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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毛絨絨本尊 -【後宮人氣御醫】《連載中》 [打印本頁]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03:28 PM     標題: 毛絨絨本尊 -【後宮人氣御醫】《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舞闕樓影 於 2011-8-27 07:13 PM 編輯

【小說書名】:後宮人氣御醫
【小說作者】:毛絨絨本尊
【作者簡介】:
【內容簡介】:
    技藝高超的外科醫生李旺回到古代,偶然機會進入宮廷,成為一名小小御醫。
  後宮嬪妃、宮女無數,小皇帝身體孱弱,實在無法均分雨露。李旺以特殊身份可以自由的進出宮廷,他的年輕、才氣、反叛,無疑和御醫房的那些老古董們大不一樣,讓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處於深宮裡的寂寞妃嬪們,無不喜上眉梢……
  「看男科女科病,找李太醫」——09年元月擇吉日開張的架空歷史類小說,小毛力求打造出的一台輕鬆休閒爆笑好看老少鹹宜的輕喜劇大戲。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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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03:33 PM

本帖最後由 k516203 於 2009-8-1 06:17 PM 編輯

卷一 洞房花燭夜 第一章 從天降

  2009年日,星期二,對于李旺來說,是最特殊最具有紀念意義的日子。在這天,李旺見證了這世界上讓他最難以置信的事情。

    李旺,留美歸來的醫學博士後,一個人駕車前往山東青島,想去海邊度假。可是車行到半路的時候,突然從天降下一道霹靂,給李旺全身上下來了個十萬伏特高壓電,整個人都已經成了黑炭,全身上下更是一絲不掛。

    就在被雷劈中的那一刻,李旺以為自己這一次是死定了。他自問自己沒做過什麼虧心事啊。作為醫生,而且是一個非常有職業道德操守的醫生,他應該是屬于社會的棟梁之才,而不是蛀蟲,為什麼會被雷給劈中。

    李旺在一剎那間想起了自己剛上醫科大學二年級的時候,那時候要分科室,院長問他要選什麼科室,理由是什麼。李旺特別認真地說道︰“我想要造福人類,尤其是女人。”他以為自己會被分到婦科,他當時特別羨慕那些婦科的男大夫,可以什麼什麼,沒想到卻被分到了泌尿外科。

    泌尿外科,有個俗稱,叫做男人的婦科,主要呢,就是給男人的下半身看病。李旺當時臉就青了,去找院長,院長居然語重心長地對李旺說,“你想要造福女人,選擇泌尿科才是對的。因為只有你把男人們都治好了,女人才會性福快樂,你說對不對?”

    李旺居然找不到話來反駁院長,于是此後的很多年,李旺都跟男人的下半身打交道,尤其是到了美國讀博之後,他還要跟不同膚色的男人打交道。盡管中途李旺試圖換過專業,他自學過骨外科,腦外科,甚至差點把內科也學習一遍,但李旺在美國的導師覺得李旺實在是個可造之才,無論李旺怎麼努力,那位專家都死拉著李旺不放,終于讓李旺在三十歲出頭就成為了泌尿外科的專家,男性的福音!

    人怕出名豬怕壯,回到中國的李旺直接被國內最著名的泌尿科醫院拉去做主治大夫,于是李旺只能斷了換專業的念頭,一門心思做他的好大夫。

    所以,這麼些年來,李旺絕對沒有做過一樁有違職業道德的事,不會騷擾病人,也沒興趣收病人的紅包。回國以後,除了整日做報告做手術,連糟蹋良家婦女的時間都沒有,他這樣一個好人,怎麼就被雷給劈中了?

    “喂?你沒事吧?”李旺的身後忽然傳來一個人聲,讓大腦已經有些遲鈍的李旺恢復了一絲知覺,沒想到自己荒郊野外的,還能踫到個人。

    他想要扭轉頭,可是身子才動了動,整個人就不受控制地往地上跌去,他只看見一個蓄著長胡須,穿著厚厚的奇怪衣服的長者出現在自己眼前,然後就眼皮一番,失去了知覺。

    *****

    等到李旺再次甦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正兒八經地躺在了床上。他一睜開眼就看見頂上的木櫞和覆在上面用來遮風擋雨的厚厚的草墊子。而自己睡得這張床,雖然有兩米長,卻也是極為粗糙,不過是用幾塊還沒磨平的木板子搭起來的。

    床旁邊有一堵屏風,這屏風也是用薄薄的木板子一片一片釘起來的,想來是為了阻隔里外的視線。

    李旺支撐著自己想要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根本就動不了自己的手腳。他皺了皺眉,估摸著該是被雷劈中之後,他的神經中樞受了影響,畢竟高壓之下,能夠這樣醒過來就已經是奇跡了。

    李旺忽然間一愣,是了,自己是被雷給劈中了。可是現在這個地方是哪里呢?他盡管在美國呆了很多年,也知道在中國還有一些地方比較窮,可是眼前這里的擺設卻和一般的窮苦人家不一樣。

    他忽然想起自己昏迷前遇到的那長者。應該是他把自己救回來的吧?李旺回憶著他的衣著打扮,頭上是扎著一塊青色破舊的布,下頜蓄著約莫三厘米的胡須,身上穿著的是雜色的粗麻衣服,底下穿著的是快要及地的裙子。不是裙子,或許應該叫裳。

    李旺心里一咯 ,再想著那人的服飾,整個人忍不住出了冷汗,他不會是跟那些yy小說里頭的男主角一樣,也穿越了吧?他在美國的時候,不能下載電影看,就只好上網看yy小說,這種架空的穿越的,他不知道看了多少本,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事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由此可見,一定要多看yy小說,多在起點看yy小說,總有一天你也會穿越的)

    李旺說不出自己到底是驚訝是興奮是刺激還是彷徨,總之,他躺在床上過了好久才接受自己應該是穿越了的事實,只是現在到底是在哪里,在什麼朝代,他卻一點頭緒也沒有。正想著,外面忽然傳來人聲。

    李旺按照前人總結的經驗,在沒有了解敵情的情況下,只好閉上自己的眼楮,假裝還在昏迷當中,從而好隨機應變。

    聽腳步聲是兩個人。那兩個人一進屋就直奔李旺所在的床邊,李旺只聽見一個男聲道︰“喏,就是他。”李旺認得這聲音,正是昨日救自己的那個四五十歲的長者。

    旁邊的人則年齡稍長,聲音要老邁些。估計是看到李旺的模樣,嚇了一跳,“恁得燒成這樣了?!”這兩人說得話,李旺都聽得懂,不過是跟後世的話在腔調上有些不同罷了,真要李旺學他們說話,估計多聽個兩日,也能八九不離十。

    救李旺的長者道︰“是啊。我找人看過了,說是被雷給劈中的,居然沒死,不過,估計也活不了幾天了。”李旺心里暗笑,不知道他找的是什麼水貨醫生,一般來說,如果燒焦了還能活下來,那就不會死了,除非是皮膚大面積燒傷,最後並發細菌感染而亡。可是自己剛才感覺了一下,皮膚其實還有知覺,有些火辣辣的痛,這說明他的真皮都沒怎麼傷著。

    “知道他是哪里來的麼?”老者忽然問道。

    長者道︰“這哪里曉得,我見著他的時候,全身上下,一片完整的衣裳都沒剩下,頭發都燒焦了,估計就算有戶籍什麼的,也早燒干淨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這個好辦。我已經花了五十錢托人去給他造一個假的市籍,就說他是別處來的商人,到了咱昌邑,偏巧遇上雷劈,就成了這副模樣。”

    李旺聽著那長者居然給自己花錢辦市籍,心想這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大好人,救了自己,還給自己辦戶口的。正聽著,那老人也喏喏道︰“那就好。干脆就說和你家小梅是從小就定了親的,正要來你這里迎娶小梅,卻沒想到會遇上被雷劈。”

    “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早上的時候,我還找了好些人來看他的傷勢,算是做個見證,的確是被雷給劈的,不是人為的。過兩天我就把小梅嫁給他,左鄰右舍也都親眼所見,不是我不想辦好些,只是女婿燒成這副模樣,哪里能夠好好操辦?”

    李旺聽得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聽錯了,天底下不光有救人的好人,還有這樣白送女兒的好事?可是自己不是燒焦了麼,而且這人認為自己活不了幾天,為什麼還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要死的人?

    李旺正納悶著,兩個人已經邊說邊往外走,“這樣就好,要不然我得上繳多少錢。我算算,按人頭過了婚嫁年齡,是五算,咱們商賈,翻倍,那就是十算,一算是一百二十錢,這十算就是十倍……”

    那兩人算著算著,就聽不見聲音了。

    李旺聽得啞口無言,看情形,救自己性命的這個人是個商人,貌似是他女兒過了婚嫁的年齡,如果不出嫁,他就得給政府納稅,而且商人要納的稅得是正常人的十倍?為了偷稅逃稅漏稅,這位大叔就想到要盡快把自己的女兒嫁出去。

    這位大叔這麼辛苦把自己救回來,還給自己辦戶口,就是為了把女兒嫁給自己這個“將死”的人?

