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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和萬里 -【末日重生】《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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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1 11:22 PM
標題:
平和萬里 -【末日重生】《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smallmen 於 2010-7-16 09:05 PM 編輯
【小說書名】: 末日重生
【小說作者】: 平和萬里
【內容簡介】:
末日浩劫後,地球生存環境嚴峻,人類必須改造基因、甚至吃人來強健自身,以延續命脈。
為了改變世界,“瑕疵品”那伊做了件空前絕後、轟轟烈烈的大事……
他在接受基因改造前,超狗腿地奉承了輔導員一番,然後就被扔進大鯨鯊的嘴裡!
哇咧……他真的是未來的救世主嗎?怎麼一出場就這麼瞎?接下來,他該如何奮鬥下去呢? ……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1 11:33 PM
01 基因改造
01 基因改造第一章被發現的特殊秘密
時值半夜,圓圓的月亮高掛天上,時間快要十二點了。
通常這個時候,一般的好孩子都得上床睡覺,只是今天不太一樣。
原本待在圖書室裡晚自習,看書看到想睡的孩子們,全都疑惑地看著時鐘的秒針不斷前進,再看著分針移動,最後是時針往前進了一格。
當半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圖書室的門被拉開,一個身後有著漂亮蝴蝶翅膀的柔美女性,飛了進來。
望著柔美女性的出現,孩子們同時站起,其中一個像領隊人物的俊美男孩,有氣無力地指揮著孩子們鞠躬喊道:“蝴兒阿姨晚上好。”
“大家晚上好。”被稱為蝴兒阿姨的柔美女性回了一個笑臉,轉頭揮手要俊美男孩上前,接著低聲問道:“凱歌,你們是全員到齊嗎?”
“嗯,蝴兒阿姨,今天沒有人缺席。”被稱為凱歌的俊美少年用力點頭。
“那就好。”
蝴兒安心的呼口氣,抬起頭對著眼前幾百個打哈欠的小孩子們喊道:“來,來,大家快排好隊,過了今晚一點,就是你們的十歲生日,所以
要舉辦特別活動,你們一個都不能缺席喔!”
對於蝴兒的話,原本鬧哄哄或是睡意正濃的小孩子們,都打起精神大聲回道:“好的,蝴兒阿姨。”
蝴兒欣慰的點點頭,看著孩子們在凱歌的指揮下排好隊,等她開始數起人頭,只是……
“怪了,怎麼少了一個?”
不論怎麼數,依舊是兩百九十九個,第三百個一直沒看到,是誰不見了?
她可不認為讓小孩單獨晚自習四個小時,就有孩子因為惹事又被殺掉。
即使這是個人吃人的世界,所有人類都以吃人來做為變強的手段,但是孩子們待在這個專門撫養幼兒的“常春之地”時,殺人是難免,吃人
倒是還沒有必要,所以,如果有孩子死掉,好歹要看得到屍體。
蝴兒忍不住往上飛到天花板,整個圖書室都在眼底下,但她依然沒有看到屍體,也沒看到人影。
“怎麼辦,到底少了哪一個?”
一直找不到少掉的孩子,蝴兒只好一個個點名,直到名單剩下最後一個名字時,她傻住了。
少的人偏偏是那個被稱為“瑕疵品”的小孩,也是……某個計畫的重心。
原本這群孩子不管少掉哪一個都無所謂,偏偏一定不能少掉的人不見了。
蝴兒害怕考績會被扣分,於是叫嚷起來:“那伊,你在哪?”
一聲、兩聲、三聲,蝴兒在空中叫了三次,依然沒有人回應。
這時,原本在隊伍排頭的凱歌,在蝴兒的叫喚中走了出來。
“凱歌,你有看到那伊嗎?”蝴兒趕緊降低高度飛到凱歌面前。
一臉淡漠的凱歌點頭,伸手往右邊的書櫃一指,“他在那裡睡覺。”
蝴兒連忙落地,安心的呼口氣後,先要凱歌回去排隊,她才來到了書櫃前。
一把櫃子拉開,光線一照,嫌刺眼般揉著眼睛的平凡小男孩張開了眼。
“唔,好困。”平凡小男孩瞇著眼打個哈欠,就準備翻身再睡。
“那伊!”
蝴兒不像對待其他小孩那樣的溫柔,伸手拎上平凡小男孩的領子,也不管他會不會被勒死,手一用力,就把他從櫃子裡拖出來,甩到地上。
“好痛,咳咳。”
平凡小男孩邊咳邊在地上滾了兩圈,等到身子不動了,他還不敢妄動,反而將腳屈起,然後整個人縮成一團後,把手護在頭上。
蝴兒輕輕把櫃子合上後,毫不客氣的抬腳一踹,直把那個球形的人踹得又滾了兩圈,才喊道:“快起來給我排好。”
“是是……”
明明被踢得全身都疼,鬆開抱頭的手後,平凡小男孩連話都不敢說,只懂得答是,然後乖乖的起身排進隊伍裡。
從頭到尾,其他的二百九十九個孩子只是靜靜看著,沒人說話。
蝴兒也不覺得有哪裡做錯,身為瑕疵品,已經註定是死路一條,與其溫柔對待,不如讓他們認清殘酷的命運。
畢竟在“優生學”掛帥的這個時代,居然在基因調整後,還能長成平平凡凡、豬頭豬腦的,肯定會被認為是死不足惜的瑕疵品。
在常春之地,每天都有小孩出生,也都有孩子滿十歲生日,不一樣的是,每次能活著出去的瑕疵品人數——像今天滿十歲的僅有一個。
再加上瑕疵品那伊,又是那個計畫的特別人選,蝴兒就算再討厭他的畏畏縮縮跟行動遲緩,還是只能冷哼一聲,飛到隊伍最前方喊道:“出
發。”
“喔!”所有的小孩子立刻開心的應了一聲,跟著蝴兒往前邁進。
今晚可是孩子們的十歲生日,也是能夠選擇種族植入動物基因的時候。
一想到往後有翅膀可以飛、有靈敏嗅覺可以增加獵食能力,或者是能夠有在水中呼吸的能力來增加生存機會,他們就興奮起來。
其中,最顯眼的是領隊的凱歌。
即使才十歲,凱歌已經有一百六十公分高,外貌俊美有型,幾乎是這期所有孩子的偶像,於是,最先勾起小孩子們好奇的,就是凱歌的種族
選擇。
“凱歌老大想變成什麼種族啊?”一個位置比較靠前的孩子發問。
凱歌淡淡回頭,冷著臉說:“如果可以成功,我想變成酸與。”
“酸……酸與?”不懂那是什麼種族的孩子呆呆回問。
凱歌不屑的哼了一聲,才在孩子們渴求的眼神中,不耐煩的解釋道:“酸與是古時神話中的動物,是一種像蛇,卻有四翅、六眼、三足的特
殊獸類。
“能力是心靈震撼,可以讓人類一見到它,就發自內心的感到心慌難安。”
一聽到是精神操控類的特殊種族,每個孩子都驚奇般的哦了一聲,隨即有不少孩子讚揚凱歌好厲害,居然知道這種特殊種族。
凱歌並沒有得意洋洋,反而冷冷看了這些孩子一眼。
然後,他的目光順勢移向在隊伍最末端、只懂得用雙手抱住身體發抖的平凡小男孩。
那個名叫那伊的瑕疵品,身體不是普通的差。
比起他們這些身強力壯、幾乎一拳可以在牆上打出洞來的孩子,那傢伙只要吹個風就會發高燒。
要是平時,凱歌可能看完這一眼便會轉回頭去,管他去死,偏偏今晚是個特殊日子。
凱歌以前聽說過,每期能活著出去的孩子中,瑕疵品或多或少也有五、六個,除了他們這一期是特別逞兇鬥狠,要不是死到剩最後一個時,
像蝴兒阿姨一樣的輔導員們出來阻止,恐怕那伊早死到連渣都不剩了。
對輔導員來說,在這個資源短缺、只能靠吃人來生存的世界中,他們這些滿十歲的孩子,除了可能成為新一代的強者之外,其他人則會淪落
為別人的食物,所以,即使是瑕疵品也不能隨意浪費,那伊才能因此苟且偷生。
而做為備份糧食看待的話,凱歌可不能任由那伊生病,要不然一到外頭,萬一餓得發慌,不得不吃這傢伙的時候,豈不是會把病菌傳染給自
己嗎?
想到這裡,凱歌先催促其他聊得起勁的孩子們跟上蝴兒,接著停在原地,等孩子們過去,他才把衣服脫下,丟到那伊的身上。
明明同樣是白色短袖襯衫一件,從凱歌身上移到那伊身上時,卻因為那伊人瘦,個兒又小,穿起來跟長袖差不多。
“謝……謝謝。”就算知道對方沒多少好意,那伊還是天真的笑著道謝。
而這是那伊之所以被視為豬頭豬腦的原因,因為他居然會道謝。
凱歌並不承認自己被人道謝時心裡有點高興,他強裝冷淡的伸手,幫扣錯鈕扣的那伊重新扣好之後,往他背後一推,“快跟上。”
“是。”
那伊羨慕的看了一眼,在寒風中赤裸著上半身卻不發抖的凱歌,回身快步往前跑,努力追上隊伍。
無奈的是,身為瑕疵品,那伊跑三步的距離,剛好是凱歌往前踏一步的長度。
面對這個手腳遲緩的瑕疵品,凱歌無力的對天翻翻白眼,眼見兩人離隊伍越來越遠,只好伸手環住那伊的腰,將他微微舉起。
接著,凱歌才往前跑了三、五步,等他一停,兩人已經回到了隊伍末端。
“注意,不要掉隊。”凱歌丟下這句話,放開那伊後,快步向隊伍前方走去。
那伊望著凱歌一邊整頓秩序,一邊走回領隊位置的身影。
他雖然羨慕,卻沒有嫉妒,畢竟身為瑕疵品他都能熬過十年,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再說,今晚選了種族之後,那伊想找個治安好點的地方,努力撐著念完學院,然後回到常春之地,成為一個能善待瑕疵品的輔導員。
這在以前來說,是個無法實現的夢想。
可是那伊現在認為他能辦到,因為他活下來了。
還是這一期中唯一倖存的瑕疵品,他覺得自己只要再小心一點,只要選對種族,一定可以實現夢想。
就在努力鼓舞自己的打氣聲中,那伊看著前方隊伍走近一棟建築。
那是十年來,小孩子們每個月都會去檢查身體的地方,是“第三實驗室”。
負責孵育繁殖幼兒的是第一實驗室,負責教育鍛煉小孩的是第二實驗室。
那兩個建築的外觀,像是個巨大的正方型,裡頭有無數的半開放式大房間。
而第三實驗室不同。
每次當小孩子們來到第三實驗室,總會忍不住張口驚嘆,因為在模樣像顆巨蛋的第三實驗室周圍,有著十二尊特殊的雕像。
而且那些不是單純的石像,是上了釉彩、烤製出栩栩如生模樣的瓷器人形。
這十二個人形雕像,分別是當世最強的十二個種族王者。
雖然他們號稱是種族王者,也就是背後有整個種族當靠山,但實際上他們獨來獨往,很少成群結隊。
而在小孩子們學過的歷史中,有好幾段都提到這十二個人在從公元二七○○年至今公元三○○○年的三百年間,是如何叱吒風雲,同時世界上的
幾大勢力與國家,又是如何因此灰飛煙滅,再不復存。
十二王者的存在,像神話般震懾了整個世界。
為了避免從常春之地出去的小孩們,誤惹了王者中的哪一個,導致全體陣亡,使得其他人類吃不到食物,所以才特別建了雕像要小孩子們記
住。
只是,那伊每次到這邊都忍不住好奇,為什麼號稱十二王者,偏偏他每次數到十一就沒有了,難道是他算術太差,連從一數到十二都不會
嗎?
最詭異的是,當蝴兒飛在空中,指引著小孩子們再次繞行雕像一圈時,那伊又數了一遍……
出乎意料的,今晚他居然數到了第十二個!
“怎麼可能?”那伊傻眼地望著手指,再遲疑地看向第十二個雕像,那是一個滿頭都是細小黑蛇的邪魅人物,看了就讓人心生恐懼。
那伊可以發誓,他是第一次看到這個雕像,而十年來第一次出現的雕像,總讓他覺得既熟悉又充滿了陌生。
“這是十二王者中的哪一個呢?”那伊剛想把人名數過一遍。
“快排好隊!”天上的蝴兒大喊一聲。
原本隊形散亂的孩子們,哄的一聲,又飛快回到原位,那伊也在推擠中被人擠回隊伍末端,離開了奇怪的第十二個雕像。
後來,直到所有人進了第三實驗室,後知後覺的那伊才想起,外頭的十二個雕像,是以強弱為區分的排列環繞實驗室一圈,而第十二個雕
像,似乎是十二王者中的最強者。
記得上次考試有考過的,那伊偏偏想不出來這題的答案。
印像中,連凱歌在這一題都是空白的,像是大家都沒學過,究竟十二王者中的最強者,會是哪一個大人物呢?
抱著疑惑,那伊越走越慢,差點掉隊的他直到被人狠狠扯住手臂,這才茫然的看向來人。
“走快點!”凱歌不滿的把人往前一推。
那伊踉蹌幾步,差點摔倒在地,幸好被凱歌扯住後領,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快步追上。
而凱歌像是要盯住他的樣子,居然沒有回到領頭的位置,而是待在他的身後繼續走。
在蝴兒確定三百個孩子全都帶到後,她在異於平時做體檢的金屬門外,伸手拍向一隻巨大的金屬青蛙。
那隻青蛙是古銅色的,平時看起來跟銅像一樣,想不到蝴兒一拍,它跳起來仰肚翻過身去,等四肢著地後,變魔法般成為了一個操作平台。
這是這個時代最常見的“生物科技”。
意思是生物跟機器結合的科技產物,只要按時餵點飼料,連充電或補充能源都不用,就能隨時利用,算是跨時代的新產物,再加上又不會排
放排洩物,真的是最便利的機器。
此時,操作平台在落地後過了一分鐘,才像重新啟動般閃起紅光。
蝴兒先按下密碼,接著將右手往平台上的“手印區”一按,一陣黃光從操作平台往外延伸,將小孩子們籠罩在內,這時每個孩子都感覺到腳
下一動,地板像傳輸帶般的動了起來。
“哇!”沒想到第三實驗室還有特殊地區沒去過,孩子們驚叫起來。
那伊不禁好奇的打量腳下,發現這是整塊半圓形地板在移動,隨著角度的變化,他們朝著一堵牆壁前進,估計十秒後就會撞上去。
“啊——”不少驚慌的孩子叫了起來,甚至想往後逃跑。
“不要動,乖乖的穿過'幻鏡'。”蝴兒適時大喊一聲。
所謂“幻鏡”,是指像三D立體投射出的畫面,原本想跑的孩子們知道,眼前的巨大牆壁是幻影,終於乖乖的站穩腳步,任由圓形地板將他們
帶了過去。
不過知道歸知道,孩子們依然膽顫心驚,幸好牆壁是假的,而他們在穿過幻鏡之後,來到一個跟原本入口處差不多的金屬門前。
這一次在金屬門的旁邊沒有金屬青蛙了,只是整個金屬門是石灰色的,而最底端還刻有一隻巨大的烏龜。
“是什麼動物啊?古神獸嗎?”第一次見到這扇門的孩子們叫嚷著。
“那是。”不愧是最聰明的凱歌,一口就道出了烏龜的名稱。
蝴兒讚賞的看了凱歌一眼,趁機解說道:“??是古時一種喜歡背負重物的龜類,通常許多古老的石碑底下,都會刻出這種動物。”
“哦,那這只烏龜是用來背起這扇門的嗎?”後知後覺的那伊發問。
眨眼間,連蝴兒都不說話了。
凱歌則是一手撐額的搖首大嘆,如果用來當作生物科技勞力的??不是用來背門,難不成是用來當備份糧食嗎?
每個人隨便想就能知道的事,還用得著他大驚小怪?
金屬門外的氣氛似乎變得很奇怪,大家都不發一語的冷冷瞪過來。
那伊還不懂自己說錯什麼的東張西望,最後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透著殺氣之後,總算想起他身為瑕疵品的身分,趕緊往隊伍後頭一鑽,回到後
方去了。
直到那伊灰溜溜的跑開,孩子們這才將視線轉回金屬門。
“好了,我來開門,大家不要亂跑喔!”
蝴兒說完這句,拍著翅膀往上飛,飛到金屬門接近頂端的位置後,掏出項鍊,先核對飾品,緊跟著是驗聲紋、指紋、瞳孔和密碼。
在一連串的通關要求中,蝴兒忙得不可開交,而小孩子們在原地靜靜等了三分鐘、五分鐘之後,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一想到往後可以擁有的各種特殊能力,沒有一個小孩會不興奮得又說又笑。
看著那些小孩高興的模樣,那伊偷偷的往後挪步,深怕會被太過興奮的小孩子們抓去發洩心情。
他一退再退,直到撞上硬物,讓他嚇得往前跳了一步,再驚慌的回過頭去,看見凱歌時,他楞住了。
“怎麼,你不會連我在你後面都沒發現吧?”凱歌沒好氣的開口。
沒想到被公認為最笨、最沒警覺的豬頭那伊,居然呆呆的點頭。
“真是的,瑕疵品就是瑕疵品。”凱歌忍不住罵了一句,接著催促那伊回到隊伍末端后,他才安心地回到領隊的位置。
那伊還在想,凱歌什麼時候待在隊伍後頭的,他都沒有發現。
印像中,從凱歌說出烏龜是??之後,那伊明明看到凱歌在前面的。
“算了,反正我老是忘東忘西的。”
已經習慣自己差勁的記憶力,那伊拍了拍臉,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看向前方。
漫長的認證結束,蝴兒最後往驗證機關灑下背上的蝴蝶翅膀粉末,緊閉的金屬大門,終於在“軋軋”聲響中,被??往上撐了起來。
隨著金屬門的移動,門內的世界展現在幾百個孩子麵前。
此時,蝴兒把帶隊任務轉交給蹦蹦跳跳過來的貓族美女。
那位艷麗窈窕的貓族美女一出場,就攬過了凱歌,把他抱在懷中,對孩子們自我介紹道:“大家好,我是小喵,是你們今天基因改造活動的
總負責人,請你們要好好聽我說的話,千萬不可以分心喔,知道嗎?”
原本,對於一個未曾謀面的輔導員,通常沒人會想理她。
可是自稱小喵的貓族美女,一伸手就把最強的凱歌攬在懷裡,而凱歌除了氣怒的表情,是連動都不行,這一看就知道,凱歌是被對方的臂力
強行攬住。
沒想到模樣艷麗、身材惹火奪目卻又纖弱的小喵,竟然有這麼強的臂力。
光這樣一個下馬威,孩子們立刻點頭,甚至沒有人敢開口說話。
“很好,大家都要當乖小孩喔,現在,大家先看看四周。”小喵的手往四面一揮,然後她將手一放,凱歌乾咳著踉蹌退開。
面對凱歌的狼狽,沒有人敢取笑,每個孩子甚至還害怕的往後再退一步,在跟小喵拉開一大段距離後,他們才敢偷偷轉頭張望。
眼前的第三實驗室特別區,和以前去過的第一、第二實驗室的半開放式空間不同。
最先看到的,是一個個巨大的動物標本矗立一旁,然後在標本前是無數個小水槽。
看起來,那些水槽應該是用來保存動物標本的吧?
在場的孩子們都不笨,除了那伊還一頭霧水,其他人已經讚歎著聊起天來,一個說他想當熊族,另一個就說他要當虎族。
而在這些小孩子裡,唯有凱歌伸手把那伊拖了過去,開始解釋。
凱歌向那伊說明完水槽跟標本的意義後,小喵才點頭道:“我想大家都明白水槽的用處,另外,等說明結束,你們可以選擇想植入的動物基
因,接著到那種動物的標本旁,有輔導員會為你們進行。”
開場的話剛告一段落,小孩子們全都歡呼起來。
“安靜。”
小喵吼了一句,等到場面恢復平靜,才又道:“在這之前,你們都得乖乖聽我簡述一下各種族,現在,沒有問題的人就席地坐下,有問題的
給我站著,我數到三,一、二、三!”
三字一落,在場的小孩都乖乖坐下,而小喵的雙腳點地,猛地彈了起來。
孩子們看著她輕輕鬆鬆一跳就十幾公尺高,都吃驚的張大嘴。
幾秒後等小喵落地時,她右手拉著的透明水幕也落了下來。
“好,我們先看點幻燈短片,讓你們重溫一下十二王者跟十二食材榜,還有什麼是無族,然後,我們等等再開始基因改造的選擇。”
小喵說完,先離開水幕的範圍,才按下項鍊上的寶石。
一旁傳來機器的嗶嗶聲後,現場暗了下來,從生物科技的螢火蟲尾燈中,一道投影射向水幕。
首先是十二王者,大概是課堂上有上過的關係,關於王者們的介紹,居然是十二個錄影短片,每一個才播放十五秒,刷刷刷飛快閃過。
只是在看到第十二個時,小孩子們,包括那伊、凱歌,都咦了一聲。
因為在最後,在最強者的短片之中,出現一個有著長長黑髮、五官邪魅的妖艷型帥哥,細眉、大眼、挺鼻、薄唇,五官深得像刻出來的,而
他的眼睛是瑰藍色的,身上穿著碧青色的衣服,手指的指甲也是瑰藍色。
在短片中,唯一能彰顯出這個人身分的,也許是那一頭黑色蠢蠢欲動的蛇發,當他囂張的揚首蔑視前方時,發尖在特寫下變成蛇的尖細小
頭。
那忽高忽低還會吐出紅色蛇信的模樣,像是有數千隻似的,光看就能讓人背脊發寒。
“小喵阿姨!”認為自己有問題,在場的小孩全部舉起手。
小喵卻沒有停頓的繼續按著幻燈短片,直接跳向十二食材榜。
原本想問話的孩子們,一看到十二食材榜的短片,立刻放下手。
因為想要變強的話,十二食材榜上的生物要全部記住,將來遇見時才不會錯過沒吃。
就在小孩子們專心記著十二食材榜上的生物時,小喵偷偷揮去額上冷汗……
天啊,今天居然忘了換掉短片,直接用了原有的短片。
幸好很快就拉開小孩子們的焦點,要不然被問起這位十二王者中的最強者時,她要怎麼答啊?
因為有那伊在的關係,這位十二王者中的最強者是不能被知道的。
小喵輕輕甩了她自己一個巴掌,再偷偷拿起通訊器,要各單位注意,把有關十二王者中最強者的任何資料或介紹抽離,等到通報完畢,她才
轉回視線。
這時短片已經播到了最後,剩下約略把十二食材榜上分成幾類的總介紹。
顧名思義,十二食材榜,就是人類加入動物基因之後,產生的十二種人類吃了能變強的特殊種族,恰巧這些種族都是古代神獸的一種,於是
被排列成食材榜。
其大致上分為三類,分別是異能類、操控類跟生命類。
異能類的動物共七種。
分別是擁有多重思考跟操縱大地的八歧大蛇、能生產屬性礦石跟操縱火焰的封?、能影響天候跟掌管雷電的雷獸、擁有強壯體魄跟控制洪水
的??、可以飛翔跟控制風的大風,以及生活在水中跟控製沙子的蜮。
而操控生物或病毒類的有四種,首先是能永無止境改變外型跟魅惑人心的九尾白狐、能預知吉凶和影響人生未來走向的虹?、能以聲音驅趕跟
控制萬獸的?獸,和最後一種會焚蝕大地跟控制瘟疫的蜚。
除此之外,還有兩種最珍貴的,被稱為生命類的動物,一種是吃了之後可以多出三條生命的雙雙,以及排名第一的,理所當然就是能提供長
壽跟操縱聲音,還能消除副作用的人魚。
看完總整理,小孩子們不約而同的擔心起來,希望自己在植入基因後,不要變異成十二食材榜上的任何一種,要不然到時候只有被吃的命運。
說來也奇怪,明明負責掌控基因改造的,是常春之地裡的輔導員們,可是包括小喵的所有輔導員,都不知道十二食材榜上的生物是如何出現
的。
後來有學者提出,說不定是離開常春之地之後,又吃了什麼動物後才產生變異。
於是,之所以會特別一再播放十二食材榜的短片,除了讓孩子們認清往後要進食時的最大補品種族之外,還有一點就是讓他們有防備的機
會。
“大家要記清楚十二食材榜上這幾種生物的種族特徵,吃人之前要特別盤算,要是知道吃下哪一種動物,自己就會'變異',那最好別吃!”
小喵說到這裡,發現有些孩子不以為意的神情,忍不住吼道:“如果你吃了是會變成十二食材榜上的生物,那還好,只要隱瞞得好,也許不
會被人追殺,可是,要是吃錯東西自爆的話,就是得不償失。”
歷年來吃錯東西產生自爆的案件,這也是人吃人的世界中,唯一的製衡,也就是吃錯人類時,一旦產生體內力量衝突,通常只有能量自爆的結果。
因為人類彼此都是對方重要的糧食,所以與其吃到最後產生自爆,倒不如小心飲食,以免浪費“糧食”。
為了要證明注意飲食的重要,小喵立刻播放一個“自爆”的畫面。
所有孩子們張大嘴,看著畫面上一個熊族壯漢。
那個高有將近三百多公分、重有將近兩百公斤的超級壯漢,在吃下一個鼠族的瞬間,數種特殊光線從熊族壯漢的胃中衝了出來。
當熊族壯漢的身體因此千瘡百孔時,突然兩百多公斤的熊族騰空浮起。
原本不會飛的他彈到了高空中,下一個瞬間,身體像氣球一樣不斷的脹大、脹大,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每個小孩因此嘴巴也張得越來越
大。
最後,“磅”的一聲,像是煙火炸開的聲音,在這熊族壯漢自爆的瞬間,無數的血肉飛濺出來,每一塊都碎爛的快要成為肉漿。
“啊……”每個孩子都感嘆的叫嚷起來,人人額上是滿頭的大汗。
“看到了吧?做人不要貪吃,命最重要!”
小喵才說完這句,立刻有小孩發問。
“小喵阿姨,這是不是說熊族不能吃鼠族?”
“當然不是,只要本身的力量沒有衝突性,肯定可以吃,對了,你們要記住,專用火能力的,不要故意去吃使用冰能力的人類。
“除此之外,各種能力都有相對性的能力,所以不要亂吃,想死也別這樣死,記住了嗎?”小喵大聲發問。
小孩子們飛快點頭,像是被嚇得夠嗆的。
“很好,還有不管你們再怎麼餓,不該吃的部位就別吃,要記住,每個種族體內都有'心核',吃了它能得到對方的能力,同時也有'禁果' 。
“那個東西一吃下去,沒有力量衝突也一樣,你不想自爆,大概要等奇蹟出現!”
小喵說到這裡,先按了短片,讓小孩子們知道心核跟禁果的模樣,接著越說越亢奮的叫嚷道:“吃人記得要先吃心核,然後丟掉禁果,再來
的話,肉體就隨你要烤來吃、煎來吃都行,以上,你們都記住了嗎?”
一見小喵的異狀,孩子們拼命點頭,同時努力避免跟小喵四目相對。
完全沒發現孩子們的驚恐,小喵本來想再度按動短片,大致解說一下什麼是無族,偏偏一旁的時鐘當了一聲,嚇得她立刻關閉短片。
“啊,無族……”想知道什麼是無族的小孩們,不滿的叫了起來。
小喵本來不想解說,可是每個孩子都死賴在地上不打算動。
“好了,怕了你們。”
小喵認輸的解說道:“所謂無族是經過基因改造後,體內沒有變異的人類,要知道從公元二七○○年的'熱兵器瘋狂炮轟戰爭'之後,這個世界的
人因為長期在各種幅射的影響下成長,體內基因非常敏感。
“只要一點額外的刺激,就能產生非常大的變化。”
“非常大的?”孩子們不懂的呆呆回問。
小喵驚恐的再看一眼時鐘,繼續道:“比如你植入鳥類的基因之後,將擁有一雙足以飛翔在天空的翅膀,這是必然的發展。萬一植入基因卻
沒有反應,那就是無族,是會召來災禍的一族,總之……時間來不及了!”
“什麼嘛,小喵阿姨,我們還是聽不懂。”孩子們想再多聽一點的抱怨道。
小喵沒有時間理會,大聲吼道:“你們快給我聽好,一人只能挑一個種族,現在給我上,給你們三十分鐘,到時候沒有挑到種族的人,我就
吃了他!”
一看時間被拖得太長,第一次沒掌握好解說時間的小喵,驚慌的怒吼起來。
被她吼完之後,本來還賴在地上的小孩們飛快爬起身,開始頭也不回的沖向自己想要的種族。
而那伊在被人一推、二拉、三扯、四踹之下,不知不覺的滾了出去。
等到那伊滾離了熱門的種族挑選區,他全身疼痛的爬起身。
“要挑哪一個呢?”
還記得剩三十分鐘可以挑選的那伊,也顧不得身上的疼,開始小跑步,一個又一個標本的看了過去。
到底要當什麼種族才好?
那伊深怕到最後會來不及選而陷入驚慌失措。
但現在他最怕的人,自然是吼著要吃人的小喵阿姨,她居然能用臂力將超強的凱歌都困住……
這麼說來,是要跟小喵阿姨一樣?
那是要選擇當個動作靈活、身體柔軟、美艷出眾又臂力驚人的貓族?
一想到貓族是在近身搏斗上排名前三的種族,想要安穩度日,不要打鬥的那伊用力搖頭……
那麼是跟蝴兒阿姨一樣,當個可以飛在天空的蝶族?
但是蝶族沒有戰鬥力,變成那樣的瑕疵品通常死很快,因為會被最先當成食物吃掉,那好歹要擁有一點自保的戰力才行。
那伊停下腳步,眼前是一個巨大老虎標本,而在標本前面,是一個虎族大叔,他正在幫幾個孩子施打疫苗,準備進行基因改造。
原本看著虎族大叔那顆出現斑紋的毛絨絨虎頭,跟長長擺動的虎尾,看似可愛又充滿霸氣,讓那伊一度覺得這是最好的種族選擇,不過……
當施打完疫苗的小孩被推到標本前,那伊猛地睜大了眼。
因為……那根本不是標本,而是生物科技。
只見那個巨大的老虎張大嘴,啪嘰一聲把小孩吃掉後,順著約略透明的獸身,只見小孩的四肢跟身體被分了開來,卻沒有死去,因為血管還
連接著。
那單純是肌肉部分被拉開,泡在不知道是血水還是能量裡頭。
接著那些肌肉部分慢慢脹大,同時血管也一根根的變長、變粗,等到血管跟肌肉都成長到一定規格後,又重新聚集起來。
不知不覺,居然連頭也改變了。
那伊吃驚的看著一個斯文俊美的小孩,在經過液體或能量的改造之後,變得充滿霸氣、傲氣,他就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而這不是最恐怖的,最驚人的是,在老虎胃腸的彎彎小道這邊,那伊清楚的聽見無數的碎骨聲不斷傳來。
似乎是身體變大的小孩被擠壓著進入胃腸,才會有骨頭碎裂的聲音。
可是,施打的疫苗可能有止痛或斷絕痛楚神經的作用,小孩閉著眼睛像是沒有知覺,然後全身骨胳都碎了一遍,才開始在無數綠點的作用
中,再次重組骨頭。
不過組合起來的骨頭不像人類的,那種背骨微彎,手、腳骨頭數量增多的骨架,看起來像是老虎的,不過大抵上還像是人類。
從沒有看過基因改造的實況,那伊完完全全看呆了。
如果不會覺得痛,他在看到穿過胃腸區重整完骨頭後的健壯虎族少年,繞上巨大老虎的大腦區域時,真的想當虎族。
不過,在繞完接連虎族知識的大腦區域之後,想不到虎族少年居然是從……從……從某個部位被排進水槽。
縱使知道那頭巨大老虎是生物科技,也看到了整體改造的工程,但是那伊實在不能接受,居然是從那個部位被排出來。
“難道所有種族都是從那裡?”
那伊驚駭的東張西望,立刻看到一邊的蝶族,似乎是從蛹裡的尖端咬出破洞後落進水槽。
“呼,安心了,我還是趕緊找下一個吧!”
確定可以不用從屁股被放出來,也能完成基因改造的那伊,一看選擇時間只剩五分鐘,他嚇得跑了起來。
到底是哪一個比較好?那伊東張西望很久之後,發現一個很少人選擇的種族。
“是魚族啊!”
看著鯨鯊模樣的巨大標本矗立眼前,那伊仰首驚嘆著。
同時隨著時間的逼迫,他盤算起來。
現時地球的陸地只佔了百分之三十,而有百分之七十是水,也就是說,如果遇到危險,這可以是保命的關鍵?
再加上那伊低頭後,在解說電腦上,看到了變成魚族後會出現的某個特徵,他的眼睛一亮,堅決要當個魚族。
但是魚族是一種只能生活在水里的種族,那伊認為這個缺點很大,讓他遲疑了一下。
幸好看到旁邊的輔助說明,原來這時代的魚族,可以將一種叫“如意珠”的儀器,放進腮內幫助呼吸,雖然會對喉嚨造成壓迫,卻能讓魚族
在陸地上生活。
能在陸地生活就好,即使底下還有一些特別說明,那伊卻看也不看的,回到了介紹魚族種族特徵的段落上。
縱使加入動物基因後,身體的變化會因人而異,不過魚族的共通點是頸部會多出兩個鰓、耳朵會變成魚鰭狀,還有右臉頰上會多出三片、六
片、九片成三層次的珠鱗,最後是……會有一雙閃亮亮的大眼睛。
這個最好!那伊一直覺得他的瞇瞇眼很難看,這下終於到他翻身的時候。
只是,後來一直到那伊死去之前,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也是讓他離夢想越來越遠的起點,就在於他選擇成為魚族……
可恨的是,命運不會因為你知道了什麼、見證了什麼,就允許你倒帶重來。
時間也不會因為你擁有的任何財富、權力而回溯,於是遺憾對人類而言就是遺憾。
而他,瑕疵品那伊,從這一天起開始享受遺憾!
那算得上是享受嗎?
好吧!說實話,那伊一直以來,即使過了十幾年都在疑惑,這種不是人類能過的日子,真的能叫享受嗎?
總之,故事從這一天起,就此開始。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1 11:40 PM
01 基因改造第二章被遺忘的鬼魅強者
“總是希望命運能如自己所料,雖然失望比較有可能。”
不知道為什麼,當那伊說他想變成魚族時,站在鯨鯊生物科技前的輔導員,在調出他的資料,上上下下打量他三十秒後,搖頭嘆息地說出上
面那些話,接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小鬼,你選點別的吧?”
“為什麼要選別的?大叔,我沒時間了,你再不幫我弄,等下小喵阿姨找到我後,會吃掉我的!”一想到不能活著出去,那伊驚恐地發抖。
對於他的發言,輔導員楞了一下,神色詭異的問:“你叫我大叔?”
“是……是啊!”
那伊一向很有禮貌,見到輔導員們,男的叫大叔,女的叫阿姨。
要是一般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被十歲小孩這麼叫,大概會發火。
可是聽說常春之地裡的輔導員,都要滿三十歲才能錄用,所以相差二十歲叫對方大叔、阿姨,還滿貼切的,尤其輔導員中還有百歲人瑞在,
這種稱呼就更是討喜。
想不到那伊一向無往不利的禮貌,完全讓輔導員僵住了。
那伊一看對方雙目無神的直視前方,狀似心情不佳,已經習慣被人打罵的他,往地下一趴,縮成一團,將手護在頭上的抖了抖,不過一直沒
有等到拳頭或腳落下,他怯怯的抬頭。
“餵,你幹嘛擺那種姿勢,我又不會動手。”輔導員一臉無奈。
那伊用力呼口氣,爬起來站回輔導員身邊,原本想請他幫自己做基因重整,可是一看對方表情怪怪的,他想,還是先稱讚一下對方吧?
以前上課有上過,當弱者的,要適時對強者逢迎拍馬,才能夠生存下去。
只是要怎麼逢迎拍馬?
那伊所有課程的分數都不高,尤其是“戴高帽”這一科,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他什麼形容詞都想不出來呀!
想要逢迎拍馬該怎麼做?
對了,逢迎拍馬似乎是要稱讚對方?
應該是吧,那伊終於找到能做的事,首先,他打量輔導員大叔的名牌,名字是“年”呢,再來是打量大叔的模樣。
“哇,年大叔好帥,你有飄逸的青色長發,晶亮的大眼睛,還有帥氣深刻的五官,連臉型都好精緻,像女孩子一樣漂亮,啊啊,我不是說大
叔像女的,再說大叔整張臉看起來就是又帥又酷的那種,真是個萬人迷啊!”
原本那伊是想逢迎拍馬的,可是第一句驚嘆出口後,從頭到尾都是實話。
這位輔導員年真是帥到沒天理,那張臉完全沒有瑕疵,再搭上工整的五官,簡直完美到讓人只能讚歎。
如果光是臉好看,大概沒什麼了不起,畢竟凱歌也長得很帥。
那伊覺得自己要多稱讚一點,這樣等會兒接受基因重整時,才不會被挾怨報復,雖然他現在還是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話,總之,用力稱讚就
對了。
再來,那伊開始看年的身材……
“哇,大叔你有胸肌?,對了,大叔好像很強?因為大叔是'擬人化'的外表,看不出種族特徵,真的好棒,擁有擬人化的外表,就是實力的代
表,日子一定過得很好,難怪大叔一點皺紋都沒有——”
“好了,不要再說了!”被不斷稱讚的輔導員年,額上青筋狂冒中。
那伊沒想到對方越聽心情越差,他又再次想到“戴高帽”課程的成績,負十分啊,老師還說他以後唯一能稱讚人的辦法,就是閉嘴只用看
的,因為他眼中那種驚嘆的眸光,大概是唯一可取之處。
一想到自己又拍錯馬屁,那伊趕緊摀住嘴,不敢再說話。
發現自己嚇到對方,年用力揉了揉額頭,難得好心的建議道:“你與其叫我'大叔',不如叫我……”
“大哥!”那伊一看對方給他機會,馬上開口大叫。
這次年沈下了臉,抓起旁邊的疫苗針後,直接往那伊的肩上刺下。
“啊?”那伊吃痛地大喊,叫聲還沒叫完,就發現年不見了。
“大……大哥你到哪裡去了?”
那伊驚慌的叫著,害怕年丟下他就跑,沒想到就在這時,他背後出現一隻腳,把他硬生生的往前一踹!
“嗚啊!”
那伊被踹得往前飛撲,才想發問,沒想到還沒落地,一道陰影從上方逼近,當他勉強在落下中抬起頭,一個血盆大口在眼前出現。
這是什麼?自己要被吃了嗎?
那伊嚇得剛想尖叫,眼前突然一黑。
“啪嘰”一聲,那伊被鯨鯊生物科技吞了下去。
這時,冷冷縮回腳的年,正憤怒的看著胸前,低聲怒吼:“混蛋,我是女的!什麼胸肌呀?好歹我也是36C,死小鬼,好心要你選別的種族
你不選,你是瑕疵品呢,選了魚族,你這輩子就注定被不斷追殺吧,笨蛋!”
不過罵歸罵,年再次抬頭後,看著在鯨鯊肚內身體被分成許多塊,開始血管、骨胳改造的場景,一時說不出話來。
“原來你們這個種族是這樣形成的呀,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呢。”
年感嘆的笑了笑,回神後動手操作儀器,卻不是讓完成身體改造的那伊前進到鯨鯊的頭部,去接受魚族該有的知識傳授,她居然將這部分的
程式關閉,還按下了結束鍵。
“反正你不會是普通魚族,要那些普通知識沒什麼用。”
年想了想,乾脆把進入水槽後的戰鬥模擬、知識考驗等等程式都關閉,比起一般種族,那伊選擇的種族需要較多的時間去適應,那麼最好別
做這些無用的試驗。
“在我的幫助下,你可比你的前輩們多了時間去適應,等下真的'覺醒'後,不要太丟人喔!”
年最後再看一眼從鯨鯊背孔被噴射出來的那伊,她笑著轉身,在對方睜眼的瞬間,呼的一聲,像幽靈般……消失了。
“哇……”沒想到會被噴射出來,在水柱的托高中,那伊驚慌的尖叫。
“年……年大哥救命。”那伊大聲求救,想讓年幫忙,可是,在操作平台旁邊的年卻不見了。 “我完了……”
一想到對方可能是故意報復,那伊眼前一黑,接著身下一空,噗通一聲,他落進水槽裡,無數的水順著他張大的嘴巴灌了進來。
“咕嚕……咕嚕……”
那伊本來以為自己會被水灌到昏過去,沒想到水進了喉嚨之後,從頸子旁邊的什麼東西排了出去,而且有氧氣出現在體內,他一點都不覺得
無法呼吸,還覺得身體輕了很多,有種自在的感覺。
那伊張開嘴,發現有氣泡從他嘴中吐了出來,卻不像以前吐出水泡後會覺得缺氧,就像是他能在水中呼吸一樣。
對了,自己選的是魚族嘛!
那伊後知後覺的用力點頭。
確定自己不會淹死之後,那伊安下心來,當他怯怯的睜開眼睛,沒想到在他眼前居然出現了……人魚!
一隻有著漂亮的巨大藍色尾巴,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魚尾的人魚,沒想到就在眼前,嚇得那伊只能無聲的驚愕大喊,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好不容易,驚嚇過度的那伊無聲的狂叫到喉嚨抽疼,才勉強回過神來。
怯怯看回前方的那伊,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魚?
這個名列食材榜上第一名的人魚,可以說是傳說中最神秘、最厲害,而且是許多強者追求的獵物,一旦有人魚在前面,萬一有人跑來獵殺人
魚波及他的話,那該怎麼辦?
那伊才不希望順利做完基因重整後,會死在誤殺中,他慌張的伸手在水槽內亂揮,急得想撞破水槽逃跑。
可是當那伊揮舞雙手,他發現自己的腳失去控制般的很難動作,還以為是在水中才會難以移動,既然跑不掉,他不顧一切的向人魚喊
道:“你快逃啊! ”
奇怪的是,當那伊開口說話,他發現聲音跟平常不一樣,不是從喉嚨裡發出聲音,好像一開口,整個水槽都在共震,而且眼前的人魚在晃
動,像是一個影像在跟著水波扭曲,而不是實體。
不是實體?
那伊呆住了,最後提起勇氣一看,發現自己在水槽內,但是前方不是人魚,而是一面鏡子。
為了讓每個小孩能第一眼認清自己的變化,那伊知道在改造槽裡都有鏡子,只是他沒想到,他……他想變魚人……竟然沒有成功!
不會吧?
那伊是知道他的基礎基因很低劣,但是爛到讓他變成人魚,這也未免太過分了!
重點是如果人類知道,想製造出人魚跟許多傳說中可以用來“進補”的生物,只要使用瑕疵品進行基因重整,就可以輕鬆製造,那麼以人吃
人的世界走向來看,為什麼還會重視優生學?
“啊,還管它什麼優生學!”那伊有比這重要的事需要煩惱,因為他現在成了十二食材榜上第一名、能提供長壽跟操縱聲音,還能消除吃錯
人類所造成的一切副作用的人魚。
這也就是說……
“我以後肯定是多災多難,還會成為別人的盤中飧?”那伊失聲叫著,接著,他用力搖頭,那種被追殺的生活他不要!
“我想活下去!”那伊的聲音,在他自己無法承受打擊的狀況下喊了出來。
水槽裡一波波的聲音共振出去,接著在極快的時間內回溯過來。
那伊從來沒有學過,為什麼人魚會是傳說中最聰明、最懂得逃生的動物,可是在這一刻,在他的聲音激起回溯的剎那,他明白了。
因為那伊聽見了許多不屬於他的人生。
那些是跟他一起待在改造槽中的另外兩百九十九個十歲小孩,此時他們的一生,跟所有習得的技能、異能,全部隨著回溯的聲音衝進他的腦
海。
同時,還有四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他們都有一個共通點,就像現在的那伊一樣,除了擁有魚族一切外表顯現的頸部魚鰓、頭上的魚鰭耳朵、臉上的三層珠鱗和一雙晶亮大眼之
外,還有一個巨大又閃動著各色艷麗鱗光的魚尾。
沒錯,他們是人魚……跟那伊一樣是人魚。
為什麼自己會看見不存在於這裡的人魚?
這是那伊最後的疑惑,因為那伊好困,好想閉上眼,像是有人在催眠他一樣。
不知不覺間,水槽內有一首聽了之後會想沉睡的歌,在不斷的響著,而那伊原本會順勢睡著,卻想起他是人魚的事,如果睡著的話,也許醒
來時,唯一的一條路就是被送上別人的餐盤。
“我不要,我要活下去!”
那伊強撐起困倦的眼皮,像是要嘶吼,最後卻像呻吟般的將這句話傳送出去。
接下來,那伊聽見了四個悅耳的笑聲,和看見了急襲而來的黑暗……
沒有人知道,什麼樣的過去,才能連接上幸福的未來。
也沒有人能猜測,什麼樣的未來,必定有什麼樣的過去。
那伊陷入沉睡,卻不像在作夢,而是像醒著一樣,會痛、會走動,還能夠說話,只是身體的模樣總在不斷變化。
一下子,那伊是個高壯的女孩,擁有強健的身體,在學著怎麼一拳在牆上打出一個洞……
一下子,他變成柔弱的女孩,擁有魅惑人心的姿態,在學著怎麼跳一支能夠催眠別人的舞蹈……
再一下子,那伊是個勇武的男孩,擁有超強的爆發力,在學著怎麼同時跟十多個人打鬥……
又一下子,他是個纖細的男孩,有著絕佳的言語能力,在學著不被牽連的顛倒是非、陷害旁人。
那是兩百九十九個不屬於那伊的人生,當他不知不覺把別人的人生當成自己的在腦海中經歷過一遍,他總有一種感覺,好像體內多出了數百
個不同的自己,又好像只有一個。
混亂、不安定、瘋狂、無法確定……好多怪異的問號,卻找不到答案,一直到那伊在兩百九十九個人生當中,發現了四個重複出現的人,他
忽然醒了過來,發現沒有數百個自己,那些都是別人的過去。
他依然是那伊,是瑕疵品那伊,而不是任何人,當然,現在的那伊不是普通人類,他是一隻人魚,還是剛剛吸收了兩百九十九個十歲孩子記
憶的人魚。
不知道為什麼,隨著時間過去,那伊不只知道自己是誰,那些記憶是哪些人的,甚至他們會的技能或是懂得的知識,那伊也全部會了。
同時那些小孩的人生不會影響他,就像是把檔案放進櫃子裡,那些人生隨著能力被歸類放好。
直到穩住腦中混亂的記憶,那伊終於有餘力去思考,那四隻忽然出現的人魚是誰,他們又為什麼會出現?
“呼。”
那伊用力喘口氣,再次意圖想起四隻人魚的模樣,接著,看見了他們不一樣的長相,雖然清一色,人魚的外表就是美,美到虛幻,有如隨時
都會破滅,而人魚的壽命真的跟外貌一樣,幾乎都不長久。
在傳說中,當人類變成人吃人的狀況後,在短短三百年內降生的四隻人魚,沒有一隻活超過十年以上。
即使是最聰明、最會逃跑的生物,人魚的下場卻注定是可悲的。
那伊開始絕望了,可是在他絕望的瞬間,接收到四個人魚前輩留給他的訊息,在那些訊息中,他似乎看見了一線生機?
為了形容方便,那伊想把四個人魚的名字從接收到的記憶中找出來,不過這四個前輩的名字大多不可考,只留下小名給他找。
首先,一個紅色頭髮的亮紅色艷麗人魚,模樣像火爆大姊的,名字叫炎姬。
而一個黃色頭髮的金黃亮麗人魚,樣子像是高傲少年的,名字叫陽帝。
還有一個綠色頭髮的翠綠色秀麗人魚,樣子像溫和大哥的,名字叫蒼生。
最後是一個銀色頭髮的雪白清麗人魚,樣子像是柔和雪女的,名字叫透君。
感覺上,每隻人魚的個性都跟身上的顏色很像,那伊突然在想,在最初那一眼中見到的自己,是什麼顏色的呢?又是哪一種個性?
印像中,那伊記得自己的鱗片是透明的水藍色,像是不曾存在的空藍,而頭髮是海藍色的,卻不是深海的黑藍或者是海中的重藍,而是透明
海藍。
那伊總覺得,在整體上看起來,自己的外表有一種哀傷的感覺?
“那是因為世界的寂寞,注定人魚該唱的歌,因而形成人魚的外貌。”
這是透君的話,在解釋,為什麼人魚身上的顏色都不一樣,也都很貼近個性,還有一種可以感染他人的感覺。
白到銀的人魚透君,聽說是最早出生的人魚,她或他的人生只有短短一個月,在愛上一個殘酷的霸主之後,被挖出了心臟生啖。
因為活著的時間太短,幾乎沒有人記得透君的故事。
只是當那伊看著透君的外貌時,還以為她或他很難親近,想不到透君會主動回答,也從透君開口後,其他人魚都拼命想塞給那伊一些東西。
什麼武鬥的方法啦、追女孩的技巧啦、抓獵物的陷阱啦、睜眼說瞎話的手段啦……
一堆亂七八糟的能力跟方法,在那伊腦海中不斷砸下。
那伊只覺得腦中一陣嗡嗡亂鳴,頭都大了,還是一樣都不懂。
最後,那伊乾脆聽從透君的話,唱一首他不知道歌詞,但是身旁的水像是知道歌詞般,拼命蠱惑他、鼓動他唱的歌。
這一首歌,聽說是透君留下來的。
從過去到未來,你的人生成了無情的買賣。
不要恨、不要愛,更不要悲哀。
世界太殘忍、故事太騙人,真相在心底偷偷刻下傷痕。
不要一個人哭泣,也不要埋葬自己。
請把過去放在沒有人靠近的聖域,請把哀傷留在世界盡頭的枯葉里。
當枯葉落在大地,就能消失在歲月洪流裡。
直到人魚唱出這首記憶,洪流裡的過去翻天覆地。
一幕幕、一幕幕襲捲不已,慢慢譜成人魚的記憶。
一首人魚的記憶,是那伊學會的第一首人魚之歌。
當時的那伊不明白,為什麼透君要他唱歌,而且每個人魚都想告訴他很多事。
一直到後來才知道,人魚的記憶都是共享的,而這首“記憶”就是在新人魚初生時,由其他人魚帶來的傳承。
而那伊一唱完“記憶”,突然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
還有個聲音告訴他,這是人魚的“覺醒”,從這一刻開始,他是三百年來的第五隻人魚。
隨著這個聲音出現,那伊搖晃著巨大的魚尾張開雙眼。
水槽外的世界沒有任何改變,可是水槽內的每個水滴裡,他都感受到不一樣的力量存在。
這時,遠遠的,那伊明明看不見,卻透過不同水槽裡的水滴共鳴,讓他知道在遠方的熱門改造區域那邊,小喵阿姨正一步步往這邊靠近。
莫名其妙的,那伊又張開口,他不知道為什麼要唱,但是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如果不唱“記憶”,如果不搶先行動,他將是死路一條。
於是那伊唱了記憶。
然後他發現即使在沒有水的地方,光是聲音傳達到了,他就能夠捕捉到聽見人魚之歌的人們,甚至當他唱到最後時,還讀取到整個第三實驗
室內所有人的過去,以及生物科技中屬於動物方面的各種記憶。
不需要突破操作平台的密碼防火牆,也不用通過各種認證檢驗,來自生物科技方面動物部分的共鳴,直接將所有知識、紀錄都回傳過來。
終於,那伊明白了,為什麼人類永遠不知道劣質生物的基因加上動物基因,可以創造人類最想吃的各種生物,原因是——人魚的歌聲。
那是一種傳承也是催眠,在常春之地需要的是肯悶頭苦做的人,而不是強者,加上人類普遍能活到百歲開外,於是輔導員從三十歲錄取進來
後,幾乎要每七十年左右才會大舉更換一次。
而至今人吃人的世界才開始了三百年,加上那伊一共有五隻人魚,也就是他們用歌聲催眠輔導員,和負責基因改造的各種生物科技,讓他們
的記憶中沒有人魚,也沒有傳說中的其他好吃生物。
而且,一旦發現這些像食物般的生命存在,人魚設下的催眠指令便會復蘇,讓輔導員們的第一個反應,變成是幫助這些人逃亡,而不是捕
殺。
也直到那伊唱完記憶,這十年來對他很殘酷的輔導員們,居然全體來到水槽前,畢恭畢敬的為他開啟水槽,準備為他進行額外的調整與輔
導。
在這一刻,那伊望著水槽外受到催眠的人類,他回過頭,在水槽裡……在幾乎比水分子細微的地方,似乎他的眼中還有四隻人魚的身影。
那伊知道,當他踏出這裡,就是全新的旅程,不管如何,他想活下去,他一定要活得比炎姬長命,既然她活了十年,那他要——活超過十
年。
這是那伊唯一的目標,而未來亮眼的讓一向平凡的他好心慌。
只是,還待在水槽內的那伊,心慌的是不知道未來會怎麼發展,而順著輔導員們開啟水槽的動作,離開水槽植入如意珠後,可以在陸地呼吸
的他,有件事讓他加倍的不知所措。
“沒有?怎麼會沒有!”那伊驚恐的大叫著。
明明所有的輔導員們全部都聚集過來,偏偏少了最重要的那一個。
那伊本來想找到幫他進行基因改造的輔導員年,問問為什麼當時年會要他別變成魚族,是不是年早知道,由瑕疵品變成魚族的話,一定會成
為人魚?
可是,當那伊找了許久,全部聚集過來的三百個輔導員中,不論老人還是中年人、男人或女人,他都一個個從頭到尾看了三遍,問題是,沒
有年!
彷彿是幽靈,年不僅沒有在現場,甚至在所有紀錄中,包括輔導員的名冊或者拍下來的監視錄影中,統統沒有年。
最詭異的是,連記憶力變得非常好的那伊腦袋中,也想不起來除了今晚以外,有任何見到過年的紀錄。
那簡直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因為每個小孩在十年的教育中,一定會在每年的感謝宴中,一一拜謝所有的輔導員。
為什麼會完全沒有年的存在?
“那我之前到底遇見了什麼呀?”那伊傻住了。
不相信自己見鬼的那伊,不顧一切的調閱腦袋中,包括三百個輔導員和兩百九十九個小孩子的記憶,從頭再找一遍。
如果年跟其他輔導員是同事,如果年真的是輔導員,就算那伊恰好十年來都沒有記住他,總不會其他人也記不住吧?
遺憾的是,那伊錯愕的發現,除了他以外,沒有人的記憶中有年的存在,恍如年真的是隱藏在第三實驗室中的一個鬼魅,而不是活人。
“不可能!”那伊不相信有鬼。
“有鬼?”那伊楞了一下,總覺得以前有學過的樣子。
是哪一門課程中的哪個段落?那伊仗著現在腦中擁有的知識跟記憶很多,他在腦中恣意翻閱起來……
對了,似乎是“近代生物學”吧?
還記得那門課主張說,在生物學上,各種生物的基礎胚胎都是相近的,只是在胚胎髮展時期,因為判定為不需要,於是停止或讓那項特徵消
失。
比如人類在胚胎時期跟魚一樣,也有鰓裂,就是產生鰓的情況,可是因為不需要,在胚胎時期又讓鰓消失掉。
而這個世界的人類,雖然成為人體,可是他們體內的基因發展有如胚胎時期,非常容易接收新的基因觸發,從而生長出原本沒有的器官或肢
體。
甚至在基因觸發時,可能是公元二七○○年時熱兵器炮轟出現的幅射等有害物質的殘留,使得後來的人類體內產生各種異能。
比如能在水里呼吸、操控水流等等能力,而其中就算有人變成透明人,或者是鬼魅般,也並非不可能。
“所以說,年是那種鬼魅般的生物?”
那伊總算安心了,還好不是活見鬼,縱使他翻遍腦袋中所有輔導員或生物科技的知識,還是找不到年會是什麼種族,畢竟常春之地收集的資
料再齊全,依然會有缺漏的時候。
“算了,年應該不是壞人吧?”不知道為什麼,那伊有這種感覺。
現在把年的事拋一邊去,那伊得複習一下魚族必備的知識還有生活技能,只是他很懶,所以一首記憶是他最常唱的歌。
當那伊徹徹底底把所有記憶在腦中滾了無數遍,他掌握了一個將來餓不死的賺錢方法,那就是——販賣情報。
除此之外,經過調整後,就算那伊這條人魚裝上如意珠,能在陸地自由呼吸,生活上還是有很大的不便,誰叫他的下半身是魚尾!
“啊啊啊,這下該怎麼辦?”
那伊煩惱的抓著頭髮,頭磨蹭著冰涼涼的地板。
自從變成魚族,他才明白記錄中的魚族為什麼都不愛穿鞋,住處也一定要有這種會吸取水氣般的特殊建材,啊,真是舒服的觸感。
不過,再舒服還是不能沉迷。
那伊抬頭看著另外兩百九十九個已經處理好的孩子,他們即將被送出去,而一旦孩子們送出去後,輔導員跟研究人員就要繳交今天的紀錄,
然後通知第一實驗室的輔導員們,孵化另一批孩子。
畢竟,常春之地是每天都有人出生的地方,再加上這是個人吃人的世界,要是沒有足夠的糧食,恐怕一些餓瘋的強者就會衝進常春之地,將
所有人拆吃落腹。
可能最初的人不斷繁殖人類,是為了不讓人類滅絕,他們一定沒有想過,這些繁殖出來的孩子,有很多都是別人的正餐或飯後點心,當然,
也有像那伊這種比較特殊的,會被稱之為……補品。
“偏偏我想活下去。”
那伊因此得堅強起來,他仔細思考,看有沒有辦法可以讓人魚的尾巴消失,否則人魚一直都有尾巴在,那不是每個人都能認得出來?如此一
來,炎姬哪有可能活到十年?
所以說,人魚的尾巴是可以變換的?
或者說是——用幻術藏起來?
不管哪一個,一定有一個是有可能的,可是那伊腦中每個人的記憶跟技能都翻了一遍,偏偏想不到有哪個技能可以用在這個時候。
剛滿十歲的兩百九十九個孩子不用說,他們懂不了多少,而實驗室內共三百個輔導員,對於幻術都沒有研究!
這麼說的話,那伊懂了,他該去挖出來的,不是人類的記憶,而是人魚的記憶?
可是透君的“記憶”之歌,是將身旁人類的記憶送進自己腦海裡,接著人魚的大腦會自發性的將各種記憶整理之後歸檔,需要時便能夠輕鬆
取出。
但是,那伊這時用力在腦中找了很久,呃,人魚的記憶在哪裡?
望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逝去,那伊眼看其他小孩排好隊,就差一聲令下了,他還是腦海空空呀!
“怎麼辦?”那伊慌張的在地板上滾來滾去。
突然,有一首歌從臨近的水槽裡冒出來。
那伊聞聲跳起,差點因為魚尾不能平衡的摔倒在地,幸好他眼明手快的抓住水槽旁的平衡桿,僥倖沒有成為史上第一隻被自己魚尾絆倒的人
魚。
接下來,那伊沒有時間安撫自己受到刺激的心,直接用臂力把身體舉高,把自己撐進水槽後,他聽見了一首歌,從此他知道一件事。
人魚一旦有疑惑,只要跳到有水的地方,自然能得到其他人魚留下來的資料和解答。
而當人魚有想傳承的東西時,並不需要找水,只需要一片葉子,就能像透君的人魚記憶之歌一樣,把想說的話送給大地,再由歌聲抽取回
來。
“人魚似乎是一種幸福的生物?”
感覺人魚比任何生物都擁有優勢,偏偏死最快的,也是他們這種幸福生物,那伊突然有點哀怨。
算了,哀怨沒用,還是聽清楚歌,趕快找到活下去的方法。
這首歌似乎是炎姬的歌,名字叫“人魚傳承”。
不管過去跟未來、不想現在的痛苦或傷害,只要閉上眼笑出聲來,世界總有新的期待。
每個過去都有無數的防礙,突破它走上前來,未來一定更值得去愛。
傳承啊,從笑到恨、痛到哀,沒有不可說出的情懷,是你我都值得記憶思考的人生安排。
有了經驗,就不用獨自孤單徘徊,讓我們就此笑出聲來,讓世界臣服在你我之下的大海,人魚傳承將擁有一切你需要的人生百態。
是呀,將擁有一切自己需要的人生百態。
透君的人魚記憶之歌,是確保能活下去的掠奪跟操縱。
而炎姬的人魚傳承之歌,是給予一切答案跟指引的希望之歌。
當那伊沉浸在人魚傳承裡的無數過往經驗時,他開始思考身為人魚一生一世的宿命之歌。
他該唱的是怎麼樣的一首歌呢?
他也想成為下一個人魚的支柱,就像透君、炎姬,還有他來不及知道的蒼生、陽帝的人魚之歌一樣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1 11:50 PM
01 基因改造第三章被抹殺的過去存在
在人魚的傳承裡,那伊一直覺得有個部分很可悲。
無論是淡然到超乎尋常的透君、熾熱狂烈像火般的炎姬、高傲囂狂到唯我獨尊的陽帝,或是溫婉和氣令人喜愛的蒼生,每隻人魚都有一分無
解的天真。
包括那伊也是。
身為人魚,他們應該要奸詐狡猾、殘忍絕情,但是,每隻人魚都天真到會讓自己覺得羞慚的地步。
可是這樣的人魚比較好吧?
那伊並不希望成為邪惡的人類。
也不想站在高處,腳下踐踏著別人,縱使四隻人魚裡,炎姬用她自己證明了,一旦你強的遠勝於其他人類,那麼只要不被知道自己是人魚,
甚至可以高傲的活下去。
這樣的炎姬亮眼得令那伊無語,不過,他終於知道該怎麼隱藏魚尾了。
只是“隱藏”跟“變換”不一樣,那伊依然不能在陸地上行走太久,不過,他可以讓自己的外表像人類一樣。
光是這點他已經很高興了,尤其當他學會炎姬的隱藏技巧時,他有種想狂笑的衝動。
沒有想到,炎姬可以把人魚的外貌,幻化成擅於變換外貌的狐狸一族,當那伊第一次嘗試後,他望著水槽裡的鏡子,呆了很久。
哇靠,這就是傳說中的百尾狐狸嗎?
一般的狐族是以尾巴的數量來做為力量強弱的分別,據說現在最強的十二王者中,就有一個是千尾狐狸。
而千尾狐狸不是誰,正是炎姬這個強到非人的傢伙。
她滿十歲的那一年唱出人魚記憶這首歌,抽取了上千人的記憶,再加上後來陸續取走的敵人記憶,當她幻化,聽說數量最多時,她甚至是一
隻擁有近七千多條尾巴的狐狸王者。
而那伊比較可惜,因為整個第三實驗室內的人類加起來,包括他跟四隻人魚的記憶,所以他只擁有六百零四條尾巴,不過,應該算狐狸中的
強者了吧?
那伊得意的跳出水槽,隱去尾巴,他看起來像個人類。
雖然是個外貌詭異的人類,畢竟是偽裝而不是變換,所以頸上的腮、臉上的珠鱗跟魚鰭耳都只是變個樣子,分別成為符文般的“£”型圖紋模樣。
配上身後冗長的海藍色長發,和變得俊逸、英氣的輪廓,也算是個俊朗帥氣的少年。
“啊啊啊,真不好意思,我變得這麼好看。”那伊暗自陶醉了一下。
“現在該準備更改身分了。”突然,一個聲音出自身後。
那伊變強的記憶力立刻分析出來,這個脫離人魚的催眠,還能擁有自我意識發言的人物到底是誰,只……只是……
“年……年大叔?”那伊怯怯的轉過頭去,磅的一下,右眼挨了一拳。
“唔啊,好痛。”
那伊揉揉眼睛,擔心會變熊貓眼的他,轉頭看向水槽,確定眼睛周圍沒有黑框,他再轉回頭,前方又是空無一人。
要不是之前有想起課本上說過,世上會有如同鬼魅般的生物,要不然那伊很想尖叫著轉身衝出去。
不過,幸虧年大叔肯出來叫醒他,要不然時間再拖下去,在紀錄上就會變得很奇怪。
畢竟每天都有基因改造的計畫,熟能生巧的輔導員們超出的時間再多,也不會超過三十分鐘,而現在離預定完成時間已經只剩五分鐘了。
“得快點才行,要是突破之前超出三十分鐘的紀錄,那就不好了。”
那伊從老一輩的輔導員記憶中知道,每次基因改造超出三十分鐘的時候,就是有生物科技臨時故障,或者是大舉更換輔導員的時候,而今天
兩樣都沒有呢!
那伊一邊指揮著輔導員進行備檔紀錄,同時,一邊準備重寫有關於“那伊”的資料,他想弄一個非魚族的狐族假身分。
怪異的是,在鯨鯊生物科技那裡,被年輸入那伊進行魚族改造之後,小名那伊,全名是“塔卡·那西斯·卡亞·伊比丘·那伊”的這個名字,就被
鎖定了?
“為什麼我的'基因原名'會被鎖定?”那伊想不明白。要知道,在這個世上的每個人,都有如同基因密碼的一長串名字,前面兩個分別是父親
的名字,跟成功生存下來滿二十歲後報戶口的地名。
再來的兩個則是母親的,最後一個是小孩子為自己設定的名字。
而這一串被常春之地用來紀錄基因配對的名字,就叫基因原名。
所有的原名只有單一組,不可能出現重複的一組名字。
可是為什麼那伊的基因原名,被輸入轉換的種族之後,所有資料全數被鎖定,再也無法更動,就像這個名字有什麼特別的作用一樣。
“特別的?”那伊很不敢去想這代表什麼意思。
可是隨著時間不斷逝去,各種方法都用盡了,操縱資料的輔導員,依然不能改變資料。
對於這種情況,那伊驟然有種……最好不要知道的錯覺。
錯覺?嗯,身為人魚,為了活下去,應該要確保身邊的一切資料,但是那伊竟然會有最好別知道的感覺,在想活下去的決定之前,這種
想法等同於錯覺。
因此,那伊想辦法讓輔導員把資料調出來,遺憾的是,面對螢幕上所顯示的字串,他猛然有一種,早知道就不要知道比較好的感覺。
那伊的基因原名,到底有哪里特殊呢?
原來,是出在“那伊”這兩個字上,因為在十二名王者中,有一個被稱為至蛇王者的人,名字就叫那伊,他是以吃同血緣聞名世界的強者。
至於什麼叫吃同血緣?
意思是,跟他有血緣關係的人類,都是他的食物。
而那伊,居然白癡到取名叫那伊……難怪輔導員以前會老是說他的死期近了。
那伊看著被研究人員調出來的紀錄中,那一大票被至蛇王者吃掉的同血緣人類,再想到自己以前會施打的奇怪預防針,他終於明白,那些針
裡全是那伊一族的血。
就為了讓他偽裝成“那伊”,設計讓至蛇王者因為吃了不同血緣的生物,產生基因排斥,接著其他人就可以解決掉王者,而自己成了很棒的
餌食。
只是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
那伊不知道是誰設計想殺至蛇王者,但他知道,要是自己被吃掉,不用說其他人可以趁至蛇王者衰弱的時候宰掉他,恐怕吃了人魚的至蛇王
者,會強橫到瞬間宰掉所有妄想殺他的人吧?
“這就是傳說中的人算比不上天算嗎?”那伊真的被擊倒了。
幸好,輔導員還在那伊的催眠之下,為了在不影響系統的情況下,替自己製造新身分,那伊乾脆選擇換個新名字。
想了很久,他決定從今而後,他的名字就叫——海皇。
那伊,不,該說海皇了,他之所以取這個名字,是因為他想當海中的皇者。
像其他的四隻人魚一樣,名字將會代表一切。
當所有人類都遺忘他們的時候,人魚傳承裡會永遠刻劃著他們的名字,他們曾經存在,就代表了絕不會被遺忘。
“鐺鐺鐺,基因改造活動順利結束。”
終於把三百個小孩改造完成,隨著像是九官鳥的巨大黑鳥飛動著宣告,一陣鐘聲同時響起。
除此之外,小喵跟著放下了巡視的工作,大步走回入口。
就在這時候,巨大的黑鳥張口唱起了一首歌。
新的未來讓人恐慌,因為害怕被別人所傷,不過再擔心仿徨,時間也不會停止擺盪,學著笑得猖狂,大步向前闖!
事情再糟,也不會糟到一切失常,只要永不放棄突破迷網,未來就因無法預測,可以讓人充滿希望。
當這陣激昂的歌聲結束,也宣告著今晚的基因改造順利完成,忙了一整晚的輔導員們擊掌歡呼。
而其中資歷最淺的小喵,又被推了出去。
不過小喵負責的工作不多,她只是再一次告誡小孩子們吃錯東西的後果,再來就是通過認證,讓撐起大門,把隊伍帶到第三實驗室外,交給
在外頭等待的蝴兒,工作到此結束,可以休息了。
蝴兒羨慕地看著小喵蹦蹦跳跳的回到實驗室後,先按下通訊器,通知第一實驗室內的輔導員們,開始孵化胚胎。
接著她回頭隨意算了一下人數,確定三百個人都到齊了,她就帶隊往碼頭前進。
因為每一天晚上重複的工作都差不多,於是蝴兒沒有重新安排隊伍,她相信有凱歌在,隊伍一定會排列的跟以前一樣。
不過,在初始模樣變得像蛇族的陰柔美男凱歌身後的,其實是海皇。
身上穿著每個小孩離開常春之地時都會穿的白襯衫、白長褲,再用一條白色絲帶將藍色頭髮束在身後,身高一百六十多公分的海皇,相當滿
足於現在的位置。
誰叫以實力來排位置時,他從來沒有機會排在第二個,也總是待在凱歌身前被盯梢,他可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待在凱歌身後,這真的是一個
很奇妙的體驗。
一切真的跟過去不一樣了!海皇差點忍不住想長嘆出聲。
對他而言,這一切變化太大。
在踏進第三實驗室前,他只是個隨時會在玩笑中被殺掉的瑕疵品。
想不到現在他變成人人得而誅之,甚至號稱是人人都想吃的十二食材排行榜上第一名的人魚。
這個落差不能說小,而海皇很擔心未來還會發生什麼事。
不過,應該就跟透君留在常春之地的很多歌曲一樣,像那首在基因改造完成後,被巨大黑鳥唱出的歌,曲名叫“明天充滿希望”。
沒錯,就因為未來無法預測,才能想像得充滿希望。
聽著這首歌,海皇開始喜歡透君了。
要不是當年透君只活了一個月,她或他一定會變成全人類的偶像。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的偶像或者是強者之中,絕對沒有一個人,可以像透君一樣,能用歌曲鼓舞對方。
當然,海皇也喜歡強得可怕的炎姬。
就像她身上的顏色,炎姬的一生亮眼、燦爛的令人錯愕,她只活了十年,可是十年裡的每一天,都像無比精彩的戲劇,從一條人魚變成狐狸
王者,炎姬的一生就在欺騙中發光發亮。
在常春之地所學的課程中,有一門課特別在講十二王者,理所當然身為狐狸王者的炎姬,不,身為狐狸王者的時候,她的名字是“炎狐千
姬”,總之狐狸王者的豐功偉業,可以說是到了人人耳熟能詳的地步。
當然,那是指在官方資料上的部分。
說到這裡,海皇想起了至蛇王者那伊,總算解開了一個謎,因為他以前上課時,總覺得只認識了十一個王者,而第十二個是考慮到他以前名
字叫那伊的關係,才會隱而不教吧?
現在想來,難怪在第三實驗室內看短片的時候,小喵阿姨會不回應當時小孩子們對於至蛇王者短片的詢問。
不過,擁有再多的記憶,海皇還是不知道炎姬是怎麼死的。
她把死亡這件事封鎖在記憶裡,不允許他去窺看,可是海皇知道,總有一天炎姬會告訴他,而他現在該做的是離開常春之地,走向未來。
縱使海皇的人生中註定會有很多天敵,甚至,還有一個因為他身上有著“那伊”一族的血,會誤以為他是同血緣,而追上來殺他的可怕敵人
至蛇王者“那伊”。
可是海皇相信,當他是人魚,當他擁有四個人魚前輩的記憶指導,死亡這一天應該會離他很遠。
雖然……他的運氣一向很差,這點海皇不能否認。
但是運氣不代表一切,海皇鼓舞著自己,然後在蝴兒帶隊下,穿過了一共十二道的邊防關卡,來到常春之地唯一對外開放的碼頭。
此時,碼頭上正停放著一艘巨大又華麗的白色艦艇,同樣是生物科技的艦艇,除了金屬船身之外,正對面看去是一隻殺人鯨的模樣。
從沒有看過這麼大的運輸工具,小孩子們都驚嘆出聲,同時隊伍開始散亂,好多孩子跑了出去,以各種角度仰望起來。
“好大喔,而且好有彈性。”衝第一摸到艦身的孩子大叫。
“真的,戳下去很快會彈回來。”旁邊的一個孩子馬上附和。
接下來是好幾個孩子在好奇中跟著往前衝,忍不住東摸西摸起來。
蝴兒像是生氣般的在天空亂飛亂轉,才想要孩子們排好隊伍,可是艦艇的門一開,船長已經站在那裡對她招手,像是有什麼重大事件要提前
交代。
一想到可能有事要耽擱,不能馬上開船,蝴兒已經不想整頓隊伍了,馬上翅膀一拍,順勢飛到船上,門一關,就任孩子們去瘋吧!
沒有像其他小孩一樣好奇的跑去摸艦艇,海皇因此看到這一幕。
到底船上是發生了什麼事呢?
海皇可不以為是船長想跟蝴兒阿姨幽會,再加上從輔導員的記憶中,他知道負責接送小孩的艦艇,偶爾會兼職做人口販子的事。
畢竟常春之地能掌控的資料,只限於在這一塊特殊區域,撇開了海島型的常春之地以外的世界,輔導員們就鞭長莫及了。
於是會販賣人口的艦艇船長,專門擄些特殊種族來常春之地換取食物。
至於食物嘛……通常是一些在瀕死中直接被肢解冰凍的瑕疵品肉塊。
縱使冷藏肉不太新鮮,不過,這種吃了不會產生能力衝突的食物,聽說在市場的價碼也是居高不下。
就不知道這次船長要賣給常春之地的,是什麼樣種族的人類?
“應該不會跟年大哥一樣吧?”
不久前才被教訓過的海皇,已經不敢叫年“大叔”了,畢竟人魚的皮膚再堅韌,要是被多打幾下,一樣會變熊貓眼。
只是都改口叫“大哥”了,海皇的右眼又啪了一聲,像被人狠敲一拳。
這一拳打得有點重,差點把他打趴在地,海皇往後踉蹌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身體。
剛揉著眼睛想看清楚前面是誰動手打他,這時圍著船亂摸、亂看的孩子們,出現了一陣騷動,似乎有人自船上跑了下來。
原本就遠遠窺看著艦艇上方船長室的海皇,再加上被人打了一拳,離船的距離是越來越遠,而前方則是一大群的孩子擠在一起。
“看樣子,總不會是要被賣掉的人類中,有人逃跑了?”
海皇難掩好奇的探頭探腦看著前方,發現沒什麼用,只看到一堆黑黑的頭,他轉頭看了下周圍。
有了,附近有一個高得像座塔、快要三百五十公分的熊族,海皇趕緊過去,接著雙腳……其實是魚尾向地上一拍,躍起身後,將手搭上熊族
的肩。
“誰?”
當熊族壯男氣惱的撇首,海皇撐起的身體,剛好湊到熊族壯男的耳邊,當他張開口,輕輕唱了一個音,熊族壯男的雙眼立刻迷離起來。
趁對方被催眠,海皇手一用力彈起身,當魚尾落在熊族壯男的肩上,馬上發現魚尾在變化中看似兩條腿,其實還是魚尾,不能保持平衡。
就在搖搖晃晃中,依然站不穩的海皇,最後只能側身彎腰,把身體靠向熊族壯男足有六、七十公分的大頭,然後,一個人影竄進眼中。
雖然經過基因改造,三百個十歲小孩的身高都有變化,不再像以前一樣矮,可是為了辨別,要離開常春之地時,小孩子們都有統一的服裝。
而那個人並不是穿著白襯衫、白長褲,所以海皇一眼就看見他。
這個從船上偷跑下來的人,是一個穿著黑斗篷的人,只是不巧斗篷蓋住了臉,看不出歲數之外,依目測,身高應該有一百八十公分吧?
後面,船員集體死追著他不放。
看船長那副緊張的模樣,還有蝴兒阿姨驚愕的表情,看來船長今晚要賣的重要貨物,似乎是那個人了,不知道他是什麼種族啊?
海皇難掩好奇,但他並不想惹事,剛想解開熊族壯男的催眠,回到地面時,偏偏那個人踉蹌了下,頭上的斗篷為此滑落,露出了側臉。
還沒來得及驚嘆對方的水靈漂亮,就先看到那個人臉上的水藍色皮膚,跟一撮黑色的頭髮,才一剎那,那個人馬上伸出手,將斗篷拉好繼續
跑。
不過,海皇相信很多人都看到了那一幕,因為,就在那個人膚色曝光的瞬間,很多人都叫道:“虹!”
沒錯,是虹,在最想吃的十二食材排行榜中,居於海皇這個人魚之後再之後,排名第三好吃的生物。
海皇沒想到自己還沒離開常春之地,就遇上了虹。
用人魚前輩炎姬的話來說,身為人魚,身邊一定要有虹。
因為虹能占卜人魚的過去與未來,跟他們在一起,可以得到趨吉避凶的效果,而這一定會是人魚最佳的保命符。
就在海皇下定決心要幫虹一把,讓他當夥伴時,虹已經被層層包圍住了。
一看船員們的手即將抓上虹,海皇終於開口了,不是唱人魚的記憶,也不是唱人魚的傳承,那些宿命之歌太浪費時間。
總之,海皇只是張口而已,一串音符很自然的從口中躍了出來。
不像是聲音的聲音,那些音符泛著淡淡的光芒,一個個接連竄進在場的人類體內。
隨著音符越來越多,包括熊族壯男在內,所有人都閉上眼的待在原地,一瞬間,連同那個虹,現場會動的只剩下海皇一個。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海皇一溜煙的下了熊族壯男的肩,往前試著想跑,可惜他的腳是偽裝,用一條魚尾移動,還是只能用跳、跳、跳的方式。
然後大概是姿勢不良吧?才跳沒幾步,海皇就覺得腰部很疼,幸好他離虹很近,遺憾的是離港邊很遠。
當海皇伸手拉上虹往前跳了幾步,忽然,他耳旁傳來爆裂般的聲響,刺耳的“磅”了一聲,海皇忽然全身都為此震了一下。
海皇錯愕的發現他無法動彈的往前摔趴在地,同時,被拉扯著往前跑的虹,也跟著往前摔倒。
“唔……”這麼一摔,已經醒過來的虹呻吟著。
海皇卻連動都不行,全身上下傳來了一種被大石壓住般的凝滯感。
“怎麼回事啊?”虹邊喃喃自語,邊呻吟著坐起身。
海皇倒是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因為方才像是音爆般的攻擊,那種由聲音震撼住全身的攻擊方式,如果他沒猜錯,是“酸與”的種族技吧?
而今晚的基因改造中,唯一一個選擇蛇族的人,就是凱歌。
沒想到人魚的歌聲,在沒有唱宿命之歌的情況下,居然催眠不了“精神操控”類的種族“酸與”。
這下子真是糗大了,海皇深深覺得死期將近。
凱歌一向討厭有人搶他獵物,而自己居然當著他的面去拉虹,海皇才不相信凱歌會想要虹當夥伴,凱歌肯定是想吃了虹!
這麼想來,海皇很確定自己是非死不可了,凱歌肯定不會放過他。
奇怪的是,在現場其他人都陷入催眠狀態,而虹連續受到人魚“催眠之歌”跟酸與“心靈震撼”的攻擊,陷入混亂狀態時,為什麼凱歌還不
出手?
海皇有滿肚子的疑惑,偏偏他動彈不得,就在這時候,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來到他的身前,那個人蹲了下來。
“你是誰?”
凱歌望著躺在前方有著一頭藍髮的少年,跟一般身上有著種族特徵的人不同,對方身上只有一些符號,可以證明他是能夠“擬人化”的高
手,除此之外,任何一點種族特徵都沒有。
沒想到凱歌會特意跑來看他是誰,海皇張了張嘴,發現可以說話,只是,他該說什麼?難不成說他是之前那個瑕疵品那伊嗎?
海皇遲疑著,而凱歌像是不需要答案般的獰笑了下,他的手摸上海皇的頭,接著順勢從額頭、鼻子、嘴、下巴、頸子的方向,往下探測心核
跟禁果。
這是小喵阿姨一再叮嚀的,想吃人的話,首先要找出心核跟禁果。
等找到了,藉由上頭的力量波動,可以知道吃了會不會產生力量衝突,而再高明一點的人,甚至可以藉由心核上殘存的記憶,得知對方的種
族。
不過因為各種種族不同,每個人體內心核跟禁果的位置,也不相同。
凱歌的手就這樣徘徊在海皇的身上,第一次被人用力量探測,海皇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偏偏他不論怎麼掙扎,身體一樣動彈不得。
一想到再這樣下去,就要被人吃掉,海皇急得不斷從腦中抽調各種可用方法。
只是中了酸與的“心靈震撼”種族技,除非精神力一開始就比對方強,否則只能被鎮壓到有人幫忙解除為止,這種“種族技”是無法自行解
除的。
海皇絕望的面對腦海中找到的結論,才想閉眼等死,還在微微抽痛的右眼,昭告了他一項事實,那就是在常春之地還有一個強者存在。
“年大哥!”海皇忽然放聲大叫。
“找死。”
雖然不知道對方在叫誰,凱歌不想節外生枝的立刻伸手,準備刺進海皇的頸子送他升天。
在這危急時刻,很突兀的,一個不只震撼所有人,還將整塊常春之地的地面震上幾震的吼聲響起,那不單純是聲音的震動,還包括了大氣的
震動。
一時間,真的是地動海搖了,無數的大浪為此打上艦艇,一些海水還隨著風飛到碼頭上,剛好被水花濺上臉的海皇,終於覺得四肢又充滿力
量。
“謝謝。”
海皇一邊大聲道謝,一邊趁機從被吼聲震撼住的凱歌身旁逃出,接著拉住被第三次精神攻擊導致昏厥的虹,向港邊跑去。
可惜海皇實在是不適應用魚尾跑步,這一跳一跳的還要拖個大活人,簡直像酷刑一樣,全身都痛之外,還怎麼樣都快不起來。
就在海皇離水邊只剩不到幾步遠時,突然……
“那伊!”身為酸與的凱歌,竟然突破了吼聲的束縛大叫出聲。
海皇被嚇得下意識轉身,對上了凱歌充滿興味的獵殺眼神。
從以前就常常待在那伊背後盯梢的凱歌,可以說是全常春之地最熟悉那伊的人,就算他的外貌、體型變化再大,一些小動作還是不會改變
的。
當然,海皇的變化是大了很多,所以凱歌一開始才會認為這人不是那伊,不過一看到對方在跑,他立刻確認了。
“那伊,我會宰了你。”凱歌陰柔的臉上充滿邪謔的殺意。
縱使知道凱歌短時間內依然動彈不得,海皇還是被嚇得身形不穩,而魚尾一失去平衡,差點摔倒在地,幸好,有隻手拉了他一把。
“笨蛋小鬼,酸與有什麼好怕的?打起精神、鼓起勇氣,要是比起稀有性,你可是世上唯一的一隻呢,海皇,你取的名字充滿了霸氣,又怎
麼能愧對名字呢?希望你從今以後……真的能成為海中皇者。”
已經不再陌生的溫厚嗓音,海皇才想撇過臉去,再看一次年的模樣,想不到握住自己左臂的年將手一甩,已經連他帶虹都被甩到了半空。
“一路順風喔,可愛的……”
海皇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碼頭上的人影,只聽見了那個人最後的這些話,接著嘩啦一聲,他跟虹都落到了水里。
當水壓將落進水中的兩人往上彈回時,一冒出水面,水花四濺中,兩人吐出了滿口的海水,這時的海皇已經徹底被震住了,即使剛才年的話
聽似沒有說完,因為不知何時醒過來的虹正疑惑的問:“可愛的什麼?”
可是海皇發誓他真的有聽見,他聽見年說“可愛的第五隻人魚”。
為什麼會有人知道人魚的事?
而這個同是精神操控類的年,又是哪個種族?
在這個世上能跟人魚和酸與分庭抗禮的,會是哪一種?
“那伊——”突然一聲怒吼響起,接下來是一陣跑步聲。
海皇一聽到凱歌的聲音,習慣性的先抖了下,才一把抓住滿臉疑惑的虹,頭往下一傾,拖著虹往水底下潛去。
要是虹是陸地上的生物,可能他們的水遁會因此失敗,幸好虹有一半的體質是水中生物,而且是光喝水就能活的特別生物。
“應該安全了吧?”看著上方若有似無的陽光,虹的發言,不是用聲音傳遞,而是用水中的分子來進行共鳴。
雖然海皇覺得不夠,不過虹不願往下潛,他也只能到此為止,然後張開口吐出一個充滿空氣的巨大水泡,那是水族天生就會的“避水術”。
即使能在水中呼吸,有一半體質不是水族的虹,比較喜歡沒有水的空間,於是他鑽進水泡之中,緊接著海皇也鑽了進去。
想不到兩人在水泡內坐穩後,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岸上的聲音。
“我們還是再往下潛一點吧?”海皇怎樣都無法安心。
虹沒有回話的將手合在胸前。
他的雙手慢慢鼓脹,一股白光在手心中不斷變化,一下子如同水滴、一下子如同短刃,還有一瞬間像兩塊斷裂的木板。
“不好了,趕快下潛三百公尺,再往右方移動三十公尺。”
當虹一聲令下,海皇沒有半點遲疑,比起其他人可能會懷疑“占卜”準確率的情況,身為人魚,海皇從炎姬那邊,得知虹一族對於探測敵方
攻擊,有百分之八十的準確率。
於是他操控著水泡,先往下三百公尺,再往右方三十公尺之後……
“咻”的一聲,一個完全不可能出現在海底的聲音,詭譎的響起。
在水中,應該不可能有“咻”這種破空聲,除非水中有很多的空氣。
海皇剛這麼想,在之前水泡原有的位置上,從上到下如同箭矢射出般的痕跡,還有如被刀子切開般的情況,海面竟然被切成兩塊。
“天,有人可以把海面切開?”虹傻眼了。
海皇糾正道:“這不是把海面切開,而是一種名為'避水獸'的種族,這個種族的種族技,就是能夠任意分開海面的'分水術'。”
大概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知識比較淺薄,虹瞪了他一眼,才想說話,手上的白光又劇烈的變動起來。
“接下來往哪邊?”海皇一看白光有變化就立刻發問。
“你怎麼……”
虹像是要問對方怎麼知道還有攻擊,可是這次的來襲似乎非常快,他只能把原話吞回改口吼道:“左七十公尺,傾斜七十度。”
“沒問題。”海皇的念頭一動,水泡立刻照辦。
這一次同樣是“咻”的一聲,海面又被分割開來。
突然,海皇發現兩道被分割的海面都在右方,不禁驚嘆道:“你把敵人接下來的攻擊都預想到了?居然避開對方想將海面割成正方形,好捕
捉我們的戰術?”
“廢話,你以為我跟你一樣笨嗎?”虹沒好氣的數落。
海皇倒是不在意被人罵的聳肩笑笑,反正他以前早就聽習慣了。
可是他習慣,虹卻不習慣,“你為什麼不生氣?”
“因為你成功的讓我們逃出別人圍捕的戰術,我都還沒有說謝謝,再加上我是笨了點,這麼晚才發現,那被你罵一下也沒什麼。”
海皇是說真的,對他而言,“請、謝謝、對不起”是很自然的語言。
可是對於他的這番話,面目猙獰的虹突然說:“你之前在常春之地救了我,是不是我也要說聲謝謝?”
“那是當然的。”海皇鄭重的點頭道:“我很在意這種'請、謝謝跟對不起'的互動,也喜歡這種人與人之間的尊重,我會因此而感動。”
可惜對虹來說,他只冷冷勾起笑容回了一句:“謝謝值多少錢?感動值多少錢?'感情'這種東西又值多少錢?你要一句謝謝做什麼?”
一瞬間,海皇想開口反駁,又知道虹說的對,謝謝不值錢、感情不值錢、感動不值錢。可是,他既然是一條想讓所有瑕疵品人類都過上好日
子的笨人魚,那麼被人類捨棄的一切感情跟感動,才是他會重視的寶物。
所以海皇對虹說:“不管在別人眼中,感動、感情有多不值錢,我還是想拿它們當寶,而且謝謝雖然不值錢,可是你說了,我就真的會感
動。”
誰叫這是個人吃人的世界,所以“謝謝”兩個字,窮盡人類的一輩子,也許是聽不到一次。只是海皇這樣的一句話,虹能給他什麼回應?
身為牙尖嘴利、尖酸刻薄的虹一族,他能給的一定不是好話。
幸好海皇是人魚,世上只有他能催眠別人,沒有人有能力催眠他,即使虹的話真的深深刺傷了他的心,他也不會因此放棄。
尤其虹話說得很狠,他說:“感動一旦需要別人付出行動或金錢,就不是感動,所以當你開口要別人回應的時候,你得到的只是一種虛榮
吧?”
虛榮,海皇楞住了,什麼時候想要一份感動,會被人罵作虛榮?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1 11:55 PM
01 基因改造 第四章 被談起的人魚愛情
天真不是錯,只是世界現實到容不下天真。
海皇一直不知道,原來在這個殘忍的世界裡,想要一個良好互動,居然叫虛榮。
尤其海皇想要傳播感動,想讓瑕疵品人類都能幸福,還想要改變人類現在的生活形態,希望人類不再吃人,而這是永遠都辦不到了嗎?
也許吧,直到海皇在虹的話裡受到現實的衝擊,他才明白,想要被感動是一種虛榮的想法,因為當感動需要付出行動時,就不是感動了。
縱使海皇不想相信,可是世人大多數的想法都是這樣吧?
“唉。”海皇倍受打擊般的仰天長嘆。
虹才想說點什麼,他手上的白光突然又扭動了。
“往哪?”海皇馬上回過神來,他可不敢在這種危急時刻耍白癡。
虹飛快回答:“往下二百公尺,再往左一百七十公尺。”
“好。”海皇應聲念頭一動。
偏偏對方發動攻擊的速度似乎快上許多,因為海皇才剛往下兩百公尺,咻的一聲,這次是橫面的海水產生斷層。
海皇錯愕地看著原本幾乎要不見天日的深海,轉瞬間變成頭上就是太陽、身邊就是水平線的狀態。
才楞了一秒,他馬上從口中吐出一個水泡,取代被削開頂端的水泡,然後往左準備狂飆一百七十公尺。
“速度太慢,來不及了。”虹驚慌的大喊。
海皇看著水泡往左直飆,卻在一百五十公尺的時候,前方水花一濺,浪花濺起老高的將水泡倒衝回來,海面又被切成兩半。
“完了。”虹放棄般的想把冒著白光的雙手放下。
“不要太早放棄,接下來往哪?”
海皇一邊說,一邊將虛假的雙腳探出水泡,他可是人魚,是海中的王者,區區避水獸難道就能贏他?
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不只為了自己求生,也為了保護虹,海皇心裡冒起從未有過的勇氣跟霸氣。
就在腦門一熱下,海皇的雙腳,也就是人魚的巨大魚尾一個上下擺盪——
猛地,在虹的驚呼聲中,一個不可能出現的大浪形成了,將水泡頂在浪端上的往前兇猛拍擊,當水面上響起有如雷劈的磅重響,無數的海水
在大浪拍擊時應聲落下,水泡因此被大浪壓迫得不斷往深海潛去。
“虹!”海皇沒有時間多說的喊了一句。
虹茫然了幾秒後,雙手白光再閃,“往左五十公尺,角度二十。”
“沒問題。”海皇念頭一動,水泡已經就定位,他的腳也縮了回來。
彷彿是最後一個,咻的一聲中,海面剛被分割開來,又忽然磅的連響數聲,剛剛被分開的每個海面,這一刻已經統統聚在一起。
只是,被硬生生阻隔的海水重新匯聚,海底下登時一陣亂流激盪。
“哇……”虹不適應的在水泡裡撞來撞去。
“啊!”
海皇忽然痛叫一聲,因為虹在亂流中狠狠砸進他的懷裡,被這樣一個一百八十公分,又高又壯的人壓住,他馬上翻白眼,連舌頭都吐出來
了。
幸好亂流帶動了一個翻滾,虹就從海皇身體上滾了出去。
“差點被壓死了。”
深怕再被壓到的海皇,一個拍掌之後,原本偌大的水泡倒縮回來,最後停頓在勉強將兩人擠在一起的大小上。
“你讓開。”非常厭惡肌膚之親的虹,瞪著頭頂住他肩膀的海皇。
海皇想讓也沒有辦法,因為亂流還沒有停止,水泡還在上上下下的跟隨著波濤劇烈搖晃,要是現在他讓水泡變大,等下他沒被壓死才怪。
“我才不要再當你的肉盾。”海皇怕了那種差點被壓死的感覺。
只是,話一出口,海皇呆了很久,連虹有什麼反應都沒有記憶,因為他滿腦子都在重播剛才的話。
身為瑕疵品十年,海皇有多久沒說過一句“不要”了。
沒想到才離開常春之地沒多久,他就能把“不要”兩個字,說得這麼直接、乾脆呀?
話說到這,剛才在危急之中,似乎他也把人魚控制海的力量使用的很好?
海皇第一次實質的感受到他現在是人魚,而不是瑕疵品那伊。
“想不到我還滿有用的。”海皇偷笑了一下。
“你有用才怪。”虹很不客氣的回了一句,還刻意動了動身體。
在這麼擁擠的地方,兩個人只能雙手抱膝的面對面坐著。
如果是四方型還好,偏偏水泡是圓型的,所以如果虹挺直身體,以圓弧的頂端來看,海皇勢必得駝著背,把頭靠向前的抵在虹肩上,水泡內
才能塞得下兩個人。
虹本來想忍忍就算了,可是亂流還在繼續,他已經在水波里被滾到頭暈,肩上又有一個惱人的溫度,讓他心情越來越差。
一向對別人心情很敏感的海皇,當然知道自己再不想辦法,說不定虹會想張嘴咬上自己的後頸。
一想到有可能會被虹咬死,海皇的腳探出水泡,雙腳也就是巨大魚尾往水中重重一拍,詭異的是,水面霎時像被凍結般的靜了下來。
才一眨眼,已經是風平浪靜。
虹發現不對的低頭,看著頭抵在他肩上,腳卻在水泡外,然後像是被灌進風般,呼的一下子漲大起來的水泡。
當水泡的空間變大,海皇收回腳後,馬上抬高頭,手足並用的往後挪動。
“哇!”原本專心猜對方是哪個種族的虹,身上一涼。
海皇挪動身體的姿勢一停,楞楞的看著右手壓到的黑布,還有往後一拉後,整塊黑布被扯過來的情況。
這一刻,身上沒有黑斗篷的虹再次曝光。
果真是水藍色皮膚,和一頭直到耳際,然後在右頸畔束成一小撮的墨黑頭髮,宛如少女般小巧的五官,水靈中帶著冷艷,和一雙水晶般通透
的淺藍眼珠,偏偏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組合成纖細中帶有英氣的模樣。
雖說人類重視優生學,導致常春之地裡的每個人都很美型,可是,海皇得說句實話,要比美艷,虹肯定會是第一名。
“長成這樣很不方便吧?”海皇下意識的開口。
虹眼睛一瞪,手往前揮,原本平板的指甲冒出了尖銳的銀光。
“餵,這樣就想殺人啊?”
海皇一點都不怕空間不夠閃躲,當他把頭探進海中,剛巧避開劃過眼前的攻擊,當他把頭再移回來,頭上也沒有半分水漬。
“你是'鱗介'?”虹收手用力扯回斗篷,穿回身上發問。
要是以前,海皇大概不知道鱗介是什麼,幸好得到無數的知識傳承後,他知道鱗介是古時“水族”的總稱,也是許多擬人化高手連種族都不
願意說時,才會拿來用的自稱。
縱使外表看起來就是個擬人化強者,海皇卻在開口承認前,猛然想起自己偽裝的種族,他現在可不是個水族,而是九尾白狐才對。
“你錯了,我不是鱗介。”海皇暗暗慶幸自己沒答錯。
虹卻不相信,哪有可能不是水族卻可以擅長避水術,而且還能操控海浪。
只是他知道擬人化高手都不愛提自身種族,所以瞪了一眼後沒有說話。
好像虹很討厭自己的樣子?又被甩白眼的海皇想不到原因。
總覺得跟人相處真難,海皇嘆了口氣後抬頭,原本是想看清楚天色以及方向,好調整接下來水泡前進的方位。
只是,是命運的邂逅嗎?或者是惡魔的玩笑?
明明踏出常春之地不到一個小時,海皇在仰天觀看時,不巧望見天上飛過的一個六翼羽族少女,那跟白雲一樣亮白的長發、長羽,以及柔美
的五官、纖細的肢體,一瞬間而已,連視線都沒有交集,他就交出了自己的心。
一見鍾情不是純粹是個笑話嗎?
海皇不相信自己居然成了史上最大的笑話,這樣下去,說不定他會活得比透君還短。
縱使很多人類都把人魚這種生物寫得單純、兇殘又沒啥大腦,不過,身為人魚的海皇知道,能夠偽裝成任何種族、能夠盜竊任何記憶、能夠
殺害或救助任何生命的人魚,在強得非人的同時,也有個致命的弱點。
那就是一旦愛上了,死亡就會如影隨形。
而海皇現在,似乎已經愛上了某個人……
愛上一個會吃人的女人?海皇覺得自己真是無藥可救了。
畢竟,其他的人魚前輩,都是經過很多事才愛上一個人,而且還要通過無數的考驗。
縱使最後的下場一樣是被人背叛、吃掉,可是要像他一見鍾情的,大概人魚史上,不會有第二個了。
讓海皇慶幸的是,對方在天空飛,而他正在海水中的水泡裡,慢慢飄向跟對方完全不同的海域,下次見面,希望至少是在十年之後,他暗暗
祈禱。
當然,這不過是海皇的奢望,因為,虹突然幸災樂禍的說:“放心,我們三天內會再次遇見她。”
海皇低頭無語,三天,難道自己會破透君的紀錄嗎?
不是吧,史上活得最短的人魚,真的會僅僅歷時三天而已?
“放心吧,那個人這次不會吃你。”不知道為什麼,虹多說了這一句。
海皇卻深深質疑,在他所知中,炎姬使用的變身術,能夠誤導虹一族的佔算,讓虹算不出人魚的過去跟未來。
如果前面一句,虹說的“三天內會遇到”,海皇可以認為是虹算出他自己的未來,才連帶推論出來的結果。
那麼,後面這一句是什麼意思?是他想利用這一句話,來操控自己的決定,讓自己為他做事嗎?
“你想操控我?你這樣算是恩將仇報吧?”
海皇冷冷的瞪著虹,瞪著這個黑髮、黑耳、黑衣、黑褲、黑鞋,全身上下黑得徹底的男孩。
海皇可不相信,虹說那句話是用來安撫他。
虹冷哼道:“你用不著這種態度,我可不是恩將仇報,而是'有恩必報',這是虹的規矩。”他說話的表情很認真,似乎真的是這樣。
不過會把給人一句“謝謝”,說成是對方虛榮的虹,會有“有恩必報”的規矩?
少來這一套,海皇才不相信。
再說要比說謊、騙人的手段,當年的炎姬可以騙盡世人,騙到連她死掉那麼多年,人類卻以為狐狸王者隱居去了,沒有身亡,由此就知道,
人魚說謊的功力,要比九尾狐一族還可怕。
所以,海皇哪可能不知道這只虹的想法。
“要比玩弄人心,你想跟'九尾狐'玩,似乎天真了點呢!虹。”
海皇這次特別把自己的虛假身分揭露出來,連身後也幻化出一秒鐘的九條尾巴。
果然,當虹看了他身後的九尾,在驚住的同時,又安心的笑了。
天生不能接受任何無解事情的虹一族,一旦有問號,就一定要得到解答,即使身為註定被吃的種族,他們偏偏傲的不允許一般種族接近。
在炎姬的記憶中,她所認識的一個虹說過,要算無遺漏的虹面對無解的謎,不如給他一把刀子,直接自殺算了。
所以為了解開謎題,虹有時腦熱起來,甚至會發神經到去操縱很多人類的一生,來達成目標。
呃,這個虹的發言聽起來,似乎要很強才能說出這種話!
的確也是這樣,因為弱的虹只能操縱人類的一瞬間,而強橫到能操縱別人一生的虹,定不是普通人。
是啊,身為狐狸王者的炎姬,哪有太弱的朋友,而那位虹不是別人,剛好也是十二王者之一。
海皇越來越覺得,炎姬活到這種程度上還死得掉,真是太強了。
海皇真想知道炎姬的故事,可惜炎姬不肯讓他知道。
再說,他現在最重要的事,除了要搞定虹,讓他為自己趨吉避凶之外,另一件大事,就是該讓水泡掉頭往哪邊走,才能不在三天內見到那個
六翼羽族少女?
海皇原本想問虹該怎麼樣才能避免,無奈的是話到嘴邊,便硬生生的堵在嘴裡,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不能問。
即使腦子很清楚,要是不問的話,可能三天后會死,而且是自願死在對方手上,只為了求那個六翼羽族少女,認真的看他一眼……
為愛瘋狂的人魚,為什麼自己是這種種族呢?
海皇想嘆息,卻莫名的偷笑起來,活著真好,就像他的一見鍾情,未來應該會有很多事讓他覺得幸福。
一旦心裡得意,海皇偷笑著不知不覺想哼歌,只是開口後,才一個似有若無的悶哼,他便瞧見原本想開口譏諷的虹眼神一茫,咧嘴笑了。
望著虹那張美豔的臉笑得燦爛,彷彿墜入情海。
海皇趕緊摀住嘴,深怕不小心發出聲音。原來人魚一旦戀愛,不唱歌時的聲音,也足以催眠別人!
或者說,當人魚開始懂愛,能力是加倍的發揮?
難怪在透君的記憶中,她或他可以強到幫助那位狠心吃了他的情人擊退無數敵人,就因為愛,所以越強,也因為越強……最後才會變成食物
吧?
當然,這是海皇的猜測,而他為此長嘆,聲音裡的感嘆震醒某人。
“怎……怎麼回事?”
跟容易被催眠的人類不同,虹一族天生能得知過去、預知未來,他們不可能有記憶的空白。
但是很不巧,這只虹遇上的是人魚,他注定這一輩子,記憶會出現超多空白。
海皇也不管虹的疑惑,只顧著想人魚對愛情的無法抵抗,以及那個六翼羽族少女的身影。
縱使理智告訴海皇,要逃開她才能活下去,可是每次理智這麼說,海皇的心裡有另一個聲音,在大叫著想要見她。
即使見到她的下場是死,海皇也心甘情願付出這麼龐大的代價。
這到底是哪個天殺的人設定的基因?
這種為情生、為情死的白癡基因,就是人魚悲劇的由來吧?
可是,基因是刻在身體裡,幾乎跟靈魂並駕齊驅的東西,海皇即使身為人魚,又怎麼能控制它?
人魚不笨的,所以平時理智堅定時,甚至可以戰勝情感,偏偏人魚是為了愛情而生的動物,一旦愛上了,情感就足以壓倒一切。
海皇痛苦的無法下定決心,也無助的發現,水泡在不知不覺間,朝著六翼羽族少女飛走的方向滑動。
不要啊!
海皇想活下去的掙扎著,可是不論他再怎麼努力,理智就是贏不過情感,當他哀怨的面對現實,水泡的速度加快了。
海皇幾乎是閉著眼睛,讓水泡往前衝。
只是,在他深陷哀怨的時候,突然,一隻手扼上他的頸子,壓住了他喉嚨附近的如意珠。
即使對方沒打算用太大的力氣,海皇依然痛得睜開了眼。
“該死的你!”海皇的心情正差,對原本該好好對待的虹,當然不會客氣。
只是,海皇想對虹不客氣,虹對他才是真正的不客氣!
“我在問你話,你都不知道要回答嗎?”
彷彿知道按哪里海皇最痛,虹的手在海皇的頸子上,繞著如意珠的位置慢慢摩挲。
海皇到這一刻才知道,什麼叫做虹一族為了想知道的事,可以豁出一切。
當下,他後悔自己為什麼不答,隨便掰點東西也好,至少都勝過被掐著脖子逼問的情況。
可惜的是,後悔是世上最沒有用的東西。
海皇漸漸覺得沒辦法呼吸,腦袋開始發暈。
這種痛苦的感覺,讓他發誓,總有一天,一定會殺了這個在他為情所困的時候,還順腳踩他一次的惡棍!
當時,海皇真的是那麼想。
可是,很久以后海皇才知道,即使早就從炎姬那裡得知,虹一族有改變人類一生命運的能力,但是他不知道,那時候他之所以會痛,並不是
如意珠壓迫到喉嚨的痛。
而是一個說強也不強的笨虹,將一生說不定只有一次能用來改變別人命運的能力,用在了他的身上。
後來,海皇才有機會發生很多事,也才能活下來。
只是活著真的很好嗎?
那是當初一心想活下來的海皇,沒有想過的問題,因為,當如意珠被擠壓,當呼吸漸漸急迫,他不知何時暈了過去,腦子裡重複的只有一
句,“我要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海皇忽然喊叫著睜開眼。
只是,眼前的場景,並不是在水底下的水泡內,在他前方的,也不是虹,而是像在常春之地第一次讀取到別人記憶時,腦中出現記憶亂流的
情況。
可是比起那時幾百個人的記憶在腦中狂跑,這次卻僅有一段記憶。
像是檔案般,這段記憶長得跟書本差不多。
海皇遲疑地東張西望,發現周圍是一片黑暗,唯有那段記憶在發光,以之前的情況來看,似乎要讀取過這段記憶,才能在現實醒來?
“這樣的話,只能看了。”
雖然不知道記憶怎麼會失控,海皇還是走上前,一把將如同書本般的記憶撈到手中。
這時,像書本翻頁般,這段記憶彈了開來。
有如說故事般,有個低沉中充滿霸氣、一點都不讓人覺得陰沉的溫和嗓音響起,同時無數的字,在海皇眼前開始排列。
話說,很久很久以前,這個世界上的第二隻人魚,名字叫蒼生。
蒼生一輩子最希望的事,就是治好自己最愛的人。
那個人為了保護他吃下許多強者,可是在變強的同時,有一個可怕的副作用。
即使人魚的血可以解除任何副作用,偏偏這一項無法解除,那就是——燃燒殆盡的生命。
想要讓心愛的人活下去,溫和的蒼生想到了極點,甚至連十二食材榜中,能讓人憑空多出三條命的雙雙,都宰了給愛人吃,只可惜,光是能
有三條命不夠!
因為蒼生喜歡的人,最多也不過剩下三天的生命。
最後,蒼生親眼看著臨死前還在幫自己與敵人作戰的愛人,第一次死在眼前,即使雙雙能多給人三條命,但是她為了戰鬥而燃燒生命,在一
小時內,那個人又死了第二次,很快的,他就要失去心愛的人了……
蒼生在那時候笑了,他挖出自己的心,逼那個人吃下去。
如果不看後續的話,這大概是最淒美也最賺人熱淚的一段愛情,尤其他們是彼此相愛,甚至為了對方肯豁盡一切。
直到第三隻人魚陽帝追溯後續發展,才知道,這個世上沒有真正的愛情。
“沒有真正的愛情?”海皇質疑般的念著最後一行字。
然後,海皇知道為什麼記憶會失控,肯定是因為這段記憶是知道這件事情的陽帝,要特別顯露給他看的一段“蒼生的過去”。
要海皇看著那個孤冷如同東方古時的植物寒梅,越寒越芬芳,越冷越美艷,名為冷熏是蒼生愛人的女人,也是十二王者中最令人無言的人。
“為什麼無言?”海皇不明白的問。
像是回答般,上面的字繼續變動,那個聲音,也就是陽帝的聲音響起。
因為冷熏她本身是……一隻雙雙。
意思就是,她有三條命,再加上吃下的另一隻雙雙,一共有六條命,即使死了兩次,她還有四次可活。
但是她什麼都沒說。
她靠著蒼生的血,將體內另外兩個人格殺死,又將吃下雙雙后產生的副作用,也就是三個新生人格解決。
擁有六條命的她,之所以演出燃燒生命的戲碼,賭的是蒼生對她的感情。
當然,冷熏賭贏了,蒼生死了,在當時那是最令人感動的一段愛情。
一直到成為十二王者,冷熏立刻嫁給另一個人,速度快的彷彿她原本愛的就是那個人,那個普通到沒有半點實力、唯一的能力是長壽的龜族
人,終於,陽帝明白了。
冷熏會找上蒼生的原因,海皇這時也懂了。
如果人魚的一條命可以活八百年,那冷熏吃了雙雙再吃人魚,她原本能活六條命乘以八百年的四千八百年,縱使死了兩次,但是她還能活三
千二百年。
這麼漫長的壽命,一定夠她陪那個龜族人慢慢老。
如果蒼生當時還活著,還能思考,他會是什麼感覺?
陽帝最後在這裡停止了所有的記憶分享,而海皇看著這段發光的記憶在眼前消失,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海皇只知道,如果是他的話,不說哀莫大於心死,恐怕連再死一次的想法都有了,愛上一隻雙雙不是錯,錯的是把自己的命賭給她……
蒼生的愛情就像蒼生這個人,溫暖如陽光細細包圍著愛人,可惜的是,他愛上的是冷熏,一個為了愛情瘋狂到極點的雙雙。
而陽帝為什麼要顯示這段過去?
海皇知道的,那是因為他要警告自己,一見鍾情恐怕會死得更快、更慘。
是啊,如果他沒有因為太痛而暈過去,現在也許已經追上六翼羽族少女,等待著屬於他的死亡。
雖然不知道,陽帝為什麼會指定在人魚愛上人之後,顯示這段記憶,可是海皇在想,也許當初陽帝一得知蒼生的故事後續,就做出這樣的決
定。
不只是用來提醒其他的人魚小心,也是為了警告陽帝他自己。
可是,當海皇從這段記憶裡清醒,在他睜開眼,對上貌似擔憂的虹時,他的心底即使叫囂著想見六翼羽族少女,卻靠著理智下了一個決心,
誰說人類不能操控基因?
海皇心想,人魚可以,只要把人魚一生只能創造一次的宿命之歌,用在這上面就可以,那麼這首專屬於他的宿命之歌,就叫“人魚忘
情”吧!
忘了感情,才能活下去。
忘了感情,才能把握住自己。
當人魚忘了感情,才有未來的一片天地。
忘了感情,才會懂愛情之外,還有風風雨雨需要注意。
海皇想唱,歌詞已經騷動在心裡,但是感情讓他唱不了,因為人魚的理智再怎麼相信唱了這首歌,就能保持平常心的活下去,偏偏人魚的感
情就是不肯順從,而他張著口,半晌都發不出一個字。
也許是海皇張大嘴瞪著天空發呆的表情,嚇到了盯著他看的虹。
虹一把拉起海皇,伸手按上剛才摸到硬物的地方,立刻疼得海皇回神,直到被人瞪了,虹才安心的笑了。
這可能是第一次,虹笑得不神秘、冷酷,而是那麼的單純。
“你……”虹遲疑著,難得沒有把話直接說出口。
海皇也不希望他說下去,因為虹是牙尖嘴利的一族,要是認真聽他說話,可能到最後會想乾脆自我解決。
所以海皇一把推開虹的手:“我沒事。”
“嗯。”虹點點頭,收回手站直身,望著遠方道:“你到底要去哪?”
“去哪?”海皇呆呆的回了一句,惹虹瞪來一眼,才無奈的說:“我也不知道,我沒有目標,你呢?你要去哪?”
海皇以為這只逃命到他眼前的虹,應該跟他一樣沒有目標。
但是海皇算錯了,因為虹說:“我要到'北之'去。”
“北之?”
海皇的地理學得不太好,應該說,當他成為“魚族”,要是問他世上各大海域、水域之類的,那他不用思考,就可以滔滔不絕的介紹到一清
二楚,但是問起陸地嘛,很抱歉,那不在他的思考範圍。
“看來你對北之沒有興趣啊?”虹點點頭,補充道:“那就不是你了,我之前占卜的結果告訴我,能讓我順利活上一輩子的人,會出現在北
之,至於你……
“我算不出你這種可以讓外表'擬人化'的九尾狐的過去,可是我得說一句,到北之去,你的未來在那裡。”
“是嗎?”海皇會信就見鬼了,對於這只虹,他比較相信,對方是想讓自己順路送他到北之,去找他的未來靠山。
這種為了利用才說出口的占卜,是虹最常用來操控別人的手法。
也許是海皇的表情滿是質疑,虹臉上閃過一絲惱怒,接著自行做了一個水泡後,脫離原本的水泡進入海裡,像是想靠自己前往北之。
當海皇隔著兩個水泡,望著虹那張冷豔的水藍色臉孔上,一雙淺藍色的眼睛氣怒得越見深邃,他倒是笑了,其實不管虹是不是要利用自己,
先把人綁在身邊,才是自己要做的事情吧?
即使可以讓虹活上一輩子的伙伴不是自己,那又怎麼樣呢?
“餵,虹,在你找到'夥伴'之前,我先罩著你吧!”海皇笑著這麼說,然後鑽出水泡,不理虹臉上的錯愕,鑽進了對方的水泡裡。
這時的虹楞楞望著海皇,像是看到什麼可怕的怪物。
海皇則是看著他,學著陽帝的囂狂,高傲的笑了笑。
那一天到最後,虹還是沒有把海皇趕出他製作的水泡,而海皇因為不能跟虹搶奪水泡控制權,自然沒有辦法去追那個六翼羽族少女。
不知道為什麼,在海皇發現虹在某句話裡,讓他下意識選擇要跟虹一起前往北之時,他沒有被人操縱的恐慌,有的只是一種……幸好如此的
心安,至少不會這麼快見到六翼羽族少女,也不會死在她手裡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2:03 AM
01 基因改造第五章被改變的種族外貌
這麼想來,也許被人操控,並不是一件壞事。
所以海皇笑著對虹說了一句:“謝謝你。”
只是海皇說了,那隻虹的眼裡閃爍的不是感動,而是肅靜的防備。
好啦,海皇知道世界太殘忍,讓人類不敢去相信別人,而虹的防備,沒有人能說錯。
再加上虹說:“在吃人跟被吃的人類數量最多的北之,你表現得越客氣,死得越快,就算你擁有'擬人化'的外表,但是沒有實質的威嚇力,就
不會有人服你,你還會因此成為別人的獵物——”
“總之我再說一次,謝謝你。”海皇不客氣的打斷虹的話,再補上一句謝謝,因為這個嘴裡沒半句好話的虹,是真的在擔心他吧!
不管是為了什麼理由,只要虹是真的在擔心,海皇就很快樂,誰叫他是瑕疵品,從小到大沒人擔心他活不活得下去,而虹的擔心,讓他下定
決心,直到他死之前,都會保護第一個關心自己的虹。
“你放心,有我在的一天,就不會讓你死。”海皇說得很認真。
虹卻回他一聲冷哼,似乎完全不信。
海皇也不理會虹信或不信,只要他自己堅信就夠了。
當海皇笑得自得其樂,虹則是回他一個不屑的冷笑。
這時候,海皇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虹很好認,因為世界上擁有水藍色皮膚的,只有一種生物。
這樣的話,為了安全起見,乾脆幫對方變身?
這個想法不錯。
海皇暗自點頭的先看了看虹的身高,依目測來看:“虹,你有一百八十公分?你幾歲呀?以平均值來算,成年也就是二十歲的虹,幾乎都有
一九八公分,而十歲的虹有一六八公分的高度,那麼,你現在頂多是十四歲?”
“你為什麼知道?”虹聞言是一臉的震驚。
知道是當然的,因為虹每年長三公分,而海皇只要目測沒出太多錯誤,算不出來才有鬼,不過一般人不可能知道這些數據,那是常春之地才
有的資料。
而海皇當然不會說實話,他只說:“狐狸一族有個狐狸王者,很久以前王者有個虹夥伴,而九尾狐最好的搭檔是虹一族,你說,我怎麼可能
不知道? ”
“是這樣啊?”虹可能沒想過,原來狐狸王者還記得她有一個虹朋友,因為虹一族有數十年沒見過前往拜訪的狐狸王者。
居然成功唬過了虹,海皇真想大叫,卻只能得意的奸笑兩聲,等等,笑個屁啊,原本的重點根本不是替虹算身高、算歲數。
海皇壓下心裡的得意,大步走向虹,確認了他的身高和年齡的生長比例之後,問了一句:“虹,你想當什麼種族?如果你不是虹的話。”
“如果我不是虹?”虹的表情有一點茫然,半晌才道:“犬族。”
“犬……犬族?”海皇傻住了,眼前這個美艷到可怕的虹,要跟那種普通、平凡、老實的犬族聯想在一起,這……這簡直是天大的難事。
“我……”海皇慘敗了,他辦不到,他沒辦法用想像的,替虹做出一個犬族外表,即使是虛假的外貌,一樣幻想不出來。
“求你吧,虹,你想個我可以替你聯想的種族好嗎?”海皇哀求著。
而虹直到這時候才明白海皇想幹什麼,他的表情震驚中,還有防備,最後,他下定決心,“那就選貓族吧!”
“沒問題。”海皇用力點頭,畢竟貓族的美艷也是舉世聞名的,這下子總算能辦到了。
“我來看看該怎麼改變。”海皇邊繞著虹打轉,邊喃喃念道:“首先把黑髮卷上,耳朵配成黑貓耳,再把水藍色皮膚的顏色抽淡,然後將抽
離的色素排列到手腕、臉頰上,形成三道抓痕般的藍色印痕,接下來把指甲幻化得有些尖,再讓五官亮眼一點,順便讓淺藍色的眼睛變
大。 ”
很好,當整體模樣設定完成,海皇趁機發出讚歎般的嘆息聲——
一個音符為此砸到了虹的頭上,很不幸的,他又被催眠了。
趁著虹被催眠,海皇唱著歌,將自己決定好的模樣唱上一遍,隨著歌聲的悠揚,一旁的海水湧了進來,繞著虹狂轉,十分鐘後,當歌聲停
下,一個大眼睛美少年的貓族出現在眼前。
直到確認變身沒有遺漏,海皇叫醒了虹,還把海水凝結成鏡的擺在他面前,對於整體的完成度,他可是相當有把握的。
而虹醒來後,貌似不爽他的記憶又空白了,但是望著看似貓族外表,摸了也是貓族特徵的身體變化,他又驚喜、又感激的看著海皇。
感激?沒錯,海皇這只人魚,終於從虹那邊得到一點點的感激。
“謝……謝……謝……”虹遲疑了很久,似乎想說謝謝,又一直結巴。
海皇大手一揮,拍上虹的背,很不客氣的道:“我要報酬。”
剎那間,虹的臉色沉了,一雙眼也冷了,海皇卻笑了。
看著笑得沉靜的海皇,虹沉冷的點頭,“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給我——”
海皇還沒來得及說完接下來的“當拐杖”三個字,就被虹打斷了……
“去死吧!”虹氣得將手往前一伸。
海皇想躲卻躲不掉,虹的手,剎那間就出現在他的頸子上。
虹一族不愧是近身戰的強者,海皇自認身為人魚的他身處海中時,應該是無敵狀態的,可是任他速度再快,那雙手依然是躲不開。
唯一奇怪的是,他掐人的手像遲疑般的一鬆一緊。
“唔。”海皇呼吸不過來的手指一彈,一層滑溜溜的水突然在頸子上出現,接著趁虹手一滑時往後抽身,退離了虹伸手可及的範圍。
“咳咳。”海皇摸著脖子,重重咳了兩聲。
虹沒有再追上去,只是挺直背冷冷瞪向他。
雖然海皇知道,虹一族防備心甚高,可是也反應的太快了吧?
縱使,海皇知道是他自己不好,居然在對方學著想要相信他的時候,就立刻背叛他的信任。
不過,有些時候,可能不是真的背叛,只是單純的,人跟人之間的溝通不良,或者說,是某方太心急所以沒有聽徹底。
就像剛才,如果虹把話聽完,應該不是這種表情了吧?
海皇無奈的伸出手用力拍了兩下,水泡忽然裂開一條縫,刷的淋了虹一頭的水,然後他第一次瞪了虹一眼。
虹似乎被水沖擊得冷靜下來,即使是對方有所求,也不能太早下毒手,所以,他冷冷催促著:“你說。”
“我要的報酬很簡單,虹,你身高一百八十公分,而我身高最多一六三公分,如果讓我搭著你的肩,使用水球飄浮術,在腳底弄顆水球,而
你拖著我走,你覺得……可行嗎?”
海皇也是沒辦法的,畢竟要他用一雙腳(一條魚尾)在地上走,他的腳(魚尾)先廢掉的機率,會遠大於他明白魚尾要怎麼用來模仿人類行
走。
對於海皇的問題,虹呆了很久,才惱怒的吼出一句:“你又不是人魚!”
“是啦,我是人魚……”可惜海皇不能這麼說。
最後,海皇想了想,讓他想起一個有趣的傳聞,那個傳聞是起於蒼生。
蒼生也是偽裝成九尾狐的人,而他遇上冷熏之前,一直是跟一個虎族人當夥伴,就為了要虎族人肯讓蒼生趴在他的肩上,蒼生掰出了很好玩
的理由。
其實要說理由嘛,倒不如說,九尾狐一族真的是這樣。
聽說狐狸一族代表強弱的許多尾巴,都是可以收起來的,除了狐狸的起始尾巴之外,那是不能收納,只能隱藏的,還有,狐狸的起始尾巴都
特別長,也特別不靈活,那是狐狸一族的弱點所在。
而蒼生當時的理由是,身為九尾狐,每次走路都要考慮九條尾巴怎麼動,才不會自己失足踩到而絆倒,這實在是個天大的折磨,再加上要是
在平地步行時,不小心踩到尾巴摔倒,那丟臉會丟死人。
就為了不讓夥伴丟臉,再加上當所有夥伴都很強,才不會有其他人類打獵食的主意,那個虎族讓蒼生將手搭在他肩上,而他們成為了生死之
交。
海皇也想要個生死之交,所以他決定,要讓虹願意借他一個肩膀,還要成為他生死與共的朋友,當然,光用說的,蒼生可以,是因為他覺得
那不算什麼,但是要海皇把“偽·弱點”說出來,他倒寧願讓對方親身體會。
所以海皇說:“這邊空間小了一點,虹,你要小心不要窒息。”
“嗄?”虹聽不懂的回他一個疑問音。
而海皇第一次將全部的尾巴放了出來,就在身後的六百多條尾巴爆出的剎那,差一點水泡就被擠破,虹也差點要被狐尾撞飛出去。
這一刻,海皇相信虹會明白的,為什麼他需要飄浮,需要一個人形拐杖。
果然,當虹看著那六百多條尾巴散落在海皇身邊後,他總算聯想到,九尾狐行走時之所以異常優雅,是因為要擺動九條尾巴,好讓自己不會
踩到的傳聞。
虹點點頭,難忍笑意似的說:“我知道了。”
是啊,虹知道了,而海皇賺到人形拐杖一個。
也在知道海皇要的報酬,不是他想像中的東西後,虹的心情很好。
海皇當然不會再傻得去冒犯他,畢竟一天之內被連掐很多次,他也厭倦了,只是,好像有一件事一直忘了做,到底是什麼事呢?
“啊!”海皇想起來了,那就是,“虹,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虹可不是名字,這是種族名稱,而海皇居然跟一個將來會成為朋友的人,相處了快要一天,還一直叫著別人的種族名稱。
對於海皇的後知後覺再後問,虹回他的是許久未現的牙尖嘴利。
“要知道別人的名字,先報上自己的吧?無名的九尾狐先生。”
好吧!海皇知道,虹絕對記恨很久了,尤其自己一直沒問他的名字,也沒有自我介紹,還老是問話都不回答,難怪虹對他總是沒有好臉
色,可是這也沒辦法,他是第一次交朋友啊!
算了,那不是藉口,海皇回過神來鄭重道:“我是海皇,海中皇者的海皇。”
至於虹呢?他的名字倒是很不錯,他叫做——泓猊。
“真是有勇氣,把名字取得跟種族名同音不同字,真虧你幹得出來。”海皇超驚嘆的,這就叫做藏樹葉於森林裡,越是令人難以相信,就越
是真實嗎?
虹,不,該叫泓猊了,他正得意的聳肩笑了兩聲。
“我這個取名叫海皇的人,似乎遜掉了?”海皇倍受打擊的喃喃自語,早知道,他應該取名叫“仁愉”啦!
“不過,說真的,'海皇'很好聽,我還是叫海皇好。”海皇鄭重點頭。
當然,對於海皇覺得自己名字很好的舉動,泓猊只給了他一個久違的大白眼,然後,當海皇收回全數尾巴後,經過將近一天的航程,他們踏
上了陸地,來到通往北之的隘口“以可菲休要塞”。
跟海島型的常春之地不一樣,即使“以可菲休要塞”一樣有碼頭,可是除此之外,景觀完全不同。
以可菲休要塞里沒有花、草,甚至沒有海皇見慣的樹木。
入目所見,是灰撲撲的水泥建築,還有圓圓的、上頭有很多刺的植物,海皇從記憶中得知,這種植物的名字是仙人掌,功用通常是用來儲水
的。
再加上大塊石頭削平後鋪成的石板路,和路上滿天飛揚的黃沙,一看之下,有一種這裡往前會是沙漠地帶的感覺。
即使偽裝成九尾白狐,海皇仍然是人魚,所以在這麼乾燥的地方,不只沒有流汗,還有一點暈眩、發熱的現象。
“我好像發燒了?”海皇頭疼的伸手捧著頭。
“應該是中暑吧?晚點買件斗篷會好一點,現在先找間店坐一下,等到了晚上,就不會這麼熱。”泓猊聞言,轉頭瞄了手搭在他肩膀上的海
皇一眼,再把斗篷拉緊後,隨口回道。
“這樣也好,那去那一間吧?”海皇的手往右前方一指。
泓猊無言的賞了海皇白眼一個。
“怎麼?不能去嗎?”海皇還以為出外的人都會去那種地方,因為他從常春之地輔導員的記憶中得知,那裡有著很棒的東西。
“啊,我想聽'說書人'講故事,走嘛,走嘛!”海皇興奮的催促著。
泓猊最討厭的就是吵鬧的地方,偏偏他身邊的這個人更吵,沒辦法了,他只能認命的拖著海皇走向酒館,在推開門後,直接找了離門最近的
地方坐。
“這裡會很熱吧?”海皇卻不願意,因為門每次一開,都會有股熱風竄到這個位置上,讓他一張臉漲紅得像是快被烤熟。
“你真麻煩。”泓猊抱怨的起身,拖著海皇走到了最後一桌。
等到酒館的侍女上來點完菜後,沒多久,一堆冰涼的食物堆到了桌上。
不過,那些都是海皇的,因為泓猊是只喝水就能活的虹。
“真好啊!”海皇一邊羨慕的看著狂喝水的泓猊,一邊狂吃起來。
泓猊則是不滿的賞他一個白眼後,不發一語的捧著水杯輕啜。
這時,坐在酒館裡的圓形看台上,一個彈奏古中國月琴樂器的年輕帥哥,正做著一個故事的結尾。
年輕帥哥在悠揚的樂聲里高聲道:“有人說,故事裡就該帶點夢幻、帶點非現實的幸福,這樣人類才有作夢的空間,才會喜歡故事。
“最好,故事裡的主角強到非人、帥到掉渣、多金到無人能比,然後有一堆別人作夢都遇不到的奇遇,再碰上一些美到不可思議、偏偏只對
主角另眼相看的美女,還要有一群忠心耿耿、誓死相隨的兄弟跟手下。
“而這樣的故事,光聽就讓人眼睛一亮,令人又羨慕又妒嫉,於是一直以來,有無盡的人為此踏上冒險。”
“嗯嗯,說得沒錯,我也想要一個誓死相隨的兄弟。”聽完這段說書人的結尾語,海皇立刻雙眼放光的看著泓猊。
然後一向人性少少、牙尖嘴利的泓猊,理所當然回上一句:“你只要給那位說書人足夠的報酬,再指定一下你想要的是'誓死相隨的兄弟',很
快的,大概不用一天,他就可以幫你編出像樣的故事。
“然後你的名字,跟那群誓死相隨的兄弟,就會永遠傳揚在世人的耳朵裡。”
坦白說,聽完這話的海皇,只有一種想撞牆的衝動,好樣的,對於他這麼崇高的理想,泓猊就給這樣一串話嗎?
“泓猊,你要是不小心點控制自己的嘴,哪天被人吃了怎麼辦?”海皇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因為虹近身戰再強,在陸地上,也是比不上真
正的貓族。
對於海皇的問題,泓猊一如過去的冷笑一聲。
他笑得那麼冷,活像一隻不屑交談的高傲黑貓,海皇有一種為什麼挑黑貓幫他製造幻象的鬱悶感,自作自受啊!
不過,當海皇悶頭難過的時候,他突然想到……
“因為你是虹,所以不會出現那種情況嗎?”海皇總算懂了。
對於一向後知後覺的海皇,泓猊老動作一個,就是再賞他白眼——
只是,海皇說話的聲音似乎大聲了點,因為旁邊有人耳朵一動,接下來,小小的酒館中,很快的什麼聲音都沒了,原本三三兩兩散坐在酒館
內的人們,全部摩拳擦掌的一步步走了過來。
海皇看著這群存心不良的人類,搔搔頭,乾笑著看向會生氣的泓猊。
果然……
泓猊不爽的給了白眼一個之後,還賞給海皇兩個字,“白癡!”
“你……你好狠,嗚嗚。”深深被刺傷的海皇,哀怨的站起身,輕輕拉掉泓猊頭上的斗篷帽,再撥開遮住自己視線的藍色長發。
海皇冷笑道:“各位大叔、大伯想幹些什麼啊?想找一個貓族、一個狐族的我們麻煩?總不會是活的不耐煩,想送上門來給我們當點心
吧?”
海皇學著炎姬的口吻,再學學陽帝的威嚇手段,當他背後忽隱忽現從一根狐尾,到超過五十多條尾巴之後,原本逼上前來的人們,已經用加
倍快的速度退了回去,甚至在眨眼間就付完酒錢、飯錢的消失在門外。
看來,他們本來是對“虹”虎視眈眈,準備一起襲擊,不過等他們知道,自己聽見的不是種族名稱,而是人名之後,再看到海皇是只不平凡
的多尾狐狸,他們就放棄計畫,閃得徹徹底底。
“看來,這裡的多尾狐狸並不多?”海皇不以為自己有這麼強的威嚇能力,只能這麼推測的看向泓猊。
對於這個問題,可以說是另一種情報商人的虹,冷笑一聲。
真的,海皇深深覺得泓猊對他除了冷笑,好像就沒有別的反應。
“真讓人傷心啊,泓猊,你對我真無情。”海皇哀怨的坐回原位,趴在桌上,然後望著準備戴上斗篷帽的他:“我說,泓猊,你是只'黑貓',
老是把耳朵遮起來幹什麼?這樣聽得清楚別人說話嗎?”
為了不再讓別人誤會,雖然泓猊真的是虹,不過,海皇可不想老是放出尾巴來恐嚇人啊,所以,他很清楚的點出對方“現在”是黑貓的狀
況。
泓猊果然不笨,他想戴上斗篷帽的手一頓,恍然大悟似的點頭,接下來,他依然戴上帽子,才回一句:“這邊風沙大,晚上要清耳朵很麻
煩,再說,聽不清楚身邊某個白癡的話,那才好啊!”
“我……”海皇想吐血了,這個死泓猊,對他好不客氣呀!
不過泓猊回話,也回得很有黑貓一族的風格,沒錯,貓族的耳朵是招風耳,在這種風一吹,塵沙滿天的地方,的確戴個斗篷帽也無可厚非。
至於海皇嘛,他先看了一下被風吹得糾結的海藍色長發,和被風沙吹黃的白襯衫、白長褲,覺得去買個斗篷好了,順便再多買幾件換洗衣
物,不過在這之前,要先去領個向常春之地通報還活著之後的獎品,也就是會自動飛翔跟隨的“生物口袋”一個,那可是個跨世紀的大發
明。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人類連能不能活下去都無法預期,誰有多餘的時間像過去一樣,會記得定時充電、加油,這個時代的很多用品,大多跟
生物結合,只要偶爾餵些食物,就可以省卻充電或者是補充能源之類的麻煩。
至於所謂的生物口袋,有很多種不同動物的結合基因,能夠負重的數量也不一定,不過不管是哪一種都擁有隱形功能,除了使用者,其他人
不能看見的特別作用,在防盜上頗受好評。
而常春之地免費供給的這種,是以捕魚後會將魚藏在囊中帶回的鵜鶘為結合生物,能裝重達十五公斤的東西。
反正衣服不會重到哪去,所以海皇決定用這種初級的生物口袋就夠用了,想到就做,他跳起身大叫:“泓猊,我要去買斗篷。”
不明白買斗篷幹他什麼事的泓猊舉杯喝水,再甩去一個白眼。
想也知道,海皇為什麼要叫他,當然是因為:“我沒錢。”
“噗——”泓猊被噎到的張口一噴。
生平第一次,海皇看到了噴水的虹一族。
對於光喝水就能活的虹來說,會把喝到口中的水噴出來,可是難得一見!
當然,海皇后來又被泓猊掐住脖子,再教育了一番。
“以後我用餐時,你最好安靜一點。”泓猊像是在教導用餐禮儀。
海皇卻覺得,“要我安靜,是因為對以水維生的虹來說,會把喝到嘴裡的水噴出去,是很危險的事情嗎?”
海皇縱使被掐的吐舌,還是不怕死的發問。
“你還說!”泓猊徹底抓狂了。
“呃。”終於翻白眼的海皇,迎來了他再一次的昏厥。
“噗哇!”身為水族的海皇,第一次被水嗆到般的咳醒過來。
睜眼一看,海皇一邊急喘著氣,一邊嚇得想往旁逃開。
“要跑哪去?”泓猊將倒水的杯子放到桌上後,才緩緩伸手一掐。
海皇原本以為自己能夠逃開,想不到,明明泓猊的動作那麼慢,他還是……被掐到了,又一次,他深刻體驗到泓猊在近身戰上的強橫。
“我再也不敢了,泓猊大人原諒我。”命握在別人手裡,海皇很識時務。
泓猊也不過分的收手,另一隻手往桌上一拍,“掏錢。”
“掏?”海皇驚愕的退上一大步,雙手放在嘴前弄成喇叭狀的大喊:“搶劫,救命啊,有人搶劫!”
“你這個白癡。”泓猊受不了的將帳單拿起來一砸。
啪的一聲,被帳單丟到頭的海皇身體往後一仰,停止了動作,然後輕輕搖頭,看著帳單從頭上滑下,接著落到了掌心裡。
“唉,開個玩笑嘛,泓猊你好嚴肅。”海皇一邊抱怨,一邊看著帳單。
泓猊已經氣到說不出話,甚至開始懷疑他跟這個白癡同行,真的對嗎?
彷彿沒發現泓猊在生氣,海皇的視線正死死定在帳單上。
“哇,真的是搶劫,泓猊,這裡的東西好貴。”海皇大聲抱怨著。
“是嗎?”泓猊冷哼一聲,突然有道閃光在眼前閃過,他輕輕側頭,眼尖的看到櫃檯的服務生,正往櫃子後面掏武器,再看回酒館內,這次
不只是說書人,好像所有服務生都開始武裝戒備起來。
“海皇。”泓猊難得叫那個白癡的名字。
“嗯,我知道。”海皇當然發現了酒館內的古怪氣氛,感覺上這年頭吃霸王餐,真的很危險,要是一不小心,大概會變成下個客人的桌上佳
餚。
“沒辦法,吃都吃了,泓猊付錢吧!”海皇話鋒一改,將帳單往桌上一放。
“什麼意思?”泓猊本來還以為海皇會動手突圍。
海皇雙手一攤,很乾脆的說:“我沒錢呀,別人做生意也很辛苦,所以你先幫我付,有錢之後我會還你的。”
泓猊無言了,他沒看過有人沒錢居然敢點一堆東西,還想要付錢,如果是一般擬人化強者,大概是靠實力打出去,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
“唉唉,泓猊不要瞪我嘛,大不了晚點我還錢給你,先付吧,拜託。”海皇雙手合十,誠心的祈求著。
雖然憑自己不是打不過,可是最後,泓猊還是乖乖掏出了錢包。
“哇,我就知道泓猊是大好人。”海皇這一刻還這麼說。
可是不久後……
“天啊,泓猊你是鬼,是超級惡鬼!”
哀嚎著被人拎出來丟掉的海皇大聲哭嚎,這一次,泓猊死都不肯幫他付房錢,而他就被旅館人員拎到旅館外,被迫一個人呆呆看著冷清的街
道。
一時間,海皇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很久以前在書上念過的一句話,叫做“自古艱難唯一死”,意思是說,從以前到現在,人生中最困難的
一件事,不過就是個“死”字而已。
可是,對於賺錢不易,甚至身無分文的海皇來說,已經不是自古艱難唯一死,而是要從泓猊手中拿錢,是困難到生不如死。
好吧!事實證明了,能知過去、未來的虹一族,對於他們手上的錢,總是拿捏的分寸不差,絕對沒有多餘的錢,可以用來救濟海皇這條
人魚。
“太過分了。”海皇抱頭哀嚎,此時一陣午後的風刮過,吹來無數黃沙。
“咳咳。”被沙子嗆到的海皇,趕緊從地上爬起,看著狼狽的自己,心想,難道他這只舉世無雙……是啊,事實上也沒有第二條的人魚,真
的要淪落到餐風露宿、衣衫襤褸的狀態?
“我可是海中皇者的人魚,哪可能落到那種地步!”海皇小小聲否決,可是在這種邊陲要塞,他又該去哪里大撈一票?
沒錯,海皇已經打算用催眠的方式狠撈一票,可恨的是,從街道上四處看,怎麼好像大家差不多窮,身上衣服看起來都跟他差不多爛?
海皇可悲的長嘆一聲,無助般的跪倒在地,然後又立刻站起,發現更加不幸的事,餵,他是人魚,就這樣把他扔出來,他能靠魚尾跑到哪裡
去?
唉,算了,做人……不,是做魚要認命。
海皇仔細思考一下,如果是其他四條人魚遇到這種狀況,該怎麼辦。
首先是透君,呃,因為透君很美,光說話就能感動人,所以不管去到哪裡,都是別人請客、別人付錢、別人招待,她或他短短一個月的人生
里,沒賺過錢……
好吧,海皇知道,透君是有那分實力的,那種不用開口就有人捧錢送上門的實力。
接下來,他看看蒼生的,呃,蒼生的伙伴是虎族,是天生熱愛打鬥又聰明的種族,蒼生就靠著以賭局押自己夥伴的輸贏,來賺一切開銷。
算他狠,這招海皇也學不來,因為泓猊絕對只會給他冷笑一聲,跟白眼一個,想靠他賺錢,倒不如把自己給賣了還快一點。
至於陽帝……好吧!打家劫舍這種高難度行為,海皇也學不了。
現在就剩下一個炎姬啦,她……她跟蒼生一樣,靠賭局賺錢,不一樣的是,炎姬是自己下去打,而海皇呢?說實話,他真的真的不太會打
架,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天生什麼事都會的!
所以,海皇隨便抓了一個路人,問清楚“格鬥會館”在哪邊經營之後,他使用水球術、飄浮術,讓自己踩上浮在高空的水球,接著伸手扶上
牆壁,順著牆搖搖擺擺的朝目標前進。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2:12 AM
01 基因改造第六章被教訓的粗心大意
在路人的介紹中,海皇得知以可菲休要塞,是一個四方型的巨大建築,而在最外部的水泥圍牆內,分別是四條彼此交錯的主要道路,以及如
同九宮格般矗立一方的九個特殊建築。
其中在最北端,是外觀如同骰子的“格鬥會館”。
會館外插著五、六根飄揚的旗子,旗子上有著幾個常勝冠軍的名字。
除此之外,是一面從屋頂垂落的巨大紅旗,用黑字寫著“格鬥”。
“這就是格鬥會館啦?”
像在爬壁般摸著牆壁狼狽走來的海皇,喘得要死的癱靠在牆上,看著這棟以賭博為營運方式的建築。
“門在哪邊?”海皇東看西看,偏偏找不到門。
這棟格鬥會館外部做的實在很像骰子,每一面上都是白牆和點數。
不一樣的是掛著“格鬥”旗子的這一面,是“一點”的所在,而這一點沒有點在中心的位置,看起來似乎是為了配合旗子,所以點數略往下
移。
“這面只有唯一的紅點,紅點還幾乎靠向地面,難不成紅點是門?”海皇一面猜測,一面往背後的牆上用力一推,飄飄然的往紅點撞去。
啪的一聲,海皇任由自己撞上紅點,他本來還想找一下開門辦法,想不到這一撞,他直接將門撞得旋繞起來。
原來紅點就是一道旋轉門,而海皇一撞上去,自然人往前傾,再加上他是以飄浮術跟水球術前進,所以沒有停頓的,他順勢在門開後撞入了室內。
海皇進入格鬥會館的姿勢很矬,他差點摔倒的在水球上轉了好幾圈,才在扶住吧台的情況下站穩。
也有可能是海皇的外表很狼狽,畢竟全身都是塵沙,所以即使他是一個擁有“擬人化”外表的強者,當他報名要當“被挑戰方”的上台之
後,擂台底下居然排了一大群摩拳擦掌想幹掉他的人。
“唉,我看起來真的很弱嗎?”海皇問著眼前的熊族敵手。
而這位熊族大叔雙拳正砰砰敲得很響,大聲狂笑的回他道:“看你這麼狼狽,一定是受了重傷,又餓到沒錢了,才會來這種地方,不趁這個
好機會對你出手,我們這些弱者要到哪一天才會變強?依我看,你就納命來吧!”
當熊族大叔吼完這堆話的衝上前來,海皇終於懂了底下人群雙眼發光的原因,可惜的是,他不是變弱的強者,而是變強不久,還不習慣的弱者。
短兵相接的一瞬間,熊族大叔一拳向海皇揮來,同時還張開嘴巴,想要一口咬斷對方的脖子,在那張大的嘴巴里,兩排尖銳的牙齒正閃著刺眼紅光。
海皇的身體雖是自認不夠靈活,各種格鬥術倒是十分擅長,因為那是炎姬的記憶,更是炎姬給予的“人魚傳承”。
一般人一定以為知識可以傳承,經驗不行,但是人魚傳承可以!
於是,海皇不用思考的任由身體動作,首先是右手一揮,他的身後爆出六百多條尾巴,接著魚尾也就是他的雙腳向地上一拍,人向上沖起。
“什麼?”
熊族大叔一看敵人在微妙的角度下,往上方一個翻身,恰巧躲過他的揮擊跟狂咬,不免錯愕的大叫起來。
同時,海皇身後的尾巴飛舞著,一條又一條纏繞上熊族大叔的身體,制住了熊族大叔一切的行動可能後,右手高高舉起,等到雙腳倒勾在熊族大叔的肩上,海皇的右手已經直直插進熊族大叔的胸口。
當底下的觀眾們爆出驚呼的瞬間,好不容易模擬炎姬的手法,將一整套動作暫時結束的海皇呆住了,靠,炎姬的手段一向這麼殘忍霸道嗎?
海皇趕緊停下模擬炎姬戰鬥的手法,因為他知道,接下來炎姬要做的,一定是拔出敵人的心臟,或者是一拳順勢轟殘敵人的五臟六腑,而他不想那麼做,他不想殺人,他只想當個平凡人就好。
所以,海皇沒有將熊族大叔的心臟拔出來,而是在拔手揚起一道血箭時,趁機將大叔胸口上的參賽標記拔了下來,緊接著他收起尾巴,以人型姿態翻上熊族大叔的肩膀,再往大叔的背上一跳。
磅的一聲,熊族大叔被海皇踩壓在地,更被踩在腳下。
當熊族大叔的血像潮水般湧出,海皇則站在他的身上恣意笑著。
“下一位。”海皇這時笑得囂狂有如陽帝、殘忍像是炎姬。
在眾人眼前,海皇舉高參賽標記的手,抖得像是底下正不停因疼痛而顫抖的熊族大叔,可是只有海皇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在發抖,還不只是
手在抖,身體也在抖,因為他抖得像自己,一個最初的自己。
不是人魚,而是瑕疵品那伊。
首戰告捷,海皇遠勝過熊族大叔的強橫實力,讓底下的挑戰者們不斷竊竊私語起來,甚至有幾個人害怕不敵的搶先退出。
海皇站在擂台上,看著一旁負責播報的犬族小姐,在叫名不到之後,宣告他得到多少對方棄戰時的違規金,金額由小到大都有。
不多時,連續三個人棄戰之後,加上打倒熊族大叔的金額,海皇已經賺進了五十萬。
沒想到打格鬥擂台會這麼好賺,海皇才輕吹了個口哨,有些志得意滿,突然,一個很耳熟的溫厚聲音悄悄響起。
“不想死就注意點,下個人不簡單。”
年大叔?
海皇東張西望著,才想叫出聲,又想起對方如同鬼魅般的身影,跟高強的隱藏能力,加上一旁的犬族小姐像是完全沒發現擂台上有另一個
人,讓他只能把話吞回來,專心的觀望起下一個敵手。
這次上擂台的,似乎是這個格鬥道館的常勝者之一,海皇進來前,在外頭的旗子上,有看見過這個人的名字,似乎是叫……叫什麼呢?
“這個人叫異蠍,外顯的種族特徵是毒蠍一族,需要注意的是——”
是什麼?
海皇很好奇接下來的話,沒想到,犬族小姐在這時喊了句“戰鬥開始”,而對方瞬間就朝他衝了過來。
在目測上,這個模樣陰險的一百五十公分矮大叔,在攻擊中從背後冒出來的毒蠍尾巴,應該是跟身體同樣長度,不過依照毒蠍種類的不同,
毒蠍一族在常春之地的資料中,有時蠍尾會超過全身總長後,再多出三分之一左右。
所以海皇身體一旋,使用飄浮術中,三條狐尾往地上一拍,有如滑壘般,他背朝地的向後飛快挪移了兩公尺。
原本想耍帥般,海皇要做出適時避開的姿態來打擊對方,可是——
“笨,再往後一點。”突然,年的聲音在海皇耳邊驟響。
海皇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何不對,就在遲疑之間,想不到異蠍的蠍尾朝他戳刺過來的長度,剛好停在他胸前的位置上,又猛地爆出一截。
“你這個太大意的笨蛋。”年的喝罵聲響起,然后海皇的右眼又是一疼。
“啊。”忍不住吃痛的大喊出聲,海皇被年一拳打飛出去。
磅的一響,海皇的背撞到了擂台邊的欄桿,接著彈回來的落到地面。
“好痛。”海皇一面揉著眼睛,一面忍不住往異蠍看去。
這一看,海皇傻眼了,因為異蠍此時正想把刺進地面的蠍尾拔回,還一臉疑惑的看著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自行彈飛的敵手。
海皇趁機打量異蠍的蠍尾,從這時候來看,異蠍的蠍尾總長居然超過了一般標準,將近有兩百五十公分。
海皇擁有常春之地輔導員們常年精於研究的毒辣眼光,他從對方蠍尾的節數跟節寬判斷,要是對方發揮實力,說不定蠍尾會有三百五十公分
以上。
“怎麼可能毒蠍一族有這麼長的蠍尾?”海皇傻眼了。
“那是因為他不是毒蠍,是蠆。”年不滿的宣告了答案。
海皇立刻從腦海裡調出了“蠆”的資料,那是一種模樣像“蠍子”,可是尾巴較長的毒蟲,難怪對方會取名叫“異蠍”,因為他根本不是蠍
子。
“真是卑鄙呀。”
海皇到這一刻才開始害怕,要是沒有年在,光是剛剛那一下,他應該被蠍尾開腸破肚了吧?
“小笨蛋,接下來我不幫你了,你就努力的靠自己活下來吧!”像是很不滿的年,聲音隨著句子慢慢微弱。
海皇本來想請對方留下,又覺得該靠自己努力的收回話,然後重重點頭,站起身對上獰笑著逼近的異蠍,再也不敢隨意小覷對方。
天知道這個世界上,像異蠍這種“模樣像,實際上不是”的種族,還有多少,海皇今天被異蠍上了很特別也很重要的一課,於是,他會好好
的招待對方。
對於一站上擂台,就是想要對方一條命的戰鬥者,海皇由此不再留情。
“把小命留下吧!”
異蠍像要威嚇般的慢步走來大喊,身後的蠍尾正時長時短的不斷變化,同時,還一下往前刺、一下往後縮的像是看不起敵手。
海皇卻知道,異蠍的蠍尾後縮時,反而是最可怕的時候。
因為異蠍的尾巴可是比毒蠍一族還長,所以要是趁蠍尾後縮時撲上前去,說不定會正中對方下懷,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那麼,近攻不行的話,難不成該遠攻嗎?
海皇苦思著身為人魚該怎麼遠攻,炎姬的戰鬥術都是近身格鬥,要是距離不夠近,恐怕破綻會很多,可是他又不像炎姬擁有異常靈敏的身
體,那麼……
也許該使用其他人魚前輩的格鬥經驗?海皇才這麼想,炎姬的戰鬥經驗中,忽然跳出了一大堆的狐尾應用方法。
其中,有一招之霸氣、艷麗,讓海皇看了之後真是嘆為觀止。
就使用這招了,海皇先深呼吸,再配合對方逼近的步伐,沿著擂台邊緣向後挪步,一邊後移,身後的尾巴慢慢增加。
首先右邊是七條短狐尾、十四條長狐尾,再來是左邊二十一條長狐尾,以及二十八條短狐尾,最後是位於身體後方,卻隱隱往前包圍的所有
長狐尾。
剛準備完成,海皇突然留意了下身後多出一條尾巴的情況,看來炎姬的戰斗方式,會從敵人體內順勢掠奪經驗與記憶,而在這六百零五條
中,有四條尾巴隱隱泛著不一樣的顏色,那是四個人魚前輩記憶形成的狐尾。
不想損傷到這四條狐尾,也為了徹底扮演好九尾白狐的偽裝身分,海皇撤離了九條狐尾擺在身後隱起,然後,在一退再退之下,當對方有些
不耐煩的瞬間,所有的短狐尾往地上一拍,他的人往前高速沖去。
“什麼?”
異蠍大叫一聲,像是被嚇到般,因為他的蠍尾這時正往後退縮,不過,在他驚愕的表情中,又勾起了不屑的獰笑。
海皇就知道自己沒猜錯,當異蠍尾巴後縮時,才是對方最強的時候,可是,要說到強,炎姬的格鬥術可是打遍當時無敵手的,而她甚至是十
二王者之一,所以哪有可能輸給小小一個異蠍?
對炎姬很有信心,海皇低身往前直衝,當距離越來越近,當異蠍猖狂的發出大笑,那根擁有不尋常長度的蠍尾,正以圍繞一圈的模樣,咻的
一聲,朝著海皇的胸前再度戳刺過來。
“你被騙了。”
海皇這時也笑了,他蓄勢待發的長狐尾向四周飛射,在勾住擂台欄桿將衝勢止住,接著把他往後拉回數十公分之後,腳往地上一踢,身旁的
短狐尾再順勢纏上蠍尾的用力一拉,異蠍馬上被拉扯著朝他高速沖來。
“我還沒輸!”
死不放棄的異蠍,手上一揮,兩把短刃出現在左右手。
海皇算是徹底見識到擂台戰的凶險,異蠍竟然除了本身的蠍尾,還有預備的兵器,不過,異蠍想贏依然是不可能的!
因為海皇將長狐尾一放,原本就下意識想將蠍尾拉回的異蠍,立刻看到自己的蠍尾彈回,連帶著將纏在蠍尾上的海皇也拉了過來。
“找死!”
異蠍不愧是擂台常勝者,馬上變招的將短刃改變方向。
海皇感嘆般的搖頭嘖了兩聲,因為就在異蠍被轉移注意力的這瞬間,所有的長狐尾都彈了回來,還全部朝著異蠍擊打過去。
彷彿是怒海狂波般的狐尾連續拍擊,一下、兩下、三下……一共五百六十一條長狐尾,從頭到腳沒有遺漏的分別擊中異蠍。
“狐異擊尾連彈!”海皇趁機報出招名,姿態瀟灑的在半空中轉了三圈,順勢收回狐尾後,這才慢慢落地。
此時,被狐尾狂扁了五百多下的異蠍,不只因為遭受重擊而噴出大量鮮血,同時在他胸前還有一個血洞,而參賽標記也不翼而飛,倒地不
起。
“拿去。”海皇一臉平靜,像是沒花多少力氣的輕鬆將參賽標記拋出。
“啊……”一旁的犬族小姐趕緊接下,接著大喊:“海皇選手勝出!”
一句勝出,底下的參賽者中又多了幾人退出,但是同時也有人摩拳擦掌起來,因為又有一個強者誕生,可想而知的是,接下來會有無數的精
彩戰鬥。
戰鬥能讓人熱血沸騰,傷害能讓人性格扭曲,為了活下去,人類的一生就像在打無數個不論勝敗,都要再戰下去的消耗戰。
而海皇從打倒異蠍這個常勝者之後,像是大爆冷門的黑馬,想要與他對戰的人越來越多,當然贏得的獎金也越來越高。
來者不拒的海皇,像是要洗刷他在面對異蠍時的大意、狼狽。
明明不喜歡戰鬥的海皇,難得投入戰鬥,也終於將炎姬華麗又確實的武鬥術一一試用,那精彩的狐尾連彈攻擊,還有刁鑽襲擊對方的必殺一
招,讓每一個與他戰鬥的人,下場時雖然沒死,可是胸前必定會多出一個血洞。
面對出手殘狠卻不殺人的海皇,無數的參賽者前僕後繼,甚至有人打著先裝死再趁機攻擊的主意,幸好海皇不再大意,終於將敵人清得一乾
二淨。
在這像是永無止境的格鬥中,海皇贏盡了錢、贏盡了名聲,卻是輸掉了平凡,當他戰勝三百九十七人,當他不斷從別人身上拔出沾滿血的手
或是狐尾,不知不覺,他可以幻化的狐狸尾巴越來越多。
從原本的六百零四尾,加上三百九十七個被海皇掠奪的人類記憶,在他停下戰鬥時,發現自己成了千尾狐狸,一共是一千零一尾。
變強本來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可是海皇開心不起來。
總有一種疲累的感覺,海皇真的很累。
這不只是不斷打斗形成的累,還有耳邊不停的敵人哀鳴,即使沒有一個敵人死去,可是粘在手上、狐尾上的血漬,還有響在耳邊的骨頭碎裂
聲,以及格鬥會場內,無數參賽者喊著要他死的瘋狂怒喊。
這每一樣都讓海皇覺得累
所以,當海皇好不容易從擂台上下來,擂台邊躺滿了傷患,還有一大群想趁機進食的人類虎視眈眈,而他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把千尾放了出
來。
剎那間,所有想趁機出手的人、所有傷得無法動彈的人、所有想看戲的人,每個人臉上都挨了海皇的狐狸尾巴賞去的一巴掌。
接著海皇冷漠宣告:“上前一步,死。妄動一下,死。你們……可以試。”
而海皇真的會出手嗎?少來了,他才沒有那種殺人的勇氣。
是的,即使海皇在血戰中成長、在血戰中囂狂,他依然沒有殺人的勇氣。
不過,在海皇的話之後,是所有人的僵立,而他徑自走到格鬥會館的櫃檯邊,慢吞吞的一根尾巴、一根尾巴的用手順了順毛後收起,隨著他
的動作,四周的人全數屏息以待,沒有半個敢擅動分毫。
最後,在海皇的千尾全數收起後,他的手伸向櫃檯,此時早一步從擂台上下來,進到櫃檯裡的犬族小姐,抖得像狂風中的落葉。
“錢。”海皇不想嚇到對方的輕輕催促。
犬族小姐點點頭慌張的處理起來,最後往他手上放下一張“金錢卡片”。
在這個年頭拿著紙幣、銅幣已經是笑話,每個人都有好幾張金錢卡片,這種卡片是不能設定身分佔有的,誰拿到就是誰的,畢竟這是人吃人
的世界。
而海皇看著卡片上閃亮的一千三百二十八萬五千四百二十九元,他沒有興奮或不滿,只是笑著對犬族小姐眨眨眼,柔聲說了一句:“謝
謝。”
很有可能,當海皇說出謝謝的剎那,在他的背後有很多人的身體都顫了一下,因為沒有人聽過強者說謝謝,可是,海皇就是海皇,他不會為
了任何人改變。
接下來,海皇不管在場每個人的反應,輕輕拔下胸口的參賽標記,放到犬族小姐手上後,替全身僵硬而動彈不得的她把手指一扳,握緊參賽
標記後,再將她的手送到唇邊一觸。
也不知道海皇是被哪個人魚的記憶影響了,他居然還對這位大他五、六歲的犬族小姐拋媚眼,然後,放開她的手,轉身走人。
海皇疲累的靠著格鬥會館的門,慢慢朝街邊走了兩步,就在他轉過一個彎時,在旭陽的照射下,一個黑貓族的少年站在那裡。
一時間,海皇差點忘了那隻黑貓是泓猊,幸好他沒有見人就打的惡習,於是他靜靜靠著牆,直到想起對方是誰,才緩緩舉起手:“早安。”
“原來你對我也不是完全信任。”不知道為什麼,泓猊一開口就是這句。
而海皇想了很久,才記起,一定是泓猊為了找他進入格鬥會館,或者是在會館外看見他放出千尾的畫面,才會這麼說吧?
因為海皇第一次在泓猊面前放出尾巴時,才一共六百多尾。
如果是打鬥前那個一心想要夥伴的天真海皇,現在可能緊張兮兮的湊過去不斷解釋,想要挽回泓猊的信任,可是,在血戰中,也許海皇學會
的只有一件事,就是隱藏脆弱的感情、維持必要的冷靜。
很多時候,越是緊張一個人,越是處理不好一件事情。
當海皇明白這個道理,他放下打招呼的手,笑得很無奈道:“拜託,那時候的水泡又不大,才六百多尾就差點把你撞進海裡,更差點悶死我
自己,我要是把尾巴全部放出來,你是想跟我手拉手死在海底當食物嗎?”
海皇的話沒有一點虛假,就因為是實話,泓猊的臉色好看起來。
沒錯,在那樣的環境裡,海皇只放出六百多條尾巴的事,可以被稱為“迫不得已不能出全力”,當然,泓猊再沒有資格生氣。
可能知道自己發錯飆、生錯氣,泓猊下一句話好聽多了,他好聲好氣的問:“要找個地方買衣服,再休息一下嗎?”
雖然海皇累得不想動了,他還是點點頭,對泓猊招招手:“拉我。”
海皇不想再用魚尾走路,而泓猊沒有遲疑,大步來到海皇身邊。
看著背對自己的虹蜺,海皇很感動,因為,在這個人吃人的世界,當泓猊肯讓他待在背後,似乎就代表了他對自己的信任。
海皇趕緊將手往他身上……好吧!他身上被濺滿了血,不用妄想把手往身上擦,他看了一下,決定把一旁某商店的布簾招牌拿來擦手,再搭
上泓猊的背,人接著在水球術跟飄浮術下浮了起來。
“走吧!”海皇的左手搭著泓猊的肩上,人飄在他身邊。
泓猊皺著眉,像是不習慣有人靠得這麼近,卻沒有動手推開海皇,只是淡淡問了一句:“想先去哪?衣店還是旅館?”
其實,海皇最想說的是“常春之地要塞資料分館”,因為他的生物口袋還沒拿,可他要是說了,不就代表他是個嫩到還沒通報過生存紀錄的新生兒?
轉念一想,如果不去拿,恐怕去了衣店,還是會被揭穿。
幸好海皇記起一件事,那就是,他是可以操控別人記憶的人魚。
所以海皇大聲回答:“衣店。”因為從這裡去衣店,會先經過“常春之地要塞資料分館”,而他只要催眠泓猊發呆個一分鐘,就能從資料館
內拿到生物口袋,接著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搭著泓猊的肩,繼續去衣店。
海皇的計畫很好、他的行動很迅速,當然,他也順利的拿到生物口袋,再順利的買好一堆衣服跟必需品,然後到旅店要了一個房間洗完澡。
接下來……已經沒有接下來了,因為他睡死了。
海皇不知道,當他睡死的時候,泓猊一直待在他的身旁。
因為泓猊擔心被海皇打倒跟欺辱的人會找上門來,所以寸步不離。
很快的,晚上過去了,又是新的一天。
經過了一個晚上的休息,體能方面完全復原的海皇,卻還有點病厭厭,這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而是作了一晚惡夢的關係。
夢裡,海皇一直都在打鬥,彷彿他還在格鬥擂台上。
最可怕的是他的對手,不是異蠍或者是其他強者,而是年。
“我居然跟年大……大哥打鬥,還連輸五百次?”海皇一想起來就臉色發白,實在是太恐怖了,縱使是在夢裡,年的實力依然可怕到嚇人。
明明才感受過一次,在常春之地時,為了救海皇,年發出了一聲大吼,不只震住了身為“酸與”的凱歌,還讓周圍環境產生動搖。
光是那一次,海皇知道他已經徹底屈服了,大概短時間內都沒有辦法擺脫那種弱勢的感覺,年實在是太強、太強了。
“年到底是哪個種族?”
海皇真的很好奇,偏偏從他擁有的資料中,推論不出來年的種族,即使是從人魚的記憶中尋找,一樣沒有收穫。
“可是這麼強的人,為什麼會跟在我身邊?”海皇越來越好奇。
對於這個問題嘛,旁聽了很久的某個人,忍不住現身了。
“因為你是所有人魚中最嫩、最弱的。”隨著感嘆的句子,出現在海皇床尾的,是蹺著二郎腿、正皺眉搖頭的年。
一樣是那頭蒼青色的長發,和一張俊俏有型的臉孔,不一樣的是穿著一身漆黑衣褲,外加黑色長風衣。
再現的年,將一身黑穿出了異樣的華麗感。
“大叔,你真的好帥!”海皇忍不住又這麼說。
理所當然的,在啪一聲之後,海皇又吃痛的捂著眼睛了。
“真是欠扁的死小鬼。”年沒好氣的站起身,才想多罵幾句,突然哼哼的冷笑兩聲,開口道:“小鬼,你想見凱歌嗎?”
“嗯?凱……凱歌!”
海皇一聽到這個名字,已經下意識從床上跳起,一轉身就撲到了床底下,才想跟以前一樣躲在裡頭髮抖,忽然想起他是人魚,而不是瑕疵品
的事後,乾咳幾聲的他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你怎麼老是怕凱歌怕成這樣?”年一副“你不成大器”的教訓口吻。
海皇卻不敢反駁,誰叫他十年來都被凱歌欺壓慣了,“害怕凱歌”這件事,都已經是他骨子裡最直接的反應,大概短時間內是改不過來吧?
“年大……大哥。”海皇差點又叫成大叔的趕緊改口,然後在年的怒瞪下,發問道:“凱歌要到'以可菲休要塞'來了嗎?”
“嗯,沒意外的話,今天下午,來自常春之地的船就會靠港。”年一臉詭笑的說著他剛得到手的大消息。
海皇眼睛一翻,登時有種想昏過去的感覺。
“放心,凱歌的目標不在北之闇,他身為酸與,是個蛇類,大概會到溫暖潮濕的南方去。”年看不慣海皇那副死人臉的馬上補充。
“太好了!”海皇總算安下心,“謝……”
才說了第一個謝,海皇眼前的年就像一道殘影般,呼的一聲不見了。
沒想到有幸親眼目睹年的隱身技,海皇說不出心裡的感受。
不過,對方應該還沒有走吧?
海皇很認真、嚴肅的往前鞠躬道:“年大哥,謝謝你。”
即使沒有年回話的聲音,海皇卻能想像到,那位酷帥到極點的大叔,正不屑又得意般朝著他冷笑的模樣。
要是有一天,自己也能強到如年大叔的地步,一定很棒吧?
可是在那之前,海皇一想到凱歌下午要抵達以可菲休要塞的事,就不由自主的慌張起來。
“我一定要在中午前就離開這裡!”
昨天晚上賺到一筆大錢的海皇,為了加快速度離開要塞,在換了一身衣服,略做梳洗之後,已經收拾好行李,一邊遙控著生物口袋跟上,一
邊沖向泓猊的房間。
然後,在泓猊的疑惑聲中,他拖著泓猊衝到各個商店內展開血拼。
“目標,在正午之前出發,花再多錢都可以!”海皇已經暴走了。
而泓猊縱使不知道原因,不過也想以最快速度到達北之闇的他,有人想出錢準備路上所需的交通工具跟補給,他當然沒有理由反對。
就這樣,經過一整個早上的血拼狂買,在中午時分,當所有人都在吃飯休息躲太陽的時候,有一輛車卻離開了以可菲休要塞,開始向北之闇
前進。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2:21 AM
01 基因改造第七章被嚇到的可怕消息
這個世界最令人震撼的是什麼?
也許不是倒楣很久之後抽到大獎,也不是重要的人突然逝去,而是以為已經不在的人,忽然活著出現……
剛離開“以可菲休要塞”,坐著由“新有錢人”也就是海皇,花錢買來的“蜘蛛絲行車”,這是由蜘蛛跟車子結合而成的產物。
這輛車的外表,是大到足以乘坐十五人的蜘蛛。
平時它會使用吐出的絲往前沾附東西後,快速的把身體連帶上頭的乘客往前拉,加上蜘蛛有八隻腳,所以移動時,既平穩又不會感覺到震動。
當然,車子本身是生物,為了聽話跟方便使用,通常這類生物都沒有自我思考能力,而且會附上操控晶片跟控制用的手錶兩組,可說是這個
時代最普遍……欸,不對,是有錢人最愛的交通工具之一。
因為這輛車,呃……這只蜘蛛不便宜,要價是三百五十萬,幾乎用掉海皇四分之一的錢,不過很值得。
尤其配備被海皇弄得很好,一個防風、防雨、防熱兵器攻擊,卻又透明輕薄的防護罩。
一個軟硬適中,在防震之外,可以溫暖也可以水涼的溫度軟墊一大塊,做為底部。
再加上五個抱枕、棉被,和五個可以當椅子跟收納箱的軟椅,車上的空間一樣是空曠,大概夠海皇跟泓猊再加五至六個人在車……蜘蛛上,
好吧,管它是蜘蛛還什麼,總之這就是車上,夠他們在車上睡。
只是,買個能乘載十五人的蜘蛛車,好像太浪費?
海皇看著泓猊惱怒的表情這麼想,不過,既然他失去了平凡的可能,那就囂狂到一般人不敢打他的主意,這也很好吧?
遺憾的是車內太空曠,海皇不太撐得住被泓猊狂瞪,所以,他加買了五個裝滿衣服的軟型衣櫃、五個水泡型儲水箱、五個附有冰凍冷藏功能
更裝有食物的冰箱水泡。
對了,還有像蜘蛛這種生物機械要吃的特殊飼料,共半年分,和一隻可以負責控制前進方向的“電腦瓢蟲”。
電腦瓢蟲是一種生物電腦,它是目前最高級的,這只花掉海皇一百二十多萬,以體積大小來算,它簡直比蜘蛛車還貴。
說到這裡,海皇這半天來花了多少錢。
他……算不清了,只知道當他從“凱歌即將到達”的消息中暴走,瘋了般拖著泓猊出去大採購,到他停下來時,手上只剩下三百二十萬而已。
他還記得昨天打完擂台出來,好像有一千多萬的樣子。
難怪泓猊會說,按海皇這種花錢方法,恐怕有一天會餓死。
海皇倒是覺得,這三百二十萬夠花,而且他要開始思考,該怎麼販賣情報,以後用情報賺錢就好,打人的事偶爾做一次可以,每次做他可受不了。
只是,海皇的計畫趕不上變化。
就在海皇跟泓猊搭著蜘蛛車經過三天路程,來到下一個要塞“比諾可亞”的時候,在一個小酒館中,聽到了足以讓他傻眼的消息。
“靠,哪有可能的事情,那個消失了六十年的狐狸王者'炎狐千姬',兩天前出現在'以可菲休要塞',還聽說她三個小時前才經過這裡,不可
能!”海皇失聲的否定大喊。
同時,小酒館內議論紛紛的人轉頭瞪來,人人都是一臉怒氣,廢話,他們說的是親眼所見的事,而海皇大聲反駁,當然惹他們不爽。
可是海皇知道的,狐狸王者炎狐千姬就是人魚炎姬,她……她明明死了。
死人哪有可能再度活著出現!海皇絕不相信。
“怎麼了嗎?餵,快醒醒。”泓猊忽然推了海皇一把。
海皇搖搖頭,回神過來,再看著準備圍上來的那群人,不禁疑惑,“怎麼每次我們到小酒館,就是會被人包圍啊?”
“因為你是白癡。”泓猊按慣例回上這一句。
“我……”
海皇又想吐血,他每次都有這種想法,除了吐血,他能幹嘛?
的確是不能幹嘛,但是在吐血之前,海皇得先解決這群蠢動的人類。
可能是打過擂台的關係,海皇放出尾巴的速度,跟控制尾巴打人的準確度,都提升了。
就在他把每個人都打趴在地的時候,看見了眾人畏懼的眼光,還有那一句“好像……好像……”,他腦袋裡靈光一閃。
“我跟誰好像?打從這裡經過的狐狸王者做了什麼?”
海皇知道的,能夠讓這群人害怕的絕對不是他,畢竟世上的千尾狐狸不少,再加上他不過才放出一百多尾而已,這些人不可能因為這樣而害怕。
果然,在他們唯唯諾諾跟欲言又止中,海皇聽明白了。
聽說,狐狸王者炎狐千姬使用她的尾巴全速趕路。
比起海皇使用最快的移動工具蜘蛛絲行車,她不只靠實力跑了近千公里的路程,比海皇晚一天從“以可菲休要塞”出發的她,居然比他早了三個小時經過這裡。
除此之外,海皇還聽說,她現在的尾巴數量,據推測已經超過萬尾。
萬尾?萬尾是什麼概念?
海皇腦中一暈,完全無法想像。
而這些人就是看見以萬尾實力奔過要塞的炎狐千姬背影,在他們心裡埋下了會被她輕易秒殺的恐懼,所以一見到海皇放出狐尾,才會忘了防守,就這樣被他輕鬆打倒在地。
“不可能。”海皇只剩這一句話了。
泓猊卻不懂海皇的否定,而且笑著說:“狐狸王者再現了,我也該寫封信回去告訴虹蜺王者,不過,恐怕不用我說,王者也算出來了吧?”
看來,對於跟虹蜺一族很好的狐狸王者,泓猊對她的出現十分高興。
但是海皇知道的,雖然炎姬的死在他的記憶中是上鎖的一幕,可是,她真的死了。
因為每個人魚死了之後,他的記憶、他的過去,才會出現在下一個人魚的記憶裡,不然只會出現人魚的名字,而這是為了實驗人魚是不是每次只有一隻,從最初的人魚透君那裡,一直流傳下來的。
所以說,當海皇腦子裡有炎姬的過去存在,炎姬就死了。
一個死人,怎麼可能活著再次出現在世人眼前?
海皇想知道,因為,他是人魚海皇,是繼炎姬之後出現的,所以炎姬的名聲要由他來守護,而萬尾狐狸是他的敵人,他必須追上她、打倒她,然後解開這一切的謎題。
可是在這之前,海皇有件事必須做,那就是增加實力,畢竟對方是萬尾,而他不過是突破千尾的偽·狐狸。
就從得知炎狐千姬經過“比諾可亞”要塞的消息後,很難得的,一向主張趕路的海皇,跟一向主張慢慢來的泓猊,有志一同的決定留下休息。
也許是為了多知道一點狐狸王者炎狐千姬的事,海皇跟泓猊不約而同的在要塞里四處逗留,甚至還去了泓猊最討厭的酒館,就為了聽炎狐千姬打從這裡經過的真實轉播。
這一次,彷彿是要紀念狐狸王者的華麗出場,居然有人將那一幕拍了下來,而且說書人還趁機配合著拍下的短片,說起炎狐千姬精彩的戰鬥史。
聽著常春之地裡沒有教導過的炎狐千姬人生,海皇完全聽入迷了。
誰叫炎姬不讓他窺看她的過去,海皇想多認識她,也只能趁這時候。
加上有泓猊在,他曾在虹蜺王者那邊聽說過不少事,還能在說書人有遺漏時,再加以補述。
海皇真是越聽越過癮,最後要不是說書人口乾舌燥,甚至是有些失聲,酒館才被迫清場打烊,否則的話,在場的人幾乎都想一直聽下去。
而這一天的晚上,在泓猊跟海皇到旅館洗完澡後,兩人分別餵完被取名為“大賭”的蜘蛛絲行車跟取名為“小嫖”的電腦瓢蟲後,就上了蜘
蛛的背,關好防護罩、鋪好床,關燈準備睡覺。
偏偏海皇睡不著,不過既然提到大賭小嫖,他得先鄭重聲明一下,那個“大賭”、“小嫖”的名字不是他取的,是那個腦子裡不知道裝什麼的泓猊!
對了,海皇現在才知道,虹蜺一族對動物很好,啊!那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炎姬的生死問題,跟那隻萬尾狐狸。
“我說,泓猊,你認為我們白天聽到的萬尾狐狸,真的是狐狸王者'炎狐千姬'嗎?”海皇想靠著虹蜺一族的能力,理清這點。
對於海皇的問題,泓猊不懂:“你為什麼一直說不可能,難道世界上有另一個'狐狸王者',而那個王者除了是火紅色的皮毛,還是個比七千尾的狐狸王者擁有更多尾巴的萬尾狐狸?”
海皇知道泓猊嘴巴里說出來的每一句,肯定都是經過推算,不可能出錯的,偏偏他非常確定炎姬死了,問題是,要怎麼證明那個狐狸王者是假的?
等等,怎麼證明?怪了,海皇腦海中閃過一句話。
當你身邊的虹蜺一族佔算能力不足以證明,那就找下一個。
對了,這是炎姬的記憶,那麼,海皇猜想炎姬是要他找下一個虹蜺?
不對,不是這樣,炎姬這句話會出現在這個時候,一定有特殊的意義,她恐怕知道,有一天,不是她的“她”會出現,所以留下足以解開謎題的輔助建議,只是,為什麼她不主動說清楚一切呢?
或許,這就是人魚吧,可以把好的經驗留給下一位,卻不會把麻煩留下。
但是海皇是人魚,他自然有義務,所以,他會努力解開。
現在他該做的,是解開炎姬的話。
無奈的是,他的腦袋天生不太好,即使變成人魚,會了很多東西,可是那是直接從別人腦袋裡“擄”走的,縱使能夠靈活運用,卻不代表他本身是個聰明的人,頂多算是資料收集狂吧?
該怎麼辦呢?海皇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問眼前這個比自己聰明的人。
“泓猊,有句話我不懂它的意思,你借我問一下,好嗎?”
“我能說不嗎?白癡。”泓猊再扔給海皇白眼一個。
又被白眼跟毒舌攻擊,海皇這次一點都不哀怨,也不想吐血的問了:“泓猊,那句話是這樣的,'當你身邊的虹蜺一族佔算能力不足以證明,那就找下一個。'找下一個是什麼意思?”
對於海皇的話,泓猊張大了嘴,一臉的震驚。
海皇不懂泓猊的表情為什麼那麼驚訝,連眼睛都瞪直了。
“你……你為什麼知道這句話?”泓猊突然撲上來。
海皇趕緊把手圍在脖子上,然後,沒錯,泓猊的手緊接著按到了他的手上,死泓猊果然習慣掐他,幸好這次他的手腳比較快。
“你說,為什麼你會知道?”泓猊似乎處於暴走狀態中的吼著。
海皇連忙將手往外一揮,拍開泓猊的手後,趕緊一個翻身,滾到泓猊暫時碰不到的地方,這才咳了兩聲道:“我聽來的啊!”
“你從哪裡聽來的?這是發現自己是虹蜺,活著找到虹蜺一族之後,虹蜺王者才會告訴你的話,除了虹蜺之外,絕對沒有任何種族知道!”
那海皇懂了,難怪泓猊的表情那麼錯愕、驚訝,只是炎姬留下那樣的一句話,一句只有虹蜺王者才會對新生虹蜺說的話,是想要他做什麼?
“餵,你還不說?”泓猊臉色很差的開始逼近。
海皇想了一下,“泓猊,我之前說過,我從狐狸王者那裡聽說過,'虹蜺'一族身高跟年齡的算法對吧?那麼,我認識或是見過狐狸王者是正常的,而從狐狸王者那裡聽說過虹蜺王者會說的話,也很正常,對嗎?”
說這些話時,海皇很慶幸自己不像十歲小孩那麼矮。
更慶幸的是,自己的狐狸狀態有很多尾巴,再加上離開常春之地時,身分證明上的年齡被偷加到十二歲,所以,世上不會有人知道“海
皇”過去是誰,而他想掰什麼話,也不愁被推翻。
泓猊原本想撲上來的動作,隨著海皇的話停頓,好半晌,他瘋狂的表情漸漸恢復正常,若有所思的點頭說:“對。”
“那……”
海皇遲疑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說炎姬已死的消息,他只是把自己的身分證明遞給泓猊,然後說:“我今年十二歲,之前一直待在狐狸王者身邊,直到三個月前才離開,真的,我離開時,王者的尾數依然還在七千多尾。”
“什……什麼?”泓猊聞言大驚失色。
海皇很認真的點頭道:“我不認為才三個月,王者的尾數會增加三千尾,以王者的實力打些弱小的嫌沒意義,而要跟強者戰鬥,這個世上哪
來三千多個強者?所以說,泓猊,出現在世人眼前的萬尾狐狸,到底是誰?”
“對啊,萬尾狐狸是誰,如果說王者消失的六十年時間增加三千尾,也許很合理。
“可是以你的說法,三個月內增加三千尾就不對勁,以狐狸王者的個性來說是不可能的,那個人無戰不歡之外,是非強者不戰。”泓猊喃喃自語著。
聽泓猊說出這些話,海皇偷偷喘口氣,沒想到自己又成功騙了他一次。
“難怪你老說不可能。”泓猊終於相信海皇的點點頭。
而海皇趁機會把問題再次提出來:“狐狸王者要我離開的時候,把剛才那句話告訴我,說我總有一天會明白,泓猊,我現在只明白,那句話一定跟萬尾狐狸有關,但是我不懂它的意思,你懂嗎?”
“我懂。”泓猊的表情有些懷念,像呻吟般的開口道:“當你身邊的虹蜺一族佔算能力不足以證明,那就找下一個。
“意思是說,每個虹蜺在佔算方面,都有特別拿手跟特別不熟的部分,世上沒有真的無所不知的人,所以自己實力不行、算不出來的時候,就找另一個比你更強的。”
這也就是說,炎姬要海皇通知虹蜺王者嗎?
海皇能想到的結論,泓猊自然也想到了。
隔天,兩人去了郵局一趟。
泓猊要海皇出錢買了一隻“指訊飛鷹”,就是指定訊息跟對像還有前進路徑後,絕對會飛到對方手上的飛鷹生物科技。
然後,泓猊把“有隻跟狐狸王者相處過的千尾狐狸證明,萬尾狐狸似乎不是真的狐狸王者”的消息輸入,接著放走飛鷹。
看著飛鷹乘風上了高空,海皇望著消失的鷹影,下了一個決定。
“泓猊,你拿著我的金錢卡片去買些補給品。”海皇把卡片遞出去。
“你想做什麼?”泓猊沒有接過卡片。
海皇不理會的強將卡片塞在他手里後,笑著說:“我要變強。”
泓猊遲疑的握住金錢卡片,最後,轉身走人。
海皇不知道泓猊為什麼不問他變強的理由,可是,他感謝泓猊的體諒。
接下來的日子應該會很忙、很不好受吧?海皇望著藍色的天空,慢慢嘆氣。
比諾可亞要塞的格鬥會館裡,鼎沸的人聲不斷。
看著在擂台上打生打死的兩個人,以及底下餓慌的人,居然撿起參賽者掉落下來的肢體,就不顧一切往嘴巴里塞的模樣。
跟以可菲休要塞那裡的規矩不一樣,不是打贏就可以。
在比諾可亞這裡似乎更兇殘,也直到踏進來看見這麼衝擊的撿食肢體畫面,海皇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格鬥會館還有分尺度、等級的。
這裡所舉辦的戰鬥,是用命去賭的。
敗戰者沒有生存的機會,就算沒有死在擂台上,也會被底下虎視眈眈的人分而食之。
“有些賭注,不是想像中的那麼輕。”突然,那個溫厚的嗓音響起。
海皇轉過頭去,果然是年出現了,他有同感的附和道:“尤其這裡賭上的是一生,那樣的賭注就異常沉重。”
“你要下不了手,就得賠上自己的命。”年告誡般的扔下這句。
海皇點點頭後,眼前的年又像殘影般的消失不見。
像是導師一樣,海皇乍然間有這種錯覺,年似乎是一個很棒的導師,用盡心力的教導、勸諫,甚至在危急時,也會出手相救。
縱使不知道年為什麼要跟在身邊,海皇卻從這一刻開始,把這個對待自己從不留情、偏偏總是諄諄告誡的年,當成了導師。
如果沒有年,一個變強的瑕疵品在驚慌和不安之下,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尤其海皇腦袋裡有四個人魚前輩大部分的人生經歷,從他們的人生中,海皇看到了勢必要變強時弱者變樣的瘋狂與殘狠。
而海皇慶幸有年在,讓他不需要急著堅強、成長,而能夠慢慢的來。
只是海皇不知道,之前他花了一個下午、一個晚上,在以可菲休要塞打倒三百九十多人之後,在輸掉平凡的同時,也為他自己贏來一個稱
號。
因為海皇穿著白衣出手,喜歡讓鮮血濺滿全身,再加上海皇戰鬥完對著犬族小姐說“謝謝”,還親人家的手、對人家拋媚眼之後,他的稱號
難聽到極點。
明明海皇是一身藍色的特徵,像海藍頭髮、天藍眼睛、如紋身般的水藍符號條紋,卻比不上他穿著的一身白衣,或者,是因為他的尾巴是白
色的?
真的嗎?
海皇疑惑的放出尾巴,甩甩手上的狐尾,他很確定是藍色的。
有一種加了些微綠色的湖藍顏色,很漂亮的湖藍,顏色不深,帶了一點通透,但也絕對不淺,不可能淺到變成白色。
偏偏,海皇的稱號是“千貌白狐”。
千貌聽說是用來指海皇對敵人兇殘、對常人客氣、對美人多禮的部分,但是,白狐是什麼意思?
“餵,你們都瞎了眼嗎?我哪裡是白狐!”海皇站在擂台上怒吼。
而數個全身鏡,或者說是“多方位觀看螢幕”為此浮上高空。
一方面讓海皇看到自己,更讓底下所有人都看得到他。
在這個強者是天、弱者是食物的比諾可亞格鬥會館,面對發飆的新一代強者,底下的參賽者們即使沒有感受到強者的氣勢,卻在他的吼聲
裡,感受到了直刺人心的殺意。
於是一時間,沒有人膽敢回話的保持著緘默。
在畫面上,海皇穿著白色底銀藍刺繡的背心輕薄長袍、裡頭是吸汗好穿的短袖純白絲綢衫,褲子是好動耐磨的白色毛皮長褲,有一頭綁起馬
尾還長到差點垂地的海藍長發、亮澄的天藍色大眼睛,在臉上、耳朵上、頸子上,都有水藍色近似“£”的符號,那是波浪跟鱗片結合產生
的符號。
坦白說,海皇真的很帥、很上鏡頭,但是,重點不是這個。
海皇惱怒的甩開尾巴,放出充滿整個擂台的千尾之後,望著螢幕上騷動著的千條湖藍色尾巴,他繼續吼:“我哪裡是白狐?”
彷彿被海皇的狂怒嚇到,一時間,整個格鬥會館裡都沒有人說話。
眼尖的海皇還看到幾個原本報名要跟他對打,卻被千尾嚇退的人類,他們不只怕的宣布棄權,還在他視線掃過去時,嚇到轉身奪門而逃。
“餵,來個人說話。”
海皇狂怒中,不管是身為狐狸還是人魚,他明明是藍色的!還有,白色……白色是透君的顏色,他絕對不會是白色。
身為人魚,海皇還記得透君說過:“因為世界的寂寞,注定了人魚該唱的歌,所以形成人魚的外貌。”
這也就是說,每隻人魚的不同色澤,代表了世界每個階段不一樣的心情,人魚是世界孕育的生物,是每次只有一隻的特殊種族。
而海皇是藍色的,是這個時間點上世界的心情,不知道是哀傷的藍,還是天寬地闊開朗的藍,總之,他是藍色的,他絕對不接受被人稱為白狐。
至於底下被海皇威嚇的人類,全部被他嚇得動彈不得。
或許他們也聽說過,海皇在上個格鬥會館放出千尾時說的那番話:“上前一步,死。妄動一下,死。”於是,在場的沒有一個人敢動。
問題是,他需要有人來解答!
當然,海皇知道,如果自己再怒吼下去是沒有可能的,因此他收起千尾,深呼吸之後,露出溫和的微笑,對呆立一旁不知道該不該叫號碼進行戰鬥的格鬥會館鹿族小姐說:“請問你可以回答我嗎?”
“啊,可……可以。”鹿族小姐紅著臉點頭,卻遲疑了很久,才瞄了海皇一眼,囁嚅的說:“您一定不會想知道的。”
“嗯?”
海皇呆了一下,他不會想知道?什麼意思?他一定要知道,可是隨著鹿族小姐的話,底下的人都是一臉似笑非笑,這讓他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要知道,因為知道總比不知道好。
“說。”海皇淡淡扔了一個字出去,這是學泓猊的。
而那個鹿族小姐顫抖著說:“白……白……白狐……不是指顏色是白狐。”
“嗯?”海皇呆住了,要不然白狐是什麼意思?
“是……是指您的個性……”
鹿族小姐深吸一口氣,大聲的把話說完,接著發現海皇一臉疑惑之後,又接下去補充道:“是指您的個性很白目。”
海皇真想吐血,靠,這什麼鬼東西,所以千貌白狐的意思是說,那個態度千變、囂張又白目的狐狸嗎?
“╳的!”海皇抓狂了,他沒發飆,他們就當自己好欺負嗎?
“是誰第一個這樣稱呼我的?”海皇忍住咬牙切齒的慾望,繼續溫柔蠱惑那個鹿族小姐。
被海皇迷得失神的鹿族小姐呆呆的說:“是上一個格鬥會館的館主。”
“嗯?”
海皇考慮一下,從這里花三天時間飆回以可菲休要塞,去把那個格鬥會館館主宰了,是不是很劃算的行動。
就在海皇思考中,那個鹿族小姐突然鼓起勇氣:“因為您……您當著那個館主的面前,居然泡他老婆,所以很白目!”
海皇無言了,有種深深被鹿族小姐的話刺了一刀的感覺。
拜託,他哪裡知道犬族小姐結婚了,再說,那……那是某隻人魚影響,讓他鬼迷心竅似的親人家手、對人家拋媚眼,他真的不是故意耍白目。
只是,現在說這些話,都沒有用了吧?
海皇望天無語、望地無語,最後,他垂下頭,擺擺手:“報號碼,叫人上吧!”
他決定把怒火發洩在決鬥的人身上啦!
海皇大怒!
有時太過憤怒會讓人喪失理智,從而做出不應該做的事。
海皇氣急敗壞之下,什麼都沒有考慮,也什麼都忘了想,只記得不斷在鹿族小姐叫號後,對著撲上來的敵手凶狠攻擊。
跟前一個格鬥會館作風不同,那是純賭博的武鬥型格鬥會館,而在比諾可亞這裡,是賭上錢跟命的進餐型格鬥會館。
海皇在狂怒之下,當他打完了五場時,總算勉強冷靜下來。
可是,也許不冷靜還比較好,因為當海皇定睛一看,擂台底下是被撕開分食的五具人體,無數的血液分濺著,還有些器官被扔在了地上。
看著宛如人間地獄的情況,海皇猛地對上其中一顆人頭,那是剛剛被他打飛下台的人,現在已經不能說是人了,因為他被分成了十多個肉
塊,海皇忽然眼前一黑。
像是支持不住般,海皇忍不住往後退了半步。
原本只是很平常的在擂台上後退半步,忽然,嘩啦幾聲,有好幾個身上掛著搶來的人類淌血肢體、嗷嗷叫著想撲上擂台的人,衝到了擂台
邊。
幸好為了防止有人破壞規矩私自上台,這裡的擂台邊不是普通欄桿,而是通了高壓電的線欄桿,一下子就把昏了頭想把海皇當食物吃下的幾
個人,給電得彈回底下。
只是他們摔下去了,原本抱在身上的食物卻飛到了台上。
從沒有這麼近的看過人類被撕開的肢體,海皇突然一陣噁心想吐。
再加上這些人本來不用死的,都是他什麼都沒有思考,一出手就把他們全給打到了擂台下。
原本戰敗者只要還有餘力,自然能靠實力不成為食物。
偏偏當時海皇氣瘋了,下手一點都不留情,現在……那些人都成了別人嘴裡的佳餚。
海皇有一種自己殺了人的不切實感覺,縱使不是他親自下手,可是那些人都死了,說到底都是他的錯吧?
沒有殺過人的海皇,根本不想殺人、不想吃人的他,為此慌亂起來。
“你在幹什麼?振作點,想死嗎?”忽然磅的一聲,海皇右眼一痛。
可能是顧慮到擂台邊是通了電的線欄桿,這一次海皇是被人打了一拳後摔倒在地,等他抬起頭,才發現另一場戰鬥早就開始了。
而對手的種族是螳螂一族,敵手的手上正閃亮著兩把鉗子型大鐮刀。
海皇卻不知道該怎麼做了,如果出手,對方又因他而死,那該怎麼辦?
“給我振作,小鬼,站起來。”年的聲音不再溫厚,難得充滿了驚恐。
“年大哥,我做不到。”海皇怕自己又害死人的小聲囁嚅著。
這一次,在螳螂敵手又朝他揮出手的瞬間,海皇左眼一疼,被迫翻身滾開。
“不要死在這裡,不值得啊,笨小鬼。”年努力的勸告著。
海皇也想振作起來,可是每當他抬頭,底下就出現嚼食人體的畫面,他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頭昏眼花的動彈不得,甚至是顫抖起來。
這時,擂台底下有人笑著說海皇可能是力量反噬,才會從超強的強者,變得這麼狼狽,還說不定會當場自爆,讓這裡灑下一片血雨。
也許是害怕被自爆波及,那位螳螂敵手沒有再次攻擊,只在一旁觀望。
海皇趁機努力的想站起身,可是底下喀喀的嚼著人骨的聲響,還有啃咬人肉時飛濺的血花,讓他的腳莫名發軟,他忍不住想吐。
“你到底要不成熟到什麼地步?小鬼……海皇!難道你忘了,你還有虹蜺要照顧,你還有萬尾狐狸的事情要理清,除此之外,讓你一見鍾情
的六翼羽族少女呢?你是要死在她的手上,還是隨隨便便死在這裡?”
像是完全掌握住人魚的心態,年居然喊出這一段話。
而海皇一想到六翼羽族少女,不知不覺站穩了腳步。
“要是你擔心把人打倒會害對方被吃掉,你是不懂得控制出手的力道嗎?
“還有,就算他們想吃輕傷的人,只要你攻擊的夠多,弄到輕傷五百人,足足比觀戰者數量還多的地步,難道底下的人還敢動手?”年又趁
勝追擊的開口。
海皇這一刻總算有了再戰的勇氣,他深呼吸,又一次擺出“狐異擊尾連彈”的架式,為了虹蜺、為了六翼羽族少女,也為了不害人去死,他
要更上一層樓,要徹底的把握住攻擊對方的程度。
原本有些懦弱、稚嫩的海皇,終於在這時候蛻變,慢慢有了強者的氣勢。
只是底下餓慌的人們,當真會不吃輕傷者嗎?
在這個進餐型格鬥會館內,海皇再次對上的也許不是打不盡、打不完的敵人,而是不斷食人的可怕場景。
“你真的振作了嗎?小鬼,不要讓我失望啊!”年的聲音充滿疲憊。
而海皇投身參與戰鬥,當參賽者被打飛,他真的能堅強的再打下去?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2:35 AM
02 生存意義第
一章被質疑的生存意義
“血——”
“肉!”
看著擂台上的人來人往,一整群餓壞的觀眾們圍在擂台邊,眼巴巴的看著上頭對打的人,一面飢渴的大喊。
他們要的不是哪個人的勝利,要的是其中一個人戰敗,這樣才會有剛製造出來的人肉大餐。
只是,讓他們大失所望的是,今晚戰鬥的場次再多、上台的挑戰者再多,一旦上面站著的是那個少年,就代表了不可能有食物能在打鬥中從
天而降。
就是那個一襲白衣,一頭藍色長發綁成馬尾,俊帥的臉上有著“£”符號的少年。
當然,此處所指的食物,通常就是些斷手、斷腳之類的。
可惜,少年不論進行多少場戰鬥,擂台上就是跟平時的鮮血四濺、肢體橫飛不同,從頭到尾,少年才用了兩、三招,挑戰者就被他輕鬆的擊
飛。
這種平淡沒有血腥的戰鬥,即使對招時很驚險,底下的觀眾還是餓的叫囂不斷,甚至到了恨不得能夠爬到擂台上,享用大餐的地步。
這位少年,破壞了格鬥會館的風格,讓這裡從“進食型”變成“純賭博”的格鬥會館,硬是不打傷挑戰者,也不讓觀眾大飽口福,完全不管
觀眾的怒罵跟瘋狂。
不過,少年剛強的表情,卻讓僥倖不死的挑戰者們不自覺迷上。
在現今人吃人的世界中,強者就是用來崇拜,而弱者就是用來殺害。
白衣藍髮的少年,用他的實力,讓擂台下的觀眾,從抱怨他出手不夠狠,慢慢的,沒有人敢開口。
因為食慾再重要,也沒有活下去的慾望重要。
尤其少年的目光越來越冷,每個被擊飛的挑戰者越飛越遠。
光從挑戰者被擊飛的距離,和落地後損傷之小的情況來看,少年使用柔勁送人出場的手段,高明到讓人瞠目結舌的地步。
再加上參賽者被擊飛時,胸前的參賽標記,總是被少年不知不覺的掠奪,等到他們發現,通常是落地的時候。
除了最初戰敗的五個挑戰者,被底下的觀眾當成食物吃掉以外,其它的挑戰者,無論對白衣藍髮的少年出招再狠,一樣是以輕傷被送下台,
彷彿對少年來說,並不是沒有能力傷人、殺人,而是他們不夠資格被少年所殺。
少年越到後來,越是擺出不屑姿態,傾斜四十五度角,睥睨著對手的嘴臉,簡直囂張到無與倫比,所有觀眾卻罵不出口的屏息以待。
這時,一個年紀輕輕的清秀男孩,在負責唱名的鹿族小姐叫喚聲中,怯生生的站到了擂台上,出現在白衣藍髮的少年身前。
男孩的模樣很年輕,個子小小的,才一百三十公分,純潔的臉上,有著天使般的柔和笑臉,嬌弱的讓人看了無法提起殺意。
少年沒有輕視敵人,將垂到身前的馬尾掠到身後,擺出了防備的姿態,等待鹿族小姐的一聲令下。
很快的,在“戰鬥開始”的叫嚷聲中,少年原本想撲上前,卻因為對方沒有動作而停下。
男孩是第一個沒有在戰鬥開始後,主動襲擊的敵手,甚至是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不動,在那雙乾淨的眼睛中,看不出半點雜質。
有一瞬間,少年覺得男孩沒有殺氣跟戰意,就像是要主動上台送死?真不明白男孩是怎麼了,少年意圖觀望的停留原地。
忽然,場面上一個只有少年聽得見的溫厚嗓音響起。
“糟糕。”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聽在少年耳中,像晴天霹靂一樣。
少年跟溫厚嗓音的主人,認識有一段時間了,從來沒有自對方口中,聽到“糟糕”、“不妙”、“完了”之類的字眼。
這是第一次聽到,少年瞬間連心臟都差點被嚇停。
因為溫厚嗓音的主人名字是年,是少年敬若導師的人物。
年竟然說“糟糕”?這是否代表著,前方這個男孩是一位偽裝得很弱小,其實是連年大哥都無法對抗的敵手?
光想到對方也許比年還強,少年就開始慌亂。
當少年的呼吸因此急促,年知道他不小心脫口而出的兩個字,為少年帶來了壓力,原本聲音疲憊的年,忽然道:“快上!”
彷彿提示般,少年習慣去相信對方對自己沒有惡意。
於是一句“快上”,白衣藍髮的少年隨話撲上前!
少年手往前直伸,想要在男孩閃避的瞬間,輕鬆奪走男孩胸前的參賽標記,然後用招式衝擊的殘存威力,將男孩彈飛出去。
偏偏,少年的手去勢未停,男孩的身體,居然沒有任何閃躲的動作。
就這樣,少年的右手直直插入男孩的胸口,一灘血噴濺出來。
少年瞪大眼睛,望著男孩的血溢出胸口,染紅他的臉、他的手背跟手肘。
“大哥哥……我好痛……好痛……”男孩突然大聲叫痛,表情哀淒。
看著男孩委屈可憐的模樣,少年倒抽口氣,不懂為什麼對方不躲,還在受了致命的重傷後,向施暴者乞求哀憐。
這樣的男孩,讓少年感受到了熟悉感,好像在哪裡見過,難不成是——
想到了自己身為瑕疵品時,被稱為最笨的時期,少年不信的張大嘴。
男孩像是發現少年的錯愕跟不安,眨了眨眼,呆呆的笑著咳血安撫:“不痛……不痛了喔,咳……咳,大哥哥不要難過,安安不痛,真的不
痛了。”
說著不痛的男孩,臉上沒有憎恨,甚至有天使般的微笑,少年卻驚慌得表情扭曲著。
自己的胸口被人開出一個洞,怎麼可能不痛!
尤其男孩的年紀很小,當他一開口說話,呆傻的語調跟用詞,更襯托出他的稚嫩。
少年感受著手上的黏膩,再聽著男孩的安撫和哭泣,以及滴落在地的血滴聲,他無言的瞪大眼睛,腦子裡一片混亂中,彈出了一份數據。
“有些瑕疵品,縱使僥倖活著離開常春之地,卻因為低智商,沒有生存的能力,所以被進食型的格鬥會館捕捉後,用來當戰鬥的最後'甜點'。
“笨得不知道該反抗的他們,擁有力量純粹的肉體,用來當食物,是上等的美味佳餚。”
而少年今晚戰鬥的場數夠多,加上陣亡者太少,所以格鬥會館的主辦方,將男孩,也就是瑕疵品送上擂台,打算當成底下觀眾的食糧。
在釐清到底是怎麼回事後,少年不信的看著身前剩不到幾口氣的男孩,在男孩的臉上,痛楚令他的表情詭譎扭曲,笑容卻一直停在嘴角。
少年看了只覺得心痛,他一心想要學成後回到常春之地,讓瑕疵品都過上好日子,現在居然親手殺了瑕疵品!
“年……”少年不信的喃喃叫著,痛恨之下,第一次沒有加上尊稱。
可是叫少年“快上”的溫厚嗓音,並沒有隨後響起。
現場是一片的靜寂,擂台底下的觀眾大概是怕激怒少年,所以不敢再大聲嚎叫,不過他們眼巴巴的視線,都盯著將死的男孩,等著“甜點”落下。
而少年專心的等著“年”的回話,不肯開口。
這時唯一能說話的,剩下擂台上的鹿族小姐,她在東張西望之後,受到主辦方的示意,讓她大聲宣告:“今晚的全勝者是——海皇!”
鹿族小姐的聲音,震醒了擂台上下的人,為此靜悄悄的格鬥會館內,在陰暗血腥的擂台旁,一陣喧囂的怒吼聲緊接著響起。
“殺了他,不要手軟,快把食物丟下來!”許多觀眾餓到發慌的叫著。
聽著叫聲,海皇最後再看一眼掛在他手上的男孩屍體,呻吟般的輕聲問道:“年大哥,為什麼?他一定要死嗎?非死不可嗎?身為瑕疵品就
是這樣? ”
年的聲音這時終於傳了過來,“你不殺是不行的。”
“為什麼?”海皇不相信。
“你不殺,男孩就會被蜂擁而上的觀眾們活生生撕裂成無數片,那樣會痛得更久,可是他被你所殺,才痛一下子,如果讓你選,你會給男孩
什麼樣的死法?”年鬱悶回話。
海皇剛想說他會讓男孩死得輕鬆點,又突然發現一個問題。
“我可以救他出去。”沒有錯,海皇認為他現在有實力。
年的聲音為此夾雜著笑意,嘲諷道:“底下近一千多個觀眾,你打了一晚上,現在已經開始疲勞了,要救一個礙手礙腳的瑕疵品出去?哈
哈,海皇,你當真以為打遍天下無敵手了嗎?”
海皇無言的呆了一會兒,才想開口,年又繼續說道。
“瑕疵品對人類而言,可不是普通的食物,他們某種程度上跟人魚差不多,身上的能量,通常是純粹不復雜的,吃了不會有副作用,而這樣
的美食當前,底下餓瘋的觀眾,根本不可能讓你帶走男孩。”
海皇終於認命的低垂下頭。
再說,男孩已經死了,而底下虎視眈眈的觀眾,等的是他抽手的瞬間,他們餓了一晚上,再也無法忍耐。
要是有個萬一,大概不只瑕疵品男孩會死,連自己也得死在這裡吧?
海皇最後再看一眼手上的屍體,男孩臉上已經沒有扭曲的表情,那淡淡的笑容,在血漬的陪襯下,十足像是對他的嘲諷。
“對不起,也謝謝你。”海皇輕聲說完後,甩手將屍體往擂台下離櫃檯最遠的方向一扔。
當下立刻好幾聲獸吼響起,一大群觀眾不約而同的撲了過去,他們那副可笑的貪食姿態,讓海皇看到的是一種對生存的執著。
不論是誰都一樣,為了活下去,再可恥的事都會做。
“說不定有一天,我也會吃人吧?”
海皇痛苦的說著,然後轉身,在鹿族小姐的帶領下離開擂台,到櫃檯邊拿完今晚的戰鬥成果,到手的兩、三張金錢卡片上,有著不同的數
值。
沒有心情去看今晚贏了多少錢,海皇的視線最後移到半空中,一顆被甩飛、被爭搶的人頭上,男孩染血的笑容依然刺眼的停留在那。
不論經過多少時間,就算離開格鬥會館,走到沒有人的空地上呆坐幾個小時,對海皇來說,那一幕依舊深深的在眼前刻劃著,不會消失。
一個嘆氣聲忽然從身邊響起,海皇呆呆的轉過頭去。
“你想在這裡坐多久?”
那個聲音,不是嗓音溫厚的年,聽起來更沉穩、更淡然。
海皇轉頭,才發現說話的,是不知何時出現的泓猊。
看泓猊的坐姿,好像坐了很久,而自己一直沒有發現。
海皇心裡一驚,幸好出現的是泓猊,不是敵人,接著,又疑惑起來。
就算是敵人也沒有關係吧?
海皇苦澀的笑了一下,一時間,好像有很多話想說,又全部堵在喉嚨裡。
海皇直到這一刻才發現,除了年,他永遠不能跟任何人說他以前是瑕疵品,也不能說他現在是條人魚,他的身分跟過去完全是虛假的,沒有
半分真實。
海皇重重嘆口氣,雙手抱頭,心煩的快讓他瘋掉。
而一旁坐著的泓猊,難得沒有顯露他牙尖嘴利的毒舌,居然只是靜靜坐著。
兩個人就這樣,從夕陽西下,坐到了月兔東昇。
今晚是月圓前一晚,大大的銀月高高掛在天上,把底下乾涸的土壤和遍布的黃沙塵埃,映照出幾分寂涼。
跟白天干燥的風不一樣,晚上的風很冷,隱約間還古怪的帶有一點水氣。
海皇身為人魚,對水非常敏感的轉過身去。
原來,泓猊打開水壺喝了一口後,默默蓋上蓋子,把水壺遞了過來。
對於光喝水就能活的虹一族來說,會跟人分享水,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海皇呆了很久,才伸出手將水壺接在手上。
看起來很小的水壺,分量不輕,沉甸甸的,讓海皇想起自稱“安安”的瑕疵品男孩的重量。
一條人命在這個世上原來是這麼的重,又輕巧到令人覺得可怕,那是一瞬間就會失去的分量。
海皇接著想起年,年總在他無法戰鬥的時候,怒斥他,要他想想泓猊、想想炎姬、想想萬尾狐狸,還有想想六翼羽族少女。
那時候年最想說的,也許是他現在才體會到的,就是——要加倍珍惜還在身邊的人。
海皇深吸口氣,打開水壺後喝了一口,蓋上蓋子,遞了回去。
泓猊沒有轉頭,像是在發呆,可是當海皇遞出水壺,他已經側過身接下,接著輕輕笑問:“好多了?可以走了?”
“嗯。”海皇點點頭,雙腳往地上一踩,直到看似雙腳的魚尾調整好角度,這才站起身後,回頭看向泓猊。 “謝謝。”
“謝就不用了,要是你待在這裡不動,對我而言才是麻煩。”泓猊果然是虹一族,說話總是辛辣。
海皇愣了一會兒,往前伸手。
泓猊看了很久,才把水壺往對方手裡塞,接著自行站起身的說:“你那種紳士態度,拿去對付女孩子比較有用吧?不要弄錯對象,還有,要
花心是你家的事,萬一有情殺,麻煩不要牽扯到我。”
海皇無言以對的苦笑了一下,忍不住道:“真狠啊,好歹我們是夥伴,有麻煩的話,你偶爾也幫一下嘛!”
“誰管你那麼多,不想因為情殺死掉,就學著不要隨便亂放電、亂勾引人吧?”泓猊話說到這,猛地邪惡笑著開口:“可以嗎?千貌白
狐。”
“你——”海皇想吐血了。
“唉呀,我一直等不到你,無奈之下去了格鬥會館,聽到這麼有趣的事,忍不住想拿出來說,真是有你的,連'有夫之婦'都敢當著人家'丈
夫'的面,開口調戲的'千貌白狐'先生。”泓猊很不客氣的話中帶刺,一說再說。
海皇崩潰般的坐回原位,依舊是雙手抱頭,不過他口中的話不一樣了,他正喃喃自語的哀嚎著……
“誰是白狐啊,我是藍色的啊!”
無奈的是,海皇一天學不會控制體內那個到處招惹女性的人魚前輩性格,一天不願意關閉跟四位人魚前輩記憶交流的他,就永遠都會受到影
響。
所以說,千貌“白”狐這個稱號,恐怕是不可能去掉的吧?
“我不要啊!”
海皇仰天大叫,泓猊則是看向他,有趣的笑著。
這是第一次,他們完全沒有隔閡,相處上完全像朋友的一個晚上,海皇的心情好了很多。
所以,就算他很討厭“千貌白狐”的稱號,最後仍然起身,跟著泓猊一起回去。
今晚,海皇沒有打算住在蜘蛛絲行車裡,他以“在格鬥會館內打傷不少人,也受了不少傷”為藉口,邀泓猊一起住到比諾可亞要塞的旅館
裡。
這時候的旅館,對人們的意義來說很不一樣,它不只是旅人的最愛,也是重傷者最後的保障。
即使是在醫院裡,傷員都可能被醫生抓去吃掉,所以,唯有用來“安穩熟睡”的旅館,才會提供完善的保護措施。
而海皇之所以要跑去住旅館,是想跟年好好談談。
奇怪的是,本來不願意去旅館的泓猊,在聽到海皇編出的理由後,像是預知了什麼事,居然點頭說好。
海皇實在是不敢問泓猊預知了什麼,乾脆轉身往旅館走去。
要了兩間房之後,兩人各自進房休息。
把滿身屬於別人的血漬洗乾淨,換上新衣服後,海皇坐到大床上沉思了很久,才對著空無一人的房內,試探般的叫著:“年大哥,你在
嗎? ”
沒有人響應。
“年……年大‘叔’?”
以往,若是把“大哥”叫成“大叔”,海皇的右眼就會挨拳頭,不過這次海皇等了又等,房間內還是靜悄悄的。
“原來不在啊!”海皇呼口大氣,往後躺倒在床上,安心的抱怨,“年大'叔'真過分,每次什麼事都不講清楚,讓我不是差點被異蠍開膛剖
腹,就是誤殺了瑕疵品……”
話說到這,海皇敏銳的感覺到床邊有人走動,就直接轉入正題。
“因為今天的事,我本來很絕望,覺得自己連身分、連過去、連種族都必須偽裝,完全裝成不一樣的人,這種虛假的日子,是不是真的有活
下去的必要?”
即使到現在,海皇心裡依然沒有答案,不過……
“當我發現,泓猊在身邊坐了很久,我忽然鬆了一口氣,即使這些都是虛假的,可是我依然'存在'著,不會因為我變成什麼人,事情就有所改
變… …”
頓了頓,海皇又自語道:“其實……我想說的是,只要我是'海皇',至少泓猊開始信賴我、關心我,我就有存在的必要,是假的身分、種族、
過去又怎樣?未來是屬於我的,現在也是,而我會努力活下去,至少要對得起因我而死的人。”
直到最後一句話出口,海皇恍然大悟的瞪大眼睛。
沒錯,就是這樣。
海皇想起年做的很多事,也想起泓猊很多的言論、舉動,這些都是身為“海皇”的記憶、過去,從今而後,永遠都會是,沒有人能奪走。
“只要這樣就夠了,我能活著為自己創造更多的存在,已經足夠。”
海皇總算走出陰霾的坐起身笑了笑,再對著空曠無人的房內認真的說:“年大哥,謝謝你,我不應該動搖的,因為你做的決定,都是有益於
我的,不管我再怎麼拒絕相信,這依舊是事實。
“我的不成熟,至今以來,一直給你添麻煩了,謝謝你的關心和照顧,我會努力的成熟起來,謝謝你。”
“我並不值得感謝。”
突然,年的溫厚嗓音響起,一襲黑衣,在微弱的白色燈光底下,神情陰鬱沉重的坐在床的末端,靜靜看了過來,肅穆的又接著道:“我是故
意讓你殺死那個瑕疵品的。”
“但是年大哥的決定是對的,我不殺他,可能連自己的命都會賠上。”海皇當時就隱約感覺到了,那個格鬥會場內的食人慾望,根本不是他能扭轉的。
年張口慾言,又闔上嘴,可是,終究說了。
“你要是真的想做,絕對能夠辦到,因為世上沒有'人魚'無法扭轉的事。更何況格鬥會館裡沒有高手,方圓幾百里也沒有強者,你想做的話,是可以成功的。”
海皇呆住了,怎麼回事,他一下子聽不懂年的意思。
“問題是,你努力遺忘身為'人魚'的事實,又不想承認'海皇'擬人化強者的身分,明明有很多事應該做,你卻貪戀'平凡',不願意去做,其實,
想要平凡是你的自由,問題是這樣的話,你就該放棄變強,學會去接受無奈。”
年的話到這裡,真正的意思已經呼之欲出了。
今天在格鬥會館內發生的事,年想要海皇面對的,是學著接受無奈,如果他還是半吊子的一面想學著變強,又一面想要平凡,這將是唯一的
結果。
“難道不能一方面變強,又一方面保持平凡?”海皇愣愣的回問。
但是,身為人魚,沒有辦法“平凡”的活下去。尤其在愛上某個人之後,會很自然的想要變強,想要配得上對方,可是,海皇捨不得丟
下“平凡”。
那種辦不到的感覺,讓他很輕鬆,像是什麼都沒變,他還是瑕疵品。
“但是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吧?”海皇苦笑著開口。
年依然坐在床尾,神色漠然的望著他,像在等待什麼。
海皇沒有馬上說出決定,而是好奇的問:“年大哥以前說過,我是所有人魚中最嫩、最弱的,那年大哥有像教我這樣,教導過其它人魚
嗎?”
年的神色為這個問句沉重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搖搖頭。
“可是……年大哥跟其它人魚很熟吧?”海皇有這種感覺,因為屬於人魚的記憶裡,雖然找不到有關於年的部分,但是,每次面對年時,從
其它四位人魚的記憶中,總會傳過來一分懷念。
“你到底想說什麼?”年沒有耐心的直接發問。
海皇是這麼想的,“我比其它人魚幸福,有年大哥在,不用自己狼狽的四處摸索,可是我成長得比他們緩慢、差勁,不過,縱使時間不多,
我依然充分享受到,瑕疵品轉變為強者的過渡期。”
是啊,原本最讓海皇慌亂的,是他從瑕疵品直接變成強者的未知跟不安,但是打過了這麼多場戰鬥,發生這麼多事,他已經慢慢接受變強的
感覺。
“我不能繼續期望平凡,身為人魚,我跟其它人魚一樣,想為了喜歡的人變強,所以,我即使對外要假裝自己不是人魚,心裡卻要牢牢記
住,我身為人魚的事實,年大哥,往後要請你多多指教了。”
海皇下了床,對他一鞠躬。
可惜的是,當海皇抬起頭後,前方按慣例沒有了年的影子,只是約略的,在空氣中留下一個安心的嘆笑。
接下來,面對萬尾狐狸跟炎姬的事,海皇決定明天去“賭博型”的格鬥會館,好好打幾場戰鬥,去掠奪別人的記憶跟人生。
畢竟今天為了不害別人去死,他除了最初的五個,加上瑕疵品安安共計六個之外,半個記憶都沒得到。
從一千零一尾加上六個,現在是一千零七尾,離萬尾……還真久啊!
海皇站直身,遠遠看向窗外,外頭的月亮很圓,但是它不是滿月。
海皇窮極無聊的,想從月亮上找出那一點點的缺口,沒想到,窗外的月空中有一道影子劃過天際,在月光的反射中,映照出那個人的身影。
有著跟白雲一樣亮白的長發、長羽,和隱約被月光遮擋住的柔美五官、纖細肢體,以及相似的穿著打扮。
“是她?”
海皇驚愕的衝到窗前,遺憾的是,月空中的她不見了。
能再一次見到心裡喜歡的對象,海皇再想著對方的六翼,不自覺失了神。
自己不管是跟萬尾狐狸,還是六翼羽族少女的差距都很大,海皇為此下定決心,好歹下次出現在六翼羽族少女面前時,要覺得自己毫不遜
色。
“我希望見到你的時候,可以不覺得自己很差勁。”
為此,海皇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他都覺得甘願,即使要浴血奮戰,也無所謂。
人魚啊,果然是很可悲的生物,他們會為了喜歡的人豁盡一切,就像現在的海皇。
不知道隱身在哪的年,對於海皇的舉動,深深感嘆著。
而這漫長的一天,終於要結束了。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2:43 AM
[b二章被確定的戰鬥風格
“啊——”響雷般的怒吼,在樓下乍響。
海皇似醒非醒的掙扎著,想把驚醒他的吼聲遺忘。
可是,第二個吼聲響起,還夾雜著惱羞成怒的唉叫……
“住口!住口!不要說了!”
聽著如此淒厲的叫聲,活像是羞愧到即將橫刀自刎,還有一陣打鬥聲緊接著傳來,逼得海皇在疲憊中睜開雙眼,只見房內還有點陰暗,看起來才剛天亮。
“到底是怎麼回事?”
海皇睡眠嚴重不足,覺得頭重腳輕,可是,他靈敏的從早晨濃重的霧氣中,在水分子的傳播裡,感覺到了泓猊的憤怒,還有某個東西的求救聲。
“某個東西?”海皇懶懶的在床上翻個身,突然想起某件事的瞪大雙眼。 “小嫖?”
沒錯,海皇想起來了,身為生物計算機“小嫖”的買主,在小嫖出事時,他會接收到緊急求救訊息的通知。
這個身價百萬以上的生物計算機,絕對不是便宜貨,不會隨便發布求救。
他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伸手抓過衣服一套,隨手把東西往生物口袋裡頭一塞,一跳一跳的衝到房門口。
還沒來得及下樓,海皇先聽到樓下的嘈雜喧鬧聲,除此之外,還有泓猊三不五時的冷言冷語,讓不少人氣到開罵。
這下子,海皇反而不敢下去,總覺得要面對發怒的泓猊是很恐怖的事。
一想到泓猊高強的“掐人絕招”和“說話逼人吐血的絕技”,海皇遲疑了一下,依然為了他重要的蜘蛛絲行車“大賭”跟生物計算機“小嫖”,在使用水球術和飄浮術後,來到旅館的大廳。
此時,泓猊正指著一個豹族大叔,進行言語攻擊。
話說,在這個世界上要得罪什麼種族都可以,唯獨虹一族最好不要惹。
因為一旦得罪了,你這輩子乾過的蠢事,幾乎都會被掀出來說上一遍。
就像前方可憐的豹族大叔,他偷搶拐騙的人生,包括行竊失敗被人毒打,差點連命都保不住的過去,以及搶人失敗,反而被搶,連手都被對方砍了烤來吃的淒慘經歷,每件事都毫不保留的被泓猊當眾說出。
聽得豹族大叔的臉色是一陣青、一陣紅,整個人搖搖晃晃的快要暈倒。
“泓猊你真是太強了。”海皇忍不住開口。
當場,每個旁觀者以及當事者,都把目光移了過來。
海皇這才發現,偌大的旅館大廳內,服務生才兩個,除去泓猊之外,在場有十五個都是跟豹族大叔同行的人,而其中有個人的手上還抓著小嫖。
“怎麼回事啊,泓猊,我們家小嫖為什麼在對方手上?”海皇剛問了這句,又猜測道:“難不成昨天晚上,我們的蜘蛛絲行車被闖空門了?”
“是啊!”泓猊回得很乾脆。
海皇倒是吃驚的張大嘴,想不到本來很生氣的泓猊會突然變得冷靜,再想到昨晚他提議要來住旅館,泓猊竟然同意,感覺上……
“你昨晚就知道……會有人跑來闖空門?”
“沒錯。”泓猊不否認。
海皇傻了一下,完全弄不懂泓猊到底在想什麼。
突然,很細微的笑聲響起,應該是出自年的。
“因為昨晚有個人,不要笑,說的就是你,看起來精疲力盡,一副要死的模樣,泓猊只好設下陷阱後,任由竊賊闖空門,要不然,他擔心某個人會死在昨晚的竊盜風波里。”
“我看起來真的那麼慘啊?”海皇小小聲的問著。
年沒有回話。
這時原本一臉驚恐憤怒退開的豹族大叔,正對著泓猊大吼:“不管怎麼樣,你趕快放了我的弟兄們!”
隨話,海皇把焦點放回泓猊身上,“泓猊,你昨晚在車裡設了什麼有趣的陷阱?居然能抓到竊賊,難怪他們一大早就帶著小嫖上門找碴。 ”
而且在海皇眼前的這些人,都是又驚又怕的模樣,看起來已經不像闖空門的加害人,倒像楚楚可憐的被害人。
泓猊沒好氣的瞪了海皇一眼,才伸手對著豹族大叔要求道:“先把那隻生物計算機瓢蟲還我,不然你的弟兄們就要等死了。”
“你——”豹族大叔氣得瞪大眼睛。
“你什麼你?你們敢出來打劫,就要有反被搶、反被殺的覺悟。”泓猊冷冷說著,那朝天的黑貓耳正愉悅似的抖動著,他的黑貓邪狠形象完全表露無遺。
一時間,海皇真的有聽到旅館的服務生在竊竊私語的說……
“難得看到豹族被貓族吃得死死的,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
是啊,豹族可是大型貓科動物,原本就比普通貓族強上數倍,遺憾的是泓猊這只偽黑貓,實際上是牙尖嘴利、沒啥人性的虹,所以豹族大叔再強,到了泓猊面前,依然只剩吃虧的份。
海皇才想開口感嘆,已經被泓猊瞪了一眼,禁止他打岔。
反正泓猊看起來正佔上風,海皇也不想打擾他,再說,泓猊似乎想從這群闖空門失敗的盜賊那裡,取得什麼東西,或者是進行什麼計劃。
完全不知道泓猊的想法,海皇再想想昨天的決定,等會兒既然要去“賭博型”格鬥會館,那接下來的事就任由泓猊去玩,算是讓他打發時間好了。
想到就做,海皇走上前去,掏出一張金錢卡片,塞到泓猊手裡,“補給跟旅館房間費用麻煩你處理,你慢慢來就好,我去格鬥會館練一下身手。 ”
“嗯。”泓猊沒有多說,接過金錢卡片。
海皇對他笑了一下,然後疲憊的打個哈欠,排開擋住門的豹族大叔,邁步離開旅館。
“年大哥,我想改變戰斗方法。”海皇對著空無一人的街道輕聲說。
瞬間有如殘影般,等到海皇發現時,前方酒館設在外頭的木椅上,一身黑衣、一頭青發的年,已經帥氣登場。
“年大哥。”一看到對方顯露模樣,海皇趕緊跑上前去。
年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的直看著遠方,像是發現什麼特殊的事情。
“怎麼了嗎?年大哥。”海皇好奇的在年身旁站定,輕聲發問。
年遲疑了一下,還是告訴他:“除了萬尾狐狸之外,附近還有好幾個強者正往這邊趕來,力量感覺起來都不弱,而且各種種族都有。”
“嗄?”海皇不懂的回了一個疑問音。
“感覺上,好像是十二王者要聚會?但是北之有什麼呢?對了,有那個被誤認為'無族'的人在,不過還沒'成熟'的話,根本不可能宰來吃,那是為什麼聚會?世界那麼大,不見得一定要挑在北方,除非是有特殊種族被發現了。”
年想到這裡,忽然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轉頭看向海皇道:“小鬼,我要離開你一陣子了。”
“什麼?”海皇不安的大叫出聲。
對於他失聲的叫嚷,年長嘆了口氣。
“小鬼,你真是沒出息,這麼驚恐做什麼?你不是打算改變戰鬥的方法嗎?不是想從全面學習炎姬或陽帝的血腥實戰中,找到專屬於你的打法嗎?為此,你還想讓自己習慣使用人魚的力量,對嗎?”
年的隨口幾句完全命中,海皇搔搔頭,一副“你怎麼知道”的表情。
“因為小鬼你真的夠笨,大概是歷代人魚中最笨的吧?在'思索'部分上一點都不開竅……總之,你的想法是正確的,就看你怎麼找到實踐的方法,我唯一能給你的建議,是在使用'人魚'的力量時,要想著你喜歡的人。”
年說到這裡,表情曖昧的眨眨眼睛,邪邪的笑了。
“我喜歡的人?這……這有什麼意義嗎?”海皇還是不懂。
“你!”年愣住,半晌才無力的拍了海皇額頭一下,“想想看你第一次知道自己喜歡六翼羽族少女時,你對泓猊造成的意外影響,那才是人魚最強的時候。”
“啊……”海皇想起來了,沒錯,連自製力很好的泓猊,在他一見鍾情之後,才一個聽似無聲的裝飾音,就讓泓猊跟著他甜甜傻笑。
想到這裡,他終於發現,那種人魚之聲,並沒有太多人魚的氣息。
比起容易被別人發現自己是人魚的宿命之歌,人魚之聲似乎更好用?
那麼,只要熟悉了運用人魚之聲的能力,在打斗上即使不見血,也可以使用炎姬盜取別人記憶的手法,為自己增加更多的力量!
海皇終於找到努力的方向,當他想清楚後,正想跟年道謝時,定睛一看,前方座位上已經空空如也,就算他伸手出去,一樣摸不到人。
除此之外,在木椅上,一顆小石子壓著一張紙。
“小鬼,自己保重,一個月內我都不會回來,你可不要死得太快了。”
沒有落款,卻洋溢著關心的紙條,上面的字龍飛鳳舞,充滿氣勢。
看著這些字,就好像看到懶散又冷淡的年,在開口調侃他一樣。
海皇笑著將紙條折上幾折,塞進飛到身邊的生物口袋後,重新掉轉方向,順著昨天看夕陽的空地,堅定的走向另一間格鬥會館。
即使有一點未知的恐懼,那是因為年不在的關係吧?
雖然害怕是在所難免,可是又期待自己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海皇一面想著戰斗方法該怎麼變化,一面努力……扶著牆壁往前移動。
這該死的人魚魚尾!真不方便!
海皇希望有一天他也能夠帥氣登場,想到這裡,他後悔怎麼沒在年走前,從他那邊學會隱身,這樣進入格鬥擂台時,才不會每一次都被誤認成瀕死落魄的強者。
可惜想歸想,年依舊不在,其實就算在也不會教吧?
