了,護城河上的吊橋也收了上來,從現在開始,我們便沒有退路了,只能是同這齊州城生死與共了。
「盧峻,你帶人將吊橋燒了。」我望著已經收了上來的吊橋還是不太放心地道。
忽然,天邊傳來一陣陣悶響,大地也似乎開始慢慢顫抖。
夕陽似乎被一團烏雲遮住了一般忽然變得黯淡無光,一陣塵煙由天邊升起,那股震耳欲聾令大地震顫的悶雷聲也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齊州城的西城牆上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緊張地注視著塵煙的來處,注視著那團令人壓抑的烏雲慢慢湧來。
是的,胡人來了,胡人踏著天邊最後一抹斜陽來了。
「標槍隊準備,滾石檑木也準備好,胡人已經來了。」我緊握著手中的黑狼槍轉身望著眾人說道,「燕兒,你到後面去負責那些大夫,準備一會照顧傷員。」
「公子,你的傷……」燕兒遲疑道。
我拍了拍左肩道:「我的傷已經不礙事了,你快去吧。胡人一會應該會主攻這邊,大家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眾人異口同聲地道,現在在他們的眼中已沒有害怕和緊張,只有對胡人的仇恨和對家園的熱愛。
現在我手下的一萬黑狼軍再加上齊州城內志願守城的青壯年,已有近五萬人,雖然和胡人的二十五萬精猛善戰的兵士來比還有很大的差距,但憑藉著齊州城的防禦能力,也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就算他們要勝,也要讓他們慘勝!
那股烏雲般鋪天蓋地而來的胡騎已慢慢看得清楚了,我甚至聽到了馬叫聲和胡人的喝喊聲。
我依稀看到了胡人騎在馬背上高舉著胡刀揮舞著,血紅的夕陽照在光亮的胡刀上反射的光芒是那樣的刺眼,就是這些胡刀,殺了多少我們的天朝子民,天朝將士,或許,今天也將盡飲我們的鮮血。
「胡人的騎射相當厲害,大家將盾牌架好,做好準備!」歐傑望著已快到城下的胡騎對周圍的士兵和志願者大聲喝道。他是齊州城的本地人,又經常隨父親到邊界做生意,見識過胡人近乎無敵的輕騎兵,也知道他們的厲害。
這時我忽然注意到我們的城頭豎起了一面旗幟,旗上赫然書著「天朝齊王」四個大字,我記的那面旗幟好像是我隨張英庭剛入齊州城時按照禮制所制的。想不到竟然還在齊州城內,現在倒派上了用場。
潮水般的胡騎湧到了齊州城下近一千米處忽然停了下來。
望著根本看不到盡頭的胡騎大軍,我心中不禁感歎,原來二十五萬人竟有這麼多,氣勢竟有這麼強。以前同張英庭那三十萬平寇軍在一起的時候怎麼一點都沒感覺出來?
「二十五萬,全是騎兵,怪不得攻的這麼快。」一邊的歐傑小聲嘀咕道。
「王爺,他們為什麼在那麼遠的地方就停下來了?」甘達爾舉著盾牌拿著長刀在我身邊問道。
我望著陣容齊整,殺氣騰騰的胡騎道:「攻城戰不比野戰,若是二十五萬人一起沖的話,估計不用我們打,他們自己就將自己人擠死踩爛了。看樣子他們剛到就打算攻城了,為什麼他們會這麼急的?」
「王爺,我看他們可能是糧草不足,所以想速戰速決。二十五萬人馬需要的糧食草料可是相當驚人的,而他們為了減少傷亡採用火攻來對付嘉獄鎮的平寇大軍,自然就不得不放棄了嘉獄鎮內大量的糧草,現在他們深入齊州如此之深恐怕已經有些糧草不濟了。」侯三浪站在甘達爾盾牌後面說道。
「這樣一來,他們對齊州城可就是勢在必得了啊。」我心中感歎著,看來胡人還真是打算在今晚攻下齊州城啊。
這時我發現隨著一聲呼喝,胡騎大軍的前方近幾萬人齊刷刷地跨下了戰馬,前軍中也忽然魔術般地出現了數十架雲梯。
歐傑聽了胡騎中傳來的那聲呼喝後臉色一變道:「他們要開始攻城了!·」
歐傑的話音剛落,胡人大軍的兩側便湧出了兩隊幾千人的胡騎,直奔我們而來。
那兩隊胡騎到了我們城前百米處忽然一轉馬頭向左右兩側散了開去,與此同時,胡軍大隊也提著胡刀扛著雲梯開始潮水般地向我們湧來。
頓時殺聲震天,氣勢如洪,讓我們這邊那些從未經歷過如此大戰的黑狼軍將士和齊州百姓看呆了。
這時胡人陣中又是一聲呼喝,竟越過了漫天的喊殺聲清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那些橫列城前百米處的胡騎聽聞這聲呼喝,一齊彎弓搭箭對準了城牆之上的我們。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二十二章
伴隨著震天的喊殺聲,如暴風驟雨般的箭矢由城門前的兩隊胡騎射出,鋪天蓋地般向齊州城覆來。
一聲聲慘叫在耳邊響起,一名名黑狼軍的戰士和齊州的男兒在身邊倒下。由於盾牌數量有限,胡騎僅三輪騎射便讓我們損失慘重被壓制得不能抬頭。
幾百名半裸上身,半披皮甲的胡人勇士已手提鋼刀從跨在護城河上的雲梯來到了齊州城下,甚至已有幾把雲梯架到了城牆之上。
「扔滾石檑木!」
終於在胡騎箭雨中回過神來的齊州城軍民開始在盧峻、侯三浪、歐傑、歐飛等人的指揮下對城下正欲登城的胡人展開阻擊。
由於沒有弓箭的遠程攻擊,胡人很輕易地便通過雲梯衝過了護城河,已有幾十名胡人開始從雲梯向城上攀爬。
我心下大急,若是照這樣下去,別說一天了,半個時辰都堅持不了。
「投標槍!」我一邊舞動著黑狼槍將爬上城牆的胡人挑落下去,一邊對著被我安排在身後的五千黑狼軍喝道。本來我不想這麼快就用標槍的,怕標槍數量有限用的太快,可是現在看來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五千黑狼軍士兵聽到號令後使出渾身氣力將早已握於手上的一丈竹槍擲向了正如潮水般洶湧而來的胡人。
五千桿綠色的標槍如一陣綠色雨點般打在了密密麻麻的胡軍之中,一桿桿標槍穿透胡人的身軀,將他們牢牢釘在了地上,一瞬間便阻住了胡人前進的勢頭。
城牆上的齊州青年們奮力將巨大的滾石和檑木朝城下架起雲梯準備攻城的胡人士兵砸去。
巨大的滾石和檑木將剛剛架起的雲梯砸碎,從來不及躲閃的胡兵身上滾過,再將地上正準備登上雲梯的胡兵砸倒,留下了一片片觸目驚心的痕跡。
有幾名胡軍士兵爬上了城牆也被眾黑狼軍士兵和齊州青年砍成肉醬扔了下去,一時局面得到了暫時的控制。
黑狼軍的將士將一輪輪的標槍居高臨下地投進了胡人之中,連在百步外放箭掩護攻城大軍的胡騎也受到了壓制,被貫體而過的騎兵和戰馬不計其數,使得他們不得不停止了對城頭的騎射,慢慢後退。
「王爺,胡軍沒有攻城器械,唯一能用來攻城的就只有雲梯。所以我們可以盡量將他們的雲梯毀掉,這樣只要我們堅守不出他們就一時奈何不了我們。」在我身邊舉著個盾牌指揮防禦的侯三浪忽然對我說道。
我點了點頭喚來歐傑讓他開始將燒沸的滾油倒下去。
一鍋鍋剛剛煮沸的滾油傾倒在了正欲從雲梯爬上的胡人身上,頓時將他們燒成了黑碳,而雲梯也燒了起來不一會便成了一堆灰燼。一時間齊州城前火光一片,慘嚎聲此起彼伏。被燒焦的屍體和燒燬的雲梯堆滿了城前,但是悍不畏死的胡人依舊源源不斷地向我們湧來。
「繼續投標槍,滾石和檑木給我狠狠地砸!」我望著在城下越聚越多的胡人不斷喊道。
胡騎的弓箭射程遠沒有我們居高臨下擲出的標槍遠,所以現在基本上胡人的弓箭已被我們壓制了下去,而城下的雲梯被我們砸壞燒燬的也有三十多把了。
看到眼前二十五萬胡騎面對僅有五萬雜牌軍把守的齊州城都有些束手無策,我不禁暗暗想道:若是硬攻的話,沒有攻城器械的胡人恐怕再多都永遠攻不下山海關。
忽然胡騎大軍之中響起了一聲尖銳的號角聲,正在攻城的胡兵停下了腳步,似乎在等著什麼。
「不好!胡人要用騎射壓制我們。」歐傑聽到號角聲大驚道。
我揮揮手不以為然道:「他們剛剛不就想用騎射壓制我們嗎?不是反被我們用標槍壓制回去了?」
「不是,這次不一樣……」歐傑面色一變道。
還未等歐傑話說完,那令大地顫抖的悶雷聲再次響起。
黑壓壓的胡騎陣營忽然運動起來,近萬騎一個方陣的胡騎緩緩向我們移動過來,他們的後面是另一隊萬人胡騎。
馬上的胡人均彎弓搭箭望著我們,忽然胡軍大陣中發出一聲呼喝,第一隊萬人騎開始向我們奔來,第二萬人隊緊隨其後,第二隊後面又出現了第三隊。
「快投標槍!」我的話剛一說完,就覺天空一黑,漫天的箭雨已是撲面而來。
幾支飛箭從我臉頰邊擦過,耳邊只聽到箭矢破風的嗖嗖聲和中箭將士的慘叫聲,許多正準備投標槍的黑狼軍士兵都被數支箭射中當場死亡。一輪緊接著一輪的箭雨向我們襲來,根本不給我們任何喘息的機會。第一隊萬人騎一射完箭,第二隊就開始射,第二隊剛射出,第三隊又開始射,當第三隊射出後,第一隊又搭好箭繼續射。如此反覆,就如暴雨一般毫無間隔。
我手中的盾牌上已不知插了多少支箭了,甚至有幾支箭的箭頭已是穿過了盾牌露在了裡面。
城牆上的眾人都躲在盾牌之後、趴在牆垛之下,黑狼軍也根本沒有機會投擲標槍。
就在這時,剛剛停下了的喊殺聲又再次響起,聽聲音這次攻城的胡兵比上一輪還要多的多。
幾萬胡兵扛著雲梯趁胡騎騎射壓制我們的標槍無法投擲的時候,潮水般湧到了齊下將雲梯搭好開始攀爬。
如雨般的箭潮剛一停下便有幾十名胡兵趁我們躲避騎射的時候爬上了牆頭。
我左手一揮將手中的盾牌砸向一個正欲爬上來的胡兵,一下將他砸落城牆之下,右手黑狼槍也不閒者,一槍穿透一胡兵左心揮手一挑將他甩向了幾名剛爬上來的胡兵,將他們砸到了地上當場吐血而亡。
原本正在投擲標槍的黑狼軍將士也顧不得投槍了,拔起配刀便與越來越多的胡兵戰到了一起。
由於一開始被我們砸毀燒掉的雲梯過多,現在胡人的雲梯已經沒剩幾架了,所以胡兵爬上城牆的速度也慢了許多,這也讓我們能夠比較輕鬆的解決已上城頭的人。
胡兵一攻上城頭,胡騎方陣便投鼠忌器停止了騎射的壓制,只是在一邊大聲的吶喊著為正在攻城的胡兵助威。
爬上城牆的胡人已增至上千人,面對剽勇善戰的胡兵,從未打過硬仗的黑狼軍加默人將士和齊州城的青年越來越吃力,往往要兩到三人才能將一個胡兵殺死。
城牆之上原本站了我們兩萬多人就較為狹窄,現在一下湧上了這麼多人更是擁擠不堪,這也使得我們在城牆之上的人數優勢發揮不出來。
甘達爾不愧為加默人中的勇士,揮舞著兩把鋼刀砍瓜切菜般將爬上城來的胡兵砍倒在地,鮮血濺滿了他的臉和光頭,使得他原本就凶狠的臉看上去更加的猙獰可怖。
盧峻不斷舞動著手中的長劍在人群中穿插著,將一個個胡兵刺死於劍下,他的肩膀和大腿上在剛剛胡人騎射的時候中了兩箭,鮮血順著箭枝流出染紅了他的黑色鎧甲。
歐傑則率領著歐家的家丁和族人在坐在輪椅上的歐飛指揮下和登上城牆的胡兵纏鬥著,而歐沛竟也身手不錯,使得一把厚背刀以一敵四和胡人戰在一起。
管仲括帶著他手下的兩百名衙役一邊殺著胡兵一邊結隊保護著不會武功的侯三浪和知府劉也。
…………
夕陽已沒入地平線,夜色慢慢降臨齊州城,胡軍陣中也點起了火把,遠遠看去胡騎中密密麻麻的火光便如同夜空中的銀河一般。
無論胡軍如何地增派攻城的人數,爬上城牆的胡兵卻始終被限制在一千到兩千之間,最後無不被我們慢慢殺光。城牆之上屍體遍地血流成河,有如人間地獄一般。激戰了兩個多時辰的黑狼軍將士和志願守城的齊州青年也已是疲憊不堪,傷痕纍纍。
由於胡軍只攻西城門,東城門和北城門的守城軍民也派來了近萬人支援西城,使得我們還能和不斷增加的胡人繼續戰鬥下去。
胡軍派來攻城的人越來越多,但攻城用的雲梯卻越來越少,不是被我們放火燒燬就是被我用刀砍壞,使得他們有兵使不得只能這麼乾著急耗著。
齊州城的城牆比之一般的城牆要高上許多,在齊州眾城中只比北部三關之一的山海關要矮上一點,可稱得上城高牆厚。所以要用來攻打齊州城的雲梯自然就需要很高,而現在齊州城附近並無大片樹林可提供大量參天大樹來造雲梯,這樣一來,沒有攻城器械的胡騎對著齊州城還真是沒什麼辦法。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4 05:57 P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4 06:03 PM 編輯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二十三章(修)
已經不知道是胡人的第幾輪進攻了,雖然胡人每次由雲梯上爬上來的人越來越少,但是我們的體力也越來越頂不住了。
終於,隨著最後一架雲梯的倒下,胡人吹響了退兵的號角,持續了五個多時辰的攻城結束了。
看著如潮水般的胡軍慢慢退去,眾人皆忍不住一下坐倒在滿是屍體和鮮血的城牆之上,大口著喘氣著,有的甚至直接躺著睡著了。
我拄著黑狼槍,望著在黑夜中頂著火把如同一片火海般有序地撤退的胡軍,不禁感歎,這樣進退有序、攻守兼備的騎兵大軍,若是在野戰之時公平地和他們對戰的話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情形?恐怕我們這五萬雜牌軍還不夠他們一次騎兵衝擊的吧?
朝陽已從東方慢慢露出了腦袋,清晨的曙光灑滿了這剛剛經過一晚激戰的齊州城。
望著城頭和城下百米內堆積如山的屍體,眾人皆禁不住胃內翻騰不已,連早飯都吃不下了,只趕緊將城頭的胡人屍體扔下城去,將自己人的屍體堆在一起火化。
這次攻城胡軍最後扔下了三萬多具屍體,以失敗告終。其中就有近兩萬是被我們的秘密武器竹槍所殺。一輪五千竹槍從齊州城高聳的城牆之上一齊擲出,那樣的殺傷力對兵力密集的胡軍來說是相當可怕的。
而我們這邊也不好過,一萬多士兵和志願守城的百姓戰死牆頭,鮮血流滿了整個城牆之上。受傷的人更是數不勝數,由於大部分時間是和胡人在城牆上展開爭奪戰,所以許多傷員都得不到及時的治療,許多人原本只是輕傷,但拖了一晚上輕傷也都變成了重傷。
望著城上發著惡臭的胡人屍體,我叫來盧峻指著城下道:「把城下那些屍體也燒了。」盧峻應聲而去後,侯三浪又向我走了過來。
看著侯三浪發黑的眼圈,泛白的嘴唇和面色我就知道他雖然沒直接參加戰鬥,但第一次面對這樣慘烈的攻城戰確實受了不少的驚嚇。其實我也算是第一次,不過我比較「冷血」罷了。
「王爺,我們的竹槍已經快用完了。」侯三浪擔心地說道。
我望了望城前百米外被如林的竹槍釘在地上胡人屍體,咧嘴一笑道:「原本我怕咱們的士兵都沒使過弓箭,沒有準頭射不中胡人。不過現在看來我擔心的是多餘的了,胡人攻城時兵力如此密集,哪用我們瞄?拿起弓箭之間往人堆裡射就成了。所以一會你去叫歐傑將弓箭分配給黑狼軍的士兵,再教他們一下如何使用弓箭的要領,下次胡人攻城咱們就弓箭伺候!」
侯三浪一聽笑了笑道:「現在看來胡人一時半會恐怕不會再來攻城了,沒有了雲梯又沒有重型攻城器械,他們只有圍困我們一條路。可是現在我們糧草充足,他們糧草不足,他圍困我們可是毫無用處。」
我看向了嘉獄鎮的方向皺了皺眉,沉聲道:「不知道那個安排這次入侵天朝的胡人在不在攻打咱們的這隊胡人中,先是瞞過天朝,將五萬胡騎一下變成了二十五萬,後又令二十五萬胡軍在沒有攻城器械的情況下幾乎沒什麼損失地拿下山海關、嘉獄鎮,將天朝四十二萬大軍滅的一個不剩,這人的計謀膽略著實令人恐懼。」
侯三浪聽了我的話也沉思起來,確實,如果這次帶兵攻打齊州城的就是那個人的話,肯定不會就這麼束手無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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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黑狼軍士兵還剩六千四百七十二人,其中還能繼續戰鬥的有五千八百零九人。齊州城的志願守城青年有近八千人在這次胡人攻城中戰死,另有三千多人重傷失去戰鬥力。不過剛剛劉知府過來說又有一萬多人加進了志願守城部隊。現在我們參與守城的軍民一共有五萬三千多人。」被我派去檢查傷亡的歐傑回來向我匯報道。
我驚訝道:「又有一萬多齊州人加入守城?」
歐傑點點頭興奮地說道:「齊州人確實不是孬種,劉知府說本來一開始志願守城部隊開始報名的時候就有近十萬的齊州城青壯年要參加,可是由於武器不足的原因,只收了四萬多人。現在在這次攻城中犧牲了不少人,但他們留下的武器可以給新加入的人裝備。」
我暗自點頭,早聽說了北部三州--瓜州、齊州、燕州的民風都頗為剽悍,好勇鬥狠。但是看到他們常年受到胡蘭、西涼的侵略踐踏,使得我對這種說法不以為然。今日看來,不是百姓懦弱,而是當官的膽小怕死,都是無能之輩。裝備齊整的軍隊都未戰先逃了,這些赤手空拳的老百姓能怎麼樣?現在有我帶頭帶領他們抗擊侵略保衛家園,雖然我手下那一萬人的戰鬥力和胡軍比起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我的到來卻是帶給了他們一個精神的依靠,讓他們心中的熱血有燃燒的地方。
這樣的人民是最可敬,最可愛,也是 最可怕的。
看來,只要這次堅守住齊州城,這裡確實是一個可以好好發展的地方。
地處交通要道、戰略要地,土地肥沃、城市繁榮,雖久經戰火卻正好培養了百姓剽悍的民風和復仇的希望,齊州確實適合我建立一個以軍隊為基礎的戰略基地。
想著想著我又想到了人才,現在我身邊的人才確實是太少了。
盧峻、歐傑雖是可上戰場衝鋒陷陣的大將之才卻缺乏名將所需的戰略頭腦。
侯三浪在戰場下、書桌前可以運籌帷幄輕鬆自如,可是一到了戰場上見到血肉橫飛、鮮血四濺的景象卻會受到驚嚇使得自己智慧發揮不到平常的一半,這恐怕和他的家鄉瓜州曾經遭受過西涼鐵騎的踐踏,甚至屠城,而他的父母也在屠城之中被殺有關吧。
仇笛因性格使然,做督司將軍監督軍紀倒是很適合,做其他的話恐怕會和手下或上司合不來。
甘達爾則是一純粹的猛將型人物,也是只適合衝鋒陷陣的料。
現在我的手上確是缺少那種可以統籌全軍,在戰場上能靈活指揮,鎮定攻防的將帥型的人才。
歐飛?似乎是個不錯的人選,雖然他的身體有缺陷,但真正的統帥是不用親自上陣的。現在已經知道他守城佈防很有一套,昨晚的攻城戰上面對攻上城頭來的胡兵也能從容地指揮歐傑抗擊,而且看來歐傑對他這個大哥很是信服。
若是這次能守下齊州城,定要找歐沛把他這大兒子要過來。
想到這我禁不住奸笑了兩聲,歐沛這財主若是兩個兒子都在我軍中,他豈能不盡全力幫我發展軍隊?嘿嘿,這下建立軍隊的時候就不必愁錢了。呃,好像現在生死都還未知就考慮這個,似乎太早了點。
「公子,你笑什麼呢,這麼開心?」燕兒那柔柔的聲音傳入耳中。
我轉身一看,發現燕兒正含笑望著我,但是臉色卻蒼白得如白紙一般,嘴唇也沒了血色,猶如一個惹人憐愛的病美人。
我愛憐地摟著燕兒,一手輕撫著她的繡發道:「昨晚被城上的喊殺聲嚇的不輕吧。」
聽了我的話,燕兒忽然緊緊抱住我的腰,似乎一放手我就會離她而去一般,用微帶顫抖的聲音道:「昨天晚上我在那些大夫那看著被送來的受傷士兵痛苦的樣子,聽到城頭那嚇人的嘶喊聲,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公子也……嗚~」
說著說著燕兒忽然哭了起來,我輕拍著她的背在她耳邊小聲勸慰著,心下暗自慶幸,還好我讓燕兒去和負責那些大夫,否則要是讓她待在城頭上看到那些血腥的場面,還不得當場被嚇暈了?
燕兒的武功雖然已經很是不錯,但由於性格使然,又或是孩童時候的家中巨變所受的那段痛苦經歷,讓她成了一隻受驚的小鳥。戰爭確實不適合她,應該說不適合所有的女人。
不是有一位偉人說過嗎?戰爭,請讓女人走開!戰爭之中受傷害最大的,便是這些女人。
可惜我又注定是要靠戰爭來完成我的理想,靠鐵和血開創我自己的道路。
我的理想是什麼呢?是皇位嗎?不是,我的理想是不受任何欺負,不受任何人威脅,讓任何人都不敢輕視我,甚至害怕我,我要保護所有愛我和我愛的人不受傷害。當上天朝的皇上就行嗎?不行!現在天朝不是依舊被胡蘭、西涼甚至東邊海上的小島倭人欺負嗎?
我要的是什麼?我要的是整個天下!我要做這天下的主人!只有這樣才能永遠不受別人的欺負。
西涼曾經的名將飛雲克說過一句話,要想不受別人欺壓,就要把別人欺壓得不敢欺壓你!要想不受別國的侵略,就要把別國侵略得不敢侵略你!
「對了,公子,侯先生讓我來叫你去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對策。我、我一見到公子就忍不住……所以……」燕兒忽然從我懷中掙開紅著臉低著頭說道,活像一個做了錯事正在認錯的小女駭。
我輕輕捏了捏她的瓊鼻調笑道:「一見到我就忍不住想和我親熱?」
燕兒一聽,臉更紅了,小腳一跺不依道:「公子你又欺負燕兒。」
看著燕兒的小女兒樣我不禁開懷笑了起來,這一刻什麼困難,什麼絕境,什麼城外的二十五萬大軍,都被我拋到了九霄雲外。
第三卷 浴血齊州 第二十四章
因為歐家的宅院最大,所以我們便將這臨時大本營設在了歐家豪宅的大廳之中。
當我踏入大廳的時候發現侯三浪、歐傑、歐沛、歐飛、仇笛、劉也、管仲括等人都已就位,見我進來紛紛起坐行禮。
我揮了揮手讓他們免禮後問道:「盧峻和甘達爾怎麼沒來?」
「回王爺,盧將軍在昨晚的攻城戰中受了幾處傷,現在正在房間內包紮,一會便可出來。甘將軍現在正在負責新加入守城的齊州青年的整備。」侯三浪道。
「各位看胡人下一步會怎麼做?」
「王爺,昨天晚上胡人只攻西城門而不攻東城門、北城門,且停止攻城後也不圍城。依末將來看他們是想誘我們出城以他們強大的騎兵列陣和我們速戰速決。」歐傑對我抱拳行了一禮後洪聲說道。
我讚賞地看著他點點頭道:「胡人只猛攻一個城門而棄其他城門不顧就是想讓咱們頂不住棄城而逃,只要我們膽怯了,離開了齊州城,沒有了齊州城高牆的掩護,我們便會淪為胡騎追逐的獵物。」
侯三浪也道:「本來他們不圍城既可以讓我們有機會棄城,也可以方便援軍的支援。可現在這兩條無疑都沒有用,所以他們也便不費那個力氣去圍城了。」
「胡軍的雲梯都在昨晚損失殆盡,而臨時要造出那麼高的雲梯無疑也是不可能的。現在他們一沒攻城器械,二沒雲梯,看上去似乎是拿我們沒辦法了。」我將目光看向了歐飛。
歐飛微微一笑輕搖了幾下鵝毛扇道:「王爺可知山海關是如何被攻下的 ?」
「聽劉知府說是通過內奸在夜晚時裡應外合打開城門讓悄悄潛到山海關外的小股胡軍衝進去,緊接著已在附近整裝待發的二十五萬胡騎便暢通無阻地開進了山海關,從而使得這座天朝北部三關之一的山海關失守。」
歐飛點了點頭道:「王爺說的不錯。胡人攻打比齊州城還要城高牆厚的山海關時也沒有重型攻城器械,甚至連雲梯都沒用就攻下了。內奸?一兩個甚至十幾二十個內奸根本就不可能在徹夜防守嚴密的山海關內不驚動任何人而打開城門。我知道山海關每夜 都有三個巡邏隊在守城,城頭和大門更是有幾百人守夜,幾個內奸怎可能打開城門?」
我皺了皺眉,歐飛說的確實沒錯,但若是這樣的話,山海關到底是怎麼失陷的?
我看著歐飛道:「那依歐大哥的意思,這山海關是怎麼被攻下的?難道不是內奸裡應外合賺開城門使得胡騎長驅直入?」
歐飛的臉上依舊是那副平靜帶著淡淡微笑的表情:「是內奸沒錯,但卻不是只靠內奸和胡軍。若我猜的不錯,這次攻打齊州的這支胡軍中應有塞外魔教的高手在裡面。在山海關應是由關內的內奸協助這些魔教高手潛入山海關內將有可能發現他們偷開城門的守城官兵殺死,然後再由他們打開城門和城外埋伏的少量胡騎將山海關的城門徹底攻下。最後再發出信號,讓二十五萬胡騎入關將還在睡夢中的山海關十二萬守軍殺了個片甲不留。我還聽說,張英庭大帥和平寇大軍的眾高級將領也是被魔教的妖女所惑,才使他們沒及早去山海關駐守,導致最後被胡人活活燒死在嘉獄鎮。」
我聽了歐飛的話暗自點頭,此人果然可堪大用,侯三浪對政治上的事比較在行,而歐飛在軍事上的造詣顯然比其他人都要強。這下更堅定了我向歐沛將他挖來的決心了。想到這,我不懷好意地朝歐沛笑了笑。
歐沛被我笑得莫名其妙,只得也向我陪笑了兩下。
「歐大哥的意思是說胡人昨晚未將齊州城攻下,又沒有了雲梯,可能會派魔教的高手潛入城中來偷開城門?」我重新將目光望向歐飛道。
歐飛點了點頭,道:「昨天傍晚胡人一到便不顧旅途勞頓對城高牆厚的齊州城展開強攻,但最後的結果是,胡人顯然犯了大錯,過度輕視了齊州城的防守力量。但能夠智奪山海關,火燒天朝軍三十萬的胡軍怎會犯如此錯誤?我們看到胡人第一輪進攻時的力度,哪向是對齊州第一大城,有著僅次於山海關的堅城的齊州城應展開的攻勢?直到吃了虧後才真正展開了兇猛的強攻?這證明什麼?這證明他們一早就知道齊州城內的守軍都已經撤走了,這才使得他們如此肆無忌憚,而王爺的到來和齊州的抵抗顯然是他們意料之外的。」
我聽了心中一動,道:「難道江放他們是胡蘭的內奸?!」
歐飛輕輕搖了搖頭道:「江放是不是內奸我們現在還無法確定,但天朝內部已經被胡蘭人打入了確是幾乎可以確定的事實。本來齊州城在他們的計劃之內應該是座沒有任何士兵守衛的空城,這才能解釋為何面對如此堅城胡人只帶了最簡單的攻城裝備雲梯,且只有那麼幾十架。顯然他們根本沒想到在齊州會遇到如此抵抗,更沒想到一夜的狂攻會無功而返。所以,我認為現在胡人將會亮出他們的秘密武器--魔教高手來賺開城門,因為在他們看來,現在正在守城的應該都是些民兵和百姓而已,根本無法與有十二萬雄兵駐守的山海關相比。山海關他們都能開,更何況是這齊州城?」
「魔教高手?」我摸了摸下巴喃喃道,忽然意識到這個動作是侯三浪常做的,抬起頭望向了侯三浪,發現他也正怪異地望著我,同時一愣後兩人對視一笑。由於我孩童時好武而厭文,所以對於文才非凡、智慧超群的侯三浪其實是頗有好感的,在不知不覺中,我在潛意識中已慢慢將侯三浪當成了自己的半個師傅。
我收回思緒從椅上站起,眾人見我站裡也紛紛離座而立,歐飛也在輪椅上坐直了身子看向我表示尊敬,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坐下後道:「雖然手現在還不能肯定,但只要有這個可能性,我們還是要小心決不能大意讓胡人有機可趁。從今晚開始,包括我、歐傑、盧峻、仇笛、甘達爾、管仲括等會武功的人在內,都要開始輪流守夜,兩人一組守兩個時辰,防止胡人的高手趁夜突襲打開城門。」
第四卷 戰後曙光 第一章
昨晚猛攻了一晚後,今天一整天胡人都沒有再次攻城,或者說無法再次攻城,只是經常派幾隊斥候在齊州城前轉悠。
夜幕降臨,剛經過戰火洗禮的齊州城在幽藍色的月光籠罩下顯得那樣的寧靜。
齊州城的百姓們都聽從知府衙門發出的通告呆在家中, 有家人在胡軍第一次攻城中戰死的齊州百姓並未像人們想像的那樣哭死哭活,他們只是默默地為自己已在天國親人燒去一些紙錢。因為這些百姓們知道,他們的兒郎是為了保衛他們自己的家園而戰死的,他們是齊州的英雄。
有兒子或孫子正在城頭守衛的老人們虔誠地跪在自家列代祖先的靈位前,希望齊州的老一輩先人能在天國保佑他們正浴血奮戰的兒郎。
有丈夫參與守城的少婦們也自發地組織起來為守城的黑浪軍和她們丈夫送飯、洗衣,讓他們一心對付胡人而無後顧之憂。
整個齊州城空前的團結,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保衛這座生他們,養他們的城市,將那些要侵略他們家園,擄掠他們財產,欺辱他們妻女的胡人殺死。他們要捍衛他們身為齊州人的尊嚴。
黑狼軍的將士們,那些曾經被人奴役的加默人,他們雖然為自己的同胞,自己的戰友的死而傷心,而難過,但他們並未頹廢,他們將這滿腔的悲憤化做了無窮的鬥志。因為他們知道,他們正在為他們整個加默人的自由而戰!
…………
由於怕胡人派魔教高手夜襲偷開城門,今夜我和盧峻兩人一齊在城樓上守夜。
「王爺,你說今晚真的會有魔教的人來嗎?」盧峻坐在我身邊看著滿天的星星無話找話地說道。
我一邊擦著手中的黑狼槍,一邊淡淡地說道:「我們也只是猜測,胡人的高手也不一定會今晚來,而且那些高手也不一定就是魔教中人。在沒有百分百把握前,對一切事情都不要妄下結論,否則當事情發生時容易想當然的判斷錯誤而吃大虧。」
「嗯,謝王爺提點,盧峻受教了。」
將已擦得烏黑發亮的黑狼槍放在身側,我也抬起了頭望向了星空。
姐姐在京城不知道過的怎麼樣了。這些日子因為都在戰場之中奔波,根本沒有機會寫信,更沒有機會送信,所以我已好久沒給姐姐寫信了。
在這世上,若問我有什麼牽掛的話,那便是姐姐和燕兒了。
她們是我心中的那縷最溫暖的陽光,我不知道若是沒有他們的話,我的心會變成什麼樣。
我的心便如一座萬年的冰川,是她們將我慢慢的融化,讓我變成了充滿生機的森林。
姐姐跟我說過,我很小的時候,從來不會哭也不會笑,對所有的人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即便是對姐姐也一樣。這讓姐姐很是擔心,她怕我在智力上有什麼毛病,又或是天生啞巴,但她卻並未因此而嫌棄我,反而更加用心的照顧我,經常跟那時候還算是嬰兒的我說話。姐姐說,看到我那對烏黑的眼眸就知道,我應該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可能是因為一出生母妃便離我們而去,使得我有了心理障礙。我後來聽了就覺得納悶,我剛出生就會因喪母而悲痛?姐姐還告訴我,我那時候雖然從不哭也不鬧,但是我的那雙眼睛卻似乎會說話一般,宮裡的公公、宮女都說我的眼神很嚇人,但是她卻覺得我的眼神很單純。終於慢慢的,我開始記事了,我對姐姐的態度也開始轉變了,雖然我對其他人依舊是那樣的冷冰冰,但對姐姐卻是百般的依賴,有如孩子對母親一般,而姐姐那時也只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而已。姐姐因為住在太后那,所以只能每天來看我幾次,她清楚的記得我第一次開口說話時叫她的那聲「姐姐」讓她激動得將我抱起來轉了好多圈。
想到了姐姐對我的 種種好,我的鼻頭竟然一酸,我知道若是我會流淚的話,現在一定已經淚流滿面了。
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會流淚,我忽然很害怕,如果哪天姐姐突然離我而去的話,我是否還是不會流淚呢?是否我真的是天生冷血的怪物?連哭都不會,甚至笑都直到十三歲才會。難道我真的是那冷血無情嗜殺如命的天剎星降世?
我想到昨天晚上的那場激戰,在城頭上看到那四濺的鮮血我的心竟然會變的很興奮,心中一股嗜殺的衝動指引著我不斷地揮動著黑狼槍,不斷地將黑狼槍插入敵人的身體,不斷地將眼前的敵人殺死。
昨晚是我第二次親自殺人,但是那種感覺在第一次和歐傑殺胡軍斥候隊的時候卻沒有,難道是因為那血肉橫飛、滿地屍體和鮮血的場景刺激了我?
雖然那時候我的頭腦依舊是清醒的,但冥冥中似乎有股力量牽引著我 ,讓我陷入一種清醒中的瘋狂狀態。
當攻城結束後,我發覺我的心慢慢地平靜了下來,直到見到了燕兒更是使我將那股血紅的衝動壓了下去。
但我卻始終不敢去想那時候我的心到底是怎麼了,因為那種感覺讓我害怕,對,我害怕了。我怕自己真的會是個殺人魔王,會是個嗜血的天剎星,我怕有一天我會親手將姐姐和燕兒殺死。
那樣的感覺讓我想到了小時候經常做的那個夢,那個在千軍萬馬之中橫衝直撞砍殺敵人的夢。
飛舞的頭顱,四濺的鮮血,卻帶給了我莫名的興奮和力量。難道我宿命的歸宿真的就是這血腥的戰場?難道我注定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屠夫?
「王爺?!」
「啊?嗯。什麼事?」盧峻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之中。
「王爺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盧峻望著我道。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轉過頭去看著城樓下巡邏的黑狼軍士兵和齊州熱血男兒,我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
是啊,不管怎麼樣,我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保住 這座城市,保護這城市中的人們,帶領這些充滿鬥志的兒郎們去抵抗那些如狼似虎的胡人。
我並非是悲天憫人的人,我雖是為齊州城而戰,為齊州的百姓而戰,也同時是為我自己而戰。只有保住了齊州城,才能保住我的希望。何況,我現在是齊王,是齊州的主人,賊人到了自家中搶劫,我怎能不將這些趕出去。
盧峻看到我一直看向城下的巡邏隊默默不語,歎了口氣道:「王爺,我真的很佩服你。」
「嗯?」我聽了一呆,回過頭看向盧峻。
盧峻又望向了星空,道:「平常人家的孩子像王爺現在的歲數,大都是在家中靠父母照顧著,整日和同伴們玩耍遊樂找姑娘。可是王爺身為皇家的子孫卻要到這生死只是一瞬間的戰場上來。冒著生命的危險戰鬥著,不僅要對付外來的侵略者,還要對抗朝廷中的權臣奸相。如此艱巨的重擔卻要王爺你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來承擔,老天實在是太殘忍了。從離開京城到現在,我們幾乎沒有遇到過順利的事,反而遇到的困難一次比一次多,一次比一次艱辛。甚至好幾次都陷入絕境之中,但是你都帶領著我們走了出來,我不得不佩服王爺你。即便是現在,面對著胡蘭的二十多萬大軍,我盧峻依然相信王爺你能帶我們守住這齊州城。」
聽了盧峻誠懇的話語,我咧嘴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並未說什麼,但是手中的黑狼槍卻握得更緊了。
就算是為了身邊那些相信我的人,我也得將這城守住啊。
胡狗們吶,老子是天剎星,你們來啊。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4 06:04 P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4 06:05 PM 編輯
第四卷 戰後曙光 第二章
「王爺,您和盧將軍回去休息吧,到我們兩個守夜了。」
我抬起頭來發現是歐傑和管仲括來接替我和盧峻來了。
「我也睡不著,就坐著和你們聊聊天吧。」我笑了笑道,說完又轉身拍了拍盧峻的肩道:「盧將軍你身上有傷,回去休息吧。」
盧峻搖了搖頭笑道:「我也不睏,就留下來和王爺聊天吧。」
於是,幽藍的月光之下,高聳的齊州城牆之上,四個大男人仰頭望天唧唧喳喳聊開了……
「王爺,你知道嗎?現在齊州城上上下下都奉您為上天派給齊州的救世主呢。」管仲括道。
我淡淡地笑了笑道:「我這也是救自己啊,救世主我可不敢當吶。」
「不管怎麼說,王爺帶領咱們擊退多我們數倍的胡軍,以一萬的代價讓胡人丟下了三萬具屍體,這在天朝近百年來是近乎沒有過的事情啊。」一邊的歐傑也道。
管仲括歎了口氣接道:「這幾年我們和胡蘭、西涼的軍隊作戰哪次不是被敵人打的屁滾尿流的。經常是近兩倍於敵軍的兵力而被敵人所敗。都是那些個將領不僅無能而且膽小所致。」
我半躺在城樓上,瞇著眼睛仰望著天上的隱隱被雲朵遮住一半的月亮道:「天朝軍隊與胡人、西涼人作戰之所以百戰百敗固然與將領的指揮不當有關,但還有兩個因素是不可忽略的。」
三人一聽都來了勁,忙追問這兩個因素是什麼?
「第一,綜觀近幾年來我們和胡人的戰役不難看出,胡人似乎對天朝的軍情瞭如指掌,有時候天朝的軍隊剛決定要前往某地,胡人就已在某地埋伏好了,天朝的軍隊秘密撤退,胡人也能極其湊巧地出現在天朝軍撤退的路上。今天早上聽歐飛大哥所說的,天朝的朝廷已經被胡人滲入了,之後我越想越覺得沒錯。天朝朝廷確實有胡人的內奸,而且這個人的官職還相當的大。兵書常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而今天朝的軍隊即不知己又不知彼,胡人的軍隊即知己又能知彼,你說天朝軍和胡軍打,能不敗嗎?」
歐傑若有所悟地點頭道:「能夠知曉天朝軍隊的內部機密,還能指揮像江放這等級的將領,這個內奸還真不一般。對了,江放不是張英庭和於蓮周的人嗎?難道那個內奸是於蓮周?嗯,這傢伙的官確實是夠大的,幾乎都權傾朝野了。」
我搖搖頭道:「現在我們還不能確定江放是否是受人指使才退兵封巖城的,所以也不能肯定這個內奸是誰。於蓮周雖然表面上最有可能是這個內奸,而且他也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不過我們目前還是不能妄下結論,畢竟張英庭對於蓮周的忠心是有目共睹的,且他掌握著那部分兵權對於蓮周來說是非常有用的。於蓮周就算要放胡軍進來也沒必要用他手上的頭號大將去犧牲。」
「王爺,那你說天朝軍遇胡軍百戰百敗的另一個因素是什麼?」盧峻問道。
「另一個因素就是騎兵列陣與步兵列陣相比,在野戰上佔有極大的優勢。由於馬匹的缺乏,天朝的騎兵相當的少,就算是有,素質也不怎麼樣,決大部分都是步兵。而胡人、西涼人則相反,西涼和胡蘭草原生產優良馬匹,他們的士兵也是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天生的騎士。光看這次攻打齊州城的胡軍,二十五萬中竟有二十二萬是騎兵,就連攻城時的步兵都是騎兵臨時客串的。
兵書常云:騎者,奇也。千里轉戰,朝發夕至,謂之奇。騎者,銳也,攻城略地,侵略如火,謂之銳。騎者,險也。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謂之險。騎者,詭也,聲東擊西,飄忽不定,謂之詭。騎者,諸兵之首,得之可以百戰,失之則以亡國,為將者不可不察。
無論是西涼的重騎兵還是胡蘭的輕騎兵,對於天朝步兵的衝擊都是相當致命的。至今,除了用強弓硬弩壓制外,天朝還未找到任何能有效克制騎兵的方法。這也就是天朝士兵遇到胡蘭、西涼騎兵不勝的第二個因素。」
歐傑聽罷說道:「想不到王爺對兵法竟也有如此造詣,我看這齊州城內恐怕只有我大哥可與王爺相比了。」
「呵呵,我小時候也就是對兵書有那麼點興趣,對其他的書那都是看都不看一眼的。」今晚的聊天我刻意將自稱用「我」而不用「本王」,歐傑等人也慢慢放鬆下來,不再自稱「末將」而自稱「我」了。
「歐將軍,我們來接班來了。咦?王爺和盧將軍怎麼還在?」準備來接替歐傑和管仲括的甘達爾和仇笛從城下走了上來。
甘達爾那光光的黑腦袋反射著幽藍的月光就如同夜光珠一般讓人遠遠的便認了出來,此時正帶著憨憨的笑容向我們走來,而仇笛卻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似乎所有人都欠他幾萬兩白銀一般。
我望著已從雲朵中擠了出來的彎月道:「我和盧峻睡不著,正陪他們兩個在這賞月呢。」
「哦?這月亮有什麼好賞的啊?天天晚上都見,實在沒什麼意思吶。」甘達爾抬頭看著天上那輪明月道。
我依舊望著天空喃喃道:「每天晚上都是同一個月亮,但每天晚上的月亮都是不一樣的。」
甘達爾摸了摸他的光頭表示不懂,一屁股坐到我身邊道:「王爺,盧將軍、歐將軍、管衙衛,和我說說話吧,跟仇將軍在一起實在是悶死了。」
仇笛聞言用他那嚇死人不償命的眼珠子冷冷地瞟了甘達爾一眼,讓甘達爾禁不住打了個冷顫,挪了挪屁股向我靠了靠。
我和歐傑等四人見狀忍不住大笑起來。
於是乎,齊州城城樓之上便有五個大男人仰頭望著天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而他們旁邊的一個大男人則如老僧入定一般冷冷地盯著五人中的一個黑光頭,導致後者在這深秋之夜、涼風不斷的城樓之上依舊是流了一身冷汗…………
第四卷 戰後曙光 第三章(修)
望著踏著滾滾塵煙而來的胡騎大軍,齊州城上守衛的黑狼軍士兵和志願青年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雖然已是第二次面對胡人的二十五萬,哦,現在應該是二十二萬大軍,但是幾十萬胡騎一齊奔湧而來那震撼人心的場面依舊不是這些只能算是新兵的年輕人一時所能承受的。
整個齊州城頭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不自覺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緊張地注視著在幾百米外停下來的胡騎大軍。
我被燕兒從被窩中拉起來,穿上鎧甲提上黑狼槍來的城頭上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我們這邊城牆上兩萬多人和對面二十多萬胡騎眼對眼互相瞪著。不僅我們這邊沒半點聲音,就連胡騎那邊竟也出奇地沒有人喝罵,兩方就這麼一邊在城上,一邊在馬上地對望著,空氣中竟也感不到任何殺氣。
這是怎麼回事?昨晚和那幾個傢伙聊天聊到了早上,什麼狗屁魔教高手影子都沒見著,害的我早上才去睡覺。結果剛剛進入夢鄉就被燕兒給叫醒了,說是胡人又攻來了。我就納悶了,難道歐飛和我都猜錯了?胡人要跟我們來明的?可是他們怎麼可能這麼快就造好雲梯了呢?難道他們有攻城器械了?不對啊,看胡人陣中並未有什麼攻城器械啊。
我剛一站到城頭便感到了幾百米外胡軍陣營中投來了幾道犀利的目光,回望過去卻發現那幾道目光又隱藏了起來,在二十多萬人中找這幾道目光的主人幾如大海撈針一般。不過被這幾道目光看得確實很讓我不舒服,看來歐飛說的沒錯,胡人軍中就算沒有魔教的人也絕對有高手,而且還不少。
「王爺,胡人在搞什麼呢?站在那邊在讓我們檢閱嗎?」也剛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歐飛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說道。
「難道是展開心理攻勢?」盧峻也緊隨歐飛之後走上了城頭。
一夜沒睡的甘達爾聽到歐飛和盧峻如此說,瞪著滿是血絲的大眼向手下的黑狼軍將士們吼道:「兄弟們!挺起胸,抬起頭來,讓那些胡狗看看你們的風采!」吼完還自信地向我和歐飛、盧峻三人咧嘴笑了笑。
甘達爾的這聲大吼可謂是平地裡的一顆響雷,頓時把兩邊的人都嚇了一跳,幾百米外的胡人陣營中甚至有人從馬上嚇得跌到了地上,倒是黑狼軍的士兵們還真挺胸抬頭精神煥發起來。
歐傑一邊掏著耳朵一邊笑罵道:「少林的獅子吼恐怕也沒有這效果。」
盧峻更是直接敲了甘達爾一個爆粟。
我望著對面已忍不住開始叫罵的胡騎心下更納悶了,難道胡人這次來就是和我們對看再對罵來的?
齊州城頭的那些齊州本地的青年小伙們也不幹了,雖然只聽到胡人嘰裡呱啦地說著胡語也聽不懂,但估計著都沒什麼好話,他們可是這齊州的地頭蛇啊,強龍還不壓低頭蛇呢,更何況是這群胡狗?於是呼,各種各樣的齊州國罵也在城頭此起彼伏起來。
黑狼軍的將士們起先還是站得筆直,和胡人們對瞪著,不理會他們的喝罵。不過看到身邊的齊州青年都已罵的面紅耳赤唾沫橫飛,終於也忍不住用加默族語協助齊州方言展開了對胡語漫罵的回擊。
原本被我安排在歐家大本營中的侯三浪聽到城頭這麼大的喝罵聲以為已經開戰了,但等了許久卻只聞喊罵聲不聞嘶殺聲,禁不住也爬到了城頭來。
「王爺,這、這是怎麼回事啊?」侯三浪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問道。
我雙眼直視胡軍陣營,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們正和胡人展開精神對戰。」
聞聲而來的歐飛坐在輪椅上望著胡騎大軍,輕輕揮動著手中的鵝毛扇,若有所思。
歐傑忍不住問道:「大哥,你看胡人這是唱的哪出啊?難道他們以為這齊州城的城牆是用罵可以罵倒的?」
歐飛微微一笑道:「胡人當然不會做這麼沒有意義的事,我也在奇怪,他們今天這麼來是有什麼目的。」
忽然,胡軍陣營中的喝罵聲慢慢小了下來,直至最終平息,遠遠看去似乎是幾名軍官正在下命令。
我們這邊的黑狼軍將士和齊州兒郎見對方不罵了,自己也已口乾舌躁停下了喊罵,以為胡軍要開始攻城了,雖然不知道 胡人沒有雲梯要怎麼攻城但還是都緊握著手中的武器戒備地望著胡騎大軍。
已受到歐傑教導的三千黑狼軍士兵也拿起了弓箭對準了對面的胡人,只要一聲令下,三千箭矢就會撲向胡軍。
兩千黑狼軍士兵也已拽緊了手中的竹槍,準備讓胡人再次嘗嘗這「綠色豬肝(竹竿)」的滋味。因為竹槍所剩不多,所以我將原本五千的竹槍兵減少到了兩千,而讓三千黑狼軍士兵去拿弓射箭,反正就是往人堆中射,也不要什麼技術。
就在我們都以為胡人要進攻的時候,胡軍陣營忽然步出了一人一騎,不同於胡軍騎兵的半身皮甲,這個看似胡軍將領的騎士身披灰黑色籐甲,頭戴尖盔,手提雙錘,由於離的太遠看不清相貌,但騎在馬上的身體卻是相當的壯碩。
「王爺,是名胡軍副將。」歐傑看了那胡軍將領後在我耳邊說道。
我點點頭目不轉睛地望著那胡軍副將策馬慢慢向我們走來。
在城前百米處那胡將停了下來,右手提起鐵錘指著城頭用那帶有草原口音的天朝話吼道:「誰是齊州齊王?出來與本將軍大戰一百回合!」
恩?他們怎麼知道這守城的就是我齊王?回頭發現不遠處的那面「天朝齊王」的大旗正迎風飄揚,頓時命悟,原來他們強攻不成,知道這守城的是我,便來邀我單挑想打擊我們的士氣。
我冷笑一聲衝著城下的那胡將道:「本王便這齊州的主人,天朝的齊王!」此話一出,那幾道令人厭惡的目光又投到了我的身上,我知道就算我回望過去也找不到他們的所在,乾脆就不予理會依舊冷冷地望著城下的胡將。身邊的將士們也發覺到了我身上散發出的濃濃殺氣,都握緊了手中的竹槍和弓箭,只等我一聲令下就把他射成刺蝟。
那胡將被我所發出的殺氣壓抑得幾欲窒息,大吼一聲吐出胸中一口悶氣,望著我沉聲喝道:「你可敢與我一戰?!」
我望著這個滿臉胡茬子,寬臉寬額,長著個酒槽鼻子,一臉猥瑣相,正怒目圓睜瞪著我的胡軍副將輕蔑地道:「你憑什麼與本王一戰?」
那胡將一聽登時眉頭直豎,原本就圓睜的雙眼瞪得更大了,如同要吃人一般罵道:「天朝無膽鼠兒如何配做一軍主帥!既然不敢與你爺爺一戰,就趕快打開城門,或許我還可考慮饒你一條小命!」
城上眾將士聞言紛紛喝罵,而對面的二十多萬胡騎則開始大聲哄笑喧嘩。
哼!就憑這樣就想打擊我們的士氣?胡人小兒未免太天真了吧。
我冷笑一聲道:「本王可不會像你這蠻人一樣逞莽夫之勇。」
那胡騎一聽又開始罵道:「哼!不敢就是不敢,還要找借口來推脫,天朝人果然都是膽小如鼠的偽君子。還是快點乖乖給爺爺我磕頭吧,獻上你家裡的女人,或許爺爺我可以考慮收你為徒啊!聽說這天朝的女人真又有嫩又水靈啊。」
胡軍陣營中又是一陣不懷好意的惡笑。
我聽得心頭火起,殺氣登時如潮水般鋪天蓋地向那胡將覆去,瞬時將他壓得說不出話來,只在那憋紅著臉瞪著我。
哼!就這點身手也敢來叫囂,若我讓你安然回去那就真的把我齊王的臉丟盡了!但是若現在下令放弓箭將他射死的話就擺明了是我怕他,對我方的士氣還真多少會有些影響。
「王爺,末將請令出城與此胡狗一戰!」歐傑早就連脖子都氣紅了,終於忍不住要請命一戰。
「王爺,末將也請令出戰!」盧峻和甘達爾也憋不住氣了。
我望了眼依舊氣定神閒面帶微笑望著城下那胡將的歐飛,再看著歐傑、盧峻、甘達爾道:「若是胡騎趁我們開門之際全軍突擊的話怎麼辦?不要望了,幾百米對這些常年在馬背上長大的胡人來說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就算是有一絲可能,我們也不能冒險!」
「難道就讓他……?」歐傑不甘心地說道。
我望著城下已被我殺氣逼得氣血翻騰的胡將冷哼一聲,從身後黑狼軍士兵手中拿過一把竹槍猛地向城下的胡將擲去。
一丈長的竹槍如同一條綠色的毒蛇一般刺向驚慌失措的胡將,僅一眨眼的工夫,竹槍就已插入了那胡將的眉心,被染紅的槍尖帶著一絲乳白色的腦漿從他的後腦穿出,將他龐大的身子帶離了馬背,在空中飛行了近十米才落到地上,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一聲便斷了氣。
天地間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呆呆地望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剛剛還在威風怒罵囂張跋扈的胡軍副將轉眼間就已成了一具死屍。胡人們料定我不會讓人放箭殺他,更不會出城迎戰,但卻沒想到我居然在城上用竹槍將這勇猛的胡將擲了個對穿。
幾息之後,齊州城的城牆之上爆發了雷鳴般喝彩聲,眾將士興奮地衝著對面的胡人叫囔著,喝罵著,比劃著中指,那樣兒好像我們正是百萬大軍在圍剿他們一樣。
令人想不通的是胡軍竟然沒有任何表示,連那具胡將的屍體都沒拖回去就這樣潮水般的撤退了。
望著慢慢退去的胡軍我和侯三浪相視一眼,異口同聲地道了句:「莫名其妙!」
第四卷 戰後曙光 第四章
被胡人這麼莫名其妙地一攪和,我們幾個通宵守夜的人也沒心思在睡了,一夥人浩浩蕩蕩地從城頭來到歐家豪華的客廳中開始研究對策。
「要我說,這胡人就是想打擊咱們的士氣。不過他們偷雞不成失把米,反倒陪了名副將在咱們城下。王爺的那槍擲的妙啊,以後咱們一起去打獵一定收穫極豐。」歐傑一邊吃著桌上的點心一邊說道。
「嘿嘿,咱們就這麼跟他們耗著,就是不出去,看他們能拿咱們怎麼樣,急死他***!」甘達爾說著說著粗話又不自覺的說了出來,看來剛剛在城牆之上還沒罵夠。
盧峻也道:「二十多萬大軍就這麼拿我們沒辦法,真是過癮啊。他們居然還妄想用這種方法打擊我們的士氣,真是苯到家了。我說嘛,胡人都是馬尿馬糞養大的,連睡覺都和馬睡在一起,個個都長著個馬臉,生著個馬腦袋,馬腦袋能聰明到哪去?」
燕兒早上被我留在了歐府中沒讓她去城頭,這回見到眾人說的眉飛色舞的不禁問道:「早上不是胡軍攻來了嗎?我在府裡都聽見城樓那邊的叫罵聲,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沒有打起來嗎?」
歐傑笑道:「那些個胡狗一大清早就跑來咱們門前亂吠,跟咱們對罵來了。一個不開眼的還想惹王爺,罵了幾句就給王爺用『豬肝(竹竿)』餵了個對穿。那群胡狗一見,就嚇得夾著尾巴逃回去了。」邊說著還邊學著那胡將被我用竹槍射中時的樣子,惹得眾人皆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看著侯三浪正低頭想著什麼,便問道:「侯先生,你怎麼看胡人的這次舉動?」
侯三浪聞言抬起頭來看了看眾人,道:「我覺得這事沒這麼簡單,胡人不可能會無緣無故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我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麼認為,但胡人到底要做什麼呢?難道他們又有什麼陰謀不成?」
歐飛輕搖鵝毛扇用他那始終平靜如湖面的聲音道:「不管他們要做什麼,反正只要我們保住齊州城門不失就可以了。時間拖的越久,對他們越不利。二十多萬大軍所需的補給可不是個小數目,若我猜的沒錯的話,胡軍這次是想以最快的速度結束這場戰爭取得最大的利益。而現在我們的抵抗使得胡軍的計劃出現了這意想不到的變數。現在他們是想著怎樣才能盡快攻下齊州城,而且不能有太大的傷亡,否則他們也無力繼續南下了。只要取得了齊州,他們的糧草問題就能得到暫時的解決,我現在甚至懷疑,這齊州城內的大量糧草是江放等專門留下給胡人的。可惜陰錯陽差,齊州城和這些糧草竟然到了我們手中,而這些糧草就是胡軍的命脈所在。」
看著已經聽得發愣的眾人,歐飛微微一笑道:「我們只要保證自己不出差錯,就可以以不變應萬變,縱使胡人有什麼陰謀詭計我們也可以見招拆招。現在的情況比之胡軍剛到之時已好轉了不少,許多事情都已經漸漸有了眉目,將齊州城堅守下去已不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我們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凡事都謹慎行事,守住齊州半個月便可算勝利。若我所料不差,城外的那二十幾萬大軍所帶糧草頂多只夠十天之用,而他們的後方顯然沒有糧草輸送,那二十幾萬胡人和馬匹都眼巴巴指望著這齊州城內的糧草。只要十天一過,他們便可不戰自亂,齊州城之威也可不戰自解了。」
「歐大哥說的有理,只要我們盡力守住這十天,勝利就是我們的!」想到剛開始的時候最大膽的猜測也是只能守住三天,而今近兩天過去了,我們的目標竟一下變成了十天,想想真是世事無常啊。
「好,昨晚通宵守夜的幾位都回房休息去吧。晚上還得繼續守夜。」我看了看正打瞌睡的歐傑道。
歐飛這時又說道:「今晚六位最好再辛苦一下,一齊守夜到天明。我有預感,今晚胡人可能會有所行動,白天的那一出甚至可能就是試探也說不定,至於說是試探什麼,現在暫時還搞不清楚。」
我點了點頭道:「小心點總是沒錯的,我們可沒有機會也沒有本錢犯錯,一個不小心就是城破人亡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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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我在睡夢中被燕兒叫醒,睜眼一看發現太陽已落西山,明月已然升空,拍了拍仍舊混混噩噩的腦殼同燕兒去吃這頓早餐、午餐、晚餐三餐合一的飯。
我一邊吃著飯一邊想著剛剛做的夢,這夢和以前經常做的那個騎著戰馬揮著長槍在千軍萬馬中殺敵的夢差不多。唯一的不同是,我的敵人竟然都不是騎著馬,而是騎著山羊在和我戰鬥。戰場之上敵人的嘶喊聲和山羊的「咩咩」聲縱相交錯,我一槍一槍地將敵人挑下羊去,四濺的鮮血將山羊雪白的絨毛染成了紅色。
想著想著忽然覺得這實在是搞笑,難道這就是白日做夢的後遺症?
燕兒見我一邊吃飯一邊傻笑著禁不住嗔道:「公子在想什麼呢?連吃飯都笑的那麼歡。」
我抬起頭來望向燕兒正待解釋,忽然發現桌上一個盤子中赫然盛著幾根紅燒山羊腿,忍不住又「撲哧」笑了起來,直笑得小腹抽筋,下巴幾欲脫臼。
燕兒被我笑的莫名其妙,傻傻地看著,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我笑得這麼歡。估計她心中正擔心著她的公子是不是失心瘋了。
想笑歪了嘴的我扛著黑狼槍出現在城頭的時候,歐傑、盧峻、甘達爾、管仲括和冷冰冰的仇笛都已仰坐在城頭舒服地開始賞月了……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5 09:41 A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5 09:43 AM 編輯
第四卷 戰後曙光 第五章
和五個大男人坐在一起賞月實在是這世上最無聊和痛苦的事情之一。
不知到歐傑和盧峻這兩傢伙是怎麼搞的,今天白天睡了一整天了現在居然坐在城頭睡著了。兩人的呼嚕聲此起彼伏,如同戰場上的衝鋒鼓一般催人拔刀殺人,若不是我是使槍的話,我便早已拔刀將這兩個「戰鼓」給砍了。
甘達爾坐在離仇笛最遠的地方,仇笛問為什麼,甘達爾答曰:我怕冷。此時這個怕冷的光頭抬著頭望著天空數著星星呢。
仇笛一如往常一般進入了老僧入定的狀態,夾在盧峻和歐傑這兩個「戰鼓」中間,他竟能面不改色從容自如,看著實在是令人佩服。
管仲括則顯然精神過剩,在我身邊不停地說著齊州城的哪間妓院的哪個頭牌的風姿如何如何,哪個員外的哪個女兒的相貌如何如何,哪個幫派的哪位俠女的身材如何如何……
就在我快要忍不住把管仲括這只蒼蠅扔下城牆的時候,左眉毛忽然跳了跳,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胡人來了?
忽然城中歐府的方向響起了有人夜襲的銅鑼聲,我心中一動,擔心燕兒有什麼危險,提起黑狼槍展開輕功在城樓之上一踏借力騰空朝歐府的方向飛去。
就在快到歐府時候猛然見到十幾個蒙面黑衣人從歐府的圍牆躍了出來,我大喝一聲,黑狼長槍一甩便追了上去。
那群黑衣蒙面人先是被我蘊涵內勁的喝聲震得一愣,待看清我的長相後竟大喊了一聲:「就是他!」將我圍了起來。
什麼就是我?聽到他們的話我不禁心下嘀咕,難道這群人就是衝我而來的?
共十六個黑衣人將我圍在中間,看他們的身手差不多比甘達爾要強些,比歐傑盧峻要低些,除了一個使鞭外其他諸人均是使劍。
看來這下要打場硬仗了。見他們似乎要對我採取合擊之術,我趕緊揮起黑狼槍四週一掃將他們逼退一步趁機撲向一名黑衣人,在他剛一後退的同時黑狼長槍也已插入了他的眉心貫腦而出。開玩笑,要是讓他們十六個人展開合擊對付我一個,我還不死得翹翹的?先解決掉一個,破了他們的合擊,憑我手中的黑狼槍即便不能把他們全留下,自保也是沒什麼問題的。
剩下的黑衣人見我在他們合圍之中竟能一招就將他們的同伴擊殺,不禁心下膽寒起來。
我挺槍立在十五個黑衣活人和一個黑衣死人面前,雙眼和氣機死死地鎖定著他們的,無邊的殺氣已以我為中心四處散發開來,將他們緊緊包裹住。
那名使鞭的黑衣人似乎是這群黑衣人的頭領,見到守城的黑狼軍已被驚動,一隊巡邏隊已向我們跑來,對著其他黑衣人沉聲喝道:「殺不了齊王,回去也得死!」
其他黑衣人聞言再次仰起手中的劍,頂著我的殺氣向我圍攻而來。
這次我可聽的清楚了 ,這傢伙說的話帶有胡蘭口音,和早上那個胡將差不多,定是胡人,現在居然還點名要殺我,心頭不禁怒火大起。黑狼槍大開大闔迎向了他們的劍光鞭影。
我的自創槍法就是用來在戰場上殺敵用的,講究快、準、狠,以最簡單實用的招式解決對手,對付這種以一對多的群戰最是適合。不一會便有兩名黑衣人被我長槍敲破腦殼,一名被我一槍穿心,其他的黑衣人也只堪堪能夠自保而已。
這時歐傑、盧峻、仇笛已經趕到,見狀馬上加入到戰鬥之中 ,我的防守壓力頓減,開始施展更加凌厲狠辣的攻式槍法,立時又有三名黑衣人倒在我的槍下,均是一槍斃命。
不多時甘達爾、管仲括和守城巡邏隊都趕到打鬥現場,不過他們來的時候只能是來收屍了。戰鬥已經結束,除了那名使長鞭的黑衣人被我敲斷雙腿有意留下了一條命外,其他黑衣人都是身死當場。
歐傑和盧峻見戰鬥一結束趕忙來到我面前,「王爺你沒事吧?」
我看了看被濺了一身血的兩人笑道:「就這些鼠輩怎能傷得了我?你們兩個終於睡醒了啊?」
歐傑和盧峻聞言對視一眼,竟雙雙跪倒在我面前道:「由於末將疏忽導致王爺身陷險地,請王爺責罰。」
我聞言一愣,我說那句話可是純粹只是開玩笑,他們怎麼竟當真了?再看看他們眼中堅定的神情,我明白了,原來他們確是對守夜之時睡覺導致發生事件的時候竟比我遲了許多才發覺而深感自責內疚,更是順便讓我趁此嚴明軍紀。
明白了他們的想法,我點點頭,給了他們一個讚賞的眼神後道:「既然如此,念你二人是初犯且情有可緣,就罰你們一月俸祿,加責杖二十下,如若再犯定不輕饒。因現在正是非常時刻,所以這責杖先記下,等打退了胡人再說。好了,起來吧,回歐府審問審問這個傢伙。」說完一手提起那被我敲斷雙腿的使鞭黑衣人向歐府內走去。
二人應聲起身跟在了我後邊。甘達爾、管仲括、仇笛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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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來到歐府大廳時,只見廳內燈火通明,燕兒、歐飛、侯三浪、劉也、歐沛等人都在。
歐沛臉色慘白,一張胖臉如同白饅頭一般讓人一見便知道他是受了重傷。
歐飛雖然依舊是那副平靜的樣子正在為他的父親把脈,但看到我手中提的黑衣人的時候眼睛卻是明顯的一亮。
望著燕兒手中的長劍我知道剛剛她定是同那群黑衣人交過手了,不過看她的面色應該沒受什麼傷。燕兒見我投去了關切的目光,對著我展言一笑示意她沒事,讓我先忙正事。我點點頭微微一笑,對燕兒的乖巧大為高興。我同燕兒之間的默契已是不用言語,僅需一個動作、一個表情甚至一個眼神便可使對方心領神會。
我忽然發現大廳角落還有一個被綁得如同粽子一般的人,幾名家丁正拿劍看著他。想來是這群黑衣人的同夥,便不再去細看。
歐飛為其父把完脈後便望向我道:「王爺武功果然非凡,這群魔教的高手竟讓王爺擊敗甚至還活捉了他們的帶頭之人。」忽然歐飛始終平靜如一的俊臉竟破天荒地顯出驚色,大聲喝道:「不好!他要自殺!」
我趕忙低頭望向手中的黑衣人,卻發現他的嘴角流出一絲鮮血,一手探鼻竟已是沒了氣息,想不到他們竟在舌下藏了毒藥一待被抓便服毒自盡,我真是太大意了。
歐飛見我一臉的沮喪和懊悔安慰道:「王爺不必自責,魔教中人信奉捨身為教,一但任務失敗就算回到教中也會被處死,所以他們一般是不會讓人抓到活口的。剛剛我見到王爺竟帶了一活口回來,一時興奮竟忘了提醒王爺小心他會自殺,此乃歐飛之過也。」
我搖搖頭歎道:「歐大哥不必安慰我了,這事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只是我心中奇怪,這群人是怎麼進城的?如此高的城牆能以輕功飛進來的話那功力也未免太驚世駭俗了吧。況且我和他們的交手中可知他們的功力遠不如我,我都做不到,他們怎麼做到的?」
歐飛此時已又恢復那副始終古井無波帶著淡淡笑容的表情,眼望向那被綁在牆角的人道:「那就要問這位『山羊』兄了。」
「山羊?!」一聽這兩字我就想起了白天做的那個荒唐夢,順著歐飛的眼光看過去,細細打量起這位「山羊」兄來。
山羊?這傢伙還真不愧這稱呼,尖長臉,細縫眼,寬扁的鼻子和下巴上那撮山羊鬍,還真是怎麼看怎麼像山羊。
看著他的樣子我不禁又想起了夢裡那些敵人所騎的山羊,還真是很像啊~!難道是夢裡給我的提醒?想著想著我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雙手趕緊拖住下巴以免脫臼……
眾人見我忽然狂笑了起來皆奇怪地看著我,臉上寫滿了莫名其妙。燕兒更是心中納悶,這公子今天是怎麼了?平時難得見他笑一次,今天居然兩次笑成這樣,難道明天太陽要從西邊出來了?
第四卷 戰後曙光 第六章
好不容易憋住笑,板起面孔,用自認為很嚴肅的口氣對歐飛問道:「歐大哥,這山羊是和那群黑衣人一夥的?」
歐飛並未回答我,而是一把拉過我的手把起脈來,眾人緊張地望著歐飛,生怕從他口中說出我得了精神分裂症或其他的什麼神經病來。
我迎著歐飛怪異的目光,盡量做到坦然以對,心中卻是叫苦不已,這該死的夢,害我出了兩次丑了,到現在下巴還酸著呢。
「奇怪,很正常啊。」歐飛搖搖頭不解地道,難道我平時給他們的印象都是冷面閻羅的樣子嗎?不過就是笑過頭了那麼點就把我當神經病了,真是的。
「歐大哥,跟本王解釋下這件事情吧。」看到眾人又向我投來那看怪物似的眼神,我趕緊轉移話題道。
歐飛整了整表情,再次恢復他儒雅小生的形象,掃視一眼眾人然後用鵝毛扇一指被捆成粽子的山羊道:「大家可知道這位山羊兄的成名絕技是什麼嗎?」
歐傑搶聲道:「山羊原名牛山羊,江湖人稱『地太保』,善打地洞挖地道之術,憑借一雙肉掌即可挖土鑽地,常以此技偷盜,被江湖正道人士所不齒。」說到這歐傑冷哼一聲,瞟了眼山羊不屑地道:「原本以為他只不過是個打洞大盜罷了,想不到他竟然還甘願做胡人的走狗,對付自己的同胞百姓!」
山羊聞言縮了縮腦袋,抿了抿嘴唇,似乎還懂的那麼點廉恥。
我聽了恍然大悟道:「原來他們是從地道來的,怪不得!呀!遭了!要是胡人大隊人馬也從那地道過來的話那事情豈不大條?!」
歐飛微微一笑道:「王爺不必驚慌,這山羊所打的地道只能讓他一人通過。他本就身材矮小,又會縮骨功,為了加快打洞速度會將自己的身子縮到最小,洞口一般只有兩個腦袋那麼大。常人連進都進不去,更恍論說在地洞中移動身體了。而且他這種簡易地洞極不安全,常常剛移動到前面後面挖的地洞就塌陷了,所以他的打的地洞其實只能讓他一人用而已。」
「那那些黑衣人是怎麼進城來的?」盧峻疑惑道。
歐飛用鵝毛扇指向了門邊似乎有話要說的巡邏隊小隊長道:「他能告訴你們那些黑衣人是怎麼進城來的。」
眾人皆將目光投向了那名小隊長,那小隊長先是對我行了一禮道:「稟王爺,我們剛剛在巡邏的時候在南邊的城牆發現了第十八小隊七名兄弟的屍體和這些東西。」說著將幾條黑色長繩遞給了我。
我望著手中的繩子頓時明白了過來,「原來是這山羊先打洞鑽進齊州城來,然後潛到守衛較少的城牆邊上將守衛殺死後放下繩索,讓早已久候在城外的那些黑衣人從這些繩索上爬入城內。而這山羊兄怕是早前幾日便已探聽到我們的大本營在歐府,所以他們便直奔歐府而來。從剛剛遇到那些黑衣人他們所說的話來看,他們這次的目標就是我。」
歐飛點點頭道:「王爺說的沒錯。這也就是今天早上胡騎大軍來到城下卻不攻城,而是讓人出來挑戰王爺的原因了。山羊雖可偷入齊州城,但他還沒那膽量敢在白天出沒,所以他也沒見過王爺到底是什麼模樣。胡人也算厲害,知道王爺是齊州城現在的精神領袖,只要王爺一死,齊州軍民抗擊胡人的信心必將大受動搖,他們就可趁機裡應外合一舉拿下齊州城。於是便上演了早上的那麼一出,在王爺出來應聲的時候,隱在胡人大軍中的魔教高手暗暗將王爺的長相記牢,晚上便來刺殺王爺。不過山羊兄顯然沒有深入過歐府,使得他們一進來便中了我布下的陣勢和陷阱,並觸動了警報。父親和楚姑娘合力利用這些機關陷阱將這些魔教高手打退,山羊更是被我們的陷阱生擒。沒想到他們以為任務失敗準備撤退的時候竟然遇見了王爺,使得他們大喜過望,以為可以一舉擊殺王爺。可惜他們對王爺的實力估計錯誤,反被王爺率眾將軍一網打盡,可謂人算不如天算,冥冥中自有定數啊!」
我疑惑地問道:「歐大哥怎麼這麼肯定他們是魔教高手?我明明聽他們的口音是塞外胡人的口音啊。」
歐飛答道:「王爺可能是將中原魔門同塞外胡蘭的魔教混為一談了。中原魔門幾百年前本是源自塞外魔教,但幾百年來在中原發展已是自成一格,慢慢地脫離了原來的塞外魔教。而塞外的魔教原稱可布尼迪教,一向是為胡蘭統治者服務的教派。教內高手如雲,且行事作風卑鄙下流,所做所為讓人發指。中原百姓對其的厭惡絕不下胡騎。今天來刺殺王爺的這十六黑衣人所使的儘是魔教的武功路數,在下的父親與其交手也可確定他們的內功是魔教的太魔**。這兩點已幾乎可以確定他們就是魔教人士,再加上王爺說他們有塞外口音,那就基本已完全肯定他們魔教高手的身份了。」
「想不到歐大哥對這江湖上的事情竟如此清楚。」我感歎道。
歐飛在輪椅上微一躬身道:「稱不上清楚,只是略有耳聞而已。齊州地處天朝和胡、西兩國的交界處,北與西涼、胡蘭接壤,西鄰瓜州,東鄰燕州,南鄰允州、雲州,是例朝例代的交通要道、兵家必征之地,自然是各種消息的彙集之處,而我歐家的生意遍佈天朝南北,胡、西諸國,對消息的收集自然也比較用心。」
我聽了歐飛的介紹心中一動,這歐沛手中應該有一道相當大的消息網,等這齊州守下後定要向他要來。想到這不禁再次不懷好意地對歐沛奸笑了兩下。
歐沛已是第二次見到這笑臉了,莫名其妙的同時也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蟬,但還是不忘動了動胖臉對我回笑了兩下。
我又將目光投向了那位打洞大盜山羊兄,冷冷地道:「這位山羊嘛,殺了咱們的子弟兵,還是七位,自然應該償命,拉下去,活刮了。」
一旁的甘達爾聞言竟撮了撮手掌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來,我心下暗罵:這個變態!
呃~,好像是我叫人將他活刮的。
那位山羊依舊只是縮了縮腦袋,抿了抿嘴唇,但卻並未露出害怕的神色。
我訝道:「你不怕死?」在我印象之中,像山羊這等人物應該是既好色貪財,又膽小怕死,只要一聽到人家要殺他就馬上抱著人家的大腿喊饒命的。怎地這山羊竟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不清楚狀況的還以為我們在迫害革命烈士呢。
山羊兄無奈地一笑,下巴上那撮山羊鬍子翹了翹,咧開他那史上最有個性的山羊嘴道:「拿人錢財,為人辦事。小老兒我就是貪財,沒辦法,見了寶貝見了錢連爹娘都能忘了更枉論國家百姓什麼的了。不過小老兒既做這事就有被殺的覺悟。死了,或許也就是種解脫吧。不必再去追逐那些永遠追逐不完的財富寶貝,小老兒也算可以休息了。」說罷閉上了眼睛,任士兵將他推了出去。
我暗歎一聲對著已被推到門外的山羊道:「看你也算條漢字,便給你個痛快吧。」
正提著刀準備去刮山羊肉的甘達爾聞言只得搭聳著腦袋訕訕地退了回來。
不一會門外響起了清脆的一聲「噌!」的砍刀切肉聲,緊接著是腦袋落地聲。
江湖上從此少了一頭會打洞的山羊了。
幾名士兵將山羊的腦袋送進廳來讓我檢閱,燕兒一見那顆血紅的頭顱登時俏臉變的煞白,連櫻桃小唇都開始抖動起來。看到那頭顱被送進來我就知道要遭,果然燕兒又被嚇得不輕,趕緊揮手讓士兵把頭顱送下去。
我走到燕兒身邊將燕兒輕輕摟入懷中,燕兒一碰到我整個身體便軟了下去,竟在我懷中嗚嗚低泣了起來。我心下一歎,這個膽小的小丫頭呀~。
我輕輕撫著燕兒的背,在她耳邊輕聲說著安慰的話兒。腦中卻想著山羊最後的那幾句話,是啊,無論做什麼事情前都要先想到這件事情要付出的代價,和應承擔的風險。在戰場之上的我們,是否也應有隨死被殺死的覺悟呢?
第四卷 戰後曙光 第七章(全)
晚上被那群黑衣人這麼一鬧大家都沒了睡覺的興致。
為了以防萬一,歐傑和盧俊到西城上守夜,甘達爾和仇笛分別到西城和北城守夜,管仲括則帶著幾十名黑狼軍士兵在城中巡邏策應。
而我嘛,有更重要的任務。就是安慰燕兒那顆剛剛受到驚嚇的心。如何安慰?自然是回房間翻雲覆雨一翻,顛孿倒鳳一翻,欲生欲死一翻,然後,便是風平浪靜,雨過天晴了。
激情之後, 我摟著燕兒沉沉地睡了過去。
…………
我身穿著黑亮的盔甲,騎著全身披甲的戰馬,挺著泛著黑光的黑狼槍,一個人面對著對面看不到盡頭的胡騎大軍。
隨著一聲高亢的號角聲響起。對面的胡騎一個個高舉著胡刀,氣勢洶洶,喊著整齊的胡語口號向我衝來。
看著越來越進的胡騎大軍,我的心跳越來越快,我清楚的感覺到我的血液正如波濤般洶湧澎湃,但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興奮。
離我最近的胡騎已經只距十米遠了,連他那泛著綠光直冒殺氣的眼睛我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就在他舉起手中的胡刀劈向我的時候,我身體中那積蓄良久的殺氣如火山爆發般噴射而出,在瞬間鋪天蓋地般覆向了四周。
黑狼槍如一條黑色的閃電一般刺向了那名胡騎。他甚至來不及感覺疼痛,黑狼長槍以從他喉嚨抽了出來刺向了緊跟在他身後的另一名胡騎。
我策馬向前狂衝,手中的黑狼槍不斷揮舞挑刺著,身後不斷有屍體落地。一路衝來留下了屍橫遍野、血流滿地。
從胡人喉嚨中噴灑出來的鮮血濺到了我的臉上,他們的慘叫衝擊著我的耳膜,然而這一切卻讓我更加興奮,更加衝動,身體中的血液猶如要沸騰一般滾燙,燙得我禁不住長嘯起來。
忽然,眼前的景物,眼前的敵人,眼前的一切都似乎籠罩在一片血霧之中。
我依舊在這紅色的世界中四處衝殺,不斷地結束著一個個生命,沒有一個人是我的一合之將,沒有一個人能在我的黑狼槍下生還,我就如同地獄來的修羅一般,噬殺著人間弱小的生靈。
忽然,原本揮舞起來快如閃電的黑狼槍像似有千斤之重一般讓我連提都提不起來。
眼看一把胡刀就要砍中我的面門,我趕緊下意識地提起左手去握,卻發現,我的左手沒了知覺。向下一看,我的左手竟不翼而飛,左臂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森寒的刀氣已經刮的我的臉直生疼,想要將腦袋移開,卻發覺脖子已經沒了知覺。
完了!心中冷汗直冒,雙眼盯著破風而來的胡刀,在一片紅色之中,連這把胡刀也是血一般的紅。
額頭傳來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疼的我連叫都叫不出聲來。
我清楚的感覺到那把胡刀從我的左額一直砍到了我的右下巴。
這時腦中已感不到任何疼痛的感覺,只覺得不斷的有液體從我的身體流出,我就那樣呆坐在馬上,任身邊如狼似虎的胡騎砍殺著。
眼前越來越紅,越來越紅,直到紅得什麼也看不見。
…………
「王爺!!——」
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渾身已是**的沒有一處干處,燕兒依舊在枕邊熟睡著。
門外傳來了盧峻焦急的喊聲。
「王爺!!——快醒醒,胡人攻來了!!!」盧峻一邊敲著門一邊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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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人攻來了?!」
我聞言一呆,昨晚他們剛剛刺殺我失敗今天早上就攻過來了,是因為刺殺行動失敗而換正面進攻還是昨夜的刺殺原本就是為今天的攻城而準備的?
「王爺!王爺!快醒醒!」
不容我細想,門外盧峻焦急的喊聲再次響起。
我趕緊起身披上鎧甲,拿起黑狼槍,打開了房門。
印入眼簾的是盧峻那滿頭大汗一臉急切的臉龐,心下不禁詫異,以盧峻的武功修為居然急成這樣,胡人的攻城器械難道運來了?
我邊向大門走去邊問盧峻道:「什麼事把你急成這樣。你說胡人攻來了,又是怎麼一會事?」
「王爺,您到城樓上看看就知道了,胡人今天看來要下血本將齊州攻下了。」盧峻愁眉苦臉地說道。
一出歐府便聽到了從西城傳來的震天喊殺聲,不對,這聲音不止來自西城門,還有……
北城門!
我趕緊施展輕功往西城門急掠而去,盧峻緊隨在我身後而來。
我一登上城牆便被眼前的景象看得一怔,呆在了當場。
如洶湧的海浪一般的胡兵密密麻麻地向城牆衝來,城前幾乎見不到一塊空地,全是扛著沙袋亡命而來的胡病。
城牆上的黑狼軍士兵和齊州志願青年不斷地向著人群放箭,不斷地將竹槍擲入人群之中。連瞄準都不用,幾乎每一箭都會射中一個胡兵,每一槍都會貫入一到兩個胡兵的身體。但悍不畏死的胡兵卻無視身邊不斷倒下的同伴,踏著他們的屍體繼續往齊州城衝來。
城下堆滿了身插箭枝和竹槍的胡兵屍體,同時,層層的沙包也越來越高。基本上都是一層沙包之上是一層胡兵屍體,屍體之上又是一層沙包。原本灰色的沙袋已被染成了血紅,鮮血順著沙包堆起的小山汩汩流下,有如一條紅色的小溪一般。
胡軍主將似乎發覺如此攻城傷亡太過慘重,撤下了一半扛沙包的攻城胡兵,讓他們拿上大盾舉在頭頂開始負責對其他扛沙包胡兵的防禦。但即便如此,依舊是有為數不少的胡兵被如林的箭雨和竹槍射死。
在如蟻潮般的攻城大軍最後,是幾萬陣列嚴謹整齊的胡騎,個個手拿胡刀嚴陣以待,似乎只要一聲令下便會向齊州城捨命殺來。
…………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5 09:44 A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5 09:46 AM 編輯
第四卷 戰後曙光 第八章
望著已經快堆到城牆一半的沙袋,和不顧槍林箭雨扛著沙袋繼續往齊州城下湧來的胡兵,我心中驚疑不定,胡人居然肯花如此傷亡進攻齊州城?這簡直是拿士兵的屍體來搭雲梯!
我一把拉過身邊的盧峻怒道:「怎麼不早點來叫我?!」
盧峻苦著個臉委屈道:「早上胡軍忽然就這麼攻過來了,一來就派幾萬人開始扛著沙包衝過來填護城河,我們在城上使勁放箭擲槍都沒用,他們似乎根本就不怕死。甚至連騎射壓制我們都沒有,一個倒下另一個繼續頂上來,前赴後繼的不一會便將城前的護城河用沙包給填滿了。他們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我一見護城河被填滿就馬上去叫王爺你了,可是沒想到就從歐府一個來回,沙包都快堆到城牆的一半了。」
「而且,他們這次連北城門也一起攻。雖然北城門沒像西城門攻的這麼猛,但北城守城的兵民較少,箭矢、竹槍、滾石檑木也不如西城門多,所以現在也是岌岌可危了。但是以他們的兵力,應該完全有能力同時攻東門的,為什麼他們還要讓出個東門不攻呢?難道又是想讓我們棄城而逃?真搞不懂,這齊州城到底有什麼重要居然能讓胡人這麼不要命的攻,不就那麼點糧草嗎?」
聽完盧峻說的話我忽然心中一動,胡人明顯的是千方百計地要得到齊州城,甚至不惜損失自己大量兵力。雖說這齊州城內有不少糧草,但這些糧草真的就值得胡人消耗如此兵力來奪嗎?
照這樣下去,胡人就算攻下了齊州城,損失的兵士也至少在十萬左右。這樣元氣大傷,即便入了齊州他們還有能力繼續南下嗎?
但是眼前的形勢已經不及我多想了,我們的箭矢和竹槍本就不多,現在射了這麼久已經是差不多要告缺了,而城樓前的沙袋卻是越堆越高。
我氣運丹田一聲大吼:「歐傑何在?」聲音如利箭一般穿過城樓之上的人群,飛入每個人的耳中。
不一會便見歐傑提著一把弓出現在我面前。歐傑抱拳行了一禮道:「末將在此,王爺有何吩咐。」
我摟著歐傑的肩膀對他道:「你現在趕緊去找劉知府,讓他帶人去組織齊州城的百姓,徵召支援參加守城的青年,並讓百姓們做好打巷戰的準備。」
歐傑身軀一震轉過頭詫異地望著我道:「巷戰?」
我面色嚴峻地點點頭道:「照現在這個形勢看下去,胡人是打算不惜一切代價拿下齊州城了。已經付出的如此大的代價,胡人怕是決不會善罷甘休,不攻下齊州城不退兵了。而我們目前不僅在人數上、士兵素質上,還是在裝備上都遠遜於胡軍,現在連箭矢、竹槍、滾石檑木這些唯一能阻止胡軍堆壘沙袋的東西都已經快沒有了,更是無法阻擋誓要拿下齊州城的胡軍。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將沙袋壘到城牆之上,那時胡軍勢必將殺城牆。那時候我們唯一的優勢,齊州的堅牆厚壁就不復存在了。他們是連命都不要也要齊州城,我們便把他們拖入齊州城。天朝有句名言叫作令為玉碎,不為瓦全,即便要死,我們也要把胡軍拖死在這齊州城。現在,就看我們的兒郎們了。讓胡人看看誰更狠、更不要命,讓他們知道,誰才是在齊州的主人!」
歐傑被我的一番話說的滿臉通紅,熱血沸騰,這個土生土長的齊州男兒體內那股好勇鬥狠的齊州血統瞬間被激發了出來,衝我堅定地點點頭道:「王爺放心!齊州人沒有孬種,齊州男兒都是好兒郎,我們定回叫那些踏入齊州城的胡狗有來無回!」說罷一轉身跑向樓下,找劉也去「徵兵」了。
讓歐傑、劉也這些個齊州的「地頭蛇」去宣傳我們目前所面臨的困境,應當更能煽動起齊州城百姓的保家熱情,使他們能團結一致,同仇敵亥。到那時,即便胡人跨過了齊州的高牆,他們也將面對幾十萬憤怒的齊州百姓。在巷戰之中,胡軍騎兵的作用發揮不到兩成,反而這些齊州人利用地形的熟悉佔據了一定的優勢。說不定,胡人的二十多萬大軍便要陷在這齊州城之中,拔也拔不出去了。
「王爺,箭枝已經射完了。」
「王爺,竹槍已經擲完了。」
「王爺,滾石檑木的存量不多了」
「王爺,北城告急,胡人的沙袋已經快堆到城上了。」
…………
聽著一個接著一個的不利消息,我的心卻出奇的平靜。
「盧峻,你去北門告訴歐飛歐大哥,讓他全權負責北門的防禦,能抵著胡人多久就抵多久,不要硬撐,頂不住的時候就撤入城內,和他們打巷戰。你就直接在那配合歐大哥,聽他的吩咐行事。」我叫過一邊的盧峻吩咐道。
盧峻點了點頭,眼中頗有壯士一去不復返的神色,抱拳對我行了一禮轉身向北城走去。
我站在西城門之上,緊握著手中的黑狼槍,冷眼望著越堆越高的沙袋。
城樓之上的黑狼軍將士和齊州城志願守城的青年們亦是站在我的兩邊,手提著鋼刀等待著胡人的到來。沒有了箭矢、竹槍,甚至沒了滾石檑木,唯一能阻止胡人的便是我們手中的武器了。
忽然之間,天地一片寂靜,城下胡人只顧著搬運沙袋顧不地再大聲嘶喊,城上的齊州軍民則是握著手中的武器靜靜地等待著正面拚殺的到來。一邊如民工般在搬運沙袋,一邊卻如觀眾般看著對方搬運沙袋,整個場面怪異無比,就如同城上之人是督工,正在監督著城下的搬運工工作一般。
一陣涼風吹來,將城頭那面「天朝齊王」的大旗吹得獵獵做響,同時也帶來了城前數萬具屍體的血腥味。
我抬起頭來,看向已漸漸被烏雲遮住的太陽,喃喃自語道:「看樣子要下暴雨了,難道,我要轉運了?」
齊州城前那些搬運沙袋的胡人忽然加快了速度,見到我們似乎已沒了箭矢竹槍,舉盾的胡兵也扔下盾牌開始搬起沙袋往齊州城衝來。
過了約一盞茶的工夫,北城上忽然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嘶殺聲,看來胡人已經攻上北城牆開始和歐飛他們刀槍接觸了。
我拉過身邊的一位黑狼軍士兵吩咐道:「你去看看歐將軍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讓他最好能盡快組織一些齊州的志願青年到北門、和西門來。」
再叫過甘達爾道:「你吩咐下去,一會聽我口令,抵擋不住的時候就撤入城中和胡人打巷戰。那時我和黑狼軍的士兵留下斷後,那些自願守城的齊州青年先撤,知道了嗎?」
甘達爾點點頭道:「明白了王爺。」說完後看了看我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又有些猶豫。
我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有什麼話就說吧,用加默人的話來說,我們已經是生死兄弟了,不是嗎?」
甘達爾望著我的眼睛道:「王爺,若我今天死在了這齊州城之上,你可不要忘記你曾經答應過我們的話啊。」
我望著他那黝黑的面龐,那黑色發亮的光頭,那充滿了誠摯和期望的眼睛,鄭重地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只要我掌握了齊州的政權,我就一定會還齊州境內所有的加默人以自由,倘若有一天我得了這個天下,我便會還天下所有的加默人以自由!」
甘達爾聽完我的話,憨厚地一笑,露出了那和他黑色肌膚形成鮮明對比的雪白牙齒,將左臂握拳橫於胸前道:「有了王爺你這句話,我甘達爾就算是死也瞑目了。」說罷轉過身走入黑狼軍將士之中吩咐起來。
…………
天色越來越暗,密佈的烏雲幾乎將陽光全部遮住,一場暴雨呼之欲來。
或許,並不需要慘烈的巷戰,只要這場暴雨一至,胡人作出了巨大犧牲所搭起的沙包「雲梯」就極有可能被沖潰,他們做了一早上的努力也將竹籃打水一場空。
胡軍似乎想在暴雨來臨前一股做氣攻下齊州城,連本來壓後的騎兵陣營中的胡騎也有一大部分下馬開始參與到扛沙包壘「雲梯」的陣容中來。
齊州城西門前已是堆起了一倒長達數百米的沙包「樓梯」,樓梯的頂端距離齊州城頭已只有一丈多的距離了。
齊州城上的軍民們已是做好了準備,將踏上齊州城頭胡人砍下城去,用自己的身體和血肉捍衛齊州城的尊嚴。雖然我已下令若頂不住的話便撤入齊州城內,和胡人打巷戰,不過看著這些齊州青年眼中堅定的神色,我就清楚,他們是準備把血灑在這齊州城之上了。作為齊州人,他們不允許胡人骯髒的雙腳踏上他們家園半步,除非,從他們的屍體之上跨過去。
我又望了望天,現在情況似乎又有變化了,看這天色,這場雨絕對小不了,只要能在城頭上堅持到這場暴雨來臨,應該就還能守住這齊州城。
我叫過身邊一位士兵道:「你馬上到西城去,告訴盧峻將軍,情況有變,讓他一定要和歐飛在北城之上堅持到這場暴雨降臨。」
雖然據盧峻所說,攻打北城的胡人比西城的要少的多,但北城之上無論是人數還是箭矢、竹槍的數量都比西城要來的少,現在胡軍更是已經攻上了城頭,和北城上的齊州軍民開始了肉搏戰,情況比之西城這邊還要糟糕。
現在只希望這場救命的暴雨能夠快些地降臨齊州城。
「殺!--」隨著一聲巨吼,甘達爾一刀將第一個意圖登上齊州城西城頭的胡兵砍下了城去,同時這聲巨吼也宣告著齊州城西城門上的肉搏爭奪戰開始了。
第四卷 戰後曙光 第九章
「砰!」的一聲,一個剛剛從沙袋堆起的「雲梯」上爬上來的胡兵,剛露出腦袋來就被我用黑狼槍敲碎了腦殼。
由於剛剛搬運那些沙袋,胡軍士兵的體力消耗了不少,而我們又佔據著有利的位置,守住這百來米長的城頭一時還是沒什麼問題。
我站在城垛之上不斷揮舞著手中的黑狼長槍,刺、挑、甩、砸,將一個又一個的胡人擊斃落下城去。心中那股嗜殺的衝動又湧了起來,看著那些被我殺死的胡人身上所噴濺出來的鮮血,一股激動和興奮的感覺充斥著我的身體,指引著我揮動黑狼槍不斷地去尋找著敵人,去將他們殺死。我就如一頭失控的野獸般在欲踏上城頭的胡兵中不斷穿梭,不斷地嗜著新鮮的血液。
隨著胡軍不斷的增兵,攻城的胡兵越來越多,如潮水般衝擊著在城牆之上拚死守衛的黑狼軍將士和齊州青年,慢慢地將我們的防守人牆撕開了幾條口子,數十名胡人登上了城頭。
霎時間,如同洪水沖潰堤壩一般,城頭之上失陷的地方越來越多,大量的胡兵湧上了城頭,和我們的士兵和齊州青年展開了殊死的搏鬥。
但是我一個人所防守的這一片城頭衝上來的胡兵卻是越來越少,甚至有些胡兵一見到我慘叫一聲轉身便跑。心中那股嗜殺的衝動催促著我繼續挑殺那些胡兵,揮舞著黑狼槍結束一個又一個的生命。不知不覺中,我竟然已越過城頭,順著胡軍搭起的沙袋堆衝到了齊州城下的胡軍攻城大軍之中,在洶湧而來的胡軍中四下揮舞著黑狼槍,將一個個胡兵砸倒、挑飛、刺死。
我不斷地大吼怒喝著,聲音所到之處無不是留下一堆堆胡兵的屍體。我已經完全沒了方向感,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所在,只知道不斷地將穿著胡軍衣服的人殺死,向著最多人的地方衝去。我就如一隻餓狼鑽入羊群一般瘋狂肆虐,撕咬著那些受到驚嚇的小羊羔,讓他們在我的利爪鋼牙下升天。
一路衝殺過來,沒有一個人能擋住我一槍,沒有一個人能在我的槍下存活,我如地獄的修羅使者一般來到人間收人,將一個又一個的胡兵砸入了九天地獄,讓他們為他們曾經犯下的罪行償命。
已不知殺了多少人,但心中那股子越來越強的殺意卻一絲也沒有變弱,我覺得此時我的武功、內勁和氣勢比之平常的顛峰時候都有了數倍的提高。特別是氣勢,我感到自己體內所散發出的殺氣就如奔騰的江水一般強烈。
慢慢地,我周圍的胡兵一見到我就跑,我往哪沖,哪的胡兵就逃得無影無蹤,攻城的胡兵衝到了我身邊都繞道而走,竟然使得我的周圍出現了一個以我為中心近五米的無人範圍。
這時的我幾乎已忘了齊州城,忘了齊州的百姓,忘了我在做什麼,甚至忘了我是誰,只想要殺人,不斷地殺人,以宣洩心中那股讓我萬分難受,又令我萬分激動、興奮的殺意,那股嗜血的衝動不斷地催促著我,殺,不斷地殺,用鮮血來澆滅我已熊熊燃燒起來的心火。
正當我要施展輕功飛入那些見到我就逃開的胡兵之中時,一個身披土灰色皮甲,頭戴尖盔,手拿丈許鐵叉,寬額大臉的胡將跳到了我的面前,橫叉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低吼一聲,揮起黑狼槍就往他腦袋上砸去。這胡將身手也算不錯,竟橫叉格住了我這一槍,但他依舊被我敲得單膝跪於地上,口中吐出了一口鮮血,鐵叉也被敲彎了少許。
「邁達塔回來!你不是他的對手!」
那胡將身後一光著上半身,拿著一把超大厚背刀約莫二十五六歲的胡人青年騎於馬上喊道。
那胡將應了一聲,就欲後撤。我獰笑一聲,挺起黑狼槍就往那胡將後腦刺去。笑話,和我對上了手還想逃?!
那胡人青年怒喝一聲,舞起手中的厚背刀躍離馬背向我砍來,欲以圍魏救趙的方式救下那胡將。
我忽然加快手中黑狼槍的去勢,那胡將也感到了腦後的殺氣,趕忙向後舉起鐵叉欲擋,腦袋也向下偏了幾分想躲開我的槍頭。不過我的黑狼槍卻再次加快了速度,如一道黑色的閃電般沒入了那胡將的後腦,馬上又抽了出來以迅雷之勢迎向了胡人青年的厚背刀。
「鏗!--」的一聲長鳴,我的黑狼槍一槍甩上了厚背刀,將那胡人青年震飛了數米。周圍的胡兵一見那胡人青年被我擊飛,竟一下向我圍攻而來,完全不似剛剛見到我如鼠見貓般的樣子。
我「歡快」地揮舞著黑狼槍,讓這條黑色的「毒蛇」不斷地吸嗜著新鮮的血液,不一會周圍又倒下了數十具胡兵的屍體,那些個胡兵再次被嚇得不敢向我靠近,雖不像剛剛那樣見我就跑,但卻也只是圍成個圈,舞著胡刀卻不向我攻來。
我舉頭望去,發現那個胡人青年已不見了蹤影。不過眼前就有這麼多的人等著我去殺,也顧不少他這一個,於是我揚起手中的黑狼槍就欲再衝殺入胡軍之中。
「轟!--」忽然一聲響雷將我陷入嗜殺瘋狂的心驚醒。
我向四週一看,發現我現在竟離齊州城已有近兩百米遠,身前不遠處就是胡軍壓陣的騎兵方陣,四周到處是正在往齊州城衝去的胡兵,而我的周圍則是近百名拿著胡刀圍著我戰戰兢兢的胡兵。從他們身邊走過的胡兵不時向我偷瞄一眼,那眼神竟是充滿了恐懼和害怕。
再望向齊州城頭,那裡已是混亂不堪,胡軍士兵和齊州城上的軍民嘶殺在了一起,戰況似乎極為慘烈,不時有胡人或齊州守軍被殺死推下城牆,掉在沙袋之上,不一會屍體便成了城下胡軍的踏腳石。
我仰頭望了望天,天空已是灰濛濛的一片,看來暴雨已經快到了。現在只要再堅持守住城頭一會就行了。
我長嘯一聲,舞起黑狼槍轉身朝齊州城的方向衝去。那些圍著我的胡兵竟然在我剛發出長嘯的時候就大叫一聲讓開了一條路,任我衝了過去。
一路衝到齊州城下竟沒什麼人阻攔,看見我的胡兵都趕緊閃的遠遠的,偶爾有一兩個不開眼的過來要砍我也被我舉槍砸了個腦破漿流,其他胡兵見了更是不敢來惹我。
回想起剛剛在胡軍陣中的衝殺,看來我在這些胡人心中定是成了魔鬼級的人物了。這些胡人估計以後經常要在夢中夢到我了,想到將會成為如此眾多胡人的「夢中情人」,心下不禁一陣興奮,順手揮起黑狼槍將身邊兩個沒來得及跑開的胡兵戳了個對穿,頓時又引起胡兵中的一陣慘叫。
我由沙袋堆一直奔上了城頭,一路砸倒了十幾個正在向城頭爬去的胡兵。
城頭之上的守軍已是個個都慘不忍睹,每個人身上至少都有四、五處傷,有的被砍斷了右手就用左手拿刀繼續砍,重傷失去戰鬥力的便用自己的牙齒咬,從胡兵的腿咬到喉嚨,直到抱著他們一起跳滾下城牆。
城牆之上的鮮血已近流成了河,地上的血水竟然已可以淹沒到腳面,有的地方已是只能站在屍體上砍殺,沒有了站的地方。
城牆之上都是近距離肉搏,我的長槍施展不開,便只能將黑狼槍背在背上,隨手撿起一把鋼刀,衝入城上的胡人之中撕殺開來。
我在拚死顫抖在一起的人群之中赫然發現了正舞著兩把大刀一身是血的歐傑,只見他上半身的鎧甲已是被砍的破爛不堪,身上好幾處刀傷觸目驚心,傷口的肉已向外翻出,鮮血如泉般湧出,而他卻似乎一點都沒感覺到,兀自大吼怒喝著向爬上城牆的胡兵砍殺而去。
歐傑既然來了,那麼現在在城上戰鬥的應該也已經有他帶來的齊州志願守城的青壯年了。抬眼望去,齊州城上到處都是人,也看不清到底我們這邊有多少人,衝上城來的胡人有多少。不過既然能擋住胡軍如此之久,歐傑帶來的生力軍應該也不會太少。不知北城門那邊戰況如何了。
我抬眼向北城門的方向望去,發現北城門竟是火光沖天,在城頭上的一片火海將胡軍隔在了城牆之外。我心下暗讚,這定是歐飛的主意,果然不愧是個防守專家。
我將注意力從新投到身在的西城樓之上,舞起手中長刀向城上的胡兵砍殺而去。
城牆之上我們的守軍幾乎全是新丁,雖然有著一股子不怕死的狠勁,但是時間一久也難免後勁不支,被越湧越多的胡兵衝擊得開始慢慢向後退。且胡軍人數比我們多,又都是能征善戰的強兵猛將,像這樣打消耗戰我們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這暴雨要是再不下,西城可就真要失守了。
不經意間忽然發現城下胡軍攻城大軍中一處似乎有些混亂,定□望去,竟然是甘達爾和仇笛那兩傢伙在胡人的包圍中砍殺。只見仇笛攙扶著甘達爾,舞著手中的鋼刀和四周的胡兵周旋著,身上不時地被胡兵偷襲砍中幾刀,而被他攙扶的甘達爾似乎亦是受了極重的傷,只能無力地揮動著手中的大刀,但卻是一個人也砍不到。
我大喝一聲,一縱身展開身法在城外的沙袋堆上踏兩下直奔甘達爾和仇笛而去。
抽起背上的黑狼槍,又是一陣屠殺,來到了兩人身邊。仇笛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將甘達爾送到我身邊道:「王爺先帶甘將軍走,末將斷後。」
我也不囉嗦,接過身受重傷已近休克的甘達爾縛在背上轉身揮起黑狼槍掃開一條路,往齊州城奔去,身後的仇笛邊和趕上來攔截的胡兵游鬥著邊緊跟著我而來。
「哪裡走!」忽然一聲大喝在耳邊響起,一個身行彪悍,滿臉鬍鬚,一身灰黑色鎧甲,長髮披肩沒戴頭盔的胡將舞著雙錘攔在了我的面前。
身後趕到的仇笛來到我身邊,小聲傳音給我道:「王爺小心,此人相當勇悍,甘將軍就是被他打傷的。王爺先帶甘將軍走,末將在這將他攔著。」
我望著前面露出吃人般目光的胡將對仇笛道:「你帶著甘達爾先回城頭,我來對付這胡狗。」說完後轉頭望了仇笛一眼又道:「這是命令」說罷我便將甘達爾交給仇笛,左手內勁 一送,將他們兩人送上了胡人的沙袋「雲梯」之上。仇笛一落地便揮刀砍殺起來,不一會已衝上城頭,消失在城頭混戰的人山人海之中。
「呀!--」估計是看我在他面前輕鬆地將人送走,讓他有種被輕視的感覺,那胡將惱羞成怒舞起雙錘大喝一聲就向我砸來。
我先是轉身後退兩步再一個回頭橫掃一槍將他的雙錘格開,黑狼長槍更是順勢往裡刺向他的喉嚨,那胡將大驚之下忙強扭高壯的身軀,堪堪閃開了我的這一刺。
我現在已不是剛剛那種半瘋狂的狀態,否則對付這胡將剛剛那一刺就能直接將他送到地獄去了。
雖然身為主將,出現剛剛那種瘋狂的嗜殺狀態是相當麻煩的,也很容易將全軍陷於險地之中。不過這種狀態時的我卻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簡直就是個無敵殺神,若能夠做到收放自如的話,那對我來說可就是如虎添翼了。可惜的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會這般「發狂」,每次出現那種狀態都是在殺人見血之時,但又不是每次殺人見血都會如此,這種突然「發病」實在讓我很是無奈。
「哧--」趁我一時分心,那胡將甩起雙錘向我急攻而來,我趕忙橫槍一擋,但卻只擋下一錘,被另一錘掃中了小腹,登時將鎧甲撕下一片。還好我及時縮腹才不至被重創。
這個胡將武功確實不錯,比之剛剛遇到的那個胡人青年還要強上許多,應能和歐傑、盧峻打個不分伯仲。
我打起十二分精神,用殺氣鎖住那胡將,長槍一甩將要圍上來偷襲我的三個胡兵甩飛開去,同時腳下一蹬向那胡將衝去。
那胡將竟也不退反進,叉起雙錘飛身迎向了我。
雙錘和長槍稍觸即離,卻發出兩聲尖銳的金屬碰撞聲,我立在地上黑狼長槍遙指那名胡將,殺氣再次漫體而出,緊緊鎖住他。而那名胡將在我們這次交鋒中卻是受了不小的內傷,臉色慘白,嘴角滲出一絲血絲,看來是強壓下了我侵入他體內的內勁,現在看來他連站都站不穩了,手上的雙錘更是搖搖欲墜。
「轟--隆----」又是一聲震耳的雷響,一滴雨水落在了我的臉頰之上,我心中喜念一動,殺氣也波動了起來。
那胡將瞅準機會,大喊一聲胡語,強運內勁,向後急退。我正欲挺槍追上,卻被四周無數拚命而來的胡兵所圍拖不出身,只能眼睜睜地望著他離去的身影消失在胡軍後面的騎兵陣中。
第四卷 戰後曙光 第十章
「轟!——」又是一聲響雷,彷彿大地都開始顫抖起來,雷霆般的閃電劃過陰沉灰暗的天空,照亮了地面上那修羅地獄般的景象。
一滴,兩滴,三滴……豆大的雨點開始由天空中狂瀉而下。
暴雨的「嘩嘩」聲甚至將數十萬人的殺喊聲給淹沒了,北城門的大火也在瞬間被澆滅,但胡人已經沒有機會再從新登上城頭了。
傾盆而下的暴雨瘋狂地衝擊著那些用屍體和沙袋堆起的「雲梯」,不一會那些沙袋便開始滑落,數十米高的沙袋堆無法承受如此暴雨的洗禮,慢慢地傾倒了。
我一甩黑狼槍,足下疾踏,趁沙袋堆還未倒下前一股做氣衝回了城頭,將仍在城頭上的胡人挑下城去。
城頭之上的齊州軍民見暴雨來襲均歡呼雀躍起來,更加拚命地揮舞著鋼刀向殘餘的數千名胡人砍殺。而城頭上的胡人見沙袋堆起的雲梯已是倒下,他們既沒了援兵也沒了退路,一時間陷入了絕望之中。
密集的雨點砸在盔甲之上「嗒嗒」作響,整座齊州城就有如罩在一片水霧之中,城下的胡兵更是苦不堪言,在被雨水沖得泥濘不堪的地上艱難地移動著身體,他們身後的指揮官卻依舊揮舞的皮鞭鞭策著他們重新將被雨水沖垮的沙袋堆好。可是在如此暴雨之下,胡兵們艱難地將沙袋堆上去不一會又被雨水沖掉了下來。
轟隆隆的雷聲敲擊著城頭上每個人的心靈,在齊州軍民的耳中聽來,就如同催人向前的戰鼓之聲,而在胡人的耳中聽來,卻不亞於地獄的催魂鼓。
城頭之上的戰鬥已接近尾聲,越戰越勇的齊州軍民慢慢地將殘留城頭上的胡兵餘孽消滅殆盡。
城下的胡軍見事已不可為,無奈之下只得吹響撤軍的號角,已是疲憊不堪被暴雨沖得幾欲窒息的胡兵聽得號角聲,如獲大赦般向後退去,不一會胡軍便已撤得乾乾淨淨了,只留下齊州城前城上的數萬胡兵屍體。胡軍撤得那樣的無奈,那樣的不甘心,恐怕現在胡軍的將領們正在痛罵老天爺呢。
這場及時的暴雨不僅將齊州城頭之上的鮮血沖刷一淨,同時也將胡軍不惜代價辛苦搭起的沙袋「雲梯」和胡軍攻下齊州城的希望一齊衝垮了。
我拄著黑狼長槍,望著城上城下的一片狼籍,頭腦卻昏昏沉沉的,腦中不斷地回放著我在剛剛嗜殺瘋狂之時的種種情景。
「王爺、王爺,…………。」
我轉過頭茫然地看著眼前頭髮散亂,鎧甲不整的盧峻,卻見他正對著我大喊著什麼,但我的耳邊卻只聽到嘩嘩的雨聲。
盧峻見我沒反應,便上前扶住我的手臂,似乎是以為我受了傷,一臉的關切。
我擺擺手掙開盧峻示意我沒事,扛起黑狼槍慢慢步下了城頭向歐府走去,盧峻也緊跟我身後。
風雨中齊州城頭一片死寂,大部分軍民都已撤下城頭回城中休息,只留幾百名士兵在城頭警戒,還有不少冒雨來認屍體的齊州百姓在城頭穿梭,但卻沒有一人哭喊,或許,即便是有人哭喊,在這狂風暴雨之中也不會有人聽到、看到。
齊州城西城頭之上的那面「天朝齊王」的大旗依舊在雨中豎立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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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踏入歐府大廳便見到了一臉焦急正坐立不安的燕兒,我茫然地四下望望,發現偌大個大廳只有燕兒一人和兩個丫鬟,不禁問道:「其他人呢?」
燕兒呆看了我良久,忽然一聲尖叫撲入我懷中,將我嚇了一跳。
燕兒在我身上都摸摸,西捏捏,又圍著我轉了一圈才拍著胸脯喃喃道:「還好沒受傷,還好沒受傷……「
我奇怪地看著燕兒,再低下頭看看自己,才發現一身黑色的鎧甲上竟是血跡斑斑,有好幾處的甲葉都已被撕開,被雨水一淋更是狼狽,如同渾身是傷一般。我不禁摸了摸臉,抬手一看竟是一手的血水,想來我的臉上也好看不到哪去吧。
燕兒見狀趕緊吩咐丫鬟去準備洗澡水,並拿來了毛巾和臉盆為我洗臉。
這時盧峻也已進到廳來,我抬頭望向他,剛剛在雨中沒注意,現在一看才發現他比之我更是狼狽三分。
上半身的鎧甲早已是片甲不留,只剩半件裡衣,一半胳臂和胸膛都已裸露在外,一臉的黑碳估計是在北城放火的時候弄的,現在被雨水一沖雖是能讓人看清他的臉但卻是更顯狼狽。
我忍不住笑了笑指指身邊的座位讓盧峻坐下,對正在為我擦臉的燕兒道:「侯先生、歐傑他們還沒回來嗎?」
燕兒邊細心地為我擦著臉,邊說道:「歐將軍、仇將軍、甘將軍、管都衛、歐老爺都受了傷,歐大哥正帶著那些大夫在內屋為他們治傷,侯先生和劉知府則帶人去找公子你去了。」
我想了想暗自擔心起來,這次戰鬥慘烈異常,幾乎人人都掛了彩。若非有這場暴雨恐怕齊州城便要不保了,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不論是士兵、志願民兵的傷亡,還是將領的受傷都令我們再也承受不起再一次的猛烈進攻了。
想到這我望向正喝著熱茶的盧峻道:「盧峻,你可有受傷?」
盧峻聽到我叫他,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謝王爺關心,末將並未受傷。」
「那你怎麼這麼一副狼狽像?都快衣不覆體了都。」我納悶地問道。
盧峻搔了搔後腦道:「因為那時我們在北門放火阻止胡軍爬上城頭,但可燒的東西並不多,許多齊州百姓都自發地去拆門板和床板、椅子、櫃子來給我們燒,我看著心裡過意不去便帶頭撕起衣服扔進去燒了,近萬人的衣服燒起來還是能頂好一會的。還好只撕了上半身的鎧甲和一條袖子大雨就來了,不然的話……嘿嘿」
我身邊的燕兒聽著有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但我卻是一點也笑不出來,聽著盧峻手的似乎很是輕鬆,但我卻知道實際上北門的慘烈比之西門亦是有過之無不及。
我望向盧峻道:「你先下去洗個澡換件乾衣服,再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吧,晚些時候我們還要開會研究一下下一步的對策,現在還能上戰場的人已不多了,你可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別病倒了。」
盧峻起身點了點頭應聲而去。
我望著外面瀑布般傾瀉的暴雨,心中想著齊州城到底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值得胡人如此拚命的不惜代價來奪?因為齊州城的重要地理位置?為了齊州城內的那些糧草?還是齊州城內有什麼人或物是胡人必須得到的?
思前想後,齊州城地理位置雖極為重要,但卻也完全不至於胡人以如此大的代價來攻取,現在齊州已基本上半州被胡人所控制,只要他們將齊州城周圍的一些小村鎮控制起來,齊州城內的我們打野戰根本遠不是胡騎的對手,齊州城對於胡人南下的威脅也就不成立了。可是現在胡人竟然會以如此大的犧牲來攻齊州城,若是說他們糧草不足,為了奪取齊州城的糧草的話也是不合理。消耗了一半的兵力就算他們得到了那些糧草,又有什麼用?他們還有能力南下嗎?現在來看,齊州城內定是有什麼對胡人極為重要的東西或人,使得他們不得到就不能夠離開。而且,胡軍中魔教的高手上次可以在山羊的幫助下進得齊州城,但他們卻並沒有去拿那些東西或人,而是來刺殺我,可見這個東西或是人並不那麼好帶走。
我忽然發覺一邊的燕兒沒了聲音,回頭一看,卻發現她正低著頭想著什麼。我笑了笑,伸手過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燕兒在想什麼呢?那麼出神?」
燕兒抬起頭來深情地望著我道:「公子,我要上戰場,我要和你一起殺胡狗。」
我心中暗歎,這小妮子定是聽到我剛剛和盧峻說可上戰場戰鬥的人不多了,便想要自己上戰場來幫助我。可是若到了戰場之上,恐怕不用說殺人,光是看到那血流成河的血腥場面這膽小的小丫頭便要嘔吐不止了。
我輕撫了撫燕兒的繡發道:「你若想幫助我呢,便好好的組織起後勤的大夫,為那些守衛齊州城而受傷的將士治療,這便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燕兒聽了我的話後,堅定地點點頭道:「燕兒一定會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的。」
我忽然想到,其實燕兒現在還只是個十四歲的小女孩啊。這個年齡,應該是充滿鮮花和歡笑年齡,但她和我在一起所接觸到的卻全是戰火和刀槍,全是死亡和恐懼。說起來,當初我將她帶離了那個淫褻的火坑,又何嘗不是帶著她一起跳入了另一個充滿殺戮和爭鬥的火坑呢?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5 09:48 A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5 09:50 AM 編輯
第四卷 戰後曙光 第十一章
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乾爽的長衫,再吃過燕兒做的可口飯菜,一身的疲憊已去一半,若是能再睡上一覺那就真舒服了。不過我明白,現在還不是睡覺的時候。
我同燕兒來到內屋,來到了甘達爾的房間,燕兒跟我說甘達爾是所有人中傷的最重的,五臟六腹都被震歪了。想到那個在我手下逃走的使雙錘的胡將我就恨的牙直癢癢。
屋內除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甘達爾外還有坐於輪椅上的歐飛和兩名大夫,歐飛見我進來趕忙在輪椅之上對我行了一禮,兩名大夫一見歐飛對我行禮也欲起身,卻被我壓住肩頭指了指甘達爾示意他們繼續為甘達爾看病。
我在身邊看了一會,在確定甘達爾沒有什麼大的危險後便叫上歐飛一同出了甘達爾的房間。
「其他人的傷勢怎麼樣了?」我站在歐府的走廊中望著院外依舊漂泊的大雨問道。
燕兒幫歐飛將輪椅推到我身邊後對我道:「歐將軍受了些皮外傷,經過大夫處理後應已無大礙。仇將軍受的刀傷中有幾刀比較嚴重,但只要調養的好,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歐飛接著道:「管都衛和家父與一名胡將交手,雖將那胡將擊斃兩人卻也都受了不小的內傷。而甘將軍更是被一胡將震傷了內臟,到目下都仍然昏迷不醒,但性命應也沒有危險。」
「那麼,現在能議事的能有幾人?」我猶豫了一下問道。
「舍弟歐傑應可議事,仇將軍、管將軍、甘將軍和家父應還不能擅動。盧將軍、劉知府、侯軍事應也可以參與議事。」
我點了點頭,帶頭向大廳走去。
「哈~秋!~」身後的歐飛忽然打了個大噴嚏,我轉過身來看了他一眼,這才注意到他竟然還穿著一身被雨水林濕的衣服,連頭上的頭髮都還滴著雨水。
「歐大哥,你先去換件干衣服吧,你現在可再不能倒下了。」
※※※※※※※※※※※※※※※※※※※※
「王爺,原來您已經回來了,可讓我和侯軍師好找啊。」從雨中進來已是一身濕透的劉也道。
侯三浪在他身後收起了傘,不過我看有拿傘和沒拿傘根本沒什麼區別,依舊是如剛從湖裡撈出來的一樣,濕了個通通透透。
「兩位先去換下干衣服吧。」我攔住正要給我行禮的劉也和侯三浪道。
兩人應聲到後面去換衣服去了,我又叫過燕兒讓她去將盧峻和歐傑叫出來。
不一會,歐飛已是換上了乾淨的衣服,由第一次見面時看到的那位美麗少婦推了出來。上次因為正要面對胡人的大舉進攻,沒有問其姓名,所以到現在我還不知道這少婦和歐飛是什麼關係,叫什麼。
我望著歐飛身後的少婦問道:「歐大哥,這位是?」
歐飛先是對我行了一禮道:「這是拙荊,名月娘,天生耳不能聞口不能言,失禮之處還望王爺見諒。」
我微微一笑道了聲無妨,心下卻不禁暗怪老太爺太殘忍,如此美麗的人兒竟是天生啞巴加聾子。
「歐大哥,你對胡人今天的進攻有何看法?」當盧峻、歐傑、劉也、侯三浪回到廳中行禮入座後我對歐飛問道。
歐飛輕搖了一下鵝毛扇道:「現在我也搞不懂胡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胡人是非得到齊州城不可。原本我以為胡人是為了齊州城內的這些糧草,可是現在看來,事實似乎並不是這麼一回事。齊州城對胡人應該還有別的什麼用處,只是我們現在不知道而已。」
一邊的侯三浪聽了歐飛的話接上道:「齊州城地處齊州中部,戰略地位極為重要,是不是胡軍要佔下齊州城以作為根據地,以此為跳板進攻齊州城之後的封巖城?畢竟封巖城內還有十幾萬天朝大軍。」
歐飛搖頭道:「如若是因為這樣的話,他們還不如直接去進攻封巖城。封巖城內雖然有十數萬天朝官軍,但是城牆和防禦系統卻遠比齊州城差的多,而現在胡人最缺的就是攻城的器械。所以相對來說,封巖城反而會比齊州城好攻的多,要知道,光是城牆,齊州城就比封巖城高了近兩倍。再說齊州城雖然是有著重要的戰略意義,但是只要將四周城鎮佔下,光憑我們齊州城內的這點孤軍根本就成不了什麼氣候,胡軍也更不需要在缺少攻城器械的情況下花如此代價來攻城了。」
我點了點頭道:「歐大哥說的沒錯,我也覺得這齊州城內應該有什麼對胡人極其重要的人或物。歐大哥曾經懷疑過這齊州城內的糧草是江放留下給胡人的,但如今看來,為了這些糧草,胡人實在是沒有理由以消耗近一半的兵力來爭奪。到底胡人要的是什麼,這點如果能搞清楚,可能會幫助我們擊退胡軍。」
歐飛望著外面絲毫沒有變小的暴雨擔心的道:「我們現在的情況實在是糟的不能再糟了,這次胡人的攻城中讓我們損失慘重,存活下來的士兵和齊州志願兵也基本都受了傷,連甘將軍、管都衛等人都掛了彩,箭矢、竹槍、滾石檑木更是消耗殆盡,若是等雨一停,胡人再來一次衝擊,我們可就真的頂不住了。」
旁邊的盧峻道:「胡人現在的情況比之我們也好不到哪去。在這次攻城之中他們損失了數萬兵力,這還不包括受傷失去戰鬥力的士兵。且他們這次付出如此代價依舊不能攻下齊州城,對他們的士氣和信心也有極大的打擊。而暴雨之中,我們可以回城裡的屋內休息,他們卻只能在泥濘的帳篷之中避雨。這樣一來,士兵得不到充分的休息,又極有生病的可能,更是使得他們一時無力再次做出像早上那樣的攻勢來。別的不說,就說那些沙袋吧,我看他們一時間到哪再去弄那麼多的沙袋來。」
歐飛端起了桌上的一杯茶啜了一口,閉眼思索一會後睜開眼說道:「不知道各位有沒有注意到,今天胡軍攻城之時居然沒有派騎兵從兩翼以騎射壓制我們的弓箭和竹槍。對於兵力遠多於我們的胡軍來說,派出兩隊幾千人的騎兵以騎射壓制我們是很簡單也很輕鬆的事情。但他們為什麼會寧願加大自己的傷亡而不派出騎兵用騎射壓制我們呢?」
我聞言瞳孔一縮,想起早上胡軍攻城之時只是令人扛盾抵擋我們的弓箭和竹槍卻並未派兩翼騎兵來以騎射壓制我們,猶豫地說道:「難道……他們沒弓箭了?」話說出口我自己都感難以置信,胡騎聞名大陸的一大絕技就是萬人騎射,胡人只在第一次攻城之中對我們使了幾輪騎射而已,怎麼可能會這麼快就沒了弓箭?
歐飛竟點了點頭道:「我卻是也有這個懷疑。」
侯三浪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胡人糧草帶不多,攻城器械沒帶,這些都還好解釋,可胡人怎麼會連弓箭都帶不足的?為了加快行軍速度也不至於連弓箭這麼點重量都不帶吧?」
歐飛看著手中的茶杯,輕輕搖了搖頭道:「因為我實在找不出其他的原因來解釋胡人不用騎射壓制我們的原因了。」
我一聽,忽然感到這似乎與胡軍這麼想攻下齊州城有關,靈感一閃而過,卻是怎麼也抓不住。
到底胡軍要的是什麼呢?
第四卷 戰後曙光 第十二章
我們一群人討論了許久也是沒能討論出這胡人到底為什麼如此看重齊州城的原因。
我微微一歎道:「算了,咱們也不要去想了,還是那句老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或許不久之後,謎底便會自動揭曉了。」然後又轉頭望向歐飛道:「歐大哥,等雨停之後便要麻煩你全權負責這齊州的防務,畢竟咱們還有這齊州城的高牆厚壁可以利用,想來胡人一時也拿我們沒什麼辦法。」我這下竟將整個齊州城的防務都交給了歐飛,現在便是誰也知道了我欲將歐飛納入帳下的想法了。
「屬下定然盡全力將齊州的防禦措施修繕,以不負王爺重托。」隨著歐飛的這聲「屬下」的改口,已正式宣告著歐飛加入到了我的陣營之下。
我滿意地點點頭,又對劉也和侯三浪道:「劉知府和侯先生,雨停後也請兩位在齊州城內再徵召一些志願參與守城的青壯年,協助歐大哥進行齊州的佈防。」
「是,王爺。」侯三浪和劉也齊抱拳道。
「盧將軍,你呆會去看下在今天攻城戰中剩下的那些黑狼軍士兵和齊州青年。看下他們還有多少人能繼續戰鬥,受傷的一定要好好安置。完了之後將黑狼軍剩下的可戰鬥人數報給我。」
「末將遵令。」
我望著正門之外仍是如洪般傾瀉的暴雨和已幾近沒過門檻的積水喃喃道:「這場暴雨怎麼能下這麼久的?」
侯三浪微微一笑道:「這下可夠胡人受的了。」
眾人聞言皆對視一笑,這場大雨恐怕不僅是使得胡人本來勢在必得的攻城無功而返。對於在野外宿營的十幾萬疲累的胡軍來說,這場大雨下的越久,對胡軍的打擊就越大,甚至可能造成致命的後果。
把一切都吩咐好了後我便躺到了歐府中專門為我安排的臥房之中。
一沾到既柔軟又溫暖的床鋪,我的眼皮便開始打戰起來,一下鑽進被窩便開始呼呼大睡起來。
「轟!----」
一聲近乎震撼大地的雷鳴將剛剛入睡的我給驚醒了過來。
我睜開雙眼,望著窗外那濛濛水霧,聽著嘩啦啦的雨水聲,忽然想到:胡人現在的情況如此之糟,若是這場暴雨持續下去,無異於坐以待斃,所以他們很可能會使出什麼孤注一擲的招數來。他們既然連早上那種拚死的攻城方法都用了,難保他們不會趁現在暴雨之中可視度和城頭警戒都大幅度降低的時候,派高手已勾索攀入齊州城來刺殺我或是我的將領們。
想到上次那些要刺殺我的魔教高手所用的勾索我就不禁汗顏,若不是怕被我們的警衛發現的話,恐怕根本不需要山羊他們就能靠那些一頭雙鉤的勾索攀入齊州城裡了。枉我還一直以為以齊州城如此之高的城牆,足可以阻擋一切武林高手。
上一次雖然是斬殺了十數名魔教高手,但這次隨軍而來的魔教高手中武功最高的人是誰和一共有多少人其實我們都不清楚,所以也難保胡人再派一群比上次更厲害的魔教高手來。
我忽然發現房間門口有一個黑影鬼鬼祟祟地晃動,似乎想要進我屋來。
我頓生警覺,大喝一聲,同時右手抄過床邊的黑狼槍,從床上蹦達而起,直撲門外。
黑狼長槍破風而出,直指門外的黑影。
就在黑狼槍要刺到那黑影時,我終於看清了那黑影竟是燕兒,趕緊猛力收槍,在空中一個轉聲,黑狼長槍頓時向後一甩,化去了這股衝勁,身體輕輕落在了燕兒面前。
看著一臉驚惶之色的燕兒,我不禁心下懊惱,自己看來是太過神經過敏了,剛剛一直在想胡人會不會派魔教高手來行刺,結果一點風吹草動就以為是刺客來了。也沒想清楚,刺客怎麼會從正門進屋,又怎麼會在門口徘徊猶豫。
我輕輕將燕兒摟在懷中,安慰了幾句後才慢慢將她受驚嚇的心平靜下來。
「燕兒,你找我有事?」將燕兒摟進屋坐到床上後我問道。
燕兒一聽,小臉竟一紅,低下頭,支吾起來。
我微微一笑,緊了緊摟著她的手,道:「咱兩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嗎?」
燕兒柔順地偎在我懷裡,小聲地道:「剛剛那聲雷好響,燕兒心裡害怕,就……就禁不住想來找公子,又怕吵了公子休息。」
我聽了不禁哈哈一笑,摟著燕兒向後一仰躺到了床上,在她耳邊調笑道:「現在你既然來了,便陪我一起休息吧。」說著手已撫上了燕兒挺拔的酥胸。
燕兒被我撫得混身一麻,嗔道:「公子,不要這樣,現在還是白天呢。」
對了,現在的確不是做樂休息的時候,想起了我剛剛的猜測,我一下鬆開摟著燕兒的手坐了起來。
燕兒見我忽然鬆開她坐了起來,以為我是對她不許我和她歡好而生氣,心下一急趕忙起身從背後摟著我道:「公子別生氣,燕兒都依你就是了。」
我回頭看著燕兒咧嘴一笑道:「依我什麼?」
燕兒看到我的笑臉就知道我並沒有生氣,頓時喜笑顏開,嬌聲道:「什麼都依你。」
我刮了下燕兒的瓊鼻笑道:「你這個小妖精,是不是昨晚把你味的不夠飽,現在又餓了?」
燕兒一聽,俏臉一紅,小嘴一嘟,不依地要來掐我。
我嘿嘿一笑趕緊從床上竄了起來,三下兩下穿上了長衫,對燕兒道:「走,公子我帶你巡邏去。」
第四卷 戰後曙光 第十三章
我和燕兒兩人站在歐府的大門口猶豫了半天,這麼大的雨,出去明擺著是去當落湯雞。
我最後還是決定留在歐府之中,畢竟現在下著雨,所有的將領都在自己的房中休息,若是胡人真的派人來刺殺我們,也定要來歐俯中。
就這麼呆坐在大廳之中好像也有些無聊,我望了望身邊同樣撐著下巴看著屋外大雨的燕兒,道:「燕兒,你去我房內幫我把地圖拿來。」燕兒聞言乖巧的點點頭便向我的房間走去。
我繼續呆坐在大廳之中,目視著屋外的「傾天瀑布」,心中卻是在想著胡人和西涼人的這次聯合進攻天朝的計劃。
本來表面上是西涼大舉進攻瓜州,而胡蘭則分三路,進攻齊州、燕州、東州。當戰事進行一段後,又忽然發現胡人實際上只在齊州、東州留了五萬兵馬,用來牽制這兩州的兵力,使之不敢妄動。而胡人的主力卻是集中力量進攻燕州,使得燕州不久便被胡人攻下,而胡人也趁勢開始攻打中州,欲以中州為跳板直逼天朝京城華城。
但是就在人們都想當然的把注意力放在燕州之時,攻打齊州的五萬胡騎卻忽然突增到了二十五萬,更是用計以訊雷不及掩耳之勢連下山海關、嘉獄鎮,斬殺了天朝四十餘萬士兵,直到齊州城下受阻才停下了閃電般的行進。
現在想想,若不是我們的突然出現,胡軍將順利的兵不血刃拿下齊州城,然後再拿下齊州城後的封巖城,齊州便可算是基本淪陷了。
但是得到齊州之後,這二十五萬胡軍是繼續西進攻下雲州,然後對中州形成夾擊之勢,還是打下充州或雲州後直接進逼華城?
而在東州的胡軍到底有沒有增兵,依舊是五萬呢,還是如齊州一般一下增到了二十幾萬甚至更多?按理來說,胡蘭既然要瞞住天朝自己的兵力,就應該不會只瞞這二十萬啊。
還有這胡軍的糧草問題。如此大規模的進軍,糧草可謂是相當重要的,若是糧草問題沒解決好,那一個不小心便是全軍覆沒的境地。但根據歐飛所分析的,以胡軍如此之快的行進速度,是絕不可能攜帶大量糧草和輜重的。但是現在胡軍在齊州城外已停留好幾天了,說不定他們從胡蘭運來的糧草已經到達了他們軍中。但若是如此的話,胡軍如此在意地攻打齊州城又實在說不過去了。到底齊州城內有什麼呢?
「公子……」忽然從我房間的方向傳來了燕兒的叫聲。
我心頭一跳趕緊從座位竄起,直奔房間而去。
瞬間來到我的房間門外,發現燕兒正空著手和一拿著長劍的黑衣中年游鬥,四周圍了十數名拿著長棍的歐府家丁,卻是插不上手。
這黑衣人的武功甚是高深,十幾招過後,燕兒已是落在了下風,此人比之上次來的魔教高手中那使鞭的黑衣人還要高強不少。
燕兒沒有武器,只能空著手一邊閃躲飛閃的劍光,一邊用我教她的皇家燕羚拳和那黑衣中年人游鬥,忽然那黑衣人右手一抖,劍芒暴漲,劍尖直指燕兒的雪頸,而燕兒此時招勢用老已是來不及閃身,眼看便要香消劍下。
我怒喝一聲,飛身跳入戰圈,在那長劍碰到燕兒之前,一拳擊中劍身。
那黑衣人順勢一甩長劍化去我擊入劍身的內勁,左腿已是向我踢來。
腿未至,腿風先至,這一腿不用說也是勢大力沉,我不敢大意,一手輕輕把燕兒推出幾步,一手握拳已是迎向了那人飛踢而來的左腿。
「彭!」的一聲,我和那黑衣人皆自後退兩步,面對面怒視對方。
這時我才得以看清這黑衣中年人的長相,濃眉,鷹鼻,薄唇,下巴上一縷黑鬚無風自動,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氣質,一雙眼中更是精光爆射,讓人一見便知他是個極不好惹的人物。渾身穿著黑色的夜行衣,頭髮也被一塊黑布包裹起來,但他的這身黑衣卻是和上次來刺殺我的那群魔教高手有些許不同,左胸之處有一似乎是玫瑰花般的圖案。看來此人在魔教之中的身份應該不低。
「燕兒,去房內幫我把黑狼槍拿出來。」我趁與這黑衣人對峙之際偷偷傳音給燕兒道。
那黑衣人見燕兒要進他身後的房間,身形一動,欲揮劍刺向燕兒,我趕緊以殺氣鎖住他,雙拳已是握緊蓄集真氣,只要他一動便給他以全力的一擊。
黑衣人感受到我的殺氣和氣機,不敢妄動,只得看著燕兒從他身邊進入到我的房間之中。
「哈!--」黑衣人大喝一聲長劍一揮已是向我攻來,看來他似乎是知道燕兒進房間是給我拿武器去的,想要在我現在還是空手之際先佔些先機。
我雙腳依舊站立不動,但身子卻是向後一彎,躲過了直刺而來的長劍。
我左手撐地,右拳一甩將長劍擊開,身子往回一擺,一頭錘砸向了黑衣人的面門。
或許他沒想到我身為一個王爺竟會使出如此招數來,一驚之下身形急退,站立之後,又是和我成了對峙的局面。
「公子,接槍!」隨著燕兒的聲音,一把通體漆黑的長槍從我的屋內飛了出來。
黑衣人一見,跳起身來,長劍揮甩欲將我的黑狼槍擊飛,不讓我拿到武器。
不過燕兒也早已料到他會有此一舉,三枚銀針由我屋內疾射向他身上的三處死穴,使得他不得不回劍先將銀針擋下。
「叮叮叮!」那黑衣人已是將三枚銀針用長劍格了下來,而我也已是將黑狼長槍握於手中。
一拿到黑狼槍我便如魚得水般渾身澎湃起激昂的鬥志來,微蹲馬布,槍人一體,黑狼長槍遙指黑衣人面門,一股無邊的槍勢和殺氣將那黑衣人緊緊包裹住。
那黑衣人面色一變,臉上閃過驚訝之色,隨即瞳孔微縮,左手捏了個劍決,右手長劍與我的黑狼長槍對指,還未交手,劍氣和槍勢已是先行相抗起來。
「吒!」黑衣人一聲怒吒已是向我攻來,現在的這一劍比之剛剛更是要狠辣和精妙,恐怕現在他才使出真正的實力來吧。
「喝!」黑狼長槍有如一條黑色的毒蛇瞬間纏上了黑衣人的長劍,黑光與白芒互相交錯,令人看得眼花繚亂。
我一開始便用上了我自創槍法中的粘龍式,以槍身緊貼劍身,將黑衣人的長劍粘得死死得,使得他使不開劍法。
「哈!」那黑衣人也算了得,見長劍被我長槍粘住,怎麼也甩不脫,便大喝一聲索性將長劍放手,雙手變掌從兩邊直拍向我。
看來這掌黑衣人亦是盡了全功,鐵掌破風之聲呼呼直響,聽得讓人不寒而慄。
從剛剛的交手來看,我已知道此人的內勁修為比之我只是差之少許,若不是皇家的內功心法比之其他心法較為精妙,且我修煉的方法又另辟新徑,以我十幾年的內功修為和此人比起來根本不是對手。若我猜的不錯的話,此人的實際年齡絕對比看上去要大的多,因為他這身功力少說也有六十多年了。
這雙掌擊來若是我也以掌硬捍的話,雖不至於落敗,但恐怕也將是個兩敗具傷的境地,跟他動手而受傷那可就太不值了,想來他也是看中了這點才全力發此一擊的。
我一甩黑狼長槍砸向了黑衣人的肋部,左手迎向了黑衣人拍來的雙掌。這樣一來他若是不擋我的長槍雖然可與我對掌使我受傷,但腰腹卻也將被我掃中,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
那黑衣人果然還是認為用自己的小命來換我受傷太不值,急收回一掌擋向我的黑狼長槍,剩下那只剩一半功力的一掌和我對了個正著。
而我的黑狼長槍在要到他腰腹之時卻是突然停住,一縮一挺,再一刺,趁他剛被我掌力所捍之時,一槍已是刺入了他的左肩。
黑衣人慘哼一聲身形急退欲脫出我插入他肩頭的長槍,我卻怎能讓他如意,他一退我便進,黑狼長槍竟一下穿透了黑衣人的肩頭直釘在了他身後的牆上。
「齊王請慢,我、我是來談判的!」黑衣人噴出一口鮮血後急說道。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5 09:53 A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5 09:55 AM 編輯
第四卷 戰後曙光 第十四章
「談判?」我疑惑地望著黑衣人,他這樣子是來談判的?
那黑衣人面有難色的指了指仍舊將他釘在牆上的黑狼槍道:「能不能先把這東西拔出去?」
我想了想,反正他也已落在了我手裡,想來也使不出什麼花樣。右手疾點,封了他全身十八出穴道,並將他的內力制住,才一把抽出黑狼槍,又是引來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慘叫。
黑衣人面色慘白地捂著左肩上的傷口,無力地癱軟在地上。
我一把提起他,順手將他的傷口止了血,畢竟還要問他些事情,如果這麼快就讓他流血而亡可是不好。
我一邊提著黑衣人往大廳走去一邊對燕兒道:「你去把他們都叫來大廳,一起來審問審問這個來『談判』的傢伙。」
來到大廳之中我一把便將黑衣人扔在地上,使得他又是疼得悶哼一聲。
不一會兒侯三浪、歐傑、歐飛、劉也、盧峻等人都來到了大廳,一臉詫異地看著地上萎靡不堪的嘿衣人。
而此時這黑衣人正因為混身濕透的衣服冷得瑟瑟發抖呢,本來他這種武功修為的人,穿著濕衣服也是根本沒什麼影響,只不過剛剛被我所傷,又被封了內力,所以現在便感到了身上濕衣服所發的寒氣,而禁不住發起抖來。
嘿!來刺殺我自然要給你點苦頭先吃吃,呆會再決定看是不是要砍了你。
「王爺,這個人是?」歐飛最先開口問道。
我歪著腦袋冷眼望著那黑衣人道:「你自己說你是誰吧,至於你說來談判什麼的,也自己解釋解釋清楚吧。」
那黑衣人眼中怨毒之色一閃而過,抖著被凍得發紫的嘴唇,道:「能……能不能給……給、給我一杯……熱茶?」
他那樣抖著嘴說話,我們聽著也不舒服,我便讓燕兒端了一杯茶遞過去給他,不過他剛剛眼中的那怨毒之色卻已經使得我在心中將他判了死刑了。留下這種將來會對自己不利的人,可不是我的作風。
黑衣人也顧不得燙,咕咚咕咚便將手中的茶喝了乾淨,身上頓時感到了些須溫暖,說起話來也通順了許多。
「在下聖教左護法司空飛雲,奉約莫汗克大將軍前來和齊王殿下議和談判。」
我冷哼一聲道:「談判?本王看若是剛剛你能殺了本王的話,這判也便不用談了是吧?」
司空飛雲聞言只是訕訕一笑,也沒有反駁。這下在坐的眾人都已經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盧峻更是已對司空飛雲怒目而視,恐怕只要我吭一聲,他便要上前將司空飛雲給活剝了。
「那你們這約莫汗克想要怎麼和本王來談這判呢?」我仰躺在高椅上懶洋洋地看著坐在地上的司空飛雲道。
司空飛雲卻是微微捋了捋下巴上的鬍子,鎮定地道:「其實殿下你現在的情況我們都很清楚,一來不受當今皇帝的寵信,二來受到其他王子和大臣的打壓排擠,三來沒有自己的地盤勢力,想要發展可謂是困難重重。即便你們最後是守住了這齊州城,恐怕到時候天朝的朝廷要對付你們還是易如反掌吧。你們又何必替天朝守城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呢?約莫汗克將軍說了,只要齊王殿下你們現在能讓出齊州城,待我軍拿下華城,佔領天朝後,這齊州還可讓殿下為王,這齊州城也將還於殿下,到時候殿下可就是胡蘭大帝國的功臣了,豈不比現在在天朝之中處處受排擠的好?而且約莫汗克大將軍還保證,決不動齊州城的一民一物。為了齊州城的百姓和殿下您自己,還請做出明智的選擇。」
哼,我現在處境雖是不妙,但至少還可暫時得到齊州城的百姓支持,在民心方面還是不錯的。但我若是一旦和胡人達成了協議,將齊州城和齊州城的百姓給賣了,那我今後在天朝可就是永我立足之地了。胡人還以為這麼幾句話就能把我給騙了,他們大概當我是傻瓜了。
「哼!你當我們是笨蛋傻瓜啊?!你們這麼說兩句我們就相信了?你們若是等我們出了齊州城就在外面把我們給滅了我們怎麼辦?告訴你們!齊州人只能站著死,不會跪著生!讓我們投降,最你***春秋大夢去吧!」還沒待我說話,歐傑便已是跳了起來指著司空飛雲罵開了。
歐飛趕緊拉了拉歐傑,示意他這麼做對我太為不敬。
歐傑被歐飛一拉也反應了過來,趕忙單膝跪下向我賠禮請罪,我擺了擺手道:「歐將軍是土生土長的齊州人,現在的心情本王能理解,放心吧,本王不會怪罪你的。」
然後我冷冷的望著司空飛雲道:「你們說本王沒有地盤沒有勢力?好,你現在聽好了。」
我忽然站起身來張開雙臂望向門外一字一字地道:「告訴你們那什麼約摸將軍,這齊州就是本王的地盤,這齊州軍民便是本王的勢力,本王是天朝的齊王!」
我將臉湊到司空飛雲眼前冷冷地道:「你們現在是在本王的地盤上撒野,不是你們死,就是我們亡,這是場沒有商量餘地的戰爭!」
司空飛雲聽完咧了咧嘴輕蔑的一笑,道:「齊王殿下,你可要為你今天說的話負責,以後可別後悔?」
我再次懶洋洋地坐到了靠椅之上,瞥了司空飛雲一眼,悠悠地道:「不管本王今後會不會後悔,反正你是看不到就對了。」說完後像盧峻和歐傑使了個眼色。
兩人先是一呆,隨即明白過來,興奮地摩拳擦掌起來,慢慢地走向了坐在地上的司空飛雲,歐傑更是開始陰陰的奸笑了起來,讓我大歎這兩傢伙確實和甘達爾一樣有虐待傾向。
司空飛雲大驚,轉頭衝我大叫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可是你們天朝的明文規定!」
我已是閉上了雙眼,似乎在養神般,淡淡地說道:「哦?來使?你是來使嗎?我怎麼看都覺得你只是個刺客啊?天朝可是規定對刺客可不受約束,任用刑罰的啊。」
我一句話說完,司空飛雲已是被歐傑、盧峻兩人拖出了門外,不久便從嘩嘩雨聲中傳來了司空飛雲的陣陣尖叫。
「王爺今天此舉甚好,可以使得齊州城的軍民支持王爺抗擊胡人的決心大增。自古以來,得民心者得天下,王爺若能得了齊州的民心,就算將來朝廷想要對王爺不利也不敢輕易下手了。」侯三浪點了點頭讚道。
歐飛看了眼門外,輕搖了兩下鵝毛扇對我說道:「從今天這司空飛雲所說的話來看,這齊州城內確是有什麼對胡軍相當重要的東西。」
我睜開眼睛,單手撐著下巴,頂在桌子之上望向劉也道:「劉知府,你說這齊州城內有什麼是胡人想要的?」
劉也撓了撓頭,皺著眉道:「下官確也搞不清這胡人到底要什麼,除了糧草外,這齊州城好像沒有什麼值得胡人如此急切地想要得到了啊。」
我歪了歪腦袋想了想,又問道:「那這齊州最出名的是什麼地方?」
劉也很認真的想了一會,答道:「應該是柳媚樓了。」
我眼睛一瞇,做直身子問道:「這柳媚樓是做什麼的?」
劉也答道:「是齊州城第一妓院。」
「噗!——」坐在劉也對面的侯三浪登時將剛喝的一口茶噴了出來,濺了劉也一頭一身。
妓院?胡人不至於是集體發春急於到齊州城裡的妓院來解決吧?
第四卷 戰後曙光 第十五章
這場即便是整個天朝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暴雨竟一下下了一天多,眾人皆自慶幸,還好天朝第一大江雲杉江沒有經過齊州,不然這會又要大水氾濫了。
而自從那天那驚天地泣鬼神的攻城之後,胡人便再也沒了動靜,雖然是時不時還是有些百來人的斥候隊無精打采的從齊州前晃悠來晃悠去,但總的來說都還比較平靜。
兩天過去了,胡人那邊竟然反常的沒有一點動靜,使得我和手下眾將紛紛猜測是不是胡人又有什麼詭計要用了,上次第一次攻城後胡人也是一段時間的平靜,結果便在兩天後的早晨突然來了那麼場不要命的攻城。這會他們一下兩天不行動,和他們急於攻下齊州城的意圖相當不對稱,難道胡人那邊出了什麼問題了?
這兩天我們也沒閒著,雨一停歐飛便開始齊州城的佈防,將在胡人攻城之中破壞的防禦工事修繕好,又臨時從城裡東拉西挪搞了些滾石檑木,更是開了城門派些身手好警惕性強的人偷偷出去將城前的箭枝竹槍撿了不少回來。
說到開城門,胡人的那些倒下的沙袋堆反而成了齊州城的第二道城牆,我們開了城門還要將那堵在門口的沙袋堆清理了半天才出的去。城前的護城河也被填滿了,正好吊橋被燒了也沒關係。
而侯三浪和劉也兩人也分別發揮了口才和號召能力的優勢,一下子「煽動」了近十五萬齊州熱血男兒前來參與守城。武器裝備不夠,他們便從自己家中拿,富家公子有長劍、長刀,而貧窮人家的兒郎拿了菜刀也照樣氣勢洶洶。齊州城內的數家鐵匠更是免費為齊州守軍打造武器裝備。
齊州城可謂萬眾一心,眾志成城,對抗擊胡人的入侵充滿了堅定的信念。而我掛於西城頭之上司空飛雲的頭顱,更是向齊州城的百姓表明了我將和他們一齊戰鬥,令死不投降的決心,也更加強了他們對我的支持和信心。
在胡人上一輪攻城之中只剩下了一千四百多名黑狼軍戰士,而還可戰鬥的更是只有八百多人,那些死去的加默人戰士為了他們整個族人的解放,獻出了他們的生命。
而齊州城志願參與守城的青壯年在那場殘酷的戰鬥之中亦是有近五萬人失去了年輕的生命,一萬多人後半生要永遠在床上度過,但他們都是英勇的戰士,他們將受到所有齊州百姓的尊敬。
歐沛、管仲括、仇笛也已可以下床走動,雖然還不能參與戰鬥,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用不了多久應該便可傷癒復出。只有甘達爾,這個勇敢而又憨直的加默光頭大個,還是昏迷不醒。聽仇笛說,那天甘達爾是見到我一個人單槍殺入胡軍陣中,怕我出事便欲殺入胡軍之中接應我,仇笛見了之後也同他一同殺了進去,但不想卻遇到那個使雙錘的胡將,被他幾招給擊中後心,還好甘達爾皮厚耐打,否則恐怕早就去見閻王爺了。看著躺在床上睡夢之中一臉憨相的甘達爾,我不禁暗下決心,拿下齊州政權後定要解放這些飽受壓迫的加默黑奴,這才不致對不起那些為了保衛齊州而戰死城頭的黑狼軍戰士,和為了救我而至今昏迷不醒的甘達爾。
這日傍晚我讓劉也召集齊州城的百姓,在西城門開會,我有事欲對齊州城百姓說。
雖然那場百年不遇的暴雨已停了近兩天,但是空氣之中卻依舊飄蕩著一股潮濕的雨水氣味,連齊州城的石路大街上也仍是隨處可見斑斑水跡。
西山之上一片血紅的晚霞,映在齊州西城頭之上彷彿讓人們又想起了兩天前的那個早晨,那場震撼人心的血戰。在那場齊州城爭奪戰之中,有數千黑狼軍將士和五萬齊州男兒將鮮血灑在這城頭之上。他們用他們的血肉之軀阻擋了胡人一次又一次的進攻,也讓近十萬胡人葬身在了這片神聖的土地之上。他們是齊州城的英雄,他們將永遠被齊州城的百姓所銘記。
當我和眾將來到西城門的時候,城門前已是聚集了密密麻麻的齊州百姓,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人群竟一佔了齊州城西城門內的六條街,連附近的屋頂之上都站滿了人。
一隊歐府家丁三十人組成的親兵護衛隊開始在我們前面為我們開道,由於那身黑色鎧甲已是破損的不能再穿,所以我今天穿上了姐姐為我做的灰色長衫,但站在眾人之中依舊是讓人一眼便看出我是領頭人。
「齊王來了!」我們前面也穿著普通衣服的護衛隊見很難將密集的群眾分開一條道,一急便大聲喊道。
這四個字就如同道火索一般一下在人群之中傳了開了,「齊王來了」的聲音此起彼伏,而我前面的群眾也自發的讓開了一條道,讓我和眾將得以通過。
「齊王萬歲!」
「齊王萬歲!萬歲!」
「齊王萬歲!!--」
我所走過的地方,百姓們皆是揚起了雙手大聲高呼著。直到到今天,我才知道在這齊州城保衛戰中的幾天,我在齊州城百姓的心目之中已是佔據了如此高的地位。
我面帶著微笑,帶領著包括仇笛、歐沛在內的眾人大步地登上了齊州城的西城樓。
侯三浪趕到我身邊,輕聲對我說道:「王爺,不可讓百姓這麼叫,若是讓朝廷中的有心人知道的話,恐怕對王爺不利。」
我冷笑一聲,道:「朝廷?他們就是不這麼叫,朝廷就不會做出對我不利的事來嗎?」
侯三浪聞言一怔,隨即點了點頭,低聲道了聲「這倒也是。」便不再出聲。
我站在齊州城西城城樓之上,俯視著城樓之下望不到邊際密密麻麻依舊高呼齊王萬歲的齊州城百姓,眾人在我身旁兩側排開,歐飛、侯三浪、劉也、歐沛和燕兒等人站在我左手邊,歐傑、盧峻、仇笛、管仲括等人站在我右手邊。
我雙手虛壓了兩下,示意百姓們靜下聲來我有話要說。不一會,幾十萬齊州百姓便已鴉雀無聲,數十萬雙眼睛注視著城頭之上的我。
我慢慢地從左到右掃視過城樓之下的百姓,看著他們狂熱的眼神,我心中一熱,這些齊州城的百姓已是將我當成了他們自己人,將我當做了他們的領袖,甚至我已成了他們心中的精神支柱。
「齊州城的父老鄉親兄弟姐妹們!就在兩天前的那個早晨,我們有三千黑狼軍將士和五萬齊州兒郎為了保衛我們的家園不被胡人侵犯,將他們年輕的生命留在了這齊州城頭之上!」
一句用內勁說出,雖不是很大聲,但城下數十萬齊州百姓卻是人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許多有兒子、丈夫、父親在這次攻城之中喪生的人們或是眼眶含淚,或是淚流滿面,但他們的眼神卻依舊是那麼的堅定,他們心中雖有悲傷,但更多的卻是對他們已死去的親人,他們的好兒郎由衷的自豪。因為他們知道,這些齊州的兒郎們,是為了保衛他們的家園,是為了保衛他們的不受胡人傷害而獻出生命的,他們的死是光榮的,他們讓胡人知道了齊州人不是好欺負的,也讓那些侵略齊州的胡人付出了高昂的代價,他們是所有齊州人的驕傲。
城頭之上拿著武器正在警衛的黑狼軍將士亦是想起了幾天前依舊在一起說笑唱歌的戰友,心中卻是燃起了熊熊的鬥志,他們要為那些死去的戰友,死去的同胞報仇,也同樣要為所有加默人的自由而戰。
我見百姓們的情緒已被調動起來,繼續道:「他們離我們而去了,我們的心中有悲傷,但更多的卻是為他們感到自豪,和對胡人越發刻骨的仇恨!他們的死是光榮的,是壯烈的,他們讓十萬胡人躺在了齊州城前,他們讓胡人知道天朝男兒的怒火和血性!他們便是齊州城最堅硬的鋼鐵城牆!等到咱們將胡人打退之後,本王將命人在這齊州城西城樓前鑄一座英雄紀念杯,紀念這些在齊州城保衛戰中犧牲的兒郎們!現在,讓我們為這些已在天國的好兒朗們致敬!」我說罷右手握拳置於左胸,抬頭昂望天空,行了這天朝軍隊對戰死沙場的英雄最為隆重和嚴肅的哀悼禮。
我身邊的眾將、城頭之上的黑狼軍士兵、城下的數十萬齊州城百姓皆跟著我向戰死齊州城頭的勇士們致敬。
一時見,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肅穆、沉重和淒涼的氣氛,西邊的夕陽也慢慢地沒入了地平線。
約過了半盞茶的時間,我宣佈了禮畢,望著齊州城數十萬的百姓道:「那些戰死的兒郎已是離我們而去,他們是值得我們尊敬,讓我們永記於心的勇士。但還有許多將士和齊州男兒因為在和胡人拚死的戰鬥之中受了傷,餘生將在床上度過,他們也是值得我們尊敬的英雄,也是我們齊州城的驕傲!我宣佈,從今往後,那些陣亡的齊州兒郎們的家庭若是有生活困難的,父母將由齊州府全權負責贍養,子女也將由齊州俯和齊王府共同培養到成年,授予戰死勇士的遺孀『英雄夫人』的稱號,只要本王還在齊州當權,她們便可永不必納稅。若是有人膽敢欺負這些英雄的家屬,本王定嚴懲不待!
而那些因在戰鬥之中受傷至殘的英雄,也將由齊州府負責其和其家人的生活問題。只要本王還有一口飯吃,便不會讓這些英雄和他們的家人餓著!」
我的這番話頓時引起了城上士兵和城下百姓的熱烈響應,「齊王萬歲!」的歡呼聲更是再次響起,而且比之上次更為整齊大聲。
「我還要宣佈一件事!本王以天朝齊王的名義宣佈,在本王屬地內的所有加默人從今往後都不再是奴隸的身份,而是一個自由人!只要本王在這齊州當權一天,齊州內的所有加默人便是自由之身!」
這幾句話一說完,城頭之上的加默士兵已是熱淚盈眶相互擁抱在了一起,情不自禁地忘聲歡呼起來。
而城下的齊州百姓因為黑狼軍在這次齊州保衛戰之中的英勇表現,亦認可了加默人,也紛紛為他們高興起來。
「公子,若是甘達爾聽了你的這番話,說不定便從床上蹦起來了。」我身旁的燕兒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我微微一笑道:「這都是他們靠自己的血和汗所贏得的,他們為了幫我們守住齊州城連生命都付出了,我們有什麼理由不去滿足他們這點點不算過分的要求呢?」
「本王今天說這些話,為的就是要讓大家都知道,為了保衛自己的家鄉親人,為了守衛自己的家園,為了抵抗侵略,為了榮譽,為了自由而戰的那些兒郎們,都是光榮的,都是值得我們尊敬的!他們都是英雄!本王記的天朝有位偉大的領袖曾經為一位戰死沙場的將軍題過詞,詞的內容便是:生的偉大,死的光榮!而本王認為我們的那些兒郎們,便是生的偉大,死的光榮!」
「城外的胡軍雖在兩天前受了重創,但是他們卻依舊有十數萬大軍,齊州城的危機依舊沒有解除。若是他們再來一次兩天前那般猛烈的攻城,我們恐怕再沒有那麼好的運氣會有老天幫忙再降大雨了。胡人的殘忍是出了名的,若是讓他們攻入齊州城,一場屠城就是免不了的。所以,與其任他們宰割,不如拿起武器反抗。若是我們不幸讓胡軍攻入了齊州城,本王便帶領著你們在齊州城內和胡人打巷戰,就算是死,也要拉著這群胡人墊背!天朝有句話手的好: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齊州城裡只有戰死的英雄,沒有怕死的懦夫!」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城上城下幾十萬人齊聲高喊,心中的熱血已是沸騰,他們現在已是恨不得立馬與胡人決一死戰。齊州人剽悍的民風現在已是體現得淋漓盡致。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5 09:56 A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5 09:59 AM 編輯
第四卷 戰後曙光 第十六章
我回到歐府之中和眾將一起吃過晚飯後便來到大廳開起了例行回憶。
落座之後侯三浪先是向我讚道:「王爺今天所說的那翻話實在是精彩之極,從此之後齊州的軍民當是徹底接受王爺了。」
眾人聞言皆紛紛點頭稱是,我則是微微一笑道:「還是先來談談胡人的事吧,胡人一天不退,我們就一天不得安寧。」
「胡人有快三天沒動靜了,他們不是很急著要拿下齊州城嗎?怎麼會在雨停後卻不來攻城的?難道他們真的已經技窮了?」我左手撐著下巴,右手食指敲擊著桌面說道。
侯三浪摸了摸下巴道:「我們到現在依舊不知道齊州城內有什麼胡人非要不可的東西,說不定隨著時間的推移,胡人已經不再那麼急切的要得到這東西了呢?」
歐飛輕搖了搖鵝毛扇道:「不可能,從之前的種種跡象來看,胡人對齊州城可算得上的不惜一切代價的爭奪,若是齊州城內真的有那樣東西存在的話,胡人斷不可能會因為兩、三天的時間而改變意圖的。因為若是那樣,他們在之前就決不會付出如此之大的代價來攻城。」
侯三浪聞言想了想又道:「那不然就是胡人自己出了問題,沒空來攻打我們了?」
一邊的劉也接道:「是不是他們的糧草不夠了?又或是在場大雨讓很多士兵生病了?」
歐傑道:「若是那樣,那胡人不就沒力量來攻打我們了?他們疲憊不堪,我們卻以逸待勞,就算他們來攻的話,雖然人數佔優,也未必就能討的好去。」
我皺了皺眉道:「不知怎麼的,我總有預感,齊州城的危機沒那麼容易解除。這也便是我今天在齊州百姓面前為什麼要說那句,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了。我感到齊州城還將有一場更為慘烈的惡戰要打。」
侯三浪奇道:「那些兩度攻城不果,兩次刺殺不成,又被大雨弄的半死不活的胡軍還有能力對齊州城發動大規模進攻?」
歐飛一歎道:「我們現在最大的弱點就是消息不通,根本不知道胡人在做什麼。」
我點了點頭道:「歐大哥,你呆會馬上在齊州城內選上幾名身手好的人,連夜將他們用繩子從城頭放下城去,讓他們去探察一下胡人的動靜。」
歐飛道:「胡人經常都有派斥候隊在附近巡邏,這幾個人去恐怕凶多吉少啊。」
「所以我說要選身手好的人去 ,這樣,歐將軍、盧將軍,你們兩個呆會和歐大哥一起去選人。對了,你們手下不是有幾個親兵將領的身手不錯嗎?通通帶出來讓歐大哥選。而且我們也不是要他們去刺探什麼情報,只要搞清湖人的動向就可以了。」
「是,王爺。」歐傑、歐飛、盧峻齊聲應道。
「王爺,門外有幾十名鐵匠要求見您。」門口的侍衛兵忽然來報。
「鐵匠?找我做什麼?」我心下納悶,口上卻道:「請他們進來。」
不一會幾十名身穿布衣,年齡不一的鐵匠走到了大廳之外,由於他們人數過多,所以沒有進廳,只是在廳門外跪倒於地行禮高呼:「參見齊王,齊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再次聽到這「齊王萬歲」我不禁和侯三浪相視苦笑,雖然我是不怕什麼閒人閒語,但總這麼叫也確實不合禮數。
顧不得想那麼多,我起身率眾將已是迎到了廳到,親手將跪於最首位的那名高壯鐵匠扶了起來,並命他們通通起身免禮。
看到他們望著我眼中那股狂熱和崇拜的眼神,我微微一笑,問道:「諸位來找本王可是有何事啊?」
那為首的高壯中年鐵匠竟一下熱淚盈眶,一臉激動地說道:「我見到齊王了,我也見到齊王了。」
我不禁心下納悶起來,今天我在西城門之上對齊州城幾十萬百姓講話,差不多全齊州城的百姓都看見我了,為何他現在看見我還表現得如此激動?呃,搞的我好像神仙似的。
那中年鐵匠身後一相貌憨厚的年輕小伙道:「請王爺誤怪,我們知道今天傍晚王爺要在西城和齊州城的百姓說話,但因為要趕製黑狼戰甲,所以我們大家都沒能和其他人一樣到西城下見王爺。但王爺說的每句話我們都聽見了,真是讓我們熱血沸騰啊。不過老王一直都很想見一見王爺您,所以剛剛我們將黑狼甲制好後他便要求要和我們一同來送甲,以見王爺一面。本來我們怕打擾王爺,只欲兩人前來送甲,但其他人也和老王一樣很想見王爺一面,所以便……我們都是粗人,不懂得禮數,若有什麼無禮之處,還請王爺見諒。」
我微微一笑道:「各位對本王如此厚愛,本王高興還來不及,怎會怪罪於你們?還有,你們說的這黑狼戰甲又是何物啊?」黑狼戰甲,一聽這名字我就好奇心大起,誰讓我一向對黑狼這兩字比較喜歡。姐姐讓人為我鍛的長槍叫黑狼槍,我的第一支軍隊也叫黑狼軍,這下這件黑狼戰甲實在是令我很好奇啊。
那名高壯的中年鐵匠此時已從剛剛的激動中恢復了過來,從身後兩名鐵匠手中接過了一件通體漆黑的鎧甲,捧到我面前對我道:「王爺,我們這些齊州城的鐵匠前幾天聽聞王爺您的戰甲在與胡人的激戰中已經損壞得不能再穿。我們以前見到的那些軍官哪個不是見到胡人就腳軟,打沒兩下便逃跑,像您這樣貴為王爺還親自上戰場和胡人拚殺的更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吶。您是為了我們齊州人,為了保衛齊州城而戰的,怎能讓您連一件像樣的鎧甲都沒的穿呢。我們幾個便合計著用我們的拙手,為王爺制一件甲。這件便是用老鐵楊珍藏三十多年的九天玄武鐵,集齊州城最好的鐵匠,最好的織女花費兩天兩夜所制而成的戰甲。因為聽說王爺的武器便叫黑狼槍,所以我們便給這甲取名黑狼戰甲。這是我們齊州城所有鐵匠的一點心意,還望王爺能笑納。」說罷竟跪在地上,雙頭將那件黑色鎧甲舉過頭頂,舉在我的面前。
聽了他們的話我已慢慢明白為何我只在齊州城呆了那麼幾天,便可受到齊州城百姓的如此愛戴了。
因為他們被胡人欺負怕了!
一直以來,不光是齊州,天朝各地邊境的官員大都是貪生怕死的無能之輩。被胡人無敵胡騎的威名所懾,總是還未交手便已先在氣勢上弱了三分,每每遇到胡人首先想到的便是逃跑保命。齊州等地空有剽悍的民風卻是被這些無能的將官所累,使得這些地方的百姓常年受胡人的欺負、壓迫。
我的出現,使得他們看到了對抗胡人的可能,使得他們發現了原來胡人並不可怕。特別是這幾次成功將人數多餘我們數倍,裝備也比我們好的胡人擊退後,他們對我便已不再是普通的信賴而已近乎了神話般的崇拜了。因為他們太需要一個能帶領他們去抗擊,去復仇的領袖了。
我拉回思緒,開始觀察起眼前的這件黑色鎧甲。這件泛著黑亮光芒的鎧甲,一眼望上去便讓人有種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它刺透的感覺。鎧甲的護肩等地方都刻著幾匹張牙舞爪的餓狼,在胸口護心鏡之上更是刻著一個露出一口凶牙的狼頭,兩顆狼眼之上更是鑲嵌著兩顆黑色的寶石,在月光之下反射著妖異的光芒。黑狼戰甲?果然是一件好甲!
我輕輕地在甲上撫摩著,感覺著甲上那堅硬卻又細膩的金屬甲葉。我知道現在說什麼話都是多餘的,這件戰甲包含著這些鐵匠,甚至是整個齊州城百姓的心。
我當場脫下了身上的長衫遞給身邊的燕兒,從那叫老王的中年鐵匠手中接過黑狼戰甲,一抖一甩已是穿到了身上。
當我把那同樣刻著狼頭圖案的頭盔帶在頭上之後,整件烏黑發亮的鎧甲便如和我完美的結合在了一起一般,配合著我黝黑的臉龐,散發著一股懾人心魄的氣勢。而那些鐵匠見我穿上鎧甲後的風采均露出了欣慰和高興的神情。
「公子,這件鎧甲可真漂亮,你穿上後就像天上的戰神一般。」一邊的燕兒邊圍著我轉了兩圈後嘖嘖讚道。
這件鎧甲不僅看上去漂亮,而且穿起來確實舒適,不過或許是因為由九天玄鐵製成的緣故,這件甲比之普通的鎧甲要約重上兩倍多,不過這點重量對我來說還是沒有絲毫影響的。
我看了看護心鏡上狼眼中的兩顆黑寶石對老王問道:「這兩顆黑寶石又是哪來的呢?」
老王道:「我們這些窮鐵匠若是拿些好的制甲材料還是有的,但這等名貴的寶石卻是實在拿不出。這兩顆黑寶石是齊州城的文寶齋少東家知道我們要為王爺打甲,獻出來的。」
我點了點頭道:「那便請王老替本王多謝這位少東主了。」
「目下胡人尚未徹底退去,隨時都還有再進攻的可能。而齊州城內的武器、裝備又相當缺乏,所以還望各位能多為齊州城的守備貢獻力量。李琅在此先謝過眾位了。」
眾鐵匠聞言皆忙道不敢,老王說道:「齊州城也是我們的家,這齊州城的守備我們自當盡力,請王爺放心!」
我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你們對齊州城的貢獻本王也會牢記在心,待成功打退胡人後,齊州城內的所有鐵匠鋪均可免稅五年。」
眾鐵匠聞言皆大喜跪下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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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齊州城一戰可謂是主角踏上爭霸之路的轉折,所以我寫的也會比較詳細一點。這也使得不少朋友向我提議說情節進展太過緩慢了。
不過從下一章開始,齊州城之戰將出現重大轉機,主角也將開始正式登上揮軍指江山的爭霸之路。
第四卷 戰後曙光 第十七章
第二日一早我和眾將一邊吃著早飯,一邊商討著齊州城的防務。兩個侍衛兵忽然來報說,西城之外有一人一騎要見我,問我要不要去看看?
「哦?有人要見我?可是胡人?」我一臉的詫異,這齊州我可是沒什麼熟人吶,若是胡人的話好像也不會這般來找我吧,難道又是來談判的?
「回王爺,聽城頭來報的兄弟說,那人的口音聽起來是齊州本地人。」兩個侍衛兵中的一個說道。
我和眾將對望了一眼,決定還是親自去看看的好。
來到齊州城西城牆之上,向城外忘去,赫然發現城下十幾米遠處立著一人一騎。
我功聚雙目細細望去,只見馬上那人約三十歲左右,膚色暗紅,闊額,挺鼻,一對丹鳳眼散發著懾人的精芒,稍厚的嘴唇緊緊抿著,顯出了一股子剛毅和堅忍,瘦削臉龐之上那約小指長的傷疤更是告訴別人他必是久經磨難,一頭長髮如我一般用一條布帶簡單地紮在腦後,輕風一吹卻是說不出的飄逸。
「城下來者何人?」一句話卻是隱含著些許內勁,此人來路不明,我還是有必要先生奪人稍稍威懾一番的。
城下那人聞言望向我來,或是見我只穿著一身長衫,沒想到我便是齊王,回聲道:「在下原陽何飛平,奉原陽義軍正德公之托前來拜見齊王,有要事相商。」
「原陽義軍?」我和城牆之上的眾將皆是聽得一頭霧水,什麼時候這齊州冒出義軍來了?
「別是胡人的奸計吧?」侯三浪狐疑道。
歐飛輕搖鵝毛扇也點頭道:「確是要小心。」
我點點頭,不過只要我們注意些,量他一人也搞不出什麼風波來。
「你可有何證據證明你的身份?」我再次轉頭望向城下的何飛平道。
「有!」那何飛平答完後竟翻身下馬,在地上撿起了塊巴掌大的石頭,又伸入懷中取出一封書信,用書信將那石頭包住,逕直往城頭上的我擲來。
「大膽!」「王爺小心!」數聲驚呼中那被書信包裹著的石頭已是飛到了我的面前,不過卻在塊擊到我時失了來勢,輕飄欲落,使我伸手便輕鬆的將那書信拿到。
眾人見狀皆鬆了口氣,其實他們也是關心則亂,以我的武功會怕從那麼遠擲來的一塊普通石頭?當然,除非那人的武功遠遠高於我,不過對於對武功相當自負的我來說是不會那麼去想的。
不過這何飛平僅露了這一手就足以證明他的武功之強在我手下眾將之中已是無人能敵了。不禁讓我動了愛才之心,若是這何飛平的來歷沒問題的話,我倒是真想把他招入帳下。能被他們的頭領派來送信和我商談,恐怕不僅有一身武力吧,此人倒是有智將的風采。
我剛欲拆開信封閱讀書信,一旁的歐飛忽然伸過鵝毛扇擋住我道:「王爺且慢,此人現在來歷尚無法證明,若是胡人所派的話,恐此書信內有詐。」
我想了想有抬起頭來望向城下的何飛平,卻見他那對漆黑的眸子中雖是經歷了歲月的磨礪頗有些滄桑感,但那最深處卻依舊是清澈和透明,讓人可以感到他是個真誠可以信賴之人。
我又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信,不再說什麼直接拆開來取出一張書信看起來。
這封信便是那原陽義軍的頭領吳海空、正德公寫給我的。書中先是大肆讚揚了我帶領齊州城百姓抗擊胡人的豐功偉績,再又訴說了胡人在此期間對齊州百姓犯下的種種罪行,朝廷的軍隊卻是不來驅逐胡人,最後逼得他們不得不起義自己拿起武器對抗胡人。僅他們原陽縣和周邊幾縣所組成的義軍便有七萬餘人,雖說都是些沒經過訓練的莊稼漢,武器也都只是些粗製的砍刀甚至是鐮刀、斧頭。但是他們殺胡人保家園的**卻是無比的強烈,兩日前聯合齊州的各路義軍對胡軍發動的反擊已是頗有成效。現今欲與我齊州城守軍聯合,一同對付城外的胡軍。具體事宜為保密,由他的親派副將何飛平與我商議。書信中也說道何飛平身材八尺有餘,丹鳳眼,黑紅膚色極為好認。
「歐大哥,你怎麼看?」我看完後將書信交給歐飛道。
歐飛閱過後道:「此事究竟是真是假尚無法做出最後判斷,但依屬下來看,應八成為真。」
我點了點頭接過遞過來的書信又交給侯三浪,「侯先生又如何看呢?」
侯三浪雙手接過書信,細細看了起來,看完後對我道:「雖現在還不知是真是假,但若不與這何飛平談一談我們恐怕也無法下斷言。」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來人!放下繩索去,將他拉上來。」我想了想對身邊的士兵說道。
不一會城上的士兵便已將城下的何飛平來了上來。
剛剛在馬上還不怎覺得,現在這何飛平站到我對面後我才發現這傢伙還真是有夠高大的,我已算得上高大了,這何飛平卻是依舊比我要高出了近半頭,身材也比我粗壯得多,恐怕只有甘達爾那頭壯牛可與之相比。
「這位大人,請帶在下去見齊王殿下吧。」那何飛平或許是看眾人皆以我為首,以為我是一軍師或幕僚長之類的官員,雙手抱拳行了一禮道。
歐飛向我遞來了一個徵求的眼色,得到我肯定的點頭後,他臉上帶著那招牌式的微笑對何飛平道:「你面前的這位便是齊王殿下了。」
何飛平聞言先是一呆,又抬起頭來看了我一會,才趕緊下跪道:「草民何飛平拜見齊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趕緊大踏步上前將他扶起,笑道:「何兄不必多禮,此非常時刻,這種繁文縟節就免了吧。」
我的這一舉動讓身後的歐傑、盧峻緊張萬分,紛紛跟著我上前一步,更是將手搭在了腰間配劍之上,生怕何飛平趁機刺殺我。
「走,我們回府中詳談。」 說罷我便帶著何飛平和眾將步下西城,往歐府走去。
到得歐府中落座後,我便問道:「你們這原陽義軍是怎麼一回事啊?先跟本王說說。」
何飛平應了聲是後道:「七日前胡人忽然派了幾隊千人騎兵來我們原陽縣收刮糧草,不過他們光收刮糧草外不算,還擄走了我們縣內許多的女子,那些女子的父母丈夫欲阻攔也被胡人所殺害。而願陽縣令見胡人來竟然躲到自家密道之中而不組織抵抗,還令人將原陽縣的糧倉打開,讓胡人盡量取走。我們也組織了數百人進行抵抗,但無奈胡騎威力太強,我們損失慘重,最後不得不先忍聲吞氣以圖再報。後來便聽說附近的幾個村縣,甚至淮壺城、金湘城、河隕城也都被胡人洗掠過。然後第二天一早便聽到了前日下午胡人二十五萬大軍開始攻打齊州城的消息。」
聽到這裡我不禁和侯三浪、歐飛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或多或少的震驚,想不到胡人的糧草竟在攻打齊州城前就已是不足。如此一來,這齊州城內的這些說多不算多,說少卻也少不了的糧草,對胡人來說確是相當重要了。但我卻還是覺得,為了這些糧草,胡人沒必要付出如此代價。
「不過不多久就又傳來消息,齊州城在沒有一兵一卒的情況下,由齊王帶領齊州城的百姓抗擊住了胡人的攻城。消息傳來我們都是歡欣鼓舞啊,天朝不知多久沒有贏過胡人了,如今齊王僅帶領著老百姓就將胡人二十五萬重兵的攻城打退了,實在是激勵我們的士氣。可是沒想到當天下午,胡人就再一次來到原陽縣搶掠,這次比之上一次更是變本加厲,有近千原陽縣人死於胡刀之下。
或許是受到了齊王成功抗擊胡人消息的影響,當天晚上我們這些原陽縣的青壯年,還能拿起武器的男人,便在正德公的帶領下衝入縣衙將那膽小縣令砍了。既然朝廷不救我們,我們就自救。我們原陽縣便組織了一隊六千餘人的義軍,抗擊那些欲對我們劫掠的胡人。沒想到兩天之後,原陽縣附近大大小小的村縣竟一下冒出了數十支義軍,人數從幾千到數十人不等。正德公認為我們要團結組織在一起,才能形成戰鬥力與胡騎對抗,便組織起了這些義軍的頭領商量將各個義軍合併起來共同抗擊胡人。眾義軍首領尊敬正德公,便推舉他為義軍的總頭領,經過刪減後,只留下十八到三十歲之間的青壯,我們這支義軍便有近七萬人的戰鬥力。經過我們的一些簡單的訓練,已能和胡人派來的千人騎相對抗了,幾次胡人都被逼得無獲而歸,但胡人卻始終都沒有派大軍前來圍剿我們。
兩天前,便是那場齊州百年未遇的大雨之後。我們得到齊王率領齊州城百姓又一次抗擊住了胡人的大規模攻城,並讓胡人扔下了近十萬具屍體的同時,也得到了胡人開始更加瘋狂的在齊州北部劫掠的消息。或許是因為我們幾次抗擊的緣故,這次胡人卻是沒有來我們原陽和附近幾縣。但齊州北部的其他城、縣、鎮、村卻是慘遭了相當的劫掠。這也使得在一夜之間,齊州的起義軍再次爆增,僅算的上萬人規模的起義軍便有十二支之多。這些起義軍皆有能人領導,其中最出名的便是正德公領導的原陽起義軍,梁洪領導的葉城起義軍,齊康鍾領導的淮金起義軍,雲夢秋領導的海楊起義軍。
這幾支起義軍的領導人皆有相互聯繫,通告消息,更是在一起幾次聯合騷擾打擊了胡軍大營。這幾次或許是我們騷擾的比較嚴重,胡軍忍不住了便派出了近三萬胡騎出來欲剿滅我們。不過卻反被我們打了個埋伏戰,斬殺了近萬胡騎。現在胡軍先是在攻打齊州城之中大傷元氣,又被那場暴雨搞的疲憊不堪,現下再被幾支起義軍的一番騷擾打擊已是成了強弩之末。而且我們在和胡騎的交戰中還發現,胡人的弓箭好像用完了,和他們打了大大小小十數場戰鬥,竟沒一次見他們用弓箭的,這實在是不像有著騎射絕技的胡騎大軍。看來胡人已近乎是彈盡糧絕了。」
我聽完眼睛一瞇,這胡人原來是被齊州的義軍騷擾得沒有時間來攻打我們呀。看來胡人並未從胡蘭運送糧草過來,那他們這二十五萬大軍難道從一開始就是準備吃我們這齊州城裡的糧草的?也不對啊,這些糧草雖是不少,但也應支持不了二十五萬大軍南下多久啊。而現在他們竟到了這步田地還依舊死死地撐在齊州城外不肯離去,還在想著齊州城。我對齊州城內究竟有什麼東西能讓胡人如此的不要命,越來越好奇了。
作者:
ct511c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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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7-25 10:00 A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5 10:01 AM 編輯
第四卷 戰後曙光 第十八章
「正德公在信中說義軍欲與齊州城內的守軍聯合予以胡人致命一擊,這又是怎麼回事?」我拿起了手中的書信道。
何飛平道:「是這樣的,我們幾日來已經探察清楚了胡人大營的情況,有把握可以在不被胡人發現的情況下偷襲胡人的大營。但是光有我們還不行,我們的幾路義軍加起來雖有近二十萬,但都是以從小拿鋤頭的莊稼漢為主,對上胡人訓練有素的軍隊,雖偷襲初始可佔得一些優勢,但胡人畢竟還有十來萬,一但他們從被偷襲的恐慌中恢復過來,組織起反擊,特別是騎兵衝陣,我們便要反被其制了。但若齊州城能派出一支兩到三萬的軍隊在我們偷襲之時同時從湖人後方發動攻擊,將使胡人首尾不能相顧更是可以大大推遲胡人組織起反擊攻勢的時間。且胡人一般想不到一直緊守齊州城的齊州守軍會出城攻打他們,更是可以使得他們措手不及,大為恐慌。」說罷何飛平便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我,等待著我的答覆。
我一邊聽何飛平的話一邊心暗自合計,胡人現在竟然會被由農民組成的義軍所敗,可見胡人目下的處境有多麼不妙了。如果何飛平所言不虛的話,照那正德公的計劃來做,確是有可能一勞永逸地解決掉齊州城外的這一大威脅。不過即便這計劃不錯,但胡人是正規軍,而我們,不論是義軍還是齊州城的守軍都是些剛剛經歷戰火的平民百姓。偷襲或是守城還好說,但若是萬一讓胡人騎兵列陣組織起來的話,在野外之中,我們便是多了他們兩、三倍的人也是白搭。更何況,現在何飛平的身份還是無法完全確定,他所說的情況也不一定就全是真的。若他是胡人派來的話,那我們此去便是中了胡人的計,不僅派出的三萬人會全軍覆沒,連齊州城也有被攻陷的可能。
「這樣吧,何兄弟,你先到後房去休息一下,吃點東西,本王和本王的軍師將領們商量一下,一會再給你答覆,如何?」我望向何飛平道。
何飛平也知道這件事我們確是不會輕易做決定,畢竟這關係到齊州城近百萬軍民的姓名安全,便起身行了一禮同一丫鬟到了後房去了。
待何飛平下去後,我掃視了眾人一眼,道:「各位對此有什麼看法?我們是和他們合作出擊胡人呢?還是繼續守城自保,和何胡人玩拖延?」
歐飛輕搖鵝毛扇道:「若是這何飛平所言確實的話,此次出擊胡人雖有危險,但卻很值得我們冒這個險。否則胡人現在只是被義軍所纏無法來攻打齊州城,若是讓他們專心消滅掉城外義軍再掉過頭來對付我們的話,實在是對我們非常不利。且胡人在齊州城外一天,便就威脅齊州城一天,使齊州城的經濟生產無法正常進行。齊州城百姓在胡人攻來前所儲備的糧食也不知可頂到多久,而齊州城糧庫中的那些糧食養十幾萬軍隊是沒什麼問題,但是若要養這近百萬百姓恐怕沒多久便要吃完了。這場戰爭拖的越久雖是對胡人越不利,但此間變數太多,很難說以後會不會有什麼突發事件使得局面倒轉過來。」
我暗自點頭,歐飛的話和我所想的差不多,出擊胡人雖是有危險,但若成功確是可徹底解除齊州城的困境,這個險實在值得冒。但冒險不等於輕率的去送死,在搞清這何飛平所說情況是否屬實前,我也實在是很難做出決定來。
「屬下也同意歐管事所言,若是我們採取自保不出的戰略,任由城外的齊州各路義軍被胡人慢慢消滅,更是會令王爺剛剛在齊州百姓心中建立起的威信和聲望覆滅。」侯三浪也說道,自從歐飛正式加入我後,我便給了他個齊王府總管事的職位,不過其實歐飛更適合做軍師,侯三浪來做這管事還比較適合。但侯三浪已先被我封為軍師,先在把他撤下來做管事,讓新加入的歐飛做軍師難免會讓他心裡有疙瘩,所以便只能先讓歐飛身職管事位卻做軍師事,侯三浪身職軍師位卻做管事事了。
此時一名侍衛兵來報,說昨晚派出去探察胡人動向的人回來了。我心下大喜,真是來的早不如來的巧,這寫正好可以看看那何飛平所說的是否是真的 。
叫進昨晚派出的人來對我匯報所探察到的情況,結果基本全和何飛平所說的一致,只是沒有何飛平說的詳細罷了,這也怪不得他們,只一夜多一點的時間,能探到這些已是相當不容易了。
我拄著腦袋,右手食指輕敲著桌面,微閉著雙目思考了一會後道:「去叫何飛平過來。」
我看向一踏入大廳便一直忐忑地看著我的何飛平微微一笑道:「你來說說我們具體如何合作來偷襲胡人大營吧。」
何飛平一聽我這麼說便知我是答應派人出城合擊胡人了,臉上露出了喜悅的表情道:「我們的計劃是在今天傍晚時分,太陽落山前,王爺派兩到三萬齊州守軍,看到我們的紅色信號彈後向胡軍發動攻擊,和我們對胡人行成夾擊之勢。」
「今天傍晚?」我愕然地問道,他竟然早上來找我,傍晚便打算開始行動。
何飛平笑了笑說:「正德公說了,齊王定然會答應同我們合作一齊合擊胡人的,所以這事越快越好,否則怕拖久有變。」
我現在還真是想見見那位吳正德了,看得出,何飛平對那正德公很是尊敬,且各路義軍都推舉他為首領,可見此人確是有過人之處。
「具體細節你便同這位歐管事說吧。盧將軍,你先去選四萬名素質最好的齊州青志願守軍士兵,發給他們最好的武器裝備,準備晚上砍胡人去。」
盧峻一天便興高采烈地跑去整備出征的軍隊了,而原本坐在他身邊的歐傑卻是滿臉渴望地看著我,顯然也是想和盧峻一起去砍胡人。
我離坐起身,揮手示意其他跟著我站起來的人坐下後,對歐飛道:「這件事便由歐大哥全權負責了。」
歐飛在輪椅上行了一禮後恭敬地道:「屬下定不負王爺所拖。」
我點了點頭,便帶著燕兒離開了議事大廳。
在走回我房間的路上,燕兒忽然拉著我的手關切地道:「公子,你的身體沒事吧?剛剛我看你離開大廳的時候臉色有些奇怪。」
我反手握了握燕兒的小手道:「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會突然心神不寧,做那個怪夢的次數也增加了,剛剛在 大廳之上體內真氣更是突然奔騰倒湧,讓我差點當場發狂。所以便趕緊將事情交給歐飛大哥,先行離開。」剛剛那一瞬間的感覺確是那麼的像我在戰場之上的進入嗜殺瘋狂狀態的那種感覺,只是沒有那股嗜殺的衝動,不過若不是我強行運功壓住忽然倒奔的真氣,會發生什麼事情,也是不知道。現在我越來越對自己的身體感到疑惑了,自己對自己的身體卻是那樣的感到陌生,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是有什麼病嗎?