    李旺嘴角抽搐,看來他女兒還真是不好嫁出去。像大叔這樣市儈的人,養女兒應該是收錢收彩禮才對,哪里有他貼錢給女婿操辦婚禮的?這樣看來,是他的女兒實在是找不到婆家。他女兒為什麼到了結婚的年齡還沒有出嫁啊?是生有惡疾?長得太丑?還是年齡太大?李旺心里頭淌血,盤算著自己該怎樣才能夠快點站起來走人。



卷一 洞房花燭夜 第二章 未來的老婆?

可惜李旺顯然低估了自己的傷勢。他憑借多年的外科醫生經驗,確定了自己只是傷了表皮,盡管看起來渾身都成了黑炭,但實際上真正的傷情遠沒有他看起來那麼恐怖。但是他低估了一點,那就是瞬間的高電壓,讓他的中樞神經暫時性的短路,他還不能夠支配他的四肢,盡管他的頭可以活動,人可以思考,嘴巴可以說話,可是什麼時候能夠恢復走路,下床,他卻無從知曉。

    李旺正考慮著要怎麼揭發那市儈的大叔,考慮著自己該怎麼拒絕這樁不平等非自願的婚姻而不會引來大叔的報復,就聽見那大叔在門外咳嗽了一聲,帶著一絲慍怒說道︰“你跑這里來作甚?”

    “爹,我給他熬了點粥。”一個女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只是這聲音十分地微弱,像是惴惴的,有些害怕。

    李旺耳朵豎了起來,莫非這就是那大叔的女兒?聽聲音倒是溫婉動聽,只是不知道相貌如何。

    “你這是操的哪門子心?他眼瞅著是活不了了,你還在他身上浪費糧食。去,去,快到鋪子里頭去幫手,別在這里瞎摻和。”大叔對于女兒的好心腸很不樂意。

    “可是,可是他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爹,他……既是女兒未來的丈夫,現在……現在女兒也該……也該服侍,服侍一下他,將來他去了陰間,也不至于怨恨我在他生前沒有照顧好……”那女子低聲說著,似乎是懼于父親的淫威,聲音越來越細弱。

    但是那大叔轉念一想,女兒說得也似乎有幾分道理,自己畢竟是拿人家快死的人頂缸的,也不用做的太絕,便朝女兒揮了揮手,示意她進去。只在外邊吩咐著女兒,“你喂完了,就快些去鋪子里頭啊!”

    女子在里頭應了一聲,已經走到床邊來。

    李旺只感覺到那女子挨著自己的床沿坐下,手里頭的碗和勺發出了輕輕的踫撞聲,不一時李旺就感覺到自己的嘴唇邊有一些溫熱,他下意識地就把自己的兩片嘴唇微微張大了些,那溫熱順著自己的喉嚨滑了下去。

    是小米粥。李旺一日一夜沒有吃喝,這一股溫熱讓他覺得又香又甜。不覺嘴巴還張大了些。女子本來只當李旺不能進食,所以只舀了一點點,放到他唇邊,希望他能夠多少吃一點。沒想到瞬間就倒了個干淨。

    女子“咦”了一聲,竟帶著一絲驚喜,于是又舀了半勺,放在嘴邊吹了吹氣,試了試溫度,擱李旺那又半勺落了肚。

    “爹……”女子語氣里頭透著一股欣喜,但這聲叫喊才出口卻又憋了回去,她暗自嘆息了一聲,“就算能進食,也活不下來吧。既然是袁西梅的丈夫又怎麼可能活得了呢?”

    李旺聽得女子的幽幽嘆息,想來她的名字就叫“袁西梅”,只是為何她的丈夫就活不了呢?李旺聽得那女子又端著勺吹氣,忍不住把眼楮睜開一點點縫隙,只見床邊坐著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女子,烏黑秀麗的頭發結成一根長長的發辮,那發辮從腦後結起,繞到女子的胸前,頭頂上插著一柄木制的梳篦,也有些陳舊。

    然而,李旺在看到袁西梅的面容後,便忍不住把他的眼楮張大了些,眼前的她,雖然不施粉黛,但卻還是一朵芙蓉出水,帶著些些愁容,反而更添了幾分憐愛。李旺原本對袁西梅充滿了想象,是不是體重超過了兩百斤,是不是侏儒,是不是滿臉的麻子,可是沒想到一張眼,果然是不負眾望,一個美女啊!(前人們的穿越經驗顯示,一般男主是極少踫到丑女的,果不其然!)

    這個美女就是要嫁給自己的老婆?李旺不覺又多看了兩眼,正所謂瑕不掩瑜,即使袁西梅穿的再樸素,再懶得打理,先天優厚的外貌條件還是讓李旺心里頭忍不住贊嘆了兩聲。

    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細細的打量,就聽見“ 當”一聲,陶碗落地,袁西梅驚呼了一聲,整個人倏地站起,立在旁邊看著李旺。

    外頭的袁大叔朝里頭喊了一聲,“做什麼大呼小叫?”

    “爹,他……他醒了!”袁西梅慌不迭往屏風外邊跑,差點和趕進來的袁大叔撞了個滿懷,那袁大叔聽到女兒大叫,慌忙趕進來一看,卻見床上燒成黑炭的李旺還是雙目緊閉,不禁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小梅,你是不是眼花了?”

    袁西梅再一回頭,李旺早已經閉上了雙目,可是她剛才明明看見床上這人睜著眼啊,而且那兩只眼楮還黑亮黑亮的。

    “可是,我……明明看見……”

    “小梅,爹知道你心里委屈,一心想著能夠有個壯實的丈夫,可是這做女人啊就得認命,你就別想東想西了。你就是這克夫的命!以後就安安心心的在家里頭幫爹打理生意,幫你弟弟娶幾房老婆,你就算是功德圓滿了!”袁大叔絲毫不把袁西梅的個人幸福放在眼里頭,直接說出了她的使命。

    袁西梅的眼中盈著淚,“爹,女兒不是想東想西,只是他剛才真的睜著眼,而且還能喝粥,或許他還有救呢,爹,咱們去請個人來瞧瞧,好不好?”

    那袁大叔當然不情願,他把這人帶回家,就是看他要死了,真要是醫活了,那還得了?袁大叔讓女兒把地上的碗撿起來,一邊說道︰“我看也別喂什麼粟粥了,明天等手續辦好,就成親。小梅你明天做點好菜,請幾位叔伯到家里吃飯,你的這樁事就這樣了了。”

    李旺聽著心想結婚也不用這麼草率吧?可是袁西梅聽了她爹的話,卻好像沒什麼怨言,剛把碗撿起來,就被她爹拖著往外邊去了,估計是催促她拾掇好就可以去鋪子里頭幫手。



卷一 洞房花燭夜 第三章 第一次的親密接觸

李旺便在這屋子里頭繼續躺著。只覺得自己下腹漲得慌,想想也是,盡管自己不吃不喝,但是體內的血液循環,循環到了膀胱,還是產生了尿液,他饑腸轆轆,下面卻憋得慌,想要找個人來使喚,卻又怕自己真的出聲,會遭到了袁大叔的毒害,那自己真是白穿來了。

    于是他就在這樣的煎熬下,迷迷糊糊的睡去,朦朧中,自己的身上一沉,接著一暖,李旺睜開眼,只覺得月光下一個人影閃了出去,而蓋著自己的被子上好像又多了一條。盡管沒有看清楚那身影,李旺卻也猜得到偷偷摸摸跑進來給自己加被子的,定然是那個楚楚可憐的袁西梅。估計是怕自己著涼,卻又怕被袁大叔罵,所以只好趁著夜色偷偷過來。

    李旺心里頭升起一絲感動,畢竟穿越過來有一個這樣溫婉的女子關心自己,多少也讓他孤寂的心找到了一點安慰。

    天快亮的時候,李旺就醒了,他在等著袁西梅。他猜測袁西梅既然偷偷給自己加被子,想來也該再偷偷溜過來把被子拿走。李旺就一直等著她,可是直到太陽出來,整個屋子都已經亮堂堂的時候,袁西梅還沒有來。

    就在李旺心里納悶的時候,外邊忽然喧鬧起來。先是幾聲鞭炮響起,接著便傳來兒童嬉鬧的聲音。李旺正不知外邊發生了什麼事,就聽見昨天那個來過的老者在外面說道︰“今天是袁家大喜的日子,袁家的大女兒小梅要出嫁了,鄰里街坊也都給袁家姑娘做個見證。”那老者一說,外邊馬上就有人拍手鼓掌,表示祝賀。那老者接著嘆了口氣道,“不過呢,因為袁家的姑爺現在昏迷不醒,今天這婚禮啊,就只能一切從簡,畢竟姑爺這里也不好太吵鬧,所以大家就散了吧!”