海皇重重嘆口氣,努力打起精神,扶著牆壁往前移動。
等到穿過兩條街後,外觀看似小餐廳的格鬥會館,已經映入眼中。
海皇大力推了牆壁一下,搖搖晃晃的在水球上,順著飄浮術的移動,來到了門前。
當他推開門,一陣鈴聲響起,同時,格鬥會館內無數的參賽者看了過來。
又是那種“來了一個重傷強者”的火熱眼神,海皇搖搖頭,走到櫃檯邊後,交出了金錢卡片一張,然後通報了名字,只是……
“千……千貌白狐?”負責處理的羊族小姐大叫出聲。
一時間,靜悄悄的格鬥會館內像炸開了鍋,無數的私語層出不窮。
海皇頭疼的揉額,不滿的敲了敲櫃檯桌面,結果羊族小姐害怕的縮低身子,把她自己埋進了櫃檯深處。
如果可以,海皇也不想再看到這個羊族小姐,不過……
“請給我參賽標記。”他只能這麼說,不然就不能上場了。
聽了這句話,羊族小姐怯生生的從櫃檯下爬出來,顫抖的敲下鍵盤,確定戰鬥資格後,她抖得像風中落葉,將一個參賽標記往前遞。
這種伸出右手,握拳向前的舉動,像是一種神秘的誘惑。
海皇發誓,以後他看到女孩子做出這種動作,都會逃跑。
可惜的是,這一次他是措手不及,於是,又被某個人魚前輩記憶影響的他,伸出手握住羊族小姐的手,將她的右拳在唇邊一觸,然後輕輕扳開她的手指。
“希望沾上勝利女神的氣息,能讓我今天的戰鬥戰無不勝。”
說完這句,海皇先拋個勾人的眼神,再魅惑一笑,接著從全身僵硬的羊族小姐手中取走參賽標記,等他回過身,眼前是一大群做出想吐姿勢的男性,可是,他沒有錯過背後羊族小姐興奮的叫聲。
那句羊族小姐大叫的“好帥”,大概是唯一能平復海皇受創心靈的良藥吧?
“要是被我知道,到底是哪個人魚前輩的記憶讓我做這些事,我一定會把這個記憶徹底關閉,平時絕不連接。”
海皇努力保持鎮靜,還挑釁的回給那些男性一個不屑的冷笑,卻暗暗下定決心的喃喃自語。
接下來,就在氣氛詭異的等待中,海皇倚在櫃檯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跟羊族小姐閒聊,有時還不小心拋個媚眼、偷親對方一下。
至於櫃檯另外一邊,是圍著擂台的男性們,全部憤恨的瞪著他不放。
像是海皇“花花大少”的名聲,隨著“千貌白狐”這個不雅的稱號,幾乎可以說是“人盡皆知”,只要是在格鬥會館裡頭混的人都會知道。
而海皇最後能祈禱的,就是希望六翼羽族少女從來不會到這種地方。
也許是禱告被神明接收了,至少海皇上台前,都沒看到昨晚瞧見的六翼羽族少女出現在櫃檯前,或許她昨晚是單純路過吧?
一想到短期內又見不到她,海皇嘆口氣,不知該喜該憂,總之,接下來的戰鬥比較重要,尤其對方的種族讓他難以判別。
光裸的上半身,有著無數黑色刺青,組合成一個看不出花樣的奇怪圖紋,而敵人的頭一看,倒是能確定是犬族,是經典的樸實木訥長相,還有一雙柔軟的犬族耳朵,是黃色的。
一直閉著嘴的敵人,在羊族小姐偷偷的提示中,知道他名字叫“猬牙”。
為自己取名刺猬的猬,偏偏是犬族?他的那身刺青又是什麼意思?
海皇總覺得不對勁,尤其對方冰冷的眼睛,沒有犬族的單純,這讓他想起了“異蠍”這號人物,那是個種族明明是“蠆”卻偽裝成“蠍子”的人。
眼前這個猬牙,似乎是同一類型的?海皇納悶地揮別羊族小姐,上到擂台。
底下等候多時的無數觀眾們,群情激奮的大喊:“千貌白狐!”
海皇差點直接摔倒在擂台上,下面那群人是欠扁了嗎?
跟昨晚在“進食型”格鬥會館的情況不一樣,在那裡是傷了人,就等同於要對方去死,而在這裡,是不論把對方傷得多重,只要剩一口氣,格鬥會館的擁有者會擔保他不會死,還會受到完善的照顧。
這也就是說,海皇可以不用控制自己的殘暴了。
反正都要為自己的戰鬥風格重新找到出路,就不要計較太多。
“開始吧。”海皇攏起長袖,站到猬牙對面。
擂台上的裁判,是一位能隨時飛到空中的蝶族小姐,她正在詢問猬牙的情形,直到雙方確定沒問題了,她先飛到半空,才喊道:“戰鬥開始。”
一句戰鬥開始,猬牙沉穩的模樣一變,拉開雙手後,一躬身,手上的指甲彈了出來,連他張開的口中露出的牙,都是那麼的尖銳、銀亮。
海皇首先猜測,對方是不是狼族跟犬族的混合,也就是身為狼族吃多了犬族,或身為犬族吃多了狼族才形成的新種族,只是好像沒那麼簡單。
當猬牙蓄勢待發的雙腳一跺地,整個人彈起身,呈圓弧狀撲了過來。
看這種出招的模式,像豹族更多一點。
海皇繼續猜測的半旋身,讓過撲來的猬牙,才想說對方體大利落是沒錯,可惜比不上自己的快速,只是在他伸手想順勢往猬牙背上敲下前,一股警覺突起。
還記得上次對上異蠍的時候,就是忘了先看清情勢就出手,海皇差點因此被對方開膛剖腹,這次年不在身邊,他可不能以身犯險。
海皇當下雙足(也就是魚尾)往地上一拍,朝擂台另一邊躍過去。
當他仰身往後跳開,剎那間“嘶啦”一聲。
還不明白髮生什麼事的海皇,直到後空翻躍安穩落地,才發現右肩的衣物破裂,他不禁愣愣的看向猬牙。
怪的是,猬牙身上刺青還是刺青,尖爪、利齒也沒有改變。
在他仰身退開時,和對方的距離足足有好幾步吧!對方那來得及劃破自己衣服的尖銳物是什麼?
海皇這時才慶幸,自己沒有自大。
不過,在摸不清對方種族的情況下,海皇很難決定出手的招式。
總之,從犬族先想起,比較出名的擅戰類犬族,不外乎是“犬”、“”、“”、“犴”、“天犬”、“溪邊”等等,還有一些名不見經傳的,等等,經傳?
海皇跟其它人魚前輩交流的記憶中,忽然閃過某個種族,在山海經中還有一族,是“環狗”,有著黃犬的頭,身形如刺猬,這下應該對了吧?
那也就是說,剛剛劃破他衣服的,是猬牙背上的刺?
一旦知道對方是什麼種族,海皇就知道該怎麼應對。
不提炎姬的打遍天下無敵手,陽帝的不曾一敗也很有看頭,用慣了炎姬的招式,海皇難得想換點不一樣的。
其實,真正促使海皇換招的原因,是炎姬動不動就要對敵人開膛剖腹,見血度很高,讓他想要乾淨一點的招式,畢竟身上的衣服是白的,每打一次就會報廢一件,實在是很浪費。
沒想到不換則已,一換是加倍……後悔!
如果說炎姬的招式是出手見血,那陽帝的就是……
“敵人不死不休。”
果然不愧是以無情出名的八歧陽帝的絕招。
海皇感嘆的吐出上面的句子時,他的手已經在猬牙的胸膛裡,就在千分之一秒的遲疑下,終於停住攻勢。
這時對方的心臟就握在手中,差點要被扯出來,這樣的傷,也許對普通人類來說是致命的,但是對環狗來說應該還好。
猬牙正一臉錯愕的瞪著他,像是不能明白敵人是怎麼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而且,數據上對方是狐族,那隻尖銳指甲後方,佈滿鱗片的手又是怎麼回事?
“蛇鱗……”猬牙才吐出兩個字,海皇立刻抽回手,揚起一道血箭。
自對方胸前拿下參賽標記後,海皇為了讓對方忘記剛才看到的東西,扯過猬牙的領子,靠近他的耳朵就是一個人魚之聲。
輕輕“嗯”了一聲,猬牙的目光散漫,整個人軟綿綿的往地下滑去。
海皇接著朝蝶族小姐交出參賽標記。
除了成功抹去猬牙敗戰原因的記憶外,海皇望著沾滿血的右手,發現陽帝跟炎姬一樣,都是靠這種刺傷別人的手法來掠奪記憶。
不一樣的是,炎姬採取正面進攻的手法,陽帝的則是近似於暗殺,不過使用的是超高速的移動方法,趁機狙擊,而不是躲到陰暗處出手的那種。
這兩個戰鬥狂,都沒有防守或躲閃、偷襲的打算,他們的武鬥精神不允許,而海皇覺得,他更不允許的是,這兩個前輩動不動要見血、要死人的手段。
難道人魚在擂台上、在面對敵人上,沒有溫和一點的招式嗎?
海皇心煩意亂的看著在蝶族小姐指揮中,上來一群人抬走猬牙的場景,接下來,是另一個人被點名上台。
也許是之前跟羊族小姐眉來眼去,和現在對猬牙下手太狠的事,讓底下的男性們都非常不滿,於是上台後,他們像是豁出去般,對他招招都是往死裡去,還在被擊傷時就大喊“千貌白狐”來做為報復。
就這樣,海皇本來就很心煩,又被接連挑釁,到最後是徹底失控,誰上來都好,在不殺人的唯一前提下,看是要用炎姬的招式,還是陽帝的手法,海皇都不在乎,總之就是要把這群礙眼的傢伙轟下擂台,管他噴多少血,不死就好。
到最後,整個格鬥會館內殺氣騰騰的,還散發著無盡的血腥味。
對底下等著上台的人來說,當一個人很強,強到打不倒他,那麼,除了佩服、認輸,還能再做一件事,就是……毀謗他。
沒錯,每個被擊倒的人在倒地前都會大吼一句:“千貌白狐!”
完全氣瘋了,海皇不想殺人,可是這群人是想逼他開殺嗎?
氣極之下,從第一個被打下台的人只有一個傷痕,到剛剛被海皇轟下台時的滿身是血,好像每多一個敵人上台,那個敵人下台時身上就會多一道傷口。
海皇再也控制不住嗜血般的慾望,他想要他們停住那句毀謗,他要他們知道惹怒自己的下場,他要……要什麼呢?
海皇迷茫了一下,現在要冷靜下來才對,不知不覺,自己的個性似乎變得太多,在這些血戰中,在那些挑釁般的毀謗中,他忽然醒了過來。
人魚這種生物啊,似乎很容易被動搖,因為昨晚的事,在平凡跟變強中搖擺,下場就是連能夠救的人都救不了,這讓海皇一心只想要變強再變強,然後忘了自己的初衷。
海皇猛然間發現,自己似乎走錯了路,想法都錯了,要正視自己的強,並不是要看不起弱者,畢竟弱者也有可取的部分,像那個即使身為劣質品,依然每天都有夢,夢想著要成為一個輔導員,回到常春之地的人類那伊。
而現在的他,夢想是不是變得很偉大了呢?所以迷失了。
自己的目標到底是什麼?想改變戰鬥手法的起因,真的是為了變強,好跟萬尾狐狸並駕齊驅,然後解開炎狐千姬不死的謎題?還是要讓自己再也不會像昨晚一樣,必須無奈的面對別人的死?
不管哪一個都不是,海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終於記起他真正想改變的主因,應該是為了不要讓自己出手就是招招見血,不要在平凡跟變強間猶疑,想要找到適合自己的戰斗方式,不要再有無法收手,被迫誤殺的情況發生。
所以,看著那一雙雙仇視的眼神,他不想再學炎姬的霸道、陽帝的囂狂。
想通了這一點,海皇俯身穿過眼前敵人,也就是狼族少年的左拳之下,狐尾一旋拉住狼族少年的雙腳,讓他的身體往前傾倒。
第一次,他沒有順勢在對方跟自己身體交錯而過時,將手插進敵人體內,而是輕輕探過一隻左手,摘下狼族少年胸前的參賽標記。
同時,海皇俯身在狼族少年的耳旁,用人魚之聲蠱惑,在狐尾亂舞的遮掩中,以自己的方式掠奪他的記憶,更在掠奪完後,用人魚之聲催眠他。
這一次,當海皇旋風般姿態瀟灑的退開時,當他收起張揚的千尾,那個狼族少年正倒在地上睡得安穩、睡得香甜。
海皇笑著將手上的參賽標記扔給了蝶族小姐,當她替海皇登記又贏一人時,場下、台上靜得可怕。
如果說,之前的海皇在攻擊時,是殘忍霸道的,那麼現在的他,像風一樣、像水一樣,侵入、穿過、退出,都毫無痕跡,這種手法,讓在場的人為之錯愕。
從歷史上的紀錄,海皇知道,暴君一向是受眾人攻訐、公幹的。
可是,一個神秘又有禮的武者,則可能得到的是眾人的沉默相對,因為不論從哪個部分批評、攻擊對方,可能只會損害到自己的名譽,於是沉默是最好的選擇,而海皇從這一刻起,才真的像是自己。
他是人魚海皇,不是殘忍好鬥的炎姬、陽帝,而是不願見血的海皇。
急喘氣中,海皇慢慢平息自己激動的心情。
面對猬牙時,海皇是為了讓猬牙遺忘他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才出於被動的使用人魚之聲。
相對來說,剛剛對付狼族少年,就是海皇第一次主動想要這麼做。
原來人魚之聲真的很有用,而且完全可以掠奪對方的記憶又不見血。
而這就是他想要的戰鬥風格?
完全屬於人魚,又不會暴露自己身分的戰斗方法。
沒錯,海皇終於找到他自己的路。
只是,現場為此寂靜到可怕,海皇才努力冷靜的轉過頭去,想看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突然,一陣瘋狂的歡呼聲跟叫嚷聲傳來。
這下子,好像發生不太好的事,因為,當海皇改變態度、改變了戰斗方式,底下人們的反應,那種鼓譟、擁戴的感覺,很可怕。
海皇終於知道,難怪炎姬跟陽帝會是那種生活態度,因為當他溫和待人之後,他嚐到了足以致命的苦果。
炎姬之霸道,也許是不願一堆男性生物追上去意圖動手動腳。
陽帝之囂狂,更可能是討厭一堆女性追上去意圖拼死糾纏。
畢竟人魚的外貌一向長得很好,男的帥、女的艷,加上人魚獨一無二的天真,有時一旦忘了偽裝、忘了警戒,露出那麼一點呆,似乎可以被稱為“風情萬種” 、“回眸一笑百媚生”,再或者是“姿態風流”、“英俊瀟灑”。
其實,海皇現在想想,那根本是讓其它人覺得“可口好吃”?
海皇深深覺得做錯了,他不應該溫柔的擊倒敵人,他不應該優雅,不能夠姿態華美,他應該繼續瘋狂,繼續被血噴得全身都是。
可惜,當海皇開始改變,當底下旁觀者的心一個個被他收服,就只能無奈的看著底下眾人手中,開始拿著寫上“海皇我愛你”的旗子,還有可以搖的小扇子,扇子上有海皇近身照一張,還寫著“海皇你好帥”,然后海皇一身雞皮疙瘩終於徹底浮起。
真是好可怕啊!
海皇看著同樣僵在身邊的蝶族小姐,兩人一同嘆氣。
“已經沒有人挑戰了嗎?”海皇溫柔的看著很久沒有動作的蝶族小姐。
她回上一抹苦笑的說:“不是沒有,而是系統因為人數過多當機了。”
原來如此,海皇點點頭,所以蝶族小姐不知道下一個是誰嗎?
其實蝶族小姐可以按著底下排好隊的人,一個一個繼續叫上台,只是,計算機當機了,她的手上沒有名單,但是底下的人卻有參賽號碼,一旦叫錯人,不小心略過一個,她有可能會被惱怒的某人撕成碎片。
這麼說來,蝶族小姐是不想死吧?所以她即使被底下的人群不住狂罵,依舊沒有開口要人上擂台。
而海皇這時候……想到一個好主意。
“蝶族小姐,這樣吧,你看整個格鬥會館的人願不願意都參戰,然後,解開擂台的防護罩,我在台下開戰,只要最後剩下格鬥會館的管理人員,還有唯一一個參戰者的我還'醒'著,就算我贏,所有的錢都歸我,可以嗎?”
這樣在每個人都倒下後,海皇也能順利離開,不會被人糾纏。
對於海皇的提議,蝶族小姐沒有多想的同意了。
接下來,格鬥會場內的其它人同意後,等每個人都領到參賽標記,蝶族小姐跟所有管理人員都進了擂台的防護罩,就一聲令下,接著——開戰!
以一對多,要怎麼打?
身為眾人的目標,海皇該怎麼貫徹戰斗方式?
可能每個人都認為海皇是狐狸,而陽帝跟炎姬都是努力用“忘記自己是人魚”的戰斗方式,所以他也要學著忘掉自己是人魚,才不會有曝光的可能。
但是,實際上,海皇很清楚自己是人魚,既然他是人魚,是一隻有了喜歡的對象,催眠能力會變得更強的人魚,他就不該刻意否認。
說到這個,海皇跟泓猊在一起五天過去了,他卻沒有在這段時間內遇到六翼羽族少女,這是說,他逃過了虹口中的既定命運嗎?
海皇原本是熱血沸騰的準備開戰,卻在想到六翼羽族少女時,恍神了一下,幸好他的身體經過無數次戰鬥,已經有逃避危機的慣性。
當海皇的身體往右一側,閃過襲來的某人左拳時,他回過神來,不再放出千尾,而是使用足以護衛全身的百尾。
然後在長得垂地的九條尾巴拍著特殊拍擊聲中,一股似有若無的音樂,伴隨著他開口後無歌詞的吟唱,迴繞穿梭在每個襲來的敵人之中,唱著一首像是只有節拍的人魚之歌。
海皇要活用身為人魚的能力,但他不會讓任何人猜出自己的身分,他不想將自己當成另一個種族,即使這樣很容易被發現、被拆穿,可是,比起要殺人、要傷人,他寧願這麼做,這就是他的決定。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2:45 AM
三章被遇上的暗戀對象
一首單純用人魚之聲湊成的無聲之歌,在海皇從擂台上走下,直到格鬥會館門口時,剛好畫下了休止符。
當他回頭,是無數被催眠倒下的男男女女,除此之外,是擂台上解開防護罩後,搶先跑來的羊族小姐。
負責發放獎金的她,高興的衝了下來。
“海皇你贏了。”
“一切都是拜你這位勝利女神所賜。”海皇笑著彎身,拾起羊族小姐右手,湊到唇邊一觸後,站直身的放開手,“謝謝你了。”
“不……不,那個……沒有啦,不是我的關係。”羊族小姐紅著臉收回手,一時間的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
海皇在努力的保持著表面上的笑容同時,恨不得賞自己幾個巴掌。
又來了,又是一副花花公子的姿態,這樣下去他的名聲,嗚嗚,就算花一輩子也救不回來了吧?
“那個,我們……”羊族小姐鼓起勇氣開口,卻在對上海皇專注眼神的情況下,嬌羞的低下頭,囁嚅好一會兒,才道:“我們該辦理領錢的手續了。”
“嗯,要辛苦你了。”海皇溫柔的笑著說完,不自覺的伸手牽起羊族小姐後,姿態瀟灑的領著她走向櫃檯,還特地幫她護著頭,好讓她鑽進櫃檯裡。
就在所有動作完成,羊族小姐漲紅著臉專心處理賞金時,海皇看似高傲的轉身打量地上自己的傑作,其實真想抱頭哀嚎了。
如果自己的舉動可以稱得上是紳士就算了,可是擂台上格鬥會館的那些工作人員,為什麼看著他的目光,都像是在看一匹色狼?
海皇再一次慶幸六翼羽族少女不在現場,要不然的話,別說是跳黃河,就算去跳瀑布都沒用了吧?
“唉……”海皇忍不住的長嘆一聲,再回頭,羊族小姐正怯怯的想叫他,又不敢的握著幾張金錢卡片發楞。
幸好他自己轉過身了,羊族小姐開心的把金錢卡片奉送,“一共三千萬。”
“這麼多啊?”海皇實在不敢去算自己今晚打倒了多少人,反正有錢拿就好,至於增加了多少人的記憶,等離開這里之後再去看。
另外,海皇想到旅館裡似乎有事在忙的泓猊,真不曉得他花心思讓蜘蛛絲行車被闖空門,還抓了一堆人是想做什麼?
海皇招來生物口袋,收好金錢卡片,再抬首對著羊族小姐漾出溫柔的笑臉。
“我要走了,下次有空的話,希望你可以陪我四處走走,好嗎?”
“啊……啊,好的。”羊族小姐雙眼發亮的用力點頭。
同時,在擂台上正三三兩兩下來的人群裡,開始了抱怨跟嫉妒的發言。
聽著那些對話,海皇錯愕的反應過來,自己嘴巴里是吐出了什麼對白?
好恐怖的人魚前輩,居然道別兼邀約一起來?
對於應該專情而癡心的人魚來說,這只人魚前輩最後的死因,希望不是情人太多,被情敵們連手宰掉!
海皇再次發誓,要是被他知道這是哪個前輩的記憶在作怪,他一定會徹底封鎖,再也不會跟那位前輩做記憶交流。
可惜,實在很難區分是哪一個啊!
海皇搖搖頭,努力振作的深呼吸。
再向羊族小姐溫柔一笑後,海皇旋身看著擂台附近的人,無法自製的拋出幾個媚眼後,引來幾位女性的尖叫跟歡呼聲,也在無數男性的怒瞪中,狀似得意的開門,離開了格鬥會館。
當門在身後闔上,海皇用力呼口氣,真想抱頭尖叫。
只是在這之前,有件事要先做,海皇累壞的把身體靠向身後的門,終於打完了這場曲折的戰鬥,而現在想起六翼羽族少女,也不會有心慌意亂的急迫感,原來愛情這種東西,隨著時間的拉長、距離的遙遠,就可以稍稍降溫。
所以,理智跟情感的衝突,在他拿到一筆三千萬的高額獎金,活著踏出格鬥會館時,他的理智可以說正佔上風,因為,現在的他在戰鬥中不斷冷靜,於是,情感目前最為薄弱。
這是個大好機會,海皇心想,要是趁現在把“人魚忘情”這首宿命之歌完成,那麼,就算以後再遇到六翼羽族少女,感情再度佔上風,他也不會屈於弱勢。
想到就做,海皇清清喉嚨準備開唱。
偏偏在這個深夜時段,格鬥會館斜前方的街道上,有一道人影正唱著一首他沒聽過的曲子,正雀躍的一步走、一步跳的靠近過來。
那個身影,有著一頭在月光下發光的白色長發,穿著湖綠色的短衣、短褲,外罩一件輕綠色的背心絲質長袍。
在她跳躍、走動時,若隱若現的白皙長腿、纖細手臂十分吸引人。
還有她低頭輕唱,扯動嘴角露出微笑的美麗表情,更讓人深深迷醉。
她就這樣舞動雙手、躍動身體,像精靈一樣的來到海皇身前。
這個美麗到讓海皇看呆的女孩不是別人,是他一見鍾情的六翼羽族少女,只是在歌唱舞動中她隱藏了六翼。
當她是六翼,就代表她也是靠吃人變強的人類,而那是要吃多少普通人、要吃多少強者,才能擁有的強橫實力?
除此之外,在炎姬的記憶中,羽族一翼可以代表狐狸的五百條尾巴,她的六翼代表她擁有三千尾狐狸的實力。
連自己都比不上的強橫,縱使海皇今晚在格鬥會館裡,前前後後催眠掠奪了五百人的記憶,現在的他才一千五百零七尾,離六翼羽族少女還有一半的差距。
沉浸在自己歌聲、舞姿中的羽族少女,也沒有發現海皇的存在。
她像是沐浴在月光中,一隻振翼欲飛的白鴿,善良、純粹、柔和、嬌美,還有一種能深入人心的溫柔、一種期許和平的天真。
人魚是操控人心的生物,也是能夠探知人心的生物。
海皇靜靜聽著她的歌,即使不知道歌詞,只是似有若無的聽見曲調,但是海皇知道,她的歌聲裡沒有血腥,真的像白鴿一樣,讓海皇閉上眼的沉醉其中,不願去想,她的六翼是怎麼來的。
每個生物一旦經過基因改造都有的生物特徵,是不可能憑空增加的。
狐狸的九尾是一種特殊的種族狀況,而羽族不可能有天生六翼,海皇明明知道,卻任由自己被她的歌聲蠱惑、迷醉,讓他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不知道過了多久,歌聲停止了,海皇若有所失的睜開眼。
眼前,原本在月光下嬌美柔弱的羽族少女亮出了翅膀,一雙眼變得冰涼,她那雙翠綠的眸子點綴著柔白的膚色,讓海皇忘了反應。
“你是誰?想對我白羽出手嗎?”
彷彿被海皇直勾勾的注視惹怒,自稱白羽的六翼羽族少女開口,聲音輕脆悅耳的像鈴聲一樣。
海皇仍是癡呆的盯著、沉醉著,忘了要反應。
“無恥之徒。”
白羽的手一伸,一個羽翼化成一把銀亮長劍。
就在她回身刺來的一劍裡,海皇欣然受死般的閉上了眼。
人魚就是這麼可悲的生物,愛上了,是死也甘願。
只是,“鏘”的一聲,在金鐵交擊的響聲中,有個人將海皇撞向一邊。
被撞開的海皇沒有摔倒在地的興趣,十條狐尾立刻出現,將身體撐住後,他張開眼,眼前是手拿匕首的泓猊。
“為什麼?”海皇愣愣開口。
泓猊按習慣是甩來白眼一個,再回頭對著白羽開口:“我身旁的狐族,才從格鬥會館結束戰鬥出來,累到靠在門上休息而說不出話,怎麼,礙著你的眼了?居然出手攻擊!那身為他'夥伴'的我,可以視你為蓄意挑釁,向你開戰?”
“格鬥會館?”白羽不信的皺眉。
她那冰漠的眸光,開始向四周隨意掃視,想回話說他找什麼爛藉口,畢竟狐族被撞開時,可以在眨眼間叫出十條狐尾,再怎麼看也不像累壞。
只是,很剛巧,海皇跟泓猊的背後是格鬥會館的大門,而海皇突然用力喘氣,活像累壞,也像嚇壞般的手腳發軟靠上門撐住身體,狐尾順勢消失。
也許是海皇演得很像,總之,原本氣怒的白羽,慢慢斂下怒意。
收起長劍後,白羽化回六翼,左右張望了下,再對上手持匕首依然保持戒備的泓猊,好半晌,她笑了,笑著說:“算我誤會,對不起哩!”
泓猊的臉上為此滿是錯愕。
海皇的心裡則是震驚,居然有強者會說對不起?
當海皇吃驚的傻在當場,泓猊自然也差不多。
可能是海皇跟泓猊的表情都太詭異,白羽嬌哼一聲,不再說話,甚至連告辭也沒有,她張開翅膀,就朝著天上的月亮飛去……
當然,海皇知道她不過是飛到空中,可是他有一種白羽不像生物、不像人類、不食人間煙火感覺。
那一瞬間,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下,讓海皇覺得自慚形穢、覺得高攀不起,卻又暗暗心喜。
這樣的一個人,一個實力堅強又多禮、美麗的羽族少女,是他喜歡的人呢!
海皇原本以為,再次遇到六翼羽族少女時,會是他的死期……
雖然是差點死掉啦,如果沒有泓猊在,他一定會死……
但是,可以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是那樣一個實力堅強、多禮又美麗的人,就是死,他也很甘願,不過能活著當然比較好。
“啊,我喜歡的那個人,名字叫白羽呢!”海皇忍不住握拳炫耀。
泓猊冷哼一聲之後,是直接回海皇白眼一個。
“可惡的泓猊,又給我白眼。”海皇不滿的叫著。
泓猊冷哼一聲,突然雙手合十,當掌心浮出白光之後,他望著白光開口:“六翼白羽,今年十三歲,北之'那諾雷'學院的首席天才,每年她都會意外消失一個月,每消失一次,就會多出一個單翼。”
“什麼意思?”海皇可不以為泓猊是好心到純粹幫他做愛情占卜,再說以泓猊的語氣聽來,更像是:“你認為今天晚上,就算我不是'累到不能動',她也會故意找理由對我下手?”
所謂“累到不能動”,當然也是海皇用來騙泓猊的理由,要不然,該怎麼辯解自己呆呆任人用劍砍的原因,他可是不太會說謊呢!
縱使海皇說謊已經成功騙了泓猊兩、三次,他還是這麼堅持。
而泓猊對於海皇的問題,他回了一句:“不然呢?”
問句中,泓猊的雙手結成另一種奇怪的手印,手印中一道白光隱隱躍動,這一次,不像剛剛可以瞬間解讀。
泓猊直望著白光好一會兒,才解讀道:“白羽的基因改造完成時,比任何羽族都少了一翼,她是單翼羽族,跟一般雙翼羽族不一樣,她的能力看似很弱,但是懂得很多、很雜,可以說單翼羽族是因為腦部太發達,才會一開始僅有單翼。”
“沒錯,我的白羽看起來就是一副聰明樣。”海皇得意洋洋的。
“花癡。”泓猊簡單的扔下感言。
“太過分了,我沒有'花'呀,我很專心的'癡戀'白羽。”海皇舉起食指搖搖,用力糾正。
泓猊實在不想說,不過,“千貌白狐總不是叫假的吧?”
“唔,泓猊你的話刺傷我了。”
海皇哀怨的放開扶著泓猊肩膀的手,再踢開腳下的水球後,抱頭蹲到了地上耍哀怨。
不知不覺,兩人邊說邊走的走到這裡停下,已經離開格鬥會館很遠。
前方就是旅館了,海皇遠看著旅館的燈火嘆氣。
這時,有事還沒說的泓猊,不想再陪海皇“練瘋話”的說回主題。
“我要說的重點是,一開始是單翼的白羽,今年十三歲,每年消失一個月會多出一翼,再怎麼算三年也只有四翼,她還有雙翼的來歷不明。”
“連你都算不出來?”海皇刻意當做聽不懂的問,引來泓猊的白眼。
海皇當然知道,泓猊在暗示他,那個六翼羽族少女,他以為純潔善良如白鴿的白羽,除了腦袋好之外,從單翼變成六翼,她的手段也很可怕,更可能她今晚會出現在格鬥會場外,就是想挑落單的疲憊強者下手。
這種想法,海皇非常不願意相信,他覺得泓猊的愛情占卜不准比較有可能。
彷彿第一次有人不信他,讓泓猊很惱怒,他放開了結印。
“你不信就算了,哪天你死在她手上,我會用力的嘲笑你。”泓猊又恢復成牙尖嘴利,看來,他今天會出手救海皇一命,大概是還人情罷了。
不過,海皇倒是很有信心:“將來我一定是死在白羽的手上。”
海皇確信,因為他是人魚,是只肯死在喜歡的人手上的人魚一族。
非常不喜歡這個話題的泓猊,沉著臉揉揉抽痛的額角,用力呼口氣,裝作沒聽見的把話題繞到他想說的事情上,“你今天出門之前,不是看到我跟一群闖空門的失敗盜賊對話嗎?”
“是啊!”海皇站起身,從善如流的配合著改變話題。
泓猊點點頭,雙手盤胸,一臉高傲的說:“我想做點販賣預言的工作。”
“嗯?”海皇愣了一下,話題怎麼又跳到那邊了,總不會……“你想讓那群失敗的盜賊替你出面?這樣的話,萬一出事,他們還可以幫你擋著?”
“是啊!”難得換成泓猊說這兩個字,不過,他眼睛一瞪,右手一伸,掐住了海皇頸子,低聲問道:“我怎麼覺得你說的'萬一出事' ,像是在影射我的'預言'會不准呢?”
“咳,這是你的錯覺,我的意思是說,'萬一'你算得太準,有人想邀你入夥,或是殺你滅口的時候,你還有應變的時間,這才是我想說的,快放手。”
海皇掙扎著,可惜他要是能掙開,在同行的一路上,也不會最怕的就是這個。
“是這樣啊?”泓猊質疑的放開手。
海皇乾咳兩聲,害怕的往後先跳了兩步,“你會想這時候就準備人手,看來是真的要長住在北之了嗎?”
“沒錯,不然你以為我閒著沒事,看那群人太順眼嗎?”泓猊冷笑了下。
海皇就知道,泓猊會花時間在這些事情上,果然是有所圖謀,想必是為了避免在北之出事時會沒有人可以幫忙,所以從現在開始籌組勢力。
事實上,這個世界的強者們,沒有一個人能說的上孤立無援,哪一個背後沒有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又是哪一個沒有自己的隱藏勢力。
想要活下去,這些都是基本的,而泓猊想這麼做,海皇也得配合一下了。
“有多的人嗎?分幾個給我,我這邊也有不少'情報'能賣。”
海皇本來就不打算靠打擂台過活,只是為了變強才這麼做,而他自己能依靠的,還是從常春之地偷出來的無數情報,還有腦子裡無數記憶所隱藏的不為人知的過去。
這些要是想賣的話,肯定也有不錯的價錢,海皇很看好這門生意。
泓猊對於海皇的主動籌組勢力是很樂觀其成,不過……
“我的人你不適用。”
“不適用?”海皇本來想有什麼不適合,仔細一想也是。
泓猊賣的是預言,是“還沒發生的未來”之事,而且用的人會做出什麼事,已經在他的掌握之中,不怕對方背叛,甚至有時還可以故意希望對方背叛,不論對方想怎麼做,泓猊都相信不會脫離他的計劃。
可是海皇的不一樣,他要賣的情報是“現在正發生”或者是“過去已發生”的事,這些事有時會主導整件事情的發展,是不能夠隨意洩漏。
再加上泓猊不可能隨時幫他占卜手下會不會背叛,尤其他用的是盜賊,還是很失敗的那一種,海皇總算懂了,自己為什麼不適合用。
“真麻煩,還要自己另外找人啊!”海皇討厭這種麻煩事。
泓猊笑了笑,“反正到達北之之前還有時間,你就多努力,另外,我拿了蜘蛛絲行車操控用的手錶一個,給目前負責與我連絡的手下。”
“嗯,那我的給你。”不想讓泓猊不能自由的上下車,海皇解下手上的手錶,然後接過泓猊遞來的生物計算機道:“你果然早就想好要我用'小嫖'。”
“不然你打算把小嫖給我用嗎?你不是在這個計算機上花了不少心思?”泓猊知道這小小一隻計算機瓢蟲要價之高,好用的功能也不少。
海皇的確有些事,比如跟常春之地所屬的計算機聯機之類的事,都是用小嫖完成,所以立刻接過小嫖說道:“沒錯,我的身家幾乎都在這個上面。”
“這樣滿危險的吧?小嫖不是會隨隨便便跟人家走?”泓猊現在才想到。
“沒關係,重要內容都上鎖了,不是我的話解不開的。”
海皇很有自信的笑著,其實也是,那一長串包含他的基因原名在內,共三百組基因原名組成的密碼,任誰都沒有可能答出來。
泓猊聽了這話,倒是躍躍欲試的看了小嫖好幾眼。
“喂喂,你不是想闖進小嫖的數據庫吧?”
海皇心驚的招來生物口袋,將小嫖塞了進去,扭轉話題道:“等有空了,我再去專門店訂作幾個連絡用的工具,不過,我想你寧願拿蜘蛛絲行車當會面場所,也不希望被手下掌握行蹤吧?”
“是啊,最好你也這麼做,不然很危險。”泓猊話一出口,忽然僵住。
海皇本來沒啥感覺,後來發現泓猊僵住,才後知後覺的會意過來,發現泓猊剛剛的話,似乎是主動在關心、勸告他?
“哼哼。”海皇忍不住賊賊的笑了。
“我……我是怕你連累我,就這樣。”泓猊扣上手錶,緊張的往前跑了一段距離,直到想起對方累到走不動的事,才乾咳幾聲的走回來。
海皇本來還想調侃他,可惜泓猊的殺人眼光太可怕,他不敢挑釁,在使用了水球術跟飄浮術後,乖乖的等泓猊靠過來。
好不容易兩個人都努力裝作沒事的繼續走向旅館,遠遠的,在旅館的燈光下,站著一個樸實瘦小的黑衣男子,看他毛絨絨的耳朵跟長相,像是犬族。
海皇本來想提醒泓猊有人,可是看對方沒有敵意,連泓猊都沒有防備的舉動,說不定……
“這是你的新手下呀?特地來跟我打聲招呼的嗎?”
“嗯,因為以後有事,他會來蜘蛛絲行車找我,我可不希望在你不認識的情況下,把他當成盜賊的打出去,他的名字是黑漪,一個選錯老大的狽族。 ”
泓猊說得很淡然,海皇倒是愣了一下,是狽呢,難得一見的種族。
提到狽,大概會聯想到某句成語叫“狼狽為奸”,意思是專出力的狼、擅於用腦的狽,總是合起來一起做壞事,而狼很常見,狽卻幾乎要被認為是傳說中的動物,因為很久沒有人見過前足較短、要靠狼才能存活的狽。
“真好啊,狼狽是分不開的,可是狽天性有服從強者的習性,你只要表現得比他聰明,很容易就可以吃定他,要是狽不會背叛你,狼也就會乖乖服從你,泓猊你運氣真好。”海皇越來越羨慕了。
泓猊冷笑一聲,“要吃定狽也不簡單,他外表很笨拙,其實奸猾得很。”
“所以只有你才適合用他。”海皇再次大大嘆口氣。
就在這幾句話間,兩人來到旅館前,可是沒有介紹、沒有對話,三個人彼此看了幾眼之後,泓猊已經拖著海皇進了旅館。
等海皇在階梯上回頭看去,一個在月夜底下銀髮閃閃發光的巨大狼人,站到了黑漪身邊,手一托高,就把只有一百公分的黑漪送到肩上,體型有兩百公分的銀髮巨大狼人,轉眼就帶著黑漪消失在月色之下。
接著,海皇被泓猊拉進了旅館,在交完今晚的房錢,和說好明天的行程後,他有個疑惑。
“我今早看到的盜賊團首領,不是豹族大叔嗎?”
“是啊,'狼狽'是他們這個失敗很多次的'蒼拜'盜賊團軍師,通常只負責腦力活,不過大概是盜賊團名字取得太爛,再完美的計劃,偏偏每次都會遇上惹不起的對手,所以一直'慘敗'下去,直到遇上我。”泓猊似笑非笑的。
海皇實在很無言,哪有人盜賊團取那種諧音太差勁的名字,總之,這個盜賊團應該被泓猊改名了。
“現在叫什麼?”
“叫預言之烏。”泓猊詭異的笑了。
一聽就知道泓猊幫人預言都是預言壞事,才會自認為烏鴉的叫預言之烏。
“真貼切啊!”海皇搖搖頭嘆氣,再抬頭,“要給你留幾天時間發展嗎?”
“不用,黑漪跟銀牙,銀牙就是那個狼族人,他們兩個會負責弄到好,倒是你打算怎麼辦,要我給你留點時間找人嗎?還是明天按計劃前往北之? ”泓猊一副“我很好說話”的高傲態度。
海皇倒是聽得出他的好意,說真的,在他已經確定戰鬥風格的現在,來組成勢力是不錯,可是今天剛見過白羽,讓他有點想快點到北之。
如果白羽是北之那諾雷學院的學生,去那裡應該可以見到她吧?
越想越覺得不願意在這裡浪費時間,海皇決定了,“明天出發去北之。”
“沒問題,補給之類的事,我今天都處理好了,那麼,晚安。”泓猊扔下這句,不再充當拐杖的甩開海皇的手,搶先上了通往二樓的階梯。
海皇踩在水球上搖了一下,雙手分別撐住扶手跟牆壁後,也緊接著上樓。
一直到現在終於有空,海皇看著泓猊的背影,才想起另一個人。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2:47 AM
四章被撞見的可怕天敵
一面想著突然丟下他,說是王者們要聚會就跑掉的年,海皇一面猜測著北之有什麼特殊種族,可以吸引無數王者進入。
不論怎麼想,常春之地的紀錄中,北之都沒有獨一無二的種族出現,就算近期也沒有,海皇昨天才更新過從常春之地那裡接收到的數據。
“到底是什麼種族吸引了王者們,連萬尾狐狸都去了,應該是個大獵物吧?是十二食材榜上的嗎?”
海皇話剛出口,又否認的搖搖頭。
“已經滿二十歲成年的特殊種族,我這裡都有資料,那是出生不久的?還沒成熟的話,吃了也是浪費吧?”
海皇不認為,那些王者會心急的吃些還沒成熟的種族,這樣增加的力量又不多。
除此之外,能夠提供力量的“心核”只有一個,那麼多人去,是誰要吃啊?
越想越是沒有答案,海皇乾脆放棄去想,把生物口袋放好後,拿出衣物,進浴室想洗掉一身血污,順便把臟到不能穿的衣服處理掉,扔進廢物處理口。
再來是扳下開關,一陣水花從上方降下,水分子感受到人魚的力量後,立刻活潑的圍繞過來,海皇伸手在半空轉了幾圈,水花順著他的手勢,聚合成圓球狀,等到巨大水球形成,他把整個人塞進去,泡在裡頭漂浮。
海皇才想好好補充水分,突然,水球內的水分子,像被什麼引誘般的震了一下。
好像遠方有人在使用威力強大的水類招式,才讓整個比諾可亞要塞的水氣為之一震,海皇本來想裝作不知道的繼續泡在水球裡裝死,可惜門外已經有人在敲。
“叩叩叩”三聲之後,像是等不到響應的越敲越快。
海皇知道再不趕快開口,晚點見到泓猊,大概會被他給掐著不放吧?
“好,我擦乾身體,穿好衣服就來。”海皇疲憊的高聲喊著。
門外急切的敲門聲停止了,趁著空檔,海皇隨意的搓了幾下身體,讓水分子把沾附在身上的血氣帶走後,他踏出水球,彈指讓身上的水氣全部離開,跟著水球一起變成水流的流到底下的排水口,最後,穿上了乾淨的白衣。
實在很不想出門的揉了揉藍色長發,隨手扎個馬尾後,海皇一跳一跳的出了浴室,把該收拾的東西扔進生物口袋後,來到門口,拉開門。
門外是等得不耐煩、雙手盤胸靠在對面牆上的泓猊。
“你發覺沒有?”同樣是水族生物的泓猊發問。
海皇無奈的點點頭,“附近有水族強者在打鬥的樣子。”
“不一起去看看嗎?”泓猊一臉興味表情。
總覺得很恐怖啊,泓猊心情很好的樣子,海皇心驚的想搖頭,又不敢,用力嘆口氣,認輸了。
“是誰在動手?”
“我們回來前,才遇見過哪一個人呢?”泓猊不答反問。
海皇可能是太累,一時想不起來回到旅館前見過誰。
“餵,你這個白癡,腦容量這麼小嗎?”等到火大的泓猊開始毒舌攻擊。
海皇在這句話的刺激下,先是想到黑漪跟銀牙,又覺得不對,因為那對狼狽是泓猊的手下,他哪可能不動聲色的在這裡跟自己說話,這麼說是……
白羽?
“不是吧?”海皇瞪大眼睛,“白……白羽不是羽族嗎?剛剛躁動的是水族的力量,怎……怎麼可能跟她有關係?”
“你真的是白癡。”泓猊揉著額頭,不滿的提醒道:“你的白羽是羽族,她的敵人就不能是水族嗎?”
“啊!”海皇這下子算是完全清醒了,“在哪裡動手?”
“我就知道你有興趣,喏,伸手過來吧,我們去看看熱鬧。”
泓猊也很好奇能跟六翼白羽對打的水族會是誰,在占卜中,難得又是一個不能探知的對象。
身為虹絕不能容忍有他不知道的事,所以泓猊絕對要去。
海皇不知道泓猊迫切想去的原因,可是他不能放任白羽跟強者開戰,而自己不在場,他心急的伸手,搭上泓猊的肩。
接下來兩人飛快下樓,出了旅館後,泓猊利用天生會飛行的優勢,在半跑半飛的情形下,即使拉著一個海皇,依然以超快的速度躍離比諾可亞要塞,大概過了十分鐘不到,兩人來到一個山崖上。
至於對打的雙方,則是在山崖底下,戰局目前正處於膠著狀態。
除了穿著一身綠色輕巧衣物、背後有三雙共六隻銀白羽翼、白髮飄揚的白羽之外,她身邊還有一個並肩而立的女性。
那是一個身穿銀白鱗片組成的無袖戰甲、一頭銀色短髮披散耳旁、表情剛強傲豔的女子,從腰部底下是一個巨大如蛇身的魚尾,正以巧妙的角度立在地上。
看起來這個女的,應該就是使用水之能力的人,只是異於猜想的,她不是白羽的敵手,倒像是戰友,不過她那個魚尾看起來真眼熟啊!
海皇才這麼想,泓猊已經遲疑的開口:“是人魚?”
“不是。”海皇搖搖頭,從腦中調出了正解,“那是,一種人面、人手、魚身的怪物,你仔細看,她那件鱗片狀的戰甲,其實就是她本身被魚鱗覆蓋的部分,而人魚是腰部以下才是魚身,兩者還是有差異的。”
“你還真適合賣情報。”泓猊突然丟下這句。
海皇詫異的看他一眼,發現泓猊的目光依然望向前面,還突然說:“真眼熟啊,你家白羽的敵人,我怎麼好像看過?”
“嗯?怎麼可……”
“能”字卡在嘴裡的海皇,在他順勢看去時,一看到某人之後,立刻取消水球術,當場臥倒在地,像是很怕被對方發現。
一看海皇突兀的舉動,泓猊嚇了一跳的往旁邊幾步,“你……你在幹嘛?”
“噓,快趴下,快把視線轉開,底下的那個人是凱歌,他可是精神操控類中的'酸與',不是普通的強。”海皇驚慌的叫喊著。
雖然泓猊認為距離這麼遠不會被對方發現,畢竟他們沒有使用什麼強大的力量,可是一聽到“精神操控類”,不能否認這個類別的種族感受力都很強,他只好跟著趴倒在地。
“海皇你在發抖,沒必要怕成這樣吧?”泓猊一臉疑惑。
海皇真的很想說,這是因為對方是凱歌,他才會嚇成這樣。
如果是其它強大的種族,海皇在經過無數戰鬥後,絕不會這麼害怕,但是,偏偏對方是他十年來一直最、最害怕的凱歌,尤其是離開常春之地前,凱歌那可怕的怒吼聲,現在似乎還在耳中迴盪。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啊?”海皇驚恐的喃喃自語。
泓猊一聽到問句,才想占卜又怕對方發現的說:“天知道,你說他是精神操控類,我也不能現在佔算,免得被發現,不過,大概是跟那個有關吧?”
“那個?”海皇不懂的轉頭看向泓猊。
“真的是怕'凱歌'到了極點嗎?那麼大的人怎麼會沒看到!你看,在凱歌身邊還有一個女孩。”泓猊邊說,手邊向前方一指。
突然,被泓猊伸手指著那個人,轉身面向這邊。
“小心。”海皇左手一抓,把泓猊的手拉了回來,右手一壓,兩個人立刻頭向下的趴伏在地,避開了對方的注視。
不過,直到兩個人的臉壓在崖頂泥土地上,才在眼角余光中,愕然的發現有一個巨大的血紅眼睛,就浮在兩人前方。
只見這個眼睛東看西望了下,卻是水平的掃視,而沒有往下看。
要是它再往下大概十五公分左右,肯定能瞧見泓猊跟海皇,而這是之前泓猊視線跟手指的高度,就差在這小小幾公分,它徒勞無功的停留五分鐘後消失。
泓猊這時才畏懼的輕呼口氣,“這是什麼種族?這麼敏銳。”
“她是'青耕',一種像鵲的鳥,青身白喙白目白尾,能力是御疫,除此之外,她是'白目',也就是目中無珠,可是能夠使用'遠望'的種族技,來控制眼睛看不到的細微之菌,要不是我們縮手的快,大概不是中毒就是染上瘟疫吧?”
海皇抹去額上冷汗,只敢用眼角余光偷瞄的判斷後回答。
也直到海皇說了,泓猊總算明白自己算不出來跟白羽對敵者是誰的原因,因為“遠望”這種種族技,天生就能防止“占卜”類的技能。
加上海皇說的能操控“細微之菌”的能力,泓猊了解了白羽的戰友為什麼會使用大型的水類能力,是為了用水氣來防止對方下毒吧?
“真想知道'青耕'為什麼會被你家白羽追著跑。”泓猊真是好奇。
海皇才想知道,為什麼凱歌會跟“青耕”湊在一起?
明明在年的說法中,身為蛇族的凱歌應該往南方去的,而這裡是北方。
等等,海皇腦袋裡閃過一個很詭異的句子,當時年是不是說“酸與是蛇族”?而且凱歌在常春之地回答其它人的時候,也說酸與是蛇類。
問題是,在海皇腦中的無數數據裡,可以確定酸與是……像蛇的羽族。
原來從準備前往第三實驗室的路上開始,年就跟在他們身邊了嗎?也是從那時候,凱歌已經把其它的兩百多個孩子當成敵人在防備了嗎?
居然現在才想起來酸與是鳥類,海皇眼前一黑,很想倒地不起,可惡啊,難怪凱歌會在北方,畢竟酸與外表再像蛇,本質是羽族的話,鳥類本來就會討厭多雨的南方,因為下了雨就不能飛,這樣說來,凱歌不到北方來才是錯誤的!
天啊,海皇要暈倒了,怎麼會出現這麼扯的事,現在該怎麼辦?
“我們偷偷逃走吧?”海皇害怕的立刻提議。
泓猊忍不住驚愕的看向他,“你不管你家白羽的死活了嗎?”
“呃……”海皇差點忘了,對他而言,凱歌比白羽更令他無法控制自己,只是有青耕在的話,他想做什麼也不行吧?會被發現的。
不,好像還可以幫忙做點事,因為白羽那邊有,而自己可以幫她調動水氣,一提到水氣,海皇想起來某個常春之地最近收錄的消息。
“北之的邊緣地帶,出現幾起下毒事件,受害人數不多,下場都很淒慘,而且出手的人不是為了吃,這事引起一陣糧食恐慌,據估計是操控疫病類的種族所為。 ”海皇看到這個消息時,還不懂它的重要性,現在他明白了。
“那個用毒害人卻不打算吃,嚴重浪費了食物的人就是'青耕'吧?白羽也是因為這樣才追上來的?對了,白羽是'那諾雷'學院的首席天才,被學院派出來處理這種事也很正常。”泓猊在一旁接話。
海皇在聽到學院兩個字後,終於從常春之地的備份資料中,調出了“”的身分,“看起來像人魚的那個,是那諾雷的教師,名字是尹無弄水。”
“有教師在的話,你家白羽的贏面應該不小吧?”泓猊才笑著這麼說,眉頭又皺了起來,“那我為什麼會有不好的預感?”
“咦,泓猊,你不是不能占卜嗎?”海皇大吃一驚。
泓猊沒好氣的瞟了海皇一眼,糾正道:“搞清楚,預知跟占卜不一樣,預知是靈覺上突然心有所感,不用發動能力,只要條件觸發就會自動感知,而占卜才是需要發動能力去測知未來的,兩者絕對不同。”
海皇才不想管預知跟占卜一不一樣,他擔心的是,“是白羽會出事,還是我們會出事?”他目前還不想見到凱歌啊!
“這個嘛……”泓猊說不清楚的沉吟著。
突然,“砰”的很大一聲,無數水花飛濺在空中像煙花般墜落,同時襯托水花的,是遮擋住兩人視線的詭異塵沙瀰漫。
通常有水的地方,塵土都不會飛揚得太厲害,由此可知剛才的能力撞擊,造成了多大範圍的衝擊,連尹無弄水控制的水氣,都壓不下塵土的激揚。
就在底下的戰鬥再起後,海皇跟泓猊已經不用煩惱了,他們知道,是白羽會有事情,而不是他們,戰況真是激烈啊!
像霧般的黃色塵土,將山崖底下的景色全部擋住。
“要趁現在跑掉嗎?”泓猊認為“青耕”經過塵土飛揚的隔絕,不可能發現他在山崖上使用能力逃跑,於是提出建議。
通常,海皇一定會點頭,只是,在下面的是白羽,是他唯一不能放棄不顧的人。
“泓猊,我們大概要連夜逃跑了。”海皇詭異的苦笑著說。
“嗄?”泓猊不解的發出疑問音。
海皇沒有解釋,而是不顧一切的彈站起身,就在變化成雙腳模樣的魚尾落地瞬間,光是拍打地面的啪然輕響,無數的水氣被急速抽調過來。
泓猊驚愕的站起身,無法置信的瞪向海皇,眼前這人雖然是九尾狐,但是在操控水的能力上,卻強大到令人驚愕。
因為,泓猊完全看不出來海皇有做什麼特殊舉動,偏偏當他跳起,在他的身旁已經形成一個由水分子構成的漩渦,從遠方被聚集而來的水氣越來越多。
從一開始只能由皮膚感受到這裡充滿水氣,到最後在泓猊身前,已經是一道肉眼可見的巨型水漩渦,包圍著海皇。
彷彿底下激戰中的四人,也發現到山崖頂上突兀的水氣激變。
數聲質疑的呼聲乍響,泓猊愣愣的看著在海皇往下揮手中,圍繞著他的水漩渦向底下倒灌,一時間,人造雨形成了,還是突然形成的劇烈驟雨。
聽著那驚人的嘩啦啦雨聲,泓猊傻眼的看著底下的塵土,在雨幕的澆灌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雨水的遮蔽,不過,還是隱約可見那四人的情況。
最先看到的是被尹無弄水護在身後、手臂上出現詭異青膿的白羽,還有雙目無珠,只有白色眼瞳,卻充滿煞氣望向這裡的“青耕”。
泓猊被白眼中的殺意駭到,趕緊撇開眼,這才看到一旁脫力坐倒的海皇。
“快跑。”海皇站不起來,對泓猊伸手要求。
“啊,嗯。”泓猊回想起海皇說要連夜逃跑的事,趕緊拉起他,反正兩人的生物口袋總是跟在身邊,也不用特地回旅館收拾行李。
要走,現在就能走。
泓猊第一次替海皇施展水球術跟飄浮術,再撐起他軟趴趴的身體後,剛使用能力讓兩人微微飄浮,還沒來得及跑,底下已經是一陣怒吼。
“那伊!”一個略顯陰柔的男子怒吼聲響起。
泓猊印像中聽過同樣的怒吼,好像還經歷過類似的場面,可惜現在想不起來。
海皇倒是知道,這根本是常春之地他拉著泓猊逃跑時的場景再現,果然又被認出來了,凱歌不愧是他最可怕的天敵,才看到他摔倒在地的坐姿,光是一眼而已,都能認得出他是誰,這種能力真不是人啊!
“泓……泓猊,我們快走吧?”海皇止不住對凱歌的害怕,顫抖的要求。
誤以為海皇是累到撐不住才顫抖,泓猊可不想在這種一人失去戰力的時候,對上“酸與”或“青耕”,連忙施展能力。
沒想到,兩人才飛快的半飛半跑離開山崖,一個巨型音波像爆開般,猛地從山崖另一面對外擴張,那劇烈的怒吼聲,刺耳的讓人腦中一暈。
泓猊一聽到怒吼聲,眼前一黑,腳下無力的帶著海皇直直往前欲摔。
海皇也暈了幾秒,幸虧有事先提防,才能馬上回神,再見到兩人即將倒地,猛地伸手拉上泓猊領子,把頭湊上前,對著泓猊耳邊一罵,“我靠!”
一聽見海皇使用人魚之聲的罵語,泓猊馬上清醒過來。
兩人這時離地面不到三十公分,泓猊趕緊讓身體一飄,右腳頓地一彈後,沒有摔倒在地的往前再度飛掠,即使移動的速度不變,可是他的心裡卻有一種驚恐的不安,似乎有某股力量讓人忍不住想顫抖。
“這就是'酸與'的能力?”泓猊傻眼的偷空回頭。
在後方經過巨型音波肆虐的地上,甚至出現了有如波紋的圖形,除此之外,在兩人差點摔下的地點,波紋似乎消失了一大塊。
“這樣會被對方看出我們消失的方向。”海皇也回頭,發現這件事。
“該怎麼辦?”泓猊對這種情況無計可施。
海皇想了一下,立刻從腦中的一千多個記憶中,找到能用的能力,雖然比不上原有者的威力,可是他又不是用來戰鬥,只是做做偽裝應該可行。
“流沙術。”海皇身後忽然冒起一隻狐尾,迎風擺蕩之後,在那塊沒有波紋的地方,開始像其它地方一樣,出現一道又一道的波折紋路,沒多久,當狐尾消失,背後已經找不出沒有波紋的空白。
泓猊沒有想過有人能操控水的同時,還能控製沙子的。
通常每個人都有基本使用的能力類型,除非是吃各種生物組成的混種能力,但是那樣的結果,離自爆可以說是一步之遙。
再怎麼看海皇這傢伙,也不可能是吃混種的人,他沒那麼笨才對,那他使用的力量又是怎麼回事?
泓猊難得痛恨自己實力不夠強的嘆了口氣。
要是再強一點,連擬人化強者都能占卜的話,就可以解開謎題了。
泓猊第一次有自覺,要變得比海皇還強。
而被泓猊拖著跑的海皇,大概永遠也想像不到,刺激一向抱持著“順勢而行”想法的泓猊,讓泓猊急切想變強的原兇,就是海皇自己。
總之,在海皇今晚的出手下,已經改變攻擊對象,只想追上他們的凱歌,應該沒有空去為難白羽,這樣目標就算達成了。
海皇即使很怕凱歌會追上來,心裡卻是忍不住的高興。
然後,在泓猊按下手錶上的遠程操控,叫來蜘蛛絲行車的等待中,兩人仍舊不停的向北之的方向直衝,最後當蜘蛛絲行車趕上他們,他們爬到車上設定好自動前進後,這個漫長的晚上終於過去,總算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話是這麼說啦,可以好好的休息,問題是——
泓猊在拉下蜘蛛絲行車的防護罩,確定不用繼續逃跑的安下心後,一轉身,手已經掐在海皇的脖子上,冷聲質問道:“你想害死我們兩個嗎?”
海皇知道他什麼防護的舉動都沒做,直接出手的情況等於是在玩命,所以即使被泓猊掐得很痛,他連掙扎都不敢的乖乖道歉:“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對方不是普通種族,你自己也怕那個'凱歌'怕成那樣,為什麼會腦子一熱就動手,你是白癡嗎?”泓猊抓狂了。
“因為你說有不好的預感,我很擔心白羽就……”海皇不敢再說下去。
對於海皇的話,泓猊呆呆瞪了他很久,忽然鬆開手後,忿忿走到一旁。
“泓猊,我下次不敢了。”海皇很認真的保證,雖然這個保證對上“白羽出事”的情況時,絕對會失效,可是,只要他還有理智就絕對不會再犯!
“你以為我會信你嗎?”泓猊狂怒的瞪他一眼,順手將枕頭一抓,就向海皇砸去。
“去死吧!”泓猊砸完枕頭,轉過身去,不想理他了。
而海皇抱著枕頭,想說話,又怕惹泓猊更生氣,走到一旁,不敢出聲的靜靜倒在床上,看著透明防護罩外的璀璨月光,那銀白的月光感覺很像她,像她舞動步伐時輕輕跟著跳動的白色長發。
就算讓泓猊氣成這樣,即使明知自己這樣做是不要命了,海皇依然覺得心情很充實,因為能幫上白羽的忙,讓他很幸福。
“泓猊,那時候我是說真的,我一定會死在白羽手上,可是這也就是說,除了我認定夠資格殺我的白羽以外,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殺我,即使是我會懼怕的凱歌也一樣,我是有自信不會死才出手的。”
海皇想讓泓猊不再生氣的開口,而泓猊爬起身走向他之後,將他手上的枕頭搶回去,接著看了海皇很久,冷笑著說:“隨便你,你別拖著我一起死就好。”
“那當然,我才不會隨便死掉,而且,就算我死在心愛的白羽手上,也不會讓她還能殺人……”
等等,海皇突然覺得,自己這句話有點可怕。
那是誰的過去?印像中,有一個人魚前輩也是這樣……
對了,是人魚陽帝,他一生囂狂,看似沒有任何弱點,但是他有一個很重要、很在乎的朋友,他從不讓人知道的朋友。
陽帝最後是為了那個人死的,卻在那個人吃了他的心之後喜歡上別人,用一個提前對人魚之心許下的詛咒,奪走了那個人的命。
海皇先前說出的話,就像是陽帝的想法。這是海皇最近太常模仿陽帝的後遺症嗎?
或者,海皇是真的這麼想,如果有一天,白羽殺了他,他就不會讓她再有機會去殺別人,尤其那個別人可能是泓猊,是想要當一生夥伴的泓猊,而他真的會那麼做,用自己一命換她一命嗎?
不知道,海皇只知道……
“我的想法真是亂七八糟啊!”海皇苦惱大叫,他完全理不清自己在想什麼,卻有一種直覺在說……對,就是這樣。
對於海皇的話,泓猊翻翻白眼,回他一句:“沒錯,你到現在才知道你的想法一直都很亂七八糟嗎?”
“我……”海皇又忍不住想吐血了,泓猊還真是無話不傷他。
不過,很貼切、很確實,泓猊還真是懂他。
海皇很難否認的笑了。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2:49 AM
五章被收服的嗜血大風
意外碰到凱歌的事,對海皇跟泓猊的旅程來說,造成很大的影響。
或許這跟白羽和尹無弄水緊追著凱歌跟“青耕”的事,也有關連,才會讓凱歌居然在沒有線索的情形下,跟海皇他們同樣是一路向北之前進。
搞得泓猊每天一有空,就是在佔算凱歌一行人前進到哪裡,然後跟海皇對著生物計算機小嫖顯示出來的路線圖,膽顫心驚的計算。
要是離得遠了,兩人才敢讓蜘蛛絲行車停在臨近的要塞外,然後進行“補給”的大工程,除了水跟食物之外,還有一些民生必需品。
比如打發時間的書本、換洗的衣物,還有泓猊傳遞消息給手下所需的生物科技,像是距離一公里內的“對話鸚鵡”等等,都是兩人路上能進要塞時,偶爾會買的東西。
只是通常都不能在要塞內逗留太久,而且兩人進要塞,都要經過變裝。
幸好,海皇很擅長“幻化”,否則光是要買變裝的物品,大概就要花上許多錢,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凱歌一行人很有可能路經要塞,萬一被他查到兩人的行蹤,海皇可以保證,他這次肯定會被凱歌宰來吃掉。
凱歌最可怕的,不是他實力強又聰明,而是他堅定的決心。
一旦凱歌下定決心的事,他一定會做到。
以前在常春之地,海皇就曾經看過,凱歌在狂怒之下宰了好幾個實力不差的小孩,縱使現場有許多輔導員阻止。
而凱歌現在的目標,大概就是宰掉自己吧?
海皇越想越害怕。
到最後,即使凱歌跟白羽等人停在某個離這裡有三、四天遠的要塞,海皇跟泓猊還是不能放心,繼續過著偷偷摸摸的生活。
就這樣,穿過途中十來個要塞,歷經一個月的車程,終於來到北之的通關隘口。
這是北之這塊北方大地的最後一個外圍要塞,“卡魯得伊”,往內就是貨真價實的北之了。
海皇跟泓猊在旅程到達終點後,忍不住下車,在他們眼前是一片黑暗的大地、黑暗的森林、黑暗的泥土、黑暗的水、黑暗的牆、黑暗的城……
北之名符其實,是位於北邊最黑暗的一塊地方。
聽說三百年前,在這裡爆發過無數次的砲火對轟戰爭,就在無數熱兵器積年累月的不斷炮轟之下,這裡的土、水跟一切,都被大火燒灼成一片焦黑,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生長,也沒有生物能夠存活,這裡甚至連一根草都沒有。
不過,隨著人類接受基因改造,植物、動物跟科技的結合,也成為潮流。
就在三百年內經過無數實驗,北之有了可以喝的水、可以生長的植物,只是為了讓人類記住北之曾經的慘況,這裡的一切依然是黑色的,恍如當初的死亡之地。
海皇站在通關隘口前,仰望這座黑暗之城,無法想像這裡可以住人,除此之外,他聽說在北之的魚族、水族數目特別少,因為這裡雖然有水,卻是黑色的,有如墨汁般的顏色,卻很清澈……
海皇愣了一下,像墨汁般黑色的水,是哪來的清澈?
但這是真的,當海皇繞著要塞“卡魯得伊”的這座黑暗之城走了半圈,找到右城邊的小河,當他蹲在河邊撈起一把黑水,透過陽光細看,水質清澈,沒有黑色的感覺,可是河裡的水看起來很黑。
“應該是北之的土質是黑色的,才讓河水即使本身清澈,卻在黑土的襯托下,看起來就是黑的。”海皇研究完畢後,“這應該能喝吧?”
海皇把水撈到嘴邊嗅了一下後,一口飲盡。
泓猊在一邊疑惑的看著他,“你如果怕不能喝,幹嘛要喝?”
“嗯。”海皇嚥下口中的水,“因為你喝水過活啊,你如果不能喝這裡的水,那我要提前想辦法,定時從別的地方運水過來,不然你要怎麼辦? ”
沒想到海皇喝水是為了他,泓猊愣住了。
而海皇對於喝下的水,感覺是:“泓猊,這個水質挺不錯的,比起常春之地還甜了一點,只是那種甜味裡頭,有一絲的鐵鏽味。”
“嘿,那可是屍體的腐水味道啊,所以有點甜、有點鐵鏽味。”
一個海皇跟泓猊都沒聽過的渾厚深沉嗓音,說出了這串噁心的話。
海皇先不說信或不信,在那之前,他倒是先有了一分慶幸,還好不是泓猊試水,好歹他是人魚,就算喝毒藥下去,他也掛不了啦!
不過,真要說這是腐屍的屍水味道,海皇總覺得不太像,以他身為人魚加上擁有常春之地的研究人員經驗,這個味道裡絕對沒有屍水的腐敗感,但是鐵鏽味跟甜味是怎麼一回事?
當海皇半發呆的陷入思索,泓猊則是不快的瞪向那個人,怒道:“北之的一切,在三百年來都經過特別整理,哪可能有屍水存在,我是知道沒有問題才讓他喝的,你說這些話是想嚇人嗎?”
“啊,原來你早知道水沒問題!”海皇不知不覺又忘了泓猊是虹。
泓猊聞言,無話可說之外,再送一個白眼過去。
海皇逃避白眼似的側開身,揉揉額頭努力振作,然後看向說話的那個人,一看之下,忍不住呆了。
“泓猊,那個人怎麼會被鎖在半空?”
海皇看著被城牆上無數鐵鍊捆綁、懸吊,卻不是因此被綁在半空,而是自行飄浮在半空中的人。
那個讓人看不清模樣的人,一頭青如碧草的長發蓋住了臉,還長的蓋住了全身,他坐在懸吊、捆綁住身體的一截鐵鍊上,像是沒有重量般的隨風浮動,接著從長發中露出的唇齒,咧出一個詭笑。
真的是詭笑,詭異到讓海皇覺得背脊發寒。
“你不知道?北之有名的,不只是你的六翼白羽,還有一個無族陌憎。”說到無族時,泓猊的表情不太好,看來這又是一件他算不出來的事。
一提到無族,海皇記得年提起過一次,沒想到就是眼前的這傢伙。
海皇才在想一個月過去了,年怎麼還沒回來,就意外發現身旁的泓猊不太對勁,為了防止泓猊暴走,他馬上笑得像白癡一樣,大聲反駁又貌似得意的說: “唉呀,泓猊,白羽不是我的啦!”
“是嗎?看你笑成那個白癡樣。”泓猊受不了的猛翻白眼。
而海皇繼續嘿嘿嘿傻笑,還得意的猛拍泓猊的肩一下後,再次看向被稱為無族,還被綁起來拘禁的他,是叫陌憎嗎?
“不斷生長的青色長發,沒有人能砍斷,不用施展能力,就是天生的飄浮體質,身上沒有任何種族特徵,渾身散發著野獸的味道,個性囂狂、狡猾,我知道你是什麼種族了,難怪北之把你綁在這裡。”海皇笑著看向陌憎。
泓猊似乎不相信海皇知道,可是海皇一向又知道些奇奇怪怪的事,讓他好奇的問一句:“那你說,他是哪個種族?”
“是啊,說說看,你說說我是哪個種族,試試看啊!”像是自信沒有人能說出他的種族,被捆在半空的青發陌憎笑得很囂張。
對於海皇跟陌憎的對話,另一邊想通過卡魯得伊通關隘口的路人跟守衛中,則有幾個人搶先大喊:“不要隨便說,猜錯了,他會吃掉你。”
“吃?怎麼吃?”海皇很好奇。
而泓猊已經搶先越過黑色小河的跑了滿遠,才回頭大喊:“他能操控青色長發為他抓活人進食啊!笨蛋,不然他早餓死了,還能吊在那裡,吊到讓你看見他?”
“對喔,說的也是。”海皇后知後覺的點頭。
然後,那團藏身在青發里的人影,詭笑著催促:“說啊,快說,快說。”
“說就說嘛……”
海皇自認自己不是一般人,他是掠奪了常春之地所有紀錄、所有各地情報的人魚,加上像陌憎一樣,會被稱為無族的人,其實沒有一個地方的系統能判別他們是哪一族,個中原因,就是因為人魚的催眠呀!
沒錯,在海皇眼前的陌憎,是十二食材榜上很少見的大風。
或者說因為人魚的關係,大風通常會被當成招來禍害的無族,卻沒有人認得出來,使這個種族因為找不到自身種族的定位,在慌亂無依中顯得異常好戰。
而所謂的大風,是長得像青鷙,身形巨大,有著青綠色的長羽毛、長尾羽,在古神話中,是一種能拍翅招來巨風、輕鬆飛翔於萬里高空的狂暴神獸,通常都有一雙噬血的紅瞳,兼有噬主的習慣。
另外,大風這個種族餐餐無血肉不喜,外表偏偏有著青色這種祥和的色澤,本性卻除了狂暴好戰之外,真的沒有別的好說。
海皇想不到他能親眼看到大風,畢竟在十二食材榜中,三百年來只出現過一隻,而第二隻就在眼前,看樣子陌憎是一隻年齡還小的大風,所以沒有出現羽翼跟長羽尾巴的特徵,如果他的種族特徵都顯露了,恐怕不只被吊在這裡。
要是再過幾年,陌憎是大風的事情曝光了,大概會被所有人圍起來宰掉分食吧?不過,想要他出現種族特徵,看樣子還要個三十多年。
大風花五十年從幼獸成為成獸,是為了讓弱小的身體能適應龐大的力量,就因為力量太龐大,於是大風不把力氣花在破壞上,就會痛不欲生。
如果讓陌憎喝了人魚的血,大概馬上會成為成獸,成獸的大風跟幼獸可是差很多的,不只精明,還很狡猾殘忍,重點是,要是海皇那麼做了,大概馬上就會成為習慣“噬主”的大風的獵食目標。
“想養你,一般人類是辦不到的。”海皇突然笑著說。
“那你是說,你不是一般人,而且,憑你這個沒有絲毫氣勢的弱者,就想養我?你想太多了吧!”
陌憎語氣不屑的回應,更在笑容從詭笑變成開懷大笑後,他的無數青發一甩,剎那間就朝海皇戳刺過去。
“唉呀,喜歡吃血肉模糊的食物,可不是好習慣。”
海皇笑著舉步,在無數青發如箭的飛刺中,悠哉的全數避過。
當海皇停步,青發密密麻麻刺在地面,陌憎的身影為此顯露出來,海皇已經騰身於空的落在青發之上,向他看去。
眼前想不到會是一個小孩子的模樣,十歲嗎?
不,在紀錄裡,這只名叫陌憎的大風,是在五年前離開常春之地的,只是,十五歲的大風,像個十歲小孩?
難道說,大風成長期的五十年裡,就……等於是不老不死嗎?
海皇記得,第一隻大風死掉時,享年一百七十五歲,模樣是二十歲,好吧,大風真的是不老一族。
一輩子只有兩個外表嗎?十歲跟二十歲。
海皇倍受震撼的看著十歲模樣的大風陌憎,有著渾厚深沉嗓音的他,模樣是清秀中見邪魅,一雙黯紅色的眼睛,纖細的四肢,五官有種小孩的稚嫩感。
陌憎身上穿著紅色……不,是被鮮血染成紅色的衣服,身高依目測是一百三十五公分,有點矮,但是有種戰無不勝、萬夫莫敵,更是氣吞天下的氣勢。
身為擁有一千五百零七尾的偽狐狸海皇,都沒有他那樣的氣勢。
說實話,人魚可以假造實力的實體化,也就是製造出身後的尾巴數量,讓敵人對他感到害怕,也可以用言語恐嚇敵人,讓敵人自動退怯,卻不可能擁有和實力相對的“氣勢”。
畢竟實力歸實力,怎麼讓實力成為有恫嚇力的氣勢,並不是人魚能夠假造出來的,所以說海皇如果想平安在北之活下去,就需要一個光用氣勢便能恫嚇別人的伙伴,就這只貌似無害卻又殺人成性的大風吧?
只是,想贏得這個夥伴,海皇要做的事還多著呢!
“餵,陌憎,想知道你是什麼種族嗎?”海皇難得挑釁的笑著。
“少拖時間了,你再不說的話,就會變成我的午餐。”陌憎頭向右一甩,在海皇腳下、身邊的無數青發,全部倒縮回去。
而海皇沒有翻身避開,反而乘著這股青發浪潮向前。
當陌憎一瞪眼,打算扭轉青發的方向進行攻擊時,海皇順勢放出了一千五百零七尾。
當海皇的尾巴淹過青發浪潮時,他在陌憎眼裡看到錯愕,千尾趁勢糾纏住陌憎的無數青發。
接著,海皇的腳在千尾跟青發鋪成的通道上一彈,極速逼近後,他的手穿過了無數的鐵鍊,按上了陌憎的頸子。
“你?”陌憎的聲音裡沒有害怕,只有迷惑。
海皇笑著輕聲說:“陌憎,你聽清楚,你是……大風,傳說中的凶獸大風一族,而我是九尾狐,你,從今而後是我的了,在你成為成獸之前,是我的。”
海皇的宣告很小聲,還特別使用人魚之聲,加上了一點暗示、一些催眠。
海皇抽回手,他將遮蓋了眾人視線的狐尾收起,彈身離開鎖煉牢籠輕飄飄落地。
接著,海皇看向每個吃驚他是千尾狐狸的旁觀者,他笑了。
“陌憎,我說出你的種族了,你是我的。”海皇刻意在眾人面前這麼說,即使他們沒聽到海皇說出的種族名,卻也知道陌憎不是無族。
一時間,眾人開始議論紛紛,而海皇毫不在乎的看回陌憎,對他伸出手:“餵,你還不跟上來嗎?你可是我的呢,陌憎。”
“少嗦啦!”
陌憎頭髮一甩,原本散亂飄落地面的青發飛起,不一會兒,那些青發將捆住他的鐵鍊全部毀棄,而他飄在半空,來到海皇的面前。
冷瞪了很久之後,終於低下他原本寧死不屈的頭,沒有跪拜或彎腰鞠躬,只是低頭說:“我陌憎……是你的。”
他是海皇的第二個夥伴,只是海皇的伙伴,似乎都很不情願跟他在一起。
看著表情不爽的大風陌憎,海皇再看看越過黑色小河回來,又給他白眼的泓猊。
人生啊,真是有得就有失,算了,沒有人心又怎樣,至少他們在自己身邊。
而海皇在想,只要他這只人魚肯努力,想讓別人認同他,應該不是不可能的任務,一切慢慢來就好,不急,未來還長得很呢!
對於海皇收服陌憎的舉動,泓猊的表情一直很詭異,尤其他偷偷到一旁算出了某些事情后,再回來面對陌憎時,稍微怕了幾秒,就懶得再怕了。
畢竟,陌憎再怎麼樣,都不可能因為喜歡上某個人,就腦熱到連命都不要的出手替別人力抗強敵吧?
一想到海皇的瘋狂跟無知,泓猊覺得,有個實力高強的伙伴也不錯。
而這個習慣把所有人當成敵人或食物看待的陌憎,對於泓猊的第一印象,是從上到下、從下到上的掃視幾遍後,一本正經的說:“嗯,肉夠多。 ”
泓猊無言了,他實在不想知道“肉夠多”代表什麼意思。
海皇倒是被嚇到,拖過陌憎,低聲的宣告泓猊是難得一見的“虹一族”,要陌憎再餓都別對他下手,因為那叫浪費!
一聽到對方是虹一族,陌憎恍然大悟般的用力點頭。
“我們要好好保護泓猊才對,而不是吃掉,萬一自爆就賠本了。”海皇嚴肅的說道。
陌憎點點頭,順勢盤腿虛浮空中的說:“沒問題,我了解。”
“你明白就好。”海皇總算安心的看向泓猊,兩人互看著苦笑了下。
泓猊很少這麼慶幸自己是“虹”,要不然,海皇該怎麼說服陌憎別吃自己,恐怕就是一個大難題,還好能夠讓陌憎打消吃他的主意,要不然……
真是光想,泓猊就覺得背脊一陣又一陣的發寒,現在可是太陽高照的中午前後,他依然被嚇出一身冷汗。
泓猊終於明白海皇對凱歌的絕對恐懼,肯定跟他現在沒有兩樣,要是膽子太小,怕是被嚇死都有可能了吧?
大風,傳說中的凶獸一族,那分殺氣和壓力是令人無法抵抗的。
就在這麼詭譎的氣氛中,三個人上了蜘蛛絲行車,開始考慮接下來的行程。
對於泓猊來說,他當初只算到,來北之可以找到能讓他不會死的伙伴,所以思思念念就是要到北之,問題是到了北之,他反而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至於才被人解放出來的大風陌憎,他完全沒有絲毫人生目標。
最後剩下海皇,在護送泓猊成功抵達北之的現在,有四個問題要考慮。
首先,萬尾狐狸,她從以可菲休、比諾可亞兩個要塞之後,依然一路往前衝的話,最後目的地一定也是北之,問題是她在北之的哪裡?
北之一共分為五個區域,北雷,是一個沼澤地,時常會出現放電現象,聽說那里至今都還有殘存的熱兵器火砲,是個常人止步的地方。
除此之外,一般人都能去的是北水、北城、北山、北海,看名字就知道那個區域最多的是什麼,北水有的是湖泊,而北城當然是指要塞“卡魯得伊”,也就是大風陌憎之前被吊在空中的黑色之城。
至於北山、北海,則是各自有著鄰近的一座山跟一片海洋。
如果以萬尾狐狸的身體是炎狐千姬,也就是炎姬來看待的話,偽裝身分雖然是狐狸,但本質是人魚,那應該躲在北海或北水比較有可能?
好吧,海皇猜不出來萬尾狐狸在哪裡,總之,能確定的是她在北之。
至於第二個問題,是海皇要上的學院,該選哪一間比較好。
泓猊說,海皇喜歡的白羽,人在“那諾雷”學院,那他怎麼可能去別的地方?
事實上,海皇本來是有打算不要去那諾雷的……
因為跟大風熱血沸騰的針鋒相對一番之後,海皇似乎再次失去白羽對他的影響力,結果又被泓猊提起,這下子不去那諾雷怎麼可以。
只是海皇跟泓猊想去唸那諾雷不是難事,偏偏這位大風一族的陌憎,聽說會被吊在北城卡魯得伊的牆外,是因為他在那諾雷學院開殺,吃掉了那一期一半以上的同學,因此被全校師生圍捕。
最後,那諾雷的師生們發現,只可以圍困陌憎卻殺不掉,能用鐵鍊將他捆起,就已經是最後手段,所以只好請人將他禁錮在北城右牆外。
知道陌憎在那諾雷學院做出的慘事,現在的問題變成該怎麼讓陌憎一起去。
再來第三個問題就是,來到北之的北城裡,海皇才知道,誰有那麼大的本事,在用鐵鍊捆住好戰的陌憎之後,還能逼他不主動脫離禁錮,原因就是對方來頭不小,不隻身為十二王者,更是佔據北之當領地的“東方”一族。
海皇在腦海的數據庫中找到解說,東方一族,是幾個強者因為出身東方系,也就是外貌或血統比較像古時候東方地區的人,顧名思義而取。
身為東方一族的五個強者,他們的動物種族都不一樣,外貌特徵也都不相同,但是在偏愛東方味的東西上,倒是如出一轍。
重點是,在這東方一族中有一個人,那個人叫那伊。
海皇瞬間愣住了,靠,那伊是什麼人?不就是以吃同血族聞名的那伊嗎?再加上在現階段,殘存的唯一一個跟那伊同血族的傢伙,聽說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海皇可沒有為虎作倀的興趣,更不想讓那伊有如虎添翼的能力加乘,其實,他現在最該做的事情是轉身逃跑,有多遠走多遠吧?
除此之外,還有第四個問題,就是凱歌最後選擇就讀的學院會是哪一間?
總覺得如果大家都待在北之的話,肯定總有一天會碰面的吧?
海皇要是不知道白羽在那諾雷,而那諾雷在北水區域,他可能還走的掉,偏偏他知道了,於是,管什麼死不死,也不管問題有多少,他還是下定決心,他們要前進北水去!
“你真的確定要去北水那諾雷?”陌憎看海皇的眼光像在看瘋子。
泓猊看海皇的表情也很像在看瘋子,他也問了相同的一句。
海皇心想,這應該是他的表情很差的緣故,不過……“我一定要去。”
“既然要去,幹嘛一副要去送死的嘴臉,總不會……你是去尋仇啊?”陌憎說到尋仇就眼睛一亮,再想到可以出手乾架,他就笑得眉飛色舞。
泓猊則是不管對方是誰,能甩人白眼就甩,然後才反駁說:“他不是去尋仇,是去找心愛的美人。”
“嗄?找心愛的人還那種嘴臉?”陌憎遲疑了一下,咳了一聲,用跟他清秀長相不同的渾厚深沉嗓音問了一句:“他是不是有專吃愛人的興趣?”
泓猊似乎沒想過這個問題,他聞言後,睜大眼睛對著海皇看了幾分鐘,才看回陌憎,一本正經的回道:“你猜的很有可能。”
“餵,你們兩個差不多一點。”海皇忍不住了,他們講那什麼話啊,人魚一族才不會吃心愛的人,他們只會被心愛的人吃。
不過,被吃之後,那個心愛的人會發生什麼事,就要看每個人魚不同的個性而論了。
沒錯,之前受到陽帝的影響,海皇有想過,萬一白羽真的吃了他,那麼,他就絕對不讓白羽再吃任何一個人,要說自己變態也好,他就是想成為白羽最後吃的那個人。
只可惜,海皇不能跟自己的伙伴分享他的決定呀!
海皇有點無奈,有種想說話時沒人聽的悲哀感覺,然後,他叫停了蜘蛛絲行車,在泓猊跟陌憎疑惑的眼光中跳下車,來到路邊一棵樹旁,摘下一片樹葉。
海皇唱起了人魚的記憶之歌,想將這些日子來的經歷紀錄下來。
當下一個人魚醒來,自己的故事會不會對他有所幫助呢?
海皇不知道,他只知道,唱熟的這首人魚記憶,似乎有那麼一點哀傷。
從過去到未來,你的人生成了無情的買賣。
不要恨、不要愛,更不要悲哀。
世界太殘忍、故事太騙人,真相在心底偷偷刻下傷痕。
不要一個人哭泣,也不要埋葬自己。
請把過去放在沒有人靠近的聖域,請把哀傷留在世界盡頭的枯葉里。
當枯葉落在大地,就能消失在歲月洪流裡。
直到人魚唱出這首記憶,洪流裡的過去翻天覆地。
一幕幕、一幕幕襲捲不已,慢慢譜成人魚的記憶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2:50 AM
第六章被刺激的色狼稱呼
一首人魚的記憶輕聲唱完,海皇放手,那片葉子落在了地上。
一陣白光閃過,他知道,這些記憶會被永久保存下來,直到下一隻人魚抽取為止。
能夠彼此分享的人魚,也許比任何種族都孤寂,也都更幸福。
“海皇?”在車上等了很久的泓猊,疑惑的打開防護罩叫道。
海皇回過頭去,看著泓猊的疑惑,和不能操控蜘蛛絲行車的陌憎,決定到了北水之後,先去專賣店弄幾個能操控的手錶回來。
話說夥伴是越多越好,再加上彼此的手下,買個十人份不知道夠不夠?
想到這裡,海皇突然看向陌憎,很好奇這個一次就吃掉一間學院半數學生的傢伙,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勢力?
“陌憎。”海皇忍不住好奇的叫了車子裡的某人。
“嗯?”懶洋洋的陌憎隨口回了一個疑問音。
“你也有手下嗎?”海皇依照常理判斷,他認為,“你以前被誤認為'無族',無族是號稱會招來禍害的種族,所以應該沒有吧?”
泓猊這時突來預感的插話道:“應該是有吧?還為數不少?”
“嗯,有啊!”陌憎認同了泓猊的發言。
海皇吃驚的張大口,忽然伸手掩住嘴,忍住到口的一句:“有那麼多不要命的人啊?”
這句話太傷人,不能說,海皇用力把話吞回。
泓猊雖然預感中知道有,不過聽到陌憎說有時,也是掩不住的一臉驚愕。
“你們那是什麼表情!這個世界上,有哪個強者底下沒有弱者依附的,你們告訴我?”自認為是強者的陌憎,不容許自己被貶低的露出兇惡猙獰笑容。
“這個嘛,好像沒有?”泓猊皺著眉回答,他難得不肯定。
海皇倒是知道有一個,“十二王者中的虛翼王者'千亦',他有超過五十年以上的時間,幾乎完全跟世人脫節,聽說除了王者們還見過他,其它人根本找不到他,可以說是唯一沒有手下,卻依然是王者、是強者的人。”
“嗄?真的有啊!”陌憎陰沉凶狠的表情突變,像小孩般的詫異驚呼起來。
好像看到很可怕的東西,泓猊跟海皇都假裝沒看到某人變臉的轉過頭,各自乾咳一聲之後,又轉回頭異口同聲的問:“你的手下呢?”
“你們沒見過嗎?對了,你們幾歲?”陌憎古怪的問了。
泓猊雖然不懂,還是答了,“我十四。”
“我十……十……十二。”海皇“十”字拉了很久,才記起他偽造的身分證明上頭,標明他是十二歲,果然謊言太久沒說,很容易被忘掉,太危險了。
“十四跟十二嗎?”陌憎思考了下,“說不定泓猊沒看過,海皇可能知道吧?負責北方跟常春之地運輸交易的'殺人鯨艦艇',偶爾會販賣人口的那艘,就是由我的手下們負責,他們全是些殘暴成性、殺人不見血的惡棍,有印象嗎?”
海皇跟泓猊都呆住了。因為促成他們認識的那一艘“殺人鯨艦艇”,居然是陌憎的手下?果真是什麼樣的強者,有什麼樣的手下。
泓猊這時想起了被關在艦艇時的生活,恍如隔世的慨嘆道:“陌憎,我見過你的手下們,因為我差點就要被你的手下賣給常春之地。”
海皇則是想起當時把泓猊從凱歌手上拉出來,卻差點一起被凱歌吃掉的場景,同樣覺得百味雜陳,真是往事不堪回首,長嘆道:“我也記得。”
陌憎弄不明白這兩個傢伙為什麼感嘆,總之……
“那些手下們脫離我的掌握很久了,我才不管他們現在在幹嘛,還會供給我錢跟吃的就算了。”
“真是乾脆呀!”泓猊跟海皇剩這句話能說。
接著是一陣詭異的沉默,一時間話題終止了,三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發呆。
才一下子,就讓陌憎不耐煩的發問:“餵,不是要去北水嗎?”
海皇愣愣回神,“是要去北水。”
話完,他讓泓猊讓開位置後,跳回了蜘蛛絲行車裡,終於停在路邊很久的車子發動了,他們再次向北水前進。
從北之的北城要塞卡魯得伊到北水區域,大概花上一天。
當三人在隔天中午抵達,其間,泓猊算了一遍白羽跟凱歌的位置,確定兩人還在外圍地帶,離北水大概有七天路程,這才安心的讓蜘蛛絲行車進入。
而北水真不愧是“北之的多水”地帶,要是用古時候的地方來比喻,就是“西方威尼斯水都”或者是“東方揚州水城”的規模。
幾乎大半城市,入目所見的地方都泡在水里,用來移動的交通工具,除了各種跟鳥類比如“鴨”、“鵝”,或者是跟“鱷”、“龜”結合的生物科技大型舟船之外,就是小型一點只能單人使用的魚類生物科技浮板。
在這個放眼都是水的北水“矣都”,根本不可能讓大型車輛行走。
三個人在前進不到幾公尺後,愣在被水堵住去路的情況。
“這輛車子能過去嗎?”陌憎不太相信蜘蛛絲行車可以。
海皇也認為,“不可能,這輛車防水是沒錯,可是沒有變成船的功能,它如果進到水里,應該會沉到水底再繼續移動,不過時間太久會淹死。”
“我看,只能繞出去,從外圍走吧?”泓猊直接使用占卜,在確定矣都內沒有路能前進後,反而找到一條繞著外圍前進的道路。
“難得進來這麼特殊的水城,真想去試玩浮板看看。”海皇實在很想玩。
陌憎雖然是三人年紀最大的,不過他十一歲前,就被東方一族吊在城牆上,幾乎沒成長多少,還是跟小孩一樣愛玩的用力點頭,“我也好久沒玩。”
“那我指揮蜘蛛絲行車從外圍走,你們就玩一下子好了,晚點我們在那諾雷學院的外面集合。”泓猊從善如流的做出決定。
海皇跟陌憎點頭後,由海皇弄開防護罩,兩人各自揮手招來自己的生物口袋後,下了蜘蛛絲行車,目送泓猊跟車子遠去。
“接下來,我要先到專賣店一趟,幫你弄個蜘蛛絲行車的操控手錶。”
海皇有必要的行程該去,陌憎卻不想陪他:“我對北水很熟,不想跟你一起走,倒是你可以從這邊往下購買浮板,再往右前方的水道過去,就有生物科技的專賣店,而我先去逛幾圈回味一下,等一下再到那諾雷。”
“也好,不過你有錢嗎?”海皇問歸問,從生物口袋裡一掏,連面值都沒看,就把一張金錢卡片塞到了陌憎手裡,“有需要就使用吧! ”
陌憎愣愣的看了金錢卡片一會兒,神色詭異的抬頭又盯了海皇很久,最後,忽然笑著點頭,“好。”
看著對方臉上宛如稚子的純真燦爛笑臉,海皇呆了很久,等到他回神,陌憎已經不知道跑哪去了。
“讓人不禁會覺得自己年紀比他大。”
陌憎如果不語氣陰森,不擺出一副凶狠殘暴的嘴臉,他那張清秀的十歲幼童長相,讓他看起來完全像個孩子。
“真難相信,大風變成'成獸'會噬主,還會變得精明無情。”海皇嘆口氣,順著剛才陌憎指出的路,開始前進。
沒多久,果然看到了賣浮板的小販,海皇利用人魚對水跟魚的絕對掌控能力,挑了一個擁有“鮭魚”基因,懂得回游,會記路的魚類浮板。
這次花的錢就少了,才五千元而已,海皇把到手的操控用戒指戴在手上後,把浮板丟到水道上,跳向浮板,這次就不用考慮什麼站穩的事,身為人魚離水這麼近,就已經進入無敵狀態了。
海皇甚至不用手上的戒指,光是一個念頭,底下的水已經推動著浮板,往他要去的生物專賣店衝去。
就在前進的途中,看著偌大水道上船隻跟浮板往來的情形,海皇馬上發現不對,因為在他身邊,有一道浮板前進時排開的水紋正不斷跟上。
海皇才剛擔心的提高戒備,又忽然笑了。
“年大哥。”
下瞬間,在海皇喊出年的名字時,身邊那道水紋上出現了浮板,還有一個青發黑衣、俊帥到令人移不開眼睛的“男子”……
“果然對人魚來說,在水上就近似無敵狀態了。”年感嘆的笑著。
海皇這時才真正安心起來,有年在,就算遇上凱歌也不用怕了。
“這一個月很漫長。”海皇感慨的說。
年搖搖頭,溫厚的嗓音中,滿滿都是感傷的道:“一個月哪裡會漫長了?三百年的歲月,才是真正的漫長。”
“是啊!”海皇不否認的點頭,能活上三百年,年大哥不覺得一個月漫長也是正常的。
“年大哥哪時回來的?”
“大概是在……”年想了一下,“在你把金錢卡片拿給無族陌憎,不,該叫大風陌憎才對,我那時候才剛趕到這裡。”
“是喔,那我想問,王者們在北之聚會,是為了什麼?”海皇很好奇。
年神色詭異的看了他一眼:“我沒發現你主動、成熟了些,沒有以前在我保護下的被動,看來你終於打算要組勢力了?”
“年大叔怎麼知道?”一時心急,海皇又忘了改稱呼。
同樣的,久違的一記重拳,又轟上了海皇的右眼,要不是現在在水面上,人魚是近乎無敵狀態,所以危機一近,水分子已經自動在身前組成厚厚的護盾,才讓他逃過這次的危機。
只是年的實力太強,連水之護盾都被他敲散的噴出無數水花。
微愣在沒打到人的情況下,年沒生氣,反而是高興的笑了。
而海皇甩甩身體,水滴全部落回河裡,“抱歉啊,年大哥,我實在不是故意的。”
“算了。”完全不想說清楚自己到底在生什麼氣的年。
海皇怯怯的窺看了年好一會兒,確定沒事才道:“年大哥怎麼知道的?”
“還不簡單,依照海皇你的情況來看,當你會對王者聚會的事感興趣,而不是像以前想要平凡的不願意知道,就代表你決定當個強者,打算籌組自己的勢力,而且是以賣情報為主,對吧?”年活了三百年,有什麼事猜不出來。
“年大哥你好強。”海皇忍不住佩服道。
“好了,別拍馬屁,你既然下定決心,為什麼沒有開始?”年可不以為有事能瞞得過他,連泓猊組了“預言之烏”的事他都收到消息,卻沒有海皇的。
“這個嘛!”海皇之所以不動手,是因為,“如果使用人類當手下,而沒有催眠對方,這很容易被人背叛,因為我經手的有很多都是一旦洩漏,就會引起驚天動地大事件的消息,可是要催眠人類,就要用到'人魚之歌',又太危險。”
“誰讓你進了北之才想著要找手下,要催眠別人,你應該早在北之最外圍要塞時,就開始先找人了。”年毫不客氣的數落道。
海皇也想啊,可惜除了最初的兩個要塞,其它地方嘛……
“年大哥,我不巧遇見了正好在戰鬥的白羽跟凱歌,而白羽當時居於弱勢。”海皇簡單的說了這幾句,身邊的人臉上怒容頓失。
“凱歌?”年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其實“酸與”是一種鳥類。
看著年陷入無言,海皇乾笑了下,“就是這樣,所以我什麼都來不及做。”
“現在到了北之,要做也難了。”年沒好氣的下了結論。
海皇倒是有個想法,“年大哥,我記得世界上的生物科技,幾乎都跟常春之地裡的計算機有連繫,對嗎?”
“是有,怎麼了嗎?”年才回了一句,就驚愕的瞪向他,“你——”
“年大哥想得沒錯,我要控制所有的生物科技,利用'通訊網絡'把它們全部變成我的手下,它們大多沒有自我思維,也不愁它們背叛我,更不用擔心洩密的問題,只是有個麻煩就是了。”海皇唯一要考慮的就是這個。
“我知道了,是錢的流向問題吧?”不愧是年,馬上就猜到了。
海皇用力點頭,“我利用生物科技當手下的話,要怎麼收錢就是難題。”
“沒有人會先給你錢,也沒有人會事後付錢。”年同樣看出問題所在。
“所以說還是需要一個負責收錢交易的手下,錢到手,他再利用生物科技計算機,當場把消息顯示給對方看,但是很難讓他不會偷看。”
海皇每次解決掉一個難題後,就有另一個問題浮起,讓他想了一個月都沒有定論。
“乾脆製造特殊的生物科技,像古時候的投幣式占卜機、飲料機,投足了錢,就能進入買消息的畫面,要是沒有想要的就點選離開,機器自動退錢,要是選定了要買的消息,扣錢後會把消息打印出來,這樣如何?”年終於想到辦法。
“年大哥你是神!”海皇終於在這一刻,找到了完美的情報買賣方法。
年不客氣的享受了這句稱讚,留下一個笑聲後,再次選擇了消失。
一直到年失去蹤影,海皇轉過身,眼前已經是他要前往的專賣店。
解決了自己勢力的重大問題,海皇雀躍的上了岸,沒花多久時間,就買到他需要的蜘蛛絲行車操控手錶一打十二個,然後,再次回到水道。
沒有急著趕去那諾雷學院,海皇掏出小嫖,利用他特殊的密碼,切進常春之地的計算機主系統後,開始製造專屬於他的計算機病毒,要利用常春之地跟所有生物科技的相關網絡,將這些生物科技都催眠成他的手下。
除此之外,海皇拿出一張金錢卡片,將上頭所有金額取出,讓小嫖透過常春之地的計算機混亂訊號來源,在世上各地訂製共三千個消息買賣機。
至於使用的系統問題,海皇決定讓常春之地的輔導員們,輪流每天撥出一小時的睡眠時間,幫他在睡夢中寫程序,這樣完成的成品應該能用。
只是要訂製機器的花費太高,海皇最後一共花了將近兩千五百萬在上頭,平均一個就快要一百萬,真是搶劫啊,不過,這筆生意絕對有賺頭。
海皇確定事情都做了,才把小嫖加上鎖碼後扔回生物口袋,接著啟動浮板,高速趕向“那諾雷學院”。
位在北水區域矣都東北方的那諾雷學院,臨近北山區域而染上一分綠意。
望著一半陷在水里,一半被綠意包圍的那諾雷學院,海皇一抵達,已經見到在門口不遠處的蜘蛛絲行車,和站在車外等待的泓猊跟陌憎。
海皇利用浮板,在細小的水道中穿梭,沒多久就滑行到兩個夥伴身前,再從生物口袋掏出控制蜘蛛絲行車的手錶後,遞給了陌憎。
“戴上吧,然後我們進去?”海皇確認陌憎戴上後,轉頭看向泓猊。
泓猊這時神色詭異的伸手,指向前方,在那諾雷學院的大門口是……
眼見在爭吵、推擠中,是一大群殺氣騰騰的人,從學院大門開始向外走。
再怎麼看,這群人也不可能是來歡迎他們,那……那就是要來向陌憎尋仇?
“我的心情很複雜。”海皇只能這麼說。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陌憎這句話說得好像很歉疚。
讓海皇這個放出陌憎的人聽了,覺得很貼心,但是陌憎的手如果不要邊說邊握拳,而那頭散飛的青發不要蠢蠢欲動,他會更相信。
至於泓猊嘛,他的表情只告訴海皇跟陌憎一件事,就是他早知道了。
“現在怎麼辦?”海皇左手抱肘,右手食指搔著下巴,問得沒什麼誠意。
好戰的陌憎見到這一大群人的時候,那雙黯紅眼睛正閃著笑意,連眼中黯紅的色澤都開始變成血紅色,而原本盤坐的他不知何時變成了站姿,摩拳擦掌,還露出了跟外貌不配、跟聲音不合的奸詭邪笑。
“哼哈哈哈!”陌憎似乎已經進入戰斗狀態。
大概只顧忌著海皇沒有開口,還保留幾分自製力,不想鬧翻,畢竟他現在還是屬於海皇的大風陌憎。
只是海皇沒什麼阻止的想法,因為,在他們三個前方,是大約……
“泓猊,我猜這裡有七百人!”海皇稍微算了一下,沒錯吧?
“錯了,這裡一共有八百一十九人。”泓猊給了海皇一個不屑的笑容。
好吧,海皇知道泓猊說出口的就一定對,不過印像中……
“餵,陌憎,你就讀的那一期,不是聽說學生總數有三千人,被你吃了一半,就是一千五百人,那麼再怎麼算,來迎接你復學的,也要有一千多人吧?”
難不成沒來的人不恨、不怕陌憎?又或者是太恨、太怕陌憎才不敢來?
“泓猊,你覺得哪一個對,是太怕還是不怕?”海皇問得很莫名其妙。
不過泓猊自然猜得到海皇在問什麼,他輕輕回了一句:“是太怕。”
“嘖嘖嘖,看來陌憎果然不可小覷呀!”海皇話說得很事不關己。
泓猊給海皇大白眼一個,“不去幫他嗎?”
“幫什麼?”海皇故作驚恐:“我可是善良的小藍狐一隻。”
“是嗎?”泓猊不屑的冷哼一聲,撇首,突然:“千貌白狐。”
“吼!不要用那個名字叫我!”雖然海皇下定決心要當一個優雅的人魚,但是他還是不能容忍別人用藍色以外的顏色,加在他的名字裡。
“泓猊,你欺負我。”海皇哀怨的仰天垂淚,遺憾的是人魚不是很容易哭的種族,尤其他們的眼淚可以用來治病,所以很難隨便哭,那隻能……
“餵,海皇,你的口水滴下來了!”泓猊驚叫一聲,把海皇推開。
海皇在浮板上晃了兩下,站不穩的往右邊倒,結果陌憎像是被他的口水跟泓猊的舉動嚇到,也伸手把人往左邊推,結果,被他們推了好幾下後,海皇終於恢復正常的在浮板上站穩。
“白羽。”海皇輕輕叫著從那諾雷學院裡飛出來的她,他的白羽。
沒想到這麼快又見到她啊!
海皇本來是想,這一次一定要把自己的英俊瀟灑給表現出來,偏偏很無奈的是,他看到美女流口水的一幕,被白羽看到了。
“變……變態!色狼!”白羽雙腳才落地,已經忍不住想罵。
天可憐見,海皇本來是要裝哭的,偏偏哭不出眼淚,才會想張開嘴巴假哭幾聲,卻不小心看到喜歡的女孩從遠而近、從天而降,他不過是過度震驚,才忘了闔嘴而流下口水。
“我不是啊,為什麼……為什麼不先聽我解釋?”海皇無奈的長嘆。
“色狼!變態!你有話要辯解之前,先把口水擦乾淨吧!”白羽看不下去的轉頭,握劍的手氣得微微發抖。
海皇趕緊抹掉唇邊的口水,傻站一會兒,最後,“嗚啊,我好冤……”海皇跪倒在地,雙拳連連砸地。
不過,人魚還真是可憐啊,海皇這麼冤枉,還是半滴淚水都哭不出來,那他的下場就不用多說了,沒錯,他又被白羽拿著劍要戳。
只是這次救海皇的不是泓猊,而是陷入好戰狀態後,瞬間撲上去的陌憎。
“餵,那是我喜歡的人啊!”海皇本來想默默這樣喜歡她就好,沒想到會不小心脫口而出。
對於海皇的告白,白羽氣怒的又是一句色狼。
然後,陌憎笑得特別開心道:“海皇你喜歡吃'愛人'的嘛,放心,我是你的,所以我不會殺她之後吃掉,你等著,晚餐的材料,我現在就幫你準備好。”
靠,海皇心裡剩下兩個字“完了”,當陌憎說了這句,他跟白羽還有未來嗎?
海皇維持著跪在地上的姿勢,這一次,他恨不得可以把頭埋到地下!
要是現在有人問海皇這輩子最後悔的事,以前他會說做都做了,有什麼好後悔,不過,現在的海皇會說,他的,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把陌憎放出來啦!
海皇的名聲……不用一天,光是陌憎一句話,就全數盡毀。
難受到狼狽逃走的海皇,一回到車裡,就趴在自己被窩裡大耍哀怨。
“嗚啊啊,好過分,你們這兩個無情的人,毀了我的愛情!”海皇放聲大“哭”,哀悼他可能逝去的初戀,只是,一樣是假哭而已,因為人魚要是那麼容易就能哭出眼淚,他也不會被誤會了。
陌憎那傢伙還說:“他不會是因為沒吃到才哭吧?”
“天知道,說不定喔!”泓猊居然還回了這一句。
海皇想吐血了,真的,他哀怨到心力交瘁,更是哀莫大於心死,“我到底造了什麼孽?嗚,我真的造了孽,而且還是自作孽,不可活啊!”然後倒在被窩裡不動。
“死了嗎?那最後一句話,聽起來像是死前良心發現才會說的話。”陌憎邊說,邊流下可疑的口水,還起身走向海皇。
此時,泓猊似乎沒有話可說,或者已經在準備棄海皇而去?
海皇偷偷從被窩裡探出一眼,發現他都猜錯了,因為泓猊雙手結印,印中泛著白光,像在佔算什麼東西。
一發現泓猊在運用能力占卜,陌憎的腳步微停,開始戒備。
感覺上陌憎這隻大風幼獸,對於能夠占卜未來的泓猊可說是非常禮遇,甚至是隱隱有想當泓猊保護者的姿態。
這種變化,讓彼此的信賴關係增加,海皇雖然感嘆自己被排擠在外,不過他很慶幸,這樣也好,能多個人保護泓猊,他反而能安心一些。
只是,泓猊在佔算什麼?今天因為那諾雷學院院長不在,再加上學員們集體暴動,雖然有白羽出來維持場面,不過她後來都在跟陌憎鬥毆,也沒機會說話。
就在一團混亂中,等到陌憎打到爽了,才開開心心的棄戰撤退。
對了,陌憎什麼時候回來的?
海皇一直都趴在被窩裡耍哀怨,沒怎麼注意時間,唉,即使再難受,也是要面對現實的。
人魚雖然不是樂觀的一族,不過,只要海皇肯對著整個那諾雷學院的人開唱,他相信,要洗掉那段記憶也不是不可能的。
前提是,當他開唱之後,那隻萬尾狐狸不會出現,而隱身在北之的東方一族不會跑來。
畢竟人魚再怎麼說,也是炙手可熱的十二食材排行榜上第一名呀!
“唉,不管想做什麼似乎都不行。”
海皇認了,當他再嘆口氣,從被窩裡爬出來,對上陌憎時,發現對方似乎有一點歉疚?
是錯覺吧?大風會歉疚的話,哪可能成為傳說中最愛噬主的古神獸一族。
不過,陌憎倒是呆呆看了海皇很久很久,久到讓海皇皺起眉頭。
“餵,你不會當真以為我掛了,所以想來吃我,又發現沒得吃,才腦袋當機、動作停格的吧?”要是他敢點頭說是,新仇舊恨海皇就一起跟他算了。
而陌憎沒有回話,他在一個旋身之後,走回停止佔算的泓猊身邊。
“喂喂,陌憎,你好歹也回我話啊,嘖,你們對我真冷淡。”海皇起身大步走向他們,然後在桌邊坐下,再往桌上一趴。
“海皇,你是真心喜歡白羽,也是真的難過,只是眼淚流不出來?”泓猊突然這麼問,表情還帶了那麼一點詭異。
海皇懶懶的抬頭瞄他一眼,接著把視線拉遠,看著遠方空處。
“我是喜歡白羽,也是真的難過,更是哭不出眼淚而已。”
“咦,可是你是九尾狐,九尾狐擅長演戲,哪會哭不出來?”陌憎終於又開口說話,只是,是物以類聚的關係嗎?陌憎現在說話,真是越來越像那個沒人性又牙尖嘴利的泓猊。
而海皇就是受害者,他的心上又因此被插上一把刀,在狠狠提醒他,他不是九尾狐,他是可口好吃的人魚一隻。
“無血無淚……”海皇想到什麼的開口。
泓猊跟陌憎一臉疑惑,不懂他幹嘛從口中蹦出這一句。
海皇倒是想起來了,炎姬有過身為狐狸一族的朋友,她從那邊聽說過。
“九尾狐是擅長演戲,但是當力量突破千尾之後,為了穩定體內力量均衡,會把主意識之外的一切意識,全部用來穩定身體狀況的平衡,所以無血無淚。”
畢竟狐族的身體天生就不夠“粗勇”,更可以算是“纖弱”的一族,而九尾族增加的不過是能力、是力量,卻不是對力量包容、裝載的體力。
因此,人類即使可以用自身意識來控制哭,用醫療手法來控制傷口,卻不能憑自我意識控制眼淚流出的速度、流出的數量、從哪裡開始流出,也不能控制從傷口流出血的速度、流出血的數量,以及血從哪裡開始流出。
可是所有狐族,只要是千尾狐狸都一樣,他們把用來控制人類流淚、流血的潛意識,都拿去控制體內力量跟肉體的平衡,所以當千尾狐狸受傷或難受時,都會無法流血跟流淚。
只是當傷口大到或者是多到超過限度,在潛意識無法控制肉體跟力量的平衡之下,千尾狐狸會因此自爆身亡的也不在少數。
說到這裡,剛好海皇的一千五百零七尾,又可以充當一個藉口。
“啊,是這樣嗎?”泓猊似乎也不知道千尾狐狸無血無淚的事。
陌憎則是露出歉疚的表情,“我……我……得意忘形了,抱歉。”
算了,海皇知道陌憎被人排斥久了,更是離群索居久了,他好不容易有兩個可以戲謔互侃的朋友,一時把戲言當真話在說,也不是什麼大罪。
“反正我有可以補救的方法。”海皇下定決心了,要去唱他的催眠之歌。
“嗯?怎麼補救?”泓猊跟大風都很好奇。
海皇卻不能說,他只能笑得很邪惡,然後丟下一句:“秘密。”
泓猊則是笑了,然後往前遞去一張紙。海皇接過來看了看,發現這是一張地圖,而地圖上畫著在北水矣都中心,一座可以俯瞰那諾雷學院的高塔。
看來,力量變強不少的泓猊,雖然算不准海皇要做什麼,卻算到了他該去哪裡。
“謝了。”海皇向泓猊道完謝,離開了蜘蛛車,使用水球術、飄浮術之後,用十條狐尾當腳,就像只章魚一樣,開始前進。
想著自己要唱的催眠之歌,海皇又忽然賊心大起,既然都要唱歌了,不如乾脆掠奪那些人的記憶,至少這樣對上萬尾狐狸時,他會多點自保的資本,再加上,白羽可是六翼呢,為了下次見她時可以帥氣一點出場,他打算拼了。
今晚過後,應該可以多出很多狐狸尾巴,也說不定會引出不少敵手。
不過為了心愛的白羽,海皇偶爾……不,應該說,為了心愛的人,只要是人魚,都會賭盡一切,而他當然也不例外。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2:53 AM
第七章 被堵到的天敵
離開蜘蛛絲行車,多虧泓猊地圖畫得好,海皇沒花多久時間,就經由北水矣都內四通八達的水道,彎來繞去的來到高塔前。
像是西方教堂般的建築,不過感覺上更像東方的佛塔,總之塔身是由灰樸的石板搭建而成,上頭隱隱約約有著浮雕,不過現在是夜晚,看不出來雕了什麼,海皇的目標也不是這些浮雕。
先仰頭看了一眼高塔的高度,海皇確定,光憑自己的跳躍力上不去,接著四處找了一下,沒有發現入口,只好想想別的辦法。
“不能飛真是一件傷腦筋的事。”海皇才這麼說,就看到自己腳下。
撐扶住水球的狐尾嗎?如果讓狐尾不斷加長,把水球往上撐起呢?
幸好,這些包含了許多人記憶的狐尾,本身也殘存著不少力量,海皇把那些力量引導出來,選擇使用風的力量,很快的,狐尾從細到粗、從短到長,慢慢托高水球後,將他送到了和高塔頂點平行的高空。
首先確認高塔頂點除了一個巨大的撞鐘外,還有不少落腳處,海皇狐尾一震,彈身向高塔後,狐尾順勢一收,當他在空中繞了兩個圈落地,狐尾消失了。
問題是沒了狐尾,海皇有些搖搖晃晃的站不住身,連忙抓住一旁剛好握緊的東西,結果,好不容易施力穩住身體,手上抓緊的物體已經順勢往前……
“鐺!”
巨大的鐘聲乍響。
海皇無奈的發現自己抓到的,居然是撞鐘的橫木,這下子,就算本來不想唱歌催眠底下的人,也到了趕鴨子上架的地步,不唱不行了。
幸好海皇還記得,催眠、掠奪用的人魚之歌,那是陽帝的“人魚抹消”。
有些時候,有沒有想過?
想這樣直接消失在時代潮流,不被記起、不被設計。
任天下之大、人物之多,就我一個消失在人前幕後。
我要剝奪、我要取走,那一切關於我的所有。
我要改寫、我要變更,跟我有關的一切。
沒有人能反駁、沒有人能逃走。
因為人魚的抹消之歌,就是這麼殘忍的掠奪。
歌聲響起,無數水氣瘋狂聚集過來,組合成一個又一個的音符。
當最後一個音唱罷,音符碎裂的往下掉落,很快的遮蓋了天空。
海皇快斷氣的趴在高塔旁的圍牆上,入目所見的區域,幾乎都在水氣音符覆蓋的範圍內,只是這麼大範圍的人魚之歌唱下來,果然連命都快沒了。
尤其隨著音符落進民宅後,很快的在吸納複製居民的過去、抹消他們那段“海皇是色狼”的記憶後,會再次匯聚到高塔底下的水脈,然後一古腦的像噴泉般,將無數記憶順著水花沖向他腦海。
一個、十個、百個……越來越多的記憶,海皇快要無法負荷的眼前一黑。
好不容易,這股記憶之流形成的噴泉消失了。
海皇頭疼的從昏厥中醒來,看看夜色似乎昏了不到幾分鐘,四周一片寂然,好像成功掠奪、抹消了這些居民的記憶之外,也沒有引來強者的窺伺,海皇才安心的喘口大氣,開始清算成果。
這個晚上,海皇一首“人魚抹消”,順利吞噬了整個那諾雷學院,以及鄰近居民的記憶,一共增加了兩千四百九十三人,包括陌憎跟泓猊的過去,成了一隻擁有四千尾的偽狐狸。
明明在陌憎出現之後,那諾雷學院及附近地區都出現了“緊急撤離”的狀況,可是,還是有很多學生沒有離開。
可能是那些學生跟居民對東方一族很信任的關係,相信有東方一族在,這一次陌憎就沒有機會大開殺戒,所以走的人不多,真是便宜了海皇。
四千尾,離萬尾還有六千,不過,海皇至少贏過六翼羽族的白羽了。
對於這種成果,海皇很滿意,甚至因為有泓猊、陌憎的過去,還有幾個潛藏在學院裡的特殊種族記憶的關係,讓他在不知不覺間流下了眼淚。
有如珍珠般的人魚之淚,那是為了累積在海皇心里許多人痛苦、哀傷的過去,所以流下的悲傷之淚,而這是人魚真正能哭出的眼淚嗎?
需要是為了別人,為了許多不認識的別人,才能哭出的悲傷之淚。
海皇還沒有機會細細分類跟窺看後來的兩千多人的記憶,不過,在眼淚落至他掌心時,他有一種為什麼這麼遲才哭出來的怨恨。
還有,對於意外到手的白羽記憶,海皇既想看又不願看,可是,他還是看了,而且直接看白羽對他的印象。
而白羽對海皇的印像是……“色狼”兩個字……
看來,果真是新仇加舊恨所造成的後果嗎?
舊恨,海皇在格鬥會館外呆看著她不發一語,以及見劍不閃的模樣,是色狼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下流反應。
至於新仇,當然是在眾人面前看著白羽流口水,外加陌憎一席話所造成的。
看完白羽的印象,海皇深深慶幸自己今晚冒險唱歌是對的,接下來他把白羽的所有記憶打包起來,放在最特殊的角落,絕不再度窺看。
海皇喜歡白羽,而不願意窺看白羽的人生,除了不小心偷窺了白羽對他的看法之外,畢竟有誰不想知道喜歡的人對自己的看法?
就在海皇將白羽的記憶歸類收藏好,然後草草將數千人份的記憶擺到適當的位置,為自己幻化出四千尾,他本來該全力跑回蜘蛛絲行車,可是看著皎潔的月色和手中晶亮的眼淚,突然一陣失落漫了上來。
不斷的謊言、不斷的掠奪、不斷的催眠、不斷的孤單……就是這些不斷的事,組成了人魚的一生嗎?
連眼淚跟血液、心跳都不能自主的人魚,知道了眼淚該怎樣才會落下,海皇卻只有滿滿的怨恨,為什麼人魚連哭,都必須只為了別人的哀傷才哭?
當海皇恨到極點、怨到極致,他的喉嚨忽然一陣發疼,當他嗆咳一下,隨著嘴角一道紅痕滑落,一滴濃稠的血就這樣落到掌心,凝聚成一顆如玉般的紅色圓球,他啞口失笑,這是什麼?上天給人魚唯一的恩賜,就是為自己的哀恨咳血嗎?
哭笑不得的海皇,才看著手心的人魚眼淚跟人魚之血嘆氣,數道乍起的狂風吹來,被風吹亂的藍髮遮住視線,當他拂開頭髮,已經知道有人來了。
海皇回過頭去,一個、兩個……不,大概有將近十個以上。
而且潛藏在附近的人中,有一個最先喊道:“人魚呢?你吃了他?”
海皇微愣的面對這個問句,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繼被陌憎用一句話推進地獄之後,海皇又遇上了更可笑的事。聽說身為千尾狐狸的他,幹掉了某隻人魚!
餵,哪來的某隻人魚?
如果能說,海皇還真想說,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人魚就是他,可惜,他不能辯解,好像這陣子自己一直遇事都無言可辯?
不過,就跟海皇預想的一樣,今晚唱的人魚之歌,是為他增強了實力,也為他帶來了殺機。
海皇應該要恐懼、要害怕,可是手上的人魚眼淚跟人魚之血在提醒他,人魚在承擔了別人的哀傷跟世界心情的同時,即使失去了對自己很多方面的自主權,可是,人魚也是因此強大的一族。
自恃有喜歡的人,人魚的催眠能力加倍,再加上現在是四千尾,實力比之前增加許多,海皇決定拼個一次看看。
而以目前海皇跟所有隱藏強者的距離來算,他們要靠近自己的話,大概需要花一分鐘,而在一分鐘內,光是靠著唱一首忘卻之歌,也就是當初救了泓猊的那首歌,說不定能暫時迷惑這些人……
不說絕對能迷惑,畢竟這些人跟在常春之地時,遇上的船員跟剛剛經過基因改造的小孩不同,他們之中,甚至有人比海皇強上數倍。
一首忘卻之歌,頂多讓他們意識模糊一下,沒什麼用。
總之,有年來充當他的保命絕招,海皇的心情好上很多。
輕呼口氣,海皇站在高塔上,看著月亮瀟灑輕笑的開口:“既然各位來了,何不過來跟小小四千尾狐狸的海皇我,打個招呼呢?”
“你才四千尾?我們東方一族是感受到人魚之歌的波動才趕來,但是這裡只見到你,說吧!人魚呢?不可能這麼短時間內你就吃了他,或者……你真的已經吃掉他?”
隨著“或者”兩個字一完,四周立刻漫出一陣又一陣的殺氣。
海皇依然只看著月亮,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而最先開口、自稱東方一族的那個人,沒有再說話,倒是有幾個人影從月光下飛了過來。
看著那幾個身穿黑衣、耳朵是鳥類翅膀模樣的人,落在附近民居的屋頂,海皇只瞥了一眼就別開眼去,因為他知道那些人的實力還不如自己,而隱身在附近不動的那些人,才是最可怕、最需要在意的。
只是,這幾個黑衣羽族人,幹嘛開口就是那一句。
“你這個吃了人魚的人,放聰明點,把你的力量給我們吧!”
海皇聞言氣絕,最好是憑這幾個人就能殺掉自己啦,再說,是哪個傢伙親眼看到他吃人魚?被人說成自己吃掉自己,這種感覺真不是普通的詭異。
最後,他笑了,像是默認一樣,他舞動所有的狐尾,主動躍向敵人。這一次,他依然使用催眠的老方法,卻不敢掠奪對方的記憶。
畢竟海皇知道,每首人魚的宿命之歌,都帶著滿滿的人魚氣息,尤其歌詞裡都會提到“人魚”的字樣,這也是宿命之歌讓那些強者無法抵抗的原因,更是強到無人能抵抗的個中奧秘。
除此之外,人魚之聲中的人魚氣息雖然薄弱,卻依然存在,同樣不適用。
而海皇現在依賴的“忘卻之歌”不一樣,那頂多是高級催眠曲,用了也不會洩漏他的身分,他才敢拿它當救命絕招,可是歌詞裡沒有人魚,再強也不會強到哪裡去。
真是讓人左右為難的使用選擇啊!
海皇搖搖頭,然後隨著尾巴的舞動,迅速靠近了一個又一個的敵人,他們不弱,有點能力,可惜對上四千尾的海皇,大概只夠用來當他的靶子罷了。
沒多久,海皇催眠了這幾個不長眼的羽族人,然後站定在某棟民宅的屋頂,他暗自慶幸,自己又離那些追殺人魚的強者遠了一點。
在海皇的感知裡,那些人就算現在撲過來,也需要個兩分多鐘的時間,這段時間,不只讓他唱一次忘卻之歌,要是他連唱兩次,說不定能延長迷惑的時間,大概拖個十五分鐘都可以。
就在海皇正高興自己的作戰成功時,突然……
“想趁機逃跑,這可不行,千尾狐狸,你是叫……海皇吧?”
一個深沉嘶啞的聲音從海皇背後浮起,同時一隻滑嫩的手,來到他的頸子上。
海皇錯愕的咽了一口口水,卻沒有勇氣回頭,因為來自身後的壓力好大,是那種不屈不撓、至死不休的徹底殺氣。
海皇猜測著自己背後的到底會是什麼人,他的腦子飛快運轉,從被掠奪的四千人記憶中,開始搜尋這個嗓音的記憶,終於被他找到了,在不少那諾雷學院的學生記憶中,找到這個人的身分。
光是找到的瞬間,海皇已經想跪下來,唉叫自己的時運不濟,任何人逮到自己都好啊,為什麼是被這個人逮到?
海皇現在被人用手掐住頸子,連唱歌都不敢唱,更遑論是用武力反抗,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令他不敢動作,那就是,逮住他的這個人名字叫“那伊”。
“沒想到會被恭稱為'至蛇王者'的那伊大人逮到,我真是甘拜下風。”海皇認了,從現在開始,是要靠智慧跟口舌爭取生存的戰鬥。
對於被人一口道破身分的事,海皇背後的那伊沒有反應。
倒是四周潛藏著的幾人傳來了數聲質疑,不曉得有多少人早就料到這位北之最強的強者那伊會來,卻偏偏沒有人能猜想到,最快動手抓到海皇的,竟然會是這位貪懶不太愛動的至蛇王者。
“那伊王者,您不覺得我們這樣的姿勢,要對話不太方便嗎?海皇我也想親眼看看您的風采,而您不想當面對談嗎?”海皇只能繼續耍他的嘴皮。
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海皇才會慶幸自己認識了泓猊跟陌憎。
這些時間以來,海皇老是跟他們鬥嘴,要不是常常在練這些廢話,他現在想找話跟至蛇王者那伊搭訕,也不能說得這麼輕鬆又不用煩惱。
可是,海皇的話還是沒有換來身後人的反應,那他……該怎麼辦?
“呃,那個……那個那伊王者,您難道沒什麼話要說嗎?”海皇已經手足無措了,他現在這樣是要怎麼演獨角戲下去,那伊王者,求您開個口吧?
沒想到,當海皇暗暗在心裡跟滿天神佛、滿地鬼怪哀求時,至蛇王者那伊開口卻說:“聽說你猜出陌憎的身分,把他從北城右牆上帶走,難道你不知道,他是我禁錮的嗎?連他都不敢擅自離開,你憑什麼帶他走?”
嗯?海皇聽到這話愣了一下,那伊現在在說什麼?
陌憎,為什麼提起陌憎?
就算陌憎是被至蛇王者那伊禁錮的,但是有必要這時候追問嗎?對於不知所蹤的人魚,難道那伊沒有興趣?
那麼,海皇得想想自己該怎麼響應比較好……
“勸你一句,我的耐性不足,你少說些推託的話比較好。”至蛇王者那伊的嗓音像在喘息,而他的唇忽然移動到海皇的耳邊。
海皇的雞皮疙瘩往上冒,這股殺氣好恐怖,讓他的身體止不住般的發抖,好驚人的威嚇感,跟大風有的比,這就是至蛇王者?
海皇拼命忍住害怕,努力為自己打氣的深呼吸,自認冷靜了,才敢開口……
“每個被當成無族的人,都會恐懼自己是招來禍害的一族,自古以來,無族幾乎都在自我毀滅中死亡。
“陌憎的個性不錯,他只是怕自己死得沒有意義,或者是死在他自己手裡,才會失控發狂,而我既然說出他的種族,我相信,他再也不會嗜殺,既然他不會隨便殺人,那我帶他走,沒什麼不可以。”
“是這樣嗎?你帶走一隻'大風',卻沒有壞念頭?”
那個深沉嗓音幾句話以來似乎都帶著濃濃的倦意,和一點點暖意,但是,唯有這一句冷得像冰。
海皇不知不覺打了個冷顫,發現自己是有壞念頭,更害怕的是,這個禁錮了陌憎的人明明知道他是大風,為什麼不下手吃掉?
難道是要把陌憎養大,養到成為成獸再吃嗎?
海皇不安的發著抖。
而至蛇王者那伊的聲音也越來越冷,冷到快把他的全身上下凍僵,尤其是這句:“海皇,說謊是不好的行為,該受罰喔!”
“等等……”海皇剛想辯解,掐在頸上的手一緊,他痛苦的瞬間無法呼吸。
難道說,他這樣就要死了嗎?
快想想,快想想,絕對有什麼話可以引起那伊的興趣,一定有的,這個世界這麼大,一定有什麼是那伊特別喜歡或者重視、垂涎的……
垂涎?對了!
海皇記得有一個情報很有用。
海皇掙扎著斷斷續續把這句話說出口,即使每說一個字就快暈過去,他也要說完,那就是:“這世……這世上,有……有另一……另一個那伊。”
就在海皇以為連最後一口氣都要被用盡的時候,他被那伊拋開了。
海皇在半空中不斷迴轉,因為缺氧的關係,他的全身無力,可是他想要活下去,他努力的維持意識,而那四千狐尾早因為瀕臨死亡的關係消失了,這時候能再召喚的,應該是九尾。
沒錯,海皇知道了,原來這是另一個測試是嗎?
一個千尾狐狸,只有在瀕死時候,才會展現出他的起始尾巴。
所以海皇用了九尾纏上一邊的民宅屋頂,將自己拉了過去,當他半摔半趴的落到屋頂上,重重的咳了幾聲,接著將身體癱平,用力呼吸。
“你知道這世上還有那伊?”那個深沉的嗓音又出現在海皇身邊。
這一次,海皇看見了他,那個長久以來,常春之地輔導員計劃著要讓他吃了自己的人,那伊,至蛇王者,一個只吃同血緣的人。
蛇族,用來表現力量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像八歧大蛇增加的是頭,另一種是像古西方神話中的梅杜沙一樣,是從自己的身體增加小蛇的數量。
至蛇王者就是後者,他用來表現力量的展示是增加小蛇數量。
而在海皇看見他的這一刻,他那頭及腰的黑色長發,一根根、一根根就像蠢蠢欲動的細蛇。
一瞬間,海皇有點想吐,因為看起來像看見一個蛇窩,夠讓人噁心。
但是坦白說,至蛇王者那伊長得很帥,是像惡魔一樣的妖艷型帥哥,細眉、大眼、挺鼻、薄唇,五官深得像是刻出來的,這一點倒是跟蛇族常有的扁平五官不像,他的眼睛是瑰藍色,身上穿著碧青色的衣服,手指的指甲也是瑰藍色。
這樣的至蛇王者那伊,有一頭黑色蠢蠢欲動的蛇發,當他俯身時,蛇發離海皇沒有幾寸,而且發尖也變成了蛇的尖細小頭,那忽高忽低還會吐出紅色蛇信的模樣,讓海皇有個很大的慾望,就是他想——暈倒。
“那……那伊王者,您不可以讓蛇發離我遠一點嗎?”海皇鼓起勇氣。
那個人似乎沒見過有人對著他還敢提出要求,他笑了,然後俯低身體。
海皇想翻白眼了,靠,那些蛇居然爬到他身上,救人啊,他不要呀!
“怎麼,繼續說啊!”至蛇王者那伊的聲音依然深沉沙啞,卻在倦意之外充滿笑意。
海皇有一種被人玩弄的感覺,可是人為刀俎,他認了,他只能閉起眼睛,當做沒看到,然後說:“那伊王者,我用'那伊'的情報,跟您換大風陌憎的自由。”
對於一個吃了能增加殺氣跟威力的大風來說,一個同血族的“那伊”說不定能增加的能量是一樣的多,還更沒有副作用,海皇認為這筆交易很劃算。
可是至蛇王者那伊遲遲沒有回復,更是維持俯身的姿勢不動。
這時候,在極度驚懼中,不知道為什麼,海皇突然記起以前上課時學到的小常識,聽說蛇的脊椎跟人類不一樣,彎腰久了也不會難受,但是享受百蛇、千蛇在身上爬行的海皇,是真的很難受。
沒辦法了,海皇只能認命的張開眼,看看這位至蛇王者到底想幹什麼,沒想到在他張眼的剎那,一道黑影乘風而來。
“陌憎?”海皇錯愕的叫出來者。
那一頭冗長青發如羽翼一樣,乘風而動,那模樣宛如稚子的陌憎,在聽見海皇的聲音時,身形不動,先筆直飛過海皇和那伊,又快速回身滑了過來,接著拉住海皇伸出的手,拖著他在屋背上滑行,更帶著他往前、往高處飛去。
就在海皇的手與陌憎交握,正以為逃得掉的時候……
“我可不記得,我說了你能走。”那個深沉沙啞的聲音,如附骨之蛆般響起,他那一頭蛇發張揚的往海皇身上盤了過來。
沒辦法了,海皇只能讓全部的狐尾……除了代表四隻人魚的狐尾不動,其它的統統上了!
瞬間,他看到那伊的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可是他管不了這麼多,只求狐尾能纏住蛇發,然後讓陌憎帶自己逃走。
但是,被稱為至蛇之王者的那伊,又豈有那麼簡單。
海皇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人的稱號不是萬蛇、千蛇,而是至蛇,因為在他朝自己伸手後,右手的皮肉分離,手上的血管、筋脈、皮膚全化成了蛇——
“陌憎,放手。”
海皇只能這樣對陌憎說,而他的手也早就放開。
可是陌憎的手卻握得死緊,海皇的身體騰在半空,無法使力,不能掙扎,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從那伊身上出現的蛇,已經將海皇纏得緊緊,緊到他幾乎每條狐尾上都有蛇在爬。
海皇暈了,他這次是真的無力支撐,畢竟這種千蛇爬、萬蛇鑽的感覺,實在讓人受不了。
就在他暈倒前的一瞬間,只祈求一件事,就是千萬不要現形。
雖然人魚的幻術,聽說連九尾狐都破不了,可是海皇大概是第一隻全力用盡的人魚,他不曉得還有沒有餘力來維持幻術。
希望,當他醒來……不,應該說,他還有沒有機會醒來?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2:56 AM
第八章被答應的不死約定
寂冷的風吹拂著,從腦後不斷上吹,一股陰寒從背脊透向全身。
“哈啾。”
一個巨大的噴嚏聲在耳邊響起。
半昏沉、半清醒的海皇,還在想這個聲音離耳朵好近,突然,又是一陣風吹來,比剛才清醒些的他,立刻感覺到自己的藍色長發,被風吹得一陣亂舞。
緊接著,又是好幾聲的噴嚏聲傳來,然後是某人的大叫。
“我受夠了,泓猊,你把海皇的頭髮抓住啦!哈……哈啾,一直在我鼻子前面飛,我……我……呃……哈啾……我受不了!”陌憎聲音半是顫抖的抱怨。
原本陌憎想怒吼的,可是因為一邊打噴嚏的關係,聽起來反而可憐兮兮的。
這句話之後,海皇感覺到有雙手朝他伸來,拉過他的頭髮。
“有綁頭髮的帶子嗎?”泓猊邊說,一陣找東西的翻動聲傳來。
被泓猊在身上翻來覆去的手弄得很想笑,海皇這時才徹底清醒過來,還沒張眼,心裡已經先浮起一陣感謝。
“能活著真好。”海皇閉著眼,感嘆的低聲說著。
泓猊摸索東西的舉動一停,按在海皇身上的手一用力,像是在示意什麼,然後抽回手。
“陌憎,海皇身上沒有可以綁的帶子,你有嗎?”
“嗄?頭髮那麼長,也不會準備點東西,海皇這傢伙真是的。”陌憎抱怨兩句之後,突然表情怪怪的說,“呃,我的頭髮從來不會違背我的心意,再長我也沒有綁起來的打算,所以那個……那個……我也沒有。”
“還說頭髮那麼長也不會準備點東西咧!”毒舌依舊的泓猊。
陌憎聞言哀叫一聲:“泓猊,你頭上不是有?”
泓猊的髮型,半長不短直到耳際,然後在右頸畔,束成一小撮的墨黑頭髮,如果他肯把髮飾拿下來,肯定有能綁的東西。
然而,泓猊對於這個問句,卻是冷聲回答:“我的頭髮,可不想跟你們一樣散亂。”
“嘖,真小氣。”陌憎扔出跟他年齡不合的幼稚發言。
泓猊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海皇心想,大概是在甩人白眼吧?
果然,陌憎大叫著抱怨,“不要甩我白眼,泓猊你看不起我!”
“懶得跟你說。”泓猊不屑的語調傳來,接著換上恭敬的態度……“請問王者們可以幫點忙嗎?借條帶子用用可以嗎?”
“呵呵。”
隨著問句回復的,是一陣柔美的銀鈴笑聲。
只是在笑聲過後,是變得冷凝的女性柔軟嗓音。
“要藉帶子可以,先要裝睡的海皇睜開眼睛吧?不要以為王者們都很好騙喔,小輩們。”
既冷又柔和的語調,聽起來非常熟悉。海皇疑惑的張開眼,“我居然沒有死啊!”
“你是真的想死啊?一睜開眼睛就說什麼屁話?”大風陌憎難得口出髒話。
不過說真的,這種說話態度,很適合態度囂張、氣焰高漲的大風一族,而海皇卻不會開口去稱讚他。
只是為什麼沒死?海皇的視線左右晃動一下。
現在的海皇雙手、雙肩被銬上鐵鍊,吊在半空中,至於他的前方、下方,則是一陣濃密的白霧,而在對面霧裡,隱隱約約有幾道看不見模樣的人影。
除此之外,在海皇的左方,是一樣被吊起來的大風陌憎,至於右方……
一樣是被吊在半空,不一樣的是,泓猊擁有特權,坐在吊籃裡。
“真慶幸他們不是把你吊起來。”海皇對於目前的狀況,只有這個感言。
可恨的是,泓猊居然老樣子甩上白眼一個,然後撇過頭去。
“唉,陌憎啊,你看,泓猊對我一樣這麼冷淡。”海皇好哀怨啊!
“白癡。”這一次倒不是泓猊這麼罵,他的台詞被陌憎搶走了。
“被跟我一樣白癡的你罵白癡,陌憎,我有一種不爽的感覺。”海皇很坦白,而隨著他的話,在對面薄霧裡的人影傳來了一陣大笑聲。
海皇再度閉上眼,一面藉由笑聲從記憶裡找尋相似的聲音,一面從常春之地裡擁有的資料中查找。
“東方一族,至蛇王者那伊、千蟲王者怒衍、淺海王者浪牙、食人王者封口、獨虎王者霸傲,還有一個是誰?
“對了,怎麼會認不出來呢?唯獨你、唯獨你、唯獨不能認不出你啊,狐狸王者……炎狐千姬。”
海皇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她,見到假的炎狐千姬,見到萬尾狐狸。
對面的笑聲中斷,並傳來幾聲疑問,海皇張開眼的瞬間,對面薄霧裡似乎有六個蠢蠢欲動的人,像要撲出薄霧般的蓄勢待發。
“真是幸會了。”海皇輕輕這麼說。
“你不怕死啊!”在海皇左方的大風陌憎,聲音裡有難得一見的顫抖。
至於在海皇右邊的泓猊,卻有幾分不滿的說:“你說謊,那個人的模樣,明明就是炎狐千姬,就是狐狸王者。”
海皇第一次,帶著憤怒跟哀涼的瞪了泓猊一眼。
泓猊被驚住的垂下臉,他明白海皇縱使有很多事喜歡瞞人,可是說出口的情報幾乎不曾有錯,讓人疑惑自己是不是算漏了什麼?
海皇這時轉回視線,對上前面的六道人影,一時滿心都是哀怨的揪疼。
滿心?揪疼?
海皇呆住了,他的心在跳,他感覺得到心在跳?
如果人魚的眼淚,是為了別人的哀傷才能哭出來,而血是為了自己的哀涼忿怨才能落下,那心是為了什麼而跳動?
難道是為了炎狐千姬嗎?
因為有人冒用死了的炎姬身分出現,偏偏沒有人發現那並不是她,於是心為此而跳動嗎?
就為了沒有人知道她的死,那種一個人孤獨的死——
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卻沒有人知道,海皇心想那一定很痛苦吧?
於是,心跳了,為了這分哀涼的憤怒在跳。
搞什麼啊!今天之前,海皇是不知道怎麼流血、怎麼流淚、怎麼讓心跳動的人魚,可是,才這麼短短一段時間,居然哭了、咳血了,還發現心在跳?
“哼哼哼,哈哈!”海皇毫不客氣的狂笑,為自己莫名其妙的人生而笑。
“笑什麼?”
突然,一道水柱飛了過來,朝著海皇的臉。
出手的人,應該是有淺海王者之稱的浪牙吧?他是吃了不少虎族強者的鯊魚族,所以能在陸上生存,更在淺海一帶無人可敵。
可惜的是,因為他吃了很多虎族強者,也失去了能在海中長時間呼吸的能力,對於這樣一個人使出的水柱攻擊,海皇不屑的冷笑一聲。
海皇的眼停留在水柱朝自己激射來的剎那,光是視線與水柱交集的瞬間,水柱中心所有的水忽然有意識的飛濺開來,結果,每一滴水不是落到地上、濺到海皇身邊的陌憎跟泓猊身上,就是飛上高空,直到飛過海皇的身體,才落到後方。
“咦?”出手的淺海王者浪牙似乎很疑惑。
海皇卻輕輕開口:“我的名字是——海皇。”
在這個世界上,人魚就是海中之王,而海皇決定自己要成為能操控關於海的每滴水、每樣生物的海中皇者。
在海皇報出名字之後,淺海王者浪牙對身邊的人說:“這小子比我還狂。”
“哈哈哈,浪牙你丟臉了吧?虧你號稱淺海王者,對方操控水的能力還比你強,光看這部分,他想叫海皇,也不算狂啊!”一個粗獷的聲音因此大笑。
海皇知道這個人是獨虎王者霸傲,他一向佩服強者,更是有話直說。
接著這人之後,是一個低啞的笑聲,海皇立刻一驚,他是至蛇王者,那伊。
對於那伊的笑,一時間,薄霧裡其它人都沉默了。
海皇忽然有些慌張,心跳得越來越快,這種壓力很可怕。
“餵,海皇,你額頭上一直冒汗。”大風陌憎關心的開口。
海皇靜靜看了他一眼。
然後右方的泓猊也忍不住道:“你不要緊吧?”
海皇沒有辦法回話,他明明在努力呼吸,卻連氧氣都快吸不進來,怎麼可能的事,他雖然是人魚,可是有如意珠在,為什麼沒辦法呼吸?除非……除非有什麼東西捲走了身邊的空氣,只有自己身邊的!
海皇為此抬起頭,看著上方,在月亮底下,有一道影子。
“真倒霉,全世界的強者齊聚一堂嗎?前面六個,上面一個,初次見面,幸會了,虛翼之王千亦。”海皇說完這句,氧氣用到盡頭,眼前一黑,昏了。
失去自主意識的海皇,突然感受到一陣風吹來,為數不少的氧氣沖進了腮裡,經過如意珠的轉換,變成了呼吸能用的氣體,只是太多了點,讓他忍不住嗆咳出聲。
當海皇急喘著氣醒來的再次張眼,對上的是薄霧內外其它人的驚呼。
尤其是天上正一臉疑惑的虛翼王者千亦,正舉著他的手愣愣搖頭。
還沒意會到出了什麼事,海皇耳邊傳來一陣悶咳。
“小鬼,你自己保重,不論如何……你……你都要想盡辦法活下來,我能幫你的不多了。”
年的聲音充滿疲憊,好像花費了太多力氣。
海皇后知後覺的發現,原本困住他,抽空所有空氣的旋風壁壘,已經被打破,這樣想來,是年為了他而出手打破的?
“年大哥。”海皇東張西望,卻找不到他在哪。
天上的虛翼之王千亦卻不滿的雙手盤胸,冷聲道:“畏首畏尾的無恥小人,敢出手破壞我的樂趣,卻不敢現身出來嗎?”
“是千亦王者太敏感了吧?這裡沒有別人在啊!”海皇忍不住開口。
因為年的聲音聽起來,比任何一次他聽到的溫厚嗓音都嘶啞,似乎是為了打破旋風壁壘而受傷,身為精神操控類的年不使用擅常的催眠或震懾,卻使用硬碰硬的方法,肯定是不想洩漏身分。
海皇知道的,藏身術絕佳的年,在世上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紀錄,現在更不可能出現在王者們身前,所以就算自己的舉動像在找死,他依然做了。
“是嗎?沒有別人,那是誰打破了我製造的旋風壁壘?”千亦冷聲質問。
對上高空中那雙睥睨不屑的冰藍雙眸,海皇微懼的瑟縮一下,才繼續不怕死的低聲道:“應該是千亦王者自己後繼無力吧?”
完全像挑釁的發言,讓陌憎倒抽一口氣,低聲道:“你不要命了!”
“海皇。”泓猊也不安的意圖勸阻。
海皇即使認為自己等下會死得很難看,還是不願改變決定的喊道:“不是嗎?因為千亦王者太多年沒有跟人類接觸,大概也沒有機會跟人打鬥,一時力量施展不當,導致後繼無力而讓招式潰散,那也是有可能的啊!”
“是嗎?”千亦的聲音,這時已經冰的足以凍死人了。
海皇很想點頭大聲說是,可是對方的氣勢太強,他連張口都辦不到。
突然,薄霧後傳來好幾人的忍笑聲跟嗆咳聲。
“有趣,這個小輩真的是豁出去了,不知道救他的是什麼人,能無聲無息打破千亦的旋風壁壘,一定也是個強者。”獨虎霸傲的聲音雀躍著。
再來是幾個附和聲,還有一陣微弱的討論。
聽著王者們的打岔,天上的千亦正傲氣的昂揚著頭,不屑的淡笑道:“你們嘴裡真是吐不出象牙,一群吃飽撐著等死的廢話專家。”
“唉,我們偶爾也是會說點有意義的話。”難得在這種輕鬆話題開口的至蛇王者那伊,那嘶啞的聲音聽來充滿笑意,像是心情正好。
也許對上這個目前被公認為最強的至蛇王者,連千亦都不敢太過分,所以,千亦頂多是哼了一聲,看回海皇,“沒話說了嗎?”
“他沒話說,我有話說。”之前出手失敗的淺海王者浪牙,唯恐天下不亂般的提議道:“如果這個小輩覺得是這樣,那不如千亦你再用一次試試看吧!”
千亦挑挑眉,露出了興味的笑容,“說的也是。”
是個頭啦!
海皇很想罵的拼命忍住,然後低聲道:“年大哥,你先走。”
“小鬼,你想做什麼?”年的聲音聽來虛弱,卻依然堅定。
“我會努力活下來,一定,年大哥你不用擔心我。”海皇在年面前,不曾這麼有自信,但是這一次,他說出口了就一定會辦到。
這應該是年跟在海皇身邊以來,真正感受到他成熟起來的瞬間。
年沒有遲疑的輕笑一聲,再來是無聲無息,恍似已經離開。
一直到年的笑聲消失了好一會兒,海皇才不客氣的在眾人屏息以待中,高聲挑釁道:“千亦王者不是想試看看嗎?動手啊,我敢保證事實就是這樣。”
“找死!”
真的發怒了,千亦雙手盤胸的姿勢一改,高舉右手。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微微的風在身旁捲動,海皇敏銳的感覺到四周的空氣漸漸稀薄,這一次,他沒有任何掙扎的打算,他篤定想知道人魚下落的東方一族,絕對不會讓自己死在這裡,所以,就算再暈一次,他也絲毫不怕。
只是,吸不到空氣而暈倒的感覺,不是普通痛苦啊!
海皇閉上了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海皇再度醒來,他沒有直接睜開眼,先做了個深呼吸。
在他慶幸自己賭贏的同時,發現喉嚨有刺痛的灼熱感,如果能說話,他真想開口要點水來喝,只是喉嚨太痛,大概是數次缺氧昏厥的後遺症。
不能叫人幫忙給水,海皇打算自己想辦法,好歹人魚能操控水,不怕。
想到這裡,海皇悄悄睜開眼,用眼角余光四處掃視,發現身邊的景物、情況依舊,不一樣的是,原本下方的白霧被吹開了,露出一個不淺的湖泊。
湖水里還藏有……一個王者?
海皇趕緊閉上眼,偏偏實在忍受不了喉嚨的痛感,他念頭一動,忽然從底下的湖中沖起一波的水花,像落雨般,嘩啦啦的灑落下來。
“咳咳……”冷不防被水花嗆到的陌憎。
“謝了。”一樣很乾渴,正需要水,於是張大口狂喝的泓猊。
等海皇自己也喝夠的張開眼,正前方的濃霧依舊,霧裡依然是六個身影,同時,上頭的千亦也在,除了腳下水里的一個,沒想到一邊的地面上又有一個。
“算一算,才九個的話,沒有來的是虹蜺王者,還有兩個分別是八歧王者的八歧陽帝,跟雙雙王者冷熏。”海皇喃喃數著,他知道這兩個人是不可能來的。
八歧王者是人魚陽帝的稱號,他的偽裝是八歧大蛇一族。
至於冷熏,那傢伙騙了蒼生的心臟吃掉後,就跟心愛的人隱居去了。
可以說,除了不可能冒著生命危險,出現在其它王者眼前的虹蜺王者,這一次,當真是九大王者齊聚。
“我真是何德何能,能夠一次目睹九位王者。”海皇忍不住自嘲道。
對於海皇的博學多聞,唔,算不上博學,頂多說是所知眾多的情報能力,這一次九位王者,包括至蛇王者那伊,都很捧場給了他“咦”的一聲。
“能讓九位王者吃驚,海皇我真是三生有幸。”海皇說得有些嘲諷,卻是真心話,接著,他看了看身邊的人。
很好,左方的大風陌憎雖然嗆咳的滿臉通紅,不過沒有受傷,死不了。
至於右邊的泓猊,補充過水分的他,現在看來是什麼問題都沒有。
海皇確定夥伴都沒事後,重重呼口氣,知道自己今天過後,絕對能名揚全世界,畢竟這個世界上,能活著一次見到九個王者,可說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
不可思議?海皇好像有什麼東西忘掉了。
“啊!我的人魚眼淚跟人魚之血呢?”海皇驚恐的失聲大叫。
一時間,現場沉默了,沉默的非常異常。
海皇才懶得理那些人,只顧著看自己空空蕩蕩的雙手,然後,很無言的抬頭看向薄霧裡,只有一句話能說:“拜託,求各位了,人魚眼淚跟人魚之血是你們拿的吧?你們不要告訴我,從頭到尾你們都沒發現我手上拿什麼喔!”
這一次,依然是異常團結的眾人無聲。
“我靠。”
海皇忍不住開罵,他第一次哭出來的眼淚跟咳出來的血,就這樣沒了?那可是人魚的眼淚、人魚的血,是隨便一樣都能讓世界動亂的珍寶!
咦,就這樣沒了?
等等,海皇思考著自己忘了什麼。
“喂喂,海皇,你之前手上真的有人魚眼淚跟人魚之血嗎?”大風陌憎似乎很緊張,他心急的小聲發問。
海皇正在想自己忘了什麼,所以沒啥思考,隨便編了段話回他,“是啊,我手上真的有拿人魚眼淚跟人魚之血,那是我幫了一條人魚的代價。 ”
“嗄?你幫了一條人魚的代價?”這一次是陌憎跟泓猊異口同聲。
海皇繼續的隨口再回:“對啊,是我幫了人魚的代價,怪了,怎麼過程有點模糊,總之那隻人魚不知道為什麼上岸來高歌,好像在等誰一樣,反正我'散步'時剛好聽到,就趕過去了,接下來嘛……”
接下來該怎麼編排劇情才好?
海皇在一心二用中,被迫頓了一下。
“再來怎麼了?”泓猊跟陌憎忍不住催促。
“再來……”海皇想到了,“再來他發現我之後,要我幫忙一件事,最後他說人魚眼淚跟人魚之血是報酬,把東西放在岩石上就跳回水里,而我不知道為什麼拿著報酬跑去爬北水的高塔,等我在高塔上醒來,就一堆人圍過來了。”
“那……那人魚要你幫他做什麼事?”陌憎跟泓猊繼續問。
海皇很煩的怒吼一聲:“你們有完沒完啊,一直問,沒看到我想不起來,所以才一直在想自己做了什麼,又把人魚眼淚跟人魚之血收哪了,要是掉了多可惜,來自人魚的贈禮,重點是人魚呀!我……我要是弄掉了,肯定非吐血不可。”
“那也要你不是千尾狐狸,你才吐得出血吧?”陌憎下意識吐槽。
海皇無言以對的瞪向他,第一次有種會被氣暈的感覺。
不過,在他努力冷靜下來時,卻發現,那九位王者原本針對他的殺氣稀薄、抽淡了很多。
“咦,原本九位王者不是很想宰了我嗎?”海皇很好奇這是怎麼回事。
不過對於海皇的話,是陌憎跟泓猊的應聲舉腳,各自對海皇踹上一下。
“餵,你們踹我幹嘛?”海皇好不容易壓下怒火的。
“不踹你行嗎?”泓猊還是老樣子,照例是白眼一個。
陌憎倒是多話了一點,難得由他解釋:“你是一心想死啊?人家不殺你,你還一副'你們莫名其妙'的嘴臉,都不懂得感謝嗎?”
“感謝個屁。”海皇學了陌憎說髒話,然後道:“想必是九位王者聽了剛才的話,和幾度試驗後,確定我沒有因為吃了人魚而增加實力,這才不打算殺我,再加上我拿過人魚眼淚跟人魚之血,他們想知道人魚往哪裡去了,對吧?”
“你知道,為什麼還問?”泓猊再踹海皇一腳。
海皇沒好氣的瞟他一眼,哀怨道:“因為我沒了人魚眼淚跟人魚之血,你知道嗎?那握在我手上,可能還沒有握熱,就這樣失去了,你……要是你,你不會有生不如死的感覺嗎?嗚嗚,我就這樣失去了啊!”
“咳,至少你還活著,就當是作夢!”陌憎難得開口安慰人。
海皇認命的嘆口氣,心想也是啦,反正沒了就沒了,將來有需要,自己隨時能哭出眼淚、能咳出血來,也不在乎丟了一次……
等等,真的丟了嗎?
好像在衝出去跟五個羽族人對打時,那兩樣東西就不在手上……
“啊!”
海皇想到了,原來他忘掉的就是這個,他提前收起來了,就在脖子上的鰓裡頭,那裡可不只能放個如意珠,畢竟人魚有兩個鰓,一邊裝瞭如意珠,還能拿另一邊來用。
“幸好沒掉啊……”
海皇偷偷忍住笑,不過,要是真有需要,自己明明是只能隨時哭出眼淚、咳出血的人魚,那是在可惜什麼?
看來自己真是在耍白癡了……
海皇馬上把這些事甩到一邊去,說回正事,想不到自己在思考中的無意識回話,造成的結果不錯啊,很順利的唬弄了九位王者,跟身邊的兩個傢伙。
只是,在海皇背地裡滿心得意洋洋時,他最怕的人忽然開口。
“你說,你知道世上還有另一個那伊,他是誰,在哪?”
好一個可怕的問題,海皇思考著該怎麼答,左右張望了下。
海皇首先看看左方的大風陌憎,他的一雙眼都看得發直了,想必是沒有想到,自己拿來買命的籌碼,居然是另一個“那伊”的命吧?
至於右邊的人嘛,海皇看了之後,忍不住倒抽口氣,暗暗在心裡埋怨道:“餵……泓猊,你算什麼算,難道真想把我的存在給供出去嗎?”
不過,海皇很有自信,恐怕任憑泓猊再強,也算不出“那伊”的存在,因為世上擁有“那伊”一族血緣的“塔卡·那西斯·卡亞·伊比丘·那伊”,目前是一隻人魚,一隻偽裝成九尾狐的人魚。
其實就算沒有偽裝,天底下也沒有一隻虹蜺能算得出人魚的所在,所以很快的,泓猊就放棄了,只是他看著海皇的眼神很怪。
海皇總覺得泓猊快要陷入暴走狀態,那發直的視線中充滿殺氣,恐怕這次不用至蛇王者那伊來收拾自己了,泓猊已經快要撲過來動手掐人啦!
海皇立刻二話不說,選擇招供:“另一個那伊的名字,叫'那伊·那西斯·卡亞·伊比丘·塔卡'。”
這個名字的順序,跟海皇原本的基因原名似乎不一樣?
其實並沒有。
因為一直到海皇看見檔案,才發現,那群死沒良心的輔導員,為了讓至蛇王者那伊能安心的宰掉他下飯,居然把他的名字挪動了,這樣改一改,身分證明上看起來就完全是那伊家族的樣子。
沒錯,那就是這個世界上,另一個那伊的名字。
只是海皇不知道他犯了什麼錯,因為對方依然沉靜無聲到令人不安。
半晌,在海皇心跳加快到不行的時候,有個人開口了。
“你說謊吧?”
海皇聞言睜大眼,發現四周殺氣為此狂飆,這下子……該怎麼回答呢?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2:57 AM
本帖最後由 水無冰月 於 2010-7-12 12:58 AM 編輯
番外篇 被遇見的泓猊
從一無所有到什麼都有,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高興、喜悅,或者是驚疑一切是夢呢?
說不定……一般人害怕是夢的時候會多一點。
至於虹這個種族嘛,應該是害怕“什麼都有”的機率會大一點。
如果一無所有,就不用害怕失去,也不需要害怕發生任何事,畢竟自己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又有什麼值得擔心害怕?
也許很多人會覺得可笑,因為虹這個族群寧願一無所有,也不願意麵對總有一天會失去的瞬間,這可能是源自於虹一族擅長占卜的關係。
明知道當你手中握有的物品,將會在什麼時候失去,你真的可以用盡全心去喜歡嗎?就像你知道幾秒後你會打碎一個花瓶,那你還會非常喜歡那個花瓶嗎?
虹一族之所以牙尖嘴利、脾氣壞,又說話惡毒,有時只是厭倦了去在乎,才會假裝自己從一開始就不喜歡罷了。
如果自己什麼都不在意,那麼當自己失去時,才可以完全不痛不癢。
這就是虹一族最常見的負面悲觀思想。
名為泓猊的他,當然也是這樣。
泓猊討厭擁有,尤其擁有的是某種“感情”的時候,更是加倍厭惡。
可能這跟虹王者在虹居住地中,等候一個曾經身為摯友的狐狸王者來訪,足足等了六十多年,卻再也不見人影有關。
因為,見識到當虹在乎一個人時,會是多麼用心投入,泓猊才會離開虹居住地四處流浪,只想要在一旁看著就夠了,看著這個世界的瘋狂、看著人們彼此間的欺騙殺戮,光是這樣看著,就夠他恥笑跟放棄在乎了吧?
說不定,泓猊是真的怕了。
怕了自己面對虹王者那種“在乎朋友”時的想法,光是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這樣懷念一個人、等候一個人,就覺得像是詛咒一樣,令人打從心底厭惡、打從背脊發涼拒絕,為什麼算無遺漏、幾近什麼都知道的虹,會有那種近似賠上自己感情的時刻!
泓猊一直都無法明白,身為虹就是應該明哲保身、獨善其身才對。
任天下人都不幸,只要自己幸福就夠了,這才是虹一族的未來藍圖。
只是,話是這麼說、心是這麼想,到最後,居然連泓猊都不例外。
為什麼一旦碰上某個人的時候,你會打從心裡知道,就是這個人。
他會是你一生最好的朋友、最好的伙伴。
是你可以背叛任何人,就是不能捨棄他的存在,不與利益有關、不與權勢有關,就是那麼自然單純的情感。
雖然沒有他,自己不一定會死,那一天在常春之地,當泓猊跑在一群追逐者前方時,他可以篤定的知道,往前就是生路,會找到救他的人,於是他不驚不懼,一直到真的被人救了,卻不知道怎麼獲救時,心底是一陣怒意揚起。
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人?
可以出現在常春之地的,不外乎是強者又或者是剛滿十歲的孩子,要不然就是常春之地裡的輔導員、研究人員之流,而他……
第一印象就是個很欠扁的該死痞子,可是厭惡的想法中,又有一種喜悅,好像這個人真的會成為自己重要的伙伴。
虹一輩子願意相信的人太少,最多聽說也不超過三個。
而當虹認定一個人的時候,可以在一瞬間窺探到對方的某段重要未來。
那時候,他看見的是眼前這個擁有擬人化能力的海皇,三天后將死在六翼羽族少女手上的畫面。
泓猊明明知道,三天后海皇跟那個六翼羽族少女會見面,更知道海皇會死在那個少女手中,他卻說……
“放心,那個人這次不會吃你。”
為什麼不會吃?
因為虹一輩子擁有一次絕對的機會,只要施術成功,就一定可以改變別人的一生,不管是要讓他幸福或讓他不幸,都能絕對實現。
在泓猊遇上這個人之前,他想改變的是自己的一生,他絕對不要跟任何人有關,他希望未來是屬於自己的,永遠不用替人操心、煩惱。
可是,遇見了就是遇見了,放不下的就是無法放下……
與其看著這個人去死,泓猊寧願賭上機率,拼個一次看看,他要改變這個人的未來,原本以泓猊的能力,成功機率只有一半。
萬一失敗了,他這輩子的能力,可能就停頓在這種“半吊子”的狀態,永遠不可能再變強,也沒有機會再一次改變別人的未來。
可以說,當虹願意為了別人,施術改變別人一生的時候,才是虹開始成長的關鍵,而泓猊把一切賭在海皇的身上。
原本要改變別人的一生,還需要對方的配合,可是泓猊不願意說,他不需要海皇知道自己為他賭上了什麼,泓猊只知道這是他想做的,於是做了。
幸運的是,結果是成功的。
泓猊順利改變了海皇的一生,也獲得了比以前更強的預知力,他可以隱約看到自己跟海皇的未來,即使還不能知道海皇的過去。
但是,能變強真好,擁有能跟自己的伙伴平起平坐的實力真好。
即使他們這對夥伴有一點怪。
因為泓猊一直都在甩海皇白眼、罵海皇白癡,可是,真的,最先認定他是夥伴的,也許是泓猊自己,畢竟他連一生一次的機會都賭下去了。
想到這裡,泓猊就很忍不住想罵一句……
“海皇,你當真是個笨蛋!”
因為海皇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在他每次耍哀怨的看著自己跟陌憎,然後喊叫著說“想要一個誓死相隨的伙伴”時,其實泓猊跟陌憎,早就願意跟著他上天入地,縱使是死也會很願意。
在這個世上,唯一一個有了夥伴還不自知的笨蛋,似乎就剩海皇一個了吧!
海皇,你真是個白癡!
泓猊一直都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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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無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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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7-12 01:00 AM
03 王者公約
第一章被追問的四個問題
兩道相對的高聳山壁間,底下是北之難得一見的澄澈水色湖泊。
在湖泊的倒影中,左邊山壁上被重拳轟出了一個山坳,此時正被白霧層層遮蔽,而右邊山壁上,則是被鎖鏈鐵銬和鐵鍊吊籃撐在半空的三人。
微風徐徐吹在兩道山壁之間,隱隱帶動鐵鍊,響起清脆的撞擊聲。
除此之外,是一陣奇異的沉靜,靜得讓人有種會窒息的錯覺。
“好……好悶啊!”沉默良久,一個老是東張西望的青發矮小少年,終於開口了,把目光移向身邊的人。
被瞪著的是一個藍色長發,低頭沉思不語,看不出種族特徵的擬人化強者。
“還不回答嗎?白癡海皇,你在發呆啊!”跟著開口的,是一個坐在吊籃裡,看似黑貓族的少年。
青發矮小少年以醇厚的嗓音,跟著低聲催促。
“泓猊說的沒錯,海皇你再不回答,我們說不定會一起被吃掉。”
“其實是陌憎你餓了吧?”海皇沒好氣的回上一句。
“嘿嘿嘿……”陌憎毫不避諱的冷笑。
在笑聲中,一道風勢突然由高空下降,吹過還能悠哉聊天的三人身前,將鐵鍊吹得搖擺不定,直往山壁撞去。
對這突來的颶風吹襲,被放在吊籃裡的泓猊還好,只要雙手抱頭窩在籃裡,再怎麼撞擊山壁,頂多頭暈目眩,卻不會受傷。
好歹比起另外兩個肩膀、手上被鐵銬扣住的人,算是最好的待遇。
只是,泓猊沒想到的是,陌憎是天生就會飄浮的體質,於是他乘風飛起,在隨鐵鍊撞到山壁前抽腿屈身,直接以腳掌踩上山壁,就不會整個人撞上,算是三個人中最輕鬆解決難題的人,連發暈的情況都沒有。
至於另一個不能飄浮也沒籃子可擋的海皇,張口吐出一個小小水泡後,立刻抽取下方湖面的水氣,將水泡撐大包裹住全身,形同防護罩。
只是,這個防護罩是用來防衝撞的,不能止住衝勢,於是水泡裡的海皇就被風吹著向山壁一撞再撞,撞到眼冒金星暈個不停,唉叫聲不絕於耳,算是下場最淒慘的一個。
原本在半空中的千亦,會出手招風教訓三人,就是為了讓海皇“好看”,所以一聽他叫得痛苦難受,已經心情好些的收手。
當吹動沉重鐵鍊的疾風乍停,最先開口的,是大叫“好玩”的陌憎。
然後,是呻吟著趴到吊籃邊,張口慾嘔又吐不出東西的泓猊。
最後的海皇,已經全身無力的任由鐵鍊將他吊在山壁上,活像昏死過去。
千亦狀似滿意的點點頭,還沒開口對海皇說些什麼,一邊的濃霧裡,就先冒出一句鬼叫,跟“喔呵呵呵”的奇怪賤笑聲。
“千亦你又在欺負小孩子了,要不要臉啊?”
“浪牙你閉嘴,平時就喜歡欺負人的傢伙,沒資格說話。”
“哇,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能欺負小孩,我就不能欺負人?”
“少說廢話!怒衍,開霧蟲!”
“千亦你來晚了,還這麼囂張。”
隨著清清淡淡的話聲,白霧開了一個口。
千亦的風旋一揚,白霧裡吹起了劇烈狂風,將整團濃霧震散幾分。
沒多久,散去的白點以加倍快的速度急沖回來,將整團霧裡弄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一來就想拆我台,千亦你這只麻煩的小蟲子。”
這句清淡的抱怨,話裡沒有怒氣,還有點挑釁的玩笑味道。
“閉嘴,怒衍,不要拿我跟你的蟲相提並論。”
千亦也不生氣的回罵一句,熟練的在霧裡找個地方坐下,望著推擠到身邊的白霧,習以為常這種聞聲不見人的情況。
畢竟十二王者的交情都不差,不過他們多半性格乖張,自然會磨擦不斷。
所以為了避免一見面就大打出手,倒不如連見面都不要,一起待在濃霧裡頭,好過一開場就打生打死的。
千亦坐定,濃霧裡沉寂了一下子,浪牙才又開口說話。
“那個小海皇還在逃避問題,像在找話說。”
“肯定是想繼續騙人,說來奇怪,這種說謊不用打草稿,句句似真實假的說謊能力,不知道是哪個種族的天生技能?”
“他再強也強不過浪牙你吧?天生嘴賤。”清淡的嗓音回堵。
“哼哼,怒衍你要跟我過不去?要來比嘴賤嗎?”
“是人類都不能跟你比啊,我豈敢。”
“喔呵呵呵。”詭異的笑聲,浪牙高興的加上一句,“取得一勝。”
“。”眾人不約而同回他一句,只差沒舉起手比出不良手勢。
“啊,小海皇還不說話?是掰不出新玩意兒嗎?”浪牙說回主題。
“不過,這個小海皇真是絕了呀!”其中一人笑著開口。
浪牙點頭附和:“沒錯,尤其是說千亦是後繼無力的部分,嘖嘖,能夠把玩笑話說得這麼認真,還讓對方分不清真假,真的很有趣。”
“浪牙,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又被提出來調侃的千亦,火大的手往前伸,就是一堆白羽飛散。
看似輕飄飄的白羽,卻在進入濃霧後,靈活的東轉西兜,悄悄消失。
“唔啊,千亦你這個卑鄙小人,'柔羽散射'這種東西都敢用?”浪牙按著被白羽射中的屁股唉叫……
“可惡,你這個變態……”浪牙越想越氣。
“好了,不要再鬧了。”一個制止聲響起。
這個聲音普通、平凡,一點特性都沒有,是聽了就會遺忘的那一種。
不知道為什麼,他一開口,原本鬥得正歡的千亦跟浪牙,馬上不再回嘴。
“現在誰要出去逼他說話?那伊在昏昏欲睡了。”
前句跟後句的突兀差異,讓濃霧裡其它幾人忍不住竊笑。
“又快睡著啦?封口你真倒霉,攤上那伊這麼個'幼獸'做夥伴,他的昏睡期一天有十二小時,而且是三不五時自動入睡,弄得你這樣成天當人保姆,坦白說很累吧?要不要考慮換夥伴呀?”浪牙又不知死活的煽風點火。
對於他這句話,被稱為封口的人尚未回話,其它人已經在起哄了。
“上,封口,讓他瞧瞧你這個'食人王者'的厲害,把他宰了!”
“不要讓那個嘴賤的傢伙太得意,他就是欠修理!”
“絕對不要跟他客氣!”這一句最大聲的是來自千亦。
其它還有幾句零零碎碎的續喊聲,在這句吼聲之下,幾乎被掩蓋過去。
浪牙聽得臉色發白,“你……你們居然對我這麼充滿殺氣?”
“是你老是自己討死啊,夥伴。”同為東方一族的怒衍長嘆。
要是光從濃密的白霧裡聽聲音判斷,還以為這傢伙很有同情心,不過浪牙打包票,要是現在竄到那個變態身邊一看,他一定正在賤賤偷笑。
“你個死怒衍,我不過是常把你跟虹王者葒怩的事拿出來說笑,你就要我非死不可嗎?我是欠了你多少?”
“你都自己把原因說出來了,還問我?我們仇大苦深的哩!”
怒衍調笑般地說著,好像什麼都不在乎。
浪牙跟其它人發現濃霧裡的氣溫猛然變低,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冷寂感,像是誰即將出招,而且是不分敵我,要來玩筆最大的。
“喂喂……怒衍,你有話好——”浪牙的話還沒說完。
原本籠罩住全體的濃霧,在奇異的蟲鳴聲中,莫名其妙的消失得一干二淨。
這些王者們才剛現出身影,還不等海皇他們看清楚模樣,只見當中一個綠髮飄搖的人,掌心裡出現了一個奇異的圖案,奇異的風吹起了。
帶著詭異的腥風,原本晴空萬里的天上、被濃霧遮掩又突然一覽無遺的山坳中,還有底下的湖面上,一點一點的綠色熒光,在眨眼中佔領了一切。
直到嗡嗡的巨大拍翅聲傳進耳中,才發現天上的綠光都是蟲。
“千蟲王者的絕招,記得應該是……'蟲'人不倦?”
海皇的聲音乍響,前方散得很開的飛蟲越積越多,多到跟雲霧一樣,同時,從散亂到集中,漸漸的蔓延開來。
“白癡,你還有時間說出招式名?”泓猊瞪他一眼,“快閃吧!”
“可惡,我怎麼掙不開這個爛手銬?”想自力更生的陌憎,扯不斷看似普通的鐵銬,雙腳正蹬在牆面上,想改成拉斷鐵鍊,卻是徒勞無功。
“我來。”自恃近身戰力超強、尖爪很有用的泓猊,飛撲過去。
望著兩個傢伙一人拉、一人揮爪砍,卻只有火星點點飛濺。
海皇涼涼的回上一句,“想也知道鐵銬不平凡的嘛,連擁有無數蠻力的獨虎王者霸傲都扯不開,你以為這種用'鐵蟲銀絲'纏繞成鐵銬這麼好掙脫嗎?”
“海皇——”泓猊跟陌憎火大的轉頭喝罵。
這時,天空中跟湖面上的蟲霧,已經漫到了三人身邊,再一步,他們就會被翅膀上閃爍刀光的小蟲們分屍。
“我不要死得這麼沒意義!”陌憎放聲大吼。
像平地起悶雷,一聲怒吼震天,隱約有道狂風忽然吹起。
當蟲霧被這道風吹得略微一散的瞬間,蟲霧里數道陰影中,有一個大夢方醒般的轉首看來,嘶嘶幾聲,數道蛇發蜿蜒穿過蟲霧,擋到三人身前。
“呀!”海皇發出詭異的尖叫聲。
泓猊跟陌憎大吃一驚,回頭看去,海皇正訕訕的撇開頭,乾笑兩聲。
想起了之前被千蛇爬、萬蛇鑽的慘樣,海皇餘悸猶存的偷偷顫抖。
幸好這些蛇發沒有對他們下手的打算,而是發出詭異又尖銳的嘶一聲長鳴,好像沒什麼特殊的長鳴,卻連海皇三人都心頭一抽。
有如被誰捏住心臟一樣,屏息的瞬間,腦中一空。
“嗡——”
一聲劇烈的蟲鳴突響,耳旁彷彿被重重砲轟過一樣,被迫失去了聽覺幾秒。
“唔……”
當泓猊的呻吟聲傳來,海皇才發現耳朵又能聽見,前方卻不再見蛇發,蟲霧也向前退縮。
同時,身為最嬌弱虹一族的泓猊,負荷不住連番襲擊而茫然地鬆開了手,身影往下掉。
海皇嚇得才想出手,陌憎不再黯然的紅眼一動,青發一射,已經捆著泓猊,送回了他的特殊貴賓席上。
“呼……”海皇跟陌憎都暗暗吐口氣。
泓猊這時才回過神來,東張西望了下,“怎麼了?”
“沒……”海皇跟陌憎異口同聲。
就在這時,海皇發現,滿天、滿湖、滿地的蟲霧,都不再逼近,湖面上有殘餘的水波蕩漾,一旁地面上也有個土坑未消。
看起來,之前鋪天蓋地般、差點連他們都捲進去的蟲霧,為的是把臨近看戲的兩個王者也拖過去,打算來個全面攻擊……
海皇眼前一花,當真看到了……
主角還不止炎姬,連陽帝的都有,場面真是華麗無雙的十二王者大亂鬥呀,這些應該是兩位人魚的記憶。
這麼說,十二王者見面時打打群架,是很正常的事,可是……打到牽連一旁的無辜路人,不太好吧?
“是嗎?王者們不都是隨意玩弄人類生死的嗎?”
海皇才剛質疑人魚前輩的記憶,前方不斷迴繞的蟲子瞬間聲勢一頓,集中般的把戰場再遠離三人些許。
當蟲子進行移動,不再胡亂飛舞,蟲霧裡九道身影清晰可見。
而這一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直到四周一靜。
滿天飛蟲隱約可見開始各自轉向,在選定目標時,飛速直沖向前。
剎那間,嗡嗡聲不斷迴響,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尖,也越來越刺耳。
海皇、泓猊跟陌憎完全不懂,怎麼話才說到一半,王者們居然內鬨打起來了,而且這股夾雜著腥風響起的噪音,讓人耳中什麼都聽不到,唯有嗡嗡的聲音一直持續響著,越聽越是頭暈眼花、頭昏腦脹。
三人中身體強度最差的泓猊,不禁發出“惡”的一聲。
海皇想轉頭去看,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動彈。
這就是能被稱為“王者”的人所擁有的力量嗎?
才一下子,就封住在場眾人的聽覺,再藉由聽覺破壞身體的平衡,讓人連動就不行,只能呆呆看著。
相比於在蟲霧當中被包圍的九人,他們身為旁觀者是還好。
海皇無奈地直視前方,什麼聲音都聽不到,無數飛蟲亂舞,朝中央的人不斷飛襲進攻,點點綠光有的大、有的小,卻都速度奇快。
忽焉在東、忽焉在西,不停穿梭的綠點十分忙碌,偶爾會帶起一片衣屑,可見翅膀之利。
不過,王者們大概習慣了,即使是蟲霧中像下起雨般的飛蟲來回襲擊,在九道人影忽隱忽現、快到就剩殘影的情況下,什麼也沒傷到。
唯一的問題大概是,演員們還有體力,觀眾群已經不行了。
“唔,惡……”
耳邊的嗡嗡雜音,響到海皇再也受不了,張嘴後鼓起所有力氣微微垂首,連吐的聲音都聽不見,只看到一道黃水瀑布滾滾而下。
隱隱約約好像聽見旁邊的某人在抱怨,海皇這才想起泓猊靠水過活的事。
幸好身為人魚,不用力量也能控水。
海皇視線一瞟,飛到一半的黃水瀑布停留在半空,從底下竄起一個水泡,將黃水包裹後,飛向不會造成污染的一邊黃土上。
海皇剛做完這個,又看到身邊兩道黃水瀑布同時飛濺而下。
泓猊一開始就噁心的幾乎要吐,想不到可以忍到現在。
真是有毅力啊!
海皇一邊想,一邊感嘆大風陌憎撐得比自己久。
不過誰撐再久不都一樣?
海皇認命的收拾善後,如法炮製的讓水泡裹住黃水瀑布後移到一邊去,而這個剛做完,很離奇的,耳邊的響聲不見了。
“咦?”發現可以動的海皇抬手,先招來三道水,供他們漱口再說。
當然,為了不污染水源,這些水用完後,都自動移到該去的地方。
這時在眼前,依然是濃霧一道,白得純粹、濃得連人影都看不見,彷彿之前滿天綠色蟲霧飛梭來去的場景,像是幻覺一樣。
吐完好過一點的三個人,還在想是怎麼回事。
啪的一聲,有誰被人踹了一腳般,踉踉蹌蹌的從濃霧裡撲了出來。
尚未看清對方身影,底下水花一陣,一個以水製成的平台從湖面升起。
被踹出濃霧的人跌跌撞撞來到平台上站穩,一站穩就破口大罵。
“你個死封口,為了那伊居然踹我……某個部位,我剛被千亦暗算!”
一頭海藍短髮跟魚鰭耳朵,臉上還有兩道虎紋的愛笑俊朗痞子,罵得雖然大聲,表情卻是絲毫不在意的笑著,一隻手還偷偷摸著自己的屁股。
對於這人的怪異舉動跟發言,海皇三人呆呆看著,一時無言。
俊朗痞子的喝罵聲依然不停,絮絮叨叨的彷彿永無止境。
不過,大概是怕“家醜外揚”之類的,這些碎罵聲在風的吹撫下,不足以傳到海皇三人耳邊,任憑他們努力抖動耳朵,依舊是半句也沒聽清楚。
好半晌,像是想起沒了濃霧遮掩,出了差錯就是自己丟臉,俊朗痞子抽回撫著臀部的手,先撥順了凌亂短髮,就將水之平台變成椅子,在半空坐定。
“咳,嗯,啊,小海皇。”
對方聲音一出,對比臉上種族特徵跟能力,海皇順利推斷出他的身分。
“淺海王者浪牙,請問有什麼指教?”
“唔,真客氣啊,還用'請'哩!”浪牙撇撇嘴,突然回頭,“怒衍,給我點'霧蟲',我們剛剛的問題,比較適合私下問啊,要不然他如果跟避著不見人的那群'老不死'中某一個有關係,我們就玩大了。”
“憑你也配使喚我?”一個優美男聲清清淡淡回話。
“憑我不配,是要封口跟你說嗎?”浪牙詭異的“喔呵呵呵”笑了幾聲。
“人痞笑聲就賤。”清淡男聲下完結論。
嗡嗡聲中,濃密白霧冒出一團如拳狀的霧堆,緊接著伸出五指,變成手般的向前,朝著山壁上的海皇一掌打下。
“哇!”分不清是陌憎或泓猊的叫聲,像是他們也被波及了。
從厚重的白霧裡聽來,聲音有著詭異的振動,像在山谷中聽到的回音,只是充滿了殺傷力,耳邊的聲音是數倍速度在來回進出。
“唔啊,能夠吞噬聲音、身影的霧谷之蟲,幹嘛用這麼好的東西?”
海皇雙手雙……腳(魚尾?)撐在山壁上,弓起身子,再往下縮成一團。
減少身體的體積,有助於減少聲音在撞擊到肉體後,彈回耳邊的迴盪次數,海皇按照腦中記憶分析出來的結果縮好身體,心底難以控制的怯怯不安起來。
尤其四周一片雪白,什麼都看不見,唯有使用了不良變聲器般的雜亂聲音會傳到耳邊,感覺更是詭異。
說坦白的,海皇是個瑕疵品出身,在夥伴面前要偽裝成不驚不懼的話,現在獨自一個人,就是習以為常的開始膽小怕事。
“可是……我答應過年大哥的,我要撐下去,那前提就是不能被看輕,否則確定沒有必要存在後,被人連皮帶骨啃得一干二淨,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想著,海皇鼓起勇氣,開口:“王者們不是有事要找我?”
“是啊,首先的問題就是,你剛剛為什麼能使用力量?”
扭曲變形的聲音,聽起來像用刀割肉,尖銳的令聞者牙酸。
海皇耳旁甚至像被電擊般的滋了一聲,整個人猛地縮了一下。
“,撐不住說,怒衍,小海皇撐不住魔音二號。”
對方繼續精神攻擊般的發言,就算海皇減低了耳旁的刺耳噪音數量,再次聽到時,隨著字數的增加,全身肌肉也已經都在跟著音波跳動。
海皇忍住呻吟的慾望,雖然細小的哀鳴聲經過白霧,對方可能也聽不清楚,不過,自己毫無抵抗、掙扎就示弱,不就跟廢物差不多嗎?
不能被看輕。
這大概是海皇面對這群王者們唯一的想法。
咬著牙撐完音波攻擊的效果,頭暈眼花的甩頭中,海皇愣愣的發現前方一團白霧不再密集雪白,開始加上一點天空、山拗的顏色,白霧好像被抽淡了?
“咳咳,試音,一、二、三。”
傳到耳邊的聲音一樣怪腔怪調,倒是沒有傷害性了,海皇忍不住鬆口氣。
“怪了,實力不是四千尾嗎?還是我眼花,小海皇實際上沒那麼強?”
有如攻來一刀的問句,砍得海皇精神高度集中。
“我是四千尾沒錯,不過人魚的能力,算法不一樣……”海皇心裡還沒想好該怎麼解釋,另一個女性的聲音響起。
“你眼花,怎麼可能我也看到四千尾?”
本來也會變成怪腔怪調的聲音,在海皇耳邊,卻組成不一樣的悅耳美音。
天籟般,可以跟任何水氣相呼應,絕對不會被阻隔的美妙聲音。
讓人聽了心神一茫,會覺得無比美妙悅耳,然後失神之下被催眠的聲音。
海皇呆住了,這……這種聲音特性不就是“人魚之聲”嗎?
炎姬明明死掉了,那這個有著炎姬人魚之聲的人是哪位?
是吃掉炎姬的人嗎?
海皇皺起眉,一股忿怒竄上心頭的瞬間,眉尖一痛,腦中記憶封存的地方,有個記憶彈現出來。
恍似被操控般,海皇失神的開口,“四狐仟姬……”
“你是誰?”被叫出名字的女聲沉冷喝道。
對比起四狐仟姬嗓音的錯愕,海皇才是最訝異的那一個。
總不會這才是炎姬一直封閉記憶,不肯讓自己知道萬尾狐狸事情的原因?根本不用自己為她報仇或者維護名聲,她已經什麼都搶先在死前做完了?
跟炎狐千姬互為半身的四狐仟姬,是她力量共享的對象,難怪短短幾十年的時間,實力可以暴增到萬尾。
而她這麼招搖的出現在人前,是在找炎姬吧?
說不定還有“萬一炎姬死了,要引出仇人復仇”的想法。
不過,當她們兩個是力量共享,宰了炎姬吃掉的傢伙,應該有個嚴重的副作用,就是喜怒哀樂不能自控的受到四狐仟姬影響。
畢竟,四狐仟姬這個先吃的人比較佔優勢之外,萬尾實力肯定也比對方強,至少在海皇掌握到的情報裡,沒有任何狐族比她還強。
佔有一切生物科技的記憶,海皇知道的絕對比任何人都多。
但是知道的多又怎麼樣?不用複仇、不用為炎姬努力,之後呢?
一時間,失去打倒萬尾狐狸這個目標的海皇,有些陷入迷茫。
“我這樣是白忙一場嗎?不對,我好像有很邪惡的野心。”
海皇想起為什麼跑去北水高塔催眠所有人的決定,立刻回過神來。
“啊,現在講到哪裡?”
不知道怎麼回對方比較好,海皇乾脆先回這句,把決定權交出去。
“小海皇,你現在有四個選擇。”不再是四狐仟姬的聲音,又回到浪牙。
“啊,我猜看看,一是回答仟姬王者的問題、二是自動說出新生那伊在哪裡,三是交出人魚的下落是嗎?
“說到四的話,我想應該是把要在霧蟲裡才能對答的問句說出解答吧?那我……我挑四好了。”
前三個問題,海皇腦袋都一片空白,心想,第四個再難也不會難到哪去。
只是,當浪牙開口之後,海皇隨即有了撞牆的衝動。
是誰說第四個問題再難也不會難到哪去的?那個人是白癡!
浪牙的問題很簡單,只有下頭這句。
“小海皇,你為什麼不受'公約'拘束,可以使用力量?”
很詭異的一句話,海皇卻想起了,剛才千蟲王者用一堆蟲在天空中散彈攻擊時,手上出現的奇怪圖案……
那個圖案就是“公約”,上頭畫的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是很單純的一個有著八個蛇頭、八個蛇尾的生物,在傳說中的名字叫“八歧大蛇”。
而在蛇首上方有個閃閃發光的小太陽,頂在最中央的兩顆頭上面。
那是為了紀念公約的創始人,目前還沒被十二王者撤名,卻失蹤一百多年的八歧王者陽帝,也就是前前只人魚。
一隻冰冷無情、殘忍傲氣到沒有半分人性的惡毒人魚……
這不是海皇的感言,是陽帝的自“謙”詞。
聽說,他本人在其它有幸見過他的人口中,程度比這可怕個不知道幾百倍。
總之,在第一隻人魚透君讓人類放棄國家製,第二隻人魚蒼生令人類學會種族團結,第三隻人魚決定——
“要弱一起弱,不能允許這個世界上有任何一人獨強!”
陽帝直接在常春之地催眠研究員,在他以後出生的人,都會在接受基因改造時,接受一種“公約”毒蝨的移植。
為了不要讓人類妄想從身上把毒蝨移除,它被寄生的地方,是在人類一旦出問題就會瞬間爆體而亡的“禁果”上,同時,為防止有蝨族人想到突破的辦法,從那一天開始,世上沒有蝨族這個族群。
陽帝成為人魚後,確定了兩件事。
第一,他自己依舊沒有人性;第二,他對殺人的興趣,遠過於為世界干點好事。
為了對得起前兩位人魚對世界的犧牲奉獻,陽帝選擇,讓全世界一起變弱,弱到不會破壞自然環境、不會讓人口銳減的程度。
於是,公約產生了。
後來的人大多不知道,陽帝為了讓常春之地以外的人類接收公約,做了多少事。
事實上,身為人魚的陽帝,比八歧大蛇還奸詐狡猾。
陽帝將智慧發揮到極限,配合史上無雙的毒辣無恥手段,只花了三年,就把百多年前約有百萬多人的兩千個種族,追加“公約”完成,其間發生過各種解釋不能的神奇事件,導致許多後來的傳說跟神話都起源於此。
甚至,在陽帝禍亂世界的同時,十二王者因此輪替了幾次。
陽帝順利當上了十二王者,就算百多年沒出現,也沒有失去資格,就這個原因,而通常每個人的能力超過一定限度時,就會發現“公約”的存在。
當一個人實際使用的力量超過身體幾成時,“公約”就會開始活動。
兩人對戰時,基本戰力可以在三成左右,要是超過三成,公約的圖案會出現,這時手會開始有點麻、心跳會加速,還有點頭暈,要是逼近到四成,會在半小時內強制停止,直到冷靜後才會恢復能力。
萬一超過五成,十分鐘後會喪失意識,外加後果是半年內都是四肢癱瘓……
至於超過六成,則是使出後三個月內會升天,最後的七成,直接一分鐘內肯定自爆。
總之,“公約”絕對不給強者發揮超過七成實力的機會,以免世界毀於一旦……
作者:
水無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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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7-12 01:06 AM
第二章被承認的四尾身分
“怎麼樣,小海皇,不是吧?你連這個問題都答不出來嗎?”
依舊帶點痞笑的問句,浪牙像是毫不在乎。
“總有一種要被抓起來解剖的感覺。”海皇背脊一片濕冷。
冷汗都不知道流了多少,而這個問題的答案,海皇其實不是沒謊可說,但是,所謂的謊言在這裡使用,結果就跟實話差不多。
因為世上種族雖多,依舊有所謂的相同類別。
類別的分法是呈金字塔型,在頂端的那一個,能使用以前小說裡常見的什麼元素力量之類的東西。
而人魚無疑是“控水”頂端的那種。
當然,在頂端的種族不止一種,可是海皇記得這群人會發現自己,是因為被人魚吸引,那麼現在自稱是“控水”能力頂端的種族,等同於是不打自招了。
不能給王者們聯想的機會,海皇決定先跳過這個問題。
“王者們,我能不能從另外三題開始答?”
“討價還價咧!有人會吃完了最昂貴的人肉肋排餐後,買單只付普通豬排一客的錢嗎?這種付帳的方法可以嗎?”
“如果價錢更高應該可以吧?”海皇總覺得其它三個問題也不普通啊!
浪牙的不屑笑聲剛出口,似乎被誰打了一拳般的中途停頓。
濃霧裡是一陣莫名其妙的寂靜無聲,好半晌,浪牙再度開口。
“第一個問題,你怎麼認得出四狐仟姬?”
“啊,因為我跟狐狸王者炎狐千姬認識,泓猊可以作證。”
這個回答剛完,另一邊的濃霧中傳來很低微的話聲。
至於說了什麼,海皇聽不清楚,反正當時能掰到騙過泓猊,應該沒問題。
果然,王者們這次開口,似乎就口氣溫和許多,讓海皇浮現“早知道,就把自己認識炎姬的事早早扔出來”的想法。
“那換第二個問題,新生那伊在哪?”
“據推測,應該是在某個學院里當學生,他好像立志要回到常春之地去當輔導員吧?那傢伙一向胸無大志,能活著就好,以前跟我算是很好的朋友,唔,在這裡出賣人的感覺,果然有點差。”
認為這種程度的裝模作樣勉強到位,讓人找不出問題,海皇很有信心。
偏偏對於這個回答,濃霧裡沉默了很久。
左等右等,對方都沒反應,海皇努力裝著鎮靜、安定的模樣,一點都不動搖,其實心裡在驚慌大叫。
好不容易,對方終於回答……
“剛剛泓猊貢獻了一個很神奇的說法,小海皇。”
浪牙刻意的讓聲音尖銳刺耳,不同於以往的輕佻不在乎口吻。
海皇心中警鈴大作,迷茫的神智在三秒內恢復清醒。
“願聞其詳。”海皇邊說邊打著哈欠,裝出等到快睡著的模樣。
浪牙似乎看見他的舉動,啐罵一聲“沒規矩,連這點時間都等不得”後,再次撲向主題。
“泓猊說算不出人魚跟新生那伊在哪,然後另一邊竊聽能力異常強的大風陌憎,偷聽到對話後,插話說,該不會這兩個人是同一個?”
有如七級地震、八級海嘯,外加九個至蛇王者那伊在前方出現的同等效果,海皇眼冒金星,被這段話砸得差點心神失守,就像是被精神攻擊轟中!
比起之前什麼魔音測試,大概都沒這段說笑般的話可怕!
海皇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到底自己上輩子乾了多少天怒人怨的壞事,這輩子才會倒霉到這種程度?
一般而言,這種猜測,應該沒有人會相信吧?
可是,一個理當算無遺漏的虹,加上以直覺做事、不經大腦的大風,兩個種族連手起來,隨口說說的話,直接命中了真相的三分之二。
唯一沒中的三分之一,是所謂的“新生那伊”,早就掛掉了。
不過此那伊非彼那伊,海皇會接下那伊這個名字,單純是為了紀念一個因為愛情取名叫“那伊”的兄長,而不是真的是那伊。
至於後來,海皇被輔導員們設計施打那伊一族血液的基因控製針劑,到底是純屬巧合,或者是掉入陷阱,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海皇查過,新生那伊有是有,可是在數據庫中,確定掛掉了。
真要說的話,目前活著的,能被稱為新生那伊的,大概就剩下海皇本人。
同時,海皇最不巧的,還身兼人魚的身分。
天要亡我嗎?
茫然無措的海皇,下意識選擇不適合、不恰當,卻說不定有用的處理辦法,那就是想不到答案,乾脆自己製造答案。
反正又不是沒掰過,如果人魚跟新生那伊都是自己,那要說什麼都可以!
鎮靜下來的海皇,好整以暇的抹去額上、背後冷汗,沉靜的笑了笑。
像是等待他狗嘴裡還能吐出什麼像牙,對方沒有催促。
四周的白霧裡,冷氣增加了幾分,海皇額上幾滴未拭盡的汗珠結成冰珠的卡著,硬扯下來時,皮膚疼到讓他齜牙咧嘴起來。
“浪牙王者,太冷了,要求給點人權啊!”海皇大叫。
隨著叫聲,白霧變紅,紅得像火,還出現了滾水咕嚕咕嚕的聲音。
感受著熱度往上飆升,海皇撇開臉,面無表情的故意搖頭嘆息。
“這個世上最棒的情報,就要從此隨著我的死去,再也不能出現在世界上,可惜啊、可惜啊,枉費我花盡心力才掌握到手,就這麼變成陪葬品啦!”
“啦”字一出,冒著火光的白霧,慢慢變回原樣。
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細長如發的黑蛇,刷的一聲來到眼前。
“嚇!”忍不住低喝出聲,海皇臉色刷白。
對於這條看起來眼熟,說不定還在身上攀爬過的蛇發,海皇有再多廢話想說,都變成乾咳一聲,半點推託都不敢的直奔主題。
“坦白跟各位王者們說,除了一點技術上的問題之外,人魚跟新生那伊是有共通點沒錯,而這所謂的技術上的問題,那就是——”
從數據庫中翻到破解鐵銬的方法,海皇深吸口氣,蓄勢待發的雙手手腕一轉,招來水氣。
剎那間,之前陌憎連用腳踩山壁、雙手用力拉都不能動它分毫的鐵鍊,在海皇以水氣在鐵銬內壁產生潤滑後,手跟肩膀輕輕往外一抽,已經脫離束縛。
“我答應了年大哥不會死在這裡,就得做好萬全準備!”
問題是,前頭的王者們絕對不是有準備就能應付的,讓海皇從打定主意,往後要堅定自我打鬥風格的想法動搖了,因為沒有自信,讓他閉上眼睛,在身後四條狐尾中隨便選了一條。
縱使選擇讓人魚前輩的記憶“完全”操控身體,後果是短時間內性格丕變,不過活下去比較重要,只要名聲不會比“千貌白狐”難聽,就不管那麼多了。
決定好要連接的狐尾,打開連接,海皇睜開雙眼。
詭豔的紅色在眼眸中閃動,身後的紅色狐尾隱隱發光,握緊鐵銬浮在半空的海皇,將雙腳(魚尾)勾在鐵鍊上,人緩緩弓起身,放開鐵銬時,十指彈出尖銳的紅芒,以指尖紅光插入山壁穩住身體後,緩緩吐氣。
“怎麼不說下去?”對方不知是看見了他的舉動,還是好奇心發作的追問。
“好東西當然要稍微在腦袋裡醞釀一下,不然哪裡對得起它的價值。”
隨口回上一句,海皇注視著底下的湖水,將之策動後,水煙瀰漫,在無數霧氣裡,輕輕滲入、結合,兼且替他找到了另外兩人的確實位置。
即使這兩個傢伙給自己添了很多麻煩,要“跑路”時,還是不能扔著不管……
一點都沒會意到接上炎狐千姬的“記憶”後,對其他人的自然嘲弄,海皇身後調出四、五百條狐尾,吸氣,兩道水氣分別偷偷在陌憎的鐵銬上進行潤滑。
“小海皇,你想幹什麼啊?”
也能控水的浪牙發現了海皇的舉動,毫不在乎的提出警告時,另一股水氣已經成箭,往陌憎直射過去。
知道要是被浪牙的水氣阻撓,陌憎就算能動,也一樣跑不掉。
海皇趁機開口:“新生那伊跟人魚的共通點,讓虹一族算不出來的原因,就是因為我替他們——進行變身術。”
最後五字一出,射向陌憎的水箭,像浪牙驚駭過度,居然後繼無力的臨時改變方向,墜向底下湖水散落如雨,打起點點漣漪。
就在這打破寧靜的落水聲中,濃霧裡其它八人也毫無隱瞞,或者是震驚過大的彈站起身,心神動搖之下,壓抑良好的氣勢失控,猛地向外奔騰不息。
這股壓力之大,要是其它人大概動彈不得。
海皇真慶幸自己不受公約拘束。
因為這些能力都是藉用兩位控水的王者,下意識聚集而來的水氣進行,絲毫沒用到本身的半分力量。
反正,趁現在對方心神大震,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海皇很清楚那番話一出口,其它人會多想逮住自己,所以開跑之前,再加吼一句。
“仟姬王者知道嗎?力量分享的半身,有尋找正主的特殊方法,一旦使用,任對方躲到天涯海角都能找到,想知道這個方法嗎?”
“給——”沒有思考的時間,四狐仟姬應聲開口。
就在“給”字一出,海皇確認水氣因為人魚之聲而浮動。
同時,海皇也是人魚之聲開口,最先要用的是:“茫。”
不求王者們不出手,只要多茫然幾秒鐘就好。
就在海皇人魚之聲的強烈催眠之下,配合四狐仟姬的人魚之聲共鳴,沒有想過會被這樣暗算的王者們,第一次同時眼神一茫。
“震!”海皇趁機再以人魚之聲大喊。
此時,四狐仟姬原本要說的第二個字,恰好下意識出口,“我——”
再次搭配完美的人魚之聲共鳴,海皇為了避免被後發的“我”字減少想要的效果,在震字出口瞬間,早早準備好的四、五百條狐尾往底下一砸。
沒有使用能力,純粹是肉體力量的砸湖,同樣沒有激起“公約”的束縛。
而這數百狐尾,配合人魚之聲的震字,每滴湖水順勢沖天飛起,更在兩個人魚之聲的共鳴之下,瞬間有若傾盆大雨,破開被水氣滲透後的霧蟲。
當濃密白霧被水氣全面淹蓋,九道人影在前方被迫現身。
海皇雙手拍合,落下的水氣從湖面再度抽回高空。
等雙手抽開後往下一壓,在天上組合成雲氣之後,大概是運氣好,或者水氣積累太多,空中雷鳴隱隱,當閃電劈出,是真正的雨水滂沱而下。
有水就什麼都不怕,在雨勢遮掩下,海皇裹著一團水氣,將霧蟲推離身邊,先往左邊伸手,抓住陌憎拉來後,往右邊一跳,落到泓猊身邊後再次抓緊。
“飛吧,陌憎!”海皇開口要求。
要是平時,陌憎肯定不會配合他的逃跑大計。
偏偏此時,四狐仟姬喊到了最後一個“說”字,海皇配合良好的以人魚之聲進行催眠,陌憎就在眼神一茫的時刻,背後青發一揚,招風。
劇烈狂風呼嘯而來,狂風吹上張起如帆的青發,眨眼間,三個人乘風飛去。
對於逃跑速度很滿意的海皇,僥倖利用四狐仟姬“給我說”的人魚之聲,順利發動共鳴的完成逃脫準備。
而陌憎這隻大風吹起的狂風果然不同凡響。
幾乎是以每秒五百公尺的高速在往前衝刺,三人順利的越飛越遠。
滂沱大雨中,雷聲隆隆,雨滴嘩啦啦的落個不停。
同陷茫然的九個王者,在一道疾風吹過身邊時,瞬間回神。
海皇自恃靠著傳言中速度最快的大風陌憎,想跑離九位王者的掌握。
可惜這股風也同樣吹醒了被人魚之聲小小催眠的九位王者,當他們發現一道巨風吹著三道人影,向天邊奔逃而去。
沒有慌亂的呼喊或驚訝,而是九個人同時失笑的搖頭。
“笨人專做笨事啊,跑是有用嗎?”四狐仟姬語帶感慨。
浪牙跟著搖頭大嘆,“大風陌憎飛得再快,哪有可能快得過千亦呀!”
“話題不要扯到我。”千亦不想行動的抱怨。
“去。”像在叫狗行動,之前響起過的普通平凡聲音再現。
情知食人王者封口下令,任誰也要給他幾分面子。
要不然稱號叫“食人”的封口,幾秒內就會把不聽話的人拆吃落腹。
深知後果嚴重,千亦下句拒絕的話改成“”的一聲,人影一閃。
一道直奔如電的白影,在空中的殘影無數,迭成直直一條長線,連偌大雨勢都被砍出斷層。
這股疾風身影將雨勢彈開身外的高速沖刺。
當真是眨眼之間,還沒看清楚對方的動作,已經飆飛到跑出一大段距離的海皇三人面前。
當驚駭的三人大驚失色的“啊”字出口,尚不見千亦有何動作,他們三人已經在風勢逆轉的情況下,非但沒有往前飛,甚至是倒飛回來。
“不要啊——”海皇的哀嚎聲響在半空。
海皇的哀嚎聲逗笑了第一次被獵物逃掉,心情不怎麼好的八個人。
可惜海皇喊得再大聲,陌憎如何不服氣的想要將風勢掌握回來,倒飛的衝勢依然不停,頂多是速度延慢些許。
趁這點空檔,四狐仟姬開口,“我說,小海皇的話,沒人要信吧?”
“滿口謊言的小傢伙,會信他的人一定是瘋了。”怒衍清清淡淡的說。
浪牙想報復他很久的飛快接話,“哦,那四狐仟姬已經瘋了嗎?”
因為聽完海皇說半身可以找到正主,四狐仟姬馬上就開口發問,這是才發生不久的事,無可抵賴。
怒衍氣息為之一噎,還沒想到該怎麼辯駁。
四狐仟姬美眸一瞪,揮手出去,打的卻不是怒衍,而是浪牙。
啪的一聲響,浪牙背上被拍了一掌。
四狐仟姬這輕輕的一掌並沒有使力,他卻瞪大眼睛,鬼哭神嚎的彷彿是等會兒就會死掉。
果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靠著水氣排開雨勢的浪牙,渾身力氣一失,水氣不受控制的散開之外,滿天大雨如子彈般的狠狠砸在了身上。
“哇。”差點被水氣砸趴在地的浪牙苦苦掙扎。
一見他的狼狽樣,旁邊是七人異口同聲的用力嘲笑。
首先是怒衍的落井下石,“笨蛋浪牙,沒聽說過被四尾一碰,會倒大楣的事情嗎?你還真是人痞嘴賤,倒霉活該。”
“說的好,白癡浪牙,小四尾是你得罪得起的嗎?”霸傲趁勢數落。
跟某些人交情好的四狐仟姬,不在乎被叫成小四尾的跟著冷笑。
沒想到有一天會被大雨痛砸時卻無力掙扎。浪牙恨恨的看著烏雲在自家頭上越聚越大朵,雨滴越下越大顆,偏偏所有力氣都被掏空,一時間再起不能。
浪牙在雨勢裡越想越怒。
無奈的是堅定要成為“兩棲類”,不靠“如意珠”也要能在地上呼吸而吃了許多虎族進行混種的他,兩種種族力量偶爾會出現互衝現象的一時全身乏力,而現在好死不死就是這種緣故的動彈不得。
“給我記住,等我能動你們就完了。”浪牙支撐不住的趴地喘息。
“大不了你能爬起時,再讓小四尾補你一下。”怒衍進行精神攻擊。
“這個想法不錯。”四狐仟姬大方應允。
浪牙沒力的干脆讓臉也貼在地上的哀嚎,“饒過我吧,再玩會死人的。”
“那你還這麼多話?”趁機打落水狗的控土王者搖搖頭,“就閉上嘴吧!”
“非遙你這個沒良心的傢伙,嗚嗚。”浪牙可憐兮兮的趴地裝出哭音。
當其它人還想多說幾句,調侃這個往日總在挖人瘡疤的嘴賤痞子時……
“回到正題上。”普通平凡聲音拉回眾人注意的焦點。
身為註視焦點的白色短髮男子,正伸手撐住旁邊搖搖欲墜的某人。
先確定那個不小心又睡死的傢伙不會倒在地上,封口看回眾人。
“海皇的話是真是假?被施以變身術就能脫離虹一族的占卜?”
“這我不清楚,小四尾知道嗎?”怒衍轉頭。
跟虹王者交情最好的四狐仟姬點點頭,“這些年來都找不到炎姬的下落,葒怩是這麼猜測過。
“葒怩說她大概是施以四尾狐特有的變身術,才能消失在她的掌握之中,甚至是任她實力提升多少倍,都依舊算不出來。”
“可是小海皇不是四尾吧?”浪牙最愛吐嘈的就算趴地也要插話。
“這話說的是。”怒衍點頭認同。
一旁沒被海皇叫出名字的控水王者開口質疑,“記得我借用水道移動,要到這裡來時,在北水高塔那邊恰巧見到小海皇逃離失敗的瞬間,他特意留下不動的基本尾數,好死不死就是四尾。”
“不會吧?禁時你說的是真的嗎?”四狐仟姬沒想過居然會有同族的驚住。
“哇靠,也不早說,還讓我跟海皇獨處那麼久,難怪我現在是加倍倒霉,一定是被四尾給詛咒了。”浪牙失聲抱怨。
“沒知識的傢伙,四尾碰到人才會替人招來禍害,要是相處就有問題,我們跟小四尾一起避在霧蟲範圍裡,不就會統統倒霉了嗎?”怒衍順勢一踢。
閃不開怒衍的腳,浪牙恨恨的捱下這一腳,卻連抬頭瞪人的力氣都沒有。
“死怒衍,我會記住這筆帳。”
“要記就記好啊,利息可以多算點,無所謂。”怒衍淡淡回上一句。
四狐仟姬猛地拍掌叫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霸傲最喜歡幫腔的開口。
這時,在雨勢之外,三個無力掙扎被風吹回的人,已經就在附近。
“怒衍。”封口不想被人發現那伊會隨時睡死的弱點,開口一喊。
習慣幫忙掩飾的怒衍綠髮一揚,點點白光從發稍振出後,配合著雨勢,遇水脹大,短時間白光就變成一團又一團的白霧,再次將八人遮回霧中。
被雨水打趴在地的浪牙,因此沒有丟臉丟到小輩面前的暗暗鬆口氣。
也直到白霧變回,吞噬雨水後,形成防護罩的將水遮擋在外,不再落下。
這時濃密的白霧一開,千亦衝了進來,“任務達成。”
“辛苦了。”封口禮數周到的說完這句,改口催促。 “小四尾開始吧!”
“好。”
四狐仟姬直言道:“我是聽說而已,身為狐狸王者的炎姬說過,'四尾天生短命死很快,為了增加生存機會,兩隻四尾同在時,較弱的四尾可以藉用較強的四尾力量',這麼說來小海皇不受公約束縛的原因,是因為我?”
“連你都懷疑的話,可以當真嗎?”浪牙繼續吐嘈。
“話既然是炎姬說的,應該可以。”霸傲就會相信的認可。
千亦曾經跟炎姬是情人關係的同聲附和,“炎姬從來不說假話,絕對可信。”
“其實,我們問問海皇不就得了?說起來之前他會選擇避而不答,說不定是不想在人前自認為四尾?”封口推論道。
其它人不約而同的“哦”了一聲,各自點頭。
“那我問了。”看著趴地不動的浪牙,霸傲乾脆接下任務的跳出白霧。
似乎是被封口使喚,卻不能拒絕的怨氣作祟,千亦絕不善待俘虜。
這時的白霧外,被千亦以三道風旋分別困住的三人,正團團轉的轉個不停。
“喝。”想要問話就得有人可問的霸傲往前揮拳。
平凡卻紮實的重拳三連發,砸在旋轉不停的風旋上。
夾雜風勢的怒拳,以風破風的轟開了風旋。
可惜基於慣性原理,被轉到頭昏眼花的三個人,沒有意外的一轉再轉,轉來轉去的一同往底下湖水摔落。
幸好在三人摔到一半時,底下的湖水向上竄起,形成平台將三人接住。
同時,一個水之平台出現在同樣往下墜落的霸傲腳下。
不會飛的虎族霸傲,踏出位於半空的山坳,當然也會往下掉,不過比起海皇三人的手忙腳亂,深信夥伴的他,簡直是悠閒的過分。
反正不管是悠閒,還是手忙腳亂,幾分鐘後,四人面對面的坐定。
望著穿著黃色功夫服,虎背熊腰、面貌憨厚,有著毛絨絨虎耳跟虎尾,笑容溫和的霸傲,海皇三人心底莫名都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好像對方是個好人,絕對不會傷害自己。
使得海皇一看霸傲那副急切的模樣,對他有深度親切感的主動開口。
“霸傲王者有話就問吧!”
完全沒有思考的霸傲,直接扔出問句。
“你第四個問題的答案,是不是因為——你是四尾?”
一句四尾,原本在水之平台上跟海皇坐很近的泓猊跟陌憎,立刻閃一邊去。
被留在原地的海皇,才想嗤笑出聲的糾正說自己是九尾白狐才對,沒想到仍在完全連接狀態的身後紅色狐尾一揚,一道記憶在腦中彈現。
當前三隻人魚都為了世界的安穩發展,進行一個任務後,第四隻的炎姬,進行的就是“為弱小族群爭取存活機會”。
人魚理所當然也在炎姬設定的“弱小族群”裡,所以她的人魚之歌,是讓所有人魚積累下來的記憶、技能都能完整傳承給下一個的“人魚傳承”。
除此之外,明知下只人魚如果跟隨大多數人魚的腳步成為狐族,就會變成傳說中最不祥的四尾狐,炎姬為了下只人魚準備了一個很棒的謊言。
反正世上絕對不會同時出現兩隻四尾,甚至跟古時見到不祥“雙頭蛇”會立刻打死的情形一樣,四尾沒有在現身時被當場解決的情況很少。
而四狐仟姬對其他王者們說的那段話,在海皇腦中,是炎姬對她說出口的。
有了這個完美藉口,海皇擠眉弄眼的對霸傲既是輕輕點頭,又大力搖頭。
不過,天生粗線條的霸傲,不懂海皇的肢體語言,再次喝問。
“你到底是不是四尾?”
海皇不想被泓猊跟陌憎捨棄的遲疑兩秒,卻為了活命,頹喪的點頭,選擇承認,“我是。”
“果然是這樣。”霸傲點點頭,滿意答案的才想轉身走人。
“你要逼死我嗎?霸傲王者。”海皇突發一語。
森冷得像是從齒縫中擠出的話,充滿了恨意跟忿怒。
霸傲驚慌回頭,看著閃到水之平台另外兩邊的泓猊跟陌憎,終於發現自己乾了什麼蠢事,一般人都會迴避四尾,那幾乎是天性了。
“我……我……”霸傲沒想過要逼死這個投緣的小海皇,當場說不出話。
海皇冷冷望著他,沒有到瞪的地步,但是絕望的目光更可怕。
“封……封——封口!”霸傲習慣處理不了的事,就大叫某人。
濃霧裡隨即出現一聲無力般的嘆息,卻沒有人應聲跳出。
只是,一個沒有特質,讓人一聽就遺忘的聲音緩慢沉穩的響起。
“四尾號稱會替人招來禍害,實際上讓人倒霉的程度,會隨四尾本身實力的強弱有些微差別,以那隻小海皇的能力來看,程度不高。”
“是啊,之前陌憎要幫小海皇逃跑時,不是拉著他飛嗎?
“直到現在,我也沒看到陌憎哪裡倒霉了,又不像浪牙一得罪小四尾……四狐仟姬,就被一掌打趴的全身能力盡失,兩個程度相比之下,差很多的好不好?”
霸傲下意識的努力幫腔,濃霧裡被人喊到名字說出糗態的浪牙嘶聲怒叫。
“霸傲,你給我記住!”
“呃。”又說錯話的霸傲,卻絕不選擇逃跑的僵立原地。
海皇差點就要笑出聲的往下低頭,故作哀怨,其實在偷笑浪牙的倒霉。
反正為了白羽,海皇連操縱別人記憶的事都乾過了,就算現在跟泓猊、陌憎因為四尾的事鬧翻,他也不在乎。
大不了晚點再來一次人魚之歌算了。
沒想到為了自己的事,霸傲跟食人王者封口會這麼盡心盡力呀!
海皇挺驚訝的,不過比起對這部分的錯愕,當自己頹喪低頭,從眼前的水之平台倒影中,看到身旁出現兩道身影時,他才是驚到眼睛差點脫眶而出。
“餵,頹喪低頭的白癡,你是餓了還是傻了,真有這麼見不得人嗎?”
出口幾乎沒好話的泓猊,邊說邊往下伸手。
“如果你讓人倒霉的體質,沒有比你本身的實力堅強,當夥伴就當夥伴,雖然往後少了個備分糧食是有點可惜,誰叫四尾不能吃。
“算了,我是你的,這點事就不要計較好了!”
陌憎嘴裡說著會令人害怕的對白。
因為泓猊聽到備分糧食就顫抖了一下,他卻毫無所覺的用青發,直接把海皇從地上拖起。
就算海皇站定,陌憎的青發、泓猊的手依然放在他身上。
這種以行動證明的信任,海皇沒有掩飾,根本是直接呆到不行的張嘴發楞。
“嚇到了嗎?不過你有兩個好夥伴嘛,恭喜啊!”霸傲笑著。
海皇呆呆點頭,跟著悠悠的笑了。
像是要彌補海皇因為霸傲承受的心理創傷,讓他享受這種被夥伴信任的幸福感,濃霧里外的王者們,即使有一堆問題,依然沒人說話。
一直到海皇自行回過神來,“王者們還有什麼要問?我想去'那諾雷'享受學院生活了。
“再說我的人生計劃複雜的很,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太久的說。”
“你確定你還有未來?”泓猊甩了個白眼給他。
陌憎習以為常的加入吐嘈行列,“光你逃跑時丟出的話,就不用妄想了吧?”
海皇不用人問,不打自招的決定自行解說。
“首先我承認,用來騙仟姬王者開口的話,是我瞎掰的。”
“海皇……”四狐仟姬一切渴望毀在這句的咬牙切齒。
自知有錯,海皇恭敬的一鞠躬,至於另一番話,他乾咳一聲的站直身。
“雖說人魚跟新生那伊都是我施展變身術的,不過四尾變身術並沒有追蹤的能力。
“再說世界這麼大,人口好幾億,就算要我去找,也不一定能遇到吧?對方又不是不會跑。
“如果再給我多點時間,也許我的情報組織再完善一點,還有可能鎖定目標後,哪天被我的手下們發現。
“但是在這之前,不要妄想了。”
“所以呢?你這樣就想打發我們?當我們是撿到骨頭就好的野狗啊?”
似乎恢復了行動能力,聲音很有活力的浪牙挑釁的抱怨。
海皇心頭一跳,差點就想問對方“不然你想怎樣”,還好身為膽小的瑕疵品,這句話給他天大的膽,也不敢脫口而出。
遲疑了一會兒,海皇攤開雙手,裝無辜的聳肩回問:“要不然王者們是想用最沒有效力的辦法,去進行大海撈針般的尋人活動嗎?”
“哈哈哈,小海皇說的沒錯。”霸傲用力點頭。
“,你這個胳臂向外彎的笨蛋老虎。”浪牙不滿的開罵。
才一秒而已,大吼著“不要罵我笨蛋老虎”的霸傲跳回濃霧裡不見人影。
也不知道濃霧裡有沒有進行格鬥戰,總之,暫時沒有人開口。
對於這分再次出現的寂靜,海皇三人對視一眼的苦笑著。
“真不知道哪時才能擺脫這些王者,其實,除了那四個已經解決的問題,王者們會閒閒沒事聚集在北之,這事也是個尚無答案的謎,這部分沒弄清楚,往後的學院生活要怎麼毫無負擔的享受?”
海皇想到這裡,從生物口袋裡摸出生物計算機小嫖,鍵入“十二食材榜”、“沒有特別條件,是人都能吃”等等的關鍵詞後,按下搜尋。
屏幕上刷刷刷的開始調動北之一切生物科技的記憶。
很快的,某個特殊種族出現變異,讓王者們發現他的存在的瞬間的數據,在屏幕上彈了出來。
即使是拍到背面,海皇靠著對方的幾句碎碎念,猜出了種族。
“原來王者們是為了覺醒的'雙雙'才跑到北之來,吃了能多三條命的好東西,果然有吸引力。
“不過現在去,對方的實力最強,還正好專剋多數敵人,王者們不是想進行黃泉之旅吧?”海皇口無遮攔。
“不然什麼時候才適合打倒雙雙?”
跟雙雙有仇般的霸傲衝出濃霧,衣衫微破、頭髮微亂,似乎進行戰鬥到一半就直接跑掉的急切追問。
海皇原本想脫口而出,說雙雙的覺醒是有了心愛的人,而雙雙跟人魚一樣,一旦愛上,什麼事都願意為對方做,那隻要抓到雙雙的愛人,想怎樣都行。
可是這番話海皇吞了回來,身為人魚,這也是弱點,現在說了,將來被知道自己是人魚時,是要用來證明“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話的嗎?
所以海皇改口道:“等雙雙覺醒時產生的三種人格自相殘殺完畢,變成一個人格獨大時,實力看似變強,危險性反而變低,到時再去就能事半功倍。”
“這樣啊?”霸傲點點頭,神色異常的陷入沉思。
“霸傲,你打完我就想跑嗎?”在浪牙喔呵呵的賤笑聲中,一隻手從濃霧伸出,強行拖著霸傲回到霧裡。
大概這場打起來,浪牙跟霸傲會花上好多時間。
海皇想逃跑很久了的低聲下氣詢問道:“請問王者們還有問題嗎?”
薄霧內的九位王者,挑不出哪不合理的由浪牙代表回道:“不知好歹的小傢伙,算你好狗運,我們沒有問題了,哼哼。”
海皇心想:“你們沒問題,我有問題啊,我的學院生活才不要有你們在北之搞怪,給我添麻煩,對了,搜尋特殊種族時,恰好在遠方某處有發現… …”
海皇活像在拉客般的柔聲誘惑道:“王者們,太強也很無聊吧?既然齊聚一堂,要不要去挑戰一個沒有王者敢獨自去狩獵的生物啊?”
“什麼?”薄霧內的九位王者難得不約而同發問。
海皇推薦道:“十二食材榜上列了名卻沒人吃過的——”
“獸?”瞬間連泓猊、陌憎都跟著九位王者搶答。
海皇用力點頭,“沒錯,就是獸,能以聲音驅趕跟控制萬獸的獸,從來沒有人敢對上這種生物。
“他號稱有人吃了,就能擁有稱霸天下的王者氣勢,還能號令眾獸,也就是凡是基因改造過的人類都歸他管,偏偏沒有人有膽子去獵殺,因為,如果自己是在他控制中的萬獸,豈不是掛定了嗎?
“人類號稱是萬物之靈,卻在經過基因改造後,絕對是身為獸類的一種,獸可說是另一種天敵?”
“好啊,獸在哪?”唯恐天下不亂的浪牙代表發問。
“西之原。”
海皇再多給點提示道:“在西之原的西湖,百年來一直是閒人勿近,沒有人知道為什麼無法靠近,可是身體會抗拒著往那裡前進。”
這下不論是誰都明白了,之所以無人能靠近,那是獸令天下萬獸懼怕的氣息,讓所有人類自動退避三舍的緣故。
相較之下,獸這個新目標比雙雙更有挑戰性,當下九位王者躍躍欲試,更連半點延遲都不願意,眨眼間,有種風吹雲散的感覺。
當一陣風吹面刮過,眼前白霧散盡,就只剩下海皇、泓猊跟陌憎了。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1:11 AM
第三章被擔心的陌憎考試
終於不用再戰戰兢兢的努力求生,海皇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好像跟九位王者相處久了,人有成熟不少,卻不是普通的累,身心俱疲,還有一陣用腦過度的暈眩感。
就在海皇軟綿綿的往底下的水面一倒,想乾脆睡死的時候,一隻手扶在他的身上,接著是一陣欣慰的嘆息。
“小鬼,做得好。”
這是第一次被年稱讚嗎?
海皇呆呆的笑著,然後滿足的陷入夢鄉。
當海皇順勢在某人的幫助下,滑進了湖水中,這無聲無息的落水,並沒有驚醒正愣愣面對九位王者消失的兩人。
“怎麼不見了,海皇人呢?”
陌憎先回過神來,卻沒有看到海皇。
“是啊,人呢?”泓猊同樣沒看到人。
“不會是又怎麼了吧?”陌憎很擔心的往高空飛去。
“就算海皇要走,也不會偷偷溜掉的,陌憎你先別急。”
泓猊喊停了想要擴大搜索範圍的陌憎,隨後,他低下頭,看著一片沉寂的湖面,“會不會在裡頭?”
“在裡頭?”陌憎疑惑的從高空上飄了下來。
泓猊把頭伸到水里,就在波光粼粼的湖水中,找到了消失的海皇。
“他在水底睡著了。”泓猊抬起頭。
陌憎安心下來,打了個哈欠,“我也累了。”
“都先休息一下吧!”
泓猊邊說,邊往水里弄出水泡,好讓海皇就這樣在湖底沉睡後。
然後既然自己跟陌憎都累了,泓猊乾脆弄出另外兩顆水泡,就跟陌憎一人一顆的,一起跟海皇沉到湖底安眠。
只是,泓猊以為這樣的防護夠了,沒想到的是,如果沒有守在一旁的年,替他們遠遠的將逼近的不法之徒趕開,也許,他們就沒有再次醒來的機會。
總之這一睡,三個人從日出時分,睡到日落之後,再睡到隔天日出。
足足睡死一天,滿足的醒在凌晨的海皇,剛疑惑自己怎麼睡在水泡裡,就發現身邊還有兩顆,裡頭還分別是睡得正安穩的泓猊跟陌憎。
不想吵醒他們,海皇輕輕將水泡戳破,緩慢的往湖面上游。
等到海皇來到湖面上,在清晨的薄霧中,是一道青發黑衣的人影,坐在湖岸邊的大石上,正低頭思考。
“年大哥。”海皇心頭一熱,聲音哽咽。
年愣了愣,轉頭看去,“小鬼,你怎麼了?”
“我……”海皇委屈的想哭,又偏偏落不下淚。
年嘆口氣,招了招手,“過來吧,笨小鬼,我還以為你長大了!”
“我……”海皇往前踏出兩步,又難過的低下頭。
年沒有催促,起身後站到海皇身邊,把矮了自己二十多公分的十歲孩子攬了過來,讓海皇的頭靠在右肩上後,笑著說道:“難過什麼,你才十歲,能做到這個地步,很出色了。”
“可是比不上其它幾位前輩。”海皇囁嚅著說。
“你以為他們也是一開始就很出色嗎?”年忍不住笑了。
海皇不太明白,“透君不是嗎?他只活了一個月,卻是那麼亮眼的一生。”
“可是你大概忘了一件事。”年的神情迷離的像在呻吟般,“三百年前最初的時候,不是十歲才進行基因改造。
“當時是所有在戰爭過後存活下來的人們,全部都被迫進行,所以……透君並不是以十歲的年紀,做到那麼多事。”
“啊?”海皇驚呆了。
年被疑問音拉回神,恍然大悟,“原來他把這段記憶封鎖了?”
“嗯,年大哥可以再多說一點嗎?”
“說這個做什麼?”
年沒好氣的把不再哀怨的海皇推開,走回大石旁一坐,蹺起二郎腿,“你就不要想太多其它人魚的事,做好你自己就夠了。”
“嗯,我會努力。”海皇很有自信的笑著。
看著跟以前不一樣的海皇,年低下頭,“我之前在想你會不會恨我?”
“恨年大哥?為什麼?”
“也許是我的錯,才讓你成長得這麼慢。”
“但是有年大哥在,我才可以享受這分天真。”
海皇發自真心這麼覺得,“再說如果沒有年大哥,我不能堅持做我自己,那就不能跟其它前輩一樣,找出'人魚要為世界進行的事'。”
“你也有這種念頭啦?”年曾經聽其它人魚說起過。
海皇訝異年的響應,然後毫無保留的答道:“嗯,我想為世界做點事。”
“哦,那你要做什麼?”
在年有趣的打量著,海皇有些慌亂,卻依舊堅定。
“我已經決定好了,年大哥你知道嗎?其實有些植物可以食用了,這個世界可以不用靠著吃人來維持生命,如果發現能食用的種類再多一些,要回到幾百年前的飲食習慣,並不是難事。”
年無言了,海皇想毀掉的是“人吃人”這件事?
“也許光靠我辦不到,可能需要好幾代的傳承,才能讓我的想法在這個世界紮根,說不定又是一個三百年,人類才能全面接受改變的飲食習慣。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我心底有個聲音,認為這個想法一定可行,我一定要試試看。”
海皇傻傻的笑了,卻堅定的讓人覺得他看起來閃閃發亮、燦爛奪目。
不過,在這之前,年覺得有件事,說不定是海皇需要先去做的。
“海皇你知道嗎?”年學著海皇剛才的沒頭沒腦問句。
“知道什麼?”
年殘忍的指著湖面下,提示道:“那諾雷學院有很難的入學考試。”
“那沒關係啊,憑我跟泓猊肯定可以簡單入……入學。”
海皇遲疑了下,雖然是把話說完了,他反而對著年那向下一指的手勢發楞。
“真的沒關係?”年自認很壞心的再問一次。
海皇突然雙手抱頭,趴跪在湖面上大喊,“天啊,還有陌憎那個笨蛋!”
是啊,還有陌憎那個笨蛋。
身為大風的幼獸,他絕對不聰明。
要是說到殺人、吃人,大風絕對沒有問題,可是在學習方面,成果絕對是零。
像是把一切精力都發揮在肉體上,腦袋裡一無所有的好戰種族,這就是大風。
海皇絕望的嘆口氣,看著湖面上的倒影,突然,對上了一雙眼。
“你起來就起來,吵什麼吵?”沒睡夠的泓猊從水底鑽出一顆頭的怒吼。
緊接著,是同樣被吵醒,卻沒辦法像水族一樣隨意浮起的陌憎,身為大風的他是羽族,一隻鳥掉進水里,下場就是——
“咕嚕、咕嚕、咕嚕嚕……”
詭異的一連串聲音乍響。
“什麼聲音?泓猊你餓了?”海皇趁勢轉移話題。
泓猊按慣例甩他一個白眼,“是你餓了才對吧?”
“是嗎?但是我不覺得有餓到肚子在叫。”
“嗄?但是這個聲音聽起來很近。”
泓猊壓不下好奇心的東張西望,海皇跟著四處亂看,就在咕嚕聲變小的時候,他跟泓猊突然想起——
“啊,陌憎!”
泓猊跟海皇同時大叫,兩人手忙腳亂的鑽進水底,然後,在想起自己的能力能夠控水之後,終於,差點淹死的陌憎浮到了水面上。
“咳……咳……呸呸……”
陌憎一落到紮實的地面,已經拼了命的往外吐水。
對於陌憎的狼狽模樣,海皇跟泓猊對視著乾笑了下。
半晌,終於好過一點的陌憎躺平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喊,“快死了。”
“沒事吧?”
海皇真怕三百年來第二隻大風,會被他們搞笑般的害死。
陌憎沒好氣的瞥他一眼,伸手揉揉肚子,“我餓了。”
“那我們回蜘蛛絲行車用餐吧?”泓猊還記得,“陌憎你昨天不是把吃剩的東西冰進冰箱了,應該沒壞,回去後煮來吃吧?”
“什麼?陌憎你把吃剩的冰進冰箱?”海皇驚愕的瞪大眼。
泓猊不懂這有什麼好驚訝的,“反正冰箱很多,一人一個,你是怕什麼?”