燕兒輕輕地靠著我,道:「定是公子為了保衛齊州城太過勞累了。」
我無奈地笑笑,也不再說什麼,摟著燕兒回到了房間,
第四卷 戰後曙光 第十九章
「公子,醒醒,公子?」燕兒溫柔的聲音將我從混混噩噩的夢境之中拖了回來。
我睜開眼來,拍了拍額頭,看著正一臉關切地望著我的燕兒,笑了笑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已經快要傍晚了,歐大哥本來中午就來過一次了,但看公子在休息便不許我叫醒公子。可是現在要出擊胡人的時間快要到了,歐大哥也在大廳中等候多時,就等著公子做最後的決定了。燕兒便只要叫醒公子了。」燕兒一邊幫我穿上長衫一邊說道。
「什麼?!已經傍晚了?」我趕緊一探頭往窗外一看,確是已是傍晚時分,太陽已在西山之上了。
我居然從早上一下睡到了傍晚?我用力搖了搖腦袋,想要甩掉光睡醒時那不清不楚的感覺。燕兒見狀忙扶著我的手臂焦急道:「公子,公子,你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嗎?對不起,都怪燕兒把公子叫起來。」
我回頭看見燕兒自責得都快哭出來了,啞然失笑刮了刮燕兒的小鼻頭道:「我怎麼會怪你?你若是沒把我叫起來,我可就真要壞事了。放心吧,你家公子我是鐵打的身,鋼塑的骨,硬朗滴很,死不了的。」
「可是……我剛剛看公子你……」
「呵呵,就是剛睡醒還有些迷糊,沒事的。來,幫我換上黑狼甲。」我總覺得今天去偷襲胡人應該不會那麼順利,不過即便是如此,我還是決定要和城外義軍聯合合擊胡人,否則再這麼拖下去,真的說不定會出什麼變數來。
我踏入大廳後,果然見歐飛、歐捷、盧峻、侯三浪等人都已坐在大廳之中,見我進來皆眼睛一亮起身行禮。
落座後我先向眾人致歉道:「本王今日睡過了頭,險些誤了事,本王先在這向各位道歉了。」
眾人皆起身道不敢,歐傑道:「王爺成日為了齊州城的守備和防禦而操勞,幾乎沒什麼休息,屬下卻未能為王爺分憂解難,應當道歉的該是屬下才對。」
我不欲在這話題上多說,向歐飛道:「準備出城出擊胡人的四萬齊州軍整備的怎麼樣了?」
「按照王爺的吩咐,我們選了四萬素質最好,在幾日來齊州保衛戰中表現最好的齊州青年,配以了齊州城目下最好的武器和裝備,現在已經集合好了,只等王爺一聲令下就可出城直奔胡人大營。」歐飛答道。
我點了點頭向盧峻道:「盧將軍,這次偷襲胡人便由你親自帶軍,看城外義軍的信號彈行事,切不可鹵莽,知道嗎?」
盧峻聞言興奮地起身向我抱拳行禮道:「王爺放心,盧峻定率領齊州的兒郎們將胡人砍個片甲不留。」
盧峻身邊的歐傑也是一臉的躍躍欲試,渴望地看著我,似乎此去和胡人拚命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一般。若是讓這兩個蠻牛般的傢伙共領一軍在外,指不定會生出什麼事來呢。
我不理歐傑投向我的滿眼渴望,對歐飛道:「這何飛平什麼時候走的?」
「王爺去休息後不久,屬下便和何飛平商量好了合擊胡人的具體事宜。本來是想留他吃午飯的,但他說還要急著回去覆命,便立刻離城返回了。」
「你看這何飛平如何?」我想了想對歐飛問道。
歐飛輕搖鵝毛扇道:「單看他可單槍匹馬衝過胡人的斥候偵察隊來到齊州城下,和在城下擲信的那一手,便可看出其武功相當不錯。再從屬下與他的談話自中,也可看出,他對兵法亦是有所研究。此人頗有名將風範,若是能年輕幾歲,再多加以培養,他日定可成大器。只可惜其因年齡所限,許多看法難免過於保守,且從其言語中可知,其對那正德公實是忠心不二,恐怕難以招攬。」
我皺了皺眉道:「我那日見他只覺他年齡在三十上下,歐大哥可知他年齡到底是多少?」
歐飛道:「根據他自己所說,他今年已是四十有三了。」
四十三歲了?看不出來,這傢伙外表看上去只是個青年壯漢的樣,實際卻已是年近半百了。這等半老的傢伙,認準了一個主子一般都是一心追隨,何況我只和他說過幾句話,就可從話中看出他對那正德公的尊敬之情。看來,這個何飛平是不能為我所用了。
「王爺!末將請求同盧將軍一同出戰胡軍!」歐傑見我一直對他希冀的眼神視而不見實在忍不住了,便起身行禮道。
我心下暗笑,早料到你會請戰了。臉上不動聲色道:「歐將軍,殺胡人的機會有的是嘛,又何必急在這一次?」
「王爺,末將實在不願放過任何一個殺胡狗的機會。末將願為盧將軍陣前的一衝鋒小卒,望王爺成全。」我心下暗道,恐怕是憋了好幾天沒殺胡人,手癢了吧。這傢伙和盧峻、甘達爾一樣都是個把殺人當成人生第一大樂趣的大變態。
我挑了挑眉毛道:「既然如此,那便由你帶一萬齊州城守軍,待盧將軍出發後再到齊州城以南湖東坡附近埋伏,若胡軍被擊潰的話應該會從那逃跑,你便帶軍配合盧將軍和城外義軍對胡軍逃軍進行追繳。」
歐傑一聽,滿臉興奮地道:「謝王爺!末將定會讓那些胡狗知道我們齊州人的厲害。」說罷嘴下露出一絲陰惻惻的奸笑,估計又在想要怎麼將胡兵大卸八塊了。
「好,你們都下去準備吧。時間差不多了,盧將軍整好兵馬,馬上出城。」我起身看了眾人一眼道。
※ ※※ ※
將盧峻送出城後,我便同燕兒、侯三浪開始在齊州城內散起步來。
從齊州城的街道走過,那些正在巡邏的齊州青年見了一身黑甲的我皆是一臉的崇拜的尊敬,臉那些齊州城百姓見了我都無不高呼「齊王萬歲!」,讓我不禁有種主宰一切的感覺。
天邊的太陽已是慢慢地沒入西山,天空中只剩下了一抹暗紅色的晚霞,那景色在別人看起來如夢幻般美麗,可是在我看來卻不知為何總覺得那麼地刺眼。
我搖了搖頭,暗自無奈地笑笑,最近不知為什麼,好像一見到紅色的東西就覺得有不好的感覺。
「轟-轟——轟————」一陣地震山搖的雷鳴聲從東邊由遠及近地傳來,我和燕兒、侯三浪皆不自覺地抬起頭往向天。
不對啊,天邊還是那抹晚霞,除此之外就是稀稀兩兩的幾多白雲,怎麼看都不像要下雨的樣子啊。
一名黑狼軍士兵由東城門慌慌張張地向我們跑來,待跑到我面前時撲的一下單膝跪地,抱拳喘氣道:「稟……稟王爺,東……東……東城門,發現……發現大量胡騎向我們而來。」
我瞪大了眼睛和侯三浪對視一眼,顧不得說什麼便急忙向東城門走去。
待到了城樓下卻發現燕兒也跟了來,我轉身對燕兒道:「你回歐府把歐大哥他們都叫來,不,你先去西城門,看看歐傑他走了沒有,沒走的話叫他馬上帶上人到東城門來。然後你馬上到歐府去將所有人都叫來,再去組織好齊州城的大夫,隨時準備迎接傷員。」
燕兒應聲後便施展起輕功急往西城門而去。
我和侯三浪踏上東城門後便看見不遠處一陣漫天的灰塵,隱隱可見漫無邊際的騎兵大軍向我們洶湧而來。
那震耳欲聾的鐵蹄聲是越來越近,轟隆隆的聲音敲擊著城頭每個人的心靈,城頭一片寂靜,壓抑的氣氛幾欲讓人喘不過氣來。
看著陣勢,這批騎兵至少也有二十多萬,絕不比上次從西門攻來的二十五萬胡騎少。
而隱隱約約的,我已經看到了那群騎兵穿著的是胡人的衣服,手上舞的是彎彎的胡刀。
此情此景,同七天前的那一幕是那樣的相似,同樣是夕陽西下的傍晚,同樣是齊州城前,同樣是滾滾的鐵流,同樣是揮舞的胡刀,唯一不同的便是,七天前是胡騎是從西門,而今天,胡騎卻是從東門而來。
第四卷 戰後曙光 第二十章
殺氣騰騰的胡騎大軍又是在齊州城前兩百米處停了下來,胡人們在馬上齜牙咧嘴地揮舞著胡刀,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這次胡軍幾十萬人整齊地呼喝著一句什麼話。
整齊而又充滿了肅殺的胡語不斷地迴盪在齊州城的上空,而齊州城東城頭上的齊州男兒和黑狼軍士兵一個個眼中卻是閃者堅定的光芒,絲毫不為胡人強大的氣勢所迫。
不一會歐傑便帶著他那一萬人來到了東城頭之上,乍一看到眼前一望不見尾的胡人大軍,歐傑也是呆了一呆,滿眼的難以置信。
「王爺,咱們齊州城裡是不是藏著他們的大汗啊?我看他們攻打天朝的軍隊都派到齊州城下來了。」歐傑眼睛依舊看著眼前的胡人大軍對我道。
我瞳孔微微縮了縮,搖搖頭沒有說話。從這批胡軍所來的方向看,應該是從燕州而來。而在我剛剛開始隨張英庭的平寇大軍來齊州前,就聽到了胡人三十萬大軍已攻陷燕州正在攻打中州的消息。只要攻下了中州,天朝的京城華城便可謂是中門大開了。
而今,這些胡人八成便是當初攻下燕州,正在攻打中州的三十萬胡軍了。可是他們居然放棄了攻下中州直指京城的機會而掉轉頭過來攻打我們這齊州城。
實在是另我「受寵若驚」啊!難不成真的如歐傑所說,他們的那個呼列薩克敦汗王在我們齊州城內?不然他們犯的著將攻入天朝的大軍幾乎全部都用來攻打我這可以說是沒有軍隊只有平民守衛的小小齊州城嗎?
「王爺,該不會是被我們殺死的那些胡人死而復生了吧?」歐傑忽然湊到我耳邊小聲嘀咕道。
「啪!」我回頭猛拍了他一個響粟,「復生你個頭啊!」
眼看著齊州城前的胡人已經在那整齊地叫囂了近一刻鐘了,卻依舊沒什麼行動,我皺了皺眉問歐傑道:「胡人喊的是什麼呢?」
歐傑回道:「他們喊的是『攻進齊州城,屠滅齊州人。』在戰前統一喝喊口號,這是胡人威懾對手的做法。」
我搖搖頭道:「不對,他們光這陣勢一來,就夠威懾的了,再喊那麼久反而畫蛇添足了。為什麼他不一鼓作氣開始攻城呢?他們在等什麼?」我抬頭望了望已漸漸變黑的天,喃喃道:「他們不會是等天黑吧,雖說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但黑夜對攻城一方可是不利啊。」
這時歐飛、侯三浪等人也來到了城牆之上,一見城前竟有如此多的胡軍,皆面色凝重起來。連一向遇事不驚,始終保持微笑的歐飛臉上也沒了笑容,皺起了眉頭,可見大家對面前的形勢都不報任何樂觀態度了。
「難道齊州城真的在劫難逃?」歐沛瞇著他的小眼睛,若有所思地看著胡軍。
歐飛扇了扇鵝毛扇,以前他這個動作似乎只是習慣性的,而現在他卻是真的流出了汗來,只是這汗八成是冷汗。
「想不到胡人對拿下齊州城的決心如此之大,現在看來,這齊州城很可能關係到了胡人這次出征天朝的成敗。」
我點點頭贊同歐飛的說法,只是,現在我們恐怕沒有時間來想這齊州城內到底有什麼胡人必得的 東西了。
「嗚--------------」一聲嘹亮的號角聲響起,胡騎大軍忽然開始向齊州城四周運動。
不一會,這大約二十到三十萬的胡騎大軍便把齊州城給圍了起來,但奇怪的是,他們竟只是東城門和西城門前留有大軍方陣,而卻惟獨北城門前空擋大開,沒有一個胡騎。
「胡人依舊是想要齊州城而已,他們還是在逼我們棄城而逃。」侯三浪望了望正在城頭整備,準備以滾石檑木招待胡人的齊州守軍道。
但是胡人排好陣勢後卻依舊沒有開始攻打的跡象,我們都疑惑了,胡人搞什麼鬼,在等什麼呢?
「管都衛,你帶上一萬人到西城頭上去支援。歐伯父,你帶五千人去守衛北城門,雖然他們有意讓我們從北城門出逃而不派人攻打北城門,但我們也要小心胡人突然使計在我們重點守衛西、東兩城時卻派兵攻打北城門。」
管、歐兩人應聲帶著人從城頭向自己的方向去了。
我暗自歎 了口氣,本來我們的人手就不怎麼夠,現在盧峻又帶走了齊州城裡可以說的上是最好,最精銳的四萬人,雖然這四萬人也可以說只是民兵而已。但對於我們現在來說,少了這四萬人,齊州城的防禦力就將下降很多。
也不知盧峻他們那邊怎麼樣了?
我忽然心下一驚,胡軍三十萬從燕州而來攻打齊州城,城西外的那剩餘的十幾萬胡軍不可能不知道啊。
若是這樣的話,那之前胡軍對義軍的種種失利,以及胡營之中的種種破綻,都很有可能是胡人故意的示弱。也就是說今天城外的那些齊州義軍和盧峻他們很可能會中了胡人的圈套。
我越想越心驚,越想越沮喪,真是好事不成雙,壞事不落單吶,看來老天是要把我生生困死在這齊州城內了。
他嗎的!~這齊州城內到底有什麼好寶貝,胡人這麼想要!?若是這麼死了,那我還真是死不瞑目了。
「歐大哥,依你看,我們……能撐多久?」我又問起了這個好像幾天前才問過的問題,那時候面對著胡軍的二十五萬大軍,我的心境也沒像如今這麼差過。
歐飛苦笑了一下道:「我們本來的箭矢、竹槍都已用光,現在只有前兩天我們偷偷出城收集了的那一些,估計頂不了多久。而我們的守軍無論在數量上還是在素質上都遠差於胡軍,現在盧將軍又帶出了素質最好的四萬人,使得我們現在的用人更是捉襟見肘了。」說到這歐飛抬眼看了眾人一下,頗為無奈地道:「若沒什麼變數發生的話,齊州城這次恐怕頂不到明天早上了。」
「劉知府,你馬上帶上幾個人到城中敲警鑼通告全城百姓。胡人大軍來攻,生死存亡的時候到了。讓所有能拿的上武器的青壯年都到城頭來加入戰鬥,各個城頭的分派便又你全權負責。快去!」我咬了咬牙,轉過身對劉也說道。既然事情已是如此,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拼便拼一把吧,正如歐傑所說的,寧要站著死,也不跪著生,更何況現在跪著也未必就能生。實在不行我就拖他們進來打巷戰。哼!我一個人前前後後不到十天,只帶著一萬加默人組成的奴隸兵和齊州城的平頭百姓就先後抵禦了近六十萬胡騎大軍,我光這一番成就也就足已寫入史冊了。既然胡人如此想要這齊州城,那我便抱著他們一同葬在這齊州城之內!來個玉石俱焚。
「不對啊。」坐在輪椅上看著胡軍陣營的歐飛忽然皺了皺眉頭道。
「怎麼了?」我疑惑地看著歐飛問道。
「如若這近三十萬的胡軍是因為第一批二十五萬胡軍攻打齊州城不果而由燕州臨時趕來的話,那麼前前後後的時間加起來,這次這批胡軍雖不及第一批胡軍的神速,但也算的上是極快了。且從燕州要到齊州城,必須要經過封巖城。怎麼說封巖城內也有十幾萬的天朝正規軍吧。江放不至於到任由胡軍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過來吧,若是這樣的話那我實在想不通朝廷還有什麼理由能饒江放的命了。而從眼下來看,這批胡軍人人鬥志高昂,絲毫不顯疲憊。即便是江放放了胡軍過了封巖城,胡人沒受什麼抵抗就直達齊州城下,光就從燕州一路趕到齊州城也夠胡軍受的了,他們怎會一點疲態都沒有的?古怪,實在有些古怪。」
我聽了歐飛的話也不禁功聚雙目,望向胡騎大軍內。確是見個個胡人士兵都一臉的興奮,大喊著,揮舞著胡刀,根本看不出是連趕了幾天路的樣子。
我忽然心下一動,從齊州城頭望向百米開外的胡騎大軍內,歐飛居然還能看清每個胡兵的表情神態,那麼他的武功應該不會低吧。
我看向坐在輪椅之上微皺眉頭,扇動鵝毛扇的歐飛,心下暗道,想不到歐飛看起來文文弱弱一個書生樣,又身有殘疾,竟也是個武功高手,真是人不可貌相咧。
忽然城前的胡軍陣形一陣變動,胡騎前軍往兩邊讓了開來,中間忽然露出了五個大傢伙來。
投石車!!!
我和歐飛互望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苦澀,現在看來,撐到天亮,恐怕沒什麼可能了。
嘩啦啦一陣響後,那五輛投石車後又出現了兩個重量級的玩意來。
撞門樁!
看來這次的胡軍吸取了上一批胡軍的教訓,連攻城器械的都帶來了。
我不禁抬頭望了望頭頂已出來多時的月亮,無奈地苦笑一聲。
「嗚---------」又一聲號角聲響起,齊州城又一次的浴血之戰開始了……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5 10:04 A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5 10:10 AM 編輯
第四卷 戰後曙光 第二十一章
「嗚------」
隨著嘹亮的號角聲響起,兩隊胡騎從城前的胡軍陣營兩側駛出。就如上次我們見的一樣,近萬人的胡騎策馬到城前百米內,還未等我下令放箭阻擊,馬上的胡人便已彎弓搭箭,在一胡將的命令下向齊州城發出了第一輪萬人騎射。
「嗖!嗖!嗖!嗖!--」
漫天的箭雨如同一片巨大的烏雲一般向齊州城覆來,城上的齊州青年和黑狼軍士兵才剛剛舉起盾牌或躲到城垛之下便聽到了四周箭矢破空的聲音和同伴中箭的慘叫之聲。
第一輪騎射剛剛光臨齊州城,第二輪騎射又緊接而至,使得城頭的我們根本沒有抬頭的機會,只得繼續在城垛之下躲著四下橫飛的箭矢。
忽然城前傳來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喝殺聲,緊接著便是數萬人踏地而來的腳步聲,看來胡人是開始攻城了。
胡人的騎射還在繼續,我們根本無法阻止胡人攻城大軍前進的腳步,若是等他們攻上的齊州城頭,再和他們玩近距離肉搏的話,齊州城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得被攻陷了。
這次的胡軍不比第一次攻打齊州城的那批胡軍毫無準備,看他們連投石車都帶來了就知道,他們這回是有備而來,不攻下齊州城誓不罷休。
「這樣也不是辦法,我們不能這樣被動挨打下去。」我在牆垛底下對歐飛說道。
「胡人的騎射壓制得太厲害了,我們的盾牌不多,若是頂著弓箭回擊的話,恐怕會傷亡很大。」歐飛一臉無奈地說道,僥是他足智多謀,面對如今突如其來的近三十萬攻城裝備齊整的胡軍也是無計可施。
我身旁的歐傑也是一臉憤慨地小聲嘀咕:「不善攻城的胡人攻起城來都那麼厲害了,若是遇到最善攻城戰的西涼人那該是什麼樣的情形。」
想到西涼人,我就想到了侯三浪的家鄉瓜州,恐怕在四十萬西涼鐵騎的猛攻之下早已是屍橫遍野城池盡失了。我看了看侯三浪,果然見他聽見歐傑的話也是想到了自己正飽受戰火摧殘的家鄉,想到了那不久前才剛遭屠城的齊州城,一臉的黯然。
「彭!——」一聲巨響傳來,似乎整個齊州城都撼動起來。
不及我們多想,這聲似乎是傳自城下的巨響將我們拉回到了眼前殘酷的戰爭之中。
一名齊州青年貓著腰小心地躲過箭矢慌張地來到我面前,道:「王爺,胡人用撞門樁開始衝撞城門了。」
「彭!——」似乎是要證實他所說的話,又一聲巨樁與城門相撞的聲音響起。
可能是怕傷到了自己人,胡軍的萬人騎射停了下來。我們終於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城頭上的眾人馬上從盾牌和城垛之下站了起來,抬眼望去卻見胡軍已是攻到了城下,大門之前一約五、六人才能合抱的撞門樁正在幾十名胡軍士兵的操作下一下一下地撞擊著齊州城的東城門。而近十隻雲梯已是搭到了城牆之上,口中咬著胡刀,半裸上身半披皮甲的胡軍先鋒正不顧我們剛剛傾瀉而下滾石和檑木,拚命地向上攀爬。
由於一開始便被胡軍佔得了先機,我們現在手忙腳亂地組織起防禦工事卻是無法抵擋住胡軍有備而來的攻擊。不一會已是有數名胡人攀上了城頭,同齊州城上的齊州青年、黑狼軍士兵展開了肉搏。
胡兵確是凶悍勇猛,在城頭之上的混戰之中,常常是一名胡兵先攀上城牆,然後和兩到三名齊州青年戰在了一起,雖處下風卻是硬用身體掩護著後來而上的胡兵。
就這樣,城頭之上的胡兵越來越多,城下的城門亦不知能承受住巨樁多久的衝擊,齊州城便如一葉扁舟般在這深秋的夜晚中被狂風暴浪不斷地搖拽,隨時都有舟毀人亡的危險。
一名胡兵揚起胡刀向我砍了過來,我下意識地想揮起右手想用黑狼槍將他砸飛,當右手揮到一半,忽然心下一驚,剛剛我是和侯三浪、燕兒從歐府出來哪料的到胡人會來攻城,黑狼槍現在仍躺在歐府之中。
眼看胡刀已劈到面門,我趕緊向左一閃,右手順勢一檔刀背,將胡刀格飛開去,再一踏步到那胡兵身前,掐住他的喉嚨將他高高舉了起來,摔向了一名剛從雲梯爬上來的胡兵,兩人慘叫一聲一齊跌落城去。
「王爺,接刀!」歐傑揮手砍飛一名胡兵的腦袋後,用腳一踢將地上躺著的一把鋼刀踢給了我。
我一把接過歐傑踢過的刀照著正欲奔我而來的一名胡兵腦門一劈,登時將他劈成了兩半,白色和紅色的液體淋了我滿身。不過我卻是發現了身上的黑狼甲竟還有防水的功效,鮮血噴到甲上根本沾不住都滑落到了地上。
眼看著攻上城來的胡軍越來越多,我們城上的人卻是越來越少,我不禁心下大急,雖然早已料到會是這種情況,但真的出現時還是想 拼他一拼,就這麼被胡人攻下城頭實在是不甘心吶,要打巷戰也得讓他們先付出些代價才行。
「王爺!西城門快頂不住了!」一名齊州青年一身鮮血地在我不遠處邊和一名胡兵對砍,邊對著我喊道。
他嗎的,少了盧峻帶走的那四萬人,齊州城現在真是缺兵少將的很了,本來集中力量守一個城門就很困難了,現在竟要同時守兩個城門,以胡軍的兵力,同時猛攻兩個城門卻是很輕鬆的事情。劉也在搞什麼鬼,怎麼還沒組織好齊州百姓來支援?
「歐傑!——你到西城門去!一定要盡量多頂著胡人一會!」見歐傑應聲後將一名胡兵砍飛便一閃身從城牆上飛奔向西城門,我又轉身對身後正由十幾名黑狼軍士兵保衛著的歐飛和侯三浪喊道:「侯先生、歐大哥,你們也去幫忙劉知府組織一下齊州城的百姓,他組織一部分人加入到守城中來,你們去讓其他百姓準備好打巷戰!」
歐飛點了點頭,由兩名士兵抬著輪椅步下了城頭。侯三浪看了我一眼,給了我個「保重」的神色後,也轉身下了城牆。
「鏗!」一名胡兵趁我分神之際一刀劈向了我的背心,發出了一聲尖銳的金屬向撞聲,我扭了扭背,覺得並未受傷,看來這黑狼甲還真不是蓋的,以後穿著它若是再發起瘋來衝到胡軍中就不怕會被亂刀所傷了。
轉身看著那一臉難以置信的胡兵,未待他再向我砍第二刀,我已是手起刀落將他的腦袋斬到了地上,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無頭屍,繼續揮舞起手中已是有些被砍鈍了的綱刀殺進攻上城來的胡兵之中。
今晚的月亮特別的圓,特別的亮,天氣特別的好,時不時有幾縷清風吹過,雖然帶來的都是血腥之味。一點都不像月黑風高夜,但今晚確是個殺人放火天。
齊州城的城頭又一次的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就在我們快要頂不住胡人的瘋狂進攻時,劉也終於帶著大群手拿各式武器的齊州百姓來了。
他們沒受過正規的訓練,從未經歷過戰場的洗禮,他們甚至連新兵都算不上。他們有的拿著菜刀,有的拿著鋤頭,有的拿著不知哪弄來的鐵棍,他們手中的武器各不相同,但他們卻都有著一顆保衛家園,與侵略者拚命血戰的決心。
他們雖然從未殺過人,但是他們現在卻是有著不輸於城頭上和齊州城前那些凶殘胡兵的殺意。望著這些侵略他們家園,殘殺他們兒郎的傢伙,他們恨不得生啖其肉,生吞其血,將他們千刀萬刮。
於是,在齊州城上,這些平頭百姓們,這些齊州城的熱血青年們,使出了一切方法,將侵上城來的胡兵殺死。他們或者用手中簡陋的武器和胡兵拚鬥;或者死死咬住胡兵的喉嚨或是其他任何地方任他們怎麼打怎麼砸也不鬆口,直到他們被生生咬死;或者在臨死之前死死抱住胡兵一齊跳下了城牆;或者在失去戰鬥力後將經過身邊的胡兵絆倒,然後爬上去用手摳他的眼睛,或是咬他們的喉嚨;…………
一幕比一幕慘烈的情形不斷地在齊州城頭上演,數不清的齊州人不斷地往城上湧來,齊州城的百姓和齊州城外數十萬胡軍打起人數消耗戰,齊州百姓就這樣用自己的血和肉一次次地阻擋著胡人越來越猛烈的進攻。
齊州城的城門也被無數的齊州城百姓用數不清的雜物堆地滿滿地,什麼櫃子,什麼椅子,什麼床,什麼石桌,似乎只要能搬的動的東西都被搬到了門前堵住了城門,一堆的雜物竟是將齊州城的城門堵了個嚴嚴實實,綿延了二十多米。使得齊州城門雖是被撞的可謂稀吧爛了,但就是死活不倒下去。笑話,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堆在一起,就是再來兩個巨樁也未必沖的開來。
而我一開始還在城頭不斷地砍殺,想要找回那戰場上的瘋狂狀態,找回那嗜血的衝動,可是現在我極想要出現那一狀態的時候,他卻是怎麼也不出現,無論我怎麼用什麼殘忍的方法,血腥的方式將胡兵殺死,任那鮮血淋的我滿頭滿身,甚至還喝了幾口血,但那股子衝動,那瘋狂的狀態卻是始終一點出現的徵兆也沒有。
隨著戰事的進行,城牆之上已近乎是人擠人了,地上層層堆滿了齊州人和胡人的屍體,兩方的人都在屍體上不斷拚殺著,互不退讓。但越發擁擠的城頭卻是讓兩邊的人都覺得連揮動手中的刀都沒有足夠的空間,一不小心便會傷及邊上的自己人。
現在的情況已是完全出了雙方的意料,大家變成了在這齊州城上拼兵力了,兩邊的人都是那樣的悍不畏死,兩邊的人都絲毫不退讓,使得這場激戰在越來越多的人倒下去的同時,毫無休止地進行著。
眼下的這種情況已無法發揮我的武功優勢,於是我便閃身躍出了戰圈,在正自交戰的人們頭上輕踏了兩下落到了城內正指揮著齊州百姓的歐飛身邊。
「情況怎麼樣?」我大聲地向歐飛喊道,四周都是震天的喊殺聲和嘶喊聲,我的聲音便如落入風中的落葉般一下便被吹得無影無蹤。
好在歐飛還是聽到了我的問話,傳音給我道:「我們的傷亡非常的大,現在是混戰,而齊州的百姓現在夾怒而上,所以可以暫時頂得住胡軍的兇猛攻擊,若是時間長了,恐怕還是要不妙。且齊州雖說有數十萬百姓,但其中亦有大量的婦孺兒童,老弱病殘,可上城頭抵抗的青壯已是不多了。」
我也傳音給歐飛道:「我們傷亡大,他們的傷亡也不見得就小,希望能讓他們因傷亡過大而知難而退。不過就是不知道齊州城內他們要的是什麼東西,對他們的重要性到底到了什麼程度,會不會使他們第二次頂著重大傷亡來拿下齊州城。」
歐飛回音道:「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若是城頭失守,也只能如王爺所言,拖他們進巷戰了。」
我點了點頭,無奈的抬頭望了望天,已近三更天了,這齊州的數十萬百姓中有多少人能見到明天早上的太陽呢?
第四卷 戰後曙光 第二十二章
忽然從城頭傳來一陣陣的歡呼聲,我和歐飛都不禁往城頭望去,卻見原本已慢慢處於下風的齊州百姓組成的守城軍竟突然士氣高昂起來,一邊歡呼著一邊向攻上城頭的胡兵反擊,不一會竟是硬將城頭人數不少於他們的胡兵推後了少許。
「怎麼回事?」我納悶道,一展身法已是從樓梯三步踏上了城頭,站在了城樓頂上。
展眼望去,卻是見胡軍陣營中一陣混亂,隱約見一隊數萬人的軍隊在其間同胡人拚殺,數萬人全是步兵,卻是將幾十萬胡騎大軍殺得人仰馬翻。其中領頭一將甚是勇猛,一人一刀帶著眾人在胡軍中穿梭,不見有一人是他一合之將。我不禁功聚雙目,遠遠望去,在胡軍火把的照耀下,看清了那領頭之將的長相,竟是我派出去同城外義軍聯合偷襲胡軍的盧峻。原本以為他定是中了胡人的奸計九死一生了,想不到他不但沒事還在這關鍵時刻回來殺了胡人個措手不及。
就在這時,從西城頭也傳來了一陣震天的喊殺聲和齊州百姓的歡呼聲,我回頭望去,卻見西城頭那邊攻城的胡軍也是開始混亂起來,顯然那邊的攻城胡軍也是受到了突然襲擊。
我不禁又奇怪起來,這邊看來盧峻所帶的兵數已是不下四萬了,那西城前又是誰在突襲胡軍呢?對了,盧峻此次是出城同城外義軍聯合偷襲胡軍,也就是說西城前的是城外的義軍了。那麼他們偷襲的那十數萬胡軍又到哪去了?按照時間來看,他們這時候也應該才是剛剛開始和胡人交上手啊,就算胡人沒使什麼詭計,也不該這麼快就將十數萬的胡軍解決了吧。除非胡軍投降,不過依這幾日所看,勇猛剽悍的胡軍恐怕是寧願戰死沙場也不會投降的。算了,不想這麼多了,不過現在看來他們雖是一時趁夜突襲使得胡軍陣腳大亂,但胡軍又豈是易於之輩。身經百戰的胡軍將領恐怕不用多久便會穩定下軍心,組織起胡騎衝陣對盧峻他們展開反擊,到那時只有步兵又沒什麼作戰經驗的盧峻手下四萬齊州守軍和城外的義軍怕是要全軍覆沒了。
由於城外來援,擾得胡軍陣形大亂,使得城頭之上的齊州百姓們士氣大振,而攻上城頭的胡軍士兵卻是稍有些許膽卻,此消彼漲,胡軍的攻城竟是一下被壓制了下來,不少胡兵都被自己人給擠落了城樓摔了個粉身碎骨。
果然不到半個時辰,原本混亂不堪的胡軍便又重新排好了陣勢。一隊又一隊的胡騎靠者他們嫻熟的馬上技巧在盧峻率領的齊州軍中四下砍殺,沖得他們陣勢頓時四分五裂起來。各人皆只得各自為戰,無法再合為一體統一衝殺。
看著盧峻他們已慢慢被多他們數倍的胡軍包圍、分割、蠶食,我心下越發焦急起來,但卻無可奈何,原本看到的一絲希望似乎又開始渺茫起來。
城頭之上的齊州百姓也是漸漸感到了疲乏,看著重新組織好,再一次發起進攻攀上城頭的胡軍,亦是有心無力起來。
我轉過頭去看向西城,卻見西城那邊的胡人似乎仍處於混亂之中,心下驚奇,想了想隨即又釋然了,城外的義軍怎麼說也畢竟有幾十萬,即便這次沒有全來,來個十來萬總是有的。胡軍雖亦有近三十萬大軍,但要對付兩邊數萬人的突襲,又要同時攻城,亦是沒有那個能力。看來胡軍是想先解決一個城門,只要攻下了一個城門,另一個也便是囊中之物了。
此時天邊已是露出了一絲曙光,又一天的早晨來臨了,但朝陽照在齊州城頭時,不知將看到的是怎樣一番慘景。
忽然又是一陣喊殺聲,一陣城頭的歡呼聲,情景便和昨晚如出一轍,簡直就如時間倒退一般。胡軍剛剛整好的陣形竟是又被一路不知從哪殺出來的數萬人隊伍沖得七零八散。
難道老天又在跟我開玩笑?每次以為齊州守不住的時候便會突然來點什麼狀況,讓在風雨中漂泊的齊州城這隻小船兒又從險些翻船的險境中擺脫出來。
我兩眼疑惑地看著這隊約七、八萬人的隊伍不顧性命般地在胡軍陣營中大吼著,砍殺著,遠遠看去,他們的穿著都各不一樣,有的甚至是光著上半身只穿一件剛能遮羞的破短褲。他們的武器亦是各不相同,長短不一,有的竟是赤手空拳拚命般地從胡人手中搶過了武器,再和胡人撕殺在了一起。
難不成他們也是義軍?
當他們越殺越向齊州城靠近時,我終於看清了,他們竟清一色全是有著黝黑膚色的加默人!?
城頭上僅剩的不到百人的黑狼軍士兵也看清了來人正是他們的族人,忘情的大吼著,不顧砍在身上的胡刀,將一個又一個的城頭的胡兵砍落城去。
「望著那遠處的青山,
望著那天邊的白雲,
望著那碧綠的草地,
望著我美麗的家園。
遠處的青山,
天邊的白雲,
碧綠的草地,
哺育了我渴望自由的靈魂。
我的心在風中飄蕩,
我的血在雨中流淌,
我的靈魂在風雨中蕩漾。
枷鎖拷住了我的身體,
卻拷不住我渴望自由的靈魂。
無盡的黑夜,
無邊的漆黑,
心中的光亮讓我充滿了希望,
…………」
城頭那數十名黑狼軍士兵竟是一齊唱起了這首《渴望自由的靈魂》,不斷地揮舞著手中的鋼刀,不斷地高唱著震撼人心的旋律。他們幾十人的聲音在震天的喊殺聲中似風中的落葉般被無情的吹散,城下的加默人根本無法聽見。但不一會,在那些黑狼軍士兵的周圍,那些齊州百姓們,也高聲唱起了這首為解放加默人而譜寫的歌曲。
沙啞而統一的歌聲代替了喊殺聲,城頭數萬齊州人異口同聲地高唱著這首解放靈魂的戰歌。城下的加默人本來又被再一次重新整隊好的胡騎所包圍反噬,但聽到了城頭這催動他們心弦的歌聲時,無邊的力量再次從他們的身體中爆發。
人的力量是無窮的,你永遠無法準確地估算一個人的力量有多強大。
當數萬人爆發出他們一直以來壓抑在心中的苦悶和被遏制住的力量的時候,即便是神,都會感到動容。
奇跡便是這樣發生了,當胡軍將這數萬如難民般的加默人圍在了齊州城下,準備如對付盧峻他們一般分割蠶食時。加默人爆發了,在這城上城下飄揚著的自由戰歌聲中爆發了。
數萬加默人有如一把黑色的利劍一般直插入胡騎大軍中心,一下衝破了胡騎大軍的包圍圈。他們用自己的身體撞開了一條血路,無數的加默人在衝過胡騎包圍圈時奮力躍上了胡人的馬背,在胡刀穿透他們心臟的同時,他們也用他們手中簡陋的武器結束了一個個胡兵的生命。
城下的這數萬加默人徹底地將胡騎大軍攪成了一鍋大混湯,胡人不得不同盧峻率領的齊州守軍,城外的齊州義軍和這突然冒出來的數萬加默黑奴混戰起來。然而,這一衝擊也使得這七、八萬的加默人一下銳減了一半多,他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不知何時,城上的胡兵已是越來越少,雖然雲梯依舊架在城頭,但城下的胡人卻是沒再往上攀爬,因為他們現在正在遭受著一群又一群「亡命之徒」的拚殺。
不知不覺中,城頭上的齊州人、加默人都已是淚流滿面,而那一首震撼人心的靈魂之歌,那一首雄偉悲壯的沙場戰歌卻仍在繼續。
望著清晨朝陽下的此情此景,我發覺一向不善動情的我亦是鼻頭微微發酸,恐怕若是我會流淚的話,此時也是同其他人一般,淚流滿面了。
我想所有的人,包括正在混戰之中被攪得焦頭爛額的胡人經過了今天都會明白,齊州城是攻不下來的,因為他的城牆不是石頭塑造的而是無數血肉之軀築就的。
新的一天開始了,齊州城的血戰卻仍在繼續。
……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5 10:11 A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5 10:12 AM 編輯
第四卷 戰後曙光 第二十三章
如今齊州城前的混戰已是完全脫離了所有人的控制,胡軍同義軍、盧峻帶領的齊州守軍和突然冒出來的幾萬加默黑奴撕殺在了一起,根本使不出什麼陣法,什麼騎兵衝陣,騎兵的優勢現在全變成了劣勢,被困在人堆中的胡騎連轉個馬頭都難。
忽然胡軍中傳來一聲大吼,緊接著便是一片箭雨覆向了盧峻帶領的齊州軍和加默人較集中的地方。
慘叫聲四起,不僅齊州軍和加默人,許多胡兵也被他們自己人給射成了刺蝟。但是這樣一來,原本混亂不堪的胡騎大軍竟是慢慢整好了隊伍,雖還是有為數不少的胡騎在人堆中混戰。
我瞳孔微微一縮,這胡軍的將領還真是有夠果敢的,又或者說是有夠心狠手辣的,連自己人都下得了手。
「嗚————」一聲號角響起,與混戰的人們拉開一定距離後,胡騎大軍由數萬騎所組成的騎兵衝陣隨著這聲號角衝向了齊州軍和加默人,甚至包括了仍在混戰的一些胡兵。
雖不若重型騎兵的高速衝擊,但胡騎的短距離衝陣所帶來的殺傷依舊不是這些從未打過如此大丈的齊州軍和加默人所能抵抗的了的,頓時他們便被這威力強悍的胡騎衝陣給沖的七零八散四分五裂了。不少人在胡騎的第一次衝擊中便倒在了胡刀下,成了胡騎鐵蹄的踏腳石。
眼看戰局又再次急轉,我亦只能站在城頭乾著急,歐飛倒是開始指揮起城頭上的守軍將胡人的雲梯趁機收了上來,至少讓胡人一時沒辦法再次威脅到齊州城,否則看著一個個疲憊不堪渾身是傷的齊州百姓和黑狼軍士兵,剛剛是全憑著一口氣堅持著,若是現在胡人再來一輪城頭猛攻的話,恐怕他們也再難抵擋了。
忽然覺得頭頂的晨光似乎被烏雲蟄了起來,我下意識地抬頭一看,竟赫然發現一巨石正向我飛來。
「彭!——」一聲巨響,那巨石狠狠地砸在了齊州城的城牆之上,頓時將城牆砸裂了一條縫來,還好我閃得快,否則非被砸得血肉模糊塗在這牆上不可。
真是他他他嗎的!早知道不把雲梯收起來了,估計胡軍是看到我們趁他們和城下義軍、齊州軍和加默人纏鬥之際偷偷收了他們的雲梯,便決定用起攻城器械投石車了。
「真搞不懂,這麼大的傢伙,他們是怎麼從胡蘭運到燕州又從燕州運到齊州來的。」我邊指揮著城上的人們尋找掩體躲避飛來的巨石邊自言自語地抱怨道。
恩?對了,這麼短的時間,他們是怎麼將這些大傢伙從燕州運到齊州的?
不及多想,又是一塊巨石飛向了城頭,他嗎的,照這樣下去,再砸個幾下,齊州城的城牆估計就要給砸塌了。
我轉過頭看向了西城,卻遠遠的見到西城城外的胡騎也排好了胡騎衝陣,一輪又一輪攻向全是步兵的齊州義軍。雖說義軍人數不少,但恐怕也經不起胡騎整齊地衝擊幾次。
忽然戰場之上再一次發生突變,一隊約五千騎左右的騎兵從北面的山坡下俯衝而來,瞬間衝進了胡騎大軍之中,將胡軍又一次衝散開來。
我發現,這老天爺真的很幽默,總是在快把我掐死的時候忽然鬆了下手讓我呼吸下新鮮空氣, 在絕望的黑暗中時不時給我看幾下誘人的光亮。
今天怎麼八仙過海各路神通都齊聚一堂了?胡人來了,盧峻去而復返了,義軍前來相助了,加默人也來湊熱鬧了,現在又忽然殺出了這麼一隊騎兵來,看來勢,應該也是來幫我們的。我看就算是爭奪天朝京城華城恐怕也不會有這麼熱鬧吧。
當從高處飛沖而下的騎兵停了下來後,我終於看清了那隊突然殺出的五千騎兵,竟個個穿著天朝禁軍的衣服。難道朝廷終於良心發現給我們派援兵來了?!
胡軍剛剛整好的陣形霎時間又被衝散開來,盧峻看準時機,帶領著手下剩餘的萬餘齊州軍抓住胡騎露出的空擋向投石車的方向猛衝,看來他也是擔心投石車對齊州城城牆的打擊太過強大。
加默人也沒閒著,被胡騎衝殺了幾陣後窩的一肚子氣一下子爆發了出來,一個個如發了狂野牛般將被衝散的胡兵從馬上拽了下來痛扁狠砍。
就在我還在感歎那五千天朝騎兵不愧是正規軍,一次從高到低的高速衝殺就讓胡軍辛苦整好的隊伍再一次被徹底撕裂時,又一隊奇兵出現了。
就在剛剛那五千天朝騎兵出現的同一地方,又一下出現了近萬天朝步兵,挺著長槍從山坡上喊殺著衝入了胡軍陣中。而在這隊步兵的前面,是近百名「飛人」,穿著格式的衣服,舞著格式的武器,率先衝入胡軍陣中四下砍殺起來。
毫無疑問,那近百名施展輕功踏入胡軍陣中的人個個都是武林高手。尤其引是注意的是為首的一名紅衣女子,雖然太遠看不清相貌,但看她在胡軍陣中揮舞著長劍殺人,卻如在看一幕舞蹈般賞心悅目,叫人實在難以承認,這麼漂亮的舞蹈竟是在殺人。
那名紅衣女子如一團紅色的火焰般在胡軍中四下點燃著殺戮之火,又如一朵渾身是刺的嬌艷玫瑰般將一個個胡兵刺得體無完膚。
漸漸地,她出現在哪裡,哪裡的胡兵便是一陣驚惶,這讓我想起了上次胡軍的那次攻城,我一個人殺入胡軍二十多萬大軍中的情景。若說我是來自地獄的黑色修羅的話,那這名女子便是蒼茫煉獄中的紅色夜叉。
由於這後來的一萬天朝步兵和近百名高手加入戰局,使得場面再次混亂了起來,又一次陷入到了起先的那種混戰狀態。
胡軍被切割成了一堆一堆的小陣營,每個陣營卻都沒有超過萬人,現在也說不清到底是誰包圍誰了,反正四下都是敵人,兩方的人在齊州城前上演了一出清晨大混戰。騎兵的優勢徹底得被遏制,許多胡人都不得不揮著胡刀從馬上下來,和穿著格式服裝的敵人戰鬥。
而城牆之上的我們,則似乎成了看戲的人,由於胡軍的投石車被盧峻等人突如其來的衝擊給毀了個七七八八,所以現在我們呆在城牆之上可謂是沒有了什麼危險,當然,前提是胡軍沒有想到對我們放箭的話,不過看情形,胡軍也沒那個閒情再來攻城了。我們的援兵源源不斷地增加,想必已是令胡軍的主帥心驚不已了吧,以目前的形式來看,胡軍還是佔有一定的優勢的,若一直這麼打下去,胡軍最終還是會獲得勝利,只不過會付出慘重代價而已。而等胡軍消滅了齊州城前的義軍、齊州守軍、加默人和那五千天朝騎兵,一萬天朝步兵的時候,再來攻打齊州城的話,雖然我們亦是已基本喪失了反抗的能力,但他們拿下齊州城後也必是慘得不能再慘的慘勝。
現在就看齊州城對胡軍到底有多重要了,他們會不會拼著這麼大的犧牲來得到齊州城。說來也真是有夠好笑,就我所知,現在攻入天朝的胡軍也就六十五萬,而來攻打齊州城的前前後後加起來便有五十五萬之多。而攻了近十天了,他們竟然還沒將這座可謂無一天朝正規軍的城池攻下,實是諷刺至極啊。
「嗚————嗚——————————嗚——————————」一短二長的胡軍號角聲響了起來。
「胡軍要撤退了!」一旁指揮了齊州百姓一晚上了的歐飛用已沙啞不堪的聲音對我說道,我清楚地聽出聲音中所飽含的興奮和激動,齊州城又一次創造了奇跡。
我抬眼望去,只見一部分胡騎已開始慢慢向後撤退,而另一部分胡騎則依舊和自己的對手撕殺在一起,並阻止他們追擊自己同伴的企圖。
慢慢地,除了幾千名胡騎依舊在場上纏鬥外,其他的胡騎大軍已是緩緩地向西退去。而不約而同的,數支隊伍沒有一支去追趕撤退的胡軍。想來一是知道胡軍撤退得如此有序若追上去說不定反被胡軍所殲滅,二來是激戰了一晚也實在是筋疲力盡沒有力氣再去追趕騎馬而走的胡軍了。
留下墊背的那幾千胡騎很快被數方的人馬消滅得乾乾淨淨,這一次的齊州之危便這樣被解除了。
望著胡軍遠去留下的陣陣塵土,我深深地吐了口氣,應該……完了吧?
回頭看了看同樣如釋重負般的歐飛,和個個一臉疲憊卻歡欣鼓舞的齊州百姓,我咧 了咧嘴,露出了來到齊州城後最開心的一笑。
「王爺!我是盧峻啊,胡人已經被趕跑了,快開城門吧!」城下傳來了盧峻的叫喊聲。
我向下望了望,只見一臉血污的盧峻在一群歡呼著的齊州青年的簇擁下站在城門前。他身邊不遠處則是只剩兩到三萬的加默人,正默默地望著城頭之上的我,他們的眼神竟儘是……渴望?!對,就是渴望。而在盧峻和他所帶的齊州青年身後則是那五千天朝騎兵和一萬天朝長槍步兵,長槍步兵的前面就是那一百武功高手,想不到朝廷派來的援軍竟還有這麼多武林高手。
「王爺,西城門前的齊州義軍也請求進城。」一名士兵小跑著來到我面前說道。
「開城,讓他們都進來。」我想了想道。
「可是……」那名士兵有些支支吾吾。
「可是什麼?」
「這……城門都讓百姓們用雜物給堵死了,那些雜物綿延十數米,一時搬不開來。」那士兵為難地說道。
我一時愕然,向所在的東城門望去,看那情形,東城門和西城門一時半會是休想打開了。便道:「那北城門呢?北城門沒堵著吧?」
士兵搖了搖頭道沒有。
「那就讓他們都從北城門進來。」我一揮手道。
我回過頭卻見歐飛望著慢慢升起的太陽一臉茫然地搖動著手中的鵝毛扇,不禁問道:「歐大哥在想什麼呢?」
歐飛聞言轉過臉來微微瞇著眼睛望著我,喃喃道:「看來父親說的沒錯,王爺果是天降神星,這樣都能守住齊州城,王爺的運氣實在不是一般的好。」
我聽完微微一笑,摸了摸鼻子道:「這次的運氣確實不錯,想不到忽然一下子殺出這麼多隊援軍來,真是不來則已,一來就全都來了。」
「王爺怎麼看那一隊天朝騎兵和長槍兵?」歐飛扇了扇鵝毛扇道。
我抬眼望了望正向北門走去的那五千騎兵,只見他們陣形整齊,士兵個個表情肅穆,比起張英庭的那三十萬平寇大軍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即便是和聞名天下的輕騎兵之王——胡騎相比也毫不遜色。朝廷會派這麼好的軍隊來救援我?而且只派了五千騎兵和一萬長槍兵,他們是不是不知這有多少胡軍啊?若不是剛好遇到這種情況,這一萬五千人恐怕還不夠那三十萬胡騎大軍當開胃菜的。
我皺了皺眉道:「難道他們不是朝廷派來救援我們的?」
歐飛搖了搖頭道:「我敢肯定,他們絕對不是朝廷派來的。光看他們衝鋒之時什麼旗號也沒打便知道了。」
「壞了!他們該不會是想賺開城門的吧?難道是胡人內應?!」我心下一驚道,隨即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剛剛若不是他們的那一次騎兵衝擊,胡人早就已經控制了場面了。
「若我猜的沒錯,這支騎兵和長槍兵的將領應該是江放的手下,宮洋和鐵寒。」
「江放的人?奇怪了,江放為什麼要派他們來幫我們?難道是怕朝廷怪罪起他棄城而逃嗎?不過他不是已經得到朝廷的聖旨,他是『奉命』撤退的嗎?」我撇了撇嘴,最近這想不通的事也太多了。
「王爺不必擔心,就我所知,這宮洋和鐵寒都是帶兵打仗的好手,算的上是江放手上的頭牌大將。不過他們同江放不同,這兩人疾惡如仇,更是對胡人恨之入骨,所以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麼惡意。」
我點點頭道:「呆會便讓我來會會這個宮洋和鐵寒,對了,還有義軍的那個正德公,不知他此次有沒有親自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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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浴血齊州 (終)
第五卷 蓄勢待發 第一章
我同歐飛回到歐府後便在大門口遇到了侯三浪,侯三浪似乎是專門在門口等我的,一見到我便迎了上來。
「侯先生可是有什麼事?」
「王爺,應您的要求,義軍、天朝軍、加默人都已派了各自的代表,現在正在大廳之中就坐等待王爺的接見。」侯三浪道。
我點了點頭道:「嗯,做的好,本王現在就去見見他們,你也和本王一同進去吧。」
卻見侯三浪似乎還有什麼事,欲言又止的樣子,「侯先生,你還有什麼事要說嗎?」
侯三浪歎了口氣道:「王爺,管都衛在西城的守衛中戰死了。」
我皺了皺眉,這管仲括同我雖才認識沒幾天,我和他也不算很熟,但不可否認,他是個很好的部下,就這麼死了我心下也是極感惋惜的。
「好好安葬他,他有家人嗎?」
「聽劉知府說,管都衛自小父母雙亡,只有妹妹唯一一個親人。」
「哦?這樣吧,先把他的妹妹接到歐府來,就當和燕兒做個伴吧。管都衛的葬禮一定要辦好,要將他當英雄一般對待,這件事就交給劉知府去辦吧。」說完我便踏入了歐府的大門,直往歐府大廳而去。
遠遠的我便看到了在大廳門口向我這邊方向張望的燕兒,微微一笑張開了雙臂迎了上去,一把將一臉關切和焦急的燕兒摟到了懷裡。
「公、公子,你沒事吧?」燕兒見我當著歐飛和侯三浪的面抱她有些害羞,紅著臉小聲地問道。
我知道燕兒是擔心我在戰場上受了什麼傷,笑了笑道:「這件鎧甲還真是不錯,連胡刀都砍不透,今天還替我擋了一刀呢。」
「啊!公子,你被刀砍中了?傷到哪了?」燕兒一聽,忙從我懷中掙了起來焦急的望著我道。
呃,這小丫頭沒聽我說這鎧甲擋了嗎?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道:「我這甲刀槍不入,被砍到也傷不了我的。」
燕兒聽了半信半疑,但知道廳內還有各支隊伍的代表在等著我接見,也不敢同我耽擱太久,便輕輕幫我擦了擦額頭殘留的敵人血跡,同我踏進了歐府的大廳。
我一進大廳便見大廳中已是坐滿了人,除了歐傑他們外還有幾個生面孔,想來便是那幾位代表了。那名在城前殺人如跳舞般的紅衣女子竟也赫然在坐,而她竟坐在歐沛的身邊。
歐傑在我進來後依舊是一臉的悲傷,並未發現我的到來,想必是因為管仲括的死而傷心吧。歐傑是土生土長的齊州人,與這個齊州府衙都衛有交情也是正常。
歐傑身旁的歐沛見我進來忙推了推兒子,望向了我,先行同那名紅衣女子起身向我行禮,歐傑也從悲傷中抬起了頭來,跟著他的父親向我行禮。其他眾人見狀也知道了我便是齊王,趕忙離座起身向我行禮。
我微微一笑抬了抬手道:「各位都是齊州城的功臣,不必如此多禮,請坐。」
眾人道了聲謝後卻都未坐下,我知道是他們是在等我先坐,也不多說,逕直走到大廳正中空著的大椅坐下,侯三浪和歐飛分坐我左右下手。
眾人皆落座後我開始打量起那幾位生面孔來,我先是望向了歐沛身邊的那名紅衣女子,僅由一條髮帶簡單束住的烏黑長髮,飄逸的柳眉,不同於其他女子精光直射的黑眸和英挺的瑤鼻告訴人們她是個個性極強的女子,緊抿的嫩紅唇瓣顯示著她的堅強和果敢,紅色勁裝下包裹著凹凸有致、高挑修長的身材,總體來說她是一個美麗但卻不好惹的女孩。
「這位姑娘是?」
「回王爺,這是小女歐蘭。」回答的不是那名紅衣女子而是她身邊的歐沛,一句話差點將我驚得被口水咽死,瞪著一雙眼睛望望那紅衣女子,又望望歐沛,再望望歐傑和歐飛,這麼一看確是看出她是和歐傑有幾分相像。
這個歐沛,怎麼老是能變出兒子、女兒來,而且還一個個男的俊女的靚,偏偏他自己長的那麼對不起觀眾。
「老歐,你到底有幾個子女啊?」惱這老傢伙不知道還有多少事瞞著我,我也不再稱他歐伯父而直接叫老歐了。
歐沛卻是依舊一臉肥笑,恭敬地回道:「草民有二子二女,蘭兒排行第三,她還有位十四歲的妹妹在凝山庵拜如雲空行師太為師。」這歐沛的子女看來還個個都是非龍即鳳啊。
「那這次歐姑娘又是怎麼會……?」我再次望向歐蘭道,這個頗有男兒氣質的女孩倒是很有幾分大將風範,我又在考慮是不是要向歐沛把她挖來培養培養了,看她在戰場之上的英姿,讓她做名女將倒是挺合適的。
「回王爺,歐蘭這次是聽聞王爺率齊州城百姓硬抗胡軍二十五萬大軍,便同數十名武林同道從臨安趕來看能否幫上什麼忙,而路上正巧遇到了宮洋、鐵寒兩位將軍,便協助他們一同來援齊州城。」歐蘭的聲音清脆動聽,但卻隱含著一股逼人的英氣,叫人聽了雖覺親切卻不敢輕易親近。
我點了點頭又望向了坐在歐傑邊上的是兩位身著天朝將領鎧甲的青年軍官,兩人皆是年輕英俊,寬額劍眉,一臉英氣,乍一看他們兩人還真是有些相像。應該便是歐飛所說的宮洋和鐵寒了,看這他們的年紀和他們所帶的騎兵、長槍兵,我頓時又動了收他們為手下的念頭,現在我身邊可謂是人才緊缺,特別是這種真正出身軍隊,對行軍打仗,練兵排兵的將領。仇笛雖也是出生軍隊,但他卻是更擅長於整肅軍紀,對排兵打仗實在是不怎麼精通。也使我急於找幾個能夠統領軍隊的將軍,畢竟行軍打仗我也只是門外漢而已,這次對上胡軍可以說得上是運氣通天,下次若是再和胡軍交戰可就未必還有這等運氣了,且現在齊州城雖是守了下來,但朝廷對我是個什麼態度卻還不得而知。所以練就一支戰鬥力強且完全屬於我自己的軍隊已成了當務之急。被我炙熱的目光一直盯著看,僥是兩人心理素質極好也是覺得不自在起來。
我微微一笑,道:「兩位將軍可是江將軍派來支援本王的?」
出乎意料的是,兩人一聽到我說「江將軍」便是一臉的憤慨,坐離歐傑較近的那名將領雙手抱拳對我行了一禮道:
「王爺,末將本是江放手下的左衛將軍鐵寒,我身邊這位亦是江放的長司將軍宮洋,我二人加入軍隊本是希望驅除胡人保家衛國,可沒想到我們竟會投入了江放這個賣國賊的門下。」我聽了一臉的迷惑,不光是我,大廳之上除了歐蘭外的眾人皆是深感疑惑,這兩人身為江放的手下將領,直呼江放其名也就罷了,現在竟說江放是賣國賊?嘿,這事有意思了。
鐵寒平靜了下稍顯激動的情緒,繼續說道:「王爺和各位恐怕不知道吧,江放竟是胡軍派在天朝的奸細。」
眾人一聽皆自動容,心中深感震驚,這齊州軍隊的第一統帥竟是胡人的奸細,難怪胡軍可以如此順利的拿下山海關,滅掉張英庭的三十萬禁軍。
「那日末將的好友陳冶將軍無意中得知了胡軍即將來攻齊州城,而江放竟是胡軍的奸細,準備在胡軍到來之時大開城門並提供胡軍攻城的器械。陳冶聽後驚怒交加,將此消息通知給了我和宮將軍,我們一聽也是震驚異常。原本江放要棄下齊州城後撤封巖城我們就極為反對,但江放說是要保存實力,我們雖是不同意,但他是主帥我們也沒有辦法只得同他一齊後撤封巖城。之後我們聽說了王爺僅靠一萬加默黑奴兵和齊州的百姓就頂住了胡人二十五萬大軍數天的狂攻還使得胡人損失慘重,皆興奮非常,提議要出兵裡應外合痛擊胡軍,但江卻又是堅決不肯。現在想起他當初的種種終於有了解釋,原來他竟是胡軍的奸細。當下我們三人便商量好,第二日晚便設計將江放擊殺奪取封巖城的控制權。誰知那江放竟早已決定對我們下手了,當晚陳冶就一身是血的找到我們兩,說江放今晚欲對我們這些有可能阻礙他通敵賣國的將領不利,一句話說完後陳冶便斷了氣。我們將陳冶草草安葬後便連夜來到了封巖城的軍營之中,點齊了我們親帶的八千輕騎兵和兩萬長槍兵,慌稱執行緊急任務離開了封巖城。
因為得知燕州的胡軍欲來攻齊州城,所以我們沒有馬上趕來齊州城,而是在封巖城到齊州城的必經之路上埋伏,希望能偷襲胡軍使他們無法對齊州城造成威脅。
到了第二天下午我們便等到了胡騎大軍,而令我們想不到的是,胡軍竟有三十萬之多。雖然我們的偷襲是得了手,但回過神來的胡騎大軍依舊是不一會便將我們擊潰。還好我們在安排偷襲時便已算好了退路,否則的話恐怕就要被三十萬的大軍蠶食得一人不剩了。
胡軍見我們逃走便分了一隊一萬人的胡騎來追趕我們,大軍繼續向齊州城進發。我們用計再次將暗算了這一萬胡軍,將他們殲滅後便火速趕往齊州城而來。接下來的事王爺和眾位也都知道了。」
這下許多的問題都得到了解釋,怪不得胡軍趕了那麼遠的路沒有疲憊之態,怪不得胡軍能有那麼重型的攻城器械,原來他們到封巖城沒受到阻擊卻是受到了招待!?
這個江放,現在恐怕亦已隨著胡騎大軍一起逃走了。只是不知道齊州城內剩下的那十餘萬天朝軍和百姓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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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章有些讀者對我所寫的齊州城之戰提出了批評,其中也有許多說的很在理。但是我畢竟不是軍事學家,對軍事方面也不是很在行,我只能將我頭腦中,我所想的戰爭寫出來。在我能力之內我會盡量的去將戰爭寫得更真實些,更嚴謹些。但又有那部小說的戰爭能夠做到絕對真實呢?
我們只是在用我們的手,去塑造一座夢想的王國,去編織一場想像中的戰爭,去造就一個個虛擬中的英雄。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5 10:14 A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5 10:15 AM 編輯
第五卷 蓄勢待發 第二章
「對了,兩位將軍可知胡人如此在意齊州城是為何嗎?」
「回王爺,我們也不清楚胡人為何這麼看中齊州城。」鐵寒恭敬地回答道。
我無奈地點點頭,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大,齊州城裡究竟有什麼啊!?
我又將目光移到了左邊仇笛身邊的那名年約四十上下的中年加默人身上,此人長相平凡,但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看起來雖不會武功卻應該是個精明之人。
「這位大叔,你們又是怎麼會突然出現的?」我對著那名加默人說道。
那加默人微微一笑,道:「胡人侵入齊州後四處燒殺搶掠,許多奴隸營也因此被破壞,眾多的加默人都從奴隸營中逃了出來。但我們也知道,若是等朝廷重新控制了齊州後,我們還是得被抓回去做奴隸。當我們聽說齊王帶領了一萬加默人在齊州城抗擊胡人,並允諾只要他們幫助王爺取得了齊州的政權便還齊州所有加默人以自由,於是,我們便組織了一支十萬人的隊伍來齊州,希望能幫助王爺守住齊州城,並取得齊州的政權。」
「大叔,您恐怕還不知道吧,齊王在幾天前便已在齊州城宣佈了齊州所有加默人都是自由之身了。」坐在我下首的歐飛帶著淡淡的笑容對那加默人道。
那名加默人聞言身軀一震,似乎不敢相信,口中喃喃地念叨著什麼,眼神也迷茫了起來。
「大叔?你怎麼了?」我關切地問道,腦中忽然想到,這次齊州城保衛戰,黑狼軍中的加默人死傷殆盡。而那些剛剛獲得自由之身的加默人一時既沒有地種也沒有工作,若是就這麼放任他們不管的話,久而久之反會出問題,不如將他們召入軍隊重建黑狼軍豈不兩全其美?這次的齊州城之戰中,那些加默人雖從未受過訓練,也未打過丈,但他們得天獨厚的身體素質全使得他們在和剽悍的胡人爭鬥中不落下風,若是能好好地,系統地訓練一番的話,有理由相信,他們將會成就一支比胡人更加兇猛強悍的軍隊。
我心中打著如意算盤,眼睛卻是關切地望著那名中年加默人。忽然那名加默人撲通一聲單膝跪地,右手握拳橫放左胸,以極鄭重的口吻對我道:「我,甘菩度,以加默韓氮族第四十七代族長的名義,向齊王殿下宣誓,齊州境內的所有加默人都將永記殿下的大恩,他日只要殿下有所需要,齊州上下的加默人皆會為殿下赴湯蹈火再所不辭。」看著眼含淚光鄭重宣誓的甘菩度,我忽然想到了甘達爾,那個憨厚的加默光頭大個。在我剛剛組建黑狼軍的時候,他也是這麼對我宣誓的。不知道現在這傢伙從昏迷中甦醒過來了沒有,若是他知道他的族人已經獲得了自由,會高興成什麼樣子?
我離開座位大步踏上前去將甘菩度扶了起來,微笑著道:「加默人、天朝人,大家一樣都是人,沒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只要本王在齊州執政一天,齊州內所有種族的人都是平等的。」
「王爺英明!」眾人皆起座抱拳道。
讓甘菩度重新坐回座位後,我直接站在了坐在甘菩度邊上的那名約六十多歲,白白淨淨,留著兩撇八字鬍,瞇著小眼,帶著和藹微笑的老頭面前,他的身邊就坐著何飛平,若我猜的沒錯的話,這老頭就是那義軍的代表,吳海空,也就是何飛平口裡的正德公了。
「若本王猜的沒錯的話,這位老先生便是正德公了吧?何大哥,對嗎?」我微笑著對著那老頭和何飛平說道。
「王爺猜的沒錯,這位就是我們齊州義軍的頭領,正德公。」何飛平亦是一臉微笑的答道。
頭領?我瞳孔微微一瞇,何飛平這個「頭領」的意思顯然是告訴我,他和義軍只認這正德公為頭領。哼!胡人走後難不成他們還想明目張膽地讓他們的義軍繼續存在下去?
「草民吳海空參見王爺。」那正德公站了起來對我行禮道。
我爽朗一笑,對這吳海空道:「正德公德高望重,深受齊州百姓的愛戴,本王亦是早有耳聞,對正德公仰慕得緊吶。」
吳海空笑了笑,微微翹起了嘴邊那兩撇已微見白的鬍子道:「不敢,王爺叫草民正德或是海空即可,草民那點小名氣實在是難和王爺的威名相提並論,現在齊州百姓誰不知道王爺以一己之力率齊州城百姓力抗五十多萬胡騎大軍的奇跡。王爺早已是齊州百姓心目中的英雄了。」
從這兩句話我便看出了這吳正德是個相當精通權術又很精明的人,怪不得能當上幾路義軍的首領,確是有他的能耐。
「正德公不必過謙,若沒有你在城外率領齊州的各路義軍對胡騎大軍的干擾,齊州城也未必就能守的下來啊。」
我忽然覺得這吳正德同歐飛有點相像,都是一直擺著那個不冷不熱的淡淡笑臉,估計就連罵人也還是帶著這個笑臉。
那吳正德又是微微一笑道:「國家危難,匹夫有責。正德只是適逢其會,承蒙百姓的錯愛,帶領他們保衛家園罷了,和王爺比起來實在只是小打小鬧成不了氣候。齊州的百姓,還是要由齊王來領導啊。」最後一句話說出口,他身旁的何飛平臉色一變,因為吳正德的這句話無疑是表示他願將齊州義軍的領導權交給我。
何飛平偷偷拉了拉吳正德的衣角,吳正德卻是裝作不知,依舊一臉笑容地看著我。
這個吳正德不簡單!我亦是微笑著回望著他,道:「正德公可有意到本王這兒任個一官半職,幫本王管理齊州?」
吳正德笑了笑道:「正德承蒙王爺厚愛,感激不敬,但正德一個人散懶慣了,恐不適為官。」
我表面上歎了幾聲可惜,心下卻暗讚這吳正德確是懂得識大體,剛剛我已動了殺他之心,而他這幾句話卻是輕描淡寫地解除了他對我的威脅,也使得我沒了理由殺他。若不是因為他在義軍中的威望對我很不利的話,或許我真的會招攬他到我的帳下,畢竟他也是個難得的人才。
又隨便談了幾句後我一看天色便讓廳外的燕兒準備了酒席,同眾人一同共盡了午飯,在飯桌上將各項事宜基本談妥了。
同吳正德和歐蘭也說好了我明日分別見見義軍的各路首領和歐蘭所帶來的那些武林高手。
甘菩度也對我準備召納得獲自由之身的加默青年加入新建的黑狼軍表示贊同,並說他過幾日會到齊州各地去聯繫各地在逃的奴隸首領,定會給我帶來好的消息,畢竟,光齊州境內,加默人就多達一百多萬,而且在之前全是奴隸之身。
宮洋和鐵寒目前的意向還不明,我不知他們對朝廷是否忠心,也沒敢馬上就在宴席之上招攬他們,決定以後找個私下的機會同他們單獨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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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公,您剛剛在見齊王時為什麼那麼說?難道您真的要把義軍全部交給齊王嗎?」
「不然還能怎麼樣呢?齊州城之危已解,齊王現在是名正言順的齊州最高領導人,若是我們的義軍還存在的話,便是明擺著造反。更何況,我覺得齊王這人不錯,把義軍交到他的手上,我也放心。」
「那為什麼齊王要召您入他的帳下為官,您卻不答應呢?您知道的,義軍的各路首領可是都只服您啊,我也是只願跟隨您一人的。」何飛平還是苦口婆心地勸著吳正德。
吳正德微微一笑道:「我相信,齊王會讓他們服的。況且,我也還想多活幾年,多過幾年清閒日子。飛平啊,你若是不願全心為齊王效力的話,還是和我一樣,趁早離開吧。」
「正德公,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啊?」何飛平一臉愕然道。
吳正德並未回答何飛平的話,而是望向窗外已落西山的夕陽,似自言自語般喃喃道:「或許,他能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來……」
夕陽落山了,月亮升空了,夜晚過後黎明又將來臨。
第五卷 蓄勢待發 第三章
「對了,盧峻,你們不是和城外的義軍一同偷襲胡軍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去而復返了?那十幾萬的胡騎呢?」等散席後,我將盧峻、歐傑、歐飛和侯三**到了我的房間。
「回王爺,當我們來到胡軍大營的時候,只看到了何飛平他們的義軍,根本不見半個胡兵的影子。何飛平說我們被胡人耍了,胡人根本早就算好了要逃跑的。後來義軍的人得到了消息,說從東邊來了大量的胡騎,現在正在進攻齊州城,於是我們便急忙趕來齊州城救援。」盧峻道。
「奇怪了,那些胡軍應該有得到他們同伴來的消息啊,為什麼他們的援兵到了,他們反而撤了?」我疑惑道。
歐飛道:「王爺不必為此煩心,現在齊州城之危基本上已解除,歐家的情報系統又可重新開動,相信過不了多久許多事情都可水落石出的。」
我聽了眼睛一亮,「哦?嗯,這事很重要,沒有情報我們就如瞎子一般什麼都不知道,人、財、物,缺什麼向侯先生要,一定要把情報系統搞好。」說到財我心下又煩躁起來,齊州城剛剛遭受如此巨大的打擊,現在城內的青壯可謂非死即傷,幾十萬的齊州百姓基本只剩下老弱婦孺了。被破壞的城牆、防禦措施也要修理,因戰事停下的生產也要恢復,還有幾乎損失殆盡的黑狼軍也要重組,而這些事情,沒有一件不需要大量金錢的。這還只是齊州城而已,這次胡人的入侵,可以說使得整個齊州的生產全面癱瘓,光看齊州的那些義軍的數量便可知一、二了。
錢,真是個大問題。雖說歐沛是齊州首富,但不要說讓他負擔這麼多的錢銀我過意不去,而且就算是要他拿,他也拿不出這麼大筆的錢財來。怎麼辦呢?向朝廷要?顯然不可能。現在我是暫時在齊州安家落戶了,就算朝廷要召我回朝我也是鐵定不走的,不要說我那老是盼我死的皇帝老爹,就算是於連周那斯也決不會準備給我好日子過的,沒來找我麻煩就算不錯了,又怎麼可能會給我財政上的支援?
我拍了拍額頭,先把這該死的財政問題拋開,「侯先生,歐大哥,依你們看,我們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侯三浪摸了摸下巴道:「依屬下看,當下應該先將齊州的百姓安撫好,然後盡恢復快百姓的正常生活和生產,將因戰爭而荒蕪的土地分派下去。由於齊州這次男丁消耗極其嚴重,齊州的人口巨減,所以王爺應當適當地採取一些優惠的政策,如免稅等,吸引外來人口來齊州。就如齊州城,現下青壯年可謂所剩無幾,大部分都在這場齊州城保衛戰中戰死,而我們又要花費大量的金錢和精力去照顧他們的家屬子女,實在是相當大的負擔,若不能吸引些外來人口,齊州城不久便將面臨相當的危機。」
侯三浪剛說完,歐飛就接道:「屬下認為,現下的當務之急應是將各路人馬分並兼收,該讓他們回去種田的回去種田,該讓他們參軍的重新整編參軍。而且我們要馬上組建一支有相當戰鬥力的軍隊。因為現在胡軍的動向依舊不是很明朗,且朝廷的意向我們也不清楚,非常需要一支軍隊來自保。而且齊州現處於亂世之中,動盪不堪,很有必要有一支軍隊隨時防備突發事件的發生。」
我越聽頭越大,他們兩人說的都沒錯,可是啊可是,他們所說的哪件事不要錢啊~!而且是很多很多的錢!
而我,現在可謂是有史以來最窮的一個王爺了,剛到自己的封地就遇到戰亂,根本就還沒有半點收入,而我本身也沒帶半點銀子來齊州,現在臨時要我到哪去找那麼多的錢啊!
重建齊州,安撫百姓,照顧齊州城內的烈士家屬,組建軍隊,哪件事所需的金錢都是一筆天文數字,這其中任何一項都不是歐沛一人所能承擔的。
「你們……先下去吧,讓本王先好好想想。」我揉了揉有些發麻的太陽穴道。
四人相互看了看,都知趣地行禮告退了。
一個人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竟已到了傍晚,夕陽的光輝從窗外灑進屋內,灑在了我的身上。暖洋洋的感覺讓我全身舒服異常,我忽然想就這麼一直躺下去,什麼事都不管了,什麼天朝,什麼胡人,什麼齊州,什麼軍隊,通通都拋開來,就這麼一覺睡到永遠。
不過很可惜,我還是有那麼些理智在,知道我一覺醒來,這些該死的問題都還得一件件地解決。
我忽然很想姐姐,想著在公主府裡過的那些日子,可以說,那是我十五年人生中最快樂的幾年了。
我現在做的這些是為了什麼?對了,我就是為了能永遠的和姐姐、和燕兒在一起,一起幸福地生活,不讓任何人欺負我所愛的人,不讓任何人打擾我們。而想過這樣的生活,首先我得有那個實力,這個世界不相信眼淚,只相信鐵和血。
對了,姐姐還在京城等著我的消息,我怎麼能讓她失望呢?
「燕兒。」我知道燕兒一直守在我房間的門口,果然燕兒聽見我叫她,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來。
「燕兒,你想家嗎?」我愛憐地將燕兒摟在懷中,輕聲問道,也只有對燕兒和姐姐我才會露出這絕無僅有的溫柔一面來。
「家?」燕兒一臉的迷茫,轉過頭來望著我深情的眼睛,輕輕地撫摸我的臉頰,露出了一個甜美的微笑,道:「公子在哪,哪就是燕兒的家。」
我的手把燕兒摟得更緊了,似乎要將她那只可一握的小蠻腰摟斷一般,將我的大臉在燕兒的臉龐上輕輕地摩挲著,感受著這難得的溫馨。
「我是說,你想姐姐嗎?」
「嗯,燕兒想,燕兒好想公主。」燕兒聞言,眼眶微微見紅。在公主府時,姐姐對燕兒就如同親姐妹一般,燕兒對姐姐的感情不可謂不深。
「燕兒,以後你不要再叫姐姐公主了,也和我一樣叫她姐姐,知道嗎?」我溫柔地在燕兒耳邊道。
「可是……」燕兒遲疑道。
「燕兒,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成為我的王妃的,相信我。」我在燕兒的耳邊說道,聲音堅定叫人不可抗拒。
燕兒沒有再說話,卻是將她的柔若無骨的嬌軀向我靠了靠,似乎要將她自己溶入我的胸膛一般。
「燕兒,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接姐姐過來,我們三個人一起,永遠都不再分開。」
「嗯。」燕兒呢喃道,這小妮子,看來又動情了。此時不吃等待何時,就當這小丫頭是我的開胃晚餐吧。
※※※※※※※※※※※※※※※※※※※※※※※※※※※※
在歐府的另一房間內,歐沛正坐在自己房間的靠椅上,而他的邊上,坐著的是他的三女兒,歐蘭。
「蘭兒,你要知道,這對咱們歐家很重要。咱們已經在齊王的身上壓了重寶了,我有預感,齊王定可創出一片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空前偉業,而到時候,我們作為齊王的第一批功臣,自是居功至偉。但是,這還不夠。蘭兒,若你能答應為父的要求,咱們歐家在未來定可成為這天朝的第一世家。」歐沛說到後來竟是一臉的憧憬。
歐蘭顯然和他的老爹不是一個心思,冷著個臉,毫無表情地說道:「你不用再廢口水了,我是決不會嫁給那個齊王的。我今天來,只是為了這齊州城的百姓而已。」
歐沛似乎一點都不死心,繼續道:「蘭兒,你知道嗎?我今天聽侯先生說,他從未見過齊王對廣德公主和楚燕姑娘以外的女人凝視那麼久的。顯然齊王對你是很有意思的,為了咱們歐家,你就答應了為父的請求吧。咱們歐家已經是打算把所有的財產都獻出來給齊王重建齊州和組建軍隊了,若是咱們能和齊王結成親家,這些付出也就有了保證。」顯然歐沛和侯三浪都會錯了李琅的眼神,他對歐蘭和當初對歐飛沒什麼兩樣,只是對人才的渴求罷了。若是一般的男人,見到歐蘭這樣既有個性,又貌美如花的絕代佳人一見鍾情是很正常。但很可惜,他是李琅,一個心中原本只是一座冰山的男人,即便是楚燕也是在和他朝夕相處的數年中才使得他慢慢動了心,更何況楚燕也是個芳華絕代的美人兒。
歐蘭冷笑一聲,嬌俏的臉上滿是寒霜,冷冷地道:「哼!那齊王也根本就沒說過他喜歡我,這都只是你們的隨便猜測罷了,竟然還要讓我去勾引他!?你當我是什麼人?你對得起我死去的母親嗎?」歐蘭說完站起身來走到門邊,又回過頭來一字一字地對歐沛道:「我告訴你!想讓我去勾引那齊王,讓我嫁給他,辦--不--到!」說罷甩門而去。
歐沛望著離去的女兒肥臉上露出了一抹難言的苦笑,剎那間彷彿蒼老了十歲。他頹廢地挪動肥大的身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蹣跚地走到隔壁的房間,輕輕地把房門關上。
「阿裙,我真的可以肯定,這將會是歐家一飛沖天的決好機會,為了把握住這個機會,我已經把飛兒、小傑都交給了齊王,現在我又要將蘭兒的幸福托付給齊王。這樣,我們歐家就徹底和齊王綁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辱俱辱。你說,我做的對嗎?」歐沛在一座靈位前喃喃地說道,靈位上赫然刻著「亡妻 司徒裙」。
「以前你在的時候,我有什麼心事都可以和你說說,可是現在呢?我心中的話和誰去說?我心中的苦,誰有能知道?」說著說著,歐沛那只胖手已是輕輕撫上了亡妻的靈位,猶如對待一件極其珍貴的寶貝一般。
「為了成就歐家的輝煌,從小我就讓飛兒,小傑苦練武功,勤學兵法,飛兒甚至因為被我逼著練武不慎跌斷了雙腿,但他還算懂事,知道我是為他好,從未怨恨過我。蘭兒、雪兒雖身為女兒身也從小被我分別送到了凝山庵和天山劍派學練武藝,使得她們小小年紀就離開家,離開了親人的懷抱。我知道蘭兒很怨我,但我不怪她,是我奪走了她原本應該快樂的童年,原本應該無憂無慮的人生。但我又是為了誰呢?我是為了咱們歐家呀!」不知何時,歐沛已是淚流滿面。
「阿裙,你知道我的決定沒有錯,對不對?我做了一輩子生意,還從未賠過錢,這次……也不會!」歐沛原本暗淡的眼睛忽然一下閃亮起來,射出兩道懾人的精光,連臉上的兩條淚痕都似乎不見了。
作者:
ct511c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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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7-25 10:16 A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5 10:17 AM 編輯
第五卷 蓄勢待發 第四章
今早我便要去會會那些義軍的各路首領,只有先將這這群人收服,才能令他們手下的那數十萬義軍為我所用,或分派回去種地,或徵召入軍。
「王爺,昨晚屬下的父親已經決定,將歐家的全部財產交予王爺,供王爺恢復齊州生產,重建軍隊。」歐飛在和我去大廳的路上忽然說道。
我一聽停下了腳步,身後的歐飛、歐傑、侯三浪、燕兒也停了下來,看著我。
我轉過頭來看著歐飛道:「歐伯父此舉令本王非常感動,你們歐家對本王的幫助,本王永遠都不會忘記。但是你們也切不可將所有的財產都捐出來,畢竟要有一條完善強大的情報系統,沒有錢也是不行的,你們只要幫本王把這條情報網搞好便行了。其他錢財方面,本王自會想辦法。」其實我是知道,即便歐沛將歐家的錢財全部交出來,也只能夠算得上我現在所需的冰山一角。我要到哪去搞那麼多的錢呢?煩啊!
「王爺……」
「好了,現在我們一起去見見那些個義軍的頭子們吧,先搞定他們再說。」我一揮手止住了歐飛下面的話,逕直向大廳走去。
一踏入大廳我便看到了五男一女六個人,除了何飛平外,其他五人都是生面孔,想來就是義軍的各路頭領了。
「參見齊王殿下。」何飛平一見我進來,趕忙從椅上起來對我行禮道。其他人一見,也是跟著起身,在何飛平之後對我行禮。我眼光略掃,發現那唯一的一名女子行禮行得似乎頗為心不甘,情不願。
「各位皆是咱們齊州的英雄,不必多禮,請坐。」我微笑著說道。
「哼!假惺惺。」那名女子似乎是從鼻子中哼出了聲來,雖然聲音極小,但大廳之上的眾人皆是武功不凡之輩,她的這句話依舊是人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眾人皆是臉色一變,義軍那一方的人個個都臉露擔憂之色,而我身後的歐傑則是連手都按到了腰間的劍柄之上,對那女子怒目而視,連一向溫柔的燕兒都是一臉忿忿,侯三浪只是微微瞥了那女子一眼,而歐飛卻依舊是那副淡淡的微笑,但眼中卻是寒芒一閃而過。
將眾人的表情變化看入眼中,我微微一笑,裝作沒聽到這句話,依舊走上大廳正中的大椅坐下,歐傑、燕兒站在我身後,歐飛、侯三浪位坐我左右下首。義軍的人見我並未發難皆鬆了一口氣,待我坐下後才重新坐回椅上。
我端起了茶輕抿了一口,對何飛平道:「正德公今日怎麼沒來啊?」
何飛平恭敬地回道:「正德公今日身體微有不適,無法前來,失禮之處,還請王爺恕罪。」這個何飛平確實不簡單,這一句話不僅是幫正德請了假,也是幫那女子當眾出言不遜求了情。
我放下茶杯答非所問地道:「正德公以半百之齡率領齊州眾義士幫助本王解了齊州城之圍,實是令人敬佩。」
看了眼露出不解神色的何飛平,道:「何大哥,不給我介紹一下眾位齊州的英雄好漢嗎?」
何飛平愣了一下,神情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指著坐在他身邊的一位斯文書生道:「王爺,這位便是西安起義軍的岳安。」
「岳安參見王爺。」岳安淡淡一笑,恭敬地對我行了一禮道。
我望向那岳安,長著一張標準的書生臉,說難看不難看,說俊也不俊,身體單薄,一身書生裝扮,怎麼看怎麼像個秀才,實在想不通他怎麼會也是個義軍的領導人?呃,就連做個軍師都不像。不過若是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以為他真的是個懦弱書生的話,恐怕會吃大虧,我清楚得感覺到,此人的武功修為相當的不俗,當不在歐傑、盧峻之下。
「這位是葉城起義軍的梁洪。」
「梁洪參見王爺。」梁洪的聲音就如獅吼般響亮。
圓臉圓眼,大鬍子大鼻子,大嘴巴一張露出一口大黑牙,典型的西北土匪樣。呃,這傢伙倒是有綠林老大的風範。
「在下齊康鍾參見齊王殿下。」齊康鐘的聲音沙啞而充滿磁性。
膚色黝黑得與我有得一拼,細長眉毛,英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還有那雙如深海般讓人難以琢磨的眼睛。僅從外貌我就得出了這齊康鍾相當不簡單的結論。
「草民攸縣韓自在,參見王爺。」
這義軍的各路頭領果然都不是泛泛之輩,這位韓自在更是神秘,乍一看他像是二十三、四歲的青年,但細看下又覺得他似乎是三十歲左右的中年,而看到他那雙充滿了滄桑變幻的眼睛,我卻覺得他像是個已看透世間萬事的老人。
這種感覺真是太奇怪了,但有一點我卻可以肯定,這韓自在的武功相當的高,高得連我都摸不準他武功到底有多高。為什麼我一見門的時候第一眼沒注意到他呢?這樣的人,不應是默默無聞之輩吧,呆會得問問歐飛和歐傑了。
齊州義軍的各路頭領皆如此不凡,而那正德公卻能令他們心甘情願地聽他號令,看來我得對他重新評價了。
「王爺……這,這位是海楊十六鎮的雲夢秋。」何飛平的聲音一下將我驚醒,我竟忘了還有一位女子沒有介紹。
「哼。」那女子竟是以一聲鼻哼來表示對我的「問候」?
大廳之上的眾人頓時又緊張的望向了我,我已經感到身後歐傑腰間配劍和劍鞘磨動的聲音了,若不是顧及到現在還不能和義軍翻臉,而廳中更是有韓自在這個摸不到底的高手的話,恐怕我早已親自出手將這個屢次三番找我麻煩的女人扔出去了。真是搞不懂,我怎麼說也暫時算得上是齊州的抗胡英雄吧,以前也從沒做過什麼惡事,口碑也不壞,這從齊州的百姓和其他幾位首領的神情都看的出來。而這女人,就算對我沒什麼好感,也不用像見了仇人一樣對我吧。難道這女人心理變態?
我輕輕用手肘撞了下歐傑幾欲抽出手來的配劍,歐傑頓時會意,壓下了怒氣,但卻依舊瞪著那雲夢秋。
大概有二十五、六歲,長的還算有幾分姿色,當然,和燕兒、歐蘭這樣的絕色美女比起來還是有些差距的。看上去她的武功也就算得上一般,脾氣又這麼差,竟然當眾對我無禮,想來腦瓜也聰明不到哪去,真想不通這女人怎麼也會是義軍的首領之一,和其他幾人比起來真是差遠了啊。
見我似乎在盯著她看,雲夢秋眼中露出了厭惡之色,冷冷地瞪了我一眼,秋水般的眸子中竟閃過了一絲殺機。
切,還當我是看上了她的美色啊?呃,就她這樣的也不配叫美色。哼,竟還想殺我?這還真是個女變態。
「各位,想必都猜到了本王請各位來做什麼了吧?」我暗吸一口氣,拋開雲夢秋帶給我的不快,微微一笑對眾人道。
「這……請王爺明示。」何飛平作為原陽起義軍的代表,也暫時替代正德成了眾起義軍的臨時代表。
「眾位在胡人入侵之時能夠揭桿而起奮勇反抗侵略,本王非常欣慰,也對各位的壯舉表示讚賞和感謝。但是現下齊州城之圍已解,若無大的意外的話,相信胡軍已是撤出了齊州。這時候,義軍也就不該再叫義軍了,眾位說,對嗎?」我喝了口茶,用盡量輕鬆的口吻說道。
「殿下的意思是,讓我們都投靠朝廷,加入官軍?」齊康鍾首先開話,但以他說這句話的口氣卻是如詢問一般,讓人聽了只覺舒服。
我點了點頭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義軍現在既然不能存在了,自然應該歸到齊州府下,否則名不正,言不順,私立武裝,那就是造反。」我故意說是齊州府,卻不說是朝廷,因為我自己也知道,其實早晚我是要和朝廷決裂的。
「若是我們不肯呢?」韓自在微笑著說道,這句本來會令人發怒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卻是讓人怎麼也提不起怒意來,我對這韓自在是越發的顧忌了。
「很簡單,要保留武裝的話就歸入齊州府下,若是不歸入齊州府的話便解散武裝,從哪裡來,回到哪裡去,該種地的種地,該放牛的放牛。總之,要保留武裝,就要歸入齊州府。」
「哼!我們憑什麼聽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的話?」那個變態女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忽然改變了主義,若不是現在真的不是和義軍決裂的時候,廳中有個深不可測的韓自在的話,我不會再親手把她扔出去了,而是親手把她掐死!這個該死的討厭的雞婆的變態的女人。
「大膽!」歐傑的配劍已然出鞘,相信只要我稍稍點個頭,他就會衝上去將那女人刺個對穿,當然,前提是義軍的其他首領不阻攔的話。
這下大廳之上的其他人都是真的將心提到喉嚨上了,連歐飛臉上的微笑都僵住了,恐怕他也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如此當眾挑戰我的威信。
門外的侍衛聽到歐傑的這聲怒喝已是將大門圍了起來,手中都拿上了出鞘的鋼刀,氣氛緊張得讓人窒息。
我揮手制止住了欲開口替雲夢秋求情的何飛平,冷笑一聲,眼睛慢慢掃過場上的眾人,岳安、梁洪、何飛平、齊康鐘,甚至連韓自在都是一臉的擔心和緊張,而我這邊的人,歐傑已是蓄勢待發準備隨時捍衛我的威嚴,看來這一段時間的相處,歐傑已是徹底將我當成他的主上了。而侯三浪和歐飛則是一臉的嚴肅,顯然對雲夢秋的那個「乳臭未乾」相當憤怒,就這表情就告訴了我,他們也不想我善罷甘休。燕兒則是擔憂地望望我,又望望雲夢秋,從她的眼神中我看出來,她竟是怕我一怒之下把雲夢秋當場砍了。
「啪!」一聲巨響,將還在發呆的眾人再次又驚呆了,只是他們的眼睛都不約而同地望向我身邊那變成粉末的茶桌,包括了那個變態的女人云夢秋。
一巴掌拍碎茶桌後我從椅上慢慢地站了起來,冷冷地望向雲夢秋,慢慢地道:「憑什麼?憑我是天朝的齊王!」
第五卷 蓄勢待發 第五章
雲夢秋似乎被嚇傻了,呆呆地望著我,而其他幾位義軍首領看著我的眼神卻是變得更加的複雜了。
雖然我看似一直盯著雲夢秋,但實際上我的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在其他幾位義軍首領之下,他們的任何一個細微表情變化都收入了我的眼內,對我來說,雲夢秋只是個沒頭腦的女人罷了,擺平她是相當簡單的一件事,而其他五人才是我需要好好花心思去考慮如何對付的。
「本王說過了,若是不想歸到齊州府下的義軍本王決不勉強。但是若你們還依舊組織著自己的武裝的話,就別怪本王無情。或許你們心下在暗罵本王過河拆橋,胡人一走就對付你們義軍。我要告訴你們,齊州唯一的武裝軍隊只能是齊州府下的軍隊。其他的武裝,要麼是入侵者,要麼,就是造反者!一經發現,一概誅滅。」頓了一下我又望向雲夢秋道:「看在雲姑娘在胡軍入侵之時也率領過義軍抗擊胡軍,今日對本王不敬之事本王就不再追究了,但若是再有下次,還有人想要試下本王的忍耐力的話,下場便如此桌!」說罷頭也不回地走出大廳,歐傑、侯三浪、歐飛、燕兒也跟著我出了大廳。而其他義軍首領無不愕然地望著剛剛被我拍碎的那堆茶桌的粉末。
「王爺,為什麼您要放過那個惡女人的?」歐傑緊追在我身後問道。
我停下了腳步,微笑著回頭看著身後的侯三浪和歐飛道:「歐大哥,侯先生,你們認為本王剛剛做的如何呢?」
「恩危並施。」
「留有餘地。」
侯三浪和歐飛分別微笑著說道。
「王爺將茶桌拍碎的氣勢足以威懾剛剛在場的各路義軍首領了,而威懾之後,又不失時宜地說出了那番恩危並施的話來,既給了他們顏色看,又留了些餘地,使得他們不是太難看。更是可謂饒了那雲夢秋當眾冒犯王爺的大不敬之罪,如此這番下來,個路義軍首領該如何抉擇,也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不過若屬下沒猜錯的話,王爺似乎並不打算過多的吸納義軍的人員來組建新的軍隊?」歐飛輕搖著鵝毛扇說道。
「知我者歐飛也,歐大哥真不愧是本王的頭號蛔蟲啊!」我打趣地說道。登時歐傑、侯三浪和幫歐飛推輪椅的燕兒都掩嘴笑了起來。
被我比喻成蛔蟲,歐飛也是大感尷尬,乾咳了兩聲道:「不知王爺有何打算?」
「組建一支絕對效忠於本王,且有一定戰鬥力的軍隊是非常必要的。而現在義軍顯然對吳正德更是忠心,現在又出了雲夢秋這擋子事,很難讓我相信他們會全心效忠於我。且義軍人數過於眾多,若是將他們全部收納所需的金錢是相當龐大的。目前我們在資金方面困難重重,只宜先建一支人數不多,但戰鬥力卻強的軍隊。而且義軍中大部分是齊州各地的農民青壯,將他們召入軍中,會使得原本就飽受戰火摧殘的齊州更加的缺少勞動力,所以與其將他們硬編入咱們的軍中,不如將他們卸甲歸天來得合適。至於咱們準備新建的軍隊,我準備由加默人為主,其他齊州人為輔。加默人很清楚只有本王才可讓他們獲得自由,而朝廷卻是要奴役他們,這樣可以最大程度地保證這支軍隊的對本王的忠誠性。在齊州城一戰中我們也見識了加默人過人的身體條件,只要稍加訓練,相信他們會成就一支相當可怕的虎狼之師。」
侯三浪點了點頭道:「王爺說的確實有禮,但若是義軍全都答應歸於齊州府下呢?」
我露出了個不懷好意的笑容道:「本王是跟他們說過若要保存武裝就得歸於齊州府下,可也沒說過若歸於齊州府下就會保留他們的武裝啊?到時候本王會將他們中身體較好的人選出一些,混編入新建的軍隊之中,其他的人嘛,還是卸甲歸田去。」
侯三浪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若是……若是他們通通不願歸於齊州府下,又不願解除武裝呢?」
我眉毛一挑道:「你的意思是他們造反該怎麼辦是嗎?侯先生不必擔心,民能載舟也能覆舟。義軍是靠百姓自主組建起來的,初衷是為了抗擊胡人的侵略掠奪。而本王現在是齊州的抗胡英雄,齊州百姓尊我如天神一般。若他們在這胡人剛剛撤退之際就搞內訌反我的話,將會大失民心,他們這反就算想造,本王看都未必造的起來。」
侯三浪和歐飛皆點了點頭不再說話,我看了兩人道:「好了,義軍這邊應該算是基本搞定的差不多了,其餘的就是私下的小動作了。現在我們該去會會歐三姐帶來的那些武林人士了。俠以武犯禁,若是能將天朝武林廣大的有志高手都納入本王帳下,為本王所用,那對本王可是大大的有好處啊。」
歐傑聽到我說到他的三妹,笑了笑道:「屬下三妹自小脾氣就怪,所結交的那群江湖人士也都是些怪脾氣的人,我就不見得他們能有什麼本事,戰場之上又不是江湖仇殺,光靠一兩個人就能頂用的。」
我笑了笑道:「歐將軍此言差矣,所謂大隱隱於市,江湖自古以來都是出人才的地方。歷代王朝的崛起和覆滅也都多多少少跟江湖中人有關,所以江湖是切不可輕視的。本王看令妹就很有大將風範嘛,在戰場之上的英姿,一點都不輸給你吶。」
歐傑歎了口氣道:「屬下那三妹還真是跟男人似的,成天就只知道打打殺殺,唉,真不知她以後怎麼嫁出去。」
我聽了微微一笑不再說話繼續向同歐蘭他們說好會見的歐家側廳,令我奇怪的是,歐飛聽了歐傑那句話後竟看了我意味深長的一眼,看得我莫名其妙,心下暗歎,不會這傢伙看上我想讓我當他妹夫吧,呃……。
「歐大哥,情報系統弄的怎麼樣了?」快到側廳之時我忽然對歐飛說道。
「齊州城之圍一解,歐家的情報系統就已經開始恢復了,最快今晚,最遲明早就可以得到幾條消息了。」歐飛答道。
「嗯,很好,你幫我查一查那個雲夢秋,看看她為什麼對我有如此大的間隙,我記的我以前並未見過她,更不可能會惹到她了。」想到那個惡婆娘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我臨時將掐死她的念頭給控制住,現在恐怕和義軍那邊的關係就要搞僵了。
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心態,我踏入了歐府的側廳。
一入側廳我就感到了兩道入利劍般的眼光刺到了我身上,我順著視線望過去,赫然看到歐蘭正一臉寒霜地望著我,眼中帶著淡淡的憎惡。
我的天!我今天怎麼了?怎麼到哪都惹女人嫌啊?我記得昨天她見我的時候還好好的啊,雖說沒什麼熱情,但總還不至於像現在要吃了我般的樣子吧。
倒霉,今天我定是面犯桃花煞,過來過去都惹到女人的麻煩。
勉強收回視線,忍著歐蘭釘在我身上如寒冰般的眼神,我掃視了一下側廳,見除了歐蘭外還有兩女四男六個人。
兩位女子,一位是約三、四十歲的中年婦女,長相端莊,身穿一身素布衣裝,顯得淡雅高貴;另一女子卻是二八芳華,身著綠色勁裝,一頭烏絲紮成的麻花長辨垂於腦後,嬌巧玲瓏的身材和那花一般的俏臉讓人禁不住生出發自心內的憐愛,一雙有著長睫毛的大眼睛更是俏皮可愛,此時正好奇的望著我,不過這眼神,怎麼像是看好奇的猴子似的。心中泛起了奇怪的感覺,這個女孩還是除了姐姐和燕兒外第一個令我有這種感覺的女人,奇怪,真是奇怪 。不至於我也會一見鍾情了吧,那呆會我得看看今天的太陽是不是往東邊下山的。
四名男子,二老二少。兩名老者皆是看不出年紀的白鬚白髮之顏,一人瘦骨如柴自我進來後就始終帶著淡淡和藹的微笑望著我,另一人卻是一直都微閉雙眼,臉上不帶任何表情,讓人覺得他是在睡覺一般。憑氣機的感應,我知道這兩老頭的武功都相當高,恐怕都不下那日被我砍頭示眾的司空飛雲。
兩名年輕男子皆的英俊瀟灑,氣質非凡,站在歐蘭身邊的那名白衣青年眼睛一直時不時地偷瞥歐蘭,似乎是對她極有情義,可惜歐蘭卻是對我「情有獨鍾」而對他的眼神置之不理,這也使得那白衣男子在瞥歐蘭的間時,向我送來挑戰式的眼神。鬱悶,平白無故多了個「情敵」,我只能暗自搖頭苦笑了。
而站在那白衣男子邊上穿著一身粗糙的灰布衣服,背著一把奇形怪狀大刀的少年則是對著我友好地笑笑,懶懶的眼神卻是那樣的真誠和清澈。此人的武功亦是不低,怕是可與那兩老頭一較高下了。
有意思,這群江湖人士可比剛剛那些個義軍頭領有意思多了。我得看看能不能招攬幾個過來,不知不覺的,我發現我又把眼光放到了那名著綠衣的可愛女孩身上了。
「三妹,還不快過來向王爺行禮?!」歐傑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5 10:19 A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5 10:22 AM 編輯
第五卷 蓄勢待發 第六章
「歐蘭參見王爺。」歐蘭站起身來對我行了一禮冷冷地說道,聲音沒有一絲感情,但卻能讓人感到淡淡的寒意。我又怎麼惹到她了?真是莫名其妙啊。
其他眾人一見歐蘭行禮便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名一直帶著和藹微笑的老者也起身對我行了一禮道:「小老兒孔彌旦參見齊王殿下。」
孔彌旦身邊的那位一直微閉雙眼的老者聞言也一下睜開了眼,迸射出兩道精光,深深看了我一眼後起身道:「在下屠蒙參見齊王。」
「兩位老先生免禮。」我微笑地對兩老頭說道,這等江湖老輩最看重別人對他們尊重與否,說得好聽點自是可讓他們對我有個好印象,以後也比較有機會招攬。
此時側廳內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望向我,除了兩個老頭和歐蘭外,其他幾位都看著我等著我和他們一個個介紹。這些江湖人和那群義軍首領又有所不同,江湖有江湖的規矩,而且朝廷、軍隊的規矩他們也不知道。
「歐三小姐,不為我介紹一下這兩位老先生嗎?」我笑著望向歐蘭說道。
歐蘭冷瞥了我一眼後,又用那毫無感情的聲音說道:「孔宗主是雲蕩派的首席長老,以穿雲掌成名天下。屠蒙老前輩是飛鷹山莊的莊主,一手含天飛鷹劍掃遍西北武林罕逢敵手。兩位都是西北武林的泰山北斗。」歐蘭做的介紹可謂有夠簡單,這兩老頭的來頭還真是大,既然歐蘭說他們是西北武林的泰山北斗,那他們的武功在這西北三州應該是數一數二了。這不禁又讓我想起了義軍中的那個韓自在,顯然他比這兩老頭的武功還要高的多,那他又是個什麼來頭呢?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還有他的年齡,到現在我還沒摸清楚,看來呆會得讓歐飛順便查一查這個人了。他真是一身的神秘啊。
「民女笑云云參見齊王殿下。」那名中年少婦的聲音確是溫柔而又動聽,叫人聽了心下平靜非常,心中一動,看來這笑云云應當是練的道家的什麼心法吧。
「笑阿姨是西慈仙閣的傳人,采雲劍下盡飲惡人之血,是西北武林公認的第一女俠。」歐蘭的語氣竟少有的輕柔起來,隱含著一絲尊敬,看來這笑云云應該確是做過不少行俠丈義之事吧。
見我將目光放到她身邊的綠衣少女身上,笑云云歉意一笑道:「這是小女笑纖依,因久仰齊王英名,知道我要來拜見齊王殿下便死纏著硬要跟來,冒昧之處還望殿下見諒。」
我微微一笑,還未來得及說話,那綠衣少女已是眨巴著一雙可愛的大眼睛對我說道:「我起先還以為齊王是個大叔呢,剛剛聽蘭姐姐一書說我才知道,原來齊王是個十五歲的大男孩。依依已經十六歲了,比你大,你要叫依依姐姐哦。」
一句話說完,廳內眾人皆自變色,連歐飛都不禁要搖頭苦笑,怎麼今天老是有女人要試試齊王的威嚴啊?
燕兒看了看眼前這位嬌滴滴的小姑娘,似乎是想到了剛剛被我拍碎的茶桌和在正廳臨走時說的話,不禁眼含乞求地望著我,似乎是怕我真的一巴掌將這個討人喜歡,天真無邪的小姑娘拍成肉末。
唯一例外的倒是歐蘭,看倒是看著我,但眼神依舊是那麼冷冷的,我在想,恐怕她不是不擔心這小姑娘,而是我若一巴掌拍死這小姑娘她也會一劍刺穿我這齊王殿下吧。呃,我怎麼會有這念頭,今天不僅遇到的事奇怪,連自己的想法都奇怪了起來。
「殿下,小女無意冒犯殿下,還請殿下恕罪。」笑云云一改剛剛莊嚴的神情,竟是要跪下求情,可見她是相當擔心我會對她的女兒動怒。
我趕忙伸出雙手,暗使一道真氣,還未碰到笑云云,便將即將要跪下的她拖了起來。
我看著笑纖依微微一笑道:「纖依姑娘,其實,是你蘭姐姐記錯了,本王已經十七歲了,所以,你該叫本王琅哥哥才對。」雖然我對這笑纖依很有好感,她天真的話語更是讓我難得的心感愉悅,不過讓我當這麼多人的面叫她姐姐,還是,不大可能滴。畢竟在這些江湖人士面前我還是要保持一下齊王的威嚴的,若是叫這麼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姐姐,那我豈不是一下變得太過溫和了,呆會若要威懾一下他們,可就不大好辦了。再說了,我八尺有餘的身高,怎麼看也不像是她的「小弟」吧?
「狼哥哥?」小妮子竟睜著她那雙可愛的大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起我來。
我看著莫名其妙,但也還是任她這麼看著,讓小姑娘看看又不會掉肉,對吧。
忽然笑纖依伸出她那白玉般的小手,拍了拍我的……屁股!?愛說笑,給幾分顏色你就開起染坊來了?!我對你有好感也不是讓你幾次三番觸犯我威嚴來的!
我登時怒上心頭,剛剛說那些話也就罷了,現在竟……,呃,不給她點顏色看看我這齊王以後也不要當了!
與此同時,側廳之上的眾人也是開始流起冷汗來,現在從我的臉色,誰都看的出來我不會善罷甘休了。燕兒更是倒抽了口冷氣,同情地望向笑纖依,她知道我若真的動怒是沒有人勸的動的。
「你明明是人嘛,又沒有尾巴,為什麼要我叫你狼哥哥啊?」天真的話語頓時將我快噴發出的怒氣倒壓回了肚子裡。
望著眼前一閃一閃的大眼睛,我真是哭笑不得,確實,百姓大都知道齊王而不知李琅,齊王就是李琅平常百姓並沒有幾個人知道。竟是將我的琅,理解成了狼,這丫頭……,我能生氣嗎?
「那你直接叫我哥哥就行了。」怕這小妮子再說出什麼石破天驚的話來,我扔下這句話便移步到了那名白衣男子面前,還好身後的笑纖依只是望了望我沒有再說什麼。
「在下李東巖參見王爺。」白衣男子說的相當含糊,似乎對我有什麼意見,對了,估計是因為歐蘭自始自終一直盯著我看,以至忽略了他的存在的原因吧。唉,這種乾醋他也吃,我還真希望這歐家的冷面三小姐能不要再看我了。
心中想著剛剛笑纖依連我的屁股都敢拍了,現在我的威嚴恐怕早不知跑哪去了,也就沒太在意李東巖的這一絲無禮之處。倒是我身後的歐傑又是一臉的憤怒,手再次搭到了劍柄上,剛剛對笑纖依那個小女孩沒有我的吩咐他也不好真個動手,現在看到李東巖這副傲慢的樣子,心中的氣可是不打一處來,就要出手教訓這自以為是的傢伙。
感到歐傑的火暴脾氣又有爆發的跡象,我手肘輕撞了下他的配劍,暗示不可鹵莽,再望向歐蘭等著她來介紹這李東巖是個什麼來頭。
「這位是天山劍派的第十七代弟子,歐蘭的師兄。」歐蘭淡淡地說道,話語間顯然不把她的這位李師兄放在眼內。
未在這李東巖身上過多停留,我又轉向了一邊身背奇形大刀,約十七、八歲的少年。
那少年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道:「小子費寧,不過一天涯浪子,無什名氣,早聞齊王殿下少年英雄,帶領齊州百姓抗擊數十萬胡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氣度非凡,費寧只覺不虛此行啊。」一番話說得不卑不亢,恭維之語從他口中說出來卻是那樣真誠,叫人決無他是在溜鬚拍馬之感,聽得只覺舒服卻無反感。
我看了看身邊的歐蘭,卻見她依舊是冷冷望著我,並無繼續介紹之意,看來這位費寧老兄還真是無什名氣啊,連歐蘭都對他不怎麼瞭解,但他又是怎麼能成為近百名武林高手的代表,來到這裡見我呢?
我深深望向費寧的雙眼,卻發現那滿是笑意的雙眼中除了真誠外還是真誠。這人要不是真的是個天生待人真誠之人,便是個天下第一奸詐之人。
「本王倒是希望能同費少俠成為朋友吶。」我微微一笑對著費寧道。
費寧還以我一更加燦爛的微笑道:「若有機會,費寧也是非常希望能結交齊王殿下這樣的朋友。」
第五卷 蓄勢待發 第七章
「眾位俠士能在齊州危難之際挺身而出,本王在此代表齊州的百姓向眾位道謝了。」一開始當然是要先給這些江湖人灌點甜湯了。
「國家有難,匹夫有責。齊王貴為皇子,尚且親自披掛上陣同胡人拚殺,我等身為西北武道中人,習武本身就是為了行俠丈義,保家衛國,出這點力實在算不上什麼。」孔彌旦說起話來倒是有幾分水平。
「齊王殿下親自帶領齊州城百萬百姓抗擊胡人的事跡如今已是傳遍大江南北天朝上下了,齊州百姓真正應該感謝的人,應該是齊王才對。」笑云云估計是對我剛剛沒有計較笑纖依無禮冒犯之罪心懷感激,言語中對我多有誇讚。
我偷偷瞟了眼歐蘭,卻見她依舊那樣冷冷地望著我,同她那兩道冰柱似的目光在空中一觸,整個人如入冰窟一般,奇怪啊,我明明沒有惹她呀,怎麼搞的我跟她有血海深仇似的?
「王爺今日召見我們,可是有何吩咐?」屠蒙的聲音就像幾十年沒喝過水一般沙啞,讓人聽了禁不住毛骨悚然起來。
「吩咐不敢,各位都是西北武林的英雄豪傑,今次又助本王守住了齊州城,可見各位都是愛國愛民之士,本王今天就是想和各位結交一番。」說話間我又裝作不經意地看了笑纖依一看,卻見她被笑云云牽著手,一對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我,幾次欲張開櫻桃小嘴說話都被她母親阻止了。我心下暗歎,那邊有個雲夢秋,這邊有個笑纖依,今天真是出師不利啊。那邊那個我可以發發王爺脾氣威懾威懾,這邊這個卻是叫人打不得也罵不得,還好有她母親在一邊看著。
一句話說完後廳上忽然有點冷場,兩個老頭都只是自顧著喝茶,笑云云則邊對我歉意地笑笑邊制止著她身邊的那個小搗蛋,而歐蘭卻依舊一雙冷眼直鎖著我,她身邊的李東巖卻是神不守宿時不時偷瞟一眼歐蘭,再看看那背著大刀的費寧,竟是笑嘻嘻地看著我。
呃,我說跟他們結交一番沒說錯話吧,按我本來的設想,我說要跟他們結交,他們就應該說榮幸榮幸,然後我聊聊朝廷軍隊,抗擊胡人侵略,他們聊聊武林逸事,江湖趣聞。接著我就趁機問他們是否願意為國效力,哦,或者說是為我效力,那時候他們答應的答應,拒絕的拒絕,要考慮的就考慮,一切搞定我也就和燕兒回去吃午飯了。哪想到他們竟來個沉默不言。
「孔老剛剛說國家有難,匹夫有責是嗎?」我忽然對正在品著歐家上好碧羅春的孔彌旦說道。
孔彌旦輕輕放下茶杯望向我道:「我們雖是武林中人,卻也是天朝人。身為天朝人,自然不能眼看著天朝的土地被外族人侵佔,天朝的百姓被外族人殺戮而無動於衷。」
這孔老頭看來相當精明,知道我是開始用話語引誘招攬他們,一下就將他們的「匹夫有責」拖到了抗擊侵略上了。
「如今齊州剛剛遭受胡人的劫掠,元氣大傷,本王雖是想竭力重建齊州,但無奈一人能力有限,心有餘而力不足。今見各位皆是難得一見的英雄豪傑,才識武功不凡,又都忠肝義膽深明大義,為了這齊州百姓,本王誠摯地邀請各位同本王一同重建這飽經戰火的齊州,一同守衛天朝的國土不再被外族人侵犯。」我也不再拖下去了,再拖就拖到中午了,我連午飯都還有事,可不能和他們一起吃。
似乎早料到我會說出這番話來,孔彌旦微微一笑道:「我等皆是只會武槍弄棒的武夫而已,殺殺胡人還行,若論才識,和齊王殿下比起來可是差了遠了。恐怕並不能幫齊王什麼忙。」
「孔老此言差矣,現下胡軍雖似已暫時退走,但難保他們不會再捲土重來。難道眾位要到胡人再次攻到齊州城下之時才臨時來殺敵報國嗎?文人是為了考取功名為國效力而讀書,而眾位勤練武功,身懷絕技,何不加入齊州軍為保衛齊州百姓而盡一份力呢?」
孔彌旦還是那副笑臉,絲毫看不出情緒的波動,淡淡地道:「小老兒散漫慣了,恐受不了軍中的嚴規森律。殿下也不必再多勸,我等今日來此是敬佩殿下率齊州百姓抗擊胡人誓與齊州共存亡的大義,若要小老兒歸順朝廷,卻是萬萬辦不到的。」說完竟是收起了笑臉,換上一副肅穆的面孔,看來這顆老木頭是沒希望了。
屠蒙見我望向他,亦是面無表情地說道:「在下和老孔一樣,決不歸順朝廷。」誰讓他們歸順朝廷啦,我只想讓他們歸順我而已,真是兩個老木頭。當然,這話我還是不會當眾說出來滴。
我又轉向笑云云,微笑道:「笑阿姨可願同本王一起為齊州百姓造福?」沒辦法,為了拉人我也只得學著歐蘭叫笑云云阿姨了。
原本以為看來對我印象不錯的笑云云會答應,沒想到笑云云竟是歉意一笑後一口拒絕了。
我望向笑云云身邊的笑纖依,道:「那依依姑娘呢?可願同本王一起去殺胡狗?」這小妮子應該比較好騙,先把她搞定再說,不然萬一今天在座的江湖人士都不買我的帳那我不是很沒面子?
見笑纖依似要回答,笑云云趕緊阻止道:「依依不許亂說話,殿下,依依還是個小女孩,什麼都不懂……」
我一揮手打斷了笑云云的話,板起面孔沉聲道:「讓依依姑娘自己決定。」現在我只希望這小妮子不要給我出什麼難題才好,比如說要我叫她依依姐姐才肯留下幫我之類。無意中瞥見一旁的燕兒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呃,那是什麼表情呀,好像我是正準備誘拐小羊羔的大灰狼似的,你家公子我是那種人嗎?
笑纖依忽然閃著她那有著長睫毛的大眼睛拉著我的手道:「依依要和哥哥一起去殺胡狗,那些胡狗好可惡,殺了好多好多人,連依依的小白馬也是被他們殺死的。」她身旁的笑云云聞言一臉焦急地望著我,剛要開口就又被我打斷了。
「笑阿姨,依依姑娘已經答應跟隨本王去殺胡狗了,相信您是絕對不會阻止自己的女兒報效國家吧。」我笑著望向笑云云,眼中卻儘是凌厲之色,大有你若反悔就是拿我開刷之意,剛剛我已經兩次放過笑纖依的不敬之罪了,這次會否還會放過她的寶貝女兒她就不得而知了,於是笑云云便只好擔憂地望著依舊拉著我的手一臉天真的笑纖依不再說什麼。
我心下倒是暗鬆一口氣,總算搞定一個了,若是笑云云死硬不肯笑纖依跟隨於我,那我還真是拿她沒辦法,這可愛的小姑娘我是怎麼都不會去傷害她的。
沒想到這小妮子馬上就擺了我一道,竟是拉著我的手不放了,粘著我硬要我馬上帶她去找那些胡人算帳,我好勸歹勸,終於在答應她送她一匹白馬後,這個粘人的小妖精才重新回到她母親身邊。我現在心下不禁後悔了,我將笑纖依留下,到底是對還是錯啊~?
「李公子,您呢?」我看向了李東巖,老實說,我對這白衣俊少沒什麼好印象,憑我的氣機感應,這傢伙的武功只能算的上平平,卻一直一副傲慢自大的樣子,實在看不出有什麼能耐。
李東巖聞言看向了歐蘭,見她仍舊一臉寒冰地看著我,皺了皺眉道:「師……師妹,你說我們是……」
「你是你,我是我,你要怎麼決定,同我沒關係。」歐蘭眼睛依舊沒離開我,冷冷地說道。我不禁心下感歎,昨天見歐蘭只是覺得她很有個性,有大將風範,巾幗不讓鬚眉,可今天我卻是深深感到,這女人實是比冰山還冰的很,而且這冰山的冰峰直指著我。
「這……」李東巖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我,似是做了決定,對我道:「我天山劍派一向不過問朝廷之事,還望齊王見諒。」我又沒讓他們過問朝廷之事,只是讓他們入我帳下加入我軍中罷了,這傢伙竟一下把他們整個天山劍派抬了出來。不過我也懶得去解釋,反正這傢伙我本身就對他沒什麼好感。
「費兄……」我只是表面上略表遺憾一下便移到了費寧面前,對這個背刀少年,我倒是相當的感興趣。
出乎我意料的是,費寧在我一走到他面前便後退一步單膝下跪,雙手抱拳洪聲對我說道:「費寧願誓死追隨齊王殿下!」
我當下被嚇了一跳,愣在那兒。不僅是我,廳上的其他所有人,包括歐蘭、歐飛、孔彌旦也都露出了驚訝之色,誰都沒想到這費寧竟會當場對我宣誓效忠。
呃,不管怎麼樣,總算是讓我有了點面子,還是有人願意投靠我的嘛。
我雙手將費寧扶起,一拍他的肩頭,望著他道:「好,從此你便是本王的兄弟了!」
費寧亦只是回望著我笑笑,並未多說什麼。我心下卻是疑惑非常,從剛剛扶他起來的那一接觸,我知道了我先前甚至是低估了他,比起那兩老頭,這個費寧的武功還要高,恐怕依我正常情況下亦沒有把握能必勝他。而這樣一個人,為什麼會默默無聞卻又突然出現在這群武林人士之中,在見了我一面後就突然向我宣誓效忠?我可還沒自負到讓人一見我便覺得我有帝王之相然後就佩服得無底頭地願誓死追隨。他這麼做,到底是心懷不軌呢,還是另有緣由?
忽然想到還剩一人沒問,我轉過頭望向歐蘭,和她冰冷的眼神對視著。
「不知歐三小姐,可願和本王一起組建一支可對抗胡蘭游騎和西涼鐵騎虎狼之師?」望著眼前冷冰冰的女子,我又想起了那日胡軍陣中那殺人如舞蹈般的紅衣殺神。我有種感覺,她是天生屬於戰場的女人。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5 10:23 A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5 10:24 AM 編輯
第五卷 蓄勢待發 第八章
歐蘭似乎沒聽到我的問話,依舊冷眼看著我,這時廳上的眾人都發現了她的異常,看著我的眼光也有了異樣,似乎是以為我做了什麼對不起歐蘭的事一般,李東巖更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樣望著我。
我無奈地苦笑了一下,我招誰惹誰了我?不過看來歐蘭也是不願意成為我帳下的大將了。
「歐蘭願意。」聲音不大的話語從歐蘭的口中說出卻無異於一聲驚天響雷,不僅是我,其他眾人也都是一臉的驚愕,剛剛看她的樣子還好像是和我有仇一般,為什麼又答應做我的屬下?眾人皆是想不通。
但是例外的是歐飛卻是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似乎他的這個三妹所做的決定他早就知道一般,呃,有古怪,他們定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我說我明明沒得罪這女殺神嘛。
「師妹你怎麼……」李東巖一臉的難以置信,禁不住質問起歐蘭來,卻被歐蘭冷冷的一瞥,將話全給瞥到了肚子裡。
「那既然這樣,歐三小姐,依依姑娘,費兄弟,你們三人以後便是本王的帳下大將了。其他眾位若有想要為國效力了,齊王府的大門始終向你們開著。」既然這邊也算搞定了,那我也該走了。看看天色差不多也該吃午飯了,想想午飯上還有兩個人等著我去搞定呢。
「公子,你是不是看上那個可愛的小姑娘了?」從側廳出來後燕兒就開始唧唧喳喳地在我耳邊說個不停,我現在才發現,原來燕兒也是這麼活潑的。
「公子你怎麼不回答啊?」
「別瞎猜。」
「我剛剛看公子你一直都盯著人家小姑娘看呢。」
「你看錯了。」
「那為什麼她當眾拍你屁股你都不介意?」
「我度量大。」
「最後還將人家小姑娘誘拐成了你的屬下,也不管人家母親不答應。」
「我那是求才若渴。」
「是色心大動才對吧。」
「……」
我忽然一個轉身捏著燕兒的小鼻子,假裝惡狠狠地道:「你這小丫頭,你自己才幾歲啊?還叫人家小姑娘?是不是吃醋了啊?說話這麼沒大沒小的。」
燕兒嘟了嘟嘴拍掉我捏著她鼻子的手道:「公子你怎麼老愛捏人家鼻子,都快給你捏扁了。」
「你若再亂說話,我就真把你這愛吃醋的小丫頭捏扁了。」我一瞪眼威脅道。
燕兒嘻嘻一笑道:「其實燕兒很希望公子能把依依姑娘留在身邊的,燕兒還從沒見過公子在別人面前露出那麼開心的笑容呢。」
我愣了一下,開心的笑容?因為笑纖依那小妮子嗎?
經燕兒這麼一說,我又不禁想起我是為什麼要將笑纖依留下來呢?是因為面子嗎?還是,我喜歡上這個天真的小姑娘了?好像,不大可能吧。
「咳!」身後傳來侯三浪的咳嗽聲,回頭一看卻發現侯三浪、歐傑甚至歐飛都是一臉怪異的表情望著我。
「呃,走吧,我們快去飯廳吧,午飯時間到了,還有兩個人等著我去搞定呢。」說完頭也不回當先走去。
從大廳到側廳,再從側廳到飯廳,這一早上我還真是有夠忙的,還好接下去要搞定的兩個都是男人,不會再像前兩次遇到女人的麻煩了,心下不禁暗自鬆了口氣。
「兩位將軍不必如此拘謹,這只是頓家常便飯而已。」望著面前正襟危坐的宮洋和鐵寒我說道,軍中的人比起那些義軍首領和江湖俠客就又是另一番氣質。
宮洋和鐵寒,從歐飛的口中我得知,這兩人雖只有二十幾歲,但在齊州軍界中卻有著極高的威望,被喻為天朝未來的希望之星。宮洋所帶的長槍步兵,鐵寒所率領的輕騎兵,都是天朝數一數二的精銳之師。這二人同時參軍,一起奮戰沙場,情同手足,但兩人的性格卻不大一樣,一般和外人說話之時都是鐵寒在說,宮洋只聽。鐵寒性格開朗,人緣極好,宮洋卻是沉默寡言,冷面無情。
自上次在齊州城保衛戰中見到了宮洋和鐵寒所帶的長槍兵和輕騎兵後我就起了招攬之意,但一來不清楚他們心中是怎麼想的,二來也沒有機會來瞭解他們。於是今天我便邀了他們二人一同吃這頓午飯,也就是要趁此機會將話挑明,問清他們的意向。若是能成為我的手下當然是最好,若是不能的話,也要盡量讓他們幫我練練兵。畢竟我現在手下還沒有一個熟悉練兵排陣的將領。
飯已經吃的差不多了,而面前的菜卻依舊沒怎麼動,我知道無論我多麼沒架子,這兩人還是放不太開,這便是軍中、朝廷之人和江湖中人、草莽義士的差別之處了。在他們的眼中我是王爺,是天朝的皇族,是他們的上級,和我平起平坐一起吃飯會讓他們惶恐至極。而歐飛、歐傑、侯三浪三人因知道我要做什麼,再加上和我相處了這麼久,熟悉了我的脾氣,所以在飯桌上便少了份拘謹。
我看這頓飯他們也是沒辦法安心的吃下去,索性便先把事情給說明了好,使了個眼色給燕兒,燕兒乖巧的譴開了在邊上斥候的女僕,並關上了飯廳的房門,現在房中只剩下飯桌之上的我、宮洋、鐵寒、侯三浪、歐飛、歐傑和站在我身後的燕兒了。
宮洋和鐵寒兩人當然不會真的以為我叫他們來就是為了吃這頓所謂的家常便飯,見到燕兒的舉動他們也知道要開始談正事了,紛紛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望向了我。
「兩位將軍飽了嗎?」我似隨口般的問道。
「謝王爺關心,末將和宮將軍已經飽了。」鐵寒恭敬地答道,宮洋一向很少說話,他便連這句回話也代宮洋答了。
雖知他說的是敷衍之話,但我也不再多問什麼,只是慢慢地將燕兒遞上的飯後茶喝完。
「兩位將軍如何看待當今朝廷?」我冷不丁問出了一句話來。
鐵寒一愣,顯然很詫異我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看了我一眼恭敬地答道:「當今聖上英明神武,使得天朝處處歌舞昇平,百姓安居樂業。即便是偶有外族入侵,也有如齊王這般英勇神武……」
「好了,鐵將軍,你就不必在本王面前說這些違心的話了。」這席拍馬屁的話從鐵寒嘴裡說出來真是叫人要多彆扭就有多彆扭,看來這鐵寒還並不瞭解朝廷和我的情況,還擔心我是朝廷的人,不過這也正常,我是天朝的皇子嘛,他哪敢隨便在我面前說我皇帝老子的壞話?不過若真是如此的話,那他和江放的關係可就真的非常不好了。
鐵寒被我打斷了說話又是一愣,疑惑的看著我,似乎並不明白我的意思。看來這層紙還是得我來捅破。
「父皇為妖女所惑,不理朝政,整日沉醉於歌舞酒色之中。致使奸臣當道,忠良無處報國,天朝陷入前所未有的衰敗之中。今次若不是運氣好,恐怕西北三州早落入胡人和西涼人之手,而天朝京城也早晚會被胡軍鐵騎踏下,你我也將淪為亡國奴。」我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後看向了鐵寒和宮洋。
鐵寒聽完我的話目瞪口呆地望著我,而宮洋卻依舊是面無表情正襟危坐,雙眼似是看著我,又似看著我的後面,這傢伙倒是和仇笛挺像,無論遇到什麼事,無論心內如何驚濤駭浪,臉上都是石頭相,泰山繃倒於前而面不改色。
「王爺,這……這話……」
「鐵將軍,宮將軍,你們可想殺胡人?可想一血天朝百年來被胡人,被西涼人所欺之恥?」歐飛曾告訴過我,宮洋和鐵寒的家人都是為胡人所殺,這使得他們與胡人勢不兩立,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當然想!」鐵寒握緊了雙拳,一臉的堅定。宮洋雖依舊是面無表情,但我卻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火紅的光芒。看來胡人在他們心中的仇恨確是佔了相當大的一個位置,而這也正是我可以好好利用的地方。
「那你們認為,當今的朝廷可以讓你們一嘗所願嗎?當朝宰相於蓮周可以讓你們一嘗所願嗎?太師婁明宇可以讓你們一嘗所願嗎?又或是我那位父皇可以讓你們一嘗所願?」
看到他們慢慢暗淡下去的目光,我知道一切正按著我的計劃順利進行著,心下暗笑一下,繼續道;
「那你們認為,本王,能令你們如願以嘗嗎?」
宮洋和鐵寒對視了一眼,再望向我,卻不知該如何回答。我當然也明白,以我現在的條件,就大言不慚的說要去把胡人滅掉,顯然是沒有幾個人相信。但我卻就是要體現出我的自信和決心來,否則我憑什麼打動這兩個出類拔萃的優秀將領?
「兩位應該知道,本王在朝廷中並沒有什麼靠山,甚至在幾個月以前根本就沒幾個人知道十三皇子李琅這個人。但兩位恐怕不知道,在天朝的朝廷之中,於蓮周想殺本王,這次張英庭更是奉了於蓮周之命要在齊州除掉本王,不過很不幸,張英庭『出師未捷身先死』了,所以本王才還能好好和你們坐在這吃飯。而還有一人也曾幾次三番想至本王於死地,那便是本王的父皇,當今天朝的皇帝五鱗帝。」這番話一出,除了燕兒外,其餘眾人包括歐飛、歐傑等均是一臉震驚,顯然想不到父皇竟會想至他的兒子於死地。
我微微一笑,繼續道:「但本王卻始終堅信,總有一天,本王將率領天朝的鐵騎,踏平那燕雲草原,碾過西涼平原,將天朝的青龍旗插遍天下每一個角落!」我忽然停下話語望著宮洋和鐵寒,慢慢地說道:「你們,相信嗎?」
兩人似乎才剛剛從我那番話中回過神來,但卻望著我不知該如何回答,我不待他們回答又說道:「本王現在需要兩位將軍為本王練就一支所向無敵的長槍兵和無堅不催的輕騎兵,兩位可願幫本王成就這支今後用來與胡蘭游騎、西涼鐵騎對抗的虎狼之師呢?」
我現在可謂一無所有,要兵沒兵,要錢沒錢,要我拿什麼來招攬這兩位才華橫溢的年輕將軍?除了給他們希望,幫他們完成夢想,讓他們能一展報復外,我沒有別的東西可以給他們。但他們最想要的,實際上就是這些。而在忠於朝廷還是忠於我的問題上,基本上已容不得他們選擇了。我已經明確的告訴他們,我同朝廷不是一路人,又將那些隱秘之事說給他們聽,他們也應該很清楚,除了投入我帳下這一選擇外,就只能是入地獄去為閻王爺訓練軍隊去了。
「鐵寒(宮洋)願誓死追隨齊王,征戰天下!」果然不出我所料,兩人稍稍考慮一會後皆單膝跪地,以軍禮中最高禮儀向我宣誓效忠。
我微微翹起了嘴角,心中暗道,從現在開始,我就要邁開徵戰天下的步伐了,而齊州,就是我的第一步!
第五卷 蓄勢待發 第九章
送走了宮洋和鐵寒後,盧峻和仇笛就來向我匯報齊州臨時軍的組建情況了。在今天一早我就讓他們兩人去幫我將甘菩度帶來的那兩萬加默人組編成一支臨時齊州軍。
「怎麼樣?事情順利嗎?」讓兩人坐下後,我便問道。
還是像以前一樣,可以不說話的時候仇笛決不多說話,所以我的問題依舊是由盧峻來回答。
「回王爺,加默人都很合作,對於能加入王爺的齊州軍非常的高興。只是……」
「只是什麼?」其實只是什麼我心裡也是差不多知道的,但目前我也沒什麼好的辦法解決。
「武器和裝備,還有士兵的衣服、鎧甲,都很欠缺。」盧峻猶豫了一下說道,他也是知道我現在根本沒辦法拿出錢來置辦這些東西。
「王爺,我歐家可以提供……」歐傑看了看盧峻對我說道。
我揮手打斷了歐傑的話道:「你們現在的錢物要主要用來發展情報系統上,還有那些在齊州城之戰中犧牲的齊州青年,他們的家人首先要照顧好。組建軍隊所需的錢財本王會想辦法的。」錢,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弄到錢呢?我甚至一度想到要將齊州內的大戶通通給抄家收財,但是冷靜下來想想,不要說這麼做會使我民心全無,以我現在的實力,說不定反被那些大戶合夥給扳倒了。錢還真是個大問題啊,要是現在有個大寶藏的話那就好了。
寶藏?!我忽然心中一動,那些胡人不會是知道齊州城下有個大寶藏所以這麼想得到齊州城吧?
呃……,我都想到哪去,看來最近睡眠不足老是會胡思亂想。
不欲讓盧峻他們也在金錢上有什麼顧慮,我趕緊轉開話題:「齊州城內的那些義軍有什麼動靜?還安分嗎?」雖然說我料定他們不敢反我,但是不怕一萬就萬一,還是得稍微防他們一手的 ,不然到時候連自己怎麼死都不知道。
「回王爺,末將和仇將軍已派了人日夜監視義軍的動向,目前來說,一切正常。而且末將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那些義軍對王爺相當的尊敬和崇拜呢。」就是因為義軍裡的那些平頭百姓們對我很是尊敬,我才料定義軍的各路首領不敢反我。
我點了點頭,讓他們繼續去籌備齊州臨時軍的事宜。現在齊州城內龍蛇混雜,沒有一支屬於我的軍隊來穩定秩序,很容易出亂子。而由於資金緊缺的問題,我們也沒辦法馬上重建黑狼軍,只好先組建一支雜牌的齊州臨時軍了。
※※※※※※※※※※※※※※※※※※※※※※※※※※
「蘭兒,你說齊王殿下為什麼硬要依依做他的屬下呢?」笑云云似乎還在為她那小妖精般的女兒煩惱著。
歐蘭雖然依舊那麼冷冰冰,但語氣卻恭敬了許多,「誰知道那傢伙心裡想的是什麼呢。不過笑阿姨你請放心,歐蘭會照顧好依依妹子的,除非殺了我,否則沒有人能動她一根汗毛。」
笑云云啞然失笑道:「蘭兒,你竟叫齊王……那傢伙?今天在側廳之上我看你一直看著齊王殿下,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歐蘭眉毛一桃,聲音陡然也高了幾分,辯道:「我會喜歡那黑乎乎的傢伙?!笑阿姨,你別開歐蘭的玩笑了,歐蘭是決不可能喜歡上那種傢伙的。」
笑云云不禁暗自搖頭,歐蘭竟左一個那傢伙,右一個那傢伙的叫齊王,甚至說齊王是……黑乎乎的傢伙,在側廳之上時她也看出歐蘭看著齊王的眼神是冰冷的,但既然這樣,為什麼歐蘭還要答應做齊王的屬下呢?
「蘭兒,齊王真的是個十五歲的男孩嗎?」笑云云心中又回想起李琅那張雖黑但俊的臉龐來。
「我爹是這麼說的,而且雖然他看上去又高又壯的,但那張臉一看就是個半大男孩。」歐蘭不屑的說道,心下又想起了歐沛叫她去勾引李琅,氣就不打一處來,竟讓自己勾引一個十五歲的男孩,他這父親實在是太可惡了。
「但今天我見到他時,他身上所發出的那股氣勢卻是相當的駭人,連我的乾清心法都抗不住。」笑云云回憶道。
歐蘭卻不以為然,「大概他們這些皇子皇孫都有那什麼帝王之氣吧,不過我倒是沒感覺到。」
笑云云搖了搖頭道:「不是帝王之氣,而是殺伐之氣。那種濃烈的殺意雖沒有刻意釋放出來,但我們西慈仙閣的心法別有不同,若是帝王之氣的話我們會包容並收,而對殺氣卻是會相當的敏感。他身上的殺氣即便是那些殺了成千上萬的沙場老將也未必有,何況你說過他只來了齊州一個月,所經歷的戰事也相當有限,為什麼他身上會隱含著如此殺氣呢?」
「殺氣?我怎麼沒感覺到?殺氣不是要在對敵時才會放出的嗎?」歐蘭被勾起了一絲好奇心。
笑云云笑了笑道:「他的這種殺氣和我們普通意義上的殺氣不同,具體不同在哪我也說出太清楚。至於你為什麼會沒感覺到,我估計呀,那是因為你也是個殺意極強的人,所以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殺氣你只會感到親切和熟悉。又或是你只顧著看他了,所以忽視了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氣勢吧。」笑云云一席話又是多有調侃,歐蘭聽了卻也只能無可奈何,誰讓她今天在側廳之時自始至終都盯著李琅直看呢。
這邊兩個女人在聊的歡,在歐府的另一個房間中,兩個男人也開始了他們的對話。
吳正德端著手中的極品好茶慢慢地品著,歐家不愧是齊州首富,隨便拿出來的茶葉都是上好的極品,這讓一向對茶極有興趣的吳正德大飽了口服。
將杯中的茶飲盡後,吳正德輕歎了聲好茶,望向坐在他身邊的何飛平道:「你說齊王告訴你們,要保留武裝的就要歸順朝廷,否則就得卸甲歸田,是嗎?」
何飛平點了點頭道:「是的,今天在大廳之上,夢秋姑娘數次冒犯齊王,搞的我們都為她緊張了半天,還好最後齊王只是拿一張茶桌來發洩,並未太過計較。不過今天的齊王似乎和我前幾次所見的齊王有所不同呢,他生氣時身上的那股氣勢實在是相當嚇人。」何飛平說完後回憶起那張陰沉冷酷的黑臉,仍然心有餘悸。
吳正德盯著手中的空茶杯看了一回道:「看來我是想錯了,齊王根本就不怎麼看重義軍的力量。他只不過是要將義軍對他潛在的威脅解除掉而已。他對義軍的忠心問題還是有懷疑。」
何飛平皺了皺眉道:「那他早上為什麼還要費那麼多口舌對我們說那番話?」
吳正德笑了笑道:「這叫恩危並施,如果他叫你們來就冒然的讓你們通通卸甲歸田回家放牛去,你們會答應嗎?」不待何飛平回答,吳正德繼續道:「如今他並沒有直接叫你們解除武裝,而是讓你們選擇,要保留武裝的歸順他,不然就卸下武裝解散回家。而歸順了他的義軍,他自然就有權利來分配了,到時候要讓你們卸甲歸田,你們一樣是沒有辦法。而他將茶桌拍碎的那一掌,並不只是發洩而已,那是一個對你們的警告。警告你們,不要忘了他是齊王,他才是這齊州最高的領導者。」
何飛平聽完沉默不語,開始回想起今天早上在大廳中的一幕幕。
吳正德又為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拿到鼻下深深嗅了一口,微閉雙眼,似乎極享受的模樣。
「若我沒猜錯的話,齊王的原話中並不是叫你們歸順朝廷,而是叫你們歸順他,對吧?」
何飛平一愣,想了想答道:「他說的是,歸順齊州府。齊州府本來就是他齊王所管,意思大概也就是歸順他了吧。這,有什麼關係嗎?歸順齊王和歸順朝廷不都是一個意思嗎?」
吳正德笑著搖搖頭道:「差別大了,朝廷上的事你不大明白是正常的。但是飛平啊,考慮事情的時候不要將自己的主觀思想帶入太多,這樣會影響你正確的判斷力。像我剛剛所說的那些,本來以你的才智應該自己就可以想的明白。……」
吳正德似乎沒有把話說完,忽然收起了笑臉,深深地望向何飛平道:「飛平啊,我還是那句話,你若不是全心的要為齊王效力的話,還是趁早離開吧。從看到齊王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匹危險的狼,你是玩他不起的。」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5 10:25 A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5 10:27 AM 編輯
第五卷 蓄勢待發 第十章
歐蘭剛從笑云云那回到自己的房間便看到了他那坐在輪椅上的哥哥歐飛正輕搖著他的招牌鵝毛扇,笑嘻嘻的在她房間門口望著她。
「大哥,有事嗎?」對待她這位雖半身殘疾,卻才智過人的大哥,歐蘭還是相當尊敬的。
歐飛望了望身後的門道:「不請大哥進去坐坐嗎?咱們兄妹兩可是好久沒好好好聊聊了。」
歐蘭點了點頭,開了門,來到歐飛身後將他慢慢推進屋內。
「三妹,為什麼你忽然改變主意了?」歐飛忽然說道。
「什麼改變主意?」歐蘭一愣。
歐飛將輪椅轉了過來,面對著歐蘭,看著她那一直以來都閃著堅定光芒的雙眼道:「你不是不願意嫁給齊王嗎?為什麼現在又答應入齊王帳下了?」
「父親都跟你說了?」
「父親早晚都會跟我說的,這你是知道的。」歐飛輕搖著鵝毛扇,臉上依舊是那淡淡的笑容,但眼中卻是難得一見的關愛。
歐蘭轉過身去為歐飛倒了杯茶,「我沒改變主意,我是決不會嫁給那個傢伙的。」
歐飛聽到歐蘭說齊王是「那個傢伙」不禁皺了皺眉,輕歎了口氣道:「你的脾氣還是這麼倔,父親越叫你做什麼,你就越不做什麼。你應該知道,父親這麼做也是為了我們歐家。」
接過歐蘭遞過的茶,歐飛又說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又選擇要留在齊王的身邊呢?」
「我要和大哥、二哥一樣,做個將軍,男兒能做到的,歐蘭也一樣能做到。憑什麼你們在齊王帳下效力就是為歐家做貢獻,而我卻要勾引他,嫁給他才算是為歐家做貢獻?」歐蘭滿眼的不服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歐蘭更將歐飛當成自己最值得信賴的長輩,甚至超過了她的父親歐沛。
歐飛不禁啞然失笑,原來這個三妹竟是因為這個原因而鬥氣,看來她對齊王的偏見也全是因為父親的原因了。
「好,好,好,我們的歐家三大小姐武藝超群,冰雪聰明,智冠群雄,巾幗不讓鬚眉,行了吧?」
歐蘭呆了呆,她還從未見過自己的這個大哥跟人看過玩笑呢。雖然大哥性格並不孤僻,很容易讓人親近,但一般卻決不會輕易與人開玩笑,說些無關緊要的話來。
歐飛並未覺得自己有何異樣,繼續說道:「其實齊王這人很不錯的,否則父親也不會如此看重他了,僅以十五歲的年齡就孤膽深入齊州,率百姓抗擊五十多萬胡蘭大軍,如此年少有為出身不凡的夫君真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啊。老實說,以齊王的武藝才智,不僅不算辱沒了你,反而有些委屈人家了。」
「委屈?!他還委屈?」歐蘭瞪大了眼睛怒視著歐飛道,這冰山少女看樣子幾近暴走狀態了。
歐飛心下偷笑,這個三妹,拼腦瓜袋怎麼可能拼的過自小就有「歐家小諸葛」稱號的自己?
「你看看你,說沒兩句話就這麼凶,哪個男人娶了這麼一個母老虎,凶夜叉,男人婆不委屈?」歐飛一臉的惋惜,「齊王若是娶了你,那後半生可就淒慘了。怪不得齊王今天一直都沒怎麼搭理你,齊王果然是深謀遠慮啊,知道你是招惹不得的。」
「你……我……大哥,我可是你妹妹啊,你怎麼能這樣說我。那……那傢伙……竟敢故意不搭理我……」歐蘭完全沒了起先那副冷冰冰的模樣,霎時間從冰山女變成了火山女,而火山的山峰……似乎又慢慢對準了可憐的齊王李琅。李琅也真是有夠可憐的,明明自己從未惹過這三小姐,卻硬是讓歐沛和歐飛給擺了一道。
歐飛這下心底笑得更歡了,其實他比侯三浪和歐沛明白,李琅之前第一次見歐蘭時對歐蘭的另眼相看完全是因為她在齊州城外殺胡人時的精彩表現,而非男女之情。不過自己這個三妹的脾氣他也是最清楚,雖然性格極為要強,但實際上卻是外剛內柔。他的父親歐沛並不很瞭解自己三女兒的這個性格,直接要她去勾引齊王,好嫁給他,並說是為了歐家的大業,這使得歐蘭心中叛逆的一面爆發了出來,不但沒有按父親所說的去做,反而將氣撒在了李琅的身上,自始至終冷眼相待,害得李琅對她是敬而遠之。但歐飛卻也心下認為,只有李琅這樣的人,才能制得住自己的三妹,而且三妹若嫁給了李琅也對歐家極為有利,所以當歐沛找到他讓他幫忙勸勸歐蘭的時候,他一口便答應了下來。也於是便有了剛剛的那一出。歐飛相信,經過他的那一番話,歐蘭對李琅更是怨恨交加了,他便是要讓歐蘭由恨生愛,慢慢地愛上李琅。至於李琅會不會喜歡上歐蘭,那就得再動動自己的「諸葛腦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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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後,我一個人來到歐府的後花園散心,這幾日來我感到了肩上重擔前所未有沉重,壓得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齊州城照目前來看是守下來了,而齊州的政權基本也是到我手中了,我這齊王是朝廷封的,又剛剛在齊州一戰中立了功,朝廷就算是想拿回齊州的控制權也沒有借口。更何況,齊州現在已是民心歸我,在這,我也算的上是半條地頭蛇,就算我現在沒什麼兵,朝廷要動我也沒那麼容易。
但戰後齊州需要重建,軍隊需要重組,難民需要安置,許多東西都要重新購置,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錢,大量的錢。現在錢成了我最最頭疼,也是最最沒辦法的 難題了。
我歎了口氣,看了眼天上的明月,再過幾天,春節就要到了,不知在京城的姐姐怎麼樣了,好久沒給她寫信了,姐姐應該很擔心我吧。
「啊!你也在這裡!」一聲黃鶯般的喊聲把我從對姐姐的思念中驚醒。
我疑惑的回過頭來,尋找這聽起來似乎有點熟悉的聲音來處。
一身綠衣,一條麻花辮,一雙閃閃發亮的大眼睛,一顆嘟起來如櫻桃般的小嘴,笑纖依,這個讓人疼,讓人恨,讓人不知該拿她怎麼辦的小妮子。
我笑吟吟地看著她,卻發現她望著我一臉的怒氣。
我又怎麼了我,最近我怎麼總是莫名其妙的得罪女人啊!
笑纖依忽然衝到我面前,身高還不到我肩頭的小妮子卻是掂著腳尖,抓著我胸口的衣襟,蹙著可愛的兩條柳眉瞪著我。
「你說!你今天白天為什麼騙人家說你十七歲了?我今天聽我娘和蘭姐姐說了,你明明只有十五歲的!還騙人家喊你哥哥!」
呃……原來我瞞她年齡的事東窗事發了,這小妮子來興師問罪來了。
「咳!妹妹,你先把手放開,讓我解釋解釋嘛。」我輕輕提開了她的「小爪子」,梳了梳被抓皺的衣襟,這件長衫可是姐姐幫我做的,若是別人將他抓皺我早怒氣衝天了,可對著這個小妮子,我卻是發不起火來。
「不許叫我妹妹,你要叫我依依姐姐,我明明比你大!」小妮子還是一臉的憤怒,鼓著小嘴,生著氣。
「你說,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妹妹對不對?」我收起笑,一臉正經地對笑纖依說道。
笑纖依看著我,點了點頭,「對啊,大的才是哥哥,可是你明明比我小嘛,你是弟弟才對!」
我伸出右手摸了摸笑纖依的小腦袋,在她拍掉我的手前,橫移到我胸前,學著她剛剛的口氣道:「你看,你才到我半胸,你明明比我小的多嘛,所以,你是妹妹,我是哥哥。」
笑纖依一聽本來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我的鼻頭道:「你……你……你欺負人!我明明比你大的,你……」
在她還沒說完前,我趕緊趁勝追擊,打斷她的話,道:「沒錯,你的年齡比我大,所以既然這樣呢,我們就一人退一步。我也不叫你妹妹了,叫你依依,而你呢,叫我……叫我小琅。」忽然想起以前姐姐總是叫我小琅,或許,我是想在這可愛的小丫頭那找回些姐姐對我的親情吧。
「你看,我叫你依依,你卻叫我小琅,我的名字裡還加了個小字,還是我比較吃虧的啊。」怕這小妮子又出什麼難題,我趕緊道。
「小狼?」笑纖依歪著腦袋看了看我,又道:「你怎麼這麼愛做狼啊,上午說要做狼哥哥,現在狼哥哥做不成,又想當小狼了?」
我一苦臉,狼?琅?我那皇帝老頭子怎麼給我取了這麼個名字?
第五卷 蓄勢待發 第十一章
早晨我吃過早飯後就把我帳下所有部下都叫到了大廳開會,歐蘭也在其中,但費寧和笑纖依因為還要調查一下他們的底細,確定他們的意圖所以沒有讓他們參加我開的會議,其實我是相信笑纖依那小妮子不會有什麼其他歪心思的,不過費寧這傢伙就難說了,他和那韓自在一樣神秘。
歐飛早上就跟我說得到了幾條情報,於是我便把大家都叫了來,一起來看看這幾條情報對我們會有什麼影響,而我們將據此做何調整。
「好了,各位都到齊了,歐大哥你把今天早上得到的那幾條情報跟大家說說吧。」隱隱覺得有兩道目光時不時地盯著我,偷偷瞥了一眼,原來又是歐蘭那爆女,不過她今天看我的 目光卻不是像昨天那樣冷冰冰,而是眼中含著些許憤怒的火花?心下暗自搖頭,看來真的得找個機會和她好好談談,看看我到底是怎麼得罪她了。畢竟她現在是我的屬下了,若有什麼心結總是要結開的好。
「我們得到的第一條消息便是,齊州境內的胡軍已全數從山海關撤出,回到了胡蘭。而在燕州攻打中州的四十萬胡軍,也不知為何原因,在即將得手的時候,忽然全面撤退。到昨天為止,胡蘭此次入侵天朝的軍隊已基本上全線撤回了。」歐飛輕搖著鵝毛扇,掛著淡淡的微笑,以他一貫不急不慢的速度說道。
「什麼?!攻打燕州的四十萬?第二次來攻齊州城的那三十萬胡騎不是從燕州來的嗎?怎麼燕州還有四十萬的。」由於我也是和大家一樣,之前並沒有先聽聽這些消息和情報,禁不住問道。
眾人聞言也是看向了歐飛,一臉的不解和疑惑。
「原本胡軍入侵天朝是五十萬大軍,五萬攻齊州,五萬攻東州,四十萬主攻燕州。而沒有想到的是,戰爭進行一半,齊州便突然多出了二十萬胡騎,使得齊州的胡軍總數達到了二十五萬之多。更是利用奸計破了山海關,火燒了嘉獄鎮,將張英庭的三十萬平寇大軍坑殺焚燒殆盡。齊州多了二十萬,原本大家會以為東州是不是也會多出二十萬甚至更多來。可以想不到的是,胡軍竟在四十萬胡騎攻下燕州後又增兵三十萬,攻打中州的胡軍一下猛增到了七十萬之巨。這樣就使的還以為胡軍只有四十萬的天朝守軍被打個措手不及。若不是那三十萬大軍又忽然從燕州轉到了齊州,來攻這名不見經傳的齊州城,相信天朝的京城用不了幾天便會被這長驅直入的七十萬虎狼所破。」
我心下一驚,如此一來,胡軍這次入侵天朝可謂是花足了血本,前前後後竟出動了上百萬的胡騎大軍!而現在聽歐飛道來,更令我想不通的便是胡軍攻中州的七十萬大軍明明只要再堅持幾天,便可直入華城了,為何會突然放棄了如此大好機會而轉攻齊州呢?
又是那個被我們想了幾百遍的問題浮了出來,齊州到底有什麼東西讓胡人如此看重?
其實若不是我的出現,齊州城竟在數十萬胡騎大軍的猛攻中倖存了下來,齊州的二十五萬胡騎便可暢通無阻地通過齊州直奔燕雲二州,到達華城同那七十萬大軍匯合,如此一來,天朝可謂是半壁江山都落入了胡人手中了。
「我們還得到了詳細的情報,這次胡人率軍來攻天朝的統帥有四位,分別是胡汗王呼列薩克墩的四個王子。統帥齊州二十五萬大軍的是他的二兒子彌丹克雅,攻打中州的是他的大兒子弗蘭倫布,後來率三十萬胡騎增兵燕州,也就是第二次攻打齊州城的是他的三兒子西多旦布,而他的四兒子則帶著五萬胡騎在東州佯攻。」
我微微縮了縮瞳孔,四個兒子?這胡蘭的汗王竟叫他的四個兒子來攻打天朝,想必也是想以此來決定繼承人吧。
歐飛望了望我,繼續說到:「胡軍為何會突然全線撤退的原因我們也得到了,在數天前,就是那場空前大雨後,胡蘭的汗王,呼列薩克墩被燕雲草原上的其他部落的反胡蘭派刺殺身亡。他的四個兒子,恐怕是為了急著回去爭王位才如此快撤退的。」
「什麼?!呼列薩克墩死了?」我被歐飛突然說出口的這一消息驚得合不攏嘴,燕雲草原數百年難得一見的英雄,一代天驕,馬上戰神,統一了分裂多年的燕雲草原各部落的汗王呼列薩克墩竟然死了?
在場之人,無不瞪大了眼睛望向歐飛,顯然一時難以接受這個驚天消息,特別是宮洋、鐵寒和仇笛這些在軍隊中呆過的,聽過汗王威名的將領更是一臉震驚和遺憾。想必他們曾經無數次的將胡蘭的這位汗王當成了自己的假想敵吧,曾幾何時,打敗呼列薩克墩便是打敗胡蘭的說法一直在天朝的軍中流傳著。但這個草原上的雄鷹,這個馬上不敗的戰神,卻從來沒有給過這些天朝的將軍們任何機會。以前沒有,今後就更不會有了。他將帶著半生的戎馬輝煌,和不能戰死沙場卻是死在刺客手中的遺憾而離開這個充滿爭鬥和殺戮的世界。
歐飛微微一笑道:「汗王架崩,生前又未立繼承人,四個王子各懷鬼胎,必然禍起蕭牆。依屬下的判斷,胡蘭將會再次陷入混亂之中,至少十年無法再窺我天朝。」
我輕歎一聲,既是為這位曾經不可一世的胡蘭戰神歎息,也是為自己不能和他一戰而歎息,英雄,總是應該有英雄的死法,我們不能不為呼列薩克墩而感遺憾。
「第二條消息,胡軍在撤出封巖城來攻齊州的時候,竟放了一把大火,將封巖城燒了個乾乾淨淨。封巖城內的十數萬天朝禁軍和官軍也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被放入城來的胡人殺了個七七八八,封巖 的百姓也大都在這場悲劇中死去,封巖城的廢墟下,埋葬了數十萬的冤魂。」在我們還未從呼列薩克墩遇刺身亡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的時候,歐飛又給我們來了一聲震天的響雷。
宮洋和鐵寒更是直接傻了眼,雖然他們兩人已是知道江放是胡軍的奸細,卻沒想到江放會和胡人將整個封巖城給燒了,並將他手下的那十幾萬士兵殘殺殆盡。幾日前還在一起說話的將軍士兵,今日卻已是天人永隔,怎能不叫他們悲痛,怎能不叫他們憤怒?
我的腦海中卻是想起了胡人坑殺的八萬山海關俘虜,嘉獄鎮被活活燒死的三十萬禁軍,齊州城前戰死的數十萬熱血青年,如今,這纍纍血債之上又添上了重重的一筆,總有一天,我會讓胡人為他們所犯下的罪行付出代價!
「江、放!爾竟敢如此……我、我鐵寒發誓要親嗜你的肉,生啖你的血!」鐵寒紅著眼睛,咬著牙說道,他身旁的宮洋雖是依舊沉靜,但眼中卻是掩不住的憤怒和悲傷,我相信若是江放就在眼前的話,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生撕了江放。
「江放這個賣國賊,山海關、嘉獄鎮天朝大軍不戰而敗,恐怕八成也是他同胡人串通的傑作。若不是有我們在齊州城,齊州城怕是也已經毫無抵抗的落入胡人之手了,然後江放再和胡人一齊把封巖城的十幾萬禁軍、官軍給滅了,齊州便是整州落入胡人之手。江放這斯實是該殺千遍萬遍!」歐傑亦是一臉的憤慨,他是土生土長的齊州人,這次齊州從軍隊到百姓都是傷亡慘重,可以說都要拜江放這個叛徒所賜,無怪乎他也是對江放如此恨之入骨了。
「江放勾結胡人殺我同胞,這個仇,我們是早晚會報的。」我制止了廳內憤慨激揚的眾人道。
江放?胡人?奸細?勾結?齊州城?我忽然腦內靈光閃過,江放應該知道這胡人為什麼如此看重齊州城的原因!
當然,現在江放八成已是同胡人一齊撤回了胡蘭,不可能將他抓來拷打審問,但是我們卻可以以此為突破口,推斷出這齊州究竟有何事物如此吸引胡人,重要得令胡人連華城都可以先不要。
第五卷 蓄勢待發 第十二章
我望向劉也道:「劉知府,你好好想想,江放在齊州城時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劉也被我這麼突然一問,愣了一下,想了想道:「江放在齊州城時基本上下官都是陪著他的,就連上春樓找姑娘,都是下官陪著他去的,這……好像他沒有什麼秘密啊。」
我皺了皺眉,不願死心繼續問道:「你再好好的,仔細的想想,江放或是他的親密屬下有做什麼事,是不許你們在身邊的?」
歐飛、侯三浪等人一聽我這麼問,心中也大概有了個底,想到了江放可能知道齊州城和胡人有關的某個重大秘密,皆紛紛望向了劉也。
劉也見眾人和我都望向了他,不禁緊張起來,額頭滲出了些許汗珠,緊鎖著眉頭,賣力的思考著。
「哦!對了,每次齊州各地送來上交朝廷的銀稅、糧草的時候,江放都讓他的親兵隊護送入齊州城的糧倉和銀庫,運送到朝廷的時候也是由他的人親自從糧倉中把糧草、錢銀運出,連管都衛要派人幫忙他都不肯。現在想起來,他好像也經常親自帶領人送糧草入糧倉呢,那時我就納悶,什麼時候江放變得這麼勤快盡責了。看來,他定有有什麼不可告的秘密。可是糧倉和銀庫下官也是經常去的,並未發現什麼異常啊,裡面的糧草和銀兩的數目既沒有多,也沒有少。想不通,想不通。」劉也說著說著,自己也搖起頭來。
「王爺,經劉知府這麼一說,末將也回想起來。當初在江放手下的時候,江放確是常調他的親屬親衛兵去運什麼東西入城,且確是每次都運到了糧倉之中。」鐵寒亦是被劉也的話提醒了起來,說道。
「哦?糧倉?看來這個糧倉是個關鍵。」我點了點頭道。雖然劉也說他數次去過糧倉,都沒發現什麼異常,甚至我們來到齊州城後侯三浪也去過,但是我還是覺得,江放的秘密應該就在糧倉之中。
齊州城作為齊州的第一城,全州各地上繳朝廷的糧草錢銀都要先運到齊州城再由齊州城運往京城華城,又因為齊州地處交通要道,以至於西北三州中的另外兩州瓜州很燕州都要以齊州為首,兩州每年都要將朝廷的稅銀和糧食運到齊州城,由齊州守備負責運送到京城或其他地方。
所以,聽了劉也和鐵寒的話後,我很懷疑江放是否是貪污下了本應上繳朝廷的銀兩或糧草,藏在了糧倉的什麼地方。
「各位就陪本王到這糧倉走一遭吧。」
我們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從歐府來到了齊州城的糧倉之中。
齊州城不愧是齊州城,不僅是城高牆厚,就連糧倉都比其他城的糧倉要大的多。嘉獄鎮已經是齊州的糧草重鎮了,可他的糧倉跟齊州城的糧倉比起來,真是小屋見大屋,沒法比啊。
劉也讓守衛打開大門,讓我們進入了這個巨大的倉庫之中。
一入糧倉,一股濃烈的稻穀味便撲鼻而來,不過看來這個糧倉設計的不錯,通風設施良好,裡面空氣並不算太差。
此時巨大的糧倉之中大部分地方都是空空蕩蕩的,只有東下角有那麼一袋袋的糧食堆著,看來齊州城的糧食似乎不多了。
劉也發現了我的目光所在,看出我的疑惑,恭敬地的道:「因為戰爭的緣故,齊州城與外界的聯繫被割斷,城內有錢買不到米,所以下官和侯軍師商量後便決定將一部分糧食,以低價賣於齊州城的百姓,正好可以籌集一些重建齊州城的錢銀。本來齊州城的糧食還是可以支持一段時間的,但現在又多了十幾萬的義軍和加默人,所以,糧食消耗非常嚴重,可能支持不了多久了。」
想不到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又知道了一件麻煩事。現在我們可是沒錢也快沒糧草了,差不多可以說是彈盡糧絕了。其實我也明白,現在恢復了與外界的聯繫,齊州城也不可能弄到多少糧食的。如今整個齊州都和齊州城差不了多少,田地荒蕪,收成聚減,青壯勞動力也少了很多,難民倒是爆增了不少。
侯三浪等人大概是知道我正為錢的事情而煩心不已,便沒把糧草快用完的事情告訴我,齊州城內一下多了十幾萬吃白飯的人,確是讓他們負擔加重了不少。看來我得趕緊把義軍給安排好,盡快讓他們卸甲歸田去。
我開始在這巨大的糧倉之中四處轉悠起來,左摸摸,右碰碰,我一入這糧倉便覺得這糧倉應該沒有這麼簡單,或許這糧倉之中還別有洞天呢。否則這麼簡單的糧倉,有什麼東西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了,怎麼藏的了東西?
「咦,公子,這是什麼東西?」一直跟在我身後的燕兒忽然叫住了我。
我轉過身來,順著燕兒的手指看過去,卻見糧倉的牆壁之下有著一個約能容納一個拇指的小拉環,由於是在糧倉的牆壁與地面的接口處,所以我剛剛走過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倒是細心的燕兒發現了。
我心中一喜,直覺告訴我,我要找的東西應該已經找到了。我在那拉環前蹲了下來,仔細觀察了會,伸出食指拉住那拉環,用力往外一拉,拉環似乎是被一條飲絲綁著,被我一拉,拉環也帶著金絲離開了地面少許。
「匡~--!」一聲不算大的響聲卻是把在糧倉之中的眾人都嚇了一跳,我們不禁轉過頭看向響聲的來處,竟是見我身邊五丈處開了一個大大的地洞。
「這糧倉果然是有秘密!」劉也壓住心下的震驚和喜悅跟在我的後邊說道。
我點了點頭,也不多說什麼,逕直走到那個黑乎乎的地洞前往下看去。
原來是個地下通道,洞口有一排樓梯往下而去,由於裡面太黑,也看不到這樓梯究竟有多長。不過這洞口倒是真夠寬的,足夠十人並肩而過了,洞口做得這麼大,難道江放是用這個地洞來藏大象嗎?
見我就要踏入地洞的入口,歐傑趕忙攔住我的道:「王爺,這裡面情況不明,您切不可親自犯險吶,還是讓屬下先進去探探吧。」說罷點燃了火折子就要下去。
我按耐不住心下的激動和好奇,在歐傑進入地洞後我也跟著他走了進去,不用說,其他人亦是跟著我走了進來。燕兒很怕黑,所以一進地洞便緊緊握著我的手,靠著我的臂,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我想這時若是誰大聲喊一下,定會將這小丫頭給嚇暈的。
地洞向下約十幾米便到了底,而後是一條長長的地道,地道竟也是和洞口一樣的寬,看來他們確是藏著什麼大東西。
不會是江放養的超級怪物吧?!我忽然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
地道走了不知多久,前面領路的歐傑手中火折子忽然滅了,惹得燕兒一聲尖叫鑽入了我懷裡。
我輕輕拍著燕兒的粉背,細聲安慰著,讓她不要害怕,有我在。
「王爺,不如我們先折回去,拿了燈籠再下來吧。」黑暗中歐傑說道。而我身後的侯三浪等人亦是紛紛附和。
我向前望了望,隱約覺得前面似乎有淡淡的光源,覺得我們要找的地方快到了,拒絕道:「繼續往前走,不必擔心,不會有事的,這畢竟是在齊州城內。」其實我也是自己安慰自己,強烈的好奇心和擋不住誘惑不斷牽引著我,十多天來一直都不知道這齊州城內有什麼重大的秘密值得胡人如此不要命的來奪,現在就快要知道謎底了,實在不想再等下去了。
歐傑見我堅持,沒有辦法,只得繼續往前走,只不過速度卻是慢了許多。
前面那淡淡的光線越來越近,若我猜的沒錯的話,這地道的盡頭應該有個相當相當大的空間,但那光線又是哪來的呢?我們這可是深入地底了啊。
走著走著,心下又不禁蹦出了剛剛的那個想法,不會……真的有什麼怪獸在裡面吧?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們終於走到了地道的盡頭,眼前赫然一亮,連空氣都清新了起來。
適應了一會光線我睜開了眼睛,卻立馬驚呆了,而驚呆的人卻不僅是我一個,侯三浪、歐飛、歐傑,甚至連歐蘭都傻了眼。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5 10:28 A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5 10:30 AM 編輯
第五卷 蓄勢待發 第十三章
我們也不知道到底是因這個龐大的地下倉庫而驚訝,還是因裡面所存放的大量糧食而驚訝了。
這個巨大的地下倉庫高近四丈,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堆滿了糧食,若論空間大小的話,保守的估計約有地面上那個齊州城的糧倉五倍大。倉庫的頂端有無數拳頭大小的通風口,這些通風口設計得相當的精妙,既可以讓外面的光線和空氣進入倉庫,又不會讓外面的雨水流入倉庫,有著一系列措施來引走地面上滲入的水分。這裡面的空氣甚至比地面上那個糧倉裡的空氣還要清新的多,無怪乎江放竟會在此藏有這麼多的糧食。這裡簡直就是個放糧食的地下宮殿,這地方的設計比起天朝的皇宮來還要精妙得多。
這時我也注意到了,實際上這個地下倉庫離地面並不是很遠,我們走過的那條長長的地道實際上是稍稍向上傾斜的。所以當我們從洞口深入低底,再從這條地道通過後,已是慢慢地向地面走近了。只不過因為這條地道實在是太長,所以我們走的時候也沒怎麼感覺出來罷了。
「太神奇了,太奇妙了,設計這個地下倉庫的人絕對是個天才!」良久,侯三浪先打破了沉靜讚歎道。
「劉知府,這裡怎麼會有如此多的糧食的?江放到哪去弄這麼多的糧食?看這些糧食的樣子,應該是今秋剛剛收上來的才對啊。」歐飛滾動輪椅,移到一袋糧食邊,細細查看後說道。
劉也緊皺著眉頭,瞇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還不太敢相信。
「這……江……江放竟……竟然將西北三州上交朝廷的糧食都藏在了這裡……那……那他運到京城的那些糧食呢?難道是假的?」劉也喃喃的說道,最後一句話輕得似乎是在對自己說的一般。
「王爺,你看!這裡有兩個大門。」沉靜過後,眾人們便開始在這巨大的地下倉庫走動起來,有的驚歎這座倉庫的宏偉和精妙,有的震驚這裡所儲藏的糧食數量,歐傑卻是發現了這座四面全是精鋼石所塑的大倉庫邊還有兩個巨大的石門。
眾人都被歐傑的聲音吸引了過去,紛紛來到這兩個寬約五米,高約三米的大石門前。
我看到兩個石門的邊上都有一個小凸起,估計便是門的開關,伸手握住其中一個凸起,按了按,按不下去,轉動一下,逆時針不動,順時針再轉,凸起匡啷響了一聲轉了一圈。
「嘰——」一聲尖銳的響聲傳自其中一扇大石門,那大石門竟自己慢慢地向左移了開來,我注意到石門的底端竟是一層光滑的精鋼,這巨大的鐵門就這樣在沒有人推動的情況下滑動了起來。
當石門徹底打開後,眾人皆是眼睛一亮,入目滿是金黃。一間極為寬大的石室內擺放著數十個大鐵箱,其中兩箱的蓋子沒有蓋上,裡面的黃金和珠寶發散著誘人的黃光和璀璨的白光。而四週三十個架子上都擺放著一顆嬰孩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將整間石室照得通亮無比。白光伴著金黃,看得我們是眼花繚亂,無論是侯三浪、歐傑還是歐飛、歐蘭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登時咕咚咕咚吞口水的聲音此起彼伏,劉也的口則張大得足以嚥下兩個雞蛋,就連兩個冷面人仇笛和宮洋也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驚歎。
「這……這些箱子裡裝的都是金子和珠寶?」我忽然感到自己好像在做夢。
歐傑深吸了一口氣,走到那數十個大鐵箱前,將那些沒有上鎖的鐵箱通通打開來。
每打開一個鐵箱,石室內的金光、白光就增加一分,而我們眼中的驚歎亦添了一分。
當歐傑將所有的鐵箱都打開後,眾人已經都被這金白交加的亮光照得幾近難以睜眼了。
每一鐵箱中的竟皆裝滿了黃金和珠寶,甚至連銀子都沒有一個,可以說,這裡面最不值錢的就是那些金燦燦的黃金了。
我忽然仰天長笑起來,老太爺實在是跟我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啊,我日思夜想,最為煩惱的金錢問題,現在居然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解決了,我能不笑嗎?
眾人被我的笑嚇了一跳,紛紛從那些黃金珠寶上收回目光,詫異地望向我。
當我笑得上氣不接小氣後,長喘著說道:「你們知道本王現在看到什麼了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臉的不解,歐蘭更是橛了橛嘴道:「不就是幾十箱黃金珠寶和幾十顆雞蛋大的夜明珠嗎?黃金還是黃金,珠寶還是珠寶,只不過多了些罷了,王爺至於這麼高興嗎?」
我看向歐蘭,這次我沒有迴避她的目光,笑了笑道:「本王看到了重建後繁華的新齊州,看到了裝備齊全殺氣騰騰的齊州新軍,看到了無數齊州百姓開心的笑顏,……」
頓了頓,我掃視了一下在場的眾人,道:「本王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本王的希望,看到齊州的希望,看到了百姓的希望,看到了天朝的希望!」
眾人都呆住了,許久之後卻是響側整個石室,整個地下倉庫喜悅的笑聲,所有的人都露出了最真摯,最開心的笑容,無論是冷面的宮洋和仇笛,還是不知為何始終對我有成見的歐蘭都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
我們似是為這大量的財富而笑,實際卻是因為希望而笑,有了這些財富,我們便有了希望,齊州便有了希望。
我楊起手來停止了大家的歡笑,看著眼前滿目的金黃璀璨道:「大量的糧食,大量的財富,本王現在終於明白了胡人為什麼如此看重齊州城了。想必,齊州城便是胡人這次入侵天朝的戰略後備大本營吧!本來江放是準備把他們連同齊州城留給胡人的,可是陰錯陽差的卻讓咱們得到了他,也讓胡人吞噬天朝的計劃最終落空。可見,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終究還是站在我們這邊的!現在咱們到另外那個石室去看看,看看江放,江大將軍還會留給我們什麼驚喜?」最後的一句話,我卻是帶著喜悅之情說出口的,幾日來的煩惱,幾日來的困擾皆在進入這地下倉庫,進入這石室後得到了解決。我實在是想看看,江放還為胡人準備了什麼好東西?
當我將另一石室的石門打開後,卻沒有見到剛剛那一石室內的金光燦爛,而是一片的漆黑,皆著地下倉庫頂部透入的陽光,我們隱約看見了一堆似乎是鋼鐵的東西。
「燕兒,你到剛剛那個石室去拿幾顆夜明珠過來照明。」由於不清楚石室內有什麼東西,我們都只是站在石室的門口沒有進入。
當十幾顆巨大的夜明珠拿來後,我們踏入了這間石室,雖然剛剛我們已是兩次驚歎,這次有了準備,但我們還是情不自禁的張大了嘴。
這間石室有剛剛那間石室的四、五倍大,巨大的石室內卻是分四堆整齊堆放著一批一批的武器裝備。
一堆是泛著黑光的士兵鎧甲,這些鎧甲不同於我以前所見過的所有鎧甲,樣式似乎是騎兵戰甲,卻既不像天朝的騎兵甲,也不像胡軍的騎兵甲。光看上面的光澤就可以知道,這些鎧甲都極其少見的極品,而這樣的極品,這石室內竟堆放了不下數萬套。
一堆是和那些黑色鎧甲同樣材質的戰馬護甲,看來這應是一套騎兵套甲,數量基本和那堆士兵鎧甲差不多。
一堆是一丈張的黑色長矛,不用說也能猜到這些長矛也是同那套鎧甲、馬護甲相同,是專由騎兵使用的。
最後一堆則是堆得高高的箭矢,數量之多讓我不禁懷疑,是不是胡人讓江放把胡軍這次入侵天朝所需的箭矢都放到這來了?