    那些起哄的鄰里,一聽說一切從簡,估計本來還有一頓流水宴可以吃的,哪曉得一個屁都沒得。馬上就轟得作鳥獸散,就連那些來索要糖果的孩童也都無趣地走了。李旺心里暗想,袁大叔不愧是奸商啊,絕對的葛朗台,連嫁女兒的酒席也給省了。

    只聽見袁大叔高喊道︰“小梅,做些飯菜來,我和你這些伯伯們喝點酒咧。”剛一說完,袁大叔就失聲道︰“小梅!你怎麼穿上……嘿,你什麼時候給自己還做了一套嫁衣了?”

    “我……我把娘當年的改了改……今天,今天畢竟是女兒出嫁的日子,所以,所以穿上了。”袁西梅的聲音盡管不大,但一字一句聽在李旺的心間,讓他忍不住為這姑娘心疼。雖然老爸不把她的事放在心上,但袁西梅還是把自己一輩子最重要的事“結婚”看得很重,就算老爸不舍得,就算老爸一切從簡,卻還是按照禮法給自己披上了紅嫁衣。

    “得了。看這架勢,你晚上還打算跟屋里頭那個圓房不成?”袁大叔略帶慍怒地說道,話剛剛說完,旁邊的老者就推了推他的背,“佷女說得也有道理。雖然你說了因為姑爺傷重一切從簡,但這禮數得到,姑爺拜不了天地,但是佷女晚上確實得跟姑爺圓房了,這禮才算成。你也不要落了口實。”

    “說的對,說的對!”袁大叔連連稱是。對于袁西梅的嫁衣問題便不再提了。

    李旺本來還想著要不要趁這個時候高喊一聲,趁著人多的時候,告訴他們自己其實死不了,這樣也可以杜絕了袁大叔毒殺的念頭。可是一聽見晚上袁西梅要跟自己住一間房,來和自己“圓房”,李旺硬是把喉嚨里的那口唾沫給咽了回去。

    李旺就這樣憋著自己的膀胱從早晨等到傍晚,他暫時也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哪朝,只知道這些人一天只吃兩餐,一頓早飯一頓晚飯,是古代比較早期的飲食習慣。那袁大叔估計覺得自己省下了不少錢,心情比較好,拉著幾個老友多喝了幾杯,硬是把一頓飯吃成了兩頓,等到太陽落山,那幾個人才散去,而袁大叔也醉醺醺地回自己屋里睡覺去了。

    袁西梅把外面收拾停當之後,太陽已經落了山。李旺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感覺到太陽光從自己身上抽離,天色漸漸黯淡下來,而他早已經奄奄一息,前心貼後背了。

    終于,耳邊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是袁西梅進屋來了。李旺屏住呼吸,只聽見袁西梅進進出出好幾次,像是在屏風外邊的地上鋪著床,估計是打算夜間就在那屏風外面隨便睡下。她把這些安置好之後,外邊的天已經全黑了。

    李旺估摸著一般窮人家里頭都不會點燈點蠟,所以等到天一黑什麼也不干就直接睡覺了。正想著該怎麼跟袁西梅開第一次聲,袁西梅就已經端著一根大紅蠟燭繞過屏風,來到李旺的床前了。

    袁西梅把紅蠟燭擱在李旺的床頭,就在李旺的枕邊立著。又小心翼翼地掏出另外一只用布裹著的,也同樣點上。整個屋子里頭登時被這火光照得透亮的,晶瑩的紅蠟燭讓袁西梅孤寂的心有了一絲喜悅,她坐在地上,看著兩枚紅蠟燭火焰跳躍,忍不住輕聲贊了句︰“好漂亮。”

    “是的。”李旺附和了一聲。

    袁西梅身子一顫,下意識地就看向床上的黑炭。只見李旺睜大眼楮望著自己。那雙清澈明亮的眼楮,竟跟他渾身的黑炭格格不入。

    這一次,袁西梅“啊”字還沒有出聲,就自己給咽了下去,她看到李旺的嘴角撇出一個弧度,正在對自己微笑,這讓袁西梅一下子愣住了。

    “你,你醒啦?”袁西梅有些手足無措。李旺則滿臉含笑地看著這個姑娘點了點頭。

    此時的袁西梅穿著一件已經有些褪色的紅色長袍,也不再是扎著一根長辮,而是像已婚婦女一樣把頭上綰了一個發髻,她抱膝坐在地上,一雙眼楮先是直勾勾地看著她珍藏的紅燭,現在則是直勾勾地看著自己。楚楚可憐。

    “別坐地上了。上來坐吧。”李旺故意學著他們說話的腔調,倒也學得有七分像。

    袁西梅這才回過神來,聽見李旺叫喚愣了一下,卻還是聽話地站了起來,挨著李旺的下首坐下,估計是大半夜的,袁西梅很有些不自在。

    “你,你早醒了?”袁西梅看著李旺微笑的模樣,像是什麼都明了于心。“對不起啊。”

    “為什麼跟我說對不起?”李旺看著袁西梅垂頭揪著自己的衣角,這模樣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摸摸她的臉蛋。

    “你……你應該知道我爹他是利用你的了吧?真是對不住。”

    “反正我都要死了,能白揀一個這麼漂亮的老婆。我覺得挺值的。”李旺倒是不急著把自己死不了的事告訴袁西梅,先看看這姑娘的反應。

    誰知道袁西梅聽到李旺的這句話,神色一黯,她努力維持自己的表情不要太難看,“我,我去給你添些粥來?今天夜里我熬得是大米粥。爹已經睡下了,不知道的。”她這句話不知道是對李旺說的,還是給自己壯膽。

    李旺嘿嘿笑了一聲,“這個可以等會兒,能不能先幫我拿個夜壺來?”

    袁西梅愣了好半天,算是明白過來李旺說的是什麼,臉一紅道,“你說的是……虎子吧?”她扭頭出去了。

    轉身再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拎了一個陶壺,天底下的小便器夜壺其實形狀都差不多,袁西梅把陶壺擱在床尾,自己站起身就要出去。

    李旺現在手腳不能動彈,只得央道︰“喂,我手腳都動不了了。”袁西梅聽得李旺說自己手腳動不了,臉色一變,李旺心想自己怎麼能這樣調戲人家小姑娘,趕緊彌補道︰“我的意思是,你到外面要不找個人來幫我一把。”當然,事實上,真要一個男人來“伺候”他大小便,其實李旺心里還是很別扭的。

    誰知道袁西梅除了剛才臉色一變,卻再沒有挪動的意思,她深吸了一口氣,對李旺輕聲道︰“我來吧。”她說著就把蓋在李旺身上的被子揭開,一雙巧手輕輕地解開李旺外面穿著的那件長袍,李旺的下身是一條及膝的短褲衩,也是她老爹的衣裳。

    李旺見袁西梅的手有些哆嗦,手停在褲腰那個位置,好半天不知道該不該往下捋,看著一個陌生的美女給自己寬衣解帶,李旺下面剎那間有了反應,把那個本來就很寬松的褲衩頂得老高。

    袁西梅的臉色更加窘迫了。她越是窘迫,李旺就越是心跳加速,那個下面就越是不受控制的膨脹。“咳!要不我還是忍著吧。”李旺總覺得自己這樣調戲袁西梅是不對的。就算是自家老婆,這也得循序漸進不是?

