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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慕雲曦 -【伊集院傳奇之一】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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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ydia
時間:
2010-4-16 10:33 PM
標題:
慕雲曦 -【伊集院傳奇之一】臉紅心跳
本帖最後由 Lydia 於 2010-4-16 10:34 PM 編輯
【小說封面】
從缺
【內容簡介】
這幾日既沒下雨,也沒刮颱風,更沒有發生地震,
她竟沒畫出半張設計圖,還光明正大的蹺班,
分明是偷懶嘛!
不不不!她紅著臉低頭偷瞄他,心兒怦怦亂跳,
她不是懶惰不上班,而是...
她害了相思,滿腦子都是高高在上的他,
想著他為何沒來公司,才會...
啥?要她三天之內設計十二套新衣服,然後「親自」送到他的辦公室?
那不就表示她就可以再見到他?
一下子,原本籠罩她的陰霾立刻一掃而空,靈感泉湧而出。
「三日之約」一晃眼到了,在午休時間,
她捧著她的功課,心跳加速又興奮異常的進入他的私人天地,
沒想到他躺在辦公椅上睡著了!
她應該放下設計圖就走,但,望著他「紅通通」的俊臉,
她竟眷戀的坐了下來,直瞅著他看,捨不得離開,
甚至情不自禁的俯下頭,輕輕的貼上了他的唇...
突然他睜開迷濛的雙眼,嘴裡唸著:你是我的天使!
抱著她滾下地毯,「全身火熱」的脫掉他的衣物,然後...
【出版日期】 1999/04
【出版社名稱】龍吟
【書系及編號】龍吟藝文 569
作者:
Lydia
時間:
2010-4-16 11:11 PM
楔子
今天是古若水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因為,今天是她滿十八歲的生日,呵!一個多麼美麗偉大的日子。過了今天,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搬離郭家,逃離那個地獄的牢籠。
「若水,快喝,今天你是壽星呢!來,陪我喝一杯。」杜晴是若水高中三年來最知心的好朋友。
她倒下兩杯葡萄酒,一杯硬塞到古若水手上,一旁同來慶生的同學立刻在一旁吆喝著:「是呀!若水,快喝呀!」
「可是……」古若水望著手中那杯紅紅的液體,猶豫不決。「我……不會喝酒啊!」她從來不曾喝過酒,就連水果酒也未曾沾過。
「唉!若水,那你就太遜了,這只是葡萄酒,葡萄酒耶!喝上一瓶也醉不了人的。」同學繼續慫恿她。
「我……」
「哎喲!若水,你就喝吧!我先敬你一杯。」杜晴仰首率先喝掉一杯。
「我在此先預祝若水成為頂尖的童裝設計師:再祝若水兩個月後順利畢業,找到房子後搬出去,再也不必看吝嗇舅媽的嘴臉了。乎干啦!若水。」
杜晴是個重情重義的好朋友,她的豪爽是讓若水最折服的地方。也因為有杜晴的陪伴,失去雙親的若水才有傾吐心事的地方。所以,為了杜晴的友誼,她毫不猶豫閉著氣,一口喝光杯中的葡萄酒。
「好耶!若水,厲害。」
一旁的人鼓掌著,只有杜晴看出若水神情古怪。「若水,你沒事吧?」
古若水一直閉著氣,直到酒全滑下腹,感受到那股香甜的氣味後,她這才露出一絲靦腆的笑容道:「我沒事,小晴,這酒……不難喝耶!」
「真是的,你嚇死我了。」杜晴氣呼呼的又替她倒一杯。「嚇死好友可是罪加一等,再罰你喝一杯。」
「好!喝就喝。」
四個十八歲的高中女生在這小小的和室包廂裡,快樂的唱起歌來,又是猜拳又是罰酒的,不亦樂乎。直到凌晨時分,有兩個已不支倒地呼呼大睡,剩下古若水和杜晴兩人,她們曲膝坐在地板上,背抵著背,每人手中拿著一杯酒慢慢啜飲,談著心事。
「小晴,謝謝你替我辦了這場生日PARTY,今天真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天了,自從我爸媽死後,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你是第一個。」
「我們是好姊妹嘛,幹嘛說這個。更何況,這個飯店是我爸經營的,不好好利用豈不可惜了,再說,既然……呃……沒人訂……我們就借用一晚,有……什麼……關係。」
兩人靜默了一會兒,古若水輕輕笑著。「小晴……有一個有錢的爸爸……真的不錯哦!」
「有什麼好不錯的,一個月……見不到十天,呃……對了,若水,你剛剛許什麼願望?」
「我……呵!想要有一個家……一個溫暖的家。」古若水蹣跚的站起來,杜晴沒了依靠,軟趴趴的倒在地毯上。
「若水……你喝醉了……」
「你才喝醉了,嘻,你倒下去了……」古若水嘻嘻笑著,整個人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看,我走路會飛呢!哈哈……我……我要去上廁所……」
古若水搖搖欲墜的往門邊走去,杜晴看了喃喃道:「不……對……廁所在裡……」眼一閉,她迷迷糊糊睡著了。
古若水打開門一瞧,瞧見了長長的紅地毯,「奇怪……廁所不是在這邊嗎?」她又往前走了一會兒,看到前頭有一道門,「哈,廁所在這裡哩!」
她將門一推開,裡頭卻一片烏漆抹黑,什麼也看不見。
「奇怪了……大飯店的廁所不開燈的呀……開關呢……在哪裡呀……」
她摸黑走了進去,摸著牆壁走著,突然腳不知絆著了什麼東西,她跌入一個硬硬的臂膀中。
「奇怪!這是什麼東西?」
她摸了摸圈在自己腰際上的手臂,兩隻小手一路往上摸,摸到一副寬大的胸膛,啊!是個人呢!她咧嘴一笑。「謝謝你哦!對了,這間廁所的開關在哪裡?這裡這麼黑,我什麼也看……」
若水的話驀地被打斷,因為一個灼燙的唇結實的堵住了她的小嘴,滑溜的舌滑入她的口中翻攪著,她一驚,渾沌的腦子還未來得及發出警告,一隻大掌已伸入她的裙內,用力扯去她的內褲。
色狼!她遇上色狼了!
她開始奮力的用雙手去捶打眼前這個歹徒,試著想起身。
他的吻十分狂熱,她反咬了他一口,小嘴才得到空隙。「不要,救命哪!有色狼--唔。」男人以大掌摀住了她的嘴,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聞到了這男子身上有強烈的酒味,他的身軀壓著她,她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可怕的力量與壓迫,駭人的能量!
突然,男子抱起她,幾個大步後將她丟在床上;古若水怕得全身縮瑟在一起,這屋子這麼黑,她什麼也瞧不清楚。「不要……我求求你……放了我……」
她轉身要逃,卻教男子一把捉住雙腳,她嚇得放聲尖叫,害怕的淚水不停從她細緻的臉蛋下落下。
男子向她撲來,壓住了她的身子,一隻大掌握住她的雙臂定在頭頂上方,另一隻大掌則毫不留情的撕開她的制服,扯去她的內衣。在若水的哭泣聲中,他的唇不斷地在她潔白的處子身上烙下印記,無情的分開她的大腿,突然一股巨大的痛楚向她襲來--
古若水在尖叫中暈了過去。
作者:
Lydia
時間:
2010-4-16 11:14 PM
第一章
「金陵綜合高中」創校短短不到五年,便已是所有新新人類嚮往的學府。今天,是金陵第三屆的畢業典禮。
熱鬧騰騰的畢業典禮,從早上鬧至下午,當太陽降到半空中,操場上徒留著一堆綵帶,而古若水削瘦的身影則躲在一旁的銀杏樹下。
「若水,原來你躲在這裡。」杜晴跑了校園兩三趟,這才發現古若水像個幽靈似的躲在樹後。「你是怎麼了,幹嘛這麼鬱鬱不樂?大家都在和江老師話別,你去不去?」
杜晴彎腰拉了古若水就想跑,沒想到古若水一動也不動,反而急切的將手抽回來,下意識的緊緊環住自己。她這怪異的舉動,讓杜晴不能再等閒適之,她也彎下身子,雙眸平視著古若水。
「若水,這兩個月來你很不對勁,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若水這一陣子的表現太反常了,常常獨自一個人發呆,彷彿把自己關在一個金字塔內,不接觸任何人。還包括她這個好朋友在內,這一點讓杜晴十分心痛。
古若水知道杜晴關心自己,可是,她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因為只有讓自己的思考歸零,情緒歸零,她才可以暫時忘卻那一晚的傷痛。
「若水,你說話呀!」杜晴急了,捉住她的臂膀拚命搖著,「你告訴我,是不是那個敗家子郭鐵男對你怎麼了?若水,你告訴我呀!」
古若水心底明明有許多話想說,卻不知如何啟齒。想到那一晚……那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如果要她敘述一次,等於要她受第二次的污辱。
她搖了搖頭,不敢再想下去。
「若水,你到底是怎麼了?」
「我……我先走了。」她的聲音輕幽飄渺,彷彿一接觸到空氣便消失無蹤。
「去……去哪裡?你能去哪裡?若水,你別先走啊!大家還要開餞別會,今天一畢業,大家就各分東西,想再見面就不容易了,若水--」
杜晴看著古若水對她的話置若罔聞,步履蹣跚的往校園門口走去,不免有些懊惱的直跺腳。
「杜晴,我們要走囉!」遠處傳來同學的呼喚聲,杜晴看了看同學,再看看古若水逐漸消失的身影,她無奈的回應了一聲:「來啦!」
不要懷疑杜晴為何會如此的關心若水,因為提起若水的身世,那真會讓人掬一把同情的眼淚。
若水在十歲那年,雙親因飛機在海上失事,雙雙罹難,連遺體也找不到,小小的古若水頓失依靠,幸虧唯一的舅舅收養了她。但萬萬沒有想到,那位看似慈藹的舅媽是為了貪圖她父母合計八百多萬的保險金額才收留她。舅媽一拿到這筆錢便買了棟新房子,並添置了許多新傢俱。
一年後,年僅十一歲的若水便失去了童年應有的玩樂權利,她在惡毒舅媽的逼迫下,開始學習洗衣、煮飯、做家事,並每天聽舅媽叨念著:「女孩子家,長得漂亮沒有用,要會做家事,才嫁得出去。」小小的古若水,在舅媽刻意的嫌惡下,失去了往日自信的笑容。
國中畢業後的若水明白了許多事,一次晚飯時,她問了父母的保險金在哪?當場,舅媽的臉色難看得有如母夜叉。第二天,舅媽用一種不屑的表情將存摺丟到她面前,她翻開一瞧,原本的鉅款只剩下十幾萬元。
當晚,她抱著存摺哭了一整晚,因為她好想念爸爸和溫柔的媽媽。
古若水對於眼前這一切不公平的待遇,她都認命且默默承受,同學下課後總是去玩或者去補習,而她不是,她必須得趕到超市買菜回家做晚飯。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一直認為舅舅與舅媽對自己有養育之恩,所以,她並無任何怨言。
直到高二,正值十八年華的若水並不知自己愈來愈臻於成熟的女性胴體,引發大她三歲的表哥--郭鐵男的遐想。那天,郭鐵男趁父母去參加好友兒子的婚禮時,溜進若水的房裡意圖染指她,幸好郭家夫婦提早回來,否則她清白的身子已教郭鐵男給毀了。
事後,郭鐵男笑稱只是想嚇一嚇她,郭家夫婦便當作沒事一般上樓休息。但若水卻嚇得一夜不能成眠,第二天,她到五金行買了三道鎖,將自己的房門緊緊鎖住,但每晚她總在膽戰心驚中入眠。
所幸,郭鐵男是個不成材的浪蕩子,每個月在家的時間十根指頭都數得出來,若水才能安然無事的生活到現在,但沒想到,她竟在生日那天,讓一個陌生男子玷污了她潔白的身子!
說陌生並不過分,因為她自始至終都沒瞧見那人長得什麼模樣。
那天夜裡是那麼的黑,她又喝醉了,即使想反擊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她在痛中暈了過去。酒醉神迷中,她依稀記得那名男子是如何愛撫自己的身子,又是如何在她身上一遍又一遍的烙下印痕。
也許是酒喝太多了,她到第二天一大早才清醒過來,看到一絲不掛的自己,昨晚的記憶迅速回籠,霎時,羞赧夾雜著憤怒、難堪,全湧上心頭。她回頭一瞧,身旁躺著一個陌生男人,是他!毀了她的清白。只見他手臂覆著面,讓她根本瞧不清他的長相,不!她不想看,也不要看!
她趕緊跳下床,想要逃離這令她難受的地方;當她要揀起地上的制服時,才發現--她的右手一直緊緊握著。她顫巍巍的張開手一瞧,赫然看見一葉子型的K金耳環。
這耳環是那名男子的吧!這件事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杜晴在內。離開飯店時,她下意識的將這枚耳環好好的收藏著。
若水茫然的走著,距離那一晚至今已經兩個月了,她的身體也起了微妙的變化,她的月事從上個月便沒來,莫非……
「不要!」
若水毫無知覺的捧著肚子,習慣性的走上回家的道路。倏地,她苦澀的笑了出來--家?那是個家嗎?不,那不是她的家,只是一個可怕的牢籠罷了。
天下這麼大,卻沒有她容身之處,她今夜要怎麼辦?驀地,若水悲哀的發現,她居然連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郭家到了,若水木然的掏出鑰匙開了門,踏上玄關,意外的發現那個浪蕩子郭鐵男竟然在家!她心一驚,小臉蛋迅速的刷白,她暗暗的替自己打氣著;不要怕,若水,也許舅舅跟舅媽也在家,沒什麼好怕的,勇敢一點,他不敢對你亂來的。
她深吸一大口氣,步入客廳,心懸在半空中;正在看電視的郭鐵男回過頭看她,上下打量了一會兒,隨即不懷好意的吹了聲口哨。
「幾個月不見,我這個若水小表妹倒是愈來愈迷人了,今天畢業呀!嘖嘖嘖,十八啦!有沒有這個……嘿,性子呀?」
噁心!若水忍著腹部湧上的酸液,覺得全身都十分難受。她忍受著那一股不適,勉強的開了口:「舅舅呢?」
「老頭?他們都不在,下南部去了,要三天後才會回來。若水小表妹,我媽吩咐過了,我這三天的起居飲食全由你照顧,反正你畢業了也沒事嘛!就陪陪我吧!你說,今晚我們要吃些什麼?」他涎著臉直瞅著她。
「不……在家?」若水機械式的反覆念著這三個字,無數的害怕與恐懼頓時全湧上心頭。她眼睜睜的看著郭鐵男從沙發上站起來,本能地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她拔腿就往大門跑去--
「媽的,上哪去?你給我回來!」
郭鐵男的速度比她快,一個箭步擋在門前,反手一推,關上門,冷冷的笑望著她。
「幹嘛跑得這麼快?你在怕什麼?」
若水猛搖頭,害怕得將書包捧在胸前,慢慢的一步一步向後退。
「幹嘛?怕我上了你是不是?你再怎麼怕也沒用了,今天不會有人救得了你!」郭鐵男放浪的大笑著,伸手脫去了外套,嘴角擰著狡獪的笑容,大踏步朝若水逼近。
「不要--」若水尖叫著,反身就跑。
郭鐵男立刻追上,一把捉住了若水的手臂。「媽的,你給我放聰明點,叫破喉嚨也沒有用,沒有人會來救你的。」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放開我--」古若水拚命掙扎著。
儘管她不停的揮舞著手腳,卻仍抵擋不了高頭大馬的郭鐵男的臂膀,她被他壓倒在客廳的地毯上,眼見他的嘴湊了過來,若水想也沒想的張嘴咬了下去,咬破他的嘴,痛得他低呼著。
「媽的!你這爛貨居然敢咬我!」郭鐵男氣極,重重一巴掌甩向她,打得她眼冒金星,耳鳴不已,好半晌沒有任何知覺。
見她沒反抗,郭鐵男開始扒她的衣服。「你這爛貨,假清高,說不定你早就被萬人騎,讓我玩玩是便宜了你。哇!你的皮膚真不是普通的白,嘖。」
郭鐵男粗魯的扯開她的上衣,扯開她的胸罩,看見一片雪白的肌膚及那兩團高聳的胸脯,他嘿嘿獰笑著,大掌立刻粗暴的揉捏著那兩座雪峰。
若水這才恢復了意識,驚覺到自己此刻正讓郭鐵男羞辱,悲憤交加。「不要!爸媽,救我……」她揮舞著手臂希望尋得一線契機。
「爸媽?叫誰都沒有用啦!沒有人會救你的,哈,等一下我會讓你爽死的。」郭鐵男哈哈大笑著,半撐起身子,開始解自己的衣裳。
若水怕得幾乎要崩潰了。「不要--」
她伸手捉到了一塊布,用力一扯,倏地,一陣震耳欲聾的撞擊聲嚇傻了她,等她稍稍回過神來,看見茶幾上的花瓶掉了下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郭鐵男頭上。
郭鐵男痛得抱頭低吟。
若水不知哪來的一股力量,一把推開了他,努力的要從地上爬起來,沒想到郭鐵男卻抓住了她的腳。
「放開我!」若水用另外一隻腳踹他,讓他痛得鬆了手,她乘機跑向廚房,原想打開後門跑出去,沒想到舅媽居然將後門上了鎖。
「天哪!怎麼辦?」若水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時郭鐵男又追了上來。
他步伐有些蹣跚,一隻手還揉著後腦勺,「你這爛貨,弄得我頭好疼,媽的!我今天要是沒有上了你,弄到你爽,我就不叫郭鐵男!」
若水一顆心全慌了,眼角瞄到放在刀架上的水果刀,她立刻拿過來緊緊握在手中,渾身發顫著。「你……你不要過來,要不然……我殺了你!」
「就憑你?」
郭鐵男不屑的嗤笑著,大步往若水撲過去,若水大叫一聲,手直直的向前刺去--
事情就這樣發生了,若水看著郭鐵男面目猙獰的哀嚎著,而她手上的刀刺進他的肚子,熱熱濕稠的液體不斷的流了出來,好多、好多的血……
她……殺人了!「我……我……」若水立刻放開手,天哪!她居然殺了人了,怎麼辦?怎麼辦才好?天……
四周的聲音突然消失不見了,若水只聽到自己沉重的喘息聲,和郭鐵男痛苦的哀嚎聲,倏地,一道聲音打破了沉寂的世界。
「若水、若水,你在家嗎?我是杜晴,若水。」
是小晴,她來了!
若水聽見杜晴的聲音,就好像遇到救星般,她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杜晴見她衣衫不整又一身是血,嚇了好大一跳。
「若水,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天哪!若水的樣子好狼狽,杜晴想也沒想立刻脫下外套,遮去若水暴露的身軀。
「我……」若水答不上話來。她看見四周的人愈來愈多,所有的人都在對她指指點點,只見四周的景色在旋轉,愈來愈亂、愈來愈嘈維,直到地看見郭鐵男渾身是血的從屋子裡爬了出來--
「不--」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日本 東京
近年來,日本經濟急速的成長,成為世界經濟脈動上不可忽視的一股強勢力量。而在日本企業獨佔鱉頭的是,歷經二十五年仍舊叱吒商場、歷久不衰的「伊集院商事」。
說起這伊集院的歷史,可追溯到天皇時代,伊集院的祖先們個個都是功績在國的大將軍,直到天皇時代逐漸沒落,到縑蒼慕府時代,武士道盛行,而後,伊集院的祖先們有人開始從商,在成為一大米商,接著拓展港口貿易,直至二十世紀的今日,伊集院這三個字在日本的經濟史上,佔有一席之地。
第二十五代的伊集院槐,他的冷靜機敏,讓「伊集院商事」穩穩佔住日本經濟巨擎的地位,更讓伊集院的事業快速拓展,觸角延伸各個角落,包括電腦業、機器業、航空業、汽車業等等。自從七年前,槐老爺子將實權交給自己的大兒子--伊集院赤楊後,伊集院商事便邁向一個新領域。
赤楊是個十分獨裁的狠角色,他大刀闊斧的手段及下決策時的快、狠、準,更是教許多商業界的父執輩們對他刮目相看,都希望他能成為自己的乘龍快婿,但赤楊一見到女人便反感,以至於三十四歲的他,至今仍獨身。
五年前他說了句:「現在二十世紀的父母無不將最好的東西給子女,所以,現在小孩子的錢最好賺。」基於這番見解,他成立了「三星童裝」,延聘世界各國的童裝設計師為三星的製作班底,每一季推出的童裝,都是熱門搶手貨。現在,三星的品牌已遍及數十個國家,門市達數十萬家,每年賺進的錢,可以填滿一座太平洋。
此刻,赤楊為了提升三星的品牌,訂了一個企畫;負責跑這一條新路線的業務部經理上野茂實,在這一天帶回了好消息。
「赤楊,真有你的,用老謀深算來褒獎你,一點也不為過。你知道嗎?你這一項企畫讓『啟騰』小學的校長一聽呀,眼睛都亮了起來,我看她興趣濃厚得很。」上野茂實興奮得揮舞著雙手嚷著,神情就像三歲小孩得到糖吃那般高興。
赤楊輕輕的抿嘴一笑。
正在盤算年度廣告經費的三浦和子抬起頭,道:「瞧你興奮成那個樣子,我看真正高興的應該是啟騰小學的校長,要知道,若是啟騰全校學生換穿三星所特別設計的制服,到時不僅校譽大增,下學年度的新生也會呈倍數成長,成為全東京最頂級的明星學校,餵飽的可是校長的口袋。」
「和子說的對極了。茂實,啟騰那方面還有其他的問題嗎?」赤楊比較關心結果。
「這個……」說到這,茂實頓時面露難色,支支吾吾。「他們是說,三星童裝向來以高品質縱橫童裝市場,價錢也較昂貴,啟騰校長是希望價錢不要呃……太高,畢竟不是所有的學生都是有錢人家的子弟,有許多家庭是……付不起的。」
「什麼嘛!又是價錢的問題。若是三星主動降價求售,豈不是跟市面上三腳貓品牌相同,啟騰又何必和三星合作呢?沒誠意。」和子嘀咕著,她一看到茂實那副溫吞樣就有氣,抓起桌上的長尺往他頭上敲去。
「你不會堅決點反駁回去呀!真不曉得你怎麼升上業務部經理的,舌頭不會轉個彎講呀!笨!」
「哎呀,和子,你別打我呀!」茂實痛得護得了手便護不了腳,痛得他在原地哇哇叫,「我是比較笨呀!不如你教教我,舌頭要怎樣才會轉彎?」
「你吃我豆腐!」和子氣紅了一張臉,更用力的打他左右臂膀。「一張嘴不正經,我打得你叫不出來。」
「真是冤枉呀!我哪有吃你豆腐?赤楊,你救救我,管管這凶婆娘吧!」茂實實在拿和子沒法子,只得逃到赤楊身後尋求庇護。
「你是不是大男人?出來!」和子雙手扠腰,氣呼呼的站在赤楊的大辦公桌前,儼然一副母老虎模樣,跟平常一板一眼、精明幹練的助理秘書有著天壤之別。
赤楊深覺有趣,一句話也不答腔。茂實跟和子自大學時代以來,一直是這個模樣,打打鬧鬧的,就像一對歡喜冤家,有趣得很。
「赤楊,你別不說話,幫幫我呀!」見好友悶不吭聲,茂實可慌了,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和子拿尺打他的惡婆娘樣。「你不幫我,她會把我打死的。」
「你說什麼?我有這麼歹毒嗎?好,既然你這麼說,我就把你打死!」和子挽起袖子。
赤楊看到這,莞爾一笑。「茂實,和子不會這麼做的。」
「怎麼不會?你看,你看她這麼凶。」茂實指著和子大叫著。
茂實這般言之鑿鑿,和子怎麼瞧怎麼不順眼,於是手臂用力一揮,尺子直接敲上茂實的頭,茂實痛得抱頭痛呼。「你幹嘛,謀殺嗎?」
和子拿白眼瞄他,幸災樂禍的道:「活該!」
茂實氣得說不出話來,只好用可憐兮兮的眼神向赤楊求救。
「別這麼看我,你們自己私下解決。我到啟騰去走一趟。」赤楊選擇明哲保身,退離戰場。他從容不迫的站直身於,穿好鐵灰色西裝外套。
總裁親自下戰場?和子第一個打反對票。「我可不希望三星的品牌因啟騰而下跌。赤楊,你別去了,既然啟騰不識好歹,我們找別家合作吧!我知道『武稜』小學挺有誠意的。」
「這可不行!」茂實提出反對聲浪。「武稜小學的學生個個是有錢人家的子女,我上星期去了一趟,差點沒被裡頭的小鬼給整死。」
「這麼說……你是反對我囉?」和子又擺出一張母夜叉臉。
「誰反對你?我是就事論事嘛!」茂實趕忙跳離核爆區,避得遠遠的。「更何況,武稜出了不少問題學生,要論品性、成績,啟騰反而優秀多了。要是三星的品牌掛在武稜身上,那才真的慘到家了。」
「你這會又伶牙俐齒、說得頭頭是道了。」
「和子,茂實分析得沒錯,武稜的校譽確實不怎麼好。茂實,你再陪我上一趟啟騰小學吧!」赤楊這句話一出,樂得茂實心花朵朵開。
「當然好,我們走吧!」只要能夠遠離母夜叉和子,要他做什麼都行。
「和子,你上三樓設計室拿設計師們完成的手稿,我回來後要看,嗯?」赤楊囑咐了一聲。
「是。」和子心不甘情不願的答道,暗暗瞪了茂實一眼,茂實卻在赤楊身後大扮鬼臉,看得她快吐血。
赤楊及茂實搭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茂實思前想後,百思不得其解。
「我想來想去,就是覺得奇怪,和子為什麼每次都這麼愛跟我吵架?」茂實搖了搖頭,開了車門坐上駕駛座。
赤楊隨後坐上,對於茂實的疑慮只是輕笑著歎氣。癡情的和子、遲鈍的茂實--他在心中下了這樣的結論。
「你說說你的意見嘛!」閃亮的銀白色克萊斯勒賓士於大馬路上,茂實仍為了這件事嘀嘀咕咕抱怨著。「我記得我從來沒得罪她呀!從認識到現在這麼多年了,她怎麼總愛找我的麻煩,處處看我不順眼?赤楊,我是不是在什麼時候得罪了她,你知不知道?」
一直埋首公文的赤楊,終於因受不了茂實的嘮叨而抬起頭來,一臉的不耐煩。「茂實,你真吵!」
赤楊真希望茂實能識相的閉上嘴,還他一個清靜的空間,沒想到茂實看赤楊開口了,反而更熱絡的抱怨著,讓赤楊聽得幾近崩潰。
「茂實,我教你一招好了。」赤楊嘴角噙著一抹撒旦似的笑容。
「哪一招?」
「你不是嫌和子每次都和你吵,下次你封住她的嘴不就行了。」
「封?我如果拿東西封住她的嘴,她不打死我才怪!」茂實連忙直搖頭。閉上嘴不過十秒,又好奇地問道:「用什麼封?」
「你的嘴。」
「吱--」的一聲,車子差點打滑撞向安全島,可見茂實受的震驚不小,在驚險萬分之際他將車子駛回道路上,不過,他再也不開口了。半小時後,他們安全抵達了啟騰的門口。
赤楊下了車,戲譫似的回了句:「茂實,謝謝你的『不殺之恩』。」
茂實總覺得自己被戲弄了,悶聲道:「我先去停車,馬上就過來。」
說完,車子急速的駛去,代表茂實心中十二萬分的不高興。
赤楊輕撇嘴角笑著,不明瞭三十二歲的茂實怎會這般遲鈍,就如和子所說的「食古不化」。轉過身,他踏進了母校,想當年,他也是在啟騰畢業的。
啟騰小學是日本歷史最悠久的資優小學,不僅培育出許多傑出人才,並看重學生們的五育發展,是東京聲譽最好的一間小學。
他才剛踏進校園,便隱約聽見後圍牆那兒有窸窸窣窣的聲響。
現在正是上課時間,莫非有什麼事發生?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赤楊暫時放下手邊的事而上前察看,後圍牆那兒果然有事發生,有三名小男孩正扭打成一團。
呵!原來是小孩子在打架。
赤楊雙手抱胸,不出半聲的在一旁觀看,一會兒,他發現是兩名高年級學生圍毆一名新生,這新生看來瘦瘦小小的,卻十分的要強,挨了揍也不曾哼上一聲。
「快說道歉,否則我打死你,蘇耀日。」一個高壯的小男孩怒罵著。
「不說!我雖然沒有父親,但總強過你那賭鬼似的父親!」被壓在地上名喚蘇耀日的小男孩十分倔強的頂回去。
那一刻,赤楊真以為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那倔傲不服輸的性子,和自己小時候真像,他不禁啞然一笑。
三名小男孩又再度扭打起來,他正想出聲阻止時,尖銳的哨子聲傳來,三個小男孩快速分開來。赤楊循聲望去,只見一位身穿體育服的老師跑了過來。
「你們在做什麼?又是你,三年二班的虎豹將軍,你們要惹多少事才甘心,幹嘛欺負新來的同學?二比一,要不要臉!蘇耀日,你幹嘛和他們打起來?」體育老師捉起三個小男孩,像拎小雞一樣排排站好聽訓。
蘇耀日倔傲的小臉蛋,不吭半句。
「說話呀!怎麼沒有一個要說話?」體育老師訓到一半,倏地眼角瞄到這兒還有外人。「你是誰?這兒是學校,外人不能隨便進來。」
「你好。」赤楊遞出了自己的名片。
體育老師一瞄,臉色頓時一變。「你們三個,統統回訓導處等我。你是三星的總裁吧!跟我來,我們校長正等著你。」
作者:
Lydia
時間:
2010-4-16 11:15 PM
本帖最後由 Lydia 於 2010-4-17 09:16 PM 編輯
第二章
「不知道你的意思如何?就像你今日所看到的,我們啟騰的學生個個循規蹈矩、品學兼優,但大都不是有錢人家的子女,若是三星開出這個價碼,大多數的人家是付不起這麼一大筆錢買新制服的。」
啟騰的校長是個看來十分慈藹的女性,名叫川江依子,她坐在椅子上,向這位看來十分沉穩的男性婉轉的陳述。
這位男子便是伊集院赤楊。他站在三樓校長室內的窗戶前,由這視窗正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操場,現在時間快近正午了,操場上有三位小男孩被罰站,小小的身影,在烈日下曝曬,令人看了心生不忍。
這三名小男孩,便是方才打架的那幾個。
「哦,是嗎?」赤楊抽了口煙,淡淡的應了一句,隨口吐了幾個煙圈。
「你有任何疑問嗎?」川江依子聽出他話中的質疑。
「我方才來的時候,看見那三個小孩在打架。」他比了比操場中的三個身影。
川江依子起身來到窗戶前一瞧,隨即歎了口氣。「唉!那兩名是三年二班的學生,品性不壞,只是一個媽媽跑了,父親成天酗酒、賭博;另一個父親因借貸不還,被債主一告,抓去關了,母親每天忙著籌錢而忽略了兒子。這兩個學生本性都不壞,功課也都不錯。但因家境的變化,所以個性上難免有些偏差、衝動。」
聽川江依子的語氣,充滿包容和關愛,這才是教育界所需要的。
赤楊瞬間有了腹案。「另一個呢?」
「哦,你說個子最嬌小的那一個。」川江依子露出驕傲的笑容。「他是一年級新生,叫蘇耀日。聽他的班級導師跟我說過,蘇耀日是個十分聰明的孩子,課業一學便會,有時還能舉一反三,只可惜,他似乎太早熟了點,沒有一般孩子的活潑好動。」
「蘇耀日,這名字挺特別的,他是台灣人?」
「是的。」
赤楊輕思了聲,又向窗外望去。不知怎地,他就是對這個蘇耀日感到特別好奇,很想瞭解關於這小男孩的一切。那有著和他相仿倔傲脾氣的背後,過的是和他一樣的生活嗎?