海皇實在不想跟泓猊說,陌憎是餐餐無血肉不喜的大風,而且是吃“生食”吃得很習慣的那一種。
至於他驚恐的原因,就是怕哪天開錯冰箱時,一打開,裡頭冰了只人腿或是人手。
又不是在演恐怖片,他才不想看到那種畫面!
再說,泓猊不是說要陌憎“煮來吃”?
如果他看到陌憎拿了只人手,當他的面烤來吃或者是煮成火鍋,不論哪一種,都對喝水就能活的泓猊來說,刺激太大了吧?
“我想,還是直接回北水,隨便找間店吃飯吧?累了這麼久,也是要犒賞一下自己,乾脆由我出錢請你們吃大餐。”海皇這麼說。
聽到這裡,後知後覺的陌憎,臉上閃過微妙的退怯,接著是用力點頭,贊同道:“好,吃大餐,我要吃很多很多很多的肉。”
“沒問題,我不怕你吃。”
看著海皇跟陌憎突然親近起來的泓猊,正一臉疑惑。
“你們有事在瞞我嗎?”泓猊暗暗在想,冰箱裡是冰了什麼他不能知道的東西嗎?
他實在很想占卜一下。
可惜就在泓猊行動之前,是很突兀的,由陌憎肚子發出的“咕嚕”巨響。
“我好餓,要餓死了。”陌憎可憐兮兮的抱著肚子哀嚎。
明明陌憎年紀十五歲,是三人中最大的,偏偏當他臉上出現稚嫩表情的時候,怎麼看都像小孩。
沒有虐待小動物的習慣,甚至是很喜歡小動物的泓猊認輸了。
“走吧,我們回北水矣都,我記得離城門不遠就有飯館。”泓猊提議著。
“好,那間店的肉包很好吃。”陌憎興奮的跳起身。
海皇在施展水球術跟飄浮術之後,伸手搭向陌憎的肩,“我們走。”
“喔!”
陌憎雙腿盤起,飄在天上的舉起右手歡呼。
泓猊受不了陌憎的孩子氣,又輕輕勾動嘴角的笑了。
回頭偷看一眼泓猊的笑容,海皇搭著陌憎的肩低聲道:“下次別把那種東西冰進冰箱吧?你在外頭吃是無所謂,車裡最好不要有會讓泓猊產生壓力的食材。”
“嗯,沒問題。”陌憎已經深刻反省了。
“幸虧有你。”陌憎醇厚的嗓音,突然沉穩的說出這句。
海皇呆了一下,愣愣看著又笑得像小孩一樣天真的陌憎。
“走吧,我真的餓壞了。”陌憎眨眨眼,拖著海皇就準備起跑。
泓猊一手扯住海皇,“一起走,陌憎你放慢點,我能飛,但是速度不快。”
“沒問題。”
陌憎點點頭,然後,長到垂地百尺的青發全部飛到空中,就在青發一震的瞬間,無數的風忽然劇烈來襲。
呼的一聲,陌憎的頭髮像帆船的帆般,迎著風,將他的身體往前急送,當身旁的一切景物飛快消逝,同時把拉著他的海皇,跟拉著海皇的泓猊往前帶飛。
“唔。”
泓猊跟海皇屏著氣息,再一次面臨這種激烈的高速。
真不愧是大風,這種隨意能招來一陣大型暴風的能力,果然很合名字。
就在兩人被風吹得滿臉生疼,連四周景色都看不見的情況下,很快的,一座巨大的城出現在前方,那是北水矣都的城門。
“到了。”陌憎的青發一散,忽然從滿帆狀態垂落在地。
三人往前直衝的腳步卻沒有辦法馬上停下,反而被風勢往前推著直衝進了北水矣都的城門,依然停不住的他們更直直沖向水道,就在騰空之後——
“啊!”
不能自行飄浮的海皇,面對情況失控的第一反應就是驚叫。
“要墜落啦,哇哈哈哈。”陌憎似乎玩得很開心。
泓猊即使被風的壓力弄得一顆心都提到了喉嚨口,本身能飛又不怕水的他,卻是沒有半點害怕。
接下來,當三個人往水面上直直墜落,離水道裡的河水只差十公分的瞬間,差點被水淹死過一次的陌憎開始失聲尖叫,“救命啊!”
幸好海皇跟泓猊能夠操控水,而陌憎天生就能飄浮,所以在陌憎的尖叫聲中,泓猊跟海皇的身前是一道柔軟水壁彈了上來。
緊接著,陌憎馬上讓自己的身體,以最大的能量往上飄浮,好不容易,當衝勢在海皇跟泓猊被水壁擋住之下徹底止住時,他安心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就貼伏在水面上,沒有撞下去。
終於止住衝勢,泓猊跟海皇把水壁卸除後,拉著陌憎站起身,當三人在水面上站定,撇首後,是各自長長的吐出口氣。
“我還以為不能活著抵達了。”被高速嚇壞的海皇,現在有一點腳軟。
泓猊有同感的用力點頭,“我現在很暈,還有一點想吐。”
“餵,哪有這麼恐怖,我還特別放慢了速度。”
陌憎即使也被最後止不住的衝勢嚇了一跳,可是想要證明自己沒有刻意使壞的鄭重聲明。
可惜海皇跟泓猊暫時都不想理他,在確定陌憎不會跌進水里淹死後,他們放開抓著陌憎的手,各自扶著水道內的牆壁,努力深呼吸。
“泓……泓猊,我突然覺得我們沒有被九位王者宰掉,真是萬幸。”海皇直到這一刻,才真正有這種僥倖逃生的慶幸感。
泓猊贊同的點頭,才想跟海皇交流感想,一顆人頭已經橫在他們之間。
“我要餓死了。”陌憎呻吟著。
已經沒有停下時的噁心感,海皇站直身,“好,我們走吧!”
“走。”
泓猊回復力比較慢,依然一手撐牆。
陌憎高興的笑著,然後從生物口袋內拿出浮板後,一站到上面,就搶先往泓猊口中的餐廳前進,“呀呼,終於可以吃飯了!”
看著陌憎飛快消失,海皇把浮板跟戒指借給泓猊,然後腳下有浮板似的,輕鬆自在的踩著水往前滑去。
海皇一點都沒發現,自稱不是水族的他,能夠操控水到這種地步,而身為水族的泓猊卻依然要使用浮板,才能在水面上長時間移動。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泓猊真的很好奇,卻不想被丟下的踩上浮板,套上海皇給的戒指後,指揮著浮板往前追上。
位於北水矣都內便利的四通八達水道,想要去哪都非常方便。
海皇三人從城門落水後,只前進了五分鐘,繞過一個大轉彎,就找到了目標,一間標榜什麼都賣、什麼食物都不奇怪的飯館就在眼前。
當海皇晚一步抵達時,是正巴著飯館透明櫥窗流口水的陌憎。
“肉……”陌憎努力吞嚥著口水,像是等不及了。
海皇回身看向水道,“再等泓猊一下。”
“好。”陌憎用力抹去嘴邊口水,乖乖的繼續看著櫥窗內的食物等候。
海皇沒想到陌憎這麼聽話,“我還以為你會不顧一切的衝進去。”
“我也想啊!”
陌憎的醇厚嗓音第一次那麼感嘆,只是,接下來的話很不堪入耳,因為他說,“北之比較殘酷的是,飯館跟旅館不一樣,完全不保障顧客的生死,我很怕你們沒有我陪,晚我一點進去,就變成別人桌上的餐點了。”
“幸好有你提醒我。”海皇擔心哪天泓猊會被吃掉的拍了拍陌憎的肩。
陌憎傻笑了下,然後指著前方,“泓猊到了。”
“嗯,陌憎,我跟泓猊要吃的絕對沒有你多,即使你先進去點餐,等我們差這麼一點時間進去,你應該還沒點完,所以,你先走一步吧?”海皇深知陌憎快要餓到抓狂的好心建議。
陌憎這次沒有話說,一轉身,就直接衝進了飯館裡。
接著海皇走到水道邊,伸手將岸上跟水道高度相隔半公尺的泓猊,一把從水道里拉了上來,再收起戒指跟浮板後,兩人一起進了飯館。
外表看起來只有十來坪大小的飯館,獨立於水道的一個角落。
它的外觀看起來不大,進入後卻會發現,這個飯館沒有想像中的狹小。
也許是因為它採取開放式,又彎彎繞繞如螺旋梯的建造方法,在一間又一間半開放式的包廂形成的巨大樓梯中心,是挑高的中空地帶。
除此之外,從上到下,這間飯館一共包含了地面上三樓、地下兩樓,共五層樓一百多個包廂。
而在一樓中心是廚房跟櫃檯,服務生則是能飛的蝶族或羽族,正捧著餐盤,戰戰兢兢的在挑高的中心地帶上下飛行。
可能是陌憎說的飯館不保證客人安全的關係,不時能從窺看的角度中,發現有些客人吃到一半,就被附近包廂的人暗算,殺了之後當場拖走屍體。
也有的客人想向服務生出手,不過,飯館大概不希望人力一直減少的關係,敢動手的客人,在張大嘴吃下去之前,會先對上飯館派出的保鏢,在把服務生搶回之後,賬單上還會多加一筆“騷擾費”。
不過也有的客人比較強,不止吃服務生,還連保鏢一起吃,簡單來說,就是弱肉強食,飯館方面也不敢對這種強橫客人怎麼樣。
沒想到才站在門口看了三分鐘,就可以看到這麼多人生百態,海皇擔心的看了泓猊一眼,這個纖細的種族好像不太愉快似的皺緊眉。
“沒事吧?”海皇剛問了一句。
泓猊搖搖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從櫃檯那邊陌憎已經大喊:“你們快過來。”
“走吧!”海皇催促一句,泓猊點頭後,兩人一起往前邁步。
面對又來了一組客人的情況,飯館內上上下下的客人們都眼睛一亮,因為海皇這個擬人化的強者,正站在水球上搖搖晃晃的被泓猊拖著走,所以又被誤認成身受重傷、目前實力應該降低許多的強者,不趁機宰來吃,似乎對不起自己。
只是,所有客人暗暗流口水的表情,在看見他們迎向某人之後,全部變了。
廢話,身在北之,不論是誰都不能不知道的一共有七個人,減掉東方一族的五位王者之後,分別是那諾雷的天才少女白羽,以及……
“陌憎你點好菜啦,付錢沒?我跟泓猊的部分,可以跟你一起買單吧?”海皇站到巨大菜單前,先問一句。
突然,由一百多間包廂內,無數客人共同發出的抽氣聲乍響。
隱隱約約,每個包廂內的人都在膽顫心驚的談論“陌憎”。
這也沒辦法,如果說白羽身為那諾雷的首席天才,常常在東方一族或學院的指派下出外辦事,所以人望很高,那麼陌憎就是當初抓狂開殺的時候,被他狼吞虎咽吃掉的人太多,於是被稱為北之凶獸的惡名昭彰。
就在發現陌憎出現在飯館內的瞬間,很整齊的刷一聲,所有客人全部移動位置,每一個都轉而面對包廂牆壁的那一面,沒有人敢隨意張望。
對於這種情況,泓猊跟海皇終於知道,陌憎在北之多有名氣。
“這樣也好,至少安全有保障。”
泓猊上前,拍下手,喊醒了驚愕發呆的服務生,在菜單上找到幾種特殊的泉水,各自點上幾瓶之後,把菜單翻到了海皇常吃的“養成獸”那一類。
暗自決定不吃人的海皇,每次吃飯都是點些由常春之地各個要塞分館培養出來對外供應的野獸,而且指定不含基因改造,不加人類基因。
通常這種純獸類的培養食材,反而比其它食材貴上很多。
畢竟要吃人又不用花錢特別養,只要飯館的人三不五時多抓點客人來補充貨源就好,所以專吃養成獸的海皇,伙食費一向高得嚇人。
至於陌憎嘛,他是只要肉都好,還標明一定要帶有一點血氣的才行。
就在三人各自點好菜,又為了回到蜘蛛絲行車後不用再出來買晚餐,還特別選定了幾種東西打包。
就這樣,花了十分鐘點餐後,由海皇花錢買單,泓猊跟陌憎才拉著他,往飯館最高處的包廂飛去。
也直到他們消失在櫃檯前,其它包廂的客人才喘出一口大氣,卻任誰都不敢高聲說話,甚至是一吃完就快速跑掉。
遠望著底下一個又一個的客人飛快閃人,在包廂的海皇搖頭嘆氣。
“怎麼了,清場清得不夠嗎?還會覺得吵嗎?”陌憎的問話很恐怖。
泓猊終於感受到綁架自己的殺人鯨艦艇上船員們的惡質殘忍作風,不由自主的嘆口氣後,送上白眼。
“啊啊啊,怎麼了嘛,枉費我這麼關心你們。”陌憎孩子氣的拍桌抱怨。
海皇實在不知道說啥好,不過陌憎的話聽來是好意沒錯,所以他笑著點點頭,“那我得謝謝陌憎你啦,才讓原本吵翻天的飯館這麼安靜。”
“沒錯,辛苦你了。”泓猊也被迫妥協的說出違心之論。
陌憎絲毫感受不到另外兩人話中的牽強,正得意笑著的大大點頭。
然後,不敢怠慢陌憎這位“貴客”的飯館,很快的一堆服務生捧著菜餚從底下飛了上來,開始一樣一樣的分別上菜。
最後,除了送上將近三十道菜餚跟幾瓶水,連打包的食物都被包裹在保溫木盒裡,恭敬的放到一邊的椅子上。
然後,也許是不想因為有陌憎在,影響到客人的食慾跟數量,飯館的老闆在奉上貴賓卡後,希望能架設一道屏風。
海皇看到貴賓卡就眼睛一亮的點頭,而一道木製屏風隨後被搬上來設好。
原本半開放式的包廂,由此變成了完全獨立一角的包廂。
終於可以用餐的陌憎,正放開嘴大吃,一點都沒注意海皇的舉動。
而看著宛如孩子般直率的陌憎,海皇跟泓猊在開始進食時,都是一臉苦笑。
用餐進行中,餓壞的陌憎完全沒有發言的慾望。
身為人魚的海皇,正慢條斯理的悠哉進食。
至於光喝水就能活的泓猊,異於他一百八十公分、六十八公斤的高大體型,才喝進了兩瓶水,就嫌撐的停住進餐。
隨後叫來他的生物口袋後,已經把桌上比較喜歡的幾瓶泉水塞了進去,然後輕輕抽了紙巾在擦嘴。
“喝這樣一點就夠啦?”海皇見狀,擔心的追問,“泓猊你在減肥嗎?”
“誰減肥啊?虹本來就吃不多,倒是你們比較恐怖吧?”
泓猊質疑的看著海皇身前的三個盤子,上頭原本堆積如山的肉類已經被清掉一半。
至於陌憎那邊更精采了。
一共二十多盤的食物,已經有十五盤被吃光的堆在一邊,但他卻像半點飽足感都沒有,一邊往嘴裡拼命塞肉,一邊伸手去抓另外的食物,完全是吃到忘我境界了。
“虧他那麼瘦小,到底是吃到哪裡去了?”
泓猊研究的目光在陌憎依舊平坦的小腹上揮之不去,還像是要比對般,也刻意看向海皇的腰部。
只是這兩個食慾狂魔,完全不像有吃進東西,肚子一點漲起來的跡像都沒有,簡直就像吃東西的人不是他們一樣。
“你們肚子裡……”泓猊忍不住猜想裡頭是不是有蟲。
海皇搶先大喊,“不要說這麼噁心的話題,我跟陌憎都還在吃!”
“啊?誰叫我?”發現自己名字被喊的陌憎抬頭。
泓猊對著他揮了揮手,“沒你的事,吃你的去。”
“喔,好,你們想走的話,記得叫我。”丟下這一句,陌憎回頭繼續吃。
對於這麼好打發的陌憎,泓猊感嘆的道:“傳言跟事實不見得一樣。”
“也是,沒有人知道他是這麼像孩子的一個人。”
海皇有同感的點頭,然後,停頓了一下之後,想起了某件讓他一大早吵醒兩個夥伴的事。
“我說,泓猊,你的預言能力好到什麼地步了?”
“你是什麼意思?”
“我今天才想起一件事,要進那諾雷,需要經過很困難的入學考。”
“喔,那又怎樣,你是擔心我答不出來嗎?放心,我的各種知識都很完備,不會在入學考上出錯的。”
海皇的重點卻不是這個,在抽起餐巾紙拭嘴後,他伸手指指陌憎。
“嗯?”泓猊一時意會不過來。
“問題是他!”海皇咬牙切齒的用力指向陌憎。
泓猊終於明白的啊了一聲,想起大風幼獸笨到極點,幾乎智商未開化,才讓陌憎表現得很像孩子的情況下,有些遲疑的說,“我應該能預先占卜到所有的考題,唯一的問題就是……”
“陌憎不知道能不能學會該怎麼抄解答。”海皇光是想到在點菜時,陌憎念錯好幾個字的情況,就深深覺得害怕。
泓猊也想起陌憎把一道“辣桔肉烤”說成“辛束木吉肉火考”的畫面,除此之外,偶爾還會掉字的情況,令他非常不安。
“總……總之,晚點吃飽回去後,展開特訓吧?”海皇提議道。
“也只能這麼做了,你教他抄,我替他準備小抄。”泓猊立刻分工。
海皇點點頭,招來生物口袋,把一邊準備好的大型保溫木盒塞進去,然後回過頭看去,剩下最後一盤的陌憎,正眉開眼笑的繼續吃。
很快的,平均每盤花一分鐘的陌憎,像是把盤子端起來送到嘴邊一倒,食物就全部進了喉嚨的可怕吃法,已經順利吃完最後一盤。
泓猊抽了張餐巾紙往前遞,陌憎接過後往嘴邊一擦。
海皇倒了杯清水,遞給打個飽嗝的陌憎漱口,然後三個人起身,走人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1:13 AM
第四章被迎來的學院生活
吃飽喝足的三個人,在飯館老闆帶領所有服務生恭送出門的情況下,來到了門外,面對暖暖的午後陽光,三個人滿足的嘆口氣。
“現在要去哪?”陌憎吃飽想睡的打個哈欠。
“我要去買點輕薄好寫的小紙片。”泓猊正在思考要買多少張,字要寫多大,才能把所有考題的答案全部塞進去。
海皇則是在考慮,該用什麼辦法讓陌憎可以清楚辨別文字,不會丟三落四,也不會東拼西湊。
海皇決定去買些初級課本,說道:“我跟泓猊一起去。”
“那我也要去。”陌憎不想一個人被丟下。
海皇看著陌憎堅決的模樣,好像不達目的,是死不罷休。
“好吧,一起走,對了,陌憎,書店在哪?”
海皇才拿出滑板跟戒指給泓猊,卻不知道該往哪一邊跳下水道,是要向東、向西、向南,還是向北?
一說到書店,陌憎突然斷電般的整個人僵住,半晌都沒有回話。
打量四周很久的海皇轉回身,伸手戳了戳呆住的陌憎,“有人在嗎?”
“唉,海皇,你怎麼問陌憎這麼艱難的問題?”泓猊忍不住指責。
“啊!”後知後覺自己問了什麼可怕問題的海皇叫了一聲。
“要不要我來占卜一下好了?”
泓猊才想伸手,海皇已經伸出食指搖搖,拿出可愛的生物計算機小嫖。
海皇在上面按下一鍵,接著,一個立體的北水矣都水道地形圖彈了出來。
“挺方便的嘛,書店……書店在哪?”泓猊開始在地圖上找了起來。
海皇也沒有閒著的幫忙找,“怪了,沒有書店嗎?”
“在這裡。”
陌憎手一伸,戳在了立體地圖的東北角,靠近那諾雷學院不遠的地方,果真有一間佔地不小的書店圖示。
海皇跟泓猊驚愕的抬頭,看著猛然回神還最快找到書店的陌憎。
“我笨歸笨,可是視力很好,找獵物的速度很快喔!”陌憎得意洋洋的。
已經拜見這個尋找速度的海皇跟泓猊,啞口無言的點點頭。
“好了,我知道該怎麼過去了,你們把地圖收起來吧,我們走。”
陌憎不愧是在北水矣都居住過,光看一眼就知道該怎麼從彎彎繞繞的水道中抵達。
海皇跟泓猊也不細看了,他們相信陌憎的能力,海皇立刻收起地圖。
然後三個人跳下水道後,陌憎踩著浮板在前面帶路,海皇跟泓猊跟在後方,對於陌憎這種快速找到獵物,也就是目標的本能,他們開始想著該怎麼利用。
“乾脆泓猊連題目一起附上,讓陌憎照著填。”
“你想讓我寫到死嗎?”泓猊冷冷瞪了海皇一眼。
“不會是考很多題目吧?總共要考多少啊?”
“總共十張試卷,一共一千題。”泓猊說來更是咬牙切齒。
海皇忽然雙腳滑了一下,幸好泓猊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好不容易在搖搖晃晃中保持平衡,海皇站穩後搖搖頭,拍了拍泓猊右肩。
沒有任何的話,光是這樣一個動作,泓猊也能感受到海皇的好意。
就在兩個人為了這一千題的解答,一個是要負責寫、一個要教會陌憎抄的共同長嘆的時候,前方帶路的陌憎回頭大喊,“你們快點跟上啊!”
“好,來了。”海皇跟泓猊點點頭,開始往前急追。
沒過多久,從飯館朝北方直走十五分鐘,繞向東方再走五分鐘,就到了書店,海皇沒有進去的交代泓猊幫忙買上哪些書本後,就待在外頭陪陌憎。
大概是之前被吊在城牆上好幾年養成的壞習慣,陌憎吃飽後再怎麼打起精神,一過了二十分鐘,上眼皮就快黏在下眼皮上頭的打起瞌睡。
海皇不想讓陌憎睡倒在水道裡,怕他不小心淹死,為此只能麻煩泓猊。
幸好泓猊做為採購員,反而比任何人更適任,因為在他仔細占卜之下,絕對不會買到劣質品,也一定會買到適用的東西。
就在等了五分鐘後,泓猊已經飛快衝了出來,然後和海皇一個人拉手、一個人拉腳的抬著扶在半空的陌憎,趕回了他們的蜘蛛絲行車。
不過回到車里後,把陌憎往床上一放,兩個人沒時間休息的忙了起來。
總之,先把小抄準備好,才是最應該做的,至於笨蛋陌憎到時候能不能抄對,他們想,如果等陌憎醒來後怎麼教都沒用,那就看天意吧!
希望那個天生腦袋比較差勁,但是在暴虐的行為舉止之外,偏偏又笨得可愛的大風陌憎,能平安通過考試,願上天保佑!
話說,自從吃飽就睡,直到睡飽醒來的大風陌憎,在經歷了慘無人道的連番教學炮轟之後,一個下午跟晚上很快就過去了。
完全沒機會偷睡的陌憎,跟同樣清醒到天亮,說話說到沙啞的泓猊跟海皇,終於在早上八點多,離開了蜘蛛絲行車,再次來到“那諾雷學院”。
在規規矩矩的填完報名表之後,原本坐在接待處等待的泓猊、陌憎跟海皇,見到了突然出現的那諾雷學院的院長。
也許是跑去西之原的王者們臨走之前有來交代過,海皇這時跟著後知後覺想起,那諾雷的擁有者,就是東方一族。
所以身為院長的虎族雄壯大叔雷那,一點都沒有為難他們,還特別指派一個溫和的監考老師,然後眨眨眼,提醒般的說,只要他們三個“能通過入學測驗”就行了,不計較方法。
一句“不計較方法”,讓擔心了一晚上的海皇跟泓猊大鬆口氣,乾脆讓陌憎大大方方的抓著一堆小抄進考場。
就在三個人被叫到號碼,在一堆同樣來考入學考的人們異樣眼光中,被帶到了另一間特殊的教室內,各自領了十張試卷後,分開很遠的坐到了位置上。
“你們各自有三個小時的時間,不用全部答完也沒有關係,但是錄取成績是以今天所有考試者的百分比,來選定成功入學的學生,萬一其它學生程度很高,大概你們就不能進入學院,可是萬一大家程度都很低,就是你們賺到。”
解說的很詳細的監考老師,是一位鹿族老爺爺,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把一個公雞生物科技的古式鬧鐘調好時間後,忽然喊道:“開始——”
異於鹿族老爺爺老態龍鍾的模樣,他那聲若洪雷的聲音震得教室搖了幾晃。
被嚇到的海皇,差點摔掉手中的筆,乾咳一聲後,低頭開始寫。
身為人魚,縱使海皇平時挺笨,可是腦中記憶一大堆,這些記憶不止在戰時可以化為狐尾攻擊,平時還可以任意取出某部分來幫忙作弊。
不過,說到化成狐尾,海皇在想,其實他的頭髮也可以變成蛇發嘛!只要讓那些記憶變成蛇發任他操縱就行。
只是海皇開始怕蛇了,再想到至蛇王者那伊在那天晚上放到他身上爬來爬去的蛇發,光是想,他都快吐了,真的是好噁心又好恐怖的畫面,千蛇爬、萬蛇鑽……乾脆宰了自己吧!
海皇突然覺得自己是個怪人,明明就怕蛇,還去想那種畫面來自我為難,也許是因為現在在考試,他卻讓身為高材生中的高材生,就是陽帝人魚前輩的記憶,來幫忙全程答題,他才能閒到發慌的在腦中拼命胡思亂想。
不過看著擁有陽帝記憶的狐尾振筆如飛,海皇真是嘆為觀止,然後視線隨意飄呀飄的,突然他呆住了,那是什麼?
“哇靠,陌憎你作弊也不要作成這樣啊!”
好啦,海皇自己也在作弊,無話可說,但是都在作弊了,表情要好看一點!
像海皇自備數據庫四千多個,絕對沒有半題不會,所以樂得輕鬆自在。
而陌憎……
他擁有高級預知者泓猊一枚,所以,對於猜題百分百的泓猊解答版,他居然就這樣拿在手上照抄,還可以抄得一臉為難?
“陌憎你可以再笨一點,要是這樣都沒辦法通過入學考,我一定要把你吊回北城的右牆!”
不過,陌憎真不愧是北之有名的強者之一。
即使陌憎已經被海皇證明不是無族了,可是北之除了一堆王者之外,最強的大概就是他跟白羽,所以當白羽不在場,陌憎就能稱王。
於是,連海皇離這麼遠都看得出來陌憎死抄、活抄,還是會抄錯的時候,身為監考老師的鹿族老爺爺,只能在被陌憎凶狠抓住的情況下,被迫在他抄錯行時,假咳一聲,然後小小聲的指正,接下來陌憎就會按照指示,重新答題。
海皇無言了,恐嚇外加脅迫監考老師幫忙作弊嗎?
雖然早就猜想到陌憎連抄解答都不會,可是,沒想到情況真的這麼離譜。
“唉,真是令人擔憂的陌憎,對了,泓猊呢?”
當海皇轉頭看去,看到了真正的神乎奇技,要他來說嘛,今天三個人考試的意義已經消失了,因為三個人都在作弊。
不過最高級的是海皇,因為他找了代答者,就是自己的狐尾,而陌憎是擁有正確的解答本一份……
最後的泓猊,根本是直接占卜閱卷老師腦中的答案,然後刷刷刷的下筆有如神助,完全沒有半分停頓。
在這點上,可是連海皇的狐尾都贏不了。
畢竟海皇的狐尾是從龐大數據裡找答案,有時遇到事隔太久記憶不明確的情況時,停頓還是會有的,這時候他通常會換條狐尾再上,反正除了四個人魚前輩,還有其它三千九百多個備用數據庫。
對了,海皇這時候才想起來,他自己也擁有個數據庫呢,好歹也從常春之地擄了不少記憶,只是他一直沒用這些記憶罷了,畢竟,又不能拿來賣錢或當飯吃,沒事去想自己會些什麼有啥作用。
總之海皇的確不勤勞,甚至因為這樣平時才會笨得可怕,反正笨一點不會死,就笨下去吧!
十張考卷都答完,也讓幾條狐尾幫忙審過答案了,確定沒有需要更改的地方後,海皇拿起筆簽下大名,這才把考卷交出去,然後到教室外等待,這時候,考試時間才過了兩個小時。
沒多久,大概又過了十五分鐘。
發揮力量過度的泓猊搖搖擺擺的出來,而輪不到海皇去攙扶他,隨後交卷的陌憎衝了過去。
慢上一步的海皇有種感覺,陌憎跟泓猊的關係真像是小鳥跟母鳥?
那也不錯,想來泓猊命定的伙伴就是陌憎吧?
只是這種把自己重要的伙伴交到別人手裡的感覺,很感慨。
當海皇沉溺在他的嘆息裡,那邊泓猊跟陌憎已經是老話一句的同聲喊道:“白癡海皇,你又在發呆,我們要走了。”
“是,不用老叫我白癡,我也會回神的。”
泓猊賞海皇白眼一個,“下次我少掉白癡兩個字,你要是沒回呢?”
“呃,這個嘛……”海皇未免小命不保,當泓猊在叫“白癡海皇”時,他絕對眼也不眨的立刻回神。
但是,海皇抗議,“陌憎不可以喊我白癡,我比他聰明多了。”
“好吧,附議。”泓猊不能否認。
陌憎這時才懂得反問一句:“你……你們現在是在排擠我嗎?”
瞬間,海皇跟泓猊差點雙雙在平地上被對方絆倒,陌憎聽了半天就這個感想嗎?好吧,事實證明了,大風這個種族的幼獸,有腦袋跟沒腦袋是差不多的。
不過,一想到成獸的恐怖,海皇在想,笨一點好,陌憎你就笨下去吧!
離開了考場,三個人按照規定,回到接待處等待成績揭曉。
沒等多久,大概才半小時吧,答案全對的三人,不用等待其它人成績的百分比數字出來,就已經確定入學。
算是為了慶祝陌憎幸運突破入學考這個大難關,由海皇掏出金錢卡片,一次繳上三人份的學費。
只是入學太晚,已經沒有宿舍可住,反正有蜘蛛絲行車,他乾脆不要宿舍,提出在校園一角擺放蜘蛛絲行車充當住處的要求。
面對海皇的提案,負責監考跟接待的鹿族老爺爺遲疑了很久都不能定案,最後在驚動學院長雷那之後,同意了這個請求。
從此海皇、泓猊跟陌憎一行人在學院裡的住處,就在停放外來賓客車輛的“中央停車場”上,也被那諾雷學院裡的其它學生,謔稱為“非人專區” 。
對於這樣一個不太好聽的名字,海皇並不在乎。
他認為反正經過基因改造後,沒有一個人是純種人類,所謂非人,大家都是,所以入住之後,連續六天的“選課”活動中,不管是外出或者是回歸,都是高高興興的。
至於泓猊,身為高傲的虹一族,他才不會跟其它人類一般見識,所以光是為了自己的選課,還有替陌憎安排適當的課程,就讓他分身乏術的煩了六天。
最後是壓根沒機會聽到這個稱呼的陌憎,其它人又不是不要命了,就算是白羽,也沒有刻意挑釁陌憎的打算,所以從頭到尾,只有陌憎不知道。
不過,比起另外兩個好像很忙的人,陌憎算是最悠閒的,依然是每天吃飽睡、睡飽被拉出去四處走,然後餓了又吃,吃了又睡的過了六天。
到了第六天的晚上,陌憎在吃完晚餐,趴倒在床上滾來滾去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疑惑,“我們不是來上課的嗎?我怎麼沒上到課?”
應聲無言的海皇。
泓猊頭疼的揉著額角,“因為我們這六天都在進行'選課活動'。”
“選課?”陌憎沒印象。
真讓人不知道幾年前陌憎是怎麼進入那諾雷學院的,海皇一臉錯愕。
泓猊無奈的解說道:“在這座位於北水矣都內,由東方一族組辦的'那諾雷'學院中,一共有多達千種的特殊課程,即使其中有些互相重迭,但是能學到的絕對都不相同,於是新生在獲准進入學院後,都有長達六天試聽的選課活動。”
“是啊,不強求每堂課聽完,只要堂堂都有到,點完名就走也行,於是六天內我們逛完了一千個教室,還拿到全部的選課單。”海皇跟著補上行程簡介。
遺憾的是陌憎抬起來對著他們的臉上,一樣是大大的問號,沒有改變。
不想解說的泓猊轉過頭,“海皇你的課表排好了嗎?”
“嗯,我對情報有莫大的熱忱,將來想到常春之地去好好滿足好奇心,所以想當個輔導員,去那裡進行研究跟情報蒐集,所以我的課表都是些'輔導'跟'研究'的課程,大概早上一堂、下午兩堂,晚上再一堂。”海皇拿出課表。
“沒想到白癡如你,一天上的課還真多,每天四堂不一樣的,一個星期居然是八種課程輪流,每一堂課還是兩小時的,你撐得住嗎?”
“應該可以吧?”
海皇選的,都是腦袋裡已經有記憶的課程,他主要想賺取的是學分,這樣積滿輔導員需要的課程學分五十個後,就能達成目標,問題是有沒有耐心坐在課堂上瞪大眼睛發呆罷了。
應該不難吧?
海皇再看兩遍課表後,還是決定不想更改。
畢竟以這樣的排課方式,半年修到八個學分的話,海皇在四年內,就可以達成要當上輔導員的心願,然後回常春之地大舉研發“素食”的可能,開始進行人類吃植物過活的最終計劃!
只要四年,海皇相信自己能撐過去。
而對於海皇堅決不改的舉動,泓猊也沒有話說了,只是把陌憎的課表往前遞,“你幫忙看看,占卜之下是都很適合,問題是不知道能學到多少。 ”
“也是,尤其陌憎還是會恐嚇教師的那一種。”海皇長嘆口氣,拉過小嫖之後,已經開始調查授課老師,進行最後的查核。
突然,被漠視很久的陌憎一把搶過泓猊的課表,還把他自己的給拿了回去,然後互相對比了下,把兩張課表往桌上一放,“我的課表這樣不行。 ”
“嗯?”泓猊皺起眉。
海皇卻恍然大悟的跟著道:“沒錯,課表不行。”
泓猊原本想發怒的,因為這兩個比自己白癡的傢伙,居然敢說自己的占卜結果不行,可是在他發出怒吼之前,看到的是兩雙堅定的眸子。
還有,原本堅定不改課表的海皇,忽然拿出筆,把他下午的另一堂課刪掉,填上了那個時段中泓猊會去上的課程。
而陌憎也是,他接過海皇遞去的筆,把泓猊排定的課程中畫掉了好幾個,這是因為他的課表跟另外兩個人的不同,每堂課考慮到他耐性不足的關係,泓猊都挑選了只有半小時的課。
所以陌憎畫掉很多堂,才能在白天、夜晚的時段,填上跟泓猊同樣的課程。
一直到看懂了海皇跟陌憎在做什麼,泓猊愣了很久。
也許是被外貌一直變化成黑貓族的關係,泓猊偶爾都會把自己當成黑貓族看待,除了使用能力的時候,他很久沒正視自己是虹一族的事。
但是對於另外兩個人來說,根本是不會忘掉的事情吧?
所以他們即使自己的課不上都沒關係,至少要在容許的範圍內,陪著泓猊一起上課,免得他一個人會出意外。
就算從外觀上看,泓猊是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的壯漢,另外兩個人則是一個身高一百六十五公分,另一個是一百三十五公分,體型纖細小巧。
可是在戰力跟抗打的部分上,虹就算是近身戰的強者之一,偏偏沒有持久力,也缺乏抗壓力。
能夠預知、占卜的虹一族,本來就是精神、身體都很纖細的種族,所以海皇跟陌憎一直以來,都很堅定的把泓猊視為“被保護者”。
即使平時約略有查覺到,泓猊還是第一次這麼強烈的感受到。
“你們……”泓猊身為牙尖嘴利的虹一族,難得說不出話。
海皇跟陌憎對視著一笑,再看向他時,是堅定的一句,“可以吧!”
句末完全以驚嘆號來表達,而不是問號,擺明了不想被拒絕。
可是泓猊撇過頭後,重新拿了乾淨的三張課表往桌上一扔,強裝惡毒的說,“不可以,怎麼能夠把未來的重要課表塗改成那樣?你們要多愛乾淨一點!現在給我重抄一遍,還有啊,我也有幾堂想改的課程。”
泓猊笑了一下,動手重新抄了一遍的課表上,白天多出兩堂三十分鐘跟陌憎一起上的初級課程,下午則多出一堂跟海皇一起上的課程,至於其它想上的課,他換掉一堂原本在下午的課,改成晚上去上。
就這樣,三個人的課程幾乎都有交集,泓猊每堂課也絕不落單。
終於,在龐大又復雜的選課結束後,三人完成了那諾雷的入學任務。
新的學院生活,從明天交出課表後展開,應該會是很有趣的吧?
翌日,在太陽的照耀之下,蜘蛛絲行車內有某人驚醒。
“六點了,陌憎,快起來,早上的課要遲到了,我們還要去交課表,給我起來。”當泓猊開始叫喊,陌憎再想睡,依然是被迫驚醒。
至於早上的課程完全不一樣的海皇,目前處於完全裝死的昏睡中。
壓根不想多叫一個人起床,泓猊一把抓住三張課表,就拖著半睡半醒,呆呆飄在半空的陌憎出門去了,留下海皇獨享他的安眠。
只是再睡也沒有多久,因為海皇的那堂課是八點,於是才多睡了一個小時,他已經在七點半的時候,被生物計算機小嫖的鬧鈴聲吵醒。
昨晚已經什麼都整理好的海皇,唯一要準備的,就是把自己扔到教室去。
而在他有些昏沉的下了蜘蛛絲行車後,才發現一個天大的問題。
沒有泓猊,也沒有陌憎……
沒有“人型拐杖”可以用啊!
海皇愣愣看著空曠的停車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因為這座專門用來給來賓停車的中央停車場,是為了每年一度的學院創始日,在世上所有王者、強者齊聚一堂的情況下才特別建造。
於是,除了停在最中央的蜘蛛絲行車,這裡在一年特定的那一天之外,是空無一物的地方。
就算使用水球術跟飄浮術,也沒有牆壁可以讓他利用,海皇低頭看了看自己看似雙腳,實際上是魚尾的腳,陷入難關之中。
“乾脆像之前要去北水高塔一樣,用狐尾當支柱,像章魚一樣行走?”
問題是非常不雅觀,為什麼要繼從九尾狐變成四尾狐之後,要當章魚啊?
海皇不願意以那麼丟臉的方式前進,尤其可能會在學院裡遇到白羽,那就是更不可能的事,人魚才不允許自己在喜歡的人面前丟臉。
這也是海皇為了洗去被稱為“色狼”的白羽記憶,就連命都不要了,對著所有人瘋狂唱出“人魚抹消”的主因。
那他現在又怎麼甘願丟臉。
“如果能像年大叔一樣隨時隱身,需要時才現身就好了。”海皇忍不住這麼說,突然,啪的一聲,久違的重拳轟在了他的右眼上。
這次完全是不小心說錯話才造成的結果,所以來不及防備的海皇,被這一拳打得倒退數步,還無法保持平衡的跌躺到了地上。
“年……年大哥。”
海皇吃痛的捂著右眼,愣愣望著前方青發黑衣的俊帥男子,一臉頹喪的站起身後,恭敬的道歉,“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還有下次!”
年搖搖頭嘆了口氣,開始質疑自己之前是不是老眼昏花,怎麼會覺得這小鬼成熟了一點,現在看來,根本沒有變化嘛!
“真不知道其它人魚都那麼聰明,偏偏就你笨得徹底。”
“沒錯,我就是笨,年大哥你幫忙想想吧?”
“想什麼?笨蛋小鬼,你的狐尾不是可以隨你的心意出現或隱形嗎?”
“隱形?”海皇愣了一下,發現他沒試過“隱形”,也在這句之後,他懂了,“我只要用十個狐尾來撐住自己,然後把狐尾隱形就行了! ”
“太好了,年大哥你是神。”
海皇剛冷靜一點的想要看向年,停車場上偏偏又剩他一個,總之能解決問題,他就心滿意足了。
所以,海皇恭敬的對著前方鞠躬之後,說了聲“謝謝”,就開始試驗。
一開始海皇使用水球術跟飄浮術之後,讓十條狐尾撐在地上,接著慢慢讓狐尾一根根消失。
無奈的是,腦子裡已經習慣要幻化出狐尾威嚇別人的海皇,對於讓狐尾存在,卻看不見的方法,是大感苦手。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逼近上課時間,他也只好邊練邊往停車場外行動,幸好最初的五分鐘路程都是在學院的偏遠地帶,會路過的學生很少。
但是進入學院的主要學區之後,來往的人多了,讓海皇怕被發現的躲在一邊樹林裡,可能是有壓力的關係,接下來試了好幾次,總算掌握到了方法。
海皇安心的離開躲藏的樹林,走向了通往教室的小徑。
可惜這個移動的方法雖好,十條狐尾的撐地移動並不能大幅度前進,雖然看似散步的姿態很帥,可是海皇寧願要利落一點的行動方法。
就在這種想法中,終於來到第一堂課“生物學”的教室。
即使授課的老師已經站在門口,海皇依然不動聲色的緩步上前。
要是以前的世界,大概這種散慢的學生會被老師好好教訓吧?幸好這是個人吃人的世界,強者就是弱者的天神,弱者絲毫不敢違背。
因此就算是授課的蟻族女老師,面對擬人化強者的海皇時,依然不敢吭聲。
海皇總算保住了沒有第一堂課就遲到的紀錄,在老師刻意的相讓下,早一步的進了教室,接著挑選好座位後,開始第一堂課。
在全世界的學院中,屬於東方一族創設的那諾雷學院,算是頂尖的一所學校,即使身為弱勢族群的老師,依然會懼怕強者學生,可是他們還是有骨氣的。
就在海皇又在課堂上打瞌睡的時候,原本自動在黑板上爬動的壁虎生物科技粉筆,已經在蟻族女老師的手勢下,迅速地射向海皇。
可惜沒有啪的一聲,因為睡歸睡,防心超重的海皇睜眼,身後冒出一條狐尾,搶先接住了來到頭上不遠處的壁虎粉筆,然後認真的問:“老師,你有什麼問題需要我幫忙解惑嗎?”
蟻族女老師瞬間氣到啞口無言。
其它的同學們則是驚愕的回頭看看這個大言不慚的傢伙,問題是,海皇就算自認不聰明,他腦袋裡裝著的各種知識,卻依然是自認除了年之外,沒有人比他更博學、更樣樣精通的了。
也在海皇認真的表情下,蟻族女老師遲疑了一會兒,伸手把壁虎粉筆叫回來之後,當她開口一念,粉筆已經在黑板上開始書寫。
蟻族女老師的問題就是,“在各種生物中,被常春之地承認的種族一共是多少個,又分別可以區隔成哪幾類?”
也許這個問題問其它學生,甚至是其它非本科的老師,都沒辦法回答。
偏偏海皇是掠奪了常春之地所有數據的人魚,他不用思考就能回答。
“被常春之地承認的種族,原本是非混種的原種共七百多種,加上混種的則是三千多種,但是近年來,一些學說上證明還有'變種'的存在,於是目前被承認的,則是有五千種之多,而區隔的類型,就是原種、混種跟變種。”
像是教科書翻版的標準回答,讓蟻族女老師完全僵住了。
海皇才想問老師還有沒有問題,突然感受到生物口袋內的小嫖在叫,於是他向老師做了一個歉疚的手勢後,取出小嫖,看著上頭的訊息。
沒想到,在他被九位王者綁走兩天,再經過六天的選課活動後,之前由常春之地輔導員們共同進行的程序設計已經結束。
在接獲程序之下,“生物科技訂購中心”將下了訂單的三千臺情報販賣機完成之後,分別按定點設立完成。
整個計劃在剛剛最後一個情報販賣機架設完畢下結束,現在小嫖正在詢問的是組織名稱,接下來販賣機就會開始進行情報販賣。
“要取什麼名字呢?”見到這個大好消息,心情正好的海皇想著。
突然,原本回到黑板上的壁虎粉筆,又往這裡飛了過來——
海皇愣愣地看著攻擊不到他的壁虎粉筆,順勢看回了講台上的蟻族女老師,這才想到現在還是上課時間。
“啊,剛好有點私人事情,老師你見諒一下。”海皇可不想被當掉,經過調查,這位蟻族女老師是比較好說話的。
至於同類型的另外幾堂課,不是每一堂都要考試,就是老師上課時間抓很嚴,能夠眼見學生遲到,還能小小放個水的,就剩前面這位。
海皇趕緊再裝出恭敬的笑臉,向老師行個道歉的鞠躬。
只是,蟻族女老師會想用粉筆丟他,倒不是因為他上課上到一半,就玩起生物計算機,而是……
“你如果懂這麼深奧的問題,為什麼還來上課?”
“因為我想成為輔導員,考進常春之地,所以需要很多學分,當然,這可不是說我看不起'生物學'這門課,而是我個人喜歡收集各種情報的緣故,對生物學算是研究深入,連我的組織都是跟情報販賣有關。”
海皇不忘要替組織打打廣告,他拍拍小嫖,按下靈感突來的組織名稱。
“情報之源,每種情報的源頭,我都希望是來自於我,這就是我的組織,現在在各種大型公共設施,都有架上屬於我的'情報販賣機',如果老師或者是各位同學有需要的,請善加利用。”
海皇表現的超棒,才一下子,就讓老師跟同學們都喃喃念著“情報之源”,而暗暗點頭。
趁著老師暫時沒有話說,海皇馬上下達最後指令,讓情報販賣機上的程序登錄了組織名稱的“情報之源”後,開始對外販賣。
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賺回本錢,反正海皇目前還不缺錢,於是他先不去想這部分,轉而關注起他特製病毒目前吞噬的生物科技情況。
在確定暫時將北水矣都的所有生物科技控制後,他想了一下,乾脆讓病毒往外擴張,先把北之吃下來再說。
完成了這件事,海皇收起小嫖,讓生物口袋隱形後,看向神情詭“請問老師,我現在可以坐下了嗎?”
一個“請”字,似乎造成了滿大的效應。
一時間,整間教室的學生,包括老師,都傳來了倒抽口氣的聲音。
海皇才在想,雖然強者有禮貌很少見,好歹那諾雷學院裡有同樣講求禮貌的白羽在,其它學生跟老師多多少少習慣了才對,為什麼會這麼吃驚?
沒想到,原因就在沉寂幾秒後的眾人驚呼聲中。
課堂內學生兩百五十人,外加老師一個,嘴裡就四個字,“千貌白狐。”
當這句非常刺耳的稱呼傳來,海皇揉著抽痛的額角,拼命忍住想把同學跟老師一起打飛上天的衝動,不能被當、不能被當,他還想要學分!
就在海皇的狂忍中,蟻族女老師努力斂下驚愕的表情,掏出了一個捲軸,“如果同學你是靠情報維生,就算不上課,依你答題的水平,絕對夠資格挑戰'生物學學分'的任務,怎麼樣,你是要繼續上課積累時數,還是直接解任務?”
開玩笑,對於這種問題,海皇連想都不想,離開座位上前後,來到講台前一把撈過捲軸,就是一句,“我選擇解任務。”
能省時間就省,海皇才不想在學院裡待太久,縱使……他開始放不下泓猊跟陌憎,可是,身為人魚的他,卻有著一定要回常春之地才能進行的計劃,而且也唯有那裡,才是他能保住命的最好地方。
於是,海皇沒有掙扎,只是接過捲軸後遲疑了下,還是決定這麼做。
在蟻族女老師的幫忙下,海皇登錄了進行“生物學學分”的任務,在所有同學或是驚嘆、或是佩服、或是畏懼、或是羨慕的視線中,離開了教室。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1:14 AM
第五章被刺激的突發狀況
現在時間上午八點二十分,第一堂課才上了二十分鐘。
離開教室的海皇,掏出小嫖確定下午跟泓猊一起上的兩堂課,是從下午兩點開始之後,他決定先處理學分任務。
當然,海皇沒有自大到以為能夠在短短五、六個小時內完成任務,只是先看看任務需求,這樣晚點見到泓猊,需要幫忙時也比較好開口。
想到就做,只是在做之前,海皇有點餓的運用狐尾,讓他微微離地虛浮幾公分的慢步飄向位在學區中心的學生飯堂。
對於擁有千種課程,上課時間從凌晨兩點的夜間搏擊課之類的課程,到經過漫長白天后,由晚上十二點的占星課程做為上課時間結束的那諾雷學院,不論任何時間,飯堂內的學生永遠都很多。
而手拿學分任務捲軸,悠悠哉哉漫步進入飯堂的海皇,不知道為什麼,當他一登場,佔地有百坪的飯堂內,客滿四分之三的幾百名學生僵住了。
像是沒有發現飯堂內悄然無聲,還以為那諾雷的用餐質量這麼好的海皇,隨意找個靠窗的座位後,先走向點餐的櫃檯。
一大早不想吃太油膩,海皇點了水煮養成獸切片一盤,再配上可口酸味飲料一杯,端著早餐的他繼續無視飯館沉重氣氛的坐到位置上。
一把托盤放下,才喝了一口飲料,海皇就拉開了捲軸。
看著上頭寫明的任務地點,是要去北之五個區域中的北雷。
在數據上顯示,北雷是一個沼澤地,時常會出現放電現象,聽說那里至今都還有殘存的熱兵器火砲,是個常人止步的地方。
而在那裡聽說有一種特殊的生物,感覺上是十二食材榜上的雷獸,卻不是人類形態,據估計是在三百年間,由沼澤內自行誕生的“變種生物”。
只是變種這個學說剛獲得常春之地承認不久,於是沒有人深入研究這個課題,而想要獲得學分的話,必須製作這種跟雷獸一樣,能夠憑自身能力放電、跟雷電同化,卻又不是人類的變種生物研究報告。
在報告完成後,依造完成度,來決定是取得學分,或是抵掉多少上課時數。
一看完捲軸上的任務要求,海皇將捲軸收好放進生物口袋,轉而將小嫖取了出來,首先連上常春之地的數據庫,還有打開靠病毒吸納數據後,組成的“寄生數據庫”,進行初步的搜尋。
如果已經有人完成這種生物的探索,海皇當然不用自己去。
可惜這個生物一直沒有被報上常春之地。
也許是那諾雷學院本身還沒證實消息來源,所以當成學分任務,來確定是真有生物,還是誤會一場。
說不定真是哪隻十二食材榜上的雷獸路過,才造成的誤會。
海皇想到這裡點點頭,把小嫖連接上的數據庫關閉,鎖好密碼後,收回生物口袋。
接著抬起頭,海皇才想開始進餐,正前方是捧著食盤尋找座位的白羽。
一樣是那頭閃閃動人的白色長發,穿著湖綠色的短衣、短褲,外罩一件青綠色的背心絲質長袍。
在她走動時,若隱若現的白皙長腿、纖細手臂十分吸引人,還有她面對飯館內熟識者的招呼,嘴角輕輕露出微笑的美麗表情,更讓人深深迷醉,她就像個巨大發光體,吸走了所有人的注意。
海皇愣愣看了她好一會兒,突然想起自己曾經被稱為“色狼”的事,連忙轉開視線,看回桌上的食物。
在喝了一口酸式飲料定定神後,才拿起叉子,想當做白羽不存在的開始用餐,一道人影卻翩然來到桌旁。
“請問,我能夠在這裡坐下嗎?”白羽的聲音輕脆悅耳的就像鈴聲。
差點聽到失神的海皇,拼命忍住從心底瘋狂湧上的激動,努力克制的輕輕點頭,還伸手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接下來,在白羽放下食盤,拉開座位後,她在海皇前方落坐。
不以為對方會特意來找自己吃飯,海皇沒有自戀到那種程度的沉吟了幾分鐘,先喝口飲料潤喉後,發問道:“請問白羽小姐找我有事嗎?”
“是有。”
白羽直接說出她的來意,“首先要謝謝你在比諾可亞要塞外出手,幫了我跟弄水老師,另外之前在格鬥會館外,因為我誤認你有惡意,所以對你不客氣的事,也請見諒,最後……”
“最後?”
海皇沒料到對方知道自己救過她的欣喜若狂,可惜不能表露出來的用力忍住,輕描淡寫的順著對方心意發問。
白羽沒想到這個藍髮少年,居然這麼淡然,彷彿出手救人或者被誤會的事都不重要,讓她意外的減了幾分戒備,直接道:“最後我是為了陌憎的事,才來找你。”
海皇就知道,除了陌憎,還有誰能讓全學院第一的天才美少女白羽出馬,只是,是來說陌憎的什麼事?
海皇記得來到那諾雷學院後,陌憎一直被泓猊控管的很好,不止沒有出去恐嚇人,更沒有隨便吃人,讓他記不起來陌憎有犯什麼錯。
“不曉得白羽小姐到底想說什麼?”
海皇即使是為愛瘋狂的人魚,在對於夥伴的事情上,還是有幾分理智的,所以這話問得稍嫌冷漠了些。
結果話一出口,海皇就後悔的低下頭,舉杯喝著飲料掩飾臉上的恐慌。
倒是白羽沒有生氣,臉上的神情甚至為此柔了兩分,才笑著道:“可能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我之所以過來,要談的是經過這麼多年,陌憎操控風的實力又更上層樓,那有沒有興趣來當個客座教授?”
“噗——”海皇忍不住轉頭,對著地上噴出口中的飲料,嗆咳的差點喘不過氣,他聽見了什麼?
居然要陌憎去教人?
“呃,你的反應大了一點,不過……我也同樣驚愕。”後面一句,白羽刻意壓低聲音,還俏皮的眨眨眼,像是她聽到指令時也傻了一下。
海皇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可以跟白羽這麼親近,尤其之前從白羽那邊得到的記憶裡,對於他的評語除了“色狼”,就是“色狼”,想不到才過了多久,今非昔比,一切都讓他覺得恍如似夢。
只是這次不像之前會看到入神,海皇再咳幾聲後,抽了桌上的餐巾紙,把嘴邊跟椅子上、地上沾到的飲料擦拭乾淨。
一邊擦,海皇另一個疑惑就是,為什麼要來找自己?
想不出答案,海皇端坐身子,對上白羽淡然的淺笑,另一個疑惑衝出口道:“如果陌憎能當上客座教授,那白羽小姐呢?”
“我倒是不行,即使會的再多又怎麼樣,不專精就是個問題!”白羽這話連帶的把陌憎為什麼會獲得這份殊榮的原因點出來。
那諾雷學院之所以會有千種課程,就是在講求“術業有專攻”,以及“因材施教”的情形下,不以既定的方式去教導同樣一門課程,才會造成出現許多類似課程、不同教法的現象。
而陌憎身為“大風”,對於風的操控,的確首屈一指。
“可惜我不能代他答應。”畢竟那是陌憎的事,海皇還有個疑惑,“為什麼白羽小姐不是問陌憎,而是來問我?”
“這個嘛!”白羽意外的顰眉笑了,起身端起食盤時扔下一句,“傳言中,陌憎不是你的嗎?”
“啊?”什麼時候有這種傳言了?
雖然是事實,海皇還是呆住了。
尤其白羽臉上的曖昧笑法是怎麼回事?
海皇覺得背脊發寒的順著白羽離開的方向看去,發現每個人都詭異的對著他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再聯想到一進飯堂時的寂靜無聲,海皇很不敢想,傳言到底傳成什麼樣了?
為什麼大家談論的不是常跟陌憎混在一起的泓猊,卻是自己呢?
這下子需不需要再來一次洗腦啊?
似乎又名聲盡毀的海皇頹喪趴倒。
海皇哀怨的趴在桌上幾分鐘後,起身,把放涼的食物通通吃掉。
像是靠吃東西洩忿,海皇終於想到傳言的起源在哪裡。
如果不是在北城卡魯得伊的右牆外,由海皇口中說出的“你是我的”那句話,那就是在之前來那諾雷,被陌憎引發騷動時,讓海皇變成專吃愛人的變態發言中的那句“我是你的”,即使後來海皇進行洗腦,卻沒有處理到。
總之,傳言都成立了,海皇也懶得去在意。
因為白羽看似笑得曖昧,其實海皇看得出來,她單純把這種傳言當笑話,而不是當真,只要白羽不相信,他也不需要在乎。
現在,要注意的是另一件事,那就是他的生物學學分任務。
海皇努力提振起精神的把食物跟飲料用完後,端著食盤到一邊的餐具回收處一擺,不管飯堂內的異樣眼光,就大步走了出去。
那種心無旁鶩的認真執著姿態,直到海皇消失在飯堂眾人眼前,所有人忍不住看呆了一下。
誰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認真的男人也很帥氣呀!
尤其海皇長得不是普通好看,沉著臉時別有一種憂鬱動人的氣質,讓原本因為“千貌白狐”的傳言,連帶的惡意傳播“陌憎跟海皇有一腿”傳言的人,都為了海皇刻意表現出的出色容姿,小小的看呆了下。
有時能平息傳言的,不是由當事人來糾正、反駁或澄清,而是表現得完全沒有這回事的淡定,讓人想說之前都會先覺得似乎不可能。
這是海皇從常春之地的研究報告中查到的一份心理報告上寫的。
他小小試驗了下,認為滿有用的。
當他離開飯堂躲在一邊偷聽時,裡頭的人對於他刻意做作的姿態,似乎感言都是朝好的方向發展。
確定這樣的情報操作就夠了,海皇安心的轉身邁步。
離開飯堂之後,來到學院中心,掏出小嫖查了一下通往北雷的道路,發現有一點遠,光走水道會到不了,海皇乾脆去了學院的販賣處。
買了一台小型單人的水陸兩用紅蟹快車,再把午飯打包一份,準備點水,跟寫報告用的紙筆,一共花了三十五萬的海皇,深感自己敗家之快的上了紅蟹快車,讓小嫖負責操縱方向後,就在駕駛座上……睡著了。
很快的,從北水經過北山的邊緣區域,就切入了北之的中心地帶,也就是北雷的沼澤區。
幸好這次的紅蟹快車是水陸兩用,即使在沼澤區不好行動,依然利落的只花半小時,來到小嫖指定的北雷禁區前方。
在北雷整塊沼澤區的正中心,就是傳言中,三百年前負責進行熱兵器遠程炮轟,最後差點毀掉整個地球和所有人類的軍事重地“泛爾要塞”。
被封鎖很久的泛爾要塞,在三百年的地形、生態的改變下,已經看不出原樣,整個外層都被變種的“蚊子吸血藤”所包裹。
聽起來並不危險?
因為一般蚊子很小,吸點血也不怕,可是吸血藤上出現的蚊子,每隻都有成人的頭顱大小,要是被咬上,大概會被吸血吸到死。
除此之外,在吸血藤的外圍還有東方一族設下的生物機械進行控管。
想進去,除了要通過重重通關密碼考驗,和經過大批肉食生物科技的阻礙,還有三道佈滿各種生物攻擊武器的封鎖線,而只要站在第一道封鎖線外,就能聞到裡頭的刺鼻血腥味。
海皇沒有打算逼近泛爾要塞,只讓小嫖設定在第一封鎖線前五十公尺停車,然後叫醒他。
醒來後,再依照眼前沼澤內的放電現象,尋找非人形的變種放電生物,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只是,去過北水、經過北城,海皇原本認為北雷這塊區域應該不小。
實際上卻沒有很大。
不看被層層設防保護的禁區,呈圓形往外大概不到十幾公里的整塊沼澤森林地,就是北雷。
大概是北城跟北水的三分之二大而已,並沒有因為擁有禁區,結果刻意拉大區域,製造禁止通行的地帶。
看來東方一族似乎也非常篤定,不會有人侵入,於是也沒有格外做出陷阱之類的阻礙物。
光是靠一輛紅蟹快車就能來到封鎖線外,由此可知防衛並不森嚴。
海皇確認完遠程環境,再看腳下的沼澤地,幸好沼字有水字邊,意思就是說,北雷這裡含水量很高,他也不用擔心會不會陷下去的問題,從他的雙腳也就是魚尾落地開始,已經有一層水氣把他往上托高三公分左右。
在這里四周無人,反而不用像在那諾雷的戰戰兢兢。
海皇悠哉自在的踩在水氣之上,將小嫖跟必需品收進生物口袋後,開始進行第一次的探索。
問題是肉眼可見的地方,都沒有放電現象,海皇打算先繞著禁區走上一圈再說,反正今天來只是看看情況,不忙著解完任務。
就在海皇順著翻吐氣泡,透出詭譎難聞氣息的的沼澤水道,小心的穿過密林,走在無數的枝葉與藤蔓之間,才繞了半圈,恍似錯覺一樣,看見了……
“凱歌?”
海皇呻吟般的叫出對方名字,瞬間一個轉身,人已經在水道上狂轉了一個圈,鑽入一大片藤蔓後方,偷偷望著遠方的凱歌發抖。
即使來到北之前,凱歌跟他的伙伴“青耕”才被白羽跟她的老師尹無弄水一路緊追不放,可是在海皇眼前的凱歌風采依舊。
陰柔俊美的臉蛋上,依然傲氣逼人。
緊抿的唇、微皺的眉,絲毫不減他的風采,反而在那身輕薄絲質白色襯衫、長褲,跟藍色長到足部的風衣襯托下,異樣的展現出一種妖嬈的感覺,充滿了蛇性的魅惑。
再加上,當凱歌舉高的右手拉扯臨近藤蔓時,露出的手臂上,蜿蜒的蛇鱗閃動紅光,可能沒有人想得到,完全把種族外觀表現的像蛇類的凱歌,其實是羽族,如果有人跟這樣的凱歌打起來,通常不吃虧都難。
只是就算凱歌看起來完好如初,海皇還是能從沼澤內水氣的變化感覺到,在前方有人受傷,血液滴在水里。
如果凱歌沒受傷,難不成受傷的是青耕?
那天在山崖上只敢用眼角余光偷瞄,倒是沒仔細看她長什麼模樣。
海皇難掩好奇的微瞇著眼,不敢直視,採取掃視的方法,一瞄再瞄,總算把青耕的外貌看了個一清二楚。
異於凱歌的一百七十多公分,想不到青耕小小隻的,跟陌憎差不多高,不過應該稍微高上一點,一百四十幾公分左右吧?
有著白目的青耕,模樣嬌小卻不可愛。
嚴格說來是英氣逼人的冷俊型,要不是穿著青色絲質飄逸的長裙,真看不出她是個女的。
不過她裡頭還加上了青色長褲,似乎除了白目的“遠望”種族技跟下毒使疫的能力,也很擅長肉搏戰。
這兩個羽族湊在一起,其中一個還裝得像蛇族,不止能夠遠望戒備,還能使用心靈震撼讓敵人不得動彈,以凱歌跟青耕的實力,怎麼看也不可能受傷。
就算敵人是白羽跟尹無弄水,要說兩敗俱傷、同歸於盡有可能,但是海皇在飯堂遇見白羽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對方有受創。
再說從偷窺的角度上,海皇倒是從這裡隱約看見有一團被植物捆住的東西在蠕動,那麼受傷的是那個東西嗎?
海皇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團被植物包裹的東西在蠕動中似乎有放出電光,同時,只要那個東西掙扎的力道大了,水氣似乎也會劇烈震動一下。
就這種情況看來,海皇很不願意承認,不過,被凱歌跟青耕抓到的東西,不會就是他生物學學分任務指明要找的“會放電的生物”吧?
沒這麼剛好吧?
海皇無聲的哀嚎著。
可是,就憑海皇的爛運氣,似乎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那東西在劇烈掙扎中,踢破了植物的包裹,露出一隻嬰兒手臂大小如牛蹄的腳時,一陣閃耀如日月的光芒輕閃,瞬間像爆雷般的聲音乍起,雲氣、水氣很快聚集過來。
在雷聲隱隱之中,那個東西繼續扭動,而在磅一聲響後,雷劈了下來。
似乎沒有阻止的打算,凱歌跟青耕就看著那團東西掙開植物的禁錮,一直到那個東西看起來才一顆成人頭顱的大,形狀像牛,沒有角,青灰色的,只有一隻腳,身上還夾有水族生物特有的鱗片。
在人類身上的如果是蛇鱗,那幾乎都是逆鱗,在危急時能用來刺傷敵人,而水族人類的鱗片不一樣,大部分是服貼的順鱗,沒有殺傷力,由此判斷,海皇確定那個小小的牛般生物,是靠水生活的。
不過,真的是變種嗎?
在海皇龐大的數據庫中,有過類似的種族。
是什麼呢?海皇思考著,這時在雷聲後,是米粒大的暴雨落了下來。
聽著嘩啦啦的劇烈雨聲,海皇操控著水,讓自己隱密的藏在雨幕之後的繼續想,最後,他想到了,山海經裡頭有寫到的。
那隻小小牛般的生物,應該是“夔”,又被稱為“山繰”。
夔能夠自由出入深海,出沒時都伴隨著大風大雨的生物,跟雷獸同是傳說中的古神獸族群。
只是,夔就跟狽這個種族一樣,很多年來都是僅聞其名、不見其形。
很多人都說沒有夔這種生物,應該是把掉在泥水里龍身人面的雷獸誤認成青灰色的夔,而把斷腿的狼誤認成短腿的狽,事實上它們都不存在。
沒想到繼前陣子見到狽族,今天就看到夔。
海皇忍不住摸出小嫖,讓它卯起來偷拍,如果能證明夔的存在,想必要拿到學分絕對不是夢想。
而實際上好像沒規定要把夔帶回去?只要寫好報告就行了。
海皇想到這裡暗自鬆口氣,既然不用抓夔,就不用跟凱歌和青耕動手。
詭異的是,面對掙脫束縛的夔,青耕跟凱歌的視線卻看也不看它,他們的目光都遠遠看著禁區的方向。
海皇忽有不好的預感,覺得大大不妙。
因為連東方一族都要把這塊禁區封鎖起來,還故意不特別加重戒備,只設立初級防衛,讓人不會有想去刻意破解的反叛心理。
想不到這種攻心為上的佈置,似乎沒辦法防止精神操控類的凱歌。
而且,看他們對那隻在地上用單腳跳著、叫著,喊來大雨的生物毫不在乎,光顧著站在不會淋到雨的藤蔓底下,專注看著遠方。
就像他們已經入侵過禁區,而現在正防備著什麼東西出現一樣。
一般來說,在被稱為熱兵器聚集的“泛爾要塞”裡,會有什麼東西?
除了攻擊性的武器之外,應該沒有什麼了吧?
等等!
海皇遲疑了幾秒,重新自生物口袋中取出捲軸,確定上頭任務的起源時間,那個看到會放電生物的人,向那諾雷舉報的日子是七天前,正是海皇等人在那諾雷學院見到白羽的日子。
而這是不是代表當時白羽追丟了凱歌跟青耕,才回到那諾雷學院?
這麼想來,讓夔被人意外看見的凱歌跟青耕,已經在這裡待了七天,在這之前,沒有人在經過北雷區域時發現過夔,也就代表……
那是從禁區裡帶出來的?
在三百年沒人進去的地帶裡,有生物在成長?
夔就是其中之一,而凱歌跟青耕現在在等的,難不成是從禁區裡追出來的另一種生物,又或者是……
“生物科技。”一個溫厚的嗓音在雨水聲中突響。
海皇差點被嚇得蹦起身,幸好這個聲音聽習慣了,才讓他在嚇到的時候,又不自覺的感到安心。
不過,在面對凱歌跟青耕需要好好躲藏的現在,被年這麼鬼魅的出場駭到,他是嚇到腳軟了。
看著軟綿綿跪倒在地的海皇,青發黑衣帥到驚人的年再次登場。
他一臉懷念的望著泛爾要塞,絲毫不管海皇的心情如何。
而在年遠望的視線中,完全沒有一絲異狀。
可是當海皇眨眨眼,卻發現一隻奇異的生物殘影,由遠而近,才幾秒鐘而已,就撲到了夔的身邊,將它輕輕用舌頭一舔,就讓它彈起來的落在了頭上。
順著夔的落下,海皇拜見了這只高有五公尺的巨獸。
它不知道該說成什麼動物,總之身上除了有鐵灰色的機械參雜其中,有槍、有刀、有砲管,還有各種動物的頭、手、腳或鱗片顯露在身體外側,而最為醒目的是它的臉。
看似醜惡的巨獸,有一張純真如稚子的溫柔笑臉,正輕輕震動身體,像在逗弄忿怒的夔。
沒多久,夔不再又叫又跳,天上的雨勢因此漸小。
一直到夔不再激動,巨獸仰首,從稚子口中發出了用手刮過玻璃的那種刺耳聲,瞬間讓人全身雞皮疙瘩頓起。
“這是什么生物?”海皇磨擦著雙臂,低聲發問。
站在他前方的年,正望著那個巨獸輕嘆道:“那是泛爾。”
“泛……泛爾?”海皇愣了一下,這不是要塞的名字嗎?
年笑得詭異道:“其實要塞里沒有任何東西,只有一個把所有熱兵器跟失敗的生物科技,以及一切生物都吞進去的'泛爾',可以說它就是一個活動要塞,而且隨時能從體內製造出各種生物。”
“是不是還包括夔,跟其它十二食材榜上的生物?”海皇很不想這麼猜,但是事實似乎擺在眼前?
因為那個夔在安靜下來之後,在泛爾刺耳的刮玻璃叫聲中,從泛爾頭上那各種蛇類叢生的頭髮中,像被吞沒般的消失。
“如果夔是被泛爾製造的,為什麼會被凱歌跟青耕抓走?”海皇不懂。
“很簡單,只要臂力夠強,扯住泛爾身上的生物或物品一拉,自然能把東西從泛爾體內拉出來,可是拉出來的後果,是你到死前都會被泛爾追著跑。”
“即使把東西或生物還回去了也一樣?”海皇怯怯的問。
年疑惑的看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怕什麼的用力點頭,“當然。”
“那……那凱歌能贏過泛爾嗎?”
“你想救凱歌?你不是怕他怕得要命?”
“可是我也欠他很多條命。”海皇苦笑著拉遠視線,用力呼氣。
看著打定主意的海皇,年拉過他,低聲說了幾句話後,海皇瞪大眼。
“想救他就照做,去吧!”年丟下這句,慢慢的在空氣中消失無蹤。
海皇回過頭,看向蓄勢待發的泛爾,以及緊靠著彼此的青耕跟凱歌,到底現在該怎麼做呢?他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了。
身高五公尺,由各種機械跟生物科技以及人類和生物拼湊成的泛爾。
在刺耳的刮玻璃叫聲中,喀的一聲響,身上的機械部分彈了出來,無數的槍枝,也許以前只在書本上或者是殘留的數據中看過,現在已經重現。
那細長的黑管中,有著足以令人致命的各種子彈。
看槍的樣式,有一射出會變成很多碎片的散彈、會爆破的炸裂彈、厚實巨大能鑽洞的裝甲彈、點射速度快的尋常子彈、中槍後有特別血槽放血的噬血彈、三百年前最令人詬病的腐蝕病毒彈和冰凍碎裂彈。
不論是哪一種,在時隔三百年,沒有醫療過這種傷口的醫學情況下,被打到的話,不知道還有沒有方法可以救。
當凱歌跟青耕戒備的微微向後退步,不願惹來對方的追擊,他們認為泛爾是能夠溝通的生物,將夔刻意放回,就是希望能夠事情到此為止。
即使示弱是一件凱歌跟青耕都很少有機會去做的事,大敵當前,看著那上上下下五公尺的高度中,出現的上千個槍孔,他們不想掙扎的干脆開口請求原諒,以及願意付出代價無償為對方做一件事。
只可惜不論他們說得再真誠,泛爾稚子般的臉上依然平靜無波。
而它身上的槍管仍然在慢慢變多。
很快的,當它對著凱歌跟青耕的那一面,滿滿都是槍管的情況下,它露出了無情的冷笑,張開口——
“趴下。”
凱歌推倒了青耕,兩人趴臥在地面上,將一旁藤蔓拉扯過來,似乎想減少傷處,即使狼狽了點,如果有求生的機會,他們不會隨便放棄。
可惜當槍聲乍響,第一波是點射專用的尋常子彈,一共由三千個槍孔射出了三千發,當第一槍落在凱歌跟青耕身邊,濺起無數泥土時,他們已經絕望了,沒想到,接下來雖然聽見了子彈的擊飛聲,卻沒有子彈落下。
凱歌跟青耕沒有繼續趴著等死,兩人飛快彈起身,發現身前一個超厚的水壁暫且擋住了千槍齊射的子彈。
不知道是誰出手救了他們,凱歌跟青耕都是直接轉身,開跑。
只是他們跑沒幾步,眼前站著一個青發黑衣,帥氣出色到讓人讚不絕口的男子,他正舉起一手製造水壁,另一手卻在虛空中畫著奇怪的符號,先是一個圓、一個正方形,再來是星形、淚滴形,和最後一個三角形。
隨著符號的勾動,一旁的吸血藤開始躁動起來。
而一等到符號全部畫完,吸血藤聚集過來,在男子身前組成一個大網,青發黑衣男子淡然道:“讓開。”
聽似細微的兩個字,嗓音聽來是溫厚動聽的,讓青耕跟凱歌不自覺的照辦。
當他們閃到一邊,遠方的槍擊聲乍停,傳來的是金屬碰撞聲,像是那個巨獸正在換槍,而青發黑衣男子趁機收起水壁,當無數子彈因此落地時……
“編號一二六五三九零一,設定的捕捉目標是失控的S級生物,代碼血藤蚊枝,操控碼驗證,一三七三一,解除留守命令,吸血藤調動任務開始。”
青發黑衣男子口中的數字跟命令不斷,隨著這些話,當他的手往前揮,舞動的吸血藤衝射出去,無數的蚊子在枝幹上拍擊翅膀,沖向了泛爾。
成功發動吸血藤進行捕捉後,沒想到巨獸身上傳來的換槍聲未停。
青發男子深吸口氣,沒有停頓的一口氣念道:“編號一二七四六五三三八九零一泛爾可雷西斯達卡斯奇瑪妲雷!”
一共二十七個字,當青發黑衣男子全部念完,換槍聲剛好停止。
沒來得及喘氣,青發黑衣男子吸口氣再度大喊,“代碼泛爾要塞,操控碼驗證,零零一零零,解除武裝攻擊,還原調度待命狀態開始。”
當始字出口,泛爾那張稚子的臉上露出溫柔的微笑,啪啪啪的連續收槍聲響起。
直到槍管都消失了,才回到機械跟生物夾雜的狀態,緊接著是蹲下後,整個身體癱軟在地,被撲上前去的吸血藤壓倒。
就像是變回禁區那個被吸血藤封鎖的空殼要塞一樣,泛爾被吸血藤徹底包裹,沒多久,除了吸血藤蔓跟枝幹上的蚊子,已經看不見泛爾巨獸。
一直到封鎖完成,當泛爾跟吸血藤都不再動作,青發黑衣男子轉過身來,低沉卻又溫厚的悅耳嗓音,緩聲道:“我是年,你們是誰?為什麼來打擾三百年前的遺跡?是嫌活著太浪費,還是專程來找死?”
“我們只是被傳言吸引,跑來一探究竟,一切都是意外。”青耕冷俊的模樣之下,想不到有這麼纖柔的嗓音,她微懼的低聲回話。
凱歌則是皺眉緊盯著青發黑衣男子不放,試探般的問:“我們見過?”
“如果你也活了三百年,那是大概見過,如果沒有,應該是你錯覺。”青發黑衣男子邊隨口輕聲響應,邊轉頭看向已經不動的泛爾。
只是,一轉過頭,離開凱歌的視線,青發黑衣男子差點飆淚。
沒錯,這個人不是年,而是使用幻術讓自己看起來像年的海皇,他正驚慌不信的想著,都變裝成這樣了,凱歌你不要這麼恐怖的認出我啊!
問題是,在海皇背過身的逃避中,他背後的凱歌嗓音悠悠強調一句,“我們一定見過,真是熟悉的力量波動,還有……好熟悉的背影。”
海皇聽到這裡要翻白眼昏倒了,這下子,他……他該怎麼辦啊?
“年大叔你要我變裝出來救人,難道沒想到這種情況嗎?救人啊!”海皇驚慌又不敢大聲說話的使用氣音求救。
只可惜,話聲之後除了有陣風拂過這裡,就什麼都沒有了。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1:15 AM
六章被逃過的偽裝萬歲
微風陣陣吹動沼澤上的藤蔓,屬於蚊子吸血藤特有的嗡嗡聲不斷。
彷彿查看般,以幻術假扮成年的海皇,定定看著被吸血藤團團包裹的巨大物體。
在繞上兩三圈都沒聽到年的聲音後,無奈的提起勇氣,轉身對上一直望著他不動的兩個人。
一個是身穿輕薄絲質白色襯衫、長褲,在藍色長到足部的風衣襯托下,展現出異樣妖嬈感覺,充滿了蛇性魅惑的陰柔傲氣男子凱歌。
另一個則是在青色長褲外,加穿青色絲質長裙的冷俊型嬌小女孩。
彷彿是終於有空回答,海皇偽裝的“年”重複了一遍對方的問句,“你說'我們一定見過,真是熟悉的力量波動,還有好熟悉的背影',是嗎?”
“沒錯。”凱歌非常確定。
“年”閉起眼,伸出食指揉了揉眉心,沉思了幾分鐘,卻搖著頭張開眼,“我沒什麼印象,你報上名來,我再想看看。”
“我的名字是凱歌。”凱歌沒有遲疑的報出名字。
一旁的冷傲俊美型女孩,趁機自我介紹,“我是傾夜。”
“是嗎?凱歌跟傾夜?啊,原來是你們啊,之前被北之的六翼白羽追著跑的雙人組?”
“沒錯,是我們。”凱歌惜言如金的簡單發言。
傾夜卻有著像她嬌小外表顯出的稚嫩感,活潑喊道:“年先生也知道啊?”
“在北之,倒是沒有我不知道的事。”
認真回話的“年”,若有所思道:“會一開始就抓'夔'這種能夠控雷的生物,身為'青耕'的傾夜,想不到你要六十歲了?”
“咦?”傾夜被人說中的驚愕倒退一步。
凱歌皺起眉,往旁邊兩步後,橫擋在傾夜的身前。
看著兩人防備、退怯的舉動,“年”看似因為嚇到人而露出得意的笑容。
事實上,以幻術假扮成年的海皇,正為了腦中顯示出的數據錯愕不信,那個身高一百四十幾,看起來嬌小稚嫩的青耕一族傾夜,居然要六十歲了?
雖然海皇知道青耕一族因為擅長使用各種微細的病菌跟毒菌,對身體產生過度的影響,會嚴重延緩成長的速度,想要成為“成獸”,就要找出“夔”與“雷獸”。
也只有這兩個種族同時發出的合擊電能,才能在力量相輔相成之下,刺激青耕一族的身體活性化,讓他們開始成長。
而且為了在兩個電能種族的電擊之下不會被燒成焦炭,青耕一族要累積足夠的實力,通常至少都要滿六十歲的人才能進行。
不過,當海皇從記憶中找出這些數據時,他跟著找到一份名單,總算明白傾夜之前看似沒頭沒腦般的在北之四處毒殺,是為了什麼。
原來是因為,在很久以前,當東方一族剛剛佔據北之時,曾經招來一群研究人員,任務是進入泛爾要塞,共同探討在要塞里發現的巨大生命體。
想必之前傾夜跟凱歌會做出毒殺而不吃的行為,為的是逼這幾個在名單中,應該知道泛爾要塞里有什麼的研究人員,把一切經過說出來。
只是,大概以凌虐逼供跟殺人滅口為手段的傾夜跟凱歌,絕對料想不到,在北雷禁區中的泛爾要塞,根本是不能觸動的恐怖生物。
“如果不是我剛好在這附近,你們早就死了,現在才怕我?有什麼好怕,難不成我會殺了你們,還是吃了你們?”海皇偽裝出的“年”,不屑的蹙眉說道。
當然知道要是沒有“年”,兩個人早被亂槍打成蜂窩了。
傾夜在用力呼口氣後,斂去了活潑稚嫩的感覺,恭敬道:“如果有一天年先生需要幫助,我會還你這份情,另外,我有個問題想問。”
“那就問。”
想要製止般,凱歌大步走到了傾夜身前,輕輕搖頭。
傾夜笑了一下,“不要緊的,凱歌,在這裡我們有什麼事信不過年先生,光是他用來控制那隻巨獸的手段,要是他想的話,我們死上幾千遍都有了。 ”
海皇有同感,只是他偽裝出來的“年”卻要表現得毫不在乎般。
回頭瞪向“年”,凱歌明白對方的實力,仍然輕聲勸阻,“不要比較好,我總覺得見過他,又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如果對方是刻意佈局……”
“從洩露北雷區的研究人員名單,到我們出現在這裡,都是一個計劃?有可能嗎?圖的是什麼?不論是我或者是你,都不值得他圖謀吧?”傾夜不信。
“這……”凱歌也答不出來了。
海皇為此愣了一下,因為原本對自己的求救並不響應的年,那熟悉的溫厚嗓音反而在這時響起,年質疑的是,“是哪個人把名單洩露出去的?”
是啊,歸根究底如果沒有洩露名單的人,傾夜跟凱歌哪有可能跑來這裡,那他們是被誰驅使的?
而做出這個計劃的人,謀求的又是什麼?
“不會是有人傻到想要擁有泛爾吧?可是知道泛爾是什麼的人並不多,加上那些研究人員被東方一族下了封口令,真的有人會笨到自行洩密?”年的聲音持續不斷的自問自答,像是這個問題真的很重要。
如果讓海皇來說,一個只有年才知道怎麼控制的泛爾巨獸,對方要的並不是得到他,而是讓人來驚醒他,迫使泛爾巨獸四處肆虐,好逼年出面才對。
只是真的有人知道年的存在嗎?
海皇知道四個人魚前輩的記憶裡都有,但是其它部分,就連常春之地裡的數據,都是查無此人的,那是誰知道年?
“你們把得到名單的經過跟我細說一下。”
海皇假扮的“年”忍不住開口發問,在讓傾夜跟凱歌都質疑的看向他時,故作不願的補充道:“如果對方圖謀的不是你們,自然就是我,而且要以讓巨獸暴動為手段來逼出我。”
“啊,我終於想起來了。”
凱歌記起是哪時見過這個青發黑衣的帥氣男子,他招來生物口袋後,取出了一個封存的很好的古式捲軸。
傾夜也反應過來,一手接過捲軸後,另一手扯著捲軸封皮,將整份捲軸輕巧的拉了開來,這時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個畫像。
“怎麼會……”年的溫厚嗓音錯愕般的呻吟乍響。
海皇定定的看著畫像,不能否認上頭畫的十成十是年,而且就是他現在幻化出來的偽裝外貌。
只是有一點不同的是,畫像上的年正笑得很靦腆、害羞,好像見到情人一樣,動作是整個人背對畫面的回頭一笑姿態,難怪凱歌一直強調背影很熟。
幸好那句話不是代表凱歌認出自己,海皇總算安心了。
但是安心是一時的,因為一張畫有年的畫像,和一個想要引出年的計劃,似乎就代表,有如人生導師般一直陪在身邊的年,即將有大麻煩了。
“該問點什麼好?”海皇偽裝的“年”像是疑惑的自問。
年知道這是海皇在問,該問這兩個被人設局差點害死的人甚麼問題,可是看到這張畫像後,他……
不,是她已經不用問了。
那是三百年前第一隻人魚透君為年畫的畫像。
當時在透君死的時候,被殺他的人帶走了。
而現在這張畫像會流落出來,就代表那個人依然沒有放棄尋找她,甚至連惹火泛爾巨獸,可能會犧牲幾百、幾千人的情況都毫不在乎。
偏偏那個人越是想找到自己,年越是不願意出現在世人眼前。
是誰規定被人挑釁、被人設計,就要主動去面對敵人的?
年有自信,只要她不願意,就沒有人能視破她的隱身,將她從茫茫人海中找出來。
所以,年不捨的再看幾眼畫像後,閉上眼輕笑著回道:“什麼都不用問。”
海皇驚詫的張口。
“嗯?”凱歌跟傾夜疑惑的發問。
海皇維持住“年”的冷淡深沉姿態,張了口,就順勢道:“果然是為我而來的計劃,把畫像給我,事情經過不用說了,你們往後也不用想著要幫我做事,閉緊你們的嘴,不要對外人提起我就行了。”
“難道年先生不想再多知道一點洩密人的事情?”傾夜呆住了。
海皇當然想知道,可是年都說不用問了,難不成他光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就可以不在乎年的感覺嗎?
即使身為好奇心很強的情報販賣者,在打聽情報這種事情上,他還是有著幾分理智跟良心,不會做這麼殘忍的事。
於是,“年”沒有回話的淡淡往前伸手,定定看著畫像不動。
知道對方不想談,傾夜將畫像卷好,往前兩步,將捲軸遞向前,卻在“年”握住後沒有放手的道:“不曉得我能不能請問一件事。”
“嗯?”不想在這件事上被追問的海皇,刻意讓“年”惱怒的斂眉。
彷彿知道自己說錯話,傾夜柔和的笑著解釋道:“我不想干涉年先生的事,我要問的,是年先生說北之的事你都知道,那麼,年先生知道在北之有沒有雷獸以及夔嗎?”
“雷獸以及夔?”海皇知道北之有雷獸,但是夔就不知道了。
畢竟,夔跟狽一樣,都是屬於沒有出現,甚至沒有人能證明它存在的種族,要不是見到從泛爾身上分出來的那隻小小牛般的夔,海皇也不認為有。
不過,數據上顯示青耕這個種族,在東方曾經出現過一個“成獸”,這樣看來,應該有夔跟雷獸潛藏在東方吧?
只是要說出這句話,就跟自己北之的事都知道的發言相衝突了,畢竟數據來源是東方,應該不知道才對。
雖然那句話並沒有包括北之以外的事不會知道,但是海皇想把自己偽裝出來的“年”,跟身為情報販賣專家的“海皇”區分開來,免得哪天會被凱歌聯想到一起。
話說,能夠跟凱歌正常對話,而不覺得屈人一等,對海皇來說非常新鮮,他也不想每次遇見凱歌就是喊打喊殺,於是再怎樣都想把兩個身分分別扮演。
想到這裡,海皇想起了自己開始活動的組織,於是讓“年”歉疚的笑了下,才道:“我只發現有隻雷獸藏在北之,可惜不知道有沒有夔,要是你想知道詳細的情報,可以到各個大型設施找一種情報販賣機。”
“情……情報販賣機?”傾夜不懂這是什麼東西。
“沒錯,由組織'情報之源'設立的情報販賣機,自稱所有情報的源頭都將來自於它,只要你出得起價錢,就一定能買到情報。”
“想不到北之有這麼方便的東西。”凱歌突然開口。
傾夜有同感的點頭,“早知道可以利用這種東西,就不用費盡心思用毒殺來逼問,也不會被六翼白羽追的跑了將近一個月。”
“如果我們離開北雷,她還會再追上來嗎?”凱歌受不了般的長嘆口氣。
傾夜想了一下,遲疑的道:“大概還會吧!”
“嘖。”凱歌的表情好像很不耐煩。
海皇忍不住心驚。
因為上一次見到凱歌的不耐煩,好像是凱歌數次打退想殺自己來玩的孩子們,後來嫌太麻煩,乾脆把他們全部宰掉時的表情。
那一幕讓海皇現在想來還覺得可怕。
而凱歌的強,從那時候開始,就深植在他的潛意識內,同時,自認為欠了凱歌很多條命的人數起算點,也是在那個時候。
看樣子,如果白羽在凱歌面前落單,恐怕凱歌會拼盡一切的宰了她吧?
如果海皇現在不是偽裝成年,他一定會開口要凱歌放棄這種想法,不過,這樣說不定哪一天會把白羽牽扯到這些事情裡,這樣反而更不好。
所以,海皇只是讓“年”握緊捲軸,上下擺動了一下,“放手。”
“啊,抱歉,謝謝年先生了。”一直到這時候才放開手的傾夜。
海皇沒有再對話下去的打算,徑自將捲軸放進生物口袋內後,轉身走向被吸血藤纏住的泛爾巨獸,然後畫出了先前指揮吸血藤時的手勢。
先是一個圓、一個正方形,再來是星形、淚滴形,和最後一個三角形。
當符號完成,吸血藤開始躁動後,海皇往前揮手,想讓吸血藤把泛爾巨獸拖回被設立為禁區的泛爾要塞內,以免有人再次驚醒它。
就在吸血藤拖著泛爾巨獸的刺耳磨擦聲中,海皇完全沒有打算告別,直接跟隨著巨獸往前舉步,走向泛爾要塞,突然,他回過頭。
看著已經離開一小段距離,仍站在不遠處的兩人,“年”微帶威嚇的低聲道:“記住,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我的存在。”
話聲一完,海皇才想著該怎麼帥氣離場,一陣奇怪的波動往他身上蓋了過來,像是被一個透明簾幕蓋到身上一樣,遠方的景物蒙上一層輕霧,而凱歌跟傾夜則異口同聲的驚呼,“怎麼不見了?”
“年大哥?”海皇也跟著驚訝的低聲叫道。
果然是年出手造成的效果,他能讓自己完美隱身,難道不能幫別人?
當年為此無奈的低笑,海皇知道自己驚訝的很沒道理,跟著乾笑一聲後,指揮吸血藤拖著泛爾巨獸穿過它狂衝出來時製造的信道,往要塞內走去。
最後在步入要塞前回頭,海皇靜靜看著凱歌跟傾夜在對話後轉身離去的背影,總算可以安心喘口氣了,“想不到他沒認出我。”
“怎麼,你很希望被認出來嗎?”年搖頭低嘆,然後大步向前。
當一個“啪”的輕巧足音乍響,海皇乍覺罩住自己的透明簾幕消失。
“年大哥,我想學這個!”海皇超愛那種突然消失的神秘感。
年這時也撤去了能力,出現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無能為力的笑著說:“這是我的種族技,就算我教你一百年,你也不可能學會的。”
“這樣啊!那年大哥可以跟我說明一下,是哪個人盯上你了嗎?”
“你知道這個要做什麼?”年挑眉看他一眼,態度沉穩。
海皇心跳忽然快了一拍,總覺得這一眼沒有表面上簡單,還讓他有一種被人威嚇的壓迫感。
光從年這自然到瞬間產生的高壓殺氣逼迫感,就可以知道,說不定之前見過的九位王者中,其中僅有三、四位能夠比得上。
感覺是身經百戰、習慣戰鬥,而且是嗜血的人才發得出來的殺氣。
如果年願意出現在世人眼前,他肯定也能成為王者之一吧?
但是,不論如何都不想存在於人類歷史以及情報數據中的年,海皇要是沒有猜錯的話……
“年大哥在躲人?而且,驅使凱歌跟傾夜過來的,就是那個人?”
“是,你猜得對,可是再往下就不是你該知道的事。”年話說到這,整個人有如殘影般,即將再次消失。
海皇突然道:“如果有一天年大哥需要我做事,請一定要告訴我。”
“小鬼……”
年消失之後,溫厚嗓音才繼續道:“等到要靠你的那一天,我大概也完了吧?不要以為自己已經成長,就忘了分寸和實力差距,憑現在的你到底能做到哪些事呢?有機會好好重新想想這個問題吧!”
“是。”海皇有些頹喪的低頭回應。
只是,年說的話幾乎都是對的。
除了要自己別插手的這件事之外,海皇也知道自己最近是太得意了點。
尤其進入要塞前還成功騙過了凱歌,讓他得意洋洋的忘了衡量現今的實力,光會說大話。
不過現在不行的話,將來有一天,海皇相信自己絕對能幫得上忙。
當然,在這之前,得好好增強實力才行。
海皇回過神,指揮著吸血藤將泛爾巨獸拖到定點後,沿著自己退開的步伐,將吸血藤順著通道,像是組成藤牆般的展開封鎖,最後當他退了出去,吸血藤又再度將要塞整個包覆。
海皇回過身,先讓整個沼澤地內的水氣,替他偵察凱歌跟傾夜的位置,確定他們已經離開了北雷區域,這才安心的將偽裝卸下。
辨別方向之後,海皇繞回來時的要塞另一端,坐進水陸兩用的紅蟹快車後,讓小嫖操控著車子,準備開回那諾雷學院。
在從北雷回到北水的一路上,趁著紅蟹快車能夠自己開動,海皇本來想睡一會兒,可惜不知不覺,都下午一點了,等下回到學院後,不用多久就要跟著泓猊一起去上另一堂課,他可不想讓泓猊知道這些事。
感覺上那個設計了凱歌跟傾夜的人,不是個簡單的角色,海皇希望牽扯進來的人越少越好。
畢竟自己在這個世界中就像個過客。
熬過了四年的學院生活,就馬上會退隱到常春之地的人,沒有資格讓別人背負起他的事情。
海皇閉眼用力呼口氣,再張眼時,從生物口袋內取出打包好的午餐,趁著半小時的車程,先吃再說。
也在吃東西的放鬆心情下,當紅蟹快車一路衝到蜘蛛絲行車旁邊的時候,他已經像個沒事人般的輕鬆下車。
只是,他沒事了,卻換成泓猊有事。
等著要上下午同一堂課的泓猊,對於海皇開著一台新車登場的舉動,眉頭一皺,就是一句:“你居然又跑去亂花錢,是嫌賺太多,不花會手癢嗎?”
“啊,不是,是我接了一個'學分任務',要去北雷的沼澤地,那邊不是泥水潭就是爛泥地的,我沒買輛車子代步,晚點要清洗時就麻煩了。”海皇自認藉口編得很好,還完全不用想的一氣呵成。
果然,泓猊聽完話,臉色是好看了一點,這時旁邊的陌憎驚奇般的靠過來,時摸時拍的繞著紅蟹快車打轉,似乎想坐上去看看。
“喏,有多的操縱手錶,陌憎你想玩就上去坐坐。”海皇意圖轉移話題。
“不行。”
泓猊搶走操縱手錶的道:“上課時間要到了,我們都有課,誰都不能翹,現在,給我走!”
當泓猊一聲令下,海皇跟陌憎對視著搖頭嘆氣,認命的跟著往前邁進。
三個人排成一行,海皇伸手搭在兩人肩上的一起往前。
出了中央停車場後,沒多久就來到那諾雷學院的主要學區,在這裡,海皇、泓猊跟陌憎分道揚鑣,分別去了兩間不一樣的教室。
下午的第一堂課,要上的是“研究理論”。
算是一門很枯燥乏味的學說,偏偏是輔導員都必上的課程,只是拜那諾雷的“因材施教”方案所賜,這一堂課的授課老師是——穿著清涼、模樣艷麗,聲音嬌柔妖嬈的貓族美女。
當出色的貓族女老師躍動著步伐上了講台,一時間底下的色狼學生們都吹了個口哨,而泓猊望著海皇的目光,好像上了毒藥一樣,刺得他生疼。
“果然不愧是千貌白狐啊?”泓猊受不了的說。
海皇深深受創的趴倒在桌上,“冤枉啊,大人,我沒有這種想法。”
泓猊會信他才怪。
畢竟結伴同行以來,最常聽到的,就是這個夥伴又去哪裡招惹了女孩子的事情,甚至他還親眼目睹過海皇對女孩子大拋媚眼。
“以你被稱為花花公子的名聲,再出現在這種課堂上,就算不是,也已經自己承認是了吧?”泓猊毒舌依舊的繼續言語攻擊。
海皇知道錯了,他再次後悔不應該專挑好混的老師上課,應該在確定這個老師嚴格不嚴格之前,還要先調查對方是男的還是女的。
只是,海皇抬頭哀怨的看著泓猊,“因為白羽的關係,我有稍微挑了一下授課老師,問題是這位貓族女老師的名字叫武羅,這哪裡看得出來是女的? ”
“你居然沒有仔細調查過就選課了,還敢說!”泓猊要是想數落人,總是不愁沒有藉口。
而海皇再次戰敗的趴到桌上,乾脆裝死兼昏睡去了。
泓猊卻沒有叫醒他的打算。
即使表面上海皇輕佻依舊,實際上眉頭總是緊鎖的,想必是那個什麼“學分任務”讓他不好過。
問題是海皇不主動開口,泓猊也不想隨便插手。
這除了是相信他有自保的能力之外,就是陌憎的事已經讓他忙不過來,哪還有力氣去關心海皇。
一想到陌憎,泓猊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而且這分預感隨著上課時間一分一秒的溜過,他越來越坐立不安,好像陌憎出事了。
“餵,海皇醒來,陌憎出事了!”泓猊終於一腳踹醒睡得正熟的海皇,也顧不得跟老師說一聲,起身就大步衝了出去。
面對課堂上第一個上到一半逃跑的學生,貓族女老師武羅僵住了。
海皇在跟著離開之前,先對著武羅一笑,還拋個媚眼道:“我們的伙伴發生了一點事情,有急事得去處理,老師請別擔心,我們可不是不喜歡這堂課,畢竟老師這麼出色,要是可以,真讓人想邀請老師上完課後一起用餐。”
除了安撫,不自覺又展開邀約的海皇,話完之後,差點想跪下用頭撞地,太過分了,居然讓他當著這麼多同學的面前,去色誘老師,他的名聲啊!
“海皇同學,你這種話下課說還差不多,在課堂上不要太過分了。”突然,一陣悅耳如鈴聲的熟悉嗓音響起。
直到這時才發現白羽在場的海皇,真的是深受打擊,最後什麼話都不能說,哀怨的垂下頭後,苦澀的笑了下,“白羽小姐請見諒,我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畢竟老師太出色了,一般正常男性都很難克制內心的衝動。”
“惡……”一陣嘔吐聲乍響。
海皇沒有興趣去看誰在吐,事實上他也差不多忍受不了,最後在向老師拋個飛吻後,他向白羽輕輕點頭示意,就徑自走出了教室。
一直到他離開,課堂內除了白羽跟男性學生之外,其它女生都在叫著,“啊,好帥,老師賺到了,我也好希望他能這樣對我說!”
機會是很大的,海皇暗暗在心裡回答,他知道一有機會,自己體內的人魚前輩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次“放電”的打算。
目前的情況,似乎快要變成“泡遍天下不放過”的狀態,海皇很擔心自己的名聲,又突然想起,搶先一步跑掉的泓猊,以及聽說出事了的陌憎。
不曉得是出了什麼事啊?
海皇擔心的朝著陌憎的課堂走去,在經過飯堂後,轉向右方,再走三百公尺的“初步文字學”。
海皇在到達後的瞬間,看見了泓猊之外,也對上了陌憎。
幸好畫面上沒有想像中的那種屍橫遍野,海皇暫且安心的緩步上前。
“怎麼了?陌憎你出了什麼事?”
陌憎張牙舞爪的忿忿回話:“老師重複罵了我十次'笨得像豬'!”
“所以你生氣了?”
海皇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因為略過身上完全無傷的陌憎,在場唯一有受傷的兩個人,怎麼看都不像老師。
泓猊這時已經偷偷占卜完成,正無奈的道:“因為陌憎知道為了學分不能打老師,才一忍再忍,沒想到同課的同學誤認為他成為你的之後,就很好欺負。 ”
“餵,誰是我的啊?”海皇大叫。
陌憎跟泓猊異口同聲的反問:“還會有誰?”
“不管有誰,只要是女的都比陌憎好吧?”海皇下意識的哀怨發言。
突然,在場的所有人都哦了一聲,丟下一句:“不愧是花花大少千貌白狐。”
我忍!
海皇忍住想把所有人打飛的衝動,用力轉頭看向受傷的人。
“今天你們被打是活該,反正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只要打的不是老師,學分不會被當就好。
“可是這不代表老師就能夠隨意污辱人,你們最好也記清楚陌憎是什麼人,下次,我會同意他把你們全部吃光算了。”
為了保護陌憎不會再被偏差對待,海皇昧著良心大說狠話。
就在他話完的瞬間,姍姍來遲的白羽則是埋怨道:“海皇,你這話會產生學院內許多同學的恐慌,說過一次就算了,下次別再說了吧?”
出自白羽的要求,海皇想了一下,“好。”
“那就先謝謝你。”白羽對他微微躬身後,轉身看向肇事的老師跟學生。
“如果是你們想死,也不能怪學院不保護你們。
“想要挑釁強者,弱者就必須先衡量過自己的能力跟必要性,如果沒有不死的把握,最好學會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另外,老師上課的態度,那諾雷一向不管,但是仍請自重。”
看來白羽額外聽說過這位老師上課時的不客氣發言,也可能知道有另外的同學對此不滿,才會在這時候補上這種勸解的話。
而當白羽出面,通常就代表事情到此告一段落。
沒有興趣去看那個老師跟其它同學的後續反應,海皇確定事情結束後,又是一陣疲憊襲來。
十分想睡的他,拉了陌憎跟泓猊就往蜘蛛絲行車的方向走去。
“咦,今天不上課了嗎?”陌憎驚喜的說。
泓猊原本是不打算逃學的,可是有鑑於剛剛的事,他覺得該重新調整一下課表,還有,應該要讓陌憎好好的學學待人處事。
有些時候與其出手,只要發出殺氣威嚇就可以了,沒有必要動不動就見血,這樣只會讓其它人除了害怕還是害怕,沒有什麼好處。
“那麼說到要改變人際關係,有哪裡是能夠多多與人互動的地方?”
當泓猊回過神來,看著海皇打開蜘蛛絲行車的防護罩,領先爬進去後,他跟著飄進車裡的發問。
這時換上了睡衣的海皇趴倒在床上,滾了兩圈才道:“去飯堂的廚房工作啊,每個人要點餐都要跟櫃檯人員說話,那不就是了嗎?”
“沒錯,的確是。”泓猊解決大難題的笑了。
同時,一陣睡熟的呼氣聲傳來,泓猊看著累壞的海皇,偷偷拉著隨後進入的陌憎離開,準備前往飯堂報名要成為工讀生。
雖然是不缺錢啦,但是卻很缺互動的人際關係,泓猊覺得,這麼做的話,陌憎一定會有所改變吧?就算有一天自己跟海皇不在了,他也能好好過活。
泓猊身為虹,總是忍不住事事往最壞的方向考慮,他苦笑了下,仍是覺得這樣最好,畢竟沒有一萬,只有萬一,誰說那一天不會真的突然到來?
末日重生03 王者公約- 第七章被撞見的惡質情敵
漫長的一覺醒來,海皇睜開眼時,眼前仍是一片黑暗。
“怎麼回事?”
海皇被嚇了一跳,因為四周黑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態,海皇還以為自己看不見了,後來等視線習慣黑暗,才發現是虛驚一場。
“原來是我沒睡多久啊,還以為會一覺到天亮。”
海皇鬆了一口氣的坐起身,在操控手錶上按了下,點亮一盞小燈後,發現車內空曠無人。
總之,看看時間,是晚上七點十分。
海皇依稀記得這個時候,泓猊正陪著陌憎在上一堂初級閱讀班,然後再晚一點,則是自己要陪泓猊上課。
“不能再睡了。”趁還有二十分陌憎才下課,海皇要先去祭祭五臟廟。
只是當他洗個臉清醒一下,下車離開中央停車場,穿過學區抵達飯堂之後,一進去就呆住了。
因為飯堂幾百個座位上就剩小貓兩三隻,這是今晚有什麼重要的課必上,大家不方便留在這吃,都買了就走嗎?
因為在海皇前方,排隊的人潮還是不斷的,可是每一個都外帶。
海皇是知道那諾雷學院有些課一直是學生爆滿狀態,因為他也有一堂課不止沒辦法選進去當旁聽生,甚至想在教室外偷聽都沒有辦法。
這不是說那堂課要什麼資格,而是想旁聽、偷聽的學生太多,要是沒有在外頭提前幾個小時排隊等候,恐怕課程開始時,連想擠到窗邊都辦不到。
可是,海皇明明記得那堂課是“王者歷史簡述”,是下午的課。
那大家今晚怎麼了?還是又開了哪堂熱門的課,他卻沒有收到風聲?
“不可能。”
海皇才不承認他的消息來得比別人慢,可是到底怎麼回事?也許晚點見到泓猊,可以叫他幫忙占卜一下。
決定好該怎麼做,海皇走向排隊的人潮,等著購買晚餐。
看時間還有十五分鐘,應該夠他坐在這裡吃。
只是,沒有接近不知道,一接近了才發現,今天點餐的速度比以前快上好多,平均大概三十秒一個。
除此之外,以前會有些學生因為嫌太貴,要求減價否則不付錢的死賴著,沒想到今天完全沒有這種學生出現,甚至都提前把金錢卡片握在手上,不敢怠慢。
還以為是大家真的這麼急著要去上課的海皇,心裡是越來越好奇。
沒想到,當海皇等到前面的三十個人買完,這時出現在他眼前的是——
“泓……泓猊?”海皇驚愕的瞪大眼睛。
雙手抱胸的泓猊挺生氣的,他皺眉抱怨,“我還在想怎麼占卜不出來下一個人想吃什麼,原來是你啊,好了,海皇你晚餐要吃什麼?”
“呃,在這之前能跟我說,你有缺錢到需要跑來打工嗎?”海皇邊說,邊往生物口袋內掏著另外的金錢卡片。
泓猊趴到櫃檯上,橫身把海皇的手從生物口袋上打開,然後退回去道:“我來是為了幫陌憎進行多多接觸人群,不要動不動就見血殺人的思想改造,不是沒錢,現在,快點把你要吃的東西報上來,速度都給你拖慢了!”
“喔,好,那我來個養成獸的烤牛排、炸蝦跟豬肉丸子各一份,再一杯冰涼的山泉水,然後外帶一份烘焙雞肉餅乾。”海皇餓壞的點了一大堆。
泓猊很快就點好了餐點,往前伸手。
海皇乖乖拿出金錢卡片,等錢扣掉後,把卡片接回,放進衣服口袋,微微轉個彎,繞著四方型的櫃檯,到達另一邊的領餐區。
終於,看到了泓猊口中要進行思想改造的陌憎,他似乎玩得很快樂?
當然,作菜不是由陌憎負責的,他只要把廚師作好的菜倒進外帶的食盒,或者是排放在食盤上,然後送到領餐區,交給點餐的人。
看著這個畫面,海皇有一種覺得泓猊好殘忍的感覺。
因為他不把陌憎安排在櫃檯,肯定是為了讓客人沒有機會逃跑。
畢竟都點完餐、付完錢了,只要有勇氣上前伸手,就能完成購買活動,所以大家都會做。
不過做歸做,在領先的幾個人被狠狠嚇過之後,所有人都採取等待時間最短,接觸瞬間最少的外帶,而不願意留下來在陌憎的視線範圍內吃飯。
“這樣也好啦,至少不用花時間找座位……”海皇悠哉的等著。
然後,因為他的餐點是點了才開始做,花的時間很多,畢竟其它人早就在泓猊占卜中算出來菜單,還預先做好了餐點。
也在前後等了三個人搶先拿走他們的外帶餐點後,陌憎高興的端著食盤放到領餐區大喊:“海皇,你的晚餐好了,我有要廚師多加一點分量喔!”
“好,那就謝謝你了。”
海皇上前托起食盤,看著陌憎得意又高興的表情,笑了笑,“要加油喔,泓猊很期待你的表現。”
“沒問題。”陌憎咧著笑容,大大點頭。
海皇不再打擾的端著食盤轉身,隨意找了個能同時看到泓猊跟陌憎在工作的位置,愣愣看著他們出神,怎麼一睡個覺起來,世界好像不一樣了?
熟睡前,陌憎才因為被人排擠而動手打傷同學,泓猊因此沉著臉想要大修課表,可是一睡醒,他們兩個正高興的積極與人群接觸?
泓猊是虹蜺一族欸,高傲的種族,想不到會站在櫃檯裡負責點餐。
而陌憎更是在北之闇兇名遠播的人物,現在居然在廚房裡端盤子,還負責給客人裝食物?
感覺上他很快樂,動作也輕手輕腳的,盤子上的食物都沒有凌亂、碎裂的感覺,什麼時候……陌憎也能這麼細心了?
不管如何,他們過得好就好。
海皇回過神來,先把打包的雞肉餅乾放進生物口袋裡,打算晚點上課時餓了的話可以吃,然後舉起叉子,低下頭開始進食。
自從泓猊跟陌憎到飯堂打工之後,海皇三人的學院生活開始融入人群。
不知不覺,在那諾雷學院的學生生活,轉眼間就過去了一個月。
利用小嫖拍到的照片,海皇證明了夔的存在後,很順利的交出研究報告,得到了生物學的學分。
白天的課一星期內有三天因此而不用上了,但是他沒有跟著泓猊、陌憎一起上課的打算。
在跟幾位老師商量之後,以實力證明他真的都會,海皇獲得了另一個學分任務。
問題是,要取得貓族女老師武羅認可的“研究理論”學分,居然是要他到圖書館去,把亂了很久的珍貴書籍重新排好,編好號碼,好方便以後整理。
果然,那諾雷的學分任務,根本就都是一些很花時間又沒有傻子會主動接下的困難任務。
海皇在看過圖書館一共七層樓,藏書破百萬的情況後,就暈倒了,幸好,窮則變、變則通,是誰規定這種工作一定要自己來的?
就跟製造情報販賣機的情況一樣,海皇利用網絡侵入常春之地的計算機後,把那裡的藏書單編號拷貝一份出來。
海皇再對比上那諾雷學院圖書館的藏書單,很快就確定了編號,免去自己傻傻先數一遍的行動。
再來,海皇難得自己動腦,其實也沒有,他是將腦子裡有關製造生物科技跟編寫程序的記憶都挖出來,進行“自動收納猩族生物科技”的開發。
很快的,把半個月的時間花在這,他完成了三隻會自動收納的猩族生物科技,分別取名為“一猩”、“雙猩”跟“三猩”,然後找來老師,讓她確認這三隻會乖乖做完工作,而且往後也會繼續負責收納書籍之後,得到了學分。
只花半個月就前後取得兩個學分,海皇很有成就感,卻不敢繼續下去。
因為泓猊總說他這樣是旁門歪道,成天想著要偷懶,要他先負責起教陌憎讀書的工作,讓他稍微休息幾天。
所以,不能再瘋狂進行學分任務的海皇,除了一星期還有十六堂課要上,其它時候不是用來替陌憎惡補,就是偶爾收集彙整一下情報,替情報販賣機更新版本之外,就是算算收益,然後沒事可做了。
除了發呆悠閒渡日,日子真是清閒的可以。
像海皇今天又是在中午過後,捧著一杯常春之地最新發售,確定喝不死人的綠茶,坐在陽光照不到的樹蔭底下,享受著涼風吹拂,這樣的人生多快樂,雖然太清閒了,不過能好好放鬆,也是一件好事,他樂得悠哉。
縱使海皇喜歡飯後一杯茶的行為,老是讓陌憎笑他像老頭一樣。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快樂就好,他是決定把“快樂就好”當人生準則的墮落人魚。
“呼。”海皇滿足的再喝一口茶,享受微風的瞇起眼。
話說,他現在為什麼在這裡?
海皇忽然想起自己坐在樹下,而不是坐在飯堂裡被他霸占下來的貴賓席的原因。
即使對於廚房的工作,陌憎玩得很開心,可惜開心歸開心,討厭的客人還是會有。
聽說泓猊跟陌憎,遇到一個很討厭的傢伙,而且是個每天每餐都吃特別不一樣的傢伙,有時明明說他自己討厭魚、聞到魚味就想作嘔,有時又說他愛魚愛到極點、無魚不歡,有時卻說不管有沒有魚都無所謂、不要吃生魚就好。
這樣一個像是有三種人格的討人厭食客,看他的態度跟丟金錢卡片砸人的跩樣,根本就是蓄意去污辱人而已,陌憎為此連續抱怨了三天。
至於泓猊嘛,連一向尖牙利嘴外加毒舌,習慣自行攻擊對方的他,居然昨晚也忍不住抱怨,希望有人去教訓那個傢伙。
好難得,身為廚房員工的陌憎跟泓猊不能動手,要請別人動手!
對海皇來說,身為有錢人的他,完全不覺得這種玩弄廚房打工人員的惡習有什麼好,所以答應泓猊跟陌憎要出手後,今天中午特別跑去飯堂。
原本海皇是想等那個人出現再好好教訓一頓,誰知道一向要到下午一點才吃午餐的白羽來得很早,還坐到他那桌說了好些無意義的閒話,害他不想在白羽面前惹事的趕緊捧著一杯茶跑掉。
唉,要是沒有按計劃進行,等晚上回去,看來要被泓猊拖去海扁了,而且陌憎還會落井下石。
海皇覺得自己真是命苦啊,身為人魚,身為大風跟虹蜺的伙伴,就沒有更重要的事可以做嗎?
為什麼只夠資格充當幫他們教訓“惡客”的好心路人?
算了,好心路人就好心路人。
海皇起身把茶杯拿去還,決定等晚餐時再去堵那個傳說中的“惡客”,以免真的要慘遭極刑。
不曉得對方會是什麼樣的種族呢?海皇還挺好奇的。
因為泓猊居然說他算不出來,所以他懷疑對方是人魚……
“噗,哈哈哈!”好吧,海皇忍不住笑了。
可是,真是有趣的猜測啊!
因為真正的人魚一直就在泓猊身邊嘛。
所以海皇每次聽泓猊跟陌憎一起罵那個惡客是專吃同類的惹人厭人魚時,就不知該笑還是該抱怨啊!
不管怎麼說,午餐沒堵到人,當海皇在下午六點多到達飯堂。
剛巧就在找到位置坐下,打算想好菜單再點餐的時候,身歷其境的聽到那個惡客走到泓猊眼前,開口就說要一份老樣子,跟中午的餐一樣。
接下來,海皇相信以泓猊的能力,根本不可能端出跟中午時不同的餐點。
詭異的是,當這個人繞了一圈,看見一盤紅燒魚被陌憎端上來的時候,一端起食盤就衝回點餐處去,伸手指著泓猊破口大罵。
“惡客”抓狂的說:“你才幾歲而已就這麼沒有記性,我中午吃的東西明明沒有魚,我討厭魚到了極點,光是看到、聞到就想吐。”
對於惡客的發言,泓猊僵著一張臉,氣到說不出話。
海皇聽完惡客的話,心裡不怎麼相信。
因為泓猊的記憶力很強,再說,如果是第一次措手不及也就算了,要是每天都這樣,泓猊拿筆記下這個人每一餐的額外要求都有可能。
所以說,泓猊真的沒點錯餐,陌憎更是沒有端錯,那麼是這個人惡意找碴?
海皇還在一旁觀望,而一邊用餐的人們突然出現一陣騷動。
原來是陌憎出現在泓猊身邊,從領餐區鑽到了櫃檯,而那個人卻似乎不怕,還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怪了,什麼種族的生物,對於大風的威壓感可以這麼無動於衷?
海皇頓時好奇心大漲,終於把視線移到那個人的頭。
首先,入目所見是一張過度蒼白的臉孔。
斯文的臉上隱隱含著怒氣,看得出來長得不錯。
雖然海皇覺得比不上自己帥氣,也比不了泓猊的美艷,只是斯文中帶一點滄桑的書卷氣,穿著一身合身的黑色西服,服貼的黑色短髮靜靜貼在耳後,看得出一絲不苟的個性,仔細打量會發現他的耳朵有點尖,像是貓科動物?
唔,指甲也尖尖的,海皇正打量的起勁,那個人忽然回頭瞪來。
真是敏銳的人呀,這麼快就發現有人在窺看他?
當海皇跟他的視線交集,剎那間,一股殺意凌空而來,一陣威壓感隨後而至,像是光用眼神就能擊倒對方的氣勢朝他持續壓來。
如果在海皇遇上大風陌憎之前,或者是在碰見九位王者之前,可能這樣的攻勢會讓人心神一窒,甚至可能當場跪下,可惜,對方太晚遇見自己。
海皇突兀的打個哈欠,側頭對他淡淡一笑,算是打個招呼或挑釁。
“你是誰?一點氣勢都沒有,卻似乎不弱?”那個人戒備的發問。
“海皇。”
那個人沒有反應,像是在思考學院中哪時有這號人物。
趁他思考,海皇猛地轉頭,對隔壁那桌的美麗蝶族少女一笑,“同學。”
“嗯?什……什麼事?”蝶族少女紅著一張臉的羞怯回問。
“能不能請問那個人的名字?”
海皇的手指著泓猊跟陌憎前方的那個人,可是他的眼依然直視著蝶族少女,還特意眨呀眨的。
可惡,又來了。
海皇忍住想痛打自己的衝動,為什麼每次跟任何女性說話,就會搞得像是在調情?
這是哪個濫情的人魚前輩影響的?
不要每次見到漂亮女孩就放電,這樣對上白羽的時候會死的很難看!
海皇正哀怨的想,眼角余光就瞄到白羽一邊跟朋友說笑,一邊從廚房的窗戶外走過,嚇得他立刻背對窗戶,還特意起身走了幾步,將蝶族少女擋在身前,至少是從窗戶看進來,會看不見蝶族少女。
這時,海皇發現那個人的眼睛一亮,接著因為他擋住窗口的皺眉瞪眼。
海皇剛想回頭再看一眼窗外有些什麼,已經聽到一個怯怯的發問聲。
“海……海皇同學?”蝶族少女似乎不懂海皇為什麼要走到她的身後。
“因為我想欣賞你更美的每一個角度,請你原諒我的肆意觀賞。”
這話一說出口,海皇馬上聽到旁邊有人做出想吐的聲音,同時,還有不少男孩心碎的聲音。
海皇真想說,這些話絕對不是他本身想說的,只是他一向都把自己跟四個人魚前輩記憶的連結開著,好方便自己應付突發狀況,可恨的是,這種狂追漂亮女孩的事情,不應該叫突發狀況吧!
即使覺得不滿,海皇還是不會把四個人魚前輩的記憶連結關掉,因為人魚不是那麼容易活下來的生物,縱使副作用不少,他還是想隨時參照他們的記憶。
所以,當個花心大少也不錯吧?
海皇開始苦中作樂。
而當海皇加強電力的綻放微笑,那個蝶族少女臉紅起來,叫了一聲“討厭”的起身,對海皇拋了媚眼之後轉身跑走。
呃,這下不是白做工嗎?
沒辦法,海皇只好換個男同學問,這一次對方很快就回答了,那個人的名字是朔彌,是可以擬人化的黑貓族,除了耳朵跟指甲之外,看不出對方的種族,就跟海皇現在的外表一樣。
沒想到能遇見可以擬人化的黑貓族,海皇頗為驚嘆,只是隱隱覺得不對勁。
哪裡不對勁?
那個名叫朔彌的人,看到窗外經過的某人時眼睛一亮?
再來是,朔彌因為自己擋住窗口時的不滿,還瞪了他一眼?
海皇認為,他們都是擬人化的高手,通常兩個高手不會隨意向對方動手或者是表現出敵意,而朔彌會這麼直接的對自己表達忿怒?
海皇腦中跑過了某些東西,首先是陌憎舉證的,朔彌三種對魚類食物的不同態度,再加上眼前的是擬人化黑貓族外表,以及朔彌見到窗外某人時,連不能隨意跟強者鬧翻的重要事項都顧不得注意……
這三點加起來,還有那一身超強的威壓魄力和氣勢,海皇想到某個種族。
天,這麼倒霉嗎?
海皇想哀嚎了,他居然隨隨便便就能遇到雙雙,而且以自己會特意擋住窗口的原因來想,總不會,這個死雙雙喜歡的人是——白羽?
“哇靠,不是吧,這只名叫朔彌的雙雙,是我的情敵?”
海皇無言了。
雖然在這個世界上,能同時喜歡一個女孩子的人不少,但是一旦愛上就想豁盡一切的狂人,這種人就少了。
跟人魚一樣,一生只愛一個的雙雙,讓海皇覺得對方的存在很可貴,才想今天暫時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的干脆離開。
偏偏追出飯堂的朔彌,竟然不發一語的撲了過來。
海皇一聽腦後急襲而來的風聲,隱形的狐尾一旋,腳下幾近貼地的水球一轉,滑開後避到一邊,同時,一隻五根手指頭上有著銳利指甲的手從他頰邊掠過。
要是沒有實時躲開,海皇恐怕要倒在地上當死屍了。
這傢伙,這個名叫朔彌的偽黑貓族!
海皇不滿的瞪他一眼,另一條狐尾在地上一撐,向後再滑退拉開幾步遠,順勢又避過一次他的追擊。
看來對方不讓自己毀容是不甘心了。
海皇連續使用狐尾操縱水球後退,不斷的一避再避,朔彌依然緊追不捨,甚至是招招凶險。
“你夠了沒?”海皇仰首避開襲向下巴的五爪。
沒有回話的朔彌,尖銳的五爪再次揮出。
海皇一次又一次的閃過襲擊,看著朔彌指甲尖端冒出的黑光,總是在極近的距離中跟自家臉蛋擦身而過,令人越躲越火大。
偏偏朔彌的速度異常快,要不是海皇位於水氣最多的北水區域,恐怕也沒辦法以水氣支持在移動中磨損的水球,讓他撐住身體,好方便十來個隱形狐尾輪流拍地,像滑水一樣的飛快閃開。
最無奈的是,海皇之前跟人動手的經驗中,完全沒碰過這種高速戰鬥,所以一時間除了閃避,不知道該怎麼打斷對方的攻勢。
幸好一旁的陌憎看不下去了,以青發護身後,急撲出來就將朔彌撞到一旁。
磅的一聲乍響,像保鈴球撞倒了球瓶,飯堂外的一排小青樹全被撞倒了,接下來陌憎跟朔彌起身後繼續打的乒乒乓乓、水深火熱、聲勢浩大。
海皇驚嘆的看著他們的戰鬥,然後抹去額上冷汗。
還好自己早就學會使用隱形的狐尾輔助水球移動,否則朔彌的攻擊,大概只能躲開兩、三次,接下來就會跌得很狼狽吧?
而那是海皇最不願意的,畢竟有哪個人會願意在情敵的面前丟臉?所以他很感謝撲出來幫忙的陌憎。
雖然有一部分陌憎會撲出來的原因,是因為他本身就很不爽朔彌,更是好鬥的本性發作了。
但是說真的,管他是好鬥還是什麼,當自己需要時,有個朋友願意出手幫忙,那不就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嗎?
不過,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再打下去騷動會越來越大。
萬一引來學院裡的教務長、訓導長之類的,事情會很難收拾,尤其海皇最害怕的,是要是引來白羽,事情就……哼哼,就太“好玩”了。
到時候情敵相見分外眼紅,海皇不認為他跟朔彌還能簡單了事。
所以,只能使用震撼發言好讓對方呆住了,海皇下定決心的轉身,先讓泓猊叫走陌憎,接著在朔彌出手急追的瞬間,從另一個方向飛快逼近他。
“雙雙。”海皇刻意靠在朔彌耳邊叫道。
他想讓對方停止這種不理性攻擊,問題是,這才是最大的挑釁?
隨著雙雙兩個字出口,眨眼間,海皇的眼前冒出十幾個揮手的殘影。
幸好海皇一直開著四個人魚前輩的記憶連結,這種攻擊也許對他來說很難閃躲,但是對於陽帝或者是炎姬來說,就叫做輕而易舉。
海皇只感覺到身體在人魚前輩影響下,正飛快對應朔彌不斷以高速雙爪發動的連擊,他從來不知道,魚尾落在地上可以有這麼多的應用方式。
也在海皇這種半閃躲、半思索的不夠專心應對下,很快的,那個發動高速連攻的朔彌有些累了,當他抽身退避到遠方喘氣時,海皇也輕輕站穩腳步。
原來人魚的魚尾不是負累嗎?
身為人魚,海皇到今天才知道。
當海皇因為發現炎姬跟陽帝使用魚尾的方法而喜時,似乎刺激到朔彌?因為他看著海皇的表情眉頭一皺,又想撲上前來。
海皇倒不想二話不說的又打起來,這不是自己刺激他的主因,所以狐尾一甩,當四千多條狐尾遮住了大多數旁觀者的視線時,魚尾一拍,飛快的身子往前一彈,忽然出現在朔彌面前。
“停手,不要動怒,冷靜下來。”說海皇卑鄙也行,他用了人魚之聲。
沒有人魚氣息的人魚之聲,一樣擁有瞬間催眠的能力。
可惜海皇對上的是雙雙,他可是擁有三種人格的生命,當第一個人格被催眠,下一個人格立刻取代上一個,然後伸出爪子對準海皇的心臟向下一插。
對於這種突如其來的襲擊,海皇驚住,幸好陽帝遇見的次數多了。
可惜的是,陽帝的偽裝是只八歧大蛇,而海皇是只偽裝成九尾狐,卻被誤認成四尾的狐狸。
偏偏生死瞬間,海皇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陽帝的經驗就讓他使用力量,在胸前的位置上竄起一個蛇身,張大口的對準襲來的爪子用力一纏、一咬。
“啊——”朔彌吃痛的抽回手。
而海皇當機立斷的向後一躍,順勢將無數狐尾收了回來。
這是第一次對上身上有狐尾又有蛇的怪異敵手,朔彌冷靜下來了。
“你到底是什麼種族?”
海皇被嚇到了,他第一次知道人魚之聲有天敵,更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被人突襲是這麼凶險,現在他的種族身分似乎出現危機?
接下來該怎麼掰才行,不……
不對,不是怎麼掰,而是怎麼不在眾人面前穿幫,該說什麼才能讓眾人散場?而又該說什麼才能讓對方忘記剛才看到的東西?
陽帝的蛇身防守呀,海皇既要感謝他的經驗救了自己一命,也要埋怨他當初怎麼不跟著選擇當一隻狐狸,偏偏要當什麼八歧大蛇!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4:38 PM
04 假期任務
第一章被說起的凶獸再現
佔地足有整個那諾雷學院百分之一大小的餐廳,模樣有如很久以前才會見到的古時客棧,是個古色古香的平房建築,是整個學院中人氣最高、流動數量最多的地方,理所當然不能普普通通。
所以,雖沒有刻意鑲金嵌玉來裝點其華美,好歹也是特殊研磨形成的純黑水紋木頭,加上簡單的蓮花雕刻,人站近點時,會聞到木頭香,算是上等建材。
由此可見,掌管北之實權的東方一族,能自常春之地買來如此多的木頭蓋成餐廳,是多大的手筆。
聽說在每年一次的“學院創始日”,邀請許多強者或王者們前來共襄盛舉時,這個餐廳還是遊覽的勝地之一,連那諾雷學院的學生也引以為傲。
只是,這個不管在實用還是鑑賞方面,都擁有特殊地位的餐廳,這次卻沒有得到半分尊重,尤其在應該嚴禁開打的這裡,出現暴力行為之後……
“啊!一整組的檜木桌椅全毀,這可是至蛇王者的最愛!”
“天!牆壁出現一個洞,現在想找到同樣的木頭,已經辦不到了!”
“快……快去請白羽執事來啊,不然這個責任太大,大家就等著一起——”
“一起去死吧!嗚嗚,我燦爛的人生……難道就到今天為止了嗎?”
十來個餐廳員工哀嚎著跪地哭叫,只差沒有當場尋死覓活。
奇怪的是,跪地痛哭的他們,完全沒有找加害者負責的想法。
其實也不是不想,問題是對戰中毀掉不少東西的兩個人,一個是近來實力飛快提升、成為擬人化強者的朔彌,他可是出了名的脾氣古怪,生人勿近。
至於另一個剛進學院不久的擬人化強者海皇,如果可以,員工們也想撲上去叫他付出點代價,好歹在東方一族回來發現餐廳慘狀時,要出來扛起責任。
可恨的是,這個人身後……
不不……不能以這個角度來看……
應該說,這個人頭上不遠處飛著的,很不巧就是聞名北之的凶獸陌憎!
要說在北之有哪幾個人惹不得,去掉東方一族,僅剩的兩個人中,一個是號稱第一天才的白羽,再一個就是這只凶獸了。
曾經犯下一舉吃掉那諾雷學院當期半數學生兇案的絕世凶獸陌憎,就算他現在脖子上有無形的鐵鍊延伸到某人手中,他的殘狠惡名,依舊令人難以忘懷……
於是,餐廳員工們哭歸哭、叫歸叫,還是沒人敢衝上前,抱怨海皇跟朔彌那兩個突然停手、面面相覷的傢伙……
連一旁圍著看戲的學生們,也成為現場的背景之一,似乎並不存在。
直到某個黑貓族少年,像是看不慣這種針鋒相對般、實際上是互瞪發呆的局面,走上前去,邊走還邊把空中某人的青發抓到掌心。
“陌憎,你不要偷偷越靠越近,當我不知道你想撲上去很久了嗎?”
泓猊把半空中的陌憎當氣球般,拉回了身邊。
“不能上嗎?”陌憎渴求的紅了眼睛。
泓猊搖頭,“想也知道,小氣海皇對'好東西'都是自己留下來享受。”
海皇聞言,真想撲倒在地,心想:“什麼叫'好東西'?說起來,我會惹上'某個人',還不是都是你們要我來……唉……”
心裡這樣想,海皇嘴巴上卻說:“誰小氣了?忘了你們的學費、飯錢都是我出資的嗎?”
陌憎雙手插腰,“是沒錯啦,可是在'惹禍'這種事情上,你一向很小氣,從認識到現在,哪次開打我可以取代你撲出去的啊?”
海皇無力了,“一……一般而言,不用打生打死才是好事吧?”
泓猊送他白眼一枚,“你用那種想法來衡量陌憎,本身就有問題吧?”
“說……說的也是。”海皇無法反駁。
“這樣我可以出手嗎?”陌憎眼睛一亮。
“要打就來。”正前方的朔彌聽聞此話,毫不在乎的冷冷回應。
“那就上吧!”陌憎青發一揚,彈開泓猊的手蓄勢待發。
其實海皇也想點頭說好,尤其朔彌這傢伙之前屢勸不聽,還老是朝著自己的臉下毒手,光想就不能隨便放過,可惜,有話一定得跟他說才行。
“陌憎,幫我清場。”海皇看看四周所有的人,只有這一句。
“啊?幹嘛清場,人多打起來,累的時候還能拿來當食物補充體力啊!”
陌憎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做的直覺回應,而他這話一出,旁邊圍著想看好戲的學生或者是不能放過加害者的餐廳員工,已經在眨眼間各自奔逃。
廢話,面對凶獸陌憎這番話,誰想留下來充當“體力補品”,又不是腦袋壞掉了!所以也不用陌憎再做驅逐的動作,短短幾分鐘內,現場只剩下四個人。
“啊……怎麼都跑掉了?”滿臉問號的陌憎。
泓猊揉著額頭,頭疼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海皇乾脆當作沒聽見的轉移話題:“泓猊,你有'發現'什麼嗎?”
“有,我隱約感覺到蛇,怎麼,蛇類絕招是你新的變身術技能嗎?”
泓猊跟著拋開陌憎的問題,配合轉移話題。
“呵,這個嘛!”海皇笑而不答,卻是用盡全力,才能壓住內心驚愕。
想不到,應該算不出被施以“四尾變身術”的自己過去跟未來的泓猊,占卜能力竟強到這種地步,已經可以隱約算出一點過去。
要是雙方實力差距再近一點,說不定海皇是人魚的事,都會被算出來。
對於這種變化,海皇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可能是之前強撐著面對九位王者沒有停止過的威壓逼迫,才造成他潛能減弱的狀況。
海皇自知實力為此減退很多,那麼為了不讓自己變得更弱,也為了不被泓猊算出自己真正的種族,勢必得讓實力變強。
畢竟世上能讀取別人記憶的種族並不是沒有,他不能讓泓猊知道自己是人魚後,身陷危險之中,所以不該被知道的事,就必須用盡一切手段跟力量,將它深深藏在自己的腦海中。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先解決現在的事比較重要。
海皇一邊往前走向朔彌,“來解決我們的事吧!”一邊偷偷朝泓猊揮手。
泓猊會意過來地扯住陌憎青發,像拉扯風箏般將他拉開好大一段距離。
陌憎會錯意的放聲抱怨,“不是說我能上了才需要清場的嗎?”
泓猊冷哼一聲,“你當是海皇想討好某人,才要減少誤傷嗎?”
陌憎用力點頭,“難道不是?”
無言的泓猊不再說話,拉著青發的手加倍使力。
陌憎不敢造次的掙開泓猊束縛,也不能切斷青發,只好懷恨轉移惱怒對象的怒吼。
“泓猊放開我……可惡,海皇你又晃點我了!”
海皇伸手掩耳,就算聲音再大,一樣當沒聽見的再往前數步。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什麼種族嗎?”
“你不說,我不介意打到你說。”朔彌威脅般的爪子一亮,尖銳的指甲上又是黑光閃爍。
海皇看著朔彌爪子上的黑光開始瀰漫,他感受到冰冷的殺意,和一股雙雙特有的如刀風旋。
一道風旋吹過,海皇的衣領裂了開來!海皇右腳一踏,一股水氣將身體包裹進去。
做足了對戰準備,海皇終有餘力打量對方,第一印象就是,這個朔彌身為青獸的雙雙一族,不是天性喜好青色嗎?怎麼會喜歡黑色?
“說起來……你是怎麼回事?居然偏愛黑色遠勝於青色,真是離奇啊!看來比起我的種族問題,你的比較需要探討吧?
“我就不信你這個擬人化強者故意留個有如貓耳的尖尖耳朵不弄掉,是因為本身是貓耳控。”
海皇難得語帶諷刺,就見朔彌像被踩到弱點般的臉色一沉。
“冷靜點呀,朔彌,如果我保證不把你的種族說出去,那你現在能不能壓下殺氣來,好好聽我說幾句?”
“一……一個不知所云的笨蛋,廢話連篇還毫無意義!”
朔彌不接受的偏過頭,開口就把海皇的話全面推翻。
海皇到口的話噎了一下,這個朔彌比泓猊更難應付,人偏激、嘴巴毒,居然連防備心都重到難以和睦相處。
“要怎麼做,你才能相信我的誠意?”海皇是真心不想鬧事。
此刻,泓猊跟陌憎很“識相”地走到外頭林道上,表示他們不會偷聽海皇與朔彌的對話。
朔彌也不是真的不知好歹,見泓猊跟陌憎離去,他斂起怒容,臉上飛快閃過數種表情,決定好條件的開口。
“你到底是什麼種族?”朔彌問道。
“我的種族很好認的啊!”
海皇笑著,將手往前伸時,一條湖藍狐尾唰地從身後冒出,再輕輕一甩腰身,狐尾到了手上。
當海皇握著狐尾一笑,忽然狐尾變成了一條吐著蛇信的巨蛇。
“啊!”這個驚呼不是朔彌的,是遠方林道上被嚇到的陌憎。
陌憎跟海皇一樣,被至蛇王者那伊打的都有些怕蛇。
海皇先回頭對陌憎安撫的笑了一下,才又回頭自我介紹,“我是十二食材榜中的'九尾白狐'一族,這個小小的變身術,沒有嚇到你吧?”
“你是九尾狐?”朔彌瞇起眼,不信。
這時在遠方,搶在陌憎開口前,泓猊使用眼神進行“封口”工作。
雖然不知道原因,陌憎點點頭,沒把海皇是“四尾”的事情說出來。
海皇不知道身後泓猊跟陌憎的無聲交談,認真的對朔彌點頭,又是一句老話,“我知道你是什麼種族。”
“然後呢?想威脅我?收服我?還是想殺我?”朔彌的表情一瞬間換了三種,說威脅時是語帶不屑,說收服時是語帶嘲諷,說殺時卻是語帶驚恐。
那張長得不錯卻過度蒼白的臉孔,明明是斯文中帶有一點滄桑的書卷氣,卻在三個表情交錯中,像是出現了三個完全不一樣的人。
仍是那一身合身的黑色西裝,服貼的黑色短髮同樣靜靜貼在耳後,卻只是言語上的不同。
當朔彌語帶不屑時,是一種高傲,將黑色西服穿出一種囂狂;而當他語帶嘲諷時,卻有一種尖銳的不和諧感,穿出了一種病態的神經質;至於最後一種驚恐,則是一個怯懦需要保護的孩子形象。
在海皇對於一瞬間換了三種感覺的朔彌有感想之前,被拖到很遠地方的陌憎用力大吼一句“變態”,然後泓猊是一句“瘋子”。
至於海皇嘛,該說什麼才好?一般正常人會有的兩個聯想都被說掉了,而剩下那個“真不愧是雙雙”的想法又不能說。
最後,海皇乾脆當做沒這件事,回到主題上。
“我既不想殺你,也不想威脅你,更不想收服你,只是同樣身為'榜上有名'的種族,問你一句,需不需要可以放心相處的同伴罷了?”
當然,朔彌是嗤之以鼻,在這個人吃人的世界上,有誰可以放心相處?
海皇知道他不會相信的扔下一句,“有需要,你知道哪裡可以找到我。”
畢竟海皇三人住在被謔稱為“非人專區”的中央停車場,是人盡皆知的事。
接下來,海皇轉身,不怕被突襲的干脆走人,留下神色動搖的朔彌。
其實海皇也怕朔彌再次襲擊,只是有陌憎在,身為大風的他,這點小小距離還不放在眼裡,要是朔彌賊心不改,那讓陌憎跟他再打一場也沒問題。
幸好,海皇的擔心是多餘的,當他走到泓猊跟陌憎身邊時,朔彌丟下一個重重的冷哼,轉身朝另一個方向消失。
泓猊看著朔彌的離去,臉上的表情很微妙。
“跟某人很像對吧?”海皇連帶想起最初相識時的泓猊。
“又欠人奉送白眼了是嗎?”泓猊沒好氣的立刻送上白眼十枚。
海皇失笑著轉頭,伸手搭上蠢蠢欲動的陌憎肩膀,安撫道:“真的要打,晚點我們出去逛格鬥會館好了,我最近墮落太多,很怕變成你們的絆腳石啊!”
“真的?說好了喔,再'晃點'我一次,我就去啃掉你家白羽。”
“唔,好兇殘的威脅,泓猊,你看陌憎……”
海皇才想一如往常的閒扯,卻在轉頭時,望見勾起溫和微笑的泓猊。
彷彿是海皇的錯覺,泓猊主動伸手攬上海皇的肩,似又若無的輕聲說上一句:“辛苦了。”話完用力一推。
海皇踉蹌幾步的停不住身體,直直撞到一邊的樹上,在感覺到痛之前,是心的猛然揪緊,一堆話堵在喉嚨裡,很想哭卻沒辦法掉淚的僵住。
真的,即使泓猊跟陌憎在知道他是“四尾”時,都能大方接受他,但是在這一瞬間,一句辛苦了,才讓海皇有種交心的喜悅。
泓猊他終於——認同自己做的事,而不是像以往一樣的把“白癡”當口頭禪的當頭砸來,這種感覺微妙的讓海皇既驚又喜,既喜又悲。
不過再開心、再驚訝,或者再難過,當海皇三人順著林道拐過一個彎後,還能留在海皇臉上的表情,就剩下欲哭無淚的哀怨了。
“海皇……”白羽閒適走來,綻放著清冷微笑的堵在前方。
海皇望著她在眼前站定,沒有忽略在她背後不遠處跑來的餐廳員工。
“呃,傷害不是我一個人造成的。”海皇莫名其妙開口就是這句。
姍姍來遲的十來名餐廳員工聞言,才想向白羽說明兇手就是他,偏偏飄在半空的陌憎,把雙腳盤起後,看似悠閒看戲的模樣,可是閃動紅光的雙眼,怎麼看都像擇人欲噬,想要在正餐外多吃個點心的兇暴猛獸。
被迫有口難言的餐廳員工們,全部一起轉向,改看另一個人。
泓猊在主張要進餐廳工作時,答應過不少條件,於是一被這些員工們用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神盯著看,精神面不夠堅韌的他往後退了一步。
“你答應過的,至少不在餐廳裡惹事、不給我們添麻煩。”
“說好了打工還不拿錢,也不讓我們賠錢的。”
“現在出了這些事,該怎麼辦啊?王者們說不定隨時都會回來——”
“要是被他們看到餐廳的慘狀,我們就不用想活下去了。”
“你給出個交代來呀,不要裝死不說話!”
哀怨的抱怨一出口,餐廳員工們自動一句接一句的說個不停。
遭受連番炮轟的泓猊,被擠到身前的餐廳員工們逼得一退再退。
“餵!”
陌憎聽不下去的大吼。
被嚇到的某個餐廳員工,不知道是膽大包天,還是神智不清的跳上前去,狠狠抓住陌憎垂落的青發哀嚎,“就看在我平時不管你摔壞多少盤子,連浪牙王者最愛的白瓷套盤都被你毀了,我也沒找你要錢的分上,就救救我們吧!”
“是啊,盤子摔壞了,再訂就有,可是木頭被打穿了……”
餐廳員工們一想到牆上那個洞,再想到至蛇王者那伊最愛的桌椅,已經臉色慘白,一副“我命休矣”的靈魂從口中飛出的淒慘模樣。
海皇趁機插話,“你們的意思是要賠木頭就對了?”
聞言瞪來的十來個餐廳員工,一起用力點頭。
白羽趁機補上幾句,為什麼木頭很重要,重要到讓員工們快生不如死的理由,不外乎是“王者們很重視,每次遠遊回來時,一定會跑來看”的這點罷了。
陌憎一聽到他們說是因為王者們會跑來看才害怕,就暫時不擔心了。
“從海皇那邊得到的最新消息,王者們上西之原去了,好久才會回來。”
員工們狂怒大吼,“'好久'的意思,就是終歸會回來!”
“這……這樣嗎?”陌憎沒想過還會回來的問題。
瞬間是眾人無力的白眼一枚,全部奉送過去。
“咳。”泓猊對於陌憎的散漫跟……直線思考,汗顏的適時開口,“雖然鬥毆事件陌憎也有參與,但是真正的兇手不是我們。”
陌憎附和,“沒錯,你們全體給我往左邊看。”
海皇快倒下去了,“你們還是我的好夥伴嗎?居然把責任推過來!”
“要不然是要我們拿錢出來彌補嗎?也行。”
泓猊跟陌憎各自拿出一堆金錢卡片,擁有組織的他們,本身絕對不窮。
問題是,餐廳員工們惡狠狠的猛力搖頭,對金錢卡片不屑一顧。
“要錢沒有用,有錢也買不到。”
“誰說的,你拿錢給我,我買給你看。”海皇自信常春之地所有輔導員都在他操控之中,這番大話說得很有魄力。
一聽這句,餐廳員工們不約而同的當場掏出一堆金錢卡片。
“還……還真給啊?”海皇沒想到隨口說說而已,他們會當真。
“白羽執事請幫忙,您剛有聽見他說的話吧?”
“是……是有。”白羽苦笑著,然後認真的望向海皇。
海皇被那雙美眸直盯著不放,再見她笑得遲疑、擔心,身為“為愛可以不顧一切”的可憐人魚,他不管什麼想法都拋在一邊,伸手接過餐廳員工們遞來的數張金錢卡片,對比腦中數據庫裡的木材價碼,已經多退少補的收起幾張。
“我確實收了錢,不過,基本上需要的加工是一個月、航程是半個月,再加上一些有的沒有的,大概兩個月內,才能交貨。”
“沒關係,這……這已經太好了。”
終於脫離死亡陰影的餐廳員工們歡呼幾聲後,不能再混下去的一起告辭,奔向沒有整理的餐廳,準備回去工作。
海皇目送他們離開後,看回白羽,“我……我有榮幸可以請你吃飯嗎?”
不曉得為什麼,平時某人魚前輩在能約女性時,都會跑出來自動進行。
可是面對白羽,海皇發現沒有這種現象之外,還會結巴?
這……這太過分了,根本就是存心讓自己泡遍天下,單單錯過喜歡的人的絕世陰謀!
海皇恨恨的唾棄完人魚前輩後,還沒想出該怎麼讓自己說話正常點,嘴邊已經猛地出現一隻手。
“哼哼,海皇你別想晃點我,你明明說要跟我出去一起墮落的!”
陌憎才不想又被海皇丟下的決定要從中作梗。
“放……放手,不要破壞——”海皇拉開嘴邊的手,喊沒幾個字又被摀住。
“認命吧,哇哈哈哈。”陌憎狂笑著用青發把海皇捆起。
海皇的狐尾突現,開始還以顏色的用力擊向陌憎……
“他們?”白羽對於眼前出現的死纏爛打畫面,有點傻住。
“他們兩個戰鬥狂嫌在餐廳鬥毆得不夠快活,決定晚上再去格鬥會館打群架。”泓猊把話講得兩人好像變態,非要打架才能滿足。
白羽愣愣的點頭,看得出來表情很錯愕,嘴邊還喃喃一句,“難怪古話有一句是'物肖人形',當真是有什麼主人,就有什麼……”
“餵,你要是敢說我是寵物,我等下就吃了這學期學生的一半給你看!”
難得敏銳的陌憎,發現自己快被當成寵物的忿忿抱怨。
只是,如果陌憎說話時,手不要環在海皇肩上,整個人甚至趴在海皇頭上,活像一隻鬧事的小……小動物的話,應該情況會更好一點。
白羽忍住到口的笑聲,連忙一手掩嘴,裝模作樣的悶咳兩聲。
陌憎猙獰的笑著。 “哼哼,噎到了吧?果然壞話不能說多的喔?”
白羽對此像大受打擊,其實是怕笑聲被聽到的倒退一步。
海皇見狀,卻誤會白羽不高興的立刻進行壓制,先將身體一彈,過肩摔般把趴在頭上的陌憎拉到身前,重重壓制在地,然後開始鎖喉十字扣。
“放……放手。”現在換陌憎要人放手。
“不放。”原本想逃跑的海皇,變成了死不放手。
泓猊對於兩人的幼稚纏鬥,一手撐額,無力的低聲長嘆,“兩個白癡!”
“噗哈,咳咳,不……不好意思,我得……得先失陪了。”
白羽再也忍不住了,先是有禮貌的朝三人略略躬身後,接下來就是頭也不回的快步走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白羽轉身開跑的瞬間,似乎有笑聲出現?
“啊,白……白羽——”海皇回神太慢的鬆開對陌憎的壓制,才想追上去。
“給我留下。”陌憎青發一揚、一捆,人再往前一撲。
海皇被陌憎整個人壓趴在地上的動彈不得,不斷往前揮動的手,即使想拉住白羽也是徒勞無功的連連揮空。
一直到白羽消失在轉角處,海皇這才被陌憎放了開來。
“哼,知道我陌憎的厲害了吧?走吧,去格鬥會館。”
陌憎第一次捆人捆到累的輕輕喘息,臉上卻是滿足的笑。
海皇頹喪的低著頭,發現想跳過陌憎去約白羽實在是太難了。
“那就走吧!”海皇認命的將手搭到陌憎肩上。
泓猊朝兩人揮手,“我得回去餐廳幫忙善後。”
“你要自己小心。”海皇跟陌憎異口同聲的提醒一句。
“'你們才是',還有,海皇,'盡量不要'讓陌憎'殺'太多'人'。”
泓猊詭異的在某些字上加重音量,像是在指示什麼。
陌憎是幾近毫無所感,海皇是眼睛一亮,知道這是泓猊的預言。
“我知道了。”海皇才剛回上一句。
陌憎不等泓猊回話,青發已經一揚,如盈滿風的帆,呼的一聲,原地一陣風旋突起,兩人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幾個小時後,半夜凌晨兩點。
一間擁有高貴華麗黑石裝潢的三樓樣式格鬥會館,一直緊閉的大門開啟。
“我……我快吐了。”海皇踉踉蹌蹌的從門內撲身出來。
“太狼狽了吧!”陌憎的青發一揚,把快摔倒的海皇拉住。
海皇被一撮青發捆在胸前的拉站起身,卻是渾身無力的一手掩嘴,“都……都是你,打擂台就打擂台,說什麼那堆人都太小兒科,沒有挑戰性,居然要雙手雙腳的讓他們,你可以雙手雙腳,我呢?”
“唉呀,讓那群雜碎雙手雙腳,有什麼關係?”陌憎一臉不解的甩甩青發,“是那群小白癡腦殘了好不好?竟然忘了我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靠頭髮戰鬥,本來就沒動過手腳呀,還笨笨的見我自立束縛就得意的衝上前來,真是死了活該。”
海皇無話可說了。
那些笨蛋真的是笨蛋,陌憎這只北之的凶獸,真有那麼好報復,東方一族當初就不會將他鎖在北城右牆上,而不是直接宰了了事!
無奈的是,他們一聽就開開心心的整群人不受阻攔的衝上擂台,說要連手將放大話的陌憎分屍,結果,到底是誰被誰分屍啊!
海皇為了不看到人頭或四肢亂飛,也為了泓猊的預言,選的明明是賭博型格鬥會館,可惜有陌憎在,這種想法就是妄想。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以一句“要練招”的話,成功的把陌憎從擂台上拖下來,要不然當真要死屍遍野了。
海皇只恨拖了陌憎下來後,也跟著要“雙手雙腳不能用”。
話說,一隻偽裝成四尾的人魚,沒有了手腳,是要用什麼來打擊對手呀?
結果海皇真的是“人魚之聲拼命用,催眠用到快翻臉”,從頭到尾都得拼命使用人魚之聲,抽取臨近水道內的水氣,好用水氣來掩飾人魚氣息,同時還要不能移動手腳,連晃一下都不行,不然會被判犯規。
最後,海皇只能讓各個上台的敵人以十分可笑的情況,不是自行絆倒摔昏在他身前,就是靠近他後會不由自主的摔下擂台。
打到最後,不管台上或台下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以驚懼表情,說出“擂台被詛咒”的奇異感言。
讓海皇第一次在被稱為“千貌白狐”會忿怒之外,又多了一個新外號,叫做“人形咒狐”,令他頭上黑線加三條的越發無力。
幸好今晚海皇的收穫不少,一共進帳五百尾,現在是四千五百尾,實力提升的不錯,問題是,他光走路時的晃動身體,都晃到想吐了。
海皇的心聲:“拜託,我可是不能在陸地上自主呼吸的人魚啊,這是要玩死我嗎?”
“下次我不會再跟你出來。”
海皇缺氧缺到頭昏的掩嘴,再也忍不住的衝到街角,一張口,黃水瀑布奔流而下,一時間滔滔不絕。
陌憎直到海皇真吐了,才擔心起來的靠上前,“你要不要緊啊?”
“我……”
海皇吐到一個段落,才抬頭,前方是冷箭數枚!
“小心!”
“哪……哪來的無能廢物敢來惹我?”
陌憎青發一拍,凌空襲來的長箭通通落地,緊接著,當他青髮根根直豎如針,黯紅雙眼充血,有如血眼的冷瞪出去,原本藏身在臨近街道中的埋伏者,全都不約而同的嘶聲尖叫。
“天啊,是凶獸陌憎!”同樣一句話,出自許多人口中。
當他們有志一同的全體轉向,各自奔向更深的黑暗時,還不忘互通有無。
“快……快把消息傳出去,凶獸被放出來啦!”
“我……我們的好日子一去不返了,在北之誰吃得贏他?”
“到底是誰放出那隻凶獸的呀,可惡的傢伙,我詛咒他全家——”
“全家就是你家!”
“我呸,是你家才對吧?”
也許是自認為逃不掉,一群人跑歸跑,還能口頭上你來我往,聽得海皇差點又笑又吐的被口中的東西噎死。
僥倖上天垂憐,海皇咳個幾聲又是一條好漢,再從生物口袋拿出水瓶漱口後,總算活過來了。
陌憎等到海皇臉色不再發青,才青發一揚的想追上去。
海皇想起泓猊的預言,立刻伸手扣住陌憎,不想讓他追的隨意找個藉口,制止道:“笨蛋,你不怕這是調虎離山嗎?”
“釣……釣虎梨山?”陌憎傻住了,“這……這是什麼成語,意思難道是說,用梨子堆成山可以釣到老虎?還是,有一座梨山里頭可以釣到老虎?”
海皇驚住,“我敗了……你等著回去被泓猊修理吧,我不管你了。”
“海皇,你跟我說啊,要是我去問泓猊,會被打死的。”
“誰理你啊?這種東西學這麼久還錯字連篇,你就讓泓猊好好教訓你吧!”
“海皇,不要啊!”
無助哀嚎的陌憎,可憐兮兮的求饒對一整晚都被迫雙手雙腳讓人,光靠一張嘴差點唱到死的海皇來說,是一點用都沒有。
而這一天,凶獸陌憎再現北之的事,已經傳揚出去。
連帶使得最近北之的治安好上三成,讓東方一族的手下們省了很多追緝、逮捕的麻煩事,這種結果大概是任誰都始料未及的吧?
事後大概半個多月,當海皇收到情報時,為此石化了將近一個小時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4:39 PM
第二章 被抹黑的花花公子
“難不成,真的是'天生我材必有用'?”
海皇錯愕的看著手上情報,雖說,凶獸陌憎的使用方法有點怪。
不過托此之福,海皇手底下的各個“生物科技”,被人無端破壞的次數減少了,該進帳的各式“情報”一個不少,讓他的“病毒”成功襲捲整個北之,從此北之就在他的掌握之中,任何小道消息都不會錯過。
“問題是很麻煩而已。”
海皇各種小道消息都收得到,也代表其中“八卦”會佔大多數,而他理所當然要一一比對,才能找出真相。
“乾脆弄個'對比情報'的系統。”
海皇用生物計算機小嫖,打開病毒連結,對常春之地的研究人員再次進行催眠,要他們犧牲睡眠的弄出個軟件。
直到完成這件事,海皇看了看餐廳所需的木頭進度後,確定還要一個月以上,就關閉了連結,繼續情報篩選。
首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凶獸陌憎再現所造成的影響,整個北之都不太安寧,可是衝突事件增加了,卻不用任何人處理的會自動消失。
彷彿沒有人希望驚動到凶獸出場,尤其聽說陌憎再度回到那諾雷學院之後,幾乎整個北水區域,半個多月來都是寧靜沉寂的更像一個死城。
其實,原本在東方一族集體離開時,少了王者們的製衡,北之亂過不短的一段時間,所以這陣子的反常,讓人加倍感受到凶獸的威名遠播。
“好像別人眼中的,跟我知道的陌憎差很多。”
海皇遲疑的看著手上一迭厚厚的情報,全部都是有關陌憎過去的八卦,全是一些聽到傳言、知道凶獸再現的人們,在背底里閒聊時被紀錄下來的。
嚴格看起來,比起陌憎一舉吃掉那諾雷當期半數學生的事,他那票位於殺人鯨艦艇上的手下們,時常在做的販賣人口、走私偷渡等等的事,才是真正無良。
“不過看完這堆,我總算明白其它人的態度是怎麼回事。”
海皇想起學院裡幾乎每個學生都會慌忙避開自己、泓猊跟陌憎的古怪情形。
也多虧有陌憎在,從沒有不長眼的人會想跑來挑戰,使得三人的學院生活,出乎意料的平靜,當然,也多虧了沒有王者們出來攪局的關係。
海皇前陣子跟白羽進行早餐聚會時,有聽她說起過。
要是王者們現在在北之,肯定她會每天被驅使的東奔西跑,一刻也不得閒,聽說在陌憎成為凶獸之前,武力極高的他,也經歷過類似的生活。
“不過王者們會真的聽我隨便說幾句就跑到西之原,似乎是有所圖謀?”
海皇再翻翻被拋到另一邊的幾個怪異情報,加上先前陌憎的部分,可以推論出來,王者們的集體離去、陌憎的凶獸之名再現,都是別有用意。
尤其是東方一族,會刻意把自家大本營放空城,擺明就是想誘什麼東西出來,可是說到誘,也要有能夠擒住對方的足夠武力存在,而要抽調出這麼多強者去佈置陷阱,平時的治安一定會出現問題,剛巧陌憎這只凶獸填補了空檔。
“難怪那群王者們根本不在乎陌憎被我放出來!”
之前海皇還在擔心自己私自放出陌憎,往後會不會被無故刁難,現在想來自己的所作所為,根本就是那群老人家們算計好的。
海皇跟著明白那天晚上,泓猊為什麼會要他盡量別讓陌憎殺人,為的是讓“凶獸再現”的事有人能傳播出去吧?
“那麼,王者們刻意佈置出來的'請君入甕',請的人會是誰?”海皇這個問句剛出口,又有另一個問題,“用來當餌的,又是哪一個?”
說到餌的話,會在海皇提出西之原的獸時,就乾脆順勢離開的王者們,一定是在對談中,或者是早就發現了足以當餌的存在,卻直到有個足夠讓他們離開的藉口,才趁機把北之放空城。
“那麼餌的出現,一定是近期的事。”
海皇閉上眼,從數據庫中,把近期北之新增的人口資料瀏覽一遍,再清查了王者們離開北之之前的動向後……
“總不會——”海皇吃驚的站起身,連身前的矮桌都撞倒了。
“年大哥,我是不是被人當成餌來用了?”海皇呻吟般的發問。
此話一出,在他前方矮桌的對面座位上,很突兀的出現了一個身影。
年一現身,先把被撞倒的矮桌還原,再把散落一地的情報隨意一攏,堆回了桌上,這才坐到他的前方。
“年大哥,你不說話,會讓我越想越害怕啊!”海皇苦笑。
年遲疑了下,“可是我如果說你想得沒錯,你不是會更害怕?”
“啊——天啊!被用來當餌的,真的是我?”海皇驚叫著跳到一邊。
“用不著那麼緊張,你身邊的警備森嚴到沒人敢對你下手,你先不用為了你的小命感到不安。”
海皇才沒那麼好安撫,“如果我身邊的警備森嚴,不就代表對方來頭越大?”
“是啊,最初的那伊。”年輕輕丟下炸彈。
海皇翻了翻白眼,真想就這樣直接昏倒在地的暈眩了下。
“我的天,最初……最初的那伊,那不是個傳說而已嗎?”
“所謂的傳說,沒有發生過,就不叫傳說了。”
海皇無力的全身發軟,往前幾步後坐回原位。
年好心的伸手拍拍海皇的頭,引來他哀怨的一眼後,忍不住還以一瞪。
“小鬼,你是在擔心什麼,那群王者們會走得這麼乾脆,就代表你絕對不會出事,只要像以往一樣過日子,說不定事情會在你不知不覺中結束。”
“我不相信。”海皇用力呼口氣,伸手抹臉後,鎮靜下來。
“年大哥,在我腦袋中最早版本的'最初的那伊',是說'那伊'原本是一對雙胞胎兄弟,因為不合而大打出手,就在發現實力相當、想變強又怕自爆的情況下,選擇將同血源的家族眾人吃食殆盡,好藉此增加力量、減低自爆可能。
“最後,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兩兄弟中只活下來一個,後來又經過很多事、出現過很多那伊一族的人,每個人不知道是血緣的影響,或是被這個傳說吸引,都以吃同血源為變強方式,其中最出名的,也是唯一活下來的,就是至蛇王者那伊。”
年聽這段傳說的表情,有種詭異的沉鬱感。
海皇盯著他看了好久,才不安的問,“我有說錯嗎?”
“你沒說錯。”年笑了下,轉移話題道:“所以那天,你說你知道那伊是誰的事傳揚出去,那位'最初的那伊'才會想找到你。”
“但是在傳說裡……”海皇才想說他死了,又發現,“只是消失而已?”
年點點頭,“嗯,最初的那伊是蓄意消失,而不是沒有活下來。”
“那他找到我之後呢?我不以為他會很好打倒。”
“事實上,那群王者們也不以為留下來的手下們可以打倒他,只是常春之地百多年來都沒有製造新生那伊,那個人也因此消聲匿跡,所以,你當餌,是用來引出他的行蹤而已。”年把王者們真正的打算揭露出來。
海皇安心一點了,“這樣就好。”
“是啊!”年說得輕鬆,臉上卻泛著詭異的笑。
“年大哥?”海皇心頭一驚才想追問,前方的人影卻忽然消失。
同時,為了遮蔽太陽調成全黑的防護罩升起,紅橘色的陽光由外照進,將室內染得一片通紅。
“咦,傍晚了?這麼快!”海皇也發現是泓猊跟陌憎回來了,不免驚慌。
“不能被他們知道這些事。”海皇不希望牽連到他們,將情報一捧,塞進一旁的生物口袋後,起身就往自己的床上撲去。
叮的一聲,蜘蛛絲行車的防護罩完全開啟。
“變身成墮落米蟲的海皇,我們回來啦!”陌憎搶第一的撲了進來。
海皇剛在床上翻滾兩圈的抬頭,“你們回來啦?辛苦了。”
“海皇,你又在車裡混了一天?你這個愛逃學的不學無術之徒。”
泓猊一進車裡就毒舌開罵,即使某人正苦著臉,也當視而不見。
“最好我沒上課就會不學無術啦!”海皇眼神一瞟,先鬆口氣幸好來得及偽裝,跟著像以往被泓猊刺激時的同樣反應,採取沒人性的遷怒攻擊,“那陌憎該怎麼辦?他學再久、上課再認真,一樣是不學無術的程度。”
“唔啊,海皇你不要扯到我。”
陌憎被泓猊瞪著不放,抱頭鼠竄的躲到一邊。
“我是造了什麼孽,陌憎你給我過來,今天非要教到你會。”
泓猊咆哮著,陌憎無助的在吼聲中,坐到了充當書桌的矮桌前。
海皇看著兩人又開始的唸書時間,再次倒回床上,不想去理那個讓人一想到就煩心的“請君入甕”,還是來想他這三天都逃學的原因好了。
可是一想,海皇就想哀嚎,因為白羽足足有一星期都對他冷言冷語的。
“嗚啊,白羽為什麼要討厭我啦?”海皇哀怨的放聲鬼叫。
泓猊怒而拍桌,“那邊的米蟲給我安靜點,吃飽撐著不會出去賺錢啊?”
“我今天情報剛賣出三百萬。”海皇抬頭回上一句,低頭繼續哀嚎,“白羽……白羽,嗚嗚……白羽討厭我……討厭我。”
泓猊再次用力拍桌,“海皇,你沒看到我在幫陌憎補課嗎?”
海皇難得殘忍,“唉呀,陌憎那麼笨,補一輩子的課也不會變聰明的。”
平時海皇對於泓猊幫陌憎補課的行為是非常贊同,要是有空,也會幫陌憎上幾堂,但是現在白羽討厭他了,他要當有異性沒有人性的超級壞人!
當海皇再滾上一圈,被功課弄得滿頭霧水的陌憎終於回過神來,忿怒的拍桌大叫:“我不要補上一輩子的課!”
“喂喂,你反應錯了吧?”海皇無力的對著陌憎搖頭,“你應該是要說你沒那麼笨,而不是要補一輩子的課好嗎?”
一旁的泓猊也感到挫敗了,傳說中精明狡猾的大風一族,為什麼幼獸會是這麼的蠢笨如牛?
海皇覺得,說不定是為了讓身體成長到足以擁有成獸的絕強力量,於是大風一族的幼獸把所有的理解力、智力全部拿去開發身體,才會反應慢半拍,更是不論多簡單的功課都記不住,而陌憎這麼笨也就情有可原。
當然,海皇的這種論點得不到泓猊的附和,他又低下頭開始教起陌憎。
至於海皇,當然是滾上三圈,再繼續鬼叫。
然後磅的一聲,泓猊手上的書飛了過來,把海皇砸趴在被窩裡。
這可是泓猊新練的技能,繼甩人白眼之後,升級到甩書!
“泓猊你好殘忍。”海皇哀怨拾起丟來的書爬出被窩。
“誰讓你耍白癡到那種程度,怎麼說都說不聽。”
“是,我錯了,泓猊老大請息怒啊!”海皇立刻認錯,走上前將書本放到桌上,乖乖坐到陌憎對面,這才將頭放在桌上,小小聲的哀怨嘆息,心想自己這次算是有進步了吧?至少沒有鬼叫。
想不到泓猊老樣子給海皇白眼一個,連陌憎都抱頭哀嚎了。
“啊,不要嘆息跟鬼叫了,我才想要大叫救命。”陣亡的陌憎,學海皇把頭放在桌上,他還添加了吐舌頭、翻白眼的動作。
泓猊大概也不強求陌憎聽懂了吧,他把書本往旁邊一推。
“海皇,你近來沒有聽過一個謠言嗎?”
“謠言?”海皇回問一句,心想所謂謠言,是不是那種未經證實的?
海皇臉色沉重,認真的宣告,“泓猊啊,我可是個職業級的情報販子,我專賣情報跟經過證實的各種小道消息,就是不賣沒有經過證實的謠言。”
對於海皇的話,泓猊翻了一下白眼。
然後陌憎開口了:“所以你不知道?”
“我要知道什麼?”海皇一臉疑惑。
“呃,那個……”陌憎不想說的撇過臉去。
泓猊一向以吐嘈為樂的接話了:“聽說你海皇是個花花大少,上星期泡上號稱學院排名第三的蝶族美少女,結果才五天就甩了她,再過沒幾天你改泡排名第二的兔族美女,然後才一天就又甩掉她。”
陌憎忍不住接話,“是啊,謠言把你甩人跟泡人的手段說的好神喔!”
泓猊做出結論,“可以說海皇你這種在一星期內泡了兩個美女,又甩掉兩個美女的行為,已經成功榮登學院的女性公敵排行榜第一名!”
“我靠……”海皇好想吐血,這是怎麼回事?
雖說海皇有收到學院兩大美女被甩的八卦消息,不過戀愛消息一向跟情報販賣機的業務無關,他直接拋開情報,而這居然才是白羽生氣的重點?
“冤枉啊,我什麼時候泡曉依跟伊筱了?這是什麼鬼謠言。”
海皇自認根本沒有做那些事!等等,那個蝶族少女不會是指他在廚房搭訕發問有關朔彌的事,卻會錯意跑掉的人吧?
那麼兔族美女又是誰?海皇心想自己沒有見過……
啊!是那個被他撞到,然後窘紅一張臉不斷道歉的兔族女孩嗎?他記得自己笑著跟她說“沒關係,能夠被美麗的女孩撞到,是我的榮幸”,而這樣的行為在別人眼中就叫做“泡”嗎?
海皇的心聲:“這……這一切都是誤會啊,是巧合,跟我本身的意志無關啊!”
海皇無辜的眨眨眼,“我真的沒有泡她們,也沒有甩掉她們……”
可惜陌憎跟泓猊都回海皇意義不明的詭異冷笑,好吧,在某種情況下,當海皇被某個人魚前輩影響,不論是做出來的舉動或者是說出口的話,跟泡人家是差不多的,只是……只是這一切真的不是出自他的本願啊!
“所以說……白羽是這樣才討厭我?”海皇快瘋掉了。
泓猊跟陌憎對於海皇的後知後覺,一起用力點頭。
海皇無言的趴回桌面。
不……不是吧?
難怪白羽對於他這種花名在外的惡棍,會連羽毛飛箭都出手了。
對於女性公敵的自己來說,她這麼做還算好的。
可是自己好無辜啊,而這次就算他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吧?
天啊,清名盡毀了啦!咦,海皇愣了下,自己還有清名嗎?
這個嘛……
“不管如何,我還是要試著洗刷'花花公子'的污名!”
自從海皇知道了謠言的內容,就積極想改變別人對他的花花大少評語,沒想到,要讓別人改變對自己的觀感,真難。
海皇很努力的想解釋清楚,想讓其它人知道自己不是個花花大少。
偏偏海皇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就有兩個女孩大叫著她要去死。
“喂喂,這是在幹什麼?我既沒有泡、沒有追、沒有甩,這還不行嗎?”海皇失聲大喊。
沒想到真的不行,海皇無言的對上兩個哭紅一雙眼的美少女。
她們竟然咬牙切齒的說:“我們都寧願海皇你是個花花大少,是真的玩一個、甩一個,也比你眼裡根本沒有我們的好!”
“什麼?說那些什麼鬼話?”海皇受不了。
海皇自認沒有玩一個、甩一個,為什麼要賠上自己的名聲來成全她們?他當然是抵死不從,更是嚴詞解釋,務必要為自己爭一口氣。
結果,被拖來旁聽的白羽,說海皇是個喜歡斤斤計較的小氣男人。
“不……不是啊!”
海皇明明是希望白羽知道,他不是個花花大少,為什麼這下子卻變成他是個故意惹哭女性的小氣男人?
而到最後,所謂的“澄清”不了了之。
讓海皇頹喪的一回到蜘蛛絲行車,就撲倒在床上,再滾個兩圈。
“我真的不行了。”
“事情有這麼嚴重嗎?”泓猊跟陌憎對視一眼。
兩人沒想到海皇會哀怨回歸,而他們對於海皇想要出門力清謠言,卻出師不利的情況,偶爾也是會大發善心。
像現在,陌憎會說:“天涯何處無芳草,唉呀,海皇,白羽也不是那麼好吃的,你可以換一個呀,我隨時願意幫你將對方宰了,給你當餐點的。”
這是人話嗎?
海皇每次聽到陌憎開口,都會暗自疑惑。
雖然海皇知道,這是陌憎很希望逗他笑,才把過時很久的“海皇喜歡吃情人”的冷笑話又搬出來,不過,他聽完還是笑不出來呀!
“唔。”
陌憎被海皇哀怨一瞪後,被迫退場。
接下來被換上的泓猊,可是被公認為牙尖嘴利、人性少少。
要不要聽他說話?
海皇先思考一下,後來經過心裡反復的舉證,發現泓猊這種時候特別說不出好話,一確定這點,他先舉手製止的搶先要求。
“一,不能說白羽會吃我;二,不能說白羽靠吃人變得多強;三,不能說被討厭也沒什麼關係,大不了可以靠我的卑鄙取勝;四,不能說什麼我能夠去催眠對方,反正四尾在催眠上也很強;五,絕對不能說我比不上白羽!”
好,海皇相信會令他深深受傷的五點全部要求完了,其它的都不怕。
結果,泓猊說:“你不會換個對象嗎?”
海皇要吐血了,他少算了這一句。
“泓猊啊泓猊,你到底是要安慰我,還是要擊倒我?”
海皇忿忿的怒吼,外加瞪著他不放,結果泓猊乾咳兩聲之後轉開了臉。
“啊啊啊,你們沒有人性。”海皇翻身埋首在棉被堆裡拒絕面對。
然後,蜘蛛絲行車的防護罩被敲了敲,似乎有誰來了?
就在泓猊去開門,陌憎跟去保護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些談論聲一直沒有停過,漸漸的,海皇從“懶得聽”,變成“好吧,就聽兩句” 。
海皇這才知道,原來那諾雷學院有所謂的“假期任務”,就是在學院課程的兩個學期中那漫長的假期裡,每個人至少要幫學院辦妥三件任務,而泓猊跟陌憎正在為他們自己挑選適合的任務。
不想動的海皇,揚聲道:“泓猊,我的任務你幫我挑就好。”
泓猊回海皇的是白眼一個,卻又順手幫他挑了三個任務。
一直到三個人的任務都確定好了,來人詭異的狂笑著離開。
海皇不禁從被窩裡爬了出來,疑惑的坐到矮桌前等待。
“泓猊,你挑了什麼任務?那傢伙怎麼會狂笑?”
“大概是他工作快做完太亢奮吧?總之,第一個任務你應該會很高興。”
泓猊將任務單放到海皇眼前,首先,海皇的第一個任務是——
“啊,五人一組送信給九位王者,其中成員包括——白羽!”
海皇笑瞇了眼,只是在他道謝之後,回過頭來數了數,發現上頭只有四個名字,泓猊、海皇、陌憎跟白羽,第五個人呢?咦,是被大姆指蓋住了嗎?
海皇將自己的手移開,然後紙上露出來的名字是——朔彌?
“啊——”海皇這次的尖叫,應該是人魚史上最尖、最高亢的,把一旁的泓猊跟陌憎都嚇了一跳。
可是海皇無法不叫,開玩笑,他居然要帶著雙雙朔彌跟自己共同的弱點,也就是被喜歡上的白羽,跑去見九位王者?
三個人共聚一堂,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尤其其中兩個是情敵。
海皇光想到朔彌那個防備心重又偏激的個性,已經快昏倒了。
“靠,這下子我是送信,還是去送'餐點'?或者是進行死亡之旅?”
這什麼跟什麼啊,為什麼朔彌一點都不考慮送信的對像是九位王者?
雖然海皇也一樣,就算是自選,在看到白羽的名字後,還是會傻傻的接受任務吧?唉,看來只能到時候隨機應變了,再說還有兩項任務。
“看起來第二項任務還挺簡單的嘛!”海皇剛笑著點頭,臉色突然一變,“嘛個頭啦嘛,我為什麼要跟至蛇王者那伊獨處一天?”
泓猊攤攤手:“是你叫我隨便選,何況這個任務不是要你跟至蛇王者那伊獨處一天,而是要你紀錄至蛇王者的現況跟訪談一份,在下學期當校刊資料。 ”
“可是,為什麼我要負責至蛇王者那伊?”海皇不滿的是這個,“應該有別的任務可以做吧?我就不信'假期任務'全部都跟王者們有關。”
泓猊不懂他幹嘛排斥地怒吼,“你很煩,海皇,反正我們第一個任務要送信給九位王者,你就順便做這一項有什麼不可以?”
話是這麼說啦,可是海皇好怕至蛇王者那伊,再加上,到那時候朔彌跟白羽都在,要是被他們看到自己怕蛇的模樣,他……他不要啦!
“有沒有別的可以換?”海皇很堅持。
“那跟獨虎王者霸傲單打獨鬥一場,你要不要?”陌憎這麼問。
海皇自認不是格鬥狂,再加上是單打獨鬥,萬一受傷見血,可是會被九位王者吞下肚的,這個當然是辦不到的任務,全世界大概也只有陌憎會高興的接下。
“泓猊的又是什麼?”海皇轉過頭來。
泓猊不想說話的將任務單扔來,海皇接到手上一看,泓猊的第二項任務是“跟食人王者封口進行辯論,三戰中至少取得兩勝”,哇靠,這個他也辦不到,這……這……這除了有占卜能力的泓猊,還有誰能辦到?
“難道說,所謂的假期任務,我們都要當那群王者的玩物嗎?”海皇怕得不敢看第三項任務,深怕他的假期會全部毀在那九個王者手上。
幸好,泓猊認真的搖頭說:“不是。”
海皇放心的舉起單子,只是上頭的文字令他看不懂。
“是我眼睛花了嗎?”海皇的單子上寫著“第三樣任務,是要找出花花大少海皇的真命天女,並且拍照一張後交出”的字樣。
泓猊邪惡的輕笑著,“你眼睛沒花啊,你看,這個任務不管由誰來做都會大費周章,由你來做可是叫做不費吹灰之力呢!”
可海皇在笑聲中聽見了嘲弄,連陌憎都很配合泓猊的兩人搭肩同笑,那哈哈哈的聲音真是無比刺耳。
到底什麼叫真命天女?
這裡不止是指喜歡的人,還包括“交往”,而且單子上特別附註“正在交往”四個字,重點是“正在”啊!
雖然海皇知道,那諾雷的假期任務,都是由學生公投產生的。
其中除了少部分是學校必須有人做的任務之外,大多數都是學生之間需要互相幫忙或是惡搞的任務,問題是海皇不信自己花花大少的名聲如此差勁,居然有很多學生同意這種任務,還讓它公投通過?
難怪送來任務單的人會狂笑著離開,他一定對於這個任務由海皇自己接下而感到拭目以待吧?
可是海皇質疑自己跟白羽,在一個假期裡可以感情進展到那種程度嗎?
還有啊,海皇要是在情敵朔彌的面前跟白羽談戀愛,他是不是有可能會死在情敵的暗殺之下?
又或者自己在白羽面前,終於失控的顯露出本來的種族樣貌,然後被九位王者發現,接下來就成為桌上美味佳餚一道?
“這什麼跟什麼啊!”海皇不信的仰頭大叫。
難道自己沒有一天可以逃離死亡陰影的嗎?
海皇不想相信。
可惜人背,運氣就差,運氣差了,倒霉的事自然會不斷到來。
海皇開始有這種感覺了,屋漏偏逢連夜雨,說的就是他現在的情況。
要去見他最害怕的至蛇王者那伊就算了,偏偏要跟白羽、朔彌一起去,這兩個人某方面來說,也是他的鬼門關!
尤其朔彌對他的印像不算好,甚至是到了“視為敵人”的狀態。
海皇真不曉得自己造了幾輩子的孽,這輩子才過得這麼淒慘。
只是為了不讓自己後悔,海皇還是在半夜偷偷溜出了蜘蛛絲行車。
即使三天后那諾雷學院才開始放假,然後學生們會統一出發分別前往各地進行任務,但是,海皇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在今晚提前去做。
身為被人獵殺的重點目標,每個身為獵物的人,晚上的警覺總會比其它人高上一點,尤其海皇的目標是一隻三重人格的雙雙朔彌。
就在海皇摸索到朔彌獨住的宿舍房間時,應該熄燈的房間裡一亮。
開門聲乍響,海皇眼前的房門出現一道由內拉開的裂縫。
海皇順勢推門而入,房內亮起的燈為此關上。
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從推開的窗戶外照進來的點點月光。
身為雙雙的朔彌就坐在月光下的床上,雙手放在盤坐的腿上,靜靜的看著來人不發一語,可是海皇感覺的出那股威嚇感,卻無動於衷的笑笑。
朔彌的表情又不開心了,海皇不想多事的直奔主題,“我是來幫你的。”
“哦?”朔彌嘲諷的回他一聲冷笑。
海皇不在乎的聳肩道:“我們的第一個假期任務一樣,到時面對九位王者,你是雙雙、我是九尾狐,就等於是兩道佳餚,所以為了我們彼此的安全,有些事得談談,除此之外,你喜歡白羽,對嗎?”
其實海皇對於朔彌喜歡白羽的事情,有一半也是猜測的,即使他非常確信,還是不想擺烏龍的直接發問,以免是誤會。
朔彌對於海皇的問句,臉上第一次出現“忿怒”、“厭惡”、“排斥”以外的表情,也許人魚想到自己喜歡的人,臉上也是出奇的柔和。
放下所有戒備,朔彌看著他,“你能幫我什麼?”
“九尾狐最擅長的變身術,可以有效的阻隔別人對你本身種族的探查。”
“所以?”
海皇堅定的道:“希望我們最後可以一起活著從王者們身前離開。”
“太天真了,你認為光憑這幾句話,我就會相信你?”
“那我再多說點吧,你可能不知道,雙雙的弱點是喜歡的人,所以當白羽在場,你體內的三個人格就會出現衝突,到時一定會被王者們察覺,你認為憑你的實力可以僥倖逃生?我要是對你有企圖,裝作不知道就好,不用過來。”
“嗯。”朔彌臉色凝重的點頭,心裡最擔心的事,已經被海皇一語道破。
在朔彌體內,因雙雙覺醒時出現的三種人格,目前正處於微妙的狀態,那是因為白羽很強,不是內鬥中實力會不斷降低的他可以高攀的,所以不內鬥只是三個人格都想保留實力才勉強達成的共識。
問題是,不內鬥的話,朔彌永遠解決不了三個人格的問題,也沒有辦法變得更強,同時,一旦跟白羽出現在同一個地方,另外的兩個人格就會壓制不住的想出來搗亂,到時候可能會像海皇說的,根本是送上門去當餐點的。
“所以要使用變身術來掩飾?”朔彌第一次好言好語的發問。
就算海皇知道,對方是想利用自己才會放低姿態,他卻覺得高興,至少朔彌有在思考,更打算跟自己好好談談。
這讓海皇有一種沒有白作工的興奮感,“沒錯,只要我的變身術沒有解除,就算三個人格因為白羽展開衝突,也不會有人發現你的力量波動變成三個,你身為雙雙的事自然能夠隱藏住,重點是會有個副作用。”
“副作用?”朔彌的眼瞇了起來。
“喂喂,先聽我說完。”海皇揮揮手,打斷這個壞脾氣傢伙的怒火。
“你說。”朔彌看似斂下怒氣,藏在背後的手,卻隱約有黑氣籠罩。
“說就說。”海皇直言道:“副作用就是,一旦被施用變身術的人,很努力的回想自己以前的模樣,身上的偽裝有時會忽然解除,即使一下子就恢復了,可是會被發現的話,那一下子的時間也就夠了。”
當海皇把致命弱點跟朔彌講解完,他的表情很錯愕。
說真的,海皇的表情也很錯愕啊,他要慶幸自己一直想著的都是偽·九尾的自己,或者是偽·四尾的模樣,人魚外表倒是很少想起。
不然的話,海皇這只人魚應該早就被認出來了吧?
唉,果然要騙過別人,就得先從自己騙起,就為了活下去,這層面具勢必得牢牢戴緊。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4:40 PM
第三章被賭上的致命行動
沒有燈的房內,沉默蔓延著,直到淺淺的月光由窗口照射在兩人身上。
海皇看看天色,催促道:“朔彌,你能接受這種致命弱點嗎?現在已經凌晨了,再下去沒有多少時間,要是你願意,得儘早給我答復。”
朔彌在下決定前,還有一個問題,“除了這個弱點,沒有別的缺陷?”
“這個嘛!”海皇又提出一個,“不管任何一種變身術都一樣,當人體長高、變胖之類的,幻象的外型就可能需要重新施展變身術,稍微調整一下差異,以免出現體型高低不合,導致表情怪異之類的。”
朔彌的臉色為此陰沉起來,“你想用這個來要挾我?”
海皇愣了一下,要挾?
這些話到底哪裡要挾了?
恐怕警戒心很重的朔彌,是擔心下一次需要變身術時,自己會提出什麼要求,才會說出那種話吧?
海皇想通這些,嘆口氣,無言了,總覺得有種僵持感啊,每次對上朔彌時,身旁的空氣就像死氣沉沉的水凝滯不動。
“朔彌,這樣的你是不行的。”海皇突然開口。
“什麼意思?”朔彌瞪了過去。
“什麼意思嗎?朔彌,你跟泓猊,就是跟我在一起的那個黑貓族美少年很像。
“一開始的防備心,還有冷言嘲弄世人的感覺很像。可是泓猊冷漠歸冷漠,卻會一本正經的罵我白癡、甩我白眼外加用書扔我,他有一種活力,一種'因為我在生存,才會厭惡這個世間很多情況'的活力,你卻不一樣。”
海皇沒有修飾用詞,想講什麼就說,因為他不想再被壓制了。
“我討厭你,你很陰沉,不光說你個性上的宛若刺猬,和不願接近別人的陰沉,我說的是你內心裡不願向人類靠近的心思,待在你身邊,會有一種連空氣都會停止流動的感覺,說真的,沒有我跟泓猊相處時的輕鬆感,倒是有一種被人扼著脖子呼吸困難的感覺。”
這也是海皇從見到朔彌開始,一跟他獨處,就會昏昏欲睡、提不起勁的原因,總覺得朔彌的住處像個時間停止流動的牢籠,讓人沒有精神跟活力,甚至有種被判了千年牢刑般的無能為力感,而海皇想改變這一切。
“朔彌,你不相信人,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我想做的事,一定要做,但是我可以保證,不會趁機要挾你。
“真的,你可以永遠都不要相信我,可是我……很喜歡你對白羽的那分感情,你大概不會知道,要不是雙雙那種一旦愛上豁命都無所謂的作風讓我放不下你,否則的話,我才不會來這裡!”
海皇直到說完,朔彌都沒有中途打斷,甚至是一臉專注的在聽,即使在說到他很陰沉時,有皺起眉頭狠狠瞪來一眼,卻仍然用心的聽完。
感覺反應不錯?
海皇鬆了口氣,也許是不再在意能不能讓朔彌相信,才能輕鬆起來,盡力而為、不要勉強,這是他今天面對朔彌學到的東西。
房內的氣氛似乎因此改變,朔彌臉上有著迷惘,那是三個人格在交談、在變化,最後當他臉上恢復平靜的吐出一口氣之後,海皇看見朔彌笑了,悠悠的、輕輕的,沒有凝滯感的笑容,即使很快就收回了。
海皇卻心滿意足的笑了,感覺做了好事,心情很好。
縱使海皇毫不留情的罵了朔彌,但是朔彌也許就是需要有個人這樣說說他,讓他知道他不孤單吧?
在這一刻,海皇有個奢望,有沒有可能,他們能當上好朋友呢?
“那麼,朔彌,你願意接受我的好意嗎?”海皇笑著。
朔彌遲疑了下,“如果你要使用變身術,必須是我們三人之外的模樣。”
“三人之外的模樣?”海皇還在想哪裡有三個人。
朔彌很不滿海皇的恍神跟脫線,以高傲不屑的姿態,囂狂的冷笑著說:“我是主人格,高傲囂狂的朔彌。”
接著是臉色異樣蒼白,表情陰沉顯示出病態感的“朔彌”,低聲嘶啞像呻吟般的說:“次人格是我,名字叫朔,喜歡嘲諷人,是性格尖銳殘忍的傢伙。”
再來是怯生生的“朔彌”,像個怕生的小動物般,先東張西望了好一會兒,才低下頭囁嚅的說:“我是最後一個,名字叫做彌,有點小孩子氣,雖然怯懦,可是受到太多壓迫時,我……我會暴走。”
“啊啊啊!”海皇想不到朔彌的自我介紹,是三個人接力般的開口。
朔彌不滿的瞪去一眼,“你那什麼表情?”
“沒……沒有。”海皇乾咳一聲,“那我們就正式來吧!”
“正式?”
“沒錯,在我決定你的外表前,你要讓三個人格不斷輪流出來。”
“你好像有點亢奮?”朔彌再度遲疑的瞪他。
“沒有吧?我只是打鐵趁熱,怕你萬一翻臉說不,就白費我的工夫了。”
“是這樣嗎?”朔彌緊皺著眉,一臉不信。
“我靠,你能不能等一切都弄完了,再來防備我啊?”海皇終於怒吼。
朔彌陰沉著臉,沒有表情的沉默不語。
“拜託,你是夠了沒有?事到臨頭,你不要在這時候給我退縮,防備人是要防備到什麼地步你才甘心?要不是白羽……你以為我愛來這裡嗎?”
海皇做最後一次掙扎,“一句話,你要白羽因為你是雙雙的事,被王者們抓去當人質好宰掉你?還是要你自曝其短,洩露了雙雙的身分,接著不小心可能牽連到白羽?不管是哪一個,我都不希望發生,那你呢?”
朔彌被罵愣了很久,最後長嘆口氣,的點頭,不再多話。
“好,現在給我乖乖聽話!”海皇坐到桌前,開始發號施令。
就為了不要牽連白羽,朔彌乖乖的任由海皇吆喝著不斷讓三個人格分別出現,甚至在海皇一次次試著模擬失敗的情況下,連種族技都被迫出手。
拜此所賜,海皇親眼目睹了雙雙的種族技,拷貝。
在古書封神榜中,老子有個絕招叫“一氣化三清”,可以進行“實體分身”,而朔彌是使用“拷貝”,另外製造了兩個“自己”,也直到這時候,海皇看著三個朔彌互動極有默契的吵架、鬥嘴,才真正掌握到了“朔彌的生氣”。
也許平時朔彌把三個人格的對話局限在心裡,所以這分生氣一直被壓抑著,沒有讓人看見,也在海皇拜見之後,終於提出了構想。
一個豪邁一點,有生氣,眉宇間像會閃閃發光的陽光少年,不再蒼白的膚色,有一點麥芽色的感覺,也不再穿著黑色西裝,改成了天空般輕藍色的東方味唐裝。
服貼的黑髮讓它跳脫般的稍稍蓬鬆起來,在額前刻意留下幾撮瀏海,配上尖尖的耳朵跟指甲,變動的部分不多,可是給人的感覺差很多。
當海皇用水鏡將想像中的朔彌模樣刻劃出來,他看見了三個朔彌瞠目結舌的模樣,似乎他們沒有想過有一天在旁人眼中,自己會是這樣子的。
如果說原本的朔彌是影,那海皇創造出來的這個外表叫光,對於像“光”的新外表,三個朔彌對視很久,滿意的笑了。
能笑就好,海皇趁著這瞬間,發動了人魚之歌。
有些時候,有沒有想過?
想這樣直接消失在時代潮流,不被記起、不被設計。
任天下之大、人物之多,就我一個消失在人前幕後。
我要剝奪、我要取走,那一切關於我的所有。
我要改寫、我要變更,跟我有關的一切。
沒有人能反駁、沒有人能逃走。
因為人魚的抹消之歌,就是這麼殘忍的掠奪。
這首陽帝的“人魚抹消”,是專門用來處理不該被記住的記憶。
當海皇唱著這首歌,就代表朔彌接下來的行動都會受到操控,雖然這麼做,朔彌一定會生氣,會疑心自己對他私下做了不好的暗示或催眠。
但是,海皇沒有勇氣讓別人知道自己是人魚,即使會毀了這唯一一次能讓朔彌真心視自己為友的機會,他……也只能承受。
如果海皇殘忍一點,該唱的是蒼生的“人魚吞噬”,那首歌就是真的改寫對方記憶,讓對方成為自己傀儡的人魚之歌,偏偏他最後選的依然是“人魚抹消”。
天真是人魚的宿命,即使這麼做得到的是別人的不諒解跟厭惡。
海皇嘆口氣,趁著朔彌受自己操縱的時候,使用人魚之歌,將朔彌的模樣變更好,等三個人都處理好,那個陽光到有點刺目的朔彌,真實的出現在海皇的眼前,還是三個呢!
海皇望著三個這樣的朔彌,悄悄探出手……
如果可以,海皇想藉機讓朔彌成為自己的朋友,卻下不了決心操縱朔彌的記憶,因為自己渴求的是對方的真心,人魚就是這種天真到近乎愚蠢的生物吧?
海皇苦笑著捏上朔彌跟朔的臉,倒是放了小孩子氣的彌一馬,最後彌是被兩個分身臉上的刺痛給叫回神。
“好痛。”彌沒被捏,卻也感覺到痛的大叫。
“來欣賞一下你們的新外表吧!”海皇將水鏡擺在三人的面前。
只是朔彌三人望著水鏡中變化過的外貌,卻沒有高興的表情。
“你——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朔彌、朔跟彌的表情同樣忿怒。
通常沒有人能催眠雙雙,因為雙雙有三個人格,隨時可以暫時取代被催眠的那一個,偏偏他們試著想信任海皇,於是分身出來,想不到被他趁機全部催眠。
海皇早就預想到他們的忿怒,卻不後悔的試圖解釋,“朔彌,我發動變身術時是完全沒有抵抗力,我只是在保護自己。”
“真的嗎?你不是想趁機催眠我們去做什麼事嗎?”
三個朔彌異口同聲,甚至在暴怒中,一致朝海皇飛撲過來。
海皇連著唱了“人魚抹消”以及變身需要的人魚之歌,身上的能量殘留不多,又是整晚沒睡的做這種費力氣的工作,他累的閃避不開。
當朔彌的手掐上海皇的脖子,當朔跟彌分別壓住海皇的手跟腳……
海皇呼吸漸促,感覺好痛苦,但是更痛苦的是自己為什麼下不了決心?
“你——背叛了我的信任。”海皇掙扎著。
海皇的確是信任朔彌這個人,才會玩命似的使用“人魚抹消”而不是“人魚吞噬”,可是朔彌為什麼不試著相信自己不會做傷害他的事?
也許,是因為這是個人吃人的世界吧?
“可是我還不能死,我還有一堆等著要做的事!”
海皇沒有放棄的不斷奮力掙扎,可是朔彌在喉間掐緊的手沒有放鬆過,連同手、腳上被另外兩個朔彌壓制的力量也沒有半點放鬆。
最後,海皇痛苦的閉上眼,隨著氧氣的缺乏,漸漸陷入昏厥。
這一次,可能沒有機會醒來了,後悔嗎?
坦白說,海皇不知道……
“不會後悔比較好,即使連命都玩掉了,甘願就好。”
很突兀的爽朗嗓音,充滿英氣的女聲,聲音裡沒有刻意裝出的嬌媚,可是聽起來語調上有一點柔。
海皇眨眨眼,才在想自己死了沒有,就聽見年的溫厚嗓音。
“不提這個笨小鬼幹的傻事了,倒是你,沒想到你還待在那諾雷,我以為你早離開了,畢竟,當初的那些人一個都不在了,連東方一族的幾個小傢伙們也很少回來,你卻癡癡的在這裡等著,有意義嗎?”
“意義這種東西不是人類應該去想的,就像笨到極點的第五隻人魚一樣,如果問他連命都豁上了,卻什麼都沒得到,這樣有意義嗎?他肯定也答不出來,倒是你,年……你還要躲多久,都幾百年過去了,他已經再也忍受不了。”
爽朗嗓音似乎認識年很久,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秘辛。
被她這麼一說,年的溫厚嗓音裡充滿不屑,“他找我,我就得見他嗎?他當年那麼做,就失去了見我的資格。”
“資格啊,這句話有點傷人喔!”爽朗嗓音語末笑了一下。
不是冷笑,也不是不屑的低笑,是陽光的那種玩味笑意,讓人無法生氣。
海皇聽到這裡忍不住張開眼,這才發現眼前一片白茫茫。
不止是海皇頭頂、四周都是白布,連身體下也是,一時間他還以為自己斷了氣,準備被收殮或是送到解剖台、餐桌上了。
真沒想到,這次運氣不錯啊,沒死就好。
海皇鬆口氣。
有年在的話,不會死才是正常的吧?這次到底是被救的第幾次了?
海皇才想嘆氣,又聽見白布外傳來話聲,連忙繼續偷聽。
就聽年的溫厚嗓音輕嘆道:“不提掃興的事,這一次是多少年沒見了?”
“多少年啊?唉,六十年有了吧?”
“如果是每六十年才見一次,頻率跟人魚出生的年數真吻合。”年感嘆的又嘆口氣,才驚訝的道:“原來你也快三百歲了。”
“是啊,當初年救了我,一手把我帶大的時候,可想不到我能活這麼久吧?”爽朗聲音高興的說著,然後,像是轉身的布料磨擦聲響起,刷的再一聲,她拉開了遮住病床的白色簾子。
在海皇眼前,入目所見的,是一個穿著古老宮裝的明艷少女,巧笑倩兮的神態中,是爽朗自在的中性化氣質,即使她的衣服是古典而莊重的,她本人卻充滿了另一種灑脫飄逸的味道。
“小鬼,你醒了?”最先開口的是年,他側過身看向海皇。
海皇偷聽被發現,一時想不到話說的坐起身呆笑了下。
接著,是久違的重拳,海皇絲毫沒有躲閃的機會,右眼又是一疼,磅的一拳將他擊倒在床上,痛到他忍不住叫疼。
年無力的垮下肩,“你還知道疼?居然敢做這麼危險的事,真是不要命了。”
爽朗嗓音的宮裝女子打圓場的笑了笑,“唉呀,年,別這麼無奈嘛,他是個孩子,天真一點沒什麼不好,大家以前都是這麼過來的,不是嗎?”
“是才怪。”年翻翻白眼,腳步一旋,“我走了。”
年轉身,整個人順勢沒入了虛空之中,像是突然消失。
海皇愣愣的捂著吃痛的眼睛坐起身,“年……年大哥……”
“咦?”宮裝女子呆住了,“你叫年'大哥'?”
“是啊,不然喊大叔嗎?”海皇下意識的回話。
果不其然,這次被海皇捂著的右眼沒事,換成是左眼被打中。
啪的一聲,當海皇仰身躺回床上,又一次坐起時是捂著兩隻眼睛在哀嚎,“痛死我了,年大哥,這又不是我的錯,是這位姐姐引誘我說錯話的。”
“唉,我的年齡……你不該喊我姐姐呀!”宮裝女子似笑非笑的睨了海皇一眼,才道:“再說依我的身分,你該喊一聲'老師'才對。”
“老……老師?”海皇沒想到這位能跟年談起久遠過去的人,居然是那諾雷學院的老師?看來這間學院果真是臥虎藏龍。
再說到老師的話,海皇開始調動記憶,如果宮裝女子沒有離開過那諾雷,那麼之前在北水高塔上唱“人魚抹消”的時候,就應該擄走了她的記憶。
偏偏,在四千五百人的記憶中,找不到她的,但是從別的學生記憶裡,找到了關於她的部分,她就是那堂熱門課程“王者歷史簡述”的授課老師,名字是宮千穗,是一個擬人化強者,但是據推測的種族是“羽族”。
除此之外,關於宮千穗的數據,就剩下一樣她能夠模仿各個強者的聲音,讓許多事件都原汁原味的在嗓音千變之下真實重現。
說到世上的種族中,能夠聲音百變又是羽族的,海皇知道了。
“老師是'鷚'吧?”海皇現寶般的喊出對方種族。
宮千穗不否認的聳聳肩,“我也知道,你這個專靠解任務來獲得學分的天才,是一隻人魚呀,能講出對方的種族,有多了不起嗎?”
海皇反省的低下頭,“不,那個我……對不起,我失禮了。”
“好了,不用裝出可憐的模樣,我又不會吃了你。”宮千穗笑著拍拍海皇的肩頭後,對外頭一指,“送你過來的兩個孩子很擔心喔,在你昏睡的八個小時裡,都呆呆的待在門外不動,你去看一下吧?”
“啊,好。”海皇高興的爬下床,才往前兩步,又回頭看著宮千穗,“老師你常常待在這裡嗎?什麼時候授課老師還要兼職當保健老師的,何況,鷚是百靈鳥,應該不擅長醫療吧?”
“唉,偏見,誰說羽族不能當醫生?難不成身為人魚,就個個都得當偶像,靠賣聲音過日子嗎?”宮千穗巧笑倩兮的反問一句。
海皇發現自己怎麼回話都不對了,連忙鞠個躬,“老師你饒了我吧!”
“那還不快出去,你的伙伴們可等不及了。”宮千穗對著他無可奈何的搖搖頭笑了,笑容裡有著一種長輩對晚輩的包容。
海皇一時間看愣了,即使年一直像個人生導師,卻很少對他展現出包容的一面,害他看著宮千穗的那抹笑,差點忘了外頭等他的泓猊跟陌憎。
而宮千穗也沒有開口催促,就任海皇失神的看著。
好半晌過去,海皇回神傻傻的笑了一下,這才轉身走人。
來到了應該被稱為“保健室”的門外,海皇看了看頭上的招牌。
“太平間”。
這個人吃人的時代,在這裡被救活的人太少,被偷偷吃掉的太多,於是連名字都改成這樣。
真是可怕的名稱……
海皇嘆口氣,低下頭時,對上了前方抓狂發怒的泓猊,跟死死用頭髮纏住阻止泓猊衝上去的陌憎。
“不要啊,泓猊,你真的打下去,海皇會死的。”陌憎苦苦勸告。
泓猊張牙舞爪的怒吼,“他自己不想活了,你還想讓他活下去?”
“因為我是他的啊,再說,我是會噬主的凶獸大風,與其讓你宰了他,應該是我動手才對。”陌憎說到這裡,忽然殺氣大漲。
“啊,陌憎,你不能吃掉海皇,我說說氣話而已,你不能噬主啊,要記住海皇可是四尾,吃了會倒霉的。”這下子換成泓猊轉過身,死拉著陌憎不放。
陌憎像是完全投入了,“不管是不是四尾,噬主就是大風的本性。”
“啊,快住手……”泓猊被飄在空中的陌憎拖著往前。
海皇到了這時候,非常想轉身回去,問問宮千穗,她剛才說的很擔心自己的伙伴到底在哪裡?為什麼在他眼前的,是兩個想宰了他的伙伴?
“你們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海皇哭喪著臉跪倒在地。
陌憎跟泓猊這時才記起海皇在場,各自乾笑了幾聲。
“唉呀,海皇,你沒事了吧?”泓猊一副“我很擔心”的模樣上前。
陌憎也跟著圍了過來,“我們看到你被朔彌那傢伙掐到翻白眼,可是很緊張的趕快把你送過來,連毆打他的時間都沒有,海皇,你沒事了吧?我可以去把朔彌毒打一頓了嗎?那傢伙怎麼可以傷害你!”
即使海皇才剛看完他們爭著要宰掉自己的爭吵,說坦白的,泓猊跟陌憎現在的表情跟發言,還是挺受用的,讓他心裡一陣滿足。
只是,海皇覺得,“算了,不要計較朔彌對我動粗的事,畢竟再過幾天,我們就要一起進行第一個任務,大家彼此之間,暫時不要撕破臉。”
“也是,有你的白羽在,萬一太早鬧翻,到時候氣氛就尷尬了。”泓猊了解的點點頭,順便用這句話來說服陌憎。
果然比起海皇的說法,陌憎同意了泓猊的想法道:“我知道了,那等辦完任務,大家要分開的時候,我可以跑去對朔彌'蓋布袋'嗎?”
海皇無語的眨眨眼,是誰教會陌憎“蓋布袋”的?
泓猊頭疼的一手撐額,“陌憎,跟你說過多少遍,餐廳裡別人的對話不要聽太多,這種沒營養的句子,你記起來要做什麼啊?”
“呃,我……我說錯了嗎?不……不然是說……”陌憎皺著一張臉,苦思了很久,才怯生生的問,“不然是要說,我可以去'夜襲'嗎?”
“你!”泓猊就剩這個字可以大吼了。
“啊哈哈啊!”海皇受不了的就著跪地的姿勢,開始猛敲地板的狂笑。
陌憎無言的看著眼前一人笑、一人怒的反應,哭喪著臉抱頭大喊:“我不知道啦,怎麼說都不對,泓猊欺負我!”
陌憎哀嚎著轉身從天空飛走,一眨眼跟流星似的消失在天際。
海皇終於笑到滿意的起身,看著氣到瞪眼的泓猊,安撫道:“大風的幼獸很笨這件事,我們都知道,你就別氣了,反正,咳,只要陌憎沒有打算真的跑去對朔彌'夜襲',我們乾脆任由他跑去蓋人布袋吧!”
泓猊苦笑著接話,“是……是啊,蓋布袋還比較'健康'。”
海皇拍拍他,接著使用了水球術跟飄浮術後,就著拍上泓猊右肩的姿態,擠眉弄眼道:“這位出色迷人的先生,我現在的身體有點虛弱,可以麻煩你幫個忙,借我搭一下肩,替我帶個路嗎?”
泓猊長嘆口氣,“海皇,不是我說你。”
“怎麼了?”海皇不懂自己哪裡做錯的一臉無辜。
“海皇你這個白癡,下次你說話前,先想清楚到口的句子是什麼意思吧?再讓我聽到一次……你對我說這種像在把馬子的對白……我先宰了你!”
“啊啊,好……好吧!”海皇點點頭,他可不想惹火泓猊之後,要靠現在孱弱的身體,一路穿過大半個學區,走到中央停車場,再到停車場的中心,爬回蜘蛛絲行車裡去,這實在是太浩大的工程。
海皇現在除了想吃點東西後大睡一場,是什麼都不想了。
泓猊確認般的盯了海皇好一陣子,才冷哼一聲邁開步伐,拖著海皇前進。
一直到兩個人走的稍遠了,打開太平間的門,走出來的宮千穗笑了笑。
“怎麼有點像呀?”宮千穗真的覺得那一幕,好像很久以前……
“是你錯認了吧?一點都不像。”不知道隱身在哪的年語氣低沉。
宮千穗沒有反駁,卻是真的覺得很像。
這時的泓猊跟海皇,好像當初的年跟透君,還有那對雙胞胎兄弟,他們四個人就像這樣又打又鬧,偏偏感情也很好,曾經讓她這個旁觀者深深感到羨慕跟嫉妒……
沒想到,時間一眨眼過得那麼快,三百年過去了,如今還活著的卻不多了。
當夜,只停了一輛車的中央停車場上。
天上的半月若隱若現的藏在雲霧裡,灑下些微月光之外,大地一片漆黑。
這時在蜘蛛絲行車內,原本會半夜出外獵食的陌憎,今天難得不去打野食的干脆睡死,而泓猊也在累了一天后,同樣投向周公的懷抱。
兩個夥伴的異常舉動,讓海皇深受感動。
原來宮千穗是說真的,泓猊跟陌憎在太平間外守候了他整整八小時,他們並不是無動於衷,縱使再次見面跟回來後的相處,都看不出來他們的關切,可是,海皇能感受到三個人彼此重視的伙伴情感。
所以當海皇在凌晨時分驚醒時,第一個感想就是——
幸好沒有吵醒泓猊跟陌憎,不然肯定會被他們用枕頭砸昏!
說起來,海皇曾經在送走九位王者之後,睡醒的那個早上吵醒過泓猊,結果當然是被狠罵一頓,要不是陌憎剛巧在那時候醒來,替他製造了轉移話題的藉口,否則依泓猊發怒的情況推算,大概耳根要清淨,就是很久以後的事。
而喜歡吃、喜歡睡的陌憎就更不用說了,他的起床氣也是非同小可。
不過,海皇覺得驚醒他的那個夢,也不是普通恐怖。
“真的快嚇死我了。”海皇下意識摸了摸夢裡被狠掐的脖子,確定上頭沒有異物的呼口氣,忽然,一陣輕輕的叩叩聲出現。
海皇清楚的聽見了,而在他抬頭時,在夜晚變得透明的防護罩外,確實有一道人影飛在天際,幸好,耳邊仍然傳來兩個夥伴睡熟的呼吸聲。
確定疲累的伙伴們沒有被吵醒,海皇偷偷摸摸下了床,按著操控手錶,不採取升起防護罩,而是防護罩的邊緣直接開出一道小門的方式,溜了出去。
當雙腳踩上地面,海皇在隱約的月光下,對上了一個人。
也許是習性,那個人習慣藏身在黑暗裡。
“依你的新外表,要努力習慣站在陽光底下啊!”
“你在諷刺我?”對方一如往昔的不把事情往好處想。
海皇聳聳肩,苦笑了下,直接轉身就往一邊的空地上走去。
沒有開口邀約,海皇卻相信他會跟來。
果然,當海皇走到離蜘蛛絲行車有一段距離的空地上席地而坐時,擁有陽光外貌,卻皺著眉頭,沉默不語的朔彌,坐到了他的身前。
兩人彼此默默無語的對看著,像是找不到共通的話題。
海皇打量朔彌好一會兒,才安心的笑了,“變身術很成功。”
“你當時不是就看到了?”
“可是我幫人變身,通常會再按對方要求進行最後修飾。”
朔彌對這番話,是臉色沉了下來。
不過海皇說歸說,其實嚴格說來,他真正幫人變身的次數才兩次。
一次是泓猊,一次就是眼前的朔彌。
不過作戲要全套,海皇對於這個一利用完對方,一被對方激怒,就根本不顧情況到底如何,一定要殺掉對方的朔彌,也只能說這種話,意圖讓對方出現一點歉意,免得他又想殺自己滅口時,半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海皇可不希望又被狙擊一次的送進太平間,他還有許多事要做。
“我並不希望再賭命一次,這樣跟你相處太危險。”
“嗯,那就直接說重點?”
“我不知道有什麼重點好說,我還以為你會希望再也不要看到我。”
海皇是真的這麼想,而朔彌是冷冷哼笑著點頭,“你說的沒錯。”
“那還有什麼重點好說?”海皇差點想拍拍屁股走人了。
沒想到朔彌一開口就是長篇大論,“我不喜歡欠人人情,如果哪天你要我付出代價,在我許可的範圍裡,會盡量滿足你,我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話完,朔彌立刻起身,一點都不遲疑。
海皇還沒意會到入耳的這番話是什麼意思,朔彌已經轉身走人。
望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海皇不知道是被鬼迷了心竅,還是怎麼了,他居然揚聲問上一句,“我們有沒有可能是夥伴、是朋友?”
朔彌向外走去的步伐,忽然一停,卻沒有回身。
“那是不可能的事,你跟我是完全不一樣的類型,你天真、我現實,彼此的個性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遠,所以,我們不可能是夥伴、是朋友。”
但是,海皇從他回了這麼多話,卻難得沒有半分懷疑、防備的語調裡,感受到他對自己的認同。
“原來我在他眼裡,是天真的人?所以他願意相信我對他無害?”
海皇呆呆的想著,原本被朔彌暗算的低迷心情,突然好上很多,再加上朔彌這番話隱約點出的信任,可想而知到時一起進行任務時,就不用擔心背後被他捅刀了,沒有後顧之憂的感覺真好!
“看來,我繼續當個天真的人也不錯。”海皇起身伸了個懶腰後,轉身邁向跟朔彌相反的方向,走向他的蜘蛛絲行車。
這個夜晚還長著呢,離黎明最少都還有個四、五個小時,而海皇當然不能錯過這段入睡的黃金時期,再說心情這麼好,一定能做個美夢吧?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4:41 PM
四章被給予的預言謎題
“啊——”清晨四點多,海皇又被惡夢驚醒。
只是海皇口中的尖叫才剛出口不久,已經被人掩上。
驚覺嘴上有手,海皇立刻睜眼,對上的是散落青發,神色疲倦的黑衣男子。
“不要打岔,先聽我說。”年俯下身,嘴湊上海皇的耳邊。
海皇愣愣的點點頭,有點怕癢的縮了下身體,卻沒有掙扎。
年放開手,讚賞的拍拍他的頭後,輕咳了兩聲才道:“昨晚在你跑出去跟朔彌對話的時候,最初的那伊曇花一現——”
海皇睜大眼睛,總算明白年的滿身疲憊是怎麼回事,那結果呢?
“來人不是他,頂多是他的手下,變身術的完成度很高,實力也很不錯,成功騙出了不少埋伏的人,加上那傢伙最後以自爆了事,折損了不少好手,連我都來不及閃躲的不小心受傷。”年說到這裡,又咳了兩聲,才往下繼續。
“等會兒學院長雷那會過來找你,要你想盡辦法跟白羽、朔彌一起進行任務,讓他們的保護圈可以順利收縮在一個範圍內,好確保你的安全,你一定要同意,因為對方來的不是'殺手',就是'死士',不是普通角色。”
海皇點點頭,轉頭看著臉色蒼白的年,張口慾言。
年搖搖頭,再咳幾聲,“我等會兒就到宮千穗那裡去休養,你不用擔心,倒是前往西之原的一路上,我恐怕不能跟你去,你要自己多保重。”
海皇鬆口氣的用力點頭,年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後,眉頭一皺。
“可惜上次的話題只說到一半,有件事我必須要提醒你。”
海皇挑眉不語,一臉疑惑。
年嘆了一聲,說:“獸是一個關鍵。”
“什麼意思?”海皇忍不住開口,一說完就想道歉。
年笑了笑,“你還是少說點話,我時間不多。因為這次的傷實在很重,還傷得很沒道理,讓人很不甘心,而你最要小心這種情況。”
海皇舉起右手,做出發誓“我一定會”的動作。
“那就好。”年點點頭,回到話題上。
“最初的那伊跟十二王者,從以前就是不死不休的長年爭鬥局面,至於為什麼大打出手,你不用知道,只要記住,這幾個人沒打到一方死盡,是不會停手就好,再加上他們各自的仇家不少,每次他們對上,牽連的人一向很多。”
海皇聽到這裡,腦中數據庫飛快搜尋,原本這應該是很久以前,幾乎要被歸類於傳說之類的事,因為百多年來,常春之地都沒有新生那伊誕生,也就代表這些人有這麼久沒有再次引發全世界動亂的爭鬥,可是他找到了。
“最初的那伊,名字是逐?”海皇從人魚記憶裡翻出這個名字。
很詭異的是,前四隻人魚的記憶中,都有這個名字,卻封鎖住了所有有關的記憶,似乎還不到他該知道的時候。
“你說得沒錯。”年苦笑了下,“總之,當沉寂許久的逐再現,接下來世界會被這群強者們弄得一團亂,如果你要活下去,一定要找一個靠山,而細數世界上所有的強者,獸算是人人都怕的特殊存在,再加上之前在陽帝那時候強行推動'公約'時,就是有他幫忙,才能順利完成,所以……”
“傳言中避世不出的獸,實際上是可以打動的?”海皇眼睛一亮。
“的確是這樣。”年的聲音卻沉了下來,“問題是他的行蹤不應該有人知道,偏偏在西之原卻變成無人不知,那就代表獸本身或許發生了意外。”
“那我一定要幫他!”海皇下意識發言。
啪的一聲,年的巴掌落到了海皇的額頭上。
“你忘了朔彌的事嗎?對方可是獸!”
“可是,如果他需要幫忙,我又可以幫,我……我希望能夠幫得上忙。”海皇想起了自己會取名叫那伊的原因,“曾經有個人就算豁盡一切,仍然沒有放棄照顧我、幫忙我,那我希望如果可以,就去多多幫忙別人。”
也許海皇身為瑕疵品出身,卻有這種想法很怪,但是他非常堅定。
“我再也不要無能為力的看著一個人死去,卻什麼忙都幫不上。”
年愣住了,海皇說話時的堅決態度,完全異於平常,“可惜,這是個人吃人的殘酷世界,海皇,你的決定,說不定會害死一起進行任務的其它人。”
“嗯……”海皇頹喪的低頭。
年再嘆口氣,“算了,如果你真的想試,我不會阻止,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那就是盡力而為,不要衝動,可以吧?”
“嗯。”海皇高興的笑了,而在他眼前,眨眼間已經再不見年。
這時,遠方的天色大亮,一道金亮的陽光,從天邊灑進了蜘蛛絲行車內。
“雷那學院長應該要到了。”海皇想起年交代的事。
偷偷起身之後,海皇換好衣服,走向防護罩,剛想故技重施,悄悄的溜出去,沒想到,原本還清晰的兩個熟睡呼吸聲,突然只剩下一個。
“你有事在瞞著我跟陌憎?”泓猊的聲音從海皇身後冒出。
海皇轉過身,驚愕的對上了異常冷靜的泓猊。
“怎麼不說話?其實你不說也無所謂,因為我大致上都事先占卜到了。”
“什麼?”海皇才剛驚呼出聲,立刻伸手掩嘴。
“你以為陌憎硬要你跟他去格鬥會館時,我為什麼不阻止?”
“你那時候不是跟我說隱約占卜到而已嗎?”
“廢話,你這個白癡,當時我要是不那麼說,也許下場就是跟其它人一樣,不小心就'被迫'遺忘了某段記憶,不是嗎?擅長催眠別人的人形咒狐。”
“啊,不要提那個難聽的外號!”海皇哀叫出聲,那是他最慘痛的回憶。
泓猊才不理他的冷哼一聲,“我沒說錯吧?”
“可是……我是不希望牽連你們。”海皇擔心被誤會的急著辯解。
“廢話,你當我跟你一樣白癡嗎?”泓猊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伸手遞出一張紙條,“拿去,其實我那時候能算到的事情不多,卻有一個預言非常清楚,如果可以,你千萬不能讓這件事發生,明白嗎?”
“嗯。”海皇愣愣的上前接過紙條。
泓猊抽回手時,遲疑了下,卻沒有多話的回身,走向他的床。
一直到泓猊的身影在眼前消失,海皇低頭看向紙條,上頭的預言是一段謎題,這似乎是虹一族的習性,預言永遠都不直接說出來。
而這段謎語是:“無法破封的禁錮,混亂的開始,揭示的瞬間將帶來無法想像的失去與傷害,絕望也許會在瞬間吞沒來者,永無翻身之地。”
“我完全看不懂,果然不愧是虹一族的預言謎題啊!”
海皇苦笑著收起紙條,回身讓防護罩開出個小門後,溜出蜘蛛絲行車。
才剛雙腳落地,海皇的眼前,在中央停車場的外圍地帶,有一個穿著玄黑學士袍的虎族壯漢正邊走,邊看著手上的小猴子模樣的生物計算機。
“學院長還真忙啊!”海皇施行水球術、飄浮術後,再加上隱形狐尾一動,已經快速往前迎去,一下子就到了對方面前。
“咦,你起這麼早啊?”被人堵住路的雷那抬頭,有些錯愕。
“我想學院長應該知道我的組織吧?那麼昨晚有些情報是如此的緊急,我又怎麼可能沒收到通知的傻傻睡死呢!”海皇故意說得神神秘秘。
雷那吃驚的瞪大眼,“你知道昨晚——”
“是,我知道,我也明白學院長來這裡的'目的'。”
“真不愧是目前最炙手可熱的'情報之源'擁有者,你的情報販賣機連我都很愛用,不過,偶爾也設點折扣給我吧!”
“學院長愛說笑,怎麼會是偶爾呢?從今天開始,當然是每次都有。”
“你有什麼企圖?”雷那本來只是說笑的臉,沉了下來。
海皇苦笑了下,“我唯一的企圖,是希望王者們暫時不要知道我的組織名稱,我上次答應過,等我手下成才點,就要幫忙查件事,可惜那件事至今還沒查出個結果,要是被王者們知道我的組織是情報之源,這個臉豈不是丟大了?”
“這樣啊!”雷那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也不知道信或不信。
海皇也不強求的攤攤手,“反正折扣照給,一切看學院長的決定了。”
“嗯,你還算知進退。”雷那滿意的點點頭,再不遲疑的直撲主題,“既然你知道我為什麼來,相信你也很清楚該帶著其它人走哪條路,會方便我們鞏固包圍網,到時候在路上不論發生什麼事,你們最好一概不予理會,裝作不知道就好。”
“我明白。”海皇一向很識時務。
“我相信你知道該怎麼做,對了,再提醒你一句……”
海皇邊拿出生物計算機小嫖查詢行動,邊說道,“學院長請說。”
“名義上你們的假期任務是送信,而且在信交到白羽手上時,有說過'儘速抵達',可是實際上,這封信越晚送到越好,也就是說,你們這一路上走得越久,越是幾近毫不設防,誘出對方的機率越高。”
“沒問題。”海皇敲下搜尋鍵後,當小嫖屏幕上出現數個路線圖後,將屏幕轉向雷那,“我們會走這條花費時間最久,包圍網最好處理的直達水路。”
“那就這樣。”雷那不再多說的轉身,繼續邊走邊工作。
海皇目送著他的遠去,先操作著小嫖買下五張船票後,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到時候該怎麼讓白羽跟朔彌一起搭船呢?
總覺得,這才是真正艱難的部分吧!
兩天后,假期任務正式開始。
即使才一大清早,不到早上八點左右,在一共擁有東、西、南、北外加正門五個出入口的那諾雷學院的其它四門,已經出現趕著出發的人潮。
唯有一向少人願意先繞過學區,才能抵達的那諾雷正門乏人問津。
卻偏偏在這個人煙較少的地方,有五個人剛巧碰見。
海皇一臉沒事樣笑著的對朔彌跟白羽舉手搖搖,“早安。”
問題是白羽臉上淡漠的可怕,就算解開了海皇不是花花公子,沒有泡一個、甩一個的事,她身為負責學院各種事務的執事,還是不喜歡他的拈花惹草,讓近來一堆女學生跑來抱怨、哭泣的次數,多到讓她心煩。
同時,殺人未遂的朔彌,即使外表看起來很陽光,生氣勃勃的帶著光明的笑容,燦爛到令人注目,可是,卻沒有把視線轉向海皇。
海皇對於被兩個人同時漠視的情況,放下手後,無可奈何的聳肩一笑,回過頭看向泓猊跟陌憎,“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陌憎一臉疑惑,“我們需要準備什麼嗎?不是要坐蜘蛛絲行車去?”
泓猊頭疼的嘆口氣,“我們的第三個任務不同,到時候是誰要跟車子一起回來?而且,車子要進出學院都經過特別的出入口,太麻煩了。”
“啊,可是我什麼東西都沒有準備。”陌憎一臉的慌亂。
海皇同樣頭疼的嘆口氣,順手將地上一袋東西拎起,塞到了陌憎的手裡,“拿去吧,還好我事先幫你預備了一份必需品,對了,你錢夠用嗎?”
“夠啊!”陌憎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的高興點頭。
對於陌憎這純真的笑臉,海皇跟泓猊都是無奈的搖搖頭。
只是他們才搖頭而已,旁觀的白羽跟朔彌,還有較少數路經大門口的同學們,已經全部嚇到的愣在當場。
那個凶獸陌憎,居然會笑,還笑的那麼純真?
一時間沒有人能回過神來,個個都在質疑是自己眼花了,還是正在作夢,怎麼可能看到這種畫面?
“他真的是陌憎嗎?”連白羽也忍不住發問。
朔彌遲疑的說:“應該是吧?如果我們沒認錯的話。”
誰跟你是我們啊?
海皇忍住吐嘈的慾望,努力裝出笑臉。
泓猊這時轉身看向他們,“陌憎是有主人之後,就會變乖很多的種族,不過你們也別太輕視他,除了我跟海皇,其它人惹了他,一樣只能進他的肚子裡。”
等等,誰是“你們”啊?泓猊!不要把白羽跟朔彌配在一起!
海皇太敏感了,他繼續忍。
反倒是陌憎開口了,“泓猊你不要這麼說啦,我吃東西也很挑食的,不是每個人惹火我,我都會張口吃掉,我還怕吃壞肚子呢!”
問題的重點是在那裡嗎?
泓猊跟海皇望天無語。
白羽跟朔彌差一點就要被逗笑了。
他們第一次知道陌憎原來可以是這樣的人,似乎跟他們印像中的陌憎不一樣,難不成……被陌憎視之為主人的海皇,當真是這麼不可思議的人?居然能把一個凶獸,變成像小孩。
白羽跟陌憎看向海皇的視線,因此帶點研究意味。
沉默很久的海皇,努力忍住心裡一堆“不滿”的察覺了兩人的視線,又送上一個溫和微笑,讓朔彌跟白羽呆了一下。
在兩人的印像中,沒有人在學院裡看過海皇笑容以外的表情,不管是忿怒、是埋怨,海皇嘴角永遠都有笑,彷彿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能開心面對。
也許,自己是真的誤解他了吧?
朔彌跟白羽不自覺的想著。
海皇根本沒有發現兩人的想法,自顧自看看天色後,笑著對他們招手。
“兩位,時間差不多,該出發往西之原了,現在走還搭得上船。”
“我不搭船。”白羽從不跟人成群結黨的。
“我也是。”雖然朔彌想跟白羽多待點時間,還是這麼說。
“那我們就在當地約個地方再見面吧?”白羽順勢發問。
不等朔彌說話,海皇當下苦著臉,掏出了五張船票,“我都買好位置了,是一間三人房跟兩間單人房,大家一起走,算是交流一下嘛! ”
“我沒興趣。”白羽說完,還刻意看了四個男性一眼,像在看色狼一樣。
陌憎被激怒了,“你是什麼態度,那是挑釁的視線嗎?”
海皇靠上前去,把最討厭被人挑釁的陌憎往旁邊拉的邊拉邊說:“啊啊,陌憎,白羽是個女孩子嘛,會覺得男性們都不可靠也是自然的。”
不過說這話的同時,海皇哀求的望向泓猊,做無聲的催促。
受到海皇脅迫的泓猊上前拉過陌憎,習慣性的毒舌諷刺道:“海皇你說的話不對,除了眼光差的人,大概沒有人會看得上那種層次的貨色吧?也不想想我不嫌就好了,靠那張臉還敢嫌我!”
要是說話的人不是以美艷出名的虹一族的泓猊……海皇在想大概會有很多人發怒,不過泓猊真的是比白羽好看很多。
連白羽本人都無話可說,雖然在講求優生學的這個世界,沒有難看的人,但是目前的五個人中,長相最出色、最美形的,不管是誰都會說是泓猊。
白羽對此臉上浮現苦笑,“的確有泓猊在的話,我就不用這麼擔心才對,畢竟我這樣,的確不被你嫌棄就好了。”
朔彌不快的抱怨著,“白羽你太好說話了,居然還附和他。”
泓猊忽然湊上前一步,不屑般的讓臉以四十五度的角度,睨了朔彌一眼,再淡淡勾起笑容,真的沒有賣弄風情,卻偏偏韻味十足的透出一股哀怨,低聲漠然道:“老是拒絕面對事實,這可得不到女孩子的青睞喔!”
“你——”
朔彌才想發飆,可惜對上那麼一張美到極致的臉,配上黑貓族的艷媚眸光,和那一身明明身材修長紮實,卻讓人覺得纖細,需要呵護的感覺,縱他有多少狠話,一時間都被那種楚楚動人的姿態給堵了回來。
大概沒有人想過,居然有一天自己會栽在一個男人的驚人美色裡,一時間,不管是朔彌、白羽,或者是還在學院門口附近的同學,對於一向冷傲的泓猊出現這種表情,全紅著臉的呆呆看傻了。
唯有海皇跟陌憎已經有抵抗力的不為所動,畢竟每天面對這個美到極點,同時也性格惡劣到驚人的泓猊,再不習慣,不就跟變態差不多了?
可是,海皇跟陌憎沒有被迷住,才能加倍發現泓猊一笑的魅力之大。
那諾雷學院內外,所有的生物都為此停止行動,外加眾人石化。
“泓猊,你真是個妖孽。”海皇忍不住發表感言。
泓猊笑容一收,不屑的冷哼道:“是他們自己沒看過美男子好嗎?”
陌憎又跑出來插話了,“不對吧,泓猊天天都在學院裡走來走去呀!”
海皇一把推開老是說錯話的陌憎,搖頭道:“真相應該是,這群同學都看過美男子走路,但是沒看過讓美男子美色加倍的微笑。”
“是這樣嗎?我怎麼沒有覺得特別美。”陌憎還是不懂。
海皇不想解釋了,其實泓猊這招真是恐怖啊,居然連白羽都給他迷住了一下,幸好沒多久就乾咳一聲的清醒過來,不然的話……
“餵,你那什麼眼神?還不是你——”泓猊倒退一步,把未完的話止住。
斂起雙目裡的凶光,幸好泓猊沒把之前套好招要以美色誘騙兩人答應同行的事說出來,他暗暗呼口氣,假裝沒事,低頭看看時間。
“再不走真要來不及了!”