    誰知道袁西梅聽他這樣一說,反而堅定地把雙手擱在了李旺的褲腰上,一伸手把束腰的布腰帶給解開了。“這樣的事,怎麼能讓外人做?我……你現在已經是西梅的丈夫了。”她一咬牙,直接把李旺的短褲衩往下一拉,李旺的下半身就這樣毫無遮掩地呈現在這位美女面前。

    李旺沒想到袁西梅會把這樣一出結婚鬧劇看得這麼重,還真就把自己當成她的丈夫了。他自己做過無數次的手術,每次別人都是這樣把下半身一絲不掛的呈現在自己面前,可是今天,他卻倒過來了。當然,把下半身呈現在美女面前和醫生面前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盡管這樣的感覺有點刺激,但是李旺的老臉卻還是有些不好擱。

    袁西梅的手定格在那,身子也僵硬地一動不動。

    李旺干笑了兩聲,“這個……是不是我的還挺大的?”他想了半天愣是沒想到說什麼好,在美女面前脫褲子,這感覺真是古怪啊。

    誰知道袁西梅像是沒聽懂李旺的話,她“嗯”了一聲,忽然臉一紅,扭捏地小聲道︰“我……只是在想,夫君你的那個什麼,那麼硬,怎麼……怎麼小解……”袁西梅雖然不曾出嫁,但帶過弟弟,又是平民人家,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對于看到李旺的那活兒在一開始的緊張和不知所措之後,也就剩下羞赧了。

    李旺聽得美女半天說出來的話竟是這一句,簡直有些哭笑不得。看著燭光下,霞飛雙頰的袁西梅,心想真要是當自己的老婆,還真是不錯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03:35 PM

2# k516203

卷一 洞房花燭夜 第四章 克夫命

李旺解決了拉撒的問題,袁西梅就洗了手又給李旺添了一碗粥來。李旺除了神經麻痺,不能動彈,其他的身體機能都好得很,袁西梅端來的粥,還沒有兩分鐘,就全部落了李旺的肚子里頭去了。

    眼瞅著李旺還要一碗,袁西梅忍不住勸道︰“夫君你這樣一口氣吃太多,不好吧……你幾天沒進食了,只怕會……”對于她來說,李旺已經是她的丈夫,不論是不是自願的,她都把他當作了自己的丈夫。

    李旺知道袁西梅擔憂著什麼,不禁笑道︰“怎麼,怕我吃得撐死了?呵呵,那不正合了你老爹的心意麼?”

    李旺隨口的話,聽在袁西梅的耳朵里卻是一顫,她的眼中登時噙滿了淚水,她抿著嘴唇努力讓眼里頭噙著的淚不落下來,“夫君,對不住……”

    看著袁西梅這楚楚可憐的模樣,李旺忍不住問道︰“那你呢,你是希望我活著還是死掉?”

    袁西梅怔怔地看著李旺,似乎李旺的這個問題對于袁西梅來說是個巨大的侮辱,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語氣當中頗有幾分憤慨道︰“夫君是懷疑西梅安著壞心嗎?你是西梅的夫君,西梅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好好照顧夫君,能多照顧一天就是多一天的福氣,夫君竟然問出這樣的話來……”

    李旺被袁西梅這架勢倒是嚇著了,他不過是隨口說說嘛,“呃,我的意思是,我現在都燒成這樣了,你跟我成親,也不過是你老爹的權宜之計,你其實犯不著對我這麼好的。”

    “夫君!你既已是西梅的夫君,那便是西梅一輩子的夫君。不論是因為什麼原因成親的,西梅都只認定夫君你一個人,夫君你要喝粥,西梅就去為你端來,夫君你要小解……西梅西梅也同樣該幫夫君你去做,夫君若是懷疑西梅的用心險惡,西梅,西梅現在就去踫死了!”袁西梅含著淚,眼中卻閃著堅毅。

    李旺慌不迭地喊︰“我相信,我相信!你趕緊起來,我就是隨口說說的……”李旺解釋了好半天,就差爬起來給袁西梅磕頭了,看來古代人還是不能開玩笑啊,自己險些就把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女給弄死了。不過,也正因此讓李旺相信袁西梅和她爹絕對不一樣。那麼自己想要快點站起來,靠她應該是沒問題的。

    好容易把袁西梅勸住了,李旺才說道︰“小梅,既然我現在是你的夫君了,那你就把自己好好介紹介紹,也讓為夫的了解一下自家的老婆。”

    袁西梅聽得李旺稱她為“自家的老婆”,臉一紅,還通紅的眼楮此時卻萌著笑意,她坐在床頭點點頭,自我介紹道,“我叫西梅,因為出生的時候正好在西屋里,屋外邊有一株梅花,所以叫這個名字。西梅七歲的時候,娘親就去世了,留下一個剛剛出生的弟弟,西梅只好把弟弟帶大。西梅的爹爹成天在外忙生意,也顧不上西梅,對了,我爹他是做酒釀的,不過我爹他覺得商賈身份太低微,起早貪黑,交得稅又多,所以想要我弟弟能夠多讀點書,以後能夠當大官人,當士子,所以就把我弟弟送到我娘家去跟舅舅學寫字。說起來,我也好久沒瞧見弟弟了,他過年時候回來的,就只比我矮一個頭呢,要知道他才十歲。”

    李旺聽著袁西梅跳躍性的介紹,說了半天他只抓住一個重點,“小梅,你今年十七歲?”怎麼瞧也不像啊。盡管袁西梅身上穿著的紅嫁衣有些寬大,但李旺還是看出袁西梅早已經發育成熟了,就像是一顆滴著水的水蜜桃,而且她的臉龐盡管漂亮卻早已經沒了稚氣,沒想到她才十六歲。看來古代人發育得還真是快啊。

    袁西梅點點頭,道︰“是啊。朝廷規定,要是女子到了十五歲還沒有婚配,尤其是商賈家的女子,就要比尋常人多交十倍的錢。我爹他當初還托人把我的市籍改了年齡,改小了兩歲,可是終究不是辦法。西梅總會長大的。”

    看著袁西梅有些幽怨的眼神,李旺真想抱抱這個實際年齡比自己要小一輪多的女孩子,“沒想到你這麼小的年紀,就要為家里操持這麼多。真是難為你了。”

    袁西梅沒想到李旺會說這樣一句話,心里頭不禁升出一絲感動,她望向李旺,盡管眼前這人除了那一雙眼楮還算明亮,其他沒一處能瞧的,但袁西梅卻覺得在他身邊竟有些安心,“夫君,你呢?西梅都還不知道夫君的名諱,還有夫君你是做什麼的?又從哪里來?”

    李旺原本也想從袁西梅的口中探知這到底是哪個時代,于是說道︰“你記住啦,為夫名叫李旺。我呢,是從京都來的。”他剛說到京都,袁西梅就眼前一亮,贊嘆道︰“原來夫君是從長安來的。怪不得夫君的口音有點不一樣。夫君一定是有大出息的人。”

    “嘿嘿,算不上,為夫是行醫的。”李旺剛一說完,就看見袁西梅臉上的驚嘆漸漸化成平靜,心里頭琢磨著,莫非當醫生的地位很低下麼?對了,她剛才說京都是長安,這個長安跟中國歷史上的長安是一個吧?以長安為都城的有西漢、北周和唐朝,那麼現在到底是哪朝呢?李旺對于中國古代歷史了解不多,僅限于高中課本以及後來yy小說里頭的資料,他還不至于能夠通過袁西梅的衣著打扮來區分那三個朝代。

    正要再問,袁西梅忽然抽噎起來,倒是把李旺給嚇了一跳,“怎麼了?”

    袁西梅搖了搖頭,想要止住自己的哭泣,卻反而讓淚珠子滾落下來,“西梅想著夫君你是醫工卻不能救……救自己,淚就忍不住,對不住……”

    “誰說你夫君不能自己救自己?”李旺苦笑道,“小梅你放心,為夫可死不了。你要是想,為夫過兩天就能站起來。”

    “夫君你騙西梅……”任是誰看到李旺這模樣都不會相信他過兩天就能站起來,更何況袁西梅自認為自己是克夫的命,“就算夫君你原本真的能夠好起來,可是可是夫君你娶了西梅,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好好活著?”她的淚眼看著就要忍不住了,臉上全是絕望的神色。

    李旺之前就奇怪為什麼像袁西梅這樣的大美女會愁嫁不出去?她怎麼就是克夫的命了?“為什麼我娶了你,就不能好好活著?”

    他話音剛落,袁西梅就把自己的右手手掌給豎了起來,只見一條深深的掌紋橫跨手掌,李旺頓時愕然,“就……就因為這?因為你是右手斷掌?”

    袁西梅對于李旺的愕然反而不適應,“難道不該嗎?斷掌女既不能生育,又克夫,哪個人敢娶西梅這樣的?之前也有一戶人家不相信,說是要把西梅討去做小妾。可是聘禮剛剛送到,人就沒了!這,這還有什麼值得懷疑的?”袁西梅想到自己的可憐身世,不禁悲從中來,“西梅從小就被人說會克夫,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年紀越大,就越是受人冷眼。夫君,對不住,你娶了西梅,只會……只會……”

    “真是荒謬!我還當是什麼原因,居然就因為這樣的迷信說法害得你不能嫁人?”李旺聽說是這種毫無根據的迷信言論,簡直是憤慨極了,“你放心,為夫會讓別人好好看看,什麼克夫命,你是徹徹底底地旺夫命才對!”

    李旺自信的目光讓袁西梅在那一瞬間都有些動搖了,難道自己的夫君真的會好起來嗎?

    看著袁西梅猶疑的目光,李旺道︰“你不相信為夫的醫術麼?不如咱們打個賭,要是你按照我說的照辦,我兩天以後沒站起來,我就不吃不喝,干脆從了你爹的心願。”他說到這,把袁西梅給嚇得面色慘白,正要按住他的嘴唇,李旺就又接著道︰“要是我兩天後能走路了,你可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以後再不準動不動就說對不起,不要動不動就下跪了。你要好好愛惜自己,別人才會尊重你。記住,你絕對不是克夫命!”