這時候,茂實進來了,赤楊這才收拾心思,三人專心商談製作制服一事,直到下課的鐘聲敲響起,案子才定了下來。
茂實收拾著桌面上的文案資料,赤楊和川江依子握手道別。
「多謝你。謝謝你給啟騰這麼大的優惠,相信所有學生都會很感激你的。」川江依子由衷的說。
「川江校長不要這麼說。」赤楊禮貌性的回以一笑。「等制服的手稿篩選過後,我再拿來給你過目,只是不知道你信不信得過我的眼光了。」
「信,當然信。」赤楊和茂實向校長告別後下了樓,和魚貫走出教室的學生們並肩走在綠意盎然的校園裡,四周充滿著小學生的嘻笑、追逐聲,熱鬧喧騰得讓赤楊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意,連他都未曾察覺。
「唉!這樣的低價,回去後和子一定又要對我疲勞轟炸了。」茂實低著頭嘀咕著,並不時拿眼角偷瞄赤楊,心中暗自抱怨,赤楊會答應啟騰校長開出的超低價碼,完全是為了讓和子逮著機會損他,誰教他身為三星的業務部經理呢?
茂實這小孩子般的行為,表現在他那副橄欖球員的身材上,看來委實有些可笑。
「赤楊,這是三星成立以來,破天荒的價碼吧?」他實則想問的是:赤楊,你是故意的吧?
赤楊含笑點頭,讓茂實看得一肚子氣。但見赤楊不再搭理自己,他也只好沉默以對,免得自討沒趣。
兩人雙雙走到校門口,茂實正想開口表示要將車子開過來時,卻瞥見赤楊望著校門口斑馬線的彼方發愣。他正覺得奇怪,赤楊卻頭也不回的拋下了一句:「你先回公司等我。」便筆直往斑馬線的那一頭走去。
「你去哪……」他的話都還沒說完呢,赤楊這個怪傢伙,這會兒又是什麼事了?茂實搖搖頭,百思不得其解,正想邁開步伐時,倏地,他又站在原地發呆。
因為,茂實想到公司的另一個頭痛人物--和子,讓他不得不好好想想,回去公司後,他要如何面對她的轟炸。
過了斑馬線,在下一個紅綠燈口,赤楊終於追上了那個小小身影。那正是多年來唯一引發他極度好奇心的小男孩--蘇耀日。
他刻意放慢步伐,跟在蘇耀日身後,並悄悄打量他。這小男孩有一張倔傲的臉蛋,圓澄澄卻專注有神的眸子,薄嫩的小嘴不滿的咬著,像在控訴些什麼。這樣一個年約七歲大的孩子,神態中卻有一股強勢、早熟的力量。
他跟了一會兒,蘇耀日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子拿一雙微怒的眼神瞪他,
「叔叔,你幹嘛一直跟在我的屁股後面,這是十分沒有禮貌的事。」蘇耀日正經八百的說著。
赤楊為他的神態感到啼笑皆非。「我對你十分好奇。」
「好奇?叔叔,你好奇怪。」
「為什麼?」
「這句話你應該對那些美麗的阿姨說,而不是對我,除非你有特殊的嗜好。」蘇耀日小小的臉蛋露出鄙夷的表情。
是誰教給他這些奇怪的觀念、想法?赤楊眉頭不自覺的糾結著。
「我並不是那種人,耀日。」他不喜歡小小的耀日有那種荒誕的想法。
這下子,耀日更不高興了。「你知道我的名字?」
「不要這樣看著我,你在學校見過我的,我不是壞人。」
「我知道,你是有錢人。」耀日直指出重點。
「你知道?」赤楊覺得更奇怪了。
「當然。你身上穿的是皮爾卡登的西裝,這是有錢人才穿得起的。」耀日以不屑的口吻說著,隨即轉身往前走。
連衣服的品牌他都知道!赤楊不得不對這孩子刮目相看。
「耀日,叔叔不喜歡你這種說法,所謂名牌是指其衣服有一定的專業水準,並不是有錢人才穿得起的。」赤楊繼續跟在耀日身後,像茂實一樣婆婆媽媽的叨念著。
「我知道,你指的是我們學校的新制服。」耀日頭也不回的說道。
赤楊點點頭。「你不喜歡嗎?」
「我討厭。」耀日毫不忌諱的說出他的感受。
「為什麼?」
走到了公車站脾,耀日從口袋掏出兩百三十元銅板,跳上一旁候車椅坐著,懸空的雙腳便這樣晃著,靜靜等著公車來。赤楊明顯的感受到耀日不喜歡他,生平第一次厚臉皮,挨在耀日一旁坐了下來。
「沒有人接你回家嗎?」耀日轉動著小腦袋,左瞧右晃的,就是故意不去理會赤楊。
赤楊再說了幾句話,依舊得不到耀日善意的回答,他沒由來的感到十分沮喪。「耀日,你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知道嗎?」
「杜晴阿姨說,看到討厭的人,根本就不需要理他。」耀日毫不客氣的說。
他們第一次見面耶!赤楊想不通自己是哪裡惹人討厭了。
「你不喜歡新制服嗎?」他想來想去,似乎只有這個可能。
耀日終於轉過頭來了,用力的瞪著赤楊。「我很討厭!」
「為什麼?」赤楊覺得更迷糊了,三星的童裝可是舉世聞名,和啟騰商議重制校服一事,讓全校師生都雀躍不已。對於孩子們更是一項足以向眾人誇耀的事,他真是不明白,罐日為何會露出這般厭惡的表情。
「叔叔不明白。」赤楊說出疑惑。
但耀日已跳下椅背,因為開往原宿的公車來了,他直接跳上車,車門迅速的關上,他站在車門內望著赤楊,小小的臉蛋飽含憤怨。
這讓赤楊十分不解。
原宿區是東京年輕人最新的服裝總匯處,這裡有全國最時髦的青年服裝店,因此形成一個新的商業中心。
耀日小小的身影走出古典建築的山手線原宿車站,沿著道路一直走,街道兩旁種著差麗的櫸樹,坡道的兩旁,儘是一問問站在流行尖端的洋服店、餐廳和咖啡店。
附近居住不少外僑,所以有幾家西式的超級市場及烤麵包店。其中有一間以鵝黃色為基調的童裝店,從外頭看來暖洋洋的十分舒服,招牌上寫著--小太陽童裝。
這就是耀日的家。
「我回來了。」耀日一如往常的拿出鑰匙開了門,十來個小人偶著設計剪裁都十分清爽舒適的衣服,棌都全是暖橘色調。桌上有一本童裝目錄,裡頭的小模特兒全是耀日本人,有各式各樣男童裝、女童裝的照片,因為這些童裝的設計師,正是這間店的主人--耀日的母親--古若水。
店裡沒有人,耀日叫了聲:「媽媽。」也沒有人回應,他直接關上門走到後邊。
三十五坪的房子分成兩部,前半部是童裝店,後半部便是小小的房間,共有一廳一衛,沒有客廳,只有一間小廚房,房間裡堆滿了東西,有一張折迭式沙發床,攤開後就變成床,兩張桌子,一張是耀日的,一張是若水的,一旁有架小型縫紉機,一旁的衣櫥裡塞滿了布料和衣服,而耀日的母親--古若水就趴在桌上睡著了,一旁有一袋滿是修改好的衣服。
耀日放輕腳步,悄悄的拿起毛毯蓋在若水肩上,拿出書包裡的功課,坐在桌子前安靜的寫起功課來。
直到午後,外面的門鈴響起來,打破這一室的寧靜。
耀日嬌小的身子幾乎是彈起來的,他立刻衝到前面開了門,來的正是十分疼愛他的杜晴。
「小耀日,二媽來看你了,我的乖兒子。」杜晴一進門,聯手上的袋子也來不及放下,便一把抱起耀日,紫紅色的唇印貼上他小小的臉蛋,偷了一個香。
「姨。」耀日這會兒臉蛋才露出小孩應有的稚氣,笑得眼兒彎彎,好不可愛。
「乖,姨帶了你最愛吃的肯德基,是辣味的哦!」杜晴沒有放下耀日,直接抱著他往臥房走去。「你媽咪呢?還在房間裡趕什麼?」
「噓!」耀日小小的手捂著杜晴的嘴。「媽咪睡著了,姨,小聲點。」
杜晴一走進臥房便瞧見若水睡得很沉,打定主意不叫醒她。看到一旁耀日寫好的功課,她露出讚賞的眼神。
「小耀日,功課寫完啦?」
耀日露出得意的笑容,用力的點了個頭。「真乖。你媽咪昨天又趕了一整夜的工嗎?」
「嗯,媽咪說她不做完便不睡覺。」
「那好,我們不要理你那小懶豬的媽咪了,我們到一邊去吃大餐,嗯?」
「OK。」
杜晴抱著耀曰來到折迭式沙發床坐下,拿起一旁四方形的小矮桌,將上頭凌亂的草圖全擱置到一角。這小矮桌便是若水和耀日平常用的餐桌了。
杜晴打開袋子,拿出她買來的肯德基外帶全家餐,頓時香味撲鼻,引得耀日食指大動,吐子咕嚕咕嚕叫,他立刻抓起一隻雞腿啃了起來。
「看看你,餓成這樣,中午沒吃飯?」杜晴掏出皮包內的紙巾,替耀日擦去嘴邊的油漬。
耀日不好意思的笑著,童稚的臉蛋上有著滿足的笑容。
「快吃,吃飽了再去睡午覺,嗯?」
耀日安靜的吃著午餐,自己則靜靜的坐在一旁,思緒拉向前……
七年前,那一天畢業典禮後,她並沒有跟同學去參加餞別會,因為她一直有一股不好的預感,於是她隨後立刻找到若水的舅舅家去,由於大門沒上鎖,她直接開門入內。當她看到若水全身是血的跑出來,她著實嚇傻了,直到若水哭著抱住她,她才清醒過來,一會兒,員警和救護車都來了,郭鐵男被抬上救護車,杜晴則陪著若水上了警車。
在警方的證實下,證明若水是正當防衛,於是法官判若水無罪釋放。郭鐵男在醫院整整住了兩個月,嘗到了皮肉之苦。而若水的舅媽直罵若水是掃把星,不顧念他們二老養育之恩,還將若水轟出郭家,並將若水所有的衣物全扔了出來。
無處可歸的若水,只好暫住杜晴家,幸而杜家夫婦可憐若水的遭遇,對若水視如己出,呵護有加。但若水始終覺得自己得到杜家的恩惠太多了,終其一生也無法還完這些人情債,於是起了離開的念頭。
若不是杜晴發現一件事,若水早已走得無影無蹤了,那就是--若水懷孕了!
證明自己的確懷了身孕,若水覺得萬分恐慌,因為,她連這孩子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那一夜她糊里糊塗的失了身,這一刻又糊里糊塗的有了孩子。
原先,杜晴認為孩子是郭鐵男的,軟硬兼施的要若水將孩子拿掉,若水心軟,怎樣都拿不定主意,最後在杜晴不斷的追問下,她才緩緩道出生日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這孩子……我連他父親是誰都不曉得,就當是上天送給我的,小晴,你別再逼我了,我狠不下這個心把孩子拿掉,我做不到!」那天晚上,若水的神態惹人憐惜,而語氣卻是萬分堅定。
杜晴見若水意志堅定,也下再多說,只是輕輕的抱著若水說:「若水,我只說一句話,那就是--如果你覺得承受不住,別忘了還有我,我們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禍福與共。」
「小晴……」若水抱著杜晴,再一次放聲痛哭。
那一次,是杜晴最後一次看到若水哭泣。
往後的若水非常堅強,懷胎九月她生下一子,取名耀日。細心的杜晴想到這孩子不能以私生子的名義活下去,於是請求一位蘇姓遠親帶著孩子去報了戶口。
若水很愛這孩子,她常常這麼說:「小耀日,媽咪的一生都是黑暗、不快樂的,媽咪不希望你跟我一樣,我要你有燦爛的未來,就像天上的太陽一樣,光明而有希望。」
耀日果然人如其名,他帶給若水無窮的力量,也成為她生活的方向指標。耀日滿一歲那年,若水隨著杜晴來到日本,杜晴是因為父親的事業拓展到日本來的關係,她一方面見習,一方面在日本完成大學學業;而若水在杜晴威脅加利誘的勸說下,接受了杜家的幫助,也完成了大學學業。
這幾年,若水並不完全依靠杜家,課業閒暇時,她會帶著耀日四處送報紙、送牛奶,到處打零工賺取微薄的薪水,四年時間下來,倒也存了一筆不少的錢。
而後,她利用這些錢租下這間店面,專門販賣展示自己設計的童裝,沒想到,在原宿開童裝店並不賺錢,這一帶來的都是時髦新潮的新新人類,誰會注意到這間不起眼的小小童裝店呢?
為了生活,若水經常接一些加工修改的衣服回來做,常常累得日夜顛倒,人瘦得只剩皮包骨。
杜晴時常這麼挖苦她:「哪天我燉湯少了排骨,我直接從你身上挖便行了。」
「你是存心取笑我,我才不理你。」若水往往對杜晴的挖苦不以為意,回以淡淡的微笑。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耀日都已經七歲了。
就在杜晴陷入回憶之際,耀日已神速的啃掉第五隻雞腿,正在擦嘴,他張著一雙好奇的眼看著杜晴。
「姨,你在想什麼?」
「想……耀日什麼時候才會變成大男孩,生一個漂亮的娃娃給姨抱。」杜晴笑嘻嘻道。
耀日一聽到這樣的回答,一張美麗的小瞼蛋全皺在一塊兒,表情萬分嚴肅。
杜晴看了覺得好笑,抱著肚子笑倒在一邊,耀日這孩子有時就是太早熟、嚴肅了點,遇到他想不明白的事,便會露出一副大人「苦惱」的表情,好玩耶!
一旁的時鐘指著三點零五分,沉睡中的若水讓杜晴放肆的笑聲給驚醒了。
「小晴,你什麼時候來的?」若水伸了個懶腰,揉著惺忪的睡眼。
「很久啦!坐得屁股都快長繭啦!」
「媽咪,你醒啦?」耀日奔上去,一把抱住了若水。「姨帶了肯德基給我吃。」
「寶貝,難怪你一張嘴油油的。」若水輕啄一下兒子粉嫩嫩的臉蛋,望向一桌子的炸雞,她那雙如秋水般的眸子,悄悄的埋怨著杜晴。「叫你不要買你偏不聽,你會寵壞他的。」
「得啦!若水。你不知道你生了一個多麼棒的兒子嗎?小耀日是我看過全世界最聰明、懂事,聽話,又兼英俊不凡的小帥哥。」杜晴誇張的證賞著,說完,還朝著耀日眨眨眼。「二媽說得對不對?」
耀日不回答,但卻大大點了個頭,小小的臉蛋洋溢著驕傲之色。
若水拿這一大一小沒法子,只有任由杜晴將耀日吹捧上天。有時她還真搞不清楚,究竟誰才是耀日的媽,杜晴比她這母親還要像一個母親。
杜晴在耀日滿月時,說過一句:「你呢,以後就專門教養耀日;而我呢,就專門寵壞小耀日,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白臉,這樣子他的成長心態才會平衡嘛!」
瞧瞧這是什麼荒唐的說辭,她說的是「寵壞」耶!偏偏杜晴那張能言善道的嘴,總讓若水說不出反駁的詞來。
若水搖頭無奈的笑著,這才發覺倚在身上的寶貝兒子快睡著了。她和杜晴相望一眼,極有默契的把沙發床攤開來,若水小心的將耀日放下,杜晴立刻拿來一張薄毯子給耀日蓋上。接著,兩人相偕走到店裡去。
若水立刻動手整理店裡的一切,杜晴看不過去,立刻將若水拖到一旁坐下。
「若水,別忘了,你知道我今天來有什麼事嗎?」她難得一臉嚴肅的說道。
「什麼事?」
「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杜晴慎重其事的說著。「你也知道關於小耀日的學校要換新制服的事吧?」
提到這一點,若水露出一抹很燦爛的微笑,那是極少在她臉上出現的。
「我知道,今天沒聽寶貝提起,不知道三星的人和學校談得怎樣了,若是寶貝可以穿上三星的制服,那一定非常好看。」
日本童裝業首屈一指的正是三星,若水也曾夢想著有朝一日自己也是三星的專屬設計師可惜,前年三星有一次對外招考,很不幸的,她落選了。
但她一點也不氣餒,一有空檔便畫設計圖,朝她的夢想前進。在得知啟騰有可能換上三星製作的新制服時,她比耀日還要興奮。
「傻瓜,瞧你開心成這樣。若水,你知道嗎?你的機會來了。」杜晴神秘兮兮的說。
「什麼機會?」若水聽得迷糊了。
「你知道嗎?今天三郎告訴我一件天大地大的消息,包準你聽了會樂上天去。」蒲田三郎是杜晴交往三年的男友,對杜晴可是死心塌地。
「小晴,你說話別賣關子,到底是什麼好消息?」若水皺起眉。
「你知道嗎?三郎和三星的業務部經理上野茂實足大學時代橄欖球社的學長、學弟關係,今天三郎打電話告訴我說,三星的總經理不滿意旗下設計的制服手稿,將近有上百張耶!他一張都不滿意,還想出了一件破天荒的手法。」
說到重點時,杜晴有些口渴,自動倒了杯水喝。
「你別顧著喝水呀!小晴,你快說。」若水可急了。
「你想渴死我嗎?」杜晴一口氣連暍了兩杯。「三星總經理提的方案是--對外徵求制服的設計圖。」
對外徵求制服的設計圖?!
若水仿若被雷擊中般,這段話在她的腦海中緩慢的消化著,莫非……
「你明白了嗎?」杜晴興奮的嚷著。「若水,你的機會來了!若是你的手稿被選中,你就有機會成為三星的設計師班底,這是一個天大的好機會呀!」
若水整個人愣住了,接著喃喃道:「我得找出以前的設計圖來……我……不,我要重畫……」她已經興奮得語無倫次了。
「別慌!若水。時間不早了,我和三郎約好一起吃飯得先走了,事情等我叫三郎問得更清楚後再來跟你說,嗯?」
杜晴走後,若水仍坐在原地。她簡直不敢相信,會有這樣一個天大的好機會。
天哪!如果這是夢,千萬不要讓她醒來,千萬不要!
作者:
Lydia
時間:
2010-4-16 11:17 PM
本帖最後由 Lydia 於 2010-4-17 09:24 PM 編輯
第三章
伊集院大宅坐落於東京干縣東北的成田市,佔地廣袤,由外面那一道銀白色的大鐵門望進去,只看見一片綠意盎然,不知情的人,會以為自己來到了一座美麗的公園。
赤楊總是喜歡自己開車上下班,不喜歡隨時有一個司機在自己左右。今天他回到大宅已是八點半,他將車子停到花園車庫裡。一進門,便有一個紅通通的身影朝自己撲來--
「大哥,你回來晚了,我等你等得肚子好餓哦!」童稚甜甜的嗓音抱怨著。
「栗子,大哥說過幾次了,你可以不必等我吃飯。」赤楊輕鬆的抱著自己最小的妹妹,將公事包遞給傭人拿去放好。
「才不要,沒人陪我吃飯,好無聊喔!」栗子不滿的嘟著嘴。大廳牆上的吊燈金壁輝煌,襯得栗子的金髮碧眼更加動人。伊集院家排行老五的千金小姐栗子,是個地道的美國人。
「其他人呢?」
栗子的抱怨聲更大了。「爸爸去參加養蘭協會的聚餐;二姊說要排舞;三哥本來回來了,接到一通電話又跑出去,大概是沙織姊又失戀了,三哥趕去安慰她;四姊就不用提了,又跑出去約會了。」她重重歎了口氣。「這麼大一個家,只剩下我跟三個傭人,好無聊。她們只會Yes、Yes,都不會跟我玩。」
「好吧!大哥陪你一起吃飯。」
「YA!我最愛大哥了。」栗子興奮的拍手,隨即獻上一個大大的吻。
赤楊吩咐開飯,傭人立刻端出溫熱的飯菜來。兩兄妹用過飯後,赤楊抱著栗子坐在客廳裡,講著安徒生的童話故事給栗子聽。
他這一次聽到「長靴子的貓」,栗子正聽得津津有味時,伊集院家族成員陸續回來了。老三伊集院木槿是第一個回來的,他一臉沮喪的倒在沙發上。
「嘿!大哥,你回來啦!」他苦笑道。
「發生什麼事?」赤楊敏銳的察覺到他不對勁。
「沒。」木槿搖搖手,輕描淡寫的帶過。他那雙飽含憂鬱的藍眼,配上略為捲曲的金髮,襯得他那憂鬱貴公子的形象更加完美無缺。
他的貴公子基因遺傳自法國的血緣,外表俊美優雅的像雕牆上的塑像,無可否認的,他是伊集院家中最帥的一個。像
和木槿相比的話,赤楊那單眼皮的雙眼,顯得太過於銳利了,加上那兩道不服輸的濃眉,使他渾然天成一股強者的氣勢,任何人和他在一起,不自覺都會矮了半截。
「大哥,三哥一定是因為隔壁的沙織姊而煩心。」栗子悄悄的在赤楊耳邊低語道。
赤楊輕笑,輕揉著栗子那一頭亮麗的金髮。栗子年紀最小,但那雙眼往往能看透人心。
一會兒門又開了,老二伊集院桔梗和老四伊集院木莓不約而同的進入屋內。
桔梗溫柔婉約的氣質,和身後熱情洋溢奔放的木莓截然不同。
「大哥。」桔梗輕聲細語向赤楊打招呼,身著粉紅色長裙的身影來到栗子前面。「對不起哦!栗子,二姊最近太忙了,不能陪你吃晚飯。」
她輕柔的語氣,像是溫柔的母親般。
「不要緊,大姊。」栗子第二喜歡的就是溫柔的二姊,她生氣的望向木莓。「四姊最過分了,又跑出去約會。」
「誰……誰說我去約會啦?」木莓被猜中行蹤,說起話來結結巴巴,眼神閃爍,「朋友過生日嘛!慶……慶生也不行嗎?」
赤楊看看木莓那小麥色的健美身材只裹上兩塊布,身上還掛了一此一叮叮噹噹的東西,事實上,那兩塊布根本擋不住那正在發育的胸圍,露出小蠻腰的肚臍,裙子還差點遮不住內褲……
「木莓,你真的是參加朋友的生日?」赤楊那兩道濃眉愈聳愈高。他十分不贊同木莓這一身誇張的打扮,存心引人犯罪嘛!