竟有如此多質量一流的武器裝備,連讓我花錢買的工夫都省了,江放還真是體貼人啊!
歐飛不知何時已是到了那堆鎧甲前,拿起一件鎧甲看了起來,從他的表情上我知道他定是又發現了什麼,歐飛的見識和細心我是相當佩服的,便靜靜地等著歐飛將他的發現告訴我。
「王爺,以屬下來看,這些鎧甲應是西涼製造的。」歐飛又摸了摸鎧甲的甲片後抬起頭來望著我說道。
「西涼製造的?」西涼的冶金術和制鐵煉鋼術是大陸聞名的,西涼鐵騎的戰甲和武器也都一向是公認最優秀的。
這次胡人是和西涼人一起入侵的天朝,所以西涼人賣給胡人這批武器裝備也是很正常。倒是江放也真是有夠神通廣大的,竟能將數量這麼大的一批武器裝備從西涼運到齊州城。
「看這些甲的質量,應該是西涼所制的特級戰甲沒錯。但是西涼軍的戰甲我是見過的,和這些不一樣啊。」鐵寒也走到了歐飛身邊,拿起一件鎧甲說道。
歐飛輕搖鵝毛扇道:「這些武器和裝備應該是胡人請西涼人特意定做的,他們要將這些東西拿來重新裝備一支精銳騎兵。這些甲既輕韌又堅厚,既適合做輕騎甲,也可用做重騎甲。這套裝備整裝起來的騎兵應該是介於輕游騎和重騎兵之間的新型騎兵。說到這屬下不得不感歎胡人想要組建這支騎兵的人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奇才,也不得不讚歎西涼的制甲術確是大陸第一,天朝望塵莫及啊!」
「騎兵?可惜天朝缺馬匹,不然我們就可以先將這支另類的騎兵組建起來了。鐵寒,這些鎧甲裝備你呆會便先領五千套去,將你的那五千騎兵裝備起來。」我對著正撫摩著那些鎧甲如撫摸嬰兒般的鐵寒說道。
鐵寒聞言一臉的歡喜,趕忙道謝,並摩拳擦掌起來,看來他亦是非常想看看這套新型的騎兵裝備用到他的騎兵上是個什麼效果。
我輕呼出了一後氣,微笑著對眾人道:「今天的收穫還真是不小啊!看來今晚我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在齊州城保衛戰時我要時刻擔心著胡軍的進攻,而在戰後卻要為重建齊州所缺的錢銀而煩惱,現在這一切終於可以暫時得到解決了,也使得我一直以來繃著的心可以稍微鬆鬆了。
此時此刻,若是江放在我面前的話,我恐怕會在一刀砍了他前先對他親切地說聲:「謝謝!~」
第五卷 蓄勢待發 第十四章
雖說進入地下倉庫前我便有懷疑江放私藏了不少糧草錢銀,但當我看到這些糧草錢銀竟有如此之巨的數量時我還是禁不住發自內心地驚歎和歡喜起來。
從地道從新回到了地面,回到了齊州城的那個大糧倉內,我們結束了這段驚喜交加如夢如幻的「地下宮殿之旅」。
一踏上地面,我便收起了笑容同時收起了心下的驚喜,轉身對眾人道:「現在地下倉庫的事依舊要保密,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半字出去。歐大哥,一會你便派些人暗中將這個地方監控保護起來,任何閒雜人等皆不得進入。」
「王爺放心,屬下會辦好的。」歐飛輕輕點了點頭道。
「侯先生、劉知府,你們一會先從石室中取寫黃金出來,用於齊州城的重建、被損城牆的修復、在齊州城一戰中犧牲的齊州兒郎家屬的安置。另外,也給齊州城的鐵匠一些補貼,並讓他們多造一些武器裝備,為我們重建黑狼軍做準備。記住,武器和裝備要用最好的。」
侯三浪和劉也亦分別點頭答應。
「好了,現在我們先回歐府吧,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搞清楚,現在齊州城之戰的前因後果本王已經推斷的差不多了,但仍舊有些疑問需要大家一同來商討解決。」我說完便當先向糧倉的大門走去,腳步卻是比進入地下倉庫前輕快了許多,或許,心頭的重擔減輕後,我的身體也隨之變輕了?
回到了歐府大廳,眾人依舊是喜悅之情溢於臉上,雖不敢多說地下倉庫的事,卻是高興地商討著如何重建齊州,重組新軍。畢竟原本最缺的糧食和金錢現在都已經有了著落,可以放心地放手大幹而無後顧之憂了。
在眾人之中,商人出身的歐沛卻似乎在笑臉之下還藏著些許的擔憂,或許他是擔心我有了如此巨大的財富之後,他對我的作用便會隨著下降,從而影響到了今後他們歐家的利益。歐沛和他們歐家確實是為我做出了非常大的犧牲,看來我也確是該找個時機給他打打定心針了。
我輕咳了一聲,廳內原本小聲的議論頓時便停了下來,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了我,那裡面有熱切,有激動,還有喜悅。
看來現在大家都憋足了勁想要大展拳腳了。
「劉知府,本王記的剛剛在見到那批糧食的時候,你曾說過,那批糧食是江放擅自扣下的西北三州上交朝廷的糧食,對嗎?」我眼望向劉也說道。
「回王爺,除了扣下西北三州上交朝廷的糧食外,下官實在是想不出江放是從哪弄到的那麼多糧食了。」
「那那些黃金珠寶也是西北各州上交朝廷的?」
「這下官就不敢肯定了,但是即便三州今年上交朝廷的稅銀全部江放吞下了,也絕對沒有那麼多的。」
「哦?那這些錢財江放又是從哪搞到的呢?」
歐飛微笑著對我道:「王爺,那些黃金珠寶中應該確是有一部分是三州上交朝廷的稅款,而另外的那些則應該是胡人給江放的,也或者還有江放自己貪污或做什麼非法勾當獲得的。」
「胡人給江放那麼多錢財做什麼?讓他準備糧草還情有可原,但準備這麼多黃金珠寶卻是為何?」
「依屬下看,胡人給江放錢一是讓江放為他們購置一些需要用到的東西,如武器裝備等,二是胡人這次對天朝不同於以往的擄掠後便撤走,似乎大有侵佔天朝領土,奴役天朝子民的意圖。而這些錢財便是留給胡軍來時,佔領天朝領土後起先所需的花費。」歐飛輕搖著鵝毛扇分析道。
我點了點頭,瞥見劉也皺著眉似乎在想著什麼,便道:「劉知府,你在想什麼呢?那麼入神?」
「回王爺,下官有一事想不通,若是江放是私自扣下三州上交朝廷的糧食、稅銀的話,朝廷怎麼可能會沒有發現的?而朝廷若發現的話,怎麼會對江放一點行動都沒有,甚至江放說要放棄齊州城退守封巖城的奏折一上便得到了批准?」
是啊,江放私自扣下西北三州上交朝廷的糧食稅銀這麼大的事是決不可能瞞的過朝廷的,為何朝廷會無動於衷的?就算天朝的朝廷再昏庸,再無能,對這種已經威脅到他們統治的事情,他們還是一向都很狠,也很果斷的啊,為什麼這次會這樣?
頓時大廳內的眾人皆陷入了思考中。
「依屬下來看,胡人在天朝的奸細應該不止江放一人,在朝廷中可能還有一人亦是和江放、胡人串通一氣的。」又是侯三浪最先打破了沉寂。
「婁明宇!」我、盧峻和歐飛同時說出了一個名字。
「沒錯,朝廷中負責收納各州上交糧食和稅款審查的便是婁明宇婁太師了。除了他,再沒有人可以使得江放的私扣糧食和稅銀的行經不被發現了。即便是同樣權傾朝野的於蓮周也不行,因為相對於婁明宇,他在軍隊中的權力較大,而在吏部、戶部的勢力卻不如婁明宇。能做到瞞山過海的人亦只有他婁明宇一人,而即便是婁明宇也只能夠暫時把事情壓下,最多兩到三個月,江放的事情就得被發現。不過若按胡人起先的計劃沒變的話,那時天朝早就已經不在了,天朝的京城恐怕也已落入胡人手中多時了。」我越說心下越是震驚,想不到天朝朝廷的兩大重臣之一的婁明宇竟然是胡人的爪牙,無怪乎胡人可以如此輕鬆便佔領了天朝的大片土地,總是近乎無傷亡的將天朝的軍隊全殲了。
「王爺,那我們怎麼辦?是不是向朝廷舉報婁明宇?」歐傑問道。
「向朝廷舉報?向誰舉報?向父皇嗎?向於蓮周嗎?如今胡蘭大軍已撤,婁明宇的事情早晚會被發現。他是個成精的人物,想必這時已是為自己找好退路了,這些麻煩的事情便由於蓮周那群人去狗咬狗吧。」我喝了口茶,輕鬆地說道。
侯三浪點點頭道:「王爺說的沒錯,現在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先使自己強大起來,趁朝廷暫時還沒工夫來管我們,我們得先站穩了腳跟,培養強大的勢力。等到朝廷回過頭來想要對付我們的時候,我們就已經不再怕朝廷了。」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現在我正在頭腦中將整個胡軍入侵天朝的戰爭回想一遍,並將那些已經得出答案的問題再從新組織起來,推斷出了胡軍這次戰爭的整個計劃和實際施行的過程。
從齊州城下的那個地下倉庫,江放、婁明宇這兩個奸細來看,胡人為了這次入侵是處心積慮了良久,甚至是數年前就已經開始謀劃了。
戰爭開始時,胡軍先是同西涼達成了協議,一同入侵天朝,造出了威勢,又成功隱瞞住了自己的實際兵力。
製造了分兵少量牽制住齊州、東州的天朝軍,集中兵力進攻燕州的假象。
當胡軍成功拿下了燕州,再向中州猛攻,在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中州的同時,利用兩個大牌奸細成功的將京城附近的禁軍抽調了三十萬到齊州。
而在齊州,天朝朝廷以為威脅不大,只是佯攻牽制齊州兵力的胡軍卻一下子從五萬突增到了二十五萬。
胡軍又以魔教媚術高手成功地將張英庭和他的三十萬大軍拖在了嘉獄鎮,並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用計,利用內奸和魔教高手裡應外和輕鬆拿下了西北三關之一的山海關。
輕裝行進的胡騎大軍連夜趕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到達了嘉獄鎮,又是裡應外和,魔教高手齊出,施計火燒了三十萬平寇大軍。
而江放,這個齊州所有軍隊的老大,又將胡軍所需的大量糧草、武器裝備和錢財放在了齊州城,並率齊州城的守軍不戰而撤,退到了封巖城。
本來按計劃,二十五萬胡騎一路狂奔,在糧草和箭矢快完的時候正好到達完全沒有一兵一卒的齊州城下,得了江放為他們苦心準備的那些糧草、裝備和錢財後,休整一番繼續進發封巖城。
當胡軍攻到封巖城時,江放定會用計先將軍中不是他親信的將領除去,再大開城門歡迎胡軍入城。
於是乎,齊州便這樣以閃電般的速度,被胡人以最小最小的代價得到了。
在胡軍拿下齊州的同時,攻打中州的胡軍也一下由四十萬猛增到了七十萬。
之後,齊州的二十五萬胡騎從雲州或燕州而來與七十萬胡騎回合,並給他們帶來了糧草、箭矢和武器裝備。
這樣一來,近百萬的胡騎大軍便當一往無前,銳不可擋,用不了幾日就可攻破中州,直奔華州,兵臨華城之下,然後再讓婁明宇在城內發動叛亂,裡應外和,拿下天朝京城華城。如此一來,胡人在把天朝最高權利中心納入手中的同時,也成功佔據了天朝的半壁江山。
從此胡軍便要展開以西北三州為基礎,以華州為中心開始將天朝整個吞併的征程了。
原本胡人的這一系列計劃實是精彩絕妙,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設計這一系列計劃的人怎麼也沒想到,本應毫無抵抗的齊州城竟會冒出了個齊王。而這個齊王竟率領著近百萬齊州百姓和一萬雜牌兵把武器精良作風強悍的二十五萬胡騎硬是捍在了齊州城的城牆之外。
隨著戰事的進行,那二十五萬胡騎的糧草也是越來越少,原本就帶不多的箭矢更是消耗殆盡,再加上顧及到胡軍整個戰略大局,他們的統帥,呼列薩克敦的二兒子,彌丹克雅做出了消耗大量兵力也要拿下齊州城的決定。
但老天再次站到了齊州城百萬百姓的一邊,就在胡軍以極慘烈的代價快要攻下齊州城頭的時候,竟下了場在整個天朝也是百年不遇的暴雨,將胡軍辛辛苦苦,可以說是以屍體造就的攻城工事給無情地沖毀了。而這場大雨更是一下下了近兩天,將胡人初到齊州時的張狂和囂張氣焰徹底地澆滅了。
而正在攻打中州的七十萬胡軍得知了二王子在齊州城受阻的消息,沒有糧草,胡人進攻天朝的計劃就將無法進行,甚至有全軍覆沒他鄉的危險。於是,剛剛從燕州而來的三王子西多旦布便帶著他的三十萬胡騎馬不停蹄地趕往了齊州。
當西多旦布來到封巖城後,江放竟開門迎虎,讓他的三十萬胡騎得以在封巖城中休整,並得到了江放為他們準備好的攻城器械。
而就在這時,胡蘭傳來了噩耗,胡蘭汗王呼列薩克敦遇刺身亡。
消息在第一時間便傳到了四位王子的耳中,二王子已在齊州城損失了大量的兵力,不欲繼續耗損下去,又得知他的三弟已到了封巖城,即將來攻齊州城,便決定先回胡蘭,用剩餘的兵力爭取到更多的權利,甚至王位。
三王子西多旦布得知自己的父王遇刺身亡,而他的二哥竟已開始返回胡蘭,便決定先攻下齊州城,得到裡面的財富和糧草、裝備,再回胡蘭爭奪王位。
可是事情就是那麼的湊巧,西多旦布率三十萬胡騎攻打齊州城時,幾次都在要成功的時候殺出了援軍,攪亂了胡軍的陣形。
在齊州城的援軍越來越多,自己的損耗越來越大的情況下,西多旦布判斷若是要拿下齊州城需要付出極為慘烈的代價,而若如此,自己便無足夠的實力來同三位兄弟爭奪王位了,在這種情況下,西多旦布果斷地撤兵,回師胡蘭在他的二哥之後,大哥之前回到了胡蘭。
而於此時,就要將中州全州攻下的大王子弗蘭倫布亦是得知了胡蘭的巨變,也知道了齊州城已失,二弟、三弟都回到了胡蘭,知道事情已不可為,便揮軍撤回胡蘭,參與到王位的爭奪中。
可以說在這場戰爭之中,唯一的受益者就是我齊王李琅了,從一無所有無人知曉的十三皇子一下成為天朝的抗胡英雄、擁有大量糧草錢財和民心支持的齊王。
似乎,我把西涼人給忘了,不知西涼的那群土匪們在侯三浪的家鄉有何遭遇,是瓜州再遭西涼鐵騎踐踏呢,還是瓜州軍民一血前恥?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5 10:32 A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5 10:33 AM 編輯
第五卷 蓄勢待發 第十五章
今天發現了如此之多的糧草和錢財大家都非常的高興,將要做的事情交代下去後,我反倒清閒了下來,難得有空得在歐府後院中練起槍來。
黑狼長槍隨風舞動,直刺、橫挑、後甩,如一條吐著芯子的黑色毒蛇一般狠辣無情,又如一道黑色的閃電一般迅捷無比,長槍在手,揮灑自如。
我的槍法完全是我自創的,覺得怎麼樣容易打敗敵人,殺死敵人,便怎麼樣使,完全沒有招式的束縛。這樣一來反倒比那些名槍法還要簡單實用,威力更勝。有時我也常臭屁地認為自己真是個武學天才。
「公子,該吃晚飯了,歐大哥也來了,等你有一會了。」隨著燕兒的聲音傳來,我也收起了黑狼槍,不知不覺中竟已是練了一個下午。
看到燕兒身後跟著一位十五、六歲的俏麗女子,我記的歐府中好像並未有如此乖俏的丫鬟,看她的服飾舉止也不像丫鬟,不禁疑惑地問燕兒道:「這位姑娘是?」
燕兒看了看她身後的女子道:「這位是管月杉姐姐。」看著我仍舊一臉的迷惑,燕兒又說道:「管姐姐是管都衛的妹妹。」這句話說的很輕,似乎怕身後的管月杉聽見。
我頓時恍然大悟,那日侯三浪跟我說了管仲括戰死城頭一事,我便讓他將管仲括唯一的一個妹妹安置到歐府中,不過因為這幾日要忙的事太多,連她叫什麼名字都沒有問。
想不到管仲括那五大三粗的傢伙居然有這麼個漂亮乖巧的妹妹,雖說論相貌她和燕兒、歐蘭比還是相差甚遠,但那股子清秀和純真卻是極為難得少見,讓人看了只覺舒服。
「在這住的還算習慣嗎?」我望向燕兒身後的管月杉道。
管月杉似乎很害羞,只是看了我一眼便垂下了頭,聽到我的詢問也是低低的應了幾不可聞的一聲。
我知道她因唯一的親人兄長逝世可能變得有些鬱鬱自閉,再加上新環境的生分,一時不大適應,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這些只能靠她自己去克服。
我一踏入房間便看到了歐飛正端坐輪椅上微閉雙目,手中羽扇輕搖,似乎在暗自考慮著什麼。聽到我進門的腳步聲,歐飛立時睜開了眼睛,帶著淡淡的微笑望著我道:「歐飛參見王爺。」
我笑了笑在他身旁坐下,燕兒乖巧的上來為我們斟上茶。
「歐大哥可是有什麼情報要告訴本王?」我品了品手中的茶對歐飛說道。
「王爺讓屬下查的那幾人,都已經得到了一些資料。」
「哦?說來聽聽。」我坐直了身子,望向歐飛道。
「首先是義軍中的韓自在,從得到的情報來看,他是七年前一人來到齊州攸縣定居的。一直以來韓自在都過得很低調,從未表現出什麼特別之處,直到胡軍入侵齊州,一隊百人胡騎來到攸縣劫掠搶殺,韓自在憤怒之下獨自一人以一把菜刀將這百名胡騎全部斬殺才使得攸縣的百姓認識了他,亦推舉他為他們自發組建的義軍首領。想不到這韓自在還確有領導天賦,在他的領導下,攸縣的義軍吸納了相臨幾個城鎮的起義百姓,攸縣義軍的規模也因此一再的發展壯大,直至達數萬人的程度。此人雖說在行軍打仗上不是很在行,但他利用義軍對齊州地形的熟悉還是數次使得胡軍派出劫掠的千人隊受創而逃。由於在這之前,韓自在並不太為人知道,所以瞭解他的人不多,他的資料也相當有限,甚至他來攸縣前是做什麼的,住在哪,都不清楚。而且他的年齡也是個迷,沒有人知道他確切的年齡,有的人說他是二十多歲,也有人說他是三十多歲、四十多歲。」
「這韓自在確是有夠神秘的,越是要去瞭解他,就越覺得他神秘,嘿!韓自在?他真的希望活的自在嗎?我看這韓自在估計也是他的假名。」想到那日大廳之上感到的韓自在身上那難以估量的武功,我眼睛不禁微微瞇了瞇,這個人若是要和我作對的話,將會是個很可怕的敵人。
「王爺說的不錯,這韓自在確是個神秘之人,實在叫人難以捉摸。」
「那個雲夢秋呢?她的底細應該好查些吧?知道她為什麼對本王懷有敵意了嗎?」
「其實那個雲夢秋平時是挺嫻靜的一個女子的,但因為幾年前,她的丈夫被三王子秦王李遙陷害入獄冤死,所以對皇家的人都很仇視。且王爺又同秦王是兄弟,長的也有幾分相像,所以便使得她在當日大廳之上失控,處處表現出對王爺的不敬和敵意來。」
「哦?三哥?你知道秦王為什麼要陷害雲夢秋的丈夫嗎?」
「好像是因為秦王看上了雲夢秋,便讓他的手下動了些手腳將雲夢秋的丈夫陷害入獄,但之後可能是秦王又迷上了其他女子,對雲夢秋也就不了了之了。雲夢秋本和其夫是住在秦王的封地幽州,後來其夫冤死獄中,她又幾次設計刺殺秦王不果,在一些江湖人士幫助下逃離了幽州來到了齊州。其實,屬下覺得這雲夢秋對王爺會有如此敵意應該還有一個原因。便是雲夢秋一直都很敬重吳海空,而吳海空只見了王爺一面便放棄了義軍的統領權,隱退不出,使得她認為是王爺強逼吳海空,再加上之前就先入為主的認為皇家的人都不是好人,所以便會對王爺有如此敵意。」
想不到原來是我那個風流好色的三哥惹的禍,真是倒霉,他惹的禍,我倒是替他背上了。
我冷冷一笑道:「吳正德是個聰明人,可惜義軍中這樣的聰明人少了些。吳正德若是不肯隱退,本王還真的會強逼他隱退。雲夢秋她又能怎麼樣?」齊州初定,民心剛安,我必須得趁這個時候讓齊州所有的軍民都知道,都明白,誰才是這齊州真正的主人。有的時候需要懷柔,有的時候卻必須乾脆利落的強硬。
歐飛點了點頭也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繼續道:「那費寧原是齊州一小村鎮上一鐵匠的兒子,今年十六歲,一身武功皆由其父傳授,外號『小貓』。聽說其父親、爺爺、曾爺爺,三代祖輩最大的願望便是率領天朝的大軍打到胡蘭的都城玷京去。在胡人入侵之時,其同舍妹所組織的近百江湖俠客一起來援齊州城,在與胡人的拚殺中他奮勇當先,斬殺了無數胡人士兵和大將,展現出了過人的武功修為,一把奇形怪刀之下幾無一合之敵,所以他也能在那日代表近百武林人士來晉見王爺。而在這之前,費寧從未行走過江湖,因此江湖中也並未有誰知道『小貓』費寧這號人物。」
「小貓費寧?家傳的武功?家傳的武功就有這麼厲害?看來他們家的祖輩也是來歷不凡吶。找機會本王得和他好好談談,確定下他是否是真心為本王效命,若是的話,此子當可堪大用。」
「還有那西慈仙閣的笑云云之女笑纖依……」說到笑纖依的名字時,歐飛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繼續道:「笑纖依的父親到底是誰,武林中無人知曉,而笑云云也從未向別人提起過,更是讓笑纖依跟了自己的姓,絕了武林中雜七雜八的傳言。但具屬下的調查,笑纖依確是沒有任何問題。」
其實我也非常的清楚笑纖依這個心思單純的小妮子不會有什麼問題,但表面工夫總還是要做下滴。否則歐飛、侯三浪那幾個傢伙又要胡亂猜測了。
「嗯,對了,歐大哥,朝廷方面有沒有什麼消息?」這幾日都不見朝廷方面有何舉動,這讓我非常的不安。胡軍一退,朝廷不可能這樣沉寂的啊。
「朝廷方面的消息估計明天早上就會送到了。不過依屬下來看,朝廷現在應該一時沒有過多的精力來對付我們的。胡人剛退,朝廷要煩心的事太多了。再加上還有個不知什麼時候會出問題的婁明宇,我們應該可以有一段比較平靜的時間來好好發展了。」
「那瓜州方面呢?有沒有什麼消息?」
「瓜州似乎還處在戰事之中,不過相信再過一兩天也能得到那邊的情報了。」
我點了點頭,看到燕兒已經將飯菜擺到了桌上,便邀歐飛留在我房中一起吃了晚飯。
第五卷 蓄勢待發 第十六章
今日一早醒來,燕兒便興沖沖的告訴我,昏迷了數天的甘達爾終於醒過來了。
當我和燕兒來到甘達爾房間的時候,見甘菩度、盧峻、歐傑已是坐在了甘達爾的床前,而甘達爾則躺在床上,和甘菩度說著什麼,神情似乎有些激動。
眾人見我進來紛紛欲起身行禮,連床上的甘達爾都艱難的移著身子要下床來。
我趕緊大步衝上前去,按住了要起身的甘達爾,並讓其他人免禮。
「王爺,謝謝……謝謝您,以後我甘達爾的命就是您的了。」甘達爾緊緊的握住我的手,聲音哽咽的說道。
我聽了一愣,回過頭來疑惑地望著燕兒,燕兒笑著道:「甘將軍醒來後知道王爺已經宣佈齊州所有加默人回復自由之身,非常激動,一直要下床去找王爺,親自向王爺拜謝。」
我轉過頭望著甘達爾微微一笑道:「你們答應本王的事做到了,本王答應你們的事情自然也應當做到。」
一旁的甘菩度忽然在我面前跪下道:「甘菩度代我侄兒,代齊州百萬加默人拜謝王爺!」說罷深深地拜了一拜。
我趕忙將甘菩度扶起來,問道:「侄兒?令侄是?」
甘菩度向甘達爾望了望道:「甘達爾便是我的侄兒。」
呃?有這麼巧的事?我看看甘達爾再看看甘菩度,老實說,在我眼中加默人其實都長的差不多,所以也看不出到底甘達爾和甘菩度長的像不像。不過反正這也不算壞事,甘達爾的這個叔叔也算的上是加默人的領導者了,有他幫忙,組織起加默人來要方便的多了。
「王爺,如今小侄已經醒來,我可以放心了,呆會我便離開齊州城到齊州各地去聯繫各地的加默人首領,相信他們都會心甘情願地聽王爺您號令的。」甘菩度對我說道。
我點了點頭,道:「甘族長一路小心,本王在齊州城等你的好消息。等下本王給你寫條手諭,一路上若遇到什麼阻撓就拿出來,若是有人敢故意為難你們的話,就梢個口信給本王,本王會為你們解決。」
這時侯三浪和仇笛也來進了屋內,先和打了聲招呼後便到床前看望起甘達爾來。
「王爺,費寧已經在大廳等候了。」這時一個歐府的侍衛走進屋來在我身邊輕聲說道。
我點了點頭,對甘達爾說道:「甘將軍,你好好休息,爭取盡快恢復,本王還需要你做本王的先鋒主將呢。」
甘達爾一聽登時興奮起來:「王爺放心,我保證很快就能再提刀上陣了,到時候我一定會成為王爺最勇猛的悍將。」
我笑了笑道:「好,你可要記住你說的話啊。本王還有事,先走了。」
「王爺慢走。」
從甘達爾的房門出來後,我和燕兒便直往大廳而去。
在經過歐府西院時竟意外的遇見了雲夢秋。
雲夢秋一人看著院中栽種的各種花草,似乎在想著什麼,我們走到了身邊也沒有發覺。
我暗歎一聲,雖然我對義軍不大看重,但多個朋友少個敵人總是好的,再說我和雲夢秋之間本就沒有什麼大的恩怨,一切其實只是誤會而已。
我使了個眼色,示意燕兒先走,燕兒會意地點點頭,先往大廳走去。
「雲姑娘,在賞花呢?」我站在雲夢秋身邊忽然說道。
雲夢秋一愣,抬頭一看發現是我,一臉的愕然,隨即寒霜掛臉,冷冷地說道:「雲夢秋參見王爺,王爺也是好雅興啊,這麼一大早就跑到西院來賞花了?」
不理他話中的譏諷,望著滿院的妖嬈道:「雲姑娘,本王對三皇兄陷害你丈夫入獄一事也很憤慨。但三皇兄是三皇兄,本王是本王,你和三皇兄之間的仇怨,為什麼要算到本王頭上呢?」
「你們李家沒有一個好人!」雲夢秋聽完我的話後忽然激動起來,竟指著我的鼻頭罵道。
我皺了皺眉,耐著性子道:「雲姑娘,你這樣一稈子通通打死的做法好像太不講理了吧。本王自認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你又憑什麼說本王是壞人?」
雲夢秋冷笑一聲道:「你們這些皇子皇孫都是些人面獸心的偽君子,表面上冠冕堂皇說得大義凜然,實際上暗地裡都是些不擇手段的小人!你若不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正德公怎會拋下數十萬義軍不顧,依然歸隱?」
我是越聽火越大,若不是我一開始就是準備化解掉和她的誤會的話,早就喀嚓一巴掌將她拍飛了,歐飛居然還說她很嫻靜?我看歐蘭和她比起來都可以算得上嫻靜了。
「正德公是自己願意放棄義軍統領權的,本王並沒有逼他或迫他,不信你可以自己去問他。而且他現在歸隱了嗎?他好像也還在歐府之中吧。再說了,你認為正德公還領導著你們,你們這些義軍就能存在下去嗎?本王再次跟你說清楚,現在戰爭已經結束了,義軍就沒有再存在下去的必要,也沒有存在下去的可能。所以,正德公的選擇是他自己聰明而且正確的選擇,並非是本王逼迫他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本王還有事,先走了。」我一口氣說罷看也未再看雲夢秋一眼,逕直往歐府大廳走去。
「小貓。」走進大廳後我一口便叫出了費寧的外號。
費寧剛要上來行禮,一聽到我叫出了他的外號,愣了一下,笑了笑道:「王爺的消息果然靈通,連費寧的小名都查的到。」
「坐,你也還沒吃早飯吧,來,我們邊吃邊聊。」這時燕兒正好將兩份早點端了上來。
「小貓,你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吧?」我笑著對坐在我對面的費寧說道,我現在有與他以朋友論交的意思,所以不僅叫他的外號小名更是以「我」而非「本王」為自稱。
費寧笑道:「看來我以後又得做小貓了。」站在我身後的燕兒聞言不禁掩嘴輕笑,美態畢現,惹得我對面的費寧看得一陣目眩。
費寧倒是不似宮洋、鐵寒那般拘謹,該吃的時候就吃,該笑的時候就笑,舉態自然,不卑不亢又不失禮儀。
看費寧吃的差不多了,我開始跨入正題:「小貓,我有個問題不太明白,你能幫我解答嗎?」
費寧望向我,臉上依舊是那真誠得叫人看了便覺舒服的笑臉,道:「王爺請問,小貓,知無不言,言不不忌。」
我點了點頭道:「我是想知道,你昨日在側廳為何不僅答應入我帳下更是當眾對我宣誓效忠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兩昨天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僅一面之緣你便將自己的性命和前途都交給了我,你不覺得有些草率嗎?我可還沒自負到以為自己有什麼帝王之氣,能讓你一見面便決定投入我帳下。」
費寧嘴角雖然依舊帶著淡淡的笑容,但是臉上的表情和眼神卻是變的嚴肅起來,較之前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王爺未免對自己太沒信心,妄自菲薄了。小貓還確是對王爺『一見鍾情』了,只不過不是因為王爺身上的帝王之氣,而是因為王爺身上的肅殺之氣,那種氣息讓我折服,也讓我相信王爺確是能幫我實現我的理想。」
「肅殺之氣?嘿,想不到我來齊州殺了那麼幾個人後,就有肅殺之氣了?你倒說說,我這肅殺之氣給你什麼感覺?」
「這……王爺的身上的肅殺之氣不像是純粹的殺氣,即便是殺人上千上萬的大將恐怕亦沒有王爺身上的那股發子骨子裡的殺伐之氣。那種氣勢給人的感覺不是殺人狂的感覺,而是……請王爺恕小貓不敬之罪。」
「小貓但說無妨,我們現在是以朋友的身份在聊天而已。」
「這……王爺那時給我的感覺就像……就像是一匹帶領狼群傲視大漠的狼王。」
「啊?狼……狼王?呃……」想不到我在費寧心中竟如一匹帶領狼群的狼王,不過,我自己好像也挺喜歡狼的,武器是黑狼槍,戰甲是黑狼甲,組建的軍隊也叫黑狼軍,「狼王……嘿嘿,你還是第一個對我有這樣評價的人啊。不過,我喜歡,狼群是動物中最具殺傷力和戰鬥力的群體,我希望我的軍隊也如動物中的狼群一般悍勇無敵,即便是老虎、獅子也要聞風喪膽。」
費寧亦是點點頭道:「所有的動物之中,我最怕的不是獅子,不是老虎,不是獵豹,而是凶狠的狼群。狼群的可怕我在九歲時就親身體驗過了,那種經歷我再也不想再來一次。特別是那匹狼王,他的眼睛,他那睥睨天下的氣勢我永遠都無法忘記。而當我第一次見到王爺時,我心中泛起的第一個印象便是那匹狼王。本來是我父親聽聞王爺你在齊州城率百姓抗擊胡騎大軍的事,讓我來幫你的,我那時還不大相信你能幫我實現理想,但當我見到王爺你時,我相信了,只有像王爺這樣的人,才能夠幫我實現理想,幫我的父親,我的爺爺,我的曾祖父實現理想。」
此時我已經隱約猜到了他所說的那個理想是什麼了,但還是問道:「你說的這個理想,你的父輩們的理想究竟是什麼呢?」
「率領天朝的大軍,踏平燕雲草原,攻入胡蘭京都坫京。這便是我費家四代的理想。這便是我背上斷刀的血誓。」此時的費寧表情肅穆而莊嚴,已經絲毫沒有了笑意,現在的他,不僅僅是代表他,也是代表著他費家的祖輩。
我猜想費寧背上的那把奇形斷刀應該有著一段不尋常的故事,但看費寧似乎沒有說下去的意思,我也便不準備深問了。
「哦?你憑什麼認為本王就有能力幫你實現理想呢?」
費寧收起了他那肅穆的面孔,又帶上了那懶懶卻真誠的微笑,道:「就憑小貓我的 這雙貓眼,我看王爺的第一眼,便確定了王爺就是我小貓所要追隨的人,王爺就是有能力實現我小貓的理想。」
看著費寧的笑臉,我也不禁笑了起來,「貓和狼?哈,一隻貓追隨著一匹狼王率領著一群狼逐鹿草原?」
我忽然瞬間收起了笑臉,就如從未笑過一般,望著費寧的雙眼。費寧絲毫不退讓地回視著我。
「從今往後,小貓和黑狼,便是兄弟。但是,我們要逐鹿的不僅是燕雲草原,而是整個天下!」我說罷向費寧伸出了右手。
費寧望了望我,又望向了我的右手,咧嘴露出了那一口的白牙,啪的一聲,右手狠狠的和我握在了一起。
「兄弟?」費寧雙目放光地望著我,那眼神就如一隻小貓看見鮮魚一般。
「兄弟!」我點了點頭。
「天下?」
「對,天下!」
兩手分開後,我不禁偷偷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他***,這小貓還真是夠狠,我的手心都給他拍紅了。
我們兩人又開始了那幾近尾聲的早餐,將飯桌上的那剩下的豆漿和肉包給消滅殆盡,兩人的吃相令我身後的燕兒笑得花枝招展。
吃完早飯後我送費寧離開大廳,而費寧在踏出廳門時卻忽然回過頭道:
「我還有句有些不敬的話,不知當不當說。」
「我說過,我們是兄弟,在私下時,你是小貓,我是黑狼,沒有什麼不好說的。」
費寧點點頭,看著我道:「我從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你不屬於廟堂,不屬於宮廷,你是屬於戰場,屬於鐵和血的。」
我忽然泛起了知己的感覺,想不到費寧僅和我見過一面,便如此瞭解我,我確是不屬於宮廷,不屬於廟堂,但是,我真的是屬於戰場嗎?這點恐怕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不過有一點我卻是可以肯定,那就是我的確是崇揚鐵血的人。
「我確是從沒想過要當皇帝,或許確是如你所說,我是屬於鐵和血的。」
送走費寧後我回到廳中將正在收拾碗筷的燕兒攔入懷中。
「燕兒,你覺得小貓這人怎樣?」
燕兒歪著頭靠在我肩上想了想道:「費大俠的笑很真誠,眼神很清澈,而且,燕兒覺得他和公子是同一類人。恭喜公子又得一大將。」
我笑道:「以後就叫他小貓,不要叫什麼費大俠,多麻煩。」嘿,他和我是同一類人嗎?我究竟是哪一類人呢?
「王爺,歐大哥來了。」燕兒忽然一下掙脫我的大手,對著大廳門口笑道。
我轉過身來望向門口,見歐飛正由侯三浪推進來,但是歐飛的臉上卻沒有往常一直掛在臉上的淡笑,而是一臉的嚴肅,再看侯三浪,眉頭都快皺到一快了,似乎遇到什麼大事了。
我心頭咯登一下,不會是胡人去而復返,或是朝廷要對我不利了吧?
「歐大哥,出什麼事了?」我忐忑不安的問道。
歐飛輕看了我一眼,聲音有些無奈:「王爺,您先答應我,聽完這個消息後一定要冷靜,切不可輕舉妄動。」
我發覺我的手心都出汗了,這個老天爺,真是一天安生日子都不打算讓我過,昨天才剛剛解決了錢糧大問題,今天就又給我出問題來了。
看歐飛和侯三浪這副表情,就算是當初齊州城被胡人強攻的時候也沒出現過,可見這消息定不會是什麼好消息,看來是出大事了。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5 10:34 A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5 10:37 AM 編輯
第五卷 蓄勢待發 第十七章
「皇上欲招婁令安為駙馬。」
「哦?哼!想不到婁明宇要倒台前還想辦件喜事啊?等等……你說,駙馬?難道?」
「王爺猜的沒錯,這位被賜婚的公主就是廣德公主。」歐飛點點頭說道。
「什麼!?」我心下一驚,怪不得歐飛讓我聽到這消息後要冷靜,可是我能冷靜的了嗎?
「王爺少安毋躁,皇上雖是欲賜婚廣德公主,但廣德公主抵死不從,皇上也是無可奈何,只得暫緩賜婚。」歐飛見我似乎有發飆的跡象,趕緊說道。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笑了笑道:「婁令安那傢伙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真是癡心妄想!」
看到歐飛、侯三浪兩人神色有些古怪,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說卻又不大敢說。
「嗯?那婁明宇,有什麼動靜沒有?我真想不通,他怎麼會在這時候還想幫他兒子想這事?」
歐飛眼睛一直盯著我,緩緩的說道:「婁明宇是沒什麼舉動,可是,他的兒子婁令安卻設計欲圖**廣德公主……」
「什麼?!」
「彭!」我拍案而起,身邊的茶桌再次化為粉末。
「本王定要把婁令安這肆碎屍萬段!」心中翻湧的怒火如驚濤駭浪般澎湃,若是姐姐有個三長兩短,我非滅了婁令安一家不可!
「王爺請聽屬下把話說完,婁令安欲圖**廣德公主,但被公主府侍衛頭領矢明發現,當場將婁令安斬殺於劍下。」歐飛迅速的把話說完,雙眼卻是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看。
「矢明?好,殺得好!」聽到姐姐沒事,我心中憋氣的一股氣終於又慢慢吐了出來,這個歐飛,幾句話說得我一驚一乍的,或許是因為我對姐姐太過關心了吧。
「但是婁令安設計意圖**公主這件事卻是沒有幾個人知道,我們也是得到了公主府內的消息才得知的。皇帝只聽說矢明將軍將婁明宇婁太師之子斬殺,龍顏震怒,欲將矢明將軍凌遲處死,連廣德公主向皇上訴說實情皇上都不相信,還怪廣德公主因不想嫁於婁令安而和矢明勾結一氣殺害婁令安。最後公主拚死求情,竟也只是使得凌遲變成了斬首。」
「父皇?他當真是鬼迷心竅老糊塗了嗎!?或許,他就從來沒清醒過,居然連自己的女兒他都不相信!」我冷笑一聲,眼中殺機畢現,「不過也是,他連自己的兒子都能謀害,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呢?」
「本王要回京城!」
「什麼?王爺,此舉萬萬不可啊!」歐飛皺了皺眉頭說道。
「我不能再讓姐姐呆在京城了,婁明宇現在依舊是朝廷的兩大權臣之一 ,勢傾朝野,他的獨子被殺,他豈能善罷甘休?依著他眥瑕必報的性格,定然不會放過姐姐的,我不能再讓姐姐陷於危險之中了。歐大哥,侯先生,齊州的事情就先交給你們了。」姐姐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就算得到了整個天朝,得到了整個天下又有什麼用呢?
「公子,燕兒也要和你一起去京城。」身後的燕兒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說道。
我點點頭,「好,你和我一起回京城去,我們一定要把姐姐帶出京城。」
「王爺切不可輕舉妄動,屬下覺得此事疑點頗多,極為蹊蹺,王爺若此時回到京城,很可能會使得公主的境地更加的危險。」一直站在歐飛旁邊沒說一句話的侯三浪終於開口了。
我一聽關係到姐姐的安危,皺了皺眉,強制自己平靜了下心情,示意侯三浪繼續說下去。
「王爺剛剛也書哦過了,婁明宇怎會在要倒台前還想著為他兒子娶廣德公主而費心呢?以王爺和廣德公主的關係,若廣德公主受辱,王爺定然和朝廷決裂,而王爺和朝廷決裂也就意味著齊州和朝廷決裂。齊州若和朝廷決裂的話,對誰最有好處呢?」
「胡人?」我心下一驚。
「對於齊州城內這大量的糧草、錢財和武器裝備胡人不見得就徹底死心了。胡人對天朝的作戰近百年來還從未經過如此慘敗,雖然他們現在內部可能正為王位而爭鬥,但是若他們有了一個統一的對外目標,恐怕又回暫時一齊對外了。而齊州若是和朝廷決裂,那麼齊州便處於朝廷和胡蘭的兩方夾擊中,即便朝廷不做什麼,只要不予援軍,胡蘭便可集中兵力長驅直入攻下這剛經受戰火洗禮,還未恢復元氣的齊州來。現在想必山海關都還沒有士兵把守吧,若是胡軍要入關,怕是輕而易舉的事。」
我的頭頓時大了起來,之前齊州城保衛戰的成功讓我對胡人大意了起來,實際上若不是我運氣好的話,久經沙場的胡軍怎會如此不濟?現在看來,胡軍對在齊州的失利依舊耿耿於懷,怕是要利用婁明宇還未東窗事發前,先挑撥離間使我和朝廷徹底決裂,令我孤立無援然後再出兵直逼齊州城。看來我得盡快組建起自己的軍隊,派兵駐守山海關了。
可是難道就讓我呆在齊州不管姐姐了嗎?既然知道婁敏宇欲對姐姐不利,我就更不能視而不見了。
侯三浪看了看我,又繼續說道:「而且,屬下覺得這件事雖然表面上看主要都是婁明宇在和廣德公主作對,但實際上,於蓮周也未必就脫得了干係。」
「你的意思是……他們兩人聯手?一個公主,至於天朝兩大權臣聯手嗎?」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於蓮周和婁明宇是斷不可能合作聯手的。只是於蓮周和婁明宇一直都是老對頭,總是互相攻擊,互相打壓,從來不會放過對方的一絲馬腳。而廣德公主這件事,明顯的是婁令安錯在先,為何於蓮周沒有抓住這個機會打擊婁明宇呢?唯一的答案,大概就是於蓮周是有意放任婁明宇為難廣德公主,而廣德公主並未有何權勢,他們實際上要為難的就是廣德公主背後的齊王殿下您了。」
「於蓮周!天朝有他早晚得亡國!」我恨恨地說道,看來舊恨未平,新仇又添,我早晚會讓於蓮周付出代價的。
「於蓮周讓張英庭在齊州想法謀害王爺,但想不到王爺大難不死又有後福,反是張英庭在嘉獄鎮喪命。於蓮周怕王爺在齊州坐大,今後會對付他,便藉以婁明宇之手先對付王爺您。若您現在去京城的話,恐怕不僅婁明宇的人會對您不利,於蓮周八成也會至您於死地的。」歐飛亦輕搖起羽扇說道。
「那……你們說怎麼辦?我總不能就這樣讓他們欺負姐姐而不管吧!?婁明宇的勢力現在依舊存在,我怕他會對姐姐不利。」我緊皺著眉頭說道,聽過侯三浪的分析,我也漸漸冷靜了下來,這件事確實沒有那麼簡單,一個搞不好,不但救不了姐姐,現在齊州的大好局面也將付之東流。
「王爺現在應靜觀其變,盡快發展自己。若您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不僅可以讓胡人無法再次南窺,也會使得於蓮周有一定的顧忌。屬下會讓京城的暗線時刻關注著公主府的動靜,實在不行就出動高手將公主劫出京城。」
我深深歎了口氣,「現在也只能先這樣了。」
第五卷 蓄勢待發 第十八章
「消息可靠嗎?」
「絕對可靠。」
李嚴刀削般冷酷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但微皺的眉頭卻顯示著他現在的心情絕對不會很好。
太子座下第一智囊周易微閉著雙眼坐在李嚴身邊,絲毫沒有由於李嚴太子的氣勢和身份而拘謹。
「你先下去吧。」
李嚴身前一黑衣蒙面的男子聞言竟一下從窗口閃了出去,瞬間消失在太子府的後院之中。
「周先生,依你之見,孤該怎麼做?」李嚴轉過頭望著周易說道。
周易看上去頂多只有二十七、八歲,但其才智卻是響譽天朝,也正是因為有周易相助,太子李嚴才可以和於蓮周始終鬥得個不分伯仲。而周易聞名於世的不僅是他的才智,還有他那俊美如畫的面容和技冠古今的琴藝。
此時,這位號稱天朝第一美男子的男人睜開了微閉的眼睛,若是注意看的話,你會發現,他的瞳孔是淡藍色的,一雙眼睛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光看到這雙眼睛,李嚴就堅信,這世界上決沒有周易解決不了的問題。
「既然我們可以得到婁明宇是胡蘭奸細的消息,於蓮周肯定也早晚會知道。與其等到那時讓於蓮周揭發婁明宇,再借用殿下與婁明宇的關係大做文章,不如我們親自動手,把婁明宇給掀了,正好可以借此撇清和婁明宇的關係。」周易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卻又充滿磁性,和他英俊的外表一樣,別具一番魅力。
李嚴點了點頭道:「周先生說的有理,以我們現在手中掌握的證據,確是足夠讓婁明宇萬死了。想不到這斯竟是胡蘭的奸細,枉孤當初一直那麼看重他。不過這回少了一個婁明宇,我們和於蓮周比起來,實力又要稍遜一籌了。」
「那倒不見得,婁明宇倒台了,朝廷中的勢力格局必然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們就是要把這水攪混,攪混了我們才好混水摸魚。等風平浪靜之後,究竟孰強孰弱,就不得而知了。」
這時一名太子府的侍衛出現在門口,「殿下,探子來報,太師剛剛帶了大量親衛兵到廣德公主府去了。」
李嚴擺了擺手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呆侍衛下去後,李嚴冷笑一聲,「這個婁明宇,自己都死到臨頭了,還這麼囂張。」
一旁的周易卻是微微瞇了瞇眼睛,似乎在想著什麼。
「殿下,既然早晚都要扳掉婁明宇,不如馬上就行動。」
「什麼?馬上?」李嚴吃了一驚,他剛剛才得到婁明宇是胡蘭奸細,並協助江放私自扣下了西北三州上交朝廷的錢糧,雖然和周易商量後決定親自揭發婁明宇,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周易竟然決定馬上就行動。
周易微微一笑,道:「既然早晚都要動婁明宇,不如現在就動。還可以賣一個人情給齊王,何樂而不為呢?我有種直覺,齊王將會是天朝日後勢力最強大的藩王。若能得他相助,對殿下將是大大的有利。」
李嚴縮了縮瞳孔,望向窗外,「齊王?小十三嗎?周先生,你不會是在他要去齊州前就有這種直覺了吧?不然為何當初要孤趕去送他?」
周易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道:「以齊王和廣德公主的關係,只要殿下幫了廣德公主這個忙,齊王定然會對殿下感激非常。現在在西北,齊王已是基本站穩了腳跟,且根據我們剛剛得到的那些消息來看,胡人並未得到江放私扣下的錢糧,那麼那些錢糧應該還在齊州城,並很有可能已經落入了齊王手中。現在齊王在齊州發展的條件已基本具備,就算朝廷、於蓮周想要為難他,也未必能夠得逞。賣他一個人情,說不定日後會收到意想不到的收穫。況且,這對我們來說,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想不到周先生竟然對孤那十三弟評價如此之高,那孤又怎麼能肯定他將來就不會和孤搶奪王位呢?」
「殿下,即便你不幫廣德公主,齊王也還是齊王,他該發展還是會發展,該崛起還是會崛起,既然這樣,這個便宜人情為何不賣呢?到時候他會否和殿下爭奪王位那便是到時候再考慮的事了。」
其實周易還是估計錯誤了廣德公主在李琅心目中的地位,若廣德公主真的被婁明宇所殺或所傷的話,怕是李琅會立馬殺回京城來,到時候可就真的將天朝攪成一灘混水了。而那時候,得益最大的 恐怕就要數外族胡人或西涼人了。
李嚴想了想,覺得周易說的確實有理,站起身來道:「既然如此,咱們就走一遭廣德公主府吧,希望還來得及。」
在李嚴、周易和屠文帶領的一千京城禁衛軍到達廣德公主府時,遠遠的便看見婁明宇帶領著數百名全副武裝的婁府親衛兵將公主府團團圍住,而廣德公主李玲則在數十名身著素服的公主府親兵護衛下站在大門前和婁明宇對峙著,氣勢絲毫不讓。
周易遠遠的看見身著一身白色絲裙,頭纏白帶,婷立於數百殺氣騰騰的婁府親衛兵前面不改色的光德公主李玲,眼中露出了溫柔、癡迷的神色,李嚴正注意著公主府前的婁明宇並未注意到周易異樣的神色,否則他定會大驚,綽號「冷面周郎」的周易居然會露出這種溫柔之色?!
此時周易的眼中只有李玲的身影,從五年前第一次見到李玲,李玲便佔據了周易的心,從此再也不曾離去,在周易的心目中,李玲比之仙女還要高貴,還要完美。
周易雖然在心中深愛著李玲,但他卻從未想過能得到美人的垂青,只希望能遠遠的看著她,默默的關注著她,便深感幸福了。
也正因為如此,周易成了太子李嚴的幕僚,只為了能有機會常常見到身為廣德公主的李玲,但是五年來,周易卻從未和李玲說過半句話,哪怕連打招呼都未曾有過。
天朝第一智囊,卻也最終難逃情網,周易因對李玲情根深重,對其他女子皆提不起絲毫興趣,總是一副冷冷冰冰的面容示人,以至綽號從「玉面周郎」便成了「冷面周郎」。
實際上在聽聞婁令安意圖**廣德公主,被公主府侍衛頭領矢明當場斬殺的消息後,周易恨不得自己就是矢明,將那狗娘養的婁令安先閹後剁,再餵狗,竟敢意圖褻瀆他心目中的女神,實在是該死萬次千次也不為過。
剛剛聽到婁明宇帶大隊人馬前往公主府時,周易其實心中早已擔心不已,但又不好表現出來,只好拿出齊王來做誘餌,說動太子立馬出兵,解決婁明宇。
「逆賊婁明宇乃是胡蘭奸細,孤特率大軍將其捉拿歸案,爾等還不放下武器束手舊擒,否則一率以判國罪論處,殺無赦!」李嚴不愧是做了多年的太子,一席話說得氣勢磅礡,大氣凜然,無形的威懾著婁府的親兵。
但婁府的親兵都是婁明宇苦心培養出來的,可以說只對他婁明宇一人忠心,什麼朝廷,什麼太子,他們可不管。聽了李嚴的話卻依舊是絲毫不為所動。
倒是一向以冷靜沉穩著稱的婁明宇見太子帶著大隊人馬到來,眼中閃過了慌張的神色。
周易此時已是從李玲身上收回了目光,平靜下了心情,而婁明宇眼中的慌張神色正好收入了他的眼內。
「不好!屠將軍,你馬上帶五百人去將太師府圍起來,切不可放出一個人!」周易忽然對一旁的屠文說道。
第五卷 蓄勢待發 第十九章
李嚴回過頭來,疑惑地望著周易問道:「怎麼了?」
周易先讓屠文帶著帶著兵馬離開後才望向廣德公主府前騎於馬上的婁明宇道:「殿下,我有九成的把握斷定,這個婁明宇是假的。」
「什麼!?」李嚴一驚,順著周易的目光望去,他幾乎天天上朝都要見到婁明宇,自認是不會認錯人,但是這次婁明宇和他離的有些距離,中間又隔了大隊的兵馬,所以他也不大確定那到底是不是真的婁明宇。聽周易這麼一說,仔細一看,雖然長相和身材跟婁明宇幾無二致,但婁明宇身上的那股氣質卻一絲也看不到,人的樣子會變,但氣質想要變卻很難了。
「雖然離了這麼遠,但是我還是能清楚的感覺到,這個婁明宇絕對不是真的婁明宇!」周易同天朝的兩大權臣於蓮周、婁明宇接觸了多年,婁明宇在他心中早已留下了無法磨滅的深刻印象,此時只是一個眼神,他便可完全確定,這個人不是那個心機深重,並有著超群武功的天朝太師婁明宇。
李嚴皺了皺眉,大喝一聲,發下命令,五百禁衛軍立時與婁府親衛戰在了一起。
雖說婁府的親衛都是百中選一,並經過精心訓練的好手,但京城禁衛軍皆是精銳之師,在人數上又佔優勢,不一會便控制了局勢。
周易見那「婁明宇」似乎要趁亂溜走,一提內勁已是從馬背上騰空而起,飛向了策馬欲走的「婁明宇」。
「啪」的一聲,「婁明宇」被飛身而來的周易一腳踹下了馬背,這回周易是徹底十成十的斷定這是個假貨了,過往數年的接觸中,周易早就知道婁明宇是個一等一的高手,怎可能如此不濟被他輕輕的一腳踹下馬?
「哎呦!~大人饒命吶~!小的是被逼的呀,這……這不管小的的事啊!大人饒命吶……」那假婁明宇一下被摔得七葷八素,一爬起身來便跪著向周易求饒起來。
周易瞳孔一縮,一巴掌扇過去,登時將假婁明宇扇昏在地,手中也一下多出了一張人皮面具,而暈倒在地的假婁明宇亦露出了一張猥瑣平凡的臉來。
此時李嚴也策馬來到了周易身邊,看著暈倒的假婁明宇冷哼一聲:「這個老狐狸,果然有夠奸詐,知道他的太師府外一直有各個勢力的探子在監視,便讓這假貨扮成他的樣子帶大隊人馬來廣德公主府鬧事,吸引眾人的注意力,而他自己則偷偷開溜。看來老狐狸已經知道他的身份洩露了,準備遁逃了。周先生,你說屠將軍能堵著婁明宇嗎?」
周易望著手中的人皮面具,搖搖頭道:「按時間來看,此時婁明宇恐怕已經出了京城了,以他的奸詐,定然是化妝出逃,只要一離開京城便是纖針入海無處尋找了。而以他的武功,我們就算是少量人發現他,也是拿他沒辦法。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啊,該放就放,該走就走,決不拖泥帶水。」
李嚴望了望已被控制的戰局道:「不過,他走或是不走,對我們來說也沒什麼影響,反正我們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不是嗎?」
周易暗歎一口氣,道:「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啊。」
李嚴未再接上周易的話,翻身下馬,迎上走過來的廣德公主李玲。
「皇兄,這次多虧了你的相助,不然這些人恐怕都不知道什麼王法,忘了他們身在京城,天子腳下了。小妹在此向皇兄道謝了。」李鈴的話語輕柔卻不纖弱,盡了禮數卻又不卑不亢,對太子的突然出現,她還是心極為警惕的。她和弟弟李琅平時並未怎麼和李嚴接觸,他憑什麼這麼好心來幫忙?
李嚴瀟灑一笑道:「四皇妹,婁明宇乃是胡蘭的奸細,為兄此來就是要為天朝除此禍害,同時也為你出惡氣,為兄知道這些天來你受了不少委屈,為兄未能早些揭露婁明宇此賊的真面目,實是為兄之過。」
「皇兄何過之有?」李玲看了看昏倒於地的假婁明宇道:「看來婁明宇是用了聲東擊西的遁逃之計啊。」
李嚴心下暗歎,這四皇妹果然是冰雪聰穎,立馬就一句話推斷出了婁明宇的遁逃之計。
「皇妹放心,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婁明宇是逃不出該屬於他的制裁的。」
「但願如此。」
李嚴看了看李玲的一身白裙和頭上的白布,道:「皇妹,可容我入府祭拜一下矢明將軍?為兄是非常敬佩矢明將軍的才能和為人的,只可惜英雄生不逢時,未能得重用。」
李玲聞言,眼中露出了悲傷的神色,輕輕點了點頭,「矢明將軍若是知道太子殿下所說的這些話,定會非常高興的。」的確,矢明一生鬱鬱不得志,空懷一身絕世武藝和超群兵法卻不得重用,最後更是怨死皇城斷頭台下,實在是:
英雄無奈,空懷大才。
生不逢時,不得善終。
廣德公主府外的戰事已是結束,京城禁軍將婁府親衛殺的殺,俘的俘,周易大手一揮,眾軍已是押著俘虜向華城總衙門去了。
「殿下,我先到婁府去看看。」周易趕上正要隨李玲入公主府的李嚴道,卻是看都沒有看李玲一眼,更是連招呼都未打。但是此時周易自己心內卻是知道,別看他表面上若無其事毫無表情,實際上心下已是彭彭急跳起來。自己心愛的姑娘就在身旁,卻是連看都不敢看一眼,話都不敢說一句,他怕自己會一時忍不住吐露心聲,冒犯佳人,以至於幾年來,和廣德公主李玲相遇數次,卻是一次招呼都沒打,一句話都未說過。若是讓人知道這天朝第一智囊,第一美男子,第一琴聖,「冷面周郎」竟會有如此想法,定會驚掉天下人的大牙,駭掉天下人的眼珠子。
李玲也是習慣了這個太子身邊第一軍師智囊的傲慢和自負,對於他視自己如無物,竟失禮數的未向她行禮,也未有任何不滿。畢竟,這個才華橫溢的傢伙連對太子都是一向只自稱「我」而從未自稱「屬下」或「卑職」。
可惜李玲不瞭解的卻是,周易心下其實更加羨慕公主府的那些下人和侍衛,若能讓他天天都能在一旁默默的關注公主,他寧可自稱「奴才」。或許,相思戀愛中的癡情男子都比較賤吧。
李嚴點了點頭道:「那周先生就先去吧,孤祭拜完矢明將軍就去找你。」
周易得到李嚴回答後如獲大赦般迅速離去,但離去後心下又感到了極度的空虛,這種想愛卻又不敢愛的心情,讓他倍受折磨。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在外人看來,他算得上是天朝的「天之嬌子」,長相俊美,才華橫溢,又是當朝太子,未來的天朝皇帝座下第一紅人,前途無量,無數京城的大家閨秀都對他芳心暗許,愛慕非常。可是一面對李玲,他便覺得自己面對的是天上的仙女,而自己是個凡夫俗子,無論如何都是配不上她的。自卑之感油然而生,只得默默的在一旁關注著他心中的仙女,卻不敢有任何的褻瀆之想。
周易到得太師府後,一向以作風剽悍著稱的京城二十萬禁軍統領屠文已是帶兵將太師府團團圍住。而太師府大門緊閉,四處都瀰漫著緊張的氣息。
周易雖知婁明宇八成已是逃離京城,但這太師府還是該搜查一番,好好確定一下的,或許能找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呢?
「屠將軍,撞開門,咱們進去好好搜查搜查。」雖然尚未上報皇帝得到聖旨,但一來有太子罩著,二來婁明宇乃胡蘭奸細,非比尋常,緊急之時自是不能按常理來辦。所以周易亦是毅然下令撞門搜查。
當李嚴來到太師府時,搜查已經基本結束,令周易失望卻又在意料之中的是,太師府內果然沒有了婁明宇的蹤影,而府中除了為數不少的金銀珠寶外,也未搜出任何他勾結胡人的罪證。
「周先生,不必沮喪,咱們現在手頭的證據已經足夠定婁明宇的罪了。」李嚴拍了拍周易的肩頭說道。
周易點了點頭,也不再將太師府的事放在心上,回身對李嚴道:「殿下可覺得奇怪,最近婁明宇出了這麼多的事,於蓮周這個婁明宇的老對頭竟然一點反應和動作都沒有?」
李嚴聽周易這麼一說,想了想卻是覺得有些蹊蹺,道:「這不太像於蓮周那傢伙的性格啊,難道這之中又有什麼陰謀?」
周易望了望身後裝修華麗,極度奢侈的太師府歎了口氣道:「殿下,此間已是事了,咱們先回太子府吧。」
李嚴點點頭,當先走出了太師府,心下卻是直犯嘀咕,猜測著於蓮周究竟有什麼陰謀。
「殿下,依我推斷,於蓮周是有意讓婁明宇對上廣德公主,又或說是對上齊王的。」回到了太子府後,周易對剛剛坐下卻依舊皺眉苦思的李嚴道。
李嚴聞言一愣,道:「於蓮周在利用婁明宇對付小十三?」對於李嚴來說,李琅在他心中的印象依舊是那個黑黑冷冷的小十三,而非那個在齊州威風八面的齊王。所以習慣性的,他還是稱呼李琅為小十三,而非齊王。
「我估計,於蓮周其實早就知道婁明宇的身份,但是他故意不說破,因為婁明宇是早晚要倒台的,對於他來講,婁明宇已是構不成了威脅。而暫時不動婁明宇,卻可以使得他準備接收婁明宇倒台後勢力的動作更為隱蔽,也可實施他借刀殺人的計劃,利用婁明宇來對付齊王,又或者說是用還剩半條命的婁明宇來和齊王鬥個你死我活,而他正好坐收餘利。」
「哦?何以見得是於蓮周利用婁明宇對付齊王的?婁明宇要對廣德不利,就不能是他要為子報仇?」
「首先,皇上為何會突然賜婚廣德公主,將她許配婁令安?據我所知,並不是婁明宇向皇上提的請求,婁明宇此時也決不會自己去惹這個麻煩。而皇上一向疼愛廣德公主,早幾年就常有外國皇族或天朝貴胄向皇上請求許配廣德公主,但每次只要廣德公主不答應,皇上便會拒絕提婚,而這次皇上為何會突然在沒問廣德公主意見的情況下賜婚呢?
當皇上說要賜婚的時候,婁明宇卻也是同意了,因為他也想要對付齊王,他要利用齊王和廣德公主之間的關係來破壞齊王同朝廷原本就不是很和睦的關係,使得齊王和朝廷徹底決裂,胡人好趁機扣關再次侵入齊州,奪回那批江放留下的錢糧。
其次,婁令安雖是個標準的紈褲子弟,但一向有色心沒色膽,讓他自己想到去**公主,是萬萬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釋便是,有人唆使。而唆使婁令安的人,顯然不會是婁明宇,這個人或者說這個人背後的主謀者是欲在廣德公主抵死拒婚後再點把火,讓婁明宇和廣德公主、齊王正面衝突起來。
結果令那主謀者稍稍有些遺憾,但依舊很滿意,婁令安**未果反被矢明將軍發現當場斬殺,婁明宇痛失唯一愛子,自是不會和廣德公主府善罷甘休。而若是婁令安得逞的話,那就更直接了,怕是齊王會直接率兵直往京城而來。
本來這事是錯在婁令安,若不是他老爹是當朝太師,其罪足以誅九族。但是皇上卻未聽信他一向寵愛的廣德公主之言,把矢明斬殺。我想殿下應該也很清楚,光憑婁明宇的話是休想令皇上為難他自己最疼愛的親生女兒廣德公主的。聯繫皇上的賜婚,我們不難猜想出,現今天下,能如此影響皇上的,除了雲貴妃外,不會再有別人了。
而雲貴妃背後的人,自然便是於蓮周於大宰相了。
若我猜的不錯的話,於蓮周此時手中應該也同我們一樣掌握著婁明宇的罪證,隨時都可以掀翻婁明宇。
而婁明宇也是知道了這個情況,便讓人假扮自己帶兵去圍攻廣德公主府,一來可以引人耳目使自己有機會遁逃,二來若是圍攻成功,殺死或擊傷廣德公主便可製造齊王與天朝朝廷的裂痕,可謂一舉兩得。」
「於連周,婁令安,這兩人不愧是天朝的兩大權臣。」李嚴聽完周易的分析後長歎一口氣道。
周易微微一笑:「不過,現在已經只剩一大權臣了,若是殿下能把握住婁明宇倒台的這次機會,我們以後便可與於蓮周分庭抗禮不落下風了,但若是讓於蓮周再趁勢做大的話,那天朝朝廷從此便真是他一人獨霸了。」
李嚴點了點頭,眼中精光直射,似乎已看到了自己身穿龍袍容登大寶之際。
周易心下微微一歎,李嚴確是有做皇帝的潛質,只是他對名利太過熱中,對皇位太過看重,顯露出的種種不成熟,或許將會成為他登上皇帝寶座的最大阻礙。
「周先生,你覺得孤那四皇妹,廣德公主如何?」李嚴忽然話鋒一轉說道。
周易心下一驚一愣,難道給太子看出什麼來了?
「廣德公主蘭心慧質,冰雪聰明,有避月羞花之容,傾國傾城之貌,實稱得上天朝第一佳人。」這句話看似極為恭維,但實際上周易已是認為自己說得極為含蓄了,在他心目中,廣德公主豈只是如此,根本就是仙女下凡!
李嚴點點頭,深以為然,「孤一直認為,若四皇妹是男兒身的話,將會是與孤爭奪皇位的第一勁敵。孤這皇妹確實可算得上是女中豪傑啊,她對朝政的看法和見解都極為獨到。孤認為若是讓她來管理天朝朝政的話,天朝將會步入一個新時代。可惜她生為女兒身,又在帝王家,最終還是難免會成為政治的犧牲品。若不是父皇一直比較疼愛她的話,她是決不可能到了二十二歲還未出嫁的。也不知最後是誰會有如此福氣,娶到她為妻。」
李嚴忽然眼睛一亮,望向周易,目光怪異,看得周易渾身都快泛起雞皮疙瘩了才道:「孤看你倒是同四皇妹挺般配,也只有你的相貌,你的才識可以配得上她,嗯,不錯,越看真是越像一對啊。」說著說著,李嚴竟拿周易打起趣來。
周易苦笑一聲道:「殿下莫要取笑周易,公主連我的名字都未必知道,又怎會垂青於我?」
李嚴聞言點點頭道:「這說的倒是沒錯,依著四皇妹的性子,若是她不願意的話,恐怕死亦不會嫁人,照這樣來看,她倒是極有可能會孤獨終老一生啊,連周先生這等人才她都看不上,這世上怕是再沒有能讓她中意的男子了。」感情太子殿下心目中選擇愛情的方式就是看相貌,看才華,或者還要加上,看家世。
周易沒有再說話,心中卻是喃喃道:「 是啊,這世上確是沒有男人能夠配得上她,我不能,其他人也不能,她是仙女,不是屬於凡間的……」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5 10:39 A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5 10:41 AM 編輯
第六卷 廣德公主 第一章(修)
這兩天來,我是坐也不舒服,立也不舒服,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擔心著遠在京城的姐姐的境況,根本沒有心思來管齊州的那些事情,好在有歐飛、侯三浪他們幾個在,一切也都還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好幾次我都忍不住一咬牙提著黑狼槍便要孤身前往京城,可每次都被守在我身邊的歐傑給阻止。
「公子,你吃點東西吧,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受不了的。姐姐若看到你這樣,也會不高興的。」燕兒這兩天沒頓飯都要這樣苦口婆心地勸上半天。
「燕兒,我實在是吃不下,也沒心情吃。」我歎了口氣,現在我才真正知道,原來姐姐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竟是如此之重。我很難想像,若是姐姐出了什麼事的話,我會否發瘋?
「王爺,……王爺,京城來消息了,婁明宇已經倒台了!」遠遠的傳來了侯三浪興奮的喊聲。
我眼睛一亮,起身走到房門,一把抓住剛跑到門口的侯三浪,「婁明宇倒台了?……那,那姐姐沒事了?」
「公子,你讓侯先生先歇口氣,喝口茶吧,你看他為了過來報信累成這樣了。」
燕兒一提醒,我才發覺侯三浪正被我如抓小雞般給提了起來,苦著個臉望著我,滿頭都是豆大的汗珠,顯然剛剛跑的那段路讓這個文弱的書生累的不輕。想是侯三浪也知道我這幾日因為擔心姐姐而茶不思飯不想,無心齊州的事務,現在得到了好消息便第一個趕緊親自跑來告訴我。
我歉意地對侯三浪笑笑,放開了抓著他的手,道:「侯先生先喝杯茶吧,休息一下,慢慢講。」
侯三浪接過燕兒遞來的茶杯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一點都沒了他平時儒士的修養,沒再做休息,馬上向我匯報起京城傳來的消息。
「剛剛得到的消息,太子李嚴親自揭發了婁明宇是胡蘭奸細,並帶兵抄了婁府,但可惜的是婁明宇卻是用計遁逃了,沒能抓住。而在這之前,聽說婁明宇帶著百來婁府親衛圍攻公主府……」
「彭!」由於聽到姐姐被婁明宇帶人圍攻,我心下一驚,手中一緊,所坐的靠椅扶手竟一下被我捏碎了。
「呃,不好意思,侯先生,你繼續,繼續。」
「王爺不必擔心,就在婁明宇將公主府團團圍住之時,太子與京城禁衛軍統領屠文帶著一千禁軍忽然出現,一下就將在場的婁府親衛制服了。而之後也證實了,當場的那個婁明宇是假扮的,真的婁明宇趁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廣德公主府時化裝遁逃了。」
我頓時鬆了口氣,這麼看來,姐姐應當是暫時沒什麼危險了。
不過這個太子這麼做又意欲為何呢?
太子?大哥李嚴?我一下想起了來齊州前,在路上遇到李嚴為我送行時的情景。
「太子這麼做是為何呢?」我疑惑地敲著茶桌道。
侯三浪亦是低頭沉思了起來,片刻之後,侯三浪抬起頭摸了摸下巴道:
「若屬下猜的不錯的話,這太子原本就是打算親自扳倒婁明宇,以使自己和婁明宇撇清關係。這次解了公主府之圍,可能是為了賣個人情給王爺你。」
「賣人情給我?本王現在要兵沒兵,要權沒權,他一太子,憑什麼會要賣人情給本王?」我疑道。
侯三浪微笑道:「目光膚淺的人才會只看表面,有雄才大略可成大事之人,是會去挖掘潛在的利益。若是王爺現在已是勢力雄厚了,這個人情還需要他來賣嗎?在王爺來齊州前,太子就曾親自出城為王爺送行,以此就可見他對王爺是相當看重的。或許他就是把王爺當成了一個未來很有潛力的助力呢。」
「哦?呵,想不到本王這大哥竟有如此長遠的眼光啊,不簡單,怪不得數年來一直能和於蓮周鬥個不相上下。」
「王爺,你還記得周易此人嗎?」侯三浪忽然話題一轉道。
「周易?嗯……你是說那個長的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聽說他好像是天朝第一智囊兼第一美男子,英俊瀟灑,才智非凡,乃是太子座下頭號謀士。不過,本王不太喜歡他。」
侯三浪點點頭道:「這周易屬下在京城時曾與他有過數面之緣,此人性格高傲,脾氣怪異,對人一向頗為冷淡,雖有一副英俊的面孔卻從不近女色,對女子更是始終冷面相對,有著『冷面周郎』的稱號。但周易此人確是有大才,智冠古今,才略非凡。屬下認為,太子此次的舉動,極有可能是周易的建議。」
我笑了笑道:「看來這周易倒是蠻看的起本王的嘛。」
侯三浪也是笑道:「不過王爺現今也確實有讓他們重視的實力,只要假以時日,王爺在齊州的勢力將讓所有人都無法忽視。」
「本王決定盡快重組黑狼軍,沒有一支精銳的軍隊,我們將會被動很多。三日之內,本王要那些義軍通通決定好去留,三日後,本王要親自主持黑狼軍的新生大典。新的黑狼軍,將由宮洋、鐵寒的五千輕騎、一萬長槍兵,和兩萬加默人為組要力量。再從願意歸屬本王的義軍中選出一萬五千人加入,組成一支五萬人的多兵種精銳軍隊。本王親任統帥,宮洋、鐵寒、歐傑任副帥。」軍隊在亂世之中就如武者的長劍一般是保命的傢伙,現在我極度迫切的需要一支真正屬於我自己的軍隊,有了支抓在自己手中的精銳之師,自己的底氣也會足些。
「三天?王爺,這會不會太急了?」侯三浪訝道。
我搖搖頭:「不要看現在似乎風平浪靜一般,前兩日歐大哥跟本王說的話讓本王清楚了,現在我們實際上還是處在四面危機的驚濤駭浪之中,一個不小心便會船毀人亡。胡蘭、和朝廷都對我們不安好心,而齊州的所有正規軍幾乎全在這次戰爭中損失殆盡,百姓也是深受其害,齊州可謂是傷痕纍纍,再經不起又一次的重創了。只有擁有了一支力量強大的軍隊,才能夠保證我們能好好的修養生息,不要忘了,山海關現在還沒派兵駐守呢,本王擔心再拖下去,胡蘭一穩住國內局勢便要再次扣關而入了。」
侯三浪輕歎一口氣道:「王爺,屬下昨日聽歐管事說,他剛剛得到消息,胡軍撤回胡蘭時留了一支兩萬人的軍隊駐守山海關。昨日因為王爺擔憂公主安危無心政事,所以便沒有告訴王爺。」
「本王早應該想到的,胡蘭根本還沒有徹底對齊州死心,雖然他們國內亦是為了王位而鬥得不可開交,但是他們還是隨時準備再次光臨齊州,來拿這些無論對誰都是相當重要的錢糧。」
「王爺,現在齊州百廢待興,民心初定,還請王爺務必一切以大局為重啊。」侯三浪忽然說道。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讓我不要因為姐姐的原因而輕易的和朝廷翻臉,要先在齊州站穩腳跟,發展起勢力。
「侯先生,本王……知道了。待會本王會寫兩封信,一封給姐姐,一封給……太子。」現在,只能暫時先放下對姐姐的牽掛了,婁明宇一倒台,若又有太子罩著,就算是於蓮周也未必能輕易動的了姐姐。
侯三浪點了點頭:「王爺英明。」
我歎了口氣,起身走到門邊,望著慢慢黯淡下來的天空,喃喃道:「或許,一場暴風雨就要來臨了……」
第六卷 廣德公主 第二章
歐府歐家三小姐歐蘭房間內,一男一女正在激烈爭論著什麼。
一白衣男子站在歐蘭房間門口,緊皺著眉頭,望著他對面的歐蘭,嘴唇抽搐了兩下沒有說話。
「你還站在那做什麼?到底走不走?」歐蘭的聲音不含任何感情,讓人看不出她現在是否發怒。
那白衣男子深深歎了口氣,似乎做了很大的決定一般開口道:「師妹,你……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齊王了?」
歐蘭聞言眉毛一挑,道:「我怎麼可能喜歡上那個十五歲的毛頭小子?!」
白衣男子似乎鬆了口氣,歐蘭竟城齊王為毛頭小子,這倒是他沒料到的,不過嘴上卻依舊疑道:「那為何每次你一見到他,眼睛就盯著他不放?」
歐蘭似乎已沒了耐性,聲音轉冷:「我愛看誰還用不著你管吧!你到底走不走?」
白衣男子赫然便是歐蘭的師兄,天山劍派的李東巖,此時李東巖心下是猶豫不決,不知道是否自己也要留下入齊王帳下,繼續和自己心愛的小師妹在一起。可是當日他已經當眾拒絕了齊王,若是此時再反悔的話,會使自己看似反覆小人一般。
「師妹,我……我明天就要回天山劍派了,你真的……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嗎?你出來這麼久,師傅他老人家……」
歐蘭皺了皺眉斷然道:「你一大男人怎麼這麼婆婆媽媽,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不回去,你要走就快走,還說那麼多做什麼?」若是此時李琅在此的話,恐怕又要直點頭贊歐蘭真有大將氣勢了。
李東巖歎了口氣,轉身出了歐蘭的房間,但在轉身的那一剎那,他的眼中卻閃現一道怨毒的神色,此時他的心中已是將李琅懷恨上了,認為是因為李琅才會使得歐蘭對他如此冷淡。
李東巖剛走不久,歐蘭住的蘭心小榭又迎來了兩個客人。
「笑阿姨,依依妹妹,快進來。」歐蘭對笑云云,笑纖依倒是非常的熱情,完全看不出那股冷淡,若是你以為她是對女人比較親切的話,那就錯了。只有當面對一直以來都很尊敬的西北第一女俠笑云云和她可愛的女兒時,歐蘭才會將身上那股子高傲冷漠的氣質稍稍收起些。
「歐姐姐,依依還要聽你講那些殺壞人的故事。」笑纖依一見到歐蘭便一臉興奮地纏了上去。
歐蘭難得地笑了笑,露出了雪白的編貝,對笑纖依道:「依依怎麼不讓你娘講給你聽呢?你娘殺的壞人可比姐姐多的多了。」
笑纖依一聽,嘟起了那嫣紅的小嘴,道:「娘只給依依講老鼠、青蛙、小鳥的故事,從來都不跟依依將江湖上的故事。」
歐蘭一愣,看向笑云云,卻見她正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滿臉的苦笑。
「看來,笑阿姨是不想依依踏入江湖啊。」歐蘭心下想道。
「蘭兒,我明天就要離開齊州了,依依年紀小,又總愛惹事生非,以後我不在的時候還請你多照顧一下她。若是依依有什麼事冒犯了齊王,也請你代為求情,讓他不要太為難依依,畢竟她還只是個孩子。」笑云云說著說著,又不禁想到齊王實際上也才十五歲,比之依依還要小上一歲,但卻已經撐起了整個齊州的一片天,坐鎮一方藩王,怎麼看也不再是個孩子了。
或許,生在帝王家的孩子總是比較早熟吧,笑云云看著自己一臉天真的女兒自我安慰道。
歐蘭點了點頭道:「笑阿姨放心吧,我上次說過了,我會照顧好依依妹子的,除非殺了我,否則沒人能動他一根毫毛。」接著繡眉一挑,道:「包括齊王那傢伙也不能!」
「那我就放心了,依依,你以後要聽歐姐姐的話,可不要給你歐姐姐惹麻煩啊。」笑云云愛憐地撫摸著笑纖依的繡發道。
笑纖依眨巴眨巴長睫毛的大眼睛,道:「娘,你要去哪裡?你不要依依了嗎?」
笑云云笑了笑道:「娘怎麼會不要依依呢?娘只是有事要先離開,你留在這裡跟歐姐姐做伴,娘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看你的。」心下卻是暗歎,若不是你這小妮子糊里糊塗的答應了齊王,我又怎麼會把你一個人留下?
歐蘭看著笑云云,猶豫了一下道:「笑阿姨,你為何不一起留下呢?保家衛國,驅除達虜也算的上符合西慈仙閣的宗旨嘛。」
「蘭兒你有所不知,年關將至,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魔門活動最為頻繁的時候,洗劍閣和我西慈仙閣都會在這時派出大量傳人與魔門弟子決戰,以免其禍害中原武林。」
歐蘭皺了皺眉道:「乾脆過些時日我讓齊王那傢伙帶上數萬人馬去將魔門踏平得了。」
笑云云啞然失笑道:「蘭兒,你在江湖上的時日也不短了,怎麼會不知道魔門的地址是天下三大神秘所在,魔門之外的人幾乎無人知道魔門在哪啊?」
歐蘭俏臉一紅,道:「我在江湖上都是去打探那些淫賊、大盜的行蹤,魔門的事我根本沒怎麼聽說過。」
笑云云歎了口氣道:「胡蘭有魔教,天朝有魔門,魔教幫助胡軍侵略我天朝,魔門卻是禍害我武林,聽說最近中原魔門出了一個『駭心雷』雷風破,年紀輕輕便已武藝超群,大有直追天朝四大宗師之勢,看來今年的除魔戰不會那麼輕鬆呢。」
※※※※※※※※※※※※※※※※※※※※※※※※※※※※※※
「王爺,三天實在是有些操之過急了,這些義軍的各路首領都還沒有表明他們的立場,若是逼得太急,屬下怕會出什麼事來。」歐飛輕搖著他招牌的鵝毛扇不緊不慢地勸著我。
我微微一笑道:「放心,本王可以保證,他們決不敢造反。」
歐飛輕歎一聲道:「造反雖是不至於,但……唉,屬下還是覺得對付義軍應以懷柔政策為住,強硬政策為輔。或許……」歐飛看著我,打住了話語。
我疑惑地望向歐飛:「或許什麼?」
「或許,王爺應該去問問那吳海空,看看他對義軍有何處理辦法,畢竟他對義軍比咱們瞭解的多,且義軍的各路首領又大都聽信於他,若他能開口說句話,事情將會好辦得多。」
我皺了皺眉,微有不悅道:「你的意思是說,吳正德比本王在義軍中的威信要大的多,只有他的話,義軍才會聽嘍?」
歐飛搖了搖頭道:「王爺,依屬下看,這吳海空是個很聰明卻不奸邪,正直卻不古板之人。他能讓這麼多桀驁不訓的義軍頭領頭心甘情願的聽命於他,本身就證明了他在德才兩方面都有過人之處,既然如此他受義軍的擁戴也就無什奇怪了。王爺您是要成大事之人,不應拘泥於這些小結,吳海空確是一可堪大用之才啊。」
吳正德,本王不得不佩服你啊,連本王的頭號軍師都如此看重你,若不是你的聲望已經威脅到了本王在齊州的統治地位,本王或許真會千方百計納你入帳下。
心下暗歎一聲,我望著歐飛道:「那我們便去會一會這吳正德吧。」
第六卷 廣德公主 第三章
才剛剛看到吳正德所住的西廂客房我和歐飛就已經聞到了撲面而來的濃濃茶香。
「這吳正德所住的房間是你們歐府拿來放茶葉的?」我疑惑地對身旁的歐飛問道。
歐飛笑了笑道:「這吳海空對茶道相當感興趣,特別嗜好極品好茶,在歐府中的這幾日,他幾乎將我們倉庫的各式名茶都品了個遍。」
「呵,想不到這老頭還有這嗜好。看來這老頭也是風雅之士呀,本王就覺得茶不過是拿來解渴用的。」說完我已是徑直走向了吳正德所住的房間。
當吳正德開門看到是我站在門口時表情自然並無任何驚訝之處,恭敬地把我和歐飛請進了房內。
我心下微微犯嘀咕,難道他早知道我要來?還是他心中雖有所動,表面卻不表現出來?若是後者證明他是個城府很深之人,若是前者,那他的才智就未免太可怕了。
吳正德為我和歐飛各斟上一杯色澤清淡的茶水,道:「此茶名『繞舌香』,乃是齊州的特產茶葉,但每年的產量極少,所以也就顯得極為珍貴。小老兒在十年前曾在一友人處品過一次,過後久久不忘。想不到歐府中竟也藏有此茶,實是解了小老兒的口讒。」
想不到吳正德竟一開始就和我說起茶來,還自稱「小老兒」,實在是讓我有些啼笑皆非。
端起茶杯,微微喝了一小口,可就是這一小口頓時令我眉頭皺到了一起。
這麼苦?!這是哪門子茶呀?我就算喝中藥也從沒喝過這麼苦的呀,這吳正德是想用茶來整我?
望向歐飛,卻見他也是一臉的苦相,原本那副淡淡的笑容也不見了蹤影,甚至連嘴角都被苦得微微抽搐起來。怎麼歐飛連他自己家裡的茶葉都沒喝過?竟不知道這所謂的什麼「饒舌香」是如此之苦?
再看看吳正德,卻是一副悠閒享受的樣子在品著手中和我們一樣的「饒舌香」,看他的樣子,就如十幾年沒吃過東西的餓鬼見到美味佳餚一般,滿臉的讒樣。這就是那個才德兼備的正德公?這就是那個令各路義軍首領心甘情願聽受號令的正德公?這就是那個懂得激流湧退的正德公?
想不到,原來這個老頭子竟然是個老變態,好喝這種苦東西!
就當我正要質問吳正德,他給我喝的是什麼鬼東西時,口中殘留的「饒舌香」卻忽然變得不那麼苦了,甚至還覺得有那麼一絲的甘甜,一股淡淡奇異的茶香縈繞口舌之間,讓剛剛嘗過大苦感覺的我,頓時享受非常。怪不得這叫「饒舌香」,果然是名副其實啊。
我不禁閉上了眼睛,細細地感受著口中的甘甜清香,生平我對吃對喝從未有過什麼要求,宮廷御宴和市井小吃對我來說,都不過是充飢的食物而已,或許唯一有區別的就是姐姐為我做的飯菜,因為那裡面飽含著濃濃的親情。而喝的東西,酒、茶、水對我來說,亦都不過是解渴之物,千年御釀和二鍋頭在我口中,也分不出什麼好壞。而今天,這「饒舌香」卻是讓我感到了異樣的享受,因為這茶似乎不僅僅是茶這麼簡單,我隱約感到,這茶中包含著什麼深蘊的道理,讓人在感官上和精神上都對他回味無窮,無怪乎這老頭對它是如此的著迷。
一聲輕歎將我從對「饒舌香」的沉醉中喚醒過來,我一旁的歐飛亦是一臉的滿足和驚喜,看來這傢伙也應是和我差不多的一類人,對於自己家中所藏的好茶竟到現在才第一次喝過。
而發出那聲輕歎的吳正德此時正望著他手中的空茶杯,似是對我和歐飛說,也似在喃喃自語般道:「此茶的妙處就在於它先給人大苦,再給人大甜,正是因為剛剛經歷過大苦,所以人們所感到的甜,也就越清楚,越深刻,讓人久久不能忘懷。若是將茶含得越久,起先所感到的苦澀就越重越濃,但之後所回報的甘甜也會越香越淳越長久,越讓人珍惜回味。其實不僅僅是品茶,人生何嘗不也是如此?不經歷痛苦磨難而得來的幸福不會長久,越容易得到的東西,就越不懂得去珍惜,失去得也就越快。大苦之後的大甜讓人難以忘懷,大悲之後的大喜同樣令人倍感珍惜。」
聽完吳正德的這一席話,我忽然感到心中一亮,此時的齊州不也正如一杯苦茶嗎?常年的戰火讓齊州的百姓嘗盡了苦頭,若我能夠這時候讓齊州的百姓們嘗到我所帶來的甜頭,那麼,大苦之後的大甜將會讓他們分外的珍惜,分外的欣喜,從而也使得我牢牢地佔據住他們的心。
齊州的百姓現在已是完全接受了我,主要是因為我帶領他們擊退了天朝官軍從未打敗過的胡人,讓他們的家園免受蹂虐,讓他們的生命不受踐踏。但若我能再讓他們知道我還可以帶給他們幸福的生活,能讓他們安居樂業,衣食無憂的話,那我便真正地獲得了齊州的民心,真正的在齊州扎入了根。
可是正德公的那一番話,似乎並不只是要告訴我這一個道理,那一番話中似乎還隱藏著許許多多看似簡單,實際上許多人卻窮極一生也未能明白的深刻哲理。
現在我明白了,正德公是在借茶來告戒我,來教導我,他知道若是直接以教導的口吻告訴我這番話的話,不僅在禮數上過不去,而且也會使得我對他的猜忌更加的加深,他的話也未必會使我接受。於是他便借這個方法來和我交流思想,將他深蘊的人生哲理通過茶,傳遞給我,讓我自己去思考,自己去體會。這樣不僅使得我更容易接受,也能讓我體會得更加深刻。正德公可謂真是用心兩苦,剎那間,我忽然覺得和他的關係拉近了許多,以往的那些猜忌,那些不愈都已煙消雲散。此時我面前那帶著和藹微笑,留著兩條八字鬍的老頭,竟然看起來那樣的親切。
而受啟發的似乎不僅是我,歐飛看起來亦是受益非凡,一雙眼睛充滿了智慧的光芒,比之以前更多了幾分自信、沉穩和成熟,而這一瞬間的轉變,竟只因正德公的一杯茶,一段話。
心境改變後,對正德公的看法亦是隨之轉變。現在的我已經是完全將自己當成一個晚生後輩來向正德公請教,言語中也少了幾分桀驁不訓,多了幾分尊敬。
「正德公,想必您也已經知道我對義軍的處理方法和態度了。我準備在三天之內徹底解散義軍,願意歸到齊州府下的便由我安排他們加入新建的黑狼軍或新城軍,而不願意歸到齊州府下的則返回來處,卸甲歸田,該務農的務農,該做生意的做生意,徹底解除武裝。您對此,是否有何看法或建議呢?」既然我原本就是來請教正德公的,現在便乾脆直接切入主題,而話語之中更是淡化了我齊王的地位,自稱用上了「我」而非「本王」,語氣似在和他商討,也似在向他請教。
正德公臉上那和藹的微笑似乎從來都不會消失,和歐飛那淡淡的微笑不同,正德公的微笑讓人感到一股發自內心的平和,為什麼我以前沒有注意到這點呢?
正德公並沒有馬上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先將我和歐飛的茶杯斟滿「饒舌香」,再替自己倒上一杯,端起茶杯送到嘴邊微抿一口,而對於正德公的這一系列動作,我和歐飛卻並沒有一絲的不耐煩,反是靜靜地等待著他的賜教,現在我似乎有點相信了,正德公是早就知道我會來找他的。
過了一會,正德公才不緩不急地開口道:「為什麼不歸到齊州府下的義軍就一定要解除武裝呢?」
我心下一愣,想不到正德公竟會問出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來,但還是答道:「胡人已退,齊州目前的政權已是在齊州府中,齊州的武裝力量自然也應歸屬於齊州府了,若是義軍還存在的話,豈不是成判軍了?」
正德公依舊沒放下手中的茶杯,又是喝了口茶才說道:「王爺之所以不許他們獨立於齊州府存在武裝,一是擔心會給朝廷找麻煩提供口舌。二是他們只存在武裝,卻沒有收入來源,又佔了大量勞動力,使得田地荒蕪無人耕作,長久下去定會生變。三是他們不受齊州府和王爺的節制,怕遲早會和齊州的正規軍起衝突。」
我點了點頭道:「正德公所說不錯,這正是我所擔心的,也是我為什麼如此竭力要讓義軍卸甲歸田的原因。如今齊州剛受戰亂洗禮,百廢待興,田地更是荒蕪無數,急需大量青壯勞動力。而這些義軍,原本就是各地的主要勞動力,若他們回到到他們各自的家鄉,將會對他們家鄉的重建大有幫助。現在齊州更需要的是拿鋤頭的男人,而非拿刀槍的男人。」
「王爺你說的既對,也不對。齊州現在確是需要拿鋤頭的男人,但也同時需要拿刀槍的男人。王爺對齊州的瞭解大部分都止於齊州城,而齊州其他地方受這次戰爭影響的程度,恐怕王爺並不太清楚吧。」
「這……也算知道個大概吧。」
「哦?那王爺可知,齊州九成以上的禁軍和官軍都在這次戰爭中被殲滅,而齊州各城各縣各鎮各村的大小官員,也同樣有八成空了出來,他們死的死,逃的逃。現在的齊州政軍兩界,恐怕都已經陷入了癱瘓之中。軍中無兵無將,衙中無官無役。可以說,整個齊州現在除了齊州城,其他的地方已經脫離了朝廷,脫離了齊州府的控制了。」
我心下一驚,齊州在這次戰爭之中損失慘重我是知道的,但也沒想到竟然慘重到這等地步,軍隊九成被滅,官員八成不見,齊州現在沒有發生大暴亂我就應該已經暗呼阿彌妥佛了。
「這……」我忽然感到頭一下子大了數倍,齊州各地都需要派兵派官員,但我現在哪來的那麼多的人才,哪來的那麼多的軍隊派駐呢?難道再等個一年半載,讓朝廷回過氣來再派人派兵收回齊州?
在我快想得發暈的時候,正德公又說話了。
「齊州的百姓現在對王爺還是比較信服和尊敬的,所以並未發生什麼大的動亂,因為大家都相信王爺。王爺也可以利用這點,在這一段緩衝期之間盡快地找到解決的對策方法。否則時間一久,難免生變。」
「可是這一時間到哪去找那麼多的軍隊,去找那麼多治理地方的官員啊。」說到這我忽然想起我今天來找正德公的目的,心中一亮,趕忙說道:「您的意思是,讓齊州人來治齊州,讓那些義軍回到地方上去,但卻不解除武裝,讓他們負責地方上的治安和秩序?」
正德公讚賞地看了我一眼道:「非常時期用非常方法,讓各地的義軍暫時自己負責他們所屬地的治安和安全,平時他們該種地的還是種地,該放牛的還是放牛,到了有需要的時候,他便可以放下鋤頭,拿起刀搶來。這樣一來,他們也可以算得上是預備役的民兵自衛隊。當然,這也只是一時的應急措施而已,當王爺你自覺有那個能力的時候,也可以再派兵到各地接替那些義軍或民兵。但實際上,到那時,若王爺有足夠能力的話,他們應該也已對王爺完全的心服了,王爺或許也可以直接讓他們成為真正的地方軍。那時再讓他們歸到齊州府下,恐怕就不會像如今這麼麻煩了。所以,對於義軍的處理,我送你八個字:化整為零,分而治之。」
「好個化整為零,分而治之,既解除了義軍的麻煩,也使得各地無軍隊駐守的狀況得到了解決。」
「不過此舉能否成功而不會弄巧成拙還要看王爺派往各地的人才。」
「人才?」我不禁微微皺了皺眉,我哪去弄那麼多的人才,按正德公所說,齊州八成官員空缺,那可是個驚人的數字,我去哪弄那麼多人來補充?而且還不能隨便叫人去,若是一個搞不好,就可能出現各地各自為政的情況。還真是煩心吶。
歐飛忽然一拍鵝毛扇道:「其實我們可以在齊州全州來招納人才啊,齊州人傑地靈,有才有德之士層出不窮,以王爺的號召力,相信定會有很多人來投靠效力的。我們在他們之中選出優秀之輩,確定他們的忠誠後,將他們派往齊州較為重要的城鎮為官。而其他較小的鄉村、縣鎮可以讓當地的百姓自己推選人才,既然是他們自己推選出來的官員他們自然會比較支持,管理起來也就較為方便。待一段時日後,齊州的狀況穩定下來,再重新來確認或安排各地的官員。」
正德公對歐飛笑了笑道:「歐管事說的不錯,這正是齊州人治齊州,而只要王爺能夠真正地抓住了齊州人的心,這齊州不也就在王爺掌握之中了嗎?其實,人才是最重要的。」
我和歐飛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佩服,這正德公真是了得,他教我要抓住齊州百姓的心,而他卻是先抓住了我的心,讓我一下子完全改變了對他的看法。
若是能讓他幫我治理這齊州,那我將會省心得多的多啊。
「正德公,我想請您擔任齊州巡撫一職,幫助我一起來治理和重建齊州,不知您意下如何?」這是我第二次出言招攬正德公,但是兩次的心境和誠意卻是完全的不同。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5 10:43 A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5 10:44 AM 編輯
第六卷 廣德公主 第四章
「王爺美意小老兒心領了,但小老兒確是閒逸慣了,不適為官。」令我想不到的是,正德公還是一口回絕了我的招攬。
我心中雖是沮喪但卻依舊不願放棄,道:「正德公才識過人,只為一齊州巡撫確實是有些屈才了,但為了這千千萬萬的齊州百姓,還請正德公能夠助本王一臂之力。」
正德公卻還是微笑著搖搖頭,道:「為官和為民都一樣可以為百姓做事,為官雖然權利大了許多,但卻無形中被許多條條框框所束縛。小老兒雖不欲為官,但他日王爺若有何需要,小老兒還是願意出自己一分薄力的。」
我歎了口氣,忽然起身站到正德公面前,一楫到地。
正德公大驚,忙起身讓開,不受我這一禮。
「王爺,你這是做什麼,莫要折殺小老兒啊。」
我抬起頭望向正德公,又是一楫,道:「李琅願拜正德公為師,請師傅受弟子一禮。」
正德公輕輕撫了撫唇上的兩撇八字鬍,顯然也沒料到我竟會突然拜他為師,但臉上卻依舊是那和藹淡淡的微笑。
看正德公始終微笑著望著我,卻不說話,心中直犯嘀咕,但又不好先說什麼,還是依舊站在那等著正德公的答覆。
「王爺真欲拜小老兒為師?」良久,正德公終於是開了口。
我點了點頭,「李琅確是被正德公才識所服,誠心拜正德公為師。希望以後還有機會聽正德公的教誨。」
「拜師是否要來點拜師禮什麼的呢?」
呃?我差點被喉嚨中的口水給咽死,這正德公腦袋裡的想法還真不是一般人所能猜的出來的,竟然這會向我要起拜師禮來了,不過這樣一來就是說他答應我的拜師請求了。雖不能讓他入我帳下為官,但讓他做我師傅,以後便有可有機會來請教他了。
我下意思的摸摸身上,卻發現身上竟是什麼東西都沒帶,不過也是,我身上好像就從來都不帶東西的。望向歐飛,卻見他亦是望著手中的鵝毛扇搖頭苦笑,看來他除了手中的是扇子外亦是身無長物。
「正德公……這……本王同歐管事這次來身上未帶任何東西,所以……這拜師禮能不能……」偷偷看了眼正德公,卻見他依舊是微笑滿面看不出心情好壞,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外號非常合適正德公——笑面虎。
還好正德公似乎不會讀心術,否則讓他知道我現在心裡竟然正想著給他起外號,這拜師非泡湯不可。
「王爺也不必再去費心了,只要給小老兒五斤『饒舌香』,五斤『花花太歲』,五斤『龍鳳結』,小老兒就心滿意足了。」
這「饒舌香」我是今天才知道,而這什麼「花花太歲」、「龍鳳結」我卻是從來都沒聽說過,不過正德老頭對茶如此嗜愛,估計這兩樣應該也是茶沒錯了。不過就是十五斤茶葉嘛,有何困難?
「好,師傅放心,李琅回去馬上叫人去準備,等準備齊了再來拜見師傅。」
「先不忙著叫師傅,等你送來這拜師禮再說吧。」正德公那和藹的微笑裡,怎麼好像透著些許……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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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大哥,對於義軍我們就按正德公所說的去做吧,這件事便交由你全權負責。呆會再跟侯先生說一下,讓他馬上去準備在齊州全境招攬人才,只要是有才之人,不問出身家世,一率錄用。再讓宮洋鐵寒他們兩馬上著手訓練那兩萬加默人,先訓練他們的紀律意識。」
「是,王爺,時間緊迫,屬下馬上就去辦。」
我點了點頭,在出了正德公房間後我和歐飛便分道而行了。
當回到我自己的房間時卻見到了侯三浪、仇笛、甘達爾和一名身材矮小、膚色略黑卻一身精肉的年輕陌生男子,燕兒見我回來忙上來告訴我他們四人已等候多時。
四人分別向我行過禮後,我知道了這身材矮小的年輕男子便是仇笛的胞弟仇簫,因得罪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堂口飛龍堂而來投靠其兄。
心下不禁感歎仇笛他們家取的名字怎麼那麼怪,他的名字叫笛,他弟弟的名字卻是簫,偏偏他們又姓仇,搞的好像他們家同樂器都有深仇大恨似的。
「甘達爾,你的傷已經好了嗎?」我先是看向剛剛傷癒的甘達爾道。
甘達爾拍拍自己的胸脯道:「好得不能再好了,若是再在床上躺下去,我非再給憋出病不可。王爺,讓我同歐將軍一起練兵去吧,我的手都癢癢了。」
我想了想,有甘達爾在的話,那些加默人也會比較好管理,便同意道:「既然這樣,那本王便封你為重建的黑狼軍副統帥,你可要好好幹,切不可讓本王失望。」
甘達爾一聽自己竟可任黑狼軍副統帥高興異常,忙點頭應是,畢竟他也是黑狼軍出身,雖然如今黑狼軍已是改頭換面,但那個名字對他來說卻依舊是那樣親切。
「王爺,這是屬下擬好的齊州未來重建的計劃。」侯三浪遞過厚厚的一疊紙道。
我接過侯三浪奉我之命擬好的重建計劃迅速地瀏覽了一遍,發覺確是想得非常的周到合理,點了點頭道:「侯先生這個計劃寫的非常的好,只是這整個齊州商界免稅一年,齊州的農民兩年內只需交納每年收成的一成給齊州府,是否太過了?」
侯三浪搖搖頭道:「現在齊州飽受戰火洗禮,人口大減,必須要有有極為優惠的政策來吸引外來商賈和農戶來齊州。只靠我們一己之力便想重建好齊州是不可能的,只有充分地發動起齊州所有百姓的力量,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使齊州的生產生活重新踏入正軌。而我們有了地下倉庫裡的那些錢糧,一年兩年內是完全可以自給自足的,所以提供這些優惠政策也可以說是為了未來的齊州打下基礎。」
我讚賞地點點頭道:「侯先生所說不錯,這樣吧,這些事情便全權交由你來處理。軍事上的事你就不必費心了,以後全力搞好齊州政務就行了。」
「王爺,屬下想推舉一人,這件事由他來負責,屬下願做副手。」侯三浪忽然說道。
我一下來了興趣,竟能讓侯三浪如此看重的人,看來此人的才學定是不淺,「哦?連侯先生都甘願自做下手,看來此人不簡單吶。」
侯三浪點點頭道:「此人便是齊州城知府劉也。他對齊州的瞭解比之屬下要勝過千倍萬倍,且他的才華學識也一點不在屬下之下,這份計劃就有大半是出自他之手,屬下只是稍做添加改動而已。劉知府實是治理地方的能人啊。」
我微微一愣,沒想到侯三浪所推舉的人竟會是劉也,不過想起這次胡人入侵前的齊州,確是繁華非常,這劉也在政務上也確是有兩手。說起來,劉也和我們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共同抵禦了胡人的入侵,他的忠誠度方面應該也還算可靠。此人頭腦靈活,機靈浮華,善為官處世之道,應該知道現在是忠於我還是忠於朝廷對他有利。既然如此,讓他放手去幹也未嘗不可。軍事方面我已經交由歐飛去處理,政務方面便由劉也和侯三浪來管吧,而我,只要管好人,就行了,樂得個舒心自在。
「好,那麼齊州今後的政務便暫交於劉也和你打理了。基本上就按這齊州重建計劃上所寫的去辦吧,盡量地吸引些外地人口和勞動力來。」
「是王爺,屬下定不負王爺所拖。」
我望向仇笛和仇簫,發現他們兩兄弟都是正襟危坐,雖然仇笛身材較高壯,仇簫身材較矮小,但兩人的氣質卻是那麼的相像,都是一樣的那麼冷。
暗歎一口氣,想不到我的手下竟有這麼多的冷面太歲,仇笛、宮洋、歐蘭,還有這個不知以前是做什麼的仇簫。
「仇將軍,令弟以前是做什麼的?」我望著仇簫對仇笛問道。
仇笛的回答還是那麼的乾淨簡練,「舍弟以前做殺手。」
呃,想不到仇笛的弟弟竟會去做殺手?他這哥哥是怎麼當的?不過看仇笛那石頭臉,我還真不大想去深問原因。
「殺手?」我開始琢磨著該給這投奔而來的仇簫安排個什麼職位的好,以後打仗之時或許會用得著培養一批殺手去刺殺敵方主將,但目前我暫時還沒有考慮去做這件事。
「王爺,不如讓仇將軍的弟弟做您的貼身護衛如何?」侯三浪看了看仇簫說道。
「嗯?貼身護衛?」我一向對自己的武功頗為自負,所以亦是從沒想過要別人來保護我的安全。不夠身為一個王爺,身邊沒個使喚的下手似乎也說不過去。嗯,這仇簫似乎確是很適合做那類任勞任怨 的冤大頭呢。
再看仇簫身上雖散發著淡淡的殺氣,但一般功力不比他強的人還是根本感不出來的,可見他已到了能隨意控制殺氣殺意,氣機內斂的程度了。這樣看來,他的武功當在盧峻、歐傑之上,再加上他身為殺手,應該也精通隱匿潛藏之術,對付別的殺手也要較為得心應手一些。越看越想,我就越覺合適,看來他就做我貼身護衛了。
「仇簫你可願做本王的貼身護衛?」我望向仇簫問道。
仇簫嘴角一扯,咧開一條縫,也不見嘴唇動作,聽不出一絲感情的聲音已是由喉中傳出:「仇簫願意。」
看來這仇簫比之他的哥哥還是要冷上許多,身為殺手的他估計心思神經早已磨得如鐵一般了,但他既然身為仇笛的弟弟,仇笛又肯帶他來見我,可見他的忠誠度應該是可靠的。仇笛縝密的心思,是決不可能讓有可能威脅到我的人出現在我身邊的,而他對我的忠心,我亦是老早就確定下來的。
第六卷 廣德公主 第五章
五鱗二十八年,十二月三十日夜晚。
當百姓們正沉浸在戰後春節的喜慶中時,我和我的部下們卻依舊在歐府的大廳中商議著齊州的事務。
在歐府寬敞的大廳之中,除了侯三浪、歐飛、歐傑等人外,還有剛入我帳下不久的費寧、歐蘭和笑纖依。
「歐大哥,義軍的事情解決的怎麼樣了?明天本王便要親自主持新黑狼軍的成立儀式了。」我望向歐飛說道。
「王爺放心,這次義軍的事情相當的順利,各路義軍首領都很快同意了我們的提議。除了我留下的一萬五千素質較好的青壯年外,其他人都將在近期內返回自己的家鄉,承擔起各地的安全保衛工作。連雲夢秋都二話不說地答應了願意做海楊鎮的督衙衛。」
我點了點頭,心中清楚,義軍各路的首領之所以會如此快的答應我們提出的解決辦法,八成是正德公暗地裡通了氣。
我又看向宮洋和鐵寒道:「對於新建的五萬黑狼軍,你們有什麼看法?」
鐵寒看了宮洋一眼後道:「末將認為,新建的黑狼軍可分為五千輕騎,一萬長槍兵,三萬五千大刀兵。」
我聽了一愣,因為我之前的想法是新建的黑狼軍可分為一萬輕騎,四萬長槍兵。而鐵寒和宮洋居然要兩萬加默人和一萬五千義軍成為大刀兵,而非他們所擅長訓練的長槍兵和輕騎兵,著實令我奇怪。
「鐵將軍,你和宮洋將軍不是擅長訓練騎兵和長槍兵嗎?怎麼卻要這三萬五千人為大刀兵?」我奇怪地對鐵寒問道。
「回王爺,雖然末將較帶輕騎兵,但現下齊州並非胡蘭或西涼,馬匹特別是好的馬匹緊缺,要再組建五千輕騎兵都是相當困難的。況且加默人和齊州的義軍都不擅騎術,就算有了馬匹也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形成一定的戰鬥力。而長槍的使用亦是需要一定的靈活性和技巧性,加默人和義軍從未有過這方面的訓練,要讓他們熟悉長槍的使用,也同樣需要一段時間。而加默人和這些精選出來的義軍都是身體素質極好之輩,若讓他們使用較為易用的長刀,配以我們教的一套簡單的沙場刀法,將會很快形成一支威力可觀的戰鬥力。」鐵寒認真地回答道。
我不得不承認鐵寒所說的話確實很有道理,現在我們確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訓練和培養這支軍隊,我們需要的是一支能夠快速形成戰鬥力,馬上投入使用的軍隊。
「那……便按你說的去辦吧。步兵的鎧甲和武器齊州的鐵匠制備完成了嗎?」
「裝備都已經送到了營中,那兩萬加默人已經裝備上了鎧甲和長刀。清一色全是黑色鎧甲,四尺長刀。」
「好,這支軍隊組建之後,恐怕不會有太多的時間讓你們訓練,用不了多久,便要讓你們親上戰場了。」
「末將明白,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軍中沒有遠距離攻擊的弩兵或弓箭兵,遇到兩軍交戰時會很吃虧的。」
我皺了皺眉,道:「這樣吧,盡快造出兩萬強弩裝備給那兩萬加默人,弩比起弓來使用上要簡單些。而你那五千輕騎同時也裝備上輕弓,訓練一下騎射。」
一旁的歐傑問道:「王爺,為什麼不乾脆再多建一支數萬人的弓箭隊伍呢?就五萬人的軍隊,未免少了點吧。」
我笑了笑道:「兵在精不在多,若我們只要人數的話,完全可以直接讓那些義軍成為齊州的正規軍。但這樣一來,不僅戰鬥力無法有明顯提升,而且給我們加重了負擔,又佔用了大量的勞動力。當然,黑狼軍今後還會慢慢地發展壯大,但目前來看,我們並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發展大規模的軍隊。」
接著又對費寧道:「小貓、歐三小姐和依依,你們從明天開始也到軍中去訓練習慣一番吧,為以後的沙場生活做好準備。」
只得到了兩聲回應,我還以為是歐蘭又在跟我做對而故意不回答我,想不到一眼看去,竟是笑纖依那小妮子窩在歐蘭懷中睡著了。
我苦笑著搖搖頭,卻並未叫醒這貪睡的小妮子,要是她醒來後又找我麻煩。那我豈不是自找苦吃?
這時門外進來了一個衛兵,向我行禮後將一張紙條交給了坐在我下首的歐飛手中。
歐飛看了看紙條後對我道:「王爺,瓜州來消息了。」說罷將紙條交由燕兒遞到了我的手中。
我拿起紙條看了一眼後對歐飛道:「歐大哥,就由你來告訴大家瓜州的局勢如何了吧。」
歐飛迅速的掃視了眾人一眼,輕搖了幾下鵝毛扇道:「瓜州城已於半月前被攻破,三年中第二次落入西涼人之手……」
此言一出眾人皆自嘩然,侯三浪的一張臉更是刷的一下變得煞白。西涼人的殘忍一向都不遜於胡人,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三年前西涼王率大軍兵臨瓜州城下,瓜州軍民雖奮死抵抗但無奈因外無援兵,內無糧草,最後被西涼王所破。破城後西涼王下令屠城十天十夜,近百萬瓜州城百姓被殺,瓜州城在十日間變成了一座血肉所塑的人間地獄,侯三浪的父母家人也皆在那次慘劇中被害,只留一弟逃出,至今下落不明。
而今瓜州城再次被破,可想而知,城內近百萬的瓜州軍民又將面對什麼樣的遭遇。
「個位不必驚慌,這次西涼人並沒有屠城。」歐飛忽然接著說道。
我點了點頭道:「因為這次西涼大軍不是由殘忍嗜殺的西涼王率領,而是由西涼第一將,『翔鳳將軍』雲中舞領軍。」
「如今西涼四十萬鐵騎已是完全控制了瓜州全境,但由於雲中舞下令不得枉殺,所以瓜州百姓的傷亡並未很重。不過瓜州城抵禦了雲中舞強攻數十天,城內的軍民亦是傷亡慘重,聽說戰事的慘烈程度比之齊州城之戰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輕敲著茶桌道:「這次西涼人有些奇怪吶,過往他們都是侵入我國搶掠之後就立馬撤走,為何這次他們竟隱約有侵佔瓜州的意圖?胡蘭大軍已是敗退,西涼人為何還遲遲不肯退去?難道他們真的是想將瓜州割入他們西涼的版圖?」
歐飛道:「瓜州民風之剽悍,百姓之頑強,比之齊州更甚。如今的瓜州亦是起義軍四起,反抗不斷,屬下也是想不通西涼人為何要陷在瓜州之中而不抽足離去?雲中舞乃是一代名將,數年來在大陸北方同土爾曼、烏茲蘭、峽葛等國的交戰中從未敗過,有不敗神將的稱號。她既然會這麼做,就應該有她這麼做的道理。我們不得不防啊,說不定她此舉最後針對的,還是我們齊州這一邊啊。」
「可惜我們目前亦是自身難保,否則本王定要率黑狼軍殺到瓜州去將這群西涼人趕出我天朝領土!」我恨恨地錘向茶桌道。
甘達爾從開會開始一直都是昏昏欲睡,現在一聽有仗打,雙眼一亮,請命道:「王爺,請給末將一萬人,末將自去瓜州取了那雲舞中的腦袋來。」
眾人聞言皆是笑了起來,剛剛鬱悶的情緒一下一掃而空。
甘達爾奇怪地看著眾人道:「你們笑什麼?我甘達爾說到做到,不取了雲舞中那傢伙的腦殼,我就將自己的腦殼送回來給王爺!」
歐飛笑著拍拍甘達爾道:「甘將軍,不是雲舞中,是雲中舞,我看你直接去將雲中舞氣死得了。」
「 呃……管他雲中舞還是雲中跳的,反正我甘達爾是要他的腦袋要定了!」甘達爾瞪著兩個圓眼珠,鼓著他的大黑臉說道。
我微微一笑道:「甘達爾,你還怕沒有丈打嗎?用不了多久自會有你上陣的機會!」
不過甘達爾這一鬧倒是讓我忽然覺得,其實我現在也並非就不可能收回瓜州,瓜州既然也有義軍,百姓又未有大的傷亡,那麼說不定我便可以利用這些百姓和義軍來和西涼人鬥上一鬥。西涼人這次一反常態的意圖佔領瓜州,為了守住各個重要的戰略要地和城鎮,不可避免的會使兵力分散。而我們若率領精銳部隊集中力量攻擊一點,在百姓的配合下又可以迅速的隱匿,以這種戰法,說不定就可叫那個從未吃過敗丈的「翔鳳將軍」深陷瓜州而無法自拔。
不過這些既然我能想的到,那個雲中舞也不該會忽略,或許正如歐飛所說,他們這次的目標實際又是在齊州也說不定。
第六卷 廣德公主 第六章
子時三刻鐘聲響起,預示著舊的一年已經過去,新的一年已經來臨。
五鱗二十九年一月一日清晨,在太陽剛剛升起,新年的曙光灑滿大地時,我已身披黑狼戰甲,站在齊州城西城牆之上,面對著城前排列整齊,士氣昂揚的五萬新黑狼軍戰士。
齊州城之戰已是過去半月有餘了,但那慘烈的情景所有參加過那場戰鬥的人都還記憶猶新。胡人聲嘶力竭的吶喊,齊州兒郎振奮人心的歡呼,槍戟刀劍相擊的鏗鏘,至今依舊縈繞在他們的耳邊,不曾消逝。恐怕,這將是他們永遠都無法忘卻的一段回憶。
齊州城的城頭現在依舊隨處可見乾涸的血跡,似乎在告訴著人們,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齊州城頭迎風飄揚的那面「天朝齊王」的大旗從胡軍來攻的第一天開始,便未曾倒過。
今天在這剛剛經過戰火洗禮不久的齊州城下,在見證了上一代黑狼軍浴血奮戰的「齊王」大旗下,新一代的黑狼軍誕生了。他們將用他們手中的刀,手中的槍,去書寫一片新的輝煌。
我鄭重地舉起手中滿滿一大碗的黃酒,慢慢地灑在了齊州城的城頭之上,祭奠那些為保衛齊州城而付出年輕生命的齊州兒郎和黑狼軍戰士,願他們泉下有知,保佑我們新一代的黑狼軍,所向披靡再展狼風。
「各位黑狼軍的將士們!十幾天前,在這齊州城的城頭,上一代黑狼軍的將士用他們的血肉擋住了無敵於大陸的胡騎大軍,將他們的鮮血灑在了這裡。」
「黑狼軍是本王自己組建的第一支軍隊,黑狼軍這個名字也是本王自己取的,黑狼軍的戰士都要像狼一樣的兇猛,像狼一樣的頑強,像狼群一樣的團結合作。上一代的黑狼軍做到了,他們在從未經過一天正式訓練的情況下,用他們的身體,用他們的精神,用他們的熱血,擋住了胡軍的彎刀,阻住了胡騎的鐵蹄。」
「上一代的一萬黑狼軍同本王一同翻越鎢克山脈,一同夜襲胡軍大營,一同在齊州城浴血奮戰,他們用行動履行了對本王的誓死效忠,一萬黑狼軍戰士在這齊州城頭全軍覆沒,最後只餘十三人。」
「上一代的黑狼軍,全是由加默人組成,他們是為了自由,為了理想而戰。他們用自己的勇氣,自己的鮮血,自己的生命證明了他們價值和能力,也贏得了所有人對他們的尊敬,齊州所有加默人也因為他們,從此獲得了自由。」
「而今,新一代的黑狼軍,有加默人,有齊州本地人,還有天朝曾經的禁軍。但不管你們曾經是什麼人,你們擁有著什麼樣的膚色,什麼樣的過去,從今往後你們都是黑狼軍的戰士,都是本王麾下最勇猛的戰士。」
「曾經的黑狼軍是為了自由而戰,你們又是為了什麼而戰?」
「你們是為了榮譽而戰!為了你們身為黑狼軍戰士,你們身上所披的黑色戰甲,你們手中的一丈長槍,四尺長刀而戰!你們是為了你們的家人,為了你們的民族,為了你們的國家而戰!」
「在戰場之上,只有用敵人的鮮血來捍衛你們黑狼軍戰士的榮譽!」
「無論什麼時候,你們都要記住,你們是黑狼軍的戰士,你們要像狼一樣的兇猛,像狼一樣的頑強,像狼群一樣的團結合作!」
我揚手一抖,將從燕兒手中接過的一面大旗揮灑開來,在齊州城的城頭迎風飄揚。
血紅色的旗面上繡著一個齜牙咧嘴滿眼凶光的黑色狼頭,這便是我昨晚讓齊州城的繡女織工們連夜做的黑狼軍軍旗。
一片血的海洋中只有一個黑色的狼頭,我要把這支黑狼軍塑造成大陸第一的鐵血軍,塑造成敵人聞風喪膽的無敵軍,塑造成凶狠剽悍頑強不屈的百戰軍。
「這便是黑狼軍的軍旗,這便是你們以後要要追隨的旗幟,本王希望有一天,這面血色狼頭大旗能夠插便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
「黑狼群出,萬骨皆枯!」
「鋼牙利爪,血洗天下!」
心情興奮、熱血澎湃,剛剛獲得重生的加默人;
滿懷希望,內心淳樸骨子裡卻透著剽悍的齊州人;
久經戰火,渴望抒寫輝煌獲得榮譽曾經的天朝禁軍;
他們年輕,他們充滿朝氣,他們凶狠剽悍,他們是黑狼軍的將士,他們是未來的鐵血之師、無敵之師、百戰之師。
他們現在缺乏的還是血與火的考驗。
我始終相信,只有在鐵與血之中,才能鍛塑出真正的戰將,真正的戰士,真正的軍隊。
「黑狼群出,萬骨皆枯!」
「鋼牙利爪,血洗天下!」
齊州城下五萬黑狼軍戰士和周圍圍觀的數萬齊州城百姓齊聲呼喊著這兩句充滿血腥與殺戮的口號,我要讓他們知道,這世界上靠仁義是得不來和平,得不來安逸幸福的生活的,只要靠鐵和血,靠殺戮和血腥才能夠以暴制暴。
要想不受人欺負,只能將別人欺負得不敢、不能欺負你,甚至害怕你!
要想不受人壓迫,只能將別人壓迫得無法、也無能力壓迫你!
昨夜,我讓歐飛、侯三浪、劉也等人幫我想個黑狼軍的口號,結果他們寫出來的口號確是文采非凡,皆是難得一見的絕妙詩篇,可是卻唯獨缺了我所想要的那股子血腥氣。
於是,最後只得我自己揮筆,用肚子裡僅有的一點墨水,寫下了這兩句似詩非詩的口號。
總有一天,我要讓這兩句口號響徹在天底下的每一個角落,伴隨著血色狼頭大旗征戰天下!
黑狼群出,萬骨皆枯!
鋼牙利爪,血洗天下!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5 10:45 A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5 10:47 AM 編輯
第六卷 廣德公主 第七章
五鱗二十九年一月九日。
離新黑狼軍成立之日已是過了近十天,這十天來黑狼軍士兵,無論是加默人、齊州人還是曾經的天朝禁軍,在宮洋和鐵寒的訓練下,在仇笛冷酷的軍法要求下,已是初步形成了一定的組織性和紀律性,也讓他們慢慢地融為了一體。但是現在的黑狼軍依舊是一支稚嫩的隊伍,還未經過艱苦的訓練和戰爭的洗禮,根本還算不上擁有什麼戰鬥力。不過我相信,加以時日,多則一年半載,少則幾月,這支軍隊便會在這幾位天才將領的帶領下,成為一支可上戰場的軍隊。而經過戰爭錘煉後,這支軍隊也將最終走向成熟,走向他們輝煌的道路。
這幾日不斷地收到各地,甚至是各國的消息和情報,歐家原本就極為發達的情報系統在我的大力支持下變得更是強大,可以說,現在天朝境內的一絲風吹草動都躲不過歐氏情報人員的耳目。
而這個情報系統暫時是交由歐飛全權負責,雖然說這或許有些冒險,若是歐飛有什異心,我將會處於相當危險的境地。但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我決定將情報系統全權交由歐飛負責打理便是完全地相信於他。況且這情報系統原本就是他們歐家的,歐家對我所做出的貢獻也是相當之多,而歐飛對我的忠心和他的為人我亦是相當清楚,所以情報系統在他的手裡,我幾乎是可以放一百個心的。
笑云云、李東巖、孔彌旦等江湖人士和雲夢秋、韓自在、何飛平等義軍頭領都已先後離開了齊州城,前往各自該去的地方。而義軍除了那一萬五千被選入黑狼軍的人外,還留下了三萬人在齊州城充當城衛軍。
朝廷方面這段時間一直都沒什麼動靜,這讓我非常的擔憂,朝廷越是平靜,越是什麼反應都不做就越有可能會有大的舉動。雖然不知朝廷目前對我的態度是如何,但想來於蓮周是絕不至於希望我好的。而因姐姐還在京城,我的勢力目前也還未發展起來的緣故,我也不能就正面和朝廷撕破臉,否則不僅對我自己不利,也會使得胡蘭人和西涼人有機可趁。
在得知山海關留守的兩萬胡軍似乎有些缺糧,經常派出幾千人的胡騎分隊出去搶掠糧食後,我便決定要盡快奪回這個齊州的門戶,否則若什麼時候胡蘭國內緩過氣來,難保他們不會再次舉兵南下。所以,拿回山海關將會使得主動權回歸自己手中。
但另一個讓人不能不防的便是瓜州的 雲中舞。雲中舞西涼第一神將的稱號決不是白叫的,她身為女兒身卻能在北方與各國的戰鬥中從未敗過,本身就說明了她的實力。
雖然目下瓜州起義軍四起,百姓對西涼人的掠奪和侵佔反抗得越來越激烈,但是在雲中舞不輕不重的鎮壓之下,卻是並未對西涼佔據瓜州的大局產生多大影響。這不得不讓我慶幸,還好當初率數十萬胡騎大軍來攻齊州的那些個胡蘭王子不似雲中舞這般智勇雙全,否則我和齊州城恐怕早已覆滅幾十次了。
雲中舞在我齊州西北意圖不明,我很擔心她是和胡蘭合作欲謀我齊州。本來兵強馬壯的胡騎大軍就夠我受的了,若現在再加上這一代名將雲中舞和西涼的強悍鐵騎,剛剛在戰爭中慢慢恢復元氣的我和這齊州怕是都要從此灰飛煙滅了。
幸好胡蘭國中的局勢動盪不安,燕雲草原之上數十支原本被胡蘭吞併的部落此時皆趁呼列薩克敦初亡之際舉兵復國,而胡蘭的四個王子也為了王位而爭鬥不休,一時半會怕是無法同西涼一同南窺齊州。否則想必胡蘭大軍早就奮鞭揚蹄殺向齊州城而來了,而邊上窺視已久的西涼雲中舞估計也會趁此時來分齊州一杯羹。
不過我心中一直存在著一個疑惑,從種種跡象來看,這次胡軍連同西涼大軍侵入天朝的計劃,並非出自胡蘭已故的一代戰神汗王呼列薩克敦和他的四個兒子之手。
我對一系列絕妙的計劃和詭計背後的那個人深為顧忌,若不是他不能未卜先知算漏了在齊州城會出現我的話,天朝怕是早已淪陷多時,而我們亦成了亡國之奴了。
而今,胡蘭國內陷入混亂,這個不知身份的人,或許又會使出什麼讓人無法猜測得到的詭計和陰謀來。
隱約中我暗暗感到,瓜州的西涼名將雲中舞亦是同這個人有所聯繫,或許她目前所做的一切,也正是為了配合那個聰明,或者說是狡猾詭詐的人做出一個新的針對我和齊州的陰謀。
我一個人站在歐府妖嬈滿地,芬芳四溢的後花園,靜靜地欣賞著這些在冬天依舊盛開爭相鬥艷的花兒,排解著心中的疑惑和煩惱。
今年的冬天雖 是依舊寒冷,卻唯獨少了那原本早應到來的雪白。
戰後的天朝,需要那純潔無瑕的白雪,來洗刷這滿地的血跡和屍骸。
暗歎一口氣,想到雪,我不禁又想起了三年前,在公主府的後院之中,我和燕兒在雪前的對話。
…………
「燕兒,你會不會覺得公子我很窩囊啊?一直在姐姐的庇護下生活著,整天無所事事。」
「燕兒知道公子是困於淺灘的蛟龍,只待時機成熟必將龍騰於九天,暢遊於四海。金鱗豈是池中物,一旦離開了淺池,公子定有大展拳腳的機會。」
………………
如今,蛟龍已經離開了淺池遁入了廣闊無邊的藍天和遨遊無盡的大海。但是在藍天和大海之中,卻也藏著無窮無盡的危機和陷阱,要想真的能龍騰九天,暢遊於四海,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很多的困難等著我去排除。
龍騰九天,暢遊於四海。
狼嘯於野,爪牙征服於天下。
或許,比起九五至尊的龍來,我更像是那狂傲不受束縛的狼王。
「找死,刺客。」
就在我想的入神之際,院外傳來了守在門口的仇簫那森冷低沉的聲音。這聲音隱含著對來襲者的警告,也向我通了信,報了警,仇簫這殺手果然不是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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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數位讀者指出書中太子稱自己為「孤」是不允許的,只有皇帝才能稱自己為孤。
對於這個「孤」,我也是看過許多小說,裡面的太子、王爺之類都稱自己為孤,便也就此用來。
看曹操也是常稱自己為孤,但曹操卻並未稱帝,所以不知這孤只有皇帝才能自稱是出自何處?
第六卷 廣德公主 第八章
能到達這裡卻沒有驚動歐府中的家丁和侍衛,也沒有陷入歐飛佈置下的七星八卦陣中,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這刺客就是歐府中人,二是這刺客的武工確是非比尋常。
我先一聲長嘯將歐府裡的人都驚動了,再一個飛身向後院的門口奔去。
當我來到門口時,正巧兩名黑衣人從外面進來和我打了個照面。
兩人皆是使劍,一看見我便直刺而來。或許是因為我身上長衫並不起眼的緣故,這兩個刺客可能以為我只是一般的傭人或是家丁,刺出的這兩劍雖是狠辣卻沒用上多少內勁,顯然對我過於輕視。
看準時機,我兩手準確地握住了兩名黑衣人吃劍之手的腕處,向下一擰,伴隨著一陣卡嚓聲,和兩陣痛苦的呻吟,黑衣人的手腕被我卸了下來。
我得理不饒人,兩手順勢往上一探,鎖住了兩名黑衣人的喉嚨,逆時針一轉,在瞬間便結果了他們的性命。老實說,光從這兩人的身手和氣勢來看,若不是他們對我過於輕視,決不至於僅一個照面就被我所殺。
任由被我所殺的兩黑衣人的屍體癱軟在地,我一閃身踏出了後院。
卻見後院門口外仇簫正與三名黑衣人戰在了一起,其中一名黑衣人的武功極為不凡,即便是單打獨鬥我也未必是他對手。而另兩名黑衣人的武功則和剛剛被我所殺的兩名差不多。
再看仇簫,若單論武功而言,他比之那名黑衣人還要遜色幾分,但他的殺人經驗和實戰技巧確是豐富非常,以一敵三還能同他們戰了個部分伯仲。看得我心下暗凜,以他這等殺人技巧,要是在人未有防備之時出手,真不知世上有幾人能逃得過他的擊殺。
我又是一聲長嘯撲入了戰局之中,同那名武功較高的黑衣人戰在了一起,頓時解了仇簫的壓力。
這名黑衣人使得一把削鐵如泥的青光寶劍,再加上他本身武功就不弱於我,這下在兵器優勢的助力之下一度將赤手空拳的我逼入險境。
但是同這名黑衣人越打我便越覺得他的氣質有些許熟悉,總覺得我 應該在哪見過他。
歐府中的侍衛、家丁以及我的其他部下受到了我那兩聲長嘯的驚動,已是向我們的方向趕來,三股氣機迅速向我靠近,我分辨出那應是應聲而來的盧峻、燕兒和歐沛,由於這個時間歐傑、費寧、歐蘭等皆在武場同黑狼軍一起訓練,所以歐府中只有他們三名排得上位的高手。
估計黑衣人也是感到了他們的氣機,一下加快了進攻的速度,沒兩招就將我逼得只有招架之力。
看著閃動的青光我心下叫苦不已,若是黑狼槍在此我怎麼著也不可能讓他給逼到這步境地啊。
忽然黑衣人竟一下將青光長劍脫手向我擲來,在我側身閃過長劍之時,黑衣人的雙掌已是印到了我的胸口。
我回過臉來,一下同黑衣人冷峻的眼神對了個正著,這雙眼睛這個眼神一下讓我將黑衣人認了出來。
這名黑衣人便是胡蘭在我天朝的大奸細,十數日前才剛從京城逃走的太朝曾經兩大權臣之一——婁明宇!
我怒目而視婁明宇,身體卻一動也動不了,體中的內勁源源不斷地從我丹田之中被抽起,如江水入海一般狂瀉出體外,順著婁明宇的雙手被他吸入。
覺得身體越來越輕,四肢越來越無力,我知道婁明宇是在用魔教的一種魔功,將我的內力吸乾,若繼續任他吸下去,最後在我內力被吸乾後,我的精血也會同時被吸走,變成人干而死,可恨的是我現在卻連一個手指頭都無法動彈。
而仇簫亦是被那兩名黑衣人纏得無法脫身,雖然就算婁明宇也加入其中三人圍攻他一時都無法將他傷著,但這並不是說他的武功就比三人相加還要強,這不過仇簫是靠著自己百戰千戰,殺人無數的經驗在和他們游鬥而已,所以現在雖然是只面對兩名武功稍遜的黑衣人,他也是只能戰個旗鼓相當而已。
「大膽刺客,快放下我家公子!」
就在我體內的內勁被抽乾得點滴不剩,幾近油盡燈枯之際,一聲嬌喝和一道白光迫得婁明宇不得不將捨下我迎上了挺劍攻來的燕兒。
一被婁明宇推開,我便入爛泥一般攤倒在地,大口地喘者粗氣,體內空空蕩蕩沒有一絲的內勁,我想我練了十幾年的皇家「天陽神功」已是被他廢去了,心下一片悲哀,但隨即馬上被對燕兒的擔心所替代。
或許是因為剛剛吸完我內勁的緣故,婁明宇的雙手泛著耀眼的紅光,有如吸鐵石一般將地上的青光寶劍吸到了手中,以訊雷之勢橫檔住了燕兒直削而來的一劍。
兩劍相交沒有發出一絲響聲,卻是在兩劍的交點處暴漲出了一朵燦爛的紅芒。
兩人一觸即分,燕兒連退了五六步才站住腳,猛吐出一口鮮血,顯然是受了不小的內傷。這婁明宇本身內勁就略在我之上,而這回又吸乾了我的內勁,威力更是強力無比,燕兒自是敵他不過,若不是他剛剛才吸完我的內勁,兩股內勁並未完全結合在一起,燕兒這下的內傷恐怕就不止如此了。
婁明宇只是輕掃一眼燕兒便又將眼光放到了我身上,兩眼中閃過濃濃的殺機,我心下一歎,婁明宇這次估計就是奉胡蘭中某人的命令,來殺我以解之前胡軍侵天朝之時我對他們的阻礙之恨吧。可恨我現下已是絲毫無反抗之力,只能躺在地上任他宰割了,難道我齊王李琅便要如此死在此處了嗎?前幾日我才感歎過呼列薩克敦一代豪雄卻是死在刺客之手未免遺憾,而今想不到我還未成豪雄就要步老呼的後塵了,真是世事弄人啊!
「休得對我家公子不利!」燕兒又是猛吐一口鮮血,卻挺劍不顧自己的傷勢和與婁明宇武功上的差距向正欲殺我的婁明宇挺劍刺去。
本來以燕兒現下的武功再加上有傷在身是無論如何阻不住和我近在尺此的婁明宇的,但盧峻和歐沛及時趕到,遠遠地見一黑衣蒙面人欲對我下毒手,已是將手中的長劍向他擲了過去。
婁明宇若是不顧這三方而來的攻擊還是完全有能力將我殺死,但是僥是他現在內力深厚武功非凡也將難免在三大高手的全力一擊身受重傷,而在此歐府中深受重傷,毫無疑問,將是死路一條。我現在已是內力全失,如廢人一個,他也不欲為了這一時殺我之快而將自己的命陪上,便收回已刺到我胸口的長劍先回身格住了燕兒直刺而來的利劍,一下又將燕兒震飛了開去。
此時歐沛和盧峻所擲來的長劍也是到了婁明宇身前,婁明宇隨手一甩,青光長劍青芒暴漲,一下將兩把劍順原路擊回,向歐沛和盧峻飛去,去勢比之剛剛他們擲出更是快上數倍。兩人大驚之下皆是全力已拳掌格開了擊向各自的長劍,但依舊是被劍中所含氣勁傷到了經脈,猛吐了一口鮮血。
婁明宇僅電光火石間便已化解了三大高手的聯手攻擊,吸收了我內力後的他,此時武功在這齊州城之內已是無人能敵。
我此時正滿含關切地望著勉力拄劍立起的燕兒,忽然感到婁明宇滿含殺氣的眼神冷冷的掃視了我一眼,心中一陣不安和擔心。婁明宇僅掃了我一眼後便將目光望向了一旁的燕兒,右手一轉長劍已是向燕兒指去。
我心中一驚一怒,想不到我的擔心居然真的成了現實,這婁明宇發覺了我對燕兒的情意,怕是要在我的面前殺了燕兒,好叫我生不如死。
燕兒兩度被創,面對破空向她刺來的長劍幾乎做不出什麼反應來。
眼看著燕兒便要在青光長劍下香消玉隕,我心頭焦急、憤怒、自責、怨恨交加一起,同時湧起了對婁明宇強烈的殺意,原本應該空空的丹田此時也忽然如黃河決堤般洶湧釋放出了一股莫名的氣勁。強烈的殺氣由我體內向四周迅速覆去,我隱約覺得在戰場上那個瘋狂嗜殺的我又要出現了。
或許是感到了我洶湧的殺氣,婁明宇的身形詫異地一滯,但青光長劍卻是依舊無情地刺進了燕兒的胸口,也同時將我心中那魔幻般的封印給刺破了。
「不——!————」
我如一頭發瘋般的野獸長嘯起來,眼中閃過了一片血紅,心中的殺意越來越濃,強烈的殺意已是慢慢控制了我的身體。
第六卷 廣德公主 第九章
「啊----」我從地上躍了起來,仰天一聲長叫。
從丹田內發出的叫聲一下傳遍了整個齊州城,撞擊著每個人的耳鼓。
心中那股嗜殺之意比之以往每次都要來的強烈,眼前的景物都似罩上了一層薄薄的血霧,一眼望去,入目的全是血紅。眼睛也隱隱有些作痛,但現在在澎湃的殺意驅使下,身體已是漸漸失去了我頭腦的控制,雖然我的頭腦依舊保持著清醒,也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
在一片血紅中,我隱約看到了燕兒曼妙的身軀在那把青光長劍前倒下,胸前噴出了觸目驚心的血箭,濺了婁明宇一頭一臉,他臉上的蒙的黑布也一下變成了紅布。但婁明宇已是顧不得臉上的狼狽,他正橫舉著沾滿燕兒鮮血的青光長劍呆呆地望著我,眼中滿是詫異和驚懼。
害怕了嗎?
晚了!
當那股嗜殺的感覺湧起時,我就知道,我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是婁明宇把那個瘋狂的我逼出來的。
天作孽猶可活。
自作孽,不可活!
無意中瞥見站在不遠處的盧峻和歐沛,卻見他們的眼中也儘是驚異和恐懼之色,呵呵,想必我現在的樣子確是恐怖至極吧。
感覺眼中似乎有液體流出,我心中一呆,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臉頰,低頭一看,從眼前那層淡淡的血霧中,隱約看到手中有些液體。
我也會流淚了?
我是為燕兒流淚嗎?
我忽然冷笑了兩聲,抬起頭冷眼望向婁明宇,殺氣有如決堤洪水般從體內狂瀉而出,鋪天蓋地地向四周覆去,整個歐府都瀰漫著濃烈的死亡氣息。
我抬起了腳步,慢慢地向婁明宇走去,很慢,非常地慢,慢得就如同每一步都像要經過一百年一般長久。但是婁明宇卻似乎無法躲開來,身體依舊僵直在那,保持著刺完燕兒那一劍後的姿勢。
我不知婁明宇此時心中是何感覺,但我卻能清楚地感覺到婁明宇的心跳,透過我眼中血紅的薄霧看去,婁明宇似乎是呆了一般,他的眼睛看著我,卻又似看著無盡的遠方,但眼中那不斷閃爍的驚懼之色卻是證明了他此時的心情。我現在非常地渴望鮮血,而所要嗜血的目標就是婁明宇,他剛剛的舉動已經將我心中的那個惡魔給激活了,或許他要後悔,為什麼要先去傷燕兒而不先補給我一劍。
我已經走到了婁明宇面前,同他面對著面,我的鼻子正對著他的額頭。
望著眼前露出無助神色的婁明宇,我忽然笑了,笑聲中滿是瘋狂,滿是囂張,就如同婁明宇是我手中待宰的一隻小雞一般。
我一伸手,已是掐住了婁明宇的脖子,將他抬離了地面,使得他的眼睛正對著我的眼睛。
望著眼前的婁明宇的閃爍著恐懼和痛苦的眼珠,我笑得更歡更大聲了,我想我現在在別人眼中一定是如一頭惡魔,一頭猛獸一般可怕可怖可懼吧。
但是,我已經克制不住心中那股衝動了。
我現在迫切地渴望著血,渴望著血腥之氣。
左手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突然前伸,一下插入了婁明宇的小腹,五根手指頭從他的腰後穿了出去,飛濺的鮮血噴了我一臉。
久違的血腥味就如興奮劑一般讓我更加地衝動,更加地欲瘋欲狂。
婁明宇張大了嘴巴,卻是只從喉嚨中發出「格……格……」帶著沙啞的聲音。
從他那罪惡的長劍插入燕兒胸口開始,我的殺氣已是釋放而出將他壓迫得無法自己了。
我想,現在的他,恐怕最希望的事情便是盡快死去吧,可惜,我不會讓他如願,是他激起 我的瘋狂,我怎會如此輕易放過他?
左手慢慢地從婁明宇右胸抽出,甚至還帶出了幾條白晃晃的腸子,我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口森白的牙齒,我想我現在的笑在婁明宇眼中定是如魔鬼的微笑一般可怕。
我的左手現在已是如一把無比鋒利的武器,準備再一次在婁明宇的身體上開洞,這次,我將併攏的五指慢慢地伸向了婁明宇的胸口。
「公……公子……」
忽然從婁明宇的身後傳來了燕兒微弱的聲音,我心下一喜,身體一震,軀體似乎又從新回到我自己的控制之中。
右手不知不覺地鬆了開來,原本濃烈如實質的殺氣也在瞬間消失殆盡。
婁明宇雙眼一亮,呼地噴出一口鮮血,猛壓下傷勢,一把將我推開,而我亦是被他一下推得踉蹌幾步險些栽倒在地,但是我的雙眼卻依舊盯著婁明宇身後躺在地上勉力睜著煙眼睛關切望著我的燕兒。
「大膽賊子!」
「休傷王爺!」
一旁的歐沛和盧峻見狀一下衝上來攔住了欲再拍我一掌的婁明宇,三人戰在了一起。
而從我殺氣一開始釋放便已停下打鬥望著我們的仇簫和婁明宇帶來的兩名黑衣人,此時也又重新廝殺起來。
頓時刀光劍影閃爍連連,而早已趕到四周的歐府家丁和侍衛卻只能在一旁組成陣式將打鬥的眾人圍起來,一點都插不上手。
我並不管身邊的打鬥的人們,只是慢慢移動腳步向依舊攤倒在地卻注視著我,眼中滿含關切和愛戀的燕兒走去。
或許是因為被我所傷太甚的緣故,婁明宇此時也只能勉強和歐沛、盧峻兩人戰個平手,並沒有多餘的精力來「照顧」似乎又恢復到被他吸去內力時狀態的我。
走到了燕兒身前,我蹲下了身子,將燕兒的嬌軀攔入了懷中。
但是眼中的血紅卻是越來越濃,一股股的液體不斷的從我眼中湧出,在燕兒的一聲滿含擔憂和關切的喊聲中,我徹底地陷入了黑暗。
…………
我身披著戰甲,手中拿著黑狼長槍,站在一片無邊無盡的血泊之中,抬眼望去,四周空曠一片,連天空都似乎被落到西邊地平線的夕陽染成了血紅。
在這天紅,地中的世界中,我漫無目的的行走著,心中卻是一片平靜和祥和,沒有一絲的殺意。
忽然眼前的場景一變,我眼前一個地痞模樣的人正凶狠地辱罵著我,見他舉起手似乎要向我打來,我下意識地將手伸入懷中,拿出了一把菜刀,一揮手,與地痞錯身而過,菜刀已是從他的胸口劈過……
一陣天旋地轉,我忽然感到地面在搖晃,向四周看看卻發現我竟在一艘大船之上,船上的人個個打扮怪異,凶神惡煞,手提著鋼刀不斷地跳到相鄰一條同這條船綁在一起的豪華遊船上。而從那船上卻是不斷地傳出喊殺聲和婦女兒童的叫喊聲。我被齜牙咧嘴興奮地叫喊的人群衝上了相鄰的那條船,入目卻是滿地的鮮血,滿地的屍體,我那船上的那些人正在肆無忌憚地砍殺著這條船上的人們,無論男人還是女人,無論老人還是兒童,鮮血將他們的臉染成了血紅,而我……竟然感到了無比的快感,揮起手中的鋼刀也加入了殺戮的陣營之中……
正在不斷揮舞鋼刀的我忽然發掘自己正騎在馬上,抬眼望去周圍全是高聲呼喝,揮舞著大刀的彪形大漢,而我們的前面,是一隊正在瘋狂逃命的車隊。不一會,那車隊便被我們這群人給追到了,一場一面倒的屠殺開始了。長刀所過之處,儘是鮮血四濺,頭顱飛舞。而我這次更是首當其衝,用我手中黝黑的長刀劃過一個個人們的胸口,不管他們是男人還是女人,是老人還是孩子……
四周的吶喊聲再次讓我使我發覺自己又換了地方,但是這次的場景卻是那樣的熟悉,齊州城之上,密密麻麻的儘是胡人與齊州百姓,還有為數不多的黑狼軍戰士,他們都在嘶喊著,砍殺著,拚命將對方送入地獄。我拿著手中再熟悉不過的黑狼長槍,將一個個意圖接近我的胡兵砸死,挑飛,洶湧的快感在我心中澎湃,慢慢的,城頭的胡兵已是滿足不了我嗜殺的衝動。我一躍身,已是從胡人爬上來的沙袋堆沖躍了下去。一路挑殺橫砸,一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漫天的鮮血澆灌著我心中那嗜血的種子……
…………
「公子?公子!公子……」一陣陣熟悉且充滿關愛的輕喚將我從滿是鮮血的夢境中拉了回來。
我勉力地想睜開眼睛,卻發覺我的眼睛被一層厚厚的紗布纏住了,此時微微一動,竟感到一絲疼痛。
「燕兒,是燕兒嗎?」沙啞的聲音從我喉嚨深處發出,難聽得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啊!公子,公子你醒了!」燕兒歡欣雀躍的聲音在我耳邊響了起來,而我抬起的右手也被兩隻溫滑柔嫩的小手握住。
聽到燕兒就在身邊,且聽她的聲音,傷勢應無大礙,我心下不免放下了一塊石頭。
「王……王爺醒了!--」歐傑充滿喜悅的聲音隨即響起,之後便是我甦醒過來的消息開始在歐府中傳遞的聲音。
「楚姑娘,來,先讓王爺喝口水。」這個聲音我一下便聽了出來,是正德公的聲音,想不到他也守在我身邊,這讓我驚訝的同時也很是感動。
「對對對,我都高興糊塗了,公子,來先喝口水吧。」
我被燕兒小心易易地扶坐了起來,燕兒溫柔而又乖巧地慢慢將水杯送到了我的唇邊,一沾到水,我便發覺我竟是那樣的口渴,一下咕咚咕咚將整杯水喝了精幹,讓燕兒一個勁地拍我後背,嬌嗔我像水牛。
喝完水我頓感身體舒爽了不少,暗自運氣,我原本的內勁果然是全被婁明宇給抽走了,但是此時身體的感覺卻是非常的奇怪,全身並未感到如何無力,且雖丹田空空如野,經脈中卻是有一絲似有似無的真氣在遊走,這不禁讓我看到了一絲恢復武功的希望。
此時的我迫切地希望見見眼前熟悉的眾人,見見我的燕兒,剛剛從那奇怪又充滿血腥味的夢中醒來,我有種孤獨而又落寞的感覺,總覺得好像曾經失去過什麼重要的東西。
我摸了摸纏住眼睛的布帶道:「燕兒,為什麼把我的眼睛蒙住了?快幫我解開,我要看看你。」
燕兒忽然一下緊緊握住了我的手,聲音有些許顫抖地道:「公……公子,你聽了之後一定不要激動。」
我的心咯登一下沉了下去,雖然剛剛我就已經隱約猜到我的眼睛八成是出了什麼問題了,不過一時不想去接受而已。現在燕兒這麼一說,我已經確定我的眼睛確是出問題了,怕是失明了。
正德公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在燕兒開口前先說道:「王爺不必擔心,你的眼睛應只是暫時性的失明,過不了多久,或許會自己復原的。」
「對呀對呀,公子,吳伯伯的醫術真的很厲害呢。我被那個黑衣人的內勁傷著了經脈,那時我都以為我要死了,沒想到經吳伯伯一番診治竟躺了五天就完全康復了。吳伯伯一定有辦法治好公子的眼睛的。」燕兒握著我的手又是一緊,看來她真是怕我想不開或就此意志消沉下去。
我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下心情,勉強壓下了失明對我的影響。
「五天?燕兒,我昏迷多久了?」
「公子,你已經昏迷整整十一天了,擔心死我了,還好現在終於醒來了。」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5 10:48 A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5 10:50 AM 編輯
第六卷 廣德公主 第十章
「我竟已昏睡十一天了?!」我不禁喃喃自語道。
「對了,婁明宇那狗賊抓到了沒有?」我忽然問道。
「婁明宇?不知道呢,前一段他從京城逃走到現在都快一個月了,估計早到胡蘭了吧。」燕兒的話語中微有詫異,估計是想不通我為什麼忽然問起婁明宇來。
我想到燕兒他們可能並未認出那黑衣人就是婁明宇,便道:「燕兒,那名打傷你的黑衣人便是在逃的婁明宇。」
「啊!那個就是婁明宇!?」燕兒一聲驚呼。
「嗯,那名黑衣人是婁明宇也沒什麼奇怪的,他確是有理由來刺殺王爺。」一旁的正德公也說話了。
我微微一歎,看樣子他們是沒有抓到婁明宇或是將他殺死了。
「那……婁明宇逃了嗎?」
「是啊,那傢伙真是有夠強悍,被公子傷得那麼重還是硬捍歐伯伯和盧大哥兩人,將兩人打傷後離去。不過歐伯伯說,那傢伙也是受傷不潛,他最後的那一下更是使得他的傷勢至少需要五到七年才能完全復原。同他一起來的那兩個黑衣人倒是最後在歐伯伯、盧大哥和仇大哥的圍攻下被當場斬殺。」
我暗自慶幸,還好最後讓他受了不小的內傷,否則的話以他現在的功力,將會是我的一大威脅。
不一會兒,歐飛、侯三浪、甘達爾、歐沛、費寧、笑纖依、歐蘭、鐵寒、宮洋等人均先後來到了我的房間。
「大灰狼,你的眼睛為什麼蒙起來了呢?是在玩遊戲嗎?」笑纖依的聲音還是那麼的天真,我時候我不禁想,十六歲的笑纖依為何有時候展現出來的智力卻如十歲孩童一般呢?但轉念又想,像她如此開心地活著,又何嘗不是件好事呢?人變得聰明了,想的事情也就越多,想的事情越多,也就越無法快樂起來。
「大灰狼?呵呵,依依你什麼時候又給我起了這麼一個外號了?」我搖頭苦笑了兩聲無奈地對笑纖依道。我身邊的人也大都習慣了笑纖依的天真無邪,對於她一些不合禮數的話,見我從未有過怪罪,也就見怪不怪了。
「對呀,大灰狼比小狼叫起來要有氣勢多了,所以我覺得還是叫你大灰狼來的好聽。」聽了笑纖依的話我還真是哭笑不得,不過經他這麼一鬧,我對於失明的煩惱倒是減輕了不少。
「好了,依依,先不要問他了。大灰狼有正事要和哥哥、姐姐們說。」我辨出聲音是歐蘭的,雖然冷冰依舊,但我卻從這句話中聽出了淡淡的關切。嘿,想不到歐蘭也會關心我?我還以為知道我這樣半死不活的,她會很高興呢。
「歐大哥,我昏迷的這十幾天可有什麼事情發生?」
「齊州境內各地行政工作都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黑狼軍的訓練也一天都沒落下,王爺受傷昏迷的消息我們也一直封鎖著。」
我點了點頭,道:「你們做的很好,那其他方面的消息呢?」
歐飛似乎遲疑了一下,才道:「我們得到消息,西涼人派使者去華城了。」
「什麼?!」西涼人居然派使者去華城?看來他們侵佔瓜州就是為了以瓜州為同天朝朝廷談判的籌碼,他們到底要什麼呢?糧還是錢?
「按照時間來推算,西涼的使者這兩日應該就會到達華城了。」
「歐大哥可知西涼使者此行的目的?」
「他們具體想要什麼我還猜不出來,但從種種跡象來看,八成與齊州和王爺你分不開。」
我皺了皺眉,看來雲中舞布下的這個局要收網了。
「還有胡蘭國內……」歐飛說了一半忽然打住了,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對我說。
「歐大哥你就放心的說吧,咱們什麼大風大浪沒經受過,一點壞消息是沒辦法將我擊垮的。」
「前幾日我們得到胡蘭國內密探傳回來的消息,胡蘭的玉晴公主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居然讓呼列薩克敦的四個兒子停止了爭鬥,並將他們聚集在了一個帳篷中,用一場外人所不知的比賽來決定出了胡蘭的新汗王。而最後勝出成為新汗王的竟然是一向最為懦弱,年齡也最小的四王子依克多達。而且讓人奇怪的是,其他的三名王子均無異議,對玉晴公主的所安排這場比賽的結果都表示了接受。現在胡蘭的四大王子已經聯合在了一起,在玉晴公主的策劃下,開始對那些復國反叛的部落展開清剿,或許用不了多久,胡蘭國內的局勢就將被穩定下來 。雖然經過這一場變故和之前在齊州的慘敗,胡蘭想要再大規模進軍天朝已是不可能,但要集中力量來攻齊州的話,還是不得不令我們擔憂,畢竟現在山海關都還在胡人控制之中。」
「玉晴公主?」我口中喃喃地念叨著這個名字,這個玉晴公主還真是不簡單,居然能讓四大王子停止相互對王位的爭鬥,還心甘情願地奉最懦弱無能的四王子依克多達為新汗王。
「而且,具密探的回報。這次胡軍聯合西涼入侵天朝的整個大計劃,就是出自這位玉晴公主之手。聽說玉晴公主早在數年前就已深得汗王呼列薩克敦的喜愛,由於她聰慧過人,很早就在胡蘭國內有『玉女神童』的稱號。而數年前的她,就已開始籌劃對天朝這次入侵的計劃了。順便說一下,這位玉晴公主,過年之後剛好……十四歲。「
我的眉頭越皺越深了,我早就想到過胡蘭國內定有一名才智過人之士策劃著整場戰爭。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會是一個年僅十四歲的小女孩!?
「看來奪回山海關已是迫在眉睫了,一旦等到他們將胡蘭國內的局勢穩定下來,調過頭來南下的時候,我們再想拿會山海關就難了。」我輕敲著床沿說道。
「屬下曾派人在山海關周圍詳細勘察過,胡人駐守在山海關的軍隊約在兩萬到兩萬五千人左右,他們一般平均兩天就要出去到附近村鎮劫掠一次,以補充他們的糧草。若我猜的沒錯,胡蘭國內目前糧草亦是相當緊缺,那些牛羊應當無法供應給山海關的那兩萬多胡軍。所以他們只能自己去找糧草。我們應該可以針對這一點,以較小的代價拿下山海關來。」
「哦?歐大哥可是已有拿下山海關之計?」
「屬下派往山海關駐察的乃是一名偵察方面的好手,有順風耳之稱的蕭東況。他傳回來的消息中指出了胡軍每次派出劫掠的隊伍都達五至六千人之多,一般都分為三到四隊,每隊一千多人。而他們回關之時,由於山海關的城牆太高,城上之人除了能隱約看清城下人的衣裝外,面容除非是功力高深之士,否則是很難看清的。所以他們每次回關都會讓城下的人說出他們在出關之時的口號,才准他們進關。」
「順風耳?歐大哥,你是想讓我們的人扮成胡軍詐開山海關的關門?」
「沒錯,胡軍一千多人一隊,若是我們有一千多人進了山海關的關門,那麼足夠撐到埋伏在附近的大軍前來了。」
我點了點頭道:「本王眼睛暫不方便主事,目前這些軍事上的事情便交由你來負責吧。」
第六卷 廣德公主 第十一章
李玲站在窗前,望著夜空中那明亮的圓月,心中卻滿是對遠在齊州李琅的思念。
當聽到李琅在齊州城被數十萬胡騎大軍圍困時,李玲一連十數天吃不好飯,睡不好覺,天天在朝上請皇上派兵支援齊州城。但那時於蓮周、婁明宇都想李琅死,皇上對於他這個十三皇子也只有一個印象,就是天剎星降世,加上中州也是戰事吃緊,所以發兵援齊的事情便一再的被壓下。
幸好不久後就傳來胡軍在齊州受挫,揮軍撤退的消息,使得李玲胸口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了地。
但沒想到胡軍才剛剛撤走不久,就出了婁令安那件事,使得矢明最後冤死皇城門外。這件事也更加使得李鈴思念起弟弟李琅來,畢竟現在她受了如此委屈,雖在外人面前表現得如何堅強,但內心卻是渴望能在自己最親的親人面前訴說。
一陣寒風吹來,李玲不禁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的裌襖,喃喃道:「我只給小琅做了長衫卻未做冬季的衣物,也不知他現在是否穿得暖?小琅總是對自己的事情不太注意,肯定又是鎧甲長衫兩套換,這麼冷的天,若是受涼了該怎麼辦。」
李玲輕輕歎了口氣,關上了窗戶,走到書桌邊打開抽屜從一精美的玉匣中拿出了一封疊得整整齊齊的信來。
李玲纖細如白玉般的手指慢慢展開了那封信,在燭光下看起來,絕美的臉龐上難得一見的泛起了微微甜美的笑容。
這封信便是幾日前從齊州送來的了李琅親筆信,信中李琅將自己在齊州的戰果一一匯報給了姐姐李玲,並講了許多在齊州的趣聞,和新收入的部下,卻是對在齊州城一戰中的凶險和慘烈隻字未提。末了又讓李玲好好照顧自己,等他在齊州站穩腳跟後便將李玲接到齊州團聚。又說他已經修書一封予太子李嚴,聞得李嚴曾幫助過李玲一次,望他日後多多照顧李玲,而李玲若是遇到什麼困難也可去尋他幫助。
自從收到李琅進軍鎢克山脈後數月來的這第一封信後,李玲幾乎每夜睡前都要拿起來讀一遍,似乎李琅就藏在這信紙之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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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又是廣德公主?」周易一反往常冷面周郎的形象,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愕地望著坐在對面的李嚴。
李嚴面色嚴峻,微微點了點頭道:「今天御書房的密議中,那西涼的使者確是如是說,只有也只要廣德公主李玲嫁到西涼予西涼王第三子凌玄鄴為妃便舉兵退回西涼,將瓜州雙手奉還天朝。」
「那……皇上答應了?」
「於蓮周在一旁竭力的贊同,而父皇本身就對西涼人頗為顧忌,考慮一番後便答應了,任孤百般勸阻也 是無效。」李嚴歎了口氣道。
周易也不再說話了,緊皺著雙眉開始思考,看來這廣德公主已是從了眾所周知的齊王軟肋,胡人、西涼人都欲用她來使齊王同朝廷反目好從中漁利。
李嚴歎了口氣道:「孤也知道小十三在齊州發展的不錯,若是加以時日必可成為孤的一大助力。而他也給孤寫了信,答應只要孤照顧好四皇妹,今後必有所報。可是現下的情況實在是孤所無能為力的。」
周易暗自搖了搖頭,目前來看,除了先行將西涼人逐出瓜州外,似乎沒有別的辦法了。於蓮周和皇上都同意這件「賣女兒換和平」的交易,連太子都說服不了他們,看來用勸柬的方式是不行了。
「殿下,既然如此,我們現在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將這個消息盡快送到齊州,讓齊王知道了。要怎麼做,就只有看齊王了。」
李嚴點點頭,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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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李玲就聽到婢女來報,說宮內的何總管來宣旨來了。
李玲趕緊來到大廳,得到的旨意卻是叫她立刻同何總管進宮面聖,李玲不禁心下疑惑起來,除了上次矢明的事情外,皇上還從未叫自己進宮見他,今日不知又是有何事。
但是想歸想,李玲還是趕緊換上了宮服,同何總管一同進了宮。
「玲兒近來可好?」見到了父皇因酒色過渡而消瘦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和藹微笑,又聽的他叫自己的小名,李玲眼睛不禁濕潤起來,想起了幼時那可親的父親,那美麗溫柔的母親,那令她無限溫暖的親情。
五鱗帝在李玲很小的時候雖忙於朝政,但空閒時卻經常和他們幾個皇子公主在一起,讓他們享到了父母的親情。這也是為什麼李琅對五鱗帝毫無好感甚至充滿了恨意,而李玲卻始終對五鱗帝有著割捨不下的感情的原因了。
不過李玲的感動和回憶亦只是一瞬間的時間,很快她就平靜好了心情,她心中相當清楚,父皇是不大可能讓她入宮來只為培養父女感情的。
李玲微一福恭敬道:「多謝父皇關心,玲兒一切安好。」
五鱗帝接見李玲的地方是皇宮中的後花園,此時雖已入寒冬,但花園中卻依舊是百花盛開如春一般。各種在冬季盛開的花朵爭相齊放,萬千的妖嬈讓人眼花繚亂。
五鱗帝讓人端上茶水糕點後便揮退了宮女和太監,連侍衛都留在了百步之外。御花園的中央只留五鱗帝和廣德公主兩人對坐,乍一看之下還真讓人以為這皇帝正在同自己的女兒敘舊呢。
「玲兒,你還在生父皇的氣嗎?」沉默了許久,五鱗帝忽然開口說道。
李玲輕輕搖了搖頭道:「不,玲兒怎麼敢生父皇的氣呢。」
五鱗帝歎了口氣道:「玲兒,父皇知道你表面上不說,實際上還是有怨父皇的。但你也要體諒父皇的苦衷啊,人人都道做皇帝如何如何威風,如何如何隨心所欲,其實做皇帝哪有世人所想的那麼簡單。父皇亦是身在高位,身不由己啊。」
李玲聽得五鱗帝的這番話發自內心不似作偽,亦微微有些動容,道:「父皇,玲兒真的沒有怪你,玲兒知道那件事都是婁明宇那賊子做的手腳,父皇亦是被逼無奈。只是可惜了矢明將軍。」想到矢明,李玲又不覺黯然起來。矢明為了保護自己而將婁令安斬殺,自己卻未能保住他,使他受冤而死,這些日子李玲經常都要望著廣德公主府中矢明的靈位自責。
五鱗帝聞言亦是輕歎一聲道:「矢將軍的冤屈父皇亦是知道,但當時他卻是不能不死。這樣吧,明日早朝,父皇會追封將矢將軍為威武將軍,以慰其在天之靈。」
李玲點點頭,起身行了一禮道:「那女兒就替九泉之下的矢將軍謝過父皇了。」
「玲兒,來,嘗嘗這玉花糕的味道,父皇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玉花糕了。」
李玲心中暗自一歎,她小時候最愛吃的其實是桂花糕,但難道父皇對自己如此關愛,李玲便也不說破,拿起一塊玉花糕輕咬了一口,笑了笑道:「這玉花糕確實味道極美。」
五鱗帝微微一笑道:「你喜歡就好,呆會回去的時候帶些回去。唉,朕十三個子女中,最疼愛的便是你了。也不知為什麼,每次朕見著你的時候,都會感到內心深處難得的平靜和溫馨。」說到「十三個子女」時,五鱗帝不禁滯了一下,想到了被菩齡道長帶走的那個「天剎雙星」之一 。他其實本該有十四個子女的。
「父皇,玲兒有一事想不明白,還望父皇能為玲兒解惑。」李玲在感到了五鱗帝對自己的親情之後,不禁又想起了遠在齊州的弟弟李琅,他可也是父皇的親兒子啊。
五鱗帝點點頭道:「玲兒你問吧,只要父皇知道的,父皇一定告訴你。」
「玲兒一直不解,小琅同是父皇和母妃所生,為何父皇卻始終對其如此冷淡?」李玲一咬牙說出了長久以來的疑問。
五鱗帝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李玲竟會問這個問題,皺了皺眉,但還是答道:「非是朕冷血無情,而是此子乃天剎星降世,代表血腥與殺戮,早晚會給我天朝帶來血雨腥風的。沒有在幼時將他處死,已是對他的莫大寬恕了。」
雖然這個回答李玲已是猜到了幾分,畢竟當年宮中就早已傳聞說李琅是天剎星降世,注定的嗜殺冷血。但是當聽到五鱗帝最後一句話時,李玲心下還是不禁一寒,古語虎毒尚不食子,而今五鱗帝竟曾有過要將李琅殺死的想法,不能不讓李玲感到害怕和傷心,亦更深地理解了李琅當年的痛苦。
五鱗帝見李玲漠然不語,便不欲在這話題上多做糾纏,道:「好了,不說他了,你以後也少和他聯繫就是了。玲兒,如今天朝危機四伏,各鄰國皆對我們虎視眈眈,而瓜州更是仍在西涼人的控制之下,瓜州百姓仍在飽受著摧殘和磨難……」說到這五鱗帝忽然打住,望向了李玲,眼中滿是殷切。
李玲愣了一下,顯然對五鱗帝突然將話題從家常往事拉到國家大事有些不適應,見五鱗帝望著自己的眼光,不禁點頭道:「如今國難當頭,玲兒身為我李氏皇族的一員自是應當盡自己的一分薄力為國效力。」
五鱗帝聞言似是放下心頭大石一般笑了笑道:「如今確是有件事需要玲兒的幫忙,其實你也不必出什麼力,只要你嫁予西涼王第三子凌玄鄴為妃便可退西涼在瓜州的四十萬大軍,瓜州百姓就可從此脫離苦海,玲兒……」
李玲聞言腦中轟地一聲一片空白,五鱗帝接下去說了什麼她一句也未再聽進去。她怎麼也沒想到,父皇叫她來,如此親切地對她,讓她體會到了闊別已久的父愛,就是為了讓她嫁到西涼,以退西涼大軍。雖然天朝史上這類嫁公主以求和的事情屢見不鮮,但此時的李玲心中卻滿是不甘與失望。
一向疼愛自己的父皇,終於不要自己了。
作者:
ct511c49
時間:
2010-7-25 10:52 AM
本帖最後由 ct511c49 於 2010-7-25 10:53 AM 編輯
第六卷 廣德公主 第十二章
良久,李玲抬起頭,望向五鱗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淒苦一笑道:「父皇請容女兒考慮兩天。」
五鱗帝點了點頭,道:「也罷,你便先回去好好想想吧。」
李玲於是起身告退,出宮回到了廣德公主府,一路上腦海中儘是父皇過往對自己的種種好,或許,他真是有什麼苦衷吧。
李玲心中暗歎,身為天朝的公主,最後終究亦是難逃成為政治的犧牲品。若因自己一人的幸福來換取瓜州千萬百姓的生命,那也算值了,只是,自己若嫁至西涼,西涼大軍真的會撤軍嗎?
五鱗帝此次對李玲的這一番勸導不可謂不高,若他一開始便強迫李玲嫁給西涼王之子凌玄鄴的話,李玲怕是又要同上次婁令安一般以死相拒了。可是這次五鱗帝卻是以親情和國家百姓來誘導李玲,使得善良的李玲難以出言拒絕。竟對自己的女兒用上了如此心機,不得不感歎五鱗帝這個皇帝實在是失敗至極。
卻說李玲走後不久,五鱗帝便離開了御花園,來到了他在皇宮中的頭號溫柔鄉--雲妃宮。
五鱗帝一踏入雲妃宮,便見一絕色佳人正在宮內的小花園中賞花。
眉若柳條,眼若秋水,鼻如遠山,唇似櫻桃。雪白晶瑩毫無瑕疵的肌膚,似乎吹彈即破。豐滿勻稱玲瓏有致的身段,讓女人見了黯然,讓男人見了噴火。如此完美的佳人,雖然天天都看,但五鱗帝現下還是不禁在心中暗歎: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實是不可得。
這名角色美女便是五鱗帝數年來始終最為寵信的愛妃,於蓮周的義女,雲貴妃,於夢雲。
於夢雲此時見五鱗帝前來,微微一笑,露出了醉人可愛的編貝,來到五鱗帝前福了一福道:「妾身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音輕柔順耳,聽得五鱗帝全身骨頭都快酥軟了。
若是比起美貌,廣德公主李玲亦是同於夢雲不相上下,但於夢雲身上那股外莊內媚的氣質卻是李玲所沒有的,而這股氣質也正是最最吸引男人的。
毫無疑問,這於夢雲若不是天生媚骨便是後天修煉了高深的媚術。而實際上卻是,於夢雲不僅天生媚骨,更是修煉了魔門的無上媚術。無怪乎老色鬼五鱗帝會被他迷得神魂顛倒連江山都不願要了。不得不讓人感歎,自古紅顏處是帝王塚。
五鱗帝此時一臉的淫相,任誰見了都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齷齪之事。只見他握著於夢雲的玉手,急不可耐地跨進了屋內,來到大廳前的大床椅上,一把將於夢雲抱到了懷中。
於夢雲在五鱗帝懷中輕輕扭著身軀,似是掙扎卻又並非真的欲脫開五鱗帝的魔手,欲拒還迎的姿態更是撩得五鱗帝慾火攻心,兩隻大手不斷地在於夢雲身上遊走起來。
不一會於夢雲便被急色的五鱗帝給剝成了一隻雪白的小羊羔,成了五鱗帝這只餓狼的午食。兩人就此在大廳之上的床椅展開了「肉搏戰」,而廳內的宮女顯然是見慣了這陣場,並未露出半點驚訝之色。
陣陣淫聲**之後,於夢雲已是嬌喘著躺在了精疲力竭的五鱗帝懷中,若非實在已是無力再戰,否則於夢雲此時面帶紅暈的庸懶姿態定會讓五鱗帝再次振奮。
實際上以五鱗帝的老邁如何能敵得過練就無上媚術的於夢雲?只不過於夢雲是為了滿足五鱗帝的自尊和虛榮,才用功將使自己的**先至,否則怕是五鱗帝脫精而亡亦是難令於夢雲有絲毫滿足。所以說,實際上五鱗帝的小命已是掌握在了於夢雲和於蓮周手中,說不定哪日五鱗帝便在自己愛妃的床上一命嗚呼了。
不過考慮到太子李嚴現在的勢力依舊不小,若是使五鱗帝突然死亡,將會令太子提前登基,對於蓮周極為不利,所以於蓮周現在也不希望五鱗帝過早地翹辮子,這也是為什麼渾渾噩噩的五鱗帝雖身體一直不好,卻始終吊著半條命就是不歸西的主要緣故了。
此時見於夢雲翻身到床椅邊,取過一個精美的藥罐,倒出兩粒通體漆黑的藥丸送到了五鱗帝的嘴邊。五鱗帝乖順地張開了嘴一口吞下了兩粒藥丸,並順便含住了於夢雲的玉指,惹得於夢雲又是一陣蕩人心肺的嬌笑。
五鱗帝吃過這藥丸之後原本無神的雙眼忽然震射出異樣的精芒,整個人也似乎變得英武起來,令人很難將他與那個酒色過渡的五鱗帝聯繫在一起,似乎他又回到了當初那個讓世人敬仰的「聖主明君」。
五鱗帝洪聲一笑,拉過依舊**的於夢雲便要親熱,而於夢雲這次卻堅決地拒絕了五鱗帝。
「皇上,為了您的龍體,為了江山社稷,切不可浸淫過渡啊,再說……妾身也確是無力再來了。」最後一句話說完,於夢雲已是嬌羞得紅霞滿面,比之剛剛**過後的庸懶紅暈更是惹人憐愛。
五鱗帝心中一片感動,暗歎如此佳人竟可嫁予自己為妃,實在是自己幾世修來的福分,若要自己在江山與於夢雲之間做個選擇的話,自己恐怕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於夢雲。
由於對佳人的憐愛,五鱗帝強忍下了腹下的焰火,只是摟著於夢雲躺下,卻並未再有動作。
於夢雲當然不會好心得為五鱗帝操心,擔心起國家社稷來。而那黑色的藥丸雖一時能振奮人的精神,並能刺激人體各個器官的活躍程度,使得機體不會老化。但實際上這種藥丸是取明日之財用之於今日,透支以後的生命罷了。五鱗帝雖現在服下藥丸後感覺身心舒爽,甚至在剛服藥後會讓他猶如年輕數十歲般體力充沛,但實際上這只是一種暫時性的催化劑。是在一年前於蓮周見五鱗帝身體似是越來越差,幾近無法正常行使皇上的權利時去尋一些術師道士得來的藥丸,讓五鱗帝服下後可使他暫時不至無力理事,而使得太子有借口提早登基。但這樣一來,五鱗帝的壽命卻是一下被縮短的許多,照如今狀況下來看,多則一年,少則數月半載,五鱗帝便將耗盡命源駕鶴西去了。也正因如此,於蓮周便要加快開始對付太子李嚴和一切有可能阻礙著他串權謀位的人。
「皇上,那婁明宇奸賊雖已遁走,但他在天朝時勢力頗大,留下的毒瘤不能不好好清除啊。」在五鱗帝懷中的於夢雲忽然輕聲說道。
「愛妃放心,那些婁賊的餘黨都已經叫於愛卿清剿完了,於愛卿辦事,你還不放心嗎?」五鱗帝輕輕撫摸著於夢雲的粉背道。
「可是有些人於相亦是不敢動手的。」
五鱗帝輕輕一歎,道:「棠妃已被朕賜死,而深……李深亦被朕打入冷宮,他已沒有威脅了。」
於夢雲輕輕拱了拱自己曼妙的軀體,惹得五鱗帝下體又是一陣燥熱。
「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啊,皇上是一國之君,切不可有婦人之仁吶,一時的仁慈,或許會造成今後終生的遺憾。」於夢雲的話語雖狠毒無比,但從她口中說出,卻怎麼也讓人無法認為她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五鱗帝聽入耳中,更是認為這是自己的愛妃在提醒自己,心中只有感動和柔情。
五鱗帝閉上了眼睛,似是做了痛苦的抉擇,睜開眼後眼中露出了一絲殺機,對於夢雲道:「愛妃所言甚是,斬草確是要除根。否則,怕是又要造就另一個李琅出來了。」對於李琅在齊州抗擊胡人的作為,五鱗帝不僅沒感到半分感激或欣慰,卻是對李琅的崛起感到了擔憂和防範。李琅在五鱗帝心中的印象始終停留在「天剎星」三字上。
「皇上,今日召見廣德公主談得怎麼樣了?她同意嫁往西涼了?」於夢雲忽然話音一轉問道。
「她說要考慮兩日,不過依朕對這丫頭的瞭解,以國家百姓來勸導她,她定難抗拒。」
於夢雲似是猶豫了一下道:「臣妾聽聞齊王李琅與廣德公主的姐弟關係向來親密,若是聞之廣德公主被嫁往西涼求和,怕是會……」
五鱗帝聞言圓睜雙目,數十年的帝王之勢瞬間釋放而出,連於夢雲都不禁有一剎那發自內心的膽寒。
「哼!他能怎麼樣?難道他還想造反不成?廣德已是二十有二了,早晚都要嫁人,嫁予西涼王三王子亦沒有辱沒了她的身份,更何況她此次是為了國家,為了瓜州百姓,當是光榮至極才對。李琅他算哪根蔥,哪輪得到他有異議?!」
於夢雲心下暗笑,看來義父交給自己的任務,自己又完成了。
第六卷 廣德公主 第十三章
宮洋望著已漸漸從戰火中恢復過來的齊州城在夜晚中又依稀回到了當初那個繁華的城市,心中卻是平靜非常,一點也無法融入到這城市繁鬧的夜生活中去。
當前日在齊王的房間聽得齊王要歐管事全權負責奪回山海關的事宜後,宮洋便找到了歐飛,請命帶兵前去奪回山海關。而歐飛在稍稍猶豫後便答應了宮洋的請求,命他三日後率新組建的兩萬黑狼軍前往山海關,從胡人手中奪回這西北三關之一的齊州門戶。
而今晚,便是一群將領相邀在齊州城的名酒樓醉仙樓上擺宴為宮洋送行。本來宮洋的鐵搭檔鐵寒也欲同宮洋一同前去,但是歐飛考慮到黑狼軍的訓練還要加緊的問題,便沒有同意,況且齊王也同歐飛說過,宮洋實是可獨擋一面的大才,此去山海關之戰,他對宮洋信心十足。
在醉仙樓的三樓包間內,鐵寒、歐傑、盧峻、仇笛、歐蘭、費寧、甘達爾等齊王帳下的武將皆已落座,宮洋一到,眾將便開始輪番敬酒。宮洋平時雖始終冷著個臉,也不愛說話,看似自閉內向,但此時卻也是來者不拒,雖依舊未有多說話,但一切盡在這大碗大碗的酒水之中。卻想不到宮洋酒量也是高的驚人,十數碗酒下肚後依舊是面不改色,惹得歐傑一個勁地叫宮洋冷面酒仙。
「宮……宮大哥,我……我老甘可是……是……是羨慕死你了……。這麼快……就……就又能去殺胡人了……,太……太爽了。王爺答應過我……我……我做先鋒,現在……說……說話不算話……」甘達爾說起話來已是舌頭打結了,這光頭黑大個就愛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席上敬宮洋最多的就數他了,可人家宮洋現在一點事都沒有,他倒是七葷八素了。
甘達爾身邊的盧峻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頭,道:「老甘,王爺既然答應過要以你為先鋒,就一定不會食言,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你的用武之地了。」
「呃……」怎知甘達爾竟是回頭張開大嘴對著盧峻打了個酒嗝,熏得盧峻的俊臉刷地一下漲紅了,惹得席上眾將一片哄堂大笑,連一向冷面的仇笛和宮洋都像征性地咧了咧嘴。
甘達爾瞇了瞇眼睛,看了看眾人,似乎也想笑,可是嘴巴張了張,卻是呼地一聲趴在了桌上打起呼嚕來。
眾將看著這個憨厚直爽的光頭大個都是對視一眼,會心地笑了笑,盧峻也是起身將甘達爾扛到了醉仙樓的客房中讓他休息。
「宮將軍,你怎麼不多笑笑呢,你長得這麼英俊,若是多笑笑,定會迷倒無數齊州姑娘的。」歐傑敬完宮洋一杯酒後說道。
剛剛將甘達爾送去休息後回來的盧峻聞言,瞥了瞥一旁也是個閻王臉的仇笛道:「就是就是,咱們的仇老大是因為工作性質緣故,才不得不板著個閻羅臉來嚇人。」仇笛聞言,頭也不偏,只是眼珠子微微這麼一斜,瞟了盧峻毫無感情的一眼,盧峻登時打了個冷戰,趕忙接道:「其實呀,咱們的仇老大是面惡心善,他為人還是蠻好的,對待屬下對待朋友也是非常親切的,……」盧峻說著說著發現仇笛竟一下起身坐到了他身邊原本甘達爾坐的地方。
盧峻目瞪口呆道:「你……老仇,……你這是做什啊?」
仇笛轉過臉,望著盧峻,面無表情地道:「親切親切。」
剎那間,盧峻的臉變成了個超級大苦瓜,而席上眾將更是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想不到冷面閻羅老仇竟也會開起玩笑來了,他這等冷冷的幽默更是讓人受不了。
「宮將軍,歐蘭祝你此行旗開得勝,馬到成功,一舉收復我齊州門戶山海關!」在眾人仍舊捧腹之時,歐蘭忽然站了起來,舉杯對坐在她對面的宮洋道。
眾將這回又不禁目瞪口呆起來,剛剛一直都未見歐蘭喝酒,眾將在敬宮洋時歐蘭亦只是冷眼旁觀,似乎是個局外人一般,眾人知道她不好惹,也不敢輕易去勸酒。想不到此時歐蘭竟會突然主動敬起宮洋來,真是讓人懷疑明天的太陽是否會從西邊升起。
其實這段時間和宮洋、鐵寒等眾將在黑狼軍中一起訓練,歐蘭已是慢慢地融入到了這個武將圈子之中,眾將也似乎從未將她當作女人,而是當作哥們一般對待,讓她感到了這群人的可愛和淳樸。這種感覺大異於她過往獨行俠般的生活,在不知不覺中,歐蘭亦是慢慢地發生了變化,因幼年時形成的心中冰山也在漸漸溶解。剛剛入席時是因為一時還不太適應這種場面,而現在見連一向被他們叫做冷面閻羅的仇笛都開起玩笑了,不禁讓她放鬆了許多,也便開始對今天的主角宮洋敬酒起來。不過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倒是令其他眾將驚訝不已,時如冰山,時如火山的冷面暴女歐蘭今天竟轉性變成青山了?!