海皇可不希望這趟漫長的搭船之旅會因此夭折,趕緊將三張船票遞給泓猊,再把另外兩張票分別遞給白羽跟朔彌。
都到了這個時候,白羽跟朔彌有些尷尬於自己的看呆,只好伸手。
“好了,我們走吧,到碼頭去。”海皇一聲令下。
泓猊跟陌憎各別將行李收進生物口袋後,拉著海皇飛到半空。
對於不能自己飛行的海皇,白羽沒什麼想法,畢竟狐狸會飛本來就很怪。
朔彌卻隱隱有點得意,因為身為雙雙,他可是會飛的,所以在白羽面前,他倒是能夠好好表現。
就這樣,五個不同心的人,展開了他們的假期之旅,在同學們的眼光中,朝著天際飛去,而這一路上要到西之原,像這樣直接坐船,從北水一路南下到西方的碼頭,是花得時間最多,卻最便利輕鬆的交通方式。
當然,也包括了方便被人“跟監”。
不過,這種移動方式雖然輕鬆方便,對白羽來說,卻是大大不便。
因為,海皇和朔彌,有事沒事就會藉機接近她……
海皇……說坦白的,白羽覺得跟他聊天其實也不錯,只要他不要三不五時又招惹了其它女人,慌張的跑來喊救命,這個人的博學、溫和和幽默,真的能算上是一個不錯的聊天對象。
再說到朔彌,白羽起先會覺得他煩,可是相處久了,會覺得有趣。
因為朔彌的外表看起來陽光,是那種亮眼、讓人會想主動親近的人,即使很煩人,老是會靠過來說些沒營養的廢話,可是仔細一想才會發現,那些話都很紮實、樸實,句句都能深入人心,就看有沒有理解力與包容力去發現而已。
相比之下,海皇即使懂得再多,偏偏顯得很輕浮,一點也不實在。
不知不覺,白羽就認為跟朔彌聊天打發時間,總比要當擋箭牌,替海皇解圍的情況好上許多。
而海皇發現,白羽從嫌朔彌很煩,到開始跟朔彌親近的事,是徹底無言了。
“我到底是犯了什麼錯?”海皇又哀怨的在被窩裡大喊。
對於這個超沒營養的問題,別說泓猊了,連陌憎都不想理他。
事實上海皇也知道,一切都歸咎於他招蜂引蝶的可怕速度。
問題是海皇不是故意的,明明才對著一個女孩子溫言幾句、輕笑幾聲,沒想到就被誤以為是想把她,結果,一點都不矜持的主動想黏上來,說要好好享受假期,這……這被嚇到的還是他呢!
雖然圍上來的女性之中,有多少人是心懷不軌的逐手下不得而知,可是那種被緊緊糾纏、非要有“親密”接觸的情況,對於被不斷“性騷擾”的海皇來說,不管他怎麼做心理建設,一樣不能等閒視之的感到害怕。
“這年頭的女性都好恐怖。”深深受創的海皇躲在被窩裡發抖。
聽聞這種感言的泓猊跟陌憎,則是無言以對的聳肩,頂多陪著長嘆一聲。
話說,海皇能讓女孩子們趨之若鶩,光是一個不經意的視線跟微笑,她們就想衝上來的情況,令泓猊跟陌憎也算是大開眼界了。
尤其海皇每次都說不是故意的,這種戲碼就更可觀了。
幸好這趟航程一共才十天而已,所以再哀怨,海皇只要躲著不出門,很快,十天過去了,他終於能逃下船去,免得被那群可怕的女人再次堵到。
而對於海皇的逃難,十天來看過不少次女孩子想主動投懷送抱的泓猊、陌憎、白羽跟朔彌,則是有數不盡的疑惑。
明明海皇的舉動,有些他們看習慣了覺得沒什麼,為什麼不習慣的人就是會臉紅心跳,然後曖昧跑開或心急的衝上前來呢?
最後,想不到解答的四人,把這一切歸咎於海皇的花花公子氣質上。
“誰是花花公子啊?”
航程一結束,海皇下了船,就突然被其它四個人這樣共稱的錯愕大叫。
“你不是花花公子的話,其它人就不能算是了。”
朔彌難得跟海皇說話,大概是本著路邊有人欠踩,有空就多踩踩的想法。
白羽倒是好心一點,“就算你沒那個想法,可是你會被稱為千貌白狐,有些行為舉止是習慣而改不掉的,因此也讓你怎麼看就是怎麼像花花公子。”
海皇想吐血了,白羽居然說出這麼狠的話?
“反正身為花花公子沒有什麼不好吧?”陌憎覺得,“其它人對我的稱呼就難聽多了,我都不想計較了,你是在埋怨什麼?”
“這不一樣吧……”海皇無力的垮下雙肩。
泓猊像是要補上最後一擊,“哪裡不一樣?陌憎的凶獸之名可是遠近馳名,任誰看了他,都是尖叫著轉頭跑走,這樣的反應是哪裡比你好了,再說,被人喜歡總比被人害怕的好吧?你還不滿足,難不成真要泡遍天下才甘願?”
“我真的要被你們氣死了!”海皇抱頭大叫,轉身開跑。
看著惱羞成怒逃跑的海皇,泓猊、陌憎、白羽跟朔彌都是忍不住想笑。
說起來,海皇還真是好玩,明明是博學又健談的人,卻不會讓人覺得他高高在上,不知不覺可以跟人很親近,讓人討厭不了他。
只是不討厭,卻也不會等同於喜歡,好像是隔著層霧或是牆在看他一樣,總覺得表現出來的海皇都不是真實的,也許是他擬人化強者的外表吧?
總之,海皇俊逸英氣的五官,配上神秘的氣質,就像是個發光體,太亮了,亮得讓人捉摸不住他,卻又不想離開他,待在一起的感覺還挺好的,相處久了,似乎也發現了不少對方的優點,讓其它人會不自覺的在意他。
像現在,朔彌總是比別人細心的提前發現,“海皇快要消失了。”
“就讓他跑跑吧,發洩一下也好。”泓猊是這麼說。
白羽突然想到,“知道王者們在哪的,不是只有他嗎?”
“啊!”白羽之外的其它人同聲驚呼。
泓猊一聲令下,“陌憎你上去,找到海皇后,就飄在他旁邊的高空等我們。”
“喔,好。”陌憎應聲飄到高空,長到及地百尺的頭髮一揚,像振帆一樣,呼一下的就消失了,沒多久,當天空中出現他的殘影,他已經找到海皇的位置,靜靜飄在那裡,等候其它人過去。
“我們走吧?”白羽沒有自作主張,而是好脾氣的採取疑問句。
泓猊知道這個看起來不好親近的白羽,事實上是個很好說話,很有容人雅量的人,讓他不想跟白羽作對的點點頭。
朔彌也做了同樣的動作,緊接著三個人一邊小心自己腳下,免得被人踩到的在人群中穿梭,再對準天上陌憎的位置,花了快十分鐘,才找到海皇。
這時的海皇可沒有跑走時的頹喪或耍哀怨,他正打開一個立體地圖,似乎正在選擇前進的方向,只是,在他研究出來之前,是一個大大的絕望嘆息。
“天……天啊,不要這樣對我。”海皇哭喪著臉收起了地圖,將釋放地圖的生物計算機小嫖塞進了生物口袋後,掩著臉對上疑惑的四個人,“王者到了! ”
“啊?”難得合拍的四人同時驚呼。
海皇瞪了泓猊、陌憎跟朔彌一眼,他們居然跟白羽異口同聲,羨慕又嫉妒的他忍住怒氣,伸出手指著碼頭另一邊,正悠悠哉哉靠過來的四個人。
其中一個是一身紅艷,清涼火辣的穿著中,偏偏左半身被冗長的火紅頭髮蓋住,顯現出一種凝重感的狐族美女,理所當然是四狐仟姬了。
至於另一個,有一條虎尾輕輕在風中搖動,長得挺耐看,有種粗獷的味道,身形很壯碩,用虎背熊腰來形容剛好適合,穿著一身米黃色的功夫服,懷中抱著一根跟身體等長的木棍,走路時,那雙老虎耳朵總在輕輕抖動的男人,這不是獨虎王者霸傲的話,又會是誰?
除此之外,一個有著淺白近灰的短髮,穿著淡灰色的絲質襯衫、長褲,配上頎長的身材,顯得姿態高傲冷漠的擬人化強者,就是食人王者封口。
最後的一個,則是穿著輕便的白色輕薄衣褲,淡冷的臉上,有著適宜的五官,看起來賞心悅目,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的同時,又覺得他眉間緊鎖,好像總有說不出的憂慮,這個人正是差點殺掉過海皇的虛翼之王千亦。
一看到真的是四位王者出場,以前在常春之地都看過栩栩如生人形雕像的五個人,卻因為親眼目睹而呆住了。
這時,除了他們以外的其它路人,似乎也全部僵住了。
就像是畫面停格,除了還在走動的四位王者,現場沒有人還能動作。
不,大概就一個膽子最大、回神最快的海皇,才能夠邁步迎上前去。
“想不到這麼快又見面了啊,王者們。”海皇邊說,邊恭敬的行禮。
看海皇行的是那諾雷學院見東方一族的禮儀,四狐仟姬跟千亦退開一步。
接著,海皇又向退開的兩位王者重新見禮,“真是謝謝王者們的遠迎了。”
“唉,小海皇,你怎麼知道我們是來找你的?”獨虎王者霸傲納悶的問。
海皇的視線忽然定定看了生物口袋一眼,再轉回頭用詭異迷離的微笑,呻吟般的道:“是啊,我怎麼知道的呢?這真是個謎呀!”
其實哪有什麼,海皇不過是打開地圖時,從小嫖接收到的一堆新情報賣出的消費中,找到了一個有打折的販賣紀錄罷了。
果真是夠囂張啊,王者們用金錢卡片消費買消息,一點掩飾的打算都沒有,隨便一查就知道是王者購買,害海皇設定由王者購買時的折扣真的實行了。
“唉,那些都是錢呀!早知道我就不設什麼折扣了……”
就這樣,海皇知道王者們買了什麼消息,又哪可能不知道他們會來。
只是,海皇不想講出自己的組織是“情報之源”的事,免得王者們會追問他現在一樣不能回答的“新生那伊”跟“人魚”下落的問題。
所以,海皇乾脆立刻把事情全推到泓猊身上,接下來,王者們都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說到這裡,他們怎麼還不過來?”四狐仟姬也懶得走過去的問。
海皇回過頭,確認在場每個人都在驚愕狀態的發呆中,只好聳聳肩,“沒辦法,王者們的魅力驚人啊,他們大概還要再呆上好一陣子吧!”
畢竟以前常常看到的人形雕像,被全世界人類視為當代最強的王者們,現在居然活生生站在眼前,對那四個人……不,不止,對整個碼頭上的人都太過刺激了,所以,真的是放眼望去,全是驚訝到呆掉的人群。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4:42 PM
第五章被發現的重傷讙獸
好不容易,狀似停止流動的時間重新開始。
陌憎大概是最早回過神的,一開口就在大叫:“海皇,你在哪裡?”
“不用擔心,往外頭一點走,他應該在離碼頭不遠的地方。”
泓猊不知何時偷偷占卜完,裝作沒事的說出推論。
“那我們走吧!”朔彌經過幾天同行,知道泓猊直覺驚人的毫不懷疑。
白羽跟著點頭,“那請泓猊帶路吧?”
總是使用疑問句的白羽,客氣有禮到會讓人覺得可怕。
泓猊每當這個時候,都會皺眉退上一步,才在嘆氣後,轉身帶路。
一直到泓猊帶著所有人走出碼頭,來到臨近的另一條街道裡,坐沒坐相,隨地一坐、一臥、一蹲的四位王者,還有一個坐在飄浮半空的大水球上的海皇。
“唉,王者們贏了,居然不用五分鐘就找來了,我還以為他們會再多發呆一會兒的。”賭輸的海皇這麼說之後,苦著臉掏出一張金錢卡片。
灰髮高傲的食人王者封口毫不客氣的伸手,接過了海皇手上的金錢卡片,然後轉身,“小四尾你也輸了,掏錢啊!”
“還掏錢哩,我的錢你敢拿嗎?”四狐仟姬神色詭異的笑著。
獨虎王者霸傲忽然笑出聲,“封口你可栽了吧?小四尾的錢誰敢用。”
虛翼之王千亦冷哼道:“是啊,用了不是買東西會買到劣質品,連買人肉都會買到發霉的,要是買酒,十成十是買到毒藥,在這種情況下,你敢用嗎?”
食人王封口愣愣低頭看著手上的金錢卡片幾十秒之後,猛地扭頭一看。
海皇乾笑幾聲,伸手指向封口手上的金錢卡片,“那……那我的也沒用了?”
“為什麼沒用?”不清楚現在情況的陌憎搶話。
泓猊拉了陌憎一把,把人拖到身邊後低聲解釋,卻不想讓白羽跟朔彌知道,畢竟,海皇是只四尾狐的事,說出來只會有反效果,不會有好處。
聽明白為什麼海皇的錢跟四狐仟姬的錢一樣不能用,陌憎點點頭。
而這一次,霸傲沒有像上次那麼白目,雖然不明白海皇是用什麼辦法大大降低了害別人倒霉的次數跟機率,讓其它人願意主動接近他,還不會發現他是四尾,可是,只要海皇不會自行曝光,就不想再破壞海皇人際關係的閉口不語。
四狐仟姬也難得為了同族的海皇,主動提出如何使用四尾狐金錢卡片的建議道:“反正拿都拿了,乾脆把錢存進賬戶裡,另外換張金錢卡片如何?”
曾經多次仗著自己是四尾蓄意賴帳的四狐仟姬,這個舉動讓其它三人大驚。
不過,封口嘆口氣後,寧可把它重新塞回海皇的手裡,“反正又不是真的缺錢,少了這筆也沒什麼。”
千亦賊賊的笑著,“唉,號稱'一人賺、兩人花'已經習慣的封口,居然會把賺到的錢往外推,回去之後,我肯定要說給你家的那伊聽。 ”
封口冷冷瞟他一眼,“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
“大家都是。”千亦可不以為十二王者裡有哪個人是甘於平靜的。
封口懶得對話,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由上到下的打量千亦。
“餵,封口你那是什麼表情?”千亦微驚的倒退一步。
四狐仟姬打圓場的開口,“好了好了,廢話又不能當飯吃,到此為止,封口,我們還得在那伊睡著之前把人帶過去呢!”
霸傲點頭附和,“對呀,要不是那伊怕他睡著後,小海皇們才趕到,他才不會要我們花錢買消息,然後提早趕來接人。”
“等……等等。”海皇失聲發問,“仟姬王者,消息不是由你花錢買的吧?”
對於這個問題,四個王者忽然看了彼此一眼。
封口沒印象,“那個時候起哄說要試試情報販賣機,最後是誰掏錢的?”
霸傲只記得,“不是我,我一向是最窮的,不可能主動掏錢。”
“好像也不是我,因為在試驗情報販賣機之前,霸傲喊肚子餓,我借他金錢卡片去付帳買吃的了,那……”千亦說到這裡就不用往下說了。
四狐仟姬突然拍掌,“對了,是我。”
海皇開始揉著額頭,忍住到口的嘆息後,突然看向遠方,按當初設立情報販賣機的位置時,有特別設定要擺在碼頭旁,靠近格鬥會館的地方。
當海皇遠眺的視線,在對面街上不遠處找到格鬥會館,再看著會館外像古時電話亭建築的地方,他在遲疑到底等下是機器會爆掉,還是他這幾天來的帳目會被病毒清光?要不然是所有系統聯合當機嗎?
“不管是哪一個,我都會瘋掉。”海皇頹喪的嘆口氣,接著,在其它人疑惑的跟隨他的視線,望向那個電話亭般的建築時,一陣奇怪的奔跑聲傳來。
就在眾人眼前,一個皮膚是鐵灰色的犀牛族壯漢,神色慌張的跑在最前頭,被一堆人追著跑,然後跑呀跑,在一路回頭看的情況下,沒來得及躲閃前面橫在路邊的機器,最後,磅的一聲!
犀牛族壯漢像個沒事人似的,把整個電話亭撞飛後在地上滾了兩圈,又在身後一陣追逐跟破罵聲中飛快站起,瞬間加速度的起跑,沒多久就消失了。
面對電話亭淒慘的下場,封口、千亦跟霸傲回過頭去,看著某人發楞。
泓猊跟知情的陌憎也轉過頭去,對著某人呆呆張大了嘴。
至於不懂前因後果的白羽跟朔彌則是一臉疑惑,疑惑的不斷東張西望。
四狐仟姬乾笑幾聲之後,搔搔頭,“怎麼最近效應變強了?”
海皇突然放聲大笑,還很開心的跳起身喊,“太棒了,居然只爆一台!”
“啊?”一時間,所有人都疑惑的看向海皇。
驚喜過度的海皇趕緊咳了幾聲,強裝無事的道:“沒……沒什麼,總之,沒害死人就好,現在我們出發吧?不然等到了,至蛇王者都睡著了吧? ”
“也是,別管這些閒事了,早點回去比較要緊。”霸傲點頭附和。
“那就走吧!”
封口話一完,原本淡然的姿態一變,其它人連看清楚的機會都沒有,只看到一陣塵煙飄起,他已經跑得不見人影。
“好……好快。”被那快速的奔跑嚇到,陌憎呆呆張開了嘴。
“你全力飛,應該追得上吧?”海皇對上次的超高速記憶猶新的安撫。
“是啊,只是現在該怎麼過去?”泓猊看著被留下來的八個人,分別是三位王者再加上五個人,其中有兩個是四尾……
泓猊偷偷扯過海皇,一臉疑惑,“為什麼仟姬王者碰過的東西不是爆掉就是會連帶的使別人倒霉,而你怎麼不太會?我幾乎感受不到有倒霉的情況。”
“是啊,我們也很好奇。”不知何時偷偷湊過來的三位王者。
被圍在四個高人一等的男女中央,海皇東張西望了下,確定這四個人擋住了其它人偷聽的可能,這才神秘兮兮的舉起手,手上正泛著一層水光。
“我用一層水氣包圍在身體之外,卻不讓水氣碰到我,這樣不就等同於讓水氣隔絕了我跟其它人碰觸的部分,這就能夠逃過宿命了。”海皇掰得很開心。
事實上,這層水氣是海皇嫌西之原太悶熱,才在出碼頭前,利用海水為自己製造的薄膜,畢竟再往前走,就是要步入整片草原地帶。
海皇不想跟第一次上岸時一樣的中暑,寧可平時多積點水氣在四周,要用時就有,也免得事出突然,萬一來不及防備,真是不死也難。
就在海皇編造出的“方法”中,圍著他的三位王者跟泓猊都用力點頭。
“原來如此啊,我可安心了。”泓猊總的來說,多少有些擔心。
其它三位王者中有兩個看向另一個,對於被人盯著看的四狐仟姬則是可惜的說:“我用的是火,不是水,不然就可以試試了。”
“是啊,對了,王者們,現在要怎麼過去?”海皇想趕快結束這個話題的提醒道:“看封口王者剛才的速度,恐怕已經跑出老遠了吧?”
“這有什麼難的?”千亦沒好氣的瞟他一眼,動手把泓猊跟海皇推到正好奇想湊過來,卻被陌憎擋住的白羽跟朔彌身邊。
等到五個人站在一起,千亦伸手在虛空一抓,當他張手時,是好幾根虛浮在空中,正不斷往上飄動的金色長翎羽毛。
千亦反手讓羽毛鑽進掌心,再示意其它人伸手過來抽取一根。
“只有一根,效力也應該夠了,不要貪心、不要多拿。”
朔彌跟白羽不太懂羽毛有什麼用的呆住,陌憎則是轉頭看著泓猊跟海皇。
“原來千亦王者是那個種族啊!”海皇眼睛一亮,開開心心的搶第一,從千亦反掌的右手底下,握住一根羽毛拉了出來。
從海皇握住羽毛開始,原本坐在巨大飄浮水球上的他,忽然離地面的距離越來越遠,這種反常的情況非常詭異,因為他不是羽族,使用飄浮術再能飛,頂多是離地五十公分,不可能像這樣不斷往上飛。
“救命啊!”海皇嘶聲尖叫,整個人趴在巨大水球上不敢動。
陌憎遠看著飄到五百公尺高空的海皇,任水球載著他四處隨風飄,才想趕緊往上飛,泓猊已經扯住他,“你也拿一根。”
“啊,可是我是……”陌憎才想說他是大風,已經被泓猊惡狠狠一瞪。
陌憎不知道被泓猊告誡過多少次不要自報種族,嚇得趕緊閉嘴,也不管自己身為大風一族,還需要什麼飄浮飛行用的道具,依話上前拿了一根,然後,快速的乘風而起,在青色長發的乘風翱翔中,轉眼追上。
“陌憎——”海皇死貼在水球上,一手還抓緊羽毛不放的哀嚎。
就跟差點被淹死的陌憎會怕水一樣,不曾靠自己飛起來的海皇自認很懼高。
幸好比起不知道怎麼控制浮空力的海皇,陌憎青發一振,已經趕到水球邊,當他伸手擋住水球的飄動,是海皇解脫般的呻吟。
“得救了。”海皇快嚇死了,這種怎麼樣都無法止住水球虛浮的飛翔,令他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所以對於陌憎的出現,是滿臉驚喜的抬頭, “陌憎,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啊?”陌憎沒想到自己才伸手一擋,就可以被感謝一輩子。
這時終於追過來的泓猊,則是長呼口氣,“那我呢?海皇。”
“如果你們能把我拉回地面上,我會感激你們兩個一輩子。”海皇發現他開始“恐高”了,因為不知不覺在對話中,飄到了兩千公尺高空。
底下的世界開始變小、模糊,人類看起來就像螞蟻。
海皇覺得這樣的高空很可怕,要是他摔下去的話,應該會變肉泥吧?
“嗚嗚,我想念地面。”海皇趴在水球上,不敢再看。
同樣手握羽毛飛上來的四狐仟姬,“小海皇你振作點,這樣成何體統?”
霸傲不知道是在安撫,還是想刺激人的這麼說:“應該是第一次飛的關係吧?不過我第一次飛也沒嚇成這樣。”
海皇連回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這時,浮到兩千五百公尺高空後,所有人都停止了上浮,就在八個人到齊後,飄在另外七人前方的千亦回過頭。
“小海皇,你能猜出我的種族嗎?”千亦挑釁般的問。
海皇知道,自從上次他說千亦是“後繼無力”之後,就被千亦當成眼中釘了,動不動就對他冷嘲熱諷外加調侃,可是現在想裝乖說不知道,可能等待自己的是摔到底下變成肉泥的下場,因為千亦雙眸裡閃爍的是冰冷殺氣。
唉,怎麼不管去到哪都有死亡危機?
海皇開始覺得自己被四尾詛咒了。
難不成我被誤認為四尾,也會連帶受到倒霉效應影響?
海皇用力搖頭,甩開這個可怕的想法,接著看向千亦,“千亦王者,我如果答出來了,我們就可以走了嗎?”
海皇眼巴巴的問,整個人趴在水球上任風吹得搖搖擺擺,像殘風中的落葉。
第一次覺得海皇挺可憐的,不論是誰都難得起了憐憫之心。
千亦遲疑一會兒,好不容易才點頭,“你答出來,我們就走。”
“那我給千亦王者四個字。”海皇刻意無聲的咬足發音道:“鵬程萬里。”
當這個沒有聲音的答案,在千亦眼中浮現,他淡冷的神情浮起笑意,就在一笑之間,所有人明明沒有瞧見翅膀,卻聽見了拍翅聲。
只有一扇的拍翅聲,每個人一聽到聲音,腦中一片空白,像是經歷了什麼巨大衝擊,偏偏當他們回過神,卻想不起來發生什麼事。
問題是當他們定神一看,眼前不再是西之原的碼頭,這裡是……
一片翠綠無垠的草原,漫漫的橫生到天際,讓整個空間就剩下天空的藍、綠草的綠,偶爾還有幾片白雲出來點綴一下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天蒼蒼、野茫茫……”海皇感嘆的說。
被這兩句驚醒的眾人放眼看去,是放開羽毛後正躺在草地上看著天空,一派瀟灑模樣,卻又打個哈欠破壞氣氛的海皇。
“不行,我累死了,泓猊,第一個任務就麻煩你了,至於第二個……等我睡醒吧!”話剛完,海皇一翻身,徹底陣亡。
霸傲面對海皇說睡就睡的神乎其技,說了句,“真像那伊啊!”
四狐仟姬有同感,“是有點像,那種動不動頭往旁邊一斜,就直接睡著的情況。”而在她話完的剎那,是某個人冷冷接話。
“誰跟誰很像?”有如背後靈般的食人王者封口,忽然出現。
四狐仟姬被嚇習慣的往前跳一步,卻沒什麼劇烈反應的回過身,“我們在說的是那伊跟海皇呀,那種被睡魔抓住,瞬間入睡的情況很像。”
“是嗎?”封口瞥了她一眼後上前來,看了看地上睡死的海皇,“看不出來有哪點像,他的睡相比那伊好多了,再說,他怎麼會突然睡著?”
“應該是嚇壞了吧?”泓猊猜測的再補上一句,“海皇好像會恐高?”
“哈。”陌憎忍不住笑出聲。
對於這一句,其它人則是或笑或咳的,還有點無奈的看著睡死的海皇。
“好了,就把他擺在這裡吧,反正有獸在,不會有野獸來。”封口丟下這句,徑自往前幾步後,回頭,“是誰負責帶信的?”
“我。”
白羽常常幫那諾雷學院跑腿,這種東西也乾脆由她收著。
“嗯。”封口轉過身,邊走邊道:“除了海皇以外,你們一起來好了。”
“好的。”白羽說歸說,還是看著其它幾人問一句,“我們走?”
“走。”王者都那麼說了,還能不走嗎?朔彌、泓猊跟陌憎都用力點頭。
至於四狐仟姬、霸傲跟千亦也跟隨著封口的步伐,向聚集地走去。
而被獨自留下的海皇,則是在腳步聲全部消失後,才張開了眼。
本來就沒睡著的他,之所以會裝睡,是根本不敢跟朔彌、白羽一起面對至蛇王者那伊,再說完成第一個送信的任務之後,有其它任務不用留在這裡的白羽跟朔彌,隔天就會先行離開,所以只要錯開一個晚上就行了。
海皇本來是不想離開白羽身邊,想再多跟她接觸一下。
只是,賭命這種事海皇一向愛做,卻不會沒頭沒腦的做,明知道三人一起,下場有八成是會因為朔彌的雙雙身分,或者是自己的人魚身分曝光,最後變成染血事件,那他乾脆自己先退開算了。
反正才一個晚上,白羽不會因此就跟朔彌關係變得非常好吧?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海皇說服自己般的喃喃自語。
突然,一陣詭異的氣息從遠而近,襲向海皇之後,卻被不知名的東西彈出去,如果不是因為他整個人躺平在地上,被那個氣息整個掃過,還無法發現。
這種如海浪般的殺氣波濤,一陣陣的像是永不止息,只是來去的速度跟相隔許久的時間,總是要過好一陣子才會再來一次。
而把這個氣息擋回去的,海皇倒是知道,那是九位王者的氣場。
就因為這裡充滿九位王者的氣息,龐大、純粹的讓其它生物不敢靠近,海皇才敢在這裡裝睡。
可是,畢竟是外圍地帶而已,所以還是會被其它野獸試圖靠近,不過,這個野獸的殺氣還真驚人,居然會像海浪一樣。
海皇就在這股斷斷續續襲來的殺氣波濤中,不知不覺被推退了好幾步。
即使被九位王者的氣場隔絕,還是有讓人自行退怯的力量,這股一旦接觸就會發自真心去信服、接受的氣息,應該是“那個”了吧?
“獸。”海皇好奇的東張西望,他也想見見這傳說中的種族。
問題是,獸的氣息就像一個巨大的海面,即使殺氣的波濤不斷對外襲捲,卻不知道海的中心點在哪,放眼看去,好像處處都是也都不是。
再加上一旦想靠近,海皇往前踏出一步,就像激起殺氣波濤的逆襲,一被這股氣息拂中,他在無意識間,往後踏了好幾步。
越想往前,腳步偏偏越是往後移動,怎麼樣都無法靠近。
海皇最後一次邁步失敗後,發現自己離一開始倒下的地點有五公尺遠了,不知道為什麼獸的氣息會高漲到這種地步。
“王者們不可能沒有發現自己的氣場被突破,除非是獸的力量暴增了,讓王者們想發現都辦不到,不知不覺就連氣場都快被對方併吞。”
海皇要不是還記得自己裝睡的原因,現在真想警告其它人最好快逃。
因為這裡已經被獸盯上,而且要是沒有意外,獸很快就能把整個氣場併吞下來,到時,以氣場隔絕,讓自己不會被獸影響、控制的王者們,在公約的影響下,當對方開始賭命,大概就剩下成為對方盤中飧的可能了。
不愧是萬獸之主宰的獸,海皇真的拜見了他恐怖的威能。
“總之熬過今天就好,明天再說也沒關係吧?”
海皇還是想按原計劃,在這裡裝睡下去,雖然獸的殺氣波濤一直不斷襲來,讓人心慌慌的。
似乎不往後退不行,不趕緊離開這裡不行……
“開什麼玩笑,我要是真的退到了至蛇王者那伊身前,萬一有個失控,不管是朔彌,還是我出錯,下場就是一起死吧?”海皇寧願跟白羽一起死,才不想跟情敵死在一起,那多損人不利己啊!
“該怎麼辦呢?”海皇想繞圈圈的邊想邊邁步,可是他每一步都在往後。
“不行,再退說不定要被發現了。”海皇努力站穩,腳步卻似乎要被推著往後移般,整個人搖搖晃晃的。
反正現在退無路、進也難,海皇只能試著最後一個方法。
“隨風飄飛的花,散盡天涯,雖不是隨意落下就能處處是家,可是就算不能紮根、不能開花,只要拼命掙扎總會發芽,即使遭受踐踏也不怕,瞬間的永恆沒有任何虛假, '開花處就是獨一無二,專屬於花的家,任誰來都不能奪走它'。”
低聲輕唱著從人魚記憶裡撈出來的歌,這不是人魚的宿命之歌,雖然是使用人魚之聲來唱,但是只特定的發揮在最後三句上。
這首歌是用人魚之聲嵌入才形成的歌,用處是能阻隔對方的氣場。
海皇只是試試罷了,其實他很怕歌詞裡才三句的“人魚之聲”,會讓製造出這片氣場的九位王者發現,又或者是讓獸驚覺人魚的存在,這都是致命的。
幸好,當海皇把歌唱完,無數的水氣從草原中聚集過來,在他的腳下,開出了一朵由水氣聚集的“漣漪之花”時,仍沒有驚動任何人。
所謂漣漪之花就像小小的湖泊,上頭不斷有被風吹成的漣漪,在漣漪上浮著的是海皇,他低頭看著自己製造出的氣場,巧妙的溶入在九位王者跟獸的氣場中,雖然被不斷推擠,卻像順勢而轉動的水波,只在原地打轉。
確定了不會再被推著走,海皇很好奇能不能往前,說到底,他就是一個熱愛情報,喜歡滿足好奇心的人,所以,他擺擺魚尾之後,漣漪之花在兩個氣場的推擠中,繞呀繞的,卻是往外頭繞去,而不是被推開。
就在這片廣大無邊的草原上,在月色底下,當天邊的下弦月出現,漣漪之花繞旋的速度越來越慢,來到了九位王者氣場的邊界,沒有了推擠的力道,至於前面,則完完全全是獸的殺氣波濤。
很想橫跨過去的海皇,卻知道這麼做危險太大,不由自主的頓了一下。
就在一頓之間,海皇敏銳的發現,草原上不多的水氣裡,夾雜著一股濃濃的血腥氣味,而且每當殺氣波濤對外鼓起一陣衝襲出去時,那分血氣就多了一些,彷彿是獸受傷正流血不止一樣。
這個世界上有能夠傷了獸的生物嗎?
海皇腦中第一個念頭是這個。
第二個想法,則是再這樣下去,就算獸的血再多,一樣會流乾吧?
雖然海皇之前好心幫朔彌那隻雙雙變身,下場是差點被掐死,可是,想起宮千穗向年說的那句話後,他開始動搖。
要是海皇以後想起有隻被萬獸畏懼的獸,就這樣死在自己唾手可得的地方,明明差一步就能救了對方,卻還是放任他去死,這種事怎麼想都不會快樂,即使可能的下場,是跟幫了朔彌一樣,為自己開啟死亡之門,他也認了。
“反正都天真那麼多次了,還差這一次嗎?對吧,年大哥?”
海皇側過身去,正一臉無奈瞪向他的青發黑衣俊帥男子,不是年又是誰。
“你真的不要命了,忘記答應我的事了嗎?”年又氣又無助的丟下這句。
海皇聳聳肩,“如果對方不像朔彌,我說不定能夠活命啊!”
“聽你放屁。”年受不了的怒吼。
海皇故作驚愕的晃了晃身體,一臉羞怯的說:“年大哥不要說出真話嘛,就算我放屁,你……你不會當沒聞到啊?”
“海皇!”
年抓狂了,當他身形一動,彷彿絲毫不受獸的氣息所阻,眨眼間就來到海皇身前,握拳一揮,拳頭卻停在閉緊眼的海皇右眼上。
“差點就如你所願了。”年收回手,一臉怒氣暫歇。
“年大哥是怎麼發現的?”海皇還以為他偽裝到毫無破綻。
年才懶得回應這種沒有營養的話題,冷哼一聲後,遠看著下弦月照不清楚的草原深處,“你還是要過去嗎?一定要?”
“嗯,一定要。”海皇笑著用力點頭。
年頭疼的伸手揉了揉額頭,試圖勸阻,“小鬼,你不要看我可以輕鬆的在獸的殺氣波濤中出沒,就覺得你出事時,我一定來得及救你,獸跟一般種族不一樣,不是你能惹的,也不是我惹得起的。”
“為什麼年大哥惹不起?”海皇單純是好奇。
要是一般人問這句,年已經把對方打飛了,可是,他看向海皇是無可奈何的一笑,“因為獸重傷,才會用殺氣排除其它種族靠近,而不是進行攻擊,一旦他襲擊你時,我敢靠過去,下場只剩下被拖著一起死。”
“所以萬一很不幸,獸跟朔彌一樣,直接選擇恩將仇報,年大哥你就不要來了。”海皇說得很認真。
年冷冷瞪他一眼,惱怒的一揮拳,正中海皇右眼的瞬間,將他打飛的送進了獸的殺氣波濤之中,至於能不能剛好飛到獸身前,就看運氣吧!
“要活著回來啊,笨小鬼,我答應過炎姬的,好歹下一隻人魚,絕對要活得比她長命,即使多活一天也好,而你絕對不能給我死在這裡。”
海皇被人擊飛的在空中招出巨大水球跟使用飄浮術,讓身體更輕,能夠飛得更遠,卻不知道為什麼超想打噴嚏的不斷哈哈出聲。
如果可以,海皇真想打噴嚏,問題是這口氣如果噴出去,大概被擊飛的衝勢就會終止了,這樣被卡在殺氣波濤中,反而更危險。
只是人有幾急都是忍不了的,打噴嚏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
“哈啾!”海皇仰頭打了一個大噴嚏,然後,在他終於滿足打噴嚏的慾望時,衝勢終止了,他來到了下弦月照射不到的地方。
微暗的光線之下,這裡不止是草原地帶,居然還有樹和一個小湖泊。
有水氣就好辦了,海皇招招手,讓湖泊裡的水倒捲出來,連接上漣漪之花,拉著他往前,逆著殺氣波濤而上,就在越往湖面逼近,才發現——
在小湖中心的小島上,在一個繪有各種詭異圖案的巨大岩石前方,正倒臥著一個人,那個人口中不斷咳血,而每噴灑出幾滴血液,一陣狂怒殺氣就會形成波濤的襲捲出去。
看到這裡,海皇很慶幸不管什么生物活著都需要水,不然以他落地的地方,離獸所在的湖面中心岩石,足有幾百公尺的距離,要是沒有水可以幫忙漣漪之花前進,恐怕是要被卡著動彈不得了。
既然有水,海皇再怕,都仍然讓水拉著漣漪之花繼續往前。
其實都到了水面上,人魚早該是無敵狀態,海皇卻不敢撤掉漣漪之花這層氣場障壁,他還指望這層障壁在危急時能救他一命。
只是,獸的可怕,不是小小一個障壁擋得住的。
海皇才看到一道黑影襲來,夾帶著一陣令人想跪下的巨大壓力,砸上漣漪之花,瞬間,像寶石被鑽石割開,刺耳的切割聲乍響,一陣碎片落下。
海皇完全沒有意會到出了什麼事,呆呆看著障壁被擊毀,然後那些能量變回水分子,落進了湖里,像是下起薄薄的小雨。
從頭到尾海皇都來不及應變,在湖面上愣了好久的呆呆低頭,看著水氣全部落進湖里後,一個個的漣漪從有到無,最後,他抬頭看向獸。
也許這次不會再有逃生的機會,海皇是真的這麼想。
但是趴在地上的那道人影蠕動著,掙扎的坐起身,靜靜朝他看來一眼。
那是一個手握寫有符文的黯藍髮帶,穿著一襲深紫近黑的貼身袍服,髮型是很隨便的將紫藍長發綁成一束置放在身前,俊朗秀氣的五官,讓人看了卻有一種威嚴感,特徵是他有一隻青藍色的眼睛,和一隻黯藍色的眼睛。
神情淡然像是什麼都不注意,卻很有氣勢,即使嘴角還有血沫,卻輕鬆自在的有如剛剛睡醒,正在召見臣子的帝王。
“你有什麼事?”他開口問,語調悠閒。
海皇呆了一下,在年的說法中,他還以為獸在重傷狀態應該是六親不認,會隨便吃人、咬人,又或者是被人養好傷,就會反目成仇的那種無情人,可是現在對方像在招呼鄰人一樣的尋常語氣,那他該怎麼反應?
“我知道你受了傷,想知道你需不需要幫忙。”海皇剩這句了。
他輕輕挑起眉,微勾起笑容,有趣般的響應,“你的話很天真,一般人這樣就能相信你嗎?好吧,反正我快死了,臨死前天真一下,也是不錯的奢侈行為,畢竟,難得遇到這麼好玩的人,再說,我跟人同歸於盡的力氣還是有的。”
“那我希望你把那股力氣留著養傷。”
海皇討厭被人威嚇,偏偏獸的姿態,囂張的就像他合該如此,而自己卑微的發自內心想臣服。
獸啊,果真是萬獸之王的獸,人魚在他面前比在王者們面前還驚恐不安,卻不是怕被發現身分,倒是怕自己無法讓對方滿意。
這是什麼變態想法?任何種族在獸面前,都會有這種奴性嗎?
海皇翻翻白眼,努力維持冷靜的走在湖面上,慢慢往前靠近。
可怕的是,開口說了“好吧”的獸,完全放任海皇的靠近,絲毫阻止的想法都沒有,甚至帶著笑意的望著他的一舉一動,像在等候臣子到來一樣。
“你、你哪裡受了傷?”海皇來到獸面前後,不自覺的顫抖著發問。
他抬頭看他一眼,“報上名來。”
好不客氣的命令,海皇本來想開罵的,卻變成自我介紹,“我是海皇。”
“嗯,海皇,海中皇者嗎?好有氣勢的名字,相比之下我的就捉襟見肘了,我是昂禁,取其昂然禁止的意思,算來也是挺囂張的。”
像是覺得好笑,他瞇著眼開懷的哈了一聲,然後側過頭,勸解道:“深呼吸一下,你會好過一點。”
“呼。”
海皇連反抗的想法都沒有,乖乖的深呼吸,果然好多了。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4:43 PM
第六章被確定的預言封印
“現在,你要怎麼幫我治傷?”自稱昂禁的他悠然的問。
海皇這才想起空氣中那濃厚血腥味的來源,他蹲下身,沒有思索的就將雙手按到了昂禁的腰上,隨著摸到的血液,開始尋找傷口。
“唔。”昂禁被摸中傷處的悶哼一聲。
海皇立刻收手,又必須確認傷處的再次輕輕摸上,最後做出判斷。
“傷口像是被巨大的錐體洞穿,可是順著這個傷口往背後摸,還隱約有青腫的感覺,像是被獸類用下唇重重抵住弄傷的,那麼說,你是被'鑿齒'所傷?”
所謂鑿齒,是一種能口吐一齒如鑿,身約五、六尺長,人形獸軀的怪物,在實力上來說,算是中等偏上的種族,應該不可能擊傷獸才對。
海皇為此顯得很錯愕,“憑它可以傷到你?”
“正常狀態下不可能。”昂禁不在乎般的輕笑一聲。
“傷我的鑿齒本身就快死了,死前向我做最後挑戰,原本我是能贏的,誰知道那個瀕死的鑿齒瘋了一樣,約了一堆同樣要死的人來圍堵我,,一個不怕死的還不可怕,三、四百個不怕死的,我一失神,就受傷了。”
“還失神哩!”
海皇沒好氣的冷哼一聲,再度確認了傷口大小之後,閉上眼,腦中的資料瘋狂調動,常春之地那麼多輔導員,一定有純醫學係出身的。
要不然常年處於半封閉狀態的常春之地,一有人受傷或生病,難不成就放著等死嗎?好,海皇找到了,一提到死字就好找多了。
因為常春之地擅長醫療的輔導員,平時都沒啥事情可以乾,最常做的是解剖跟肢解,所以直接查死字還快速多了。
當然,海皇現在不是為了肢解屍體,而是為了救人。
反正都是同一人的記憶,要找就比較快了,不多時,海皇確定了現在該做的事,他招來生物口袋,拿出了一瓶泉水,和一件乾淨的白衣。
先把白衣撕成條充當繃帶,海皇示意昂禁翻身,把傷口露出來,接著用泉水沖洗一下,然後操控著水氣將血污跟塵土全部沾附吸起。
最後將這些髒污甩到一邊,傷口仍在往外滲血,有時昂禁也會吐出血來,可是他靜靜趴伏著,像是任由別人擺弄。
海皇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得到對方信任的,只是努力想著該怎麼辦,他在離開那諾雷學院前,是有抽空去過“太平間”找宮千穗拿了點藥,但是那些藥不是用在這方面的,等等,消炎的藥多多少少有用吧?
海皇叫來生物口袋,拿出預備好的醫藥箱,取得外用的消炎藥,再重複一次使用清水吸取血污的工作,最後把藥灑上,將傷口包紮完畢。
“這樣就好了?”昂禁不太相信。
海皇搖搖頭,“這樣能好,我就是醫藥天才了。”
“怎麼,你不是嗎?”昂禁笑了下。
海皇也希望自己是,可惜不是。
如果出發前有多準備這方面的藥就好了,問題是,有歸有,但是那些藥是泓猊預備要給陌憎用的,因為陌憎第二個假期任務是對上獨虎王者霸傲,所以需要許多藥等著急救。
而現在幹嘛為了這種事發愁?
海皇伸手拍拍腦袋。
“你可以再撐十天嗎?”海皇自生物口袋內取出小嫖計算所需天數的問。
昂禁沒有多想,就隨口答道:“別說十天,按我原本那樣拖著,想活半個月都不成問題,何況有你處理過傷口,感覺好多了,不再火辣的疼,血也不會一直流,大概一個月內,都能勉強拖著吧!”
“用不了那麼久,我只是要等藥過來而已。”海皇真是敗給這個悠哉成性的獸,自己的生死問題可以淡然成這樣,真不正常。
“總之,這裡有食物跟水,再來有白布跟剩下的消炎藥,你就自己照顧自己,等我處理完瑣事,會回來找你,只是下次進來,能不能給我點方便?”
海皇邊說,邊揉了揉還痛著的右眼,照這樣被年痛打下去,哪天真會被打出個黑眼圈,他對此感到很擔心。
昂禁才想問是什麼方便,又看他揉眼的舉動,再想起自己一直對外釋出的殺氣浪潮,終於意會過來的笑了,“你這人真有趣,痛了自己也想救我?”
“是啊,人偶爾也是該天真一下。”海皇是這麼想。
之前昂禁才說過死前的天真,是不錯的奢侈行為,所以,他將一直握在手上的符文,在靠向海皇之後,為他系在馬尾上,垂下兩條長長的符文長帶。
“這個東西有我寫的驅獸符文,很有用喔,被打中的獸類下場都滿淒慘的,有需要的話,你可以利用一下,我的命也就託付給你了。”昂禁笑著鬆手。
海皇感受著當符文髮帶系上馬尾後,原本讓他害怕,或者是讓他想退避的感覺都不見了,這種被人信任的感覺,讓他一陣錯愕。
“你真的是……”海皇沒辦法往下說的閉上嘴,再對上昂禁堅定的微笑回望,讓從沒遇過這種人的他不知所措慌亂了下後,忍不住刻意調開視線。
也直到看著昂禁背後的那個巨大岩石,海皇才發現從上頭的圖案來看,是使用很多種族的心核製成的封印,就算是強者被關在裡頭,恐怕花一輩子也掙脫不出來,但是要從外圍打開,卻非常簡單,好像只要抹去其中幾個花紋就行了?
“這真的是封印?破解方法會不會太簡單了?”
海皇不敢相信的問,同時心裡想起了泓猊那個解不出來的預言謎題,會不會所謂“無法破封的禁錮”,指的就是這個?
昂禁發現海皇眼睛一亮的專注表情,本來不願意多談,卻又挑眉笑著響應,“這裡有我在,反而很難破解吧?這可以說是雙重的鎖。”
“啊,嗯。”
海皇點頭,心想泓猊預言所指的應該是這個了,可是到底有什麼關係?難不成裡頭關的人跟自己有關?
海皇只好再追問道:“裡頭關的是什麼?”
“是人,我一個獅族朋友委託的重要夥伴,聽說是誤食了某個種族,才在力量衝突之下喪失人性,突變成巨大獸型,要是放任他四處亂跑,怕有一天會吃到不該吃的而自爆,或者是被人趁他意識不清時宰掉,就在我這寄放下來。”
“感覺好像關了很久?”海皇看著巨岩上堆積的塵沙。
昂禁每問必答的笑笑回話,“才五十年左右的事,不久。”
“嗯,那……那……”海皇已經想不到該說什麼話了,因為預言的後半段,他還解不出來,唯一知道的,就是不能讓封印打開的這件事。
可是有昂禁在,應該是不會被人打開吧?
海皇下意識的再看兩眼,本來想就此走人,偏偏心底卻有一種“捨不得走”的想法,可是實際上,早點走才是正確的選擇吧?
最後沉默了幾分鐘,海皇向昂禁告別,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接下來是處理那些“瑣事”的時候,其中包括第二、第三個假期任務,還有要靠陌憎那艘殺人鯨艦艇替他運藥過來才行,總覺得很忙啊,偏偏忙得很甘願,當一個人把他的命全權託付給你,即使沉重,又令人欣喜若狂。
也直到海皇的身影消失在湖面上,昂禁瞇起眼,望著天邊的下弦月。
此時在天上的月色中,有一道蝙蝠身影浮在半空。
“不管你想對海皇做什麼,現在都沒有可能了。”昂禁對著上方舉起手,食指微微一勾,“給我下來——”
“呀!”
一道人影像是毫無抵抗之力,或者是根本打從心裡不能抗拒的摔跌下來,僥倖背後蝠翼乘風虛浮,讓她在摔跌落地時,沒有太狼狽。
“可惡,你要跟我們'暗黑之淵'作對嗎?”她咬牙切齒的抬頭。
“現在海皇是我認定的'夥伴',再說他的存在破解了我跟'翼左'的賭約,一個沒有獸下令,也會動手救人的天真人類,當他決定救我的那瞬間,我已經贏了,所以你這次回去,記得通知翼左,下次見了我,他沒有資格躲。”
“我知道了。”她無可抵賴這個賭約的結果,可是她不能接受,“你把破解封印的'鑰匙'給了海皇,也就是說要我們放棄解封?”
“有何不可?誰叫你們什麼主意不去打,居然打到'封印'上來。”
“你難道要為了獅族,跟我們正式對立?”她狼狽的站起身。
“真沒想到我會有被人這樣質問的時候。”昂禁失笑著搖搖頭。
“什……什麼意思?”她發現不對的赫然想起對方的種族技,就想立刻逃開。
但為時已晚,昂禁已經勾起冷笑的拍拍手,答非所問的道:“跳個舞給我看吧?”
即使使用的是疑問句,話中卻是命令的意思。
有著蝠翼的她想開口拒絕,可是當獸下令,在這麼近的距離中,沒有足夠的實力就只能任他宰割的彈站起身,懷恨又不能不跳的開始在半空飛舞起來。
“跳得不錯嘛,你就這樣一路跳回去。”
昂禁話一出口,她無法控制自己的邊跳邊慢慢飛高。
“我還有話要說。”她掙扎著,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昂禁不想聽的一揮手,她眼神一茫,飛起的高度開始增加。
“啊,對了。”昂禁突然想起有話沒說,手往虛空用力一拉,飛到高空的她,比之前還不堪,毫無抵抗之外,還加速往地上撞了下來。
“唔啊。”這次的重重落地一砸,她口中溢出幾滴的血。
“應該死不了吧?不管了,反正你要死,也得給我死回去。”
“你……”
她含恨的目光一瞪,人卻隨話飛起。
昂禁趁機交代要傳達的事,“記得,你見到'逐'的時候,替我傳句話,這次他讓'翼左'領著鑿齒等人來對我進行自殺攻擊,還有立下賭約的事,算是乾得漂亮,可是,我沒死,他的好日子也就過完了,等著我為他添麻煩吧!”
話一完,昂禁嫌麻煩的一揮手,她明明傷重的一動就會咳血,依然不顧一切的蝙蝠雙翅一展,再無遲疑的直奔向高空,眨眼間消失無蹤。
送走這個不速之客,昂禁的手像拉繩般,向一邊樹林中一拉。
一個無力掙扎的獅族大漢,踉踉著不斷悶吼的落進水中。
昂禁看著他在水里撲騰掙扎的笑了笑,“放心,獸一族對獅族的交情,不會斷在我手上,可是,想趁我死前找人殺我,你們也不要天真成這樣,現在,我有活下去的興趣了,你們要想利用我,就先給我乖一陣子吧!”
“咕……咕……咕嚕。”獅族大漢有話要說,卻在水里開不得口。
“對了,剛剛海皇出現時,好像你那邊也出現了殺意,怎麼,這個天真到想救獸的海皇,仇家這麼多啊?雖然麻煩,似乎也很有趣?”
昂禁笑了笑,再看獅族大漢入氣多、出氣少的快要沉到湖底,一個揮手的動作剛出,明明快要喪失意識的獅族大漢,居然自行從湖水里脫身,大步的邁向湖岸邊,當他發現自己走得這麼輕鬆時,臉上反而是欲哭無淚的表情。
因為踩著湖底,只淹到胸口的水深,他竟然差點被淹死?
“現在體驗到獸的威力沒有?回去之後眼光放亮點、腦子放清楚點,再有白癡想跟你一樣,就是單來一個,我也不在乎去滅你們全族。”
昂禁露出高高在上的帝王威儀,在這話之間,原本懷恨的獅族大漢,當下跪在地上,對他恭敬的磕首,再抬頭時,竟是死忠於他的堅定表情。
“是,君王。”獅族大漢這才起身,以彎身的姿態,飛快的倒退離去。
也直到再無他人,昂禁臉上浮起厭煩的表情,再看著被包紮好的傷口,神色迷茫的笑了,“希望海皇你不要讓我的天真,成為一個笑話。”
昂禁慢慢任身體滑向一旁的再次躺平。
“海皇……我等你回來。”
“哈啾,怎麼又打噴嚏?”
正走出樹林,朝草原前進的海皇揉揉鼻子。
“一定是你壞事做太多的緣故。”一個溫厚嗓音接話。
海皇微驚的轉過頭去,“年大哥,你居然跟過來?”
“總不能你出事的時候,要我放任你去死吧?”
年沒好氣的一瞪,讓海皇頹喪的低下頭。
“呃,我知道錯了。”
年無力的補上一句,“冥頑不靈說的就是你這種!”
海皇大驚失色的倒退一步,卻知道年沒有惡意,如果他肯,甚至還能阻止自己,可是他放任自己去進行這麼愚蠢的行動。
“謝謝你,年大哥。”
“我寧可你說,再也不會這麼做了。”年長嘆口氣。
海皇的說不出話。
最初會希望回常春之地當輔導員,讓瑕疵品都能過好日子的他,這種會希望別人過得好的天真想法,根本是從一而終,沒有改變。
“算了,不提這些,你覺得獸可以爭取過來嗎?”
海皇瞬間張口發呆,一副“我根本沒想過”的呆滯表情。
年加倍無力了,“之前朔彌說你是不知所云、廢話連篇還毫無意義的笨蛋,還真是半句都沒有說錯,你怎麼做事之前,都不想想結果?”
“我只是發自真心想做,並不打算設計對方。”海皇一改每次被指責就會頹喪的神情,堅定的看著年,“就算沒有獸在,我身邊有泓猊、陌憎,一定可以在爭鬥中活下來,我有信心,所以,我單純是做想做的事,沒有別的。”
年呆住了,海皇原來不再是以前那個什麼都聽他建議、指點的孩子了嗎?可是,他這種天真的態度,並不適合在這個殘酷的世界活下去。
“海皇,你要知道,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想為自己爭取多一點夥伴,為自己增加活下去的籌碼,你不為自己想,也要多為泓猊跟陌憎想想,不是嗎? ”
“年大哥,這點我跟你想得不一樣,我啊,過幾年得到資格了,就想回常春之地去,當個好輔導員、進行讓人吃素的研究計劃,然後有空閒時,搭著陌憎手下的殺人鯨艦艇,去偷偷看看他們跟白羽,我覺得這樣就很好了。”
“你不想……”年還以為人魚就是會想待在喜歡的人身邊的一族。
海皇平時很遲鈍,這一次卻從年殘缺的問句裡,聽出了他想問的事。
“我喜歡白羽,一直以來都很喜歡,但是喜歡一個人不能拿來當做'不去做其它事'的藉口。
“不過,白羽說到底還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夢想,我會等自己所有瑣事都解決掉了,不會連累她的時候,再到她的身邊,為她付出一切。”
“完全一樣。”年驚愕的呻吟,海皇這番話跟記憶中透君說過的一模一樣。
“嗯?什麼?”海皇不懂的才想發問,眼前卻再也沒有年的身影。
唯有一滴水氣,突兀的由半空墜落。
海皇遲疑的伸手,把即將落地的水氣喚到掌心,他不會天真到以為這是年落下的汗水,因為年大哥的話和突然的消失都顯示了,這是淚……
“到底是怎麼了?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
海皇呆愣的望著整片無人的草原發呆,最後還是想不明白。
“總之,先趕回去比較重要。”海皇可沒有忘記,自己為什麼裝睡。
要是被王者們發現了,後果可是很嚴重的,海皇只能把年的事暫時拋諸腦後,想盡快趕回之前裝睡的地方,耐心等到天亮,沒想到,遠遠的……
在海皇視線所及的地方,在目的地那裡,居然有兩個人正在那裡對話!其中一個似乎挺生氣的,至於另一個卻是滿懷笑意。
“哈哈,封口,連你都沒想到海皇只是在裝睡吧?”
說話的這人聲音疲憊嘶啞,語調慵懶,一聽就讓海皇全身的寒毛直豎。
跟在獸面前,海皇怕對方不滿意的時候不同,現在即將對上至蛇王者那伊的情況,讓他只能祈求上天,最好自己的話可以讓王者大大滿意。
感覺上至蛇王者那伊,遠比萬獸之王的獸昂禁還可怕,雖然是不同層面的可怕,海皇就算戴上了昂禁給他的髮帶,還是沒辦法不怕。
就在海皇戰戰兢兢的走上前去,對上兩位王者,行了一個那諾雷學院的學生,對東方一族所行的躬身禮後,他抬起頭,一時無言。
“小海皇你上哪去了?”
至蛇王者那伊像是要緩和氣氛的說,可是當他的視線一擺動,卻停留在海皇綁起馬尾的髮帶上。
食人王者封口本來想問怎麼了,卻也敏銳的發現,海皇頭上的髮帶充斥著一種獨特的能量,讓人看了會覺得心頭微微發慌。
“真詭異的東西。”封口忍不住低頭說了一句。
那伊有同感的點頭,接著視線調遠後,“海皇你有朋友在附近?”
“呃,是。”
海皇不知道該怎麼介定他跟昂禁的關係,夥伴嗎?還算不上,至於朋友,雖然這個世界沒有人擁有朋友,但是……應該是吧!
海皇答得乾脆,倒是封口跟那伊遲疑了一下。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當上朋友,小海皇你的魅力不低。”那伊調侃似的說著,那嘶啞的嗓音聽來,卻讓人覺得是別有所指。
海皇不知道話題為什麼僵持在這的呆呆點頭,沒話找話說的道:“啊,應該是我長的不差、做人又好,還天生愛笑,感覺好相處的關係吧?”
“真敢說。”封口翻翻白眼,受不了的插話一句。
海皇的搔頭笑了笑,其實他真的不知道該回什麼啊!
那伊也不在這些事情上糾纏,乾脆換個話題,“我們九個王者到西之原也好一陣子了,算是見識過獸的能耐,現在北之有事請我們回去處理,你的第二個任務是要今晚做,還是跟我們一起回去後再做?”
“啊,王者們要回去了嗎?”海皇還以為他們要繼續待下來。
那伊的視線為此回到遠方,“待在這裡沒有意義,我們離開,往後才有'再見面'的機會,依'現況'來看,不走也不行了。”
說得很籠統的發言,海皇聽不太明白。
封口倒是知道這些話的意思,而這也是九位王者的共識,如果繼續待在這裡,說不定瀕死的獸唯一會做的事,就是死前多拖幾個人一起下地獄,可是當海皇拿到獸給他的符文髮帶,他們的離開應該能為獸帶來生機。
這樣的話,下一次才會有跟獸再見面的時候,那時候的挑戰會更有趣。
“詭異的是,你身邊的'人'怎麼都奇奇怪怪的。”封口忍不住道。
海皇瞪大眼睛,繼續一知半解的,身為瑕疵品形成的人魚,就算懂得再多,本身的理解力跟智力,其實並沒有高到哪裡去。
所以對於兩個王者謎語般的你一句、我一句,海皇大部分都聽不懂。
“難怪泓猊老是喊你白癡了,你這個表情看起來真呆!”封口伸出手,戳了戳海皇的額頭,再回過身看向那伊,“看這樣子,你今晚要留在這陪這個呆呆的小海皇,不打算睡了?”
“不,我們最多聊幾句就結束,反正那些東西每年都是千篇一律的,倒是你那邊比較麻煩吧?”那伊說的是封口跟泓猊的辯論任務。
封口冷笑一聲,“我的哪裡麻煩了,放個水不就行了,霸傲那邊才是問題。”
“也是,封口你去看一下,免得難得一見的大風,就這樣被霸傲打死。”那伊說到這裡,打了個哈欠,“等你回來,我這裡也該結束了。”
“嗯。”封口點點頭,先伸手把那伊頭上無風自動的蛇發一一收攏,讓它們垂在身前,這才道:“要是我去得久了,你別把頭髮往後撥,先這樣睡一下。”
“好,我知道了。”那伊再打個哈欠的點頭。
封口像是不願走的遲疑了好一會兒,才突然轉身離去。
看著封口遠去的背影,和滿身疲憊般,立刻隨地坐下的那伊,海皇一時間不知道該干什麼的呆呆站著,直到那伊揮手要他坐下為止。
“那伊王者,我們要做什麼?”海皇不小心問出蠢問題。
那伊無言的瞥了他一眼,一甩頭,蛇發全滑到身後,這才屈膝撐著手肘道:“還能做什麼,拿出你第二個任務的訪問表,我們把任務結束掉。”
“啊,對了。”
海皇招來生物口袋後,拿出了訪問表,上頭密密麻麻的一堆問題,看得他眼睛有點花,再想到要在短時間內結束,不禁疑惑的抬頭。
“那伊王者,這麼多題不可能很快結束吧?”
“為什麼不可能?”那伊再打個哈欠,招手叫來生物口袋,接著滿頭蛇發揮動中,從裡頭拿出了一份單據,往前遞向海皇。
“照這個抄吧,每年只有幾題不一樣,不同的你再問就好。”那伊又打個哈欠,聲音比先前低沉了很多,像是隨時都會睡著。
海皇接過單據,卻免不了好奇的看著像是打起瞌睡的那伊。
呆望了幾分鐘後,忽然被竄到身前不遠處的蛇發一嚇,手忙腳亂的往後爬開一段距離,這才安心的在蛇發沒追上來的情況中,低頭比對單據,在訪問單上勾畫。
好半晌,一共一百問的訪問單,成功的解決了九十四題,剩下六題是新的,海皇再稍微對比過,確認沒問題了,才抬起頭。
本來想遠遠叫一下至蛇王者那伊,可是放眼看去,前方無人?
怎麼會突然人就不見了?
海皇驚愕的跳起身。
沒想到當海皇站起,才發現原本坐著的至蛇王者那伊,這時候躺平到了地上,還半壓著他那頭蛇發,讓一些小蛇正徒勞無功的掙扎著。
望著蛇發不斷蠕動,卻無力讓至蛇王者重新坐起。
海皇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就剩下六題了,當然是趕緊問完,讓任務結束後,就可以去找泓猊跟陌憎,他們兩個應該正和獨虎王者霸傲待在一起吧?
但是,想早點結束任務,似乎要叫醒至蛇王者才行?
海皇可沒有那麼大的膽子,讓他遲疑許久後,只能試探的邊喊,邊往前邁步,“醒醒啊,那伊王者,您快點醒過來!”
可惜海皇叫了好幾聲都沒有用,甚至走到離躺倒的至蛇王者那伊不到五步遠的距離了,感覺上只要他蹲下來,就能摸到那伊,偏偏他不敢。
“那伊王者,請您快點醒來啊!”海皇無奈的繼續叫著。
突然,一種詭異的壓迫感襲來,海皇才想戒備,被獸昂禁親手系在他馬尾上的髮帶,猛地揚了起來,揮出去後,像是撞上什麼氣場的倒彈回來。
可是這小小的阻擋時間,已經夠海皇順勢轉過身去。
“你想對那伊做什麼?”封口冷聲質問。
海皇鬆了口氣,“封口王者不要說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話,其實是那伊王者對我做了什麼!”
“啊?”
不信的封口一把推開了海皇,然後看見了睡倒的那伊。
封口看著那伊半頭蛇發被壓住,卻掙扎無用的可憐姿態,長嘆口氣,往前幾步坐倒在那伊頭顱的前方後。
他先將散落的蛇發拾在手上,這才抬起那伊的頭放在膝上,最後將被壓住的蛇發全救到掌心裡。
等到所有蛇發都在手上了,封口再調整一下那伊的睡姿,這才抬起頭。
“好了,把以前的單據數據還給我,然後把剩餘的問題報出來。”
封口一聲令下,更伸手向前。
海皇不敢遲疑的上前把單據交出,再退後一步,這才看著手上的訪問單發問:“沒有答案的有六題,第一題,那諾雷今年的研究重心是?”
“人際關係。”封口言簡意賅的丟出答案。
海皇趕緊動筆填上,“第二題,至蛇王者的進食量?”
“吃多吃少,記下來要幹嘛?”封口眉頭一皺,對這個題目非常不滿。
海皇不知道封口在氣什麼的追問:“那伊王者吃不多嗎?”
“就他的情況來說,真的是吃得太少。”封口下意識答完,這才發現海皇在問句中對那伊的稱呼不同,這也就代表,“海皇,你不要為了滿足好奇心,在這種時候還問你想知道的事!”
“啊,是。”海皇也沒想到對方會真的答。
不過說都說了,封口意有所指的接著道:“雖然你新認識的朋友也不錯,可是陪著你一路走來的泓猊跟陌憎,一定有曾經讓你感動的地方,不要迷失了,將來有一天當你不小心錯過,想挽回都來不及了。”
越聽越好奇,海皇不禁白目的追問:“封口王者在說你跟那伊王者的事?”
封口警告似的瞪他一眼,又笑著說:“算是吧,你這人真怪,總覺得跟你說這些,不會有損失,我就告訴你吧。
“那伊之前曾背著我去面對一個強敵,差一點我就失去他了,卻直到我自行發現之前,他都沒想過要說。”
而這就是封口剛剛會說那種話,要自己多注意舊朋友的原因?
海皇點點頭,滿足了好奇心,也懂封口這麼照顧那伊的原因,一定是覺得虧欠吧,居然在對方最需要自己時,不止是不在,還是最後知道。
要是海皇哪天發生同樣的狀況,他可能沒瘋掉,也會變成這樣,就想緊緊守護著,不願意讓相同的事一再發生。
“好了,別發呆,快點把剩下的都問完。”封口沒什麼耐心的催促。
海皇點點頭,“第三題是,東方一族下半年待在學院的預計總日數。”
“大概兩個月左右。”封口說完補了句,“待在那裡其實沒什麼事做。”
“因為您是高高在上的王者,很多事都不用親自來。”海皇邊說邊把答案寫好,翻過一頁後,“第四題是,下半年預計招收的新生數目。”
封口想了下,“有千種課程的話,再多徵個五百人,今年就不再招收。”
“好的,第五題是學費跟教師費用的漲降。”海皇越問越覺得怪。
“什麼時候這種訪問單裡,還幫總務長加問的?”封口直接數落一句,才隨便答道:“如果學生多,自然會加薪,寫這樣就好。”
“喔,好,沒問題。”海皇刷刷刷的寫上,“剩最後一題,今年的學院創始日,請問要盛大處理嗎?如果要的話,是否要準備學院慶典?”
“麻煩。”封口聽到這裡,直覺想答不要,可是原本盤在他手上的蛇發卻騷動著,然後,早就睡死的某個人努力睜開眼,呻吟道:“要!”
像夢話般的一個“要”字,似乎搶答完成?
海皇伸手指了下那伊,“那個,請問到底是要還是不要?”
封口無奈的看著答完一個字又沉沉睡死的伙伴那伊,揉著抽痛的額頭,嘆口氣,“你寫要,不過附註要院長雷那自行處理,不要像上次一樣什麼都舉報上來,是要忙死我們嗎?那派他乾院長是要做什麼,純粹用來納涼?”
“哈。”
海皇不小心被逗笑的趕緊摀住嘴。
封口因此勾起邪笑,“乾脆弄個學生會好了,你看怎樣啊,海皇?”
“王者,您饒了我吧,這不是要整死我嗎?”
海皇可不想當上過勞死的學生會其中一員,只是,封口的表情卻邪惡的像是他一定會這麼做。
“放心,有你好處的。”封口笑著丟下這句,忽然抬首望去,“終於走過來了,霸傲下手有這麼重嗎?同時離開的,這麼晚才到。”
“啊?”
海皇趕緊將填妥的訪問單塞進生物口袋,轉過身後,連告別的話都沒說,已經拔腿向遠處攙扶著陌憎的泓猊一路衝去。
望著海皇緊張的模樣,封口低下頭,對上不知何時張開眼的那伊。
“'她'在泛爾要塞出現的消息如果是真的……”那伊話說到這,像是倦意難擋,又強撐著的皺眉很久,才又接下去,“北之熱鬧點才好設下圈套。”
“也是。”封口不否認的點頭,又笑道:“小海皇真可憐,要充當一下我們的餌,只是他身上的謎題也多,總之他在那諾雷一天,就不用擔心會死。
“接下來就等'逐'被'她'出現的消息引來,再等他親自找上唯一知道'新生那伊'長什麼模樣的海皇,我們就可以完成'請君入甕'的計劃了。 ”
“是啊!”最後回應完這兩個字,那伊的眼又閉上了。
封口卻繼續道:“到時候新仇舊恨,我們有的是機會跟逐算,那個滿世界找一個女人,還不斷捕食那伊一族的'最初的那伊',我這次不會再放任你一個人去面對了,那伊,你就好好睡吧,我們的未來都還長的很。”
封口說完輕笑著抬首,視線掠過遠方三個小傢伙後,移到了天上的下弦月。
當北之傳來“泛爾巨獸”動了,被“那個女人”鎮壓的消息,也就代表蟄伏已久的逐,終於要躲不住了。
身為最初製造出專吃同血族的那伊一族源頭,身為雙胞胎的他們,其中一個“捌築”已經被那伊吃掉,至於另一個“逐”,是最後一個實力強到能殺了那伊的人,同時,也是會來北之等著見那個女人的人。
身為世界歷史的紀錄者,那個女人這次應該躲不掉了吧?
三百年來的追逐,應該到頭了,就不知道最後會是什麼結果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4:44 PM
第七章被馴化的神秘人物
如果海皇知道他再晚一點跑掉,就能從封口跟那伊的對話裡,還有封口的喃喃自語中,聽到他想知道的“跟年有關”的事,也許他不會跑掉。
不過,一直把年誤認成男性的海皇,可能不會意會到“那個女人”是年,總之,錯過知道這些秘辛的機會,海皇離事情解決的那天,不知道還有多遠。
而海皇現在最關心的,是遍體鱗傷的陌憎。
“怎麼會打到滿身是血?”海皇一看到陌憎就傻了。
“白癡,你還不快過來幫忙!”泓猊沒好氣的扶著陌憎坐下後,怒吼。
海皇飛快湊上前去,跟泓猊一上一下的包紮著陌憎渾身上下的諸多傷口。
好不容易,在陌憎身上的傷勢全數包紮完畢,確認都是些皮肉傷後,海皇鬆口氣的跟泓猊一起,扶著陌憎到離王者們遠一點的地方席地而坐。
“沒事吧?”海皇擔心弄痛他的問。
陌憎齜牙咧嘴的躺倒抱怨,“快死掉了,好痛喔,王者下手好狠。”
“可是不願意停的是你吧?”泓猊想起來就氣,伸手又賞陌憎額頭一巴掌。
陌憎閃不過的被打中,一下之後,又見泓猊舉手的大叫:“海皇救命!”
海皇伸手拉住泓猊的手,替陌憎求情。
“好了,泓猊,大風一族就是這樣好鬥,你打死陌憎,他也改不掉。”
“是啊,不是我自願的。”陌憎順勢發言。
泓猊哼了一聲,從海皇手中抽回手,突然視線拉遠,看向下弦月底下的兩位王者,遲疑的道:“北之好像發生大事了。”
“怎麼說?”海皇不以為北之有他不知道的事。
陌憎搶著回答道:“因為王者們看了白羽交出去的信,表情都變得很奇怪,尤其是封口王者跟那伊王者,像是看到仇人下落似的,殺氣瞬間外放,當場把我們嚇得都趴到地上了,真是超恐怖的。”
“怪了,海皇你是睡死了,沒感覺嗎?”泓猊這才發現不對勁。
海皇愣了一下,心想那時候大概是在獸昂禁面前,才會感受不到的裝出疑惑的表情,搔頭回問:“難不成我會被惡夢驚醒,是因為這個?”
陌憎最愛的除了吃,就是睡的感嘆道:“一定是啦,海皇被嚇醒真可憐。”
“是這樣啊,難怪你不知道。”泓猊點點頭。
“那知道發生什麼事嗎?”海皇也被勾起好奇心了。
泓猊占卜不出來的搖搖頭,“王者們的事,我哪裡算得出來。”
“我知道一點喔!”陌憎壓低聲音,“我有聽到封口王者說'犯餓巨獸',大概是北之出現什麼種族,跟我一樣四處吃人。”
“是這樣嗎?”泓猊依直覺來說,“好像不是。”
海皇倒是愣住了,因為陌憎說的,應該不是“犯餓巨獸”,而是“泛爾巨獸”,這麼說是之前泛爾被凱歌驚醒,最後被自己鎮壓的事情被發現了?
如果連東方一族都收到消息,想必設計引誘凱歌去驚醒泛爾巨獸的人,也一定知道了,那年繼續待在自己身邊,不就危險了?
“這陣子還真是多事之秋啊,逐的事還沒結束,這件事又被發現!”
海皇努力忍住想找年討論的衝動,深呼吸後,看向泓猊跟陌憎,決定快點把這邊的事都處理掉,躲回有王者們的北之,那樣才是最安全的。
“海皇,你的表情很詭異。”泓猊突然這麼說。
陌憎轉頭看了一眼,“是,好像有事要人幫忙的樣子。”
海皇才想說話,就聽“磅喀”的爆炸聲突響。
“怎麼了?”泓猊跟陌憎疑惑的四處張望。
“是我的簡訊聲……”
海皇拿出生物計算機小嫖,先確認了最新的情報後,發現是常春之地完成“自動對比軟件”跟“一批木材”的簡訊,剛巧為了昂禁,也要從常春之地運藥過來,不如乾脆一起進行。
“陌憎,我可以請你幫我連絡一下殺人鯨艦艇,請他們幫忙把我從常春之地訂購的東西分別帶過來跟送到那諾雷嗎?那批'情報'跟餐廳需要的'木材'非常貴重,我不放心讓其它人幫忙運送。”
一聽到餐廳,陌憎飛快點頭,“海皇你直接用小嫖傳訊息給船長堯章,在最後署名寫上'苑依·忽雷斯·克蕾亞希·拿休·憎陌'就可以了,那是我的基因原名,他們接到訊息就會乖乖處理,絕對不會搞砸。”
“啊?”海皇愣住了,“我來可以嗎?上次聽你說很久沒跟他們連絡。”
陌憎笑了笑,“放心啦,之前打格鬥會館時,不是有一堆人跑掉嗎?依照那些垃圾彼此交流情報的速度,我的手下應該知道我複出的事,剛好趁這個機會,把他們全部收回來,要用人時,我也方便一點。”
“啊,好,謝謝你。”
海皇愣愣點頭,使用小嫖把想好的內容分別傳了兩份。
一份詳細寫明需要什麼藥材的訊息,是給常春之地的輔導員,一份只寫明要接收包裹的訊息是給殺人鯨艦艇的船長堯章。
很快的,海皇傳出的訊息都收到了回復,先讓小嫖把堯章額外寫給陌憎的信印出來,遞給他之後,再確定最慢十天能夠拿到藥的事,才安心的收起小嫖。
而這個漫長的夜晚終於結束,當太陽綻放著金光從地平線一角升起,他跟泓猊、陌憎卻累的倒地昏睡。
不管是誰一次辦完兩個假期任務,大概都是倒頭大睡。
只是睡著的海皇,隱隱約約的想著,不知道白羽跟朔彌怎麼了?
可惜沒有力氣爬起來問完,海皇只顧著把臉向下,先睡再說。
這一睡,睡到了日上三竿,睡到了九位王者不知不覺跑掉,再睡到泓猊跟陌憎被獸排斥萬獸的殺氣波濤驚醒,他們一同踹醒了海皇。
“你怎麼沒有感覺啊?”不斷被獸殺氣往後推的泓猊拉著海皇。
“不要吵。”海皇翻過身,繼續睡死。
“快起來,呼啊,海皇不要睡。”陌憎邊說邊打哈欠,覺得全身都痛的抽氣好幾聲,才幫忙拉住海皇,“快點,我們回碼頭去,至少那邊安全一點。”
三人中戰鬥力最強的陌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習慣性要保護另外兩個,所以當他發現自己現在不能打鬥,從來不在戰場上後退的大風一族,第一次為了夥伴,只想著要去哪裡才會比較安全。
而海皇就在半睡半醒中,被泓猊跟陌憎一路拖呀拖的,拖出了草原,更拖到了離碼頭不遠的一間旅館,也直到開了一間三人房後,才把沒睡醒的海皇,就這樣扔到了床上。
身為重傷病患的陌憎,理所當然也飛快找張床躺了下來。
剩下泓猊後知後覺的發現,白羽跟朔彌不見了,他們本來想要今早離開九位王者聚集的地方,再向海皇告別的,沒想到被獸的殺氣一鬧,就忘光了。
反正現在回草原也是一樣沒人,泓猊只能把他們拋之腦後。
“接下來要幹嘛?”泓猊將一切安排妥當,確定沒事可做後,同樣感到疲累的躺到床上,乾脆跟著補眠。
接下來,彷彿是要好好渡假,過上一些悠閒日子的三個人,就在陌憎養傷、海皇等“情報”、泓猊安排他跟陌憎的第三項任務該怎麼進行中度過。
十天后,來自常春之地的殺人鯨艦艇,果然運到了來自常春之地的包裹。
而陌憎在重新把手下操控回手中後,還拿了一堆金錢卡片跟特殊的收藏品,揮別手下的跟泓猊踏上了第三個任務的旅程。
至於海皇嘛,都拿到藥了,還能幹什麼,當然是回去見獸昂禁。
事隔十日,重新走上這條去見獸的路,海皇不知道自己在高興什麼。
也許不管這個世界上,把他當夥伴的有多少人,像昂禁這樣從來不曾防備他,一見面就全心信賴的人,說不定是再也不會有。
雖然海皇也覺得封口王者說的對,泓猊跟陌憎能讓他感動的回憶很多,在他心裡最相信、最重視的也是他們兩個夥伴。
但是,像昂禁這樣的毫不設防,海皇莫名其妙的就是放不下他。
可能跟泓猊和陌憎變成母鳥、小鳥的關係差不多吧?
海皇嘲笑著自己這種關切昂禁的想法,穿過陰暗的森林,走上湖泊,來到湖心中央的巨大岩石上,從來不顯得狼狽的他,正對著自己悠哉笑著。
“你來早了,我以為你晚上才到。”
昂禁看看天色,說出了這番話,讓海皇深有同感。
想不到的是,在陌憎的威壓下,即使好幾年沒有聯繫,殺人鯨艦艇的船長堯章一收到訊息,就連夜趕來,中途甚至有空購買貢品來送給陌憎這位老大。
感覺起來,陌憎的手下還挺死忠的嘛,雖然不排除是跟陌憎的兇名有關。
總之,海皇拿著到手的藥上前,“你讓我再看看傷口。”
“好啊!”昂禁從坐姿一往後仰,瀟灑的躺在地上,再微微側身。
從頭到尾不論是哪個動作,都令人覺得充滿威勢,有如高高在上的王。
海皇不想承認他看呆了幾秒的蹲了過去,掀起染上血色的衣服,再把繃帶拆了,傷口的情況看來,有使用消炎藥物,果然沒有再惡化下去。
“不過我接下來要用的,是古老東方的所謂'中藥',這個在常春之地是研究小有所成的藥品,毒不死人的,你……”海皇本來想問他要不要賭。
昂禁搶先開口,“我相信你。”
一句相信直接的像是沒有思索,讓海皇呆了一下,才低下頭解開包裹,從生物口袋裡拿出水,和買來的大批繃帶,開始上藥包紮。
比起海皇這個光有知識跟經驗,卻不曾實地進行診療的人,與其由他配藥,他乾脆選擇把情況列清楚,然後讓常春之地專職醫療的輔導員配藥。
而能夠在常春之地混口飯吃,相信這藥確定有效。
海皇按照記憶裡的步驟,沖洗傷口、去除髒污、撒上藥粉,最後把一種常春之地培育出來,聽說含有多種中藥療傷成分的植物型態的生物科技“巨型療葉”放到傷口上,再把繃帶包好,很快的,血就不流了。
“哦,真有效。”昂禁笑著坐起身,低頭打量傷口,確定不再滲血的把沾滿血污的上衣脫下,笑著說:“總算能換件乾淨的衣服了。”
“是啊,這個植物型的生物科技真有效,等再晚一點,看看確切效用如何,你跟我說一下,我得傳'使用感想'回去。”海皇邊說,邊收拾包裹跟剩餘繃帶和水瓶,將它們一古腦的扔進了生物口袋裡。
“沒問題。”昂禁也希望這種東西能早點廣泛使用。
海皇收拾完的起身,指了下樹林外,“你只要別弄濕繃帶,可以好好清洗一下,我到外頭等你。”
昂禁此時招來生物口袋,一面掏著衣服,一面答道:“好。”
“嗯。”
海皇點點頭,邁步踏上湖面,就在走了大約一半的時候。
“海皇。”昂禁突然開口,聲音冰冷冷的。
背對著昂禁的海皇頓住了,一時間不知道心裡有什麼感想,不會這麼倒霉吧?又遇上一個像朔彌的人,一利用完就剩下宰掉這個步驟?
沒想到,當海皇提心吊膽的等了很久,只聽見昂禁的聲音說——
“大恩不言謝,但是如果你願意,你就是我的伙伴。”
夥伴,獸的伙伴?
海皇懵了,他是有沒有聽錯?
“怎麼,不願意嗎?”
昂禁的聲音還是那麼輕鬆自在,聽不出執著。
海皇覺得這就是昂禁吧,看不出他到底重視什麼的高高在上。
而對於他的話,海皇知道年一定會希望自己點頭,畢竟有這樣一個夥伴,在這個人吃人的世界上,活下去的機率才會變多。
那麼,要接受嗎?
海皇想起他答復年的話,再想起年的說法。
也許,真的該為泓猊跟陌憎多想想吧?
多一個實力堅強的伙伴,嚴格說來絕對不會是一件壞事,再加上這不是自己設計拐騙的,而是對方自願。
“好,我們是夥伴。”海皇回過身,笑了。
昂禁鬆了口氣,“那你在樹林外等我一下。”
“好。”
海皇轉身大步離開湖面,稍微繞了一下,就到了樹林外,一直到在樹林外席地而坐,他還恍如是夢的無法相信。
海皇愣愣的捏了臉一下,抽痛的回過神來,清醒多了。
“現在該做什麼?對了,還有第三個假期任務。”
海皇從生物口袋裡取出有拍照功能的小嫖,將畫麵點選為顯示“第三個任務”,看著上頭刺眼的“真命天女”四個字,一時想不到該怎麼辦才好。
“要拍我跟喜歡的女孩站一起呀?”海皇把玩著小嫖,用力嘆氣。
其實在等藥來的十天裡,海皇從收到的情報中,得知他喜歡的白羽去了南方一趟,聽說要幫某位老師購買那邊才有的一種特殊石頭。
一知道白羽去了有凱歌在的南之岳,海皇就打消了跟去的念頭。
“那麼該怎麼辦才好?”海皇想不出辦法的干脆發呆。
忽然,海皇聽見了一陣刻意加重的腳步聲向這裡走來。
再抬頭時,海皇眼前是穿著一襲深紫近黑的絹袍,隨便將紫藍長發綁成一束的置放在身前,有一隻青藍眼睛,和一隻黯藍眼睛的俊朗秀氣男子。
也直到在陽光底下,海皇才發現,“昂禁你的黯藍色眼睛是假的?”
“是啊,是顆玻璃球而已,要我拿下來嗎?”
昂禁走到海皇身邊,席地而坐的笑著問,像是他並不在乎。
“不,我不用看了。”海皇后知後覺的想起,傳說中的獸是一目三尾的狸獸,難怪昂禁有隻眼睛是假的。
“不看也好,拔下來再裝回去也麻煩,倒是夥伴……你接下來要上哪?我一個人在這也待膩了,正好跟著你到處看看。”昂禁很期待接下來的行程。
“要上哪?”海皇看著手上的小嫖本來是想要直接回學院,但是一回學院就得交出任務結果才可以,“可惡,我的任務啊!”
“什麼任務?”
“你自己看。”海皇頹喪的低頭,把小嫖遞向前。
昂禁接過小嫖,看著畫面上的東西,“哦,真有趣的任務,海皇你的名聲真是……”語末,他沒有惡意的笑了下。
海皇頹喪的抬頭,“昂禁,我要去哪裡找一個不會事後冒出來,說我偽造任務結果的女孩子,然後拍下這樣的一張照片!”
“嗯,是個難題。”昂禁也想不出辦法,只能把小嫖塞回去。
握著到手的小嫖,海皇長嘆口氣,突然想到一個說不定可行的點子。
“昂禁,你有沒有興趣變身成我一下?”
昂禁側首看了他一眼,一下子就意會過來,“你要自己變身成美女?”
“是啊,只要你不說,我也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真相!”
“你想做就做,對了,你是九尾狐?”一說到變身,昂禁直覺這麼猜。
海皇遲疑了下,決定要騙就全部都騙的說:“我是四尾。”
昂禁臉上的表情,第一次是五味雜陳,變化莫測。
“放心,看。”海皇再次使用相同技倆,讓手上蒙上一層水光,“我用這層水氣,隔絕自己跟其它人的觸碰,所以你不會因為遇到四尾而天天倒霉的。”
“我總算安心了。”昂禁一向直接的驚人。
海皇瞇著眼笑了,趁著昂禁鬆口氣的瞬間,發動“人魚抹消”之歌,瞬間讓對方呆住之外,他沒有趁機掠奪記憶,只是趕緊把對方變身成自己後,接著把自己變身成一個藍色長發如瀑,身材修長窈窕艷麗的絕色佳人。
就在海皇拍掌,昂禁乍醒的瞬間,難得皺眉,“怎麼了?”
海皇一本正經的回答,“四尾變身術的副作用,是使用時會有幾秒的失神。”
“是嗎?”昂禁悠笑著點頭,忽然,呆住。
因為這一刻出現在昂禁面前,使用海皇的聲音回話的人,不是海皇,而是一個藍髮飄逸,美得讓人驚心動魄,除了穿著一襲天藍色的低胸肩帶長裙,顯得身材火辣迷人,整個人的氣質也是萬中選一,充滿純粹的真誠。
完全看呆的昂禁,直勾勾的眼神充滿異樣的魄力。
海皇不安的趕緊低頭,確定衣服有沒有哪裡曝光,可是一切都準備就緒。
“你真是好看到令人覺得害怕。”昂禁覺得不可思議的發表感言。
海皇得意的笑了一下,“這可是我嘔心瀝血之作。”
其實只是把印像中最美豔的泓猊女性化,加上宮千穗的爽朗氣質,還有白羽純粹動人的感覺全部揉合在一起,就把這個外表拼出來了。
“真是迷人的絕色佳麗,請問小姐芳名?”昂禁客氣有禮的發問。
海皇的心聲:“想不到我身上出現那種彬彬有禮的斯文氣質,還不錯看嘛!”
海皇滿意的點點頭,從記憶中找出個氣質美女的記憶,藉此擺出柔媚的姿態,再挪用一個纖柔嗓音,低聲回答道:“我的名字是依凰。”
“請問你願意做我的真命天女嗎?”
昂禁十分努力投入氣氛,既然都變身完了,趕快把感覺營造出來,把照片拍一拍才是正事。
海皇也懂這個道理,即使滿身雞皮疙瘩,他還是故作嬌羞的點點頭。
而當“依凰”出現這種嬌羞神態,那柔豔的五官,搭上楚楚可憐依在懷裡的感覺,昂禁看傻般的呆呆望著“她”不放,頭也像被吸引般的慢慢向下。
就在兩人的唇越靠越近、越靠越近,近到差點相觸時,啪的一聲。
一陣閃光乍現,嗶的一聲,小嫖把照片打印出來。
海皇歡呼著離開昂禁的懷抱,轉身沖向半空中落下的照片。
“拍的成功嗎?”昂禁不捨似的放下半空中環抱姿態的手,笑著轉身。
海皇拿著照片,心滿意足看了好幾遍的拿著照片上前。
“簡直是傑作!”海皇現寶似的把照片遞上。
昂禁沒有伸手去接,而是走近幾步低頭去看。
的確,畫面上一個藍髮綁著馬尾的英挺男子環抱著一個美麗出色的藍髮美女,兩人含情脈脈的注視彼此,那靠近到足以分享一個吻,卻沒有吻上的曖昧距離,讓這張照片更是驚心動魄。
“一定會有很多人看了照片之後會問,到底最後有沒有吻下去。”昂禁邊笑著說,又在遲疑一會兒之後,“拍出的效果不錯,給我一張吧!”
“沒問題。”海皇招來小嫖,很快再印一張。
昂禁接過照片收好,“這下任務結束了?”
“嗯。”
海皇確定任務完成,不需要再重拍的才想舉起手解除偽裝,沒想到一團詭異的暗黑霧氣忽然在兩人身邊湧現,眨眼間就將兩人徹底吞噬。
“怎……怎麼回事?”海皇話才問出口,就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不知道霧氣裡含有什麼成分,居然能讓裡頭的生物失去行動能力。
這種近似任人宰割的感覺,讓海皇不安的才想掙扎,一個熱度已經拍上了他的右手,似乎在安撫般的輕拍兩下。
原來身為獸的昂禁還能行動?
海皇總算鬆了口氣。
這時,一個乾澀又怪腔怪調的嗓音乍響。
“不好意思打斷兩位,借問一下。”
隨著話聲,濃密的黑霧褪去了一部分,讓人隱約能看到模模糊糊的景物。
而這個說話的人,是一個全身藏在深沉黑影裡的男子,在問句中,他往前遞出一顆純黑的珠子,那顆珠子散發著詭異的血腥氣息,像在擇人欲噬。
這一次,海皇明顯看見了昂禁的身體跟自己一樣,同時一僵,彷彿都失去了身體的控制能力,不由得兩人都驚住了。
“兩位放心,我沒什麼惡意,你們也可以不用進行無意義的掙扎,只要回答完我的問題,我保證會馬上離開。”男子邊說話,邊將右手中指伸到嘴邊一咬。
當血氣瀰漫,男子見血的中指點上了深黑珠子,同時,紅光一閃。
“現在,告訴我,你們認識海皇嗎?”
“認識。”海皇跟昂禁異口同聲的回話。
卻在話出口的瞬間,兩人都神色一凜,驚覺自己被那顆珠子的紅光所操縱,居然半分掙扎都沒有,脫口就說出了正確答案。
相較於兩人對自己行為的錯愕,男子對於答案顯得很滿意。
“由能夠明辨是非的狴犴一族心核製成的'真誠暗珠'發動正常,那接下來得進行逐大人的委託任務了。兩位,請再回答一個問題,海皇現在在哪?”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4:45 PM
番外篇,被遇見的陌憎
從一無所有到什麼都有,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高興、喜悅或者是驚疑?
陌憎在想,害怕是夢的時候會多一點。
不論是十歲之前、十歲之後,陌憎十五年來的日子一直都是被討厭、被排擠的,可是那一天,在北城的右牆上,有一個人使用狐尾纏上他的青發逼近,笑著說出了他的種族,證明他不是無族之外,更說了一句“你是我的”。
我是他的?
陌憎狂怒,憑什麼這傢伙可以擁有自己?
原本陌憎想反駁,更打定主意,不論從對方口中吐出什麼樣的種族名稱,都會宰掉他,想不到他說自己是“大風”,很怪的是,一聽到大風這個名字,體內一直沒有平和過的暴躁之氣第一次稍稍止息。
陌憎明白自己真的是大風,讓他為了不是無族而喜。
但是這個人憑什麼說自己是他的?
對於他的自以為是和陽光般的笑容,陌憎本來想說話諷刺的,偏偏不知道為什麼,當那個人落地之後,揚起燦爛笑容的對他說:“餵,你還不跟上來嗎?你可是我的呢,陌憎。”
第一次陌憎被人喊出名字時,語調裡充滿的是溫和而不是厭惡。
就那樣一句話,陌憎本來想羞辱對方的話變了,一句“少嗦啦!”脫口而出。
接著陌憎頭髮一甩,原本散亂飄落地面的青發飛起,不一會兒,青發就將捆住自己的鐵鍊全部毀棄,然後飄在半空的來到他面前。
他穿著一件白色底銀藍刺繡的背心輕薄長袍、裡頭是吸汗好穿的短袖純白絲綢衫,褲子是好動耐磨的白色毛皮長褲。
他有一頭綁起馬尾還長到差點垂地的海藍長發、亮澄的天藍色大眼睛,在臉上、耳朵上、頸子上都有水藍色近似“£”的符號,他的臉上是濃濃的笑意,卻不是傷人的蔑笑,那是溫柔和氣的。
陌憎從高空以睥睨的姿態看了他很久,久到以為會一直看下去,可是又好像才幾分鐘而已,不知道為什麼,心在雀躍著,也許是因為自出生有記憶以來,一直很少讓人這麼溫柔的注視過。
一瞬間,陌憎有點想哭,又不甘示弱,自己可是凶獸呢!
自從離開常春之地的這五年來,陌憎在北之大鬧、濫殺,除了東方一族跟那個與他齊名的那諾雷學院天才的白羽之外,就是最強、最兇殘的存在。
所以自己才不會哭,陌憎努力抬高視線,想裝模作樣的冷哼,卻意外對上那雙溫柔的視線,在他滿含著笑意卻因為逆光而微微瞇起的眉眼裡,有著幾分等待跟溫暖。
陌憎沒有遲疑的低下頭,不跪拜也不鞠躬,但是心裡第一次這麼服從的對一個人說:“我陌憎……是你的。”
然後他得意的笑了,更對著一個迎上前來的黑貓族少年雀躍的介紹自己,讓陌憎不喜歡他重視別人勝過自己的感覺,畢竟當自己是他的,那他為什麼不只屬於自己?
一直到後來,陌憎才知道黑貓族的少年其實是虹。
比起很強的他,也就是海皇,或者是自己這個大風,虹都是能夠幫助他們在這個人吃人的世界活下去,所以要格外用心守護的一族。
也從那一天起,陌憎決定要幫海皇照顧、守護虹,因為他是海皇的大風。
只要海皇需要虹的一天,陌憎就會將守護虹當成人生使命,即使海皇從那天之後,就忘了他說過“你是我的”這種話,他對自己像朋友,像在照顧一個不解世事的小孩,卻不把自己當屬下、當僕役,就像兩個人是對等的一樣。
在強者生存、弱者服從的這個時代,這種“對等”讓人不知不覺跟著天真起來,陌憎學著像一個孩子,讓自己快樂的過日子,讓虹……該叫他泓猊才對,讓泓猊教自己唸書、讓海皇跟自己打鬧,這樣的日子就叫什麼都有了吧?
從一無所有到什麼都有,也不過是遇見一個人而已。
陌憎真的很感激,卻死都不會說出口,這樣很彆扭又怎麼樣呢?
海皇一定不需要自己感激他,就像他每次都一臉痛苦的做著傻事,就為了讓別人好過,卻換來泓猊甩他的白眼,他還是呆呆的溫和一笑。
笨蛋海皇一定沒有想過會有人感激他,可是他依然每次都那麼做。
而陌憎跟在這樣的海皇身邊,真的很快樂,縱使海皇已經忘了“我是他的”。
可是陌憎會記得有一個人把他帶到這個幸福的環境中,讓他很甘願“我是他的”,希望海皇跟泓猊,在往後的每一天,都會跟自己在一起。
陌憎相信,即使他是傳說中的凶獸大風,可是凶獸也有珍惜的對象,海皇可以不用再擔心自己會吃他。
縱使陌憎很疑惑,海皇為什麼篤定自己不會吃泓猊?
算了,太困難的事等長大再想,陌憎決定還是趕緊吃完“晚餐”,然後快點回去,今晚是海皇要教自己功課呢,比起老是容易生氣的泓猊,海皇每次都會從頭到尾笑咪咪的,像是教人很有趣。
陌憎喜歡海皇上的課,所以得快快回去才行。
有了,找到目標了,出發,進食去!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4:48 PM
05 天才小爹
第一章被設計的封印破解
一片廣闊無垠的綠色草原,望之不盡的綿延到天邊。
這是西方的西之原,是土壤最為富饒、天候也最佳的地方,不過,大概是土地太肥沃、天氣太好,使得許多富有攻擊性的花草得以在此不斷擴張勢力,甚至會把根扎在樹木身上,吸乾它的養分。
這些連樹木都可以吞噬掉的花草,唯一不主動攻擊的是“動物”,這點反而讓西之原成為很多較弱族群的天堂。
尤其,在西之原中唯一擁有樹木包圍的“西湖”,居住著獨一無二的獸,導致強者不敢在西之原搶地盤,讓弱小者的“天堂”之名更加名符其實。
也從獸住下之後,西之原的西湖成了個少有人煙的特殊地帶。
一向經年都不見得有訪客的西湖,連上次九位王者結伴到此,都不曾強行進入,可是今天卻一次來了兩個客人,無視西湖外圍草原上以雪白獸骨排列出的“禁止通行”字樣,大步向內。
兩位不速之客跨過獸骨排列的文字上方,前方草原赫然出現三百六十度環繞一圈的幻像變化,同時,當腳落地,獸骨已然失去蹤影。
沒有了通向西湖的獸骨指標,連一路行來常見的特殊花草也消失得徹徹底底,就剩下清一色高到人類腰部的綠草,和頭頂上方的藍天白雲。
知道獸的住處就該有點特殊東西,兩人不驚不懼的對看一眼。
右邊一個擺動著虎尾、手持長棍的虎耳大漢,掏出一張繪有地圖的古樸宣紙,搖頭晃腦的連連比對太陽跟時間,找著前進的方向。
然而,虎耳大漢虛耗了半小時,連頭上都滴出熱汗,一樣沒有收穫。
“浪牙,'預言之烏'賣出的獸住處地圖,果真沒錯嗎?”
虎耳大漢看向有著魚鰭耳朵跟臉上兩道虎紋特徵的痞笑男子。
浪牙聞言打個哈欠,“霸傲你少窮擔心了,再說,要是有錯,就是我們賺到啦,這下可以好好敲'預言之烏'的擁有者一筆賠償費,只是,在這之前,如果你能把地圖倒過來看,我想,沒錯才對。”
“嗄?”霸傲不信的將地圖倒轉,而後,眼睛一亮。
“看吧?我就知道你把地圖拿顛倒了,要知道看地圖時,是使用地圖上標著的'南北'來區分上下,不是你覺得哪邊較熱、較冷來區分,再說地圖上明明標著有太陽的部分是北,你還老是南北對調,改不過來。”
浪牙最受不了的就是這點,“霸傲,你要是不會看地圖,就交出來啦!”
“我不要。”霸傲堅定的拒絕。
“為什麼?你忘了有任務在身嗎?我們在趕時間。”
“我知道,可是,浪牙……”
“嗯?”浪牙裝出呆呆的表情。
霸傲很篤定,浪牙背地裡一定在得意的怪笑,因為,“如果我是方向癡,你就是史上最大的路癡,讓你帶路才是'永難抵達'的開始!”
“呃……”對於指控,浪牙不反駁的低頭乾笑。
“所以由我帶路,走吧,這邊。”
霸傲覷準方向,往前邁步,雖說四周都是綠草,但是隨著陽光的變化、時間的不同,對比兩個數字在地圖上的批註,就能找到前進的方向。
很快的,霸傲帶著浪牙,在一大片的草原幻境裡,走向正確的出口。
一路上,兩人邊走邊鬥嘴,討論是要直闖進去跟獸面對面,或者要像古時候一樣遞什麼拜帖之類的東西。
好不容易,當地圖指引的方向到底後,兩人踩下最後一步。
剎那間,一條奇怪的電蛇由地面竄出,只聽劈哩啪啦的電擊聲不絕於耳,電蛇一秒內爬遍了四周,身旁的景色猛然如玻璃般碎裂,一塊塊的在放出燦橘光芒後,崩裂成星星般的白花散落在地。
緊接著出現眼前的,是一個圍繞著湖泊的森林,和一條林間小道。
“到了。”霸傲收起地圖上前。
“霸傲。”浪牙手一拉,拖著他看向另一邊。
在那片濃密樹林外的草原上,正浮著一團詭異的黑霧,風吹不散的聚集成一個長、寬、高皆是五公尺的黑色壁壘,將內外的情況完全隔絕。
而在黑色壁壘中,正清晰的傳來幾句對話。
“……兩位,請再回答一個問題,海皇現在在哪?”
暗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濃密黑霧裡,男子手握被稱為“真誠暗珠”的黑色珠子,全身藏在越發深沉的黑影中發問。
面對問題,一個藍髮飄逸,艷麗之外帶著幾分天真的少女,蹙眉看向身邊同樣有著藍色長發,笑得溫和的白衣少年。
“該怎麼辦?”藍髮少女小聲的問。
白衣少年毫不在意的微微聳肩,臉上的笑從溫和變成了悠然自得。
藍髮少女見他露出常見的笑容,心裡的擔憂少了一點,跟著放鬆下來。
“喂喂,你們兩個也回我一下,不要顧著眉目傳情好嗎?”
一旁等著回答的男子,都被兩人間的濃情蜜意給弄臉紅了,他們依然癡癡的望著對方不放,讓他等不下去,也看不下去的被迫開口。
少女跟少年偏首看去,見他紅了一張臉,不由得笑了。
“餵,你……你們笑什麼笑!快回答。”男子窘迫的舉高真誠暗珠,力量一催,紅光閃動中,禁錮兩人的黑霧濃密幾分。
受到黑霧的影響,少女跟少年不約而同的開口:“海皇就在這裡。”
“哦,真是'打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男子眼睛一亮。
看得出男子是驚喜交加,藍髮少女也就是海皇,卻自覺是“大難當頭”,讓他不滿的在被迫維持偽裝下,以女聲嬌嗔道:“你說錯了,是'踏破'吧……”
“又錯?古老東方的語言真難。”男子搖頭嘆氣。
海皇神色一凜,知道以地域跟人土風情來區分的話,男子是習慣西方語言的西之原居民,可是自己何時跟西之原的人有仇?男子怎麼會想幫逐?總不會逐的勢力這麼大,到哪都有手下?
最怪異的是,在海皇得手的資料中,逐喜歡獨來獨往,唯一有的勢力在南之岳,怎麼西之原會有他的人?
海皇微沉著臉,質疑情報之源系統有缺失的感嘆。
“我竟然不知道……”
“你不知道沒關係,我知道。”白衣少年輕輕接話。
海皇來不及發問他知道什麼,男子直覺是大笑數聲。
“憑你?開玩笑,就算是'情報之源'的擁有者海皇,都不見得知道我是誰,又是來自哪裡。”
“那可不一定。”海皇這個藍髮少女刻意裝出崇拜的表情,望向白衣少年也就是獸昂禁,他相信當昂禁敢說這種話,就一定知道。
果然,昂禁自信的答道:“你是黑鴉一族。”
“你真的知道?”男子傻眼,不自覺的倒退一步。
昂禁趁男子吃驚而防備較為鬆懈的剎那,一手在身後勾勒出男子的種族符文往外一拍,當符文化成隱密的青氣滲入以男子力量形成的黑暗壁壘,細微到不可察的青氣一閃,已為他奪回自由。
確定可以移動,昂禁在男子驚咦聲裡,強勢拉過外貌是藍髮少女的海皇,將他拉到身前抱住,再將下顎親暱的靠在他肩上的笑道:“你是牧林吧?'環繞大地之蛇'組織裡的記憶詢問者。”
“為什麼你能動?而且一動就是在抱美女?難不成——”
牧林被叫出身分並不吃驚,他慌亂的是對方掙脫了真誠暗珠的強勢鎖定,更在聯想到他可能是“千貌白狐”海皇后,沒有強橫實力的他,飛退數步,才想以“問句”發動真誠暗珠,再次封鎖這人的行動能力。
忽然,有隻手從牧林身後冒出,握住了他握緊黑珠的手。
“誰?”牧林驚魂未定的一愣。
“很不給面子啊,牧林你這只專門掠奪記憶的大烏鴉,虧我們還合作過,居然在我們這群王者們來到'環繞大地之蛇'的地盤上時,你們避不見面,現在還打算對那諾雷學院的學生出手,你擺明是要跟我過不去嘛!”
隨著話聲,來人從牧林身後走出,臉上浮現分不出是輕佻還是淫賤的笑容之外,一邊走,一邊故意發出“喔呵呵呵”的奇怪笑聲。
牧林光聽笑聲就呆住了,“是你?淺海浪牙。”
一知道十二王者中的浪牙親來,牧林決定先示弱,再趁機發動真誠暗珠,沒想到,一枝長棍搶先由底下敲上了他握珠的手,更順勢把珠子往上敲飛。
“嘿,我早想拿你賴以維生的狴犴心核玩玩,終於有機會了。”
聽似憨厚又有點孩子氣的話,由一個虎族壯漢發出,他人高手長的將被敲飛的珠子接到手上,移到眼前,不斷打量。
牧林驚見又一個敵人,不禁氣怒的大喊:“獨虎霸傲你也來了?太過分了,一次出動兩個王者,你們這些喜歡以一敵二的卑鄙傢伙。”
霸傲好不容易可以糾正別人,“牧林,我們是以二敵一,你說顛倒了。”
浪牙在一旁嘖嘖兩聲,“就是說啊,牧林你的語文程度越混越回去,如果天生在語言方面有障礙,麻煩你用全世界共通的獸族語,不要刻意用仿古成語,要知道霸傲不聰明的,你不要帶壞他!”
“餵,浪牙,你在貶低我吧?我哪裡惹你生氣?”霸傲一臉疑惑。
浪牙哼笑兩聲,殺氣騰騰的瞪向他,“你說,是哪個混蛋當著一堆小傢伙的面,把我被四尾整垮的慘狀說出來的呀?去你的,你不止惹火我,再加上以前的舊帳,我們仇大苦深的哩!”
“那你想怎樣?”霸傲很乾脆的提議,“要來打一場嗎?”
“……算了,你背後有封口跟那伊撐腰,跟你打,又不是我腦袋壞掉。”
浪牙放棄計較了,一把將牧林拖了過來。
“好了,大烏鴉,來說點正事,你找我們學院的學生有什麼事?”
“學生?”牧林目光一閃,雖說早猜到了哪一個是海皇,卻不允許有失敗的可能,立刻興致勃勃的追問:“你說哪一個?”
“當然是——”霸傲的手往前指到一半。
浪牙已經驚喊出聲,“小海皇你這個超級花花公子,我們在這裡替你處理敵人,你在給我幹什麼?你說,'妨害風化'四個字,老師有沒有教過?”
“一定沒教過吧?”牧林鄙視的看著掌管那諾雷學院的東方一族某兩人。
“呃,到底有沒有?”霸傲不太清楚學院事務的望向浪牙。
浪牙傻了一下,學院的課程安排又不關他的事,他怎麼會知道!
“不管有沒有,小海皇你好歹客氣一點。”浪牙看不下去了。
而之所以叫他客氣一點,是因為此時,在眾人眼前,外貌是藍髮白衣模樣的昂禁,頭埋在美麗少女,也就是正牌海皇的頸項旁,對著他的耳朵,看似在啃咬的姿勢,其實是兩人在竊竊私語,偷偷交談。
不過其它人在誤會很大之下,是個個看紅了臉。
“小海皇,你快放手!”浪牙忍不住催促。
“要放手嗎?”昂禁抬頭,按商量好的應對方式,努力模仿花花公子海皇的溫柔微笑,再用下巴輕輕蹭著懷中美人的肩。
被蹭得很癢,海皇縮了下身子,發現前方三人表情都很好玩的忍住笑意,刻意裝出含情脈脈的表情,溫柔似水的側首看了昂禁一眼,“你說呢?”
“那就不要放吧!”昂禁配合良好的故意抱緊。
“啊,你們這對姦夫淫婦——”霸傲終於受不了的撲了過去。
看著霸傲上前棒打鳶鴦的強行分開兩人,牧林不恥下問的拉過浪牙。
“姦夫淫婦是這麼用的嗎?”牧林印像中不是。
浪牙咳了一聲,“就跟你說霸傲程度很差,你幹嘛還問。”
“了解。”牧林懂了。
而這時霸傲順利把兩人拉開,還擋在中間的心滿意足笑了。
“'霸傲王者',妨礙人家談情說愛,是會被馬踢的。”
海皇不能讓昂禁先開口,不然稱呼上會被發現有問題,所以他擺出少女埋怨的表情,似嗔似笑的瞥了霸傲一眼,搶先把常用的稱呼用上。
也許是霸傲很少被拋媚眼,他窘紅著臉,從不主動脫逃的他,難得一轉身就衝到浪牙身邊,刷的像鴕鳥一樣,把頭埋進浪牙背後。
“喔呵呵呵,霸傲你臉紅了,不會是一見鍾情吧?”
浪牙一向有人能被虧,就會用力虧。
昂禁趁機開口,“霸傲王者,你不能奪人所愛。”
“誰……誰會啊!”霸傲探出頭的吼完,順手一掌把前方的浪牙打趴在地。
“靠,霸傲你搞什麼。”浪牙氣急敗壞的爬起身。
“好了,好了,你們鬧夠沒有?”牧林已經確定誰是海皇,任務達成的想走人了,“把真誠暗珠拿來,我解開禁錮後,大家就地解散吧! ”
“如果不還呢?”浪牙看向霸傲手上的珠子。
真誠暗珠這東西挺稀奇的,重點是用處很大,他想“A”下來用。
“不還?”牧林不屑的聳肩笑了,“雖然小海皇可以自由掙脫真誠暗珠的強勢束縛,不過外頭的這層黑暗壁壘,我沒有解除的話,他們兩個小傢伙花一輩子也走不出去,怎麼樣啊,你還是不還?”
“霸傲,東西還他。”浪牙認輸的揮揮手。
“拿去。”霸傲不捨的將珠子遞去。
牧林接過珠子,中指按上真誠暗珠後,將珠子舉向上方,當一陣紅光從珠裡躍動出來,四周的黑暗壁壘化成黑霧,在紅光指引中向珠子倒退飛去。
慢慢的,當珠子越是吸收黑氣,珠裡的紅光就越發閃亮——
原是小小如燭火的紅光,眾人都不引以為意,直到磅的一聲,當一旁的黑霧壁壘傳出碎裂聲,一陣劇烈紅光已如太陽乍現般猛烈的照亮四周!
“哇靠,閃光彈嗎?”浪牙失聲驚呼。
同時,因為刺眼紅光讓在場眾人眼睛劇痛,不論是誰都被迫閉眼轉首。
連牧林都因此不能動彈,卻趁機喊道:“就是現在。”
話一出口,遠方一個爆炸聲緊隨著刺鼻的硝煙味,隨颶風急襲過來。
“糟了,封印。”牧林之外的四人齊聲驚呼。
驚駭之下,四人立刻睜眼,對上仍刺得人雙眼生疼的紅光,一睜開又趕緊閉上,不過看不見並不是什麼阻礙。
因為在雙眼一睜一閉間,四人都發現黑暗壁壘的消失無蹤。
海皇想起泓猊之前的預言,比誰都擔心封印的掙開昂禁的擁抱,不在乎可能被認出來他是“海皇”,直接一甩尾,千尾乍現。
湖藍色的美麗狐尾,成千上百的彈現於半空,其中大半數,被海皇用來遮蔽紅光對眼睛的傷害,確定能睜眼後,海皇將另外小半射向一旁的樹林枝幹,一旦纏妥,順勢握住昂禁的手,拉長的狐尾一縮,兩人向湖岸邊飛躍過去。
西湖,一個在日光底下泛著碧綠湖波的湖泊。
在湖泊中心,有著一個僅有幾公尺寬的小島,島上三分之一都被一顆繪有各種詭異圖案、嵌有許多種心核做為封印的巨大岩石佔滿。
這時在岩石上方,各別趴伏著十來個打著飽嗝的黑膚狼人,一旁還有幾十個雙手交迭,按上巨岩做出吸食表情的白耳狼人。
兩群狼人並不相同,倒都是純種狼人。
不同於黑膚狼人毫無停頓的摳挖嵌在岩石上的心核,每挖起一個就往嘴裡一塞的舉動,白耳狼人只顧著將手按在巨岩上。
當黑膚狼人挖起心核的次數增加,岩石上隨即消失了一個種族圖案,只是當他們吞進心核,黑沉的膚色就會再陰暗幾分。
不管種族,每當狼人吃到再也吃不下時,就會移到一旁等待。
就這樣,累積到二十個狼人渾身力量澎湃,即將自爆時,遠方傳來一句“就是現在”的喊聲,還在巨岩附近的其它狼人應聲退開。
緊接著,是被留下的二十個狼人撲上巨岩,在爆炸聲後,璀璨的生命之火噴濺中,一小朵蘑菇雲出現,白色的硝煙像霧般吞噬了巨大岩石。
通常能秒殺無數弱者的“自爆”,對於這顆巨石卻沒有用處。
當硝煙散盡,繪有圖案、嵌有心核的巨石上,頂多出現幾個黑色細坑,連碎紋都沒有。
海皇剛帶著昂禁飛甩著數百條尾巴,從湖岸邊的樹上彈身過來,卻見到這種情況,已經不急著上前的兩人,往下降落。
昂禁目光一轉,兩人才落在湖面上,腳下已各別踩住幾條游魚。
海皇頗為訝異的轉頭,對上有著自己外貌的昂禁,沒想到他可以在不破壞四尾變身術的情況下順利使用力量,真不愧是獸。
只是,沒有狼狽的跌落到水里,一向悠哉笑著的昂禁,卻皺起了眉。
“怎麼了?情況不是還好?”
“那隻是表面。”昂禁輕嘆口氣。
海皇不明白,“封印並沒有失去幾個關鍵心核就被解開,不是嗎?”
“嗯,這是因為經過五十多年的力量轉移,心核的能力大多被巨岩吸收,就算單方面挖掉心核、抹掉符文禁錮,一樣不能解開封印。”
昂禁話一說完,海皇大概懂了。
“意思是……要是他們從巨岩里把力量抽出,就能解開?”
“沒錯,這些狼人並不普通,他們是北歐神話系列的狼族,白耳的名為'格利',代表'貪欲';黑膚的名為'扶雷奇',代表'暴食'。
“當扶雷奇吃掉心核,使得心核殘存的力量外洩,格利可以將這些全數吸收之外,還能在巨岩上找出來自同顆心核的力量,將之吸收殆盡。 ”
海皇懂了,“也就是說,等他們徹底吃完,就能夠破解封印?”
“嗯。”昂禁點頭,才想上前製止,一陣打鬥聲從林間小道那里傳來,邊打邊往這裡移動。
當三個纏鬥的人影現身,最先是一陣輕佻的發言。
“該死的牧林大烏鴉,你們環繞大地之蛇,什麼時候跟逐掛勾了?”
浪牙邊說,從他手中、口中,隨話是數道水箭射去。
牧林雙手平舉在身側,當黑霧籠罩於上,化成一雙巨大黑翼,他邊飛邊閃過襲來的水箭,和霸傲一揮再揮的長棍,狼狽的連話都沒機會回應,不過他看似情況危急,光靠利落、靈活的飛行閃避,浪牙跟霸傲想擊倒他,也沒那麼簡單。
就看那三人越打越往湖面靠近,海皇發覺湖里不對勁的猝然垂首,對上水里一雙巨大的碧綠雙瞳,尚沒有機會說話,跟著發現湖里有埋伏的昂禁,猛地將海皇抱起,直往霸傲的方向扔去。
“霸傲王者,請帶著他退開。”
“喔。”霸傲呆呆接住被甩來的藍髮少女,有如抱著的是燙手山芋,直覺就往身旁草地一扔,根本不管穿著長裙的他無比狼狽的摔向地面。
海皇被丟到一邊的滾了幾圈,才想起身沖向湖面接應。
“海皇?”霸傲的驚呼出口。
眼前平靜的湖面上,有如炸彈在水底爆炸,整湖的水花一震沖天,飛起數百尺,隱隱約約中,可見一條青色巨蛇的身影趁機竄了出來。
巨大的青蛇從水底直沖向上的衝擊力道,和不斷擊湖的蛇尾攻勢,讓滿天湖水有如噴泉,才剛落下又再度猛烈的飛向天空。
不絕於耳的嘩啦啦水聲中,整個湖面上方被水花徹底籠罩,裡頭的一切都看不清楚,只知道當青色巨蛇消失蹤影時,滿天的水花終能落回湖中,這才發現原本站在上頭,變身成海皇的昂禁,早已被水花整個吞噬。
“'海皇'!”海皇擔心昂禁會下意識使用獸的力量,連忙補上一個變身術的追加效果後,才想跳進湖里。
“站住。”霸傲不顧性別的伸手拎住他的衣領,將人拖了回來。
“霸傲王者……”海皇可憐兮兮的轉頭看向他。
“你……你別這種表情,小海皇拜託我帶你退開,你別給他添麻煩。”
霸傲說完這句,見他哀求的目光,放開手後,搔搔臉頰,“我下去。”
“等等。”浪牙氣若游絲的喊了一聲。
霸傲回頭看去,這才發現牧林不知所蹤,而浪牙已經趴在地上。
渾身濕透的浪牙,似乎是被飛落的水花砸中,不知為何身上穩定的虎族、鯊族力量再次錯亂,又被水花給砸趴在地。
“浪牙。”一看夥伴失去自保能力,霸傲舉步維艱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靠,這水里加了什麼鬼東西!”浪牙氣極的拍了草地一下,不管自己情況的伸手指向天際,“霸傲,快去擋下牧林啊!”
“對了,牧林。”霸傲抬頭看去。
在高空的雲霧裡,若隱若現的牧林正急轉而落的向巨岩俯衝而去。
“可惡,來不及了。”霸傲的吼聲乍響。
“好機會。”牧林得意的哼笑著,來到巨岩上方。
對著近在咫尺的巨岩,牧林右手一翻,真誠暗珠在掌心浮現,才想發動真誠暗珠能破解任何封印的特殊能力,卻聽“啪咻”的破空聲突兀的在身邊乍起,一條黯藍髮帶竟然在眼前揮現。
“黯藍之控制?”牧林一見黯藍髮帶,下意識的將翅膀一斂,失去了乘風飛翔的雙翅,他立刻往下摔落,反而成功避開髮帶。
“唔喔。”牧林僥倖逃開的摔跌在地,大驚失色的抬頭,“獸?”
一聽“獸”,還守著巨岩的幾十個狼人飛快轉身,全數往湖水一躍,即使多毛動物討厭水是天性,他們卻顧不得了。
要知道,落在獸手上,毫無例外都會成為他最忠心的手下。
狼人們喜歡自由,一點都不想發自真心的服從別人,所以一知道獸回歸,連原先可以到手的報酬都不要了,馬上集體潛逃。
聽著“噗通噗通”的落水聲接連不斷,牧林為之氣結。
也在這時,躍身於半空揮出髮帶的人,慢慢的落到了前方。
牧林難以置信,揮出黯藍髮帶的不是獸,而是“海皇”的真命天女,那個藍色長發過腰的絕美少女,他正一手按在胸前的嬌喘不休。
發現認錯人,牧林本是暗惱在心,但是一看清楚黯藍髮帶上繪有的符文,隨即暗呼口氣,慶幸躲得及時,因為那條髮帶真的是一旦擊中獸類,就能強行控制對方身體的獸武器“黯藍之控制”,不躲不行。
“可惡。”牧林不懂,黯藍之控制怎麼會在她手上,而且她這一插手,幫手全被嚇跑了,事情可能會功虧一簣!
牧林一想到這裡,忿怒的爬站起身,“你為什麼來礙事?”
“我高興,你管我啊!”
藍髮少女不再喘氣,卻是眉飛色舞的輕顫著身體嬌笑。
那悅耳的銀鈴般笑聲,和美不勝收的嬌豔笑容、驚心動魄的火辣身材,配合俏生生的顰眉嘟嘴嬌態,渾然天成的天真俏麗,一時間不論是牧林或浪牙、霸傲都看呆了。
靠著偽裝出來的美色跟嬌態,海皇努力掩飾雙腳發軟的慘況。
為了阻止牧林破解封印,海皇一急之下,在極短時間內射出狐尾、捆中巨岩、拉人過湖、扯下髮帶,再揮出髮帶拒敵。
所有動作在短短十幾秒中完成,完全超出海皇平時的水平,讓他在高速運動之後,出現半虛脫現象,要不是有變身術模擬出“神色未變”的臉色,再加上美麗女性迷惑男性的無敵手段來掩蓋他的顫抖,其實他快累癱了。
要是可以,海皇真希望光靠“美人計”,就能讓牧林忘了他的任務。
事實上,牧林正看“她”看到了忘我沉迷境界。
逼得海皇即使笑到臉僵,仍舊維持滿臉微笑。
趁著牧林被迷得暈頭轉向,好不容易浪牙恢復行動能力,跟霸傲一起沖向前,甫衝過湖面的兩人,雙腳一落地,從水中又飛出了兩道黑影。
浪牙、霸傲一見敵人,下意識揮拳出去,料想不到敵人居然不能打。
“天啊,八爪章魚!”這是浪牙下瞬間驚駭欲絕的哀嚎。
“什麼?”海皇為入耳的種族名稱吃驚。
當他好奇的看去,果真如傳言所說的一樣,不小心打到八爪章魚一族,下場比被大蟒蛇纏住還可怕,眼前兩個膚色慘白、身上濕滑的男子,全身緊密貼住兩位王者之外,四手四腳上附加的小吸盤,更是緊緊吸附住敵人的皮膚。
這下子,除非是吸盤上的水氣乾掉,否則很難拔除。
不過最可怕的不是要拔開吸盤很難,而是被兩個同性完全緊貼身體……
“噁心死了!”
浪牙嫌惡的抽著氣,在草地上不斷滾來滾去,想發揮力量把纏在身上的臭男人附有的水氣散光,再把他一腳踹開。
可是,剛從湖里撲出來的八爪章魚一族,全身水氣豐沛,加上一旁就是湖泊,一時間,浪牙散去水氣跟對方吸收水氣的速度,拼個不相上下。
“浪牙你快點。”霸傲能力不是控水的只能催促。
“不要催了,這是東之海的'八爪章魚',是全世界最強、最無恥、最無賴的'超黏人'一族,我盡力了。”
浪牙沒好氣的回話完,繼續奮力掙扎。
霸傲想自救的揮動手上長棍,偏偏不論如何擊打,纏附在身上的那傢伙死也不放的用力吸緊皮膚,越打自己被纏得越痛,而敵人更是打死不退。
“可惡,喂喂,那邊的小女娃,現在就剩你能動了。”
霸傲沒辦法之下,只能揚聲大叫,而浪牙也跟著開口。
“上吧,邪惡女王,揮動黯藍之控制,讓牧林成為你愛的奴隸!”
海皇傻住,浪牙這個最不要臉的王者,實在太可怕了。
“還不快上!”對於“她”的呆愣,浪牙跟霸傲氣急的同聲怒吼。
“啊,嗯。”海皇回頭,趁牧林還呆看著她時,揮出黯藍之控制——
“住手,不行!”
輕喝聲中,湖水里衝出一道人影,又是滿天水花飛濺。
看模樣,這個人竟是被襲擊後失蹤一小段時間的“海皇”。
一見“自己”從湖里出現,海皇滿心的擔憂終於能夠放下。
只是,海皇光顧著為昂禁的安然無事感到高興,揮出的黯藍之控制卻忘了拉回,就在握著髮帶的手感到揮中物體的剎那,想抽手已經來不及了。
海皇不安的看去,被髮帶抽中的不是牧林,那是——巨岩。
“不可能!”海皇不能理解明明揮向牧林的髮帶,怎麼會擊中巨岩?
海皇茫然無措的才想抽手,黯藍髮帶已泛出銀亮白光,一個個特殊的種族符文如同長煉般串連,不停的沖向被擊中的巨岩。
當符文出現的越來越多,導致巨岩上的花紋越來越少,像是蛋殼被啄的喀喀聲,竟劇烈的有如鼓點,一聲聲由內部敲在了巨岩上。
海皇說不出話,被巨岩里散出的殺意逼退。
乍聞轟隆聲響,湖水倒灌而起,被召喚般的直衝巨岩。
當水花在海皇眼前飛過,一陣奇異的共鳴感在心底一彈。
啪喀的巨響中,前方巨岩里的火紅色巨大狐狸,伸展肢體般的仰身撞破了巨岩的頂部,躍動四肢和千百條粗壯狐尾,從岩石裡彈身飛起。
踩上倒灌的湖水,火紅狐狸仰天長嘶。
“封印裡的居然是他!”霸傲跟浪牙禁不住失聲輕喊。
火紅狐狸的一雙冷冽青眼隨話移動,瞳孔在看清兩人時,猛地縮成一線,瞳色一秒內從青變紅,仰身忿怒的一吼,身後是數千血色狐尾竄出,在藍天白雲的天空中,像是提早帶來晚霞,遮蔽了大半個天空。
海皇茫然的望著他足有五、六公尺大小的身體,心臟忽然收縮。
“亞羅。”不由自主脫口而出的字,嚇到了海皇。
火紅狐狸應聲低頭,像在搜尋什麼,越找越是慌亂的動作,在悲鳴般的長嘶後,他狂亂的迅速回身,瞪向霸傲跟浪牙。
“……敵人。”
火紅狐狸分不清是獸吼還是人類的怒叫著,身形一振,顯得更為巨大的剎那,將半個天空映得燦紅的狐尾,全數往下砸落。
“快退。”被八爪章魚纏住的浪牙跟霸傲動不了,卻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只顧著對“海皇”大叫。
昂禁卻不理會的直衝上前,不顧一切的抓住了呆住的海皇,壓根沒想過要動用“獸”的能力,下意識的一個反身,就將海皇護在懷裡,不在乎背後的空門大開。
火紅狐狸期待見血的嘶叫著,狐尾加速砸落。
卻在即將揮中昂禁之前,一個獅吼中帶著鷹唳的鳴叫聲在半空響起。
被那特殊的聲音阻止般,火紅狐狸全身一顫,頓時僵住。
“走——”乘風飛來的一道黑影落下。
那是一個有著獅首,背後卻有如鷹雙翼的男子,他的雙腳化成了巨大的鷹爪,迎向火紅狐狸的狐尾,當數百條狐尾緊纏上去時,男子猛烈拍翅。
只有兩公尺左右的……姑且稱為鷹獅,卻帶起了五公尺大小的狐狸,連搖晃都沒有的在拍翅形成的颶風中沖向天際,才一下子,就去得很遠。
被昂禁護在懷中的海皇,正對著天上漸漸消失的火紅狐影。
那道火紅色的狐狸身影,越看越是眼熟……
為什麼泓猊交代的千萬不能被破解的封印內,會是一隻狐狸?
“我應該知道的。”海皇疑惑那份熟悉感。
其它人似乎對火紅狐狸並不陌生,就算是沒有望著火紅狐狸的昂禁都一樣,臉上皆有奇怪的神色,或喜、或驚、或怒、或疑,難以論斷。
也直到大局底定,在大笑聲中,牧林從只剩一半的巨岩後方走出。
而半空中,看似無人的地方,悄然凝聚成另一個“牧林”?
乍見有人在天上現身,海皇咦了一聲。
浪牙跟霸傲疑惑的抬頭,一見那人,不約而同的大嘆口氣。
霸傲感慨道:“環繞大地之蛇消聲匿跡幾十年,你們兩兄弟配合的手段越來越好,居然連我們都瞞過了。”
“客氣,客氣。”兩個牧林並排而站,拱手輕笑。
“怎麼回事?”海皇偽裝良好的繼續採用女聲發問。
昂禁放開了海皇,轉身看去,已經明白過來。
“果然連你也來了,能力是控制'思維'的'赫吉',北歐神話中另一隻受奧丁管轄的大烏鴉,通常有牧林的地方,肯定有你。”
聽這番話,海皇懂了,原來赫吉之所以能讓人看不出他的位置所在,是他影響了所有人的“思維”。
卻僅有能控制萬獸的獸昂禁,能正確掌控到在場獸類的位置,才會喊出那句“住手”,偏偏海皇一不小心,還是釀成大禍。
但是事情都發生了,反而沒有人針對這件事。
海皇望著其它五人刻意不提火紅狐狸的對談,不知所措的看向昂禁。
“沒事吧?”昂禁關切的問。
“沒事,很抱歉,我打破了封印。”海皇歉疚的垂首。
昂禁繼續角色扮演的環住海皇,讓他的頭靠著自己的肩後,拍拍他的背。
“開就開了,世上本來就沒有永遠的封印。”
“小海皇你真豪氣啊,要知道這個封印是'獸'設下的喔,卻被你的小女朋友私下打破,萬一惹來獸,你能護得住她嗎?”
浪牙最喜歡添亂,一雙眼賊亮的盯緊兩人,等著要看好戲。
不料眾人眼前的“海皇”就是獸昂禁,他非常確信道:“獸不會追究。”
“真有信心啊!”浪牙無趣的扭動身體,改瞪死纏著他的八爪章魚一族,“事情都結束了,還不放手?你是想被我吃下肚是不是?”
“呃。”被恐赫的男子抬頭,看向牧林。
確定牧林點頭,身為八爪章魚一族的兩名男子同時收手,不待浪牙跟霸傲起身,就直撲水里,連一點水花都沒激起,便消失了蹤影。
“閒雜人等清掉了,接下來該算算我們的帳了。”
浪牙躍起身,嫌噁心的咧嘴抽氣,把身上濕黏的液體拭淨。
“你們這兩隻大烏鴉聽好,要是這件事沒給東方一族一個完美的交代,封口絕對會跟你們'環繞大地之蛇'沒完沒了!”
牧林跟赫吉對看一眼,發現霸傲這時橫舉長棍,大有先來算點利息,打個一場再說的想法,讓專門動腦,不適合體力活動的兩人心驚了下。
“我們只是聽命行事,組織有令就做,為難我們沒有意義。”
“'赫吉'你的這番話,像在指出環繞大地之蛇要跟逐連手。”
“海皇”突來一語,昂禁知道兩隻大烏鴉齊聚時,一向是由能夠操控對方思維的赫吉開口,順勢就用獸威勢來命令對方回答。
赫吉本來不想答,卻又衝動的開口響應,“我們組織可是'歷史的見證者',只喜歡挖些內幕消息,才沒有跟人連手的打算。”
“那為什麼插手?”昂禁繼續問。
“當然是龍頭老大見色忘義。”赫吉答得太順口。
“閉嘴。”牧林手一拍,馬上把身旁的人打趴在地。
“幫了一次,肯定有第二次吧?你們老大還想幹什麼?”浪牙搶話。
昂禁有些不快的眼神一黯,畢竟獸在場,誰可以搶話!
不過海皇靠在他肩上的頭輕輕一蹭,隱隱提醒他兩人現在的情況。
“我的原則,是不給你添麻煩,相信我。”昂禁知道海皇的擔心,低頭靠向海皇耳邊輕訴,渾不知兩人的親暱,讓一旁四人傻眼。
雖說海皇身為千貌白狐的花花公子之名,是聲名遠播,不知其人都聽過其名,可是親眼所見,還是挺有殺傷力的。
尤其在眾人眼前,那個麗色驚人的藍髮女子跟海皇站在一起時,其匹配的程度令人除了讚歎,還真沒有話說。
讓原本對“她”有點動心的牧林,當場哀怨的失聲長嘆。
而浪牙則是裝模作樣的磨擦雙臂,不滿道:“那邊那兩個小傢伙,要演愛情戲麻煩退場到別的地方去演,不要在這裡害我雞皮疙瘩掉滿地好嗎?”
霸傲緊接著說,“接下來的事,你們最好不要知道。”
不管是浪牙或霸傲,都是想清場就對了。
海皇最關心的封印部分也結束了,不想再插手的拉了拉昂禁的衣服,兩人對視一眼後,轉身朝湖面踏波而去,不一時,已經消失在林間小道上。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4:53 PM
第二章被提及的陷阱交易
走出了西湖,來到一望無際的草原上。
海皇耿耿於懷的想著“亞羅”兩字,自己怎麼會喊出來的?火紅狐狸又為什麼會應聲出現慌張的神態,自己認識……或者是人魚前輩們,曾經遇過“它”嗎?連人形都保不住的獸型狐族,他到底是誰?
“海皇,小心。”
隨著話聲,昂禁的手一伸,將海皇倒拖數步。
“嗯?”海皇愣愣回神,驚見前方一株張大口,長有利牙的紅花。
“哇!這……這什麼啊?”海皇慌張的再往後退。
昂禁笑了笑,“你沒遇到過嗎?西之原的特產,食人花。”
“我沒遇過。”海皇小心翼翼的張望左右,確定沒有危機才鬆口氣。
“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昂禁伸出手去。
海皇看著他伸來的手,將自己慌亂退開時弄亂的藍髮重新撫順,這種過於親暱的舉動,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逃開。
“怎麼了?”昂禁沒有阻止的任海皇退開老遠。
“昂禁,你……你會不會對我太好了?”海皇總覺得不對勁。
“太好?”昂禁悠笑著揚眉,“怎麼說?”
“我沒有為你做過任何事,也沒有深厚的交情,你卻非常照顧我。”
這讓海皇很不習慣,說起來,泓猊是不用想了,陌憎的話比較像可以打鬧的朋友,這種被人照顧的感覺,說坦白的,除了凱歌,他還沒有遇過。
“可是……凱歌是為了吃我才照顧我,那昂禁呢?”
海皇想著,又開口說:“我覺得把醜話說在前頭會比較好,嗯……我有什麼地方值得你像對待一個老朋友、一個合作長久的伙伴一樣,對我這麼好?”
海皇想不明白,而昂禁斂起笑臉,“從你願意賭命救人,你就贏得我的信任跟在乎,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救一隻重傷的獸,尤其當'吃掉'比'救人'更有好處的時候,再加上我會一心等死,是有原因的。”
“嗄?你不是說……”
“因為當時我不一定能得救,再說我不想影響你的決定,畢竟我正在進行一個賭約,賭的是世上有沒有人不需要我去命令,就願意救我。”
“我明白了。”海皇平時很散漫、遲鈍,卻難得敏銳,“昂禁你對我這麼好,肯定是賭贏的關係,對吧?”
“我不否認。”昂禁悠悠一笑,語氣卻像在嘆息的往下說。
“跟我賭的人,是我虧欠很多的……朋友,百年來他一直避不見面,好不容易在殺不死我的情況下,願意提出這種表面上看,我是必輸的賭約,我沒有想過會贏,可是一旦贏了,我很感激你,讓我有機會去扭轉一個遺憾。”
“懂了,雖然感覺很怪,大概是你不積極的關係。”
海皇從初識到現在,越是跟昂禁相處,越有這種感覺。
“說真的,你的與世無爭、毫不主動,總讓我有種跟你處於不同地位,所以沒辦法理解你腦袋裡有什麼想法的感覺。”
海皇不自覺的抱怨,讓昂禁被逗笑了。
“真的要說,應該說我不重視這些,反正又不值得在乎,這個世上重要的事沒有那麼多,要是件件都在乎,沒累死自己,也會綁手綁腳的,而我重要的事情一、二件就夠了,其它的根本不想放在心裡。”
海皇不知道該說昂禁是超級陽光、樂觀的想法呢?還是要說昂禁是高高在上,習慣綜觀全局,只掌握原則,而不吹毛求疵的灑脫。
“那你重要的事情是什麼?”海皇呆呆問上一句。
“除了賭約之外,就是你了,夥伴,世上能夠親手拯救獸生命的人,你是第一個,我想大概也是最後一個,為了不讓你這麼珍奇的人類消失,我最重要的事就是護著你,然後看你能活出什麼樣的未來。”
昂禁說到這裡,臉上露出興味的笑容。
要是昂禁以外的人說這樣的話,大概會讓人有一種自己被當成珍奇異獸觀賞的不滿,但是,昂禁的隨意、自然,反而讓人覺得他很認真。
認真的人說出口的話,總是讓人很難想歪的只能面對。
也因此,讓海皇感動莫名,或許是現有的伙伴中,泓猊是絕對不會說出真心話的刺猬類型,而陌憎是常常表錯情、說錯話,讓人難以感受他的用心,他們兩個都不能像昂禁這樣,直接把感覺表露出來。
“我很高興,昂禁,有你當夥伴真好。”海皇燦爛的笑著。
昂禁點點頭,開懷的回上一句,“有你當夥伴也很好啊,海皇。”
“嗯,那我們走吧!”海皇領先帶路。
昂禁看著他的背影,“你要我跟你一起回那諾雷?”
“嗯,走?”說著確定的“嗯”,海皇卻是使用疑問句。
昂禁悠悠一笑,沒有回話、沒有遲疑的邁步,跟上海皇。
也從這一天起,西之原的西湖自獸消失開始,成為兵家必爭之地。
許多強者為了爭奪地盤的前後來到這裡,將這個以往是弱者天堂的地方,弄成了腥風血雨的死亡地帶。
半個月後,一個被古怪綠霧籠罩的山谷中,各種大型金屬鐵塊散落一地,上頭攀爬著泛有金屬色澤的有須藤蔓,這是南之岳頂頂有名的蛇藤。
看似純植物的蛇藤,最頂部有著類似蛇首的尖端突起,會自行鎖定生物攻擊,同時,藤蔓的根部深深紮根在鐵塊之中,在對生物攻擊時,偶爾會像蛇類以“甩尾”的動作,將巨大金屬塊拿來轟砸敵人。
可是,在學者的研究中,蛇藤是純植物,沒有參雜動物基因,卻不知道它哪裡學來蛇類的攻擊方式,更不明白蛇藤到底是靠吸食鐵塊生存,或者是以蛇首突起物攻擊,吸食別的其它東西成為養分,就像——
“煩死了,這堆鬼東西,好想砍啊!”
盤坐著飛在半空的陌憎,再度被數條粗如手臂的蛇藤緊緊纏繞。
“泓猊,研究報告還不夠詳細嗎?我可以砍掉它們了嗎?”
陌憎惱怒的甩頭,被蛇藤壓制在身上的青發蠢蠢欲動,想從貼身保護的型式,轉為攻擊狀態,接下來他要大開殺戒!
無奈的是,在陌憎底下被他用半數青發牢牢護住的泓猊一聲不吭。
“還沒好,還沒好,還沒好——嗎?”陌憎要暴走了。
“陌憎你別動,好不容易被你打怕的蛇藤敢再纏上來,你要是給我'通殺',等我回去,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被考題通殺!”
泓猊冰冷的下達禁止令,然後“刷刷刷”的幾聲,似乎正在素描,而這就是他們的第三個假期任務,也就是蛇藤的研究報告。
只是天性好鬥的陌憎,打從一開始抵達南之岳,便以破壞這裡的生態環境為樂,不到泓猊開口警告,是絕不會主動罷手。
也算是托陌憎“喜歡破壞”的福,泓猊在研究如何破壞蛇藤的報告早早完成,問題是,在如何破壞的課題之外,還有生態觀察要做!
所以陌憎一聽泓猊語中帶怒,也只能無助的被蛇藤纏緊不放。
好半晌,陌憎終於聽到泓猊天籟般的一句,“可以了。”
“太好了。”陌憎腦後的青發一揚,揮向身上的蛇藤。
一陣金鐵交擊聲驟響,蛇藤噴濺著難聞的腥臭紅色汁液,被青發斬成數截的摔落在地,當汁液落在地面或金屬鐵塊上,響起了腐蝕中的嘶嘶聲。
其中有些腐蝕液朝陌憎飛濺過來,卻被青發一一擊飛。
直到確認身上再無蛇藤,陌憎呼口氣,看向鄰近蠢蠢欲動的蛇藤。
“泓猊,今天到此為止了嗎?我可以清空附近的蛇藤嗎?”
陌憎激動的發問,卻聽到了泓猊無奈的嘆息聲。
“你可以殺掉蛇藤,但是今天的工作還沒完。”
“唔啊,超麻煩的。”陌憎忍住想暴走的衝動,青發再度揮出,迎上搶先襲來的數道蛇藤,大概蛇藤是純植物,而不是生物科技,就算頂部類似蛇首,卻不會思考,顯得大部分的攻擊都十分呆板、沒有變化。
陌憎因此少了驚心動魄的對戰可打,自從來到這個鬼地方,每天都是單純的將青發一揮,橫切過蛇藤的側面,就將藤蔓一“發”兩斷。
較特殊的,也許是斷掉的蛇藤跌落在地後,如果斷裂的塊狀較大,會扭動掙扎的彼此連結,緊接著朝活著的生物一古腦的襲捲而去,想要補充養分。
如同泓猊怒吼的,“陌憎,你先清掉底下這堆爬過來的鬼東西!”
一見蛇藤爬來,泓猊受不了卻無法出手,只能求助。
因為這些生命力旺盛的蛇藤,對陌憎來說很好解決,可要是換成泓猊,就算用盡全力都沒辦法傷到表面金屬化的蛇藤,甚至在強行拗斷時,被從中噴出的腐蝕血紅臭液噴到手上,會灼燒出一個頗大的傷口。
要不是之前跟海皇分別前,泓猊秉著有備無患的想法,硬是搶了一些常春之地的新發明“巨型療葉”,恐怕現在還是個“一級傷殘”。
最可恨的是,陌憎的青發……或者說大風一族的青發,不愧是集防護、攻擊於一體的最強武器,砍起蛇藤十分輕鬆,也不怕腐蝕液,讓沒有自保之力的泓猊,最後淪落到躲在青發中“坐監”的生活。
“早知道這樣,泓猊你就不要挑這個爛死了的假期任務。”
陌憎是不反對打打殺殺,可是他已經厭煩沒有變化性的蛇藤。
“爛歸爛,到這裡來是必要的。”泓猊意有所指。
緊接著,泓猊又毒舌道:“再說以你的腦袋,這種苦力不讓你來,你還有什麼擅長的?難不成在圖書館幫忙謄寫數據這種事,你是做得來嗎? ”
“唔啊,泓猊你……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果然是這個任務好,我錯了。”
陌憎不再抱怨的感激回話,接著改坐為站,原本散落在地充當護罩,遮擋住泓猊的青發,有半數在他的黯紅雙眼變成血色瞳眸的剎那,倒飛而起。
一陣颶風為此狂暴襲出,呼嘯著襲捲了四周的綠霧,在震開綠霧之外,青發狂舞,將逼近的蛇藤以風勢彈飛,順帶切成無數段,四周為此下起血色腥雨。
就這樣一招,臨近的數十條蛇藤,全數被斬斷到不足一指長後,噴濺著汁液,化成了一團奇怪的糊狀物,終於再起不能。
泓猊利用占卜,確認危機解除,排開擋住視線的青發走了出來。
“小心,地上是腐蝕液。”陌憎大叫。
“不用擔心,蛇藤變成糊後,汁液會因'中和作用'失去腐蝕性。”
“那你也不用走出青發的保護範圍,萬一有敵人該怎麼辦?”
“我就是為了敵人,才會走出來啊!”泓猊喃喃地說。
“嗄?”陌憎聽不清楚的飛到泓猊身邊,“你剛說什麼?”
“我說……”泓猊往旁一步,將半個身體藏在青發之下,才望向被陌憎捲起的狂風吹開綠霧,而顯示出來的一塊奇怪石頭上。
之所以說奇怪,是因為這裡都是金屬鐵塊,只有這一顆是“石頭”。
“敵人?”陌憎難得沒有立刻撲上。
泓猊讚賞的拍拍陌憎的肩膀,看向石頭揚聲道:“取自北歐神話中的'環繞大地之蛇',也是第一內幕消息組織的龍頭老大,彌得加特。”
“特”字出口,彷彿擁有奇怪的力量,讓被陌憎揚風吹開的綠霧,在即將倒捲而回時再無寸進,甚至讓不遠處想捲土重來的蛇藤定格般的無法動彈。
這時,那顆奇異的石頭上冒出陰鬱的黑氣,化成一個猙獰蛇首。
陌憎赫然感受到沒有經歷過的奇怪氣息,青發一動將泓猊護在發下,尚來不及召風護衛自己,大地猛然劇烈一震——
就見前方黑氣形成的蛇口一張,一股聞者欲嘔的奇怪腥味泛出。
“陌憎。”泓猊不緊張,卻擔心的一喊。
“可惡——”陌憎來不及動的忿忿怒叫。
忽然……
“霧蟲!”
一個似曾相識的話聲自遠方輕響,一片奇怪的白霧適時襲來,只聽微微的嗡嗡聲,團聚如雲的白霧,已將陌憎跟泓猊全數吞了進去。
而當白霧出現,那顆矗立如一座小山的“石頭”爆了開來,卻不見土石噴飛,唯有一團蛇形黑氣破土而出,凝聚成一個綁著銀亮長發馬尾,穿著銀白燕尾服的白膚男子,正以銀藍雙瞳,淡漠不屑的望向來人。
“怒衍,你不是從來不踏進'南之岳'嗎?”
隨著冷聲問句,被包裹在白霧中的泓猊跟陌憎,見到穿著淡綠長袍的怒衍緩步行來,明明無風,一頭綠髮仍然輕輕飛揚,外貌俊美非凡,卻沒有絲毫女氣,一雙堅定的金綠眼眸,跟微微抿起的薄唇,讓整個人生出一種長者的風範。
“久違了,彌得加特。”怒衍緩步走到白霧前站定。
“真是無趣啊,這次全東方系的十二王者,都愛玩'氣質'之類的鬼東西,其實骨子裡,明明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死傢伙。”
彌得加特冷淡的鄙夷發言,換來怒衍的悠哉輕笑,以及一句——
“雖說百多年來十二王者的排名時常遞補或更動,可是,不論換過多少人,八歧陽帝仍是王者之一,那你這番話豈不是罵到了陽帝大人?”
“……不論是誰都不敢貶低陽帝吧?你少用這種栽贓嫁禍的手段。”
彌得加特最厭煩這種“輕飄飄,不好著力”的人,“你有話直說。”
“唉唉,彌得加特你跟以前一樣,討厭拐彎抹角。”
“沒錯,你最好主動一點,不要浪費時間。”
“那我不客氣了。”怒衍攤開雙手,白霧分出兩小團,分別飛到掌心上凝結成兩隻既像蜘蛛,又像一顆蛋形的奇怪黑蟲。
“本錢下很大啊,在南之岳還敢用'蛋蛛異形蟲',要知道這裡的擁有者是土蜘蛛一族的'云初出雲',你這就等若於挑釁了吧?”
彌得加特邊說,邊向脖子伸手,當綁成紅色領結的緞帶被扯下,往上一扔,化成銀紅小蛇飛上天時,原本被堵在外圍的綠霧散了開來— —
不過是眨眼間,一隻足有千尺左右的龐然巨蛇破開綠霧,將銀紅小蛇吞進口中後,一雙金黃雙瞳滿足的微瞇,接著低頭以蛇首輕蹭彌得加特的肩。
“休彌兒。”彌得加特拍了拍召來的巨蛇。
怒衍見狀,冷聲道:“你也不差嘛,連'環繞大地之蛇'的'組織守護'都叫過來了,那乾脆拼個你死我活如何?反正閒著也沒事做。”
“誰跟你一樣沒事做?”彌得加特淡淡回應,右手一揚。
巨蛇退開些許的張口,在嘶嘶吐信中,出現奇異的噓音時,氣溫驟低。
本就是較冷、較潮濕的南之岳,當氣溫驟降,天上轉而飛起點點白雪,不一時,白雪越下越大,甚至在地上下出薄薄一層。
“真的要玩,你還玩不起。”怒衍雙手一揮,兩隻黑蟲飛彈出去。
明明只是黑蟲,卻在離手時,在半空中劃出了兩條黑色的長痕,詭異的是,黑痕偏離巨蛇的方向,直直衝往一旁的綠霧。
“怒衍,你嚴重失常啊!”彌得加特一笑,忽覺不安。
果然,喜歡吃蛋跟蛇的巨蛇,一見蛋形物體自身邊飛過,引來飛雪的噓聲詭異拉長,失去思考能力的一轉身,竟是跟著衝進了綠霧。
要是以往,巨蛇滿足食慾後,很快就會回來。
可是巨蛇這一去,已是十來分鐘,還不見它回歸。
“不會是……”彌得加特錯愕的看向巨蛇撲進的方向。
“我的面子有這麼大嗎?連'您'都來了。”
“沒辦法,封口的計劃,我可沒膽違背。”
來人伴隨疲憊的嘶啞嗓音,自綠霧裡漫步走出,而在他滿頭黑密蛇發蠕動之外,赫然是巨蛇雀躍般的在他身後不斷輕蹭。
“至蛇那伊,蛇類的種族之王,您都來了,我放棄掙扎。”
畢竟在“公約”的製衡下,當雙方頂多用上“三成”實力戰鬥時,對方這個位於蛇族金字塔頂端的種族之王,能動用的能力,肯定比其它蛇族都多,再加上那伊還有幫手怒衍在場,不打也知道結果。
彌得加特干脆束手就擒,“您想知道什麼事?”
“怒衍,你來。”那伊倦極的打個哈欠。
怒衍不安的快步走近,“那伊你還可以吧?”
“沒問題。”那伊說著走向一邊,靠到金屬鐵塊上,瞇眼旁觀。
怒衍鬆口氣的轉身,“我們想問的,自然是'逐的真正目標',不可能一個小小海皇會讓他窮追不捨,甚至連你都驚動了,其中一定有別的原因。 ”
“哪有什麼原因?”彌得加特擺出不知情的無辜表情。
“少來,你最愛的'無雙',不是逐的死忠擁護者?一向討厭你的她會出面,讓你們幫忙解開'封印'、尋找海皇,我就不信逐沒別的打算。 ”
怒衍說得極不客氣,彌得加特的表情唯有在聽到“無雙”兩個字時柔和了下,其它時候皆是面無表情的一臉漠然。
“你還有話說?”怒衍不管他的沉默,步步進逼。
彌得加特轉移話題的看向白霧,“我本來想抓他們去威脅海皇,沒想到虹一族果然不愧是最準的預言種族,居然能把我拖進陷阱裡……”
“泓猊的預言實力不錯,能透過'預言之烏'給予錯誤的預言,將你騙來,可是,會由你出面,而不是你的頭號手下魔狼奮利斯,事情就不對勁。”
怒衍邊說,邊擋到了白霧前方,“你們有何計劃?”
“你以為這種等級的內幕消息,這些小傢伙也配知道?”
彌得加特輕哼一聲,態度堅定。
怒衍轉頭看向那伊,他會意的點點頭,回身先拍了拍巨蛇,指引它退離現場,消失在綠霧中後,才漫步走進了白霧。
隱約在白霧里傳來幾句對話,一道青發身影呼的乘風而起,手上還拉著另一個人的沖向天際,深入了覆蓋這裡的綠霧當中。
“用來誘你出面的餌跑掉了,我們也該談點正事。”
“不用催,反正不管說什麼,怒衍你們都來不及了,在那諾雷那裡,經由牧林的鎖定,確定了海皇的位置,魔狼奮利斯應該行動了。”
彌得加特臉上浮現“奸計得逞”的愉悅笑容,看得那伊跟怒衍一愣。
很少喜形於色的彌得加特能笑得這麼得意,通常是在“大局底定”的時候,可是海皇明明順利回到那諾雷了才對!
到底一向防衛森嚴的那諾雷學院,是怎麼讓敵方入侵外加擄人的?
在這一刻的半小時前,遠在北之的那諾雷學院中。
沒有刻意趕路的海皇跟昂禁,打從西之原的碼頭坐船回到北之,在經過十天的航程後,還在北水玩了五天,才藉由浮板一路狂飆到那諾雷學院。
領著昂禁,海皇一進那諾雷的正門,就拐彎走向附近的事務處,一邊替昂禁安排入學考,一邊疑惑門外超頻繁的人來人往。
“今天真熱鬧。”海皇辦完手續出來,前方人潮不減反增。
昂禁不習慣北方的悶熱,正躲在臨近一棵大樹的陰影底下納涼,聞言答道:“我聽他們說有大人物要回來,叫……白羽的樣子。”
“白羽!”海皇眼睛一亮,低頭開始打量自身裝扮。
一樣是過長的藍髮束成馬尾,差別大概是用了昂禁提供的“黯藍之控制”當髮帶,配合變得輕簡一點的白色絲質襯衫、長褲,並沒有任何不妥。
確定穿著整齊乾淨,海皇下意識看向昂禁。
不再有獸高高在上的外顯氣質,昂禁以一條繪有“青眼”圖紋的髮帶,在身前將紫藍長發綁成一束,此時看來是個懶洋洋、瀟灑悠哉的秀氣少年。
聽說那條能夠吞噬獸氣息的髮帶,叫作“青眼之束縛”,以從前的小說或電玩中的物品等級來說,聽說是“超神器”等級,使用效果是能夠束縛所有獸類的一切能力,是非常兇惡的可怕武器。
托此之福,昂禁不再那麼顯眼,跟其它基因改造後,大多是美形系的人類相比,他的外貌雖有中上程度,卻不夠極致的帥氣或美麗。
“這樣我就不怕白羽被你搶走。”海皇安心的呼口氣。
昂禁想起來了,“航程裡常聽你說起,白羽是你喜歡的人?”
“嗯嗯。”海皇這下子也想去湊熱鬧了,不過,他後悔的想起自己辦手續時,順便繳交的假期任務回報。
“完了啦,白羽今天回來,照片也是今天貼上!”
海皇不安的蹲地抱頭,害怕被白羽看到“海皇”抱著“依凰”的照片。
昂禁開口想安撫,就聽事務處內傳來暴動般的尖叫聲。
“怎……怎麼了?”海皇從地上跳起,差點跌倒的被昂禁拉了一把。
下瞬間,刷的開門聲後,是一個眼眶泛紅的兇惡男性走了出來。
“海皇,你要是敢背叛照片中的美麗小姐,我就讓老師們當了你!”
事務主任忿怒的吼著,手上卻寶貝非常的輕輕捧著一張照片。
面對恐嚇,海皇愕然的說不出話,昂禁則是偏頭偷笑。
“記住了,哼。”
事務主任不待海皇回應,轉身邁向高度、厚度、寬度都有五公尺的那諾雷正門,在拱門內的左右石壁上各有一個公佈欄。
而海皇交出的任務照片,原本不該有這種殊榮可以貼到上頭。
無奈的是,基於海皇花花公子的惡名,和“依凰”本身的無雙姿色,事務處內所有憤慨他可以擁有絕色女友的眾男性們,堅決要這麼做。
就在事務主任將照片貼上後,很不幸今天又恰逢白羽回歸,人潮洶湧如海浪般,一波波的擠上前去觀看,再一波波的被人潮推開。
隨著觀看的人數增加,彷彿暴動前的最後寧靜,無數惡狠狠的眸光瞪向通往事務處的小徑,在那裡正站著海皇,和躲在樹蔭下的昂禁。
還來不及為了昂禁的瀟灑氣質驚嘆,眾人對於海皇身邊沒有依凰美人的情形,立刻對他的憎恨往上翻了無數倍。
畢竟,照片上是海皇跟美麗的“依凰”小姐擁抱著即將親吻的瞬間,甜美曖昧的畫面,讓很多學生因此更恨花花公子海皇,又污染了一位天仙般的美人。
而擁有美麗女友如斯的海皇,竟敢不帶著女友回來,這豈不是抱著打算背著女友,回學院“為非作歹”、“尋花問柳”的邪噁心思。
一想到這種可能,在場的男性學生,無不以哀怨跟憎恨的目光怒瞪海皇,然後一面稱讚“依凰”的絕代風華,一面恐嚇海皇不准花心。
想不到會有這種發展,海皇呆愣的說不出話。
知道一切內情的昂禁,差點笑出聲的背過身躲好,免得激起眾怒。
突然,一陣奇異的騷動,在群情激憤的人潮中掀起。
當海皇發現再沒有人破口大罵或語出警告時,前方跳出一個頭髮半紅半黑的狼族傲氣男孩,自稱是應援團團長的吼道:“海皇,你認命吧,我們組成了'依皇配對應援團',你要是膽敢變心,我們會全體動員宰了你!”
明明照片貼出去才十分鐘不到啊,海皇難以相信。
“應……應援團?不會是一人應援團吧!”海皇有點暈眩了。
“錯了,我們可是有五百多位會員。”狼族男孩說出可怕的數字。
“我暈了。”海皇睜著眼睛,往後倒進昂禁免費贊助的懷抱中。
“好可怕的數字,昂禁,這不是真的吧?”
海皇動彈不得,任由昂禁將他架在半空,維持後仰倒地的姿勢。
“似乎是真的。”
昂禁失笑的看著前方,在那個狼族男孩的號召下,正在報數的應援團成員,其中,有一個似乎跟海皇常掛在嘴邊的人很像。
“我說,海皇你最喜歡的白羽,是不是有著白色長發,穿著湖綠色的短衣、短褲,外罩一件輕綠色的背心絲質長袍,擁有美麗微笑的少女?”
“咦,昂禁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海皇明明記得,“我沒給你看過照片。”
“可是我有聽你說過她是白髮、愛穿綠色衣服,再加上——”
昂禁指著前方,“那個應援團團員第四百四十四位,大概就是她。”
“什麼!”海皇腰一用力,彈站起身的看向前方。
果然,那個正舉手報數的人,就是海皇最、最喜歡的白羽!
“我毀了。”海皇呆滯的張大嘴,一副靈魂要飛掉的淒慘模樣。
“你想怎麼辦?”昂禁沒遇過這麼有趣的事。
海皇再看一眼白羽興奮的表情,和那一副“我會努力守護他們愛情”的堅定笑容,他快瘋掉的轉身,開始逃跑。
不過身為人魚,海皇在看似雙腳,實則巨大魚尾的情況下,沒用水球術、飄浮術的想靠自己逃跑,似乎是一件艱難的挑戰。
因為海皇跑沒兩步,已經在“唉呀”的驚呼中倒下。
昂禁見他快要倒地,右手食指泛著青光的適時劃了一個圈。
綁在海皇馬尾上的黯藍髮帶,隨著青氣一動,兩條帶子分別落地,堅硬如樹枝般的撐住海皇傾倒的身體,等他站穩後,才倒縮回去。
沒想到髮帶可以這麼用,海皇原本的慌亂,被好奇心取代。
撈來髮帶兩端,海皇才想細看,一陣奇怪的悶熱暴風從身後襲來,強勢吹起他散在身後的藍髮,遮擋住視線的剎那,雙腳有種離地的虛無感。
“怎……怎麼回事?”
海皇才想掙扎,身邊忽然靜了下來。
當藍髮從眼前落下,海皇望著前方的昂禁,和遠方跟傲氣的狼族男孩並站的銀髮白衣少女,除此之外,身邊竟是一片望之不盡的綠色草原。
“我的天啊,這裡是西之原?”海皇傻眼。
狼族男孩雙手插腰,仰頭高傲道:“我身邊的她,是比風還快的天馬一族,可以在一秒內抵達某個人記憶中曾經去過的地方。”
“那也不要挑西之原啊,學校快開學了,昂禁還沒通過入學考。”
海皇重視的部分有點出乎對方意料之外,狼族男孩應聲僵住。
“你真有趣。”銀髮少女被逗笑了。
一見少女的笑臉,海皇難以控制,或者說又被人魚前輩操控的拋出媚眼。
“能得到清純白花般的少女稱讚,是我的榮幸。”
銀髮少女僵了一下,臉上飛起羞怯的紅艷。
狼族男孩氣急敗壞的一把推開她,對海皇冷聲道:“沒想到那位標致出色的依凰美人,會喜歡你這種下三濫的貨色,不值得啊!”
“值不值得,要看'她'的想法吧?魔狼奮利斯。”昂禁插話一句。
狼族男孩呆了下,臉上的暴怒消失殆盡,轉換成傲氣的淡漠。
“你看起來沒什麼實力,知道的倒還不少,沒錯,我是'環繞大地之蛇'的首腦人物之一,魔狼奮利斯,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
“奇怪,我鎖定的氣息中,不應該有他的。”
銀髮少女不等奮利斯主動追究責任,已經搶先開口。
奮利斯不信的瞄她一眼,“那他是怎麼來的?”
“我……”銀髮少女答不出來。
昂禁接過話,“之前牧林想鎖定'海皇的力量波動'時,那個海皇是我偽裝的,所以當她準備移轉目標,先用雙眼鎖定'海皇的模樣',再追加鎖定'力量波動'時,除了海皇,也會一併把我傳送過來。”
就為了在海皇被類似這種方法擄走時,昂禁能一起被轉移,在之前面對火紅巨大狐狸的襲擊時,為了不讓變身術失效,他也沒有使用獸的能力。
一切為的是這一刻,昂禁毫無意外的見到了奮利斯兩人的挫敗神色。
“笨蛋牧林,回去我要扣他薪水跟獎金!”奮利斯氣死了。
海皇后知後覺的想通前因後果,對上昂禁悠然的笑臉,是不知所措的愕然,“你……你不用做到這種地步吧?”
“沒辦法。”昂禁低嘆口氣,“誰叫你的仇家太多了。”
“嗄?”海皇直覺想反駁,又頓在自己的壞名聲上,最後……
“我的仇人真的不少。”海皇認了。
昂禁失笑的搖頭,“所以說,我這麼做是必要的。”
“必要個頭!”奮利斯不屑的哼了一聲,右手姆指磨過另外四個手指後,五指一張,五道黑色高溫火焰在指尖綻放,由小到大,轉眼間將他整個人吞進了黑炎之中,原本嬌小的男孩姿態,順勢轉成了高大威猛的兩公尺壯漢。
仍是半紅半黑的短髮,不一樣的除了身材,就是那分懾人的威勢。
一股可以吞盡天地的豪放霸氣,隨著奮利斯身上黑炎的擴張,震撼四周,連帶的讓鄰近的花草像有自覺想逃避般,飛快的退了開去。
令人想像不到,在奮利斯周圍,居然淨空了一大塊的空地。
“解放力量完成,現在可以進行重新鎖定了。”
奮利斯伸著懶腰,向銀髮少女招手,“鎖定道具拿過來。”
“是。”銀髮少女不像剛才那樣態度隨便、輕鬆,而是慘白著一張臉,恭敬的掏出一根奇異的黑羽後,躬身往前遞了出去。
奮利斯招來黑羽,才想發動,卻見昂禁仍是悠然自得的微笑。
“為什麼你會毫不在乎?當你把事情說破,只要我重新捕捉海皇的力量波動,下一次只有海皇會被'轉移'到'逐'那裡,你不擔心?”
“什麼?”海皇一聽是送到逐眼前,就呆住了。
昂禁走到海皇身邊,伸手在他頭上安撫般的拍了拍,才看回奮利斯的悠哉笑道:“那也要你辦得到。”
奮利斯沉吟了下,“你在海皇身上放有能夠封鎖力量波動的物品?”
“不愧是奮利斯。”昂禁變相的承認了。
海皇剛想問那個特殊物品是什麼,就見昂禁的手正把玩著自家頭上綁著的黯藍髮帶,他跟著明白過來,原來“黯藍之控制”還有這種用途。
“算你狠,任務又失敗了。”
奮利斯將“黑羽”拋回給銀髮少女後,換以左手姆指磨擦四指指尖,當一團微弱的白色絲焰冒出,一眨眼的時間裡,他的身形再度縮回男孩的外貌,連原本排開花草的氣勢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該送我們回去了吧?”昂禁催促著。
奮利斯眼睛一瞪,露出邪笑後,回頭對著手下吐出金黃的狂暴火龍。
“呀——”銀髮少女驚見上司發出足以致命的攻擊,下意識尖叫一聲,人影蒸發般的消散在空氣中,竟是直接轉移離開。
“監視的跑了,我們來說點正事。”
奮利斯雙手盤胸,對上昂禁不為所動的神色後,微妙的笑了下。
“我說,帝王獸,你想假裝互不相識的玩我到什麼時候?”
“你們認識?”海皇挺吃驚的。
昂禁眉心一蹙,不承認也不否認,臉上常有的笑容卻斂了起來。
“就算在西之原共居了百多年,我們還是沒什麼交情,不過我沒有惡意,就是有筆買賣想跟海皇做,不知道意下如何?”
奮利斯態度高傲,語氣裡倒難得柔和、客氣。
昂禁看向海皇,“跟奮利斯進行買賣,就跟與虎謀皮一樣,他主動給予的內幕消息,很有可能引導你步向他設下的陷阱。”
“說得真難聽,怎麼用與虎謀皮來形容?”奮利斯笑著抱怨。
海皇總覺得,以奮利斯連手下都會偷襲的情況來看,這個形容詞很貼切。
昂禁不理會奮利斯的繼續道:“他給予的消息絕對不會造假,會確定消息是'鐵一般的事實',才有可能說出口,唯一的問題是給你內幕消息的順序,會有特殊的挪動,意圖將結局導至他設定好的方向。”
“沒錯。”奮利斯不在乎顧客可能被嚇跑的越說越可怕。
“就是這樣,以往老是有人嫌跟我做買賣付出的代價太大,也不想想我從頭到尾都是不收費的。再說,免費的東西不是'真的免費',就是代價可能會大到對方付不起,而且是一付'就會沒命'。”
“那海皇你的決定呢?”昂禁神色凝重的問。
海皇先是想了想自己的組織,再想想泓猊的“預言之烏”,最後想到年跟昂禁,有這麼多重保險在,到時萬一被誤導,是不是真的能發覺、能逃開?或者會跟奮利斯其它顧客一樣,一失足就成千古恨?
半個月前,海皇知道“環繞大地之蛇”再度復出後,就查過很多舊數據,對這個被公認為第一的內幕消息組織,算是有些了解,而他們知道的事,有不少都是現在的“情報之源”查不到的。
“我想好了。”海皇下定決心。
奮利斯言簡意賅的催促,“結論?”
“要!”海皇自從知道被逐盯上,就剩這條路能走。
為了不連累其它人,海皇只要能增加實力,連跟死神握手都不怕。
而奮利斯對於這個“要”字,是瞇起眼,讚許似的一笑。
“那麼在奉送第一個消息前,先解說使用方法,每當你想找我詢問內幕消息時,只要把這個安裝在你的生物計算機上就行了,我會在極短時間內回復。”
奮利斯邊說,邊遞上一隻小小的、黑黑的,還有觸角的生物。
“這……這看起來好眼熟。”海皇不太想說出那兩個字。
奮利斯一點都沒有發覺他的遲疑,很順口的說出正解。
“這當然是傳說中的標準害蟲,'蟑螂'是也!”
海皇跟昂禁對看一眼,兩人一時說不出話。
“餵,不要小看它,傳說中'小強'是從史前時代就存活下來的!除了標明打不死、殺不掉,隨時可生出小蟑螂第二代繼續用,仔細看,背翅上頭還以熒光顏料,畫了雄糾糾、氣昂昂的Q版動物,像虎族,卻長了許多鬃毛。”
“意思是還附加觀賞作用?”海皇直覺是這個。
這次換奮利斯說不出話,他扭頭看向昂禁,“這傢伙是白癡嗎?”
“餵,幹嘛人身攻擊啊?”海皇受到傷害了。
昂禁嘆口氣,答出正解,“奮利斯的意思,應該是這個'蟑螂傳訊器',是某個將來你會碰到的組織的標準配備,到時候,你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說得沒錯。”奮利斯點點頭。
海皇不想多作辯解的回到重點上,“那你要奉送什麼消息?”
奮利斯得意的笑了笑,“最近逐正在籌備武力,近期內是分身乏術,那麼他到底要把武力用在哪裡呢?提示,會有很多人出沒的地方。”
奮利斯一丟下這句,就見一隻膚色雪白的手,在他肩上出現,人影為之一閃,像清煙散盡般,整個人消失得徹徹底底。
“人呢?”海皇揉著眼睛,懷疑是眼花。
昂禁不在意的笑笑,“是彌得加特吧?在北歐神話,他就是'環繞大地之蛇',能隨意在任何地方出沒,看來,你在學院失蹤的消息,一定鬧得很大。那個蛇類之王才會為了確保你的安危,輕易放過好不容易才堵到的人。”
“不懂。”海皇一頭霧水。
昂禁毫不隱瞞的將泓猊使用占卜,一面解除變成肉票的危機,一面替王者們釣出“環繞大地之蛇”的首腦人物以供逼供,結果奮利斯在學院內擄走海皇,導致王者們放棄對彌得加特逼供的事全說了出來。
聽完之後,海皇深深自責,至少下一次,當夥伴為了他,努力想改變未來時,導致功虧一簣的人,不要再是自己。
“接下來,我得好好努力變強。”海皇努力振奮。
“在這之前,夥伴,我們得先走了。”昂禁拉著他邁步。
“去哪?”
昂禁愣了下,轉頭苦笑,“回那諾雷呀!”
海皇仰首怒吼:“奮利斯你這個混蛋,為什麼不送我們回去!”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4:54 PM
第三章被纏上的女兒火火
半個月後,在那諾雷學院的西邊出口前。
海皇掏出學生證明,跟同樣成為那諾雷學生的昂禁準備外出。
經過奮利斯的攪局,五天前兩人才在死命趕路下,順利回到那諾雷學院,趕上最後一波的招生考試,當時離假期結束只剩六天。
也就是說,明天要開學了,今天是最後的假期。
而昂禁會在這時候離開學院,是想到北之的常春之地要塞分館,替手下們辦理大規模移民的登記事項。
如果沒有做這件事,掌管北之的東方一族,會在昂禁的手下大批到來時,將他們以“非法入侵”的罪名送進監獄。
就為了辦理登記,人生地不熟的昂禁,強行拖著不想出門面對“依凰應援團”的海皇,偷偷來到較少人使用的西邊出口。
當海皇插入學生證明,還沒按下開門鍵,只聽啪的一聲,蝸牛生物科技形成的小門,已經慢吞吞的往牆壁內縮去。
門外一道人影顯露出來,同時,一個熟悉的嗓音緊接著出現。
“陌憎,你到底是拖了什麼東西?”
話一完,小門完全陷入牆壁深處,海皇睽違整個月的人,在眼前登場。
“泓猊?”海皇詫異的一喊。
眼前是一頭墨發直到耳際,在右頸畔束成一小撮的艷麗黑貓族少年。
泓猊想不到有人叫他的抬首看去,“是你啊,海皇。”
“嗯,你們剛做完任務?”
海皇這才想到,他不知道兩個夥伴的最後一個任務是什麼。
就算泓猊是為了昂禁口中的“為了不變成肉票”,跟王者們利益交換的事在忙,那也早在半個月前結束了,可是泓猊跟陌憎今天才回來,代表第三個任務很麻煩,他們卻完全沒說,這讓海皇覺得被排斥了。
泓猊不懂海皇的表情,為什麼會從滿臉興奮到一臉頹喪,在確定門內的人無害後,已經回頭對著陌憎大喊。
“為什麼一定要自己拖箱子回來?陌憎你為了這個鬼東西,害行程拖慢,明明第三個任務不過是'生態觀察',竟然害我拖到開學前一天才回來,你……你的力大無窮是上哪去了?年紀輕輕就手軟腳軟了嗎?”
“我……我很努力了。”陌憎與可憐兮兮語調不合的醇厚聲音響起。
一知道夥伴的任務不難,海皇心情好了很多,只是,“泓猊你說話真殘忍。”
“誰殘忍了?”泓猊瞬間暴走。
“海皇,你知道我每天一醒過來,想快點趕回學院,卻被迫在路上陪著陌憎一步一步慢慢挪的感覺嗎?我終於明白蝸牛想跑步卻無法跑快的痛苦!”
海皇一看泓猊邊罵,邊伸手想掐人,馬上一個閃身想逃,突然,聽到了一個悶笑聲,他轉過頭去,對上忍笑中的昂禁。
“啊,忘了介紹,這個說話毫不留情的人,是我提過的泓猊。”
海皇先替昂禁介紹,然後對上泓猊疑惑的淺藍雙眸,愣住。
“我自己來吧!”昂禁甩開紫藍長發上前,“我是海皇的伙伴,名字是昂禁,至於種族的話,是獸。”
“咦,昂禁,你……”海皇還以為昂禁不會想說。
昂禁笑得很不在乎,“他們不是你的伙伴嗎?我相信你,自然也能信任他們,當然,他們相不相信我,就是他們的事,與我無關。”
好一番令人傻眼的發言,怎麼有人可以這麼簡單就相信別人,又毫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能得到信任,彷彿對他來說,這一切都不重要。
泓猊像是遇到天敵,通常牙尖嘴利是常態的他,難得說不出話。
至於海皇早已被迫習慣昂禁可怕的坦然發言,才呆了下,就回過神來。
此時飛在海皇前方半空中的,是模樣清秀中見邪魅,正瞪著一雙黯紅色眼睛的陌憎,他難得穿著簡便的青藍色短衣、長褲。
而順著打量陌憎的由上到下掃視,海皇看到被青色頭髮拖拉著、七十公分見方的黑色箱子。
海皇打量完箱子,抬頭招呼,“陌憎,好久不見。”
“海皇——”陌憎收起青發撲了上去。
“嗄?”被猛烈撲倒在地的海皇,完全不懂陌憎幹嘛這麼開心。
知道陌憎是大風的昂禁,彎腰看向兩人,“想不到大風這麼活潑。”
“你是誰?”陌憎壓在海皇身上,看向這個身上沒有種族特徵的人,紅眼一瞪,嘴角咧出恐嚇的笑意後,表情猙獰起來,一身殺意狂放。
被人恫嚇也不在乎,昂禁悠笑著再次自我介紹,不過跟對泓猊的說法不一樣,他特別加重自己是“海皇夥伴”四個字的發音。
“真的嗎?海皇,我們多出夥伴啦?”陌憎難得多疑。
泓猊沒想到自己卡在嘴裡的質疑台詞會被搶,“陌憎你是不是路上吃壞了什麼東西,身體不對勁才會問出這種話?”
“是啊,發燒了嗎?”海皇也擔心的靠上前。
奇怪的是,昂禁的目光卻越過他們,望向被擺在一邊的黑色箱子,彷彿那裡頭有什麼東西,令他驚疑不信。
“昂禁,你知道裡頭有什麼嗎?”
海皇深知獸的能耐,看來黑色箱子裡一定是特殊的種族。
昂禁雙眸緊瞇了下,像是難以置信的說不出話。
對此,泓猊則說:“陌憎一路上都不讓我看,我也算不出來。”
“因為看了之後……”陌憎抖了兩下,滿頭青發為此形成盾牌豎立身前,雙手還磨擦雙臂,一副經歷過慘痛教訓的模樣。
總覺得陌憎的表現是在說黑色箱子裡的種族,不能隨便曝光。
海皇腦中為此閃過許多種族,一時無法確定。
總之,先不管箱子裡是什麼,海皇好奇的是,“陌憎你是想把箱子裡的種族當成夥伴,才不想接受新的伙伴昂禁?”
“呃,嗯。”陌憎點頭。
昂禁不在乎自己不被接受,卻為另一件事瞪大雙眼,以“你當真嗎?”的質疑目光看了陌憎幾秒,“你到底知不知道箱子裡是什麼種族?”
“我?”陌憎很想說知道,可惜事實上,“我不知道。”
海皇跟泓猊無言了。
哪有人不知道自己帶回來的是什麼種族,只是,如果這個人是身為幼獸時無知到可怕的大風一族,似乎是理所當然?
海皇很好奇,“昂禁,黑色箱子裡是什麼種族?”
昂禁愣了下,“如果我沒有辨別錯誤,是'燭陰',而且是幼獸。”
“幼獸啊?”海皇為這兩個字傻住。
一般人經過基因重整都是成獸狀態,只有少數的特殊種族,才有所謂的幼獸形態,而且幼獸跟成獸的能力差別,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一旦知道那個生物目前是幼獸,可想而知的是“他”往後會變得很強,問題是,通常沒有幼獸願意在變成成獸之前擁有夥伴。
當然,陌憎是例外,身為大風幼獸的他,是因為終於知道自己是什麼種族,不想孤單,才會簡簡單單就被海皇拐走。
那麼,被陌憎拖回來的幼獸,是為什麼答應?
海皇很疑惑陌憎的說服能力,難不成是兩個幼獸的同理心作祟?
一旁的泓猊相異於海皇吃驚的部分,他錯愕的是入耳的種族名稱。
“燭陰不是神話中被稱為'晝夜季候之神'的神明?”
“嗯。”昂禁點點頭。
反應太慢的海皇,終於自數據庫中調出燭陰的數據。
“所謂燭陰,在山海經中記載為鍾山的主神,也叫燭龍,是人臉、蛇身,紅色的皮膚,身體有一千里長,一旦在黑夜睜眼,四周會變成白晝,在白天閉眼則會製造黑夜。
“吹氣發出噓的音,會讓氣溫下降,形同冬天,呼氣形成呼的音,會讓氣溫升高,有如夏天,一旦重重呼吸又會成為萬里長風,其神力還能使燭火照射到九重泉壤的陰暗,所以被稱為燭陰。”
“真是詳細。”昂禁豎起大姆指,“給你滿分。”
“不……不是吧!”海皇驚住。
“昂禁你是說,我說的全部吻合,世界上真有像神明一樣的種族?”
陌憎終於找到話說,“是真的喔,她吹氣跟呼氣時會影響天候的變化,所以,在她能夠控制能力之前,我不能讓她出來。”
“這就是你不讓我看的原因。”泓猊明白了,只是他疑惑另一件事。
“為什麼你拖著他會走這麼慢?明明他能塞得進去那麼小的黑色箱子,代表體積不大,應該很輕巧吧?”
“泓猊,先前海皇不是說了嗎?燭陰的身體有一千里長啊!”
昂禁順口回了這句,就對上三雙詫異的眼神。
“那個小小的黑色箱子裡,塞了一千里長的東西?”泓猊才不信。
陌憎也不由自主的比了一下記憶中那個生物的身高,質疑道:“明明才這樣小小一隻,頂多五十公分高,哪有一千里長!”
“如果是幻術造成的影響,大概有可能。”海皇很清楚這種情況,就跟他看來纖細的雙腳,其實是巨大魚尾一樣。
只不過,一千里長的東西,被幻化成五十多公分?
海皇被深深刺激到了,很難相信,有什麼種族的幻術高強到這種地步。
在昂禁所知當中,“燭陰成獸是一千里長,幼獸似乎是一千公尺左右,至於看起來才五十公分,的確是因為幻術。”
“我說對了。”海皇得意洋洋的。
“就算是幻術,實際上是一樣長度,那個箱子塞不下吧?”泓猊憋不住問題的開口再問。
海皇答不出來的低頭陷入思索,而陌憎也在一邊用力點頭。
“不可能是幻術啦,看,我的頭髮可以這樣把箱子四周捆綁住!”
陌憎邊說邊示範,讓青發纏上箱子。
昂禁淡定的悠笑道:“但是你沒有辦法把箱子往上整個拉起,對吧?”
“嗯。”陌憎呆呆點頭。
泓猊腦中靈光一閃,“原來是這樣。”
“哪樣?”海皇跟陌憎一樣是滿頭問號。
對於這兩個不夠聰明的笨夥伴,泓猊嘆口氣,“因為燭陰除了一部分在箱子裡任由陌憎拖動,其它部分都是在地底下,這樣懂了嗎?”
“原來如此。”海皇總算明白了。
“泓猊好了不起。”陌憎真心的開口讚歎。
泓猊對於應該很聰明的海皇,有時卻會因為懶得想,而顯得跟陌憎一樣笨的情況,已是頭疼的一手撐額。
“辛苦你了。”昂禁嘆笑著。
泓猊看了他一眼,“放心,你以後也會這麼辛苦。”
“餵,你們是當我們不在嗎?講話好傷人。”海皇故作哀怨的蹲地。
陌憎不明白,“泓猊跟昂禁的話哪裡傷人了?海皇你好奇怪。”
啪的一聲,海皇趴倒在地,“陌憎你可以再笨一點啊!”
“海皇你又說我笨,你才是白癡。”陌憎忿怒的回罵。
泓猊嘴角抽搐了下,“你們兩個都一樣。”
“唔,好傷人。”海皇繼續趴倒,陌憎則是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好了,夥伴你不要趴在地上擋路,我還得出去辦事。”
昂禁彎腰把趴倒的海皇撈站起身,順手拍去黯藍髮帶上的塵土。
“對喔,要出門。”海皇也開始動手把沾到的灰塵拍開。
發現海皇主動處理“門面”,昂禁收回手,看回箱子。
“印像中,燭陰是地域觀念很重的種族,不可能隨便遷移。”
“是這樣嗎?難怪我說要帶她來那諾雷,她會說我瘋了,還說我沒有那個力氣,幸好才一千公尺長,我死拖活拖,還是把她給拖來了!”
陌憎很有成就感的笑著,像是完成了一個天大的任務。
對於陌憎的滿足,海皇、泓猊跟昂禁對視一眼,有一種疲憊感。
“現在要怎麼辦?”海皇很懷疑蜘蛛絲行車塞不塞得下這個新室友。
泓猊更疑惑的是,“他實體有一千公尺長,往後會長到一千里,那諾雷塞得下他嗎?還有,就算塞得下,以後他一移動,不是等同於地動山搖?”
“所以說這個種族通常是占山為寇,啊,不是,是佔地為王,然後從此不再移動。”昂禁最近被海皇傳染了,說話都很惡質的自我反省一下。
陌憎倒是想到一個很棒的地方,“乾脆把她放在北水彎彎繞繞的水道中,那裡的總長說不定有一千里,再加上深度,還有鄰近北山的綿延山勢,她想待在這裡,應該可行吧?”
聽到這裡,海皇、泓猊跟昂禁都很錯愕。
因為陌憎擺明他一定要收留燭陰,問題是,北之能夠作主的人,似乎不是他陌憎,而是更恐怖的五個人。
“陌憎,你忘了北之誰最大嗎?”海皇提醒道。
陌憎呆了一下,像是想不出答案的陷入重度思索。
泓猊對於笨到這種地步的大風幼獸,乾脆點明道:“是東方一族。”
“你可以說服五位王者,讓燭陰在這裡佔地為王?”昂禁期待那種場面。
陌憎終於想起北之有誰在,完全不知所措。
而在這個時候,一道人影劃過天際,打破沉默的從天而降。
在一陣雪白羽毛飄落中,一道湖綠色的身影翩然落地。
“海皇。”略顯心急的白羽。
海皇一聽到最喜歡的白羽那銀鈴般的嗓音,還喊著自己的名字,瞬間什麼都忘了的愉悅喊道:“我在,有事要我幫忙嗎?”
海皇以前還能多少控制自己的心情,不顯得這麼迫切、狂熱,但是,可能是許久不見,他這幾句話說得非常激動。
白羽被嚇到的倒退一步,遲疑的試探開口,“海皇?”
“啊,白羽。”海皇激動的神情一斂,裝模作樣的沉穩道:“不好意思,我這有點事情,一時間心慌意亂的,說話太放肆,請你別在意。”
“沒關係,是我來得唐突,不過,有點事王者們要我來找你幫忙。”
白羽才說到這,視線忽然移到微微抖動的黑色箱子上,“裡頭好像是活的?要不要先放出來啊,把生物一直關在裡頭,會不會不太好?”
“不……不行,不能放出來,太危險了。”陌憎下意識開口制止。
因為說話的人是聞名北之的凶獸陌憎,白羽由此猜測箱子裡的生物說不定很危險,讓她不想給人添麻煩的看回海皇。
“我是為了籌組學生會的事情過來,封口王者希望你訂出'學生會'的運行情況跟實權大小,說是過陣子要在學院正式施行。”
“什麼?封口王者真的要這麼做?”海皇一想到他不過是在填問卷調查時,不小心偷笑,就把自己給賠上的直想倒地。
白羽也知道,叫海皇負責這些事很欺負人,可是,“王者們聽生物學的蟻族女老師說過,之前你在課堂上宣傳你的組織叫'情報之源',所以想要藉著你的組織找出有能力的學生,來籌組學生會。
“嗯,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吧?再加上有我跟朔彌在,想要找人並不難,我們都會幫你的。”
問題是,海皇要跟朔彌、白羽共同負責一件事,才是他難以接受的,只是把這些話說出來,下場會很淒慘。
海皇把話吞了回去,轉移話題道:“白羽,我有個朋友想入學,但是他的身軀非常龐大,學院有沒有特別規定,是用來處理這種學生的?”
“海皇,你最好了。”陌憎的黯紅雙眸一亮,感激的飛撲過去。
海皇被撲得身體一搖,幸好昂禁扶他一把,才勉強站穩,不然大概又要兩個人滾到地上去,也在苦笑著推開陌憎後,他對白羽歉意一笑。
“陌憎實在是'不受教',白羽你就當沒看見吧!”
“也好。”白羽從善如流的點點頭。
“對於剛才的問題,那諾雷學院標榜的是有教無類,能考上的學生,沒有道理不教,不過如果身軀龐大到會給人添麻煩,要不要考慮接受常春之地要塞分館特有的'基因引導骨骼縮小'手術?”
“對喔,還有這種手術。”白羽不提,海皇都沒想到。
昂禁對這個手術也有印象,“經過手術之後,可以有千倍左右的縮小變化,對他應該有用。陌憎,你覺得呢?”
“嗯,如果她同意,那當然很好。”陌憎沒有直接做出結論。
“那晚點讓他出來,再問問吧!”昂禁笑笑說完,看回海皇問道,“你有事要忙的話,還有空跟我出去嗎?”
“有,一定有。”海皇巴不得可以把學生會的事拋一邊去。
白羽雖然憐憫,依然得善盡職責,她才想開口,詭異的是,當那個雙眼不同眸色的俊朗秀氣少年轉過身來,似笑非笑的望來一眼——
白羽驚覺對方氣質一變,有如高高在上的王,壓得她呼吸一窒,發覺自己彷彿是身陷凝滯的泥水中,渾身無法動彈。
昂禁假裝沒有發現白羽的不適,只顧著跟陌憎說話。
“我們走吧,趁天黑之前還能四處逛逛,對了,陌憎你要不要打開箱子,先問問他的想法,要是他肯動手術,我可以幫忙帶他。”
“好。”陌憎發現了白羽的不對勁,可是他跟白羽不對盤,也沒說什麼的準備打開箱子,昂禁的關切,讓他覺得彼此拉近了距離。
泓猊倒是沒有那麼簡單就相信昂禁,畢竟對方是能號令萬獸的獸,於是對於白羽的不知不覺被鎮壓,免不了暗自心驚。
至於海皇一見到白羽無法動彈,心急的想要幫忙她掙開昂禁的束縛。
昂禁猜出了他的想法,搶先低聲道:“被我完全鎮壓住的生物,至少得等我離開她面前十分鐘後,才能恢復行動能力。”
“是嗎?”海皇立刻反手拉著昂禁,“我們快走。”
“好,不過先幫陌憎搬箱子吧,卡在小門上,誰都走不過去。”
“昂禁你人真好。”這次陌憎換成想朝他飛撲過去。
詭異的是,當昂禁朝陌憎輕輕一笑,飛撲到一半的陌憎,天生可以飄浮的大風一族,第一次從半空中直直下墜到地面上。
“怎麼了?”陌憎愣愣看著踩在腳下的地面,一臉疑惑。
泓猊跟海皇則是額上三條斜線,外加冷汗數滴。
“一定是你太累了吧?我們還是快點動手,早點出門也能早點回來,讓你可以好好休息。”昂禁仍然一臉悠笑。
陌憎沒有發現他也被鎮壓的呆呆點頭,腳往下一踏,浮到半空的低頭對夥伴們大叫:“海皇、泓猊跟昂禁,大家一起來喔!”
“好。”海皇、泓猊聽話的上前,跟昂禁、陌憎一起出手,四個人又推又拖的,終於讓那個黑色箱子出了西邊出口,往外在一個山道拐角後停下。
海皇直到確定從西邊出入口看不到這裡,白羽等個十分鐘就能恢復自由,他才開口喊停,四人終於能圍著黑色箱子慢慢喘氣。
泓猊最先平復呼吸,“好了,來問問燭陰要不要接受手術吧?”
“嗯。”四人點點頭,一起握住箱蓋,準備打開。
“這樣不行。”突然,陌憎搖頭大喊的伸手將泓猊拉到身後。
“燭陰很危險的,泓猊你不要太靠近。”
“海皇你也是。”昂禁也把比較弱勢的海皇推到身後。
接著,陌憎跟昂禁伸手,一人一邊的打開黑色箱子上的扣鎖,再把上方的木板往上一拉,一陣寒氣隨著女性吹氣的噓聲,猛然向外噴出。
有如天空降下超級大雪,滿天的雪花紛飛,刮起的寒風陣陣,那噓聲不停,現場的氣溫隨即越來越低,一下子就冷得足以讓人當場凍僵。
海皇跟泓猊幸好是被人擋在後方,沒有直接被噴出的無數雪花砸中,於是冷歸冷,還在能夠忍受的範圍。
而陌憎擁有他垂地百尺的青色長發做為盾牌,當然也沒有多狼狽。
昂禁卻顯得更加高竿,因為他沒有做任何事,那些寒氣卻自然而然的避開他,遠遠向一邊散去,似乎不敢接近。
“不愧是獸啊!”海皇忍不住讚歎。
昂禁悠笑著伸手,在半空畫出一種奇特的符文,原本隨著吹氣聲不斷飛濺的雪花,終於慢慢減少,彷彿被壓制住了。
“好了,脾氣該發夠了,陌憎看樣子也不會強人所難,他要你離開原本的地方,一定有他的道理,至於你,會讓陌憎想帶你走,肯定也說了什麼煽動他的話,這樣說來,錯的不止是他,你又有什麼資格發脾氣?”
昂禁話一出口,就是毫不客氣。
只是昂禁的不客氣,是站在理字上的直接、坦然,跟泓猊的尖牙利嘴有很大的不同,於是,就算聽話的人再生氣,卻也說不出半句辯駁。
就這樣,當黑色箱子裡的吹氣聲消失,在散落一地的雪花中,隱隱出現了蛇類爬動的磨擦痕跡,同時,一道人影從箱子里站起身來。
那是一個皮膚是極淺的粉紅色,頭髮是大紅色豎立成燭火的髮型,身高五十公分,模樣嬌俏可愛,看起來像不解世事的可愛“小女孩”!
“她”正雙手叉腰,非常生氣又罵不出口的嘟起嘴,不斷深呼吸。
“是女的?”
“好了,火火你不要生氣,昂禁沒有說錯啊!”陌憎用力點頭。
“陌陌欺負火火啦,嗚啊!”小女孩雙手放到眼邊揮動兩下,像揉眼一樣,猛地隨著哭聲,兩道如瀑布的眼淚噴了出來。
一想到這個看起來可愛嬌小的小女孩,實際上的體積是一千公尺,除了陌憎以外,另外的三個人都陷入某種程度的錯愕當中。
“裝可愛也不是這樣的裝法吧?”泓猊最先忍不住話。
海皇有同感的點點頭,“如果智商真的只有五歲還好說,看起來這個小女孩一臉精明,還裝成這樣,實在是……”
“嗚啊,不要說火火壞話,你們壞壞啦!”小女孩越哭越傷心的放聲大嚷。
“唉呀,火火不要哭,你一哭會淹水的,你忘了嗎?”
陌憎在一旁急得團團轉,卻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直到陌憎一說,另外三個人低下頭。
原來小女孩哭出的眼淚不是幻術形成的效果,是真的淚水飛濺如瀑布,所以她才哭了幾分鐘,腳下已經是積水數坑,流淌成小溪流的狀態。
“再哭下去,大概可以把北山淹成北水吧?”海皇粗略估計。
“如果她是裝的,恐怕很難安撫吧?”泓猊唯一的想法是這個。
陌憎受不了的大吼,“火火不是裝的啦,她才出生沒多久!”
“我也沒多久呀,我今年才十二歲。”海皇搞笑般的拋了個媚眼。
“海皇——”陌憎怒吼著,卻不知道該罵什麼。
沒想到,大哭的小女孩火火,看到海皇的媚眼後,雙手從眼旁放了下來,眼睛變成像漫畫裡會出現的愛心模樣,呆呆的大叫著,“好帥喔!”
“……什麼東西好帥?”海皇東張西望。
“對於這個情況,不用想也知道誰好帥吧?”泓猊沒好氣的用力瞪。
海皇驚愕的看了看其它人,“什麼,她……她說的是我好帥嗎?”
“要不然呢?夥伴,你真是有魅力啊!”
好一段時間沒開口的昂禁,說完這句後,又補上致命一擊,“燭陰的幼獸會把帥氣的人當成父親看待喔,而且,幼獸的精神年齡成長很慢,大概一般人的十年,是她的一年吧?”
“什麼?”海皇似乎只會說這兩個字的呆呆回問。
“火火要抱抱!”突然,火火雙腳一彈,整個人飛起來的往前衝。
“啊——”海皇又被撲中,只是這次不是身體會自動飄浮的陌憎撲過來,而是看似五十公分,實際上體積一千公尺長的火火撲上來。
於是所有人當下都撇開了臉,不忍心看下去。
果然,當海皇被撲中的下一秒,是非常驚人的重重磅了一聲,還地動山搖的驚起臨近無數生物!
感受著四周生物的驚慌,在搖晃中好不容易站穩的三人,愣愣低頭一看。
“唔啊,要……要死了……”海皇呻吟完這句,已經在翻白眼。
“快救海皇啊!”陌憎邊說,青發邊綁上火火,開始用力拖。
泓猊跟昂禁也不能置身事外的衝了過來,幫忙把火火往旁推開。
幸好經過基因重整,人類的肉體堅韌很多,再加上海皇的下半身是巨大魚尾,堅硬的魚鱗把火火實體一千公尺的身體往上撐住,沒有全部壓在海皇的上半身,才讓他僥倖在火火被拖走後,就順利恢復意識。
“我還以為會死掉。”海皇心有餘悸的坐起身,連站起的打算都沒有,就在被火火哭濕的泥地上,爬呀爬的躲到了昂禁的身後。
“夥伴,你也太狼狽了吧?”昂禁失笑的看著抓緊他褲管發抖的海皇。
“少嗦,再狼狽也總比被壓死的好。”海皇是真的嚇壞了。
而一旁被拖開的火火,則是掙扎著哭喊,“火火要抱抱。”
“不行啦,火火你撲過去,會害海皇死掉的。”陌憎意圖勸阻。
火火放聲大哭,“嗚啊,陌陌欺負火火啦,火火要抱抱。”
“怎麼辦啊?”眼看瀑布淚又開始了,陌憎束手無策。
泓猊走上前來,“火火,難道你要你的爹地升天嗎?”
“爹地?”火火停住,晶亮大眼愣愣的看向泓猊。
“你的爹地就是海皇,因為你太大了,被你抱到,他會死掉,你就再也看不到他,所以不能抱抱,不過,想要抱抱也不是不可以,火火想知道可以抱抱的方法嗎?”像在騙小孩子,不過,泓猊也只會對小孩子或動物比較好。
“好,火火要知道。”一聽到可以抱抱,火火雙眼放光的用力點頭。
泓猊開始解說什麼是“基因骨骼縮小再造手術”,做了那個手術,身體可以有千倍左右的縮小變化,這樣火火對海皇來說,就不會太重、太龐大了。
雖然泓猊解說的很簡單,火火卻聽不明白的問了很多次。
沒想到泓猊會一遍又一遍的耐心回答,這讓海皇吃味的瞪著火火,不甘心的抱怨,“泓猊從來沒對我那麼有耐心,他每次都會罵我是白癡。”
“廢話嗎?白癡海皇,我對你溫柔幹什麼?”泓猊再補個白眼過去。
“嗚啊,又收到白眼了。”現在換海皇備受打擊中。
“光看這種耍哀怨的手段,火火跟海皇真像父女啊?”昂禁突然開口。
一陣詭異的沉默襲捲了這裡。
“說的好,昂禁你真強。”泓猊淺藍色眼睛笑得瞇起來還不夠,還誇張的笑到前俯後仰,差點站不住身的搖了好幾下。
陌憎也在半空中顫抖的邊笑邊翻滾,“沒錯!沒錯!好像父女喔!”
“餵,我是生得出那麼大隻的火火嗎?”海皇想翻臉了。
火火只聽到海皇抱怨她大隻的扁扁嘴,瀑布淚又飆了出來,“哇,爹地討厭火火,火火不要啦,嗚啊,火火要爹地。”
“好好,給火火爹地喔,不過火火得先動手術才行,這樣你爹地才會要你,那現在,要不要跟我去動手術?”泓猊展開了欺騙大作戰。
“嗯,要。”火火一聽到爹地才會要她,已經放棄哭的用力點頭。
“餵,誰要當她……”海皇才想反駁,一隻手掩上了他的嘴。
“海皇,再這樣讓小孩子哭下去,不太好吧?”
泓猊這番話像是為了火火考慮,實際上他眉開眼笑的表情,說出了真相。
陌憎也在一旁用力點頭,“我們會幫你照顧火火的。”
可是我不想要啊!海皇礙於無法發言的在心里大喊。
這時,昂禁沒有落井下石的問他一句,“夥伴你怎麼想?”
海皇就知道所有人裡頭,只有昂禁是天使,可惜,在知道火火這個種族的精神年齡成長緩慢,說不定是五歲上下,他就說不出拒絕。
尤其,火火那雙過於率直天真的眼眸,好像“安安”,像那個在格鬥會館裡,死在他手上的瑕疵品小男孩,讓他看著火火,越看越是不忍心傷害她。
最後,海皇敗給了自己曾經誤殺瑕疵品的過去,同意當上火火的爹地。
也在海皇認命的幫著泓猊哄火火之後,火火回到了黑色的箱子裡,他們一行四人開始又推又拖的,將沉重的箱子往北山推去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4:55 PM
第四章被傷害的暗戀對象
海皇等人歷經長達三個小時的推箱子之旅,在中午前後順利結束。
來到了北山的常春之地要塞分館,當有錢人海皇掏出金錢卡片替火火付帳,再送她進手術室後,聽說只要耐心等三十分鐘,手術就會結束。
趁手術期間,昂禁恰好去辦完他的大規模移民登記。
而這個“基因骨骼縮小再造手術”,其實是刺激每個人體內用來儲存力量的“心核”,對身體的操控能力中,加強縮小自身骨骼、體型能力的手術。
嚴格說起來,就是像“催眠”一樣,讓心核控制著力量,強制性的把身體變小,依照病患的領悟能力,聽說能力強的種族,可以讓身體縮小不止千倍。
“……我有點害怕。”海皇的背脊正一陣發寒。
“怎麼了?海皇爹地你在擔心火火手術失敗嗎?”泓猊半取笑的說。
陌憎飄浮在半空的繞了過來,黯紅眼睛裡閃著笑意的伸手,用力拍了拍海皇的肩,“沒問題的,海皇爹地,火火很聰明。”
“我看,海皇擔心的不是那個吧?”
昂禁也想到同樣問題的苦笑道:“火火的精神年齡似乎是五到七歲左右,她是'燭陰'幼獸,領悟力好是一定的,才能夠像呼吸一樣,能隨意使用那麼多種不同的能力,問題是——”
“光用幻術就能把一千公尺的龐大身軀,偽裝成五十公分的火火,萬一學會了控制身軀大小,就利用'心核'把自己弄成只有五公分高……”
海皇額上的冷汗在狂冒,有點擔心要養個“姆指公主”是該怎麼做。
陌憎聽到這里幹笑了下,“應……應該不會這樣吧?”
“以火火想黏著海皇爹地的情況來看,好像有可能?”泓猊是這麼想。
而一想到自己以後在蜘蛛絲行車中,要隨時注意一個只有五公分大的火火會不會被自己踩死,他們四個人不由自主的轉頭,瞪向了手術室。
關於那個“領悟力好”就可以讓身體縮小“不止”千倍的傳言,希望“不止”的意思,千萬不要是可以變成“萬倍”之類的。
一千公尺的火火,縮小一千倍就是一公尺,萬一是“萬倍”那就是“十公分”,雖然比五公分高,不過實在是——太小了!
“好歹要在五十公分左右,才算剛剛好。”海皇開始祈禱。
同樣不想每天提心吊膽,深怕踩死火火的另外三個人,從來沒有祈禱過的他們,第一次學著海皇雙手合十的看著手術室喃喃自語。
而手術室內,全身上下被套上很多鐵環的火火,在一隻巨大蜈蚣生物科技的千足調整下,開始經由鐵環向體內註射特製的基因句柄。
原本這時的人類,基因本身就很容易變動,再加上有些特殊種族的“心核”還可以任由他們操控,對身體進行各項變形或者是刺激生長的變化。
尤其火火的種族,在昔日的書中記載是神明般的種族,於是,原本要半小時才能奏效,讓心核在基因句柄的催眠中,自動學會縮小身體方法的手術,火火在十八分鐘後,已經在基因碼的注射中,開始將身體縮小。
而以每分鐘倒縮八十公尺的情況,在十二分鐘後,當蜈蚣生物科技剝下千個鐵環時,跳下手術台的火火,剩下四十公分高。
“小小的火火,火火小小的。”
開心的火火不理會滿臉錯愕的分館輔導員,快步跑向手術室的大門,用力一推開,就衝了出去。
“爹地抱抱。”火火一看到海皇,立刻彈起身往前飛撲。
“救命啊!”之前被壓慘過的海皇,下意識轉身就閃。
磅的一聲,在重力加速度的不滅定理,以及“燭陰”能量撞擊牆壁的加乘效果之下,火火痛哭著從被撞出人形的牆壁上掉落在地。
“嗚啊,爹地……爹地不見了。”火火的瀑布淚準備水淹要塞分館。
海皇心疼著不知有多少數據跟情報藏在這座分館裡,不想因為火火而失去的蹲下身,隨手一抱,本來想原地抱抱就好,沒想到火火的領悟力真的很好,她現在外觀是四十公分,實際上的體形跟重量也完全吻合,體重才五公斤。
所以海皇這一抱,輕輕鬆松把火火抱在懷裡,還能站直身體。
“哇,火火變得真輕。”
海皇總算安心了,往後他被壓死的機率大大減少。
“嗯,輕輕的火火。”火火笑咪咪的環住海皇的脖子。
看著他們父女開心的擁抱,陌憎好奇的是,“不用幫火火買衣服嗎?”
“人體大小改變的話,衣服也會?”泓猊對這一點同樣很好奇。
昂禁想了想,“應該是幻術會自動調整,實際上並沒有吧?”
“那好,我們去逛街幫火火買東西,順便當成替昂禁帶路的觀光之旅。”海皇說完這個才想到,“火火,你的生物口袋呢?”
“口袋?”火火疑惑的傾著頭。
“我看是還沒領吧,海皇爹地,你去填資料幫火火領一個。”泓猊佔算了領取的地點,伸手往另一條走道指去,“領生物口袋的櫃檯在那邊。”
“好,你們到大門口等我,我很快就好。”海皇抱著火火轉身走人。
陌憎看著海皇的背影遠去,語氣悶悶的說:“海皇對火火真好。”
“放心吧,你是他的,他對你不可能不好,再說,你現在不好嗎?”泓猊沒有刻意對陌憎說話,只是話完時伸手,揉了揉陌憎的一頭青發。
被安撫的陌憎,心情好很多的笑了,“我現在過得很好。”
“那就好了,走吧!”泓猊再拍陌憎一下,領先朝大門走去。
陌憎高興的飄浮在半空中,跟著移動。
不知不覺被遺忘掉的昂禁,看著泓猊跟陌憎的互動,再轉過身望向海皇消失很久的走廊盡頭,突然邁步,往海皇離開的方向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在十幾步之後,昂禁同樣消失在走廊盡頭。
“咦,昂禁呢?”陌憎疑惑的問句隱隱傳來。
泓猊的回答是,“海皇比我們更需要他。”
沒有錯,可以互補,彼此能夠互相照顧的泓猊跟陌憎,有些時候之所以需要海皇,是因為習慣,習慣因他開始的團結互助,而不是非他不可。
甚至因為不夠熱絡,說不出對海皇這個人的直接肯定,讓海皇那個笨蛋覺得自己不被重視,相比之下,當海皇會因為火火的依賴而全心為她著想時,就代表他想要一個完全重視他的伙伴很久了。
知道海皇欠缺的、想要的是什麼,泓猊就想讓他擁有。
即使有一天,海皇會離開他跟陌憎,擁有別的伙伴,泓猊寧願只懂得呆呆對人好的白癡海皇,可以順利的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甚至得到所謂的幸福。
不知道同伴們分散開來的海皇,正站在櫃檯前。
面對原本很好填寫的十個問題,海皇第一次填到很想拿出小嫖,乾脆偽造火火的身分算了,因為不管問什麼,精神年齡過低的笨火火,不是呆呆的說“不知道”,就是回答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答案。
好不容易,海皇在一籌莫展下,僥倖問出了火火的基因原名。
“非亞·利德爾·休彌兒·以那·焱。”念到最後一個字,海皇終於明白為什麼懷裡小傢伙的名字叫火火,因為她不會念名字,所以把“焱”字拆成了“火火火”,而陌憎以為是她不太會說話,直接誤認成火火是她的名字吧?
總之,有基因原名,就什麼事都很好辦。
海皇拿出小嫖,連接上常春之地的數據庫,進行查詢。
可怕的是,懷裡這個小不點火火,基因改造後完全沒有進行身分認證,被判定為失蹤人口的她,足足消失了五十年,加上基因改造時她是十歲,火火實際上有六十歲了,而精神年齡推算起來是六歲。
還好啦,至少不是只會在地上爬的年紀,海皇笑著往下看。
火火也是瑕疵品,而且是有記憶性瑕疵的小孩,如果說難聽點,就是智商到了“弱智”、“白癡”的地步,所以基因改造後,才會成為精神年齡成長異常緩慢的“燭陰”,果然瑕疵品的程度越嚴重,改造後基因產生的變化越大。
只是火火都失蹤了五十年,想用這組數據領生物口袋似乎太詭異。
海皇沒辦法,只好順手一勾,讓小嫖傳送指示,將常春之地那邊關於火火的數據進行大幅度更動,把“五十年”改成“五天”,接著按下確定。
等待差不多五十秒,數據變動完成的叮了一聲。
海皇呼口氣,想把資料對照著單子填上,一直待在他懷抱裡的火火,忽然扯了扯他,指著另一邊走廊叫道:“爹地,有人。”
“有人?”海皇抬起頭。
在他的前方,昂禁正雙手盤胸、背靠著牆的站在那裡。
“咦,昂禁你怎麼來了?”
“我擔心你,怕你抱著火火要是遇上敵人,會很麻煩。”昂禁笑著走上前。
海皇原本想回話說,在常春之地的要塞分館裡,他就是神般的存在,能夠控制這裡所有生物科技的他,不想殺人就好了,哪會有敵人敢來惹他……
不過,可能是泓猊跟陌憎以前都會放任他自由行動,而不會特別關心他,讓海皇對於昂禁的關切,是既高興又不知所措。
彷彿沒發現海皇的呆愣,昂禁大步走了過來,低頭看到一片空白的資料,呆住……
“怎麼都沒填?咦,小嫖上頭的數據,嗯,海皇你的組織'情報之源'實力不錯嘛,連常春之地的計算機都能入侵,也是,看火火這樣肯定是一問三不知。”
昂禁邊說,邊提起筆,對照著小嫖上的數據跟問題,開始填寫。
很快的,在海皇呆滯中,昂禁填完單子,塞進一旁的蜘蛛生物科技黏網,沒有多久,從蜘蛛身上出現了另一個黏網。
在黏網中央,黏著一個由常春之地免費供給,利用捕魚後會將魚藏在囊中帶回的鵜鶘為結合生物,能裝重達十五公斤的生物口袋。
將生物口袋從黏網上剝離,昂禁轉手把口袋塞給火火。
沒想到,火火張大嘴,啊的一聲,朝鵜鶘生物口袋的頭咬了下去。
“吱——”像是很痛,鵜鶘生物口袋扭動著發出尖叫。
“火火快放開。”海皇嚇得趕緊輕拍火火的頭。
“啊——呸!”聽話的火火張口,把鵜鶘生物口袋吐了出來。
“唔啊,好髒。”海皇看著滿是口水的生物口袋,先從自己的生物口袋裡拿出手帕,把鵜鶘頭上的濕黏口水擦掉,才拉著火火的手,在生物口袋頭頂上的輸入區,輸入基因原名跟設定隱藏跟隨模式。
也在設定完成後,海皇安心的呼口氣,“搞定了。”
“那我們走吧,希望傍晚前可以回去。”昂禁本來想順便逛逛的,不過,他可以明顯感覺到有“某些人”正朝著那諾雷前進。
對於獨居許久喜歡四處閒逛的昂禁,會出來只辦完手續就想回去,海皇收起小嫖的手一頓,開始調閱某些人的行蹤。
雖說王者們的行蹤不是一般人能夠掌握的,不過人活著免不了就是要開口吃飯,尤其王者之中有一位號稱“大胃王”,非常會吃的獨虎王者霸傲,想從付帳時的身分確認出他移動的方向,跟想抵達的目標就不是難事。
海皇很快就確定了,王者們在得知他漠視任務的逃開後,還不到四小時的現在,他們居然全員到達北水附近的要塞。
“如果太晚回去,等王者們張開了氣場,恐怕很容易就會被發現火火跟你的存在。”這是海皇所不希望的。
“那就早點回去,買完火火的衣服跟必需品就走。”昂禁很乾脆。
“謝了。”海皇感激的伸手拍上昂禁的肩。
“走吧,泓猊跟陌憎應該在大門那裡等到不耐煩了。”
昂禁深知海皇惰性之重的笑了笑,也沒撥開他放在自家肩上的手,往前一邁步,拖著又利用水球術跟飄浮術浮在空中的海皇,往大門邁進。
十分鐘後,在北山區的常春之地要塞分館的大門外。
“你們真慢。”果真等到不耐煩的泓猊。
連陌憎都閒到無聊的在玩他的一頭青發,由此可知他們等了多久。
“抱歉,我用小嫖調閱常春之地的資料,才能替火火填單,要突破常春之地計算機的防衛,花了太多時間。”海皇這個不是藉口的藉口非常完美。
一聽到海皇做了這麼複雜的事,泓猊跟陌憎的臉色都好看了一些。
“那火火原本叫什麼名字?”泓猊直覺這個髮型像燭火,全身膚色都是淺粉紅色,還穿得一身絳紅色衣物,完全像根蠟燭的她,不應該叫火火。
應該要霸道一點的名字,或者是更有震撼性的,才符合燭陰這種生物。
果然,海皇點頭道:“應該是叫焱,不過火火不會念,還是叫火火吧?”
“也好。”泓猊沒有意見。
陌憎也用力點頭,“火火比較好寫。”
聽完陌憎的話,泓猊跟海皇想起一件事,說不定不是火火不會念名字,而是一向有不會念就拆開念惡習的陌憎,把人家的名字拆開來喊吧?
“陌憎!”泓猊輕輕叫了一聲。
陌憎被泓猊發現自己做壞事亂拆別人名字,轉身才想逃跑。
“晚上回去習題加倍。”泓猊一句話,已經把陌憎打倒在地。
“嗚嗚,不要啊!”趴倒在地的陌憎哀怨的呻吟。
“好了,我們快點去幫火火買衣服吧,得趕在'傍晚'前回去才行。”泓猊聽而不聞的回身笑著說,同時伸手把賴在海皇懷裡的火火抱了過去。
喜歡小孩子跟小動物的泓猊,果然比海皇還擅長抱人。
原本在海皇懷裡總會不舒服亂動的火火,現在已經滿足的打個哈欠,頭一歪,靠上泓猊的肩膀打起瞌睡。
“喔哦哦,泓猊'真強'啊!”像是一語雙關,海皇讚歎著。
陌憎卻一臉疑惑的從地上爬起,“為什麼要傍晚前就回去?”
“因為有人要找海皇。”昂禁笑著搶答,上前幾步後,彎腰拉了陌憎一把,讓他飄回半空才放手。
“這樣啊,那我們快點去幫火火買東西,對了,一定要先吃午餐,我快餓死了。”陌憎果然除了玩,最先想到的就是一個“吃”字。
“走吧!”海皇不用抱火火,卻也不想走的伸手搭上昂禁跟陌憎的肩。
“說走還不在前面帶路?”昂禁無奈的瞟了海皇一眼。
“沒辦法啊,海皇懶是出了名的嘛!”陌憎回了這句,搶先往前邁步。
“不愧是我的陌憎,真了解我。”海皇得意的輕笑。
聽著“我的”兩個字,陌憎黯紅的眼睛一亮,也開心的笑了。
對於光用一句話,就可以安撫大風陌憎的可怕懶鬼海皇,昂禁唯一的反應是搖頭嘆氣,跟著向前走,而海皇就被陌憎跟昂禁拖著移動。
一旁的泓猊抱著火火,正不快不慢的跟了上去。
四個人外加一個小火火,都不是弱者,而且沒有了來時黑色箱子的拖累,很快就從北山區域移動到了北水區,開始他們進餐跟逛街的行程。
同日,下午三點左右的那諾雷學院門口。
順利趕在傍晚前衝回來的海皇一行人,除了各自的生物口袋都塞得滿滿之外,手上還大包小包的,其中除了有些是食物,大多數都是火火的東西。
原本想說隨便買一點衣服就好的海皇,在火火睡飽之後,不自覺就隨著火火的意思,隨意揮霍的買了一大堆的東西。
畢竟精神年齡六歲的火火,外貌四十公分,嬌小可愛又傻乎乎的,一看到想要的東西,還會用閃亮亮眼睛攻擊想要她放手的人,讓人不得不掏錢出來。
反正海皇是個有錢人,身旁又有免費搬運工三枚,當然是想買就用力的買。
於是,順利花掉很多錢的海皇,在被泓猊大罵他“超級敗家”的情況下,終於放棄繼續買,被氣呼呼的泓猊拉扯著回到那諾雷。
一到學院門口,海皇呼口氣,指揮著之前買下的水陸兩用紅蟹快車,要它從中央停車場直接開到學院門口來接人。
一看到海皇在按操控手錶,想玩新車很久的陌憎,馬上停下移動的步伐。
“陌憎,我們晚點要到飯堂報到的,你不要忘了。”泓猊開口催促。
“坐車會比較快啦!”陌憎喜歡那台新車的辯解道。
泓猊又想起海皇敗家買車的事,順勢向海皇再瞪一眼。
“好啦,車子你們坐,我跟昂禁走路回去,還不行嗎?”
海皇話剛完,刷的一聲,紅蟹快車已經在身前迴轉完畢。
“手錶拿去,記得蜘蛛絲行車靠裡面右邊的床是昂禁的,讓火火睡裡面左邊。”海皇一邊交代,一邊把紅蟹快車的操縱手錶解下,套到陌憎的手上。
“先打開車子的行李箱吧,我可不想抱這堆東西走回去。”
昂禁是不反對陪海皇走回去,卻不想抱著一堆東西散步。
“沒問題。”
陌憎從一開始不想要昂禁成為夥伴,到後來發現他很好相處,雖然有時候是神秘、冷淡、漠然了點,可是總比那些會暗自辱罵他的同學好很多,所以昂禁一開口要求,他能做就會馬上做。
也在陌憎順話打開紅蟹快車的行李箱,讓海皇跟昂禁把東西放好,這才打開座位,讓泓猊抱著火火坐下,最後他高興的上車開走。
一見紅蟹快車在眼前消失,海皇有句話不吐不快。
“昂禁,你不要欺負陌憎啦!”
“我有嗎?”昂禁將散亂的紫藍長發重新束好的淡淡回問。
海皇很清楚,“陌憎會不自覺按你的話做事,肯定是你影響了他。”
就像之前身為猙獰這種神話中的獸類種族,卻被昂禁像玩弄臣屬般對待的那個男人,陌憎現在就是被昂禁獸的帝王之氣無意識操縱中。
海皇之前有陣子也是這樣,被昂禁激起了奴性,一心只想滿足他所有要求,於是看到陌憎一有類似的舉動,馬上發現了昂禁的壞心。
“幸好你對泓猊不會這樣。”不然海皇大概會先瘋掉。
“我知道泓猊是自尊心很重的一族,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你是我重要的伙伴啊!”昂禁刻意對海皇眨眨青藍右眼的悠笑著。
海皇真想仰天嘆氣,之前說出“他們不是你的伙伴嗎?我相信你,所以自然也能信任他們”這種話的,難道不是昂禁嗎?
“其實你不在乎泓猊跟陌憎相不相信你,是因為如果你願意,隨時都能操控他們?”海皇很不希望這種推論成真。
面對這個問題,昂禁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勾起一抹淺笑。
宛如默認的反應,海皇非常清楚了,對於昂禁來說,這個能號令萬獸的獸,真正能當成夥伴的人,似乎唯有自己一個。
“總之,不要傷害他們。”海皇很認真的要求。
昂禁倒是笑了,“夥伴,我說過的,我不會給你添麻煩。”
“這樣就太好了。”海皇也不想要逼迫昂禁去認同其它人,只要這個夥伴不會傷害對他同樣重要的泓猊跟陌憎就好。
正當海皇鬆一口氣的笑出來時,天上飄落瞭如雪的美麗羽毛。
“啊啊,來了。”海皇語調聽似害怕恐懼,臉上卻掛著幸福的微笑。
昂禁沒有不識相的再當一次棒打鴛鴦的惡人,這一次已經先往後退上幾步。
“海皇,王者們再過半小時,就要到那諾雷學院門口了。”
白羽在海皇身前落下,腳一落地就輕快的開口。
“需要我去迎接嗎?”這是海皇收到通知的現在,瞬間浮起的念頭。
“不止呢,因為今年的學院創始日跟王者們回歸的時期恰好吻合,所以要盛大的舉辦'學院祭',而為了給那諾雷面子,另一個'螟水學院'的學生會成員,已經提早趕來,估計五分鐘後會到達學院大門。”
白羽說到這裡,對海皇歉意笑了下。
海皇當然明白,白羽的意思,就是要他先代表學院出面。
“可是這以前不都是你的工作嗎?”海皇不是想把事情推給白羽,要她累死,而是他是剛入學的新生,沒道理這麼快就有事要由他接手吧?
白羽睜大一雙翠綠眸子,輕笑的糾正道:“以前學院創始日的活動接待,都是由從北城右牆借調過來的陌憎負責,不是由我處理,而陌憎不是你的嗎?”
又是這句,海皇算是認栽了。
沒想到被拘禁在北城右牆上的陌憎,居然每年還有被借調的時候。
只是,陌憎都做的來,自己應該也能吧?
“就是去接待一下而已?”海皇求證般的再問一句。
“沒錯,接待一下,然後……嗯,把對方送上的賀禮收下,帶著他們跟王者們見面,最後再送他們出去就可以了。”白羽回想著以前的行程簡述道。
只是,以往會寧願大老遠去借調凶獸陌憎出馬,是因為另一間學院的人都是可怕的超級暴力分子,不是陌憎,根本壓不下對方的氣焰。
而現在,白羽自知沒辦法讓那群人乖乖聽話,也只好找海皇幫忙。
“那好吧,我去。”海皇點點頭。
白羽聞言開心的笑了,想說又順利解決一件事,沒想到海皇下句話就說,“不過陌憎不在,我也不清楚接待的順序,所以白羽一起去吧?”
“說……說的也是。”白羽笑容一斂,長嘆口氣的點頭。
昂禁在一旁偷偷笑出聲,覺得海皇跟白羽的相處真是有趣。
海皇聞聲偷看了昂禁一眼,才故作無事的催促道:“我們走吧?”
“嗯。”白羽的個性是一決定要做什麼事,就要做到最好,所以愁容一斂,又恢復成極有自信的冷靜微笑,搶先往前帶路。
海皇高興的舉步跟上,而昂禁理所當然不介入兩人之間的慢慢尾隨。
沒多久,那諾雷的學院大門,就出現三人的身影。
剛到達一分鐘左右,還沒來得及對話,遠遠就見一輛蜘蛛絲行車駛來,等到車子在離大門外不遠的地方停下,從車上隱約可見三個人影。
“終於到了。”最先跳下車的,是一個打著哈欠的帥氣犬族少年。
緊接著是一個美艷中帶著邪意的英挺貓族青年,對著底下的犬族少年喊道:“尚由你快點讓開,不然我們要怎麼下去?”
“知道了。”被稱為尚由的犬族少年回了一句,往旁邊走上五步。
確定跳下去壓不死人,貓族青年一躍而下,姿態優美不說,還能蓄意翻身,耍帥般的輕巧落地,再把垂到身前的銀白長發拂開,還順手揉揉耳朵。
“好了,回天你夠帥啦,耳朵看起來也很有型,還不快點讓給我過?”同樣沒地方跳下去的另一個人在車上喊道。
要是在其它地方,也許蜘蛛絲行車上的防護罩一開,是哪邊都能跳,可是在北水跟北山交界的那諾雷這裡,底下可是水道縱橫,不能隨便亂跳。
被稱為回天的貓族青年嘖了一聲,往旁邊輕巧一躍,就是一大段距離。
“總算讓開了。”沒什麼耐心的他,一找到空地就跳。
這個最後下車的人,是一個看似擬人化強者,但是頭上還有兩根明顯的青褐觸角,只是其它部位看不出種族特徵的傲氣男孩。
穿著由兩片青褐布料在身上隨意一綁形成的上衣,跟便於行動的青褐色短褲,連鞋子都不穿的傲氣男孩,打個哈欠,喊道:“回天、尚由,你們東西拿了沒有?要送給王者們的禮物可不能弄丟。”
“有啦,皓月,你很嗦,禮物早就全部放在生物口袋裡了。”
同樣不耐煩的回天,沒好氣的回喊。
被稱為皓月的傲氣男孩點點頭,按了手錶讓蜘蛛絲行車的防護罩關上後,看向站在學院門口的三個人,“唷,人家都提前來迎接了。”
“奇怪,今年怎麼不是陌憎?”尚由最先發現不對。
“不是聽說陌憎被放走了?所以是換成陌憎的主人出面?”回天消息比較靈通的猜測道。
“管他是誰,反正規矩就是規矩。”皓月冷笑一聲,領先上前。
“也是。”回天跟尚由對看一眼,同樣舉步跟上。
就在三人來到那諾雷學院大門外,對上里頭迎上來的三人之後——
海皇被白羽往前輕輕一推,只好迎上前開口,“歡迎你們。”
“海皇?”昂禁忽然低聲輕喊,因為他看到白羽擺出了防禦姿勢。
“嗄?”海皇愣愣應聲回頭。
“開始。”皓月趁機大喊,右手往前一揮,朝著海皇的右臉擊去。
呈回頭狀態的海皇,感受到殺氣,卻沒看到從死角襲來的一拳。
“海皇!”昂禁伸手一拉,扯著海皇的衣領就往後拖。
瞬間,從皓月揮出的右手上,一擦過海皇上半身的白色衣襟,想不到又竄起了一根又一根體型較小的人手。
“唔啊,好噁心。”海皇自從被至蛇王者那伊嚇過之後,看到類似的招式,都會不自覺的感到一陣寒意,尤其眼前是一隻手上長出數百隻的人手。
“說噁心之前先自力救濟吧?”昂禁的聲音從危急吼聲,又變回悠哉的淡定語調,同時,把海皇拖到身後,順勢扯下黯藍髮帶,往地上一甩。
啪的一聲,大氣奇異的震動著,一股巨大的壓力從天而降。
要不是在場的幾人自尊心都不弱,差點就想順著這股壓力跪倒在地,只是僥倖沒有跪下的他們,卻覺得有什麼東西突破空氣刺入身體,體內有股冷意飛快的直衝後腦,讓他們忍不住雙手環臂,開始發抖。
“昂……禁。”海皇沒有了髮帶的護持,同樣全身發寒的掙扎著出聲。
“啊,我忘了。”
昂禁笑了笑,收回黯藍髮帶,拍去塵土,系回海皇頭上。
“總算不冷了。”海皇呼口氣,算是真正體驗到髮帶的可怕。
這時在場的六個人中,除了他們兩個,其它四人還處於無法動彈狀態,呃,真的是都不能動嗎?海皇眼尖的看到某人小小的往前踏了一步。
“皓月——”尚由忽然放聲大吼。
一陣奇怪的電能隨著北水區最多的水氣,在半空中爆了一聲。
“哇!”海皇的手剛被電麻,就看到綁在他頭上的黯藍符文髮帶無風自動,飛在空中的兩端,馬上繞成個圓,將他圈在裡頭。
剎那間,一道清晰可見的雷電擊在符帶上閃出火花。
這一個又一個爆開的銀雷火花,刺眼的讓海皇眼前一片白茫茫,急忙閉眼之後,還得用手遮在眼前,才看不到那閃亮的火花。
光靠聽覺,海皇只聽到雷爆是一聲又一聲,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突然,“唔!”某個人被擊中的悶哼一聲。
那個聲音聽起來有點沉,像是被重重擊上的鈴聲……
海皇猛地不顧一切睜開眼,他知道受傷的是白羽,立刻心慌的張口,想要以人魚之聲喝止。
只是,在海皇開口慾言的剎那,一隻手從他身後襲來,掩住了他的嘴。
是誰?
海皇心驚的一愣,隨即發現這隻手觸感很熟悉。
“別出'聲',王者們到了,宮千穗也來了,你不用替白羽擔心。”
年說完這句,像是不願曝光被人發現行蹤,又飛快的抽回手。
海皇稍微冷靜一點,“年大哥……謝了。”
道完謝,海皇馬上把聚集的力量散去,他可不希望心慌意亂之下,不小心就誤用了人魚之聲,畢竟王者們跟學院裡擅長治療的宮千穗老師都到了。
只是海皇吞下到口的人魚之聲,卻無法安心的瞇眼看著前方未停的雷爆。
很快的,雷爆開始慢慢減少,最後再也沒有了。
這時海皇用力眨了眨眼,總算恢復視力的定睛一看。
眼前躺倒在一位宮裝美人懷裡的染血少女,是傷得不輕的白羽。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4:59 PM
第五章被發現的人魚之淚
“白羽!”海皇一看白羽身上有血,六神無主的快步向前,當藍色馬尾隨著快跑而擺動時,那自動呈保護狀態的符文髮帶慢慢倒縮回去。
等海皇蹲到白羽身邊,符文髮帶已經自然的垂落下來。
“宮千穗老師,白羽沒事吧?”