「大哥……」木莓教赤楊厲眼一瞪,心虛的快說不出話來,「我……這只是安室的打扮嘛……有什麼還奇怪的,更何況我同學都是……」
「你還敢說!都高二了還這麼愛玩,明年你考不考得上大學?」赤楊怒極,厲喝道:「上樓換掉這兩塊布然後拿去丟掉,要是讓我再看到你這種打扮,我就禁你足,倒時你哪都不能去,直到你考上大學為止。」
「大哥……」
「上去!」木莓誰都不怕,連父親伊集院槐都不怕,就怕她大哥,而她這輩子最愛的也是大哥。只要赤楊對她板起嚴肅的臉孔,她只有乖乖點頭的份。
「我知道了。」木莓咬著下唇,眼眶泛紅,默默的走上樓去。她覺得委屈極了,她刻意這麼打扮的,只為了想給赤楊看的……
向來溫柔的桔梗看不過去,忍不住要替木莓說話。「大哥,你方纔的語氣太凶了,我看她都快哭了。木莓現在才十七歲,正是愛玩的年紀,難免貪玩了點。」
「桔梗,木莓的本性野,又十分愛玩,萬一不小心玩出事來,那就完蛋了!她是我買回來的,我就有責任管好她。」赤楊歎了口氣。「她的事你別管了,你的舞蹈劇團不是快要公演了嗎?排演得如何?有沒有什麼問題?」桔梗柔柔的笑了笑,搖搖頭。
「舞蹈團團員決定要跳赫蘿拉公主,舞碼已經決定,沒問題的話,預計今年十二月份公演。」桔梗輕柔的說著,琥珀色的眸子熠熠發亮,略棕紅色的飄逸長髮,遺傳自她韓國的雙親。她有一張白皙的臉,細長而溫柔的雙眸、削薄的紅唇,是個地道的韓國美人。
「如果有問題,只要講一聲,大哥會盡全力幫助你的。」赤楊保證著。
「我想……用不著動用到伊集院商事的力量,我們有二十個人,二十條心,一定辦得到的。」
赤楊點點頭,他尊重桔梗的決定。
此時,大宅的主人伊集院槐回來了。他年過七十,頭髮早已花白,留著一把及胸的白鬍子,手拄著枴杖,右手托著一盆精緻的小盆栽。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坐在大廳上的兒女門。
「爸爸。」赤楊、桔梗、木槿、栗子異口同聲叫道。
「嗯。」伊集院槐淡淡的應了一聲。「赤楊,你跟我到書房來。」
「是。」
書房位於大宅的東方,要經過好長的迴廊才走得到,采標準和室建造,木製地板和榻榻米,上頭擺了一張桌子,左邊的茶幾上燃著香環,味道淡雅,能安定人心。正面的牆上掛著一幅偌大的字畫,上頭寫著--
永貞式目法典:
強者 勇者 道德
這上頭寫的便是武士道的精神,而這精神便是伊集院家族百年來的家訓、戒條,凡是伊集院的子孫,必須遵守「永貞式目」的精神,成為一個仁義之人。
打赤楊四歲被伊集院槐收養趄,伊集院槐便以嚴肅的口吻告誡他:「孩子,進了這個家的這一刻起,你就要成為一個有強者的力量、勇者的不畏懼精神,以及令世人心服的道德之人,若是你做不到這三點,你不配成為伊集院的子孫。明白嗎?」
打那一刻起,赤楊便明白了,爸爸並不是因為喜歡他才收養他,而是為了伊集院家族香火的傳承。他、桔梗、木槿、木莓、栗子全由伊集院槐收養,他們都是失去父母的孩子,木莓的情況較不一樣,她是赤楊去埃及時,在人口販子那兒買下的。
事實上,伊集院槐不愛任何一個孩子,他是一個極為冷酷的父親。
伊集院槐坐下後,赤楊恭敬的跪坐在榻楊米上。
「爸爸,你有事要吩咐嗎?」
伊集院槐專心的撥弄盆栽好一會兒,這才緩緩的抬起頭。「桓臣老弟今兒個打電話來問過了,既然你打算把婚事挪後,便如你所願。但你總要給秀子安心,不如今年你們先訂婚吧!」
桓臣秀子是個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生性柔順,並言明婚後在家相夫教子。在今日開放的日本,像秀子如此的女性,實屬難能可貴,幾乎到瀕臨絕種的地步,因此茂實萬分羨慕赤楊能遇到這種櫻花姑娘。
而他,愛秀子嗎?
不!他們之間無任何情愛存在,甚至連基本的友誼也沒有,他們的婚姻完全是為了商業利益。秀子父親所經營的玩具公司面臨周轉不靈,急需伊集院商事的援手。赤楊之前見過秀子三次,談不上討厭或喜歡。於是,兩人的婚事就這樣被訂了下來.
對於秀子,赤楊經常想不起,或者應該說是記不清她的容顏來。只知道自己未來的生命中,會多了一個叫妻子的女人,但他卻沒辦法付出真誠的關心。這個妻子對他而言,可有可無。
「有意見嗎?」伊集院槐淡淡的問著。
「沒有。」赤楊對於父親的決定,不曾反對,此刻攸關他的終身幸福也一樣。
「很好,你下去吧!」
「是的,爸爸。」赤楊恭敬的行了個禮,悄然的退了出去。
這一生,他是個與愛絕緣的人,在二十七歲那年遭愛人背叛後,他的心已經死了,他不再相信情愛,不再相信所謂的天長地久。那些在他看來,全是狗屎。
對於秀子,他未來的妻子,他會尊敬、信任她,但,絕不會有愛!
今天早上對於若水而言,簡直就是打八年抗戰一般,辛苦而雜亂。
她不但在門口絆了一跤,撞到鼻子,流了不少鼻血;烤麵包時才發現烤麵包機已壞掉了;她只好胡亂的煎了兩顆蛋、兩片火腿,泡牛奶時又不小心打翻,灑了一地的牛奶;更糟的是,她竟然忘記把耀日的制服洗好!
天!她今天到底是怎麼搞的?
若水忍不住抱頭呻吟,來到日本六年了,從來沒有一天像今日這麼失常過。
好不容易全部弄好,耀日乖乖坐在沙發床上吃早餐,時鐘指著九點鐘,表示耀日已經遲到一個半小時,真是荒唐得可以。
「對不起哦!寶貝……媽咪今天真是……亂七八糟,天,怎麼辦?你會不會因為遲到被打?」若水哭喪著一張臉,和耀日那張沉靜的小臉比起來,她這個大人反而才是需要依靠和安慰的那一個。
她雙手不停的發抖,老扣不好耀日身上白襯衫的最後一顆鈕扣。
天!該死的。
「媽咪,你太緊張了。」耀日接手,三兩下便扣好了鈕扣,接著俐落的穿好外套。「姨常常說你要放輕鬆一點。」然後獻上一個香香的吻。
「人小鬼大。」若水嘟囔著,轉身收拾好自己的鉛筆稿。「快點,媽咪帶你去學校。」
「等等,我的項鏈忘了拿。」耀日轉身奔進廁所,出來時,手上拿著一條項鏈。
那是一條十分別緻的項鏈--一枚葉子形的純白K金項鏈,頂端還鑲著一顆零點一克拉的鑽石。
「媽咪,幫我戴上。」
耀日將項鏈遞給母親。若水輕握著,就像烙鐵一般燙熱她的手心。這是那個不知名男人的耳環,她一直沒有扔掉,甚至將這耳環改成了項鏈。
這是你爹地留給你的遺物,爹地姓蘇,可是不小心出車禍死了,要是爹地還活著,一定會非常非常疼寶貝的--這是耀日三歲吵著要父親時,若水拿來騙耀日的理由,之後,這條項鏈就變成了耀日的寶貝,從不離身。
時間過得好快呀!想起那如夢魘般的夜晚,就像回憶一樣淡了……淡了……
不知不覺,若水紅了一雙眼。
「媽咪在想爹地嗎?」耀日是個極為細心的孩子,很快的察覺到若水的不對勁。
「是……是呀!」若水麻木的扯出虛偽的笑容,這種謊話她不知說了多少次。這樣子欺騙無知的耀日,若是耀日將來得知真相後,是否會恨她呢?
「媽咪,你怎麼了?」
「不……沒什麼,我們走吧!」若水慌亂無措的拉著耀日快速走出去。沒由來的心一陣猛跳,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送耀日到了學校後,若水和耀日的導師談了好一會兒才走,就在快走到校門口時,她身後傳來一聲叫喚聲。
「古小姐,你來啦!」
若水回頭一瞧,是啟騰小學裡的體育老師橫町充貴,他和若水一樣住在原宿,是只隔了五間房的鄰居,若水能租到店面住家兩用的房子,還全靠橫町充貴的介縉哩!
橫町充貴穿著一身藍色的體育服裝,以跑步的英姿朝若水奔過來,露出一口白白的牙,大大的微笑。
「橫町老師,好久不見了。」若水微微行個禮,她喜歡橫町老師,因為他的笑容看巴來很舒服。
「今天怎麼會來學校?」橫町充貴爬著頭髮,笑得憨直。
「我害寶貝遲到了,所以騎機車送他來。」都怪她這個母親太慌張了。若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哦,這樣啊……」橫町充貴一個勁兒的笑,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我……我……」
「有事嗎?」若水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我……沒、沒事。」
「這樣啊!那我先走了,再見。」
「再……再見。」橫町充貴看著若水走出了校門口,懊悔的直嘀咕著:「我今天領了薪水,想請你和耀日吃晚飯……唉!我真是一個大笨蛋,這麼簡單的話怎麼都說不出來,笨蛋!」他氣得直捶著自己的腦袋。
若水騎著車來到了伊集院商事的大樓前。
停好機車後,她站在這棟巨大的玻璃帷幕前,閉上眼,試著讓自己的心安穩些。
若水,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你一定要加油啊!她替自己打著氣,將手稿緊緊的抱在懷中,再狠狠的吸足一大口氣,正準備跨出第一步時,不期然的撞上了一堵牆。害她倒退了三、四步。
「啊--」若水受的驚嚇不淺,瞪大眼時,才發現自己撞上了一個非常高大的男子。她的身子原就纖瘦,彷彿風一吹就會倒似的,這一撞,差點將她撞下台階;她的身子搖搖晃晃,揮舞著雙手想穩住身子,設計稿卻因此散了一地,她一瞧,心慌不已,腳向後一踏卻踩了空,眼見整個人就要跌了下去--
千鈞一髮之際,有人扯住了她毛衣後領,使她整個人穩了下來,才沒有跌下階梯去,不過,她的一顆心幾乎要跳了出來。
「你沒事吧?」頭頂上傳來沉厚的男聲。
眼前看見一具寬闊的胸膛,她連忙將視線往上栘,看見了一雙如鷹般犀利的雙眸,和兩道不悅的濃眉掛在一張嚴肅的臉蛋上。
「呃……」若水教那張臉給嚇傻了,怔忡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對不起、對不起……呃,不、不是,謝謝你。」她真想掌自己嘴巴,天!她何時變得這般慌亂無措了?真是的!
若水頻頻鞠躬哈腰道歉,一邊彎身撿著散落一地的稿子。
教若水撞到的這個人,正是伊集院赤楊。
他蹙著濃眉,動手整了整略為凌亂的西裝。長這麼大,他從來沒見過這麼愚蠢的女人--閉著眼走上台階,難怪會撞上人。
這女人若不是笨,便是迷糊到了家。他瞇著眼瞧著若水手上的設計稿,原來她也是來參加制服稿徵選的,設計得……似乎還不錯。
若水全撿了起來,數了數張數,卻發現仍少了一張,她趕忙四處張望著。
「飄到左邊的走廊上了。」赤楊冷淡的開了口。
「真的?」若水趕緊撿回了最後一張,她這才安心的吐了口氣,轉身來到赤楊跟前。
「先生,謝謝你。」若水笑笑,便從一旁走過去。
冬風襲來,吹起若水紮在腦後的烏黑長髮,飄來一股淡淡的香味,卻讓赤楊輕易的感受到了。
奇怪的女人!身子骨削瘦得像從沒吃過飯似的,清秀的一張臉雖然脂粉末施,卻仍輕靈動人。這樣素淨的女人,在日本已是十分少見,她的身上只有淡淡的肥皂香味,卻異常的迷人。
特別!赤楊輕輕嗤哼一笑。大樓前停著一輛雪白的房車,赤楊拉開車門坐上後座。
車子裡坐著一位穿著和服,頭髮全盤在後腦勺上的女子。她,正是赤楊的未婚妻--桓臣秀子。
「大少爺,要去哪裡?」前頭伊集院家的司機扭過頭問道。
『銀座首都。』
「是。」
「赤楊,為了替我慶祝生日,這麼大費周章的,我真是過意不去。」桓臣秀子溫柔的說道。
「沒關係。」赤楊淡淡的說了句,便埋首於公事之中。腦中卻不期然的浮現剛剛那清秀的臉蛋及那對清靈的眸子。
和她相較之下,秀子的美顯得太精雕細琢,看來十分的不真確。
「秀子,下次妝畫淡點。」突然他頭也不抬的說道。
將設計稿交出去,並在辦事人員要求留下聯絡資料後,若水離開了伊集院商事大樓,來到了附近的小公園。她坐在公園的椅子上,感覺不太真實。
她未來的希望全賭在這一次機會上了。
若水陷於沉思之中,直到身上的CALL機響起,結結實實嚇了她一大跳後魂才拉了回來。她拿起機子一瞧--
有好消息告訴你,中午到「銀座首都」吃飯,三郎請客喲!
這個小晴,神秘兮兮的,又在搞什麼鬼?
若水搖搖頭,無奈的直歎氣。杜晴身上永遠有散發不完的活力,像個精力過剩的過動兒,和她凡事慢慢來、優柔寡斷的個性一比較,她有時還真懷疑--耀日其實是杜晴生的,因為,耀日那小小卻異常成熟的腦袋瓜子和果敢個性,實在和她這個母親差太多了。相較之下,杜晴和耀日卻有幾分相似之處。
想到這,若水微揚起嘴角,耀日注定是個無父的孩子,能得到杜晴視如己出的關愛,真是耀日的幸運。
看看表,時間已是十一點多了,耀日今天上課上整天,若水的心情輕鬆很多,她決定給自己一個短短的假期,就上銀座首都,和杜晴、三郎享受一頓豐富的大餐吧!
她搭地鐵然後再轉換公車,來到東京最富盛名的「銀座首都」,大飯店擁有一十零四十七間客房,附設西式餐廳、亞洲式餐廳、酒吧、咖啡廳、夜總會,以及游泳池、健身俱樂部,這是一座高四十層樓的大飯店,像一根巨大的柱子插入東京的天空中,也是世上五大旅館之一。
一進飯店大廳,若水立刻被頭上無數的水晶燈光芒炫惑了雙眼,若不是侍者的帶領,她絕對會迷失在這堆金黃色的光線中。
「我的若水大小姐,已經快一點了,你知不知道?本小姐的肚子快餓扁了。」若水才剛坐下,杜晴立刻氣嘟嘟的抗議。
「對不起,對不起啦!」若水直道歉。
這時,侍者過來問道:「請問可以上菜了嗎?」
蒲田三郎推了推鼻粱上的眼鏡,道:「麻煩你了。」
侍者走後,杜晴迷人的雙唇仍嘟得高高的,抱怨著:「人家都在吃飯後甜點了,我們才要上第一道菜。」
「別氣了,今天這麼好的日子,你說要找若水來慶祝的,現在……你的好朋友來了,應該笑一個,嗯?」蒲田三郎輕摟了摟杜晴,杜晴這才破涕為笑。
「什麼好日子,要慶祝什麼?」若水被搞迷糊了。
杜晴和蒲田三郎相視而笑,兩人的笑像是加了蜜似的,甜得會膩死人。然後,杜晴伸出了右手,張開五隻修長的手指頭,在若水眼前晃著。
「你瞧,這是什麼?」她笑得神秘兮兮。
「小晴,這……」她手指上有顆圓形亮晶晶的東西,吸引著若水的視線。「你們……你們……」她受的驚嚇太大,話梗在喉中硬是吐不出來。
「賓果!你答對了。今天早上,我和三郎公證結婚了。」杜晴興奮的嚷著,快樂的看著手中的結婚鑽戒。
蒲田三郎召來侍者,開了瓶七十四年的香檳,斟滿三人的酒杯。
「公證?小晴,你的意思是杜爸爸和杜媽媽都不知道,沒有公開宴客,也沒有典禮?」若水吃驚的問著,依杜家夫婦對女兒寶貝的程度,絕不會讓杜晴的婚姻如此草率。
「沒錯。」杜晴心虛的點點頭。
「你瘋了!小晴,杜爸爸和杜媽媽一定會……」
「若水。」杜晴握住若水的手,打斷她的話。「記不記得我七年前對你說過什麼話?」
「當然記得,你說『若是我承受不住,別忘了身後還有個你,我們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禍福與共』。」
「那就好,現在……若水,我需要你對我說這一段話,我需要--你的支援。」若水從沒看過杜晴這個樣子,好像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一般。
「我當然會支持你、支持你們,只是……小晴,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若水的回答,杜晴只是一個勁兒的笑著,蒲因三郎也是,笑得讓若水摸不著頭緒。
若水還想問清楚。菜已經上桌。一會見,有一位西裝筆挺的小提琴師前來彈奏「愛的進行曲」和「藍色多瑙河」來慶祝這一對新人。杜晴和蒲田三郎沉醉在兩人世界中,彼此交換愛的眼神,完全忽略了若水。
若水看著新婚的兩人,心裡直替他們感到高興,不知不覺也喝多了。她環顧著四周,一對對璧人親密的聊天、吃飯。直到她的眼瞄到前方的一對男女身上,頓時,她渾身像被雷擊中一般,幾乎連呼吸都停止了。
女的看來高雅大方,身穿精緻的和服,顯然出身不凡。她正掩嘴輕笑著。
由若水這個角度,只看到男子的側瞼,表情一絲不苟,和佳人共用美好的午餐卻像是參加例行餐會般,一點愉悅的表情也沒有。那雙濃眉和犀利無情的眸子,竟教若水感到熟悉。
是他!今天早上被她撞到的男子。
這麼巧,他也來銀座首都用餐。那個看來高貴大方的女子又是誰?
若水不知不覺中對這陌生男子起了強烈的好奇心,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著,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她的一雙眼甚至無法從那男子的身上移開。
這是怎樣的心情?這麼的強烈,這麼的教若水感到無措。若水不明白,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她從來沒那麼失態過。
真是可怕啊!感覺心就要從胸口彈出來一般……這是怎麼回事?
「若水,你怎麼了?」
「沒有,我……好像喝多了,我去洗把臉。」她一定是酒暍多了,才會有這等怪異的心境。
在侍者的指引下,若水雙腿發軟的離開了座位。
作者:
Lydia
時間:
2010-4-16 11:19 PM
本帖最後由 Lydia 於 2010-4-17 09:27 PM 編輯
第四章
老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一定是瘋了,神智不清了,不然為何一見到那名陌生男子,她就心跳如擂鼓般,連行為也完全失常了。
若水把手撫在胸口上,那顆心依然猛烈的跳動著,她的臉好紅,紅得像熟透的蘋果,紅得像中了暑,紅得不像原來的自己……
天!她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若水扭開水龍頭,用雙掌汲了水,將自己發燙的臉蛋完全浸在水中,感受水中的沁涼,好逼退臉上那股熱度。
直到她認為自己好多了,這才抬頭望向鏡子,看著佈滿水珠的一張臉,露出她完全不熟悉的表情,她甩甩頭,扯下幾張紙巾胡亂的拭去臉上的水滴,再度深深吸了一大口氣。她告訴自己,該出去了,再不出去,小晴會擔心的,她這才大步踏出盥洗室。
走回餐廳時,她的雙眼卻不知不覺的掃向那名男子,連走的路,也盡量挑靠近他們的桌位走。
他們很顯然的已用餐完畢,他正在喝……茶!好奇怪,這個年紀的男人不是都愛暍咖啡的嗎?怎麼他卻在喝茶?
好奇怪的嗜好。若水輕輕的掩嘴而笑。
他正在看表,臉上的表情很嚴肅。突然他舉起手招來了侍者,慢著!他要離開了嗎?若水的腳步不自覺的往那男子的座位走去--
倏地,四週一片黑暗。若水嚇了一跳,頓時覺得雙腿虛軟。她討厭黑,黑讓她害怕,讓她恐懼,她加快腳步往前走去,想要脫離這一片黑暗,她怕……
四周揚起尖叫聲,還有東西摔破的聲音,各種嘈雜的聲音傳來,恍惚中,她耳畔響起了郭鐵男的笑聲,在她心中擴散迴盪著,天!她覺得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捉住了她的腳踝。
「不要……」若水繼續往前奔去,她的腳絆到了東西,整個人往前撲去。
她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一塊浮木般,手裡緊緊抓住一件軟軟的衣料,她感覺得到,她捉住一個人,他的胸膛有太陽的味道,就像耀日一樣,很舒服。
無形的黑暗向她籠罩而來,令她全身發軟,「救……救我……」她緊緊攀附著他,渾身不由自主的輕顫著。
四周的喧囂聲仍持續擴張著,若水像是掉落黑色漩渦中,現在只有他能救得了她。所以她緊緊的捉住他。
直到四周的嘈雜聲逐漸淡去,一道乍現的光明驚醒了她。
若水雙手仍是緊緊捉住他的西裝外套,抬起螓首看著他。「我……」
赤楊看著懷裡的娉婷贏弱的女人,他不覺瞇起了雙眼,這張臉似乎有點眼熟……啊!是她,今天早上和他相撞的女子。
這是怎麼回事?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撞到自己懷裡來了,而且還緊捉住他不放,是故意的嗎?以往也有許多女人為了吸引他的注意,而「不小心」撞到他,或跌倒在他懷裡,而這個女子也--
不!不太像,她的臉色發青、唇色白得可怕、眼眶裡蓄著淚珠兒,還渾身發抖著。這情況實在太詭異了,這女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赤楊瞇著眼,銳利的雙瞳在審視著若水。
桓臣秀子也栘了過來,親切有禮的詢問著:「赤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位小姐需要幫助嗎?」
赤楊沒有多做回答,銳利的眸光仍鎖在若水身上,懷裡的她身子骨太瘦弱了,似乎風一吹便會倒。
「我……」若水支吾著,不安且清靈的眸子在四處溜轉著,餐廳已恢復了電力,四周又充滿金黃色的光線,方纔的黑暗已不復存在,餐廳的經理正四處向客人賠罪,而侍者忙碌的清掃掉在地上的菜渣及玻璃碎片。
「這位小姐,你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請人送你去看醫生?」桓臣秀子倚到赤楊身邊來,精緻的臉蛋上掛著虛偽的笑容,眼神似刀的掃向若水。
赤楊是她桓臣秀子的未婚夫婿,她不准任何女人裝可憐來接近她丈夫!
「我……」桓臣秀子的眼神太可怕了,嚇得若水下意識鬆了手,放開了讓她覺得溫暖的胸膛,立刻回到冰冷的世界。
「看樣子……你沒事嘛!」桓臣秀子笑道,笑意卻未達眼底。
「我……」若水再一次囁嚅以對,面對桓臣秀子迫人的氣勢,她只有不斷往後退,翦翦秋瞳無依的看向赤楊。「對……對不起,我太沒有禮貌了,我……」
她覺得四周氧氣貧乏得很,一旁的議論,紛紛傳入她耳裡,鄙視的眼光烙在她眼內,若水感覺廳內所有的人都在笑她、看她……天,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為什麼她會做出這麼丟人的事來?
「你還好吧?」赤楊依舊冷淡的問著。
他說話了,聲音十分的低沉且像磁鐵般,對她有著莫名的吸引力。
前一刻還十分沮喪的若水,一聽到他開口,頓時心情好了大半,勇氣也倏地增強了一倍。
「我……我很好。」若水露出柔柔的笑靨來,急切的點著頭。腦後烏黑亮麗的長髮蕩呀蕩的,隨著頂上的吊燈炫出迷人的光澤來。
好,那就代表沒事了。赤楊僅以點頭示意,隨即越過若水身旁離開了餐廳。桓臣秀子微慍的瞪了若水一眼,連忙隨後跟上。
若水還沒有從這一片震驚中理出半絲頭緒來,直望著赤楊的背影怔忡出神。她不明白,為何一見到他,她就會臉紅心跳,渾身不對勁?為何一聽到他開口說話,就快樂得要死掉?
她變得好奇怪,像現在看著他離開了,她心底竟感到悵然若失,為什麼?
「我的若水大小姐,你再不乖乖回來吃飯,我和三郎就決定留一些菜渣給你果腹了。」杜晴氣呼呼的跳到若水眼前來,嚇了若水好一大跳。
「小晴,你嚇到我了。」她直拍著胸口。
「你才嚇到我了,我有好多問題要問你呢!」杜晴古怪的看著若水,意識到四周都是好奇的眼光,她決定回座位再審問若水。
一回座,若水才剛坐下,杜晴立刻興匆匆的問道:「你認識他呀?」
認識?認識誰呀?「哪個他?」若水迷糊了。
杜晴一把抓下若水手中的叉子,道:「你還跟我裝迷糊,你趕快跟我老實說,如果你不認識他,幹嘛緊抱著他不放?」
緊……緊抱著他不放?這下誤會可大了。「我……我才沒有。」若水急忙撇清。
「哎呀!做都做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杜晴笑得亂可怕一把的。「更何況我和三郎,還有在這裡用餐的上百人全看見了,是不是,三郎?」
沉默寡言的蒲田三郎溫柔的笑著,服侍著愛妻喝了杯酒,並點點頭。
「瞧吧!三郎都看見了。」杜晴笑瞇了一雙眼,抱著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心態。「快說吧!你怎麼認識他的?」
「我……我根本不認識他。」
「不認識,那你幹嘛抱著他?」
「那是不小心的。」想到他的胸膛,那種溫暖熟悉的感覺,令若水又酡紅了一張臉。「那時突然停電,一片黑漆漆的,我什麼都看不見嘛!」
「嘿……所以你就撞到他懷裡了?」杜晴用饒富興味的眼光瞅著若水。「我看事情沒這麼簡單吧!若水,你好奇怪,臉這麼紅,說話又結結巴巴,我看--」她靈活的眸子轉了一圈。「你對他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很美妙的感覺?」
很美妙的?若水一見到他,心就跳得猛烈,像心律不整似的,連四周的空氣都不見了,呼吸變得急促,彷彿下一刻人就會暈了一般,這算是什麼美妙的感覺?
若水喃喃道:「可是……我今早撞到他時,也沒這種感覺呀!」
杜晴敏銳的聽到她的自言自語。頓時,邪惡的笑容在她嘴邊溢了出來。「今早?若水,你有事瞞著我喔!」
才……才沒有呢!小晴何必笑得這麼古怪?若水哭笑不得,只好把今早迷糊不小心撞到赤楊一事簡略說出來。
一旁沉默的蒲因三郎,這時沉吟道:「難怪他看來有點眼熟,原來就是他,三星童裝的負責人,伊集院商事第一把交椅,雜誌上說東京鑽石單身漢的伊集院赤楊,難怪看來這麼高傲不可攀。」
「真的嗎?」杜晴驚呼著。
伊集院赤楊?!這五個字在若水心底起了好大的漣漪,漣漪的餘波往心湖裡散去,還在她的心底紮了根。
赤楊!好陽剛的名字,有太陽灼熱的味道,很適合他。
伊集院赤楊!二十五年來,第一個讓若水記在心底的男子。
「這個不行,下一張。」赤楊用手指揉著太陽穴,冷冷的下命令。
偌大的會議室內,長長的檀木桌上迭著一堆一堆的稿件,多達上千件,全都是各個設計師絞盡腦汁的力作,但稿件已審至一半,能吻合赤楊的要求的稿件則不超過十件。
茂實替那些落選的作品感到悲哀。
「赤陽,你要不要歇會兒?」他看了看表,時間已經八點半了。「從早上看到現在,就算是超人也受不了,剩下的明天再看吧!」玻璃帷幕外是一片漆黑,只瞧見霓虹燈耀眼的佔據整個城市,好個不夜城的東競。
「不,我不累,茂實,你先回去歇息吧!」赤楊揉揉疲憊的雙眼。
「可是……」
「別可是了,自願加班我可不付加班費的。」赤楊戲譫的說。
「好吧!」茂實放下手邊的稿子,抓起外套披上。「我先回去了,需不需要替你帶點吃的回來?」
赤楊輕輕搖了搖頭。
「別太累了。」茂實明白赤楊是個工作狂,只要他一投入工作,便六親不認。即使忙到天亮,也不見他放下工作,剛成立三星時,赤楊為了新公司的拓展,曾經忙得六天五夜沒有合過眼,超人般的體力及毅力,讓茂實佩服得五體投地。
離去時,茂實輕輕的將門帶上。
赤楊埋首於設計稿中,一個小時過去了,只見放置紙箱中的稿件愈來愈多,卻不見有半件讓赤楊滿意的。
為什麼這些設計師所設計出來的東西沒有半件符合他的感覺?他所要求的不過是--溫暖、有朝氣的感覺啊!兩個小時過去了,赤楊看得愈來愈疲乏,就在此時,他的手機響了。知道他手機號碼的,除了伊集院家族成員外,就是茂實及和子,以及他即將過門的妻子桓臣秀子。
「喂。」他淡淡的應著。
「是我,赤楊。」
果然是她,赤楊淡默著不出聲。
恆臣秀子在電話那一頭溫柔的關懷著。「我打電話到大宅,伯父說你還沒回去,我就猜你一定還在公司忙著。對不起!我不知道三星近日來要處理啟騰校服一事,前天還拉著你替我慶祝生日,浪費你的時間,真的是很抱歉。」
「你要說的就是這件事?」赤楊的語氣瀰漫著不耐。
「不……不是的,我……」那一頭的桓臣秀子似乎感受到赤楊的冷淡,不禁結巴了起來。「我只是感到抱歉,對了,你忙到這麼晚,會不會餓了?」
「我不餓。如果你沒事了,別吵我工作。」
「我……對不起,再……再見了。」
赤楊連道再見的話語也懶得說,很快的收了線,又埋首於工作之中。
他強打起精神看著剩餘的手稿,時間飛快的過,此刻已是半夜十二點,只剩不到十餘張稿件,赤楊揉著酸疼的雙眸,瞳孔佈滿了血絲,他已經累了,隨意翻弄著剩餘的手稿,倏地,他的眸光落在最後一張設計稿上。
他認得這一張設計稿是那個莽撞的女孩子設計的。他順手拿起附在一旁的個人檔案資料,細細的看著。
檔案上頭貼了一張兩吋的大頭照。古若水,好特別的名字。
那張清秀的臉蛋,毫無預警的浮上腦海,一雙水靈靈的眸子,溢滿秋波似的對他呢喃著,這樣一個胭脂未施,輕靈脫俗,身子骨薄得似一張紙的女人,若不是他親眼瞧見她的檔案,很難相信她已是二十五歲的成熟女人了。
二十五歲?她看起來不過才二十歲而已。
赤楊再拿起她的設計稿看了一次,發現他對她的設計圖樣愈看愈順眼,真有一股溫暖的味道。他嘴角露出連自己也不易察覺的微笑,將設計稿及檔案放入一旁的檔案夾中。
初選入選者,加上古若水,共有十一個人。
「古小姐,你的設計稿已通過本公司的初選,希望你在十天內將所設計的制服裁成樣本,並找到七歲學童穿上,拍成V 8錄影帶寄回本公司,若本公司經會議決定錄用你,將會盡快和你聯絡,謝謝。」
若水幾乎是用尖叫的嗓門,興奮的重複信上的字句。
「老天,我真的入選了,我真的入選了,我不是在作夢吧!」她抓著杜晴的手在原地跳著。「快點,打我一巴掌,踹我一腳也好,重重的,證實我不是在作夢。」
這個若水,從早上接到信便興奮成這樣,像瘋了似的,連到了晚上,瘋狂程度都還沒有減緩的趨勢,嚴重哦!