    李旺的話讓袁西梅鼻子一酸,但鼻子的酸意里頭卻是一股暖意湧上心頭。不論結果怎麼樣,袁西梅都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助自己的夫君。她鄭重地點點頭,“夫君,你要西梅怎麼做,西梅一定辦到!”

    “嗯,那麼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地上的那些被子都收了吧。”


卷一 洞房花燭夜 第五章 翁婿兩

李旺當然不可能讓袁西梅去找些治療神經麻痺的特效藥來,他只是讓她幫自己尋一些中草藥來,什麼茯苓,白附子、當歸等等都有著活血緩麻痺的功效。當然中藥見效慢,他只是想借這些藥讓自己恢復的更好些。而且讓袁西梅四處去采藥,也更像那麼回事。

    實際上,真正有效的是按摩。李旺當天夜里就讓袁西梅替自己推拿四肢。袁西梅自然是照做,對于李旺的要求不會少一分,也不會多一分,輕重手法都是剛剛好。

    李旺心滿意足,想要在現代找一個像袁西梅這樣夜里不睡覺就為了給自己拿捏按摩,白天不辭辛苦地出去找藥材,一句怨言沒有,惟夫君獨尊的好老婆,那簡直是癡人說夢!可是自己一穿越,就遇上了這樣的好事。穿越好啊穿越好!李旺真想告訴自己的那些親朋好友,閃電來了,別怕,雷來了,別怕,指不定您就也像自己這樣走運了。

    袁西梅的按摩讓李旺感覺到自己的確如自己所料的,傷得不重。就算沒有按摩拿捏,自己應該過不了十天就能活動,不過按摩之下,效果肯定要好的。

    李旺住的這間屋子,本來是袁西梅弟弟的,但袁西梅的弟弟去了外婆家,所以就把這里作為他們的新房。袁西梅的老爹對于袁西梅這幾日都住在李旺所在的房間很不滿意。袁西梅不敢忤逆老爹,只有白天的時候去賣酒釀,每次只能偷偷溜出去采藥買藥,夜里又要回來幫李旺按摩。為了不被老爹責罵,袁西梅只有把買的藥藏起,等到袁大叔睡了才熬藥,等到早上的時候再把藥渣子倒掉,毀屍滅跡。

    每到夜里的時候,袁西梅把屋子拾掇好,就只有摸黑坐在李旺的身旁幫他揉捏,就這樣堅持了兩天三夜,終于熬不住,趴在李旺的身上睡著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天亮,等到袁西梅睜開眼的時候,忽然大叫了一聲,差點沒把李旺給嚇死。他說了過兩天就要站起來,所以眼瞧著自己的小妻子快要睜開眼了,就勉強支撐著自己站起來,雙手扶著床上,把一張臉對著了袁西梅。

    袁西梅這一喊,頓時把李旺憋著的勁給嚇沒了,他“撲通”一聲跌倒在地,這一摔,可就站不起來了。

    也難怪袁西梅嚇一跳,她一睜眼就看見一個黑不溜秋的腦袋,能不大叫出聲麼,她錯愕間才反應過來那是自己的老公,再一瞧,李旺已經摔倒在地,她慌不迭地爬起來,趕緊把李旺扶起來,“夫君……夫君你沒事吧?對不起……”

    剛一說完,李旺就說道︰“你又來了,你忘了你答應我什麼了?我站起來,你可就再不能說‘對不起’了。”

    袁西梅這才意識到李旺是摔倒在床下,她這才意識到李旺剛才是站在床頭看著自己的,她頓時驚喜出聲,“夫君,你真的,真的可以站起來啦?”

    李旺看著袁西梅高興的樣子,心情也暢快了,“是站起來了,不過不能站太久,估計再休息一兩天,就好了。”他忽然想到袁西梅看到自己嚇一跳的模樣,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手上燒焦的皮膚已經開始鼓起來,估計再過個兩三天就會自行脫落。

    “我剛才是不是嚇著你了?對了,有沒有鏡子?銅鏡?”李旺得看看自己的臉,他可希望快點讓自己的老婆看看自己英俊的面容。

    袁西梅搖搖頭,“銅鏡那麼貴,爹怎麼會讓西梅買?”

    李旺正想說以後我給你買一個,還沒出聲,就聽見袁大叔氣急敗壞地喊道︰“小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話還沒說完,人就已經沖了進來,手里頭拎著一個藥罐。

    袁西梅臉色一變。正不知道該怎麼跟袁大叔解釋,袁大叔的兩只眼珠子就更加地暴突出來,他看著袁西梅身旁那個立著的李旺,頓時臉都變得和李旺一樣黑了。因為他看見李旺站起來了,原本應該奄奄一息,過不了兩日就該一命歸西的李旺竟然站在他面前。

    “你……你……你……”袁大叔連著說了幾個“你”字,差點就要岔過氣去了。袁西梅看到她老爸這副模樣,嚇了一跳,剛剛喚了一聲“爹”,袁大叔就扯著袁西梅往外頭奔,出了門就迫不及待地問道︰“他……他……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口齒還算伶俐的袁大叔忽然不利索了。他雖然想把自己的音量壓低下來,但實在無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對于李旺非但沒死還站起來的“晴天霹靂”實在是難以保持鎮定。

    然而袁西梅卻還沉浸在李旺能夠站起來的喜悅當中,絲毫沒意識到袁大叔語氣不善,“爹,夫君他能夠站起來了。他會好起來的!爹,對不住,這幾日我沒怎麼到鋪子里頭去,我這些藥大部分是自己采的,沒有花多少錢。”

    “誰讓你給他買藥的?”袁大叔簡直要氣炸肺了。

    袁西梅聽得袁大叔這一聲,肯定要被屋子里頭的李旺聽見,只覺得好不尷尬,想要把袁大叔拽遠些,“爹,難道夫君能好起來,您不高興嗎?他是西梅的夫君啊?”

    “行了!”袁大叔全然不顧及李旺會聽見,甚至刻意要他聽見,逮著個由頭就數落袁西梅道,“是誰讓你不去鋪子里的,這麼晚了還不去!以為嫁了人就不認爹了?要知道,他的命還是我撿回來的!”

    袁西梅被袁大叔這樣一說,不敢再辯駁,就聽見屋子里頭李旺喊了一聲“西梅,俗話說,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呢,為夫叫你,你倒是過來啊!”

    袁大叔斜睨了屋子一眼,不得了啊!這就叫上板了!自己到底撿回來一個什麼人啊?雷都劈不死他!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03:38 PM

3# k516203

卷一 洞房花燭夜 第六章 咱就是一根獨苗

李旺之前在屋子里頭聽著袁大叔父女兩的說話,就知道袁西梅又得受委屈,這兩日他是最清楚袁西梅有多辛苦的,下意識地就高喊了一聲,想要幫她解圍。大叔您有啥不滿就沖我來得了。

    他這一喊,袁西梅倒是來了,但先進來的是袁大叔。

    袁大叔穿著一件黑長袍,只不過這長袍已經有些洗的發白了。一進來,他就把順手吧自己頸部的領口松了松,敞開了衣襟,袖子也捋了起來,握著拳頭,樣子像是要和李旺大干一場似的。

    他兩只深凹下去的眼楮目不轉楮地盯著李旺,李旺此時已經坐在床上,自己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膝蓋骨,對于袁大叔的滿腔怒火視若不見,而是向著他身後有些緊張的袁西梅道︰“西梅還是你揉捏得好,來,過來幫我揉揉吧。”

    袁西梅這時候臉都白了,站在袁大叔的身後想動又不敢動,她想要給李旺使眼色,從來只聽說過婆媳不和的,哪有這姑爺和丈人對著干的?

    袁大叔心想這人居然還敢和自己玩邪了,對著背後的袁西梅就發話道︰“西梅,太陽都快曬進屋了,還不去鋪子里頭啊?杵在這做什麼?”

    眼見得袁西梅低低應了一聲,顯然自己佔了上風,更加得意道︰“太陽不落山可不準回來!對了,把你的東西收拾收拾,回你屋子里頭睡去!”

    “爹,我這就去。”

    見女兒聽話,袁大叔不由得瑟起來了,“想要我閨女揉腿,等下輩子吧。”

    李旺揉了揉手腕,當著袁大叔的面就對袁西梅說道︰“西梅,你爹說得有道理,這里是你弟弟的房間,我現在既然已經醒來了,也能走了,就到你屋子里頭去睡覺好了。咱不能霸著別人的屋不是?西梅,你下輩子還幫為夫揉腿,知道不?”