海皇邊問,邊手忙腳亂的招來生物口袋,飛快的把繃帶、藥物、清水和用來墊底的干淨野餐布一一取出,連之前替昂禁療傷時,剩下來的“巨型療葉”都全部搬了出來。
望著擺在野餐布上的一堆藥品跟必需品,宮千穗揮去散落在白羽身上的染血銀白長發,輕輕呼口氣,也不回答,就開始翻看藥品跟“巨型療葉” ,立即動手清潔傷口跟包紮。
一看宮千穗的舉動,海皇知道白羽一定傷的不輕,更不敢打擾的強迫自己起身,退到一邊,好讓空氣可以流通。
也直到他退開,海皇才看見那三個出手襲擊的訪客,已經被昂禁一手一個的掐住脖子,還在腳下踩了一個。
“是你們傷了白羽!”海皇狂怒的想要衝過去,狠狠把被昂禁鎮壓住的三個人毒打一頓,沒想到他才剛邁步,身後是刺耳的嘔了一聲。
隨即是宮千穗略顯慌張的問句,“白羽?你中毒了。現在的感覺如何,是頭暈想吐,還是全身一陣刺痛,你得把感覺說出來,才能對症下藥。”
“白羽?”海皇慌亂的再轉回身。
“我……我全身的血好像在沸……騰……”臉色慘白的白羽強撐著把話說完。
“沸騰?還有嗎?白羽你努力深呼吸,先用力把氧氣吸進去,你的嘴唇都白了,吐出來的血顏色也很怪,應該還有別種症狀,撐著點。”
宮千穗一邊替白羽打氣,一邊解開她身上被束縛勒緊的衣帶。
“好難過。”癱軟在宮千穗懷中的白羽,一開口又是血噴了出來,除此之外,臉色煞白不說,嘴角的血竟然不是血紅色,而是刺眼的黑中帶青,聞起來還有刺鼻的味道,而且血一落地,居然有腐蝕的情況出現。
“白羽——”海皇跟著慘白了一張臉,怯怯的不敢上前。
“你用了什麼毒?”一見海皇失控,昂禁已經踩著腳下的人發問。
被踩住的皓月冷冷笑著,即使狼狽,依然傲氣不改的哼了一聲。
“夠傲。”昂禁吐出這兩個字後,才慢慢瞪大眼睛。
“昂禁,不要。”從年那邊知道王者們到了,海皇一感受到身旁的黯藍符文髮帶為了昂禁聚集力量而飛起,連忙回身製止。
不想給海皇添麻煩,昂禁一被制止,立刻放鬆的呼了口氣。
只是昂禁不用獸的力量,不代表會毫不關心,畢竟他知道“白羽”對海皇有多重要,所以緊接著一句,“夥伴,要我打到他拿出來嗎?”
“哼,等你打死我,再從屍體上搜吧!”皓月聞言是冷冷回了這句。
而被掐住脖子,全身無法使勁的回天跟尚由,也是冷冷一笑。
昂禁難得動怒,才想讓這三個人嚐嚐什麼是惹火他的代價。
海皇忽然垂首,避開眾人視線的低聲道:“年大哥,我要用'那個'。”
年知道海皇這句話不是詢問,而是有所決定,就因為知道人魚永遠無法在喜歡的人受傷時袖手旁觀,他長嘆一聲,“去吧!”
“嗯。”海皇點點頭,腳步一旋,大步走回白羽身前。
“海皇!”宮千穗輕輕皺眉,想制止般的搖搖頭。
“宮千穗老師,就用這個。”海皇認真的點頭一笑。
“可是你——”宮千穗知道海皇想做什麼,問題是現在其它幾位王者就在附近,當他這麼做,等同於是連命都不要了。
“拜託您了。”海皇嚴肅的說完,右手在頸旁一摸,等他蹲下身攤開手時,在掌心中,有樣東西像在聚集水氣般,不斷泛著奇異的水之波紋。
這樣東西一出現,那諾雷內外有大量積水的地方,都揚起一陣歌聲。
讓人一聽就渾身發軟,那種暖洋洋的幸福感,剎那間讓人腦中一白。
如果能力不夠強的,還不能馬上回神,而這就是傳說中能解所有毒素,甚至能讓人從此百毒不侵,兼且能消除各種副作用的“人魚之淚”。
“海皇——”
一見人魚之淚,由遠到近,一個沒有任何特徵,讓人聽了就忘,卻顯得氣勢磅礴,充滿威嚇感的吼聲乍響。
海皇放眼看去,那是一個有著淺白近灰的短髮,高傲冷俊怒容的男子,正以高速朝這裡飛快前進,他就是被稱為食人王者的封口。
“宮千穗老師,快點啊!”不想人魚之淚被搶走的海皇催促著。
知道現在收起來也沒用的宮千穗,接過人魚之淚的剎那,她身後啪的一聲,震出八道羽翼,接著一陣狂風吹起,將海皇推擠出去。
不斷繞圓旋轉的狂風,像龍捲風般,將靠近的物體襲捲進去再繞圈彈開。
一時間,不止是海皇被這陣狂風彈了出去,連轉眼間逼近過來的封口,也被這道狂風一阻,被彈出來後無法再次靠近。
“宮千穗!”封口氣急的冷聲大喊。
不知何時飛在半空的宮千穗,八道羽翼同時振翅,如龍捲風般的旋風不停打轉,由下到上的將她護在裡頭,而她正一手環在白羽腰間,另一手則是捂在白羽的嘴前,像是把人魚之淚塞了進去。
即使想趁著還沒消化把人搶來,將人魚之淚逼出,封口卻偏偏無法對這不斷捲動的旋風出手,他還記得上次想這麼做,結果被捲進去後,是繞足了幾百圈才被彈出來的可怕暈眩下場。
只是不能出手,封口反而加倍忿怒,“你知不知道我非常需要人魚之淚?”
封口氣急之下,越發冷靜的再補一句,“你一定要跟我對著幹才行是不是?”
聽著封口令人不安的嘶聲喝問,海皇維持著被狂風吹跑的狼狽坐姿,完全被嚇到了,即使封口的怒氣不是對著他來,他卻是提不起勇氣一動。
跟被獸鎮壓時的感覺不一樣,該怎麼說呢?
對了,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是一動就會招來死亡的感覺,所以才讓人無法動彈,跟獸那種被徹底擊倒的壓製完全不同。
不過海皇並不擔心自己,只擔心白羽能不能被救活的抬頭看著上方。
這時在宮千穗懷抱中,原本臉色、嘴唇發白,還嘔青黑色血液的白羽,猛地張口又吐出一口血,卻是極豔的鮮紅色。
“我沒事了,宮老師。”白羽跟宮千穗很熟的親熱叫著。
宮千穗見她真的沒事,眼神還比之前晶亮有神,這才鬆手。
“謝謝老師。”白羽邊說,身後一震,是六道羽翼彈了出來。
宮千穗搖搖頭,向下指著海皇,“要找人道謝的話,你應該找他才對,如果不是海皇把珍貴的人魚之淚給你,你大概活不了。”
“人魚之淚?”白羽輕聲的重複一遍,不敢相信她吃下那種傳說中的珍品,再低下頭,立刻對著海皇深深鞠躬,“真是謝謝你了。”
“不,那沒什麼。”海皇只要她平安無事,什麼都願意做。
宮千穗無奈的看了自找死路的海皇一眼,輕輕一拍白羽的右臂,“我們下去吧?你身上的毒是解了,可是傷口並沒有消失,該去包紮一下。”
“好的,麻煩老師了。”白羽多禮的再鞠個躬,這才往下飄落。
早白羽一步落地,宮千穗完全不怕封口的經過他身旁,來到海皇之前攤開的野餐布旁邊坐下,隨手撈過藥瓶跟繃帶。
白羽雖然不安,還是對著封口行了一個拜見禮後,快步走向宮千穗,靜靜等待她的包紮。
看到白羽健康的模樣,封口知道想搶人魚之淚是來不及了,就算真的想要,只能夠讓那伊吃了白羽,從中得到人魚之淚的效用,偏偏白羽有宮千穗做為後盾,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夠惹得起的。
對此,封口懷恨的眼神往旁邊移去,放到了不敢擅動的海皇身上。
“我記得上次是誰說人魚之淚弄丟了啊?”
封口面目猙獰的瞪大雙眼,嘴角卻是一抹溫和微笑的沉聲發問。
海皇剛為了白羽獲救而雀躍不已,心情下瞬間降到冰點,眨了眨眼後,他唯一的反應不是辯解,而是抬頭看向昂禁,認真的搖搖頭。
不希望昂禁被發現,不希望把他牽扯進來,海皇自認有辦法可以逃過一劫。
可是昂禁唯一的原則是“不給海皇添麻煩”,卻沒有包括乖乖聽話。
再加上海皇是被封口刁難,誰知道他會不會被這有名的食人王者宰掉,所以昂禁將雙手一放,再把腳下的人一踢,隨著他收手時,衣袖的一振,原本被放開就想再發動攻擊的三人,偏偏覺得身陷泥水般的動彈不得。
“好好給我反省一下。”昂禁淡定的扔下這句,往前邁步。
海皇看著走近的昂禁,用力的搖頭,想說話又怕激怒封口的不能說。
封口卻被他的搖頭不語所誤導,認為他是不敢說的抬起手。
“海皇,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封口難得這麼有耐性。
海皇驚愕的抬頭看他,一急之下,手忙腳亂的反而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你不回答嗎?”封口挑起嘴角冷笑,揚起的手慢慢往下壓。
“住手。”昂禁看不下去的大喊。
封口直起身,順著聲音望去,眼前是個沒有任何種族特徵的少年,唯一特殊的,應該是那一身出塵高雅的氣質,將他襯託的異常脫俗瀟灑。
“你是誰?”封口沒有收回手,仍是殺意外放的問。
“海皇的伙伴,昂禁。”昂禁神色淡定的上前。
“有勇無謀的人,通常死的很快。”封口恐嚇般的笑道。
海皇忽然伸手,抓住封口往下壓逼過來的手,一臉認真的道:“食人王者,我有你想知道的情報要說。”
“是嗎?什麼情報?”封口冷笑著打定主意,不管海皇說什麼都不理會。
沒想到海皇勾起惡質邪笑的低聲道:“王者想知道人魚之血的下落嗎?”
“海皇,你真夠膽子的,嗯?”封口用力抽回被海皇抓住的手,更以這股抽手的力道,將頹然坐倒在地的海皇震得站起身。
不敢再癱坐回去,海皇一站穩,馬上裝腔作勢的拍著身上塵土。
“還不說嗎?”封口催促著。
海皇刻意苦笑的伸手,示意前方有不速之客的道:“王者,那種東西您覺得非常適合在大庭廣眾之下隨便說嗎?要知道光是想賣,那種東西想賣上十億、百億都是非常簡單,世上又有多少強者搶著要啊!”
“也是。”知道自己太心急了,封口總算冷靜下來。
“昂禁,來幫我一下。”
海皇忽然轉身大叫,昂禁約略遲疑了下,終於快步上前。
“宮千穗老師那邊,有我跟常春之地的輔導員私下訂購的植物型生物科技,不能外流,等一下麻煩你幫我把老師用剩的收一收,順便幫忙做個使用紀錄,我跟王者到學院長辦公室去一下,等會兒就回來,可以嗎?”
海皇看似隨意的問,昂禁的眉頭一皺,才想搖頭。
“昂禁,讓我'拜託'一下嘛。”海皇的手扯上垂落身前的髮帶。
“……這叫威脅了吧?”昂禁瞇眼,不滿的低聲冷道,他知道要是自己敢搖頭,海皇絕對會把能威嚇萬獸的黯藍符文髮帶取下。
根本不想讓海皇沒有任何保障,就跑去玩命的昂禁,也只好認輸。
“如果你沒有完好無缺的回來,我會送'禮物'下去給你。”昂禁輕笑著。
海皇抖了一下,知道自己如果死掉,昂禁會把泓猊跟陌憎宰了,送到地獄跟他作伴,這讓他打起精神,“放心,我一定會沒事的。”
“那就恕不遠送。”
昂禁丟下這句,紫藍長發一旋,姿態瀟灑的轉身,走向白羽。
直到昂禁走開,海皇呼口氣,抹去額上不知何時被嚇出來的冷汗,再回過頭,對上一臉興味的封口苦笑,“王者,我們走吧!”
“也好。”封口把手一伸,拎住海皇的領子,腳下一用勁——
呼的一聲,海皇再次體驗了急速飛馳的感覺。
不一樣的是,這次扯住他的,不是能飄浮在半空的大風陌憎,而是靠兩隻腳跑得跟飛一樣快的食人王者封口,海皇雖然知道自己有懼高症,可是沒發現原來也有“恐快症”的張口啊的一聲,開始驚慌大叫。
就這樣,即使覺得海皇很吵,依然不停步的封口繼續向前衝去。
怕得要死的海皇,擔心這次封口停步時,會不會害自己去撞牆或從高處摔下的止不住驚恐叫聲,一路從頭叫到了尾。
最後,當封口終於停步,身邊的疾風消失了。
海皇一站穩,才看清楚眼前熟悉的擺設,除了有軟墊的沙發一整組,和夠十人合圍的大辦公桌,還有一整排的書櫃,就知道確實到了學院長辦公室後,已經癱坐在地,雙手撐地的急喘了好久,還乾脆整個人趴倒。
“啊啊,封口,你又欺負小海皇了。”一個粗獷的嗓音乍然響起。
海皇找到救星般的顫抖抬頭,“霸傲王者……”
一個穿著黃色功夫服的虎背熊腰大漢聞言跳起,一雙毛絨絨虎耳動了動,快步上前,把海皇拉站起身,“哇,沒事吧?你怎麼渾身軟綿綿?”
“對啊,還叫得這麼可憐兮兮的,小海皇啊,封口對你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嗎?不用怕,大聲的說出來,那伊會為你好好收拾紅杏出牆的封口!”
唯恐天下不亂的浪牙,靠在軟墊沙發的椅背上,再次興風作浪。
海皇完全不想理會自己聽到可怕的“紅杏出牆”形容詞,在霸傲的幫助下站直身後,直接略過浪牙那個痞子,轉頭對上他一直不敢去看,每次見面都很怕他吃掉自己的至蛇王者那伊。
“那伊王者,真是好久不見,可喜可賀您的風采依舊。”
海皇嘻皮笑臉說完,恭敬的對王者們行了那諾雷學生會見的禮節。
“好了,這麼客氣沒有意義。”霸傲邊說,邊重重朝海皇的背上一拍。
“唔。”海皇被打趴在地的哀嚎一聲。
“啊啊啊,小海皇你還好吧?”霸傲乾笑著伸手,把他再扯了起來。
“王者您手勁少個一半左右,我會比較安全無虞。”海皇吃痛的伸手撫著背部,努力打起精神,對上來到身前的可怕白髮男子。
封口原本想追問人魚之血的站到海皇身前,眼睛才一瞪,背後半睡半醒的某人忽然呼吸一重,像是又昏睡過去。
“封口,你家那伊睡著了,要掉下來啦!”
浪牙伸手按著某人,免得他搞笑般滑下椅子的急忙大喊。
“可惡,老是不挑時間就睡。”
封口無奈的轉身,走向睡倒的那伊,伸手將他一抱,走向院長辦公室後方的小門,在進入三分鐘後,又快步走出,沒時間多說的開口就問。
“海皇,人魚之血呢?”
浪牙跳起身,“咦,原來除了被用掉的人魚之淚,還有人魚之血?”
霸傲緊接著迫切追問,“小海皇,你知道人魚之血在哪就快說!”
“嗯,那伊等著人魚之血救命,已經等得太久。”
很少開口的怒衍,這時跟著走上前來。
海皇被嚇到的倒退一步,伸手摸摸頸子,像是怕被急切的前面幾人砍頭殺掉,其實他摸的是頸子裡的人魚之血,煩惱著到底該不該交出去?
問題是交了之後,從幼獸變成成獸的至蛇王者那伊,會不會實力大進,從而發現海皇一直隱藏良好的那伊一族之血,到那時候,就是不死也難了。
可是不交的話,又該怎麼掰,才能讓王者們放棄追問?
海皇是有辦法,可惜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的低聲細語道:“真要掰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偽造出一個得到人魚之血的人。”
但是該把那個人說成什麼模樣?海皇很需要一個替罪羔羊!
就在這時,海皇耳邊一個溫厚的嗓音突響。
“有著參差不齊的八種顏色亂發,模樣看起來既老成又青澀,清秀中帶著邪俊,清純中帶著妖嬈,像是女性的絕世容姿,卻有著剛毅冷血的嗜殺個性,聲音低沉柔和,一雙眼卻是冷到想把人磨碎吞下的殘狠,穿著舊時代的黑色軍裝跟藍色長風衣,速度快到詭異,讓人摸索不出是什麼種族的擬人化強者。”
完全不像亂掰出來,而像曾經親眼所見的敘述。
海皇愣在年這段像是懷舊又像記恨的陳述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剛形容的人,就是'那伊'一族吃同血緣者的源頭,也是積極找你,想要獲得新一代'那伊'消息的逐模樣。”年最後補上這句。
一知道是“逐”,海皇就不客氣了,畢竟這人是年的敵人,也是他該優先解決的對象,就在腦中整理好全篇說詞後,他對上等得不耐煩的王者們開口。
“那天我跟王者們說兩樣東西都掉了,即使知道可能找不回來,我還是按著記憶,耐心的把可能掉落的地方找過一遍,最後發現可能是我被陌憎在某間民宅上拉扯著要逃跑時掉的,所以特地回去翻找,果然找到了。”
“意思是說,除了人魚之淚,人魚之血也在你手上?”封口眼睛一亮。
霸傲最心急的伸過手,一把撈住海皇的腋下,將他抬高起來,在半空中搖來搖去,掉的滿地零碎之後,還想把他倒過來搖搖。
海皇深怕偽裝成雙足的人魚尾巴會被發現,趕緊大叫:“聽我說完。”
“霸傲,先放他下來。”封口有不好預感的指示著。
“好吧!”霸傲還算細心的將海皇往地上一放,這才鬆手。
終於又能雙足沾地,海皇喘口氣,一邊撿掉到地上的東西,一邊繼續掰,“在我找到人魚之淚藏好後,又花了半小時,撥開一個草叢堆時,我才看見了在月光底下閃閃發亮的人魚之血,可是當我想上前拾起,卻有一個……”
海皇把年的說詞,一字不漏的在最後全部搬了上去。
一直到海皇說完這個搶走人魚之血的人長什麼模樣,東方一族的四個人,全部沉下了臉,異口同聲的叫道:“是逐。”
“他居然敢闖到北之?”霸傲火大的握拳怒吼。
“看來他也等不住了。”
封口神色凝重的轉首,低聲向怒衍說了一大段話。
可惜海皇不管怎麼專心,就是聽不見封口說了什麼。
浪牙甚至動手拉過他,丟下一句“沒你的事了,忙你的學生會籌組工作去吧!”然後把海皇推出了院長辦公室後,將門鎖上。
看著厚重的木門在眼前關上,海皇愣了很久,卻不敢上前偷聽。
想來東方一族因為至蛇王者那伊的關係,對於這位同樣是專吃那伊的逐是記恨已久,說不定還對戰過,啊,真想知道完整經過。
海皇要是有能力還真想破門而入,不過,比起直接問王者們,他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四周,猛地快速移動,直到在學院裡找到一個寂靜少有人煙的地方,他才在這片小森林的溪流旁席地一坐。
“年大哥,請你出來一下好嗎?”海皇雙手合十的誠心拜託。
“你想問什麼?”難得有求必應的年,出現在海皇對面。
望著現身在溪流另一邊大石上,盤腿而坐的青發黑衣俊帥男子。
海皇一古腦的道:“年大哥,上次宮千穗老師說在找你的人,是逐對吧?”
“沒錯。”年不否認。
“之前指使凱歌跟傾夜去找泛爾巨獸的,也是逐對吧?”海皇再問。
“嗯。”年隨口回應。
“逐跟東方一族是到了只能活一個的地步,對吧?”海皇又是一句。
年依然點頭,“你都知道了還問,說點有用的吧?”
海皇原本最想問的是,王者們之前的“請君入甕”失敗了,逐沒有中計,被誘出來的都是手下,他本人繼續搞失蹤。
那接下來如果利用即將舉辦的“學院祭”,有沒有可能設計一個局面,讓東方一族可以順利圍殺逐本人。
只是話到嘴邊,海皇不知道為什麼,身後的四條狐尾一揚,嘴裡說出來的字全變了,他居然問:“逐除了那伊一族,也專挑人魚下手,對吧? ”
彷彿什麼不該說的話,不小心被說出口。
海皇愣在自己問出口的話,驚愕的剛動手掩嘴,前方望向他苦笑的年,不發一語,就這樣順勢消失。
一時間,除了溪水流經大石時激起的嘩嘩水花聲,什麼聲響都沒有了,而且不論是前方的樹林裡、溪流旁的大石上,都看不到青發黑衣的年。
“年大哥,對不起。”海皇嚇得急忙跳起身大喊。
只是,年並沒有回他半句,任海皇說破嘴,道了幾百次歉都一樣。
寧靜的四周,像是剩下自己一個人,海皇害怕失去年的愣愣僵站著,就這樣從下午站到了晚上,從晚上站到凌晨,才在等到發慌的昂禁出來尋找後,被硬生生的拉回了蜘蛛絲行車。
在走向中央停車場的一路上,昂禁數落的聲音不斷,緊瞇的雙眼也瞪了他無數次,可是海皇低垂著頭,完全聽而不聞。
因為,海皇腦子裡不斷打轉的只有一句……
“年大哥不要我了。”
從離開常春之地到現在,年一直是海皇最好的導師,也是危急時的最佳救星,相處這麼久,海皇真的很怕失去他。
幸好,也許是看不慣海皇的失魂落魄,在昂禁打開蜘蛛絲行車的防護罩,一把扯住海皇準備躍進車裡的時候,傻愣愣的海皇終於聽到熟悉的溫厚嗓音,輕輕罵他一句……
“笨蛋小鬼。”
彷彿這句罵語是天籟一樣,海皇安心的笑了,恢復正常的跟昂禁進了蜘蛛絲行車,等到防護罩落下,他又有力量去面對一切。
因為……
年還在。
而沒有跟進車裡,卻在車外現身的年,正望著天上半圓的月苦笑。
最讓人放不下的第五條人魚,堅定的想要人類吃素、不要吃人的海皇,為什麼會像孩子一樣,拉住了就不想放手呢?
完全跟其它幾個人魚一樣的個性,而下午在溪流邊那個問句的正解,其實不是逐專對人魚下手,事實上是人魚妨礙著他,不讓他對年出手。
可是這一次,年不想讓海皇捲進來,她想要他幸福的活下去。
再加上東方一族這次的陣容堅強,年開始在想,說不定連手宰掉逐,也是有可能實現的計劃。
一切就等那一天,等那諾雷學院創始日的到來。
年很清楚因為泛爾巨獸被鎮壓的事,逐肯定知道她在北之,而強者們唯一能光明正大到北之的最好時機,就是前來參加那諾雷的學院創始日。
到時候,所有前仇舊恨,年下定決心,要跟逐徹底結算。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5:00 PM
第六章被任命的學生會長
知道年沒有丟下他的海皇,開開心心的回到蜘蛛絲行車裡,只是,明明時值深夜,回來前經過飯堂時,才看到飯堂外的大時鐘上剛過凌晨一點。
“為什麼這麼亮?我回來之前,你們都沒睡嗎?怎麼不開小夜燈就好,火火還小,得多睡點才行,算了,我來關燈好了,咦!”海皇對著操控手錶僵住了,因為表面上所有的燈光開關通通沒開。
“你忘了嗎?火火在夜裡睜眼,四周就會變成白天啊,白癡海皇。”之前說過一遍的陌憎,難得可以罵海皇白癡的跳起來用力罵。
話說今晚為了火火名字的焱字,陌憎被泓猊罰寫一千遍,現在是遷怒中。
沒想到會被陌憎逮著機會罵白癡,海皇想辯解又無話可說的僵住。
“好了,海皇回來了,先讓火火去睡吧,泓猊都在打瞌睡了。”
昂禁伸手,一邊安撫般的拍著海皇的肩,一邊指向泓猊。
今天早上泓猊才趕路回到那諾雷,沒時間休息,又動手幫忙推超重的火火到北山,然後又被拉著在北水逛了一大圈,回來後又教了陌憎一整晚,身為嬌弱虹一族的他,早就累壞的趴倒在桌上,也不管四周亮如白晝的先睡再說。
一看到睡熟的泓猊,陌憎本來有很多話想抱怨,卻被迫安靜下來。
海皇也刻意放低聲量,“火火呢?”
“在裡頭玩我給她用皮繩編織出來的小動物,說是沒等到海皇你回來,就是不睡。”昂禁難得會不忍心強迫火火去睡的再嘆口氣。
海皇一想到可愛的火火這麼在乎自己,呆呆笑著舉步走向她的床位。
才繞過用來隔開眾人床位的數道屏風,海皇都還沒開口,放下手上幾個皮織小動物的火火,立刻高興的飛奔過來,“爹地抱抱。”
“抱抱。”海皇蹲下身,把火火抱在懷裡,“火火累不累?”
“累。”火火點點頭,伸手環住海皇頸子後,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累了就睡睡,好不好?”海皇邊問,邊習慣性的朝懷裡的“女性”拋出一個媚眼,再奉送一個迷人的微笑。
原本就是被海皇媚眼騙來的火火,驚嘆的呆呆點頭,“好。”
“那海皇爹地等你睡熟再走。”海皇抱著火火往前走了幾步,到達床位後,把她放到床上,蓋好薄被,就輕撫著被子道:“火火快快睡喔!”
“嗯,火火快快睡。”火火高興的應了一聲,雙手抓著被子,像是真的累壞了,明明才躺下去不久,當眼睛一閉,四周變回黑夜時,呼吸已經漸緩。
“睡了?”昂禁這時靠了過來。
海皇確認手掌底下的被子起伏穩定,才收手起身,“睡了。”
“那你也早點休息,對了,聽白羽說,東方一族交代了,要你在學期開始前,一定要把學生會籌組起來。”昂禁對著走到身邊的海皇輕聲轉告。
“唔啊,昂禁,好麻煩喔!”海皇雙手抱頭,討厭這種事的低聲抱怨。
“麻煩的話,你是要選擇把白羽宰掉、把學院毀掉,還是要我也進學生會幫忙?”昂禁悠笑著發問。
一聽到最後一句,海皇愣愣放下抱頭的手,“你願意?”
“我說過我唯一的原則,是不給你添麻煩。”
昂禁邊說,邊伸個懶腰後輕笑著回話。
除此之外,昂禁還有句話沒說,那就是海皇明明實力不弱,不知道為什麼,對於別人的突擊總會有剎那間的失神,讓他覺得,要是不隨時跟在海皇身邊,也許這個難得被他認同的伙伴,會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放你一個人太危險。”昂禁輕聲喃喃自語。
“嗯?你說什麼?”海皇沒聽清楚的側耳過來。
昂禁頓了一下,利落的轉移話題道:“今天被我鎮壓的三個人,是來自北海區域的螟水學院,聽白羽說這個學院有個規定,跟人見面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對方出手,如果沒有擊敗他們,就不夠資格跟他們對話。”
“嗄?難怪以前都要特別借調陌憎。”海皇總算明白了,問題是,“白羽怎麼沒有事先說明?要是早知道的話,我們就不會應對的那麼狼狽。”
“……海皇。”對於夥伴的抱怨,昂禁神色詭異的叫了他一聲。
“嗯?怎麼了?”海皇打個哈欠回問。
昂禁無奈的提醒道:“你的組織叫什麼名字?”
“情報之源。”海皇想睡歸想睡,還是答得出來。
“那當白羽說出'螟水學院'的時候,你為什麼沒反應過來,這間學院有這麼奇怪的規定?白羽說她以為你很清楚呢!”
所以昂禁剛聽到時,真的很想把沒有提醒他的海皇掐死,後來,他倒是想起海皇一向散漫到可怕的事。
果然,一聽完昂禁的話,海皇腦子裡衝出了無數關於螟水學院的介紹,在校規第三十五條看到這個規定後,他驚愕的啊了一聲。
“你這才想起來?”昂禁確信自己想跟在海皇身邊是對的。
海皇呆呆的用力點頭,這都是因為他是擁有無數情報跟知識,可是實際上很笨的人魚,沒有自動自發的去搜尋記憶,就不會記起。
“我……我不是故意的。”海皇可憐兮兮的呻吟著。
昂禁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後,“你累了,去睡吧!”
話一完,海皇聽著身旁的腳步聲漸漸離去,這時,從防護罩外一道月光輕巧的照了進來,在黑暗中站久,視力勉強能藉著月光看清四周。
海皇這才發現,他正站在泓猊床位旁的屏風外不遠,順勢看去,大概是陌憎搬動的吧?
泓猊已經躺在床上睡的好熟,再往前走,陌憎也在床上睡著了。
連昂禁都去睡了的這一刻,海皇揉揉眼睛,為自己的散漫深深嘆氣。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萬一哪天連累到別人,該怎麼辦?
海皇呼口氣,伸手拍了拍臉,努力想振作起來,只是不管要做什麼事都得等天亮再說,今天實在是累了,他拖著步伐經過陌憎床位,來到後方自己的床前,連睡衣都沒換,往前一傾身,啪的一聲,人剛落在床上,呼吸就已近深沉。
六個小時後,一陣刺耳的鬧鈴聲乍響。
“鈴鈴鈴——鈴鈴鈴——”
不停的鈴聲瘋狂的響著,卻一直沒有人理。
直到,啪的一聲,緊接著是“吱”的刺耳一聲尖叫。
海皇半睡半醒的張開眼,才想說那個“吱”的聲音好熟。
就聽到泓猊驚恐的大叫,“火火,快把鬧鐘放開,不要咬住不放啊!”
“嚇,火火?”海皇醒過來的跳下床,還沒邁步,人往前一傾。
“海皇?”恰好跑到這裡的陌憎,青發一揚,朝他射來。
被青發捆綁住的拉站直身,海皇吃痛的看著雙腳,原來他昨晚趴倒在床上時,是上半身在床上、下半身在床下,所以一睡醒,雙腳也就是巨大魚尾血液不流通,讓他才想邁步,人就往前傾倒。
幸好陌憎經過,不然海皇這一摔倒在地,大概會疲累的干脆繼續昏睡。
“謝了。”海皇確定腳下站穩,其實是偷偷使用水球術跟飄浮術,讓麻掉的巨大魚尾可以休息一下,轉而用隱形的狐尾向前邁步。
陌憎一看海皇領先走去,丟下一句,“快去看火火。”跟著往前衝。
海皇倒是沒有那麼急,因為昨天在常春之地要塞分館裡,他已經看過類似的場景發生,肯定是睡死的泓猊不想理會鬧鐘在響,而被吵醒的火火跑去按掉鬧鐘後,順手把鬧鐘塞進了嘴裡,咬痛了公雞型的生物科技鬧鐘吧?
原來火火到了“小孩子看到東西就想往嘴裡塞”的階段,看來得多買一些不好開的櫃子,以免火火不小心吃掉不能吃的東西。
雖然……
“以火火原本的實體來看,就算這些東西吃下去,也沒什麼問題吧?想消化的話,還是能夠輕鬆消化,畢竟體型到了那種程度,腸胃都很強。”
海皇大概是睡眠嚴重不足,腦子裡跑出了常春之地輔導員的一段研究報告。
“快醒醒啊,夥伴。”不知何時來到海皇身邊的昂禁,苦笑的推了推他。
身體晃了幾晃,海皇清醒點的拍了拍臉,“我剛怎麼了?”
“你說了挺殘酷的話。”昂禁也是聽了才知道海皇原來還在“夢遊”。
“咦?”完全沒印象的海皇,“我說了什麼?”
“什麼都無所謂,快去讓火火把鬧鐘吐出來。”
昂禁邊說,邊拉著還有些神智不清的海皇,大步向泓猊的床位走去。
一繞過屏風,眼前所見是嘴裡咬著公雞型生物科技鬧鐘的頭,不願意放開嘴,然後在床上不斷跳來跳去,閃躲泓猊跟陌憎圍補的火火。
“可惡,為什麼我會抓不到?”泓猊身為虹一族,居然有落空的時候。
“因為火火速度太快吧?其實你掌握的方向都對,問題是火火身體太靈活,閃躲的速度快到異常。”昂禁一看就知道原因所在。
“啊,那我怎麼會捆不到火火?”陌憎氣急敗壞的跟著發問。
昂禁轉頭再看,“很簡單,因為火火一看到你的青發靠近,就往泓猊的方向逃跑,你又不想綁住泓猊,當然會礙手礙腳的無法成功。”
“所以只要泓猊退開,幫忙占卜三十秒後的火火會在哪,陌憎再用青發織成網,大概馬上就能抓到吧?”昂禁不愧是獸,綜觀全局的實力堅強。
就這樣一句話,已經花了五分鐘在撲抓火火的泓猊跟陌憎,按話行事的三十秒後,果然逮到了一直逃跑的火火。
“好了,火火快把嘴巴打開。”泓猊看著被捆在青發網子裡的火火要求。
“唔嗯。”雙手抓著公雞鬧鐘身體的火火用力搖頭。
“火火乖乖,要聽話喔,不然你的海皇爹地會不喜歡你喔!”泓猊深知哄兒訣竅的威脅道。
“啊——”不想被海皇討厭的火火,應聲張大了嘴。
啪的一聲,被口水沾黏成一團的鬧鐘,終於逃出生天的掉在了床上。
“死了嗎?”陌憎看著不動的鬧鐘。
“我看看。”泓猊抓著鬧鐘沒有口水的尾部,拿高到眼前打量了下,“沒有,昏過去而已,等一下把鬧鐘拿去洗洗,曬乾就沒事了。”
“那就好。”陌憎大鬆口氣,轉頭用青發把火火帶來,“笨蛋火火,不可以把食物以外的東西塞在嘴裡啦,要是吃死掉了,你就看不到海皇爹地了。”
“是啊,不可以亂吃東西。”泓猊跟著告誡。
火火聽不懂的左看看、右看看,然後看到海皇的高興伸手,“爹地抱抱!”
“抱。”海皇應聲上前,把火火從發網裡撈出來的抱在懷中。
“爹地,火火餓了。”火火張大眼嬌聲道。
“我也餓了。”海皇摸摸肚子,“那我們去吃飯。”
“嗯。”火火開心的點頭。
海皇抱著火火轉身想走,已經有三雙眼睛瞪著他不放。
“呃。”海皇對上有話想說的陌憎、不贊同的昂禁,以及生氣的泓猊。
“白癡海皇。”泓猊眼睛一瞪,手往前一伸。
彷彿噩夢再現,海皇才轉身想閃,泓猊的手已經掐在他的頸上。
“火火還小,你不從現在開始教,等到她出事了,又該怎麼辦?”泓猊越說越氣,手上的力氣越施越大。
海皇被掐得張嘴吐舌,開始翻起白眼。
“好了,泓猊你要掐死他嗎?”昂禁適時伸手一拉。
“掐死算了。”泓猊恨恨的道,偏偏他的手被昂禁一拉,就控制不住手的力量,被迫鬆開的任由海皇嗆咳著脫身出去。
“差點要死了。”海皇早知道就直接解釋。
“對於火火亂咬東西的習慣,我是這麼想的,火火聽不懂的話,你們說再多都沒用,與其跟她說什麼不能吃,乾脆直接指定她只能吃什麼。”
“啊!”總算明白過來的泓猊、陌憎跟昂禁。
“可以的話,我們去吃飯吧,對了,泓猊跟陌憎,你們今天就要去上工了嗎?”海皇想要今天就把學生會的事一次處理掉,正在找可以陷害的人。
聽出了海皇的話外之意,泓猊看了陌憎一眼,最後還是決定,“今天上工,我們去廚房是為了讓陌憎學會待人處世,你別妄想讓我們去學生會幫忙。”
“嗯,也是。”海皇其實也不願意跟這些事有關。
也許很多人都覺得權力很美妙,偏偏海皇知道責任太重是最好不要。
“反正有昂禁在,應該不會有事。”
海皇嘆口氣,認命的抱著火火舉步。
昂禁尾隨著跟上,一言不發的他,忽然疑惑的停步看了泓猊一眼。
“故意的?”昂禁不以為泓猊會不懂海皇在想什麼。
如果自己被陷害的話,海皇希望夥伴們能夠自願被害的站在同一陣線,可是泓猊拒絕的太無情,還把話說得像是他只重視陌憎一樣。
泓猊燦爛的笑著點頭,遲疑了下,還是道:“海皇拜託你多照顧。”
“……我會。”昂禁扔下這句,回身大步離開。
背後,陌憎愣愣的問:“為什麼泓猊要故意對海皇說那種話?”
“因為海皇忘了我是虹一族,最好不要隨便曝光,尤其把我拿來當做王牌使用,會遠比我跟在他身邊的好。”泓猊才不像海皇一樣想的不夠遠。
陌憎這時也明白的點點頭,“那我就是所謂的奇兵?”
“沒錯,我們隱藏在暗處,總有一天能在關鍵時幫上海皇的忙,一定。”
泓猊就算不能跟在海皇身邊,依然堅定自己是他的伙伴,所以,現在傷到海皇的心,總比海皇跟別的伙伴被一網打盡時,沒有人能隨後救人的好。
“泓猊實在很強,當軍師或者是參謀之類的,特別適合。”
聽完泓猊對陌憎的解釋,晚了幾步躍下蜘蛛絲行車的昂禁這麼說。
海皇天藍色眼睛裡滿是笑意的回頭看他一眼,再抬頭看看被防護罩蓋住的車子笑了笑,“泓猊嘴巴很毒,可是他做的事全部都是對的。”
“……我以為你會很難過?”昂禁這才發現,他錯的離譜。
原來看似有些隔閡的泓猊、陌憎跟海皇,其實最關心、最信賴的依然是對方,所以海皇沒有問泓猊為什麼這麼做,而是甘願放棄原有的想法,去做自己能做的事,這種全方面的信賴,真是令人嫉妒啊!
昂禁笑著要求,“希望有一天,你能像信賴他們一樣的完全信賴我。”
海皇點點頭,口中說著“會的”,其實身為人魚,卻偽裝成四尾狐的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真的“完全”信賴他們,感覺上,自己還真過分。
“夥伴?”昂禁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讓海皇沉默的走上前。
“嗯?”海皇應聲抬頭,愣在又挨在身前幾公分的昂禁,“啊!”
再次被嚇到跳開一步,海皇急喘著氣,“昂禁你要嚇死我。”
“你這種反應真傷人啊,夥伴。”昂禁隨口抱怨,然後指向海皇懷裡的火火,“她已經餓到在把你的雪白衣服當牛奶吸了。”
“啊,火火放開。”海皇這才發現火火一直沒說話。
昂禁催促著,“好了,先去吃飯,順便教育你家火火只能吃什麼。”
“走吧!”
海皇拉開火火後,無奈的領先舉步,昂禁搖頭嘆笑著跟上。
十分鐘後,帶著火火到了飯堂,衣服還沒被吃掉的海皇,面對一大群學生默不作聲的詭異場面,其中還包括幾個不應該出現,卻偏偏出現的人。
什麼叫不應該出現?
東方一族出現在飯堂,這……這怎麼看都不對吧!
“小海皇,快過來。”
尤其獨虎王者霸傲還一邊往嘴裡塞食物,一邊叫他。
海皇嘆口氣,抱緊懷裡的火火,對昂禁低聲道:“請幫我跟火火點餐。”
“嗯,你先去。”昂禁邊說話,邊將海皇遺忘在床邊的黯藍髮帶,系上了海皇的馬尾,“你多照顧自己一點吧!”
“……好。”海皇對他笑了下,轉過身認命的上前。
飯堂裡所有學生只敢外帶的現在,顯得空曠異常,唯有點餐隊伍排的老長,畢竟今天剛開學,泓猊跟陌憎還沒歸隊,人手不足也沒辦法。
海皇直直穿過無數空桌,走到了獨虎王者霸傲身前,才想拉開椅子坐下……
“這邊,小海皇。”明明外貌高傲冷俊,可是一頭白髮在陽光底下閃閃發光的食人王者封口,不知道有什麼邪惡想法,笑得非常燦爛。
海皇暗自發抖的往旁邊走了三步,拉開椅子坐下。
“海皇,你把學生會的事處理好沒?”封口一見他坐下就直奔主題。
海皇抬頭看著東方一族五人俱到,連至蛇王者那伊都很有精神的姿態優美進餐,這種情況下,他能夠回答說“昨晚睡死了,所以完全沒做”嗎?
又不是想死了!
海皇只好故作有把握的招來生物口袋,取出生物計算機小嫖,才想從數據中隨便調些學院的學生會規模,比照辦理的展現出來給封口王者看,當作他有認真做事就好的證據。
沒想到,小嫖才拿在手上,海皇只覺得手上一涼。
“啊唔。”餓壞的火火一看到眼前有紅紅綠綠的東西,張口就想吃。
“天,火火快放開,不要咬我的手,不能吃我的生財工具小嫖,快放開!”
海皇一看到外表四十公分的火火,張大嘴居然可以把自己右手整個含住,同時整顆頭變得跟身體一樣大的驚慌大叫。
“唔。”火火呆呆的瞪大眼,像是不懂的傾首。
海皇要暈倒了,“火火放開啊,嘴巴不要動,你真的要把我吞下去嗎?”
隨著火火嘴巴一抿一抿的,海皇錯愕的看著自己的手一點一點的被吞掉,完全嚇呆的他,根本記不起來泓猊是怎麼哄小孩。
而什麼千奇百怪的事都看過,就是沒看過一個四十公分的小女孩吞掉一個大活人的東方一族,完全沒有製止的打算,還像看戲般的聚精會神盯著。
“救命啊!”整隻右手被吞掉的海皇驚恐大叫。
“不可以喔,火火,你再不放開,海皇爹地會很討厭你喔!”
突然,終於端著三份餐點翩然出現的昂禁,一句話,就讓一顆頭變大將近十倍的火火張嘴,然後像氣球消風般,瞬間她的頭縮回了原樣。
“火火放開了,爹地不可以討厭火火。”摸著肚子的火火認真要求。
海皇看著濕黏到很噁心的右手,還有翻白眼的小嫖,不知該慶幸沒被吃掉,還是該埋怨自己小孩教不好,就在他天人交戰了幾秒之後,他站起身,把火火塞給了坐到身旁位置裡的昂禁。
“你先幫我餵一下火火。”
“可以。”昂禁昨天就幫忙餵過,也算拿手的點頭。
“爹地?”火火不安的抓住海皇的左手。
“火火乖乖吃飯,爹地去洗個手就來,吃飯前一定要洗手才行。”
海皇隨口掰個理由,讓火火放手後,才站直身。
不提聽到“海皇爹地”就僵掉的東方一族,連遠方排隊等著外帶的學生,或者是廚房內部的員工,全都傻住了。
這時候的人類沒有生育能力,只有常春之地可以製造孩子,可是即使大家都知道這件事,問題是,當抱著孩子出現的是那個花花公子海皇,每個人腦子裡就難免浮想聯翩的,還有人忍不住冒出一句……
“不知道海皇是跟誰生的?”
“餵,沒有人可以生小孩的好嗎?那是撿到的!”海皇放聲大喊。
遺憾的是,在身為花花公子的海皇聲名遠播的現在,沒有人會信,於是當場一堆不堪入耳的竊竊私語,接二連三響起。
尤其是開口必定沒好話的浪牙,故意大聲的問昂禁一句。
“幫海皇生孩子的,就是那個大美女依凰嗎?”
“浪牙王者——”海皇氣急敗壞的回身大喊。
就在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後,海皇忿忿的面對飯堂眾人哄堂大笑的局面。
不知不覺被人玩了的海皇,欲振無力的頹喪著肩,決定先去洗手,順便讓小嫖恢復正常再說,也直到他疲憊的離開飯堂,在外頭將小嫖清洗乾淨,確定它沒因此陣亡的安心長嘆時,就對上了站在他前方輕笑的白羽。
“那……那個……”一轉頭就見白羽,海皇瞬間慌了神。
白羽笑著拍了拍他的肩,主動道:“昂禁昨天跟我說過'火火'的事了,喏,這是火火的'旁聽證明',這樣她就能跟著你到處去,我是為了送這個來的,至於飯堂裡發生的事,你別在意了,王者們很少有事能這麼開心。”
“可是不在意……”海皇怕的是白羽會被誤導。
幸好有昂禁事先說了,白羽對於他這個被迫趕鴨子上架的“爹地”,態度反而比以前好上很多,讓海皇真不知道火火的出現是福還是禍。
至少不管怎樣,火火都讓白羽稍微同情他一點?
這應該算是得到好處吧?
海皇努力安撫自己的低頭深呼吸。
“是啊,別在意才好。”海皇鎮靜一些的嘆口氣,伸手接過白羽遞來的“旁聽證明”,順手招來生物口袋,把證明跟小嫖一起放進去。
“謝謝你,我的心情好多了。”海皇總算能笑出來。
白羽回他一個燦爛的微笑,才抬頭看向飯堂牆壁外嵌著的大時鐘,“我等下有課得先走了,下午螟水學院的人會再來一趟,大概是三點左右會到達圖書館三層的會議室,王者們說到時候由你把學生會的成員帶過去開會。”
“好,我知道了。”海皇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白羽原本轉身想走,又回過身來,在半空中一抓,遞出一根雪白翎羽向前,“有活力一點吧,不高興一樣要做,開心也得做,那就快快樂樂去做,再說,盡心盡力去完成,就算失敗,也會比虎頭蛇尾來得有成就感喔!”
海皇又驚又喜的愣住,呆住好一會兒,才伸手接下羽毛,總覺得能被白羽鼓勵,他已經很幸福了,光是這樣就夠他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也許接下組成學生會的工作,並不是壞事。
“白羽,謝謝你。”海皇這一次的笑,幸福的讓人傻眼。
比之前艷麗無雙的泓猊刻意要迷惑人的微笑,還讓人驚心動魄,彷彿在這個笑容裡,海皇整個人亮了起來,透出一種能令人瘋狂著迷的氣質。
白羽看呆了一會兒,才勉強回過神的輕咳一聲,裝作無事的轉身走人。
而海皇把玩著手上的羽毛,依依不捨的招來生物口袋,拿出一個精美的銀盒,將羽毛收了進去,再放入生物口袋,接著鼓起勇氣舉步,走回飯堂。
一直到他進入,飯堂裡的五位王者們居然消失不見了。
“人呢?”海皇大步走到昂禁身邊,拉開椅子坐下發問。
正往火火嘴裡塞入一個肉丸子的昂禁,詭異的笑著說:“至蛇王者那伊又睡著了。”
據上次做的調查,至蛇王者那伊似乎一天要睡十二個小時才行,所以常常不分時地的直接昏睡。
“這樣要算是我險勝嗎?”海皇遲疑的問。
“夥伴,這應該要算慘敗才對。”昂禁舉手向海皇身前的桌上一指,示意他看向一份未動分毫的餐點之外,還有餐點旁壓著的一張閃亮亮金色任命書。
“王者們說學生會由你組成,會長當然是你。”昂禁再補上最後一擊。
“我現在可以暈倒嗎?”海皇如果可以控制身體,真想暈倒了事。
“就算你暈了,下午三點還是要帶著學生會全體跟螟水學院的人開會吧?”昂禁說到這裡,疑惑的問:“剛剛王者們叫白羽去跟你說,沒遇到嗎?”
“不,有遇到。”海皇只是一時沒想清楚,原來白羽會這樣通知,是因為他倒霉的被任命為學生會長了嗎?
“總覺得火火到來之後,我的人生一片黑暗。”
海皇說完,在桌上趴倒。
昂禁糾正道:“從你是'四尾'開始,人生就一片黑暗了吧?”
常常忘掉自己偽裝身分是四尾的海皇,抬起頭哀怨的看了昂禁一眼,無可辯駁的再次趴倒,“是啊,嗚嗚,我好命苦。”
“海皇爹地不要哭,火火會把欺負爹地的人通通打飛。”吃飽有活力的火火,從昂禁懷裡鑽出來,爬到桌上,來到海皇身邊後,拍著他的頭說道。
感受著頭上拍撫的小手,海皇心里分不出是喜是悲,最後,他抬頭把火火抱下桌子,拿過一旁餐巾紙細心擦拭火火嘴角,“火火吃飽了嗎?”
“火火吃飽飽。”火火用力點頭,開心的綻放笑容。
海皇響應似的燦爛笑了,然後殘忍的道:“除了你昂禁叔叔給火火吃的那幾樣食物以外,火火其它類型的食物都不能吃,不然爹地就不要火火了喔,要記得。”
“啊?”火火聞言呆住了。
昂禁這時有句話不能不說:“夥伴,你不要欺負火火。”
“昂禁,為什麼你這句話,我聽起來很熟?”海皇記得昨天才跟“某人”說過類似的一句話,想不到這麼快就有人原話奉還了。
無言以對的昂禁,第一次有了想要痛打海皇的慾望。
知道自己這句話很冷,海皇面對昂禁冰冷瞪來的視線,知錯的干笑了下,“我們趕快吃完吧,我得在下午三點前,把學生會弄出來才行。”
“你也知道啊!”昂禁受不了海皇如此散漫的再回一句。
海皇不敢回話的拿起餐具,低頭猛吃。
昂禁也不想再刺激他了,把到口的嘆息省略後,反而想笑。
自從離開西之原,生活還真有趣,能這樣多方面的經歷,也算是件好事。
期待下午會發生什麼事的昂禁,噙著笑開始用餐。
末日重生05 天才小爹- 第七章被質問的炎狐千姬
下午兩點三十分,圖書館三樓會議室。
奔波了一整個早上跟中午,還努力了下午兩個半小時的海皇,基本上學生會的規模已經組成,就剩下一個人沒有搞定。
其中的人員包括擅長綜觀全局、發號施令,被任命為“執行長”的昂禁。
還有平時就常幫學院跟東方一族出任務,被任為“公關長”的白羽。
以及有白羽推薦,連續數年幫助她成功計算費用,讓學院創始日收支平衡,得以讓活動精采落幕的可兒,她被任命為“財務長”,是蝙蝠一族。
不過跟一般蝙蝠族的人類不同,他們多多少少還有視力可言,唯有可兒聽說全盲,所以老是閉著眼睛,光靠耳力過活,外型看來倒是個黑髮的嬌豔美女。
除了三個很快就定案的人選之外,海皇調查了學生名單,才隱約明白泓猊在想什麼,原來他不肯跟著一起來,是為了分散力量,好確保退路嗎?
可是泓猊就算不肯進學生會,海皇卻發現他給自己送來了幫手。
就在新進學生的名單中出現了兩個人,一個是擁有無比的蠻力跟爆發力,一頭及腰銀髮總會閃閃發光的兩公尺巨大狼人銀牙,還有一個是樸實瘦小,只有一公尺高,長相像是犬族,又黑又瘦的男孩黑漪。
他們兩個入學的數據跟外型看起來,像是彼此間毫無瓜葛,其實都是泓猊手下最重要的組織“預言之烏”的暗地操縱者。
自從泓猊組了這個組織之後,任誰都查不到原“蒼拜盜賊團”首領,那位豹族大叔背後有誰在指揮,更不知道預言之烏真正的擁有者是誰。
一直藏著銀牙跟黑漪這對狼狽,不讓他們曝光的泓猊,居然把他們送來。
海皇如果能哭,真想感動的掉上幾滴眼淚,可惜辦不到。
也幸好人魚不能為自己掉下眼淚,在海皇身旁等著他挑出其它人選的三個人,只覺得他看著資料發呆太久,而沒有發現異狀。
海皇深呼吸,拍案決定要延攬黑漪到學生會當“書記”,然後銀牙是“會議長”,由這兩個人連手,往後有事想要學生們乖乖聽話,應該不是難事。
最後還缺一個,必須夠毒舌、夠奸滑、夠殘忍,能夠應付各種惡質的訪客,替白羽分擔公關重任的“極惡公關長”。
其實這個職位有一個人非常適合,那就是泓猊,可惜當他把狼跟狽送過來,海皇也明白,最好的打算就是不把他跟陌憎拉進學生會。
誰都不知道東方一族五位王者把人利用完了,會不會把他這個學生會長干掉!所以,不要把所有人全部拉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可是要像泓猊一樣牙尖嘴利是常態的人,應該不多吧?
海皇才剛剛這麼想,心底又浮現另一個人,一個差點宰掉他的人。
“我去請朔彌跟白羽搭配吧?”海皇看著自從知道職位是“公關長”就有些心神不寧的白羽,她再能幹畢竟是女性,有些對象果然還是不太方便接洽。
所以海皇在安排“公關”這項職位時,原本就打算找兩個人一起負責。
也在聽到“朔彌”這個名字後,白羽擔憂的神情一斂,柔笑著搶先道:“要找朔彌的話,我去找他會更容易成功。”
“……是啊!”海皇分不清心底是什麼感覺,當白羽說了那句話,一陣苦澀從嘴裡漫了出來,心頭也隱隱抽痛。
“海皇。”昂禁忽然伸手,拿了一個數據過來,像是想要討論。
白羽見他有事要忙,立刻起身,“我會在三點前趕回來。”
丟下這句,白羽腳步輕快的跑出了會議室。
光用聽力應對的可兒,輕輕把散到身前的黑髮拂開,不解的問道:“白羽是不是跟'朔彌'很熟?認識她這麼久,我第一次聽到她的腳步聲裡充滿期待,好像等了很久,才有藉口去見某個人似的高興。”
“這個嘛,我們跟白羽不太熟,不清楚。”昂禁代表發言。
可兒聞言愣了,半晌才點點頭,“也是,畢竟連我都不知道。”
“那麼,麻煩各位盡量小聲說話,千萬不要打斷我的工作。”可兒放棄追問的開口要求,然後再次按下她的生物計算機“羊$”的發言鍵。
接下來,羊$開始報出一堆數字,那是可兒去年完成的學院創始日收支分配表,她正在重新記憶,等著晚點對比今年的收支情況後,要做微妙調整。
因為知道可兒負責的工作很要緊,萬一少算一個零,到時那諾雷學院肯定會在無數適逢盛會的強者們面前大大丟臉,海皇不敢打擾的起身,看向懷裡睡熟的火火,發了一會兒呆。
“去。”明明正忙著整理單據跟計劃書的黑漪,猛地朝銀牙推了一把。
身為能夠確實指使狼的狽,黑漪說出口的話,銀牙從來都不敢反對。
雖然這次的命令很可怕,黑漪竟然是要銀牙去面對神色不佳的學生會長海皇,印像中這個人可是跟他們依附的主人泓猊身為夥伴關係。
銀牙即使一開始躊躇了幾分鐘,後來還是鼓起勇氣,大步上前。
“有需要由我代為照顧嗎?”銀牙小聲的對海皇詢問。
自知心情很差,海皇苦笑了下,就把火火託付給銀牙,然後努力克制想轉身快步跑走的衝動,依然是輕手輕腳的,直到離開會議室,避到某個少人出沒的書櫃區後,才雙手抱頭,頹喪的滑坐在地。
“夥伴,你沒事吧?”這時會在海皇身邊的,當然是昂禁。
“剛才謝謝你。”海皇答非所問的沉聲道謝。
昂禁是第一次看到海皇這種模樣,就像失去了重要的東西,或者是好不容易遇見想要的貨物,剛要動手去拿,就發現到了別人手裡,海皇此刻悵然若失的表情,給人十成十的這種感覺。
“你……非常確定白羽會喜歡朔彌?”這是昂禁唯一能有的猜測。
海皇神色痛苦的抬頭,一雙天藍眼睛沉了幾分,變成深藍色,他皺緊眉的數度張口慾言,又說不出話的再度閉口。
“海皇。”突然一個溫厚的嗓音乍響。
正為了白羽對朔彌的特殊,感到心痛難耐的海皇僵了一下,被轉移焦點的心情好過一些,低聲發出一個似有若無的疑問音,“嗯?”
“你再這樣鬱悶下去,小心會當著別人的面咳出人魚之血。”年警告著。
海皇這才想起,人魚的淚是為了別人的傷痛方能掉落,唯有人魚之血是為了自己的忿恨從體內咳出血來。
“謝謝。”海皇低聲道謝,接著努力深呼吸。
還以為是海皇又跟自己道謝的昂禁,嘆口氣,坐到他身邊。
“夥伴,需要我去殺掉朔彌嗎?”昂禁是說認真的。
海皇震了一下,連忙把遮住視線的藍髮掠開,轉頭瞪向身邊的人,“你?”
“我希望你幸福喔,夥伴,就算會害其它人陷入不幸,我也一定要你幸福。”昂禁一向是悠然淡定的姿態,唯有這一刻是異常的堅定。
就算昂禁沒有撤下“青眼之束縛”的髮帶,當他態度認真時,那副高高在上的氣質,和堅決的姿態,讓他看起來一樣令人驚心動魄。
海皇要說沒有被蠱惑,大概是騙人的,在那瞬間他有殘忍的想過,但是,“朔彌身上有我幫他施展的'四尾變身術',要是我希望他死,就不會幫他。”
“可是你跟朔彌是情敵吧?”
昂禁掏了掏耳朵,懷疑是聽錯的再問一句。
“是啊!”海皇淡然回了一聲,雙手再度抱頭的想藏住臉上的痛苦表情。
明知道再這樣下去,說不定真的會咳出血來,海皇還是無法放棄去想。
心很痛,當海皇知道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如果還有追求的機會,他一定不會放過,事實上,這幾天他跟白羽之間,不是關係重新變好了嗎?白羽也沒有問“依凰”的事,還因為火火的關係,能笑著多聊幾句。
那為什麼當她危急的時候,連送命都不在乎,還是掏出人魚之淚的自己,得不到她的重視跟喜愛,她對朔彌的好感,就這樣遠大於自己嗎?
“我很不甘願。”海皇呻吟著。
昂禁不明白這種感覺,身為高高在上的讙獸,他沒有在乎過任何人,甚至孤單的百年以來,他最重視的伙伴,是身邊的海皇,除此之外的其它人對他而言都是奴僕、臣屬,沒有一個值得他關心在意。
可是,聽著海皇痛苦的哀訴,昂禁似乎也有一點難過,無奈的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遲疑了下,只能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海皇的背。
沉浸在自己痛苦中的海皇,被背上的溫度嚇了一跳,緊繃的身體直到想起身邊的人是全面信任他,也是希望被他全面信賴的昂禁,才慢慢放鬆下來。
像是馴服小動物一樣,昂禁卻是第一次這麼專心的拍撫。
好半晌,任由自己自艾自憐的海皇,聽見了年溫厚嗓音的低嘆,他知道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抬起手錶一看,再五分鐘螟水學院的人就要來了,而“學院祭”如果順利展開,年的仇敵羓逐說不定會來。
東方一族不會放過羓逐,海皇即使知道年不想讓他插手,他還是在偷偷計劃,而這些事都建立在“學院祭”能順利舉行上。
海皇不能再耍脾氣下去,縱使人魚對於喜歡的人總是這樣的無法自拔,可是,該做的事一樣不能放棄。
海皇好過一點的坐直身,拉開昂禁的手,解開馬尾後,一面重新綁起,一面故作輕鬆的道:“我沒事了。”
昂禁才不相信這句失敗的謊言,他一臉認真的道:“他們還沒有走在一起吧,你還有機會的,海皇,不要這麼快放棄。”
“……我會繼續努力。”海皇根本不可能放棄的燦爛笑著。
“那就好。”總算又看到海皇笑,昂禁鬆口氣,順勢看向手錶,確定時間還有兩分半,他沒有多說的靜靜等著。
海皇沒有遲疑,一綁好馬尾就站起身,朝昂禁伸手,“該走了,夥伴。”
“嗯。”昂禁悠笑著點頭,握住海皇的手,施力站起。
海皇確定昂禁站穩的放開手,突然生物口袋裡的小嫖發出磅的一聲。
“怎麼回事?”不知道什麼東西爆開的昂禁,疑惑的東張西望。
“有緊急情報進來了。”海皇急忙招來生物口袋,拿出小嫖,還沒來得及細看,手上的表跟著嗶了兩聲,到了他預定的兩點五十九分。
“要先看情報嗎?我可以先進會議室幫你處理。”昂禁提議道。
海皇看了看小嫖,“算了,先進會議室,萬一要打起來,好歹有你。”
“嗯,你到時就趁機看情報,我會好好'招待'他們。”昂禁還記得昨天那三個傲氣的螟水學院學生,他今天絕對不會那麼輕鬆的放他們走。
總覺得昂禁跟陌憎一樣嗜殺的海皇抖了兩下。
“走吧!”順勢推了又發呆的海皇一下,昂禁乾脆推著他走。
沒力氣自己走的海皇乾脆使用水球術跟飄浮術,讓昂禁推著他回到會議室。
“總算到齊了。”
海皇一進會議室,就聽一個熟悉的嗓音響起。
抬頭一看,那是一個眉宇間像會閃閃發光的陽光少年,即使他開口就沒好話,似乎還帶刺,也不損外貌給人的陽光感覺。
海皇卻沒有被“他”顯示出來的客氣態度所騙,畢竟眼前這個外貌是由自己一手打造,如果願意的話,甚至能穿過變身術,看到對方真正的表情。
果然,真實的朔彌正不屑的冷笑著。
原本海皇還有雄心壯志說要辦好活動,準備設陷阱去誘捕羓逐,一看到朔彌身邊緊挨著的白羽,兩人幾乎要靠在一起的親密,讓他心頭一痛。
“海皇,他們來了。”
昂禁適時的伸手,拉了海皇一把,讓他看向外面。
“好吧,對方都到齊了,我們也各就各位。”
海皇丟下這句,立刻閃到一邊,將銀牙懷裡抱著的火火接了回來。
身為預言之烏的實權操控者,黑漪跟銀牙似乎早就知道螟水學院的作風,因為黑漪已經退到一邊,而銀牙正守在他的前方。
“白羽,可兒麻煩你保護。”海皇看不慣她跟朔彌那麼親近的惡劣要求。
即使不想分開,白羽看了看現場,也只有她一個女的,適合保護看不見的可兒,在輕嘆口氣後,只能乖乖按話行事,來到可兒身旁。
朔彌不滿的瞪了海皇一眼,才想開口。
海皇搶先解釋,“今天來拜訪的螟水學院,有見面就打鬥,實力不強還不夠格跟他們對話的規定,朔彌你也幫忙動手吧?”
“你呢?”朔彌質疑的看著越退越後面的海皇。
“我得照顧火火,再說有昂禁在,我很放心。”
海皇說歸說,還是不自覺的再退遠一些,畢竟懷裡的是一個六歲小孩,他可不希望有什麼誤傷。
即使這個六歲小孩的實力,除了昂禁之外,在場可能沒有人能贏她。
畢竟是神獸種族的燭陰,要是有人敢對她出手,下場可能……
不管如何,海皇都不希望火火受傷,所以直退到玻璃窗旁才停步。
而這時推門而入的螟水學院三人組,也就是皓月、尚由跟回天,一進門是連話都不說,就直接搶先動手。
只不過慘敗在昂禁手下的他們,一看到昂禁,出拳的手停在半空,對著他整齊的行了一個鞠躬禮後,轉向另一邊,全部改朝朔彌出手。
一見朔彌被圍攻,白羽衝了上去,銀牙也在黑漪的命令下出手。
變成三對三的局面,皓月跟朔彌動手、回天跟白羽互擊,而銀牙對上的是尚由,表面上勢均力敵,海皇卻知道不是這麼回事。
從昨天尚由在讙獸鎮壓下還能出手,而且能促使同樣被鎮壓的皓月恢復行動能力,這再怎麼看也只有一個種族辦得到。
再加上尚由出手會出現“雷爆”,海皇不用調查就能確定,之前面對青耕一族的傾夜詢問雷獸跟夔時,他在記憶中調出的數據,顯示存在於北之闇的雷獸,就是眼前這個偽裝成犬族模樣的尚由,而如果尚由是雷獸,能令他外表改變的,一定是九尾白狐。
放眼看去,剩下一個看起來喜歡耍帥裝酷,偏偏姿態優美有如一隻狐狸的貓族回天,尤其他根本不想改變毛色,可是這個世上是哪來的銀貓啊?
很快就把螟水學院兩個人的種族判斷出來,海皇覺得比較紮手的是皓月,模樣看似擬人化強者,偏偏露出兩根青褐觸角,這是什麼種族?
對了,手上能隨時冒出百隻小手的話,應該是多足類的吧?
而蜈蚣就是首屈一指的多足類種族,加上昨天皓月隨隨便便就能讓手上多出那麼多隻小手,代表他擁有的不止那幾隻小手,這麼說難不成是蜈蚣中最毒、最變態,算是最強的“新一代變種”,也就是千足蜈蚣嗎?
跟千尾狐狸差不多的千足蜈蚣,在人魚前輩炎姬的記憶中有遇過一隻,是非常好鬥,喜歡跟人挑釁,沒什麼耐性,實際上又心思纖細的一族。
對比昨天見到的皓月個性,真的是相差不遠。
而以這三種特殊種族,九尾白狐、雷獸跟千足蜈蚣的實力來看,銀牙對上的如果不是個性較為溫和的尚由,大概早被打趴在地。
至於白羽跟朔彌在互相幫助之下,和回天、皓月的對打倒勉強算得上平分秋色,短時間內不需要擔心,海皇也不願意看下去。
每次海皇看到他們那種互相支持、眉目傳情的神態,就會產生嘔血的衝動,看來要讓人魚不間斷的吐血,只要搶走他喜歡的人就行了。
“真是的,我在這種時候還在惡搞嗎?”
海皇受不了自己這種個性的嘆口氣,先跟昂禁示意,要他幫忙注意銀牙跟其它人的狀況後,不想再看下去的打開小嫖,決定先看緊急情報。
不看還好,看了海皇的心情更差。
因為從常春之地那邊到手的死亡刷新中,出現了名字有特別加黑點的最新死亡者,那全部都是十二食材榜上的種族。
現階段看來,在西之原那裡,當讙獸昂禁離奇失蹤,為了搶奪地盤,有許多特殊種族跟強者在那裡匯集,其中光是這一個月來,就死了幾百人。
不過都是彼此殘殺分食,也算不上浪費糧食。
問題是,有加黑點的死者,通通跟因打鬥死亡的事情無關,全部都是離開西之原後意外失蹤,就像有個人把那里當成了獵食場,正在守株待兔。
“到底是誰在那裡狩獵特殊種族?”海皇翻了翻接下來的情報,都是些雜亂的預測或紀錄,沒有分析或統整出什麼有用的數據。
在這種時候,當然就是考驗魔狼奮利斯的大好良機。
海皇招來生物口袋,有點不願意的從裡頭掏出……小強一隻。
把小強接上生物計算機小嫖後,海皇發現屏幕上出現一個對話框,主動詢問要傳送什麼訊息出去,也在打完問題後,他按下傳送。
幾乎是不到十秒的時間,答案已經回傳。
海皇對這種神速瞠目結舌,點開訊息後,定睛一看。
奮利斯的回答僅有九個字,“那隻巨大的火紅狐狸。”
一說到火紅狐狸,海皇印像中獨有一隻,就是從封印中出來的那隻。
他被禁錮在昂禁身邊五十多年,就算天天有人送吃的上門,一旦失去了束縛,他肯定會想大開殺戒,就算吃到自爆也不在乎。
而當時帶走他的鷹獅,一點都不在乎他的隨便亂吃嗎?
等等,這是亂吃?
海皇關閉訊息,重新點選收到的情報,目前確定已死的特殊種族,一共有九尾白狐三隻,封豨、軨軨各兩隻,還有虹蜺一隻……
如果說封豨的力量是控火、軨軨的力量是控水,用來調和兩種對比性力量的九尾白狐,可以在消耗大多數力量的同時,轉變力量屬性,使人能夠順利吸收。
這麼說,是有計劃性的狙擊,為的是在短時間內提高本身實力?
就不知道火紅狐狸是怎麼在西之原共計數百萬的人口中,正確無誤的挑出這八個特殊種族進食,感覺上,能吃九尾狐、封豨跟軨軨都不稀奇,能把虹蜺吃掉才算強。
坦白說,能把虹蜺一族騙得團團轉的種族真的不多。
海皇調閱了所有目前能到手的數據,非常確信除了讙獸能夠鎮壓虹蜺一族之外,就只有人魚才能占到虹蜺的便宜。
但是,除了自己以外,會有第二隻人魚嗎?不可能吧!
海皇一想到這,就意會過來了,不是有第二隻人魚,而是這個火紅狐狸吃過人魚!只是不知道吃的是透君?是蒼生?還是炎姬?
“年大哥,你覺得是哪個?”
海皇知道年看得到小嫖上的數據,只是太緊張的緣故,他的聲音在顫抖。
而年沒有遲疑,卻帶著警告,“你不要插手。”
“不可能,沒有人魚會放棄替人魚前輩復仇,連個性唯我獨尊的陽帝都是這樣,我自然也是。”海皇早就下定決心。
要是有機會遇上吃了另外三隻人魚的人,他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至於吃了陽帝的人,那個被陽帝所愛的女子,早就在變心愛上別人時,被陽帝的詛咒殺死了,所以也沒有復仇的對象好找。
想到這裡,海皇后知後覺的想到,那個人類強者吃的也絕對不可能是蒼生,因為吃掉蒼生的是冷熏,那麼就剩下兩個對象了。
“會是哪一個呢?感覺上'他'這麼強,總不會吃的是透君吧?”
海皇很驚愕,因為數據中根本找不到吃了透君的人,而他開始期待。
對於猜測,年嗤笑一聲,說溜嘴的否決道:“吃了透君的人是羓逐。”
面對意外到手的超級情報,海皇瞪大了天藍雙眸,即使明知看不到年,仍然東張西望了下,才忽然笑出聲。
“你笑什麼?”年終於發現說錯話的擔憂發問。
海皇真的很高興,“我居然可以替兩個人魚前輩復仇,太好了。”
“你會死的,海皇。”年氣急的怒吼,一時間連掩藏身形都忘了。
幸好其它人正在熱戰中,一時間也沒人發現,年立即重新隱身。
“我不會死,我還有想做的事,放心吧,年大哥,我會量力而為。”
海皇舉手做出發誓的動作,語氣非常堅定。
年知道再說什麼都沒用,長嘆口氣後扔下一句,“隨便你。”
海皇知道自己讓年傷腦筋的歉笑了下,把小嫖收起後,對昂禁示意的做個手勢,希望他能幫忙結束戰局,因為再打下去沒什麼意義,早點討論才能讓學院祭辦到完美,這樣一來,至少可以先趁機宰掉羓逐。
即使以前也有想過,但是沒有這麼熱衷的海皇,也許是因為白羽跟朔彌的熱戀,讓想到人魚在愛情上可悲、可嘆情況的他倍受刺激。
昂禁沒有忽視海皇臉上詭異的神色,可惜現在不適合討論,只能先幫忙讓戰鬥結束,而他光是把手舉起,在空中畫出一個特殊符文,隨著那一勾一劃,熱戰中的六人發現手腳越來越沉,呼吸越來越困難,像是快要被壓力沉沉壓死。
“好痛苦。”銀牙實力較差,已經雙足一軟,癱跪在地。
而其它五人即使沒這麼淒慘,也相差不遠的停下了戰鬥,弓身雙手撐在膝蓋上的努力支持,絕對不願意自己跪下的強撐著。
昂禁想要的也不是他們跪下的將手一抽,未完的符文在空中散形,被壓力死死壓制的六人總算能喘口大氣的一一坐倒在地。
不是跪而是坐,總算是好看一點了,除了銀牙以外的五人暗自慶幸。
海皇走上前來,先示意黑漪把可兒拉過來,才對著急喘氣,顯得很疲憊的六人說道:“現在可以開會了吧?這次的學院祭不比一般,畢竟是會有東方一族五位王者全程參與的,我們可不能出半點差錯。”
“廢話。”皓月沒好氣的跳起身,招來生物口袋後掏出一份計劃書。
“這是螟水學院要求跟那諾雷學院合辦'學院祭'的申請書,我們自然也想在王者面前好好表現,絕對不能失敗。”
“你的認真我很欣賞,真期待我們能策劃出什麼樣的學院祭。”
海皇笑著接下皓月遞來的申請書,這時,回天也走了過來。
“這是螟水學院今年的收支表,看彼此要出多少。”回天遞出單據。
海皇順手接過,直接轉給黑漪,讓他跟可兒負責評估。
接下來是尚由從生物口袋中抱出一大份的數據,磅的一聲擺到了桌上。
“這是螟水擅長不同技能的總名單,看是要搭建會場、準備食物,或者是要負責表演、唱歌的,全部都有,無一或缺。”
“這個的話……”海皇看向昂禁。
“這部分由我跟你共同進行吧?我是那諾雷學生會的執行長,昂禁。”
一邊自我介紹,昂禁一邊上前接過了資料。
到此初步接洽的工作似乎完成,就剩下細節的討論。
海皇本想打鐵趁熱,立刻確定今年要盛大舉辦的學院祭,到底要弄成什麼樣式,沒想到,他才拍拍手引來眾人注意,忽然,磅的一聲,海皇身後的玻璃窗瞬間龜裂成無數片的散射開來……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5:02 PM
06 瘋狂學院祭
第一章被闖進的神秘敵人
下午兩點多的熾熱陽光,在窗外閃耀著,顯得空氣有點悶熱。
加上會議室位於那諾雷學院內最高建築圖書館的三樓,以外頭僅有兩層樓高的樹來說,仍是無法阻擋毒辣的陽光。尤其會議室內,剛進行完一場大戰,導致室溫有點居高不下。
就在室內高溫累積到頂點,很想開窗疏通氣流的一刻。
“磅”的一聲,呈左右扇形闔上的玻璃窗,被某樣物體以高速沖撞,當場龜裂成無數片,朝會議室內散射開來。一見銳利的玻璃隨處四射,海皇下意識護住懷裡的火火。
結果,玻璃雨一射到身邊,已經被黯藍符文髮帶全部彈開。
“好險。”海皇暗鬆口氣。
只是在他前方除了可兒之外的每個人,盡皆伸手指向他背後愣愣張口!
“我背後有……”
正想說有什麼的海皇一轉頭,便對上熟悉的人影——撞破玻璃窗進來的,是一個穿著清涼火辣的火紅上衣短褲,左半身被如瀑紅發蓋住的狐族美女,正狼狽的摔趴在地,痛苦的想掙扎著起身,又不斷跌回地面,而她理所當然是四狐仟姬了。
沒有人想到會目睹類似“王者落難”的場景,不論是誰都反應不過來。
海皇是最快回神的,“仟、仟姬王者?”
“唔……”四狐仟姬趴在地上不動,唯獨傳出低低的呻吟聲。
海皇眼見情況不對,衝上前一伸手——啪的一聲,詭異的是僅有聲響,卻沒有東西掉落。
當其它人疑惑的左右尋找“啪”聲來源,海皇正極力忍住手上的抽痛,那是年怕他伸手去摸四尾狐,才在他手上重重拍了一下。
好半晌,海皇的手不疼了,乾脆席地而坐,才想問清前因後果,懷裡的火火翻個身,正不安分的蠢動著。
“昂禁。”海皇怕吵醒火火的側過身招手。
昂禁趁機上前,在海皇身邊一坐,將火火撈了過去。
“你……”
海皇本來是想要他把火火帶走的。
昂禁拂開紫藍長發,不讓火火壓到的輕笑道:“我可不會走。”
“嗯。”海皇相信他言出必行,無奈的回過頭來。
只見四狐仟姬摔躺在無數玻璃碎片中,渾身抽搐,不知是中毒,或是力量失控,明明身上沒血沒傷,卻痛得連話也說不出口。
“怎麼回事?”
海皇看似極有耐心的向四狐仟姬發問,但唯有年知道,這句話問的對像是她,而她一想到遠在西之原成功捕食了八個特殊種族的火紅狐狸,就意會過來。
“是所謂的'半身情感互動',因為炎姬分成兩半的力量在彼此影響,而這本是強者影響弱者的副作用。”
聽完年的解說,海皇腦中記憶一閃,想到可以壓制半身間情感互相影響的“鎮魂歌”,而擅長的人並不難找,那諾雷學院就有。
“昂禁,你幫我去'太平間'找宮千穗老師過來好嗎?”
“好。”昂禁抱著火火起身,把火火塞給一旁的銀牙。
海皇又看向白羽,“請你幫忙把王者們找來好嗎?有急事發生。”
“急事?”白羽為了避免一問三不知的情況,捺著性子追問。
海皇點點頭,順手彈開操控手錶中用來通訊的功能,以刻意說給另外幾個夥伴聽的音量大聲道:“關於'王者之死'的事,被公認為狐狸王者的炎狐千姬,確認死亡。”
恍若是平地起旱雷,一句話轟得在場眾人耳朵一陣嗡嗡亂鳴。
“你、你說什麼?”白羽懷疑是聽錯。
“你有沒有說錯?”四狐仟姬同樣不信的硬是擠出這句話。
海皇不能否認的用力點頭,已經到了不說不行的地步了,因為火紅狐狸能反客為主的對四狐仟姬產生影響,代表他的力量超過了她,接下來,為了得到“完整的力量”,火紅狐狸肯定會想把她的力量取到手。
所以,海皇經由通訊,宣告了炎姬的死訊,將話傳達給泓猊知道,好引出總是避不見面的虹王者葒怩。
那位葒怩王者可是擁有炎姬的幫忙,才讓虹一族在這世上站穩腳步,不再被隨意獵殺,因此一旦知道炎姬的死訊,一定能把她也拖下水。如此一來,想趁學院祭獵捕“某人”的事,有了葒怩王者的幫忙,成功的機率就多了。
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海皇用力拍掌,震醒呆住的白羽。
“麻煩你盡快通知,另外,黑漪,拜託你幫忙送客。”
海皇說到這裡,旋身對螟水學院的三個人歉聲道:“皓月、尚由跟回天,今天很不好意思,不能繼續討論。”
“沒、沒關係啦,出了這種事,也是、也是沒辦法的。”
皓月難得結巴,而一向會吐嘈他的尚由跟回天,第一次沒有落井下石。
海皇基於學生會長的身分,不能失禮的起身,向皓月等三人行了一個告別禮,他們三個一回完禮,就被上前的黑漪帶走。
狽的黑漪一動,身為狼的銀牙也要走,於是銀牙快步跑來將火火塞回。
海皇抱著火火,目送“狼、狽”跟螟水學院三人組消失在門外後,晚他們一步的白羽,也快速的衝了出去。
至於被留下的朔彌跟可兒,臉上盡是說不出的驚駭莫名。
海皇沒有心思去管他們的想法,緊抱著火火頹喪的坐回原地。
“爹地痛痛?”火火感受到海皇在顫抖,半睡半醒的喃喃叫道。
“沒有,火火乖乖睡喔!”海皇強裝無事的拍拍懷裡的小傢伙。
“唔嗯。”火火正值愛睡的年齡,立刻打個哈欠,閉眼。
海皇拍撫了好幾下,確定火火睡熟,才鬆口氣的移開眼,不巧對上了眼中滿是恨意的四狐仟姬。
“你不需要用這種表情看我。”
海皇苦笑著又道:“不是我殺了炎姬的,你不想知道殺她的人是誰嗎?我告訴你,殺人兇手不再行蹤成謎,他就在那裡,近到可以掌握。”
四狐仟姬聽著海皇呻吟般的哀愁發言,不知不覺愣住了。
“你知道殺她的是誰?”
海皇怪異的輕笑了下,輕輕頷首。
“是,好不容易,我們可以替炎姬報仇了。”
忽然,一陣腳步聲飛快襲來。
同時被四狐仟姬撞破的窗外,一道人影飛了上來。
在日光中閃耀的八道雪白羽翼,一身柔美出塵的羅綾宮裝映入海皇眼中。
那是一個美麗英氣的女性,在神色慌亂中,又帶著一抹灑脫與堅強的內斂笑容。
她飛揚迴旋的身影停在窗外,她輕輕張口,一道極細的聲音傳了出來——
沒有歌詞的鎮魂歌,是發自內心激起一切情緒,再將它一一撫平的特殊歌曲,每一隻百靈鳥唱出的曲調都不相同,因為那是由他們的人生經歷所形成的歌曲。
而宮千穗的歌聲並不讓人感到驚心動魄,但卻柔細溫和的令人沉迷,不知不覺,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終於唱完了一整首歌。
擁有將近三百年經歷的宮千穗,一首鎮魂歌唱得漫長又扣人心弦;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詭異的沉靜襲捲了會議室內外。
海皇從宮千穗的歌聲感受到一個什麼都經歷了,然後笑著面對一切,不再悲、不再痛,彷彿一輩子輕巧平靜的過了,已經沒有事情重要的安穩人生。
這就是宮千穗的鎮魂歌,讓海皇因為白羽跟朔彌而悲痛難受的心,也受到了撫慰,他一手按在心臟上,人魚的心正在跳動。
海皇低聲說著,“也許下一次我能夠不用人魚之聲唱出鎮魂歌。”
年聞言沒有回話,只剩下一句嘆息。
當人魚可以不用種族的力量,而是用自己的經歷唱出鎮魂歌,就代表他什麼都嘗試過、痛過、愛過也恨過,這樣才能把這首歌完整的表達出來。
說來也是,就算有年跟在一旁,海皇離開常春之地的短短幾個月間,經歷的事情也真的太多太多。
“後悔嗎?”年忍不住問。
海皇擁緊懷裡的火火,低聲笑道:“之前很後悔,可是,聽完鎮魂歌,就不再後悔了,相反的,我很慶幸。”
因為是人魚,才能發生這麼多事還活著,而且也幸福快樂過了。
海皇現在最想做的,不是後悔“為什麼會這樣”,而是要盡心盡力達成他未完的目標,而現在要做的是……
“王者們,如果已經到了,為什麼不進來?”
海皇回身去看,當東方一族魚貫而入時,也許是鎮魂歌止住了悲忿,他們臉上的表情激動歸激動,勉強有幾分冷靜可言。
“仟姬王者,你應該暫時穩定了。”
海皇看向四狐仟姬,比起先前的狼狽,她現在只是大口喘氣,勉強能站起身,而由窗外進入的宮千穗,正用宮裝上的羅綾幫她一把。
看著眼前幾位王者們在聽聞慘訊之後,神色或悲或怒的都說不出話。
海皇乾脆主動發言,把四狐仟姬的不對勁、西之原出現大量捕食特殊種族的火紅狐狸串連在一起,再次說出狐狸王者炎狐千姬的死訊,以及火紅狐狸一定會來殺四狐仟姬的事。
漫長的一大段話說完,海皇倍感壓力,因為王者們的目光很可怕。
好不容易,在異樣沉寂中,有個人開口:“你想怎麼辦?”
這個爽朗而充滿英氣的女性嗓音,不是王者中的任何一個,是宮千穗。
四狐仟姬不答反問:“我不被影響的情況能撐多久?”
“每聽一次鎮魂歌,能撐上一個月,時間過去越久,多多少少會有影響,尤其越到最後,瞬間被對方影響的可能性越大。”
宮千穗沒有禁止四狐仟姬去冒險,只是提出可能的狀況。
“我記住了。”四狐仟姬眸子裡染著殺意,她望向窗外恨恨的握緊拳。 “西之原嗎?我不會放過他的。”
“那是當然。”一直沒開口的其它王者們異口同聲接話。
“對了,要找千亦一起嗎?炎姬的事,他、他應該要知道。”
淺海王者浪牙話到一半,遲疑了下,依然把話說完。
海皇不明白千亦跟炎姬有什麼關係,直到浪牙的話後,腦子裡衝過了大量被釋放的封鎖記憶,當場痛得他抱著火火的手一緊,人站不住的往前一傾。
“海皇。”昂禁連忙伸手撐住海皇。
“給我。”白羽急速上前,從海皇懷裡接過了被勒醒的火火。
“哇……爹地抱抱。”火火痛得放聲大哭。
“火火乖。”海皇昏沉沉的甩甩頭,直到順利接收完炎姬全部記憶,才接回哭泣的火火哄了兩句,再奉送一個微笑,讓她繼續沉睡。
等到火火睡熟,海皇才吃痛的呻吟著靠在昂禁身上,被釋放出來的記憶量委實太過龐大,炎姬也夠乾脆的,是因為反正事情已經到這種地步,就一次解放嗎?
海皇很久沒被巨量記憶衝擊過,現在一陣頭暈目眩,卻也了解了千亦跟炎姬的關係。
總歸一句,千亦追求過炎姬,炎姬偏偏誤認為千亦喜歡虹王者葒怩,於是傷心之下,接受了狐族男子亞羅,從此跟千亦一刀兩斷。
也從那天開始,千亦幾乎從世人眼中消失。
而海皇從各種情報跟得到的記憶推論,發現千亦喜歡的一直是炎姬,只是炎姬誤會了,結果才會變成這樣。
不管如何,海皇至少知道殺害炎姬的兇手叫什麼名字了。
“狐族的亞羅,基因原名是休·非渴旱·萌·宜絲·亞羅,是……是當初炎姬選擇的那個人。”海皇說到一半有點說不下去。
而一聽到是這個人,王者們沒有白目的問“他”對炎姬做了什麼事。
只聽四狐仟姬大吼一聲“可惡”,就甩開宮千穗纏住她的羅綾,忿忿的從窗口跳了出去,而擔心她力量沒有恢復的宮千穗,急忙跳窗跟上。
“海皇。”食人王者封口沉重開口。
海皇趕緊回身,對上封口白髮底下泛著殺意的黑雙眸,打了個冷顫。
“放心,我是要你好好處理學院創始日'學院祭'的事,我們先到西之原處理一下,會在那天之前趕回來,學院祭絕對不可以延期,你記住了。”
封口收斂不住滿身殺意,一邊說,一邊神色凝重的向會議室外走去。
封口一動,另外幾位王者對視一眼,有所決定的跟著舉步。
不多時,會議室內剩下幾個要負責學院祭的人。
王者臨走之前都惦記著學院祭的事,讓海皇跟其它人不敢偷懶,立刻對照著螟水學院交出來的單據跟資料,計劃起今年的學院祭。
“磅!”
被防護罩所遮蔽的蜘蛛絲行車內,一個突兀的爆炸聲乍響。
宛若在近距離出現,瞬間深入耳中,震醒了某個人。
“泓猊,你怎麼停下來了?”
在一旁負責守護的陌憎,放下手中的“泓猊手抄字典第三十版”,靈敏的發現到車內不對勁的氣流,連同應該氣息沉穩恍若入睡的泓猊,也被驚動了。
泓猊沒有回話,先低頭看看雙手中占卜停下的圖示。
陌憎好奇的跟著湊過去一看,“這是什麼?巨大的……白狗?”
“不,是狐狸才對。”泓猊呼口氣,將雙手拍合,代表占卜結束。
猛地,又是磅的一聲,在鄰近的某個地方響起。
“是車子哪裡出問題了嗎?”陌憎疑惑的東張西望。
泓猊依稀有印象,“這不是小嫖收到簡訊時的提示音嗎?”
“咦,小嫖,海皇沒帶出去?”
陌憎跳起身浮上半空,過長的青發一甩,展開了地毯式搜索,很快的,在拉開沙發上的小抱枕後,找到掉在那裡,隨著簡訊提示音不斷震動的小嫖。
“海皇那個白癡果然沒帶出去,這麼說……時候到了。”
泓猊原本要佔算的,他想看看近期內會不會有大事發生,因為從他的預感裡,那分隱隱不安的感覺,讓他幾乎快喘不過氣。
想不到越是占卜,心緒越是混亂,就在即將放棄時,占卜出了結果。
“一隻巨大狐狸嗎?又跟海皇有關的話,就是那個封印了。”
泓猊一直沒問海皇,“封印”的事結果怎麼樣了,而現在,不問也罷。
“陌憎,你先到飯堂幫忙準備開工,我帶小嫖去給海皇。”
“嗯,我知道了。”
陌憎按了下操控手錶,樂得不用再背字典的馬上打開防護罩,衝了出去。
泓猊看著他的背影,垂首望著沙發上的字典,露出感慨的苦笑。
“明明提早占卜出了危險,'未來'卻是不能改變嗎?”
泓猊身為能夠占卜吉凶的虹一族,一向認為命運是可以改變的,只是,到底是他想改變的決心跟努力不夠呢?或者是,海皇本身太過異常。
“從來沒看過有人拿著預言形成的謎題,可以毫不掙扎的直直沖向占卜出來的'既定未來',而不是讓未來出現扭轉跟變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泓猊總覺得不對勁,在“虹”這個種族上,竟然有事是他不知道的。
可以說,當虹願意為了別人,施術改變別人一生的時候,才是虹開始成長的關鍵,而泓猊把一切賭在海皇身上。
還是能占卜出海皇的未來同時,似乎“未來”定型了,無法改變?
“不可能,這個結論太殘忍。”泓猊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越想越是頭疼的伸手揉額。
忽然,又是一個磅的爆炸音,將他拉回神。
泓猊不想花費力氣胡思亂想的上前,從沙發上拾起小嫖,打開防護罩後,離開了蜘蛛絲行車,準備前往圖書館。
只是他來到通往圖書館的銀杏林時,天上飛過了一道龐大的陰影。
察覺到陰影的泓猊立即抬頭,但是天空中除了一片的藍,連片雲都沒有。
“錯覺?不對,有東西來了,命運正劇烈的導向唯一一條終點。”
泓猊喃喃念出了瞬間感應到的預知,然後,在想清楚口中說出的話後,不禁倒抽口氣,他害怕、擔心,海皇的命運……真的已經註定?
“等一下得去找一隻飛鷹生物科技來才行,這件事不通知王者不行了。”
泓猊下定決心,黯然垂首後,這才發現,已經來到圖書館外。
傍晚時分,當那諾雷學院的初次學生會議結束。
海皇算好時間,結束了較為細部的任務分派指定工作。
剛讓昂禁送走了所有學生會的成員,順手拿起才到手的校內學生投訴單,準備開工盡點學生會長的本分時,鎖緊的門突然被人大力推開。
昂禁的神色詭異,一進門,目光就直盯著窗外不放。
“有事嗎?”海皇腳步一晃,來到窗前向外不住窺看。
半晌後,海皇疑惑的回頭,“沒有東西啊,昂禁你在找什麼?”
或許是昂禁的錯覺,“有股很熟悉的力量在這裡出現過?”
“哪有可能,這裡是三樓!”海皇直覺回應。
昂禁不信的大步向前,才想推開擋住窗戶的海皇往外看,突然——
一隻手搭在了海皇的肩上,一顆頭緊接著從他身後冒出。
“海皇,你這白癡也不想清楚點再說,三樓就沒人能進出嗎?”
令人熟悉的不客氣吐嘈,出自飛在半空的泓猊口中。
“哇——”
海皇一察覺後頸上有個不陌生的指尖觸感,已經連滾帶爬的往前一沖,閃身躲到昂禁背後,瞪著飄在窗外的泓猊,“你、你嚇死我了。”
泓猊冷哼一聲,“我有這麼可怕?我看是你作賊心虛吧?”
“呃。”
海皇不能否認的轉過頭,避而不答,同時伸手拉拉昂禁褲管。
“很少見你過來。”昂禁認命的替人轉移話題。
泓猊點點頭,邁步從窗外踏進室內後,轉身自生物口袋中掏出了瓢蟲。
“喏,海皇你忘了帶走的小嫖,突然一直磅磅磅的吵個不停。”
“啊,是有緊急的情報通知送來了。”
海皇趕緊從地上爬起,上前想自泓猊手中將小嫖接過。
可是泓猊握住小嫖的手,並沒有放,而是靜靜的凝視了海皇好一會兒。
“有、有事嗎?”海皇頓感毛骨悚然的放手,倒退一步。
“泓猊?”昂禁伸手撐住退到身前的海皇。
泓猊莫名其妙的扔出一句,“海皇,你記得之前我給過你的那個預言嗎?”
“記得。”海皇點點頭,將預言念上一遍:“無法破封的禁錮,混亂的開始,揭示的瞬間將帶來無法想像的失去與傷害,絕望也許會在瞬間吞沒來者,永無翻身之地。”
“預言的前半段實現了,你好好努力,看能不能扭轉後半段。”
泓猊話一說完,上前將小嫖塞進海皇手上,轉身欲走。
海皇一手抓住身前的泓猊,發現小嫖收到的訊息上頭,標明要插“特別組件”後,眉頭一皺,忍住噁心感的從生物口袋中掏出了“小強” ,接上小嫖。
來自奮利斯的訊息,終於譯碼成功。
瀏覽完訊息,不知道奮利斯有什麼特殊的內幕消息,要他一定得到場。
總之,今晚的事,似是跟那個從封印中出來的火紅狐狸有關?
“泓猊,你究竟能算出我的什麼事?我已經努力變強了,不夠嗎?我們之間差多少?”
“放心,我能看見的唯有你的未來。”
泓猊甩開海皇的手,轉身邁出窗外。
海皇遲疑的想再上前,又怕被泓猊處以“掐頸”的酷刑。
就在泓猊躍到窗外,準備往下飛時——
“預言怎麼了嗎?”追問的是昂禁。
海皇趁機要求,“拜託,泓猊你指點一下,那個預言我弄不懂。”
“……笨蛋,你們今晚的約會,要看仔細,最好不要錯過任何訊息。”
泓猊扔下這句話,整個人忽然往下墜落。
海皇下意識的衝到窗邊,幸好見到的是泓猊平安落地的身影。
“海皇,泓猊之前的預言是什麼?”
昂禁有預感,跟他發現三樓外出現的熟悉能量有關。
而海皇正好缺個人幫忙解謎題般的預言,立刻一古腦的把前因後果加上預言說了出來,連同泓猊之前遞給他寫有預言的紙條也沒放過。
昂禁邊聽海皇為什麼在意封印,邊看著到手的紙條。
明明說來簡單,海皇不知不覺也花了十來分鐘。
海皇好不容易說完,發現昂禁陷入了沉思,而他看著手上的訊息,又道:“對了,昂禁,今晚過後的凌晨時分,我們要出門一趟喔!”
“什麼意思?”昂禁思緒被打斷的蹙眉看來。
海皇揚了揚小嫖,在那隻瓢蟲生物計算機上,正趴著一隻蟑螂。
昂禁這下不用問,也知道是誰發來了不可拒絕的約會通知。
五個小時後的深夜時分,沉寂的蜘蛛絲行車內,連打呼聲都聽不到。
唯有室內的陰暗無光,顯示出車上的人已經全數入睡。
奇怪的是,當輕微的叩一聲,如同皮鞋落地的聲音傳來時……
眨眼間,整個室內亮如白晝,卻不是蜘蛛絲行車的燈大亮,而是某個發現有敵人入侵的睡昏頭小孩直覺張眼。
只是,小孩沒有機會大嚷大叫,已經被守在一旁的人輕輕哄睡。
“來了。”昂禁先處理完火火,才叫醒熟睡的某人。
“唔,這麼慢?”海皇似睡似醒。
昂禁熟練的遞給他熱毛巾輕嘆道:“比約定時間提早了。”
“是嗎?”海皇用毛巾擦了擦臉,清醒些的下床。
昂禁撐扶著不知是因傷而搖搖晃晃,或者是依舊想睡才腳步不穩的海皇,從火火的床邊,穿出了屏風。
這時站在屏風外耐心等待的,是海皇之前見過一面的銀髮少女。長相嬌柔有如一朵小白花,是之前被奮利斯嚇跑過的那個。
海皇依照上次知道的“瞬移能力”推算,再加上奮利斯今天傍晚時,發來簡訊的介紹,立刻對她招了招手,溫柔的笑道:“美麗的天馬一族,斯萊普尼爾小姐,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謝謝您還記得我。”銀髮少女窘迫的臉上一紅。
“呃!”海皇這才驚覺自己又說了不該說的話。
昂禁忍笑的看著海皇受到重創的表情,橫入兩人之間道:“請問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啊,是,請兩位把手給我。”
銀髮少女努力振作的深呼口氣,可惜臉上的羞紅一時間退不下去。
海皇收到昂禁似笑非笑的一眼,張口卻無聲的愣了下。
“麻煩你了。”昂禁不動聲色的讓海皇說不出話後,拉著海皇的手,一起握上銀髮少女舉高的右手,在碰觸的一剎那,猛烈的颶風襲來,有如天地倒轉,兩人眼前一黑再一亮時,腳下已是某個地方的半空中。
“呀——”海皇畏高的叫出聲,昂禁的手立刻堵在他的嘴上,“放心,看清楚,底下有道氣流在動。”
海皇顫抖著放眼看去,的確是有條透明氣流。
確認海皇不會再尖叫,昂禁放開了手,示意他看向底下。
“這是哪裡?”昂禁去過的地方不多。
海皇不用取出小嫖調查,隨意一看,已經叫了出來,“是以可菲休要塞。”
想當初,這可是他跟泓猊第一個抵達的陸上要塞。
由半空看下去,四方型的以可菲休要塞,分別有四條交錯的主要道路,以及九個特殊建築,其中最北端,是外觀如同骰子的“格鬥會館”。
一般人要是從街道上看,僅能看到骰子的四面。
而從上方看下去,在骰子向上的一面中,正坐著七個人……不,或許是為了避免被人認出模樣,除了兩個女的之外,其它都是獸型。
海皇汗顏的感嘆道:“我統統不認識。”
昂禁打擊過大的身體急速傾斜了下,“你喔!”
“啊啊啊,我的招牌要被砸了——”
“別鬧了,你先看那個綁著黑髮粗辮,容貌清美有如月色的蝙蝠女,她是逐最為人所知的使者,名為'無雙',之前'環繞大地之蛇'會願意幫忙,就是因為他們的龍頭老大'彌得加特'暗戀她。”
“哇,好八卦。”海皇料想不到昂禁連這個都知道。
“你的表情真詭異,說來奇怪,你才是情報之源的首腦吧?”
“這個嘛,跟戀愛有關的業務,我一向不碰。”
昂禁頓了一下,拍拍表情凝重的海皇,伸手指向無雙身前另外六個。
“喏,至蛇那伊的頭號敵人。”
“在哪?”海皇連忙看去,可恨目前身處高度太高,“你到底在指哪一個?”
“知道梅杜沙這個種族吧?底下那個女人也叫梅杜沙,她使用的跟至蛇那伊一樣,也是蛇發,聽說在希臘神話中,梅杜沙是所有妖怪的祖先,所以很有影響力,就是最左邊那個銀髮燦爛,老是閉著眼睛,笑得邪、穿得少的浪女。”
“名字跟種族名一樣?”海皇問了,才猛然間發現。
“感覺上,之前的牧林、赫吉兩個烏鴉一族,跟斯萊普尼爾、梅杜沙……這些北歐跟希臘神話系的人,他們的名字跟種族名稱一模一樣。”
“嗯,對他們來說,位於頂點的人,才可以承接種族的名字。”
昂禁特別解釋了下,“唯有東方神話系的,沒有以神話中的獸名為自己名字的情況,其它在西方、希臘、北歐、埃及神話等系,算是很普遍。”
“原來是這樣啊,對了,印像中每一個種族都跟神話有關?”
“也不盡然,聽說一開始要進行基因改造的時候,為了不會出現排斥作用,是以神話中的人形獸為基礎,加上其它獸類為延伸,當時人們認為,也許古時候會有那些神奇獸類的描寫,是因為在'進化'過程中,真的曾經出現。”
“啊,難怪很多種族可以跟神話中的獸類劃上等號。”
海皇總算解開一個大疑惑,可是問了這麼多,他認為有件事更奇怪。
“昂禁,你知道的真多,這些歷史類的信息,情報之源查不到。”
“有什麼奇怪。”昂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我是跟環繞大地之蛇的奮利斯沒有交情,但並不代表我跟他們的龍頭老大彌得加特素不相識,畢竟,我在西湖的百多年時間,要是沒有這些內幕消息當故事看來打發日子,不見得我肯在那裡隱居那麼久。”
“明白了,那……底下其它的人,分別是哪些種族?”
海皇說回正題,昂禁順勢看去,開始介紹。
“由梅杜沙往右,分別是羊頭獅身蛇尾的蓋美拉、龍翼獅身蠍尾的曼帝可拉和出自梅杜沙血液的飛馬帕格薩斯,以及模樣雍容華貴如牡丹的女性,卻是人面獅身獸的斯芬克斯,還有——”
海皇突然搶話,“那個鷹獅……”
“鷹獅?”昂禁頓了下,低頭一看,“拜託,那是獅鷲葛瑞芬。”
“不是啦,啊,是啦,唉,我要說的是,那隻獅鷲不是在西湖見過嗎?”
“沒錯。”昂禁聳聳肩,追加一句,“那隻火紅狐狸亞羅,是葛瑞芬親手封印的,他跟亞羅交情不淺。”
“也跟你很熟?”海皇這才發現。
昂禁不否認,他疑惑的是,“奮利斯要你來看他們的聚會?”
“嗯,加上底下有那位'無雙',代表到時開戰的時候,底下這些人也會到?說到梅杜沙跟至蛇王者有仇,那他們會是王者們的敵人?”
海皇總算明白奮利斯耳提面命要他過來一趟的原因,“我得通知王者們。”
“我們也得做好準備。”昂禁得調度一下當天出席的手下了。
“再來,應該沒事了吧?”海皇傳完訊息後,想回去睡覺。
只是,聞言現身的銀髮少女,欲言又止的看了他好幾眼。
“怎麼?”海皇對身旁女性,總是特別注意的立刻發問。
“嗯……請看得仔細一點。”銀髮少女難掩害怕的說出提示,看來等她回去,某個給人消息就是為了挖坑設陷阱的無良狼族,大概不會放過她。
海皇跟昂禁連忙向她道謝,接著低頭細看時,他們肩上忽然出現被觸摸的感覺,如同之前奮利斯被某隻慘白的人手瞬間轉移一樣。等海皇跟昂禁再度恢復意識時,已經回到蜘蛛絲行車中,恍似剛才所見的一切,不過是作夢而已。
“昂禁,你有發現什麼嗎?”海皇自認不很清楚。
“我推論出了一個可能。”昂禁細細一想,“除了梅杜沙跟帕格薩斯以外的其它幾個,皆是……獅族混種。”
“獅族?”海皇沒有印象近期內有什麼跟獅族有關的情報。
“啊!”昂禁愕然記起,那一天,送走那個蝙蝠女無雙后,抓出的獅族男子,對海皇懷有敵意,甚至是滿懷殺意。
“海皇,你跟獅族有仇?”
“沒有。”海皇非常確信,“會跟我過不去的,沒有幾個。”
“但是獅族的人一副'想殺你而後快'的表情,說起來,逐那邊的人對你,也是別有居心,一般來說,不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嗎?可是跟他有仇的獅族沒有拉攏你,而你又自認跟獅族無仇,那獅族為什麼仇視你?”
“這我哪知道?”海皇是說真的。
昂禁無言的看他一眼,又想起一件事,“海皇,奮利斯給你的'小強'。”
“嗯?”海皇從生物口袋內,把小強掏了出來。
在小強的背翅上頭以熒光顏料,畫了雄糾糾、氣昂昂的Q版動物,像虎族,卻長了許多鬃毛。
“如果不是虎,又有鬃毛的話,豈不是……獅子嗎?”
昂禁的話一完,海皇再想了想奮利斯給他小強時的話:“這個'蟑螂傳訊器',是某個將來會碰到的組織的標準配備——哪有可能連奮利斯都提早知道他跟獅族有仇,而他自己卻不知道?”
“我到底是怎麼跟獅族結仇的?我一點印像也沒有啊!”
“算了,期待你這個遲鈍的傢伙沒有用。”昂禁放棄再問,轉身從生物口袋內拿出“斂醫”生物計算機,再打開防護罩後,決定先下手為強,讓手下們從現在開始防備獅族。
看著昂禁消失,海皇已經睡不著了,拿起小嫖後,同樣開始調查。
到底自己哪裡得罪過獅族,他明明調閱過所有記憶,沒有就是沒有!
“嗯,應該沒有……才對吧?”
海皇越想越遲疑,總之,先查再說。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5:02 PM
第二章 被拯救的貪吃火火
自從那晚的臨時約會後,一眨眼,半個月過去了。
被趕鴨子上架般,在一天內籌組出來的學生會,運轉得非常不錯。
跟螟水學院合辦的學院祭,也在數次協商之後,有了定案。
兩個學院的學生會一致決定利用這個機會,比一比兩個學院擅長的項目,也要趁機娛樂當天到訪的貴客,還有讓學生們同樂。
所以學院祭一共分成三種項目,在“競技比賽類”是一些華麗技能的對決,要讓比賽跟觀看的人得到樂趣。
“實用競賽類”的則是比賽裁衣、烹飪、創作歌曲幾大類,最後是“組織決賽類”,凡是擁有組織的強者,皆可以利用自己的組織在當天做一件娛樂大家的事,而最成功的人可以獲勝。
不管哪一類,獲勝的獎品都相當可觀。
當海皇提出“情報之源”跟“預言之烏”兩大新興的情報組織,願意提供獲獎者“免費提問卷”三張的時候,螟水學院三人組全吃驚的瞪大了眼。
而知道情報之源是海皇組織的那諾雷眾人,倒是比較吃驚海皇能夠挖出神秘的“預言之烏”背後掌權者,聽說這個組織發出的預言,準確率逼近九成八,立刻讓知情的人為了獎品而摩拳擦掌。
皓月更是堅定的說:“我一定要贏。”
海皇悠哉的回上一句,“加油吧,獎品會在頒獎台上等你。”
“哼哼,那是當然的。”
皓月傲氣的邊說,邊把文件填寫完,手一揚,扔到海皇面前。
“螟水實用競賽類的參加者比較少,競技比賽類的倒是多得要死,至於組織決賽類,有一大群傢伙用'保密'兩個字搪塞我。”
海皇接過文件,“意思是?”
回天裝可愛的揉揉貓耳朵,一副“我不敢想”的模樣道:“會參加的就是會,不會參加的一樣不會,不過螟水的人比較暴力,萬一參加了,大概……”
尚由輕咳一聲,“如果沒有適度的規定,大概某種程度上,一個不小心就會好意變成壞意,最後惱羞成怒變成大混戰之類的下場。”
“我看,最好提前規劃清楚,不然錢可不夠多。”負責清算帳目的可兒,柳眉倒豎的輕拍桌面,像在作無聲的警告。
而海皇忙到沒空管帳目的事,一發現可兒對錢如此斤斤計較,不免好奇的問:“兩間學院提撥的錢加起來,難道還不夠?”
“廢話,完全比不上您這位背後有'組織'隨時供應金錢的暴發戶。”
可兒對於捉襟見肘的經費懷恨已久,終於有對象能夠抱怨的咄咄逼人。
“……”海皇被嚇到了,他第一次被女孩子吼。
可兒快翻桌了——“會長,你不要裝癡呆,快點把預算問題解決掉!”
海皇愣愣點頭,“反正每個強者背後都有組織,為什麼不'募捐'一下呢!學院祭能盛大舉辦的話,不是既能在王者們面前露臉,也能讓自己大出風頭嗎?這樣的話,沒道理我們不能趁機'斂財'!”
皓月首次聽到這種說法,他看向回天問道:“是這樣嗎?”
被問的回天愣住了,一雙貓耳抖呀抖,“聽起來可行。”
“管他可不可行,我們實力夠強的話,直接推動又有誰敢說不行?”
尚由不愧是行動派的人,一句話就決定了“要做”。
夥伴都同意了,回天跟皓月當然點頭,“那就做。”
可兒本身不太有錢,導致語氣酸溜溜的道:“我們也需要嗎?其實光是會長海皇這位超有錢人,便能吃下所有花費了吧?”
皓月老是聽可兒說海皇的組織,不禁疑惑道:“海皇的組織是什麼?”
“情……”銀牙下意識回了一個字。
坐他旁邊的黑漪跳下椅子,伸手一拉,將銀牙拖下位置,摀住嘴後劈哩啪啦暴打一頓,而被打的他只敢雙眼含淚的抱頭,連閃躲都不敢。
皓月對於眼前的暴行,開心的吹了個口哨,“帥哦!”
黑漪痛打完銀牙,歉笑著對眾人行了個紳士的鞠躬禮——“不好意思,銀牙有點欠修理,會長海皇的組織可是我們那諾雷共同的秘密,畢竟學院間還是有競爭的,不能隨便告訴各位。”
想不到又黑又瘦的黑漪,會有這麼標准出色的儀態。
皓月不小心問到別人隱私,尷尬的搔搔頭,“好吧,好吧,不說就算了。”
回天就問得比較內行:“通常一般人不是不喜歡被人知道自己背後的組織,為何那諾雷的學生很清楚海皇的?”
關於這點,由於問的不是隱私,黑漪看向海皇,確定他同意,才代為回答。
“因為會長大人在他的組織成形時,一不小心太高興,對著幾百個學生跟老師做了一個'廣告',大大介紹他的組織有多好用,導致人盡皆知。”
白羽淡笑著補上一句,“當然,只限於那諾雷學院內部的'人盡皆知',很多不該說的話,都不會有學生隨便說出口的。”
“沒錯。”黑漪隨即對眾人歉笑了下,轉身坐回原位。
至於銀牙,確定了黑漪已經不再生氣,這才怯生生的偷偷爬迴座位。
被銀牙逗笑的海皇一笑出聲,就聽到可兒恨恨磨牙的聲音。
“好、好,我知道之前沒花時間注意資金的事,是我的錯,可兒大人,您息怒吧,從今而後我一定會好好照應你的需求,絕對不會讓你有半分怨懟的。”海皇話一出口,完全沒意識到台詞有多曖昧。
可兒白皙的臉上頓時一片潮紅,一頭直順的黑髮在她身體一震時,還以誇張的角度揚了起來,接著她跳起身,一時不小心被椅子絆倒的摔趴在地,然後不甘心的雙手怒捶了地面一下,才在白羽的幫助下坐回原位。
海皇壓根兒不知道自己乾了什麼好事,不禁疑惑的向左看。
“昂禁,我說錯話了?”
“這個嘛……”忍笑中的昂禁,一雙眼瞳笑得微瞇,然後重重點頭。
海皇不知道有多少次怨恨體內的某位人魚前輩了,因為當他轉回頭,朔彌搶先給他白眼外加鄙視的冷笑後,是白羽怨懟的眸光,同時,皓月嘖了兩聲,感嘆道:“不愧是有花花公子之稱的海皇啊!”
“餵,皓月你好沒禮貌,怎麼可以用花花公子來形容海皇呢?”回天逮到機會,就向自家學生會會長吐嘈。
海皇正在為惡名已被洗刷的心裡暗喜,殊不知——
尚由接下回天的話,補上一句,“好歹要說,真不愧是千貌白狐。”
“……你們找死了?”海皇抓狂了,他最討厭有人說他是白狐!
“哈哈哈。”最先笑出聲的是朔彌,緊跟著白羽也笑了。
心愛的人跟情敵率先開心大笑,海皇掩臉無奈的面對隨之而來哄堂大笑的局面。
突然,在一片笑聲中,一個磅的爆炸音驚現,笑聲瞬間一靜,所有人下意識展開戒備。
昂禁若有所思的看向海皇,和他正往生物口袋內掏東西的動作。
“怎麼了?”昂禁不能問得太清楚。
海皇打開小嫖一看,“皓月,你們螟水學院有沒有發特別通知過來?”
“特別通知?”皓月疑惑的招來生物口袋。
他跟一般人會把操控用的飾品戴在手上的情況不同,因為皓月是千足蜈蚣,特別討厭飾品,就算是連絡用的操控手錶,一樣不戴在身上。
皓月摸出手錶,看到訊息通知後詫異的抬頭,“你、你怎麼知道?”
海皇沒有回答,低頭將消息全部看過後,看向白羽跟朔彌。
“你們那邊也有特別通知傳過來才對。”
“嗯?”朔彌不信的舉起手,發現操控手錶上有個紅燈急閃;白羽也是,只是紅燈閃的頻率遠比朔彌手上的更快、更多次。其實他們應該更早發現的,可是為了討論的關係,都開了“消聲”功能。
“發生什麼事?”白羽、朔彌跟皓月立刻瀏覽訊息。
昂禁敏銳發覺不對勁的湊向海皇,“出事了?”
海皇側過身,拂開昂禁遮住耳朵的紫藍長發,湊過去低聲道:“半個月前王者們去了西之原,卻沒有好消息傳回,我就覺得不對勁,想不到那個始作俑者的'亞羅'似乎來到了那諾雷。”
昂禁聞一知十的反問:“所以螟水跟那諾雷的特殊種族有幾個被吃了?”
海皇暗暗點頭,“這下子危險了。”
“那你最好不要老是獨自跑走。”昂禁低聲警告一句,就見正前方的皓月神色凝重的跳起身,對回天跟尚由低聲幾句後,看向這裡。
“海皇,螟水臨時有事,我們先走一步。”皓月沒了前幾天喜歡在那諾雷學院逗留到傍晚的心思,連處理到一半的資金問題都不管,已經著手收拾桌上物品。
可兒看不見皓月臉上的凝重,才想抱怨,白羽伸手過去輕輕一拍,像是暗號般,可兒呼了口氣,放棄追究預算。
海皇明白皓月急著回去重掌大局,務必要讓慌亂的師生們安下心來,所以他起身道:“我送你們吧!”
“不用了,我們坐蜘蛛絲行車來的。”皓月說完,所有東西已經收妥。
海皇大步走到會議室門邊,拉開門,“我知道,只是最好送你們到車上。”
“你知道?”皓月自問自答,“說的也是,事情是你提醒我的,看樣子'對方'很不好惹啊?也好,送我們出去吧,最好你也帶上保鏢。”
“當然。”海皇對沙發上的某人招手,“火火來。”
“爹地?”火火不捨的放下手上的玩具,遲疑了下,快步跑來,“抱。”
“抱。”海皇抱住火火,對上疑惑的三人,認真道:“火火的實力非常強,另外,昂禁,泓猊那邊拜託你了,我怕會有萬一。”
不很願意的昂禁,看到海皇堅定的神色後,也只能點頭。
“好了,我們走。”海皇率先走出會議室,皓月、尚由跟回天則向會議室內眾人告別後,跟著離開。
也不知道是海皇運氣好,或者是運氣壞,總之,這一行四大一小共五人,從那諾雷的圖書館經過大半個學院,來到學院大門外,將人送上車的一路上,都沒有遇上火紅狐狸“亞羅”。
可是,海皇一目送蜘蛛絲行車在眼前開離,旋身從水道外的沙地上,準備走回學院時,赫然發現一隻巨大的火紅狐狸,佔據著學院的巨型石砌大門。
此時一人一狐的距離,僅有短短幾百公尺。
遠望過去,火紅的狐影宛如夕陽,提前在午後,將天空染得一片燦紅。
此時尖銳的狐爪上滴著血,火紅的狐狸嘴角還有熱騰騰的血液正在滴下,完全化成獸型的他,連臉都被無數的狐毛遮掩。
加上瞪大的青艷雙瞳裡,倒映著海皇抱著火火的身影,充滿了殺意。
獸化的巨大火紅狐狸,沒有張牙舞爪的直撲上來,可是詭異的沉靜反而讓人倍感壓力,尤其在無數狐尾擺動中,殺氣四散,壓得海皇快要不能呼吸。
“特……特……”火紅狐狸許久沒說過話,語調艱澀古怪。
海皇一時間聽不明白對方說了什麼,直到火紅狐狸青豔的瞳色,從青變紅,紅到幾乎要滴出血來,對於這股乍起的兇猛殺意,他終於明白了,火紅狐狸想說的是特殊種族。
看來,這只吃紅眼的巨大狐狸,決定要他當下一頓的美味餐點。
海皇虧欠的低頭,看了看天真笑著的火火,沒來得及說話,乍聞風聲急響,一道火紅的狐影完全遮蔽天際,一隻滴血的紅爪在眼前閃現。
海皇弄不明白對方怎麼逼近的,那麼大的身體,速度快到異常,連招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往後仰身,先閃再說。
同時海皇腳下一動,無數狐尾乍出,利用狐尾纏住大門的瞬間,在狐尾的絕佳拉力下,身體一盪,閃過襲來的紅爪,飛向大門的半路上,身後狐尾再出,順勢扯住了對方的狐尾,趁機飛上半空。
磅的一聲,火紅狐狸巨大的身體落到學院外的沙地上,震起滿地塵煙。
身在半空的海皇立刻放手,加速落到火紅狐狸身後的狐尾上。
被塵煙遮蔽視線的火紅狐狸,正茫然的左顧右盼。
海皇則是抓緊懷裡好鬥的火火,決定使用狐尾纏附在火紅狐狸身上,意圖當只寄生蟲,可是兩條狐尾一相比較,他不禁咋舌。
因為海皇腳下是五十公分寬、十來公尺長的巨型尾巴,讓他暗嘆自己的渺小,畢竟對方比那諾雷的大門還大,粗略估算高度已有五公尺。
幸虧對方體積大也是個問題,就像大像打蒼蠅,要打中也是得靠運氣的。
更何況火紅狐狸並沒有動用力量,單純使用肉搏的話,身形“嬌小”的海皇未必不是佔了上風,他就在火紅狐狸數千條狐尾上跳來跳去,躲閃著臨近不斷揮打來的狐尾、獠牙張口咬來的突襲,以及接連揮來的血紅狐爪。
要不是情況不對,海皇差點笑出聲,因為血紅狐狸不斷向他自己尾巴攻擊的情況,很像是只繞著尾巴打轉的小狗。
“可惜這只'狗'太大了,不能只是閃躲,問題是該怎麼反擊?”
海皇喃喃自語的問,忽然臉旁垂落的黯藍髮帶一揚,啪的一聲,朝向他衝來的狐尾擊去,乍見狐尾攻擊出現空隙,他趕緊翻身退開。
好在有髮帶幫忙,海皇愕然發現自己差點被狐尾趕向血紅狐爪。
“再待下去太危險。”
隨著打鬥時間拉長,海皇發現火紅狐狸在直覺反應外,也會設陷阱了,加上飛舞在火紅狐狸身後的狐尾不止千條,是萬條狐尾蓄勢待發。
海皇不敢再繼續,左手摟緊火火一個翻身,從空中落下。
身體剛落至地面,海皇腦後又是急風揚來,連忙將身影往旁邊一旋再旋,剛轉昏頭的站穩,應該避開的血紅狐爪,出乎意料的來到胸前。
海皇來不及讚歎對方變招之快,面對胸前來勢洶洶的血紅狐爪,他竟是搖搖晃晃的連站穩都有問題,一時之間更是避無可避。
“吼!”火紅狐狸發出愉悅的咆哮。
“火火。”海皇擔心的想鬆手,至少要讓懷裡的小傢伙避開狐爪的襲擊,沒想到,先聽到的是一聲“啊唔”。
啊、啊唔?聲音好熟,最近才聽過?
海皇猛然一凜,驚疑不定的低頭,不看則已,一看驚人。
明明海皇告誡過火火非常多次,想不到會這樣!
海皇傻眼在火火猛然間變大的頭,以及她嘴裡咬住的那隻血紅狐爪。
“火、火火……”海皇一時間就剩下大叫能做。
這時,耳旁彷彿有東西爆裂開來,無聲的震動了大氣,讓人眼前一黑。
那是充滿霸氣與怒意的一吼,出自海皇很熟悉的溫厚嗓音。
“是年大哥。”海皇眼睛一亮。
前方的火紅狐狸往前撲的勢子一頓,深入某個頭變很大的小女孩嘴中的血紅狐爪也沒有繼續動作,一時間已經動彈不得。
“謝了。”海皇急聲道完謝,趕緊拍拍火火。
“快放開,不然嘴巴里受傷了該怎麼辦?”
“唔。”火火聽話的張口,呸的一聲把血紅狐爪吐了出來。
同時,海皇抱著火火,身後急甩出的狐尾用力一拍地,整個人往後彈開。
“哼啊——”
本該動不了的火紅狐狸,頭微妙的在掙扎中改變角度,一個仰首後,口中忽然發出不像獸類,而是像人類的忿怒嘶叫。
緊接著是一陣玻璃碎裂般的聲音,尖利刺耳的讓人感到牙酸。
隨著嘶叫越拉越長,不能活動的火紅狐狸,頓感身體一輕,蓄勢過猛的仰首導致他往後摔出一大步後,恨恨的重新覷準某人,再次揮爪。
沒想到年以往能鎮壓對方許久時間的吼聲,這一次這麼快就失效了。
隱身的年放聲大喊,“海皇快退,我短時間內不能連用兩次種族技。”
一聽到警告,海皇用力摟緊火火,身後無數狐尾再次急拍地面,無奈的是軟趴趴的狐尾彈力不足,即使一次甩出的數量夠多,彈起的速度跟高度卻不怎麼有用,最後,他下定決心,縱使魚尾不是這麼用的,海皇依然在落地瞬間,沒有撤掉變身術,表面上是雙腳跺地,其實是揚起巨大魚尾向地面重重一拍,彈身而起的急退開去。
瞬間,因為姿勢不當、使用方法錯誤,魚尾上傳來一陣酸麻與刺痛。
不過,使用魚尾後,海皇退開的速度加快許多,而這一退再退,也讓火紅狐狸一追再追。幸好那諾雷學院外除了一大片空地,再向前就是幾條水道的分支。
海皇覷準一條水道,魚尾的落地方向微變,彈起身後向水道急墜而下。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中,海皇的腳一落進水中,就見一隻血紅狐爪如影隨形的逼上前來,海皇的直覺反應是仰首後仰,可惜狐爪依然掃過頸前。
令人難以相信的發展,竟在狐爪劃過瞬間,海皇頸上出現零散火星微濺,還有刮東西的刺耳“吱吱”聲,由此可知力道之大。
要不是海皇是人魚,喉嚨由佈滿堅硬鱗片的魚鰓構成,恐怕光這一下,就夠他升天了,只是沒死,並不代表危機已過。
海皇喉嚨恍若被利器刮過,當刺痛襲來,他呼吸暫停,順著仰首的姿勢,仰倒在水道裡,撲通聲響後,連懷裡的火火都抱不住的渾身無力。
而這突來的劇痛,讓海皇一時喪失意識,幸虧他倒下的地方是水道內,在水里人魚就算是無敵的,而在水氣自動聚集過來,努力修補傷處的情況下,沒多久,喉嚨不再熱辣辣抽痛到不能呼吸的他,在水底睜眼一看。
“火火?”海皇發現懷裡空空如也,連忙左右張望。
一找之下,海皇差點失笑。
雖然火火不會游泳,可是她年紀小,一掉到水里就當做是在玩,一點也不驚慌,反而像隻小小狗,四隻開始隨意揮動。
在水里只要不慌,通常都會自動上浮,何況火火的四肢擺動合宜,居然學會游泳般,在水面上一浮一沉的,玩得正開心。
詭異的是,那隻巨大的火紅狐狸沒有追上來?
如果他真是吃了人魚炎姬的狐族亞羅,沒有道理會怕水。
海皇擔心這是陷阱,又不能不管火火,無奈之下他吐出一個巨大的水泡,手向上方一撈,將火火抱了過來,轉手塞進了水泡裡。
“爹地?”在水泡裡的火火,呆呆瞪大淺金色的大眼睛。
“火火先在裡頭玩喔,爹地有事要做,等等回來,好不好?”
海皇話完,下意識拋出一個媚眼,外加一個飛吻。
如果是普通小女孩大概不喜歡這種對待方式,偏偏火火是迷上海皇的媚眼,才會跟上來,所以一看到海皇這麼做,她紅著臉的用力點頭,“好。”
確定火火不會跟上,海皇身處水道內,信心大增的用力深呼吸,接著魚尾一擺,他下定決心要面對的竄出水面。
在無數水花飛濺中,一道人影夾雜著水勢從水道中沖起。
海皇才想發動突襲,料不到在他眼前的,是雙手抱頭無聲對著天空喊的火紅狐狸,像是被鎮壓住?又或者是陷入重大打擊的模樣。
也許是靠近水的關係,讓吃過人魚而對水有異樣親近感的火紅狐狸,卻又因為本身是討厭水的多毛類,而陷入了不同種族產生的矛盾衝擊中。
海皇看著他那種既想上前,又打從心裡厭惡的猶豫不決模樣,沒有信心離開水面逼上前打贏他的海皇,便在地心引力作用下,水花飛濺的落回水中。
海皇停留在水面上,防備著火紅狐狸的突襲。
忽然,一陣喧嘩向那諾雷學院大門靠近。
不知是打鬥聲,或者是火紅狐狸粗暴的撞擊聲,引來學院內的人群注意。
海皇第一反應是急忙低頭,確認變身術有沒有解開。
同時,火紅狐狸被驚醒的仰首一吼,萬道狐尾應聲高高舉起,再向下——
海皇吃驚之餘,立刻放聲大喊。
“敵襲,全體退後,不要靠近大門。”
也不知道那些人能不能逃開,海皇愣愣瞧著那諾雷學院的大門在他的喊聲中,被揮下的萬道狐尾全數擊中,就聽一陣碎裂聲不絕於耳,被擊碎的石砌大門碎裂開來,噴出了漫天的石粉灰塵。
接下來是無數的咳嗽聲,海皇聽得出來在咳嗽聲裡沒有咳血的雜聲,也沒有哀鳴,應該單純是被灰塵弄得咳聲連連,並沒有人受傷。
海皇安心的喘口氣,眼前又是一隻血紅狐爪,正無聲無息的來到。
啪的一聲,海皇胸前幾寸的地方,血紅狐爪停住了,上頭正有三條粗大有如手臂寬的蛇身,一圈接一圈的捆在上頭。
海皇疑惑的轉首看去,“那伊王者?”
令他錯愕的是,入目所見的人,那個使用蛇類種族技的人,不是至蛇王者那伊,而是一個模樣像兔族般溫和謙恭的柔弱少年。
頭上有著白兔的長長耳朵,穿著白色毛衣背心跟白色長褲的他,有著纖瘦的體型,和一雙艷麗的血色眼瞳,五官是秀緻雅麗的那種,就算一雙眼紅得驚人,整體看起來還是柔弱可人、令人憐惜。
“會長大人,還不快退?”
看似兔族的少年開口催促,聲音是婉轉的纖柔。
海皇愣愣點頭,往後抽身退開,避到了少年身後。
“吼!”火紅狐狸不甘心到手的美味又被溜走,揚聲嘶吼後,身後的狐尾在擺動中又向水道這邊高高舉起,再次下揮。
“唔。”兔族少年驚呼一聲。
海皇雙手一拍,掩飾了巨大魚尾往水面一拍的響聲,為此應聲而起的,是如箭般一道道向上射去的水箭。
夾雜著強大力量的水箭,一道又一道的射中了狐尾。
水箭每射中一條狐尾,就是磅然巨響,以及一道氣流從交擊點爆開,將水道上的海皇、兔族少年,以及半空中的火紅狐狸都往後吹開些許。
很快的,當距離漸漸拉遠,水箭跟狐尾交擊的次數越來越少。
當狐尾落空的在水道上濺起滿天水花,當水箭後繼無力的不再射出,火紅狐狸不放棄的在半空扭身,往前高速逼近後,又是一陣萬尾齊揚。
海皇急喘著氣,再一次對上萬尾,任他控水的能力再高,在兩方力量差距太大的此刻,連發了四千五百多道水箭的他,已經有些手酸、腳軟。
“沒事吧?”兔族少年聽他呼吸有異,伸手一環,撐在海皇的腰上,勉強讓他沒有順勢倒入水中。
海皇連站直身的力氣也沒有了,搖頭後不安的看著上方即將落下的萬尾。
幸好,在萬尾落下前——
奇異的啪咻一聲,宛若皮鞭落地,當這聲音出現,一陣奇怪的壓迫氣息突來,似乎從高空中有什麼東西正重重往地面壓下。
海皇心頭一窒,發現雙腳不自覺的一彎。
這熟悉的感覺,有如獸正在發動力量?
果然,一句倨傲的命令落下。
“奉我號令,凡我以下所轄萬獸,退避三舍!”
昂禁高傲絕然的聲音,猶如從心底震出,每個聽見的人,沒有一個能控制得住自己的雙腳,彷彿這句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抗拒的帝王之令。
不管是火紅狐狸、好心支撐住海皇疲憊身子的兔族少年,或者是趕到那諾雷學院大門的許多學生,全在這句話之下,硬生生的轉身,按照指令一退三舍。
只聽嘩嘩嘩的腳步聲一陣接一陣,人人快速跑向遠方。
海皇在黯藍髮帶的護衛中,沒有跟著跑動,而是吃力的撐著身子,遠望火紅狐狸震足彈飛上半空退開的身影。直到確定真的沒事,海皇便全身乏力的往水面一倒。
“海皇?”
驚慌的問句一響,海皇腰間出現一道青發,將他撐站起身。
同時是兩道人影隨後逼近,能飛在空中的他們,當然是泓猊跟陌憎。
“海皇你沒事吧?”陌憎心慌意亂的快速飛來。
“白癡海皇,火火呢?”泓猊關心的倒不是眼前看得到的他。
海皇沒力氣說話的向水底下一指,泓猊二話不說的衝進水里,沒多久已經從水底抱出了正開心抓著小烏龜把玩的火火。
“火火抓到龜龜,火火要拿給爹地看喔!”
火火高興的用雙手圍著小烏龜,淺金色大眼睛圓睜,開心的笑著。
一確定火火沒事,泓猊安心的呼口氣。
“先坐下吧!”
昂禁踩著水面,不,應該說踩著受到他獸氣息吸引的水族生物,比如全聚集到他腳下的魚、蝦或烏龜,他就踩著那些生物,隨手一指彈開海皇身上的青發後,扶著海皇上了岸,讓他坐在水道的邊緣。
“得救了。”海皇直到坐下,才有成功逃生的真實感。
“怎麼回事?”來晚一步的泓猊跟陌憎異口同聲發問。
海皇本想隨口帶過,可惜在昂禁淡然卻執著的視線中,決定說實話。
“是吃了狐狸王者炎姬的火紅狐狸'亞羅',突然對我展開襲擊。”
“——什麼!”泓猊沒有想到,兇手已經來到這裡?
“海皇你有沒有受傷?”陌憎擔心的蹲到海皇身邊,不安的上下搜尋傷口,而這一看,“海皇你的頸子跟腳都有重重的瘀青!”
“是啊,才瘀青而已,沒死是萬幸了。”
海皇說歸說,身上又是一陣火辣辣的抽疼,痛得他乾脆躺倒。
“沒事吧?海皇,我們先回去休息好了。”
昂禁擔心的按上海皇額頭,“有點發燒,泓猊你把火火給我,由你跟陌憎帶海皇飛回去吧?我看海皇傷成這樣,能走也不應該讓他走,免得傷勢加重。”
“嗯。”泓猊走上前來,交出火火。
陌憎難得開口指派任務,“我用青發編成網,兜住海皇飛在高空,泓猊你幫忙在底下托著海皇的身體,這樣發網才不會勒痛海皇。”
泓猊難掩驚疑的看了陌憎一眼,笑笑點頭,“好。”
“走吧!”昂禁輕輕催促後,抱著火火最先邁步。
泓猊跟陌憎對視一眼,結成網的青發捆著海皇飛上高空,三人向蜘蛛絲行車所在的中央停車場飛去。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5:08 PM
第三章 被混熟的神秘人物
活下去,為了你自己活下去——
海皇半睡半醒間,聽到一句話在耳邊響起,才想猜猜這個聲音是誰的,突然,磅的一聲,有某個東西在耳邊重重落到桌面。
“嚇!”海皇驚慌的睜眼坐起身。
眼前不是重傷那天的傍晚時分,也不在他蜘蛛絲行車的床位上,而是正午剛過的圖書館會議室中,前方是蓄勢待發的一群人。
“是夢啊?”海皇被嚇到的伸手撫胸。
其實今天離他被火紅狐狸狙擊,而向東方一族發求救信的那一天算起,已經過了足足三天,可是擔心火紅狐狸會再來的他,這幾天都沒有睡好,還因為重傷未癒的關係,常常在吃藥後不自覺的陷入昏睡。
而與他開會,籌備“學院祭”的十個人,多少習慣了。
如果不用海皇開口,他們會自行處理,要是有需要海皇進行的工作,就會由可兒拍桌,將沉眠中的他驚醒過來。
現在就是這樣。
昂禁在海皇臉上放下一條熱毛巾,然后海皇又花了兩分鐘醒神,在擦完臉後,清醒的問:“現在討論到哪裡了?”
“分工部分大致上討論完了,缺你簽字,就可以開工。”
皓月平常看似殘暴惡劣,但對傷者還算體貼的代表發言。
海皇接過“協議書”低頭翻閱,確定自己這邊的人,包括新進的成員明光,是否都已經簽名確定通過。
突然加入學生會的明光,是那天在危急時救了海皇一命後,被昂禁找來當護衛的偽·兔族少年。
原本找明光加入,昂禁是希望讓學生會的戰力提高。
不過,明光這個偽·兔族,實際上是擁有八顆腦袋的八歧大蛇,是聰明、睿智、多聞的一族。明光才進入學生會沒幾天,便已經把各項流程摸清,有他在,甚至幫了可兒很多忙,帳目全部條列得清清楚楚。
這是因為可兒看不見的緣故,很多帳目都只能粗列,沒辦法細算,不然她會太費心,而有了明光,他可以幫忙處理細碎帳目,讓許多經費不至於這樣神奇消失,也能每一筆錢都順利的花在刀口上。
加上明光能照應海皇的需求,幫忙所有人進行各種工作,幾乎什麼都能做,也什麼都會的他,職位是“總務長”。
那諾雷學院的學生會,從此由他們七個加海皇共八個一起撐起。
說實在的,海皇對於明光這個救命恩人的加入,是挺高興的。
雖然泓猊私下說過,像明光這種可以在千鈞一發時刻趕著出現的人,通常“非奸即盜”,需要多加防範。
不過海皇只在生死攸關的大事上格外注意,其它時候倒是挺信任他的。
當然,明光之外的六個人,海皇都很信任,所以才稍微確定了他們的簽名是否齊全,就跟著簽下名字,批准了計劃。
“你簽好了,那我們先走一步!”
皓月趕著回去連絡學生們動工,從海皇手上搶走“協議書”後,招呼了回天跟尚由一聲,已經起身欲走。
“我送你們吧!”海皇打個哈欠站起身,對想跟上來的其它人道:“放心,我只會送到圖書館門口,不會送到學院大門的。”
再說,那天被火紅狐狸打壞的學院大門,已經被當做是為了學院祭翻修,正重新動工建造,要是在人滿為患的那裡遇襲,可能還比較不危險吧?
可惜海皇沒膽子說這番話,只能說清楚自己會走到哪裡。
原本想跟上的明光為此停步,看向昂禁。
“去吧,記得髮帶要綁好。”昂禁邊說,邊伸手替海皇重新係好。
海皇乖乖的任由昂禁綁好髮帶,直到他退開,才在哈欠聲中,領先走出會議室的招呼道:“走吧,我送你們出去。”
“嗯。”皓月知道這是學院間彼此的相對禮儀,也不多話的快步跟上。
直到下了三樓,來到一樓後,海皇在圖書館門口,很守信的沒有踏出一步,就站在門內揮手,送別了一邊對著協議書低聲討論,一邊大步離開的三個人。
“呼啊,一天又要結束了。”確定人都走遠了,海皇不禁伸個懶腰感嘆道。
突然,背後一個聲音落下,“走了?”
“嚇!”被嚇到的海皇急轉身,是昂禁?不,不止,全部都下來了。
“今天這麼早結束?”海皇低頭看了下操控手錶,“才三點多?”
“嗯,因為圖書館要提早閉館,你忘了嗎?由你設計的一猩、雙猩跟三猩通常是每個星期五進行全館書籍檢測,我們都得提早走。”
昂禁好整以暇的拍拍海皇肩膀,笑道:“你睡昏頭了。”
“有點,這幾天睡得亂七八糟的,連今天星期五都忘了。”
海皇無奈的轉身,向身前包括昂禁在內的七人彎身鞠躬道:“謝謝各位一星期來的幫助,我們居然只有星期五才能提早收工,真是辛苦各位了。”
“也辛苦會長了。”知道他是抱傷辛苦參與的眾人也回禮喊道。
包括朔彌在內,對於海皇傷成這樣還能堅持工作,也是難得認同。
雙方在行完禮後站直身,就地解散。
海皇望著可兒在白羽的幫忙下走出門去,朔彌則是落後幾步的跟明光低聲討論那份“協議書”中有哪些麻煩人物,至於黑漪跟銀牙這對狼狽,根本不可能分開,也很少討論,通常是黑漪下令,銀牙點頭應是。
一直到六人接連離開圖書館,海皇舉起右手搭在昂禁肩上,不能過度使用魚尾的他,完全回到被人拉著移動的生活。
就在八人出了圖書館,海皇才要拿特殊鑰匙鎖門,昂禁猛地頓住了。
海皇關門的手一停,“怎麼了嗎?有東西忘了拿?”
昂禁皺眉苦笑,“我協議書忘了帶出來,明天開會前我得先去找些人。”
“嗯,我在樓下等你。”海皇站進門內。
“你可別跑掉。”昂禁再次告誡完,快步往樓梯跑去。
海皇打了個哈欠,依然想睡的伸手揉揉眼,突然,站在圖書館門口,曬著暖洋洋日光的他,發現了一道從眼前飛快掠過的火紅狐影。
明知白羽跟朔彌才離開圖書館沒多久,海皇擔心身為特殊種族的朔彌,會被火紅狐狸鎖定,即使知道多自己一個沒什麼用,一樣忍不住邁步。
海皇從一開始的遲疑,到最後根本是飛快衝刺。
海皇跑離圖書館沒多遠,就在前方往下延伸的銀杏坡道上,看到了談笑間正溫柔互視的一對男女。
在左邊的是一個眉宇間像會閃閃發光的陽光少年,這個人理所當然是朔彌。
至於右邊的則是有著白色長發,露出美麗微笑的少女——白羽。
當兩個容姿出色的人站在一起,相視而笑,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們是一對的,尤其是兩人彼此間專注凝視的愉悅神情。
海皇愣愣地看得出神,遠方白羽那甜美的笑容、溫柔的目光,原本平靜沉穩的姿態,在伸手自對方髮際上取下一枚銀杏葉後,忽然轉成調皮可愛的開懷笑意,這道倩麗亮眼的身影,讓他完全看癡了。
一時間,海皇根本忘了身後,有一個急追而來的火紅狐狸。
海皇不甘心的看著,能讓白羽親近對待的朔彌,還有他伸手為白羽順發的舉動,他們相視一笑的幸福感覺,讓海皇心臟一緊縮,氣息一窒,好像有什麼東西從體內狂湧上來。
當海皇喉嚨一癢並感受到甜意,嗆咳一聲,手急忙掩在嘴上,他知道自己在極度嫉妒之下,終於忍受不了的咳出人魚之血。
海皇不願意被其它人發現人魚之血出現,才想把淌到手裡,正準備凝聚成一顆如玉般紅色圓球的血滴塞回口裡,沒想到——
“海皇!”昂禁的喊聲,從身後乍起。
海皇飛快旋身,尚來不及避開,一隻狐爪握拳由下而上飛快襲來。
磅的一聲,海皇摀住嘴的左手手肘一痛,緊接著握拳的狐爪擊上了他的腰部,痛得他弓起身子被擊飛的同時,左手一鬆,手上的人魚之血飛了出去,當一陣水意被人魚之血吸斂,才響起一陣輕微歌聲,忽然——
瞬間而已,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似乎人魚之血被吞沒或者是被藏起般,一下子就再無聲響。
海皇疑惑的才想定睛去看,背已經先重重著地。
“唔!”
劇痛剎那來襲,海皇吃痛的叫出聲,四肢軟軟的墜到地面,前傷未癒,新傷又來,連番傷痛之下,他撐不住的閉上了眼。
月色清淺,配上微微的涼風和幾滴冰水,冷得讓人打起寒顫。
海皇渾渾噩噩的張眼,發現額頭上有塊沾水的冰冷毛巾,頭還枕在某人的膝蓋上,而那個某人正背靠著一棵大樹,陷入沉睡。
身為獸,昂禁從沒想過會跟人這麼親近。
海皇一時間記不起來自己怎麼了,渾身無力的只懂得仰望昂禁那頭紫藍色長發,以及他身上穿著的淺藍襯衫和長褲發楞。
半晌,彷彿是睡到脖子酸痛,昂禁輕輕轉動頸子睜開眼。
“晚上好。”海皇嘻皮笑臉的舉起手打招呼,左手立刻一陣抽痛。
海皇齜牙咧嘴的發現手腫了起來,跟著想清楚事情經過,看來他倒地後傷得不輕,使得昂禁不敢放他一人,也不敢隨意挪動他,只好就近照顧。
而這一照顧,從下午三點到現在。
海皇看看月色,“晚上十點多了?”
“嗯,你沒事了吧?”昂禁伸手撫上海皇傷得最重的三處,一邊道:“幸好我跟宮千穗學過急救,臨時幫你處理了一下,你傷得不輕,除了左手脫臼、右腹部有嚴重瘀傷,連背部也有一大片撞擊瘀痕。”
“還有吧?”海皇不信只傷到這三個地方,昂禁會連搬動他都不敢。
“……”昂禁呼口氣,右手撫上海皇額頭,沿著冰冷毛巾往旁微動,突然,被摸到某個傷處的海皇全身一顫,差點跳起身。
昂禁關切的問:“很痛吧?光摸就覺得腫塊不小,雖然你倒地時是背部先著地,可惜緊接著是右後腦,我請路過的人去找宮千穗來過,問題是……”
海皇不用問也知道,“這個腫塊要特別注意?”
“嗯,腦部受創很危險,怎麼樣,你會不會頭暈想吐?”
海皇微微轉動腦袋,身體跟著動一動,在連續數聲吃痛悶哼後,“除了背、腹部跟左手,其它地方沒事,腦袋也不怎麼疼。”
昂禁總算安心了,“那好,我送你回去,泓猊跟陌憎一定很擔心。”
“對了,他們跟火火呢?”海皇很意外沒看到人。
昂禁拍拍他的頭,“現在十點多,火火早該上床睡覺,所以泓猊跟陌憎拖到十點時,已經先抱著她回去了。”
“也是,火火不能熬夜。”海皇不可否認的,知道他們是為了火火才回去,有些低迷的心情好了很多,“好,我們快回去。”
“嗯,可以站嗎?”
“我試試。”
海皇先把雙腳也就是巨大魚尾撐在地上,才想站起身,卻發現渾身軟綿綿,別說站起,才動動腳就渾身冒虛汗,痛得他想叫出聲。
“好了,別勉強,我找人過來吧!”
“找人?”海皇以為要像之前,由泓猊跟陌憎連手帶他從空中飛回去。
沒想到昂禁會從生物口袋中,取出一個特殊生物計算機。
那個是最近才上市,超貴的機型,外型是只雪白通透的可愛小“魷魚”,聽說不用人動手按鍵,它會自行打字操作,除此之外,號稱是各種功能都有,取名為“萬能生物計算機總機”,一台要價在一千五百萬以上。
可是昂禁沒在賺錢,也很少跟別人拿錢,那他為什麼會有這個?
“怎麼了?一臉好奇的樣子。”
昂禁向小魷魚比完幾個手勢後,對上海皇疑惑的表情。
“那個……”海皇發問:“最貴的魷魚生物計算機?”
“說對了,我手下送來的貢品,取名叫'斂醫',意思是不要太常醫治,希望能有個好彩頭,沒想到取了這個名字三天,你就接連重傷兩次。 ”
“噗,搞不好是因為這樣,我才會一直重傷,昂禁,'斂醫'聽起來也有不用醫治,也就是——”死了,海皇才想說這兩個字,嘴唇上下已經被捏住。
“,海皇,你是我唯一認定的伙伴,想死也得經過我同意,要記住,我是不會讓你隨隨便便死掉的,而且這種笑話最好別再說,明白嗎?”
昂禁說完後放手,臉上表情依然帶笑,只是眼神冷狠得讓人心驚。
充分發揮出獸氣勢的昂禁,在這一瞬間原形畢露。
那俊秀斯文的出色外貌,配上月光底下微見清冷傲意的姿態,完全是王者風範的貴氣十足,讓海皇看愣了幾秒,一旁猛地撲通一聲,像有人撲跪在地。
“參見君王。”有如臣屬的紮實跪地叩首,以及歡喜中帶有怯意的話聲。
海皇側首看去,海藍長發遮到眼前,讓他僅能瞇眼打量,但見前方是一個三公尺高的熊族壯漢,樸實的長相、精悍的身材,以及精明銳利的沉黑雙瞳。
“昂禁,他是誰?”海皇好奇的發問。
熊族壯漢吃驚的倒抽口氣,沒想到有人敢直呼獸的名字。
昂禁只顧著撫開海皇轉首時灑落的海藍長發,再瞥了熊族壯漢一眼。
“他是地之護衛中的地一,是負責護衛這邊的,並且不讓閒雜人等打擾我。”
“地一在此,敢問君王有何差遣?”熊族壯漢又是一個叩首。
海皇敏銳的看見昂禁皺眉撇首,似乎很不喜歡“地一”的奴僕姿態,但他是獸呀,能夠號令萬獸的他,也難怪會被這麼對待。
“好了,我們快回去。”海皇不想讓昂禁有壞心情的急忙催促。
“嗯。”昂禁看向地一,“你過來抱起他,小心注意他背上、頭上、腹部跟左手的傷,小心點,明白嗎?”
“是。”地一再一個叩首,這才起身上前,自昂禁身旁將海皇抱起。
“唔。”海皇傷在背部跟腹部,多多少少會痛的悶哼著。
昂禁根本沒有打算罵人,卻見地一一臉驚慌,逼他忍住到口的嘆息。
“走吧!”海皇倒是開口催促後,替昂禁長嘆一聲。
真虧昂禁可以忍受這樣的手下,看來他的組織一定全是這種人,海皇光是想到像“地一”一樣的人有好幾個、好幾十個或好幾百個就覺得可怕。
昂禁則是打定主意,今天過後絕對不讓手下在人前出現,雖然他以前會覺得收服屬下當奴隸很有趣,現在卻覺得丟人!
也在昂禁下定決心中,地一在他邁步帶領下,安穩又不敢超過的緩慢跟上,三人在半小時後,終於走到中央停車場。
剛來到蜘蛛絲行車前,海皇在舒適的搖晃中,已經陷入沉眠。
昂禁打開防護罩接過海皇,順手揮退地一,抱著他跳進車裡。
“回來啦?”
陌憎一聽防護罩打開的聲音,得救般的最先轉頭。
“陌憎,先給我把這題解出來!”
泓猊教九九乘法教到快瘋掉的拉住陌憎青發,逼他看回題目,這才抬頭。
對於海皇再次遇襲的事,泓猊有一堆話想問,偏偏入目所見是睡熟的海皇,以及食指伸在唇前,輕輕噓了一聲的昂禁。
“不要緊了嗎?”泓猊見狀,聲音放小的迎上前去。
昂禁不想抱著海皇回話,先走幾步將他放在一旁沙發上,這才走向泓猊的低聲答道:“傷勢穩定了,海皇也說沒有暈眩的情況。”
泓猊點點頭,“海皇傷得不輕吧?放在這裡會不會著涼?”
對於兩人的對答,陌憎好奇的轉頭,發現沙發上的海皇睡得正熟,他的青發一揚,密密結成一個紮實發床的出現在昂禁身前,有如催促。
昂禁知道陌憎對海皇的擔心不比他們少,再加上早點讓海皇睡到床上比較好,他看了眼泓猊,“先讓陌憎把海皇帶去睡吧?”
“也是。”泓猊向陌憎示意的抬起下巴。
陌憎簡直跟得到特赦令差不多,馬上跳起身,浮在半空。
“要輕點,海皇腦後有傷。”
昂禁細心交代完,走回沙發前,先確定落手處不會按壓到傷口,才把海皇抱起,放到陌憎移至眼前的發床上。
“沒問題。”陌憎力求平穩的慢慢飄向屏風之後。
泓猊望著陌憎消失的方向,有些煩躁的不滿道:“按照我占卜的結果,王者們滯留在西之原一帶,並沒有回來的打算,這樣下去……”
“海皇有我保護,問題是要顧著他,就不能顧著你們。”
昂禁說這話時沒有半點歉意,單純是在宣告。
泓猊也明白,“你唯一的伙伴是海皇,不用顧慮我們。”
“但是對海皇來說,你們比他重要的多。”
泓猊看得出來昂禁那雙眸子裡暗藏的殺意,忍不住笑了下。
昂禁驟然鬆口氣,“你果然不意外。”
“嗯。”泓猊不否認,因為他不輕易相信昂禁,自然發現的到,“如果海皇繼續堅持要你照應我們,說不定你會利用組織把我跟陌憎先宰了吧?”
“……我不會讓他知道。”昂禁這話算是夠狠。
泓猊沒有白目到問昂禁不讓海皇知道什麼,再說,他也不以為有什麼不對,“在這個人吃人的世界上,一個絕不背叛的伙伴,本就比什麼都重要。”
“所以接下來你跟陌憎出入都帶著火火吧,跟火紅狐狸比較原體積的話,火火不算小,萬一開打,你們努力撐上十來分鐘,我絕對可以趕到。”
泓猊點點頭,就剩一句,“海皇拜託你了。”
“嗯。”昂禁一口應承下來,微瞇起的眼瞳中是少見的遲疑。
如果要完全照應好老是會偷偷跑掉的海皇,他是不是得動用組織比較好?
除此之外,昂禁想到一件事,“你跟王者們聯繫的上嗎?”
“怎麼了?”泓猊不答反問。
昂禁提醒道:“王者們回不來,他們組織底下總有人在北之吧?”
“也是,動員王者們的組織,至少能確保那諾雷的平靜。”
泓猊眼睛一亮,按下操控手錶,打開防護罩後,臨下車前回頭看他一眼,“即使你不喜歡自己的組織,但是海皇的命比較重要……”
“我知道。”昂禁已經下定決心。
泓猊點點頭,轉身躍出車外。
昂禁疲累的坐到沙發上,叫來生物口袋,拿出“斂醫”,開始發起指令。
接下來,那諾雷學院的門禁開始變得森嚴,昂禁要在王者們回來之前,把學院弄成戒嚴狀態,絕不允許襲擊事件再次發生。
隔日,當海皇渾身都痛到從床上呻吟著醒來。
在陌憎幫忙安撫火火,而泓猊跟昂禁幫忙準備藥物之下,自行擦上特效藥的海皇,總算全身瘀青都不再火辣辣的抽疼。
遺憾的是,海皇自認沒事,火火卻巴著他不放。
下午有會議要開的海皇,耐住性子對火火拋了無數個媚眼,還在她臉上親了又親,好不容易才用美男計,把嚇壞的火火哄得開開心心,然後順利脫身。
只是才一晚上而已,整個那諾雷學院似乎變天了。
當海皇在夥伴們的陪同下,走向圖書館,一路上心驚不已。
因為熱鬧的校園裡,意外見到好幾個不像學生的“強者”路過。
即使學院創始日將近,可是這麼早就有強者來到學院內拜訪,使得某些興趣缺缺的學生,也跟著全心投入“學院祭”。
比起無知的學生們,身為情報販子的海皇,一眼就發現出入在學院內,這些被當成來訪賓客的強者,通通是王者們的手下。
原來,自從那諾雷學院的學生會長海皇,在三日內接連受到兩次狙擊而重傷的事被泓猊利用“預言之烏”傳揚出去,一時間,連學院長雷那都被驚動,不止加強警衛在學生會辦公的圖書館外巡邏,連東方一族以及學院高層共計二十人的組織,都全體動員。
泓猊對於他的煽動成果,其實頗為驚愕。
唯有海皇知道,逗留在西之原的王者們,果然有用他來釣“某人”的打算,否則不會連很少離開他們身邊的幾位強者護衛,都被派進了學院裡。
只是對付“某人”的事迫在眉睫,想不到會跟狐族亞羅的事湊在一起。
為此,海皇把自己當餌,想將狐族亞羅引誘出來,趁早解決。
接下來為了這個目標,海皇連續一星期的拼命偷跑。
奇怪的是,海皇的努力白費了,火紅狐狸亞羅一直不見蹤影。
倒是在西之原那裡,又發生了幾起特殊種族被吃的事件。
也許是在那諾雷學院被獸成功鎮壓的亞羅,在獸族基因佔上風的情況下,決定避開較強的昂禁,先回到他的起始地西之原去大快朵頤。
總之,海皇將最新情報傳送給王者們之後,終於宣布警報解除。
沒有了火紅狐狸伺機而動的威脅,停頓許久只剩一個月的學園祭,由螟水學院跟那諾雷學院合辦的全體動員,在尚由跟昂禁連手的恐怖武力之下,沒有人膽敢反抗或逃跑的乖乖就範。
很快的,在幾百個學生奉獻血汗的努力下,包括建造、採買、安排賓客住宿、身分檢測等等工作,漸漸上了軌道,準備工作正如火如荼的進行中。
不過,當其它人忙翻天,海皇卻顯得很悠閒,每天不是吃就是睡。
快要被當成豬看待的海皇,其實也想工作的。
可惜海皇除了出錢、貢獻情報,偶爾幫忙調整螟水跟那諾雷的學生糾紛,其餘的時間,都被眾人趕到一邊去睡。
畢竟海皇傷得不輕,何況是三天內連續兩次重創,那張臉老是白慘慘的,加上微弱、可憐的嘶啞嗓音,使得眾人選擇放他一馬。
就算是不喜歡他的朔彌,在海皇第二次受傷後一見面,也丟下一句,“病人要有病人的樣子,給我去睡!”就把人趕到一旁的沙發上躺下。
因為隔了一個星期才確定火紅狐狸離開,其間海皇都沒有休息,導致身體情況差到不行,因此引發了泓猊闖進會議室裡,對其他人“耳提面命”的事件。
最後,需要海皇幫忙處理的學園祭後續事項,轉變成其它人徹底包辦。
海皇則在泓猊的“勒令”之下,進入半修養狀態。
不過,即使在圖書館內修養,海皇靠著他製造的“一猩”、“雙猩”跟“三猩”生物科技,還是擁有各類密道的地圖,供他隨時偷跑。
這個午後,厭倦了圖書館的海皇,再次偷跑成功後,循著記憶,來到上次跟年對話的樹林溪流旁。
寧靜的小樹林內,落地用來走動的狐尾,踩得枯葉不斷作響。
海皇走了很遠,累得全身搖搖晃晃,好不容易才走到溪流邊的大石上。
一見大石,海皇想坐上去,再躺倒休息一下,沒想到一彎身,眼前一黑,整個人已經往前傾身——
“危險。”一個悅耳的清亮男中音傳來,一隻手臂適時攬在海皇胸前,將他撐了起來,“你還好吧?需要找宮千穗過來嗎?”
一聽他喊出“宮千穗”,海皇暈眩的眨了眨眼,轉頭看去。
入目所見是一個白髮似銀,長發如瀑披垂落地的溫文男子,看似和氣的笑臉上嵌有一雙沉寂的淡橘雙眸,顯出一身的落魄哀傷。
這個穿著一身東方白袍,客氣有禮將他扶站起身就放開手的男子,不知道為什麼,海皇看了是心頭一陣狂跳,像在昭告可怕的東西即將到來。
“怎麼了?你流了一頭的汗。”白髮男子探手上前,想抹去海皇的汗。
心底警覺突現,海皇乍見那隻手伸來,驚得倒退一步,卻沒發現背後就是大石,被石頭一絆,人往後仰倒。
這次一樣是一隻手撐住了他的背,只是白髮男子臉上是忍不住的笑意。
“你用不著怕成這樣吧?我看起來像會吃人的怪物嗎?”
以清亮的中音說著自嘲的話,白髮男子沒有放手,反而是乾脆推倒海皇,再順勢扶著後傾的他,幫助他往大石上坐下。
等到確定海皇坐穩,白髮男子抽手,跟著在他身邊落坐。
海皇總感覺有股可怕的壓迫感從身邊直逼而來,連呼吸都不敢出聲的戰戰兢兢,結果原先態度積極的白髮男子一坐定,雙眼竟望著遠方溪水流來的方向,像是想起往事般的嘴角含笑望得出神。
偷偷瞥了一眼再移開,海皇偷看了兩、三次,確定對方正入迷。
海皇對身邊這個人,有種看見至蛇王者那伊的感覺,如同遇見天敵的小動物,滿心惶惶不安之外,另外有的……是詭異的親近感。
海皇體內有那伊一族的血,對於至蛇王者,自然會有血緣親族間的親近感,奇怪的是,對白髮男子的親近感又是怎麼回事?
海皇惶然按上狂跳的心,一時有些錯愕,什麼時候人魚的心跳會跳成這樣?
疑惑剛在海皇腦子裡冒出來,身邊的人是一聲長嘆。
“怎麼到處都沒有竹林呢?”
微弱的質疑聲乍響。
海皇一愣,聽慣白髮男子清亮中音的他,不由得為了男子嗓音的虛弱轉首看去,那個人的目光依然直看著遠方。
剎那間,海皇眼前閃過一道白光,當他嫌刺眼的閉目,一段記憶飛快衝過腦海,分不清是哪位人魚前輩的記憶,只看得到一片竹林裡,一道白髮如瀑、白衣如雪的人影,站在那裡無奈的搖頭輕笑,像是拿誰沒輒一樣。
“那是誰——”
海皇直覺問出口,突然,之前被撞出腫包的右後腦一疼,他回過神來張開眼,對上疑惑的白髮男子。
大概是對語言非常有研究,白髮男子一本正經的糾正道:“你應該要說'你是誰',而不是'那是誰'。”
“……”
海皇分不清是該笑、該辯解的呆住。
“你的臉色不好,要不要躺下歇會兒?”白髮男子認真發問。
海皇錯愕的發現自己的心不再急跳,連呼吸都正常許多,甚至不再覺得白髮男子可怕,可是親近的感覺沒變。
“怎麼又發起呆?”
白髮男子跟他很熟般,探手揉上海皇的長發。
怪異的是,會自行對敵、排斥萬獸靠近的黯藍髮帶,居然沒有反應,而且在白髮男子將髮帶抽離,放下海皇一頭長發時,仍舊沒有動作。
“拿好,這可是你保命的關鍵,可別掉了。”
白髮男子告誡一聲,順勢將海皇的頭髮梳開,讓那頭海藍色長發落到身前。
就像被長輩碰觸,海皇意外發現看到那段回憶之後,他就提不起半分防備,而是乖乖的任由白髮男子將他放倒在大石上,再撫上他的眼,讓他闔眼的低聲道:“睡一下吧,天大的事都等醒來再做,先休息比較重要。”
“嗯。”
海皇本來有一堆話想問,再不然轉身就逃也好,可是這個人說了要他先睡,他就任由自己被睡魔攫走,瞬間步入夢鄉。
白髮男子聽著身邊的人睡熟的沉穩呼吸聲,手來到海皇頸上,遲疑又堅決的探手,詭異的翻開那層皮膚,摸索著裡頭的物品,在人魚頸部的鰓裡除了能夠在陸上呼吸的如意珠,不知道他還想找什麼?
先找完左邊,確定沒有,白髮男子抽手,目光直盯著海皇頸子的右邊,他卻沒有再次出手,而是抬起頭,對上溪流源頭那方,樹林裡神色陰沉的兔族少年望來的一眼。
白髮男子饒有趣味的咧嘴一笑,張口無聲的喊了兩個字。
兔族少年皺眉怒瞪一眼,沒有逼上前來,竟是乾脆的退去。
直到確定兔族少年消失,白髮男子回首。
掬起手下的海藍長發,想起曾經留有長發的另一個人,他那雙淺橘的瞳色慢慢變紅,並沒有變成艷紅色,倒是染上突現的黑色後,雙眼變得深沉如墨。
“好幾十年了嗎?哼,真是景物依舊、人事已非。”
不像先前刻意裝出的清亮中音,略微低沉的嗓音中,白髮男子的長髮變得艷紅如血。
原本和善的模樣一改,紅發黑眼的冰漠俊朗男子,握緊手中的海藍長發,一時間分不清自己想做什麼,同樣的錯是不是要犯第二次呢?
他遲疑著,這一次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該是什麼。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5:19 PM
第四章被質疑的人魚之情
那一天,海皇在溪流旁的大石上睡醒。
一睜開眼,對上的是一旁熟睡的白髮男子,看似毫不設防。
海皇睡昏頭的迷迷茫茫翻身,一見天邊的夕陽將下,紅橘色的太陽將雲彩染得一片通紅,不禁瞬間驚醒的坐起身。
“天,六點了,我睡了三個鐘頭?”
海皇一想到昂禁的手段,跟會抓狂掐人的泓猊,已經額上三條黑線。
突然,一陣腳步聲走近,海皇轉頭看去,那是一位耳朵長長的兔族少年。
“明光?”
“會長大人!”
模樣柔弱可欺,其實是蛇族的明光,那雙柔和的大眼睛一瞪,仍是滿有魄力的,立刻讓海皇乾笑著想站起身。
“啊啊,明光你來找我啦?”
海皇一站起,一陣麻意就從魚尾上倒襲回來,讓他靠著大石又坐了回去,畢竟石頭睡起來沒有床或沙發柔軟,甚至是硬到讓巨大魚尾有些生疼。
明光好心的走來,“腳麻了?需要幫忙嗎?”
海皇才想點頭,卻像有人扯住他的海藍長發,讓沒有全好的右後腦腫包一疼,馬上痛得他齜牙咧嘴。
“不等我醒來就要走嗎?真是殘忍。”
清亮的中音出自白髮男子,醒來的他坐起身,手上抓著一把海藍長發。
海皇痛得低聲要求,“麻煩、麻煩你趕快放手。”
“啊,抱歉。”白髮男子趕緊將手放開。
“呼。”
海皇搶回頭髮,吃痛的揉著被拉痛的部位。
“我不是故意的。”
白髮男子歉聲說道,探手替海皇揉了一下,還不好意思的接過他手上握緊的黯藍髮帶,替他梳髮的將馬尾束好。
海皇正在疑惑自己怎麼沒有反抗的念頭,一時間忽視了白髮男子對上明光視線時的挑釁眼神,以及束上黯藍髮帶後的不屑冷笑。
“……”明光柔弱可人,令人憐惜的表情,在橫眉豎目的瞬間,反而透出了一種令人不安的陰邪殘狠。
海皇猛地抬首,“對了,明光,昂禁呢?”
“啊!”明光故作驚愕的叫了一聲,努力維持外表纖弱模樣的道:“昂禁找了會長大人很久,要我一找到你就連絡他的,我都忘了。”
“沒關係,我自己來好了。”海皇起身,把綁好的馬尾由前方撥到身後,確定沒有綁得太緊或太鬆,這才回過身,“我要走了。”
“路上小心。”白髮男子和善的一笑。
海皇遲疑著,不想問跟想問的心情各佔百分之五十,最後他決定,“我的名字是海皇,那諾雷的學生會長,你的名字是?”
“——依炎,依存的依、炎熱的炎。”白髮男子頓了好一會兒才回答。
海皇沒發現他的不對勁,點頭後就往樹林外走去。
“會長大人?”明光疑惑他怎麼沒用操控手錶連絡昂禁的喊了一聲,還沒來得及發問,就聽經過身邊的海皇低聲道:“剛剛的表情夠陰沉喔!”
“……”明光瞬間呆住,來不及說話,海皇已越行越遠。
“哈哈哈。”
當樹林內傳來一陣悅耳的清亮中音笑聲,海皇知道那是依炎的,可他為什麼笑?身為偽裝成兔族的八歧大蛇,明光有那種陰沉表情才正常吧?
海皇好奇的想回頭,偏偏很不湊巧的,前方出現一個人,“唔,昂禁。”海皇有如看到天敵登場,怯生生的倒退一步。
“想逃到哪裡去呀?”昂禁唯有眼神兇得可怕的柔聲發問。
海皇絕望的上前,認命的伸手搭上昂禁的肩,任由他拖自己離開,而樹林內的笑聲這時才漸漸消失。
同時在樹林內,確定海皇被昂禁帶走的明光,柔弱的姿態一變,熾紅的瞳色一變,由紅變紫、由紫變藍、由藍變黃的成為了金黃雙瞳。
像是擇人欲噬的大蛇,異樣瞠大的金黃雙瞳中滿是殺意。
再次變回紅發黑眼的冰漠男子,絲毫不懼的淡哼一聲。
“幾十年沒見你,卑劣依舊啊!”
明光嗤笑著,“好說、好說,再怎麼樣也比不過你吧?居然取名為依炎,依戀炎姬是嗎?這個名字對於狠心吃掉愛人如你,不顯得太可笑了?亞、羅。”
男子被戳破身分,仍舊毫不在意的聳肩一笑,“要我叫出你的名字嗎?”
“請便,你叫不叫對我而言,沒什麼關係。”
明光神色自若的邊說,邊隨意往前邁步。
男子看著他越走越近,攤開雙手示好道:“現階段來說,我們是戰友吧?沒有道理要先打上一場,你莫要忘了,東方一族對你是虎視眈眈。”
“你也別忘了,想殺你的王者多到驚人,十二王者中再加上一個四狐仟姬,總共有八個人想宰你而後快吧!”
要比刺激對方,明光嘴下絕不留情。
“唉唉,何必呢?”男子不想惹事的一嘆,起身道:“我來,是想找回一段記憶,聽一首很久沒聽過的'歌',並不是想跟人動手。”
“是嗎?那之前兩次誤傷海皇的事要怎麼說?”
明光會信才怪的瞪大一雙金黃眼瞳,腳下沒停的繼續走上前。
漸漸的,離那可恨的傢伙不到十步遠了。
男子抱歉的笑了笑,“這幾十年我一直意識不清,在得到新的人魚之血壓下副作用之前,腦子裡只剩下一個要變強的念頭,一時心急而誤傷,我也是不得已的,再說,那首歌連宮千穗都幫不了我。”
明光的步伐終於一停,“……你見過'她'了?”
男子冷聲嗤笑,“即使叛盡所有人,你唯一在乎的人依然是'她',連跟她有關的宮千穗也成為你最後想守護的人嗎?你不覺得這樣太可笑了? ”
“亞羅!”明光不滿的沉聲警告。
男子諷刺的笑著,半晌,那抹笑容變質成苦澀的嘆笑。
“,剩下自己一個人活著,是不是很累呢?這麼久的歲月裡,不論自己多麼努力,偏偏再也見不到對方的感覺,我認為很痛苦,你呢?”
“……”明光沒有回話,逃避般移開的視線裡卻透露著孤寂。
請別記得別人的壞,請不要記住自己的傷,這個世界需要的不是狂妄,也不是讓誰來製造無謂的傷亡。
你是否忘不掉那道夜晚的光,迷迷茫茫讓人無法預防,還激起一陣屬於你我的心靈震盪,那是我們的感動、我們的心傷,還有一點點我們的輕狂……
男子突如其來的歌聲,憂傷中帶著自嘲的笑意。
明光彷彿回想起很久之前,也有人唱著這樣的一首歌,一時無言。
歌聲未絕,這首歌一向漫長,男子清亮的歌聲仍持續著。
請把好的刻在心上,將壞的拋向永不復記憶的深塘,要記住這個世界沒有想像中的瘋狂,卻又總是容易將人刺傷,所以一定要學會慢慢遺忘。
有時不斷的遺忘,才能換來你想等待的希望。
戛然而止的歌聲,停頓在希望兩個字上。
明光猝然轉身,揮出的爪子,向男子站立的地方狠狠擊下。
沒想到攻勢會落空的身體往前一傾,明光詭異的一扭腰,身體突兀的在半空中停住,驚疑不定的掃視四周,迅速抬首後卻見一道火紅狐影躍上天際。
清亮的男中音高聲嘲笑,“哈哈哈,你當我不知道你想殺我?怎麼,這首人魚之歌的'遺忘',由人魚透君編寫的曲子,是不是讓你感慨萬千啊?”
明光咬緊牙關,極力忍住到口的怒吼,還不想自曝身分。
問題是半空中的火紅狐影,下一句是——
“,還不忿怒?那我告訴你,我第一次襲擊海皇的時候,意外見到了'年'啊,她真是風采依舊,聲音跟過去一樣好聽……”
“亞——羅!”明光忍不住的仰首一吼。
大氣為之一震,狂風順著這句吼聲,向四周震了出去。
刷刷刷的聲音不斷,當無數落葉被吹離枝頭,當沒有站在遮蔽物底下的人們被風吹得站不住身,當鄰近幾棟建築的玻璃在吼聲裡磅的一聲碎裂,緊接著是空氣被抽離般,毫無半點聲音的異樣沉寂。
彷彿是真空內聽不見聲響,當眾人愣愣張望時,不管身旁是碎玻璃落地,或是樹的枝幹被吹落砸下,一樣沒有聲音再次形成。
“怎麼回事?”被帶離樹林溪流邊的海皇,愣愣瞪著遠方。
清晰可見的風暴襲捲了以它為中心的方圓數百公尺,如同被風裁剪了一般,無數的枝葉落下。
這個時代的樹不像以前可以隨意生長,而是要花大筆的錢,才能請常春之地要塞分館特派輔導員前來種植。
沒想到為了學院祭,海皇一星期前才付完帳,在學院裡種上一堆樹,卻在風暴中,無數的枝幹墜地,看樹苗被摧殘的樣子,恐怕是活不了了。
“我、我花了五百萬,才種幾天的樹啊!”
海皇分不清心疼的是樹還是錢,總之,就是有股暈眩感直襲過來。
“你要是怕花錢,我付就好,暈什麼暈?”
昂禁自認手下很成才,這區區一點小錢,不值得費心;伸手一攬,撐住海皇的背。
海皇被那雙異色眼眸一瞥,乾笑兩聲,在水球上站穩身後,凝視著遠方出現風暴的地方問道:“唔,昂禁,那裡是我剛離開不久的地方嗎?”
“是又如何?”
昂禁淡淡回了一聲,拉過海皇往蜘蛛絲行車所在的中央停車場走去,邊走邊數落道:“你下午臨時脫逃的事,我還沒跟你算帳。”
“啊啊,昂禁不要這樣啊,你千萬不要跟泓猊說。”
海皇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泓猊伸手一掐。
“不讓泓猊多多教訓你,我看你永遠不會聽話。”
昂禁這次是下定決心,只是他一邊說話,身後的左手飛快比了三個手勢。
剎那間,騰身飛躍在一旁樹梢上的幾個黑影,恭敬的行禮後,已有幾個退了下去,其中一人前進的目標,赫然是那諾雷學院的院長辦公室。
此時在院長辦公室內,身為院長的虎族壯漢雷那,正對著一部生物計算機恭敬的禀告道:“王者,那諾雷出現逐的蹤影了……
“是,我們會以最快的速度,追查哪個學生是他所偽裝的,只是,恐怕除了宮老師,學院內沒有人認得出'他'……好的,我明白,絕對不能打擾宮老師,要力求保護海皇的安全,讓'學院祭'能如期舉辦。”
雷那記下了三個重要指示後,崇敬的向生物計算機行禮鞠躬,直到起身關閉通訊,他望向遠方出現風暴的地方,堅定的視線中夾雜著不安。
“終於又開始了,睽違數十年的再次宣戰——”
彷彿學院長雷那跟逐也有深仇大恨,於是對他的存在深感畏懼。
被昂禁派出的黑影,在窗外偷聽完對話,確認東方一族的行動後,立刻將消息傳回,而他的同伴接到消息時,剛巧也來到了預定的目標窗外。
那是在“太平間”的左窗外樹幹上,裡頭是收到消息,難掩驚愕的宮千穗,她不信的低聲質問:“你怎麼可能傻到自曝行蹤?難道才三百年,就讓你老成這樣嗎?”
有如自言自語的發言,僅有一句而已。
窗外的影子確認完畢,動手將消息傳回,忽覺眼前一黑。
一道青發黑衣的身影落至樹幹,容貌俊帥的他將手伸向前,點在前方黑影的後頸,當黑影渾身癱軟的趴伏在樹幹上,他示意宮千穗開窗的躍入室內。
“年。”宮千穗爽朗的聲音裡,難得帶上急切。
“不要緊,他來了又如何?再說,就算他傷盡眾人,也不會傷害你,你可是我最重視的百靈鳥宮千穗呀,放心,別怕。”
年安撫的拍了拍宮千穗的臉頰,又道:“不論回歸的東方一族要找你做什麼,千萬別提起我。”
“但你不是想殺他?”宮千穗因此做了不少計劃。
年回身望向窗外,“海皇想獨自對上他,我寧願放棄,也不要讓海皇有死於這種愚蠢復仇上的可能。”
“是這樣嗎?”宮千穗鬆了口氣,“我明白了。”
“讓你白費力氣了,抱歉。”年道完歉,身影一旋已融入空氣。
宮千穗望著年的殘影消失,聳肩徑自道:“白費力氣不算什麼,怕只怕你嘴裡說著放棄,卻丟下我一個人去複仇。
“年,你千萬不能這麼做,要不然,我會埋怨你一輩子,請你好好記住我的恐嚇。”
沒有回應的室內,宮千穗不在乎的探手拉上窗戶,用力關緊後轉身離去。
而直到她消失在窗戶可見的範圍,窗外樹幹上一道青發黑衣的身影,在低聲一嘆後,又被四周景物吞噬般的再次消失。
隔日午後,又到了兩間學院的學生會全體開會時間。
異於往日的情況,這次螟水學院來的人少掉一個皓月,聽說是負責留守的學生會幹部中,有大半因過勞倒下,只好把會長留在學院,由回天跟尚由代表。
其實籌備至今,只剩下匯報雙方進度,並沒有大事需要討論。
所以簽簽公文、聊聊廢話之後,海皇送走了尚由跟回天,結束今日工作。
看似悠閒的午後,海皇才想故技重施,偷偷溜走,已經被眾人圍住。
繼昨天某個笨蛋逃跑後,不止讓幾處舊傷復發,在被帶回去接受管教時,又差點添了新傷的情況下,今天這個笨蛋一做完工作,就被他親愛的干部們集體鎖到了圖書館三樓,要讓會恐高的他,沒有逃跑的機會。
沒有錯,海皇的確會恐高。
而且第三層樓的暗道,全是會讓他傷得更重的,面對這種可悲的情況,脫逃無望的他打開窗戶,哀怨的望著窗外嘆氣。
“啊啊啊,好想吃養成獸的雞肉餅乾、吉士團子。”
海皇窮極無聊的想要吃東西,可惜身旁沒有人在,不可能有食物憑空出現——
“哇!食物。”海皇眼睛一亮。
三樓的窗外,出乎意料的有個香噴噴的紙袋浮在那裡。
“,不讓我進去嗎?”緊接著出現的,是一個和善的白髮男子。
“食物!”
海皇搶過紙袋讓到一邊,其實也不是讓,而是抱著食物坐到沙發上,一撕開紙袋,就拿著精緻的小銀叉大吃特吃。
“真是的,你也不注意一下食物有沒有毒。”
白髮男子不快的從窗外進入,邊數落,邊坐到海皇對面。
海皇揚了揚手中的小銀叉,像是要說銀叉沒變色就代表沒毒,再說:“依炎你放心,這個我常吃,咬一口就知道沒有添加別的佐料。”
“那就好。”
被稱為依炎的白髮男子只是擔心,說不定那諾雷學院的飯堂不能信任,不過看海皇吃成這樣,應該沒毒。
“放心啦!唔、唔。”海皇被噎到的一手在半空中胡亂揮舞。
依炎急忙招來生物口袋,從裡頭撈出一瓶水後往前遞,“快喝。”
“嗯、嗯。”
海皇接過水,打開瓶蓋就往嘴裡狂倒,好不容易把嘴裡的食物全部吞了下去,這才安心的喘口氣,“呼,得救了。”
依炎淡橘色的眸子黯了黯,“真受不了,你這種散漫的樣子,要是沒人跟在身邊,說不定很快就會害死自己,簡直……跟她一模一樣。”
海皇猜測道:“你說的'她'已經不在了嗎?”
“嗯,很久以前就不在了。”依炎回過神來,感傷的笑了笑。
海皇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好,只能點點頭,不知所措的呆住。
而依炎就像昨天看著溪流發呆一樣,不同的是,今天他看著窗外景色發楞,明明從三樓的窗口看出去,頂多只能看得到天空跟白雲而已。
奇怪的是依炎看得入神,有如那些普通的景物讓他回想起什麼。
海皇一邊疑惑,一邊趁機把剛出爐的點心一個又一個的吃掉。
海皇好久沒吃到雞肉餅乾跟吉士團子了。
自從他為了釣出亞羅,不怕死的一整個星期帶傷脫逃,在外頭閒逛之後,懷恨在心的泓猊一見是他去買,就是不賣給他最愛的這兩種點心,饞得海皇越是吃不到,就越想吃。
幸好今天因禍得福,被人關到三樓,卻有好吃的點心送上門來。
“真是幸福啊!”海皇終於吃完最後一塊,笑咪咪的把水一口喝盡。
依炎被話拉回神,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紙袋早已經空空如也,“啊,我沒吃到。”
“下次一定要再買來吃喔,這兩種點心的確是那諾雷學院飯堂可以掛保證的優質食物,光是吃就讓人有幸福的感覺。”
“尤其是別人買來上貢的,味道更棒是吧?”
“……咦?”海皇彷彿被說中般的頓住。
依炎那雙淺橘雙瞳微瞇,卻不是發怒,而是笑得非常懷念。
海皇知道他又透過自己去看某個人,已經不像昨天那麼害怕,原來……沒有人被隨意遺忘,這樣真的很好。
“如果你不反對,下次有空的話,帶點心來跟我聊聊你懷念的人好嗎?”
海皇很樂意當替身的,只要對方像依炎這樣,真心懷念以前的某個人。
依炎沒有想過海皇會說這種話,驚愕的表情顯而易見,半晌,他笑著用力點頭,“我一定會再來見你。”
“嗯。”海皇回他一個滿足的笑容,訂下了往後數次偷偷聚會的約定。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非常快,轉眼間,春天過去了。
那諾雷學院便在夏天前夕,迎來了學院創始日。
今年的學院祭非常特殊,是由螟水學院跟那諾雷學院合辦。
一大早在賓客絡繹不絕的抵達中,身穿便服的那諾雷學生跟身穿武鬥服的螟水學生,各別站在數個停車場,開始迎送賓客們到學院祭的休息地。
當兩個學院的學生會成員忙得不亦樂乎時,唯一例外的海皇,把主持學院祭的任務,委託給跟他硬拗一張情報之源詢問卷的皓月後,得以逃脫生天。
再把火火託付給泓猊照顧,海皇跟積極參與學生祭的學生們不同,先是趁著泓猊不當班,買到一堆心愛的點心後,獨自來到了那個有溪流的小樹林。
最近因為學院祭的事,整個學院裡鬧哄哄的,也只有那裡有幾分清靜。
所以近來的五、六次聚會,海皇總跟依炎約在那裡。
果然,當他到達的時候,全身白到像鬼……像雪人的依炎,就坐在溪流邊的大石上,仍是一臉懷念的望著溪流的源頭,愣愣發呆。
“真不知道那麼單調的景物,是有什麼值得看的。”
海皇的開場白幾乎都是這句。
而依炎總會笑著看向他,瞇眼懷念的說:“你還小,不會明白的。”
“也許,說不定我老了之後,也會對別人這麼說。”
提到老這個話題,海皇才發現,他離開常春之地半年多了,再過幾個月,就要十一歲了。
這短短半年多的日子,想不到會這麼精彩、複雜,讓他一時間有些擔心自己最後可能不是被殺死的,而是被累死的?
“人活得太精彩也很麻煩啊!”海皇故作深沉。
依炎被逗笑了,伸手接過海皇握在手上的紙袋,再從生物口袋內掏出野餐布往地上一鋪,撕開紙袋後,還沒來得及吃,海皇已經先搶過裡頭附上的小銀叉,先戳了一個丟進口中,然後滿足的嘆笑著落坐。
依炎也不忙著吃了,瞇眼笑得溫柔,“看你貪吃的滿足模樣,跟她真像。”
海皇邊疑惑的看他,邊往嘴裡塞進雞肉餅乾。
依炎即使常常提起懷念的人,包括個性、喜歡做的事、喜歡的東西,卻很少說她對事情的反應、舉動,似乎那種懷念的回想,是依炎還不敢做的。
今天倒是很反常,依炎不用人催,就開口說了。
“我還記得她對著我最美麗的微笑,是她終於死在我手上的瞬間。”
“噗——咳咳咳。”海皇沒料到會聽到這種話的噴出嘴裡食物。
依炎身陷回想之中,迷離的目光仍望著遠方,只剩呻吟般的清亮中音不斷響起,“那一天我問她,我對她而言到底重不重要,我只是她用來遺忘別人的工具嗎?那時候她很吃驚卻沒有反駁、承認,而是輕輕笑了。”
“笑了?”海皇不懂為什麼她會笑。
依炎也不懂,他臉上浮起苦惱的笑意,“到底為什麼笑呢?是笑我這麼執著,或是笑我既然質疑這份感情又為什麼放不下?是這樣嗎?”
不像問人的接連問句,海皇沒有打擾的靜靜聽下去。
“我曾經想過,也許她會愛我,在我努力陪伴她的情況下;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們不像情人,像朋友。
“這種無法突破的情況,持續了很久,直到我忍受不了曖昧不清的感覺,直到我寧願吃了她,也不想失去她……”
“之後?”海皇明知不該打擾,仍然忍不住問了。
依炎順著問句看向他,淺橘眸子裡滿是蕭索,“之後,我從接收到的記憶裡明白,原來,她是一生只會愛一個人的種族。”
海皇呆住了,耳邊有如落下“磅”的重重一聲。
那不是外界實質的聲音響起,而是內心裡的震撼。
聽到這裡,他再不明白,真的是個白癡了,原來依炎他、他就是亞羅,而他口中被吃掉的她,是指炎姬,那個一生只會愛一個人的種族——是人魚。
如果今天這一刻之前,海皇思思念念想宰掉的兩個人中,有一個是亞羅,那麼在這瞬間之後,已經分不清自己在想什麼。
為什麼炎姬愛上的是別人,卻跟亞羅在一起?還被他吃掉?
“,海皇,你知道炎姬到底愛不愛我嗎?”
依炎,不,該說是亞羅卸下原本的偽裝,恢復成黑眼紅發的外貌。
海皇面對亞羅跟依炎的不同外貌,卻同是充滿懷念跟悲傷的神色,先是震了一下,仍是提不起防備、痛恨的長嘆口氣。
“我不知道炎姬在想什麼。”
海皇就算接受了炎姬全部的記憶,終歸不是她。
“不過,人魚在愛情上,即使付出一輩子都得不到響應,一旦決定了喜歡的對象,就會笨笨的付出到底。”
“所以呢?”亞羅微瞇沉黑眸,低沉悅耳的嗓音裡透著幾分警告。
海皇沒有打算包裝自己的想法,就算傷人,也是這麼說。
“人魚不是那種會任由別人吃掉的種族,我在聽依炎,不,是亞羅你說這段過去之前,我以為炎姬很愛你,才會被你所吃。”
亞羅呆住了,原本泛著殺意的臉龐,為此微微扭曲,像是非常動搖。
海皇是這麼認為的,“人魚是一生只愛一個人沒錯,可是在朋友之上、戀人未滿的情況中,也許那份愛情還沒有完全投入,但是在經過掙扎之後,人魚會確定要不要愛……說不定能再去愛……”另一個人……可是話沒有說完,海皇的頸子上已經箍緊一隻手。
亞羅悲痛的沉眼眸中,漆黑的像是充滿絕望。
海皇明白,如果炎姬當時對虛翼之王千亦的感情不到愛的地步,在她終於花了長久的時間,試著真心去愛亞羅的時候,卻死在他的手上… …這、這真的是悲劇,是一個來不及承認動心去愛的悲劇。
只是如果海皇是炎姬,對於亞羅當時的問句跟動搖的表情,有可能也會寧願被吃掉算了,因為人魚對愛情很執著,卻各有自己的堅持。
“炎姬她……像火,一開始要架起木材點燃,總是需要大費工夫。可是,火一旦燒起了,沒到燒絕之前不會熄滅。
“那個時候,炎姬之所以對你的問句輕笑,是因為她沒有想到,當她好不容易願意愛你、可以愛你的時候……”
海皇無法呼吸的被迫停住了話,因為亞羅的手掐在他的頸間。
即使海皇喉嚨裡的如意珠被壓迫,導致腦中一陣暈眩,他仍想把話說完。
當時炎姬會那麼笑,會寧可死掉,是因為絕望了,她不相信亞羅能夠平靜下來,能夠恢復成願意死心塌地繼續愛她的人。
於是,炎姬留下來懲罰亞羅動搖的方法,就是半身的情感連動副作用,她要讓亞羅明白,質疑人魚的愛情,是一種絕不被原諒的過錯。
人魚愛得傻、愛得癡,真的愛上就是一生執迷不悔,可是人魚不是笨蛋,不會傻傻捧出一顆心,讓對方恣意踐踏凌辱。
寧願死,也不願意活著面對往後的悲慘,要嘛活得幸福,要嘛寧死保全自己的一顆真心,這就是人魚的愛情觀。
像蒼生跟陽帝也是,那麼自己呢?
海皇想著似乎已經成為情侶的白羽跟朔彌。
對海皇來說,他寧可看著白羽幸福,一個人心痛,也許,有一天他能等到被白羽喜歡的一瞬間,這樣他便滿足了。
這樣的愛,為了認定的人豁出一切都不在乎的執著,才是真真切切屬於人魚瘋狂又無悔的絕對愛戀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5:28 PM
第五章被得逞的可怕無族
“亞羅你差點……就得到炎姬了。”海皇掙扎著要說這句。
原本海皇以為會死,沒想到話一說完,掐得死緊的亞羅卻突然鬆手。
撲通一聲,海皇被甩進了一旁的溪流裡,嗆咳著在水里坐起,而這當然不是被溪水嗆到,身為人魚,他是因為終於吸到氧氣而咳,亞羅則站在溪流旁的大石上,俯視著他的狼狽,表情茫然若失。
海皇明白亞羅的心情,心想,說不定被人魚愛上的人也很可憐,他們的一生因人魚而混亂,就算是彼此相愛,卻說不定,在人魚甘願不要愛之後,緊接而來的是永無止盡的後悔、自責跟茫然。
如果人魚比想像中的還要“死不放棄”就好了,可惜的是,人魚有傻到極點的時候,自然也有無法承受,肯定會放棄的瞬間。不然執著的傻傻痛上一輩子,真的會比較好嗎?
海皇只要想到一輩子看著白羽跟朔彌甜甜蜜蜜在一起,他一口血就快從喉嚨深處咳出來了,那種不甘願跟絕望,怎麼可能忍得下去?
重重呼口氣,海皇甩開滿頭的水花,不願再想下去的從水里站起。
“海皇,你說,我現在還能做什麼?”
亞羅像是失去人生意義,或者是沒有了動力跟目標的頹喪在大石上坐下。
海皇撫去長發上的水滴,低聲道:“我也不知道。”
亞羅不像自己,沒有了能愛的對象,好歹還有可以報復的目標,以及當上輔導員、研究讓人類吃素的人生計劃。
沒有了愛,人魚雖然活得倍受傷害,可是還是能有所期待。
“亞羅,去找一個你想做的事情吧!”海皇認真的說。
只是亞羅的黑雙眸中沒有焦距,也沒有生機的死氣沉沉道:“我靠著對炎姬的怨恨活到現在,才知道錯失了她對我的感情,接下來、接下來……什麼叫做我想做的事情呢?”
“替炎姬向兩個人報復?”海皇知道說這句話不太好,可是他說了。
亞羅遲疑了下,說出炎姬常常掛在嘴邊的兩個名字,“冷熏跟逐?”
“嗯。”海皇用力點頭。
亞羅神色詭異的看向海皇,“相信我,不要去報復,會後悔的。”
“為什麼不行?什麼叫會後悔!”海皇不願意放棄,偏偏亞羅的神情很堅定,似乎他知道很多事。
海皇無法接受,卻沒有多說的坐到他身邊,想悠靜的享受完今天。
“可能明天開始我會很忙,不過,今天我所有的時間都能給你。”
這是海皇最後能為亞羅做的事,不管如何,相處一個多月以來,他很喜歡這個朋友。
亞羅無言的望了他一眼,似笑似泣的咧了咧嘴,卻做不出一個表情。
“放心吧,亞羅你一定會找到活下去的目標,因為你不是人魚,一定可以再愛上別人,一定可以獲得幸福,絕對可以的。”
亞羅移開了視線,“但是我想要回到以前……”
就算炎姬不愛他,可是他能開開心心陪在炎姬身邊的時候,當初他覺得那樣非常幸福,早知道就不應該質疑的,可是後悔已經沒用了吧?
“人類真的很可笑,總是失去了才開始痛苦。”亞羅苦笑著。
海皇遲疑的伸手,最後輕輕落在亞羅的肩上,試探般的拍了兩下。
亞羅被他那種怯生生的姿態逗笑,剛轉回頭,突然神色一變,用力將海皇一扯,甩進一旁的溪水里後,冷聲道:“去找東方一族。”
話完,海皇狼狽的落入水中,好不容易浮出水面,朝亞羅的方向放眼看去。
前方是一隻抽高變大的火紅狐狸,巨型的它張牙舞爪,狂舞的火紅狐尾遮蔽了天空,將整個樹林內外跟溪流、雲彩都染上不祥的血紅。
而在火紅狐狸亞羅的前方,是一個頂著八種顏色頭髮,有如絕世美人般清美妖嬈,卻有著冷狠雙眼的擬人化強者,正虛浮在半空中。
如果說海皇之前對上火紅狐狸時,是力量差距之下的怯怯不安,他對於這個輕笑著,一派怡然自得模樣的“逐”,卻沒有那種感覺。
該怎麼說呢?對了,是虛無,彷彿他並不存在於身前般的一無所覺。
不止沒有危機感、防備感,甚至沒有認同感,而這種無法確定他存在的虛無感覺,讓海皇聯想起另一種被稱為“無族”的種族。
之所以沒有人知道逐是哪個種族,說不定是因為他不是什麼擬人化強者,而是——他是無族,徹底把所有動物基因吞噬到人類基因裡的可怕種族,聽說碰觸到他會跟碰到四尾一樣的倒霉。
只是海皇比誰都清楚,所謂無族會招來災禍,是因為這個種族看似外型像人,骨子裡卻完全是野獸思考模式,沒有半分人性,才會被稱為會招來災禍,他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一點也不會顧慮他人。把這樣的“無族”留給亞羅對付,可以嗎?
海皇光看亞羅那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就知道,“他”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走!”突然,一聲百般壓抑後,約略變質的溫厚嗓音乍響。
知道年在身邊的海皇,突然蹦起身,因為他在考慮亞羅之前,最先要想的是年的心情,寧可讓自己永遠消失,而靠隱藏術過一輩子的年,面對仇敵當前,怎麼樣都不會好過的!
再加上如果來得及,說不定找到東方一族之後,有機會救亞羅一命。
海皇打定主意,立刻就走,利用人魚超強的控水能力,順著溪水向下,他知道這條溪水會匯流到學院內的主要水道,到時候就可以趕向學院祭的會場。
只是現在想走,似乎來不及了?
明明世上不可能有生物在水面上比人魚更強勢,逐一開始的位置是在亞羅前方的半空中,但是當海皇高速的沿溪水而下,僅僅五秒左右,一道人影切進了溪水上空,在海皇眼前忽地一隻手朝前襲來。
“海皇!”隨後撲來的火紅狐狸,狐尾一卷。
海皇連反應的能力都沒有,一直到被狐尾卷上半空,脫離水道,才愣愣的反應過來,這兩個強者的速度太快了,快過了他的反應十幾倍。
“怎麼可能?”海皇大喊出聲。
隱身的年頹喪輕笑道:“這就是他,吞噬了八種神獸基因的他,當時接受實驗的人中,一萬人裡只活了他一個。”
萬分之一的改造成功機率,加上是八種神獸基因的綜合體,沒有人性,完全是野獸思考模式的無族逐,這樣的他、這樣的他……
“一旦對上,沒有人能逃生。”年感嘆著。
海皇遲疑了下,伸手抓住一旁的狐尾,對於吃了人魚炎姬的火紅狐狸亞羅,他知道還有一個方法,就是——唱人魚之歌!
“亞羅,人魚抹消。”海皇忍住面對無族那種虛無感的茫然失措,大聲吼道。
而在聽似不大的吼聲裡,被海皇緊緊抓住的亞羅狐尾倒捲過來,將他從底下一把提到了那顆火紅色巨型狐首的頂端。
海皇剛落到紅色皮毛上,已經張開口。
有些時候,有沒有想過,想這樣直接消失在時代洪流,不被記起、不被設計,任天下之大、人物之多,就我一個消失在人前幕後。
我要剝奪、我要取走,那一切關於我的所有。我要改寫、我要變更,跟我有關的一切。
沒有人能反駁、沒有人能逃走,因為人魚的抹消之歌,就是這麼殘忍的掠奪。
由海皇跟亞羅共同唱出的人魚抹消、是用來掠奪別人記憶的一首歌,能讓鄰近四周水氣瀰漫,充滿凝滯感。偏偏,逐美到令人驚心動魄的那張臉上笑容不變,淺藍灰色的眸子裡,卻有著不屑,似乎他早有防範。
海皇無法置信的呆住,“為什麼?”
“同樣的辦法不能擊倒同一個強者兩次。”
海皇懂了,亞羅一定曾經使用類似的手法逃生成功過。
“現在該怎麼辦?”海皇不止問亞羅,也問身邊的年。
果然,首先聽到的是年那溫厚的嗓音,“讓亞羅大鬧,憑他火紅狐狸的獸型姿態,想把這裡鬧得翻天覆地,引來東方一族,應該很快。”
海皇點點頭,準備將這種作法告知亞羅。
這時,一直靜靜看著他們的逐,忽然淡笑道:“,亞羅,你知道為什麼我膽敢現身出來,一點都不想隱藏嗎?”
“因為你有幫手到來。”海皇知道的,學院內的警備因此增強很多。
逐似乎不意外有人知道他的計劃,不過……
“東方一族現在應該很吃驚,兼且是分身乏術,因為在這個小小的那諾雷學院裡,居然同時有一百個'我'出現。”
“什麼?”海皇猛然想起奮利斯傳來的,關於眼前這人正在“籌備武力”的消息、跟那天看到的六個至蛇王者的敵人;這兩個看似同一個的情報,加上泓猊跟銀髮少女的意有所指,原來,真正要注意的,是“籌備”兩個字。
若他一共花了近三個月以上的時間在籌備武力的話,今天來的肯定不是小角色,數量絕對也不只一百個被施以變身術的強者。
海皇下意識想按下操控手錶的連絡鍵,告訴其它幾個夥伴。
偏偏一看到他有行動,在逐彈指瞬間,像玻璃碎裂的聲音乍響,一陣風急湧了進來,像是有某種力量將這個小樹林與外界完全隔絕。
直到有風襲來,海皇跟亞羅面對的,是亂成一團,四處都有戰鬥聲的那諾雷學院,而且不是聲音大而已,除了斷折的樹木之外,甚至有建築物被毀棄後的崩落聲,而打得這麼激烈的戰場居然有三、四十個之多。
“敵人是誰?”亞羅不信受到東方一族護持的那諾雷學院,會成為戰場。
逐隨口解說道:“不是每個人都能忍受十二王者的存在,想殺他們的人不少,只要提供良好的計劃,以及適合的對戰場所,願意出手的人多得是。”
詭異的是,計劃得逞的他,眼瞳裡反而沒有笑意,卻是不停的張望四周,急切的像是在尋找一個人。
“小鬼,我來引走他。”年下定決心了,她不要讓第五隻人魚為她而死。
海皇卻不答應,“如果你做了,我會恨你一輩子。”
年遲疑的再道:“可是……”
海皇打出最後王牌,對著眼前正不斷觀察周遭的人道:“我說,你知道虹王者葒怩到了那諾雷嗎?”
打從他一早看到穿得異常正式的泓猊,就猜到極可能是虹王者即將到來。
逐微微蹙眉,想通了某些事的冷哼道:“早知道的話,就先處理掉那個麻煩的女人,虹一族最強的占卜者,果然是最礙眼的存在。”
在他的話聲中,位於高空的人影接連一道又一道的出現。
直到確定是援兵抵達,海皇終於有時間細看,發現他們所在的地方,是離地千尺左右的高空,位在飯堂跟圖書館的交界,也就是學院中心點。
前方半空中,首先登場的,是有著淺白近灰短髮的男子,腳下都踩著一種特別研發的浮空鷹隼生物科技滑板,神色淡漠,雙眼卻透著寒光。
“今天,一切的前仇舊恨,我們一併清算了吧?”
“封口,憑你……夠格嗎?”逐輕飄飄的瞥去一眼。
封口無視挑釁的隨意一笑,同時,從各個方向飛上天的幾人,跟著笑了。
緊接著浮上高空的分別有十個人,除了東方一族的另外四個,還來了四狐仟姬、虛翼之王千亦跟虹王者葒怩。
甚至是戰鬥狂陌憎,跟理所當然要到的宮千穗都出現了,以及——昂禁。
沒有解下繪有青眼的髮帶,昂禁只是站在那裡,不斷畫出各種符文,而每一個符文結束,底下仍在爭鬥的地方,就會有一處暫且平息,像是已被鎮壓。
直到發現昂禁的存在,連同王者們都不禁遲疑的吐出兩個字——
“獸?”不喜歡熱鬧,喜歡獨居一方的萬獸之王獸,為什麼會在這裡?明明身為高高在上的王者,卻喜歡清靜的獸,怎會進入學院?
對於眾人異口同聲的吃驚,昂禁神色自若的悠笑著。
昂禁手上的符文不停,眼眸卻望向了站在火紅狐狸頭上的某個人。但從他輕嘆了一口氣的模樣看來,似乎正在感嘆,為何自己才一下子不在,這個人就能引發這麼大的騷動呢?
“海皇,果然我得跟在你身邊才行,萬一你哪天隨隨便便死在路邊,我不就沒有了唯一的伙伴嗎?”昂禁說的很認真。
語畢同時,海皇也真的看到了浮在空中的所有人,那有志一同的用力點頭。
讓他真想說啊,這是他的錯嗎?他也不是自願的好不好,這一切皆是自己被誤認為四尾的錯啦!海皇相信,他一定是被四尾給詛咒了。
“我是無辜的啊!”海皇這麼宣告,可惜沒有人會相信。
“好了,閒聊到此為止。”急著想把某人解決的封口上前。
逐即使被這麼多人圍住,看起來悠閒依舊。
“憑你們幾個想解決我,人數太少了一點。”
“講大話也不是隨口說說就有用的。”
要耍嘴皮子,淺海王者浪牙絕不會輸人,雖然他這個半水族、半虎族的人在半空中搖搖晃晃的,眼神卻很堅定。
“是嗎?”逐不予置評的輕笑了下。
那種四兩撥千斤,隨口把話題帶過的感覺,比認真回應還惡劣。
浪牙挑釁失敗的才想加倍努力,一旁的封口已經對他搖了搖手。
一旁的千蟲王者怒衍趁機道:“在開戰之前,先讓空戰戰鬥力比較差的撤到一旁幫忙圍堵,會比較有用。”
浪牙不滿的瞪向他,“怒衍,你一定要在這時候拆我的台嗎?”
“啊啊,這是為了安全考慮,也是為了有效利用。”
怒衍非常堅持,說這句話時,目光順勢移向某幾人,最後停頓在宮千穗身上。
宮千穗明知怒衍想讓自己離開,卻道:“我能留著吧?我可是羽族。”
獨虎王者霸傲直接吼道:“你沒有戰鬥力!”
宮千穗聞言身形滯了一下,不信的轉頭問道:“你會傷我嗎?”
“……宮,拜託你下去。”逐被迫開口的低聲請求。
宮千穗卻非常堅持,“為了怕你傷到不該傷的人,我一定要在這裡。”
逐受不了的嘆息一聲,臉上浮現哀愁的瞪向一邊。
“,至蛇王者,什麼時候那伊一族的人會拿'人質'來當盾牌了?”
“當人質很希望自己成為盾牌的時候,偶爾拿來用用也不錯。”
回這句話的是想殺人想到了極點的封口,而不是那伊。
只是,那伊拍了拍封口,對他搖頭。
“逐,你唯一的原則是不動目標以外的人,那諾雷今天沒有任何學生因此而死,我算是承你的情,至於宮……她不會待在這裡。”
那伊說到這裡,滿頭蛇發張揚在天際充滿威嚇的再道:“宮,你要自己下去,或是由我幫你?”
“那伊。”宮千穗皺緊眉,才想堅決說“不”,突然有隻手伸出蒙在她的嘴上。
只有一個手臂的手剛出現,逐便孩子般的瞇眼笑了。
“年,我知道你在。”
“……”宮千穗不滿的拉開摀住嘴的手,而那隻手瞬間消失。
“年!”逐眉間一皺。
宮千穗深呼吸後恨恨喊道:“年不會見你,要是你敢靠過來一步,年不會跟我一起走,她會留在這裡等著被誤殺,你怎麼選?”
逐停住了想往前衝的舉動,他遲疑的左右張望,迫切的哀求眼神看起來很可憐,但是不論他多努力,也看不見年的存在。
“你怎麼選?”宮千穗追問的喝道。
逐知道,與其害年在這裡被誤殺,他寧願——“好,我期待下次的再會。”
“那我走了。”
宮千穗拍擊翅膀轉身前,目光一直停在海皇身上,畢竟那是年最擔心的第五隻人魚……
海皇知道年放心不下自己,可是他迎上宮千穗的目光後是堅定的笑容。
“……”宮千穗看著海皇遲疑了一會兒,最後羽翼一拍,往上不住的飛去,眨眼間消失在雲層之上。
逐確定宮千穗已避開老遠,不禁鬆口氣,恢復了冷靜。
“快上吧,不要拖延了。”
“那是……”那伊話到一半,“當然”兩字尚在口中的瞬間,那諾雷學院的四周,猛地傳來劇烈的坍塌聲,一時間,整個學院甚至因此產生地震現象,由此可知多少建築物在同時被迫傾倒。
無數的尖叫、驚呼跟哀嚎聲緊接著傳出,連激烈的打鬥聲都被壓了下來。
“封口。”那伊一面提防偷襲,一面催促。
“我知道。”負責統整戰局的封口,手拿一隻奇特的蟬類生物開口。
“怎麼回事?希臘神話系的人,不是由禁時跟非遙兩位王者負責,至於學院內,則是由學校高層跟到來的賓客強者們幫忙處理嗎?若這兩方戰局都分配妥當的話,是哪裡出事?”
封口使用特殊的蟬類生物科技,利用無法屏蔽的音波向外傳遞訊息,這是在許多種族開戰,因力量彼此衝擊,導致許多儀器失效時,最有用的連絡方法。
只是,能夠自由的通訊,不代表發生的事可以輕鬆處理。
封口聽完回訊後,神色一凜,冷狠的睨去一眼。
那個美得像女人,剩下一雙眼睛剛毅英氣到擁有無邊霸氣的該死無族,終於露出了心滿意足的微笑,他輕輕噘嘴,吹出了一串奇特的音符。
隨著音符聲響起,鄰近四周的建築物,一個接一個的飛快倒下,有如骨牌效應,而在建築倒下的瞬間,是一陣奇特的喀喀爬地聲。
被震起的滿地塵煙,遮住了底下數尺的可見度。連帶的,為了逃開不斷倒下的建築物,不論是哪一方的人手,全動用了力量,希冀能從將要被活埋的局面中逃脫出來。
就因為無數力量波動在瀰漫的塵煙中越來越強,導致飛於半空的眾人,完全摸不清楚底下的情況,僅能用“混亂”兩個字形容。
“到底是哪些不識相的傢伙跑來?”霸傲擔心的大喊。
畢竟那諾雷學院內,負責動手的學院高層中,最多的是虎族人,使他這個虎族之王,一看見底下的紛亂慘況,是越看越擔心。
“葒怩。”怒衍伸手抓住蠢蠢欲動的霸傲,轉首一看。
虹王者葒怩雙手之間白光閃動,慢慢化成一種生物,“是蜘蛛。”
“蜘蛛?”那伊不明白,“云初出雲的土蜘蛛一族跑來這裡?”
“靠,云初出雲那隻土蜘蛛,不是自稱永不出南之岳嗎?”
浪牙剛剛心直口快的罵出聲,一旁的怒衍歉意的干笑了下。
“因為蜘蛛也是昆蟲的一種,而我當初為了避開云初出雲這個大麻煩,順利成為蟲族之王,我跟他說好,他永不出南之岳,我亦永不進南之岳。”
不過,之前東方一族為了成功伏擊彌得加特,在那個昆蟲當道的南之岳,怒衍終究去了,結果就是動怒的云初出雲被人說動,跟著在今天討債來了?
“現在呢?根本沒有人料到云初出雲會出手。”
怒衍明知那隻睚眥必報的土蜘蛛,近期內會來找他算帳,偏偏他更清楚,云初出雲與這個該死的無族仇大苦深,不可能連手,才將他排除在外。
“想不到他竟能說服云初出雲。”封口千想萬想也想不明白。
“事情發生了,先不追究前因後果,把事情解決比較重要。”
那伊的作風一向如此,而他決定了,其它人無話可說。
下意識的,眾人的視線移向煙塵漫漫的下方,聽著無邊無際的巨大蜘蛛喀喀爬動聲,和許多彼此打氣後,展開的戰鬥聲響。
一聽那沒什麼信心的打氣聲,就知道他們只是爭取時間硬撐罷了,這時最好的辦法,便是加派人手,應付云初出雲的人。偏偏王者們早已人手見緊,只能將目光移到某人身上。
“我知道了。”為了保護海皇,昂禁連推辭都不行。
“那學院內的鎮壓,麻煩你多多用心。”對方是獸,那伊的遣詞用字格外尊重。
畢竟在王者公約的製衡下,當在場的人越多,個人能爆發的總實力越低,但是戰斗在動用能力戰鬥以外,還能利用種族獸型進行肉搏,所以本身的種族獸型越強,實戰能力越高。唯一例外的,是在混戰的局面中,能輕鬆鎮壓萬獸的獸。
昂禁並沒有自以為是的看輕對方,鄭重的點頭後,算是接下了任務。
“接下來……”那伊看向等候許久的敵人——
他臉上是幸災樂禍的惡質微笑,似乎在欣賞底下的慘況,“你們再不出手,恐怕學院會死傷慘重喔!”
“逐,以你異常重視宮跟她背後某人的情形,你要是殺得下手,宮肯定會厭惡你,而她背後的人同樣會看不起你,這麼想來,你不會下殺手。”
那伊沒有那麼好騙,只是他很清楚,學生們不會死,卻不代表不會受重傷。
千亦扭頭看了看臉色凝重的其它人後,建議道:“不如讓出幾個人,不求狙殺成功,至少先保住學生安全再說?”
“這是沒辦法的事了。”那伊點頭,乾脆的做出決定。
“那伊,這是難得的機會。”封口才想再說幾句。
那伊搖搖頭,不予響應的將右腳一踏鷹隼浮板,飄到最前方的道:“四狐仟姬、陌憎、葒怩、浪牙,還有海皇、昂禁,你們下去。”
“嗯,小四、葒怩、陌憎,我們四個一人一邊。”
浪牙邊點名,邊順著指向東、西、南三方,而他選擇去北方支持。
當他們四個人確定該前往的方向後,才想移動——“亞羅呢?”海皇忍不住要問。
儘管他知道這句話很欠扁,因為四狐仟姬、葒怩跟千亦的目光正瞪了過來。
但海皇不能直接走人,即使亞羅吃了炎姬,他卻是最受傷的那一個。
“放心,我會宰了他!”
逐之所以會出現,為的就是這個。
亞羅不在乎被當成目標,因為炎姬的關係,他跟這個無族也爭鬥了很多年,加上炎姬的消失,讓“他”失去追尋多年的目標物,難怪這人不會放過自己。
“海皇,你相信我的話,不要去報復,你會後悔的。”
亞羅丟下這句,狐尾一揚,再次卷住海皇之後,沒有往下放,而是大弧度的往前一甩。
“要送給我吃嗎?”逐沒有明顯的動作,但見詭異的身影一閃,眨眼間,已出現在海皇身旁,探出的手即將抓到他的時候,最先握進手裡的,卻是一把青色堅銳如刃的長發。
“謝了。”懼高的海皇感謝正抱著他飛在空中的陌憎。
“我會保護你,所以不要看底下。”陌憎安撫的說。
“嗯。”海皇努力把視線往上調。
逐一見手心被青發割出血色,仍是毫不在乎的握緊,殘虐的藍灰色雙眸慢慢轉變成金色,更是瘋狂的道:“就算你是大風,也別囂張。”
“退。”那伊伴隨蛇發的嘶嘶聲喊道。
陌憎剛想拉著海皇退開,那個無族卻用力抓著青發想要將他拖回。
“唔。”被扯痛的陌憎,其餘的青發再揚,如劍般往敵人身上刺落。
“想死嗎?”逐將手上青發一放,右手一甩,在指尖彈出了長約五公分的尖銳指甲,上頭泛著一種奇異的黑色霧氣,緊接著往青發揮去。
“啊——”陌憎哀嚎著感受到青發被斷開的痛。
“陌憎。”這下換海皇用力摟緊他,只是陌憎痛得沒辦法浮在空中。
咻的一聲,兩人瞬間往下急速掉落。
“到手了。”逐才想追上前去。
不過他正想動,從叫了一聲退就沒動靜的那伊,已經無聲無息出現在他前方,而那頭蛇發正前前後後的將他包圍。
除此之外,千亦、怒衍、封口、霸傲跟亞羅全數圍了過來。
他沒有傻到繼續往前衝,前方幾千條微細蛇發可不是好解決的,他可惜的低頭,望著抱住大風後,跟著摔下去的海皇。
在他們墜落到離地幾百公尺的地方,有個人伸手在半空中抓住了他們。
原來是早等在底下準備救人的獸,他反而放心了,有獸在,海皇應該死不了——這個世上唯一知道新生那伊在哪的人,用處還多著呢,現在死掉實在是太浪費了。
逐安心的抬起頭,對上前面、及身旁蓄勢待發的六人,狂傲的笑了。
“那伊,我就先吃了你,再去找新生那伊吧?”他揚聲笑著,身影又一閃,往前逼近。
那伊蛇發一揚,同時往前伸出的雙手,血肉分離之後,與筋脈一起化成無數的細蛇,即使是對方剛才使出能夠削斷號稱不能毀壞的大風青發的尖銳指甲,對這些細蛇也沒有辦法,只聽一陣又一陣的金鐵交擊聲乍響,就是削之不斷。
“你別想得逞。”那伊堅定的喊著。
其它在一旁虎視眈眈的五人,瞅准時機也向前出手——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5:34 PM
六章被記起的懷念過往
在飛墜中終於被抓住的海皇,擔心的看著懷裡的陌憎,和底下距離地面還有幾百尺的距離,恐懼的回抓住昂禁後,嚇得不敢鬆手。
“好了,海皇你別抓這麼緊,我這樣不能再以符文鎮壓學院內的亂象,你是忘了泓猊、火火跟白羽都在底下戰鬥嗎?”
昂禁知道說什麼最有用,一句話,就讓恐高到失常的海皇恢復正常。
“嗯。”海皇放開手,轉而坐倒在鷹隼浮板上抱緊陌憎。
一直到冷靜下來,海皇才看到陌憎被截斷的青發邊緣上正滲出血漬。
“昂禁,陌憎的傷要不要找宮千穗老師啊?”
“不用擔心,大風一族沒這麼脆弱,青發每損傷一次,髮質會變得更堅韌,只是陌憎在恢復期間會陷入沉眠,沒事的。”昂禁一邊回話,手上動作一邊繼續。
看著一個又一個的符文自昂禁手上形成,再爆出光芒一閃後,嘈雜慌亂的學院裡就會有一處平靜下來。
海皇想起逐之前得意洋洋的說總共有一百個他,以及臨時跑來大亂的土蜘蛛一族、希臘神話系一夥人,如此多的敵人,也就代表昂禁還有得忙,便不敢打擾,只能抬頭向上。
即使離開纏戰的地方有些遠了,依稀能看到上頭的激烈對戰,可是激戰中的餘波,並沒有就此避開,仍在空中的鷹隼浮板搖搖晃晃的,看來情況也不好。
雖然因為王者公約的關係,上頭的幾個人都沒有辦法使出全力。
海皇倒是覺得,沒用全力,他已經撐不住餘波的影響,假如用了全力,大概所有人一起升天,就是指日可待的事。
尤其當上頭的那些人,一個個化成獸形的時候,那種怪獸大戰,不用動用到純能力,光憑本身種族的肉搏能力,精彩度已經超越各種小說或動漫的場景。
縱使是遠在千尺高空,每個獸類最少也有四公尺以上的龐大身體時,它們的一舉一動在高速下,仍然清晰可見。
海皇猛然想起在書上讀過的一種東西,好像是叫……動畫投影。
要不是那些獸類搏鬥時的撞擊聲、飛彈出來的殘餘能量,隨便一種都能讓大地震動、狂風呼嘯、雨水亂飛的話,海皇真想拍手叫好。
可惜再這麼打下去,上頭的人沒死光,海皇已經被巨大噪音震得兩眼發暈、頭昏腦脹,快要直接昏倒。
“昂禁,你能夠鎮壓他嗎?”海皇伸手指著上方的某個無族,認為人類也是一種動物的提議。
昂禁是有自信,“我能鎮壓。”
“那……”海皇才想繼續發問。
昂禁已經說道:“但是他體內有八種獸類基因,本身又是人類,我再強也只有兩隻手,沒辦法同時畫出九種鎮壓符文,除非是利用事先寫好的符文髮帶,可是那一揮,通常是全體無差別攻擊,在場的人皆會受到影響。”
海皇知道一旦昂禁鎮壓趨走了全部的人,說不定底下受傷的學生們會因此延誤送醫,結果不治身亡,那是很可怕的後果。
加上這是人吃人的世界,要是一堆傷重的人被獸趨走,恐怕沒有被趁機獵殺宰來吃掉,而能活著回來的是寥寥無幾,為了那諾雷學院的名聲著想,這種近似大規模殺人的方案,最好別選。
“真可惜我什麼都不能做。”海皇癡癡的看著上方。
而越看上頭越有種非現實的感覺,整個天空彷彿被這些古怪的獸類給佔據,天上一下是巨大鵬鳥呼嘯而過、一下是巨大老虎放聲吼叫、一下是火紅狐狸狐尾遮天、一下是各類飛蟲嗡嗡不絕,怎麼看都看不清身在其中的幾人是如何對戰。
海皇擔心亞羅的嘆口氣,突然懷裡的陌憎一動。
“沒事了嗎?”海皇立刻轉移視線。
陌憎掙開海皇懷抱,飄到一旁浮起,手抓著被削斷的青發拍了拍。
突然,青發一根根閃爍著奇異的青光,長度慢慢縮減,全體變得跟被削斷的青發一樣長,而質地似乎也有變動,原本是銳利如刀的青發,現在每根都泛著微微青芒,再不是垂地百尺的長度,只剩下到陌憎足部左右。
陌憎心疼的哀嚎著,“要養長至少要再等五、六年了。”
“沒死比較好吧?”海皇沒好氣的道。
“也是啦!”陌憎搔搔頭,不再逗留的看向南方,“我該走了。”
“要多加小心。”海皇笑了笑。
陌憎青發一張,才想高速飛開,卻又看著海皇,“你……”
“別擔心,你去幫忙南方的攻防吧,這裡有昂禁在,我沒關係的。”
陌憎看了看昂禁輕鬆自在的笑臉,終於點頭,往下衝。
眨眼間,陌憎消失在眼前,而海皇鬆口氣的站起身。
“海皇。”手上符文畫到一半的昂禁,突然手勢一改,勾勒成別種模樣的符文後,往前一推,同時右腳一勾一踹,將海皇從鷹隼浮板上踢下。
“哇啊——”海皇驚恐的尖叫出聲,不敢看地面的在空中扭身。
瞬間掉了快一百公尺高的他,就見上方踩著浮板的昂禁推出的符文擊中了偷襲的敵人,而來襲的逐才頓了一下,又揮出擁有尖銳指甲的右手。
“昂禁。”海皇愣愣的叫出聲。
面對敵襲,昂禁腳一踏鷹隼浮板,在不可思議的角度下,不可能自行翻轉的鷹隼,忽然三百六十度的轉了一圈,而他就在轉圈裡順勢離開浮板,同樣往地面摔下,只是身為能號令萬獸的獸,他在落下時手上符文一出。
瞬間,底下樹林裡的某處,一道人影衝了上來,那是一個拍擊翅膀的黑衣鷹族青年,在眨眼間已經出現在昂禁腳下,托住他,任由他踩上自己的背。
海皇總算安心的喘口氣,視線掃到一旁出現的樹梢,他知道快落地了,便舉起雙手抱頭閉眼翻身,準備面對一摔而下的痛苦撞擊,突然,一雙大手攬在他的腰際,再順勢一拉,卸開落下的衝擊力道後,輕輕將他放在地面上。
“嗄?”海皇愣愣睜眼,前方的熊族壯漢,赫然是昂禁手下的地一。
“沒事吧?”地一擔憂的急迫發問。
海皇愣愣搖頭,先退上好幾步,才想說沒事,身前刷的一聲,閃過八種顏色的亂發瞬間,一張美艷亮麗的臉龐在眼前出現。
詭異的是,在這個人頭下方,不是人類的身體。
海皇來不及看清楚逐現在的種族模樣,一剎那而已,他已經變回人形。
“跟我走!”逐的手往前伸。
海皇就算經過泓猊長久以來的掐頸鍛煉,依然閃不開的呆呆站著。
忽然一道狐尾襲來,海皇只感覺到身體被往後拖開——
“逮到你了!”逐的聲音微變,是喜悅的笑聲。
刷的一聲伴隨著無數熾血在眼前飛濺,海皇愣愣的被血灑了滿頭滿身。
原本高有五公尺的巨型狐狸,正在海皇前方慢慢縮小;一個空空的血洞外,是一隻抽離傷處的手,而那隻手上頭有著散發光芒的心核。
失去了心核,等同於是沒有了生命,亞羅轉眼從獸型變回了人型。
海皇愣愣的往前伸手,亞羅嗆咳著血倒進了他的懷裡,瞬間壓得他跪坐在地,而腹部開了個洞的亞羅,臉上卻有甘願的微笑。
分不清是什麼感覺,海皇環著亞羅的手在顫抖。
“海皇……”亞羅只叫了這兩個字,無數的血就衝出口中。
滿溢的鮮血,怎麼樣也止不住,亞羅迷離的視線像以前常望著景色發呆一樣,不同的是,這次他看著的是人,是海皇。
“唱那首……那首歌好嗎?”亞羅艱難的要求,臉上卻有著笑。
海皇呆呆的低頭,張口本來想問是要唱哪首歌,腦中卻忽然閃過了一個畫面,仍然是那個竹林,在白髮如瀑、白衣如雪的亞羅身前,是跳著水狐舞,輕輕唱著一首古詩詞的炎姬,那首歌不是人魚之歌。
其實就算是人魚之歌,海皇也會照唱不誤,而現在他二話不說的開口,以著記憶中炎姬的口吻:“從別後憶相逢,幾番魂夢與君同…… ”
“從別後憶相逢,幾番魂夢與君同……”
艷麗的狐族美女,火紅長發隨著舞姿輕輕擺動,明明是哀傷的詩詞,從她口中唱出,卻別有一種淡然自嘲的風味。
明明亞羅最不喜歡她唱這首詩詞,因為會去猜想,能夠讓炎姬念念不忘的男人會是哪一個,可是他每次見到炎姬跳水狐舞的時候,聽到的總是這一首,而她在迴旋的舞步裡,總會挑釁的對他看來一眼。
炎姬就是這樣的個性,她喜歡的,你不喜歡,她就硬要逼到你喜歡為止。
亞羅不知不覺也喜歡上她唱這首詩詞的獨特風味,自從失去她,每次想起來,嘴裡偶爾也會脫口而出的唱著,“從別後憶相逢,幾番魂夢與君同……”
可是不論怎麼唱,聽起來就是不一樣,亞羅好想再聽一次記憶中她的唱法。
而在全身力量頓失的現在,好像連呼吸都快沒有辦法,但是耳旁響起的嗓音,是男性的低沉嗓音,曲調卻是她唱這首詩詞時的味道。
從別後,憶相逢,幾番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缸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海皇努力模仿著炎姬的唱法,即使人在發抖,卻不能影響聲音出現變化,好不容易,這短短二十七個字,他終於唱完了。
聽起來簡單,唱起來卻很漫長,海皇喘口氣,剛想問亞羅感想,問他是不是要聽這一首,但是,在眼前閉眼、笑得幸福的他,已經再也不會回話了。
不知道亞羅最後聽完這首歌沒有?
海皇喉嚨髮乾、眼睛發熱的想。
似乎沒有遲疑的機會,海皇愣愣的發現一口血無法阻止的從喉嚨直衝了上來,同時一滴淚正慢慢的掙扎著想要鑽出眼眶。
人魚的血只會為了自己的痛苦而咳出,那是亞羅的死讓他覺得哀痛嗎?
人魚的淚不是為了別人,就不會落下,這是亞羅錯過的愛讓他難受嗎?
海皇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在這時候哭出眼淚、咳出血來簡直是不要命了,他完全無法控制,就在一瞬間,血落了、眼淚掉了……
當一陣水氣剛要共鳴的泛出人魚之歌,海皇絕望的嘆口氣。
啪咻一聲,像是什麼拍擊大氣聲音的巨響。
一陣奇怪的壓迫氣息突來,彷彿從這個響聲開始向外彈開推擠,不允許任何生物依然待在這裡,那種絕對的排斥,在讓人不滿之前,心裡最先出現的,是一種異常的虧欠感,彷彿自己是個卑微的小臣,對不起效忠的君王。
同時,一句命令落下,“奉我號令,凡我以下所轄萬獸,盡皆退去!”
跟印像中的那句話不一樣,可是造成的效果是相似的。
一瞬間而已,像是大地為之安靜,因為所有會動的生物都離這裡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遠到當海皇的淚一滴滴落下,當臨近的水氣在人魚之淚帶動下,奔騰著唱起一首哀絕的人魚之歌,四周的生物就只剩下一個昂禁。
即使臉上是震驚的、是質疑的,卻在忿怒之外,是失聲的苦笑。
“原來你是人魚……”
昂禁用力呼口氣,埋怨的開口,他總算明白身為狐族的海皇,為什麼操控水的能力那麼敏銳、細緻、強大,原來他不是能夠使用水能力的四尾狐,他是水族生物中最強大也是最可悲的人魚。
海皇聽著昂禁頹喪的一句話,卻連辯解的力氣都沒有。
自從離開常春之地,海皇還是第一次看到重視的朋友死在眼前,而且是為了自己而死,如果不是為了保護他,亞羅根本不會死。
是自己虧欠他的……明明實力不夠,卻還天真的想著要報復。
亞羅之所以要他不去報仇的原因,說他會後悔,就是因為這個吧!
力量不夠的人,想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下場除了死,還有可能拖累別人,所以逐即使花費許久時間戰鬥,最後仍是輕鬆脫離戰圈,還能帶走亞羅的生命。
海皇痛苦的雙手抱頭,眼淚不斷的落下,在地上形成一顆顆的透明珍珠,而嘴角痛苦咳出的血,一滴滴的化成了紅色圓玉。
明明是那麼的痛苦,可是珍珠跟玉的形成,卻在到達十顆後停止。
無論如何都再也哭不出來,不論多痛苦也咳不出血,海皇仰天哀叫著。
“好了,振作一點。”昂禁受不了的低喝一聲。
海皇遲疑的垂下頭,煩躁的視線移到了昂禁的腳上,再順勢往上看。
依然站在那裡,昂禁的雙手緊握一根符文髮帶,可是不是海皇頭上的那一條黯藍髮帶,也不是那條繪有青眼的髮帶,感覺上不同,即使上頭泛著青藍光芒。
“你……”海皇開口喊了一個字,腦中偏偏空白的無話可說。
昂禁將手一放,那條青藍髮帶消失,像是根本就不存在,他嘆了口氣後坐到海皇身前,伸手用力拍上他的雙頰。
“夥伴,給我聽清楚,我昂禁認定你了,就算要所有人都不幸,我也要你得到幸福,所以,給我振作點!”
“就算我是人魚?”海皇終於找到了他想說的話。
“你是人魚才好,身為獸的伙伴,你怎麼可以太平凡。”
昂禁悠悠輕笑著說,那雙青藍眼眸裡卻沒有笑意,而是滿滿的擔心。
海皇沒有想到昂禁仍是把自己當夥伴,他一時間說不出話。
昂禁也沒有開口,只是招來生物口袋,拿出一條髮帶後,專心的折著,很快就將髮帶折成一個奇異的符文狀,而在符文中心有一個袋型缺口。
海皇疑惑的看著他,卻提不起力氣去問那是什麼。
只見昂禁低頭在地上撿著人魚之淚跟人魚之血,撿齊之後把這二十顆圓玉放進了符文的缺口,當最後一滴人魚之淚沒入,鄰近的人魚之歌消失了。
“要小心收好。”昂禁將髮帶再一折、一塞,把缺口藏在中心後,拉起海皇的手,將它放了上去。
海皇愣愣看著手上的符文飾品,“你不生氣?我騙了你。”
昂禁一臉認真的說:“不生氣是假的,可是生氣又怎麼樣,你是我的伙伴啊,在這個世界上我唯一相信的是你,這點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海皇握緊手上的髮帶,再低頭看著懷裡幸福死去的亞羅,他分不清現在的心情,是要開心自己有一個就算知道他是人魚,也想守護他的伙伴;還是要難過就算自己再痛苦幾十倍,也不能讓亞羅活過來呢?