「若水,我還沒打夠嗎?」杜晴啼笑皆非的歎口氣。若是她下手夠重的話,若水此刻的雙頰已腫得像豬頭皮了。
「媽咪,火鍋要燒爛了。」耀日坐在小桌子旁,桌上小瓦斯爐上的火鍋飄出香噴噴的氣味,餓得他肚子直抗議,皺垮了一張俊俏的小臉蛋。
「是呀!小耀日,我們快來吃吧!別餓壞了肚子。是司蓋耶凱牛肉火鍋耶!難得你媽咪今天這麼大手筆,請我們吃這麼好的料理,不吃豈不便宜你媽咪了,動手吧!」杜晴拉著耀日愉快的吃起火鍋來。
「你們這兩個……我也要吃耶!」
若水不甘示弱,抓起筷子唏哩呼嚕的大快朵頤起來,才吃了一會兒,她便撈不著牛肉片了。「啊!怎麼這樣?你們兩個也吃得太快了吧!一片牛肉也不留給我。」若水鼓著腮幫子抱怨著。
「是你動作太慢了,對不對?小耀日。」杜晴笑得奸奸的,而耀日捧著碗笑得像惡魔一般。
「啊……太過分了!不過沒關係,我買了很多,嘻。」若水從冰箱裡拿來切好的牛肉片、豆腐和蔬菜,再一次將火鍋裝得滿滿的。
若水這幾年來一向節儉成癖,頭一次這般大手筆請吃牛肉火鍋,可見得她有多開心了!
「對了,小晴,三郎呢?怎麼不找他一塊兒來吃?」火鍋再度沸騰起來,若水一邊將火關小點,一邊問著。
杜晴雙眸中閃過一絲陰霾。「他……有事。」
小晴的語氣好怪!若水古怪的看著她。
「哎呀!反正他就是有事嘛!」杜晴連忙轉移若水的注意力。「對了,若水,這信上寫的是要將設計稿製成樣本,你決定哪天拍?別忘了找我幫忙。」
「我打算這一、兩天就把衣服裁好、縫好,再來就是要寶貝找一天請個假了。」
說到這,杜晴和若水同時笑咪咪的看著耀日。反正若水以往做出來的童裝,不論是男裝或女裝,MODEL一定是俊美的小帥哥--耀日,所以小太陽童裝店裡的那本目錄,不論是酷酷的小帥哥,或長髮飄飄的小美女,全都是耀日一人獨撐大局。
要他再當MODEL是沒意見啦,只是……
「媽咪,先說好哦!我不要再扮成女生了。」小學一年級的耀日,已懂得所謂自尊的問題。「要是讓我同學看到的話,丟臉死了。」
聽到耀日的條件,若水立刻皺垮了一張臉,「寶貝……」
要她上哪去找個七歲女娃兒?而且,耀日穿起女童裝來可是非常美麗、可愛的。
杜晴加入了勸說的行列。「小耀日,這可關係著你媽咪未來的前途耶!」
「是嘛!寶貝,才短短幾天的時間,你要媽咪上哪去找可愛的小女生來幫忙?拜託,最後一次了,好不好?」若水雙手合十,一副可憐兮兮樣。
「對呀!再說,如果要二媽生一個也來不及了,遠水救不了近火嘛!好啦!」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若水豎起手指頭保證著。
耀日那雙童眸瞄著笑得不懷好意的兩個大人,考慮許久,這才答應。「好吧!」
「YA!」杜晴和若水當下歡呼起來,耀日卻還有話要說。
「等一下,我有個條件。」
「條件?」若水眨眨眼,耀日已經大到會和她這做媽的談條件啦?
「沒關係,不管小耀日有任何條件,二媽都答應你。」杜晴大方允諾,並用力揉亂了耀日的頭髮。
「媽咪呢?」耀日小小聲的問著。
若水這才發現,打耀日生下來到現在,一直都跟著她吃苦,小小的他,表現得比同齡的孩子要來得早熟,沒想到耀日終於會要求了。
若水抱著耀日,輕輕搖晃著他的身子,像小時候哄耀日睡覺一樣。「寶貝想要什麼?」
「我想要去動物園玩,還要帶著好好吃的便當。」
「動物園?小耀日,這還不簡單,改天二媽和三郎叔叔帶你玩遍全日本的動物園。」杜晴誇下海口。
「我不要!我只要媽咪帶我去。」耀日推開若水大吼著。一向乖馴聽話的他,倏地大聲吼著、反抗著,這讓杜晴和若水嚇了好大一跳。
「耀日,你怎麼了?」若水有些慌了,她緊緊的抱著耀日,不明白這寶貝心裡想些什麼。
看杜晴一臉難過的表情,顯然受到傷害,耀日覺得好抱歉,他不是有意的……
「姨,對不起!」小小的眼眸濡濕了。他只是想要像班上的同學一樣,過生日時,爸爸媽媽帶著他一起出去玩。
他的生日快到了,今年的生日禮物可不可以要求--
他想要,一個爸爸。
三星童裝企畫部內--
「確定就是這個了?」
「對呀!你不覺得十個初選者就只有這個叫古若水的設計師所設計的最有……嗯,親和力。對,就是一種很溫暖的感覺,對不對?」茂實表達完意見,不忘徵求旁人的意見,還用手肘拐了拐赤楊。
赤楊盯著螢幕上面的小MODEL瞧,雙眸不禁深邃起來,不經意的點了點頭。
又是他!那個叫蘇耀日的小男孩,他與他還真是有緣哪!好一陣子沒去啟騰了,沒想到會在這些初選的錄影帶中再度見到他。影片中的他笑了,笑得好純真,就像個七歲的小男孩,一掃那種小孩子不該有的倨傲神情,顯得可愛極了,還有,另外一個和耀日有相同臉蛋的女孩,笑起來很彆扭,十分的不自在,但同樣的可愛。
赤楊看著,不經意的露出了笑容,讓一旁的兩人大感詫異。
「赤楊……好像怪怪的。」認識了這麼久,和子從沒看過赤楊笑得這般……古怪。「是不是啊?茂實。」
茂實看了赤楊一會兒,搖了搖頭。「怎麼會呢?任誰看了這麼可愛的雙胞胎都會笑的嘛!你看,這麼可愛,你看了會不會笑啊?」
「為什麼一定要笑?」和子反問。
「這……只要是有愛心的人都會笑,啊!你看了這麼可愛的孩子不會笑,那你一定不會是個賢妻良母。」茂實想了想,突然慎重其事的直點頭。
「你神經哪!」和子又扠起腰,氣呼呼的說:「為什麼我不是一個賢妻良母?」
「因為你沒愛心哪!」
「誰說的?臭茂實,我打死你。」和子抄起一旁的公文夾,拚命的往茂實結實的背上敲去;茂實抱著頭哎哎叫,不停的往一邊跳去,好逃離和子的暴風範圍。
「赤楊,你救救我,快叫和子停下來。」他又開始尋求救兵了。
「老是叫赤楊救你,丟不丟臉?是個男人的話,就自己站出來。」和子還不肯罷手。
「站就站,誰怕誰,你以為我不敢打你呀?」
「你敢?」和子氣紅了一張臉,挺了挺胸。
「我……」一見和子搬出母老虎模樣,茂實的勇氣馬上縮了回去。「我……不敢。」
「這還差不多一點。」和子從鼻孔哼出氣,態度高傲得像女王似的。
赤楊早已習慣這兩人的吵吵鬧鬧,一點也不以為意。他讓兩人在一旁吵個盡興,自己則將錄影帶倒帶,重新再看一遞。頓時,古若水那張清秀的臉蛋浮現腦海,幾個月前「銀座首都」的偶遇,當時,她不小心撞入他懷中,那具柔軟的軀體,傳來淡淡的香皂味,至今仿若還在他四周飄散著,直到今日,他還忘不了那淡淡的香味,以及懷裡的她抬首與他對望時,她眼眸閃爍的清靈與懼意……
她是一個柔弱的小女人,一個需要男人呵護的女人!
這個念頭一進入他的腦海,赤楊不禁怔仲,從二十七歲那年起,他便無法對任何一個女子付出關心,沒有人能在他心靈佔有一個小角落,七年了……而今天,這個古若水卻無聲無息的進駐他的心房!
此時,電話響了。
「不跟你吵了,我去接電話。」和子接起電話,聽了一會兒,轉遞給赤楊。「總裁打來的。」
「喂,爸。」
赤楊簡短的應了聲,電話那頭傳來伊集院槐淡漠的聲音。
「赤楊,我和桓臣老弟談過了,決定了你和秀子訂婚的日期,就訂在下個月初八,那定個好日子,你有沒有意見?」
這麼快?赤楊的臉上仿若罩下一層寒霜。「沒有。」
「沒有就好,那就這樣決定了。你要記得把那一天空下來,晚上六點開始,訂婚儀式就在『銀座首都』舉行,明白嗎?」
「知道了。」
「知道就好,有空多和秀子聯絡聯絡,她是一個好女孩,不要冷落人家。」伊集院槐又叮嚀了一句。
「是。」電話掛掉後,赤楊一臉的陰鬱。
和子和茂實一瞧,覺得事情大條了,誰都不敢開口,靜靜等待赤楊開口。
「和子。」赤楊淡淡的吩咐著。「把下個月初八的日子空下來,如果已經排了行程全推掉,你和茂實也一樣,一起來參加我的訂婚典禮。」他的語氣十分冷淡,彷彿事不關己似的。
和子和茂實相望一眼,兩人胡亂的點頭。
「還有,」赤楊的眸子又鎖回電視螢幕上。「啟騰的校服就決定這件了。」
「古若水小姐嗎?」
「對,就是她。」
作者:
Lydia
時間:
2010-4-16 11:20 PM
第五章
對!就是你--古若水。
若水不雅的直吞口水,站在伊集院商事大樓前,將手上的冊子緊緊抱在胸前,好似藉此便會得到一些力量,及一些精神上的鼓舞,讓她能有勇氣踏出第一步。
她仰著頭看著這棟三十層樓高的建築物,完全震懾於它的壯大華美中,她是第三次靠近這棟大樓了,能在其中的三星童裝上班是她畢生的心願,沒想到,她居然達成了。更何況,此次啟騰校服一案,居然還採用她的設計稿,怎能不叫她雀躍萬分。
一想到這裡,她就開心得快要死掉,連呼吸也不順暢起來,她連忙大口大口的吸氣,想要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正當她專注平撫心情時,腦後傳來一個冷冽的腔調。
「依本公司規定,遲到一小時扣一天薪水,你已經遲到四十五分鐘了。」
誰?是誰在說話?若水嚇了好大一跳,手上的冊子差點四處飛散。
她連忙回過身,又看到了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高挺鼻樑下的薄唇抿成揶揄的弧度。
「是你!」那個令她臉紅心跳的男人。「你怎麼會在這?」
她一驚,身子又搖晃起來,她連忙穩住身子,避免自己再度投懷送抱,那可就丟臉丟大了。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赤楊語氣中有明顯嘲弄的笑意,似在笑若水的問題愚蠢。
「我……」若水又結巴了,腦海中迅速閃過三郎告訴她的情報,他現在可是她的頂頭上司哪,三星童裝的創始人耶!
「對……對不去。」她連忙彎腰九十度鞠躬。
赤楊抿嘴輕笑,越過若水身邊時,丟下了一句話:「快進去吧!」
然後,他整個人就消失在那面巨大的玻璃帷幕後。若水抬起頭時,已見不著他的蹤影。望著那面玻璃失神,手悄悄的撫上胸口,發現自己的心跳得劇烈,腦海中不期然浮現一句話--
我,愛上他了嗎?
想到這,若水的粉頰立刻燒了起來,耳畔倏地進出「快進去吧」這四個字,她整個人幾乎彈跳起來,火速看了手錶一眼,「慘了,只剩五分。」
暗叫糟糕的同時,她以跑百米的速度衝進大樓,搭上電梯,按下五樓。
當她走進五樓三星童裝部時,若水侷促的站在門口,雙腿不自覺的輕顫著,裡頭牆上的大時鐘指著九點整,她已經遲到了。怎麼辦?她的勇氣突然消失不見,她甚至沒有勇氣開口,發顫的手沒有力量推開那扇門。
她看裡頭有五個職員忙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走來走去,辦公室的電話聲響個不停,直到一位落落大方、美麗和善的小姐看到了她。
「你在這?我就奇怪你怎麼還沒來呢?害我和茂實一直打電話打到手快斷掉了。」落落大方的美人朝她伸出了手。「你好,我叫三浦和子,是赤楊……哦!不,是總經理的特別助理。」
「你……你好,我是古若水。」若水遲疑的伸出了手。
「你看起來好年輕,一點都不像有二十五歲,你履歷表上的照片是畢業時拍的吧!你看起來一點都沒老耶!」和子笑咪咪地道。
若水正想回答時,和子倏地頭一扭,朝裡頭大喊:「茂實,古小姐人在這兒啦!你還在那兒猛打電話幹嘛!還不快過來。」
若水瞧見裡頭辦公室的盡頭,有一個長相憨厚的男子立刻抬起頭來,一邊搔著頭髮,一邊帶著憨直的笑容朝她們走來。
「你好,古小姐,歡迎你加入三星。」茂實客套的寒暄著。
「謝謝。」若水在心底鬆了口氣,看來這些人都挺好相處的。
「好啦!人交給你囉!」和子奔回辦公室,提起公事包,便迅速的搭電梯離開了。和子的動作快得像一陣風。
「和子就是這麼急性子的人,你別介意。」茂實無奈的聳聳肩,微笑示意。希望不要嚇到這看似柔弱惹人憐的新設計師。
若水搖搖頭,想著和子--期望自己也能有那一份衝勁與……自信。
「來吧!我帶你到設計部去。」
茂實在前頭引路,順便介紹著。「三星童裝是赤楊--也就是我們的總經理一手打造的,成立到現在剛好滿五週年,在世界各地也算擁有不小的名氣,在公司分為兩個部門,一個是企畫部,一個便是設計部。
「我現在帶你去設計部門,以後你直接到設計部上班。對了,我們公司對設計師上班制度並不嚴格,反而有很大的通融性,規定一個月至少要交十張設計稿,而到每一季的前三個月,我們會從稿件中篩選出符合潮流的稿子來,成為下一季推出的賣點……」
茂實古道熱腸,滔滔不絕的訴說著,若水卻在此刻失了神,茂實的聲音像在十里外的蚊鳴聲,嗡嗡的叫,她卻聽不著,腦海裡一直盤據著赤楊冷淡的眼神、揶揄的笑意,讓她的心整個被淘空……
「古小姐?」
若水雙眸茫然,只是不停的走。
「古小姐。」
有人在叫她嗎?
「古小姐,小心。」茂實在她耳朵邊大叫,並用力的扯住她的臂膀。
一股力量扯住若水,讓她著實嚇了一跳。但馬上她驚魂甫定的發現自己貼在一片雕花的玻璃門面前。
一口氣梗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
「古小姐,你沒事吧?」茂實盯著愣愣失神的若水。「你在想什麼?差點去撞到門了。」她的模樣活像是魂魄都沒了似的。
「我……對不起,我真是差勁。」若水羞赧的微笑。
「沒關係,沒有撞到門就好。」茂實伸手要去開門。「我們到了,這就是設計部門,來,我替你介紹其他的設計師.」
「我……」若水急忙出聲。
「怎麼,有事?」
若水的勇氣又消失了。「沒……沒有。」她想要見赤楊!剛剛在大樓下還碰到他的,怎麼這會兒卻見不著他,難道她這個新職員不用找老闆報到嗎?
「進來吧!」
接下來的時間,茂實替若水介縉了設計部的同事,包括最資深、年已五旬的巴黎著名設計師艾達,思想浪漫、喜好設計洋裝的伊莉絲,熱情洋溢的傑克--自稱是李奧納多的複製品,最佳愛人的候選人(放屁!這句話是茂實說的),還有畫工極細的黑鬼大個--諾。還有三個告假找靈感沒來,加上她,整個設計部總共八個人。
直到中午吃飯以前,若水在設計部翻閱著三星過去五年來所推出的童裝樣本;諾和伊莉絲很親切的告知她所想要知道的事;傑克則像個小丑似的在一旁要寶,逗得設計部內笑聲連連。
中午,茂實前來邀請若水一塊到地下一樓員工餐廳用餐,若水笑著點頭答應了。
員工餐廳的菜色豐富,而且比外頭便宜許多,茂實就偷偷告訴若水一個妙方。有許多員工要照顧家庭,尤其是這裡的職業婦女,常常一次購買兩個月份的票券,好包回家當晚餐呢!」
這倒不失為一個省錢的好方法,若水默記了下來。
吃了一會兒,茂實已快吃得盤底朝天了。若水因吃得慢,炸蝦飯還剩下一半。
言談之間,她和茂實較熟稔了,這才問出心底的疑問。
「三蒲小姐呢?怎麼沒見到她來吃飯?」
餐廳川流不息的人潮,穿著同樣式不同色系的OL女郎,看得若水眼花撩亂。
「三蒲?」茂實愣了一會兒,這才恍然大悟。「哦,你說和子呀!她今天不會在公司。今天十三層樓電腦部門要開什麼軟體發展企畫會議,她是赤楊的特別助理呀!自然要跟在總經理身後,她還說下午要到山形縣那裡看看市場開發的評估,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大堆,我也記不清楚,只是……古小姐,你找和子有事?」
茂實望著再度失神的古若水。
「啊!沒……沒事。」一發現自己又神遊太虛了,若水感到十分尷尬,連忙埋首於炸蝦飯中,掩飾自己的失態,卻掩不住心底的失落感。
這麼說來,今天她不會再見著他了吧?不知怎地,她好想見他,想見他那冷淡的神情中暗藏淡淡揶揄的笑意。不只今天若水見不到赤楊,未來的十天,若水也未再見到赤楊一面。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十天不見,仿若過了半個世紀那麼遙遠,若水的相思成災,眼看就要氾濫成河了。
這樣的她,鬱鬱寡歡,眉宇問鎖著淡淡的輕愁,幽怨消瘦的身影惹人心憐,設計部的傑克給了她一個「藍色美人」的封號。
「嗨!若水,你的兒子長得很俊耶!我老覺得他長得好像某個人耶!只是想不起來……」黑鬼大個諾對耀日十分感興趣。「對了,等啟騰一事完了後,介紹你兒子給我認識,我想以他為靈感,設計出一系列有朝氣的休閒服。」
影片中耀日扮女裝的事實揭開後,大感失望的便是伊莉絲。「什麼?你生的不是雙胞胎?我的天!若水,你怎麼可以告訴我這麼殘忍的事實?你知不知道,我腦海中浮現的鄉村、復古的IDEA又消失了,天哪!」生性浪漫的她幾乎要仰天長「笑」了。
而傑克頻頻邀請若水一塊出遊,但都被若水推拒了。
「別這樣啊!甜心,十天內你拒絕我多少次了,你知道嗎?總共七次,七次耶!加上這一次就是第八次了,你忍心再次傷了我的心嗎?」傑克做出捧心的寶樣。
見他那副噁心巴拉的模樣,諾及伊莉絲恨不得將他亂棒打死。
「你別叫我甜心,叫我名字好嗎?我聽了很不習慣。」若水又是笑著婉拒他了,再一次打擊他帥哥的自信心。
整個設計部門的人對若水都十分和善,若水心底明白,但實在沒有心情去回應這些人情,她只是笑,淡淡的笑,若有所思的笑,不明所以的笑……
好想見他呀!為何這麼多天了,卻連他的背影也沒見著一面?
好難受……好想他……
若水今天早退,她實在受不了,因為這棟美麗的大樓裡,沒有半點他的味道、他的影子。
她漫無目的的步行到東京車站的八重洲地下街,四處飄來撲鼻的香味,惹得若水的肚子咕嚕咕嚕叫,她看了看時間,三點多了,這才想起自己中午沒吃東西。
餓得難受,若水決定找一家小館子坐下來填飽肚子。她叫了碗拉麵,細嚼慢咽的吃著。
「歡迎光臨。」
店家喊著,顯然又有客人來了。若水沒有抬頭,專心的吃著面,直至意識到有人坐在自己身旁,空位多得很,這人幹嘛坐在自己身旁?她不悅的皺趄眉。稍稍抬眼一瞧--
不看還好,一看她顯些岔氣,剛入口的湯差點噴了出來。
是他!
「來一碗拉麵。」赤楊吩咐完,回頭看著若水好笑的反應,瞧那一張秀麗的臉蛋都快扭曲變形了,真是有趣!
「看到我需要這麼驚訝嗎?」他冷冷的問著。
若水那雙眼還是瞪得好大、好大,好像看到外星人似的。
赤楊這一陣子疲於奔波各地,而桓臣秀子則像鬼魅般,時常出其不意的出現在他身邊,讓他感到莫名的煩窒感,今天將大阪分公司兩個月一次的業務會報丟給和子主持後他便偷偷的溜回東京。
來到八重洲地下街,他原本想買份豚勝回去塞住茂實抱怨不休的大嘴巴,沒想到路經這家拉麵店時,意外的看到古若水居然坐在這兒吃拉麵。
上班時間耶!這位古大設計師也蹺班蹺得太明目張膽了吧!
是他,真的是他!若水的大腦停止運轉,四周的空氣好像又變稀薄了,而且她的心臟又開始不規則的猛跳起來,咚咚咚的,聲音好大呀!
赤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若水突然覺得赤楊看起來好好吃,他變成了小紅帽,香甜誘人,而她,則變成了大野狼……
「拉麵好了。」
店家的聲音突然在她身邊響起,打醒了若水,霎時她又變回說話吞吞吐吐的笨女人。
老天,她剛才發什麼春夢,居然想把赤楊給吃下去,真是變態、神經病!若水羞得直想逃離這,偏偏屁股仍頑固的黏在椅子上,不肯移動半吋。
赤楊不理會她,打開筷子吃起面來,意外的覺得這碗拉麵的湯頭還不錯。
若水見情況變成這樣,不知該說什麼,也只好低下頭繼續吃麵。
「聽茂實說,你上班的情況不是很好。」冷不防地,赤楊開口問著。
嚇了若水好大一跳。「什麼?」根本不知道赤楊問了些什麼?
「就像火星人被空降到地球來,不知所措。」赤楊引述茂實曾說過的話。
又是一句她聽不明白的話,火星人?「那是什麼?電影嗎?」她不恥下問。
赤楊輕搖著頭,那削薄剛毅的唇掛著淡淡的揶揄,這個女人哪!真如茂實所言,經常在神遊太虛,游了大半個的世紀才曉得回魂。
有這種員工,他是覺得無所謂啦!只是不要誤了上班應該做的事就好。暍了口湯,赤楊利眼一瞄,便瞄到若水椅背上的大包包,裡頭有一本大大的本子,這應該就是設計稿本了吧!
「拿來我看看。」他跟著伸出了手。
「什麼?」不是她笨,而是經常聽不到大老闆在吩咐些什麼,這都該怪她那該死的、不規則、強烈的心跳。
赤楊長長的手指指著她身後的包包。「你的設計稿。」
赤楊淡淡的說著,卻當場讓若水想逃離這裡。
她死定了!
完蛋了!
明天就要捲鋪蓋走路了!好不容易掙得的飯碗……砸了。
「我……」她下意識將大包包抱到胸前抱得死緊。「沒……沒什麼好看的……草稿很亂……」怎麼辦?上班將近十來天,她卻連半件也沒畫出來。
躊躇之際,一道黑影掠過她迷惘的雙眸,趁其不備,輕而易舉的取走了她的囊中物,她一驚,這才從恍惚中回神,發現大包包裡的設計本不翼而飛。
這一飛,飛到了赤楊的手上。
「你……」
若水的「你」才出口,赤楊已聚精會神的翻閱起來,他認真的模樣教若水無所適從,只有愣愣的盯著他瞧。她發現他堅毅的下巴有些胡碴,那成熟男人才有的味道,再度讓她的心有如小鹿亂撞般跳著。
希望他不要發現才好,這些手稿全都是好幾個月前設計的,拜託!她的飯碗不要砸了。她在心裡祈禱。
「嗯,不錯啊!」赤楊簡略的翻閱著,愈看愈相信自己用人無誤,顯少有服裝設計師能兼顧到好看、耐穿,舒服三點,而光是看她畫的手稿,便覺得舒服。
若水因赤楊的一句讚美而樂陶陶,一顆心幾乎飄上了天堂,不過,她的快樂維持不到一分鐘,因為,他似乎發現了……
多年來她總是習慣打好底稿時,順便在一旁小角落簽上日期和「水」字,字體是極細小的,除非是眼尖、細心的人,否則不會注意到,而赤楊那雙如鷹隼般的利眼,根本不可能放過這一「疑點」。
一陣陰霾佔據了他眉宇之間,讓若水再次有了逃跑的念頭。
完了!這下她一定死無全屍了。
巨大的手掌翻著設計本所剩寥寥可數的頁數,發現最後一張設計圖旁落著87.1.5時,一襲陰冷的笑意佔據了他的唇角。
「為什麼這幾天內沒有半張設計圖?」她上了十來天的班,是到公司混的呀!若水張口欲言,卻什麼也答不上來,面對他凌遲的注視,她只有慢慢的低下頭準備聽訓,活似一個受盡委屈的小媳婦。
赤楊的氣焰更高張了。「據我所知,東京這幾日既不下雨、也不刮颱風,更沒有
發生地震,既沒有天災人禍,應有心思好好設計服裝才是,你分明是偷懶。還是你有其他理由?」他不明白自己為何莫名其妙順口掰了一大堆狗屁倒灶的話。
害相思病算不算?但若水不敢說,只是搖了搖頭,靜候差遺。
「那好。」
「啪!」的一聲,赤楊把本子放在桌上,嚇得若水一顆心漏跳了半拍。
「我要你三天之內設計出十二套服裝來,春夏秋冬四季各三套,設計好後,送到我辦公室來,如果你做不到,我會考慮找人代替你。」赤楊冷冷的吩咐完,掏出皮夾的五千元付帳,便步出拉麵店。
若水傻了!他沒有生氣,沒有革她的職,她開心的幾乎想要跳起來歡呼。直到店工把找剩的錢放到若水面前,她才大夢初醒,連錢也不拿,一把抓著本子,快速的追了出去。
幸虧赤楊走得慢,拐到彎口隔壁的小吃店買豚勝,若水這才追上。
聽到後頭有腳步聲傳來,赤楊回頭望去看見氣喘吁吁的若水,粉嫩的櫻唇微啟吐著氣,秀麗白皙的兩頰因跑步而惹得兩團徘紅,氣質清新仿若剛畢業的女學生,風拂來她的香味,也只有淡淡的肥皂味。
這樣的她,讓赤楊禁不住多看了兩眼。
「有事嗎?」她為何跟著來?
