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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螳螂拳史源考述 [打印本頁]

作者: joejoy    時間: 2009-11-16 08:47 PM     標題: 螳螂拳史源考述

螳螂拳史源考述




作者:萊陽裔人




  螳螂拳在清初由王郎創立,此說現已成定論。武術界人士在所能見到的清以前武術方面及其相關的書籍中,都沒見螳螂拳的蛛絲馬跡。乾隆時出現了關於記載螳螂拳的《羅漢行功全譜》,鹹豐五年被篡改後,稱謂《少林衣缽真傳》(又稱《短打秘鑰》),譜中載有十八拳家,末家即是“千郎的螳螂總敵()”,今考此為王郎創螳螂拳說法最早的來源依據。

  所謂《少林衣缽真傳》,原名《羅漢行功全譜》,乾隆二十七年(1762),升霄道人著。螳螂拳的創編及流傳,多賴此書著者,瞭解此書譜才能闡明螳螂拳史源。下麵逐一考述。

  

  一、王郎(於七)創螳螂拳於嶗山

  

  據陳世欽前輩在《武林》雜誌發表的《螳螂拳的由來及其發展的探討》一文講:“螳螂拳的創始人是于七即王郎(1609-1702)。他是明末清初農民起義軍領袖,山東棲霞人,原名樂吾,甯孟熹,系明末武舉。”“萊陽徐海門、徐耀門是起義軍重要將領,所以在這些地方傳授螳螂拳是可能的(但創始于嶗山華嚴寺)。”

  此說很有價值,筆者受到啟發後便查檢訪求這方面的資料,並有所發現。于七,名樂吾,字小喜,號孟熹,在兄弟排行中為七,俗稱於七。是柄霞縣唐家泊人。青年時與萊陽縣“于某、朱姜周、任一等人同拜一武師”習練武功(《山東民俗·武術》)。據《清史稿·濟席哈傳》載:“(順治十八年十二月)討棲霞土寇於七,擊破所據岠嵎(鋸齒)山寨,()七竄入海”。康熙版《萊陽縣誌·兵革》載:“(順治)十八年大兵駐萊陽,明年(康熙元年)克岠嵎山攻走寇於七”。義軍被鎮壓後。於七逃走,但並沒入海而是從萊陽境竄山脊,順靈山山脈去了嶗山,到華岩庵(後稱華嚴寺)隱藏。故友住持慈沾大師,以“沸水潑面”而毀其容,使於七能長期的避居在嶗山,後在華岩庵為僧,法號善和,字通澈,又號弘戒。慈沾大師圓寂後,他繼任為住持,于七在寺中為僧39年,圓寂於此。

  入寺初,他秘密聚集原部“親黨”,習練武功以圖東山再起。可是清朝統治者,大肆搜尋其“親黨”,即“於七黨”。在《登州府志》中載:“萊陽同惡者眾,欲悉誅之”(內應有于七師兄弟們)。其“連坐被株者,棲霞、萊陽兩縣最多,一日俘數百人,盡戮於演武場中”(蒲松齡《聊齋志異·公孫九娘》)。官方記載與私家小說中所述相吻合,是可信的,可見當時鎮壓的殘酷性。康熙二年在“朱橋、王徐二村多賊親黨”,“總督祖澤溥率大軍欲縱兵焚剿”,時任登州道台蓋州人楊奇烈以懷柔、安撫之策以穩人心。其不同意用殘暴的手段對待百姓,用心良苦。他“願以家屬保二村之民,遂得解”(光緒稿本《蓋平縣鄉土志·耆舊》)

  隨著各地反清風潮平息,于七深知武力反清已不現實,潛心研習武術。他在萊陽所習武功的基礎上。目睹嶗山景物觀察螳螂鬥蟬捕蝶時“望之如虎焉,雙眸勢欲吞”的殺伐狀貌,而心有感悟受到啟發,創編出獨特拳術——螳螂拳。現今螳螂拳譜及應用招法中有“滾龍肘”,在其他拳種中從沒發現以“滾龍”兩,寧二命名的招法。嶗山玉皇殿東,長春洞後有“滾龍洞”,此即於七創“滾龍肘”之處(“滾龍”系指應用此招法人的大臂為“龍”而內旋俗稱“滾”擊打對方時加腿,所以稱“滾龍肘”)。嶗山稱涮處很多,如白雲、脫塵、黃石洞等等,套路名稱另有白猿(有稱螳螂)人洞、出洞之稱,此皆因景觀而編創拳名。