既喜又悲,海皇忽然眼前一黑,什麼意識都沒有了。
“唔……”
當海皇昏厥的瞬間,在偏離那諾雷學院大概數千公尺外的北水水道上。
泓猊搖晃的身體,差點直接摔進水道裡,幸好在眼前一黑時,手搶先按在了牆壁上,勉強止住了傾倒的弧度。
“沒事吧?”
在泓猊前方,是一個穿著東方白衫,皮膚水藍色,模樣柔艷出塵的美人,奇怪的是,她口中說著擔心的話,眼裡卻沒有半分不安,給人寧適的感覺。
泓猊甩甩頭,將背靠向水道中的牆壁後,力求站穩,好不容易模糊的視覺,慢慢恢復正常,他看著前方的人,“虹王者,我沒事。”
“嗯。”葒怩淡淡的點頭,輕輕揮袖後,再向上浮起一大段距離。
泓猊看著浮在半空的王者,和她視線望去的方向,在同樣讓身體往上飛起後,沉吟了下,試探的問道:“王者有事要跟我說?”
“嗯。”葒怩舉起手,指向遠方。
“泓猊你跟海皇是命運共同體,所以,他一受創或昏迷,對你也會有些微影響,如果光是身體上的變化,便能影響到你,那命運呢?”
“命運?”泓猊不自覺的回問後,神情一懍。
“你明白了?”
“不可能。”泓猊不願意相信,“海皇的命運之所以總是朝既定的未來前進,真的跟我有關係?是我造成的?不、不可能!”
“當初'環繞大地之蛇'的彌得加特,告訴我這種結論時,我亦不相信。”
葒怩旋過身,飄飛的白色衣擺,劃起一道冷冷的弧度。
泓猊不想聽,可是他沒有勇氣逃跑。
葒怩靜靜打量著神色動搖的泓猊,直到他確實靜下心來,才開口道:“泓猊,我跟炎狐千姬當初也是命運共同體,由那時候許多……曾經發生的事,可以證明事實真是如此,當虹一族利用選定的對象,想為他趨吉避凶的引導一生,其實也就等同於'操控他的一生'。”
因為是操控,於是命運從預言說出口的瞬間,就已經註定。
泓猊不敢相信,可是仔細一想他為海皇占卜出的預言,那段謎題——
無法破封的禁錮,混亂的開始,揭示的瞬間將帶來無法想像的失去與傷害,絕望也許會在瞬間吞沒來者,永無翻身之地。
也許禁錮原本是無法解開的,偏偏謎題裡直接點明“揭示的瞬間”,而“帶來無法想像的失去與傷害”,可能便是導致海皇打擊過大昏厥的原因。
“結果,真的是因為我,未來才已經註定?”
泓猊眼前一黑,浮空的身體往下一墜,卻在剎那間,一隻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臂膀,緊到對方的尖利指甲刺進了他的手臂裡,痛得他立刻回神。
迷濛的視線,對上了葒猊淡定的溫婉笑容,泓猊鼓起勇氣,取回了身體的操控權,當他再度靠自己浮上半空,葒怩方才放手。
“振作點,海皇跟你的未來還長,你只要小心就行了。”
“小心?”泓猊捂著右臂上的傷口,慌亂的追問。
葒猊伸手輕輕在他額上一拍,“鎮靜,不要慌亂,虹一族能夠預知未來、占卜過去,可是只要連自己也不承認,得知的未來跟過去不見得會成為既定事實,去面對它、戰勝它,但是,不要承認、不要意圖扭轉,命運不是那麼簡單的存在,該怎麼把握好相信與否認的尺度,那將是虹一生的課題。”
“嗯。”泓猊明白了。
到這時候,他懂了為什麼當初知道葒怩王者到來那諾雷時,想拜託王者跟海皇見一面,王者會拒絕的原因。
因為跟海皇命運相繫、無法分離的人,是泓猊,不是葒怩王者。
而能夠引導海皇的命運,卻不讓未來變成既定事實的人,也唯有他。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王者,謝謝您。”
泓猊自從隱約想到自己是罪魁禍首的可能性後,沒有一天能安心,現在既然知道前因後果,他反而找到了處理的方法。
葒怩欣慰的一笑,抽回拍撫在泓猊頭上的手後,掏出一個小盒。
“替我去東之海走一趟,將這個交給雙雙王者冷熏。”
“是。”泓猊沒有詢問的必要,直接恭敬的接過盒子。
接下來,想回那諾雷學院,可是獸之令的效果依舊,兩人僅能浮在水道上方,各自暗暗想著不為人知的心事。
寧靜的黑夜,寂靜無聲的四周,海皇呻吟著睜開了眼。
剛才做了一個惡夢,夢到泓猊、陌憎、火火跟昂禁全部為他而死,還一個又一個的在他懷裡嚥下最後一口氣,那種只剩自己的感覺很可怕。
即使知道是夢,海皇醒來後,仍是嚇得先左右張望。
完全黑暗的四周,在眼睛習慣之後,一樣看不清楚。
原本摸上操控手錶想點燈,海皇卻突然不想這麼做,這種看不見的感覺比較好,他暫時還不用去煩惱,到底接下來該怎麼辦。
亞羅死了,他的屍體呢?
裝有人魚之血、人魚之淚的符文飾品呢?
為什麼自己會在蜘蛛絲行車裡?
這些問題,海皇都暫時不願意想,他起身摸索著離開床,穿過屏風,走到蜘蛛絲行車的邊緣,打開防護罩後,偷偷的離開,他想暫時到沒有人的地方去。
整個北之最適合一條人魚的去處,除了北水之外,便是北海了。
海皇搖搖晃晃的走出中央停車場,找到一條水道後躍了進去,將自己沒入水中,感受著水的歡迎跟雀躍,他指引水勢送他到北海之後,就閉上了眼。
原本在車子裡睡不著,可是躺在水中,海皇卻順利得到安眠。
從北水到北海,途中要穿過整個北山區域,再快也要一天左右。
所以當海皇睡死一天,又在夜晚時分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在北海了。
海浪一波又一波的隨風翻騰,天上的圓月照在水波上,閃爍著銀光。
比起溪流、河水,人魚更喜歡海,總覺得像回到家鄉一樣。
海皇隨便找了一個突出於海面的石頭,才剛爬上去在上頭坐定,身邊人影一閃,一個青發黑衣的俊帥男子在身邊陪同落坐。
“年大哥……”海皇微驚的看向他。
“為什麼跑到北海?其它人會擔心你。”年是就事論事。
海皇也不知道,“應該是不想這麼快就去面對現實吧?只要不去正視,就可以假裝亞羅沒有死,昂禁不知道我是人魚,而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年沒有長篇大論的說教,而是簡單一句。
“是啊!”海皇嗤笑著點點頭,“年大哥,亞羅的屍體呢?”
“昂禁處理掉了,他讓他的手下們把屍體燒成灰,裝在一個小瓶子裡,說要等你醒來後,再決定該怎麼處理。”年想到這裡,就覺得他不愧是獸,“當時四狐仟姬跟千亦都想把屍體吃下去洩恨,卻怎麼樣也無法如願。”
“昂禁真的為我做了很多事。”海皇很感激,“那亞羅的心核呢?”
“因為逐是專吃同血族的那伊一族,他不可能自己吃,乾脆就給了開口說想要的宮千穗。”而這是年拜託宮千穗去要的。
“心核後來給四狐仟姬吃下去了嗎?”海皇知道這將是唯一的發展。
沒想到年搖搖頭,“四狐仟姬把心核分成兩半,一半給千亦收藏,一半自己收著,說裡頭好歹有炎姬的力量存在,想要好好保存,不願意吃。”
“千亦呢?”海皇想起了千亦錯過炎姬的愛戀之後,就將自己封鎖在人群之外的作法,那現在知道炎姬真的死了,他未來又該怎麼過?
“不知道,千亦有他的想法,沒有人能在那種時候問出口。”年也不清楚。
“總覺得我睡著的時候發生好多事。”海皇想笑卻神情扭曲著。
“不要勉強自己,你再多為亞羅痛苦一段時間也好,至少要到甘願為止。”
年伸手拍了拍海皇的肩,站起身後,看向遠方。
海皇知道這是年對他的無聲催促,可是他還不想動。
“年大哥,那天昂禁發動種族技之後……”海皇想知道後來又怎麼了。
“昂禁當時發動獸驅逐萬獸的種族技,非常瘋狂的一驅百里,甚至逼附近所有居民撤離,也讓逐還有前來惹事的那些人跟著退開,我也是。”
年那時候趕回來的一路上都提心吊膽的,深怕海皇身為人魚的秘密,會被其它搶先趕回來的人發現。
幸好,當時昂禁出手得宜,並沒有讓任何人察覺到人魚的波動。
“,海皇,不要再想著報仇好嗎?我不想再對上他。”年難得示弱。
海皇懷疑這是錯覺,因為年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痛苦,他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年。
海皇驚愕的抬首望去,站立一旁的他,在月光底下的年,在他俊帥出色的臉上滿溢著脆弱,好像只要有人狠心一拳揮去,就可以將他徹底擊潰。
逐,就算有那麼多的王者連手,都無法擊倒的敵人,年一定看過很多挑戰他失敗的人,才會對他的仇恨、怨怒再深,還是只能選擇放棄復仇。
連亞羅那麼強大的人,居然連逃開的機會都沒有,才一瞬間就被挖出心核,就這樣失去了生命。
因為亞羅,年也擔心自己吧?海皇明白了。
“年大哥,我們去常春之地隱居吧,我會盡快修完學分,然後,往後的幾十年、幾百年,我們就在常春之地裡悠哉的過下去,不、不復仇了。”
海皇說到最後一句時,腦中閃過的卻是另一個複仇的目標,冷熏。
雖然殺不了那個可怕的無族,可是冷熏呢?應該有辦法殺她吧?
海皇偷偷的想著,至少要去窺探一次冷熏的力量,如果殺不掉她的話,他會放棄的,因為他的人生目標中,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護年。
“年大哥,我們一起回常春之地,好嗎?”海皇再問一次。
年遲疑著低頭,皺緊的眉間像是無法置信,因為繼蒼生之後的所有人魚,沒有一個會不想殺冷熏,可是海皇都這麼說了,她也只能笑著點頭。
“嗯,我們回常春之地。”年姑且相信了海皇的話。
海皇用力呼口氣,有了一點幹勁的站起身,突然,年的目光移到遠方。
“怎麼了?”海皇疑惑的跟著移動視線。
在年望去的那個方向,在不斷起伏的海面上,有一個人正踏波而來。
說是踏波而來也不對,因為海皇能感受到無數水族受到號召靠上前去,自願被那個人踩在腳下,想要讓他可以輕鬆前進的想法。
而這個能號召水族的人,除了一個獸昂禁還會有誰?
海皇失笑著,想不到自己跑來北海,昂禁居然也跟上來了,這時的年早已經杳無人影,但是昂禁卻越來越近。
“夥伴,你又偷跑了。”
昂禁說著之前海皇連續偷跑的一星期內,每次找到他時的固定台詞,踩過最後一個海面下的生物,站到了岩石上。
“不論我跑到哪裡,你追得上來就好啊!雖然是辛苦了點。”
海皇像最初第一次被逮到時,說著這種無良的發言。
“嘖,真該叫泓猊多多教訓你。”
昂禁悠笑著說,坐到了海皇身旁。
海皇忽然不知道該接什麼話,要是以前他都會先來一段求饒,接下來是一連串廢話,輕鬆玩鬧的響應,但是他現在一句也說不出來。
昂禁也看到了他張口慾言,又啞口無言的煩惱神情,苦笑一聲之後,招來生物口袋,掏出一個小瓶子、一個符文飾品後,接連放到海皇的手中。
“好好收好。”昂禁現階段只剩這句。
“嗯。”海皇招來他的生物口袋,將東西放了進去。
到這時候已經無話可說,兩人沉默著,就剩下波濤的浪擊聲不斷響起。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經過,兩人默默無言坐了一整個晚上,當月落日出,背對著太陽升起的兩人,在一片橘金色的光芒中,異口同聲的道:“回去吧! ”
昂禁是不希望海皇繼續逃避,希望他可以好好正視一切才這麼說。
至於海皇則是決定要好好把握現有的一切,完成他的幾個人生計劃,而不管是想到常春之地當輔導員,還是想研發人類吃素的可能,或者是躲到常春之地去,幫年永遠避開那個無族;不管是哪一個,都需要趕緊取得學分。
所以海皇得回那諾雷學院,他決定,如果他的實力沒有復仇的資格,那至少要實現他最想做的幾個人生目標,只是……
“昂禁,我想成為常春之地的輔導員。”海皇這句話還有後半段。
昂禁直接搶話,“你是我唯一的伙伴,我要跟你去。”
海皇無言了,他原本是想要昂禁代替他,往後多幫忙照顧泓猊、陌憎跟火火,可是看這樣子,昂禁似乎是絕對不肯的。
“可以吧?”昂禁挑釁般的加問。
海皇好像看到他悠然淡定的笑臉底下,正泛著無情的殺意威脅,如果自己敢說不可以,會不會昂禁晚點就背著自己宰了泓猊、陌憎跟火火?
“好,一起去,只是要修的學分很多喔,要五十個。”
海皇現在才取得兩個,一想到要快點達成心願,就是得連做四十八個學分任務,他就快瘋了。
“你做的到,我一定也可以。”昂禁有信心。
海皇總覺得這句話裡帶有諷刺的意味,只是再在話題上打轉,吃虧的一定是自己,他乾脆的拉了昂禁一把,躍進海里後,口中一個水泡吐出,兩人先後鑽進了水泡,他這才說:“總之,回去吧!”
“嗯,明智之舉。”昂禁很真心的讚嘆。
“……”海皇浮起一個曖昧的笑容,決定不答也罷。
就這樣,經過了一天,在又迎來日出的時候,他們終於回到了那諾雷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5:42 PM
第七章被說起的逃離計劃
當海皇在日出時分,站在被火紅狐狸毀壞、在學院祭到來時重新砌成,結果又崩落在地的那諾雷大門前,有陣暈眩感。
被逐引來許多強者襲擊,加上獸突來的全體驅離,如果說,僥倖沒有學生跟賓客傷亡是件好事的話,學院為此殘破不堪大概是唯一的壞事。
“啊啊啊,昂禁,我們學生會一共八個成員,這次肯定會過勞死吧?”
海皇可憐兮兮的回頭,一想到要修復殘破的那諾雷學院,他就想逃跑了。
昂禁比偷跑的海皇晚了一些時間出發到北海,臨走前身為執行長,他早知道那諾雷的損害程度,也已經開會決定了初步應變計劃,便響應道:“放心,因為學院祭當天跟來襲的敵人開打時,完全不知道節制,瘋狂搞破壞的學生大多是螟水學院的武鬥狂,所以皓月身為螟水的學生會長,已經承諾,如果會做到過勞死,他們那邊共十二個成員也會一起做到死。”
“聽起來好可怕。”但是海皇安心一點了,“現在唯一的問題是錢打哪來?要修理龐大的學院,沒錢可是辦不到的。”
“放心,一說到錢,窮怕的可兒財務長,跟臨時被編排過去處理預算的總務長明光,已經從東方一族那邊,挖到了一大筆巨款。”
昂禁光是想起當時雙目失明的可兒,如何毫無畏懼的拍桌跟東方一族死要錢,就忍不住想笑。
海皇知道不用由自己負擔,已經鬆了口大氣,“那走吧!”
只是口中說著要走,海皇在邁步之前,就先聽到了身後兩個在水道上以滑板奔馳的聲音乍停,然後是一個指責的怒吼聲響起。
一個厚實的嗓音吼道:“乙可,你這個超級路癡,我們又走錯路了。”
另一個陰沉的嗓音遲疑著,“易修,這不可能啊,我們明明朝著北水東北方直直前進,一路上都按指南針的方向走,完全沒變動,就算沒有水道,也乾脆爬過建築物後再前進,都這樣不改變方向了,怎麼可能到不了那諾雷學院!”
易修抓狂的怒吼,“前頭是廢墟啊,哪來的學院?”
乙可頹喪的低聲道:“真的是廢墟呢,那要繞回去市區重新開始嗎?”
“廢話,真可惡,原本希望今天傍晚前到那諾雷的。”易修忍不住抱怨。
“……事實上已經抵達了。”海皇偷偷的小聲說道。
昂禁忍不住笑了兩聲,轉過身後,對著兩個一臉疑惑的訪客往地上某個殘破的招牌一指,“歡迎兩位來到那諾雷,本學院因為一點事情正處於要全面翻修的狀況,請問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嗎?”
“咦?這、這裡真的是那諾雷?”有著厚實嗓音的易修驚愕道。
海皇跟著轉身看去,才想笑著點頭,結果反而是他愣住了。
因為易修沒有掩飾外貌,厚壯高大的體型,和精悍剛毅的長相,在臉上有著的明明是虎紋,額頭再往上,偏偏有一對牛角,除此之外,跟一般人使用浮板不同,能夠操控水的這個種族,居然是十二食材榜上的。
而被稱為乙可的那一個,海皇順勢看去,又受到了衝擊。
因為模樣猥瑣老是弓著背,縮成一團的他,卻有一張清雅秀麗的臉,整體看來是微帶青色的膚色,但是手腳卻是不同的黃褐膚色,光這樣一個特徵,海皇都快昏倒了,因為乙可是十二食材榜上的蜮。
海皇暈眩中,“居然一下子出現兩個十二食材榜上的種族?還沒有偽裝?”
昂禁認為,“因為跟蜮是十二食材榜上有名的實戰派吧?”
“沒有錯,需要偽裝才能生存,我們就不是我們了。”易修霸氣的笑著。
一直給人陰沉感覺的乙可,難得直起身,雙目放光的堅定說著,“就算會死也要轟轟烈烈戰死,絕不委屈自己,我們就是這樣的種族。”
跟海皇完全不同的做法,他呆了好久,才的點頭。
昂禁見他不知所措,主動攬過話題,“兩位到那諾雷有什麼事嗎?”
“有,要來唸書吧,混了這麼久,是該補充知識的時候,再說這裡有凶獸陌憎跟六翼白羽在,要打架也不會嫌沒有對手。”易修越說越是摩拳擦掌。
乙可則是恢復他的猥瑣模樣,對陌憎跟白羽也極有興趣的用力點頭。
海皇覺得現在多了這兩個好戰分子,似乎那諾雷會“一直”重修學院有望了。
“我好暈,昂禁,你帶他們去登記考試吧,我直接去會議室了。”
海皇逃避似的轉身,不想再跟這兩個戰鬥狂相處下去。
昂禁也不想為難他的點頭,“知道了,你先去吧!”
“嗯。”海皇呻吟般的回了一聲,立刻轉身,開跑。
總之,現在該做的事就是把那諾雷學院重新建造完成,其它的事……就扔一邊吧,另外,學院都破爛成這樣,是不是要提早放假啊?
如果說想要提早放假的想法,在海皇剛踏進學院大門時是隨便想想。
那麼當他一路爬過倒塌在地的樹木、鑽過碎石堆、攀過落下的建築物後,氣喘吁籲的來到唯一完好無缺的圖書館前時,這種想法已經變成必然。
“光是學院前半就毀掉將近百分之九十,我看後半也差不多吧?”
海皇現在很好奇,學生們目前是怎麼上課的?
依照建築物大半全毀,連走道都被倒塌的樹木阻隔的情況,總不會是在搖搖欲墜的廢墟里上課吧?
海皇很懷疑那諾雷的學生是不是真有這麼一心向學的低頭嘆氣,認命的拿出鑰匙打開掛有“非請勿進”牌子的圖書館大門,在他進入後,正好迎上了直接在一樓入口寬廣地板上鋪開巨大地圖討論的眾人。
“啊啊啊,墮落到異世界去的會長大人終於回來啦?”
皓月很喜歡對人挑釁,一開口通常沒什麼好話。
海皇拉開衣袖,“看,有新傷痕喔!”
沒有錯,那是為了逃開“某人”的魔手,被亞羅用狐尾纏著甩動時留下的。
“會長這麼衰呀?難不成是學院暴動那天被打傷後,就開始緊急休養?”
“回天說對了,我傢伙伴很兇殘的。”
海皇一想到可怕的泓猊,立刻抖兩下。
“辛、辛苦了。”明光也曾被泓猊掐過頸子好幾次,他明白。
海皇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眼,然後可兒雙掌一拍,往前攤出右手。
“願賭服輸,押會長去墮落的都把錢交出來。”
“可惡,果然海皇懶歸懶、墮落歸墮落,還算有責任心的。”
說這句話的是朔彌,只是他說歸說,也是押錯注的人。
至於尚由則是打開筆記本,“可兒,你記得我可是押中的!”
“放心,錢收完,等等就會另外分錢給你。”
可兒邊說邊利落接過遞來的金錢卡片,然後從生物口袋裡掏出一台小型的金錢劃分機,開始把別人卡片中的錢劃到自己的卡片裡。
海皇眼見這個賭博分錢的場景,突然認為自己有點可悲。
算了,海皇打起精神,上前看著標有各種紀錄的學院全圖。
“唔,總計毀損情況是百分之八十點七?除了圖書館跟飯堂,其余建築包括學院長辦公室在內都幾乎全毀?”
“是啊,現在比較好,至少嚴重坍塌的都先清掉了。”
沒有參加賭博的黑漪,是唯一有空回答的人。
海皇不想知道白羽是押他去休養或是去墮落,乾脆把全副心神放在正事上,“那學生們現在怎麼樣了?”
“嗯,目前學生是跟隨著授課的老師,以一個月內先上同一堂課為分發辦法,不是到螟水學院,就是暫時到較遠的異塚學院,繼續這學期的課程。”
黑漪額外再解釋道:“螟水是專門研究武鬥,而異塚是各種研發。”
“聽起來很有利用的價值?”
“嗯,是經過主人的指示才將學生轉移到這兩間學院。”
海皇怯生生的問:“那、那貴主人有沒有計劃要先提醒我的?”
“這個嘛……”黑漪先看了下其它人,才繼續道:“主人接了一個'種族'任務,希望學院可以乾脆提前放假。”
“好,我明白了。”海皇也是這麼想的轉身大喊:“餵,那邊幾個你們分完贓沒有,有事要說。”
“嗯?”一群賭鬼們為了這句話轉頭。
海皇嘆口氣,“既然那諾雷被破壞到這種地步,乾脆全部打掉重建翻新,而在這段期間內,就提前放假吧,還可以讓想賺外快的學生成為建築志願工,也可以算做是一種鍛煉,你們覺得我的提議怎麼樣?”
眾人都不能否認,“現在這樣不重建也不行了。”
“但是那諾雷放假,你們全跑了,難不成要留我們下來做到死?”
皓月忽然反對,雖說螟水的學生是讓那諾雷毀掉一半以上的原兇,可是……
“你們才是那諾雷的學生會幹部吧!”尚由就這一句話。
回天再加一句,“各人造業各人擔,不要把你們的工作推過來。”
“是啊,要是想徹底逃跑,歡迎轉學到螟水!”皓月準備臨時招生。
明光眉頭一皺,“你們十二個學生會成員都快做到死,還想我們過去?”
皓月聳肩道:“唉呀,反正不論在哪間學院不一樣在做?”
當場,所有人低下頭來,不由自主的想了一下,如果把那諾雷這堆重建的事扔下來,逃跑到另一間學院,不知道可不可行?
可兒最先長嘆,“不論跑到北之哪裡,仍在王者們的勢力範圍內吧?”
“那就逃離北之吧?”皓月這句話活像他想逃跑很久了。
尚由跟回天對視一眼,一人一邊的抓住皓月的手。
“會長,你不是想把我們丟下來做到死,然後自己跑去墮落到異世界吧?”
皓月神情迷離的道:“如果工作永遠做不完的話……”
白羽最先附和,“在那諾雷出現學生會之前,我也常這樣想。”
“那乾脆我們幾個強者,也跑到某個地方佔地為王吧?”
朔彌聽似開玩笑,但是表情很認真。
海皇不知道朔彌哪時出現這種想法的,即使每個人發現自己越來越強,甚至比一般人強上很多,身邊又有一群強者夥伴時,都會不由自主這麼想,可是想歸想,會當成提議說出來的話,是否代表已經下定決心?
一時之間,圖書館內靜的可怕,幾乎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就像是彼此猜疑般,在朔彌的話之後,無人開口。
每個人除了看不見的可兒,都像是要窺探別人表情的左右張望,然後,在長達十幾分鐘的默默無言後,開始有笑聲出現。
“哈哈哈,這個好。”皓月笑著最先舉手道:“算我一份。”
回天跟尚由也覺得提議不錯,突然,磅的一聲,圖書館的門被推開了。
有兩個人大步走入的說:“我們也想參加。”
海皇轉身看去,這兩個人居然是在學院門口見到的易修跟乙可,而緊接著兩人出現的,是手上捧著一堆單據的昂禁。
“他們為什麼在這裡?”海皇不以為任何人都能擅闖會議室。
昂禁晃了下手上厚厚一迭單據,“我帶他們去登記的時候,恰巧遇見獨虎王者,他對這兩個實戰派很有興趣,再加上學院重建需要更多的人力資源,就直接免除他們參加考試的必要,還把他們劃進了學生會的名單裡。”
皓月為此仰天長嘆,“我真嫉妒啊,十二食材榜上實力堅強的跟蜮,隨隨便便就能擁有?啊!虧我上任三年來每年都在苦惱螟水該怎麼招生……”
尚由苦笑了下,“由東方一族主辦的那諾雷,本來就比螟水有名氣。”
回天跟著抱怨,“再加上螟水全是好戰分子,不是戰鬥狂哪會來啊?”
“餵,兩位離題了。”可兒比較在乎他們想集體潛逃的事。
“說到要佔地為王,我這樣的實力夠資格加入你們嗎?”
“只要是有能力的,不管哪方面,都很歡迎啊,對吧?”
朔彌看向白羽,兩人對視一眼,一起笑了。
海皇撇開臉去,不想看他們的親密模樣。
海皇感覺,目前的情況已經到了“兵敗如山倒”,呃,不對,用錯詞了,應該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狀態,本來像笑話的對談,卻變成真的要做?
“我不會參加。”海皇知道這句話很掃興,還是說了。
這時黑漪跟銀牙也是同樣的話,“我們有組織拘束,也不會參加。”
“……那你呢?”朔彌的目光移到了昂禁身上。
“海皇說不參加,我當然也不可能。”昂禁就這麼一句。
在這種氣氛正熱烈的時候,突然有人喊停,其它人的表情都不太好。
海皇為此看向了沒有再開口的明光,“你呢?”
“嗯,反正不管要不要,現在都不是時候,得先把那諾雷重建的事情處理完,王者們那邊先能應付的過去,想做什麼才能做什麼吧?”
明光不愧是八歧大蛇,雙面玲瓏的回答,讓人無可挑剔。
“是啊,先把工作處理完吧,昂禁,你是那諾雷的執行長,跟螟水那邊的尚由合作,製作一個招募建築工的方案,讓臨近幾個學院的學生都來幫忙重建,順便當成實習應用吧,至於我……要先去安排提前放假的事。”
海皇逃避般的扔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可兒在明光的扶撐下,趕緊擋到門口,堵住海皇去路,“會長,你才安排了昂禁、尚由的工作,其它人呢?要我們就這樣閒著'納涼'嗎?”
“當然不是,你不是拗到錢了嗎?接下來當然是你、明光跟螟水那邊關於花費支出的條列,而其它人都當成公關人員吧,看能不能讓附近幾個學院都一起提早放假,先把人力集中起來,重建那諾雷再說。”
海皇說完這句,待不下去似的,大步繞過聽呆的可兒後,拉開圖書館的門,飛也似的衝了出去,一直到門在背後闔上,他才苦惱的停步。
想要跟東方一族一樣,佔據一個地方當王?
朔彌的野心真大,雖然不是不可行,因為加上尚由、回天、易修、乙可、明光,就一共六個十二食材榜上的種族了,能夠被當成所有人類的食物,卻沒有被獵殺殆盡,就可以看出這十二個種族的強勢,也就代表這六人絕對不弱。
再加上千足蜈蚣的皓月、六翼白羽,還有一個對數字敏銳的可兒,他們九個人如果形成新的一族,只要不惹惱東方一族的話,也許真能成功穩佔一方。
往後白羽就不會待在那諾雷了嗎?她就要這樣跟朔彌一起走了?
海皇無力的癱坐在地,又想起陌憎跟泓猊,如果自己要到常春之地當輔導員,也許讓他們跟朔彌在一起,似乎會很有保障?
總覺得離別來得很快,海皇有點心慌意亂,只是自己空想也沒用,他呼口氣的用力站起,才剛走下圖書館的台階,背後的大門開了。
“走吧!”昂禁突兀的催促著,轉眼來到海皇身邊。
“現在裡面怎麼樣?”海皇忍不住想問。
昂禁直接回道:“在新加入的易修跟乙可的提議中,他們決定在放假的時候,集體去一趟東之海。”
“東、東之海?”海皇為了白羽,腦中數據立刻飛快調閱,接著他知道東之海有什麼了,“據說有一隻十二食材榜上的蜚在那裡?”
“沒錯,蜚是能夠焚蝕大地、操控瘟疫的生物,對他們特別有用。”昂禁停頓了下,又道:“有跟蜚相反性質的在,能夠降低蜚所形成的高溫,再加上有九尾白狐回天在,想招攬蜚絕對不難,因為蜚很希望能夠進入人群。”
“有九尾的變身術,加上能壓制蜚的力量,難怪他們有把握。”
海皇卻想去破壞他們的計劃,便又說:“我有仇人在東之海。”
“仇人?是冷熏嗎?傳言中吃了人魚變強的雙雙王者?”
昂禁知道海皇是人魚,直覺海皇說的敵人就是這個。
海皇點點頭,“嗯,雙雙王者冷熏。”
“那泓猊他們呢?”昂禁難得好心的多問一句。
海皇有點茫然的說:“聽說泓猊有種族任務,總之,我去找王者們說事情,你幫我處理其它雜事,晚點再看看該做什麼吧?”
昂禁隨口應了一聲,手拍了拍他的肩,就抽身離開。
看著昂禁遠去,海皇再看一眼圖書館的大門,不自覺視線開始向另一端移動,在那裡……曾經是亞羅為了保護他而死去的地方。
這個世界上的事要改變真的好快,才幾句話而已,習慣在身邊出沒的人,有大半都要消失了,每個人都要走向只屬於自己的未來,感覺真微妙。
海皇苦笑著轉身走向那諾雷學院內唯二沒倒的建築。除了圖書館之外,會被王者們佔據的地方,理所當然是飯堂。
夜晚,同樣殘破不堪的中央停車場,地面凹凸不平、碎石橫列。
海皇吃力的使用隱形狐尾又勾又纏,才能順利前進,他無奈的感嘆前進之難,使得只需要十來分鐘的路程,他居然走了快一小時才到達。
而一看到蜘蛛絲行車旁,像是被龐大蛇類壓磨出的深坑,海皇知道這肯定是火火的傑作,如此一來自己的家當就不用煩惱了。
果然,不止是蜘蛛絲行車大賭,連另外一台紅蟹快車也沒事。
剛在車外站定,海皇還沒有心理準備,便見上頭大亮,變得像白晝一樣,接著防護罩升起,一道小小的人影亮到刺眼的從上頭往自己撲下。
“爹地抱抱!”火火稚嫩的聲音隨後響起。
海皇想逃跑的腳步一頓,伸手往上頭一接,順勢卸去力道後抱進懷裡。
“爹地,火火好乖,沒有讓壞人吃掉蛛蛛。”
火火眨著眼睛,像在等什麼。
“嗯,火火把蛛蛛保護的很好,好厲害。”
海皇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已經非常明白火火的需求,才一句話就讓火火開心笑著在他懷裡鑽來鑽去。
然後,是一道過冷的視線夾雜著怒意,出現在車窗邊。
海皇的抬頭,對上泓猊的視線後,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還不進來嗎?不會是又受傷了吧?陌憎,你去接那個白癡上來。”
泓猊甩下這句話,從車窗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陌憎躍了出來。
“海皇——”陌憎像是被火火帶壞,一躍出來就是一個飛撲。
幸好陌憎本身會飄浮,海皇只被撞得身體往後一仰,已經輕鬆站穩。
“好了,快上去,泓猊正要打包你的行李。”
陌憎丟下莫名其妙的一句,伸手握緊海皇的雙肩,開始往上飄浮。
海皇不是自己往上躍,而是被人提上去,這讓畏高的他不敢隨便掙扎。
就在回到車里後,泓猊才想說話,火火想睡的打個哈欠閉上眼,瞬間,車裡陷入無燈狀態的黑暗,讓泓猊長嘆一聲後,要海皇先帶火火到床上去。
半晌,等海皇安頓好火火回來,只亮了一盞小燈的客廳裡,昂禁也到了。
“泓猊,剛剛陌憎說你在打包我的行李?”海皇怯怕的抖了一下,接著問:“我、我……你已經想把我趕出去了嗎?”
“——白癡!”泓猊受不了的吐出這兩個字,伸手揉著額頭。
陌憎趕緊解釋,“泓猊說學院很快會放假,我們要到東之海一趟,才要打包行李啦,海皇你腦袋裡是在想什麼啊?”
昂禁也很無力,“我聽說這輛車是海皇你買的,不是嗎?”
海皇啊了一聲,這才想起來,“的確是我買的車沒錯。”
“這樣安心點沒有?”泓猊伸手拍了下海皇的額頭,然後呼口氣道:“虹王者說海皇你接下來也會去東之海,所以要我一起去。”
“去哪裡?”海皇眨眨眼,一臉呆滯。
可是昂禁嗯的一聲,悠悠的笑了一下。
海皇認輸的自行招供,“我要去東之海找蜚跟找雙雙王者冷熏。”
“咦,白癡海皇今天怎麼這麼乾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真稀奇。”
泓猊挺吃驚的,可是一見到昂禁臉上的笑,他明白了,只是泓猊不懂,“找冷熏我是知道的,找蜚做什麼?”
“哼哼。”海皇不是想吊人胃口,而是一想起來就不自覺的冷笑。
昂禁刻意扭曲原因道:“他要去破壞朔彌跟白羽的約會。”
泓猊跟陌憎哦了一聲,還是不太懂,“白羽跟蜚有什麼關係?”
“不可能有關係!”海皇下意識的吼道。
昂禁知道海皇是情敵意識發作,把他推到一邊後,把朔彌想招人形成一族並且佔地為王的事說了一遍——“所以我們要去東之海搞破壞。”
“嗯,我這邊還有件種族任務,虹王者有東西要我轉交給雙雙王者。”
泓猊邊說,邊從生物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盒。
“看來我們的目的地是一致的。”這時海皇腦中閃過一些記憶,那是人魚陽帝跟炎姬為了去突襲冷熏特別調查的,而在看到某個段落後,他乾咳一聲。
“冷熏在東之海的哀極之城,裡頭能自由出入的唯有——女性。”
特別加重的“女性”兩個字,瞬間讓聽話的其它人愣了一下。
昂禁倒是不以為意,“反正海皇你的變身術很強。”
陌憎不太喜歡的叫嚷著,“我們都要變成女的才能進去?”
泓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當作安撫,“是變身術,又不是真的穿女裝。”
“是啊,除了視覺上有點問題,其它應該沒問題。”
昂禁想起之前他被變成海皇,而海皇成為依凰時的那種奇怪感覺。
知道自己反對無效,陌憎長嘆口氣,認命了,“那海皇,東方一族怎麼說?要提前放假嗎?”
“嗯,再過半小時左右,訊息會傳送給所有學生,明天開始放假。”
海皇說到這裡,想到一件事,“昂禁,你跟螟水的尚由有特別連絡吧?”
“是有。”昂進掏出他的“斂醫”生物計算機,“你要傳達什麼?”
“除了尋找人工跟財務賬面上的事情之外,那諾雷學院的重建,王者們說要自己來,為了避免下一次受到狙擊時會學院全毀,聽說要加裝很多'東西'。”海皇想起封口說到“東西”兩個字時的可怕微笑,就不敢再問下去。
所以當昂禁傳送完訊息,跟陌憎、泓猊一起好奇的詢問東方一族要在學院內加裝什麼“東西”時,他是從頭到尾都只能搖頭以對。
“反正我不敢問。”海皇剩下這句。
“那算了,我們今晚把行李打包好,明天出發。”
泓猊邊說邊站起身,陌憎也跟著飄了起來。
海皇卻不懂,“不是要直接坐蜘蛛絲行車過去嗎?”
“不,這次是要以我提供的殺人鯨艦艇為交通工具。”陌憎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終於有空可以好好修理那群手下啦!”
“……泓猊,你是為了報仇吧?”海皇的直覺是這樣。
泓猊冷笑著沒有否認,畢竟他以前也被那艘船的船長整慘了,現在靠陌憎收回一點本金,應該也是無可厚非。
“總、總之,昂禁我們去收拾東西吧!”泓猊閃著詭異眸光的眼睛讓海皇感到害怕,一轉身,推著昂禁藉口要收拾的進行逃跑。
隔天,收拾妥當的海皇一行人,帶著熟睡的火火踏上了旅途。
在經過北水的水道到達碼頭後,在恭敬的幾百名船員迎接下,登上了等候多時的殺人鯨艦艇,開始前往東之海。
同時,經由小嫖,海皇確實掌握到了另外一行人的行蹤。
在知道東方一族要自行接手那諾雷的重建後,螟水學院的皓月、尚由跟回天已經把手上的工作全部轉交出去,白羽那邊也大同小異。
總之,除了“金錢”跟“人手”是由白羽、皓月等人先行處理,其餘部分東方一族都不希望有人插手,只是海皇查到,封口向常春之地要塞分館訂購了一大批的生物科技,從那些貨品名稱上,讓他感受到了“食人王者”的可怕。
除此之外,另一個讓海皇感到可怕,只看了幾眼就不敢再踏出船艙的人是泓猊。
泓猊此行完全是挾怨報復,他讓陌憎跟火火對他懷恨在心的某幾人,展開了近似永無止盡般的肉體跟精神雙重打擊。
那種讓對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外加求助無門的可怕報復,再次堅定了海皇往後惹誰都可以,千萬不能讓泓猊生氣的想法。
日子就在泓猊、陌憎與火火對殺人鯨艦艇上的船員進行折磨,而海皇把這陣子累積的情報全數瀏覽整理中度過。
同時,在西之原一待百年,昂禁已經很久沒有處理他的組織“帝王之令”的事,趁這半個月的船期,他剛好專心進行。
卻不知到底是船員們被欺壓到怕了,或者是半個月來都順風的關係,原訂於傍晚時分抵達的殺人鯨艦艇,提前在凌晨到達。
而且當他們下船之後,船上傳來了有如終於解脫的哭泣聲跟歡呼聲。
“看來泓猊你的名聲,大概又會變差了吧?”
海皇聽著船上幾百個凶神惡煞痛哭失聲的聲音感嘆,他們可是凶獸陌憎的手下啊,居然被整成這樣?
泓猊倒是笑得非常滿足,“總算報了一箭之仇。”
面對連名聲都不要的泓猊,海皇已經無話可說,總之,順利抵達就好。
只是東之海,顧名思義即大多是海面,從這裡放眼看去,除了一個碼頭是建立在海面上的巨大礁石外,城市其它的建築則是在海面下。
能夠號令各種水族生物的昂禁即使到了這種地方,依然如魚得水。
更別提之前在被火紅狐狸襲擊時,意外學會游泳的火火。
一見到城市在海面下,唯一有問題的,當然是能浮在空中的陌憎。大概是之前差點被淹死的事,讓他無論如何打死不下海。
“現在該怎麼辦?不下海面是要怎麼進入城市?”
泓猊沒好氣的問,而海皇面對勸說、恐嚇陌憎都失敗的他,算是大開眼界,陌憎好強啊,當然,這句感言海皇只敢在心裡說,不敢表現出來。
昂禁則是乾脆的放棄逼迫,“我們直接從海面上到哀極之城算了。”
“不可能。”海皇將懷裡的火火塞給昂禁,從生物口袋裡取出小嫖,才按了兩個鍵,一個巨大的立體投射地圖彈了出來。
這里之所以名為“東之海”,是因為在地殼變動之下,所有的陸地都處於海平面底下三百公尺左右,或者是更往下的位置。
除了幾個最大的礁石,和五個島嶼環繞而成的“東島”之外,東之海的城市全部建構於水面下,而東島雖然浮在水上,它跟其它城市相關的交通設施,一樣是在海面下的。
而為了防止海水倒灌,對城市造成破壞,每座海底城市除了出入口均是封閉狀態,再說東之海的海風強勁,三不五時還有怒雷奔騰,在海面下遠比在海面上安全,而這也是定居的人之所以花費心力建設海下都市的原因。
海皇才說到這裡,啪轟一聲,一道雷電就劈在他們所處的礁石上。
在銀光閃過及巨大雷響後,出現被劈出一個坑還一邊在冒火的情景。
讓陌憎第一次將視線移到海上,“底下真的可以呼吸?不會喝到水?”
連續的急迫發問,最後是陌憎快哭出來的聲音。
看他這麼可憐,泓猊乾脆先張口吐出一個水泡,才一腳把陌憎踹進去。
“昂禁,你也需要這種待遇嗎?”海皇問好玩的。
昂禁輕笑著瞥他一眼,再看幾眼巨大地圖上標明的出入口,就直接走到礁石通往底下城市通道的入口,往前一步後,躍入了海裡。
“啊,火火!”看著昂禁跳下去,擔心火火的泓猊立刻追著下去。
海皇先收起小嫖,再吐出一個水泡護住生物口袋,這才把浮坐在水泡裡不敢動的陌憎一拉,帶著他躍進了海裡。
那是一種很特殊的感覺,明知道自己是進入海中,卻有一種穿過隧道的感覺,即使伸手觸摸到的是海水,但是水中的含氧量極高。
不知道是經過什么生物科技的加工,才讓出入口的海水有這種效果。
只是就算在這樣的水里,任何人都能呼吸,承認自己會畏高的海皇,非常明白陌憎恐水的感受,一點也不想為難他的再往下潛。
大概是上下有五百公尺左右的高度差,在穿過這層海水後,會自一個特殊的甬道內鑽出,然後有特殊的儀器靠過來,將身上的衣物烘乾。
除了抬頭的上方跟四周有一層特殊玻璃能見到海水,其它部分如清新的空氣、和通道廣告牌上可見的明亮街景,怎麼看也不像在海底。
海皇彈指撤除了水泡,就見陌憎驚慌的雙手亂揮了下,直到發現能夠呼吸的穩定下來,兩人才開始尋找先一步進入的泓猊、火火跟昂禁。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05:47 PM
番外篇,被遇見的讙獸
昂禁自從知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獸,就被遇見的每個人類捧在手心,用盡一切極力滿足,令他有的只是對人類的失望跟不屑。他也曾是瑕疵品,亦曾數度徘徊在生死之間。
想不到成為獸之後,不論是多強的種族,在他身前一樣是俯首稱臣,而且是到了誠心跪倒在地,自願成為他忠心奴隸的地步。
一開始昂禁還很熱衷於收集奴隸的惡劣興趣,到後來,發現相處越久,那些奴隸的奴性越重,簡直到了要他們去死,他們也不敢活的地步。
偏偏當昂禁擁有生殺與奪的權利,這種興趣反而不再有趣。
多無趣的人類啊,服從強者也要有個限度吧?雖然這是獸的種族特性所導致的後果——能鎮壓萬獸的獸,會被視為帝王般的存在,那是無可厚非;但這一切讓昂禁深感無趣,所以與其繼續面對人類,他寧願在西之原找個風景絕佳的地方,在裡頭一待百多年。
遺憾的是,身為昂禁屬下的那群人,三不五時會遣使上貢,繼續把他當帝王般的伺候,不論去到哪裡都會面臨一堆奴隸搶著示好。
這讓昂禁徹底厭煩了,所以好不容易有個賭約、有隻不開眼的鑿齒想殺他,他反而樂得送死,畢竟都活膩了,不死是要做什麼?
再加上有一群被世人公認為王者的人到來,昂禁更是期待,如果死前能把這群人一起帶走,肯定會讓世界大亂好幾年,或者是好幾十年、好幾百年吧?
能讓十二王者一次少掉九個,絕對是非常有趣的事。
沒想到,當昂禁積極準備動手計劃時,有個人闖了進來。
那個人穿著白色輕薄長袍,裡頭的衣物也是白的,僅有一頭綁起馬尾後還長到差點垂地的發是海藍色的,配上一雙亮澄的天藍色大眼睛。
這個看似天真的意外訪客,初次見到昂禁時,臉上是驚疑、害怕,又有溫柔的微笑,並不是跟一般人一樣的尊崇。
即使昂禁施放出獸的氣息時,那人無法避免的出現奴性現象,卻很快回過神來,輕鬆自然的應對;甚至知道了昂禁受傷的前因後果,那人居然沒好氣的冷哼一聲,吼出一句:“還失神哩!”
說真的,昂禁到底有多久沒被人吼過,他已經忘了。
更想不到對身為獸的自己,有人可以這麼不客氣。
昂禁忽然懂了,“世上之大無奇不有”這句話是真的。也許是他沒發現活著是這麼有趣、人類是如此復雜,而不是一切都很無聊,於是,昂禁被救活後,決定跟在這個人身邊,至死不離。
能夠拯救自己的他,昂禁說要當他的伙伴,就是不悔的打算全程跟上。
後來,真的沒有讓他失望,在海皇身邊的日子,一點都不無聊。
人類實在是有很多種,不同的個性、不同的際遇,衍生出不同的未來。
經由海皇,昂禁也認識了非常有趣,可以當朋友的人。
當然,昂禁能無條件全面信任的唯有海皇,可是,不算夥伴的朋友,有多少個都無所謂。
而對於思想複雜,表面上牙尖嘴利是常態,毒舌又脾氣火爆的泓猊,昂禁像是看到完全對比的另一個自己,明明一心只為海皇著想,為什麼自己是選擇死死跟在海皇身邊,泓猊卻選擇從海皇身邊退開老遠?
“就算海皇最好的伙伴不是你,就算有一天他會不要你這個夥伴……”
昂禁說到一半,身邊陪他喝水聊天的某個人嗤笑一聲,“身為高高在上的獸,如果是你,會說'別人的想法關我什麼事,我想這麼做就是了',而我,原話奉回。”
真不愧是泓猊,這種話也講得出口,昂禁忍不住搖頭失笑。
而那個在堅定回話中,因變身術失效,恢復成原樣的泓猊,對於他的失笑反應,並沒有發怒,只是揚起嘴角,自傲堅定的猖狂一笑。
如果是普通人笑得這麼囂張,昂禁會看不下去,偏偏眼前這人啊——在月光底下,一頭烏黑束在頰畔的短髮,水靈艷麗的容貌,水藍色被映照得通透的膚色,明明是一百八十公分高,卻柔艷到讓人產生想呵護的感覺之外,當他笑得堅定、認真時,更有如會發光般,瞬間吸住了旁人的視線。
昂禁真慶幸現場只有他,再加上身處無人地帶的中央停車場,否則的話,這麼豔色驚人的泓猊,大概會引發暴動吧?
“海皇真是幸福,有你當夥伴。”昂禁這話算是一語雙關。
泓猊此時的容貌已經被變身術再次變更成黑貓族,而他沒發現一瞬間的原形畢露,只聽出一種意思的開心笑著,“可惜海皇是個白癡。”
知道泓猊嘴巴很毒,昂禁從這句“白癡”中聽出另一個意思。
說實在的,海皇擁有一心為他著想的伙伴,卻老是沒有發現,還擺出一副“我被夥伴排擠”的可憐模樣,仔細一想還真像個白癡。
“就因為他是白癡,我們才會放不下的想牢牢守護他。”
昂禁是這樣,而他相信泓猊也是。
因為那個喝完一杯水的人,正苦笑著輕輕點頭。
既然遇上了,就再也抽身不得,昂禁算是要永遠成為海皇的後盾,成為他身邊最貼心的伙伴了,這可是獸原本永不可能出現的決定跟舉動,但他偏偏遇上了值得自己這麼做的人,昂禁算是——栽了。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0:36 PM
07 風雲際會
第一章被刺激的再會天敵
大概是為了便利初次來到東之海的人,從海面上的港口進來,會先到達一個四通八達前往其它出入口的甬道交叉點,而每個甬道內的標示都很清楚。
加上海皇藉由操控手錶的定位系統,輕按幾個鍵後,已經在無數的通道中,找到了昂禁、泓猊跟火火移動的那一條。
而甬道內的上方跟四周皆有一層特殊玻璃能見到海水,其它部分如清新的空氣、和通道上可見的明亮街景,怎麼看也不像在海底。
“跟陸地上沒兩樣嘛!”陌憎總算鬆了口氣。
海皇確定陌憎不再擔心害怕,已經放心的往前,“走吧!”
“好。”陌憎應了一聲,克服懼水症般,好奇的忍不住往上飄,摸著上方的玻璃對著海水驚呼,又不時飄到周圍對著玻璃外游過的魚大呼小叫,一副童心未泯的樣子。
海皇乾脆放任他去玩,只有在陌憎跑錯甬道時,才會喊上一聲。
就這樣順著指示,走上十五分鐘左右,便正式進入了東之海唯一一座擁有對外碼頭,形似蚌殼含珠的“蘊之城”。
兩人一出城市最外圍的甬道出入區,來到內城不久,就見到了前方路邊的木製桌椅上,正對著他們招手的泓猊、火火跟昂禁,他們已經點了一堆食物在桌上。
“有吃的,我好餓了!”陌憎最捱不住餓的撲上前去。
海皇也想跟上,突然,眼角余光瞄到了某個熟悉的身影。
如果說海皇在世上有四大天敵,一個是出手必掐他的泓猊,以及兩個很想吃他這個“新生那伊”的“那伊”,那麼最後一個則是——凱歌。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海皇傻眼的失聲發問。
年的溫厚嗓音同樣發出問句,“他不是被你拐到南之岳去了嗎?”
“難不成是有夔在東之海?”海皇話一出口,立刻明白這是唯一的可能,而當他飛快閃身到不會被凱歌發現的位置後,才抱頭哀嚎,“天要絕我。”
“沒這麼嚴重吧?”年失笑著閃身出來,替海皇遮擋的道。
“年大哥……凱歌想吃我很久了,要是被他發現,我就死定了。”
海皇極度害怕之下,連離這裡五十公尺左右,就坐著昂禁的事都忘了。
年無奈的嘆口氣,知道這小鬼跟以前一樣,怕凱歌怕到了極點,伸手用力拍在海皇的頭上,“給我冷靜點。”
“啊,痛。”海皇齜牙咧嘴的喊完,終於冷靜下來,“反正我暫時沒被發現。”
“而且你只要變身了,就不可能被發現。”
海皇啊了一聲,意會過來,“年大哥要我馬上變成依凰?”
“廢話,小鬼,你快點恢復正常啊!”
海皇乾笑幾聲,“我從小就怕凱歌,這麼多年的習慣改不了。”
“改不了也要改,快趁現在變身吧!”年催促著。
話完,海皇再度體驗被年施以隱身術的感覺。
曾經變身過一次的模樣,想要再次變出來,倒是比較簡單,海皇默想一遍依凰的模樣,當整體想完的瞬間,啵的一聲,他身上竄出無數的水泡,將他整個人淹沒。
當水泡消失,他變成一個藍髮飄逸,五官精美絕倫,穿著一襲天藍色典雅旗袍,襯托出火辣迷人身材的女子。
要是平常,海皇不會懷疑自己變身的能力,但是凱歌就在附近,他失去信心的先弄出一個水鏡,確認變裝完美無缺,才安心的一嘆。
“小鬼你呀!真是的。”年受不了的舉腳一踹,把海皇踢出了隱身術的範圍。
一種穿過透明薄幕的感覺乍現,海皇踉蹌著從一個石柱後摔了出來,只是他沒有摔趴在地,而是撲進了某個人的懷裡。
好不容易才用巨大魚尾站穩,海皇……不,該說是依凰掙扎著想要站起身,卻在他推開對方好心的攙扶,搖搖晃晃站定時,對上一張他最怕的臉。
那是一個充滿蛇性魅惑的陰柔男子,身穿輕薄絲質衣物,在貼身柔軟風衣的襯托下,展現出了異樣妖嬈的感覺。
“啊、啊……”依凰驚愕過度,說不出話的連連驚呼。
或許是看呆了,陰柔傲氣的凱歌,眼睛眨也不眨的直看著她。
依凰最怕被看出偽裝,渾身顫抖著不知如何是好,額上冷汗一滴又一滴的落下,渾身發軟的他,剛往地上倒去,一雙手出現在他的腰際。
“親愛的依凰小姐,您的膽小依舊,真是令人倍感憐愛啊!”
昂禁的聲音乍響,而他正毫不客氣的把依凰攬到懷裡。
不敢再看凱歌的依凰,隨即把臉埋到昂禁的懷中,怕得繼續發抖。
昂禁不清楚海皇的奇異行動,只能繼續演戲的柔聲說道:“好了,不用怕,您忠心的騎士會好好守護您的安全。”
“你的發言不會太噁心嗎?”凱歌皺眉批評,視線卻直直定在依凰身上,遲疑了幾秒後,問出一句,“我們見過?”
依凰全身震了一下,再不發抖,活像是昏過去的全身一軟。
昂禁刻意不滿的瞪向凱歌,“你想追求這位美麗的小姐,跟我成為情敵嗎?”
“愚蠢。”凱歌嗤笑著撇首,不願對話的轉身。
這時,遠方一個冷峻型的嬌小女孩,正朝這裡揮手喊道:“凱歌,我找到去哀極之城的方法了。”
“我過去。”凱歌沒有揚聲,而是將話以特定的頻率送了出去。
“好,我等你,快點。”小女孩再次大聲催促。
凱歌遲疑的再看一眼依凰,試探的輕聲道:“那伊?”
依凰神色一凜,直覺想有動作。
昂禁隱在暗處的手畫了一個符文,往他身上一拍,將他鎮壓住的封鎖了反應,然後故作不滿的瞪向凱歌。
“小姐的芳名是依凰,依靠的依、鳳凰的凰,你想搭訕也不能隨便亂喊人名字吧?沒禮貌!”
“怎麼可能?我不可能認錯。”凱歌甩甩頭,疑惑的嘆氣後走人。
而直到凱歌走遠,昂禁才解除了鎮壓,依凰已經無力的癱倒在他懷裡。
耳邊則是年溫厚嗓音的一句,“他對你究竟是熟悉到什麼程度啊?”
大概到了不論任何偽裝,都能一眼認出來的地步吧?
海皇就知道,凱歌是他絕對的天敵啊!
而且是唯一知道海皇最初的名字是“那伊”的可怕天敵!
依凰驚嚇過度,又經歷了鎮壓,正處於慌亂的僵直狀態。
昂禁連問了幾句話,都沒有回應,再看他雙眼發直,只能彎腰將他打橫抱起,然後走向久候多時,偏偏等不到人的泓猊、陌憎跟火火。
當昂禁走到三人前方,在三雙疑惑的大眼睛前,將依凰放下。
火火張大了嘴,讚歎的說:“漂漂的姐姐,火火要抱抱。”
“啊,他被人嚇到失神,千萬不要刺激他。”昂禁很怕火火撲過去,趕緊示意抱著他的泓猊,一定要抱緊。
“昂禁,你是去哪裡……”泓猊的話說到一半,突兀的中斷,直看著剛從昂禁手中接過的人——畢竟是美女當前啊,而且是跟自己美貌有得比的美人。
陌憎倒是很直接,“你去哪裡拐來的?海皇呢?”
“我在這。”依凰發呆多時,終於回神。
陌憎一聽嗓音的確是海皇的,雙眼馬上發直,“嗄?”
泓猊不懂,“你為什麼提早變身?”
“爹地?”火火吃驚的張大嘴,一臉不敢相信。
依凰也就是海皇,把天敵就在附近,而且也要去哀極之城的事,毫不保留的說完,然後提議等下吃完飯就開始變裝。
知道海皇害怕的天敵就在附近,昂禁終於明白他怕成那樣的原因。
陌憎跟泓猊也沒話說了,雖然提早太多,倒是趕緊變裝的好,因為平時有些散漫的海皇,第一次擺出如臨大敵的模樣。
不對,泓猊以前也看過的,他想了想,“是你最怕的凱歌?”
“嗯。”海皇再追加一句,“他身邊青耕一族的傾夜也來了。”
泓猊見識過青耕可怕白目的威力,頭疼的揉著額頭,“海皇你運氣太差了吧?去到哪都會出事。這是四尾的效應嗎?”
“天知道!”海皇忍不住抱頭,哀嚎出聲。
昂禁邊把海皇的食物推了過去,邊說:“算了,想再多一樣沒用,快點吃完、變裝,然後到哀極之城比較重要。”
泓猊跟陌憎沒有別的打算,點頭後開始用餐。
沒多久,等火火終於肯把最後一口食物吃下去,用餐時間結束。
“又戰勝火火了。”負責餵食的陌憎倒在一邊。
昂禁順勢將他的“斂醫”生物計算機收起,“我有個手下可以帶我們進哀極之城,而且能夠讓我們直接進去裡頭當'侍女'。”
“喔哦哦,真強,我這邊是找到了哀極之城的建造平面圖。”
海皇甚至在陌憎跟火火為食物戰鬥的時間裡,找到了三條撤退的路線。
至於泓猊,當他提筆,已經寫下哀極之城裡,他能佔算到的特殊人物在城裡出沒的時間跟地點,其中包括海皇思思念念的冷熏。
“怎麼算出來的?”海皇一看到紙上寫明,冷熏每晚會出現在哀極之城的中庭花園就眼睛一亮。
泓猊疲累的揉揉雙眼,“佔算她旁邊的侍女動向啊!”
“原來如此。”海皇轉過頭,“昂禁,侍女有沒有什麼挑選標準,我要替你們變身時,也好注意一下。”
昂禁想了想,伸手指著他臉上“依凰”的模樣,“至少要讓人過目不忘,但是聽說挑選是按照冷熏的興趣,不一定每個進去的侍女都能到她身邊。”
“總之是靠運氣,希望我們之中能被挑中至少兩個。”
海皇隨時可以替他們換臉,所以兩個就夠了,怕只怕萬一全軍覆沒……
“反正先動手吧,到時再看看。”泓猊邊說,邊領先走到一邊的小巷子裡,等其它人跟上後,才讓火火把風,由海皇動手。
陌憎沒變身過,本來很好奇海皇是怎麼施展四尾變身術。
沒想到,耳中隱約聽到什麼聲音,接著覺得腦中一暈、眼前一黑,直到恢復視覺時,前方是三個水鏡豎立,而在陌憎前方的水鏡中,飄在半空的,是一個黑髮如瀑、白衣勝雪的瓜子臉古典美女,除了動作有些粗魯,幾乎可以算是他見過的美女前五名之一。
“這是我?”陌憎驚愕的轉頭,往旁邊大叫出聲,發現——
原本在身邊的泓猊,現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有著水藍淺色短髮,明眸皓齒的大眼睛少女,身穿著亮麗火辣的多層次薄紗短裙,身材簡直是呼之欲出。
“泓、泓猊?”陌憎失聲大叫。
“幹嘛叫得像見鬼一樣?”
泓猊沒好氣的回話,雖說他也嚇到了,死海皇大概是存心報復,居然讓他穿成這副鬼德性,肉不會露太多嗎?
泓猊才想找海皇替這個外表換套衣服。
昂禁的聲音正含笑響起,“唉呀,陌憎這麼驚訝嗎?”
“不吃驚才怪,大家變太多了吧?”陌憎狂叫著放眼看去。
入目所見的不再是昂禁平時看慣的外貌,那是一個清秀純真,看起來天真單純,讓人打從心裡想親近的嬌小少女。
“身高最高的變成最矮的,最矮的現在變成最高的?”
陌憎雖然平常就是飄在半空俯視別人,可是現在這個角度看下去……
“該說什麼呢?唔,風光無限好?”陌憎突如其來的一語。
啪的一聲,泓猊拍出的右掌,毫不客氣的把陌憎從空中打下。
“啊啊啊,笨蛋陌憎,真的要說也應該說'春光外洩'。”
海皇欠打的發言完,拔腿就跑。
跑路時,海皇還順手撈起把風的火火,偷笑著一路往前衝。
背後泓猊咬牙切齒的聲音憤怒響起,“海皇——我要宰了你!”
只是當泓猊狂怒衝了出去,飄回半空的陌憎遲疑了下,看向身邊正大飽眼福的昂禁,低聲道:“不用跟泓猊說一下,他一跑起來,真的春光乍洩?”
“唉,如果你想再被打一巴掌,就去說吧!”昂禁不阻止。
陌憎聞言伸手揉了揉被拍疼的右臉,“算了,反正丟臉也不是丟'泓猊'的臉,只是如果世上有這麼漂亮的人就好了。”
“會有的,天涯何處無芳草,不用擔心。”
昂禁一本正經的說完,循著前方兩位大美人的打鬧聲,開始前進。
而陌憎點頭笑了一下,本來想按平常習慣盤腿浮在半空前進,不過,為了不跟泓猊一樣春光外洩,他難得讓雙腳虛浮在地上,用走的前進。
一直到他走出小巷子,來到撲打成一團的海皇跟泓猊身前,對上的是無數路人停步後的口哨聲不斷,以及一堆人大喊“脫啊,脫!”的可怕情況。
最後泓猊終於發現自己春光外洩很嚴重的尖叫一聲,反手拖著海皇就向城市外圍的甬道區域衝去,而昂禁跟陌憎當然是快步跟上。
三個小時後,順利從蘊之城的對外甬道,來到哀極之城所在的“眠都”。
對於東之海的海底城市間只有甬道可以互通的情況,難得跑這麼遠距離的泓猊,半路上本來想用飄的,偏偏他被變身出來的外觀,身上衣服是輕薄短小,光是跑起來或者是風一吹就會曝光,何況是飛在半空!
可恨的是,海皇打死不肯替他再換一個穿著。
“你真的想死嗎?”擋在暴怒的泓猊身前,昂禁低聲問身後的海皇。
“啊啊啊,風水輪流轉,終於到我可以抒髮長久以來被掐的怨恨時候了。”海皇才不管會不會被掐死,有辦法復仇的話,肯定要嘗試的。
雖然這麼做,海皇還是又被泓猊掐了好幾次,不過有火火在,他自認性命無虞。
海皇更欠打的說:“不想曝光,就好好當個美麗妖嬈的絕代佳人吧?”
泓猊眼睛一瞪,那雙明媚的眼眸活像會勾人般,瞬間真是風情無限。
“唔,妖孽啊!”海皇認輸了,他不敢再看的飛快轉頭。
“海皇快把小嫖拿出來,幫我把這個拍下來。”
陌憎似乎很喜歡泓猊目前這個亮麗火辣的外型,即使會被泓猊毒打,他還是開口要求。
“不准拍,陌憎你給我過來。”泓猊完全狂暴化的拖過陌憎開扁。
海皇跟昂禁賊笑著互看一眼,各自拿出生物計算機,動手狂拍。
半晌,教訓完陌憎的泓猊輕輕把裙擺拉好的一抬首,海皇跟昂禁已經同時轉過身,把生物計算機的畫面切換好,接著回過身來。
“打完了,那我們去哀極之城吧?”
海皇邊說,邊在畫面上眠都跟哀極之城的互通甬道中,指著其中一條。
“我算過了,走這條比較近。”
“嗯,我也連絡好手下了,只要我們到……”
昂禁再看一眼斂醫上頭的路線圖,才在小嫖地圖上一指:“這裡是哀極之城對外的第一關卡,到這裡會有人來接應。”
“嗯,走吧!”泓猊將散亂的頭髮自額前撫開,心情好了很多。
這時陌憎在一旁爬了過來,“嗚嗚,我好無辜。”
“唉,早說要你學著陰險一點了。”海皇長嘆著伸手,彎腰拉了陌憎一把。
泓猊眉頭一皺,大喊:“海皇你不要亂教陌憎——”
忽然,火火在旁邊跳著要求道:“爹地、禁禁叔叔,火火也要拍拍!”
“呃。”海皇深感大事不妙的放開陌憎。
昂禁不想辯解的直接輕笑,而後抓住海皇,兩人開跑。
陌憎一見泓猊驚人的恐怖表情,已經飛快的往地上一抱火火,也顧不得會不會春光外洩,快步往高空一彈,再向前方一沖。
“昂禁、海皇,我要宰了你們!”泓猊的怒吼聲隨即傳來。
又開始長跑的一行人,除了火火是天真的笑聲,其它人則是大嘆跑得好累。
就這樣,時間一下子在跑步中飛快過去,一小時後,跑到沒路能跑的四個人被迫停下,路的前方是一個封閉的鐵灰色巨門。
火火看了很久,呆呆的對四個面面相覷的大人問道:“迷路了?”
“沒有吧?”昂禁不以為他會跑錯路的看向海皇。
海皇不習慣跑步,應該說人魚尾巴不能用來跑步,雖然是用了水球術跟飄浮術,不過一路衝來已經臉色發白,魚尾發疼的說:“沒走錯。”
“小嫖呢?”泓猊猛然發現昂禁的生物計算機還在,海皇的卻不見了。
“咦,對了,小嫖呢?”
海皇最重要的吃飯傢伙可不能丟,他驚得開始東張西望,只是在他回頭尋找路面有無失物時,整個人瞬間停止動作。
“爹地?”火火擔心的從陌憎懷裡跳出來,快步跑到海皇腳邊,往上一躍後,撲進了海皇的懷裡,拉著他長長的藍髮,又問道:“痛痛嗎?”
海皇臉色發白、嘴唇發青,讓其它幾人看了立刻嚇得靠過來。
“沒事吧?”陌憎手一伸,放到海皇的頭上,“沒發燒。”
“那是跑太累了,一時喘不過氣?”泓猊猜測著。
昂禁嘆笑一聲,伸手指向前方,“應該是為了那個吧?”
“那個?”泓猊、陌憎跟火火異口同聲的發問,接著順勢看去。
在他們一路跑來的那條路上,出現了兩道人影。
一個是穿著青衣的冷峻型小女孩,至於另一個則是充滿蛇性魅惑,除了長裙帶出“他”大概是女性的感覺之外,給人中性陰柔美感的修長女子。
“我的天!”見過凱歌跟傾夜的泓猊哭笑不得的說道。
海皇輕輕轉頭,呻吟了一句:“我一定是被四尾詛咒了。”
居然在哀極之城的第一道關卡前,再次遇見了凱歌跟傾夜,這下子侍女考試說不定會安排在一起,萬一又一起被挑中成為冷熏的貼身侍女,那……
真的是天要亡我了吧?海皇仰天長嘆。
人家說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會塞牙縫,屋漏還會偏逢連夜雨,海皇自認被誤認為四尾之後,是慘到最高點,因為他隨便想想,就統統成真了。
而且,沒有任何掙扎的餘地。
畢竟那位傾夜手裡正握著被他甩飛在路邊的小嫖,讓海皇只能在索回小嫖時,開口要昂禁的手下,乾脆再多帶兩個人進去。
而當他們一共六個大人外加一個小火火,跟著其它大約十來個同樣想當侍女的女孩,一起被帶到負責挑選的冷熏房門外時,典雅的木製廂房裡,只見一隻白玉般的手從窗內探出,朝某三人輕點一下。
其中第一個是陌憎中選,不過因為泓猊有種族任務,海皇打算之後再為他們兩個對調外貌,改由泓猊假扮成典雅黑髮美人。
至於第二個被選中的則是海皇,沒想到能這麼順利,他剛在心裡暗叫幸運,沒想到那隻手接下來指到了凱歌扮成的陰柔美女上。
瞬間是晴天霹靂呀,海皇乍覺眼前一黑,就聽到年的笑聲。
“誰叫你答應不報仇又跑來的?”年難得殘忍。
海皇認命了,人果然不能做壞事,不過,要是等他能從哀極之城活著出去,還是得去破壞白羽跟朔彌想延攬蜚的計劃才行。
因為海皇相信越是站在高處的人,未來的敵人越多,東方一族能強佔北之,實力的確驚人,可是朔彌他們還早,就算是人多勢眾,擁有的能力仍是遠遠不夠,於是在他們的勢力成形前,他想要為他們多添點挫折。
“只有失敗過的人,才知道天高地厚。”海皇決定了。
年沒有響應他這句突如其來的話,只是輕輕在他背上一拍。
海皇回過神來,瞧見帶他們過來的總管,也就是昂禁手下的蝶族清麗美人,示意不管有沒有選上的所有人跟上後,才往來時的路先行退下。
走沒幾步,海皇在一大群女子中,聽見了房門開啟的聲音。
當他回頭看去,出來的不是冷熏,而是一個高大的青膚男子,從這個角度看不到臉,只看到他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然後將門帶上,轉身朝木屋另一邊的迴廊走去,轉眼已經不見人影。
原想再多看幾眼,海皇卻被急著變身的泓猊一拉。
先脫離侍女群躲到一邊的小樹林後,在昂禁跟火火的把風中,海皇替陌憎跟泓猊對調了外貌,因為兩人的變身術都出自於他,要對調也不用唱人魚之歌,只是默想之後,彈指造出水泡吞噬兩人,等水泡消退就大工告成。
“快點,其它人要走遠了。”昂禁輕聲催促。
海皇、泓猊跟陌憎飛快的離開小樹林,大步跟上,而當他們循著建造成古代庭園景觀的白石小徑,回到侍女的隊伍中時……
一道人影正坐在某棵樹上的高枝,輕輕的嘆道:“人魚。”
“你會想見他嗎?”
突然,一個青發黑衣的俊帥男子,出現在人影身旁。
全身藏在青色披風裡的人影,懷念的一笑,“年你又來了。”
“之前幾個人魚總會想著來見你,只是你總會用各種辦法趕他們出去,這次為什麼留下他?你願意見人魚了?”年很好奇。
坐在樹枝上的這個人影,理所當然是藏身於哀極之城中的雙雙王者冷熏。
她聞言輕笑,“再不說出真相,不知道會有幾隻笨人魚過來,我也膩了去期待,期待能夠再見到他們,明知道看見了會更難受的……”
“可是他們跟蒼生一樣是人魚,你會想藉他們懷念蒼生的,不是嗎?”
年什麼都知道,畢竟她被稱為“世界歷史的紀錄者”。
冷熏不否認的笑笑,又嘆口氣望向遠方,“這樣只會更難過。”
“原來如此。”年能理解那種感覺,因為自人魚透君死後,一直陪在新生人魚身邊的她,即使能夠藉此懷念當初透君身為人魚時的各種反應,卻又常常覺得痛苦難受,畢竟,自己看著的不是最懷念的那個人。
“我會……期待見到他。”冷熏丟下這一句,當風襲來,人影在空中晃了晃,有如一片葉子輕巧的滑落樹梢,轉眼間消失在視線範圍內。
“最終是有變化了,數百年的時間,心裡的想法開始改變。”
年說的不知道是她的想法,或是冷熏的。
總之,海皇終於有機會能見到她了。
只是年沒有想到,在海皇見到冷熏之前,先見到了一個人。
不知道是從哪得知的消息,那天晚上,當所有侍女統一在“清淺別院”裡入睡後,一道人影緩慢的在月色之下,堅定的走近。
通往別院的走道上,明亮的月色將四周染上幾分銀白。
位於東之海眠都東北方的哀極之城,擁有最好的月光照射範圍,而月光照在水里,在水波擺動中,是一陣又一陣如星光般的銀輝搖曳。
在種滿一種盛開著如鈴小花的花壇旁,是充滿水氣的水玉鋪成的走道。
他走在走道上,看似行動緩慢,其實速度很快,幾分鐘後,在接近清淺別院的轉角上,遇見了半夜打算偷溜到中庭去的兩人。
從清淺別院摸索著出來的海皇跟泓猊姿態猥瑣,偷偷摸摸的不斷左右張望,一時不察,根本沒發現從轉角處走出的他,就這樣……兩個看似美麗少女的人撲進了一個高大的青膚男子懷中。
彷彿撞到什麼堅硬的東西,海皇跟泓猊吃痛的呻吟著,卻沒有將對方撞倒,反而是被力道反沖得才想往後仰倒,已經被一隻巨手扶住了腰。
“沒事吧?”青膚男子沉穩的聲音,在扶著兩人站穩後放開了手。
看似黑髮白衣的典雅少女,正是泓猊,他裝著怯生生的姿態倒退一步。
至於海皇這個藍髮絕美的少女,則是仰首長呼口氣,神色自若的泛出美麗笑靨,對著撞上的他鞠躬歉道:“不好意思撞著您了。”
“您?”泓猊不敢現在占卜,只能低聲偷問。
高大的青膚男子適時的自我介紹:“哀極之城二分之一的主人,我的名字是玄極,初次見面,希望'你們'別太拘束。”
聽出了對方刻意加重的“你們”兩字,海皇跟泓猊愣住了。
自稱是玄極的青膚男子沉穩的笑了笑,“我的種族是旋龜。”
“啊!”海皇驚叫一聲。
泓猊疑惑的看向他,眼中閃著奇異的眸光。
海皇的手飛快環到頸前,避開欲掐卻撲空的泓猊右手,解釋道:
“旋龜,其狀如龜而鳥首虺尾,音如判木,可以聽身外方圓百里之音,不論聲大聲小皆無一缺漏,擁有龜的擅防、虺的毒蛇劇毒,以及鳥的飛旋環繞能力,是傳說中山海經裡的生物。”
“沒錯,全說對了。”
玄極笑著頷首,將近三公尺高的他低下頭來,好奇的看了看一百六十五公分的海皇,“真想不到你對各種種族這麼清楚。”
“嗯。”海皇對這種由上往下打量的視線有點感冒,雙手環胸倒退一步。
玄極仰首苦笑,“我倒忘了你們外表是女的,先撤了變身術吧?”
海皇側身看了看泓猊,見他點頭,也沒話說的一彈指。
啵的一聲,兩人身上爆出無數水泡,緊接著水花散去,露出本來模樣。
綁成馬尾,仍長到即將垂地的藍髮,海皇的一身白衣在月色之下,顯得有些刺眼,而他伸手往前一抓,抓住了想發動攻擊的黯藍符文髮帶。
玄極知道他的逼近觸動了獸髮帶防護,往後退上一步,順勢往另一邊看去,是一個看似黑貓族的水靈艷麗少年。
“我聽你們對話時說起過,你有東西要給冷熏是嗎?”
泓猊遲疑了下,光看符文髮帶對他有反應,就知道他實力不弱,也只能承認,“是,虹的王者要我帶上一封信給冷熏王者。”
“……嗯,猶不死心嗎?無妨。”
玄極自言自語後,將手往身後另一條走道一指,“去吧,她在中庭。”
“那海皇?”泓猊回身,一臉不安。
“不用擔心我。”海皇示意沒事的對他笑笑。
玄極沉穩的保證道:“只是聊聊,別擔心。”
“嗯。”泓猊呼口氣,目光移到某個地方一頓,放下戒備的轉身走人。
海皇也跟著安心起來,因為泓猊那一眼代表昂禁就在附近。
玄極發現海皇安心的鬆懈表情,傾首嘆笑,“你太相信人了。”
“嗯?”海皇不明白。
玄極沒有指名道姓,卻隱喻得非常清楚道:“不論是一開始就在身旁的,或是後來闖進心裡的,一昧的全面相信,你有想過自己的路在哪嗎? ”
海皇沒有回話,應該說玄極說話時的口吻,那種沉穩中帶著懷念的感覺,有點像亞羅當初好心規勸時的語調,讓他不能憑直覺反駁。
只是,一開始的年,跟後來的昂禁,跟自己的路有什麼關係?
海皇是這麼相信,“我很堅定自己的打算,要回去的地方、要進行的事、不會放棄的目標,我一直都確保自己想這麼做,我的路並沒有改變。”
玄極沉穩的臉上微見驚愕,不信般的皺眉,後來刻意看了看海皇抓在手上的黯藍符文髮帶,明白過來的笑了。
“算是有進步嗎?百年的時間,原來都會改變,冷熏跟'他'都一樣。”
“他?”海皇不懂的挑眉。
“你終會知道的。”玄極敷衍的丟下這句,伸手拍上海皇的肩後,見他不躲又嘆口氣,“不要太相信人,但是就算世界崩毀了,也不要像其它人魚一樣,寧死不活,明明未來尚未確定,你們何苦為自己劃地自限。”
“嗯。”海皇經歷過亞羅的事,對這點也算是頗有不滿。
“既然覺得有理,到時候要能撐過去喔!”
玄極沉穩的臉上浮起溫暖的笑容,最後抽手時,撫過海皇緊抓住的兩條黯藍符文髮帶。
瞬間,刺耳的嗶了一聲,好像有東西在海皇腦海裡爆開,海皇吃痛的一暈,整個人跪倒在地,身前是一陣旋風乍起,呼的一聲,某個人在旋風中離去,卻留下一句話……
“去見她吧,見你最想見的冷熏,她在中庭等你。”
玄極的話聲剛落,海皇已經痛得趴倒在地,只是當他痛了好一會兒後恢復正常,再度抬首時特意望去,原本在附近的昂禁,竟然沒有過來。
“怎麼回事?”海皇想去看看昂禁怎麼了,爬起身才想舉步——
“先去見冷熏吧,泓猊現在有點……”年的溫厚嗓音乍響。
海皇沒有遲疑,因為泓猊是他們這群人中最弱勢的,他魚尾一旋,調動水氣之後,整個走道上漫出水意,撐著他往前直衝。
而當海皇離去,昂禁面無表情的一手撐額,從隱身處走了出來。
“海皇……”
聽似絕望的呼喚裡,昂禁老是掛著笑意的臉上,滿是後悔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0:37 PM
第二章被感嘆的隱藏真相
夜涼如水,瀰漫的水霧掩住了銀月的光輝,讓大地一片陰暗。
踩著腳下細白柔滑的石子步道,總有種站不穩的感覺。
海皇穿過開滿花朵的花壇,快步來到包圍著中庭的小樹林,毫不遲疑的邁步向前,他緊接著穿過圍繞著步道,一整排像竹子又不是竹子的植物後,在前方中庭那裡,有個人影坐在台階上正背對著這裡。
只有一道人影,沒有泓猊?海皇擔心的才想張望——
年的溫厚嗓音已道:“放心,我找過了,泓猊從另一條道路跟你錯過,我先前離開的時候,明明情勢危急,不知道怎麼收場的,呼,總之他沒事。”
“沒事就好。”海皇完全不懷疑年的說詞,低聲道完謝,順勢看向前方。
在似有若無的輕淺月光照射下,最先看見的是一頭青發,不過是暗青色的,第一印像看來有點像大風這個種族,說起來朔彌這只喜歡黑色的雙雙,反而很詭異,因為雙雙是青獸的一種,理該喜歡青色才對。
海皇不知不覺加快腳步,而當腳步聲引來對方的注意,側首望來的是一雙青色眼瞳,和一張從未看過,空靈到不屬於世間的美麗容顏。
比起泓猊那張水靈艷麗的臉蛋,更讓人驚愕讚歎。
海皇看呆的傻站著,尚沒有想到該說、該做什麼。
忽然,海皇身後的某條狐尾一揚,令他被操控般的上前,一步又一步的靠近,最後彎腰探手,掬起如瀑般散落一地的青發,虔誠的將發觸到唇上,接著對上驚愕的那雙青色眼瞳時,是低聲一句,“我回來了。”
即使吃驚,冷熏明媚動人的臉上,依然靈氣逼人。
有如被蠱惑,海皇放開手上的青發,對著她蹙眉苦澀的一笑,非常熟稔的探手,在她想退開的瞬間,恰巧迎上她的後腦,穩住她的退勢後,喚道。
“梅……”
海皇不知道為什麼,喊出口的名字不是冷熏。
而她卻更顯驚愕,因為那是她基因原名的一部分,冷熏最原始的名字應該叫梅才對,可是為什麼這第五隻人魚,喊出來的會是一個梅字?
心慌意亂中,冷熏想到了人魚記憶都是共有的瞬間——
一個溫熱的觸感,輕輕落在她的唇上,柔柔的蹭著,似乎捨不得離去。
冷熏吃驚的瞪大雙眼,猶如回到了那一天,被蒼生那個死登徒子強吻的一刻,只是,現在離那一天有兩百多年了吧?
分不清是什麼感覺,冷熏應該要把這個惡徒打飛,再狠狠教訓一頓,偏偏全身無法動彈,不知是懷念?是過度憤怒?總之,眼眶是發熱的。
兩人的吻沒有更進一步,只是很漫長,不斷的雙唇貼合廝磨。
好不容易,等到海皇終於將吻抽離,他迷離的臉上,慢慢揚起一個冷熏曾經看熟,現在卻很陌生的溫柔微笑,他輕聲道:“別生氣了。”
“怎麼可能不氣!”冷熏終於喊出聲,當她抽身向後挪開身體,下瞬間是揚手,像夾帶著兩百多年來的恨意,毫不客氣的朝前方那張臉揮去。
啪的一聲,海皇沒有挨打,因為有隻手突兀的橫在了他的臉前。
年伸手擋住冷熏揮來的一掌,似嘆似笑的哈了一聲,抽回手。
“啊?”海皇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一見對方動怒,立刻退開。
冷熏遲疑的收回手,迷離的目光直看著瞬間就沒有那個人影子的第五隻人魚,按查來的情報,以及年的解說,他是叫海皇吧?
通常沒有人魚會希望會被前一隻人魚操控,平時的大部分時間,都會關閉彼此間的記憶交流,可是海皇一直維持著開啟的狀態,方會在剛才,讓冷熏看見了曾經的蒼生。她自己也沒想到兩百多年過去,會在別人身上再次看見他的影子,那個令自己又愛又恨的男人……
冷熏倏然起身,一雙視線冷得要把某人宰了生吞一樣。
海皇不安的倒退數步,看著眼前這個身穿青紗宮裝,典雅中更襯托出塵氣質的空靈美女冷熏,當她隨風搖擺的裙擺一揚,自己已經失去對方的存在。
明明視覺上她就在那裡,可是海皇的感知中,前方是無人的,甚至有一種越來越冷、越來越冷的刺骨殺氣環繞在左右。
海皇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的苦笑出聲,當一片青紗在眼前拂過,冰冷的觸感已經貼在他的臉上,那尖銳的指甲甚至刮出了傷口。
海皇吃痛的悶哼一聲,發現沒有感覺到血的流下。
也許是傷口太小的緣故,又或者痛歸痛,其實沒有割出傷口?
海皇怯怕的分不清是哪一種,只是覺得臉上冷熏的手越顯冰涼。
大概是那隻手會散發冷氣,海皇知道他是被對方的殺意凍僵,那種生死操控在別人手上,而自己在壓力之下,竟然動彈不得!
“蒼生……你這個該死的人。”悅耳的女聲乍響,話聲裡像有淚意。
海皇總算能呼吸的呼出口氣,卻在吸氣的瞬間,雙眼對上了一雙冰冷的青瞳,那瞳孔中滿溢的是殺意,同時他頸上一冷,被箍緊般開始泛疼。
“去死吧,為什麼最後你要說的,居然是不要生氣?你這個白癡!”
冷熏越發憤怒的輕喊聲裡,是啜泣的聲音。
而海皇發覺脖子上的手越箍越緊,當他氣息一滯,完全喘不過氣的想要反抗,意外發現自己甘心受死般的閉上了眼。
不是吧!蒼生前輩,你想殺了我嗎?海皇終於開始驚慌。
“海皇——”泓猊的聲音在遠方出現。
海皇的眼前卻出現另一隻手,狠狠扯開了冷熏箍緊他喉嚨的手。
冷熏被扯開的指尖,狠狠刮過海皇的頸項,爆出微微的金鐵之聲。
海皇頸上的鱗片被這麼一刮,痛得他想哀叫,又叫不出聲,只感覺一陣火辣辣的抽痛,比起亞羅上次那一擊更難受。
因為上次那擊之後,海皇至少是跌落到水道裡,可以受到水的搶救治療,但是現在身旁的水氣喧囂衝來,卻不夠他的需求。
眼前一黑,海皇痛得站不住身,更想直接昏過去。
“冷熏。”玄極沉穩的一喝後,是一塊水玉抵在海皇的頸上。
充滿水氣的水玉,冰得海皇瞬間回神,貪婪的壓上頸間的水玉,終於大呼口氣,但仍是無法說話的抬首看去。
一隻巨手就箍緊冷熏雙手的玄極,頹喪的低頭一嘆,看向另一邊遭他及時扯開,身上依然被抓出數條血痕的泓猊。
“你沒事吧?”玄極確認的看了看泓猊肩上、背上的血痕。
“沒事,有點痛而已,比海皇好很多。”
泓猊光是見到海皇受攻擊時,頸項間冒出的火花,自然認為他傷得更重。
可是海皇以為泓猊傷比較重的放開了水玉,招來生物口袋後,急忙扯過泓猊,動手脫下他的上衣,迫切的想為他上藥。
“海皇!”泓猊不滿的叫歸叫,也知道根本不可能阻止他為自己上藥,便從地上拾起水玉,將水玉抵在海皇頸間,變成兩人互相“上藥”的情況。
目睹兩人彼此關心的畫面,失控的冷熏回過神來。
“你忘了他不是'他'嗎?”玄極無奈的長嘆。
冷熏逃避的移開眼,“早知道就不該見面……”
“見了面,你才知道,自始至終,即使時間一眨眼過去兩百多年,你卻不曾或忘。”玄極沉穩的語調一改,帶點責備的道:“可是你不該失控。”
“我知道,我差點殺了他。”冷熏輕笑著,卻掉下了淚。
玄極見她又笑又哭的十分狼狽,斂起怒容的鬆開手,“你整理一下。”
“嗯。”冷熏轉過身去,招來生物口袋,開始努力振作。
玄極不習慣安撫人,也知道冷熏不會在他面前大哭,乾脆走向上完藥的泓猊,掏出一瓶獨特的藥劑,“雙雙的爪有毒,你把藥喝了,去睡吧!”
泓猊不願輕信的直看著他。
海皇伸手把藥接下,想勸泓猊喝藥,又聽玄極嘆口氣。
“海皇,不求你懂得人人都要防備,好歹越是熟人越要防他們幾分吧?要知道這個世上會變身術的種族不在少數,你要多為自己好好打算。”
泓猊有同感,“沒錯,海皇你最好對誰都抱著幾分防備。”
海皇遲疑的看看手裡的藥,再看向臉上有沉穩笑容的玄極,最後視線落在泓猊身上,他遞出了藥劑,“我從數據中知道雙雙的爪有毒,而玄極一直在好心的勸告我,所以我相信,僅此而已。”
“其它時候呢?如果眼前的玄極跟我都不是真的,如果受傷的是你,而你會喝下去?每個人都能裝出虛假一面的。”泓猊像在宣告什麼。
玄極別有含意的看了泓猊一眼,猜測道:“葒怩說的?”
聽似同音,只有泓猊知道,玄極問的是虹猊一族的王——葒怩。
“是。”泓猊直認不諱。
海皇不懂的追問,“你們在說什麼?”
“沒什麼。”泓猊搶過他手上的藥劑,打開後一口飲盡。
“我送泓猊回去,受了雙雙的毒爪傷害,非要昏睡一晚不可。”
玄極丟下這句,伸手扶住泓猊,舉步前回頭看了眼冷熏。
“你……不要迷失了。”
“我知道。”冷熏心情收拾妥當的回身,仍是空靈絕色的淡定神態。
確定冷熏恢復正常,玄極趁泓猊猶有意識,立刻帶他走人。
海皇疑惑的目送兩人遠去,再回首,“他們在說什麼啞謎?”
“我等等會告訴你,在此之前,我有件事要你先知道。”
冷熏往一旁的樹走去,從樹上摘下一片葉子,看向他,“過來。”
海皇應聲上前,並沒有接下冷熏遞來的葉子。
“我不會製造虛假的記憶。”
“我要說的是真實的過去。”冷熏笑著抓住海皇,雙腳再一彈,兩人往上浮起,直到一根巨大的樹幹上,才分開落坐。
清淺的月色在水霧淡去後,又灑落下來,透過樹葉的空隙落到兩人身上。
沒有再次看呆,海皇堅定的問,“你要說什麼真實的過去?”
“一個蒼生之死,而我成為雙雙王者的真實過去。”
冷熏笑著輕嘆,移開的視線望向遠方,陷入回憶的低聲開口。
一段過去由此揭露。
海皇愣愣的聽著,腦中為此飛快的閃過一個又一個的畫面。
像是很多記憶都不重要,海皇腦中閃過了冷熏跟蒼生的過往,也閃過了他們與某個該死無族的仇恨開端。
甚至是補強這些仇恨般,陽帝、炎姬也釋放了他們的記憶,那是人魚、年跟逐三百年來的爭鬥,到底獸性思考的他是奪走了人魚多少東西。
而這些記憶總是一幕之間就消逝無蹤,卻是幾百個畫面在眼前閃過,讓海皇大概是看到了,又恍若沒有,直到最後一個——
在一個堆滿無數屍體的崇山峻嶺上,沒有花草樹木只有石子的地方,血色將本是塵土的地上染得一片通紅。
幾聲痛苦的嗆咳喘息中,是一個人悲痛的呼喊,“梅、梅……”
聽著哀傷的呼喊,是一段殘酷的發言淡淡宣告。
“不用叫了,再多叫幾句,她也不會馬上活過來,依雙雙死而復活的速度,再耐心等個三分鐘吧!,怎麼這段時間跟三百年前我'泡麵'要等的時間一樣,真是沒有創意啊,'命運之神'真可笑。”
“你——”懷恨的語氣出自一個有著及耳簡短青發,面目清柔和善,卻緊擰著眉的男子口中,只是他再憤怒,仍顯而易見他眉宇間的溫柔。
“蒼生你耍什麼狠?”逐嗤笑一聲,腳下一踢,一顆石子轉瞬飛起。
蒼生沒有躲閃的餘力,身上早已滿是傷口,為了護及懷裡的人,他眼睛一閉,身體一側,那顆石子射進他的體內,甚至餘勢未消的穿破皮膚衝了出去,在帶出一道血箭同時,是他咳血的剎那。
“你究竟想對梅怎麼樣?”
蒼生並不關心自己,一抹去嘴角的血,恢復了溫柔神色的再度發問。
逐最不滿的就是他的態度,可惜折磨他許久,也沒見他變臉。
“算是我敗給你,反正看你哭喪著臉也沒意義,玩點別的好了。”
“你……”蒼生氣極無語。
逐壓根不理會他,方想說出打算,現場的呼吸聲又多了一個。
“咦,三分鐘過了嗎?冷熏又活過來擁有她五分鐘的壽命。”
聽著這麼無情的話,蒼生臉上為此又是一陣哀痛。
“要是你會對冷熏以外的事情,也有這種表情就好。”
那個該死的傢伙,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蒼生不想理會那種殘酷發言,徑自低頭,對全身染血卻依然靈氣逼人的她笑了,溫柔滿足的笑臉,像是有這麼一瞬間,人生已經非常滿足。
“梅,我把心臟給你,你把心核分我好嗎?”
蒼生再次說著可以一次解決這種情況的方法,拾起冷熏的手,在唇上觸了觸,又把懷裡的人摟緊幾分。
感受著戀人溫暖的溫度,冷熏不想這麼做。
因為人魚沒有了心臟,不知道會不會也變成沒有人性的無族,所以冷熏一直拒絕。可是都死過一次,她也想要活下來,活在有蒼生的世界,於是她點了點頭。
蒼生終於得到她的許可,燦爛的笑容才剛浮現……
“想一起活可不行啊,,冷熏、蒼生,你們兩個要不是一起死,就是蒼生死,而我讓冷熏活,怎麼樣,你們想要什麼選擇?”
突兀丟下這句話的無族,對著將死的冷熏,和遲疑的蒼生這麼說。
“我要梅活下來。”蒼生非常堅定。
冷熏握緊他的手,鄭重的搖頭,即使咳出一口血,仍是掙扎著說:“我不要活在沒有你的世界,你死,我也不要活,大不了一起死。”
“選什麼一起死?你們一旦把年交出來,就統統不用死,我要你們的命沒有意義,把年給我,我要的是年!”
“年不在這。”神態溫和的蒼生,低頭看了一次又一次的冷熏。
懷裡的她溫度又慢慢變冷,像是即將斷氣,剛剛她已經死過一次,這次再死,就剩四次五分鐘的生命,然後會永遠的離開自己。
蒼生抬首,瞪著前方有八種顏色亂發,美艷到不像男人的該死傢伙。
“你不過是在逼年出來,他真的不在,一個不在的人,要怎麼交出來?”
“你以為我會相信?”
蒼生知道他完全不信,因為他正泛起絕艷笑容,一臉期待的望著四周。
“年、年,我知道你在,你難道想看蒼生或冷熏死掉一個嗎?”
“你這個笨蛋,年真的不在。”冷熏強撐著最後幾口氣。
“不要想騙我!”他不信的低頭一哼,右腳往前,腳尖踩上了她的手。
“唔。”冷熏身上的傷無一不是致命重創,被踩住的手並不痛,只是先前強撐著說話,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梅!”蒼生不捨的探手撫去她嘴角的血,身體一震,一口血跟著溢出。
“沒有用的……”冷熏難受的伸手,接下那滴人魚之血後,努力用左手撐起身體,將自己送進蒼生懷裡。
“不要再咳血、不要再落淚,那沒有用。”
“不錯,冷熏需要的是幾百年的壽命,而不是什麼治傷的良藥。”
逐落井下石的提醒著,而後腳下用力使勁。
啪的一聲,有什麼東西被踩斷。
“唔。”冷熏吃痛的悶哼著往後仰身。
蒼生慌張的用力抱住冷熏後,視線恨恨一轉,魚尾往旁拍出——
“哈哈哈,我踩著她的手這麼久,你現在才發現?”
“人魚容易、容易為愛失神,你明……明知道的。”
冷熏怨懟的橫他一眼,不顧被踩斷的右手,左手急切的握上蒼生肩膀。
“梅。”蒼生嘴角又見血色,一邊心痛不已的將冷熏她小心環進懷裡。
猶如再沒有遺憾,冷熏聽著耳邊傳來的心跳聲,笑著閉上了眼。
原本仍有微溫的身體,在蒼生懷裡再次冰冷,越來越冷、越來越冷,他不敢移動視線,抱緊懷里人的手,僵硬的再也移不開。
“喔哦哦,死掉第二次啦?”
蒼生不想響應的雙拳拼命握緊,才能不讓自己丟下懷裡最重要的存在,即使好想衝上前去跟那該死的傢伙同歸於盡,只是,能強到秒殺身旁幾十人的他,不可能這麼容易被擊倒,當他不會死,那死的會是自己、是冷熏,或是一起死?
其實這個答案,一直以來唯有一個,對人魚來說永遠僅有一個。
蒼生滿足的笑了,感受著懷裡冰冷的軀體,慢慢的泛起了一點溫度,一點點、一點點的熱了起來,她將要再次復活,而自己也已經做出了決定。
“我死,你讓冷熏活。”
蒼生丟下這句話的剎那,仰首唱起一首歌。
蒼生知道無族向來很有原則,因為是獸性思考,所以他加倍重視原則,免得一狂熱起來,會破壞他自己設定好的計劃。
於是蒼生確定冷熏一定能活,但是他擔心冷熏不願意活。
所以死前這首人魚之歌,他要她……去愛上另一個人。
即使這種強迫性的催眠愛情,終有一天會被冷熏消除。
可是蒼生有自信,那一天至少要在幾十年,又或者百多年之後,只要能多活這麼多年,冷熏一定會得到新的幸福。
蒼生相信這點,相信沒有自己,她也會幸福,於是甘願死去。
可惜他沒有聽見,吃下人魚之心,卻被人魚之歌束縛著不能救他的冷熏,在一瞬間就破壞了那可笑的催眠愛情,只是被逐逼著不能救他,狼狽的不斷攻擊,又一次次被擊開,最後被擊昏的冷熏,亦停止了那無止境的痛哭嚎叫。
“那時候我好想把蒼生復活,然後再狠狠殺他一次,那個超級笨蛋,光是我一個人活下來可以嗎?為什麼不一起死?我不會幸福的,絕對不會。”
冷熏說到這裡,雙手抱頭,而淚落了下來。
海皇愣愣的看著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是真相,我……曾經不願意說,因為想要人魚來殺我。”
冷熏笑著抬首,即使淚痕仍在頰邊,靈氣逼人的絕美臉蛋上不見狼狽,只是充滿絕望。
海皇發現自己的心裡也在跟著痛,他想轉開視線,卻辦不到。
“坦白說,能這樣跟下一個人魚,談以前人魚的事,也、也……也不錯,縱使會心痛,彷彿沒有經歷過兩百年的淡化,但是,好歹可以回想了。”
冷熏輕笑著,可惜淚是一串串的落下。
海皇聽著她痛苦的哭聲,眼眶一熱,也想跟著掉淚。
“不能哭。”冷熏卻殘忍的這麼說,然後遞給他一片葉子。
海皇知道冷熏要讓自己藉由唱“人魚記憶”脫離這分哀傷,他不再遲疑的接下葉子,這一次他願意唱了,要替冷熏將正確的記憶流傳下去。
她跟蒼生的愛情,果然是人魚史上,最純粹、最真誠的。
無奈的是,可惜遇見了某個該死的無族……
海皇闔眼低聲唱起人魚記憶,對著葉子,將這些記憶全部封存進去,最後放開手,讓葉子落到地面,將記憶封存到大地,等候下一個人魚的抽取。
而直到唱完,身旁的冷熏臉上沒有淚,而是哀傷的笑容。
“我……”海皇無話可說,又怕沉默的開口。
冷熏深呼口氣,迷離的視線像是回想起以前,嘆口氣後,轉移話題。
“斷開跟另外四個人魚的交流吧,海皇,想活下去,你要學著這麼做。蒼生最初決定跟透君斷開交流,就是為了走出自己的路,不再被人影響,而你也要面對那種時候,為了喜歡的人、為了重要的未來。”
冷熏說到這裡,輕笑了下。
“蒼生當初被稱為花花公子,你肯定吃了不少苦頭吧?”
“啊!”海皇終於知道是誰害慘自己的大叫一聲。
冷熏臉上是懷念的悠悠笑意,“果然是這樣啊,可是你為什麼不肯斷開交流呢?又不是緊急時就不能再次連接,平時斷開是正常的啊!”
海皇沒有信心,他不信靠自己就能存活。
不問也知道,冷熏也曾經就是如此陪蒼生一路走來。
“如果不先學著放下,總是等待其它人魚前輩,給你他們過去的反應,那你永遠也不能活得像自己。”
海皇不能否認,可是他依然害怕。
“相信我,蒼生是這樣開始成長,從自己努力開始,而你要依賴他們到什麼時候呢?海皇,你就是這樣一昧的依賴,才會沒有發現的。”
“沒有發現?”海皇不懂。
“玄極沒有跟你說嗎?你頭上的髮帶,以及獸的事。”
冷熏還以為那個老好人會說,當他只問一句“你沒有地方去?”從此就收容自己開始,她知道他眼裡容不下錯誤的事,也不會背棄需要幫助的人。
只是,海皇沉思一會兒之後,把玄極跟他的對話全盤托出。
知道玄極是希望由她來說,冷熏猶豫著自己這麼做會太殘忍,但是不說不行,因為他是第五隻人魚,是她跟年都會希望他過得好的海皇。
“關於你頭上的髮帶……”冷熏一字不漏的重複玄極說過的話。
聽到一半,海皇大受打擊的喃喃道:“我不相信!”
“海皇。”冷熏伸手想抓住他。
可惜她伸出的手落空了,海皇打擊過大的一仰身,直接從樹上倒仰著摔下,幸好底下有矮樹叢、有開滿花的花圃,而且這裡是東之海,鄰近的透明水罩外有取之不盡的海水,所以當水花突兀的從底下濺起,海皇無傷的落了地。
海皇難受的呻吟著,耳鳴不斷的響起,腦中一陣發暈,他不願意相信的雙手撐在地上,感受著臨近的水氣朝他瘋狂聚集。
玄極的話、泓猊的話、冷熏的話全部混在一起。
海皇終於明白他們在說什麼,可是他不想要理解,事情不是這樣的,在自己全面相信的時候,不應該是這種發展!
海皇用力雙手拍地,站起身後,不顧樹上冷熏的叫喚,轉身衝了出去,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他滿腦子就一個想法,要去能讓自己冷靜的地方。
玄極之前的話仍響在耳邊,“不要太信人,但是就算世界崩毀了,也不要像其它人魚一樣,寧死不活,明明未來尚未確定,你們何苦為自己畫地自限。”
海皇記得自己怎麼回答的,他點頭,堅定的應了一聲。
而現在縱使覺得世界崩毀,一切失控,他依舊努力的想要冷靜下來,不能跟其它人魚一樣,被背棄就選擇寧死不活,人魚也到了需要改變的時候。
只是海皇一遍遍、一遍遍的對著自己這麼說,仍然忍不住一口血氣從喉嚨深處湧上,卻被他捂在嘴上的手,硬生生的逼著它再吞了回去。
不要咳血,就算是事實,也不應該全盤否定對方!
海皇努力的要自己這麼想,只是當他跑到了一個山道上,發現自己離開了哀極之城,到了來這里之前,路過的一處小山。
猶是黑夜,寂靜的這裡很適合放縱情緒,海皇全身無力的癱坐在地。
明明來時是又打又鬧,好像……所有人都是真心相待的伙伴。
可是當自己坐在這裡,驚覺一切是如夢般的虛幻,並不真實。
海皇想哭,可惜人魚的淚永遠不會為自己落下,但是他不願意咳血,因為不應該去恨、去痛苦的,這樣的事只夠他覺得自己可笑、可憐罷了。
“我真的是個白癡。”海皇失聲說著,悲愴的一笑。
前方一道人影像鬼魅般,悠悠的出現,靜靜的站在那裡,沒有動作。
知道對方是誰,海皇反而閉上眼,面無表情道:
“你一直都在操控我?”
“……是。”
沒有否認,那個人沉吟一會兒,承認了。
海皇其實早該想到的,“你當時對泓猊、陌憎說的話,改變幾個字,意思就是'我相信你,當然,你相不相信我,就是你的事,與我無關'這也是你對我的態度?對吧?其實你從來沒有信任過我,是嗎?昂、禁!”
“我一直相信你。”昂禁閉上眼,呻吟般的道。
“相信?相信的話,你會使用符文髮帶來控制我?”
海皇從冷熏那裡聽說了,“一目三尾的狸之獸,一共擁有四種符文髮帶,一是黯藍之'控制',二是黯青之'服從',三是青藍之'鎮壓',四是青眼之'束縛',只有青藍、青眼是你的壓箱寶,另外兩樣……”
昂禁苦笑著接話,“另外兩樣都是我用來控制別人的工具,系上了'服從',會像我那些奴僕一樣,至死不會改變對我的崇敬,而係上了'控制',則是當我需要時,絕不違背我的意志,只要我一個念頭,便能操控對方。”
海皇不知道該笑該氣,昂禁依然坦承、直接,一如過往,不喜掩飾。
可是,這些話聽起來太可怕,海皇不知道自己何時受到控制的,他一直以為所有想法都出自於自己,原來並不是這樣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0:38 PM
第三章被面對的伙伴關係
那是透明水罩外灑下的月光,有如閃閃發光的星星圍繞在身旁,無數銀白的光點散落在地,將山道上襯託的美不勝收,這是東之海有名的月之星光。
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情,悲傷絕望的情緒,像空谷中吹過的風,毫無作用的呼嘯而過,當這分悲涼累積到極限,轉換成另一種情緒。
水氣為此澎湃的在身旁隱隱喧囂,有如高漲的波浪,即將淹蓋臨近的一切,包括讓自己失常的對象,都想要將之一口氣吞滅。
誰說人魚是好惹的角色,垂首閉目的海皇,想起了以殘暴聞名當世的八歧王者陽帝,和狐狸王者炎狐千姬,這兩個眾人皆知的煞星可是人魚啊!
而海皇無可避免的,在悲憤的情緒消退之後,取而代之的是殺意。
海皇冷靜、無情的抬頭,瞇眼注視前方,在那淺薄銀輝之中,佇立於山道上,眉間悲涼的人,有如窮途末路的王,難得出現脆弱的神色。
“海皇……”昂禁下定決心,似乎有話要說。
跟當初一樣,每次他想安撫自己或鼓舞自己時的叫喊聲就是這樣。
海皇腦中閃過了無數畫面,自己跟他,跟獸昂禁相處的片段。
不論是哪個時候,即使昂禁說他操控自己,可是那些過去,偏偏無可挑剔,美好的讓人想甘心沉淪,甚至不願意醒來。
所以,不能殺,至少在知道真相之前,不應該殺掉對方。
如果就這樣殺了昂禁,將來有一天后悔的會是自己吧?
即使自己打算不像其它人魚一樣遇事寧死不活,可是也不能光想著宰掉對方,海皇深吸口氣,從癱坐在地的姿態,慢慢爬站起身。
那一瞬間,昂禁的臉上閃過了微妙的懼怕,跟等待訓斥的孩子沒兩樣。
海皇卻不給他反應的時間,張口就是人魚之聲。
“啊——”那是海皇極度痛苦的嘶吼。
昂禁猝不及防的眉間一痛,從心底漫起了悲涼跟忿恨的感覺,才覺得心臟被掐緊一樣,忍不住閉眼倒退一步,就在一步之間,四周靜下來了,他錯愕的張眼抬首,前方原本在山道上的人影消失無蹤。
“海皇!”昂禁深怕再沒有機會說清楚的仰首,失聲大吼。
當獸的吼聲一響,風聲呼旋,剎那便捲起風暴,凡是在風暴內的生物全部無法動彈,而這股風暴並不是停留原地,是直直往前衝去。
無數塵沙為此飛揚,大地為此暴動。
所有附近的生物無不心慌意亂,既想臣服在吼聲之下,又感受出吼聲裡排斥他們,只想找一個人,就因需要的不是自己,他們泛起不被重視的淒楚感。
像被王討厭了一樣,多少人心痛的忍不住落淚。
而遠在山道以外的地方,在哀極之城內。
回到清淺別院客房吃了藥入睡的泓猊,突然驚醒的彈身而起。
“怎麼了?”一直守著他的陌憎跟火火立刻圍近。
“猊猊叔叔?痛痛?”火火擔心的雙眼通紅跳上床。
“不,不是我。”泓猊按住抽疼的肩傷,在入睡的時候,很難得的,他作了一個“預知夢”,這對虹一族來說,比“預感”更少見。
即使虹天生能預知未來跟占卜過去,可是夢這個範疇並不屬於他們。
“為什麼我會作夢?”泓猊忍著傷口火辣的抽痛,連身邊的火火都顧不了,因為夢裡的畫面太驚人——在一個山道上,有月光灑落的地方,坦承控制了海皇的昂禁,想殺昂禁卻不肯下手,因而退怯離開的海皇,這、這是什麼意思?
“是過去?是未來?是真實?或者是夢?”泓猊一時間分不清楚。
“猊猊叔叔?”火火知道他身上有傷,不能撲上前的呆呆坐在床上。
陌憎同樣不知所措,趴在床邊的他,雙眼閃爍著不安。
泓猊閉上眼深呼吸,想起玄極的囑咐,受到雙雙毒爪的襲擊,不能動用力量,要好好療養的睡上一晚,毒素才能完全退除,偏偏……
“我不能睡。”泓猊呼口氣,伸手將火火拉到懷裡。
“火火,有件事對海皇爹地很重要喔,火火可不可以幫忙?”
“火火幫忙!”火火淺金色大眼睛閃閃發亮的點頭。
“很好。”泓猊轉頭看向趴在床邊一臉擔憂的陌憎,“你也一起來吧,海皇出事了,我們要趕緊找到他,不能放他一個人。”
“嗯。”陌憎飛快的跳起身浮在半空,又低頭看向泓猊。
“那個青膚的男人說你不能下床,要好好休息——”
“嗯,火火跟憎憎去就好了,猊猊叔叔休息。”
火火小心的推著泓猊的肚子,不敢把手按在他傷口上的軟軟要求。
泓猊卻能感覺到海皇在呼喚他,因為他們兩個人從自己將一生一次扭轉別人命運的機會賭在他身上之後,就成了命運共同體。
“我知道他需要我。”泓猊的視線莫名移到某個方向。
“就在那裡,他等著有人可以告訴他,他不孤單,並且他一定要堅強面對,未來仍然值得他去期待。”
“我們去就好了。”陌憎放聲大吼。
“啊?”泓猊被他的吼聲嚇得回神。
火火用力點頭,“猊猊叔叔認為是那邊對吧?我們去就可以了!”
“沒有錯,病患沒有反駁的權力,泓猊,我跟火火可以辦到的。”
陌憎神色堅定的伸手,將火火抱下床之後,把泓猊的腳塞回床上,才停頓了下,“你是非要我把你綁在床上才行,還是你肯乖乖躺著休息? ”
“陌、陌憎?”泓猊兩樣都不想選。
陌憎黯紅色的眼眸裡閃爍著堅定,“當初海皇重傷,我記得泓猊你這麼說過的,我記性不錯吧?統統記下來了,所以當初你怎麼做,我會全部奉還。”
泓猊不敢說出口,陌憎的作法簡直跟報復沒兩樣。
“好了,壓製完病患,火火我們上。”陌憎彎身把火火抱到懷裡,青發一揚,人往窗外加速飛去,沒多久,人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
泓猊愣愣看著窗口,躺回床上可能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你在叫我,即使你不知道,我依然是你'命運'的另一半,我們的命糾纏在一起,彼此互相影響,只是你永遠不會知道,你對我是這麼的重要。”
忍不住輕嘆,泓猊知道這種只想自己承擔的高傲自尊有點可笑。
“但是我放不下你,明明你是如此的需要我。”
泓猊吃痛的移動腳步下床,才努力穿好鞋子,已是眼前發暈,虹這個種族,不論精神方面或是身體,原本就比一般種族脆弱。他不斷的深呼吸,撐住隨時會喪失意識的身體,奮力的邁出一步步,就算痛得渾身冷汗,依然咬牙來到門前。
沒想到當門一開,映入泓猊眼中的是一個看不見全貌的修長身材,以及顯而易見的淺青膚色,他吃驚的抬頭。
“我知道你一定要去。”玄極懷念般的又道:“幾十年前,炎姬跟葒怩就是這樣,身為命運共同體,永遠不可能無視對方的痛苦。”
“那……”泓猊忽然不知道該問什麼。
玄極苦笑了下,“收下吧,除了藥,還有些要轉交給葒怩的東西,讓她別再為了炎姬想來殺冷熏,所有的真相全數在這裡,另外,傳言中冷熏嫁給我的事,是當時我的手下不希望我因為妻子的死而衰弱等死,才傳出去的假消息。”
泓猊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帶了什麼東西過來,他不意外會聽到虹之王葒怩想殺冷熏的事,他較為意外的是,“冷熏跟您並不是夫妻關係?”
“不是,我的妻子很了不起喔,她啊,是只麒麟。”玄極滿足的笑著,又加上一句。
“我會想讓別人認為我是個爛好人,全部是學她的,縱使我本身是個無惡不作的人,從她死後,我唯一的想法是為她做所有來不及完成的事。”
“您不用說這些,我也會相信您的。”泓猊微顯歉意的低頭,知道平時自己什麼都不信的態度,讓玄極寧願自曝往事,也不希望被拒收任何一樣東西。
“你聽得出我的意思就好,才不枉費我自揭傷口。”
玄極哀傷的笑著,將東西放到泓猊掌心裡。
“把牠吃了吧,是特效藥,你馬上就能動了。”
“嗯。”泓猊先招來生物口袋,把要轉交給虹之王的東西收好,才將藥罐打開,問題是裡頭的東西像一顆紅色的圓玉,“這是?”
玄極嚴肅的勸告,“是人魚之血,你最好不要讓它離開罐子,直接對著口倒進喉嚨吧,不然氣息會溢出來的。”
泓猊很清楚人魚之血多少人搶著要,不禁瞪大眼,“太浪費了吧?”
“並不會,海皇的命比較重要,他那一族的人有個致命缺陷,在極端的為人付出與在乎之外,是極端的厭世跟認命,你盡快去找他,才是最要緊的。”
“嗯。”泓猊咬上瓶口仰首,圓玉落進嘴中,瞬間一陣涼意竄過身體。
“好怪的感覺。”拿開瓶子,泓猊發表感言。
玄極失笑著,“傷口都不痛了吧?”
“是啊!”泓猊將空瓶放到門邊的小桌上後,向玄極行個禮,“我走了。”
“我等你們回來。”
玄極退開身,堅定的一笑。
看著別人自信的笑容,好像不管出現什麼阻礙,自己也能辦到。
泓猊不再多說,頭一點,腳一踏,人微微浮起的向外面飄去。
即使沒有陌憎揚風的快速,也比走的快,泓猊尋著心底的呼喚聲,飛快的衝出了哀極之城,經過關卡、經過那個來時的山道,再往前有個淚湖。
海皇就在那裡,一個人浸在水里,混亂的想要一點平靜。
黑夜,以前會覺得是眨眼間就過去了。
畢竟永遠睡不飽,自然會以為夜晚時間好短,可是,今晚嫌它漫長。
海皇飄在水里,一臉迷茫,滿腦都是哀涼、怨恨、痛苦的感覺交雜著出現,胸口悶緊的令人快要喘不過氣,忍不住想拋開所有的事情,找個地方躲起來算了,但是什麼都不做也不行吧?明明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在等著自己。
那麼,現在去見昂禁嗎?
海皇冷笑著,他還沒壓下心底的恨意,以及被背叛的哀痛跟錯愕,怕見了面不是殺人就是自殺。
“怎麼會弄到這種兩難的局面?我還有第三個選擇嗎?”海皇無助的嘆息,雙手舉起後,忿恨的往身旁水面一拍——濺起的嘩嘩水聲中,撐浮住自己的湖水突然震了一下,卻不是被自己拍出的力道所震動,海皇眉頭一皺,不滿的撇首望去。
在銀輝般的月光底下,在湖水上,閃爍的銀光將景物模糊成一片,可是,在水面上就是無敵的海皇,驚見一個不該出現的人影。
八種顏色、長短不一的亂發,美艷嬌柔宛如女子,實際上是心如蛇蠍的男人,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見他。
海皇應該要逃跑才對,偏偏他一時不想動彈。
“海皇!”年的聲音充滿催促。
輕輕擺首,海皇任海藍長發在水面上拂出一道水紋的抬眼看去。
“最初的那伊,無族的逐。”
“真有膽識,不愧是東方一族選定的學生會會長。”似嘲似褒的話語,來人說得輕巧。
“你找我是為了什麼?”海皇聽而不聞的冷淡發問。
逐彷彿沒想到會有人敢悠哉的躺在水面上,神色平靜的看著自己,眼波流轉間,泛起了邪媚的笑,“,你知道新生那伊在哪裡嗎?另外,聽說在圖書館的會議室中,年曾經意外現身在你身邊,是嗎?”
“一次一個問題。”海皇神色不動。
逐不滿的皺眉,按他的脾氣是想殺之後快,卻又知道對方活著比死了有用,現在不能動手的哼了一聲。
“我要知道年的事。”
“我不做賠本的生意。”海皇無奈似的輕嘆。
“要多少?”他多少錢都願意花,找了年三百年,他什麼都肯做。
海皇刁難的道:“傾家蕩產你都買不起,這個消息太貴重。”
“多少……”沒有加大聲量,他只是平靜的重複一次。
年的溫厚嗓音乍響,“海皇,小心點,他要動手了。”
似有若無的晃了下頭,海皇雙腳輕輕在水面一劃,先做好準備才道:
“你的命,拿命來換,我給你答案。”
“我跟你有仇?”蓄勢待發的逐頓了一下。
“你殺了亞羅。”海皇心頭一痛,埋怨自己把亞羅的死拿來利用,為什麼他沒有膽子說自己是人魚,要替透君報仇?
“亞羅?”像是想起什麼,逐疑惑的閉眼深思。
海皇輕呼口氣,水面下的身後有四根狐尾正隨水波搖擺,即將出擊。
“是你!亞羅說起過,當他襲擊你的時候,意外見過年——”
逐原本猶在遲疑,在那諾雷學院中自稱組織是情報之源的海皇,到底知不知道年的下落,現在嘛,確定是知道,不過,自己知道他背後組織的這件事,最好暫且別說!
未來一定有用上這個籌碼的機會,他忍耐著不把底牌全部扔出,再說現在有另一件事更值得在意,年、年她現在是不是在這裡?
果然找個替身偽裝成明光,讓自己私下來找海皇,是有收穫的。
“海皇,年在這裡?我殺了你就可以逼出她?”
隨話容光煥發的笑容,讓他美豔的神色,更添麗色三分。
明明眼前是那麼美的一個男人,即使八種顏色的亂發添上幾分可笑,偏偏整體視覺上看來,就是美不勝收的絕代佳人,詭異的是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恍如已經消失,即使在水面上,依然掌握不住他的位置。
海皇心驚的倒抽口氣,一切就在瞬間發生。
當火花閃過,當湖水暴起,水火相交的剎那是水煙漫騰,以及一隻手,輕輕落在海皇的肩上,冰冷的爬上他的頸項。
弄不懂發生什麼事,海皇一發現逐的身形變成殘影時,發動了早先準備好的湖水無差別全面攻擊,卻當水煙遮蔽視線,一股冷意貼在了喉間。
“憑你也敢跟我鬥?再多吃個幾千人吧,四千五百尾……太嫩了。”
逐哼笑兩聲,看破了海皇以多少尾數發動襲擊。
海皇這才反應過來,想趁對方的手沒有握緊前抽身退開。
“天真。”逐輕輕搖首,從嘴裡呼口氣,一股火焰噴射過來。
緊急揚首,海皇從想退開到往前衝,把自己的脖子徹底送入對方手裡,背部依然感受到熱辣的火焰竄過,疼得他額上狂冒冷汗。
幸好海皇只是頭髮跟衣服被燒掉一點,皮膚被烤得差點熟掉,他慶幸沒見血的咬牙抽氣,忍住哼疼的瞪向前方,“你想怎麼樣?”
“殺掉你呀,,你喜歡什麼樣的死法?要不要五馬分屍?或者灌水銀、剝人皮?還是切四肢、做人彘?要不然,做人頭骨燈、脂肪燃蠟燭也行,這些都不想要,我還擅長千刀凌遲、萬刀切片,你喜歡哪個?”
聽了這些死法,海皇額上狂冒冷汗,耳邊是年的聲音,“海皇,我出來。”
“我會恨你,到死都恨。”海皇僅有這句,他不要年現身。
逐誤以為這句是對他說的,“你恨就恨,干我何事?,別這樣,我知道你不想死的,如果你把年叫出來,我願意付你很多錢。”
“……當強者強到一個程度,錢就沒什麼用了。”
“也是,那你要什麼?”他也不是不能商量的人。
海皇明知這句話不能說,“我要你死。”
“下輩子吧!”逐冷笑的一用勁,差點想依慣例把這個人的頭給扭斷,幸好在掐緊的瞬間,馬上驚覺的鬆開手,“哼,差點被你拐了。”
“咳咳。”海皇嗆咳著不斷喘氣,恨恨的盯著他不放。
“真是奇怪,你的視線好熟,好像某個人看著我的。”
逐疑惑的放開了手,輕佻的抬高海皇的下顎,看得出神。
趁著這瞬間,在淚湖以外,忽傳啪咻一聲,震動大氣的鞭擊聲一響。
“又來礙事。”逐獰笑著掐住海皇,將人拖到身後。
隱隱約約躁動的大氣,以及大喝前的抽氣呼吸聲傳來。
逐眼神一冷,沒有傻到等對方喊出“獸之令”,箍緊的手用力一揚,揮手瞬間,將掐住的海皇甩飛到空中,接著自己身後冒出巨大白翼一拍,立刻將海皇重重拍飛出去,依獸鎮壓時的驅逐上限,這只百年獸最多一次三百里。
他狠笑著等候對方使用驅逐的命令,恰好送自己去追海皇,沒想到,又一聲啪咻的鞭聲突響,眼前驟然冒出一條鞭影。
乍見不是青藍之鎮壓,而是黯青之服從,知道被這條符文髮帶打中會有什麼下場,他踩在水面上的腳一滑,整個人後仰避開。
“百年來我們首次對上嘛,被萬獸視為最兇殘的存在,最初的那伊。”
昂禁低聲輕笑著收回黯青符文髮帶,緩慢的自湖邊踏上了水面。
“好個獸,竟然看破我的想法。”他好久沒遇到這種對手。
昂禁淡冷的輕笑了下,瞇起雙眸遠眺的視線裡,充滿了哀傷跟後悔。
“在戰場上閃神,會死得很快。”話剛完,整個人撲了出去。
“要被我收服的人,想自投羅網也快。”昂禁右手向下一揮,握在手上的黯青之服從旋繞而起,瞬間無數青黑影子將自身吞入其中。
逐見機的快,搶在被符文拍中之前,停在這旋繞的青黑影子之外。
“你不會太卑鄙嗎?”他不甘的悶哼。
昂禁淡笑了下,“你要是嫌黯青之服從不夠,需要我動用'青眼之束縛'嗎?這一用上,你幾天內半點能力都用不出來,依你得罪的人數之多,沒了力量,你想怎麼死也用不著煩惱了。”
“……我可不信你能隨便使用,再說'青眼'發動的時間很長。”
他自認不是被嚇大的,雖然,眼前是能用上三尾形成的三種符文髮帶的獸,但是能封住各種種族力量的“青眼”,發動時間需要五分鐘以上。
就算再天才的人,也沒可能突破使用的時間吧?
而這五分鐘的時間,對於他們這些種強者來說,可說是非常大的數字。
可惜他想歸想,又不敢賭,不止是仇人太多的關係,他怕青眼萬一使用,會波及到年,所以不敢。
逐第一次投鼠忌器的只能呆立在湖面上,不知如何動手。
昂禁也因海皇不願與他對談的事心慌意亂,乾脆停下動作。
當兩人僵持,一陣腳步聲猛然響起。
雙方聞聲望去,湖岸邊是一個水靈艷麗的黑貓族少年。
逐記得這個人多次在海皇身邊看過,那麼,是個不錯的人質?他蠢蠢欲動的才想往前撲,前面迴旋的黑影忽然擊來。
“搞偷襲?沒品的小人。”他一時忘了自己也偷襲宰過亞羅,雙腳在水面一劃,人被水波推向了好遠的大後方。
黯青符文髮帶失去目標的停頓空中,探前探後的正在尋找。
昂禁開放了黯青之服從的所有效力,回首看去,“泓猊。”
“昂禁?海皇呢?”泓猊急問。
“你可以讓他再次理我嗎?”昂禁眉頭緊皺的答非所問。
泓猊才想不予理會的趕緊走人,邁出一步後,身形一頓,不是被昂禁阻攔,而是聽出他話裡難得一見的怯懦。
“你是獸,不要擺出可憐兮兮的態度,至於海皇,我會努力安撫他,雖然你不把我們當成夥伴,可是,我們是朋友。”
泓猊露出了那天晚上,一起喝水代酒時聊天的堅定笑容。
昂禁低頭一笑,伸手往被甩飛的海皇的方向指去,“一切有勞你。”
“我會。”泓猊話一完,立刻往前急沖。
從到湖水這裡,跟他顯示給火火、陌憎的方向不同,那麼往下的行程,就僅有自己了,沒有任何援助。
泓猊希望能趕快追到,看昂禁這副死樣子,想也知道夢裡,承認控制海皇的他不是心存惡意,甚至不希望失去海皇,那麼究竟是誤會?或是……
總之那些是找到人之後的事,泓猊深呼口氣,努力抓緊心底呼叫他的聲音,飛快的朝前掠去,“海皇,等我!”
而被擊飛的海皇,身懷恐高症的他,只能緊閉著眼,不去想待會兒該怎麼落地,而在看不見之後,一陣微弱的聲音在心底不斷閃現。
“等我、等我……”是誰在喊?
海皇喃喃跟著說道,卻從一句、兩句之後,嘴裡的話不自覺的變了,像是在懇求誰的出現,“來找我、來找我——”
沒有發現自己的呼喊,海皇在這像是無盡的飛勢中,專心的喊著。
突然,衝勢一停,像被誰扯住一樣,加上了一聲痛哼。
“唔。”泓猊拉到背部傷口的悶哼出聲,卻順利卸下海皇的衝勢。
覺得聲音耳熟的海皇睜眼,馬上驚慌的伸手。
“泓猊,你沒事吧?”
“沒事。”
泓猊口中說著沒事卻狂冒冷汗,怎麼看也離沒事很遙遠,可是他笑著抱緊海皇,即使飛不動的兩人一起墜向地上,也不鬆手。
落地之前,海皇趕緊翻身將泓猊扯到身上,磅的重重摔落地面,兩人的重量震起了塵土,海皇呼痛得齜牙咧嘴著,抱緊的手沒有放開,只是懷裡的泓猊依然痛哼了一聲。
“沒事吧?”海皇擔心的問。
泓猊渾身冒冷汗的搖搖頭,一時說不出話,即使人魚之血是解除各種副作用的極品,包括雙雙的爪毒都能馬上清除,但是毒解了,傷口並沒有癒合。接連兩次的劇烈動作,背上火辣的痛讓他眼前直發黑。
“泓猊振作點。”海皇忍痛坐起身,招來生物口袋後,拿出植物型生物科技“巨型療葉”,在清理泓猊的傷口之後,馬上肩、背各放一個。
連獸當初差點瀕致死的傷,也能有效緩解,這點爪傷當然不是問題。
泓猊便在一陣清涼感從身上泛起後,好過多了的重重呼氣,抓緊海皇。
“怎麼了,有哪裡痛嗎?”海皇停下收起藥品的動作。
泓猊盯著他,直奔主題:“曾經有個人說,不把話說清楚,而認為別人會明白的人,不是笨蛋,就是太過自以為是,如果有所疑惑,就算答案會逼死自己,也要認真聽完,畢竟,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你、你知道了?”海皇慌亂的收好東西,想不顧一切起身。
“想殺了我,你就走。”泓猊壓在海皇腿上發言。
海皇知道自己一旦抽身,會害泓猊摔在地上,他是纖弱的虹,不是他們這種皮粗肉厚的種族!遲疑了一會兒,海皇只能閉眼嘆氣。
“鎮靜下來吧,海皇,聽我說些話好嗎?”泓猊要求著。
都被壓制了,海皇嘆口氣,無奈的點點頭。
泓猊鬆口氣,“你先冷靜下來,有些東西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像最初我曾經影響了你的人生,讓你不去追著六翼白羽,而是跟我前往北之,你當時對我道謝,現在卻排斥這種心存好意卻看似惡意的做法嗎?”
“昂、昂禁他做的不一樣。”海皇的辯解。
“哪裡不一樣?”泓猊嘲諷的笑了下。
“你問他了嗎?他答你了嗎?”
“他——”海皇無話可回的僵住。
“答應我,去見昂禁,去釐清他想說什麼、為什麼這麼做,然後,回到我們身邊吧?不然的話,難道你想要逃避下去,把我、陌憎跟火火都拋到一邊?”
泓猊說到這裡,淺藍色眼睛瞪大,“你真的要丟下我們?”
“呃。”海皇躊躇著,天藍色眼睛不斷東瞄西看,唯獨不敢看泓猊。
“你的回答呢?”泓猊不客氣的追問。
海皇努力做個深呼吸,“再讓我好好想想,我、我會盡快回去。”
“嗯。”泓猊撇開臉笑了,不願讓海皇知道自己很高興,因為那傢伙是打蛇隨棍上的個性,能嚇的話最好要多嚇嚇他。
不過,當一個人想冷靜,最好是無人打擾。
泓猊試著動動肩跟背,確定巨型療葉穩住傷口,才勉強爬起身,坐到一邊,“去吧,想要煩惱多久就去想,想到你甘願為止。”
“嗯。”冷靜下來的海皇,再看幾眼泓猊,這才起身搖搖晃晃的離去。
泓猊目送他的背影,不是催促的高聲喊道:“我們會等你回來。”
海皇聞言停步了下,又繼續邁向前,頭也不回。
只是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輕輕的揚在風裡,充滿了許多無奈。
離開了泓猊的視線,卻沒有加快腳步,海皇僅僅是不斷的往前走,穿梭在樹林裡、月色下,四周靜寂得像是毫無人煙。
海皇專注的想著,泓猊為了自己好的影響、昂禁為了自己好的控制,真的是這樣嗎?沒有帶上任何惡意?
腳下不停,海皇邊想邊走,走了好遠、好遠的距離。
年忍不住擔心的問:“海皇,你要去哪?”
海皇呻吟著,“我想見白羽……偷偷見一眼就好,我想要下定決心的勇氣,畢竟愛情對於人魚是必要的,所以見一眼就好,我會努力堅強起來。”
年無話可說,他知道人魚每當失落時,最想得到愛情上的慰藉。
就這樣,海皇繼續往前,看似毫無目的,卻是按照之前從小嫖上得知的白羽等人的營地前進,海皇要去見她一面,好讓自己平靜下來。
很快的,當他在凌晨時分,終於來到森林的邊緣。
突然,“海皇,停步、趴下。”年的嗓音乍響。
習慣性的照辦,海皇腳下一停,人往前趴倒,正好倒臥在一片低矮樹叢之後,這才發現,前方隱約有火光閃爍。
海皇以為還有段距離,想不到就在這裡嗎?或者是別人?
疑惑乍起,一陣對話聲初響。
微弱的聲音,卻因為這裡是東之海的海底,擁有充沛的水氣,所以海皇眉頭一皺,水分子活潑的傳播聲音,進行竊聽。
首先,是讓海皇差點跳起身的銀鈴般女聲,是白羽沒錯!
她正煩惱般的感嘆,“我們在東之海找了好幾天。”
“是啊,蜚的蹤跡總是沒有個著落,會不會是情報之源販賣的消息有問題啊?”皓月那欠扁的聲音跟著傳來。
光聽這兩句,海皇呆住了,他們忙了這麼久還沒找到蜚?
再來的對話持續中,是朔彌的安撫,“情報絕對不可能有錯。”
“哦,真相信情報之源,萬一吃虧了,誰要負責?”皓月絕不輕易相信。
回天跟尚由點頭稱是,倒是那諾雷的其它人全笑了。
“因為連東方一族都跟情報之源買情報。”
朔彌跟白羽對視一眼,笑著把之前第一個假期任務時聽到的事說出來。
皓月等人無話可說了,沒想到連東方一族都相信情報之源的情報販賣機。
接下來是可兒、明光的幾句低聲對話,像在討論金錢跟行程的問題。
只是海皇有點奇怪,因為八面玲瓏的明光,怎麼跟可兒說話時有點唯唯諾諾?還帶了一點討好的感覺,跟以前不太一樣。
海皇努力忍住偷看的慾望,腦海裡浮出一種猜測。
說不定明光是喜歡上可兒了?海皇忍住竊笑的衝動,抿唇繼續聽。
這時,明光跟可兒的對話已告一段落。
由可兒代表開口,“我們最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能待在東之海,萬一沒找到,難道要乖乖回去?”
“不回去,直接留在東之海吧,這裡很不錯,除了哀極之城的兩位大人物,沒有任何勢力存在,而那兩位只要沒人搞大屠殺,通常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尚由右拳擊在左掌上,“只要我們敢,就能在這裡佔據一塊地方。”
“沒錯,我事先核對過,東島的地理位置最適合。”回天邊說,邊拿出生物計算機一按,顯示出一個地形圖,旁邊還有各項標註開始通報。
聽著那些標註的數字跟情況,海皇不能否認,地段確實很好。
問題是,即使這群人沒有找到蜚,真會全體停留在東之海?
不想這麼快就見不到白羽,海皇失神之下,頭往地上一靠,壓上了一片落葉,那微弱的碎裂聲,立刻引來幾聲驚疑的呼喝。
“是誰?”異口同聲,分不出來是多少人的大合奏。
海皇驚得不知該起身逃跑,或是站出去承認,而年則是無奈的嘆息一聲。
現在……是要怎麼辦?海皇想見白羽,又不想再惹事的愣住了。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0:49 PM
第四章 被陷害的生死瞬間
靜寂的森林裡,月色底下悄然無聲。
等候了幾分鐘,沒有響應,也沒聽到逃跑聲的朔彌等人。
“聽錯了嗎?”易修最先開口。
乙可附和道:“是啊,沒有聽到其它聲音。”
“絕對有人。”看不見的可兒堅決道。
對於她的話,其它人對望了幾眼,十分相信專靠聽覺過活的她,絕對不可能聽錯,那麼,是誰躲在附近?
回天操縱生物計算機的聲音突響,喀喀的打字聲後,再沒有聲音。
雖然不知道回天打了什麼,海皇直覺彈身而起——
“納命來!”乙可陰沉的聲音乍響,一道含沙水箭乍現。
海皇彈身半空,水箭直射腰際,要是尋常人大概會被攔腰而斷,幸好他是人魚,只要對方攻勢裡有水氣,就不用怕,當他視線一旋,那道射來的水箭方向乍變,來到他的腳下,任由他借力旋身再彈開老遠。
“別讓他跑了。”朔彌遠遠一看他退去的身影,補上一句,“是海皇。”
“那就不用追吧?”白羽這麼說。
尚由加上一句,“他是東方一族的走狗。”
“殺掉比較好吧?”回天跟皓月不約而同的冷笑發言。
其它那諾雷的人對視幾眼,一時下不了決心。
白羽再道:“海皇是東方一族重視的人,萬一惹惱了王者們該怎麼辦?”
“少來了。”尚由說的好,“決定要做的事,不要三心兩意。”
“有了障礙,就要趕緊清除。”回天因此堅決要把海皇宰掉。
突然,乙可也喊道:“既然決定要自立門戶了,留什麼情面?”
“上。”朔彌做出結論。
瞬間除了可兒跟白羽之外,其它人全部撲了出去,一個不留。
“你不去嗎?”可兒是看不見,怕跟上去會添麻煩。
白羽遲疑了好一會兒,“我欠海皇很多人情。”
“那更應該跟上去,危急時,你就救他吧!”可兒突來一語。
“你?”白羽被嚇到的呆住。
可兒聳肩笑了笑,“說老實話,海皇是什麼樣的人,我們不明白嗎?雖然東方一族寵信他,但是最怕東方一族的也是他,他會自己送上門,把我們給賣了?我才不信呢,因為到時候失職的可是身為會長的海皇啊!”
“也是。”白羽終於笑了,“那你一個人多加小心。”
“嗯。”可兒用力點頭。
白羽雙足彈地而起,身後六道羽翼一揚,當拍擊聲乍響,無數旋風噴出。
眨眼間,白羽已不見人影,而被留下的可兒,緩緩張開雙眼。
自稱看不見的她,正擰眉望著白羽即將消逝的身影。
“你不去救他,對逐大人而言,才是麻煩。真是的,大人竟然說要脫隊去找海皇,甚至弄來了組織裡的智謀'日曜'來偽裝成明光,可現在海皇就在這裡,這下子豈不是錯過了嗎?”
“大人總是做些讓人頭疼的事啊!”可兒長嘆口氣,想到跑掉的海皇就更無力了。
“希望偽裝成明光的日曜聰明點,不要假戲真作,海皇可是唯一知道新生那伊是誰的人,是大人絕對需要的目標。”
“萬一出事的話,六翼白羽,你可別讓我失望。”
可兒只恨自己不能親自去的長嘆一聲,從來不信神、不祈禱的她,第一次衷心祈求,希望那群被權勢名聲沖昏頭的白癡,千萬不要宰了海皇,不然大人一動怒,就不知該如何收場。
“想活命就別宰掉海皇啊,一群呆子,願上天保佑你們。”可兒喃喃自語。
原以為逃開就行了,海皇認為有白羽在,他們不會追來,可惜……
“我小看皓月、尚由跟回天了,純武鬥派思想的螟水學院教出來的人,果然恐怖,完全把教學生當成在訓練將領嗎?問題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難怪殺人對他們來說沒有負擔,海皇再冷笑兩聲,雙腳連連在空中滑移,從四方急調而來的水氣,輕鬆將他撐在半空,原本是藉由含沙水箭彈開時,發現有水就能在空中移動,才試著做,沒想到真的能在空中以水氣飛掠。
不過,逃跑的速度加快了,身後急追來的數人也不慢。
回頭看去,領先的是三個人,九尾白狐的回天幾乎原形畢露,九條狐尾靈活的或拍地、或纏樹、或拉人、或排除障礙物的不斷靠近。
至於雷獸的尚由更強,水氣能導電,所以在東之海,他的身影簡直是以殘影方式在飛快逼近,要不是海皇用來逃跑的就是水氣,大概還拉不開距離。
除此之外,千足蜈蚣的皓月令人為之錯愕,原來他是飛天蜈蚣的一種,背上竟然有翅膀,這個種族也太強悍了吧?
海皇一邊回頭打量,一邊輕聲不斷使用人魚之聲召集水氣,又為了不給尚由留下水氣好藉此逼近,得在前進之後,將身後水氣震散。
“聚、移、散、盡。”海皇不斷重複這四個字。
水氣急聚,聚後等海皇移動飛過,立刻消散,散了還不夠,為了避免被尚由利用,還將之散盡,就因為加用了人魚之聲,很快的,再往前五百公尺,使用水氣導電的尚由已經無法高速追上,只能自行吸取水氣利用。
成功擺脫尚由的逼近,海皇才鬆口氣,身後嗤聲突響。
“皓月!”某個追兵大喊。
深知對方絕招要來了,海皇為此身影一旋,嘴中人魚之聲為此而改。
“聚、圍、化、墜。”
聚集的水氣不再用來逃跑,而是用來圍住皓月噴出的劇烈毒液,幸好毒液也有水分,配合包融的水氣,將成分化開,轉成無毒後,怕有餘毒的利用水氣,將之墜入地面,直至深處才能停止,這是為了不毒死別人。
只是,沒想到皓月根本不怕引出哀極之城的兩位大人物,出手毫不客氣。
失去前進可用的水氣,海皇衝勢乍停,刷的一聲,數道狐尾來到他身前,緊接著是狐尾散去後,站在那裡的銀髮帥氣少年回天。
同時,藉由毒液裡的些微水氣,根本不怕毒的雷獸尚由,身影閃了幾閃,已經急速逼近,眨眼間,一道身影乍現,身後無數殘影慢慢拼湊而來。
海皇不想逃的回身,吐完毒液正在咳嗽的皓月,慢慢在半空中靠近。
“不愧是螟水的人。”海皇自認沒有他們無情的嘆笑著。
“現在是該說我們各為其主,不要怪我們嗎?”回天總覺得這句不對。
尚由搖頭揉著眉心,“我們什麼時候變成朔彌的手下?”
皓月跟著糾正,“是啊,頂多是把他當成統籌的人,回天你不要將教科書上的內容直接搬來用,我們又不是跑腿的小角色,哪有這麼廉價!”
海皇忍不住笑了,這三個人永遠這樣,看似團結,又時常彼此吐嘈,但是也最懂對方的能力,絕不會為任務添上半點麻煩。
“螟水失去你們,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能接手。”海皇難得好奇。
皓月沉吟了下,“應該沒有吧?其它人都不怎麼成才呀!”
“餵,皓月你不要中計,海皇在拖時間啊,你忘了有他在的地方……”
尚由說到這,回天接了下去,“就有昂禁。”
“那還不快動手?”皓月分別瞪他們一眼,再吸口氣,轉首向著海皇用力一呼,腥羶之氣急襲而來,經過處的花草樹木急速枯萎。
“真是瘋了。”海皇不能放任他,將雙掌一拍,以人魚之聲道:“聚、結。”
水罩之下,要抽取水氣非常容易。
不一會兒已經將水氣瘋狂聚集,順著海皇拍合的雙手,繞成圓的向外不斷集結,慢慢的,像是一個大水球越來越往外,很快就將身前、身後及身下的部分都罩上一層水氣。
等到範圍夠大,海皇雙掌一開,水球噴裂,水花散落一地,一顆又一顆的水花相互連接,很快的結成一張水之毯。
也就在這陣嘩啦啦的聲響中,電光一閃,尚由果然趁勢出擊,突襲的一拳,很快轟上了海皇因雙手拉開而空門大露的胸前。
幸好這裡的水氣絕對不少,海皇眉間一緊,一道水壁立刻彈現。
“天真。”尚由的拳勢未停,順勢轟上水壁,腳下利用水氣放電,將人往前加速彈去,右拳隨即轟破水壁。
海皇不想被擊中的右手橫來,直覺將陽帝的招式轉化。
原來的一蛇咬、十蛇纏、百蛇刺、千蛇轉,蛇之共舞大絕招激變。
“一尾卷、十尾纏、百尾刺、千尾轉,狐尾共舞。”海皇喊聲一完——
尚由驚見擊向前的右拳,對上的不是海皇的拳頭,居然是一條巨大的狐尾,還在疑惑靠一條狐尾夠力阻止自己嗎?
下瞬間拳上一痛,那條狐尾上的毛根根如利刃,將他手上割出條條血痕。
有如刀割的劇痛,尚由卻像痛的不是自己般毫無反應,直覺將拳勢往後一拉,深呼口氣,雷電一放後,夾著電能將拳再向前揮——
只是拳未揮出,十條狐尾再從纏住右拳的狐尾上竄出。
仍舊是利如雙刃劍的狐尾,分別纏住尚由的右手、右肩及腰間,他卻不見驚慌,左指一彈擦出電流,再大喝一聲,身上電能瘋狂四散。
劈哩啪啦的電擊聲狂響,爆出無數的火花,可惜原本能將逼近身旁的敵人轟成灰燼的高壓雷電,奈何不了這些狐尾,因為狐尾上的毛都帶有水氣,能利用水氣將電能卸開,改流向地下結成的水之毯後,是回天的驚叫。
“尚、尚由你要電死我啊?”回天剛被電了一下,就被皓月拉起的大叫。
尚由一驚,來不及回話。
海皇身後綁起的海藍色長發,瞬間有如活物般的開始舞動,漸漸形成一隻又一隻揮舞雙爪的狐狸,連帶著身後突現許多狐尾。
“不、不是吧?”尚由不信的喊完,刷的聲音連續響起,受過耐打練習,傷得再重都不見得會吭聲的他,第一次倒抽口氣,嘶了一聲。
當身上真的有百隻狐狸尖爪刺進體內,細小的傷口不算什麼,問題是刺進去的地方,不是經脈交結,就是很難鍛煉的部位,要不然就是穿透皮膚。
瞬間痛得尚由無法控制的全身電能一爆,天上雷電磅然巨響。
海皇驚見天上怒雷將下,絕招才發到一半,才想著該不該逃開,以免被怒雷轟成焦炭,身後四千五百狐尾已飛快揚起,纏上尚由後化成一隻巨大狐狸。
再加上由頭髮形成的百隻小狐狸到齊,海皇忽覺天旋地轉,尚不知怎麼回事,尚由的痛呼聲傳來,他連忙定睛看去。
底下的水之毯破了個洞,而尚由被百隻狐狸直直撞進了地底。
天上的怒雷劈到一半,即使少了尚由的指引,依然是奔騰而下。
海皇將水之毯由下往上移,利用水氣迎上怒雷,很快就將劈下的雷電導開,在半空炸出一個漂亮的水氣雷電煙花,和水氣被雷電烤乾時的水煙,一時間蒸氣騰騰,四周恍如深陷霧中。
“呼。”海皇才喘口氣,又聽尚由的呻吟聲再起。
低頭一看,底下被砸出的地洞裡爬滿了以他長發、狐尾化出的狐狸,正將尚由又纏、又咬、又壓的往地底下慢慢拉去,緊接著又是一陣骨頭碎裂聲響起。
“尚由!”皓月本來是怕被誤電而不敢插手,在將回天甩飛之後,急襲向那有如狐穴的地洞,嘴一張開,是無數毒氣噴出。
“唔。”海皇一根狐尾被毒氣噴中,雖然不痛,可是其中記憶少上大半,他立刻想起狐尾是所有記憶封存的地方,而且他的目標也不是殺了尚由。
“停——”不知道怎麼讓絕招停止,海皇只能選擇將狐尾長發收回,甚至是以人魚之聲大喊,用盡一切的想要將那些狐狸變回原樣。
可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成功,就聽尚由的呼吸聲似乎漸弱,海皇乾脆斷開陽帝的記憶交流,一瞬間,所有狐尾跟長發快速彈回,順勢將正努力往下噴毒液的皓月往旁邊打飛。
“損失了三十條狐尾。”
海皇不捨的甩甩被毒液濺上的狐尾,用水氣包上,將毒氣散開後,趕緊往下一看,坑底原本以為要斷氣的尚由,正睜大一雙眼,怒氣騰騰的雙掌交擊,用力一喝後,擺出投球姿勢。
完全不懂對方要做什麼,海皇呆呆眨眼。
剎那間,尚由揮出右肩,右掌一鬆,一顆經過無數次壓擠的高壓雷電球飛上半空,夾雜著滾滾雷聲,直沖向海皇胸前。
“恩將仇報。”海皇丟出這句,開始將水氣集結在身前形成水盾。
只是這高壓雷電球不比剛才的雷電攻勢,當雷電在空氣中不斷翻滾,居然在撞上水盾前,先爆出了火花,緊接著燒成了火球。
當雷電球變成雷火球,水盾根本無法導開。
而是一面面的水盾被雷火球焚儘後,繼續前衝。
很快的,雷火球在第三十道水盾之後,轟上了海皇將水繞成漩渦的障壁,而他正不斷的以水流環繞補充被雷火球焚盡的水氣。
要不是現在是在東之海底下,有取不盡的水氣,海皇真擔心自己能不能過得了這一關,也在這時候,旁邊虎視眈眈想趁機下毒手的皓月、回天準備完成。
看他們絕招在手,皓月的毒液球、回天的狐毛飛箭都將襲來,海皇卻抽身不得,只能努力的將水氣不斷調動,想將雷火球磨小到自動消失。
問題是皓月跟回天不會等他完成這項任務,已經獰笑著逼近過來。
“海皇,將水氣帶上四周沒有全部散開的電氣,往前直擊,當水雷與雷火球爆炸時,你趁衝勢逃跑,我要發種族技了。”年的溫厚嗓音乍起。
海皇想也不想的照辦,下瞬間,當一個震懾大地的吼聲一響。
皓月跟回天全身一震,絕招將發時,偏偏整個人僵立著無法動彈。
“就是現在。”年的溫厚嗓音隨著話,越來越小聲。
知道年已搶先避開,海皇雙手一旋,準備好的水雷往前擊出。
“想跑?想得美。”尚由不知何時,居然來到水雷前方,一手攬過雷火球,一手擋住水雷,整個人旋繞一圈後,水雷被他帶向一邊,雷火球更被他往前丟出。
這次是避無可避了,海皇雙手在前,卻連水雷都被引開。
“敢讓我痛,去死吧!”尚由獰笑著。
海皇真的要閉眼等死了,當雷火球逼近到燒烤起他的衣服、長發,感覺一旦被轟中,別說半條命,整條命可能都沒了。
可是所有能調動的水氣,全拿去製造水雷,他目前處於暫時脫力。
難道就這樣了嗎?海皇不甘心的睜眼——
剎那間,一個銀鈴聲乍響,“海皇,納命來。”
沒有想到連白羽都會說“納命來”,海皇不信的撇首,一道長長羽箭後發先至,比雷火球更快的風羽箭,是白羽的保命絕招。
咻啪的一聲,當這根箭深入海皇右肩,卻沒有穿透肌膚,這箭的特性是箭尖猶如鳥爪,一旦深入皮膚,會死扣不放、絕不出頭。
海皇吃痛的呻吟一聲,整個人卻被箭勢衝擊力狠狠帶飛。
箭的衝力將他帶離了電火球的攻擊範圍,更高速的不斷後飛。
海皇不知道是心痛還是肩痛,他癡傻的望著半空中的白羽。
女戰神般的白羽,身後四雙羽翼拍擊,而在她手上是由一雙羽翼化成的,一個拍擊長羽雙翅的雪白長弓,仍維持射箭動作的她,眸光森冷卻閃爍光輝。
光輝?不以為是月光反射,海皇笑了,知道白羽是為了救他才出手。
“為我掉淚嗎?一滴隱而未現的淚,夠了。”海皇笑著閉上眼。
肩傷太痛,加上連番絕招出手,過度疲累的他又停不住風羽箭的劇烈衝勢,只能任由它帶著自己逃跑,也不管前方有沒有追兵,他是徹底累了。
“睡一下就好。”海皇喃喃呻吟著,完全撐不住了。
當意識消散,原本猶在身後的四千五百尾全數消失,他在肩上長箭的帶領下,依然往後不斷飛去、飛去,像是永無停下的瞬間。
很快的,長羽箭帶著海皇自森林裡衝了出去。
完全失去意識的海皇,直到被人擋下,身上肩傷一痛,他才悶哼著睜開眼,沒想到環抱住他的人,居然是一個充滿蛇性魅惑的陰柔傲氣男子。
“靠,凱歌是你!”海皇愣了,他是倒霉到什麼地步啦?
“那——”凱歌才想叫出他的名字。
“噓、噓,凱歌你不要叫那個名字。”
海皇像是忘了最想吃掉自己的人是凱歌,居然食指伸在唇前,認真要求。
詭異的是,凱歌的反應是點點頭,沉聲問:“你怎麼弄成這樣?”
“呃,被、被人追殺呀!”海皇沒想到凱歌會點頭的傻住。
“嗯。”凱歌神色漠然的伸手撫上風羽箭,“我先幫你拔箭。”
“呃,這是六翼白羽的絕招……”
海皇才想說蛇族不可能辦到,又猛然記起,眼前這個是偽裝成蛇族的羽族。
也直到海皇住口,凱歌不被風羽箭排斥的握緊箭身,一聲低喝。
當耳旁傳來爆裂般的音爆,刺耳的“磅”了一聲,海皇全身震了一下,連動上一點都不行,像是被大石壓住般的凝滯感緊纏住他。
海皇深知凱歌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他也不掙扎的任由凱歌動作。
眼前凱歌的手輕撫在風羽箭上,心靈震撼的種族技一發,讓原本扣緊在海皇體內的箭尖之爪緩緩鬆開,慢慢恢復成菱型箭尖。
也直到確定箭可以拔出,凱歌鬆口氣的握住箭柄往外一抽。
詭異的是沒有半滴血從傷口落下,凱歌才疑惑的皺眉。
海皇感覺到年的指尖抹藥按在傷口上,將差點衝出體外的血逼了回來。
雖然人魚某種程度上跟千尾狐狸一樣,平時是無血無淚的,可是重傷如風羽箭戳出的姆指粗細傷口,要不流血才怪。
也不知道年用了什麼好藥,皮膚上有一層水光閃爍,隱約可見血色從這層水光下流過,卻沒有噴濺出來。
“真神奇。”凱歌只看了兩眼,遠方傳來隱約的爭吵聲,他飛快轉頭起身,看向那個地方,“有追兵在追你嗎?”
“嗯。”箭一拔出,心靈震撼效力已經消去的海皇招來生物科技,拿出巨型療葉往肩傷一放,繃帶取出卻不知該如何包紮的嘆氣。
聞聲,凱歌回頭將風羽箭遞去,待海皇接過,反取走了繃帶替他包紮。
“為什麼?”海皇不懂。
凱歌嘆口氣,伸手按在海皇眉心,冷淡道:“不論你怎麼偽裝,面對我的時候,眉心總會忽緊忽鬆的不斷變化,像是受到莫大驚嚇。”
“所、所以呢?”海皇有不好的預感。
“我知道之前在泛爾要塞救了我跟傾夜的是你,之前在蘊之城遇到的什麼依凰也是你,我們認識多少年了,你一直受我的保護,而我早看膩了你,也永遠不可能認不出你,只是積欠的人情我一定要還,才沒有拆穿你。”
凱歌說到這,將傷口包紮完畢,打上最後一個結,起身,“快走。”
“下次再見……你會殺我嗎?”海皇其實有另一句話更想說。
十年來沒有凱歌,他不知道死過多少次了,要是比欠人情,他絕對積欠得比凱歌多,那麼,他又該什麼時候才能全部還清?
海皇有點怕凱歌會說,等我吃了你就會還清,於是不敢說出口。
而凱歌把他臉上的畏怯不安錯看成另一個意思,“不用擔心你的敵人,我剛才只算還完一次救命之恩,還欠你一條命,將來有需要,你找我。”
凱歌說完,剎那間一道雷光劈現,他立刻仰首發出種族技。
這時最先追出樹林的是尚由,沒想到會正面迎上“心靈震撼”。
當音爆爆開,磅的一聲,尚由最先僵住,緊接著隨後到來的皓月、回天跟白羽,眾人接連的全身僵直,正露出憤恨表情。
海皇趁著還沒飛遠,飛快的看向白羽,沒有遺漏她臉上閃過的微微欣喜,如果可以,他很想開口要凱歌手下留情,只是另一批敵人衝出了森林,那是遲來的朔彌、明光等人。
望著又是一群人逼近,凱歌再一聲心靈震撼,將追上來的人全數震住。
知道凱歌的心靈震撼跟年的吼聲一樣,不能一直連發,海皇被甩飛的衝勢一盡,他立刻人魚之聲出口,“聚、移、散、盡。”
再次又是採取利用水氣高速逃跑的策略,只是慌不擇路的海皇,在驚慌的邊回頭邊往前衝的行動中,居然跑回先前跟某人打鬥的湖邊。
幸好這時的湖面上,就剩昂禁站在中央,那個某人已不見所蹤。
尚不知該怎麼面對昂禁,海皇垂下眼,對著湖水自知逃生有望的暗自鬆口氣,身上突然氣力全消,像是放心之後再也撐不住。
“海皇?”昂禁見他即將落水,又見他肩上有繃帶,馬上一個彈指,還繫在他馬尾上的黯藍之控制一揚,將他撐扶在半空的帶了過來。
“沒事吧?”面對海皇重傷而回,昂禁一臉驚愕,才想要細問,前面三道風聲乍起,皓月、回天跟尚由突破了凱歌的防線,已經到了。
“是昂禁……”皓月第一個止步。
尚由跟回天忽然各自看了對方一眼,用力呼口氣的笑了。
“堅定人生目標,是死也無所謂。”尚由最先開口。
回天緊接著,“能早點領便當也不錯,免得往後的日子都很無聊。”
“是啊,人要活得轟轟烈烈,不過,什麼是領便當?”皓月轉頭髮問。
尚由嗤笑著道:“人生如戲,以前的人拍戲時,聽說下戲都有便當吃。”
“所以被敵人掛掉,就等於是被宣告下戲,要領便當啦!”回天加上一句。
皓月忍不住一邊一拳頭,對准他們肩上擊去的吼道:“沒自信,好歹也是我們讓昂禁'領便當'吧?居然不看好自己。”
“也是。”尚由跟回天對視著一笑,拉了皓月一把,“我們上。”
“海皇你先走。”昂禁輕柔的放開被黯藍髮帶拉來的海皇,再一個彈指。
黯藍髮帶已拖著全身無力的海皇,往另一邊退開。
“昂禁你這樣控制海皇不好吧?”回天有如心理攻擊的說。
早就看出昂禁沒跟在海皇身邊有問題,加上眼前兩人相處時的隔闔感,打定主意想幹掉昂禁的回天,馬上打蛇隨棍上的趁機攻擊。
昂禁的手一抖,佈滿笑意的臉上,為此蒙上一層寒氣。
“呃啊,生氣了!”尚由跟皓月下意識閃離回天遠一點。
“餵,你們要放我一個人去死嗎?”回天才不會讓他們得逞的自動跟上。
海皇臉上慘白,同樣被回天一句話刺傷的看向昂禁。
像是不敢面對,昂禁臉色沉重的才想彈指,要黯藍髮帶動作,又怕被海皇討厭的僵住,最後深吸口氣,“海皇,我是為你好。”
最後就剩這句,如泣如訴,低沉嘶啞的彷彿會滴出血來的話一說完,啪的彈指聲傳來,海皇乍覺黯藍髮帶一動,他不能掙扎的被遠遠帶開,而在他被迫移動的時刻,前方昂禁的表情,像以往那麼溫柔淡定。
感覺上,也許泓猊說的對吧?昂禁是為了自己好。
海皇好像領悟到什麼,可是剛剛被回天一句話所重傷的昂禁,當自己越行越遠後,臉上出現窮途末路般的悲傷表情,竟是那麼難以抹滅。
不由自主的,海皇開始回想昂禁的所作所為,想著泓猊說的話,也許,當面好好溝通,應該是必要的、可行的。
“昂禁,你應該值得我相信吧?”海皇喃喃的問著。
一直到他終於在離那個湖很遠很遠的地方,才被黯藍髮帶放下。
不打算回去自投羅網,海皇下意識走去的地方,是之前他從昂禁身邊逃開,不願意聽他解釋的那個山道。
總覺得,如果昂禁會想來見他,應該會在那裡。
不管他跟其它人對打多久,海皇相信,昂禁從說出那句“我是為你好”開始,很快就會跟著下定決心,來跟自己好好說清一切。
海皇會在山道上,耐心的等候,即使這一等,等了一夜又一天,直到另一個黑夜到來時,令人錯愕的,沒等到昂禁,先等到了一個人。
在月光底下,是慢步行來,白髮飄揚,湖綠色衣物在風中跟著擺動,臉上的笑是那麼動人,也是那麼不安的……白羽。
和當初一樣的美麗,不一樣的是,當白羽喜歡的是朔彌,海皇不能像從前一樣,覺得快樂、滿足,因為,白羽是為了朔彌才來的吧?
不安的海皇,靜靜看著白羽,直到她停在眼前。
雪白的長發隨意披散,輕輕嘆息的她,像是正在凝聚勇氣。
海皇知道,當白羽覺得自己在無理要求時,總是這個模樣,而他會害怕。
好半晌,綻放出堅定冷靜微笑的白羽,鄭重的站在海皇身前。
“我找你有點事。”白羽銀鈴般的聲音響起。
海皇不禁猜測的問,“你是為了要我別向東方一族報告嗎?”而這是明知殺不掉自己的朔彌等人,最後也是最好的辦法。
不習慣拐彎抹角的白羽,僵了一會兒,已經苦笑著點頭。
海皇心痛難耐的多問一句,“你是為了自己可能創建的勢力才來,還是……就為了朔彌?”他希望是前者,他非常希望!
“你知道的。”白羽沒有遲疑。
一瞬間,好像所有氧氣都被奪走,海皇快要喘不過氣,心很痛、很痛。
“海皇?”白羽不安的靠了過去,伸手。
海皇忍住到口的鮮血,避開白羽的手,飛快往後仰身,他不需要安慰!
“我沒惡意的,你的身體要不要緊?是被我的風羽箭傷到的關係嗎?”
白羽擔憂的看著海皇肩上的繃帶,上頭沒血,他的臉上卻也沒有血色。
感覺好像一開口,就會噴出血來,海皇恨恨的看著白羽。
不知道該說什麼,白羽沒有離去,而是擔心的站在那裡。
知道自己不開口,她是不會走,海皇用力嚥下到口的血,努力擠出笑容。
“你放心,我不會做出危害你們的事,你、你相信我嗎?”
“嗯。”白羽堅定的點頭,又想往前。
“你走吧,我在這有事等人。”
海皇再退一步,飛快的旋過身,不願再看。
白羽遲疑了一會兒,最後留下一句“你多保重”,已經轉身走人。
也直到白羽離開很遠、很遠,海皇才頹喪的跪倒在地,手一在嘴前攤開,已經咳出了血,鮮紅的血滴一落到掌心,慢慢的化成一顆圓玉。
將人魚之血握緊,海皇受不了滿心的疼痛,那種痛讓他快要發狂。
“海皇?”年擔憂的開口,才現身出來。
海皇擔心某個該死的無族,不知道會不會在附近,因此用力搖頭,努力忍住又衝上來的血氣,他知道,發狂沒有意義。
白羽永遠不會像喜歡朔彌一樣的喜歡自己,而且,好不容易才跟泓猊親近一些,才願意多相信他們,另外還有,不知道為什麼要背叛自己、操控自己的昂禁,這些人都很重要,除此之外,仍有一個最、最重要的年。
海皇強壓下怨恨的想法,不希望再咳血的翻轉過身體,從跪到坐。
呆呆望著天上透明水罩上的水中月,海皇有一首想了很久的人魚之歌,現在似乎是到了一定要唱的時候,因為白羽已經確定不會愛自己了。
不唱這首歌,恐怕身為人魚,海皇相信自己會咳血到死。
“我想活下去。”海皇苦笑著,攤開雙掌的瞬間,人魚之聲發動。
'忘了不該有的愛情,人魚才能活下去。忘了絕望的感情,人魚才能把握住自己。忘了無法放棄的感情……’
畢竟是一件太痛苦的事,海皇只唱了這幾句,眼前已經開始在發暈。
即使到了非唱不可的時候,身體依然在拒絕,尤其白羽在眼前承認她對朔彌的心意,讓海皇絕望到了極點,那分悲痛、怨恨,太深沉。
海皇想唱,卻在這半首之後,半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無法繼續的人魚宿命之歌,扭曲的力量奔騰著,讓海皇有一種全身快爆開的感覺,好痛苦、好難受,他竟是無法動彈。
幸好有年在,當一個青發黑衣的帥氣男子在眼前乍現,海皇手上的人魚之血被拿走,轉眼,嘴裡就被塞進了一個東西。
能抵消所有力量形成的副作用,人魚之血果然非常有用。
海皇終於能喘氣了,他趁機再一次將完成的半首宿命之歌唱上一遍。
這一次,即使宿命之歌依然未完成,可是,重複好幾遍的“忘了感情”,似乎是有用的,因為唱到最後一句“忘了無法放棄的感情”時,整個人已平靜下來。
“得救了。”海皇按著胸口,錯愕的發現不再心痛。
這樣的半首宿命之歌,未來會有完成的時候嗎?海皇不知道。
等他閉眼開始吸納水氣,將全身亂掉的力量重新導正,再次睜眼時,年果然不見了,海皇和以前一樣說一聲,“謝謝。”
接下來,希望這首歌帶來的影響不大。海皇擔心他對夥伴的心情,也會因為這首人魚的宿命之歌被抹滅,幸好,當他想起昂禁,那分不甘心跟疑惑,依然存在。
“只是愛情嗎?”
海皇苦笑了下,不再重視愛情的人魚,他肯定是第一個。
“這樣也好吧?”海皇剛這麼想,卻錯愕的發現,一旦自己專注的去想愛情之類的事,那種痛居然是以前的好幾倍?
“怎、怎麼回事?”海皇痛得仰身一倒。
“海皇,想想昂禁。”年忽然放聲大喊。
“昂禁?”海皇的思緒順勢移轉到關於昂禁的部分上,頃刻間,身體的異狀消失了,方才痛不欲生的感覺,簡直有如錯覺一樣。
“果然。”年長嘆著。
海皇原本不明白,後來想了想,他懂了,是副作用。
一首僅有一半的“人魚忘情”,是當他沒有發覺時,不會像戀愛中的人一樣,三不五時會傻傻的想起喜歡的人,他將能徹底的保持冷靜,不會主動想起。
萬一很不幸的,被愛情問題刺激到的話,恐怕會是以往數倍的痛苦。
而這就是副作用,卻也是他目前賴之暫時或忘白羽的辦法。
如同雙面刃,在遺忘時可以徹底,但是受傷的話,就是數倍的痛。
“這樣也好。”海皇慶幸自己還能保有愛情方面感覺的傻笑了下。
接下來,在白羽出現的小小插曲之後,又經過了一段漫長的等待,海皇沒有意外的……等來了他——邁著躊躇的步伐,一小段走到山道上的路,昂禁走了將近半個小時。
海皇坐在原地,直勾勾的望著昂禁走到身前百尺的地方站定,感覺如同上次不歡而散的時候一樣,似乎自己沒有逃跑,昂禁也正要開口說話。
兩人對望著,卻一時之間,誰都不想開口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0:57 PM
第五章被放下的百年仇恨
淒冷的風吹拂在山道上,遠離城市的這裡在月光照拂下,閃著隱約的白光,兩個沉重的呼吸聲不斷響著,卻沒有人說話。
突然,一道風吹過髮尾,將一條黯藍符文髮帶送到眼前,海皇腦中閃過什麼的僵住,慢慢的伸手,將馬尾上的髮帶解了下來。
當髮帶握在掌心,披散的一頭長長藍髮順勢遮蓋了視線。
海皇低頭望著髮帶,“為什麼不控制我?為什麼讓我把髮帶解下?”
“因為那是你想做的事,我唯一的原則,是不給你添麻煩。”
昂禁沉聲說著,不耐煩的嘖了一聲,俊朗秀氣的外貌,配上微皺的眉,哀冷的視線,給人孤注一擲的淒愴感,讓人聯想到君王末路這種奇怪的想法。
海皇不明白,“你控制我,還叫不給我添麻煩?”
“我控制你,是為了讓你不像其它人一樣,視我如王,將自己看成奴僕,還有……偶爾私心氾濫時,希望你多信賴我一點,你、你是我唯一的夥伴,我不能這麼做嗎?”
昂禁埋怨的將目光移向一旁,不敢與之對視。
這樣的控制,海皇想都沒想過,一般而言說到控制應該更殘酷一點,在這個人吃人的世界中,不應該是這麼簡單的自私。
“我還以為,你會讓我所有的想法都按照你的計劃。”
海皇聽到冷熏說出黯藍符文髮帶的作用時,第一個想法就是這樣。
昂禁頹喪的扯了下嘴角,將目光移回的舉動中,看到什麼般愣了一下,才低頭嘆氣,“我以前會那麼做,一百多年前會。”
“意思是現在不會?”海皇遲疑著。
“是,現在不會。”昂禁的語氣很堅定,望來的一青藍、一黯藍的雙眼,也非常真誠,沒有逃避,也沒有目光閃爍。
海皇一直都知道這個人坦然真誠到可怕,所以心裡那分被背棄的不滿跟絕望,似乎淡了一點,說到底,昂禁只是自私,並沒有到泯滅人性的地步。
“其實你給我的不是黯青之'服從',我就該感激了吧?”海皇苦笑著。
昂禁抿著唇,閉上眼後,用力嘆氣,“我不會再那麼做。”
“不會……再?”海皇聽到了很可怕的句子。
這時,一道人影突兀的逼近,由遠到近,速度像閃電般的快速。
海皇才從四周喧囂的水氣,發現有不速之客。
那個人刷的一聲,已經朝著昂禁揮出一拳。
“昂禁!”海皇揮出符文髮帶,擔心閉眼的昂禁可能閃不過去,可是,符文髮帶才揮出一半,自己卻被昂禁畫出符文下壓的手給鎮壓。
海皇想動,偏偏動不了的僵立著,讓他只能直直看著正前方。
這時,前方那道人影停了下來,他的拳頭正停頓在昂禁右頰的三寸外。
“即使經過百多年,你依然沒辦法打中我。”
昂禁仍閉著眼,聲調冷淡。
“少囉嗦,你欠我們的,就算再過一百年,我依然會想辦法討回來。”
那人嘶吼著,聲音大得嚇人,像是天邊打雷般的轟隆隆。
海皇腦中閃過一段數據,“被大多數人認為不存在的夔。”
“咦?”被人認出身分,那人錯愕的收拳旋過身。
外貌有如牛族,忠厚老實外加天真爛漫,真誠單純的青灰色眼睛之外,是同樣青灰色的皮膚,唯有一隻腳是不一樣的黃褐色,身上夾有水族生物特有的鱗片,身強體壯,高有兩公尺左右的他,一雙拳頭正敲得砰砰作響。
“你是誰啊?哼哼,手上是黯藍之控制,你是昂禁的走狗?”
又是狂怒的大吼,那人引來雷電奔騰的瞬間,是他的身影忽然模糊。
“坐下,右翼。”命令狗般,一個淡冷的聲音乍響。
磅的一聲,海皇愣愣瞧著那人原本要撲過來,卻又席地而坐的舉動。
“可惡啊,翼左,你這個白癡,我是要替你報仇欸!”
叫歸叫,被喚為右翼的那人卻將坐姿變成更舒適的姿勢。
海皇傻愣愣的看著,身體還無法動彈,其實看了他也搞不懂是怎麼了,直到黯藍符文髮帶無風自動,啪的連續揮出好幾下,他發現四周有火花在噴濺,而那些射向他的零散火星,正被髮帶一一打飛。
“真令人厭惡,原本想把你燒成灰燼。”那個淡冷嗓音感嘆著。
“翼左。”昂禁眉頭一皺,手上符文一畫,往下一揮。
“唔——”像是劇痛難耐,淡冷嗓音忍不住痛吟,接著跪地聲傳來。
“昂禁你這個混蛋,不要欺負翼左,死讙獸,老子跟你拼了!”
被稱為右翼的他跳起身,雙手開始捋起袖子,打算撲上去。
“不要鬧,右翼,坐回去。”又是那個淡冷的嗓音。
似乎無法違抗,右翼恨恨的又往地上一坐。
瞬間,好像靜下來了,除了昂禁的嘆息聲,什麼都沒有。
海皇依然動不了的僵立著,這種聽得見卻看不到的感覺,令人加倍好奇,還好那個淡冷嗓音的種族,他已經知道了。
原來是“蜚”,是朔彌跟白羽想找的,能焚蝕大地跟操控瘟疫的蜚。
聽蜚也就是被稱為翼左的他說話,好像跟昂禁認識,而且懷恨在心?但卻不知道為什麼,他卻維護著昂禁,似乎是不得不這麼做。
不得不——啊?海皇再聯想到昂禁說的“不會再”,就想嘆氣了。
看來翼左是昂禁之前利用黯青之服從,收服的……夥伴?也難怪,用“服從”來讓對方無法捨棄自己,這種做法難怪他氣到想把目前是昂禁夥伴的自己燒成灰燼。
“想不到百多年前的你,是這種變態?”海皇嘆口氣。
一直閉眼的昂禁張開眼,不再逃避的將視線遠眺。
“是啊,我不否認。”
右翼叫囂的又跳起身,“不否認又怎麼樣,做過的事不可能改變,你這個超級變態,不要臉的傢伙,嘴裡說著不否認,你根本沒有反省過吧?”
這一次,翼左淡冷的嗓音再響,“坐回去!”
“可惡。”右翼又被迫坐下,氣惱的用力拍了腦袋一下。
昂禁嘆口氣,不理會右翼,走向海皇,伸手拍拍他的肩。
以前聽昂禁說過,被他鎮壓的人要等他離開視線十分鐘才能恢復正常,可是海皇才被他一拍,就能夠動了。
海皇愣了一下,決定看向身後,眼前是一個臉色、膚色都蒼白如雪,還有一頭白銀短髮,身穿半長不短的白色狩衣,有著一雙銀灰眼瞳的纖弱少年。
此時在少年身邊,正燃燒著騰騰烈焰,而他身下的地面早被燒成焦土。
當他身邊冒得三丈高的火勢,跟整個人渾身白的模樣搭配起來,海皇很惡搞的想到以前小說裡常寫到的場景,印像中是這麼寫的——火與雪的共舞。
讓人不知不覺就會看到愣住了,一時間說不出話。
“海皇?”昂禁伸手過來,五指在他眼前揮了揮。
“哇啊!”海皇又被近距離的昂禁嚇得往後跳了一大步。
“夥伴你的態度真傷人。”昂禁淡定的微笑,配上瀟灑的揚首中,那高高在上充滿氣勢的貴族風範,卻給人一種熟悉感。
“那是多久以前的過去?”海皇不自覺的問出口。
昂禁臉上的笑容斂了,又恢復成走投無路的哀淒模樣。
“說坦白的喔,昂禁,你……”
海皇最關心的是這個,他已經把右翼跟翼左的事先拋一邊,他想知道。
“你真的有操控過我嗎?”
“嗯。”昂禁直認不諱,即使臉上浮著後悔的苦笑。
海皇不希望自己跟其它人魚一樣,半點機會都不留給別人,即使那樣活著才純粹,不會因為別人的想法,改變了自己,可是,人活著一定會改變,這本來就是必要的吧?於是,他從這個問句開始改變。
“你操控了我什麼?”海皇會視情況而定。
昂禁沒有遲疑的數著,“我知道你總是有事隱瞞不說,我知道你不喜歡給人添麻煩,我知道你想保護夥伴,卻學不會照顧自己,我……”
“等、等等,昂禁,你答非所問!”海皇仰首大叫。
“我沒有答非所問。”昂禁輕輕笑著。
“我操控你,讓你有心事願意對我說,於是我知道你對白羽的心情、對朔彌的憎怨;我還操控你,讓你願意麻煩我,有事會拜託我去做;我也操控你,讓你除了關心泓猊跟陌憎、火火,偶爾也會把保護自己擺在最前頭,即使不太成功,畢竟我不敢完全操控你。”
“還有嗎?”海皇羞愧的快氣絕了,自己是這麼差勁的人?
“你想聽?”昂禁挺驚訝的。
海皇總覺得聽到了自己的差勁人生。他承認,有年在的關係,有事都不跟泓猊、陌憎說,也不太會拜託他們幫忙,因為自己相信,靠著人魚前輩的經驗,還有年的幫助,不論什麼事都能獨自咬牙撐過。
再說到泓猊是虹蜺一族,天生能算盡一切,感覺是神秘而令人畏懼的,海皇一直都擔心自己是人魚的事會被他算出,所以有心事也絕不會說。
這絕對不是害怕泓猊知道自己是人魚,會做出什麼事,只是不希望給他添麻煩,不想讓自己的種族身分在將來某一天會連累他。
至於陌憎嘛,他是肯定將來會噬主的大風一族,海皇也說不出口。
即使自己願意為這兩個夥伴付出一切,但幾乎是不交心的,不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心情,也不讓他們可以掌握自己的想法。
說來也是,海皇道,“我會跟你談白羽、朔彌,的確很奇怪。”
只是海皇沒有發現,他會開口,是因為被昂禁操控。
“等等,我有時也會忘了配帶黯藍之控制。”海皇突然想到。
“你白癡啊?”右翼的吼聲再起,轟隆隆的震得人耳際生疼。
翼左淡冷的嗓音跟著道:“讙獸要鎮壓人、控制人,要什麼黯藍之控制嗎?他如果願意,費點心思畫個符文、甩個眼神也就行了。”
“也是啦!”海皇低頭嘆氣,可是得利的好像是自己?
海皇再問一句,“昂禁,你有讓我做出什麼會損害自身的控制嗎?”
“我說過,我唯一的原則……”昂禁想重複一遍。
海皇接話了,“就是不給我添麻煩。”
“嗯。”昂禁點點頭。
海皇突然發現自己哀怨、痛苦的很沒意思。
“我開始認為自己像白癡了,要是泓猊在,肯定會這樣罵我。”
海皇聳聳肩,笑了一下,動手將馬尾綰紮起後,將黯藍髮帶綁了回去。
“海皇?”昂禁驚愕的瞪大了眼。
“我們是夥伴吧?那你的武器由我收著,一直都是這樣的,不是嗎?”
海皇笑著,雖然右翼這時咆哮著大罵他是有被虐狂的變態,他依然很高興。
昂禁呆呆的點頭,這可能是第一次,讙獸完全驚呆的瞬間。
一直像帝王一樣,喜怒不形於色,保持悠哉笑意的他,難得的破例,都是因為這件事,看的出來,符文髮帶效果曝光的事,最受衝擊的是他。
“雖然你想獨占夥伴的想法有夠變態。”
海皇仍然這麼想,“可是你並沒有做絕,我感受得到你的好意,也受到了你很多的照顧,但是,昂禁,這樣下去是不行的,讙獸是如萬獸之王般的種族沒錯,不過你跟我有另外一半是人。”
“嗯。”昂禁明白的。
海皇繼續說:“自從每個人體內有一半是獸性基因開始,很多人都會受到種族的影響,在不同的層面偏執、瘋狂,我也有,原本我這個種族是絕不給人挽回的機會,確定一切不再如自己所願,就會寧死不活。”
“啊!”昂禁擔心的上前,“那你現在?”
“每個種族到最後總會改變的,活了幾百年,再堅定的思緒都會變動,以前的人不是老愛說什麼'滴水穿石',或者是'鐵杵磨成繡花針'嗎?”
海皇笑了,“再加上玄極跟泓猊有事先提醒,我也決定要改變這樣的種族特性,而且你也要,昂禁,你是讙獸,卻不能妄想要把別人完全操控在手。”
昂禁閉著眼,把這些話回想一遍,才想點頭——
右翼不屑的張狂叫著,“他如果會這麼想,一百年前就不會誘騙翼左把黯青之服從戴上,導致恨到想宰了他,又沒辦法下手。”
轟隆隆的喊聲不停,海皇受不了的想摀住耳朵,身旁的黯藍髮帶已經無風自動的浮起,一前一後迴繞成圓,將他護在其中。
“哼,虛偽的讙獸,在翼左面前這樣保護夥伴,你要不要臉啊?”
右翼氣得跳腳,才從原地跳起,以為會聽見翼左的喝止,習慣性的頓了一下,沒想到什麼都沒聽見,令他不安的回頭看去。
靜靜望著這裡的翼左,臉色比之前所見還慘白幾分。
“翼、翼左,你不要嚇我。”右翼擔心的飛快跑了過去。
“退後,別靠近。”翼左淡冷的聲音乍起,右翼被迫退了幾步。
“唔。”海皇知道翼左是蜚,是不能隨意碰觸的,不止是他有跟四尾一樣,會讓人倒霉的體質,還包括圍繞著他的高溫,絕對不能靠近,不然燒成灰燼大概是有望了,只是為什麼翼左一開口,右翼就會無條件服從?
海皇再想一遍他們的互動,仍然不懂,“他們是怎麼回事?”
“翼左跟右翼是一對'天生的'雙胞胎,常春之地難得培育出的雙生子,雖然選的種族不同,導致外貌不像,可是意外存有心靈感應能力的他們,只要翼左一下令,右翼的身體就會自動服從。”昂禁知道他想問什麼的飛快答道。
翼左突然轉過身,張口,無聲的說著一串話。
緊接著,是右翼開口,替翼左把不能說出口,卻想說的話重複一遍——
“'原來你這個變態還記得當初我跟你說過的這些事,我以為你都忘光了。'”
不再是夔說話時會引發雷聲隆隆的現象,居然是蜚的淡冷嗓音。
海皇沒想到翼左可以藉由右翼說話,當他被昂禁收服,從此一輩子只能服從,不能忤逆、傷害昂禁的翼左,這可能是他殘存的幸福。
昂禁終於明白自己做了多殘忍的事,“我很後悔。”
“'後悔是沒有意義的,做錯了,永遠沒有彌補的機會,昂禁,枉費我們當初那麼相信你,換來的是你絕對的傷害,身為讙獸真的高高在上?你就是帝王嗎?不允許臣子的不忠?不允許奴僕的違抗?其實你也不過是個人罷了。'”
翼左憤怒的話剛說完,右翼又吼出聲來。
“沒有錯,你這個變態,是什麼讓你覺得自己唯我獨尊,可以任意踐踏他人,就算只要你一個念頭,不論是哪個人都得在你面前跪下,伏首稱臣,但是,你控制得了人類的肉體、想法,你難道真的控制了我們的心嗎?離開你面前,在獨處的時候,又有多少人暗自恨過你?”
昂禁其實不願意答,可是,“除了你們,沒有人恨我。”
“你——”右翼氣極的大吼,天上的雷聲轟隆不斷。
海皇感嘆著昂禁這要不得的坦然跟直接,卻知道昂禁說的是真話,因為自己戴上“黯藍之控制”之前,也體會過那種在讙獸身前,奴性一時比一時加重,恨不得完全把自己奉獻出去的可怕想法。
再說到之前見過的地一,那種柔順崇敬的姿態,是徹底被收服了吧?
所以不曾有過夥伴,只有屬下、奴隸的昂禁,擁有第一個夥伴翼左時,才會異想天開的認為,可以用“黯青之服從”讓對方最重視自己。
這是因為時代的關係,在人吃人的世界上,唯一還能相信的就是夥伴,除了一些天生會噬主如大風、會在交配時啃掉對方如螳螂跟蜘蛛以外,通常是一旦雙方認定夥伴關係,那就是絕不背叛。
當然,彼此覺得合不來再分開的是有,可是夥伴之間,絕不會彼此加害。
對昂禁來說,他好不容易有一個不是屬下、奴隸的伙伴,想霸占下來,要說沒有不對嗎?不如說思想方面對如同帝王的讙獸而言,那叫正常。
偏偏戴上“黯青之服從”的翼左,有個能心靈相通、交流的雙生兄弟右翼,他跟其它被徹底收服的人不一樣,他擁有殘存的自我思維,於是加倍憎恨,遺憾的是恨歸恨,想對昂禁下毒手,被收服的那部分人格又不允許,才會導致剛見面時,右翼想毆打昂禁,翼左卻要開口阻止的情況。
“總覺得昂禁你這一錯,錯得很離譜,讓我加倍覺得,自己拿到'黯藍之控制'好像很僥倖。”海皇說的是真的,他現在想來仍會顫抖。
昂禁苦笑著低頭,閉上眼長嘆。
“所以百多年來,我思考了很多事,當手下越來越多,越來越像奴隸絕不違逆我之後,活著變得很無趣,那時受了重傷,我才會甘願去死,因為我不知道再活下去有什麼意義。”再說,那時是翼左提出的賭約,而他甘心接受。
“……不要說的好像你跟我是同種族。”
海皇不知道哪來的膽子,伸手朝昂禁後腦很不客氣的拍下去。
啪的一聲,昂禁後腦一疼的往前踉蹌幾步,差點摔倒在地,好不容易才站穩,當他錯愕的回頭看來。
另一邊是翼左跟右翼呆呆的驚嘆聲,“打下去了?”
“嗯?嗯!天、天啊,我打下去了——”海皇比誰都驚恐的失聲大叫。
昂禁第一次被人打頭,尚且處於震驚狀態。
翼左噗的一聲,忍不住仰首笑了,“真的打下去了。”
“'打的好啊,你可是史上第一個揍了讙獸的人,唉,怎麼那瞬間沒拍下來呢?多值得留作紀念。'”右翼替翼左把不容許他說的話全部說完。
接下來,右翼更開心的跳起來,還轉了好幾個圈歡呼。
“打到了、打到了,有人打到讙獸了!”
昂禁眨眨眼,繼續像個僵立的人偶,腦子裡閃過無數種處理辦法,都不適合,因為對方是重要的伙伴,不能打又不能殺,那是該怎麼辦?
跟昂禁同樣的驚愕不信,海皇無言的看著可怕的右手,然後發現這個舉動不是出自他的想法,想這樣痛毆昂禁的,似乎是四位人魚前輩中的其中哪一個。
他們之中有某個人的記憶裡,有一段跟這瞬間可以重迭,於是有一條狐尾揚了起來,卷住他的右手後,就這樣揮出了謎樣的一擊。
“我、我看來真的要好好想想,該不該斷開交流了。”
海皇低聲呢喃,好可怕啊,萬一不小心打下去的對像是昂禁以外的強者,恐怕現在就是在瘋狂戰鬥了吧?或者是提早被人打掛當場?
海皇不是對自己沒信心,而是擁有獸類基因的人類強者們,自尊心都強的可怕,再說被人在後腦用力一拍,這、這跟“呼人巴掌”有什麼差別?
那麼,應該要下定決心了。
海皇用力呼口氣,身後四千五百狐尾暴出的瞬間,有四條較長且顏色各異的狐尾,白色、青色、金色跟紅色,被他慢慢收了回去。
不能再隨時溝通,將來遇到緊急危機時,可能會狼狽一點、辛苦一些,但是,這是必要的吧?要活下去,那就一定會有這麼一天。
像是封存,海皇將四位人魚前輩的記憶,從彼此交流的狀態……切斷了。
直到斷開了交流,海皇收起其它的狐尾,才張開眼,就見到採取防備姿態的右翼跟翼左,還有繼續傻站在那裡的昂禁。
“回神吧,夥伴,你不會還沒找到該有的反應,所以呆立不動吧?”
海皇在說笑,那個從見面就總是悠笑著的昂禁,怎麼可能這樣。
驚人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昂禁即使臉上有笑,卻點頭了。
“夥伴,你說,我該有什麼反應才正確?”昂禁難得迷惘。
海皇啞口無言了,他又是該說什麼才正常?
“'那真的是昂禁嗎?'”右翼口中的翼左發言,帶著無比驚愕。
右翼也瞪大了眼睛、張大嘴,“是長相很像的別人吧?那個認為自己才是正確的,別人都要受他操控,他就是一切的變態帝王上哪裡去了?”
“我不否認剛成為讙獸時,我是有很變態的時期,完全失控的自以為是,但是經過這麼長的時間,沒有人不會改變。”
昂禁不打算再想海皇賞他後腦的一巴掌,而是恢復成跟海皇初見時的他。
自認不管發生任何事都有自信處理,就算天塌下來也能輕鬆存活,世上沒有事能困擾他,想要什麼東西絕就不會失手敗,不論遇到任何事都能輕鬆面對,以高高在上的態度去處理每一件事,絕不狼狽失態,這就是昂禁的王者風範。
像是脫胎換骨,又或者是破繭而出,昂禁的帝王之姿讓人忍不住想臣服在他的腳下,海皇才想往地上一跪,一道視線望來,他傾身的勢子一頓。
第一次明顯感受到被昂禁“操控”的感覺,海皇這才發現自己被讙獸的王者氣勢影響,幸好沒跪下去的呼口氣,轉頭看去,翼左跟右翼倒是都跪了。
“我好像明白你當初活不下去的感覺。”海皇在看到討厭昂禁到恨不得要他去死的右翼跪下,心底就浮起了感慨。
“所以我把黯藍之控制給你,真心的希望你是獨一無二,希望你可以是我永遠的伙伴,而絕不會是奴僕、手下。”昂禁一如過去的輕笑。
海皇偏頭看了黯藍髮帶一眼,再看回正呆瞪著雙手,狂怒的跳起身,又想失控大吼的右翼,還有翼左臉上那分不甘心與絕望。
其實,如果沒有翼左跟右翼的存在,昂禁不會在思考了百多年後改變。
當時玄極說:“原來都會改變,冷熏跟'他'都一樣。”
“他”指的是昂禁吧?那麼,如果高高在上的讙獸會改變,蜚呢?
“如果我有可能可以破解'黯青之服從'的效力,至少、至少讓翼左你的思想可以得到更多的自由,讓你不再隨時隨地視昂禁為王,那……你願意原諒昂禁嗎?”海皇從認同昂禁這個夥伴開始,就決定要為他做點事情。
“可以嗎?快點告訴我該怎麼做!”右翼瘋狂的大叫著衝了過來。
如果不是擋在海皇身前的黯藍髮帶將右翼彈開,害他摔飛出去的在地上滾兩圈,大概海皇會被他拎住衣領的整個人抓起來狂搖。
海皇微懼的倒退一步,離右翼遠點,才看向翼左。
那個在火中一身白的少年,笑了一下。
“'如果可以,我要求的也不多,至少能讓我動手給他一拳就夠了。'”
從右翼口中冒出了翼左的淡冷嗓音,聽似平穩,卻隱約在顫抖。
昂禁跟著道:“夥伴,我也期待翼左能對我動手,一切麻煩你了。”
“麻煩我?”海皇驚訝的回過頭去,伸出食指搖了搖。
“夥伴,你也有工作要做的,你看人家翼左跟右翼兩兄弟連拍個肩、抱一下都辦不到,難道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比如讙獸的鎮壓符文,不鎮壓身體活動,只鎮壓力量的那種,就是你平常在戴的那個。”
“'鎮壓力量……'”翼左無比渴求的呢喃。
如果蜚焚蝕大地的力量被鎮壓,就可以存活在世人面前,可以跟人接觸。
右翼狂喜的大笑幾聲後,龐大的身體一彈,撲跪在海皇身前。
“你是個大好人,如果可以讓哥哥像普通人一樣過日子,不用躲在東之海,因為水氣的逼迫而病奄奄的,我會感謝你,我好想跟哥哥一起到很多地方!”
“哥、哥哥?”海皇神情詭異的轉頭。
好,他是知道這兩個雙生子是因為種族不同才差這麼多,但對於是身高兩公尺,看起來蒼老的右翼,跟外貌纖弱,身高一百五十左右的翼左,總覺得這種稱呼非常詭異。
“好了,夥伴,你不要耍癡呆了,你說什麼我都配合。”
昂禁先拍醒海皇,再看向翼左。
“我會等你給我一拳,雖然遲了很久,百多年後的今天,我想說一句'是我的錯',往後我不奢望你當我的伙伴,可是我想跟你好好相處。”
“'等最後結果出來,你再說這種可笑的奢望吧!還有,讙獸就是讙獸,你這麼低聲下氣的,可不可笑啊?我可不記得從前的昂禁有這麼好說話,以前那個三不五時就跩個二五八萬的變態帝王是上哪去了?'”
右翼剛替翼左說完,再補上一句,“你還是擺出那種對別人不屑一顧的態度比較好,高高在上的王這麼輕聲細語的說著奢求,聽了會讓人雞皮疙瘩爬滿身,拜託你不要讓我們覺得受到精神攻擊好不好?變態帝王。”
昂禁這下子也只能搖頭失聲輕笑,然後無聲的用目光對海皇催促。
“好,好。”海皇走上前來,輕咳兩聲的瞬間,人魚之聲乍響,瞬間模糊其它人的記憶,再來能唱的就只有一首歌。
原來,當初創造這首歌真的有意義,那是蒼生的“人魚吞噬”。
即使沒有你的真心也罷,即使要不到你的真情也不怕,在這個人吃人的世界,再卑鄙無恥的行為,也有掩飾的理由、推卸的藉口。
所以當我奪走你的心、你的情,讓你一生像個傀儡,任我號令,亦不過是人魚小小的惡作劇,你會笑著說原來你也一樣卑鄙,然後無聲無息失去一生的抉擇能力。
你也許會恨人魚的卑鄙,可是人魚才知道,當身邊不是傀儡,就是一幕幕爾虞我
在海皇的想法中,能跟讙獸的“黯青之服從”相比較的人魚之歌,自然就是“人魚吞噬”,他想用這首歌將“黯青之服從”的效力吞噬掉。
雖然不知道結果如何,但是,這是世上最強的催眠之歌了。
海皇用盡全力唱完,腦中缺氧似的暈眩了下,才要往前倒地,一隻手撐在他的腰際,扶著他坐到了地上。
“你果然醒得最快。”海皇就知道區區人魚之聲沒什麼用。
昂禁苦笑了下,期待又害怕的看向了佇立在燃燒火焰中,白衣的翼左。
“好了,先別看,你快點把鎮壓力量的符文弄出來,最好就像你的髮帶一樣,讓翼左在必要時就恢復戰力,平時則是能掩住力量。”海皇催促著。
“嗯。”昂禁應了一聲,招來生物口袋取出髮帶,伸手掩住了虛假的黯藍色眼珠,當青藍色的眼睛直視著髮帶幾分鐘,忽然“轟”的一聲,發帶上燃起了詭異的青藍火焰,慢慢的在髮帶上攀爬出一長串的特殊符文,直到符文畫畢才消失。
像是用眼過度會痛,昂禁先把髮帶遞給海皇,這才捂著疼痛的眼睛用力閉眼,幾分鐘後才張開的看向海皇,“他呢?”
“自己看啊!”海皇笑著伸手往前指。
那個蓄勢待發,摩拳擦掌想衝上來的不是翼左的話,又是誰呢?
昂禁鬆口氣的一笑,不等對方來找他算帳,乾脆的迎上前去。
接下來,只有一拳而已嗎?
海皇看著翼左跟右翼的同時出手,還有昂禁一開始的袖手認打,到最後出手反擊,雙方乒乒乓乓的打了千百下。
總之,都沒事了吧?
翼左跟右翼可以重得失去的幸福,昂禁也放下了心裡最大的歉疚,未來還能不能是朋友、是夥伴,就看雙方願不願意了。
至於自己嘛,海皇在想他也該下定決心了。
雖然一開始是為了向冷熏報仇,還有拉攏蜚,給朔彌他們添麻煩,才來東之海,但是,聽完了尚由他們“要讓自己活得精采甘願”的想法,以及自己堅決要回常春之地當輔導員、研究素食的打算,也許是該為泓猊、陌憎和火火想想了。
尤其還有個該死的無族……
最好還是先躲一段時間,避避風頭,免得牽連到這群夥伴。
而海皇為其它人選定的新夥伴是朔彌,因為是情敵,才知道他有野心、夠殘忍、很固執之外,卻同時有著對於厭惡的人,也會關心、同情的溫柔。
最好的話,想要翼左跟右翼也加入朔彌的團體,這樣更萬無一失了吧?
海皇想到這裡又想起一個人,為了傾夜,甚至肯男扮女裝尋找夔的凱歌。
“有雷獸跟夔,青耕的傾夜就能變成成獸,期待她變強後的能力。”
當然,在這之前得先把情報新增到情報販賣機上。
海皇掏出小嫖開始進行,希望凱歌能把消息買走,一旦知道雷獸的尚由、夔的右翼所在,說不定凱歌跟傾夜會跟著加入朔彌那一方,這樣的話,一個由很多強者建成的組織應該能誕生。
“我期待著那一天。”海皇笑著伸個懶腰,上方透明水罩外已經不見月亮,換成了太陽,天色大亮,新的一天終於到來。
在自己沉思中,在後頭打了一個小時的三人,也到了戰況微歇的時候,海皇回身喊停戰鬥,把昂禁新完成的“青眼之束縛”髮帶,丟給了翼左,當他把髮帶系上,那圍繞他百年的火焰終於消失。
當右翼撲上去抱著翼左大哭,昂禁鬆口氣的回首,望來了滿足的一眼。
接下來,歷經了三天的失控,海皇要回去見等待他的泓猊、陌憎跟火火。
希望到時候,聽了自己的決定,不會被泓猊掐死啊——海皇暗自祈求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1:09 PM
第六章被狙擊的瀕死瞬間
“我不答應,海皇你這個白癡,當我們是什麼啊?”
哀極之城裡,由玄極另外提供的獨立客院大廳中。
沒有回到哀極之城,海皇還不知道,原來右翼跟翼左也是被玄極收容的人,難怪他們會湊巧的出現在小山道上。
而一知道兩人跟昂禁和好如初,玄極乾脆讓他們住在一起。
只是在初來的兩人,跟泓猊、陌憎、火火、昂禁和海皇在大廳坐下後不久,海皇才把打算說出,泓猊瞬間怒吼著用力拍桌,在連拍兩下後,又覺得痛自己沒意義的憤怒揮手,轉成掐著海皇不放。
對於這個人的舉動,才剛彼此通報完名字,覺得泓猊水靈美艷又溫柔客氣的翼左跟右翼,現在認為他是有刺薔薇,毒舌外加殘暴。
奇怪的是沒人要製止他,連海皇也是裝模作樣的吐吐舌,根本不抵抗。
至於陌憎正不高興的在一邊飛來飛去,不斷踢打、揮拳的洩忿。
原本很有威勢,感覺像戰績輝煌霸者的青發大風,此時卻像個小孩。
但同樣沒有人制止搞破壞拆屋的大風,右翼跟翼左只是遠遠讓開,免得自己被不小心誤傷,突然,身邊一陣狂哭聲傳來。
“嗚啊,爹地不要火火了。”
火火哭紅了雙眼,瀑布淚又一次再現。
翼左身為怕水的蜚,驚訝的張嘴,看著一灘水漬在那個四十公分小女娃身下湧現,立刻換位子,右翼馬上擋到他身前去。
也在兩人移動後,看見了某個沉默不語,卻神色詭異迷離的人。
有過將夥伴變成手下前科的無良變態帝王昂禁,此時臉色鐵青,低頭注視雙手的舉動,既像恨不得要把誰勒死,又像很想把某件犯罪行動再做一次。
可是大概海皇比較特殊,最後昂禁伸出手,居然是把泓猊抓開,而不是對海皇做出可怕的操控行為。
這讓旁觀的右翼跟翼左被嚇得連退數步,害怕接下來的發展。
唯有僥倖沒被掐死的海皇,或者說泓猊太激動,根本沒力掐人才能幸運逃生的他,正悠哉的來到沒被打壞的木桌旁,端起茶杯喝上一口。
“海皇!”對於這個傢伙的舉動,瞬間是六雙不滿視線的齊瞪。
連翼左跟右翼都看不下去,海皇的表現像是他毫不在乎夥伴。
海皇笑著放下茶杯,轉身抓住想打他又狠不下心的陌憎、摟過火火,再看向泓猊、昂禁的笑著說:“我當你們是一輩子也放心不下的伙伴。”
“不是你揮之則來、呼之則去的手下?”泓猊尖牙利嘴依舊。
陌憎滿頭青髮亂舞,張嘴就是滿口銀亮白牙的作勢欲咬。
火火抓住海皇的海藍長發,死不放開的繼續放聲大哭,沒多久就讓他像泡水一樣的渾身都濕,而這淚水甚至有要把旁邊都淹沒的態勢。
至於昂禁則是皺著眉頭,極力忍住什麼慾望的閉口不語。
海皇是這麼想的,“我沒有驅使你們的想法,實在是敵人太強,又一副絕不罷休的姿態,我不能連累你們,更想暫時避開,所以……”
泓猊冷笑兩聲,“你走你的,我們用不著你煩惱。”
“那也要我能放心,泓猊,不用太久的,只要在我努力進行學分任務的這幾年就好,我想,他們也不見得會監視你們那麼久。”
“是嗎?不用太久?”泓猊偏頭望向昂禁,“一般而言,是多久?”
“唔,從組織調來的紀錄看來,一般以通過學院的所有學分任務,取得五十個學分滿額,得到輔導員資格,大概需要三年左右……吧?”
“吧?昂禁你少替海皇說好話,到底多久?”泓猊不會隨便被騙。
昂禁遲疑了下,苦笑著才想開口。
海皇已經向昂禁搖搖頭後,很乾脆的招供,“如果只有我,至少五年。”
“為了你莫名其妙的仇家,你要離開五年,順便把我們推給別人?”
泓猊很火大,陌憎跟火火更是憤怒。
雖說五年的時間不長,問題是,海皇甚至想要一個人去!
“加上我,一定能在兩年內完成。”昂禁的表情很堅決。
泓猊點了點頭,憤怒的表情稍微平靜幾分。
海皇終於明白這群夥伴在打算什麼,他只能點頭,“好。”
“那我們不用到朔彌那邊去吧?”陌憎不喜歡那個人。
泓猊也是同樣的想法,“我們可以保護自己,不需要別人幫忙。”
“但是我的敵人……是無族呀,而且強大到可以跟東方一族相提並論,在失去我的消息同時,他們真的可能會對你們出手!”
海皇非常希望,能把這些夥伴託付到可以信任的人手裡。
縱使朔彌那群人沒有強到哪裡去,不過勝在人多,兼且在海皇的計劃中,會讓他們待在北之闇,如此一來,在雙重保險中,是絕對不會出事的。
無奈的是,泓猊跟陌憎對朔彌的印象非常不好。
但是整個北之闇算下來,實力最好的小團體,唯有朔彌他們了。
“泓猊,我真的很希望,在你們實力沒有強大到可以保護自己之前,可以加入朔彌等人的結盟,我會讓他們暫時待在那諾雷增進實力,這樣一來,你們都依附在東方一族的羽翼下,我才能安心離開。”
“你安心就要我們受委屈?”泓猊再甩他一個白眼。
陌憎裝模作樣的磨牙,一副真的要咬人的模樣。
火火則是揉了揉眼睛,水花開始在她的眼角噴濺。
海皇沒辦法了,“如果你們願意跟朔彌暫時成為夥伴,我才能安心自己不會牽連你們,更不會想隨時偷跑回來看你們過得好不好,若是被我的敵人逮到,到時候一定會死的吧?咦,說、說到底我是自私嗎?”
海皇僵住了,低頭緊皺著眉間,表現出泫然欲泣的模樣。
原本大哭中的火火,一看到海皇的表情,嚇得眼淚不掉了,趕緊撐起身體,抱住海皇的脖子,堅定的說:“爹地不要哭哭,火火會乖乖。”
海皇抱緊火火,其實他也捨不下他們,可是那個無族太可怕。
泓猊忽然大嘆口氣,“……你是這種想法?”
陌憎不太明白的看了看海皇跟泓猊,偷偷的、怕怕的戳了泓猊一下。
泓猊知道陌憎不明白他的回應,拉過陌憎後,開始解釋。
昂禁也懂了,果然沒有被他操控的海皇,滿腦子想的都是夥伴們怎麼樣才比較好,至於他自己的事,完全不會去想。
好不容易,在夥伴們最初的反射性拒絕後,似乎有了達成共識的可能。
海皇打鐵趁熱的再次要求,“請你們待在一個等我回來,還能看到活生生的你們的地方,我想再回來成為你們的伙伴,可以嗎?”
對於海皇堅定又渴求的態度,泓猊移開了視線,直直望著地上。
至於不知道該怎麼辦的陌憎,只能看向泓猊。
“又不是往後不會見面,就當我是進行假期任務,只是時間長了點。”海皇刻意說笑。
昂禁雙眼一瞇,微涼的殺氣無法控制的蔓延出來。
“怎麼了?”泓猊才問了一句,也跟著發現昂禁身上的變化。
海皇嚇了一跳,但是,“昂禁,我都答應你跟我一起走了,不是嗎?”
“嗯?”昂禁冰冷的殺氣一斂,忽然失笑的才想解釋。
右翼已經不客氣的大吼,“變態帝王,你幹嘛沒事放殺氣?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要獨占海皇,不希望他回來找這些夥伴,是不是?”
當巨大的聲量伴隨著外頭雷聲轟隆隆,也在所有人耳中震了幾震。
昂禁咦了一聲,完全不知道話題怎麼跑到那種地方的愣住。
“你果然還是那個變態帝王,百年來只是讓你比較會偽裝,本質一樣。”翼左沒好氣的長嘆一聲,上前拍了拍海皇的肩,“快放棄他吧!”
“翼左。”昂禁眉頭一皺,舉起了右手。
“變態帝王。”翼左飛快旋身,伸手握上髮帶,準備解開後進行戰鬥。
右翼跟著捋起袖子,像是打上癮了的吼道:“變態帝王你想幹什麼?要想欺負翼左的話,我就跟你打架。”
“我也要打。”陌憎這個戰鬥狂,沒有了泓猊,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說什麼好,心慌意亂的,看人要打架,就想動手。
昂禁卻沒有打鬥的打算,伸手是為了指向翼左後方,“外頭有人找你。”
“嗯?”翼左呆了下,順著昂禁的手勢回頭。
一個侍女在窗外恭敬行禮後,抬首又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那個……”右翼也發現不對了。
海皇忍不住笑出聲,“總不會昂禁你的殺氣是因為——”
昂禁大嘆口氣,“真是的,從頭到尾你們都不聽我說清楚,我是發現有人鬼鬼祟祟走近才會放殺氣,後來發現是侍女,你們又不聽我說話。”
“噗,哈哈哈!”海皇笑翻的趴倒一邊。
其它人的表情也不約而同變得似笑非笑起來,只有某對兄弟臉色鐵青。
“咳,那個、那個,嗯,我去跟她說現在正忙。”
翼左才想行動,他已經被海皇拉住手,“請你去一下。”
“你知道誰要找翼左?”右翼好驚訝的大叫。
海皇心想,來人應該是凱歌,也是啦,都回來快三小時了,積極尋找夔的凱歌,時常去刷新情報販賣機的情報,也是合理的。
“是我的老朋友,有事要找右翼你,唔,應該說也要找翼左。”
如果海皇推算沒錯,要尚由出手,受朔彌所託的凱歌,目標是兩個都要。
“到底要找誰?”右翼聽不太懂的大吼。
翼左沉吟了下,動手拖過右翼,乾脆的走了出去,“算是還你人情。”
“謝謝。”海皇笑著朝他揮手,“請多用點心,拜託你了。”
“……”沒看過這麼有禮的人,翼左跟右翼回頭瞟他一眼,繼續前進。
直到兩人離去,海皇看了看懷裡瞪大眼睛的呆呆火火,以及沒再說過話的泓猊,最後是看向陌憎,“怎樣,陌憎你會等我嗎?”
“那是當然,我是你的,不等你要等誰?”陌憎一臉堅定。
海皇奸計得逞,知道這麼問,陌憎果然會選擇等他,再看向泓猊——
“我只有一個要求。”泓猊惡狠狠的道。
海皇微驚的點頭,“你說,我能做到就會答應。”
泓猊的要求很怪,“往後不論是誰出現在你身邊,就算是我、是陌憎、是火火,還是昂禁,總之凡是你認識的、不認識的,你統統要防備。”
海皇聯想起玄極說的那些話,世上會變身術的何其多,即使他自恃自己是學會四尾變身術的人魚,能夠輕易看穿對方,這時候還是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如果這是你唯一的要求。”
“嗯。”泓猊無話可說的伸手,從海皇懷裡撈過火火,再把陌憎一拖,看向昂禁之後,“你不會過去吧?那我們先走一步。”
“嗯。”昂禁點點頭。
海皇忽然拉住泓猊,“回程的時候,我們一起搭'殺人鯨艦艇'吧?我總覺得心頭悶悶的,好像有事要發生。”
“虹蜺一族是我,不是你吧?”泓猊說歸說,卻又點頭,“好吧。”
“朔彌他們拜託你說服了。”海皇其實也有私心。
縱使對愛情,他已經不再那麼容易失控、沉迷,但是,很怪異的,偶爾會有股按捺不住的衝動,他就是想再見白羽一面,只要一面就夠了。
泓猊倒是很清楚海皇對某人的苦戀,他嘆口氣後,不再多說的旋身走人。
至於被拖著走的陌憎,一臉疑惑又不敢甩開泓猊,只能不斷低聲問著。
火火想掙扎,又怕惹哭海皇,繼續乖乖等著誰來為她解釋。
泓猊卻不曾再看海皇一眼,就這樣抱著火火、拖著陌憎,頭也不回的走了。
“接下來呢?你要偷偷跟去看嗎?”昂禁關切的問。
海皇深呼口氣,“不了,我相信有泓猊在,不會吃虧的,倒是從現在開始要加強收集情報、增加實力,準備衝刺學分任務。”
“我幫你。”昂禁不容拒絕的說。
“那當然。”海皇也壓根沒想過要自己來。
自從上次被七層樓的圖書館整理任務嚇到後,海皇就堅定要拖人一起收集情報、解任務,他可不想累死自己。
再說學生會的事、留下朔彌他們的事,未來的事還多著呢!
當所有人決定一起走,大概等了十天,殺人鯨艦艇才來到東之海。
以異樣的沉默,魚貫搭上船的眾人,開始了航向北之闇的行程。
就在最高層的殺人鯨背部位置上,十多個人分別按派系瓜分六間房後,在沒有下潛到海裡的殺人鯨甲板上,泓猊坐在船頭的位置煩悶的嘆氣。
“應該沒問題吧?”
泓猊認為以陌憎的凶獸之名,這群手下應該不敢背叛,卻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思定不下來,連同海皇都有點魂不守舍。
這是身為命運共同體的副作用,當兩個人近距離待在一起,預知的能力會加強,但有時預知不會浮現完整的訊息,而是一種心靈上的感觸。
泓猊的不安跟難以平靜,就是在預知宣告有事會發生。
海皇本來就有些渾渾噩噩的,再受到泓猊的影響,不是看著白羽發呆,就是會說一大堆超白癡的話,但是,這樣才是海皇。
“你也發現了嗎?”昂禁端來兩杯水,遞一杯給泓猊後,在他身邊坐下。
“說到'也',就表示你覺得海皇不對勁?”泓猊從不先表露自己的情緒。
昂禁不否認的點頭,“一開始海皇對於白羽的事是那麼在乎,可是上船後,對於房間的分配,他居然毫不在意,也沒有想接近她的舉動。”
“沒錯,要不是絕對能確定他是海皇,我會懷疑有人冒充。”
泓猊因為相信自己跟海皇身為命運共同體的聯繫感,更覺得不可思議。
“在海皇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泓猊知道一定有事發生。
昂禁想起之前海皇鬧彆扭,兩人分開不短的時間,“我不清楚。”
“誰會是知道的人?”泓猊有種預感,“不能放任海皇這樣下去。”
“會害死他嗎?”昂禁也猜到了那個沉重的後果。
“沒錯。”泓猊可以肯定最近的不安是因此出現。
“那隻能……”昂禁才想說,他要逼出一直隱藏在海皇身邊的某人。
突然,磅的一聲,有東西砸中了殺人鯨艦艇,同時一陣焦味傳來,整個艦艇弓起身,殺人鯨發出了吃痛的哀叫聲。
整艘船雖然沒有劇烈搖晃,卻也因此震了好幾下。
“怎麼了?”泓猊跟昂禁先後跳起身,轉身看去。
在殺人鯨的尾鰭部分還冒著煙,而牠吃痛的弓身後,已經將尾鰭用力沉入水中,整個艦艇也開始了下沉的舉動。
“快進來。”陌憎猛地從船長室跳了出來,對他們招手。
“快點。”昂禁催促的話一完,視線詭異的定在船外某個方向,緊接著他看向陌憎,“不要下潛,底下跟四周有很多生物虎視眈眈,我們這裡不會游泳的種族太多,打水面戰比較有利。”
身為讙獸,昂禁已經感受到附近聚集過來的許多氣息。
“好。”陌憎應了一聲,回到船長室,很快的,艦艇下潛的動作停止了。
“我去守著海皇。”泓猊不安的丟下這句走人。
“一切拜託你。”昂禁則是跟他走向不同的方向。
雖然都是為了保護海皇,不過跟以前不同,現在是昂禁把海皇託給泓猊,至於對外打鬥的粗活,他來就可以了。
由甲板跑向海皇房間的路上,泓猊跟皓月等人擦身而過。
他們都是聽到殺人鯨艦艇的內部廣播,出來準備好好大戰一場。
所以除了看不見的可兒不適合參加,其它人都出來了,包括白羽。
總覺得有白羽在,萬一她出事,對海皇來說影響太大。
泓猊一伸手,已經攔下白羽,“你跟著出去幹什麼?可兒看不見,又是蝙蝠一族,如果落在水里,恐怕連逃生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你是要放她去死嗎?”
即使是好心勸說別人,泓猊一樣把話說得像在傷人的牙尖嘴利。
“啊!”白羽驚呼一聲,沒有發怒的立刻認真道謝。
“謝什麼?還不快回去,我也得去看看海皇跟火火。”泓猊放開白羽,卻沒有馬上走人,而是看著白羽先一步轉身,回到她跟可兒的房間。
“呼。”泓猊這才安心的舉步,飛快衝回房去。
明明殺人鯨艦艇遇襲是這麼大動靜的事,那個白癡居然沒有反應?
泓猊不安的衝到房前,尚來不及敲門,已經聽到裡頭傳來打鬥聲。
“海皇?”泓猊心急的想推開門,門卻被反鎖了。
“可惡。”泓猊不是皮粗肉厚的種族,可是區區一道門還不算什麼,一個吸氣之後,右拳上已經從空氣中聚集了一個水團,等他口中一呼,一道冷風吹在水團上,剎那間,已經把水團凍成了銳利的冰刀。
泓猊將右拳抵在門上,用力一喝,冰刀飛快的旋轉起來,啪啪啪的聲響後,冰刀已經將門一塊塊的切裂出來。
沒有多久,當一個大洞在門上出現,泓猊甩手任由冰刀飛開,探手進去打開門鎖後,推門,一進房裡就見到海皇跟火火正在和幾個黑衣人打鬥。
火火身體雖小,卻是燭陰一族,旦見她呼一聲、哼一聲的,不是冰風暴,就是火漩渦,簡簡單單就能讓敵人失去反抗能力。
海皇也一樣,當他狐尾、蛇發的配合良好,能逼近他的人幾乎沒有,除了偶爾火火忘了注意,差點烤焦或凍住他的狐尾跟蛇發以外,完全不見危險。
確定戰況並不危險,安下心的泓猊,卻因為心底的不安越來越明顯,反而不敢上前插手,只能在一旁打量,這時他也才發現,窗戶被不知名的東西溶蝕了大半。
敵人應該是從那裡鑽進來的,因為沒有傷到玻璃窗以外的部分,殺人鯨艦艇才會沒有受傷時的任何反應。
知道被侵入的原因何在,泓猊決定往後殺人鯨艦艇的玻璃都得加上特殊的生物科技,免得下次又被以同樣的手法突破。
只是,如果留在房裡的海皇這邊有敵人入侵,那……
泓猊忽然想起隔兩間房的白羽跟可兒,“海皇,白羽那邊。”
當泓猊喊出這句,海皇原本悠哉的態度大改,狐尾纏住的對象,不再是朝破裂的窗口丟出去,而是甩到火火吐出的火漩渦或者冰風暴裡。
知道情況有變,很快的,在火火的呼聲跟哼聲中,冰火交加的詭異畫面裡,來襲的黑衣人,全部不是變成冰雕,就是被烤成人幹。
跟陌憎一樣喜歡吃肉的火火,在一開始不小心把兩個人燒成焦炭後,可以說現在火候掌握得非常良好,而她一確定敵人都倒下,已經開心的笑了。
“有好多、好多食物喔!”火火淺金色大眼笑得瞇了起來。
海皇陪同的泛出溫柔微笑,靜靜的點頭。
泓猊卻不想思考自己聽到什麼發言,轉身往外跑去。
“猊猊叔叔?”火火疑惑的邁動短短腿,快步跟上。
來到同樣反鎖的白羽房門前,泓猊如法炮製,很快以冰刀打洞,將門開啟。
深怕會有敵人守在門前,泓猊才想先開門看看情況。
沒想到,海皇一見門能打開,一反之前對白羽的漠不關心態度,反而是比以往加倍在意的毫不思索,門一推就衝了進去。
“海皇!”泓猊驚怒的大叫,連忙跟進。
這時在房裡,白羽守著可兒正退到一個牆角處,面對十來個黑衣人圍攻。
即使看不見,可兒手上卻有白羽以羽翼化出的長弓,她就利用弓弦振動的聲音,製造一個音之障壁,讓敵人一旦靠得太近,雙耳就會出現劇痛的自行退開。
也因為有可兒種族技的音之障壁,白羽才能安穩的守住牆角。
可是就算有聲音作為障壁,敵人的遠距離攻勢,卻是防不下來的。
將長弓借出,右手握著長劍的白羽,左掌心上是無數白羽紛飛,化成暗器的將來襲的各種奇怪技能或者鞭子、長箭等武器一一引開。
幸好偷襲白羽這邊來襲的人數沒有海皇那邊多,泓猊剛呼口氣,海皇卻連話都沒說,已經閃身加入戰局,正在跟守在門邊的五個黑衣人動手,在當他狐尾飛揚之下,異常靈活的揮舞中,似乎有種不協調的感覺。
隱隱約約聽到的啪啪啪輕響,讓泓猊被束縛般,身體居然不能動了?
而靠著狐尾拍擊出的聲音,海皇很快就把一個又一個的敵人捆到火火身前。
呼聲不斷,烈焰熊熊燃起,一具又一具的焦屍為此接連倒下。
確定把敵人排除,海皇不停步的再衝上前,數百狐尾迴旋繞出,同樣是那種奇異的拍地聲,眨眼間他已經把圍住白羽的十來個黑衣人從她身前趕開。
也直到戰況脫離危險,支撐良久的白羽終於脫力的倒入可兒的懷裡。
而一聽到有人來幫忙,可兒撐住白羽,安心的呼了口氣,“得救了。”
泓猊直到白羽倒下,才突然發現恢復行動能力,他快步走近,“沒事吧?”
白羽苦笑了下,“沒事,有點累而已。”
“你們怎麼知道要過來的?外面怎麼樣了?”可兒連連發問。
“海皇那裡也有敵人侵入,我就猜你們這裡也有。”
泓猊先回前一個問題,已經打開操控手錶,對昂禁那邊通知房間裡有敵人闖入的事後,才回頭答第二個,“放心,外頭有昂禁在,應該沒事。”
“那就好,對了。”可兒輕拉了白羽一下。
“啊!”白羽跟著想起一件事,努力在可兒攙扶下站直身體,往前邁步。
“你不休息一下?”泓猊可不希望她太靠近戰局的擋住她。
白羽沒有響應的將視線看向戰局,在漸漸被海皇跟火火合力清掉的黑衣人中找到某人後,伸手指向他,“那個人很強。”
“我會注意。”泓猊認定了那個一身黑衣,髮色是艷紅的敵人。
“一切麻煩你了。”白羽安心的呼口氣,再次軟軟的癱坐在地。
可兒在她身邊跟著坐下,手上的長弓輕輕彈起。
一陣刺耳的噪聲響起,泓猊飛快離開,確定可兒的音之障壁已護住白羽,就算窗外再有黑衣人闖近,也能暫時無事,他立刻向海皇那邊走去。
原本能被輕鬆解決的敵人,這時居然在紅發黑衣人的指揮下,開始了奇妙的吼聲共鳴,一聲又一聲,抵消了海皇狐尾拍擊的那種奇妙聲音。
靠著有如獅或虎的巨大吼聲,黑衣人不再動彈不得,更不會被海皇簡單捆走,只是他們反擊太慢,現場僅剩下六個人可以重整陣勢。
“海皇,小心那個紅發的人。”泓猊趁機開口。
“嗯。”海皇應了一聲,詭異的頓了一下後,不應該回頭的他,硬生生的轉頭,視線飛快的掠過泓猊,停到了白羽的身上。
沒想到白癡海皇在這個時候還敢分心,泓猊錯愕的飛撲上前,“快閃!”
大叫聲中,只閃神一會兒的海皇,一回頭,磅的巨響加上火花跟狂風,形成了劇烈的爆炸,不是一個,剎那間竟是六個人集體自爆。
沒有人能想像敵人會做出這種反應,連火火都只來得及轉身抱頭,背對爆炸的方向,卻沒機會離開的被爆炸形成的暴風襲捲出去。
“呀——”火火不安的叫著,人在半空翻滾。
而海皇身處爆炸的最中心,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一陣又一陣的痛楚,在身上不斷肆虐,很快的,眼前一黑。
再也感受不到傷痛的昏了不知多久,等海皇再有意識時,也許是爆炸的力量衝擊,加上倒地時的劇痛,全身除了麻痛之外,連四肢都感受不到。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1:10 PM
七章被改變的旅程計劃
“咳。”不能睜眼,眼皮好像不是自己的,海皇皺眉才想張口問清楚情況,卻覺得有東西堵在嘴上,似乎有什麼正壓住自己?
想不到在敵方六人的接連自爆下,不能適時反應的自己會好運的逃生,再以身上有東西壓著的情況來猜想,難不成是哪個來不及自爆,就被夥伴炸死飛來的屍體嗎?雖然被屍體壓,感覺不太好,不過沒死就好。
海皇繼續躺著倒,努力深呼吸,慢慢感受身體的存在。
幸好傷得不算重,即使仍會抽痛,至少在又痛又麻里,手腳漸漸可以移動了,海皇再試著眨眼,終於能睜開的喘口氣。
只是令人錯愕的是,當他睜眼,從躺倒在地的視角里,最先見到的是身旁滿地噴濺的血肉,一堆堆的像爛泥一樣,再移動視線,看看是誰護住自己……。
海皇愣住了,首先見到的是一頭短短黑髮,而且身材高大到能完整的將自己護在他身下,這個人是——
海皇拼命的仰起上半身,努力的從泓猊的手臂下露出嘴。
“泓……咳咳。”才想大叫泓猊,海皇的喉嚨裡卻是一陣火辣的抽疼。
聽見海皇微弱的聲音,一個溫厚的嗓音虛弱的回了句:“海皇?”
是年?海皇驚喜的想看過去,卻力氣用盡的摔回地上,再咳上幾聲,好不容易止住咳,卻發現胸口一陣抽痛,似乎是肋骨斷了好幾根,他忍住痛的再撐起身體,順著年的聲音看去。
令人傻眼的是,年這時癱坐在地上,而一旁正在幫他噴著藥劑的,居然是“環繞大地之蛇”組織的龍頭老大彌得加特,縱使不曾見面,卻從泓猊那邊聽說過,也看過泓猊偷拍下來的照片,所以海皇一看就知。
除此之外,在忙著對年施救的,還有一個不斷從五十公分見方的木箱中,取出各種奇怪藥品的小男孩。
這個小男孩,有著一雙冷寂到恍如沒有人性的眼睛,在這種急救傷員的時刻,臉上不僅沒有擔憂的表情,甚至浮著純真如稚子的溫柔笑臉。
對於那張臉,海皇總覺得非常眼熟,再聽彌得加特喊那個男孩是“泛爾”時,他不禁一愣,難不成是那個——泛爾巨獸?
也不知道這隻巨獸怎麼變成人的,只是在泛爾跟彌得加特的努力下,重傷垂危的年,臉色勉強好看幾分,那些原本不停噴濺的傷口也漸漸受到控制。
只是,傷口受到控制了,卻仍看得出,在六人自爆時,年傷得不輕。
海皇明知這時也不能要求什麼,但是泓猊的情況一定也非常嚴重。
“年、年大哥,咳咳,求你……救、救泓猊,咳咳咳。”
海皇努力開口,話一說完,已經喘不過氣的摔回地上,痛得他眼前一黑。
好像又暈過去了一下,海皇眨眨眼,恢復意識的再深呼吸,仰起身子。
眼前臉色慘白,嘴角隱約有血絲的年,看見海皇醒來時苦笑了下,先齜牙咧嘴的為傷口抽痛而苦,這才張口咳出一灘血漬,歉聲道:“我動不了。”
“年大哥,咳咳,你、你不要緊吧?”海皇說話完又是咳個不停。
年搖搖頭,轉身看著泛爾,皺緊眉像忍痛般,要彌得加特跟泛爾先過去幫忙。
海皇期待的看著,但是泛爾只顧著不停的從木箱中掏出各種藥,遞給彌得加特後,由他拼命往年的身上噴。
對於這種搶時間般的上藥手法,海皇知道,自己沒死除了有泓猊的保護,恐怕年也付出龐大的代價。
幸好壓在身上的泓猊,在身體恢復知覺後,能感覺到呼吸跟身體起伏,而如果想替他包紮,除非自己能動,不然得等泛爾跟彌得加特處理完年的傷勢。
說來奇怪,彌得加特跟泛爾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海皇不解的再次看去,忽然想起當時也離得不遠的火火。
“火火?”海皇驚慌的東張西望,發現白羽跟可兒雖然離得較遠,也是一身狼狽,外加口吐鮮血,而在她們身前,是已經被包紮妥當的火火,正在昏睡。
如此看來,火火應該沒事,海皇安心的躺回地上。
本來還想撐到泛爾跟彌得加特處理完年,再請他幫泓猊看看的,可是海皇強撐著說話,又奮盡全力仰起上半身,再接連摔回,已經倦到不行。
而這一躺,不知不覺海皇的眼睛閉上了,接著當眼前一黑,已經再無意識。
再次張開眼睛的時刻,是躺在床上的,躺在一張不一樣的淺藍色的床。
一時間海皇想不起來自己怎麼了,單純覺得奇怪,為什麼會睡在別的床上,隨後然後,記憶才蜂擁而來,剎那間,無一缺漏的全部記起。
“泓猊!”海皇大叫著才想翻身下床。
剛轉過身體,胸口一痛,眼前甚至在發黑,啪的一聲,無力的海皇仰躺回去,抽痛的喘息聲裡,對上一雙微驚的眼。
“海皇?”昂禁快步走來,一見他痛苦的表情,手立即伸出,很快的扒開海皇身上的薄被跟衣物,然後伸手按了按小心接回斷骨的地方。
“唔。”胸口一被壓上,痛得海皇悶哼出聲。
“還好,骨頭沒有移位。”昂禁替他將衣服穿回、被子蓋好,在床旁落坐。
海皇知道自己暫時沒辦法起床亂動,等能說話了,立刻發問。
“泓猊呢?他的傷要不要緊?”
“沒有那個叫年的人傷得重。”昂禁避重就輕的回答。
“年大哥怎麼樣了?”海皇更慌亂的發問。
昂禁的臉上出現微妙的遲疑,答非所問,“你比重視泓猊,還更重視年?”
“不能這麼說。”海皇以前會那麼想,現在不一樣,他嚴肅更正,“是不希望失去任何一個人,所以,誰傷得重,我會加倍放心不下。”
“很棒的回答。”昂禁笑了,“回到之前的問題,聽說當時沒有彌得加特跟泛爾動手搶救的話,年會當場斷氣,幸好有他們在,加上我把常春之地治療外傷專用的'巨型療葉'拿出來用,經過三天的時間,傷勢算是穩定。”
“是嗎?”海皇安心的喘口大氣,先招來生物口袋,把放在裡頭的“巨型療葉”全部取出遞給昂禁收好後,突然瞪大眼看去,“三、三天? ”
“嗯,你睡了三天,至於泓猊……至今未醒。”昂禁難得會為了海皇以外的人不安,也許是因為,泓猊曾經幫了他很大的忙。
當時,在海皇誤會他所謂的控制,避不見面的時候,是泓猊說服了他。
自認欠泓猊一筆人情債的昂禁,甚至對手下們發出很可怕的命令。
“我的手下當中,有幾個飛行速度很快的,三天前事發的時候,我就讓他們將準備好的'醫療小組'運送過來,大概明天左右,會將他們跟一些小型儀器送到船上,等到你們傷勢稍加穩定了,就會先送你們到北之闇就醫。”
當昂禁這麼長篇大論的開口,通常不會是詢問,而是已經下定決心。
海皇反對的搖搖頭,“昂禁,如果年大哥的傷不嚴重的話……”
“嗯?”昂禁先為了某人口中的年大哥愣了下,然後,聽而不聞的追問道:“不嚴重的話,你想要做什麼?”