「我……」若水順了順氣,雀躍萬分的展開笑靨。「我要送去哪裡?」她實在搞不清楚三天後他人會在哪一層樓,所以,只好……
赤楊會意過來,淡淡的開口:「這一星期之內,我都會在三星,你只要把設計圖送來企畫部給我就行了。」
她的模樣像關心問候的小妻子,而他的口氣則像仔細交代行蹤的丈夫。倏地,赤楊耳根子一熱,他感到兩人之間的氣氛挺尷尬。
買好了東西,赤楊不再多說一句話,轉身便走。他走得飛快,卻意外的發現那纖細的身影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後面。
無端端地,他感到一股不耐。「你跟在我後面做什麼?」
他倏地旋過身來,害緊跟在後頭的若水差點又撞入他懷中,還好她體內的運動細胞此次發揮了作用,在距離兩公分的地方緊急煞住了腳。
好險!幸好這次沒有撞他,否則又要丟臉了。
「呃……總經理要去哪?」
「回公司。」赤楊瞇起了眼,她在調查他的行蹤嗎?奇怪的女人。
「果然和我想的一模一樣。」若水緊緊抱著大包包,溫婉的笑著。「我也要回公司。」
也要?順便嗎?
「你不蹺班了嗎?」他的黑眸更加的深邃。
「啥?」若水趕緊撇清。頭搖得比鈴鼓還快。「我沒有蹺班,我……我有請假。」
請假?真的嗎?
眸子往四周打轉,就是不敢正面迎向赤楊的質問,若水決定先溜為妙。
「我……我先回公司銷假上班。」
銷假上班?赤楊狐疑的瞅著她心虛逃走的身影,快四點了,就算現在回公司,再一小時五點便下班了,幹嘛又回去呢?他愈來愈搞不懂這女人的心思。
之後,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進入伊集院商事大樓,渾然不覺對街的角落,有兩人緊緊的瞅著他們的背影瞧.
「嘩!那女人是誰?看起來和大哥好熟。」栗子引頸企盼,由於隔得遠,個子矮小的她看得不是很清楚。「我看絕對不是桓臣伯父的女兒。呵!大哥手上還提著吃的東西呢!看來晚上不會回家吃飯了。四姊,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要是吵到大哥辦公,他會氣死的。」
栗子盯著身材健美的木莓。木莓豐厚的唇噘了噘,模樣十分不甘願。
「算了,我們回去了吧!」她語氣十分的沖,大剌剌的踏步轉身。
而跟著她身後的栗子也急得跟著轉,沒想到一個硬物正面撞上她美麗的小臉蛋。
「好痛!」她美麗的小俏鼻不知扁了沒?
「哎喲!」他的下顎好痛喔!
「你走路不長眼睛哪!」栗子捂著鼻子,美眸泛著水氣,指著「罪魁禍首」罵道。
「你自己走路不看路,撞著了人不道歉,還惡人先告狀。」耀日惡狠狠的訓著。
什麼?這人比她還凶,可惡的臭男生。
栗子憤怒的看著眼前的男生,才比她高半顆頭而已,氣焰竟囂張得嚇死人,身穿啟騰的校服……哦,什麼嘛!原來是啟騰的學生,真是愈看愈討厭。
大哥老是拿她們武稜的學生和啟騰比,說什麼啟騰的學生個個品行優良、好學向上。放屁!她看他們個個是目中無人、舉止粗俗,就像眼前這個臭男生一樣,全是一丘之貉。
「你說誰是惡人,給我道歉。」栗子雙手扠腰,氣焰更高的吼回去。
「發生什麼事?耀日,怎麼回事?」前去停車的杜晴回來後,便看見這一狀況,這個金髮小美女的模樣像要把耀日吃了似的。
耀日瞪著栗子,口氣也很沖。「姨,你有沒有看過這麼沒禮貌的女生?自己撞了人,還要我跟她道歉。」
「不是我!」栗子理直氣壯的反駁。
「就是你!」
杜晴趕緊居中調節。「耀日,這妹妹可能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跟她吵架。小妹妹,阿姨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撞了人還是要道歉哦!」怎麼回事,她只不過帶耀日來跟若水一塊兒吃晚餐,怎會瞠進這渾水呢?
這姨甥倆一塊兒欺負她。栗子覺得好生委屈,趕緊尋求救兵。「四姊,你快幫幫我呀!他欺負我。」
木莓睨了一眼,訕訕的道:「怕什麼,四姊給你靠,他敢欺負你,你就把他扁回去呀!」
「喂!你講這什麼話?」杜晴連忙斥道:「你怎麼可以教你妹妹隨便亂打人呢?」
找不到赤楊,木莓一肚子火,此刻全發洩出來。「你是誰?憑什麼管我這麼多,死老太婆!」
老太婆?她居然罵她老太婆,她才二十五歲,正是嬌艷一朵花的時刻耶!「你罵誰老太婆?有膽你再罵一次。」
「好哇!你喜歡聽是不是?」木莓嗤哼道:「死老太婆、臭老太婆,就是你,臭臭臭臭臭臭死了!」
「你、你這沒胸、沒臀、飛機場的小太妹!」不管三七二十一,杜晴也吼了出來。
「你、你說什麼?臭老太婆。」這下木莓也火了。
「我說你是平坦族的小太妹。」這下杜晴已忘了她來此的目的。
「你才是沒人要的臭女人!」
「你這個超級平坦、前平後凹、大蘿蔔的笨太妹!」
「你--」
「怎樣?」
兩個大人挑釁的互瞪著,四周燃起了戰爭的火苗,而底下兩個小的也不含糊,暗中較勁著,二對二,彼此槓上了。
栗子發誓,再讓她看到這渾小子,肯定海扁他一頓。
耀日暗暗想著,要是再讓他遇上她,他一定會把她踹回去。
可惡!四人同時哼氣,轉過頭去。
若水原本平靜的生活,因為赤楊的加入,以及這四人的爭執,往後的日子可是精采有趣極了。
作者:
Lydia
時間:
2010-4-17 06:49 PM
第六章
「若水,恭喜你了。」今天早上,設計部門的同事一直向若水恭賀著,若水無法掩飾心底那股雀躍,是以秀致的臉蛋上笑意盈然。
傑克在一旁嘻笑大唱:「我親愛的蘿絲,你終於醒過來了。」意思是指她這抹遊魂終於回歸肉體,不再對他們這群和善、親切的同事視若無睹了。
對於傑克的嬉鬧,若水只是一個勁兒的笑,柔柔的,讓人看了不禁著迷。
為什麼若水這麼開心呢?原因有兩個。
其一,就是茂實早上來宣佈的大事,三星和啟騰正式簽下合約,擇定下個月初八在「銀座首都」舉辦酒會,召開記者會;啟騰在下學年度招生廣告時,模特兒將會穿上新的制服,藉此提高三星的知名度及格調。
若水是設計師,也是這場酒會的主角之一,怎不令她開心呢?更何況還能和赤楊一同出席,一想到這,她白皙的雙頰有如酒醉了一般,酡紅成一片。
其二是,她今天有理由去見赤楊一面了!
那日在八重洲地下街相逢後,今天已是第三天,這三天來,她思如泉湧,各種設計圖案不斷從腦海中冒出來,她也畫得愉快,不知不覺已畫了二十一張,比起和赤楊約定的還多了九張。
現在,她正在整理手稿,心情好得讓伊莉絲好奇。
「咱們老闆真是奇怪,只不過蹺了一班被他逮到,便要人加倍畫出十二張設計稿來。」伊莉絲翻閱著若水的手稿,頻頻點頭稱讚。「若水,你更奇怪……哇!你畫了這麼多張呀!」
「突然靈感來了。」若水笑得很心虛。可疑!可疑!若水的樣子透露著古怪、不尋常的氣息,十分的可疑。
不僅伊莉絲嗅到了,連傑克和諾都感到十分詫異,因為若水實在變得太多、太明顯了,教人不得不起疑她是不是……
「你談戀愛了對不對?」伊莉絲興奮的問著,腦中浮現綺麗的幻想。
瞬間,六雙燦燦生輝的眼珠子皆射向若水,眼中均寫滿好奇與疑惑,讓若水倏地愣住了。
「你下定決心要幫耀日找個父親了!對方人品、家世如何?」他們早已知道若水是單親媽媽,從來不忌諱談論這個問題,若水也由著他們,只要他們的關心是出於正面的,沒什麼好在意。
「諾,你想太多了,而且根本沒這個人。」若水只覺得好笑。對於赤楊,只是她一廂情願的單相思罷了!活到二十五歲這才懂得愛,讓她覺得羞於啟齒,更何況赤楊是這麼不平凡的男性,像高高在上的太陽,炙烈且攝人心魂,讓眾女子驚心動魄,繼而心甘情願的奉獻自己赤裸裸的心,她亦是其中之一。
但,她不敢哪!她不敢有任何逾矩的行動,只是守候在這不起眼的角落,悄悄的看著他就好。她要小心的呵護這份秘密,絕不讓任何人知道。
若水的回答讓諾及伊莉絲投以不信任的眼光,而傑克卻誇張的高聲朗誦道:「我就知道,我的蘿絲不會無情的再度離去,哦!我的愛。」他輕摟著若水的腰肢,還乘機從她粉頰上偷得一個香吻。
若水老是在不經意的狀況下教傑克偷吃豆腐,著實叫她又氣又羞,「傑克,我不許你胡亂偷親我!」瞪著他,她輕輕推開了他。
「這是我國表示友好的方式呀!」傑剋死性不改,仍是笑嘻嘻的。
去他的法國紳士。
若水匆匆的收拾桌面上的手稿,不想再搭理傑克。尤記得十天前傑克第一次表現友好時,若水呆在原地不知所措,伊莉絲及諾見怪不怪。
「若水,你別太在意,這傢伙中毒太深,自從去年播映鐵達尼號後,他就自訝傑克再生。放心,他的神經發不了多久,只要三星再進來一個女同事,他最親愛的蘿絲就會易主了。」伊莉絲話中有話,意有所指。
若水聽不明白,還是諾私下解了她的疑惑。原來呀!伊莉絲入三星尚還不到一年的時間,有長達十個月的日子,她是傑克的第二任蘿絲,直至若水來,接走了她的棒子。
原來如此,莫怪乎伊莉絲會如此看傑克不順眼,處處找他的碴。
若水決定不再逗留戰火前線,包袱捆捆,走人要緊,離去前不忘撂下一句狠話:「傑克,我不再當什麼親愛的蘿絲了,如果你再偷親我,我……我就跟你絕交!」
若水是怎麼了?以往若水絕不是開不起玩笑的人,只不過是親親小臉,偷個香嘛!若水似乎有些小題大作了,犯得著用上「絕交」這麼嚴肅的字眼嗎?
三人面面相覷,心底同時有了答案--看來若水真的戀愛了!
時鐘指著十二點,正是午休吃飯時間。若水捧著設計稿,踏著愉快的腳步進入企畫部,她一眼瞄到正在教訓茂實像教訓兒子一般的和子,好玩呀!企畫部和設計部一樣的熱鬧哩!
「嘿!」她輕輕打了聲招呼。
「嘿!」和子扭過頭來打招呼,一隻玉手還在茂實臉皮上緊捏著不放。「若水,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企畫部?」來看她修理人的嗎?
若水羞澀的笑著。「我……是送東西來給總經理的。」
「喂,哎喲……」
茂實出聲叫著,和子更加使勁力道。「你鬼叫鬼叫什麼?叫魂哪!」
茂實疼得快掉淚了,咿咿唔唔的叫著兼揮舞著雙臂,比手畫腳示意和子先放開他;看了一眼辦公室內憋笑憋得快得內傷的同事,以及若水噙著笑意的雙眸,和子這才不甘願的放了手。
「我警告你哦!你今天下班以前如果不把錯誤的預算資料重新審核一遍,擬一份清單出來,我就把你的頭扭下來,送到赤楊面前去謝罪。」和子凶巴巴的吩咐著。
茂實萬般委屈的重回座位上,清算著桌上那一迭密密麻麻的數位,一邊嘀咕著:「這麼凶,我是業務經理,又不是會計小姐,為什麼老是要我算這些莫名其妙的天文數字……」
「你還有話說!」他的嘀咕聲被和子打斷。「你要搞清楚耶!整棟大樓就唯有三星是不倚靠伊集院商事雄厚的財力來撐腰,排除萬難才爬到這個地步。現在這個時刻正是考驗期,哪來的閒錢替你請會計小姐。所以,企畫部是包含了業務及會計,你要穩坐業務部經理這個位置,就要努力點。」
「是……」茂實答得有氣無力,像小學生被老師訓話那般不甘願。他是不甘願,想他堂堂大男人,老是被她這女人吃得死死的。
唉!創業維艱哪!他真羨慕設計部的人,整天只要坐在位置上,畫畫圖、打打屁就好了。
又是這一副死樣子。和子懶得再對他嘮叨,吐口氣後,這才發現若水被「晾」在一旁,覺得十分的不好意思。
「對不起哦!若水。」她眼尖瞄到若水手上的設計稿,立刻明白她的來意。「赤楊吩咐過,若你拿設計稿來,直接送到他辦公室,你從旁邊那條走廊進去就是了。」
若水應了聲,抱著稿子小心翼翼的走進去。她來到門邊,望著核桃木門,心底有了絲躊躇,但還是舉起手來敲三下,裡頭沒有半點反應,於是她嘗試著轉動門把,沒想到門居然開了。
一眼望去,便看見赤楊睡著了。
他的辦公室很小,一點也不蒙華,大約十六坪大的地方,只擺了書櫃、保險櫃,到處堆著密密麻麻的檔夾,唯一的一點裝飾,便是他桌子上的一盆小型榕樹盆栽了。
若水覺得奇怪,他的辦公室十分簡陋,和電視上的總經理辦公室一相比較,實在差太多了。
此刻他正熟睡著,一雙修長的大腿老實不客氣的擺放在辦公桌上,整個人斜靠著椅背。若水躡手躡腳的走近,將設計稿小心的放在離他的大腳丫較遠的位置上。她一定近,便聽到他均勻低沉的呼吸聲。
一時之間,若水竟不知要如何是好,要喚醒他嗎?還是不要吧!看他這麼累,緊閉的雙眸下儘是濃濃的黑眼圈,看起來好可憐,不知多少天沒睡好覺了。
若水感到十分心疼,不忍心這個時候將他吵醒,就讓他好好睡一會兒吧!
那……現在離開嗎?若水又好捨不得,好不容易才見他這一面,她的雙腿像生了根似的,黏在地板上走下了了。
她深深的愛戀著這個男人,即便是這樣偷偷瞧著他也滿足了。雖然他睡著了,但她感覺自己和他是這麼的接近,好似兩人極為熟悉,她貪戀著此刻的感覺。
她悄悄關上門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享受看著他的感覺,一股滿足縈繞著她的心房,癡戀的凝視著心愛的人兒。
直到赤楊輕輕蠕動了一下,雙手環抱住自己,若水這才警覺到--他好像會冷。連忙走到他椅背後去將冷氣關到最小,發現她和他更接近了,近到可以瞧清楚他那濃密的雙眉,此刻正不悅的緊皺著。
好像寶貝耀日呀!睡著時那雙倔傲的濃眉依然不放鬆,看得出那桀騖不馴的烈性子,好像呵!
若水貪戀的眸光在他四周打轉著,不經意掃到辦公桌上放了一張雪白請柬。若水的大腦還在躊躇著,手卻早已伸去拾起來一瞧。是七張訂婚請柬,是誰的?若水好奇的翻開一瞧,上頭的字體立刻無情的戳破她那剛萌芽的愛苗--
七月初八為小兒赤楊及桓臣集團桓臣正本的千金桓臣秀予舉辦訂婚典禮,冀望各位嘉賓蒞臨。
其他的字眼,若水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輕輕摸著那鮮明的字體,那細小的字體仿
佛是細針般,扎得她手指頭隱隱作疼,那疼還直往心坎去,刺得她的心直淌血,雙腿直發顫--天,他要訂婚了!
若水呀若水,你在難過些什麼?他原就是你高不可攀的幻想呀!桓臣秀子,桓臣秀子是那日與他共進午餐的女子吧!渾身充滿高貴氣質的富家千金。
若水呀,你拿什麼和人家相比?死心吧!早死了這條心才不會那麼痛、這麼難受呀!
上帝,為什麼教她認識這個男人?為什麼讓她不可自拔的愛上他?為什麼書中所歌頌的愛,竟是教人如此的痛徹心扉?她對他的愛是突如其來,卻又狂烈得炙人,教她收也來不及收回呀!
「天……」若水驚覺到自己愛他的情,已到不可自拔的地步,心已淪陷,怎麼拉也拉不回來呀!不行,她必須離開,否則,她下知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可是……她的雙腿怎麼也不聽使喚,雙眸更是貪戀著他的容顏,不肯放過一分可以看著他的機會。
他看來好疲憊,即使在睡夢中眉頭仍緊皺著,看得她好心疼,手輕撫著他,粗獷的臉龐和細細的鬍碴子又扎得她手指頭一陣抽搐,痛啊!
「我愛上你了,你知道嗎?」若水輕喃著,淚水流出了她清靈的眸子,無聲無息的滲入他西裝衣料裡,就好像若水投注的真心得不到半絲回應,讓她的心緊緊的糾結著。
輕撫著他的眼,未來在他眼裡眷戀的女子絕不是她;沿著他高挺的鼻,想起了他將來與桓臣秀子耳鬢廝磨親熱的模樣,她的心便一陣撕扯,淚水掉得更快、更急,落在他抿緊的唇畔上。
這雙唇將來會柔情的吻著他的妻子,他深愛的人,但絕不會是她!她,古若水,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童裝設計師,他生命中的過客,根本不會留下一絲塵埃。
若水悲哀的發現,自己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好想佔據他,讓他也有屬於自己的一刻,即使是如此的倉卒短暫。
若水想也不想,輕俯下身子,將自己的唇印上了他的,貪婪的汲取這偷來的親暱。
輕輕的,貼合著,她感覺他的唇意外的溫暖,但一點也不柔軟,還有一種強者的味道。她輕輕的笑了,原來這就是吻他的味道。
若水沉醉著,倏地他低喃一聲,嚇了她好大一跳。
該走,該離開了吧!這個念頭剛在腦海中浮起,但下一刻若水立刻動彈不得,因為一雙手臂毫無預警的圈住了她的腰,牢牢的扣住她,她還沒回神,身於已倚入他溫暖的胸膛中。
她又再一次的投懷送抱了!若水又驚又懼又喜,一雙清靈的眸於瞪得大大的。
「對不起!」若水還搞不清楚他究竟醒了沒,一隻大掌已抵住她的後腦勺,壓下她方才逃離片刻的唇--吻了她。
若水在怔仲之中教赤楊吻得密實,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這是怎麼回事?若水勉強拉回心思望著他,他為何還緊閉著雙眼呢?是戲弄她嗎?
「不要。」若水掙扎著要脫離他的懷抱,沒想到,他突然睜開雙眼,那茫然沒有焦距的黑眸,此刻佈滿著血絲,像只負傷的野獸。
「天使……」他喃喃低喚著,不容許她逃脫,雙掌緊緊箝制住她的腰肢。
痛得她低呼!
「總……赤楊,你醒一醒,我不是天使。」他抱著她好緊、好緊,好像要勒斃她一般。她不敢大聲喊,深怕外頭的人聽到,若水卻不知赤楊的辦公室有超強的隔音設備。
他的身體好燙、好燙,像熔漿一樣,好像要將她身子燙熟了。看他的樣子似乎神智不清,那雙火爆的眸子看到的究竟是誰?
她是古若水呀!
她試著輕扭身子要脫離他的箝制。沒想到,他暴吼一聲,緊捉住她的雙臂置於身後,教她動彈不得。
「天使……你是我的,不許逃。」
赤楊雙眸中流露原始的慾望,一抹魔魅的笑容爬上他的嘴角,若水的心一顫,眼眼看著他再度狠狠吻住自己的唇,任憑他無情的舌,肆虐著自己,她的心開始不聽使喚的猛跳著。
停止呀!她必須要喊停止的。
「不要……」若水的淚又落下了,心底又驚又懼。
「你是我的天使,你是我的。」赤楊瘩啞的嗓音濃濁的低喚著,灼熱的呼吸噴得若水意亂情迷,他的吻落在她雪白的頸子上,輕輕的啃嚙令若水全身莫名痙攣著,虛脫無力,整個人也激盪起來。
「赤楊,我……」必須阻止呀!
「天使,你是愛我的,我的天使……」赤楊仍在低喃著,抱著若水滾落到一旁波斯地毯上。他將自己龐大的身軀壓在若水纖細的身於上,讓她無法逃出他的掌控,那抹魔魅般的笑容在他臉上逐漸擴散……
「我不是天使……」殘存的理智要若水掙扎。
「你是我的,是愛我的。」赤楊像著迷似的低喚著,手掌輕撫過她的臉蛋,順著頸子繼續向下侵略;而下,若水像被下了蠱似的,眼看著赤楊緩慢的,像凌遲她似的,一顆、一顆的解開了她上衣的扣子,瞬間,一片雪白的肌膚嬌羞似的染上緋紅,展現在他眼前。
天哪!她要怎麼辦?若水羞得不知所措,微啟的櫻唇卻迸不出半個字來,她只能一直喘著氣兒,自己的心跳愈來愈大聲,愈來愈大聲……
身子愈來愈熱,赤楊不耐的褪去自己的襯衫,萬般憐惜的輕撫著她雪白如凝脂的肌膚,挑開了胸衣的扣子,在她細柔的胸脯上滑動著,很輕柔、很輕柔的……
「我……」她一定是瘋了,才會任由赤楊如此對她胡來,心甘情願代替他口中的天使。
「噓!不要說話,你要愛我,你愛我嗎?我的天使……」赤楊低喃著,埋首在若水的胸前,輕輕咬嚙著,在天使的身上烙下他的印記。若水渾身發燙,不由自主的發顫著,不由自主的喘息低吟著。
天!所有的一切全都失控了。
赤楊像是受到若水嬌喘聲的鼓舞,更放肆的將手探入她的裙擺中,撫著那如玉雕般的大腿,探入她最隱密的私處,並用力的將她最後一道防線給扯下來。
熱,像一把火燃燒著若水的身子,讓她跌入地獄受著煎熬,但赤楊的唇像帶著魔咒一般灑滿她全身,讓她一點也不想從這情況中脫身,而他的手則像沾滿了細針,讓她全身悸動莫名。
她明白赤楊此刻要做什麼,但她唯一一次的經驗就是十八歲生日那天,是以她此刻有如處子般,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任由赤楊宰割她。
「天使,說愛我……」赤楊仍在低喚著,動手解去了一身的束縛,也將若水的衣物脫得精光,當兩具赤裸的身子貼近,若水才感到他身子像高燒般,燙得嚇死人。
「我……愛你,我愛你。」若水不知打哪來的勇氣,一古腦兒的將自己心底的秘密全說出來。「赤楊,我愛你,從第一天見到你開始,我……」她不後悔!但她會把這件事當成是秘密,鎖在心中最深的角落。
「天使……我的天使……」
赤楊用熱烈的唇堵住她的唇,手指在她私處磨蹭著,趁她嬌喘連連之際,抬起她的腿,毫不留情的弓身而入,佔據了她柔軟的身子,也奪去了她的魂魄。
疼!若水疼得只有弓起身子,伸長雙臂緊緊攀住他的臂膀,而赤楊更劇烈的要了她,若水張嘴咬住他的肩膀,不讓自己的尖叫聲逸出喉嚨……
好一會兒,赤楊終於要夠了她,在他昏昏沉沉睡去時,如鐵鉗般的雙臂依然緊抱著她的腰不放。
此刻,若水十分清醒,清醒到不願去面對眼前已發生的事情。
赤裸的身子還在發燙著,停留在心底的激盪,此刻仍不肯散去,明白的告訴自己--剛才她是多麼不知羞恥的自願奉上身子以供赤楊享用,而他呢?根本渾然不知自己抱的是誰。
天使?她不夠格,她不配!
若水掰開他的手離開他,在倉卒之中慌忙穿好衣服,捨不得的再看他一眼,他睡得好沉哪!結實發燙的身子出了許多汗,他應該是發著高燒吧!才會錯把她當成了天使。
他口中的天使是誰呢?
望著他偉岸的身子,她不禁又紅透了一張臉,她難為情的不敢替他穿上衣服,只好抓起他脫在一旁的衣服胡亂的往他身上披,免得春光外洩。
她將將冷氣轉成暖氣,把門反鎖上後,離開了赤楊的辦公室。她深吸一口氣,這才發現企畫部空蕩蕩的,大概全出去吃午餐了,她暗自慶幸著。
沒想到才出了門,就被剛吃過飯搭電梯上來的茂實逮個正著。
「嗨!若水,吃過飯了沒?」茂實熱心的招呼著。
若水的臉依舊一片緋紅,像高燒四十度的模樣,她心虛得低垂著頭。「我吃過了。」
「對了,早上忘記和你說,下個月八號的酒會是個重要的日子,赤楊吩咐下來,你可以到公司名下幾間服飾店挑選兩件禮服,記得,是報公司的帳哦!」茂實一直笑嘻嘻的,宛如是個大善人。「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他這才發現若水的樣子有些怪。
「沒……沒有,我回去上班了。」
若水躲避茂實的注視,匆匆的離開了企畫部,讓茂實感到一頭霧水。
「若水好奇怪喔!」
他感到莫名其妙,好像有什麼事不對勁,但又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只好悻幸然的走回企畫部,繼續和那一堆天文數字奮鬥。要是他再估價錯誤,算錯價錢,和子一定會扭著他的耳朵和他沒完沒了,慘哪!
午休時間已過,企畫部的職員陸陸續續回來,茂實這才想起為何一直沒見到赤楊,早上他有些感冒的現象,還直嚷著頭疼呢!
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茂實起身,踱到赤楊辦公室前,卻發現門從裡頭反鎖了!或許赤楊正在休息,不想別人打擾他吧!於是,他再回到自己座位上,和那些天文數字交戰著。
當時鐘指著二點二十分,昏睡中的赤楊已慢慢轉醒。
天使,他又見著那位天使了,七年前救贖了他的天使,今天又再度出現拯救了他那顆即將墜入地獄深淵的心,很溫柔、很溫柔的擁著他。
她的身子一如七年前般芳香迷人,她的雙唇仍舊甜美誘人,他的天使,屬於他的天使。
赤楊的唇畔浮起一抹溫柔的微笑,拒絕睜開眼醒來。他隱約記得他病了,頭好痛,身體好累,全身好熱好熱,又好冷好冷,直到天使出現了,輕輕吻住了他,帶給他熟悉的溫暖。
然後呢?赤楊睜開了眼,雙眸中的血色盡褪,只剩一抹水光及愛戀。是的,他愛上出現在夢中的天使,溫柔的天使,帶著溫柔的笑靨,撫慰了他疲憊的身心。
他不經意的掃向四周,辦公室的空洞驚醒了他,這才由朦朧的夢境中乍醒,連忙爬起身,駭然的發現自己衣不蔽體的模樣,不禁渾身打了一個冷顫。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手指頭上還余留著那柔滑觸感,他這才確定,他在迷迷糊糊之際抱了一個女人,一個和他夢境相似、天使臉孔的女人!這女人到底是誰?