  隨後,嶗山附近及萊陽等地的好武人上也來隨于七習練武藝。于七不是赳赳武夫,他是有心計之人,他用拆字法巾的“重合”法把於七兩字重疊成為“王”字,沿俗稱男兒為郎而託名王郎,弟子們只知於七的法號,並不知王郎(即於七)的根底。他圓寂時其徒在華岩庵臺階下“得於七刀,鐫之日孟熹”(《棲霞縣誌》)。這才有個別弟子知嘵王郎、於七、善和,其實是一人,在清代不敢明傳。因為於七是清廷“要犯”,人所諱言。螳螂拳康熙年間由萊陽人李秉霄所傳承,在“縣誌”及“拳譜序”中只言李秉霄學於“嶗山‘少林僧’”及“俠盜”。“少林僧”“俠盜”即是於七,也就是王郎。

  

  二、《少林衣缽真傳》是被篡改後的稱謂

  

  《羅漢行功全譜》乾降二十七年(1762)升霄道人著。在鹹豐五年(1855)由弗遑道人“重訂增補”,把原書譜名變為編中一目,後擬書譜名為《少林衣缽真傳》(又稱《短打秘鑰》)。書譜中內容經篡改重訂後,往往事不歸類,舛駁頗多。其原因正如弗遑道人在自序中所言:“因摹擬想像,重為編輯,間參已見,補所未有”。並杜撰了升霄道人“初學少林福居禪師”;拳械“是少林重刪集”等不確之說。曾有武學者查找“福居”禪師的出身,子虛烏有的人物,怎能查到呢?但是,他又說:升霄道人“學于嶗山少林僧”。該“少林僧”,就是於七。

  當今少林寺僧人所著《少林十八般兵器》一書中,載有個別譜訣。即《少林衣缽真傳》中“兵刃全式”的內容,作者並沒承認為少林寺所傳。武史學家徐震說:“所以稱少林者,蓋其始為僧徒所傳授,故書中多述某禪師某上人之言”。又說“僧徒尚武者,自明以來,少林即已著名,釋子(僧徒)擅武技者,多自托于少林,即非釋子,亦以附于少林自重”(《少林宗法圖說考證》)。可見託名少林者在武術界自明以來就很常見了。唐豪在《哥老會傳說山東少林寺之所本》一文中也說人們“皆稱‘少林僧’之語”為附會。可見“弗遑道人”竄改“全譜”之行徑,也是步趨於前人。

  1、原書著者,既不是僧人,也不是道士。篡改重補《少林衣缽真傳》(又稱《短打秘鑰》)書譜中,“羅漢行功全譜”夾有淫褻語句,如:“老僧人禪勢”有“……一盞明燈吹不滅,夢想紅娘到西廂。膏肓著床傳書信,小僧性烈硬如鋼”。另在“二回大困勢”中也有相類語,此略。在“羅漢短打變式”中還有:“本是少林傳世譜,和尚偷驢我收存”等句。此可證“升霄道人”不是僧人,豈有自毀宗法的和尚。況僧、道不同宗。自號道人如何能成為佛家弟子,傳習佛家拳法?
  又“羅漢兵刃全式”中有鉞()譜訣:“輪開一柄斧,鉞斧有陰陽,何處才顯名,斧劈老君堂”。這肯定不是道人的語言,“老君堂”是供奉老子(道教尊之為太上老君)()像的。他是道家的創始人。“斧劈老君堂”是大逆不道,欺師滅祖行為。為什麼會出現這句話呢?是著者在社會生活中接觸到演義小說,評話、影詞、雜劇等藝術形式(元雜劇中有鄭光祖撰的四折劇本《程咬金斧劈老君堂》)而隨心所用,置師傳於不顧嗎?不是吧!這只能證明作者即不是僧人也不是道人,所以口無遮攔,毋須避諱。

  2、著者升霄道人到底是什麼人呢?答案是充分的。他是文武兼備的武術家李秉霄。在《螳螂拳譜·序》載:“……李公炳霄字二垢,文學士也。赴秋闈不第,絕世俗匿跡山泉,其所交遊者,皆一時俠客”。