“你讓他們送我回去就好。”
“嗯?”昂禁逃避似的飛快移開視線,“你什麼意思?”
“昂禁,對方已經使用'自爆攻擊'來對付我了,萬一在運送的途中再被追上一次呢?我知道你是打算讓他們成為混亂對方焦點的犧牲者,對不對?”
海皇不顧胸痛的撐起上半身,右手抓上了昂禁的衣領,堅決道:“我不可能讓年大哥跟泓猊再為我受一次傷,你不要想了!”
昂禁避開海皇的視線,“對我而言,只有你最重要。”
“那要我先死給你看,你才會明白,他們對我而言比我自身更重要?”
海皇堅定的脅迫開口,抓緊昂禁衣領的手卻慢慢鬆開。
昂禁一見海皇的手鬆了,雙手已經事先移到海皇背上,托著他慢慢放回床上。
“你怎麼說?”即使力氣用盡的累了,海皇還是鍥而不捨的追問。
“我知道了。”昂禁難得這麼容易認輸。
海皇微驚的笑了,笑裡有一點調侃的意味,“其實你也很在乎泓猊。”
“哼,欠他人情而已。”昂禁不是那麼容易接受夥伴這種存在。
“假如有一天,你的伙伴除了我、除了翼左,能再多幾個人就好了。”海皇溫柔的笑著,伸出手像安撫小孩一樣,拍了拍昂禁的頭。
“什麼意思?”昂禁沒有避開,卻不懂他拍自己頭的舉動。
“我在安撫你,你一定很害怕吧?”海皇收回手,疲累的聲音響著。
昂禁輕輕抓上海皇仍在半空的手,那微弱的顫抖,證實了海皇的話。
“你先睡吧,再讓我確認一下你還活著,那就好了。”昂禁真的很怕。
海皇點點頭,才閉上眼,又想起了那個畫面。
在無數血泊碎肉中,擋在自己身上的年跟泓猊。
一個傷得差點當場斷氣,一個傷重至今仍未甦醒,都是因為自己剎那的失神,為了確認白羽沒事,就只是一個回頭的瞬間,海皇差點失去很重要的兩個人。
“昂禁。”海皇低喃的叫著。
知道海皇不想被人聽見,昂禁起身湊過耳朵,“有什麼事嗎?”
“我一定要先離開,不能再讓那些人追上船來,而且,我想化明為暗,去弄清楚兇手的計劃,不能再這樣挨打下去,所以……咳咳。”
海皇咳了兩聲,做個深呼吸後,卻沒有力氣再說下去。
昂禁在海皇堅定的目光中苦笑,握緊他的手,淡然道:“我來安排,睡吧!”
“嗯。”海皇安心的閉上眼。
當急促的呼吸聲慢慢變緩,昂禁的手仍是止不住的微微顫抖,目光更是隱隱散發著殺意,一句低聲的呢喃,輕輕響在空中。
“獅族,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再一次醒來,海皇的身體已經好上許多。
當他睜眼時,身上多處置放著奇怪的小型儀器,還有許多的醫生、護士正在對他做檢查、清洗、上藥、包紮等等動作。
“海皇,醒了嗎?”昂禁的手,在海皇眼前揮了揮。
“又過幾天了?”海皇喉嚨一陣乾渴的嘶啞發問。
一根吸管,立刻被昂禁塞到他嘴裡,“先喝點水,等他們做完事,你想問什麼再問,如果累了想先睡會兒,那就睡吧!”
海皇咬著吸管點點頭,一面喝水,一面等待醫療結束。
大約十來分鐘,診療結束了,儀器也被全數帶走。
當門關上的聲音響起,海皇看向坐到床邊,神采奕奕的昂禁。
“心情不錯?”
“嗯,解決了一些小事,而且你們的傷勢都穩定下來了。”
“不止吧!”海皇知道的,昂禁看來有些不一樣。
昂禁挑挑眉,倒是沒有回應的低頭笑了笑。
“彌得加特那邊,是不是有什麼話說?”海皇話題一轉。
“不錯喔,海皇你其它方面很遲鈍、散漫,在情報方面倒是挺敏銳的。”
昂禁不知是褒是貶的說完,也不賣關子的直接道:“因為年重傷的事,彌得加特非常震怒……”
“等、等等。”海皇不得不喊停,“年大哥跟彌得加特是什麼關係?”
“上下關係。”昂禁笑笑的隨口回應。
海皇大腦停擺的傻住,上、上下關係?
“餵,不要想歪,是很單純的上司、下屬關係。”
“咳,喔哦哦。”海皇傻笑了下。
昂禁沒力的搖搖頭,“你不知道嗎?你年'大哥'可是'環繞大地之蛇'的首創人,後來,因為透君的事,加上要躲某個混蛋,因此拋棄組織出走。只是,年依然是組織的元老,一旦出事,彌得加特哪能不立刻過來。”
“原來如此。”海皇明白了。
昂禁接著往下說,“有人敢傷害年,令彌得加特很不滿,很少主動釋出消息的他,居然主動透露了一些內幕出來,讓我趁機處理掉一些瑣事。”
“一些呀,那就是還有很棘手的,無法處理?”
“海皇,你受了傷才會變得敏銳嗎?”昂禁忍不住瞟他一眼。
海皇乾咳兩聲,“不要刺激我,快點說。”
“嗯。”昂禁悠笑著繼續,“那天出手的,分別有三批人,在最外圍的,海中的那一批是蟹族,經過調查是一群傭兵。我已經透過手下發布命令,往後除了某個無族擁有的'暗黑之淵',恐怕是沒人敢接單來追殺你們了。”
“另外兩批呢?”
“一批搞出自爆行動的,是獅族,他們的話,我再慢慢處理。”
“慢慢?”海皇除了昂禁面對翼左的時候,還沒見過他這麼遲疑。
昂禁沉吟了會兒,最後苦笑著道:“獅族的族長跟讙獸一族,擁有長達三百年的交情,不是那麼容易……”
“我懂,昂禁,不勉強。”
“嗯。”昂禁放鬆些的呼口氣,“反正,我會把事情的原因問出來。”
“到時再看怎麼解決,我會努力配合的。”海皇更想知道,他到底哪時候得罪過獅族的人,害人家連自爆攻擊這種事都敢做。
昂禁看海皇的目光,因此滿是疑惑。
“你是怎麼惹上獅族的?你一點印像也沒有?”
“要是有就好了。”海皇沒好氣的搖搖頭,“最後一批人呢?”
“你不會相信的,是蜘蛛一族。”昂禁聽到時也很吃驚。
海皇有印象的,“蜘蛛一族不是幫某個該死無族襲擊過那諾雷學院?而獅族不是跟某個該死的無族有仇?那他們兩族又哪會走在一起?”
“天知道。”昂禁就是為了查清這些事,才忙得昏天暗地。
海皇決定了,“我去南之岳一趟吧?”
“什麼時候?”昂禁邊問邊站起身。
見他一副要準備行李的姿態,海皇怯怯的補上一句,“我獨自過去。”
昂禁旋身望來,表情陰沉。
“昂禁,你認為一般正常情況下,沒有你的保護,我敢在外頭四處亂逛嗎?現在才是最好的時機,如果你能多派些手下偽裝成我,就更完美了。”
海皇也不是想自殺,才會提出那樣的計劃。
昂禁不是笨蛋,很快就想清楚,的確由海皇親自過去,說不定能探聽到一些有用的消息,總比在這裡瞎猜的好。
“那你,要去多久?”
海皇答非所問的道:“我離那一天又昏了多久?身體現在的狀況如何?”
“你昏了兩天,身體目前復原七成,只要不跟人進行肉搏戰,就不會有什麼問題,還有,現在航程離北之闇約是十天左右。”
“昂禁你真清楚我想問什麼。”海皇努力爬起身,確定身體方面沒有問題,這才跳下床,“幫我把東西準備好,我讓年大哥拜託彌得加特送我過去。”
“嗯。”昂禁應了一聲,沒有動。
海皇也不說話的自顧自做著暖身操,口中還“右邊、左邊”的念個不停。
最後,昂禁認輸的往門口走去。
“昂禁,等到泓猊的傷差不多複原,再讓船靠岸,好嗎?”
“你就這樣一句話?”昂禁停在門邊不動。
海皇知道自己挺過分的,“對不起,另外,謝謝你放任我。”
“你要是沒有完好無缺的回來,下次泓猊想教訓你,我絕不阻止。”
昂禁忿忿的丟下這句,甩門離開。
海皇倒是開心的笑了,面對空無一人的室內,他認真的點頭。
“好,我一定會完好無缺的回來。”
半個小時之後,在一個被古怪綠霧籠罩的山谷中。
各種大型金屬鐵塊散落一地,上頭攀爬著泛有金屬色澤的有須藤蔓,這是南之岳頂頂有名的蛇藤。
看似純植物的蛇藤,最頂部有著類似蛇首的尖端突起,會自行鎖定生物攻擊,同時,藤蔓的根部深深紮根在鐵塊之中,在對生物攻擊時,偶爾會像蛇類以“甩尾”的動作,將巨大金屬塊拿來轟砸敵人。
就在無數蛇藤包圍中,一團詭異的蛇形黑氣破土而出。
原本應該是無堅不摧的蛇藤,在這陣黑氣的侵蝕中,反而被一寸寸的腐蝕,就當無數汁液因此落地,霎時間,臨近的蛇藤彷彿遇到天敵般的倒縮回去。
很快的,蛇形黑氣在沒有蛇藤的阻止下,一分為二。
較為大團的黑氣,以小團黑氣追不上的高速,眨眼間就凝聚成一個綁著銀亮長發馬尾,穿著銀白燕尾服的白膚男子,正以銀藍雙瞳,靜靜看著身旁另一團未成形的蛇形黑氣。
好不容易,不斷扭動的小團蛇形黑氣,慢慢找到訣竅般的聚集成形,凝聚成一個穿著藍絲綢衫、藍色毛皮長褲子的少年。
少年有一頭綁起的馬尾,還長到差點垂地的銀白長發、亮澄的白銀雙眼,在臉上、耳朵上、頸子上都有銀色近似“£”的符號,他的臉上是濃濃的笑意,那是溫柔和氣的。
“謝謝你了,彌得加特。”少年看看四周,確定到達後,笑著道謝。
“你是海皇?”彌得加特一時間愣住了。
“你、你本來不是藍髮、藍眼、藍色記號、白色衣物嗎?”
“嗯,為了某件計劃稍微變動一點,再說,這樣也可以隱藏身分。”海皇轉了一個圈,“看起來差別不大,但是氣質、氣息之類的差很多吧?”
“嗯。”彌得加特確定沒傳送錯人,已經暗鬆口氣。
海皇接著道:“可以請問一下嗎?土蜘蛛一族的聚點在哪個方向?”
“不用我送你過去?”彌得加特記得年是這麼吩咐的。
海皇搖搖頭,“年大哥額外透露給我一點訊息,所以,我得自己想辦法混進去,不過,在這之前,要先知道方位才行。”
“嗯,東邊。”彌得加特伸手一指。
“有多遠?”海皇掏出小嫖,像要做某種計算。
彌得加特閉上眼,當一陣古怪的磨地聲響起,他睜眼答道:“百公里內。”
“好的,這樣子就可以了。”海皇將數字打進,讓小瓢開始運算。
彌得加特點點頭,閒事不想管太多的轉身,“我走了。”
“下次有緣再見。”海皇笑著搖搖手,等對方突兀的在眼前消失。
一直到剩自己一個,海皇發現四周的古怪植物正蠢蠢欲動。
沒有刻意防備,海皇正好需要這些在泓猊、陌憎的說明中,名為蛇藤,喜歡主動攻擊人的植物,幫上那麼一點點的小忙。
所以,任由蛇藤在發現彌得加特消失後,漸漸開始活動,且朝著他一點一點的欺近過來,海皇也絲毫沒有打退它們的打算。
好半晌,當小嫖發出嗶的一聲時,蛇藤離他已經不到五公尺遠。
海皇衡量一下蛇藤跟他的位置,和爬近的速度後,向小嫖下達指示。
“朝東方,聲量擴充三百倍左右。”
“嗶。”小嫖運轉完成,一個如同麥克風的裝置,從它的瓢蟲翅膀下飄出,移到了海皇的身前,當銀光開始散發,四周的聲音也被傳送開來。
確定裝置正常運作,海皇輕咳一聲。
沒有試音,海皇身後一條白色的狐尾輕輕彈現。
在年的說法中,云初出雲跟透君有些特別的關係。
所以與其貿然潛進蜘蛛一族打聽,不如以透君的歌來誘他主動現身。
在而海皇精挑細選之下,發現有一首歌,是透君專門為云初出雲寫的。
當時在認識透君之前,云初出雲的個性非常孤傲,根本不屑跟人結交。
偏偏認識透君之後,云初出雲的個性大改,忽然變成知交滿天下。
對於這種變化,透君寫了一首歌來取笑他以前的孤傲。
海皇想了一遍歌詞,緩緩的唱出了記憶中透君的唱法。
百年時光如水流轉,匆匆一去不回。無人為伴的午夜,輕掬湖水,倒影依稀再老三分。濁酒一杯,誰人陪飲?驚心動魄的過往歲月,又有何人來拍案叫絕?莫說一人獨飲,妙趣無窮。旦看月下孤影成三人,惆悵自先滿杯。
第一小段唱完,海皇輕呼口氣,中氣有些不足。
畢竟南方氣溫較為潮濕,跟乾燥的北方氣候不一樣,他才唱了這麼一點,水氣很足沒錯,卻是太充足了,使得喉嚨的情況有些怪怪的。
海皇隨手一招,先把因為聲音聚集過來的水氣散掉些許,才仰首繼續。
倨傲或許高高在上、無人可及,寂寞同樣緊緊跟隨、難以捨棄,回首向來蕭瑟處,寒風單卷,落葉無數相依,人竟左顧右盼,三影相對,再無人跡,莫說一人觀景,落葉不淒,旦看四周成雙成對成一群體,心底難免哀淒。
唱到一半的寒風單卷時,海皇清楚的看到,蛇藤竄起撲來的瞬間。
有些可怕,蛇藤果然如同活物,完全盯准了他身體的要害。
海皇忍住閃躲的衝動,口中的吟唱繼續。
幸好,就在蛇藤撲到他身上的前幾秒,是幾道銀亮的蜘蛛絲射來。
一道道的在半空中散射,有如要織成網一樣。
便是這些不斷飛來射去的蜘蛛絲,將逼近的蛇藤一條條的打退回去,甚至有不識相的蛇藤想再次襲來,就是直接被蜘蛛絲射穿後,黏在地上無法動彈。
而當那些蜘蛛絲隨著歌聲,一條條的慢慢織成一個網時,天空中,一個身影慢慢落了下來,向網中央落下。
最後當“淒”字出口時,來人也恰好穩穩的站在蜘蛛網的中心。
在海皇眼前出現的,是一個黑髮的天真無邪男子。
簡短的黑髮,在光線折射下閃爍著隱隱的金光,配合黑眼、白皙的皮膚,和修長偏瘦的身形,在溫和的笑臉襯托下,看起來似乎無害,顯得有些天真。
完全讓人很難聯想的長相跟氣質,云初出雲身為土蜘蛛一族,卻沒有蜘蛛的邪媚、算計感,居然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讓人覺得他很好騙。
海皇傻了一下,將對於年簡介時用的“心如蛇蠍”、“模樣妖異”、“冷酷無情”、“高傲殘忍”、“自以為是”共五個成語所拼湊出來的模樣,已經完全被被推翻。
前頭的這個,真的是云初出雲?
但是能被透君的歌引來的人,在整個南之岳,應該僅有一個人。
“你……”海皇忍不住想問。
而對方呆看了他很久,直到這句話才回過神來。
“你是誰?為什麼這麼像透君?”
當透君兩個字出口,云初出云無害的氣質激變,變得森冷又充滿殺氣,而他無邪天真的模樣,開始陰沉冷酷起來,最後連溫和的笑都漸漸扭曲。
不一會兒,有如脫胎換骨一樣。
海皇見識了什麼是真正的“變臉絕技”,眼前的云初出雲,已經不再是一副很好相處的外表,完全蛻變成年口中用五個成語形容出來的模樣。
“有個人說,當你開始自以為是,首先是表情會變得猙獰。”
絲毫無懼的答非所問,海皇挑選著以往透君調侃眼前這人時會用的句子。
云初出雲黑沉的雙眼一亮,整個人的氣質慢慢又變了回去。
當他以無害的溫和微笑,從蜘蛛網上跳下來,海皇卻知道,這是另一場戰爭的開始,能不能騙到云初出雲,讓他相信自己跟透君有關,就要看接下來的努力了。
“容我介紹一下,我是透君的朋友,以前的名字是翔太,因為仇家太多的關係,我現在叫白銀。”
那個翔太,真的是透君的朋友,要冒用,海皇冒用得很徹底。
只是,海皇不太喜歡那個名字,所以弄出了另一個現在的名字,可惜他想不出好名字,乾脆用現在頭髮跟眼睛的顏色來命名。
云初出雲聽到翔太兩字,點點頭後,對外釋出的氣息柔上幾分,更回了一個看似真誠和氣的笑容,只有語調較為冰冷的問道:
“你到這裡來,有什麼目的?是誰要你過來的?”
“我說過,我是透君的朋友翔太,這一身的打扮也是透君指點我的,他說如果我在外頭混不下去了,需要人幫忙時,可以用這樣的裝扮,唱那一首歌來引你出來,他說,你會看在他的面子上,多少幫我一點忙。”
這些話,透君是真的說過,而且是當著云初出雲的面說的,只是對方是一個異常的存在,是半尾狐,就跟白羽的單翼羽族一樣的半尾。
幾乎快變成無族,但是仍然擁有半條狐狸尾巴的半尾狐,是狐狸一族中,最擅於戰鬥的,可惜的是,頭腦不是很好,口氣沖、說話又太直,容易得罪別人,加上很不服輸,使得這個種族別說是夥伴,連知心的朋友都少得可憐。
而透君就在救了這麼一個半尾狐翔太后,對云初出雲這麼說。
為的是希望哪一天,當翔太真的很不幸,弄到仇家滿天下,無處可去時,有個南之岳可以躲,還有個云初出雲當靠山。
海皇就把自己的髮色、瞳色跟服裝,弄得跟翔太差不多。
畢竟離透君說那些話的年代,都快要三百年,他相信翔太早就掛掉了,再不然也不可能跑來投靠云初出雲。
因為海皇從透君的記憶中看到的,是非常討厭云初出雲的翔太。
也在聽完海皇的話,云初出雲陷入沉思、懷念當中。
彷彿云初出雲正在回想透君說出那些話的場景,隨著時間漸漸逝去,他打量海皇的目光倒是越來越疑惑,更繞著他轉了好幾圈。
“跟我印像中的模樣,不太一樣……”云初出雲喃喃自語的叨唸著。
海皇並不意外,“是人都會變的。”
“也許。”云初出雲點點頭,徑自轉過身去,“跟我走。”
“嗯。”海皇鬆了口氣,慶幸計劃初步達成。
只是,當海皇往前踏出一步,他腳上忽然覺得一痛,有如被什麼綁住般,下瞬間,一股力道將他往高空拉去!
“啊——”
海皇失聲尖叫,頭下腳上的被腳上的蜘蛛絲,瞬間拉至半空。
搖呀搖呀搖,搖得他頭昏眼花,而當另一道蜘蛛絲出現在前方的樹梢,一道人影就站在前方,來人單腳踩在從樹稍橫出的蜘蛛絲上,整個人異常的浮在半空,而這個人嘛,理所當然是云初出雲。
“為什麼?”海皇不懂,他是哪裡弄錯了嗎?
就在這句問話之後,另一道蜘蛛絲從不語的云初出雲手上射出,幾秒後,像釣到魚後拉竿一樣,他的手一抖,一個人從底下被拉了上來。
海皇愣愣的看著前方那個人,有著銀白的長發、眼睛,穿著藍色的衣物,頭上有兩個狐耳正在搖動的人,豈不是記憶中看過的那個翔太嗎?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1:11 PM
番外篇 被質疑的凱歌
這輩子疑惑的事情裡,最神奇的一件事,是成為那個人的保護者。
雖然是輔導員的命令、請求、威脅,總之是用盡一切手段,都要逼迫自己答應的任務,可是天曉得怎麼會有如被詛咒般,不知不覺答應了。
凱歌偶爾看著那個人的時候,會有種遇到天敵的感覺。
真要說的話,海皇會相信輔導員的鬼話,說是因為他“很想念”死去的朋友,所以可以更改自己的基因原名,然後真的按下同意鍵,就此改名為“那伊”。這麼做的他,還真的是豬頭到沒救了。
可是,這只平凡笨拙天真到極點的豬頭,卻給人一種自愧不如的感覺。
不是比不上他的笨、蠢、呆之類的,而是永遠沒辦法像他一樣去相信別人。
這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可是從他的視點看出去,卻是誰都可以相信。
數不出有多少次,從別人架火燒水,尚未煮滾的鍋子裡,把他拎出來。
會相信別人是好心幫他燒洗澡水,而不是要試試人肉幾分熟最好吃的豬頭,如果不是笨到沒藥救了,凱歌已經不知道形容詞還能用什麼。
這也就算了,反正離水煮滾之前的時間都很多,大概夠他以高速沖完整個常春之地的幼兒住宿區,然後把豬頭一隻拎回眼前。
問題是,就算被打、被罵也不在乎,下次別人一對他笑,又會呆呆的跟人跑,這種完全沒有學習能力的超級低智商,讓人不禁懷疑到底是在幫忙保護一個人,還是在當專職保姆?
已經不願去想救了這隻豬頭多少次的凱歌,從帶著怒意的守在他背後,努力讓他活到十歲離開常春之地,然後用來換取常春之地輔導員們願意付出的高額“保護費”,到發現這個豬頭無害到也許適合當夥伴,在想法上不過是一線之間。
一個說不定永遠都需要自己照顧、守護的伙伴,不強是一定的,但是說不定不論發生任何事,都會永遠在自己身邊。
能夠有一個可以堅信的伙伴,是這個世界上所有人最想要得到的。
凱歌自然也不例外。
於是一面說著要吃他,一面卻總是用盡一切照顧他,以前古書上有個名詞用來形容這種舉動,印像中是叫“光源氏計劃”。
只是令人想像不到的是,經過基因改造,屬於他的豬頭那伊不見了,凱歌心急的找了很久,卻一直找不到,像是憑空蒸發一樣。
擔心著是不是自己太晚完成基因改造,豬頭那伊已經被先改造完的那些如狼似虎的小孩抓去吃掉……
凱歌……算是第一次驚慌失措,而且在確定可能再也見不到那伊時,他是真的第一次懂得什麼叫失落。
直到,在殺人鯨艦艇外發現泓猊的瞬間,所有的小孩都在騷動。
凱歌也在趁機行動,他從頭到尾,一個又一個的不斷審查,想找出誰的身上有染到血味,到底是誰吃了他選定的“夥伴”?
沒想到,會發現一個想把泓猊劫走的人,一頭過長藍髮,一張不錯看的臉,一身令人覺得眼熟的天真氣息,那種看到自己會怯怕,卻不會移開目光,而是呆呆看著、偷偷皺眉,這、這個人豈不是那個豬頭那伊?
到底是變成了什麼種族?
為什麼會突然強大成這樣?
凱歌驚喜慌亂之餘,才想探查出他的種族身分,好安排兩人成為夥伴後,該需要注意的其它事項,想不到在即將找出豬頭那伊的心核時,出現了強大的種族精神震撼技,幾乎是在場的人全部在瞬間無法動彈。
究竟是生氣那伊有了可以保護他的伙伴?
還是不滿自己的伙伴被搶?
凱歌最後喊出聲的話,可想而知絕對嚇壞了那個笨蛋那伊。
因為那伊落到水中的背影,是微微弓著身的——
那是每次他怕被打時都會做出的預備動作,只是,也許今天分別之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真的有這種感覺,不過,豬頭那伊身邊有個強大的伙伴,還有泓猊在,相信至少要死也得過好長一段時間,這樣就好……
好歹是自己認定的伙伴,即使對方根本不知道,凱歌還是沒有放棄。
如果有一天當他們再見面,說不定可以把他拉回來當夥伴,一個不止自己可以對他無條件信任,他也總會天真相信別人的伙伴。
只是,才想著可能不會再見面,又想著說不定哪天就會碰見,卻絕對想不到,再會的那一天來的這麼快。
對上六翼白羽,凱歌明明可以讓另一個夥伴,也就是“青耕”一族的傾夜將她一招解決,偏偏天降驟雨,而招來這無數雨水的人,竟然是他!
身為羽族的凱歌,最討厭的就是水,可是即使被濺得一身濕,被氣得大吼出對方名字,其實語氣裡、心底滿滿都是喜悅。
除了強大的伙伴,本身也有不弱的實力,凱歌希望那伊可以活得長長久久。
這個自己守候了五、六年,久到從把他當食物看,到最後是當夥伴看,即使他怕自己是改不過來的反應,可是他眼底的信任,卻從來沒有改變。
這樣就夠了。
有一天當自己需要,他一定會為自己付出吧?
不知道為什麼,凱歌就是有這種感覺。
而在北之的北雷區域,在泛爾要塞對上那隻可怕的巨獸襲擊時,果然……
凱歌對著依然害怕自己,怕到要偽裝成另一個人,才敢來出手相救的豬頭那伊,是偷偷的笑了,笑容隱隱約約的,然後跟以前一樣,愛挑剔他的發言。
能夠被救也是一種幸福。
比起自己的成長,能看到越來越強的那伊,凱歌不自覺的感到高興,然後思考著,當下一次能夠在這個偌大的世界里相遇時,不知道又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總之,凱歌已經開始期待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1:12 PM
08 破碎靜止
第一章被聽見的人魚之歌
小山谷內,綠霧瀰漫。
幾棵較高的樹上,隱隱有白絲纏繞。
而在最高的那一棵樹上,有一個人被倒吊著,掛在上頭。
同時,這棵樹對面,則有兩個人並肩而站……不,應該說是一個站在半空中的蜘蛛絲上,另一個是被一條蜘蛛絲吊在半空。
再說回被倒吊的人,是個穿著藍絲綢衫、藍色毛皮長褲的少年。
他有一頭綁著馬尾的長長銀白頭髮、亮澄的白銀雙眼,在臉上、耳朵上、頸子上都有銀色近似“£”的符號,臉上則是非常尷尬的表情。
要不尷尬也難,畢竟海皇想冒名頂替的“翔太”,居然就在眼前!
再說,站在對面蜘蛛絲上的那個人,正對他露出無比邪惡的獰笑。
“怎麼,自稱'白銀'的你,沒有話要說嗎?”獰笑斂起後,那個人溫和的語氣配上柔情的笑容,似乎變得很無害?
海皇對著那抹笑容髮愣,禁不住為這個人能徹底收斂殺意跟怒意的高強偽裝能力,硬生生打了個冷顫。
果然不愧是在年口中,表裡不一的“云初出雲”啊!
能夠佔據整個南之岳當根據地,更迫使千蟲王者怒衍做出他“永不進南之岳”的宣言、把南方這塊大陸全讓出來的人,的確是不簡單。
另外,站在云初出雲身邊,有著銀白的長發、眼睛,穿著藍色的衣物,頭上有兩個狐耳正在搖動的人,當真是透君救過的“翔太”嗎?
雖說海皇在情報之源的數據統整中,知道翔太百多年前下落不明的事,卻沒想到在透君記憶中,跟云初出云不合的翔太,會跑來南之岳避風頭。
好在,在海皇刻意使用“翔太”的身分,卻取名叫“白銀”時,就想過被拆穿的後果——而能用來辯解的話,也早準備好了。
海皇立刻無奈的大嘆一聲,身體在半空晃了下後,故作悠哉道:“難怪我會找不到你啊!翔太,原來你待在被蜘蛛一族佔據的南之岳,消息才會傳不出來;要是早知道你在這裡,我大大方方過來就好,也不用借你的身分。”
“……你找我?”翔太“飄”在云初出雲身邊,腳踩在空處。
被蜘蛛絲黏在半空的他,一臉疑惑。
海皇倒仰著看他,腦部充血導致暈眩,辛苦的勉強做出點頭的動作。
“是誰要你來找我?”莫名的,翔太有點緊張地追問。
“還用說嗎?當然是透君!要不然我哪會知道該唱什麼歌,來引誘云初出雲出面?更不會知道,當初透君替你要來的生存機會吧?”海皇說得淡然,一副“這你還用問”的不屑表情。
“真的?”
翔太眼睛一亮,才想細問,突然,啪的一聲,將翔太黏在半空的蜘蛛絲……斷了。
“啊!云初出雲——你這個變態!”
從高空摔下去的翔太,猝不及防之下,只留下這麼一句話,消失了。
海皇愣愣看著前方神情陰晴不定的云初出雲,有點擔心自己等一下也會這麼摔下去——話說,這樣倒吊著向下看,好像自己的情況更危險?
“餵,你、你的表情好詭異,你想做什麼?”海皇擔心的問。
“不想做什麼。”云初出雲眉頭一皺,手往前伸,一道蜘蛛絲射來後,黏住海皇的後頸衣領,隨著一陣拉勢,他的姿勢終於變成了頭上腳下。
跟翔太之前一樣,海皇憑空站在高處,頸後與腳上,各有一道蜘蛛絲撐住他的身體。這種隨風搖晃,不能靠自己“腳踏實地”的感覺,實在令人不安。
“透君在哪裡?”很意外的,云初出雲問出這麼一句話。
海皇呆了一下,差點下意識回上一句“死了”,幸好云初出雲的表情太陰森,害他到口的話,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為什麼不回答?”云初出雲惡狠狠的再問一句。
因為說了真話,會被你宰了,這要怎麼回答?
海皇翻翻白眼,抬頭看看天空,找出一個比較不刺激對方的說法後,看回他,道:“我跟透君很久沒見了。”
“很久?有多久?”云初出雲忽然冷靜下來。
“你有多久沒見過透君?我大概比你再久一點。”
“是嗎?”云初出雲的表情擺明了不信,又異常的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改口道:“你來南之岳是為了躲人?”
“是。”海皇點點頭。
云初出雲偏頭思考了下,望向他邪邪的笑了。
“那在確定你的身分對南之岳無害前,暫時先待在南之岳有進無出的'監獄'裡會最安全,你不反對吧?”
海皇並不在乎自己不能在南之岳里四處走動,他關心的是之前情報之源難以滲透南之岳,甚至許多情報傳不出來的事。
反正有他在,人魚之歌一唱,那些囤積的情報就能取回,如此一來,被關著反而還能證明他什麼都沒做。
“好!你馬上帶我去監獄!”海皇求之不得。
云初出雲愣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
他腳下往蜘蛛絲一踏、一彈,整個人彈飛出去的剎那,海皇腳上、後頸衣領跟著傳來巨大的拉扯感。
下瞬間,當云初出雲在半空中藉著蜘蛛絲在樹梢間飛掠時,海皇跟著享受了一趟飛空之旅。
一開始海皇是有點害怕,怕會不小心摔下,飛久了,還滿沉溺在這種飛翔的快感中,漸漸有餘力打量四周跟底下的景物。
由上往下看,海皇徹底肯定了南之岳跟其它幾個地方都不相同。
在這裡幾乎看不到城市、要塞之類的建築物,或許跟南之嶽大多是蜘蛛一族有關。
這裡的人並非是住在建築物裡的,倒是常常可以看到許多的巨大蜘蛛網,密密麻麻的護住一個小樹林。
可能那裡頭是一個小家庭的住處,或者僅僅是一個人的領地?
不管到底是住了多少人,總之,一路上海皇看到了許多被古怪雲霧籠罩的山谷,裡頭有各種大型金屬鐵塊散落一地,除了攀爬著泛有金屬色澤的蛇蔓,偶爾也有昭告“有人居住”的大蜘蛛網覆蓋。
這一切給海皇的初步印象,是南之岳的地理景觀都很像。
除此之外,當飛行時間不斷持續拉長,他終於忍不住想問一句,“餵,云初出雲,你不會是要帶我到南之岳的最南端吧?”
感覺上這個土蜘蛛一族的族長,每分鐘飛越的距離約是五千公尺上下,看著四周的山谷數量、大蜘蛛網越來越少,似乎開始步入人跡罕至的地帶?
也就是昂禁曾經耳提面命過,最好不要誤闖的南之岳最南端?
“傳言中的極惡之都'墮落'?”海皇稍嫌興奮地喊了一聲。
對於這個讓他的情報販賣機賺進最多錢的超好地點,海皇早就想來考察一番,看要不要增加情報販賣機的設立數量;只是很詭異的,凡是“情報之源”的機器,皆有“收集情報回傳”的功能,偏偏在南之岳,只剩下對外販賣的功能,一切情報無法傳回。
這也是海皇逼不得已,要親自來一趟的原因。
尤其,云初出雲跟羓逐的曖昧關係,著實讓他放心不下——這個傳聞中跟“某個無族”有仇,又在學院祭時,替他出手的土蜘蛛族族長,心裡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另外,還有一個最特殊的理由。
海皇之所以想到墮落之都,是因為傳說中,在三百年前風靡一時的神奇歌手透君,第一次登台亮相的地方,正是在此。
由人魚記憶中可知,為了怕觸及年的傷心往事,歷代人魚常常屢經南之岳而不入;現在年不在身邊,海皇似乎是繼為了王者公約、曾經在讙獸的陪伴下到來的陽帝之後,第二個來到南之岳的。
能親眼見識到透君曾經出現、生活的城市,對海皇來說,很有意義。
尤其云初出雲是透君最死忠的擁護者,三百年來墮落之都的建築、規模,聽說都不曾動過分毫,一切原汁原味如同三百年前!
“我終於能見到透君待過的'波光瀲灩樓',那可是經典中的經典!”海皇想到入神的狀態下,壓根沒想過,他接下來是準備被關的人。
而以蜘蛛絲飛掠在樹梢、巨型金屬塊上,不斷移動的云初出雲,瞬間呆了一下,射出的蜘蛛絲偏離預定地點,導致兩人一前一後往下掉落約莫十來公尺。
當海皇被嚇得發出一聲驚恐尖嚎後,云初出雲的另一根蜘蛛絲,適時的黏住了高處某個樹梢,再次將兩人拉回高空。
“呼、呼……呼!”海皇嚇白了一張臉的瘋狂喘息著。
奇怪的是,這一次云初出雲沒有立刻移動,而是拎著被蜘蛛絲吊在一旁的白銀(海皇),無言的上下打量他好一會兒,臉色稍好些的問:“透君的歌迷?”
“肯定的。”海皇用力點頭。
遙想剛成為人魚的時候,猶記得他學會的第一首人魚之歌,便是透君的“人魚記憶”,後來更常常在常春之地裡的很多地方,聽到透君留下的歌,每一首都堪稱經典,令他愛不釋手。
云初出雲為此心情可能上揚了幾個百分點,眉開眼笑的拍拍白銀(海皇)的肩後,卻冷著語調,殘忍的說:“很抱歉,短時間內你得待在監獄裡。要是沒逃獄的話,說不定一百多年後,你就能摸到波光瀲灩樓的牆壁了!”
“什、什麼?不——”海皇絕望的抱頭哀嚎。
無奈的是,云初出雲這個小氣的男人,最恨的就是有人欣賞透君——雖說透君很久不曾出現,可是在他眼裡,情敵……是永遠要在第一時間殲滅的。
“怎麼可以在翔太之後,又多你這顆該死的超亮電燈泡?”
云初出雲得意的打量完白銀(海皇)哀痛的表情后,右手一甩,一道蜘蛛絲再次彈出。
這一次,他拉著海皇飛在半空的舉動,可說是異常的高亢,除了不時能聽見他開心的哼歌聲之外,海皇從原本四平八穩的跟隨飛掠,到像一顆被捆死的粽子隨風飄蕩,在“偶爾”擦撞樹梢、巨石金屬塊的慘況中,可憐兮兮的向等待他的監獄飛去。
這座南之岳專門用來關特殊人犯的監獄,聽說有一半以上關著的,是云初出雲的情敵;至於另外一半,是想在南之岳定居,甘願先被關的新人。
正因為云初出雲對南之岳的管制森嚴,這塊地方才能號稱是“情報永不會被洩漏”的謎之地帶。
只是,這座監獄建在哪裡不好,居然是建在“波光瀲灩樓”的對面小山坳裡,僅能隱隱約約欣賞那座樓的風光,而無法靠近半步,這絕對是云初出雲基於打擊情敵的惡劣思想,所做的最“好”安排。
因為說錯一句話,倒霉的被誤認為是情敵的海皇,就在云初出雲刻意的折磨中,摔到了監獄前方。
摔得一身傷的海皇趴跪在地,悶哼兩聲後,好不容易抬起頭。
眼前所見,在這個沒有霧的小山坳內,五、六個並排的巨形金屬塊之後,是一個泛著碧綠波光的大型湖泊。
湖面上有許多看似典雅小房間的船舫,不過那絕對不是犯人居住的地方——因為那些船舫外,正有兩、三百位可憐的人,在水里不斷劃動四肢,想要在力盡之前,爬回船舫。
“這也太慘了吧?沒有人被淹死過嗎?”
海皇是人魚沒錯,但他偽裝的是狐族,所以立刻裝害怕地抖了兩下,畏懼的看向云初出雲發問。
“放心,整不死你。”云初出雲沒好氣的扔下這句,手上蛛絲一甩,轉眼間又不知道飛掠到哪裡去了。
海皇眼見能夠向對方進行最後掙扎的機會消失,不安的偏過了頭。
此時,站在兩塊巨形金屬塊中間,一個穿著套頭黑斗篷的人,手上拿著一本厚達三、四百頁,寫著《新手需知》四個字的書,緩緩走了過來。
“歡迎你,無辜的迷途者,我是這裡的看守者千年,請多指教。”
明明這個監獄看守者“千年”的聲音,聽起來平淡沒有波瀾,還算挺和氣的,卻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過於迫切的熱情感覺?
大概是錯覺吧?海皇不以為自己的偽裝已經被識破。
“你好,我是白銀。”海皇邊報上虛假的身分,邊掙扎著爬起身。
“先別動。”千年輕喝一聲後,一陣焚風刮過。
海皇這個厭惡熱氣的水族,一察覺到風中的高熱,已經偏頭閉眼避開。等到那陣風吹過身邊,緊接著纏附在身上的蜘蛛絲“滋”的一聲,化成粉末散落在地面。
“什、什麼?”海皇愣愣的回首睜眼,立刻掃視身體上下。
“放心,我是封豨一族,這點小小火焰操控得很拿手。”
千年悠哉的邊說著話,邊用那本厚到詭異的書在身邊扇了扇。
海皇實在很懷疑,那本書扇起來會有多涼快?
看了兩眼後,明白了千年跟這個監獄息息相關的程度——為了怕犯人不小心淹死,需要封豨吐火烤乾部分湖水,再順勢救人的能力;而湖水也能阻止封豨失控時噴發的火星,以免釀成大禍。
“看來,如果不想在這百年內隨隨便便死在這,我得好好配合?”
海皇原本很想友好的打個招呼,莫名其妙的,一說出口就是近似諷刺的話,嚇得他話一說完,手便飛快的捂到嘴上。
全身籠罩在斗篷中的千年,為此發出一陣古怪的開懷笑聲。
縱使是沒有淺海王者浪牙那種“喔呵呵呵”的賤笑聲可怕,不過宛如冷蔑低笑的“哼哼哼”,依然好不到哪去。
海皇剛想查探一下身體有哪裡不對勁,怎麼會說出口的話,跟腦袋想的不一樣之時,才赫然發現,隱隱約約的,由湖水中,傳來了熟悉的歌聲。
從過去到未來,你的人生成了無情的買賣。
不要恨、不要愛,更不要悲哀。
世界太殘忍、故事太騙人,真相在心底偷偷刻下傷痕。
不要一個人哭泣,也不要埋葬自己,請把過去放在沒有人靠近的聖域,請把哀傷留在世界盡頭的枯葉里。
當枯葉落在大地,就能消失在歲月洪流裡。
直到人魚唱出這首記憶,洪流裡的過去翻天覆地,一幕幕、一幕幕襲捲不已,慢慢譜成人魚的記憶。
沒有中斷,依歌聲的完整情況判斷,確定是一遍遍重複的人魚記憶。
海皇依稀在這陣殘存於湖水中的歌聲裡,感受到了一些畫面。
詭異的是,依照人魚的能力,這些出現在腦海中的殘存記憶畫面,應該要被完整的收納在腦子裡,等待人魚的讀取。
偏偏這些記憶畫面是殘破不全的,它就像被撕碎丟棄的碎紙堆,如果沒有人細心的將它一片片重新拼妥,那它根本沒有被記住的價值。
是誰……為了守住什麼記憶,硬是在死前掙扎,拼命地唱出人魚記憶,將這些片段刻劃在湖水之內?
經過長久歲月的變遷,在雨水的沖洗、太陽的燒烤下,很多連接的部分都消失了,幸好一些重要的句子勉強還在。
“哇——”海皇忽然身上一痛,恍似被人狠狠在胃部擊上一拳。
吃痛的被這拳擊飛,海皇啪的一聲摔落在地。
當一陣塵土因此飛揚,海皇趴在山坳口,劇痛之下他倒抽口氣,努力晃晃頭,從那些歌聲中掙扎出來。
因為前方有個千年需要應付。
反正他勢必會成為這裡的犯人,不需急著將這些記憶重新拼回。
海皇忍住心底的急切與好奇,故作疑惑的爬起身瞪向千年,“你打我?”
“你……你沒事吧?”千年不計較他的反應,反是關切般的問上一句。
“沒事啊,倒是你幹嘛動手打人?難道是我怎麼了嗎?是不是我身體太痛昏過去了,結果你喊不醒我就直接開打?好你個殘忍的舉動!”
海皇一面艱辛的爬起身,邊爬還邊齜牙咧嘴的,有如拉痛身體的傷處。
千年身體一頓,僵硬的干笑兩聲後,逃避話題般的飛快轉過身去。
“別發呆,快跟上來。看在你是傷員的分上,先不用下水,給你一星期的'有傷假',你只要負責拿住長桿,把即將溺水的人撐住,等我去救就好。等你傷好了,一樣要跟那些人一樣,在筋疲力盡前,每天都得在水里掙扎。”
“為什麼要這麼做?”海皇不明白的邊問、邊不斷吃痛低喊的跟上前。
千年的腳步慢上一慢,沉思般的拖著腳步往前走,聲音低低的傳來。
“看著別人的不幸,是我最大的樂趣。”
好個故作陰暗、邪惡的回答——海皇倒是在那低微、認真的聲音裡聽不出虛假;或許這個甘願成為監獄看守者的人,也有一段不為人知的辛酸過去。
“走吧!我玩不死人的。你別想逃跑,就不用害怕。”千年用陰狠的語氣說著提醒,與其像勸阻,倒有點鼓動的味道。
海皇這才想起自己要逃跑的事,萬一成功,不知道會引發什麼事?
“吶,千年,如果有犯人逃了,你會怎麼樣嗎?”
“云初出云不會怎麼樣,但是我會傷心,這樣我看戲的角色會少了一個。”千年淡淡的回完這句。
他腳步一停、側首望來一眼時,頭上的連身帽滑了開來,露出一頭火紅的短髮、一雙淺金色的雙瞳,以及一張過於灰白、死氣沉沉的臉。
坦白說,千年長得不算難看,頂多是膚色讓他看起來活像個死人;事實上,他長得很有味道,是中上程度的斯文帥氣臉孔。
奇怪的是,海皇越看,越覺得千年眼熟,神似某人。
……像誰呢?
“你看什麼?”千年發現了海皇的怪異舉動。
他搖搖頭,不能說實話,按慣例說謊的編話道:“想你皮膚有點淺灰色是怎麼回事?封豨一族的膚色,通常是健康的麥芽色。”
“……你有空想這些,不如多想想要怎麼活著出去吧?想進'墮落之都'享受人生之前,你得在這裡好好嚐嚐'地獄'的滋味。”
千年冷冷丟下話,旋身後,帶著海皇穿過兩顆巨型金屬塊中間的空處,走向了那個不斷傳來拍水聲和人魚歌聲的湖泊。
每走幾步,海皇便會有種要被歌聲拉走的感覺,這時候他就不知道要不要感激云初出雲跟千年了——多虧這一身的傷,隨著腳步的移動而扯動,總能讓他渾身發疼的回過神來。
若非如此,恐怕,他撐不到被千年帶到一艘靠岸的船舫前方。
千年領先走到船上的狹窄通道後,推開了艙門,剛要回頭向新來的“犯人”解說一下規矩,卻已經愣在對方白得跟那頭銀髮差不多的可怕膚色上。
“你還敢抱怨我膚色不正常,你這才有問題吧?生了什麼病?能下水嗎?會傳染嗎?有沒有可能毒死人?”
海皇被那連珠炮般的發問逗笑,又引得身上一陣痛楚後,失笑道:“我是被你跟云初出雲弄傷的,現在能先上藥後睡一下嗎?我痛得厲害。”
“……好吧,晚上開飯時,我親自給你送食物來,有什麼飲食的禁忌嗎?”
“有,我只吃養成獸,不吃任何人類。”
海皇重傷之下忘了掩飾,不小心說出平時的用餐習慣後,推開了擋在門邊的千年,走進艙房,隨手將門啪的一聲關上。
再無半點力氣去理會千年的感想,海皇拖扯著踉蹌的腳步摔到柔軟床上後,滿足的呼口氣,連艙房內的擺設都沒心情看,隨即招來生物口袋,掏出……昂禁的生物計算機小魷魚“斂醫”。
看樣子聽昂禁的話,不帶小嫖,而是改帶水中能用的生物計算機是正確的。
海皇再將奮利斯給他的蟑螂通訊器接上,一面替“環繞大地之蛇”收取這些年來,因云初出雲勢力越來越大、而被迫封鎖的情報隱藏點中的紀錄,一面替自己接收情報販賣機中,所有探聽得來的消息。
做出兩個系統的“收取情報”設定,海皇先按下情報販賣機的長長密碼設定,再確定蟑螂通訊器上跑過一串形似亂碼的密碼。
等兩組分別長達百位字的密碼跑完,海皇耐心再等上一會兒,確定斂醫儲存完畢,他將手順著床邊放下,等著小魷魚斂醫攀上船舫的窗框後,撲通一聲躍進水里。
這一切順利完成,再來唯一要做的,是等著“收網”。
除此之外,雖然海皇看不見外頭的湖水,仍舊望瞭望船舫內部靠水的牆壁,決定趁千年有事要忙,把記憶收取回來。
當他眼一閉,低聲唱起了一首歌。
不管過去跟未來、不想現在的痛苦或傷害,只要閉上眼笑出聲來,世界總有新的期待。
每個過去都有無數的妨礙,突破它走上前來,未來一定更值得去愛。
傳承啊,從笑到恨、痛到哀,沒有不可說出的情懷;是你、是我都值得記憶思考的人生安排,有了經驗就不用獨自孤單徘徊。
讓我們就此笑出聲來,讓世界臣伏在你我之下的大海,人魚傳承將擁有一切你需要的人生百態。
當態字出口,海皇昏沉的意識一鬆,就此陷入夢鄉。
夢裡,在人魚傳承這首歌的吸納重組後,散佈在湖水內、人魚記憶的歌聲碎片,聚集成一些散亂的畫面。有如在看電影般,一格格的畫面,飛旋著落到海皇眼前,又打轉的被其它畫面撞開;沒有先後次序的畫面們,混亂又隱有某種秩序的先後出現。
從狼狽的逃跑行動,手邊扯著另一個人的手,雙方十指交扣的特寫,到與某人交手的停格畫面……
那個某人是……羓逐!
海皇眼睛一亮,心想,湖水里的記憶有可能是蒼生的。
因為在冷熏說出往事時,他也曾看到過一些那樣的過去。
出人意料的是,在那個人摔進一潭湖水中,狼狽站起時,甩開的水花落到劇烈波動的水面上,映照出了那人的些微模樣。
或許是水波倒影的關係,看不出真切的顏色,但大致上能判斷是雪白髮色。
雪、雪白?那將記憶留存在湖水中的,豈不是透君了嗎?
海皇驚愕的張大眼,瞪著眼前持續移動的畫面們,深感不安。
年說過的,殺死透君的是羓逐,沒錯吧?他聽得很清楚。
那麼……海皇死命睜大雙眼,瞪著最新停在眼前的一幕呆住。
他不明白,那個一手插進透君胸口,擁抱般把他攬在懷裡,低聲說著“你說過年欠我的,你願意替他還,那麼,為他償命吧!”的人,又是誰?
這個為了報復年,忿而殺死透君的人,那雙灰白色的手……那麼特殊的膚色,海皇見一次就忘不掉。
再說,離見到灰白膚色的時間,尚沒有經過半小時以上。
不會錯的,殺透君的人,應該是——千年。
但為什麼在年的記憶裡,殺死透君的人是羓逐?
為什麼他會一直追在年的身後,無所不用其極的想把年追回來,卻沒有想過要透過宮千穗,溫言軟語的追回年?
又為什麼,年縱使目睹一隻只人魚,為了幫助他逃離某人身邊而死去,卻沒有想過要透過宮千穗,不再跟“某個無族”有半分牽扯?
又為什麼每一個人魚,包括海皇,都鐵了心的要阻止他們見面?
一個個的為什麼,在這一幕,得到了另類的解答。
海皇徹底傻住了,想不到這個湖中,隱藏著這麼神秘的一個內幕消息。
恐怕連號稱是第一內幕消息的“環繞大地之蛇”組織,都不知道吧?
因為身為這個組織前任老大的年,至今還以為殺死透君的是羓逐。
可是,這麼離奇的誤會,是怎麼回事?
海皇想不明白,眼前的畫面再一次換成另一個。
“透君你不要死,撐著點!沒有命核算不上什麼事,我知道哪裡有'蚌族',可以把他們的'命核'搶來,救你一命!你想想年,不要隨隨便便死掉!”
緊緊抱住透君,飛快在空中飛翔,宛如孩子般神色驚慌的人——擁有八種顏色的亂發,外貌妖艷、堪稱絕色的他,若不是羓逐,又是誰?
努力要救透君的那個人,年是因為看著他抱著透君的……瀕死屍體,因此誤認了兇手?
不,並不是。
海皇面前的畫面,又一次改變。
這次是透君坐在湖邊,背靠著一棵樹幹,雙手朝兩邊伸出,分別按上兩人的額頭,一邊是年,另一邊則是羓逐。
原以為傳言中的無族羓逐,絕對不容許將自己的要害被別人碰觸。
可是透君的手沒有被撥開,同時,他張嘴正在唱著一首歌。
憑空製造出的虛假記憶,是保命的絕技,任由後來的幻覺如何遮蓋真實痕跡,真相永遠留存在心底。
逃與追的宿命,不是為了傷害雙方心意,而是敵人惡質殘狠,如同失控的殺戮機器,最好逃離。
要相信心底最深處的情意,幸福絕不會就此失去。
等待命運帶來休彌兒的甦醒消息,前因後果終將世界鬧得翻天覆地。
直到那一刻再無需掩蓋記憶,人魚的祝福會祈許,你們此後能夠相偎相依。
順著歌聲,年跟羓逐的目光迷離,記憶……遭到了改動。
緊接著,透君疲憊的鬆開了手,整個人靠在樹幹上,無力的望著湖水,唱起那首人魚的記憶,要將某些真實,備分般地藏進水里。
一般來說,人魚傳承的記憶,是記錄在枯葉里,等待人魚下次的抽取。
海皇沒有想過,枯葉落在大地,人魚是如何儲藏那些記憶;一直到他有這個疑惑,前方的畫面中,忽然亮起一陣刺眼的銀芒。
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海皇被光芒刺得眼痛的隨即閉上眼。
下一刻,由很久不曾再釋放出的其它幾位人魚前輩的記憶中,跑出一段共同的探索。
看來每個新任人魚,皆對這件事很感興趣。
至於答案也不難,因為人魚是“鱗介”水族的一員,而這些被保存下來的記憶,全部會在枯葉落至泥土里後,被附近的水氣帶到地下支流裡。
在海皇的印像中,《山海經》內提起過,有個名為女醜的神,在海中有一隻廣達千里的大蟹,而這隻大蟹,正是不斷幫忙人魚收納記憶的鱗介水族之長。
只是,大蟹得靠活動的水氣才能收集情報;至於這個監獄所在的湖泊,處於千年的看守、防備和禁錮之下,難怪這些記憶一直沒有流傳出去。
想到這裡,海皇腦中猛地竄出一個人名,“休彌兒,誰呀?”
他似乎曾在哪裡填寫過這個名字。
被他經手的基因原名不多,應該很好猜的,可惜在他想出答案前,四周驟然一靜,有股哀傷從心底蔓延出來。海皇睜開了眼,按住發熱的眼眶——不是他不願意為透君的事難受痛哭,實在是環境不允許他在此時留下“人魚之淚”。
為了不打草驚蛇、讓千年猜出他的身分,也只好打起精神,準備想想收集完情報後的逃跑辦法。
問題是,打從海皇收納重組完那些殘破的記憶後,心底一直很不安穩。
“有事……要發生了嗎?”海皇的心騷動著。
一時間,海皇對於先放走斂醫去收集情報,而沒有辦法立刻記錄的事,暗自責怪自己莽撞。
千年能夠將這些事順利埋葬三百年,又哪可能被他輕鬆奪走?
該怎麼辦呢?
海皇沉思間,在發覺船舫內水氣驟然活潑的剎那,神情一凜,尚未想到該怎麼辦時,一陣奇怪的白霧正高速襲來。
那是……
海皇猝不及防下,不小心吸進一口。
來不及做出防備或解除的舉動,海皇雙眼一翻,人往後仰,磅的一聲重重倒在了床上,就此深深的陷入了睡夢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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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1:13 PM
本帖最後由 水無冰月 於 2010-7-12 11:15 PM 編輯
第二章---第三章 被反將的可憐棋子
低沉的嗓音由船舫外發出,端著食物的千年,不滿的推門而入。
“人魚,真是防不勝防的害蟲!”他本來是好心想在這個傷員入睡前,將食物送來,想不到會感受到人魚的波動,甚至是聽到了“人魚之歌”。
“想將真相取走,是不可能的。我不是說過嗎?看著別人的不幸,是我最大的樂趣。如果有犯人逃走了,我看戲的角色就少了一個,我會難過的。”千年面無表情的說完話,灰白的臉上泛起詭譎的紅光。
輕移腳步上前,將手上的食物放到桌上後,他走到床邊。
深深呼吸後,千年張口一呼,一團紮實的白霧噴了出來,將海皇的頭確實的籠罩在內。為了肯定海皇陷入夢境,不可能醒來,他轉身在床沿坐下。
“人說海市蜃樓……你中了蜃族的夢之迷霧,要讓你先做點什麼惡夢呢?”
“變態啊!云初出雲快來看,你的監獄看守者居然選了個變態來當!”一句乍然出現的調笑話語,伴隨著一道人影,由船舫的窗外攀了進來。
千年可能是早就知道了對方的存在,臉上的神情變都不變。
“你來做什麼?不會是要跟我搶這只人魚吧?”
“開玩笑,我們雙方可是'互不侵犯'的。你看上的獵物,我們哪可能有興趣?只是,千年,最近發生了不少事,逼我們不得不派人,也就是我,來提醒你一句——雖然我們默許你惹出許多事來對'霸傲'造成威脅,但是,你不能傷到他。”
來人站於船舫內微高的窗下,陰暗的黑影遮蓋住了他的臉,聲音低沉。
“這點我有違背嗎?”千年一臉疑惑的反問。
“沒有嗎?那北之闇近來的'獅族暴走'是怎麼回事?千年,你最好不要別再撩撥獅族的現任族長,要是你的計劃傷到霸傲,為了不觸怒'陽帝',我們會宰了你!”
那人平穩的語調在提及“陽帝”跟“霸傲”時,顯得異常執著。
千年瞧不見對方的表情,難以猜測這些話的真實用意。這個人來,單純是為了警告他別動到霸傲,或者是為了會保護年的霸傲,意圖勸阻自己的計劃?
遲疑了會兒,千年試探的問道:“意思是我不動到霸傲,便可以繼續玩弄年的'人生',你們絕對不會插手?”
“當然。年從頭到尾不曾存在於交易之中,我們要的是'陽帝的複出',你要的是'世界是你的玩物';不過霸傲的存在特殊了點,縱使陽帝不承認,在我們這些前任或前前任王者的心裡,霸傲依然是他另眼相看的'夥伴',任誰都不允許傷害!”
“哼!說不定陽帝早就死了,虧你們千方百計的想找他出來。”
“唷!話講得這麼嗆。千年,你忘了,你跟我們這些人不是'彼此彼此'嗎?你不也思思念念的,想著一個死了三百多年的休彌兒——”
“閉嘴!”千年的手重重拍在床上,人已氣到站起身。
那個隱藏在窗下陰影中的人,見狀回給他一個得意的蔑笑。
“要來揭瘡疤,看誰才是傷得深的人嗎?白癡千年,別以為你這個吃多了封豨一族、成功改變外顯種族模樣、隱藏住真實種族'蜃族'的人,真的能夠騙盡世人。莫忘了,當時你敗在陽帝手上時,到底有多慘!”
“……夠了沒有?閒著沒事互相攻擊弱點很有趣嗎?說正事!”千年用力呼口氣,恢復沉靜的坐回床邊。
來人說話前,刻意瞥了海皇一眼,“你記得吧?中了'夢之迷霧'的人,會因聽到的'發言',在夢裡將場景徹底重現。”
“那又如何?你是要說我們的對話,海皇一字不漏的在夢裡全聽見,只要他把其中一句當真,就有可能會對我們以後的事造成影響?”
“嗯。”那個人不否認。
千年倒是笑了,“沒有人比我更明白該怎麼使用蜃族的夢之迷霧。這傢伙既然是人魚、是擅長催眠術的一族,兼且又成功收取了這個湖里的透君殘缺記憶,理所當然會對我加倍提防。可我,準備要趁火打劫。”
“趁火打劫?”那個人困惑的咦了一聲。
“很簡單,這次的夢之迷霧,性質是'相反之夢';也就是說,這傢伙在夢裡聽到的每一句對話,印像中記得的特定某些事,全部會跟真實相反過來。 ”
“不明白,意思是我們的目標原本是逼出陽帝、守護霸傲,在他聽來是要困住陽帝、殺了霸傲?”那人越說,話中怒意越甚。
千年低低的淺笑兩聲,“大家都是窮極無聊,閒著想看戲的人。既然我下海當了回戲子,沒道理你們還坐在觀眾席上不動的,不是嗎?”
“變態!”那人撇首哼了一聲,忽然將一樣東西甩飛出去。
“多謝誇獎。”千年悠笑著抬手接住那樣東西,低頭一看,原來是海皇放出去的小魷魚生物計算機,“需要說謝嗎?”
“用不著。只是,獅族的自爆攻擊,希望你給出個解釋。”
“要解釋什麼?”千年故作疑惑的沉吟兩聲,拍手道:“啊,是指那艘殺人鯨艦艇上發生的自爆事件嗎?話說,又沒有霸傲在。”
“誰在說什麼殺人鯨艦艇上的事!千年,你可別說現今北之闇發生獅族暴動的事跟你無關!他們專挑王者發動'自爆攻擊'的事,才是我要問的問題!”
那人聲音一沉,咬牙切齒地說完時,怒極揮手拍在船舫的牆壁上。沒有任何聲響,卻見他的手拍穿過去後,外頭不知何時天色已黑,銀亮的新月爬到了天空中央。
“這個嘛,是一點小小的意外。天知道獅族現任族長,竟會把我送去的'情報球'公開使用?
“我本來在裡頭加了一點'夢之迷霧',是想讓那個人在北之闇搞出點事情,好製造機會。誰知道結果是整個獅族被夢境所惑,瘋了大半以上,全面發動不要命的自爆攻擊?原本我沒這個想法的,純屬意外。”
“是嗎?說到這裡,那次云初出雲侵入北之闇的那諾雷學院,又是為什麼?”
“如果我說也是意外,你相信嗎?”千年一副很無奈的表情。
那人話也不回,只是靜靜的注視他。
“唉呀,我本來很有信心,趁著云初出雲大亂,羓逐就可以順手在年眼前,宰掉這只人魚的,天知道是怎麼回事,被亞羅給阻止了!有夠倒霉的,早知道我……”
“說重點,我要知道的是云初出雲為什麼行動!”那人大吼一聲。
千年停住了滿口的碎碎念,探手刮了刮臉頰,不好意思的道:“云初出雲待在這裡實在太煩人了,老是逼我變化虐待那些犯人的花樣。雖然我也喜歡看,可是這裡就那些人,看久了會膩,只好打發云初出雲離開一陣子,我好趁機出去走走。”
“你用'夢'迷惑了云初出雲?”那人懂了。
“沒錯。”千年用力點頭。
那人對於這番對話,很滿意的緩下口氣,“說回獅族的事,有解決的辦法嗎?”
千年的手撓了撓下巴,想上好一會,才把手指向前方,“讓獅族完美的把目標幹掉吧!反正這只人魚,本來就是要殺來讓年難過的,給獅族動手也行。”
“算我們欠你一份情,有要求你可以提。”那人恢復悠哉的語調。
“要求嗎?”千年表情詭異的伸手一拉,把躺平在床上的海皇拉了起來,伸手撥了撥罩在他頭上的那團白霧後,看回窗邊的人。
看不明白千年的舉動,那人被注視了幾分鐘後,終於受不了的移動了身體。
走出窗下的陰影,出現在月光照射範圍的,是一個藍髮黑眼,身穿黑色戰鬥勁裝,外頭卻搭配上一件藍色長風衣的青年。
沉靜秀氣的臉上,浮著些許疑惑,而他帶著露指手套的右手上,一個用羽毛串起的長長項鍊,正被他當佛珠般的不停轉著,看得出對於某人的不言不語盯著看,漸漸無法忍受。
“餵,千年,你看什麼看?”那人終於惱怒的甩動羽毛項鍊大喊。
千年望著因劇烈甩動,而飛散在半空的羽毛碎羽,終於回過神來。
他不解的看了氣急敗壞的青年一眼後,招來生物口袋,取出一隻黑黑的、有翅膀的,一旦不小心殺死,會自動產生第二代的……蟑螂傳訊器,隨手按上幾個鍵,開始閱覽。
發現對方沒把自己看在眼裡,那青年倒是毫不在意。至少比擔心被千年的“夢之迷霧”襲擊,然後陷入夢境、現實的錯亂狀態,要來得更好——就算他手上拿著的是,聽說帶著就能不被迷惑的“灌灌”一族之羽,他依然沒什麼信心。
耐心等上幾分鐘後,青年發現那個變態開心的失聲笑了,“有你在等的好消息?”
“一半。對了,前任白澤王者知言麻煩你,幫我帶著這隻小魷魚,在一星期內,將該收集的情報收集妥善,我要送這只人魚回去北之闇。好戲……要開鑼了!”
特別討厭被叫出種族封號的青年,尚來不及反應,那隻魷魚就被扔了過來。他順手接過後,也不發問,立刻轉身走人。
千年目送他遠去後,回頭將海皇頭上的白霧震散,再順手將他拍回床上,起身時嘴角浮起詭異的笑容。
“到底是透君的催眠術失效,或者是這只人魚對你異常重要?年,透君明明是要你在'休彌兒'醒來前,不要想起記憶,不要跟羓逐碰面。可是,你卻透過宮千穗傳遞消息,說是要跟他見面,為什麼呢?是想殺他嗎?或者是想談和?”
千年分辨不出哪個可能性高,不管是哪一個,他都不允許這次的會面成功。
開玩笑,他還沒有玩夠年,怎麼可以讓角色們隨隨便便自行談和,或鬧翻陣亡呢?
“想逃過我的手掌心,年,你未免太天真了!”千年冷哼一聲站起身,走到桌邊,舉起一盤食物,往桌上不輕不重的舉高、放下。
當裝著食物的托盤撞上桌面發出啪的聲音,有如暗號一樣,床上的海皇猛然睜眼。
“咦?月亮出來了,我是睡了多久?”海皇對著透窗而入的月光傻眼。
“好了,快吃晚餐,吃完後好好休息。這一個星期,你就安心待在房裡養傷,食物會有人定時送來;一個星期後,海皇,會有人來見你。”
千年說完話,不給海皇反應的時間,轉身出了門後,啪的隨手關上。
呆坐在床上的海皇,沒有意識到千年對他喊出的名字不是白銀,剛睡醒有點昏昏沉沉的下了床,走到桌邊坐定時,終於反應過來。
“啊,他叫的是海皇,不是白銀?”
原本以為自己的偽裝很完美,沒想到會被叫出真實的身分。
海皇自那天之後,既害怕再見到千年,又想問問說破這件事的千年想怎麼樣,偏偏從此之後,千年再沒有出現過,取而代之的,是翔太。
這個透君的昔日夥伴,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來。
總之,翔太每天按時不發一語的出現,將餐點放到桌上後,會順手放下一些醫療物品,接著呆呆打量他一段時間,然後就會搖頭晃腦的轉身離去。
對于翔太如此古怪的態度,海皇每次都會發問,翔太偏偏從不回答。
不知不覺,像養豬般的一星期過去了,海皇身上的傷早好了七七八八,而這個晚上,便是千年說過的,會有人來見他的晚上。
不知道來的是誰呀?海皇既期待,又有些擔心。只是任他怎麼想,恐怕也想不到,當一陣敲門聲響起後,出現在門外的人是……
“陌、陌憎?”海皇錯愕的從床上蹦起身。
“噓。”不想驚動人的陌憎,食指豎在唇前,示意海皇放小音量。
“你怎麼來了?”海皇連忙跑了過去,迎向門外的陌憎。
沒有進門的打算,陌憎一把將海皇扯了出來,背上的青發一揚,準備揚風飛翔。
“等等,昂禁的生物計算機還沒回來!”海皇可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跑來一趟,就這樣空手而回。
“對喔,我來接應你跟情報的。”陌憎跟著記起了昂禁的指示,伸手從衣服裡掏出一個哨子,吸口氣用力一吹,沒有聲音響起——這是生物計算機才聽得見的特殊頻率。
很快的,幾分鐘內,隨著嘩啦嘩啦的水聲,一隻小魷魚攀上船舫,落到了甲板上。
“我去拿。”海皇拉開陌憎的手,上前將小魷魚捧起,已經被它的觸鬚吸附在手上;濕黏的觸感對於水族的他來說,算是挺習慣的。
海皇也不將小魷魚從手上扯下,轉身就跑向陌憎。
“要拉緊喔!等下會飛很快。”陌憎邊說,邊抱住海皇的腰,生怕不小心失手。
海皇懼高的抓緊陌憎橫在腰前的手,又為了減少自己的重量、加快逃命速度,用上了水球術跟飄浮術。接著陌憎配合良好的在海皇微微離地飄起時,青發一振,兩人在眨眼間飛上了高空,於月色的襯托下,以令人肉眼追之不及的快速,飛向遠方。
在這連眼都睜不開的飛行狀況下,海皇有再多的疑惑,也得先吞回去。
很快的,在刮得人臉生疼的高速飛行下,抵達了既定的目標。
在出了南之岳對外港口不到幾百公尺的海水上,正浮著一艘巨大的殺人鯨艦艇。
一見目標到了,陌憎的青發漸漸垂下,為了避免突然停下產生的衝擊,開始放慢速度乘風飛行。兩人就這樣浮於高空,以一種緩慢的速度向下墜落。
“陌憎,你怎麼會跑來南之岳,還到監獄裡找我?”海皇終於找到機會發問。
“因為你受傷了啊!昂禁收到他屬下……好像叫'翔太'的人傳來的消息,說云初出雲對你'心懷不軌',怕你會死得很難看,要我在你好得差不多的時候過來接人。”
“那怎麼不叫彌得加特來接人?”海皇認為那樣速度最快。
陌憎不太記得人名,想上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彌得加特?環繞大地之蛇的龍頭老大?他前陣子失蹤了說,就在送你到南之岳不久。所以奮利斯緊急跑到北之闇,要求昂禁盡快把你弄回去,他要知道你們兩個到南之岳後發生的所有事情。”
“問題是,到南之岳就剩我一個了,我不知道彌得加特發生了什麼事!”
“海皇,你這種話,奮利斯會相信嗎?”連陌憎都很懷疑。
海皇鐵青了臉,“陌憎,泓猊怎麼說?啊,對了,都過了一星期,泓猊回到北之闇了沒有?他身上的傷勢情況怎麼樣?還有年、年的傷……”
“年?在我離開的時候,聽說還沒有醒過來,不過泓猊的話,已經會掐人了,我前幾天要走的時候,才因為說錯成語被罰寫。”陌憎可憐兮兮的抱怨。
海皇既擔心年的傷勢,又為泓猊的複原感到高興。
“好了,先不說了,我們回去吧!路上,我也可以好好確認一下情報。”
“好。”陌憎點點頭,看了看降落的地點,稍微揚動青發,吹上一陣風,就追上了正緩緩開動的殺人鯨艦艇。
很快的,兩人也分別落到了甲板上。
“爹地!”海皇雙腳剛站穩,一個嬌俏的聲音響起後,一團火撲了過來。
沒有閃避的機會,海皇慶幸背後還有陌憎,總算撐住了火火飛撲的衝勢。
望著懷里火紅頭髮、淺金色眼睛的火火,海皇一時間覺得眼熱。
“爹地,火火來接你回家啦,要抱抱、要親親!”火火在海皇懷裡邊蹭邊說。
海皇安撫了火火一陣,陌憎則徑自去了船長室,應該是要去命令開船。
而海皇也不是第一次來這艘船,一會後,就非常熟稔的抱著火火,到了以前住過的客房,也就是他重傷躺平過的那一間。
不過當門一開,出現在房內的某個人,令他愣了好一會。
“爹地?”火火疑惑的看著傻在門邊的海皇,再看看門內那個人,她認知錯誤的眼睛一亮,開始進行介紹的工作。
“爹地,裡頭那個穿著跟火火一樣好看的中國服的男孩子,名字叫泛爾喔!是負責醫治猊猊叔叔跟年叔叔的人!他很厲害喔,是火火的好朋友。”
“啊,這樣啊!”海皇回過神來。
其實他會不敢進去,純粹是很久以前在北之闇擋過一次暴走的泛爾,因此很怕對方會來跟他算帳;但幸好泛爾跟火火是好朋友,於是他安心的走進房裡,更順手關上了門。
“情報?”一見門關上,泛爾沒有寒暄的興致,冰冷的機械音響起,手一伸,口中發出一個刺耳的嗶聲後,纏附在海皇手上的小魷魚忽然自行跳下,跑向了他。
“呃,會不會太主動了?”海皇有點無所適從。
火火探手拍拍海皇的肩,小大人似的安撫道:“泛爾喜歡工作。”
“……火火長大好多。”海皇挺驚訝的,一個星期不見而已,以前那個只會使用簡單字彙的小孩子,現在能用的詞句好豐富。
“因為你不懂得教小孩……以後火火在哪,我就在哪。”泛爾冷冰冰又死板的聲音響起,沒有溫度的眼眸望了他一眼。只是他臉上,竟然是以前沒見過的、溫和如稚子的笑臉,彷彿那張臉不過是面具,沒有情緒波動。
海皇這才想起泛爾的原型,聽說是吞噬了以前基因實驗時,所有成功或失敗的實驗體跟每樣儀器,結果存活下來的半生物、半機械生命體。
難怪他說話的聲音不太像人,行動上也有種機械人的一板一眼感覺。
“發呆夠了,過來幫忙篩選情報。”泛爾似乎初步探查完收回的情報,向他提出要求,想要在航程裡,就把重要的情報挑選出來。
海皇總算明白回程不是飛回去,而是乘坐殺人鯨艦挺的原因。
抱著火火,才在泛爾身邊坐下,對方已經掏出了一個生物計算機遞了回來,那當然是海皇愛用的小嫖。
“開始吧!把關於蜘蛛一族跟羓逐的情報重點篩選。”泛爾選定了預定目標。
海皇點點頭,先讓小嫖將小魷魚斂醫擁有的情報備分過來後,想起了奮利斯那隻小蟑螂,“啊,不見了?”
“爹地什麼不見了?”乖乖待在海皇懷裡的火火,一邊發問,一邊想去幫忙找。
海皇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回到南之岳一趟。畢竟那個蟑螂傳訊器是跟奮利斯連絡的工具,可是從這裡到遠在南之岳最南端的監獄,距離實在太遠了。
“不用擔心,那個東西去了該去的地方。”泛爾出乎意料的,沒頭沒腦說了一句。
“可是這下子要怎麼跟'環繞大地之蛇'連絡?”海皇也不問泛爾怎麼知道他在找什麼,而是乾脆的說出他煩心的真正原因。
泛爾看向他的目光第一次出現波動,彷彿是欣賞。
“明明是互相利用的關係,真難得。”泛爾莫名其妙的說完這句,收回目光看向手上的斂醫後,又道:“我有'環繞大地之蛇'的情報接收信箱,已經把該給他們的情報發過去一份了。至於那隻不見的蟑螂,不用你多管。”
“喔。”海皇愣愣的回完話,看得出泛爾不是挺喜歡他這個人,低頭後,先給火火一個安撫的笑容,見她開心的捧臉傻笑,才開始進行情報篩選工作。
坦白說,這種閱讀情報的工作,是很枯燥乏味的。
可惜為了能夠逃脫生天的不死未來,勢必得一次性的,把將近百年多來的情報全部翻完。不知不覺,海皇跟泛爾看得入神,而火火早已經不知道跑到哪去。
一直到吃飯時間,陌憎才帶著火火跟食物一起過來。
接下來的航程,海皇跟泛爾就在不斷比對情報、查核情報準確性中度過。
十多天后,在許多組織跟國家興起的北之闇的對外碼頭。
依然是有點東方味,像古時的渡船頭一樣的建築。
只是,原本應該空曠無人的碼頭,除了定時往來幾個對外碼頭的船隻以外,還有好幾艘突然出現的艦艇,將碼頭擠得快要水洩不通。
而有船,當然會有人,碼頭上因此人來人往的,熱鬧非凡。
這時,遠在碼頭水道外的大海上,有一艘殺人鯨艦艇正準備入港。
“所有人聽好,老大定好傍晚進港,現在下午了,絕對拼死也要完成目標!”殺人鯨艦艇的船長,身為飛魚一族的鬍鬚大漢堯章,站在船長室前放聲大吼。
“是!”艦挺上一共兩百多位船員異口同聲。
突然,負責觀看遠方動靜的鷹族青年在半空盤旋兩圈後,俯衝落下。
“船長,碼頭客滿了,沒地方停啊!”鷹族青年不安的報告。
船長堯章愣了一下,腳下一用力,整個人彈身的瞬間,背上一雙羽翼爆出,他立刻飛往水道的方向;沒有多久,就以更快的速度衝了回來,卻不是回到船長室,而是呼的一聲,沖向殺人鯨艦艇甲板上的野餐桌椅組。
當一陣狂風刮過,坐在桌椅上,邊吃邊等船進港的四人身外,是一個水泡突現。
“哇!”望著把水泡吹得微微傾斜的風勢,火火覺得好玩的瞪大眼。
“誰呀?”實時把水泡弄出來的海皇,不滿的壓住滿桌差點因風狂飛的紙。
泛爾也一邊伸手抓住被風吹起的情報紙條,一邊探手阻止想衝過去的火火。
至於陌憎的青發一揚,啪的像補捉到東西的輕響之後,遠方傳來磅的墜落聲。隨著他青發在地上拖動的磨擦聲,等他回頭時,面對的是被拖進水泡內的堯章低聲呻吟。
“怎麼了?”陌憎打個哈欠,往嘴裡塞著肉片的問。
堯章即使摔得全身都痛,依然恭敬的道:“老大,碼頭客滿了,我們的艦艇停不進去,那是……要開砲把前頭的船轟掉幾艘嗎?”
“轟船?”陌憎本來想說轟就轟,可惜前頭是北之闇,不是普通地方,只能轉頭看向正聚精會神、翻看整理情報順序的海皇,“要轟嗎?”
“我看一下。”海皇掏出小嫖,敲了幾鍵。
等小嫖上方浮起立體影像跟船隻擁有者的身分後,他先確定不能轟的船,伸手在影像上一劃,“從這艘靠左邊的統統轟掉。”
“嗄?統統?”堯章錯愕的瞪大眼。
“叫你統統轟是有意見嗎?”陌憎拍桌怒吼。
“老大息怒,我立刻去轟!”堯章跳起身,才想往外衝,啪的一聲,撞上了沒有解除的水泡,當場像黏在蜘蛛網上的可憐獵物一樣,動彈不得。
“呃!”海皇本來想提醒的,可惜堯章的速度太快。
“啊,那個……老大的主人,可以解開了嗎?”趴在水泡上的堯章哀求。
海皇一握拳,啵的一聲,水泡散成水花,堯章沒有五體投地的興趣,身體一傾斜,背後的雙翅再展,已經飛向高空。
看著堯章消失,陌憎很好奇問:“海皇,看大小,不是轟個三艘就夠停泊了?”
“嗯,但是依新到手的情報來看,在那些船上的,是這陣子在北之闇到處搞暴動的獅族人。我們與其等進了港再跟他們開打,不如現在就先下手為強。
“再說,為了事先跟王者們說好的,那個誘捕獅族族長、制止攻擊繼續的計劃,我們現在主動點,等下會比較好控制戰局變化。”海皇語畢,邪惡地微笑了下。
“喔!”陌憎點頭後,本來想再問一次“誘捕計劃”的步驟,不過……
“不要教壞小孩。”泛爾的手伸了過來,用力扯緊海皇的右臉頰。
“唔啊……”海皇吃痛的哀叫一聲。
“不要欺負爹地!”火火擔心的伸手,拉開泛爾的手。
“火火最乖了。”海皇感謝的拋給火火一個媚眼後,不敢對上比泓猊更像教育狂的泛爾,看向陌憎轉移話題的道:“想要替泓猊報仇,我們就得這麼做。”
“嗯,海皇你儘管說,要我做什麼?”陌憎一聽到要替泓猊報仇,原本黯紅的眼睛,在眨眼中變得越來越紅,最後通紅的像快要滴出血來。
“火火要幫忙,火火要教訓欺負猊猊叔叔的壞蛋。”火火伸拳亂揮。
海皇在小嫖上再敲一下,眨眼間,小嫖上顯示的畫面變動,已經把碼頭靠左的船隻被轟掉後會引出來的人,全部列表出來。
“這些人統統可以處理掉,不過為了不浪費糧食,打傷就好,不要打死。不然北之闇出現食物恐慌的話,東方一族會把我們宰了。”海皇刻意把後果說得嚴重。明明對方傷了泓猊,要怎麼報復都可以,偏偏事到臨頭,他卻下不了手。
而原本想抱怨的陌憎,聽到“東方一族”,總算理智回籠。
“哼哼,下次在北之闇以外的地方被我堵到,我生啃了他。”陌憎恨恨發言。
火火一聽到生啃,已經張嘴露出尖尖小虎牙,“我也要吃。”
“小心不要吃太多。”泛爾比較擔心火火吃壞肚子的補充一句。
“嗯,火火會注意食量,陌陌也不要吃太多喔!”火火轉過身叮嚀。
“好,知道了。”陌憎點點頭。
海皇不太相信這兩個沒自製力的傢伙,收起小嫖放進生物口袋後,抱過火火,再看著陌憎嚴肅要求,“你們兩個等一下不要見血就暴走,記得打傷可以、打死不行。”
“好。”陌憎跟火火一見海皇沉下臉,全部乖乖點頭。
忽然,殺人鯨艦艇劇烈一搖,磅的一聲,遠方的港口內爆出了火花。
一陣驚慌的大叫聲,還有許多人展開翅膀,或跳進水中的往這方衝了過來。
“火火,你等下到淺水地帶,就可以恢復原形,好好教訓他們。”海皇怕火火不太會游泳,特別向前指出變身地點。
“嗯。”好久沒恢復原形,火火開心的瞇眼笑笑。
“火火,在海水邊的都給你,空中跟地上的給我。”自動把海皇排除的陌憎。
“好,陌陌我們上。”火火伸出雙手欲抱。
海皇無奈的看著兩個好戰分子準備連手出擊,也只能放手讓陌憎抱走火火。
就在火火被陌憎抱開的剎那,有如一團狂飆的疾風在身邊爆開,吹亂了頭髮之外,海皇甚至被這團風連連吹退了好幾步,眼睛也張不開。
“沒事吧?”泛爾冰冷的聲音響起時,他的手順勢抓緊了海皇。
差點摔倒的海皇,回頭向他感激的一笑,兩人一起向下壓低身子,免於被風吹跑。
幸好這團被陌憎掀起的颶風,在幾秒後突兀的消散;而在海皇眼前,一頭青發四散於空中,有如展翼青鳥的陌憎身影,看似沒有移動,其實不過是殘影。
抱著火火離開的陌憎,身影在空中轉眼即逝,當他放手,身體底下出現一個火焰般的小小人影,才一眨眼,那團紅色已經由小變大,轉眼變成了一千多公尺的巨大蛇類。
啪嘩嘩的水聲不斷,巨蛇以高速落進了碼頭水道,濺起的水花有如巨浪。
原本想要撲身出來阻止殺人鯨艦艇再開砲的人們,在巨蛇的興風作浪下,已經無法逼近;同時,眼前閃過的一道青影,也揭示了昏睡的命運。
火紅色的巨蛇,扭身拍水的從水里鑽出巨大的蛇頭,當眼睛一閉,整個碼頭像是光線被吸走般陷入黑暗,就像黑洞一樣。
海皇遠遠看著,非常讚賞火火奪走了其它人的光明,而沒有像以前一樣,直接噴火或噴冰,算是遵守了“打死不行”的要求,所做出的最好反應。
只是,因為變成黑乎乎一團的關係,前方發生什麼事都看不清楚。
“放心,戰況一面倒,火火是天生的戰鬥天才。”泛爾難得好心的幫忙解說。
“謝謝。”海皇鬆了口氣的道謝。
泛爾淡淡瞟了他一眼後,突然自動的報告起戰場狀況。
由泛爾的說明,海皇知道前方的碼頭戰局,聽起來似乎打得激烈,但有著火火的掩護,陌憎非常順利的趁機擊倒不少敵人,沒多久就再也沒有打鬥聲傳來。
仍是一片黑暗的前方,在宛如太陽升起的金光乍現後,黑暗消失了。
除了幾艘一開始是被殺人鯨艦艇轟掉的船隻外,其它幾艘都是被火火打沉的;不過,她似乎記得海皇跟堯章說的“左邊”,所以右邊的船隻出乎意料的完全沒事,連一艘都沒有被誤擊。
火火先確定四周再無敵人,巨大的蛇身開始縮小,有如彈簧被拉開彈回的聲音,啪的一瞬間,又從千多公尺,還原成五十公分的火火。
“呀——”泡在水里由大變小,火火腳構不到底的往水中一沉。
“火火!”
陌憎擔心的聲音剛響,在水中就是無敵的海皇,以令人錯愕的高速,從殺人鯨艦艇跳入水里,眨眼間躍過幾百公尺的距離,從火火身下的水中冒出,將她抱高起來。
“咳咳!”火火吐著水,沒來得及驚慌,就高興的大叫,“爹地抱!”
“嗯,抱抱!”海皇把火火抱到懷裡,整個人向水面升起,走上碼頭。
“海皇,又有人來了。”本來想問火火要不要緊的陌憎,露出兇惡的表情,瞪著前方通往碼頭的道路,那裡隱約可以聽見推擠聲了。
“又來一群,是想沿路派人宰掉我嗎?”海皇疑惑的低聲自問。
一時間,不曉得是怎麼回事,海皇腦袋裡跑過幾個畫面。
……應該是夢吧?因為夢裡有個人說,獅族要解決一件事,所以要把他救出北之闇。
問題是,依目前狀況來看,明明是想在北之闇將他宰了吧?
海皇甩甩頭,把那個可笑的畫面從腦海中甩開,回頭尚未說話,就見到陌憎衝了出去——對於差點失去海皇跟泓猊的他來說,現在最不能聽到的句子,就是“派人宰掉”。
一看陌憎飛箭般的疾射出去,火火掙扎著想要跟上,“火火也要打!”
“太危險了,火火看就好了。”海皇努力想抱緊她。
原本會乖乖聽話的火火嘟起嘴,“不要,火火要保護爹地。”
“你就讓她去吧!以火火的戰鬥力,獅族再多人也傷不了她。”泛爾突然開口。
海皇才想回頭跟乍然出現的泛爾辯論什麼叫“虐待童工”,可恨的是他一轉頭,火火趁機在不斷的扭動、掙扎中,脫離了海皇的懷抱,落到地上。
“火火!”海皇伸手想阻止,火火呼的一聲,再度由小變大。
面對巨大蛇身的乍現,海皇連反應都來不及,已經被蛇身推擠得落入水中。
沒有落水的撲通聲,海皇站在水面上,看著巨大蛇身往前移動。
“真令人疑惑,怎麼你身邊的人都比你強,也比你好鬥?”一個陰柔中略顯傲氣特質的嗓音,從身後的高空乍響。
海皇微微顫抖的回頭,早已發現卻直到這時才提起勇氣,向對方一笑:“凱歌。”
“需要幫助嗎?”身穿輕薄絲質衣物、外加藍色長風衣的凱歌,俯頭笑問。
“求之不得。”海皇努力恢復平靜的攤手笑笑。
突然,一個巨大的血紅眼睛在碼頭上空出現,正上下左右的掃視著。
“凱歌,附近的敵人太多,唯一出路是從那裡過去。”一個纖柔的女聲乍響,一隻纖細柔白的手從凱歌身後冒出,壓上他的肩後,往右方森林一指。
古時爭戰有句名言,叫“逢林莫入”,想不到生路會在那邊。
海皇確定完離開的路徑,回頭看著趴在凱歌肩上——在青色長褲外,加穿青色絲質長裙的冷俊女子,五官依稀有幼獸時的影子。
不過完全長大的她,身高雖然不高,可以藏身在凱歌身後,模樣倒是變得成熟出色,像個精緻的藝術品,“傾、傾夜?”海皇有些遲疑。
“年先生……啊,不是,應該是海皇。謝謝你幫我找到雷獸跟夔,我們這次是專程來幫忙的。”傾夜跟冷俊外表不合,活潑依舊。
凱歌伸手拍拍她放在肩上的手,“你幫忙指引一下海皇的兩個夥伴移動,我們送他們離開後,再把這裡的敵人統統清掉。”
“啊,請不要殺太多人,萬一造成糧食恐慌就麻煩了。”海皇趕緊補上這句。
“聽你在瞎扯。”凱歌不信的哼了一聲。
就知道騙不過他,海皇低聲一嘆:“前頭那隻巨蛇是我認來的女兒,我不希望她殺太多人,養成浪費糧食的習慣,所以編出這個藉口,麻煩配合一下。”
“嗯嗯,我一定配合。”傾夜聽來合理,一點都不懷疑的附和。
凱歌似笑非笑的睨了海皇一眼,“你要我說什麼?”
“啊,都知道我在亂掰,凱歌你就配合一下。”海皇笑著祈求。
“你比起以前稍微不怕我了,感覺變了不少。”凱歌眉頭一皺。
海皇不否認的點頭,“因為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最好是。”凱歌撇過臉,冷聲道:“你倒是跟以前一樣蠢。”
“不是我蠢,只是殺再多也沒意義的。”海皇忍不住苦笑。
傾夜第一次聽到這種想法,感到很意外;她又轉頭看吃緊的戰況,“光用白目指引方向沒什麼用,敵人太多,他們沒人幫忙轉移敵人的注意會走不掉,我先過去吧?”
“嗯。”凱歌揚起右手,一股風勢揚起。
身為青耕一族的傾夜,是一種像鵲的鳥,會飛但是不很快;而乘著凱歌吹出的風,她那身青衣一閃,轉眼已經被吹向大前方。
“你也走吧!”凱歌心情不太好的催促。
海皇沒有白目到堅持要凱歌同意,再說,凱歌其實並不濫殺,這是他一向知道的,所以他落在水面上的腳一踏,海水爆起無數水花。
乘著這個爆發向外衝的水氣,海皇順勢操控著空氣中的水分,替自己製造一條空中水路,然後乘水飛向傾夜指出最少敵人把守的森林。末日重生08 破碎靜止- 第三章被見證的絕世戰力
茂盛的森林裡,海皇如同降雨般的,乘著豐沛的水氣沖入。
“嘩啦嘩啦!”水氣拍打樹葉的聲音不絕於耳,海皇順勢卸開水氣,飄身落地。
海皇望著被水氣打得一片狼籍的周圍,不禁疑惑起附近的水氣是否太多——他明明沒帶多少水氣進入,怎麼會把這裡弄出陣雨?
“不對勁。”海皇立刻仔細觀察。
因為傾夜的“白目”只能探測戰鬥力跟人數,海皇擔心會有變故發生。
他才想退出仍在落雨的樹林,忽然身後傳來了劇烈的震動聲,好像巨蛇爬行引起的地動山搖,緊接著是一道疾風驟起,吹得樹葉不斷沙沙作響。
一陣狂風吹過臉旁,被風刮的滿臉生疼之外,海皇慶幸自己有把塵土打濕,不然現在被塵沙一嗆,肯定會更難過。
海皇好不容易等到風停,張開眼時,陌憎已經抱著火火站在眼前,緊接著是泛爾。
但泛爾落地後沒有停頓,隨即又彈身遠去,只是在移動間,甩下了一句話。
“我擔心年,先走一步!”
海皇目送他的離去,對於北之闇現在的混戰情況,也很擔心年的安危。
“可惡,打得正順手。”陌憎打不過癮的抱怨著。
火火用力點頭,“他們都是要欺負爹地的壞人,一定要好好打打!”
海皇回過頭來,開口提醒,“我們的目標不是解決他們這些小人物。”
陌憎一時間記不起來,“要不然目標是什麼?”
海皇難得在這麼緊張的時候,還能感受到如此紮實的無力,完全答不上話來。
“笨蛋陌陌,我們不是'魚餌'嗎?”火火認知錯誤的開心說出解答。
陌憎下意識反問,“我們是魚餌的話,敵人是魚族?”
“最好是啦!”海皇被擊敗了,“真不曉得你們什麼時候才能認真聽。”
“唔,火火很認真!”火火不承認沒有的嬌聲抱怨。
陌憎在一邊偷偷點頭,他自認有認真聽,可是就是記不住那個複雜的什麼“誘捕計劃”。又不是他的錯,絕對是太多字、太多步驟的關係!
“我們的目標到底是什麼?”陌憎追問。
海皇再說一遍,“從這裡開始,是到王者們所在的那諾雷學院前的最後一段埋伏地點。而我們要做的,是找出身手好、地位高的敵方帶隊者,在排除他們使用自殺攻擊的能力後,如果幸運的話,成功催眠他們,就可以找到引發事件的獅族族長所在。”
“原來是這樣的計劃。”
陌憎懂了,被他抱著的火火也懂了,用力點頭。
海皇才想催促他們趕緊跟上,進行將對方逼到末路的計劃——只是,一開始他就覺得這里水氣太重,結果這個不對勁的想法,果然成真。
大約五個左右的人,正一臉死氣沉沉的從高處躍下。
當他們在前方一字排開,即使只有五個人,但那種視死如歸的眼神,也讓海皇看了立刻心頭一跳。
“退!”海皇大喊的同時,抓緊陌憎跟火火就向外甩去。
為了避免他們落地時受傷,海皇甚至外加了一個水泡。
沒想到,就在甩飛陌憎跟火火的瞬間,一陣劇烈的爆聲已響。
無數狂風烈火開始旋繞,奇怪的是,在火勢掃過的地方,開始結冰。
海皇往後抽身的瞬間,一個水壁彈現身前,一邊慶幸這里水氣真多,才能僥倖沒有被燒成黑炭。
下瞬間,水壁被凍結,他只能再往後躍開,先下手為強的想將水氣全部吸來。
只是,一個人的自爆是帶來火焰、暴風跟結冰現象;當第二個、第三個到第五個都不要命的將手插進自己體內,瞪著他發動自爆時,接下來就是……
“唔哇!”海皇微弱的慘叫聲響起。
無數烈焰、颶風,形成龍捲風般不斷地旋繞,只是就算火星點點飛濺,四周的樹葉卻沒有一片著火——因為這個龍捲風已經吸盡了所有氧氣。
同時,在冒出巨炎的龍捲風旋繞中,一陣飛霜襲捲了四周。
當一旁的樹木枝葉開始結冰,龍捲風中的火卻燒得更為熾熱。
在所有力量爆開衝擊之下,遠方傳來驚恐的叫聲。
“海皇!”不信的吼聲,伴隨著另一道狂風不斷襲來。
原本自成一體的火焰龍捲風,在這股狂風的吹襲下,漸漸的開始從中裂開。
詭異的是,在陌憎認為海皇已死、瘋狂衝來,以自身的撞擊力道跟呼來的暴風,將龍捲風硬生生撕裂成兩半的前方,正站著兩個人。
一個理所當然是之前來不及逃生的海皇,至於另一個則是……
至蛇王者那伊。
一頭長長的黑色蛇發隨風舞動,一個五官邪魅的妖艷男子,瑰藍色的雙眼順著被撕裂成兩半、正在消失的龍捲風空隙,向遠方某處瞪去。
“那、那伊王者?”陌憎驚魂未定的欣喜喊道。
“爹地沒事?”雙眼瀑布淚狂掉的火火,擺動短短手腳的高興止淚笑了。
本來想過去抱來火火安撫的海皇,突然發現遠方有股水氣劇烈震動,忙飛快伸手一指。
“王者,人在那裡!”
“封口。”一聲輕喝出自那伊口中。
一直到他開口,在龍捲風的更上方,一個腳踩浮空鷹隼生物科技滑板、有著淺白近灰短髮的男子,應聲穿出天上白雲的遮掩,向下急沖。
一見封口追敵去了,陌憎沒有停頓的青發一揚,本來想放開火火,可是火火反而用力抓緊他,一身怒氣讓她的短短紅發幾乎要根根豎直。
知道火火也想去教訓該死的幕後真兇,陌憎青發一振,瞬間急速跟上。
“啊!”海皇來不及阻止的伸手停在半空,眼前已經渺無人煙。
果然,陌憎不會放過差點殺掉自己的幕後主謀。海皇雖然擔心他跟火火,不過,自己是條人魚,怎麼追也追不上,只能祈禱有王者們在,兩人都會沒事。
海皇一邊感應著水氣的飛快消失,一邊不安地問:“逮得到嗎?”
“可以。”回話的不是那伊,而是乘風飛過,將結冰的樹葉吹得颯颯作響的另一道“風”——這種眨眼即逝的高速,也只有一個人了。
“千亦王者?”海皇很快就辨識出來。
“有千亦跟封口那兩個擅長跟蹤追捕的人在,應該沒問題。”一個嘶啞倦怠的嗓音響起,等海皇聞聲看去,是打著哈欠,一臉疲憊的那伊。
“那伊王者你沒事吧?”海皇擔憂的問。
因為那伊接下了整個自爆衝擊,即使看起來全身無傷,但是……
海皇不安的上下搜尋,深怕至蛇王者那伊受了重傷。
因為他明明記得在另外五人自爆時,自己吸聚的水氣突然失控,像是被人奪走了。接著,他只聽見爆炸聲,和急襲而來的高熱。
當他雙眼下意識的閉上,忍受著身旁旋轉熱辣刺骨的氣息,拼命的想聚集水氣,卻總是每收集到一分,又立刻被奪走。
好不容易等海皇在這股悶熱的氣息中,疑惑自己怎麼還沒被失控的力量吞噬掉的一睜眼,前方是滿頭蛇發的……九頭蛇。
不是八歧大蛇,而是以三顆、三顆、三顆的情況堆棧在一起的九頭蛇。
在古神話中,最為出名的代表,是撞倒不周山的共工之臣——相柳。
這是會製造惡水的神話中一族。所謂惡水,是又辣、又苦,令人聞之走避的毒水,相傳相柳的血甚至有侵蝕吞噬的能力,能將所有阻礙全部蝕盡。
就在海皇身前,九頭蛇的九個頭張口吐氣,將搶來的水氣染成闇黑,緊接著水氣擴散,在烈焰龍捲風的中心形成障壁,將一切力量阻擋在外。
原本四周因自爆而狂暴化的力量,會無視一切的將所有生物吞噬絞碎,但想不到光是一團被九頭蛇染成極黑的水氣,就將失控的力量全數擋開。
當障壁形成,在九個蛇頭一同閉口的瞬間,蛇發振開將整個九頭蛇包入。
下一秒,當蛇發縮回,前方一頭蛇發輕輕舞動下,還原成人形——身穿碧青色的絲質衣服,手指的指甲是瑰藍色,配合妖豔的五官,是毫髮無傷的至蛇那伊。
連自爆攻擊都對他沒用!海皇為了那伊的強大實力深感錯愕。
只見那伊舉高右手食指,當一根蛇發轉來,在指尖噬出一個小洞時,一滴鮮血如黏液般慢慢滑落,忽然嘶聲驚響,那根蛇發瞬間被血氣腐蝕殆盡。
似乎蛇發的消失,對至蛇那伊沒有影響,他無動於衷的往前彈指。
濃稠的鮮血順勢飛濺,穿過黑水障壁之後,狂暴極熱的火焰突然失去溫度,龍捲風的轉速像硬被什麼巨物卡住般,越轉越慢。
接下來是另一道風的撞上,那是發狂的陌憎以狂風撞擊龍捲風所造成。
上一次的自爆襲擊,付出了兩人重傷的代價,才救了自己的命;海皇無法相信至蛇那伊竟絲毫未損,就成功壓下暴走的力量風暴。
只是再不信,當看見前方那個懶洋洋的人打個哈欠,丟下一句“我累了”,然後指揮較晚到來的王者們保護自己的閃身走人,那輕鬆模樣似乎真的沒有受傷。
這讓人有種做了場夢般的不真實感。
海皇無言的目送至蛇那伊消失。
緊接著取而代之的,是後到一步的霸傲關切詢問:“海皇你沒事吧?”
“啊啊!”海皇愣愣回神,還沒來得及回答,又對上狂怒的某人。
如果來的是昂禁那就好了——海皇心底揚起了哀切的感覺,因為他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一隻冰冷的手,已經掐在他頸間。
“海皇,你這個白癡!你是沒有危機觀念嗎?你到底是瞎了眼、全身神經失常?還是腦神經反應不良,需要我找個好醫生,幫你換眼、換神經兼換腦? ”狂怒的泓猊大吼。
海皇不小心笑出聲,總覺得能再聽到泓猊的怒叫,是很幸福的事。
“能看到你沒事,真的很好。”海皇認真的說。
而掐在他頸間的手,從環住到鬆開,然後是某人無力的長嘆:“要活下來繼續被你這個白癡不斷連累,我已經不知道該不該慶幸了。”
“沒、沒這麼嚴重吧?”海皇倍受打擊。
“閉嘴吧!實話還怕別人說!”泓猊仍然沒有好話,倒是怒氣緩和了下來。
“嗯。”海皇鬆口氣的笑笑,探手抹去額上冷汗。
也直到泓猊怒氣消失,一旁的幾位王者才似笑非笑的迎了過來。
“小海皇你很不錯嘛!居然能夠想到'誘捕計劃',一定很對封口那個黑心傢伙的'胃口'。”每次開口必沒好話的淺海王者浪牙,繼續老笑話。
海皇搖搖頭,“應該比不上浪牙王者你的可口好吃吧?看,封口王者!”
話完,海皇伸手指向浪牙的背後。接著刷的一聲,浪牙開跑,一閃身就躲到離他不遠的霸傲身後,驚慌的探頭出來四處打量,深怕封口就在現場。
“哈哈哈,浪牙你吃鱉了吧?”千蟲王者怒衍大笑出聲。
其它幾位王者也毫不客氣的大笑,沒有人會可憐老是以言語逗弄海皇的浪牙。
狂笑聲中,王者們拉過泓猊、海皇,一邊調侃可憐的浪牙,一邊把不長眼從附近冒出來的攻擊者一一打飛或擊殺。
從北之闇對外碼頭到那諾雷的路上,的確如海皇預料是危機四伏。
不過當王者們幾乎全面出動,就算來再多的敵人都沒什麼意義。
沒有開口替他們求饒,海皇一邊疑惑這些人的緊追不捨跟視死如歸,一邊思考這種有如把手下當棄子的舉動。
對於一個明知殺不掉的目標,任何有點判斷力的強者,都不會讓手下們繼續送死才對,除非——讓這些手下們全部死絕,就是對方的唯一目標。
海皇為這個猜測愣了一下,腳步剛停,已經被泓猊一拉。
知道現在挺危險的,不曉得對方的攻擊何時才會停止,海皇只能不動聲色的被泓猊拉著,陪同王者們將敵人一一排除,走向那諾雷學院。
自從殺人鯨艦艇上的自爆事件後,加上待在南之岳的時間,和殺人鯨艦艇的回程,一共是將近一個月,加上到東之海一趟的日子,那諾雷學院有兩個月不見了。
沒想到原本幾近全毀的學院,到現在已經完工八成……
海皇站在那諾雷門口,一時間真是感嘆生物科技之好用、人類強者之非人。
“如果由我們處理,大概沒辦法這麼快吧?”海皇好吃驚。
尤其接連被毀掉兩次的那諾雷大門,這次根本直接變成一個巨大的生物科技,而不是以前古樸用巨石堆成的。
而且這只生物……
“泓猊,我有看錯嗎?”海皇連續揉了三次眼睛。
眼前還是一隻好大的巨型犬,簡直跟當初的亞羅差不多大,足足五公尺高,而這隻巨犬嘴角勾著不屑的笑容,睥睨的注視著來訪出入的所有人。
同時,一道柵欄般的銀灰鐵鍊,將它困在裡頭。
鐵鍊上有著好幾個刻度,分別從無害、警告、有害、排除到獵殺一共五種。至於鐵鍊外則是一條繞著它一整圈的迴旋道路——要進那諾雷,一定要爬上這一條繞旋的坡道。
“好像爬上這條坡道,被這隻狗鑑定有沒有害,就是食人王者封口的第一道考驗?”海皇想起了上次看到的那份清單,這只生物科技聽說非常恐怖。
“這是嘲風吧?它算什麼考驗?”泓猊算得出這只動物,算不出它的能力。
海皇立刻加以解釋道:“它是古時傳說中,九個龍子的其中一個,種族類別是'嘲風'。喜歡冒險,而它擁有的特殊力量是消災鎮魔,有一點點的預言能力,可以百分之百判斷出來人是否抱持惡意……不過,還真驚人啊!”
沒想到僅僅百來年,常春之地賣出來的生物科技就進化到這種程度。
海皇開始擔心,“朔彌他們想另組勢力的事,是不是也算'有害'?”
“這個嘛……天知道。”泓猊又不是嘲風,哪裡知道怎麼判斷?
身為能夠占卜過去未來的泓猊不知道,大概是這只動物的實力太強,不過常春之地哪有可能訓練出這種獸類?說不定這是某個人化為獸型後,被捕獲洗腦訓練成的。
海皇開始追尋腦中所有數據,跟以前遇事有人魚前輩直接將記憶彈出來的情況不同,現在都要自己來是累人了點。
幸好,嘲風少見歸少見,畢竟是“常春之地”研發的。
“似乎只要沒抱著'馬上動手'、'非作不可'、'絕不罷休'的念頭,就不會引起'嘲風'的注意。不過,凡是經過它身前,進入它守護地方的人,都會被記住味道,一旦犯罪確認,它天涯海角都會追到,然後把你啃了。”說到最後一句時,海皇不禁抖了抖。
“明明知道答案的是你自己……海皇你這個白癡,下次問人之前,先自己想想吧!”泓猊實在受不了海皇的散漫,邊說邊賞他白眼。
“好啦,我會記住。”海皇低頭知錯的干笑兩聲。
“說'會'就是'絕對記不住',不然你不會是白癡海皇。”泓猊毒舌依舊。
海皇不敢接話,更是深怕會被某人掐,搶先往坡道上走去。
“等獅族的事解決,海皇你要進行學分任務了?那你的學生會會長職務呢?”
“古人說的好,欲與取之、必先予之。”海皇賊笑兩聲。
泓猊思考了下,這個意思是,想要從對方那裡得到什麼,就先給他什麼?
“我懂了,那群王者是唯恐天下不亂的無聊分子,你給他們'往後朔彌會帶人造反,另組勢力添亂'的出手機會,他們要先給你'將朔彌捧上學生會長,讓組織可能成形'的順手幫忙,讓他們有被磨練的可能,接著,還能趁機讓你抽身出來拼學分任務?”
“沒錯,好點子吧?”海皇得意洋洋的。
泓猊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習慣性毒舌道:“難得你不笨。”
對話間,兩人爬完了坡道,回頭看去,銀煉上刻度是“警告”。
“海皇你腦子放善良點,不要老想邪惡的事。”泓猊搶先數落。
海皇自認無辜的辯解道:“我冤啊!是你不知道在想什麼,才會是'警告'吧?”
“哼哼,到底誰是想錯事的人呢?”泓猊才不承認。
當然海皇也不承認,不過,“別廢話了,外頭危險,先進學院再說。”
“也是。”泓猊點頭,兩人舉步踏出最後一步,進了那諾雷學院。
前方所見是“似是而非”的校園,添加了許多種可怕的生物科技。
海皇之前從封口王者定購的清單上面,看過不少危機重重的生物科技。他相信這種水平的戒備,絕對很安全——光看對外碼頭那裡是混戰,而這里平靜如昔就知道。
確定自己進入了安全的地帶,海皇不安的喃喃自語:“不知道年大哥怎麼樣了?”
“他沒事。”突然,昂禁的聲音傳來。
海皇疑惑聞聲不見人的情況,不禁東張西望。泓猊見狀,手伸來,掐緊他的下巴後,自動對準的把海皇的頭,移向那諾雷圖書館的最高處。
在一個巨大有如水晶材質的圓球裡,昂禁正不斷劃著各種符文,拍上圓球,緊接著符文被吸收後,在午後熾熱的陽光折射下,彈向遠方。
沒有像當初那諾雷學院祭時,鎮壓來襲者的效果顯著,因為遠方的爭鬥聲依然不絕於耳;而這絕對不是昂禁的鎮壓失效,應該是敵人多到不像話的緣故。
不過海皇總算明白,由對外碼頭到那諾雷路上所見的敵人問題。
雖然人數比較少,但是從一開始的五人自爆之後,路途中間還出現十多次的自爆攻擊,可以說戰力似乎更高。
而這種人數不多,但是幾乎都不要命的情況,就是被昂禁逼出來的。
因為昂禁把所有戰力高的敵手,完全藉由上方的圓球儀器,以符文一一鎮壓,有效的把敵人在靠近泓猊占卜出的伏擊地點前就一一清除,因此造成了一堆人甘願自爆,也不要死得毫無意義的狀況。
一路上這樣的自爆攻擊,真的給王者們添了不少麻煩,幸好自爆的人都不強,即使產生了狂暴的力量風暴,也被他們在連手的情況下,輕鬆的一一解決。
只是,從昂禁一直不停的符文鎮壓舉動可以知道,現在整個北之闇就像是之前的那諾雷學院一樣,變成敵人肆虐的目標。
海皇突然想到,“獅族這種不要命的情況多久了?”
“這個嘛,我醒來後到現在,大概一個月了。”泓猊算了算。
“是啊!”不想走那條坡道的浪牙,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用力點頭,“天曉得這堆瘋了的獅族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像打不死、打不盡一樣,煩死人了。”
由空中飛下的千蟲王者怒衍,語氣驚嘆地補充道:“原本獅族只是弄些偷襲殺人事件,鬧得北之闇人心惶惶,一些藥品不好到手;結果昂禁自從被泛爾一腳踹進那個圓球後,光是讙獸的'敕令'現身,一堆敵人跟雨後春筍沒兩樣,全被逼著出現。”
海皇暗自讚嘆泛爾很了不起,從年倒下後,他居然連讙獸都敢使喚了。
“王者們沒想過北之闇為什麼有這麼多敵人潛伏嗎?”一旁的泓猊發問。
走正門上來的獨虎王者霸傲,從他們背後冒出說道:“泓猊也算不出來對吧?這大概是百多年來,我們很少管事的關係,才會讓獅族的嫩強者,誤以為我們很弱,可以宰掉其中之一,趁機改朝換代。”
“笨,霸傲,改朝換代不是這麼用的吧?”浪牙雞蛋裡挑骨頭的說。
海皇腦子裡卻不知道為什麼,有個畫面硬是竄了出來,似乎有誰在說,要困住陽帝、殺了霸傲。
明明陽帝早死了,而自己是哪時候聽人這麼說?
是夢嗎?又是夢!海皇依稀發覺有些不對,那些乍然出現在腦子裡,像夢又有些真實的片段畫面,到底是什麼?是誰將這些植入他的腦子裡?
“海皇?你發什麼呆?”調侃完霸傲,想玩海皇的浪牙,說了一堆話卻沒有人響應,不滿之下,一拳揮去,打得海皇差點摔倒。
“哇!”海皇踉蹌幾步,被泓猊拉住。
“浪牙王者請息怒,我算到一些東西。”泓猊放開海皇,雙手相握,拉開時是白光閃爍,在不斷抽動變幻的白光中心,有一塊漆黑扭動的陰影,“毀壞是從內部開始的。”
“是預言?”不知何時由坡道竄上來的四狐仟姬湊過頭來,臉色因此深沉。
“總不會是我們各自的組織裡會出問題?”霸傲不安的問。
浪牙謔笑一聲:“幹嘛,接下來是要清理門戶,先來個'清洗'嗎?”
“不,我沒那個意思。”泓猊微驚的趕緊撤掉占卜的白光。
海皇笑了一下,“泓猊你不用擔心,浪牙王者純粹是喜歡挑三揀四,跟你無關。”
“喂喂,小海皇,話是這麼說的嗎?”浪牙撇撇嘴,一臉不滿。
“別理他們了,海皇你手上的情報方面,有解答嗎?”怒衍乾脆轉換話題。
“有,不過得再整理一下。那麼,在王者們先穩定北之闇之前,我可以先去看看年嗎?他……醒了嗎?”海皇記得陌憎那時候是說猶在昏迷。
“別擔心,年沒事的,有宮千穗在。”霸傲使勁拍了拍海皇的肩。
知道這是霸傲安慰人的方式,海皇恭敬的行個鞠躬禮,然後當天邊閃過一道白影,火球般的太陽開始傾斜,傍晚時分即將到來。
在變得橘紅的夕陽底下,封口在眾人眼前,跳下浮空鷹隼滑板落地。
他一開口就是命令傾洩而出:“海皇等人先進去休息,至於其它王者全數動員,加派屬下,以最快速度平息北之闇的亂象。”
當被公認為最強的那伊不在,封口就是發號施令的人。
所以原本還想閒聊的王者們,已經應聲走人。
唯一沒有手下的千亦,拎著速度不夠快的陌憎跟火火,從天空緊接著落下。
“沒事吧?”海皇擔心的接過火火,再順勢打量陌憎。
“小海皇你是在挑釁我跟千亦嗎?”封口瞪去一眼。
“有我們在,哪可能傷到他們?”千亦跟著不滿。
“兩位王者誤會了,我不過是太愛操心。”海皇四兩撥千金的順口帶過。
“算你會說話。”封口冷哼一聲,招來生物口袋,掏出奇怪的螢火蟲光筆,對著坡道盡頭的那諾雷學院大門按下數鍵。
當一陣紅光閃過,大門入口的地上,啪的一聲,一塊三尺成方的石塊由下往上翻了上來,露出一個神秘入口。
恐怕沒有人能想到,那諾雷的密室不是藏在重要的建築物裡,而是建在學院入口的底下。看來那個刻意做出的坡道,是為了讓底下通道需要的高度差,有合理的理由。
“先進去,年在裡頭,我得再出發了。”封口冷聲催促。
海皇點點頭,先推了推泓猊,才跟在他身後抱著火火、拉著陌憎進入。
而千亦本來想跟上,偏偏封口一腳踢上關閉入口的石塊。
磅的重重一響,密道內的回音驚人的響亮。
仍站在入口底下不遠處的海皇,隱約聽見封口對千亦的勸告。
“事情過去了,炎姬不在了,你得堅強的活下去,我們是不可能放著你的戰力不用的;再說你家那票手下仍然死忠的在等待命令,你別堅持了!”
至於千亦的回答,大概是跟封口一起走遠的關係,模模糊糊的聽不清楚。
但是隱隱約約的,海皇聽見千亦的聲音說了句,“我會努力。”
這樣就夠了吧?千亦能下定決心揮別過去,好好重新開始,這樣很好——海皇有種滿足的感覺,他相信千亦的變化,就算是炎姬也會高興的。
一直等到入口外再無聲音,海皇才移開視線,瞧向信道四周嵌上的銀白燈管。
“想瞎掉眼睛嗎?這樣盯著看?”
泓猊吼了他一聲後,上前來把他的頭抓開,“好了,白癡海皇,你給我回過神來!之前你不是說想去看看年?那順著這條通道直直走到底就行了。憑你的超低智商,只要不拐彎,應該不會走丟。”
“呃,嗯。”海皇被泓猊的毒舌打擊了下,不過能再聽他這樣罵人真好。
他笑瞇眼的道:“那陌憎跟火火拜託你了。”
“嗯。”泓猊點點頭。
海皇懷裡的火火,自動爬到他身邊的泓猊懷裡,高興的笑瞇起淺金色大眼。
陌憎跟著圍到泓猊身邊,一臉眉開眼笑的,止不住快樂的表情。
“你去吧!對了……”泓猊忽然補上一句,“白羽他們那些學生會成員,正在北水幫忙疏散人群,不是直接參與戰鬥。大概再過一會兒,會回來報到。”
“嗯。”海皇點點頭,平靜無波的臉上沒有半分變化。
陌憎、火火跟泓猊的表情,因此出現幾秒的不安。
海皇刻意忽視他們的疑惑,旋身望向前方透著淺淺白光的寬闊通道。
雖然自己偽裝出平靜的樣子,但是……
海皇伸手摸著胸口,縱使唱過了半首人魚忘情,他的心裡一想到白羽,依然會有特別的變化。
只是,該告一個段落了吧?
在殺人鯨艦艇上,差點一次奪走年跟泓猊兩條生命的自爆事件,加上現在獅族的攻擊、未來羓逐的追擊,在在讓海皇開始思考,要不要將另外半首人魚之歌唱完?
他絕對不能再犯錯一次,好運是會到頭的,而他不希望有人因此而死。
“或許放下……也不錯。”海皇笑著舉步,沒有遲疑的邁步向前,留下他背後聽不清楚話,個個都陷入迷惑的兩大一小三個人。
十分鐘後,按照泓猊的話,海皇順著通道走到底,來到一道門前。
打開門,眼前躺在十坪大的房間內,那張柔軟的床上,一個半坐半躺望來一眼的人……那青色的頭髮,還有一身黑衣,縱使臉色慘白,依舊帥到沒天理的人,真的是年。
他醒了!
“年大哥?”海皇愣了幾秒後,難得衝動的快步衝上前。
“不要撲上去。”一句低喝伴隨一巴掌襲來。
啪的一聲,海皇后腦被擊中,衝到一半的動作受阻,腳步一踉蹌,跪倒在地。
宮千穗看著趴地的海皇,惡狠狠的睨上一眼後,端著一盤的湯藥,走向年。
“快把藥喝了,泛爾說你復原的情況沒有預計的好,得多弄些藥給你補補。看他一次守著六個爐子的模樣,喝完這個,應該還有五種在等。”
“……未免喝太多了吧?”年抱怨歸抱怨,仍得接過藥,一口飲盡。
宮千穗把空杯接回托盤上,回頭望向從地上爬起的海皇,告誡道:“年醒來半小時而已,身上的傷嚴重的很,八成以上都沒有到癒合期,你最好小心點。”
“好,我知道。”海皇不敢造次的在宮千穗注視中,緩步走到床邊一坐,向半躺的年輕輕的抱了過去。
年沒有避開的伸手一攬,把海皇的頭攬在了肩上,失笑的伸手拍撫他。
“都過了這麼久,怎麼沒變多少?”
“我變很多啊!”海皇以往會委曲、會哀傷,現在是衝動後的沉靜微笑。
年愣了下,慢慢泛出一個柔和的微笑,“你這次被嚇得很慘?”
“嗯,所以,想放下了。”海皇沒有隱瞞。他絕對不會欺騙的人,就在眼前。
年長嘆著,拍拍海皇的頭,“小鬼,你是最有勇氣的人魚。”
“因為差點害死你們的關係,我終於下定決心。”海皇抽身退離年的懷抱,認真的看向他,“年大哥,我從以前就一直在說要堅強起來、強大起來,還說要保護你,結果到最後,我仍舊半點成長都沒有,不過以後不同了。”
“是嗎?”年苦笑,“我不樂見於你這樣的改變,像是揠苗助長。”
“也許我以後會,幸好那是往後的事。現在有個重要的問題……”海皇的視線移向尚未離開的宮千穗,有些躊躇的問:“這個世上,有種族能讓人作夢般的產生幻覺嗎?”
“有,是蜃族吧?”年記得的,有一個過去的老朋友是那個種族。
“我可能被蜃族動了什麼手腳。”海皇緊接著把不對勁的部分說了出來。
因為這些似是而非的片段,如果在危急時從腦子裡冒出來,他擔心會做出錯誤的判斷。
“原來你……”宮千穗一時心神失守,脫口而出一句話。
“什麼?”海皇沒聽清楚的看向她,再問一次。
不待宮千穗開口,年用力一拍掌,引來海皇的注目後,另外揮手示意她先離開。
直到宮千穗消失在門外,門重重關上,海皇上前鎖了門,再坐回床邊。
“年大哥有重要的事要說?”
“嗯,或許是錯覺,最近……不,打從前陣子開始,會有一些畫面在我腦海中浮現。大多是那一天,羓逐殺掉透君的事,可是那些片段跟我記得的不一樣。”
“年大哥認為那些片段不是單純的夢?”海皇眼睛一亮。
年點點頭,“接下來不管獅族的事能不能解決,這兩天內,你就得先開始進行學分任務。這幾天內,你別待在同一個地方太久,以免落入別人的計劃。 ”
“那年大哥呢?”海皇不以為兩天的時間,他身上的傷能夠復原。
“我啊,要趁這段時間,跟宮千穗一起離開這裡,躲到隱密的地方,一面專心養傷,一面藉由'鎮魂歌',將那些殘缺的記憶片段拼湊回來。等到我把事情全部想起,再經過'環繞大地之蛇'的內幕情報比對,就能知道什麼才是真相。”
海皇先是點點頭,後來覺得不對,“獅族的事鬧這麼大,為什麼不徹底解決?”
“因為我在想,他們跟你、我一樣。”
“……被蜃族植入了錯誤記憶?所以連自爆這種不要命的攻擊都在使用?”
海皇明白了,如果對方是被幻覺所騙,那他只要一首人魚之歌就能暫時解決;至於那個幕後黑手,依目前的形勢,連影都沒瞧見,想抓他出來,是不可能的。
“也好,反正進行學分任務的時間很長,就算對方有什麼打算,找不到人也沒有用。不過,年大哥,就你跟宮千穗兩個人會不會太危險?”
“你忘了我的種族技?”年悠悠的笑了。
海皇安心多了,本來想再說說從蜘蛛一族得來的情報,可是當門傳來轉動聲,他知道,又去端藥的宮千穗回來了,他趕緊到門邊將鎖打開。
宮千穗小心的端著藥,沒說什麼的直直走近了年。
“海皇,你有事先走吧!我等等會很忙、很忙。”年望著藥,一臉煩惱的說。
“年大哥你多休息。”海皇在宮千穗森冷的目光中,不敢久待的馬上轉身出了門。
只是,他沒有想過,門外竟然會站著——白羽。
當門在背後關上,回過身的海皇,對上了白羽清澈的雙眸。
一時間,很微妙的,當腦袋裡浮現出“她過得還不錯”的想法時,心裡出現許多“憐惜”之類的句子,海皇卻要強裝出沒有不捨、也沒有半點波動的平靜。
海皇有點被心跟腦不協調的情況,弄得稍微錯亂。
彷彿人魚不可能放棄心愛的人一樣,就算理智是多麼的堅定這個念頭。
海皇苦笑著皺起眉,對上白羽帶著些許疑惑的眸光,柔聲道:“找宮千穗老師嗎?”
“嗯,有人受了傷,要來幫忙拿點傷藥。”白羽點點頭。
“裡頭正在忙,你得再等一下。”海皇說完這句,應該要走了,腳卻不想動。
白羽覺得海皇態度不同往常的愣愣點頭,想讓路的向一旁移了好幾步。
海皇裝作沒有看見白羽驚訝的模樣,大步向前,本來想快步走過……
“等等。”白羽的手忽然橫了過來。
“找我有事?”海皇的心跳了一下,卻故作淡然的問。
“嗯,那個……”白羽皺了皺眉,“你、你好像不太高興?”
“為什麼這麼說?”海皇刻意壓下煩心的那些念頭,努力輕笑著。
似乎是被笑容安撫了,白羽鬆了口氣,“因為你好像很壓抑自己,我擔心你。”
海皇愣愣的斂起笑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他笑了笑,“因為晚一點有很麻煩的任務,怕處理不來,挺擔心的。”
“啊,說的也是,王者們指派的任務都是這樣,不好完成。不過你別擔心,至少不管任務順不順利,只要盡心了,王者們通常不會在意你是成功或是失敗。”
白羽以過來人的身分,好心的勸解。
“嗯。”海皇安心似的笑了,還做個深呼吸的姿態。
“沒錯,放鬆點比較好,加油喔!”白羽靠了過去,好意的拍拍他的肩。
海皇心跳加速,差點想跳開,又留戀不捨的硬是定住雙腳,直到白羽的手在他肩上拍了兩下收回,他突然開始唾棄自己的不堅定,臉色陰沉幾分。
白羽擔心的再靠前一步,不斷的提出問句,“海皇,你真的很不對勁呀,任務那麼難嗎?只准你一個人去?可以有人幫忙嗎?昂禁……被關著做事中,陌憎呢?泓猊呢?要不然我們學生會全體的人都去,可以嗎?”
海皇第一直覺是搖頭。
畢竟他要做的事不難,唱首人魚之歌而已;再說,如果要找人幫忙,也只能找被泛爾關起來的昂禁——有讙獸在場,才能確實的遮掩住他的人魚氣息。
這麼一想,把焦點轉移了,他臉上的神色跟著恢復正常。
“對了,找昂禁就行了。”海皇擺出沉思表情的喃喃自語。
“你知道該找什麼人幫忙就好,只是,海皇,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什麼?”海皇回過神來,有些害怕的問。
“東之海的事,他們會選擇追殺你,不是故意針對你,是……”白羽說不下去。
海皇明白的,“是時勢所趨,要是我也會這麼做,你不用在意,我沒怪過他們。況且,你也知道泓猊跟陌憎要加入你們的事吧?朔彌願意接受,我很感激。”
“那就好,既然我們都是那諾雷的學生,有事,你可以跟我們說。”白羽清冽的神情,難得染上了柔和的笑意,顯得格外動人。
“好,我知道了。”海皇刻意移開視線,點頭後,努力移動腳步。
不知道為什麼,白羽總覺得海皇怪怪的。
明明在對話裡,似乎不再煩心任務,但是,那種緊繃、憂心的姿態又是為什麼?
她不安地凝視著海皇的背影,見他快走遠了,連忙上前幾步,才想開口,前方的走道上,傳來了火火軟軟的叫聲。
“爹地抱抱!”火火遠遠的邊跑邊叫。
海皇順勢快步的迎上前去,一把抱起跑到身前的火火,“怎麼了?”
“猊猊叔叔說,有好多叔叔要找爹地去院長辦公室。”火火笑瞇眼的回抱。
海皇暗鬆口氣的回頭,對跑到身後不遠處的白羽笑了下,“王者們有事找我。”
“嗯,辛苦你了,慢走。”白羽朝他笑了笑,有些疑惑的傾了傾首,再看看他平靜的表情,最後是自嘲的笑了笑後,旋身走向那道關緊的門。
海皇凝視著白羽的背影,目光停留了許久,偏偏不敢多想。
“爹地有事?”火火一臉問號的拉拉他的手。
“嗯?嗯,我沒事。”
海皇低下頭笑笑,抱緊懷裡的火火,思考一會兒之後,他招來生物口袋,在裡頭翻找許久,找出了一個精美的木盒,將之打開,拿出了一根秀麗的雪白羽毛。
那曾經是白羽送他的。
那時候拿到羽毛,海皇高興得幾乎要飛上天去。
現在重新看著羽毛,想著方才白羽關切的話語,再想想殺人鯨艦艇上發生的自爆事件,最後,海皇將羽毛遞給了火火。
“把它燒掉好嗎?”
是時候,真的該放下了,縱使心裡不曾舍下過這份感情,一樣得這麼做。
尤其白羽身邊有朔彌在,他們……一定會幸福的吧?
海皇瞇著眼,望看火火手上冒出一點火花,吞噬了那根雪白的羽毛。
“爹地,表情很難過?煙很熏眼睛?”燒完羽毛的火火,被煙熏到眼睛的猛揉。
海皇說不出話,心裡鬱悶得讓他一口血衝到了喉嚨,只差沒吐出來。
偏偏他現在不能夠發洩,決定的事,不能再給自己藉口,去一天拖過一天。
就算心中還不容許自己去唱人魚忘情,他也要堅定的控制自己放下這段感情。
努力嚥下口中的血,海皇深呼口氣,沉默一小段時間後,抓住了火火揉眼的手。
“會越揉越痛的,先帶你去找泓猊?”
“嗯,找猊猊叔叔弄眼睛。”火火閉上吃痛的雙眼,皺緊一張臉的點頭。
海皇抱高火火,輕輕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權充安撫後,終於向前邁步。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1:18 PM
第四章---第五章被解決的獅族暴動
半小時後,因為火火看不見,在地下通道迷失許久的海皇,終於找到了藥房。
藥房裡不止有泓猊、陌憎在幫忙處理各種藥物,還有個泛爾,在表演什麼叫一心多用——只見他可以一人顧好幾個爐子,然後不斷的丟藥進去,熬煮出各種藥水。
海皇不敢打擾的緩步上前,把火火交給泓猊,接著被泛爾瞪了一眼。
火火眼睛不舒服的事,似乎令泛爾非常不滿,他的目光中充滿警告。
海皇也不明白自己幹嘛要對泛爾道歉,雖然讓火火燒羽毛結果熏到眼睛的是他。
幸好在泛爾處理好那堆藥水,跑來跟他算帳之前,泓猊已經替火火上好藥,還替他指引了一條通往地面上學院長辦公室的密道。
“謝啦!”海皇趕緊道完謝,不敢多留的轉身衝進密道。
這次比較複雜,要先左轉兩次、右轉三次再左轉一次,然後爬上樓梯,掀開蓋子。
海皇鑽出地面入口時,似乎一樣是出現在門的底下。
不知道是誰設計的通道,這麼出人意料?
海皇鑽出入口,將密道關好,回身後,眼前是重新翻修過的學院長辦公室。
以往這時候的院長雷那,應該在辛勤的蓋章、批寫公文,但是他現在正很沒有形象的趴倒在那張大辦公桌上,許久也不動一下,好像睡得正香。
至於一旁的沙發上頭,是幾個等到太閒在打牌的王者們。
想不到除了東方一族,千亦跟四狐仟姬都來了,還有兩個感覺很熟悉,卻沒機會面對面的王者,海皇倒是一看就分辨出來。
一個能力是控土的王者——身為鼢鼠,也就是鼴鼠一族的他,身材短小只有一百二十公分,蒼白俊秀之外,應該是毫無視力,偏偏有一雙特大的眼睛,眼睛周圍有著火的圖紋,讓海皇想起一個傳說中的種族——“火眼金睛獸”。
這個結合兩種種族特徵的王者,性子通靈,能見到平常人所不能見的東西,又能看極遠或極微小的東西,被稱為“異見王者”,名字是非遙。
另外一個控水的王者,是之前在常春之地時,追捕過海皇跟泓猊的種族——避水獸,在雙手、雙腳的細微青鱗之外,環繞在手足上頭的一圈硬毛,顯示出這位王者是個混種,他的另一種種族是“窮奇”。
所謂窮奇,是形似老虎,背上有翅,全身長有如刺猬般的硬毛,喜歡吃聰明智者的一族,是吃人的美食家,而這位王者是“美食王者”,名為禁時。
也在看見這位王者後,海皇不自覺的把在場所有王者從頭到尾再看一遍。
“餵,小海皇,你看什麼看啊?王者們面前連禮都不行一個,就隨便亂看,什麼時候那諾雷的學生這麼沒禮貌!”喜愛鬧事的淺海王者浪牙大喊。
海皇先不回話的從頭到尾看完一遍,大受打擊的倒退一步。
“啊啊啊,因、因為禁時王者也算是'窮奇',而'窮奇'跟'饕餮'一向是美食的愛好夥伴,兩個種族通常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怎麼可能我會看不出來!”
自認身為情報之源的首腦,不應該有不知道的事,海皇忍不住想再看一遍。
卻見在場所有王者,除了某兩人神色未變,其它人全部撇開視線,偷偷噗嗤一聲,不是趴在椅背上,就是躲在別人背後偷笑。
對於這種情況,海皇乾咳一聲,對臉色淡漠的某兩人道:“那伊王者、封口王者,敢問兩位,我是誤說了什麼有趣的笑話嗎?”
“這個嘛……”那伊出現為難的表情。
封口詭異的低笑一聲,面目猙獰的說:“海皇你不要命的話,可以繼續。”
“呃,我要命。”海皇舉雙手投降。
“既然要命,說回主題吧?”
封口話完,伸腳往旁邊偷笑不停的浪牙踹去,“笑夠了沒有?你們再不回神,我等等會讓你們一輩子都笑不出來。”
“咳,笑夠了。”一聽到“笑不出來”四個字,浪牙立刻恢復正常。
至於另一邊共六位王者,也統統止住了笑,端端正正的坐好不動。
深知食人王者封口積威甚重,海皇即使滿腹好奇,依然不敢問的先行個拜見禮,才道:“不知道王者們找我來有什麼用意?”
“還能有什麼用意?小海皇,當然是你很合我們'胃口'啦!”浪牙說到胃口兩字,還淫邪的作了一個伸舌舔嘴的動作。
“嗄?”海皇見狀倒退三步,轉身就往大門撲去——
“回來。”那伊兩字方出,刷的一聲,蛇發飛刺向前。
篤的一聲,就見蛇發釘在了門上,海皇無奈的停住步伐,怯生生的轉身,哀求的看向跟歷代人魚交情最好的獨虎王者霸傲,“救命啊,霸傲王者!”
“呃,那個,小海皇啊,我們沒有要吃你,你不用擔心的啦!”霸傲用力甩著虎尾,很認真的重重連點了兩次頭。
海皇不安的再轉頭——即使亞羅的事,讓四狐仟姬不太高興,可是——
“看在都是'四尾狐'的分上,請您救救我。”
“那、那個,小海皇,霸傲說的對,我們真的沒有要吃你。”四狐仟姬似乎不生氣了,見他怕成那樣,還好言相勸。
海皇不相信,偏偏那伊的蛇發一甩,從門上拔出後,捆著他回到眾位王者們身前,緊接著,封口一掌把浪牙從沙發上打到了地下。
“靠,封口你不給我面子!”浪牙吃痛的從地上爬起大嚷。
封口嗤笑一聲,“我不給你面子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是啊,從頭到尾,封口沒給過任何人面子吧?”霸傲如此道。
怒衍突然糾正,“說錯了吧?封口明明常替那伊製造面子。”
“啊,也是!”霸傲點點頭。
“你們——”
封口瞪了老說廢話的三人一眼,舉起右手大姆指橫到頸前,做了一個“割喉”的威脅動作後,滿意的看著三人閃一邊去,才回過頭來。
“聽說你要離開學院,去進行成為常春之地輔導員需要的學分任務?”他問。
“是。”海皇很直接的點頭,順便把讓朔彌接任學生會長,改組學生會,請他們幫忙照顧泓猊、陌憎等等的事說上一遍。
對於一個出自那諾雷的新組織,光是聽到這個,好戰的霸傲已經雙眼一亮。
只是,較為深思熟慮的其它人,臉上的神色或多或少都不贊同。
其中最明顯的,是食指在桌面輕敲的封口。他一臉沉重的模樣,漸漸的,讓另外幾位王者也開始嚴肅起來;接下來,是段不短不長的沉默,令海皇不禁屏息以待。
突然,封口發言了:“海皇,雖然你潛入南之岳,探到蜘蛛一族有'特別計劃',加上最近獅族暴走的事,北之闇會動亂上好一陣子,短期內,確實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由你主動消失,剛好能讓北之闇避開跟羓逐的衝突。
“不過,你只想當常春之地里區區一個輔導員嗎?那諾雷學院留不住你?”
不知道基於什麼原因,封口的話,好像不想放手讓他走。
海皇奮力一搏的認真道:“那是我的夢想。”
那位美食王者禁時咂咂嘴,感嘆道:“這樣太浪費才能了,你不是情報之源的擁有者嗎?可以做出更轟轟烈烈的事。”
“是啊,比如替禁時找找好吃的種族會在哪。”一旁的異見王者非遙嗤笑著說。
“餵,你閒著沒事拆我台做什麼?”禁時語氣帶怒,卻神色平靜的問。
非遙攤開雙手,做出一副“我也無可奈何,就是想做”的表情。
瞬間,氣氛好像不太好?
深怕被炮火波及的海皇立刻開口:“王者們另外有很重要的事,非我不可?”
“是。”藏不住話的霸傲第一個點點頭。
在他身邊的浪牙,又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加油添醋道:“還有想把你當備分糧食。”
“也要您吃了,不會死得比我難看才行吧?”海皇鎮靜下來,想起了自己的偽裝身分。
此言一出,四狐仟姬大笑出聲:“哈哈,白癡浪牙,就算四尾狐肯割肉送你吃,你是真的敢吃嗎?”
“可恨。”浪牙扼腕的跳起來大叫,“這樣就少了樂趣啦!”
“我也不是玩物吧?”海皇小小聲的抱怨。
“是啊,想把你當成玩物,浪牙那個傢伙本身腦子有問題。”
非遙耳力極為靈敏的順口接話,當場驚得海皇被口水噎到的悶咳幾聲。
霸傲提醒道:“吶,小海皇,你記得別在非遙面前喃喃自語了。”
海皇飛快點頭,“說真的,王者們到底想要我做什麼?在常春之地,我有重要的事非去做不可,不當輔導員絕對不行。”
“哦,比如什麼?”千亦沉默許久,終於開口。
一直以來,千亦對海皇的態度都算不上好,海皇小心應付道:“研究。”
“研究?”在場的九位王者面面相覷。
海皇用力點頭,“因為時代潮流,講究優生學的關係,使得瑕疵品人類越來越少;而養成獸方面,多多少少都帶著一點殘餘力量。其實就算是瑕疵品,經過基因改造,也會帶有力量,而長期食用這樣的食物,通常很容易讓人類發狂。”
“於是?”封口跟禁時突然異口同聲。
“於、於是……”海皇想著該怎麼掰比較好的愣了下。
“你想敷衍我們?”封口跟禁時又是一同開口。
海皇裝出驚慌的直搖頭,“不,只是想到禁時王者跟非遙王者大概不知道我的一個夥伴,也就是陌憎,才會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
“陌憎?我知道,北之闇的凶獸。”禁時很清楚。
非遙也點點頭,“陌憎算是有名的,我們都知道他是大風,你接著說。”
“是。”海皇恭敬低頭,慶幸逃過一劫的再道:“因為大風一族是餐餐無血肉不喜,我擔心這一族之所以在成年後會性情丕變、非要噬主不可,就是因為發狂了,因此想要研究以素食調理多餘力量、將之排出的課題。”
“……很微妙的想法。”禁時看向了非遙,“你怎麼說?”
身為對任何事物都能明察秋毫的非遙,對事總能聞一知十,還能立刻判斷出可不可行,而這一刻,他的臉色難得沉重。
“不可行嗎?”
居然是那伊關切的發問。活像至蛇王者那伊也擔心某個餐餐無血肉不喜的種族一樣,讓海皇偷偷開始打量,想從另外八位王者身上,找出誰是“饕餮”。
可惜沒等他看出來,非遙搖頭道:“不是不可行,只是太困難。”
“是。”海皇趕緊回神接話,“但是不論再困難,我還是得做,因為……那隻大風某種程度上視我如主人,而我想再多活個幾十、幾百年。”
“原來如此,為了活下去,所以非做不可。”怒衍輕輕頷首。
感激的朝他一笑,海皇再次鄭重的朝九位王者行禮道:“請王者們高抬貴手,讓我趁著這段時間進行學分任務,好取得輔導員資格。”
“那取得資格之後呢?你以為羓逐會這樣放過你?”浪牙拋下了重量級炸彈。
“當然不會。”海皇沉吟了下,“說來很可笑,但是,跟年大哥討論過後,確定我跟年大哥都被蜃族植入了'幻覺',說不定獅族的暴動,也是因此而起。
“所以今晚我會去試驗能不能解除,如果真的能把被植入的幻覺全部清掉,以年大哥的說法來看,或許有些人跟羓逐之間的仇恨,會是被植入的幻覺……”
“你以為這種事是有可能發生的?”封口對這種說法存有質疑。
怒衍倒是點了點頭,“土蜘蛛一族有一種'傀儡蜘蛛',可以操控人類的記憶;萬一,發生在海皇跟年身上的事是真的,或許現在先不要進行那個'計'——”
“怒衍!”那伊輕喝一聲。
“啊!嗯,我說太多了,抱歉。”怒衍歉意的一笑。
海皇想追問,又發現封口的眼神很可怕,無奈之下,被迫保持沉默。
“那你知道年透過宮千穗,預定要跟羓逐見面的事嗎?”怒衍換個話題。
“什麼!”海皇一時間腦袋轉不過來,只懂得呆呆站著不動。
千亦挑眉失笑的嘲諷道:“虧你是情報之源的擁有者,消息是你的情報機賣的,你居然不知道!”
“大概是我這幾天一直處理從蜘蛛一族到手的情報,才會沒整理到。”海皇說到這裡,“我四天沒闔過眼,忙成這樣也算情有可原吧?”
“真敢說!莫不是情報有的真、有的假,而你只記得真的吧?”千亦不滿的猜測道,而這種話也算是人之常理。
海皇聞言倒抽口氣,冷冷的嘶聲道:“請不要污辱我的組織跟手下們!”
“哦,擺出這種臉色,想威脅誰呀?”千亦冷嗤一聲。
“夠了。”封口擰眉吼道,彷彿耳邊磅了一聲,嗡嗡的餘聲不絕於耳。
海皇搖了搖頭,卻覺眼前發黑,直到好一會兒,才好過一點的低頭致歉,“我放肆了,請王者們見諒。”
“唉,不是小海皇的錯,千亦你別這麼挑剔。”霸傲意圖勸解。
四狐仟姬遲疑了下,才道:“其實千亦不願相信的是……”
“住口。”千亦神色淡漠的低喝。
四狐仟姬沒有再往下說,只輕嘆一句。
海皇知道了——千亦不想承認,炎狐千姬愛的居然是亞羅,而不是他。
一直到聽了這些話,海皇終於明白千亦加倍討厭自己的原因。
可惜,那是事實啊!一旦錯過的事,原本就再也不能挽回,愛情更是如此。
只是在千亦“放下”之前,似乎誰也沒有資格多說什麼。
“總之,各位王者們可以讓我離開,進行任務了嗎?”海皇把話題拉回。
而在這句之後,唯一能表態的,似乎剩下一個至蛇王者那伊。
當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放了過去,那伊終於緩緩——點頭。
“太好了!”海皇雀躍的跳起身,向王者們行了拜別禮後,開心的打開密道入口衝了進去,彷彿很怕某些人改變想法,啪的一聲飛快關上入口。
至於被留下來的王者們,忽然神奇詭異的各別掏出生物計算機。
在那些生物計算機上,無一不是浮現著一個特殊的訊息欄,上頭寫的是“獵殺羓逐的邪惡計劃”,至於訊息欄的邊框,則是一條咬著尾巴的大蛇。
大蛇在神話中的名字,是彌得加特。
當夜,那諾雷最高的建築物,圖書館的頂樓。
因為泛爾擔心養傷的年會受到狙擊,於是在這裡架了一個能夠放大能量傳導的圓球機器,再把昂禁鎖在裡頭,讓他除了“特殊需要”,其餘時候只能充當“掃敵雷達”,將來襲的敵人全部消滅於學院之外。
而在被關了將近一個月後,昂禁終於得見天……月。
畢竟是晚上,天上沒有日,僅有一顆半圓的月亮。
“好感動,我居然活著離開那個該死的機器了。”昂禁的話聽來很狼狽,不過他表面上看,頂多是憔悴了一點,仍舊是雍容華貴兼且高高在上的讙獸。
“沒事吧?你好感慨的樣子。”海皇挺訝異的,想不到昂禁有這種時候。
“你不會理解身為隨心所欲、唯我獨尊的讙獸,被人使喚,卻無法反抗的錯愕跟難受。就像一隻鳥突然斷了翅膀一樣,簡直是生不如死。”昂禁用力長嘆一聲。
海皇想了想,他的確是不能理解,只能伸手拍拍昂禁的肩,權充安慰。
接著該開始今晚的重點任務,唱一首能夠抹消幻覺的人魚之歌嗎?那當然是唱陽帝的“人魚抹消”。
“昂禁,你可以幫忙聚集獅族的人嗎?順便記得幫我掩蓋氣息?”
“好。”昂禁只要不用進去那顆圓球,做什麼都很樂意。
看他那副鬆了口氣的模樣,海皇忍笑的主動走進圓球裡。畢竟是要大範圍的使用人魚之歌,使用泛爾製造出來的這個設備,會比較方便。
確定海皇站好位置,昂禁想了一下泛爾之前關人的舉動,在圓球外摸索一會兒後,順利將機器關上。再等海皇開啟電源完成,他站到圖書館頂樓的邊緣,招來生物口袋後,拿出了一條黯青色的髮帶,那是“黯青之服從”。
“奉我號令,凡我以下所轄獅族,立刻向那諾雷學院聚集。”
當昂禁高傲絕然的聲音,一聲令下,加上“黯青之服從”同時揮動,猶如從心底震出,每個聽見的獅族人,沒有一個能控制得住自己的雙腳。
頃刻間,這群奔向那諾雷學院的“獅”潮,在為求最快速度的狀態下,隱隱約約在北之闇的要塞、城市中,掀起了不小的暴動。
在圓球內,海皇注視著機器上出現的獅族逼近紅點,由四方不斷增加,為了怕人多嘴雜,使人魚之歌的聲音不能確實傳遞,他決定多唱幾遍。
就在第一批多達數百的獅族人逼近那諾雷時,海皇開始了今晚的第一次“歌唱”。
有些時候,有沒有想過,想這樣直接消失在時代潮流?
不被記起、不被設計,任天下之大、人物之多,就我一個消失在人前幕後。
我要剝奪、我要取走,那一切關於我的所有;我要改寫、我要變更,跟我有關的一切。
沒有人能反駁,沒有人能逃走,因為人魚的抹消之歌,就是這麼殘忍的掠奪。
第一遍唱完,海皇看著儀器上靠近那諾雷學院的獅族紅點退去大半,確定預想正確的呼了口氣時,又開始不安——到底那個在他身上植入幻覺的“蜃族”是誰?
在夜晚到來前,海皇為了確定被植入的幻覺有多少,刻意想過很多事。
非常詭異的,海皇的腦袋中,居然有透君死在南之岳監獄那位看守者千年手中的畫面,這、這是幻覺沒錯吧?
雖然年說了,關於透君死亡的事,有些突然湧現的記憶片段,跟他記得的不一樣,但是海皇想想對上羓逐的時候,還是認為凶手是他比較合理。
可惜人魚抹消對自己沒用,海皇又沒有空讓宮千穗一遍遍的使用“鎮魂歌”,幫他調整記憶,也只能跟平時收納記憶一樣,先全部收在一個地方,日後再說。
就在他隨意亂想中,又一批獅族的人聚集過來。
海皇張口,再一次唱出了人魚抹消——接下來唱完後,他要想的是離開後的事。
不管往後有多少事要注意,總之,獅族暴動的事,暫時算是成功落幕!
等明天之後,王者們確定好重建受損嚴重的北之闇方案,他就無事一身輕了,再來是送年大哥跟宮千穗老師乘坐殺人鯨艦艇離開去療傷,而他也要開始學分任務。
自從獅族暴動的事件確定平息後,又過了幾天,那諾雷學院的兩個月假期結束了。
當所有那諾雷的學生,浩浩蕩蕩的回歸學院,沒想到令人驚愕的消息隨即傳來——上任學生會會長海皇,有感於任內連續兩次,不,嚴格算來加羓逐的襲擊共三次,差點重傷不治身亡,堅決請辭。
而受到海皇的推薦,改以朔彌為新一任的會長,另外原螟水學院的皓月、尚由跟回天,因為東方一族十分賞識其能力,由螟水轉學至那諾雷,並成為學生會的一員。
再加上新生的右翼跟翼左兩人,在剔除原有的黑漪、銀牙跟昂禁後,加上泓猊跟陌憎組成“辛築”學生會。
意義上來看,辛築是辛勞建築的意思,但是所有人都認為讀起來隱約有“新族”的音,像是東方一族樂見某事發生,只是在那之前要先好好利用。
這使得本來打算找到機會就潛逃的朔彌等人,這下子都得乖乖做事。
唯有泓蜺、陌憎、翼左跟右翼才知道,海皇私下一定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才能讓東方一族願意幫忙。
而他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當被陷害成功,組成新學生會的一群人,都在想著海皇時……
遠在西之原某個偏遠港口旁的森林裡,有個人鼻子開始越來越癢,忽然……
“哈啾!”海皇的身體隨著噴嚏聲,往前重重一傾。
昂禁順勢一抓,拎著海皇的頸子拉回身邊。
“我說,海皇,雖然以這個高度來看,就算你摔到海裡也死不掉,不過,這底下飄著很詭異的東西,想跳、想玩水,也別挑這裡。”
“那是當然的。”
海皇揉著鼻子,心有餘悸的看著底下海面上,滿滿會冒青光的奇怪綠藻,已經飛快再退後數步。
只是一旦退開,離那艘載他們到來的船越遠,他的神情越迷茫。
昂禁知道海皇想見見泓猊、見見陌憎,也想念火火,在招來生物口袋後,取出生物計算機“斂醫”,連接上某個手下的生物計算機,開啟攝影功能。
經由對方的配合,屏幕上出現了幾個人影。
“喏!”昂禁將斂醫放到了海皇眼前,在小魷魚小小眼睛上方的寬屏幕腦袋上,正出現了上課中的三個人。
泓猊專注上課,邊聽邊寫給陌憎看的簡易說明筆記,手上的筆勢不停,偶爾居然能伸手,從桌上糖盒裡捻起一顆糖,扔進旁邊坐在椅子上玩玩具,玩到無聊的火火嘴裡。
滿足的吃著糖,火火雙手捧著臉頰,淺金色眼睛微瞇,傻傻笑得滿足。
突然,在旁邊偷打瞌睡的陌憎彈直上半身,凶狠的眼神朝著斂醫屏幕上對準的畫面移動。就在他即將找到偷拍的人時,泓猊的手伸來,拍了拍陌憎的頭,然後掐上他的耳朵,將他的視線移回了上面的課程。
陌憎吃痛又不敢掙開的任由泓猊動作,等到泓猊放手,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泓猊寫筆記的手一停,將筆記往他推來。
望著筆記上的字,陌憎驚喜的扭頭看來一眼,高興的咧嘴笑著。
泓猊沒有製止的將筆記本拉回,刷刷刷的寫了幾個大字後,朝著偷拍的角度,將筆記本迎了上去。
緊接著,四個字從模糊到清晰的顯現出來。
“自己小心”。筆記本上就這四個字。
海皇想哭,偏偏哭不出眼淚,只能苦苦的一笑。
“滿足了嗎?”昂禁嘆口氣,收回斂醫放進生物口袋,攬上海皇的肩,將他拉扯著往前走,“你之前不是一直說要專注在學分任務上,絕不分心嗎?”
“嗯。”海皇愣愣點頭,從慢到快的漸漸加快腳步。
很快的,從港口往西之原最多的草原走,大約半小時左右,一座森林出現眼前。
昂禁看了看生物計算機上的坐標和手下發來的訊息,確定無誤後,回頭。
“海皇,認真點,要進行植物與獸類基因影響觀察的地點到了。”
海皇眼睛一亮,“真快!昂禁你果然不是人,那位老師標得亂七八糟的地圖,你居然找得到正確地點?”
“因為我的手下們都很出色。”昂禁跟以前鄙視的神態不同,談到手下,泛出帶有暖意的笑容——立刻在附近某些陰暗角落,有些人正感動的掉淚。
“咳。”
海皇實在受不了那些躲在一旁的昂禁手下被感動的情況,從生物口袋裡掏出小嫖後,直接示意昂禁拿出斂醫,幫忙進行搜索查證。
海皇邊走向森林,邊計算時間,“因為一次領取的關係,這次拿到手的學分任務,一個可以獲得兩個學分;而以任務的麻煩性,加上休整跟移動的時間,我們一個任務要完成,大致上得花上半個月左右。”
昂禁算了算,“所以你再十一個月十五天就完工了。”
“不是吧?一共需要兩年的。”海皇糾正道。
“嗄?”昂禁擔心的抬頭,“夥伴,你要是病得不輕就早點說,我會讓你休息。”
“你才病得連算數都不會。”海皇悶哼一聲,“你缺五十個不是嗎?”
“……”昂禁愣住了。
海皇換個位置,從另一個角度拍攝底下植物,道:“難道你往後不來常春之地?要來的話,沒有五十個學分,沒取得輔導員資格,難道你要打進來?”
“如果常春之地的輔導員都是你的手下,我還是按正規程序吧!”昂禁輕笑著變動位置,拍起另一種任務需求的植物。
海皇總覺得這樣談著往後還會見面的事,是很幸福的,笑著。
加油吧!再兩年左右,所有學分任務就都能完成,而他只要再把危及生死的那些事處理掉,就能回常春之地。
希望到時候,研究讓人類可以吃素的實驗,能跟完成學分任務一樣的順利——海皇開始期待完成實驗後,再回到夥伴們身邊的日子。
原本不想再離開常春之地,可是,海皇終是歸想跟他們在一起的,無法偽裝。
夜深人靜,西之原的西湖,在月光底下泛著碧綠湖波的湖泊。
在湖泊中心,有著一個僅有幾公尺寬的小島,島上三分之一被一塊碎裂後的巨石填滿,至於其它地方則因有好段時間沒人居住,顯得有些雜草叢生。
而這裡,就是讙獸昂禁曾經居住百年以上的地方。
忙了一天的觀測紀錄,海皇拖著身體走到這裡想休息時,差點直接昏倒。
“昂禁,這裡可以住人嗎?”海皇在呻吟。
昂禁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拖著搖搖欲墜的海皇,繞到了巨石碎塊的後方,再對比前面通向西湖的小徑,在特定方位撥開了碎石,露出底下一個刻有“穴”字的通道。
“你不會以為我住這裡的時候都餐風露宿吧?”昂禁臉上似笑非笑的。
“啊,那個……”海皇乾笑兩聲。
昂禁倍感無力的搖搖頭。他才想打開通道入口,忽然,他將海皇攬到身後,整個人急旋過身,只是,出現在眼前的,居然是——
“泛爾跟火火?”海皇錯愕的從昂禁背後探頭出來。
“爹地跑不掉了,哼哼,火火好厲害。”雙手叉腰站在地上的火火,一頭火紅短髮不再根根往上豎起,而是柔和的放下,披垂在肩上;配上瞪大的淺金色眼睛,以及方便行動的火紅色短袖衣褲,在她嘟嘴皺眉的表情襯托下,顯得格外的可愛。
至於站在火火身邊的泛爾,正在跟環繞大地之蛇組織的那位銀髮少女低聲對談,而那個少女應該是天馬一族的斯萊普尼爾。
看樣子,早上還待在那諾雷學院的火火跟泛爾,到了晚上就能出現在這裡,絕對是拜她所賜。
可惜雙方距離有點遠,海皇聽不見泛爾跟斯萊普尼爾的對話,只見她一臉恭敬的點頭後,刻意朝自己看來一眼,柔和的一笑後,她舉高右手,一陣猛烈的颶風襲來,將她包裹其中,連一眨眼的時間都沒有,她就像憑空消失般的不見了。
“好了,走吧!”泛爾回過頭,向火火伸出了手。
不過最想抱海皇的火火,沒有伸手去握,而是舉步,往前快跑。
“爹地抱抱。”火火急沖而來。
海皇無奈的迎上前去,將火火一把抱起後,難掩疑惑的看向泛爾,“你們?”
“火火不想離開你,更何況,等到朔彌他們要建立勢力時,留在那邊更危險。反正你們是跟著學分任務隨機移動,萬一有狀況,我會帶著火火逃跑;不過,事實上火火比你更有戰鬥力,到時應該是火火保護你。”
泛爾不知道是不是要報上次海皇弄傷火火眼睛的事,說話難得惡毒。
海皇本來有一堆勸退火火跟泛爾的話想說,只是懷裡的火火眼眶泛紅,水意瀰漫,似乎是準備用淚水洗他全身,逼他呆看了火火幾分鐘後,無力的看向昂禁。
“其實火火待在那諾雷也不適合,泓猊忙著照顧陌憎就夠累了,再說火火在課堂上學不到什麼,不如讓他們跟著,一路上,泛爾也能趁機教她。”
昂禁這些話,擺明了是讚同泛爾的意見,尤其是撇開視線後,微弱的那一句……
“海皇惹禍的本事太強,多個火火跟泛爾,肯定比較安全。”
海皇假裝沒有聽見。昂禁實在是太殘忍啦!把他說成了什麼啊?
“好了,時間很晚,火火該吃飯、洗澡、睡覺了。”泛爾邊說邊走上前來,從海皇懷裡搶走火火後,很自動的打開了刻有穴字的通道入口。
望著泛爾跟火火消失,海皇面無表情的望了忍笑的昂禁一眼,無奈的垮下了肩。末日重生08 破碎靜止- 第五章被破壞的橫生枝節
時光匆促,好日子總是一去不回頭的兩年後……
海皇順利在五十個麻煩死的學分任務折磨下,逃脫生天。
只是一回到那諾雷學院,剛跟泛爾、火火和昂禁見完王者們,他就接獲近似挑釁的情報一則。
看著由奮利斯傳遞過來的情報,前半則消息說是,經由“云初出雲跟羓逐”的合作,在不明人士的慫恿下,兩年前海皇一離開學院不久,朔彌等人就在被王者們以各種任務惡性磨練,瀕臨崩潰邊緣的狀態下,決定建立組織、佔地為王。
海皇自認這些消息猶在掌握之中。雖然時間早了點,不過朔彌選擇的地方是東之海,只要不犯到冷熏跟玄極的禁忌,他們在那裡開始,並不是很危險。
問題是後半則。當朔彌等人來到東之海後,前期發展很順利;但是幾個月前,不知不覺間一切變調——據說白羽被朔彌拘捕,甚至意圖殺害。
原本自認為對白羽的感情變淡很多的海皇,再次確信了人魚對愛情的死心眼。
為了白羽的命、為了不應該背叛白羽的朔彌,海皇只好帶著泛爾、火火跟昂禁,前往東之海,跟泓猊、陌憎會合。不過,據說白羽被抓之後,陌憎跟泓猊有試圖救援,於是跟著成為“罪犯”,被朔彌以高價懸賞,幸好泓猊使盡渾身解數,成功脫逃。
唯一的麻煩是,現在連“情報之源”都無法確定泓猊跟陌憎現在在哪。
要不是昂禁的手下中有幾名一直全程跟監,甚至還屢次出手幫忙,總算讓海皇數度撲空之後,在一個詭異的地方,找到了他們。
想不到泓猊跟陌憎會躲在東之海的東島,屬於朔彌創建的“新族”擁有的“核心邦盟”國家中,主城市“核心”的中央地帶——不過那裡並不是什麼好地方,居然是個廚房。
“……居然躲在這種地方。”海皇一發現自己出現在哪就呆住了。
“是猊猊叔叔跟陌陌!”火火狂喜的聲音乍響。
海皇趕緊轉頭看去,準備好好看看兩年不見的伙伴。
而搶在他前方,是突然放聲大哭,在瀑布淚飛濺中,撲上去的火火。
“猊猊叔叔抱抱!”好久沒聽到的台詞,順著撲上去的人影響起。
泓猊習慣性的一抱,將火火抱到了懷裡。
看他們好開心的相見歡,海皇跟著想衝上去擁抱一下,不過泓猊正在狂甩他白眼,他只能將就一下,抱住錯愕的陌憎。
充滿油煙味的廚房裡,在以屏風特別隔出的狹小區域中,一別兩年的伙伴,對於這別出心裁的再會,算是各自都心有所感的一時無言。
等到雙方都平靜一點了,昂禁跟泛爾似乎也對情勢做出了應變計劃。
“好了,不會發呆太久嗎?”昂禁破壞氣氛般的橫進雙方之間。
“海皇,我好想你!”陌憎繼續摟住海皇不動,不想放手。
至於泓猊嘛,是冷笑幾聲,“你也來得太晚了吧?”
“是太晚了。”海皇苦笑著,沒想到情報之源會抓不准泓猊等人的動向,白白浪費了將近半個多月的找人時間。
“反正還來得及,海皇,我們快走。”原本有滿腹牢騷想抱怨的泓猊,已經什麼話都顧不得要說,直接話題一轉。
“嗯?”海皇不懂的呆了下。
陌憎早就知道的放開海皇,換拉上他的手,“我們快走。”
“昂禁、泛爾,走吧!”海皇不再遲疑的開口。
昂禁悠笑著點頭後舉步跟上,墊後的泛爾也沒有落後的快速前進。
等四個大人跟泛爾、火火,共兩個小孩一起出發……
六個人穿過了廚房對外的秘密通道,在狹小陰暗的通道內,因為有火火這個燭陰一族在,倒顯得明亮;而他們在裡頭東鑽西鑽了半個小時,才來到一個房間。
房間裡頭,坐在沙發上的是以前螟水的三人組,分別是尚由、回天跟皓月。
“來得真慢,吶吶,是誰賭事發將近三個月後才會到的?”尚由第一個反應是從生物口袋內掏出賭博紀錄本,連翻幾頁後確定,“都沒有。”
“莊家通吃啊!好可恨,可兒賺翻了吧?”回天跟著嘆氣。
皓月大嘆,“你們又沒我輸得多,我外加輸給了明光一份地形圖。”
“嗯,我是為了來拿地形圖。”泓猊順勢接話。
“拿去吧!要盡快喔,晚了可沒有人能保證'她'的安全。”皓月說著詭異的對白,拋出了從生物口袋內拿出的一個捲軸。
泓猊眼捷手快的接下,絲毫不給其它人發問或對答的時間,似乎真的是時間緊迫,一轉身又往地道裡頭鑽,藉著火火提供的亮度,打開地形圖,開始在通道內摸索著往某個方向前進。
知道泓猊不以占卜,而使用地形圖,就代表要去的地方有強者把關,並且不容許把力量浪費在使用占卜前進。
心知情況危急,所以眾人不敢打岔,只能乖乖跟隨。
只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也唯有這個身為虹蜺一族的泓猊知道。
不想發生不可挽回的事,所有人都乖乖閉嘴,努力跟上。
一路上最先經過的地方,是在爬上好幾樓的階梯後,來到的會議室密道。
聽著薄薄牆壁外頭,隱約傳來的對話聲,在密道內的眾人不自覺屏息以待。
“放心,這個密道是可兒跟回天特製的,在這裡說話跟移動,絕對不會被人發現。”泓猊正在調查什麼似的,手上白光不住舞動。
對於他的行動,其它人緩了一口大氣,安心許多。
突然,從會議室裡漸漸增大的聲音中,有可兒、明光跟乙可的——這三個人論心機之深,謀略之強,都是首屈一指——正在跟某人吵架的樣子。
而這個跟他們對立的人,是一個柔媚的女性嗓音,說話時有種甜膩撒嬌的味道。
“朔,你該下定決心了吧?”她軟軟的語調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一直到她開口,旁聽的眾人才知道,原來朔彌也在。
海皇眉頭一皺。他不以為身為雙雙的朔彌會變心,可是,這個女的說話的口氣,一點都不像屬下、夥伴,反而更像是……
“漓魅,朔彌喜歡你是一回事,要朔彌殺掉白羽是另一回事吧?她又沒有犯什麼錯!”可兒拍桌怒吼。
“附議。”明光跟著加上一句。
乙可也覺得,“好歹白羽曾經是我們的一員,她又沒做錯事。”
“沒有嗎?”被稱為漓魅的她,撒嬌般的哼了一聲,又道:“私自放走想要在海皇回來後,背棄我們的泓猊跟陌憎,這樣還叫'沒做錯事'嗎?”
“這樣叫錯嗎?還有,什麼叫私自放走,原本夥伴間就是合則聚、不合則去,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會對自己的伙伴下毒手,你呢?”可兒再次拍桌。
明光沉吟了下,補充道:“心如蛇蠍還不夠形容,那……”
“毒寡婦吧!”乙可一直以來,跟易修都是絕佳戰友。絕對堅信夥伴的他,根本不能接受她這種想殺掉泓猊等人,還想殺白羽的想法。
“唉,別把話說的好聽。”漓魅裝可愛的呸了一聲,“莫不是想去跟隨海皇吧?聽說他很受東方一族寵愛,你們是想成為他的手下嗎?”
“注意你說的話,我們沒有必要接受你任何的質疑!”明光拍桌站起。
可兒跟著用力拍桌後,起身,將手伸向前,“明光我們一起走。”
“我也一起吧!我可不希望獨自離開的結果,是變得跟白羽一樣,成為階下囚。”乙可不滿的起身,走向可兒後,三人的腳步聲一起響起。
直到確定他們都走了,漓魅哼了一聲,走向朔彌,“唉,你也不幫我說話。”
“我還要幫你說什麼?你想殺白羽,我早就同意啦!”像是卑微臣子討好對方的口吻,偏偏是朔彌的聲音。
海皇完全不信的瞪大眼——不止為了朔彌發出這樣的聲音感到錯愕,更驚人的是,朔彌是“雙雙”欸,雙雙一族一生只愛一個人,他怎麼可能另愛他人!
“不可能吧?”海皇驚駭欲絕的搖首,瞪向泓猊。
“事實擺在眼前。”泓猊抬起頭,毒舌依舊的回上一句。
泛爾立刻看向他,“完成占卜了?”
同樣旁聽到會議室內對話的昂禁,終於知道泓猊一路在趕,是要趕著去救白羽,連忙催促道:“既然時間緊急,還是快點進行的好。”
“嗯。”泓猊揉揉眉心點頭,“好,現在來分派任務。”
“不是直接去就好了嗎?”海皇相信依靠他的占卜就能成功。
陌憎曾經試過要闖關,搖搖頭,“我試過一次,那裡有很奇怪的東西,害我救人失敗,還被人好幾次從'那裡'一路打出去。”
“對了,有接到你們救援失敗的消息。”海皇記起來了。
“陌憎說得沒錯,那邊很難突破,也許只有海皇你能過關。”泓猊憾恨的說。
海皇下意識先退三步,躲到昂禁身後,也剛好躲過泓猊的魔爪。
“嘖,我以為兩年過去,你會躲不掉。”泓猊忿忿收手。
海皇乾笑兩聲,“老是因為'你的好奇'被你掐,我再不躲就是白癡了。”
“你一向是白癡呀!海皇。”泓猊永遠不會客氣,也不想再廢話的把手上捲軸一拉,先看向昂禁,“這邊有一個奇怪的種族,不像人類,又有人臉,但是身體大部分卻是獸型,很難纏,要由你出手。”
“是啊,那種身體硬得可怕,雖然我能用青發切斷,問題是時間會花很多。上次我被纏在那裡太久,導致原本可能成功的營救失敗。”陌憎恨恨的道。
昂禁思考著這是什麼種族,聽來有點耳熟。
海皇才想調動腦袋裡的資料,一直跟在旁邊不發一語的泛爾,那冰冷的機械聲突響,“人面蜘蛛,是蜘蛛一族因誤食禁果,僥倖沒有自爆,產生特異變化的結果。只會聽令行事,不懂得思考,馴服方法為耐心餵養牠長達三十年,即可永得忠心。”
“……”好變態的馴服方式,眾人無言的呆了下。
“咳,總之那種人面蜘蛛就拜託昂禁。陌憎跟火火負責先闖過去,打開這邊的隱藏通道,因為只能使用一次,所以要確保昂禁那邊能通過才能打開,不要太早下手!”泓猊一再叮嚀,以免這次不成,下次卻連退路也沒了。
“好,我知道。”陌憎從海皇懷裡抱走火火,而她跟著點頭,“火火會乖。”
“火火很乖。”泓猊先拍撫她兩下,才看向海皇,“在退路這個方向的另一條封閉走道裡,關的就是白羽;海皇,那裡有個東西非你不可。 ”
“好,我知道。”海皇沒問泓猊會去做什麼,只是認真點頭。
“嗯,那你們往這條路前進,記得看好地形圖。我要去打開一個機關,最後才能順利離開東島。”泓猊話一完,看見想說話的海皇笑了,“放心,我去的地方不危險,可兒跟明光會在那裡接應我,還有翼左跟右翼也會幫忙。”
“那就好,我們走!”海皇接過地形圖,領先往前走去。
望著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當火火離得太遠,這裡恢復黑暗之後,泓猊質疑的看著手心,疑惑為什麼接下來有些事怎麼都算不出來。
是誰阻礙了占卜,感覺上……很不安全,似乎有事會發生。
“總之,只能做了。”泓猊堅定的呼口氣後,轉身,按照占卜出來的路徑,向跟可兒等人約定好的地方前進。
另一方面,按照地形圖前進的海皇等人,來到了岔路口。
昂禁、陌憎跟火火轉向地形圖上標明是“退路”的走道盡頭,推開一塊顏色較紅的磚塊後,整面牆壁一轉,通向了一條藏有人面蜘蛛的走道。
看著眼發綠光,像是餓了很久的人面蜘蛛,海皇無法安心的忍不住多問幾句,幾乎到了不想放行的地步——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今天會有大事發生,心裡一陣不安。
對於海皇的不對勁,誤認為是他太擔心的昂禁跟陌憎,只是無奈的失笑。
最後,泛爾大概是看不下去了,走到他身邊後,一瞪眼發出刺耳的嘰了一聲,緊接著身上射出不少管線,纏上海皇就往另一條道路上拖。
海皇知道他這樣拖延時間不好,明明不該掙扎,可是望著遠方的火火、陌憎跟昂禁,他卻有一種往後再也看不到的錯覺,像是最後一眼……
“一定是錯覺吧!”海皇用力呼口氣,“泛爾,我能自己走了。”
“資源不足,拒絕反應。”泛爾冰冷的機械聲響起。
海皇無奈的長嘆口氣,都相處兩年了,為什麼泛爾還是這麼討厭他啊?
只是問題是無解的,海皇唯一能做的,是被泛爾拖著移動。
直到一扇冰冷的鐵門前方——門上刻劃著一個泛著奇怪力量的獸之圖騰,如虎的野獸,充滿了霸氣,給人一種正義、正確,絕不允許錯誤的感覺。
“是龍生九子,個個不同中的'狴犴'?”海皇之前遇過使用狴犴心核製造的“真誠闇珠”,才看了一眼,已經認出。
“解答正確。”泛爾僵硬的吐出四個字後,嘰了一聲,管線抽回。
啪的一聲,被管線抽走的力道反向甩飛到鐵門前的海皇,吃痛的爬起身後,望著鐵門中心的狴犴之口,遲疑了一會兒,將手掌印上。
“明辨是非之門,以真誠之解答,開無妄之門。”虛無飄渺的聲音驟響。
海皇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擴大,仍然點頭,“問吧!”
“人魚之心與人魚心核有無差異?”
好個異常的問題,海皇沒想過這種事的愣愣轉頭,“泛爾知道嗎?”
“知道。”泛爾點點頭。
身上擁有各種生物、機械、數據結合體的他,在一陣玻璃碎裂聲中,從他體內彈出了無數玻璃碎片,集合到他手上結成一面立體顯像鏡。
當鏡面旋轉了幾圈,慢慢出現圖樣後停頓下來,是人魚解剖圖一張。
上頭標明了人魚體內器官,以及心核、禁果的位置。
海皇很快就發現,人魚之心跟心核的確不同,可是功用呢?
“人魚之心能讓人類多活八百年,至於心核……”海皇低頭看了看自己身體,想了想亞羅跟冷熏的不同,最後他確定,“能得到人魚的力量。”
沒有錯,因為亞羅吃的是全部的炎姬,兩者皆吃,甚至能唱人魚之歌。
可是冷熏吃了人魚之心,除了壽命加長之外,依上次見面時小小的戰鬥情況推論,並沒有人魚的氣息——也就是說,她並不能使用人魚的力量。
直到問句結束,啪的一聲,門上裂出一道縫,緊接著碎裂的鐵門化成無數塊砸落下來,幸好海皇身邊有泛爾,適時拉他一把。磅當、磅當的鐵片落下聲不斷,震起塵煙無數。
好不容易等到鐵門碎片落盡,狹長的室內,有如樓梯的底部,傾斜橫切只剩一半的空間,在那黑暗、一堆蜘蛛黏網的中心,隱約可見一道白髮湖綠色衣服的身影,頹喪的跪倒在那裡。
即使門開了,外頭的光線或多或少射了進去,她卻沒有反應。
海皇原本平靜的心突然一跳,好像在抽痛。
沒想到面對白羽時,被那半首宿命之歌壓下的心情會全面湧出,他差點痛到發狂的努力深呼吸,好半晌才遲疑的開口,“白羽?”
一聽喊著自己的溫柔嗓音,抬首的白羽臉上驚喜交加。
彷彿不相信有人來救自己,白羽驚喜的表情,在見到來人後,明顯的哀傷起來,好一會兒,停住的動作恢復行動,卻是垂下了頭。
海皇知道,白羽這是因為來救人的是自己,而不是朔彌。
對於白羽顯而易見的頹喪,海皇胸口一陣悶痛,一時間看著白羽低下的潔白臉龐,愣愣的發起呆。
呼的一聲,泛爾身體往前一彈,向海皇伸出的手才想有動作,已經被海皇反手扯住。
沒有對答,只有被扯住一瞬後又鬆開的手臂。
泛爾停下了動作,平靜無波、宛如機械的臉上,第一次產生波動。
是渴望?是遺憾?又或者是感嘆人類之無聊……
總之這一刻是沉靜無聲的,海皇難得放肆的沉浸在屬於他的哀傷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海皇被往這走來的腳步聲驚醒——似乎是昂禁,或者是泓猊前來一探究竟。奇怪的是這陣腳步聲那麼沉重,有如體積壯碩龐大的種族。
海皇立刻想起,從會議室裡聽到的,漓魅要殺白羽的時間就在今天,朔彌也同意了。
這就是說,來人是漓魅派來的兇手嗎?
“白羽,快跟我走!”海皇心急的排開黏人蛛絲往前走。
被圍在蜘蛛黏網中的白羽低下頭,輕搖了兩下,隨之而來的是哽咽聲。
海皇慢下腳步,胸口的悶痛越來越明顯——好痛苦,知道白羽不愛自己,喜歡的是朔彌,這樣的感覺,比受到什麼傷都令人痛苦。
如果可以,海皇真想轉身逃走,可是他想要白羽活下來。
於是,他道:“不可能變心卻喜歡上別人的朔彌身上,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不論是催眠或者是什麼問題,一定都會有解決的時候。白羽,你要振作起來!”
“不可能的,朔彌的種族特性是不會被催眠!”白羽哀怨的抱頭大喊。
海皇頓了一下,他當然知道,因為朔彌是雙雙。可是,“我曾經催眠過朔彌,只要方法對,絕對可行,白羽,你、你不相信我嗎?”
“我相信!”抬首堅定大喊,白羽眼中有淚,卻鎮定了許多。
知道自己讓白羽重燃希望,海皇鬆口氣的排開蛛絲繼續向前。
當距離漸近,海皇臉色越紅——大概是被關進這里之前,白羽有跟人狠狠搏鬥過,所以身上的衣物凌亂不整之外,還殘破不堪。
不敢再看下去的海皇向泛爾使了使眼色,更伸手將他拉開數步。
直到確定泛爾看不見白羽,海皇放手走回,脫下了身上的白衣背心長袍,乾咳一聲後移開眼,背對著白羽、按記憶倒退數步之後,輕輕將長袍往她遞去。
“謝、謝謝。”跟著想起自己有多狼狽的白羽,略顯慌亂的說完。一陣扯開蛛絲的聲音驟響,再過來,是她抓緊背心長袍微拉。
海皇適時的放開手,才想走遠一點讓白羽可以好好換裝,沒想到,當泛爾彈身飛起,刺耳的玻璃割裂聲一響……
好像有什麼東西刺向自己——海皇兩年來什麼沒學會,被王者們逼迫到熟能生巧的,就是面對突襲意外的反應——他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前傾身,在摔倒之前於半空扭身,對上的是手拿羽翎長劍,想要置他於死地的白羽。
為什麼要殺自己?海皇看愣了。
劍折射著外頭透進的光芒,似乎是火火到了,於是這裡一片通亮,可是也刺眼得讓人看不真切劍身反射的亮光之後,持劍女子白羽的表情。
海皇還在思考白羽要殺他,是不是為了朔彌,又會不會再為自己掉淚?
還沒想出個結論,刷的一聲,有什麼液體濺起,緊接而來是無數的驚恐喊聲。
“海皇——”一陣腳步聲隨著叫聲瘋狂響起。
輕輕閉上眼,海皇覺得心空了一樣,再也分不清是哪裡最痛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1:19 PM
第六章被設計的引君入甕
爬滿蛛絲的黑暗角落,在大放光明的瞬間,首先見到的是無數鮮血飛濺。
海皇來不及叫停的張大著嘴,室內是無數狂風驟起。
風中有著好多冗長青發,毫不留情的朝著目標連連拍擊,當髮絲揚起,劃出的血色不斷,那刺眼的紅艷佔據了海皇所有視線。
即使心底一直叫著:“動啊,快動啊!”整個人卻連一步都邁不出去。
而她則是在狂風中,像一艘怒洋中的小船,仍然握緊劍,朝著自己逼近。
下一秒,海皇倒抽口氣,才剛嚎叫出聲,青發聚集成刀,眨眼間已經落下,當穿刺的聲音是那麼刺耳,接下來是拔出的瞬間,更是鮮血狂噴。
“啊——”
一陣不屬於海皇跟她的淒厲鳴叫不斷。
在海皇眼前,狂怒揚風,吹散了所有蛛絲,臉上又驚又怒的陌憎,凶狠齜牙咧嘴的表情,像是下一刻就會撲上前來,而他的青發似乎正帶著什麼東西倒縮回去,那接連落下的血漬將地上染得通紅。
連叫都叫不出口,海皇無法呼吸的僵住。
當血液乘風飛來,一滴滴落在臉上,海皇伸手摸著熾熱的血液,呆呆看著前方濺血的人,白髮清美的她,臉上泛出奇異的笑容。
明明她傷得很重,她卻闔上眼,滿足的噙著笑容,放開手上銀亮的劍。
海皇下意識往前衝,搶在她噴濺著鮮血倒下的剎那,伸出的手環緊落下的人體,觸手之處,全部都是濕黏的血液。
分不清心底的感覺,氣息一窒,海皇全部的思考都停止了。
不信的目光僵在懷裡閉眼笑著的她身上,這一刻只有一個想法,救她!
如果是人魚的話,一定可以救的,只要把人魚之心挖出來——
海皇才這麼想,一陣聽起來哀忿、暴怒,宛如鳥叫的淒厲鳴聲不斷。
“陌憎——”海皇叫著他,聲音裡有比他更痛的哀怒。
彷彿驚住的表情,陌憎停下鳴叫,呆愣的打量著喊他的人,瘋狂的表情漸去,慢慢的沉穩下來,臉上浮起瞬間的愉悅,像高興誰的平安無事。
只是,面對海皇悲痛的表情,陌憎的愉悅消失了,剩下哀怨的皺眉咬唇,然後,他鬆開了握緊的雙手,有什麼東西正往下墜落。
那是兩團濕黏沾血的物體。
移不開目光,海皇絕望的看著那兩團物體。
如果說海皇本來以為她的傷,只要吃了人魚之心就可以復活,那麼,當陌憎從她體內奪走心核、禁果,一切就再也不可能了。
心核是比體內所有器官都重要的特殊部位,沒了它,就是真正的死亡。
“陌憎!”海皇嚎叫著,整個人徹底失控。
想要替她報仇,想要殺了陌憎,就算陌憎殺她是為了救自己也一樣。
海皇才想把懷裡的人安放在地上,再去殺了陌憎,沒想到,失去了心核跟禁果,瀕臨死亡的她,居然還有力氣?
當一把明亮的刀子抵在心口,即將刺下,海皇又驚又喜的愉悅低頭。
如果能死在心愛的人手中,對人魚來說,就是幸福的,海皇笑著。
沒想到,刷的無數青發急襲,海皇沒機會迎來自己的甘願等死,因為青發已經纏上她的上下半身,同時一道髮絲束緊在刺到心口前的刀子上,剎那間,沒有給她反應的機會,一陣撕裂的聲音乍起。
有如撕裂絲帛的聲音,卻是更多的熱血噴了出來,完全遮蓋視線之後,原本抱緊的軀體裂成了兩塊,再也不會動了……
“白羽、白羽……白羽!”海皇不信的狂叫。
眷戀的目光,徘徊在懷裡被抱緊的上半身,與散落一旁的下半身;驚人的是她臉上還有笑容,那麼滿足,像是終於達成任務的鬆了口氣——她一定很想殺自己吧?
可以的話,如果死的是自己,那就好了。
心臟不斷的抽痛,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一股寒意從海皇腳底涼了上來,那麼冷、那麼冷,冰涼的快讓他無法喘息。
想大叫、想發狂,可是,渾身癱軟的沒有半分力氣。
“為什……”海皇重重喘息,連話都說不完整,心裡一直重複著,為什麼死的不是自己,而是白羽?
海皇僵直的目光停頓在白羽的屍體,再也移不開。
“海皇?”陌憎擔憂的喊叫著。
海皇無法動彈,好像整個世界都停止轉動,只能看著屍體,顫抖的抽著氣,像是快被這股絕望狠狠凍死。
“海皇!”泓猊緊跟著怒吼。
環繞在耳旁的聲音,總覺得離自己很遠。
海皇連思考、呼吸都沒有力氣,視線開始模糊。
即將倒下的瞬間,忽然,刺耳有如玻璃被割裂的聲音,伴隨讓全身發寒的巨響,一股電流瘋狂湧進體內。
“唔!”海皇被電到彈跳起身,全身麻得抱不緊懷裡的人。
這種肉體上的劇烈痛苦,一下子就讓海皇回神,他發現懷裡空了,立刻慌張的跪到地上,才剛小心翼翼的把屍體抱回懷裡,已經喘息著抬頭。
到底是誰這麼殘忍?
海皇心痛、身體更痛的瞪了過去,尋找兇手——眼前是陌憎、泓猊、白羽、昂禁、火火跟泛爾……
等、等等,海皇總覺得看到某個出乎意料的人。
他眨眨眼的飛快回頭,再看過去。
被昂禁撐扶在一隻巨大的奇異人面蜘蛛背上的人,白髮、湖綠衣服,笑容讓自己心動的人,不是白羽的話,又會是誰?
“怎麼可能?”海皇詫異的低頭。
這一刻,抱緊的屍身上殘餘的力量散盡,偽裝跟著消失,那是一個黑髮白衣的女性,看她的種族特徵,應該是“鷚”,是善於模仿聲音的百靈鳥。
“不是白羽。”海皇愣愣的滿足笑了。
只是他才平靜下來,啪的一聲,海皇被冷下臉的泓猊一拳打偏了臉。
“你這個白癡!我說過多少次,不管是我、陌憎、火火、昂禁,或者是誰,任何一個跟你親近的人,統統不要相信!你是聽不懂嗎?”
被打到愣住的海皇,回頭對上雙眼通紅的泓猊。
印像中,沒看過泓猊紅過眼睛,再回想他顫抖慌亂的語調,海皇低下頭,鬆口氣的安心笑了,“我這次會記住的,泓猊,相信我。”
“相信你?要我相信你這個白癡,比要我相信陌憎明天就能背整本教科書還要不可思議!”泓猊氣到抓狂。
陌憎不滿的叫道:“我如果明天就能變成成獸,一定可以背起來!”
……重點不是在那裡吧?這是眾人的一致感想。
海皇努力忍住笑意,鄭重的對陌憎低頭道歉,“剛才很對不起。”
“啊啊,那、那個,我是海皇你的嘛,沒、沒關係的。”陌憎真誠笑著。
海皇傻住,痛苦般的皺眉一嘆,然後歉疚的一笑。
不知道海皇為什麼痛苦,陌憎單純的笑著,似乎很高興他能幫上忙。
對比之下,更可見自己的瘋狂與自私——海皇知道,如果白羽真的被陌憎所殺,自己一樣會做出像今天這樣的反應。
不論如何都是愛情至上,這就是人魚可悲的天性。
海皇搖搖頭,低頭皺眉的將懷裡屍身慢慢放回地上。
不知道海皇幹嘛對屍體那麼好,陌憎疑惑的才想說話,泓猊對著他搖搖頭,顰眉質疑著海皇在白羽事情上的奇怪變化。
海皇居然在陌憎殺了“偽白羽”的時候,發狂到想把陌憎殺了陪葬;而現在知道白羽沒死,竟是安心之外,還帶著說不出的迷茫。
他到底是在恍神什麼?
也發現了海皇很不對勁的昂禁,輕輕在白羽背後推了一下。
“海皇。”白羽會意的開口,“你有沒有受傷?”
她關切的聲音,立刻讓海皇回神,他跳起身,“我沒事。”
“那我們快走吧?”白羽一樣以問句為催促。
昂禁跟著道:“再不走,追兵大概很快就來了。”
同時,泛爾以冰冷的機械音說道:“搜尋到敵方位置,距離五百公尺。”
“走吧!”一聽到五百公尺,泓猊搶第一開跑。
海皇只來得及多看一眼死在地上的屍體——她臉上是平靜的,好像殺人或被殺都無所謂的表情,而白羽現在……正朝著自己感激的笑著。
沒有像百靈鳥演出的那樣就好;白羽很高興自己來救她,那就好。
“快走。”泓猊的催促從通道外傳來。
海皇不再多看,等那隻馱負白羽的人面蜘蛛從身邊跑過,馬上彎腰撈起火火,抱著她舉步,開始逃跑。
首先是一條充滿碧綠噬血目光,和重重呼吸聲的漆黑通道。
幸好有火火在,當她一進入,四周頓時亮如白晝。
而有如蓄勢待發想撲上來,卻一直沒有動作的人面蜘蛛群,一看就知道被鎮壓了;所以,在泓猊帶領下,沒多久就跑出了這條走道。
接下來是三條岔路,一條是康莊大道,另外一條彎彎曲曲的,聽說裡頭佈置的像迷宮一樣,是不斷繞圈的死路一條。
最後一條,一看就是條障礙物很多的道路,不像逃生專用。
沒想到泓猊帶著他們,毫不停步的就進了這一條。
兩公尺寬的通道裡,不是地上有障礙物,就是上方或牆壁有巨大突起。
要一邊走一邊躲閃的前進方式,讓海皇擔心,“不會被追上嗎?”
“不會,他們要追來會花更久時間。”泓猊冷笑著。
果然,每當眾人拐過一個彎後,在前頭帶路的泓猊,就會回過頭來,在確認大家都通過彎道後,手向牆壁上一塊凸起的狐狸花紋砸去。
下一秒,磅卡的巨聲乍起,就會有一個巨大石塊落下,還直接砸進通道裡。
光聽石塊落下的聲音,就知道那石塊有多厚。
而這條通道還不止如此,從一開始兩公尺的寬度,到後來,變成了頂多是半公尺的寬度,再加上石壁通道內彎彎繞繞的,越來越不好前進。
所以當路狹窄起來,白羽被海皇從人面蜘蛛上抱了下來,在吐出一個水泡將站立的她包裹之後,讓陌憎利用青發的飄浮性質,拉著水泡在半空移動。
至於那隻人面蜘蛛就留守在通道口,成為防止敵人逼近的防線之一。
接下來越見狹窄的障礙通道,海皇等人耐心的又爬、又鑽,直到泓猊躍起身,握住上方的桿子,一個翻身,爬到了上方的另一條通道。
一直到進入這條上方的通道,確定人都到齊,泓猊敲下最後一個石塊。
沒想到,石塊敲下除了磅卡的聲音,還有石塊移動的喀喀聲響。
“怎麼了?”海皇大概是唯一不知情的人。
“我們剛才走過的通道,跟原本看到的那條死路通道融合中。”泓猊話說到這裡,一邊的泛爾手掌一伸,一個小屏幕彈了出來。
不知道泛爾怎麼辦到的,總之屏幕上顯示的是之前見過的兩個通道融合,變成一個雙向通行的死路,同時,有另外一角正顯示一條信道的形成。
“這一條是我們逃出去的路線?”海皇指著那條通道。
“沒錯,不過要等很久,先休息一下。”昂禁很清楚整個工程的發言。
泛爾估算完畢,“一共需要兩小時的重組期間。”
“那先休息,順便商量往後的事。”體能較差的泓猊氣喘吁籲坐下,轉頭看向海皇,“你這個白癡,這次一樣不會放任朔彌被人控制吧?”
“嗯。”海皇苦笑著。
“謝謝。”白羽突然發言,話裡充滿感謝。
海皇心臟一個抽痛,他連忙撇開視線,強裝無事的道:“陌憎,放她下來。”
“好,終於可以換個姿勢了。”陌憎高興的放開了青發。
海皇苦笑著解開水泡,白羽輕輕的落在通道裡。
不知道該跟白羽說什麼,海皇呆看了她一會兒,移開視線,刻意找話的問道:“事情怎麼會演變到這種地步?”
“因為我從'預言之烏'那裡得到消息,事先知道白羽會被朔彌背叛、拘捕處死,才會搶先離開新族躲藏起來,結果被誤會要去投靠你。”泓猊說完這句,瞪了海皇一眼。
知道泓猊不想讓白羽知道,他是預言之烏的幕後擁有者,海皇點點頭。
“原本泓猊是想在事情嚴重時,能搶救白羽。沒想到朔彌會喪心病狂到連我們也想宰掉。”陌憎說到這裡,不滿的抱怨,“那個傢伙不知道在想什麼,漓魅那種食之無味的女人,哪有白羽好?”
泓猊伸手在陌憎頭上拍了一下,“笨蛋,什麼叫食之無味?你當是食物嗎?就算是,也不准吃,小心吃壞肚子!還有,正確的形容詞要說人盡可夫!”
“唔?人盡可夫?人類都可以當她的丈夫?”陌憎下意識回話。
泓猊無言的呆住。
“咳咳,那接下來呢?”海皇忍笑的追問後續。
泓猊哼了一聲:“'預言之烏'有八成準確率,所以一收到我的通知,回天跟可兒為了防止他們也會有同樣的下場,於是背著朔彌,在城裡到處亂動工的四處挖通道,那時候,昂禁還叫了手下過來幫忙。”
“嗯,畢竟沒有我那群'強者手下'的幫忙,想在建城的工程之外,額外製造信道,卻不拖慢建城速度,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昂禁悠笑著補充。
“那我怎麼會不知道?”海皇驚叫。
昂禁想了下,“我當時本來想說的,誰叫你正好在衝最後三個學分任務,要我有危及生死的事再提醒你,其它的事情由我自己看著辦?”
“真、真的嗎?”海皇不敢相信,自己是豬頭啊!
“是真的。”當時跟海皇一起進行任務的泛爾,死板板的機械音響起。
海皇無言的面對其它幾人的冷冷目光,馬上乾咳兩聲,轉移話題,“這里為什麼這麼難走?”
“因為這條通道本來就有阻礙追蹤者的用意,這是回天的設計,他說這樣比較不會被認為是真的逃跑路線。”昂禁對於通道的修建也發問過。
海皇同意的頷首,回天這招攻心為上,果然用得恰到好處;而在他抬頭的眼角余光中,望見了白羽,聽著閒談的她獨坐一旁,整張臉上滿是擔憂。
本來想再閒聊一會兒,海皇卻在白羽哀怨的目光中,被打敗的回到正事上。
“泓猊,'預言之烏'那邊,知道漓魅是什麼人嗎?”海皇發問前不再那麼懶,腦中數據庫事先翻過一遍,確定沒有這個人的資料。
泓猊不滿的搖頭,“她背後有個實力堅強的人,讓我算不出來。”
“應該是來自南之岳。”除此之外的情報不多——昂禁第一次發現自己的組織有無法介入的地方,南之獄居然比北之闇更難滲透。
“是嗎?那就是我之前查出來的,土蜘蛛一族族長云初出雲的計劃吧?”海皇關於整個計劃知道的也不多,充其量是知道有計劃存在的程度。
突然,白羽接話道:“漓魅是土蜘蛛,她有種'傀儡蜘蛛'會控制人的行動。”
“朔彌是被傀儡蜘蛛控制了?那把這種蜘蛛解決不就行了?”海皇下意識的推論。
“但是我從來沒有在朔彌身上,發現傀儡蜘蛛啊!”陌憎說的很堅定。
海皇愣愣的看他一眼,再看向白羽。
“是真的,我親眼看到那隻傀儡蜘蛛,從朔彌的耳朵爬進去。”白羽邊說,邊皺眉嘆氣,“那一天,朔彌本來是要向我求婚,才帶著漓魅來,說要幫我量身,好訂製婚紗,然後……”
不用說下去,其它人都明白了。
那個精明、防備心強的朔彌,也只有在狂喜的情況下,才會一時不察。
“現在該怎麼辦?”泓猊望著海皇。
“去救朔彌。”海皇認為使用人魚之歌可以催眠那隻傀儡蜘蛛。
昂禁否決道:“這條路是單行道。”
“逃出去再回來?”海皇堅決要救朔彌的問。
“太危險了。”昂禁絕不同意。
“那……”海皇還想發言,卻發現昂禁的不對勁。
面對那張俊朗秀氣的臉上,出現殺意,而且目光是直瞪著白羽,像要宰了她一樣,讓海皇說到一半的話飛快吞了回去,求救般的目光,轉向了泓猊。
“昂禁,你是把海皇當手下在控管嗎?”泓猊不論對誰都毒舌依舊。
像是被話噎住,昂禁倒抽口氣,不滿的轉過頭去。
即使幫了海皇,泓猊卻是一句:“再回到這座城,太危險了!”
“泓猊——”海皇錯愕的瞪大眼。
“爹地,火火可以幫忙。”不想看海皇苦著張臉的火火開口。
陌憎用力搖頭,“火火不行啦,這裡很危險,會害海皇死掉的!”
“啊?那爹地趕快走!”火火站起身,想馬上拖著海皇走人。
“逃跑的路尚未組合完畢。”泛爾邊說,邊伸手牽住了火火。
“……陌憎,你不要添亂。”海皇快瘋掉的大喊。
“海皇不會死的,你不要擔心。”泛爾機械般沉冷的目光,僵硬的在海皇身上停留一會兒,回到火火身上,伸手在她頭上輕輕拍了幾下,似乎是在安撫。
海皇用力點點頭,配合泛爾讓火火靜下來後,再回過頭來,冷靜一點的提議:“不然誘出朔彌呢?”
“誘?”很特殊的一個字,昂禁轉回頭。
泓猊“盤算”完可行性,招來泛爾後,向他低聲說了幾句話。
像個機械卻不會隨意聽任差遣的泛爾,連海皇都不太愛理的他,居然聽完泓猊的話就瞪大眼睛,手掌一翻,屏幕上的地形圖開始變動。
很快的,眼前所見是標有東島跟東之海的連接出入口位置,以及通往這座核心主城的地形圖。
其中,有幾個適合“伏擊”的地點被特別標示出來。
“昂禁,你有適合這些地形的好手嗎?要能長時間對抗人面蜘蛛,或者是適合水戰的強者;還有,要準備幾個表面上很強,實際上很弱的繡花枕頭,用來絆住明光跟皓月他們,這樣他們對朔彌才有交代。”泓猊飛快說完。
海皇趁機插話,“我要直接對上朔彌。”
“我來比較好。”白羽也想出力做點事。
海皇總覺得心又抽痛一下。
討厭白羽為朔彌付出的海皇,充耳不聞的堅持道:“只有我的'催眠'術,才有可能對'傀儡蜘蛛'造成影響,我去。”
“……一切拜託你了。”白羽認輸的點頭。
海皇似有若無的點點頭,腦袋暈乎乎的看著昂禁,“我要去。”
昂禁不語的看著他,似乎在做無言的抗議。
氣氛沉重的僵了好半晌,一時間無人說話。
泓猊偷偷占卜完後,“這樣吧,讓陌憎陪同海皇去,一有事情發生,陌憎就能強行'擄'走他——反正大風的全力飛行,一般種族要追也是追不上。”
昂禁遲疑了下,目光移向泛爾。
即使被人盯著瞧,泛爾也不為所動,只是專注維持屏幕的影像穩定。
“我確信你的性能比任何生物科技都好,我要知道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人聽不見對方的聲音,連音波共鳴都不行。另外,你標出的伏擊地點裡,有能使用風壁之類的技能,就能將聲音輕鬆聚集的峽谷嗎?”昂禁很有自信的發問。
海皇才想說,泛爾會響應泓猊是例外,可是,泛爾居然閉眼調動數據之後,張眼,屏幕上忽然竄出了許多字。
密密麻麻的,許多生物科技被列表出來,還有一些藥物之類的東西;而在這些字樣以外,作為背景的地形圖上,有個地方正亮起紅點。
昂禁跟泓猊對看了一眼,確定適合後彼此點頭,前者飛快掏出“斂醫”生物計算機,快速的將所需的物品名稱跟伏擊地點紀錄下來,隨即傳送出去。
“昂禁你要做什麼?”海皇閃神很嚴重,乾脆問昂禁比較快。
直到確認指令傳達完畢,昂禁對著海皇冷哼一聲:“我訂製了一個好東西,到時候給陌憎配帶。如此一來,一發現情況不對,陌憎就能不管你成功與否,將你帶走;而你,海皇——也沒有可能催眠陌憎多留片刻。”
“唔。”海皇看似大受打擊,卻明白了昂禁的用心。
如果陌憎跟著去,說不定會在使用人魚之歌時,認出來自己是人魚;可是使用了封閉聽覺的物品,就能掩飾身分了。
還有,剛才昂禁問的第二個問題,可以讓聲音輕鬆用風勢集中的地點,也是為了讓自己的人魚身分不會輕易外洩吧?
只是,泛爾怎麼沒有響應?
沒發現自己忽略了屏幕上一直閃爍的紅點,海皇心想,泛爾大概是還沒找到好地點吧?想到這裡,他強裝無奈的點頭,“好吧,我接受。”
“我也贊成,這樣白癡海皇就能乖乖聽話。”泓猊依然牙尖嘴利。
海皇苦笑著,而一邊的陌憎舉高雙手,“我也同意。”
“嗯,陌陌要好好保護爹地。”火火一臉認真的要求。
泛爾的手在她頭上又輕輕撫了一下,手一握拳,收回屏幕,“時間到。”
“走吧?”泓猊先站起身,替白羽弄出一個水泡後,轉身走人。
陌憎使用青發讓水泡浮起,好拖著白羽行動的快步跟上。
海皇錯愕的坐在地上,還有個問題,“到底要在哪裡伏擊?”
“泛爾已經選定了,你……”昂禁說著令人錯愕的話。
完全不知道泛爾什麼時候選定伏擊目標,泓猊跟昂禁似乎還達成共識?
“我好像太恍神了?”海皇很錯愕的轉頭,“泛爾,伏擊地點在哪?”
不想響應海皇這個白癡問句,泛爾只顧著拉起火火,直接往前走。
海皇回頭想再問其它人,卻發現他們統統走遠了,連忙起身跟上。
在殘存的一小段狹窄通道後,當前方無路,只能往下跳到下個信道時,經過重新組合的後半信道,變得好走又寬敞。
很快的,速度快上許多的海皇一行人,來到了出口。
只是在傳音良好的地道內,當泓猊站到出口前的狐狸壁紋前,準備按特殊順序敲下壁磚打開信道時,遠方信道的入口處傳來了巨大石塊被毀的崩落聲。
“追上來了。”陌憎耳朵最靈的搶先開口。
泛爾立刻進行確認,嘰一聲後,“還有兩千公尺,六十五塊石壁。”
“推進的速度好快!”
陌憎要五分鐘才能打碎一塊,可是追來的人居然彈指間就突破了五塊,“到底是什麼種族?”
“距離太遠、能量波動太大,辨識不清。”泛爾冰冷的回應。
“離他們追上來還有多久時間?”昂禁比較在乎這個。
泛爾閉眼計算一下,再張眼,“一共還需五十八分。”
“那他們肯定追不上。”泓猊話一完,最後一塊壁磚敲下,門刷的一聲從兩邊倒縮回去,而在眾人前方,在門的外面,是一隻張大口的小型殺人鯨。
“啊啊啊,我手下準備的會不會太小?”陌憎一看到就開始抱怨。
“不會。”泓猊話一完,已經先一步踩進了殺人鯨的嘴裡。
看著泓猊穿過白森森的兩排銀牙,消失在裡頭,海皇隨即跟上。
緊接著,陌憎陪同泛爾跟火火一同進去,最後則是昂禁。
而在殺人鯨確定沒有額外的乘客,開始闔嘴的剎那——
一道白絲射來,朝著殺人鯨尚未閉上的大口直射而入,下瞬間,呼的一聲,是一道烈火從白絲上倒襲回去,將白絲燃燒殆盡之外,火勢越來越大。
“啊!”彷彿來不及避開的被火舌燙到,一個身影尖叫著在火中打滾。
從即將關閉的殺人鯨口中,看見了那個被火焚燒的人,是一個身材修長的金發女子。深刻的五官,拼湊成令人過目不忘的美艷姿色,雙眼卻都只有半瞳。
一般人都是一個瞳仁,她的眼睛卻是半瞳。
海皇腦中飛快閃過一個記憶,那種半瞳是操控“傀儡蜘蛛”的人才會有的。
那麼,宰掉“她”就能讓朔彌恢復正常?
想到這,海皇連忙喊道:“火火,殺了她!”
第一次要火火殺人的海皇,令人難以置信的命令。
火火沒有思考的直接跟剛才一樣想張嘴呼氣,嘴上卻已經被泛爾摀住。
“關閉了。”
沒有解釋行動原因,泛爾的話一完,殺人鯨的嘴已經闔上。
海皇知道自己的話太魯莽,差點就為了殺掉一個漓魅,卻誤毀逃生工具。
他歉意的一笑,然後向火火道歉;他不應該在發現那個女子漓魅的瞳孔,就是操縱傀儡蜘蛛的關鍵之時,就想要火火殺人。
“原諒我。”海皇歉意的對火火親了又親。
“嗯,火火不生氣。”何止不生氣,火火現在是笑瞇了眼。
“現在要去哪裡守株待兔?”陌憎掏出一個操控器,準備指揮殺人鯨。
“朝東島的對外出入口,還有,陌憎把外頭的畫面傳送進來。”這裡只能看到殺人鯨的腸胃,看不到外頭畫面。
“好。”陌憎應了一聲,按下影像鍵。
轉眼,當殺人鯨的身體泛出一陣光芒,集結成一個透明光幕後,慢慢的,外頭的立體影像傳送進來。而這一看才發現,在裡頭雖感覺不到起伏,可是以外面景色的飛快變化來看,這只殺人鯨的游動速度是非常的快。
畢竟是生物科技,速度跟穩定性都很一致。
沒多久,殺人鯨顯示的畫面從海中景觀,到浮上海面時,眼前果然是東島的對外出入口。
“到了。”陌憎剛報告一聲。
泓猊已經拉過泛爾,昂禁也湊了過去,海皇才想靠近,卻被他們三個合力瞪了出來。
被迫移動到白羽身邊的海皇苦笑著,只能等他們三個討論完“誘出朔彌”的作戰計劃,才能知道該怎麼進行。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1:20 PM
第七章 被唱出的人魚忘情
三天后,前往東島對外出口前的一個山坳口。
兩邊是高聳的山壁,而中間是一條羊腸小道。
這條路是通往核心主城的唯一道路,於是在聽說從主城裡逃出的叛徒,往這個方向前進時,很快的,在朔彌等人的帶領下,一大群人正虎視眈眈的在此等候。
山坳口的另一端,遠方正有七個身影往這里略顯慌張的跑來。
“確定是海皇跟白羽他們嗎?”朔彌隨著問話,整個人身形開始模糊。
尚由先往旁邊走了好幾步,才點頭,“由力量波動推斷,是他們。”
話才說完,在尚由眼前,從身形模糊的朔彌身上,突然彈出兩道影子。
下瞬間,他的身邊,出現兩個跟他一模一樣的人,旁邊第一次見識“分化實體”這種能力的手下們,無不驚呼出聲。
尚由則是眉頭微皺的回頭,發現其它人的表情也都一樣。
不說他們,即使是較為殘酷,確認對組織有害就會殺掉對方的皓月、回天,也不同意朔彌想對白羽下手的想法。
如果連曾經最愛的女性夥伴,朔彌都能殺得下手,其它人還可以安心嗎?
“我們……”回天猛地彈指,啪的一聲,緊接著用手在半空一劃。
專注看向他的幾人,眼中閃過了一道白光。那是九尾狐的魅惑術,卻是只對特定對象才施展的“文字魅惑”,也就是傳遞訊息專用——如果不是回天想告知的對象,頂多覺得他行動奇怪,卻不會接收到訊息。
而在這個訊息傳遞出去後,朔彌、漓魅在外的九個人,全數鄭重點頭。
雖然背棄夥伴在這個世界上,等於十惡不赦的罪人……
可是,明知對方被操控了,仍傻傻的陪在這個夥伴身邊,就等同於送死。
終於下定決心的九人,原本對“情報之源”傳來的消息半信半疑的他們,一見朔彌對白羽要使出“分身”這個效果是“必殺”的種族技,他們不信也難了。
原本海皇是希望他們能留下來,往後可以做為內應。不過在回天的提議中,九人寧願一同抽身走人——畢竟,強如朔彌亦會被傀儡蜘蛛控制,天知道一起睡在那座城裡的他們,哪天會不會也變成同樣下場?
“決定了嗎?”明光突然代表發問。
漓魅警覺性高的偏過頭,“你們在說什麼?”
“什麼事情決定了?”朔彌跟著發問。
九人互望一眼,回天、尚由跟皓月最先轉身,“我們要去守最后防線。”
“太過分了,昂禁可不好對付,你們想留在最後跟他戰鬥?我們可不同意!”從加入開始,就表明跟昂禁有仇的翼左跟右翼緊追上去。
“怎麼回事?”漓魅不滿的叫道:“不是說好都在坳口襲擊嗎?”
“那也要你擋得下來吧?”皓月不屑的回頭瞥她一眼。
“不需要跟那種笨女人解說戰術,我的狐尾在狹窄地方最好用,就山坳出口靠森林的那邊,我要守。”回天先對皓月說完,又回頭對其他人道。
右翼不禁想抱怨,“太過分了,那邊給翼左也很好用,燒起來就是他的天下。”
“唉呀,管他燒不燒,反正去到那裡再慢慢分啦!”尚由快步上前,不理會漓魅的攬過回天、皓月,再製止大怒的右翼,向翼左笑著道。
最後,五個人快步的走開,一轉眼消失在漫長坳口的另一端。
“我們守上面會比較好?”明光突然開口。
可兒點點頭,“我看不見,是守那邊比較好。乙可你也一樣吧?”
“嗯,我的招式都是偷襲類,我跟你們一起上去。”乙可話完,向易修道:“一起走吧!夥伴,有你幫忙,我可以多射些水箭。”
“沒問題。”易修馬上點頭附和。
“你們——”漓魅大吼出聲。
“走吧!”可兒不理她的開口,明光則手一伸,扶著她舉步走人。
等易修跟乙可立刻快步跟上,除了漓魅、朔彌和他們的手下,這裡已經無人。
“氣死我了,看我不修理他們!”漓魅氣極敗壞的大叫。
只是,當那九人不在現場,不論是手下們還是朔彌,原本靈動的目光一僵,全數變成了傀儡般死氣沉沉的模樣。
“反正有你們在就夠了!”漓魅不滿的回身,看向前方。
這時視線所及,能明確看到那些人了,只是——
“為什麼只剩五個人?族長指定的藍髮少年跟陌憎呢?”漓魅大吼。
就在這話一出時,數道白絲一揚,漓魅才想操控所有傀儡動作,瞬間,無數的青發射向她來,將這些白絲纏住不說,還將漓魅反扯過去。
“啊!”漓魅驚呼一聲。
抬眼一看,半空中,是一個不高的瘦小男孩,有著熾紅眼瞳跟冗長青發,他的肩上還搭著一個使用飄浮術跟水球術,浮在空中的藍髮少年。
一見到族長的目標就在眼前,漓魅狂笑著揮出右手。
沒想到她會放棄使用白絲,在這眨眼間,漓魅居然能指揮朔彌動手?
“陌憎你幫我擋朔彌。”
海皇才這麼叫完,就想到陌憎戴上的耳罩——那可是使用特殊蠶族的蠶絲製成,不要說能聽到聲音,連音波共振,都沒辦法造成影響。
沒辦法了,海皇忍住懼高想法的將自己往前湊,來到陌憎眼前後,伸手比比他再比向朔彌,等到陌憎點頭,他將手一放。
有懼高症還敢跳高,海皇覺得自己不要命了!
努力忍住閉眼的衝動,海皇看準漓魅的方向,甩去無數狐尾。
一見狐尾襲來,漓魅指揮著手下們各自閃躲後,已經輕鬆避開。殊不知這些狐尾不是為了攻擊,只是為了扯住那附近的巨大石塊,把海皇拉扯過去。
知道漓魅的“眼睛”是解除傀儡蜘蛛的要素,海皇與其先使用自己的人魚之歌做嘗試,他寧願先以廢掉漓魅一雙眼睛為目標。
“天真,憑你想跟我打,夠嗎?”漓魅猖狂的一笑,手上白絲一甩,黏上附近各自站開的手下後,當她手指一動,被黏上白絲的人隨即展開攻擊。
海皇收起狐尾。
在這種時候,最好用的就是炎姬的水狐舞。所以當他身後一道火紅狐尾乍現,整個人的姿態突然輕快靈動起來,身體不過是幾下躍落間,已經輕鬆避開好幾個來襲的漓魅手下,甚至在不斷閃躲後方的追擊中,朝她高速逼近。
“漓魅你認命吧,我知道你們這一族的野心了,'說實話'吧!”海皇一開口,就是使用人魚之聲進行心理攻擊。
一是怕以對方的狡詐,會在自己逼她太緊時,操縱這些人自爆。
二是要直接催眠漓魅這個計劃的知情者,不自覺的將真相脫口而出。
一時不察,已經從被控制的朔彌那裡,知道海皇是情報之源擁有者,漓魅直覺想否認,卻情況異常的開口承認道:“你怎麼可能知道?我們族長的命令,只是要一個能混亂時局的組織,為的是……”話到一半,她驚駭莫名的摀住嘴。
“不敢說下去了,是不是?”海皇邊說,邊順勢滑移,再避開兩個圍捕的人。
先喘口氣,海皇才接下去,“你們土蜘蛛一族的族長云初出雲想做的事,從你的話聽來,原來是為了混亂整個世界?也就是製造無數內鬥?你們要的是什麼?佔領世界?還是逼出某個人啊?不論是哪個,總有一個命中吧!”
漓魅驚恐的表情,似乎真的被說中了。
海皇原本是想到羓逐,才會說出“逼出某個人”的想法。
畢竟“那個無族”跟云初出云同樣是土蜘蛛一族。
可是,好像彼此除了合作關係之外,還有深仇大恨?
聯想起關“假白羽”的那道門,海皇可以肯定,能夠利用狴犴的,除了“他”沒有別人,因為凡是人都有會心思動搖的時刻,唯有“無族”不會。
而能讓狴犴在確認對方絕不動搖後,乖乖受其驅使的,理所當然是“某個無族”。
那道門上像密語通關的能力,應該是由某個無族提供的狴犴能力,可是問句卻是云初出雲刻意布下的伏筆,用意似乎是要提醒海皇某個無族的“神秘計劃”。
經過三天的時間,刻意避開白羽之後,靜下來的海皇很快就想通這些。
可是,云初出雲到底是有想找的人,才會要漓魅留意自己?
或者是土蜘蛛一族本身,真的有雄霸天下的野心?
“漓魅,你覺得會是哪一個呢?”海皇再一個回身。
聽話聽呆的漓魅,這才驚見海皇逼近之快,驚呼一聲,雙手往身體兩旁一揮,無數蛛絲射出後,轉眼間,已經如繭般將她護在其中。
海皇瞬間止步,不認為能輕鬆突破被漓魅拿來當救命絕招的絲繭,只好改向朔彌出手。
問題是,當他轉身抬頭看向山壁上,擺明不願對自己出手攻擊的可兒、明光、易修跟乙可,他們似乎另有計劃?
原本他們應該出手的,這樣昂禁的手下們才有用武之地,才能“偽裝”成他們沒有背叛朔彌的局面——偏偏,上面是平靜的無打斗狀況。
似乎這些人有了別的決定?
海皇沒時間多想的呼口氣,先確認當漓魅自我封閉,這些被操縱的人都停止行動後,才將狐尾射出,朝著陌憎飛去。
手上被海皇的狐尾纏緊,陌憎會意的將手一拉,同時身體一輕,當兩個朔彌的擊拳在身下穿過,反而將他震得往上飄起。
順著陌憎飄起的姿勢,海皇改變狐尾長度,由長變短的將自己快速扯向前。
騰身到半空,海皇想好計劃的朝陌憎打手勢,拍手之後做出扭轉的動作。
幸好朔彌因為漓魅的自我封閉,本身實力大減、反應速度跟著變慢,於是陌憎順著海皇要求,青發一揚,分出一半捆住一個朔彌時,海皇身後四千尾同時竄出,各自綁上另外兩個朔彌,先困住他們,讓他們無法合而為一。
直到三個朔彌都被困住,陌憎另一半的青發一振,一個小型龍捲風乍現。
確定自己的聲音跟人魚波動不會外洩出去,海皇這才張口,唱出了蒼生的“人魚吞噬”。
即使沒有你的真心也罷,即使要不到你的真情也不怕,在這個人吃人的世界,再卑鄙無恥的行為,也有掩飾的理由、推卸的藉口。
所以當我奪走你的心、你的情,讓你一生像個傀儡,任我號令,亦不過是人魚小小的惡作劇。
你會笑著說原來你也一樣卑鄙,然後無聲無息失去一生的抉擇能力。
你也許會恨人魚的卑鄙,可是人魚才知道,當身邊不是傀儡,就是一幕幕爾虞我詐的算計,孤單的人魚也是千萬個不願意、千萬個傷心失意。
朝著傀儡蜘蛛高唱的人魚之歌,沒想到半點用處都沒有。
當整首歌唱完,朔彌的掙扎依舊,似乎傀儡蜘蛛仍牢牢在他體內。
“怎麼可能?”海皇驚愕的呆住,突然,陌憎飛了過來。
就算發現他失敗的頹喪表情,陌憎仍是按照泓猊跟昂禁的安排,放開朔彌後直衝過來。
當腰際出現一雙纖細的手,海皇不堅持的收起狐尾。
瞬間,青發一揚,狂風一振,當風吹得皮膚生疼,眼前已經什麼都看不見。
呼呼的風聲不絕於耳,海皇一半是懼高,一半是根本張不開眼。
在看不見的情況下,只能感覺身旁吹拂的風將藍髮打得他皮膚生疼,似乎速度非常的快,快到他什麼反應都不能做。
好不容易,這陣連聲音都隔絕的風,剎那止住。
海皇臉上、身上都被風打得發麻,幸好陌憎的手還在他腰上,否則當腳落地時,他絕對會整個人往前傾,直接五體投地的倒下。
“好痛!”海皇揉著臉睜眼。
眼前是東島的出入口位置,是他們三天前停留的地方。
不過比起海皇是被移動速度超快的陌憎抱著飛回來,其它人則都還在遠方。
“陌憎你真強。”海皇讚歎完,卻沒聽到陌憎的回應。
轉頭一看,戴著耳罩的陌憎,正疑惑的看著他。
先做出一個拿下耳罩的動作,海皇等陌憎照辦了,才又再度稱讚:“大風果然是很強的種族啊!”海皇知道陌憎會想聽這種話。
“嘿嘿嘿,那是當然的啊,除了千亦王者,我想沒人可以比我快。”陌憎忘記“某個無族”的得意洋洋開口。
海皇也不想在這時候,談起“某個無族”。
只是,光是想想,就好像不能說出口的召喚咒一樣當然——倒不是說“某個無族”真的出現,而是刷刷刷的幾道黑衣人影,突然從四面八方飛躍過來。
“昂禁的手下嗎?”陌憎下意識的問。
海皇本來也是這個想法,不過,按以前跟昂禁手下相處的情況,這些人應該會在出現後先行個禮,才會鄭重的緩步靠近,而不是這樣高速逼近。
“陌憎,是敵襲!”海皇話一出口,確認敵人總數在二十以上,身後的紅色狐尾一收,改以金黃色的狐尾做為攻擊範本。
如果敵人能挑到這種自己身邊最少人的時候出手,平時的狐尾攻擊方法,定都被摸得一清二楚,海皇只能動用陽帝的出招手法。
希望敵人不要出手太狠——海皇擔心會失手殺掉太多人的暗自祈求著。
很快的,這二十幾個黑衣敵人由遠到近的時間,才幾分鐘而已。
“來了。”陌憎挑準時機,整個人原地旋轉之後,青發一揚,呼風襲上,在敵人來不及避開的剎那,青發纏上了黑衣人的頸子。
完全不給敵人反應的時間,陌憎凶狠的鳴聲乍起,宛如鳥鳴之淒厲,身影突然一閃,只見青發的殘影從敵人頸上一閃,帶起血色沖天時,一旁同樣出手的黑衣人裡,有幾個發出了怒吼。
“哈哈哈!”
一認真投入打鬥,就跟發狂差不多的陌憎,身體在半空迴轉,不用借力就能詭異加速,眨眼間穿過了朝他出手的兩人,當青發再揚,已如巨刀由上往下揮落,大批血色飛濺。
海皇立刻閃開,讓過飛來的無數血液,然後看著陌憎狂笑著像隻老鷹一樣,由高處狙擊外加玩弄獵物。
海皇本來還擔心自己會殺多少人,現在是站著不動都可以。
大概是很少能靠自己保護海皇,陌憎這一次出手是殘忍決絕的。
青發在陌憎的心意一動下,神出鬼沒的出現在敵人周圍,不是成為發刀的切割敵方肢體,就是以發煉纏緊勒斷;不管是哪一種,總之當青發逼近,下一刻就是熱血飛濺。
奇怪的是敵人不論是死、是傷,從頭到尾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這種宛如職業殺手的習性,海皇乍見之下,想起了一個人的組織。
“黑暗之淵。”
這是“某個無族”擁有的組織名稱。
當海皇道出這四個字,原本在纏鬥中,還存活的七、八人,猛地伸手掏出一個圓珠後,就往地上一扔。
“陌憎,往高處避開!”海皇揚聲大喊。
呼的狂風乍起,陌憎的青發飛揚,整個人沖天飛起。
即使動用狂風,陌憎仍然來不及將全部圓珠吹開,光是幾個圓珠落地,爆炸後噴出的白煙,已經遮住了視線、讓呼吸不順,幸好大部分的圓珠都在暴風中被吹遠,沒有一起爆炸,不然這些白煙大概會濃到把人活活嗆死。
至於扔出這些東西的黑衣人,並沒有逃跑,而是全部沖向海皇。
乍見敵人逼近,海皇不是當初那個會下意識傻住,等體內的人魚前輩給他指示的笨人魚,而為了以最快速度退敵,他選擇以另一種方式出手。
當綁住海藍長發的黯藍髮帶被他扯下,頭一甩,所有髮絲像活物般開始舞動,慢慢的,宛如至蛇王者那伊一樣,全數變成蛇發。
本來朝著海皇衝來的人,驚見這種變化,突然一停。
“我們找的是狐族才對。”其中一個人開口。
旁邊有人不甘的哼了一聲,“居然是個被施以變身術的假貨,退!”
當第一個說走,這些人又是數個圓珠甩落在地,很快的,當白煙一陣又一陣的嗆人噴出,視線陷入一片白茫,海皇聽見了陌憎的驚呼。
海皇想回話的開口,卻不小心吸入一口,鼻間一嗆,難聞的氣味讓他咳上兩聲,馬上判斷出是什麼煙的他,仰頭大喊,“陌憎不要下來,有毒。”
當“毒”字出口,暴風乍起,呼呼的聲音不絕於耳,像是鳥類的拍翅聲,一陣又一陣的風從高處往下吹落,海皇閉緊眼,任由風勢在身邊呼旋。
沒多久,當白煙散盡,陌憎已經停止呼風的俯衝下來。
“咳、咳。”海皇本身不怕毒,卻怕嗆的再咳兩聲,喉嚨灼熱的讓他差點喘不過氣,又是連咳好幾聲的無法開口。
等他再睜眼,眼前浮在半空的陌憎,正一臉擔憂的問:“要不要緊?”
“沒事。”再咳兩聲,海皇捂著口鼻,發現空中有幾個被吹到半空還沒落下的圓珠,“陌憎,咳咳,幫我收集……咳咳,那些。”
“嗯。”陌憎轉身一躍,青發一揚,扯住那些圓珠拉了過來。
“怎麼回事?”突然,一道人影急沖過來,停在海皇身前。
止不住咳的海皇搖搖頭,一臉艷紅的對昂禁指指地上的十幾具屍體。
一起完成過許多學分任務,昂禁一看就明白海皇手勢的意思,先是大嘆口氣,瞪了一眼在半空中撈東西的陌憎後,開始去查看地上的屍體。
就在這個空檔中,較晚到達的人已經全部到齊。
海皇無言的看著一大堆人——可兒他們九個,加上泓猊他們四個。
本來想開口問可兒他們怎麼會不按計劃行事,海皇張口又是咳了兩聲。
“海皇?”泓猊眉頭一皺,已經快步走近。
先趕緊伸手搖搖,海皇示意沒事的再給火火一個安撫的微笑,然後招來生物口袋翻找一會兒,已經找到有特殊療效的“喉糖”。
取出後,立刻往嘴裡丟兩顆,原本火熱灼痛的喉嚨,終於好過一點。
“好個變態的白煙。”海皇大喘口氣,這時陌憎帶著東西飛了回來。
“太好了,有五、六個,陌憎辛苦了。”海皇先跟陌憎拿過那些黑色珍珠大小的圓珠,想好好研究的把它們跟喉糖罐放回了生物口袋。
這時,東張西望找不到朔彌的白羽走近過來。
“海皇你要不要緊?”白羽關切的話才出口,下句又問:“朔彌呢?”
海皇心頭一痛,臉上出現痛苦的表情,還來不及說話……
“嗚嗚,爹地不痛、不痛。”火火飛撲過來,摟緊海皇就是瀑布淚狂掉。
“沒事啦!”成功被轉移焦點的海皇,抱緊火火親了幾下,停住她的淚後,看向同樣嬌小的泛爾,“為什麼我的'催眠術'沒用?”
“請報上詳細情況。”泛爾冰冷的機械音催促。
“嗯,在操控傀儡蜘蛛的漓魅自我封閉時,我使用了'催眠術',朔彌聽了卻毫無反應,我以前明明可以催眠他。”海皇很煩惱這件事。
泛爾似乎也不清楚的停頓,突然,口中是一串0跟1的機械碼發出。
“怎麼回事?當機嗎?”白羽擔心的問。
“不是,他正在查。”已經驗完屍體的昂禁起身走近。
跟泛爾一起待了兩年的海皇,知道陷入這種狀態的他,會花上不少時間,於是轉頭看向昂禁,“有什麼發現嗎?”
“種族很雜,實力不弱。從心核裡殘留的記憶判斷,都是些南方才有的景色,除此之外,令人錯愕的是沒什麼殺氣。”昂禁猜測道:“似乎是想活捉你。”
“嗯。”海皇這下完全確定了,“是羓逐。”
“你到底掌握了什麼秘密,讓他窮追不捨?”昂禁發現自己沒問過。
海皇看了其它幾人一眼,沒什麼好隱瞞的答道:“新的那伊一族下落。”
“……難道至蛇王者不好奇嗎?”一聽到那伊,同為蛇族的明光好奇追問。
“不好奇。”海皇苦笑了下,“我在想,或許王者是想拿這個當餌,用我釣羓逐這個人出面,所以根本不想知道,也不准我說、不准我賣。 ”
“連我們都不能偷偷說嗎?”可兒異常的追問。
“知道這個要做什麼?”尚由奇怪的看她一眼,突然怪叫道:“哼哼哼,果然貪小便宜是女人的天性,可兒你是因為這樣才想知道的吧?”
“是啊,不用錢的情報,我也想知道。”回天很感興趣。
皓月沒力的瞪他一眼,“回天你不要跟可兒一樣喜歡貪小便宜。”
“那是因為你們花錢都不知道'守錢'的人有多辛苦。”明光冷哼抱怨。
回天跟可兒用力附和,“沒錯,除了我們三個跟乙可,你們都很敗家!”
“是啊,易修你也一樣。”斯文猥瑣的乙可,難得義正詞嚴。
“……我完全沒說話啊,幹嘛把矛頭指過來?”易修不滿的大叫。
“因為你一臉就是有話想說的樣子!”右翼話一出口,天上雷聲隆隆。
“右翼你也多學點壓制力量的辦法,老是這麼吵!”身為雷獸的尚由忍不住抱怨,伸手就把右翼直接拖走,似乎想再幫他上個特訓。
“大哥救我啊!”右翼向翼左伸手。
“乖點學。”也不愛這麼吵的翼左,向他揮揮手。
“噗!”海皇偷笑了下,他實在被這群人打敗。
他看向最想知道的可兒等四人,“關於新生那伊的事,王者們下過封口令,我可不想害死泓猊、陌憎跟火火。”
“對你使用連坐法啊?這麼狠!”皓月、回天跟尚由直覺聯想。
海皇哀怨的點頭,“所以才不能跟你們說,反正知道這個也不是件好事。”
話到這裡,只見泛爾死板板的冷著一張臉,來到海皇身前。
被泛爾的舉動嚇了跳,海皇不安的問,“找不到方法嗎?”
“是有結論了。”泛爾冷淡響應。
“喔哦哦?那到底怎麼樣?”海皇追問。
其它人看海皇那麼認真,也不說話了,就剩泛爾冰冷的機械音響起。
“首先,因為傀儡蜘蛛不是活物,不會受到催眠影響。”
“嗄?那隻能針對漓魅這個操控者嗎?”海皇驚道。
泛爾不做響應的繼續道:“如果不能狙殺控制者,或毀掉她的眼睛,唯一的辦法是利用'百靈鳥'能模仿聲音的特性,操縱傀儡蜘蛛自行退出。”
“現階段要狙殺漓魅太困難了,她不會再中計第二次。”泓猊最先否決。
“那是要找百靈鳥嗎?”白羽急切的問。
海皇腦中閃過詭異的聯想——被用來偽裝白羽的即是“百靈鳥”,而這是用來解除“傀儡蜘蛛”的方法,加上那道門上的問句,云初出雲到底在想什麼?
“純粹跟羓逐過不去嗎?”海皇喃喃自語。
“什麼跟羓逐過不去?”可兒再次追問。
海皇愣愣的才想說明,沒想到泓猊的手一伸,抓上自己的頸子。
“白癡海皇,你質疑王者們跟羓逐過不去有什麼意思?我們現在在討論什麼,你又在給我恍神什麼?”泓猊邊吼,視線卻詭異的一瞟海皇與可兒。
海皇會意過來,知道泓猊在幫他扭曲剛才的話,“我知道錯了!泓猊饒了我,反正我會恍神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所以才不能放任你!”泓猊恨恨的才想掐緊手。
“好了,快放開。”昂禁的手一握一拉,泓猊沒辦法掙扎的被帶開。
“咳咳!”海皇看回白羽,“要找百靈鳥的話,那諾雷就有喔!”