宮洋卻不似其他人那般驚訝溢於臉上,禮貌地舉起酒杯與歐蘭的酒杯輕輕一碰,道了聲謝謝便仰頭一飲而盡,眾人皆不自禁想到,這傢伙到底對什麼會提起興趣來?照這樣下去,怕是連老婆都找不到了。不過就算是有人嫁他,那姑娘也必將面對一個冷冰冰的木頭,比守活寡還慘吶。
歐傑誇張地緊皺了眉頭,對宮洋道:「宮將軍呀,你看連我三妹都給你敬酒了,你好歹也給咱露個微笑吧?」
宮洋聞言,看了歐蘭一眼,一咧嘴,露了露牙,便算了笑過了。
「呃……」眾人不禁無奈地直搖頭,看來要想宮洋笑,還不如去期待明天早上天空變出兩個太陽。
其實此時若是廣德公主李玲在的話,她定回想到第一次勸李琅笑時,李琅那咧嘴的幹幹一笑,若要說冷,恐怕無人會比當初還是幼年的李琅還冷了。
而在鐵寒眼中,剛剛他那從小一起長大的生死朋友的那一「笑」卻是那樣的苦澀,那笑中含著別人看不見的淒苦和無奈,除了他外,沒有人知道宮洋小時候其實是個非常愛笑的可愛男孩。
鐵寒不禁想起了十一年前,胡蘭大將阿列布枯率十萬胡騎入侵齊州,燒殺搶掠無所不做,齊州軍民奮起抵抗但無奈將領指揮失誤,使得齊州軍大敗,胡軍更是無所顧忌在齊州胡作非為四處肆虐。
鐵寒永遠都不會忘了那一天,那日傍晚,十二歲的鐵寒和十歲的宮洋在村外玩耍後,正要回家。卻在村道上看見了數百名騎在馬上的彪形異族大漢,他們個個手拿半月形的彎刀,身披半身皮甲,相貌極為兇惡。而在這數百騎末尾還綁著十數名哭喊著的女子,鐵寒和宮洋依稀認出那些女子皆是他們村裡的人。鐵寒不禁心下咯登一響,登時想起了經常聽村裡人提起的胡蘭人,這數百名騎馬的惡漢八成便是他們口中兇惡嗜血的胡蘭人了。鐵寒想到此處趕緊摀住宮洋的嘴巴,一下將他拉進了一旁的草叢中,再不敢看那些胡軍一眼。
待馬蹄聲遠去後,鐵寒和宮洋才小心易易地從草叢中出來,趕緊回到了村中。
但當他們到了村裡時,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兩名十多歲的男孩心中從此永遠地印下了這一幕,也從此在心中刻下了對胡人深似海般的仇恨。
晚霞的餘暉灑在遍地的血泊之上,橫七豎八的屍體畫滿了蒼涼,偌大的村子當中只有「呼呼」房屋被火燃燒的聲音,生命在此刻,被踐踏得一文不值。
火光、霞光、血光反印在宮洋慘白的小臉上,讓他看起來是那樣的無助和驚慌。
忽然宮洋大叫一聲,往村內跑去,鐵寒緊追其後,當他們來到宮洋的家中時,門口的五具屍體讓宮洋徹底的絕望了。潮水般的眼淚奔湧而出,似乎欲將他那小小的眼睛衝破一般。
父親、母親、大哥、二姐、三姐。五個最親的親人,五個最疼愛他的人,五個與他血脈相連的人,就這樣離他而去了。十年來的幸福生活僅剎那間便永遠的離他遠去。
宮洋跪在親人的屍體前無聲地哭泣著,心中的悲傷已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而此時站在一旁的鐵寒亦是兩眼濕潤,他的家就在宮洋家的隔壁,他剛剛已經看到手握鐮刀被長矛釘在門口的養父了,他的眼睛睜得那樣的大,眼中是那樣的不甘,手中的鐮刀依舊握得那樣的緊,鐮刀上徐徐滴下的鮮血卻意示著他倔強不屈的精神。
同宮洋不同,鐵寒自小就是孤兒,流浪四方後被這村中的養父所收留,從此與五十六歲的養父相依為命,並有了宮洋這個好朋友。
而今,養父的離去,對他來說雖有悲傷與憤恨,但早已習慣悲歡離合的鐵寒心理明顯要比宮洋來得堅強,他只是默默地放了一把火,讓養父的遺體同他誓死捍衛的那間屋子一同化為塵土灰燼。
哭了整整一夜的宮洋已是沒有眼淚可流了,在鐵寒的幫助下,兩人亦是將宮家五人火化。
望著熊熊的烈火,宮洋的臉龐因哭泣太久而不自覺地抽搐起來,倒映著火光,宮洋那十歲孩童的臉此時看上去卻是那樣的猙獰和可怖。
悲痛過後,心中已是完全被那無邊的仇恨所填滿。
「宮洋若不能報此仇,殺盡胡狗,便不配做我宮家男兒。」當宮洋咬著牙說出這句話時,鐵寒便知道,以前那個愛笑愛哭愛鬧的小弟弟宮洋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鐵寒暗歎一聲,緊緊和宮洋的手握在了一起。
離開村莊後鐵寒帶著宮洋在齊州四處流浪,討飯、做長工、做搬運工,什麼苦活累活他都幹過。直到鐵寒十五歲,宮洋十三歲時,齊州大徵兵,他們兩人才就此投入了軍中。
從一個小兵做起,兩人開始了他們漫長的軍旅生涯。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在沙場上的拚命奮勇得到了賞識,慢慢地一步一步往上爬,從百校長到門騎將,再到副驃將,宮洋和鐵寒的軍銜職位越來越高,而宮洋卻也越變越冷,自從離開他們從小居住的村莊後,宮洋便再未笑過,除了鐵寒外,他也幾乎不和別人多說一句話。若不是有鐵寒始終在身邊的話,宮洋恐怕早就因得罪太多人而混不下去了。
鐵寒知道宮洋心中時刻都無法忘懷親人慘死的情景,時刻都無法遺忘那夕陽餘暉下的遍地血紅,他的心中已被仇恨所佔據,再容不下一點歡笑和快樂。
數月前,當知道江放要放棄齊州城退守封巖城時,若不是鐵寒百般勸阻,宮洋就險些造反起義了。
而今,在入了齊王帳下後,宮洋也終於能再一次帶兵去痛殺胡人了,或許,在殺戮中,才能讓宮洋心中的痛苦微微得到解脫吧。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打斷了鐵寒的回憶。
「不是說過了嗎,不要來打擾我們!」歐傑記得上完酒菜後他就吩咐過醉仙樓的小二不要讓人來打擾他們的,怎麼還會有不開眼的來敲門?
「咚咚咚」敲門聲又起,而且比之上次還要重了幾分。
眾將此時亦都停下了談話和敬酒望向包間的房門,歐傑撇了撇嘴,起身氣勢洶洶地衝到門邊,一把拉開門。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9-28 04:53 PM
第十四章
淩玄鄴清楚的記得,在十六歲那年,在那西涼每年例行的皇家狩獵會上,自己先是莫名其妙的在林中迷失了方向,接著便遇到了十數名黑衣人的追殺。
憑著自幼練習的騎術和一些微薄的武功,在身中數刀的情況下躍溪潛逃。
也是淩玄鄴命不該絕,自幼沒近過水的他絲毫不會游水,在溪流中猛吞了幾口水後便撞在一岩石上昏了過去,也不知被溪流帶了多久的淩玄鄴竟沒就此歿于水中,反倒是讓人給救了起來。
好在淩玄鄴被刀所傷之處都不是要害,而他體質也還算不壞,加上救他之人又有靈丹妙藥,不多久便已無大礙。
醒來後的淩玄鄴自是對救他之人千恩萬謝,而在機緣巧合下,得知救他的兩位年輕男子皆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一位是西涼國內有名的鉅賈,另一位則是西涼江湖中可翻雲覆雨的霸主。
淩玄鄴瞬間把握到兩人很可能將給他予極大的幫助,便也以誠相待,連身份也不隱瞞,傾心交談後,三人皆大感相見恨晚,最後更是以天地為證結為了異姓兄弟,發下了同生死、共富貴的誓言。在結義之後,淩玄鄴年齡最小,自然排在最末,而兩位哥哥更是告訴他,他們還有一位大哥在涼城,讓他日後回去時去聯繫,而淩玄鄴在得知這大哥的身份和姓名後更是欣喜若狂。
淩玄鄴將自己的處境以及這次遇難的情況告知兩位元哥哥後,三人分析皆認為定是大王子所做的安排,而兩位哥哥也具是為這新認的弟弟深呼不平,並說要幫他出這口氣。
淩玄鄴大為感動之餘卻是保持住了冷靜,正確地分析了當下的局勢,一來這件事雖私下可以確定,但實際卻又沒有任何證據,也奈何不了大王子,二來大王子的母親是當今王后,且娘家勢力頗大,大王子本人也結交了不少朝廷權貴,三名輔政大臣中的席東平更是與之過往甚密。此時若與大王子撕破臉,極有可能會步了四王子淩玄天的後塵。
所以,最後三人商量得出結論,與大王子的爭鬥是至死方休的,所以最後必須得將大王子的勢力徹底剷除。而以目前淩玄鄴的實力,無疑是遠遠不夠的。於是,最後三人定了一個示弱以懈敵,明裡笑臉暗裡磨刀的策略。淩玄鄴回去後編造個故事,將自己的受襲輕描淡寫地掩蓋過去,而從此之後便造出種種假向來醜化自己,以達讓大王子鬆懈的目的,必要之時,甚至可讓自己在西涼王心目中的形象變壞些,反正在當今朝堂,光靠西涼王的寵愛是遠不能得登大寶的,最後要憑的還是各人的實力。
表面是示弱懈敵,暗地裡卻由他們兄弟三人秘密籌畫,招兵買馬,組建情報網,收買朝廷官員,拉攏各地豪強等待時機的來臨。
於是,淩玄鄴回到涼城後便上演了一出“百花居”的鬧劇,使得西涼王拂袖而去。緊接著更是荒唐之事一件連著一件,仗勢欺人,強搶民女,無惡不做,口碑漸惡。
而大王子派人刺殺淩玄鄴失手本來欲再行製造機會,以求斬草除根,根本原因還是怕淩玄鄴阻著他繼承西涼王之位。但淩玄鄴不僅在各方面頻頻示弱,而且極度醜化自己的形象,破壞在西涼王心目中的印象,使得大王子的危機感下降,久而久之,大王子便覺得有他這麼一個反面人物在那,更可體現自己的光輝形象,而大王子之前已將四王子淩玄天除去了,若是再將淩玄鄴除去的話,西涼便只他一位王子了,雖然這樣一來便無人可再與他爭奪王位,卻是難免會使得西涼王和眾大臣及百姓有懷疑。既然如今淩玄鄴已沒了對自己的威脅,大王子自是也樂得留他這一個“參照物”在那。甚至有時淩玄鄴的惡事被告到了刑部、禦使台等地方,他也以自己的勢力將其壓了下去,還得了個重兄弟,手足情深的好名聲,而外面百姓對淩玄鄴的評價則是更加的糟糕。
實際上淩玄鄴所“霸佔”來的女子多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他將她們“搶”入王府中,再製造假相使得人們以為她們在王府中受盡臨辱而死,屍體更是被毀屍滅跡,實際上卻是讓他們自願選擇加入其暗地裡組建的情報組織和殺手網加以培養,若是不願意加入的,則動用其義兄在江湖上的勢力,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其和家人送出西涼。淩玄鄴身邊的素兒便是在那時被淩玄鄴 “擄”來,誰知一向對美女頗有免疫能力的淩玄鄴卻對素兒一見鍾情,深深被其相貌氣質所迷,而素兒對他也是表現得大有情意,在著人反復調查確定其身份沒有問題後,淩玄鄴便將素兒留在了身邊,成了他這“花花太歲”的一位豔妃。
而有時大王子或西涼國內的其他勢力有時也會偷偷安插美麗女子讓淩玄鄴結識,卻不知淩玄鄴每次派人去“擄人”的時候都會詳細地調查“被擄之人”的身份和背景,所以每次這些被故意安插的美女都依舊被淩玄鄴好色地想辦法弄到手,但卻都見到她們的受盡臨辱滿是傷痕的屍體在野外被人發現。如此一來,更是使得那些本來還頗有懷疑的人更加地確認,三王子淩玄鄴是個大大地變態色魔。
淩玄鄴通過其三位神通廣大的義兄所組建的一個情報網可稱得上是西涼國內覆蓋面最廣,最為深入的情報網之一。而他也因此對府中上下,誰忠誰奸,誰是哪個勢力的內奸搞得一清二楚。但淩玄鄴卻並不徹查府中的奸細,在暗中派人監視他們的同時,也不時地做戲給他們看,讓他們回報給他們的主子。
在數年的積累準備下,如今的淩玄鄴實際實力已非如以前與大王子淩玄亭完全無法對抗,甚至有了一拼的可能。但淩玄亭的後臺之一雲家,卻是使淩玄鄴極其為難,因為在以武立國的西涼,武將特別是名將的地位是極其高的。而當今西涼,聲望最高,戰功最多,名氣最盛的武將無疑便是有著“不敗神將”之稱的雲中舞了,但那雲中舞卻恰恰便是雲家中人。且雲家之中的當朝武將和名將遠不止雲中舞一人,若要將淩玄亭的勢力徹底剷除的話,雲家將是最為難拔的一顆釘子。
不拔,雲家在王后的帶領下必定會支持淩玄亭。
拔,則會動了西涼的軍心和民心。
所以,淩玄鄴還在等,在等著一個機會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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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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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9-28 04:57 PM
第十五章
李玲坐在顛簸的車廂中怔怔地出神,她已不知這是離開京城後的第幾天了。半路上被一群自稱是太子派來的人劫了去,在馬上狂奔猛趕了數天,說是要送她去齊州與弟弟李琅相會,這使得李玲雖是辛苦,卻也硬挺著騎馬而不坐車,但奔波了數天后,還是頂不住風寒病倒了。
在迷迷糊糊的高燒中,她只覺得自己通過了一條極黑的暗道,之後便又回到了剽龍十三騎的手中。再之後便又踏上了前往西涼的路程,只不過這次多了一千驃騎軍。
就在李玲以為這次會一路直至西涼時,大隊人馬忽然調轉方嚮往回走,速度也突然變得快了起來。她疑惑地詢問過尹飛鷹,尹飛鷹卻告訴她要回京城了,至於說為什麼,卻是無可奉告。
這一路給李玲帶來的疑問太多了,僥是她冰雪聰明現今也被搞得糊裡糊塗了。
馬車外,馬背上的尹飛鷹此時卻又是另一種心境。昨日得到于蓮周的千里飛報,說齊王已出兵,命他們護送公主火速回京。得到飛報的尹飛鷹等人立即調轉方向,疾往京城方向趕回,可謂是歸心似箭,因為他們的老八耿風厘還受傷生病在途中的驛站之中生死未明。
而今,冬天最冷的時候已經過去,地上的冰雪也不再如當初一般深厚,眾人趕起路來更是快上許多。
這一日,尹飛鷹為了插近路,捨棄官路不走,改行一條雖偏僻卻頗為寬闊之路。僅行得半日眾人便覺所行之路越來越寬,直至來到一片寬廣的平原。
此時一雲州驃騎軍的校衛策馬到尹飛鷹旁道:“將軍,這一帶馬賊出沒頻繁,更是西北第一馬賊團夥‘多羅’的根據地,我們是否就此往東改行官道?”
尹飛鷹瞪了那校衛一眼道:“堂堂天朝軍官居然會怕一群馬賊?不要說未必會遇到馬賊,即便是碰到了,以咱們這一千驃騎軍還會怕他們不成?正好順道滅了為民除害。況且,那馬賊見我們官軍在此,逃都來不及了,怎會來碰釘子找死?”
那校衛見尹飛鷹如是說也不好再勸,只得點頭附和:“將軍所言極是。”心下卻是暗道:你只在京城作威作福,又怎知這雲州馬賊的兇狠強悍?不要說一千驃騎,就算是五千驃騎,也未必能敵得過“多羅”那批馬賊的突襲。越看到我們是官軍,那批馬賊越以為我們護送的是值錢的物件,更是會不惜代價來奪,亡命之徒的想法,哪會是如你所料的到的。
似乎是要應驗那校衛所說的話似的,前方不遠處隱約出現了七、八騎手持鋼刀的響馬,但在大隊人馬前方觀察一會後便迅速的撤離,並未有所行動,想來也是,這七、八人能耐這一千驃騎如何?即便是剽龍十三騎所剩的八人中任何一人也能把他們打發了。
尹飛鷹哈哈大笑對身邊的校衛道:“這便是你說的大批馬賊嗎?”
而那校衛卻是勃然色變,似乎沒聽到尹飛鷹的這句話,回道:“這……這是馬賊的探哨,看他們離去的樣子,想來已經打上我們的主意了,將軍,我們還是及早做準備為好,不如馬上結陣前行吧。”
尹飛鷹聞言頗為不悅,暗道:你這小小校衛怎地處處和我唱反調?話語間好像覺得我極沒見識似的。便眉毛一挑道:“當兵為將之人怎能如你這般膽小如鼠?!我們棄官路而行此道便是為了能儘早趕回京城,要是結陣而行那豈不是更慢?況且你所說的只是猜測而已,馬賊未必便會來。再者說了,此地如此空曠,若馬賊來襲我們再行結陣也尚來得及。”說罷不理那校衛,徑直策馬行到隊伍前面。
那校衛怔了怔只得搖頭苦笑,心下暗惱:天朝便是有你們這些只會紙上談兵的無能之將,才會弄得今天四處被人欺辱侵略的局面!
又行了約莫半個時辰左右,平原前方忽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悶聲,就如要下雨前的悶雷一般震撼。剽龍十三騎及那些雲州驃騎營的兵將都是善戰之輩,知道這聲音決不會是變天時的悶雷,而是大隊騎兵疾速前行時鐵蹄所發出的聲音。
就在眾官軍還在發蒙時,天邊忽然湧出了一團黑雲,遮天蔽日般向他們覆來。待尹飛鷹慌忙下命令弓箭壓制,結陣出擊的時候,那群黑雲已是壓近到了離他們只數百米的距離。這時所有的人皆看清楚了,那團黑雲便是一群身著各異深色夾襖,手持各類兵器的馬賊,數量粗略一計竟有近萬騎之多,他們的衝擊雖毫無章法,但面對一千措手不及驚慌失措的驃騎,卻也是威力驚人。
在天朝,馬匹本就極缺少,一般的驃騎營和正規騎兵軍團都很少有過五千之數的。像這群馬賊,近萬人皆是騎馬作戰的實為罕見。雖然馬賊們所乘之馬種類、好壞不一,但他們的騎術,他們常年劫掠的作戰經驗卻不是那些養在軍營中只吃飯不打仗的官軍所能比得上的。特別是雲州的馬賊,兇悍剽狠的程度甚至比之胡蘭人都有過之而無不及,面對比自己數量少一半以上的官軍自來都是大打出手,而雲州的官軍雖較其他南方之地的官軍要來得善戰,卻也是難敵這群亡命馬賊如暴風閃電般的突襲。
朝廷自是對這些馬賊頭痛非常,也派過大軍來圍剿,但派少了反倒是被馬賊給消滅,派多了那群馬賊卻是不戰而逃,利用對地理的熟悉將天朝軍隊耍得團團轉,就是圍不到他們,剿不了他們。
“是……是多羅!真的是多羅!”雲州驃騎營的兵將中不知是誰喊了這麼一句,登時使得軍心大亂,剛組織起的陣式也一下被打亂。
尹飛鷹緊皺眉頭,抬眼看到了那群呼喝著的馬賊中赫然飄著一面血色骷髏旗,在雲州這一路他也頗有耳聞,這叫“多羅”的馬賊是西北雲州最為強悍的一支馬賊隊伍,他們現在的首領外號“黑狼”,以一把黑狼刀帶著眾響馬在西北馳騁縱橫未逢敵手。劫掠時無論是官軍還是平民,皆是從不手軟,向來趕盡殺絕不留活口,被譽為西北最兇狠無情,殘暴嗜殺的響馬。今日想不到遇上的便是這夥西北最剽勇兇殘的亡命之徒,尹飛鷹只覺腦袋一下變成了兩個大。原本以為有這一千驃騎護衛,公主當是萬無一失了,怎料得人算不如天算,竟讓他們遇著了連官軍都不懼的馬賊軍團,而且還是馬賊中的“精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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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時間:
2012-9-29 09:15 PM
第十六章
“不要慌張,快結陣,長矛向外,弓箭手居內,用盾牌護衛公主馬車!”情急之時剛剛那名校衛也顧不得身份問題,發號施令起來。
而尹飛鷹等剽龍十三騎也回過神來,紛紛組織起驃騎軍防守迎接馬賊的第一輪衝擊。
驃騎營不愧是雲州最精銳的軍隊之一,僅一瞬間的時間他們便壓下了恐慌,組織好了嚴密的防守陣式,雖然現在弓箭壓制已是稍有來不及了,但以長矛騎兵為主的驃騎營所組織起的防守陣式還不是這群人數雖眾但陣容散亂的馬賊一時所能衝擊得破的。
轉眼間馬賊們已逼到了驃騎軍面前,就當眾人皆以為馬賊要開始硬拼時,一眾響馬居然從中分為兩路向驃騎軍所組成的菱形防陣的兩邊散開。
尹飛鷹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從自己身邊呼嘯而過的馬賊們,心中的弦繃嚴到了極點,即便是在對媚蛇和隱蛇這等絕頂高手之時他也從未如此緊張過。尹飛鷹非是膽小無能之輩,但此時的他卻真真實實地感到了死亡的威脅,這群剽悍的響馬身上,人人都散發著不亞於他們任何一人的殺氣和戾氣。
忽然將驃騎軍包圍起來的馬賊有數百人收起了手中的武器,從馬鞍上取下了一條長索,將長索的一端緊緊繞在自己的手臂上,另一端卻是結成一個環,舉在頭頂一邊揮舞著一邊大聲呼喝。
那驃騎軍的校衛大叫一聲不好,但顯然為時已晚,就在尹飛鷹等人還愕然之際,驃騎軍所組陣式的週邊騎士已有百餘名被環形套索套中頭部,一下被響馬們拉下馬來直拖出去,一被拖到馬賊陣營中,那些落地的騎士便是亂刀臨身,死無全屍。其他驃騎營的兵將見自己的同伴如此慘死,皆是驚懼交加卻又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應付這群馬賊的如此戰法。
轉眼之間,又是百餘名驃騎軍騎士被套拖下馬去,而下場亦是不必多說,除幾個被身邊的同伴砍斷繩索得救外,其他盡是魂斷亂刀之中。如此一來,原本嚴密非常的陣式也開始鬆動起來,那些沒有了主人的馬匹開始在驃騎軍中四處走動,將陣式打亂了不少。
那校衛見得此狀策馬到尹飛鷹身旁道:“將軍,如此下去我們早晚皆會死於這群馬賊刀下,依末將之見,不如我們集中力量護衛公主的馬車殺出一條血路沖將出去吧!”
尹飛鷹瞳孔一縮,暗歎剽龍十三騎在天朝威名如雷,如今竟會被這區區一群不入流的馬賊給困倒,實是丟臉至極。但他也非小雞肚腸之輩,聯繫之前這校衛的言行便知其有真本事,於帶軍打仗方面甚至比自己還要在行許多,再加上此時的情形也確實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自己喪命事小,若是讓公主落入這馬賊之手,不僅使的天朝皇家顏面具失,更是無法對托以重任的丞相于蓮周交代。當下點了點頭,開始命令各人準備護衛公主突圍。
因為被圍困於馬賊之中,騎兵沒有衝刺的距離,無法施展開他們強大的衝擊力,驃騎軍的突圍僅撕開了馬賊包圍圈的一條小口子後便又被團團圍住,對於沒有了陣式的驃騎軍,悍不畏死的馬賊們不再有所顧忌,暫態開始大混戰。
在雜亂的鐵蹄踏地聲、馬賊們的呼喝叫駡聲、驃騎軍騎兵被傷的慘叫聲和兵器相擊的碰撞聲中,西北雲州最強悍的馬賊軍團和最精銳的驃騎營戰到了一起,但雙方的兵力比卻是相較懸殊,照此下去,驃騎軍被滅,公主落入馬賊之手只是遲早的事情。
在血染紅的冰天雪地之上,在拼命廝殺的驃騎軍和馬賊之中,一名赤裸著上身,皮膚黝黑,長髮飛揚,手持黑刀的馬賊格外的醒目。只見他手起刀落之間必有一名驃騎軍士兵落馬,亂軍中無一人是他一合之敵,刀刀見血,刀刀奪命,霎時間已在驃騎軍中衝殺了幾個來回,卻對公主所乘的黃色馬車不甚理會,將車旁守衛的驃騎軍士兵一刀砍飛後便又繼續殺向別處,似乎便是為了殺人而殺人,看得連剽龍十三騎那八個久經血火的老江湖都是滿心的驚駭。而若是廣德公主李玲此時翻開車簾見到這名赤裸上身的馬賊的話,驚駭程度當不下於剽龍十三騎,因為這名馬賊無論在相貌、身材,還是在戰場之上的砍殺拼鬥的姿態都赫然同她的弟弟齊王李琅一模一樣,就連在血肉橫飛中,眉眼間所流露出的那股子冷酷和那一絲淡淡的興奮都別無二致。
尹飛鷹一揮雙鉤斬去兩名馬賊的頭顱後望向那在驃騎軍中橫衝直撞的黑刀馬賊,對身旁的那名校衛道:“那馬賊竟悍勇如此,你可知他是誰?”
混戰之中尹飛鷹含雜內勁的聲音依舊傳至那校衛耳中,那校衛順著尹飛鷹的目光望去,附到尹飛鷹耳旁喊道:“那應該便是‘多羅’的頭領黑狼了。”
尹飛鷹點了點頭,一拉馬頭喊上了老二許宵龍和老九海騰泊向那“黑狼”奔去。其實尹飛鷹起先便已猜出這名悍勇的馬賊當就是“多羅”的首領黑狼了,但還是問 了下身旁的校衛得以求證。他深知目前的情況要想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了,唯有擒賊先擒王,將那黑狼斬殺或生擒才有一線機會,但他觀那黑狼在亂軍之中的刀法既准又狠且快,詭異無比,讓他根本看不出任何路數,為了更有把握便叫上了老二和老九結陣同去。
其實若是那名校衛知道尹飛鷹的想法的話,定告訴他這條心思行不通,因為西北馬賊比之其他地方多有不同。他們在自己內部也是講究強者為王,弱肉強食的政策,只有最強的人才能夠當得上頭領,眾人也才會服他,而一旦有比那頭領更強的人出現,眾人便會奉新的人為頭領。再者,馬賊團夥中除有一名頭領還還有多名副頭領和許多小頭目,頭領若是被人殺死,則由第一副頭領暫代其職,第一副頭領被殺則由第二副頭領接上,若是副頭領被殺完了,便由小頭領自動升上,所以要擒賊擒王的策略在對付這群馬賊是行不大通的,若是欲利用他們的頭領去威脅他們,那更是想都別想。
此時那黑狼正揚著手中的黑刀又殺到公主馬車的周圍,十三騎中的何江宏恰在旁邊,一見黑狼殺過來,思及公主的安危立馬挺起長戟迎了上去。
兩騎相遇,何江宏目光剛一觸及黑狼那冷如冰質的眼神心下便一陣抽搐,僥是他也曾是一殺人不眨眼的兇悍之輩,看到那雙眼睛中所迸射出的冰冷和殺氣,還是微微有些受不住。僅在他微一失神之際,那把沾滿了鮮血的黑色長刀已劃了一條詭異的弧線,如閃電般在他面前閃過。
兩騎相交而過,黑狼繼續揮舞著他的黑色長刀殺向人群,而何江宏卻呆在了馬上,他有些茫然而又不知所措,沒來由的一陣心慌。緊接著胸口一麻,再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手一松,長戟已是落到了地上,他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眼睛中滿是不甘與難以置信。便在他要仰面倒下馬時,身邊的一名馬賊已是揮起長刀將他的頭顱斬了下來。
“老五!(五弟!/五哥!)”正向這邊趕來的尹飛鷹、許宵龍和海騰泊三人俱是怒得虎目欲裂,策馬疾奔,當先趕到的尹飛 鷹怒吼一聲,一揮雙鉤登時將那順手牽羊的馬賊截成四段。三人悲痛地望了倒在地上屍首分離的何江宏一眼,便打馬直向仍在揮刀砍殺的黑狼追去,在剽龍十三騎的心中,為了丞相而沉屍沙場實是他們最好的歸宿,便也不去將何江宏的屍首收起另葬。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9-29 09:24 PM
第十七章
朴大牛是西北雲州驃騎營的一名普通騎兵,那日聽說要隨這八名京城來的大將軍護送公主出嫁時,他只覺得榮幸不已,但卻不知為何走到了一半忽然轉頭要回京城了。不過能去趟京城,朴大牛也是覺得非常高興的。
但誰會知道,好死不死的,他們竟然遇到了西北最強悍兇猛的馬賊團夥“多羅”。身為土生土長的雲州人,朴大牛對這支可怕的馬賊隊伍是深有感觸的。因為雲州的地理位置緣故,雲州人對胡蘭和西涼人的殘忍並未見識太多,反倒是他們本地的馬賊讓他們受盡了苦頭,也讓他們自小在心中埋上了陰影。
今天當朴大牛面對這上萬名的“多羅”馬賊,面對那傳說中的嗜血魔鬼黑狼時,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逃!
但四面八方皆被馬賊所包圍,當了幾年兵,身為雲州軍精銳的朴大牛卻也深知,這種情況下只有眾志一心才有可能突圍成功,獲得一條生路,否則若是落在這群亡命只之徒的手裡便只有死一個下場。
當混戰開始的時候,朴大牛和其他驃騎軍的士兵們一樣,都忘掉了恐懼和害怕,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你死我活的拼鬥中。但當那個在雪地上,在寒風裡,在刀光劍影之中光著上身,揚著長髮,揮著黑色長刀的傢伙出現時,他們又感到了恐懼,感到了害怕,感到了死亡的威脅。
朴大牛一直在躲避,他寧願多挨其他人幾刀也要躲開那個披頭散髮的黑刀惡魔,因為,只要被他砍中一刀,便絕對沒有活命的機會,這幾乎已成了西北雲州平原上的一條定律。
但有時候,你越是怕某事發生,某事卻偏偏就愛發生,老天爺就是如此的愛和人開玩笑,一向以戲弄人類為自己的一大樂趣。
這不,朴大牛越是怕那黑刀奪命的黑狼,那黑狼,那黑刀就越偏偏找向他。
這時,那如地獄殺神般的黑狼又向朴大牛的方向策馬奔來了。而朴大牛卻苦於正和一馬賊斯鬥無法立時逃開,當他將那馬賊斬于刀下時,黑狼也已來到了他的面前。
朴大牛恐懼地看著他身前一個個的兄弟在黑狼的黑刀下斷魂喪命,沒有一個人擋的住一刀,沒有一個人碰得到黑狼的身更別說傷到他了。眼看閃是閃不開了,求生的欲望頓時壓過了恐懼和害怕,朴大牛拼命地握緊了手中的鋼刀,大吼一聲迎上了黑狼。
就在朴大牛已報必死之心迎上黑狼時,斜刺裡忽然殺出了三騎,當先一人手舞雙鉤,一下擋在了他的身前,朴大牛認出了那人便是京城裡來的那八名大將軍的頭領,朴大牛以為這名大將軍是來救自己的,當下心中感動得不得了,一提勇氣竟揮起長刀跟著那雙鉤大將迎上了黑狼。
只見那雙鉤大將對著緊跟他而來的另兩名大將喊了一句什麼,朴大牛依稀聽到是什麼龍什麼陣,三名大將立馬成犄角之勢將黑狼圍在了中心,而黑狼一拉韁繩一下將整匹馬人立了起來,長刀一揮竟一下將甩向他的一條長鞭劈為兩半。
朴大牛心想大丈夫人世間走一遭,生當生得轟轟烈烈,死當死得壯壯烈烈,馬革裹屍原本就是當兵之人最好的歸宿。當下看准三名大將之間的空隙,一下沖進去,揮刀便往黑狼赤裸的上身招呼。
然而黑狼卻如同突然消失一般一下在馬背上不見了,朴大牛一刀砍空差點自己失去慣性跌落馬背,再看黑狼的坐騎上確是空空如野,一臉的莫名其妙。
朴大牛木然地轉頭一看,圍著黑狼的那三名大將竟也呆在坐騎之上,但為什麼三人皆是怒視著他呢?而且那眼神中,除了怒氣外還夾著那麼深的不甘與驚懼。
“噗、噗、噗--”幾乎同時,三名大將胸口鎧甲上的護心鏡皆爆裂開來,緊接著便是三面噴來的血霧一下濺得朴大牛滿頭滿臉,朴大牛卻是驚得連擦也沒有去擦,呆呆地坐於馬上,看著三名大將如沙袋般墜到馬下。
忽然身邊閃過一騎,朴大牛茫然地抬起頭看去,卻看到赫然是黑狼騎著他的坐騎從自己身邊經過,在朴大牛還沒反應過來時,一陣黑芒閃過,他只覺自己竟一下飛了起來,越飛越高,霎時間連周圍嘈雜的拼殺聲都聽不到了,耳邊仿佛想起了小時候在家鄉小村中母親常唱給自己聽的雲州山歌,他笑了,笑得那麼的開心,笑得那麼的快樂,因為他看到了母親,看到了家鄉,看到了自己兒時的夥伴,甚至,看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自己。所以,當朴大牛的腦袋落到地上時,他的嘴角邊卻是帶著甜甜的微笑。
李玲坐在時走時停的馬車內,聽著車外震天的喊殺聲和雜亂的馬蹄聲,只道又是有人為了劫她而來,心中一片煩躁。這些天來她想了很多,為什麼這世界上的人們要互相爭鬥,要拼死廝殺呢?為什麼為了那些身外之物,那些權利、金錢要生死相博呢?人的欲望難道就真的是萬惡之根源,是人類殘留的獸性嗎?為什麼大家不能開開心心地在一起生活?
正當李玲胡思亂想之際,馬車的門忽然被打開,一個約十六、七歲滿身是血,手持一把血淋淋奇形斷刀的少年躍進了馬車。李玲的兩名侍女驚慌之下正欲大叫,那少年左手疾點一下將兩人點倒,望向李玲道:“公主,屬下費甯,奉齊王之命來接公主回齊州,請隨屬下走吧。”這少年正是齊王李琅派來劫救李玲的“小貓”費寧。
李玲望著眼前這滿臉鮮血的少年,心下不禁懷疑他所說之話的真實性,正微蹙秀眉之際卻見到了馬車門口提劍抵擋馬賊的盧峻當下便不再懷疑,同費甯一同出馬車。
費寧告了一聲得罪後,將李玲抱上一匹駿馬,自己坐于李玲身後,解下自己的披風將李玲整個人蓋住,以免其被驃騎軍見到或是濺到鮮血,在盧峻的從旁保護下,揮刀向外殺去。
“本宮的兩個侍女還在車內……”乘上馬後的李玲忽然想到了車內的兩個侍女,忙對費寧道。
費甯聞言只得苦笑搖頭道:“此刻生死攸關之際,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危險,以屬下和盧將軍的能力,要護著三人穿過這刀槍劍林之中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說罷見李玲沉默不語,費寧也只得繼續揮刀砍殺。
非是費甯和盧峻不想連同馬車一齊劫出,但這輛馬車太過顯眼,不要說驃騎軍會拼死攔截,那些不明就裡的馬賊為了錢財也同樣會盡力糾纏,所以只得捨棄馬車,將李玲載於馬上殺出重圍。
其實費甯和盧峻兩人昨天晚上便經過多方打探跟上了尹飛鷹所率的這隊人馬,他們雖不知為何公主的送親團竟回頭趕路,依他們探得的情報,公主應還未送出過雲州才對。但想到朝廷定會派高手護送公主,再加上還有一千驃騎軍在側,所以兩人只得遠遠的綴著,尋求時機出手。
今日在此地竟然遇上了馬賊的大隊團夥,也出乎了費寧兩人的意料,他們在馬賊出現後便一直在遠處的土堆上觀察情況,直到兩隊人馬混戰在一起後,慮及公主的安全便疾沖下來。那時驃騎軍正和馬賊殺得難解難分也沒有人去注意到沖進去的他們兩人,馬賊更是以為他兩是自己人而未有過多的攔截,也真算是他兩運氣好,當他們沖到公主馬車附近時正是黑狼剛剛呼嘯而過之時,馬車周圍的驃騎軍士兵都被黑狼斬殺,而剽龍十三騎的注意力也完全被他所吸引,尹飛鷹等三人更是被其所殺,這便使得費甯和盧峻輕鬆地靠近馬車,接走了公主。而兩人此時也正將注意力都投到了廣德公主的馬車上,並未注意到那名披頭散髮揮著黑刀在亂軍中橫衝直撞的馬賊竟跟他們的主子齊王李琅長得一模一樣。
費甯和盧峻一路上時不時地猛揮兩刀砍翻擋路的馬賊和驃騎軍士兵,而兩邊的人也都沒大在意他們這不起眼的兩人,眼看便將沖出混戰的兩堆人馬。
“賊子留下公主!”忽然費甯聞得腦後勁風直響,回頭一瞥卻見是一名渾身是血的驃騎軍軍官,撇開了自己的對手揮著一把斷了矛尖的長矛向他砸來。費寧微微一笑卻並不理會,轉過頭去繼續策馬狂奔。
正當那長矛要砸到費甯後腦時,旁邊忽然閃出一到劍芒,那長矛暫態斷成兩截,盧峻得勢不饒人,順勢拉住還在那名軍官手中的一半長矛將其拖到了自己馬背上,勁力吐出已是封了那軍官的穴道,接著猛拍馬背緊隨費寧而去。
兩人向北疾馳了近一個時辰後才停下,費甯將蓋在李玲身上的披風揭起後將她扶下馬休息,看到盧峻馬背上的那名軍官正兩眼含怒地瞪視著他,便問道:“盧將軍,你帶這累贅來做什麼?怎麼不一劍把他劈了?”
盧峻嘿嘿一笑道:“剛剛在土坡上我都看到了,這小子挺有指揮能力的,帶回去給王爺,他一定很歡喜。”
費甯聞言做一副了然的表情後道:“不過你怎麼知道這小子就會投靠王爺?”
盧峻翻了翻眼皮道:“這就不是我煩惱的事了,反正王爺肯定有辦法。”
“盧峻,小琅……他……他還好嗎?”這時已從奔波中緩過勁來的李玲對盧峻問道。
盧峻一見李玲問話當即躬身道:“王爺還好,只是在齊州常常思念公主殿下,以至茶飯不思,人瘦了不少。”盧峻的這番話倒是沒有做假,李琅幾乎每次得知李玲的消息都要吃不下睡不著好一段時間。
李玲微歎了口氣,眼角已有淚花滾動,道:“你們來……來救我,是……是小琅的主意?”
費寧點了點頭道:“王爺與公主實是姐弟情深。”
李玲搖了搖頭歎道:“小琅這又是何苦,你們這又是何苦呢?你們這樣將我劫去齊州,那瓜州的百姓怎麼辦?小琅對朝廷,對父皇怎麼交代?”
費甯和盧峻對視一眼後道:“公主放心,王爺已親自率軍出征瓜州,誓將西涼賊子逐出瓜州。如此一來,無論是對瓜州百姓還是對朝廷皇上都有了交代。”
“什麼?小琅他……他帶兵去打瓜州了?”李玲心下一驚道:“我在京城便聽聞那佔領瓜州的乃是西涼的精銳鐵騎四十萬,領軍的更是西涼的不敗戰將雲中舞,小琅他此去……豈不是……”說著說著眼眶中的淚水已是滾落臉頰,被寒風吹得緋紅的臉頰配著那兩行青淚看得費甯與盧峻皆是心中一揪。
盧峻趕忙道:“公主不必擔心,想來王爺在齊州的事蹟您也已聽過,現在的王爺本事可大了,定然可以將那西涼賊子趕出我天朝領土。”
李玲卻不再說話,橫袖擦去眼淚,竟一下翻身上了費寧的坐騎道:“我們趕緊趕路吧。”
費甯和盧峻猜不出李玲的想法,也只得上馬繼續踏雪前行。
不過這一路倒是苦了費甯,美女佳人在懷卻是不得絲毫無禮,腰板挺得老直,在馬上僵得都快成了木頭人,直看得一旁的盧峻掩嘴偷笑。
三人趕趕停停,不幾日便已出了雲州地界進入齊州領地。
這一路上雲州的官府軍隊卻也是無什動靜,想來那日的驃騎營士兵和剽龍十三騎都已被馬賊全數殲滅了。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9-29 09:32 PM
第十八章
這日一行四人經過西安城,因為連日的趕路,李玲已是疲憊不堪,剛剛大病之後的軀體實是無法繼續這種顛簸的旅程。於是費甯便決定在西安城暫時安頓一下,並讓西安守備,曾經的西安義軍頭領岳安派人前去齊州城報信。
到得西安城內,費甯和盧峻分別出示了證明自己身份的腰牌後城中的守衛便去通告了岳安。不一會,岳安便帶著一隊人馬抬著一頂大轎來到城門迎接。
盧峻見那岳安和上次齊州城時的打扮竟是毫無變化,依舊是一身寒酸的書生裝,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齊州城一別至今已有月余,盧兄可好?”一見面岳安便拉著盧峻笑道。
盧峻也是直性之人,見這岳安竟如此熱情,也便歡喜地為他介紹費甯和公主李玲。而那名驃騎軍中俘來的校衛則直接交由岳安的手下帶去關押。
當得知眼前的絕色佳人便是天朝廣德公主,齊王李琅的親姐李玲時,岳安並未表現得太過驚訝,只必恭必敬地行禮後便請李玲上了轎。但費寧卻是看出這岳安雖掩飾得極好,但眼中依舊露出了一瞬間的驚喜,費寧心中不禁暗暗提防起來。
岳安剛剛得到自己的親兵來報,說是齊王座下的大將盧峻求見,並說帶了一位貴人,於是岳安便急急地命人抬了轎子前去迎接。哪知這貴人竟便是廣德公主李玲,對於岳安來說,這實不下於送到嘴邊的一塊肥肉,怎能不叫他驚喜,能掩藏得如此之深,已相當不容易了。
一眾人在交談中不一會便到了岳安的府邸,而當三人出席岳安為他們而開的接風酒席時,卻見到了另一個當初的義軍首領--韓自在。
岳安解釋說韓自在和他是老朋友了,此次韓自在是來西安看望他,也是剛剛才到,所以沒有同他一齊去迎接公主,希望公主殿下恕罪。李玲等三人自是連稱不必多禮。
酒過數巡之後眾人已是聊開,除李玲並不怎麼喝酒外,費甯、盧峻同岳安、韓自在則是喝得熱火朝天。此時眾人之間已沒了起先的生分,甚至都已稱兄道弟起來。
四個大男人喝酒聊天,聊著聊著自是聊到了女子、風月身上,而盧峻、費甯顧忌公主李玲還在身邊所以說起來掌控著分寸並不過分,韓自在似乎對此道並無興趣只是聽他們聊而不大搭話,倒是岳安看似一老實書生的模樣,想不到竟是風月場中的老手,說起來侃侃而談。
“咱家見過的美女那沒有千也有百了,就這西安便是盛產美女佳人,但咱家卻直到今日才知道,過往見過的那些都不叫美女,甚至都不算女人,只有像公主這等絕代佳人那才算得上是女人吶!”說著說著,這岳安竟一下將話題拉到了李玲身上。此言一出眾皆色變,李玲更是繡眉微蹙,盧峻雙眼一瞪便要拍案而起,卻被身旁的費寧拉住了。而那岳安竟越說言語越是不堪,仿佛怕費寧兩人不發怒似的,倒是那韓自在依舊是沉默不言,不時地瞥兩眼岳安,就如一個事外人般,看不出一點表情。
費寧此時已是發覺氣氛有些怪異,暗提內勁,卻發現內勁居然被制,一絲也提不起來。當下一驚,知道剛剛喝的酒定是江湖中罕見的絕頂毒藥,能讓他這種級數的高手毫無察覺地喝下,並直到自己提勁時才發覺已中毒,可見這種毒藥的隱蔽性有多強。費寧這時已是肯定今日著了這岳安的道了,就算他不是主謀,也定然脫不了干係,一時也不知其意欲如何,便決定靜觀其變,左手已是暗暗摸到了靠在桌邊的奇形斷刀。
費甯身邊的盧峻可就不如費寧來得沉穩,見岳安言語間已是有羞辱李玲的成分在,他原本就是公主府的家將,此時哪容得這岳安如此對待自己的主上,當下已是掙開費寧拉著他的手,拍案而起,指著岳安的鼻頭罵道:“爾這奴才,怎地如此無禮!在公主面前竟說出這等無恥的言語來,還不快快向公主磕頭賠罪,興許公主能饒你一命。”
卻見那岳安冷笑一聲,斜眼一瞥盧峻道:“在咱家的地盤向咱家撒野的,你倒是第一個。”
費寧一聽這話便大覺不妥,沉聲道:“嶽守備此言為何?難道想造反嗎?”
岳安聽得此言卻是大笑起來,道:“造反?那李琅派人去劫公主,襲擊朝廷送親使節,便不算造反嗎?他未經朝廷批准便私立三品以上官員,甚至更改朝廷的章法制度,他便不算造反嗎?咱家不是造反,咱家這是平反!哈哈……”
費甯聽得岳安竟直呼李琅其名便知大事不好,雙眉一凝,瞪視岳安喝道:“王爺對爾等不薄,爾等竟要造反,對得起你們自己的良心,對得起齊州的百姓,對得起正德公嗎?”費寧雖非義軍中人,卻也常聽得李琅說那些義軍首領皆對正德公尊敬有加,所以此時提了起來,希望能讓岳安有所收斂。
哪知那岳安冷哼 一聲便道:“少拿正德那老不死的來壓咱家,成王敗寇乃是這天下不變的定理,咱家即便是沒有良心那又怎地!?再說了,那李琅對咱家不薄?怎麼個不薄法?就這一個區區西安守備就叫不薄了?!”此言說罷也不再理費甯和盧峻,轉頭對坐在一旁的韓自在道:“韓兄,那李琅小兒此時正好出征瓜州,齊州防守空虛,而他的心肝姐姐更是落到了咱們手中,這實是天助我兩,為咱們的成功又加上了一重雙保險。嘿嘿,這廣德公主李鈴聽說是天朝皇家的第一美女,小弟縱意花場近十年,什麼女人都玩過,就是這公主還沒玩過。呆會咱們兄弟兩可不要放過這大好機會,定要好好地享受一回這公主的滋味,反正只要留得她命在,便不怕這李琅不聽咱們的,那小子對他的姐姐可著緊得很呢,咱們便來做他這個准王爺的便宜姐夫一回。”
盧峻聽得岳安如此污言穢語哪還忍得下去,揚起拳頭便要轟向岳安滔滔不絕的嘴巴,哪知拳頭一舉起便覺身上無一絲氣勁,登時知道自己中了岳安的暗算,大怒道:“爾這狗斯•!竟使毒!”
岳安冷笑道:“嘿,拿唐門的‘九淡’來招呼你們,你們也可算面子夠大了,就你們兩個喝掉的那些,可就花了咱家五十多兩銀子呢。”
費寧是早已知道自己中毒,見岳安笑著看向自己,冷哼一聲將頭轉開,手底下卻是牢牢握緊了斷刀,暗道便是沒了內勁也要拼死保得公主周全。
再看李玲,雖一直未有言語,但卻對眾人的話皆聽入耳內,她是何等聰明之人,聽得岳安那些無禮之語便知此人欲反,更是要拿她來威脅弟弟李琅。但苦於此時己方受制於人,又在他們的地盤上,雖心中憤恨,卻也知多說無益,冷眼望著岳安的同時也在苦思著對策。不經意間,李玲忽然感受到了一直坐在岳安身邊沉默不言的韓自在投向她投來了兩道目光,李玲回望過去,卻見韓自在眼神中竟有一絲讓她放心的安慰在裡面,那是一種長輩對晚輩慈愛的目光,充滿了溫暖,登時梳平了李玲心中的慌亂。
“哼,盧峻,在齊州城時你威風歸威風,但在咱家這西安城,卻輪不到你對咱家放肆!”那邊岳安同盧峻已是到了水火相爭的境地,只見岳安一彈手中酒杯,酒杯便疾速飛向盧峻。盧峻苦於內勁受制,毫無還手之力,被這一酒杯砸得倒飛出三米有餘,好在岳安並不想取盧峻的性命,所以盧峻只是深感恥辱外倒是沒有什麼大礙。
岳安見盧峻倒地怒視著他,更是仰他大笑,叫道:“來人啊!將這兩人拉下去綁了,良宵一刻值千金,咱家兄弟可要享受這公主大餐了!”說罷便對李玲邪邪一笑,肆無忌憚打量著她的身材,口中竟是嘖嘖有聲地讚歎著。
而費寧則是不動聲色,暗暗向李玲移了少許,手中的斷刀刀鋒在桌底已是對準了岳安。
“嘿,姓費的,你就別浪費力氣了,就憑現在的你,拿著那把破菜刀便想砍著咱家嗎?恩?你們兩個……我怎麼沒見過?”岳安忽然對拿著繩索上來欲綁費甯與盧峻的兩人說道。
“他們兩人是我的人,你自然沒見過。”旁邊始終沉默的韓自在突然開了口。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9-30 12:20 AM
第十九章
岳安舒了口氣道:“原來是韓兄的人,嘿嘿,別怪小弟多疑,此時實在是容不得出半點意外,否則你我的身家性命可就都搭進去了。”隨即又覺得不對,這間內廳內外安排的人都是他親自任命的,怎會突然被換成了韓自在的人而自己不知道呢。
正在岳安疑惑間,韓自在已是離坐站了起來,輕輕拍了拍岳安的肩頭道:“老弟,你的那點心思怎瞞得過正德公啊。”這句話在其他人聽來有些莫名其妙,但在岳安聽來卻無異於一聲平地響雷,當下噌地退開兩步怒視韓自在,道:“好你個姓韓的,竟連同那老不死的來害咱家!枉咱家瞎了眼竟還找你來共謀大事!”
“正德公早知你野心過大,必不會甘居於人下,日久必反,所以一直讓我監視著你,看來正德公果神人也,事事皆不出他所料。”韓自在不緊不慢地說道,他的聲音略微沙啞而充滿親和力,在李玲、費寧等人聽來實是如浴春風,但在岳安聽來卻無異於地獄的催魂音。
“你……你……你……”岳安直指著韓自在連說了三個你,忽然一閃身撲向了李玲,看招勢竟是欲與其同歸於盡。
便在費甯和盧峻皆自驚呼之時,岳安竟自己跪倒在地,眼、耳、口、鼻七孔鮮血直湧,雙眼驚懼地瞪著韓自在,口中的話語已是含糊不清:“碎……碎骨掌,你……你是……”一句話還未說完便已面朝下地趴倒在地,全身骨骼發出“咯咯”的奇響,直聽得人毛骨悚然。
這邊的盧峻和費寧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他兩皆是識貨之人,看到岳安死前的神態表情和身體狀態便知是剛剛韓自在起身時不經意間在岳安肩上的一拍,將岳安送進了鬼門關。這等詭異高深的武功實是讓兩人大開眼界。不過由於兩人一個是常年呆在王府的家將,一個是初出茅廬的後生,皆不認得這碎骨掌是什麼來頭,否則這韓自在的真實身份便是呼之欲出了。
韓自在命他的兩個手下將岳安的屍體清走,這才躬身向李玲行禮,再將“九淡”的解藥予費甯與盧峻服下後,便緩緩將今日事情的因果始末道來。
李玲等三人這才得知,原來岳安早便欲圖不軌想要取李琅而代之,現今趁李琅親率大軍出征瓜州之際,聯繫了當年在義軍抗胡時的好友韓自在意圖謀取兵力一時空虛的齊州城。其實岳安的消息未免有些不夠靈通,此時此刻的齊州城內已是由歐飛等人徵召了二十萬齊州新軍,雖戰鬥力不是很強,但光那二十萬人擺在那,便不是岳安所能撼動得了的。而今日盧峻、費寧兩人護送李玲的到來更是讓岳安欣喜若狂,得了這廣德公主,他無疑可大大增加自己成功的砝碼,於是便上演了這一出酒宴鬧劇。但岳安沒有想到的是,他所叫來的幫手韓自在竟然是正德公一早就安排下的伏子。韓自在表面上答應同岳安一同起兵謀取齊州城,一面卻是暗自調查岳安的勢力和人馬,將自己的人慢慢滲透到岳安的身邊,更是在今日一舉將岳安的及其親信心腹一網打盡。而撞上了李玲他們倒是個意外,不知應說韓自在的運氣好,還是該讚歎李玲的運氣佳了。
眾人在西安城稍做休息,韓自在安排好了西安的各項事宜後便護送李玲等一行人北上齊州城,有了韓自在的護送,又是在自家地盤,這一了自是順風順水,不幾日便到了齊州城下。
聞訊而出的歐飛、歐沛、侯三浪、劉也等人皆是位列城門外迎接,更是有不少百姓前來一睹那傳說中猶如仙女下凡一般美麗脫俗的齊王親姐廣德公主。
見到弟弟李琅帳下一位位官員大將,還有城頭城前那成千上萬熱情的齊州百姓,李玲不禁有了種回家的感覺,多日奔波的勞累霎時間無影無蹤。
“姐姐你真漂亮啊!你是大灰狼的姐姐嗎?依依也是呢,不夠那大灰狼老是不肯叫我姐姐,真是煩人呢。”剛與齊州城的眾大將和官員見禮後,李玲便被旁邊突然插進來的一位小姑娘給拉住了。
李玲一看,竟是個嬌俏玲瓏的可愛小姑娘,圓挺的瑤鼻,精緻的耳朵,圓嘟嘟的小紅唇,特別是那有著長睫毛的大眼睛,說不出的討人喜歡。
“這……請公主恕罪,這笑姑娘自來便是如此不拘無束,王爺也拿她沒辦法,今日衝撞了公主,看在她年紀還小不懂事的份上,還望公主海涵。”一旁的劉也見狀忙上來對李玲致歉道。今天得知公主李玲歸來,劉也立即做出了不讓笑纖依出城迎接的決定,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妮子,鬼知道會惹出什麼事來,哪知這小妮子最後還是自己溜了出來。
李玲微微一笑道:“依依可愛率真,本宮很喜歡,何罪之有?”說罷輕輕把笑纖依摟在懷中,笑纖依乖順地偎著李玲的同時還不忘給劉也做了個鬼臉。看得旁邊的眾將官直搖頭苦笑,大歎笑纖依實是齊州城的小妖精。
從城門到歐府一路下來,李玲竟和笑纖依聊得甚是投機,而兩人最多的話題自是李琅,李玲這時也知道笑纖依口中的“大灰狼”竟是自己的弟弟李琅,心下好笑,卻也覺得這外號頗有意思。
“姐姐,大灰狼可壞了,要去打仗也不帶依依去,等他回來你可要好好教訓他,讓他也叫我姐姐,呃,姐姐比依依大,那就讓他叫我小姐姐吧。”
“打仗?”李玲的心咯噔一下提了起來,這時才忽然想到李琅已率軍出征瓜州,還不知那邊戰況如何,是否有危險。望著天上漸漸被濃雲遮住的太陽,李玲的心中忽然湧起了不好的預感。
第六卷 廣德公主 終!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10-3 10:27 PM
第七卷 征戰瓜州 第一章
經過近半月的跋涉,我所帶領的兩千黑狼軍士兵由齊州西部進入了瓜州的地界,而我所部的三萬黑狼軍士兵也陸續通過各種方式秘密進入了瓜州。同時,鐵寒則帶領著他五萬黑狼軍,堂而皇之的從齊州西南進入了瓜州,開始了我們的兩面打擊、明暗結合的西征計畫。
經過兩日的整備,我部下的三萬黑狼軍士兵已全數到齊,他們皆在深黑色鎧甲的外面套上了破舊的棉襖,將武器乾糧包裹起來背於背上,在這冰天雪地之中便如一群西來的難民般別無二樣。只不過這群難民行進整齊,人數也有點過多罷了。
為了掩人耳目,所以我這方面的三萬黑狼軍皆是步兵沒帶馬匹,所以應比起正面行軍並有不少馬匹的鐵寒部慢了許多,算來鐵寒此時應該已經打響了我們出征瓜州的第一戰了,只是不知是勝是負。
我們一眾人由瓜州東北部的山區而出,繞過瓜州的數個可能有西涼重兵把守的重要城鎮,向北部義軍活動頻繁的地區前行。依我的計畫,我們一入瓜州便應立刻尋求義軍的幫助,以求儘快將這把背地裡的刀插向西涼軍的背腹。
瓜州的天氣比之齊州又要惡劣不少,不僅溫度低了許多,地上的積雪也近及膝部,及大地影響了我們行軍的速度。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瓜州並不是每處的冬季都是如此嚴寒,只是我們所在的地方正好處在瓜州北部一帶氣候最為惡劣的地方,也正是因為如此,義軍才得以利用天時地利在此地與強大的西涼軍團周旋不止。
我拄著用破布包裹的黑狼長槍,踏著沒膝的積雪,腦中卻反復想著正德公離去時所留下的那兩句話。
那日我欲出征之際想起要去跟正德公道別,誰知竟發現房間已空無一人,只留一室茶香和桌上的一張紙條。紙條上書著兩行字:
西涼軍兵強,不可正面敵之。
雲中舞計多,不可按常理謀之。
這兩句話的意思雖說我同眾將商謀之間都反復提出過,但正德公離去之時留下這兩句話,對我的提醒作用卻是非比尋常,也讓我對這個神秘的老人更加的充滿了敬佩,又對其不能為我所用大為遺憾。不過天下才人之多,豈能盡歸於我帳下?天下才人之多,又何愁無我可用之才?如此一想,心中便也釋然。
又行軍數日,在我們的乾糧就要用盡之時總算是聯繫上了瓜州北部的一支義軍。很幸運,這支義軍便是瓜州有名的朝廷棄將荊炎所組織帶領的,在瓜州的眾義軍中極有威名。
荊炎本是瓜州窿平城守備,善使一把十字槍,因其槍名曰:斷魂,所以荊炎又有個外號叫“斷魂飛將”。在瓜州多次抗擊西涼的入侵中立下了無數的汗馬功勞,帶領窿平城的瓜州百姓一次又一次地捍衛了瓜州人的尊嚴。但在數年前,西涼王御駕親征,率四十萬大軍兵臨瓜州,一路狂攻直達瓜州城下,雖然瓜州軍民奮起抵抗,但無奈孤立無緣,在堅持了奇跡般的四十七天后最終被西涼大軍攻破,城破後西涼王下令屠城十日,近百萬瓜州城百姓慘遭屠戮。而西涼大軍又在瓜州劫掠一番後才揚長而去。這事傳到京城,京師震動,朝廷大員們非但不反省自己未派援軍使得瓜州城失陷,卻是利用此事遷怒瓜州那些平日與他們不睦的將領官員,窿平城的荊炎便是其中之一。而荊炎本乃一孤兒,自幼在兵營長大,除了兵書韜略外並未受那些腐朽的儒家忠君思想影響,所謂“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忠臣格言在荊炎看來卻是狗屁一堆。所以當得知朝廷欲對其不利時,荊炎便連夜潛逃,避過了前來捉拿他的朝廷爪牙“血錦衛”,在瓜州北部鄉鎮中隱居起來。直到去年年末西涼大軍協同胡蘭人再犯天朝領土時,荊炎才又一舉打出“斷魂飛將”的旗號,組織起其軍中舊部和起義百姓與西涼人周旋。
荊炎所組織的這支義軍在其訓練下已是頗具戰鬥力,利用對地形和水土的瞭解,多次阻擊了西涼的劫掠軍團。由於其活動範圍地處北部山林丘陵之中,所以西涼的大軍並未敢深入其中對他們進行圍剿,這也使得他們經過數月的發展,人數已達五萬之多。當然其中也是不乏老弱病殘之輩,加之嚴冬的來臨,西涼人的劫掠,禦寒衣物的短缺,更是使得能夠作戰的人越來越少。
當我們找到荊炎的這批義軍時,他們已是近一月未有大的行動,皆是聚於山間隱秘的山洞營地中休息以待來年的反擊。由於我們這三萬多人皆是內著鎧甲外裹棉襖,所以當看到那些被凍得只能窩於山洞之中依火取暖的義軍士兵時,皆是將外層的棉襖脫下給他們穿上。此舉使得那些義軍看向我們的士兵眼中多了些親切,更是對黑狼軍士兵身上所穿的深黑鎧甲露出了羨慕的神情。
當我得知這支義軍是荊炎所率領的時候心中是又喜又憂,喜的是荊炎乃昔日的瓜州名將,無論在作戰經驗還是地理熟悉上都比我們要強上許多,憂的卻是荊炎乃天朝棄將,而我又是天朝的齊王,在沒和朝廷翻臉前依舊是代表著天朝的皇室,不知荊炎會否因此而心存芥蒂。不過我的這些擔心和憂慮卻在見到荊炎本人後完全地消除了。
映入我眼簾的之中的荊炎有著一身同我相近的黝黑膚色,長長的黑髮亦是如我一般隨意地用布帶紮於腦後,國字臉,濃眉丹鳳眼,英挺的鼻子,緊抿的嘴唇,一身略顯破舊卻乾淨整潔的天朝四品大將鎧甲,三十歲上下,一眼看上去便知是個硬漢型的人物。
在我觀察荊炎的時候,荊炎也正用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上下地打量著我,幾乎是同時,我兩皆指著對方開懷大笑起來。在笑聲中,原本存在於兩人兩軍之間的一絲生分和隔膜暫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踏上兩步伸出右手道:“齊州李琅。”
荊炎兩眼放光地望著我,沒有一絲猶豫地伸出右手重重地與我握在了一起:“瓜州荊炎。”
此時我才知道什麼叫做英雄悻悻相惜,什麼叫做英雄識英雄,英雄重英雄,雖然以十六歲的我目前的作為離英雄二字還差十萬八千里,但能與瓜州的准民族英雄荊炎產生這等相惜之情還是很讓我高興和臭屁的。
“王爺在齊州的作為小將早有耳聞,以一人之力率齊州百萬居民退數十萬胡蘭虎狼之師,實是我天朝有史以來的第一大軍事奇跡啊,小將我對王爺可是仰慕得緊吶。今日得以親見王爺,卻又不得不感歎自古英雄出少年,長江後浪推前浪了。”恭維的話語從荊炎的口中說出卻是盡顯真誠,這荊炎一見便知是個率性之人,豪爽熱情,粗中卻又含著細,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濃濃的軍隊氣息。
“齊州城一戰靠的是齊州百姓團結一心,軍民同仇敵亥,小弟的那點功勞是微不足道的。荊將軍才可謂是真英雄大丈夫,在瓜州百姓心中,那是天神一般的人物,‘斷魂飛將’的名號小弟遠在京城時便已是如雷貫耳了。”
荊炎一揮手笑道:“王爺謬贊了。”
“荊大哥,小弟如今帶著齊州的兒郎前來瓜州抗擊西涼賊子,也可算得上是軍中之人,你我皆是為瓜州百姓而戰,何必再王爺長將軍短的叫著生分,不如便以兄弟相稱如何?”對著這軍中的直爽漢子,我有著說不出的好感,當下便誠懇地說道。其實我自己也有些奇怪,何時我那冷漠的性格竟徹底轉變了?
荊炎微微一猶豫道:“可是小將乃朝廷通緝……”
我一擺手打斷荊炎的話道:“荊大哥,你我現在可謂是同一陣線上的戰友了,怎還計較那些無謂的事情?況且你的事情我都知道,那擺明瞭是錯在朝廷,荊大哥只有功哪來的罪!?那些朝廷中的奸臣妄徒只懂得亂嚼舌根,排除異己誣陷忠良,荊大哥的冤屈天下盡知,但公道自在人心,觀得此次荊大哥舉兵之時回應的人數便知。現今西涼賊子踐踏我大好河山,殺戮我百姓親人,正是大哥建功立業,揮槍為百姓而戰之時。小弟雖不才,卻也願與大哥一同並肩作戰、同生共死,直至將西涼賊子趕出瓜州。”
荊炎聞得此言一把握住我的手道:“好!兄弟,就憑你這句並肩作戰、同生共死,咱們以後便是生死兄弟了!”
我清楚地感到荊炎握著我的手微微有些顫抖,顯是心情激動至極,我心中明白,他當年雖可毅然遠遁山村隱姓埋名以躲朝廷追緝,但心中最深處對那不白的冤屈卻是依舊難以釋懷。畢竟,作為一個自小在軍中長大的將領來說,身為軍人的榮譽感還是無法磨滅的,這從他身上依舊穿著當初的天朝鎧甲便知。如今,我以天朝王爺,齊州藩王的身份揭開點明了他的冤屈,可以說已是變相為他平反了,也難怪他會如此激動。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10-3 10:30 PM
第七卷 征戰瓜州 第二章
我們來到荊炎義軍大營中已有數天,這幾天除了每日與荊炎等義軍將領商量探討對付西涼人的辦法外,便是焦急地等待著荊炎排除打探鐵寒大軍的戰況和西涼軍各方的動向。
這日我正和甘達爾向義軍一將領請教山野作戰的經驗時,荊炎興沖沖地趕了過來,說是派出的探子回來了,要我同他一同去商量分析所帶回來的情報,一把便將我拉進了他所住的山洞之中。
“荊大哥,有鐵寒那方面的消息了嗎?”對我來說,鐵寒他們那方的戰況還是最為關注的。
荊炎搖了搖頭道:“鐵將軍那邊的情況還不太清楚,不過我們得到了消息,瓜州城的西涼大軍有大規模調動,現在可以確定的是西涼此次的主帥雲中舞帶了十萬大軍出了瓜州城向南去了,依我之見,這是我們的大好機會。雲中舞當不知有兄弟你這支奇兵在此,倘若我們此時迅速南下,出其不意,趁瓜州城兵力空虛之時突襲,當可一舉奪回瓜州城。瓜州城乃瓜州首府,歷來有‘瓜州城陷瓜州陷,瓜州城在瓜州在’一說,倘若兄弟你一戰便得以收回瓜州城,對西涼軍的打擊,和瓜州百姓義軍的鼓舞都是非同小可。再者瓜州城的軍事位置也相當重要,占得瓜州城後再聯繫其他瓜州西北諸路義軍當可立下腳跟,與西涼大軍行成對峙之勢。到時再加上東南面的鐵將軍,便可對西涼賊子進行前後夾擊,逐賊大業指日可成。”
荊炎一口氣說完後便滿臉期待地望著我,我知道這些想法他大概是在得到情報後便已考慮好了,對於身經百戰的荊炎來說,這實是一大將的得到軍情後的本能反應。不過我卻並未立馬贊同荊炎這看似絕妙的戰略方案,而是望著荊炎所住山洞壁上掛著的天朝地圖,聯繫著剛剛荊炎所說的消息,心中反復權衡,卻總覺得有些不妥。
“荊大哥,你說這雲中舞突然舉兵出瓜州城南下是意欲為何?”
荊炎順著我的目光往地圖上瞧了瞧後道:“這西涼軍佔領瓜州後軍隊時常進行大規模調動,不過像雲中舞這次一次性調動十萬大軍的倒是較為罕見……難道……”荊炎忽然眼睛一亮轉過頭望向我,似有所悟。
我微皺了眉點了點頭道:“我確是擔心這雲中舞是沖鐵寒他們去的。”
荊炎也是凝神一想後點頭道:“確是有這可能,按時間來算,鐵將軍他們在西涼也當有所行動了。但我們得到的消息是這雲中舞的十萬大軍大約半月前便已出了瓜州城,若是沖鐵將軍他們去的話,未免反應也太快了吧,那時鐵將軍他們應當才入瓜州境內不久啊。”
此時我又想起了正德公離去時所留下的那兩軍話:“雲中舞計多,不可按常理謀之。”,微微一歎道:“這雲中舞佔領瓜州也已數月有餘,以她的大將之才,當知情報靈通的重要性,想來已有初具規模的瓜州情報網了。再加上鐵寒他們此次本就是打著我的旗號招搖過市,自然會被雲中舞早早地探到。我擔心鐵寒他們可能已經和雲中舞的大軍對上了,就是不知目下的結果如何。”
荊炎微一沉吟道:“如此一來的話,我們正好可利用鐵將軍在南面拖著雲中舞,奇襲瓜州城,攻其背腹使其兩面受敵,措手不及,說不定便和鐵將軍一同夾擊將雲中舞滅了。”
我笑了笑道:“雲中舞‘不敗神將’的名號當不是白叫的,若是那麼輕易便讓咱們給合圍剿滅的話,那她也不是雲中舞了。況且瓜州的西涼軍可不止雲中舞那十萬,到時我怕咱們得了瓜州城後便四面楚歌又不得不棄城而逃了。”
荊炎道:“這雲中舞嘛,確是有兩把刷子,還耍得過去,不過也沒你說的那麼厲害就是了。畢竟這帶兵打仗是爺們的事情,她一女娃能有多大能耐?什麼‘不敗神將’的名號估計是他們西涼國內自己吹出來的。”荊炎生於瓜州長於瓜州軍中,在瓜州住了也有三十年了,又同西涼軍打過不少仗,雖然雲中舞過往皆是在西涼北部同烏、峽、土等國爭戰,沒有同瓜州的荊炎有過正面交鋒,但荊炎也不該會不知道雲中舞的厲害。聽得荊炎這後半句話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荊炎的大男人主義在作怪,對於雲中舞以女兒身得西涼第一將的威名頗為不服,心下便即了然,不過蔑視敵人是好,卻不要過於輕視以至大意失手栽了跟頭才是。當下便略微提起幾個在齊州時歐飛與我講過的雲中舞有名的戰例,委婉地提醒荊炎要注意這個雲中舞,特別是對上她時萬不得因其是女子而心存輕視又或是手下留情。
不欲與我在雲中舞這個話題上多說,荊炎馬上將話題轉到了正題,道:“依兄弟你之見,除了突襲瓜州城外,咱們還有什麼好的選擇嗎?”
我想了想道:“荊大哥你的計畫非常的好,若不考慮其他非戰因素的話,攻打瓜州城確是個極好的主意。但目前的情況是,攻不下瓜州城的話自然不必說,暴露了行蹤我們這一行人若要再出擊便難有這等出其不意的效果了。而若是突襲得手攻下了瓜州,雖然一時可振奮士氣,占得有利地勢與西涼軍對抗。但西涼軍入侵的瓜州的大軍畢竟有四十萬之巨,即便在瓜州的征戰中損失了十萬左右,也依舊有三十萬的精銳鐵軍,他們若是要同我們硬耗,我們一時也是難以將其趕出瓜州。這樣一來便成了兩方在瓜州的長久拉距戰。但荊大哥你也應該知道,冬天就快要過去了,若不能在開春之前將西涼人趕出瓜州,不能讓瓜州的百姓儘早開始播種春耕恢復生產,不僅咱們將面對許多接踵而來的困難,即便是將來我們將西涼人逐出了瓜州,瓜州也將有很長一段時間一蹶不振。齊州剛剛才經歷戰火洗禮,若是瓜州再經過一次長時間的戰爭的話,光是那些難民便要咱們束手無策了,到時候怕是要屍橫遍野了。”
荊炎越聽眉頭皺得越緊,長歎一口氣道:“我是歉慮了,可若是如此的話,這仗能怎麼打?咱們無論在兵員還是裝備上都遠不如西涼軍,就算是想跟他們來場大會戰速戰速決也沒有辦法呀。”
“荊大哥,你可知西涼人在瓜州的糧草聚集地在哪嗎?”我忽然一敲桌子問道。
荊炎不愧是百戰名將,我此言一出他便立馬有所領悟,睜大雙眼道:“你是說……”
我微微咧嘴一笑,眯了眯眼道:“糧草乃行軍打仗第一要素,要想讓西涼人退兵,只要絕了他們的糧便可。”
荊炎點了點頭道:“此言有理,不以戰而屈人之兵,上策也。”
我笑了笑道:“倒不是不戰,要絕了他們的糧也是難免一戰,只是能儘量少戰罷了。”
荊炎望向壁上的地圖道:“雲中舞這娘們實是麻煩至極,竟將他們在瓜州劫掠來的糧草分放在三處地方,派以重兵把守。我們若是要行這個絕其糧以退其兵的方法,倒是有些麻煩。”
“哦?那麼這三處地方荊大哥可知道?”雲中舞確是行事謹慎,將糧草分了三處確是可大大降低斷糧的尷尬情況出現。
荊炎道:“這三處地方我自然都早已打探過,三處分別是賢城、爐橋集和岩溝鎮。當中最大的一處便是賢城,有近兩萬西涼軍把守。且那賢城剛好便離此處不遠,半日就可到達,我以前也曾數次帶人欲去劫糧草,但無奈西涼軍確是悍勇非常。賢城西涼軍的大將賀弓曾兩次派五千西涼軍出城圍剿我們,我雖兩次皆用計使他們陷入我們的包圍,卻兩次都還是讓他們的鐵騎沖了個損失慘重,之後我便不再去攻那賢城,退守山林了。不過依我看若以兄弟的這批士兵和裝備配以計謀將西涼軍引入陷阱的話,便是賢城的兩萬人全出來,我也有把握讓他們全軍覆沒。不過就怕他們有所顧忌窩在城中,那便麻煩得緊了。賢城雖不是什麼大城,城牆既不高也不厚,但我們若是要強攻的話,損失重不說,沒有攻城器械一時半會也決難攻得下來。而時間一拖久,讓周圍的西涼軍來援的話,咱們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我點頭道:“對這三處糧草集結地咱們實是只有速戰速決一條路可走,否則若是讓雲中舞發覺的話,咱們便決難有成功的機會。”頓了頓又道:“荊大哥,你們以前前去騷擾西涼的運糧隊的話,賢城的西涼軍便會出城圍剿你們是嗎?”
荊炎道:“沒錯,西涼賊子看我們裝備差好欺負,一聽得有義軍在周圍便會派兵出來追剿。那賢城的守將賀弓本是保守之人,但見我們易欺,想要立功便也不再有顧忌,每次出兵都在五千騎上下。”
“哦?嘿,他們肯出城就好。”望著地圖上只有米粒大小的賢城,我微微一笑,心中已是有了破城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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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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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3 10:33 PM
第七卷 征戰瓜州 第三章
第二日一早我便叫上荊炎前去賢城附近勘察地形,經過荊炎的介紹,我看中了賢城東南十數裡外的一道長得不像話的峽谷,心中暗自將其定為了西涼軍的葬身埋骨之地。隨即便將我的計畫告知荊炎,荊炎聽後又幫我修改了幾處未考慮周當的地方後便回營地整備軍隊。
下午,荊炎盡起其義軍精銳一萬七千餘人加上我扮成義軍摸樣的黑狼軍一萬五千人前往賢城附近,我們不斷地搶掠進出賢城的運糧隊伍,並四處製造動靜,使得賢城內的西涼軍知道我們的位置,就差沒對著他們大聲喊:“我們是義軍,快來抓我們”了。
而過往荊炎每次帶人來賢城最多也就一萬人左右,這次我們卻一舉來了三萬兩千多人,也確是驚動了賢城的西涼守軍。不多時便有一隊約五千人的西涼軍從賢城出來直奔我們而來,西涼軍那五千人當中更是有兩千是騎兵。我知道西涼騎兵在平地上的衝擊力和殺傷力之強實是非同小可,便同荊炎帶著三萬多人專往大樹林中竄,西涼軍緊隨而來,步軍直追入林中,而騎兵卻依舊在林外觀望,似乎還在等我們出去。兩軍一交鋒,我們雖占了絕對優勢卻並不盡力,始終只有五千多人在與西涼步軍纏鬥,其他人則裝模作樣地在旁打鬥,不過時不時地往西涼士兵身上招呼兩刀而已。
林外的西涼騎兵見雙方相持不下,己方步兵人數雖少卻未見下風,便也下馬持刀進入林中加入戰鬥。我見戲演得差不多了便下令撤退,眾義軍和黑狼軍士兵都已得我們提前吩咐,撤退時看似狼狽而逃卻實是有條不紊,慢慢將追擊的西涼軍甩掉,使得西涼軍雖能以少贏多卻贏得極為辛苦。
第二日我們又捲土重來,而西涼軍這回則派了七千餘步兵出城前來追剿,我們又是與他們打了個勢均力敵後落荒而逃。連續五日,每日我們都是去賢城外與西涼軍上演一齣“龍爭虎鬥”,而出城的西涼軍數量也一次比一次派得多,卻每次都是讓他們極盡一番辛苦後我們才“倉皇”撤退。
到了第六日,或許是那西涼將領賀弓起了疑心,竟不再派兵出來追剿我們。而我們卻是更加肆無忌憚,不斷地騷擾進出往來的西涼運糧隊。因為之前荊炎已經跟我說過,我們到目前為止在那些西涼軍的眼中都還是普通的農民義軍而已,而對這些農民義軍,握有兩萬重兵的賀弓是無論如何拉不下臉皮去向周圍的城鎮要援兵的。所以我們便儘量地在賢城周圍搗亂,不怕他們不出來追擊我們。
果不其然,沒鬧一天,那賀弓便沉不住氣了,竟一次親率一萬七千餘西涼軍殺將而來。而我們更是很配合地一觸即潰,拼了命地往東南方向猛逃。而賀弓已是給我們惹出了真火,一路率軍窮追不捨,但由於道路不平,所以雖然西涼軍中有為數不少的騎兵卻也一直難以追上我們亡命狂奔的三萬農民軍。
不多時我們便已到了那條長長的峽谷之中,待我們通過峽谷、賀弓的西涼大軍進入峽谷時,四面忽然一齊咋響,漫天的滾石、檑木、飛矢、石子、標槍,凡是山上砸得死人的東西都稀裡嘩啦地往西涼大軍腦袋上奔來。登時哀號滿地,血肉橫飛,受驚的馬匹更是踩死了不少落馬的騎士和跌倒的步軍。而一進入峽谷便猛然發覺不對的賀弓卻發現,由於峽谷太長太窄,自己撤退的命令還沒來得及下到隊伍的最末,天上便下起了石頭雨,也算是老軍人的賀弓立時知道今天或是大數將近了。而老天爺也非常配合賀弓,就在賀弓這麼想的時候,一個西瓜大的石頭夾雜著一些泥土砸到了賀弓的腦門上。接下來自然不用多說,腦漿、鮮血飛噴,四十一歲的西涼大將賀弓葬身於這條長得不像話的無名峽谷中。
此時滿峽谷的西涼士兵已是顧不得自己主帥被飛來橫物擊中身亡,皆是抱頭鼠竄四下尋找躲避物,而峽谷兩邊欲突擊逃離這石頭大雨的西涼士兵更是發現,面對他們的是數千殺氣騰騰身著深黑鎧甲手提三尺鋼刀的武士,這群在之前還被他們追得屁滾尿流的農民漢,轉眼間竟搖身一變成了天兵天將了。
一名西涼士兵在被黑狼軍士兵一刀砍飛後貼在岩壁上,臨死前卻還不忘指著黑狼軍士兵的鎧甲不無憤怒地道:“西……西涼製造……”
半個時辰過後,峽谷兩邊的崖壁之上已是光禿禿的一片,幾乎能扔、能砸的東西全都飛到了穀底,而這條長得不像話的峽谷亦是被石頭、木頭和一堆堆血肉模糊的屍體給壘高了許多。峽谷兩道出口的黑狼軍士兵則在我和荊炎的一聲令下中雄赳赳氣昂昂地湧入峽谷,解決還沒斷氣的漏網之魚,再收集起那些未被損壞過多的西涼軍鎧甲。
不多時,一支三千人的“西涼正規軍”便出現在了我和荊炎的身前,而我和荊炎兩人亦是身著西涼軍的校衛鎧甲,帶著這鬥志昂揚的三千“西涼軍”,“押”著兩千義軍“俘虜”踏著夕陽的余暉向賢城行進。
本來賢城的西涼軍有一萬七千多葬身於這條峽谷之中,城中所剩之兵已是不多,若我們此時突然攻去當可輕鬆拿下。但本著“不戰屈人兵為上策,正面攻人城為下策,盡一切最大努力減少己方傷亡”的政策,我和荊炎還是決定玩一回借屍還魂,演一齣換衣賺城門的好戲。
到得賢城下荊炎便稱我們是賀將軍先派回來押送俘虜的,由於西涼千年前在前朝也是天朝的版圖之一,所以所說的也是天朝語,並無語言隔閡,加上荊炎那淡淡的瓜州口音,更是與西涼人所說的話相差無幾。而此時太陽剛好落山,月亮又沒出來,城頭之上的西涼兵一來精神鬆懈沒有料到一群農民義軍能贏他們無敵的西涼軍,二來視力也不大好,便沒有細看我們,乾淨俐落地開了城門。而我們自是乾淨俐落地進了城後便把城中留守的那丁點西涼軍乾淨俐落地手起刀落消滅了個精光。
望著眼前一倉倉滿滿的糧食,我和荊炎皆是心中感歎,想不到雲中舞最大的飯碗就這麼被我給偷到手了,真不知她若知道的話會否將我祖宗十八代全問候光,不過我倒是希望她要罵的話就光罵我那混蛋老爹最好。
“兄弟,這些糧食怎麼處理?這就燒了?”荊炎望著滿眼的糧食吞了口口水道。
我癟了癟嘴唇,道:“燒了好像有些可惜,這些可全都是從咱們瓜州劫掠的糧食咧!這樣吧,命咱們的人一人帶上一些,然後再通知這附近的百姓來拿,能拿多少拿多少。”
荊炎點了點頭正要去傳令,我忽然又心念一動拉住荊炎道:“不行,這樣一來西涼人還是有辦法把糧食再搶回來。恩,咱們的人帶上一些走,其他的糧食還是全部燒掉,絕了西涼賊子的念頭。”
在一片沖天火光中,在一陣陣的爆米花香中,我們三萬黑狼軍和荊炎的一萬義軍精銳開往了我們的下一個目標,雲中舞的第二個飯碗--爐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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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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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3 10:34 PM
第七卷 征戰瓜州 第四章
在以絕小的代價拿下賢城後,我手下黑狼軍和荊炎的義軍皆是士氣大漲,趁得這股子氣勢我們是一路猛趕,三天內便到達了西涼軍在瓜州中北部的又一糧食集結地--爐橋集。
原本以為爐橋集是座大城的我在看到爐橋集的真面目時不禁微感失望,原來這爐橋集竟然是座山寨模樣的小鎮,從我們此時所站的山坡上看去,那爐橋集就是塊巴掌大、如倒扣的碗一般的小地方,我心中不免起了輕視之心,但隨即荊炎的一句話卻立馬將我的這絲輕視掃得無影無蹤。
“兄弟,這爐橋集你別看他不起眼似是小村鎮一般,但許多大城的防禦力卻是都比不上他。雖然爐橋集中目前只有五千餘人守衛,但其守將是雲中舞座下的大將嚴端,相當的不好對付。不是我妄自菲薄,依咱們這四萬人馬正面去攻,怕是得丟下三萬屍體才有可能拿得下來。所以這爐橋集只可智取,切不可強攻。”站在我身邊的荊炎一席話登時讓我的心涼了半截。
“智取?”我皺了皺眉心中苦笑連連,照荊炎所說,這山寨模樣的小鎮的防守能力當是相當的強,而那守將嚴端又是極為善戰之輩當不是好騙之人,想來想去想得頭都大了卻依舊是想不出什麼好計謀來奪取爐橋集。愁苦之際我不禁又將目光投向了遠處的爐橋集,看著那遠遠看去似是竹子做成的柵欄我心念一動,忙對荊炎道:“咱們用火攻?”
荊炎聞言卻是搖頭笑道:“那嚴端非等閒之輩豈會沒有想到這點,這爐橋集本是瓜州的一個小鎮,但在三年前西涼王親率大軍入侵瓜州時,鎮內的百姓便被屠戮一空了,從此爐橋集也就成了一座空鎮。後來雲中舞率軍再次南侵,便派大將嚴端重建爐橋集,將此處變成了西涼軍存放糧草的要地。而如今的爐橋集與三年前相比已的完全不同了,這嚴端在爐橋集原址之上造起的這個大堡壘在西涼軍中大有來頭,名叫“臥龍堡”,乃西涼曾經的一代名將雲英函所創。外面的壁壘柵欄最外層的竹子上塗了特殊的材料,可防火攻,竹子內層更是有土石砌成的牆壘,極為堅固,便是專門用來攻城的撞門樁一時也無法轟得開。再配以爐橋集原本就易守難攻的地形優勢,實是一座難以攻落的碉堡。”
聽得荊炎的這一番話我不禁目瞪口呆,想不到這看似一般的破山寨竟還有如此來歷,歎了口氣對荊炎道:“算了,咱們還是先將軍隊安頓下來,這三萬多人可要找個隱秘的地方藏好,不要讓爐橋集的西涼軍發現才是。”
荊炎回身往山坡後一望道:“隱秘的所在倒是好找,咱怎麼說也算得上是這瓜州的地頭蛇,將三萬人在這附近隱匿個十天半個月的還是不成問題。”隨即又道:“不過這冬天快過了,約莫著再過一兩天,這條巴臨河便要漲水了,咱們日後要來攻打爐橋集還得過河,倒是麻煩了不少。”
“巴臨河?”我疑惑地問道,剛剛一路過來不要說河了,就是小溪也沒見著一條啊。不過冬天快過了倒是真的,這兩日明顯已無前些天那般冷了。
荊炎指著山坡之下一條寬長的大路道:“那條便是巴臨河了,巴臨河又名七月河,一年十二月中只有七個月份有水,其他時節皆是乾涸的。而這幾日天氣大為轉暖,西邊的冰山開始消融,估摸著最晚就是兩天后,巴臨河就要復蘇了。”
我順著荊炎的指點望向那條現在看來不過是條凹凸不平大路一般的巴臨河,心中忽然靈光一閃,再回過身看了看爐橋集附近的地形,微露喜色地對荊炎道:“爐橋集內有瓜州百姓嗎?”
荊炎搖了搖頭道:“這爐橋集原本的百姓早在三年前便被西涼人屠戮一空了,已是荒蕪了三年,現在那裡面的應全是西涼人。唉,這樣一來咱們就是想派人混進去裡應外合都難。”
我卻是微微一笑,拍了個響指道:“荊大哥,我有辦法了。”
荊炎一愣道:“兄弟,你想到奪取爐橋集的辦法了?”
我望向爐橋集道:“咱們的目的只是要斷了西涼人的糧草,只要讓爐橋集內的糧食通通報廢便算大功告成,又不一定非得占下爐橋集不可。嘿,水火無情,火攻雖是不行,但水攻卻未嘗不可,咱們今次就來跟西涼人玩玩水。”
荊炎望著我露出奸奸的笑容,再聯繫到剛才我問到的問題一下恍然大悟,道:“你……你是說,引巴臨河的河水去淹爐橋集?!”
我一挑眉毛拍了拍荊炎的肩頭道:“知我者荊兄也。”
荊炎望瞭望爐橋集,再看了看巴臨河,摸了摸鼻頭道:“此計雖然不錯,但巴臨河剛剛復蘇,河水並不是很洶湧,我們雖可以在前面偷偷挖出管道將河道引向爐橋集,卻怕水勢不夠湍急,不足以予爐橋集致命打擊。”
“這個荊大哥不必擔心,依你所說巴臨河當在這兩日內漲水,我們便可利用這之間的一段時間暗派人手在河道上游用土石築起一道臨時堤壩。到時河水被堤壩所阻,自然越漲越高,當土石所築的堤壩無法擋住水勢之時,便會被河水衝垮,這時的巴臨河之水便如入海的蛟龍般澎湃洶湧,還怕沖不爛他一小小的爐橋集?即便是無法將那堡壘衝垮,只待將他泡個夠,爐橋集裡面的糧食也自然會報銷無用,我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荊炎一拍大腿道:“好!就這麼辦,事不宜遲,我看咱們今晚便分頭行動,一路人去挖管道,一路人去築堤壩。”
我點點頭道:“不錯,但挖渠築壩之時切忌隱秘小心,此處離爐橋集雖還有一定距離,但四萬多人一齊施工的動靜還是不小,不要讓西涼人發覺才是。”
荊炎道:“這點兄弟放心,幹這種地下勾當我可是最在行了,這些年東躲西藏組建義軍,隱匿之術不敢說高超,但起碼也是專業了。”
我看了看一旁早已聽得昏昏欲睡的甘達爾道:“甘達爾,又到你出力氣的時候了。”
甘達爾剛剛就快站著睡著了,一聽得我此言立馬蹦起來道:“王爺放心,俺老甘一定將那爐子橋攻下來,將那什麼嚴短嚴長的活捉回來!”說罷一提腰刀便要整軍出發。
我暗自搖了搖頭,看來我和荊炎剛剛所談的一通話他是只聽了個十之一二,就這一二分還聽錯了一半。一把拉回甘達爾道:“誰讓你去攻爐橋集的,我是讓你帶上兩萬人,今晚去築堤壩去。”
甘達爾聞言嘴巴登時張得可容三個雞蛋大,瞪著眼睛,苦著臉道:“王爺,不是吧,您在齊州說好的是帶俺老甘來當前鋒來的。可是之前在賢城時卻是占了老大優勢還得老故意打輸仗,這回來了這什麼爐子橋本以為能痛痛快快殺一場,怎地卻要去築什麼堤壩咧?”
聽得甘達爾的一番抱怨我心中暗笑這傢伙就是殺人狂戰爭狂一個,勇猛有餘卻智謀不足,讓他來築築堤壩磨磨銳氣也好,免得在戰場上殺得太猛有什閃失。臉上卻是一板,喝道:“怎麼?你想違命不遵嗎?忘了軍紀軍法的第一條是什麼了?你那顆黑頭還要不要了!?”
甘達爾見我板了臉,登時脖子一縮灰溜溜地下去帶人準備築壩的工具去了,他倒不是真怕我會砍他腦袋,而是擔心我一生氣下次出征之時不帶他了,有仗可打卻沒他份,那對他來說可是比殺了太還要難受。一旁的荊炎見甘達爾此舉不禁朗聲笑了起來,對於這個率真有趣的加默大個,荊炎也是頗有好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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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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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3 10:38 PM
第七卷 征戰瓜州 第五章
今晚夜深人靜,月黑風高,實是個偷雞摸狗殺人放火的好日子。不過可惜,我和荊炎今晚帶著四萬人馬既非要殺人也非要放火,卻是要去修渠築壩。
我同甘達爾帶著兩萬黑狼軍攜著臨時做起的簡陋工具于巴臨河上游一窪地間築起了土泥堤壩,而荊炎則領著一萬黑狼軍和一萬瓜州義軍在下游挖渠堵河,將河道巧妙地利用地形引向了爐橋集的方向。
一夜時間轉瞬即過,令人想不到的是,我們手下的這批將士不僅打起仗來奮勇向前,這做起苦力也是遊刃有餘,竟一晚便管道堤壩挖築完成了。不過想想也是,我手下的黑狼軍將士有的是原本便是做奴隸的加默人,有的是齊州的農民百姓,而荊炎的義軍更是瓜州的勞苦大眾,本就是一群不折不扣的勞動人民,幹起這搬石運泥挖土的粗活來自是得心應手。不過看著眼前如豆腐渣子修成的堤壩我不禁心下惴惴,還好這築的堤壩本就是故意要讓河水衝垮的,否則要是瓜州的堤壩皆由我們一夜促成,那來年汛期一到,瓜州就要再添百萬災民了。
既然準備工作都已做好,那剩下的便是等待巴臨河的復蘇了,現在我便已經忍不住地想看爐橋集的西涼軍在大水中苦苦掙扎的樣子了。不過現下我最擔心的便是那巴臨河冬眠睡過頭了,要是他的河水晚來個這麼四、五天,那就有些麻煩了。一是賢城糧草被我們燒掉的事情八成已傳到雲中舞耳中了,而我們這四萬人浩浩蕩蕩的南下,難免洩露行蹤,若是再拖個幾天,讓雲中舞緩過勁來佈置兵力將我們圍困的話,那可就大大不妙了。二來這巴臨河的河道在乾涸時都是被人們當成道路來走,雖此時行人不多,但卻也早晚會被他們發現,原本暢通無阻的大路怎地突然變了方向,中間還被土石堵了起來,只要知道的人越多,爐橋集的西涼軍知道的可能性也越高,若是讓他們在巴臨河回水之前發現了我們的想法那就前功盡棄了。
知道了我的擔憂後,荊炎一個勁地拍著胸脯擔保這巴臨河絕對會在這兩日內復蘇,讓我放心。最後見我還是一臉憂慮,竟是說若是兩日內巴臨河沒水流過的話,便將他那剛滿七歲的女兒送我做小妾,嚇得我趕忙拍著他的肩膀直說,你辦事,我放心,你說兩日便是兩日,我放心得很,哪有一絲懷疑。這才好不容易打消了他做我便宜岳父的想法。
日出日落,一天的時間又過去了,這晚我同荊炎徹夜未眠,坐在巴臨河畔的一座山坡上聊了一整夜,等待著巴臨河的復蘇。但是直到清晨的曙光灑滿大地時,巴臨河那乾枯枯的河道也未見一滴水出現,使我不禁又微微沮喪起來。一旁的荊炎看出我精神低落一拍我肩膀道:“兄弟放心吧,這不才過一天嗎?我說兩日內會漲水他便一定會漲,若是明天早上前這巴林河還沒水,我家妮子便是你李家的人了!”
我一聽暗罵一聲老狐狸,時刻都不忘要做我丈人占我便宜,搞得我好像我有戀童癖似的。我搖了搖微微有些發沉的腦袋,站起身回到山坡北面的隱匿在樹林中的臨時營地睡起了大頭覺,希望醒來後便能看到嘩嘩的巴臨河水向爐橋集流去。
一覺醒來掀開簡陋的帳篷一看,卻發現天地間一片昏暗,我不禁皺緊了眉頭,我竟然一覺從早上睡到了傍晚,也太能睡了吧。出了帳篷卻見荊炎就站在一旁仰頭望天,口中喃喃地道:“ 天助我也,西涼人這會還不死?”
我抬起頭一看天,這才發現,滿天已是烏雲密佈,大有風雨欲來之勢,看來並不是我睡得遲,而是變天了。
見我走了過來,荊炎張開了雙臂指向天空道:“兄弟,這回可是天欲滅西涼,咱們等著看好戲吧……”
“轟--”荊炎的話還沒說完,一聲響雷便在天空炸開,緊接著一道又一道的閃電劃破被烏雲籠罩下的天空,眼看著這場蓄勢待發的暴雨是免不了也小不了了。
“天降暴雨,巴臨回水。若是此時巴臨河開始漲水的話,那便真的是有天相助了。”荊炎有些激動地說道,似乎是為了應證荊炎說的話,荊炎的話音才剛落下,隨著一聲雷鳴,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慢慢地,星星兩兩的雨滴變成了密密麻麻的雨幕。但我和荊炎非但沒有進帳篷躲雨,反而冒著暴雨沖上了山坡。
才剛一爬上山坡我們便被一聲比剛剛的雷鳴大得數倍的巨響驚得呆了一呆。隨即荊炎一拉我衣袖,興奮地吼道:“成功了!兄弟,我們成功了,西涼人要去泡大水了!”
我順著荊炎的目光遠遠望去,卻是見一條奔騰的白龍從巴臨河上游洶湧而下,剛剛的那聲巨響便是巴臨河水衝垮我們所築的土堤時所發出的。奔騰的河水瞬間便從我們所站的山坡下湧過,發出了陣陣轟鳴聲,一時山坡這邊的黑狼軍將士和義軍士兵皆沖出了營帳沖上了山坡高聲歡呼起來。四萬多人的齊呼聲在暴雨和洪水中依舊震耳欲聾,我心中卻是暗自松了口氣,這回荊炎的便宜岳父是做不成了。
不多時,猛烈的巴臨河水已是由我們所破壞的河道奔向了在風雨中略顯蕭瑟的爐橋集。大水便如一只吐著芯子的巨莽一般,歡快地馳騁縱橫著,暫態將小小的爐橋集吞沒,白茫茫的大水中竟再也望不見一點爐橋集的影子。
站在山坡之上,頂著飄泊的大雨,望著腳底澎湃的巴臨河水,我心中說不出的暢快,禁不住仰天一聲長嘯。或許是我的帶動,一時間山坡上嘯聲連連,想來此時在水中苦苦掙扎的爐橋集西涼兵若是聽到這千萬聲的長嘯,當會以為是天神發威,降大水來懲罰他們在瓜州所犯下的罪行。
這場大雨一直從中午下到了第二日早上,在山坡上歡呼慶祝後我們才發現,大雨竟將我們所搭的簡陋帳篷通通都沖毀了。放眼望去,這四周一時也找不到避雨之處,我們這四萬多人無奈下只的在雨中做了一夜的落湯雞。於是,這場暴雨雖讓巴臨的河水更加的兇猛,但喜憂參半,此時氣溫雖已轉暖,卻還是冬季,在暴雨中淋了一夜之後,四萬人中竟有八千多了得了感冒,其中就包括了荊炎。這讓我非常地擔心,但所幸得感冒的將士中並未出現發高燒的,軍中也未出現疫情,在數日後經得一村鎮找百姓討了許多生薑,由瓜州義軍中的軍廚做了幾大鍋瓜州秘方的薑湯讓得病的士兵喝下後,數千人中有一半感冒較輕者,當天便即康復,使我不得不感歎這藥的靈效。材料如此的簡單便宜,藥效卻如此之強,實是非常地實用,立馬便討了這薑湯的制法,準備回齊州後在全齊州推廣。感冒雖不是什麼大病,即便沒有吃藥身體較強之人經得數天也可自行康復,但身體較弱之人如老弱婦孺若是得了感冒沒有及時治療,卻是極有可能轉成其他重病。且感冒又是最易得的疾病,在軍中或難民營中更是可大規模傳染,若是得不到控制,很有可能會使得難民中出現疫情,軍隊的戰鬥力大為下降。像這個瓜州土方只需常見的生薑為材料,便可做出這等藥效奇佳的藥湯,實是難民營、軍隊中的必備良藥,看來我以後得吩咐軍中要常備生薑了。
那日大雨過後,我和荊炎率軍由山坡往東到了爐橋集的上方,爐橋集及其周邊皆是白茫茫的一片河水,只是時不時的看到三兩件西涼軍的甲胄、一兩具西涼兵的屍體在水面飄過,想來爐橋集中的糧食此時都已沉於水底了。經過我們的挖渠改道,此處竟赫然形成了一個規模頗大的湖。巴臨河經爐橋集一帶往西又新沖出了一條水道,從此這條新的巴臨河便誕生了。
我曾微有憂慮的問過荊炎,我們此舉改了巴臨河的河水流向,會否對當地的居民有什麼影響,不要搞不好咱們兩人製造了瓜州有史以來最莫名其妙的洪水才是。荊炎卻是拍了拍我的肩頭笑道,他一早就已算好,巴臨河從爐橋集那片盆地拐個彎後最多淹平幾座土山後便會順著地勢切入原本的河道。我們就當是為瓜州百姓免費造了個湖就行了。荊炎還一個勁地打趣我,讓我將西涼人趕出瓜州後便在那湖邊蓋座王府,好讓他花甲之齡後便在此地釣釣魚安度晚年。我則笑道,怕是魚沒釣起來,西涼兵的褲衩卻釣起來不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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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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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3 10:42 PM
第七卷 征戰瓜州 第六章
離開爐橋集後的我們便馬不停蹄地直趕往下一個目標--岩溝鎮。但趕了數日的路後,荊炎提議先去同岩溝鎮附近的一支義軍聯繫,因為我們先是火燒賢城糧草,後又水淹爐橋集,此時無論如何雲中舞都不可能猜不到我們下一步將要做什麼。西涼軍怕是早已調動好要在岩溝鎮將我們圍剿了,所以再光憑我們一支獨軍去打岩溝鎮實是沒有多大勝算。雖前兩仗我們皆是以奇計加上運氣沒有什麼傷亡便滅了西涼軍的兩大糧倉,但在這岩溝鎮,在西涼人有所提防準備的情況下,我們是否還能有這運氣就不得而知了。便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同岩溝鎮附近屏山的一支四千人左右的義軍接觸上了。
這支義軍的首領是當初荊炎的同僚,本是襄城副守備,在襄城被雲中舞率軍攻下後,他於亂軍中帶隊殺出,在襄城附近整了殘軍,建了這支義軍,又捲土重來。結果再次慘敗於雲中舞手中,無奈下只得帶領數千殘兵一路逃至屏山躲避西涼人的追擊,再伺機反擊。
兩名老熟人相見自是少不了一番敘舊,而我也饒有興致地在旁打量著這個名叫狄窪川,外號“煙鬼”的瓜州昔日的又一大將。只見他頭紮白巾,面色微黑,寬額濃眉,鼻樑寬平,兩眼雖不大卻精光直射,顯是身懷不俗的武功,下巴上雜亂的鬍子幾乎將嘴巴整個遮住,使得他說起話來只見鬍子晃動卻看不見嘴唇開合,實是有些滑稽。一身的粗布麻衣襯著堅實壯實的身材,雖顯寒顫卻隱不住那骨子裡的威風。總的來說,這名其貌不揚的中年大叔,給我的印象是那類極有原則的猛將型人物。
打量完狄窪川後我便同甘達爾及荊炎手下的幾位將領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聽著兩位老友的談話。我們所在的地方是屏山上的一座涼亭,這屏山雖算不上什麼聳雲高山,占地卻也不小,確是隱遁遊擊的好所在,難怪狄窪川會選擇此地來避開西涼軍的追截,雲中舞見他們遁入山中,自是不會帶軍冒險入山搜查。
“荊兄,自兩年前一別,直至今日你我兄弟才能再度聚首,前番是因西涼賊子入侵才得分離,此番卻又因西涼賊子南下而再度相見,不能不說時事造化弄人啊。”只聽狄窪川頗為寂寥地感慨道,我心中暗歎,看不出狄窪川似是粗獷的一個人,竟還蠻多愁善感的嘛。
荊炎也是心有所感,執狄窪川的手道:“狄兄,當年你我未能阻住西涼的鐵蹄,今次卻是無論如何,即便血染沙場馬革裹屍也當捍衛這瓜州聖土,切不可再讓西涼賊子肆意踐踏。”
狄窪川卻是歎口氣道:“狄某人又何嘗不想一舉將西涼賊子肅清於我瓜州,但無奈時勢迫人,西涼賊人兵多將強,咱們的西涼官軍卻是損失殆盡,朝廷又不派援軍只知一味求和退讓,擊退西涼人不知得到哪年哪月才能實現。”
荊炎聽得狄窪川言語頗為落寞,知他是數度受挫信心受到了打擊,微一沉默後問道:“那狄兄今後有何打算?不如便與兄弟我一同攜手抗擊西涼人如何?反正橫豎大不了是個死,咱行軍打仗之人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狄窪川聽得此言一臉歉意地望著荊炎道:“本來荊兄出得此言我狄某人自是當追隨左右至死方休,但無奈此時有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狄某人去賣命,所以只能對兄弟說聲抱歉了。”
我聞言一愣,本來依我看,依著這狄窪川的性格當斷沒有拒絕荊炎提議的理由,卻怎料到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可是此時瓜州上下哪還有比抗擊西涼人更重要的事,莫非我看錯了他,這狄窪川實是一貪生怕死之輩?再看向荊炎,卻見他也是一臉的訝異。
狄窪川被我們看得似有些不好意思,臉一抬,胸一挺道:“荊兄和終位兄弟切勿以為狄某是貪生怕死之徒,狄某此次南下也是存了必死之心的。”隨即又看向荊炎道:“荊兄可知齊王否?”
聞得此言我和荊炎皆是一呆,隨即才想起荊炎剛剛同狄窪川見面時太過激動,只顧著敘舊而忘了為狄窪川介紹我了,再加上之前聯繫狄窪川義軍時也是用的荊炎義軍的名號,所以狄窪川到目前還不知我的身份,估以為我只是荊炎座下一名年輕將領罷了。
荊炎卻也不點破,點了點頭道“自然知道,齊王以弱冠之齡憑一己之力率齊州城百萬百姓抗擊胡蘭數十萬大軍,實是我天朝第一少年英雄。”聽得荊炎在那邊面不改色的大拍我的馬匹,僥是我最近臉皮已練得頗厚卻也禁不住臉紅,直往荊炎打眼色,可這斯卻是自顧自地繼續大吹特吹,直待把我吹得似如天神下凡般才歇口詫異地望向狄窪川,荊炎也不知他突然問起我來是為何。
狄窪川聽得荊炎說完後一點頭道:“這齊王確是我天朝這麼多年來出的第一位賢王,現在齊王殿下才十六歲便已有如此成就,狄某人相信,只要多給齊王一些時間,他定然可為我天朝開闢一片新天地,扭轉天朝近百年來被西涼、胡蘭蠻夷欺負的局面。天朝中興的擔子需要齊王來扛,天朝未來的希望需要齊王來肩負。”
聽著狄窪川的這番話,我是又臉紅,又激動。一來老實說我在齊州一戰中實際只起到一個精神領袖的作用,真正在前面灑血戰鬥,在後臺運籌帷幄的是齊州的百姓、黑狼軍的加默人、歐飛、侯三浪等人。二來從狄窪川的話,我也看到了像他這樣的天朝老將對於復興天朝,重現天朝昔日雄威的渴望。他們希望天朝大軍的鐵蹄能踏遍整個大陸,天朝的青龍旗能插遍世界的角落,這便是他們這一代的軍人奮鬥的目標,也是最大的願望。
荊炎看了我一眼後對狄窪川道:“這齊王殿下在齊州的事蹟如今天朝上下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乃是當之無愧的少年英雄。但不知狄兄此時提起齊王,有何用意?難道狄兄不能與我們一起共擊西涼人,和齊王有關?”
狄窪川一點頭道:“不錯,真是同齊王有關。”說罷回身對後面的一名侍衛道:“將地圖拿上來。”
不一會,一名侍衛便將一張西涼與天朝的地圖乘到了石桌之上。
狄窪川俯身指著地圖上瓜州東南面的山禾城道:“此時齊王殿下便被困於這座小城之中,西涼名將、此次南侵瓜州的總帥雲中舞親帶十萬大軍在山禾城周圍布下了天羅地網,說是要生擒齊王殿下。”
狄窪川此言一出,我同荊炎皆自變色,想不到雲中舞帶著十萬大軍竟是去圍剿打著我旗號攻入瓜州的鐵寒大軍。這山禾城我也是知道的,在出征之前,我同幾位將領就一起探討夠了。作為正面進軍瓜州的鐵寒大軍,首戰務必要以小代價獲得大勝,以鼓西征軍和瓜州百姓的士氣。我們選來選去,終是選上了這瓜州東南部的中型城池山禾城。山禾城一來城防力量較弱,二來守將東天渡乃是西涼大學士東越的獨子,此次特地跟著雲中舞撿軍功來了,此人雖是身材高大,悍勇非常,但腦瓜卻是笨拙得很,又剛愎自用不愛聽他人建議,甚至常同主帥雲中舞爭執,以至最後被雲中舞派來守這座無足輕重的山禾城。雖然山禾城內也有一萬多西涼軍,鐵寒帶的黑狼軍雖有五萬卻也無必勝把握,但這一萬精銳的西涼軍卻是由大草包東天渡來指揮,那我們的勝券可就多了五分了。
而這時聽得狄窪川這番話,顯然鐵寒他們按照原來的計畫攻下了山禾城,但卻被突如其來的雲中舞大軍包圍了起來。我不禁心下奇怪,鐵寒為將一向謹慎小心,也不失靈敏,我們早都說過一但攻下一個城池就立馬撤出,尋找下一目標,切不可讓西涼軍有調動包圍我們的時間,可是此時鐵寒不但被西涼軍包圍了起來,還是被雲中舞親自帶的十萬大軍包圍。想到這我心中一動,一算鐵寒大軍進入瓜州和雲中舞率軍出瓜州城的時間,登時明白,這雲中舞竟是在一得到鐵寒大軍進入瓜州的消息後便立馬整軍前往山禾城設圍。這雲中舞竟能料敵先機?連我們要攻哪座城都能猜得到?雲中舞不會真的這麼可怕吧,我不禁又想起了正德公留給我紙條上的那兩句話,呵!被正德公看上的人,確是不好對付啊。
一旁的狄窪川見我同荊炎皆是皺眉不語,知道我們是剛剛知道這條消息,便又接著道:“齊王大義,在剛剛將胡蘭狗驅出齊州後便整軍西入瓜州,同瓜州百姓並肩作戰,共抗西涼賊子。數日前,齊王大軍五萬餘人以巧計攻下山禾城,並俘得西涼軍大將東天渡。但就在這時,雲中舞率西涼大軍忽然如鬼魅般出現,將個山禾城給圍得水泄不通,齊王率大軍數次突圍,但皆以損失慘重而失敗告終。最後雲中舞大軍圍城,只築壕溝壁壘卻不攻城,放出口號來說是要活捉齊王,想來是想等山禾城內過冬的糧食用盡吧。”說到此處狄窪川停了下,看了我和荊炎一眼又道:“齊王殿下為了我瓜州百姓而身陷險地,我等身為瓜州子民怎可視而不見坐視不理?!這幾日來狄某人已發出這瓜州中部的義軍通貼,已有數支義軍隊伍準備前去相助齊王,而狄某自是不能落人後,狄某手下這四千余兄弟的命亦是敬佩齊王殿下,即使此次有去無回,卻也無怨無悔。”
我心中一陣感動,這雲中舞在這次瓜州戰爭中已是讓瓜州人吃盡了苦頭,可以說瓜州的軍民百姓都是對雲中舞視若魔女。而狄窪川等人竟為了營救那個“我”,甘願帶著區區四千人去“送死”,確是不能不感動,不能不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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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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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3 10:44 PM
第七卷 征戰瓜州 第七章
荊炎伸手拍了拍狄窪川的肩頭道:“狄兄高義,荊某佩服,不過你要見齊王卻也不用跑到山禾城去,”說著轉過臉來望著我接著道:“你眼前這位少年便是如假包換的齊王殿下。”
狄窪川聽得荊炎後半句驚得下巴差點沒掉下來,一雙原本很小的眼睛竟睜得快有雞蛋大,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不下十幾遍,再滿是疑惑地看看荊炎,道:“這位……這位小哥看起來外貌倒是和傳說中的齊王挺像的,但……但齊王明明帶著大軍被雲中舞圍困於山禾城,怎地卻和荊兄你在一起?”看來這狄窪川到現在還是不大相信我就是齊王,對我的稱呼仍是用通俗的“小哥”。
於是我便把我如何讓鐵寒打著我的旗號從正面攻入瓜州,而我又如何親率三萬黑狼軍喬裝混入瓜州北部,再如何同荊炎相聚並攻下賢城、水淹爐橋集的經過一一告訴了狄窪川。聽得狄窪川原本就如雞蛋的大眼又瞪圓了幾分。待我說完,狄窪川才一拍大腿,跳起來雙手扶住我的肩頭道:“小……呃,殿下,現在狄某更加地肯定您一定可以帶領我天朝重新成為這大陸的霸主,重震我天朝武帝時代的威勢……”我同荊炎對視一眼,皆是心下暗喜,依現在看來,這狄窪川倒是對我“鍾愛有加”,想來若叫他相助於我們當是沒有什麼大問題了。
不過現在卻有個問題,鐵寒所部五千餘人被困於山禾城不能不救,雖然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雲中舞圍而不攻,極有可能是已知道我並沒有在山禾城中,想以鐵寒他們為誘餌引我上鉤,但無論從哪方面來說,我都不能夠丟下鐵寒他們在山禾城中不管,明知那是個陷阱也只得硬著頭皮去闖他一闖。同時,沿溝鎮的糧草也必須得想方設法弄掉,否則之前在賢城、爐橋集的努力便都白費了。且若能斷了西涼人的糧路,雲中舞的壓力勢必增大,對於我們解山禾城之圍也是大有裨益。
我皺眉 瞥了眼石桌上的地圖對荊炎和狄窪川道:“兩位大哥,這山禾城內的數萬齊州子弟兵無論于情于理,于士兵士氣于戰略大局來說,都是不得不救的。但沿溝鎮卻也不能不攻,西涼的糧草如今只剩這一處集結地,若我們能攻下沿溝鎮斷了西涼人的糧路,那逐西涼賊子出瓜州的大業便已成一半了。所以,依我之見,咱們可分兩路行事,我帶兩萬黑狼軍前去山禾城解救鐵將軍他們,而荊大哥你和狄大哥兩人則留於此地,伺機奪取沿溝鎮。”
狄窪川忙道:“雲中舞圍山禾城的西涼軍有十萬之眾,殿下您只帶兩萬人,如何是他們對手,切不可鐵將軍他們未救出來,您卻自己搭了進去啊。”
荊炎點了點頭也附和道:“雲中舞詭計多端,現下只圍城卻不攻城,表面上是打著要活捉齊王的旗號,等著城中大軍無糧自亂,但依我來看,雲中舞八成是猜出兄弟你其實並不在山禾城內,卻又知兄弟已入了瓜州,便想以山禾城中的數萬齊州黑狼軍來引你自投羅網。且不說雲中舞那婆娘的奸詐,光是那十萬西涼精銳就不是好易於的,所以兄弟我覺得咱們還是從長計議的好。”這荊炎雖一直以來口頭上都對雲中舞嗤之以鼻,但實際上他心中卻是極清楚雲中舞的實力,剛剛這番話便可知其也是對雲中舞頗有顧忌的。
我先是對狄窪川道:“狄大哥,以後你就不用再殿下殿下的叫我了,若你真把我李琅當兄弟,當朋友的話,便如荊大哥一般與我兄弟相城即可。”
狄窪川聞言微一猶豫,看了看荊炎,見荊炎微點了點頭,便笑道:“既然如此,那老狄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就是喜歡這些武將們的性格,直爽、簡單,不做作,比之朝中那些只知鉤心鬥角的枉臣不知好多少倍。
我輕敲著涼亭中的石桌道:“現在困於山禾城中的鐵寒將軍及數萬黑狼軍將士皆是我李琅的兄弟,我無論如何都是無法將他們丟於危險中不管的,雖說雲中舞現在只圍不攻,目的是要引我上鉤,但山禾城乃小城,城中糧草不多,而鐵寒他們為了行軍速度也未帶太多糧草。被困之日一久,糧草損耗殆盡,依著他們的性格,定不會坐以待斃,而會選擇出城於雲中舞一決死戰。那時雲中舞已是在山禾城外經營良久,布下了層層羅網,鐵寒他們定難逃全軍覆沒的結局。所以,作為齊王,作為此次西征瓜州的主帥,我無論如何都得前往山禾城。”一見狄窪川和荊炎兩人還欲待勸,我一擺手道:“兩位大哥,我是否能解山禾城之圍,還要看你們能否成功拿下沿溝鎮。若你們能拿下了沿溝鎮,必會使得全瓜州的西涼軍軍心大亂,屆時我便有機可乘,說不定便活捉了那雲中舞也說不定呢。”
荊炎道:“既然你意已決,那我們也不再說什麼了。不過這三萬黑狼軍你還是全部帶去山禾城吧,我手下有一萬兄弟加上狄兄的四千兄弟,對付個小小沿溝鎮當沒什麼問題。”
我一揮手打斷了荊炎的話道:“荊大哥,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但是之前我們攻下賢城、水淹爐橋集的事情十有**雲中舞已經知道了,以她的才智,定會知道我們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沿溝鎮。現在沿溝鎮恐怕早已布下了層層的重兵,情勢比之山禾城絲毫不見樂觀。而我此去山禾城若和雲中舞硬拼那定是必敗無疑,只能以巧、以奇制勝。與雲中舞的十萬大軍相比,三萬人和兩萬人並無太大差別。但人多一分,卻就多一分不便,行動也慢上了許多,反而容易被其發現圍剿。所以我還是帶兩萬黑狼軍去就可,剩下的一萬黑狼軍留下由荊大哥你指揮。他們雖然剛剛接受訓練不久,實戰經驗甚至不如大哥手下的義軍兄弟,但經過鐵將軍數月的調教,若結陣而戰的話,還是有一定戰鬥力的。”
狄窪川道:“荊兄也不必太過擔心齊王兄弟,瓜州已有數路義軍前往山禾城,相信到時候他們可助齊王兄弟一臂之力。”這狄窪川還真是夠搞笑的,我讓他與我兄弟相稱,他居然就叫我齊王兄弟,怎麼聽怎麼彆扭,看來身為軍中舊將的狄窪川並不如已做了幾年土匪的荊炎放得開。
荊炎點了點頭,不再言語,俯身看起了地圖。我則向狄窪川詢問起山禾城的情況,並打聽清楚可能有哪幾路義軍會前往山禾城幫忙,又瞭解了一下這些義軍的首領人物。
“兄弟,我看咱們不如分三路行事。”正在看地圖的荊炎忽然抬頭說道。
我和狄窪川都停下了話語看著荊炎,“分三路?”
荊炎點了點頭道:“現在那雲中舞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山禾城和沿溝鎮上,瓜州城必然極為空虛,若我們此時派一支軍隊奇襲瓜州城,十有**可一擊成功。若是沿溝鎮糧草被毀,瓜州城又被我們攻下,那麼瓜州的西涼軍便是大勢去矣。”
“可是以我們現在的情況,恐怕無法再分太多兵力前往攻打瓜州城。”我看了看地圖後猶豫道。
荊炎道:“不需太多,我只需五千人即可。”
“荊大哥,這瓜州城乃是瓜州的第一大城,城高牆厚,即便此時城中已無多少西涼兵把守,但只要他們死守不出便不是幾千人可以奈何得了的。”
荊炎卻是眉毛一挑,拍了拍胸脯道:“兄弟你放心吧,姓荊的既然敢這麼說,就有成功的把握。若是不能拿下瓜州城,我那女兒便是你的人了。”
“呃……”聞得此言我不禁白眼直翻,這個荊炎,怎麼什麼時候都不忘做我的便宜岳父啊。
狄窪川卻是道:“齊王兄弟,荊兄既然說五千人能拿下瓜州城,他就一定有他的辦法,斷魂飛將荊炎的名號在瓜州可一點都不比不敗神將雲中舞差。“
既然連狄窪川都這麼說了,我也只得點頭答應,又囑咐了幾句後,我便把甘達爾留下幫狄窪川的忙,而我和荊炎則分別整備後帶領各自的人馬立刻趕往山禾城和瓜州城。說到甘達爾,留他跟著狄窪川倒是費了我不少的口舌,直到最後跟他說我是去打遊擊,而狄窪川則是與西涼人大決戰,跟著狄窪川才可有大剁敵兵的機會,這個黑大個才答應留下並一切都聽狄窪川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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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3 10:46 PM
第七卷 征戰瓜州 第八章
按著狄窪川告訴我的路線,我帶著兩萬黑狼軍一路上專走羊腸小徑和偏僻小路,避開了瓜州內西涼軍集結的地方。經過數日的急行軍,眾將士皆已是疲憊不堪,但為了搶時間,我還是不得不不分晝夜地往著山禾城的方向猛趕。
這日傍晚,我們終於遠遠望到了在叢林、群山,以及無數個大小不一的土壘環繞中的山禾城。
這山禾城老實說確不是個拿來征戰的地方,不僅四周草木叢林縱生,還有許多座高山環繞左右,適合埋伏潛藏的地方太多了。間且山禾城又城矮牆低,本身便沒有什麼防禦措施,歷來都是作為天朝各州到瓜州城的中轉站。西涼人占下瓜州後,也只是把山禾城當作他們運輸軍資和搶掠來物品的中轉之所而已。加之他所處的地點又非什麼戰略要地,所以城中的防禦實可謂形同虛設,這也是為什麼我和鐵寒商量來商量去決定正面進攻瓜州的第一目標就是山禾城的緣故了。即便是無法以計取之,也可以強攻奪之。不過照目前來看,山禾城的城牆並未受到什麼傷害,這證明了鐵寒並非以強攻奪下山禾城,而雲中舞到目前為止也還未發動過攻城。
我看著遠處山禾城外數裡處那飛揚的鳳凰浴火戰旗後密密麻麻的營寨,心中一動,我此時剛剛率軍到來,正可趁此機會一鼓作氣打雲中舞一個措手不及,不如便直接由此攻入雲中舞的中軍大帳,攪亂他們的包圍佈置。城內的鐵寒等人一見城外西涼軍大亂,當會舉兵殺出,前後夾擊可一舉打垮雲中舞。隨即又覺不妥,我帶著這兩萬人雖說一路都是撿小道行走,又避開了西涼人的耳目。但此時已是離山禾城如此之近,兩萬人不是個小數目,雖然我們隱匿得極好,但是其他人有可能瞞過,雲中舞的話我卻是絲毫不敢大意。恐怕此時她就正遠遠的在某處望著我們想著如何折騰我們呢。
“王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一旁荊大哥派來幫我的司徒正揚副將說道。
我看了看他道:“依司徒副將之見,我們該如何解這山禾城之圍?”
司徒正揚一指遠處的西涼軍營寨道:“依屬下之見,當立刻突襲西涼軍營寨,製造混亂,使得山禾城內的兄弟趁此機會出城合擊,一舉破掉山禾城之圍。”
想不到這司徒正揚的想法竟和我不謀而合,我回身望了下身後隱匿於土坡之下的眾將士對司徒正揚道:“但這雲中舞八成已得悉我們的到來,做好了應對之策,甚至準備好的陷阱來等我們跳。且幾日來我軍奔波勞累,體力消耗過大,此時若進攻,將士們會否有些吃不消?”
司徒正揚道:“王爺,既然雲中舞極有可能知道我們已經到來,那我們與其坐以待斃等著她來算計我們,倒不如一鼓作氣去攻她的營寨,化被動為主動。況且我軍雖一路奔波,體力消耗極大,但此時卻正是士氣最旺之時,若再休息反而會使將士被疲勞所困。”
我心中暗自點頭,荊大哥派給我的這個副將倒是有幾分本事。想來我也只不過是個戰爭的門外漢罷了,只是在齊州城一戰和前些日子的賢城之戰中有過一些實戰經驗,不要說與荊炎、雲中舞這等大將相提並論,就算比起司徒正揚他們這些老兵條條,也還是差了遠了。除了多看了幾本兵書懂那麼點兵法外,我也就只有時不時的出一些陰招還行了。
“好,既然如此,咱們便給這雲中舞送個見面禮去。”說罷我便命司徒正揚吩咐下去,待天黑之時行動,突襲西涼軍營 寨。一但攻入西涼營寨,便開始放火,並四下亂喊天朝十萬援軍來了。若是能就此擊垮雲中舞大軍最好,若是不能一擊成功,或是雲中舞有了防備,我們便立馬分三 路逃遁,再重新尋覓良機。
兩萬黑狼軍在土坡下草叢中摩拳擦掌、擦刀磨槍,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了太陽下山,黑幕降臨。
我看了看沒有月亮的夜空,在回身望瞭望一個個滿臉殺氣的黑狼軍士兵,暗自點了點頭,好個月黑之夜,殺人之夜,今夜我便要叫那雲中舞嘗嘗咱天朝男兒的厲害。
要到西涼人的營寨需要穿過一大片茂密的樹林,起先我是挺擔心雲中舞在那樹林裡埋伏個萬兒八千人的,待我們進去後再來個大截殺,那我可就嗚呼唉哉了。後來叫十幾名士兵在各個制高點詳細觀察了一番後,確定了樹林中當沒有大批的埋伏後,才又暗自高興起來。有了這個樹林的掩護,我們今晚去劫雲中舞的營寨就更加不容易被發現了。
我帶著兩萬黑狼軍士兵,口中含著葉片,不拿火把,每四個人一組,每十組一隊,各自持刀邊戒備邊行走,以鐵寒所教的陣形小心地在樹林中前進。
然而,隨著我們在樹林中越走越遠,我心中起先泛起的那點高興和興奮早已逃得無影無蹤,漆黑的夜空和這同樣黑漆漆的樹林讓我感到越來越不安。已經走了半個時辰有餘了,按理說三個樹林也該穿過了,怎地我們卻依舊還在這個該死的樹林中?
忽然隊伍的前端傳來幾聲悶哼,我心中一驚,握著黑狼槍的手也同時緊了緊,身邊立時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幾隊黑狼軍士兵結成陣勢在我的周圍防備起來。
不一會一名士兵便過來低聲傳報,原來前面有十幾名士兵被捕獸夾給夾傷了。
“捕獸夾?!”我皺緊了眉頭,現在我越發可以肯定這個樹林有問題了。竟然有人在這樣的樹林裡放捕獸夾,而且還是一放就放十幾個,顯然是不是用來對付野獸,而是用來對付人的。而且這個林子也太奇怪了,明顯是有某種陣勢,使得我們怎麼走也走不出去。
“王爺,這個林子可能是被人布了乾坤回籠陣之類的陣勢了,現在咱們被困於此怕是有些麻煩了。”一直守在我身旁的司徒正揚說道。
我立刻命眾人停下腳步,著一名身手比較敏捷的士兵爬上樹去,看清西涼營寨的方向後再下來。然後我們便再次調整方向繼續行進,但沒走多久我又讓人爬上樹去看,卻又發現我們走的方向不對了。如此反復幾次,我不得不又令隊伍停了下來。
看著前方茫茫的一片黑幕,我心下焦急萬分,若是再這樣下去,待得明早太陽升起,我們在這林子中打轉一但被雲中舞的人發現,那便真成了甕中之鼈、籠中之鳥了,他們想守株待兔,依著陣勢做下埋伏也行,想放火燒林燒死我們也行,反正我們就徹底變成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司徒副將,這等陣勢可有何破解之法?”我轉身向身旁的司徒正揚問道。
司徒正揚卻是無奈地搖搖頭道:“回王爺,屬下對此也不是很瞭解,屬下只知這等陣法相當詭異,根據天地陰陽乾坤五行等原理佈置而成,或可依石而置,或可伐林而為之,總之這類陣勢若非佈陣人願意放我們出去,便只有懂此陣法的人根據其佈陣的原理走出去了。”
聽了司徒正揚的話我不禁想起了歐飛,歐飛對這等機關陣法極有研究,歐府內便有不少這等陣勢,只是當初我沒時間向他請教,若是他在此地的話,這等以林為陣的把戲當難不住他。
我越想就越是氣結,難道我帶著兩萬大軍就著被這一個小小樹林給困住了嗎?那我還跟那雲中舞打個屁啊!
想到此處,我更是一陣地不服氣,歪頭看看四周密密麻麻的大樹,黑暗之中的樹木竟似在對我嘲笑一般,輕搖著枝條。
“給本王砍樹,砍了!咱們一路砍出去,就不信他這破陣沒了樹還能有用!”將黑狼槍往地上一敲,怒聲道。
此時也顧不得什麼隱蔽,什麼不要讓西涼人發現了,兩萬多黑狼軍士兵在各級將領的統一指揮一下,有序地開始砍伐樹木,便如一隊伐木隊一般,只不過這隊伐木隊的陣勢卻是大了點,用的工具也古怪了點。為了不至於出了林子後我們的長刀都是鈍的,我只令五千人用刀伐樹,其他人在旁協助。不過五千人的伐木隊便已是夠可怕的了,不一會一株株的大樹便委頓於地,而天空中的月亮竟也很配合地露出的笑顏,照亮了我們的砍樹運動。
一開始我們還是會時不時的拐錯彎,但有了砍倒的樹開出的路,做為參照物,在砍倒了不知樹木的大樹後,我們終於是走出了這片該死的鬼林子,而此時天邊也已是微微泛紅,新一天的曙光開始遍灑大地。實際這個林子中所布的陣勢並不是太厲害,否則以我們這等靠暴力破陣的辦法遇到高明之士所布的陣勢,早就觸發其他陣形,將我們陷於不復之地了。不過這些我卻也是到了後來才聽歐飛說起的,也可算得上是我誤打誤撞瞎貓遇著死耗子吧。
“齊王殿下,中舞在此等候多時了。”
就在我們還未從踏出那詭異樹林的喜悅中回過勁來時,一聲略帶磁性微微沙啞便如啼叫過度的黃鶯啼鳴般的聲音將我的視線拉到了前方。
只見我們的前方和左右兩邊竟已排滿了殺氣騰騰的西涼輕騎,而剛剛說話的那人便乘著一騎棕色駿馬立於我的正前方三百多米處,從剛剛她發出的聲音和馬上的身形來看,她應該是女兒身。而她又自稱中舞,看來此人便是西涼的不敗神將雲中舞了。
望瞭望周圍已是蓄勢待發的西涼騎兵,我自嘲地冷笑一聲,右手高高地舉起了黑狼槍。
黝黑的槍頭在朝陽的映照下泛出一絲耀眼的紅光,如血一般渾然欲滴。
此時的我已經明白,同雲中舞的第一次交鋒,我已經敗了。但我卻希望我還有捲土重來的機會,山禾城不是做墓地的好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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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3 10:55 PM
第九章
“王爺,雲中舞擺的是圓籠陣,西北面是突破口。王爺只需帶兵直沖,屬下領兵斷後,當可沖出包圍。”身旁的司徒正揚低聲在我耳邊說道。
我抬眼望去,見雲中舞軍中卻是西北處的兵力最為密集,但兵法有雲:虛則實之,實則虛之。他那處的兵力越是集中,便越證明突破口便是在那。不過以目前我們兩萬步兵對上雲中舞的這些騎兵,在這等平闊之地當是沒什麼勝算,即便能沖得出去也將必是損失慘重。況且沖出雲中舞這層包圍後也不見得便是脫了險境,雲中舞完全還可整兵再追,直至將我們完全消滅。
想到這裡,我不禁回過頭去望瞭望身後茂密的樹林,若是能在林中與西涼軍一戰的話,或許還有一絲勝算。隨即又打破了這個想法,我們才剛從林子中走出來,豈有再回林中做甕中之鼈的道理。我們一但入了林子,下場便如鐵寒他們一般,被困其中,而鐵寒他們在城中還有所憑依,我們在林中的話,雲中舞只消一把大火就可以讓我們通通完蛋。
見我依舊猶豫不決,而雲中舞大軍的包圍圈似有慢慢合攏的跡象,司徒正揚急道:“王爺,當斷不斷則反受其亂啊!沖出這包圍圈後便是山禾城了……”
“山禾城?”我放眼望去,雲中舞大軍的西北面數裡確就是山禾城的城門,為今之計似乎也唯有這個辦法了。衝破雲中舞的包圍圈,然後入山禾城,與鐵寒他們合軍一處,再做計較。
“殺!——”我一聲怒喝,揮舞起黑狼槍當先向雲中舞陣中沖去。我身後的司徒正揚及兩萬黑狼軍將士亦是持刀緊隨而來。
雲中舞的騎兵大陣在我們往前衝鋒的那一剎那也動了起來,陣勢急變,依靠騎兵的快速運動,竟一下將我們的大軍切成了數個小塊,開始蠶噬。
我心中一驚,這雲中舞乃一代名將,怎可能如我想的那般理所當然,正德公那句“雲中舞計多,不可按常理謀之。”的話我又給拋之腦後了。
也虧得鐵寒教導有方,兩萬黑狼軍雖被西涼的輕騎兵切割成數百人一堆,但依靠牢密的七人連環陣,仍不至被西涼騎兵輕易解決。不過依著目前的情況來看,西涼的騎兵精於馬術,又久經戰陣,現下使得我們大軍不能相互照應,過不多時他們的優勢便會充分體現出來,而那時便是我們全軍覆沒之際。
由於我們均是步軍,而西涼人皆是騎兵,我們無論在作戰能力、衝擊力還是機動力上都處於下風,不一會突圍便陷入了停滯不前的狀態。
此時我同司徒正揚,以及幾名身手較好的將領已搶得幾匹西涼兵的馬匹,策馬于戰陣中衝殺,不一會已是和黑狼軍的大隊軍馬拉開了距離。
雖然我現在已是沒有了內勁,但身上的氣力卻依舊被之正常人要大上許多,兼且自創的槍法依舊還在,舞起黑狼槍來仍是虎虎生威。在沙場亂軍之中,精美花俏的武功並無太多用武之地,而強勁的內勁也只能提供更長時間的衝殺耐力,兩軍陣中,最為實用的還是簡潔的殺人槍法。能夠已最直接,最簡單的方式殺死敵人,節省自己的體力,是我這套槍法的精髓。也因此,雖然沒了內勁,只靠著一身蠻力的我卻仍是舞著黑狼槍硬生生地殺出了一條血路。
但令我奇怪的是,西涼騎兵將我們切成一塊一塊後卻並不仗著馬上優勢痛下殺手,而是策馬圍著我們不住地打圈,只是時不時對欲突圍之人砍上兩刀,似乎是準備將我們生擒。
念及於此我心中更是狂怒,這雲中舞也欺人太甚,竟真想將我活捉不成!?
當下我便策馬在亂軍之中尋找雲中舞的蹤跡,有道是,擒賊先擒王,只要捉了西涼軍的總頭子雲中舞,以她為要脅,還怕解不了這山禾城之圍嗎?
舞槍策馬在西涼騎兵陣中衝殺了一陣,身上也不知中了多少刀、多少槍,若不是黑狼甲確實夠結實,我恐怕早已是死了十幾次了。但卻依舊沒有找著雲中舞的影子,看著茫茫攢動的西涼騎兵,我心中不禁大聲呼喊:雲中舞,你在哪裡!?
本來緊隨我身邊,搶得馬匹的黑狼軍將士有近百人,而此時卻只剩下司徒正揚一人還在苦苦支撐了,一眼看去,卻見他已是滿身傷痕,搖搖欲墜,卻扔挺著一把長矛緊緊跟著我,我殺到哪,他便跟到哪,保護著我的側翼。我心中感動之餘亦是不緊暗自懊惱,我這主帥到底怎麼當的,怎麼將自己的將士帶到了這等境地,就連死都死得這麼窩窩囊囊的。
“哈!——”一股鬱氣緊憋於心,讓我好不難受,禁不住一聲怒喝,黑狼長槍在周身猛地狂舞開來,便如一陣黑色旋風般將周遭的西涼騎士砸到了馬下。或是駭於我的威勢,眾西涼騎兵不再敢太過靠近我,拉馬同我隔開了五、六步遠,挺著長矛直指著我。
“王……王爺,屬下覺得這西涼人……並未想置我們於死地。”此時緩過勁來的司徒正揚打馬於我身邊說道。
我點點頭道:“這雲中舞是想生擒我們!”
“齊王殿下。”便在此時,由西涼軍中傳來了雲中舞那獨特的聲音。
我尋聲望去,只見西涼後軍整齊地分來一條道來,雲中舞一身灰黑袍甲,挺著銀槍,慢慢策馬向我行來。待到離我二十余步的距離時才拉馬停下,抿唇直視著我。
黑狼軍與西涼軍的將士此時竟也不約而同地停下了廝殺,因為之前西涼騎兵便一直是繞著黑狼軍士兵打,所以亦是說停就停,並未出現騎虎難下的局面。而西涼的騎兵卻依舊將黑狼軍數百人一堆地包圍著,雖不再進攻,卻也還是不讓黑狼軍有彙集在一起的機會。雙方的士兵都將目光投到了我和雲中舞這邊,看著兩邊的最高將領是否要一決生死來場陣前大戰。
我面不改色地與雲中舞對視著,心中揣摩不出她在勝券在握的情況下出現究竟有何意圖,難道真是要與我單槍匹馬一決生死,以在她不敗神將的威名之上再錦上添花?不知不覺間我緊握黑狼槍的手心已是開始微微冒汗,雖然很不情願,但我卻不得不承認,雲中舞在我們的第二次交鋒中又勝了我一籌。不管怎麼說,比起她這久經戰陣卻從未有過敗績的西涼名將來,我還是顯得太過稚嫩了,無論從用計、用兵還是面對面的氣勢較量。
老實說來,這雲中舞在鋼盔下的容顏雖不及我所見過的絕色美女,卻也有著她獨特的美麗,或者應該說是英氣。特別是那雙眼睛,如深潭般的眸子寫滿了堅強和自信,讓人看過一眼便永遠無法忘懷。
“噠、噠”為了打破這壓抑的氣氛,我以黑狼長槍的槍頭在身前的地面用力地敲擊著,在兩軍之中,這無疑是個極為挑釁的動作。或許是因為雲中舞是女人的緣故,我對上她卻怎麼也提不起我那曾經引以為傲的殺氣來。雖然我知道,作為一個戰場上的軍人來說,只有敵人和戰友、活人和死人之分,並沒有什麼老人、孩子、男人、女人之分,況且我就曾跟荊炎說過,讓他對上雲中舞切不要因其是女兒身而心存輕視或心慈手軟。但真個讓我對上了她,我卻不知為何怎麼都無法提起殺氣來,這對於陷入敵軍包圍中處於下風的我來說,是極其危險的。也正因為如此,我便更要與她一戰,打破我心中的這個抑鬱,或許當生命懸于一線時,我便會明白面前的人實是一個可怕的戰將,而非能讓我心軟的弱女子。
而雲中舞卻是輕輕一笑,對我的挑釁並不做理會,道:“齊王殿下真是將中舞騙得好苦呢,害得中舞在此苦候了如此之久。今日中舞盡起五萬西涼最精銳的兒郎為殿下接風,不知殿下可覺滿意?”
現在我終於明白為何我會對雲中舞提不起殺氣來了,因為剛剛她的那一笑,讓我想起了姐姐。雲中舞在某一氣質上同姐姐非常的相似,那種相似不是相貌上的相似,而是內心深處、骨子裡頭的相似。或許同為這亂世之中的巾幗女子,她們都有著不遜於男兒的才智,她們本就是同一類人吧。
僅是微微的一失神過後,我便打起了精神面對著這傳說中的不敗神將,聽她說話的口氣,似乎並未有與我決鬥的打算,甚至連我的挑釁都視而不見。一時間,我也搞不清雲中舞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雲中舞到底想要什麼?要活捉我,逼我投降嗎?若是如此,她根本不必出面,緊靠著西涼騎兵的人海戰術,不多時沒有了內力的我便會力竭被擒。而若非是要逼我投降,她又能有何所圖呢?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10-3 10:59 PM
第十章
“雲將軍,今日本王栽於你手,乃技不如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就不必再在此繞圈圈了,有什話便直說吧!”我雙眼冷視雲中舞,面無表情地說道。
雲中舞輕輕一笑道:“此次得罪實非中舞所願,中舞只想請殿下到中軍大帳中一敘,相商要事。”
“哼!本王若是不去呢?”
“齊王殿下,此事關係到瓜州、乃至齊州百姓的安危、利益,望請三思。”聽得我的拒絕,雲中舞卻並未露出失望或惱怒的神色,相反卻似是猜到我的回答般,只是輕輕一笑道。
我冷笑一聲,回身望瞭望仍被西涼騎兵包圍著的黑狼軍將士,道:“本王乃敗軍之將,雲大將軍愛怎地便怎地,連生死都操控於你手,還有何商談的必要?”
雲中舞到此時方微微一歎,道:“齊王殿下的脾氣奈何如此倔強?”
不知為何,雲中舞這聲輕歎依舊絲毫不含惱怒之意,反是如含辛茹苦的母親對不成才的兒子無奈的歎息一般,讓我又產生了一時的錯覺,將她的身影同姐姐聯繫到了一起。
“既然殿下不肯于本將營中相談,那便請殿下入暫入山禾城,考慮清楚後,來日再定相談之處。”雲中舞忽然話音一轉,一改剛剛的輕柔之聲,變得威武、嚴肅起來。
我趕緊使勁搖了搖頭,甩開雲中舞同姐姐之間的聯繫,這種聯繫對我來說無疑是非常危險的。待聽清雲中舞之言後我又不禁困惑起來,這雲中舞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她此時大軍已將我死死困住,我便是再插十翅也未必能有逃脫的機會。她又為何要來與我這般一番廢話,還欲放我入山禾城?難道真如她所說,欲與我來日擇地相談?但我卻自認沒有什麼可讓這西涼首席大將感興趣的東西,難道她是想讓我學那些迂腐大臣來個割地求和,以齊州的利益換取我暫時的性命無憂?
雖覺糊塗,且入了山禾城也依舊是處於西涼大軍的包圍之中,但此時卻已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了。我暗自提緊黑狼長槍,對雲中舞道:“既然如此,那便請雲將軍撤開包圍,讓本王同眾將士移軍入城吧。”
雲中舞騎於馬上,一股威嚴之勢盡顯,儼然一副沙場名將之風。聽得我的話,雲中舞只是默默地盯了我半響後道:“殿下當本將是傻子嗎?竟還妄想將這兩萬兵士帶入山禾城?”
我聞言大怒,是你自己要讓我入山禾城的,而非我求你讓我入城,難道你這婆娘竟想要我撇下自己的手下,獨自一人入城?!當下一提黑狼槍於腰間,擺好架勢,輕勒馬韁,對雲中舞喝道:“汝要殺便殺,何必如此諸多廢話!本王非是貪生怕死之輩,要本王捨下眾將士獨自入城,唯有三字可奉上:辦!不!到!”
我的話音剛落,黑狼軍登時士氣大振,高舉手中武器揮舞高呼:“誓與王爺共生死!寧死不降!寧死不降!”
哪知雲中舞竟一收全身氣勢,柔聲道:“殿下不願不顧士卒自己離去,中舞心下佩服,但卻不得不質問殿下,殿下欲求一死容易,但可曾想過殿下死後,齊州同瓜州的百姓怎麼辦?若是天朝朝廷再派人接管齊州,殿下認為你的那些手下還能有活路嗎?若是他們不肯與天朝合作,恐又將興起一番腥風血雨。而這瓜州的百姓,更是對殿下的到來抱了殷切希望,殿下可忍心讓他們的希望破滅?”
看著眼前又再顯出那親切之態的雲中舞,我茫然了,都說雲中舞身為女兒身卻是絲毫不見女兒之態,終日與鐵血相伴,早已練就一顆鐵石心腸,卻為何在我面前屢露溫柔親切之態?若不是知她是西涼的不敗戰將雲中舞,我幾乎便要以為她是魔教妖女了。且雲中舞的這番話也頗為令我震驚,瓜州百姓確是期待我的到來,希望我能將西涼人趕出瓜州,救他們於水深火熱之中。但這些話從西涼的主帥口中說出,卻是大為不應該,不正常。
或是見我沉默不語,雲中舞又接著道:“殿下難道就不為令姐廣德公主想想嗎?廣德公主奉天朝皇帝之命嫁入我西涼,皆因其與殿下你有著默為至親的關係,若是殿下你喪于瓜州,那廣德公主此後的命運會如何,當不用中舞多說了吧。”
這一席話端地令我心驚連連,一是這雲中舞確是說出了我的顧忌,此時小貓、歐蘭他們不知有沒有截上姐姐將她安全帶回齊州,姐姐的安危實是我最大的心病;二是雲中舞如此對我軟硬兼施,顯然對我已是對有研究,連我最大的軟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語言用得更是恰到好處,讓我連拼死一戰都不得不顧忌連連。
“況且殿下也不必為你的手下擔心,中舞只是暫時將他們請入營中好酒好肉伺候著,只待咱們來日商談妥當後自當還他們以自由。”
雲中舞這最後一句話卻是讓我猶豫起來,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拼死一戰的結局只能是黑狼軍全軍覆沒,幾乎沒有其他的可能性。而雲中舞似呼是真有事情要與我相商,能讓我獨自入山禾城恐怕已是最大的讓步了,若要讓我帶著兩萬全副武裝的黑狼軍入城,難保我不會同城內的鐵寒他們一齊突圍。而將這兩萬黑狼軍士兵留著,也確是可暫保我入城後不會輕舉妄動的砝碼之一,無論如何雲中舞是不會捨棄的。
“王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依屬下之見,王爺還是先獨自入城同鐵將軍會面為先,瞭解情況後再做決策。依著這雲中舞的名號,當不至於出爾反爾。”一旁的司徒正揚偷偷挨著我低聲說道。
我暗想也是,以雲中舞的行事作風,決不至待我們放下武器後再行絞殺,這等低劣下流的招數不是雲中舞這等名將會使出來的。
“雲將軍,本王是否可問一句,你欲與本王商討的究竟是何事?”心中依舊是疑問連連,但我卻已是給自己讓出了條後路,雖然我非怕死之輩,但也不是迂腐之徒,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我是懂的。若真能如雲中舞所說一般,倒是可先保住己方的這些生力軍。大不了反正還是一死,便看看這雲中舞有什麼花樣要同我玩。
雲中舞似是滿意地一笑,道:“中舞現下只能跟殿下說,這事對殿下,對齊州、瓜州可謂百益而無一害,殿下是絕對不會吃虧的。”
我當然不會相信雲中舞所說真對我只有益而無害,世界上沒有這等便宜之事的。但既然她如是說了,我也不好再多問什麼。長槍斜指天邊的朝陽道:“雲將軍可否對日以黑馬名義發下誓言,決不傷我手下將士一絲一毫?”
雲中舞銀槍一揮,道:“我雲中舞今日在此以聖黑馬之名對日起誓,若齊王殿下之黑狼軍眾軍士放下兵器,不做反抗的話,雲中舞定不為加害,好生對待,若違此誓,願遭百蹄踏背之刑,死後不得超生。”
我暗歎一聲狡猾,我逼得這雲中舞發誓不傷黑狼軍將士一分一毫,實也有欺她之意。哪知她竟知我之心,發誓時特指“放下兵器、不做反抗”為前提,讓我也是無可奈何。
雲中舞一雙繡目竟隱蔽地沖我促狹地眨了兩眼,隨即又板起面孔道:“中舞誓言已立,殿下當可放心,這下便入城吧。”說罷一揮手,本來圍著我的西涼騎兵立時分開一條只容一騎的小道直通包圍圈外,隊形之整齊、動作之統一實是讓我和我手下的黑狼軍將士自歎不如。
原來這才是西涼鐵騎的真正精銳嗎?
我舉起黑狼槍對著身後處在西涼騎兵包圍中的黑狼軍將士洪聲道:“本王先入城與鐵將軍相會,若雲中舞敢欺本王相傷與你等,本王便是拼死也要讓西涼人付出慘痛代價!”
看著我手下眾黑狼軍將士對我露出的堅定眼神,我心中不禁黯然,我最終還是先舍他們而去了,雖然我並為是為獨自逃生。
周圍的西涼軍士兵聞我此言皆露出不屑和輕視的神情,若不是駭於雲中舞森嚴的軍紀,怕是早已指鼻對我大罵了。倒是雲中舞此時依舊一副淡然的表情,對我剛剛所說之話不置理會。
我心中又是一番歎息,在與雲中舞碰面以來,除了還未正面交手以外,其他的明爭暗鬥皆是她占盡了上風,而我不僅未扳回一局,更是淪落到了階下囚的地步。這雲中舞實是我生平的一大勁敵,無怪乎正德公會予以其如此之高的評價。
慢慢地掉轉馬頭,我策馬離開了西涼大軍的包圍圈,經過西涼營寨之時只聽身後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
西涼、雲中舞,你們等著吧,今日我所受的萬般恥辱,終有一日會向你們加倍地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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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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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3 11:05 PM
第十一章
黑狼長槍的長在此時已是發揮不了多少作用,反而成了我格擋周身長刀、長矛的桎梏,若不是黑狼甲著實堅硬非常,我怕是有九條命也早已送盡了。
越接近雲中舞,我所要面對的西涼騎兵就越多。沒有內勁的支持,僅靠著一股子衝勁和黑狼戰甲的鋼硬而殺到此地的我,已是漸漸地露出了疲態。我知道,再這麼下去,用不了多久,即便沒死在西涼軍的刀槍劍戟之下,我也會被活活累死。
我一咬牙,看準時機兩腋一收,一下夾住欲戳我小腹的三把長矛,黑狼長槍打橫往前猛地一推,登時將前面的三騎西涼騎兵推下了馬背。我趁勢長槍揮出,將右手邊的一名西涼騎兵砸飛了出去,左手背後一接,帶著長槍一回掄,身後兩名躲閃不及的騎兵亦是被砸爛了腦殼,跌下馬去。
重新持槍在手,我周圍已是有了數匹無主之馬,由於西涼騎兵將我圍得太緊,使得這幾匹無主之馬是動彈不得,也因此給了我一絲喘息的機會。
“護衛軍三人一組,整隊圍擊!”一聲大吼震得我耳膜發麻,我抬眼望去卻是雲中舞身旁一名大鬍子將領正提著雙錘指揮著由於我的直線衝擊而微顯混亂的西涼騎兵。光以這吼聲來看,此將領的內勁當不會輸於盧峻、歐傑,若是在以前我當不會將他放在眼裡,但在此時我內勁全失的情況下,丈著一身的勁力和悍勇,以及那刀槍不入的黑狼甲、無堅不摧的黑狼槍,對付些許西涼小兵自是遊刃有餘,若是對上了這名大鬍子將領,卻是必輸無疑。
以雲中舞所散發的氣勢來看,她當也不會比那大鬍子將領好對付多少,但她身為西涼主帥,若是能有百分一的機會將其擊倒甚至擊殺,也是非常值得冒險一試的。
當下我長槍遙指雲中舞,微微調整一下呼吸後喝道:“姓雲的!汝可敢與本王單槍匹馬一戰?”
雲中舞的雙眼如冰窟一般冷酷,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我不禁想起了歐蘭,她那雙如冰質般眼睛也曾讓我有過這種感覺,但無疑雲中舞的冰冷要更甚許多。
“護衛軍散開,親衛團散開,中衛軍兩旁側防!”雲中舞的聲音似乎並不高,但在這嘈雜戰場之上的每個人卻都聽得清清楚楚。我身前那密密麻麻的西涼騎兵立馬整齊有序地向兩邊分了開來,竟沒有一絲地拖拉和混亂,讓我不得不再一次地佩服西涼騎兵的素質和騎術。
棕色的駿馬、深灰色的戰袍、銀白色的長槍、黑寶石般的眸子,雲中舞一人、一槍、一騎就這樣直面於我,氣勢瞬間將我籠罩住,冰冷的氣機壓得我胸口難受得如有千斤巨石一般。
“殿下想同中舞玩玩槍法,中舞怎敢不奉陪?”雲中舞慢慢挺起長槍,長槍尖頭那森冷的殺氣便是相隔十數米遠的我也能感受得到。
“哼!”從鼻中發出一聲冷哼,黑狼長斜指地面,我亦是做好了一決死戰的準備。但無奈的是,即便此時,我心中亦是無法對雲中舞泛起那如滔天巨浪般的殺氣。
“殿下看好了!”雲中舞長槍一甩,左手一抖馬韁已是策馬向我沖來,人、馬、槍結合得宛如一體般,讓我尋不出一絲的破綻。
我知道,內勁失去後,我的眼力、反應力都會有巨幅的下降,力量和出槍的速度更是不用說了。看雲中舞此時奔來的氣勢,我更可確定她是個一等一的武戰高手了,若是便如此與之正面相敵的話,下場不說可知,定是被其戳穿於銀槍之下。
“敵強我弱,唯有以奇破之。”
正德公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暫態在我腦海中晃過,既然正面相抗我不是對手,那麼便只能靠出奇制勝了。
“哈!”我大喝一聲,上身一挺,便在所有人都以為我要策馬挺槍迎上直奔而來的雲中舞時,我卻打轉了馬頭倒拖黑狼長槍向後跑去。而此時雲中舞離我已是僅數米之距,我便是再怎麼逃,也難逃得出她的銀槍出擊了。
僅一瞬間,我的坐騎都還未放開馬蹄狂奔之時,雲中舞銀槍那無匹的寒氣已是逼到了我的後心,暗自一算時間正是剛好,我又是一聲怒喝,一拉馬頭,上身一甩,長槍後刺,在讓銀槍正好擦著我的左肋向上劃入左腋之時,黑狼槍也如一條閃電般襲向了雲中舞的面門。
“好個回馬槍!”雲中舞卻是不躲不閃,右手直接接下了我直刺而出的這一槍。但顯然她是估計錯了我的力量,借著回甩之勢拼盡全身氣力刺出的這一槍僥是雲中舞也未能一把抓牢,槍頭“噗噗”又在雲中舞的皮質護手間劃進了半寸,森黑的槍尖已是挨到了她的鼻頭。
就在我欲趁其坐騎前沖之勢用力再將長槍推進之時,雲中舞已是側開腦袋,順勢一拉黑狼槍,再一挑被我夾於腋下的銀槍,將我挑落到了馬下。
便在落馬的那一剎那,我知道,今天這一戰我是輸了。但雲中舞轉過頭時眼中所流露出的那一絲驚慌卻也沒能逃過我的眼睛,看來我剛剛的那一槍確是給了她不小的驚嚇。
我一倒在地上,便有十餘把長矛壓在了我的身上,更是一把長矛的矛尖正對著我的喉嚨,相信只要我一反抗,便是喉穿命喪的結果。
“齊王殿下,您這又是何苦呢?”雲中舞策馬來到我身邊,臉帶微笑地說道。剛剛那一絲驚慌已是被她不露痕跡地掩飾了過去。
我躺在地上,聽著轟轟隆隆馬蹄踏地的聲音,故意別過頭不去看騎於馬上的雲中舞,她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讓我心中非常的鬱悶。
“殿下!難道您就忍心看著您的手下這樣白白的死去嗎?”雲中舞的話音忽然轉厲。
我心中一動,轉過頭去看著不遠處仍在同西涼騎兵混戰的黑狼軍士兵們在之前的出其不意之後,已是完全落入了下風,西涼的騎兵列陣再次將他們割城了一塊一塊的小方陣。戰鬥還在繼續,黑狼軍的士兵們也沒有絲毫放棄的意向,但依此情形下去,兩萬黑狼軍全軍覆沒卻已是板上訂釘的了。
忽然我覺得兩肋一緊,竟是被人以長矛支到了空中,數支長矛將我夾在中間,巨大的壓力令我的胸口湧起一口鮮血,強忍著腥味我硬是把這口血咽了下去。低頭一看,卻見那大鬍子西涼將領手持兩把長矛夾在了我的兩肋,其他西涼騎兵則以長矛支著我的身體,此時的我就如被定在了一個木架上一般動彈不得。
“齊州兵你們聽著!你們的主子已經在我們手裡,若是你們還不放下武器投降的話!便準備和你們主子一起去見閻羅王吧!”那大鬍子夾雜著純厚內勁的大嗓門震得我剛剛咽下的那口血又翻騰起來,胸口說不出的痛苦難受。
一眾黑狼軍士兵聽得此言不得不挺下了抵抗,看向了被支於空中的我。已渾身是血的司徒正揚帶著兩名將領欲沖過來救我,亦是被整齊排列持矛於胸的西涼騎兵陣擋了回去。
西涼的騎兵此時聽得命令也不再進攻,又是圍著黑狼軍士兵轉起了圈圈,只是長矛卻是不離他們的周身要害,只要一聲令下,這些已是將武器垂下的黑狼軍士兵便要命喪矛下了。
“統統將武器放下•!否則你們的主子便先得變成刺蝟!”那討厭的雜訊再次響齊,我真恨不得一腳將他的嘴巴堵住,只可惜我的腳被三根長矛牢牢地架住,絲毫都動不了。
黑狼軍的士兵們聞言不禁我看你,你看我,猶豫不決起來。我知道他們不是猶豫要不要救我,而是在猶豫即使放下了武器我們也都一樣是難逃一死,況且兩軍陣前,沒有主帥的命令而棄刀投降的都會被視為叛徒。見到這種情形,我心中那個恨啊,本來是想挾持雲中舞以要脅西涼軍的,怎料得竟適得其反,變成了別人要脅黑狼軍的砝碼了。
一把長矛指向了我的喉嚨,“我數三聲,你們再不放下武器投降,我便先刺穿你們主子的喉嚨。”雲中舞此時倒是任由那大鬍子將領在那擺佈著我,只是面無表情地在那策馬踱來踱去。
未等那大鬍子將領開始數數,我一甩頭,讓長矛劃破了我喉嚨上的一絲皮肉,趁著那將領未回過神來時一口咬住了矛頭,用力一拽,生生將鐵制的矛頭從木柄上拽了下來。牙齒因著這一下的猛拽而出血,猛地一口將口中的矛頭含著鮮血噴向了我身下的那大鬍子將領,大鬍子將領一時呆住竟未反映過來,被矛頭砸中了額頭,登時砸出了個小血包來。
“兄弟們!給我殺……”拼著最後的力氣喊出的話語,到了嘴邊卻是嘶啞得連我自己都聽不出喊的什麼。
“他媽個雜種胚子的!老子還……”那大鬍子將領刷拉一下將我從空中甩到了地上,抹了把額頭的鮮血,開始叫駡齊來。呵,若是我內勁還在,那矛頭從口中噴出,早就射穿了他的狗頭了!不過若是我內勁還在,也輪不到他來用長矛架著我。
“殿下!你為何如此不明道理只懂逞匹夫之勇!?”雲中舞先示意那大鬍子將領退到一邊後,厲聲對我說道。
此時我依靠著從身便撿來的一根長矛,艱難地拄起身體,絲毫不讓地怒視著雲中舞。
“你就這麼想和你這兩萬手下一起死?”雲中舞語氣不悅地問道。
我舔了舔溢出嘴角的血漬,露齒一笑:“汝這西涼蠻女可曾聽過我們天朝一句話:甯為站死鬼,不為跪生人!這站……可為站立之站,也可為戰鬥之戰,總之我們天朝男兒只會戰死疆場,決不屈膝投降!你們要殺便殺,要我們投降,卻是……妄!想!”
“甯為站死鬼,不為跪生人!甯為站死鬼,不為跪生人!……”
黑狼軍的士兵們又一次將他們垂下的刀槍舉了起來,高聲呼喝著。在這群敵環伺的情況下,我們倒是如勝利者一般囂張,若戰勝方一般氣勢高漲。
“哦?那山禾城內的數萬兵士和百姓呢?”雲中舞對我所說的話絲毫不以為意,微微一笑後道。
我瞳孔一縮,她此言為何意我自是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哼!中舞誠心欲同殿下求和相談,殿下卻是一點也不給自己,不給你的手下兵士,不給山禾城內的百姓一點機會。真不知殿下心中是如何想的,難道你就要看到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才肯‘含笑九泉’嗎?中舞不妨實話實說,若是此刻咱們真個撕破了臉面,不僅殿下和這兩萬士兵,便是山禾城內的數萬百姓和兵將也難逃被血洗的命運。”
“哈哈哈哈哈哈……,求和?相談?汝帶著十萬大軍來求和?汝靠著長矛鐵蹄來求和?汝以屠城相逼來求和?”我拄著長矛搖頭直笑道。
雲中舞打轉馬頭,瞥了我一眼不再說話,對著黑狼軍士兵的方向打了一個手勢。登時數百名西涼騎兵挺著長矛疾刺,數百名黑狼軍士兵便在瞬間被長矛貫穿,另一隊西涼騎兵立時策馬挺上,將欲反擊的黑狼軍士兵壓了下去。此時西涼軍已是嚴陣以待,而我們的步軍卻是停止了進攻毫無防備,已完全成了待宰的羔羊。
“殿下,你現在有兩條選擇,一是獨自策馬去山禾城,咱們找機會再行合議商談。二是看著這兩萬,哦,或許已經沒有兩萬的齊州兵一批一批的死在你面前,然後我們再殺入山禾城屠城,最後才將您殺死。”雲中舞拉回馬頭,冷眼望著我慢條斯理地說道。
“雲中舞……你狠,你夠狠!”我奮力拾起身旁的黑狼槍,拉過身邊的一名西涼士兵牽過的馬,頂著肋部的傷痛翻身上了馬。此時我除了回山禾城伺機以待外還能有什麼別的選擇嗎?
“他們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本王定不會放過你們!”我指著已盡是傷痕累累的黑狼軍士兵以及司徒正揚等人對雲中舞喝道,一道血水順著我的唇角流出,卻是滋潤了我的喉嚨,讓我說出的話不會那麼的沙啞難聽。
“放心吧殿下,中舞說過會好酒好肉招待他們的。”雲中舞便如一變臉嬌娃一般,瞬間板起的臉龐上又露出了自然的笑容。
“哼”我冷哼一聲,最後望了一眼黑狼軍的將士們,策馬朝山禾城的方向走去。
我心中暗暗發誓:今日雲中舞、西涼人給我帶來的恥辱,終有一日,我會讓他們加倍地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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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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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3 11:09 PM
第十二章
當我策馬行到山禾城下,未待開口叫門,城門便已慢慢打開。
看著滿身綁帶,灰頭土臉比之剛從戰場中過來的我亦是狼狽不少,卻滿臉喜悅的仇笛和甘達爾,我只覺喉嚨似是梗住了什麼似的,雖有萬言卻隻字難講。
“末將鐵寒(仇笛)參見王爺!”鐵寒和仇笛用最為響亮的聲音半跪於地對我行禮,而滿頭的黑狼軍將士此時也高舉著手中的刀槍高喊著:“參見王爺!”
山禾城頭,血色狼頭大旗依舊迎風飄揚,那血紅的狼眼依舊滿是殺氣,這只久未嗜血的黑狼還在等待時機,蟄伏在茂密的草叢之中。
…………
走在山禾城的那不算寬敞的街道上,看著街道兩旁黑狼軍將士和那不多的山禾城居民看著我那發光的眼神,我的心中只有慚愧二字,從城頭的呼聲他們已得知我便是他們的主帥、他們寄以厚望的齊王,如今我來到了這被圍困近月餘的山禾城中,顯然給他們帶來了希望,帶來了曙光。
但實際上,我這個主帥,我這個齊王,卻是個剛剛由敵軍中受釋而出的敗軍之將。
從一路上見到的傷兵和鐵寒、仇笛兩人滿身的傷痕、繃帶,我知道他們在被困的這段時間中從未放棄過突圍,也知道他們的突圍每次都是已怎樣的慘烈而結束。
看到了這些,原本滿腹的責問都再也問不出,因為無論如何,他們都已經盡力了,真正該責問的人是我這個主帥,雖然還有許多問題還不太清楚,但身為主帥的我,制定整個大戰術的我,怎樣都無法逃脫這失敗的責任。
“王爺,您怎麼來了?那城外的雲中舞大軍……”一將我帶到山禾城的臨時指揮部,鐵寒便迫不及待地問道。我知道,對於我的突然出現,鐵寒和仇笛雖滿是驚喜,卻也疑問重重。相信清早我們與黑狼軍的正面交鋒所造出的動靜他們已聽到,但最後卻只我一人出現在山禾城的城前,若不是他們兩人可以確定我的身份,若是來者是我手下的其他大將,相信他們也決不會開城迎接的。
“本王今早率兩萬黑狼軍欲奇襲雲中舞大軍的營寨,但卻被其識破,陷入西涼鐵騎的重圍之中……”我儘量地以平和地語氣訴說著今早與雲中舞大軍的那場交鋒,以及最後我率軍突圍失敗後又被雲中舞逼入山禾城的經過。
一陣長久的沉默,我不知道鐵寒和仇笛兩人是因為雲中舞放我入城覺得疑惑而沉默,還是對目下我們的處境擔憂而沉默,但我知道,這種受制於人,近乎是被俘於敵的被動情況,不光是我,仇笛和鐵寒也是決不會喜歡的。
但對於雲中舞為何要千方百計將我逼入山禾城,我卻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現在我才清楚地知道,自以為讀了不少兵書的我,實際上同雲中舞這等名將比起來,除了耍點小聰明外,實是相差不只以毫釐記。在無情的沙場之上,年輕除了意味著更充沛的精力,更強勁的體力外,還同時意味著稚嫩和不成熟。總結了此番失敗的經驗後,我組建一支可應付各種兵種的多兵種軍團的欲望更加地強烈了。
如今的大陸已是漸顯亂勢,在這亂世之中,只有強悍的軍事力量才足以保衛自身的利益。也只有靠無敵的軍隊,才有可能開創出一片霸業。
“王爺,我們剛被雲中舞大軍包圍之時,雲中舞便數次於城前邀見王爺,說是有要事相商。不過都被我們以各種理由擋回。”鐵寒忽然道。
“哦?這樣看來雲中舞還確是要找本王商討事情來了。但我們卻又有什麼東西值得雲中舞來商討的呢?”除了暫時控制著剛經戰火洗禮還如廢墟一般的齊州城,並得到齊州百姓、乃至天朝西北各州百姓的擁戴外,我實在是想不出依我目前的狀況,有什麼值得她西涼名將、西涼南征瓜州總帥雲中舞如此重視。
我看了看仍然如往常般沉默不語的仇笛道:“仇將軍以為雲中舞此舉究竟為何?”
仇笛面無表情卻不失恭敬地答道:“以末將之見,既然我們暫時想不通這個問題,便不需去考慮這個問題。”
聽得仇笛的回答我先是一愣,隨即又恍然大悟。沒錯,既然雲中舞放我入城,說是要有要事相談,那她自會同我說清這要事究竟為何事,實在是沒有必要此時費太多腦筋去瞎猜。
稍稍打起精神後,我又對鐵寒道:“此時山禾城內可戰鬥的黑狼軍士兵有多少?”
鐵寒微露愧色,道:“僅不足萬人可上戰場,其餘尚有一萬多重傷傷患。”
雖已有準備,但聽得鐵寒此言我依舊心中一驚,五萬黑狼軍最精銳的部隊居然已是陣亡近三萬,一萬多人失去戰鬥力,如此大的傷亡一方面可說明在被困的一個多月中,鐵寒始終不遺餘力甚至是不惜代價地突圍著,另一方面更是說明了雲中舞丈著人多勢眾及天時地利所布下的包圍圈實非易破。
我微微一歎道:“這雲中舞雖為女兒身卻不愧為一代名將,居然能料敵先機,在你們剛一入瓜州境便猜到你們所要攻打的城池,迅速地調遣兵馬進行包圍。此等神機妙算的本領,真是讓本王望塵莫及。”
“請王爺治屬下認人不清的不察之罪!”我一番話說完,鐵寒竟一下跪伏於地。身旁的仇笛見狀竟也同鐵寒一齊跪倒,向我請罪,搞得我一臉的莫名其妙。
“鐵將軍,仇將軍,你們這是為何啊?這雲中舞乃西涼第一名將,咱們栽在了她手中,也確是情有可原,況且你們雖陷大軍於重圍中,但畢竟攻下了山禾城,拿下了西征瓜州的第一勝,功過當可相抵,快快起來。”雖然五萬大軍被鐵寒和仇笛帶入了這等境地,他們是難辭其疚,但我也知道此時唯有團結所有力量才可有反敗的機會,若再治軍中大將之罪,便是陷己於不復之地了。所以對鐵寒、仇笛等將領,我都還是以安撫寬慰為主,並不打算追究誰的責任。
鐵寒從地上抬起頭來,卻依舊不肯起身,而仇笛自是與鐵寒跪在一起,也未肯起來。
“王爺有所不知。此次之所以會在攻下山禾城後落入雲中舞的包圍圈,非是因雲中舞神機妙算,而是屬下誤信於人以至被人出賣所致。”
一直以來我對於鐵寒他們會陷入雲中舞包圍都是想當然地以為是雲中舞料敵先機,算准了我們會攻山禾城而調軍布下了包圍圈,此時聽得鐵寒這番話才知,原來並非雲中舞是神人,而是鐵寒的軍中出了內鬼。
我並未答話,但緊皺的眉頭卻顯然顯示了我此刻的心情,軍中出了奸細,這可天大的事情。能知道我們對山禾城意圖的人,至少應是偏將級的軍官。而若這等級別的軍官也成了西涼的奸細,那我們的情報系統、軍隊的審查體系就出大問題了,這不能不令我極度擔憂起來。
“王爺,出賣我們的人非是我們軍中之人。”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慮,仇笛當先說道。
“非是我門軍中之人?”這下我又疑惑了,非是我們軍中之人憑什麼可知我們對山禾城的作戰意圖?即便是黑狼軍中的士兵,也只是奉命行事,在戰前並不知我們西征瓜州的第一戰便是山禾城,外人又是怎地得知的?難道是鐵寒所說的?想到這裡我不禁把目光投向了鐵寒,若真是如此,那鐵寒的罪過可就不究不行了。但我轉念又想,依著鐵寒的性格,是沒有道理會將我們的軍事機密瀉露給外人知道的啊,此事當另有隱情。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10-3 11:14 PM
第十三章
“屬下對不起王爺,對不起陣亡的那三萬多黑狼軍的兄弟們,都怪我……”將事情的經過又重新說了一遍後的鐵寒情緒已是有些激動,連聲音都微微顫抖起來。
看著這一向以鐵血硬漢形象在我面前出現的沙場悍將目含熱淚,滿臉的自責和懊悔,我心中感慨萬千,人孰能無過?雖然西征大軍陷於山禾城、三萬黑狼軍士兵慘死、甚至我和那兩萬黑狼軍的被困,都可說是鐵寒的失誤所致,但我又能怪他嗎?我不能。
為今,我也只能是感歎天意弄人了。
鐵寒同仇笛率五萬黑狼軍精銳打著我的旗號,由正面進入瓜州之後,便遇上了一支新起的抗西義軍。那義軍的首領叫張明,乃瓜州鶴城人士,隨行的一名瓜州難民也認得那人,說是原本乃瓜州一鄉紳,雲中舞帶兵侵入瓜州後才帶著家丁以數十人的規模起義的。之後張明義軍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發展,在與鐵寒他們相遇時已是有七千多人的規模。
當鐵寒說明是齊州的齊王軍後,張明非常痛快地表示願助鐵寒西征一臂之力,並將手下的七千餘人盡交由鐵寒指揮。而鐵寒剛入瓜州便得此強援心中自是喜不自勝,不顧仇笛對張明義軍突然出現的懷疑,毅然讓張明加入到了黑狼軍的高層戰略會議中。而在會中,鐵寒更是將準備以山禾城為西征瓜州、驅逐西涼人的第一突破口告知了張明。這張明卻也是根據其對瓜州及西涼軍的瞭解,提出了許多極為有益的建議,使得鐵寒等將領對其更是深信不疑。
不久,西征大軍開到了山禾城下,張明更是自告奮勇地帶著數十名義軍士兵混入城中做內應,在晚間鐵寒率軍發動突襲,利用張明的裡應外合,順利地拿下了山禾城。
鐵寒自認攻下山禾城的速度可稱為神速,即便是雲中舞立馬得知此消息,要調動瓜州境內的西涼大軍前來圍剿也非一時三刻可以完成的事情,便決定先在山禾城中休整一日再離開繼續往西深入瓜州。可惜在瓜州境內鐵寒大軍的消息過於閉塞,否則若是鐵寒知道雲中舞親率十萬大軍已是逼近山禾城了,大概便不會再做此決定。
第二日中午,張明稱他手下的探子得到瓜州老鄉的密報,說有一隊千人西涼運糧隊由山禾城東部經過,便邀鐵寒派一名大將率兩萬人助陣,他親帶七千義軍前去劫糧。鐵寒此時對張明已是推心置腹,哪料得他的險惡用心。一來西征確需糧草,而山禾小城之內開倉分糧予山禾百姓後,已無多少可供軍隊使用,若能劫得西涼這批糧草不僅可打擊西涼軍也可使自己解決這糧草的問題。二來鐵寒以為,兩萬黑狼軍加上七千義軍,對付那區區千餘西涼軍,當是手到擒來的事情,稍一考慮後便答應了張明的請求,派了手下大將于辰、廖雲帶兩萬黑浪軍與張明一同前去。
張明及于、廖二將出城後不久,便有數名義軍回報,說是他們中了西涼軍的埋伏,請鐵寒速帶兵前往救援。
鐵寒信以為真,帶上一萬長槍兵,五千黑狼軍的精銳輕騎便隨那數名義軍而去。哪知此去卻是身陷數萬西涼大軍的包圍,也虧得鐵寒乃久經沙陣的戰將,臨危不亂,指揮得當,不多時便穩住了陣腳,殺出了一條血路往山禾城撤退。
鐵寒大軍撤到一半竟遇到了張明帶著數千人而來,鐵寒心中一喜,以為張明也是帶軍沖出重圍來與自己會合,並未對其有任何防備。而張明帶著數千人卻是一照面便抽刀相向,殺了鐵寒軍一個措手不及。
面對露出真面目的張明,鐵寒登時心涼了一截,既是為于、廖兩位將軍,也是為自己。
被張明義軍這麼一攪,身後的西涼大軍不多時已是追到,眼看著鐵寒及一萬五千黑狼軍精銳便要覆沒之際,仇笛竟率五千奇兵殺到,一下將張明及剛剛趕到不久的西涼軍沖散,鐵寒亦是趁此機會帶已損失慘重的大軍回撤。由於對鐵寒實施阻截的僅是雲中舞大軍一部分的前鋒部隊,所以在鐵寒和仇笛的聯手下,他們亦是未做硬拼,任由兩人率殘軍回到山禾城中,只是在山禾城外布起攻勢、土壘。
再之後的事情便是我所知道的了,雲中舞率大軍趕到,十萬西涼精銳之師將小小山禾城圍得鐵桶似的卻始終不肯攻城。而鐵寒、仇笛二人在被困期間數次率軍從兩個城門分別突圍數次,換了數種戰術,皆是以失敗告終,平白又添了數千屍體、萬餘重傷之兵。現在山禾城內的黑狼軍士兵及將領已是無一人無傷了。
聽完鐵寒的訴說後,我心中暗歎,這瓜州之中雖有為數不少的如荊炎、狄窪川這等忠義之士,卻也是有著如張明這等賣國之賊。鐵寒碰上了這等奸邪狡詐之徒,被其欺騙雖是令人痛心,卻也不能不說是無可奈何。
說起來,五萬黑狼軍損失在張明這斯手中的便有半數之多,這張明欠下黑狼軍的血債可是筆不小的數目,終有一日,這筆血債當會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鐵將軍,此事只能怪那張賊太過奸邪狡猾,你不必太過自責。目下的當務之急乃是思量一條對策,如何應對雲中舞的圍城。這張賊和西涼人所欠的血債,咱們早晚都會討回來的。”我雙手將鐵寒強自托起後說道,相信經過今次這番教訓,鐵寒今後行事當會更加的謹慎和小心,而我對他的寬容也將會令他對我的忠誠更進一步。
如今,我也只能處處往未來、往好處想了。
“硬沖,不行。”見我將目光投向自己,仇笛無奈地搖了搖頭,晃了晃包紮得如樹幹一般粗的手臂說道。
已收拾起悲傷心情的鐵寒亦是道:“我們在被困的月餘時間中無時無刻不在想在突圍,但不必說雲中舞那十萬精銳西涼鐵騎難以相敵,便是城外那數之不盡的土壘、鴻溝就不是我們一時所能突得過的。”
確實,從雲中舞大軍營寨過來的我在經過山禾城西門前實是費了一番力氣。西涼的兵力本就占優,再加上那些圍城攻勢,我們想突圍成功那實是如天方夜譚一般,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此,我們便只得見勢而行靜觀其變了。看看這雲中舞到底耍得什麼詭計!”既然無計可施,無奈我們也只得默默等待了,或者便說是坐以待斃也是未嘗不可。不過雲中舞若是想讓我們命喪於此山禾城,當是易如反掌之事,犯不著如此大費周張,她必是還另有所圖。
“王爺,雲中舞在城門下求見。”一位傳訊兵在門外高聲道。
我同鐵寒、仇笛兩人對視一眼,皆是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訝,想不到雲中舞竟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微微一笑,我長身而起,道:“該來的終歸要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大不了咱整軍一拼,死也要拉上幾個西涼兵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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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時間:
2012-10-4 01:37 PM
第十四章
當我同鐵寒、仇笛等黑狼軍將領來到山禾城頭時,卻見城下百米處,雲中舞一槍一騎,身後只帶十騎灰甲騎士,遠遠與我相望。
雖然她此時處於低處,而我則是居高俯視,但卻絲毫未有優越之感,雲中舞便如一高傲的鳳凰一般傲立於城下,雖居於低處,卻氣勢無匹,讓城頭之上的我們皆感到難言的壓力。
我雖是奇怪為何對上雲中舞,我那從未對任何人視過弱的殺氣和氣勢竟會絲毫非但提不起作用來,還會無名地產生一種親切感,但對於雲中舞孤身一人只帶十騎衛士便來城下與我相邀的氣魄深感佩服。
雲中舞只與我對視了一會便將目光移到了城頭的血色狼頭大旗之上,若有所思。場面便這樣僵持著,城頭城下皆是一般的寂靜,只有時不時響起幾聲馬嘶以及血色狼頭大旗在大風中的獵獵之聲。
“想不到雲將軍這麼快便要來與本王相談‘要事’了。”還是我先放聲打破了這沉寂,我特別在“要事”兩字上加重了音,示意雲中舞應先對我說明這所謂的“要事”究竟指的什麼。
雲中舞淡淡一笑,依舊用那微微沙啞卻輕柔的聲音道:“中舞此次瓜州一遊已有數月,頗為想念故鄉家人,但若就此離去,將這瓜州之地送給天朝那班愚妄之輩卻也不大放心。”說到這忽然打住,含笑看著我。
一遊?我不禁暗罵這雲中舞臉皮還真夠厚的,帶著四十萬大軍來侵略居然還說得冠冕堂皇,什麼一遊?想念故鄉家人?鬼才相信,誰不知雲中舞常年在西涼東北同烏、峽等國征戰,早已習慣孤獨於異鄉的軍旅生涯,哪會有什麼鳥思鄉念家之情。又說把瓜州之地送給天朝,更是放屁加不要臉,瓜州本就是我天朝的領土,她又何來送的道理?!隨即又想到,這雲中舞說“天朝那班愚妄之輩”莫不是指的是天朝的朝廷,難道她已是將我與朝廷分開來看。且從她剛剛的這句話中已是透露出退兵出瓜州之意,若不是她要與我商談的便是西涼軍退軍之事?