    袁西梅聽得李旺和她爹對著干,一個勁地使眼色,可聽得他說要她下輩子也幫他揉腿,不知怎麼,觸動了她心底的那根弦,鼻子一酸,臉上竟綻放出笑顏來。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這邊得李旺雲淡風輕的發話,袁大叔卻氣得不輕,正要大發雷霆,忽然一下子找不到借口,眼珠子一轉,想到了什麼似的,他把雙手一叉,冷笑道︰“好啊!想要我女兒去給你揉腿?可以!我把女兒養到了這麼大,你看著這聘禮得給多少,還有,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啊!救命之恩呢!你看著該怎麼報答吧!”

    袁大叔直接往床頭一坐,掰著自己的手指頭就幫李旺算起來,“我養女兒養了十七年,這每年吃飯得吃了多少糧食,得穿了多少布去了?再說了,我這閨女長得差嗎?在咱昌邑國,不,在咱昌邑國的酒市上,那是有名的賣酒西施!嫁給你這個……你這個那是綽綽有余?說吧,你能出多少聘禮?我還幫你操持了酒席呢,這個,你得補上……”袁大叔一個人越算越是過癮,連袁西梅在旁邊都聽不下去,幫起李旺道︰“爹,是你硬要把女兒嫁給夫君的,夫君沒怪你你倒獅子大開口……”

    袁大叔沒想到女兒這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正要破口大罵,旁邊的李旺卻忽然之間眼楮一亮,明白過來自己的時代了,“你說這里是昌邑國?那麼這國的國王不會是昌邑王劉賀吧?……”

    “大王的名諱你也敢直呼?”這一次袁大叔倒是和袁西梅保持了高度一直,袁西梅聽得李旺把大王的名諱說出來,趕緊奔到他旁邊,伸手掩住了他的口。

    袁大叔盡管覺得李旺大逆不道,但是也唯恐別人聽見,要知道李旺已經是他的女婿了,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真要被別人聽去,他也是吃不了兜著走。如今,他除了能想辦法在李旺的身上撈回點投入成本,便再沒有別的法子了。

    袁大叔把門關了,忽然福至心靈,這黑炭敢直呼大王的名字,莫非來歷不簡單?

    左右看了李旺一眼,不像,但聽他的口音不是本地人,瞧著架勢倒和街邊的人不同,不卑不亢,有些高傲的模樣,盡管燒得不成人樣,但的確不像是一般的小民。

    莫非是達官貴人?被自己撿了個便宜,袁大叔心里一熱。

    于是從屏風外邊轉進來的袁大叔,面色卻放和藹了許多,改成語重心長的口氣︰“說實在話,我只是舍不得閨女,不過這女兒遲早要出嫁的,我是希望她嫁個好人家,做爹的得把把關。”

    袁大叔苦口婆心的樣子讓袁西梅都嚇了一大跳,懷疑她老爹是不是氣糊塗了。袁大叔卻坐在李旺跟前,直接問道︰“還沒問姑爺你的名諱呢,家在哪里?不像是昌邑的啊。”他居然對李旺用“名諱”兩個字,李旺好歹也是他的晚輩來著。

    李旺受寵若驚,“老丈人你叫我李旺就行了。我是從京都來的。”

    “哦?從京都長安來啊?姓李的?”袁大叔一聽李旺說是從京都來的,立馬就眼前一亮︰“這京城里頭姓李的達官貴人可多呢。西梅你可知道咱們大王的祖母不就是先皇的李皇後麼。”

    袁西梅搖了搖頭,“這些國家大事女兒不知道的。”

    袁大叔道︰“以後你可得知道。你夫君就姓李的。姑爺莫不就是李皇後家族的,到昌邑來找大王的吧?”他聽得李旺剛才直呼昌邑王的姓名,能夠直呼大王名諱的,那能是尋常人麼?

    李旺搖了搖頭,“不是。和他們算不得親戚。”

    袁大叔點點頭,看李旺這模樣似是不屑于和昌邑王攀親戚似的,便繼續旁敲側擊,“飛將軍李廣也是姓李……”袁大叔也不過是個尋常商賈,哪里知道那麼多人,第二個就脫口而出道。

    李旺笑了,“老丈人你真會說笑,李廣的孫子李陵都投降匈奴了,全家都被殺了,他哪里還有後人啊。”

    “也對。這個,我們這種小民,也不太懂的。”袁大叔干笑了兩聲,心里卻樂開了花,這黑炭倒像是個讀書人,自己的好日子怕是不遠了。

    “老丈人你別猜了,我跟他們都不是親戚,更沒見過那些皇親國戚,我就是一孤兒,在這里沒有父母沒有親朋好友,就只有老丈人你和小梅可以倚靠了。”李旺看出袁大叔的意圖,索性斷了他的念頭。

    袁大叔的臉一下就白了,他本來還yy著自己的女婿是不是什麼王侯公子,李旺這句話就像在他頭頂澆了大半盆冰水,抱著最後一線希望,“那姑爺你是做什麼的?以後我家小梅跟了你,莫要喝西北風不成?”

    李旺這一次終于展露了笑顏,頗為自得的道︰“老丈人你放心吧,小梅跟了我,絕對是少***命。我的醫術絕對是一流的。”他醫學博士畢業,學貫中西,在現代都算得上名家了,難道到古代來還不是天下第一麼?

    袁大叔的臉一下黑了,最後一絲幻想破滅,他蹭地站起身,拽著袁西梅就往外奔,“弄半天是比咱商賈還低等的醫工!小梅,你趕緊去鋪子里頭,別在這浪費時間了。”

卷一 洞房花燭夜 第七章 一雙鞋

李旺對于袁大叔態度的轉變之快有些措手不及,難道在漢朝醫生的地位就這麼低下?不會吧?

    是的。李旺穿越到了漢朝。他在聽到袁大叔說昌邑國的時候,就意識到這里應該是漢朝了。這幾天,他沒事的時候就挖掘一下自己記憶深處有關漢唐的記錄,想著他們天天主要吃小米等粗糧,吃飯又用得是那種擱在地上的食案,約莫著就比較早期。心里頭已經傾向于漢朝了,現在一聽說是昌邑國,一下子觸動了李旺腦子里頭的那根弦,猛地就想起來有那麼一位荒唐的皇帝昌邑王劉賀。剛才沒留神就脫口而出了。

    其實李旺對于漢代的歷史也不是很熟悉,熟悉的也就是漢高祖劉邦、漢武帝劉徹,這昌邑王劉賀是漢武帝的孫子,漢武帝死後傳位給自己的幼子劉弗陵,也就是漢昭帝,但是漢昭帝二十歲就死了,又沒兒子,于是大臣們就在漢武帝外邊的孫子里頭找繼承人,挑中了這個劉賀。可是劉賀到長安做了二十七天的皇帝,就被大臣們以犯了一千多件荒唐事給廢黜了,再之後就是選取民間長大的史皇孫,也就是漢武帝的曾孫子劉病已當皇帝,迎來了中興的漢代盛世。

    李旺所知的也就這麼多了,這也是當初的歷史課上記下的。他琢磨著,如今劉賀是昌邑王,那麼表示漢昭帝還沒死。只是不知道距離漢昭帝駕崩還有多久。其實對于政治他倒是不關心,他穿越過來,也沒什麼大志氣,想要封王封侯,想要顛覆皇朝。現在知道穿越到了漢昭帝這一朝,那就更沒這想法了。這年頭動蕩啊,要是跟著劉賀,指不定自己沒兩年就送了自己的腦袋。

    李旺在慶幸自己還有些歷史知識的同時,這幾日也想著自己穿越了該做些什麼,想要些什麼。不過他也不知道。愣是誰稀里糊塗穿越了,也想不明白不是。

    只是每當袁西梅給他按摩的時候,他就想,得讓這女人幸福,怎麼讓她幸福?那當然是自己掙了錢,好好疼愛她,讓她不要再出去拋頭露面了。

    李旺對于自己掙錢,那是信心滿滿的。自己可是最優秀的外科醫生(泌尿外科醫生),在這里還怕找不到一碗飯吃,可是沒想到袁大叔和袁西梅都很不看好自己的職業,難道醫生的地位這麼低下?那還搞毛啊?