  李秉(柄、秉音訛)霄萊陽赤山人。他想在仕途上有所作為,但不遂心願,便絕意科第,一生潛心研習武藝。其著述的《羅漢行功全譜》是最有名的拳譜本子,署升霄道人。他依《雲笈七簽》中“上步霄霞,遨遊太極”;又擬《淮南子·人間訓》中“淩乎浮雲,背負青天,膺摩赤霄”(又居住赤山村),而自署升霄道人。李公“志在雲遊,不欲以姓名示人,故人之皆未能識”(《螳螂拳譜·序》)。書譜著者據此可知是李秉霄,他不願以真實姓名相示,遂署“升霄道人”別號稱之,明清人著書特別盛行於此(如:紀曉嵐著《閱微草堂筆記》時署“觀弈道人”)
  3、李秉霄所著《羅漢行功全譜》內容編目有“短打秘鑰”、“行功短打”、“兵刃全勢”、“短打變勢”。在“短打秘鑰”中有十八拳家說:“太祖的長拳起首,韓通的通臂為母。鄭恩的纏封尤妙,溫元的短拳更奇。馬籍的短打最甚,孫恆的猴拳且盛。黃佑的靠身難近,綿盛的面拳飛疾。金箱的磕手通拳,懷德的摔捋硬崩。劉興的勾捋采手,潭方的滾漏貫耳。燕青的粘拿跌法,林沖的鴛鴦腳強。孟甦的七勢連拳,崔連的窩裏剖捶。楊滾的掍捋直入,王郎的螳螂總敵”。其中除王郎的螳螂總敵,餘十七拳家的短打手法是當今螳螂門中應用的秘鑰之術。但其中人物大部是杜撰和附會之說。

  據查檢正史、野史,鼓詞、明清演義小說等,其中《飛龍全傳》、《楊家府演義》、《雙鎖山鼓詞》等,這幾部書中都有宋太祖(趙匡胤)、楊滾、韓通、鄭恩、()懷德等人物。《水滸傳》中有燕青、林沖二人。只有宋太祖、楊袞(正史“袞”與小說“滾”生平是兩碼事)、高懷德、韓通、王郎確有其人可考,共查出八位人物,在十八拳家中占了近半數。其餘十位人物如存在,推測是武俠類書籍中武將、俠客一類人物,但似有杜撰附會之嫌。

  著者把螳螂門中手法要理,平均安插附會在十七位他認為有名望的武術人物身上,以證自己廣納百家之精華。事實上一言以蔽之,“千郎的螳螂總敵()”及十七家拳法原出一人,王郎而已。

  

  三、李秉霄發展螳螂拳于萊陽

  

  康熙年間,李秉霄和其他地區好武人士,往來嶗山學練螳螂拳,惟李公繼承了於七的武術精華。在《螳螂拳譜·序》中載:“獨於螳螂之術得其精粹”,另民罔《萊陽縣誌》載:“習螳螂術先是小赤山人李秉霄”。他專心研習螳螂拳械,整理多種拳械譜,並教徒傳後,使這新生拳種發揚光大。

  隨李秉霄學武之人很多,因年代久遠,多有失載。民國《萊陽縣誌》記其單傳趙珠,趙珠傳人中最有名的是梁學香。另在趙珠同輩某師中傳人有李子箭(李三剪)等人。現今的螳螂拳即是李秉霄的獨傳,支系繁茂。

  他在晚年編撰了不少拳械譜,現知有《羅漢行功全譜》及抄本《棍棒鞭全譜》兩種。他在《羅漢行功全譜》序中說:“所授形圖,汴釋粗成,意欲傳後”,其中的某本被“遠方學徒將潛攜去,求無可得”。現今螳螂門傳人手中還有道光,鹹豐年問抄本拳譜的不乏其人。

  山東煙臺曲滋君前輩,20世紀80年代,在《武魂》雜誌中發表的《二十八將台傳十八般兵器總集》殘稿中的圖勢譜,行家一看便知出自螳螂門。此乃《羅漢行功全譜》中,“兵刃全勢”的大部(缺鏜等)。現流傳在門人手中之譜,該是被李秉霄徒弟攜走或其他原因流入民間的手抄本。

  筆者祖籍登州府萊陽縣萬第村,家傳道光二十二年(1842)抄本《棍棒鞭全譜》,作為與《羅漢行功全譜》有關聯的一個印證之實例。此譜隨先祖闖關東落籍奉天府蓋平縣(現蓋州市),存藏已160餘年。原籍萬第村(現鎮),與李秉霄所住赤山村相距不遠。赤山村周邊村鎮,乾嘉年間,都有武師習拳記載。如:“水口村有地躺拳師宋允通和弟子宋耕、宋墩”,旁村有“萬第鎮的王克恭、徐合德”等(《山東民俗·武術》)