我疑惑地望著雲中舞大聲道:“雲將軍有話直說便可,不必繞彎彎。”
“如此相談似乎不大方便吧。”雲中舞不急不慢地說道。
嘿,難道你還當是男女談愛還得良辰佳景相擁而談嗎?
“哦?那不知雲將軍認為如何才算方便?”看這雲中舞似乎想同我擇地細談,但我卻故作不知說道。
雲中舞微微一笑道:“依中舞之見,便在這山禾城前如何?你我各帶兩人,在城前席地相談。”說罷也不待我答應,向後一擺手,雲中舞身後三名騎士立時下馬,從馬背上取下一些物件,在地上擺弄起來。不一會竟搭起了一個精緻的小帳篷來。
看雲中舞那一臉的笑意,定是料定我必然會接受她的提議,出城同她在帳篷中商談了。
又是被雲中舞占了主動權,雖心中不爽卻也無可奈何,畢竟她一女子都可只帶十騎來城前邀我相談,我若不答應出城應邀那便是示弱膽怯,這是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況且此時那帳篷離山禾城只白步之遙,便是強弓都可射到,派騎兵出擊更是瞬間可到,而雲中舞身後除了那十騎衛士外卻並無任何軍隊,明顯還是要讓我們放心。
“王爺,不如我們此時命士兵放箭將雲中舞射殺,西涼大軍若失了主帥必然會軍心大亂,我們正可趁此機會突圍而出。”見我欲出城與雲中舞相談,鐵寒趕忙說道。
我擺擺手道:“雲中舞隻身前來與我們談判,我們如此做,且不說是卑鄙之為,若是雲中舞真個死在了山禾城前,那咱們還在西涼營中的兩萬黑狼軍必然會被無情殺戮。況且雲中舞既敢只帶十騎來山禾城前相邀想來必有應對突發情況之策,我們實不宜輕舉妄動。”老實說,在我心中非常的矛盾,在大的方面,這雲中舞入侵我領土、屠戮我百姓,此時更是陷我大軍於絕境之中,我對她應是恨之入骨痛恨萬分才對。但在另一方面,由於剛剛那場短兵相接的失利,我心中對雲中舞應該是仇視和憤恨的,但不知為何,心中雖不情願卻真真切切、隱隱約約地對她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究竟為何會對雲中舞有這等異樣的感覺我想不通,但可以肯定的是,並非僅因其氣質上與姐姐相似而已,更非是男女間的情感。
“王爺,那帳篷內恐有蹊蹺,若王爺執意要前去的話,請准屬下相隨。”鐵寒見我已是決定要出城便退而求其次,欲跟我一同出城。
我點點頭道:“好吧,那鐵將軍便隨本王出城吧,仇將軍留在城上指揮。其實你們實是多慮了,這雲中舞若要加害於我用不著如此麻煩親自來詐我出城,不要忘了我剛剛才是由雲中舞的大軍之中出來。”
當我帶著鐵寒來到那帳篷前時,雲中舞已是揮退八名騎士,只留兩名衛士在站在她左右。見我前來,雲中舞只淡淡一笑,讓開帳篷入口做了個請的姿勢,讓我先入。
我看了雲中舞一眼,什麼也沒說便帶著鐵寒彎腰進入帳篷。
這帳篷之內地上已是鋪上了毛茸茸的獸皮毯,中間更是有個獸皮疊起的小桌,桌上擺著一張小巧的大陸地圖,見到那張地圖我便知道,這雲中舞確是欲與我商談這瓜州之勢。帳篷中雖未點燈卻頗為明亮,我抬頭一看才發現這帳篷的頂端是由一層鐵別白絲製成,光線可透過這層白絲照入帳中,而風沙、灰塵卻被隔在帳外,不僅可讓帳內光線充足,更可保持帳內的空氣流通,實是項極為巧妙的設計。更難能可貴的是這帳篷竟可如此易於攜帶,看剛剛雲中舞手下騎士僅不到半刻鐘便將這帳篷搭好,確是野外駐營的好寶貝。
雲中舞跟著我們身後也進了帳篷,招呼我和鐵寒坐於那獸皮桌子一側後,便在另一側盤腿坐下。而原本在雲中舞身旁的那兩名衛士想來是被她留在了帳篷之外守衛。此時這小帳篷之中便只有我、鐵寒和雲中舞三人,空間雖小倒也不顯擁擠。
雖然剛剛才同雲中舞大軍經歷過一場生死之爭,肩頭的傷口還依舊隱隱作痛,但既然雲中舞都主動來邀我和談,處於目前情況中的我和鐵寒,亦只有行一步看一步了,看看這雲中舞,或是是或西涼軍,究竟想要什麼。
雲中舞將頭盔除下放於身側,並將盤于頭頂的長髮放下披於肩上,雖不明雲中舞此舉為何,但我亦是得此機會近距離地觀察起這位西涼的第一名將。
老實說,雲中舞還是可稱得上是美女的,只不過一身的殺伐之氣和常年征戰留下的那股軍人特有的氣質讓她更像一個戰士而非一名女子。而這時細看之下我更是發現,這雲中舞若是皮膚再白上幾分,眉宇間再溫柔一些,倒是同姐姐有七分相似。看來之前在兩軍陣前我只發現她同姐姐氣質相似,而相貌相異較大,沒想到實際是她那略黑的膚色影響了我的判斷,實際上她同姐姐無論在神還是形皆是極為相似,莫非她同我和姐姐有什麼親戚關係?難怪我會對她有如此莫名的親切感了。想到此處我又不禁失笑出聲,這雲中舞乃是西涼名將世家雲家的女兒,怎可能和天朝皇室的我和姐姐有什麼血緣關係?!
雲中舞見我先是一直盯著她看,接著又莫名其妙地笑起來,眼露不解之色,以為我是在笑她脫了頭盔後的容貌,微微一笑後用食指輕彈放於身旁的頭盔道:“殿下莫怪,這頭盔帶在頭上實是悶熱非常。”又看了看我和鐵寒頸上的頭盔道:“兩位是不是也把頭盔……”
我和鐵寒聞言忙擺手示意不用,心中暗道這雲中舞有毛病,雖然最近幾日天氣已大為轉暖,但畢竟還算是冬季,怎麼說這一個頭盔戴頭上也不至於會感到悶熱啊。
“雲將軍,這閒話就不必多說了,你將本王叫到這來,究竟是為相談何事?”我眼睛望著獸皮桌上的那張大陸地圖說道。
雲總舞輕攏一下秀髮,不答反問:“殿下認為瓜州之地如何?”
我稍一想後道:“西北土地雖不及江南肥沃卻也並不貧瘠,因百姓勤勞,耕地較多,每年的糧食收成都是相當可觀的。再者瓜州同齊州相同,皆是交通便利之地,商貿發達,百姓富裕,乃歷朝歷代交通要道和戰略要地。”
雲中舞贊同地一點頭後望著我道:“如今瓜州已是在我西涼的掌控之中。”
聞得此言我與鐵寒皆是不約而同地一聲冷哼,“雖然目前你們西涼軍是靠著武力暫時控制了瓜州大地,但瓜州的百姓並不服你們,早晚定會掀起狂風巨浪將你們卷回西涼去!”鐵寒最先沉不住氣,不滿地說道。由於身世的原因,鐵寒對外來侵略者是相當痛恨的,這也是為什麼鐵寒始終未露好臉色給雲中舞的原因之一。
我並不說什麼,只是冷冷的看著雲中舞,雖然事實上瓜州確可說是被西涼所掌控,但我相信雲中舞自己也清楚,西北諸州皆有一個特點,那便是民風強悍、民族意識極強,雖由於朝廷的積弱導致近百年來西北諸州屢遭外族入侵,但無論是齊州還是瓜州都是攻下容易統治難。統治一個地方,最重要的便是統治那個地方的百姓子民,若是百姓不服,子民反抗,那無論這個統治者是多麼強大,都必將被推翻。
雲中舞卻不以為慍,又是微微一笑道:“但至少目前瓜州是控制在我們的手中,這點毋庸置疑吧。”
我頗不情願地點了點頭,但心中卻是暗想,若是荊炎、狄窪川他們成功了的話,西涼人在瓜州的勢力便岌岌可危了,到時這“毋庸置疑”可就很值得置疑了。
“若是我們將這瓜州交給殿下,殿下以為如何?”雲中舞忽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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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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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4 01:42 PM
第十五章
雖然已經猜到雲中舞此次邀我相談必是商討關於瓜州局勢方面的問題,但當雲中舞說出要將瓜州交予我時,我同鐵寒依舊是愣在了當場。
這西涼人是怎麼了?費盡心思占下瓜州竟又要將他轉交於身為天朝皇子、齊州准齊王的我?
似乎早已料到我們的反應,雲中舞輕輕撥了撥散到額前的秀髮,道:“王爺不必懷疑我們的誠意,若非時勢相逼,我們也決不會放棄瓜州這塊肥肉。”
聽這雲中舞的話,似乎有什麼不可抗拒的事情逼得他們不得不退兵出瓜州。莫非西涼國內出事了?可惜我現在身在瓜州又處於西涼大軍的包圍中,消息閉塞至極,別說西涼的事情,便是荊炎、狄窪川他們於瓜州城及沿溝鎮的進展如何都不得而知。
雲中舞見我們不語,便自顧自地繼續道:“待我們退處瓜州後,這瓜州之地若是交由天朝朝廷那些奸妄之臣管理豈不可惜。”頓了頓看了我一眼又道:“齊王殿下少年英雄,天降奇才,將瓜州交道殿下手中,中舞可放心多了。”
我當然不會相信雲中舞僅是因此便打算將瓜州交給我,不過推想一下我目前的情況,坐擁齊州一地、深得西北百姓人心、同胡蘭勢同水火,而與天朝朝廷的關係則是明合暗分,這種種條件聯繫起來便知道雲中舞為何會選我來接管他們撤兵離去後的瓜州了。相來因著某種原因,可能是西涼國內政權不穩、出現內亂或是天災人禍什麼的,逼得雲中舞在瓜州的數十萬大軍不得不提前撤退。而天朝若要趁機出兵西涼唯有齊州和瓜州涼條路可走,再加上齊州又是胡蘭通西涼的涼條路線之一,所以雲中舞便決定找我這個目前才剛剛崛起卻並無太大勢力和靠山的齊王來做他們在瓜州和齊州的合作人,甚至若有可能便會把我培養成他們在天朝的代言人也不一定。
我當然不會輕易地同西涼人合作,更是不會去做漢奸傀儡,不過依著目前形勢我卻是明顯可占得個老大的便宜,而不答應則會使雙方撕開臉面,我非迂腐之輩,這種選擇自是不必說也知道。
但雲中舞他們又怎會如此甘心便輕易把好不容易到手的瓜州交給我,且雖然因為我與天朝朝廷及胡蘭的關係都不好,他們才放心讓我來掌控這段兩方之間的戰略必征之地,但政治外交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同樣也沒有永遠的敵人,他們又何以確定我將來不會同朝廷或胡蘭人串通一氣發兵西涼?想來這瓜州的交接,必是還有些條件在雲中舞口中沒有吐出。
雲中舞的兩句話雖一下使我思考了諸多因素,但在表面上我卻之是稍微一出神而已。看著雲中舞望向我期待的眼 神,我不無諷刺地道:“雲將軍,你們在這瓜州可是折了十萬鐵騎,如此便撤走,將瓜州交給本王,可甘心?”最後三字我說得怪裡怪氣,卻是故意要激怒雲中舞, 因為現在冷靜的雲中舞太讓我難以琢磨了。
哪知雲中舞竟又是一笑,眉宇間竟是一絲怒氣與不滿都未讓我發現,道:“十萬西涼兒郎雖戰 死他鄉,卻是我們西涼的英雄,他們的家人、西涼的百姓之會為他們驕傲。況且此次瓜州之行,我們的收穫,也是不小。”最後四字,雲中舞竟也刻意板著喉嚨學了我的聲音說出,同時還不忘促狹地向我眨了眨眼。
我無奈地同一旁聽得滿臉鬱悶的鐵寒對視一眼,不得不承認,對這雲中舞,我確是處處落盡了下風。
我暗歎了一口氣,對雲中舞道:“好了雲將軍,這口舌之爭本王不是你的對手,你說要將瓜州交予本王,有什麼條件便開出來吧。”現在也只有直接攤牌,讓雲中舞把條件開出來才可讓我有重抓主動權的機會。
雲中舞用她那不同於其他女子略顯粗糙的右手在那張大陸地圖上輕輕摩娑著,道:“殿下在齊州城率百萬百姓抗退數十萬胡蘭大軍的事蹟中舞可是早有而聞呢。”
見雲中舞含笑地王著我,心中不禁有點起毛的感覺,她突然說起齊州城一戰又是何用意?
“那都是齊州百姓團結一心、共抗外敵的結果。”對於雲中舞這突如其來的恭維,我卻也是簡單地謙虛了一句,我知道,關鍵之處雲中舞還未說處。
“中舞聽說胡蘭人之所以動用了幾十萬大軍圍攻齊州城,乃是因為齊州城內藏了大量的金銀財寶和糧草……”雲中舞邊說邊用明顯不懷好意的眼神盯著我,便如饑渴的色狼看到了剝光的花姑娘一般。
我心中一驚,隱隱猜到了雲中舞要提什麼條件了,雖然得到胡蘭人留在齊州城的大量財寶和糧草後,我便嚴密地封鎖了消息。但不久後天朝便已四處傳聞說我得了胡蘭奸細江放留在齊州城的大量財寶了,想來應該是胡蘭人在欲奪回那些財寶和糧草不果後便將這個消息放了出來,以此給我製造麻煩。而雲中舞的情報來源之神通廣大我已是見識過的了,她所得到這方面的消息相來更是要清楚得多。而她在此時提起這些財寶和糧草來,意圖更是昭然若揭了。
“胡蘭奸細江放確是在齊州城內藏了些貪污而來的財物和糧草,但數量並不是很多,且那些錢財和糧草都在重建齊州、安置難民中花去了,最近瓜州又湧過了數萬難民至齊州,更是讓我們不堪重負。”我知道否認那些地下財寶的存在是不現實也是不明智的,唯今之計只有詐說那些財寶和糧草並不多,儘量將自己這邊說得困難一些,以此來降低雲中舞所開處條件的要求。想來這雲中舞應該不會連我們在齊州城的地下倉庫中到底得到了多少錢財、糧草都調查得一清二楚吧,況且目下的齊州,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那些財寶雖多,卻也非用之不盡,早已被侯三浪和劉也涼人安排得差不多了,雖說還並未真個花掉,但若是沒有了那些錢,我們重建齊州、重組黑狼軍當會面臨很多的困難。這雲中舞想趁此機會敲詐我一筆,可是沒有那麼容易。
話說出口後我便一直注視著雲中舞的表情,只見她繡眉微微一挑,嘴角稍稍一翹,道:“我們這麼多西涼兒郎千里迢迢從西涼而來,所曆之勞苦自是不必說,更是有十萬正值青春年華的好兒郎埋骨於此,如今離去之時若是兩手空空,有何顏面去見聖上。而中舞又如何面對那些戰死兒郎的家人。”雲中舞的話音還是那麼的輕柔,甚至還夾雜著那麼一絲淡淡的憂愁,若是西涼的百姓聽了她這番話,怕是要被煽動得熱淚盈眶了。
我聽了雲中舞此言卻是心中狂罵不已,眼睛怒視著雲中舞,不滿已是完全溢於臉上,只差沒蹦道她面前提著她的衣襟指著她的鼻頭大罵“吾操汝之母”了。
西涼四十萬侵略軍入侵瓜州,四處燒殺搶掠,雲中舞竟然還說什麼千里迢迢、不辭勞苦,十萬賊軍葬身瓜州,還說得跟烈士衛國陣亡沙場一般英勇光榮。起先還剛剛說在齊州收穫不小,現在就又改口道“兩手空空”了。這雲中舞擺明瞭是在向我要錢嘛,搞了半天這“將瓜州交給齊王殿下”,實際卻是他們將瓜州“賣”給我這個 “齊王殿下”還差不多。
慢慢吐了口氣,平了平心中的怒氣,我儘量平靜地王著雲中舞,已儘量輕和的語氣問道:“那以雲將軍之見,本王當給那些沉屍瓜州大地的西涼將士的家人們多少安家費呢?”
雲中舞身子向前微微一傾,伸出五個手指沖我笑了笑。
“五十萬?”
雲中舞搖了搖頭。
“五百萬?”
雲中舞還是搖了搖頭。
我瞪大了眼睛,皺緊了眉頭,道:“難道是五千萬兩白銀?!”
雲中舞先是含笑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道:“五千萬是沒錯,不過是黃金,而非白銀。”
“什麼!?五千萬兩黃金?……你沒有搞錯吧?”
“沒有搞錯,殿下。”雲中舞的笑此時在我的眼中卻是那麼的可惡,現在我真的直欲撲上去把她撕得稀巴爛。此時的我心中哪還有對她的一絲親切感,雖還未湧起殺意,卻已是怒海滔滔了。而我身旁的鐵寒雖從剛剛道現在只在之前吼了一句外便沒再說話,但從他那噴火的眼睛也可看出,他心中的怒意逼我更甚數倍。
“五千萬兩黃金,你們不如去搶吧。”我冷笑一聲,慢慢地說道。
雲中舞聽了我這可算斬釘截鐵拒絕式的回答卻依舊是那副從容的表情,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同我和鐵寒兩人的滿臉怒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好像她這個人就根本不會生氣一般。
“王爺加上幾位將軍,還有三萬齊州軍的性命,以及這瓜州廣闊之地,想來當不會只值五千萬兩黃金吧。恐怕中舞只需捎個信去齊州,說王爺在中舞的帳中做客,只怕就算是億兩黃金都會被拉到中舞的面前來。”
我心中一陣氣結,這雲中舞雖依舊滿臉堆笑,語氣輕柔,但話語間卻是頗微淩厲、強硬,處處將我壓於下風。而我無奈身處對方包圍圈中,可說生死都在她們的掌控之下,也確是沒有什麼討價還價的條件。
這五千萬兩黃金齊州不是沒有,但一口氣拿出這麼多來,恐怕那齊州城的地下寶庫也便要就此清空了,以後我們若到用錢之時恐怕便要捉襟見肘了。但此時若是直接便拒絕了雲中舞,她一氣之下同我撕開了臉面,真個如剛剛所說拿我為人質要脅齊州城,以著歐飛、侯三浪等人的個性必會不惜代價的來救我,而現在仍扣留在西涼軍營中的黑狼軍將士也八成要被解決了。雖然如此一來雲中舞便不可能同我在瓜州的問題上合作了,要再找一個像我這麼合適的人選也是不大可能,但雲中舞若是就硬下心跟朝廷合作而趁勢一舉滅了我,也是難以預料。
我心中念頭急轉,將剛剛雲中舞所說過的話反復斟酌,琢磨著雲中舞可能接受的最大界限是多少,表面上卻是微閉上了雙眼,右手不斷搓著下巴,似是在做心理鬥爭一般。
忽然我腦海中浮齊剛剛雲中舞說過的那句話中說了到了“三萬齊州軍的性命”。我之前被雲中舞所俘的黑狼軍總共才兩萬人,她口中的這三萬齊州軍的性命又是從何而來?
“雲將軍,你剛剛說‘三萬齊州軍的性命’是何意?本王可是只帶了兩萬人來山禾城的。”我雖想過是否是雲中舞一時的口誤說錯了,但又轉念一想,雲中舞這等精明冷靜又細心的女子怎會在這談判的關鍵時刻在兩萬和三萬之間弄錯?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向雲中舞探探口風,看看這多出來的一萬齊州軍到底是怎麼冒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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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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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4 01:47 PM
第十六章
雲中舞看了我身旁的鐵寒一眼,我亦是詫異地望向鐵寒,卻見鐵寒也是一臉的迷茫,“于辰、廖雲想必王爺和這位鐵將軍都應該知道吧。”
我和鐵寒聽得此言立馬知道,雲中舞這多出的一萬齊州軍俘虜乃是在那次鐵寒被張明詐出的于、廖兩位將軍所帶的兩萬黑狼軍中所俘,不禁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本以為必死無疑的兩萬黑狼軍竟有一萬生還被俘,甚至於、廖兩位將軍也有可能還在世;憂的是雲中舞又多了這一萬多人的砝碼在手中,談判讓步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于……于辰和廖雲,……他們……他們還活著嗎?”鐵寒的聲音微微顫抖的,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是多麼的激動。這兩位將軍都是從天朝官軍中就一直追隨他和宮洋的老部下了,實戰經驗極為豐富,感情之深厚更是不必多說。鐵寒本以為兩人在那次中伏受襲後就同那兩萬黑狼軍將士一齊戰死了,想不到此時又突得他們消息,確是不能不讓鐵寒激動非常。
雲中舞將剛剛微微前傾的身子稍稍撤回,對鐵寒點了點頭道:“兩位將軍現在都很好,除了一點擦傷外並沒確胳臂少退的。不過……”說著雲中舞將目光投向了我,“以後是否還能這麼好,就得看殿下的了。”
果不處我所料,雲中舞又是用著這一萬多人和兩位將軍的新增砝碼來要脅我了。
“雲將軍,這五千萬兩黃金實非本王和剛經歷戰火洗禮後的齊州所能承受得起的。”到了這個時候,可以說我可供選擇的退路已經基本被封為一條了,除了同雲中舞合作外,我實在是沒有其他更更好、甚至是可以的選擇了。所以既然合作已成定局,那麼我不如將力氣多花在談判之上,盡可能地爭取以更小的代價去換取更大的利益。當然,雲中舞不是傻子,她的想法必是同我相同,便是在我可接受的最大限度內,盡可能地索取更多的好處。
雲中舞見我將話頭重新拉到談判上來,便知曉了我的意圖,右手又似習慣性地一攏耳際的秀髮,不緊不慢地道:“是否承受得起那是殿下的事,中舞那十萬戰死的西涼兒郎的五千萬安家費卻是一分也不能少的。”
雲中舞如此不講情面的話一出,登時讓我心中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又再度湧起,她雲中舞當我李琅是冤大頭嗎?
見我眉毛揚齊雙眼圓瞪,似乎有暴走的跡象,雲中舞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道:“不過……這五千萬兩黃金也不必一次便交清。”
我心中一驚,想起雲中舞眼內的笑意不禁暗自大呼上當,這雲中舞從我們一開始談話就不斷地激我發怒,使我情緒不穩,而她自己卻無論我怎麼言語諷刺、口舌相譏都不動怒,始終心平氣和保持冷靜。如此下來,一個冷靜理智,一個情緒不穩,在最需要保持腦袋清楚的談判之中,無疑會使我陷於非常不利和被動的局面中。
想通了這點,我忙微閉上雙眼,調整了一下心態和呼吸,再次張開眼看向雲中舞,卻看到了她眼中顯出一絲讚賞。再一想剛剛雲中舞所說的那句話,“五千萬兩黃金也不必一次便交清”,意思便是說可容我日後慢慢分期支付。若是如此的話,我便可暫時先答應下雲中舞,只付了那最先的一筆黃金,在雲中舞退軍後,那剩下的黃金自然是賴個精光了。
“不知雲將軍這‘不必一次交清’具體是個什麼意思?”此時我的語氣已是平緩了許多,隨著內心的平靜,許多之前並未留意的事情也慢慢清晰起來。之前看雲中舞,只覺她皮膚微黑、長相和氣質與姐姐有幾分相似,現在才忽然想起,西涼人雖長的與天朝人並沒什麼兩樣,但天朝地域廣闊,南北兩地之人在相貌上還是會微微有些差別。在這西北之地,如瓜州人和齊州人,同江南一代的、沿海一片的天朝人便在鼻樑、嘴唇和臉型都有所不同。齊州人和瓜州人,鼻樑比之江南沿海的天朝人要稍挺、稍高一些,嘴唇要稍厚、稍翹一些,顴骨也要稍突一些。而與齊州、瓜州相鄰的西涼人,在數千年前本就是天朝人,相貌上的特徵幾與天朝西北百姓諸無二異。但這雲中舞一眼看去卻可知其並非西涼人士,不過這也可能是雲中舞的父母中有一位不是西涼人的緣故。但這點發現卻是讓我足以對雲中舞的身世產生懷疑,加上之前我總是對她有著那莫名的親切感,更是讓我不禁大膽地猜測,沒准這雲中舞身上真流有天朝皇家的血液。
雲中舞當然不會知道此時面無表情的我腦中竟是想著她的身世,微作思索後道:“殿下可先付四千萬兩黃金,其餘一千萬兩待日後一年內還清便可。”
“四千萬?!”我一陣苦笑,雖說一次性少了一千萬兩黃金的負擔,但這四千萬兩的數目卻依舊是太過龐大了,“雲將軍,本王是很有誠意地同你商談這件事情,若你再如此漫天開價的話,本王看這談判也不需再談下去了,您要殺便殺,要剮便剮吧。”說罷我兩手一攤做了個悉聽尊便的意思,眼睛也抬望向了帳篷頂。到了這地步,我也唯有亂招亂出了,雖然此舉頗微危險,但當下這種情況也確是不得不冒險一試,否則若是再這麼下去,這場所謂“談判”的主動權將永遠也不會到我的手裡。
雲中舞先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慢慢收起了笑容,將眼神轉到了獸皮桌的地圖上面,我心下一寒,自進帳篷以來,雲中舞還是第一次露出如此嚴肅的表情,難道她真的要同我撕開臉面了?
“五千萬兩黃金,是一分都不能少的。”雲中舞抬起頭,盯著我的眼睛緩緩地說道,但語氣卻已大異於前,言語間透著一股令人難以抗拒的威嚴。
我暗歎一聲,雲中舞要攤牌了,就在我已開始打算雲中舞同我撕開這層還未真正結成的合作關係後該怎麼辦時,雲中舞卻是話音一轉又道:“不過看在殿下如此有‘誠意’的份上,首付便降為三千五百萬兩黃金,且作為小小的補償,我們還會贈送五萬匹純正的大宛馬給殿下。這已是中舞作為南征軍主帥越權開出的最高條件了,還望殿下好好考慮一番。”
聽得雲中舞此言我不禁暗舒了口氣,看來我在他們心中所占的這個可合作夥伴的位置還不是太輕。不過三千五百萬兩黃金一次付清對於我和齊州來說卻仍然是個吐血的數目,但我也看出,這雲中舞是不大可能再降低要求了,且這五萬匹西涼大宛馬對正急於創建騎兵軍團的我來說,誘惑力也是非常大的。不過在天朝,即便是最上等的大宛馬,價格也不會超過兩百兩白銀,五萬匹也就一千萬兩白銀。而現在我竟要拿五千萬兩黃金去買這五萬匹大宛馬,平均每匹馬竟值一千兩黃金,這馬難道是金子做的?!即便是最後我只會付給雲中舞三千五百萬兩黃金,但這五萬匹馬仍然只不過能算個小小的添頭而 已。
但是想是這麼想,對於雲中舞的這個“贈”馬之意,我還是不可能提出反對意見的。反正即便沒有這五萬匹馬,三千五百萬兩黃金的首付款也不大可能再降。而西涼的大宛馬在體型、爆發力和短程衝刺能力上比之胡蘭的胡馬要高壯得多,強得多,優秀得多,只是耐力與胡馬比起來遜色不少而已。在天朝,西涼純正的大宛馬可說是有價無市,雖說市面上一匹大宛馬基本都在一百三十多兩左右,但實際上要一次買個五萬匹的話,恐怕搜遍整個天朝都難。
似是考慮了良久一般,我皺著眉望向雲中舞,深深歎了口氣,用極微微弱和無奈的聲音對雲中舞道:“那便如雲將軍所說吧。”雖然心中已是覺得如此條件乃是雙方都可承受的最大限度,但上我卻還是得裝上一裝的,即便雲中舞可能已經能看透我的心思。
我發現雲中舞每次思考之時都會習慣性地一攏秀髮,怪不得她要將頭盔摘下了,戴著頭盔可沒有頭髮給她攏。雲中舞此時卻又是一攏秀髮,道:“那這一條件殿下便是答應了?”
我暗道一聲廢話,對雲中舞道:“本王希望雲將軍能讓那三萬齊州軍和于、廖兩位將軍回齊州取這三千五百萬兩黃金。”
雲中舞聞言微微一笑,道:“殿下可莫要把中舞當傻子啊。”
我右眉一挑,不悅道:“本王可與將軍寫下白紙黑字,以本王堂堂天朝王爺的身份擔保,將軍還怕本王會訛了你嗎?”
“防人之心不可無。”雲中舞瞥了我一眼,竟小聲嘀咕了一句,登時讓我哭笑不得。
“這個問題我們暫且不談,既然這一條件已談妥,咱們便談談第二個條件吧。”雲中舞輕咳一聲看著地圖道。
“什麼?第二個條件?”我同鐵寒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擔憂,一個條件便已是夠我焦頭爛額的了,她竟還有第二個條件,看來這天下確是沒有免費的晚餐,偌大個瓜州實不是那麼好拿到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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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4 01:51 PM
第十七章
雲中舞並不看我和鐵寒不滿的神情,望著獸皮桌上的地圖道:“這第二個條件便是,今後我西涼商人至瓜州、齊州二地經商,可享受免稅、免通關路費的優惠,若是有貨物要由這二州運往其他諸國或天朝各州,二州的軍隊當負責他們的生命和貨物的安全。”
聽到此處我和鐵寒都不禁松了口氣,我還道又是什麼苛刻的條件,原來是對西涼商人到瓜、齊二州經商實行優惠。本來在齊州和瓜州戰後我便準備減免一些如農業、冶鐵業和其他一些生意上的稅收,以促進二州元氣的複圓、吸引人口、帶動經濟的發展。所以對於免除西涼商人在二州所做生意的稅收,確不是什麼大問題。
“只要西涼的商人來我瓜、齊二州所做的都是正當生意,本王當可答應免除他們的稅收和通關路費,至於說運送經過瓜、齊二州的貨物,本王的軍隊和當地的官府自當保護,這是對所有到二州的正當商人所做的基本承諾。”我特別說明是“正當”生意,免得今後那些西涼商人們有恃無恐在我的底盤上搞些亂七八糟的生意出來。言外之意自是你來我瓜州、齊州做生意我歡迎,不收你稅,還保護你安全,鼓勵你賺錢。但你若是來七搞八搞,那可就別怪我翻臉無情幹你媽的了。
雲中舞聽我如此爽快地答應臉上並無露出一絲喜色,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便繼續道:“今後西涼大軍若是要經過瓜州、齊州之時,殿下當提供方便……”
“啪!” 雲中舞話還未說完我已是拍案而起,雖然剛剛我已一再對自己說面對雲中舞時當冷靜,不可被她蓄意的言語激怒,但當她說處這一明顯是將我們瓜、齊二州變成他們附屬地的條件後,我還是忍不住怒氣勃發。見我站起,身旁的鐵寒也是站了起來,右手握著自己的腰刀,左手提著我的黑狼長槍,立於我身側,對仍安坐於地的雲中舞怒目而視。
“哼!讓西涼大軍隨意出入瓜、齊二州,若是哪日你們又動歹心,想要再度入侵的話,我們豈不是引狼入室?雲將軍,你這條件提的好無道理!”
雲中舞對我和鐵寒的憤怒依舊是視而不見,微微一笑道:“殿下和鐵將軍還是坐下來談好,這些事情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商量完的。”
我冷笑一聲道:“若是這個條件不改的話,那便沒有什麼好商量的了。”這句話可完全是實情,若雲中舞堅持不改這條條件的話,我也只能帶著那剩餘的黑狼軍將士同她拼死一戰了。雖然我可假意答應她,待到他們撤軍後再來個死不認帳,我本就未想當什麼累人的正人君子,這等略顯卑鄙的手段也沒有什麼使不出的。不過這雲中舞實在是讓我心存太多顧忌,她手上抓著的能要脅到我的東西太多,她不會沒考慮過我若賴帳違約的話該怎麼辦。若是不能現在就談妥的話,到時怕是會越陷越深。
“殿下,既然我們同你談了這些條件,便是將你當成了我們西涼的盟友,對待盟友我們是不會背信棄義的,所以還請殿下放心。”
哈!雲中舞這厚臉皮的功夫我實在應當學上一學。盟友?胡蘭同他們不就是盟友嗎?可西涼人現在不就正是在處處防著胡蘭人、處處準備著對付胡蘭人嗎?只要不是白癡都知道,這世上所謂盟友二字皆因共同利益而來,若是沒了這共同利益的驅使,盟友兩子就是狗屁。
“防人之心不可無。”我故意不去看雲中舞,直視著帳篷入口用剛剛雲中舞說這話的語氣也嘀咕了一聲。
“這樣吧,若我西涼大軍需要經過瓜、齊二州時必先派人同殿下商量清楚,解釋清出軍的目的和目標,再具體定下協定,如何?”沉默了一會後,雲中舞還是稍稍退了一步。這時我也發現了這雲中舞同我談判基本都是漫天要價,然後再等著我坐地還價,雖然有時言語頗為強硬,但最終卻都還是每每讓了步。想明白了這點,我心中登時又清明了許多。
“雲將軍,咱們可算是合作的關係,對吧?”我忽然一轉話題,對雲中舞問道。
雲中舞望向我點了點頭,道:“若這些協定和條件殿下都能答應的話,我們便確是合作的盟友關係。”
我滿意地笑了笑,道:“既然是如此,雲將軍你都提了那麼多條件了,本王可也要提提條件了。”
雲中舞微微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如此處境之下的我竟還敢要提條件,但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道:“殿下請坐下講。”
我也不急,慢條斯理地在原來的位置上坐好,身後的鐵寒見我坐下便也跟著坐在了我的身側,但右手卻仍握著腰刀的刀柄。
“雲將軍,若要本王答應你剛剛的條件,那你也得答應本王,今後我齊州軍也可從西涼境內通過。”
“好的,沒有問題,今後我們同殿下結成了盟友自是當互相提供便利。”出乎意料的是,雲中舞聽了我這一條件後並沒現處太大的驚訝,反而非常爽快地答應了下來。我微微一想,便知她定是以著西涼強橫于齊州數倍的軍力而並不把我的齊州軍放在眼內,對於我這零時想出來的條件更是不屑一顧。不過若按雲中舞剛剛所言,西涼人每次要想通過瓜州、齊州都必須再同我商量,得到我的同意後才可通過,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若今後我的勢力發展了起來,自是不必懼怕西涼軍,而若是我依舊如此弱小,那這個協議同不同意卻也沒什麼意義,西涼人想要過瓜州、齊州隨時都可揚著鐵蹄踏將過來。
“好,如此一來,這一條件,本王也是答應了。雲將軍你還有什麼條件兒不妨一氣說出來吧。”
雲中舞一攏秀髮道:“也沒什麼了,不過就是中舞座下一名將領東天渡在山禾城中,希望殿下在離去之時能將他還予中舞,想來中舞還了殿下三萬多人,殿下還中舞一人,也當不是什麼為難之事吧。”
想不到這雲中舞竟然會向我要會東天渡,不是聽說東天渡一直跟雲中舞作對嗎?隨即一想卻又明白了,東天渡這雲中舞是不怕的,但東天渡的老爹東越卻是西涼國內的重臣,雲中舞可以放任其被鐵寒他們俘虜甚至殺死,但此時有機會要出東天渡時,她卻也是不得不開這個口,否則他日回到西涼,雲中舞也不會太好過。
“這當然沒問題。”東天渡這等草包我倒是希望西涼是越多越好,放他回去說不定下回交戰時又會送點什麼“大禮”給我們呢。
“如此,咱們便簽下這協議,早早地各歸各位吧。”雲中舞說著喚進了帳篷外的一名衛士,令其去馬匹上取來筆墨紙硯,以擬協議。
在等那名衛士取墨寶之時,我開始看起那置於獸皮桌上的大陸地圖來,看到天朝,看到瓜州,看到了我們所在的山和城,看著看著又看到了在地圖上與山和城僅隔半指之距的瓜州城。忽然心中一動,荊炎和狄窪川在瓜州和沿溝鎮的行動不知成功了沒有,若是成功了,西涼人面臨著糧草危機,後路瓜州大本營又被攻佔,加上雲中舞之前所說的“時勢相逼”,西涼軍退軍便是板上訂釘鐵打的事了,而到那時我再與她談判的話,想來就不會如今日這般被動了。
但是若荊炎、狄窪川他們失敗了呢?
正在我皺眉苦思之際,雲中舞又說話了,“殿下的皇姐廣德公主不日便將嫁往我西涼,那時我們同殿下之間可就不止是盟友關係了。”看著微笑的雲中舞,我的臉色卻是大變,心中念頭急轉,若是歐傑、歐蘭、小貓和盧峻他們沒能劫到姐姐的話,那姐姐不是便要真個嫁到西涼去了?!
“雲將軍,本王……本王還有一事相求。”
“殿下客氣了,如今咱們公可為盟友,私亦可為朋友,殿下有何事只管吩咐便是。”此時那取墨寶的衛士已回到帳篷,雲中舞親自研起墨來。
“這……本王的姐姐……就是廣德公主,同你們西涼三王子的婚約,能不能取消?”
“恩?”雲中舞聞言停下了研墨,抬起頭疑惑地望著我道:“殿下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點了點頭,堅決地道:“本王非常地認真,本王不希望姐姐嫁到西涼去。”
雲中舞也收齊了笑容,望了我一眼,繼續研墨,道:“殿下,廣德公主在殿下心目中的地位世人皆知,殿下的心情中舞也理解,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廣德公主才非嫁到我西涼不可,這是這許多條件的最基本前提,也是我們為何可如此放心地把瓜州交予殿下你的原因之一。”
雲中舞的這番話顯然是拒絕了我的要求,我一咬牙又道:“本王可答應一次性付給你們四千萬兩黃金。”
雲中舞含笑地望著我,道:“在王爺眼中,廣德公主才值那麼五百萬兩黃金嗎?”
“不!當然不是!”我大吼著撐著桌面挺直了上身怒瞪著雲中舞。
雲中舞毫不畏懼地與我對視著,良久才微微一笑,道:“殿下,你要想清楚些,公主早晚要嫁人的,能嫁予我西涼皇子那也是個不錯的歸宿……”
“不要說了!”我一揮手打斷了雲中舞的話,雙眼依舊盯著雲中舞,一字一字地道:“廣德公主不嫁西涼,這也是本王最基本的條件!”
“王爺,你這又是何必……”
未等雲中舞開始勸說,我已是一揮掌將獸皮矮桌上的筆墨紙硯掃到了地上,剛剛研磨好的墨灑了一地,將地上那精緻的獸皮墊染得漆黑。
雲中舞瞳孔微微一縮,笑容又掛臉龐,道:“殿下,你先回城休息一下,好好考慮考慮,咱們擇日再談。”說罷起身來到帳篷口會望著我。
我和鐵寒冷著個臉,各自提了武器從雲中舞身旁出了帳篷,一出這小帳篷我們便看到了山禾城頭已整齊地站滿了黑狼軍的士兵,甚至前排的士兵已經彎弓搭箭瞄向了我們的方向,想來我們兩個人同雲中舞在帳篷裡談判的時間確是夠長,讓仇笛也不免緊張了起來,害怕我兩出什麼意外。
我回過頭來看了緊隨我們身後走出來的雲中舞,沉聲道:“廣德公主決不嫁西涼,如果雲將軍無法答應這條件,那咱們也便不必再談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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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4 01:57 PM
第十八章
因為出了帳篷後的雲中舞已戴上了頭盔,那滿頭的長髮也已被盤在了頭盔內,此時她習慣性地想要一攏秀髮,卻是撫到了頭盔上,微微一愣後,笑了笑道:“殿下不覺得你提的這個條件太荒謬,也太晚了嗎?”
“太晚了?”
雲中舞右掌擋在額前,舉頭眯眼瞥了瞥已升至正空的太陽,道:“依著時間來算,廣德公主此時恐怕已入了西涼,與我們三王子成了親入了洞房……”
“別說了!”我怒吼一聲揮手打斷了雲中舞的話,“本王告訴你,沒有人能逼本王的姐姐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本王在說一次,廣德公主決不嫁西涼,即便她已到了西涼,本王也會將她救回來!”
雲中舞看著發怒的我,眼中卻滿是笑意,就在我轉身欲拂袖而去時,雲中舞那依舊輕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殿下你實在太孩子氣了……”
孩子氣?!我停下了剛剛邁開的腳步,回過頭冷冷地望著雲中舞,想要以我的殺氣和怒氣向她證明,我雖然十六歲,但卻已不再是個孩子,我的身份早已不容許我再做個所謂的孩子。但無奈的是,看到雲中舞那滿含笑意的臉,我原本可如怒海滔江般的殺氣卻是一絲都湧不起來。或許,原本那個冷酷無情的小十三已經完全變掉了吧!
雲中舞迎上我帶著憤怒的目光,道:“天朝有史以來的公主哪一位元不是因種種政治目的被嫁予當朝的權貴或是外國的皇族?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僅是公主,許多平民家的女子不也是常常要由家人做主嫁給從位謀面的男子?雖然如此,許多公主,許多平民女子不都是有了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了嗎?殿下以為,如今能自己選擇如意郎君相嫁的女子能有幾個?”
呵呵!我冷笑一聲,微微眯了眯雙眼看著雲中舞道:“雲將軍還未嫁人吧。”
雲中舞不知我此問為何,點了點頭道:“中舞常年在外同北邦征戰,是以並未婚嫁。”
“那既然雲將軍如此看得開,不如便由雲將軍嫁予本王那大皇兄,來替這段聯姻,豈不妙哉?本王那大皇兄不僅長得一表人才,更是天朝未來的一國之君,雲將軍倘若嫁給大皇兄,本王怕是就得叫你一聲皇嫂了,……”
“殿下!”雲中舞臉上的笑容依舊還在,但眼中的笑意卻已是盡褪,冷冷地望著我。
我原本就是要激上雲中舞一激,現在目的既已達到便不再囉嗦,回過頭同鐵寒向山禾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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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帥大人,我們為何要如此麻煩地來同那齊王小子談判?早晨他不是已落入咱們手中,成了咱們的俘虜了嗎,咱們想要他答應什麼,他敢不答應?為何又要放了他回去,再如此麻煩地邀他出來談判?”站在雲中舞身後的雲氏親衛洛乙見李琅和鐵寒已入了山禾城,禁不住心中的疑問,低聲向他們的主帥雲中舞問道。
雲中舞微微一笑,依舊望著槍箭林立戒備森嚴的山禾城頭,道:“咱們是要利用齊王,是要同他談我們退軍後他們接收瓜州的條件,而非是在逼供詞。若將他當成俘虜留於我們軍中,他必不會同我們真心相談,即便答應了也是假意應付而已。況且他進了這山禾城實際卻也同被我們俘虜了一般,逃不出我們的掌心,但于他的心理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情況。在山禾城中他並不會覺得已是落入了我們的手中,而只會覺得是陷入絕境被四面包圍而已,在這種情況下,便會給他造成局勢極為不利,想要脫身唯有與我們談判一條路可走,所以這時同他談判,才會得到我們真正想要的結果。”
洛乙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後又道:“若是那齊王小子此時還是假意答應呢?”
雲中舞聞言轉過身來微笑著看著洛乙道:“你認為本帥會被他騙倒嗎?”
洛乙也笑了,他知道那個在帳篷內動不動就發怒的少年是沒法鬥過他們身經百戰的不敗神話的。
此時李琅已回到了山禾城頭,正立於城頭望著城下的雲中舞和她的十個衛士。而雲中舞的衛士也已將那小帳篷收了起來,整好了馬匹,整齊地立於雲中舞身後。
其實此時的雲中舞是相當危險的,剛剛的談判可謂是不歡而散,最終因廣德公主嫁西涼一事,兩方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李琅若是決意與雲中舞一決死戰的話,只消得李琅一聲令下,她和她的十名衛士,以及那十一匹駿馬,便將變成萬箭附身的刺蝟。但雲中舞卻絲毫不懼,像是料定了李琅不會放箭般神情悠閒地站在原地,還時不時地同身旁的衛士談笑。
看著城頭上殺氣勃勃的黑狼軍士兵個個冷著臉、瞪著眼,緊握著手中的弓箭對著他們,洛乙的後背早已是微微冒冷汗了,不禁對似乎還不打算離開的主帥道:“主帥大人,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快些會營吧。”
雲中舞依舊是沒有回頭,“你怕了?”
洛乙一愣,忙道:“屬下是擔心主帥大人的安危。”
雲中舞似自言自語般地輕聲道:“我們在戰場上能打敗他們,但在精神上,卻依舊還未打敗他們。齊州軍如此,瓜州人亦是如此,若是哪日我們能在精神上也將他們打敗的話,我們便可徹底征服這個民族了。”
“主帥?……”
“放心,李琅不會對咱們放箭的,這小子雖然有時候衝動了點,但卻還不至於到魯莽的程度。”雲中舞說罷才慢條斯理地跨上坐騎,又回頭望了眼山禾城上在風中張牙舞爪的血色狼頭大旗,喃喃自語:“這小子的野心倒是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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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就這麼讓他們走了?”鐵寒看著雲中舞和她的十名手下不緊不慢地策馬離去,焦急地道。
我似是看著雲中舞他們離去的背影,卻實是望向他們前面的西涼營寨,淡淡地道:“不然能怎麼樣?放箭射殺他們嗎?”
“王爺剛剛不是已同雲中舞談翻了嗎?既然遲早要動手,我們何不先下手為強,主動出擊?”
我回過頭看著鐵寒,無奈地道:“談翻了嗎?若真是徹底談翻了倒也就省心了。”
鐵寒呆了一呆,在他看來,我剛剛同雲中舞在帳篷外的那一番話顯然已是表明了雙方堅定的立場,在姐姐嫁不嫁西涼的問題上,都絲毫不肯讓步。照常理來看,確是談翻了,也確是沒有必要談下去了。但鐵寒打仗作戰、排兵佈陣、訓練軍隊是內行,對這等暗含玄機的談判卻是不大清楚了。
“我們和雲中舞的談判並不會就此結束,剛剛只不過因著姐姐嫁西涼的問題而使得談判被卡住進行不下去而已。我們雙方都在等,本王是在等荊炎、狄窪川他們方面的消息,而雲中舞則是在等我妥協,等著西涼傳來姐姐大婚的消息。”
“這……公主大婚?難道歐將軍、小貓他們沒有成功嗎?”鐵寒不解地道。
我歎了口氣,“這本王也不清楚,只希望他們能夠成功,這樣本王便少了許多的顧慮。不過究竟有沒有成功,本王不知道,雲中舞現在也更不會知道。”深吸了口氣又道:“本王怕就怕小貓他們萬一失手了,姐姐真個已經到了西涼……”
鐵寒也沉默了,我的手下都知道我對姐姐的感情,要以她的終生幸福來換我的性命,我是無論如何做不到的。可是這裡又不僅僅是我一個人,這裡還有數萬黑狼軍的將士,他們都是齊州、瓜州,甚至天朝未來的希望。我又能忍心讓他們隨我去西涼人的鐵蹄下送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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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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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4 02:01 PM
第十九章
離那次同雲中舞的城下之談已過去了五日了。這五日來雲中舞竟是再沒露過面,而我們卻也依舊是被困於山禾城中,與外界隔絕,得不到一點消息。
“唉,就真的沒辦法突圍出去嗎?”五日的等待,已是將山禾城內的糧食消耗得差不多了,現在我們不得不將每日的早餐取消,而中餐和晚餐也得限量供應。如此一來,我怕我們等不到荊炎、狄窪川的消息便已經要先撐不住了。
“王爺,在您來之前,屬下和仇將軍已是突圍數次了。幾乎可用的方法都用了,但無奈雲中舞費盡心思所布下的這個包圍圈實在太過牢固,幾無破綻可尋。而他們的兵力又比我們多得多,利用那些挖好的壕溝、土壘,自是可毫不費勁地將我們的突圍擋回。”同我一起站在城頭吹冷風的鐵寒不無喪氣地說道。
其實我也是知道這個情況我又是何嘗不知,若不是實在突圍不了,我又何必跟雲中舞談這勞什子判?可是此時從種種情況來看,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對雲中舞都會很不利,但顯然最先受影響的當會是我們這一方。形勢所迫下,又讓我不禁想齊了強行突圍的辦法。
“兵力?”我皺著眉看向雲中舞中軍大營的方向,“雲中舞有十萬精兵,其中騎兵至少有六至七萬。在這山禾城四周,山坡、平地不少,山林、叢棘也是許多,若能將他們引入那些地方一決死戰,當可有一線機會?”
鐵寒搖搖頭指著遠處一片山林道:“屬下早已觀察過,這邊離城門最近的林子便是那片了。但我們要衝到那裡面去,卻還得經過西涼人布下的一道封鎖線。即便僥倖讓咱們沖了過去,那也必是損失慘重,咱們現下便只不到萬余可戰之軍,再受損傷那便是有絕世天險可依也是無法與西涼人相鬥了。何況那片林子也並不算大,西涼人只消得一把火,就能讓咱們自己出來送死。”
我一拍腦門,重重歎了口氣,這等基本的常識我怎會沒有想到呢?看來我現在的腦子是太亂了,再想下去恐怕也只能磨出些不切實際的餿主意來。
“若是雲中舞將那三萬黑狼軍還於咱們的話,可能還有一戰之力,唉……”鐵寒似自言自語般說道。
正準備轉身下城回去睡上一覺養養精神的我聽得鐵寒此言,心中登時一亮,拉過鐵寒道:“對啊,咱們在城還有三萬士兵呢!”
鐵寒愣了愣,苦笑道:“王爺,您怎麼了?那三萬士兵可是在雲中舞的中軍大營中做著俘虜呢。”
“本王知道,但是如果能夠有辦法聯繫上那三萬黑狼軍士兵,再讓他們想方設法做掉看守,然後與我們裡應外合突襲雲中舞的中軍……”我話還沒說完便看到鐵寒已是怪異地看著我,我心中暗歎一聲,這個辦法雖然相當難實施,成功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但到了如今這個情勢下,我卻是也想不出其他什麼辦法來了。
“王爺,他們被俘於敵軍之中,要是有辦法逃脫的話恐怕早就逃脫了。三萬人雖然是數量不少,但雲中舞一代名將,手握十萬大軍,又怎會連俘虜都看不好?況且我們現在根本沒辦法得知城外的情況,不要說聯繫上那三萬被俘的兄弟了,就算是想出城對西涼軍一探都做不到。”
是啊,現在我們連雲中舞大軍的消息都一點得不到,又談什麼突圍而出呢?兵書之上最常見的一句便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現在我們“己”是知了,“彼”卻是毫無瞭解,即便是這已知的“己”,也是之能處處說明我們沒有勝率。
“鐵將軍,你率軍突圍過數次,總該對雲中舞在城外所布下的包圍圈有所瞭解吧。哪邊易攻,那邊難攻,也該有些心得吧?”
鐵寒道:“表面上看,雲中舞在山禾城兩個城門(山禾城只兩個城門)外布下的防守較為嚴密,但實際上雲中舞所布的陣勢相當詭秘,無論從哪方突圍都會被莫名其妙殺出的騎兵沖陣一擊即中。而且我們突圍這麼多次,雲中舞在城外的防守也變換了多次,此時屬下實在說不好這雲中舞在城外的包圍圈,哪邊易攻,哪邊難攻。”
我站在山禾城頭,極盡目力向四周雲中舞所布的包圍陣勢望去,除了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土壘外,雲中舞那十萬大軍究竟如何分佈,卻是絲毫看不處端倪來。
“這樣吧,鐵將軍你派幾個人出城去西涼大軍中,就說本王邀雲中舞明日正午於山禾城下再商要事。”
“王爺的意思是?”
“要選幾個機靈點、懂點兵法的士兵去,儘量在雲中舞軍中多走動走動。”
鐵寒馬上明白我的用意,點點頭道:“雖然用處不大,但目下卻也沒有別的更好辦法了,總比繼續坐以待斃的好。”當下便挑選出城的兵士。
正午過後,山禾西城門開了一條只容一人進出的小縫,三名黑狼軍士兵由此出城,向城外雲中舞大營走去。
我同鐵寒皆站在山禾城的城頭,遠遠地望著那三名黑狼軍士兵。卻見三人剛一到城外五百多米處的一土壘前就停住了腳步,大聲地說些什麼,因為內力盡失,他們在說什麼,我是一絲都聽不到。同鐵寒對視一眼,我們知道他們三人是被西涼軍叫住了。
只見三人說完話後便一直站在那土壘之外,像是等著什麼,鐵寒告訴我,那土壘後隱隱有寒光閃過,恐怕西涼軍正拿弓箭指著他們。我心中一驚,看樣子要讓他們借此去瞭解西涼軍的情況是不大可能了,只希望雲中舞不要把他們扣留下來才好。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一名西涼兵從土壘中走出,對三人嘰裡呱啦說了一通話後,三人便轉身向山禾城走來了。
待三名黑狼軍士兵一進城,就被帶到了我和鐵寒的面前,一番詢問後我才知道,當他們一到土壘前便被西涼兵以弓箭相威脅,不得不停下腳步向西涼兵說明來意,請求見雲中舞一面。那些西涼兵說要報告雲中舞,讓他們先等一下。而最後卻只是捎來了雲中舞的口信。
“雲中舞說什麼?”
“那些西涼兵說……說……”
“你照他們的原話說。”
“是,王爺,他們說:‘雲帥讓你們告訴你們的齊王,時機未到,殿下並非誠心相談,不必費此心機。’”那名士兵倒是把西涼兵的口音學得唯妙唯肖。
“時機未到?”我心中揣摩著雲中舞的這句話,卻是想不太明白,這雲中舞說時機未到,或是知道我在等待著什麼。
“王爺,雲中舞此言是何用意?”鐵寒不解地道,“之前她不是很想跟您談判嗎?怎麼這次您主動邀她相談,她又推託說什麼時機未到?”
我搖了搖頭沒有回答鐵寒的問題,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雲中舞究竟又在耍什麼花樣,或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走吧,回府裡休息休息,不用再在這吹冷風了。”我伸了個懶腰對鐵寒說道,既然現在什麼都做不了,那還不如先好好養養精神。
當我和鐵寒快到山禾城中的臨時行府時,卻見仇笛親自帶著親兵押著數十名被拔光了上身,綁縛了雙手的黑狼軍士兵向城門走去,道路兩旁站滿了圍觀的山禾城百姓和黑狼軍士兵,但或許是被仇笛那冷酷的面容所懾,雖圍觀的人眾多,卻無一人敢大聲說話。
這仇笛身為三軍總督司將,負責三軍上下的軍紀軍律,可以說在某些情況下,除了我之外,便要數仇笛的權利最大了。而依現在的情況來看,仇笛明顯是要押著這些士兵去執行軍法。黑狼軍的軍法極嚴,一旦觸犯便需斬首的法令便有三十餘條之多,就是不知這數十名士兵犯的是哪條軍法,此時正當用人之際,山禾城內的可用之兵本就不多,若是再一次性斬去這麼多可戰之兵的話,一來用兵之時會更加地捉襟見肘,二來更會使處於困境之中的將士士氣大降。而仇笛一向是只認法令不認人,只知嚴明軍紀,而不知酌情處理,想來這些法外之事他是不會去考慮那麼多的。
我見那數十名被縛的士兵中既有齊州人也有加默人,而他們臉頰、胸脯之上又明顯多處了許多新近的傷痕,顯然是剛剛才被人毆打所致。想來即便是這些士兵犯了死罪,仇笛也是決不會縱人毆打他們的,而如果他們抗捕的話,那他們也就不會還在這了,依著仇笛的性子,定然當場下令將他們斬殺。如此一想,這些士兵所犯之軍律我也就猜了個大概了。
“仇將軍,你……這是……?”當仇笛他們快到我們身前時,鐵寒當先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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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4 02:08 PM
第二十章
仇笛先過來對我行了一禮後才道:“這些士兵聚眾相鬥,根據黑狼軍軍法第十七條,當斬。”
仇笛說話還是那麼的簡潔,不過這一句倒是道名了這幾十名士兵所犯之罪和當受之刑,確是和我所猜的差不多。
“仇將軍,你把整件事情的經過說一遍。”我對仇笛道。
仇笛點了點頭,卻並不回答,而是拉過身旁一位士兵,讓他將經過說給我聽。我暗歎一口氣,這仇笛不愛多說話的習慣還是改不了。
然而,隨著那名士兵對整件事情起因經過的講述,我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青,身旁的鐵寒更是歎氣連連。
原來,這件牽涉到幾十名黑狼軍士兵聚眾鬥毆事件的起因竟是因為一碗稀粥。因為城內糧食的緊缺,所以每頓飯每名士兵都只能分到相同的一碗稀粥,一個饅頭。今日午飯時,一名齊州兵讓一名十四、五歲身材瘦小的加默少年將碗中的粥倒一半給他,因為他認為這名少年如此瘦小當不用吃那麼多。但那麼點稀粥和饅頭實際又有誰會吃不了,何況最近糧食短缺,每日從原來的三頓降為兩頓,午餐也從原本的乾飯變成了稀飯,都正饑腸轆轆呢,怎可能將手中之食讓與不大相識之人?所以那名加默少年拒絕了齊州兵的要求。
那名齊州兵卻也沒有強求,只是轉身離去之時罵了句“死黑鬼”。這回那加默少年可不幹了,一把拉住那名齊州兵欲與其理論。那齊州兵正滿肚子不爽,加上腹中饑餓,被那加默少年一拉更是惱羞成怒,一巴掌反煽過去,將那加默少年煽倒在地,他手中的稀粥和饅頭也自然掉在了地上。
此時正是黑狼軍排隊領飯之時,除了一些正在城頭、城中巡邏值班的士兵外,其他的黑狼軍士兵都在場。當即便有幾名較高較壯的加默人仍下碗向那名齊州兵沖去(其實成年加默人大都比較強壯高大,所以一般也不會有誰在軍中去欺負加默人,只這名加默少年或許是發育不良,幼年沒能吃好,算是個例外),那齊州兵正欲拂袖離去,嘴中依舊念念有詞罵著“黑鬼”,卻並未見身後正氣勢洶洶而來的數名加默人。
“啪” 的一聲,那齊州兵一下被踹飛了五、六米遠,除了一名加默人去將那被煽倒在地的加默少年扶起外,其他三名加默人皆沖上去對那齊州兵又踢又打。這回輪到黑狼軍中的齊州人不幹了,雖不明原因,但也不能看著自己的兄弟被一群黑人圍歐啊。於是,十幾名齊州兵立馬加入了戰局,而加默人這邊見狀也是毫不示弱,同樣有十餘名加默人沖了過來。便這樣,一場黑狼軍內部齊州人對加默人的混毆大戰開始了。
正在巡邏的數名督司營的士兵欲上前阻止,但無奈鬥毆的人數太多,他們這有數幾人也是有心無力,當即去通知正在帶兵巡查的仇笛。而此時鬥毆的人數已是越來越多,不斷地有加默人和齊州人加入戰團,竟已有數十近百人在一起混戰。而他們各自的上司軍官有的是勸說不動這群已打紅了眼的年輕小夥,有的則是也加入了其中。整個場面混亂不堪,數千名士兵竟看著這數十名士兵在聚眾相毆。倒不是說他們冷漠或是幸災樂禍,而是大多數人心中皆是向著己方,希望這場架能分出個勝負來。加默人希望借此向齊州人表明自己不是好欺負的,而齊州人更想以此讓加默人明白誰才是黑狼軍中的老大。剩下的有想阻止鬥毆的卻也是力單勢薄,無能為力。
仇笛到現場時,一群人已是打得塵土飛揚滿地狼籍了。各人身上也都是衣衫不整,甲胄斜披。
“住手!”仇笛的內勁雖說不上是極好,但此時在這山禾城中卻也是最高了,這一聲喊,仇笛以內勁吼出,倒是立馬將場中鬥毆的眾士兵給鎮住了。回過神來的加默兵和齊州兵一見仇笛那鐵一般的面容皆是心頭一冷,當下沒了剛剛打架時兇猛的勁頭,個個都如鬥敗了的公雞垂頭立在原地。
還有幾名士兵鬥得正歡,連仇笛的這聲吼都沒能將他們喊停,兀自仍在地上翻著滾,用拳頭相互慰問著。
仇笛也不再說話,大踏步來到那幾名仍在地上打滾的士兵身前,抬腳就踢,立時將兩名士兵踢暈當場。一探手,又將另兩名扭在一起的士兵一手一個提了起來,那兩名士兵還道是對方的人來幫手了,反手就是一擊朝仇笛攻去,仇笛輕鬆閃過後舉手一摔,兩名士兵立馬被摔得七葷八素,連叫的力氣都沒了,更枉論再扭打一起了。
便這樣,經過一番詢問後,仇笛就將這數十名聚眾鬥毆的士兵扒光了上衣,綁上了雙手,押往城頭而去,欲待向我請示後就將他們斬首示眾。
聽完那名士兵講述的整個經過,我心中已是明瞭,整件事看來,雖是加默人先動手想毆,但起先的錯卻是在那名加默士兵身上,特別是他的那句“死黑鬼”,光憑這句話便可依黑狼軍的軍法治他的罪了。我再一看被縛的加默人中果然有一名特別瘦小的加默少年,他渾身上下也有不少新傷,特別顯眼的便是左頰那高高腫起的一塊淤青,而他的右手尾指和無名指處也包裹了紗布,看樣子那當不是剛剛鬥毆時所留下的傷。那齊州兵的一巴掌,確也確實將這加默少年打的夠嗆。加默人的團結我是早有見識過的了,自己年幼瘦弱的族人被人欺負,他們自是非常憤慨。不過這件事情卻仍有三成是那幾名先動手的加默人之過,若這是在戰場上他們當然是勇敢的英雄,但這是在軍中,他們所毆打的也是他們的並肩作戰的戰友、是他們同生共死的兄弟,那他們就不再是英雄,而是犯了軍法的罪兵。
看來今天這事情決不可就如此簡單地將這數十名士兵斬了了事,黑狼軍軍中的不穩定因素已是慢慢浮了出來,我今天不僅要想法子逐漸消除齊州兵對加默兵的歧視,也要讓加默兵明白這是在軍中,有什麼衝突、糾紛當找督司營解決,決不可私自動手。不過我也明白這非今日便可一勞永逸解決的事情,齊州人對加默人的,或者說是天朝人對加默人的歧視是存在了上千年的。雖然上次齊州城一戰黑狼軍近萬加默勇士戰死齊州城頭,而我又在齊州城宣佈了齊州所有加默人獲自由之身,使得齊州人對加默人的歧視微微降低,但要將這種已深入骨子裡的,對膚色的偏見除去,卻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而加默人之前都是在奴隸營中為奴,雖為奴已久,但體內那好勇鬥狠的野性卻並未被磨平,現在的加默人便如被鐵籠困了許久後重獲自由的野獸一般,極容易失去控制。所以要讓他們很好的組織化、紀律化,將軍隊的規矩溶入到他們的骨子中去、血液中去,卻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我又微微一掃這數十名精赤上身的士兵,他們與我的目光一觸皆是情不自禁地垂下頭去,倒不是因為我失去的內力又返了回來,使我的眼神有多強的穿透力,而是他們從一路過來便是低著個頭,直到仇笛向我行禮時才抬起頭看向了我,目光中即有崇敬又有慚愧。我此時放眼過去與他們對視,他們皆垂頭避過我的眼神,可知他們已是對自己的所做所為有了認識,知道了他們這麼做是讓整支軍隊恥辱的事情。如此看來,今天這事情便又好辦得多了。再看他們雖是滿身傷痕,卻無一人缺胳膊少腿,從剛剛的問話也可知他們兵無人在鬥毆中死亡。可知他們在打架群毆中只是用拳腳,並未拔刀相向,在當時那種混戰之中,每個人身上皆有佩刀的情況下,他們居然都未動刀,可見他們還是並未真個勢如水火,非置對方于死敵不可的。
我拉過剛剛為我講述整個經過的那名士兵,問道哪名是煽了那加默少年一巴掌的齊州兵。那士兵一指被縛在隊伍前頭,一名長髮披肩,身體強壯,身長八尺有餘的齊州兵道,是他。
我走到那名齊州兵身前,沉聲道:“抬齊頭來。”
那齊州兵先是一愣,隨即才慢慢抬齊了頭,但目光卻不敢與我對視,額頭也微微向下,並未真個完全抬了起來。我知道我在黑狼軍,乃至整個齊州、瓜州、天朝的西北諸地皆有著極高的聲譽和威望,但卻也沒想到,這一個在剛剛那士兵說來桀驁不馴的黑狼軍左校衛,在這等幾乎可以肯定要被處斬的情況下,面對我時,依舊是如此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越禮。
“你叫什麼名字?”我的聲音雖平穩卻不帶一絲情感,如森寒的冰窟一般。
“古銅。”那齊州兵雖是刻意想把聲音放低些,但那如雷鳴般的聲音卻依舊響亮非常,沒用內勁便可發出如此洪亮的聲音來,這古銅倒也算是名奇人。
“你罵他們黑鬼,是嗎?”我指著他身後的數名加默人道。
古銅點了點頭,腦袋順勢一低,就不再抬起來了。
“本王問你是還是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就要敢當,低著頭算個什麼鳥樣,你還當這是私塾先生訓學生呢?!”我忽然一聲吼道。身旁數名士兵都被我嚇了一跳,那古銅也是反射性地肩頭一聳。
也許是被我這句話刺激了,古銅隨即抬起頭,但額頭卻依舊是微微向下,洪聲道:“是我說的!”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因為他們長得黑!”古銅躊躇一會後說出了個他自己都嫌牽強的理由,但這個理由在我看來卻並不牽強,為什麼加默人會受歧視?排去他們曾經為奴的經歷不說,就主要是因為那一身黑膚色。
“哦?那你看本王與你,誰比較黑?”
“是……王爺。”他說的倒是沒錯,我這身膚色,除了加默人,其他人還真沒幾個能比我黑的。
“照你說來,本王也是黑鬼嘍?”我的聲音故意放高道。
“這……這……當然……當然不是!”古銅微有些手足無措,說起話來都結巴了。
我也不欲與他在這問題上糾纏下去,一拉他被縛在身後的雙手,來到了那名加默少年面前。那少年本是一直看著我這方向的,此時沒料到我突然到了他身前,忙嚇得垂下頭去。
“你叫什麼名字?”這回我的聲音卻是平和了許多。
那加默少年垂著頭用眼角一眇,見我是看著他,忙收回目光,用細不可聞的聲音道:“屬下……叫延布多。”
我點了點頭,又道:“今年幾歲了?”
延布多道:“十八了。”
這回倒是輪到我一愣了,想不到這看似十四、五歲,的少年竟已是比我還年長了。十八歲,在天朝當已過成人禮了,有的人家恐怕連兒子都有了。這回我更加可以肯定,這名叫延布多的少年定是受了不少的苦,甚至比那些呆在天朝奴隸營中的加默人還要更甚。
我的這一愣也讓身旁的人看出了我的疑問,延布多身後的一名加默人道:“王爺,小多自幼便被西涼軍抓了去做人馬。成天受苦受累被打被罵,又沒的吃飽,才會長得這樣瘦弱。不過以他的遭遇,竟然到十八歲都沒被折磨死,實在是異數了。”
人馬?我注意到延布多在聽到那加默人對我說的話後,眼角變濕潤了,而那望向自己腳尖的眼珠子卻似乎泛著血一般的紅光。看得出,那一段經歷定是非常的悲慘,給延布多留下了刻骨銘心的仇恨。再看周圍的其他人,似乎也對這人馬為何物不甚明瞭,倒是有幾名圍觀的山禾城百姓露出了憤慨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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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4 02:16 PM
第二十一章
“這……人馬為何物啊?”我對著那名加默人問道。
那加默人亦是一臉憤怒,道:“我們之前也不知這人馬為何物,問小多,他也不說。後來問了瓜州的百姓才知,這人馬顧名思義便是以人為馬。西涼人數十年來不斷南侵,每次不僅要掠走大量錢財,還要抓走許多青壯去充當奴隸。小多便是於十歲那年在瓜州東北的瓜州軍奴隸營中被抓去的。此後七年多,小多便是每日過著畜生都不如的生活。住的地方是比豬圈還簡陋還骯髒的茅棚,吃的是西涼兵吃剩或是變質的食物,每日還要四或八人一組,以肉身拉著大量的貨物行遠路,西涼兵對待他們便是比對待馬匹還要心狠,只要速度一慢或是微有顛簸便是棘鞭加身。那些西涼兵每次要是喝醉了,或是心情不爽時,也常以毆打他們消氣。唉……總之,那種日子,實在不是人過的……”
聽了那加默人的一番訴說,我心中已是將西涼人拉到了與胡蘭狗等同的位置。延布多的遭遇,並不只是他一人的遭遇,也是千千萬萬天朝百姓的遭遇。卻不知如這等“人馬”在西涼還有多少,想來那西涼人並不會是專挑加默人去做人馬,天朝的百姓當也是難逃這等厄運,這從周圍山禾城百姓的眼神便可看出。
“那……他又是如何加入黑狼軍的?”我看了一眼延布多,卻見他眼中有晶瑩的東西閃爍,但卻堅強地咬著下唇,沒讓一滴淚落下。不錯,是個硬漢子。
那 加默人道:“這次西涼人入侵瓜州,小多他們那批人馬也被作為拉運輜重的工具帶到了瓜州。後來在瓜州城一戰中,三千西涼輜重隊被瓜州名將馬飛設計偷襲,小多也便在那時逃出了西涼人的魔爪。之後他便一直在瓜州遊蕩,仍然是過著食不果腹的生活,但比齊西涼軍中豬狗不如的日子,卻也是自由幸福了不少。再後來他聽聞王爺您宣佈齊州境內的所有加默人恢復自由之身,便決定投奔齊州而來。而在路上,正巧遇到了鐵將軍所帶領的西征大軍,副將于將軍可憐他的身世,又耐不住他的請求,便讓他在軍中做了個火頭兵。”
哦?火頭兵?這下我可又得對延布多手上那傷口重做評估了,難道是做菜的時候不小心自己剁的?
“這麼說來,你是才加入黑狼軍不久了?”
延布多微微點了點頭,應了聲是。
“可有殺敵?”
延布多聞得此言忽然抬起頭來,仰望著我堅定地道:“有!”
我一指他右手尾指和無名指處裹著的紗布道:“這傷從何而來?”
延 布多聽得我的問話,竟一抬自己的右手,頗為驕傲地道:“鍋餅(狗兵)砍了窩(我)的指頭,窩(我)砍了鍋餅(狗兵)的鍋(狗)頭!”因為臉頰上的淤腫,延布多說起話來頗為吃力,發音也不是很標準,但我卻將他說的話聽得明明白白。讚賞地拍了拍延布多的肩膀,我回過頭來望著身旁的古銅,卻見他已是低垂著個腦袋,臉有愧色。當然,以古銅的身材不大可能殺的西涼兵比延布多少的,但他卻也是個明白人,知道以延布多這樣的身材,這樣的年齡,拼著兩個指頭去砍掉西涼兵的腦袋,要的是多大的勇氣。
“王爺,本來于將軍讓小多做火頭兵是不想讓他上戰場,免得刀槍無眼……。但是後來情況危急,我們的兵力大損,所以火頭兵也不得不上陣殺敵。小多這孩子看起來瘦瘦弱弱的,殺起敵兵來卻是絲毫不含糊,勇猛得緊吶。特別是聽聞于將軍中伏犧牲後,小多更是在數次突圍戰中沖在最前頭,對西涼兵的那股子狠勁,我們卻是沒有一個人可跟他比得上啊。比他高一個半頭的西涼兵,也都常被他開膛破肚、斬腿砍頭的,數次突圍我們死傷無數,他每每沖在前頭,卻只丟了兩個指頭,也算這孩子命大了。王爺,我們自知是犯了軍法,死罪難逃,但小多他年紀還小,以後還有為王爺立功贖罪的機會……”
“好了,不必說了,本王自有主張。”我不等那加默人說完,已是一揮手打斷了他的話。微一瞥身後的鐵寒,卻見他也是滿臉的愧色和懊悔,想來是剛剛那加默人的一番話讓他又想起了當初因為自己大意中了張明那斯的詭計,使得于、廖兩將及兩萬大軍落入西涼軍手中。
我心中暗歎一聲,鐵寒雖還未可算是百戰老將,卻也不再是初嘗戰火的新丁了,比起我來,在戰火中薰陶的日子,鐵寒要過得多得多了。像這等心結,也唯有讓他自己慢慢地去解開,別人是幫不了什麼忙的。當然,若是于、廖兩位將軍能安然歸來的話,那也是另一番情形了。
“你是齊州人吧。”我回過身對古銅說道。
古銅點了點頭道:“我家世居齊州城。”
“哦,還是齊州城人士。”我頓了頓又道:“那年前的那場齊州城之戰,你該知道吧?”
古銅一愣,隨即點點頭道:“我一直在外經商,聽到胡人打到齊州城的時候才返回齊州,隨一批義軍到的齊州城,那時胡人已被王爺趕走了。”
“家中可還有親人?”
“家中尚有老母和姐姐。”
我深深地看著古銅的眼睛,就似要把他看穿一般,使得他眼神不斷地躲閃,最後竟又垂下了頭去。
“看著我!”我一聲命令道。
古銅聞言不得不抬起頭無奈地與我對視,我知道他之所以不敢看著我的眼睛,是因為剛剛引起鬥毆一事,使得這麼多的戰友被牽累,心中有愧。而這樣一來,我對古銅的看法也好了許多。
“那你可知,齊州城一戰中,多少加默人為了保衛齊州城將鮮血灑在了齊州城頭?”對於像古銅這樣的人,只有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才能真正地讓他心服。
“我……聽姐姐講,有……有近萬黑狼軍士兵戰死齊州城頭。”
“沒錯,有一萬黑狼軍將士戰死齊州城頭。而那一萬人,全部都是加默人。”
古銅默然了,我知道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過錯,但我還不能就這樣算了,我現在做的、說的,不僅是給古銅看、給延布多看,也是給其他黑狼軍中的齊州人和加默人看。
“加默人用他們的鮮血同齊州人一起保衛了齊州城,保衛了齊州城內的百姓,保衛了你們的家人不受屠戮。”我始終看著古銅的眼睛,古銅也一直回視著我,但我從他的眼神知道,他其實並未真個看著我,而似乎正看著遙遠的家鄉,正回憶著他的母親和姐姐,我看到他的眼睛濕潤了,“他們以生命證明了他們自己,本王也給了他們最想要的自由,從本王在齊州城頭宣佈加默人為自由之身那一刻起。他們就同你一樣,是齊州人,是完完全全平等的齊州人了。任何人,包括本王,都沒有任何理由去歧視他們!”
四周一片寂靜,我掃視了一眼已是熱淚盈眶的加默人和臉有愧色的齊州兵,知道火候已經差不多,是該收尾的時候了。
“你們今天之事皆是因糧食不夠引起的,這說起來,是本王的錯,是本王沒能讓你們吃飽。”我以眼神制止了欲說話的鐵寒,話音一轉,繼續道:“但是,作為黑狼軍的你們,竟連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嗎?難道你們是只能和本王同福,卻不能同難的軍隊?”這一番話我刻意地大聲說出,這街道上的數百上千名黑狼軍士兵都應聽得到,而他們回去後必然會將他們所聽到的告訴另外的那些士兵。
“你們還記得本王為什麼要將這支軍隊取名‘黑狼’嗎?”此時的我已似在自言自語了,雖然我其實是在說給那些黑狼軍士兵聽的,“本王希望你們就如那大漠上黑色的狼一般,兇猛、頑強、團結。”
“狼是一種值得我們學習的神奇動物。每到饑餓時,他們的意志會更加地堅定和頑強,直至找到獵物,他們的力量才會瞬間迸發出來,給予獵物致命一擊。狼不會被饑餓打倒,而以狼為名的你們,就能被這五斗米而打倒嗎?”
我知道,我想建立的一支如狼群般兇猛、頑強、團結的軍隊從來就都未真正存在過,目前的黑狼軍甚至連雛形都未具,只不過是支普通的新軍而已。但古語有雲:華城不是一天建城的。同樣,一支無敵的百戰之師也非幾日幾月的特訓所能造就的,我們所需要的還是時間。我堅信,只要時間足夠,我定能將這支黑狼軍,打造成大陸 最具殺傷力的百戰雄師。
“你們還記得黑狼軍的口號嗎?”
“黑狼群出,萬骨皆枯!鋼牙利爪,血洗天下!”我慢慢地將這句當時看起來挺土,挺臭屁的口號念了出來,“嘿!若是連眼前這點困難都挨不過,還談什麼萬骨皆枯、血洗天下?恐怕是我們變成萬骨,等著被別人血洗吧。”
我環視一眼四周,見眾將士,包括那些被縛上身的加默兵和齊州兵,都露出了堅定和憤慨的表情。我知道,今天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他們能否同我共度這道難關,也就只有拭目以待了。
“或許本王今日說得有些過了,但看到你們在這等群敵環伺的情況下還有心情鬧內訌、打架鬥毆,本王就感寒心吶。”我瞥了眼古銅、延布多和那些被縛的士兵們,很滿意地從他們的臉上看到了懊悔的神情,特別是古銅,剛剛便已是淚流滿面,現在頭低得都快到肚臍眼了,想來他也已經徹底地明白了今日究竟錯在了哪。
“王爺!我們犯了軍法,死不足惜,還請王爺保重!”一名加默士兵跪倒于地說道,他這一跪,數十名犯了事的士兵包括古銅和延布多也都跪了下來。
“我們死不足惜,還請王爺保重,今後再振黑狼雄風!”數十人的齊呼,此時聲勢竟不比百千人的高喊低多少。
“再振黑狼雄風!再振黑狼雄風!再振黑狼雄風!……”一干黑狼軍士兵,甚至邊上的山禾城百姓都跪倒于地,高聲呼喊道,回音久久縈繞於山禾城上。
“今日之事,古銅、延布多等人確是犯了軍法,依律當斬。但此時乃非常時刻,且他們皆有悔悟,本王便破此一例,將他們的斬刑押後……”
“王爺!此舉萬萬不可……”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仇笛打斷了我的話。
“仇將軍,王爺有令,我們只需遵循便是了。”鐵寒對於仇笛此言不悅道。
仇笛一改平時不善言辭的風格道:“鐵將軍此言差矣,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軍亦有軍律。即便是王爺也不能隨意更改。”
鐵寒還欲再言,卻已被我阻止,我知道仇笛這麼說決沒有什麼私心,而是為了黑狼軍的軍紀軍律。
“此時正值用人之際,這數十名兄弟所犯之律亦不算太重,所以將斬刑推後以讓他們有將功贖罪的機會。而古銅、延布多和那四名先動手的士兵則先打二十軍棍以儆效尤,若再出現此等內訌之事,本王決不姑息。仇將軍,此事本王自會給你個解釋。”我最後一句話還是使得欲再勸阻的仇笛沉默了下來,他知道,我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可察納進言的明主,但有時決定的事情卻也是不容他人更改的。
“謝王爺不殺之恩!”古銅、延布多等人自是下跪謝恩,想來,本以為必死的他們經我此赦後定會更加地忠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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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征戰瓜州終!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10-5 09:04 PM
第八卷 城下之盟 第一章
坐在山禾城中的臨時行府大廳中,我的面前是面無表情的仇笛,鐵寒暫時代替仇笛去城中巡邏去了。
“仇將軍,你對本王今日的處理不滿意?”我為仇笛斟上一杯茶說道。這山禾城內並沒有什麼好茶,只有瓜州最常見的“盧香春”,想來若是正德公在此處的話,定要大搖其頭了。想到正德公,我又不禁暗歎一口氣,這個一代奇人終究還是未能為我所用。
“在屬下看來,軍法是不應有例外的。”仇笛雙手接過我倒的茶後道。
“仇將軍,你的鐵面無私本王很欣賞,這也正是本王為什麼讓你做這黑狼軍三軍總督司將的原因。”我輕輕抿了一口茶,入口微苦,下肚後之留一絲淡淡的茶香在口,雖無法同那些極品好茶相比,但也算得是良茶了,“但是,仇將軍。做事堅持原則是沒有錯,但不可太過古板。有時法外還是需容情的,像今日之事,若是就此將那幾十名士兵斬了或許也可起到威懾的作用,但這件事背後所隱藏的隱患卻又將加深了。黑狼軍的內部也將變得更加的不安定,加默兵和齊州兵的矛盾也將加深。”
仇笛沉默了一會,道:“是屬下欠慮了。”
我心下不禁暗自搖頭,看來仇笛還是沒能開竅,也就是因著他這倔脾氣才會使得當初他在天朝軍中處處受排擠。如今,我能讓仇笛心不服而口服,也足以看出他對我的尊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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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州城。
李玲來到齊州城已有半月,這半月來她在笑纖依這個膩人的小妮子陪伴下,倒是也不覺寂寞無聊,只是有時問起弟弟李琅手下的那些大將和謀士瓜州的戰事如何,得到的卻都是含含糊糊或是不盡實的回答。本能地,李玲感到弟弟李琅在瓜州有麻煩了。
“依依,我來齊州城那麼多天了,怎麼都不見楚燕啊?她不是沒和小琅去瓜州嗎?”
笑纖依一面逗著剛剛從街上不知哪戶人家家裡拐來的長毛小狗,一面答道:“燕子姐姐和蕭叔叔到別的城縣去找名醫和名處方去了。”
“哦?”李玲微感詫異,“這齊州城裡有誰得重病了嗎?”對於笑纖依口中的簫叔叔,李玲已是早有耳聞,那便是仇笛的弟弟仇簫了。想來應是李琅留下來保護楚燕的,否則以著李琅的性格,怎麼也不會讓楚燕一人在齊州各地尋醫問藥的。
笑纖依搖搖頭,道:“沒有啊,好像是大灰狼讓燕子姐姐去的,說是對黑狼軍有幫助。”
李玲微微一想,便猜到了李琅如此做的大概意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來自己的弟弟確是不斷地在努力想方設法提高軍隊的戰鬥力。她相信,由李琅創建並領導的這支黑狼軍早晚有一天會成為大陸上,可與西涼鐵器、胡蘭遊騎相抗衡的無敵雄師。
“對了,今天怎麼不見歐副都統和侯大人他們呢?”
笑纖依聞言眨巴眨巴大眼睛,歪頭想了一會後才道:“依依剛剛好像聽到貓哥跟盧大哥說,有從瓜州來的使者在同歐大哥和侯大哥他們吃茶談話。”不消說,這笑纖依口中的貓哥自是“小貓”費寧了。
“瓜州來的使者?”李玲心下一琢磨,知道這瓜州來使,不是弟弟李琅派來的便是西涼人派來的。若是李琅派來的,那便八成是西征受阻譴人回來搬救兵了,而若是西涼人的使者,那李琅他們更是處境危險了,因為西涼人會主動派使者來齊州談判,定是已占了老大的優勢。所以無論這瓜州來使是敵是友,李琅在瓜州的西征皆是不順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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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使者的意思是,王爺和鐵將軍此時都已在西涼軍的包圍中了?”歐飛輕搖羽扇,不動聲色地問道。若要說城府,這齊州城內確是要數歐飛第一了。雖然對於這名叫洛丁的使者所帶來的消息震撼非常,但表面看來,歐飛卻似早已知道一般。
洛丁兩眼有意無意地瞥了幾眼坐在歐飛邊上的侯三浪和他身後站著的費甯、盧峻,心下暗笑:你能裝,你身邊的人可不像你一樣能裝。
其實侯三浪和費、盧二人皆是只露出了一瞬間的驚訝神情便立**壓下了心頭的震驚,換上了一副面無表情,但這一瞬間卻沒能逃出洛丁的雙眼。察人入微,懂得審時度勢,這便是雲中舞派洛丁而不是洛甲、洛乙又或是洛丙來齊州的原因了。
洛丁先是贊了聲好茶後才慢條斯理地將茶盞放於幾面上道:“確是如此,齊王殿下此時正同雲帥在山禾城相商結盟之事,相信過不了多久,歐都統便可等到齊王殿下派回的人了。小使此行是先告知一下諸位,請先準備好三千五百萬兩黃金,以免到時籌備不及,延了齊王殿下返回齊州的時日。”其實洛丁早便到了齊州,但是突然接到了雲中舞的“飛鷹傳書”,命他暫時在齊州靜觀其變,等待她的下一步命令列事。而洛丁這一等便是等了一個多月,今天他終於是得到了雲中舞的指示,告知他瓜州目前的戰況,並命他前來與齊州城李琅座下的大將們接觸。一是試探一下李琅在齊州這些個大將、謀士們心中的地位如何,他此時身陷險境,這群人會否自立為王不管李琅的死活?二是查探清楚廣德公主李玲的所在,若有機會,則當將其偷偷劫往西涼。當然,如果李琅的手下們在此時將李琅遺棄了的話,那廣德公主一事便無須費心了,他們也將另尋接管瓜州的合作夥伴。不過雲中舞卻也很清楚,這種情況是幾乎不可能出現的,否則她也不會費那麼大勁,安排那麼多的陷阱來逼得李琅妥協談判了。
此時費甯、盧峻甚至侯三浪都將目光投向了歐飛,剛剛洛丁的話已是隱含以李琅為人質威脅他們出這三千五百萬兩黃金了,若不是擔心李琅此時可能真的在雲中舞等人的手中,盧峻早就抽刀將這個千里迢迢跑來齊州“敲詐勒索”的傢伙砍成兩半了。
歐飛表面上看起來依舊是無動於衷,但實際上心中卻已是麻亂非常。對於洛丁說齊王李琅已陷入雲中舞包圍,此時正同雲中舞談判一說,歐飛是七成信,三成疑的。畢竟,他已是有許久沒有得到鐵寒部送回的消息了,而李琅部由於要隱秘的緣故,所以自從入了瓜州境內後也是沒再有過聯繫。歐家對瓜州情報網的投入不可說是不多,但一來戰前的情報系統由於雲中舞大軍的入侵受到了極大的破壞,而此時瓜州又大都處在西涼軍控制下,各路義軍也非是一條心抗西,安插線人變得苦難無比。而在平民百姓中的情報人員,卻只能得到一些無關痛癢的情報,時間上也要慢了許多。所以歐飛到這時對於瓜州方面的戰報,也還只停留在鐵寒大軍大破山禾城上面。之後鐵寒軍的動向便沒了消息。
實際上,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主要是因為雲中舞大軍包圍山禾城後進行了暫時性消息封鎖的緣故,而不久前,在雲中舞同李琅第一次城下之談後,這個封鎖便解除了。雲中舞相信,過不了多久,李琅就會答應她所提出的條件,而適時地讓齊州李琅的手下們知道他現在的處境,也是對西涼大軍有好處的。
“三千五百萬兩黃金嗎?”歐飛微微縮了縮瞳孔,現在不管洛丁所言是實是虛,他都有必要好好地考慮一番,畢竟雲中舞敢派使者前來要錢,就不會怕齊州方面再派軍隊前去相助。況且,此時齊州城內也僅有二十萬半吊子的新兵,沒了鐵寒這等練兵高手,這二十萬人無論在裝備還是訓練上都遠不如李琅他們帶走的八萬黑狼軍。就這些人,如何能跟西涼鐵騎相抗衡?
“不錯,是三千五百萬兩黃金。”洛丁點了點頭,確認了歐飛說出的數位。
“三千五百萬兩黃金?你母的!你們不如去搶!”盧峻劍眉一挺,磨著牙罵道。倒不是說盧峻不關心李琅的生死,說起忠心,他倒是可算得上是李琅座下最忠心不二的一批將領了。只不過自他和費寧將廣德公主帶回齊州城後,便一直參與著黑狼軍第二階段的整備,深知此時齊州乃用錢最多的時候,而西涼人這一次便出口三千五百萬兩黃金,對於他們來說實不下於釜底抽薪。
洛丁微微一笑,並不反駁,在他來看,這三千五百萬兩黃金,用搶的還不知要搶多久才能搶到呢。
“盧峻,不得多嘴!”侯三浪輕聲斥了句。
盧峻雖有時衝動了些,但也畢竟不是愚莽之人,知道目下對著使者發怒也是無用,便悻悻地退到了侯三浪的背後,雙臂抱胸,閉目養神,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
“洛使者初到我齊州,想來已是極為疲憊,不如便先下去休息一晚,這瓜州一事,咱們明日再談也無妨。”歐飛的臉上又出現了他那招牌式的微笑,不待洛丁回答已是喚過費寧,讓其帶洛丁去準備好的房間休息。
洛丁也是淡淡一笑,起身離開了座位向房門走去。而費寧此時卻是突然湊到歐飛耳邊輕聲道:“門外有人,從呼吸和腳步來看,應該是公主。”
歐飛聞言心下一驚,瞥了眼已到門邊的洛丁,眼中寒芒一閃而過,對費寧道:“攔住他。”
費寧得令腳步急移,瞬間已是到了洛丁的身旁,卻哪知洛丁亦非等閒之輩,在費寧欲伸手抓其肩背時,身形疾晃,竟已推開了房門。
頓時眾人眼前皆是一亮,似雪白衣,勝雪佳人,洛丁竟連欲跨處門檻的一隻腳都定格在了空中。
他之前便常聽聞天朝的廣德公主李玲是一才貌兼備的絕世佳人,但自認為也見過不少西涼美女的他卻不大在意,認為這不過是因為李玲公主的身份而被吹噓出來的罷了,那日李玲入城之時他為了隱秘身份只是在一酒樓上遠遠地望見被眾人簇擁著的李玲,由於距離太遠,根本看不清容貌,所以也不覺如何驚豔。今日卻是如此近距離地見到了這位因齊王李琅的緣故而引得各方面勢力皆極為關注的廣德公主,因為李玲剛剛一直站在們口的緣故,洛丁此時與她可謂是眼對眼,鼻對鼻,若是他那跨出的一腳邁下的話,恐怕便要與李玲撞個滿懷了。看著眼前毫無瑕疵的絕世容顏,聞著一股若有若無如天際飄來的淡淡清香,一向被培養得示美色如無物的雲家親兵洛丁腦中竟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吒!汝這廝竟敢對公主無禮!”在一旁的費甯見到李玲後先是一呆,隨即看到洛丁竟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李玲的臉直看,心下大怒,一邊暴喝,一邊已是一腳踢出。而洛丁此時也是被費寧吒醒,收回了踏出一半的右腳,聽得費寧的話,他心中更是肯定了眼前這個白衣佳人便是廣德公主李玲。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10-5 09:11 PM
第八卷 城下之盟 第二章
“嘭!”地一聲,洛丁躲閃不及被費寧一腳踢飛了出去,撞倒了屋內的一座茶几、幾把椅子,委頓於地。費寧踢中的地方不偏不倚,竟是洛丁的襠部。
歐飛、侯三浪此時也已從見到廣德公主時的擔憂和震驚中回過了神來,見盧峻鐵著個臉竟也欲上前補上兩腳,侯三浪忙拉住了他。再看費寧,竟是一臉的驚色,指著倒在地上的洛丁道:“你……你是太監?”
聞得此言,歐飛、侯三浪和盧峻三人皆是滿臉疑惑,望向洛丁,卻見洛丁費力地支起身體後蹣跚地走到站在門前的李玲面前彎腰施禮道:“小使不知公主殿下在此,冒犯了公主,還請公主恕罪。”
而此時的李玲對洛丁的話卻晃若未聞,只是看著歐飛道:“小琅在瓜州……陷入西涼軍的包圍了嗎?”
歐飛看了眼洛丁,知道剛剛他們說的話都已被公主聽去,直接否認是絕對行不通的,“回公主,瓜州那邊的情況我們還有待證實,不過王爺鴻福齊天、吉人天向,當可平安歸來。”又對費寧道:“費將軍,你實在太魯莽了,還不快向洛使道歉!”
費寧一愣後馬上醒悟,忙道:“小將之前太過衝動,多有得罪,還望洛使見諒。”
洛丁卻是微微一笑,挺直了身子,竟似不把剛剛踢中要害的那一腳放在眼中,道:“是小使無意間冒犯了公主在先,費將軍護主心切,情有可原,小使怎會怪費將軍呢。”這洛丁話語間只說自己衝撞冒犯了公主,卻隻字不問公主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房門外。
費寧給盧峻使了個眼色,兩人便以送洛丁休息為名將其帶離了房間。
歐飛待洛丁離去後才趕緊請李玲進屋,見到屋外竟沒有一個守衛,歐飛眉頭不禁皺了起來,李玲並不會武功他是知道的,那那些守衛都跑到哪去了呢?隨即他看到了院牆上露出的一個小腦袋,和那兩顆如夜晚明星般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歐飛暗歎了口氣,有那個齊州城的小精靈幫忙,倒也不奇怪了。
“公主,您怎會突然來這裡的?”侯三浪為李玲倒上了杯茶後說道。實際這也是無話找話說,李玲為何會在門外偷聽,他和歐飛都是心裡有數的。
“你們……打算如何做?”李玲不答反問道,此時的她已從剛剛對弟弟李琅的極度擔心中回過了神來,而侯三浪和歐飛自是知道她所問的這個怎麼做,是指的什麼。
“這……”侯三浪將目光投向了歐飛,確實,這等涉及到軍事上的事情實不是他所能解釋清楚的。況且,對待這個李琅最看重的姐姐,也不是什麼事情都可以直說的。
歐飛笑了笑道:“公主不需多慮,王爺此刻就是否陷於西涼軍的包圍中還有待查實,即便真個如那西涼使者所說,王爺暫時也不會有危險,這雲中舞既然會派使者來與我們相談,便是說明她有求於我們。即是如此,屬下便有把握讓王爺安全地回到齊州。”其實歐飛的這番話可謂有虛有實,不過最後一句話所打的包票,卻實在是說了大話了。不過眼下這情況,他卻也是只有以說大話來穩住廣德公主的心了。
送走了廣德公主,費寧和盧峻也回來了,一同前來的還有數日前才剛返回齊州城的歐傑和歐蘭。
“大哥,那什麼西涼使者是怎麼一回事啊?”歐傑最是沉不住氣,一進屋便問道。
歐飛並未回答歐傑,反是對費寧道:“費將軍認為那洛丁是太監?”
費寧搖了搖頭道:“剛剛我踹了他**一腳,沒想到居然是平的,所以便一時以為他是太監。不過現在回想起來,那洛丁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絕對不可能是個閹人。想來他當是練了類似少林鐵布衫之類的金鐘護體神功,並且已到了能縮陽的境地。”
“縮陽?!”屋內眾人聞得此言皆是一臉愕然,江湖傳聞中的縮陽奇功如今竟然在一個西涼使臣身上看到了。
“費將軍,那洛丁的武功可會比你高?”歐飛讓眾人落座後又對費寧問道。
“這很難說,此人在護體功上的造詣已達登峰造極的境地,但在其他方面,卻只能算是平平,若是能找到他護體功的命門所在,對付他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費寧微一思索後道。
歐飛點點頭,轉向盧峻道:“可有派人將那洛丁監視好?”
盧峻自信滿滿地道:“放心吧歐副都統,那洛丁便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咱們的眼線。”
“恩,不過這洛丁實非等閒人物,我們切不可大意輕敵。”歐飛輕扇羽扇道。
盧峻不屑道:“什麼非等閒人物,我看就是個癟三,見了公主居然連魂都丟了,虧得他會縮陽,否則非踢他奶奶個斷子絕孫、生活不能自理!”說罷又小聲地嘀咕了一句:“公主豈是他能隨便亂看的。”身為公主府舊將的盧峻,早已是在心中將李玲當成觀世音般的供起來了,哪裡容得他人對公主有絲毫不敬?那時若是盧峻在洛丁身旁的話,怕就不是踹一腳那麼簡單了。
歐飛微微一笑道:“不管是誰人,第一次便如此近的見到公主,難免心猿意馬,這也是人之常情。”
見盧峻欲要反駁,歐飛忙轉開話題道:“好了,咱們來談正事吧。現在除了劉大人在封岩城,宮將軍在山海關外,王爺留守齊州的主要將領和文官都已在此了。”
此時一直沒說話的歐蘭竟先開口問道:“李……齊王是不是真的在瓜州被西涼大軍圍困了?”
歐飛看了妹妹一眼,道:“從西涼來使洛丁的說法來看,王爺是被雲中舞親率大軍圍困於山禾城中,此時正與雲中舞談判。但實際情況到底如何,我們現在也不能確定,還得等瓜州傳回線報才可知道。不過,照目前的情形來看,很可能雲中舞下了大本錢,將圍攻山禾城的消息給封鎖了。以我們目前在瓜州的情報網,暫時恐怕也沒辦法得到確切的消息。”
歐蘭秀眉微蹙,道:“那難道我們現在便這樣乾等下去?”
“當然不是,雖然還沒法確定洛丁所言是否屬實,但依著目前的情況來看。王爺在瓜州的西征當是遇到了一定的困難,我們也應早做準備,對王爺施以援手。同時也應加強齊州的防備,警惕用心險惡之人趁此時機突襲齊州。”
歐傑脖子左右一轉,發出一串“咯咯嗒嗒”的聲音,對歐飛道:“大哥,以我之見,咱們還是立馬派上十萬大軍前去瓜州支援王爺吧。”
“兵是一定要派的,不過現在齊州城的那二十萬齊州新軍,真個要同西涼打仗,實在是以卵擊石。況且王爺那便的情況尚且不明,究竟該往哪方向調動也無法決定,若往山禾城,怕會中了西涼人的詭計,若往其他地方,則消息不通,難有作為,恐還會將這齊州目前唯一的生力軍葬送在瓜州。所以,我們現在只能派五萬軍隊駐紮在瓜、齊邊境,伺機而動。”歐飛輕搖羽扇間已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歐傑一挺**道:“我願帶五萬人前去!”
“前去?前去哪?以著你的脾性,怕是就直接殺進瓜州去了吧。”歐飛一瞥弟弟,笑道。
“我……”歐傑還欲再待解釋,歐蘭卻已開口:“讓我去吧,有我在,二哥他不敢胡來。”
費寧、盧峻、侯三浪不禁面面相覷,這歐蘭怎跟河東獅似的,歐傑這個二哥做得失敗。
歐傑老臉一紅,便要對妹妹斥責一番,以振兄綱,怎奈得一見歐蘭那雙變得如冰窟般的雙眼,立刻什麼火氣都煙消雲散了,只得暗自大呼:為什麼還沒有人將這小魔女娶出歐家啊!~
歐飛微微一笑,點點頭道:“那便如此,三妹你呆會立馬去整備一下,帶上五萬人馬,明日便到西南方向的瓜、齊邊境駐紮,二弟你做三妹的副將,一切聽她指揮,若有違命,以軍法處置。”
“歐蘭得令。”
“歐傑……遵令。”
“費將軍,這段日子還得有勞你和盧將軍負責公主的安全,我怕那洛丁會對公主不利。”
盧峻聞言眼中寒芒一閃,道:“他敢?!”
歐飛微閉雙眼道:“說不定他來找咱們的目的,就是為了公主。”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10-5 09:18 PM
第八卷 城下之盟 第三章
“義父,涼城來的消息,西涼人好像準備同齊王李琅談判停戰。”
“呵,烏、峽兩國都打掉西涼半壁江山了,雲中舞能不急著回去嗎。不過,這麼一來,咱們對那李琅,卻是該換換手段了。”
“您的意思是……?”
“李琅現在在瓜、齊二州的勢力,可是值得我們好好利用一番的。何況,有他在瓜齊二州,也可暫時牽制胡、西兩國,直到咱們的大計實施……”
“義父英明。”
“怎麼樣,最近太子那邊有什麼動向?”
“近來太子府安靜得緊,府裡的人行事也低調、收斂了許多,有些奇怪,難道五靈蛇、五行蛇的損失對李嚴的打擊就這麼大?”
“哼!李嚴如果真有那麼容易被打垮的話,他早就在皇家陵園躺著了,還能跟老夫撐到現在?更何況還有個滿腦子鬼主意的周易,咱們可別栽在這兩個小子手裡才是。”
“是,義父說的極是,孩兒一會就去命人加強對太子府的監視。”
“那倒不必,對李嚴,只要不給他機會就行了。目前的情況,還不到徹底除掉他的時候。”
“是。”
“翔兒,你還有什麼事嗎?”
“義父,聽雲妹說,……老頭兒近來身體日差,丹藥的效力也越來越短了,怕是……”
“……”
“……”
“呵呵呵呵,李鐘愈啊李鐘愈,看來,是該給你新生的時候了。”
“雲妹說此時動手絕對可萬無一失。”
“失?老夫所做之事會容得有失嗎?”
“是,義父深謀遠慮,從來都是一擊即中。”
“恩……,朝中的事情解決後,咱們便要準備大計的第二階段了。西涼人和李琅的談判雖說並未在我們的計畫之中,但卻也不會有什麼影響。不過那廣德公主卻是極有可能要嫁入西涼了,你給西涼那邊傳個信,讓他們主意著點,別讓她壞了咱們的事。”
“是,義父。不夠她孤身一女子,在西涼能掀得起什麼浪來。而且,那齊王李琅不是對他這姐姐最著緊嗎?現在廣德公主已在齊州城,李琅怎會答應讓她出嫁西涼?”
“哼,那小子身上老夫可是傾注了許多心血的,西涼方面的大計可就都得靠他了。李玲此去怎麼說也是個不安因素,萬一要真讓她壞了咱們的大計,那時可就後悔莫及了。至於說她是否會嫁到西涼,嘿嘿,這可就不是我們所要擔心的了。不過有時候,很多事情,非是當事人所能控制得了的。李琅他或許能控制齊州,但卻控制不了西涼,何況,現在他自身都還難保呢。”
“唔,孩兒明白了。”
“恩,對了,姿兒今年十八了吧。”
“回義父,姿兒過了三月二五的生日,便是十八歲了。”
“西夏太子今年開始選妃……”
“孩兒明白了。”
※※※※※※※※※※※※※※※※※※※※※※※※※※※※※
齊州城,歐府側廳中。
李玲居主坐,歐飛、侯三浪居次席,費寧、盧峻站于李玲身後。而身為西涼來使的洛丁則是坐在侯三浪左下手的位置。
這次側廳相談乃是洛丁提議,歐飛和侯三浪皆覺得再探探對方的意圖也好,便答應了下來。本來洛丁是想李玲也出席的,但被歐飛拒絕了。可最後李玲竟不知從哪得到了他們要同洛丁相談的消息,親自要求參加,歐飛無奈,也只得答應。
“歐都統,公主殿下,小使已得到雲帥的消息,她同齊王殿下的商談已有了初步的結果。”見眾人皆以不友好的目光望向自己,洛丁也不在意,不緊不慢地說道。
“哦?那不知洛使所說的這個結果指的又是什麼呢?”歐飛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微笑,手中的羽扇依舊輕輕地微搖,但是心中卻是對洛丁得到雲中舞的消息不以為然,以瓜州同齊州之間的距離加上他在歐府中所受的監視,哪有可能得到什麼雲中舞的消息?
“呵呵,齊王殿下同雲帥之間的談判是非常公平的。我們從齊州得到三千五百萬兩黃金的第一期付款後,便會將瓜州交由齊王殿下統管。這筆買賣怎麼說,也是齊王殿下賺了啊。”
歐飛心中一盤算,結合前不久得知的西涼國內局勢,立刻明白了雲中舞的大概意圖。笑了笑道:“我看未必吧,即便是沒有王爺的西征,你們的雲帥也已經決定要退兵西涼了吧。畢竟烏、峽兩國都打到陵河了,若是西涼的不敗神將再不回援的話,涼城怕是要被端了。”
面對歐飛帶刺的話語,洛丁並未動怒,只是不屑地笑了笑,似乎在談判之時,無論是西涼人、天朝人還是胡蘭人,都特別地愛笑。
“歐都統此言差矣,國內,我們西涼鐵騎大軍的精銳正在調動中,即便雲帥沒有回國,不用多時,也可將烏、峽兩國的賊兵驅出西涼。況且……”洛丁看了眼端坐於主位之上不露一絲表情,便如一冰山美女般的廣德公主李玲,繼續道:“雲帥即便退兵回國,也可將瓜州交還給天朝的朝廷,而非齊王殿下……”
“哼!笑話!王爺乃是皇上的親子,天朝的皇族,瓜州還於朝廷和還於王爺,還不都是一樣?”侯三浪冷笑一聲說道,對於這個看似三十歲上下,面相老實,卻實則奸猾如豺狼般的西涼來使,侯三浪心中有著說不出的討厭。
洛丁也毫不相讓,瞥了眼侯三浪,笑了笑道:“哦?真是如此嗎?恐怕現在全大陸都知道天朝的齊王殿下同五鱗帝不和吧!小使坦誠相言,侯大人又何必對小使相欺?”
“若真如洛使所說,王爺被你們困於山禾城,恐怕這樣的談判結果……”歐飛望著洛丁說道。
洛丁微微一笑,道:“相信過不了多久,齊王殿下便會派人回來通信了,小使此行主要是來先給各位報報信,免得到時三千五百萬兩黃金籌備不及。”
“如此說來,我們還需感謝洛使了?”盧峻怪聲怪氣地道。
洛丁對盧峻的反語相譏視而不見,繼續道:“如不出以外,齊王殿下很塊便可回齊州了,到時齊王獨佔西北兩大州,當可躍局天朝第一藩王了。不過……”洛丁話音一轉,看向李玲,道:“雲帥同齊王殿下的這些協議,卻有個前提。”
歐飛看了眼洛丁後道:“有何前提?”
“其實這事之前便與你們的朝廷商定了好了,說來還是齊王殿下破壞了這之間的約定。……”
“洛使,我看今天便談到這裡吧,你也累了,改日我們選個時間再談吧。費將軍、盧將軍,送公主回房休息。”歐飛只聽這一句,便知洛丁要說出的這個“前提”是什麼了。
洛丁忽然站起身來,望著廣德公主李玲,厲聲道:“公主嫁予我西涼三王子,這是雲帥同齊王殿下協議的前提,若是公主不往西涼的話,雲帥同齊王的談判必將破裂,到時後果諸位自負!”說罷轉身向廳門走去。
歐飛等人一直緊張地望著李玲,但除了歐飛發現洛丁說到“後果自負”時,李玲秀眉微微一蹙後,眾人並未發覺她有什麼異樣。
“公主,這賊使滿嘴胡言亂語,還請公主不要放到心上去,屬下這便派人將其押上來給公主賠罪。”歐飛恭聲對李玲說道。
李玲搖頭道了聲“不必了”了後對侯三浪問道:“侯先生,這雲中舞是個什麼樣的人?她與小琅談判,會否只是想訛咱們?”
侯三浪聞言答道:“這軍事上的事,屬下並不太清楚,不過聽歐副都統和其他將軍們說,雲中舞此人及其狡猾,行軍打仗皆走詭異之道,想來決不會是什麼善男信女。不過,照歐副都統所說,此番西涼國內突遇戰事,這雲中舞倒是極有可能確是要同王爺議和。”隨即又似想到什麼,侯三浪看了眼李玲又道:“不過公主萬不可將剛剛那賊使的話放於心上,不要說王爺決不會答應這個協議,便是我們也決不能讓公主往西涼這個火坑跳啊。況且西涼賊人未必言而有信……”
“好了,侯先生你不必再說了,本宮又沒說要去西涼,難道你道本宮急著嫁人嗎?”李玲微微一笑道。
“呃,屬下不是這意思。”侯三浪一愣後趕緊說道。
“呵呵,想來聽這賊使囉嗦了半天,公主也累了,……”歐飛給李玲身後的費寧和盧峻使了個眼色後說道。
李玲知道他們是有事要商量,卻又不好當著她的面說,所以委婉地請她回去休息。當下起身笑道:“歐副都統,你就不要眨眼睛了,本宮自己回房就可以,不必煩勞兩位將軍了。”
歐飛聞言一臉的尷尬,手上的羽扇都不知該怎麼拿了,看得費寧和盧峻暗暗好笑。
李玲離去後歐飛換下輕鬆淡雅的笑容,轉而一副嚴肅地面孔,對侯三浪等三人道:“這賊使果然是沖著公主來的,且不說他剛才所言是否屬實,光就讓公主嫁予西涼這一條我們便沒辦法答應。”
侯三浪點點頭道:“是啊,王爺可是一向將公主視為最親之人,若是我們讓公主在他不在時嫁予西涼,那他回來不將咱們大卸八塊才怪呢。”李玲和李琅之間的姐弟親情,在京城便常往公主府跑的侯三浪自是清楚得很。
歐飛微微一歎後道:“正是因為公主和王爺姐弟情深,所以王爺決不肯為了一己安危而讓公主嫁予西涼,而公主也很有可能會為了王爺而答應這門聯姻。”
盧峻也深以為然地介面道:“不是‘很有可能’,怕是絕對會!剛剛公主問侯先生那個問題便是證明了。”
歐飛微縮瞳孔對費寧和盧峻道:“那洛丁一定要看好了,從現在開始,限制他的一切行動,便將他軟禁了也無妨。還有,公主那邊也要去照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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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時間:
2012-10-5 09:28 PM
第八卷 城下之盟 第四章
歐府大宅的後院,主人歐沛的房間內。
“老爺,這個月齊州各地的生意都很有起色,除了因為瓜州還在交戰,到胡蘭的道路被封鎖,影響了一部分國外貿易外,其他齊州本地的生意比之戰前還要好上許多。”歐府管家陳生將本月各地收報表呈給歐沛後說道。
歐沛點了點頭滿意地的道:“如今齊州剛剛經歷戰火,百廢待興,實是我們徹底加強在齊州勢力的絕好機會。”
陳生笑了笑道:“老爺,咱們有齊王撐腰,這齊州難道還有誰爭得過咱們嗎?”
歐沛輕輕搖了搖頭,並不答話,繼續埋頭看著手中的收報表。
陳生不知老爺這個搖頭指的是齊州確是沒有人可與其像爭還是說他剛剛所言不對,但是老爺既然不欲再說,他也不好再問,只得垂手立于一旁,隨時等著老爺的提問。
“篤篤。”兩聲敲門聲打破了屋內的沉靜,歐沛微微一皺眉,這個時刻他已是吩咐過院外的侍衛不得讓任何人來打擾他的,為何竟還會有人來敲門?一般侍衛有事都是遠遠地大聲通報的。
“何人?”歐沛頭也沒抬,微有不悅地問道。
“爹爹,是我。”歐沛一愣,沒有想到屋外竟然是他的大兒子歐飛。歐飛自齊王李琅出征西涼後一直忙得不可開交,不僅軍事上的事要靠他,便是有些地方上的事情,侯三浪和劉也來不及處理的,他也要幫著解決,父子兩甚至常兩三天都見不了一面,便是見了面也是簡單地打個招呼問候一下而已,這時歐飛怎會有空來找自己?莫非出了什麼大事了?
歐沛略一思索,想到這幾天確是來了個什麼西涼使者,怕是瓜州那邊有事了吧。自從大兒子、二兒子、三女兒都幫齊王做事後,歐沛便又專心開始經營起他的生意來。雖然為了組備情報網、安撫齊州百姓、籌建軍隊,歐家出了不少錢財,但因為後來發現了齊州城的地下寶庫,歐家非但沒有任何損失,還得到了一筆不小的發展費用,用以情報網的籌建和完善。而歐沛在天朝,乃至大陸各地的生意網,自是成了這情報網的鋪散開來的一大媒介。況且歐家生意的發展,也可為齊王及齊州提供一定的經濟來源,畢竟此時歐家和齊王李琅已可算得上是綁在一起的螞蚱,誰也分不開誰了。
“哦,原來是飛兒啊,快進來吧。”歐沛將一疊報表放在桌上說道。
管家陳生忙去打**門,將門外的歐飛推進來後便知趣地對歐沛道:“老爺,老奴先下去了。”
歐沛點點頭,“好吧,你下去跟各地派來的管事說一聲,多在各地收購一些良種,送來齊州。”
陳生應了聲是後便退出了房間,並將門給帶上了。
歐飛推動輪椅到了歐沛身旁,看了眼桌上的一疊報表,道:“最近生意方面都還好吧。”
歐沛道:“除了一些國家因戰爭的緣故影響了生意外,國內特別是齊州的情況都還不錯。”隨即又似自言自語般道:“塊開春了,新年的糧價當會有個大的提升。”
“對了,飛兒,你今日怎麼突然有空來找我了?”
歐飛低頭看了會手中雪白的鵝毛扇,輕聲道:“爹,你說我們將注都下在齊王身上,會不會錯了?”
歐沛一愣,收起臉上的笑容,道:“為什麼這麼說?”
歐飛依舊未抬頭, 一便把玩著手中的鵝毛扇一便將剛剛得到了瓜州傳來的消息,確認齊王李琅和鐵寒確是被雲中舞大軍困在了山禾城,西涼國內受戰亂影響雲中舞大軍將會撤出瓜州回國,以及西涼來使洛丁所提過的那些話一一說給了歐沛聽。
“恩,若是瓜州也能歸於齊王管下,那可是相當有利呢。”歐沛點點頭道。
歐飛歎了口氣,抬起頭望著歐沛道:“不過這和談卻因廣德公主嫁不嫁西涼一事而被迫擱淺了。”
歐沛微微一笑後道:“你就是因為這事而對支持齊王產生了動搖?”
歐飛微微閉上了眼道:“齊王有時的魄力和膽氣確是極令我佩服,但是成大事者卻如此眷戀兒女親情,因姐姐的婚姻而使得我們現在處於進退兩難的局面之中。唉,這兩日來每思及此,我都是煩悶的很。”
歐沛皺了皺眉頭,道:“飛兒,你這是怎麼了?為何如此簡單的道理,一向聰穎的你卻想不明白?”
歐飛被歐沛說得一呆,半晌才道:“孩兒愚鈍,還望爹爹指點。”
“唉,若說才智心思,為父又怎及得上你的一半?但是有時你便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又或是只思及其一未慮及其二。你想想看,王爺若非如此看中與廣德公主的姐弟親情,其他勢力又哪會百般地想要以公主來威脅王爺?西涼人既然知道廣德公主在王爺心中的地位,又如此想要公主嫁予西涼為人質,便是有心要達成這個合議,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的。倘若王爺沒有廣德公主這個把柄的話,西涼人還未必就能放心地與王爺合議呢。所以王爺越是著緊廣德公主,西涼人也就越不會放棄廣德公主的這段聯姻。”
“這我也明白,唉!就是齊……王爺太著種姐弟親情了,做大事之人,怎能……”
“飛兒,你這就錯 了。”還未待歐飛說完,歐沛已是打斷道,“因著王爺對公主的這段姐弟情誼,怕是有許多人都認為其不會是能成大事之人。但他們錯了,飛兒你也錯了。王爺對自己的姐姐,對自己人,那是情深義重,而對敵人,對他的對手,嘿嘿,卻是心狠手辣決不留情。可以說他是英雄,也可以說他是梟雄,只不過這只雄鷹現在羽翼還未豐滿,還在成長而已,他現在最需要的,只是時間。”頓了頓,歐沛望著他寄予厚望的大兒子道:“若是王爺是個冷酷無情的鐵面太歲,你認為爹會傾歐家全力支持 他嗎?”
歐飛點了點頭,“孩兒明白了,正是因為王爺對公主的重視,更加說明了王爺是個重情義的主君,我們為他賣命才不至於最後落個竹籃打水的下場。”
歐沛起身來到窗前,舉頭望著窗外的藍天道:“爹早就說過,王爺是天降的剎星,於太平盛世或許不是賢君,但於亂世卻必是梟雄。跟著他,遲早能成霸業。現在只不過是遇到創業初期的一些小困難罷了。”
歐飛注視著手中的鵝毛扇,忽然用鵝毛扇輕輕扇了額頭一下,笑了笑,對歐沛道:“爹,我先走了。”
歐沛點了點頭,望著歐飛推著輪椅離開的背影,露出了個滿意的笑容。作為歐家的長子,歐飛自小所受的家族利益至高思想的教育要比忠君忠主的思想來得強烈得多。所以歐傑或許會對李琅忠心不二,若是遇到主君的利益同家族的利益相衝突時,或許會搖擺不定,甚至可能會完全倒向李琅一邊,但歐飛則絕對會以家族利益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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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玲望著桌上整個大陸的形勢圖,心中煩悶不已,冰雪聰明的她,結合著這幾日所知道的情況,已是大概把握到了雲中舞的意圖。弟弟李琅對雲中舞來說,實在是建立瓜、齊緩衝區的最佳委託人選。而李琅若是得到瓜州,對於今後發展的好處也絕不是一點半點的。然而現在這本來雙利的和談卻極有可能泡湯,主要原因便是因為自己與西涼王子的聯姻問題。李玲知道,在山和城的李琅與雲中舞的談判定也是陷入了僵局,弟弟李琅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以她的一生幸福來換取這份和平協議的。這讓她心中感到安慰的同時,卻也不得不為弟弟感到擔心,若是就此一直僵持下去的話,最後難免會鬧得不歡而散,而李琅卻仍在雲中舞大軍的保圍中,安全實在是得不到保證。
李玲慢慢地將地圖收起來,放入抽屜,轉身看著正無聊得玩起自己小辮子的笑纖依。
“依依,我們出城去玩好嗎?”
笑纖依聽得此言立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拉著李玲的手臂直晃,“好啊,好啊,這齊州城依依都玩遍了,好沒有意思。”
李玲笑了笑,對笑纖依眨眨眼睛道:“那門外那幾個大哥哥……”
笑纖依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編貝,也對李玲眨了眨眼睛,道:“依依知道怎麼做。”說罷竟如一道綠色的閃電般從窗戶躥處。
“公主姐姐,搞定了,你可以出來了。”門外傳來笑纖依歡快的聲音,李玲知道,費甯、盧峻安排在周圍的侍衛又被這個小精靈給輕鬆打發了。
李玲推**門見到地上七倒八斜的侍衛不禁對笑纖依問道:“依依,他們都怎麼了?”她倒還真是有些擔心笑纖依玩過了頭,傷了弟弟的這些手下。
笑纖依笑笑道:“他們只不過困了,想睡覺了而已。”
“不過我們歐府其他地方也應還有巡邏的衛士,我們要出大門都難呢。總不能叫你把整個歐府的人都弄暈了吧。”
笑纖依聞言一想也對,不禁皺起了可愛的眉毛,不過隨即又笑顏逐開,指著地上昏倒的一名丫鬟對李玲道:“公主姐姐,你換上她的衣服,咱們不就能名正言順地混出去了嗎?”
李玲笑著拍了拍笑纖依的腦袋道:“真是個聰明的小妮子,好吧,事不宜遲,咱們快換衣裳吧。”
不過在給李玲找衣服時兩人卻又犯了難,李玲身材高挑,而那幾名倒地的丫鬟又都屬玲瓏瘦小型的,最後無奈之下只得笑纖依再去別的院落逛一圈,偷了套較長的丫鬟衣服來。
看著扮成丫鬟卻依舊光彩照人,渾身散發著高貴氣質的李玲,笑纖依不禁搖頭直呼:“不像,不像,公主姐姐,你即便換了這丫鬟的服裝,也還是個丫鬟公主,別人一眼就能認出你來。”
“那……那該怎麼辦啊?”李玲這下也是發愁了,這服裝能說改就改,這氣質哪能是想改便改得了的?
“算啦算啦,公主姐姐,你把臉用紗巾包一下,低著頭跟在我身後便是了。”笑纖依的小腦袋剛剛能想出那麼多的計策來已屬不易,要照她原本的性格,那是神擋殺神,佛擋滅佛,天不怕地不怕的,哪還會去考慮什麼會不會被別人發現啊。
於是,李玲便用一白色紗巾將整個腦袋都裹了起來,低了個頭跟在大搖大擺的笑纖依身後,出了歐府。一路上遇到歐府的下人和侍衛問起,笑纖依便答是這丫鬟不小心被她弄花了臉,她要帶這丫鬟去看大夫,眾人知道笑纖依一向荒唐,也只是笑笑便不再追問,遇到個別侍衛心下懷疑,要公主揭了紗巾的,笑纖依便惡顏相向,再不行就故技重施,把那些侍衛送去睡覺。一路上過來,卻竟也沒有被人發現。
兩人出了歐府,依李玲之言,笑纖依又去雇了輛馬車,親自做起了車夫,載著李玲直出城門。原本齊州城進進出出的車馬便很多,那些城頭的守衛也沒有注意他們這一輛。不過即便是注意到了,憑著笑纖依這張臉,還不是在齊州城通行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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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5 09:36 PM
第八卷 城下之盟 第五章
“依依小姐不知又玩了什麼花樣,剛剛那個丫鬟整個頭都包起來了,顯然是被整得極慘。”
“可不是嗎,依依小姐弄出的那些奇怪東西,又有哪個人能受的了。”
“不過剛剛那個丫鬟是誰啊?那身材可真夠羨人的,府中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個丫鬟,我怎麼不知道啊。”
“啊,你也不知道那是誰嗎?雖然她的頭被包著,不過我也怎麼看她都不像是咱們府中的丫鬟,那氣質、那身段,倒是跟那公主殿下有點像。”
“切,想什麼呢,公主殿下能包著個腦袋穿著丫鬟的服裝到處走?”
“說的也是。”
“好了好了,快走吧。”
“啊,費將軍好。”
“費將軍好。”
費寧皺著眉看著眼前給他行禮的兩個丫鬟道:“你們剛剛說依依小姐帶了一個丫鬟出府?”
那兩丫鬟對視一眼,忐忑不安地點點頭道:“剛剛依依小姐確是帶了一個用紗巾裹著臉面的丫鬟出府了。”
兩個丫鬟還在擔憂之際,只覺一陣風從身邊吹過,再一抬頭,已是不見了費寧的蹤影。
望著公主所住的院落裡躺滿的睡得如死豬一般的侍衛和丫鬟,費寧知道,公主不告而別了。
“照剛剛那兩個丫鬟所說,公主和依依應該才走不久。”費寧微一思索,也不顧這滿地昏睡的人,立馬轉身施展開輕功向大門掠去。
※※※※※※※※※※※※※※※※※
“公主姐姐,依依肚子好餓啊。”笑纖依剛一開始玩兒的衝動一過,便開始回到現實,做了這許久的馬車夫,滴水未進,也難怪她的小肚子會餓了。
李玲望著撅著小嘴的笑纖依,不禁皺了皺秀眉,剛剛趕的太急,只買了這輛馬車,卻忘了買乾糧和水,從這裡到西涼還有很遠的路要趕,總不能一路上都不吃不喝吧。
“依依,我們快些走,或許前面就有城鎮了,到時姐姐一定請你吃大餐。”還好李玲在離開歐府時倒是沒忘了帶銀兩。
笑纖依此時倒算乖巧,聽了李玲此言便也不再抱怨,專心地趕起車來。
忽然,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李玲暗叫不好,撥開車窗簾一看,果見身背奇形端刀的費寧正策馬趕來。
“公主殿下!”費寧打馬橫於馬車之前,對著坐於車轅正對他怒目相視的笑纖依身後馬車簾恭聲說道。“請公主殿下同屬下回府。”
李玲輕歎一聲,拉開車前的簾布,看著費寧道:“費將軍,你這又是何苦呢?若本宮去西涼的話,便可使小琅與西涼達成合議,免去瓜州、甚至齊州的一場戰火……”
“公主您又是何苦呢?雖然您此舉是為了王爺,為了瓜、齊二州的百姓,但您可想過王爺若是回來卻得知您去西涼了,會有何感受?”
笑纖依的肚子早已是咕咕直叫,正急趕著馬車準備到前面的城鎮吃頓大餐,卻被費寧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給攔了下來,現在見他又跟“公主姐姐”羅裡巴嗦的,“公主姐姐”顯然不喜歡聽。當下笑纖依秀目一瞪,手中的馬鞭揮出,直抽費寧的坐騎。
“死貓哥哥,依依和公主姐姐好不容易才出來玩一次,你就不要掃我們的興了。”見自己揮出的鞭子被費寧輕鬆的一擺手接住,笑纖依又使起軟招來。
費寧不禁是哭笑不得,以前笑纖依每次見他都是“小貓哥哥”、“貓貓哥哥”的叫得膩甜,現在雖然語氣依舊柔軟,但自己卻是搖身一變,成了“死貓哥哥”了。
“依依聽話,快幫我勸勸公主,她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不回來了。”
笑纖依眼睛吧喳吧喳眨了兩下,手中的長鞭往回一抽,右手順帶一甩,長袖中一陣白霧噴出,暫態將費寧整個人籠罩住。
費寧忽見笑纖依袖中噴出的白霧,心下一驚,早已是緊閉了呼吸,身形一拔已是從馬背上躍起,落到了馬車的轅沿邊,含笑看著笑纖依。
“依依,別鬧了,我和公主有正事要談。”費寧笑著說道。不過看著笑纖依那天真的笑容,他忽然覺得心裡毛毛的,又想起剛剛的那陣白霧,以及歐府中那滿地昏睡的侍衛丫鬟,不禁睜大了眼睛,指著笑纖依道:“是……是……瓣豆散?!”
“嘻嘻,小貓哥哥,公主姐姐不想和你談正事,我們要去吃大餐了。”笑纖依話語剛落,便見費寧“啪”地一聲直直向後掉下了馬車,躺在了地上,竟呼嚕呼嚕大睡起來。
李玲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知道笑纖依是用了類似“迷藥”之類的東西將費寧迷倒,但還是不放心地問道:“依依,費將軍……不會有事吧?”
笑纖依跳下馬車,將費寧拖上他的坐騎,打了聲口哨,那匹馬看了笑纖依一眼,便歡快地朝齊州城方向奔去。
“公主姐姐放心吧,他最多睡到今天晚上就能醒了。”笑纖依所用的“瓣豆散”是一代藥王柘一穀所制,本是用來醫治失眠之人,並不打算製成迷藥暗器來傷人,所以揮灑出時還能看到其乃白色的霧氣,讓人有所防備。不過陰差陽錯之下,“瓣豆散”竟具有了一項非常特別的功效,撒出後其白舞會附在人身上,武功高手一開始或許會閉氣以避開白霧,但當他們再重新呼吸後,鼻孔及臉頰上的“瓣豆散”顆粒就會順著呼吸從鼻孔進入人體內,瞬間使人昏睡,不論武功高低,皆無法倖免。
李玲回身望了眼齊州城的方向,輕歎一聲,對笑纖依道:“依依,咱們走吧。”
笑纖依跳上馬車,一便揮鞭趕馬,一邊對身後的李玲道:“公主姐姐,剛剛小貓哥哥說你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不回來了,是真的嗎?咱們不是只出來玩兒玩兒就回齊州城的嗎?”
李玲只是對笑纖依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她的話。照李玲的想法,她是準備讓笑纖依幫忙送她到西涼境內,然後再想法讓其回齊州。
“其實齊州城真的很不錯呢,歐大伯、歐大哥、歐姐姐、盧大哥、小貓哥哥、鐵哥哥、侯叔叔、宮哥哥、大黑頭,還有灰狼哥哥都對依依很好很好。以前依依和娘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人,從沒有遇到向他們那麼好的人,向齊州城這麼好的地方。”笑纖依坐在車沿,輕聲地說道,似在自言自語,也似在勸說李玲千萬不要一去不返。
“是啊,如今戰後不久齊州城便已隱約恢復其西北大城的繁華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在小琅和他手下那批精英的努力下,齊州城定可成為天朝的一塊人間樂土。”聽得笑纖依的這番話,李玲心中一陣安慰,自從她離開華城來到齊州城後,便在淺意識裡將齊州城當成了她的家了。因為這裡的主人是李琅,是她如今世上最親的親人,是她的親弟弟。
話語間,馬車前方已是隱隱見到一座小鎮,李玲雖然擔心入城購買食物和水可能會讓齊州城的人知道她們的去向,然後布兵阻截。但一來笑纖依兩眼已是直瞪著那座小鎮,從她大大的眼睛中只能看出一個字--餓。二來她也確實是需要購買一些必須品才可繼續趕路,否則就這空馬車,是絕對沒可能趕到西涼的。
“依依,我們到前面的小鎮去吧,不過遇到齊州軍時要小心些,不要暴露了咱們的身份。”李玲心下暗歎,現在她居然得對弟弟的軍隊防備起來了。不夠這一切卻也都是為了齊州、瓜州和李琅,希望犧牲她一人的幸福,能夠換得千百萬人的幸福。
此時齊州各地仍舊是用著當初正德公所制定的齊州人治齊州的方式來管理政務和軍事,因為大量的錢財需要用的大城鎮的恢復建設以及齊州正規軍和黑狼軍的重組上,各地又都把精力重點放在了重建和恢復生產上面。所以,齊州目前除了幾座大城有較像樣、裝備齊整的軍隊外,其他各小城鎮、小村縣皆是以當初義軍的原班人馬作為維持當地治安的力量,裝備上自是參差不齊,服裝亦只是統一黑色而已。不過因為這種形式的自治做法極大地調動了各地百姓生產的積極性、組織性。不僅在生產、重建上人人出力,便是在當地義軍的組建上也幾乎做到了全民皆兵的狀態,只要在齊州各個村、縣、鎮走走逛逛,都可看到一群一群的百姓,在一些青壯義軍的帶領下練習簡單的格殺術。也正是因為如此,一些為非作歹之徒才沒有機會占地為王,趁此機會再將齊州帶入混戰。畢竟,當所有人都團結起來的時候,那幾粒微不足道的“老鼠屎”是根本沒有機會掀起什麼風浪的,就如同那岳安一般的義軍頭子,最後也只能落的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正當李玲、笑纖依兩女架著馬車欲進入那座小鎮時,身後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逼近。李玲探出頭和笑纖依對視一眼,皆是深感奇怪,就算昏睡的費寧一到齊州城,歐飛便派人來追,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追上他們啊。不過聽得這馬蹄聲似是只有一騎,兩人也又安心了些,或許不是沖著他們來的呢。
“公主殿下,小使恭候多時了!”哪知來人一打馬頭,又是一人一騎橫在了他們馬車面前。
李玲和笑纖依起先看到那人身穿歐府侍衛的衣服,都心叫不好,待聽得他的所說之話,再細細一端詳頭盔下的那張臉,才看出,原來來人竟是那西涼的使者洛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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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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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6 01:50 PM
第八卷 城下之盟 第六章
“洛使攔住本宮的去路卻是為何?”李玲不動聲色的問道。雖然她此行便是往西涼去,以求換得雲中舞同李琅達成同盟協定。但目前情況不明,這洛丁又突然出現,不能不讓她心生警惕。
“你幹嗎攔著我們的路,我們要去那鎮裡吃飯,依依都快餓死了。”笑纖依撅著小嘴不滿地道。
洛丁微微一笑,道:“公主、依依姑娘請勿動怒,小使是來助二位到我西涼的。前面的小鎮不能去,否則便出不得這齊州了。食物和水小使早已準備妥當,請公主和依依姑娘隨小使走吧。”說罷一打馬頭,從馬車身邊經過。
“洛使怎能如此肯定本宮便是要去西涼?本宮若便是要去那小鎮中玩玩呢。”
洛丁收起笑容,停馬在笑纖依身旁,對著車簾後的李玲道:“如今,除了公主到我西涼做王妃這一條路,齊王、乃至齊州,還有別的路可選嗎?不是小使危言聳聽,此時不僅是齊王,便是這齊州的生死存亡也都掌握在了雲帥的手中。齊、西若是合議結盟,對齊州可謂是百益無一害,若是撕開了臉面,那或許對西涼也會有那麼點影響,但齊州將面臨的就是萬劫不復之地。”說到此處,洛丁又換上了笑臉,“公主殿下冰雪聰明,這之間的狀況自是清楚得很,否則也不會欲隻身前往西涼和親了。”
李玲聽完洛丁的話輕輕一歎,閉上了眼睛,對笑纖依道:“依依,咱們跟他走。”
笑纖依對這叫洛丁的傢伙是橫看豎看都不順眼,一會笑**,一會怒兮兮,實在是個討厭的人。但公主姐姐既然有令,笑纖依雖是不太情願,卻也沒辦法,對著這個公主姐姐,笑纖依是又敬又愛,一絲一毫都不想她不高興,這種感覺也只有在母親笑云云身上有過。況且剛剛這洛討厭鬼還說準備好了食物,笑纖依的小肚子已是急報連連,再不想受這“餓”魔的困擾了。
“公主竟能如此深明大義,實不愧女中豪傑……”對於李玲的佩服,洛丁確是出自真心,畢竟貴為天朝公主,能認清大勢、看出大利大弊,果斷地作出決定,隻身一人前往西涼和親,這等心智、氣魄和勇氣,決非一般的女子所能具有的。
“比起你們的雲帥,本宮可是差遠了。”雖然李玲的話語依舊平和,聽不出絲毫感情,但洛丁卻是沒來由地打了個機靈,他竟莫名地聽出了李玲話語中的不悅。那種威嚴之氣,他也只在三人身上見過。一是西涼王、一是雲家當家雲老將軍,還有一位便是“翔鳳將軍”雲中舞了。洛丁皺了皺眉,以為是自己感覺錯了。李玲雖然身為天朝皇室,但畢竟是一女兒之身,又沒如雲中舞般統帥三軍征戰多年,雖有一定的皇室威嚴之勢,卻也不該讓早已久經考驗的自己有如此感覺啊。不過洛丁卻也沒有再多話了。
李玲確是生氣了,但她氣的卻是自己。為什麼同樣身為女兒身,雲中舞可帶大軍東征西討,逼得偌大的天朝朝廷得委曲求全,甚至下嫁公主以求和,如今更是逼得弟弟李琅不得不同他們談判。而自己可做的,卻是憑著天朝廣德公主的身份、弟弟李琅對自己的親情,去西涼聯姻,作為西涼人日後威脅李琅的砝碼,以求免去現下的山禾城之圍。她二十三年始終靜如湖水的心掀起了波瀾,身為天朝皇室一族的她,同李琅一樣,內心深處有著欲操控一切的王者霸氣。
當天使發怒的時候,大地也要震撼。
…………
※※※※※※※※※※※※※※※※※※※※※※
“小貓,我們釣魚去吧,昨天二牛在東湖釣了一條老大老大的青魚。”
“我不去了,你們去吧,我還得練刀。”
“哎呀,你天天這麼辛苦的練刀有啥用呢?咱們以後要拿的是錘子,是鐵鉗,又不是這把斷了都還比你高的大刀。”
“我爹說……不讓我當鐵匠,我以後要去砍胡人。”
“好好好,你以後是大英雄行不?但大英雄總也有休息的時候吧,現在費大伯又不在,咱們去釣會魚不要緊的。”
“這……”
“別磨磨蹭蹭地啦,走吧!……呃……費大伯……”
“爹!?”
“啊……這個……小貓,我先走了,下次再來找你玩啊。”
“……”
“貓兒,你覺得練刀累嗎?”
“我……”
“練刀苦嗎?”
“不……”
“別說練刀不苦、不累,當初你爺爺也是這麼教爹練過來的,這中間的苦,這中間的累,爹明白。但你要知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爹並不是要你爭得什麼榮華富貴來,你曾爺爺,你爺爺,你爹爹我,咱們費家三代,所要的是什麼,你還記得嗎?”
“北上燕雲,踏平玷京!”
“對,北上燕雲,踏平玷京。已經三代了,三代費家人都沒能完成這當初的血誓。你曾爺爺沒能完成,你爺爺沒能完成,你爹爹我也沒能完成!但你爹我不想再等了,如今你這費家的第四代傳人,無論如何,也要把這血誓給完成!我不想你今後也同我一樣,與鐵垂、鐵鉗相伴終生,做一輩子的鐵匠,再指望下一代子孫!”
“爹……孩……孩兒明白了!”
“不准哭!爹跟你說過多少遍了,男兒流血不流淚!你要用你的血,在沙場上揭開手中斷刀的封印,而不是你的眼淚!”
“孩兒……一定完成費家血誓,北上燕雲,踏平玷京!”
“好,這才是我費家的好男兒。”
…………
“這……費將軍,哭了?”
“怎麼回事?費將軍怎麼哭了?”
“你這庸醫,不是下錯藥了吧?!要是費將軍有什麼好歹,我剁了你•!”
“這……這……小人只是開了提氣醒神的‘月香’,便是普通人聞了也不該有事啊……”
費寧睜開蒙朧的雙眼,只見盧峻正提著一個郎中模樣的中年人在大吼著什麼,而歐飛則坐於輪椅在一旁看著他,眉宇間罕見地罩上了層愁霧。
“啊啊……費將軍醒了,這……盧將軍……小人真的沒亂開藥啊!”那郎中見費甯睜開了眼,忙對盧峻叫道。
盧峻回身一看,一把丟下那郎中,跑到費寧床邊,關切之情溢於臉上。
“小貓,你沒事吧?”情急之下,盧峻也不再“費將軍,費將軍”地叫了,直接呼起了費寧的小名。
費寧揉了太陽穴,迷迷糊糊地道:“我這是怎麼回事?”
“呃?你連自己發生什麼事了都不知道?你是被你的坐騎馱回來的,從回來到現在都睡了三個時辰了。”盧峻瞪大了眼睛說道。
“呀!”費寧猛地一拍腦門,登時什麼事都想起來了,忙對一旁的歐飛道:“公主,公主往西涼去了!快派人去追!”
盧峻和歐飛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歐飛歎了口氣道:“不僅是公主,那西涼的使臣洛丁也不見了。費將軍,是否是那洛丁將你弄昏的?”
費寧一皺眉頭,望向盧峻:“那洛丁也跑了?”
盧峻老臉一紅,負責監視洛丁的便是他,之前他還信誓旦旦地說洛丁便是插翅也難飛,可沒想到,這洛丁沒有插翅也給“飛”了。
“這他***洛釘子實在是太狡猾了……這……小貓,是不是那狗賊劫的公主?”
“不是洛丁,公主是自己走的,幫她出走、把我弄昏的是依依。”
盧峻聞言不禁張大了嘴巴:“啊?笑纖依那妮子?!你居然被笑纖依那妮子給打暈了?”
費寧回頭一瞪盧峻,道:“不是打暈,是迷暈!瓣豆散,你抵的過嗎?”
“依依那小妮子的鬼點子多,費將軍著了道兒也沒什麼奇怪。不過照這麼說來,並非如我們所想,是洛丁劫走的公主,而是公主自己出走了。”歐飛輕搖了羽扇說道。
費寧歎了口氣道:“公主是為了不讓王爺為難,不讓咱們為難,才決定自己去西涼的。歐副都統,咱們可一定得把公主追回來啊,否則王爺回來,咱們可不好交代。”
“不過這倒有些奇怪了,你離開歐府後不久我們便發現洛丁失蹤,緊接著去公主所住的院子察看,馬上發現了倒了一地的侍衛,立馬便發令齊州各地攔截公主。若真是公主自己和依依出走的話,不該能逃得過我們的攔截。”
“歐副都統,你的意思是……洛丁可能先我們一步,找到了公主?”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很有這個可能。”
費寧抿了抿嘴唇,道:“這洛丁來我們齊州也不知多久了,或許早已安排下了逃回西涼的方法,若公主現在真是在洛丁手上的話,那咱們要找到他們可就難了。”
“稟報副都統,剛剛收到攸縣縣令皆八軍統領韓自在八百里加急密信。”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衛兵的通報。
“韓自在的加急密信?盧將軍,你去把信拿進來看看。”歐飛道。
盧峻點了點頭,推門出去從衛兵手中取過信件和一個大盒子重新回到屋內,遞給了歐飛。
歐飛看著那長約四尺,寬約三尺的大盒子,心下疑惑,打開信封一看,卻是見一大一小兩張信紙。大的那張是韓自在寫給歐飛的,信上說前日忽見空中有袁鷹飛過,心下大疑,這袁鷹乃西涼官軍用來傳遞情報和軍命的工具,只在西涼北部有少量,且大部分都已被西涼朝廷捉捕,在西涼都極為罕見,如何會在這齊州境內發現?當下取來巨弓將其射殺,卻發現鷹爪之上竟是西涼使臣洛丁傳給西涼大將雲中舞的密報。韓自在看過密報後,立馬修書一封,連同那袁鷹以八百里快馬密報送來齊州城。
歐飛看完韓自在的信遞給盧峻和費寧後又拿起那張較小的信看起來,卻見信上僅十六字:“廣德公主確在齊州,屬下正在等待機會。”想來這是數日前洛丁見過廣德公主後所發的。
費寧打開那大盒子一看,確是一隻大得驚人的巨鷹,而鷹的脖子有一明顯的血洞,想來韓自在便是以弓箭射中這袁鷹的脖子使其斃命的。
“怪不得前幾日我總見空中有一隻老大的鷹在府頂盤旋,想不到竟是西涼賊人的傳報工具。西涼人倒也算了得,竟能馴養這等異獸來替他們傳遞消息,袁鷹的速度定是比一般的信鴿要快上許多倍。不過這袁鷹飛得如此之高、之塊,韓自在還能一箭射穿其喉嚨,武功實在是高得驚人。”盧峻一便察看著已開始腐爛的袁鷹屍體,一邊說道。
“西涼人以袁鷹傳信,本就是為免飛禽被人射殺,密報落入敵手,但沒想到竟遇到韓自在這等高人,也算這只袁鷹倒楣吧。唉,不過可惜這八百里加急慢了點,也是我們太過大意,公主最後還是在我們眼皮下沒了。”歐飛無奈歎道。
“不行,我們一定得把公主找回來•!”費寧一把拿起桌上的斷刀後往門口走去。
盧峻見狀提了提腰上的佩劍也欲跟著費寧出去,卻被歐飛叫住,“盧將軍,費將軍從正面去追公主,你直接到齊州和西涼的邊境去,通知那便的當地駐軍,搜查過往行人馬車。”
盧峻點了點頭,也離門而去。
歐飛望著盧峻的背影輕歎一聲,廣德公主此舉本來對他來說是輕鬆了許多,在西涼同齊王的合議上這最後的阻礙也沒了。但想到廣德公主那不食人間煙火般的絕世容顏,以及在與西涼合議這一事上所表現出的蘭心惠質,他又不忍心廣德公主便這樣落入到西涼那狼窟虎穴之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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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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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6 01:57 PM
第八卷 城下之盟 第七章
五鱗二十九年四月七日。寒冷的冬天已經過去,春天開始降臨瓜州大地,萬物已經慢慢復蘇。
清晨,望著屋外淅淅瀝瀝的雨點,我的心中煩悶不已。自從那日同雲中舞城下一談之後,西涼軍便再沒給過我們什麼消息,而山和城中原本就不多的糧食也已是快要消耗殆盡。若是再這麼耗下去,不消雲中舞動手,我們這幾萬人便要餓死在這山和城內了。
看來,這雲中舞是想等我屈服。但是她恐怕錯了,要以姐姐的終生幸福去達成這一合議,這樣“賣姐求和”的事情,我做不出來。
“吭哧吭哧”護甲被雨水淋濕後互相摩擦的聲音傳入耳中,我將目光從窗外收回,望向門口。
已如落湯雞一般的鐵寒提著一雙滿是泥土的靴子,光著一對同樣沾滿泥水的腳丫踏入了我的房間。山和城是小城,不似齊州城那般有石頭砌成的街道,路全是土路,經過幾日雨水的沖刷,早已是泥濘不堪了。若是不小心,一腳踩中軟泥坑便能陷到膝蓋。
“王爺,雲中舞又來了。”鐵寒一抹臉上的雨水道。
我微微一縮瞳孔,扔給鐵寒一條幹毛巾,道:“還是十一個人在城下?”
“不,”鐵寒看了我一眼,我的心揪了一下,因為我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擔憂,“雲中舞帶了大軍,就在城下,密密麻麻的,……不過沒有看到攻城器械,也沒有雲梯,應該不是要攻城。”
“帶了大軍?”我**了**略顯乾燥的嘴唇,嘿!雲中舞終於要來攤牌了,不過,她似乎很有自信我會答應她的協定。
我輕輕撫摸著床邊的黑狼甲,那上面還有那日同西涼人作戰時所留下的血漬,右肩的甲葉向外翻開,配著胸口那狼頭護心鏡,便如一只撐開的狼爪一般。
“鐵將軍,我們還有多少馬?”穿好黑狼甲,帶上頭盔,提起黑狼槍後我對正在穿靴子的鐵寒問道。
鐵寒聞言,一臉的尷尬,“王爺,這……城中糧食不足,馬匹大都被……”
“本王知道,人當然比馬重要,人都餓死了,還要馬做什麼。我是問,沒被吃掉的戰馬,還有多少?”
“沒……沒了。”
“什麼?!”我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鐵寒,雖說我們目前確是糧食緊缺,但連大米都還有剩餘,怎會把馬匹都全宰了吃了?
“王爺,這山和城內只有那麼點糧食,並沒有草料,我們又出不得城,那些馬早都餓的不行了。我看著與其讓那些馬都餓死,不如全都宰了做成醃肉……”
“好了,本王知道了,你做的沒錯。”我深吸了口氣,道:“去把所有能戰鬥的士兵召集起來。我們到城頭上去。”
踩在泥濘的街道上,我才明白,鐵寒剛剛脫了靴子走路是多麼的正確,這可惡的泥土便如漿糊一般粘人,一不小心靴子便會被吸在地上,若是用力拔,只能是把腳從靴子裡給抽出來。一路上就這麼都是這麼坑坑窪窪,我真是感歎,這山和城實在是比齊州一般的小村鎮還要差勁,一下雨便成沼澤地了。
當我來到城頭時,再度脫去靴子光著腳的鐵寒已是將幾千還能戰鬥卻也同樣是光著腳的黑狼軍整備好了。看著一雙雙充滿鬥志的眼睛,我心頭一熱,舉起手中的黑狼槍,默默地望著這些從齊州追隨我而來的勇士們。
“哐!--”八千多把鋼刀一齊出鞘,八千多把鋼刀閃爍著八千多道寒光,所有黑狼軍士兵皆將他們的鋼刀舉在頭頂,他們以行動表示了他們對我誓死的追隨。
一切盡在無言中,知道雲中舞帶著大軍來到城下後,他們應該也都知道了我的用意,這戰前最後的動員便是以無聲開始,以無聲結束。我看到八千多黑狼軍士兵的後面,竟還有數百名手持各種簡易武器的山和城百姓,想來他們也是預感到,今天便是最後的決戰之日。
回身看著山和城下密密麻麻的西涼騎兵,我的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輕鬆,既然“賣姐求和”的事情我做不出,那同雲中舞之間亦就只有一個解決辦法了。和未能成,便只有一戰。山和城外同山和城內一樣,泥濘不堪,黃色泥土夾雜著雨水,實在是最好的陷阱。之前我還擔心我們沒有騎兵,若是最後西涼人攻破城池,我們無牆可依,無法擋住他們的騎兵列陣。不夠現在看來,要擔憂的恐怕是雲中舞了,如此泥濘的路面,西涼的騎兵軍團要是敢集體衝鋒,不摔個一塌糊塗才怪。
“雲將軍,你終於是想起本王來了啊?”我站在城頭那面血色狼頭大旗下,沖著城下喊道。現在我又深深地感到沒有內勁的痛苦了,離得老遠要想讓別人聽到自己的聲音還得扯著喉嚨大喊。
“中舞怎敢忘了王爺呢,只是時機未到,所以才一直沒來見王爺。”看看,雲中舞說起話來稍稍用上那麼點內勁便可將聲音平和地傳過來。雖然他話語間似乎有點曖昧,但在場的,無論是西涼人、齊州人還是瓜州人,都明白雲中舞此言的含義。
手掌輕輕摩挲了黑狼冰冷的槍身,從槍身傳來的那股涼意讓我的心中莫名地亢奮起來,我很喜歡這種感覺,它能讓我發揮出超常的戰鬥水準。雨忽然停住了,但是空中仍未散去的烏雲卻告訴著我們,這場雨並未真正結束,正如這場戰爭一般。
“那倒是有勞雲將軍惦記了,不知將軍此次帶這許多人馬前來,是何用意?”我向西涼軍的後軍瞟了一眼,又道:“不知本王的那幾萬兄弟,可過得好?”這幾日春雨連連,晝夜溫差變化也大,西涼人在城外紮營,住宿的條件當好不到哪去。而這近四萬的黑狼軍士兵,對西涼人來說亦是個不小的負擔,不僅要供吃供喝還要時刻防止逃跑,若是一下子這四萬多人在西涼的中軍大營中鬧了起來,那可也不是說笑的。所以雖然這雲中舞曾說過會好好對待他們,但我還是不禁要為他們現在的處境和待遇感到擔憂。
“王爺放心,中舞說過的話向來是算數的。只待同王爺達成合議後,我們便會將他們交還給王爺。不過,現在還是先請王爺看幾個人。”
我聽得雲中舞的話,心中又是大罵,這女人卻又是拿了我什麼把柄在手,這麼確定我會答應那合議的條件。隨即心下一驚,想到了姐姐,趕忙向雲中舞軍中稍稍分開的那條縫看去。卻是看到了兩個躺在擔架上的大漢。強壯的身材、黝黑的臉龐、寬厚的嘴唇、光禿禿的腦袋瓜,那個黑膚光頭的大漢赫然便是我的部下甘達爾,而另外一個腦袋被裹了幾層紗布的大漢此時再細看一下,不是狄窪川又是誰。
我的心登時涼了半截,想不到他們兩個也被雲中舞給擄了去?不對啊,按時間來算,雲中舞是不可能來得及翻過屁股去打狄窪川他們的。想了想又明白了過來,定是雲中舞通知了沿溝鎮附近的西涼軍前去圍剿,他們兵敗被俘後又專門送到了這山禾城下,想來是為了加大讓我屈服的砝碼。
看到狄窪川和甘達爾被抬出西涼大軍之中後,便轉動眼珠一直看著山禾城頭上的我,身體卻是一動不動,我心中頓時明瞭,他們定是被點了全身的穴道,連啞穴都給點了。不過當我遠遠地感覺到兩人堅定的眼神後,我又是心頭一喜,他們的這個眼神向我說明了,西涼人在沿溝鎮的糧食已經成功地被他們給搗掉了。如此一來,沒了最後糧草支援的雲中舞,便真的不得不迅速撤會西涼了。否則以這十萬大軍、數萬匹戰馬和許多的戰俘所耗的糧草速度,用不了多久他們便要彈盡糧絕走投無路了。況且,瓜州境內的西涼大軍可是不止這十萬,他們可也要吃飯……。現在就是不知荊炎在瓜州城幹的怎麼樣了?
我微微一笑,道:“雲將軍,你們西涼軍在瓜州的補給站已是盡數被毀,不知你決定幾時退兵啊?”
雲中舞亦是淡淡一笑,從身後一名騎兵手中接過了一把銀色的十字長槍,在手中把玩起來,“王爺可真是好心機啊,一便在此同中舞談判,一便卻是派人去襲擊中舞的糧食重地。不錯,沿溝鎮確是被一把火給燒了個乾淨,但是西涼軍在瓜州的補給源可是沒有斷。”
“哦?雲將軍此言又是何意啊?”雲中舞在瓜州的三大糧草集結地明明都被我們毀了,她卻又哪還有什麼糧草補給源?難道從西涼國內雲嗎?不過此時我的目光卻又是被她手中的那把十字槍所吸引住了,因為我總覺得這槍有一種讓我熟悉的感覺。
“王爺可聞兵書有言: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糧不三載,取用於國,因糧於敵,故糧食可足也。我於瓜州的三處糧倉所存之糧皆是取自瓜州,如今被王爺燒了,也算不得如何心疼。反正我們是取糧於民,只要這瓜州還有百姓,我們便不愁沒有吃的,瓜州人有的吃,我們便有的吃。”雲中舞將那把十字槍往地上一插,說道。
我心下一驚,這雲中舞的意思,顯然是我毀了他們的糧食集結地,他們便就地尋找瓜州百姓,搶奪他們的糧食,怪不得雲中舞不似西涼王那般嗜殺,她竟還想瓜州百姓當她們活的補給源?!再一看那插在雲中舞馬便的十字槍,我頓時想了起來,那便是荊炎的“斷魂”!
難道荊炎也被他們捉了?可是為何她不如狄窪川和甘達爾一般押出來“現”給我看?我心中忽然湧起了一個不好的念頭--難道荊炎被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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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6 02:14 PM
第八卷 城下之盟 第八章
“雲中舞,你們把荊將軍怎麼了?”我沖著雲中舞大吼道,我背後城內已列好隊的黑狼軍士兵們聽得我語中含怒,皆是拽緊了刀柄,一時間“滄啷滄啷”刀片相交所碰出的鐵器聲此起彼伏。
雲中舞依舊把玩著手中的十字長槍,自語道:“十字斷魂,奪命飛將。瓜州的斷魂飛將確是名不虛傳啊,這槍,也確是好槍。”
聞得雲中舞這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席話,我是氣不打一處來,“姓雲的!今**帶了這麼多人來山禾城下,到底要怎麼辦,你便劃下個道來吧,少在那跟本王打哈哈了!本王沒讀過多少之呼者也的聖賢書,你放的那些狗屁,聞不出多少味來!”
雲中舞隨手一甩,手中的十字長槍整個十字槍頭皆“噗”一聲地沒入了泥中,抽出得勝鉤上的銀槍,一指躺在地上擔架中的甘達爾和狄窪川道:“殿下,你派人襲我糧草,攻我後方,如今皆被我所破,不知殿下是否還有更厲害的招數未使出呢?”
“哼!”我之是瞪著雲中舞怒哼一聲,卻並未答她所問。就在這時仇笛和鐵寒也走上了城樓,跟著他們一齊上來的有數百名弓箭手,一登上城樓便迅速地在原本的弓箭手旁邊架弓搭箭,蓄勢待發。
“王爺,總共有八千八百六十七人可以作戰。另外還有五百二十六名山禾城百姓自願加入,我們勸也勸不動。”鐵寒來到我身便小聲地彙報道。
“便讓他們加入吧,西涼人破城之後必會對山禾城進行屠城,與其到時候手無寸鐵被屠殺,倒不如現在讓他們拿起武器反抗。”
“殿下,若是沒有其他招數對付中舞了,那我們便再好好談一談,如何?”雲中舞把長槍橫在了馬背上說道。
“本王已經說過了,若是以本王的姐姐嫁入西涼為前提,那這協議本王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的!”
“殿下又何必如此執著呢?既然木已成舟,西涼同齊王也算有了姻親關係,何不就此結為同盟,也可讓遠在涼城的廣德公主能夠放心。”
“什麼?!你說什麼‘木已成舟’,什麼‘有了姻親關係’,什麼‘遠在涼城’?雲中舞,你給本王把話說清楚!”我心頭一跳,撐著牆垛對雲中舞吼道,身旁的鐵寒和仇笛趕緊扶住了我的雙臂。
“哦,對了。殿下這段日子一直在山禾城中,不知道這事也算正常。”雲中舞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讓我恨不得馬上給她鼻子上來兩拳,“便是在前日,廣德公主已是在涼城同三王子舉行了大婚,現在廣德公主已是我西涼的准王妃了。”
“哐!”我的手一松,黑狼槍從我手中順著牆垛滑到了地上,重重地砸到了我的腳尖,但是我卻感不到絲毫的疼痛,在聽完雲中舞最後一句話後,我的腦中已是空白一片。
“殺,殺,殺……殺!他媽地給我開城門,殺!”我一把推開鐵寒和仇笛,操起地上的黑狼槍便欲往城樓下奔去。我現在滿腔的悶火,我需要**,我需要殺戮。
“王爺,冷靜啊,王爺!此時若是開城門沖出去正是中了雲中舞那婆娘的詭計啊•!”鐵寒死死地抱著我的腰喊道。
“王爺,雲中舞所言尚不知是否屬實。”邊上仇笛的一句話頓時將我燃起的心火澆滅了一半,是啊,這雲中舞所說還未知是真是假,我已先亂了陣腳,這不是正中了他們的奸計嗎?
我回頭一看城下,雲中舞果是含笑地望著我,那眼中的嘲弄之意不言自明,我心中剛平息下去的怒火騰地又升了起來,不過卻不似剛剛那般衝動了,冷冷地望著雲中舞,道:“就憑你這一句話,又怎叫本王相信?”
“早知王爺會有此問,中舞已是請人以神鷹傳信請公主寫了一封信給王爺,這便請王爺親自察看。”雲中舞說罷從左旁的騎士手中接過一把銀色大弓,再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縛在箭頭上,彎弓搭箭對準了我。
“砰•!”地一聲巨響,即便是我遠在城頭也感到了耳鼓微震,鐵寒和仇笛皆小心地護在我身旁,長箭快如一道閃電,瞬間已是到了我的面門。
“王爺小心!”鐵寒一把把我推開,仇笛則立時伸手去抓那箭身,但那箭竟如突然定格一般滯了一下,然後垂直落在了地上。鐵寒和仇笛對視一眼,皆是滿臉的驚訝之色。我彎腰拾起弓箭,並未說什麼,雲中舞的這一招比之那日齊州城下何飛平擲石子的招數還要高明上數倍有餘,但此時的我已是沒有了心情去計較雲中舞武功的好壞,急急地解下縛在箭頭的信,迫不及待地打了開來。
映入眼簾的確是姐姐那娟秀卻不乏大氣的字體,自小便跟在姐姐身邊,她的字我自是決不可能認錯。但是這了了幾字,卻是看得心酸不已。
“李琅吾弟:
姐今日已于涼城同西涼三王子完婚,三王子一表人才,對姐亦算相敬如賓,但在婚宴上未能見弟一眼卻實是不小遺憾。
吾與汝自小相依,姐弟之情已是不必言表。今聞弟被西涼大軍圍困於山禾城,姐心中焦急不已。雲帥後傳信于姐,請姐起書一封于弟,望汝能以瓜、齊二州百姓,西、齊兩方士兵的生命為重,化干戈於玉帛,訂下盟議,各自退兵。
弟身為天朝皇室子孫,自是當以天下蒼生為重,以國家社稷為先,切不可因私情而義氣用事,否則為姐決不饒汝!
因時間倉促,千言萬語只能數言相表,望弟莫讓姐失望。
姐在西涼一切諸好,勿念!”
看完手中的信,我只覺鼻頭一陣發酸,若是我能流淚的話,此時應早已淚如雨下了。從姐姐的信中來看,她確是在西涼了,不過她給我寫的信卻從來不會如此文縐縐的,此次故意如此,應是有欲蓋彌彰之意。再看了一遍信,我知道姐姐在信中示意我莫吃眼前虧,要我同西涼人議和,以圖日後反攻。又要我不要顧及到她在西涼,凡事儘管去做便是。
我頹然歎了口氣,眯起雙眼望向遠處同樣注視著我的雲中舞。
“轟--”一聲震撼大地的雷鳴過後,豆大的雨點開始襲擊城上城下的士兵。“啪嗒啪嗒”雨點拍在鎧甲上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急,漸漸地,雨中的能見度已是下降到了數米。百米外的西涼大軍蒙蒙朧朧的只剩下黑乎乎的一片,我趕緊將姐姐的信塞進鎧甲的裡衣中,但還是被打濕了不少。
“殿下,您好好考慮一下,待雨停之後,中舞再來城下相邀。為了表示誠意,這位狄將軍和甘將軍便先交還殿下照顧了。”磅礡的雨聲中傳來雲中舞的聲音。隨後我們在城樓上便看到八名西涼士兵小跑著抬著兩副擔架放到了城門前,又迅速地撤走了。緊接著眼前那一片黑色也慢慢地減退,聽聲音,我們知道是西涼騎兵在撤退。看來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確是打亂了雲中舞原本的計畫,也使得我有時間好好的重新考慮一下目前的處境。
“快去把甘達爾和狄窪川抬進來!”我轉身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對鐵寒喊道。事實上我明白,雲中舞放甘、狄二人回來便如打了個耳光後再給你點甜頭,穩住我的心緒以免我做出魚死網破拼死一博的事來。況且,把他們放回山禾城,實際卻也如從一個小籠子放到了一個大籠子一般,同樣逃不出他們的掌控。不過他們二人的到來,卻是可以讓我知道一些外面的事情。想來這也是雲中舞故意所為,讓我“審時度勢”,“認清”目前的狀況,同她儘快地達成協議。
一轉身,卻是見到八千多以及那數百山禾城百姓都還一臉堅定地站在雨中,提著手中的武器,等待著我的命令。我心中湧過一股**,忙叫仇笛傳命令下去,全軍回營休整,給淋過雨的士兵和百姓都做上一碗生薑湯。其實,山禾城中的黑狼軍士兵基本上都住在了百姓們自願騰出的房子裡。有的實在住不下的,更是有百姓自發地為他們搭建臨時住房,實可稱得上是軍民一家。
由於城內沒有林木,又剛剛才過了冬,所以木炭幾乎用用盡了,而這幾天又陰雨連連,乾柴都不是很多,皆被用來燒水做飯了,我們不得不換上幹衣後連澡都沒洗便忍著寒氣聚在一間不大的房間中。房間內擺了張大床,床上並排躺著包滿了繃帶,剛剛換過濕衣,擦過身子的甘達爾和狄窪川。兩人身上受了多處嚴重的創傷,特別是狄窪川,山禾城裡的大夫給他拆開額頭的繃帶看了下,眉骨都裂開了,似是被鐵錘之類的重物砸過,再加上剛剛被雨這麼一淋,都已經發起低燒來。
“他們的情況怎麼樣了?”我穿著一件寬大的布質長袍端坐在一屋子的正中,手中握著的卻是姐姐給我的那封已變成一堆紙泥的信。
“喝過王爺說的那生薑湯後,甘將軍和狄將軍的燒已經開始退了,只是他們身上受的傷都挺重的,需要一段長時間的調養才有可能痊癒。”鐵寒看了眼我手中的紙泥,又道:“王爺,公主……”
我一抬手阻住了鐵寒下面的話,微閉上了眼睛,慢慢地說道:“依這封信來看,就算姐姐不在西涼也必在雲中舞他們的手中。況且我們又有那麼多士兵也還在西涼人的營中,為今之計只有先假意同意議和,再謀其他出路。”頓了頓又道:“鐵將軍,你說……本王是不是太自私了?”
“齊……齊王兄弟。”就在這時,床上的狄窪川醒了過來。
我睜開眼睛,起身走到床邊,握住了狄窪川的手:“狄大哥,你怎麼樣了?”
“齊王……兄弟,我沒事,聽說,雲中舞要和您議和?”狄窪川的一隻眼睛由於眉骨受傷的緣故,也被繃帶遮了起來,現在只留一隻眼望著我。
我點了點頭,將雲中舞所提出的條件一一告知狄窪川,並將敵我雙方此時的實力對比及西涼手中有我們近四萬士兵和兩名高級將領的情況簡略地說了一遍。我知道,狄窪川本是瓜州軍的人,對瓜州、對西涼人的瞭解遠比我多的多,將情況告訴他,或許他能給我提出什麼意見呢。想來他這麼問我,應該也是如此用意。
狄窪川皺著眉頭道:“五萬匹大宛馬?這雲中舞倒是夠陰的。”
我聞得狄窪川此言大感奇怪,道:“狄大哥認為雲中舞會給本王五萬匹劣馬?”
狄窪川搖了搖頭道:“若真是劣馬,那倒也好處理了。雲中舞應是給王爺純正的西涼大宛馬。”
“那……狄大哥此言?”旁邊的鐵寒和仇笛也是一臉的疑惑望著狄窪川。
“西涼純種的大宛馬不僅強壯高大,而且衝刺力爆發力極強,是中短距離騎兵衝鋒的最佳選擇。但是瓜州與西涼相接壤,無論是語言還是風俗都是大為相似,為何瓜州的宛馬卻比之西涼大宛馬差那麼多?”狄窪川說到這抬起頭看著我們。
我們三人皆是一臉“知道還要你說”的表情,催促著狄窪川不要賣關子繼續說下去。
“因為西涼真正純正的大宛馬只在西涼北部陵河一帶有產,西涼國內的大宛馬也都是出自那裡。不僅如此,西涼絕大部分的騎兵軍團、騎兵訓練營、軍事集結地、大型馬場和牧場也皆在那裡。”
“哦?”我已是隱隱聽出了什麼,心頭一動,示意狄窪川繼續。
“之所以會如此,主要便是西涼純種的大宛馬都只吃陵河一帶所特產的一種‘焉飛草’。這種草就陵河附近有大量生長,其他地方都活不了。而西涼的大宛馬便是發源於斯,吃著那‘焉飛草’長大的,而歷來西涼純種的大宛馬也都只吃這種草,就算是餓死也不吃送到嘴邊‘焉飛草’外的其他草料。不過這‘焉飛草’也確是極品的營養草料,不僅馬愛吃,牛羊也喜歡吃,這種草料餵養大的牛羊皆比其他牛羊要高壯得多。當然,因為這些草對西涼大宛馬的重要性,並沒有多少其他牲口有權利跟他們爭草吃。”
聽到這裡,我已是明白為什麼雲中舞會那麼好心地要給我五萬匹純正的西涼大宛馬了。到時候我得了馬,才知道那些馬有這麼個鬼嗜好,那我豈不是還得常年向他們買草料?若是我不買草料喂這些馬,五萬匹大宛馬用不了多時就會通通餓死,想來我也忍不下這個心。嘿,到時候我可就不是一次性的冤大頭,而是常年的冤大頭了,怪不得雲中舞一點都不擔心那預付外的一千五百萬兩黃金。
“‘焉飛草’?這名字還真夠鳥的,這世上真有那麼神的草嗎?那不是隨便抓些馬去西涼陵河邊一放,過個幾年都成極品馬了?”鐵寒一臉的懷疑。
“嘿,馬可不是喂的好了就能成極品馬。這跟馬的品種有關,就如你再怎麼給豬吃好東西,它也只能是長成個供人食用的肉球一樣。至於這‘焉飛草’是否真有這麼神奇,你今後若有機會到西涼陵河瞧瞧,或是問問西涼人甚至瓜州西北的牧民便知道了。”狄窪川並不介意鐵寒的質疑,笑了笑說道。
我左手拖右肘,右手撐著下巴,皺了眉頭想了一會,道:“既然西涼的大宛馬都得用‘焉飛草’才能喂,那雲中舞這幾十萬大軍中的十幾二十萬匹大宛馬,不也都得從西涼國內往這邊運草料才能喂的飽?”
“而且每天的消耗非常大。”一直默不做聲的仇笛也冒出了一句話。
“草料和糧食不一樣,放久了就不能給牲口吃了。看來西涼人應該有一條從瓜州到西涼的運輸線,專門運送這些草料。不過馬匹可說是西涼騎兵軍團的頸椎骨,他們的重視程度自是不必說,定會有不少軍隊護送這些草料。”我輕輕地摩娑著下巴上微微冒出的細胡茬說道。
“沒錯,但現在情況有變,南侵瓜州的西涼大軍準備撤回西涼了,而且他們的雲中舞主力大軍又在這圍困我們,北面草料的運輸線的防禦定然會有所鬆懈,若是我們能在雲中舞撤軍前斷了他們的草料運輸線……”鐵寒若有所思地接道。
看著我和鐵寒一說一劃地在那打著雲中舞大軍草料的主意,道:“我們現在還被人家包圍在這小城裡呢,哪都去不了,憑什麼斷人家的草料補給線啊?而且,我看也不用去費那個勁,咱們不是都把他們三個糧食集結地給端了嗎?我和甘將軍在那雲中舞營中的時候看到,他們大軍中的糧食似乎已經開始短缺了。”
我將雲中舞那番“取用於國,因糧於敵”的鳥話再重述了一遍,狄窪川卻是咧嘴一笑道:“這雲中舞不過是在打腫臉充胖。雖然他們西涼人確是每每從被入侵的國家索取糧食以供征戰。但她三大糧食集結地被毀,數十萬大軍所需的糧草可不是一點半點,他便是要搶,也不是一時三刻搶得夠的。何況,現在瓜州各地都已是義軍四起,他們如此作為更是激發了百姓的抵抗,如此一來,他們也就更加地搜刮不到糧食了。”
我點了點頭,“看來雲中舞確是挨不住了,光我們在西涼軍營中的幾萬士兵,每日所耗的糧食就夠他們頭疼的了。”
“對了,齊王兄弟,這次我和甘將軍在雲中舞軍中,看到了位故人。兄弟若是有辦法,請一定要將他從雲中舞手中要回來呀,且此人亦是非常人才,特別是對付騎兵別有一套。西涼栽在瓜州城附近的五萬多人中便大都是他所帶部隊殺的。”狄窪川忽然握緊我的手說道。
我還未答話,身旁的鐵寒已是激動地道:“可是‘飛蝗’馬飛馬將軍?”
狄窪川意外地看了眼鐵寒道:“鐵將軍也認識阿飛?”
“真的是馬將軍?他沒死?!那太好了,王爺,這馬將軍可是個人物。在瓜州那是鼎鼎有名的抗西大將啊,我在齊州時便經常聽得他的大名了。本來聽聞瓜州城破後他就被西涼人殺了,沒想到竟還活著!王爺,你可一定要將他從雲中舞那婆娘手中要回來啊!”
看著一向自傲的鐵寒激動的樣子,我不禁對這個馬飛充滿了好奇。齊州的兩大鄰國西涼和胡蘭都是大陸上的軍事強國,他們亦都有一個共同的軍事特點便是--軍隊中皆以騎兵為主力。若這馬飛真如狄窪川所說,對付騎兵別有一套的話,那倒對我確是一大助力。
“唉,他雖然沒死,不過卻是比死還要不如。”床上的狄窪川忽然歎了口氣說道。
“難道……馬將軍受刑了?”其實我也早該猜到,馬飛若真是如他們所說那麼強悍,西涼人抓了他卻又沒將他殺死,那定是會慢慢地折磨他以瀉恨了。
“他的十跟手指,十跟腳趾全部被絞爛了,膝蓋骨也被除了去。這輩子是沒法再上馬背了,不過他那些反騎兵的戰術卻都還在。”狄窪川一臉的悲憤之色。
“他奶奶地雲中舞!我非扒了這婆娘的皮不可•!”鐵寒憤怒地一錘床沿咬牙道。
“唔,老寒,呃……煙鬼!你怎麼跑我床上來了!?”鐵寒的這一錘卻是把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甘達爾給震醒了。
狄窪川臉上的眼睛鼻子嘴巴暫態就擠到一起了,忍著額上傷口的痛橫了一肘子砸了甘達爾一下:“你個大黑頭,就不能小點聲,老子耳朵都給你震聾了。”
“**滴!你怎麼跑我床上來和我一起睡了?你這老煙鬼不是和那冷面人一樣有不良嗜好吧!我老甘可是只喜歡加默大姑娘!”甘達爾一便嗷嗷直叫,一邊還不斷刺激著已氣得鼻子歪了的狄窪川。卻沒有發現站在床便的仇笛已是一臉的鐵青。
“對了,你們可有荊大哥的消息?”我制止了剛一睡醒便精力過盛的甘達爾問道,看來那生薑湯的效力果然強,看兩人的樣子燒應該已是基本退了,特別是甘達爾,若不是還纏著一身的繃帶,早便似沒事的人一般了。這加默人的恢復能力果然是強得不一般。
“荊兄弟那邊到底是怎麼樣我們也不清楚,不過看雲中舞手中的十字槍,確是他的。怕是……”狄窪川此言一出,屋子裡的氣氛登時沉重了起來,眾人臉上皆暗淡了下來。
“好了,不是還沒確認嗎?或許荊大哥成功逃脫了,只是兵器恰好落入了西涼人的手中。”我掃視了眾人一眼,轉移話題道:“你們是怎麼拿下沿溝鎮,又怎麼會被西涼人抓住的?”