    ****

    李旺到了下午的時候,還沒有人給自己送飯來,他這兩日早上都被袁西梅給喂得飽飽的,養尊處優了,這到了下午還沒吃飯,胃有些扛不住,他給自己拿捏了好半天,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他實在忍不住便赤了腳走下床,第一次出了這間土屋子。

    袁家是一個獨門獨戶的院子,圍成一個方形,只不過這院子矮牆土垣,屋子也做得不規則,院子南面是門,北邊是正屋,東西兩邊各有一屋子。李旺所在的東屋是袁西梅弟弟的,西邊自然史袁西梅住的閨房,在西邊另外還搭著兩個草棚子,一個估計是茅廁,另一個自然是簡易廚房。

    李旺喊了兩聲沒有人應,便到正屋袁大叔的屋子里頭去找了一雙木屐勉強穿著,轉身進了袁西梅的屋子。

    袁西梅的閨房相比于李旺現在住的更加簡陋,只是床頭整齊地疊著她那天夜里穿的嫁衣,旁邊有一個小筐子,筐子里頭是一雙白色的布鞋。布鞋上還穿著針,但基本上已經完工了。

    李旺拿自己的腳一比,尺寸剛剛好。他心里頭不禁感動,沒想到袁西梅連覺都不舍得睡,就給自己做鞋子了。

    他把針拔了,把鞋子套在自己腳上,這布鞋穿著可比不合腳的木屐要舒服多了。只是他不明白袁西梅怎麼給自己做雙白布鞋。李旺百無聊賴,心想自己要是去找袁西梅,估計能給她一個驚喜,于是就出了袁家院子,順道在昌邑城里頭到處逛逛。

    袁家所在的片區乃是在城西,從院子里頭走出來就可以看到黑土城牆了。李旺問了一個人酒市的具體位置,距離袁家倒是不遠,也在城西。

    這漢朝的市肆就跟現代的大賣場一樣,一排一排地街道,每一間店鋪都齊刷刷地排列著,賣米的就到糧市,賣酒的到酒市,賣書的則在書肆,都分了片區。昌邑國不大,市肆自然也不大,李旺沒費多少力氣就找到了當壚賣酒釀的袁西梅。

    袁家這鋪子不大,估計也就只有七八平米,後邊是堆得滿滿的用來發酵的酒壇子,袁西梅正弓著身子在後面封壇開壇。

    李旺咳嗽了一聲,袁西梅就感覺到店鋪前有人,一邊說話,一邊返轉頭來,“要什麼酒釀?”

    她一轉頭來,卻見到李旺笑眯眯地望著她,臉上登時露出喜色,奔出來就拉住李旺的雙臂,緊張道︰“夫君你怎麼來了?也不在家里歇著。能……能走這麼遠麼?”

    “為夫已經好了。多走動恢復得更快!”李旺說著說著,還揮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活動筋骨。

    袁西梅又是喜又是憂,正要把李旺拉進去坐會兒,低頭瞥見李旺腳上的白布鞋,李旺瞧袁西梅目光定格在自己的腳上,不禁贊嘆道︰“小梅,辛苦你了,還要趕著給我做鞋。”

    袁西梅卻眼楮一紅,對著李旺道︰“夫君,你怎麼能把這雙鞋穿上?那是……那是之前我以為你會……我給你做的壽鞋……”

    壽鞋?李旺一愣,旋即明白過來了,就說怎麼白色這麼別扭,原來是給死人穿的。

卷一 洞房花燭夜 第八章 調戲的黑痣男

袁西梅把李旺扶進鋪子里頭,眼眶里頭已經噙著淚,李旺當然知道袁西梅心里頭是想著什麼,正要出言相勸,外邊又響起了一聲呼喚,“買酒釀啦!”

    袁西梅應了一聲,這就回轉頭去招呼客人。

    李旺剛剛把屁股坐下,就聽見外頭那男子用一種輕佻的語氣說道︰“喲!誰惹咱酒市的西施姐姐掉眼淚了?”

    李旺下意識地就扭轉身子往外看,只見外頭站著一個穿著青麻長袍的男子,這男子瘦長瘦長,約莫二十出頭,鼻下長著一根帶毛的黑痣,兩只眼楮直勾勾地瞧著袁西梅,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袁西梅聽得那人輕佻的問話,只是回避著不大,而是恭謹地問道︰“你想要什麼樣的酒釀。”

    “西梅姐,我每次到你這里拿酒釀,你難道還不記得我要什麼樣的啊?真是傷我的心吶!”黑痣男把手撐在櫃台上,干脆把頭擱在那更加大膽地看著袁西梅。

    袁西梅扭轉頭去拿酒釀,旁邊的李旺已經吭聲了,“西梅,你坐著,為夫來幫人拿酒釀。”李旺心里頭有些不痛快,看得出來平時袁西梅也受過不少人的調戲,真是不知道她爹怎麼想的,放著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獨自一個人賣酒!

    黑痣男只當這鋪子和從前一樣,就只有袁西梅一個人,冷不丁聽得有一個男聲從屋子里頭飄出來,還差點把他嚇了一跳。只是他一抬頭看見屋子里頭站起來一個面色焦黑的男子,而袁西梅還伸手去扶著那男子,深怕他會一不小心就重新摔倒時,不禁哈哈大笑,“西梅姐,別人說你嫁了一個快要被雷劈死的病夫,這還是件真事啊?”

    袁西梅面色一變,握著李旺的手不禁顫抖起來,但她嘴上卻堅定地說道,“我夫君不是病夫!”

    李旺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不用扶著自己,一面對著袁西梅道︰“你以後就別在這里賣酒了。有些癩蛤蟆總想吃天鵝肉。我看癩蛤蟆是不需要酒釀的,給他一泡尿,倒是差不多。”

    袁西梅聽李旺說那黑痣男是癩蛤蟆,卻笑不出聲來,她小聲對李旺道︰“夫君,他可是這市肆的小霸王,他姨父是……”

    袁西梅話還沒有說完,黑痣男已經拍起了櫃台︰“說老子是癩蛤蟆?!自己倒是撒泡尿瞧瞧自己的模樣,來來來,鄉親們來瞧瞧啊!你們倒是來說說,是我大金像癩蛤蟆,還是屋子里頭這個燒得只剩下半條命的黑炭是癩蛤蟆?”他說著還揚起手招呼起左鄰右舍來圍觀,那些人懼于黑痣男的淫威,也都跟著他一起哈哈嘲笑起李旺來,黑痣男洋洋得意,站在袁西梅酒鋪的當頭就肆無忌憚地對著里頭說道︰“西梅姐,你好歹也是咱酒市的賣酒西施呢,這麼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我都替你可惜。我看你也別理這黑炭了,干脆給我做丫鬟,伺候……”

    他正說著,忽然之間“嗷嗷”大叫起來,眾人還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就見他雙手護著自己的下體,整個人已經弓著個身子矮了下去,而他的身下,則是一個有著長長竹柄用來撈酒釀的器皿,想來正是這東西打中了他。

    圍觀的那些人瞧見黑痣男這窘樣,忍不住都笑了起來,只是又怕黑痣男報復,全部都把笑憋在喉嚨里頭,在一旁看好戲。

    黑痣男當然知道這東西是誰丟過來的。他看向鋪子里頭冷笑的李旺,後者拍了拍自己的手道︰“大爺我今天沒尿意了,你自己拿著這個去茅房里頭舀些,別客氣。”他剛才用這竹器趁黑痣男不注意,一擊即中黑痣男的襠下,李旺身為外科醫生,對人體的結構,尤其是男人下方的結構那是再熟悉不過了,力道又夠,準星又好,這一錘子扔出去,黑痣男下面至少得痛個七八天。

    黑痣男被李旺羞辱,但苦于下面疼痛難耐,他根本就騰不出手來教訓李旺,他雙手捂著自己的下襠,咬著牙好容易才讓自己能挪動了一下腳步,只是這一挪動,下面就有些扭傷的痛,他眼橫著李旺,哆嗦著喊出聲來,“好!好!你有種別……別走!”

    李旺冷笑著看他,“我自然有種,倒是你,悠著些啊!”

    黑痣男沒時間和他逞口舌之快,夾著自己的下襠就一蹦一蹦地逃離開人群。那黑痣男一走,有些受他欺壓的店鋪老板就忍不住拍起手來,想來是李旺幫他們出了一口惡氣。

    但是袁西梅卻更加憂心忡忡,眼見得黑痣男臨走時候說的那番話時候的狠樣子,袁西梅一咬牙,決定把鋪子先關了,她對李旺道︰“夫君,咱們先回家去,你以後就別到酒市上來了,那個潑皮找不到你的人,也許,也許就不會怎麼樣……”

    “怕他做什麼?”李旺皺了皺眉,強自給自己打了一針鎮定劑。他當然知道中國的國情,這些潑皮之所以敢膽大妄為,自然是因為家里頭有勢有靠山,可是他聽見那潑皮調戲袁西梅,實在是忍不住想要教訓他一下。

    袁西梅卻一臉苦色,“夫君,他的姨父是昌邑的大官,據說大王都很寵信,就連他爹爹也是郎中令家里頭的管家,夫君,要不然他怎麼敢這麼著?這市肆上就沒人敢得罪他的!”袁西梅說著都快要哭了,“夫君,對不起,都是西梅不好……”

    李旺苦笑道︰“這怎麼能怪得你。放心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就不信他那些什麼姨父、郎中令就會任由他這樣敗壞聲名。”說是這樣說,李旺心里頭卻也清楚,恐怕這件事沒這麼好了結的。看來,想要在古代太太平平過日子,還是一樁難事。

    袁西梅正想著關鋪子回家先避避,讓袁大叔想辦法去周旋一下,卻只聽見一陣吵嚷的聲音從遠及近而來,一個粗豪的聲音喊道︰“給我砸!”幾個大漢就已經出現在袁西梅和李旺的面前。

    就連袁西梅也沒想到,那潑皮這麼快就卷土重來。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03:41 PM

4# k516203

卷一 洞房花燭夜 第九章 我能治你!