赤楊撥著凌亂的髮絲,決定搞清楚這一切。他連忙胡亂的套上衣服,試著穩定紊亂的情緒,但他還是失控了。
因為他急急打開門,大喊著:「茂實,進來。」他那狼狽的模樣讓在場的職員全都嚇了一跳。
茂責好奇的望著他。「赤楊,你……發生了什麼事?」
赤楊的模樣太奇怪了,原本梳得整齊的頭髮,此刻凌亂不已,遺有幾繒調皮的垂在他額前;襯衫皺巴巴的,上頭兩顆扣子沒扣,還有一顆扣錯了洞,那份慵懶與曖昧的氣息在他身邊流竄著。
茂實怎麼看怎麼不對勁,他這模樣活像才剛和哪個女人在床上快活過。
茂實心底想什麼,赤楊明白得很,同樣是男人,誰不會想到那方面去?見茂實仍呆站在原地,他臉上浮現不耐。
「我問你,剛才有人進我辦公室嗎?」他現在根本沒有心情管茂實想些什麼。
「沒有。」你門上鎖了,誰進得去呀!
「沒有?」赤楊大吼著。「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有?」
赤楊吃錯藥啦!火氣這麼大。突然,茂實想到了一個人。
「有,中午的時候。」
「誰?」赤楊迫切想知道。
「若水呀!你沒有見到她嗎?她不是說要拿設計稿給你看,怎麼,你沒見到她嗎?」茂賈好奇的問著,這兩個人今天都好奇怪。
是她,就是她了!
赤楊的腦子一片亂烘烘的,心裡頭百感交集,一時之間竟沒了主意。
「要不要我去叫她過來?」茂實問。
叫她過來幹嘛?問她有沒有跟他上床做愛嗎?
「不必了,你去做事吧!」
赤楊幾乎是跌跌撞撞的走回辦公室,坐在椅子裡,陷入沉思。
古若水,她是個特別的女孩子,她的容顏彷彿是他夢境中天使的笑顏,她會是他的天使嗎?
赤楊決定默不作聲,因為他想要親自向若水問清楚,但,一連接下來的三天,他都沒有再見到若水,向和子打探的結果是--
她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輕,所以連續請了三天假。
第四天她終於來上班了,赤楊滿心歡喜的以為會見到她,沒想到,她彷彿存心避著他,儘管兩人在同一棟大樓,同一層樓上班,她就是有法子躲開他。
第五天,赤楊火了,故意將她交來的設計稿退回去一大半,並要她兩天內補回,原以為這麼做便可以見著她了,沒想到,若水把稿子交給和子「代轉」,氣得赤楊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接下來的日子,他追她躲、他找她藏。若水打定王意不要再見他,免得自己好不容易築起的心防又再次潰堤。
赤楊自己也不清楚找她有何用意,只知這是七年來,他第一次如此牽掛著一個女人。
轉眼間,七月初八已來臨。
作者:
Lydia
時間:
2010-4-17 06:51 PM
第七章
儘管如何的避著他,但今天晚上勢必會和他見面了,若水有些悲傷的想著;她要如何逃得過今晚呢?
根據赤楊這幾日異於往常的舉止看來,他似乎知道那天中午和他瘋狂做愛的「受害人」就是她了!但他如何得知的呢?他病了啊!而且高燒不退,導致神智不清,甚至把她錯當成了天使,他應該不知道是她啊!
他實在害她匪淺呀!不僅遺失了一顆芳心不說,還心甘情願獻上她自己,成了他眼中天使的替身。更甚者,當天中午她告假逃回家後便一病不起,高燒、頭痛、失聲,各種感冒病症接睡而來,樂得在家喬裝病懨懨的美人林黛玉,好逃避現實。
沒想到現代特效藥真是令她扼腕,她的病在三天後痊癒,不得不從病床上爬起來回公司報到,沒想到,赤楊找她找到快抓狂了!
她躲他也躲得好心痛。天知道她有多想見他一面,可是,她怕呀!如果東窗事發,她要如何說--說她是心甘情願的和他發生關係,然後再瀟灑一笑說,這是成年人常玩的遊戲,要他別在意。
天!她有這麼灑脫嗎?對於她生平第一次愛上的男人,她真可以做到灑脫二字嗎?而且,今天是他和桓臣秀子的訂婚酒會呀!她可不可以不要去?可不可以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她寧願當個縮頭烏龜,也不願看到另一個女人擁著赤楊驕傲的笑著。
畢竟他溫暖的胸膛曾經是屬於她的呀!
若水再一次的哀聲歎氣,淚水卻擠不出半滴來,她懦弱的好想死。時鐘快指向六點了,七點酒會便要開始,但她就像化石般,一動也下動。
一旁放著一件鵝黃色調的和服,上頭繡的是嬌小美麗的西洋水仙,這是杜晴為了這一天待地為若水挑的。
杜晴還說:「若水,你知道嗎?你的頸子線條優美,皮膚又像牛奶般白皙滑嫩,以前讀大學住同一間寢室時,每次看你洗完澡出來,我就很想變成吸血鬼,然後在你脖子上留下我的齒印。」
說完,杜晴就哈哈大笑,還模仿湯姆克魯斯變成吸血鬼的猙獰模樣。
若水則是笑罵了她一句:「神經病。」順便送了一拳給她。
此刻,她很壞心的決定要穿這件和服出席酒會,她想讓赤楊看到自己最美麗的一面。
但,事到臨頭她又退縮了,她的勇氣飛了,只留下膽小的她坐在椅子上長吁短歎。要是讓小晴看到了,一定會罵死她的。
這時,門鈴響了,若水卻置若罔聞。
「媽咪,有人來了。」耀日早已穿好小西裝,等候在一旁。他搖了搖尚在神遊太虛的若水。
門鈴聲急遽的響著,驚醒了若水,她這才拖著蹣跚的腳步去開門。門一開,果然是臭著一張臉的杜晴站在那兒,瞧她那氣勢果真是來罵人的。
「我的天!我就知道你還杵在地上孵蛋。若水,我的大小姐,現在幾點了你知不知道還有一小……」她看了看手上的鑽表,改口道:「哦!不,是還有五十分就要開始了,你知不知道今天的日子對你很重要?經過各個媒體報導後,你就會是家喻戶曉的名童裝設計師耶!這是你多年來的夢想,你怎麼可以……這麼消極呢?」
若水神情麻木的聽完杜晴連珠炮似的炮轟後,茫然的走回室內。
「有這麼嚴重嗎?」她只知道,今天大概也是她的忌日,如果讓她親眼看到赤楊和桓臣秀子親暱的依偎在一塊兒,她大概會去跳那片傷心太平洋。
「怎麼沒這麼嚴重?瞧你還事不關己似的,哈哈,還好我來了,絕不讓你做縮頭烏龜。耀日,來幫姨的忙,幫我把你媽咪變成全日本最漂亮的美女。」
「是。」
杜晴和耀日同仇敵愾,一推一拉的將若水拖回臥室。經杜晴的威脅如恐嚇下,若水終於乖乖的換上那件超難穿的和服,穿好後,杜晴便催促著耀日去穿鞋子。
若水愣愣的看著杜晴像變把戲般,從她的香奈兒黑色皮包裡掏出一大堆玩意。首先,她將若水的長髮盤起,弄成個簡單的糖果拐髮髻,再分別插上鑲有水鑽的髮飾,耳垂佩著簡單大方的珍珠。接著在她臉上略薄粉。粉嫩的唇上只塗了一層粉色的唇膏。
在杜晴的巧手之下,若水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以往的她清湯掛面和稚氣的臉蛋,看來只像個剛畢業的小女生;而今天的她,如此成熟而柔媚,尤其和服最講究後領的地方,杜晴刻意以簡單的裝扮來突顯若水那白皙滑嫩的頸子。
她相信,不論是哪一個男人,只要看到若水行九十度彎腰的日本禮而不經意露出的頸子時,都會心跳不整且流鼻血,進而對若水著迷。
若水是這麼棒的一位女性呀!有幾位追求者是理所當然的事。杜晴樂觀的想著。
看到自己完全變了一個人,若水著實愣了好一會兒。小晴真是可怕呀!連她這顆「朽木」也能雕得這麼美。
「小晴,讀商真是埋沒了你這個人才。」她實在應該走造型這一條路。
杜晴則是笑得很假仙。「呵!呵!這下你該對自己有信心了吧!我們快走吧!你這個主角別遲到太久,也別讓小耀日餓壞了肚子。」
若水這才拾回些許的信心,隨著杜晴上車。於由若水太緊張了,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耀日也是一臉的不安,更沒注意到耀日平時藏在衣服內的項鏈,此刻正招搖的掛在他胸前蕩著。
已經許久不曾有過這種心情了。心跳得好快好快,整個人莫名的焦躁不安,這種幼稚陌生的情感,好像情竇初開的十八歲小男生一樣。
周旋在眾賓客之中的赤楊,為自己心底滋長的情愫感到慌亂,一旁恭賀的話全沒聽進他腦海中,他那麼銳利的黑眸不時的掃向大門口,冀望看到自己心底期望的倩影。
他的心慌意亂,全看在一旁未婚妻桓臣秀子的眼裡,心底忍下住泛起一絲怒意。
「赤楊,你在看些什麼?」今天可是桓臣集團和伊集院商事合併,以及他們宣佈婚事的大日子呢!她可不希望赤楊的心思在別的地方。「CIA的董事--木板先生,在和你談明年搶攻歐美市場的計劃呢!」
她盈盈一笑,不著痕跡的拉回赤楊的注意力,努力表現出教養良好的大家閨秀風範。
為了今天,她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心思呢!瞧她身著香奈兒艷紅色小禮服,除了要凸顯她姣好的身材外,更要顯現出她保養良好細緻的肌膚,她不信這般惹火的打扮得不到赤楊多看兩眼的證賞,最起碼,她已經看到會場有一半的男性在流口水了。
由此可見,她的確美麗的不可方物,赤楊怎會對她視若無睹呢?
她有些惱怒,更加用力的攀緊了赤楊的臂膀,藉此來證明她和他之間的關係匪淺。
「木板先生說得不錯,我和父親談過了,現在日幣通貨膨脹,正是攻下歐美市場的好時機,尤其是資訊業向來由美國獨領風騷,伊集院企業體內正打算研發一種新軟禮……」
赤楊滔滔不絕的說著,外表看起來是個精明幹練的企業家,實則一顆心全飛了,一心而用,他仍應付的游刀有餘。
七點多了,她怎麼還沒到呢?她就算要躲他也不能躲這一天呀!今天對三星而言是多麼重要,對她而言也很重要,該死的,古若水這該死的小女人,存的是什麼心?等見到她,一定要掐死她。
「SHIT!」
他隨口脫出的咒罵聲,讓身旁的人全都嚇得不知所措,尤以桓臣秀子為甚。赤楊察覺到自己失言了,連忙敞開笑容,佯裝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再向服務生拿了杯酒向各位敬酒,並藉機甩開了桓臣秀子像章魚似的箝制。
呼!他早該這麼做了。他鬆了一口氣,又趕緊和四周的賓客寒暄敬酒,不讓桓臣秀子有機會再攀住他。
就在他談笑風生之際,敏銳的他瞧見大廳門開了,那柔弱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
她終究還是來了,沒有關係,他現在雖沒空去找她,但反正他有一整晚的時間,總會讓他逮到她,問她有關於他們倆之間的親密關係。
赤楊舉杯朝若水的方向敬了一杯酒,嘴角噙著耐人尋味的笑意--他和她,沒完沒了,然後繼續和眾賓客聊一些事不關己的國家大事。
女人的第六感可是很敏銳的,桓臣秀子隱約嗅到了一股不對勁,但又看不出所以然來,只得任由那股陵疑在心底悄悄的生了根。酒會的另一端,若水的四周也起了一股不小的騷動,因為她遲到了,設計部的同事們頻頻罰她喝酒道歉,茂實和和子也跑來跟她交代一些瑣事,而若水得體的衣著,惹來不少男士的注目禮及傑克誇張的噓聲。
「哇!我的若水,你今天真是酒會中唯一閃爍的一顆星,含蓄中透露著優雅,真是美呆了!」
「你少噁心!」伊莉絲毫不客氣的唾棄傑克。「今天可是很重要的一天耶!你給我安份一點,少丟我們設計部的臉。」
這次全托三星的福,否則她們這些小小、不起眼的童裝設計師,哪能參加這麼盛大的酒會。
若水和依莉絲有著相同的感受,她將杜晴、依莉絲、傑克和諾介認給雙方認識。大家相見甚歡,因為不像那些政客、富商惹人注目,所以他們幾個人一同拿了些餐點及美酒、移到到餐廳外的小花園聊天。若水替耀日裝了一大盤食物,深怕耀日餓壞了似的拚命往他肚子裡塞。
耀日可替若水掙足了面子,從小到大第一次見到這麼大場面的他並沒有被嚇壞,只是睜著一雙犀利的眸子望向四周,接受所有人對他的讚美。
「你真可愛,下次來當我的模特兒好不好?」諾一把抱起耀日便捨不得放,活像他親生爸爸似的。
茂實和和子也繞著耀日打轉。
「哇!哇!哇!若水,你兒子比鏡頭上好看十倍耶!對了……對了,啊!你兒子長得好像一個人,和子,你看看,是不是像哪一個明星?我一時想不起來。」
聽茂實這麼一說,和子也認真打量起來。「別動呀!小耀日,咦?這張臉好眼熟哦……」
「對呀!對呀!到底是像誰呢?奇怪……」
若水覺得好笑。這世界相似的人很多呀!有什麼好奇怪的。」
「不是,若水,你不知道的,這張臉我很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罷了!」
「是呀!是呀!真的很面熟。」和子頭一次和茂實意見一致,兩人認真的思考起來,表情像是面臨重大難題般慎重。
杜晴一下子便和諾及傑克、依莉絲熱絡地聊了起來,加上她是富商之女的關係,不少年輕有為的男士全都藉機來和她寒暄幾句,而杜晴都十分有技巧的將那此一男子轉介紹給若水認識,並很滿意那些男士看到若水的詫異眼光。
若水的態度則是很敷衍的,她的心並不在這兒,也不想認識什麼富商鉅子,或者什麼年輕有為的企業家,她覺得他們好煩人又擺脫不掉,只好專心的喂耀日吃東西。
杜晴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五、六位原本對若水流口水的有為青年敗興而歸,因為若水總是一臉幸福的說:「耀日要乖乖吃東西喲!這樣爹地看到了才會開心。」
耀日更絕,反問一句:「爹地什麼時候會來?」和若水一搭一唱,存心不給那些登徒子有覬覦他母親的機會,這精明的渾小子。
「若水,你什麼意思?」杜晴氣得七竅生煙,顧不得大家閨秀的風範站出三七步架式,準備炮轟這一對母子。「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對,你一定是故意的,什麼跟什麼嘛!你知不知道我費了多少的心機--」
「想把我推銷出去。」若水閒適的介面。
「對。」杜晴想也不想的便回話,又連忙搖頭否認,「不是,是介紹好的對象給你,你卻三番兩次拆我的台,是不是朋友呀,你!」
最可惡的還是那個混世小魔王耀日,居然跟他的媽同一個鼻孔出氣,虧她這個姨如此的疼他,嗚……全都白疼了啦!杜晴委屈的想掉淚。
什麼嘛!若水才委屈辛酸的想掉淚哩!她知道小晴關心自己,但犯不著急巴巴的將她推銷出去吧!
不過看杜晴氣成那副德行,若水的良心不安了,陪笑臉道:「對不起嘛!更何況我又不喜歡他們,何必浪費寶貴的時間。」
「你怎麼知道?喜不喜歡要交往過後才會知道。」杜晴還在生氣,但火焰消了一半。
是嗎?那她怎會對赤楊一見鍾情,二見傾心,接下來便自動獻身,還愛得無怨無悔?
或許是她上輩子欠他的。
若水淡然而笑,笑中有著輕愁,令杜晴看得納悶不已。若水最近太奇怪了,有時笑、有時愁,喜怒哀樂變化無常,像……
「我想上廁所。」耀日適時的開口,轉移了杜晴的注意力。杜晴啞然失笑,拉著耀日離開了花園,並在心底打定主彥,要趁這機會好好審問耀日,為何也要參一腳破壞她精心安排的機會。
一下子,熱鬧的小團體散得只剩若水、諾及依莉絲,諾他們兩人熱烈的討論下一季眼裝的走向;若水無心加入他們,任由自己的心思飄遠,隔著層層的玻璃帷幕下,她輕而易舉的看到大廳中,被眾賓客團團圍住的赤楊。
他依舊是如此耀眼呀!在人群之中,儼然是個傲視群倫的領導者一般,那潔白的西裝更加襯得他燦爛奪目,像個從天而降的貴公子,高不可攀呀!
突然,一杯精緻的甜酒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眼前。
若水抬首一瞧,原來是茂實回來了,手上還托著一大盤的食物--吃下去會撐死人的那一種。
「謝謝。」若水接過酒,淺嘗一口,嗯,甜甜的,挺好喝。「你不是進去找總經理談事嗎?怎麼又跑出來了?」
他這個業務部經理應該也很忙的呀!怎會有這個閒情逸致送東西來給她享用呢?
「嗯!我的確是很忙呀!若水,來,嘗嘗看,這道燒烤羊小排味道很地道喲!」茂實熱心的招呼著,若水不忍拂逆他的好意,吃了一塊。之後便沒再動手,因為她實在沒什麼胃口。
大廳中桓臣秀子再度輕偎在赤楊身側,一副幸福美滿的模樣,令若水心中直泛酸氣,明眸中不爭氣的蒙上了水氣,她的心在絞痛,好難受。
原以為會無所謂的,沒想到--她還是吃醋了。
「你在瞧什麼?赤楊嗎?」由他這個角度可以輕易的觀察到大廳內的一切。
「嗯,很漂亮的一對。」若水口是心非的應著。
茂實不以為然的撇撇嘴,「是嗎?我倒不認為,應該說是貌合神離吧!」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桓臣小姐應該會很開心嫁給……總經理才是。」
「若水,你誤會了,我指的是赤楊。」
「為什麼?」若水聽得迷糊了。
「很簡單呀!因為赤楊一向都不愛她!你想想看嫁給一個一點都不愛自己的人會有什麼幸福可言。我真替她感到悲哀,只是利益婚姻下的棋子而已。」茂實啞然一笑道:「喔!這不是我說的,是和子,不過……我也有相同感覺。」
「可是……」若水洩氣的說著:「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不可能的啦!」茂實肯定的笑著。
「為什麼?」
「因為--」茂實神秘兮兮的笑著。「赤楊的心底呀!早就有心愛的人了!他曾跟我說過,有一天要把這個女子找出來,你不知道,他偷偷愛著一個虛幻的人長達七年呢!」
天使?是天使嗎?原來她真的是那個天使的替身,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天中午的人……就是她。
好難受,心像被掏空了似的。
若水茫然的站起來,機械似的說了幾句,便像遊魂似的,漫無目的的往前走。
眼前美麗的景色入不了她的眼,大廳傳來曼妙的演奏,耳邊迴盪著的是赤楊呢喃著天使的囈語,眼前重映著赤楊西裝筆挺和桓臣秀子親暱的模樣……她眨了眨眼,淚水便直直往下掉,原來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會這麼苦澀。
痛啊!她的心像是被狠狠割了一刀似的,拚命的在淌血……
突然,一隻大掌毫無預警的覆上了她贏弱的肩,讓她冷不防地嚇了一跳,心幾乎要跳出了胸口。
「誰?」她飛快的回過身子,卻意外的看到赤楊站在自己跟前,偉岸的身子立於昏暗的光線中。
他靜靜的注視著她,像審視、像觀察,漆黑的雙眸閃著詭異的亮光,害若水的心撲通、撲通的直跳,她本能的直往後退。
「總經理。」她羞怯的低垂著頭,不敢看他,她怕自己的雙眸會洩漏她的情感,更怕此刻過於激動的她會……落淚。
他注意到她了?是嗎?總經理?好怪異的稱呼,尤其從她嘴裡脫口而出更是難以入耳,為什麼?
赤楊一言不語的盯著她,她今天的打扮十分得體,簡單而莊重,非常的適合她,尤其她此刻低著頭,那略為露出的白皙頸子竟是如此的引人遐思,深深吸引著他。
赤楊倏地感到全身熱了起來,連忙舉起手中的烈酒啜了一大口,想要麻痺自己的感覺。
「酒會好玩嗎?」他隨口問。
「很有趣。」
「有吃東西嗎?」
「有,吃了很多!」
「你……」赤楊感到很煩了,因為他竟不知要說些什麼!
「是。」慌亂之中,若水不知該答些什麼,只好胡謅道:「紅酒很好喝,羊小排烤得很地道,我玩得很愉快。」天!她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呀!
去他的!他們為什麼要在這裡談這些言不及義的無聊事?赤楊火了,他只想問清楚當天中午的事實真相,關於……他是不是抱了她?
若水感到全身虛脫,一直往後退,她也感受到赤楊正一步一步的進逼,強烈的氣勢吞沒了她整個人,直到她的背抵上了圓形柱子,再也無路可退。
「你為什麼這麼心虛?」
他嚴厲的目光在凌遲著她,讓她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更遑論抬眼偷偷瞄他了!
他知道了?她該怎麼辦?要如何自圓其說?
「前一陣子為何一直避著我?難道你做錯事了?」他又問,聲音冷得像個黑面判官。
若水慌得拚命的搖搖頭。
「把頭抬起來。」
若水還是搖頭,下意識將頭垂得更低了。
她為什麼還是避著他?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的怕他?那天中乍的替身天使真的是她嗎?
赤楊瞇起雙眸,犀利的審視著這發抖的身子,他用沒拿酒杯的右手,以食指勾著她的下顎,力量之強悍,讓若水不得不抬眼看他。
「你怕我?」她的身子在發抖。
「沒……有。」若水虛弱的答道,翦翦雙瞳裡含著水氣,不!她不是怕他,而是念他、愛他;她會發抖,是因為感受到自他身上傳來駭人的熱度,讓她想起與他之間的纏綿……
真的是她!
赤楊如遭電擊般全身顫抖,若水雙眸含著淚水嬌弱可人的模樣,和記憶中的天使相迭合,那麼的脆弱,惹人憐惜,像折翼的天使需要人保護、安慰,是她!真的是她!難道她是七年前的那個女孩……
「你在發抖?會冷嗎?」赤楊一步一步逼近,直到若水的身子幾乎和他相迭。
若水點點頭,再也說不出話來。
「那麼……你需要一點溫暖。」
赤楊一口飲盡杯中烈酒,雙掌定在她肩上,不容她逃脫的緩緩低下頭去--
若水愣愣的杵在原地,直到赤楊灼燙的唇輕吻住她的,她一驚,嚶嚀一聲,溫熱的酒液順勢流入她喉間,他的舌也不安分的探入她口中,翻攪她的……
天!好嗆、好辣的味道。
若水杏眼圓瞪,望入一雙黑闇誘人的眸子裡,赤楊並沒有閉上眼,低沉的眸子望著她,滿意的看到若水因他的吻而雙眸散發出癡醉的神采。
天使!他找到他的天使了。
他是在戲弄她嗎?若水覺得心慌。不,她不要這樣!
她難過的掉下淚來,掙扎道:「不要……唔,不要戲弄我,我不是你的天使替身……」
好不容易脫離他的唇,她直喘著氣兒,方纔的烈酒,此刻正在她身子裡作祟,令她腦子昏沉沉的。
她想甩開赤楊,沒想到她才一動身,赤楊立刻騰出一隻臂膀圈住她的腰際,扣得死緊。
他帶著邪獰的笑容望著她--果然是她,他的天使。
「放開我,聽到沒有?」若水敵不過他的蠻力,只好掄起雙拳捶打他的胸膛。
她打得很用力,他卻只是一個勁兒壞壞的笑。
「你--」
「我偏不放。你是我的天使,想逃也逃不了了。」
「我不是!」
赤楊低下頭來堵住那張聒噪的小嘴,不論若水如何槌打他都無動於衷,反而加深了攻勢,熾烈的吻讓若水飄飄然,像喝醉了一般,漸漸撤了心防,整個人軟弱無骨的依附在他懷中。
赤楊猶不滿足的雙手探入她的後頸,撫摸著她細滑的肌膚,溫熱的唇也轉移陣地,下滑至她頸窩敏處啃嚙著,令若水全身輕顫,不能克制的嬌喘連連。
「不……不要,住手……」若水閉上眼直喘氣。真是的,雖然他們躲在小角落,四周還是有人哪!他怎麼能……
「求我。」赤楊殘忍的啃吮著她的耳垂。
若水緊咬住下唇,不讓尖叫聲脫口而出,「求……求你……不要……」她全身都沒有力氣了,一陣陣的戰慄感充斥她的全身。
赤楊像是很滿意看到她怯懦無助的模樣,略為放鬆了箝制,但還是沒有完全放開她,心底則在盤算另一件重要的事。
若水倚在他寬闊的胸膛中,心痛的發現--自己居然抵抗不了他。
天!教她情以何堪。
「放……放開我,我要回去了。」她心碎的低嚷著,她不要留在這裡受這種羞辱;更不要看他和另一個女子訂婚,那會讓她心痛,她會受不了的!
大廳裡傳來優美的進行曲,像一道催魂符,令赤楊一怔,明白時間到了,酒會正式開始,他就要和秀子……不!他必須停止這場訂婚典禮!
「我不會放你走的!我們之間還有許多事情沒講清楚,現在,你跟我一起回大廳。」赤楊不容質疑的拉起她的手便往前走,穿過了花園小橋,直往大廳走去。
若水的心撲通、撲通直跳,隱約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大廳還是一樣的喧囂,突然,原本喧騰不已的大廳在此刻全靜了下來,若水看到好幾百雙眼睛全盯著他們瞧,一堆人圍著他們,發問著問題--
「請問一下,桓臣小姐方才隱約透露今天是你和她的訂婚酒會是嗎?」
「伊集院商事是否併吞了桓臣集團?」
「旁邊這位小姐是誰?是否是三星最新的童裝設計師?請告訴我們。」
十幾個記者像蜜蜂聞到蜜似的團團將他們圍住,若水感到迫人的駭意,悄悄的想擺脫赤楊的箝制,卻反被他用力一扯,在記者驚呼中,讓若水跌入他的懷裡。
他笑得得意且張狂。「你們方才問的問題我現在一一回答你們。伊集院商事和桓臣集團確實達成合作關係,從明天開始,桓臣集團將成為伊集院商事的子公司;而這位小姐名叫古若水,是三星最具潛力的新武器,啟騰明年度的新校服就是由她著手製作;至於我和桓臣小姐的婚事則是錯誤的訊息,我已經決定和古小姐結婚。」
赤楊瀟灑的笑睇著瞠目結舌的一群人,也包括若水在內。
他瘋了是嗎?她什麼時候答應和他結婚來著?若水瞪著一雙美目望著赤楊,被嚇得連話也問不出來,只覺腦子一片渾沌,耳邊嗡嗡作響。
當一位元記者首先打破沉默,開口問:「你和古小姐的婚事是何時決定的?」
突然,上方傳來爭吵聲--
「這是我家的東西,你這個小偷。」
「你才是小偷,這是我爸爸留給我的東西,還給我,你這個神經病。」右方的螺旋梯上頭,有兩個小孩在爭執。
「耀日。」
「栗子。」若水和赤楊不約而同的出口喚道。
「你才是神經病。」
栗子用力推打耀日,耀日腳下不穩,一個踏空,整個人向後摔了下去--
「不--耀日--」眼看著耀日小小的身子跌下螺旋梯,若水肝膽俱裂的叫著,甩開了赤楊的手,推開了眼前的人潮,直往耀日的方向奔去--
作者:
Lydia
時間:
2010-4-17 06:58 PM
第八章
「醫生,患者的心跳愈來愈微弱了!」
「脈搏,降到四十……三十八……」
「快點給他注射二十毫克的升壓劑。」
「是。」
高島醫院內的急診室內擠滿了人,若水呆若木雞的看著原本活潑的耀日此刻病懨懨的躺在病床上,他的肚子微微腫了起來,左手臂上扎滿了針,身上插了些管子連接心電圖,就像電影裡演的一樣。
這不是真的吧!若水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連咬破唇滲出了血絲她也不自知,她只希望這是一場夢,一場噩夢,只要醒過來就好了……
「醫莊,X光片出來了。」一名護士拿著片子跑過來。主治醫生立刻將X光片放置在透光台上讓若水看清楚:「古小姐,你看,你兒子的肋骨斷了兩根,其中一根穿透了肺葉,造成肺部大量出血。現在這個情況很危急,必須在半小時內動手術,我們需要你在同意書上簽名才行。」
「這是同意書,請簽名。」護士小姐將同意書遞到若水眼前。
若水望著那張白紙,心中茫然一片。
「若水,你快簽呀!再不簽,耀日就沒命了。」杜晴哭著大叫,見若水沒有半絲反應,她索性抓著若水的手,快速的在同意書上簽下名字。
辦完手續,耀日被送上二樓的手術房。若水愣愣的望著手術室門上閃著「手術中」三個人字,心中百感交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她的耀日,唯一的寶貝,是她這七年來唯一的支柱呀!如果失去了耀日,她以後要怎麼辦?