聽完甘達爾和狄窪川對沿溝鎮一戰的回述,我才知道。原來雲中舞一早便通知了沿溝鎮周邊的虯龍城和青城所駐紮的數萬西涼軍前往沿溝鎮增援,而沿溝鎮原本的守軍也加強了守備,等候著狄窪川他們的到來。不過當狄窪川他們達到沿溝鎮時,虯、青兩城的援軍還未到達,狄窪川果斷地下令速戰速決,以火攻逼得沿溝鎮的西涼軍不得不與他們正面決戰。但就在狄窪川他們已占得優勢時,忽然趕到了數千不知哪冒出來的西涼騎兵,一下將他們的陣形沖亂了開。再然後便是虯、青兩城的兩萬五千援軍到來。登時成了單方面的屠殺,義軍和所剩的黑狼軍大部分皆被無情斬殺,連甘達爾和狄窪川都無奈被俘。不過因著他們之前所設下的巧計,沿溝鎮內的糧草已被燒了個七七八八。兩人又說這沿溝鎮那日一次性送出了數批為數不少的糧草,看來是送往周邊各個細糧軍集結地,準備做撤軍時的食糧,但因為那時是白天,他們怕暴露目標,所以並沒有襲擊這些有數千人組成的大型運糧隊。
“想來那些糧食也有一部分運到了山禾城,否則雲中舞大軍憑什麼同我耗了近半月?”我輕敲著桌面慢慢地在腦中整理著從狄窪川和甘達爾兩人那得到的外界消息。
“不知西涼國內到底出了什麼事,逼得雲中舞竟要將瓜州這塊到口的肥肉再吐給我,還怕我嫌她口水,不要她的。”眾人聽得我這番比喻皆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可能是蕭牆禍亂,可能是有人造反,也可能是周邊的小國趁雲中舞南侵時向西涼復仇。”狄窪川分析道。
想到了蕭牆禍亂,我又想起了前不久胡蘭的汗王呼列薩克敦駕崩,他的四個兒子互相爭鬥,險些自相殘殺的事情。不過最後一個玉晴公主就搞定了一切,將四個王子都團結起來共同平定燕雲草原的部落叛亂。不知西涼王是否也突然駕鶴西遊去了,他的那幾個兒子是否也為了個王位而打得不亦樂乎,而西涼又是否有玉晴、金晴或是銀晴什麼的公主。
想到這,我忽然想起了姐姐,若非天朝國內現在的朝政皆被奸臣所把持,皇帝老頭又整天趴妖女肚皮上不肯議政,姐姐也定會是個廟堂之上的女豪傑,絲毫都不會比那沙場上的雲中舞、胡營中的玉晴公主要差。
姐姐,你真的在西涼嗎?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10-6 02:25 PM
第八卷 城下之盟 第九章
“劈啪劈啪劈啪!……”一串又一串的鞭炮聲、鑼鼓聲、喇叭聲、喧鬧叫好聲在李玲耳邊響起,但十二人大轎上的李玲卻對這些雜音充耳不聞。她的身雖然到了涼城,但她的心卻留在了齊州,飛到了瓜州,尋找著弟弟李琅的蹤跡,尋找著心靈最後的依託。
五鱗二十九年四月五日,西涼王三王子淩玄鄴同天朝的廣德公主李玲在涼城舉行婚禮。
雖然現下三王子淩玄鄴並不是很得西涼王的寵愛,但畢竟是西涼現今僅剩的兩位王子之一,婚禮自是簡單不得。按照西涼王家的慣例,在婚禮酒宴前,新郎需騎馬護在坐於十二人大轎中的新娘遊街,在這之間,若是有人前來搶親,那婚禮便不得進行,除非新郎能將搶親之人打退。西涼人的好武鬥狠從此一點便可看出。不過,今天行婚的是西涼王室,當今的三王子,旁邊又有數百“彪馬軍”護送,這搶親對於淩玄鄴來說,想來是不必擔心的了。
涼城的大街邊、兩旁的高樓上都已站滿了圍觀的百姓,他們都想見一見這號稱天朝皇室百年來最美麗的才女公主究竟是什麼樣的。但可惜的是,這位從天朝來的公主卻始終坐於長簾大轎中,連個手指頭都不曾露過。
剛剛在踏街之前,李玲接到了西涼大將雲中舞以“神鷹傳信”傳回西涼的一封信件,李玲看過後便應雲中舞的要求寫了封信給李琅,告訴他自己在西涼一切都好,請他不要掛懷,一切以大業、百姓為重。此時那送信的袁鷹怕是早已飛出了涼城,而她的心也同那袁鷹一起,飛向了瓜州,飛向了山禾城。
“小琅,姐姐好想你啊。”李玲慢慢撥開了轎子的長簾,抬頭看向了蔚藍的天空。“西涼的天空也是那麼的藍,但看著卻為什麼讓人那麼的壓抑。”李玲發覺自己的眼睛模糊了,當孤身來到了這西涼後,她才深切地感到了孤獨,感到了對親人、對家鄉的眷戀。原本笑纖依是執意要留下來陪她的,但她最後在入了西涼境內後還是讓洛丁派人將笑纖依送回了齊州。
此時李玲撥開車簾的那一側街道竟忽然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張天仙般的臉龐。在西涼,李玲的美要遠比在天朝時帶來更多的震撼。西涼人好武,便是女子也愛耍刀弄槍,社會風氣自古如此,這也便是雲中舞為何可成為西涼名將的原因了,若是在天朝,即便雲中舞有著不遜於男的能力,也決無法在軍中立足。因為在天朝人的眼中,這上陣打仗的事情理應由男人來做,而女人只該在家中彈彈琴、玩玩針線或是學學廚藝。也正因為如此,天朝的女子大都清秀,而西涼的女子則多數粗獷。像雲中舞,在西涼中便已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絕世美女了,不知是多少少年男子的夢中情人、心中偶像,而李玲的美貌比之雲中舞更甚數倍,氣質更是和雲中舞迫人氣勢完全不同的高貴,她的這一露面,給西涼人帶來的就不僅僅是驚豔這麼簡單了。
淩玄鄴瞥了一眼身後先是突然一片寂靜後又驚呼連連的百姓,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前日剛剛見到廣德公主時他也曾一時的失神,但是冷靜下來後,他明白,現在還不是他能夠抱著美人享受人生快樂的時候。有時,到了嘴邊的肥肉卻不能下嚥,才是最考驗人忍性的時候。而忍,對於淩玄鄴來說,卻正是拿手好戲,從童年時便開始收斂光芒的他,已經蟄伏了十幾年了,凡事的孰重孰輕他已能清醒地分清。如今,這廣德公主便是他到嘴邊的肥肉,大王子要利用公主來束縛甚至陷害他,全西涼人也正準備看他的好戲,但他卻明白,這塊肥肉是吞不下肚的。淩玄鄴也要把握住這次機會,讓廣德公主給自己帶來福,而非禍。不知李玲若是知道自己竟然被淩玄鄴在心中比做一塊肥肉是何感想,但若是讓李琅知道的話,淩玄鄴肯定會被黑狼槍戳成馬蜂窩卻是不用質疑了。
正在淩玄鄴想著心事的時候,前面忽然傳來一陣喝罵聲,緊接著便是數聲慘叫。他身後的十數名“彪馬軍”士兵立刻挺著刀盾護在了他身前,搭起了盾壘。而兩側的弓箭手也立刻在盾牌的掩護下彎弓搭 箭,瞄準了前方變得混亂的人群。這一切僅在瞬息間完成,可看出“彪馬軍”確實不愧為西涼皇家的護衛隊,不過也由此可想到,前面闖入的人定非等閒人物,否則開道的幾名“彪馬軍”士兵不可能會解決不了。
眾人皆將目光投向隊伍的前列,只見五名手持長矛的“彪馬軍”衛士被人推著直往後退,當人群慢慢向兩便散開,那夾著五把長矛,推著五名衛士直沖過來的大漢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但此時若是有人看向淩玄鄴的話,當會發現他的嘴角微微上翹,眼中閃過了一絲駭人的寒光。
那大漢將五名衛士推到淩玄鄴前方的盾牌壘前身形一滯,五名衛士立時飛向了盾壘。“彪馬軍“迅速地飛開一條道,五名持刀士兵將那五名吐血不起的衛士拉到了盾壘的後面。而弓箭手已是瞄準了那大漢,繃緊了弓弦,只等淩玄鄴一聲令下便將他射成刺蝟。
“嘿!俺來搶親!”那大漢對此陣勢絲毫不懼,兩手叉在胸前,濃厚的眉毛一挑,用濃重的西涼東部口音吼道。
聞得那大漢此言,周圍的西涼百姓都不禁交頭接耳起來,起先的驚慌一過,大家又變成了看好戲的心情。這數十年來,可還是第一次有西涼皇室結婚時被人挑釁搶親的情況出現,大家皆把目光從大漢身上移到了跨于馬上,英姿颯爽的淩玄鄴身上,看看這位傳聞中的“色魔”怎麼應對今天的情況。大家可都只知其是荒**無道的紈絝王子,卻不知其究竟有沒有武功,都是一臉的好奇。
淩玄鄴眼睛微微一瞟右面的酒樓,果然不出所料的看到了大王子淩玄亭正在酒樓的頂樓包間中和他手下的第一謀士丹志遠望向自己。自從淩玄鄴練了結拜三哥給他的“洹圓心法”後,身體對各方的感應力皆強了許多,剛剛便是靠著淩玄亭投向自己那惡毒的眼神而知道他的所在。
“哼,也是該**實力的時候了。”淩玄鄴心中冷笑一聲,轉眼冷視著面前的大漢。現在只消他一聲令下,這大漢便立馬會被“彪馬軍”撕成碎片,看這傢伙魯莽囂張的樣子,似乎認為剛剛能一氣對付五名“彪馬軍”長矛衛便可不把“彪馬軍”放在眼中,眾“彪馬軍”的刀盾手和弓箭手早已恨得牙癢癢,只等著他下格殺令了。
“嘿•!別人怕你這王子頭銜,俺可不怕,你若是男人便下來同俺一決生死。贏的人抱得美女歸,輸的人滾回去洗馬屁股!”那大漢一指背後的十二人大轎叫囂道。
坐在轎中的李玲聞得此言,粉白的拳頭不禁緊握了起來,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變化,當然,即便有也不會有人看的見,但那原本只有溫柔和機智的大眼睛中,卻閃過了一絲n怒意。
淩玄鄴知道,自己是可以輕鬆地下令“彪馬軍”將這搗亂的大漢解決掉,但是如此一來,一向被稱做色魔的自己定又要被冠上一個懦夫的頭銜。雖然淩玄鄴早已不在乎這些虛名,畢竟這都是他自己有意要搞臭的,但懦夫和**魔不同,懦夫會被所有的西涼人看不起,這對他以後所要進行的計畫頗有影響。所以,淩玄鄴將腰間的佩刀抽了出來,相對於天朝以劍為尊的風氣,西涼人卻是更加地看重刀。
淩玄鄴持刀在手,冷冷地盯著那大漢,那大漢也收起了囂張的笑臉,回瞪著淩玄鄴,絲毫不懼,周圍的百姓此時也停止了喧鬧,只有附近酒樓上幾聲低低的討論聲不時傳來。
“想不到,還是個高手。”淩玄鄴心中估略著對方的實力,想了想,又將佩刀插回了刀鞘。瞥了眼右邊房頂上閃過的一道黑影,露出了個冷酷的笑容。
“怎麼?怕了?”那大漢一挺胸,從小褂中露出兩塊大得像鋼盾般的胸肌,譏諷道。
“我不同死人決鬥。”淩玄鄴冷冷地說完一句話後,右手一抬,示意一旁的“彪馬軍”士兵收起防備,繼續前行。
就當所有的人都一臉疑惑的時候,那大漢忽然跪在了地上,一串串的血線從鼻孔和嘴角流下,睜得圓大的雙眼中寫滿了恐懼和驚訝,他雖然是看著坐于馬上的淩玄鄴,但瞳孔的聚焦卻不在他身上,似乎看到了什麼非常可怕的東西。
路旁觀看的百姓都呆了,雖然大家都有想過得罪這個混世魔王般三王子,這大漢是定然活不了了的。但就當大家都以為能看上一場王子為了公主而與搶親者決鬥的好戲時,那大漢卻突然莫名其妙的死了,這樣奇怪的事在這青天白日之下、千萬人眼中發生,實在不能不叫人驚訝。
坐在一旁的酒樓上,西涼大王子淩玄亭望著淩玄鄴的遊街隊伍慢慢地行遠,那大漢便如一只死狗般被拖到了街邊,等待著涼城督撫衙門的人來收屍,“志遠,這老三難道真的是在扮豬吃老虎?”等了許久,淩玄亭都沒聽到丹志遠的回音,抬頭一看,卻見丹志遠兩眼瞪大,眼、耳、口、鼻皆流出了暗紅色的鮮血,就那麼直愣愣地坐在他的面前,死相同剛剛那街道中間的大漢一般可怖。
“來……來人呀!--張同、張汗!你們兩個***給我進來,快!--”大王子撕心裂肺般的叫聲頓時響徹了整個酒樓。不過因為街上的百姓皆隨**的淩玄鄴以及廣德公主去了,所以並沒有太多人注意到這西涼的大王子在酒樓中叫喊。
酒樓的對面,一座同樣高聳的閣樓頂端,一個身穿黑色勁裝,長髮披肩的妙齡女郎慢慢地將口中含的一個小管子吐出,冷冷地望了一眼酒樓中拉著兩個侍衛一臉驚慌的大王子淩玄亭。
…………
李玲同淩玄鄴見過西涼王淩天仲和他的王后妃子後,便回到了三王子的王府--百花居,開始了正式的喜宴。
李玲很慶倖,西涼的婚宴中,新娘也是不用在前廳見客人、陪酒的,這使得她可以不必去面對那些懷著各異眼光看她的西涼權貴,不必去喝那嗆人的涼城烈酒。
獨自坐在寬敞豪華的房間中,李玲對著鏡子默默地發呆。西涼的婚禮還好不用蓋頭。李玲望著鏡子中雖顯憔悴卻依舊美麗的臉龐悶悶地想道。
“鏗--”一聲清脆的金屬摩擦聲響起,卻是李玲拔出了一把小金刀。這是五鱗帝在李玲五歲生日時送給她的,當時五鱗帝親切的話語至今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玲兒,這把小金刀是父皇特地命工匠為你定做的。等你長大以後,有了心上人,便把這把小金刀送給他,讓他做你的金刀駙馬。”
“謝謝父皇,父皇對玲兒真好!”
…………
不知不覺間,李玲已是淚流滿面,珍珠般的淚珠滴在了泛著金黃色光芒的刀身上,似要把那黃金也融化掉一般。
這把小金刀李玲一直都貼身藏著,來西涼後並未有人敢搜她的身,所以這把刀也就一直都在。雖然李玲自小到大都未有過什麼心上人,便是優秀如周易那般才貌雙全的年輕俊傑也從未使她的心湖有過一絲波動,同她最為親密的男子只有李琅一人了。按理說,嫁到西涼來也並非什麼不可接受的事情。但當她踏上了西涼的土地,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身邊沒有一個信的過的人時,她感到了孤獨,無邊的孤獨。特別是當李玲聽到周圍的丫鬟或侍女談起三王子淩玄鄴時那害怕恐懼的眼神,更是讓她深深地感到了無助和心慌。
回想自己的一生,李玲發現,二十多年來,自己仿佛生活在一個不真實的虛幻中一般。或許,這個虛幻,今日便是終結的時候了。已有死意的李玲開始輕輕撫摸著金刀的刀身,感受著刀身上那只騰飛的鳳凰刻紋,慢慢回想著二十年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
一個紮著長辮的綠衣少女趕著兩馬車歡快地跑在齊州北部的寬闊官道上,帶起了一陣陣的塵土。少女不時笑著同身後車廂內的人聊天,兩隻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就如天上的明星一般,從聲音聽來,車廂內應該也是名妙齡少女。這時,馬車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名身背奇形斷刀的少年策馬追了上來……
富麗堂皇的宮殿,雕龍鑲鳳的金琉路面,威武精神的金甲侍衛。威武殿中,如若風燭殘年的老人一般的五鱗帝端坐于龍椅上,他的腳下是金質的階梯,而階梯的末端跪著一個身穿金色綢裙的絕美少女。那少女不斷地哭泣,不斷地哀求,五鱗帝卻只是微微張開乾癟的嘴唇,看了站在殿中鐵青個臉的婁明宇一眼,吐出幾個字: “看在廣德求情的份上,改淩遲為斬首。”……
深夜,廣德公主府中,李玲在燭光下看著一封封從齊州送來的信件,眼中滿是關心和擔憂……
血肉模糊的臀背,一眼看去便知是杖棍刑罰後所致。僅七歲的男孩昏死在已哭成淚人的少女懷中……
一個看上去僅四、五歲的小男孩站在浴桶裡,另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一邊幫他擦著黝黑的肌膚一邊說著什麼。良久,那男孩咧嘴露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女孩噗嗤一下就樂了,笑得如風中的楊柳、純潔的百合一般……
七歲的李玲抱著才剛滿月的弟弟在花園中歡快的笑著,但這黝黑黝黑的小東西卻很不給面子,一雙黑碌碌的小眼睛就如兩潭被冰凍了的深水一般看不出一絲情感。李玲嘟了嘟嘴,卻是愛憐地親了親這個從一出生便不會哭也不會笑的小傢伙……
年僅七歲的李玲眨著天真的雙眼看著易麼麼手中抱著的兩個小傢伙,滿是好奇和新鮮,直到父皇帶著一個穿道士服的老頭進來……
李玲手一松,小金刀“啪”的一聲掉在了桌上。“兩個?!”李玲竟忽然想起了當初母親生下的是雙保胎,她實際應該有兩個同父同母的親弟弟的。實際李玲那時因為年齡還小,母親又剛剛去世,所以五鱗帝也只是讓人編了謊話騙了她,只是進行了淺度的催眠。而當時七歲的李玲早已能記事了,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她其實都記得清清楚楚,只是腦海中潛意識地不去回想那痛苦的一夜而已。但當今日再次回想時,那淺度的催眠早就已經沒有效果,而當時的實際情況也就真真切切地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咿呀--”房門忽然被推開,西涼三王子淩玄鄴穿著黑紅色的新郎袍帶著他的侍女素兒走了進來。看淩玄鄴的臉色,一點都沒有醉的樣子,但一身的酒味卻明顯的告訴別人,他剛剛絕對沒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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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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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6 02:36 PM
第八卷 城下之盟 第十章
“公主,讓你久等了。”淩玄鄴見李玲面前桌上的小金刀愣了一愣,不過馬上便換上了笑臉,走到李玲身邊坐下說道,素兒便站在他的身後。面對李玲這等絕色美女還能表現得如此彬彬有禮,若是讓西涼的百姓見了,定要懷疑這是否是那傳聞中的“色魔王子”了。
李玲還沉浸在剛剛驚人的回憶發現中沒回過神來,見淩玄鄴和素兒進屋來也只是看了他們一眼,並未細想為何淩玄鄴在新婚洞房之夜會帶著貼身侍女前來。
“公主,公主?”淩玄鄴看李玲的眼神有些恍惚,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叫道。
“兩個,確實是兩個。”李玲微閉上了眼睛,自言自語說道。
這下可把淩玄鄴嚇得不輕,看了邊上的素兒一眼。素兒心領神會,走到李玲身邊扶著她的肩膀用力地搖晃了兩下,大聲喊道:“公主!公主!廣德公主!李玲!”
“還有一個,他……他在哪呢?難道……”李玲睜開眼,一滴清淚劃落臉頰,“難道是父皇?”
素兒和淩玄鄴兩人聽得莫名其妙,素兒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拿著個手帕為李玲擦淚,一面不斷地說些西涼的趣聞來分散她的注意力。淩玄鄴皺了皺眉頭,獨自起身來到了門外,舉頭望著空中的明月。
不一會,素兒推門走了出來,而房內也沒了李玲抽泣的聲音。
“怎麼樣了?”
“旅途的勞頓,剛剛又好像莫名地受了什麼打擊,哭累了,就睡下了。”
“唉,怎麼會這樣,從她進咱們西涼以來咱們就好酒好肉地伺候著,也不曾有人對她無禮過,怎就突然……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難道真如那文豪所說,天朝的女人都是水做的?”淩玄鄴有些惱羞成怒。
素兒嗔怪地看了淩玄鄴一眼,幽幽地道:“女人的心思殿下哪能明白啊,公主來西涼是因天朝用來求和的政治犧牲品,後來在路上又受了那麼多的苦,一個人來到這個舉目無親的異國他鄉,她心裡能不慌,能不孤獨嗎?”
“女人?呵,我確是不懂女人的心思啊,女人的心思便比這天上星星的數目還難猜。看來你說的沒錯,這公主確是外柔內剛的個性,她是因其弟齊王才來西涼的,如今已是和我完婚,極有可能想不開尋死,剛剛我便看到她桌上的那把小金刀。還好我聽了你的話,讓你跟著一起來,不然我可不會哄女孩子。”
“哼,殿下你會不懂怎麼哄女孩子?”素兒含笑地看著淩玄鄴道。
淩玄鄴一把摟過素兒的蛇腰,道:“我就只會哄你。”
素兒嬌吟一聲倒入淩玄鄴的懷中,道:“公主的那把小金刀我收起來了,等明白咱們跟她談過後再還給她吧。”
“恩,那當然,不然這廣德公主要是真死在我府上,那她齊州的弟弟還不拿著砍刀追到西涼來劈我啊!”淩玄鄴怪聲怪氣地說道。
素兒嬌笑道:“我聽人說,那齊王李琅明明用的是槍。”
“呃……說不定他跟雲中舞那妖婆子幹完架後發現槍其實是件很不好玩的兵器,就換砍刀了呢?”
“切……我看呀,最好讓那齊王拿槍把你戳成馬蜂窩才好!”
“呵呵,我被戳成馬蜂窩?你捨得嗎?不過,話說回來,公主剛剛說什麼一個、兩個,什麼父皇什麼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啊?聽他這些話,好像她受的這刺激跟我也沒什麼關係吧。”
“當然和殿下沒關係了,剛剛你們才只算是第二次見面啊,說過的話都沒超過三句。我聽她說的那些話,好像是涉及到齊王李琅和五鱗帝之間的父子關係。”素兒側著頭在淩玄鄴懷中說道。
“哦?”淩玄鄴眼睛微微一眯,道:“關於齊王李琅與五鱗帝之間惡劣的父子關係造成的原因有兩個版本,一個是說在李琅七歲時曾因與于蓮周的義孫女于姿發生衝突,被五鱗帝杖罰,從此便搬出皇宮住入廣德公主府,據查,此事屬實;另一個說法是,李琅出生時有個老道跑去跟五鱗帝說,李琅乃是天剎星降世,會給天朝帶來無盡的血腥與殺戮,從此李琅便不得寵了。”
“恩,不過無論哪個版本,都是那五鱗帝這個當父親的不好。”
“究竟五鱗帝是對是錯,不是我們管得了和有必要管的事。不過,齊王同五鱗帝關係不好早已不是一年半載的事了,公主李玲也不該到了咱們西涼來才為這事傷心啊?”淩玄鄴一邊輕吸著素兒頭上傳來的發香一邊說道。
“這就不知道了,你等公主醒了自己去問她啊,你可是她的夫君吶!”素兒含笑地打趣道。
淩玄鄴咧了咧嘴,乾笑兩聲,無奈地道:“什麼夫君啊,那個大美人現在可是個只能看卻動不得的主,你看你不是也還叫她公主而非王妃嗎?”
“哼哼,知道就好,素兒就是怕殿下這個‘色魔王子’受不了送到嘴邊的美人誘惑,色心大起。”
“嘿,送到嘴邊的美女?送到嘴邊的美女我當然不會放過啦,不然怎麼對得起百姓送給我這‘**三魔王’的稱號呢?現在我就要把這嘴邊的美女給正法了!”淩玄鄴說罷一嘴聞住素兒,攔腰抱起她便往東面的房間走去。
…………
天還沒亮李玲便醒了,醒來後的李玲已是平復了昨晚激動的心情,開始細細地回憶起十六年前的那一夜。
“天剎星?難道便是因為這個原因,另一個弟弟便被父皇給……”李玲想到這心頭一痛,之前雖然五鱗帝將自己嫁予西涼以求和,使得她對這個自小便疼愛自己的父皇產生了隔閡,但心中依舊難以割捨那段刻骨的親情,特別是每每回想起五鱗帝在她童年時給她帶來的種種快樂。但昨夜的那段回想,卻是不得不讓她懷疑,自己的另一個弟弟、李琅的雙胞胎兄弟,可能已經在剛處出世時便被害了。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況是人,李玲怎麼都無法相信那個和藹的父皇會殺害自己的親生兒子。但從過往的種種跡象來看,那從小便無人知曉的另一個弟弟,卻是極有可能早已被父皇處死。
“怪不得那晚之後便再也沒見過清和宮的人,連易嬤嬤都未曾再見過,問起其他宮女、太監也都是不知。母妃那晚所產的是雙胞胎也被刻意隱瞞了下來。”李玲坐在床沿自言自語地說道,在她的心中,那個未知名的弟弟恐怕已經秘密地地被父皇又後是那晚的道士給殺害了。至於為什麼要如此做,李玲卻也是想不明白。
“篤篤”兩聲敲門聲打斷了李玲的思考,這時她忽然想起自己還身在西涼,身在西涼三王子的王府中。李玲腦中隱約記得昨晚淩玄鄴和那叫素兒的侍女來過,還拿走了她的小金刀,不過看起來那淩玄鄴昨晚並沒有在這房間中同自己過夜。李玲放下了吊起的心,整了整衣裙,走過去開門。
“公主,昨晚可睡的好?”一開門李玲便看到了笑得如正午太陽般的淩玄鄴站在門口,他的背後是同樣一臉微笑的素兒斷著個託盤,託盤上擺滿了糕點。
“煩勞殿下掛念,本……妾身昨晚睡的很好。”面對著這個昨日已拜過堂的“夫君”,李玲總是覺得特別的彆扭,剛剛差點就忘口稱自己本宮了。
望著眼前天仙般的李玲,淩玄鄴不禁暗想:若是能把她的心俘虜的話,那一切不都簡單了?淩玄鄴雖非真正的色魔**賊,卻也非什麼正人君子或是柳下惠,見到李玲如此美貌也是頗為心動。不過淩玄鄴倒也懂得凡事不能急於求成,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
“呵呵,公主,不請我們進去嗎?我見公主昨晚沒用晚飯,今早特地和素兒帶了些涼城名坊日月坊做的糕點來給公主嘗嘗。”淩玄鄴擺上自認為最帥的笑容說道。
李玲道了聲謝將淩玄鄴和素兒讓進屋來,此時她已是注意到淩玄鄴依舊稱自己為公主,且話語間依舊同第一次見面般客氣,只是臉上的笑容看起來讓人感覺陰陰的。雖不明淩玄鄴為何如此,但李玲卻是覺得心下平靜了許多。
淩玄鄴與李玲對桌而坐,素兒則站在了淩玄鄴的身便,一時見屋內三人皆是相視無語。
“呵,今日大清早地前來打擾,實是有事欲與公主相商。”淩玄鄴放在膝蓋上的右手拇指和食指使勁搓了搓說道。按照淩玄鄴原本的設想,是先說些話題使李玲和他拉近些距離再談正事,但真正同李玲見面後他才知道,那些法子是根本沒有用的。
對著聰明人,就是要用聰明人的方式。
淩玄鄴是聰明人,所以他知道,李玲也是個聰明人。
李玲輕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後看向淩玄鄴 ,“殿下輕說。”
“公主此次來我西涼原因是為何我在這就不再重提了。而正因為公主在我這,所以如今齊王同我們西涼也可算得上是自己人了。”說到這淩玄鄴停了下來,看了看李玲,卻見她只是面無表情地聽著,看不出一絲喜怒,只得繼續道:“如今西涼國內只剩我同王兄淩玄亭兩名王子了,今後的西涼王也便是從我兩中選出。齊王得了瓜州後已可算天朝西北的一大強藩,假以時日便可躍居大陸天朝第一大勢力,而到時我若是當上了西涼王,定可助齊王登得大寶。”
聽到這裡,李玲已經知道淩玄鄴是什麼意思了,這一番話明顯是要通過自己來讓弟弟李琅在西涼兩位王子的王位之爭中支持他。“殿下的意思是……讓我十三皇弟助你成為西涼王?”在對外人時,李玲還是都稱李琅為皇弟。
淩玄鄴點點頭道:“公主果然冰雪聰明。”
“那……殿下跟我說這些的意思是?”
“呵呵,公主同齊王的姐弟親情現在可謂大陸皆知,若是公主出面來說的話,齊王定不會反對。”淩玄鄴望著李玲道。
“你們肯讓我回天朝?”
“這……公主,你也應該知道我們的難處,你才剛入西涼,便要回去,未免不妥。況且齊王同雲帥的談判還沒有個結果出來,此時就算是我答應,朝中那些個文臣武將也不會答應你回去。所以,希望你能再修書一封。”
又是寫信?李玲心中不禁有些失望,不過隨即想了想,若是弟弟支援西涼的王子內鬥,倒也可以趁機滲入和削弱西涼,且目能光明正大地寫信給李琅,也是她唯一能與他傳遞消息的途徑了。當然,對於淩玄鄴所謂他當上西涼王后便會幫李琅登上天朝皇位之類的空話,李玲是不會去當真的,說到底,大家只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淩玄鄴見李玲點頭答應了,心下高興,讓身邊的素兒去取來筆墨給李玲寫信。其實目前淩玄鄴在西涼的勢力已是不小,他的三位義兄這幾年來幫他在暗地裡培植了不少的勢力,光殺手組織便有不同的三個,直編的整裝軍也有了近十萬,若是光和淩玄亭比的話已是完全占盡了優勢。但最讓淩玄鄴頭疼的便是大王子淩玄亭背後的王后和雲家,雲家可個個都是擁有實權的軍中大將,再者便是西涼王的態度了,在之前淩玄鄴為了麻痹大王子而將自己弄得過於荒**,使得在西涼王眼中的印象變得極壞,想來西涼王已是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將王位傳到他的手裡了。
於是,淩玄鄴將目光放到了西涼國外,希望能尋求國外勢力的幫助。而目前,西涼對於胡蘭在聯合南侵天朝那場戰爭中所表現出來的野心已是開始堤防,加上這次烏、峽兩國的反撲也有跡象表明是同樣仍陷於內戰中的胡蘭在背後支持,西涼王在朝中眾大臣的建議及雲中舞的上奏後,決定將齊州的李琅扶植為天朝北部制約胡蘭的一大勢力。而同時,齊王李琅的姐姐廣德公主又正好成了他的准王妃,也因此使得他尋求齊王李琅作為國外的助力免去了不少的麻煩。再者,齊王目前所控制的齊州以及將來有可能得到的瓜州都同西涼接壤,也使得他真正地有辦法干涉到西涼,不會弄個遠水解不了近火的局面。
不一會李玲已是將信寫好,同上封由雲中舞討去的那信一樣,這封信中也是文縐縐的一大堆話,但她知道,李琅定可從這些話中看出她要表達的意思,畢竟他們自小便一同生活,且是血溶于水的親姐弟。
看著李玲寫好的信,淩玄鄴笑了笑道:“公主在我這府上便如在自己家一般,除非公主自願,否則所有人都不會勉強公主做什麼事,包括……我在內。”
聽得淩玄鄴的這句話,李玲只是淡淡一笑,對於這樣的保證,早已熟悉政治上各種欺騙手段的李玲明白,是沒有任何可信度的。只要弟弟李琅不再對他們有用了,自己便不會再受到如此的重視和尊重。
“哦,對了,這把刀還給公主。”已走到門便的淩玄鄴忽然返身從懷中掏出那把小金刀遞給李玲說道。
李玲道了聲謝,接過小金刀握在了手裡,對於她來手,此時身邊唯一可信可親的,便只剩下這把小金刀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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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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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6 02:43 PM
第八卷 城下之盟 第十一章
“什麼?!情況可屬實?”
“絕對屬實,主帥大人。”
“哼!這群豺狼,這下,就把瓜州這爛攤子留給李琅去處理吧,咱們已經拖得夠久了,聖上已連續下了三封加急調令,命我們速回西涼投入陵河的戰鬥中去。就是可惜了那幾千萬兩黃金還沒拿到手。”
“嘿,那群挑梁小丑,主帥回去後定可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哼,這次可不僅是落花流水那麼簡單。”
“報--,北線洪將軍急報!”
…………
※※※※※※※※※※※※※※※※※※※
“王爺,王爺,西涼軍好像……好像在撤退。”雨剛一停,被我派去城樓上打探情況的鐵寒便沖了回來。
“啊?撤退?”我眉頭一擠,這雲中舞又搞什麼鬼?她那三千五百萬兩黃金不要了?她在山禾城外守了我們這麼久,便在要大功告成之際,怎麼一聲不吭的就撤退了?
我一提黑狼槍披上還微微帶潮的黑狼甲便同仇笛、鐵寒上了城樓。果然,遠處西涼大軍的營寨中四處人頭、馬頭攢動,已經有一隊騎兵繞過了東面的山頭向北移動,看樣子是要回西涼了。
“叫上弟兄們,咱們出城!”
“王爺,出城?”
我回過頭對著鐵寒肯定地點點頭道:“沒錯,出城。”
不一會,八千多黑狼軍士兵便已整備好,我帶上了五千人出了山禾城直奔西涼軍在山禾城外的營寨而去。在經過那些土壘和箭堡時,卻是見空無一人,西涼的士兵早已一個不留。而待我們到了西涼營寨後,四周已是只剩大軍撤走時的滿地狼籍。
“王爺,找到了我們被俘的三萬多兄弟,還有于、廖二位將軍。”鐵寒帶著明顯因饑餓而變得一臉菜色的于辰、廖雲對我道。
“二位將軍辛苦了。”我笑著拍了拍兩位老熟人的肩膀道。看來雲中舞並沒有食言,我們的人她臨走前還是放了,當然,也或許是因為糧食不夠的原因。但雲中舞走得如此匆忙,甚至連跟我“道別”都沒有,確實不能不讓我覺得事情蹊蹺。
“二位將軍可知雲中舞為何突然撤軍?”我對著于辰、廖雲問道,畢竟他們剛剛就一直在西涼人的營寨中,或許能知道些什麼風吹草動呢。
于辰和廖雲對視一眼,道:“具體是什麼原因我們不知道,不過好像剛剛從北面來了一匹送信的快馬來後,雲中舞便下令開拔了。之後我們便被綁了手腳被告知在這裡等著王爺來。”
“王爺,你看。”就在我思考著于辰、廖雲口中的“北面來的快馬”帶來的是什麼消息使雲總舞如此匆忙地撤退時,鐵寒拿著面白色的旗子對我道。
我看向仇笛手中的白色旗子,卻見旗子上用黑色的墨水些著:“五千兩黃金,中舞他日再討。”
“哼!他日?他日還輪得到你們來拿錢?”
“王爺,這面旗是在原西涼軍的中軍大帳前。”仇笛看了我一眼後將白布收了起來,對我說道。
“她是想提醒本王我們之間那還未化為白字黑字的協定。”我看了眼雲中舞大軍撤退方向卷起的塵土道。
“王爺,屬下剛剛檢查過西涼人的營地,他們的兵力應該是在六萬到七萬之間,並無十萬。”仇笛又繼續說道。
“六、七萬,恩?”我心中一動,對於辰問道:“咱們在西涼營中的那三萬多兄弟,可還能戰鬥?”
于辰聞得此言,一臉的難色,看了眼旁邊的頂頭上司鐵寒一眼,道:“那雲中舞每日只給我們一碗稀粥充饑,末將和廖將軍底子好,還算撐得住,其他的兄弟……雖然這段時間傷都養得七七八八了,但目前看來,要立馬拿起刀作戰,恐怕是……”
我輕歎一口氣,這雲中舞確是老奸巨猾,把于辰、廖雲他們一個個餓得皮包骨頭,一時無法馬上投入到戰鬥中,使得他沒有撤退的後顧之憂。“想就這麼走了?哼,沒那麼容易。”我對著西涼大軍的方向咬著牙慢慢說道。
“王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是追,還是不追?”一旁的鐵寒見我咬牙切齒的樣子試探地問道。
“當然追。”看著鐵寒馬上就要返身下令整隊,準備追擊雲中舞,我忙又道:“但不是馬上追。現在咱們這便能作戰的便只有五千人,且都是步軍,弓箭手、弩兵幾乎沒有,追上那六、七萬的西涼騎兵軍團,送死嗎?”
這些鐵寒當然知道,不過在戰場上混了數年的鐵寒何時像這幾月受過這等窩囊氣,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現在好不容易能帶著兵出城,就急著跟雲中舞的大軍幹上一場了。
“可是,王爺,西涼軍全是騎兵,咱們若是不立馬追擊的話,等久了便再也追不上了。”鐵寒一臉疑惑地道。
“哼,正因為他們都是騎兵,咱們才追的上。你先傳令下去,把那三萬多兄弟扶到山禾城裡去,先讓他們吃頓飽飯。”我說罷扛著黑狼槍轉身向山禾城走去。
回到山禾城,將西涼營中的那三萬多黑狼軍士兵安頓下來後,我便到了狄窪川和甘達爾休息的房間。
一推開門,便看到甘達爾和狄窪川兩人趴在桌子上掰手腕,此時暫時是甘達爾占上風,但一個大黑臉也早已憋得通紅。不過狄窪川亦是滿頭的青筋,額頭上的紗布都塊給撐斷了,用力過度都翻白眼了。
“哈!”甘達爾忽然一聲暴喝,啪地一聲將狄窪川的手腕死死地壓在了桌上。
“哈哈!煙鬼,我贏啦,這個月你不許抽大煙啦,哈哈哈哈!”甘達爾一便喘著粗氣一邊對累得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拿個眼睛直瞪他的狄窪川說道。
“你……**個大……大黑頭,沒事叫那麼大聲……做什麼?!我都是被你嚇的,這……這局不算!呼,他們的,累死我了。”狄窪川緩了許久才緩過一口氣來,立馬對甘達爾賴帳。
“什麼?!你個老無賴,輸就輸了還不認帳,有種咱們再來!”甘達爾一聽不樂意了,一卷袖子拍了拍還是**的臂肌沖狄窪川叫囂道。
“來就來,我還怕你啊!”見兩人根本沒注意到我進屋,往桌上一靠又要繼續,我只得咳嗽一聲,道:“兩位將軍看來精神還不錯啊!”
兩人這才注意到屋裡又多了第三人,回頭一看是我,忙起身抱拳行禮。
我坐到兩人剛剛掰手腕的桌子邊看著狄窪川,指了指額頭道:“狄大哥,怎麼樣,感覺如何?”
狄窪川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上的紗布,咧嘴露出了滿口因抽煙而熏黑的大牙,道:“齊王兄弟,我現在已經是體力充沛,精神百倍了,什麼時候要打雲中舞那婆娘,可別忘了叫上我•!”
甘達爾一聽,立刻湊了過來:“還有我,還有我,我老甘可不像這個老煙鬼一樣弱不禁風,早就已經沒一點事了。”
“什麼?你說誰弱不禁風?!有種咱們再來大戰三百回合!”
“來就來,再來三千、三萬回合,你也不是老甘的對手!”
看著這個兩個好鬥的公雞,我實在是有些頭大,鐵寒在前日說他們身上的傷不輕,得休養許久才能復原,可是現在一看,才過了一天,一場雨剛下完,這兩人就已經跟個沒事的人似的在屋子裡憋不住了。看來這兩傢伙都是不能規劃到正常人一類的。正當我心中暗自考慮著這兩傢伙是不是都有野獸血統的時候,兩人竟又開始桌上大戰了。
“狄大哥,雲中舞大軍撤退了。”
“什麼?!”狄窪川聞言一愣。
甘達爾也不再和狄窪川較勁,道:“撤了?那可不行,他媽媽個耙子的,這婆娘把咱們害得這麼慘,可不能便宜了她!”甘達爾便如頭好鬥的公牛一般,沒有丈打,他是比什麼都難受。
“雲中舞突然急撤,連跟王爺的協定都不管了,看來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狄窪川若有所思的道。
“是啊,聽被困于西涼營中的于、廖二位將軍說,好像是東 北面有變。”我想起于辰和廖雲的話,說道。
“東北面?東北面正是他們回西涼的方向,本來也可能是瓜州城有變,不過現在看來,對於已決意撤回西涼的雲總舞大軍來說,瓜州城這個瓜州第一大城反不是那麼重要來。看來,可能是西涼國內出事了。”狄窪川慢慢地分析著。
“狄大哥,我不想讓雲中舞回西涼。”我的眼中閃過一道寒芒,對狄窪川說道。
狄窪川一呆,隨即一臉的不可思議道:“齊王兄弟,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目前西涼大軍在瓜州便是沒有三十也應還有二十萬,咱們現在就這麼數千人可戰鬥,怎麼能……”
我拿起桌上幾個空茶杯倒翻過來,排城了幾座瓜州重城的位置,指著其中一個杯子道:“這是西涼至瓜州的唯一一條官道隘口--祁嶼關。若我們能搶在雲中舞前面占得祁嶼關,那便可切斷西涼本土對西涼大軍的草料供應,如此一來,只消我們堅持上一段時間,雲中舞的騎兵軍團便會不戰自亂。現在雲中舞大軍皆是騎兵,必走官道大路,要到祁嶼關需繞許多彎路。我相信,狄大哥你一定有辦法帶著我們這幾千人趕在雲中舞前到達祁嶼關吧。”
狄窪川看了看桌子又看了看我,皺了皺眉道:“齊王兄弟,非是我對你沒信心。只是這祁嶼關乃瓜州第一關,天朝北部三大關之一,是與山海關齊名的關隘,便是十萬大軍也未必能攻得下來,當初西涼四十萬大軍入侵瓜州時,若不是山海關守將被雲中舞設計騙出,恐怕西涼人雖有精妙的攻城器械也得丟上十來萬屍體才能進得了瓜州,更何況我們現在只區區數千人,又沒有攻城器械。便是能提前雲中舞他們到得祁嶼關,也是沒有用啊。”
“強攻當然是不行了,便是我有十萬大軍,到了祁嶼關後再強攻也非一時半會所能拿下,恐怕還沒攻破祁嶼關,雲中舞大軍便到屁股後面了。不過既然雲中舞可用計得祁嶼關,我們為什麼就不能以計奪關呢?咱們現在只有數千人,更是可以使西涼人放低警惕,反是對我們有利。況且西涼大軍此時正忙著撤軍回國,防禦定也會比較鬆懈,此時當是奪關的最好時機。在祁嶼關附近有數支荊炎大哥過去的老部下所組建的義軍,他們的聯繫方式我也都知道,到時連同他們,就算沒法將雲中舞大軍盡滅于祁嶼關,也定能讓他們回到西涼後損兵折將。”
狄窪川低頭沉思了一會後抬起頭看著我的雙眼,道:“既然齊王兄弟這麼決定了,狄某人自是緊追左右,雲中舞那婆娘欠下瓜州軍的血債可不是一點半點!”
“嘿嘿,王爺,有仗打我老甘自是少不了的。”甘達爾剛剛在旁邊是聽得一頭霧水,現在總算是可以肯定有仗打了,立馬興奮起來。
“好,你們準備一下,午飯後咱們就出發。”
最後經過篩選,原本山禾城中的黑狼軍士兵有八千八百多人,又從後來的三萬多黑狼軍中選出一千多仍有戰鬥力的士兵,共一萬多人,帶上了三日的乾糧便出山禾城往祁嶼關的方向趕去。不是我們不願多帶些乾糧,只是城中糧食本就不多,這下再加上後來的三萬多被餓得皮包骨頭的黑狼軍士兵,更是難以為濟了。在臨走前我已修書一封命人送往齊州,將我的情況告知歐飛,希望他能儘快想出好的辦法,派兵入瓜州。而留守山禾城的仇笛也已派人去附近的城池搜尋糧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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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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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6 02:49 PM
第八卷 城下之盟 第十二章
在狄窪川的引領下,我們在兩天內翻過了幾座大山便已經把雲中舞的大軍甩在了身後。一路過來,我們也得知了不少本來在山禾城中不知道的消息。
西涼大軍從半月前便已開始慢慢地從瓜州撤離,到目前瓜州各地的西涼軍隊除了雲中舞這六七萬人外,應只剩下不會超過十萬人的軍隊了。而各地的義軍也都趁西涼軍退兵之際開始大肆佔領城鎮,甚至發生了許多不同路義軍之間為了搶奪一座西涼人離去後的城池而大打出手的情況。
對於這種情況的發生其實我和鐵寒等人也都是心中有數的,這些個義軍的頭子除了一部分像荊炎、狄窪川這類確實為了百姓為了國家尊嚴挺身而出組建武裝抵抗侵略的外,就是因西涼軍的入侵為了生存而不得不拿起武器反抗平民百姓。大多數義軍的頭子們在侵略者尚在的時候都會團結一致來抵抗侵略,但當侵略者退去或被趕走後,他們便會開始利用手中所掌握的兵力為自己謀利益了。加上天朝此時內政不穩,瓜州此地天高皇帝遠,割地為王也非什麼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各義軍們此時便都成了攻城掠地的軍閥了。當然,這同瓜州好鬥剽悍的民風也有一定的關係。
現在想起來,當初在齊州之時,那些義軍若不是有一個正德公統一領導,恐怕我也不能那麼快便坐穩政權。畢竟,若是那各路義軍都欲各自為政的話,以我當時的軍力,恐怕也沒有辦法迅速地將他們平定。當然,這也同我齊王的身份和在齊州城保衛戰中的表現分不開的,名正言順、民心歸附,也都是齊州在戰時義軍四起,戰後卻並沒發生內鬥的原因。
目前來看,雲中舞所謂的將瓜州交給我,實際也不過是一個空口承諾罷了,最後我若是沒有能力收服這些瓜州的義軍大佬們,又或是被天朝派兵派將再派官把瓜州給收了回去,西涼人也只會冷眼相觀,說些“齊王殿下您太讓我們失望了”之類的風涼話。
不過目前這個情況我卻並不是很擔心,畢竟在瓜州義軍和百姓中都極有威望的荊炎和狄窪川都已經是我的手下了,其他的義軍頭領或審時度勢之後想來也懂得作出最後的選擇。而我本身因在齊州的抗胡表現也贏得了不少的民心,雖然以我齊王的頭銜,瓜州並不能算我的封地不屬我管,但在當今情勢之下,所有人都知道,決定一切的,還是實力。所以最後若是有誰不歸順於我,我也盡可給他安個謀逆造反的罪名,起兵興討,想來這種不識時務的頑固分子也應只占義軍的少數,畢竟我現在已是有一州在手的一方藩王了,不至於全瓜州都反我吧。
昨日我們經過一個小鎮時,那裡的義軍頭頭得知我們是齊州軍,現在正準備追擊撤退的雲中舞大軍後便極為熱情地要加入我們,不過一來他們就那幾百來人,且裝備極差,男女老幼又混雜不清,實在是提不上什麼戰鬥力,二來我們這次主要跟雲中舞比的是速度,是機動力,人多了反而不好。在我們委婉地拒絕了他們後,那義軍的頭頭還是發動了全鎮的百姓,從牙縫中擠出了許多糧食給我們。我們知道雲中舞的西涼大軍這次在瓜州雖沒有大肆屠殺,但搶掠卻是一點都沒有比以往少,百姓們用以糊口的米糧多數都被西涼人搶了去充當軍糧,且現在又快到春播時節,這糧食對於農村鄉鎮百姓的重要程度自是不言而喻了。但由於我們只帶了三日的乾糧,若沒有及時的補充,恐怕還未趕到祁嶼關便要自己先餓趴下了,所以也只得給了他們一些錢財收下了糧食。
“王爺,我們派出去探查雲中舞大軍消息的人回來了,他說雲中舞的騎兵軍團好像有點不對勁。”於辰小跑著來到正坐在一個木樁上休息的我身旁,此時我們正由瓜州最大的山脈驚風山脈往北操近路直往祁嶼關而去。于辰此次也同我們一同前往祁嶼關,而廖雲則留著和仇笛一起在山禾城等齊州的消息。
一路上我們時刻都沒有忘記關注雲中舞那邊的消息,由於我們都是走山路,而雲中舞的騎兵軍團則是繞著山走官道,所以我們要快上了許多。而在狄窪川的介紹下,許多當地的百姓也都自願充當了我們的斥候兵,時刻關注雲中舞大軍的動向。
“不對勁?怎麼個不對勁法?”我緊了緊鎧甲的內領說道,雖然已經入春,但山林中的寒氣卻還是重的很,不過我們在來時帶了不少的生薑,配以瓜州獨特制法的生薑湯,每晚讓士兵們服用,倒是沒有人因林中寒濕之氣而得風寒的。
於辰一臉古怪地道:“王爺,他們……西涼人昨日宰殺了上千匹馬食用。”
“什麼?!西涼人宰馬吃了?”我登時呆住了。
於辰道:“探消息的人說,西涼人應該還沒到那種地步才是,但他們確確實實是宰馬為食了。”
“這事奇怪。”馬是西涼人野戰的主要憑依,即便他們現在要撤退了,也需要馬來加快行程回西涼去,為何會還有糧食的情況下宰馬食肉?
“王爺,來嘗嘗這個。”這時鐵寒拿著兩隻烤熟了的野雞向我走來。
遠遠地便聞到了野雞的肉香味,我的嘴中已是情不自禁地分泌出大量唾液來,之前無論是和荊炎在瓜州四處轉戰還是被困於山禾城中都極少吃到葷腥,現在突一聞肉味,實是覺得美妙無比,肚子的欲望頓時蓋過了一切。
“嘿,剛剛幾隻野雞經過,屬下便拔箭射了來。王爺想必也已經許久未近肉食了吧。”鐵寒分別將手中的野雞遞向了我和於辰後說道。
我也不客氣,拿起野雞張口便咬,雞肉一入嘴登時覺得美味無比,此時對我來說,世上最好吃的東西便是這眼前的烤野雞了。幾口雞肉下肚,登覺腹中說不盡的舒坦,看來以後要多打些野味來吃才行,否則天天吃這沒什麼味道的乾糧、米湯,都快淡出個鳥來了。
“這西涼人會不會也是太久沒吃肉了,所以才宰上些馬來吃啊?”於辰是鐵寒的屬下,見鐵寒沒吃,他也不好意思自己吃,鐵寒沒法,只得又命人去回去取了一隻來吃,他也才邊吃邊打趣道。
“不對,西涼人對馬是很看重的,一般輕易是不會食馬肉的。況且現在馬對西涼軍來說,是能否儘快返回西涼的保證。以之前的情況來看,西涼國內應該是有很急的情況發生才會使得雲中舞如此匆忙地撤退,他們既然想要快些回西涼就沒有可能會為瞭解口讒而殺馬。”我拍了拍手,將已經吃的乾乾淨淨的野雞骨扔掉後分析道。
“既然草料能從西涼運進瓜州,那糧食自然也行了,但若不是食糧不足,那為什麼會殺馬呢?想不通啊。”鐵寒聽了於辰將那剛剛得到的探報又說了一遍後道。
“聽狄將軍說,由於西涼軍所需草料過多,所以一般從西涼到瓜州的運輸隊應該都只運草料而不運糧食的。”於辰擦了擦油膩的嘴,吞下了一口雞肉道。
“人有的吃,卻又吃馬,難道……”我心中一動,一個念頭浮了上來,狄窪川說過,西涼軍中純正的大宛馬只吃西涼的‘焉飛草’,即便是餓死也不會吃送到嘴邊的其他草料。難道是西涼人的運輸線出問題了?
鐵寒和於辰此時也想到了這點,停下了討論,將目光投向了我。
“狄大哥呢?”我從木樁上站起身來對鐵寒問道。
“狄將軍和甘將軍都在前面烤野雞吃呢。”鐵寒笑了笑答道。
呵,這種事這兩傢伙自是不會落人後了,我又轉頭對於辰吩咐道:“繼續密切地注意雲中舞大軍的動向,若是再有殺馬為食的事情馬上回報,還有,要記得看下西涼軍的草料還剩多少。”
“是,王爺。”於辰領命後便去交代前去探查雲中舞大軍動向的斥候兵了。
“會不會……祁嶼關已經先給人攻下了?所以雲中舞才會如此急著從山禾城撤兵?”鐵寒皺著眉頭猜測道。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西涼軍大意之下被北部的義軍趁機奪了祁嶼關也是合情合理,畢竟雲中舞還不是神,顧得了南,她就未必能顧的了北。”我望著西面山腳下的寥無一人的官道冷冷一笑,道:“不過這樣一來,倒是省了我們不少事。”
鐵寒沉默一會後道:“那我們不如放慢速度等西涼大軍先行,然後再攻其背部來個南北夾擊?”
我搖搖頭道:“祁嶼關究竟是否被攻下,是被誰攻下我們都還未能確定,且若是攻下祁嶼關之人一聽到雲中舞的大軍來了就棄關而逃,那我們豈不冤枉?”
“這個簡單,我們派人先行前去祁嶼關探探,我們緊跟其後,待得到回信後再做打算。”鐵寒想了想後說道。
“恩,此法倒是可行,走,我們去同狄大哥商量商量。”這一路上遇到的不少瓜州百姓給我們做了嚮導,幫我們打探情報實是讓我們輕鬆了不少,甚至還知道了另一條通往祁嶼關的行進路線比原來狄窪川所知道的要快上一天,現在我們便是改走了那條更快的捷徑,如此一來我們預定到祁嶼關的時間比雲中舞大軍就更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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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白雲,寬廣無際的綠色大地,還有那歡快奔跑的馬兒,這便是大陸中北部最大的一片草原--燕雲草原。
同樣是藍天、白雲,同樣是這片一望無際的草原,但不同的是,綠色的草地上,數以萬計的馬背上那手持胡刀、長矛,滿身殺氣的草原男兒。
燕雲草原西北面的東都達部落是當初歸附胡蘭最早的部落之一,前部落族長啊幕克達更是同胡蘭已故的戰神呼列薩克敦是生死之交。但啊幕克達死後,他的兒子多泊爾卻是趁著胡蘭大軍南侵天朝、呼列薩克敦駕崩之際協同其他各部落造反,欲將這個百年來始終統治燕雲草原的王國瓜分瓦解。
如今,胡蘭的游騎大軍在玉晴公主的指揮下已是連破數支叛變的部落聯軍,使得許多部落從新投靠胡蘭,而那些本來持觀望態度的部落也都立刻表明態度,出兵供胡蘭調遣,平定叛亂。胡蘭的四名王子也在玉晴的巧妙調節下達成了共識,同心協力對付草原的叛亂部落。在南侵天朝失利後又經過了幾個月的平叛征剿,胡蘭的國力已然受到了不小削弱,但好在東部、南部的叛亂都已被平定,現在草原上所剩最大的反叛部落便是東都達部落了……
七萬東都達騎兵大軍的對面,是殺氣騰騰的三萬胡蘭遊騎,而胡蘭的新一代戰神神話--玉晴公主便坐于一輛敞棚馬車上,神態自若地指揮著大軍同兵力是自己兩倍還不止的敵軍對峙。由於一個多月前淩淹三大部落聯軍進攻胡蘭首都坫京,為了保護現今的汗王依克多達,胡蘭各大平叛軍團皆分兵回援坫京,那場戰鬥最終淩淹三大部落聯軍全軍覆沒,但慘烈的戰鬥卻也使得胡蘭大軍損失慘重,近二十萬胡蘭士兵死亡或失去戰鬥力。至此,胡蘭雖然消滅了最大的叛亂反軍,卻也已元氣大傷,無法再調動大規模軍團進行圍剿平叛。以至於出現了今日這種玉晴公主親帶三萬大軍迎戰七萬敵軍的情況。
“嗚嗚--”伴隨著兩聲號角的長鳴,東都達部落的七萬大軍開始了集團騎兵衝鋒。
東都達的騎兵衝鋒是以半圓的弧形展開的,便如一個半月鐮刀割向了胡蘭大軍。望著越來越近的敵軍騎兵,玉晴依舊面不改色,微閉著雙眼暗數著敵軍騎兵離己方大軍的距離。
“公主?”一旁的雲繡已是能看清對面東都達部落騎兵兇神惡煞的臉了,手心更是開始微微冒汗,不禁緊張地提醒玉晴公主,看著公主那安靜的表情,她還真怕公主在這戰場之上睡著了。
“前軍投槍,中軍準備騎射。”玉晴忽然睜開眼睛說道,明爍的雙眼便如天邊的北極星一樣明亮。
“前軍投槍,中軍準備騎射!”一聲軍令傳下,胡蘭游騎大軍的前軍數千胡騎整齊劃一地從馬上取下了一把七尺長的鐵頭標槍,在各百夫長,千夫長的帶領下策馬前沖,當馬速開始加快的時候,數千把長槍如疾雨般向沖在前頭的東都達騎兵覆去。霎時間東都達的騎兵前陣亂作一團,七尺長槍由東都達騎兵的身體貫入直插入他們坐下的戰馬,有的標槍擲出的力量較大,便是連人帶馬皆釘在了地上。前軍人仰馬翻,後面衝鋒的騎兵速度自是慢了下來,雖然草原上的騎士騎術皆是一流,許多都拍馬躍過了前面的障礙,但卻躲不過第二層的“人馬”路障,被絆下馬來。
胡蘭前軍的胡騎投完兩把標槍後便拉馬拐了個彎從胡蘭大軍的兩側來到了後軍,而原本的中軍則變成了前軍,跟著前面擲槍的胡騎疾馳而上,彎弓搭箭瞄準陣形開始混亂的東都達騎軍就是一輪騎射。三、四箭之後兩軍已是相接,胡兵們收起了弓箭拔出腰間的胡刀同東都達騎兵戰在了一起。而本來的胡軍前軍和後軍此時也已是揮刀策馬沖了上來,由於此前東都達的騎兵被標槍和箭矢所阻,速度慢了下來,所以胡蘭遊騎軍的衝擊力立刻占了優勢,錐形的衝鋒陣登時如一把匕首般切入了東都達軍的腹部。
看著雖然兵力上處劣勢,卻已開始慢慢控制場面的胡蘭遊騎軍,玉晴公主露出了個滿意的笑容。那七尺鐵頭標槍陣是玉晴聽到他的王兄講述胡蘭大軍在齊州被竹投槍所阻而獲得的靈感,雖然騎兵投槍早在數百年前西涼便已開始使用,但一般用的都是短槍便於攜帶,像這等七尺長槍作為騎兵投槍的確還是首次。
玉晴再將目光投向戰場,胡騎確實不愧為無敵於草原的騎兵,雖然以少抵多,卻依舊越戰越勇,不一會已是將東都達部落的反軍殺得連連敗退。
“嗚----”胡蘭大軍和東都達反軍都響起了長長的號角聲,但不同的是,胡軍是追擊令,而東都達軍卻是撤退令。
悍勇的胡蘭遊騎不多時便將整個東都達部落給踏平了,七萬東都達反軍最後只剩下一萬七千多傷痕累累的俘虜,而東都達部落除了族長及他的兩百多名親屬被殺外,還有一千多部落成員被血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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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城下之盟 終!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10-8 02:24 PM
第九卷 瓜州風雲 第一章
在叢林老山中行了兩日,我們已是離祁嶼關不足百里了,原地駐紮在山林中等待著前面探查祁嶼關的人回報。
這兩日間我們不斷得到雲中舞方面的消息,他們每日都是急行軍,但卻每日都宰殺了大量的馬匹食用,到如今已剩下不到兩萬匹馬了。再這樣下去,雲中舞的西涼騎兵軍團將不復存在。如今我已可肯定,雲中舞大軍的草料供應出問題了,他們為了讓草料能讓一部分馬撐得更久而不得不殺食馬匹。看來西涼大宛馬的挑食是幫了我們大忙了,不過帶著這種馬作戰確是讓人擔憂至極,也無怪乎西涼軍雖強,在過去的百年來往南最遠也沒侵入超過瓜州,而往東則止於土爾曼、峽葛,想來就是怕草料供應不上吧。這次西涼軍欲徹底佔領瓜州恐怕也就是為了建立好供給後勤,進一步向天朝北部深入。
“王爺,探查雲中舞大軍的探子回報,雲中舞同一隊兩萬人左右的騎兵軍團在胡言城附近會師。”我正和狄窪川、鐵寒等將領商量著若祁嶼關並未被人攻落我們該如何做時,於辰又帶來了雲中舞方面的消息。
“兩萬的騎兵團?可知將領是誰?”我看了於辰一眼,心中卻是不如何驚訝,畢竟西涼大軍現在全線撤退,佔領各地城鎮的軍隊都會向這個方向來,雲中舞的大軍在路上碰到了同樣在撤退的西涼軍也是沒什麼奇怪的。不過這樣一來,北上祁嶼關的雲中舞軍便有近十萬人了。
“具探子回報,那兩萬騎兵的主將是個拿狼牙棒的女將。”於辰答道。
“是‘肉中翻’雲妍繡!”狄窪川驚道。
“噗!”甘達爾一口剛喝入口的水登時噴了出來,將一旁的於辰噴得滿頭滿臉。
“他娘的咧,‘肉中翻’,哇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煙鬼,你是不是把人家的名字記錯了啊?哪有人名號叫肉中翻的?”甘達爾一邊給於辰道歉一邊對狄窪川說道。
一旁的鐵寒卻是皺了皺眉頭道:“真是雲妍繡?我在齊州時就聽聞雲中舞手下有三大名將,其中若論戰場上的勇武,當數這‘肉中翻’雲妍繡為最。不過她之前應該也有同雲中舞一同圍山禾城啊,怎麼會現在才突然出現和雲中舞大軍會合的?”
雖然我不知這“肉中翻”雲妍繡有什麼本事,但看鐵寒和狄窪川的表情,想來應該也是個不易對付的狠角色吧。
“狄大哥,你怎麼就能確定于將軍所說的是雲妍繡呢?”我望向狄窪川道。
“在西涼軍中,用狼牙棒的女將只有雲妍繡一人。”狄窪川肯定地對我說到,“雲妍繡在沙場上勇猛過人,是西涼國內排得上位的武將,亦是雲中舞的心腹愛將兼堂妹,數年來無論征戰何方都是把她帶在身旁。”
“怪不得雲中舞的大軍只剩六、七萬了,原來竟是被雲妍繡分了一支隊伍去。”鐵寒恍然大悟道。
“是了,山言城附近,再往西北就是瓜州城了。荊大哥他們定是被這雲妍繡帶了大軍擊潰了,怪不得十字斷魂槍落到了雲中舞的手中,只是不知荊大哥現在到底怎麼樣了,若是……,本王定要把那雲妍繡變成真正的肉中翻!”我一拍身邊的樹幹咬牙說道。
“王爺,去祁嶼關探情況的人已經回來了,還帶了三個人回來。”一名前軍負責警戒的士兵小跑著過來說道。
“哦?還帶了三個人回來?”我心下疑惑,起身與鐵寒、狄窪川一同爬上我們臨時營地邊上一座光禿禿的小山坡往祁嶼關的方向望去。卻見一名身穿灰色破布襖,看上去就似普通瓜州平民一般的男子帶著三名穿著深色鎧甲的人正由山路向我們的方向走來。那名最前頭的灰襖男子便是我們派去祁嶼關的探子,但他身後的三人卻不知是哪路神仙。
“不好!王爺,那三人穿的是西涼軍的鎧甲,這探子帶西涼兵來了。”有內力就是不一樣,鐵寒一眼便看出了遠處的三人穿的是西涼鎧甲,而我卻只能隱隱看出是深色甲胄。
“快,全軍戒備,弓箭手準備!”鐵寒忙轉身對身旁的一名親兵說道。
“等等……”狄窪川一把按住了鐵寒的肩頭,兩眼睜得大大地望著遠處剛剛翻上一座小山坡的四人。
我看狄窪川的表情有點不得勁,推了推他道:“狄大哥,你可是認得那三人?”
狄窪川卻似沒聽到我的話一般,只是怔怔地望著遠處,鐵寒一臉的莫名其妙,疑惑地看看狄窪川又看看我。遠處那三人明顯穿的是西涼甲胄,但怎麼說看來看去也只有三人,來到我們這一萬人的軍隊裡也已討不著便宜,鐵寒見我也不再說什麼,便同狄窪川一同繼續關注著遠處的那四人。
一頓飯的時間,那四人已是到了我們所在的山坡角下,離我們越來越近,狄窪川的眼睛也越來越亮,閃著異樣的神采,似是見了許久不曾謀面的親人一般激動。
“沒錯……是……是他,是……是荊兄!”狄窪川忽然一把抓著我的手說道。
“什麼?荊兄?你是說……荊炎荊大哥?!”我一愣,也回頭望著坡下那四人,其中一名身著鎧甲的大漢身形確是極像荊炎,只不過沒了內力後我的眼力也低了許多,並看不清他的臉。
“是啊,是荊炎!”我身後的甘達爾也叫了起來,站在山坡上朝下面的四人直揮手。
“荊炎?下麵那穿西涼甲胄的人便是‘斷魂飛將’荊炎荊將軍嗎?”鐵寒沒見過荊炎,並不知他長的什麼樣,見甘達爾和狄窪川都這麼說,也不禁喃喃道。
我此時心中也是極為激動,至少現在我可以知道荊炎並沒有戰死了,至於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又為什麼會穿著西涼人的鎧甲隨我們的探子斥候一同回來,也顧不得去深想了。
四人已是拐進了我們暫時駐紮的茂林,我們幾人趕忙從山坡上下來,向他們走去。當看到荊炎那張棱角分明的刀削臉時,我心中一熱,幾個大步走到荊炎身前,一錘他肩頭:“荊大哥,你可真是讓我們擔心啊,我記得你不是說過句什麼話,槍在人在,槍亡人亡嗎?現在你的槍呢?”
“槍在人在,槍亡人亡?”荊炎笑了笑,聳了聳肩道:“我有說過這話嗎?唉,不過這次倒是要便宜你了。”
“便宜我?”我一愣。
“瓜州城沒能拿下,我家那丫頭,只好勉為其難……”荊炎一臉委屈地歎著氣說道。
“呃……對了,荊大哥,你怎麼會穿著西涼人的鎧甲,又怎麼會和我們的探子一起回來的?”我趕緊轉移話題,拍著荊炎一身的灰黑鐵甲道。這身正規的西涼偏將所穿的鐵甲卻是比我們在齊州城弄到的那批西涼鎧甲要差上了許多。
“是啊,荊兄,你可得好好向我們解釋解釋,你知不知道當我們看到你的十字斷魂槍在雲中舞手中的時候,都以為你已經戰死疆場死無全屍了呢。”狄窪川摟著荊炎的肩,咧著鬍子下的大嘴笑道。
“呸呸呸,你才死無全屍呢。對了,我還是先介紹一下,這是河頂義軍的統領傅柯,是我當初在齊州軍時的老部下,這位是他的頭號大將,袁東,也是老相識了。”荊炎指著他身後兩名同樣穿著西涼軍鐵甲的大漢說道。
“傅柯(袁東)參見王爺!”兩人不卑不亢卻又不失禮儀地抱拳對我行了一個軍禮。
“兩位將軍免禮。”我一邊打量著兩人一邊笑著道。傅柯身材雖算不上很高,比起荊炎來還矮小半個頭,但全身的肌肉確是結實得連穿著件鐵甲都感覺得出來;袁東則恰恰相反,一眼看上去便如個書生一般,臉上連個胡茬子都沒有,斯斯文文的,若不是穿著鐵甲便都要以為他是個秀才了。
我也將鐵寒、于辰、甘達爾以及身旁的幾名黑狼軍的副將介紹給了荊炎和兩名義軍頭領,又道了些久仰大名之類的客套話後,荊炎便開始將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慢慢道來。
原來那日我帶兵前往山禾城後,荊炎也帶上五千人前往瓜州。但沒想到的是,還未到瓜州,路上便遇到了西涼大將雲妍繡親帶三萬大軍阻截。荊炎知道不能硬敵,且戰且走,但無奈在平野上面對數倍於己方的西涼騎兵,便是想逃也逃不了。五千士兵不多時便已是所剩無幾,最後荊炎孤身一人被逼到了一條大河邊,就在他以為必死之際,雲妍繡竟出言欲與他一戰。此時荊炎已是不報任何生望,身後是滾滾河水,身前是數萬敵軍,若是能夠拉一西涼大將一起死也算夠本了,當下舞起十字斷魂槍接受了雲妍繡的挑戰。
這雲妍繡不愧為西涼軍中的第一猛將,身手確是不凡,揮著一把丈許長的狼牙棒將荊炎打得幾無還手之力。本來以荊炎的實力當不會如此不濟,但他肋下在之前的混戰中卻已是受傷,兩人打鬥一久,血流一多,荊炎已是慢慢開始脫力。心知無法取勝的荊炎最後一狠心,使出了斷魂槍法中最狠辣的一招“十字旋”欲以自己一命換雲妍繡重傷。哪知雲妍繡卻硬碰硬地格住了荊炎地這一戳,將他的斷魂槍卡在了兩臂與狼牙棒之間,一抬腳,竟是將他從馬上踹落。
落馬後的荊炎見數名西涼兵拿著繩子欲上前將其縛住,一咬牙回身跳入了滾滾河水之中,死也不願落入西涼人手中。
身受重傷還跳河,這顯然無易於自殺,雲妍繡和西涼大軍也以為荊炎必死無疑,便只拿著他留在岸上的十字槍交返雲中舞交差。
荊炎也算是九命蟑螂,註定的鐵命,落水後雖然立馬被洶湧的河水給擊暈,但竟幸運地在河下游被人救起。稍稍將傷養好之後,荊炎便得知了西涼人欲撤軍的消息,孤身一人趕到了祁嶼關,聯繫上了河頂義軍的傅柯趁幾路西涼大軍撤出瓜州後,設計奪下了祁嶼關,斷了瓜州西涼軍的退路,欲以此逼得雲中舞會兵,解山禾城之圍。
聽完了荊炎的話我心中感激不已,雖然他在說起奪祁嶼關時只是輕描淡寫的兩句話帶過,但我知道,西涼軍的守備雖有鬆懈,但祁嶼關好歹也是西北三大關之一,更是西涼與瓜州之間的門戶,同齊州的山海關一樣重要,西涼人在此的兵力必不會少,奪關之時可能遇見的困難也就不言自明瞭。況且西涼人一旦發現祁嶼關被奪,不論是西涼國內的西涼軍還是瓜州境內的西涼軍都決不會善罷甘休,他們攻下關後的這些日子也定是守得不容易。
“荊兄,那你們怎麼會穿著西涼人的鎧甲?”狄窪川聽完荊炎的話後指著他身上的灰黑色鐵甲道。
“嘿,這鐵甲可是幫了我們大忙,靠著這一身,我們在祁嶼關已是騙了不少東西了。而且到現在,西涼國內都還沒有發現祁嶼關被奪,還是源源不斷地輸送草料、箭矢、武器來祁嶼關。”荊炎不懷好意地笑了笑道。
我們這下頓時明白了他身上的西涼鐵甲有何用處了,怪不得他們僅憑一支義軍便守住了這前後皆是敵人的祁嶼關。
“那瓜州要退回西涼的大軍要從祁嶼關回西涼怎麼辦呢?你們跟他們交上手了嗎?”我不解地問道。
“自從我們佔領祁嶼關以來,除了幾個來催草料的西涼兵外,並沒有瓜州的西涼軍大路人馬來。不過據我們得到的情報,西涼軍的主帥雲中舞已是親帶了十萬大軍向祁嶼關來了,想來王爺在此也是為了他們而來吧。”荊炎旁的袁東插口道。
我點點頭道:“沒錯,我們這次就是要讓雲中舞大軍葬身祁嶼關。”
“這恐怕很難,雖然我們占了祁嶼關,有險可依。但十萬西涼軍卻決不是我們這點人所能消滅得了的。”傅柯搖了搖頭道。
“雲中舞的大軍至少還要兩日才能到祁嶼關,咱們要商量對付她的計策也不急在這一時,還是先讓王爺和這些兄弟去祁嶼關休息休息吧,大家趕了這麼遠的山路,想來也很累了。”荊炎打斷了我們的討論道。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10-8 02:33 PM
第九卷 瓜州風雲 第二章
我和鐵寒、甘達爾、於辰等人皆是第一次到祁嶼關,當見到祁嶼關那毫不輸於山海關的高牆厚壁,特別是兩邊如刀削般的險峻峭壁時,都是禁不住吃了一驚,這樣的城牆,難道有辦法攻的下嗎?
祁嶼關有三道城牆,最外面的那道最厚最堅固,較裡面的那道次之,而最內層的城牆則是如一般的城池牆壁一般。每層城牆之間皆堆放了大量的檑木、滾石,最外層那道城牆甚至在牆內有一排暗室,向外的壁沿皆開有小孔,平時可由城磚堆上,若是敵方來攻城,可在密室中安插大量鐮鉤**刺殺攀城而上的敵兵或是將敵軍的雲梯鉤斷。
當初在齊州城時,胡人攻城的時候就曾雲梯不足,皆因為齊州城城牆太高所致。而今,這祁嶼關的城牆竟是比之齊州城還要高上三分之一,從下望去,幾聳入雲。真不知若是人從城頭摔下,身上還會不會剩下完整的骨頭。看著祁嶼關近五尺厚的鐵門我心中不禁暗想,這祁嶼關城牆又高又厚,所存箭矢、滾石、檑木又多,無論用攻城器械還是架雲梯強攻都幾乎沒有可能攻下,荊炎他們又是怎麼從西涼人手裡奪下這祁嶼關的?
我將我的疑問告訴了荊炎,之前荊炎只是簡單地說以巧計騙得西涼軍開城門,然後大軍攻其不備一舉奪下了祁嶼關,可究竟是怎麼奪的卻沒有明言。
此時荊炎見我開頭相問,看了走在前面的傅柯和袁東一眼,猶豫了一下才道:“我們是用女人詐開的城門。”
“女人?”我和鐵寒等人皆是一愣。
“就是讓數十名女死士扮作流民去祁嶼關扣門,西涼兵皆是好色之徒,加上祁嶼關內並無百姓更無女子可供其瀉欲,此時見得有女人送上門來,便大開城門欲放她們進去以滿足他們的獸欲。我們的數十名女死士在祁嶼關門開後便從身後的包裹中抽出武器與西涼軍短兵纏鬥在了一起,而我們的兩萬大軍也趁此時機掩殺入關。”前面的袁東頭也沒回地說道。
“幾十名女子就堵住了西涼軍的城門直到你們的大軍入城?”鐵寒一臉的難以置信,顯然那數十名女死士是必死無疑了,但即便是她們打了西涼人一個措手不及也沒有道理能拖著西涼人那麼久啊。
“王爺有所不知,那些女死士皆是瓜州西北雲涼派的弟子,許多都是曾經名聲赫赫的女俠,一人可抵數名普通的青壯男子,所以可堅持到我們大軍沖入祁嶼關中。還有另外一點便是那扇城門幫的忙了。”傅柯也停下來一指我們身後最外層城牆的那扇厚達五尺的鐵鑄城門道。
我們幾個人皆回身看去,卻見在我們這一萬黑狼軍士兵入城後,幾十名義軍士兵正在吃力地拉著城門緩緩地合上。我心中一動,祁嶼關的設計者為了使城門不致成為城牆的最弱點,將這城門以鐵鑄成,自是沉重無比,無論打開和關上都要費力許多,也慢上許多。想來荊炎他們便是利用這城門關合不便,趁著這之間的空隙率軍殺入祁嶼關的吧。
“看來這不易開合的城門便可算這祁嶼關的唯一缺憾了。”我望著那漆黑的鐵門感慨道。
荊炎道:“其實這鐵城門是有機括開關來控制快速開合的,不過那機括需要鑰匙才能開起,而鑰匙則只有天朝委任的祁嶼關守備才有。西涼人入關後,前祁嶼關守備吳震雄自殺謝罪,那鑰匙也就不知去何處了。”
“哦?原來如此。”早前曾聽得人說西北三大關皆是由同一人設計的圖紙,如今看來,這祁嶼關卻明顯要比山海關先進得多,至少山海關沒見著有可機械開合的鐵鑄城門,也沒有如此多的副城牆。不過山海關我卻也只是在外面看過,究竟裡面如何,卻也沒有親身查看過。不過再堅固的城關也需要看佔領他的人如何,否則以祁嶼關如此之固亦是數度被西涼大軍輕易地侵入瓜州,不可說不是一大諷刺。想當初山海關城高牆厚、糧草充足,更是有十二萬禁軍駐紮,卻不也是被胡人以一個裡應外合之計給輕易地破了?再後來宮洋帶著兩萬黑狼軍士兵亦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成功地從胡人手中奪回了山海關,這齊州第一關之稱竟是如兒戲一般。
“可這不是還有兩道城牆嗎?你們入了第一道,又是如何入這後兩道的?難道是強攻?”狄窪川不解地問道。
“當然不是強攻,這第二、三道城牆雖沒有最外面那道厚,但若要強攻沒有十萬大軍配以攻城車械也是絕對攻不下來的。只不過西涼軍那時匆忙地調動關內的駐兵前來欲將我們趕出第一道城門,所以二、三道城門一直沒關。不過由於祁嶼關的西涼兵上上下下加起來也不過六、七千人,雖有兩千多槍騎兵,但這城牆之間空間狹小使不開騎兵的衝擊優勢,又加上我們準備充分,不多時便被我們攻過了三道城牆。”傅柯解釋道。
“不知你們在這次奪關戰中減員多少?”鐵寒又問道。
傅柯和袁東聞得此言表情皆有點不自然,我忙道:“鐵將軍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瞭解一下咱們現在的實力,好清楚該如何面對雲中舞大軍。”
荊炎黯然道:“兩萬三千六百多河頂義軍,在入關後只剩一萬零三百人還有戰鬥力,九千多人陣亡,剩下的要麼至殘要麼重傷,都已不能再拿刀槍。”
看來西涼軍雖是中了荊炎他們的計,又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西涼兵畢竟是正規軍,即便人數處於劣勢,在短兵相接中比之傅柯他們這些平民百姓組成的義軍還是要強上許多的。奪下祁嶼關所複出的代價,也是不小。
這時我們已進入祁嶼關內,祁嶼關實際就是個大軍營,其內部同山海關相差不多,也分為存放兵器和糧草的倉庫、馬廄、士兵居住的營帳區、將官居住的平房區以及平時操練兵馬集合軍隊的沙場等幾個部分。當我們一行人經過刑場時卻見數十名義軍正在清理幾百具身穿西涼軍服的無頭屍,其實現在祁嶼關內的義軍大都穿著西涼軍的軍服,這些屍體究竟是被俘的西涼兵還是犯了軍規的義軍,我卻也不敢確定。
見我們都看向那些無頭屍體,袁東輕描淡寫地應了句:“西涼軍俘虜,他們的腦袋掛城頭了。”說罷一指我們身後又道:“這些賊兵放了他們會再來殺咱們的百姓,關著他們又太耗糧食,還是殺了省事。”聲音冷冷得不帶一絲感情。
我們聞言回頭一望,卻見剛剛走過的第三道城牆上密密麻麻地掛了至少上千顆首級,遠遠的看去倒像是黑色的燈籠一般。對於傅柯他們斬殺西涼俘虜我並沒有太大的反應,而我身邊的甘達爾和狄窪川就更不用說了,一個是戰爭狂人、一個對西涼人恨之入骨,看到這一排排血淋淋的腦袋都是露出了興奮之情,鐵寒雖面無表情,但以我對他的瞭解,對義軍的此舉他也應該不會反感,若是讓他逮著了這麼多西涼兵,怕他們的結果會更慘。如此一想,卻是覺得雲中舞竟都比我們仁慈多了,至少黑狼軍的士兵落到她手中後沒被砍頭示眾。不過隨即想到他們實是侵略軍,千百萬的瓜州軍人和百姓都死在了他們的手裡,僅瓜州城一城便有不下五十萬軍民在那次攻城戰中死亡,更枉論整個瓜州了,我們這們做也只是討回一點血債的利息而已。更何況,數年前西涼王屠瓜州城欠下的百萬人命,他們倒現在還沒還呢。
將一萬黑狼軍士兵安紮好後,傅柯和荊炎又將我們送到了祁嶼關內的一間大宅院內,據說這是給每任的守備住的。
“關內簡陋,招待不周,還望王爺見諒。”傅柯帶我們看過安排整理好的房間後歉意地對我說道。
我笑了笑道:“傅將軍客氣了,林中風餐露宿都無妨,更何況這邊有被又有床,本王可不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一句話逗得眾人皆是一樂,傅柯的笑也少了剛剛的許多拘謹,見我們都已略顯疲態後,看了看天色道:“在下已命人備好飯菜,請王爺和各位將軍移步飯廳。”
當看到滿碗的米飯和滿桌的飯菜後,我們這一行人皆是眼前一亮,咕咚咕咚吞口水的聲音不絕於耳,雖然在途中得小鎮義軍送了一些大米,但我們為了節省,一路上大部分都還是吃從山禾城帶來的幹餅,就算有做飯也是做得稀得不能再稀的稀粥,像這樣的大米飯,數月來我們都還是第一見到。而桌上的那些菜雖也大都是用水煮熟的幹牛肉、醃菜、醃豆腐乾、豆腐鹵、鹹魚幹之類,但對於久未嘗腥,只靠著路上偶爾打打野雞、野兔來解解讒的我們來說,也可謂算得上極品美味了。
眾人聞到久違的米香皆是迫不及待地就座,拿起米飯張口大吃起來。我也端起碗,正要往嘴裡扒飯,忽然想起一事,對荊炎道:“荊大哥,這祁嶼關內的糧食有多少?”
荊炎笑了笑道:“王爺放心,這祁嶼關內的糧食充足得很,夠我們兩萬來人吃上一兩個月沒問題。”祁嶼關是西涼人進攻和撤退的中轉大門,有些存糧也是非常正常。荊炎自從這次與我重逢後也便都稱我“王爺”了,想來他也是明白在那麼多軍中將領面前再像當初一樣稱呼未免有些不妥。
“對了,荊大哥可曾有見過從西涼運草料來的隊伍?”
“草料?恩,前幾日才剛從西涼送來一批草料,那押送的西涼兵竟有五千之多,我們也是因那次才換上了西涼軍的軍服。因為現在瓜州的西涼大軍都在撤退,所以這祁嶼關的守軍經常都有調動,見我們都是生面孔他們也沒怎麼生疑,又或是還有任務,放下了大堆的草料和一批箭矢後便匆匆地走了。”荊炎答道。
傅柯放下手中的碗筷道:“西涼因為陵河北面被烏、峽兩國攻佔,所以草料供應不及,由原本的十天送一批變成了現在的十五天送一批。而且最近有數支在瓜州的西涼軍都派人來索過草料,卻被我們在城上射死了,想來西涼人的馬快要斷糧了。”
“等等,傅將軍,你說什麼西涼被烏、峽兩國攻佔什麼的是什麼意思?”我不解地問道,雖然一直都在猜測西涼國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使得雲中舞在瓜州的大軍不得不回國,但卻始終都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現在突一聞傅柯提起,我的好奇心登時被勾了起來。鐵寒、狄窪川等人也停下了進食,望向了一臉愕然的傅柯。
“怎麼?王爺,你們都不知道嗎?”傅柯見我們都這麼看著他,愣了一下才道。
荊炎笑了笑道:“我們也是才從西涼兵口中得知的,王爺他們一直在瓜州南部又怎會知道?”
傅柯一拍腦門道:“是了,我把這都忘了。王爺,據那些送草料的西涼兵說,西涼東北面的烏茲蘭和峽葛兩國趁著雲中舞率大軍連同胡蘭南侵天朝時,突襲西涼北部,以迅雷不及掩兒之勢一舉攻佔下陵河以北的大半西涼國土。至今烏、峽兩國聯軍同西涼軍在陵河兩岸已是對峙月餘了。”
“原來如此。”我同鐵寒對視一眼,皆猜到了這其中的蹊蹺。想來這烏、峽兩國定是受胡蘭的支持才有能力去入侵西涼的,胡蘭人也確是夠毒,自己家裡在打內戰,也不忘去擾亂西涼,讓他們沒辦法獨自吞了天朝這塊大蛋糕。
“恩?袁東將軍為何沒一起來用晚飯啊?”我一掃座上卻是沒見到那義軍的將領袁東。
“哦,他去辦一點私事,還望王爺莫怪。”傅柯眼中一股悲戚之色一閃即過,恭敬地對我說道。
“無妨。”我心下無奈一歎,今日一路行來看那袁東眼角戾氣極重,話語間也帶著絲絲冷酷和無情,想來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受了打擊。在這戰場之上,人人都有難言的苦衷啊!我忽然感到最近我的心腸似乎變軟了許多,原本對殺戮的那一絲渴望也好似消失了一般,好像內力失去後,我身上那股暴戾之氣也隨之減弱了,那日在山禾城前拼盡全力殺了那麼多的西涼兵也未再有齊州城那般發狂的情況出現,甚至連那嗜血的衝動都沒湧起。難道,我真的變了嗎?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10-8 02:42 PM
第九卷 瓜州風雲 第三章
第二日一早天才濛濛亮我便醒了來,不知為何,昨晚躺在床上我反復地想著當初在齊州城之戰中的情景,那一個個被我砸破腦漿、掀飛頭蓋骨的胡兵臨死前的畫面一幅一幅地在我腦中閃過,讓我一夜都未睡好。卻不是因為心中有愧或是殺人殺多害怕了,而是感到心內一種空蕩蕩的感覺,好像缺了什麼東西似的,只有回想那些事情才能讓我稍感舒服。
我伸伸懶腰,使勁搖了搖頭,欲把那莫名其妙的感覺甩出腦袋,卻發現無濟於事。無奈,只得起身穿好黑狼甲,推開門欲呼吸一口新鮮空氣,撲面而來的晨風卻帶著絲絲血腥的味道,想來是荊炎他們攻城時死的人太多了,所流的血已是滲入泥土,溶入了整個祁嶼關中。
我走出房間,同門外兩名守衛的黑狼軍士兵打了聲招呼後便離開了院宅。鐵寒、狄窪川他們都還沒醒來,我便決定自己先到祁嶼關四處走走。
從士兵的營房走過後我便看到了祁嶼關的馬廄。因為奪了祁嶼關原本西涼守軍的千來匹馬,所以馬廄中基本都是西涼純種的大宛馬,不過中間也夾雜著那麼數十上百匹瓜州土馬。天朝的鬃馬,胡蘭的胡馬,西涼的大宛馬我都騎過,說起來要論高大俊美,還是要數西涼大宛馬為最。光看個頭,西涼的大宛馬便比邊上的瓜州土馬要高上五分之一,馬腿也要健長許多。
馬廄中已有兩三名義軍士兵在那添草料喂馬,我看他們往馬槽中添加的草料同一般我所見過的草料不大相同,便走過去細看,卻發現那草是深黃色的,便似枯葉的顏色,但那草料摸起來卻是柔軟得很,竟似絲綢般的柔順,看著西涼的大宛馬都正不亦樂乎地吃著槽中的黃色草料,我便知道,這應該就是狄窪川口中所說的“焉飛草”了。再看那幾匹瓜州土馬的馬槽中卻放的只是一般的草料,我不禁有些奇怪,有必要對那麼幾匹馬節省 “焉飛草”嗎?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為什麼不給那些馬也吃這種草料?”我拉過一個正在添草料的士兵問道。
那士兵看了我身上穿的鎧甲一眼,道:“將軍,這些土馬要是吃了那黃金草也得學西涼人的貴族馬挑口了,這黃金草可就那麼些,吃完了可就沒了。”這義軍士兵把我當城了黑狼軍的將領了。
“哦?”聽他這麼一說,似乎這土馬吃了“焉飛草”也會如西涼大宛馬一般別的草便不吃了。不過他這“貴族馬”和“黃金草”的叫法倒也挺貼切的,在這瓜州之地,那“焉飛草”確是比黃金還難弄。
我從土馬的馬槽中拿起一小把普通草料送到一旁的大宛馬嘴邊,那馬將嘴撇了撇,移了開來,確實不肯吃。我想起狄窪川說過,這西涼大宛馬即便是餓死也不會吃送到嘴邊的其他草料,不禁想試上一試。我讓身邊的馬官過來把那匹大宛馬馬槽中的焉飛草都搬走,再放了一捆普通的草料在裡面。那大宛馬嚼完了口裡的焉飛草,低下頭咬起一口草料又咀嚼起來,但咀嚼了一半便停住了,一對馬眼微微縮了縮,不過卻也沒有把口中的草料吐出來,吞下後就不再吃了。
“將軍,這貴族馬非到餓得不行的時候是不會吃其他草料的。”一旁的馬官說道。
我轉過身道:“哦?聽你這麼說,這馬在餓的時候還是會吃這普通草料的?”這可和狄窪川西涼大宛馬死也不吃焉飛草外的其他草料的說法不符。
那馬官點點頭道:“是啊,西涼人的馬挑口是挑口,但牲口畢竟還是牲口,餓的不行了,他們還不是什麼都得吃。”
我不禁皺了皺眉,這樣一來那焉飛草草料對西涼軍隊的制約便不復存在了啊,即便大宛馬吃普通草料沒有吃焉飛草長的好,在缺少焉飛草草料的時候西涼軍也完全可以用其他草料先代替,等回國再換過來啊,又何必宰殺馬匹呢?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問,那馬官繼續道:“但是西涼人是決不會讓他們的馬吃其他草料的。”
我怔了一怔,疑惑道:“為什麼?難道他們甘願讓馬餓死也不讓他們吃別的草料?”
馬官道:“沒錯,他們確是寧願讓馬死掉也不讓他們吃普通的粗草料。因為這西涼的貴族馬只要吃上一兩次黃金草外的其他草料便會發病,我們把那病叫‘抖退病’,就是四條腿抖個不停,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人只要一爬上去,那馬立刻就得坐到地上。這樣一來,這馬不要說載人打仗了,便是做拉貨的馬都不行,只能是當肉馬宰掉。”
“原來是這樣。”我若有所悟的點點頭,這樣其實是西涼人寧願大宛馬死也不讓他們吃其他草料,卻非是那些馬兒餓死也不肯改口吃別的草料了。
“王爺,原來您在這哪,傅老大找您議事,那幾位黑甲的將軍都已經到了。”這時一名士兵小跑著到我身前道。
我望過去,認出是傅柯的一名親兵,他們河頂義軍稱呼傅柯都是叫傅老大,聽起來倒有點綠林砍把子的味道,不過實際上說來,我若不給他們一個正規軍的名號,待西涼兵退之後,他們也就只能淪落為一群綠林土匪了。他口中的黑甲將軍大概就是指鐵寒、甘達爾和於辰他們幾個黑狼軍的將領了,因為我們穿的鎧甲都是深黑色的,所以他們便如此稱呼。
“好,你帶我去吧。”我笑了笑,拿起馬槽中的一根焉飛草邊看邊跟著那親兵走去。
此時天邊的曙光已是透過雲層灑入了祁嶼關內,鋪了一地的金色,讓人看上去有種朝氣蓬勃的感覺。
清晨,總是一天希望的開始啊。
等到了傅柯他們議事的府宅大廳時,荊炎、傅柯、袁東、鐵寒、狄窪川、于辰、甘達爾等人都已經在座了,見我進來忙起身致禮。
我一眼便看到了大廳正前壁上那副屏風上所畫的天朝地圖,傅柯正站在那地圖旁邊,想來現在便是要開始討論對付雲中舞大軍的對策了。我環視一眼眾人,只見大家個個都精神**,雙眼皆是炯炯有神,甘達爾更是已經拿了個大號的面餅在匆忙地啃著,看來所有人昨晚都睡得挺好,只有我一人失眠了。
“既然王爺來了,那我們開始吧。”傅柯對我點點頭後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現在只剩下正中的位置是空的,顯然那是給我準備的,我也不客氣,抬起屁股就坐了上去。
“傅將軍,雲中舞大軍那邊可有消息?”剛一坐定我便對傅柯問道,我們入了祁嶼關後,這打探雲中舞動向的任務便交給了傅柯的河頂義軍。看著一個個身穿西涼鎧甲的將領和士兵,我心下不禁暗笑,這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在一個西涼軍的軍營中。
“回王爺,雲中舞大軍十萬若無意外應於後天清晨到祁嶼關。”傅柯起身抱拳說道。
“傅將軍坐下回話即可。”
“謝王爺。”
“對於雲中舞大軍,以本王的意思是死守祁嶼關不出,待其自亂。到時西涼糧草不足,士氣低落,馬匹又大部分被其自己宰殺,失了騎兵的優勢,我們再一舉殺出關,將其擊潰。而若是其忍耐不住,以強攻扣關的話,我們也正好憑此消耗他們的兵力,利用祁嶼關的堅牆厚壁同他們相抗。不知各位將軍意下如何?”
荊炎當先道:“王爺,以末將之見,雲中舞急於撤軍回西涼,必不會強攻祁嶼關,而會另尋他路。”
“他路?這周圍除了祁嶼關外便是峻嶺險壁,哪來的什麼他路供雲中舞選擇?!莫不成雲中舞會帶著她的十萬大軍爬懸崖?”我瞥了一眼身旁屏風上的天朝地圖道。
“不,王爺,除了祁嶼關外,還有一條路的。”荊炎也轉頭看著地圖說道。
我心下一驚,鐵寒等人也是將目光投向了荊炎,若是還有一條路,那我們的圍困之計不是用不成了?
荊炎兩步走到了那屏風前,指著祁嶼關道:“此處有條裂谷,只可容一人通行,可出瓜州入西涼。”
我眯起了眼睛,在荊炎所指的地方上搜索著,卻是一無所獲:“看來荊大哥說的這條裂谷這個地方地圖上看不到啊。”
荊炎點點頭:“確是看不到,那穀是近兩年地震後才形成的。”
我皺了皺眉,道:“那荊大哥又何以認為雲中舞會知道這條路,並選擇從此退兵?只容一人通過,那他十萬人要一天一夜也未必走的出去啊!”
“若是被困在瓜州,那可不是一天一夜的時間。至於雲中舞怎麼會知道的這條裂谷,末將也不知道,只是有種預感。”荊炎面色不變道。
我聽了頭頓時一大,荊炎怎麼一段時間不見後也相信什麼預感了?
“傅將軍,那裂谷你知道嗎?”我望向傅柯道。
傅柯道:“末將知道,那裂谷極其窄小,只剛剛可容一人經過,便是馬都無法同過,大軍通過時極易受到伏擊,西涼人從未從那裂谷入境,所以瓜州守軍也並未將那裂谷堵死。至於雲中舞是否知道那裂谷,會否從那裂谷出瓜州,末將就不清楚了。”據荊炎所說,這傅柯本是他的部下,後來升官調到了其他軍去做偏將,西涼軍入侵時奉命應戰雲中舞大軍,所部被擊潰後才整理殘兵組織起一些百姓建立了義軍。不過我看他這河頂義軍中,倒是多數是那些土匪、山賊類的人物。
我微微在心中盤計了一下,雲中舞此來雖不定知道那裂谷,即便知道也未必會選那麼個危險的道回西涼。但荊炎說的話卻也不無道理,凡事多考慮些也沒壞處,反正現在離西涼人到祁嶼關還足足有兩天的時間。
“那我們便去那裂谷看上一看吧。”我一起身對眾人道,現在我也只有先去看看這所謂的只容一人的裂谷是個什麼樣子再作打算了。
一群將領隨著我魚貫而出,宅門外的義軍士兵早已為我們一人備好了一匹西涼大宛馬。
我一按馬鞍翻身上了一匹大宛馬,這騎術我還是在離開華城前往齊州時才臨時學的,那日在山禾城前也奪過西涼兵的馬來騎,但由於注意力都放在打鬥上了,所以西涼大宛馬的好劣我也沒大去感覺。現在騎在這馬背上打馬輕踱了幾步,立刻感到了西涼大宛馬的腳勁明顯比以前騎過的天朝名馬都要強,鐵蹄踏地的力度便是比起胡蘭的胡馬也要強上不少,無怪乎西涼大宛馬曾被人稱為短程衝擊王。中短距離上,西涼大宛馬的爆發力絕對是大陸數一數二的。
當我們行到祁嶼關門前時,看著那鋼鐵巨門緩緩打開一條縫都要“嘰啦啦”半天,不禁一陣揪心,這鐵門從全開到完全閉合的時間,都夠騎兵跑上個幾百米衝刺了。因為我們的人不多,所以大門只是開了一個丈把寬的縫,待我們五十來騎出去後又緩緩地合上。
在荊炎的帶領下,我們不到一頓飯的功夫便到了那所謂的裂谷。
這裂谷確實不愧裂谷的名稱,一眼望去就是峭壁上裂開的一條縫,裂谷的兩邊是凸石聳立猶如兩排牙齒一般,我試了一下,竟要微側肩膀才能完全通過,整條裂谷約長一百五十多米,從這端走到另一端得用掉一盞茶的時間。裂谷的前面是一座陡坡,陡坡下是挺大的一片平地,容納個一兩萬人是不成問題,但若是雲中舞十萬大軍來的話估計得一下綿延到一兩裡外。
“這裂谷實在是我們伏擊的一個好地方……”我望著陡坡斜邊上的的山林喃喃地道,這祁嶼關的附近不是山就是林,除了懸崖就是峭壁,可供騎兵行走、衝鋒的差不多就只有那一條官道和幾個為數不多的小坡了。我們的坐騎也拴在了坡下的林邊。
我望著身旁也正眯著眼觀察著裂谷的荊炎道:“不過若是我們在此地埋下了暗兵,你說雲中舞還會從這走嗎?”
荊炎肯定地搖了搖頭:“不會。以雲中舞之能不會看不出有沒有埋伏。”
“這裡離祁嶼關這麼近,便是等他們開始過裂谷的時候我們再從祁嶼關騎馬率兵而來也還來得及嘛。”甘達爾道。
難得見甘達爾也能出主意,我讚賞地望了他一眼,不過隨即給他澆了泡冷水:“若是如此我們便沒了奇兵出其不意的效果,到時候雲中舞十萬,咱們傾全關之兵也才兩萬,誰打誰還不知道呢。更何況,若是雲中舞派小支軍隊往祁嶼關前這麼一站,咱們還敢開城門嗎?”
“那……那怎麼辦?埋伏也不行,不埋伏也不行,那還打個屁啊。”甘達爾有點灰溜溜地道。
“我們可以埋伏地遠一點,……”我望著坡下那綿延無盡頭的山林道,“不過就不知雲中舞現在知不知這條道,又會否走這條道。”
鐵寒道:“王爺,不如就讓屬下帶五千黑狼軍去林中埋伏,若雲中舞大軍真從此裂谷走,我們便等他們走到一半時再殺出,使他們首不能顧尾。”
“恩,這樣,鐵將軍、荊大哥、甘達爾、於辰同本王一同帶一萬黑狼軍埋伏山林,等待雲中舞大軍到來。即便雲中舞沒選擇走這條裂谷,我們也可找機會偷襲他們。”
傅柯看了我一眼,道:“一萬人對十萬人還是太少了些,末將願將手下的近萬兄弟交由王爺指揮。”
我笑了笑,拍了拍傅柯的肩,道:“傅將軍,本王可不會拿這一萬人同雲中舞十萬大軍硬拼,便是西涼軍沒了騎兵的優勢,卻依舊不是 輕易可敵。”頓了下又道:“本王已想好了破敵之策,傅將軍只需守好祁嶼關便可,切不可讓西涼人有隙可趁。”
傅柯一愣,想來也是沒想到我這麼快便想好了破敵之策,不過還是馬上抱拳道:“末將誓死守衛祁嶼關。”傅柯對我並談不上什麼忠心,但身為瓜州舊部的他,一來曾經的上司荊炎已是歸附於我,二來我齊王的身份擺在那,也使得他甘心以下屬自稱。
“王爺,您已經有了對策了?”荊炎奇怪地看著我說道,雖然我們找到了這條裂谷,也預料著雲中舞有可能不會強攻祁嶼關而由此遁入西涼,但無論是將伏兵放在哪,我們這一萬人要想徹底擊敗西涼軍的十萬大軍還是沒什麼勝算。
“照我看,直接把這裂谷堵住不就得了,何必再如此費力?”袁東望著那道裂谷似自言自語般說道。
我沒有馬上回答荊炎,只是對著袁東道:“快到開春播種的時節了。”
袁東聞言身子一震,回頭神情複雜地看了我一眼後,抱拳施禮道:“王爺英明。”
“若是堵上這裂谷,確是可逼得雲中舞大軍不得不與我們一決死戰。到時候不是他們全軍覆沒便是我們一敗塗地。雖然若雲中舞大軍久攻不下,糧草匱乏,軍中必自亂,我們可趁此機會出擊。但現在想來,我們就這兩萬餘人,要將她十萬大軍殺光,若無巧計,卻也實不易為。時日一久,西涼國內要是再派重兵來前後夾擊祁嶼關,對我們就更為不利。所以我們務必要在農耕播種前將這瓜州一戰結束。無論是我們還是雲中舞,都希望速戰速決,最好是能一戰定乾坤。當然,若是能不戰,雲中舞是最高興的,但我卻不肯就此放過他們。”
荊炎點點頭,道:“王爺,您剛剛說已有了計策,是指?”
我微微一扯嘴角,隱隱地笑了笑:“現在已是四月,奎盂山好像就在祁嶼關附近。”
“奎盂山?!”荊炎兩眼登時一亮,也笑了起來:“虧得王爺還記著。”
一旁的眾人看我們一問一答皆是一臉的莫名其妙,鐵寒道:“王爺,您說什麼奎盂山,什麼四月的,是什麼意思啊?這又和破雲中舞大軍有什麼干係?”
我看向傅柯、袁東和狄窪川道:“三位皆是瓜州舊部,可聽過‘三夢花’?”
“三夢花?”傅柯和袁東對視一眼皆是搖了搖頭,表示不知。狄窪川皺眉想了想,也是沒聽說過。
荊炎笑了笑道:“也無怪乎他們三個不知道,這‘三夢花’的事便是祁嶼關附近的本地居民也沒有多少知道的。”
甘達爾性子急,聽我們說了半天也沒說這“三夢花”究竟是何物,禁不住道:“王爺,這三夢花、四夢花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我們能靠它破西涼軍嗎?”
我笑了笑看了荊炎一眼,道:“這‘三夢花’長於祁嶼關以西不遠處的奎盂山上,一年只于初春時和秋末開花兩次,每次花期皆不過二十天。‘三夢花’呈淺藍色,花心花粉為黃色。動物或人若不慎吸入‘三夢花’的花粉便會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來,身體素質較差的甚至會腹痛腹瀉,不過只要一段時間不聞到這花粉,症狀便可不治而愈。”這‘三夢花’的事是在爐橋集同荊炎徹夜相談的時候他給我講他在瓜州的征戰史時告訴我的,數年前他帶兵操近路往援祁嶼關抵抗西涼大軍,也是初春四月,路經奎盂山時見到了滿山遍野淺藍色的“三夢花”。那時荊炎也不知那花叫“三夢花”,只覺這藍花黃芯剎是好看,倒也沒怎麼注意,但當他帶的數千瓜州軍進入這滿地藍色的花海中時,先是聞到了一陣淡淡的花香然後便覺得鼻頭發癢開始不斷地打噴嚏,幾個噴嚏過後一些士兵走路都開始打晃,更有甚者忍不住腹痛跑到一邊就地解決了起來,一時間花香也蓋不過那漫天的惡臭。荊炎身體較好,又有內勁護體,只覺得頭有點暈,並無太大的不適,但看到手下士兵都這種情況卻也慌了手腳,以為這“三夢花”的花粉有劇毒,忙指揮還能活動的人將那些已迷糊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士兵拖出這片花叢。待他們出了那花叢後,幾個時辰那些“中毒”士兵也開始慢慢好了起來,症狀都消失了,後來荊炎問了當初瓜州軍內的行醫才知道,原來他們看到的那花是“三夢花”,長於瓜州北部,極其罕見,這祁嶼關一帶也只奎盂山有。這花初聞之下會有頭暈、四肢發軟甚至腹瀉的症狀出現,但只要不再聞到那花粉,幾個時辰後症狀便可自動消失。
鐵寒、甘達爾甚至狄窪川、傅柯等人都是聽得滿臉的驚愕,想來他們久居瓜州,也從未聽過有這麼一種奇怪的花吧。
“傅將軍,從此地到奎盂山一個來回需多久的時間?”我對傅柯問道。
傅柯掐指一算後道:“奎盂山離祁嶼關本就不遠,一個來回大概半日就夠。”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雲中舞不從此地撤軍則已,若是她真個選擇這裂谷為退兵之道,哼哼……”
鐵寒笑了笑,道:“若這‘三夢花’真有如此之強的功效,那無論雲中舞大軍是否從裂谷退軍,咱們都能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荊炎道:“王爺,既然如此,末將呆會回關便立刻帶上人馬前去奎盂山採集‘三夢花’,想來在明天之前能把裂谷佈置好。”
“恩,不過荊大哥要記得讓去采‘三夢花’的士兵和馬匹都要記得帶上口罩。”
“這是自然。”
在回祁嶼關的路上,狄窪川打馬到我身旁道:“王爺,我們是不是有點太一廂情願了?我們連雲中舞是否知道這個裂谷都還不清楚,便下了如此重注在這裂谷上,會否有些不妥?畢竟雲中舞用兵一向縝密……”
“既然有這裂谷,雲中舞便有選擇此道出瓜州的可能。他們此時急著回西涼的心態自是我們可以利用的,即便她不知道這裂谷,我們也可以透露給他們知道。只要我們守好了祁嶼關,雲中舞被逼無奈下想來也不會放過那唯一的機會。”我打著馬不緊不慢地說道。
“這次本王要活捉雲中舞。”我在馬上忽然說道。
鐵寒、狄窪川等人皆是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在山禾城下時,我曾失手被西涼軍擒住過,雖然那是因為寡不敵眾的緣故,但我畢竟是被人給擒住了。有過這樣的經歷在軍中無疑是極大的恥辱,而這等恥辱,也只能是以西涼軍,特別是雲中舞大軍的鮮血來洗刷了。生擒雲中舞,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另外一方面,我也有些私心。這雲中舞是西涼第一名將,在西涼國內聲名極重,若我活捉了她,或許能以她換回在西涼的姐姐呢?
這時我聽到荊炎在身邊好像自言自語地低聲說了句什麼,我回頭一看他,卻見他騎在馬上,眉頭微皺,似乎在想在什麼心思。
“荊大哥,你在想什麼呢?”我出言問道。
荊炎抬頭看了我一眼,道:“聽說雲妍繡已與雲中舞合軍一處了是嗎,王爺?”
聽得此言我心下立即也釋然了,原來不僅是我有這心結,荊炎在這之前被雲妍繡率大軍於瓜州城附近擊敗,差點就命喪狼牙棒之手,想來也想借此機會重拾信心。
“荊大哥放心,我們此番定要叫雲中舞和雲妍繡那兩婆娘知道咱們天朝人的厲害。”
荊炎點點頭,並沒答話,只是漠然策馬前行。不知為什麼,看著荊炎的背影,我竟覺得有點蕭瑟,揉了揉眼睛,難道是我看花了嗎?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10-8 06:16 PM
第九卷 瓜州風雲 第四章
看著跨下已掉了好幾斤膘的愛馬“飛駒”,雲中舞輕歎了一口氣,撫了撫馬頸側的鬃毛。雲妍繡的兩萬鐵騎回隊後,現在大軍已是近十萬,但當初六萬多匹的戰馬,如今卻只剩下不到萬匹了。
此時,由前軍奔來一騎,帶起了一陣塵土,雲中舞抬起頭一看,卻是雲妍繡,不禁拉停了坐騎。
“主帥大人,前軍斥候已經確定,祁嶼關已被瓜州義軍所奪。”雲妍繡在馬上抱拳道。
雲中舞瞥了眼雲妍繡坐騎上同狼牙棒掛在一起的十字長槍,暗歎一聲,這次雲妍繡從瓜州城回來後,仿佛變了個人一般,話少了,人也變得深沉了,像是一夜間長大成熟了一樣,而以往那個活潑開朗的雲妍繡也隨之消失了。這把十字長槍本是她差人送到山禾城的,但後來因撤軍匆忙,齊王也沒來得及將這荊炎的遺物要回,便由她一路帶了來,直到雲妍繡看到後又要了去,始終掛在馬側。
“主帥?主帥大人?”雲妍繡見雲中舞看著自己,眼神有些怪,不禁出言道。
雲中舞愣了愣,回過神來,道:“知道是哪支義軍幹的嗎?”
“是河頂義軍。”
“河頂義軍?就是那個瓜州敗將傅柯嗎?上齡是怎麼搞的,居然會讓祁嶼關落入了傅柯這樣的人手中?”雲中舞微微一皺眉,這谷上齡是西涼新一代年輕將領中的翹楚,也是她座下的三大將之一,於用兵之道頗有心得,為何會使得城高牆厚的祁嶼關落入一群不入流的義軍手中?
雲妍繡看了雲中舞一眼,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低聲道:“祁嶼關守將是何宕,並非谷將軍。”
“你說什麼!?”雲中舞一驚失聲道,周圍正在行軍的西涼兵一聽主帥的這聲吼也都嚇了一跳,雖然沒有得到命令不敢停下,但也都禁不住往這邊張望。
“何宕怎麼會在祁嶼關的?我不是讓他帶著本部人馬先回西涼了嗎?”
“想來是因為祁嶼關乃西涼與瓜州的通口,在瓜州收掠的金銀珠寶都要由祁嶼關運回西涼,何宕為了從中取利便利用其父在朝中的威勢逼谷將軍先回西涼,而自己留守祁嶼關。”雲妍繡道。
雲中舞長歎一聲,其實這中間的緣故她也已想到,那何宕乃是西涼朝中的權臣何東泊之子。這次西涼大軍南侵,許多朝中大臣都將自己的子孫親戚安插在南征軍中,希望能跟著雲中舞分得一些軍功,回西涼後好憑功升官,像何宕、東天渡都是如此。而谷上齡雖帶兵打仗頗有一套,但其出身平民,在朝中沒有倚仗,在沙場之上雖悍勇無比,平時面對那些權貴時卻頗為軟弱,恐是被何宕以權勢一逼,便將祁嶼關交給了何宕自己先行回西涼了。
“何宕啊何宕,上齡啊上齡,你們可把我害苦了。”雲中舞長歎一聲無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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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蓮周兩指輕捏著酒杯,緩緩地搖動,杯中那紫紅色的液體晃動之下竟慢慢變為粉紅色。
“呵,這海外夷人之酒倒也有趣,竟能變色。只是味道太淡,倒似甜湯一般。”于蓮周拿起酒杯咂了一小口後說道。
“義父說的是,夷人之酒怎能同我天朝之酒相比?那最多只能叫做酒湯罷了。”於翔站在一旁恭敬地道。
于蓮周微微一笑,將酒杯放下,道:“瓜州那邊的戰事如何了?”
於翔道:“瓜州現在越打越亂了,朝廷若再不插手,怕是西北從此便要自立門戶了。”
于蓮周捋了捋頷下的一縷短須,道:“插手?只怕是越插手越亂了,呵呵,便讓他們去爭吧,爭來爭去,結果還不是一樣。”
“義父,胡蘭的內亂已平。”
“哦?這玉晴也算是厲害了,這麼短的時間便平定了部落的叛亂,不愧是呼列薩克敦的女兒啊。不過,她的四個哥哥就是差勁了點了。”于蓮周眼睛微微一眯,也看不出什麼神情。
“義父,在胡蘭我們投入了那麼多心血……”
“翔兒,一切事情都要向前看。”
“是,義父說得是。”
于蓮周給自己倒了杯茶,拿起來一口喝盡後道:“瓜州戰爭結束後,無論結果如何,齊州的事情都要開始了。”
“義父放心,我已經安排下去了,博柬當不會令我們失望。”
“恩,博柬辦事,我還是很放心的。”
“義父,孩兒有一事不知當問不當問。”
“你問吧。”于蓮周看了於翔一眼道。
於翔微微一頓,才小聲道:“若是那齊王在瓜州戰死了的話,齊州的佈置……”
于蓮周笑了笑道:“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呵呵,李琅的死或不死,對我們的計畫都沒有什麼大的影響。一切照舊。”
于翔看著於蓮州眼中放出的森森精光,心下一寒,退到了一邊,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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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帥,前面就是祁嶼關了。”一名西涼斥候翻身下馬跪於雲中舞前道。
雲中舞抬眼望去,果見不遠處山壁峭嶺間便是如一面巨牆般的祁嶼關。
“大軍就地紮營,前鋒營隨本帥前往祁嶼關一探。”雲中舞大軍的前鋒營便有五千多人,現在西涼軍的騎兵已所剩不多,但這五千人卻還人人有馬騎,草料也主要供應前鋒營。這麼五千多騎往祁嶼關前一站,想來傅柯也不敢出擊,但若是要攻關的話,卻還是差得遠了。
雲中舞大軍連夜趕路,雖然馬軍已是只剩不到萬騎,但行軍速度卻也不慢,竟比傅柯所預計的早到了半日。
此時天已是黃昏,山銜落日,映得半天俱紅,連路邊山林樹葉也變成了紫色。雲中舞帶著幾員大將,領著五千前鋒營的騎兵到了祁嶼關下。
雲中舞看向祁嶼關,卻見關上並未插任何旗幟,想來這些義軍也沒什麼旗可插吧。城頭牆垛之間隱約看到寒光閃過,當是那些義軍士兵正拿著弓箭指著他們這五千多不速之客吧。雲中舞策馬到祁嶼關前百步左右,沉聲喝道:“西涼南征軍主帥雲中舞在此,關內何人!?”
這一聲如平地響雷一般在城頭眾義軍士兵耳邊炸開,連他們手中的鋼刀都發出了“嗡嗡”響聲。一時間城頭上議論紛紛……
“她便是雲中舞嗎?”
“聽說雲中舞是西涼大美女呢。”
“是嗎?離得太遠了看不清,不過看起來應該不怎麼樣吧。”
“說的也是啊,包在鎧甲裡的身段都快跟傅老大差不多了,能是什麼美女。”
“傅老大來了沒?你們怎麼還不快去通報!?”
“…………”
城頭那些士兵雖然都沒刻意壓低聲音,但祁嶼關城高,一般人在城下百米處也聽不大清城上之人所說什麼,但雲中舞畢竟是武將,內勁修為也頗有火候,此時那些士兵的談論盡數聽入耳中。也看不出雲中舞有什麼表情變化,但眼中閃過的濃濃殺機卻顯示了她心中此時所想。
不多時傅柯已來到了城頭,看著城下百米處的雲中舞和她身後殺氣騰騰的一片西涼騎兵,一眼望去便知這些騎兵絕對不足一萬,想來只是十萬大軍的先頭部隊。雲中舞怕是不想讓自己知道他們馬匹銳減才只帶這五千騎兵前來探探情況。傅柯微微一想後,冷笑一聲,道:“本將傅柯,不知雲帥有何指教?”
雲中舞打馬一橫,抽出銀槍指著城頭的傅柯道:“我十萬大軍已兵臨城下,爾等敗軍之將若想要活命,快快獻關投降!”
傅柯聞言杏眼一瞪,冷哼一聲,也不回答雲中舞,對身邊的義軍喝道:“放箭!”
便是與此同時,雲中舞帶來的五千前鋒營也開始動起來,前排的騎士紛紛舉起皮盾護住頭頂擋著傾天而來的箭雨。雲中舞也沒料到傅柯會突然翻臉,說放箭便放箭,只得一邊用銀槍撥開及身的飛矢一邊向後退。而西涼軍的騎兵也開始以弓箭向城上的義軍反擊,不過兩方都並未盡全力,所以無論是西涼軍還是高高在上的義軍士兵,都沒有多少損傷。
望著慢慢如潮水退去的西涼騎兵,傅柯**了**嘴唇笑了笑,想來傅柯曾經敗於雲中舞之手,今日以弓箭將其逼退雖算不得什麼,但看到她那匆忙撤退的樣子,卻也心頭大感快意吧。
雲中舞帶著五千前鋒營騎兵撤回營地,十萬大軍才剛剛開始紮營。
雲中舞對正指揮大軍紮營的雲妍繡道:“阿繡,命全軍整裝待命,停止紮營。”
雲妍繡愣了一愣,不解地道:“主帥,已經快天黑了,……”
“不要多問了,執行命令就是。”雲中舞說完後對身邊的一名親兵吩咐了幾句,那親兵點了點頭後叫上身後幾個人打馬離開了。
雲妍繡雖是不明白雲中舞不讓紮營是意為何,但既然主帥下令,她也只得執行,當下令已紮好的營寨從新整理起來。
十萬大軍不一會已整軍完畢,西涼兵趕了數日才到得這祁嶼關下,本以為今夜可好好休息一晚,卻沒想到主帥連紮營都不讓,顯然是馬上有行動。那些步軍還好,過往都是這麼趕過來的,而那些原本的西涼騎兵以前騎馬騎慣了,這下突然用以雙足走了這麼遠的路,實是有些吃不消。
剛剛那名被雲中舞派出去的親兵此時已是打馬回來,到了雲中舞旁邊,低聲說了幾句。雲中舞聽後,臉上表情卻並沒什麼變化。
“確定四周沒有伏兵嗎?”雲中舞微微沉吟道。
那親兵肯定道:“那四周沒有埋伏,但周遭的山林卻不知道是否有伏兵。”
“周圍的山林如此之多,也沒法一一察看,不過我們畢竟有十萬人,他們就算想偷襲也不是那麼容易。”
“主帥說的是。”那親兵恭敬地點點頭道。
雲中舞不再答話,行到已整軍完畢的十萬大軍前。十萬人密密麻麻,卻又整整齊齊,當先是前鋒營的五千騎兵,其後是原本的一萬槍騎兵,不過現在也只剩一千多有馬騎了,其他都成了步兵。再往後就是四萬中軍了,中軍本也大都是騎兵,但此時卻大部分為步兵,武器都是鋼刀和長矛。中軍之後是雲妍繡統領的三千飛鳳軍,飛鳳軍之前可算是雲中舞的直屬親兵,後來派雲妍繡回援沿溝鎮時將這支軍隊給了她,這支隊伍可算得上是雲中舞軍精銳中的精銳,所以他們的三千戰馬也都還留著。在雲妍繡身旁,則是剩下的後軍和輜重軍。
“諸位,烏、峽兩國藩賊於月前趁我軍南下犯我西涼,如今陵河以北已盡入賊手。國家危難在即,我等自當速返西涼,奔赴前線將藩賊盡誅於刀下,但祁嶼關卻被瓜州反民所占,如今我們雖有十萬大軍卻無攻城器械,即便造好了攻城器械,要攻下這天朝西北第一關,卻也非一時所能。而國內戰事已急,值此萬急之際,本帥亦只有兵行險道由偏路返回西涼。”雲中舞那獨特的聲音夾雜著內勁傳出,十萬西涼大軍上下皆是聽得清清楚楚。
許多西涼兵還是剛剛才得知自己的國家竟也被人入侵了,禁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一時間十萬大軍顯得有些騷亂。不過這十萬人確都是雲中舞帶來瓜州的精銳,恐怕說起來也應是整個西涼的精銳了,不多時便在各級軍官將領的約束下安靜了下來。
“一切聽由主帥安排!誓死追隨主帥!”前鋒營統制吳士統當先大聲應道,聲音便如雷鳴一般響亮,震得周圍的西涼兵耳膜生疼,便是連他那滿臉的大鬍子也不禁抖動起來。
“誓死追隨主帥•!”有了吳士統開頭,其他西涼士兵自是應聲如潮,一時間高呼聲此起彼伏,如海浪般衝擊著每個西涼士兵的心,原本因趕路的勞頓而有些消沉的士氣也一下高昂起來。十萬人的齊呼震撼山野,便是連祁嶼關內的河頂義軍都嚇了一跳,以為西涼軍要舉兵扣關了。
雲中舞舉頭望著頭頂的明月和璀璨的星空,長歎了一口氣,似乎做了很大決定一般,道:“我們所走之道乃一裂谷,只可容一人通過,馬匹、車輛皆無法同行,所以,除前鋒營五千騎留下在祁嶼關前做疑兵牽制河頂義軍外。其他三軍將士,皆棄馬步行,一切輜重也就地扔棄。前鋒營在大軍全數安全撤走後也需棄馬趕來。”
若說雲中舞剛剛說起西涼被烏、峽兩國入侵的時候西涼軍是煮沸了的水的話,那麼現在雲中舞這句話便無疑使十萬大軍炸開鍋了。特別是那些現在還有馬匹的士兵,本以為好不容易挨到了祁嶼關,只要過了這關,入了西涼境內,自己的戰馬就能保住了,誰知道主帥竟在這時候要棄馬步行。雲中舞軍中現在還全為騎兵的只有前鋒營和飛鳳軍了,聽到要棄馬,許多士兵都禁不住鼓桑起來。本來以西涼軍的治軍之嚴是不會出現這等情況的,但馬對西涼人特別是西涼士兵來說非比尋常,路上被逼無奈殺了那麼多戰馬已是使許多士兵不滿了,這下要將所有戰馬、車輛都拋棄,更是讓那些騎兵們一臉的憤然。
似乎早已料到會有這種反應,雲中舞並未說什麼,將銀槍從得勝鉤上取了下來,翻身下馬,輕輕撫著“飛駒”背上的棕色毛髮道:“咱們西涼人,哪個不愛馬呢?軍中本就以騎兵為主,現在弄得不得不全變成步兵回西涼,也實非我所願。但時不我待,我們若不能及時趕回西涼,萬一烏、峽藩賊之兵渡過了陵河,一旦涼城有失,那我們可就萬死莫辭了!”雲中舞的話音剛一落,便見一道亮光從她的手中飛出,直射“飛駒”的馬頭。
離雲中舞較近的前鋒營士兵皆禁不住一陣譁然,幾名將領更是呆在了當場,雲中舞的銀槍居然一下從“飛駒”的頭側貫入,從另一邊的馬耳刺出。這“飛駒”是雲中舞的寶貝全軍上下都是知道的,雖然之前雲中舞說全軍棄馬步行時就有人猜到她自己的坐騎也只能捨棄,但沒想到她居然親手將“飛駒”擊斃,不能不讓人咋舌。
雲中舞猛地一抽銀槍,一股馬血噴湧而出,將她身上的鎧甲染得黑紅,“飛駒”吭也沒吭一聲便一頭栽倒在地,斷氣身亡。
“前鋒營就地紮營,天亮後前往祁嶼關佯攻,其他人棄馬步行!”雲中舞將手中的銀槍遞給了身後的親兵,一把抽出了腰間的佩刀道。
“棄馬!”雲妍繡大喝一聲翻身下馬,手中的狼牙棒順勢一砸,她坐騎的馬頭當下被砸得血肉模糊。主帥和統領都這麼做了,飛鳳軍的三千騎兵自也是無話可說,紛紛翻身下馬,以手中的刀槍結果了自己的坐騎。一時間馬屍遍地,馬血橫流,而那些西涼兵眼中的神情,無異於戰場上死了兄弟一般,想來他們在瓜州四下屠城時,對那些死在他們刀槍下的百姓也從未露過這種神情吧,在這些西涼兵的眼中,他們的愛馬,確是比天朝的平頭百姓要重要多了。
雲中舞滿意地點點頭:“中軍做前,後軍輜重營隨後,飛鳳軍殿后警備,大軍開拔。”
十萬大軍,除了五千前鋒營依舊不動外,其他人已是開始變換陣形慢慢按照雲中舞所說的順序開始夜行軍。雲中舞望這地上“飛駒”的屍體,眼中閃過一絲不舍,最終還是輕歎一聲,轉身離去。十萬大軍轉眼走空,只留下滿地的馬屍和空氣中飄蕩著的血腥味。
“姐姐,你後悔嗎?”雲妍繡望著開始從這奇怪的裂谷撤軍的大軍說道。那道裂谷便如一個張開一條縫的嘴巴一般,慢慢地將十萬西涼軍吞噬。不過要想將這十萬人都吞噬,卻也非得十幾個時辰不行。這條裂谷雲中舞半年前率大軍南侵時便已發現了,只是當初四十萬大軍要入關,這條裂谷也實在是沒什麼用,即便是派步軍先從那通過,再從裡面夾攻也起不了什麼用,卻沒想到今日居然能拿來撤軍。
雲中舞聞言不禁一愣,雲妍繡自從在瓜州擊敗荊炎所部回到軍中後一直都叫自己主帥,這麼多天來還是第一次叫自己姐姐。
“後悔?”
雲妍繡輕輕一歎,看了眼左手上提的十字斷魂槍,道:“姐姐,你後悔來這瓜州了嗎?”
雲中舞詫異地望著雲妍繡,月光下的雲妍繡依舊清秀美麗,但卻已沒有了初來瓜州時的那股稚氣,難道在瓜州的這幾月真的讓他長大了?雲中舞微微蹙眉道:“不,我不後悔來這瓜州。而且,日後有機會,我還會再帶兵來的,那時,我定要徹底征服瓜州,甚至是整個天朝。”此時雲中舞的臉上神采奕奕,似乎已看到了黑 甲黑馬的西涼騎兵軍團再一次扣開祁嶼關,潮水般地湧入瓜州大地。
“不過說到後悔,我確是真的後悔當初在山禾城時跟那齊王拖了那麼久,到頭來卻是一無所獲,哼!”雲中舞對於沒能在瓜州撈得足夠利益依舊是耿耿於懷,想來是難以給西涼王找到自己推遲那麼久才退兵的理由吧。
“我們或許本就不該來瓜州。”雲妍繡低下了頭,輕聲道。
雲中舞心下疑惑,這還是那個外號“肉中翻”,殺人如剁菜一般容易的堂妹嗎?拍了拍雲妍繡的肩膀道:“阿繡,你最近是怎麼了?我發現你自從擊敗了那義軍荊炎後回軍就一直悶悶不樂的,好像有什麼心事?”
雲妍繡抬起頭看了眼雲中舞,咬了咬嘴唇道:“姐姐,我們以後再不來瓜州了,好嗎?”
雲中舞見雲妍繡閃亮的大眼睛中竟有淚珠在滾動,嚇了一跳,忙道:“阿繡,你怎麼了?咱們這次雖然是暫時退兵,卻也並不算失敗,在瓜州,咱們還並未真正被誰擊敗過呢。若不是烏、峽那兩個藩國搗亂,西夏也趁機插足,又突然在祁嶼關冒出了個什麼河頂義軍,咱們這次就算沒能徹底征服瓜州也絕對能夠滿載而歸的!”雲中舞最後幾句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哼!這次咱們回西涼先收拾烏、峽那兩個吃了豹子膽的藩國,再回頭來對付那什麼河頂義軍,什麼傅柯。就算是西夏,咱們也早晚會算回這筆帳的!”
雲妍繡輕輕別過臉去,深吸了口氣,回過頭來對雲中舞笑了笑道:“我沒事,主帥,剛剛失態了。”
雲中舞一愣,望著去指揮飛鳳軍佈置警備的雲妍繡在月光下那略顯單薄的背影,只覺她似乎和這個堂妹之間產生了一層隔膜了。雲中舞長歎了一口聲,“無論在戰場上多麼勇猛,你到底卻還是一個女孩兒,你道我不知你心中所想嗎?”其實從雲妍繡向她要那把十字斷魂槍時,雲中舞便已隱隱猜到了什麼。現在看到雲妍繡的這番反應,她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但是無論作為姐姐,還是主帥,雲中舞都知道,她都只能裝作不知,讓雲妍繡自己去處理。至於能不能處理好,便是她人生道路上的一道考驗了,沒有人幫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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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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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8 06:35 PM
第九卷 瓜州風雲 第五章
月色之下,穿著灰黑色戰甲密密麻麻的西涼兵正有條不紊地從那裂谷中通過。從這邊山林上遠遠地看去,便如一大群螞蟻在鑽地縫一般。
“第一次知道,原來十萬人是這麼多的!”我望著遠處幾乎將整片山道山谷鋪滿的西涼兵感歎道。當初守齊州城時曾面對胡蘭數十萬的大軍,但那時並未像現在一般離得如此遠,站得如此高來看。
鐵寒道:“想不到這雲中舞竟來得這麼快,而且一來就趁夜由裂谷撤軍。還好咱們提早來這山林中埋伏,不然得話怕是便要被困在祁嶼關內眼睜睜地看著西涼人離去了。”確實,若是西涼人在祁嶼關外擺個幾千人馬的話,我們便是不敢輕舉妄動了。畢竟萬一偷雞不成失把米把祁嶼關給丟了,就得不償失了。
“咱們什麼時候出手啊,我手都癢了。”甘達爾在我身邊磨著他那碗大的拳頭不奈地說道,我們從今天午後便開始到這邊離裂谷不遠處的山林中準備了,籌備了一下午,待黃昏時得到雲中舞大軍到來的消息後我們一萬多人便開始埋伏了。當聽到雲總舞帶兵去祁嶼關城前時,我們的心都不自覺地往下沉,以為她要孤注一擲攻關了,可是後來才得知,原來她只是帶了五千騎兵去試探而已,又松了口氣。直到剛剛看到雲中舞大軍踏著夜色而來,開始由裂谷撤退時我們的心才算徹底定了下來,因為雲中舞已經鑽入我們特地給她安排好的圈套中了。
荊炎笑了笑,拍了拍甘達爾的虎肩道:“甘將軍不要著急,這麼多西涼兵你還怕沒得殺嗎?現在那‘三夢花’在夜間花瓣合起來了,等明天一早太陽出來,‘三夢花’的功效發揮後,咱們再沖下去殺***,到時候保證殺得你手酸。”
甘達爾苦了苦臉,道:“明天早上啊?那西涼兵都跑多少了?”
鐵寒陰陰一笑道:“跑不了多少,到明天早上最多也就跑掉兩三萬人。”
見了鐵寒那陰森的笑,甘達爾都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於辰道:“想來這雲中舞是不會先跑的,倒是不必擔心會讓她先溜。”
我長歎一聲:“可惜啊可惜。”
荊炎等聞言皆是一愣,道:“王爺,可惜什麼?”
我看了下眾人,道:“若是有三萬人的話,咱們再分出一路兵,由祁嶼關北門而出,再在裂谷的另一側埋伏下一批伏兵和‘三夢草’。到時候等西涼大軍通過一半時再發動進攻,讓西涼人首尾不能相顧,又無處可退,那他們十萬大軍還能不全軍覆沒?”
荊炎點了點頭道:“是啊,可惜河頂義軍的人數太少了點,戰鬥力也不行,又加上他們要守關。唉,瓜州經此一浩劫,軍隊差不多是全都沒了。”
“軍源之於民,只要百姓都還在,哪會怕沒有兵?”我話雖是這麼說,心中卻想,當初胡蘭對齊州的殺伐那才叫慘烈呢。光是齊州城一戰,死去的青壯便要以十萬來計算,更不要說還有山海關被斬殺的十二萬禁軍、嘉獄鎮被火燒的三十萬平寇大軍了。恐齊州全州在那場戰爭中便死了不下百萬人了。而瓜州此次卻似乎幸運得多,雲中舞基本貫徹著只搶不殺的策略,除非有極大反抗的,其他的都只是施以拳腳搶奪財物而已,當然,對付瓜州官軍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不過西涼軍打起仗來軍紀是不錯,強起劫來就沒什麼職業道德了,經常是將雲中舞的大政策當作耳邊風,該搶的搶,該擄的擄,該殺的,還是殺。不過相對過去那屠城滅村的西涼王親征大軍來,卻是“仁慈”得多了。所以雖然瓜州本來比齊州人要少,分別經過戰爭後,人口卻是一下超過了齊州不少。
山林對面十萬人在排隊過谷,山林這邊卻是我們一萬人在苦苦等候。不過說起來西涼軍近十萬人的大軍夜間撤退,不僅沒打火把,甚至都未發出多大的噪音,這軍紀實在是相當不錯的。我同荊炎、鐵寒等幾名將領躺在草地上,仰望著天上的星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西涼人不敢打火把,我們卻也是不敢生火。不過他們在下毫無遮蔽被我們一覽無餘,我們在山間處於高勢又有林木阻擋,他們卻是看不到我們。
看著浩瀚的星空,我不禁想起了在胡蘭圍攻齊州城時,我同盧峻、歐傑、管仲括還有仇笛在城頭守夜時的情景。只不過現在齊州城的城頭變城了山林中的草地,而要守的胡人也換成了西涼人。但一群大男人在一起無聊地賞月,卻都還是一樣的。
今晚的月亮,倒也不圓。
望著滿天的晶瑩,我忽然有種錯覺,好像那明亮的星星便是姐姐雙眼一般,她看著我時的眼神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平和。蒙蒙朧朧中,我覺得我又回到了華城,回到了皇宮,回到了那個姐姐懷中無論見著誰都是一臉冷漠天生不哭不笑的嬰兒……
“王爺,王爺,醒醒,天亮了。”睜開眼便看到甘達爾那黑不溜秋的大黑頭,還真是嚇了我一跳,登時人也清醒了許多。抬眼一看,天已亮了起來,但透過頭頂上的枝葉看上去,天空卻依舊是灰濛濛的一片,今天似乎不是個好天氣啊。
“想不到昨晚我躺著竟然睡著了,沒有誤事吧?”我接過鐵寒遞給我的一塊肉餅邊吃邊道。
不待鐵寒回答,荊炎已是看著對面的西涼軍道:“今天沒有陽光,不知這‘三夢花’會不會開,該不會這花也同向日葵一般要見日才開吧。”
我笑了笑道:“這當不會,雖然今天是陰天,陽光弱了些,但其實還是有陽光的,就算是向日葵也會開的。”
荊炎點了點頭道:“那就好,不然的話咱們這一萬人就算是在山林間對付那幾萬沒有馬匹的西涼軍,也決不會輕鬆的。搞不好咱們被他們給全殲了都有可能。”
“恩,對西涼人確實不能大意,特別是對雲中舞那婆娘。”鐵寒狠狠地咬了一 口肉餅道,就像那口咬的是雲中舞似的。
荊炎聽到鐵寒此言回過頭來笑了笑,沒說什麼。不過我卻是知道,在荊炎的眼中,那雲中舞也就是個舞槍弄棒的婆娘罷了。充其量,是個厲害的婆娘。“若是雲中舞在天朝軍中的話,不要說為一軍之帥了,邊是想要有個容身之地都難,天朝的大男子主義觀念太強了。”我心中不禁想到。
“恩,那幾千人好像是負責警備斷後的吧。”於辰忽然指著正在慢慢蠕動的西涼大軍側面數千西涼兵道。
我一邊點頭一邊對邊上的諸將道:“天亮之後,丈著居高臨下之勢,西涼軍的佈置我們都看得一清二楚。現在我們邊安排一下呆會‘三夢花’開花後各人的目標和安排。”
“荊大哥和甘達爾帶三千人對付那警備的數千西涼軍。”
“鐵將軍帶三千人從左側正面進攻。”
“于將軍帶兩千人于坡下方防備西涼人往祁嶼關方向逃脫。”
“本王自帶兩千人去對付雲中舞和她的親兵團。”
“呆會你們各回本部去準備一下,叫兄弟們都打起精神來,成敗與否邊在此一舉了。等‘三夢花’開,西涼軍出現異動時我們就動手,你們聽我這邊的鑼鼓行事,記得帶上蒙布,不要也著了‘三夢花’的道。”
四人點了點頭後便分別向四周散去,去整備自己手下的士兵去了。我站在山林中往西涼軍所在裂谷外的那片坡地望去,只見四周除了灰甲灰盔的西涼軍外,便是一片藍色的海洋了,顯然,那些都是我們從奎盂山上移栽過來的“三夢花”。突然多了這麼多花,倒使得那裂谷周遭看上去有點像個風景宜人的小花園似的,想來雲中舞雖然以前來過這裂谷沒見過這些花,此時突然發現多了這麼多藍花,也會是以為正值春季,百花盛開吧。
荊炎幾乎是把整座奎盂山上的“三夢花”都給移過來了,但花粉香氣所能覆蓋的面積還是只能對付三到五萬黑狼軍,所以我們還需要再等。不僅是在等“三夢花”開,也是在等西涼軍徹底踏入那片“死亡陷阱”。我們只許一擊成功,若是西涼軍還有一萬人以上的戰鬥力,那我們就很可能會被反擊,甚至被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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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舞不斷地指揮著西涼軍按秩序通過那裂谷,雖然已一夜沒合眼卻依舊精神**,毫無倦意。反是雲妍繡,似乎一直都沒精打采的,不得已,雲中舞只得讓她獨自到一旁去休息。
雲妍繡坐在一塊凸石上,望著天空愣愣地出神。忽然間,她似乎聞到一股香味,不禁四下一看,卻見滿地的藍花開始綻放了,藍瓣黃芯,這花倒是好看得緊,想來那香味也是這些花發出的了。
雲妍繡在戰場上絕對是以一抵十的悍將,但在戰場下卻也不過是個女孩子罷了,也有著女孩兒心性。此時見這滿地的藍花,也是禁不住俯身摘了一朵,拿到鼻前深深了聞了聞。哪知這一聞登時讓她天旋地轉起來,腦袋嗡地一聲就迷糊了,眼皮似有千斤重一般直欲合起來。雲妍繡心下大驚,狠命一咬舌尖,一吃痛下才算是清醒了點。一睜眼看見眼前的藍花,聞著那淡淡的香味,雲妍繡一下知道是這藍花作的怪,趕緊將其扔到一邊。運過內勁守住腦中的那絲清明後,頭暈的症狀已是好了許多,只是依舊覺得非常困倦,手腳也有些無力。
雲妍繡發覺那藍花居然能讓人頭暈後,又看到滿地皆是這種藍花,簡直多得有些不像話,而且分布得也很有規律,竟是從裂谷一路長出來,順著他們來時的方向向外延伸,心下大疑。雲妍繡雖然勇猛有餘,智略不足,便是雲中舞也常稱她--可為猛將,卻非智將。但此時一中“三夢花”之“毒”,腦袋還是昏昏沉沉之際,便懷疑起了這滿地的藍花,卻也是心思反應夠快了,顯然,這雲妍繡雖非智將,卻也不是呆勇之將。
雲妍繡細細的察看下,赫然發現這些藍花皆有明顯移栽的痕跡,根莖下的土都是剛剛翻掘過的,甚至有許多根部都沒有植入土內。
“主帥,這些花有問題。”雲妍繡一起身對雲中舞道,她這一突然站起,眼前一花,腦袋一沉,差點就栽倒在地。
雲中舞聞言皺了皺眉,道:“阿繡,你怎麼了?在瓜州城一戰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連身體都變得這麼差了?一夜沒睡就這樣了。”她卻是把雲妍繡搖搖晃晃的樣子,當成是因為睡眠不足導致的了。
雲妍繡用力甩了甩頭,大聲道:“不……不是,主帥,姐姐,你聽我說,這些花有問題,咱們被算計了。”雲妍繡這句話說完竟是腳下一個踉蹌,還好手中的十字槍一下拄在了地上,才沒有摔倒在地。
雲中舞一愣,茫然地看了看滿地的藍花,卻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深吸了一口氣,只覺香氣詒人。但僅瞬間,這詒人的感覺便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腦中的一陣眩暈。雲中舞忙一念內功心法,運起真氣,不消一刻,那眩暈的感覺便消失了不少,只是頭還有點沉而已。若說是單打獨鬥,雲中舞未必敵得過雲妍繡,但雲妍繡主要修習外家勁法,而雲中舞的內功修為則要高得多。所以雲中舞對抗起那“三夢花”的花粉比起雲妍繡要輕鬆許多。
當雲中舞穩住心神後一看,卻見周圍已是許多西涼軍士兵趴在了地上,雙手抱著頭似乎很難受的樣子,但看起來卻並不是很痛苦,而另一些西涼兵則更為誇張,竟一下蹲在一旁排起便來,有的忍耐不住的更是一下排到了褲上。登時惡臭熏天,前面從裂谷到後軍至少有兩萬多人有了症狀,隨著風,那些花粉開始向後傳播,出現症狀的人也越來越多。
雲中舞心下一急,想起剛剛雲妍繡的話,登時明白這裡布下了一個陷阱,正是等著自己來鑽。雲中舞抬眼往對面的那片山林望去,只覺林葉中不時有一道道精光閃出,且整個山林上空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殺氣,顯然有一支軍隊埋伏在裡面。而他們的目標,不言自明,當然是己方這還未過穀的近六萬西涼軍。
“快!大家蒙住口鼻,將那些藍色的花踩死!”雲中舞一下躍到一塊大石上沖著眾西涼軍士兵喊道。“後軍先停止行進,就地擺好陣勢,隨時準備迎敵。”雲中舞無奈地看了眼那些上吐下瀉委靡在地的中軍將士和飛鳳軍士兵,苦笑一下,只得讓現在還在西涼大軍後面未有症狀發生的一萬多後軍和輜重營來負責對付那些埋伏了至少一夜的敵軍。
不過雲中舞的一番命令卻實是沒什麼效果,那些中了“三夢花”“毒”的士兵吐的吐、瀉的瀉,根本沒辦法去顧著蒙什麼口鼻,其實就算他們蒙了口鼻也無濟於事,雖然“三夢花”毒只需不聞此花花粉便可,但也至少需要兩到三個時辰症狀才可慢慢消除。其他一些有練過內功或身體素質較好的將領和士兵也都已是腦袋發昏,走路都跌跌撞撞了,想踩那些“三夢花”卻反變成了用踢的,一下子許多“三夢花”被踢下了陡坡,沒入後軍之中。許多後軍的士兵也開始出現了症狀,西涼軍的戰鬥力正在慢慢地減少。而雲中舞肯定也不會叫已過谷的士兵返回來,且不說這麼做值不值得、來不來得及,便是過來了,說不定聞了這奇怪的花香也立馬出了症狀。
“鏘!!--”一聲清脆響亮的銅鑼響聲由對面的山林中傳來,霎時間殺聲漫天,一大片山林中湧出了大批身穿黑甲手拿鋼刀的士兵。
“飛鳳軍的弟兄跟我上!”雲妍繡頂著昏昏沉沉的腦袋站起身大喝道,左手提著十字槍,右手拽著狼牙棒便往坡下沖去。馬上作戰以長武器為佳,步上作戰卻適宜砍刀等中長武器,但雲妍繡卻依舊一手十字槍一手狼牙棒並未有換武器的意思。由於飛鳳軍是負責西涼軍撤退時的警備任務,所以還有約五百多飛鳳軍士兵是在西涼軍隊伍的最後面,沒有受到“三夢花”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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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我們一萬大軍便先後 沖到了西涼軍的跟前。看著眼前東倒西歪的西涼軍我心中不禁一寒,這“三夢花”的厲害程度居然比荊炎所說的還要可怕,不過一望這滿地的藍花,心下又釋然了,這麼多的“三夢花”聚一起,想來功效也會大大加強吧。不過為了怕著了“三夢花”的道,我們這一萬人各個臉上蒙了黑布,若不是我們都穿著黑色鎧甲,大概便像群山賊了。此時我們身上穿的也都是西涼人造的戰甲,是在齊州找到的那批,被我用來裝備黑狼軍了,防護能力竟是被現在這群西涼軍身上穿的還要強得多。他們的鎧甲顏色屬於灰色,而我們的較深色,屬黑色,而且樣式和光亮程度也不一樣,倒是不至於會認錯。
荊炎一人舞著個厚背大砍刀已是一馬當先地沖入了西涼人的陣中,他身後緊緊地跟著數十名黑狼軍士兵,那數十名士兵身手都不錯,是我特地撥給他做親兵的,鐵寒、甘達爾甚至於辰我也都有給他們配備幾十到十幾名親兵,專門負責保護他們的安全。那數十名荊炎親兵的身後就是他帶領的三千黑狼兵了,在山禾城中憋屈了那麼久,此時的他們也似如狼入羊般地盡情砍殺起來。不過現在那些開始出現症狀的西涼兵倒是真個如待宰的綿羊一般了,而我們則是尖牙利齒的餓狼準備來分食。
本來一直和荊炎跑在最前面的甘達爾卻因從山林中往下沖時被樹枝刮住了褲子,被撕下了一大塊布,連他的寶貝都快露出來了,才不得不訕訕地同他的親兵躲到一邊去換褲子,把這第一尖兵讓給了荊炎。倒不是甘達爾怕難為情,而是怕萬一要是戰場上刀槍無眼傷到了那寶貝的話,那他甘家的列祖列宗可是要從地底爬起來找他的。想想數十個黑呼呼的光 站在你面前,那情形,確也可怕至極。
荊炎三千軍後就是我帶著的兩千軍,而鐵寒就在我的側面,也是一往無前,畢竟我們面對的都是些沒什麼戰鬥力的病貓了。
一衝殺入西涼軍中我便狠命揮舞起了黑狼槍,還未近身便將一個仍暈乎乎的西涼兵徹底砸暈在地,我也不看他,繼續往前沖,因為我知道我後面來的那群傢伙決不會留下什麼漏網的活口的。沒有馬,長武器在這等亂戰中可以說是非常的不便,但用慣了黑狼槍的我要一時改用那大刀,卻也不太習慣。我這黑狼槍通體皆為寒天玄鐵所鑄,比之一般全鐵槍、全銀槍都要重上許多,掄起來幾可當大鐵錘用,實際上我也確是如此用的。想來荊炎的十字斷魂槍要還在的話,他也不會去用那厚背大砍刀的。想到了荊炎,我不禁回頭望去,卻見荊炎和一隊數百人的西涼兵戰到了一起,那隊西涼兵似乎並未受“三夢花”的影響,排成了陣勢,在荊炎所部三千人的圍攻下竟未呈絲毫敗相。
“鏗!”我忽覺肋下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急忙一回頭,卻見一個西涼兵趁我剛走神之際一刀砍中了我。也虧得他是砍得我肋部,力量不是很大,被黑狼甲阻住了,若是他砍得是我的脖頸的話,只怕我就真的嗚呼唉哉了。看來內勁沒了後,對戰場上的危險反應也是差了許多啊,以前若是這種情況,即便我是在注意荊炎那一邊,這個小兵的長刀未及身前我也能感到他的勁風的。瞪了一眼面前的這個西涼兵,顯然他還在為為什麼明明砍中我卻砍不進去而疑惑,我已是一拳擊中了他的面門,在他被我打飛的同時,我的黑狼槍也已一縮一刺,命中了他的喉嚨,那士兵當場斃命。一股血箭從傷口噴出,濺在了我的臉上,熱熱的,粘粘的,若不是蒙著布,恐怕那血都要噴到我嘴裡了,熟悉的血腥味刺激著我的大腦,不過齊州城時那嗜殺的感覺卻並未有出現的徵兆。
就在我將那名西涼兵刺死的同時,又兩名西涼兵舉著鋼刀向我砍了過來。我急忙抽槍一退,還未待我出手,我身旁的五名親兵已是一擁而上舞著厚背大刀將兩人撕成了肉塊,腸子、內臟落了一地。我這時才發現,原來西涼軍中還是有許多人未中“三夢花”的“毒”,不過我們這回奇襲發動得太突然,沖勢也太猛了,而他們剛剛受“三夢花”的影響也有些恐慌,所以一時將他們打得暈頭轉向反應不來。現在注意看一下,他們還未發症狀的士兵大概仍有一至兩萬左右,比起我們來依舊多了許多。若是讓他們緩過勁來的話,我們可就不好辦了。本來是想讓他們走得只剩三到四萬人左右的時候出擊的,但剛剛在山上看得不真切,下來以後一看,確是發現西涼軍至少還有六到七萬人未過裂谷,這麼一來我們可就要冒險得多了。
我心中微一思索,那些已經有症狀的西涼兵可以說已完全喪失了戰鬥力,而其他還未受“三夢花”影響的士兵才是我們攻擊的重點,也是對我們最大的威脅。我抬眼一望,見坡下這段的西涼兵大都沒有顯現症狀,當下叫過一名親兵,讓他告訴鐵寒,先向那個方向殺,趁著這股勢頭將可戰鬥的西涼兵殺完再說。而我則繼續掄甩著黑狼長槍帶著兩千黑狼軍如利劍般直插西涼軍中部,我的目標便是雲中舞,想來她現在應該在裂谷附近指揮大軍撤退吧。
我們一路殺上陡坡,由於這一路兩旁都是“三夢花”,所以我們所面對的多是些沒了抵抗能力的西涼兵,他們或倒或蹲,或在嘔吐或在大便,我們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格殺勿論。我所帶的這一路兩千人,兩千把鋼刀便如一個大絞肉機一般將西涼大軍的中軍絞得支離破碎。我也不知砸死、挑飛了多少西涼兵了,黑色的槍桿和槍頭上已經滿是鮮血,看上卻卻是更加的耀眼。當初在皇宮時,負責教導我們這些皇子的武師曾說過,長槍一般可分為刺、挑、磕、戳、綽等幾種攻法,其中用得最多也是最為正統的便是刺法。而我卻恰恰相反,用得最多的竟是砸、甩等習槍之人認為下等的攻法。不過我使用槍法的準則一向都是哪種方法越方便殺人、殺傷力越強就用哪種方法。這砸、甩之法在沙場之上以一對多時是經常用到,也非常好用、實用,這也是我在齊州城一戰中得出的結論,特別是我這把黑狼槍比之其他槍要重得多,而我雖沒了內勁卻依舊自認尚有幾分蠻勁,掄動這把黑狼槍實是輕鬆至極。
用槍尾將地上的一名西涼兵的腦袋砸穿後,看著從頭盔中湧出的一汩汩紅白交替的液體,我心中忽然一動,一股快感傳入大腦神經。
那種感覺!
我咧嘴笑了笑,在齊州城時,我曾為那種嗜殺的狂性而煩惱不已,如今我卻又極其渴望那種如著魔一般的殺性再次回到我的身體,因為我渴望殺戮,我需要殺戮,西涼人需要為他們的所做所為付出代價。
“殿下,您是特意來還債的嗎?”就在我還在為久違的殺戮之氣重回體內而興奮時,一聲略帶磁性如黃鶯啼血般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是她!這個既可算陌生也可說是熟悉的聲音!是雲中舞!
我抬眼望去,在十幾名委頓於地的西涼兵身前,是身穿灰黑色鎧甲,手提銀槍的雲中舞。雖然她的臉上蒙著塊灰布,但我卻可以肯定她就是雲中舞,就像她也能一眼就認出蒙著口鼻的我一樣。想來她也是看到我們殺過來的士兵都用布蒙著臉吧,她身邊那幾名躺在地上的西涼兵也都正拿著塊布蒙住自己的口鼻。
“殿下,這次您要負的安家費可就不止五十萬兩黃金了,不知您帶夠了嗎?”雲中舞的聲音冷得如冰質一般,濃濃的殺氣居然讓我感到一種無比的快感。我微微一笑,我笑得很開心,發自內心深處的開心,甚至有種要仰天大笑的衝動,當然,我的笑雲中舞是看不見的。我有種預感,今天我將會戰勝這個西涼的不敗神將,將我曾受的恥辱在她身上找回來。
感覺到雲中舞逼人的目光,我也抬眼回視回去,在她冷峻的目光中我看到了一絲的詫異。雲中舞微微一愣,隨即以銀槍在空中劃了個長弧,蹙眉凝視著我,我感到她的氣機已將我鎖定了,只要我一有所動作,她便會在三丈之外瞬間欺近,抓住我出手的破綻,一槍將我刺穿。
此時同在山禾城下似乎並沒有什麼兩樣,雲中舞還是雲中舞,我還是我,她依舊是武功蓋世,我卻仍舊是內力全失。不過,此時我卻有著在山禾城時所沒有的強大自信和鬥志,還有那最關鍵的--殺氣。
我看不到我自己的眼睛,但我知道現在它一定很冷,很峻,很有威懾力。因為我感到了雲中舞的氣機有微微的散動,而她的眼神也已不敢再長久地和我對望,竟移了開來。我知道,至少在精神對抗上,我已經勝了一籌了。
“殿下幾日不見,變得中舞都認不出來了呢。”雲中舞移開的眼神馬上又轉了回來,繼續與我對視,這時她的眼中竟含著一種烈火般的強烈渴望,看來,她也是一個好戰的人吶。
此時跟著我沖上來的兩千黑狼軍士兵已是近乎把這裡清場了,周圍十丈內除了雲中舞身邊的十幾名西涼兵外,其他的西涼兵都被斬殺了,他們用刀可沒我用槍來的“仁道”,幾乎沒有一具是全屍,而那裂谷的入口也被黑狼軍控制了起來。裂谷對面的西涼軍見這邊情況有變,想要過來,卻被黑狼軍的士兵生生擋住。在裂谷內,只容一人通行,只能一對一地單挑。由於西涼兵從裂谷那邊過來,離我們這邊過近,已有三名西涼兵被我的黑狼軍士兵拖了過來,他們一被拖出裂谷,下場自不必說,亂刀加身,完屍也是沒有的了。而雲中舞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似乎都視而不見,雙眼死死地盯著我,銀槍隨時都有出動的可能。想來她也是想一舉將我這個黑狼軍 主帥擊斃,來個亂中取勝吧。
綽著黑狼槍,我感到我的手臂的肌肉正在慢慢地繃緊,一股似乎由骨頭深處傳出的力量慢慢地滲入到肌肉中,傳到皮膚上,再融入到黑狼槍內。
我感到我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來,一股嗜血的渴望便如決堤的大水一般猛烈地湧出,衝擊得我幾乎不能自己。
我的殺氣在雀躍!
“啊!----”我禁不住仰頭長嘯起來,臉上的黑布在瞬間裂成了碎片。我聽到我身體骨骼摩擦的聲音,我聽到了我肌肉繃緊的聲音,我感到我的腿連入了大地,就像大樹一般,一股無窮的力量充斥著我的身體,由腳趾到天靈蓋,再由胸腹傳至胳膊、小臂、手腕、手掌、手指,直至黑狼槍的槍尖。
動了!一道人影飛速地向我飛來,但卻不是雲中舞,因為我看到她還在那冷冷地注視著我,她的銀槍依舊橫在空中,紋絲不動。
“賊酋!看你吳爺爺將你砸成肉泥!”一個滿臉大鬍子的西涼將領應入我的眼簾,那個臉我只見過一次,不過一次就夠了,一次就註定了我不會忘記他。我看著他的眼睛,他也看到了我的眼睛,他愣住了,已經到達我頭頂的大錘全不再下落,他停在了我身前,離我不到一步的距離。他當然不是嚇傻了,而是一把長槍貫穿了他的喉嚨。
黑色的長槍。
那大鬍子西涼將領張大了嘴,他的喉嚨發出“咯嚕咯嚕”的聲音,眼睛瞪得老大,鮮血順著我的黑狼槍如地泉般不斷湧出,轉瞬已順著槍體流到了我的手上。感受著濕熱的鮮血,我的心頭又是湧起一陣衝動。
兩名黑狼軍士兵沖上前來將那大鬍子從我的槍尖上拔了出去,其中一個還在他肚子上補了一刀,其實在他脖子離開我的槍頭時,他就已經斷氣了。從這個大鬍子將領的鎧甲我看出,他是個高級將領,至少是個副將。那日便是他用長矛將我舉到了空中,今日,他用他的生命付出了代價。
我看向了雲中舞,她依舊是冷冷地盯著我,對眼前的事視而不見,即便是在我剛剛出手擊殺這名大鬍子將領時她也沒有動,我不禁在心下猜想,或者這名將領跟她有不睦吧。
現在我的感覺跟在齊州城時很相像,但又明顯的不一樣。此時我的頭腦很清醒,身體也能受我控制,一股莫名的力量湧動在我全身,讓我有種集天下之力為我用的感覺。但心中那股嗜殺的衝動卻時刻在催促著我,渴望著更多的鮮血、更多的殺戮。現在的我有沒有內勁已經不再重要了,無論是誰在我的面前,我都有絕對的信心能打敗他。身上的血液似呼開始慢慢燃燒,我的呼吸一陣比一陣急促,直至突然停止。眼睛傳來一陣刺痛,我奮力一眨,睜開眼後卻是血紅的世界。
紅白相間的血漿打開了我殺戮魔性的封印嗎?或許,我真的是所謂的天剎星吧……
就在我呼吸急促到停止的那一剎那,雲中舞動了,或者說是不見了。當她再次出現的時候,伴隨著是一把如銀色蛟龍般的長槍直奔我的面門。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10-11 05:26 PM
第九卷 瓜州風雲 第六章
這一槍如霹靂雷霆一般夾著勁風襲我面門而來,直逼得我面頰生疼,若是被一槍戳中,恐怕整個腦袋都要給刺個對穿。
我腦袋向旁一撇,欲閃過雲中舞的銀槍,卻不料銀槍才剛剛擦著我耳際滑過半寸就忽地滯住,接著便感到槍頭猛地往回收。
二段槍!?
我腦中瞬間閃過這個詞,還不待我反應過來,左胸已是一緊,我幾乎聽到了黑狼甲被槍頭刺破的聲音。對於雲中舞這等高手來說,黑狼甲也只能算得上是一層普通鎧甲而已吧。
雲中舞的槍速實在太快了,我現在即便要閃也絕對是閃不開的了,但我的身體卻好似自動反應一般,左胸的肌肉反射性地一緊,一股力量由胸骨傳出,竟死死地將銀槍的槍頭夾在了我的胸肌內。雲中舞這把銀槍的槍頭比一般的長槍要長上許多,便是比之我的丈二黑狼槍亦是。此時那銀白色的槍頭已有小半沒入我的胸口,殷紅的鮮血破甲而出,將那槍頭也染成了紅色。但雲中舞想再將長槍推入卻已是做不到了,銀槍便如生了根一般牢牢地紮在了我的身上,雲中舞瞪大了雙目,滿眼的驚懼。
直到這時雲中舞才卸下了她的面具,讓我看到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我心中不禁湧起一陣快意。
從雲中舞奔到我身前使出二段槍,到槍頭被我的胸肌夾住,這之間在旁人看來只不過半眨眼的時間。趁著雲中舞微一愣神之際,我右手的黑狼槍閃電般的擊出,身體中突然湧起的那股力量此時已同黑狼槍緊緊地結合在了一起,槍勢一出,勢如破竹。單論速度而言,便是我內勁尚在時也刺不出如此之快的槍來。
雲中舞卻也不愧為西涼名將,在我槍尖剛一觸及她胸口的護心鏡時,她也反應了過來,右手一松,捨棄了仍插在我胸口的銀槍,身體斜向後傾倒。黝黑的槍頭此時已是刺穿了雲中舞的鎧甲,掛住了甲片,但隨著雲中舞的這一倒,黑狼長槍卻是沒能刺中正心,一下偏出了幾寸沒入了雲中舞的左肩。她可未能有我這般肌肉鎖緊的能力,黑狼長槍貫勢一出,登時穿透了她的整個肩頭,我甚至能感覺出槍身與肩胛骨之間的摩擦。
應該會很痛吧?我有些惡毒地想著。
雲中舞緊咬著牙關,卻是一吭也沒吭。她本來是斜向後傾倒的,但肩頭被我長槍刺中,卻也沒能倒下。雲中舞佈滿血絲的眼睛怒視著我,卻莫名地讓我有些快感。
我左手抓住雲中舞紮在我胸口的銀槍,輕輕一拔,便拔了出來。右臂握槍一挑,雲中舞本來斜倒著的身子立時被插入肩頭的黑狼長槍拖直了起來,雖然她依舊緊咬著牙關不讓自己**甚或慘叫出聲,但卻忍不住從鼻間發出了一聲悶哼。
我看著雲中舞的眼睛,此時那雙眼睛中除了怒意和殺意外幾乎什麼都看不到。左手的銀槍忽然刺出,雲中舞因被我的黑狼槍鎖住肩頭,避無可避,只得以右手來抓銀槍。但我豈能讓她抓住?一股強勁的力量從身體最深處透體而出,湧入左臂,貫入銀槍,這一槍比之剛剛她刺向我的那一槍還要快,還要猛。
“嗤--”銀槍乾淨利索地穿透了雲中舞的右肩,她的右手直到此時才抓住了槍桿,但卻毫無用處。一股鮮血從傷口噴出直濺得我滿頭滿臉,聞著那越來越濃的血腥味,我感到我的身體越來越熱,呼吸也近乎消失了,渾身上下有著揮灑不盡的力量和無窮無盡的殺意。
我兩手同時用力,一下用兩把長槍將雲中舞撐到了半空中。此時她再也忍不住,張口慘叫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這也算是報復當初在山禾城前我被西涼軍長矛撐到空中所受的恥辱吧。
我依舊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雲中舞的眼睛,而從疼痛中緩過勁來的雲中舞此時也從新睜開了雙眼,似乎要繼續回瞪我,但在接觸到我目光的那一剎那,她忽然愣住了,眼神由驚訝化為了恐懼。
“你……你這個惡魔!”
我呆了一呆,惡魔嗎?或許是吧。
這個世界本就是為惡魔而準備的吧。天使只是冤大頭,惡魔才是主宰者!
這時我無意間瞥了眼身邊的黑狼軍士兵,卻見他們個個都愣愣地望著我,雖然他們的臉都被黑布蒙著看不出表情,但那一雙雙眼睛卻都告訴著我他們心中的恐懼。
“你們怎麼了?不快些去殺那些西涼兵,呆呆地站在那幹嗎?”我不滿地怒喝一聲。
一眾士兵似乎嚇了一跳,一名我的親兵唯唯諾諾地道:“王……王爺,你的眼睛。”
“眼睛?”我愣了一下,隨即發現,我此時所見的景物似乎都罩著一層淡淡的紅霧,眼睛有微微的刺痛感,我記得當初在齊州城時婁明宇刺傷了燕兒,我也曾發過一次狂,那次眼前的景物也是先這樣一般被紅霧罩著,然後便成了血紅的一片。
我心下一驚,難道一會我又要失明了嗎?
不容我多想,胸口的一記重擊登時讓我後退數步,與此同時雲中舞也趁著這股力道一下脫出了兩把長槍的槍頭,不過從兩把槍頭上掛著的大片血肉我卻知道,她的兩條手臂現在已經不能再用力了。
但似乎是知道我心中所想,雲中舞冷笑了一聲,一把抽出腰間的佩刀,霎時間一道白光脫鞘而出。
想不到雲中舞雙肩受創若斯,居然還能抽刀?不過看著她已微微顫抖的右手,我卻知道,她已到了強弩之末,我只消再一輪進攻便可將其擊殺。雖然看上去雲中舞依舊頑強,但她現在望著我的眼神中卻已隱含了懼意。
將左手的銀槍往地上一紮,我雙手緊攥著黑狼槍,雙眼鎖定雲中舞的咽喉要害,兩個大踏步上前,黑狼槍瞬間擊出。
“姐姐!”一聲近乎絕望的呼喊從我背後傳來,我的槍勢登時一停,腦海中浮現起了姐姐的音容笑貌。我這番如此費力地設下陷阱奇襲西涼軍,主要目的之一不就是為了活捉雲中舞換回還在西涼的姐姐嗎?念及於此,我渾身的殺意不經意間已是消退殆盡,繼之而來的是滿身肌肉的酸痛和一股難言的窒息感。
黑狼長槍本來出勢如雷,雲中舞幾乎已放棄了抵抗,但黝黑的槍頭卻在她身前半尺處停了下來,又見我渾身的殺氣和氣勢皆已消散,登時側身閃過我的黑狼槍挺刀向我刺來。
我只覺腰腹一麻,左手下意識地一摸,卻是撫到了一柄冰冷的鋼刀上。我抬起頭看到了雲中舞有些不解卻滿是殺氣的眼睛。
“俗語常雲養虎為患,卻不知飼狼更是後患無窮。若胡蘭蠻賊是虎的話,那你齊王李琅便是狼!虎患當慮,狼心更是當誅!枉我竟然還和你談判了那麼久,意圖同你合作,呵呵,實在是可笑至極啊。”雲中舞將長刀一推,此時她的雙肩受到重創,即便是雙手合力也只能刺入我腰腹兩三寸。不過這時我的腹肌也已不能像剛剛那般緊縮夾住他的長刀了。
我怒吼一聲一拳砸向了雲中舞的面頰,卻被她輕鬆閃過。此時我身上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剛剛那無窮的勁力竟是一絲不存,出拳也完全沒了力度和速度。腰腹的刀傷其實並不重,但我卻覺得火辣辣的疼,好似在被滾熱的開水燙一般。
我不禁心下苦笑,這借著殺戮而得來的力量,雖然確是強力無比無堅不摧,但來時突然,去時也匆匆。當初我尚有內勁,就算是沒有這奇怪的力量也還算得上強悍,但此時我內勁全失,剛剛同雲中舞的一番拼鬥可說全仰仗這神鬼莫名的力量。若是沒了這股力量,對付那些西涼兵還行,對付雲中舞這等高手卻是幾無還手之力了,好在此時她的情況同我也可算是半斤八兩。
我身旁的親衛見我突然受傷,忙挺刀向前將雲中舞圍了起來。在數百名黑狼軍士兵包圍下,便是在她毫無損傷時也不見得能全身而退,更何況她此時雙肩被我重創,拿刀根本使不出什麼力來。
雲中舞見狀也是一驚,欲拔出插在我腰腹的長刀,我吃痛之下左手奮力一推,將她推開了數步。想來她也是幾近油盡燈枯,被我一推竟一下栽倒在地。而我也是腳底一個踉蹌,坐在了地上,手捂著傷口,大口的喘著氣。
幾個名士兵見雲中舞倒地,立時揮刀欲將其押住。忽然我只覺眼前一花,一個人影從我身後閃到了雲中舞身旁,只見一把通體漆黑的狼牙棒疾速地掄舞了兩圈,將上前的五名黑狼軍士兵瞬間砸成了肉醬。
“姐姐,你沒事吧,姐姐,你要堅持住啊!”那來者竟也是名女將,剛剛那聲“姐姐”出自她口。只見她右手握著一把丈許長的黑鐵狼牙棒,左手卻是綽著那把荊炎的十字斷魂槍,此時正滿臉焦急地望著地上的雲中舞。
“王爺,王爺,您沒事吧!”我一坐倒在地,立馬有數名親兵上來將我扶了起來。看著他們臉上的面罩都已取下我忽然心下一驚,不禁向四周望去,卻見周圍原本藍色的“三夢花”基本都被鮮血澆城了紫紅色,那些花粉被血漿一覆蓋也失去了作用。不過之前聞過花香而出現症狀的西涼士兵卻沒有那麼快能恢復過來。此時西涼軍中沒有出現症狀的西涼士兵基本都已被殺戮一空,只剩下千來人還在坡下同荊炎纏鬥。剩下的黑狼軍卻是大都在進行著單方面的屠殺,那些中了“三夢花”毒香的士兵們可謂是毫無還手之力,皆是刀來脖擋、槍來胸挺。六、七萬的西涼軍在我們近半個時辰的衝殺過後,已是被殺了近一半,鮮血將整個裂谷陡坡染成了一片紅色的海洋。
“阿繡,快,將還能戰鬥的士兵集結在一起,守住谷口,讓中毒的士兵先撤。”雲中舞拄著長刀吃力地站起來後對那名女將說道。聽她叫那女將阿繡,而那女將又叫雲中舞姐姐,想來她便是雲妍繡無疑了。
此時我手下的兩百多名黑狼軍士兵已是將雲中舞和雲妍繡兩人牢牢圍住,但駭於雲妍繡那威力無匹的狼牙棒,皆是沒人敢上前,又或是一上前便被砸死當場。
“三軍聽令,攻佔裂谷口,保護主帥!”雲妍繡又是猛揮了兩下狼牙棒,逼退了欲上前的黑狼軍士兵,左手將十字槍往地上一插,撿起掉在地上的帥旗,沖著坡下在和黑狼軍拼殺的西涼兵喊道。雖然現在滿山遍野殺聲震天,但雲妍繡的聲音卻依舊是傳入了每個在拼殺的士兵耳中。慢慢地,竟有百來名西涼士兵沖著帥旗沖了過來。
此時我腰腹上的刀傷已經由一名士兵臨時地包紮了一下,已沒有剛剛那般火熱的疼了,雖然沒了那股奇怪的力量,但卻也不是如剛才殺氣剛散時那樣難受了。我掂了掂手中的黑狼槍,看來繼續戰鬥當也不成問題。看了眼陡坡下的殺上來的一群西涼兵,我不禁微微焦急。我帶著的兩千黑狼軍除了兩百多親兵仍跟在我身邊外,其他都被我委以一名下將帶著去殺那些中了花毒的西涼兵了。此時裂谷口就只剩下我同兩百多親兵圍著雲中舞和雲妍繡,沖到陡坡上的西涼兵雖只有百名左右,但他們後面還有不少正且戰且退,相信用不了多久也會衝殺上來,到時我們這兩百多人可就無路可退了。
“拿下他們,要活的!”我對著身旁的親兵下令道,自己也挺起黑狼槍慢慢挨近了雲妍繡,此時雲中舞已是無什可懼,只要制服了雲妍繡便行。
聽得我令下,十幾名親兵同時提刀攻向雲妍繡,另有五人則奔向了雲中舞,欲趁雲妍繡應付那十幾名親兵時將她制服。
“退!”雲妍繡大喝一聲,氣勢竟一絲都不遜於我所見過的任何男將。我只覺雲妍繡身前似乎卷起了一股黑色的旋風,那十幾名攻向她的親兵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便被砸得身骨破碎。狼牙棒猛地從右邊拉向了左面,一下擋在了沖向雲中舞的五名士兵面前。還未待五名士兵反應過來,一道黑色的弧線劃過,僅一瞬間,五人都被砸碎了胸骨飛了出去。雲妍繡的勇猛頓時將周圍的黑狼軍士兵驚住了,便是我也不得不感歎她確是名悍勇非常的猛將。
已有幾十名西涼兵沖上了陡坡,我的那兩百名士兵不得不分出一百多人來抵抗,其他的人則繼續持刀圍著雲中舞和雲妍繡兩人。不過因為剛剛那十幾名士兵的慘死,眾親兵皆是圍而不攻,相持對峙不下。
我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雲妍繡雖然勇猛但始終雙拳難敵四手,她身邊又多了個累贅雲中舞,就不信她能敵得過百來人輪番圍攻,或許在馬上作戰可以,但在步下作戰卻要難得多。不過剛剛她已以雷霆之勢威懾了我們的士兵,使得他們一時難以放開手腳進攻。想通了這點,我心中已有了計較,一轉手中黑狼槍,撥開我身前的親兵直接以槍尖指向雲妍繡,喝道:“大家隨本王一起上,得雲妍繡首級者官升五級,活捉雲中舞者升三級!”一句話說罷我已是當先向雲妍繡沖了上去。
我剛剛便看出這雲妍繡練的是外家的勁法,內勁雖不至像我這般已絲毫沒有,但也當不會太強。而我現在雖然無法再像剛剛那般擁有奇異的力量,本身的氣力卻也不小,與雲妍繡硬拼即便贏不了,也不至相差太遠被一招擊殺。而只要我拖住雲妍繡一招半式,邊上的上百名親兵便會一擁而上,到時近距離混戰,我看她的狼牙棒還揮不揮的起來。
“鐺!”黑狼槍和狼牙棒相擊所發出的聲音之大幾乎使我的耳朵失聰,而我兩手的虎口也在瞬間被震裂,長槍幾乎拖手,這雲妍繡的力量居然大到如此程度!?
不及我多想,雲妍繡手中一轉,狼牙棒那刺蝟般的鐵球已是砸向了我的後腦。這一下不要說是被砸實了,便是被擦到一下,我的腦袋也得少掉半邊。這雲妍繡果然不愧有“肉中翻”的外號,招招俱是讓人碎肉裂骨的殺招,想起剛剛那十數名親兵慘死的樣子,我心中不禁湧起了一股殺意,便是在這同時,那股剛剛消逝的力量似乎在瞬間又重回了我的身體。從手臂到手腕,再到手指,一股由身體最深處湧出的力量滲入我的骨頭傳入我的肌肉。以幾乎不可能的角度,我將黑狼槍拉了回來,穩穩格住了雲妍繡的狼牙棒。
此時我的感覺又同剛剛大為不同,雖然用出了那股力量,身體卻並沒像之前那般起如此多的變化,眼前的景物也未再被紅霧罩住,我想我已經初步找到操控體內那股奇異力量的方法了。
殺意!對,就是殺意。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10-11 05:41 PM
第九卷 瓜州風雲 第七章
雲妍繡沒想到我竟能將她十拿九穩的致命一擊擋住,眼中露出了驚異的神色,僅這一愣神的時間,周圍的黑狼親兵已是擁了上來。
有了我的帶頭,眾黑狼親兵也是不再懼怕雲妍繡的狼牙棒,紛紛抽刀壓上。而雲妍繡被我這一糾纏,已是失去了將黑狼親兵逼退的時機。面對已欺近身的數十名手持鋼刀的黑狼軍親兵,雲妍繡無奈之下只得捨棄狼牙棒,一把抽出了腰間的雙手重劍,一手仍舊撐著那面浴火鳳凰的帥旗,擋在雲中舞面前不斷地招架著周圍的十數把鋼刀。
雖然雲妍繡現在只有用劍來與圍攻而上的黑狼親兵**,無法再像剛剛那般舞著狼牙棒在瞬間掃平四方,但她那把青灰色的重劍揮舞起來卻也依舊勢大力沉,黑狼軍士兵手中的鋼刀只要一與她的重劍相交,要麼立馬繃斷要麼就脫手而出,一時間卻也奈何不了她。
我在擋住雲妍繡那一棒後便趁勢退了出來,讓黑狼親兵將她圍住,逼得她無法使開狼牙棒的優勢。此時在週邊一看,雲妍繡卻是靠那把重劍也仍是勇猛難當。只消再拖得一時半刻,陡坡下的西涼軍便會沖將上來,那時我們在這裂谷口的人數優勢便不復存在,說不定我們這兩百來人會反過來被包圍。
剛剛沖上陡坡的數十名西涼兵已是同我的百名親兵戰在了一起。荊炎、鐵寒、甘達爾都正專注於對付自己的對手,並沒有注意到我們這邊的情況,眼看著西涼軍越來越多,我那百名親兵已是招架不住了,而雲妍繡卻依舊勇猛,以那柄重劍擋在雲中舞前,拄著帥旗同我的數十名黑狼親兵對峙。
此時是抓住雲中舞的最好機會,若是讓西涼兵沖上來,不要說活捉雲中舞,便是我和這些親兵能否全身而退都是個問題。
西涼兵越湧越多,本來與荊炎所部三千人纏鬥的那數千人竟分了一半向我這邊沖來,其他的西涼兵也都且戰且退,慢慢向裂谷口彙聚。本來就略顯狹小的裂谷口陡坡在這數萬人的擠壓下更是擁擠不堪,那些本來因中花毒而在地下掙扎的西涼兵更是被兩方的人踩死不少,而剛剛滿山遍野的“三夢花”要麼被血漿、屍體蓋住,要麼被踏得稀爛,皆是失去了作用。
荊炎、鐵寒的兩部人馬也已發現西涼兵正往裂谷口的帥旗集中,剛剛雲妍繡的那聲喊,他們也都聽到了。紛紛加強了進攻,欲衝破那些西涼兵的阻攔。
我搓了搓手中黑狼槍的槍身,緊緊地盯著正揮動重劍的雲妍繡,慢慢地集中精神,釋放自己的殺氣,試著感受著身體中那股莫名的力量,嘗試著駕馭它。
我發現只要我能主動提起強烈的殺欲,便可以完全地控制那股力量,而若是在拼殺中被動地讓那嗜殺的衝動湧起,我便反會被那殺欲所左右,變得瘋狂而嗜血。但在齊州之前及齊州之戰中,即便我主動地提起殺氣也未有感到這股力量,似乎是隨著我殺的人越來越多,這股力量就變得越來越真切。
難道這真是從殺戮中得來的力量?
我感到隨著我殺意的增強,那力量似乎已慢慢歸附到我的身體,從骨頭到肌肉,從肌肉到皮膚,再到手中的黑狼槍,一層一層地傳出。如果說剛剛我體內的那股力量是大河奔湧的話,那麼現在由我殺意所激起的力量則如巨浪滔天般幾乎要衝破我的身體。
“閃開!”我怒吼一聲一下推開面前的黑狼軍親兵,從數十名親兵中間沖了進去,黑狼長槍直本雲妍繡而去,我若是再不釋放體內的力量,我的身體怕是要承受不住被那不斷翻湧澎湃的強大力量給撐破了。
我的那聲怒吼已是把雲妍繡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來。看到如一道黑色閃電般奔來的黑狼槍,她明顯地愣了一下,但隨即反應過來,雙手重劍橫於身前,以寬厚的劍身堪堪擋住了黑狼槍。但黑狼槍的去勢卻絲毫不減,“鏗”地一聲,槍頭穿過厚刃,透過雲妍繡的鎧甲,直插入她的右胸。被我這股力量一沖,雲妍繡亦是禁不住往後直退,撞倒了她身後的雲中舞。
黝黑的槍頭已是整個沒入雲妍繡的胸口,將那把重劍連同她的身體一同釘在了一起,若不是有這把重劍的厚刃抵了一下,黑狼槍怕是要一槍擊穿她的胸口。由於重劍劍身的擠壓,雲妍繡胸口所滲出的血不多,並未如雲中舞剛剛肩頭中槍時一般鮮血飛噴。
這一槍的威力實是如雷霆霹靂般強勁,否則以雲妍繡手中那把重劍的堅硬,便是兩個內力未失前的我合力也不可能擊穿,但是這一槍也讓我知道,我現在還並不能很好地控制這股力量,一不小心怕是反會被那力量反噬。
見我一槍將雲妍繡擊傷,我身後的數十名黑狼軍士兵皆發出了歡呼,但歡呼聲卻馬上變成了殺喊聲,我不禁回頭一看,原來西涼軍已是有近三百多人殺上了陡坡,原本從我的親兵中分出的一百黑狼士兵已是被擊潰,剩下的那數十名士兵見狀立馬挺刀迎了上去,同沖上來的西涼軍戰在了一起。但此時我們的人數反已處於劣勢,用不了多久,我們怕是便要被他們給擠在這裂谷一邊包圍起來了。
“妹妹!”雲中舞見雲妍繡被我一槍刺中,目眥欲裂,悲嘯一聲揮起手中的長刀向我砍來。
我轉過頭來看著雲中舞手中的長刀無力地落下,伸手一抓,硬生生地在空中握住了她砍過來的刀刃。雲中舞雙肩被我重傷,此時已是根本沒有力氣再舞刀了,剛剛奮力將刀舉起向我砍來已是拼盡了全力,刀的落勢可說毫無速度和力道可言,僅憑著刀身本身的重量向我砸來,被我抓住後竟是連我手上的護手套都沒劃破。
我的右手依舊緊握著插在雲妍繡胸口的黑狼槍,左手則抓著雲中舞砍在空中的長刀,此時這兩姐妹已都被我所控制,不愁西涼大軍不聽命於我了。看著雲妍繡左手仍然緊握的帥旗,我冷冷一笑,右手猛地用力往前一送,黑狼長槍帶著雲妍繡的身體直飛起來狠狠地撞在了後面的山壁上。黑狼長槍貫穿了雲妍繡的身體直插入身後 的山壁之中,那把重劍被長槍的這一衝勁一帶也是立時裂城了兩半,登時鮮血如噴泉般從雲妍繡右胸的傷口射出。她手中的帥旗也隨著這一撞拖手飛出,掉到了地上。
帥旗一倒,陡坡下看不清上面情形的西涼軍皆是一陣譁然,但沖得卻是更猛了。
雲妍繡張大了嘴,鮮血不斷地從體內溢出,面目可怖猙獰,那雙可噴出火來的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望著我。我這一槍已是將她的胸腔刺穿,肺葉受到了重創,她便是想要叫喊都叫喊不出來了。雲妍繡便是再強悍,今日也是必死無疑。
“李賊!你這恩將仇報以怨報德的反復小人!”雲中舞的長刀被我抓著,兩臂又無力可使,怒駡著抬起腳便要踹我的下腹。
或許是肩頭所受的傷太過嚴重了,又或者是見雲妍繡被我重創悲傷過度,也可能是我剛剛已摸到了那股力量使用的門道,雲中舞的這一腳在我看來實在是沒有任何威脅,我一抬左腿便輕鬆地格住了。聽到雲中舞的罵聲已微微帶了點哭音,我心下一陣快意,似乎在山禾城所受的恥辱都已盡數討了回來。
“恩將仇報、以德報怨?什麼恩,什麼德?要讓本王感謝雲大帥帶著四十萬鐵騎侵犯我們的國家,屠戮我們的百姓,搶掠我們的財富嗎?反復小人?本王答應過你什麼?本王同意了你的那些要求了嗎?”我一把甩掉雲中舞的長刀,左手一探鎖住了雲中舞的喉嚨冷冷地說道。
雲中舞被我說得一愣,眼睛茫然地看著我。
我瞥了被我黑狼槍釘在山壁上已是出氣多進氣少的雲妍繡,冷笑了一聲,道:“若不是你們,姐姐能被逼去西涼嗎?如今本王也要讓你好好感受一下至親離開你的心情!”
“呔!你們這些齊州雜兵快給老子閃開!”一聲如雷鳴般的怒吼由裂谷口傳來,緊接著便見三名看著谷口的黑狼軍士兵被兩把巨大的斧頭砍成了肉塊,竟是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一聲。隨後從裂谷中擠出一個巨大的身影,說是擠卻是一點都沒有誇張,那西涼兵近九尺的身長,滿身盡是如凸石般結實的肌肉,就似一座無堅不摧的鐵塔般。那名使雙斧的西涼兵一眼看去便知是個外家高手,但從他血肉模糊的雙臂雙肩來看,那一身的外加硬功顯然還未達如火純清的境界,這兩肩的劃傷當是他在強行沖過裂谷時所留下的,而被他這麼一擠,那裂谷口也登時變得寬大了許多。
“呔!你這黑臉小子,快快將我家主帥放下!”那西涼兵兩顆蛋大的眼睛呼溜溜掃視了谷口外一圈,看到了被我鎖住喉嚨的雲中舞,一邊大踏步向我沖來,一邊拿短斧遙指著我喝道。
“黑臉小子?”我不禁愣了愣,隨即想到這黑臉小子原來指的便是我,不過看那滿臉短胡茬的西涼兵臉也是黑不拉幾的,別人能說我黑臉,他哪有資格說我?