  現今螳螂門中地功拳(原稱地躺拳)、羅漢拳、呼延拳、翻車拳等是螳螂拳沒變形態的原始套路,作為輔拳一直傳承著。在《棍棒鞭全譜》中載有“地躺拳”,譜稱“鴛鴦腿拳”,名稱“腿拳”,可其拳譜動作名稱與筆者師承的“地功拳”略同。明戚繼光所著《紀效新書》載:“山東李半天之腿”,即與“鴛鴦腿拳”有淵源。可見“腿拳”在明代就很有名氣了。山東還有稱“鴛鴦螳螂拳”的,與此譜所記錄的是否有關待考。

  螳螂最早的拳譜,《羅漢行功全譜》與《棍棒鞭全譜》都稱“全譜”,其他拳種拳譜中沒發現有如此相同稱謂,“此亦可為佐證,否則無如此巧合”(唐豪語),可知兩“全譜”乃一人所著。兩種拳譜都足萊陽李秉霄居住地所出,《羅漢行功全譜》序中撰者是盧鄉人氏(即萊陽人),康熙版《萊陽縣誌·沿革·古跡》中:萊陽古稱萊岩,在萊岩“漢置五縣、呂陽、盧鄉、挺、觀陽、長廣。五代唐以昌陽更名萊陽,以後因之。康熙時,挺城在縣南七裏,昌陽城在縣南二十五裏,盧鄉城在縣兩南四十裏,觀陽城在縣東七十裏……遺址尚存”。清文人雅士貫用古縣盧鄉之名用於萊陽之稱。例康熙版《萊陽縣誌》載:順治十六至十八年任萊陽縣知縣鄒知新,於康熙十一年(1672)有事到萊陽與時任知縣他的麻城同鄉萬邦維作詩話別,詩序:“壬子夏,重有事于萊陽,數數過從萬松溪寅翁署中,喜其清寧一,深得古黃老飭吏治意,因賦此章話別。重過盧鄉炙德光,靜調化瑟理岩疆。三年政聽輿人誦,兩袖風清宓子堂……”。萊陽本籍人張齊玉詩萊陽文廟告成日:“盧鄉文運自今昌,綠藻丹輝映廟牆……”。詩中“盧鄉”、“岩疆”都是指萊陽,此明矣。現今詩書畫家也不時的應用之。

  《棍棒鞭全譜》無序,但書中短打招法語言有萊陽當地方言。20世紀50年代於會泳、張仲樵收集《膠東民間歌曲選》一書裏有萊陽老民歌歌詞與譜書的語言相同可作佐證(此不贅述)。兩“傘譜”中有螳螂拳短打歌,八打八不打歌訣等。但《羅漢行功傘譜》經弗遑道人成豐五年篡改後多訛誤,與《棍棒鞭全譜》中一比照即顯露出,兩譜內容多相似,錯誤在篡改後凸現出來。所以萊陽李秉霄的《棍棒鞭全譜》中保存了道光以前他所原著的《羅流行功全譜》中原始螳螂拳語句(拙文《淡八打八不打之誤》以在《精武》2004年第07期發表請參閱,《棍棒鞭全譜》以後巾專文闡述)

  綜上考述,可矢螳螂拳足由於七創編李秉霄傳承並發展下來的。趙珠、梁學香、李子箭(李三剪)等後學廣傳。樹大分枝,水源分流,門大分戶,此自然之理,螳螂拳亦然。按今人推定支系索源應是羅漢螳螂為主幹。道光之後“六合”分支出現,成豐後“少林”螳螂支系粗成,光緒年間“七星”、“梅花”螳螂支系脫穎而出。以上,支系脈絡延續有序,光緒前各支系都稱螳螂拳,並沒有分支首碼名稱。清末民初支系繁茂。以梅花、七星螳螂拳為大支,影響之深,其因是存留了羅漢主幹的風骨。李秉霄的徒弟中另有某師傳承六合、少林螳螂拳,這兩支比前兩支形態不明顯而已,然多為老勢所依。

  今以歷年積累的資料,經整理公諸於世,願螳螂門同仁及武術愛好者能有所增益。並冀卑行家補充和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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