“咦……啊!是宮千穗老師。”白羽也想到的安心笑了。
“那我們回北之闇吧?”皓月提議。
“你們還真能屈能伸啊,一點都不擔心被人取笑?”翼左挺驚訝的。
尚由這時帶回了剛被訓完一頓的右翼,一走近聽到問句,就恣意笑了,“會打腫臉充死胖子的,才是白癡吧!”
“沒錯,人生有大起大落的嘛,丟一次臉總比直接斷氣好。”回天接話。
“那你們走不走?”皓月直接發問。
明光看看可兒,兩人的手交握後一起點頭,“當然回去。”
“我們也一起。”易修跟乙可一向同進同出。
右翼看看翼左,確定他也點頭,那就跟著道:“我也去。”
“這不就結了?大家都要回去。”皓月總結完看向海皇,“分批回去嗎?”
“嗯,我現在被追殺,分批的好。”海皇可不想牽連別人。
如果他不說這句,其它人還有可能選擇分批,他說完這句,在場的人全笑了。
“餵,昂禁、泓猊,大家一起走吧?”眾人異口同聲。
最能掌控海皇行動的兩人,昂禁跟泓猊理所當然回上一句,“沒問題。”
居然被否定發言權?海皇表面上愣住,心裡難得有些情緒浮動。
一起也好啊!至少還能多看幾眼白羽。
海皇覺得自己唱了半首“人魚忘情”,在沒瞧見她時還能保持安定、冷靜,可是副作用就是,當白羽在身前,會加倍瘋狂,萬一出事的話,這可能是致命傷吧?
所以夜深人靜後,也該到了唱完另外半首,徹底放棄的時候……
夜晚,在遠離其它人休息的地方。
在一個小森林中的小溪旁,海皇靜靜坐在那裡,當腳步聲響起時,他回過頭,是昂禁慢慢走了過來。
“海皇,你自己一個人跑到這裡做什麼?”昂禁皺起眉不太高興。
“我想完成屬於我的'人魚宿命之歌'。”海皇回過頭望著溪水,低微的碎語輕響。
昂禁悠笑著回道:“等我們回去,找個隱密點的地方,我陪你完成。”
“不。”海皇睜眼,“就是現在。”
“你以為我會同意嗎?太危險了。”昂禁不是那麼好說話。
海皇很明白,可是,“現在的'我'是最適合的。”
聽出了“我”字的加重,昂禁以前聽海皇說起過,一些關於宿命之歌的事。
對於人魚來說,完成歌的機會並不常見,是可遇而不可求。
有的人魚很快就能決定,有的人魚決定了,一生卻不曾再唱過第二次。
海皇希望自己的人魚之歌能像那些前輩一樣,是為了別的人魚才留下來。
“不過以前你不是說,'人魚忘情'找不到機會完成?你對'她'……啊!”昂禁驚呼一聲,“你確定?”
“嗯。”海皇苦笑了下,用力點頭。
“我明白了。”昂禁站直身,讙獸的氣息瞬間狂漲,剎那間,黯藍之眼緊閉,另一隻青藍眼睛泛起光芒。
毫無熱氣的青藍火焰,騰的一聲,熊熊燃起,卻像不存在般,從昂禁的視線前方,自海皇身旁冒出。
火焰一盞接一盞的點燃,不斷繁殖到剛好圍住他之後,火苗向上竄起。
再由火苗變成了花瓣形的青藍火焰,一片迭著一片,密密麻麻的開始聚合。
海皇躺在青焰的最中心,直到眼前再沒有別的色彩,只剩下青藍色為止。
確定讙獸的“青眼之束縛”已經發動完成,在這裡不論是什麼力量波動都不會傳遞出去,海皇閉上眼,構思著當日未完的宿命之歌。
還有半首,屬於人魚的忘情之歌,該配上什麼樣的歌詞?
前半首,還記得是這麼唱的:“忘了不該有的愛情,人魚才能活下去。忘了絕望的感情,人魚才能把握住自己。忘了無法放棄的感情……”
接下來呢?海皇睜開眼,忘了無法放棄的感情,人魚能得到什麼?
應該是,“忘了無法放棄的感情,才有未來的一片天地。忘了天真無悔的愚蠢心情,才會懂得,什麼叫愛情之外還有風風雨雨需要注意。”
這就是人魚最缺乏的部分吧?不忘掉感情,只要跟喜歡的人有關,就算還能活下去,在絕望的瞬間,依然會情願去死。
而在愛情之外,夥伴不能永遠都那麼殘忍的當做不重要,他們更需要去注意,這樣才是正確的吧?
即使人魚唱了這首歌,是違反天性。
因為“人魚忘情”,不就是捨棄為了喜歡的人付出一切的本性嗎?
“可是我相信,這首歌,一定有其存在的必要。”海皇笑著。
畢竟連蒼生的人魚吞噬,那首聽似只能卑鄙無恥到吞噬別人一生,讓對方當自己傀儡的殘忍之歌,卻能幫上受“黯青之服從”控制的翼左。
“所以在我之外,一定會有另一個人魚,需要這首歌忘卻感情的。”海皇堅定的深呼吸,想著完成的宿命之歌,想著白羽……
這首歌一直都是半首、半首的唱,還沒有唱完整首過。
像是回顧,從離開常春之地一見鍾情,月夜下歌舞的美麗身影,大叫自己是色狼變態的狂怒;在被奪走記憶後,重新見面的溫和;以及課堂上,對他挑逗老師的抱怨,到生死瞬間,食下人魚之淚的時刻……
為了安撫自己對東方一族抵觸的情緒,送上的白色長翎;在銀杏樹下見到她跟朔彌一起散步的親密……坐在人面蜘蛛背上感激的微笑,不斷問著朔彌的關切,和最後一瞥中,疲憊不堪又慶幸還活著的笑容。
細細想來,真是好多的過去,那是人魚海皇最重視的寶物。
“可是往後不一樣了,沒有了感情的人魚,還是人魚嗎?或者是另一種程度的'無族'?希望我……不會變得像羓逐一樣。”海皇鼓起勇氣。
先從鰓裡取出一片特殊的枯葉——人魚的歌、記憶都是這樣儲存到大地。
海皇張開口,不再遲疑的唱出了整首的“人魚忘情”。
這是屬於他的人魚之歌,而在這首之後,緊接著的是“人魚記憶”,將所有想說的、想傳承的,以及這首宿命之歌封存在枯葉里。
最後,是掐碎枯葉,任其落下的瞬間。
啪,龜裂的聲音傳來,枯葉泛著奇異的水氣,侵蝕了整個青眼之束縛。
在外頭的昂禁,發現有力量從內部進行沖擊。
在他闔眼的瞬間,呼的一聲,像被風吹熄的燭火,青藍火焰搖了兩下,立刻徹底消失。
根本沒有力氣移動,隨手掐碎灑下的枯葉碎片,正散落在身上,然後在水氣的帶動下,“流”到了一旁的地上,緊接著被一旁的溪水吸了過去。
確定沒有半片碎片還留著,昂禁捂著青藍眼睛,詭異的用他應該看不見的黯藍眼瞳望著海皇,“完成了?”
“嗯,終於完成了。”海皇滿足的笑著。
燦爛、溫柔、毫無雜質,那是在白羽跟朔彌親近前,海皇嘴邊常見的微笑。
昂禁放開了捂眼的手,走上前來。
“這樣的你比較好,夥伴。”悠笑著給出評語,昂禁像當初一樣直率。
“那是當然的,等我睡醒,這樣的狀態會更穩定。”海皇疲憊的說道。
“嗯。”昂禁點點頭,伸出的手蓋住海皇的眼,“睡吧!”
不需要再回話了,海皇滿足的帶著笑容,慢慢的再次沉回夢鄉。
失去愛情的人魚,到底會是什麼樣的存在?
宛如無族,又或者是……
總之,由“人魚忘情”這首歌,屬於人魚不同的人生道路,只屬於海皇的嶄新未來,即將由此開始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1:22 PM
番外篇 被遺忘的白羽
曾經看過一本閒書,是封口王者給的——猶記得書名,是叫《愛人總比被愛好》。
說實在的,當白羽拿到書時,一度疑惑封口王者給書的原因。
雖說任誰都知道,封口王者跟那伊王者兩個,是分不開的搭擋。
但是,當其中一個偷偷摸摸拿著這種書遞來,白羽第一個反應,是一定不能讓那伊王者知道,否則的話,恐怕被封口王者“看上眼”的人,會死得很淒慘。
結果,封口王者給她書的原因,跟白羽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原來這個“任務”,並不是封口王者要她幫忙去“抓”,或“接”一個他喜歡的女性回來,又不敢直接說出任務內容,怕被那伊王者知道,才會隱晦的用書來說明。
而是封口王者想要告訴她,一個人再怎麼堅強都是有限的。
不要搭檔、不要能夠相信的伙伴也無所謂,至少,找個能夠信賴的愛人吧!
這番話,是當白羽翻完整本書時,才在書末的小紙條中看見的。
當時白羽傻了很久,因為她很久沒有想過,需要有個人陪在身邊。
身為單翼羽族,白羽打從心裡厭惡有人提及這類型的事。
尤其封口王者挑釁般的,在那張小紙條的最後,寫上一句古詩詞。
“在天願作比翼鳥。”
聽說比翼鳥,是一種雌雄皆僅有單翼的鳥,要成雙成對才能在空中飛翔。
而她,或許就是“比翼鳥”族吧!
不管再多的人想當她的伙伴、搭檔、朋友、屬下,她全都不需要。
真真切切的,打從心底,只想要一個人就好。
可是等了那麼多年,不斷的遇見、分別,她從未碰到可以全面信任、相知相守的對象。
漸漸的,她從單翼變成了雙翼,接著是四翼、六翼……縱使名聲遠播,就算再也不需要另一隻翅膀才能翱翔天際,白羽心底的落寞,仍可笑的不曾被填平過。
只是,白羽因此也悄悄的埋藏了,想要找人比翼雙飛的念頭。
為了在這個殘酷的人吃人世界中生存下去,她否認自己有脆弱的部分,堅決相信那隻是錯覺罷了,認定絕對不會對她的一舉一動造成影響。
一直到,遇見了兩個人,既相像又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
其中一個名叫海皇,是個舉世皆知的花花公子——但是白羽知道,這個隨時能由口中爆出無數句甜言蜜語的傢伙,偶爾在自己身前,會傻傻、呆呆的,活像腦中一片空白。
他對自己的不同,讓白羽有時會感到心裡甜甜的,很快樂。
尤其海皇貌似對任何人都不買帳,卻格外聽從她說的話時,白羽就有一種“或許被愛”的感覺,讓她不知不覺,也習慣關注海皇的一舉一動。
沒想到,在她幾乎認為自己會對海皇動心的時候……
學校的公佈欄上,貼著一張令她足以寒心的照片。
海皇抱著一個絕美的藍髮女子,雙唇幾近相觸、眉目深情凝視,那張照片她依稀記得,是海皇的假期任務,要的是他正在談戀愛的“真命天女”照片一張。
大概是為了斬斷自己隱隱約約的動心,白羽堅定的加入了後援會。
想要為海皇跟那位……“依凰”努力奮鬥,她會真心希望他們能夠幸福。
那時候,對於海皇有相愛的人,白羽失落、錯愕之外,有些迷茫。
到底屬於她的另一隻羽翼,是位於哪個人的背上?
難道她這個單翼羽族,注定要這樣孤孤單單的過一輩子嗎?連個可以全心信賴的伙伴都沒有,永遠只相信自己,在不斷服從王者命令的狀態下活著?
這樣的生活,有什麼意義!白羽討厭這樣,她想要找到可以託付一切的對象。
只是這一次,她堅信,《愛人總比被愛好》那本書上寫的全是錯的。
愛人如果比被愛好的話,她怎麼會失落、哀傷、絕望了這麼多年?
如果有人,願意對她說“我愛你”……白羽決定,一旦有這樣的人出現,她會不再遲疑的相信對方,接著,會努力的愛上對方,不管對方是強是弱都好。
沒想到,在她做出這種決定的時候,出現在她眼前的是——朔彌。
想當初他告白時的情況,白羽恐怕一生一世都不會忘掉。
那一天,在銀杏樹圍繞的步道上,夕陽在天際滑移,準備落下。
而他背對著滿天的夕陽餘暉,認真的對她說:“我不求你一定要愛我,我只希望能夠一直愛你。不過,如果你願意,或許我們可以陪著對方,直到一同死去。”
是嗎?一同死去,不留下任何一個嗎?
比翼鳥就是這樣的,當另外一半死去後,剩下的那個也會死亡。
所以,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這個人也會陪著自己?
白羽說不出是心裡哪根弦被觸動了,總之,原本當朔彌是朋友的想法,為此動搖了,由那時候開始,她認定這個人是另一半的羽翼。
往後,他們一定會同生共死,會永遠在一起,絕不分離。
請繼續期待末日重生精采完結篇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1:23 PM
09
末日歸依
第一章被嚇住的海皇失憶?
寧靜了很久的那諾雷學院中央停車場內。
一個放任青牛生物打掃機拖著機器辛勤掃地的狼族少年,有著半紅半黑頭髮的他,正雙手高舉,瞇著眼睛打了個哈欠,彷彿沒有睡飽。
在他習慣性開始做早操前,停車場上唯一一台蜘蛛絲行車內,難得傳出了爭吵聲。
“小、小偷?”狼族少年大驚失色,連忙跑到車子旁,才想掏出控製手表,打開防護罩到裡頭看看,沒想到,手錶一到手,上頭浮著的字樣是——此車已易主。
“嗄?”狼族少年忍不住揉揉眼睛,用力再看一遍。
突然,“喀”的一聲,蜘蛛絲行車的防護罩開啟了,一個人影被踹飛出來。
只聽“啪磅”一聲,狼族少年朝著聲響傳來的地方扭頭望去,是滿地被震起的塵煙,和揉著屁股,齜牙咧嘴飛在半空的青發……男孩。
“啊,我不要活了。”被踹飛出來的青發男孩,在發現前方有個人瞠目結舌地看到他狼狽模樣後,先是眼中殺機一起,後來想到某事地眼睛一亮,立刻哀叫著飛上天,一個扭身召風,似乎是準備以“被人看見很丟臉”為由,飆離現場。
蜘蛛絲行車的邊緣出現一個黑貓族青年,張口喊道:“回來!”
飛在半空的青發男孩身子一僵,被迫可憐兮兮地飛了回去。
“嗚嗚,泓猊,我知道錯了,能不能不要再罰寫?”青發男孩頹喪地開口哀求。
“陌憎,你這個笨蛋,連火火認識的字都比你多,你還敢說不要再罰寫!”
吼聲中,泓猊右手一甩,一本厚度十分可觀的字典飛了出去。
瞬間,再一次的“啪磅”一聲,陌憎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字典穩穩砸中臉,發出疑似“作假”的哀嚎聲,摔到地上,接著慢慢離地飄起,竟是昏厥般地再無反應。
“陌憎,你再裝死試試看,還不起來?”蜘蛛絲行車上泓猊繼續抓狂。
狼族少年發現,偽裝昏倒的那位……陌憎,當他滿頭青發微揚時,四周忽傳涼意,有如貼近地面的風勢正在增強,很有剎那暴起狂風後,讓陌憎乘風遠逃的可能。
幸好在陌憎落荒而逃之前,是另一個人打著哈欠,出現在狂怒的泓猊身邊。
“唉呀,泓猊不要氣了,陌憎沒有火火聰明是事實,請息怒吧!”
“白癡海皇,陌憎肯定是被你傳染了。”泓猊遷怒地吼著。
打哈欠的海皇隨即僵住,一臉錯愕地仰天長嘆,“關我什麼事啊?”
“夥伴,誰叫陌憎是你的呢?”
又一個人出現在蜘蛛絲行車的邊緣,聽那淡然的話聲,似乎很平易近人,偏偏光是聲音,就讓人有種“畏怯”的壓力。
彷彿最後出現的,不是個普通人!
對此,狼族少年隱約想起了某個人,只是在他想出到底是誰之前,又聽上方傳來話聲。
“什麼嘛,到底陌憎笨跟我有什麼關係?”海皇不滿地大叫。
泓猊正找不到人發洩怒氣的接話:“之前那諾雷學院裡有個學生,因為假期任務,做了一個特殊的實驗,研究'被所有物'跟其'主人'間的智能互動影響,而最後的結論是,當主人'愚蠢至極'時,被所有物也會'笨到極點'!”
“啊,原來我笨是因為海皇的關係?我是無辜的。”陌憎忽然彈跳起身。
某程度上,是陌憎“主人”的海皇,瞧他那副得意洋洋、眉開眼笑的表情,正朝天大翻白眼之外,嘴裡是喃喃地道:“天啊,不是這樣的吧?”縱使身為擁有許多記憶的人魚,海皇卻自認為是瑕疵品,真的很笨,於是對這種研究結果,是身體猛然往後一仰……
“餵,夥伴,你可別昏過去啊!”昂禁伸手一攬,把海皇拉靠在身邊。
海皇是很想昏倒,可惜綁在他馬尾上的黯藍髮帶,因昂禁一句話,正朝他怕癢的地方狂搔兩下,害他止不住笑意的悶笑兩聲後,無奈地自行站定。
“我說,非得要一回來那諾雷,就狠狠踐踏我嗎?”海皇貌似在扭轉話題。
昂禁本來是想繼續廢話下去,可是目光移到蜘蛛絲行車底下後,猛地伸手拍上海皇的肩,示意他底下有人地道:“大概是來找你的。”
“嗯?我們昨晚才偷跑回來,王者們的人這麼快就到了?”海皇很吃驚。
泓猊適時插話一句,“那不是王者們的人。另外,陌憎給我回來,要打掃了。”
“喔,好。”陌憎連忙聽話地閃身飄回車裡。
同時,昂禁拉著海皇躍下蜘蛛絲行車,迎上那個旁聽許久的狼族少年。
“好像有點眼熟。”海皇一落地就這麼說。
狼族少年瞬間暴怒地翻了翻白眼,衝上前去,想抓住海皇的領子,先狠狠來個過肩摔再說,想不到他的手觸及海皇之前,已被兩道黯藍髮帶將手打開。
狼族少年不死心地想再度逼上前,偏偏被黯藍髮帶一再打回,在第十次逼近無望後,他停頓在原地,惡狠狠地瞪著海皇。
“可惡,為什麼你回來,沒有帶依凰小姐同行?這樣不是枉費我在這裡耐心做了兩年清潔工嗎?該死的,你把依凰小姐藏在哪裡?為什麼憑'環繞大地之蛇'的情報能力,除了兩年前在東之海找到過她的下落,往後都找不到她?就像憑空消失一樣!”
“呃,這個嘛!”海皇一時間無話可回,總不好很傷人地告訴他,你心裡想見的那個依凰,此刻便在眼前吧?
“啊,對了,你是奮利斯?”海皇終於想起眼前人是誰。
說到底,有兩年多不見了,實際上面對面的次數也僅有一次,記不住是正常的,要不是人魚可以調閱記憶,恐怕這個“合作夥伴”早被他忘得一干二淨。
“恭喜你想起來我是誰了。”狼族少年奮利斯冷笑兩聲,方想繼續追問。
海皇卻在記憶裡得知奮利斯是“依皇配對應援團”的團長,事到如今,不掰不行,他眼珠一轉,想好說辭地上前,低聲道:“讙獸的住處,你總沒有找過吧?”
“夥伴,你……”昂禁似笑非笑地低喊一聲。
“唉呀,夥伴,你的住處借我金屋藏嬌的事,又不是什麼大事,說說也無妨嘛,再說奮利斯的情報,這些日子以來幫了好多忙的,權充是謝禮嘛!”
“我覺得更像是挑釁。”奮利斯額際青筋狂跳地恨恨道。
海皇攤開雙手,外加聳聳肩,擺出一副“那也沒辦法”的無良姿態。
“可惡啊,依凰小姐為什麼會喜歡上你這種花花公子?”奮利斯氣急敗壞地吼完,轉身想離開,免得看了心煩,卻在邁出兩步後腳步一停,僵了好一會兒,回過頭。
“這兩年裡,彌得加特依舊下落不明,你進行學分任務時,有碰到過嗎?”
奮利斯一改先前的急躁,帶點不安地沉靜問句,隱隱藏著些許怯意。
海皇明白的,如果有個重要的伙伴無故消失兩年,任誰都會擔心那個人已經死去,而他縱使刻意翻找過情報之源的情報,此時仍然只能搖頭。
“這樣啊,連情報之源也沒有收穫嗎?”奮利斯長長苦嘆一聲。
海皇原想安慰奮利斯,可是昂禁拉住了他,向他搖頭。
或許在這種時候沉默,才是最適合的反應。
海皇愣了好一會兒,會意過來地退了兩步,靜靜等候。
大概又過了幾分鐘,沉默不語的奮利斯收拾好心情,先中規中矩地向他要求,如果有彌得加特的情報,請儘早通知他,下一秒,居然是朝他吼道: “如果你敢拋棄依凰小姐,你就等著被我們'依皇配對應援團'共兩千多名會員凌遲至死吧!”
話完,奮利斯氣勢洶洶地走向那台積極工作的青牛掃地機,按完操作鍵後,帶著機器離開前,又對海皇瞪了一眼,外加比出某根指頭,然後,終於甘心地大步離開。
目送他的背影離去,海皇最驚訝的是,“會、會員增加了?”
“是啊,誰讓依凰是那麼'美艷動人'。”昂禁悠笑著刻意調侃。
海皇無奈地垂頭晃首,不想理會這件事的轉移話題道:“我們離開東之海前,記得我有拜託你,請你找幾個移動速度最快的手下,將年大哥跟宮千穗老師護送到北之闇,好幫忙解開朔彌身上的傀儡蜘蛛,不知道他們目前在哪?”
“按行程上看,最慢今天中午她們會回到那諾雷吧?”
“真的,那我吃過飯,先去跟王者們見面,等到了中午,再過去找他們?”
海皇眼睛一亮,說完行程後,開開心心的走到昂禁身邊,習慣性地使用水球術、飄浮術後,將手搭上他的肩,“走吧,夥伴,拖我到飯堂去。”
“好,我親愛的伙伴,只是,你真是太懶了。”昂禁邊抱怨,邊邁步向前。
海皇仰天大笑地回他一句,“人能夠偷懶,代表很有福氣。”
“鬼話。”昂禁無力地瞟他一眼,不再多說的飛快往前走。
很快地,在昂禁的帶領下,海皇被拖離了中央停車場。
同時,蜘蛛絲行車上,望著兩人的身影消失,有兩個說不出話的人呆立無語。
不習慣藏話的陌憎,憋了許久,終於受不了地吼道:“為什麼海皇提到了朔彌,卻偏偏忘了提白羽?他以前最重要的人,不是白羽嗎?”
“是白羽啊!”泓猊愣愣點頭。
“那……”陌憎原有一堆話要問,可惜不知從何問起。
這時,睡得最熟、最久的火火,正打著哈欠晃呀晃地走了過來。
“猊猊叔叔、陌陌早安,爹地呢?”火火無辜地睜著淺金色大眼發問。
泓猊沒有回答,倒是陌憎飛了過去,用青發把火火拉到懷裡抱住後,先解釋了海皇的去向,免得睡得迷迷糊糊的火火,知道海皇把她丟下,會用瀑布淚淹沒車子。
等到火火昏昏沉沉地點頭,呆呆一笑表示會乖乖等,陌憎總算鬆了口氣。
“對了,陌陌,爹地昨晚有點問題。”火火一臉認真,發誓般地舉起小拳頭。
“有問題?”泓猊最好奇地隨即應聲。
“嗯,昨晚陌陌跟猊猊叔叔先走了,才會不知道,當時爹地在校門口,利用小嫖調查宿舍空房,準備分配房間的時候,數來數去,連不熟的翼左、右翼他們全數到了,奇怪的是沒有數到那個叫白羽的姨姨,好像眼裡沒有這個人,這很不對勁喔?”
“是、是嗎?”泓猊跟陌憎瞬間瞪大了眼。
火火被吼得呆住,好一會兒才怯怯地道:“禁禁叔叔也有發現呢!”
“這……”泓猊跟陌憎被迫傻眼中,一時回話不能。
火火不清楚兩個大人怎麼突然呆住,反正她很困,乾脆窩在陌憎懷裡再度入睡。
久違的飯堂,依然飄著木頭香味的建築,此刻看起來帶了點懷念的味道。
海皇搭著昂禁的肩膀,刻意停在飯堂外,遠望它的外觀。
“我好像有點理解,王者們超級喜歡木頭製品的原因。”
“哦?”昂禁發現某些人恰好在飯堂裡,刻意似笑非笑地回他一句。
沒發現昂禁的態度古怪,海皇一邊仰首注視,一邊道:“木頭的東西隨著時間增加,好像會吸納過往的回憶一樣,顏色漸漸深沉;就像回憶在人心裡一樣,會隨著時間的變動,有時會褪色、改變,但它絕對不會消失。”
“不過,木頭不是有可能被蛀掉嗎?”昂禁是實話實說。
海皇笑了笑,“會蛀掉才好呀!因為人老了,一旦老年癡呆,不是會忘掉很多東西?這麼看來,木頭蛀掉跟人類的'遺忘'不是很相像嗎?”
昂禁差點笑出聲的身體僵了下。
海皇疑惑地偏頭一瞥,“夥伴,你抖什麼抖?”
“沒有,對了,海皇,你的意思是說,王者們會喜歡木頭製品,是因為他們不年輕了,可能會老年癡呆,忘掉回憶,這部分跟木頭被蛀掉某部分很像?”
“呃,話經過你的整理,有點不一樣?但是大致上是這樣吧?”
海皇愣愣回話的剎那,眼睛猛地瞪大,因為前方從飯堂裡……
“唉呀,小海皇,你向天借的膽子嗎?居然說我們這些'老不死'的會老年癡呆?哼哼,真是太過分了,我們很年輕的好不好?再怎麼樣,好歹也比年跟宮千穗年輕個百來歲,啊,要是被知道你說她們會老年癡呆,哦呵呵呵!”
隨著賤笑聲,是一個藍髮青年從裡頭走了出來,嘴裡依然說著刺人的調侃。
海皇無法置信地呆住,搭在昂禁肩上的手在偷偷用力。
“啊,夥伴,不要對我下毒手,那些話全是你主動說的,我很無辜啊!”
海皇才想說自己最無辜,他是被引誘的,啊,不對,是昂禁曲解意思才對呀!
“昂禁,你這個變態帝王,個性怎麼會變成這樣?”
“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被你影響了吧?”昂禁回望海皇的雙眸黯了黯,接著又強裝無事地笑道:“王者們等久了吧?浪牙王者這下子要繼續待在外頭閒聊嗎?或者,大家到裡頭談談正事比較好?”
浪牙好久沒見到海皇,有一堆廢話想跟他鬧著玩,可惜發話的人是讙獸,為了不惹火對方,導致在人前丟臉,他沉下臉,不滿地旋身進了飯堂。
“夥伴,走吧?”昂禁努力保持微笑。
海皇打量了昂禁好一會兒,往他肩上輕拍兩下後,低聲道:“我不是勉強自己,表現得跟以前一樣,而是唱過那首歌,很自然的出現變化。
“雖然忘掉某個人,理智上沒有感覺,心裡卻會空蕩蕩的,令人難受。但是,我並沒有因此失去什麼,你不用故意逗我開心、讓我快樂。昂禁,你太刻意會使我難受。”
“嗯。”昂禁悶悶地應他一聲。
他知道自己是太刻意了,問題是,海皇是他不想捨棄的伙伴,讓他有些患得患失。
“好了,當沒有這一回事吧,我們輕鬆點,走吧?”海皇推了推昂禁。
“好。”昂禁呼口氣,回他一笑,邁步進了飯堂。
一踏進大門,首先見到的,在屬於王者們的老位置上,圍坐了六個人。奇怪的是,那伊跟封口不在,其它在場的分別是怒衍、千亦、霸傲、浪牙、四狐仟姬跟非遙。
總覺得少掉了某個人,對了,常常跟非遙鬥嘴的禁時不見了。
看怒衍跟非遙的表情,很微妙地也顯示出了一種惶惑不安的神色。
“怎麼了嗎?”昂禁第一眼就發現大有問題,留下海皇后,自行上前。
海皇對於昂禁將他留在一百公尺外,也就是飯堂門口的舉動,是受不了地狂翻白眼。
他忽然有種自己被當成那伊王者,而昂禁快變成封口王者的錯覺。
唱過人魚忘情,他忘掉的是刻骨銘心的愛情,並不是失去記憶跟反擊能力呀!
“算了,能夠被稱為變態帝王,昂禁某程度上是很可怕。”
海皇不敢跟某人計較,只是王者們會擺出這種陣仗,一定是有事發生,他望瞭望四周學生們人來人往的進餐情況,最後決定自行靠上前去。
站在水球上,海皇往前飄呀飄地,慢慢飄到了昂禁身邊。
這時怒衍王者的話正巧說到一半,“……寂靜的世界大亂,朔彌的事僅僅是個開端,其它有許多曾經被王者們打敗就消聲匿蹟的野心人物,同樣開始大鬧特鬧,他們糾集人手,準備自立;感覺上,那些人全瘋了,非要當上個城主或一地之王才肯罷休。”
非遙緊接著補上一句:“與其說他們瘋了,被操縱的可能性大過一切。”
海皇很乾脆地接話:“王者們擺開'鴻門宴',是希望我做點什麼嗎?”
昂禁不贊同地睨了他一眼後,難得沒有阻止的保持沉默。
“唉呀,猛獸會被制約的嗎?”浪牙無風不起浪地刻意調侃。
“你再說下去,絕對會被制約吧?而且估計是眾人害怕的'青眼之束縛',也就是讙獸專門用來剝奪敵人反抗能力的那招,然後你可以慢慢等著被仇人追殺至死!”
非遙搶在昂禁有所表示前開口,殘忍的發言刺得浪牙一愣。
“說的好。”怒衍大笑著讚了一聲,立即要霸傲把浪牙拖到一邊去。
昂禁瞟了眼被清場帶走的浪牙,不用多想已經猜到了,“你們不止需要海皇的'情報之源',也需要我的'帝王之令'?”
“是。”怒衍不否認,接著推了推身邊的千亦。
對海皇懷有心結的千亦,本來想從頭到尾保持沉默,無奈敵不過其它幾人凶狠的目光,只能認輸地舉高手,在他的掌心裡放著一個很眼熟的東西。
昂禁跟海皇乍見那個東西呆了下,兩人面面相覷,那個是——
“奮利斯給我的蟑螂通訊器?”海皇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千亦卻指著蟑螂背上用熒光顏料畫出的Q版動物,反駁道:“這是獅族專用的。”
“什、什麼?”海皇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昂禁倒是記起來了,“對了,奮利斯給你蟑螂通訊器的時候說起過,那是某個將來你會碰到的組織的標準配備,所以說……是跟獅族有關? ”
語末,昂禁離奇地帶了點迷惘,宛如有事正困擾著他。
“怎麼了?”海皇關切地問。
昂禁沒有回答,反而是非遙猜到了某些事的開口。
“據說讙獸跟獅族一向交情不淺,或許他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另外,這個通訊器是在我們懷疑被操縱的那些人身邊發現的,人人皆有,無一缺漏。看樣子,目前發生的事跟通訊器的最終擁有者有關,只是,獅族何時擁有'操控人心'的能力?”
“如果是研發了'傀儡蜘蛛'的土蜘蛛一族還好說。”怒衍這個千蟲王者,對於昆蟲類的情報,即使是在最少人能介入的土蜘蛛一族當中,仍然算是知道最多的。
海皇記得,“上次我去南之岳找到的消息裡,的確有一則關於傀儡蜘蛛'正式啟用'的情報。再說,朔彌也中了這個,效果驚人。
“對了,那時候我跟蜘蛛一族的漓魅交手時,有套出一些消息,似乎土蜘族一族的族長云初出雲,之所以控制朔彌,製造一個能混亂時局的組織,為的是佔領世界,或是逼出某個人。”海皇一補完這句,不免愣了一下。
“等等,聽起來目前發生的事,原兇是土蜘蛛一族吧?又乾獅族什麼事?”
“總不會是獅族跟土蜘蛛一族連手?”沉默許久的四狐仟姬插話一句。
非遙搖搖頭,“並不像,獅族比較有可能是被操控的'替死鬼'。”
“那罪魁禍首是云初出雲?”海皇順話說完時,腦中有個奇怪的對話閃過。
不知道是哪兩個人的聲音,可是時隔太久,有點模糊不清了。
只聽見第一個人問道:“說重點,我要知道的是云初出雲為什麼不去!”
而後一個人回答說:“云初出雲離開這裡會太煩人,雖說他老是要我善待那些人民,讓我很討厭,不過他要是離開一陣子,我就得繼續待在這裡。”
按這段對話想來,海皇能做出一個結論。
“云初出雲的背後大概有一個幕後黑手,能夠控制他的行動。”
海皇把閃過腦海的那段對話說了出來,那好像是他在南之岳時的記憶。
縱使他曾經發現,那些記憶裡有一些是虛假的,但是,光是這段對話,反而能夠合理地將獅族、土蜘蛛一族異常的合作關係解釋清楚。
說不定那個在他腦海中植入不少虛假記憶的人,為的是掩蓋一段真實的記憶。
畢竟不是有句話這麼說的嗎?樹葉就是要藏在森林裡。
而為了掩蓋一段真實的記憶,就需要無數的虛假記憶去扭曲。
聽完海皇的說法,王者們不約而同地為了云初出雲背後的某個人陷入沉思。
昂禁擁有一個手下潛伏在南之岳許久,前後收到過不少報告,在他印像中,南之岳是土蜘蛛一族的天下,被公認的族長意外地一共有兩個,其中一個是云初出雲,另一個則是羓逐,他們兩個各為表裡,彼此有仇的同時,竟是無比團結,時常互相掩護。
“而要說到云初出雲背後有人,難不成是——”
“不可能是他。”這是海皇的第一直覺。
其實不是直覺,而是說起那次在殺人鯨艦艇上發生過的自爆事件,就能證明。
“依照那傢伙對年大哥異常在乎的個性,哪有可能在明知道年大哥陪著我的情況下,操縱獅族對我發動自殺攻擊?萬一一個不好,豈不是會害死年大哥嗎?由此可以肯定,那傢伙絕對不是'幕後黑手'。”
“如果不是他,總不會是那群'老不死'?”非遙呆住了。
只見他話一說完,其它人的表情或多或少都趨向“烏煙瘴氣”這個形容詞。
“我靠,難不成真是那些老不死的閒著無聊?”四狐仟姬或許跟她口中那些老不死的有仇,難得爆粗口的她,一開頭就說了“靠”。
“如果是他們,規模會不會太小了?”這是怒衍質疑的原因。
千亦有同感,“這個世界會像一盤散沙,除了種族之外,沒有較大的勢力,全是他們弄出來的,為的是各自沒有發洩完畢的野心、惡意,以及單純放不下的,需要護住某一族,或是滅了哪一族的恩怨情仇,如果是他們要鬧,不會這麼容易露出線索。”
“再說,被控制的人,實力沒有強橫到我們無法制止的地步,彷彿是……”非遙話到一半,不用說得明白,其它人也懂了。
昂禁的結論是:“依現時的狀況,是有人存心要你們'好好忙'?”
非遙想了一下,“沒錯,是這樣。只要我們出面,這個戰亂局面就能結束,問題是,操控那些人的傀儡蜘蛛要怎麼解除?總不能把被操控的人殺了,到時每一族的內亂又是個問題。
“另外,對方會刻意弄成我們'勢必要出面'的局面,不排除是想對付我們,或者是對被放空城的北之闇動什麼歪腦筋。”
“難怪需要我幫忙。”昂禁的眉頭一斂,想起不愉快的往事。
沒錯,他想起來的,正是曾經被泛爾製造出來,用來排除獅族自殺攻擊專用的那個“偵敵裝置”,也就是關過他好一段時間的那顆圓球。
昂禁絕對不同意地冷起一張臉,“你們想得太天真了吧?有誰能夠請動我的?或者,是你們想輪流進去住看看?如果有這個意願,我很樂意替你們實現!”
“咳咳,那個,我們沒有那種打算。”怒衍深知昂禁對那個圓球裝置積怨甚深,立刻搖頭否認。
四狐仟姬反應最快地說出正解,“我們想要你做的,不是鎮守北之闇;真的有需要,就算得留下那伊跟封口,十二王者能動用的人,加上我跟虹蜺王者葒怩,以及最近談和的冷熏,至少仍有九個人,雖然鎮壓的速度會慢一點,但是並不缺人。”
“重點是要我做什麼?”昂禁討厭話題繞來繞去。
“你之前不是提起過嗎?我們想要的是'帝王之令'。”千亦看不慣四狐仟姬那種討好似的模樣,掩不住關切地幫忙回答。
海皇不明白,“要帝王之令幹什麼?那些人又不聽你們的話。”
“是因為王者公約吧?我的那些手下算一算,好歹曾經是各族的頂尖強者,甚或有些是族長的身分,只是因為惹火了我,被我刻意變成奴隸。”
昂禁終於弄清楚這票王者們打好的算盤,“說來也是,讓帝王之令的那些人出面,可以讓你們要鎮壓的那一族族民們的反抗心降低,方便你們把被操控的人帶走。”
“而我的情報之源,用途則是提供最好的綁架機會,讓王者們帶走那些被操控的人,同時讓昂禁的手下趁虛而入、取而代之,好將暴動的地區鎮壓下來? ”
海皇同樣聯想到自己組織的用處,當他說完,在座的王者們個個點頭。
“怎樣,你們兩個同意吧?”怒衍追問一句。
昂禁先睨了海皇一眼,接著偏頭想想後,露出詭異的笑容,點頭。
對於昂禁的古怪笑容,是見者皆驚,又認為“不問比較好”地回以沉默。
一時間,沒有人膽敢跟“表情奇異”的昂禁對話,現場離奇地靜了下來。
好半晌,非遙為了緩和氣氛,決定另起話題地說道:“等我們把被操控的人帶出來,到時要如何處理?不會是要全部殺掉?”
“那樣會演變成兩個後果,一個是帝王之令深入各個種族成為領袖,昂禁成為無冕之王,至於另一個,則是帝王之令的人抽手後,各種族進行內鬥,準備重新選族長。”
非遙以為不論是這兩個結果中的哪一個,後續問題都不小。
“我知道傀儡蜘蛛的解除方法。”海皇突然爆出一句。
“哦,說來聽聽。”怒衍對這方面很有興趣。
海皇上次聽泛爾說起過,“傀儡蜘蛛的解法,是在知道傀儡蜘蛛的設定者是誰後,讓百靈鳥模仿那個人的聲音,就應該可以下令解除。”
“應該?小海皇,你不是說朔彌也被傀儡蜘蛛控制了,怎麼還沒試過這個方法能不能解?對了,宮千穗這兩年來行蹤不明,是沒有找到人嗎?”四狐仟姬說到這裡,話題猛地一轉。
“我記得小海皇你喜歡白羽吧?為什麼不趁朔彌出事,趁虛而入?”
“喂喂,小四尾,你在幹什麼,不要教壞小孩!”怒衍大概是唯一記得東方一族開的那諾雷是學院,而不是犯罪組織的人。
“怒衍你閉嘴,我是為了小海皇著想,沒聽過一句話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四狐仟姬自認不是好人,更希望唯一的同族可以擁有幸福,就算為此會讓別人不幸,那又怎麼樣?
在這個人吃人的世界,只要自己認識的人會幸福就夠了,至於其它人?誰管他們怎麼死、怎麼不幸!
只是,恐怕四狐仟姬想了再多種這個無敵單純、天真的小海皇會有的反應,也萬萬料想不到,他居然會瞪大一雙眼,迷茫地回問一句……
“白羽?我認識嗎?這名字沒聽過,是誰啊?”
一句話,有如晴天霹靂,聞者愕然。
縱使是貌似非常討厭海皇的千亦,一樣掩不住滿臉錯愕地瞪大了眼。
更遑論是其它對海皇算得上“在乎”的王者,每一個都有如懷疑自己聽覺般地抬手挖挖耳朵後,下意識一起偏首,瞪向了大概知道前因後果的昂禁。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問出這句話的不止王者們,還有姍姍來遲,不,真要說的話,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的泓猊跟陌憎,他們對於海皇那段話,同樣是難以置信。
有些頭暈目眩的昂禁,對上王者四人,加上泓猊、陌憎共六人的疑惑,一時間腦中一片錯亂,總不能直接告訴他們,是海皇唱了一首“人魚之歌”後的變化。
雖說海皇本身記得他唱過那首歌,也明白他的記憶裡從今而後少了某個人,但是,海皇並不清楚,他的記憶會被那首歌清除得如此“乾淨”,凡是有關“白羽”的字眼,會全部從他的腦子裡消失,就算聽過再多遍,一樣記不住。
不,如果單純是記不住還好,昂禁甚至發現,當白羽在現場時,海皇會完全漠視她的存在,彷彿眼裡“看不見”她一樣。
令人難以相信,海皇想忘掉她的程度,是如此地徹底。
說不定,這也代表了,海皇對她的“愛戀”深刻到了什麼地步。
其實,如果白羽不愛海皇的話,忘掉未嘗是件壞事,問題是,其它人的疑惑,他要怎麼解答?昂禁說不出來地先看了看海皇,面對他真誠的無辜眼神,一時間是又氣又笑。
“能讓我幫忙收拾爛攤子的人,一直以來,就你一個。”
昂禁認命了,幸好他擁有最終手段,記得是要這麼開頭的吧?
“海皇之前提起過,他的腦子裡被植入不少'虛假'的記憶,在那時候,他為了防止那些記憶造成他在'處理事情'方面的誤導,加上海皇自認擅於'催眠',又急著要避開某個無族,逃離北之闇,於是他……”
“他把自己催眠了?結果出現了問題?”四狐仟姬第一個跳起身。
話接得太好了,昂禁順勢往下說:“沒錯,海皇太過自信了,他沒有預想到對方在那些記憶裡隱藏了另一種手段,導致被植入的記憶,跟他強行想要自己忘掉的催眠相衝突,害他有一段時間不止是記憶混亂,根本到了無法思考、腦袋當機的地步。”
“什麼?哪時候發生的事,我們居然沒有印象?”泓猊跟陌憎異口同聲地發問。
昂禁想了一下,“我們進行那兩年學分任務的時候。”
“不可能。”陌憎馬上搖頭。
泓猊補充道:“如果海皇早在那時候出現問題,為什麼面對偽·白羽受傷至死的事情時一樣會發狂,更差點宰了陌憎?說起來,海皇當時心裡最重要的終究是白羽!”
“是啊,後來救了白羽之後的一路上,我們沒有再分開過,要不是火火說了,我們甚至不知道,海皇突然'自發性'地無視白羽,是'遺忘'的那種,我之前以為,海皇那是好心、避嫌,為了不刺激朔彌,才不靠近白羽的,沒想到不是。”
“陌憎說的沒錯,海皇的變化嚴格說來,是從最近開始的,而且不是什麼好心不好心,是他根本忘了白羽。這樣說起來,昂禁,你有事刻意隱瞞?”
泓猊說到這裡,右手往前一伸,彷彿在表演魔術般,明明海皇離他有一段距離,但是他的手一旦伸出,非常自然、明確地掐上了海皇的頸子,“嗯,你沒話好說嗎?白癡海皇?”
“那個,泓猊,我是無辜的,我完全不知情。”海皇自認難得誠實。
“騙誰呀,白癡海皇你不知道,誰會知道?”泓猊不相信。
昂禁偏偏回了一句:“他是不知道,唯有我清楚。”
“哦?說來聽聽吧,我們很好奇呢!”怒衍終於找到機會插話。
千亦、非遙跟四狐仟姬姿態一致地用力點頭,很想知道“案發經過”。
昂禁先是嘆了口氣,方道:“我相信泓猊可能有發現到一點不對勁。”
“比如說?”泓猊印像中並沒有。
“比如說,海皇對於白羽的事,會在人前刻意強裝無事、不在乎,雖然常常破功。”
“這個有,但是跟現在的'完全遺忘'不一樣,那該說成是……”
“明明很在乎,故意裝得不在乎?”
“對,是昂禁說的這樣。”泓猊同意這種說法。
昂禁對此苦笑了下,“其實海皇會那樣,不是裝的,是他處於混亂狀態。”
“什麼意思?”陌憎腦筋不太好,這句他聽不懂。
“我想,就不要一問一答了吧?乾脆點,你們先別說話,由我來說。”
昂禁此話一出,在場的人包括海皇全部一起點頭說“好”。
“那我說了,兩年前某一天,當海皇腦袋當機時,身上恰好有我的'黯藍之控制',那條符文髮帶除了能用來控制海皇,某程度上,可以自發性地'卸除'對配帶者有害的各種攻擊,包括精神面的。
“因此在一遍遍使用讙獸敕令後,黯藍之控制將海皇下達的催眠一點一滴清除,好不容易讓他恢復正常,可惜只是表面上的正常。”
“表面上的?意思是他心理方面有某部分不正常?”非遙一向心細,馬上從那段漫長的話裡發現了重點。
昂禁很不甘願地點頭稱是:“天知道是我的讙獸敕令威力太強大,還是海皇的催眠太強制,使我的敕令無法徹底清除,總之,他忘掉那些虛假記憶的同時,漸漸開始隨著回想心裡最重要的人事物,而後……間斷性的出現遺忘症狀。”
“等等,什麼叫隨著回想,間斷性的遺忘?”
大概是昂禁的用詞太學術性,王者們跟陌憎通通聽不明白。
泓猊倒是有了一點猜測,“昂禁的意思,不會是海皇平時想什麼最多,想完之後,會將那些事忘得一干二淨?
“這麼說的話,要是在學分任務時期,對海皇來說最要緊的是完成任務,過後忘掉不會有問題,偏偏在東之海,因為白羽的事,讓他刻骨銘心地'痛過',結果是他把白羽的事,一起全部遺忘?”
“泓猊不愧是虹蜺。”昂禁打蛇隨棍上地贊同這番推論。
“那、那往后海皇也會把我們忘掉嗎?”陌憎擔憂地大喊。
“放心啦,陪他最久的是我,他還沒把我給忘了,你是在不安什麼?”昂禁說歸說,視線卻移到海皇身上,一把抓開泓猊掐緊他脖子的手後,把海皇拎到眼前,態度看似淡然,雙眼倒是殺機隱隱地問:“對吧?你沒有忘記吧?”
“呃,我、我記得的,沒有任何一點忘掉。”海皇嚇得趕緊舉手發誓。
一旁眼見這種發展的王者們,以及泓猊、陌憎,原本不相信昂禁說的是真話。
但是眼看一隻讙獸在人前信心大失地問出那些話,每個人卻或多或少都相信了。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1:24 PM
第二章被驚動的擄人勒贖
“可是,似乎有部分很不對勁。”非遙驀然開口。
“哦?也是,之前海皇聽到白羽時,說的是'白羽?我認識嗎?這名字沒聽過,是誰啊?'聽起來,宛如他從沒聽說過,而你們的平時對話,有可能完全不提到白羽嗎?尤其她剛跟你們結伴從東之海一起回來!”
四狐仟姬附和地舉證例例,按她的想法來說,“海皇比較像在演戲。”
“我沒有——”海皇深怕再被泓猊抓過去狠掐地用力搖頭。
昂禁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旋身對上王者們跟泓猊、陌憎的質疑目光一笑。
“就我個人來說,海皇能單純只忘掉白羽,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可能是催眠跟我的敕令相衝突導致的異常,使得海皇的記憶一旦跟白羽有關,會立刻自行全面清除,甚至是'對面不相識',不,這麼說並不確實,要說是'視而不見'。”
“……不是吧?海皇這麼慘,你居然說是'慶幸'?”
因愛情問題痛恨海皇的千亦傻住了,聽起來海皇的情況遠比他慘幾百倍,畢竟,自己真心喜愛的人,自此而後永遠從腦海中消失,那實在很可憐。
縱使腦子不記得了,心裡仍然會為此空虛、痛苦跟難受吧!
“千亦你說錯了,我不是因為海皇的慘而慶幸,我慶幸的是,他忘掉的單單是一個白羽,而不是我、泓猊、陌憎跟火火,甚或是王者們,相較之下,白羽有朔彌在,她的未來不會不幸,問題是如果我們被海皇遺忘——”
“他要是敢忘了我,我會馬上吃掉他!”陌憎瞬間暴走。
泓猊一拳揮去,先把抓狂到想衝上去吞食海皇的陌憎打翻在地,然後,笑了。
“的確是忘掉一個,總比忘掉我們這些人好,這是值得慶幸。”
“我的想法是……你們缺乏了正常思維,一個比一個不正常。”怒衍為此深深感慨,眼前這些人在某些程度上,徹底蔑視了人權。
不提四狐仟姬想要海皇趁朔彌出事時趁虛而入的想法,光是海皇因不可抗力遺忘了白羽,昂禁等人卻大叫慶幸,簡直是“獨占欲”過剩了。
再說,依海皇對白羽認真的程度,有眼睛的很難不會發現,若不是有個依凰從中作梗,恐怕學生口耳相傳中的“白海配”不會變成禁忌,而是會被常常拿出來閒聊。
雖然不清楚海皇對依凰跟白羽的想法,到底如何;說真的,忘掉了白羽,海皇會不難受嗎?如此下去,他的精神面能保持健全狀態,不會錯亂?
萬一將來有事,肯定是會出事在這部分吧?
可惜這些近似指責的話,怒衍說不出口,因為在這個人吃人的世界,人人皆有自私的部分,為了自己可以全面相信的伙伴,有時一些昧著良心的事,是絕對要做的。
怒衍呼口氣,選擇說回正題:“先前說到傀儡蜘蛛的解法,海皇你先去試試,看能不能解除朔彌身上的,可行的話,你去調查其它傀儡蜘蛛的操縱者是誰,萬一查不出來,說不定得提早想想該怎麼辦,這些事是當務之急,你得盡快處理。”
“喔,好,沒問題。”海皇正愁不能轉移話題焦點地一口應下。
昂禁跟著回了一句:“等到傀儡蜘蛛怎麼解決的事有了方案,如果你們確實需要'帝王之令',我會跟海皇的情報之源溝通後,把人借給你們用。”
“這樣一來沒問題了,散會吧!”怒衍自認跟其它人有點代溝地想閃人了。
遺憾的是,海皇忘掉的是白羽,不是其它人,於是……
“那伊王者跟封口王者呢?另外,祭時王者一直不見人,是不是北之闇有事發生?再說浪牙王者的個性是輕浮沒錯,卻不曾礙事過,可是先前霸傲王者會直接把他帶出場,我想,百分之八十,是正好要他趁機離開,去處理一些事吧?”
比起自己忘掉什麼人的事,海皇對這個最有興趣。
此話一出,千亦跟四狐仟姬是沒什麼特殊反應,說不定他們並不清楚,唯有怒衍跟非遙鐵青了一張臉,澀然道:“的確有事,而且是你們暫時不要知道比較好的事,海皇,下次這種事,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發問,會比較好。”
“呃,是,不好意思。”海皇這才發現,飯堂裡有不少人在他提到那伊王者跟封口王者時豎直了耳朵,打算偷聽,害他趕緊掩嘴,避到昂禁背後。
“夥伴,你這是要實例說明,什麼叫'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昂禁,你嫌我不夠丟臉嗎?”海皇抓狂地伸手,掐上昂禁的脖子。
眼見他們鬧了起來,怒衍跟非遙暗暗鬆了口氣,不再停留的馬上跑開。
緊跟在他們之後,是四狐仟姬跟千亦一臉疑惑地跟上。
至於泓猊跟陌憎,了解海皇為什麼不對勁的他們,已經先一步閃人,徑自去排隊點餐買食物了,誰叫蜘蛛絲行車裡,有個火火在等著餵食。
一直到泓猊跟王者等人消失無蹤,海皇有點累地走到一旁空桌,拉開椅子後,如同爛泥地癱坐下去,上半身更“陣亡”般地趴倒在桌上。
“夥伴,沒這麼累吧?你好歹維持一下形象。”昂禁苦笑地在他身邊坐下。
海皇抬起頭,“昂禁,我因為'那個'忘掉的人,是他們在追問的人吧?”
“……你又喪失記憶,不太記得對話內容了?”
“嗯,勉強留有一點印象,卻讓我很感慨,你可以把話掰成那樣。”海皇是不太記得全部的內容,頂多記得千亦的吃驚,和其它人半信半疑後地被迫相信,卻不明白為什麼,“我對你的發言有個想法,彷彿那些話是我說過的?”
“是你說的。”昂禁震驚地抓住海皇,硬將他拉向自己,“原來你記得?”
“不記得,我說說而已。”海皇被嚇到地連忙否認。
“什麼嘛,真的剩我一個全部記得。”昂禁討厭這樣。
海皇這種不記得某些事的狀況,跟他那些手下壓根不會記得曾經最重要的事物的情形,有哪點不一樣?簡直是雷同得令他……厭惡到了極點。
終於明白自己以前乾了什麼壞事的昂禁,有種受到報應的感受。
“如果你沒有比以前快樂,海皇,我寧可親手宰掉你,你要記住!”昂禁不想再偽裝了,他身為變態帝王的本質,在這一刻很想全面揭露。
海皇有點錯愕,又莫名想笑地應允下來,“好。”
“說好,要做到的。”昂禁不滿地斜睨了他一眼,接著招來生物口袋,從裡頭取出一個不小的木盒,塞到海皇的手裡。
“這什麼?”海皇不解地揚了揚頗輕又似乎塞滿東西的木盒。
“你大概忘了吧?當你唱過'那個'之後,基於'身體排斥'的關係,那個晚上,你幾乎是邊哭、邊吐血地鬧了一整晚,若我不是讙獸,你的身分早曝光了。”
“有、有嗎?”海皇不太相信,自己會在人前邊哭、邊吐血?
昂禁深呼口氣,努力壓下怒意,悠悠笑著道:“我有證據,話說,在那晚之前,我不清楚你是那種想法,你哭著說你很難過,為了我跟泓猊等人覺得悲傷,因為我們一直被你欺騙,同時,你吐著血,說你憎恨自己,居然要不斷說謊,令你無法接受。
“我想,這些話是你的真心話,沒錯吧?”
海皇完全傻眼,嘴巴大張著,驚愕過度倒忘了閉上。
“你那時候說了不少事,可能是句子裡太頻繁提到'某人'的關係,你的記憶半點不剩地被通通刪光,我也是後來發現的,原來對話裡不說起'某人',你的記憶就能完好無缺,不會出現半點缺漏問題。”
“然後呢?跟我說這個,有意義嗎?”海皇是從對話中明白,被忘記的某個人對以前的他有多重要,但無論如何,既然忘了,他不想再知道。
“我說這些是要你明白,盒子裡裝的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寶物',另外,我不要一個人背負這些記憶,明明你跟我是共犯,憑什麼你可以忘記?”
昂禁比較喜歡“兩個人一起犯罪”的關係,而不是替誰守住秘密。
“海皇,給我記住這些事,不要忘!我說坦白的,我很討厭你的'遺忘',這會害我想起因為自己是讙獸,讓手下們忘掉許多珍貴回憶的事,我……後悔了。”
“嗯,你擔心有一天我會跟你的手下們一樣變成奴隸,連你是夥伴的事都忘了?”
“不行嗎?那其實是有可能發生的。”昂禁最近因此而患得患失。
“我總算知道你老是刻意想讓我開心的原因了。”那困擾了海皇很久,“我說,昂禁,我是特定性的遺忘,不是老年癡呆好嗎?你擔心太多了,不過,挺有趣的,難怪翼左他們會喊你變態帝王,你以前也是這樣?”
“……我拒絕回答。海皇,你早餐要吃什麼?我去點。”昂禁立刻彈身而起,離開座位,馬上變換話題。
海皇樂得趁機把沉重話題拋開,嘴里馬上念出一堆養成獸的菜色。
接下來,他可以好好享受把堂堂讙獸當點餐工人使用的快感。
只是,明明徹徹底底忘掉了某個人,為什麼會擔心那個人知道後會不會難受呢?
北之闇悶熱的午後,剛剛下過一陣輕涼的小雨。
雨勢乍停不久,有兩個人結伴回到了久違的那諾雷學院。
緊接著,在宮千穗領回學院太平間所有權的幾分鐘後,有人前來拜訪。
在沒有改變太多佈置的太平間二樓,踏進門口後,入目所見是兩張擁有白布簾遮擋的病床、一長二短的純白沙發,以及一張“老一輩”人鍾愛的檜木長桌。
像是刻意把空間讓給某兩個人,宮千穗正獨自站在離桌椅較遠的窗邊。
兩個人中,一個是躺倒在長沙發上,一邊用力回想,一邊敘述的海皇。
在他對面的短沙發上,則是一臉認真,邊聽邊寫筆記的年。
好不容易,說了將近大半個鐘頭,海皇終於把困擾他的問題全部說出,結果,換來的是前方的年,跟遠方的宮千穗一起翻白眼的反應。
“呃,問題很怪嗎?我是真的很疑惑,怎麼自己會擔心一個被忘掉的人。”
“笨蛋海皇,你忘記歸忘記,跟你知道某人存在是另一回事。正因為知道,所以引起戀愛中人最習以為常的擔心,這是正常的。”
宮千穗這麼說完,是年難以置信的補充。
“唯一的問題是你跟別人不同,他們是'了解自己喜歡某個人,心裡會擔心對方',你卻是不記得喜歡'哪個人',單純習慣性地因為喜歡而擔心,這一點不正常。”
“我想,當他會選擇唱那首歌,就失常了吧?”宮千穗聽到時,簡直不敢相信。
年有同感地點點頭,當一心只為了愛情而活的人魚,居然選擇忘記愛情,又怎麼可能壓得住身體的本能,難怪海皇會有這麼莫名其妙的問題衍生。
“你暫時能做的事,是不要再想了,當作不知道吧!”
“年說的對,海皇,你既然決定要遺忘,何必再擔心被你忘掉的人。”
“的確是。”海皇暫時把那些事拋開,說回正題:“朔彌的情況如何?”
“我一回來就拿到'漓魅'的對話錄音,在你到之前,剛選了幾種語調,試過解除指令,其中有一個'感嘆'的語氣,激起了他的情緒波動,似乎傀儡蜘蛛在判斷訊息吻合與否,所以再試個兩、三次,調整一下語氣跟句子,就能令他恢復過來。”
“這樣啊,太好了。”海皇不希望繼續看到半癡呆狀態的朔彌。
“對了,聽說有不少人也被傀儡蜘蛛操控,能夠用同樣的辦法解除嗎?”
“這個我不清楚,年,你說呢?”宮千穗把問題轉出去。
年沒有反問幹嘛問她,而是思考了一下,主動說起一個類似的案例。
“如果依照我經手各種改造的經驗來看,這種可以操控人的'傀儡蜘蛛',如果換個功能,豈不是很像做為王者公約媒介的'毒蝨'?
“當時我為了避免被人破解,以及被人趁機利用,有特意做出一種設定,讓植入者不可以解除,唯有充當源頭的'主蝨'被殺,全數'毒蝨'才會失去正常運作的可能。”
海皇對此提出異議:“朔彌身上的傀儡蜘蛛,不是可以經由植入者的聲音解除?”
“我在想,倘若不是設計傀儡蜘蛛的人,刻意留下這種破解法,便是植入者自行決定變動後使用。要不然,萬一植入者被別的組織催眠、控制,難道這個籌備許久的計劃,以及研發良久的傀儡蜘蛛,就此拱手送人使用嗎?”
年根本不信能夠製造傀儡蜘蛛的人,會是那種笨蛋,她比較傾向的是——
“說不定那個漓魅,很喜歡朔彌,要不然,不會有破綻可以利用,至於其它的傀儡蜘蛛,我可以保證,把控制用的主蝨……呃,'主蛛'才對,把它留在身邊,反而比留個人更加安全,畢竟,這個世上終究有那種被夥伴背叛的例子。”
“年說得對,即使背叛夥伴的事傳出後,那種人活不久,但是,終歸是會有的,加上每個人總會暗自防備別人幾分,我也認為'主蛛'很有可能存在。”
連宮千穗都這麼想,海皇再思考一下,不能否認,可信度很高。
“那我去跟王者們說明一下,再來,得要派人去尋找'主蛛'的所在位置。”
“在那之前,我給你一個建議。”年邊說,邊伸手向宮千穗要過一張紙。
等紙到手,年將紙對折再對折,打開後,指著對折線交錯的中心點。
“記住,為了避免發生'訊號錯誤'之類的爛事,基本上那種東西,是在所有受害者兩兩交集後,連接成的中心點附近,就算製造者加倍小心,在那裡放著的不是'主蛛',而是'訊號轉接器',到時也能藉由儀器接收、傳送的訊息,找到主蛛。”
“嗯,我懂了,這個線索很棒。”海皇搶過年手上的紙。
“等你跟王者們說完話,再過來吧,我們好久不見,可以多聊聊。”
年才說完希望,很快地,她發現那段話是個奢望。
因為話完不久,海皇尚未響應,太平間的門“磅”的一聲,已經被人撞開。
“海皇,你在這裡呀?我跟你說,可兒不見了,怎麼辦?我到處找不到人!”
一臉驚慌的明光,連跟宮千穗打招呼,和發現年突然在眼前不見而驚呼的時間都沒有,一看到海皇,立刻衝過去一把抓住,飛快地把問題丟了出來。
對於這個超驚人的消息,海皇下意識反問:“她不是住在最靠近王者們住處的宿舍嗎?在那裡還會被綁走?她是跟誰結的仇啊!”
“我想,不是結仇吧?”明光沒好氣地加上一句:“連你最喜歡的白——”
“停,不要把那個名字說出來。”宮千穗猛地制止,她已經聽海皇說起過,他聽見某人的名字,會出現記憶損失的情況,當然不能讓對話繼續。
明光雖然不清楚被制止的原因,但是偽裝成兔族的他,原形是最聰穎的八歧大蛇,自然了解接下來的話最好改變,他從善如流地改個話題,“不止是這樣,你家的火火也出事!”
“嗄?火火出事?”海皇擔心地從長沙發上跳起身。
明光用力點頭,“經由昂禁的手下們舉報,在她跑出去玩時,被擄走了。”
海皇反應很大地逼上前去,反手扯住明光的領子,“是誰綁走了我的女兒?綁匪有通知了嗎?要求的贖金是多少?火火的處境危不危險?有受傷嗎?”
“這個嘛,我不知道,我又不是綁匪,更不是受害者家屬!”
明光邊說,邊打開海皇的手,說起重點:“王者們說,不管可兒跟火火被綁去哪裡、危不危險,你得先把傀儡蜘蛛的事交代清楚,之後想幹什麼,他們都很支持。前提是,你要先去見他們,把最要緊的事處理掉,嚴禁因私忘公!”
這是明光跑來找人的真正主因,如果不是卡在王者的許可上,習慣要陪在可兒身邊的他,早就慌亂地想發動所有人手,去找他重要的伙伴。
“好,我立刻去。”海皇立刻勉強自己冷靜下來。
放開明光的領子,海皇回頭向宮千穗跟隱匿起來的年道別。
緊接著,海皇反手扯住明光的後領,拖著他焦急地離開太平間。
兩人一起走到門外,剛把門掩上,海皇便心急地問道:“王者們現在在哪?飯堂?學院長辦公室?”
明光張口慾說的剎那,一道激烈的旋風由上而下,刮過了兩人之間。
“哇——”明光被颶風吹得摔倒在地,眼睛更被風中的塵沙刺激得睜不開。
海皇身為平衡力較差的人魚,僥倖被風吹得直接撞上身旁的太平間大門。
只是,這可以說是僥倖嗎?
明光摔到地上,不過是“哇”的一聲,而海皇整個人被風壓到門上後,全身無法動彈,被風壓緊緊壓制,清晰可聞的骨頭喀喀聲不絕於耳,宛如要被壓碎一樣。
海皇痛到叫不出來,明光則因為看不見,也無法出手救援。
就在這種時候,忽然有一隻手伸來,將被風壓推擠在門上的海皇拉倒在地。
“得救了。”海皇毫不掙扎地順勢軟倒,臉上是感激的微笑,雖然……
“凱、凱歌?”一見來人,海皇大驚失色。
拉倒海皇后的凱歌,正抬手對著上方不停的暴風打著一個“快停止”的手勢。
好半晌,這陣猛然爆發的狂暴旋風,就在凱歌的手勢中平息了。
海皇依稀得見,此時遠在高空,有一個看不清模樣的人正急喘著氣,轉身離去。
“是傾夜嗎?”他以為是。
凱歌卻嘆了口氣,“那是傾夜的一個好朋友,是鐮鼬一族,我請她送我過來。”
“結果她一時控制不住力量,差點順手把我宰了?”海皇說著疑似抱怨的話,旋身打量了下四周的慘況,“唉呀,牆壁表面全都有損傷,附近的樹木花草也毀壞過半,天,地上這堆沙是哪來的?哇,連窗戶的玻璃上也是一大堆土?”
“……稍後我會讓手下過來處理。”凱歌很識相地追加這句。
“實在是太好了,因為太平間裡住著我一個重要的'長輩',所以……”
“嗯,是我的錯,我自然會彌補,不過,這人是誰?”凱歌的手向下一指,地上那個用力揉著眼睛,雙眼已經紅腫不堪,外加流淚不止,外貌看似柔弱的兔族,那對快睜不開的雙眼裡,偶爾仍會閃過精明的銳光。
“他不是兔族吧?實力算不上強,但是,很聰明。”這是凱歌的評語。
“是呀,他是明光,是偽·兔族的八歧大蛇一族。”海皇點點頭。
“我們……先送他進太平間吧?他的情況不太好,接著有些事,我要找你問清楚。”
“找我?”海皇不明所以地回問完,又想起另一邊等著他去處理事情的人們。
“啊,凱歌,很不巧,我正被王者們傳召中,你幫我帶明光進去治療,我去跟王者們報告完事情后,等會兒就回來,可以嗎?”海皇邊說著請求,邊將雙手在胸前合十,擺出“拜託”的姿勢。要是以前,他絕對不敢跟凱歌“討價還價”,而是乖乖聽從。
不過,自從那次獅族在北之闇暴動,海皇跟凱歌“離奇和好”後,在學分任務的兩年期間,因為“無數次”的意外偶遇,使得雙方親近不少。
尤其有個擅於打圓場的傾夜在,不知何時,兩個某程度上是“一起長大”的人,交情急速增加,除了時常使用生物計算機互通訊息,還常常捎好東西給對方。
只是,依上次收到的訊息來看,凱歌不是正陪著傾夜在西之原“工作”嗎?
“對了,傾夜呢?”海皇終於想起某個不見蹤影的人。
凱歌眉頭一斂,不語地上前幾步,一把扛起失去視力的明光後,沒說什麼地徑自走近太平間大門,接著,打開門,悶聲走了進去。
海皇第一次被凱歌“徹底無視”,不過,按照他對他的了解,“凱歌在氣他自己?傾夜……難不成是在他眼前被人綁走了?”
綁,又是綁,繼白羽、火火之後,又有人被綁?
不,按照案發時間推算,凱歌從西之原趕來,能在今天抵達,代表傾夜被綁的日期,早了火火跟白羽很多,如果同時間裡,有很多人被綁,是不是按地區分別做案,才導致時間上的差異呢?可是,為什麼要綁走她們?
“都是女的呢。女的,我是不是看過呢?在那些記憶裡,有過類似的情況!”
海皇仍在搜尋,到底是何時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
突然,太平間的門“啪”的一聲被由內拉開,凱歌探頭出來。
“海皇,那位明光說王者們在飯堂等你,要你盡快過去。”
“對喔,我差點忘了。”在海皇心裡,火火比較重要,一時間都忘了正事。
“那還不快去?”凱歌習慣性地一吼。
“我馬上去!”被他吼的海皇照慣例應聲舉步,開始向遠方急沖而去。
約莫過了半小時左右,依然是太平間內。
身為主人的宮千穗正坐在長沙發上磨製特殊的“花茶”,只是因為植物異變的關係,連花朵上都長了刺跟厚殼,使得人類要食用,需要經過不少手續。
於是宮千穗像是要動一場大手術般,在許多儀器的幫助下,努力“泡茶”中。
而年則是坐在她身邊,一臉有趣地在紙上寫著某些東西。
至於因為塵沙導致眼睛受創的明光,現時正躺倒在病床上,將上半部的頭放進一個水母型的生物儀器內,接受清洗、滋潤跟保養的三合一醫療行程。
相比較於三人的“有事在身”,凱歌顯得非常清閒,除了發出命令,調來幾個手下,負責將太平間外的慘狀恢復正常以外,其它時間他都待在窗前往外看。
那略顯陰柔的出色五官,在這沉靜的表情襯托下,隱隱約約帶了點懊惱的味道。
“我說,凱歌,以你'心靈震撼'的威力,真有阻擋不下來的敵人?”
海皇不知何時開門進入,一眼就看到窗邊神色黯然的某人。
“海皇,我們離開常春之地三年了,可你不識相的程度,越來越嚴重。”凱歌討厭被說出真心話地不滿回過身,被瞪的海皇立刻乾笑著坐到年的對面。
“事情處理完了?那群王者們的意思是?”年對這部分有興趣。
“關於傀儡蜘蛛的主蛛嗎?王者們說會在不刺激對方、不洩露消息讓對方戒備的情況下,分批派遣手下到各地展開調查,同時,現階段有了解除的辦法,他們正好先進行那些被控制者的綁架行動,預估會在三個月內將事情全數解決。”
“三個月呀?誰叫他們之前太閒了,才會一點小事就得花這麼長時間解決。”
年說這些話時,表情笑呵呵地,彷彿覺得很有意思。
直到確定年心情不錯,海皇從見面以來,有個問題很想問,終於能問出口:“年大哥,那時候你不是透過宮老師,跟'某人'有約嗎?”
“你想問我是不是跟他見過面了?”年猜想是這個問題。
海皇點點頭,“見過了嗎?”
“……我們透過生物計算機的訊息交流後,雙方都莫名出現不肯見面的情況,在宮的幫助下,我知道這是替我植入虛假記憶的那人,極力想避免的事情之一。”
“之一?不會是說後頭有之二、之三吧?”
“不清楚,天知道那個植入虛假記憶的人心裡在想什麼。”年無可奈何地聳聳肩,放棄追究的道:“宮說,那個記憶能夠那麼深入、難以去除,也就代表,他一定設下了挺寬鬆的條件,一旦觸發,會馬上撤除虛假的記憶。”
“是啊!”宮千穗附和道:“我幫忙重整記憶時有發現,那個人在虛假記憶裡留下不少破綻,並沒有讓錯誤的記憶,成為腦海中'真實記憶'的打算;再說到他是以預設一個寬鬆條件,做為解除的手法,簡直像小孩子為了爭取時間而故意惡作劇一樣。”
隨著宮千穗的話,海皇眼前“啪”的一聲,有一道白光炸裂開來。
似乎有東西破碎了,在記憶中的某處,傳來細細小小的碎裂聲。
那種感覺,有如遮蔽正確記憶的陰影被擊破,可是,怎麼會有這種現象?
海皇細想宮千穗的話,重點是破綻嗎?在記憶裡,確信沒有問題的部分中,彷彿在哪裡有過相似的情況,明明當時的局面,不可能說出某句話,卻出現了的破綻。
“可惡,一時記不起來。”海皇用力搖搖頭。
“記不起來什麼?”年跟宮千穗異口同聲發問。
“某個記憶。”海皇邊說,邊回兩人一個苦笑,然後,扭過頭去。
被刻意遺忘在窗旁的凱歌,不知何時回頭看窗外,大概他的心情真的很差。
“我以為你會急著跟我談你的正事。”那是海皇印像中的凱歌個性。
他這時的表情,不止是茫然若失地,遠望窗外的神態,帶了些憔悴。
“凱歌?”海皇見他沒聽見的樣子,連忙再喊一聲。
“啊?”凱歌愣愣旋過身來,“你有空了?”
“嗯,你說有事來找我,是什麼事?跟傾夜有關嗎?”海皇單刀直入地奔向主題。
“我來找你,是為了這個。”凱歌一面說,一面從生物口袋內掏出一張紙。
隨著凱歌走近,海皇伸手接過了那張紙,低頭一看。
“咦?火火在上頭、可兒在上頭,哇,北之闇的各學院校花們幾乎個個有名。”
“我是看見你的寶貝女兒在名單上,想提前告訴你一聲,順便來守株待兔。”凱歌單拳擊掌,一副勢必要趁機把綁架犯捉住的表情。
海皇實在是很難說出口火火已經被綁,他不知所措地偏頭,看向宮千穗跟年。
被他可憐兮兮的表情一望,年受不了地干咳一聲,主動道:“你是凱歌吧?我曾是常春之地的研究員,我教過你一段時間喔!”
“啊,失禮了,一直沒問安,我在此誠心希望,您往後的研究能夠順順利利。”凱歌立即向年行了一個恭敬的拜見禮,縱使三年多沒做過,依舊標準到可怕。
“不用客氣了,來,先坐下吧?恰好宮泡好茶了。”
“我也要一杯。”海皇趕緊接著年的話說。
凱歌因此被迫坐在海皇身邊的另一個短沙發上,有禮地伸手向前,準備接杯。
“很燙的,小心喝。”宮千穗遞去杯子時,關切地叮嚀一句。
“好的。”凱歌對研究員比輔導員客氣有禮,連宮千穗也沾了年的光。
海皇好久沒見過凱歌這種近似討好的模樣,挺新奇的,不過那不是重點啊!
“年大哥……”海皇實在說不出口地動用雙眼哀求。
年捧著手裡溫熱的杯子,認輸地對小心啜飲茶水的凱歌道:“火火被抓了。”
瞬間,有如剎那石化,凱歌的動作停頓下來。
一時間,室內僅僅剩下凱歌粗重的呼吸聲,其餘的人全說不出話。
那異樣的凝重氣氛持續了好一會兒,直到——
“咦,海皇先前是不是說,幾乎北之闇的校花們個個榜上有名?那豈不是……”
宮千穗猛然開口,未完的話令海皇跟凱歌忍不住追問:“是什麼?”
“是一個活動而已,我記得是'波光瀲灩樓'每逢一甲子紀念時,由土蜘蛛一族強勢策劃的'藝術文化節',便為了到時長達一整個月的藝術節目,在各地展開選秀,一旦女孩或女人被選中,就不能拒絕,必須登台演出一個節目。”
年對這個很有印象,她這時也把之前畫畫寫寫的紙條轉個方向,移到那兩人面前。
“我只參加過開頭三次,後來因為某人會死守會場,我就沒再去過。
“說實話,那個活動很有趣,被選中的女孩們大多很樂意,畢竟,那是表演給世界上的強者們觀看,能夠被欣賞而收為手下的話,簡直是賺到了,在此以外,多點人脈、少點仇人,是在這個人吃人的世界上存活下去的不二法門,就更沒有人會拒絕的。”
“是啊,我記得波光瀲灩樓的開樓慶,是我唱開場、透君唱壓軸呢!現在想來,那是很不錯的回憶,尤其我在那裡交到不少喜歡唱歌的朋友,如果你們也有女性友人跟夥伴被綁,不用太擔心的,甚至你們願意的話,也可以試著去參加藝術文化節喔!”
身穿古典宮裝的宮千穗,難得極有活力地笑咪咪說完。
瞧著打扮清雅的她,為此變得開心、活潑的模樣,大概那個活動確實不錯吧?
“問題是他們會直接攻擊被綁者,比強行擄人惡劣,而且從頭到尾沒有說明。”凱歌說起這件事時,淡定的臉上,依稀可見嘴角不滿地緊抿。
海皇對此是心裡暗想,啊啊,凱歌真的是被對方的手段氣壞了吧?
“那也沒辦法,如果明說是為了'藝術文化節'選角,女孩們都會想刻意表現,唯有在生死關頭,她們才會真實地表現出拿手絕技,而不是裝模作樣。”宮千穗記得的,“我當時被襲擊時才慘,身為百靈鳥一族,擅長的僅僅是'變聲'而已,結果為了逼退來襲的人,我是以模仿許多兇猛種族的吼聲作為手段,害我因此喉嚨痛了兩天,差點'破聲'到不能恢復正常。”
“但是那一年你不是在唱了開場之外,中間還加演了模仿秀?”
年記得這個,她一想起來就眉開眼笑地,畢竟是典雅秀麗的宮千穗大搞模仿欸!
“年!你真是的。”宮千穗不好意思地趕緊捧杯,遮住通紅的臉。
好意外會看到她羞怯的模樣,海皇深怕等會兒某人會惱羞成怒,動手毒打旁觀者地馬上轉頭,瞥向餘氣未消的凱歌,“看樣子,她們的失蹤只要等上一個月,到藝術文化節結束後,就能自行回來,不過,看你這樣子,會想追過去嗎?”
凱歌身體往後縮了下,無言地瞪他一眼。
“好啦,我跟你一樣,知道原因就安心了,不想多惹事,可是我想去呢!”海皇想去看看火火表演的節目,不知道她是唱歌呢?跳舞呢?還是……表演活人生吞秀?
話說,最後一項猜測好可怕,又似乎最有可能?
“哇,好像不去看不行。”海皇開始躍躍欲試。
年卻大潑冷水道:“想參加藝術文化節是有條件的,如果實力沒有強到能夠突破設立在南之岳極惡之都'墮落'外的武鬥台,就會被抓到堅獄裡頭喔!”
“什、什麼?”海皇大驚失色。雖然經過兩年的學分任務後,在昂禁跟泛爾連手“虐待”下,海皇從離開那諾雷學院前的四千五百尾,已經晉級到堂堂六千尾的程度。
但是,泛爾說過的,人魚如果不動用本身的力量,是不適合打鬥的,更何況,年先前有說,藝術文化節是刻意表演給“強者們”看的,而所謂強者要多強?
也不知道擔任武鬥台的評審,會不會強得可怕?
“我沒有信心能夠闖過去。”海皇低頭唉聲嘆氣。
“去拜託東方一族呢?十二王者有特權可以帶幾名手下進去。”宮千穗提議。
海皇眼睛一亮,“這樣啊,對了,王者們也知道藝術文化節這回事吧?難怪對於可兒跟火火被綁的事,絲毫不急,還逼我要先過去做報告,更承諾願意支持,那好,我去暫時充當他們的手下。”
“你確定?”年補充道:“所謂的手下,其實是服侍的僕人吧?”
“年大哥,你好壞心,幸好我並不在乎要當僕人的。”海皇是認真的。
“前提是,以你這張臉到了南之岳,不會被抓去關吧?”凱歌突然記起某件事,招來生物口袋後,在裡頭埋首找了很久,才拿著一張紙遞給海皇,“是通緝單喔,上頭那個標名叫'白銀'的人,模樣挺像你的,身價有十億。”
“十、十億?土蜘蛛一族那麼有錢?”海皇不信地跳起身。
宮千穗比他更錯愕,“虧你身為某個情報組織的首腦,不知道每回藝術文化節,願意前去看秀的強者們,都要交一大筆入場費嗎?
“再說,能夠去看秀的,本身實力強,身後的組織更不弱,對他們來說,入場費是區區小數目,但對別人而言是天文數字!”
“難怪十億這麼離譜的賞金都提得出來。”海皇認輸了。
“要是你真的想去,不是可以變身嗎?像東之海見過的那個藍髮絕色美女——”凱歌對那張絕世容顏算是印象深刻地又追加一句:“說不定你變身成那樣,還會被抓走,一起參與演出呢!”
“沒有錯,就是這樣!”很嚇人的,一個吼聲從窗外響起,同時,一顆頭猛地探了進來。
“啊,有嚇到你們嗎?”霸傲邊說,邊雙手一用力,翻身進了室內。
對於他的忽然出現,說實在,沒被嚇到是不可能的。
海皇先用手合上自己因為震驚過度張大的嘴,呼了口氣後才道:“霸傲王者怎麼來了?”
“因為,已經找到傀儡蜘蛛的主蛛所在了。”霸傲此話一出。
海皇立刻猜到,“不會是在極惡之都墮落裡頭吧?”
“沒有錯,小海皇你好聰明,一猜就中,傀儡蜘蛛的主蛛的確在那裡,事實上,全世界最適合藏東西的地方,除了那裡,也沒有別的適合。
“畢竟,唯有'墮落'是絕對排斥外人,在'藝術文化節'之外,想進去的人,無不得先接受長達百年的禁錮和考察身分,才能夠獲得進入權,至於居住權,聽說就更嚴格了。”
這也是霸傲在封口推論出主蛛位置所在後,一想起明光舉報的白羽、火火跟可兒失蹤事件,再聯想到上一屆藝術文化節的日子,就立刻衝了過來。
其實,在霸傲聽到海皇會變身之前,王者們心裡最初的打算是,從奮利斯那裡聽說過,海皇有個很漂亮的女友叫依凰,被金屋藏嬌在讙獸的住處,那麼在土蜘蛛一族的綁架行動中,會不會就她是漏網之魚,可以趁機出面幫忙一下?
結果沒想到,“小海皇你會變身啊?而且是個大美人?那你考慮一下,潛進墮落尋找主蛛存在的任務,你是要親身上場,或是要找你的美麗女友依凰幫忙?”
霸傲自認很好心,給了小海皇二選一的機會。
只是,海皇聞言是額上三條黑線,在他身邊,知道依凰就是海皇的宮千穗、年跟凱歌,同樣是黑線滿臉,因為海皇根本連選都沒得選了吧?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1:26 PM
第三章被嚇住的生離死別
半個月後,遠在南之岳,在靠近極惡之都墮落的港口處,一艘不是很起眼的小海豚艦艇裡,略微狹窄的十坪空間內,在佔地三分之一的操控室外,就是所有的殘餘空間,那里居住著兩個人。
此時,是黎明剛過不久的早晨,外頭的水氣正重。
肉眼可見的團團朝霧,正迷濛地將港口吞噬,顯得如夢似幻。
不過,在窗子前方相對而坐的兩人,卻都沒空看外頭的美景一眼。
其中,有某個人陰沉著一張臉問:“海皇,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海皇正苦惱地看著手邊一堆照片,思考該怎麼搭配變身後的衣服,看起來會最為醒目,好讓土蜘蛛一族負責為藝術文化節抓人的工作人員,會盡快發現。
畢竟,由上一屆舉辦的時間推算,約莫是三天后,藝術文化節便要開始了。
“啊啊啊,到底穿哪套衣服好?”海皇很煩惱。
“海皇你乾脆脫光,那一定能最快完成任務吧?”那個人提出缺乏人性的建議。
“我說,明光你好殘忍。”海皇哀怨地抬頭看他。
“到底是誰殘忍?明明你的伙伴是昂禁、泓猊跟陌憎,再不然那位凱歌也不錯,何必拖我下水?我到底是犯了你什麼啊?”明光才是最想哀嚎的人。
“唉呀,明光,你不知道嗎?之所以由你陪我來,我有計劃過的。”
海皇說話時是一本正經,讓明光浮起好奇心地道:“哦,說來聽聽。”
“嗯,第一是我個人的原因,那個不能說。”海皇是為了奮利斯著想,要是被他知道依凰是海皇,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
為此,明光柔弱可欺的容貌泛青,猙獰地吼道:“有第二嗎?”
“有,明光你是我認識的人當中,嘴巴最緊的,也是最擅於偽裝的,光看你能在那諾雷學院裡,用纖弱可憐的兔族模樣吃定一大群擁護者,我就知道,比起討厭扮女裝的泓猊、凱歌,不擅於演戲的陌憎,以及沒人敢叫他這麼做的昂禁,你真的最適合。”
“……然後呢?有第三嗎?”明光不太想乖乖認輸。
海皇愉悅地舉起食指,指向外頭,“可兒就在那裡喔,在波光瀲灩樓裡,你要想想,她一個眼睛看不見的人,萬一被欺負該怎麼辦,你不擔心嗎?”
“你居然拿可兒威脅我?海皇,你變壞了。”明光到此放棄了掙扎。
“來換衣服吧,明光你的兔族模樣不錯,不用再變身,只要穿上這件裙擺飄飄的白色連身洋裝,絕對會讓路過的男人們兇性大發,很想把怯生生的你撲倒在地!”
“我說,海皇你是'暴走'了嗎?連那種話都說得出來。”明光好無力呀!
海皇激昂的心情一頓,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地沉下了臉,“我討厭老是這樣。”
“哪樣?”明光正埋頭在一邊的衣箱裡,想找件正常衣服的回問。
海皇先是冷笑一聲,“不用妄想了,由泓猊打點的衣箱,你認為可以找到什麼?”
“那個擁有傳說中'靈異第六感'的黑貓族泓猊嗎?”明光因此失去了翻找的慾望,可是他回身看看海皇手上裸露頗多的連身洋裝,依然沒有半點勇氣。
“如果你不喜歡這套,其它都更……”海皇沒有說得很明確。
不過自行翻找過衣箱的明光,非常清楚是更“怎樣”。
“我認了。”明光上前來,從海皇手中搶走那套純白連衣裙後,進了更衣室。
至於海皇在他消失後,是望著手邊一堆衣服的照片,低聲道:“老是被王者們使喚啊,好討厭的生活,我本來不是一心想要回常春之地的嗎?可惡,王者們欺騙我,還說什麼會願意放我離開,根本是'緩兵之計',我要被使喚到哪種程度才夠啊?”
海皇不滿地碎碎念完畢,低頭掃了眼那堆女裝的照片,最後閉眼隨便一抽。
“唔,是報應嗎?這不是泓猊之前在東之海穿過的那套?啊啊啊,超討厭,泓猊你不要把能力用在這種地方,可惡!”海皇氣急敗壞地甩開照片,悶頭又抽一張。
“哦,不錯,選這套吧!”海皇開開心心地起身,拿著照片進了更衣室。
因為是連衣服都使用變身術的關係,海皇身上的衣服連換也不用換。
很快地,在昂禁特製,不會洩露人魚氣息的更衣室裡……
先叫出一面水鏡,海皇對鏡輕輕一個彈指,當一個水泡在身前乍現,瞬間變大將他吞噬,接著在水泡破裂後,鏡裡映照出的模樣,已經不再是“海皇”,而是“依凰”。
人魚的變身術在重複利用上,就是有這好處,連人魚之歌都不用唱。
問題是,改變衣服、髮型時,仍然需要以人魚之聲發動變身術。
“雖然身上這套旗袍很有氣質,可惜不夠搶眼。”
海皇低頭瞧著手上的女裝照片,右手舉起,一面繞圈聚集水氣,一面思考形容詞。
“好,是這樣吧?上半身是高領的緊身純白羊毛短衣,是中空露出小肚子的那種,下半身則是對比般的,超長到腳踝的水藍薄紗長裙,至於髮型也得改,不再是馬尾,而是將長及腰部的頭髮放下,在髮尾部分稍編幾下後束起,放到身前。”
這個打扮由照片上的人穿起來非常適合,海皇擔心的是依凰的臉不知道配不配。
總之,他開口使用人魚之聲,操縱著水氣開始修改。
大約十秒左右,修改完畢的水泡破裂後,鏡內的那個藍髮飄逸,艷麗中夾雜幾分天真的少女,被衣服襯托得帶有些許野氣跟活力,顯得格外性感魅惑。
“差不多了。”海皇……是依凰滿意,哼著歌,放柔動作地打開更衣室的門。
“海皇,你好慢。”門外等得不耐煩的明光邊抱怨,邊轉身一看。
當四目交接,依凰明顯發現明光的臉色有些發青。
“餵,我身上有哪裡出問題嗎?”依凰緊張地看看身上的衣物。
明光不自覺地倒抽口氣,“我的天,你只跟我說過你可以變身成女人,你哪時候告訴過我,你竟然是傳說中海皇的真命天女,那個擁有兩千多個擁護者的依凰!”
“……很恐怖對吧!”那也是海皇心中永遠的痛。
明光難以反駁地點點頭,臉上表情倒出乎意料的好看許多,“我終於了解,你排除其它夥伴,非得要我的原因了,能夠明知你的身分,還能無動於衷的,剩我一個。”
“那接下來一切拜託了。”海皇向他悠悠一笑。
明光立刻舉手擋在眼前,“拜託,你要放電去外面放吧,不要苦毒我。”
“好,走吧,對了,明光,你穿這身的確很不錯喔!”
海皇說完有如“挑逗”的話,領先走到門邊,打開艦艇的對外通道後,躍至碼頭。
也許是換裝花了不少時間,當明光跟著跳到他身邊時,霧已散了大半。
此時,正值南之岳的人開始上早班的時段吧?
港口上負責卸貨、搬貨、計算貨物、談生意的人是多不勝數,只是,在他們眼角余光瞄到某兩人時,手邊的動作、嘴裡的話全停了,僅懂得呆呆地追著看。
因為,那兩個人,一個是嬌柔纖弱的兔族,楚楚可憐的模樣……超可口。
至於走在需要被保護的兔族少女身邊的,是一個藍髮的開朗少女,光聽她悅耳的銀鈴般笑聲,和美不勝收的嬌豔笑容,加上足以令人驚心動魄的火辣身材,那渾然天成的性感加天真,一時間旁觀者不論是男是女,全移不開眼了。
從來沒有以女裝出現在人前的明光,對於附近虎視眈眈的情況很不習慣。
“海皇,我們是不是太顯眼了?”
“顯眼才好,這樣才能以最快的時間,完成任務。”海皇也討厭扮依凰地回答。
結果,兩人的對話到此終了,開始默默地不斷向前。
走著、走著,有如沒有終點的一直向前走。
海皇有些悶地左右張望,想找點事來說,眼角余光卻因此瞥到了某人的身影。
在清晨的日光照拂中,街角的路燈底下,有一個綁著銀亮長發馬尾,穿著銀白燕尾服的白膚男子,那雙銀藍雙瞳格外吸引人目光地閃閃發亮。
恍如是錯覺,真的是那個人?海皇的腳步不自覺停止了。
“海皇?”明光疑惑地跟著停步。
“等等。”海皇來不及說明,一見那人轉身要走,連忙丟下這句後追了上去。
沒想到,那是倒數第二次見到“明光”,至於最後一次,則成為海皇心中的痛。
不過在這時候,先說回海皇追上某人的事。
“等等,彌得加特。”海皇為了奮利斯,即使魚尾不適合跑步,依舊奮力急追。
不知不覺,海皇被引進了一條窄巷當中,令他傻眼的是,裡頭竟然有昂禁、泓猊、陌憎,跟宮千穗、年一共五個人,卻不見彌得加特?
“你們——”海皇傻住地停下腳步。
“拿去吧,藝術文化節的請帖,另外,不要跟奮利斯提起我。”
有如鬼魅,乍然從海皇身旁冒出的彌得加特,伸手遞去一張白金請帖。
海皇遲疑了下,仍是伸出手,當他握住請帖,彌得加特同時消失無蹤。
“到底他在進行什麼秘密任務?”海皇不解地喃喃自語。
“在那之前,你要不要先猜我們在進行什麼機密任務?”泓猊近似挑釁地發言。
海皇一見泓猊幾近暴走,反射性地抽身想逃,已經被昂禁拖了過去。
年好心地解釋道:“不用跑,他們是王者們派來通知你'任務取消'的。”
“是啊,加上火火會表演節目呢,泓猊說一定要來看。”陌憎補上一句。
泓猊為此甩去白眼一個,“海皇你這個白癡,下次弄清楚情況再跑吧!”
“是這樣嗎?”海皇挺驚訝的,任務突然取消?彌得加特又給了他請帖?
“啊,這是藝術文化節的邀請函欸,是土蜘蛛一族特別給'環繞大地之蛇'發送的,不過,沒繳入場費……哇,好大一筆數目。”就算海皇錢多,也不禁為上頭的數字咋舌。
“我付。”昂禁比海皇有錢地抽走邀請函。
“那現在要幹什麼?藝術文化節不是三天后才開始?”宮千穗參加過,所以對開始的日期很有印象,而海皇也在一旁點頭。
昂禁細看了邀請函後,突然道:“今天有排演。”
“我要去看排演。”陌憎隨即放聲大喊,泓猊在一旁雙眼發亮地愉悅笑著。
對於他們來說,能提前知道火火被相中的表演是什麼,是很有魅力的事。
“那我們也去。”宮千穗跟年對火火的表演也很興趣。
“這樣的話,我們走吧!”昂禁走第一個帶路。見他熟門熟路的模樣,或許他以前來參加過藝術文化節。
於是海皇等人乖乖地隨後跟上,還搭上了昂禁手下們開過來的交通工具,在沒有任務纏身的情況下,開始享受“讙獸帝王級別”的旅程。
很快地,經過三小時的路程,海皇等人由港口來到了排演中的波光瀲灩樓。
這棟享譽三百多年的超高級娛樂場所,難得對外開放地可以隨意進出。
當然,所謂隨意,是指手上有邀請函,兼且是繳完錢才能隨意……
於是昂禁在櫃檯付完一大筆錢後,順利帶著海皇等五人進了樓裡。
跟往常見過的建築不一樣,這棟樓內部是用紅玉堆砌的,配上高雅的紅色系擺設,加上許多美人不停地來來去去,很自然地透露出一種撩人的味道。
年一進了樓裡就隱形,只聽其道:“云初出云不愧是透君的第一擁護者,縱使一眨眼三百年過去了,他居然可以把建築物保養得一如當年。”
“是啊,果然完全沒變,好懷念。”宮千穗好感嘆。
陌憎則是好驚訝,“這裡光是牆給人的感覺就好高級,火火要在這種地方演出?”
“一定很棒。”泓猊臉上很自豪的樣子。
海皇有同感地拼命點頭,他已經震撼到說不出話了。
“我們要上樓,往這裡走,餵,你們不要再發呆了。”昂禁的怒吼乍響。
“喔哦哦。”海皇等五人連忙應聲後,快步跟上。
走向目的地的一路上,昂禁翻來覆去地看那張請帖,莫名有些不安。
“不曉得彌得加特哪時這麼好心,連火火排演的樓層跟房間號碼都標上了。”
“小彌一向很細心呀!”年不以為意地道。
“小心駛得萬年船,多想點也好。”宮千穗追加一句。
“嗯,那泓猊你有察覺什麼嗎?”海皇壓下興奮地回頭髮問。
“暫時沒有。”泓猊沒有立即使用占卜,不過他來之前已經算過了。
“這樣啊,那我們開開心心的去玩吧!”海皇很期待。
陌憎更在半空中做了一個大弧度的飛行後仰,再追加兩個三百六十度旋轉地停住。
“好了,不要丟臉,快下來。”泓猊喊了陌憎一聲。
昂禁這時忽然發現,“海皇,你怎麼不撤下依凰的偽裝?”
“啊,因為我之前潛入過一次,結果變成價值十億的通緝犯。”
海皇認為暫時用依凰的外表去參觀演出,好歹會比較安全。
“原來如此。”昂禁總算弄清楚海皇要用別的艦艇前來南之岳的原因。
“昂禁,還有多久?”陌憎等不及地撲了過來。
昂禁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後,那個高興得不斷飛來飛去的陌憎,被迫摔趴在地。
“唔啊,好殘忍。”陌憎好哀怨。
泓猊伸手拉他一把,偏偏難得同意昂禁的做法,“你呀,給我冷靜點。”
“喔!”陌憎點點頭。
這時,在前頭帶路的昂禁,好不容易在一個標著“天一”的房間前停下腳步。
“到了?”這次卻連要人冷靜的泓猊,也叫得非常激動。
昂禁有些無力地瞟了宮千穗跟年以外的三人一眼,伸手拉開那道木製拉門。
此時,在六人眼前,是穿著火紅的多層紗衣,看起來嬌小活潑的火火,像一隻靈巧的小鳥,在一棵紅玉樹上,姿態俏麗地跳來跳去。
“好可愛喔!”陌憎難得對食物以外的東西,投以這種熱切的眼神。
“跳得不錯嘛,很有水平。”宮千穗說出職業級評語。
“依她的可愛度,說不定會是跳壓軸喔!”年也肯定火火的實力。
至於泓猊跟海皇早看得說不出話,而昂禁則是比較辛苦地不斷催促。
“不要站在走廊上擋路,快進來。”昂禁說完,帶頭走進房內。
宮千穗跟年瞧著看呆的某三人嘻地一笑,快步進了房裡。
被取笑的陌憎、泓猊跟海皇有些不好意思地相視一笑,按順序走了進去。
只是,昂禁經過門口沒事,陌憎飄著通過、甚至於泓猊踩過也沒問題,偏偏習慣某位王者把密道入口開在門內的海皇,按慣例一進門就要跳入密道的往前一躍,重重向下墜落,一般而言,如果底下沒有密道,是不會有問題才對。
天知道建設波光瀲灩樓的人,為什麼建密道的習慣跟封口王者一樣!
海皇在雙腳應該落地,卻感覺不到實感時,已經忍不住發出哀嚎聲。
可惜回過頭的泓猊等人來不及伸手拉他一把,下一刻,“啪”的一聲,掉進密道的海皇消失了蹤影,而密道入口在翻轉幾圈後,竟然……鎖上了。
“海皇?”陌憎驚恐的叫聲大響。
昂禁跟泓猊趕緊集合到密道入口,手忙腳亂地試探著該怎麼樣才能再度開啟。
宮千穗則是跟隱形的某人悄悄退到一邊,似乎在以她們的老經驗,尋找別的密道。
這時,原本被關上的天一房門,被人由外頭拉開。
“你們不用擔心。”很意外地,因陌憎的叫聲進入房裡的,是千亦跟怒衍。
“霸傲人正在密道裡'迷路'中,海皇這一去,恰好能順路帶他回來。”怒衍一提起霸傲的方向癡,是一臉的無可奈何。
千亦則是更無言地望著地上封閉的密道,深深感慨某人連走路也走不好,隨隨便便就能闖進別人家的密道裡,還順便因姿勢錯誤,使密道因此上鎖。
“海皇不愧是惹禍大王。”這一句不止是千亦的感言。
對於連看個排演,都能把自己搞丟的海皇,泓猊、陌憎跟昂禁心裡也這麼想。
幸好密道裡還有個迷路的霸傲,如果沒有意外,他們兩個能夠順利相遇吧?
這時在地底下,摔得滿身爛泥,顯得格外狼狽的海皇,正獨自尋找出路中。
一面輕揉著地時扭到的腰,海皇一面動手解除偽裝。他人都到了這種地方,繼續扮成依凰也沒意義,萬一遇到疑似守衛的人,就更難解釋了,萬一搞得“依凰”不能待在極惡之都墮落,那他以後豈不是求進無門了。
“我可不想往後要花一百年先熬過監獄生活,才能再進墮落。”
海皇就這樣,用他原本的外貌,在地底通道中四處亂走。
不知道這個地道是用來幹嘛的,海皇在裡頭繞了老半天,別說守衛了,連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雜物也沒發現一個,讓他越走越失去提防的動力。
沒想到,當海皇精神開始散漫時,卻在一個拐彎處,瞧見前方通道有兩個人相對而立,他們分別是云初出雲跟千年,經過壓抑的聲音,低微到無法傳進耳中。
從他們雙方沉重的表情來看,說不定是正在討論什麼重要事情。
忽然,兩人發覺附近有人的身體一僵,同時旋身望去。
海皇被迫正面對上兩人,倉卒之下,是舉起手下意識地打招呼道:“兩位好。”
“能好嗎?這裡一向不對外開放,你是從哪裡闖進來的?”云初出雲驚見外人,習以為常地利用他天真的外表,在放柔語調後,像老朋友般地輕聲發問。
海皇本來想隨便亂掰幾句,看能不能敷衍過去,可惜——
“是你?”千年在陰暗的地道中,認出了他是海皇的立刻上前。
“他是誰?”云初出雲認不出來地同樣走近幾步。
當雙方距離拉近到危險的地步時,海皇飛快地旋身想跑。
“你跑不掉。”千年話一出口,只跑了兩步的海皇,耳邊一個巨火球呼嘯而過,嚇得他瞠目結舌。看樣子,千年不想將他擒獲,已經到了想把他當場處決的地步,所以說,千年真的很討厭逃犯啊?
“救命。”海皇被嚇壞地不顧自尊立刻呼救。
“這聲音是——啊,是白銀?”云初出雲猶記得海皇先前的虛假身分,大喊道。
海皇一聽某人的聲音不再溫柔,而是充滿殺意的冷冰冰時,嘆道:“天要亡我。”
“沒錯,你就乖一點,死在這裡吧!”云初出雲跟千年異口同聲道。
兩人的話一入耳,海皇同時聽到他們衝過來的腳步聲,身為人魚根本跑不快的他,有點後悔自己的不小心,竟然好死不死地撞見這兩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救命啊,有沒有人在附近啊?”海皇深知靠自己逃跑是跑不掉的,與其沒頭沒腦地亂跑,然後被那兩人趁機由背後刺殺,他乾脆直瞪向兩人,先示弱的求救。
這樣一來,等到雙方初步交手時,他如果運氣好,碰到對方掉以輕心,還能使用人魚之聲脫逃,只是,就在那兩人距離漸近,近到剩下不足一尺的危急時分,一道人影忽然由一旁通道中衝出。
不提云初出雲跟千年為此的直覺彈身退後,採取防備姿態。
連海皇也想趁機轉身逃跑,卻不料被來者逼近後,一把扛起放在肩上,開始狂奔。
好個意外的發展,海皇被人扛出幾百尺後,終於回過神來,想掙扎時,忽然發現從這個居高臨下的角度看過去,這個人身後那條不停甩動的虎尾,好眼熟呀!
“啊,是霸傲王者?”海皇想掙扎的行動停止了。
“有陣子不見了,小海皇,你有受傷嗎?”霸傲回答的同時,腳下絲毫不停。
海皇不習慣被扛著,又不能掙扎地嘆口氣,“霸傲王者你怎麼會來?”
“因為在你離開北之闇不久之後,有'某個神秘組織'透過奇特的管道提供了消息,讓我們獲知傀儡蜘蛛主蛛的下落。”霸傲一向是有問必答。
“這麼說,主蛛確實是在墮落裡的某一個地方?知道確切地點了嗎?”
“確切地點不知道,那個神秘組織提供的消息,頂多是提到,在波光瀲灩樓中,有一個特殊的密室,據說東西有八成的機率,會放在那裡。”
“八成啊?密室嗎?”海皇以被扛著跑的姿勢,艱辛地扭頭看了下霸傲後方。
“王者,云初出雲跟千年沒追來呢,你別跑了,放我下來調查密室的位置。”
“怎麼,情報之源可以查到嗎?”霸傲一聽,立刻停下腳步,先警戒地查探了下身後數百尺內的動靜,這才將扛在肩上的海皇,輕手輕腳的放到地面。
“應該可以。”海皇從生物口袋內撈出小嫖,開始啟動搜尋功能,目標是上次從南之岳偷走的情報,記得他當時沒有限定種類,說不定能找到波光瀲灩樓的平面圖。
“小海皇,你找的時間要很久嗎?”霸傲不太放心在這個範圍久待。
“王者請放心,再一下,兩、三分鐘的事。”海皇對小嫖有信心,倒是,他有個問題,“請問除了霸傲王者,還有其它王者一起來嗎?”
“有呀,我想想。”霸傲邊數,邊扳著指頭算上一遍。 “除了封口、那伊跟禁時為一組留守北之闇;冷熏、四狐仟姬、葒怩、非遙跟浪牙五個在世界各地負責'綁票',就剩下怒衍、千亦跟我一組,來到這裡尋找傀儡蜘蛛的主蛛所在。”
“是嗎?好意外,我以為封口王者跟祭時王者不像是甘願留守的那種人。”
在海皇的印像中,當日獅族在北之闇暴動時,封口王者就是滿場跑地指揮者。
“正常來說,他們跟我一樣好鬥,不過那伊他……”霸傲說到一半,忽然住口。
海皇疑惑地偷偷瞟了他一眼,又不敢久看地馬上將視線移回小嫖上頭。
究竟那伊王者發生了什麼事?居然使得封口王者不敢擅離北之闇一步。
再說到一向跟非遙王者同進同出的祭時王者,會突然改變作風,選擇跟封口王者、那伊王者待在一起留守,簡直就像是那伊王者身體欠安,需要極強武力保護。
至於封口王者能讓身為窮奇一族的祭時王者,被迫暫時拋下非遙王者不管的話,就代表他極有可能是自己當時認不出來的那個饕餮一族。
不過比起找到一個謎題的答案,海皇擔心的是,“那伊王者身體不適嗎?”
“……小海皇你的情報之源收到風聲了?”霸傲聞聲如驚弓之鳥地跳起身。
這下不用霸傲開口證實,海皇確定了,那位世上最強的那伊王者確實出事了。
只是,海皇一時猜不出來,身為東方一族領導者的那伊王者,身邊還有個關心過度的封口王者陪伴,是能夠出什麼事?被刺殺?不像。是生病了嗎?生病!這個詞會讓人聯想到一件事,沒錯,仔細一想,至蛇王者那伊有個致命的弱點。
海皇對上霸傲擔心消息走漏的神色,孤注一擲地猜測道:“那伊王者近日的沉睡時間增加不少,身為幼獸的他,是不是身體支撐不住過於強大的力量反沖現象? ”
“你、你真的知道?是誰說出去的?”霸傲驟然平靜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暴怒。
“我會知道,主要是王者們的態度,有夠明顯的。”海皇這是誇飾法。
幸好霸傲很好騙地接話道:“難為你能成為情報之源的擁有者,對這些事真敏銳,既然你先開口了,我乾脆跟你直說,海皇,我們現在急需人魚之淚。”
“喔,然後呢?”海皇心跳一百地故作平靜回問。
“我們這些王者之前聽你說起過,人魚是你曾經的朋友,沒錯吧?”
“呃,王者現在是要我'賣友求榮'?”海皇忽然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只能背過身去,暗自擔心現在是該怎麼辦才好!
“小海皇你會錯意了。”霸傲並沒有那種想法。
“我想,或許你知道身為人魚的朋友在哪,只是為了維護對方而不說。如果我們不想趁機知道人魚的下落,單單是想要一顆人魚之淚,而且只要是十二王者能夠付出的代價,我們全體包括冷熏在內,都願意付出,在所不惜,那你能不能當一回中介?”
“仲、中介?”海皇沒想過這種事。可是,由霸傲王者這些話想來,那伊王者的情形一定很嚴重了。所以最不適合成為“說客”的霸傲才會被推出來,丟到自己面前。
“最不可能欺騙的你、最遵守合約的你,果然適合跟我談這筆生意。”
雖然海皇會擔心,變成成獸的那伊王者,會發現他體內那伊一族的血,將他吞掉,可是,要他眼睜睜看著一個認識的人去死,又實在是狠不下心。
更何況,進入那諾雷學院以來、認識這些王者們之後,海皇沒有被傷害過。
甚至嚴格來說,之前把泓猊跟朔彌等人暫時寄放在那諾雷的行為,似乎讓他欠了一筆人情債,即使王者們想要的,是朔彌他們自立後可以多點樂趣。
可是,海皇不能否認,在許多人眼中受東方一族關照的他,得到過不少幫助。
“霸傲王者,如果你答應,萬一有一天那伊王者想殺我的時候,你願意成為我的盾牌,阻止那伊王者的行為,那麼,我就同意,你的意思呢?”
海皇再濫好人也是有限度的,他難得會為自己“保險”地提出要求。
“沒問題,這個我絕對可以保證。”霸傲想也沒想地立刻點頭。
對於他的保證,海皇再想了一會兒,努力說服自己相信霸傲地招來生物口袋,在裡頭翻找半天,取出了昂禁曾經遞給他的那個木箱,裡頭有很多以特殊符文髮帶綁成的小飾品,那是昂禁以“一人份”特地花時間幫他收妥的人魚之淚跟人魚之血。
“如果有一天,那伊王者的狀況到了絕境,可以將護身符打開,應該會有幫助。”
海皇先重新收妥木箱,再將取出的小飾品遞給霸傲,補充說那是護身符。
霸傲本來不懂幹嘛要給護身符,後來他捏了捏,發現裡頭有東西,誤以為是跟人魚聯絡的方法,已經開心地點頭,承諾會到險境時才打開。
“我相信你。”海皇一說完,小嫖的搜尋完畢,嗶嗶聲也響起了。
“好,找到構造圖了,的確在波光瀲灩樓裡,有一個很重要的秘密房間。”
海皇選擇這則消息,將附錄的前進路線顯示出來給霸傲看,“我們往這條直走,右轉到底,敲開暗門後,先左轉走到十字路口,接著是打開路口中心向下的密道……”
“哇,好複雜,而且這個設置密道的人跟封口一樣陰險。”霸傲記得那諾雷學院裡的密道入口,也大多是設在人人必經之處的腳下。
“是啊,經霸傲王者一說,果然是有雷同的地方。”海皇有同感。
“海皇,你先別感嘆了,用小嫖發消息,替我找千亦跟怒衍過來吧!”
“喔,好。”海皇飛快打完簡訊內容,才想傳送,沒想到,小嫖很難得地發出了系統錯誤的嗶嗶聲,似乎這裡並沒有對外通訊的可能。
“傳不出去呢,王者。”海皇把決定權交出去。
“啊,那該怎麼辦?”霸傲一向不是決定的人,一時也沒有頭緒。
無奈之下,兩人想了一會兒,決定先去看看情況再說。
就在海皇的帶領下,霸傲跟著左轉右繞、打開暗道、向下再右繞左轉地前進。
好不容易,在走了半小時以上,至少過十來個暗道後,順利抵達。
“奇怪,門口沒有守衛。”海皇收起小嫖時,有點意外。
“是不是一般人太難抵達這裡,所以很有信心不會被找到?”
“是這樣嗎?”海皇是不太相信啦!
“不管了,密室就在眼前,絕不能錯過。”霸傲決定要去看一下。
海皇有些擔心,又認為己方戰力不低,所以跟著走了過去。
想不到,當門一打開,裡頭只有一個人在——羓逐!
驚見他的出現,走在較後方的海皇,隨即被霸傲遠遠甩飛。
“哇!”海皇凌空飛了一段距離,才翻滾著摔落在地,“啊啊,我的腰。”二度受創,海皇痛得差點爬不起來。在努力掙扎後,海皇擔心霸傲的起身,偷偷跑回。
離他被扔飛,再回來,前後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但是當海皇回到密室時,眼前是一腳踩著霸傲,冷冷睨他一眼後,某人正要對霸傲痛下毒手的剎那。
錯愕之中,海皇下意識按昂禁教導的衝上前去,因為這時候,與其看著可以連手的伙伴被殺,不如撲上前去,到時兩人連手,還有一線生機。
只是,海皇想利用衝勢,將踩著霸傲,可能重心不穩的某人撞開時,忽然一道白霧從那人身上散出,同時,在他眼前,有另一個人正從地下猛然出現,將羓逐打飛!
要是再快一步,海皇可能會踩中那人,或是先被撞飛地嚇了一跳,下意識深吸口氣,不小心誤將白霧吸入,才剛覺得吸到白霧的情況好熟悉,他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啪”的重重一聲,被擊飛的某人吐血落地,在白霧散盡時,出現的是……千年。
此時白澤王者知言,正不安地查看霸傲的情況,而在他前方是另一個女人。
尊貴如帝王,淡漠高傲,漠然的神態令人咋舌不已。
這個看似高高在上的人,聲音婉轉動聽,姿態淡然中並不倨傲,卻令人自發性地尊重,她要千年給出解釋,否則不排除立即帶走海皇跟霸傲。
“開玩笑,前鳳凰王者靡嫣,你憑什麼破壞我的精心設計?”千年這次絕對不能抽手,因為年已經有了戒心,不是那麼好操縱,他要趕在她想起真相前,讓她跟那個無族同歸於盡,現今這個步驟是不能少的。
“我說的是,前提是假設你給不出解釋。”靡嫣重申一遍重點。
“好,我給你一個理由。”千年開始詳加解釋,他之所以要刻意在海皇眼前“殺害”霸傲,是為了讓其它人誤解,他就不信“霸傲的死”,引不出帝王。
“這樣嗎?”靡嫣沉吟著,偏首看了同伴一眼。
知言已經詳細想過了幾遍計劃的可行性,“這算是釜底抽薪了吧?”
“是,正巧我對年跟羓逐的玩弄也到極限了,這次算最後一次幫你們。”
“是互幫吧?”靡嫣不吃虧地糾正一句。
千年不想在這些事上廢話,“現在到底要怎樣,你決定好了嗎?”
“為了怕你'弄假成真',海皇留給你,霸傲我們帶走。”
就為了逼出陽帝,靡嫣跟知言點頭同意,接著搶在千年拒絕前,將霸傲帶走。
其實要不是海皇衝回來太快,千年也沒打算真的對霸傲下手的。
“在他背後的陽帝,確實是沒人惹得起。”千年無奈地承認這點。
緊接著,千年在這間密室的另一條暗道中,將事先迷昏更經過整容,神似霸傲的人拖了出來,為了要“死狀淒慘”地撕毀、吞食一部分後拋在地上,偽裝成霸傲的殘屍。
當一切準備完成,千年偽裝成羓逐,以一身血淋淋的模樣,意圖對海皇下手。
這時,年跟宮千穗很恰巧地,或者說,當海皇撞見千年跟云初出雲,開始叫救命時,已經順利找到密道追了下來,更碰巧被千年以火球砸壁的痕跡一路引來。
當兩人站定在密室入口,定定望著地上那具好眼熟的虎族殘屍,以及將要被人殺死的海皇時,宮千穗很少經歷這種事地仰首,就是一聲淒厲尖叫。
在這尖叫聲裡,昏過去的海皇驚醒過來,卻愣在離他好近的某人一雙血爪上。
“我……”偽裝中的千年,想說什麼地意圖走近年。
年不信霸傲已死地愣愣退了一步又一步,忽然,她扭身狂奔而去。
“年?”宮千穗立刻追上。
試問在這種情況下,羓逐的正確選擇?那當然是去追年。
於是,剩海皇一個人呆若木雞的傻坐在原地,望著那堆碎屍,一時動彈不得。
過了許久、許久,當年跟宮千穗終於順利引開某人地再次跑回時……
“海皇,你沒事吧?”宮千穗擔心地撲向完全呆住的海皇,開始在他耳旁唱能夠鎮定心神的“鎮魂曲”,希望他能盡快回過神來。
至於年,她對於霸傲的死,原本抱著僥倖的心理,但是親手初步驗過殘屍後,不論是殘餘的首級碎塊拼湊出的容貌,或者是身上明顯的特徵,在在表明這是霸傲。
“我下定了決心。”年無力的癱倒在地,嘶聲道:“那個推遲好一段時間的約會,宮,要拜託你幫我再一次約見羓逐,我已經不能再忍受,他奪走我重要的友人。”
年那呻吟般的話,微弱得很難令人聽清。
連鎮魂歌都拉不回神的海皇,卻為此醒了過來,在他腦海裡有個聲音,要他阻止年跟那個殘忍無族的會面,偏偏當眼前躺著霸傲的屍體,他竟完全……說不出話。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1:27 PM
第四章被感嘆的最終落幕
當日,海皇渾渾噩噩地被昂禁帶出密道時,整個人像失了魂一樣。
畢竟這是繼亞羅之後,又一個為他死去的人,而且,是比亞羅對海皇更有意義的霸傲,那可是連四隻人魚,包括海皇在內,都曾經很依賴的人。
至於年,跟海皇的恍恍惚惚差不多,一樣是雙目發直地坐著不動,發呆一整天。
宮千穗很清楚,心病需要心藥醫,對於霸傲死去後,這兩天來海皇跟年的失常,她認為在這兩個人為霸傲“報仇”或者是“完成心願”之前,是不可能恢復的。
但是說到要替霸傲報仇,豈不是要殺了某個無族嗎?
再說到“完成心願”,霸傲這輩子最想的事,據說是再見陽帝一面……
感覺上這兩件事都很困難,於是宮千穗很煩惱,她能夠為這兩人做些什麼。
依目前情況來說,似乎只有替他們約見那個無族了?
因為之前做過一次,宮千穗這次用生物計算機連絡某人的“暗黑之淵”組織時,雙方通信的速度非常快,更恰好那人為了藝術文化節,會趕在明晚活動開始前抵達。
宮千穗在小心翼翼地問過年跟海皇的意見後,決定明天傍晚立刻見面。
而見面的地點,海皇為了讓約會能在自己可以掌控的狀況下,要求定在波光瀲灩樓的最高層貴賓室中,至少,那裡是云初出雲的產業,被人動手腳的機會最小。
在宮千穗做完連絡後,年跟海皇就繼續他們的失神,完全沒有別的反應。
對此,昂禁、泓猊跟陌憎都很不安心。
只是正好火火明天晚上要做開場表演,如果錯過,那就太可惜了。
於是,由戰鬥力較差的泓猊,負責帶生物計算機去全程跟拍。
至於昂禁跟陌憎則是偷偷保護那兩個失魂落魄,卻一心想替霸傲復仇的人。
很快地,時間一眨眼過去,到了跟某個無族約會的那一個傍晚。
海皇跟年利落地整理好該帶的物品,像幽靈一樣,在天一黑時,飄呀飄地離開了暫居的旅舍,像被外頭的黑幕吞噬一樣,眨眼間失去了蹤影。
幸好昂禁跟陌憎提前知道約會的地點在哪,於是輕輕鬆松直達目的地。
奇怪的是,隨著一分一秒過去,在波光瀲灩樓那空曠的最高層貴賓室內,竟只有他們兩個,而年、海皇跟那個無族通通不知所蹤。
“昂禁,我們被騙了嗎?”陌憎等到心慌地問。
昂禁“刷”的一聲站起身,拿出生物計算機斂醫,開始調動所有手下,立刻展開地毯似的搜索,他不信以他組織的能力,會找不到一個半小時前才分道揚鑣的海皇。
只是,找到歸找到,一知道海皇在哪,連陌憎都認為“事情有鬼”。
“明明海皇是說約在這裡,可是你的手下們說,是海皇刻意帶年搭錯交通工具,繞到了別的地方?更恰好被路過的那個無族看見,同樣追了過去?”
“簡直像海皇並不希望讓年見到那個無族,可是有人在幫忙要讓他們見面。”昂禁這樣再沒有發覺事情不對勁,那就枉為讙獸了,“陌憎,我們走,似乎……有不好的事,要發生了。”
那一天的傍晚結束,在瀕臨深夜的時候。
遠在離南之岳極惡之都墮落有六小時路程的一處高崖上,有兩人正坐在那裡。
“海皇,你為什麼拉著我來這裡?”自霸傲死後,年已經不太想思考,卻依然發現了不對。
“我不知道,反正我的身體裡有一個聲音,要我阻止這個會面。”
海皇原本想漠視的,因為霸傲在他眼前……變成了一堆屍塊,讓他幾近發狂。
但是隨著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心底那個聲音再也無法忽視。
簡直跟血液的脈動同調了一樣,當身上的血猶在流動,那個聲音就越來越強。
漸漸地,海皇稍有餘力可以回想起一些別的事。
首先,當然是跟霸傲一樣,為了保護他而死的亞羅。
記得那時候亞羅最堅定的一句話,是要他“不要報仇”。
果然如他所說,根本沒有必要去報復冷熏,她只是因巧合才被誤會成壞女人。
那麼被千夫所指、被眾人憎恨的……那個無族呢?會不會跟冷熏的情況一樣,發生了一連串的巧合,導致透君死掉?而現在霸傲也因為同樣的理由死去?從頭到尾,被人稱為無族,說是無血無淚、殘暴嗜虐的那個人,其實並不是原兇?
有這種可能嗎?海皇對這個想法是嗤之以鼻的。
偏偏一旦有這種猜想,他又想起先前被植入一堆錯誤記憶的事,後來海皇心想,對方這麼做,說不定是要“將一片樹葉,藏進森林裡”。
那麼,如果要被隱藏的記憶,不是海皇向王者們提起過的,那個云初出雲背後還另有幕後黑手的對話,反倒是那堆錯誤記憶裡,最可笑、最不可能被相信的,也就是……殺害透君的實則是千年,那個無族反而是想救透君的人。
感覺上,這段記憶不可能是真的,偏偏宮千穗那時說過,在年身上植入錯誤記憶的人,好像是為了拖時間,刻意惡作劇一樣,那麼,假設對年的記憶動手腳的,正是透君呢?
這樣一來,不就跟被海皇懷疑的那段記憶相吻合了,因為其中有一幕,是透君對年跟羓逐一起催眠,要他們為了不跟千年硬碰硬,暫時避開。
對了,好像催眠用的歌詞裡,有個什麼“休彌兒”是關鍵人物。
這個名字真的好熟,海皇卻老是記不起來。
總之,海皇在這種不知道該相信什麼的狀態下,只能做出一個決定,那就是,如果體內一直有個聲音在說,不要讓他們見面,那他就阻止。
因為,自己體內能跟血液脈動一樣的聲音,絕對是最需要相信的。
所以海皇拉著年,沒有去赴約,甚至存心要讓他們錯過,想不到……
“海皇,這附近是不是多了很多人?”能力較強的年發現到不對勁。
海皇腦海中竟飛快閃過一個畫面,那是怒衍王者曾經提及某個計劃,卻被打斷的時候,加上霸傲死前不久說想透過他購買“人魚之淚”;他都忘了那伊王者現在情況欠佳,而如果王者們想先下手為強,在羓逐趁機獵殺那伊之前下手的話,該不會————
海皇猛地強拉著年起身,想不顧一切地從山崖上跳下去,立刻離開現場,一道風刃卻搶先劃過海皇的頸邊,同時削下了他大半的藍色長發。
“晚了。”海皇自責地回過身去。
眼前氣喘吁籲,雙眼死死盯著年不放的,豈不是那個他一心想躲開的無族嗎?
“你想拉著她跳下去?”羓逐為此顯得殺意騰騰。
海皇本來是認定他到不了,卻眼尖地瞄到他手掌心上抓著的通訊器。
那種蟑螂傳訊器,據說是策動傀儡蜘蛛,操控一切的幕後黑手擁有的特別品種。
但是,最初給海皇這個的,是環繞大地之蛇組織的奮利斯。
海皇終於明白,這個無族可以跟上他六個小時東繞西晃,根本沒個定理的亂走行程,順利來到年的身前,是有人在給他指示,但是那個人是誰呢?
說不定是表面上為了某個無族最得力的手下無雙,貌似變節的彌得加特。
而這整個計劃,是彌得加特設計的。依照怒衍王者當時未完的話推想,那時他想暫停的計劃,就是眼前這個獵殺某個無族的計劃吧?原來,他們為了殺他,計劃了這麼久?
想及此,海皇不希望無端動手地喊道:“你先聽我說。”
“需要說嗎?你能否認你剛才不是要拉著她跳下去?”
“我……”海皇不能辯解地僵住,想再開口,附近又是數道破空而來的風聲。
看來,確實是如他所想的,可能還要加上想為霸傲報仇的理由,除了封口王者跟那伊王者不在場,包括冷熏、葒怩、四狐仟姬、禁時、非遙、浪牙、怒衍跟千亦,通通到了,僅僅幾天的工夫,遠在北之闇或更遠地方的他們集結而來。
“先聽我說。”海皇想制止王者們的行動。
羓逐卻惱怒他方才想拖著年跳崖的舉動,兩個非羽族從這種高度跳下去,縱使能活也是九死一生的機會,那就是說,這是有預謀的要帶著年同歸於盡?
“該死。”羓逐不滿地向前甩手,一個颶風如鐮刀般應聲射出。
海皇一時無法反應,年卻一把推開了他,不,不止是推開,年似乎有強行送走他的打算,因為海皇只感到身上一股巨力襲來,他竟向下坡的山道滾出很遠的距離。
無法自行停下,海皇沒隔幾天,又一次狼狽的在地上亂滾。
卻不比先前是在密道裡,很快就能撞到牆壁停下,這一次是在向下斜坡的山道上,如果沒有意外,海皇在滾呀滾呀地被迫翻滾中,預計自己會一路滾到山腳下。
幸好年很好心地在他身體外附加了一層力量,讓他滾時不會被路上細石刮傷。
只是,海皇很擔心山崖那裡的情況,他並不希望那個無族因此死去,感覺如果現在他死了,對年來說,方是最大的傷害。
問題是,海皇沒有證據,更不可能阻止王者們的獵殺行動,那就因此放棄嗎?
“不可能!”海皇因霸傲的死頹喪的心志,忽然爆起一點殘餘的力量。
當六千條狐尾因此散射出去,在能纏附上什麼時立刻纏附、可以洞穿什麼時馬上洞穿,很快地,當海皇因為某些狐尾上的記憶損傷稍感心疼時,他終於停了下來。
“這種做法是粗暴了點,幸好有用。”海皇收起狐尾,吃力地爬站起身。
海皇這種以狐尾,強行停止被年以巨力推動的衝勢,實在是很傷身體。
他搖搖晃晃地一時全身乏力,加上魚尾先前為了帶著年四處亂晃,已經走了六小時,現在他不知道有沒有體力,可以沿著陡峭的山道,再爬一次上去。
“不管有沒有體力,拼了。”海皇正想不顧一切地上山。
耳旁驟然傳來一個耳熟的呼叫聲,那、那是——
“嗚嗚,火火要爹地啦,壞人,放開火火。”
海皇猜對了,這個隨時可以哭出瀑布淚,說話時卻不會不順暢的小孩,火火。
“她不是正在參加藝術文化節的活動嗎?啊,第一天的活動時間結束了。”
海皇先前沒留意時間,這時才發現,早在兩個多小時前,活動就結束了,而火火到底是沒見到他而私自跑出來,或者是因為太可愛,才會被人綁票?
“可惡,偏偏在這種時候。”海皇擔心地改變方向,往火火的方向追去。
很快地,在另一條較平坦的山道上,海皇清楚地看見了遠方,火火跟“某個人”被一個熊族的壯碩男子擄著,正以不慢的速度飛奔而去。
只是,那個“某個人”存在嗎?海皇竭盡目力只看到那是“一團”的。
之所以稱“那一團”是人,是海皇突如其來的直覺反應。
“算了,不管那個東西,重要的是火火。”海皇連忙想追上去。
不過,如果火火不是呆呆地哭,而是使出實力,那個熊族能抓走她嗎?
即使隔了老遠的距離,海皇依然可以確定火火跟那團東西沒被綁住;說不定是被下了藥,才無力反抗;加上感覺得出,那個抓住他們的犯人,實力並不強,以火火本身的超強悍實力,對方想殺她,恐怕不容易。
“是不是先去年那邊比較好?”海皇在想起火火是燭陰後,立刻決定先去阻止比較危險的年那一邊的事,只是,想歸想,他竟不能邁動腳步半分。
彷彿為了那個看不真切的人,海皇無法克制自己想追上前的慾望,這讓他想起一件不好的事——有沒有可能不是看不清楚,是他的腦子拒絕接受對方影像?
如果是“那個人”,在別人口中,他用心、用一切愛著的人,那現在走不掉,很正常。
海皇對於自己已經忘得一干二淨,卻仍然放不下的情況苦笑,被迫跟了上去。
隨著追逐的距離越來越近,海皇發現那個人正拖著兩個“人質”跑向一處懸崖。
“你到底想幹什麼?”
海皇之前才被誤會要跟年跳崖自殺,這下卻反應過度地大叫。
而那個熊族人在回頭髮現他時,竟是雙手一揚……並不是向懸崖底下拋,而是往身前不遠的地上拋,似乎這種擄人的事,純粹是鬧著好玩而已。
一般而言,對於熊族人的舉動,正常人都會認為不對勁,然後先退開幾步。
反正被拋回的人質摔在這個沒有釘子也沒有利刃的地上,不會有什麼大礙地可以袖手旁觀,無奈的是海皇莫名其妙地撲身出去,首先將某個人接在懷裡。
那溫暖的軀體,擁在懷中時,有如一輩子有這一刻就很滿足了。
海皇不自覺地輕輕將那個人放倒在一邊,緊接著,伸手將人小體重輕,滯空較久的火火一抱,習慣性地整個全部抱在。
只是,當火火熾熱的體溫貼近海皇時,他先前被“那個人”分散的注意力,終於再次集中,可惜,太晚了……
因為——火火的手正從他身上透胸而過。
沒有發問的機會、沒有反抗的餘地,甚至沒有思索的時間。
當海皇習以為常地發現眼前一黑,他第一次失去了可以再睜開眼的信心。
接著,他陷入了一片望之無盡的黑暗當中,所有思緒停止。
一切到此結束了吧?結束了嗎?是的,結束了。
“啊!”一陣劇痛猛烈襲來,海皇痛得忽然睜開了眼。
“結束了?什麼結束了?海皇,你沒機會說這句話!”泓猊的眼眶紅紅地,整個人看起來很悲愴,彷彿心思纖細的他即將崩潰。
“我沒死?”海皇明明記得自己被一擊必殺。
“你沒死。”回話的是陌憎,他聲音仍是醇厚低沉,可是雙眼已經紅得像要滴出血,那大多是代表,他氣到、瘋狂到,將要超越足以自製的程度了。
“陌憎?”海皇被他嚇了一跳地怯怯喊著。
“爹、爹地……”那可憐兮兮的聲音,是火火的。
以海皇躺著的角度,只看得見身前的泓猊跟上方的陌憎,火火在哪?
海皇想翻身,胸口卻一陣激痛傳來,他疑惑兼困難重重地舉高手,那一陣陣的刺痛,隨著他的動作沒有停過,彷彿胸口有一個很大的傷口。
“真、真的有?”海皇的手上摸到一陣濕潤,移到眼前一看,是血沒錯。
只是,他的血為什麼不再散發水的波動?像是人魚的力量全都消失。
全、全都消失?胸口還有一個足以致命的傷,總不會……
海皇不願相信地奮力翻過身,在無力起身、身上傷痛難耐的這一刻,他看見了和他並肩躺在一起的另一個人,兩人的距離好近。
海皇怯怯地伸出手,一摸,還好,是溫熱的,但是溫熱之外,沒有脈搏!
“不可能。”海皇澀然否定,手連忙往上舉,即使拉痛傷口,他也毫不在乎。
因為,這一次停頓在那人頸項上的手,可以摸到明顯的體溫,皮膚底下卻是徹底靜止的,沒有任何一點細微的波動,似乎、似乎、似乎——
“不會,昂禁不會死。”海皇瘋了似地坐起身,他的手再向上移。
“沒有呼吸了。”泓猊咬著唇,淚靜靜滑落地坐到海皇身邊,將他的手抽回來。
“不是的,泓猊,昂禁體溫好熱,他活著的,是不是?”海皇嘶聲哀嚎著。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不知何時等在一旁的泛爾,這時走了過來。
海皇愣愣地望著他,然後看見了他身後的彌得加特、奮利斯,以及僵立不動、臉色鐵青、雙目無神,肯定是震驚過度的……火火。
“到底為什麼?”海皇不信是火火下的手,更不相信昂禁會死地發問。
面對他淒厲的神色,泛爾來到海皇身前,開始解說。
原來火火實際年齡有三百多,只是她接受基因重整時,是選擇神獸基因,人體在無法接受,或者是副作用下,喪失了記憶、知識,甚至失去智能跟原有外形。
一直到五十年前,她經過兩百多年累積智力,漸漸到了動物的程度。
正是為了讓她可以變回原來的休彌兒,身為她哥哥的泛爾、彌得加特跟奮利斯決定,要讓火火變成人形,跟著某個人,從小時重新學起。
當時在南之岳時,恰巧是陌憎撿走了她,唯一的不可抗力是,她認海皇當父親。
而他們之所以會故意在這時候,破壞海皇去救年的計劃,為的是讓火火在無人可以阻止、也是被特意催眠設計的情況下,以幾近“歷史重現”的方式,親手殺了海皇。
因為當年,休彌兒因誤會親手殺了哥哥泛爾,導致他必須變成半機械生物才能存活,就像是為了懲罰自己,休彌兒故意選擇神獸基因。
所以在類似的情況衝擊下,火火說不定會恢復記憶……
“那就可以犧牲我的命嗎?還有,昂禁的死去又算什麼?”海皇無法接受。
就像受到海皇聲音的刺激,火火突然仰天哀嚎,全身向外噴濺著無數火光。
“火火?”泓猊跟陌憎不安地想靠上前去。
彌得加特跟奮利斯卻攔在他們身前,由泛爾代表地說明道:“不用擔心,火火是在恢復意識、取回原有的記憶,確實地甦醒過來,成為真正的'燭陰',這是必經的過程。”
“必經?必經是要我死?要昂禁死?”海皇極端厭惡這種說法。
其實他不肯相信昂禁死了的,可是,海皇“死前”最後的記憶,明明是火火的手在他胸前透了過去,依照那種重傷,屬於體內重要構成物的心核,絕對會被轟碎。
偏偏他現在除了胸口疼,竟然沒有半點不適,那就代表有人給了他心核。
“為什麼是昂禁?”海皇不能接受。
“昂禁來的最快,也完全沒有遲疑,一般而言,要是有夥伴在心核全碎下接近死亡狀態,應該是帶著他去找蚌族,挖出對方的心核來救命,奇怪的是,他甚至是有把握救了你……也不會死,於是出手,其中應該大有玄機。”
“不會死?”海皇不懂。
泓猊跟陌憎則是飛快地衝了回來,一臉急切的看著昂禁,“他沒死?”
“應該吧?因為昂禁的體溫依舊,雖然沒有脈搏跟呼吸,連心跳也沒了,但是說不定讙獸有不為人知的'起死回生'能力,你們可以試著找某個知情的人問看看。”
有如久旱逢甘霖,泛爾一句話,輕輕鬆松安撫了海皇的失落。
連同因不信而暴怒的陌憎、錯愕且質疑的泓猊,全部一起鎮靜下來。
海皇才想問,誰是那個知情的人,突然,火火的哀鳴痛叫聲停止了,卻聽到泓猊跟陌憎“咦”了一聲,令海皇不禁順著兩人的目光看去。
那個五十公分,看似五至七歲的小女孩火火,一眨眼間,竟然抽高到一百七十幾,雖然照舊穿著一身紅衣,留一頭火紅短髮,長相卻變成二十多歲的美貌女子。
“爹地。”彷彿人變大了,記憶跟智能都變強了。
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事的火火,怯生生地走到海皇身前,害怕的垂下頭。
對於依然喊他爹地的火火,海皇無言以對的是,昂禁的“逝去”。
如果事情就到此為止,肯定是悲劇吧?泛爾他們沒想到是這麼樣的自私。
海皇冷冷地望著泛爾、彌得加特跟奮利斯,對他歉疚的一鞠躬後,一同離去,卻沒有開口挽留,或是原諒,事實上,他快氣瘋了。
幸好,昂禁有可能沒死,不然的話,海皇真的會崩潰。
也直到這時候,海皇愕然記起,另一個重要的人,年……
“泓猊,幫我包紮傷口,陌憎,送我去一個地方。”
海皇不安地想爬起身,泓猊跟陌憎連忙過來壓制他。
“你想死嗎?海皇,你不要浪費昂禁借你的生命!”泓猊很火大。
“不是,年可能會死,我不希望再有人……”海皇慌亂得越想解釋,越說不清楚。
但是,光一句年可能會死,泓猊就認輸了。
他從生物口袋內拿出巨大療葉,至於陌憎則是站到較遠的地方,開始召風。
“爹、爹地,我呢?”火火不安地咬唇發問。
聽著不再童稚可愛的清甜嗓音,海皇閉上眼,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地呆了半晌,才在泓猊勒緊繃帶,弄痛傷口的狀態下回過神。
“你、你保護昂禁吧!”海皇剩這句話能說。
“喔,我、我也可以幫爹地做很多事的。”火火仍不放棄想拉近距離。
“好了。”泓猊深怕海皇說出不該說的話,連忙打斷兩人的話題。
“我走了。”海皇逃也似地起身,當陌憎小心翼翼環住他的腰時,隨風亂舞的青發橫在眼前,而在青發之外,火火是絕望的神情。
“海皇?”陌憎不知道說什麼好地喊了他一聲。
“走。”海皇閉上眼,縱使可能來不及了,他也要親眼面對年的最後。
而在他說完話後,陌憎的青發一振,狂風暴起之下,開始飛向之前那個山崖。
在飛行的過程中,海皇可能是死過一次的關係;不是有人說,死前所有記憶會如走馬燈般回溯嗎?即使海皇只記得一片黑暗,沒看到什麼走馬燈,但是,本來混亂的記憶,通通在死而復生時,自動重整過了,像計算機重啟,各種機能恢復正常運作。
海皇也因此,想起了被千年掩蓋的真實記憶,以及透君的記憶,另外最令他愕然的是,關於年是女性的部分。
但是他要吃驚,往後有的是時間,不是現在。
因為千年要的是年跟羓逐的同歸於盡,那是為了替休彌兒復仇,可是,海皇明明聽泛爾說過的,火火就是休彌兒,於是他一定要去阻止!
但當海皇跟陌憎乘風來到現場,那個山崖處已經滿是火花。
圍繞著劇烈火勢,守在火圈外頭的是王者們,還有兩個拼命想衝進去的人。
那是可兒跟明光,他們正努力地想闖過火圈,努力地想要保護他。
這麼說來,他們是羓逐的得力助手,海皇記得的,一個是女的,專門負責對外連絡,名字是無雙,另一個是男的,有如軍師般地負責處理各項內部事務,跟外部工作派遣,那個人是八歧大蛇一族沒錯,至於名字是……日曜。
也直到記起有日曜這個人,海皇到這一刻才驚覺,站在火圈外的明光,並不是他熟悉的人,原來一直以來待在那諾雷學院裡,跟他們一起經歷不少事的明光,居然有兩個。
其中明光的外表,就像是眼前這個名叫日曜的人,而說起海皇熟悉的明光,以氣質、態度,還有聽熟的嗓音來看,海皇無法置信,他最熟悉的明光— —是羓逐。
如果,有好長一段時間,羓逐都在離年、離他最近的地方,為什麼沒有做出特別的舉動,好像待在學院裡時,他就耐心當個明光,絕不使出超出這個名字的能力。
好像他想要的,僅僅是平靜地,以另一個身分,活在離年很近的地方而已。
所以說,那些傳言中“某個無族”做出的壞事,全是千年栽贓的?
那現在這兩個人在哪裡?千年又在哪裡?
海皇仔細一看,找了很久,方在火勢最密集的中心處,看見了兩個人。
在那兇猛的火勢中,羓逐卻輕輕擁著年,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兩人對視的目光裡,並沒有恨,倒是有著放下的愉悅。
就像是可以不再管真相到底如何,他們終究能在一起,什麼都不用再去思考。
“不要,你們不能他這樣死去。”海皇想扳開腰間陌憎的扶持,跳下去,他不要年的死,也不要那個人一起送命,他們明明應該要幸福的,明明應該要的!
“海皇,我們這樣就可以了。在這三百多年裡,我們之間失去的人太多了,有太多沉重的事會逼得人發瘋,所以,不如放下,才知道幸福就在咫尺之間。”
年開心地放聲說著,對天上的海皇帥氣豪爽的笑。
擁著她的羓逐,沒有說什麼話,昔日美艷絕倫的五官,在大火襯托下更添幾分豔色,可是,他望著年笑的神情,好溫柔,柔情到讓他看起來很像個包容的“好男人”。
海皇……無話可說了,而此時在他腰間上陌憎的手,緊得會讓他生疼。
連去救的機會也沒有,其實那樣的大火,已經不可能救了。
只是可兒跟明光,不,該說是無雙跟日曜不死心而已,他們守在火圈外,眼睜睜望著裡頭的人,被火一點一點吞噬,那悲傷欲絕的神色,會令人看了不知所措。
突然,彌得加特憑空出現,輕輕地將咬唇忍哭的無雙拉到懷裡。
“哇!”無雙忍不住地開始埋頭痛哭。
擁著她的彌得加特,什麼安慰的話也沒說,只是,一直陪她……在那裡。
海皇看著無雙的號啕大哭,和日曜跪地痛哭的模樣,再想著一直陪在身邊的年,當第一滴不是屬於人魚之淚,而是人類的眼淚滑落眼角,害他幾乎也想放聲大哭了。
“海皇,接下來呢?要回去了嗎?”陌憎故意假裝看不見海皇的淚,聲音卻放柔很多地問。
“不,我要去那裡。”海皇指著波光瀲灩樓對面的小山坳,他決定找千年把前因後果說清楚,他要讓他知道,他錯得有多離譜!
當大風發揮全力乘風飛翔,移動的距離跟速度,絕對夠遠、夠快。
明明離開極惡之都墮落,到那處高崖時,海皇花了將近六小時,來到“波光瀲灩樓”對面的小山坳,卻僅僅花了二十分鐘。
“海皇,我要陪你進去。”陌憎擔心他的傷,不肯放手讓他走。
“最好不要,陌憎,我有些事一定要單獨跟他說。”海皇很堅持。
最後兩人互瞪了好一陣子,陌憎終歸敗在海皇的手下,不甘願地放開了手。
海皇旋身走向小山坳中,那五、六個並排的巨形金屬塊後,入目所見的,仍舊是泛著碧綠波光的大型湖泊,只是上頭已經不見船舫,也沒有其它犯人。
當海皇再走近幾步,看見了坐在水面上,恍若是坐在平地上發呆的千年。
因為被扭曲的記憶全部還原的關係,從那時候千年跟某人的對話中,海皇知道了千年是蜃族,卻直到看見他虛坐在水面上,才有種確切的實感。
“你猜得到我會來?”海皇知道千年並不驚訝看到他。
“年死了,你不來才怪。”千年笑笑地抬頭,灰白的膚色竟異常透出了些許的紅。
“你很高興?”海皇順著他的話發言。
千年愣了一下,“你的反應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樣。”
“因為,我等會兒說的話,會讓你覺得複仇很空虛。”海皇很認真。
“我不相信。”千年指著自己,“我現在就非常快樂。”
“是嗎?”海皇深呼吸,在把最傷人的部分說出來前,他有很多事想問。
“你到底利用羓逐的身分,做了多少事?”
“你想知道?也好,我閒著無聊。”千年笑著偏頭想了想,“嗯,話說,透君的死是第一件,至於蒼生的死也是,如果冷熏當時敏銳一點,絕對可以在我的話裡找到一句破綻。”
“破綻?你會留破綻?”海皇很意外。
千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是白癡嗎?就算是可以催眠人的透君,在他催眠所改動的記憶裡,一樣會有破綻存在,畢竟我們是人,要是能做到零破綻,那就是神了。”
“嗯。”海皇一直沒注意這個,所以聽得一愣一愣地。
“對了,我記得留下的破綻超明顯的,是那一句'三百年前泡麵的時間',當時我宰掉蒼生的時候,世界不過經歷了百多年而已,看,好明顯的,不是嗎?”
千年一臉認真地問,而海皇憑良心說,對於身處三百年後,才在記憶裡看到這段的他來說,完全沒有感覺好不好,因為對他來說,本來就過了三百年!
“那,還有嗎?”海皇想知道更多。
“當然,炎姬之所以會因亞羅一句話就連命都不要,也是拜我所賜。”
“是嗎?”海皇覺得最沒道理的悲劇,就是炎姬跟亞羅的愛情,想不到——
“我知道炎姬對愛情非常小心翼翼,要想讓她的死,帶給年莫大傷害,無非要製造一個看似可笑至極,又合理到令人無言的悲劇。”
“聽起來很難嘛。”海皇漸漸有種在陪人閒聊的感覺。
千年倒是自豪地笑了,“一點也不難,我只要在那之前,刻意製造一些小小的噩夢,讓炎姬以為,亞羅並不愛她,一切是她自作多情。
“結果,當亞羅說出一句'你愛不愛我'的時候,因為有過很多噩夢的關係,炎姬很自然地會誤以為,接下來亞羅要說的,是要她不要再表現得曖昧,讓他覺得不愉快,使得炎姬徹底失望,選擇放棄生命。”
“……還有嗎?”海皇累積的怒火,已經快爆表了。
千年卻像在補上最後一刀一樣,笑咪咪地說:“本來在泛爾等人計劃中,火火只會誤傷你的,結果,也是我幫忙加大了暗示,你才會被火火一擊必殺。”
“好,很好,我從頭聽下來,你要蒼生、炎姬跟我死亡的原因,是為了傷害年?”
“沒有錯,是年殺了我最重要的……休彌兒。”千年臉上為此閃過痛苦的神色。
“是嗎?”海皇並不相信,因為他腦中的透君記憶,同時在說另一件事。
當時休彌兒的實驗其實成功了,只是神獸的基因有嚴重副作用,會有數百年時間沒有記憶,甚至沒有智能,渾渾噩噩地生存。為了保護休彌兒,年決定將她存放在泛爾的體內,千年卻誤以為,休彌兒跟其它的失敗品一樣,被泛爾吞食銷毀。
後來,縱使年跟透君將火火帶到千年面前,他卻堅定,那是複制人。就因為年會為了推卸責任,又做一個休彌兒出來,千年徹底發火了,結果一發不可收拾。
透君原本是想,等到時間一到,火火恢復成為休彌兒,一直避開千年的年跟羓逐,就能夠得到幸福,可是,千年做得太絕,年他們終歸是死了。
“我就知道,你果然報錯仇了。”海皇看完過往的記憶,冷冷地說。
千年疑惑的瞧著他,存心激怒人似地說:“是昂禁代替你死了嗎?也是,他可是非常特殊的呢,以蚌族的身分,自上一任讙獸那裡,接下了讙獸的身分,如果你想,你現在吃了他,你可以成為讙獸喔,如果不想……”
“不想的話?”海皇緊張地追問。
千年詭計得逞地低聲竊笑著,“誰要告訴你呢?”
“是嗎?那讓我跟你說一件事!”海皇被徹底激怒了,反正他有情報之源,不信查不到蚌族的事,再說,這才是他來的主因。
“千年,我告訴你,你以為是複制人的火火,的確是休彌兒本人。”
千年應聲扭頭看向他,張嘴像要嘲笑地呆了下,然後用力搖頭。
“你以為不可能嗎?千年,你絕對沒有想到,從頭到尾做錯事的人都是你。”
海皇如果不把這些怒氣發洩出來,他怕再見到火火時,會完全接受不了她。
那畢竟是他細心照顧過、陪伴過、教導過的孩子,他放不下她的。
“海皇,你不用在那裡裝了,我不會信。”千年的話似乎說得很認真,但他的神情,卻更像是氣急敗壞。
海皇才想再說些狠話,好好刺激千年,偏偏從入口那裡,進來了兩個人。
一個是泛爾,至於另一個,理所當然是火火,也正是休彌兒。
“不可能!”千年對於休彌兒的出現,嚇得站起身後,完全愣住。
因為眼前的她,跟記憶中一模一樣,那個長相、神態、表情,絕對是她沒錯。
只是,原來他真的做錯了嗎?因為在這一刻,休彌兒望著他時,眼中是無比的恨,畢竟,千年知道的,是他害她親手殺了海皇,更使得昂禁“假性死亡”。
“你……”休彌兒走到了他的前方,卻努力了很久,只說得出一個字。
從休彌兒的態度,海皇知道,她其實很喜歡千年的,喜歡這個為了替她復仇,可以殺無數人的千年,卻因為這樣,海皇再也不想看下去。
當海皇踉蹌著腳步跟泛爾擦身而過,一個人來到門外,卻碰見了泓猊。
他說,霸傲沒死,已經被人送回怒衍王者的身邊,據說送他回去的人,是一個滿頭金發燦爛,模樣冷淡,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倨傲男子。
聽說,怒衍王者以極度驚恐的語氣,稱呼那個男子為……陽帝。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1:28 PM
番外一來自黃泉的訪客?
如果問海皇,在他的一生里,最出乎意料的消息是哪一個?
可能就屬他聽說“陽帝”送霸傲回到東方一族的這個,最令他難以置信。
最可怕的是,當海皇認為有人假扮陽帝時,卻收到了一張請帖。
就在被云初出雲用來當作監獄的小山坳,在那五、六個並排的巨形金屬塊外頭,海皇從泓猊手上接過請帖後拆開一看,立刻下意識回頭,看向泛著碧綠波光的大型湖泊。
此時在湖心那裡,仍然呆呆傻站著的人,百分之百是千年。
可是,海皇即使確信千年再沒有任何餘力整人,卻非常懷疑請帖的真實性。
因為它屬名來自“某個死人”的邀約,上頭附上一句很少人知道的古詩詞斷句。
“還與韶光共憔悴,不堪看。”海皇念著請帖上的句子,很想昏倒。
那是陽帝很中意的一句,偶爾會掛在嘴邊反復吟誦之外,有時興致一來想寫點東西時,會一遍遍地寫這一句;就跟炎姬喜歡“從別後,憶相逢,幾番魂夢與君同”的情況類似;聽說是跟陽帝喜歡的那個女人有關,是陽帝跟她之間一段重要的往事。
而能夠把這一句當成身分證明的,海皇仔細想來,僅有陽帝本人。
其實,如果有其它人魚僥倖地死而復生,是可能知道這件事,但是,炎姬是被吃掉的,百分之百不會復活,至於蒼生是千年親手“處理”的,絕對沒有機會,再說到透君嘛,在一心想報復年的千年手下,難道會容許奇蹟發生?
這麼想來,難不成,當真是陽帝親自發來的請帖?
對於這張請帖,海皇深思熟慮了很久,決定去見這個來自黃泉的訪客。
於是,面對泓猊擔憂的神情,海皇沒有特別說明,而是拜託他去盯著精神狀態不正常,深深陷入自責的火火,以及為了昂禁的“死”,嚴重失常的陌憎。
其實正常來說,在經過“生離死別”之後,海皇要親自過去才是。
偏偏他……與其說沒有勇氣,不如說是想趁機獨自休息一下。
畢竟這陣子,他遭遇了太多、太多的事,包括“霸傲的死”、“火火的背叛”、“自己的死”、“昂禁的死”、“自己的複活”、“年的死”、“霸傲的複活”和最終極的“陽帝的複活”,一堆天方夜譚般令人難以相信的事,接二連三地到來,還成為事實。
“泓猊,我可以把昂禁、陌憎跟火火暫時交給你嗎?”海皇很認真。
受他拜託的泓猊,一開始很不樂意,直到發現海皇臉色蒼白、渾身輕顫,像是被某些真相打擊過度,這才被迫同意。
“不過你要記得,能夠安撫陌憎跟火火的,只有你。”泓猊轉身後丟下這一句。
目送一答應就乾脆走人的泓猊走遠,海皇全身乏力地靠上一旁的巨大金屬塊。
“目的地是波光瀲灩樓的最高層貴賓室?”好一個特殊的地點。
當王者們大多仍在波光瀲灩樓附近出沒,會約在那裡見面,很有刻意安撫的味道。
“好,走吧,希望……真是陽帝本人。”海皇努力提起殘餘的力氣,向約好的地點走去,花了短短十來分鐘,他抵達波光瀲灩樓,在搭乘電梯後,直達最高層貴賓室。
只是,出了電梯,並不是直接進入,還要先開一道門。
當海皇站在門前,有些戰戰兢兢地,要不是聽見某個人的聲音——隸屬於霸傲的豪爽笑聲,第一時間撫平了海皇的緊張,在他舉手敲門後,沒有等到對方應聲,那道虛掩的門,已經被他一敲而開。
當門順著被敲開的弧度,露出裡頭的情形,海皇發誓,他完全看傻了眼。
偌大的貴賓室裡,僅有四張竹椅配上擺滿酒瓶、酒杯的一張青翠竹桌。
同時,有兩人圍著竹桌相對而坐,其中背對門口的,是一個身後有條虎尾開心地搖來搖去的粗壯大漢,很明顯是獨虎王者霸傲。
至於坐他對面的人,因為霸傲體積過於龐大的緣故,暫時不得見。
問題是,霸傲正在為那個人……倒酒——倒著桌上那十來種不同的酒。
“吶,陽帝,我們來喝看看這種叫竹葉青的酒好不好?酒是青色的,好特殊呢!”
霸傲一把捉住某個酒壺,打開後邊瞧顏色、邊嗅香味地開口詢問。
明明這個問句,對方沒有開口響應,霸傲似乎可以從他的表情裡讀出什麼,斟酒的舉動很流暢自然,而對方也配合良好地將酒喝下。
兩人在寂靜無聲中,營造出一種愉快和諧的氣氛,這跟海皇從人魚記憶中看到的一模一樣,一時間,要不是他確信是親眼所見,他會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突然,霸傲咂咂嘴,抱怨道:“竹葉青沒什麼味道,虧它聞起來很香!嗯?陽帝你喜歡啊?也是,你一向喜歡酒香勝過於酒味,那再給你一杯。”
令人疑惑的霸傲發言,對像是從頭到尾沒有開口的陽帝。
讓海皇直覺猜想,如果不是陽帝會“傳音入密”,便是霸傲會“讀心術”。
因為接下來,當霸傲在桌上一堆酒壺中,開心抱過一壇酒往杯裡倒時,居然橫了坐他對面的陽帝一眼,不解道:“又要一杯嗎?你不是認為品酒跟犯錯一樣是'事不過三'的嗎?這是第三杯了,確定要?啊啊,你當真喜歡嗎?”
霸傲一邊叨唸,一邊放下手上倒到一半的酒壇,先動手為陽帝再倒上一杯竹葉青。
海皇確定,過程中沒聽見陽帝開口,到底他跟霸傲是如何溝通的?太神奇了。
“咦,陽帝,你幹嘛不喝酒?嗄?有人來了,是小海皇嗎?”霸傲猛一轉頭,對著傻傻站在門口不動的他咧嘴一笑,舉手一招,“小海皇你不是被陽帝的名頭嚇傻了吧?快過來,有很多酒,可以喝個夠喔!”
“嗯,啊,好。”海皇愣愣回了三個字後,艱難地舉步向前。
隨著距離拉近,坐在霸傲對面的那個人,開始映入眼簾。
首先入目所見,是一頭燦亮的金發,一雙尊貴的淺金雙眸,即使穿著普通的明亮黃色風衣,裡頭是淡黃色襯衫、長褲,但當窗外灑落的陽光披散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替他鍍上一層閃閃金光,令他光是坐著靜靜舉杯喝酒,那獨特的氣質就令人想拜服在他的身前。
尤其在他囂狂的目光移了過來,定定望著人時,越發顯得傲然、尊貴。
這是人魚?真的是人魚?
“海皇。”很突兀地,陽帝明明對著霸傲不說話,卻喊了他的名字。
有如被勾走魂魄,海皇順著叫聲,愣愣走到了竹桌旁,在霸傲的指示下,在左陽帝、右霸傲的情況中,坐了下來,然後手上硬被塞進了一個酒杯。
“陽帝說一定要你喝看看這個,我認為是普通的血酒啊,沒啥特殊的。”
霸傲口中輕聲說著抱怨,手上倒酒的動作竟是很豪爽地直來直往,導致偶爾他用力抽手時,會灑出不少冰涼的酒液,結果是桌面跟地上被弄得有點濕。
不過陽帝不在意,海皇也沒有理由抱怨某人太粗魯,只能把酒杯抵在唇邊,微微一抿後,可以確定是普通的血酒沒錯,沒有半點不同。
“吶,陽帝,小海皇喝也喝過了,你該跟我說酒有什麼特殊了吧?”
霸傲直到海皇做出吞嚥的舉動,這才回頭,看向那個搖曳著酒杯嗅聞酒香的男人,由他淡然望來的目光裡,隱隱約約夾雜著些許笑意。
很久沒看到陽帝這種似笑非笑的模樣,霸傲想了想,上次看到是哪時候的事?
“對了,是酒的'成色'不好,一般來說能用來做為'血酒'的血,全是精挑細選後,身體健康的瑕疵品,不過,有時也會有濫竽充數,用養成獸的血製成的血酒。”
霸傲上次瞧見陽帝那種笑容時,便是在嘲諷他拿了假貨來的時候。
“啊啊啊,我又被無良酒商騙了嗎?”霸傲猛地跳起身,仰天狂叫。
對於霸傲不滿於挑錯酒的情形,海皇倒是笑了。
相異於其它人的習慣喝血酒,海皇卻不喜歡用瑕疵品的血製成的這種酒,通常能夠少喝就少喝,而剛才的品酒,也是微微抿進一小口,沒想到……
“謝謝。”海皇一口將杯裡的酒干掉,真心地道謝。
陽帝沒有什麼特殊的動作,僅是停下搖曳酒杯的舉動,將杯中酒一口喝乾。
“喔,小海皇好了不起,陽帝回你一杯酒,應承了你的感謝,不過,為什麼?”
在一旁充當“翻譯”的霸傲如是說,他完全不明白海皇道謝的原因。
“我喜歡養成獸的味道,遠勝過於人類的味道。”海皇只能這麼說。
“所以假的血酒,你反而喜歡?”霸傲挺吃驚地,又隨手替他斟上一杯,接著看了陽帝一眼後,伸手到酒堆裡撥了撥,從裡頭挑出一個特製的陶瓷小瓶。
“好東西喔,陽帝,是封口特別釀的楓葉酒喔,酒紅如夕陽殘照、秋時楓紅,最棒的是,其味清冽芬芳,那種淡淡的孤傲感,據說很像你喔,是封口力薦的絕世佳作,我之前也喝過,口感特殊了點,但是很好喝,要不要來一杯呀?”
這次在極近距離,海皇一聽完霸傲的問句,已經死死盯住陽帝不放。
在他眼前,陽帝僅僅是嘴角微微一勾,弧度細微到算不上笑,霸傲卻拔開了瓷瓶的軟木塞,往陽帝身前另一個空杯一倒,一滿八分時,馬上抽手。
“我說,霸傲王者你會讀心嗎?”海皇好想知道。
霸傲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什麼意思?”
“如果不是會讀心,陽帝明明沒有說話,怎麼霸傲王者你會知道他的意思?”
“很簡單啊,陽帝會有細微的反應嘛,雖然由其它人來看,那不算什麼,因為陽帝整個人金光閃閃,亮眼到一般人像仰望天上的太陽一樣,很難發現他細微的舉動,不過在我來說,光是一點點就夠了,身為朋友,這點細心是理所當然要有的。”
“是這樣嗎?”海皇自認沒辦法做到。
可是霸傲笑瞇眼的表情,是那麼地快樂,恍如能跟陽帝一起喝酒,很幸福。
“就當是這樣吧!”海皇被打敗了,低頭抿進一口血酒後,想起來時的初衷,“我想知道,為什麼陽帝消失這麼久,我聽說過他'死了'的消息,是真的嗎?”
顧忌有霸傲在場,海皇不敢直接問陽帝是如何死而復生,僅能拐著彎發問。
沒想到,回答的人並不是陽帝。
霸傲不好意思地對他笑道:“我之前也問過陽帝,他說,'好話不說第二遍',意思是,他先跟我說了一遍,等有人問時,回答的人就得換成我。”
“嗄?喔,沒關係。”海皇的重點是知道原因就好。
“那我說了,在當時,陽帝有個很喜歡的女人,她出了一點事,使得陽帝最後選擇了很激進的手段,把自己的心核掏給了對方,一般而言,在那種情況下是必死,幸好有個人適時救了他,那個人據說是——前任讙獸羅剎。”
“前、前任讙獸羅剎?”海皇呆了一下,忽然,他想起從人魚傳承的記憶中看到的片斷,“不對,陽帝是掏出心核嗎?”
“是,有些事不好詳說,乾脆……”在記憶上動手腳。
搶在霸傲之前,陽帝了解海皇的疑惑,有些模糊焦點地回上一句。
“嗯,我沒記錯嘛!雖然陽帝跟我說時,是說得模模糊糊、不清不楚。不過,大致上這樣吧?話說,小海皇你有聽說過別的版本嗎? ”霸傲異常敏銳地問。
海皇呆了半晌,強裝黯然地撇開頭,低聲道:“……昂禁。”
“啊啊,原來你是想起昂禁的事,果然好像啊,羅剎跟昂禁,這兩隻讙獸即使相隔了百多年,一樣做出相似的舉動。”霸傲感嘆地搖搖頭。
海皇刻意不接話,只是靜靜低頭。
有如要轉移海皇的焦點,霸傲以明快的語氣,將未完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
“那時候羅剎為了王者公約的事,陪陽帝跑遍全世界,兩人的交情很不錯,加上羅剎找到了足以擔當下任讙獸的人,也就是昂禁,因為愛人已死,又茍活百多年,確信自己是真的活膩了的他,乾脆趁機將心核給了陽帝,更把讙獸的身分傳承給昂禁。”
“原來如此,那麼霸傲王者,陽帝怎麼會去救你?”海皇說起另一件掛心的事。
“這個啊,是年的死逼陽帝不得不出面。”
“那霸傲王者有受傷嗎?要不要緊?我記得當時的情況很險惡呢!”
“我沒事,況且跟千年'合作'的那伙人,其實是陽帝的死忠擁護者,單純是想逼出陽帝,本來就不想對我下毒手,等到陽帝一出現,他們就很乾脆地放人了。”
“是喔?”海皇安心多了的一口飲盡杯中酒,下一秒,像喝醉般地人往桌上一倒。
“啊、啊——啊!小海皇?”霸傲擔心的吼聲響起。
“咦,陽帝你說他醉了?那我先去幫他要間休息室,等會兒來抱他去休息。”
隨著話聲,霸傲跑向門口的腳步聲清晰傳來。
等到關門聲出現,被陽帝說是醉了的海皇,動作利落地從桌上爬起。
“有事?”陽帝定定望著他,燦亮的金色雙眸卻一點也不溫暖,給人疏離感。
“我想知道,昂禁真的死了嗎?明明過了那麼多天,他的體溫依舊溫暖,像活著一樣,我們不相信他死了,另外,所謂的讙獸傳承是什麼?”海皇一定要知道。
“昂禁是讙獸也是蚌族,你不清楚蚌族嗎?”陽帝不喜長篇大論地挑重點回答。
海皇知道的,“蚌族失去心核後,經過長時間的休養,將有可能使心核再生。”
“嗯,六十年。”陽帝沒頭沒尾地報出一個數字。
“六十年後……他會醒來?”海皇在不知道確切數字之前,很擔心有關蚌族的研究報告全是屁話,當不得真,而現在他安心許多了。
偏偏陽帝又追加一句,“出意外的話,時間延長。”
“呃,什麼叫出意外?”海皇怯怯不安地問。
可惜陽帝沒有回話,反倒是露出類似“服務終了”的抱歉笑容。
即使海皇很清楚陽帝討厭說話的個性,也唯有霸傲那個不怕悶的人跟他合得來,但是,被陽帝以那種尊貴氣質忽視,他該生氣,無奈的是跟面對讙獸一樣,沒那種膽子。
“不管如何,能跟僥倖不死的人魚麵對面說話,我很快樂。”海皇說真的。
陽帝嘴角第一次勾起了較大的弧度,絕對可以稱之為微笑。
“希望下次有機會見面。”海皇起身向他行了一個拜別禮後,轉身走人。
當他背過身,不再望著陽帝,忽然發現室內沉靜到駭人,彷彿從頭到尾陽帝並不存在,僅僅是個幽靈罷了,可是一旦回頭,縱使陽帝不說話,依然很有存在感。
感覺上這個人魚前輩,在親眼見識過後,不論是個性、為人都越發神秘了。
海皇苦笑著邁步,想在霸傲回來前先行閃人。
只是,當他將門拉開,踏出一步,回身關門時,陽帝開口了……
“是我給了云初出雲計劃,啟用傀儡蜘蛛;是我透過他在常春之地製造新生那伊;也是我將泓猊引到殺人鯨艦艇的船長堯章身前;會讓翼左願意去見昂禁,提出賭約的是我;當你出現在湖邊,促使湖水發出人魚之歌的,是我;刺激獅族過早曝露被操控跡象的仍然是我;至於引導你介入許多人魚往事的幕後黑手,終歸是我。 ”
說出這番長篇大論的陽帝,平靜冷淡的語氣,沒有半分情緒起伏。
沐浴在陽光中,舉酒啜飲,輕聲訴說的他,恍若天上的神祇,高高在上地找不出半點人性痕跡,但是這樣的他,像是玩弄了海皇人生的他,神情依稀有些迷茫。
可能對於冷熏跟蒼生的那件事,陽帝猜疑過,可惜沒機會證實,於是,海皇莫名其妙因為朔彌想自立的事,獲得了去見冷熏的理由,那是為了讓他可以得知真相。
再說到亞羅,他可以從西之原脫離封印,抵達那諾雷學院,獲得機會變回人形,耐住性子跟海皇交往一段時間,才把對炎姬的事說出來,肯定是有人阻礙了他。
不然失去幾十年自由的亞羅,當目標就在眼前,哪有可能還慢慢來。
再說到泓猊會上殺人鯨艦艇,出現在常春之地的事,海皇很感謝。
更別提昂禁的那件事,最後翼左不是跟他和解了嗎?那真的很好。
至於陽帝想藉著云初出雲的手,對這個世界做什麼改變,或許以後會知道,但是想必不會是壞事吧?說到底,每隻人魚皆是瑕疵品,內心都有格外柔軟的部分。
“有機會再見吧?”海皇沒有破口大罵,而是給了陽帝這句話。
沒有等他回應,海皇一丟下話就轉身離開,心裡很複雜,找不到形容詞來說現在的心情,可是,回想這一生,有泓猊、陌憎跟昂禁這幾個好夥伴,確實是賺到了。
既然自己是幸福的,就算途中被幕後黑手介入過,那又怎麼樣呢?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1:29 PM
番外二 另一個開始!
南之岳的事初步結束,海皇等人告別了忙碌的王者們,來到南之岳的對外港口。
坐上久候的殺人鯨艦艇後,他們並沒有讓船長堯章立刻開船。
因為有個人不願意上船,她一副自責的模樣,咬唇可憐兮兮地躲在一旁,不過船上的人,居高臨下,竟是人人都發現了她的存在。
對於這個恢復過去的記憶,變成超級火辣大美人的休彌兒,不,說不定稱呼她為火火會更習慣,總之,泓猊跟陌憎皆是一副不捨的模樣。
“海皇,你沒有話要跟火火說嗎?”陌憎其實很希望火火一起走。
只是緊抱著昂禁“屍體”的海皇,縱使目光移不開,卻道:“我暫時不能見她。”
“你在生她的氣?”泓猊不喜歡這種回答地瞪向他。
“不是,我是怕會說出不該說的話。”海皇的聲音好似呻吟般地脆弱。
害泓猊問不下去地偏開頭,一時間腦中一片空白。
陌憎則是沒有心理負擔地追問:“海皇你怕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嗯?我怕啊,怕會忍不住要火火去把千年宰了!”海皇第一次說話如此殺氣騰騰,聲音澀然、陰森地,令其它在場的人嚇了一跳。
連泓猊也被迫以一種古怪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你是說真的?”
“不一定,我不知道自己面對火火時,是不是會這麼要求。”
“也就是說,對於害死年,更設計讓火火殺掉你的千年,你不想報復他?”
“什麼?泓猊說的對嗎?海皇,你怎麼可以濫好人到這種地步?要有仇必報啊!”
陌憎不滿地抱怨,說實話,他早就下定決心,一旦把昂禁的“屍體”安頓好,更把海皇平安送達常春之地,便要滿世界追殺千年,直到他死到不能再死為止!
至於為什麼說死到不能再死?廢話,昂禁這個表面是讙獸,背地裡是蚌族的人能夠死而復生,萬一千年也是,那該怎麼辦?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把他的頭砍下來醃好帶在身邊,萬一缺少備份糧食時,可以拿來啃兩口,這樣才能確保那傢伙不會有一天又出來為非作歹!
“等等,陌憎,是誰教你這種方法的?這樣有點噁心好不好。”
海皇不能接受陌憎那種把人殺了,再把頭醃來當備份乾糧的做法。
泓猊同樣不能接受,偏偏嘴硬地附和道:“不錯啊,至少那種做法,百分之一百可以確定被害者是當場徹底死亡,依現在的科技,不會有任何復生的可能。”
“問題是……”海皇不想說這句的,可惜不說不行,“千年是火火的情人啊,他之所以做出那麼多無法挽回的事,全是為了火火。”
“這樣說來,更需要早點清除掉他!”陌憎下定決心了。
泓猊用力點頭,“沒錯,千年那傢伙配不上火火,死了比較好,省得礙眼。”
“喂喂,你們兩個!”海皇受不了地大喊。
“怎麼,你有意見嗎?”陌憎跟泓猊不滿地異口同聲發問。
“……是有。”海皇努力鼓起勇氣,“雖然我也認為千年的做法太過度了,他根本不適合跟火火在一起,可是,火火很喜歡千年呀,包括從泛爾那邊聽來的,以及火火對千年的態度,她不可能忘掉千年的,那種愛戀算得上是深不可測的堅決。”
“那你就這樣放棄報復千年?”泓猊皺起了眉頭。
陌憎則是反應過度地皺起整張臉,“海皇,濫好人真的要有限度的。”
“不,我不殺千年才是報復。”海皇突然笑得非常陰鬱又險惡。
泓猊跟陌憎被笑容駭到的僵了一下,又想不明白地呆了半晌,“什麼意思?”
“很簡單,千年是以'重要人物的死亡'跟'幾乎沒有終點的追逐',來破壞羓逐跟年的愛情,那麼,在昂禁醒過來之前的這六十年裡,因為我們暫時不理火火的關係,想必她會火大地避開千年,讓他因此陷入不斷的自責跟後悔當中!”
海皇偶爾也會這麼殘忍地去傷害別人,因為這一次,千年的做法害他失去太多,多到要不是昂禁需要人守候六十年,他肯定會狂怒到改以殺戮為新的做法。
幸好,縱使失去人魚的身分死而復生,某程度上變成“無族”的他,仍舊沒有忘記,最初時的個性,更因此淡化掉那首“人魚忘情”的效力,可以取回自己對白羽的深深愛戀,當心不再空虛,當身邊仍有人需要守護,他終究跟以前一樣。
“我會希望世上每個人幸福,但是,在千年幸福之前,我希望他受到報應。”
這是海皇非常堅持的事,他要讓千年學會一件事,那就是——當你凡事做絕,終有一天報應來的時候,會跟你做錯的事情雷同到令你笑不出來的地步!
沒有錯,年他們被千年如何傷害、玩弄,接下來的六十年裡,火火就會以類似的情況,不停地為難、刺激千年。
“哼哼,讓他被火火折磨六十年,豈不是比直接殺死他更好嗎?”
海皇相信火火會這麼做的,不管火火再愛千年,對於拯救了她大哥泛爾一命的年,以及自己被刻意設計的“死亡”,火火絕對不會輕鬆放過千年。
感受得出海皇在這件事上的堅持,泓猊跟陌憎愣愣地只能點頭稱是。
一時間,他們莫名其妙地有一種領悟,是誰說海皇單純、天真、好欺負的?那是沒有聽過海皇現在“暴走”的發言吧?
“有夠恐怖的。”陌憎被嚇到了。
泓猊則是愕然許久後聳肩一笑,“我想,總不會是吃了昂禁心核的關係,讓海皇可以做出這麼'棒'的複仇計劃吧?如果是,那就更好了。”
“哦?為什麼更好?”海皇被話題吸引地自動接話。
陌憎難得敏銳地猜到一點,“是不是這樣的海皇回到常春之地後,如果有人敢迫害他,至少不會被吃得死死的,更有可能喊我們去給他幫忙復仇的關係?”
“……某種程度上可以這麼說。”泓猊似笑非笑地點頭。
海皇想翻白眼了,誰需要別人幫忙復仇啊?常春之地可是他的地盤欸,加上昂禁下令把“帝王之令”委託給他,以他目前擁有的勢力,想要報復人還需要幫手嗎?
“你們太小看我了。”海皇喃喃抱怨。
泓猊跟陌憎相視一笑,沒有理會他不敢大聲反駁的這句喃喃自語,倒是再看幾眼火火茫然無措的身影后,為了海皇對千年的複仇計劃,絕決地轉身走人。
眼見泓猊跟陌憎的一同離去,海皇確認了火火臉上的大受打擊。
原本要直接走人的,海皇偏偏捨不得讓火火傷心,只好刻意丟下一句,“等昂禁醒來,如果你沒有跟千年在一起,我們再見吧!”
說完,像逃難般,海皇抱緊懷裡的昂禁,飛也似地閃進了船長室。
很快地,海面上的艦艇,啟航緩緩駛離了港口。
船長室的地板上,則有四人默默無言地坐著。
其中一個是已經不會動彈的……屍體,但是不論怎麼看,他反而比在場的其它三人更顯得有活力,有如在沉睡一般,隨時能醒過來,而這個人,理所當然是失去心核,在陽帝的發言中,貌似會在六十年後醒來的昂禁。
相比於昂禁的好臉色,被迫跟火火分開的三人,眉頭皺得像能夾死昆蟲。
“可惡,我好想火火。”陌憎一坐下就在哀號。
泓猊一把攬過他,偶發好心地拍拍他的肩,“忍一忍,六十年很快就過去了。”
“是啊,等到昂禁醒來時,好歹要讓他報復一下千年嘛,在那之前,千年跟火火不要恢復情人關係,到時反而不會顯得尷尬。”
海皇刻意往好方面說,還掰出了一個不錯的理由。
“對喔,昂禁需要報復的嘛,嗯嗯,沒錯,為了不讓火火難做人,在那之前不讓她跟千年在一起,的確是最好的做法,不過,我如果偷偷跟去,趁機偷拍一大堆千年被火火'折磨'的畫面,等將來給昂禁看了,他會不會更高興啊?”
陌憎一話既出,泓猊跟海皇全部愣住了。
“這、這……這是傳說中的舉一反三?”海皇不敢相信啊!
泓猊下意識探手量了量陌憎額頭的溫度,“沒有發燒?那、那是長大了嗎?”
“什、什麼?”害怕被大風成獸吃掉的海皇準備逃跑。
“餵,太過分了喔!好歹我是有組織的人,這種小手段怎麼可能不懂?”
陌憎說得一臉認真,海皇跟泓猊卻深深覺得是“大開眼界”。
“原來陌憎不止會'威脅'、'打架'跟'暴飲暴食'嘛!”海皇這是真心讚歎。
泓猊倒是被逗笑了,“暴飲暴食可以這樣用嗎?”
“這個嘛!”海皇認為很貼切,陌憎的凶獸之名不就是這樣來的?
突然,陌憎愣愣地問道:“啊,暴飲暴食不能這樣用嗎?”
“海皇你這個白癡,不要亂教陌憎成語!”泓猊……暴走了。
“噗,對不起、對不起。”海皇瞬間將昂禁推給陌憎,接著爬起身後四處躲閃。
留下陌憎一臉不解地抱住昂禁,再看著追打海皇的泓猊跑遠,然後,不知所措地看回懷裡沉睡的他,“餵,昂禁,你說等泓猊回來,會不會罰我寫一百遍暴飲暴食啊?”
“廢話,我會。”泓猊不知何時又被海皇引回來地大叫。
“嗚嗚,海皇,你好過分。”最討厭罰寫的陌憎,瞪著一旁裝無辜聳肩的海皇。
“啊,好啦,我幫你寫五十遍。”海皇認錯地坐回原位。
“真的?海皇你是好人。”陌憎心滿意足地笑瞇了眼。
海皇受不了地嘆息,改看向在一旁搖頭的泓猊,“接下來你要去哪裡?陌憎似乎想追著火火跟千年滿世界跑。”
“他不可能成行的。”泓猊說得很堅決,因為陌憎的“笨”,泓猊想在這段時間裡,跟陌憎留在學院,直到他變為成獸,萬一陌憎在變成成獸時有噬主傾向,也能趁早通知海皇逃跑。當然,每當有假期時,他們一定會到常春之地,陪著海皇跟昂禁。
“啊,那我就不能偷拍火火跟千年了!”陌憎一副扼腕可惜的模樣。
“不親自拍,也可以的。”泓猊提出另一種方法——讓火火成為殺人鯨艦艇的船長,四處流浪,順便避開千年,讓他滿世界追著跑。
反正兩人相處的地方是殺人鯨艦艇的話,只要生物攝影機放得夠多,想拍什麼不行?而且比起親自偷拍,說不定更有質量保證,也少掉被抓到的尷尬。
“啊,說的也是。”陌憎被說服地用力點頭。
“那海皇你呢?真的要回常春之地?”泓猊轉過頭。
海皇肯定地一笑,“嗯,我要帶昂禁到常春之地,不說我想當輔導員的夢想,以及想研究人類吃素可能的課題,光說到那裡有最完善的設備,可以昂禁靜靜沉睡,又不會對身體造成什麼損害,我就非回去不可。
“再加上常春之地的輔導員跟研究人員會聽從我的指示,還有帝王之令的人幫忙照顧,我在那裡絕對可以安全地存活。”
“如果有需要我們幫忙做什麼,你記得開口。”這是泓猊最後的要求。
陌憎更提議道:“擁有千年這個好用僕人的火火也能幫忙吧?”
“當然。”泓猊跟海皇馬上笑得很沒良心地一起點頭。
“接下來,南之岳那邊的事會怎麼解決呢?”海皇一時間有點好奇。
泓猊看了他一眼後,雙手交合,幾分鐘後拉開的雙手間有白光閃爍。
“怎麼樣?”海皇看不懂地發問。
泓猊笑了笑,“依預言來看,後來王者們雖然透過虹蜺王者,屢次找到傀儡蜘蛛的主蛛,卻次次被卑鄙無恥更勝一籌的云初出雲提早一步帶走。
“在玩過幾次沒有結果的'躲貓貓'後,王者們宣布放棄,要云初出雲提出可以容許的要求,然後解除主蛛的控制,否則要玉石俱焚,看是世界會亂得久,還是南之岳的土蜘蛛一族先被滅絕。”
“等等,為什麼云初出雲會知道該提前逃跑?負責占卜的可是虹蜺王者欸!”
“這個嘛,因為有個'傳說中的組織'在幫他。”
傳說中的?海皇腦中忽然跑出陽帝之前說過的話。
看來云初出雲的計劃能夠成功,和十二王者後來的被迫妥脅,全部是有預謀的?
陽帝到底要利用云初出雲做出什麼事呢?海皇一直想知道這個。
“結果呢?云初出雲的要求是什麼?”
“我看看,嗯,云初出雲希望的,是以南之岳的絕對擁有權為交換,想將那裡發展成所有昆蟲種族的大本營,而王者們在幾番思量後會同意這個提議。問題是那些因被控製而不斷暴動的人醒過來後,世界並沒有恢復清靜,當野心家們看到云初出云成功獲得南之岳,跟著蠢蠢欲動後,世界的走向變成了一個另類的種族結盟。 ”
“種族結盟?說具體一點好嗎?”海皇自認不太懂。
泓猊無力地瞪了他一眼,“意思是那些人打算先從'類似種族'的結盟開始,比如羽族跟羽族在一起,而不是像以前一樣,是單一種族獨自存在,接著等到他們聚集足夠的力量,說不定可以像云初出雲一樣,向十二王者發難,獲得他們的承認後,同樣得到一塊地盤。”
“喔,我明白了,所以是要像云初出雲把昆蟲類的種族全部聚集到南之岳那樣?未來水族會一起遷移到東之海、耐熱的獸族到北之闇,至於比較不喜歡狂風多雨氣候的羽族則是到西之原?”
海皇在想,目前因東西方或某古老國家神話體系分區存在的情況,可能會被打破,到時世界不知道會變成怎樣,但是,類似的種族待在同一塊地方嗎?
以常態來推想,原本是羽族的人都吃羽族,身體比較不會出現問題,但是當種族結盟確實成立,不能無故殺害對方,又要信任對方,一起守護領地的話……
“是不是因此人吃人的傾向會比較薄弱,有助於我以後推行素食活動?”
這是海皇“善意”的推論,他認為這就是陽帝在幕後策劃這些事的初衷。
對此,泓猊不語置評地放棄了占卜,“天知道,未來最好不要事前知道得太清楚。”
“也是,總之,先做再說!”海皇有信心自己能夠完成素食研究,因為,一直以為不可能活得比炎姬久的他,死過一次後,居然能複活,那麼往後再困難的事,只要身邊的伙伴依然存在,他想,他沒有辦不到的事。
“希望在那之前,昂禁能先醒過來。”海皇希望到時可以多一個人分享成果。
“會的,這個我能保證。”泓猊笑笑地道。
陌憎在一旁跟昂禁“閒聊”已久,好不容易放棄碎碎念地抬頭,“有了泓猊的保證,昂禁肯定能跟以前一樣,繼續奴役我吧?”
“……你是有被虐狂嗎?”海皇額上的黑線為此多三條。
“你!”要不是他抱著昂禁,泓猊實在很想為陌憎的發言錯誤,好好給他個教訓。
只是,想不到陌憎接下來會說:“比起昂禁這種死去般的沉睡,被奴役至少可以反抗、鬥嘴,我認為活生生的昂禁,當然比較好,不是嗎?”
海皇跟泓猊眨眨眼,不約而同地笑了,“的確是比較好。”
這點,他們三個出乎意料地有同感,昂禁確實是活的最好。
作者:
水無冰月
時間:
2010-7-12 11:29 PM
番外三 後悔的後悔
在一個開滿白色小花的森林深處,藏有一個寬闊的小小湖泊。
想要抵達那裡,非得要遠離既定的道路,排開無數叢生的樹木。
因為太難到達,很多人在途中迷路的關係,那個湖泊越發顯得神奇。
之所以有許多人想去那裡,原因很簡單,聽說那裡可以聽到絕頂美妙的歌聲,至於唱歌的人是誰,則是聽過的全有志一同地保密,讓沒聽過的,加倍好奇。
到底,在森林深處的湖泊唱歌的人,是誰呢?
此時,就在那個洋溢著美妙歌聲的湖泊邊緣,有一個人靜靜坐在湖邊大石上,細看他的長相,有如一個雪女般地清麗脫俗,外加淡淡的出塵氣質,配上那一頭雪白的長發,簡直如畫般令見者無不讚歎。
只是,一旦再靠近一點,會為了他的下半身吃驚,因為在湖水里的那一雙腳……不,實際上來說,那是一個雪白的巨大魚尾,正擱置在足有半人深的湖水內,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水花。
沒有錯,這個歌聲美好到足以引誘許多人自行前來聽歌的人,種族是人魚。
身為第一隻人魚,外貌有如絕世佳人的透君,很可惜是個男性。
而且有外來者時,他會特意收起魚尾,偽裝出一雙人類的腳。
只是,在保住生命,沒被吃掉的同時,枉費透君如何跟前來聽過歌的人“再三強調”,那些人依然認定他是“女的”,令他異常懊惱。
便為了不讓後來的人先入為主地誤會他的性別,透君提出要那些人保密的要求,結果不知該不該慶幸他們的“自以為是”,總之,為了確保自己看上眼的“女人”不會被人追走,凡是來過一次的人,幾乎沒有拒絕的。
結果,順利成為傳說人物的透君,對此的感想是——“與其被知道是男的之後,被人說是'人妖',不如有自覺一點,乾脆被當成女的看待,這樣會比較好嗎?才怪!”
不過,至少托此之福,短時間內,對於這個森林跟湖泊,那些人都是採取“保護”的態度,而不是“強取掠奪”,讓透君獲得了不少悠閒的時光。
“可惜今天好日子要到頭了。”說著莫名其妙的話,透君一面以魚尾在湖里掀起波瀾,一面專注地等待。
很少待在這裡的時候不唱歌,當四周一片靜默,唯有魚尾拍擊到水面時,才會驚起的水花聲,更顯得這裡沉靜到異常,好像會有不好的事要發生似的。
“錯覺吧?哈哈哈。”透君忍不住乾笑幾聲,最後還是決定唱歌好了。
沒有你的時光,漫長到有如虛妄,或許現在的每一刻不過是夢一場,醒來後你依然在身旁,我們會永遠如同過往,日日一起說笑、一起歡唱。
不論經歷多少困難,沒有事不能彼此分享,即使命運太傷人,不能長相作伴,深藏的回憶也不會褪色遺忘,一旦閉上眼,我相信你會在身旁,一直陪我日日夜夜到生命消亡,相握的手也不會放。
聽似開心的歌,卻是悼亡歌。
透君唱得輕鬆自在,以一種開心吟嘆的方式,在告訴自己,就算重要的人死去了,只要堅信他的靈魂會長相為伴,那麼只要當自己在做一個噩夢,就能繼續活下去。
“相握的手也不會放嗎?”突然,一個熱絡、開朗的嗓音乍起,驚得透君回過身去。
從森林裡排開樹枝走出來的,是一個有著火紅短髮、金色眼睛、灰色皮膚的男子,和他熱情如火的聲音相比,眼前這個人看來有點像殭屍一樣,死氣沉沉。
“你來了啊,千年,對於我譜得悼亡歌,你聽起來怎麼樣?”透君收起臉上的震驚,一臉開心地笑笑發問。
“我可以將這首歌,視為你對我的挑釁?”來者話聲淡然,雙眼偏偏冷得可怕,像會掉冰渣出來似的。
透君傾首想了想,魚尾重重拍在水里,振起無數水花的瞬間,是愉悅地笑了,“做人不要太悲觀,你就是這樣,老是把事情往壞處想,才會一直誤會。”
“哦?誤會?”千年挑挑眉,不解地回問。
“是啊,誤會,明明'休彌兒'沒有死,誰叫她選的是神獸基因,事後的照顧本來就會有,要不是她特別重要,年也不會將她置於'泛爾'的體內,進行全面性的基因補全跟身體修補,但你卻不相信,有朝一日,她一定會醒過來……”
“你說謊,會被放在'泛爾'體內的,不都是些確定'腦死亡'的肉塊嗎?”
千年火大地重重一掌拍在身旁的樹幹上,“轟”的一聲,兇猛的火花從他掌心裡噴出,眨眼間,將樹乾燒得剩下黑灰,隨風飄落在地。
“唉呀,你之所以在休彌兒被泛爾吞噬後,瘋狂地吃了不少控火的'封豨',難道是想用這種力量殺了年嗎?我說,千年,這件事真的是你誤會了,畢竟後來年不是又讓泛爾將休彌兒吐出來給你看過了嗎?那的確是沉睡的她啊!”
“我不信。”千年沈下臉,“年可以製造複製人,想必那就是吧?”
“你真是難以溝通啊!”透君笑笑地嘆息著,一臉苦惱。
千年其實更想做的,是破口大罵,要不是那人的嘆息聲聽來令人不捨,所謂的人魚,是光連嘆息聲,都能影響對方心情、思考的生物嗎?
“如果讓你待在年身邊,我恐怕殺不了她,更不可能傷害她?”
“這是你說想見我的原因?為了以防萬一,你要先殺死我嗎?千年?”透君毫不在乎地一笑,那溫柔的目光、冷靜的發言,無不充滿魅惑。
千年如果原本只是想想而已,那在發現自己心情確實動搖之後,他有了決定,“透君,如果你願意放棄守護年,我可以不殺你,不然的話,你知道的,就算我會被你的聲音迷惑,只要我釋放蜃族的夢之迷霧,想殺你,並非辦不到。”
“嗯,我很清楚在能力方面,你絕對是我的天敵。”透君笑容依舊,沒有戒備地回他一句,“年欠你的,我願意替她還。”
“即使是用生命,你也樂意?”千年要說不為難,是假的。
透君彷彿沒有察覺到某人的動搖,更不害怕似地笑咪咪點頭。
“我的個性很惡質呢,非要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比我更不幸,我才會覺得幸福,所以說,能夠為喜歡的人而死,我認為挺不錯的,只要那個人此後會幸福。真的,我想,縱使是要付出生命,能夠守護我喜歡的人,這樣的代價很值得。”
值得歸值得,透君仍然希望千年是說說而已,不會真的動手,要是有個萬一……
到時候,如果連他用生命來證實自己沒有說謊都行不通的話,與其看著千年去殺年,透君心裡盤算的,是如何在此之前,讓年遠遠逃離。
終有一天,等到休彌兒醒來,千年再怎麼不相信,也會知道他做錯了吧?
在那之前,倘若千年一定需要藉由某人的死來平息怨氣,透君寧願那個人是自己。
“如何呢?千年,你願意相信我、相信年嗎?”透君問出最關鍵的問題,只是,前方的他張口後,吐出的是一團又一團的白霧。
那是蜃族的夢之迷霧,一旦吸進去,一切行動便會受到夢境的左右。
沒有掙扎的必要,但是透君有想繼續保護的東西,於是他開口唱起人魚之歌。
從過去到未來,你的人生成了無情的買賣。
不要恨、不要愛,更不要悲哀。
世界太殘忍、故事太騙人,真相在心底偷偷刻下傷痕。
不要一個人哭泣,也不要埋葬自己。
請把過去放在沒有人靠近的聖域,請把哀傷留在世界盡頭的枯葉里。
當枯葉落在大地,就能消失在歲月洪流裡。
直到人魚唱出這首記憶,洪流裡的過去翻天覆地。
一幕幕、一幕幕襲捲不已,慢慢譜成人魚的記憶。
能夠確實保留自己記憶的人魚之歌,不知道跟夢之迷霧相比,哪個比較強?
總之,透君不願意被夢之迷霧所迷惑,這也是他唯一的掙扎。
下一刻,當一陣激烈的痛楚在透君身上泛開,身體被環入一個懷抱中時,耳邊傳來了一段話,“年欠我的,你願意替她還,那麼,為她償命吧!”
償命嗎?休彌兒明明沒死,千年的遣詞用句學得不太好。
透君一面想著亂七八糟的感言,一面靜靜地合上眼,在他的心核被奪走後,在他死之前,應該還有一小段時間醒著,他要把殘餘的力量跟體力全部保存下來。
希望千年趕緊認為他已經死亡,他、他還需要時間去做該做的事!
只是,千年或許也在提防這點,透君等了一會兒,都沒聽到他舉步離開的聲音。
當體溫漸漸變冷,透君以為死亡要就此來到的時候,是另一個人將他從千年懷中搶走,那熾熱的體溫,遠遠比擁有封豨能力的千年還高。
“是羓逐嗎?”透君無力地睜開眼,果然是他。
出乎意料地,他說:“透君你不要死,撐著點,沒有心核算不上什麼事,我知道哪裡有'蚌族',可以從他們那裡搶來'心核'救你一命,你想想年,不要隨隨便便死掉。”
隨著話,他緊緊抱住透君,飛快在空中飛翔,臉上是宛如孩子般地神色驚慌。
可以說,互為情敵的兩人,最親近的是這一刻。
而羓逐之所以要救他,肯定僅有一個原因,是為了不讓年難過。
感覺上,如果把年託付給他,一定很不錯吧?
透君緩緩合上眼,決定了接下來該怎麼做,為了避免他跟年被千年的夢之迷霧植入錯誤記憶,為了讓他們不會死在千年設計的各種夢境裡,他唯一能做的是——唱一首可以拯救他們,同時暫將他們的記憶扭曲改寫的人魚之歌。
“希望未來,你跟年會幸福。”透君輕聲地呢喃,在狂風裡,不知道有沒有傳到他的耳中,但是慢慢模糊的視線,隱約見到了他僵住的表情。
就因為羓逐太過專心想著要去哪裡找人救透君,而透君想著該唱什麼樣的歌,於是兩人並沒有發現,其實從某一段路程開始,他們正在往回走,準備回去逃開的湖泊。
同時,伴隨著兩人一同前進的,還有一個不斷丟出夢之迷霧的千年。
那個時候,一心想要殺死透君,想要接下來獵殺年的千年,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決定的報復方式,是讓年跟羓逐這兩個也許能夠成為情人的人彼此傷害……
相較於原本的殺戮想法,千年在想,他的改變有可能是跟透君對話時,被無意識中催眠了吧?結果,他就此享受著玩弄兩個可悲玩偶的人生,一玩三百年。
甚至到後來,發現這兩個人有可能和好時,千年選擇製造一個機會,讓他們“同歸於盡”,他卻沒有想到,那個決定會是他日後最最後悔的。
因為,那兩個人死的太早,而他太晚才知道,休彌兒確實沒有死。
透君用生命證實的是真話,他沒有騙自己,可是,太晚了。
千年生平第一次,對於自己凡事太過的個性感到後悔。
如果當時可以選擇相信透君、相信年,往後的事不會發生,他也不會做出那麼多無法挽回的事,畢竟加上海皇,總共有四隻人魚為此死在他的手上。
而正是海皇的死,讓休彌兒痛恨他,更是不想見他。
偏偏千年想見她想到快瘋了,拼命追趕在她身後,又不敢出現在她的面前。
仔細一想,他跟她的這種情況,居然跟他一手設計出的“羓逐追年”時一樣。
直到明白什麼是後悔,千年這才懂,原來,世界上真的有所謂報應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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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無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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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7-12 11:30 PM
番外四 多少年後……
自從懶得管事的十二王者,從“混吃等死”到復出參與整個世界的各種事務,那一年開始被稱為“秩序重建”的嶄新時代,而遠在任何勢力都無法插手的常春之地,也迎來了一個不知道該用“恐怖”形容,或者是以“很有魅力”稱呼的“地下掌權者”。
當然,這位擁有足夠的實力、背景,以及莫名魅力足以君臨常春之地的人物,便是擁有世上最出色的情報組織“情報之源”的海皇。他回歸常春之地後,不止展開了他“萬惡”的輔導員生活,同時也著手進行“人類吃素”的重大研究課題。
其中,因為十二王者對“吃素”課題的重視,常春之地除了新生小孩以外,所有疑似“身體健康”、“活蹦亂跳”的生物,全數面臨了十分可怕的“試吃”行動。
更從回歸的那一天起,為了安全起見,常春之地臨海的邊緣,加蓋了一間特殊的研究室,雖說是為了研究“素食”才建立的,裡頭卻常常傳來各種古怪的聲響。
其中爆炸聲屢屢傳出,大概是三天兩頭便有一次,於是在常春之地裡,不論是輔導員跟研究人員,以及新生的小孩子們,全將它視為鬼門關。
不過,裡頭的負責人,那位名為海皇的輔導員兼研究人員,出奇地,成為了全常春之地最有人氣的人物,只是,不知是為了“進入者”的安全起見,還是為了保護裡頭的某些東西,除了他本人,和某幾個夥伴以外,再沒有別的人可以踏進一步。
對於得獨自待在研究室裡,不能與人接觸的情況,海皇本人倒是非常樂見。
因為如同外界的人所猜測的,他真的在保護研究室裡的某個“東西”。
不過不是什麼素食的研究成果,而是一個在維生系統裡日復一日沈睡的人。
“不是聽說睡足六十年左右會醒來嗎?”海皇綁起長發,將手邊的素食研究停下,眼酸地揉眼時,順勢又看了眼維生裝置,會故意放在書桌的正對面,是為了確保裝置的正常,以及里頭那個人的安全。
雖說陷入沉睡的昂禁身為讙獸,擁有的組織“帝王之令”,在他陷入昏睡時,已經集體動員取得各種資格,分別偽裝成“輔導員”以及“研究人員”,好日夜守住這間研究室,海皇依然認為,把沉睡的昂禁擺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只是,等待的時間實在是太漫長了,整整六十年!
“如果他這一、兩天內再不醒過來,陽帝,我一定會去找你。”海皇即使害怕去見陽帝,因為那個人的氣質跟姿態委實太過恐怖。
“令人難以相信,人魚竟然可以比讙獸可怕。”海皇至今仍是深深懷疑,陽帝從前當真是人魚嗎?
那個一頭金發、一雙金眼燦爛如太陽灑落的光芒,不是故意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很自然地凡見者必拜服,將“唯我獨尊”四字活生生演繹出來的人,甚至比昂禁更有氣勢,令人一見就會留下難以抹滅的印象。
這樣的陽帝,連號稱最強的那伊王者跟封口王者在他眼前,一樣得低下頭顱,乖乖聽他號令,就算被一口一個“小強”(小嫩強者)地喊,也不敢違抗。
說真的,昂禁即使對上那伊跟封口,多少有幾分戒備跟敬意,陽帝卻……
海皇每次想起那種場面,越發有這種感觸,陽帝——是人魚嗎?
“不是錯覺吧?難怪常春之地對於陽帝的存在,在最原始的紀錄上,會有這麼一句話,'那個孩子能夠生為瑕疵品,實在是其它人類的福氣',可惜陽帝在基因改造時抽到了'上上簽',變成人魚,結果從此是'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嗎?”
好可怕!海皇打從心裡這麼認為。
在變成人魚的時候,海皇一想到這個身分是“十二食材榜”上第一名,第一直覺是“天要亡我”,想不到對陽帝來說,人魚的身分,反而令他如魚得水地活在世上。
原來,同一個種族的能力,被不同的人擁有,會有不一樣的使用方法!
“奇怪的是,我怕陽帝的程度,怎麼遠遠勝過那伊王者跟封口王者呢?”
海皇不解地揉揉額頭,對於這個謎題般的問句,一直想不出答案。
明明他跟陽帝都曾經是人魚,在相處上反而最生疏。
或者說,看過陽帝,海皇從此了解了一件事。
“霸傲王者不是人,居然能靠近那樣的陽帝。”海皇好感慨呀!
突然,研究室外有人不經敲門,直接踹門而入。
“海皇你才不是人,居然可以不人道的使喚大風,對我好殘忍。”
飄在半空飛進來的,是個留有及地青發的男孩,以聽似醇厚的嗓音說出口的,竟是會讓人傻眼的“撒嬌”發言,同時,他手上拋著的是一大捆仍在扭動的奇怪青草。
海皇一見來人,眼睛一亮地迎上前去,先是一把搶過被對方幾乎要摧殘至死的青草後,扔到一旁的冰凍水槽裡,方回頭招呼道:“唉呀,陌憎,好久不見,我哪是對你殘忍,是我相信能到南之岳幫我偷東西的,除了你,沒有人可以辦到,你真的好厲害。”
“嘿嘿嘿,那當然,我是速度最快的飛賊陌憎嘛!”男孩笑咪咪地說完。
緊接著,很難說是慣例,卻又次次發生的,是一本厚重字典由外面飛了進來。
“啪磅”一聲後,陌憎以一種可笑的五體投地姿勢,被字典砸翻落地。
“笨蛋陌憎,竟然用'飛賊'自稱,依你的'取用'方法——應該叫搶匪!”
跟著去南之岳一趟的泓猊,以異常嚴苛的教學理念,糾正了某人的用詞。
聽得海皇差點悶笑出聲,這兩個夥伴啊,真是數十年如一日。
“白癡海皇,你要笑就笑,幹什麼故意裝深沉?還是說,你不是裝,而是年紀輕輕已經顏面傷殘,臉上肌肉到了自行失控的地步,所以嘴角會不自覺抽搐?”泓猊嘴毒依舊,毫不客氣地進行他的人身攻擊。
海皇不以為意地笑笑,“我本來以為你們要過好幾天才能回來。”
“可是昂禁不是聽說這一、兩天內會醒嗎?”陌憎記得很清楚。
“唷,好難得,陌憎你記得呀?”海皇挺吃驚地。
泓猊深有同感,“想不到你記得住,海皇不是五十多年前說過一次而已?”
“嚴格說來,大概今天或明天過了,就滿六十年了。”海皇刻意補充。
陌憎盤算了一下時間,難得可以糾正人地自豪道:“答案是今天傍晚,也就是再十分鐘,就滿六十年了,哼哼,我的記憶力難得比你們好吧?”
“……問題的重點是在那裡嗎?”泓猊無力地扭頭嘆息。
“噗!”海皇忍不住地仰頭狂笑。
好半晌,海皇終於在泓猊的怒瞪和陌憎的疑惑中恢復正常。
“哈,好了,我不笑,陌憎你呀,虧泓猊這麼多年還沒被你的'說錯話'擊倒,你會讓我想起以前。我很懷念那時候的事呢!”海皇邊說,邊走向維生裝置。
在純黑色的維生裝置中,正面的透明玻璃底下,漂浮在無數的水泡內,被管線包圍,正靜靜沉睡的那人,嘴角掛著一抹悠靜的笑容。
認識以來,昂禁常常那樣笑著,彷彿世上沒有任何事能難得倒他。
縱使是夥伴的死亡,他也能力挽狂瀾,於是,可以笑得那麼毫無遺憾跟滿足嗎?
海皇望著維生裝置裡的昂禁時,常常在想的,是昂禁“變態帝王”的那些部分。
“想他了嗎?”泓猊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身邊。
陌憎也飄了過來,正貼著玻璃,往裡頭瞧著地說:“怎麼不快點醒?”
海皇驟然想起另一種可能,“我記得陽帝說過,失去心核的蚌族,一般而言是沉睡六十年,可是一旦出意外的話,時間會延長。那麼,如果六十年到了,他沒有醒,可能得找'蚌族'的人過來確認,才知道往後要再等多少時間……”
“什麼?要再等下去嗎?”陌憎驚叫一聲,沒耐性地舉起手,“不如讓我來敲碎維生裝置,叫醒昂禁吧,我想生死關頭,他一定會醒過來——”
“給我住手,笨蛋!”
泓猊習慣性地揮手拍去,像打蒼蠅般地將陌憎從半空揮落後,伸手貼在維生裝置的透明玻璃上,絕美的臉蛋,忽然浮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不用再等多久的,昂禁一滿六十年便會醒來,放心吧!”
“嗯,我相信泓猊的預知。”海皇先對泓猊一笑,這才舉起手,在昂禁心臟上方的透明玻璃處一放。
突然,可能是錯覺,在三人眼前,那個躺在維生裝置內年的人,似乎有了動作。
“我眼花嗎?”陌憎馬上從地上爬起,飛到半空後,用力揉眼。
泓猊臉上的笑更溫和、艷麗地道:“不是眼花,他醒了。”
“沒錯,他醒了……”海皇呼吸急促地附和。
隨著三人的話,透明玻璃內,水泡包圍中的昂禁,緊閉幾十年的雙眼輕輕顫動。
一下、兩下、三下,漸漸地,眨眼的次數越來越多。
海皇、陌憎跟泓猊不自覺地屏息以待,就在他們快要喘不過氣時,沉睡了六十年,期間毫無半點反應,有如死人的昂禁,好不容易睜開了雙眼。
即使像是看錯般,昂禁一睜眼後又立刻閉上——
“真的要醒過來了欸!”陌憎已經忍不住歡呼起來。
“笨蛋別吵,給我安靜點。”泓猊的喝罵聲跟以前一樣有力,偏偏帶了點哽咽。
而海皇像是著迷般看傻了,整個人失去反應能力,呆呆地直視前方。
最後,當昂禁幾度嘗試,勉強睜開雙眼後,第一時間與海皇的悠悠對視,兩人一時間不知所措,什麼表情、反應全做不出來,只能被迫看著對方不放。
過了好一會兒,恢復力氣的昂禁,在維生裝置裡,朝著外頭的三人放鬆般地一笑。
“醒了!”陌憎止不住狂叫的衝動,發出激烈吼聲的剎那,一把抱住了泓猊。
泓猊異常地沒有動手毆打、喝罵陌憎,竟是伸出手,回抱了他。
至於海皇是偏著頭,向昂禁露出愉悅悠然的一笑。
他是刻意學昂禁的笑容,不知道像不像,就是莫名的,想這樣對著他笑,似乎要告訴他一切並沒有改變,縱使他沉睡了六十年,一樣不會有任何問題。
而昂禁,沉睡過久的他應該暫時不能動彈,沒想到他會舉起手,往玻璃上一放。
他那搭在透明玻璃內部的手,跟海皇貼在外頭的手,瞬間交合。
隔著維生裝置,明明感覺不到體溫,海皇六十年來的不安,倒是因此放下。
“我等你。”
海皇六十年前來不及說的話,終於有機會說。
昂禁可能是讀懂海皇的唇語,或者是猜想得到,他悠悠一笑後,鄭重地點頭,接著緩緩合上了眼,陷入了不同於昏睡的熟睡當中。
望著昂禁沉靜的睡容,即使六十年來掛在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反而更俱生命力。
“他很快就能出來的。”泓猊跟陌憎異口同聲地說。
“那是當然的。”海皇抽回了貼在透明玻璃上的手,向他們開心地一笑。
暌違了六十年,他們這群夥伴再等綁走殺人鯨艦艇好避開千年糾纏的火火回來,加上昂禁便是全員到齊,這種六十年中無一人“死去”的狀況,堪稱奇蹟。
但是他們相信,從今而後不論發生再多的事,所有人仍舊會在一起的,一定。
作者:
水無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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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7-12 11:31 PM
番外五 天涼好個秋
相隔六十年,再次回到北之闇,更是難得又踏進了那諾雷學院。
海皇說坦白的,應該要感動、感慨,然後笑咪咪地進行懷舊之旅才對,無奈的是,他這次來並不是為了觀光,亦不是為了“進修”,他是為了——
“殘忍的王者們,把學院拋給我,是想要它倒掉嗎?”
海皇嘴角狂抽搐地瞪向手上的小嫖,上頭顯示的最新訊息,是來自東方一族的委託,聽說“那伊王者”好不容易脫離幼獸時期,成為了成獸,不想再繼續待在那諾雷學院“發霉”,想要拋開這個負擔,好好玩他個三、五載再回來。
而為了避免學院在這段出遊時期內倒掉,不得已之下,只好託付給“某人”。
話說,海皇深深覺得,那個某人指得是昂禁吧?
可惜昂禁在維生裝置裡躺了六十年,剛醒不久的他有太多事要做。
比如說被閒置了六十年的帝王之令,那堆手下又替他招攬了不少新手下,更因為目前世界局勢傾向“種族結盟”的關係,據說昂禁背地裡多出了不少“領地”。
可是多了手下、多了領地,也就代表麻煩事會一件接一件。
尤其昂禁睡了六十年,一堆待處理的事,簡直可以堆成座山!
結果是昂禁自醒來後,至今三個月內統統跑得不見人影,估計是在某處忙翻天地加班,拼命掙扎著想要盡快回到自己身邊。
便為了不給昂禁添麻煩,海皇在泓猊跟陌憎的陪伴下,來到那諾雷學院。
不過,從上課上到變成教師在教課的泓猊,一回到學院,已經因為沒有請假而曠課太多,被教務主任給抓走了,連陌憎這個不知何時成為“戰鬥教師”的人,一起被逮住,然後拖進了學院入口不遠的教務處。
海皇實在沒有膽子,去看教務主任如何“教訓”泓猊跟陌憎。
最後,他決定先去學院長辦公室,準備接下來的“學院高層面試”任務。
面試?沒有錯,誰說被人委託管理學院,就得親自上陣的!
海皇的素食研究已經快讓他忙瘋了,這種時候哪能在外頭鬼混太久,於是,把學院再轉手託付出去方是正道,因此,遠從常春之地到北之闇的旅程中,海皇提前發佈出“學院高層對外徵人”的公告,等到他踏進學院時,可以進行應徵的工作。
問題是,誰可以告訴他,來應徵的怎麼都是那些人?
海皇進入學院長辦公室不久,剛讓小嫖接收完報名表,已經隔著緊閉的窗戶,看到辦公室外人影幢幢,逼他馬上叫號,進行應徵。
而第一個推門而入的,居然是尚由。
“我不是聽說你在'螟水學院'混得不錯,是十名高級講師之一嗎?”海皇不懂,能在螟水幹到這種地步,已經算是很了不起了,那他……
“錢吶,重點是薪水!”尚由一臉猙獰地吼道。
“什麼意思?螟水有那麼苛刻員工嗎?我這裡徵求的雖然是那諾雷的學院高層,但是要做的事非常多,重點是在東方一族回歸前,幾乎要二十四小時待命地留守,這是一件很辛苦的工作,萬一運氣不好,老是有事發生,說不定會過勞死!”
“過勞死就過勞死,海皇,你到底有沒有重新看過一遍自己寫的徵求公告?我告訴你,光是衝著那份超、超、超高薪水,要我馬上跳槽,都絕對沒有問題。”尚由說得非常認真,閃閃發亮的眼眸裡,更幾乎可以看到“$”的倒影。
海皇愣住了,是他擁有情報之源賺錢太容易的關係,導致價值觀跟人與眾不同?尚由連過勞死都不怕,為了超高薪水連命也不要?感覺上跟以前的“敗家魔”差了很多。
直到這時候,海皇這才開始打量久違的尚由。
昔日的帥氣犬族少年,現在是穿著正式黑色西裝的熟男一枚,他打著花俏的紅色領帶,有些叛逆地剃了個寸板頭,卻不給人庸俗的感覺,反倒是顯得格外生氣勃勃。
該怎麼說呢?有一點無良講師的味道,但是,很成熟,好像很有學問。
“能在螟水學院任職,以前又在那諾雷的學生會裡待過,你很適合。”
海皇探手在小嫖上連按好幾下,透過學院內部的聯機,發出了“求職認可”的通知,準備讓教務處派人跟尚由接洽,接下來的合約問題就由他們解決。
只是,前腳送走了開心得意的尚由,後腳竟然迎來了回天跟皓月?
海皇好吃驚,“你們三個果然是離不開彼此嗎?不論去到哪裡都在一起?”
“你是瞎了眼嗎?明明是尚由先跑來應徵,我們慢了一步才到。”
皓月的表情很不滿,回天在一旁用力點頭,“沒錯,尚由把我們拋棄了!”
“喂喂,拋棄兩個字,不是這樣用的吧?”海皇有點無力。
皓月為此詳細解釋了下,原來尚由會為了超高薪水離開螟水學院,是因為當種族結盟製成立,剛離開常春之地的新生兒,為了確保存活率,以免跟同種族的人住在一起時,會被偷襲宰來吃,結果想進螟水的戰鬥狂越來越多,導致他們忙到不行。
尚由因此想要逃跑,而最好的目標,便是離螟水最近,出事時可以盡快回去,沒事時可以躲著偷懶的那諾雷學院,加上他深信有大風陌憎鎮守在這裡,萬一出事,也絕對不會是大事,想在這里工作的決心就更堅定了。
只是,尚由一個人偷跑,代表的是皓月跟回天的工作會加倍,於是他們兩個與其自己做到死,乾脆心一狠,一起跑來那諾雷學院應徵。
聽到這裡,海皇眼前的皓月跟回天雙眼閃爍著堅定,彷彿不達到目的絕不罷休。
幸好海皇預計的學院高層至少要五名以上,免得出事時會人手不足。
而先前才錄取一個尚由,現在當然能再追加兩個。
令他錯愕的是,這次一送走得償所願的回天跟皓月,來到眼前的是——“凱、凱歌?”海皇嚇得連忙從位置上跳起。
緊接著,從他身後冒出來的,除了傾夜,大概也沒別人了。
不過這兩個人會來,真是大出海皇的意料之外。
原來,他們之所以過來,並不是為了成為學院高層,僅僅是為了來拜訪泓猊。
“沒想到從那之後,你們兩個會專注在'代客委託'的業務上,替有需求的客戶,向各方組織進行協商,這種職業聽起來很了不起呢!”
海皇的感言是發自真心的,傾夜卻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
“其實凱歌想做這個行業,純粹是他愛好八卦的天性使然,想趁機在工作中得知許多不為人知的內幕,如果不是'環繞大地之蛇'不收北歐神話係以外的種族,他哪可能退而取其次,所以說,沒有什麼了不起。”
“傾夜……”一向冷淡自持、高傲漠然的凱歌,難得臉上是幾分不好意思。
海皇拼命忍住笑,他知道這時候最好不要刺激凱歌。
可惜他忍笑的功力太差,嘴角不停抽搐的結果,是凱歌跟傾夜才在辦公桌對面的沙發坐下來不到兩分鐘,凱歌就一把火起的拖著傾夜起身,只拋下一句“有緣再聚”,轉眼間飛也似地消失在門外,一去不回頭。
對此,海皇越發想笑地趴倒在辦公桌上,嘻嘻哈哈的狂笑一番。
很不容易地止住笑後,他做著深呼吸爬起身,叫起下一個號碼。
然後,這一次出現在眼前的,赫然是睽違許久的翼左跟右翼……
“我想你們也不是來應徵的吧?”海皇不用問就很確定。
因為翼左是蜚,雖然有昂禁的“青眼之束縛”髮帶在壓制他身上永不熄滅的高溫火焰,但是他在哪裡待久了,地面的氣溫仍然或多或少會受到影響,於是他常年待在較為濕冷的地方,比如西之原、東之海,再不然南之岳也遠比北之闇好。
所以,海皇絕不以為這兩人是來找工作的。
果然,等雙方寒暄過後,一說起主題,確實如海皇所料,這兩人是為了別的事路過北之闇,恰巧收到昂禁的通知,獲知海皇私自跑離常春之地的事,委託他們前來當保鏢,直到昂禁跑來抓人回去為止。
“我的初衷是想隱藏在暗處偷偷保護你就好,右翼卻說要來跟你打聲招呼。”
“本來嘛,好歹我們六十年不見,又離這麼近,怎麼可以不打招呼?”右翼這時說起話,不似以前會雷聲轟隆隆的情形,倒有點翼左的味道。
那是不帶火氣的斯文語氣,淡淡然地,恍似什麼都不在意的隨意。
一直到這一刻,海皇算是證實了雙方都度過六十年光陰的事。
好令人感慨呀,沉迷於研究的他,六十年的時間一眨眼便過去了,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不多,在尚由、皓月跟回天身上的也很少,凱歌跟傾夜似乎同樣看不出來,但是,右翼的變化好大,大到會給人衝擊感。
使得海皇在接下來的對話中,顯得有點心神不寧,最後就在這種茫然、錯愕的狀態下,迷迷糊糊地送走了翼左跟右翼,至於其間的對話,大多沒有印象。
“不知道下一個應徵者會是誰?”海皇努力平復心情地喃喃自語。
如果以前面七個全是認識的人的狀況推論,難道第八個也是?
“不會吧,會這麼剛好嗎?”海皇仰頭大笑後,低頭一看小嫖,人瞬間呆住。
因為第八個人的名字,熟悉到海皇不止笑不出來,甚至是徹底不知所措。
誰叫那個人是——白羽,最可怕的是,陪同她來的人是朔彌!
“要說是太巧合了,或者是說天要亡我?”海皇頭痛地嘆息一聲後,想起上一組人馬,對了,有翼左跟右翼當保鏢嘛,目前算是安全無虞才對。
“那如果這兩人是為了成為高層而來,直接內定好了。”海皇希望以最快的速度打發掉這兩人,遺憾的是,事情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美好。
尤其一見白羽進來,手上卻提著一個超大野餐提籃時,他已經想昏倒了。
看樣子,遭到教務主任擄走的泓猊跟陌憎,終於被放出來,而他們不知是何居心,居然委託白羽在前來應徵時,順便外送餐點。
最可怕的是,餐點的分量依目測來看,足足有三人份,意思是……
“我們一起用餐吧?”白羽笑著邀約。
問題是在她背後,表面上笑得陽光燦爛,開朗瀟灑的朔彌,實際上根本是陰沉著一雙眼,用想要將某人分屍後吞下去的凶狠目光,意在威脅。
可惜海皇能夠拒絕任何人的提議,偏偏在他恢復對白羽的迷戀後,再也抗拒不了她,結果,幾分鐘後,三個人坐到了沙發上,被迫進行氣氛詭異的用餐。
從頭到尾,海皇都是食不知味,機械性地進行,好在白羽主張“食不語”,總算讓他在吃飯時不用擔心沒人說話,會讓氣氛很僵。
無奈的是,吃完飯後,三人一草草地收拾完餐具,白羽便開始了她的自我介紹。
完全是按照一般正常應徵的流程,白羽大概是找工作習慣了。
問題是海皇早打定主意要內定這兩個人,好盡快將他們打發走。
偏偏遇到的是一板一眼,在工作方面嚴肅對待的白羽,殊不知對海皇來說,這是變相的折磨,尤其等在一旁的朔彌,虎視眈眈的姿態好嚇人。
最後已經記不起來是怎麼送走他們的,等到海皇有印象時,他已經癱倒在辦公室內的沙發上,看似像睡了一覺後醒來不久的一身狼狽。
“太恐怖了,簡直是精神攻擊嘛!”海皇嘟嚷著爬起身。
到此,五名學院高層的應徵算是平安落幕了。
唯一的遺憾,在見到那麼多以前的“友人”之後,他擔心的是年死去後,立刻下落不明的宮千穗,不知道她在哪裡,又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海皇既想知道,又怕知道地起身,一走到窗邊,將緊閉的窗戶朝外推開。
猶如是幻覺,一根雪白的羽毛從天而降,一道身影輕巧地在半空拍翅遠去,瞧著對方前進的方向,可以猜測她想降落的地點,會是時常換人,沒人能待久的太平間。
繼宮千穗之後,那諾雷的保健老師時常換人,而這也成了王者們一大煩心的事。
但是,海皇望著半空中遠去的那道身影,心想,往後不用再找新人了吧?
“是運氣好嗎?不,彷彿是被設計好的?”
是啊,是設計好的吧?許久不見的好多人,會同時在他隔了六十年回到那諾雷學院的今天,通通跑來,這不是恰好,有可能昂禁會忙到不見人影,有一半是為了這個。
“真是好棒的禮物呢,昂禁。”海皇閉起眼,全身放鬆下來。
突然一陣涼風乍起,一向悶熱的北之闇,難得有這麼清涼的時刻。
“天涼好個秋啊!”海皇笑瞇眼地趴上窗台,享受著窗外吹來的微風。
在收到東方一族的委託時,他以為這個任務是個負擔,現在看來是別出心裁的禮物,等到再回常春之地時,他一定會更有活力地投入於研究吧?
因為這個短暫的“休假”,實在是太美好了。
作者:
水無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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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7-12 11:31 PM
番外六最討厭卅最期待的約會
話說,自從某隻讙獸沉睡六十年後醒來,世界自此有了嶄新的變化。
只是沒有所謂的“蝴蝶效應”那麼可怕,單純是某人的“素食計劃”終於可以全面推行;以往是無人願意成為“受害者”參與試吃,但昂禁醒來,讙獸再一次成為無冕之王,陪著海皇四處旅遊,“順便推行”之後,素食反倒莫名其妙地大受歡迎。
說它莫名其妙,真的是莫名其妙。
因為凡是吃過素食的人都會說:“像中毒一樣,吃過一次,會想吃第二次!”
之所以產生這種情況,海皇很無辜地說:“那是動物的本能啊!據古時的書記載,有些動物,一旦發現身體微恙,會自行吃些不是正食,而是有助於身體恢復正常的'雜草',由此推論,那些人會中毒般地想一吃再吃,純粹是身體本能驅使的。”
對於這種疑似辯解的話,原本所有人都嗤之以鼻。可是在許多體內力量瀕臨失控,有可能自暴的人,發現吃素果然有助於排除體內失控的力量後,吃素這件事,到此已經正式地被人們所接受。
同時,研髮素食成功的海皇,也成為了舉世皆知的“名廚”。
通常各種新菜色需要經過他的分析,才能確定是否對人體無害,可以大舉推廣。
於是,自此而後,有許多人定期會為了新菜單來拜訪海皇。
就如同,某個名叫白羽的六翼羽族,每半年一次的造訪一樣。
只是,平時嫌海皇工作太多,會刻意跑來打擾的昂禁、泓猊跟陌憎,唯有在白羽駕臨海皇的素食研究室時,會跑得不見蹤影。
依他們的話來說,“打擾別人約會的人,會遭天譴的。”
不過,沒有了這三個人在一旁礙手礙腳,海皇一樣沒有享受到約會的氣氛。
原因是——那個老是像門神一樣,待在門口外頭冷冷望著他的朔彌。
“白羽,'那個'你不能想想辦法嗎?”
海皇的視線雖然是放在木桌上的十多道豐盛佳餚上,手卻偷偷指向門口。
坐在他對面,清美依舊的白羽,一臉無辜地對他笑笑,“那個我也沒辦法呢!”
“唉,枉費這桌食物看起來很可口。”海皇卻是舉“箸”維艱呀!
沒辦法,如果有一個人總是用憎恨的眼光,瞧著你將筷子移到每一道菜上,這樣還能吃得開心的人,神經未免粗得可怕。
海皇自認他身體裡每條神經的規格都很普通,結果是他完全……吃不下去。
“唉呀,海皇,你再不吃,食物會冷掉的。”白羽一臉認真地說,似乎是不把朔彌可怕的態度放在眼裡。
海皇也想學著不去在乎,問題是,替朔彌施行“變身術”的人正是他,於是別人眼裡的朔彌,此刻如果僅僅是“笑得有點古怪”,到了他眼裡,那根本是“陰險兇惡的微笑”,令人望而生懼,甚至是可怕到會令人背脊發寒的程度。
“白羽呀,下次你來,可否不要帶著'那個'呀!”即使明知道沒有用,海皇仍然繼續努力要求。
結果是白羽古怪的偏首後,似笑非笑地向他瞟來一眼。
說不出那一眼是什麼意思,好像帶點同情、可憐的味道?另外還有一點……愉悅?
為什麼白羽會感到開心呀?這是海皇不敢問出口的話。
總之,公事要公辦,門口外頭那傢伙絕對不可能突破昂禁在這間辦公室設下的禁制,所以,不會有事的,只要待在裡頭,不可能會被狙擊!
努力說服自己後,海皇鼓起勇氣,開始一邊試吃,一邊做味道跟力量分析。
因為之前是人吃人的關係,使得這個世上大多數的人,體內累積了許多奇奇怪怪的力量,便為了避免素食對那些力量造成刺激,有一些植物不適合加進去料理。
不過,即使有不少植物可以搭配使用,偶爾也會出現在分析時,資料上註明“確定可以”,實際上“絕對不行”的情況,於是……
唯有以前是人魚,現在雖然失去力量,卻仍然“百毒不侵”的海皇,可以在吃錯東西時,以他能無視一切毒素跟副作用的體質僥倖存活。
說到這裡,不得不提的是,昂禁、泓猊跟陌憎之所以會阻止海皇工作過度,主要不是怕他過勞,而是怕他吃壞肚子,畢竟海皇的工作,是試吃!
當然,唯一的例外,是海皇在吃他喜歡的人,為他準備的“愛心餐點”的時候。
因為沒有人阻止,海皇吃到好吃的食物時,根本是一整盤吃光,而非淺嚐即止,於是在他吃完一桌十多道菜後,下場當然是吃撐地癱倒在椅子上。
每到這種時候,白羽會為了海皇,特別泡上一壺茶。
至於外頭狂“喝醋”的某人,則會加倍地怨氣沖天。
可惜吃撐的海皇靈敏度會大降,無法發現外頭的陰風慘慘,而是一本正經的接過茶水飲儘後,懶洋洋地寫起分析報告,準備替這十多道菜寫下正確的食譜。
正因為海皇的“無視”,朔彌對他的不滿漸漸加深,更次次決定,下次絕對不要再讓白羽親自過來。等下一次,換成由他做菜的話,就看他怎麼毒死這個傢伙!
遺憾的是,朔彌最討厭的約會,從來不會因他的想法而取消。
於是海皇最喜歡的約會,便固定在每隔半年後,一次次地如期到來。
至於對白羽來說,這是最討厭或者是最喜歡的約會,這個嘛……天知道。
——全書完末日重生09 末日歸依- 作者無病呻吟之句點好圓
有點白癡的標題?嗯,鯨魚有同感,太好了,原來鯨魚仍然保有普通人的思維!
話說,首先要向大家道歉的,是這部作品的不成熟。
大概是中途大綱更改過兩、三次的關係,還有每集重寫超過一半的緣故,有些部分錶達的不是那麼完美,但是,幸好大家還是高高興興地接受了。
(是高高興興嗎?是吧?是吧?鯨魚使用哀求目光攻擊閱讀者中。)
好,回到主題上,到底這部末日重生在寫什麼呢?
主要的重點僅有一個,不,嚴格說來,是三個左右吧?
其中一個是關於千年的,他的超級悲觀外加行事太過,終於釀成了悲劇。
有些時候人就是這樣,在一時激憤之下,會做出旁人難以想像的決定與行動。
而最偏激的人,如同千年,會因此成為最終大魔頭!
不過自古邪不勝正,故事裡的魔頭們,終有被正義一方給擊倒的一天。
結果,千年所受到的報應,是他在別人身上做過的事,在自己身上重演一遍,這無疑是既殘酷又可笑的,卻是末日重生里最想述說的重要主題。
不要以為沒有報應這回事,就毫無顧忌,太過恣意妄為,終有一天會後悔的。
感覺鯨魚在說教?好歹是最後一集,大家再包容一下?咬牙忍忍就會過去的!
然後,書里分別有另外兩個重點。
一個是人魚為了保護年不被羓逐傷害,結果卻被潛伏的千年設計殺害的部分。
有時,真的會發生“表錯情”、“會錯意”、“錯認了”之類的烏龍事件,而起因不過是“忘了先確定一下”,或許,因為忘了,在本書裡的下場就是死,似乎很殘酷?
但是在人吃人的世界背景設定下,“失誤的後果是死”其實很合理。
說起來,鯨魚在這部小說裡的各種設定,都是走極端跟偏激風格的。
如果最慘的下場,是書裡描寫的這樣,那麼,目前發生在各位身上的,有沒有更僥倖、幸福一些呢?而這就是最後一個重點了。
漫長的九集故事,明明要說的僅有這三點,鯨魚卻繞呀繞地,不知道把多少讀者全繞昏了,幸好,在大家通通昏倒前,故事終於劃下句點。
不曉得大家看完了故事,有沒有什麼感觸呢?
不用多少,一點點,有點感動、有點茫然、有些不屑、有些明白,不論是哪一種,能夠獲得大家的反應,就是作者最好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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