數名黑狼軍士兵迎上去欲阻住那西涼兵,卻被他一斧一個攔腰砍成了兩半,一路踏著黑狼軍士兵的腸子和內臟向我奔來,竟是勢不可擋,活脫脫一個大號的男雲妍繡。
我微微一笑,這個西涼傻漢正好可以讓我再試試這剛掌握的力量。比起雲妍繡來,他可是要容易對付得多了。將雲中舞向後一甩交給兩名黑狼軍士兵押好後,我一腳踩在貼著山壁的雲妍繡身上,右手一下將黑狼槍拔出了她的胸口。雲妍繡被我的長槍一帶,登時向外傾出,但腹部被我的腳壓著,傾出一半的上半身又只能倒了回去,吐了我滿身的鮮血。我的腳一離開雲妍繡,她的身體便貼著山壁緩緩地滑到了地上,看著她已半閉的眼睛,想來是活不了多久了。
“黑臉小子,吃爺爺一斧!”那西涼兵已是沖到了我身前十步內,兩名上前欲阻他的黑狼軍士兵立時被他削飛了腦袋,僅我拔槍的這一小段時間,我的黑狼親兵竟已有三十多名死在了他的雙斧之下。那西涼兵的上半身是**,**穿著普通西涼軍的軍褲,也看不出他的軍銜,但有這等身手想來不該是個普通的小卒。
我看著滿地被雙斧砍得稀爛的親兵士兵屍體,胸口湧起了濃濃的殺意,體內的力量也奔騰雀躍起來,仿佛就要破體而出一般。
“中!”待那西涼兵到得我身前三步時,黑狼長槍已是沒入了他的小腹,從他的後腰穿出。對於那股奇異力量的控制我已是越來越駕輕就熟,黑狼槍便如我身體的一部分一般,槍隨意動,意到槍到,槍速、槍勁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記得當初在太學府時我曾看到本《百兵譜》,譜上說“夫槍者,百兵之王,須以力運槍,如臂使指,方能取勝。”,講的就是用槍的正確方法和最高境界。我在有內勁的時候未達到的境界,卻在內勁失去後達到了。
那西涼兵甚至還未感到疼痛,手中舉著的短斧正要砍向下時,我的右腿已是迅速踢出,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腰上。右手順勢一收,長槍借著這一踢之力一下從那西涼兵的腹中抽出,由於我抽得太快,長槍只帶出了些許血花。
那西涼兵被我踹得向後橫飛了起來,砍下的短斧自是落空。在他還在空中之時我已是踏步追上,黑狼長槍再次出擊,這次一槍貫穿了他的胸口,他的橫飛之勢加上我這一槍的衝擊更是加快,身體瞬間便從長槍上滑出,這次長槍離身時帶出的是漫天的血霧。不待他落地,我又是幾步跟上,再次一槍穿過他的右胸,如此反復,直到我追著他橫飛的身體踏出了十數步後,黑狼長槍才刺進了他的面門,由左眼入,後腦出,將他紮在了一顆樹上。
這十八步,我一共出了九槍, 槍槍如閃電雷霆一般在瞬間刺穿了那西涼兵的身體。雖然那西涼兵的身體始終是肉做的,但他練過外家硬功,剛剛向我沖來時已運起了氣勁,周身的肌肉比之堅石亦是差之不遠,尋常士兵便是拿刀也未必能砍得傷他。除了第一槍依靠了他本身的重力外,我在他橫飛於空中時所刺的八槍完全是靠出槍時的速度和力量將其身體刺穿。能在空中連刺八槍,已是充分發揮出了我的力量,將黑狼槍完美地同手指、手腕、手臂及整個身體結合了起來。這也是我之所以不一槍將其擊殺而連刺九槍的緣故了。經過了這九槍,特別是空中的八連刺,我已可以意到隨形地使用體內的那股力量了。而那股力量雖然依舊是隨著我的殺意的增強而增強,隨著殺氣的減弱而減弱,但卻不會再如當初般“來無蹤可尋,去無跡可追”了。
看著從那西涼兵眼窟窿裡流出的紅白相間的腦漿,我冷冷笑了笑,一把從樹上將黑狼槍拔出。那西涼兵的頭骨卡著黑狼槍,整個身體隨之被抽離了樹幹,他剩下的那唯一的眼睛已是翻白,但便是只有那微帶血絲的眼白,也是寫滿了恐懼。
我將黑狼槍用力一甩,登時將那西涼兵的屍體甩到了陡坡之下正在向上衝殺的西涼軍中,引起了一陣驚嘩。
“啊!這是誰啊?”“是自己人的屍體。”“***,這麼重,這誰啊!身上被戳了這麼多個洞。”“呀,腦袋都被戳穿了。”“***!你們瞎了眼了,這是郭將軍!”“什麼?郭將軍?!”“啊,確是郭將軍,咱們軍中也只有郭將軍才能有這般的體格。”“連郭將軍都戰死了!”“郭將軍戰死了!”“郭將軍戰死了!”……
郭將軍?似乎駕馭了那股力量後,我的耳力也變好了許多,穿過嘈雜的戰場,陡坡下那群西涼兵的聲音竟也一絲不差地傳入了我的耳內。結合剛剛被我九槍擊殺的那名西涼兵的身材來看,他應該就是此次西涼南征軍中的大將郭革。在祁嶼關中,狄窪川曾跟我詳細地介紹了南征瓜州的西涼軍中各員大將,這名郭革以外家拳聞名西涼,善使一對巨型短斧,素有“西涼虎斧”之稱,在西涼軍中有著極高的聲譽。而這郭革在瓜州卻有另一個外號,叫“孱魔王”。這“孱魔”乃是瓜州古傳說中的食人妖怪,專以生食人類為生。因著郭革不僅殘忍好殺,而且更是有個可怖的嗜好--生吃人肉,所以得了這個“孱魔王”的稱號,瓜州百姓對其是恨之入骨。數年前西涼王率大軍南侵瓜州,這郭革便在軍中,瓜州城破之日,西涼王下令屠城。這郭革帶著他的千人軍在瓜州城中大肆殺戮,僅他一人便殺了五百多平民百姓,其中更是有十數人是被活生生咬斷喉嚨致死,“孱魔王”一稱便從此傳開來。剛剛同他交手時沒太注意,想不到他竟然就是西涼的大將郭革,他這個西涼的殺人王死在我這個天朝的殺人王手中倒也是不冤了。
忽然我的身後傳來一陣慘叫聲,我忙回頭望去,卻見雲妍繡竟舞著她的狼牙棒將一名黑狼軍士兵砸得腦漿橫飛,而她的身邊則躺著數名剛剛被砸倒的士兵。雲中舞斜倚在一邊,剛剛押著她的兩名黑狼軍士兵已是慘死於地上。
我心下大驚,想不到雲妍繡竟然在我面前裝死,受了如此之重的傷竟還能暴起殺人,實在是出乎我的所料。
我一甩黑狼槍,急往雲妍繡奔去。但此時西涼兵已是沖上了陡坡,將我的黑狼親兵斬殺殆盡,兩百多人全軍覆沒。三、四百名西涼兵一沖上陡坡便層層將雲妍繡和雲中舞包住,那根浴火鳳凰的帥旗再次立了起來。而十幾名西涼兵已是挺著刀槍向我沖了過,阻住了我的去勢。
我心下一歎,一時大意竟然讓到手的肥雞又飛了。此時雲中舞和雲妍繡身前的西涼兵雖然無法讓他們再反敗為勝,但因他們離那裂谷口極近,若是要保護雲中舞和雲妍繡離去的話卻不是什麼問題。而我這時已能基本心隨意動地控制那股殺意之力,沖出這些西涼軍的包圍全身退到我們的大隊人馬中是不成什麼問題,但要再衝殺過去活捉雲中舞,卻是不大可能了。四五百西涼士兵此時拼死保護他們的主帥,便是我再狂妄也不敢說能輕易衝殺進去生擒一人再揮殺出來。
我挺槍一下戳穿沖到我面前的一名西涼軍士兵的脖子,抽槍回掄一砸,再擊碎了另一名西涼兵的頭蓋骨後便回身往離我最近的荊炎軍沖去。為今之計也只有先將西涼兵徹底擊潰,再尋找機會留下雲中舞了。
一路衝殺,將十數名攔路的西涼兵撩倒後,我便同荊炎會合在了一起。他們這邊三千人遠不如鐵寒那邊盡是對付中了花毒的西涼兵輕鬆,他們要面對的是一千多未受到“三夢花”花毒影響的西涼軍。因為我們的奇襲殺了西涼軍一個措手不及,所以他們被我們分割成了好幾小塊,就如當初在山禾城下他們的騎兵沖陣將我們分割包圍一樣。山野混戰中幾乎擺不了什麼陣勢,西涼軍的士兵被我們的雷霆一擊打蒙後,便面對著我們人數優勢上的傾力圍剿了。但西涼兵畢竟都是久經殺陣的戰士,雖然大都對馬上對戰比較熟練,而不善於山野混戰,但一時半會荊炎他們的三千黑狼兵卻也無法將這一千多西涼軍清剿乾淨。直到雲妍繡的一聲令喝,數百名沒被黑狼軍分割圍住的西涼兵退出戰圍向裂谷口沖去後,荊炎他們才得以將那剩下的四百多名拼死抵抗的西涼兵誅殺於亂刀之下。
當我見到荊炎時,他正帶著他的幾十名親兵一面往陡坡上沖,一面不時地揮刀將那些中了花毒委頓於地痛苦掙扎的西涼兵送上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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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時間:
2012-10-11 05:56 PM
第九卷 瓜州風雲 第八章
“阿繡,你要振作啊,堅持住,過了這道穀,咱們就回西涼了,咱們就回家了。”雲中舞緊緊地抱著雲妍繡含淚說道,雙肩的創傷此時仿佛已感覺不到了一般,她的心中只有著痛徹心骨的悲痛。
雲妍繡躺在雲中舞的懷中,看著陡坡上已慢慢殺上來的三路黑狼軍,想要說什麼,但一張嘴,一汩汩的鮮血便直湧出來,肺部的疼痛讓她根本發不出音來。
“阿繡,你別說話,別動,看著我,姐姐馬上就帶你回西涼了,二伯還在涼城等你呢。”雲中舞一邊捂著雲妍繡不斷湧出鮮血的胸口,一邊焦急地說道,她知道,現在雲妍繡一旦失去了意識,便再也醒不過來了。但看到雲妍繡胸口那可怖的槍傷,她也知道,她的堂妹今日怕是難逃這一劫了。
“主帥,齊州兵已經殺上來了,兄弟們快頂不住了,您還是快撤吧。”一名混身是血的西涼副將跑到雲中舞旁喘著粗氣說道。
雲中舞咬了咬下唇,看了陡坡下的李琅一眼,點了點頭道:“中軍留下掩護,其他人由裂谷撤退。”實際上現在的中軍可戰鬥之人已是不過千人,而其他各營各軍的西涼兵除了還在陡坡下同黑狼軍奮戰的外,也只剩不到三千人了。近七萬的大軍便在這短短一個多時辰被屠戮一盡,整片山野陡坡四處皆是身穿灰黑鐵甲的西涼兵屍體,鮮血幾乎彙聚成了一條小溪。
雲妍繡忽然睜開了半閉的雙眼,直望著陡坡之下,眼中散發著異樣的神采,一絲都不似已是重傷垂死的樣子。雲中舞順著雲妍繡的目光望去,卻見荊炎正舞著一把厚背大刀帶著千來名黑狼軍士兵衝殺上來,所過之處斷肢、頭顱橫飛,無人是他一合之敵。
雲中舞感到懷中的雲妍繡用力地掙扎了起來,不禁急道:“阿繡,你要做什麼?”卻見雲妍繡咬著牙拄著手中的狼牙棒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又走了兩步將地上的十字槍撿了起來,握在了左手。雲妍繡用十字槍指了指陡坡下的黑狼軍,又指了指自己,再一指雲中舞,眼睛則看向了裂谷口。雲中舞暫態明白了她的意思。雲妍繡竟是要自己抵抗黑狼軍的進攻,而讓她先從裂谷撤走。
“阿繡,你不能……”雲中舞眼中的淚水已是奪眶而出,雲妍繡是她的堂妹,但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入西涼軍學府,後來又一起四處爭戰,她早已將雲妍繡當做了自己的親妹妹般看待。此時以雲妍繡目前胸口上的傷勢來看,便是躺著不動也已撐不了多久了,更何況是同現在人數占優的黑狼軍拼鬥。李琅剛剛爆發的那可怕實力她已嘗過了,只要他再給雲妍繡一擊,雲妍繡是無論如何都抵擋不住的。但看到此時雲妍繡眼中那堅定的目光,她也知道,她是勸不住這個倔強的妹妹了。
自從記事以來,雲中舞還是第一次流淚。
“阿繡,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十年內,我必再率軍南下,屠盡瓜齊二州!”雲中舞在兩名士兵的攙扶下慢慢地走向了裂谷口。
雲妍繡聽到雲中舞的話,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眼睛卻依舊看著陡坡上沖上來的荊炎。
“中軍的兄弟們,你們先撤,我們飛鳳軍留下殿后!”飛鳳軍副將晝文大聲喊道。飛鳳軍雖然是雲中舞的三軍精銳,但先因“三夢花”之花毒使近半數飛鳳軍失去了戰鬥力,之後又被黑狼軍以絕對優勢的兵力圍攻,到現在只剩下了三百多了,比之中軍更是慘烈。但晝文是飛鳳軍副將,軍職僅次於雲中舞和雲妍繡,西涼軍士兵從入軍的第一日開始便反復被告知一定要令行禁止,雖然是不甘願,但中軍的西涼軍士兵卻也不得不聽從晝文的指揮,在雲中舞之後撤入裂谷。
晝文看了眼右手握著狼牙棒,左手拄著十字槍的雲妍繡,轉身對身後的三百名士兵高聲道:“誓死追隨繡統領!生為西涼軍人,死為西涼軍魂!”
“誓死追隨繡統領!”
“生為西涼軍人,死為西涼軍魂!”
三百人並不多,但此時三百人齊呼的氣勢卻是比昨晚十萬西涼大軍也絲毫不差。陡坡下仍在同黑狼軍拼死抵抗的西涼殘軍此時也是士氣大振,附和著坡上的飛鳳軍高聲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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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裂谷口那根帥旗依舊迎風招展,但我卻分明看到了雲中舞已在數名士兵的攙扶下進了裂谷,心下一沉,我知道今日是無論如何都抓不到雲中舞了。
看著陡坡上右手狼牙棒,左手十字槍的雲妍繡,我心中殺意大盛。
“全軍衝鋒,得雲妍繡首級者,士兵升五級,將領升三級,賞銀一千!”隨著我的一聲高喊,已匯在一起的荊炎、鐵寒、甘達爾所部四千多人如潮水般向陡坡上湧去,灰黑色的西涼士兵立時被深黑色的黑狼軍所淹沒。
剛剛受我的命令帶著一千五百多黑狼軍在側面拼殺的下將尹龍也已帶著人馬回殺了過來,西涼兵苦苦堅守的防線在我們四面八方的衝擊下立時崩潰。
“轟--”一聲悶雷由山間炸響,本來就已灰蒙的天空現在變得更暗了,眼看一場大雨就要來臨。
我同身旁的鐵寒對視一眼,皆是暗呼僥倖,若是這場大雨早幾個時辰到的話,那那些“三夢花”的花毒可就全要沒用了,看來我的運氣並沒用光。
“天何蒼蒼,戰火燃四方。
地何茫茫,勇士歿他鄉。
江山萬里蒼茫,
我以血濺殘陽。
西涼好兒郎,
豈懼青山葬。
…………”
忽然從裂谷口傳來一陣高亢的歌聲,漫山遍野的喊殺聲絲毫蓋不住這慷慨激揚的戰歌,顯然唱歌之人擁有著不俗的修為。
不一會,幾乎所有的西涼士兵都隨著坡頂那人高聲唱了起來。一時間,西涼軍士氣大漲,我們的衝鋒頓時慢了下來,本來就兇悍非常的西涼兵現在更是悍不畏死,幾乎人人都頂著我們的刀槍拼殺。俗話說狹路相逢勇者勝。雖然現在西涼軍的可戰之兵已是越來越少,我們占了絕對的優勢,但他們突如其來的勇猛也是讓我們一時間措手不及。
“逐滅西涼,保我國疆。
願以敵血洗我刀槍。
……”
我身旁的鐵寒見狀竟也放喉高歌起來,他所唱的這首歌是齊州著名的戰歌,名叫《血洗刀槍》,他將歌中的“逐滅韃虜,保我國疆”改成了“逐滅西涼,保我國疆”。這歌幾乎所有的齊州人都會唱,這時鐵寒帶起頭來,數千黑狼軍登時相和,將西涼軍的歌聲壓了下去,也同時振奮了我們的士氣。
山野間,喊殺聲、刀劍聲、高歌聲混雜不分,血與火一同奏響著這曲殺戮的樂章。
不多時,西涼軍已是只剩裂谷口的那數百人還在頑強抵抗,我同荊炎、鐵寒、甘達爾、下將尹龍已是合軍一處,將剩下的西涼軍包圍了起來。
雲妍繡立於西涼軍中,雖然胸口上的傷還在淌血,但那一臉的冷峻卻是絲毫看不出她已是垂死之身。從我們沖上陡坡以來,她的雙眼就一直沒有離開過荊炎,身體也未離開過所站的那塊岩石一步,她身邊的數十名西涼軍皆是悍勇非常,讓我們的黑狼軍士兵一時也無法接近她。特別是其中一名將領,使一把八尺長戟,勇不可當,月牙戟刃所過之處無不是頭顱橫飛、鮮血四濺。從他的喝殺聲,我一下認出了他便是剛剛帶頭唱歌的那名西涼將領。
再看我身旁的荊炎,卻見他也望著雲妍繡,臉上一陣陣的青白不定。
身邊的喊殺聲已是慢慢地小了下來,這場戰鬥已基本結束,只剩下數十名士兵和那名使長戟的西涼將領還在雲妍繡的身邊苦苦死守著。除了讓雲中舞逃脫外,這場伏擊戰可以說是非常的成功。雲妍繡此時雖然還能強自撐著,但所有人都看得明白,不消一時三刻,便是沒人去殺她,她也會自己身亡,但她那如頑石般堅強的性格,卻是讓我也禁不住暗暗佩服。不過我那刺穿她胸口的一槍已是絕了她所有的生機,便是大羅金仙在世也已救不了她了,否則以雲中舞對這個堂妹的看重,用她來換姐姐,說不定也還有商量的餘地。
雲妍繡忽然舉起了左手的十字槍遙指著荊炎。那姿勢那眼神分明是要與荊炎一對一決戰,我們皆是將目光投向了荊炎,卻見他也正望著雲妍繡,但我卻分明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的愛憐和歉意。
“王爺,請准末將一戰。”荊炎轉過頭看著我說道。
我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點了點頭。原本我以為荊炎在奇襲瓜州城時被雲妍繡率軍擊潰,差點葬身於河中,應是想要在今日挽回顏面,將雲妍繡擊敗奪回十字斷魂槍。但是就目前雲妍繡的狀況來看,荊炎一對一將她擊敗反而會破壞他在軍中的威名,擊敗這樣一個垂死的敵將實在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不過就荊炎剛剛的眼神,以及雲妍繡的種種表現來看,我卻發現事情似乎並非我所想的那樣,他們兩人之間好像有著我們都不知道的秘密似的。
黑狼軍和那數十名西涼兵皆分開了一條道,在陡坡之上、裂谷之外讓開了一片空地,讓荊炎與雲妍繡面對面。
雲妍繡還是站在原地沒有動,她身旁的那名使長戟的將領便當先跨了出來,擋在了荊炎的面前。
“要同我家統領決戰,需得過了晝某手中這把長戟!”那將領橫戟擺開架勢,氣勢竟是絲毫不遜于荊炎。
“姓晝?”我瞳孔微微一縮,注視著那長戟將,回想著狄窪川跟我說過的西涼將領中哪個姓晝。
鐵寒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想,挨到我身便輕聲道:“王爺,此人是雲中舞大軍的直系精銳飛鳳軍的前統領晝文。雲妍繡當上飛鳳軍統領後,他便降為副統領。”
我暗暗點點頭,這西涼軍中確實是藏龍臥虎,無怪乎西涼的軍力能僅次於胡蘭位居大陸第二。雲中舞和雲妍繡自是不必說了,還有那大鬍子雙錘將、郭革,以及這個晝文,都是一等一的武將。且不論他們在兵法上的修為如何,光是他們在戰場上的殺傷力就夠讓人心驚膽寒了。而這幾名武將都還只是我所見過的而已,根據狄窪川所說,我所見過的西涼大將,不過西涼眾優秀將領中的九牛一毛。西涼有著非常完善的將官培養體系,每年都有一大批從軍事學府出來的將領走入西涼軍中,奔赴前線磨練,這也就是他們為何能有如此多名將出現的緣故。像西涼名將世家雲家,就有許多人是西涼軍事學府的名譽教官,雲家的當代家主雲洪天更是學府的府長,每年從西涼軍事學府出來的雲家後人最後也都成了不世的名將。天朝並沒有這般專門的軍事學校,即便是有也都是貴族們跨入軍界的工具而已,基本上天朝的名將都是靠著軍功一步一步爬上來的,但僅靠軍功還不夠,你在朝中若是沒有一定背景的話,最後也只能是如荊炎這般被人陷害,或是如鐵寒、宮洋般始終只能在下層軍官的位置徘徊。
我一時的走神,荊炎已是同晝文戰在了一起。荊炎的十字斷魂槍在雲妍繡手中,他只有以厚背大砍刀迎戰晝文的長戟。
只見晝文運戟如飛,月牙戟刃不斷地攻向荊炎的脖子、胸口、四肢關節等薄弱之處,而荊炎亦是舞起刀幕牢牢地守著自己的門戶。咋一看下,好像荊炎正處於劣勢,但我卻知道,實際上這不過是荊炎正在試探晝文的實力,一但探得晝文招式間的破綻,他便會毫不留情地發動致命一擊。而顯然,晝文雖然勇猛非凡,比起瓜州的“斷魂飛將”荊炎來卻依舊是差上了一截,雖然他已是將長戟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至,已可稱得上是戟技大家了,但從他與荊炎的幾下交手卻可看出,他戟刃劃出的弧線已是全部落入了荊炎的掌握中,想來荊炎就要開始反擊了。
果然,荊炎在閃過晝文一記橫劃後,抓住他舊力用竭,新力未繼之際,揮起厚背刀對準其脖梗砍了下去。
“鏗!--”一記金屬相交的刺耳聲音傳入我的耳內,只見雲妍繡不知什麼時候已是到了兩人的身旁,十字槍正卡在了荊炎的厚背大刀下。趁著這一頓,晝文已是從鬼門關逃過了一劫,一反身回戟戳向了荊炎,卻被荊炎輕鬆地擺頭閃了過去。
雲妍繡用她右手的狼牙棒擋開了晝文,晝文被狼牙棒一推竟一下推了四、五步才站穩,詫異地望著雲妍繡。
此時雲妍繡正同荊炎面對面對峙著,兩人相距不到兩尺,雲妍繡的雙眼竟是精光直現,全身散發著一股駭人的氣勢,臉上也不似剛剛失血過多的慘白,而是泛起了一股異樣的紅暈。若不是雲妍繡胸口那酒杯大小的創口和嘴角的血漬,我便要以為她根本沒受傷了。晝文看了雲妍繡一眼,想來是知道她要同荊炎一對一決鬥,便不再上前,退到了西涼兵的一邊,眼睛緊緊地盯著荊炎手中的厚背刀。
回光反照!我心中一動,這雲妍繡正在將她的生命力燃燒成最後的力量來與荊炎決鬥,卻不知她還能堅持多久。
“嘭!”雲妍繡將十字斷魂槍重重地插在了荊炎的身前,橫起了狼牙棒退了兩步,擺開了架勢。雖然雲妍繡因為胸肺被我長槍貫穿,已是無法說出話來,但是這兩個動作卻無疑是在向荊炎挑戰。
荊炎複雜地看著雲妍繡,輕輕撫著面前的十字斷魂槍,“這次你會盡全力了吧?”荊炎忽然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話,我同鐵寒、甘達爾皆是面面相視,一臉的疑惑。卻見雲妍繡輕輕地點了點頭,忽然沒有任何徵兆地揮起狼牙棒向荊炎砸去。這一砸有如萬雷崩天之勢,僅瞬間已是攻到了荊炎的頭頂,荊炎愣了一愣,顯然沒有想到雲妍繡居然會這麼快出手。雲妍繡的這一擊應該已用盡了她全身的勁力,荊炎無論如何都已是閃不開了,唯有硬敵,但硬敵的下場也只有一個,要麼荊炎被擊殺當場,要麼兩敗俱傷。
“荊大哥!”
“荊將軍!”
我和鐵寒皆是禁不住驚呼出聲,但當狼牙棒落下後, 荊炎卻依舊站在場中,而十字長槍卻穿過了雲妍繡的身體,她手上的狼牙棒狠狠地砸在了荊炎的身側,將腳下的一塊岩石砸開了一條數尺長的裂縫。原來剛剛雲妍繡狼牙棒砸向荊炎時突然向旁一偏,避過了他的頂門,而荊炎卻是反射性的抽起了插在地上的十字斷魂槍,送入了沖將過來的雲妍繡體內。
雲妍繡軟軟地躺到了荊炎的懷裡,她的左胸還插著荊炎的十字斷魂槍,因為有橫刃的關係,十字槍只是槍頭剛剛透過後背便卡在了胸骨中,但這下的創傷卻是比我剛剛黑狼槍的那一擊還要重,更何況此時十字槍已是紮穿了雲妍繡的心臟,鮮血便如噴發的火山岩漿般順著十字槍狂湧出來,瞬間將她和荊炎的鎧甲都染成了血紅一片,就如剛剛從紅染缸裡撈出來一般。
無論是黑狼兵還是西涼兵,此時都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
雲妍繡全身都不住地輕顫著,雙眼無神地看著荊炎,艱難地抬起了左手似乎要撫上荊炎的臉頰,但舉到半空的手卻最終無力地垂了下來。
雲妍繡不僅沒有砸死荊炎,反而將自己送到了荊炎的十字槍頭上。
西涼兵驚的是自己的統領居然甘願死在敵將的手中,黑狼兵驚的卻是己方的大將居然抱著敵將痛哭不已。
“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要這麼做!是我欠了你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知不知道這樣我會一輩子內疚的!為什麼!為什麼……難道你就是為了讓我記住你!?”當雲妍繡眼睛慢慢合上的同時,荊炎緊緊地將她抱在了懷中,緊得就似要將她溶入自己的身體一般,兩道淚水無聲地滑落到那張雖滿是血漬卻依舊清秀的臉龐上。
雲妍繡笑了!在雲妍繡永遠地閉上雙眼前,我分明看到她笑了,那個笑容那樣的輕鬆,似乎從某種痛苦中得到了解脫一般。難道死對於她來說,竟是一種解脫?
荊炎哭了!這個在我心中始終是以硬漢形象出現的斷魂飛將竟然哭得那樣的傷心,仿佛只有淚水才能麻醉他心頭的痛楚一般。看到荊炎的淚,我忽然在想,如果有一天,燕兒或姐姐死在了我的懷裡,我會哭嗎?心下一驚,我趕忙用力地甩了甩頭,將這個念頭甩出我的腦袋。
“呀!--”晝文忽然悲嘯一聲挺著長戟直沖荊炎而去,荊炎只是抱著雲妍繡,卻並不理會晝文的戟尖已到了自己的身前。
長戟停在了荊炎的身前,一把黑色的長槍卻穿過了晝文的咽喉。在一剎那間,我已是越過了荊炎,擋在了晝文的面前,手中的長槍如一條黑色的毒蛇般,吸嗜著他的鮮血。現在我已是能夠在瞬間提升自己的殺意,同時那股力量充斥於我的全身。但這力量雖大卻是很不保險,萬一我提不起殺意,怕便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我一將晝文擊殺,身後的黑狼軍士兵便一擁而上,撲向了那最後的數十名西涼兵。這數十人雖有拼死反抗之心,但無奈在這空曠之地,又沒能結起陣勢,僅一瞬間便被斬殺殆盡了。
“稟報王爺,于將軍已成功伏擊了西涼軍從祁嶼關回援的五千騎兵,斬敵五千零二十一人,無俘虜,我方減員七百八十六人。”此時一名士兵騎馬從遠處的隘口轉過來,直奔到陡坡下翻身下馬後高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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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1 06:30 PM
第九卷 瓜州風雲 第九章
我站在祁嶼關上望著關外那一片茫茫的大漠,心中焦急不已。
大雨早已停歇,但空氣中那淡淡的血腥味卻未能被雨水沖刷去。
早上的那一戰,我們可說是大獲全勝,斬殺了六萬三千兩百多的西涼兵,自己則損失了四千六百多人。但雲中舞的逃脫卻又使得這場大勝留下了一大遺憾。在祁嶼關裂谷前,雖然是荊炎最後結束了雲妍繡的生命,但實際上將她擊殺的卻是我,我的那一槍已是絕了她所有的生機。而雲中舞也是目睹了一切的,我帶兵設計偷襲殺了她六萬多士兵,更是在她面前刺穿了雲妍繡的胸口,最後她既然能決絕地離去,自是已肯定了雲妍繡必死無疑,這些都讓我不得不擔心雲中舞回到西涼後會對姐姐不利以報復我。
也怪我太過大意,本以為這次定能活捉雲中舞,沒想到卻最終還是讓她給跑了。如今放虎歸山,後患就要接踵而至了。
我本想立即由祁嶼關出兵追擊雲中舞殘兵,但後來一想,過裂谷的西涼兵也已有兩到三萬人,而我們經過這一戰,黑狼軍的可戰之兵已不到五千,剩下祁嶼關近萬河頂義軍的戰鬥力也不容樂觀,且不說祁嶼關還要有人守禦,即便是合我們這一萬余人出關追趕雲中舞也是毫無勝算可言。此去出關便是西涼境內,追不到自是不用說了,便是追到了,以雲中舞剩下的那些殘軍在公平對敵的情況下,誰剿殺誰還不知道呢。
拍了拍沉悶的腦袋,我現下是心急如焚,雖然非常擔心遠在西涼的姐姐,但卻也不能盡起祁嶼關之兵冒險追擊雲中舞。心中就如有萬千螞蟻在爬一般,想抓又抓不到。
“王爺,有緊急軍情。”鐵寒的聲音忽然在我身後響起,我發現我現在若是沒有提起殺意的時候依舊是像個普通人一般,連鐵寒不知何時到了我身後都不知道。
我深呼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轉過身來望著鐵寒道:“怎麼回事?”
鐵寒先躬身行了一禮後道:“據傅將軍的義軍探子來報,祁嶼關百裡外出現一支三萬人左右的軍隊。”
“哦?是瓜州的西涼兵在回撤吧?”我並不感如何驚訝,畢竟現在在西涼的大軍都在回撤中,雲中舞的十萬大軍都不能把祁嶼關怎麼樣,更何況是三萬人。“你去安排一下吧,咱們在祁嶼關上以逸待勞即可。今日同雲中舞大軍一戰,雖是勝在偷襲及‘三夢花’之毒,卻也損傷不小,出城迎敵是沒什麼可能了。”
“王爺,據探子的回報,那支軍隊沒打旗號,但看服裝上並不是西涼軍。”
“不是西涼軍?”我愣了愣,隨即道:“那或許是哪路義軍吧,問問傅將軍和荊將軍或許就知道了。”
鐵寒搖了搖頭,道:“那支軍隊都有統一的戎裝,不大可能是義軍。”
我皺了皺眉頭:“不是義軍也不是西涼軍,這瓜州哪還來得其他的軍隊?難道是……”
鐵寒看著我微微點了點頭道:“末將也是懷疑可能是咱們的齊州軍……”
我想了想,也確是有可能,畢竟我被雲中舞十萬大軍困於山禾城並不是一天半天的事情。說不定這消息已傳回了瓜州,歐飛他們耐不住,派兵西進了。
我心中不禁湧起了一股希望,若是有了這三萬人,就可以出關去追擊雲中舞了!不過一細想,又馬上放棄了這個打算,即便那三萬人真是齊州軍,現在也還在百里之外,等他們到了祁嶼關再一同出關去追雲中舞,她都不知跑到哪了。更何況那三萬人究竟是不是齊州軍都還不得而知,而出關之後便是西涼境內,若是雲中舞聯繫了西涼國內的大軍,我們追上她也是送死而已。
看來用雲中舞來換姐姐這個方法只能是夭折了,現在反而得擔心雲中舞回國後會怎麼對付姐姐。
想到這裡我心中一陣煩躁,重重歎了口氣,道:“走吧,我們去同傅將軍他們商量商量,同時那支軍隊敵友未明,讓人繼續監視好他的動向。”說罷我吩咐一名士兵去通知傅柯、狄窪川等人開會,便當先走下了城樓,向關內的臨時大營走去。
“裂谷之戰的善後都處理的怎麼樣了?受傷的兄弟都安置好了嗎?祁嶼關內的藥品夠不夠?”我頭也沒回地對身後的鐵寒問道。
“為免遺患,我們已經將那條裂谷封起來了。重傷和致殘的士兵已經安排到了傷兵營,這祁嶼關內不僅糧草充足,而且藥品也有相當數量的儲備,倒是不用擔心。只不過,荊將軍他……”
我愣了愣,停住了腳步:“荊大哥怎麼了?”
鐵寒的聲音似乎有些猶豫:“荊將軍他……他自從裂谷之戰結束後便一直同那敵將雲妍繡的屍體在一起,不吃飯也不說話,任誰勸都勸不動。”
我深深歎了口氣,扭頭望了眼天邊的殘陽,那一抹的血紅將天空染得如早晨那裂谷前的戰場一般,我的眼前仿佛又出現了無數西涼兵的殘肢斷臂、內臟肚腸,似乎又拿起了那把黑狼槍浴血在刀光劍影中,心中不禁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戰意。
早晨的那一戰不論對西涼軍還是黑狼軍還說都無疑是慘烈的,兩軍共七萬多條人命在數個時辰內便灰飛煙滅了。而在那一戰中,雲妍繡和荊炎所上演的那一幕所謂決戰,也無疑是讓人印象深刻難以忘懷的。戰鬥結束後荊炎便抱著雲妍繡的屍體一聲不吭地回了祁嶼關,我們雖滿腹的疑問,但卻都沒有問出口。因為我們雖然什麼都不清楚,卻又什麼都已明白。荊炎已是有家世的人了,他的年紀、他的閱歷都使他不會輕易地動情,輕易地在這亂世中把感情賦予別人身上,特別是這個人還是敵軍的主要將領。但是從最後荊炎的表現來看,無疑他們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我們知道,定是荊炎率軍在瓜州城被雲妍繡擊潰後,發生了什麼不為我們所知的事情,而荊炎在後來跟我們提起那一戰經過的時候,也定是隱瞞了什麼。
不過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雲妍繡已死,而且是死在了荊炎的十字斷魂槍上。雖然之前她其實已是被我的黑狼槍重創,絕了生機了。
戰場上有太多的無奈,戰爭造成了太多的無奈。荊炎同雲妍繡之間的糾葛,也是那樣的無奈。
在這件事上,沒有人能幫荊炎,只能靠他自己去結開心結。
“走吧。我想那個瓜州斷魂飛將很快就會回來的,荊大哥不會讓我們擔心的。”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說道。
進了在那守備府被用於做臨時指揮所的大廳後,我發現狄窪川、傅柯、甘達爾、袁東和於辰五人已是圍著地圖在討論著什麼了。鐵寒則跟著我身後也進了屋來。
見我進來,眾將紛紛躬身抱拳行禮,我擺了擺手示意免禮後看了看屋內問道:“荊大哥還在雲妍繡的遺體邊?”
聽得我問到荊炎,眾人的表情皆是有些不自然起來,想來是都想到了早上裂谷前的那一幕,畢竟一個瓜州名將居然同西涼大將糾纏不清,確是很難讓人理解。
狄窪川恭聲道:“請王爺莫怪,荊將軍可能一時想不開……”狄窪川說了一半又停住了,似乎覺得也沒什麼理由可為荊炎開脫。要說是因為雲妍繡身死傷心過度吧,這雲妍繡又是個西涼將領,而且還是死在了荊炎的手中。
我心下不禁暗歎一聲,本來剛剛我聽到鐵寒說荊炎一直守著雲妍繡屍身不吃不喝也不說話時,以為荊炎只是一時情緒不穩受了刺激而已,過幾個時辰就好了。但是看來並不像我想的那麼簡單,連我通知開軍事會議他都沒來,這可不是荊炎的作風。
我也不欲在這個話題上多談,落座後對傅柯問道:“傅將軍認為那三萬人馬是哪路的?來意為何?”
傅柯微微凝眉一想後道:“聽鐵將軍說,極有可能是齊州來的援軍。末將想來想去,也卻是只有這個可能。目前瓜州的軍事力量除了王爺的齊州黑狼軍外便只有西涼軍和瓜州義軍了。但聽探子回報,顯然不是後兩者,那這樣看來也便只有是王爺的齊州軍了。”
再問了問于辰和狄窪川,他們兩人的看法也是大致同傅柯、鐵寒相同。
我微一沉吟,齊州地下倉庫所發現的那批西涼制戰甲數量有限,我只裝備到了八萬黑狼軍上。若是現在再從齊州派來援軍的話,八成應是新招的齊州新軍,新軍的鎧甲想來歐飛他們會另外定制,但所制的鎧甲也當不會同天朝的鎧甲相同,河頂義軍的探子認不出是哪路人馬也是情有可原。
“雖然這支軍隊很可能是齊州來的援軍,但我們也不可大意,傅將軍、鐵將軍,你們兩人馬上吩咐下去,祁嶼關全關進入戰備狀態,隨時準備迎敵。”我想了想後說道。
“稟報王爺,城門前有人要見您!”我的話音剛落,門外就進來一名黑狼軍的侍衛親兵通報道。
我疑惑地站起身來道:“有人要見我?是什麼人?”
那親兵道:“是一名頭戴銀盔穿著銀甲拿著方天畫戟的人要見您,他說他姓歐。”
“是歐傑!”我心頭一跳,脫口而出道。
我看著鐵寒和甘達爾,卻見他兩也是一臉的興奮,來到瓜州這麼幾個月,感覺就像過了好幾年似的,這下能見到從齊州來的舊部,實在是讓我心頭有種莫名的激動。
“走,快去城頭。”我起身跨步走出屋內道。其他眾武將也紛紛隨我而出,向城門走去。
當我來到祁嶼關那高聳的城樓上看下去時,一騎一人登時映入眼簾。
銀盔、銀甲、方天畫戟、白色戰馬,瘦削英俊的面龐,俊朗的笑容,城下的那名騎士分明就是歐家二少,我的部下歐傑。
“來者可是歐傑?”
“末將歐傑在此,參見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歐傑聞得我的聲音,立馬翻身下馬,單膝跪於地上高呼道。
雖然從祁嶼關上我便已認出那是歐傑,但當聽到他親口答應時,我還是禁不住暗喝了聲好。歐傑此時出現,那麼那三萬軍隊八成就是他帶來的了。
“快,開城門,迎他進來。”我忙對身旁的義軍士兵道。
“喀喀……”祁嶼關城門緩緩開啟的聲音響起,那巨大的鋼鐵巨門開了一條只容一騎出入的縫,歐傑便策馬從那縫中進了關來。城門隨即又慢慢地合了上來,在歐傑的身後發出了嘭的一聲巨響。
歐傑一入關便兩眼直放光,又連過了兩道副城門後才看到了帶著狄窪川、鐵寒、于辰等將領迎上來的我。
“王爺!”歐傑一見我便立馬兩步跨到我身前,再次抱拳單膝下跪道。
我忙雙手拖住歐傑的雙手:“歐將軍快快請起,你我都可算是戰場上的生死兄弟了,如此繁文縟節不要也罷。”
歐傑起身握著我的手興奮的道:“王爺,我三妹和三萬齊州軍就在後面,想來明日就該到這祁嶼關了,到時候咱們定要同那雲中舞大戰一場。我聽說雲中舞十萬大軍已是撤到祁嶼關附近準備退兵西涼了,可是一路過來我怎麼都沒見到那十萬大軍的影子啊?”
我身後的眾將聽得歐傑此言皆是面露喜色,雖然我們現在靠著這剩餘的數千黑狼軍和數千義軍仍有萬餘兵力,守著這個牆高城厚、存糧充足的祁嶼關,當不懼瓜州境內那些要退回西涼的南征殘軍。但卻也不敢輕易出城進攻,失了主動權。而如今有了這三萬生力軍,對付瓜州現下所剩的西涼軍那就是手到擒來輕鬆的多了。
我看到歐傑在說起雲中舞大軍時眼中所露出的那股狂熱,不禁瞥了眼一旁的甘達爾,這兩傢伙都是戰爭狂人,一聽哪有仗打就屁顛屁顛的。
“王爺,如此一來,這瓜州剩下的西涼軍,咱們都可叫他們葬身祁嶼關。”傅柯自信滿滿地說道。
歐傑聞言道:“除了雲中舞那十萬大軍外,瓜州境內已沒有大股的西涼軍了,最多只剩下一些散兵罷了。”
“散兵?”我同鐵寒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惑。雖然在雲中舞大軍前就已經從瓜州撤回了許多軍隊了,但也應還有三到四萬的西涼兵在瓜州啊。
“嘿•!小歐,那什麼雲中舞、肉中翻的大軍在早晨就已經被我們解決掉了,沒你的份了!”我身後的甘達爾此時不忘對歐傑叫囂道,這兩個傢伙一在一起倒是經常要互相調侃打鬧才能宣洩那過盛的精力。甘達爾以前還一直叫歐傑歐將軍的,但後來歐飛也投入了我的帳下,甘達爾便改口叫歐傑為小歐了,以他的說法,歐飛是大歐,歐沛則是老歐。不過他也只是這麼叫歐傑,對歐飛和歐沛他倒也不敢太造次。
歐傑聞言一愣,不禁看向了我道:“殺完了?雲中舞、雲妍繡、谷上齡、郭革都殺完了?”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挎著歐傑的肩膀道:“咱們還是邊走邊說吧。”
從城頭到守備府的一路,我已是將早晨那場大戰的經過簡要地跟歐傑說了一遍,當然,荊炎和雲妍繡那段我故意略過了沒提,只是說雲妍繡被我在瓜州新招的一名將領荊炎以十字槍擊殺。
進了守備府,歐傑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壺茶後才擦了擦嘴道:“這瓜州的茶雖比不上齊州,倒也算是不錯了。”
我聽了此言不禁啞然失笑,這歐傑說起茶來是比我還要差勁。歐家所藏的都是上等的名茶,有些更是絕世的極品,而我們剛剛給他喝的不過是瓜州、甚至是整個天朝最常見的粗茶,只不過因為他趕路口渴所以才喝起來甘之如飴。若是讓正德公在此,怕是要直敲他腦殼猛喊他在齊州歐府時喝的那些名茶,都是暴天物了。
“王爺,想不到您居然只靠著一萬人就將雲中舞的十萬大軍殺得落花流水屁滾尿流,實在是厲害。不過可惜那雲中舞最後逃了。”歐傑先是狗屁不通地拍了一輪馬屁後又對雲中舞的逃脫大感惋惜。
甘達爾又是插口道:“逃是逃了,她那兩對膀子卻也給王爺戳了兩個大窟窿。”
“好了,擊敗西涼軍也只可說是僥倖,若沒有‘三夢花’毒,最後鹿死誰手還未得而知。還是說說齊州的情況吧,歐大哥怎麼會派兵入瓜州的,你又是如何知道本王在這祁嶼關?”一想到雲中舞逃脫後回西涼會對姐姐不利,我心下就一陣的煩心,拉開話題對歐傑問道。
“起先是雲中舞派使者入齊州,將王爺被困山禾城的事告訴了我大哥,欲勒索數千萬兩黃金,我大哥不知真偽,保險起見便派了我和三妹帶五萬齊州軍駐守在瓜齊邊境。半月前,楚王和西夏國同時出兵瓜州,我們得到了我大哥的傳信,便率領五萬齊州新軍西進。王爺往祁嶼關來的消息我們是在山禾城遇到仇將軍時,他告訴我們的。本來我們帶兵來是想助王爺打雲中舞的,不過沒想到我們還沒到王爺便已先將雲中舞大軍滅了……”
“等等,你剛剛說什麼?楚王和西夏國出兵瓜州?”我心中一驚,不禁打斷歐傑道。
歐傑被我喊得一愣,隨即一拍腦門道:“看我都忘了,王爺還並不知這個消息。”歐傑清了清喉嚨,又喝了口茶後說道:“半月前,幾乎是同一日,楚王李順由楚州出兵十萬趁西涼大軍開始退兵之際侵入瓜州,西夏也派兵二十萬進入瓜州西部。兩方面人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地佔領了許多西涼軍退出的城鎮,若是有義軍或還未撤走的西涼軍,都被他們所擊潰。西涼在永城、泰城、青城三城共兩萬五千多人馬皆被西夏所滅,所以我剛剛才會說現在瓜州除了雲中舞大軍外已沒有大股的西涼軍存在了。而楚王的大軍也一路拔下了耘鎮、東壇城等軍事要地,當地若有不服其佔領的百姓或義軍,亦是都被其屠盡。僅半月時間,楚王大軍和西夏大軍便已占了瓜州近三分之一的城池。大哥給我的信中說,從種種情況來看,楚王很可能同西夏國暗通聯合,一齊瓜分瓜州,對付西涼人、王爺和這瓜州本地的義軍勢力。” 歐傑說到這停下看看我。
我無奈地笑了笑道:“五哥終於也忍不住了,天朝這過鍋湯看來是要越攪越混了,不過他居然連同西夏一同進犯瓜州,那便是他的大失策了。若只是他自己入瓜州的話,可以名為驅逐西涼,但是現在他是聯合西夏國,那便是引狼入室,引賊兵入侵了,雖然他們兩方的合作並沒有公開,但是百姓不是瞎子,用不了多久,他在瓜州甚至是整個天朝的百姓心中都會成為賣國賊。不過此時的情況確是對我們不利,楚州、西夏在過去的一年中都未有受到戰火的波及,可以說是養精蓄銳以久。而我們齊州剛剛經過胡蘭大軍的踐踏,又剛剛同西涼兵拼得元氣大傷,再要同時對抗他們兩方的近三十萬大軍,恐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只怕我們得退出對瓜州的爭奪了,想不到我們忙了半天卻是被五哥和西夏人來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說完這席話,我黯然地歎了口氣,心緒不禁 又跑到了在西涼不知現狀如何的姐姐那去了。
歐傑繼續道:“王爺也不必如此洩氣,目前這瓜州仍有許多城鎮控制在我們手中,再加上大部分義軍皆是心向于王爺這一方,有心依附。我們這次入瓜州後便收附了兩支上萬的義軍。仇將軍更是率四萬黑狼軍連同我們帶來瓜州的兩萬齊州軍剿滅了瓜州城剩下的兩千多西涼兵,將這瓜州首府占了下來。咱們同那楚王、西夏人倒也並非無一拼之力。”歐傑又神秘地看了我一眼,笑了笑道:“況且我大哥已給王爺定下了一計,讓我轉告王爺。”
我先是聽得仇笛率黑狼軍餘部攻佔了瓜州第一要地瓜州城,又聞歐飛有妙計相授,登時眼睛一亮,心中的信心也恢復了許多,道:“歐大哥定下了什麼計策?”
歐傑道:“我大哥在信上只說,讓我告訴王爺八字:分化敵營,聯楚抗夏。”
“分化敵營,聯楚抗夏。”我喃喃地念著這八字,“歐將軍,你可知此次楚軍的主帥是誰?可是楚王李順親自統軍?”
歐傑搖了搖頭道:“不是楚王親征,而是楚州第一將阮沖。”
我瞳孔微微一縮,冷聲道:“阮沖?”
歐傑以為我不知阮沖是何人,忙道:“這阮沖可說是有些真才實學的,當初平定夏州十三城叛亂的便是他了,不僅一身武功可在天朝武將榜上排上名次,更是有著獨特的用兵之法,王爺對上其時切不可大意啊。”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歐傑都對這阮沖極為忌憚,看見此人卻是不好對付了。
我點了點頭,並沒答話,只是自言自語般地輕聲道:“看來得走趟楚州了。”
“呃?王爺,你說什麼?”歐傑一愣道。
我看了歐傑一眼,道:“怎麼樣,齊州的情況如何了?”
“對於那些政務上的事情我也不大明白,都是劉知府和侯先生在處理。不過我卻是看到齊州城街上的人明顯越來越多了,晚上的柳絮樓也越來越熱鬧了。想來齊州的重建應是大有成效吧。還有齊州各地的自治也都在慢慢地結束,侯先生已是從齊州城派出了許多直屬官員到各地,各地方原本的政務也都開始移交,戰後初期的臨 時政策正在取消中。
軍務方面就比較麻煩了。除了齊州城直屬的二十萬,哦,現在應該是十五萬齊州新軍外。其他各地城鎮還有約五十幾萬的自發武裝,大都是當初的義軍,負責維持各地的治安和防護。大都也由當初的那些義軍頭目來統領,大哥想將一些比較可靠的將領安插到各地,慢慢重新組建各地的正規軍,逐漸完全將義軍的武裝解除。但無奈那些義軍頭領很得民心,要奪他們的權,大哥怕會引起不必要的亂事,而那些百姓也大都在這段時間受了義軍的訓練,幾可說是全民皆兵,大哥擔心,一旦百姓要是發起難來……”歐傑說到這憂慮地看了我一眼。
我輕鬆地一笑,道:“全民皆兵才是好事。若是百姓要反本王,那便是只有鋤頭、鐵鍬也能反。本王統治齊州,其實就是統治著齊州的百姓,若是沒了百姓,我這齊王也就不過一個空帽子而已。”
“王爺說的是。不過還好大多數義軍的頭領都還是很深明大義的,只有極個別心懷不軌,但也被我們及時識破,並沒造成什麼影響。像那岳安便是其中之一,他甚至曾想對廣德公主不利,被另一義軍頭目韓自在給發現,並格殺。”
“對姐姐不利?你是說姐姐……在齊州?”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幾乎跳了起來,吼道。
歐傑一愣,隨即道:“哦,我差點忘了。哥哥此次還讓我帶了個信給王爺,廣德公主本是被盧將軍、費將軍兩人救回了齊州城的。但後來卻又被那西涼使者洛丁給劫了去,費將軍一路猛追,一直追到了涼城才找到了公主。但那時公主已是同西涼三王子淩玄鄴完婚,費將軍也找不到機會營救公主。後來大哥在齊州城忽然收到了從涼城送來的兩封信,一信是廣德公主親筆所寫,大概意思是西涼三王子淩玄鄴希望他在同大王子爭奪王位時,王爺能夠給予他一定的幫助。作為回報,淩玄鄴登上西涼王寶座後也會對王爺進行支持,幫您登上天朝的皇位。另一封信則是淩玄鄴所寫,信上的內容大致同公主所寫的那封相同,不過還承諾了若是王爺答應他的話,他將在登基之後將廣德公主送回天朝,並在廣德公主於西涼期間,保護其安全,決不會逼迫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情。大哥看過信後,權衡再三,一是為了廣德公主,二是認為我們若同淩玄鄴合作確是對雙方都有利,也可在西涼埋下一粒伏子,有了西涼三王子的幫助,我們在西涼發展勢力、收集情報就要方便得多了,所以大哥已是替王爺先行回信答應了淩玄鄴,並用七鴿傳書以最快的速度通過歐家在西涼的情報網聯繫上了費將軍,讓費將軍直接去找淩玄鄴,進入王府做公主的貼身護衛。這也是大哥答應淩玄鄴的基本條件之一。大哥也是讓我帶上這個消息給王爺,讓您放心公主的安危,有淩玄鄴這個西涼王子的保護,又有“小貓”費寧為貼身護衛,公主當是無憂了。”歐傑說完後從懷中取出封用手帕小心包著的信交給我道:“公主的信和那淩玄鄴的信都在這,請王爺過目。”
聽了歐傑的這一番話時,我的心一直跟著起起落落,聽得汗都出來了,直到聽得那西涼王子淩玄鄴答應保護姐姐安全又不會為難她,且有了小貓做護衛後,我的一顆心才總算落了一半到地上。還有另一半卻是擔心,那淩玄鄴寫那封信時定是沒有想到今日雲中舞大軍被我在祁嶼關大敗,她的堂妹又死在了我們手上。此次雲中舞回去定不會善罷甘休,以她的性格最好的報復方法無疑是整軍再次南下。但此時西涼國內正逢外敵入侵,想來她也沒這個空閒和能力再次南下。而我這次在她離去前可以說是狠狠地給了她一棒,將她的精銳主力留了一半不止在瓜州,更是讓數萬騎兵一匹馬都沒帶回去。她能否有足夠的實力去對付烏、峽兩國都還不得而知呢,當然,以我的想法,最好她是死在陵河前線得好。不過,既然她不能馬上在戰場上復仇,就極有可能以姐姐來出氣,雲妍繡可說是我殺的,難保雲中舞不會謀害姐姐以報復我。
現在唯一能讓我心下微微放心的就是小貓了,他的實力我是清楚的。若是淩玄鄴保不住姐姐,或是他為了不和雲中舞這個西涼名將翻臉而放棄與我們的合作的話,希望小貓能靠他的那把奇形斷刀帶著姐姐殺出一條血路,到時候再讓歐家於西涼的勢力暗中幫助一下,逃回齊州的把握也不是沒有。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10-11 07:39 PM
第九卷 瓜州風雲 第十章
深夜,周弘帶著自己的兩名親兵在祁嶼關的黑狼軍軍營中來回巡視著,腦海中卻是不斷地想著那雙血紅的眼睛。
作為齊王親手提拔起來的下將尹龍的 參軍,他今日同尹龍所帶領的那一千多黑狼軍一直跟在齊王身邊衝殺,直到齊王同雲中舞一對一決鬥時,他們才受命去攻擊西涼軍那些仍有戰鬥力的士兵。但齊王從陡坡之下一路殺上去,直到面對雲中舞時所表現出的那血腥殘忍的一面都深深地映在了周弘的腦海中。特別是那雙紅得幾可滴出血來的眼睛,更是讓周弘一回想起來便禁不住的要打冷戰。
“難道,那個傳說是真的?”周弘抬頭望了眼漆黑的天空,今天晚上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黑濛濛的夜,讓人有一種空洞的恐懼。
“周參軍,原來你在這啊。今天咱們大勝西涼軍,王爺犒賞三軍,兄弟們都在喝酒吃肉唱歌跳舞呢,你怎麼還在這晃蕩啊?”一個清朗的聲音傳入周弘的耳內,他不必回頭便知道是自己的上司下將軍尹龍了。
周弘轉身對尹龍笑了笑,恭敬地行了個禮後,道:“屬下不喜熱鬧的場面,正好可以替今晚值夜的兄弟巡營,讓他們去放鬆放鬆。”對於這個和自己年齡相若,待人豪爽的上司,周弘還是非常有好感的。
尹龍和周弘一樣,都是來自齊州,屬第二批被應召入黑狼軍的齊州青年。兩人都是來自齊州城附近的歧水縣,又都是二十歲上下,所以自入黑狼軍以來便經常來往,由於兩人都是同一營的士兵,所以戰場上也都是並肩作戰,在幾經生死後,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周弘性格隨和,機敏過人,尹龍身手不凡,勇猛過人,兩人一文一武搭配得天衣無縫,先是周弘被鐵寒提為副參,後尹龍也因戰功而升至校尉。在山禾城中,尹龍被齊王看中,提拔為自己的臨時親兵統領,而周弘也被鐵寒升為正參軍。到了祁嶼關奇襲雲中舞大軍時,齊王又將尹龍提為了下將軍,總領黑狼軍的一個營一千五百人,而周弘則成了他的參軍。
尹龍看了眼周弘身邊的兩個親兵道:“你們兩去喝酒吃肉去吧,我陪周參軍一起巡營。”
那兩親兵聞言忙道不敢,周弘卻是笑了笑道:“尹將軍都讓你們去了,你們便去吧。”兩名親兵感激地看了周弘和尹龍一眼,便向中軍營地走去了,那邊正在舉行著黑狼軍同河頂義軍歡慶勝利的篝火宴。
周弘和尹龍默默地走著,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偶爾遇到了巡邏的衛隊也只是點頭致意。直到他們走出了營地,到達了祁嶼關的三城門前,周弘才停住腳步突然道:“尹兄,你說王爺能是一個賢君嗎?”只有他們兩人在的時候,周弘都是稱尹龍其名,或是叫尹兄的。
尹龍也停了下來,詫異地看向了周弘,道:“為什麼這麼問?咱們可是王爺的軍隊啊,聽王爺的軍令行事那是咱們黑狼軍人的職責。再說了,王爺現在還仍是王爺啊,他又沒說要當皇帝?”
周弘眯了眯眼睛道:“那便不說是賢君,你說,王爺是個明主嗎?難道不管王爺是個什麼樣的人,咱們都要死心效命于他,成為他的殺人工具嗎?”
尹龍一驚,忙伸手捂著周弘的嘴壓低聲音道:“你小子今天吃錯藥啦?怎麼盡問些怪問題,說些怪話?王爺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一直都認為王爺是個能保衛咱們齊州百姓不受外族欺負的人,能重振我天朝軍威的人。”尹龍從小最大的願望就是成為一名軍人,將那些屠戮鄉親百姓的胡人通通殺光,以胡人的血來祭奠在胡軍南侵時被殺的祖母。而齊王李琅的到來,無疑給他帶來了黑暗中的曙光,他居然只靠著一城的百姓和那不足一萬的奴隸兵,將數十萬在天朝軍中幾乎被喻為不可戰勝的胡騎逼回胡蘭。一夜之間,齊王便成了齊州百姓心目中的英雄,成了無數齊州年輕人追逐的偶像,效忠的對象。而尹龍也正好是其中之一,鐵和血,正是他所渴望的。
周弘歎了口氣,推開了尹龍擋在他口上的手,道:“今天王爺的表現你也看到了,那樣的嗜殺,那樣的血腥,那樣的暴力。我在他身上分明看到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暴君的影子。特別是那雙血紅的眼睛,分明是魔性、殺性的象徵。”
尹龍攬住了周弘的肩頭笑道:“弘兄弟啊,你實在是太悲天憫人了。在戰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或許王爺的手段是狠了點,但這就是戰場,你只有比別人狠,比別人更兇猛,你才有活下去的機會,你才能成為勝利者,否則你便只能躺在血泊之中。阿弘啊,你在軍中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應該明白這些的啊?況且,王爺對付的可都是西涼人,我們的敵人吶,你要想想他們是怎麼對待咱們的百姓的,想想那個‘人馬’。”聽尹龍的口吻,倒似長輩在開導晚輩似的,而實際上,周弘還要比尹龍大上幾個月。
周弘深深地看著尹龍的眼睛道:“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王爺的殺,是殺性,是殺意,是為殺而殺。從那雙可怕的紅眼睛,我幾乎可以肯定那個傳說是真的。”
尹龍愣了一愣,疑惑道:“傳說?”
周弘點了點頭道:“早有傳聞,齊王李琅乃是百年、千年甚至是萬年一現的天剎星降世,他來到人世間,將會帶來無盡的血腥、殺戮和爭鬥。本來我亦是認為這只不過是傳言,當不得真,但當昨日我看到王爺眼中嗜殺的血紅時,卻不得不承認,傳聞確是屬實。王爺現在所殺的侵略者,是全天朝共同的敵人,對待他們的殘忍可以被世人所原諒,但是若有一日,王爺對所有反對他,與他意見不符甚至是無辜的人都下此毒手呢?古書上記載天剎星的詩句便是:天降殺神,六親不認。連六親都不認了,更何況是旁人。倘若讓他當是一方的霸主,甚至是當上了天朝的國君,當他殺性大起時,遭殃的會有多少人?”周弘越說越激動,聲音也隨之大了起來,直聽得尹龍一身的冷汗。實際上周弘那句詩並沒念完,那詩的前半句乃是“傾國亂世,雙星隱現”,想來他也是認為這句有些不明所以,甚至有些扯淡,齊王明明只有一個,哪來的雙星?
尹龍雙眼同周弘對視著,慢慢地說道:“我不管王爺是不是天剎星,不管他將來會殺多少人。我只知道,他能帶領我們打胡蘭,打西涼,他能讓我們的兄弟姐妹父母鄉親不再受外虜的欺侮,他能讓我們實現軍人的價值,得到軍人的尊嚴。所以,我要堅定地支持他,成為他手中的利劍,或者是殺人武器也在所不惜。軍人天生的使命,就是成為殺人的武器。”
周弘見尹龍的雙眼中透著一股興奮的神色,軍人的熱血早已在他年輕的心中熊熊的燃燒起來。
周弘暗歎一聲,知道尹龍的想法同他不同,兩人是誰也說服不了誰的,只得黯然道:“或許吧,王爺真的能以他的殺來制殺。”
尹龍以為周弘已被他開導過來,咧嘴一笑,重重地拍了拍周弘的肩膀道:“就是嘛,如果那些主帥都是如儒家的老不休一般只講究不殺,只想著眾生皆平等,拳來臉頰迎的狗屁歪理的話。天朝帝國早晚會被邊上的豺狼虎豹們吞噬殆盡的,像這瓜州,若不是有王爺帶著咱們來,不就被雲中舞大軍給強佔了嗎?”
尹龍忽然發現周弘的臉色有些不自然,順著他的眼光望去,卻見遠處行來十餘騎,當先的一人在火把照耀下,赫然看清便是齊王李琅。
尹龍和周弘見李琅騎馬經過,忙下跪行禮,李琅策馬經過他們時只是道了聲免禮,沒有絲毫停留,急急往軍營中馳去。
待李琅等人走遠後,周弘才緊鎖著眉頭不解地道:“這麼晚了,王爺帶著這許多大將去後營做什麼?”
尹龍也是長著脖子直望,道:“看那方向好像是傷兵營,奇怪了,連鐵將軍、甘將軍、于將軍、狄將軍、傅將軍他們都在,到底有什麼事呢?”
※※※※※※※※※※※※※※※※※※※※※※※※※※
剛剛鐵寒告訴我,早上那場裂谷大戰結束後,我們的人在搜索昨晚駐紮在祁嶼關前的五千西涼騎兵的營地時,發現了一名垂死的瓜州舊將。經確認,那名將領就是狄窪川和鐵寒口中的瓜州名將“飛蝗”馬飛。現在那馬飛經過搶救,已是蘇醒了過來,雖然身體還是很虛弱,性命卻是已無大礙。我聽得狄窪川和鐵寒都稱此人深通 抵禦騎兵之道,所以一得知他醒了過來便不顧深夜,帶上狄窪川、鐵寒等將領,騎馬前去傷兵營看望那馬飛。
來到傷兵營的特號帳篷前,我便知鐵寒對他的這個偶像確是關照有加,祁嶼關中的這等帳篷一般都是只有上將級的軍官才有資格用的。因為大夫的數量有限,為了方便其他士兵和將領的傷病治療,便沒有讓馬飛住到守備府,而安排在了營中的這個帳篷內治療。
我當先掀帳而入,偌大的帳篷內只有一名躺在床上四肢和額頭都纏滿紗布的男子,還有兩名正在左右侍侯的衛兵。
我看向那床上的男子,只見他全身上下都被紗布裹住,臉上有數條鞭痕,皆灑滿了黃色的藥粉,幾乎看不出他原來的面目,額頭也纏上了厚厚的紗布,幾乎要把眼睛給蓋住。聽鐵寒說,他的十支手指,十支交趾都已被斬斷,膝蓋骨被敲碎,全身上下大小傷痕有兩百三十多處,武功也已被廢掉。從哪個角度,哪個方面來看,他都可算得上是個廢人了。但那雙寫滿了頑強和不屈,沒露出一絲絕望和悲痛的雙眼卻讓我深深地震撼了,從看到那雙眼睛開始,我便知道,這就是鐵寒、狄窪川他們所說的,在瓜州可與“斷魂飛將”荊炎齊名的“飛蝗”馬飛。
此時狄窪川、鐵寒、傅柯、袁東、于辰、歐傑、甘達爾等將領也都隨著我魚貫而入,在帳篷中一字排開,立於我身後。
“阿飛,是我啊,我是煙鬼啊。”狄窪川在得到我的首肯後,一下跪在了馬飛的床邊,本來狄窪川是向握著馬飛的手的,但看到馬飛被包得如木棍般的手時,他的兩手也停在了空中不知該放到哪裡,眼中蓄滿了淚水。而馬飛在看到狄窪川後也是眼中閃過一道驚喜的光芒,張開嘴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能吐出一個字來。
“阿飛,你要說什麼?你說吧,我聽著。”狄窪川將耳附到了馬飛的口邊,卻依舊只能聽到空氣進出口腔的聲音。
我看到馬飛輕輕地一歎,合上了嘴,只是默默地看著狄窪川,不再說話了。
狄窪川愣了一愣,我身後的鐵寒沉聲說道:“馬將軍的舌頭被他們割了。……這群畜生對馬將軍犯下的罪行,我定要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阿……阿飛。”狄窪川瞪大了眼睛看著馬飛,此時馬飛不僅四肢都不能動,而且口也不能言,對於一個常年在馬背上生活的武將來說,今後的日子無疑將是生不如死的。但狄窪川卻沒從馬飛的眼中看到應有的悲痛,而只有頑石般的堅強。
“馬將軍,本王在今日之前並不知‘瓜州飛蝗’是個何等樣的英雄,雖然身便諸將常提起你的事蹟,本王卻依舊未曾深信,但今日一見馬將軍後,卻是讓本王知道了什麼才是英雄,什麼才是真正的大丈夫,‘瓜州飛蝗’名不虛傳。”我看著馬飛的眼睛誠摯地說道。
馬飛聞言也看向我,無聲地笑了笑,那笑是那樣的輕鬆,似乎他只是生了場小感冒躺在床上,而我們只是來看望的普通朋友一般。這笑看在我和身後的諸將眼中,卻是那樣的讓人心酸。
“馬將軍,本王向你保證,你所受的苦難都不會白受,本王總有一日要讓西涼人付出他們應當付出的代價。馬將軍可願助本王一臂之力,一同為瓜州,為天朝的百姓效力?”我深深地望著馬飛,繼續道。雖然馬飛此時已可算得上是廢人,便是連說話都說不了,即使要訓練軍馬怕也有所不能,但是不知為何,我卻有種直覺,這馬飛一定有能力可以幫助我。
馬飛聽得我最後一句話眼睛一亮,目光堅定地望著我,緩緩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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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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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1 08:01 PM
第九卷 瓜州風雲 第十一章
五鱗二十九年五月。
瓜州的戰火已經持續了半年多了,從最開始的西涼軍入侵,到現在齊、楚、夏三方面爭霸,瓜州的百姓在不斷的戰亂中苦不堪言,越來越多的平民百姓走上了拿起武器反抗的道路。而大多數起義軍隊所投靠的都是齊王李琅方面的軍隊,誰叫他已在齊州得了個抗胡賢王的好名聲呢。再加上齊州軍原本入瓜州就是打著驅逐西涼入侵者的旗號,自然得了大多數瓜州百姓的民心,眾民歸附之下,也使得齊王軍在目前的瓜州三大軍團中處於最強的地位。
但從種種跡象表明,楚州軍和西夏軍此次是聯合出兵的。若僅論一方而言,齊州軍有了瓜州義軍及百姓的支持是決不會輸于任何一方的,但若是楚、夏聯合,那齊州軍便岌岌可危了。
不過在瓜州的西夏軍其實也並不好過,原本以為西涼軍正急著撤退,可以追著他們屁股後面撿撿便宜,滅滅這大陸第二軍事強國的威風。哪知僅在泰城一城,西夏軍二十萬圍城,對拼死一戰的五千西涼軍,居然損失了四萬多人才拿了下來。這也讓西夏侵入瓜州西部三百里,占下永、泰、青三城後便停滯不前,等待國內的補給援助的原因了。二十萬人不到一月便只剩十二萬餘人,此次的西夏軍主帥西夏的太子陸英兆可謂是成了眾矢之的,本來此次出征是為了賺軍功的,卻又怎能料得到竟出師不利,損敵一千,自傷一萬,實在是得不償失。但陸英兆在西夏國內的勢力也實在夠大,剛剛前軍受挫,國內便又派了五萬的西夏援軍前來瓜州。如此一來,西夏軍在瓜州所占的地盤雖不大,正規兵力卻是最多。
而楚州軍在名將阮沖的帶領下,步步為營,十萬大軍呈扇形推進,一路攻城掠地,瓜州東南部已近乎全落入了楚州軍之手。而楚州軍因沒有與撤退的西涼軍交過鋒,瓜州的義軍大都也不願去擋阮沖的鋒芒,所以一路上幾乎沒遇到什麼大的抵抗,也沒什麼減員。十萬人除了留著守城的一些部隊外,基本都分三部分駐紮在了瓜州伯靈河一畔,成犄角之勢。想來阮沖也是不想太快的同齊州軍正面衝突,而希望西夏軍能先同齊州軍拼個你死我活,他再坐收漁利,至少也要同西夏軍聯合,才肯主動出擊。
齊州軍控制著瓜州大半以上的城鎮,雖然沒有直接派兵駐紮,但當地的義軍和百姓卻都以齊州軍和黑狼軍馬首是瞻。齊州軍的六萬主力皆在瓜州首府瓜州城內,另有數千黑狼軍于伯靈河畔的隆平城鎮守,與對岸的近十萬楚州軍遙相對應,卻是絲毫不懼。瓜州北部的七路萬人義軍已是發聯合檄文,投于齊王帳下,組成十五萬人的大軍于隆平城後的望伯城為黑狼軍壓陣。
春耕播種之季已過,除了在齊州軍控制下的瓜州各地有組織起百姓和義軍播種外,其他在夏、楚兩方控制下的百姓都還處於顛沛流離的狀態。瓜州此次所受戰火的影響,將使瓜州經濟、農業的發展倒退十年。用不了多時,夏季一到,年前的存糧用盡,若沒有大批外援糧食輸入的話,瓜州勢必將出現餓孚滿地,饑民成群的情況。再加上戰火的影響,瓜州或許將會比胡人剛撤走時的齊州還要慘上許多。
而首當其衝的,歸附義軍和所控制百姓最多的齊州軍便將面臨著最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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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首府長臨。
長臨城的第一樓“鳳顏樓”前停了一頂八人共抬的黃色大轎,轎子的周圍有百餘名全副武裝的騎士守衛,看那氣勢、那身手,個個都是百裡挑一的猛士。在天朝出門能有這等陣勢的人,也就有數的那麼幾個人,而在這楚州一地、長臨城內,能有這般陣勢的卻就只有一個人了,那便是這楚州的一方領主楚王李順。
五鱗帝早年是受世人百姓敬仰的“聖主明君”,但自從雲妃入宮,開始寵信奸臣于蓮周以來,民間對他的評價就只有“昏君”、“**君”二詞了。而這個好色的皇帝的皇子中,自也是少不了有得他“真傳”的。其中便以秦王李遙和楚王李順為最。
李遙的好色是明目張膽的好色,只要他看得上眼的,依他的話來說“生我者不可,我生者不可,其他皆可。”,不是強搶就是暗逼,無數的良家婦女被其玷污。但因他是幽州的領主,在幽州一地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百姓們亦是只能敢怒而不敢言。而楚王李順雖也是以好色聞名,但他卻色得比較“斯文”。因對自己的長相和學識比較自信,他喜歡的女子,一般都是先禮後兵,若是從了她便好,若是不從他,那李順的手段決不會比李遙的溫柔,而且這一切都是在暗中進行,至今被她所玩弄、淩辱的女子,絲毫不會比李遙來的少。
像今天,李順來到這“鳳顏樓”便是沖著那在天朝有著“歌仙”之名的魯冰冰而來的。
這魯冰冰以其特有的黃鶯般的好歌喉而聞名於天朝**界,更難得的是她賣藝不賣身,至今仍是處子之身,所以許多權貴、皇親都對她是垂涎三尺,欲得之而後快,那秦王李遙也是她眾多追逐者之一。也正因此,她一般都不會在一個地方呆超過十天,每每都是在一地獻藝後不久便突然失蹤,然後不久便又在另一地出現,實是來如風,去也如風,縹緲不定。就連當初她在幽州盈城逗留時,秦王李遙垂涎其美色,欲強行霸佔其身,都被其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脫了。而也正是如此,魯冰冰的神秘,魯冰冰的美貌,魯冰冰的矜持才更加地讓人著迷。
得不到的東西,就是最好的。這便是人的本性。
而對於男人來說,不肯臣服于他們的女人,他們得不到的女人,更是能讓他們著迷,讓他們去追逐。特別是如李遙、李順這等大權在握,權傾一方的人物。
這次魯冰冰也同往常一般,忽然在一地消失又在另一地出現,但她來到這長臨城卻已半月之久,這在以往是從來沒有過的。
而在這之間,楚王李順自是對其窮追不捨,幾乎每晚都要到“鳳顏樓”來“欣賞”魯冰冰的歌藝。而魯冰冰對楚王李順的頻頻示愛卻也總是表現得欲拒還迎,讓他的心總是被呆在半空中,總是讓他覺得自己已打動了美人心,卻又總無法越雷池一步。這番將李順的心攪得直癢癢,幾乎讓他發狂,但因為總覺得憑自己的魅力用不了多時便可讓魯冰冰投懷送抱,所以他亦是只叫人嚴密地監視“鳳顏樓”,監視魯冰冰,卻並未想到過要用強。
今晚,李順又是如往常般來到“鳳顏樓”捧魯冰冰的場。這幾日這兒基本上都是爆滿,大家與其說是來聽歌的,倒不如說是來看人的。
還是同過去的半個月一般,魯冰冰一人在二層樓閣之上輕吟低場,一樓大廳的數十名楚州權貴們忘我的陶醉其中,一個個涎著哈喇子色**地盯著魯冰冰直看。
直到數曲唱完,魯冰冰掩簾而入,“鳳顏樓”的老闆娘出來謝客後,眾人才算是回過神來,一個勁地“魯大家實乃仙女下凡”“魯大家的歌聲真乃天籟”“魯仙女不愧有歌仙之稱”地讚歎起來,久久不肯離去。
“王爺,魯大家有請。”正當李順為今日魯冰冰離去時沒有與他招呼而心下不爽時,老闆娘的一句話登時讓他的眼睛亮了起來。
李順一把拉住老闆娘,急切地問:“魯大家邀本王入鳳閣?”這鳳閣是魯冰冰在“鳳顏樓”歇身的地方,她在這之前每次獻唱結束後都只在“鳳顏樓”的偏廳與李順淺談數語後便告退回鳳閣了。今日魯冰冰居然破例地邀請李順入鳳閣,確實不能不讓他想入非非。
“王爺,請隨奴家來。”徐娘半老卻風韻尤存的老闆娘拋了個媚眼給李順後,嬌聲說道。
“好好,本王這就來。”李順挑了挑眉毛,開始幻想如天仙下凡般的魯冰冰臣服於自己跨下的美景了。
“王爺,這……魯大家只請了王爺一人,這個……”老闆娘瞥了眼李順身後兩名抱著金刀面無表情的大漢,一臉為難地道。
李順回身一看自己的兩個護衛,笑了笑道:“這個當然,這個當然,怎能讓他們兩個粗漢去唐突佳人呢。臻東、臻西,你們留在這裡。”
那兩個護衛依舊是面無表情,卻是一齊恭聲道:“保護王爺是我們的職責,我們不能讓王爺離開我們的視線,否則就是我們的失職。”
老闆娘聽到這不樂意了,兩手叉腰一臉冷笑地道:“唉呦,難道我們鳳顏樓的一群姑娘們還能有刺客不成?難道魯大家還能謀害王爺不成?”她知道現在李順急著去見魯冰冰,所以敢如此狐假虎威地對待李順的兩名護衛。
李順也是微感不悅,怒道:“怎麼著?本王的話你們都不聽了?”
兩名護衛忙道不敢,低頭恭聲道:“這鳳顏樓魚龍混雜,那魯冰冰又來歷不明,王爺千金之軀切不可輕易犯險,屬下也萬不敢失職。”
那老闆娘聞言鼻子都快氣歪了,但看李順都似乎拿這兩護衛沒辦法,也心下暗暗叫奇,這都快成押解犯人了,哪還是什麼護衛啊。
李順也大感沒面子,冷冷瞪了臻東、臻西一眼,道:“本王是去欣賞魯大家的歌藝,你們怎可說是犯險?哼,要跟便跟著吧,但若是呆會你們敢對魯大家不敬,小心你們的腦袋。”說罷頭也不回地當先朝鳳閣走去。這臻東、臻西二兄弟乃是他的師傅無平子派給他做保鏢的,這兩兄弟除了保護他其實事情什麼都不幹,除了他師傅外,也沒有人可以命令得動他們。而李順對於他的師傅,卻是又敬又怕的,實在是沒膽子惹那個可怕的老頭生氣。
李順同鳳顏樓老闆娘一同進了鳳閣,到了魯冰冰所住的房間前,李順瞥了緊跟左右的臻東、臻西一眼道:“你們兩在這守著,沒有本王的命令誰也不許進去,包括你們自己!”
臻東和臻西兩人忽然同時皺了一下眉,臻東一下擋在了李順的面前,而臻西則一腳踹開門抽出金刀閃了進去。
“啊!你是什麼人?”屋內傳來一聲嬌呼,李順聽聲音,便認出了是魯冰冰,一把推開臻東沖了進去。
“你在幹什麼?本王剛剛不是告訴你們了嗎?不許唐突佳人,你們怎麼還能這麼做?你們眼裡還有本王這個王爺嗎?不要以為你們有師傅罩著本王就不敢動你們,惹惱了本王,本王一樣砍了你們!”李順一進屋便指著正在把金刀插回刀鞘的臻西大罵道。
臻西卻是若無其事,對著跟進來的臻東點了點頭。
“實在是不好意思,魯大家沒受驚吧?本王的這些奴才冒犯了魯大家,本王在此替他們道歉,一會本王回去定會教訓他們的。”李順忙對著拍著**一臉驚慌的魯冰冰賠禮道。看著魯冰冰因受驚嚇而變得有些慘白的俏臉,李順心中那個癢啊,恨不得直接撲上去將她的衣服撕個稀爛。
“王爺,這間屋子有問題,王爺若是要同這位姑娘會面的話,請換間屋子,或是讓我們兄弟兩在一旁伺候。”臻東說話的語氣雖是恭敬,但話裡卻一點沒有徵求李順的意思。
李順心下大怒,在魯冰冰面前自己的下屬居然這樣對自己說話,還如此說這間屋子,分明是拆自己的台嘛,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魯冰冰的垂青,進入她的閨房的。李順回過頭直瞪著臻東沉聲道:“你們的意思是,魯大家要謀害本王嗎?”
臻東看了魯冰冰一眼,低頭恭聲道:“這位姑娘並無武功,只是這屋子實是有些古怪,剛剛我們在屋外居然無法用氣機感應屋內的情況,所以,為了王爺的安全著想,還請王爺與這位姑娘到別的屋子相會。”剛剛臻東和臻西一到這屋外便覺得自己的氣機被一個很大的無形的屏障給隔住了,根本無法探得屋內的情況,這種情況在以前是從未發生過的。而若是出現這種情況,便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有武功及其高強之人以自身的功力在一定範圍內結成了結界,遮罩了外界試圖想探知其結界內的真氣,但剛剛他們破門而入後,卻只感到了魯冰冰一人的氣機,能在如此小的屋內不被這兩大高手的氣機發現,除非那人的武功遠遠高於這兩人,但即便是他們的師傅都不能做到這點,這世上恐怕也沒有人能做到。所以,剩下的便只有另一個可能,這個屋子的外部經過了改造,用了某種特殊的材質和陣勢遮罩了外界的真氣進入,才使得他們兩人的氣機無法探得屋內情況,換而言之,若是李順進入這個屋子,他們在屋外便無法得知屋內的情況了。
李順聽了臻東的話卻是沒對這屋子的古怪有什麼疑惑,反是想到自己若能在今晚一親香澤,照臻東的話來說,在別的屋子他們便能完全的清楚屋內的動靜了?那自己豈不是毫無隱私可言,宛如在他們面前**一般?
李順眉毛一挑,聲音也頓時冷了下來:“不要說魯大家不會武功,便是會武功,本王也相信她是決不會對本王不利的。你們馬上給本王滾出屋去,否則別怪本王沒有警告過你們!”李順知道魯冰冰沒有武功後心下更是大定,已是打定了今晚將這送入嘴邊的小綿羊給吃了。
臻東和臻西皆是一臉的為難,這時一旁的老闆娘開口道:“這屋子就那麼一個窗,視窗還是向著外面的大街,總不至於還會有人從那爬進來吧?兩位大爺只要守著這個門,便可保王爺萬無一失了。”
臻東想了想倒也是,這屋內一目了然,又只有個不會武功的女子,想來只要他們守著門,便該不會出什麼狀況。更何況看李順的樣子,今天他已是下了決心,不管怎麼說,他都是王爺,便是連師傅也不好太駁他的面子,現在他已是動了真怒,若是搞到最後自己吃力還不討好,那就太划不來了。想罷,臻東對臻西使了個眼色,兩人退到了房門外。
臻東和臻西站在房門外,耳朵卻是時刻注意著屋內的動靜,現在他們不能靠氣機來探查屋內的情況,只能靠雙耳來聽了。
但是他們的楚王殿下一進屋便將門上了閂,接著就響起了一陣珠落玉盤般的琴聲,伴隨著琴聲而起的是魯冰冰那特有的天籟般的歌聲。
不多時,歌聲忽止,接著傳來李順的**笑聲和魯冰冰的驚呼聲,再接著便化為了一片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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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哥,好久不見了。”我露出了個自認為最親切的笑容,對著坐在我面前睜大了雙眼一動也不能動的楚王李順道。
我們現在正在鳳顏樓鳳閣中魯冰冰的房間正下方,十天前我們便到了長臨,在歐家於長臨的情報系統説明下,由魯冰冰出面,給了鳳顏樓的老闆娘一大筆銀子,買下了整座鳳閣,對這個房間進行了特別的改造,在魯冰冰房間的床上,有一個自動機括,可以將整個床板翻過來,而床板之下便是這間密室。
魯冰冰實際是歐家於天朝的重要情報人員,常年在天朝各州、各城間往來,以獻藝為名刺探各地商、政、軍界的情報。今次為了能成功地請到楚王李順,我也不惜將她的身份暴露出來了。
我給了身邊的歐傑一個眼色,歐傑會意地點點頭,走上前解開了李順的啞穴,在這密室之中,即便是大喊大叫,外面也聽不到。現在即便是李順的兩個傻瓜護衛沖進魯冰冰的房間,也不會發現什麼的,那床上的機關相當的隱蔽,而且只能在下面的密室開,在我放李順回去前,那兩人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回他們的楚王殿下的。
這次我來楚州只帶了歐傑、歐蘭兩人,只帶他們兩人來一是因為人少不易被人發現,二是到了楚州後有歐家在本地的線人與我們聯繫,我們並不需要做太多事,三是歐傑雖然飽讀兵書,也有過幾次的實戰經驗,但畢竟直接參加的指揮戰鬥也不多,而歐蘭就更是個軍事門外漢了,現在瓜州的局勢非常的微妙,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讓我們在瓜州好不容易拼死拼活打下的地盤給搶去,那數萬黑狼軍和五萬齊州軍及大量瓜州義軍也可能會萬劫不復,所以還是將軍隊都交給鐵寒、荊炎、狄窪川這些老將來得妥當。在我離開祁嶼關時,傅柯將他攻下祁嶼關後所獲的大量西涼軍在瓜州劫掠的珠寶金銀都交了出來,並向我宣誓效忠。他獻出的那些珠寶金銀數量雖遠遠比不上齊州地下倉庫的那批,但卻也是為數不少了,若他拿著這筆錢,應可發展出一支強大的軍隊來了,如今他將這些錢財交了給我,便是要向我表明他的忠心,因為他也明白,在當今亂世中,並不是一小支軍隊、一點點錢財就可以站住腳跟的。對於傅柯的效忠,我自是表現得很高興,任命他為祁嶼關守備鎮守祁嶼關,並留下了于辰帶著兩千名黑狼軍士兵協助他。說是協助他,倒不如說是監視他,畢竟祁嶼關是瓜州的門戶,重要性不言而喻,我可不想以後自家後院出問題。而原本讓我非常擔心的荊炎也已走出了雲妍繡留下的陰影,將雲妍繡的遺體火化後,葬在了那已被封住的裂谷前,在我出發離開祁嶼關前往楚州的同時,他也與鐵寒他們帶著數千黑狼軍前往瓜州城與仇笛他們會合。只從此荊炎的戰馬上除了掛著那把威震瓜州的十字斷魂槍外,還掛著把通體漆黑的狼牙棒。
我臉上帶著微笑,心中不斷盤算著怎麼才能說服眼前的李順,讓他同意與我合作,共同對付西夏人。而李順從歐傑給他解開啞穴後便一直怒視著我身後的魯冰冰,魯冰冰卻是沒事人似的,絲毫不以為慍地同他對視著。
“呵呵,五哥,你就不要再生魯大家的氣了,她也是為了幫我將你請來才出此下策的,你要怪,便怪我吧。”我笑著對李順說道,將他的視線拉了回來。
李順眯著眼睛看了看我,在密室中有三顆大夜明珠照明,所以並不顯昏暗。從一開始到現在,李順都沒有表現出什麼慌張的情緒來,看來我這五哥雖是好色了點,卻也並非是無能怯懦之輩。
“十三弟,哼哼,你現在是越來越春風得意了啊?得了整個齊州,又掠來了半個瓜州,現在居然跑到我楚州的地盤上將我綁架起來了,你真行啊恩?看來我們當初都小看你了啊,原來那個最不愛說話,最似與世無爭的小十三居然是個野心狼!”李順看著我冷笑著道。
呵,得了整個齊州又得了半個瓜州?李順他哪裡知道我那齊州受過胡軍的鐵蹂躪後,要花多大的精力,多大的財力、物力、人力才能重建起來?而那瓜州,我為了趕出西涼人付出了多少的代價,為了安撫那些百姓、難民及被逼起兵的義軍要操多少的心,需要多少的錢財、糧食?如今好不容易西涼退兵了,可以開始春耕播種了,他卻聯合西夏來瓜州撿便宜來了。
雖然心中對李順聯合西夏趁亂攻佔瓜州的做法非常氣憤,但我表面上卻還是保持著微笑,對李順道:“我親愛的五哥,我此次親來長臨並非是想對你不利,相反還是要幫你,當然,也可以說是幫我。”
“幫我?”李順眯了眯眼睛,狐疑地看著我。
“現在瓜州的局勢五哥應該也非常清楚,齊州軍佔領著整個北部,並有著百姓和義軍的支持,而且還能有從齊州而來的補給;西夏軍盤踞在瓜州西部,雖然占的城池不多,但兵力卻是不少,並還再不斷地增兵中;而五哥你的楚州軍則是控制了伯靈河以南的整個瓜州東南部。現今的瓜州已成三足鼎立之勢,但我卻清楚,五哥你是同西夏人聯合出兵的。雖然目前來說,在瓜州似乎是我齊州軍的勢力最大,但若是你們兩方聯手,我卻是無論如何都難以取勝的。”楚王李順勾結西夏人趁西涼大軍撤退時侵入瓜州這一事早已在天朝傳得沸沸揚揚了,不僅瓜州,我這一路過來,便是楚州的百姓也都常論起此事。李順想要偷偷地與西夏人聯合,實在是太天真了。便是他想刻意隱瞞,西夏人也會幫他宣傳得天下皆知的。
李順聽到這,嘴角一撇,略帶嘲諷地道:“是啊,若是我同西夏人聯合,你齊州軍便只有夾著尾巴逃跑的份了,所以你就親來長臨城綁架我,要逼我放棄同西夏人的合作,轉而同你聯合?”
李順倒是聰明,我這麼一說他便基本猜到了我此行的目的,不過他顯然是認為我這麼做沒有辦法說服他。
我站起身來走到了李順的身邊,慢慢地道:“沒錯,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讓五哥你放棄同西夏人的合作,轉而同我齊州軍聯合,一同將侵入瓜州的西夏軍消滅。紙是包不住火的,你同西夏人聯合如今早已是路人皆知的事情了,現在在天朝中,你已成為引狼入室勾結外族侵入祖國的賣國賊了。即便是朝廷暫時無力對付你,默許了你在瓜州所占的勢力,以後瓜州百姓、天朝百姓也必將唾駡你,各地的藩王也將看不起你,你將失大義之旗成為眾矢之的。”我頓了頓,斜瞥了李順一眼,繼續道:“更何況你同西夏人之間也本就不是誠心合作,否則也就不會到現在還是依舊兩方皆按兵不動,各守陣地不圖北上了。你認為當你們兩方一齊佔領了瓜州後,西夏人就會遵守你們之前的協定滿足於所得的那些利益嗎?哼!他們不會,他們會繼續往瓜州派兵,然後一點一點地將你在瓜州的地盤都奪過去,甚至直接打楚州來。”
聽到這,李順已經是沉不住氣,歪著頭冷聲道:“現今亂世,實力才是最重要的,管他什麼國家大義呢,刀往脖子上一搭,誰還敢放個屁?至於說西夏人靠不住,哼哼,難道同你合作,你的齊州軍就靠得住嗎?誰知你會不會也過河拆橋,到時候反殺我一馬呢?”
我笑了笑,走回了椅子邊坐下,李順的這些話我早都想過,也早已想好了對答的話。
“不錯,等到合力擊退西夏人後,我們兩方或許也會再次開戰,爭奪瓜州的徹底控制權。但是,那時候就是我們天朝國內自己的事了,你已算不得是引兵入國的賣國賊了,而且,老實說,相對於西夏一國的實力來說,我只有一齊州為後盾,對付起來當然是輕鬆得多了,你楚州一州修養生息多年,兵強馬壯,比起剛剛飽受胡人戰火摧殘的齊州自是要強上許多,但要同西夏一國來鬥,卻還是差了許多。”
李順被我這一段話說得一哽,我趁勢繼續道:“流言都說五哥你勾結西夏人,若是此時楚州軍突然同齊州軍聯合進攻西夏軍的話,不僅可以平眾悠悠之口,也可打得西夏人措手不及。雖說如今是靠實力講話的年代,但人言可畏這句話五哥應該還是知道的吧。這天朝的江山本就是咱們李家的,讓我們兄弟自己來分,也比同外族分來得好啊,至少無論怎麼樣,這瓜州一地,都還是姓李氏一族的天下。”最後幾句話我說得卻是有些露骨直白了,不過也只有如此,才能更快地讓李順答應。
此時李順眼中閃過一道精芒,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後,道:“好,十三弟,我答應你。咱們聯手共擊西夏,敗退西夏後,咱們一北一南,共分瓜州一地。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依舊是笑著看著李順,道:“什麼條件?”
李順一看我身後的魯冰冰道:“我要那個**,我要你將她交給我處置。”
我回頭看了眼魯冰冰,卻見她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心下暗歎,這女子在人前可裝得嫵媚**也可裝得文雅矜持,但實際上卻是這副冷酷的樣子才是真實的她,真不知她有過什麼樣的經歷又或是天生如此,板起臉來居然比仇笛的鐵板臉還鐵。
“哈哈哈哈,五哥,我剛剛說過了,我所提出的這個建議不僅是對我有幫助,對你也是大有益處的,甚至可說是救了你。”
“十三弟,我明白,我這不是都答應你了嗎?”
“不,你不明白。”我盯著李順的眼睛慢慢地說道。老實說,將李順說服我是有著九成九的把握的,否則也便不會大老遠冒著那麼大的險親自跑來長臨了。不過我們今日以這種方式來請他相談,必定會使他懷恨在心,剛剛如此說雖然已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是有足夠理由來打動他了。但我卻知道,李順並沒有真正地下決心同西夏決裂而轉頭同我聯合。他的報復心很強,此時假意答應我,待他離開後,便會裝似同我們合作,然後進攻我們,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更有可能徹底地和西夏人全面合作,全力對付我齊州軍。他開出條件要魯冰冰,一方面是確實想報復魯冰冰,另一方面則是為了讓我更加的相信他,放他走。
“五哥,于姿你知道吧?”我靠躺在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漫不經心地道。
李順皺了皺眉頭,喃喃道:“于姿,是于蓮周那傢伙的幹孫女?”顯然他對我突然一轉話題,談到了一個女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和不適應。
我點了點頭道:“對,就是于姿,那個在我七歲時紮了我一劍的于姿。”為了讓李順記起那女人,我提起了那讓我差點丟了小命的一劍,如今那肋部的劍痕仍依稀可見,於姿在我身上留下的這條疤,總有一天我會在她身上討回來的。
不過看來我的這個提醒是沒什麼必要,李順撇了撇嘴道:“就是那個很自以為是狂妄自大的瘋女人嗎?哼,我當初還追過她呢,這**居然還裝矜持,要不是她背後有那于老頭,我早將她變成我的奴隸了。”到最後一句,他幾乎是咬著牙說的,看來李順同那于姿也應有段什麼恩怨。
“突然提那個女人做什麼?”李順有些疑惑地望著我。
我嘿嘿一笑,晃蕩了兩下退,瞥了眼李順,不緊不慢地道:“我得到了一道消息,半月前,于蓮周的幹孫女,兵部尚書于翔的親女兒,被加封為風萍公主的于姿,已是秘密同西夏的太子陸英兆定親了。”我知道時間已差不多了,該到了攤牌的時候了。這條消息可是歐家花了不小的力氣才探到的,為了這條消息,歐家情報網死了七名一流的情報人員。
李順聞得此言,先是呆了一呆,然後眼中爆發出憤怒的神色。
我坐起了身子,緊盯著李順道:“西夏人一面同五哥你合作,一面又去同于蓮周聯姻,這之間意味著什麼,你當該清楚吧。當西夏人占得了瓜州甚至攻下了我齊州,那麼下一步,也便是你的楚州了。于蓮周的奸猾你也是領教過的了,想來應該知道,他是什麼奸計都會想得出的。這事五哥你若是不相信的話,也大可派人去確定,不夠戰場上瞬息萬變,什麼事情都有 可能發生……”
“十三弟,你別說了,我答應你。哼!我一定不會讓陸英兆那小子活著出瓜州,明日我便急令阮沖跟你們合作,一齊將西夏的這群雜碎給滅了。”李順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幾乎可以噴出火來。想來他已是認為自己被西夏的太子給耍了,強烈的憤怒讓他心中只想著要報復。
楚州北臨瓜州、充州,右臨華州,可謂是京城的一道大門。于蓮周早就想將楚州控制在自己手中了,但無奈楚王李順並非庸人,在楚州培養了大量的軍隊,培植了極大的勢力,早已脫離了朝廷的控制。于蓮周數度想利用節度使來奪回楚州一地,卻每每被李順給架空,朝廷的命令他也總是愛聽不聽,除了對自己有利的外,其他幾乎都不搭理朝廷,便是連朝稅都已數年沒交。若不是朝廷直屬的禁軍只有那麼十來萬,又在胡軍南下中損失了不少的話,于蓮周便幾乎要請動皇命,動用大軍來奪楚州了。也因此,於蓮州同楚王李順一直交惡,兩人都示對方為眼中釘,肉中刺。此次西夏太子既同李順結盟同入瓜州,又秘密與于蓮周通姻,其用意便是不言自明了,再加上之前雙方便一直相互猜忌,以至同盟幾乎破裂,這下更是讓李順徹底地對西夏人失去了信心,決定要聯齊抗夏了。
將李順送回房間的床上後,我們便由密室的密道逃出了鳳顏樓,在歐家當地勢力的安排下,連夜離開了長臨城,直接往瓜州去。
魯冰冰因為已暴露了身份,所以我們也帶上了她一起走。依著李順的性格,雖然最後他是答應了聯齊抗夏的策略,但卻肯定要為今日被擒找出氣桶,而魯冰冰已被我們帶走了,便只剩下那鳳顏樓了。
看來,那個貪財的老闆娘要遭殃了。
“魯小姐,你的身份已暴露,今後不能再在外面打探情報了,便去齊州城吧,我在那給你另安排分工作?”看著馬車中面無表情始終隻字不說的歐蘭和至今仍為我把他從戰火紛飛的瓜州硬拉到楚州來而暗自賭氣的歐傑,我只得與那雖然冷,卻對我還算恭敬的“歌仙”魯冰冰說道。
魯冰冰淡淡地道:“謝過王爺美意了,請王爺問問歐老爺,奴家如今已經不能再公開露面收集情報了,但這幾年也幫他做了不少事,他答應奴家的事情做的如何了?”
“哦?歐老闆答應你的事情?”我疑惑地望著魯冰冰道,其實我一直都很奇怪,為什麼像魯冰冰這樣的歌藝名家肯做歐家的情報員。除非是本來便是由歐家培養出來的,否則要想控制她,讓她甘心為你辦事,決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魯冰冰看了我一眼,似猶豫了一下後說道:“奴家是想讓歐老爺幫忙找一個人,必要時還要派人幫我抓住他或殺了他。”
“一個人?”我眉頭一挑,以魯冰冰的神通,找個人當不是什麼難事,為何竟要靠歐家強大的情報網才行呢?而她要殺這個人,卻還得要歐家派人相助,更是讓我想不通了。別看魯冰冰似是沒武功似的,其實她在武林中還有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外號--“毒蜘蛛”,只不過沒有人知道這“毒蜘蛛”和“歌仙”是同一人而已。她的用毒之技已達神鬼之境,舉手投足間便可殺武林高手于無形,任你武功再高,內力再強都沒有用,在她的面前,你可能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所以她天生便是做情報收集這一行的,看似弱女子不會武功,容易讓人輕視。
我突然想到,其實我現在又何嘗不是看上去如無武功的普通人一般,但只要我一提殺意,那無邊的力量便會充斥全身,變成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殺神。
魯冰冰道:“奴家想找‘追花劍客’風輕吹。”
“原來是四大宗師之一,怪不得要動用歐家的力量。”我理解地點點頭,四大宗師皆是老妖怪級的人物,每一個都可敵千軍萬馬,實在都是非常可怕的人。這些我也都是聽歐傑、歐蘭他們說起的,江湖上這四大宗師近乎已到了神的地位。魯冰冰要找這四大宗師之一的風輕吹,即便是用了歐家的力量也未必便夠。
“魯小姐請放心,你幫了本王一次大忙,你的這件事本王也會盡力去幫你辦,等回了齊州後,本王便讓歐飛儘快幫你找到此人。”
魯冰冰聞言對著我感激地笑了笑,登時便如嚴冬瞬去春回大地一般讓人眼前一亮,她發自內心笑時可是美得如天仙下凡一般,連一旁的歐傑都看直了眼。
忽然,我覺得這魯冰冰身上有種很奇怪的親切感,而這種親切感竟是與山禾城下對上雲中舞時的差不多,我心下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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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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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1 08:19 PM
第九卷 瓜州風雲 第十二章
五鱗二十九年五月十七日。
阮沖同西夏太子陸英兆達成了協定,一同進攻在瓜州的齊州軍領地。
五月十九日。
西夏太子陸英兆親率十五萬西夏軍開始北上,對齊州軍佔領的城鎮發起進攻。齊州軍卻以兩萬黑狼軍,三萬齊州新軍和十二萬瓜州義軍組成了對抗西夏大軍的西南防線。與此同時,原本答應出兵越過伯靈河對齊州軍實行兩面夾擊的楚州軍卻突然出現在了永城之下,阮沖帶著八萬楚州軍對毫無準備的西夏守軍進行了突然的進攻,不到一個時辰便將永、青二城奪下。而陸英兆在得知了楚州軍竟然背信棄義,將自己的大本營給端了後,登時慌了手腳,急急下令撤軍,意圖再奪回永、青二城。但此時齊州軍卻突然一反之前的防禦之態,盡起三軍對倉皇撤退士氣全失的西夏軍瘋狂追擊起來。西夏軍無心應戰,一路狂奔,十五萬大軍到了永城城下時已是只剩不足十萬,掉隊的掉隊,被齊州軍擊潰的擊潰,還有的甚至直接投降了。
面對永城城樓上那迎風招展的“楚”字大旗,陸英兆氣得破口大罵,將阮沖的十八代母系親屬問候了個遍,直到城頭的飛箭傾天而下時,才不得不停口回撤前往泰城。但當他們到達泰城時,卻又是來晚了一步,“齊”字大旗和那血色狼頭旗都意示著此城已被齊州軍佔領,陸英兆在瓜州已無容身之地,帶著九萬多的西夏兵疲於奔命,欲連夜撤回西夏。不過李順和李琅對於落水狗需痛打這一點上的看法卻是非常的一致。於是,當九萬西夏兵快要出瓜州邊境時,遇到了早已埋伏好的楚、齊聯軍的伏擊,西夏軍早已被打得暈頭轉向又被他們的主帥太子殿下帶著橫穿了半個瓜州,哪還有力氣作戰,士氣也降到了底谷,一見到四面八方湧出來的楚州軍和齊州軍便嚇得兩腿發軟跪地投降了,結果九萬西夏軍竟有近八萬的俘虜。但那西夏太子陸英兆卻是在他的親衛隊拼死保護,和一隊神秘黑衣人的幫助下,逃離了瓜州,不過想來瓜州這一大敗,前前後後進入瓜州的西夏二十五萬大軍死的死,逃的逃,被俘的被俘,竟是全軍覆沒,他這太子一位能否再繼續坐下去還是個未知呢。
西夏軍敗退後,齊州軍和楚州軍迅速地將西夏軍留下的地盤瓜分了。永、青二城歸屬楚州軍,泰城及附近縣鎮則由齊州軍佔領。東面仍是以伯靈河為界,兩軍望河相對,互不相犯。同時李順也從楚州暗中向瓜州增派了三萬全副武裝的重步兵,如今在瓜州的楚州正規軍已達十三萬之多,加上阮沖無論是對西涼軍、齊州軍還是西夏軍都一直沒有正面的大規模衝突,始終都是撿便宜的主,便是同齊州軍聯合伏擊西夏軍時,由於西夏軍的無抵抗,也是近乎零傷亡。所以楚州軍可謂是兵不血刃地占了瓜州的半壁江山,此時同齊州軍比起來,論正規軍的數量,楚州軍還要勝那麼一籌。但齊州軍雖然正規軍只有五萬剛應召入伍不久的齊州新軍和經歷數次戰役後剩下的三萬七千多黑狼軍,正面衝突的話或許比不上精銳的楚州軍,但他們還有瓜州上下近三十萬甚至更多的義軍的支持,還有無數瓜州百姓的支持,所以若真個打起來,楚州軍反而要處於下風了。
所以,至今兩方數十萬的大軍都是按兵不動,雖然兩軍相距不遠,卻也始終相安無事。同時,無論是齊州軍控區還是楚州軍控區,百姓們都開始慢慢地恢復了勞動生產,暫時,瓜州百姓結束了長達七個多月之久的戰爭,迎來了久違的和平。
在西夏軍被徹底擊潰後,齊王李琅回到了闊別數月的齊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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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涼王國,國都涼城。
涼城的王宮內,西涼王淩天仲高高坐於王位上,大殿上兩排站滿了西涼朝廷的王公大臣,連一向不怎麼在朝堂上露面的三王子淩玄鄴都赫然在場,而大殿正中垂首單膝跪地身著一身戎裝兩肩綁著繃帶的竟是西涼的一代名將,被喻為西涼當代最優秀將領的南征軍主帥雲中舞。
“陛下,臣以為這次南征軍主力在祁嶼關被重挫皆乃雲中舞違命不遵,遲遲不肯回軍西涼所致。”西涼輔政大臣東越跨出一步,面無表情地說道。他的兒子東天渡在此次西涼軍南征中鎮守山禾城時被齊州人俘虜了,而身為西涼軍主帥的雲中舞最後在占盡優勢將山禾城團團包圍住之後,居然談起什麼判來了。本來東越想到自己的兒子還在齊州人手裡,這雲中舞沒有輕舉妄動,同齊州人談判,倒也是沒錯,所以在朝中還一直支持著雲中舞的計畫,對於雲中舞數次沒有按西涼王的意思立刻撤軍回國作出了辯解。可是沒有想到的是,最後這雲中舞居然突然率大軍撤退,而那談判也就那樣不了了之,更是連自己的兒子東天渡都扔在了山禾城中不管不問。
此次雲中舞十萬西涼南征精銳主力在祁嶼關折了大半,更是一匹戰馬都沒能回西涼,加上在瓜州劫掠的金銀又有半數以上被留在了祁嶼關落入了瓜州義軍之手,使得西涼王大怒,朝中也是罵聲如潮,東越傷及愛子仍在敵軍中為俘,也是大為惱火,才會一反他在戰時的言論,大力地攻擊責問起雲中舞來。
“陛下,臣也認為此次西涼大軍主力在祁嶼關被挫,皆因雲中舞遲遲不肯執行陛下的召回令所致,請陛下下令革去雲中舞的一切職務,送交刑部待審。”吏部重臣何東泊也附議道。何東泊之子何宕亦是在瓜州落入了齊州軍手中,怒及雲中舞不救何宕,他也是跟著東越對其落井下石了起來。西涼的文臣早就對雲氏一家霸佔著西涼的兵權,一直看不起他們這些文臣而懷恨在心了,但苦於雲中舞等雲家將領幾乎從未有過什麼敗仗,每每都能以勝利來博得西涼王的歡心,他們也就一直都被武將們壓著抬不起頭來,現在好容易西涼的不敗神將落荒而歸,他們自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何東泊話音剛落,便又有數名大臣出來附議,皆是要求剝奪雲中舞的兵權,將其送交刑部候審。
這次西涼軍除了在侵入瓜州作戰時減員的十萬人外,便只有先前撤回的近十萬大軍和雲中舞後來帶回的三萬多西涼軍了,原本浩浩蕩蕩的四十萬大軍最後竟然只剩下不到十五萬人。其中更是有近七成的優秀將領埋骨瓜州,而西涼軍最精銳的一支軍隊,也在祁嶼關損失殆盡,只餘三萬餘人跑了回來。西涼的軍事實力受到了沉重的打擊,更重要的是西涼軍的軍威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雲中舞在祁嶼關的大敗,可以說讓西涼的軍事力量瞬間降了三成。
西涼王皺了皺眉,如今朝堂上下群臣之間皆是對雲中舞不利的言論,而她自己也確實是對西涼南征軍遭受重創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陛下,兒臣認為此時非追究雲帥罪責的時候。”正當西涼王微張了嘴,準備給予雲中舞懲罰的時候,大王子淩玄亭一跨步走了出來高聲說道。
西涼王心中一動,改口道:“哦?那以亭兒之見當如何?難道西涼軍主力精銳在祁嶼關受重創之事便就此不追嗎?”其實他心中也是頗想保住雲中舞的,畢竟現在烏、峽兩國聯軍還在陵河一岸與西涼軍對峙著,若是此時動了雲家的這位未來名將之星,西涼國內可確是沒有合適的人能夠再帶兵去將烏、峽聯軍趕出西涼了。雲家在西涼軍中的地位和威望是無可替代的。
淩玄亭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雲中舞一眼,因為雲中舞背對著他,而且又垂著腦袋,所以他並看不清雲中舞臉上的表情。
“陛下,兒臣以為,雲帥雖然在同齊王談判一事上有所疏忽,驅狼吞虎不成反被狼咬,但這只能說是齊王李琅太過奸詐,乃背信棄義的小人,並不能完全怪雲帥。而後來在祁嶼關一戰,齊王李琅更是以毒花使得數萬西涼勇士失去了戰鬥力,以這等卑鄙無恥的奸計重創了我西涼主力軍的精銳,雖然雲帥無法完全地推卸責任,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對於敵人這等下三濫的計謀,正急著趕回西涼驅逐蠻賊的雲帥亦是難免百密一疏。雲帥雖有過,但過卻不大。而目下當務之急乃北面陵河的戰事,陵河乃我西涼國之命脈,自從陵河以北沿岸被烏、峽蠻賊佔領後,我們國內的草料供應已是告急,況且讓烏、峽這等邊陲小國,下賤的蠻賊長期佔領我西涼神聖國土,也必將使軍民的士氣下降。所以兒臣認為,當讓雲帥戴罪立功,率領我西涼兒郎北上,將烏、峽兩國蠻賊驅逐出神聖的西涼國土。”雲中舞可說是當代雲家最 主力培養的名將之一,她的名譽如何,關係到雲家在王國中的地位和勢力,而淩玄亭要登位,最主要的支持力量便是雲家了。
西涼王暗松了口氣,淩玄亭可謂將他所想的都說了出來,本來或許迫於朝野上眾臣的壓力不得不給雲中舞以重罰並革去軍職,但現在既然有淩玄亭這個大王子出來反對,他自然可以順水推舟了。畢竟他等著雲中舞率軍回來就是為了讓其率領西涼軍去驅逐烏、峽兩國聯軍的,雖然西涼的名將不只雲中舞一個,但如雲中舞帶去瓜州的那等精銳之兵卻也並不多。大王子淩玄亭之前在冰城戰敗,已是將西涼國拖入了被動的防守狀態,若不是烏、峽兩國的實力也有限,早便打過陵河來了。所以等雲中舞的大軍一回西涼,便要馬上投入到陵河前線去。而這支西涼軍一直都由雲中舞帶領,若是在他們剛剛回國時便將他們的主帥換掉,怕是會影響軍隊的士氣。況且雲中舞之前便一直率軍在北面同烏、峽兩國交戰,對這兩國的情況最為瞭解,而這兩國對雲中舞大軍也最為忌憚。所以西涼的北伐大軍主帥,除了由雲中舞來擔任外實在是找不出更適合的人選了。雖然她剛剛經歷過一次祁嶼關大敗,但西涼王對於她的信任卻是絲毫不減。
“亭兒說的有理,目前當務之急乃是將烏、峽兩國蠻賊驅逐出西涼神聖的國土,讓他們知道西涼聖馬之威不是輕易可犯的。”西涼王挑了挑眉毛,一股威嚴之勢盡現。淩天仲可以說是在馬背上殺出來的西涼王,戎馬半生,若不是西涼雲家的那些將領實在是太過出色,而雲家自古名將世家的威名實在太過響亮,或許淩天仲便已將西涼的兵權奪回手中了,而不會如現在這般,全國有六成的軍隊是控制在雲家將領的手中,西涼的騎兵精銳更是盡在其中。
“雲中舞,孤准你戴罪立功,命你為北伐大軍主帥,總領三十萬大軍,後日開拔北上陵河前線。北伐軍便由剩下的十三萬南征軍和涼城外的十萬鐵馬軍組成,剩餘的七萬則由關武省的新兵大營和死犯營中抽調。”
雲中舞聞言雙膝跪伏於地,高呼謝恩:“雲中舞領命,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但她的聲音聽來卻是冷冷冰冰的毫無一絲感情,如嚴冬的寒冰一般,令在場的群臣皆是禁不住的一陣心寒。
西涼王一愣,隨即道:“雲愛卿請起。”
雲中舞從地上站起,走到了邊上一個人站了個角落,臉上竟是不帶一絲的表情,那雙原本便很冷酷的眼睛,現在更是冷的有如實質一般,讓人被她一看便不寒而慄。
“陛下,雲帥之失,情有可原,但那血灑祁嶼關的數萬西涼兒郎卻也當給他們一個交代。兒臣建議,以那齊州賊王的姐姐,廣德公主李玲之血祭旗,以慰那數萬將士的在天之靈。”淩玄亭又道。
此言一出,淩玄鄴眼中寒芒登時暴漲,直看得一直偷偷注意他的淩玄亭背心直冒冷汗,不禁又想起了他那死得莫名其妙的首席謀士丹志遠。
“陛下,此舉萬萬不可!如今我們正全力對付陵河一畔的烏、峽聯軍,若是此時殺了廣德公主李玲的話,必然會使得齊王李琅挾兵來復仇,到時我們兩面受敵,那可就大大不妙了。倒不如將其留著,用以牽制齊王李琅。”第一個提出異議的竟然是西涼的三大輔政大臣之一的東越,他的兒子如今還在齊州軍中,若是廣德公主李玲有個三長兩短的話,那他的兒子還不被李琅給千刀萬剮了?
隨著東越之後的是何東泊以及他們的眾多黨羽,紛紛表示此時不當再樹強敵,廣德公主李玲殺不得。
“哼,那齊王李琅在祁嶼關的所做所為已可證明其非可信之人,此等豺狼比之胡蘭對西涼的威脅更大,若是我們示弱於他,他更是會得寸進尺,早晚也必將挾兵來犯露出他的狼子野心。”淩玄亭故意不去看淩玄鄴那冷得嚇人的目光,面不改色地說道。隨著他之後,又有數名他這一方的大臣出來附議,認為當殺廣德公主李玲。
“哼,廣德公主李玲如今已是我的王妃,已入西涼族譜,你們何敢當殿揚言欲殺她?你們是想謀害我的王妃嗎?祭旗?你們居然想用西涼的三王妃去祭旗?”淩玄鄴冷哼一聲,跨出一步面向淩玄亭及他身後的那些大臣道。雖然表面上看去他似是在說那些大臣,但實際誰都知道,淩玄鄴所指的是淩玄亭。
眾臣皆是愣住了,便是連西涼王淩天仲也是呆了呆,誰都沒有想到一向表現得懦弱荒唐、**無能的三王子居然敢當著大殿沖大王子發火。
“你……你……”淩玄亭一時還反應不過來,他雖已暗暗察覺自己的這個三弟這些年來隱隱有崛起的勢頭,似乎暗地裡培養了不少的勢力,但他卻怎麼也沒想到,淩玄鄴竟然敢當殿駁斥自己,一時又想不到什麼好的理由來還擊他。
淩玄鄴冷冷地看著淩玄亭,他知道當初淩玄亭及雲家讓廣德公主嫁給了自己便是沒安什麼好心。如今淩玄亭提出這等提議,一來可以使得自己無法利用廣德公主拉上齊王李琅這個外援,二來可使得齊王憎恨自己這個“姐夫”,三來也會使得自己這個西涼的三王子丟盡顏面。但淩玄亭卻估計錯了情況,現在的淩玄鄴已非當初的淩玄鄴,而現在的形式也非當初雲中舞大軍還在瓜州時他所預計的那種形式,他的這個提議無疑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此時一直沒說話的首輔大臣席東平也轉向西涼王,道:“臣也覺得大王子的提議不妥,廣德公主李玲已為我西涼的王妃,卻是不應要她為西涼軍在祁嶼關的損失而負責。”
淩玄亭聞言一驚,他怎麼也沒想到一直支持自己的首輔席東平也出來反對自己的提議。
西涼王瞥了一眼已是站回原位的淩玄鄴和一臉愕然立于殿中的淩玄亭,對著席東平道:“席愛卿所言有理,對於祁嶼關犧牲的七萬西涼兒郎的血債,應以瓜州和齊州軍的血來償還,而不應拿一個嫁入我西涼的天朝公主出氣。好了,今日朝議就到這裡了,孤累了,退朝。”
“恭送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眾大臣和皇子皆跪伏於地,恭送西涼王起座回宮。
待西涼王走後,眾人也開始紛紛退出大殿,淩玄鄴走過淩玄亭時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讓淩玄亭禁不住地打了一陣冷顫,曾幾何時,淩玄亭也是只要微一瞪眼就能將淩玄鄴嚇個不輕,如今兩人的角色卻是倒換了過來,淩玄亭已是越來越感到這個三弟已經徹底脫出了自己的控制了,或是說,自己從來就沒能控制過他。
“席大人,席大人,剛剛在大殿上,你為何……”回過神來的淩玄亭急急追上了已出大殿老遠的首輔大臣席東平道。
席東平未待淩玄亭說完便伸手止住了他,輕聲道:“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上車說。”隨即當先上了自己的馬車,淩玄亭愣了愣也跟著上了去。
“席大人,剛剛大殿之上……”馬車開始慢慢地搖晃了起來,淩玄亭的心也靜了下來,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席東平說道。
席東平輕輕撫了撫唇上的兩撇鬍子,看著車窗外繁華的黑馬街,緩緩地道:“原本你利用廣德公主來打擊三王子的策略並沒有錯,但是現在的時機卻錯了。如今雲中舞大軍在祁嶼關被大敗,楚、夏的突然進攻又使得數萬西涼軍葬身瓜州。現在西涼的可用之兵,特別是精銳的騎兵已是不多,雖然對付烏、峽兩國的話還沒有什麼大的問題,但若是要同時面對南面的齊軍的話,就心有餘而力不足了。”看到淩玄亭微微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席東平暗自搖頭,道:“如今齊王李琅在瓜、齊二州的威信極高,雖然其正規軍隊不多,也沒有太強的戰鬥力,但光是兩州的民兵便可達百萬之多。若是廣德公主李玲真如你所說被我們殺了祭旗的話,怕是齊州軍從祁嶼關而出,三天便可兵臨涼城之下了。”
淩玄亭笑了笑,道:“席大人,您是太多慮了,咱們西涼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哪懼那些個齊州、瓜州的土匪兵?”
席東平搖了搖頭,道:“確實,西涼軍論平原上的攻擊力,大陸上怕是也只有胡蘭遊騎可與其分庭抗禮,但是也正如你所說,西涼軍攻無不克,善於進攻,卻不善於守城,西涼無論是城池的堅固程度還是軍隊的守城經驗都遠不如天朝。更何況,到時我們大軍派往北面陵河前線,涼城附近亦是只有為數不多的護衛營和那區區幾千彪馬軍,如何能阻擋瓜、齊二州的大軍?”
淩玄亭愣了一愣,皺了皺眉道:“那這麼說來,咱們派兵進攻陵河時,不是還得防著南面的李琅?”
席東平道:“齊王李琅若是在這時起兩州之兵北上西涼的話,他的瓜、齊二州根據地必然會被四周虎視眈眈的其他勢力給趁機霸佔,且不說那如狼似虎的胡蘭,便光是天朝的朝廷和那幾個已算是割地為王的天朝王爺,都早已打起了他的主意了。所以若非廣德公主被殺這等將他徹底激怒的事情發生的話,他是決不會犯傻來走這條完全沒有退路的路,打這場勝亦是敗,敗亦是敗,對兩方都沒有好處的仗的。”
“況且,”席東平看了一眼淩玄亭道:“我已經得到了可靠消息,三王子已同齊州聯繫上了,似乎他已經與齊王李琅達成了協定。若是這時你的提議成了的話,毫無疑問,李琅會把他姐姐的血債算到殿下你的頭上,到時候不論是暗殺還是起兵來犯,都會是沖著你來的。”
淩玄亭一驚:“什麼?!那小子這麼快就同李琅連上了?”
“哼哼,你現在應該擔心的不是那齊王李琅,在短期內,那個人是自顧不暇,對西涼不會有什麼影響。三王子有廣德公主在手,可以讓李琅支持他,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不過,即便是三王子沒有李琅,沒有齊州、瓜州的外援支持,光以目前的勢力而言,你若沒有雲家的幫忙,也已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目前的勢力?那小子有什麼勢力?”淩玄亭一臉的茫然,雖然他早已有預感,淩玄鄴在扮豬吃老虎,但卻一直不敢肯定,也找不到什麼證據。從今天大殿之上淩玄鄴的表現來看,他更加地肯定了自己的這種預感。
席東平輕歎了一口氣,道:“三王子確實把我們都騙了。過往的幾年,他一直都在積蓄力量,到如今,他的勢力已是頗為龐大,從他能瞞著我們這麼多年來看,便可知其背後有非常厲害的人在支持他。如今他或許已覺時機成熟,不再刻意隱瞞自己的實力了,才使得我們能發現他的那些龐大的勢力。從現今的局勢來看,你有雲家的支持,他暫時也還不敢輕舉妄動,不過從他這段時間表現的強硬來看,他也是在警告你,不要想打他的主意。”
“我早就想要把他給除去,要不是老頭子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哪還會有今天的這些麻煩。”淩玄亭咬著牙惡狠狠地道。
席東平看著眼前不斷發牢騷,咒駡淩玄鄴和西涼王甚至何東泊、東越的淩玄亭,心下直搖頭。若不是有雲家在背後撐著,若不是他的生母是西涼王后,若不是西涼王后乃是雲家的人,他可能早就被淩玄鄴給除去了,即便是西涼王也未必能容得下他,當年他暗害四王子淩玄天的事情自以為做得乾淨俐落天衣無縫,卻不知無論是淩玄鄴還是淩天仲都已經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那我們該怎麼做?”罵累了後的淩玄亭靠著車座的軟背對席東平問道。
席東平不緊不慢地道:“既然三王子已經同齊王李琅連到了一起,我們便不妨利用此做做文章。將這條消息透露給西涼王和雲家。”
淩玄亭聞言瞳孔一縮,露出了個奸詐的微笑,道:“沒錯,他敢勾結外族王室,便告他謀反大罪,到時候他死十次都不夠。”
席東平搖頭道:“你什麼都不要做,讓雲家去對付他。這次南征,雲家的另一名將雲妍繡戰死祁嶼關,他們定然會為其報仇,哼哼。”
淩玄亭一臉恍然大悟,點點頭道:“是了,我怎麼忘了雲家了呢?嘿嘿,今天大殿之上,看雲中舞那表情,跟吃了蒼蠅似的,看來他們定不會善罷甘休。李琅那麼著緊他的姐姐,雲家定然不會放過那個廣德公主的。到時候雲家若同三弟翻臉,便是老頭子也保不住他。”
席東平不置可否,但從眼神中卻看出,他對淩玄亭這番自以為是的想法很不以為然。
“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積起自己的威信,在百姓心中,三王子依舊是個**無能的王子,若不出意外,西涼王仍會以你為繼承人的。雖然在冰城一戰,你被烏、峽兩國聯軍打敗,但那是敵眾我寡,並怪不得你,所以並不會太影響你的威信。如今新建北伐軍欲再次北上陵河,正是你好好表現的機會。”
淩玄亭一愣,道:“可是北伐軍的主帥不是雲中舞嗎?”其實淩玄亭是很不想去陵河前線的,烏、峽兩國聯軍的野蠻他早就見識過了,那戰場之上的血腥確實不適合他,他還是覺得呆在自己的王府舒服。
“她是主帥,你可以做督軍啊。呵呵,可能不用你自己說,雲家便會幫你提議的,這等直接賺軍功的機會,他們是不會忘記你的。”席東平微微一笑道。西涼軍中,一般是很少出現督軍的,但只要是一出現督軍,那麼督軍的權利也都將淩駕於主帥之上,不過此次淩玄亭若要當督軍,卻顯然只是個擺設。
淩玄亭點了點頭,忽然面容一整,看著席東平道:“席大人,今後只要我在位一天,您這首輔大臣的位置便不會變。”淩玄亭本來想許給席東平一個高位的,但想了想,好像席東平目前的首輔大臣已是最高之位了,西涼同天朝不同,並沒有封王的制度,只得保證他首輔大臣的位置決不會變。
席東平笑了笑,這個大王子還實在是天真的可以,都還沒登上王位就在想著自己若在位當如何如何了。況且,等到他登位剷除了那些異己後,自己便會將他一腳踢開了,哪輪得到他來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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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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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1 08:37 PM
第九卷 瓜州風雲 第十三章
雲中舞端坐在豪華的大馬車中,臉上一絲表情都看不見,但她的心卻遠不似表面上那般平靜。
至今,她仍在為雲妍繡的死而深深自責著。
馬車到了西涼雲府的大門外,雲中舞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原本她是想騎馬的,但西涼的御醫們怎麼都不肯答應。在她剛回西涼時,西涼王便派了五名最好的御醫來醫治她中槍的雙肩,雖然雙肩的傷很重,但西涼御醫的醫術卻更高明,僅一天的時間,雙臂就已經能夠做些較輕的活動了。
“舞小姐回來了。”雲家大門前站著的雲家總管雲正恭敬地道。
雲中舞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雲府門上掛著的那塊“精忠報國”的金字牌匾,輕歎了口氣,跨過了門檻,隨雲正向雲府側廳走去。
一踏入側廳,雲中舞便雙膝跪在了地上,即便是在西涼王宮的大殿之上,面對西涼王,雲中舞也只是行了武將的單膝跪禮,而現在,雲中舞卻似個虔誠的教徒般跪伏於地。
側廳之上已是坐了數人,但正首面門的那個位子卻是空的,而那位子後面則豎著一塊巨大的靈位,那塊靈位比之一般的靈位沒什麼兩樣,但卻非常的大,至少有平常靈位的五倍大小,便似個小墓碑一般。而那靈位上赫然寫著:“雲公英涵”,竟是雲家的第一位王國名將雲英涵的靈位,這位被喻為“西涼戰魔”的將軍可以說得是西涼雲家名將世家的創始人,在西涼軍中可稱得上是至高無上的軍神,也無怪乎雲中舞會對她膜拜了。
坐在那空著的主座左邊的是一位留著花白長須看上去約莫七十來歲的老者,那老者雖然發須皆白,卻依舊滿面紅光,顯然是有著極高的內功修為,看到他一身錚錚發亮的金甲,便可知其身份了。西涼的戰魔金甲乃是當年的西涼王為了表彰雲英涵為西涼立下的汗馬功勞而賜給雲家的黃金戰甲。擁有這副戰甲,西涼上下,包括西涼王都沒有權利將其斬殺,只有確實犯了重罪,在三輔大臣的聯名會審後才能夠將其定罪。這位老者身穿著戰魔金甲,無疑便是西涼雲家當代家主,雲洪天了。
在那空著的主座右邊坐的則是個只有單臂約五、六十歲的老婦。不要看這老婦現在慈眉善目的,又少了一隻手。當年她可是威震整個大陸的“紅馬”賀莫如,如今她已是雲洪天的結髮妻子了。若不是她當年的那赫赫威名,僅憑她家主夫人的地位是不足以坐上同雲洪天並列的位置的。
在那老婦的下首坐著的是三名中年將領,這三名將領皆是西涼的前一代名將,其中一人便是雲妍繡的父親雲成傅,而雲中舞的父親則在當年同土爾曼的戰爭中死在了沙場之上。
坐在他們對面的則是四名二十到三十歲不等的年輕將領,這些將領同雲中舞一樣,是雲家新一代名將的接班人。但無疑,他們都沒有雲中舞做的出色,也沒有雲中舞出名,甚至死去的雲妍繡在西涼軍中的聲名都比他們要高。他們都是雲中舞的堂兄和表兄。
“舞兒,這次瓜州一行,你是功過皆有,但過卻大於功。現在既然已經回來了,我也不再說什麼了,記得在陵河前線不要再給咱們雲家丟臉。”雲洪天的聲音雖不大卻充滿了威嚴,這句話看來似乎並不怎麼嚴厲,但在雲家的人都知道,這位雲家的家主已經生氣了。
雲中舞聞言抬起頭,堅定地望著家主、她的爺爺雲洪天,道:“中舞立誓,若不能將烏、峽兩國蠻賊趕出西涼,願受萬蹄踏身之刑!”
雲洪天緩緩地點了點頭,臉色卻絲毫未變,眼睛看向了此時也是面無表情的雲成傅,道:“阿繡死在齊王李琅的手中,這個仇,我們一定會報,而且要讓他們為此加倍地付出代價。”雲洪天的聲音充滿了殺氣,激得在坐的眾西涼年輕將領皆是精神一振。
雲府後院。
“請您給我一個解釋,那個天朝的齊王和那什麼廣德公主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雲中舞站在一位坐於石椅的女子身邊。這名女子乍一看上去好似二十五六歲的少婦一般清秀,同雲中舞在一起,就像她的姐姐一樣。但你若是仔細看,則會發現她如花的面容下那難隱的歲月刻畫的痕跡,顯然,她的實際年齡比看起來要大得多。
那女子眼睛看著滿院盛開的妖嬈,輕歎一聲,緩緩地道:“也是該告訴你了,舞兒,坐下來吧,讓我慢慢地跟你說。”
雲中舞看了那女子一眼,在她身旁的一張石椅上坐了下去,一身的鎧甲發出了“嘩啦啦”的甲葉碰撞聲。
“娘,你到底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雲中舞臉頰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說道。這名女子竟然就是雲中舞的生母,雲師師。
雲師師將視線從那些花朵移到了雲中舞的臉上,道:“你的生父不是雲成岩。”雲成岩是雲師師的丈夫,西涼曾經的一名將領,他並沒有成為名將,因為他在最重要的一場戰役中失去了他自己的生命。
雲中舞聽到這句話卻絲毫未露驚色,只是平靜地的道:“這些我早知道了,大伯、爺爺他們也知道,幾乎所有雲家的人都知道。但這又怎麼樣呢?他們對我一樣是那麼的好,他們一樣是將我當作他們的孩子一般看待。”
雲師師又從新將目光投向了那些花叢中。
“讓我來給你講個故事吧。”
雲中舞並沒有答話,但是微微坐直的上身卻顯示著她此時正注意地聽著雲師師的話。
“三十九年前,那年我十七歲。我隨你的三伯帶著數千西涼軍南侵天朝瓜州,進行著常規式的搶掠,那次也是我第一次隨軍出征。當時瓜州還沒有祁嶼關,西涼軍要入瓜州易如反掌,不過那時的瓜州軍卻比現在難對付多了……”令人沒有想到的是,看起來如少婦一般的雲師師竟然已經是五十六歲了。
“因為糧草補給的緣故,我們並不敢太深入瓜州境內,只是在邊境的幾個村鎮掠奪。就在我們準備滿載而歸的時候,一隊至少兩萬人的瓜州軍將我們包圍了。我們奮勇沖殺,將士個個拼死突圍,但無奈他們的人數太多,而我們也非全騎兵軍團,衝擊力根本不夠。最後你三伯在他的親兵團的保護下沖出了包圍,而剩下的數千西涼士兵,包括我。死的死,被俘的被俘,當然,我是被俘的。”
“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是西涼人,而是雲家的養女,雖然我到底是哪國人我自己也不知道,但從外貌看,我應該更像是天朝人。也正因為如此,那些瓜州士兵看到了我,以為我是個叛國者,便將我單獨拉了出來,要當眾絞死我。可是當他們發現我其實是女兒身時,他們的頭領,又放棄了絞死我的打算。他們把我綁了起來,單獨拖到了樹林裡。當時我就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了,但是我心中卻並不驚慌,因為女子既然上了戰場,既然拿起了刀槍,同時也就要承擔一旦戰敗成為戰俘最悲慘的命運。當他們開始扒我衣服的時候,我已經準備咬舌自盡了,回想起來,那時我的心竟然會那樣的平靜,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就在我已經下死志時,那幾名瓜州將官忽然都軟軟地倒了下來,而在他們的身後,一個一身深藍色長衫的英俊少年正抱著一把長劍含笑地看著我。”說到這裡時,雲師師臉上露出了一絲少女懷春般的笑容,看得雲中舞一臉的愕然,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母親居然也能有這種表情的。
“是那個藍衣少年救了你?”
雲師師點了點頭,看了眼雲中舞,忽然笑了起來,道:“當時看他的外貌,我真的以為他就是個少年呢。”
雲中舞聽得一頭霧水,什麼叫看起來像個少年?
雲師師繼續自顧自地說道:“那之後我就隨著他在瓜州到處走,他說等他辦完事情後,就會送我回西涼。那時我是半信半疑的,我很難相信他一個天朝人會將我這個西涼兵放走。”
“但是,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徹底地改變了我,改變了我對天朝的看法,改變了我對天朝人的看法。最重要的是,我和他相愛了。”
“呃!”雲中舞只覺自己的喉嚨像被什麼哽住了,母親雲師師講述故事的手法也太奇怪了,雖然自己早已猜到了那個男人應該就是傳說中自己的生身父親了,但也沒想到母親居然這樣就直接承認和他相愛了,而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又沒有交代。
“那段日子是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我甚至已經忘記了西涼,忘記了對我有養育之恩的雲家,忘記了我在雲家還有著的婚約。”雲師師兩眼茫然地望著那豔麗的花叢,喃喃地說道,“可是當我生下了一個女兒之後,他卻告訴我他不得不離開我了。我當時非常的傷心,我甚至覺得人生失去了意義,我也曾以死相逼,但他最後還是把我送回了西涼,送回了涼城。我絕望了,回到雲家後隨便編了個謊言騙過了家主,按照原本的婚約,嫁給了雲成岩,但生活就是這麼的無奈,我們新婚之後的第二天,他就批甲上陣到前線去了。也就是那次,他戰死在了土爾曼的國境線上。”雲師師在說雲成岩的事情時,沒有絲毫的傷感,有的只是難言的無奈。
雲中舞知道她的母親雲師師有一個孿生妹妹,她們姐妹倆都是雲家的養女。後來雲師師的妹妹雲菲菲嫁給了雲成傅,她也就是雲妍繡的母親,不過她也是死得早,生下雲妍繡兩年後便去世了。
雲中舞皺了皺眉頭,道:“您說您三十九年前就生過一個女兒了?”
雲師師看了雲中舞一眼,默默地點了點頭。
“二十三年前,在一次偶然中,我居然在涼城遇到了那個人。那時我心中對他的恨早已被無盡的思念給替代了,他只在涼城呆了四天,四天之後,他離開了涼城,離開了西涼,而我,懷上了你。”說到這,雲師師看向雲中舞的眼神中飽含了歉意。
雲中舞實在是無法理解為什麼那個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拋棄母親,母親卻依舊無法對他忘懷,從現在她的敘述來看,她仍然深愛著那個男人。
“我懷孕的事雲家上下都沒有說什麼,他們依舊對我無微不至地關心著,甚至比以前照顧得更用心了,直到生下了你。雲家所有的人都沒有歧視你,沒有
欺負你, 他們把你當作是雲家的一員,他們把你當成了雲家未來的名將來培養。我在心中感激他們,感激雲家,他們都是我最親的親人,也是你最親的親人。”
雲中舞看到母親的眼裡已經有淚花在閃動,她自己也覺得眼前罩上了一層水霧。
“那個男人是誰?”雲中舞沉聲問道。那個男人雖然救了自己的母親,卻也給了她痛苦的一生。在雲中舞的心中,從來都沒有過親生父親這個概念。
雲師師歎了口氣,道:“一切都過去了,我已經老了,他也已經老了。或許現在的他早已把我忘了,因為我只不過是為他傷心斷腸的千千萬萬個女人中的一個而已。”
“什麼?!難道那個人是個**賊?”雲中舞握緊了自己的雙拳,全身的甲片發出一陣難聽的摩擦聲。
雲師師無奈地笑了笑:“花裡追,花裡飛,落葉繽紛花滿天。他俘獲的不僅是女人的身,還有女人的心。”
“花裡追,花裡飛,落葉繽紛花滿天?”雲中舞喃喃地念道,她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
“對了,您說了這麼半天,這好像都是我的身世吧?跟那齊王李琅和廣德公主有什麼關係?”雲中舞忽然想起今日來找母親的目的。
“二十多年前我便開始尋找我那被留在天朝的女兒,經過了多年的探詢,我終於得知了我的女兒風荷貞的下落。我那苦命的女兒被那個男人託付給了一對夫妻好友撫育,但他的那對夫妻好友卻在多年後突然暴病而亡。我的女兒被他們的管家和僕人們撫養**,後來竟是被天朝的五鱗帝選入宮做宮女,再後來更是成了貴妃。那時她已是為五鱗皇帝生了一個女兒,聽說五鱗帝也很寵愛她,我便放棄了到天朝去找她的想法。直到一年後,她為了生五鱗帝的第十三個兒子難產而亡……”雲師師說這段話的時候聲音都是輕微顫抖的。
“你……你是說廣德公主和齊王李琅的生母,天朝的和妃風荷貞是我的親姐姐?那李玲和李琅不就是……”雲中舞瞪大了雙眼,雙手撐在了面前的石桌上,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雲師師。
雲師師輕歎了口氣,道:“是的,天朝的和妃風荷貞就是你的姐姐。不過這件事到目前也只有我知道,雲家的其他人都還不知道。雖然我也認為你當該將自己當做雲家的人,事事以雲家的利益為先,但我還是希望你不要作出傷害血脈親人的事情來。”
“親人?”雲中舞冷笑一聲,“我是西涼人!我是雲家的人!我姓雲!就是因為我聽信了你說的話,阿繡死在了瓜州,七萬西涼將士死在了瓜州!”
雲中舞站起了身,退後了兩步,她的雙拳捏得緊緊的,雙肩的傷口已經迸裂了開來,但因有鎧甲的緣故,血並未滲出。
“我不會放過他們的,決不!什麼親人?我沒有那樣的親人!便是你說的那個男人在我面前,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親手殺了他!”雲中舞放聲怒吼著,似乎要把這數天來積壓在胸口的那一腔鬱悶都給吼出來。
雲師師呆了一呆,顯然她沒有想到雲中舞的反應會這麼大。
“唉,一切都是戰爭害的。要是沒有戰爭的話多好啊!沒有戰爭,沒有軍隊的話,我也不會去瓜州了,也不會落入瓜州軍的手裡了,更不會看到那個男人了。或許我就這樣嫁給了成岩,而成岩也不會死在戰場上了,或許我就這樣安安靜靜地過完一生了。”雲師師似在自言自語般的說道。
“哼!沒有戰爭?沒有軍隊?你不要太天真了!這個世界永遠不可能沒有戰爭,也就永遠不可能沒有軍隊。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戰爭,有人的地方就會有軍隊!”雲中舞覺得自己體內的血液在翻滾,她現在很想回到那血肉橫飛的戰場上去,她需要用敵人的鮮血來澆滅自己心頭的無名火。
雲師師聞言只是茫然地抬起頭,輕輕地歎道:“舞兒,我將這一切告訴你,不僅是因為不想讓你和在天朝的親人相殘,也是因為你的這段身世你有權利知道。至於以後的路該如何走,以後的事情你要如何做,那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了,我不會管,不想管,也管不了了。我累了。”
雲師師站起身緩緩地走出了後院,向自己住的小院走去。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雲中舞沖著雲師師的背影喊道。
“風輕吹落葉,葉落輕風吹。”直到雲師師走出了後院,雲中舞的耳邊才響起了她的傳音。
“風輕吹落葉?落葉?輕風吹?風輕吹,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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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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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1 08:48 PM
第九卷 瓜州風雲 第十四章
李玲站在窗前凝望著夜空,那一輪玉盤一般的圓月使她無法自禁地想起了家鄉,想起了天朝,想起了弟弟李琅。
現在李玲一個人住在淩玄鄴王府的一間小院中,除了兩個伺候她的丫鬟和費寧外,一般是不會有人來這個小院中的,想來應是淩玄鄴特別吩咐過的。而即便是淩玄鄴,她也只在那“新婚”後的第二天見過那一面,之後便沒有再來找過她。
費寧是在兩天前突然出現的,那天他突然由淩玄鄴的侍女素兒帶到了李玲的面前,讓李玲好一陣的歡喜和激動。之後,李玲便從淩玄鄴的口中得知了許多她離開齊州後發生的事情,以及瓜州的最新戰況。雖然李玲早已從自己的那兩個侍女口中聽到了雲中舞大軍在祁嶼關被齊州軍大敗的消息,但直到親耳從費寧口中確定後,她那一直吊著的心才總算是放了下來。而從那天後,李玲的房門外便多了一個忠誠的守護者,無論什麼時候,費寧都會抱著他那把奇形斷刀守衛在李玲的房門口,而只要李玲出了屋子,無論李玲走到哪,費寧也都會寸步不離地跟在左右,雖然李玲從來都沒離開過這間小院。
現在,費寧也正坐在房門外守衛著李玲的這間屋子。李玲對於費寧此舉是又感動又無奈,她已是數次跟費寧說,讓他晚上不必在房門外守夜,又或是到屋內來。而費寧則每每以不合禮數為由委婉地拒絕了李玲的好意,每夜依舊堅持在屋外做公主堅定的守護者。
費寧坐在公主李玲的房間門口,抱著他的斷刀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從表面上看去,費寧呼吸均勻全身處於放鬆的狀態,似乎已經睡著了,但是只要任何一個人想要靠近公主的房間企圖不軌的話,費寧手中的那把斷刀都會以閃電般的速度架到那個人的脖子上。
對於廣德公主來到西涼,費寧心中是自責的。因為當初正是由於他的疏忽才使得公主和笑纖依離開了歐府,後來也是因自己的一時大意中了笑纖依的瓣豆散,讓公主落入了洛丁手中,帶到了西涼。所以當他到了西涼後已是不止一次的想要衝入三王子府將公主救出,但後來考慮到此地是涼城,是西涼的國都,要從王子府救一個人實在是難於登天,若萬一有個閃失讓公主受傷,那可就是萬死莫辭了。直到他忽然接到了歐家在涼城的地下情報員傳來的消息,西涼三王子淩玄鄴已經同齊州方面達成了協定,兩方暗中地結成了同盟。也因為如此,他得以進入王子府,負責保護公主李玲。
費寧的眼睛忽然睜了開來,兩眼中迸射著實質般的精光,右手也已緊緊地握住了斷刀的刀柄,開始催動真氣,全力釋放自己的氣機。
“大膽刺客!”費寧大喝一聲,奇形斷刀瞬間離開了刀鞘,兩掌寬的刀身如一面鋼盾般擋在了窗前的李玲面前。與此同時,一根利箭直直撞在了斷刀刀面上,刀身發出了“吭”的一聲長鳴。
費寧知道是有刺客在小院的牆頭欲以弓箭射殺公主,從這支箭的力量來看,來者是名非常厲害的箭術高手,有著相當深厚的內力,能躲過王府那麼多侍衛來到這個小院,也證明了這刺客高超的輕功。不過費寧卻是有著絕對的自信,自己能在一個照面就將這名刺客制服,但因為擔心公主的安危,所以他亦是只守在了窗前,將公主擋在身後,雙眼冷冷地注視著黑暗中的刺客。費寧的氣機已是將那名刺客鎖定住了,只要他還在這小院內,便難再想對公主不利。
費寧剛剛的那聲大喝已是驚動了王府中的侍衛,不一會便從院外傳來了嘈雜的人聲,聽那聲音,似乎刺客還不只一人。
“嗖嗖!--”又是一陣箭矢破空的聲音傳來,看來這名刺客還並不死心。費甯感覺出這次刺客射出的是三發連珠,兩箭直指自己,一箭射向公主。
“破!”費寧又是一聲大喝,舞起刀幕,瞬間將三箭都削成了粉末。
趁著那刺客全力發出這三箭一時真氣無法提上之際,費寧大跨一步躍到空中,往那刺客所在的方向虛空砍出了一刀,登時一股如山如嶽般的刀氣破空而出。
“轟!”那邊一面院牆竟被這勢大力沉的刀氣砍塌了半邊,費寧從氣機的感應來看,那名刺客應該已被這一刀給做掉了。本來他還擔心自己因為顧及公主的安全,不敢躍得離窗子太遠,這一刀砍的距離太長,威力可能不是很夠,但現在看來,自己似乎是太高估那刺客的能力了。
費寧以自己的氣機又搜索了小院一遍,確定再沒有可疑人的氣機後,才將斷刀歸於鞘中,轉身到了公主屋子的窗前。
“讓公主受驚了。”費寧雙手倒握刀柄,躬身說道。
李玲笑了笑,絲毫都沒有因為剛剛那幾乎射到面門的箭矢而被嚇到,道:“費將軍不必多禮,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公主了。想不到我到了這西涼,居然還有人想要我的性命。”
“公主永遠都是公主。那些宵小之輩只會些下三濫的招數,絕對傷不著公主的。”
“小貓,我記得依依他們都是這麼叫你的吧?”
費寧愣了一愣,他沒想到公主竟然會叫自己的小名,隨即點了點頭,道:“這是末將在家鄉時的小名。”
“這樣吧,我長你幾歲,今後你便叫我玲姐,而我則叫你小貓,好嗎?”
“這……,公主若是覺得這名字好叫,末將當然沒意見,可是公主乃千金之軀,末將怎可直呼公主名諱?”
“我叫你叫,你便叫了,那這麼婆婆媽媽的。”李玲板起面孔,似乎想裝作生氣一般。
費寧一驚,結結巴巴地道:“玲……玲……公主。”費甯一下單膝跪在了窗前,垂首道:“請公主殿下恕罪。”
李玲輕歎一聲,回身到了房內,在現在這種孤單寂寞的時候,她需要的是一個能談心聊天的朋友,而非一個忠心的下屬。但是她卻不知,她那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和王室威嚴,讓費寧完全無法放開身份以朋友的身份相待,這樣的情況在他面對李琅時都不曾有過。
費寧將李玲屋子的窗戶關好後,繼續坐在了門前的椅子上,抱著那把斷刀等著王府的侍衛來收拾。
不一會,便有一大群侍衛拿著火把風風火火地趕到了院子裡來。令費寧微感意外的是,帶頭的竟然是西涼三王子淩玄鄴。
淩玄鄴一入後院便看到了那面倒塌的院牆,臉上閃過驚色,急往公主的屋子走來。
“公主沒事吧?”看到坐在門口的費甯,淩玄鄴愣了愣,隨即急切地問道。
費寧面無表情地道:“公主沒事,刺客已經被我殺了。現在公主已經休息了,請王子殿下讓人收拾好那屍體後便離去吧。”對於這個名義上“娶”了公主的西涼王子,費甯是一點都沒有好感,雖然他並未做過什麼不利於天朝不利於公主的事。
淩玄鄴看了一眼仍亮著燭光的公主臥室,道:“讓公主受驚實是我們王府守衛工作的失職,請費將軍代我向公主致歉。”
“殿下,那刺客已被砍成了兩半,身份無法確認。”淩玄鄴剛說罷,一名王府侍衛上便前說到。
淩玄鄴聞言瞥了費寧手中的奇形斷刀一眼,臉上微露驚色。
“這便是那刺客射出的嗎?”淩玄鄴忽然發現了地上剛剛被費寧格住的第一支箭,後來射出的三箭都已被費甯削成了粉末,灰飛煙滅了。
費寧點了點頭,並不答話。
淩玄鄴看著那箭頭被斷刀擋得都鈍掉的箭矢,臉上陰晴不定,顯然是發現了什麼。
“殿下可知是誰欲謀害我家公主?”本來費寧並不打算再跟淩玄鄴說話的,但看到淩玄鄴手中的箭矢,他還是忍不住想探聽一下究竟是誰欲對公主不利。
淩玄鄴眼中殺機一現,沉聲道:“這刺客是軍中之人。”
費寧皺了皺眉,不解地道:“軍中之人?”
“剛剛也有數名刺客欲行刺於我,但他們的功夫同這邊行刺公主的這名刺客比起來卻是天差地別,可見此次這些刺客的主要目標是公主。能射出這等箭法的人,在西涼必是軍中之人。而軍中之人能有如此高的造詣,又欲圖對公主不利,那八成便是雲家的人了。”淩玄鄴一邊把玩著手中的箭矢一邊分析道。
“雲家的人?可是雲中舞的雲家?”費寧眉毛一挑,問道。
“正是。在西涼,雲家也就只此一家。”淩玄鄴點點頭道。
“哼,不管是誰,只要敢傷害公主,我都要讓他們付出代價。”費寧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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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現在齊州的各地百姓的生產生活都已步入正軌了。按照侯先生和劉知府他們制定的新政策,各地的戰後臨時政權也都開始同正式的官員交接了。”歐飛一面將我面前的備案和摺子分類一面說道。
看著眼前壘得有兩三尺高的備案資料,我的頭不禁大了起來,看來我確是不適合處理這些文官做的事情。
“行了,歐大哥,這些事情就交給你和侯先生他們處理本王就放心了。你還是跟本王說說現在齊州軍的訓練情況,齊州各地軍事武裝的分佈,天朝目前的局勢,各地藩王對瓜州這邊爭霸的反應,朝廷的動向,以及山海關宮將軍那邊的情況。”我將那堆文案向旁邊推了推,露出了鋪在桌面上的大陸局勢圖道。
歐飛輕輕扇了幾下鵝毛扇後道:“現在齊州城的守備軍有十五萬,經過訓練後,都已有了上戰場的能力。這十五萬人是我們齊州目前可以直接調配的軍隊,也是裝備配置最好的軍隊。其中除了騎兵因為戰馬缺少的原因只有兩千五百騎外,其他步兵的裝備和作戰訓練都是天朝、乃至大陸頂尖的。其他齊州各地的民兵組織約有五十到六十萬,他們平時都是農民或工匠,到了需要的時候就自發地組織成巡邏隊維持當地的治安和防務。不過現在已經開始將這些臨時軍隊正規化了,在各地挑選出了一些素質較好年齡十八至二十八之間的青年組成固定軍隊。”
“哦?現在宮將軍在山海關鎮守,鐵將軍還在瓜州與楚州軍對峙,這些新軍是由誰訓練的?”
歐飛道:“這段時間屬下從齊州各地徵召到了不少的人才,有文的,亦有武的,他們其中有許多都是天朝曾經的舊將,在舊軍中不得志才不得不隱歸鄉田,而今王爺的到來使他們看到了希望,也從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點了點頭,道:“咱們現在缺的就是人,有才能的人。只要是有才能的人,不管他是什麼出身,是男是女,以前幹過什麼都不重要。我們要不拘一格地納才,集天下之才為我所用。等一下你就把那些本王不在的時候提上來的人才都召集過來,讓本王看看都是些什麼樣的人才。”頓了頓,我又道:“他們的背景,忠誠度都調查了吧?”
歐飛肯定道:“在錄用他們前,屬下都詳細地查過了,可以保證都沒有問題。”
“恩,情報網非常地重要。最近西涼方面的動向要多關注些,西涼的情報網也要多投入些。”我忽然說道。
歐飛當然知道我的意思,點頭道:“屬下明白。”
“說說朝廷吧,楚王和本王都在瓜州開打了,朝廷不會還無動於衷吧?”
“朝廷分別向楚州、齊州、燕州、東州、瓜州派出了五位‘州督撫’和五位‘州都督’,分別掌管五州的政務和軍務。”
我愣了一愣:“督撫制?呵,我都以為朝廷把這一制度給廢了呢,想不到他們到現在才又把這督撫給搬出來了。”
“是啊。天朝為了不至出現各地藩王擁兵自重割地為王的情況,規定各個王爺到了自己的領地後只能從當地的稅收中抽取一部分作為領地的收入,而當地的政務和軍務都由天朝另派督撫和都督來管理,王爺只能擁有不超過五千的親兵部曲。但五鱗帝在後期不理朝政,使得幾位王子都趁著這個機會,靠著朝中大臣的關係,徹底地掌握住了自己領地的政治和軍事。現在天朝各州的藩王哪個不是擁兵十萬以上的?這回朝廷,或者說是于蓮周派下這十位督撫和都督來不過是想試探一下各州的反應罷了。咱們也不必直接跟朝廷翻臉,只要好酒好肉地招待著那個督撫和都督,其他的事什麼也不做,他們自己也成不了什麼氣候。想來于蓮周也根本沒指望能靠這些督撫和都督掌控瓜、齊、楚三州。”
“恩,現在天朝亂局已定,藩王割據之勢已成,于蓮周想借這事做文章也沒那麼容易,我們倒是不必太擔心。胡蘭那邊怎麼樣了?”
歐飛聽到胡蘭兩字,眼中神光一閃,略有深意地道:“那胡蘭的玉晴公主確是厲害,僅這麼短的時間便平定了胡蘭國內的叛亂。不過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胡蘭暫時還是沒有實力南下的。”
我拇指輕輕摸索著地圖上那大片的燕雲草原,道:“現在胡蘭還無力南侵是沒錯,不過再過一段時間,等他們恢復過來,必然會再度南下,血齊州城之恥的。”
歐飛道:“有宮將軍和兩萬黑狼軍士兵鎮守山海關,再加上嘉獄鎮已重建完畢,駐紮了三萬齊州新軍,當可無慮。”
“好,現在看來,咱們目前的首要目標,就是解決在瓜州的楚軍了。只有將瓜州徹底地抓在手裡,我們才能分出精力來做別的事情。”我伸了個懶腰說道。
“在瓜州的楚州軍有十三萬,且都是訓練有素的精銳。阮沖也非等閒之輩,若是硬碰硬的話,我們或許能擊敗楚州軍,但是卻也必是慘勝,剛剛得到和平開始休生養息的瓜州更是要再臨戰火。所以,屬下認為,要拿回那半塊瓜州的控制權,實應智取而非武奪。”
“智取,若能智取誰會去武奪呢。”我站起了身,道:“我去見見燕兒,聽說她在齊州各地搜羅了不少的好藥方和好大夫,我這次回來還沒看到她呢。”我今日一早才剛到齊州城,一入齊州城便到了歐飛的書房,由於我回來並未先行通知,又只帶了歐傑歐蘭和兩百多的士衛,所以到現在恐怕也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我已經回齊 州,而我的那些齊州的部下竟是一個都還沒見著。
“歐大哥,你安排一下,呆會我要見見你所新招的那些齊州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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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1 09:00 PM
第九卷 瓜州風雲 第十五章
天朝西北雲州。
“老大,似乎是隊官隊呢。”一個滿臉胡茬子的大漢騎在一匹馬上怪叫道。
他身後一個一臉刀疤的光頭則目露凶光地**著嘴唇,道:“可能是華城派去地方的官員,嘿嘿,不知有沒有帶家眷,我可不想今晚再靠十兄弟瀉火了。老大,上吧,他們進入咱們的衝擊區域了。”
“嗷嗷,好久沒遇到這麼大隊的人馬了,這回可以爽一爽了。老大?”另一名穿著一身破皮甲的少年滄啷一聲抽出自己的四尺砍刀後說道。
而被他們稱做老大的則是一個光著上身,露出一身黝黑肌肉,披頭散髮,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此時那名少年正坐在自己的馬上,兩眼死死地盯著遠處的那隊人馬,對身邊那群手下的話不聞不問。
“老大?動不動手啊?”那個光頭刀疤臉有點急了。
那名皮甲少年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拍那疤臉的光頭,道:“和尚!忘了老大的習慣了嗎?”
皮甲少年的話音剛落,他們的老大,那名光著上身的少年忽然怪吼了一聲,大叫道:“殺!一百三十六個!”
光頭刀疤臉一臉的愕然,嘀咕道:“這黑臉小子實在**,居然又在數人頭……”
“轟--”一陣地動山搖般的鐵蹄聲淹沒了光頭的話音,他們身後一下沖出了上千名騎著各式馬匹,揮舞著各種武器,大聲呼喝的響馬。他們便是西北雲州最可怕的馬賊“多羅”,他們的頭領,也就是那名光著上身的少年,便是所有到過雲州的人都聞之色變的“黑狼”。
“哦哦哦哦!……他***!就這麼一百三十六人,光老大那小子一個人就能解決了……”等光頭刀疤臉反應過來的時候,坡下的那隊官隊早已被響馬們的鐵蹄踏 成肉醬找不到影蹤了。不過遠遠的看到“黑狼”那光著的上身沾滿的鮮血,他就知道,他們的老大不愧是西北最**的殺人王。忽然他慘叫一聲,怪叫著策馬奔了下 去,一邊大罵著:“老大你這個**!***又一個活口沒留,女人啊,我要女人啊……”
…………
※※※※※※※※※※※※※※※※※※※※※
“呃,燕兒,你這一身的藥味可真重啊。”我湊到燕兒身邊,吸了吸鼻子,笑道。
燕兒眯著眼睛笑了笑,道:“仇二哥那才叫藥味重呢,我找的好幾個方子都是他做的試驗……”燕兒的話還沒說完,門外就傳來了仇簫抗議的咳嗽聲。
“哈,這次你找的那些齊州各地的土方和大夫都非常的有用,我要建一個軍醫學堂,專門培養戰地大夫。”
“恩,不過燕兒這次找的那些方子中,有一樣的用途非常的特別。”燕兒忽然坐直身子說道。
我被挑起了興趣:“特別?怎麼個特別法?”
“王爺,歐副都統來了。”門外的仇簫忽然傳音道。
“恩?看來是歐大哥將那些齊州的人才都集合好了,我先去看看他們,晚上我回來的時候你再跟我講講這個特別的方子。”我拍了拍燕兒的粉肩站起來說道。
同歐飛走進大廳後,我便看到站了密密麻麻的一群人紛紛向我行禮。我看得呆了一呆,沒想到僅在齊州城,歐飛便已招了這麼的文官武將。不過想來也是,這麼大的齊州,光靠以前的那麼丁點人哪裡管理得過來呢。
經過這些文官武將們的自我介紹,我知道了他們以前的身份和現在在齊州擔任的工作。他們有的是協助侯三浪、劉也處理政務的,有的則是作為歐飛的下屬,負責訓練齊州新軍的中階軍官。
這幾十人當中,除了幾名比較特別外,其他的都只能稱得上是一般的文官和武將。其中一名統管齊州軍萬人團的領將居然是盧峻和小貓從天朝護送姐姐的送親團中俘虜過來的,不過經過交談,這名年輕的將領倒是在統兵方面很有一套。而另一名歐飛主持新開辦的軍事學堂的講師,看起來卻只是個身體單薄的秀才,據說他以前還真是在齊州一個儒家學堂裡教書的夫子,真沒想到一個夫子能來教軍事。但經過詢問後,我卻發現,讓他來做一個學堂講師,實在是太屈才了。
“建柏先生以前真的只是個夫子嗎?”在歐飛帶那些文官武將們離開後,我單獨將那個軍事學堂的講師、那個曾經只是個儒學夫子現在卻在教人怎麼指揮軍隊攻城掠地的中年秀才留了下來。
這個名叫建柏弘的中年秀才有著一個奇怪的姓,在大陸上,複姓建柏的人我可還是第一次聽到過。建柏弘身體單薄、瘦弱,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青灰色儒衫,整齊的短胡下是緊抿的嘴唇,下巴上還有一小搓山羊胡,一對不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寬寬的額頭和寬扁的鼻頭讓他的臉上看上有點兒像瓜州祁嶼關附近的崖壁。
此時建柏弘坐在我身旁的椅子上,身體微微前傾,眼睛微眯,看著我道:“屬下本來就是個夫子,現在也還是個夫子。”
“哦?”我挑了挑眉毛,喝了一口茶,道:“不過從教儒學的夫子到教軍事的夫子,這之間的變化可不亞于從廚師到屠夫啊。”實際上對於建柏弘以前的身份,我是沒有必要太過去關心的,因為呆會只要我向歐飛要,他定然可以給我一份這個秀才的詳細資料的,但通過之前在眾人前的談吐,我卻是對這個有著淵博的軍事知識的秀才充滿了好奇。
建柏弘微微笑了笑,那眯著的小眼睛似乎還沒有睜開的跡象。
“屬下以前是個夫子,教孩子們讀書認字;屬下現在是個夫子,教小夥子們兵書戰法;屬下將來還是個夫子,……”建柏弘說到這停了下來,看著我緩緩地道:“屬下希望能教王爺從一員猛將變成一位名帥。”
我微縮了瞳孔,冷冷地注視著建柏弘,沉聲道:“哦?你說你想做本王的夫子?”
“可以這麼說?”建柏弘點了點頭道。
“呵呵,那建柏先生又憑何為本王之師?又何以說本王現在只可算一猛將而非名帥?”其實對於他說我是個猛將而非名帥,我心中雖微有不服氣,卻也是不得不承認他所言非虛。但對於這個瘦弱的教書先生能將我由猛將變為主帥,我卻是持了很大的質疑的。
“上將鬥智,下將鬥力。以屬下對王爺幾次征戰情況的瞭解來看,王爺時而為上將,時而又為下將,有勇亦有謀,但勇遠大於謀。身為三軍之帥,系全軍之命於一身,輕易犯險,衝鋒陷陣,實非明舉。”建柏弘捋了捋那縷山羊胡道。
我瞥了眼建柏弘,對他所說的那些話不置可否,淡淡道:“如今我齊州軍最大的麻煩便是瓜州南部的十三萬楚州軍,不知建柏先生可有良策破敵亦或退敵?”
建柏弘大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微微一笑道:“兩軍相峙,不戰而屈人之兵,為上策。兵強者,攻其將。將智者,伐其情。以目下瓜州之勢而言,要破楚軍,當還應從主將阮沖入手。”
建柏弘這番話倒是說得極是又理,我不禁暗暗點頭,表面上卻不露聲色,道:“阮沖可算楚州第一將,行兵一向以穩字著稱,其手下兵將亦非等閒,卻不知對其有何計可用?”
建柏弘道:“破敵之策可分攻兵與攻心,攻心為上,攻兵為下。阮沖於長臨的家中有一母,一妻。其對母之孝、對妻之愛楚州上下盡知。阮沖之妻周氏乃長臨第一美女,阮沖對其極其寵愛。楚王李順向來貪好美色,若非阮沖為楚州第一將,手上掌有楚州最精銳的軍團,周氏恐怕早為其所擄。”
我心中一動,已是明白了建柏弘的計策,道:“建柏先生既知阮沖為楚州軍的中堅,李順又怎會不知,否則以其好色的本性,要動周氏早便動手了。”
建柏弘笑了笑道:“周氏絕色,李順好色。李順不動周氏只因顧忌阮沖,但其本身卻是對周氏垂涎已久,只需有人推波助瀾一番,其好色本性便會盡露無疑。若是周氏**于李順,阮沖得知,必反。至於如何使周氏**于李順,便要看王爺的本事了。”建柏弘說完拿起桌上的茶輕輕咂了一口,靠在了椅背上。
聽完了建柏弘的話,我心中開始盤算這條計策的可行性。阮沖之妻周氏的美貌我也是略有耳聞,而我那五哥李順的好色我更是心知肚明,若是先以酒亂性,再有美色當前,我有十成十的把握可以肯定李順定不會顧著什麼阮沖硬沖的,把周氏就地正法了。而至於具體該如何實施,交給歐飛就行了,歐家在楚州的情報網和當地勢力有多強我是很清楚的。
“待阮沖與楚王翻臉後,王爺便可試著將其拉攏過來。或以勢逼之,或以利誘之。相信阮沖也會明白當前天朝局勢下,沒有了楚州的支持,光憑他那十幾萬人是不可能在瓜州站得住腳的。”建柏弘將茶杯放於桌上後又道。
沒想到這個建柏弘不僅在軍事上有自己獨到的見解,而且還是個歹毒的陰謀家呢,不過這個世界本就是成王敗寇,只要能達到目的,卑鄙的手段又算得了什麼。
“建柏先生看來是有備而來啊。”
“有備無患而已。”
“以建柏先生之見,待瓜州平定後,我們當如何發展?”既然話已談開,我索性便再對建柏弘考上一考,看他的才到底有多少。
建柏弘不假思索地道:“若是阮沖可棄暗投明歸入王爺帳下,本來可順勢南下,將楚州也一舉納入手中。但一來楚州離京城太近,朝廷或許可容忍王爺佔領瓜州,卻決不會對王爺再並楚州挾三州之勢直逼京城而不聞不問;二來瓜、齊二州剛經歷戰火洗禮,百廢待興,實應修養生息,不適再起兵火;三來瓜齊二州皆為天朝邊界,齊州之北有胡蘭,瓜州之北有西涼,兩國現在雖然都有內亂,但對我天朝的窺視卻從來不曾停過,若是王爺此時與朝廷決裂的話,極有可能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所以,以屬下之見,平定瓜州之後,王爺表面上當對朝廷示好,與其他各州的藩王和統軍大將也應搞好關係。對內則應大力恢復生產,出臺優惠政策吸引商人來瓜、齊二州定居。重新整建軍隊,加強訓練,兵在精不在多,在瓜、齊二州同胡蘭和西涼人對抗時,皆是有百姓和義軍相助,若是今後出兵他處,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在我方,便全倚靠軍隊的素質了。恕屬下直言,目前齊州境內除了山海關宮將軍帶的兩萬黑狼軍外,可說無一可戰之軍了。所以,屬下的意思是,目下王爺應全力加強自身的實力,等待時機的出現。”
這個建柏弘實在是不簡單,聽他的這一番話,顯然他決不僅僅是一個軍事講師那麼的簡單。此人若沒有問題的話,當可同歐飛一般,成為我的一大助力。真不知正德公若在的話,見解會否和建柏弘一般。
“建柏先生可為本王所用,實乃本王之幸也。”我微笑著對建柏弘說道,心中已是開始想著該給他一個什麼官位了,像這等無論在軍事還是政治上都有大才的人,我身邊實在是缺之又缺。即便是歐飛,對於總的大勢,也無法如建柏弘這般看的如此清楚。歐飛在軍事上也是趨向於守,而通過剛剛的幾番談話,我卻發現這建柏弘似乎是個全能之人。
“能為王爺效力,才是屬下之幸。”建柏弘恭聲道。
“屬下還有一議。”建柏弘又道。
“請講。”我坐直了上身道。
“瓜州經歷半年之久的戰火,耗損極大,重建需用大量錢財。而齊州無論是恢復生產、補恤軍屬還是組建新軍、配置裝備都花去了大量的金銀,難再有能力支援瓜州。”
我點了點頭,道:“確是如此,瓜州平定後,這重建亦是相當費力的一件事。光安置那些因戰亂而流離失所的難民,便要花去一筆不小的錢財了。建柏先生可有什麼短時間內籌集大筆錢財的辦法?”
“在同西夏軍作戰時,王爺可是俘了大批西夏士兵?”建柏弘問道。
“瓜州確是有近十萬西夏降兵。”我回齊州前本是想將這些西夏的降兵全數坑殺了,以免浪費原本就緊缺的糧食,但鐵寒勸我說楚州軍俘虜的西夏兵並沒有處死,我們若是將這些西夏兵處死的話,會惹來非議。便暫時地將這十萬俘虜給留了下來,不過他們的待遇自是不必說,能勉強讓他們餓不死便算不錯了。
“十萬西夏俘虜消耗的糧食不是個小數目,留在瓜州不僅白白幫西夏養了這些人,還平添了這許多的不確定因素,畢竟十萬人要是嘩變起來亦是麻煩一件。”
聽了建柏弘此言我心下不禁暗笑,我走之前那些西夏俘虜已是被餓得半死不活的了,能站起來走路就算不錯了,還想嘩變?怕是沒嘩兩聲就自己暈倒了。
建柏弘顯然不知那些俘虜的待遇,繼續道:“而若是把讓西夏人贖回這些俘虜的話,我們不僅可以擺脫負擔,還可以得到一筆不小的贖金,用以重建瓜州。”
聞得此言我雙眼一亮,道:“但西夏人會肯贖回他們的這些蝦兵蟹將嗎?”
建柏弘奸詐地笑了笑,道:“西夏太子陸英兆這次在瓜州損失了西夏二十五萬大軍,必定會受到他國內政敵和其他皇子的攻擊。此時若是我們提議讓他贖回這些俘虜的話,他為了對西夏朝廷有個交代,必會不惜代價的答應下來。若以每名西夏兵百兩白銀來算的話,十萬西夏兵便可換得千萬兩白銀的贖金。”
“恩,一個士兵怎麼著也得兩百兩,咱們幫他們養了那麼久可也得算點住宿伙食費吧。”我撮了撮手興奮地道,原來俘虜也能換錢的,早知道在祁嶼關對那些中了花毒的西涼兵我就不下狠手了,俘虜了他們再賣給西涼豈不痛快?
我忽然看著建柏弘道:“建柏先生,這些想法你應該已經考慮很久了吧?”
建柏弘還是眯著他的小眼睛,同我對視著,道:“屬下說過,有備無患嘛。遇事之前先想好對策,是屬下的習慣。”
“王爺。”這時歐飛由一名侍衛推著輪椅進了大廳。
建柏弘知道歐飛當是有事要同我商量,起身告辭,臨走前還給了我一本《孫武十三策》,說是本兵書,讓我有時間的時候可以看看。
“王爺,屬下剛剛得到消息,那朝廷派來齊州的督撫和都督在雲州失蹤了。有跡象表明,他們是被馬賊襲擊了。”
“嘿,真是活該啊。不過這些督撫、都督什麼的,想來于蓮周那還有一打呢,死了兩個,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影響。可能現在新的督撫和都督又已經在路上了。對了,本王讓你查的那件事怎麼樣了?”
歐飛讓他身邊那名推輪椅的侍衛到門外守著後,道:“那雲中舞的母親並非西涼人,乃是雲家的養女。而雲中舞的父親雲成岩在與其母雲師師新婚後第二天便上了戰場,更是死在了那次同土爾曼的戰役中。雲中舞的生父亦是另有其人,但具體是誰,卻是沒人知道。”
原來雲中舞並非西涼人,怪不得我怎麼看她的外貌都和西涼人不一樣。不過她又是為什麼能讓我產生奇怪的感覺呢?在楚州時魯冰冰也給了我這種感覺,但到底是為什麼,我卻是怎麼想也想不通。通過他們的身世來看,都應該同我扯不上邊啊。而我只因姐姐的關係會對與我有血緣關係的女子產生一定的親切感,但這兩人都不應該會同我有什麼關係啊。
無奈地搖了搖腦袋,既然想不通,那便不要去想吧。反正在祁嶼關時,我面對雲中舞的時候是可以狠下殺手的了。似乎當殺意開始充斥我全身的時候,所有的感覺都會被殺氣給淹沒了。
“這個建柏弘以前真的是個教儒學的夫子嗎?”將雲中舞和魯冰冰的事拋開,我開始向歐飛瞭解這個建柏弘的來歷了。這人的才識如此出眾,又顯然屢番故意地在我面前展露自己的才華,不能不讓我懷疑他的身份和他此舉是否別有用心。像這樣厲害的人,若是敵人的話,留在身邊怕是我連怎麼死的都不會知道。
歐飛想了想道:“這些人的底細我都已命人查過,這建柏弘確是個教書的夫子,十多年一直在齊州的一個小鎮上教書,從未離開過小鎮一步。這人在軍事上倒是頗有研究,所以我便讓他出任軍事學堂的講師。”
我心中微感詫異,從剛才我和建柏弘的談話來看,這建柏弘的才識應是遠不止於軍事上的,以歐飛敏銳的觀察力,怎麼會沒有覺得他的特別之處?像他這樣的人才,我這輩子亦是只見過正德公可與其媲美,歐飛不可能會沒注意啊。現在看來只有一個可能,他是故意隱藏自己的鋒芒,只在面對我時才暴露出來。呵,看來建柏弘也是個追求功利的人啊。
想通了這點我便釋然了,這些有才能的人,不怕他有所求,就怕他無所求。只要他有所求,便有辦法掌握住他們,讓他們甘心地為我所用。
我將建柏弘提議的那個對付阮沖的辦法跟歐飛商量之後,都覺此計雖然歹毒陰狠了點,卻不能不說是對付目前瓜州楚軍的最好辦法。歐飛馬上開始準備聯繫歐家在長臨的人手,開始實施這個計畫。而我亦是修書一封給鐵寒,將那以俘虜換贖金的策略告訴了他。而歐飛得知這兩條計策皆是出自建柏弘之口時,亦是大感驚訝,也命人再去調查一下建柏弘的背景,若是其真的沒有問題的話,做一個學堂講師確實是太屈才了。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10-13 10:10 PM
第十卷 風雲變幻 第一章
“義父,派往楚州的督撫和都督被割了首級送回來了。去齊州的那兩個,在雲州失蹤了,應該是被馬賊攻擊了。”於翔低著頭恭聲將剛得到的消息彙報給於蓮州。
于蓮周咂了口手中的茶後,歎道:“還是天朝的茶水好喝,那什麼咖啡的味道都快跟中藥有得一拼了。”
“義父說的是。”
“恩,李順那小子知道咱們一時不會動他,是想明著跟咱們翻臉了。”于蓮周半靠在太師椅上眯著眼睛道。
“不過皇上畢竟還在位,他這麼明著抗旨,還殺了派去的督撫和都督,實在……”于翔低聲道。
于蓮周還是那副半睡不醒的樣子,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後,道:“現在天朝亂勢已成,各藩王皆各自為政,除了幾個朝廷的直轄州外,其他州都已脫離了朝廷的控制。且現在西涼、胡蘭都正在處理自己國內的亂事,不及南顧,李順這小子是想趁此機會以自己為導火索徹底引發天朝的內戰。”
于翔不解道:“楚州軍就那麼幾十萬,精銳部隊又都在瓜州了。朝廷雖然在胡蘭入侵時損失了大量的禁軍,但若是真要收拾他的話,還是可以在華州和中州調集到三到四十萬大軍的啊。”
“哼哼,可是我們可能這麼做嗎?”
于翔想了想,不再說話了。確實,若將剩餘的那些禁軍調去攻打楚州的話,保不准那些個藩王會不會一下子大軍入京挾天子令諸侯呢。
“不用擔心那個李順了,楚州方面我自有辦法對付。不過得先等瓜州分出個勝負再說。”于蓮周一口喝完手中的茶說道。
于翔眼睛一亮,道:“義父的意思是,楚王李順也已經……”
于蓮周看了於翔一眼,並不回答,只是道:“秦王、冀王都要看緊點,現在那幾個藩王都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西北呢。瓜州的楚齊之戰已經給了他們預示,朝廷的威勢已不在了,天朝又將進入分裂爭霸的時代。現在最想看到朝廷同楚、齊翻臉的便是他們了。”
于翔心中一邊分析著于蓮周的話,一邊點頭應是。
“義父,那派去齊州的督撫和都督……?”
“再派,這表面工作還是要做的,在齊州計畫成功以前,咱們還是應適當控制一下李琅的勢力。對了,這次到白雲大營叫上五百禁軍護送他們去,別再給什麼馬賊幹掉了。”
“是。”
“對了,太子府最近有什麼動向?”
“這……太子的那些手下倒是沒什麼異動,只是……”
“只是什麼?”于蓮周那眯著的雙眼暫態睜了開來,兩眼中迸射著陰狠的精光。
于翔見了于蓮周的眼神不禁愣了愣,忙道:“太子座下的首席謀士周易……”看了看于蓮周的臉色,才道:“周易失蹤了。”
“失蹤了?!”于蓮周聞言皺了皺眉毛,一下坐直了上身,摸了摸他那別有個性的鼻子,縮了縮瞳孔,道:“周易這傢伙不簡單,此時失蹤,必有圖謀。你派人好好給我查,一定要查出他的下落來。躲在暗處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敵人。”
※※※※※※※※※※※※※※※※※※※※※※
韓牟騎在馬上警惕地四下張望著,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從進入這片平原後便不曾消失過。雲州馬賊的兇悍他在白雲大營中便早有耳聞,聽說那些著名的馬賊團夥便是比起訓練有素的禁軍驃騎也絲毫不差,再者他們神出鬼沒每每都能利用地形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所以自己雖然帶著五百禁軍,卻是絲毫不敢大意。
回頭瞥了眼身後那五百名拿著長刀有說有笑的輕步兵,韓牟心下暗歎,年前胡蘭的那次入侵消耗了大量的禁軍,他的中隊這五百名士兵中就有三百多名是今春才剛徵召的新兵。這些新兵便是連基礎的拼殺格鬥訓練都還不曾完成,更不要說陣形訓練了,若是遇到人數上千的馬賊,自己這一中隊步兵恐怕都得成響馬們的刀下之魂了。
再望向五百士兵中那十幾輛搖搖晃晃的馬車,韓牟更是氣惱,這兩個從京城派往齊州的官員,每個人光是小妾就帶了三房以上,再加上那些下人和丫鬟,竟是足足有上百人,也使得他們在這馬賊常出沒的危險地帶還只能以這種龜爬的速度來行軍。
“嗚------”忽然遠處傳來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嗥叫,韓牟只覺自己握著馬韁的手下意識的一抖,冷汗便從後背滲了出來。
“將軍,這裡有狼嗎?”他身後的副中隊長拍馬趕了上來**了**嘴唇道。
韓牟沒有回答他副官的問題,因為伴隨著一陣接著一陣的嗥叫,天邊血紅的夕陽下湧出了一股快速滾動的黑流。那黑流如同一條巨莽般將自己的身子橫向地甩了過來,然後這條巨莽便似從那山坡之上滾下來一般不斷翻湧著向自己襲來,帶起了陣陣的塵土。
“這……這……是……是胡蘭人嗎?”那名副中隊長覺得自己的腿開始發抖了,一陣陣雷鳴般的馬蹄聲傳入了他的耳內,那一群大吼大叫的騎兵就如一片可怕的烏雲般從西邊覆了過來,他分明看到了血色夕陽之下那鋼刀反射的光芒。
韓牟瞥了眼自己那靠著溜鬚拍馬而升上來的副官,沉聲道:“是馬賊。”
“馬賊?這……這……他們起碼有五千騎以上啊……這麼多……咱們天朝最多的騎兵軍團也就五千人吧!”那副中隊長慌亂地抽出自己的佩刀道。
韓牟向四周看了看,卻只見周圍皆是一馬平川,根本沒有可以做掩護的地方,若是要跑的話,這五百步兵也是怎麼都不可能跑得過那些馬賊的。咬了咬牙,韓牟回身對那五百禁軍喊道:“就地結陣,保護馬車!”但一陣嘈雜後他卻發現,手下的這五百名士兵依舊亂糟糟的毫無陣法可言,不禁一拍腦門想起這些士兵中還有八成是新丁,都還未訓練過陣法。
“沒辦法了,只能拼了。”韓牟從得勝鉤上取下自己的長槍,策馬到隊伍前,遙遙地望向那越來越近的黑流。下屬的各小隊長紛紛喝罵著那些被馬賊嚇軟了腳的士兵,整理著隊形,密密麻麻地將那十幾輛馬車圍在了中間。沒有弓箭,對付這些跨馬而來的馬賊,便是訓練有素的步兵也是毫無辦法,更何況是這些新丁。
轉眼間,那數千馬賊已是越來越近了,隱約中可見那雜亂無章的沖陣中揮舞著各式武器的凶漢正嗥叫地策馬直奔而來,一面血色骷髏大旗迎風招展,煞是駭人。
“多羅?!”士兵中忽然有人喊到。
“真的是多羅!”“完了,我們怎麼這麼倒楣啊!”“哎呀,那個光著上身的就是黑狼吧!”“我可不想死在這裡啊!”……暫態間,恐懼便像瘟疫一般迅速地在禁軍中傳播開來。雲州馬賊多羅的名號不僅在天朝,便是西涼、胡蘭都是赫赫有名的。而白雲大營的這些士兵大都是華州人,對於臨州雲州的這支以殘忍出名的馬賊團夥,和那以嗜殺聞名的馬賊頭子都早已是耳熟能詳了。剛剛看到那數千的馬賊呼嘯而來就夠他們心驚膽戰了,現在一得知那群馬賊竟是頂頂大名的多羅,更是嚇得將那唯一的一點鬥志都拋得一乾二淨了。眾士兵皆是不自禁地望向了他們的統領韓牟,只等他一聲令下便撒丫子逃跑了。
五百步兵跟五千多羅馬賊對抗,這不是在找死嗎?