上帝,如果這是一場噩夢,求求禰快讓我醒來吧!若水在心底吶喊著,她覺得好冷,彷彿掉入冰寒之地,全身發抖。
杜晴在一旁抱著若水,淚眼婆娑的安慰若水,也安慰著自己,並替手術中的耀日打氣。
耀日被推進手術室不過十分鐘,赤楊、茂實帶著栗子趕過來。杜晴一看到栗子,便因為憤怒染紅了雙眼。
「出去!你們來做什麼?」她發狠的叫著,無情的指責著栗子。
栗子害怕,美麗的小臉蛋佈滿淚痕,「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她哽咽的緊抿下唇,害怕的躲在赤楊身後。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她哪會知道自己會將耀日推下樓梯,她只是想搶回屬於大哥的東西呀!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有心要害他!
「舍妹年紀輕,我代她向你們道歉。」
赤楊十分慚愧的行九十度鞠躬禮。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也實在太教人訝異了,當耀日小小的身子滾落螺旋梯時,會場內尖叫聲四起,他看著若水抱著昏迷的耀日痛心疾首的哭喊時,她的心也被拉扯著,好痛。
一會見,救護車來了,載走了若水和傷重的耀日,剎那間,他原想不顧一切的跟上去,這種心情是他從來沒有的,那麼激動的、強烈的想跟某個人在一起,但他沒有!因為茂實和和子喚住了他。
方纔的宣言加上這場意外事件,整個酒會亂成一片,赤楊必須留下來善後。他以最快的速度安撫紊亂的人群,再堵住了幾位元好事記者的窮追不捨,便拉著茂實和肇事者--栗子,火速來到高島醫院。留下處事能力強的和子去面對混亂的局面,以及伊集院家族的質問。
他知道,爸爸一定會十分生氣又不諒解他的決定,等他回去,又有一場戰役等著他去開打。伊集院槐,這位位高權重的長者,他這做兒子的,三十四來沒有忤逆過他老人家,想來,這一次要開例了。
有件事令他覺得納悶,栗子是家中么女,加上四位兄姊均大她十多歲,她難免嬌寵了些,但她出手不至於不知輕重,而她口中又嚷著:「是他偷了大哥的東西。」
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呢?教人費解啊!
面對赤楊的歉意,若水仿若沒有聽到。杜晴則是冷冷哼了一句:「耀日現在正在動手術,你們最好保佑他沒事,否則……」 .
否則怎樣,杜晴也不敢說下去了,她也怕呀。怕萬一耀日有什麼不測,那若水……
時間過得好慢、好慢呀!若水靜靜的凝視著手錶,一分過去了,二分……五分……
門開了,一名醫護人員走了出來。
若水茫然的抬起頭--不是耀日呀!她又低下頭去看表,完全深陷在自己的時間裡,對一旁的事置若罔聞。
杜晴見若水這個反應,難受的掉下淚來。
赤楊上前詢問著:「手術進行的怎麼樣?」
「醫生正在努力搶救中。」醫護人員將手中的衣物塞到赤楊手中。「這是患者的衣物,請你們收好。」
說完,醫護人員又再度進入手術室中。
赤楊下意識的凝視手中的衣物,除了小西裝外套還完整,其餘的全毀了!被剪開的白襯衫和褲子全染上血漬,看得出來耀日當時吐了不少血,折好的西裝外套上有一閃亮的東西,赤楊一瞧,原來是一條項鏈。
只是這個項鏈墜子好眼熟,他再仔細一看--這項鏈上別緻的葉子型純白K金墜飾,不正是他在七年前遺失的那一隻嗎?
這怎麼可能?
赤楊的腦袋裡轟隆一片作響,剎那間完全沒有思考能力--這是怎麼回事?為何他遺失的耳環會出現在耀日的身上,難道……
他渾身如遭電擊般一陣戰慄,心底沒來由的浮現一絲狂喜,耀日是不是和他有什麼關聯呢?這一切,不可能只是個巧合!
赤楊瞪大眼瞅著若水,心中很想知道這一切問題的答案,但,他要怎麼問?又從何問起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四十分鐘後,一名護士行笆匆匆的跑出了手術室,她的臉色太慌張了,讓機敏的杜晴一把抓住她。
「護士小姐,我們是患者的家屬,請問手術進行的怎麼樣了?」
「請你們安靜的等候好嗎?」護士小姐語氣顯得不耐煩。
「我們只是關心,可以告訴我們目前的情況嗎?或許我們可以幫得上忙。」杜晴急道。
「你們幫不上忙的,患者肺部的傷口觸及動脈,現在手術的情況很危急,我們醫院裡的A型RH陰性血袋不夠,我得盡快向各處醫院調。」護士小姐有些生氣的道:「我很忙,你們別煩了好嗎?」
RH陰性血屬於十分罕見的血型,大約一萬人之中才有一個,機會渺茫呀!
沒想到耀日也是,赤楊心頭一悸。
「護士小姐。」他出口喚道。
「什麼事?」護士小姐臉都黑了。
「我也是。」
「也是?」
「我也是A型RH陰性血型。」赤楊淡淡的說著,眾人吃驚的看著他。「我願意輸血給耀日。」
「這真是太好了,先生。請跟我來。」赤楊隨著護士小姐離去,離去前,他望著若水一眼--若水仍是愣愣的,癡傻的望著手術室的門發呆,那絕望的神情,像在對這個世界控訴著。
赤楊有滿腹的疑問,現在無法問出口,只好把這些疑問暫時藏在心底。
冗長的四個小時過去了,醫生宣佈手術非常成功,但這兩日是危險期,耀日必須送到加護病房觀察。
耀日的手術能成功,赤楊功不可沒,手術當天他輸了將近六百C C的血液給耀日,就算再勇猛的人一下子失去了六百C C的血也會疲憊不堪,事後,赤楊覺得全身虛脫,昏沉沉的,醫生堅持他必須住院一天。
就這樣,赤楊在醫院住了下來,在茂實的安排下,他住進甲等病房。手術結束沒多久,他便睡著了;等他醒來後,已是第二天中午,乍醒時,昨晚的一切仿若是一場噩蘿般。
黎明乍現,帶來一絲曙光。
赤楊靜靜的躺在潔白的病床上,許多年來,他已不曾如此閒適了,但,此刻的情景卻像蜘蛛網般糾結不清,而且愈來愈複雜。
他從口袋中掏出那條項鏈墜子仔細端詳著--這枚葉子型墜飾後面很明顯的有銀針的痕跡,葉子的頂端加了個銀勾,才成項鏈的墜子。
但唯一不變的,是墜飾後面縮寫的E。這個墜子明明是他在七年前遺失的另一隻耳環。
但為何……會出現在耀日的身上呢?便何況耀日的血型與他相合,這些巧合也未免太令人匪疑所思了。
剎那間,赤楊的雙眸綻出迷離的光彩。
病房門被推開,采進兩顆一大一小的頭顱在嘀嘀咕咕著。
「進來吧!」赤楊的聲音有些慵懶。
「瞧!他不生氣了,快進去吧!」一個男聲催促道。
一個漂亮的金髮小美女被推了進來,正是栗子。
「大哥。」白嫩的小臉蛋低得快掉到地上去了,只瞧見一雙碧眸在偷瞄著。「你……好一些了嗎?」
昨晚發生的事,已夠讓她這個小女生心驚膽戰了,更別說待會兒得再承受大哥復原後的怒火。
「大哥沒事,睡一覺便好了。」赤楊覺得有些愧疚,他昨晚不應該沒有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便一個勁兒的斥責栗子,再拖她來醫院賠罪。
看!一向淘氣的栗子怕成這樣,一定是嚇壞了。
他伸出大掌揉著栗子耀眼的金髮。
「大哥生氣了?」
「不氣了。」
「真的?栗子昨天真的不是存心的,我不是故意害他的,不是的……」
栗子這才敢抬頭看著一向嚴謹自律的大哥,害怕的趴在病床一旁哭著,「大哥,他會不會有事?會不會死掉?如果他死掉了,我就是殺人兇手了,大哥……你跟員警伯伯說……栗子不是故意的……我不是真的很討厭他……」
赤楊歎口氣,栗子真的嚇壞了。「放心好了,栗子,耀日不會有事的。昨天的手術非常成功,他不會死的。」
「真的?可是……剛才我和茂實叔叔去看,他都沒有醒過來……那個凶阿姨一直罵,說我是害他的兇手……大哥我好怕……他都不會動,好像死掉了……」
「栗子,乖,別怕。」赤楊抱著栗子輕輕的哄著。
「是呀!栗子,剛才茂實叔叔不是陪你去問過醫生了嗎?醫生不是說,耀日只是受的傷太重,身體又太虛弱才會一直睡著,等過了一兩天,他一定會醒過來的。」茂實也在一旁安慰著。
「真的?」栗子的小臉蛋全埋在赤楊的懷抱裡,哭了一會兒,便揉著酸疼的雙眼;赤楊將,一旁的薄毯子給栗子蓋上,沒一會兒,栗子便睡熟了。
「這孩子真的嚇壞了,一個晚上都沒睡。」
茂實上前,幫赤楊把栗子移至病床上躺好,赤楊則下床來,順手解掉手上的針管。
「有和和子聯絡嗎?」
「有。」茂實像溫柔的父親般,細心幫栗子蓋好毯子。「早上和她通過電話了,她說,昨晚你走後記者們開始探詢有關你和若水的事。桓臣秀子十分生氣,當眾對槐老爺子說,要你給她一個交代,否則她絕不會善罷甘休!連桓臣正本也跟槐老爺子擺臉色說,你給他們桓臣家弄出了一個大笑話。氣得父女倆當場離席。桔梗偷偷打電話告訴和子說,槐老爺子十分生氣,要你快回去將這一切事情說清楚。」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赤楊往後的日子難過了。
赤楊輕輕歎口氣,現在這種情形他怎麼走得開,耀日生死未卜,若水正是需要人幫助的時候,再加上那一團疑惑,他非得弄清楚不可。
「茂實,這一兩天內我不會回家,也不會再到公司去,公司裡的事,你和和子多擔待些。」赤楊淡淡的說著,茂實卻嚇了一跳。
「你不去公司,你要留在醫院?這可真是稀奇了,難道……你對若水是認真的?」茂實訝異的大叫。他向來以公司為家的人說要拋下公事,真是叫人匪夷所思呀!
「你說完了沒?如果沒事,栗子醒來俊送她回家,然後給找滾回公司去。」赤陽淡淡的睨了他一眼。
那神情……好似在哪兒見過……就在這幾天……
「啊!對了!」茂實像猜中謎題般擊掌大叫:「難怪覺得你那神情好眼熟,原來是這樣呀!」
「你說什麼?」赤楊聽得一頭霧水。
「哦!我是說,你跟耀日長得很像,奇怪我以前怎麼沒有注意到呢?尤其是那充滿不屑的眼光看著人時,我的天呀!真是像呆了。搞不好不認識的人會以為你們是父子呢!這個世界上長得像的人還真不少,你說是不是?」
茂實喜孜孜的說著,完全沒有注意到赤楊臉上籠罩著一層陰霾,整個人渾身發顫著。
耀日……像他?會不會是……
這件事他一定要弄清楚,否則他會發狂的。赤楊疾步走出病房。
「赤楊,你去哪?」茂實焦急的喚道,赤楊卻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不覺搖頭嘀咕道:「這傢伙愈來愈奇怪了。」
赤楊直接上三樓的外科主任房去,這局島醫院的外科主任是他大學時代的好同學,意外的看到赤楊來訪,在得知他不合理的請求後,還是硬著頭皮答應了,並且信誓眈眈的拍胸脯保證道:「兩天後檢驗報告一定會出來,你放心吧!」
赤楊謝過了他,轉而來到二樓的加護病房。
整潔乾淨的病房只有若水削瘦的身影獨坐在病床旁,而耀日躺在病床上,一動也不動,身上插滿著各式的管線,蒼白的臉蛋上看不到往日倔傲的神情。
此刻剛好是探病時間,可以容許第二人進去。
他全身消了毒,穿上白衣,走進病房內。
「若水。」赤楊輕聲喚著。
才僅僅一個晚上呀!若水就變得憔悴不少,赤楊看著,心狠狠的揪著--這就是心痛的感覺嗎?他好捨不得。
「若水,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他繼續柔聲喚著,大掌輕輕揉著她蒼白的臉龐,希望給她一些力量。
那雙眼終於有了感覺,慢慢的,慢慢的將焦點栘到眼前這個男人身上。
感到他熱切的關懷,若水那顆逐漸冰冷死去的心才漸漸的感受到力量,讓她不會獨自一人掉入可怕的黑暗中。
「為什麼?」她喃喃的問著,溫熱的淚水灼燙她冰冷的臉。
「不要哭,若水,耀日沒事的。」赤楊輕輕的擁著她,她的身子像羽毛、像棉絮,彷彿風輕輕一吹,就會把她吹遠了。
一瞬間,他好怕,怕她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
「若水,我在這兒啊!我在這兒啊!你要相信我,我和耀日都會在你身邊的。」他瘖啞的聲音低吼著,喉中有濃濃的苦澀,他要把若水的心喚回來。
若水的身子在輕顫,她感覺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包圍著她。
「為什麼……我什麼都沒有……只有寶貝呀!天……為什麼連寶貝也要搶……」若水下意識喃喃低喚著,淚水像開了閘的堤防,始終沒有斷過。
一股熱滲進了她的心,讓她開始反擊!
「還我……把我的寶貝還給我……還我……」她哭喊著,握緊了拳頭,熱騰騰的氣焰就要爆發了。
耀日!她的寶貝,七年來的唯一支柱呀!
「若水,不會有事的。」
所有的怨憤一古腦的全跳上她大腦。
若水一把揪住了赤楊的衣襟,雙眸在噴火,怒聲控訴著:「還我,我要你把寶貝還給我,我不許你奪走他,聽到沒有?聽到沒有?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若水吼完,便倒在赤楊懷裡難受的嚎啕大哭,心痛的哭聲,讓人聽了為之鼻酸。
赤楊輕拍著若水的肩,「哭吧!哭得痛快一點,把悲傷、害怕全都哭出來,然後把勇敢拿出來,堅強一點,耀曰還需要你,我也在這裡呀!若水,我會陪在你身邊的。」
他的話非常誠懇,一句一字像暖陽般悄悄進駐了若水的心,融化了那冰冷的感覺。
「不要走,我好怕。」若水柔柔的泣訴著。
「放心吧!我會在這裡的。」
「不……走開,不離開?」
「是的!就算天塌下來了,東京鐵塔倒了,我還會在這裡。」
赤楊輕輕的笑著,話中的柔情蜜意教若水聽了好窩心,一整夜的陰霾、恐懼慢慢褪去,一絲暖意人心,讓她露出欣慰的笑容來。
那笑容,隱含著淡淡的悲哀,看得赤楊的心緊緊糾結在一起,恨不得將所有的苦都由他來嘗,讓她依舊像夢中的天使般--溫柔的笑著活下去。
不要忘了啊!若水,你的身邊還有我呀!赤楊心痛的在心底呼喚著。
「累了嗎?你已經整整一夜沒有休息了,我在這兒幫你看著耀日,你睡一會兒吧!嗯。」他柔柔的說著。
若水詫異的望著他,然後看向一旁昏迷不醒的耀日,心被撕了開來。
「我要等寶貝醒來。」當時醫生的話像判官一樣,一字一句敲得若水的心都快碎了,「醫生說這一兩天是危險期,我要在一旁看著耀日。」
她怎麼能睡?怎麼能睡啊?
「你會累垮的,相信我,耀日不會有事的。」
「可是……」
「別可是了,睡一會兒,嗯。」
「我……」
「如果還是不放心,你就趴在耀日病床邊瞇一會兒,好不好?」
赤楊的懷抱、赤楊帶笑的眼、溫柔的話語,全都帶有一股魔力,這股魔力讓若水感到安心,繃緊的心有了堅強的依靠,漸漸撤防了。
她輕輕點點頭。赤楊拉著她坐到耀日病床旁,拉著她的手握住耀日的小手,讓若水感到十分的安心。
可以相信他吧!這個男人,有他在,一切都會沒事的。
依附著這個信念,疲憊的若水很快的沉入夢鄉。
赤楊輕輕歎了口氣,脫下外套給若水披上,靜靜的望著沉睡的若水及耀日,心中卻不若外表那般平靜,而是強烈翻騰著。
這一對叫他牽牽唸唸的母子,究竟和他有什麼關係,竟教他如此割捨不下。
而耀日……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隱約地,他覺得事情背後有駭人的意外真相,就像擁有一顆核子彈的威力,足以顛覆這一切!
玻璃門外傳來輕微的敲門聲,赤楊回頭一看--是杜晴。
杜晴冷冷的看著他,開口說了句:「出來,我有話問你。」
赤楊覺得奇怪,他和杜晴只有一面之緣,她哪來的怒氣。
他輕輕放開若水的手,「我馬上就回來。」
溫柔的說了這一句,他便躡足步出加護病房。
作者:
Lydia
時間:
2010-4-17 07:10 PM
本帖最後由 Lydia 於 2010-4-17 09:35 PM 編輯
第九章
雙雙來到醫院外的花園,隔了一步之遙。
「杜小姐,你找我有事嗎?」赤楊想起來了,杜晴是若水的朋友,昨晚還一起出席酒會。
杜晴由鼻孔哼出氣,「我是要來告訴你,伊集院太少爺,若水不是你玩得起的對象,你放了她吧!」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赤楊淡淡的說著,神情飄忽的望向天際。
潔白的雲絮,就像溫柔的若水。
「很好,我讓你看個明白。」杜晴氣沖沖的從大皮包內掏山一本週刊,丟到赤楊身上,「你自己看,這些無孔不入、吃人不吐骨頭的記者,把若水寫成什麼樣子?全都是你害的!」
已經上報了?
赤楊迅速翻閱了一下。他不得不佩服這些記者的本事,才短短一個晚上而已,他們便將他及若水的事,變相搬上了雜誌!
文中的若水,被比喻成為了榮華富貴、達成烏鴉變鳳凰的心願,不惜出賣色相,勾引他這上好的一塊肉。曖味的文辭旁,還刊登若水當天出席酒會的和服照,以及他擁著若水的照片。文章前頭寫著:年輕實業家,禁不起迷人誘惑,而願背棄未婚妻等等之類的,下頭的圖片,放著桓臣秀子含怨泣訴的棄婦模樣。
赤楊搖頭失笑,這些週刊記者真是唯恐天下不亂似的,如此亂寫一通。他翻到下一頁,上頭赫然放著一張特大號的圖片--
那是在大廳外的花園角落裡,他擁吻若水頸子的照片,拍得幽暗模糊,卻更加引人遐思。
這是哪個不怕死的記者偷拍的?
他雙眸瞇起,迸出危險的光芒。他無心再翻閱下去,於是將週刊合上,拋到一旁的垃圾桶去。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焚化爐是它最好的歸處。
「這件事你怎麼說?」杜晴又問。
「你管得著嗎?」這是他和若水兩人的事。
「憑我是若水多年來的好友,憑若水在日本的日子全是依靠我,我就管得著。」杜晴吼著:「如果你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情的話,你就放了若水吧!若水是個很死心眼的女孩子,她禁不起這種……這種愛情遊戲的。」
她喊得有些心痛,看到報導以後,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若水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伊集院赤楊!她的表情是戀愛中的女人,那麼的甘之如飴、死心塌地!尤其看到病房內若水望著赤楊的表情,是那麼的依戀,深深相信著他,若水已經深深淪陷,不可自拔了。
唯一讓杜晴難過的是,若水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件事。
這個溫柔的笨若水呀!
「你憑什麼認定,我對若水……只是玩玩而已?」赤楊輕聲一問,卻震得杜晴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她的怒氣一下子便消失了,只徒留感慨。「不是如此嗎?你還有一個未婚妻,你置若水於何地?」
「秀子?」赤楊輕輕的笑了,「我從未當她是未婚妻看待。我要的女人只有若水一個。」
「真的?」杜晴一聽,放心不少。
「剛剛你說,你和若水是多年的好朋友?」關於耀日的事,或許能從杜晴口中得知。
「沒錯。」
「那麼或許你會認得這個東西。」赤楊從口袋中掏出項鏈墜子,令杜晴嚇了一跳。
「這……這是耀日的項鏈呀!」
「誰給耀日的?」
「呃……」杜晴支支吾吾了,想到她和若水拿來騙耀日的那一套說辭……「這是耀日死去的父親留給他的遺物。」
一條平凡無奇的項鏈,值得他這般大驚小怪嗎?杜晴感到不解。
赤楊冷冷的嗤哼一笑,「真有這個人嗎?」
一句輕輕的問話,卻觸到杜晴心中的警戒線,害她嚇出一身冷汗。
「怎……怎麼會沒有?」他幹嘛問這事?莫非他知道若水七年前被強暴產下耀日的事?不,不可能呀!
杜晴心驚的發現,眼前這男人莫測高測的可怕。
「耀日是何年何月出生的?」
「八十一年二月。」怪了?她幹嘛乖乖回答。
赤楊仔細推算一下,「若水是在八十年六月懷孕的吧!」時間剛好吻合,當年他六月抵達台灣,二十七歲的他初嘗愛人背叛,而若水半夜喝得爛醉,恰巧闖進他房中,於是糊里糊塗的失身於他。
漆黑中,赤楊隱約的看到那雙溫柔帶淚的眸子,那是天使的容顏,拯救了他受創的心。
待天亮他一覺醒來,天使早已消失蹤跡。
而失蹤的天使,此刻又回到他的生命中,他豈能再度錯過?
「你怎麼知道?」杜晴尖叫,這個男人已經不是可怕可以形容的了。
「如果我說的沒錯,這項鏈墜子原是一隻耳環,對不對?」赤楊衝著她邪魅一笑,杜晴當場踉嗆了下。
「你……你怎麼會知道?」她連忙穩住身子。
不可能的?這事沒人知道呀!他怎麼會……怎麼會……
「我也很想知道我為什麼會知道?也很想知道我七年前遺失的耳環為什麼會在耀日身上?更懷疑和我擁有相同血型的耀日和我會有什麼關係?杜小姐,如果你知道什麼的話,麻煩請你告訴我一聲。謝謝。」赤楊從容不迫的說完,優雅的行個禮,便離開了花園!
杜晴卻愣在原地,雙腿逐漸發軟,直到支撐不住跌坐到草地上。
他剛剛說什麼?
難道……當年強暴若水的人--
是他!
赤楊回到加護病房,意外的看到病房內醫生正在搶救,意識昏迷的耀日發出痛苦的叫喊,採測器內的脈博指數明顯的降低……
護士焦急的喚著,醫生連忙施行急救,若水在一旁看得呆了,淚水氾濫得更快!
赤楊捉過站在一旁的小護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小護士結結巴巴的道:「病患突然很痛苦的叫著,醫生說可能是並發了肺炎,現在正在給他急救。」
「肺炎?這是什麼該死的病症?會怎麼樣?」
「我……不清楚……」新來的小護士顯然被赤楊狂驟而至的暴怒嚇傻了。
赤楊放開小護士,走過去,輕輕的扶起了若水。「若水。」
若水看到他,落入黑暗中的她,像看到一絲希望的光線。
「赤楊,你說他會沒事的,上天不會把我的寶貝搶走的?是不是?」她發顫的雙手緊緊的揪著他,她需要得到一句可靠的承諾。
「是的!相信醫生,相信耀日,他很勇敢,他會熬過來的。」
他低沉的嗓音讓若水覺得好安心,依偎著他,「我……好怕……我好怕……」
「不要怕,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這時,護士突然大喊:「醫生,沒心跳了。」
「MISS林,快注射二十毫升的升壓劑,還有你,把電擊器推過來!」
「不要哇--寶貝!你不可以丟下媽咪--不可以、不可以……耀日……」
若水心痛的哭喊著,赤楊緊緊的抱緊她,難過的紅了一雙眼,兩人眼睜睜看著醫生電擊耀日的胸膛,小小的身子被彈起了好幾下。
孩子!勇敢的撐下去,你是我的孩子,流著伊集院家族的血液,不可以輕易放棄呀!赤楊在心底吶喊著。
「醫生,還是沒有心跳。」
「再來一次。一、二、三。」
「砰!」那聲音迴響在赤楊及若水的心中。
「活下去呀!耀日。」兩人異口同聲喊著。
「還是沒有心跳。」
「是嗎?」醫生沮喪的說著,拿著電擊器的雙手無力的垂下,搖了搖頭。
看著醫生的反應,仿若晴天霹靂般。
「不--寶貝--」若水用盡全身的力量,激動的大喊一聲,便虛脫的暈了過去。
「若水!若水……」赤楊焦急的喊著。
「醫生,等一下,有心跳、有心跳了。」
「有了……有心跳了……」
黑暗的世界裡,耀日一個人獨自走著,走了好久、好久,他找不到任何人,包括最疼他的的媽咪和晴姨。
她們去哪裡了?他喊了好久,可是四周空蕩蕩的,沒有人回應他,他的肚子好餓,腳酸得快斷掉了,忍不住坐在原地上抽抽噎噎的哭著。
媽咪到哪裡去了,晴姨又到哪裡去了?他好想她們。
直到他的頭頂上方透出一圈光來,他瞇著眼向上瞧去,好多好多的小朋友趴在上頭,笑嘻嘻的看著他。
「你們在上面做什麼?」那些小朋友好漂亮,頭上有光圈,背後有翅膀。
「嘻!你上來就知道啦!」
「上面很好玩哦!我們會陪你一起玩,還會有好多好吃的東西,你快上來呀!」
「上去!我能上去嗎?」耀日疑惑的問。
一個小朋友飛了下來,在他頭頂上方轉圈圈。
「你也可以呀!瞧,你的翅膀長出來了。」
耀日往後一瞧,「嘩,我真的也有耶!」他輕輕一動,身子就輕輕飛了起來。
「快呀!快來呀!我們一起去玩。」
「可是……」他猶豫著,「我還要去找媽咪和晴姨呀!」
咦?他好像聽到媽咪在哭?
「快點嘛!你不快一點就來不及了喲!天堂樂園的大門會關起來的。」
「不行呀!我聽到媽咪在哭!我要回去找我媽咪。」媽咪哭得好傷心,好傷心呀!耀日扭過頭,朝哭聲的來源跑去。
「喂!你別走哇!」
「算了,他還不能成為天使,我們走吧!」
上頭的光倏地消失掉,四周又是一片的黑漆漆,耀日拚命的跑著,沒注意到身後的翅膀逐漸消失。
他一直跑著,跑到一間白色的房間,他看到媽咪昏倒了,他想問,聲音卻發不出來,突然感覺到有一個很重的東西壓著他的胸口,壓得他痛得喘不過氣來,好痛……
「唔……媽咪……」躺在床上的耀日發出虛弱的低喃聲。
眾人一聽,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活過來了!他終於熬過來了,以他那小小的身子。
赤楊哭了,滿足的向上蒼道謝。
他總算沒有失去他,儘管他還不能確定耀日是否真是他的孩子,他的骨血。
「耀日,你真是個好孩子。」
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耀日,在第二天下午終於恢復意識,醫生正式宣佈耀日脫離危險,只是還要住院觀察,短期之內不可能出院。
最開心的就屬若水了,她跑去買了牛肉火鍋(而且是小小一鍋,可以偷帶進來的那一種)。
雖然醫生囑咐,怕病人傷口發炎,盡量少吃肉類。但,若水一看到寶貝削了一層肉下來,心疼的要死,又怕醫生發現,還將門給鎖了起來。
耀日也怕給醫生發現吃得有些心虛。
這母子兩人同一個個性,讓赤楊看了好笑。
耀日看到赤楊便討厭得很,直覺這個叔叔是來搶媽咪的,所以從來沒有給赤楊好臉色看過,只要赤楊在,他一定會哀哀哼哼的,裝病來搏取媽咪所有的注意力,不讓那個討厭的叔叔有機會接近媽咪!
這讓若水感到頭疼極了!
這天,赤楊有事先離去,若水一邊削蘋果,一邊用有些哀怨的眼神看著兒子。
「寶貝,媽咪不喜歡你這樣,你這樣對赤楊叔叔太沒有禮貌了。」
耀日畢竟才是個年僅七歲的小孩子,對人的喜歡和厭惡完全不懂得掩飾,太明顯了!
「我才沒有哩!」耀日打算來個抵死不認帳。
「唉!還沒有。」若水拿這寶貝沒轍,將削好的蘋果遞給耀日,這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請進。」若水回頭一瞧,來的人是茂實,手上還拿了盒最新的賽車模型。
耀日歡呼著接過禮物,馬上拆開來組合。
「看來耀日恢復的情形不錯,精神很好嘛!」茂實揉了揉耀日的黑髮。
「是呀!」若水心有慼慼焉,想起過去那一段日子的擔心受怕,此刻享有的仿若是偷來的一般,讓她心有感謝,並小心翼翼的珍惜著。
經過這一次的意外事件,她和赤楊之間的關係算是在眾人面前公開了,但大家都很好心的沒有多加追問,這令若水著實安心不少。可是看到一雙雙探索詢問的眼光時,她硯慚愧又有罪惡感--
這罪惡感是針對桓臣秀子的。
赤楊在酒會上宣佈具有爆炸性的一句話後,若水真不敢想像桓臣家的千金小姐會有怎樣的反應。
她不敢想也不敢問,就像烏龜般縮到自己的殼裡,好逃避現實的一切。如果一切的一切都能夠維持像現在這樣就奸了!
茂實正在陪耀日玩模型,大大小小的零件堆滿整張病床,若水突然覺得這種閒適的感覺真好,若是赤楊能待在一旁那就更好了。她貪婪的想著。
沒一會兒,和子、依莉絲、諾及傑克一群人也都來了,小小的病房立刻顯得擁擠起來,氣氛卻迅速熱絡沸騰,她的寶貝看起來十分的開心。此時,若水瞧見赤楊站在病房門口,朝她神秘兮兮的招手。
若水覺得好奇怪,瞧病房內有一群人陪著耀日,這才悄聲走了出去。
赤楊直拽著她的手來到醫院的花園,笑得好不曖昧,看得若水一頭霧水。
「赤楊,你……沒事吧?」她看得有些擔心,畢竟他笑得實在太奇怪了。
赤楊搖了搖頭,抓著若水的手放在唇邊輕吻著,笑意更加放肆的擴散,連那道嚴肅的眉都笑彎了,驅使那雙凌厲的眼角驚奇的出現了笑紋。
這一切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你到底是怎麼了?」若水有些驚慌了,她從來沒有見過赤楊這一號表情,好像……熱戀中的年輕小伙子!
但他已經三十四歲,正是穩重持平的年紀,怎會有這一號表情?若水眨了眨眼,情願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好可愛!」赤楊癡歎道--一個成熟二十五歲的女人,能眨眼眨得這麼可愛的,大概也只有善良如天使般的若水了!
這一刻,若水真的認為他瘋了。
「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她好心疼他的疲憊,這三天來,他沒有好好歇息過。
「不了,我要回家一趟。」赤楊終於開口說了一句像樣的話。若水的心倏地抖了一下,是呀!他必須要回去,還有許多重要的事、重要的人等著他回去呢!
他依舊高高在上、耀眼的一顆星,而她只是長在地上一顆卑微的小草罷了!
「是嗎?」若水的頭垂了下來,低低的說了句:「再見,小心點。」眼睛卻酸了起來。
夢……依舊是要醒的,而她這個縮頭烏龜依舊要抬起頭來看看太陽。
「若水,別胡思亂想,酒會上我說的是真的,你要相信我。」赤楊說得好溫柔。
她有這能力嗎?有足夠的力量去匹敵桓臣家的千金小姐嗎?她沒有哇!
若水敷衍的輕點了一下頭。
「很好!記得要等我回來。」
赤楊輕啄了若水粉嫩的額頭,離開了醫院。
若水獨自一人在花園內徘徊著,她覺得好茫然,不知要如何是好?伊集院是個什麼樣的望族,以她這等人怎敢妄想嫁聖蒙門呢?更何況,她的過去是醜陋的、可怕的……一片黑暗呀?
或許……她是不是應該退出這一片紛亂呢!
她煩躁的在花園四處溜躂著,理不出半絲頭緒來。就在她煩得想回病房時,坐在一旁的少婦手上拿的雜誌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上頭用紅色的標題大大的寫著--
伊集院少東喜新棄舊,
桓臣秀子淪為下堂婦。
「你可回來啦?」
伊集院槐冷冷的看著大兒子,雙眸並射的怒意足以冰凍人心。「聽說……你這三天都在醫院裡頭照顧那七歲大的男孩跟他……的母親?」持平的聲調聽來不慍不怒,但格外的冷淡。
「是的。」赤楊跪坐在父親面前的榻榻米上,恭敬的回答著。
「這兩人有重要到讓你不顧禮數的從酒會上消失,無情的解除和秀子的婚事,甚至於這三天內對於公司的事完全不聞不問?原來……我是這麼教導你的。」伊集院槐冷冷的嗤笑著。「區區一個女人就迷得你暈頭轉向、神魂顛倒、是非不清嗎?」
「爸爸,若水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
「好?好到勾引上司?」
「你指的是那張照片吧?那的確是我和若水,不過,不是若水勾引我,是我強吻她。」赤楊淡淡的道。
「什麼?你--」伊集院槐顯然受的震驚不小,一時之間話竟說不出來。
「沒錯,是我。」赤楊淡淡的笑著,「是我迷上了她,並且認定了她是我的妻子。」口氣是那般篤定,不容人置疑。
「你要一個背景不清不楚的單親女人做你的妻子!你瘋了是不是?」伊集院槐氣得拍桌子大叫。
「我沒瘋。而且那個孩子和我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什麼密不可分的關係?真是笑話一則,難不成他還是你的孩子,我的孫子不成?」
「沒錯。」赤楊的笑意更深了。
「什麼沒錯?」
「耀日是我的兒子,您的長孫。」
這句話就像是一顆原子彈在這小小的房間內炸開了,伊集院槐錯愕的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你說……」聲音顫巍巍的。
「耀日是我的孩子!」赤楊從西裝口袋中掏出兩張DNA血液鑒定報告。「經過高島醫院的證實,耀日確實是我的孩子!」
伊集院槐雙手顫抖的拿起桌上的兩張報告,喉頭已哽咽住。
「真的……」孫子?他多年來盼望的孫子。
瞬間,伊集院槐心底湧上了無窮的希望,露出了滿足的笑靨。
「你還不快去,將我未來的媳婦和……耀日帶回來給我瞧一瞧。」
作者:
Lydia
時間:
2010-4-17 07:13 PM
第十章
「你說什麼?」
若水詫異的低喃著,不明白杜晴怎會問她這個封在記憶底層的話題。
「我是說……若水,我知道問你這個問題太奇怪了,這是一個敏感的時刻,但……我還是希望你回答我。」杜晴小心翼翼的開口:「你……還會恨當年那個傷害你的人嗎?」她絕口不提「強暴」二字。
「我……」
一時之間,若水竟也答不出來,冥思之際,她茫然的望向正在午睡的耀日。一開始的時候,她確實對那個人恨到骨髓裡去,但隨著耀日的出生,以及生活中的種種辛勞後,那一股恨意……竟已淡到無從察覺了。
耀日是她唯一的寶貝,只怕疼他不夠。但,那個男人呢?耀日的父親呢?她……又有什麼感覺?
「我……不知道。」她緩緩搖了搖頭。
「這件事很重要啊!若水,你仔細想一想,嗯?」杜晴急得冒出了一頭汗。
「我真的不知道呀!小晴,你好奇怪,事情已經過了這麼久,你為何又回頭來問我這件事?」這是一個疙瘩,若水雖不去恨,但也不願再提起。
「我……不想再提起這件事。」她輕歎口氣。
「可是……可是……」杜晴慌得在原地打轉,「這件事很重要啊!你能不能再想想?」
杜晴這般慌張,反教若水詫異了。「到底是什麼事情,小晴,你慌成這個樣子,讓我覺得好不安,好像有什麼事會發生似的。」
若水倏地心思一轉,一雙美目瞪得好大,「莫非……你知道了些什麼?難道……」
「你不要嚇我呀!小晴。」一種不好的預感又浮了上來,她決定再度縮回殼中。「我們不要提這件事好不好?寶貝還在睡覺呢!」
若水這種逃避的態度,杜晴簡直要仰天長嘯了。
「若水,你不能再縮回去了,算我求求你,行不行?你……還記得那個人的長相嗎?」
「小晴,我不想提!」
「你非想不可,若水。」
「為什麼?」她為什麼要揭開往日的瘡疤?
「因為……因為……」杜晴鼓起了勇氣大叫:「我可能知道耀日的父親是誰了!」
「這……」不可能呀!若水受的驚嚇不小,粉嫩的臉蛋「唰」地變白了。
「你……胡說,對不對?」她輕輕蠕動著雙唇,一股駭意席捲了她的全身,她彷彿又掉落那一片無邊無際的的黑暗中。
「我不是胡說,而是……」杜晴抓著若水的雙臂,激動的說著:「傻若水,那個人就在你身邊呀!」
是誰?
若水的腦海中迅速閃過幾個面孔,赤楊、茂實、諾及傑克……不可能呀!
「是……誰?」她的身子克制不住的發顫著。
「伊集院赤楊,你現在深深愛著的那個人!」
一道猛雷直劈向若水的大腦,嗡嗡作響,一時之間,她竟感覺不到自己的喜怒哀樂,只感到冰涼的東西熨燙著她的臉……是淚!
這怎麼可能?她此刻深愛的人,卻是當時傷她最重的人?她的心整個糾結在一起,分不清是恨……抑或怨?
「真的?」她低喃著,聲已哽咽。
「是呀!若水,我也覺得很奇怪,耀日那條項鏈無端端的到了他手上,他對我說了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話,還問了有關耀日生父的問題,最後還說什麼……什麼……他七年前遺失的耳環為什麼到了耀日手上?」說到這,杜晴已慌得手足無措。
「若水,你不覺得奇怪嗎?他怎麼會知道那條項鏈原是一隻耳環,還說,那是他遺失的?」
是的!是的!
那條項鏈的確是耳環,也是那個男人的,莫非……天哪!為什麼事實是這麼的殘忍?
若水簡直不敢相信,淚就像扭開的水龍頭一般,流個不停。
「若水,你要怎麼辦?」
「我……」不知道,不知道呀!若水拚命的搖頭,也無法忍住那泉湧般的淚。
「現在不是不知道的時候呀!你要快點想一想。」杜晴慌得大叫。
不知道哇!她真的不知道啊!
若水瞬間茫然起來,思緒飄到幾千里外的地方,耳邊傳來耀日稚嫩的叫喚聲。
「媽咪,你和晴姨在說什麼?我的項鏈呢?我的項鏈呢?我的項鏈跑到哪裡去了?」耀日輕搖著若水的手臂。
寶貝呀!他什麼時候醒來的?他是不是把剛才的話全都聽進去了?
若水心慌的看著耀日,意外地,她竟從耀目的瞼上看到赤楊那抹倔傲的神情,這天……居然是如此的相似……
他,真是耀日的父親嗎?
「該死的,這房間的病人上哪兒去了?」
赤楊像是一隻發狂咆哮的瘋獅,他手上緊捏著一張字條,那張字條已被他捏爛了。他狂暴的從病房裡衝出來,一把抓住正經過的倒楣小護士。
「說呀!人呢?上哪裡去了?」
小護士顯然被嚇呆了,張口欲言,卻好半晌也迸不出半個字來。
赤楊火大的搖晃著她的身子吼著:「說呀!你變啞巴了是不是?快說呀!人呢?這間病房裡的人呢?上哪裡去了?」
小護士顫巍巍的吞口口水,「不……不在了。」
不在了?上哪裡去了?
若水,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不告而別,多麼的殘酷啊!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凜然一顫,他腳下一陣踉蹌,差點站不住。他忿忿的低吼一聲,像發洩似的一拳擊在牆壁上,指關節已磨破滲出血絲,但他已不覺得痛了。
因為他的心更痛,像被人狠狠劃了一刀似的直淌血。
不!若水,別想離開我!不管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一定會把你揪出來。
瞬間,赤楊又挺直了胸膛,胸中燃著滿腔的怒意,旋身離開醫院,手中握緊的字條讓他撕個粉碎,裡頭那「赤楊再見」四個字隨著風,灑在醫院的各個角落。
想離開他?作夢。
若水和耀日是屬於他的!
接下來的日子,赤楊幾乎是瘋狂的尋找若水的蹤跡,他循著地址找到了若水在原宿的房子,招牌上的「小太陽童裝」讓他起了一絲溫暖的感受,但門口掛著「暫停營業」的招牌已很久了,玻璃窗已蒙上厚厚的灰塵。
但赤陽相信若水一定會回來。於是,他在門口足足等了三天,睡在車子裡,吃飯也在車子裡,他幾乎沒有合過眼,深怕就在他睡覺之際,若水悄悄的回來了,又從他的眼前溜掉!
他怕,所以一步也不敢離開,餓了就隨意買個漢堡,渴了就向流動攤販買杯冷飲,總之,他就像個流浪漢般,淪落在若水家門口。
第四天,赤楊還是沒見到若水的蹤影,他發狂似的飆回三星,抓著設計部的員工劈頭就問:「你們知不知道若水在哪裡?」
所有的人全嚇傻了,他們從來沒看過這麼落魄的總經理,頭髮凌亂的像一堆稻草,臉頰明顯瘦了一圈,眼珠子佈滿血絲,下巴蓄滿胡碴,潔白的襯衫此刻皺巴巴的掛在他身上,還有幾處黃黃的污漬,更誇張的還有酸味傳來……
他此刻的模樣亂噁心一把的,活像從糞坑裡爬出來的垃圾。
「我……不知道。」依莉絲捏著鼻子倒退了幾十步。
赤楊顯然沒注意到依莉絲嫌惡的表情,抓著另外兩人又問:「你們知不知道?快說。」
諾及傑克迅速的搖搖頭,諾很好心的憋氣不呼吸,傑克卻抓起一旁的空氣芳香劑放在鼻子下面聞。嗯!舒服多了。
而赤楊渾然不覺自己的異狀,更無心去留意他們的怪表情,一身狼狽的回到了企畫部。
一見到他這個模樣,企畫部的員工響起了驚歎聲,和子被嚇得說不出話來(而她此刻正在跟顧客講電話),茂實更是吃驚得下巴掉到地上(他正在喝水,口水此刻流了一地)。
「你們有若水的消息嗎?」赤楊當然還是只有這句話,見兩人答不出,心想又是不知道,於是他轉身要離開。
一見赤楊要離開了,和子顧不得三七二十一,「對不起,我待會兒再和您聯絡。」掛掉了電話,大喊:「茂實,去把赤楊給我抓回來。」
「是。」茂實大夢初醒,行動矯健的趕在赤楊離去前,一把將門關上。
赤楊感到莫名其妙,歎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他的時間不多,還要去找若水和耀日呀!
「你、你、你……」和子用拇指和食指揪著他的襯衫,一臉的不可思議。「你這衣服上頭黃黃的、味道酸酸的是什麼?臭死人了。」
赤楊皺著眉,表情同他的衣服一般皺。「嗯……好像是兩天前我吃熱狗時沾到子,上面的芥茉、酸黃瓜醬,很臭嗎?」他嗅了嗅。「還好哇!」
「還好?我的天哪!」和子捂著鼻子大叫:「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多臭?上帝,你幾天沒洗澡了?三天?」
赤楊還是皺眉。「有那麼久嗎?只是從若水不告而別那天起而已。」
「那已經第五天了!」和子簡直要昏倒了。這種大熱天,居然有人五天沒洗澡,身上還沾著酸臭的氣味毫不自覺。
天哪!赤楊以前可是個愛乾淨的人耶!
「還沒找到嗎?」茂實問。
「嗯。」赤楊煩躁的直爬著泛著油光的頭髮,一臉悶悶不樂。
看著那一頭的油,和子快要吐了。
赤楊待不住,轉身又要走,和子趕緊大叫:「不准走!留下來。」
「又有什麼事?」赤楊一臉的下耐煩。
和子搖頭歎氣,認為他沒藥救了。她走到自己的位置,從包包裡拿出一件花格子襯衫來,丟給茂實。
「茂實,帶赤楊去洗澡,把他身上的衣服丟到垃圾筒裡。」她下命令著。
「和子,我沒那個時間,也不想洗。」赤楊懶懶的道,直歎氣。
沒時間?不想?
和子火大了。「伊集院赤楊先生,你要知道,你是伊集院商事的少東!你這個樣子,不僅丟三星的臉,連整個伊集院商事的臉也給你丟光了,你知不知道呀!」
和子大吼著,赤楊卻一臉無動於衷。她只好放低語氣,問道:「請問你什麼時候會換下身上這一堆垃圾?」
去他的三星,去他的伊集院商事,他只要若水!
「等我找到若水再說。」
「找到?」和子說得咬牙切齒。
若水是有心避著赤楊的,等他找到要等到什麼時候?難道這期間要赤楊繼續發臭下去嗎?笑死人了,她可是個精明能幹、聰明伶俐的總經理秘書呢!她怎會讓這種超級丟臉的事在她上司身上發生呢?
「我有辦法可以找到若水。」呵!呵!和子臉上散發出得意,狡獪的笑容來。
「真的?」赤楊臉上頓時迸射出燦爛光芒。
「不過有一個條件。」和子比出一根手指頭。
「十個條件都行,快說。」
「條件是……」和子笑咪咪的。「你先去洗澡,然後我再告訴你。我相信若水再度看到你時,不希望看到你這副從糞坑裡爬起來的樣子。」
「可以。等我,我馬上回來。」
二十分鐘後,赤楊帶著一身清爽回來了,頭髮服貼在腦上,換上乾淨的衣服,連鬍子都剃了!
「這還差不多。」和子滿意的點點頭。
「快說吧!」赤楊一副猴急樣。
「安啦!一定找得到若水的。你忘了耀日身上有傷嗎?而且還動過手術哦!若水怎麼可能帶他離開,所以,人不在高島醫院,就一定在別家醫院,耀日的傷口鐵定還要住院治療的,若水是個疼愛孩子的母親,怎麼可能讓耀日受苦呢?仔細想想看,他們一定還在東京,只是不知道藏在哪一間小醫院罷了。」
第十天了!這一天過去,代表她又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天。
若水輕輕的歎了口氣,將窗簾拉上。
她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的思念他。原以為她會恨他的,那種恨到骨子裡的強烈恨意,但是,那股恨呢?為什麼突然消失不見了?還是那股恨從來沒有在她心底扎過根?
好想,好想他呀!
好愛,好愛他呀!
若水悲哀的發現自己居然是如此的愛著他,就算知道他是當年那個傷害自己的人,她依舊無法狠下心來恨他,為什麼?甚至私底下還有些慶幸當年的那個人--是他。
怎麼辦?她是不是好懦弱好笨?笨到去愛上那高高在上的烈焰,還交付了自己的芳心,如今收都收不回來。
怎麼辦?
她一定會死的,不是想他想到死,就是流淚流到死,因為此刻,她覺得自己已經跟個死人沒兩樣了!
正在一旁喂耀日吃早餐的杜晴,為她的失常看不過去,輕斥道:「若水,不要再想了,好不好?過來吃一點東西,嗯?」
若水不忍拂逆杜晴的好意,移到耀日身旁坐下,柳眉輕輕的鎖著,拿起另一碗白米飯,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當天,不應該走得這麼匆促,至少應該和他說一聲再見。再見?她真的能說得出口嗎?真能忍著和他一輩子再也不見一面嗎?
不,她做不到!
「若水,你死心吧!」杜晴冷冷的開口:「像他那種黃金單身漢企業家,是不會把你放在心上的,搞不好他此刻正在安撫那桓臣家的干金小姐呢!」
「他不是這麼無情的人。」若水輕抿著唇。
「是嗎?那你失蹤十天了,怎麼不見他來找你?」杜晴哼道:「若是他真有心的話,他應該出現在你面前了,你和耀日還在高島醫院呀!只不過從特別病房轉至普通病房罷了!這種事只要隨口一問便知道,除非他是白癡兼智障,像只無頭蒼蠅在東京胡亂找……你想,堂堂伊集院商事的少東耶,他有這麼笨嗎?」
「我……可是……」若水支吾著,她的自信完全被殲滅了。
倏地,病房的門被推開。
「我承認我的確是很笨,笨到被你們兩個騙了都不知道,像無頭蒼蠅在東京各個大小醫院找,真的是笨得徹底了。」
「啊!你……」若水吃驚的望著門口,聯手上的碗掉到地上都不自知,淚水自動自發盈滿了眼眶,迅速模糊了視線。
他,真的出現了!凌厲的雙眸中有著兩團怒火。
杜晴第一個有了反應,站起身護到若水跟耀日跟前,儼然像是一隻威武的大母雞。
「我不是告訴你,叫你放了若水嗎?」她大吼著,不過有些心虛,因為若水跟她都明白,他是為了什麼而來--
為了躍日。
坐在病床上的耀日,倏地一把抱住了若水。「你走開,你是壞人,你害媽咪哭得好傷心,你出去!」
他才不承認這個男人是他的爸爸呢!晴姨和媽咪都胡說,他不會有一個這麼壞的爸爸。
年紀小小的耀日生起氣來儼然有幾分赤楊的威勢,兩人放在一起比較,不禁讓杜晴咋舌,這兩父子居然是如此的相似。
可怕啊!
「真像!」赤楊輕笑道:「杜小姐,可不可以麻煩你帶耀日出去一下!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跟若水說。」
看目前這情勢她不答應也不行了,杜晴只好妥協,帶耀日去外頭走一走,畢竟事情總要解決的嘛!
病房裡少了兩個人,頓時覺得空曠了起來。
若水悄悄睨了一眼,見到他的雙眼還在噴火,嚇得她趕緊低下頭懺悔。
「為什麼要走?為什麼不敢看我?」赤楊步步逼近,口氣咄咄逼人,「你讓我覺得我像個傻子,談了個虛幻的戀愛後,愛人就「咻!」的一聲平空消失了。若水,你很殘忍,你是個劊子手,你知道嗎?」
他連珠炮似的吼了一串,若水聽得不知所以然。
「我……我……」
「你什麼你。」赤楊倏地粗暴的抓住她的雙臂,漿她整個人往上提,迫使她的眼無助的對上他的狂暴。「你知不知道這十天來我像個瘋子似的到處找你?你知不知道我找得好心急,你快把我逼瘋了。」
「我……」
「閉嘴!」赤楊粗暴的吻上她的唇,無情的加重力道啃吮輕嚙著,直到咬破了她的唇,嘗到那抹血腥鹹味,這才滿意的放開了她。
若水整個人暈陶陶的,她的嘴唇很痛,但心卻很快樂,因為他來了!就在她的身邊。她感覺她的心又活了過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若水喜極而泣。
赤楊嘴角噙著笑意,冷冷的說:「我不會原諒你的!你傷我傷得太重了,我決定要把耀日帶走。」
什麼?
若水睜大眼,簡直不敢相信。「你說什麼?」
「耀日是我的孩子,我是他的父親,我有權利與義務照顧他、扶養他,不是嗎?」
「不--」若水慌得直搖頭。「耀日……不是你的孩子……不是……」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他為什麼要來跟她搶耀日?
「耀日的確是我的孩子。」赤楊掏出口袋中的DNA告。「由DNA鑒定,耀日與我的基因完全相符合,他千真萬確是我的孩子。」
一陣天旋地轉,若水覺得所有的一切是那麼的不真實。
「不!你不能帶走耀日,他是……他是我的寶貝呀!」若水緊抓著他叫道,覺得心正一片片的碎了。
「當然可以!耀日是伊集院的長孫,將來的繼承人,我怎麼可能讓他流落在外頭?他應該接受最好的教育,有最好的環境,所以,他必須要跟我回家。」
這些話徹底擊潰若水的心。
「你……要將耀日……和我分開?」
若水倉皇之際,腳一時發軟跌坐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有如床單的顏色一樣。
「當然,你要和耀日在一起只有一個方法。」
「什麼方法?」若水急問道。
赤楊露出狐狸般的詭笑,從口袋掏出另一件法寶--
「嫁給我。」一隻純白K金的葉子型戒指出現在若水眼前,上面閃亮著水鑽般的光輝。「這樣你就可以以妻子的名分,及母親的身份留住伊集院家,繼續照顧耀日了。」
若水望進他眼中的深情,以及嘴角那一抹促狹的笑……
頓時,她完全明白了!
「你……騙我!」若水撲到他懷裡哭著,「你嚇死我了……我以為我會失去寶貝……你怎麼可以這樣騙我……」
「彼此,彼此。回報你前十日給我的驚嚇。」赤楊笑得狡猾。「嫁不嫁?」
若水卻使起性子來,在他懷裡猛點頭!
這個大壞蛋,剛才差點嚇死她了,她為什麼要答應?
「不嫁?」赤楊瞇起眼。
「不要。」若水篤定的搖頭。
「真的不嫁?好,既然如此,我只好破壞你的名節,讓你非嫁給我不可。」
赤楊「嘿嘿!」的直笑著,像只餓狼般,將她壓倒在病床上,兩隻毛手不安分的肆掠著。
「不要哇……」若水左右閃避著他的狼吻,「這……這裡是醫院呀!赤楊……」
「嫁不嫁?」
赤楊加猛攻勢,扯開了她的上衣,大掌覆上她高聳的胸脯,頓時,若水呼吸急促、血脈債張起來。
「嫁!我嫁。」若水慌得大叫著,「我嫁你就是了,赤楊,你快住手呀!」
問題是,現在他停得了手嗎?
可憐的若水,勢必得再丟臉一次了。
而病房外,有兩個人影急速的閃過,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杜晴和耀日。
但這種「兒童不宜」的畫面,杜晴哪敢讓耀日看見,只有拖著耀日火速逃離現場。
「姨,你要帶我去哪兒?」
杜晴不理會耀日的掙扎與哇哇大叫,「走!姨帶你去看你未來的妹妹。」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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