此時韓牟依舊挺著長槍冷冷地望著奔來的馬賊們,但心中卻早已驚得無以復加。那面血色骷髏旗映入他眼簾的時候,他便知道,今日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全身而退了。但一陣驚懼過後,心中卻又登時平靜無比,韓牟只覺自己竟已對生死不再牽掛,手中的長槍也似乎融入到身體中一般,在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對面那些凶神惡剎的馬賊,和他們手中閃亮的砍刀。
“嗚嗚--”高聲嗥叫著的響馬們揮舞著各自的砍刀沖入了那些天朝禁軍步兵中肆意地砍殺起來,霎時間血肉橫飛,慘叫連連。那些剛剛入伍不過月餘的新兵們幾乎毫無抵抗的便被兇狠的馬賊砍飛了頭顱、刺穿了胸膛。一時間,五百禁軍步兵便如一群可憐的羊羔一般經受著雲州平原上最殘忍的狼群的獵殺,除了哀號逃跑外,便只有在狼牙利爪下流盡鮮血了。
韓牟大吼一聲,拍馬挺槍迎上了一名沖到他面前的馬賊,一槍便刺進了那名馬賊的胸腔,夾著腋下的槍桿一挑,登時將那馬賊挑落馬下。緊接著三名馬賊圍了上來,揮舞著鋼刀襲向韓牟的脖子,卻見他身體向後一仰貼著馬背堪堪閃過了兩把鋼刀,橫起長槍一下將另一名揮刀砍向他的馬賊砸下了馬去。
韓牟舞了個槍花,繼續策馬前沖,他知道自己只有向著馬賊沖來的反方向突圍才有一線生機,否則這麼多的馬賊,無論如何自己跨下這匹馬是跑不過的。至於那兩個華州的官員嘛,從知道來的是多羅馬賊之後,他便將他們歸於死人一列了,光憑這五百新丁步兵不要說是保護十幾輛馬車突圍了,便是想自保都沒什麼可能。
在刺翻五名馬賊,砸倒三名馬賊後,韓牟已經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顫抖了,脫力的症狀慢慢地顯現出來。
“不行,我要堅持下去。”韓牟咬緊了下唇,頂著背上挨了兩刀,將手中的長槍狠狠地紮進了前面一名馬賊的眼睛內,長槍一下貫穿了那馬賊的腦袋,紅白相間的液體如泉般從那窟窿中湧出,但長槍卻也被夾在了顱腔中拔不出來了。
韓牟忍住劇痛,在馬上一扭身體,將兩把欲再砍向他的長刀夾到了肘下,左手順勢抽出腰間的三尺長刀對著那兩名馬賊橫砍了過去。登時,鮮血便如火山爆發一般從兩個沒了腦袋的脖頸中噴湧而出,濺了韓牟一身一臉。
不待韓牟喘過一口氣,一雙冷如寒冰微微泛紅的雙眼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韓牟只覺眼前黑光一閃,那個一頭飄揚的長髮,一身黝黑的肌肉,一臉冷漠的殺氣的年輕響馬已經從他身邊策馬而過了。緊接著,他的胸口傳來了一股劇痛,僅一瞬間,這股劇痛又消失了。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已經停止了,眼睛雖然瞪得老大卻已看不到任何東西,然後,他陷入到了一片永久的黑暗中。
韓牟的那名副官在多羅馬賊沖到眼前的時候便打轉馬頭開始逃跑了,這支隊伍中,除了那十幾輛馬車外便只有他和韓牟有馬可乘了。不過,韓牟是挺槍迎上了馬賊,而那十幾輛馬車卻是跑不了,只有他是丟下了自己的下屬士兵,拍馬狂奔。不過他們最後的下場卻都是一樣,如果這副官在馬賊們剛剛出現的時候就逃跑的話,他是絕對有把握保住小命的,但是現在,已經將速度提到最快的多羅響馬們卻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了。一個套索準確地套在了那拿著刀鞘狠命拍馬的副將頭上,“啪”的一聲,他便如一個沙袋一般被拉墜到了地上,十餘把鋼刀呼嘯而過,一陣塵土揚起,十餘騎響馬的身後是那已只剩一堆肉醬的副官。
年輕的馬賊頭領帶領著他的手下們肆無忌憚地砍殺著這些身穿盔甲卻比普通農民還要懦弱的禁軍士兵,五千多馬賊沖到跟前的還只有兩千多騎,那五百士兵便已被砍殺得一個不剩。剛剛殺得起性的馬賊們開始將馬車上的人拖下來喂刀,那些官員和他們的妻妾那哭天搶地的求饒聲及慘叫哀號聲瞬間便淹沒在了馬賊們興奮的長嗥聲中。
手起刀落間,伴隨著一道詭異的黑芒,一顆顆尤帶著鼻涕和眼淚的頭顱飛了起來,而在那些頭顱還未落地前,又是一排頭顱騰空而起。年輕的馬賊頭領**了**沾在唇邊的鮮血,眼中滿是興奮的神光。
“嗚哇!--又是來晚了一步!又是一個活口都沒有!老大,我恨你!----好歹你也給我留一個女人啊~!”忽然一聲怪叫從那十幾輛已被染成血紅的馬車邊傳出,眾馬賊回頭一看,卻見一個一臉刀疤的光頭馬賊看著一地無頭的女屍嗷嗷亂叫。
半個時辰後,馬賊們滿載而歸。
太陽已是落入了西山,天空中爬起了一輪圓月。幽藍的月光下,是十幾輛無馬的車廂七倒八斜的躺了一地,而這些車廂邊上,卻是數百具支離破碎的屍體。
遠遠的,傳來了一聲淒厲的狼嗥。
…………
※※※※※※※※※※※※※※※※※※※※※※
“轟!----”
一聲巨響響徹在齊州城的上空。
我望著眼前半徑約有兩丈多的巨坑,一臉的驚愕,我身邊的燕兒亦是緊捂著耳朵,鑽到了我的懷裡。
“燕兒,這……這就是你說的特別的藥方?”
燕兒在我懷裡點了點頭,心有餘悸地瞥了眼庭院中間的那個巨坑,道:“是啊,這是燕兒在平順鎮的時候,從一位老伯那得來的。他們都用這東西來開山採礦呢。”
一旁的歐傑一邊打發著聞聲而來的歐府侍衛一邊乍舌道:“還好後院夠大,若是在前院的話,怕是圍牆都要給炸塌一半了。”
“碳粉一份,硫磺六份,硝石六份。這藥方倒是簡單,需要的東西也不難找,威力卻是這般的巨大。”我忽然笑了笑,道:“若是在攻城時能將這東西埋於城牆之下,那豈不是……”
燕兒搖頭道:“若是像齊州城這等堅厚的城牆,恐怕得好幾車的炸藥才夠呢。”
“什麼?燕兒 ,你叫這東西叫什麼?”
“炸藥啊 ,公子,那老伯說這藥粉點燃後可爆炸,所以便稱其為炸藥。”燕兒說道。
“嘿,這炸藥今後定有大用處,特別是在戰場之上。”我看著手中的配好的炸藥粉興奮地道。
歐傑看著這些灰黑色的粉末道:“這炸藥威力雖強,卻需以火為引,若一不小心,極有可能傷到自己。而且現在看來,似乎亦只能在安放陷阱時使用。”
我點點頭道:“這炸藥還有許多不足之處,若能改良的話,定可成我齊州黑狼軍的一大利器,成為我們敵人的一大夢魘。燕兒,你呆會便派人去平順鎮將那個老伯給請過來,好好地向他請教請教這炸藥的用法。還有,將所有知道這炸藥制法的人都請來,炸藥的配方一定要保密。”
“是,公子。”
“王爺。”這時歐飛由兩名侍衛推了過來,我高興地迎了上去,正欲告訴他炸藥的事情,卻見他一臉古怪的笑容,不禁奇道:“歐大哥怎麼了?遇到什麼喜事了?”
歐飛看著我,笑道:“京城又派了兩名督撫和都督來了。”
“哦?這很正常嘛。”我不解地道。
“而且這次還有五百禁軍護送。”歐飛還是一臉的笑意。
我皺了皺眉,道:“上次派來的督撫和都督在雲州被馬賊給襲擊了,到現在連屍體都還沒找到。想來這次於蓮周定會派兵護送了,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啊。”
“屬下剛剛得到消息,那五百禁軍護送的官隊在雲州又遇馬賊襲擊,全軍覆沒,新派的督撫和都督都再次葬身雲州。”
“呃……”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10-13 10:17 PM
第十卷 風雲變幻 第二章
李順仰頭一口將杯中的酒喝幹,閉著眼睛一臉的享受,良久才睜開眼看著對面的斐成道:“果然是好酒啊,這等美酒便是皇宮裡也未必能有吧。怪不得斐先生不讓本王叫張偉他們,哈哈,要是讓張偉、劉國遠那兩個酒鬼喝到這酒的話,怕是十壇都不夠他們喝的。”
斐成眯著眼睛,笑了笑道:“可惜這酒只有這麼一壇,否則也可讓張將軍和劉都統都來一起品嘗。”
“不過這酒的酒勁倒是真足,喝起來真是個爽。”李順說起話來已經有些**打結了,但實際上他卻只喝了三杯酒。李順其實並算不得是嗜酒,但身為天朝的皇室,他認為追求美女和美酒更可以體現他高貴的身份。更何況,斐成的這酒確實是好酒,好得他喝一杯便覺上了癮。
李順已經喝了有七杯了,一罎子酒已被他喝去了半壇,而斐成面前的那杯酒卻還是滿滿的。
斐成看李順已是喝得有些迷糊了,站起身告了聲罪,走到了屋外。他們兩人所在的那間屋子是楚王府後府院的一間偏房,李順和幾位親信下屬開秘密會議的時候都是在這裡,當然,有時候這間屋子也會成為李順做一些私人事情的場所。
斐成一走出屋門,楚王府的管家正好踏入了後院,朝這屋子走了過來。
斐成心中暗道一聲“終於來了”,表面上卻是笑著道:“余管家,有事嗎?”
余管家抬頭見是斐成,忙滿臉堆笑的道:“是阮夫人,說是來拿阮將軍捎來的信,小的並沒聽王爺吩咐過,所以過來請示王爺。”
斐成點了點頭道:“阮夫人現在在哪?”
余管家道:“阮夫人現在在大廳。”然後瞥了眼斐成身後的屋子。
斐成道:“正好王爺有事要請阮夫人,便煩勞余管家去將阮夫人帶來吧。”
“不敢,小的這就去將阮夫人帶來。”余管家說罷轉身離開了後院。
不一會,余管家帶著一名絕美的少婦又進了後院,卻發現斐成仍站在屋外。
“阮夫人好,余管家,你可以去忙了,阮夫人就由我帶去見王爺。”斐成迎上余管家和周氏道。
余管家見斐成偷偷遞了個眼色給自己,當下會意地點點頭,獨自出了後院。
“斐先生,你跟我說我家夫君有信來,讓我到王府來拿信,為何……?”那周氏問道。
斐成看著眼前周氏的傾城之姿,心下暗歎一聲,道:“王爺就在屋內,那信王爺會親自交給夫人的。”說罷對身後的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周氏看了斐成一眼,微微猶豫了下走向了屋門。屋外的兩名侍衛聞言,真以為是李順交代斐成如此做的,自動地讓了開來,讓周氏推門進了去。
斐成看著屋門合了上來,不久便聽到了周氏的驚呼聲和桌椅倒地的聲音。那兩名侍衛依舊站得筆直,對於屋內傳出的聲音恍若未聞,想來他們已是非常清楚自己的主子的性格了。
斐成抬頭看了眼天邊淡紅色的晚霞,又是一聲輕歎。
…………
李順揉了揉有些發麻的眼睛,睜開眼一看,竟發現自己**地躺在地上。搖了搖仍舊暈忽忽的腦袋,李順從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從地上抓起一件衣服披上,看著四周亂七八糟的桌椅和打碎的酒杯,一臉的茫然。
“來人,來人啊!”李順用力晃了晃腦袋,沖著禁閉的屋門吼道。
門被推了開來,從門外灑進來的陽光刺得李順眯起了眼睛,拿手擋在了額前。
“王爺。”待李順眼睛適應後,發現進來的人居然是斐成而非自己的那些侍衛。
“斐先生,怎麼是你?”李順到現在腦子還是一片的模糊。
斐成看了眼李順後恭聲道:“昨晚屬下同王爺喝酒,然後阮夫人……”
李順聞言愣了一愣,昨日發生的事情依稀出現在了腦海中。“阮夫人?……這……昨天我是不是……”李順想起自己剛剛倒在地上,身上**,還有那滿地的狼籍,瞪大了眼睛問道。
斐成道:“王爺,昨天發生什麼事您真的不記得了?”
李順緊鎖著眉頭閉上了眼,揉了揉太陽穴,仔細地回想起昨日的種種,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周氏那迷人的身體和梨花帶雨的俏臉。
“本王真的把她給……。唉,做了就做了,有什麼了不起的。”李順心中已是想起昨日發生的事情,睜開眼對斐成道:“阮夫人怎麼會在王府的?”
斐成早知李順會有此問,道:“昨日屬下與王爺把酒對飲,阮夫人忽然來訪,說是要找王爺要信。然後便來了這屋內,之後王爺便讓屬下退下了。再之後……”斐成所說的七分真,三分假,但他卻不怕被拆穿,李順對於昨天發生的事情只有個模模糊糊的印象,而周氏卻是不可能再來跟他對質了。
“好了,好了,本王知道了。這阮夫人,現在人哪去了?”李順不耐煩地一揮手道。
斐成一臉的為難,道:“王爺,屬下來就是要告訴王爺這件事。”
“什麼事?本王是問你阮夫人去哪了,你卻要告訴本王什麼事?”李順顯然對於斐成的問東答西不滿。
“阮夫人……今早于阮府中上吊,自殺身亡了。”斐成一面觀察著李順的臉色,一面小心翼翼地說道。
“什麼!?”李順聽得這個消息整個人差點蹦了起來,吼道:“死了?她***就這麼死了?不就是被本王玩了一晚嗎?她要死就不能晚點死嗎!?”氣急敗壞的李順就這麼穿著一見外衫在屋裡走來走去,將那些倒在地上的桌椅又再踢得四處翻滾。
斐成當然知道李順不是因為周氏這個大美女的死而傷心,而是因為她那在瓜州帶著楚州最精銳的十三萬軍隊的丈夫而擔憂,若是阮沖知道自己的愛妻被李順**後自殺了的話,那會發生什麼事情,誰都能猜得到。阮沖在楚中軍中的威信比李順要大得多,他若是要反,那十三萬楚州軍是絕對不會有什麼異議的,便是有個別李順的親信將領反對,亦是會被阮沖給解決掉,畢竟對於自己座下這個頭號大將的手段,李順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快!封鎖這個消息,一定不能讓阮沖知道!馬上派兵將阮府給本王圍起來,只許人進,不許人出!”在將兩個座椅踢出屋外後,李順喘著氣停了下來,對斐成大吼道。
“對了,阮沖不是還有個母親嗎?把她給我抓到王府來,好好地看管起來。”李順忽然又叫住了欲出門的斐成說到。
斐成低著個頭,站在門口道:“阮沖之母在得知兒媳自殺身亡後吐血昏厥于地,屬下忙命人帶大夫對其醫治,可是……”
“可是什麼!?”李順兩步沖到門前抓著斐成的胸襟大吼道。
“可是那大夫和阮沖之母都……都不見了。”斐成的聲音幾不可聞,他現在心中只是一個勁地祈禱,李順千萬不要一時怒極當下就斬了自己,若真是如此,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得不嘗失了。
“啪!”李順重重地扇了斐成一個耳光,雖然李順和斐成一樣都是沒有武功之人,但李順畢竟是正當壯年,這一巴掌還是將斐成拍得翻倒在地,半個臉頰都腫了起來。
“不見了?連個老太婆你都看不住?!你還躺在這幹嗎?***給老子去追!封鎖全城,一定要把那老婆子給抓回來!本王要活的!”李順聲嘶力竭地沖著倒在地上滿眼金星的斐成吼道,他的聲音中明顯的有一絲的顫抖。
斐成捂著紅腫的臉頰,連滾帶爬地逃出了王府後院,撞倒了好幾個聽到李順的聲音趕來的王府侍衛。
出了王府,斐成撫了撫左臉低聲咒駡著,上了自己的馬車,向城門奔去。在城門交代好了李順所吩咐的事,關上了城門,禁止人員的進出,並派出了數隊人馬前去追截可能已逃出長臨城的阮母。
離開了城門,斐成便下了馬車,徒步走到長臨城的一條舊街上,拐入了一條偏僻的小巷內。七拐八拐了約有一柱香的時間,斐成停在了一所大宅院的後門前,對著門上有節奏地敲了幾下後,那門便嘰呀一聲打開了。斐成看了左右一眼,確定沒有行人看到自己後,快速地從那後門閃入了宅院。
進入宅院後的斐成跟著一名身穿湖綠色稠裙,蒙著輕紗的少女穿過了兩個小院後進了一個花園。那花園正中有個涼亭,涼亭內的石桌上隱隱坐著一名白衣女郎。那綠裙少女繞過了花圃徑直走到涼亭內,站在了那白衣女郎身後。而斐成則在那涼亭前停了下來。
“小姐,你讓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現在可以給我解藥了吧。”斐成恭敬地對著那涼亭中的白衣女郎道。
那白衣女郎本來似乎是在賞花,此時聽到斐成的聲音轉過頭來,一雙繡目冷冷地注視著他。黛眉杏眼、瑤鼻朱唇,這女郎竟然便是“歌仙”魯冰冰。
“斐先生做得很好,本座非常滿意。”魯冰冰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個精緻的玉盒,倒出兩粒橘紅色的藥丸遞給了身旁的綠裙少女對斐成道:“這便是‘穿腸丸’的解藥,斐先生今日立下的功勞本座已經記下了,不過這件事你若是透露出去的話,下場會如何,想來也不用本座告訴你了吧。”綠裙少女接過藥丸,走出涼亭交到了斐成手中。
斐成一將藥丸拿到手便迫不及待地吞入了口中,如釋重負般地深深吸了口氣後,才對魯冰冰道:“小姐請放心,這事若是透露出去,不要說小姐不會放過我,便是李順也絕對不會讓我好過。”
魯冰冰那一直板著的臉上忽然綻放出了一個如盛開花朵般的笑容,不禁讓斐成眼前一亮,看得呆在了當場,若論起美貌,這魯冰冰並不比那楚州第一美女周氏要勝出多少,但她的那種高傲又高貴的氣質卻非周氏所能比得上的。
“本座當然相信斐先生了。”魯冰冰含笑說道。
斐成也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回王府了,阮家的事情我還得再跟李順交代一下。”說罷轉身便要走。
“唔?~”剛抬步欲走的斐成忽然感到腹中湧起一股難言的疼痛,便如千萬把繡花針在肚子裡亂紮一般,疼癢交加,好不難耐。
僅一息之間,這疼痛已是升級了數倍,斐成全身瞬間便如剛從水塘裡撈起來一般,湧出了大量的冷汗。斐成彎著腰就那麼慢慢地跪在了地上,臉部肌肉已是痛苦得極度扭曲起來,上齒緊緊地咬著下唇,鮮血從唇間的齒印中流了出來。巨大的痛苦已經讓他連吭都吭不出聲來了,不一會斐成的四肢便開始劇烈地抽筋起來,而他的鼻孔和嘴角也湧出了許多可怖的黃色泡沫。那雙瞪大的雙眼充滿了仇怨地望著涼亭之上的魯冰冰。
魯冰冰看都不看倒在地上垂死掙扎的斐成一眼,自顧自地望著花園裡的各種鮮花,幽幽地道:“本座當然相信斐先生,但是……本座卻更相信死人。”
魯冰冰的話音剛落,斐成的雙眼中那最後的一絲神采也隨之消逝,兩行血淚從眼角滑落。
一陣輕風吹過,兩片不知名的花瓣飄到了斐成的身旁,在斐成如兩個泉眼般汩汩流出鮮血的眼睛前晃了晃,又飄落到了魯冰冰的腳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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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鱗二十九年六月,天朝大部分的州城都進入了雨季。隨著綿綿細雨而來的,是天朝和大陸各國的最新情報和消息。
由建柏弘所提出來的,離間楚州大將阮沖的計畫在歐家新的地下情報系統的配合下,進行得非常的成功。我那色鬼五哥成功地踏入了我們的圈套,阮沖之妻周氏被他糊裡糊塗地**後含恨自殺,其母得知兒媳遭遇後吐血昏厥卻被我們暗中派人護送到了瓜州。李順在周氏自殺後便封鎖了長臨城對外的聯繫,將與這件事有關的一切消息通通地封殺,並急調瓜州的阮沖回楚。
經過我們有意的透露,阮沖知道了自己的愛妻被李順羞辱後自殺的消息,與此同時李順的調令也到了瓜州,更是讓他堅信不疑,當晚便將李順在軍中的親信和心腹通通斬殺,於三軍前立誓不殺李順誓不為人,徹底與李順翻臉。而瓜州的齊州軍適時地將阮母送到了永城,交給了阮沖,並編造了個理由,將我們救得阮母歸於無意之舉,使得阮沖當即修書一封送往齊州對我表示效忠,願以十三萬楚州軍為先鋒,南下楚州。在答應他五年內必定會平定楚州,並在破楚之後將李順交給他處置後,阮沖終於是答應暫時放棄南下楚州為亡妻報仇的想法了,為了安撫他,我還特別越級封他為長臨伯,待平定楚州後使其永鎮長臨。緊接著,鐵寒便率領著齊州軍和黑狼軍接管了阮沖所統轄的永、青二城及伯靈河以南的大片瓜州領地,而阮沖的十三萬楚州軍也編入了齊州新軍,號“第二兵團”,而原本歐傑、歐蘭帶去瓜州的五萬齊州新軍則編為“第一兵團”,齊州本土的十五萬齊州軍便是“第三兵團”,如此,以方便調遣和編 排將官。
瓜州所剩餘的三萬五千八百多名黑狼軍也被我調回了齊州城,開始重新修整和組建黑狼軍,大部分黑狼軍舊將也隨同回到了齊州,瓜州的三軍調度由鐵寒全權負責。從加默一族的族長甘菩度帶回齊州城的七萬多加默人中挑選了身體素質最好的四萬補充入黑狼軍後,又從齊州新軍中選了兩萬多士兵編入黑狼軍,加上山海關的宮洋所部兩萬黑狼軍,重新編組後的黑狼軍便有十萬人了。
新的黑狼軍採用了建柏弘提出的新編制。每十人或十騎為一小隊,每百人或百騎為一中隊,每十中隊為一大隊,每二到四大隊組成一團。而若干團再組成營或軍。每小隊設一小隊長,每中隊和大隊皆設隊長和兩名副隊長,大隊長之上是團長,團長則直屬營長統領,營長由三軍主將調遣,各軍主將直接聽命于三軍總帥。
十萬黑狼軍重新劃分為:
我的直屬親兵“狼牙軍”三千人,由歐傑擔任統領,歐蘭擔任副統領,三千人全是輕甲騎兵,使用特製的四尺二寸厚背砍刀;前軍分為“衝鋒營”、“飛血營”、“獵風營”三營,每營各有五團一萬人,三營的營長統將分別是甘達爾、尹龍、司徒正揚,前軍主將為鐵寒;中軍由“利爪營”、“突擊營”、“碎鐵營”、“烈火營”和“飆風營”五營組成,除了“飆風營”是兩萬人外,其他四營皆是五團一萬人,“飆風營”營長統將為宮洋,其他利、突、碎、烈四營的營長統領依次為盧峻、廖雲、狄窪川、釋成疾,中軍主將則為荊炎;後軍有四營,分別是“督軍營”、“輜重營”、“工兵營”和“軍醫營”,除了仇笛統領的“督軍營”五千士兵外,其他三營皆不是黑狼軍的固定配屬軍,都是每次出征時根據需要臨時徵召的,後軍主將由仇笛擔任。
三軍中,除了我的親兵隊伍“狼牙軍”的三千輕騎和“突擊營”中的兩千鋼槍重騎外,其他皆是步兵。“碎鐵營”全是由裝備一寸厚的重型鐵甲,左手持四尺長、三尺寬重盾,右手握長丈四、直徑一寸全鋼長槍的重步兵組成。而馬飛也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他以嘴咬筆,寫出了許多的反輕、重騎兵的方法,其中便有提到一些專門對抗騎兵的步兵兵種。“飛血營”便有四個團的士兵就是按照他所說的反騎步兵而組建的,其中兩個團四千人的步兵皆是身著護膝、護肘板甲,持鉤廉槍的輕步兵,而另兩團士兵則是兩人合使一支近兩丈長、有鵝軟粗的特製超長鋼槍。對付敵軍騎兵衝擊時,“飛血營”的這四個反騎步兵團將組成最有效的阻擊陣勢。
總結了過往幾次戰爭的教訓,這次我重組黑狼軍時特別加強了強弓和強弩的配備。“獵風營”中便有一個團的步兵裝備了五百米射程的強弩,一個團裝備了四百米的輕弓,還有兩個團的重弓手和一個團的重型連弩車。
上次我在齊州城集所有最出色的鐵匠成立了一個兵器裝備專攻塢,在我西征瓜州期間,他們新發現了一種特殊的金屬,以這種金屬制出的戰甲和武器雖然在手工精細方面依舊不如西涼的那批鎧甲、武器,但防護能力和耐用性卻是提高了近三成,重量也下降了一成多。雖然成本較高,但為了黑狼軍的戰鬥力,我還是決定將十萬黑狼軍的重、輕甲及武器都用這種金屬煆制。最後在用掉大量金銀,急征全齊州所有鐵匠,歷時一個半月,這十萬黑狼軍的裝備和武器才算全部煆制完畢,分發到了士兵們的手中。
黑狼軍的新鎧甲全部按照我的黑狼戰甲的風格來製造,顏色皆為深黑色,重甲的胸前是個凸起的狼頭,輕甲的胸前則是兩隻狼爪,重盾的一面是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的狼頭,狼口中的鋼牙可卡住敵兵砍來的武器。而根據軍階的不同,鎧甲和頭盔的樣式也各不相同。三名三軍主將和前軍、中軍的八名營長統將的鎧甲都有定做,而我的黑狼戰甲也由鐵匠們用新的金屬材質新制了一件,歐傑更是趁此機會弄了三把方天畫戟做備用。
黑狼軍整編完成後,除了鎮守山海關的“飆風營”外,各軍都開始在齊州城外由各營長、主將帶領進行高強度的訓練。而各將領的訓練方案有一半是出自建柏弘之手,另一半則是我和歐飛一同設計和改進的。相信經過一到兩年的訓練及一定的實戰後,這支全新的黑狼軍將會帶給整個大陸一個驚喜。
在我重組黑狼軍的同時,侯三浪、劉也等文政官員亦是將齊州的政治和經濟全面帶入了正軌,瓜州徹底落入我手後,齊州境內更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天朝乃至大陸各國的商人們蜂擁而至,捉住這戰後各行業復蘇的時機,投入大量資金,爭奪各行業市場。在齊州慢慢穩定之後,以侯三浪為首的齊州文政官員們又開赴了瓜州,開始在以瓜州的齊州軍團為後盾的情況下,任命各城鎮官員,提拔各地的人才,使瓜州的政府系統開始由癱瘓轉入正常運轉。
與此同時,歐飛也成功聯繫上了西涼的鄰國、與瓜州接壤的烏旦王國,並簽下了協定,達成了同盟。我們亦是依靠著從烏旦買入的一千多萬擔糧食,暫時地解決了瓜州的難民危機,安頓下了因戰亂而流離失所錯過了春播時節的百姓。烏旦國還答應,在未來三年內,每年賣給我們一萬五千匹烏馬,烏馬雖不及西涼大宛馬衝刺力強,也不及胡馬耐力持久,但卻勝在食量小,載重量大,且短距離衝刺能力甚至比胡馬還要強。所以,若我們能裝備上五萬左右烏馬騎兵的話,當可於西涼、胡蘭的騎兵軍團一較高下了。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10-14 04:03 PM
本帖最後由 news79417 於 2012-10-14 04:13 PM 編輯
第十卷 風雲變幻 第三章
五鱗二十九年八月,明媚的春天就要過去,炎熱的夏天已經開始悄悄臨近。
如今齊州城已是初顯當初西北第一城的繁華,各大街道上到處可見一臉喜氣的齊州百姓,時不時的還可見三五成群穿著軍服的黑狼軍或齊州軍士兵在鬧市區購物。由於黑狼軍和齊州軍的軍規甚嚴,所以雖然齊州城內外駐紮著齊州軍第三兵團十一萬人和黑狼軍十萬人,卻從未發生過百姓和士兵軍官發生衝突的事情。
齊州城歐府正廳中,我正一邊吃著早飯一邊聽著歐飛彙報剛剛得到的幾條消息和情報。
“經過兩個多月的戰鬥,西涼雲中舞率三十萬北伐軍已是將烏、峽兩國的殘兵敗將趕出了西涼邊境,若非因在瓜州之戰中西涼軍損失過重,恐怕此次便要血洗兩國國都了。”歐飛搖晃著手中的鵝毛扇說道。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麼無論春夏秋冬,歐飛都要拿著這把鵝毛扇時不時地扇兩下,難道他天生怕熱嗎?
“兩個多月?嘿,烏、峽兩國不也有近三十萬聯軍嗎?況且還有陵河天險,怎地竟如此不濟?”我將口裡的小籠包吞下後說道。
“烏、峽兩國的聯軍不過是群烏合之眾罷了,在正面對抗中哪裡能是西涼鐵騎的對手。至於陵河天險嘛,雲中舞用了瞞天過海之計,輕鬆地度過了陵河,在陵河之岸大破烏峽聯軍,此後烏峽聯軍便再沒能組織起反攻,被西涼軍一路追了五百多裡。”
“哦?瞞天過海之計?雲中舞使了怎麼個瞞天過海?”我被勾起了興趣,以最快的速度解決了剩下的兩籠小籠包後,**了**嘴唇道。
歐飛用桌上的茶杯擺了個西涼的簡易局勢圖,開始將雲中舞北伐過程娓娓道來:“雲中舞率三十萬西涼大軍浩浩蕩蕩地北上,一路上聲勢浩大,氣勢壓人。當時烏峽兩國聯軍都以為她會挾此威勢大舉渡河,開始紛紛準備在陵河上阻擊西涼軍隊。雲中舞大軍到陵河之畔,同那裡原本的十二萬西涼軍匯合後,開始在沿河一帶頻繁調防,且每次調防皆是張旗列隊,虛張聲勢,同時又派出一批批士兵沿河打獵,故意做出安營紮寨的姿態。起初烏峽聯軍每次見到雲中舞大軍調防皆是緊張萬分,調兵遣將,萬弓齊拉,萬箭齊備,蓄勢待發,準備應戰。但一連半月之久,雲中舞大軍都只是調來調去卻並無渡河意圖,慢慢的烏峽聯軍的將領和士兵也就習以為常,不再那麼緊張和在意了。再加上雲中舞還把準備用來渡河的大型戰船全都隱藏了起來,只留一些小船、破船在河邊擺著,更使烏峽聯軍的防備鬆懈起來。如此,又過了半月,陵河北岸的烏峽聯軍陣勢開始雜亂,士兵士氣降到了低谷,整個軍營中到處彌漫著怠戰的情緒,雲中舞看準時機,一聲令下,三十萬西涼軍突然揮師渡河,烏峽聯軍疏於戒備,猝不及防,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待他們反應過來時,已有數萬西涼士兵和他們的鐵甲戰馬上了河岸。在河畔平原上,西涼鐵騎的衝擊力讓這些西陲小國的士兵們嚇破了膽,不久河岸便被西涼軍徹底佔領,而烏峽兩國也開始了他們穿越半個西涼的大逃亡。最後逃回兩國的聯軍只有不到五萬人。”
我暗暗點了點頭,雲中舞這一瞞天過海之計讓我想起了建柏弘給我的那本《孫武十三策》中的一句話:“備周則意怠;常見則不疑。陰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對。太陽,太陰。”防備周密,往往易於導致思想麻痹、意志鬆懈。常見的事情就不會產生疑惑以至喪失警惕。密謀就隱藏在公開的行動之中,並不是與公開的行動相對立。最公開的行動中,往往隱藏著最秘密的陰謀。
建柏弘給我看的另一本書《陰謀志》中也有言:“陰謀作為,不能于背時秘處行之。夜半行竊,僻巷殺人,愚俗之行,非謀士之所為。”說的便是施行密謀之時,不必刻意背人而為。趁夜行竊,僻巷殺人,皆是愚蠢、鄙俗之人所為,真正的陰謀家是不屑于這麼幹的。
建柏弘曾對我說過,“兵道即詭道也”。兵法與詭謀之法于本質上其實是相同的,在戰場之上,人命都如草芥一般不值錢,更是沒有什麼道德,沒有什麼公平可言。如何能以最小的損失消滅敵人,取得勝利,一直都是將帥們所思考的事情,為了能成為勝利的一方,交戰的兩軍從來都是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的。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看通了這世界成王敗寇本質的我,在離間阮沖時用了那等不光彩甚至是卑鄙的手段後,卻絲毫沒有感到一絲內疚。所擔憂的也只是若事情洩露後,該怎麼對付阮沖和他的十三萬楚州軍而已。
雖然從前我便從未認為自己是個好人,所謂的善良亦是同我搭不著邊,但直到看過建柏弘的《陰謀志》後,我才發現,其實我實在是個很有天賦的陰謀家。
事實上,每個大陸上被人們稱道的聖主明君、名將名帥,又有哪個不是陰謀家呢?
雲中舞在陵河一戰中,再一次捍衛了她名將的尊嚴,但卻也更加地堅定了我除掉她的決心。留得此人,不僅對天朝,對瓜州,對齊州,對黑狼軍,對我,對姐姐,都是一大威脅。
愛上了陰謀的我,也開始著算計著怎麼來除掉雲中舞這個心頭大患了。
“王爺,今早得到消息,于蓮周調了白雲大營五萬禁軍前去雲州,配合兩萬雲州軍開始圍剿馬賊多羅。”歐飛忽然說道。
聽得此言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歐飛說完後亦是難以自主地露齒大笑,儒士的風采蕩然無存。
也難怪我們都會覺得如此好笑,繼于蓮周派來的第一批督撫、都督在雲州被馬賊殺掉後,他又先後派來了三批官員,並一次次增派了護送的兵馬數量,從五百輕步兵到一千輕步兵再到一千步兵五百騎兵,甚至最後的兩千驃騎軍。但無論怎樣,那些被派來齊州的督撫和都督們,都沒能過得了雲州這鬼門關,護送他們的那一批批禁軍士兵竟也是被殺得一個不剩,全軍覆沒。若不是歐飛跟我保證絕對是馬賊做的話,我都要以為是雲州駐軍造反了。
那個雲州第一,或者說是天朝甚至大陸第一的馬賊團夥多羅,也真是將于蓮周惹出了真怒,在當下天朝的局勢下,仍然冒險地出動了華州的禁軍軍團白雲大營禁軍。一口氣調了五萬人配合雲州軍兩萬官軍去圍剿那五千不到的馬賊團夥。
“呵,讓他們去忙去吧,雲州馬賊之亂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先皇在位時便曾數度派兵清剿,但哪次不是風過了無痕,春風吹又生。雲州那麼大,城鎮稀少,平原多,山林同樣也多,可供躲匿的地方實在數不勝數。那些馬賊又是典型的欺軟怕硬的主,見到那麼多的禁軍來剿,哪還敢露頭,恐怕早就躲哪個山溝溝裡遛馬了。于蓮周的這番“為民除害”的心血恐怕又要白費。”我笑著說道。
歐飛點了點頭,止住笑,也道:“不過這名號多羅的馬賊也確實了得,連兩千驃騎軍都可以輕鬆滅掉,自己卻損失不到五百騎,這等實力便是比起正規的胡蘭遊騎也差不到哪去了。”
“是啊,不過像這等馬賊團夥恐怕不易為我所用。”我撫了撫下巴說道。
“呵呵,有這群野狼在雲州覓食,也夠于蓮周他們煩的了。北部幾個州要上繳糧稅、銀稅都要從雲州經過,他們派來護送稅款的軍隊怕於蓮州猜忌又不可能太多,所以基本上十趟中有七趟要便宜了雲州的馬賊了。”
“好了,咱們不說雲州的事了,歐大哥,可還有其他的消息?”
“楚州來報,楚王李順應該已經歸順朝廷了。”歐飛頗有憂慮地說道:“一萬五千禁軍護送著數十名官員進入長臨,楚王李順親自帶人夾道歡迎,種種跡象都表明,李順已經同于蓮周連成一氣了。”
我不自覺地鎖緊了眉頭:“不可能啊,前幾月李順不是才斬了于蓮周派到楚州去的督撫和都督嗎?就算是為了對付我,他也不會去投靠于蓮周才對啊。他不會不知道于蓮周的為人和性格,便是再困難,他也只會去尋求其他藩王的幫助而不可能倒向朝廷,倒向于蓮周啊,更何況,楚州還遠沒到那種地步,雖然阮沖的十三萬楚州軍皆是楚州的精銳,但李順在楚州經營已久,再拿出個二、三十萬正規軍是毫不成問題的。”對於李順的此舉,我是充滿了疑惑。雖然朝廷掌控了楚州,但我卻也不必擔心于蓮周會現在對我動手,畢竟我早已非昔日吳下阿盟,如今瓜、齊二州雖還處在戰後的復蘇期中,但總的常規作戰軍隊卻已是超過七十萬,再加上瓜州特允保留下來的一些曾經的義軍、現在的自衛民兵團,約有三到四十萬人左右,以及我在西北百姓心中的威望,都不是目前的朝廷所能撼動得了的。
“依屬下之見,楚州內部可能有變。”歐飛輕搖鵝毛扇後道。
我挑了挑眉毛:“你是說李順的手下背叛了他,他被架空了?”
歐飛點了點頭道:“照目前來看,極有這個可能。我們在長臨的情報網還在繼續收集著情報,希望不久便能得到更詳細的消息。”
“歐大哥,你說我們若是此時南下楚州……”微一沉吟,我看著歐飛緩緩說道。朝廷對楚州的滲入,和楚州內部的不穩,使得我原本暫時不奪楚州的想法產生了動搖。
歐飛立馬道:“不可。現在瓜、齊二州不宜再興兵事,黑狼軍的訓練亦才剛剛開始,一切都僅初入軌道而已,萬不可自己結束這難能可貴的和平時期。況且,現在朝廷可直接調動的禁軍雖已不足三十萬,但其他州城卻還有許多忠於朝廷的守將,于蓮周只要利用皇上的聖旨,依舊可調到大量的軍隊來對付我們,雖然他們還不足以對瓜、齊二州進行真正的威脅,但我們若要攻克楚州卻也幾乎是沒什麼可能。而那些個藩王們,此時態度依舊不甚明朗,一旦我們同朝廷撕破臉面大打出手,還無法確定他們是會趁機進攻華州,還是會落井下石打瓜、齊二州的主意,這些都是不能不防的啊。”
我當下醒悟,點頭道:“歐大哥說得是,本王衝動了。”
“當下咱們的首要任務是積蓄力量,恢復瓜、齊二州在戰爭中所損耗的元氣,並訓練出一支可戰之軍來。然後一有機會便準備北上燕雲。一來數百年來天朝軍隊面對的都是胡人的入侵,所能做的也都只是抵抗而已,而從來沒有哪代皇帝哪位名將能帶領天朝大軍踏上燕雲草原主動攻擊胡蘭國。若是我們能在北上的戰鬥中勝哪怕一場的話,王爺在國內的聲望將會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天朝百姓將會將王爺視為帝國復興的希望,天朝士兵和將領們也會尊王爺為在世軍神,以後再與朝廷翻臉,當可得到百姓和軍隊基層士兵的支持;二來胡蘭剛剛經過內戰,又在南侵天朝的戰鬥中無功而返,國內損耗極大,對於我們北上的阻力也會較小。況且若等胡蘭緩過勁來的話,他們必然會再度揮師南下,扣山海關,與其那時再與他們抵抗,倒不如抓住機會,看準時機,將戰火拉到燕雲草原、胡蘭國內。”
我抬頭看了眼大廳內側牆上掛著的巨幅大陸地圖,盯著那塗滿了綠色的燕雲草原、那用黑色十字星標出來的胡蘭國都玷京,眼中露出了一絲陰狠的寒光。
“王爺,屬下來遲,還望王爺恕罪。”此時從廳外傳來了建柏弘的聲音。
我轉過頭,看向廳門外,正好見建柏弘一臉歉意的走了進來。
“無妨,無妨,建柏先生可曾吃了早點了?”建柏弘並未和其他將領一般住在歐府中或是在齊州城內有自己的宅院,他的住所在齊州城外的一片屯田旁邊,一間小屋,依著一片池塘,倒似山林隱士一般住得諧意。對於此,我曾數次向他提過建議,要在城內給他置一所宅子,但他卻執意不肯,說是在山野間住得慣了,到城中反而住不舒坦。
“謝王爺,屬下已吃過了。”建柏弘又與歐飛打了招呼後便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建柏弘來後,我和歐飛又將近階段的發展計畫以及剛剛得到的那些消息告訴他,他的意見也是同歐飛相同,皆是先積蓄自己力量,發展經濟,扶植農業,訓練軍隊,穩住朝廷,先以對外為主。
“王爺,對於瓜州的第二兵團十三萬人,您可有什麼處理辦法。畢竟阮沖是個隱患,而那十三萬原楚州軍又對他忠心耿耿,若是一旦他們反起來,可是要再陷瓜州於戰火之中啊。”建柏弘忽然對我說到。
我皺了皺眉,阮沖現在是一時被喪妻的仇恨沖昏了頭腦,而我們又救了他的母親,迫於瓜州的形勢,所以他一時才肯歸於我帳下。等時日一久,衝動和怒火過後,以阮沖的頭腦,定會發現長臨那件事中的蹊蹺,雖然他不可能找到什麼證據,但難免會有所懷疑。如此,有他們這十三萬不穩定因素在,瓜州的軍隊很難從容地調配,時時都還得防著他們,對於我們今後的戰略佈置實在非常的不利。但現在阮沖剛剛才投靠於我,我若是隨便安個罪名便把他捉起來的話,難免予人口舌,況且他手下那十三萬第二兵團的將士中多數都是他的心腹,一個搞不好就可能造成兵變。不過要真個斬草除根將阮沖連同那十三萬人通通解決掉的話,卻也不可能。
“現在亦是只能先穩住他,派些人手監視著,一旦他有異動,便將其暗殺。實在不行,便派他和他的手下十三萬去攻打楚州,不給他們援兵和補給,讓他們死在於蓮周手裡。”我想了想後說道。
歐飛搖頭道:“切不可如此,否則怕是會將阮沖再逼向于蓮週一方。畢竟**他妻子的是楚王李順而非于蓮周。”
“那以歐大哥之見,阮沖當如何處置?”我對歐飛道。
歐飛看向建柏弘道:“想來建柏先生當有對策了。”
建柏弘笑了笑,道:“我們若是能讓阮沖離開他的部隊,那麼他對我們所隱含的危險便不復存在了。”
“難道調他來齊州城?”我心中一動。
建柏弘搖了搖頭,道:“我們要讓他徹底地從根本上離開他的部隊,否則若他出了什麼事,他的部隊還是會為他出頭的。”
“徹底?”我同歐飛對視一眼,都糊塗了。
建柏弘道:“耍陰謀和用兵法皆是同理,對付人和對付軍隊亦是一樣,攻人為下,攻心為上,能讓他自己從身體上從精神上主動地脫離他的軍隊,離開他憑以威脅到我們的力量,才是最好的辦法。”
“哦?那以建柏先生之言,我們當如何才能讓阮沖徹底地離開他的軍隊呢?”我覺得我已經猜到建柏弘這個看起來斯斯文文,實際上卻滿肚子壞水的傢伙想要幹什麼了。
建柏弘神秘地笑了笑,把腦袋湊到了我和歐飛之間,將他的“宏偉”計畫娓娓道來。
聽完了建柏弘的計畫,我的腦海中又浮起了《陰謀志》中的一段話:“投其所好,事之以愛,乏其身,墮其志,令其不得自拔也。”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10-14 04:11 PM
第十卷 風雲變幻 第四章
瓜州賢城。
曾經的楚州十三萬精銳,現在的齊州軍第二兵團和他們的主帥阮沖便駐紮在這座城池之中。
西涼人攻入瓜州將賢城作為他們的糧草集結地後,便將城內所有的百姓都趕走了。此時西涼人已退,瓜州也已恢復和平,在阮沖帶軍進駐的同時,賢城也入住了新老居民二十多萬,儼然已是一座中型城市。而在這賢城之中,理所當然的最高行政官和指揮官便是阮沖了,雖然齊州方面已是有指派幾名當地的齊州文人擔任文政官員,但實際上操控著賢城及附近十數鎮縣的皆是這擁兵十三萬的阮大將軍。
今日,賢城內僅有的兩條大街被人們擠得滿滿的,街道兩旁皆是身穿盔甲的士兵在維持著秩序,將圍觀的百姓擋在了路旁,而在盔甲士兵的裡面,是整齊的兩列槍騎兵,直從賢城的將軍府綿延到了東城門外。
正午時分,從東面遠遠地駛來了一隊車隊,看那卷起的塵土,約有大概十輛馬車、百匹馬左右。
阮沖和自己手下的十幾名將領,會同賢城的一眾大小文官站在了東城門口向遠處張望。
是什麼人居然能讓這賢城之主阮沖親自出來迎接?
車隊慢慢走近了,在十三輛馬車的兩旁,是幾十騎身穿深黑色鎧甲,手握八尺長槍,腰別三尺長刀,一臉冷酷表情的騎兵,一眼看去,便知這幾十人皆是訓練有素身手不凡的騎士。那十三輛馬車中,有五輛是豪華的四馬載人車,而其他八輛則是普通的運貨馬車。從車輪陷進土裡的深度可知,運貨馬車上那幾個貼著封條的漆黑大箱子裡裝的東西一定不輕,十有八九是些貴重金屬。
車隊在大開的成門前停住了,先是從最前頭的那輛馬車中走下了兩名穿著鱗甲的武士,緊接一名身穿灰色儒袍書生模樣的中年人便在那兩名武士的攙扶下跳下了馬車,阮沖等人見狀忙一臉帶笑地大步迎了上去。
“專使大人一路辛苦了!”阮沖隔著十幾步遠便大笑著對那中年儒生說道。
那中年儒生看了看城門內那迎接自己的兩列騎兵和眾多百姓,也一臉的微笑,道:“下官只是王府參事,將軍不必如此多禮。”
阮沖笑了笑,道:“專使是王爺身邊的親信,今後還得靠專使在王爺面前多替小將及這賢城的十三萬兄弟美言幾句啊。”阮沖的這句話倒不完全是恭維,作為從楚王那判過來的將領,雖然在這之前並未同齊州軍交過手,與齊州、瓜州的將領們也談不上什麼冤仇,但畢竟是背叛舊主新來乍到,心下難免會擔心受到李琅和他其他屬下的猜忌與排擠。
中年儒生則笑**地看著阮沖,一臉親切的笑容,若是初次見面或是認識不深的話,很容易便被他斯文的外表和春風般的笑容給矇騙了。就像阮沖,現在他就對這個齊州來的特使充滿了好感,剛剛等待時的一點擔憂也一掃而空了。
“呵呵,下官不過是會寫那麼兩個字,肚子裡有丁點墨水,承蒙王爺看得起,在王府中混個飯吃罷了。哪像將軍可是當初楚州的第一名將啊,王爺每每談起將軍時,都是讚不絕口呢。”
阮沖聞言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笑了笑道:“專使謙虛了。”
“下官複姓建柏,單名一個弘字,將軍只需叫下官弘便可。”原來這齊州來的專使便是齊王李琅身邊新近出現的大紅人,擔任王府首席參事及軍事學堂總教官的建柏弘。
“原來是建柏先生,那以俘換銀的計策便是先生想出的吧,小將對先生是仰慕久矣啊。”阮沖一臉的喜色,兩眼放光地看著建柏弘說道。這建柏弘是齊王李琅現在身邊的親信,阮沖已是從自己的手下那得知的。經過一番打探,他也查出了那以十餘萬西夏俘虜逼西夏人出金銀來贖的計謀便出自這個看似文弱秀才一般的教書先生之手,當下將建柏弘同侯三浪及歐家三兄妹劃為最應拉攏的人之列,沒想到,今日竟就是建柏弘親自來賢城。阮沖不禁已是暗暗決定,定要趁他在賢城之際,好好地拉攏一番,多給些好處,爭取讓他成為自己今後在齊州城的內應。
建柏弘道:“將軍為了瓜州、楚州的百姓,能夠棄暗投明,歸入王爺帳下,實在是瓜、齊二州軍民的福氣,也是王爺的福氣啊。此番下官特地前來賢城便是奉了王爺之命,為王爺授勳的。”建柏弘口中的王爺,阮沖自是明白指的是齊王而非楚王,仔細的琢磨了這一番後,阮沖明白了建柏弘此行定是齊王為了安撫自己而安排的。
建柏弘暗暗觀察著阮沖的反應,忽然滿臉肅容道:“長臨伯阮沖接命!”
阮沖愣了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待聽得建柏弘直呼自己的封號時,才會意過來,忙抱雙拳單膝跪於地上,他身後的將領、官員和士兵們也紛紛跟著他跪倒於地。其情形場面,便如天朝的宦臣在宣讀聖旨一般。雖然李琅只為一方藩王,並非是皇上,按理說並沒有發聖旨的權利,便是要任命三品以上官員,也得上報朝廷,之前李琅封阮沖為長臨伯便已算是大大的越權了。但現今天朝的狀況,這些各州的王爺們,卻實際才是當地的土皇帝,遠在京城的五鱗帝是天高皇帝遠,手太短夠不著他們,便是夠得著也不夠力氣來扳動他們,所以使得他們在當地掌握了所有官員、百姓、將領、士兵的獎罰甚至是生殺大權。也就使得各王爺們在傳達自己的任命或旨意時,在地方便如聖旨到一般,阮沖原本就是楚州的一方藩王李順的手下大將,這些規矩和道理,自是明白。
建柏弘瞥了跪在地上的阮沖和他身後的眾人一眼,清了清喉嚨,從寬大的儒袍衣袖中取出一黃色稠布,朗聲道:“傳齊王殿下旨意,任命長臨伯阮沖為鷹揚大將軍、瓜州副都統,總領齊州軍第二兵團和瓜州西北七城八十六縣兵馬,加封為平西公,世代相襲。”讓阮沖當鷹揚大將軍、瓜州兵馬副都統的主意也是建柏弘出的,因為那第二兵團十三萬軍隊本就是阮沖的部下,便是沒有這些職務和封號,這些部隊也還是他的,而瓜州西北七城八十六縣的那些瓜州民兵和齊州第一兵團的部分士兵雖然表面上是歸他管轄、節制,但實際上遇到事情的時候,這些兵馬還是只會聽齊州方面的指揮,這個大將軍和都統的職位只不過是將他自己的東西拿來做禮物再送給他而已。至於那平西公的爵位,就更加的是一個空號了。此番用意便是要讓阮沖放鬆警惕,好讓他自己陷入到之後給他安排的陷阱中去,也可麻痹他的那些心腹部下,讓他們產生齊王對阮沖很信任也很器重的錯覺。
阮沖聽得建柏弘宣讀完任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他還一直在擔心自己會否會受到齊王李琅的冷落,沒想到這麼快他就在封自己為長臨伯後又加封到了平西公,且給了他鷹揚將軍和瓜州副都統這麼重量級的職位,不禁連連表達自己對李琅的感謝和忠心,就差沒痛哭流涕高呼萬歲了。面對著這突如其來的加封和任命,阮沖根本沒想到這會是齊州方面對他實施的陰謀中的鋪墊。
建柏弘扶起跪在地上的阮沖,一臉微笑地道:“現在下官該叫將軍為平西公了。”
“建柏兄這就太見外了,你我一見如故,不如便以朋友兄弟相稱如何?”現在一臉喜氣的阮沖已是開始想著如何拉攏建柏弘了。在楚州時,阮沖身為楚州第一名將,自恃軍功卓越,帶兵打仗的能力于楚州之內無人可及,甚至連楚王李順也處處都讓著他,所以他並不屑於去同那些李順身邊的謀士、親信接觸,也不曾刻意去討好他們,甚至是有些鄙視他們,認為這些人不過是些只會溜鬚拍馬的廢物而已。但當周氏的事發生後,阮沖悲痛過後不禁開始反省,若是自己在長臨有些李順身旁的內應的話,這件事情是否就能避免呢,或許最後同李順的翻臉仍是避免不了,但周氏卻有被救下的可能。所以,當他判楚投齊後,便開始讓人打聽李琅身邊的親信之人都有哪些,而那些人的性格、嗜好又都是什麼,時刻想著該如何同那些李琅眼前的紅人、心腹搞好關係。
建柏弘見阮沖對自己如此熱情,不禁暗想“若是你知道你那寶貝老婆便是我設計讓李順**的話,不知會否立刻就把我生吞了?”,表面上卻依舊是滿臉親切的微笑,道:“阮兄。”
阮沖聽得建柏弘這一叫,高興地摟著他的肩膀,介紹起自己身後那些將領和賢城的官員來。
建柏弘同那些官員一一見過面,打過招呼後,便指著自己身後那八輛載著黑色大箱子的馬車,刻意放大了聲音道:“這是王爺對阮兄和第二軍團將士的封賞,請阮兄帶人接收入城吧。”
阮沖和那些將領們皆是明眼人,一見那些馬車上的黑箱和車輪陷土深度,便猜到了裡面裝的大概是何物,俱是露出了欣喜之色。
所有人的表情建柏弘皆收入於眼底,他臉上的神態雖然沒變,但嘴角卻是微微上勾,露出了一絲和剛剛完全不同的笑意,若是李琅在此的話,當會知道,這是他陰謀得逞後的招牌奸笑。這幾車的金銀與其說是收買阮沖和第二軍團將士的人心,倒不如說是收買第二軍團將士的人心,挑撥阮沖和他手下的關係。一來建柏弘明白地說了這些金銀是李琅賞的,那些將士們拿了銀子,自然會記得這句話而對李琅心存些須感激的;二來建柏弘剛剛說的是對阮沖和第二軍團將士的封賞,卻沒說阮沖當得多少,而那些軍團將士可得多少,所以阮沖自己究竟該拿多少,恐怕是要讓他好好考慮上許多了,若是拿多難免會引起軍團將士暗地裡的不滿,拿少的話究竟該拿多少合適也不好掌握,乾脆不拿,軍團的將士亦只會覺得自己拿的是齊王分發的賞銀,未必便會感激他們主帥阮沖的大方。
阮沖當然不會知道建柏弘此時的這番心思,命人接收好那些大箱子後,便執著建柏弘的手大步地向賢城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跟他拉著家常,問長問短,便如一個慈祥的老者一般,而實際上,阮沖只比建柏弘大了一歲而已。
“建柏兄和眾位將軍,我已經命人準備好了接風的宴席,行李和物品可讓我的那些下人先帶去房間安放,各位便直接同我入席吧。”到了將軍府門外,阮沖對建柏弘和他身後那百名黑狼軍新建親兵營“狼牙軍”的將士說道。
“那便麻煩阮兄了。”建柏弘微笑著對阮沖說完後又在身旁的那親兵隊長耳邊輕聲道:“你去準備一下。”這一聲他並沒有刻意地避著阮沖,所以阮沖也是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但卻也不以為異。那名年輕的隊長點了點頭後便面無表情地轉身帶著兩名士兵向一直跟著他們身後的那三輛馬車走去。
阮沖從剛剛城門外便注意到這幾輛豪華馬車了,看那馬車輪子在城門外的硬土地上陷下的深度,他就知道那些車上都是有人的,但直到他同建柏弘攜手進城,車上的人都沒有下來過。雖然非常好奇,但建柏弘既然不主動介紹,阮沖也就不好多問,因為他認為這車內之人可能是不好在眾人面前露面,所以建柏弘才沒有在城門外將那些人請下來介紹予他。不過既然這些馬車跟進了城來,那麼建柏弘便早晚都會讓他知道車內為何人的。
“阮兄,請。”建柏弘的一句話登時將阮沖的視線從那幾輛馬車上拉了回來。
“呵呵,建柏兄請。”隨著阮沖和建柏弘進入了將軍府,其他賢、齊兩方的人也都跟了進去,府外那些密密麻麻圍觀的百姓也都開始議論起這齊州來的專使和那些威風凜凜的黑甲騎兵來。
宴席剛一開始,賢城的那些文官和武將們便開始輪番向建柏弘敬酒,而建柏弘亦是來者不拒,不過看似弱不禁風毫無武力的他,酒量卻也膩地驚人,二十幾杯酒下肚後才僅臉上微微泛紅而已。
建柏弘一邊和坐在身旁的阮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一邊暗暗觀察著那些第二兵團的高級將領們,根據他們在宴席上的表現,開始揣測他們的性格和特點。剛剛看到這雖然不大卻裝飾得很精緻的將軍府,建柏弘便已心中大定。看來這阮沖還並沒到絲毫不貪享樂,能和下屬同甘共苦的境地,如此一來,自己的計畫成功的把握已是多了許多。
這時,那名狼牙軍隊長大步流星地跨進了大廳,繞過正在互相談笑敬酒的眾人,到建柏弘身邊,低頭輕聲說了些什麼。
建柏弘聽完那隊長的話後,點了點頭,回身對阮沖道:“阮兄,這次王爺命我來賢城為你頒加封命,特地讓我帶上了一隊王府的女樂來對你受封平西公表示祝賀。”
“哦?真是多謝王爺,有勞建柏兄了。”阮沖聽得此言心下便釋然了,想來剛剛那幾輛馬車中坐的便是這些女樂吧。
“各位靜靜,王爺此次特地命建柏兄帶來了一隊齊州女樂來為大家獻藝。齊州城的藝**和女樂大陸聞名,本公卻一直不能得見,今日我等能有此福氣欣賞齊州女樂的表演,實是全靠了王爺的天恩啊。”
席上的眾將領和官員聞言,皆是大聲應和,稱頌著齊王李琅。
阮沖看著自己手下的將領們和賢城官員們的反應滿意地笑了笑,再瞥了一眼身旁的建柏弘後,拍了拍手止住眾人的議論,高聲道:“有請齊州女樂。”
當下宴席之上的議論聲盡失,整間大廳靜得聽不到一絲聲音,眾人皆是目不轉睛地望著大廳的門口。
隨著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十名身穿白色稠裙的女子從廳門兩邊進入了眾人的眼中。包括阮沖在內,所有人皆是眼前一亮,這十名女子個個面若桃花,朱唇嬌豔,有如十名天上仙女般嫡落人間。只見十女環成一圈,各自抱著手中的樂器跪坐於廳中紅毯之上,她們的正中卻是一把古樸的木琴。
“她們在等主琴?”阮沖見狀對建柏弘疑惑地問道。
建柏弘卻只是對阮沖笑了笑,並不答話。便在這時,阮沖耳邊傳來了一陣驚歎深和倒抽冷氣聲,不禁詫異地轉過頭來,將目光重新投向了廳中。
只見大廳上那十名白裙女子中間、那古琴之前,不知何時竟已是跪坐了一名絕美的紅衣女子。
一眼!僅僅是看了一眼,阮沖便覺得腦中一片眩暈,心臟似要停止跳動了一般。
那紅衣女子竟是阮沖的結髮妻子周氏!?
“夫人!?”阮沖幾乎便要脫口叫出,但一聲珠落玉盤般的絕妙琴音使他意識到了眼前的這女子並非自己的妻子。
“夫人雖也愛音律,卻更愛琵琶,木琴是從來不碰的。”阮沖剛剛因激動而微微抬起的屁股又慢慢地落到了位子上,喪魂落魄地自語道。
建柏弘看著身邊的阮沖眼中已是隱隱升起了一層薄霧,臉上也不知是因喝酒還是激動而變得如猴屁股般猩紅,知道這紅衣女子已是對他起作用了。
“嘿嘿,看來靠她就能把阮沖搞定了,這第二方案可以不用了。”建柏弘心下暗道,滿意地看著廳中的那名紅衣女子,不禁又暗暗感歎道:“歐家的勢力就是大啊,這們短的時間就能找到這樣的女子,嘿!想必也費了不小的勁吧,又漂亮又有才藝,真是我見尤憐。”
大廳之上除了那天籟琴音四處飄蕩,便再聽不到一絲聲音,似乎眾人的呼吸都也屏住了一般。
廳上那些阮沖的直系將領們皆是驚訝於那紅衣女子竟然同周氏長得如此相似,剛剛的那些倒抽冷氣的聲音便是他們發出的;而那些賢城的文官們則是感歎這女子的美貌,竟在這十名絕色美女中間依舊如眾星捧月般明亮突出,之前的那些驚歎聲,自然就是這群人發出的。
一曲奏閉,十一名天仙般的少女皆起身向阮沖致禮,而阮沖卻是兩眼直直地望著那紅衣女子,似乎七魂已被她勾走了六魂一般。而那紅衣女子被阮沖如此炙熱的眼神注視著,俏臉上亦是浮起了兩片紅霞,使得她原本便閉月羞花的面容更加的姣美迷人,看得阮沖那最後的一魂也被徹底地勾走了。
建柏弘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的鄙夷,他倒是沒有想到,僅靠這個同周氏長得相像的女子便可將阮沖迷得如此不堪,看來自己和王爺都是高估他了。
其實建柏弘不知道的是,阮沖在遇到周氏以前,也是頗好女色的,雖然沒有如楚王李順那般色滿天朝,但是長臨的名院名樓他和他的那些下屬們卻也是沒少去過。不過自從遇到周氏並與她結為連理後,阮沖便再沒碰過別的女人了,因為周氏便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女人了。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個標準的夢中情人,而周氏,恰恰就是阮沖的標準夢中情人。所以,如果今日那名紅衣女子換作是一名比周氏還要漂亮,但長相、氣質、神態皆相差甚遠的女子的話,恐怕阮沖只會感到驚豔,而非現在的迷醉了。
“阮兄,阮兄?”建柏弘推了推已是呆住了的阮沖。
“啊?!”阮沖下意識地看了眼建柏弘後,又再看到了廳中的十一名女子及眾將領、文官們看著自己古怪的表情,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是失神了。
“好!果然不愧是聞名天下的齊州女樂。來啊,每人賞銀兩百。”阮沖一臉笑容地贊道,其實剛剛他只是在看那紅衣女子了,根本就沒把他們所彈奏的音樂聽進去。
“謝公爺。”十一名絕色女樂再次行禮致謝。
“呃,這位小姐,你彈的曲子深得本公之心,不知可否請教芳名?”阮沖微笑著望向那紅衣女子問道。席上眾賢城文官皆是一臉的愕然,堂堂鷹揚大將軍、瓜州副都統、平西公居然一臉**笑、至少在他們看來是**笑地望著一個女樂,和聲悅氣地詢問姓名,這實在是讓他們無法理解。雖然這女子確實美得讓人驚歎,但基於幾月來對這個阮大將軍的瞭解,此人應不至於是個見色眼開的傢伙啊。為何從剛剛看到這紅衣女子,平日一臉鎮定,威風八面的大將軍便一下亂了手腳,如剛剛投入愛河的毛頭小子一般心神俱亂?
“民女簡思思。”那紅衣女子很是羞澀地福了一福後道。
“簡思思?簡思思、簡思思……好名字。”阮沖微微低下頭,喃喃地念著簡思思的名字。
“建柏兄,我可否將這女樂留於賢城?”阮沖忽然對建柏弘說道。
建柏弘心中暗笑,臉上卻是一臉的為難,皺了皺眉道:“阮兄,這……你知道,這隊女樂是歐都統專門為王爺準備的,王爺也非常的喜歡。這次阮兄帶手下十三萬兄弟投效王爺,使得瓜州免去一場戰禍,王爺心中歡喜,才命我帶這隊女樂來為你和城中將士獻藝以示慶賀的。若要把她們留下,這……可不是小弟我能做的了主的。”
阮沖聞得此言,臉上露出了焦急之色,看了看嬌美清秀的簡思思,又看了看建柏弘,原本就很紅的臉龐,現在更是紅得近黑了。
阮沖湊到建柏弘耳邊低聲道:“阿弘,你能不能待我向王爺求求情,我只要思思,……”轉眼間,建柏兄便成了阿弘,直聽得建柏弘後背起了一堆的雞皮疙瘩。
建柏弘伸手打斷了阮沖的話,眯了眯眼,一臉不解地道:“阮兄貴為大公,要什麼樣的漂亮女子沒有?改日兄弟在齊州城幫你……”
未待建柏弘說完,阮沖便急著道:“不,其他女子我都不要。這……唉!兄弟你有所不知,思思長得實在是太像我那慘死於長臨的夫人了。”說到了周氏,阮沖的眼中迸射出了強烈的恨意和眷戀。
“原來如此。”建柏弘似恍然大悟般看著簡思思點頭道。
“好!阮大哥,這忙我無論如何也要幫你。思思便留在賢城了,王爺那邊我回齊州城後親自去說。”建柏弘一臉仗義地說道,阮兄亦是一下進化到了阮大哥。
阮沖一把將建柏弘抱住,也不管廳中還有那麼多的將領和文官們在,一邊拍著他的後背,一邊流著眼淚、滴著鼻涕地高呼“好兄弟”。
而此時站在廳中的簡思思看著眼前的阮沖,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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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時間:
2012-10-14 04:22 PM
第十卷 風雲變幻 第五章
“咳!咳!”五鱗帝捂著口辛苦地咳著,似乎要把自己的肺也給咳出來一般。
於夢雲一邊撫著五鱗帝的背,一邊嬌聲道:“皇上,快吃些藥吧。”
五鱗帝看著手帕上那一灘黑血,混濁的眼眸閃過一絲恐懼,推開於夢雲遞過裝著藥丸的小盒,道:“朕不想吃這藥了,這藥現在已經不怎麼管用了,而且每次藥效一過,朕就會覺得比吃藥前更虛弱、更難受。”確實,以前五鱗帝每次吃藥後都會精神抖擻,渾身似有使不完的勁、用不完的精力一般,但現在,吃過這藥後,雖依舊可讓他精神煥發,但這時間卻還不到半盞茶,效力一過,他更是覺得身體有如被抽空了一般虛弱。所以,為了不至在藥效之後忍受更大的痛苦,五鱗帝開始拒絕吃藥了,不過以往每次都在於夢雲的撒嬌下,最後還是吃下了那藥。今次,五鱗帝卻是下了決心,絕不再吃此藥了。
“皇上,您的龍體重要啊,別孩子氣了,快吃藥吧,您看您都難受成這樣了,臣妾看著心疼啊~!”於夢雲又故技重施起來,雖然配上她那天仙般的面容、魔鬼般的身材和又綿又軟的聲音,任何男人看了都會不禁砰砰心動,對她的要求自是無法忍下心來拒絕,但是俗話說的好,便是美味佳餚吃多了也難免會厭,這女人亦是如此。於夢雲撒嬌的招數五鱗帝早已是見過千遍萬遍了,雖然依舊是將她當成自己的心肝寶貝,但她的美色沒變,藥效過後的痛楚和虛弱卻是一天一天的加強。在這等情況下,五鱗帝對那痛苦的害怕和死亡的恐懼,已是超過了對雲夢雲的依戀,所以,這次無論於夢雲怎麼求他,他都是搖頭不肯吃藥。
于夢雲見無論她怎麼勸、怎麼騙,五鱗帝都是決意不肯再吃藥,便將藥盒收了起來,畏在五鱗帝的懷中,與其喝酒賞樂。但在她低下頭時,眼中卻是閃過了一絲寒光,原本清水般的黑眸也瞬間變成了妖異的淡藍色。
京城丞相府內。
于翔從花園急急地走過,拐了七八個彎後,在一間很普通的房門前停了下來。
“篤篤!”于翔深呼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襟後敲響了房門。
“誰?”房門內傳出一又尖又細的回答聲,聽得讓人只覺耳膜有千萬根刺在紮一般,但於翔卻似乎早已習慣,表情絲毫未變,恭聲道:“義父,是孩兒。雲妹從宮中傳了急訊來。”
房內一片寂靜,許久都不聞回應,但於翔卻是始終站在房門外,微微垂著頭,一臉的恭敬之色,絲毫未露半點不耐。
“嘰呀!--”一聲,門緩緩地打開了,于蓮周那別有個性的黑瘦臉映入了於翔的眼簾。
“進來。”于蓮周看了於翔一眼,淡淡地說到。
於翔忙跨入門內,反身將房門關好,再轉過身時,于蓮周已是端坐於正對門的一把大靠椅上了。
于翔一進門便聞到了一股非常濃重、非常特別的檀香味,這房間內更是在四周靠牆放了多達四十幾個香爐,整間房間都有些霧濛濛的感覺。于翔知道,這是義父練功的需要,平時若非非常緊急的事情,自己亦是不會被容許進到這房間來的。
“是不是雲兒要行動了?”于蓮周示意於翔到自己身旁坐下後說道。
于翔恭聲道:“義父妙算,雲妹確是請求行動。”
于蓮周點了點頭,低聲沉吟:“本來我還想再等等的,畢竟太子的勢力我們還沒完全地摸透,不過,既然五鱗那老頭已經頂不住了,我們也只有提前行動。”
于翔道:“那我現在就給雲妹回信?”
于蓮周緩緩地點了點頭。
于翔也不再多說什麼,起身對於蓮周行了一禮後,向房門走去。
“等等。”於翔剛剛打**門,身後又響起了于蓮周的聲音。
“你先給長臨傳個信,李順可以處理掉了,他已經對我們沒用了,讓成魘馬上去西涼。”于蓮周那一雙深邃的小眼睛此時滿是精光。
于翔聞言一怔,吶吶地道:“您是說……把李順殺了?可是……”
不待於翔說完,于蓮周已是打斷道:“李順身邊的人都已經被我們所控制,楚州的勢力早已落入我們之手,他的存在已經沒有意義了,成魘不能將功力浪費在他身上。”
“可是,西涼的那個人身邊,也都已經是我們的人了啊。”于翔對於于蓮周在西涼所投入那麼多的精力有些不解。
于蓮周瞥了於翔一眼,心中微覺不滿,看來自己這義子跟在自己身邊雖可以學到不少東西,但卻也缺了應有的鍛煉,許多事沒有自己的分析,仍是看不透徹。
“楚州才多大?西涼有多大?西涼可是大陸第二軍事強國,能將他牢牢控制在手心,稱霸大陸的事業便已完成了三分了。哼!你以為光憑我們在那個人身邊的勢力就可以完全控制西涼嗎?還遠遠不夠!西涼不比楚州,甚至天朝目前的狀況都沒西涼複雜,我們派在西涼的那些人,至少還要一年左右的時間準備才有動手的把握!”于蓮周沉聲分析道。
于翔心中一抖,已是聽出了于蓮周話中的不滿,暗罵自己囉嗦,忙點了點頭,道:“義父說的是!孩兒先下去了。”
于蓮周擺了擺手,剛剛睜開的眼睛又眯了起來。
※※※※※※※※※※※※※※※
我閉著眼睛,手中握著黑狼槍,掌心感受著槍身傳來的冰冷,腦中慢慢回想著戰場上血肉橫飛的情景,欲圖將體內的殺氣再調起來。可是不知為何,本來在瓜州時 還能使用自如,收放隨心的殺意,回到了齊州後卻是再也提不起來了,而那股隨殺氣而來的強大力量亦是無論我怎麼努力都調不出來。
“唉!”我將長槍拄在地上,無奈地歎了口氣。回到齊州城後,我也有嘗試過開始重新練習皇家的內功心法“天陽功”,但卻依舊如以往一般,每次一練到丹田內有絲絲氣勁湧動的時候,全身的筋脈便會被堵住一般,再也運不起勁來。
“或許,當在戰場上、面對敵人時,那摧毀天地的力量便會再回我的身體吧。”我看著插在地上,映著正午的陽光,散發著森森寒氣的黑狼槍喃喃說道。
“公子,你在練槍了?”
我聞聲回過頭來,見燕兒穿著白色的綢裙向我走來,身後跟著的是始終一臉冷酷的仇簫,現在他已被我派為燕兒的專職護衛了,畢竟現在燕兒負責齊州和瓜州的醫務,需要經常外出,找個信得過的人保護還是非常必要的。而我現在的安全則由歐傑、歐蘭和我的親衛軍“狼牙軍”來負責,不過歐蘭顯然對我任命她為副統領耿耿於懷,這段時間對我的態度是更加的冷淡了。
兩人還未近身,我便已聞到了他們身上那股濃濃的草藥味。
我咧了咧嘴笑道:“燕兒,你現在都快成藥罐了,走到哪,藥味就飄到哪。”
燕兒聞言撅了撅小嘴道:“還不都是為了完成公子派給燕兒的任務。”
“哦?怎麼樣?軍醫學堂辦得如何了?還有那炸藥研究得怎麼樣了?”我眯著眼含笑地看著燕兒道。
燕兒捋了捋額前的幾縷秀髮,道:“軍醫學堂現在可火了,因為公子頒了命令,以後到軍隊中做軍醫的醫官可享受同等級軍官的待遇,現在報名進軍醫學堂的年輕人可多了,其中還有許多是讀過許多書的秀才。至於炸藥嘛,在威力控制方面已經有了一定的成果,但實際應用到戰爭中卻恐怕還需要些時日改進。”
我點了點頭,輕輕地撫摸著黑狼槍,輕聲道:“等瓜州、齊州的事情都處理完,黑狼軍訓練好後,便是出擊燕雲草原的時候了。”
燕兒看著我手中的黑狼槍,忽然道:“燕兒好久沒看到公子舞槍了呢。”
“呵呵,前一段我都在瓜州同西涼人戰鬥,你自然是看不到了,回齊州後事情又太多,一來沒時間練,二來沒內勁也練不出個什麼氣勢來。”我把黑狼槍從地上拔了起來,用力揮舞了兩下,槍身發出了呼呼的破風之聲。
“想當初,在公主府時,公子 每天都要花好幾個時辰練槍的。”燕兒一臉回憶地說道。
我一愣,點了點頭道:“是啊,以前在公主府時,多好啊。姐姐……”想起了公主府,就讓我又想起了姐姐。想到現在依舊在涼城的姐姐,我的心頭就禁不住的一痛。
“公子,公主一定不會有事的。”燕兒此時見我的臉色也猜到我又想到了姐姐,忙安慰到。
我對燕兒笑笑,並沒說什麼。現在那西涼三王子淩玄鄴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自然不敢對姐姐不好,反而還得好好保護她,更何況現在小貓也在涼城王府內,姐姐的安全當是有保障的。而且聽小貓最近發回來的消息來看,那淩玄鄴對姐姐還算恭敬,姐姐現在一人住一個院子,很少有人去打擾,也算得清靜。不過讓姐姐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嫁給一個並不喜歡的人,雖然只有夫妻之名而無夫妻之實,卻依舊讓我忍不住地牽掛,忍不住地擔憂。
“等踏平了燕雲草原,我們便要對付西涼王國了,總有一天,我要讓西涼王恭恭敬敬地親自把姐姐送回齊州來。”我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黑狼槍,恨恨地想到。
“對了,公子,你是不是該去看看依依妹子?”身後的燕兒小聲地問道。
“依依?”我忽然想起來,這次回來齊州後,因為要忙的事太多了,所以還沒去見過這個小妮子,不過以她的性格,知道我回來後卻沒有來纏著我,倒是奇怪。不過想了想,回齊州城後,盧峻曾跟我說過姐姐離開齊州倒有大半“功勞”要算在這小妮子身上,或許她是自覺有錯不敢面對我?隨即又搖了搖頭,這小妮子雖然比我還要大上一歲,但實際上心性卻如同孩童一般,恐怕不會去想那麼多。本來姐姐是在她的“協助”下才離開歐府離開齊州的,我應該責怪她才是的,可是一想到這小妮子其實並不知情況,況且又是姐姐讓她做的,實是怪不得她。
“她最近都在做什麼呢?為何我在府中都沒有碰見過她?”我對燕兒問到。
燕兒一臉的擔憂,道:“自從從西涼回來後,盧將軍訓了她一頓,其實也不能說是訓,就是將公主的事情詳細地跟她說了一遍,之後她就一直呆在自己的房中,不再出門一步。”
“哦?這小妮子耍小性子了?”我眉毛微挑問道,雖然對盧峻的做法不太贊同,但這妮子如此也未免太任性了吧。
燕兒搖了搖頭,道:“公子你還是親自去看看她吧。”
我疑惑地看了看燕兒 ,點頭道:“好吧,呆會我就去看看。”
吃過午飯後,我獨自一人向西院笑纖依住的屋子走去。剛剛午飯之時,建柏弘從瓜州送回消息,那個女人已是成功地迷惑住了阮沖,至少現在他是將那女人當寶一般寵著,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們的計畫便可實施了。這個消息登時讓我心情大好,本來還擔心建柏弘這個計畫的可行性,現在看來,是我太高估阮沖了,想不到一個長得同他亡妻相像的女人就能成功的把他給迷住。若是能不靠武力地解決掉阮沖這個隱患的話,對我來說實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不多時,便到了笑纖依所住的院子,院子裡的幾個花圃中開滿了妖嬈,幾隻蝴蝶在上面快活地飛舞著,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但院子中卻是冷冷清清的。聽燕兒說,笑纖依從西涼回來後,就把伺候自己的丫鬟都趕走了,這個院子便只有他一人在住。
一踏入院中,便見到了坐在房前臺階上,用小手拖著下巴出神地看著那些蝴蝶的笑纖依。
看到笑纖依那滿是憂愁的大眼睛,那消瘦的臉龐,那略顯蕭瑟的雙肩,我的心頭一震,這還是那個活潑可愛調皮搗蛋的依依嗎?
或許是聽到了我的腳步聲,笑纖依茫然地抬起了頭,看到我的一瞬間,眼中閃過了一絲狂喜,但隨即又低下了頭,一臉的表情便如做錯了事的小女孩般,想認錯,卻又藏滿了委屈。
“怎麼了?依依,不去抓蝴蝶?”我笑著在笑纖依的身邊坐了下去。
笑纖依眼神閃爍了一下,微微抬起了頭,輕聲道:“大灰……殿下,你要罵依依,就罵吧。”說完貝齒緊咬著下唇,長睫毛下的大眼睛中也滿含了淚水。
我皺了皺眉,歎了口氣,笑纖依居然叫我“殿下”?看來盧峻的那番話對她的打擊不小,一夜間她便似成長了十歲一般,但這樣對她卻並非是好事。
“依依,你聽我說,姐姐的事不能怪你……”
“你說,依依是不是只會添亂,正忙幫不了,倒忙幫了一大堆?依依是不是很沒用,很討人厭啊?”我剛想開始開導笑纖依,誰知她竟抬起頭看著我說道,豆大的淚珠從大大的眼中流了出來,看得我立時傻了眼。
“當然不是了,你別聽盧峻那傢伙胡說。依依最乖,最可愛了!”盧峻若真是這麼說的話,那倒確是過分了,我不禁急對笑纖依解釋道。
但笑纖依聽了我的話後,淚卻湧得更凶了,一臉哀怨地看著我,看得我是渾身的不自在。
“你不要騙依依了!盧大哥沒有這麼說,但依依卻知道,在你們心中,就是這麼認為的。”笑纖依忽然站起來,背過身說道。
“依依,你誤會了,我們都沒有這麼想過,我沒有,盧峻也沒有。對於姐姐的事,確是……怪不得你的。”我暗呼一聲頭疼,也站了起來,勸道。
笑纖依背著我,用手背在臉頰上胡亂地擦了擦,轉過身,用那哭得發紅的眼睛望著我,認真地道:“娘說過,自己做錯的事情要自己承擔。公主姐姐都是因為依依才會去西涼的,依依一定會想辦法把公主姐姐救回來。”
“唉,依依,姐姐並不是因為你才去西涼的,你只是……依依?”我還待再勸,笑纖依卻已轉身回房關上了門,將我一個人晾在了屋外。
我長歎一聲,或許,笑纖依可以就此長大了吧,雖然這或許並不是件好事。真不知笑云云見到自己的女兒如此,會否跟我拼命?
苦笑著搖了搖頭,忽然覺得空中有動靜,我抬頭一看,卻見四、五隻白色的大鴿子從歐府上空飛過。這些鴿子比之普通的信鴿和家鴿都要肥大,翅膀也較寬較長,乃是新組建的情報網用來傳遞特快消息的工具。這些鴿子只有各地的頭領和負責人有兩三隻,其他小的線人和頭目並沒有。
看來,又有事情發生了?
我看了笑纖依緊閉的房門一眼,轉身離開了院子,一邊思考著最近天朝國內眾勢力的動向,一邊向歐飛的房間走去。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10-14 06:59 PM
第十卷 風雲變幻 第六章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丞相于蓮周,為朕分憂二十三載,忠心耿耿,一心為國為民,盡忠職守,頗有功績。特賜封為鎮國公,統領六部。朕近日身體不適,欲往養合山靜養,今後凡朝中之事,皆由鎮國公于蓮周全權處理。欽此!”五鱗帝的親信太監小德子尖聲尖氣地念完聖旨後笑**地望著殿中的于蓮周。
于蓮周一臉地惶恐,跪在地上高呼道:“皇上要保重龍體啊,我天朝需要皇上,臣等需要皇上啊!”
五鱗帝坐在龍椅上,微微欠了欠身,看著于蓮周道:“朕相信於愛卿可以管理好朝政的,朕不在的這段時間,朝中的事情,便煩勞愛卿了。”
于蓮周忙一個勁地磕頭,道:“臣定不負皇上厚望!”
五鱗帝緩緩點了點頭,朗聲對殿上的眾大臣道:“眾位卿家在朕不在的這段時間,也當好好地輔佐於愛卿。”頓了頓又沉聲道:“若是誰不服於卿家,在這段時間擾亂朝政的話,於卿家有權先斬後奏,誰都不例外!”
威武殿上的眾臣聽了五鱗帝這話,皆是一個激靈,跪倒於地,叩首高呼:“臣定盡心輔佐鎮國公!”當然,這之中原本于蓮周的黨羽是喊得聲嘶力竭了,比如於翔等人,而太子李嚴一方的大臣則是喊得有氣無力,個個一副苦瓜臉,如同爹娘死了一般。
此時殿上同眾臣一同跪倒於地的李嚴,卻是滿腹的疑問。
“身體不適?今日可是這幾年來,老頭子最精神的一天了。原本暗淡無光的眼睛現在是精光四射,被他看一眼便好像什麼都被看穿了似的,而頹唐的肩膀也挺了起來,便如個老神仙一般,仙風道骨的。哪像什麼身體不適啊!再者,他就算要去靜養,朝中的事情也該交給我這個太子來暫理啊,怎麼會突然提了于蓮周那狐狸去當鎮國公,還把朝政都交給了他?!”李嚴心中一邊猜疑著,一邊同其他眾臣高呼“萬歲”恭送五鱗帝退朝。
五鱗帝一退,朝殿之上的眾臣紛紛向剛任鎮國公的于蓮周道喜,便是李嚴也一臉微笑地道:“恭喜于老啊,于老現在可是鎮國公了呢。”雖然是賀喜之詞,但李嚴口中說出來卻是隱帶著諷刺,周圍親近李嚴的大臣們聽了皆是暗吸一口涼氣,剛剛朝上五鱗帝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以後若是有誰敢公然同于蓮周作對,他可是有先斬後奏的權利的,此時皆不禁為李嚴擔心起來。
李嚴倒不是昏了頭,他能跟于蓮周在朝中鬥了這麼多年可不全是靠那太子的頭銜。以往五鱗帝無論什麼時候,無論多寵誰,都沒有把朝政全權交給一個人過,這不是五鱗帝的性格。而今日五鱗帝不僅看上去像變了個人似的,而且還頒下這麼個幾乎可以說讓于蓮周完全把持天朝朝政的旨意來。要麼就是五鱗帝真的被于夢雲那**迷得不知所以了,要麼便是五鱗帝被于蓮周他們給控制住了,反正不管怎麼樣,于蓮周徹底掌控全朝的一天,就是他動手將自己除去的一天,無論如何,他是絕對不會讓自己這一個天朝正統太子呆在世上的,更何況自己在京師的勢力還不小,完全足以影響到他。所以,李嚴很有必要先試探一下于蓮周的意圖。
于蓮周深深地看了李嚴一眼,那對深凹眼眶中的小眼睛散發出一股迫人的精光,看得李嚴心中直冒寒氣。
“小毛孩,就憑你,也想與老夫鬥嗎?要不是老夫不想動你,你早幾年前就不知在哪了。”于蓮周心中不屑地想著,臉上卻露出了微笑,道:“老臣一直都是忠於皇上,忠於天朝的,這鎮國公的名號也是皇上對老臣一生盡忠職守的賞賜,老臣唯有繼續為朝廷鞠躬盡瘁,才可報皇恩之萬一。”
李嚴笑了笑,瞥了眼威武殿上的皇位,道:“父皇近來身體越發不佳,恐不適再繼續為國事操勞,孤身為天朝太子,也是該為父皇分憂的時候了。”李嚴這番話說得很直白,周圍的眾臣聽了皆是心中一驚,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還望于老到時繼續忠於天朝,忠於孤啊。”李嚴不待于蓮周開口,又繼續說道。
于蓮周那黑瘦的臉上仍舊是那幹幹的笑容,讓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喜怒來。“老臣生是天朝的人,死是天朝的魂,盡忠天朝乃是老臣的本分。”于蓮周只答忠於天朝,李嚴自是聽得明白,不再說什麼,轉身踏出威武殿。
“哼!老不死的,孤給你機會你不要,就別怪孤心狠手辣了!”出了皇宮,李嚴望著剛剛從東邊爬起來的朝陽恨聲說道。
再說于蓮周退朝後眾星捧月般地在眾大臣的簇擁中出了皇宮,好不容易才勸開了那些要擺宴為他慶祝的大臣,同于翔上了自己的馬車。
“義父……”于翔一上馬車便開口道。
于蓮周擺手打斷了於翔的話,示意車夫打馬,待馬車駛離皇宮範圍,進了京城大街後,才道:“說吧。”
“早上上朝的路上得到了消息,齊王李琅同烏旦國牽上了線,一批五千匹左右的烏馬也已經運達齊州城,用以裝備李琅新整備的黑狼軍。”于翔一邊看著于蓮周的臉色,一邊說到。
于蓮周聽完於翔的彙報,眼中訝色一閃,喃喃道:“烏旦?哼哼,我倒是把那個小國家給忘了。”
于翔道:“烏旦國在軍事上不怎麼樣,但國土肥沃,百姓勤勞,一向都是塊富饒之地。也正因為如此,屢屢受他的鄰國西涼的入侵和掠奪。烏旦國的北三省更是被西涼強納入國境,烏旦人卻也是敢怒而不敢言,想必他們這次是想通過支持齊王李琅來聯手對付西涼吧。”
于蓮周冷哧一聲,笑道:“想不到李琅那小子成香饃饃了,各個勢力都跟他有一定的聯繫。”說罷輕輕撫了撫早朝上接來的聖旨。
于翔看于蓮周似乎對此事沒有太在意,又道:“楚王李順昨日在長臨病故,大概兩天后京城可以得到消息。”病故兩字于翔特別加重了音。
于蓮周聞言,頭也不抬,淡淡地道:“知道了,成魘呢?去西涼了沒?”李順是怎麼“病故”的,他當然知道得很清楚。
於翔點點頭道:“李順一死,成魘就去西涼了。”
“哼哼,天朝、胡蘭、西涼、西夏,不出三年,大陸最強的四大國都將落於我手!”于蓮周微閉了雙眼,滿含霸氣地說道。
“義父,還有個消息,南面又犯倭災了,聽說這次相當的嚴重,涼州十八城,一百二十六縣皆受其害,甚至五萬禁軍被擊潰。涼州都統王鮮之發急報求朝廷出兵平寇。”
“恩?哼!那些個不知死活的小島倭人,待我平定大陸後,必滅其島!”于蓮周狠聲說道。這倭災便是指的南海海域的海賊倭人了,倭人本住在南海一巨島之上,因島上資源匱乏,倭人又生來貪婪,不滿現狀,便組織起大規模的海盜打劫來往的天朝船隻。天朝的海軍也曾屢次出擊,但出多了他們便跑,出少了則反被他們所擊,最後也只得不了了之任其為所欲為。其實主要也是因為朝廷對倭人之害並不太重視,加上海軍在兵部一直沒什麼地位所致。如此一來,倭人更加倡狂,從原來的海上擄掠,到近來十幾年頻上天朝沿海作惡。不過倭賊上岸也是有分地方的,像北面的東州、冀州雖也臨海,但因當地有重兵把守,領主或都統皆是鐵腕人物,他們吃了幾次虧以後也便不敢從那幾州上岸了。只在涼州等沒有朝廷藩王或名將、大軍駐守的地方登陸,那些州、城的守軍一向懦弱,人少了哪抵得過兇殘的倭寇,人多了倭寇又不會傻到去軟碰硬,於是這些州、城的百姓們便遭了殃,隔三差五地受倭寇的搶掠、欺辱。而朝廷又整日忙著內鬥,近些年更是要對付胡、西兩個超級大國的頻繁入侵,哪有閑功夫去管上這些打遊擊的倭寇?於是也便有了當年侯三浪詩中的“空有三十萬,任寇辱江南”了,其中的寇,指的便是海賊倭寇。
“義父,為何不叫冀州的冀王李易出兵平寇?”於翔問道。他知道以目下天朝的局勢,和義父于蓮周現在的計畫,從朝廷直統的禁軍調兵平寇是不大可能了。
于蓮周搖頭道:“冀王哪裡肯去做這費力不得功的事?涼州現在幾乎和雲州一個德行了,雲州是馬賊盛行,涼州卻是倭寇倡狂。哼,對付倭寇、馬賊這等小型武裝組織,非是一次、兩次的大規模清剿能有用的。除非……”
“除非將涼州劃給李易?”
于蓮周微眯的眼稍稍睜開了些,看著於翔道:“沒錯,誰的地方誰操心。其實倭災比起雲州的馬賊之亂是好對付得多了,但關鍵是涼州沒有真正的大將,也沒有封屬的藩王,朝廷不放話,也就沒有人願意去管。但是眼下這種情況,李易恐怕也不會輕易去動涼州,他還在靜觀朝廷的局勢。若要得涼州的話,他早就動手了,根本用不著朝廷封屬。”
於翔點點頭,看于蓮周又靠著馬車上的椅背合上了雙眼養神後,心下松了口氣,剛剛提到了雲州,還好義父沒想到去清剿雲州馬賊“多羅”的五萬禁軍。
“對了,說到了雲州,那什麼‘多羅’的清剿完了沒有啊?”就在於翔透過車窗已看到宰相府時,于蓮周忽然又悠悠地說道。
於翔暗歎一口氣,小心翼翼地道:“派去雲州的將領回信說,已經剿滅了十數個馬賊團夥,斬殺、俘虜響馬不下三萬人了,只是那夥‘多羅’……”
于蓮周聞言睜開雙眼,精光直射於翔眼內,逼得於翔不得不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
于蓮周輕哼一聲,厲聲道:“我只在乎那一個‘多羅’!我已經從刑天那得到消息,上次十三騎護送廣德時也是這‘多羅’半路殺了出來,不僅讓飛鷹他們全軍覆沒,更是使得廣德被李琅的人劫去齊州!現在這群什麼馬賊,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壞我的事,向我挑釁,你總不至於讓我出動刑天去對付區區一個馬賊團夥吧?! 五萬禁軍加那麼多的雲州軍,難道都是白吃飯的?!”
于翔心下一驚,他可是第一次看到于蓮周如此生氣,忙顫聲道:“孩兒一會就加令那將領在半月內務必將‘多羅’馬賊滅掉……”
這時,馬車停了下來,已經到宰相府了。
于蓮周沒再說什麼,起身先下了馬車,于翔暗松了口氣,緊隨而下。
※※※※※※※※※※※※※※※※※
淩玄鄴望著眼前這個帶著奇形面具的男人,心中禁不住泛起一股高深莫測的感覺。這個男人帶著的面具由眉心、鼻尖、下巴為一條分界線,兩邊分別漆成了黑白兩色,整個面具只留兩個眼孔視物和兩個鼻孔通氣。這個面具再加上這個男人身上那股奇異的氣質和如深潭一般的雙眸,讓人覺得他便是上帝派到凡間的使者一般,全身充滿了詭異和神聖的色彩 。這個男人便是淩玄鄴的結拜三哥介紹來的,西涼江湖上最著名的殺手、情報組織“暗夜樓”的樓主簫夜了。想來這個簫夜也是淩玄鄴的三哥為了他成功登基而拉攏 到的又一江湖大勢力。
“簫……樓主,不是我信不過你和你手下的實力,只是這公主身邊已經有了個齊王派來的護衛,恐怕他不會讓你們再去負責公主的安全的。”淩玄鄴每次一想到這簫樓主的名字就忍不住想笑,簫夜?宵夜?嘿嘿,這名字也真是夠滑稽的。
簫夜似乎是笑了一下,不過因為嘴被那面具遮著,淩玄鄴也看不到他的笑臉,但是從他的眼神來看,他是笑了。這時淩玄鄴又不禁想到,若是沒有這黑白面具遮著,簫夜的笑臉當是如何呢?聽三哥說,這簫夜可是個奇醜的男子啊!不過看他的身材和眼神,倒更像是個風度翩翩的俊少。
“便請王子殿下帶在下去會會那費寧吧。”簫夜的聲音因為隔著面具發出的緣故,明顯有種悶悶的感覺,讓人聽了只覺聲音一直在耳邊回繞,緊貼著耳膜揮之不去。
淩玄鄴點了點頭,起身帶著簫夜向廣德公主所住的小院走去。
廣德公主的小院在王府的最深處,經過上次那刺殺事件之後,王府的守備明顯地增強了,特別是到廣德公主住的那間小院前,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皆由精銳的彪馬軍士兵把守。
淩玄鄴帶著簫夜兩人在王府內七拐八彎的,終於在過了十幾名侍衛把守的小亭後到了廣德公主所住的“亭心院”之外。
到了“亭心院”前,淩玄鄴忽然停住了腳步,轉頭看著簫夜,再瞥了眼緊閉的院門,道:“公主便住在這裡了。”
簫夜聞言,雙眼內竟閃出了一股興奮的神色,看了那院門,再看看淩玄鄴的舉動,眼中竟又現出了一絲喜色。
淩玄鄴被簫夜的眼神給弄糊塗了,依剛剛的觀察來看,這簫夜應是那種喜怒不現於面城府極深的人物啊,雖然他帶著面具,看不到表情,但也不大可能會在自己面前顯露出這種奇怪的眼神吧。難道他跟廣德公主有什麼關係?淩玄鄴不禁開始懷疑起簫夜的身份來,不過轉念又想,這簫夜乃是三哥介紹來的,三哥做事當可放心,若無十足把握,他是絕不會將人派到自己這邊來的。
還好,簫夜眼中興奮和喜悅的神情很快便又重新被冷漠所代替,看著他那如兩潭糊水一般平靜的眼眸,淩玄鄴都要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看錯了。
“哐哐!”淩玄鄴抬手輕輕敲了敲鐵制的院門,高聲道:“公主殿下,玄鄴求見。”
簫夜見淩玄鄴要見廣德公主還要敲門抱名號,眼中又是閃過一絲喜色,不過這次他倒是先注意了淩玄鄴,沒讓剛剛的錯再犯。
門“咿呀”一聲開了,簫夜的眼睛篤地睜得老大,關切地看著院門。便是淩玄鄴這時眼中也不禁充滿了期待,其實他心中早已烙下了廣德公主的樣子,那如百合般清麗純潔又如牡丹般高貴典雅的氣質讓他總是忍不住心頭亂跳,但想到現在在天朝剛剛平定瓜州、勢力越來越大的齊王李琅,想到自己還未完成的霸業,想到費寧那把泛著黑色死亡氣息的斷刀,都使他不得不先忍下對廣德公主的情意。不過淩玄鄴也時常自我安慰,等到我稱王登基之時,李玲不還是我的女人?她現在是我的王妃,將來也逃不了是我的西涼王后!也正是處於這青山在我手,不怕日後沒柴燒的心理,淩玄鄴才能一直忍受著已身為王妃的李玲對自己的冷淡和費寧對自己的防範。畢竟當初是他自己答應李玲在這王府內可以提出任何要求,沒有人能勉強她做不願意的事情。但沒想到她竟然是要求自己住一間院子,任何人沒有她的同意不得踏入院內半步。
“公主在休息,殿下有什麼事嗎?”一個俊郎的少年面孔映入了淩玄鄴和簫夜的眼內。黝黑的皮膚和他懷中抱著的奇形斷刀讓即便是第一見面的簫夜也認出他就是齊王李琅的心腹,“小貓”費寧。
費寧一打開院門便看到了淩玄鄴帶著一個戴著黑白面具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淩玄鄴他是見多了,對於這個人,費寧一向都是報著愛理不理的態度,但那個戴面具的傢伙卻是讓費寧不禁暗自提起了內勁,剛剛用氣機一探,已知這人的功力相當的高明,恐不在自己之下。
淩玄鄴笑了笑,對費寧道:“費將軍,是這樣的,鑒於上次有刺客欲謀害公主殿下,所以我帶了這位簫先生來保護公主的安全……”
淩玄鄴話還未說完,費寧已是打斷道:“公主有我保護便夠了,不需要其他人。”他的話斬釘截鐵,似乎絲毫容不得改變。
“是嗎?”簫夜沉聲道:“你有這個能力嗎?”
費寧冷冷地盯著簫夜的雙眼,拍了拍抱在胸前的斷刀,道:“有沒有這個能力,問過我的斷刀便知。”
“好!”簫夜輕笑一聲已是閃身從費寧身邊擠入了院內,費寧心下一驚,這面具人輕身功夫竟然如此之強,雖然剛剛他們之間的距離非常近,他又是突然啟動,讓費寧反應不及也並不能說他的輕功就一定比費甯強,但能在費寧身前由那麼小的門縫閃入院中,卻足以證明其腳下步伐的出眾和輕功的厲害了。
簫夜心中之驚亦是不下費寧,他閃入院中本是想直奔公主所住的屋子的,但誰知他才剛一入院,眼前便被費寧高大的身影擋住了。雖然對於費寧的武功他早有估計,但此時卻讓他不得不從新來評估眼前這位年輕的高手了。
“哼!這位簫先生,你還沒問過我的刀呢!”費寧將手中的斷刀帶鞘往簫夜面前一擺,沉聲道。淩厲的刀勢和氣機已是透過刀鞘將簫夜牢牢鎖定,簫夜一點都不懷疑自己只要一向公主房間移動,那把還沒見過面的奇形斷刀就會破鞘而出,直擊自己。
此時淩玄鄴卻是靠在院門邊,絲毫沒有勸阻的意思,一臉看好戲的樣子。剛剛簫夜和費寧的那一移身他是連看都沒看清楚,雖然他已練了三哥給他的內功心法一段時間,但畢竟是半路出家,比起簫夜、費寧這等絕頂高手還是有著很遠一段距離,一來是想看看高手對招,長長見識,二來也是想看看簫夜和費寧的實力究竟如何。
簫夜輕哼一聲,登時兩道白光從兩邊的院牆飛來,直奔費寧而去。
“鏗!鏗!鏗!--”三聲脆響過後,淩玄鄴只見院中竟站了四人,兩立兩倒。除了站著的簫夜和費寧外,竟還躺著兩個滿身黑衣,一個帶著黑色面具,一個帶著白色面具,手持三尺長刀的傢伙。
淩玄鄴傻了眼,想不到自己的府中竟有人埋伏著而自己不知,看他們的裝扮便知是簫夜的人,看來這“暗夜樓”的樓主果然不是蓋的,不僅自己身手不凡,手下之人也非等閒之輩。這王府雖然沒什麼大高手把守,但要輕易在大白天直深入這守衛最森嚴“亭心院”而不被人發現,卻是非絕頂高手不可了。不過現在看來,那兩個絕頂高手顯然根本不夠費寧看的,僅一照面的功夫,便都委頓在地了。再看簫夜,面具下的兩隻眼睛微微眯著,卻透射著駭人的精光,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把一寸寬四尺余長薄如蟬翼的長劍,同斷刀出鞘在手的費寧對峙著。現在看來,費寧以一敵三,顯是略勝一籌。
實際上現在費寧心中的驚駭亦是無以附加,胸口翻騰的氣血讓他連動一下都動不了,能支持著沒吐血已是相當不錯了。剛剛簫夜閃身入院時他便感到了四周有兩股強大的氣息在窺探著,早已做好了準備。在簫夜抽劍進攻時,那兩人也同時出手,他雖有準備,但敵住了那兩人卻未能再敵住簫夜的進攻。若非簫夜手下留情,在長劍快到他胸口時,突然掉轉劍尖以拳相擊,他恐怕早已被穿心而亡了。
簫夜收劍而立,身上那股強大的氣勢也隨之收回,對費寧道:“費兄現在知道了吧?若論單打,這西涼恐難找出幾名對得上費兄手中斷刀的,但刺客、殺手若要對公主不利,卻是不會講什麼道義,數名高手圍攻之下,費兄亦是自身難保。談何來保護公主?”頓了頓又道:“你我目的相同,都是為了保護公主安全而已。”
費寧只是默默地看著簫夜,沒有說話。這時,廣德公主的房門忽然打開了,一襲白裙的李玲頓時讓院中的五人眼前一亮。
“啊,打擾了公主休息了。”淩玄鄴臉帶微笑,極有風度地對李玲歉聲道。
李玲對他禮貌地笑了笑後便將目光投向了院中的費寧和簫夜。當李玲同簫夜的目光相觸時,忽然心中一動,這雙看似冷漠,實則暗藏著海深般熱情的眼睛,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但這感覺究竟來自何處,卻也一時說不上來。
看到了李玲,簫夜心中早已是開始狂呼亂喊了,但這次他克制住了自己,想到身旁還有淩玄鄴在,硬是平靜下了心情,便是連眼神也保持著冷漠。不過他那顫抖的心,帶動著周身的氣機變化,卻是讓他面前用氣機將他鎖定的費寧感覺到了。
費寧奇怪地看了簫夜一眼,再瞥了眼李玲,感到公主可能認識這面具人,便收起了斷刀,退到了李玲身旁。
“費將軍,這是怎麼一回事?”在無人之時,李玲已是稱費寧為“小貓”,但在外人面前,李玲卻還是叫他“費將軍”。
“哦,是這麼回事,上次因為王府的守備問題,讓幾個刺客打擾了公主。所以這次我特地請了幾位高手來協助費將軍保護公主的安全,剛剛這位簫先生和他的手下正與費將軍切磋呢。”不待費寧回答,淩玄鄴已是上前說道。
簫夜立刻接道:“在下簫夜,見過公主殿下。”在王府內,很默契的,從來沒有人稱李玲為王妃過,依舊是稱其為公主。
“宵夜?”李玲一邊琢磨著這個奇怪的名字,一邊想著自己認識的人裡是否有過這麼一號人。但想來想去,即便把簫夜的名字倒過來念“夜宵”,也是從未聽過的。本來她是以為這簫夜可能是弟弟李琅派來的,但看到費寧的架勢,又知不對。不過看那人的眼神,他肯定見過自己,而自己也肯定見過他,是毋庸置疑了。不知怎麼的,李玲直覺這個帶著半黑半白面具名叫簫夜的傢伙不會對自己不利。
“殿下費心了,那以後便麻煩簫先生了。”李玲分別對淩玄鄴和簫夜說道。
淩玄鄴笑了笑道:“保護公主的安全乃是玄鄴的職責,不然以後可沒法跟齊王交代啊。呵呵,今晚玄鄴府上剛到了一批南洋送來的奇酒,不知公主可否賞臉到正廳一同用膳?”
李玲微微一笑,道:“謝過殿下美意,李玲不喜飲酒,去了恐壞殿下雅興。”
淩玄鄴暗歎一聲,早知便是如此結果,看著眼前這個雖身為自己王妃,卻實際連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的白衣女子,他是從來都沒有放棄過追求,於公於私,他都希望李玲能完全地變成自己的女人。霸王硬上弓的方法他不是沒想過,雖然李玲名義上已是自己的王妃,但若是逼得過緊,難保她不會做出什麼傻事來,那時自己還未得西涼王之位,若是再被齊王李琅豎為死敵,局勢可就非常不妙了。不過現在多了費寧這麼個門神,他便是有這個心,也未必有這個機會了。
淩玄鄴看了簫夜一眼,道:“那簫先生就留下來了,那邊還有房間,丫鬟們收拾一下就能住了。我還有事,便先告辭了。”
“殿下慢走。”簫夜淡淡地說了一聲,現在看來,淩玄鄴在這院中倒是成了局外人一般。
淩玄鄴一走,費寧便又和簫夜大眼瞪小眼起來。
“簫先生請屋裡坐。”李玲輕輕拍了拍費寧的肩頭,對簫夜說道。
簫夜的兩個手下此時已是從地上爬了起來,站在了他的後面,這兩人無論哪一個扔到江湖上都是個可怕的高手,而且兩人看樣子還擅長合擊之術,更是讓人難以對付。若不是遇到費寧這等一等一的高手,平常武者恐怕上百人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簫夜微一側頭給了兩個手下一個眼色,兩人立即會意,對他一恭身閃到了院牆之後,不見了蹤影,但是費寧卻還可清楚感到兩人的氣息,想來他們是在院牆周圍負責警戒的。有了他們兩人,倒也確實是使這院子的安全係數增加了不少。費寧看了簫夜一眼,若這面具人是自己人的話,那倒真是省了他不少心了。不過若是此人圖謀不軌的話,卻是防不勝防了。對付他們三人聯手,老實說,費寧是一點勝算都沒有。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10-14 07:10 PM
第十卷 風雲變幻 第七章
李嚴回到太子府後立馬命人將京城皇家禁衛軍總統領屠文叫到了府上。
“屠兄,今日早朝之事,你應該知道了吧。”李嚴一見屠文便開門見山地說道,兩人在一起有近十年了,屠文可說是李嚴最早的一批黨羽,說起話來自是不必拐彎抹角。
屠文聞言亦是面色一整,道:“看來老狐狸要開始行動了,殿下,您發話吧,只要您一聲令下,京城內的三萬皇家禁衛軍就會把宰相府和那些個反臣的府邸給圍得滴水不漏。”
李嚴聽得此言眉毛微微一挑,瞳孔一縮,瞥了屠文一眼,眼中殺機一現,隨即迅速隱去,換上了一副笑臉道:“孤果然沒有看錯屠兄啊!那依屠兄之見,咱們何時動手?”
屠文微一沉吟道:“屬下回去準備一下,明晚動手,如何?”
李嚴臉上還是那副笑臉,微微點點頭道:“那皇宮內的五千禦林軍怎麼辦?到時不會出來壞事吧?”
屠文拍著**擔保道:“殿下放心,趙小子的那些禦林軍哪裡是我手下皇家禁衛軍的對手。再說,到時候咱們控制了老狐狸和小狐狸,他們沒了靠山,也不敢隨便反抗咱們。”
李嚴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在屠文看來,似乎李嚴已經在預想當上皇帝後的威風場面了,而若是周易在這的話,他當會知道,李嚴此時的笑裡,藏著濃濃的殺意。
“好!屠兄,事不宜遲,你現在便去準備,咱們明日一早再聯繫,明晚過後,你便是本朝第一開國功臣。”李嚴笑著起身對屠文說道。
屠文亦是長笑而起,仿佛自己真的身披金甲站在威武殿上聽候賜封了一般。
“好!殿下,成敗與否便看明晚了!不成功,便成仁。”
送走了屠文後,李嚴臉上的笑容頓失,冷著個臉回到廳中。
“殿下,屬下覺得屠將軍此舉過於草率。”從剛剛李嚴和屠文談話的大廳正中一屏風後,竟閃出了一身著藍色緊身衣的中年人。
李嚴看了那中年人一眼:“你也看出來了?”
“若以剛剛屠將軍所說的去做,本來就只有五成的把握,而現在對手是深不可測的于蓮周,這勝算便只降到了不到一成。于蓮周既然已經公開表示要把持朝政,就 不會沒有考慮掉殿下這一方面的反應。屬下以為,此時不當輕舉妄動,只要殿下不犯錯,于蓮周便是貴為鎮國公也沒有權利動殿下一根汗毛。”
李嚴輕歎了口氣,道:“孤也知道,現在動手絕無成功的機會。”
那中年人愣了一愣,不解道:“那為何殿下還答應屠將軍……”
“呵呵。”李嚴自嘲似地笑了笑,道:“你剛剛說的前半句沒錯,于蓮周是何許人也?天朝第一老狐狸是也!父皇讓他主持朝政他事先不可能一無所知,而他既然主持了朝政,就不會怕孤反他,自有辦法來對付孤。不過你後半句卻是錯了,此時不管孤動不動手,他都會對孤下手。如今朝廷已是他一手遮天了,他想把孤怎麼樣便怎麼樣,到時隨便放個孤妄圖謀位的罪名便可交代過去,絕不會有誰會去深究此事。
而孤之所以答應屠文,哼哼,那是因為他已經背叛了孤,孤必須得先穩住他,順便靠他來麻痹于蓮周,讓孤有離開京城的時間。”說到屠文之時,李嚴的眼中現出了森寒的殺機。
中年人聞言吃了一驚,道:“屠將軍背叛了殿下?!這……”
李嚴冷冷笑了笑,道:“孤與屠文在這京城中一起混了十餘年了,他的性格是怎麼樣的,孤一清二楚。剛剛孤一說早朝之事,他便說要帶兵圍宰相府,哼,這可完全不是他的性格。之後說到動手的時間,他又說是明晚而非今晚,就更加讓孤肯定,他已經叛到于蓮周一邊了。他如此做只不過是想讓于蓮周有個名正言順殺孤的機會罷了。”
中年人聽得李嚴此言,也是長歎一聲,道:“殿下說要離開京城?不知何時起程?”
李嚴眼睛一眯,瞥了眼門外高照的太陽,道:“暗蛇,你去通知五行蛇做好準備,土蛇開道,咱們今晚就走。”沒想到那看起來毫不起眼的藍衣中年人竟是李嚴座下五靈蛇所剩的最後一蛇,暗蛇。
“是,殿下!這……不知殿下離開京城後打算前往何處?”暗蛇心中直嘀咕,李嚴苦心經營起來的勢力皆是在華州華城一代,一但出了華城,出了華州,那李嚴這太子比起那些楚王、冀王、秦王等藩王都要不如,幾如一喪家犬。
似乎是看出了暗蛇心中所想,李嚴無奈歎道:“孤在京城經營近二十年,不到十歲便開始拉攏朝中重臣,建立自己的勢力。在華城投入的心血不可謂不多,但如今,于蓮周於華城、朝廷的勢力已是遠大於孤,孤唯一可與其對抗的皇家禁衛軍也叛到了他一陣營。該棄之時便要棄,此時若棄還有一線生機可博,否則待落得萬劫不復之地,便是後悔也莫及了!呵呵,看來孤同那老狐狸比起來還是嫩了點啊!”
暗蛇有些不甘心地道:“殿下,說不定……您是誤會屠將軍了呢?”
李嚴瞥了眼暗蛇,嘿嘿一笑,道:“誤會?嘿!孤恐怕比屠文他老子還要瞭解他!打個不好聽的比方,屠文那小子放個屁,孤就能猜到他一日內吃的東西。他那點花花腸子,哪裡能騙得了孤?從今天他的那幾句話,孤便察覺到了他的反常。”
見暗蛇不說話了,李嚴繼續道:“咱們連夜離開華城投奔齊州去。孤雖然在京城鬥輸了于蓮周,但孤正統天朝太子的位置卻還在,只要孤人還活著,他便是利用父皇廢了孤的太子之位也沒用。以孤的太子名號,加上這二十年來在外的一些勢力,只要有了小十三所控兩州的支持,東山再起也非難事。”
“可是,齊王他會收留咱們嗎?即便收留了咱們,他又會答應幫咱們嗎?”暗蛇有些擔憂地道。
“這你不必擔心,且不說孤曾經在他離開華城時親自去送過他,當初廣德被婁明宇親兵圍攻時又是孤率兵解圍,最後為了從十三騎手中救出廣德,更是損了四靈蛇,光是憑孤現在手中的一支奇兵,便可叫十三弟不得不出力幫助孤再起東山了。”李嚴兩眼放光,自信滿滿地說道。
暗蛇見李嚴如此有把握,心中也有了底,當下告退去通知五行蛇準備晚上的遁逃了。
深夜,星光黯淡,月沒雲邊。
從華城一條偏僻小巷中閃出了四個人影,他們七拐八繞,出了巷子又入胡同,不一會在東城門不遠處的一所簡陋小屋前停了下來。其中一人在屋門上輕磕三下,重磕一下後,那屋門便“咿呀”一聲開了,四人迅速地閃入了屋內。
“屬下參見殿下。”屋內一粗皮矮胖子見四人進屋後忙對其中一身穿著普通稠衫的青年公子行禮道。這一行四人便是趁夜出逃的太子李嚴和暗蛇、金蛇、水蛇四人,而那粗皮矮胖子則是五行蛇之一的土蛇。
“毋須多禮,一切都準備好了嗎?”李嚴擺了擺手道。
土蛇將屋內那張破舊的床板掀起,地下赫然是個只容一人通行的地洞,洞內黑漆漆一片,讓人看了便不禁毛骨悚然。
“木蛇和火蛇已經在城外備好車馬,咱們一出去便可直奔齊州。中途的備馬也已準備好,一路兼程,若無意外,十日內當可趕到齊州。”土蛇肯定地說道。
李嚴點了點頭,回身對暗蛇等三人道:“事不宜遲,咱們是從地道出的太子府,若是讓老狐狸發現咱們已經不在的話,當也會想到咱們會由地道逃出華城,趁著老狐狸還沒反應過來,儘快離開華城的好。”
暗蛇道:“殿下放心,咱們這條地道是土蛇今日花了三個多時辰臨時挖的,于蓮周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咱們來。”
金蛇拿過一盞燈籠,當先進了地道,李嚴緊隨其後,之後是暗蛇、水蛇,土蛇負責斷後,將床板重新鋪好。
一行五人在潮濕昏暗的地道中貓著腰行了約一頓飯的時間,終於是出了華城,李嚴一爬出地道便躺在地上直哼哼。他的武功極低,貓腰在這地道中擔驚受怕地走了這麼久,腰骨都快要散開來了,能堅持到出地道可以說是非常不容易了。
早已在洞口接應的火蛇和木蛇趕緊將李嚴抬到準備好的馬車上,其他四人也上了各自的坐騎。
李嚴躺在馬車上,掀開車簾,望著不遠處的京都華城心下悵然,想不到他竟也有要離開這天朝的權利中心逃亡異地的時候。
“殿下,因為時間匆忙的緣故,所以地道挖得比較窄小,讓殿下受苦了,還請殿下治屬下之罪。”土蛇看到李嚴歪著脖子撐著腰的辛苦樣,心下過意不去,策馬到馬車前請罪道。
李嚴笑了笑道:“你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打通如此長的地道,實屬不易,孤賞你都來不及,怎會怪罪於你呢。”
李嚴的話音剛落,前面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和嘈雜聲。隱約之間還聽見刀劍盾斧相交的聲音,似乎有大批軍隊集結的樣子。
“怎麼回事?”與李嚴同在車廂內的暗蛇不禁探出腦袋問道。
駕車的火蛇已是驚得什麼都說不出來了,用馬鞭指了指前面。暗蛇順著火蛇的馬鞭直望去,登時亦是倒吸一口涼氣。前方不足百米處,密密麻麻地“變”出了一大片的天朝輕騎,刀槍林立,一股肅殺之氣彌漫在空氣中。僅暗蛇一愣神的功夫,他們的四周又一下多出了數以百千計的騎兵。從這陣勢來看,火蛇可以肯定,他們肯定是一早便埋伏在此,待自己一行人來後,才突然點起火把的。
李嚴見暗蛇伸出腦袋後半天也沒吭一句話,皺了皺眉,掀開車簾一看,正好看到前方騎兵隊伍中走出一人一騎,在一片火光之中,百米外那人的相貌依稀可見,赫然便是京城皇家禁衛軍總統領屠文。
既然屠文在此,那這些騎兵不消說,自然便是京城的皇家禁衛軍了。以現在的場面來看,屠文這次應是將三萬禁衛軍中唯一的一萬騎軍全部調來了。不要說這些騎兵個個都是可以以一抵五的精銳,即便這一萬左右只是普通禁軍,他們也絕沒有可能突圍而出的。
“屠文!你們這是幹什麼?皇家禁衛軍不在城中保護皇城安全,跑到這城郊來做什麼!?”李嚴見此情形雖然心中大驚,但面上表情卻是絲毫未變,厲聲對屠文喝道。雖然不知為什麼屠文會知道他逃離華城的消息,又能如此準確地在此伏擊,但此時此景已非考慮那些問題的時候了。皇家禁衛軍中大部分將士都認識身為太子的李嚴,他之所以如此大聲的呼喝,便是要讓那些禁衛軍的士兵們知道他們圍著的是太子,而不至被屠文以訊雷不及掩耳之勢當作土匪、盜賊下令殺了。
屠文冷笑一聲,也不回答李嚴,對周圍的士兵喝令道:“你們給本將聽著,李嚴勾結胡蘭妄圖拭君篡位,計畫敗露,欲連夜逃往胡蘭。誰能活捉李嚴,賞金百兩,官升三級;得李嚴首級者,賞金千兩,官升五級!”屠文這番話無疑是變相告訴手下眾士兵只要李嚴的腦袋,不要活口了。
眾禁衛軍騎士聞言,竟沒有絲毫猶豫,齊喝一聲,揮刀挺槍殺將而來。
“快!保護殿下,殺出去!”暗蛇一把抽出自己的兩尺短彎刀對其他五行蛇喊道。火蛇早已是催動馬車朝前方的屠文沖了過去,土蛇、木蛇、金蛇、水蛇則策馬護在馬車兩側緊緊相隨。
但讓李嚴等人想不到的是,禁衛軍的騎兵在沖到馬車前十米左右的距離時突然齊齊地停了下來。火蛇雖是一愣,手中卻沒停,繼續策馬趕著馬車向前面的屠文沖去。
異變突起,本來策馬在李嚴馬車之旁的木蛇突然揮刀砍向火蛇。
一道血光之後,火蛇的頭顱伴隨著鮮血沖天而起。本來按火蛇和木蛇的實力而言,木蛇即便是偷襲也決沒可能一擊將火蛇斬殺,但剛剛那一刀,暗蛇和金蛇等人卻是看出,絕對比平常的木蛇要強上三到四倍。
“木蛇!你瘋了?”馬車上的暗蛇一把拉住快沖入對面屠文陣中的馬車,對木蛇罵道。不過,回答暗蛇的卻是迎面勢大力沉的一刀,這次暗蛇有準備,手中彎刀堪堪擋住了木蛇的鋼刀,但讓暗蛇和車廂中的李嚴都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木蛇眼中藍光一閃,整個人竟然在馬上消失了,瞬間出現在了暗蛇的身後,他也不用刀,左手並指直刺,竟生生從暗蛇 的後脖頸斜向上插入他的腦內,直把頭蓋骨都掀起了一半,白紅相間的液體噴了一旁的李嚴滿頭滿臉。
“呀!--他不是木蛇!”另一旁策馬而來的金蛇、水蛇、土蛇皆是揮刀疾砍向木蛇。
木蛇怪笑一聲,單臂將暗蛇的屍體甩了出去,整個人騰空而起,輕易地閃過了三蛇砍到的三刀。顯然,三蛇合力也遠非這“木蛇”之敵。
“哈哈哈哈哈哈,實在是太不好玩了,唉,怎麼每次給我的任務都是這麼簡單呢?這些人如此容易對付,還調你們這些禁衛軍來做什麼?嘿嘿,不過多些觀眾,我表演的時候也會更興奮些!”令金蛇和李嚴四人大吃一驚的是,木蛇在空中騰轉一圈落到屠文身前後,竟是聲音一變,如妖媚女子一般。
“你不是木蛇!你到底是誰?”金蛇跳上馬車,提刀將李嚴護在身後沉聲對眼前的“木蛇”說到。
那“木蛇”刷拉一下,竟是將自己的臉皮給撕了下來,扔到了金蛇面前。眾人定睛一看,那一層臉皮之下,竟然是張蒼白的女子面孔。
“這張臉皮的品質可真是不怎麼樣,帶著可是難受死了。”那“木蛇”聲音一變竟是又變成了一蒼老的男聲,女子的面孔,男子的身材,詭異的聲音,這副搭配無論誰見上一眼都要禁不住打個寒戰。
“這……這是,這是真人皮?!是木蛇的臉皮!”金蛇顫抖地拿起那張仍帶著一絲溫度的臉皮失聲道。
“什麼?!”一旁的李嚴、水蛇和土蛇皆是一臉的震驚和恐懼。
“哈哈哈哈哈哈……看把你們嚇的,不就一張臉皮嗎?我可還有很多呢。”“木蛇”說罷又是撕下一張臉皮,剛剛那蒼白的女子面孔下赫然出現了一張李嚴並不陌生的臉皮--太子府的總管何老三!?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屠……屠文!……你們?!”李嚴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因為在看到何老三面孔的同時,他看到了屠文的眼中閃現出了和那“木蛇”一樣的藍光……
作者:
news79417
時間:
2012-10-14 07:27 PM
第十卷 風雲變幻 第八章
五鱗二十九年十一月。
秋天已經過去了,經過半年多的辛苦耕作,齊州城之戰一年多後,齊州百姓們獲得了第一次豐收。
最近的這一個月,天朝國政局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先是楚王李順在長臨突然病故,後又是從京城傳來消息,太子李嚴勾結胡人妄圖拭君篡位,被剛升任鎮國公的于蓮周析破陰謀將其生擒打入天牢。至此,于蓮周徹底地把持了天朝的朝政,朝廷成了于蓮周的朝廷。每每有大臣膽敢出來指責他的不是時,我那躺在溫柔鄉里的父皇便會突然冒出來,將生殺大權交到于蓮周手中。於是,一批又一批與于蓮周作對的大臣將軍被殺,天朝中部及東南六州的政治、軍事和經濟都牢牢地控制在了這個天朝百年來第一奸臣的手中。
對於楚王李順的死、太子李嚴的謀反不成而被擒,我和我的謀士們都知道,那些皆是于蓮周耍的詭計和陰謀。現在,天朝除了幽州、冀州、海外五龍島以及西北的齊州和瓜州外,天朝其他各州皆已是回到了朝廷的控制之下,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以目前的形式來看,除了于蓮周所代表的朝廷外,便是我這統占西北二州的齊王實力最強了。想來,下一步這個老狐狸要對付的便是我了。
當然,這段時間我們也沒閑著。黑狼軍及 齊州各新軍的訓練已是漸入佳境,而齊州和瓜州的政務改革也都順利結束。瓜州與當初齊州的情況不同,這次西涼人走後,我仍有著強大的軍力為後盾,所以在瓜州可以大刀闊斧地進行權利的調配。而且,瓜州的百姓和各路義軍對我也是相當配合,至今未出什麼亂子來。戰後,瓜州的那些義軍頭領大都在各自起義之地卸甲歸田或是擔任當地駐軍的將官。傅柯則是成了瓜州北部新組建的六萬瓜州新軍“虎豹軍團”的主帥,原本他駐守的瓜州門戶祁嶼關便交由於辰和齊州第一軍團的三萬士兵守衛。而原本瓜州的不安因素、阮沖及他手下的十三萬舊楚軍則被歐飛他們找來的一個藝**簡思思給輕鬆解決了。阮沖有了簡思思後,便開始同他那些出生入死的心腹手下疏遠起來。或許是為了彌補周氏的死而造成的遺憾吧,阮沖對簡思思的寵愛已是遠遠超過了當初對周氏的感情,對於簡思思,他幾乎是有求必應。在簡思思的挑撥下,阮沖更是同自己手下的頭號大將嚴鳴發生了衝突,嚴鳴因此被連降三級,此事也使得其他將領對阮沖產生了不滿。而建柏弘亦是抓住了這個機會,利用安排在賢城的手下將嚴鳴拉到了我們這邊。最後阮沖因為簡思思的要求,向我請調,去瓜州城做他這個有名無實的瓜州副都統,徹底地離開了他的軍隊。阮沖一離開賢城,嚴鳴便被建柏弘推上了前臺,成了齊州第二軍團十三萬舊楚軍的主帥。至此,齊州第二軍團才真正地成為了我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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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叫飛天蛋不錯!”
“不成不成,什麼飛天蛋,土氣!叫震天雷好聽。”
“飛天蛋土氣,你那震天雷就不土氣?依我看,還是黑龍珠的好聽。”
“沖天滅地球,怎麼樣?”
“還沖天滅地球!?我看不如叫鬼哭神嚎丸咧!”
“鬼哭神嚎丸?嘿嘿,有氣勢,不錯……”
“不錯你個頭!”歐傑“啪”地一下拍了甘達爾一個響栗。
甘達爾齜著個牙不服氣地道:“這不是你說的嗎?”
“我說的是反話……”
我皺著眉看著大廳裡爭論不休的眾武將們哭笑不得。
今天我得到了將剛剛研製好的新型炸藥--人腦袋大的黑球。這黑球裡裝著定量的炸藥粉和一些碎鐵片,只要將這黑球點燃,不出兩息的時間,它便會爆炸開來,同時那裡面包裹著的碎鐵片也會伴隨著火焰四下飛躥,威力足以在五步內打入樹幹半尺深,一般的重甲在近距離也抵擋不住它的殺傷力。它在軍事、在戰場上的應用,顯而易見。以此來對付敵人的騎兵軍團,當可造成很大的殺傷力,特別是能使馬匹受驚,擾亂騎兵沖陣。所以剛剛看到這個東西後,我便興奮地將眾將都召集了來,讓大家為這個寶貝疙瘩取個好聽而又有氣勢的名字。
於是,便有了剛剛吵鬧的那一幕。
“咳!眾位安靜一下。”沒辦法,最後只得我親自來結束這群大老粗們上演的鬧劇。
“名字嘛,不代表什麼,讓大家來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認識一下這個東西的威力。建柏先生,這個取名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我望向坐在歐飛身旁的建柏弘說道,侯三浪跑去瓜州了,現在我們當中學問最高的無疑便要數這曾經當過夫子的建柏弘了。
建柏弘同歐飛剛剛一直都是含笑看著眾將爭論,並未發表自己的意見,此時見我問他,先是起身行了一禮後道:“正如王爺所說,名字只是個代號,只要好記、好讀便可。依屬下之見,可叫其‘雷丸’。”
“‘雷丸’?”我喃喃念道,“確是好名字,歐大哥你認為呢?”
歐飛亦是搖著鵝毛扇點點頭道:“雷丸,其形如丸,遇火成雷,確是貼切,也好記。”
“好,那此物從此便稱‘雷丸’了。呆會眾位隨本王去見識見識這‘雷丸’的威力,保證會給大家一個驚喜。”
正當我帶著一行人準備到後院去示範“雷丸”的用法和威力時,廳外急匆匆走來了一名滿身風塵的黑甲士兵,那士兵看到我忙單膝下跪行禮。
我心中一動,知道這名士兵是齊州城的傳訊兵,忙道:“免禮,可是有何急報?”看他這一身的塵土,我心中不禁擔心是不是山海關遇胡人進攻又或是西涼人趕走烏峽聯軍後又舉兵進犯祁嶼關了。
那士兵喘了口氣,恭聲道:“京城快報,皇上廢黜端瑞皇后,冊立雲妃為延雲皇后,命秦王李遙、冀王李易、五島總督司李騰和王爺回京參加正式冊封大典。宣旨的內臣已經在路上了。”
父皇把端瑞皇后廢了?我疑惑地望向歐飛,道:“這八成又是老狐狸搞的鬼,不過端瑞皇后的父親王盧山不就是于氏一派的嗎?”
歐飛微微眯了眯眼,轉動了一下手中的鵝毛扇道:“朝中的一些內幕咱們沒法全知道,不過照目前來看,于蓮周是想要徹底地把天朝變成他於氏的了。現在只要五鱗帝……還在世,”歐飛說到五鱗帝時看了我一眼,見我面色如常才繼續說下去:“其他的皇子藩王便不敢公然反叛朝廷,哼哼,于蓮周是挾天子令諸侯呢。雖然現在他令是令不動,但卻可使眾藩王不敢輕舉妄動,只要藩王們沒有聯合起來,他就能夠利用五鱗帝這把刀來一個個把他的對手除去。”
“那這冊封大典是去還是不去?”
歐飛道:“當然是不能去的。不過面子上卻還不能太過不去,畢竟現在還沒到完全同朝廷翻臉的時候。王爺可假稱有恙,派使者送禮物入京即可。想來其他眾藩王也會用這方法。”
“好……”我點了點頭,看了那似乎欲言又止的士兵一眼,道:“你有話要說?”
“王爺,還有一條急報。”那士兵怯怯地道。
“哦?還有?”我聞言一愣,問道。
那士兵從鎧甲內的貼身裡衣內取出了一張牛皮油紙包裹雙手遞給我,道:“山海關八百里急報。”
聽到“山海關”三個字我的心頭一跳,眉頭也是不自覺地緊皺了起來,胡人果然開始動手了!
我面色沉重地接過包裹,一瞥身後眾將,除了歐傑、甘達爾和盧峻這三個傢伙一臉的興奮外,其他人皆是肅容緊張地望著我。
我輕歎一口氣,看來胡蘭人還是比我們快,本來還想等瓜齊二州的重建和黑狼軍的訓練結束後,主動揮軍燕雲草原的,想不到現在卻還是讓他們提先了一步。
我慢慢地打開油皮包裹,再拆開一個厚紙皮信封,取出了那薄薄的急報。隨著土黃色急報上那些黑字一個一個地映入眼簾,我緊鎖的眉頭慢慢地舒展開了,甚至感到嘴角禁不住地上翹,直欲笑出聲來。
眾將也感到了我表情的變化,緊張的心頓時放了下來。當我把眼睛從急報上移起時,建柏弘第一個打破了沉靜:“王爺,胡蘭又發生內亂了?”
我微笑地搖了搖頭,晃了晃手中的急報,不緊不慢地道:“胡蘭、達木爾國、烏茲蘭、峽葛、土爾曼,這大陸東北五國於十一月二日聯合向西涼發動全線進攻。原本以為打退了烏、峽聯軍後怎麼著也能有一段修整期的西涼王和雲中舞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僅一天的時間,五國聯軍便殺過了陵河,西涼軍已有至少二十萬的死傷,雲中舞當初集結還未解散的北伐三十萬大軍節節敗退,現今只能在西涼東部庫勒省的莫城附近駐守防線,抵禦從烏、峽、土三國邊境入侵的大量敵軍。西涼王淩天仲已經發佈全國徵兵令,所有十五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男子皆應攜帶自家的馬匹從軍。大陸第二軍事強國、西涼王國在五國聯軍發動進攻僅三天的時間便已陷入到瀕臨**的絕境。”
聽我說完這番話後,眾將皆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便是平常最沉穩的歐飛和建柏弘亦是滿臉的難以置信。
“還好五國聯軍進攻的不是咱們,想想都覺可怕,烏、峽、土三國還好說,胡蘭和達木爾國都聯手了,這實在是太可怕了。”廖雲一臉憂慮地說道。
歐飛緊緊捏著手中的鵝毛扇,緩緩地道:“上次胡、西兩國聯合百萬大軍入侵天朝,已是規模空前了,這番五國聯軍共伐西涼,怕是出兵數亦要超過百萬了吧。西涼這回恐是在劫難逃了,玉晴公主這一手,確實狠。”
盧峻嘿嘿一笑,道:“既然胡蘭等國忙著對付西涼,那咱們便趁此時北上燕雲,直逼玷京,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盧峻說完後還一邊搓著手,引得他身邊的歐傑和甘達爾也是一副蠢蠢欲動,而歐蘭見狀則是冷哼一聲表示抗議。
我心中亦是開始盤算,胡蘭剛剛平定完自己國內的部落叛亂不久,就連同北部其他四國共同出兵西涼,國內的兵力應該所剩不多了。若是我這時整軍十到二十萬北上,能有幾成機會把胡蘭打趴下?
“不妥,依屬下之見,此時咱們當坐山觀虎鬥,靜看五國聯軍與西涼之爭的結果如何再作打算。否則現下若是惹得五國一下掉轉矛頭針對瓜、齊二州的話,我們的實力可是沒有把握抵擋得住。畢竟五國聯軍不僅在兵力上比咱們要多得多,出兵方向也有許多選擇,此時攻打胡蘭,實為不智之舉。”建柏弘看著我說道。
建柏弘一說完,歐飛馬上接著道:“胡蘭玉晴公主非等閒之輩,她既然敢在剛剛平定燕雲草原部落叛亂後就立刻起兵聯合五國之力進攻西涼,就不會沒算到咱們這邊會否趁機南上。況且,燕雲草原地廣人稀,城池極少,四處皆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又部落種族眾多,咱們即便是占了下來也沒精力去管理,實在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不過此次確是出兵燕雲的良機啊。”我還是有些猶豫,畢竟若能趁此機會打擊胡蘭的話,對於我,對於齊州、瓜州甚至是整個天朝,無疑都是一計最有效的興奮劑。不過歐飛和建柏弘的分析卻也都很在理,那胡蘭的玉晴公主是我不得不顧忌的,她竟然能對剛剛平定下來的各部落放得下心,出兵西涼,說不定已有了什麼完全之策或是定下了什麼全套奸計等著我去鑽呢。
“不知急報上可有說胡蘭及其他四國具體出兵多少?”歐飛又道。
我搖搖頭道:“急報上並未提起五國聯軍的數量,想來宮將軍他們的消息也並不盡全。不過能將西涼人打到這等份上,拉開如此長的戰線,兵力應該不會在百萬以下。”
歐飛微一沉吟後道:“不如這樣,咱們可抽調一支軍隊出山海關向胡蘭進行試探性進攻,但不攻入其腹地,只進攻其南部幾個重要部落和城市便可。一但齊州或瓜州有急,也可迅速回援。同時對祁嶼關、山海關增兵,加強防禦,在齊、土邊境也應布上防線,防止五國聯軍趁勢由土爾蔓南侵。”
“咱們為何不同那五國聯軍一樣,攻打西涼呢?”甘達爾忽然說道。
建柏弘看了我一眼,道:“五國聯軍對我們來說也是是敵非友,此時茫然進軍西涼,很可能陷入西涼軍與五國聯軍的兩面夾擊中。”
甘達爾也是一時興起隨口問道,此時一下被建柏弘駁了回去,登時癟得像個洩氣皮球。
我感激地回視了建柏弘一眼,此時我們若是進軍西涼的話,西涼在面臨滅族**的時刻,很可能會惱羞成怒拿姐姐出氣,便是有淩玄鄴的保護也無濟於事。所以,我只打胡蘭的主意,而不準備趁亂入西涼分杯羹,實際更是因為這個原因。或許,我還在期待著費寧能夠在這西涼國瀕臨全面戰禍之際想辦法帶出姐姐吧。
“這事晚上再議吧,咱們先去看看這‘雷丸’的威力,說不定這次北上燕雲此丸就可大發神威呢。”我瞥了眼身後親兵手中拿的“雷丸”對眾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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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玉晴公主?哈哈,這小丫頭還真有一手,這回可夠淩天仲受得了!我倒要看看,他這時如何能挺過五國的聯攻!”于蓮周長聲笑道。
于翔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義父對戰事的反應這麼大,不過想起自己剛得到這條消息時,也確實是傻了眼。誰能想到剛剛平定國內叛亂的胡蘭竟然聯合起剛被雲中舞逐出國境的烏、峽兩國及達木爾國、土爾曼帝國一同出兵西涼,一天的時間便打過陵河,大有覆滅西涼之勢。
“義父,那咱們在西涼的計畫……?”于翔待于蓮周停下笑後,才小心地問道。
于蓮周一瞥于翔,深陷的眼眶中小眼睛微微一眯,道:“一切照舊,西涼如果真的已沒救了,就馬上撤回那裡的人手,順便還可以落井下石一番。但若是西涼穩住了局面,我們就要趁此亂局提前計畫的實施。”
“這……義父,您認為西涼還有可能逃過此劫?五國聯軍的總兵力聽說已達近兩百萬。”
“哼,你聽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沒有?聽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沒有?西涼軍力位居大陸第二數百年之久,可不是唬人的。胡蘭要防備天朝趁機北上,不敢傾入太多兵力入西涼,那麼五國聯軍中的士兵大部分都應來自其他四國。而其他四**事實力參差不齊,又沒法真個完全一條心,在西涼的國土上作戰,若不能在一個月內使西涼人絕望的話,那西涼便還有反敗為勝的希望。”頓了頓,于蓮周咧嘴露出了一口土黃色的牙齒,笑道:“或許大陸全面戰爭便要就此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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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一邊鼓搗著歐家珍藏的紫砂茶壺,一邊研究著泡一壺“饒舌香”應該放多少茶葉才比較合適,上次給正德公的那三種名茶,我還是偷偷地藏了點私的。特別是這個“饒舌香”,總能讓我回味無窮,說不定用不了多久,我也會愛上喝茶的。
建柏弘就坐在我的旁邊,默默的微笑看著我賣弄半生不熟的“茶道”,時不時輕咂一口手中的茶,可是,這茶卻是他自己泡的。這傢伙死活就是不喝我泡的茶,表面上說是不敢勞我大架,實際上根本就是鄙視我的茶藝。讓我頗感鬱悶。
“建柏先生,你現在還是認為不該出兵胡蘭嗎?”當然,今晚獨自叫建柏弘來,自是不光是為了和他喝茶。
建柏弘此時正拿著茶杯輕咂,突聞我此問,竟一下仰頭咕咚咕咚把那大茶杯裡的茶喝了個乾淨,才放下茶杯對我道:“屬下以為,現在是我們難能可貴的修整時期,實在沒必要去打那個沒什麼把握的仗。就這樣靜觀五國聯軍和西涼人拼個你死我活,是較明智也是較穩妥的做法。”
我將身體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現在我的房間內只有我和建柏弘兩人,燕兒也去廚房幫我準備晚上的夜宵了,最近我似乎特別容易餓,雖然並沒什麼運動。
我微微眯上了眼睛,建柏弘也不在說話,他知道我在思考,認為我需要時間思考一下到底要否出兵胡蘭,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給予百年來屢屢侵犯天朝的胡蠻子一個教訓。
我確實在思考,但卻不是在思考要否出兵,而是在思考出多少兵以及是否親自率黑狼軍出征,對於出兵胡蘭,我在下午便已做下了決定。而且,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在西涼的姐姐,下午的時候我已經讓歐飛派人送口信給費寧了,此時西涼兵荒馬亂,西涼皇室自顧不暇,若他有機會,就帶著姐姐逃出涼城,回齊州來。當然,前提是要保證姐姐的安全。
“建柏先生。”
“屬下在。”
“欽派燕州禁軍總督許安國已經親率十五萬禁軍踏入燕雲草原了。”
“什麼?!”建柏弘的身子一下從椅子上直了起來,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我很滿意建柏弘的反應,這至少可以讓我知道,這傢伙還不至於到無所不知算無不中的境地。因為有時候我總覺得這傢伙有什麼事瞞著我,我沒法完全看透他,當然也不能讓他完全看透我。但這也絲毫不妨礙我重用他,畢竟,他確實有才,有大才。
“他是受到朝廷、受到于蓮周的首肯或委派後才出兵的,又或是自作主張出兵的,本王不知道。但本王知道的是,有人為我們做先鋒了,雖然這第一個北上燕雲的榮譽被他搶走了,但至少我們可以少冒許多險。想來,胡蘭的玉晴公主也沒有料到,燕州的許大將軍會突然出兵吧。”
建柏弘緊抿著嘴唇,眉頭微鎖,似乎在分析著剛剛得到的這條消息。當然,這消息也是剛剛晚飯時,歐飛差人通報給我的。對於許安國出兵速度如此之快,也確是讓我大感驚訝。
“或許……可以按歐副都統所說的,派一支軍隊試探性地北上,但不深入胡蘭深腹之地。”在我喝掉三杯茶後,建柏弘終於開頭說到。
“那依建柏先生之見,北上大軍的主帥當由何人來擔當較合適?”我問道。這次若要北上燕雲的話,肯定是要派已經訓練近半年的黑狼軍去的,他們的裝備一流,訓練一流,唯一缺的,就是實戰了。本來我是想再次親征的,但剛剛思慮一番後,想到天朝國內現在變化的政局,和西涼那邊打得昏天暗地的戰局,最後還是決定留守齊州,以防萬一。
“本來如果王爺能親率大軍北上燕雲的話,對王爺的名聲是很有好處的。但屬下認為,現在卻不是打倒胡蘭的最好時機,這次北上,以屬下之見,但求無過,不求有功。莫要中了那玉晴公主的圈套才是。”
“胡蘭的圈套?”我瞳孔一縮,那玉晴公主會不會打算趁此機會集五國之力一舉將西涼和天朝都吞併?先把他在大陸的兩個最強勁對手解決掉,剩下的那些小國自是威脅不到他了。但即便是合了五國之力,要一下對付天朝和西涼,也未必便有這個能力。
“荊將軍久經戰火,經驗豐富,乃瓜州名將,此次北上若由他來當任主帥,當是最好人選。而歐副都統心思縝密,作風沉穩,由他來當任北上大軍的軍師,當可保大軍安然歸來。”建柏弘繼續說道。
“恩,黑狼是該出去放放風了……”我站起身來微笑著看著窗外的月牙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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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玲看著門外不斷擦著自己斷刀的費寧歎了口氣,這些天王府內到處都人心惶惶的,五國聯軍已經度過了陵河,雲中舞大軍被打得節節敗退,現在敵軍已是逼近涼城,用不了多久,就該兵臨城下了。與此同時,費寧還得到了齊州傳來的消息,黑狼軍十一萬大軍在山海關集結,由荊炎任主帥、歐飛任軍師,隨時準備北出山海關,踏入燕雲草原。而東北面的燕州許安國大軍則已經跟胡蘭遊騎軍交上手了,聽說許安國甚至將胡蘭現今的第一猛將呼烈薩齊斬於陣前,大震天朝軍威。而一直以來都把“北上燕雲,踏平玷京”作為生存目標的費寧來說,此時心中無疑是焦急的。
“王爺要出兵胡蘭了,費家的斷刀血誓就要有希望完成 了。”費寧緊緊地握著手中在日光下閃射著灰黑色光芒的斷刀,心中已是下了決心,晚上就帶公主殺出涼城回齊州去。然後,他就向齊王請命,趕去胡蘭,便是作黑狼軍的一馬前卒也毫無怨言。只要讓自己能帶著這把斷刀殺入玷京就行。
“不要妄想這現在就把公主帶出涼城,現在時機還不到。”蕭夜的聲音忽然在費寧身後響起。
費寧轉過頭,眯著眼看著這個帶著黑白面具的怪人,自從那日他和兩個手下來到院子裡後,幾天來還是第一次同自己說話。
“時機未到?”費寧很奇怪為什麼這個至今仍不知是敵是友的傢伙會這麼說。
蕭夜沒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同他並肩站在了院子裡,答非所問地道:“放心吧,西涼不會現在滅亡,胡蘭也不會。”然後轉過頭來看著費寧,那面具下的兩個眼睛想兩顆夜晚的北極星一般閃亮,看得費寧不自覺地縮了縮瞳孔。
“時間還未到啊。”蕭夜說完這句話後便轉身走了,只留下一臉愕然和莫名其妙的費寧。
“你究竟是誰呢?”站在自己窗前看著從院子裡走過的蕭夜,李玲喃喃地說道。她感到蕭夜是認識自己的,雖然他每次都故意不看自己,但李玲卻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那似曾相識的熟悉氣質。
他面具下到底藏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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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淩玄鄴都在不斷地作著心理鬥爭。
動手?
或是再等?
因為五國聯軍入侵的原因,西涼國內已經開始了全國大動員。名將世家雲家幾乎全部出動,大王子淩玄亭最大的支持者現在已經全都去前線了。沒有了雲家的支持,淩玄鄴想要扳倒大王子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他不得不顧忌五國聯軍,若是自己篡得了王位,五國聯軍也打入了涼城,那這個王位要來有何用?他也想過讓齊王李琅從齊州和瓜州派兵幫助自己對付五國聯軍以及到時可能反戈相向的雲家眾將,但畢竟現在西涼麵臨著生死存亡的境地,此時發動政變雖然成功的可能性會比較高,但也很有可能令自己和整個西涼都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所以,淩玄鄴還在考慮,還在猶豫。
“殿下,該用膳了。”素兒輕輕柔柔的聲音打破了淩玄鄴的思慮。
“哦,我不餓。”淩玄鄴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後道。
素兒輕歎口氣,道:“殿下,您一天才喝那麼一碗稀粥怎麼行呢?多少吃點吧。身體垮了,可拿什麼跟大王子鬥啊。”
淩玄鄴微微笑了笑,依舊閉著眼,徐徐道:“大王子在現在的我眼裡已經算不上什麼了,我擔心的是前線的戰局和雲家的那群將領們。唉,我現在是既希望他們趕把五國聯軍趕出去,又希望五國聯軍能重創雲家軍。嘿,最好是兩敗俱傷的好。那時候二哥和三哥籌備的那十萬人馬,就足夠我穩定朝政了。”
“既然如此,殿下何不等前線的戰果出來後再決定什麼時候動手呢?”素兒端上一碗冒著絲絲熱氣的銀耳燕窩湯說道。
淩玄鄴睜開了眼睛,搖了搖頭道:“晚了,到時若是五國聯軍勝了的話自是不必說,兵臨城下時涼城都保不住了。而若是雲家軍成功地將五國聯軍趕出去的話,雲家在西涼的聲名就將不再是我所能撼動得了了。”
“聽說天朝出動了數十萬軍隊進入燕雲草原了,有一支軍隊甚至已經攻到玷京附近了呢。胡蘭人難道不擔心嗎?”素兒纖細白嫩的小手細心地調著燕窩湯的溫度。
淩玄鄴知道素兒所說的是燕州的十五萬天朝禁軍,聽說那燕州軍的主帥許安國甚至將胡蘭第一猛士呼烈薩齊給殺了,突進燕雲草原數百里,直逼胡蘭國都玷京。而齊王李琅也已在山海關集結了十餘萬大軍,隨時有可能揮軍北上。不過,淩玄鄴對於那許安國卻是絲毫都不看好,他總覺得胡蘭的那玉什麼的公主絕對有著什麼陰謀。
“別忘了,草原上胡蘭遊騎可是大陸無敵的。即便是咱們西涼的重甲鐵騎都沒有把握在草原上的正面對決中占上風,更何況是那些一向對騎兵沒什麼辦法的天朝人?哼哼,現在胡蘭會讓天朝的軍隊直入腹地,難說是不是什麼誘敵或是聲東擊西之計。”淩玄鄴雖口頭上說不餓,但素兒將裝滿了香噴噴銀耳燕窩的碗端到他面前時,他還是接了過來,慢慢地喝了一口。
喝完了燕窩的淩玄鄴滿足地打了個嗝,舒服地靠在椅子上,眯著個眼,看著素兒笑道:“素兒,你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啊。”
素兒一邊收拾著碗缽一邊笑道:“是殿下肚子太餓了,所以吃什麼都覺得是美味。”
淩玄鄴哈哈一笑,眼中精光直射:“我不再猶豫了,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退路了,我不能讓雲家的那些將領們再造威名!否則,到時一切都晚了。”嘿!似乎那一碗燕窩湯便讓淩玄鄴下了決心。
素兒聞言笑了笑,並未再說什麼,退出了房門,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將房門輕輕地帶上了。
“哈哈哈哈,好啊,四弟,這才是西涼的三王子嘛!”忽然從半閉的窗子閃入了一個人影,一個低沉又沙啞的聲音在淩玄鄴耳邊響起。
淩玄鄴回頭一臉地驚喜:“大哥!你來了。”淩玄鄴所叫的這個大哥自然不會是大王子淩玄亭,而是他的結義大哥,那個能幫他奪得西涼王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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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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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4 10:43 PM
第十卷 風雲變幻 第九章
宮洋拿著一塊絹布輕輕地擦拭著他的愛劍“流光”,明日便是十一萬黑狼軍出征燕雲草原的時候了,宮洋作為黑狼軍“飆風營”的統將本是應帶領其本部人馬隨大軍北上的,但因為考慮到山海關的重要性以及為防胡人詭計,特別讓宮洋帶著他的兩萬“飆風營”將士和剛剛集結來的七萬齊州第三軍團士兵鎮守山海關,作為北上十一萬大軍的後應。
長三尺四寸,兩指寬,十斤七兩重,劍身如蟬翼,側面看去只能隱隱地看到一條泛著森寒白光的亮線,吹毛斷發的寶劍“流光”就如宮洋一般,靜如山,動如風,不動則矣,動必驚人。
“嗡!--”宮洋將“流光”在腕中一抖,白亮的劍身登時發出一陣悅耳的龍吟。
宮洋靜靜地看著手中的寶劍,良久,才輕輕歎了口氣,默默地將“流光”插入一柄簡樸的灰色劍鞘中。他的劍便如他的人一般,平時鋒芒盡斂,不露聲色,但是一旦寶劍出鞘,定是光芒四溢,銳不可當。
“篤篤!”此時門外忽然傳來徐徐的敲門聲。
宮洋起身將“流光”掛在了牆上,整了整身上的白色戰袍,走到門前,打開了房門,門外赫然是這次北上黑狼軍的總軍師、齊州軍副都統歐飛。
“歐副都統。”宮洋恭敬地行了個禮道,他的臉上並未露出絲毫驚異,一是因為他的性格較內向,從不將真情流露於表,二是剛剛敲門聲響起前,他便已經知道是歐飛來了,因為他聽到了那輪椅的木質輪子滾動的聲音。
歐飛抬頭微笑著看了宮洋一眼,道:“我就知道宮將軍還沒睡,呵呵。”
宮洋一邊側身讓歐飛進來,一邊心下暗自琢磨著歐飛深夜來訪會有何事。
“宮將軍,你來這山海關……已經快一年了罷。”歐飛待宮洋落座後說道。
宮洋點點頭道:“是。”他的回答依舊是那樣的簡潔,似乎對口中的每口字都很吝嗇,不過對於早已熟悉了宮洋性格的齊王座下各將,卻是從來不以為慍。
“有宮將軍駐守山海關,王爺當可高枕無憂啊。”歐飛瞥了眼宮洋牆上掛著的“流光”說道,雖然“流光”已經入鞘,從外面看去實是把很普通、樸素的長劍,但歐飛卻是遠遠地便感到了劍內的寒氣。“果然是劍如其名,劍如其主啊。”歐飛不禁心下歎道。對於這個比自己小四歲的冷面將軍,歐飛還是相當佩服的。
“盡職而已。”宮洋的回答依舊簡單。
“明日就是黑狼軍出征燕雲草原之日了……”歐飛緩緩地說道,他發現,當說到燕雲草原時,宮洋的眼中暴射出了異樣的神光。“王爺說的果然沒錯,宮洋對胡人的仇恨,比起費寧來亦是絲毫不低。”歐飛暗暗想道。
“除了宮將軍留守的兩萬‘飆風營’和七萬齊州第三軍團的將士外,我還會留下利爪營和烈火營駐守山海關外,由宮將軍你來統領。”
“為何?”宮洋突聞歐飛此言,不禁愣了愣,不解地問道。這次出征胡蘭,齊州只派出了黑狼軍十一萬,除去自己的兩萬“飆風營”,便是連十萬都不到,這其中還有不少是工兵、醫兵和輜重兵。而現在,歐飛居然還要再留下兩個營兩萬人的兵力給自己,實在是不知是何道理,山海關有兩萬飆風營士兵加上七萬齊州軍士兵,足以保證萬無一失了,若只為守衛山海關,這兩萬人確是沒有必要的。但宮洋也知道,歐飛非是糊塗之人,他既然這麼說,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因為從這兩天得到的戰報來看,燕州的十五萬禁軍在胡蘭推進的實在太順利了,現在居然已經快打到玷京了,實在是很不正常。”歐飛輕搖著他的鵝毛扇說道。
“是陰謀?”
歐飛點點頭道:“有可能。原本我也認為這次胡蘭聯合東北四國對西涼用兵,是我們北上燕雲的最好時機。但現在來看,那個胡蘭的玉晴公主,怕是早已安排好了一切,等著咱們去自投羅網了。所以,經過我和荊帥商量後,決定留下兩個營駐守在山海關外,由宮將軍你來統領,到時也可從後接應我們的黑狼軍主力。再者,由宮將軍你來統領,可讓山海關內的九萬士兵同兩營遙相呼應,確保山海關萬無一失。”
“假意北上,引蛇出動?”宮洋眼睛微微一眯道。
歐飛笑了笑,道:“可以這麼說,若我猜得不錯,胡蘭可能是想讓咱們孤軍深入燕雲草原,再安排一支伏兵由後截斷我們的去路,形成兩面包夾之勢。”
宮洋緩緩點了點頭,起身對歐飛行禮道:“末將領命。”
歐飛看著宮洋,道:“平燕雲、滅胡蘭是所有齊州人乃至天朝人的共同意願,不僅僅是你、費將軍和鐵將軍,還有千千萬萬的天朝將領和士兵們也在為著這個目標而拼死戰鬥。”歐飛頓了頓,慢慢地道:“仇,是要大家一起報的。燕雲草原不是一個人能踏平的,胡蘭人也不是一個人能殺得光的。”
宮洋看著歐飛,沒有說話,他腦海中又一次回到了十一年前那充滿了火和血的一天,想到了那淹沒在血海中的村子,想到了那死于胡刀之下的父母。
此時宮洋的眼神冷峻而堅毅,看得歐飛不禁暗自皺起了眉頭,他知道宮洋冷漠的性格是因童年的陰影和仇恨而來,所以他希望能慢慢化開這位年輕將軍的心結。但從現在來看,宮洋心中的仇,心中的恨,顯然是遠遠超過歐飛估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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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這是屬下的小妹建柏翠嵐。”建柏弘指著他身後一臉羞澀,輕咬朱唇不時偷看我的漂亮女子說道。
“哦,是建柏先生的小妹啊。呵呵,建柏先生,你小妹可是長得比你好看多了。”我含笑著說道,老實說,建柏翠嵐確實可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絕色美女,甚至比起燕兒來也要稍勝一籌,特別是她那羞澀可愛的表情,實是能令男人為之心動不已。不過,不知為什麼,我卻總覺得這個看似十七、八歲的女子身上有著一種奇怪的氣質,讓我一看道她的雙眼,心裡就禁不住地發毛。按理說,對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我當不會有這等戒心才對的,況且她又是建柏弘的妹妹。
“翠嵐原本一直在傅城二姨媽那裡,前些日子二姨媽病重過世,她才來齊州城投奔於我。”建柏弘一邊憐愛地看著建柏翠嵐一邊對我說道。
“翠嵐妹妹還請節哀,今後你儘管將這齊州城、歐府當作自己的家,將本王當作你的親人。”我看著面露悲傷之色的建柏翠嵐說道。
建柏翠嵐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微微閃動淚光的大眼睛就如兩粒晶瑩的珍珠一般明亮。
被建柏翠嵐看了這一眼,我的心忽地一突,心裡又湧起了那股毛毛的感覺來。我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以不至讓建柏弘和建柏翠嵐看到我的異樣,但心中那不安的感覺卻越來越重了,甚至連看到建柏弘的雙眼,都覺得有些詭異。
我這是怎麼了?
“王爺?王爺?”
“啊?哦,什麼事?建柏先生。”剛剛一時走神,建柏弘後來好像又說了些什麼,我也沒注意聽到。
“是這樣的,王爺您也知道,屬下是住在齊州城外的,荒郊僻野的,屬下住著是又習慣又舒坦,但翠嵐就……。況且屬下也經常不在家中要外出公幹,翠嵐一個人在家裡,實在讓人不放心。”建柏弘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建柏翠嵐則一直低著個頭,兩手絞著自己的裙角,十足的小女子姿態,真想不通,為何她會令我有這種怪異地感覺。
“呵呵,建柏先生,本王早就讓人搬進城內來住了,可你就是不肯,真想不通,那小茅屋你怎就住得那麼舒服。”我又對建柏翠嵐笑道:“歐府的房間多得是,就讓翠嵐妹妹住到歐府來吧。有燕兒跟她做伴,也不至於會悶到她了。”
“那真是多謝王爺了。”建柏弘起身做禮道,坐在他身旁的建柏翠嵐亦是隨他而起,向我道謝。
“建柏先生多禮了,其實說來,本王在這也只是客人罷了,呵呵。”確實,這歐府怎麼說也還是歐家的府宅。原本歐飛和歐沛都說要在齊州城裡新建一座齊王府的。但我考慮到現在正值用錢的非常時期,實在不宜花那鉅資去建王府,所以這建王府的事情就一直推了下來,直到現在,齊州城的百姓都管歐府叫齊王府了。
待建柏翠嵐被燕兒帶去看房間後,我心頭那怪異的感覺才慢慢消失掉。看來,該讓人查查這建柏弘的妹妹了。
“建柏先生,北上的黑狼軍昨日已經離開山海關了。歐大哥給我的來信中說,他讓利爪營和烈火營留駐山海關外,以為後應了。”喝了口茶,調整了一下心情後,我對建柏弘說道。
建柏弘道:“歐副都統考慮的確實周到,依這幾日燕州禁軍在東線的情況來看,胡蘭人很可能是故意誘敵深入。”
“按理說,胡蘭現在的可用之兵應該不會很多了。他們若是要引誘天朝軍隊進入他們的內腹然後一舉擊潰的話,目的應該是為了趁機南下進攻齊、燕、東三州啊。但在現在的來看,胡蘭是拿不出這麼多兵力一面鉗制燕雲草原上的天朝軍隊一面繞到後面進攻三州的。”我起身來到大廳上的大陸形勢圖上說道。
“屬下也還未想明白,但相信在歐副都統的安排下,這次黑狼軍即便不能進軍玷京,自保也該沒有問題的。”
“燕州軍已經快打到玷京了,真不知道那玉晴公主耍的什麼花樣。”
“相信過不了多久,答案就能揭曉了。”建柏弘盯著地圖上的燕雲草原輕聲說道。
“對了,不知西涼那面的戰況如何了?前日的消息是雲中舞同五國聯軍在莫城激戰,庫勒省防線最終抵抗住了聯軍長達兩日的猛攻。”建柏弘忽然問道。
“哦,剛剛本王已經得到最新戰報。七十餘萬聯軍在庫勒省一線與雲中舞激戰,另有二十萬聯軍則由西南而下,繞過庫勒省直逼涼城。不過在西涼王的全國動員下,已組建了近四十萬的大軍準備抵抗五國聯軍。同時,秦洛省、夏沿省等西涼重省也都傾力派出了共達五十萬的勤王師。當然,其中絕大多數也都是臨時組建的新軍,但在戰鬥力上卻仍舊不可小視,西涼人好武,單兵作戰能力非是烏、峽、土這些國家的士兵所能及得上的。另一方面,西涼西面的烏旦國也是趁機派出了十萬軍隊東進,欲圖收復被西涼奪去的北三省。”
建柏弘聽完我的話後輕鬆地笑了笑,道:“看來,五國聯軍想要以迅雷之勢滅掉西涼的企圖要落空了。”
我亦是點頭道:“是啊,一旦讓西涼喘過勁來,五國聯軍要想再像剛開始那幾天一般每日直入西涼數百里,便再也不可能了。搞不好,百萬聯軍被拖在西涼進退不得也不是沒可能。”
“不過,以玉晴公主的頭腦,不該會想不到這點的。恐怕,五國聯軍還有什麼後手。要想滅西涼,本就不可能如此的簡單。”建柏弘又道。
“最近南邊又犯倭災了。”看了地圖上東南邊那如一條茄子般的小島,我不禁歎道。
“朝廷無力,倭人也倡狂啊!泱泱大國居然讓那荒島蠻夷欺負,確實不能不說是恥辱。”建柏弘亦是長歎了口氣說道。
“公子,不好了。”就在我和建柏弘開始討論如何在解決內憂外患後平滅倭島時,燕兒帶著建柏翠嵐一臉慌張地走了進來。
“什麼事?”我奇怪道。燕兒現在的性格已沉穩了許多,雖然她其實還只是十五歲的女孩,但做事說話卻已是頗有大家風範,一般事情是不會讓她如此緊張的。
“依依不見了。”燕兒輕喘著說道,微紅的俏臉上已是溢出了許多珍珠般的汗水。我忽然心中一動,瞥了眼燕兒身後的建柏翠嵐,卻見她居然臉不紅口不喘。
這建柏翠嵐會武?
“公子?”
“哦?哦,我知道了,依依又去哪玩了?”一不注意,我又出神了,還好剛剛只是偷瞥了眼建柏翠嵐,應沒有給她發現才是。對於這個見面才不過半個多時辰的美麗女子,我的心中總是說不出的怪異和彆扭,甚至還有一點點懼意。
“不是的,公子,依依好像跑去西涼了。”燕兒 急道。
“西涼?”我忽然想起了笑纖依那日跟我說過的話,“依依一定會想辦法把公主姐姐救回來。”
她真的跑去西涼找姐姐了?這個傻丫頭!
“你怎麼知道依依是去西涼了?”我看著燕兒問道。
“你看看這個。”燕兒遞過了一條白色的絹帕。
我接過一看,卻見上面寫著一堆毛毛蟲般的小字,這樣的字跡也只有笑纖依那妮子才寫得出來了。上面的意思大概便是她要去西涼找姐姐,讓我們不必擔心她,她一找到姐姐就回來等等。
“現在西涼兵荒馬亂的,依依一個小姑娘……”燕兒擔憂地說道。
我聽了不禁莞爾一笑,燕兒自己才十五歲,比笑纖依都還小兩歲,卻叫她小姑娘。
“來人,叫歐副統領來。”我對著門外喊道,這歐副統領便是指的歐蘭了。這次黑狼軍北上,我的親兵團“狼牙軍”留在了齊州城,他們的統領歐傑和副統領歐蘭自然也就留了下來。因為沒能去燕雲草原打胡人,歐傑倒是足足生了好幾天的氣,歐蘭見了我也總是鼻子直哼哼。
“依依應該剛走不久吧,我讓歐三姐去追,應該不用多久便可追到的。”我在勸燕兒寬心時,不經意間又瞥見了建柏翠嵐,卻見她也正用那雙美目偷偷地看我,但我心中卻是絲毫未感得以,反是升起了一股難言的涼意。有問題,這建柏翠嵐絕對有問題,我的感覺還從來沒有出錯過。
如果建柏翠嵐有問題的話,那她的哥哥建柏弘呢?
想到這我不禁轉頭看了建柏弘 一眼,卻見他正專心地看著牆上那面大陸形勢圖。
這建柏弘確是處處都透著神秘,但歐飛已經詳細地查過他了,在來齊州城前,他的的確確是個普通的教書先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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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79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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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4 10:51 PM
第十卷 風雲變幻 第十章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怎麼的,在偌大的歐府宅院裡,我這一天已經遇著建柏翠嵐不下十次了。每次看到她那讓我發毛的眼睛,我就心下直犯嘀咕,怎麼好像我越躲著她,她還就越要來找我了。但是每次遇著,人家也只是淡淡的問候請安一句而已,我也不能說是她存心來**我還是怎地。現在每次我一出自己的房門都要小心地四處看看,一見到建柏翠嵐就躲著走,倒不是我真個怕了她小姑娘了,但那雙讓我直從心底發毛的生寒的眼神,確是讓我不得不避。
動用歐家的情報網,我也從新查了下建柏弘的這個小妹,甚至連她的那二姨媽都查了個底朝天,但就是沒發現什麼異樣。建柏弘和建柏翠嵐是親生兄妹,鐵板訂釘的事實。
歐蘭去追笑纖依已經有快兩天的時間了,按理來說她也該追著這小妮子了,卻不知是否發生了什麼變故。不過想來以歐蘭的武功,又是在這齊州的地界,當不會出什麼事才是。
而這兩天西涼和胡蘭的戰事都是變化迭出。先是西涼十五萬新召的生力軍支援庫勒省,使得雲中舞將庫勒省防線硬是向東推了幾百里,幾役下來,五國聯軍一下損失了近十萬人,連峽葛國的太子都在戰鬥中被西涼兵射死。卻不是說五國聯軍七、八十萬人抵不過西涼那十幾萬殘兵加十幾萬新兵伢子,主要就是因為五國眼看著只要跨過了庫勒省,滅了雲中舞大軍,就可和西南面的聯軍對涼城進行合圍了,到時堂堂西涼王國就是覆滅在即了。正因為如此,五國的主將都開始盤算著以後該怎麼瓜分西涼、怎麼通過這場戰爭獲得最大的利益,甚至有的已經在打算是不是要將其他較弱的幾國給順便做掉了。所以,在跟西涼兵戰鬥時,五個國家都是你推我讓,想讓別的國家的人先去送死,也就使得雲中舞趁隙利用新到的生力軍組織了這次反擊,將防線成功向東推移。
後就是燕雲草原的戰事了,燕州軍在一路狂飆之後,終於在快到玷京時遇到了胡蘭游騎大軍的牽制,據說僅兩萬胡軍就將許安國的十五萬禁軍阻得一步不能向前,眼看著玷京就在眼前,死活就是連城下都近不得。而與此同時,胡蘭的鄰國,坐落于燕雲草原正東,曾經飽受胡蘭欺辱的依格帝國居然傾全國之力派出了三十五萬大軍,趁許安國出兵胡蘭之際南下東州。東州不比齊、瓜、燕三州,都有一巨關拒敵,因為依格一向也是個受人欺的小國,所以天朝並沒怎麼把它放在心上,它亦是從來都老老實實的沒敢打過天朝一點主意。可這次卻不知為何,不僅沒有趁機進攻胡蘭,反而南下攻打東州。因為種種原因,東州兵力有限,不一日便被三十五萬依格大軍攻破。而依格大軍似乎並不滿足,在東州立足未穩,就轉向西直擊燕州。燕州人怎麼也沒想到會突然從東州冒出敵軍,而依格大軍又幾乎是同東州戰報同時到達燕州,燕州剩餘的駐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聽說現在已經攻到西北三大關之一的翔雲關前了。不用說,這一消息一入許安國的耳,他定然是要率著大軍回撤,他這次北上本就沒得到朝廷的首肯,若是再讓燕州、東州落入外族之手的話,那他可就萬死莫辭了。而胡蘭人既然設下了這個圈套,自是不會讓許安國他們輕鬆回燕州,想來,這燕州的十五萬禁軍就這麼交代在了草原上也是未可而知。而若是許安國沉戟草原的話,那翔雲關被破也是早晚的事了,到時天朝東北二州就落入那明不見經傳的小國依格之手了。
既然胡人對燕州軍是如此,那麼對從齊州入燕雲草原的黑狼軍當也有防備了。不過以歐飛的小心和謹慎加上之前的佈置,胡人想要對黑狼軍故計重施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
我現在在齊州城也是每日忙得不可開交。歐飛隨軍出征去了,他的那些軍務自然是交到了我的手裡。現在最主要的幾件事莫過於“雷丸”的改進、生產以及軍隊裝備的籌備了。因為當初重新整備黑狼軍的時候,裝備和武器都是優先發放黑狼軍士兵,以至齊州第三軍團至今都還未裝備齊整。
※※※※※※※※※※※※※※※※※※
“明妖,你是不是露什麼破綻讓李琅發現了?”
“不可能啊,我的易容化身術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可能露什麼破綻?”
“那為何李琅似乎有意避著你?看著你的眼神也很奇怪。”
“這我也想不通,按理來說我的十重萬媚術他應該感應不出來才是。”
“算了,反正你只是控蠱之人,到時候種蠱還得讓主君派使女來。”
“不過以我來看,要**上李琅,恐怕不容易,他似乎並不怎麼好女色。”
“請示一下主君看該怎麼做吧,畢竟現在李琅座下的大將大都不在他身邊,這個機會可是難得。”
“嘿嘿,我做了那麼多人的化身,就是還沒做過王爺,這次可以過過癮了。”
“你小心點,別讓人看出了破綻。否則主君……”
“知道了,知道了,切,又不是不知道我膽子小,盡拿主君來嚇我。”
※※※※※※※※※※※※※※※※※※
“王爺,屬下有正德公的消息了。”正當我準備吃燕兒給我端上來的午飯時,建柏弘興沖沖地沖進了門來。
“有正德公的消息?!”待聽清建柏弘所說的話,我也是大吃一驚,正德公離開齊州城已經近一年了,自我從瓜州回來後就一直派人四處查訪打聽他的下落,但一直都沒有消息。
“正德公在哪?”我趕忙起身拽過建柏弘問道。
建柏弘道:“屬下派去打探九紋礦的人無意間得到的正德公的消息,他就在齊州北部的波瓦村隱居。”這九紋礦是用來冶煉新制鎧甲的新礦,也是我讓建柏弘派人在齊州和瓜州找的,想不到九紋礦還沒找著,倒找著正德公了。
“波瓦村?嘿,想不到正德公居然跑到小山村裡隱居了。”我摸了摸下巴沉吟道:“本王要親自去一趟波瓦村。”
“王爺,還是讓屬下代您去請正德公吧。”建柏弘勸道。
我搖了搖頭道:“不,要請正德公還是得本王親去。建柏先生,這齊州城的事務便暫交由你來打理。”
建柏弘想了想,道:“那讓歐統領帶著狼牙軍護衛王爺同去吧,否則這一路上要是出什麼事……”
我笑了笑道:“這波瓦村不還是咱們齊州的地界嗎,能出什麼事。本王此行就帶燕兒和仇簫就行了,狼牙軍還是留在齊州城吧。”
“可是……”建柏弘看了眼我身邊的燕兒,道:“這波瓦村雖也是在齊州界內,但離齊州城卻仍有一定距離,屬下還是擔心啊。”
“呵呵,建柏先生多慮了。本王現在雖內力還未恢復,但也非無還手之力了。而燕兒、仇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等閒匪徒我們還不會放在眼內的。”
我身邊的燕兒也道:“建柏先生放心吧,燕兒定會將公子完好地帶回齊州城的。”
建柏弘輕歎了一聲道:“既然王爺之意已決,那屬下就去準備馬車了。”說罷告退離去。
午飯過後,我同燕兒、仇簫便坐上了建柏弘準備的馬車,離開齊州城,前往齊州北部的小村波瓦村,去見正德公,希望此行不會再讓我落空,能將正德公收為我用。
雖然這次沒有狼牙軍的護衛,但建柏弘卻仍是給我安排了十名騎士做護衛,另外還有一名趕車的車夫是作為嚮導,帶我們去波瓦村的。
“公子,想不到咱們齊州還有這麼漂亮的山水啊。”這一路上我們走的大都是山路,綿延的高山,涓涓的流水,都讓燕兒禁不住地驚歎著。
我笑了笑道:“怎麼,上次你出來找藥方的時候,都沒有見過這些山水嗎?”
燕兒聞言收回了車窗外的目光,對我道:“上次都是急著趕路,哪有功夫來欣賞這些山,這些水啊。”
“恩,那這次你可要好好地看個夠啊。”我的話音剛落,就覺得車身一陣顛簸,急忙扶住了燕兒。
“怎麼回事?”我向著車廂外的仇簫和車夫喊道。現在我們的馬車是在一條山道上行駛,右邊靠著山壁,左邊就是懸崖了,一個不小心那可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鏗!--”忽然車廂外傳來兵器相交的聲音,同時,馬車也抖得更厲害了。
我左手一抓黑狼槍,就欲推開車門出去,但我的手還未碰到車把手,整個天地便仿佛都旋了過來一般。
“車翻了?!”我心中一驚,長槍疾出,擊開車門,同時燕兒也已經抽劍在手,拉著我的手臂,欲帶我飛出車廂。
忽然幾道白光從我眼前閃過,緊接著便是臉上湧起了一股涼涼的感覺,還不待我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燕兒已是拉著我的手飛出了車門。
“不要出來,有機關!”仇簫聲嘶力竭的喊聲登時將我們兩人都驚得一愣,但飛身而出的勢頭已是止不住了。一飛出車門,我便發現此時我們正在山崖峭壁之上, 身下的馬車正急劇翻滾著。而仇簫則攀在一旁的崖壁上,渾身都是血。忽然,那翻滾的馬車車身迸射出數不盡的白光,直奔我們而來。
躲已是來不及了,我就勢一拉燕兒,附在了崖壁上,自己則壓在了她的身上,“噗!噗!噗!噗!”我的後背、臀部、大腿都傳來了一陣刺骨的疼痛,似乎是被鐵釘之類的東西釘到肉裡了。
“公子,公子,你怎麼了?!”身下的燕兒帶著哭音焦急地喊著,但苦於此時正附在崖壁上,也不敢亂動。
一陣陣的疼痛襲得我直欲昏厥過去,剛剛一切發生的都太突然了,我什麼也來不及想,這時趴在這崖壁之上,得以喘口氣,我不禁開始懷疑到底是誰要置我於死地了。
“快拉我們上去!”耳邊忽然傳來仇簫的喊聲,我睜眼望去,卻見仇簫渾身上下被釘了幾十塊鐵片,連臉頰上都鑲了一塊,此時正吃力地附在崖壁上,仰起頭對山道上那十騎護送我們的騎士喊話。
頭頂上落下幾塊碎石,我也下意識地抬頭往上看。但當我抬起頭時,迎接我的卻是放著森寒白光的箭尖。那十名騎士正用自己隨身的短弩指著我們三人呢。
霎時間,我忽然明白了是誰要殺我了。這馬車是建柏弘準備的,這十名騎士也是建柏弘安排的,除了建柏弘,不會再有別人了,可是,他又為何要這麼做呢?
不待我想出建柏弘這麼做的理由來,頭頂上的弩箭已是朝我們飛奔而來。在這崖壁上根本沒有躲避的機會,我一咬牙,死死地貼在了燕兒的身上。
隨著我的一聲悶哼,三根弩箭插入了我身體,一根背上,一根肩頭,還有一根手臂。
“公子!……”被我壓在身下的燕兒已是泣不成聲了,我身上的血將她也幾乎染成了個血人。
抬頭一看,那十名騎士又在裝弩箭了,我心中氣憤至極,冷聲怒喝道:“建柏弘給了你們什麼好處,讓你們來刺殺本王?!”
那十名騎士只是冷冷地望了我一眼,又將已裝好弩箭的短弩對準了我們。
我一瞥剛剛仇簫依附的山壁,卻見那只剩下一灘血漬,仇簫早已不見了蹤影,想來在剛剛那輪弩箭的攻擊下,他已經被射下了山崖。
“嗤!--”一根弩箭從我額頭劃過,帶起了一片血肉,眼睛也被鮮血沾得睜不開了,緊接著又是兩根弩箭插入了我的肩膀,兩臂吃痛下,我也抓不住崖壁了,直直往山崖下墜去。
忽然我的腿被人拉住了,下墜之勢也被緩了緩,我心中一動,看來是燕兒發現我被弩箭擊中向後墜去,急忙回身抓住了我的腿。
但這下墜之勢也只是被緩了一緩,燕兒非但沒能拖住我,自己反而也被我拉得一同掉下了山崖。
我只覺得身體不斷地往下墜,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燕兒抓著我腿的手依舊沒有鬆開,直到我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撞入黑暗。
※※※※※※※※※※※※※※※※※※
五鱗三十年一月一日。
正當齊州城的百姓們載歌載舞地慶祝新年到來時,大陸各地的戰事卻依舊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許安國在得知燕州被依格人入侵後,立馬帶著十五萬禁軍殺回翔雲關。在路上,許安國大軍遇到了胡蘭軍團的阻截,在丟下了近五萬屍體後,才好不容易返回了翔雲關。而依格人一見許安國回來,立刻就退出了燕州,屯兵東州。
齊州的黑狼軍在燕雲草原的情況與燕州軍前期一般無二,但歐飛與荊炎都稟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小心原則,一路穩紮穩打,在侵入燕雲草原一百三十多裡後就突然回撤。因為歐飛已經得到了可靠消息,在山海關外不遠處的青雲峽谷埋伏有近十萬的五國聯軍,此時被安排在山海關外的利爪營與烈火營已經同他們交上了手。於是,一日後,突然殺個回馬槍的黑狼軍加上山海關殺出的宮洋大軍,把那十萬五國聯軍盡數消滅在了山海關外。而黑狼軍的這第一次北上也就此告終,歐飛、荊炎等人在山海關修整之後便打算返回齊州城覆命,但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針對齊州的陰謀早在他們同十萬五國聯軍打得熱火朝天時便已經展開了。
西涼現在已進入了全民皆兵的狀態,拿著自己鍛造的武器、騎著自家馬匹的年輕士兵源源不斷地向西涼各個前線湧去。而雲中舞更是利用五國聯軍內在的矛盾,鞏固了庫勒省防線,並趁機擊潰了其中兩國的主力部隊,使得聯軍暫時沒有迅速攻破庫勒防線直逼涼城的實力。而從西南面繞過庫勒省直擊涼城的二十萬五國聯軍,則被雲家當代家主雲洪天親自帶兵擊潰。至此,五國聯軍在西涼已經從全面進攻狀態轉入了半防守狀態。
南邊,倭災日益嚴重,多達十萬的倭寇竟越過了涼州侵入到了德州進行掠奪。朝廷無奈,只得出動禁軍平剿,但倭寇極為狡猾,遇到大型軍團便躲避,遇到小股部隊就逞兇,最後鬧得德州、涼州的三十多萬禁軍焦頭爛額,倭災卻絲毫未減,也使得兩州的百姓對朝廷的軍隊徹底的失望。
因為倭災和朝廷繁重的軍稅,德州、並州等地先後爆發了農民起義,規模最大起義軍的甚至已經超過了十萬人。
千瘡百孔的天朝,急需著一場翻天覆地的變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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