大漢們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揚起了手里頭的石塊,三下五除二,整個鋪子里頭都響起了乒乒乓乓瓦陶缸碗破碎的聲音。外頭那些圍觀的商賈,還沒來得及表揚李旺的勇敢,在看到這些大漢毫不留情的敲擊之後,所有人都畏縮地把脖子收了回去,好些人連圍觀也不敢,縮回自己的鋪子里頭去老老實實假裝做生意了。

    袁西梅眼見得自己的鋪子被打得稀爛,那酒釀從破缸當中滑落出來,白花花一片跌得遍地都是,看得她心疼地要命,淚水忍不住迸發出來,整個人都要撲上去,“別打了!別砸了!求你們了!”

    李旺忙把袁西梅拉到一旁,仔細著她不會被飛濺的碎片弄傷,他望向門外,只見黑痣男已經找了一個人馱著自己,看樣子一時三刻還不能恢復正常,他正伸出一根手指頭指著店里,咬牙切齒地對著里面的大漢說道︰“砸!砸!給我狠狠砸!”他旁邊則站著另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那壯漢生得是虎背熊腰,滿臉的絡腮胡子,黝黑的皮膚,乍一眼看還以為是李逵轉世,張飛再生,一看就是屋子里頭那些打手的頭子。

    這假李逵一只手垂在自己的腹部以下,時不時撓一下,另一只手在鼻孔里挖一下,聽黑痣男下了命令,把脖子一伸︰“居然敢在我管轄的地方動手打人,哼,眼里頭還有沒有王法了!”

    “是的。卒長,就是那家伙打我的!”黑痣男手指著店中的李旺,惡狠狠地說著。“把他打成廢人!”

    袁西梅聽得假李逵發話,又看見黑痣男惡狠狠的表情,魂都已經嚇掉了一半,她雙手抱著李旺的雙臂,用自己的身體護著自己的男人,滿面淚痕地向著那假李逵道︰“卒長,求求你,我夫君他才剛剛痊愈,求你放過他!嗚嗚……”

    假李逵卻對袁西梅毫不憐香惜玉,他又撓了撓下邊道︰“咱們酒市是什麼規矩?大家和氣做生意,誰傷人,我就傷誰!敢在我的地頭上給我找麻煩,我就讓他好看!”他這一說,手底下的那些壯漢全部都知道他的意思,更加賣力地把剩下的酒缸都砸干淨了。

    只等著假李逵再發話,就把李旺狠狠打一頓。

    袁西梅早已經泣不成聲,眼瞅著就要給假李逵下跪,“卒長,我夫君是幫我出氣的,您要打他,就打我吧!我給您跪下了!嗚嗚……”她正要雙膝一軟,撲倒在地,旁邊被她護住的李旺卻雙手用力,把袁西梅給抬了起來,他笑著看向袁西梅,“小梅你哭什麼,為夫不需要你下跪來救的。”他笑呵呵地對著袁西梅的耳邊說道︰“別怕!為夫不會有事的。”他信心滿滿的樣子讓袁西梅都有些懷疑自己的夫君是不是真的有辦法。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夫君,他可是咱們酒市的市卒長,夫君你跟他說兩句好話吧……”她還沒有把話說完,李旺就伸手掩住了袁西梅的口,自己則朝著外邊那假李逵道︰“喂,你是這里管事的是吧?”

    他這吆喝的語氣倒是讓那假李逵一愣,冷哼一聲道︰“呵!在這酒市上還沒有人敢這樣稱呼本大爺的!”他說著,又撓了撓自己的下邊。這漢朝的市肆,設有市令,其下是各種市場的市長,然後是市丞、市吏等一般小官,最底下則是市卒,市卒雖然是底層,卻是實際的執行者,這市卒長儼然就是市肆的真正霸主,換句話說,就是這酒市上的地痞流氓。

    然而李旺卻對他還是毫不恭敬,直接朝他招招手道︰“你過來,我有幾句話同你講。”

    假李逵這可奇了,旁邊的人都沒有想到李旺能這麼囂張,尤其是看起來燒得不成人樣的李旺。卻只見李旺對屋子里頭那些剛剛停手的大漢道︰“你們先出去,我跟你們的頭有話說。”

    那些市卒面面相覷,看了自己的頭一眼,那假李逵眼瞧著燒成黑炭的李旺對自己招手,簡直是對自己聲威的挑戰,他叉著腰道︰“你可想清楚了,大爺我要是進去了,等會兒出來,可得踩著你的身子!”

    那些市卒齊聲笑道︰“最好自己出去給我們卒長磕頭認錯,或許我們卒長還能留你半條命!”

    袁西梅聽得只覺得心一抽,整個人都瑟縮起來,李旺拍了拍袁西梅的身子,示意她也站到一邊,依舊對假李逵招手。

    假李逵把自己撓下邊的手終于舉了起來,指著李旺“嘿”了一聲,“行啊!大爺瞧瞧你都想跟大爺怎麼討饒!”

    他干笑了一聲,就把那些市卒給趕了出來,自己一個人朝李旺走去。那鋪子十分狹小,外邊的人都十分好奇地伸長脖子,不知道李旺葫蘆里頭賣得什麼藥。

    假李逵走到李旺身旁,只見李旺笑眯眯地對自己小聲道︰“你走近些,我同你說。”

    他這副模樣讓假李逵很是別扭,離李旺三步遠的時候停住道︰“有屁快些放!別以為大爺會放過無視法紀的人!”

    李旺手指了指假李逵的腹部以下,丟了個眼神,“看樣子,你那里有些癢啊!”

    假李逵愣了半天,好半天才知道李旺指的是他兩股之間的那個地方,假李逵面色一變,忍不住左右東西各望了一眼,“你說什麼啊!”

    假李逵目露凶光,胡子都氣得吹起來了,眼皮抖動了兩下,捏起了拳頭,準備隨時就把李旺給捶碎。

    然而,李旺卻毫無懼意,依舊用只有假李逵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那是不是又癢又腫,最開始的時候只是微紅,可到現在都已經起了水皰,每次和你老婆那個的時候,都疼得要命?”

    假李逵聽得李旺的說話,兩只眼楮瞪得越來越圓,恨不能把眼珠子給瞪出來,一張嘴巴也張得大大的,他狂咽了一口口水,手實在是忍不住又往下面撓了兩下,終于支撐不住,松口道︰“你……你怎麼知道?你……你也是這樣?”

    李旺趕緊搖頭,笑道︰“我當然不是。不過我是醫生,我能治你。”他剛才就注意到假李逵一個勁地撓他的下半身,以他職業的敏感性,很快就捕捉到假李逵這位市卒長有著男性易患的私處炎癥。這可是個好機會!

    果然,那假李逵聽得李旺說一句“我能治你”,臉上剛才還惡狠狠、凶巴巴的神色頓時被一種哀戚和滿懷希望給替代,“真的?真能治?”

    李旺點點頭,又賣弄的說了兩句,“不止你這樣,你老婆也跟你差不多是不是?看樣子,你忍受這煎熬還有一段時間了?”

    “神……神醫啊!先生!你真是神人也!”那假李逵聞言竟激動得不能自抑,就差撲通一聲給李旺跪下了,“先生,一定要救救我啊!”

卷一 洞房花燭夜 第十章 倒戈相向

袁西梅立在旁邊,眼見得假李逵忽然之間眼楮放光,就朝自己的夫君撲過去,她正要驚呼出聲,去拽假李逵的衣裳好給他下跪。誰知道還沒奔出去,就見假李逵雙手抱住李旺,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夫君,熱淚盈眶。

    “先生,你不知道,我這都有大半年了,我也試過找一些醫工問藥,唉,那些該死的醫工,哦,先生,我不是說你,我是說那些啥也不會的蠢材,給我吃了一大堆不知道什麼的東西,那兒非但沒好,還更嚴重了!嘿!先生,您是神人,你可一定得救我才行啊!”假李逵倒是快給李旺下跪了。

    袁西梅在旁邊看著傻眼了,不明白假李逵那樣激動地拽著李旺想干什麼。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李旺沖自己擺了擺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咳嗽了一聲,李旺用不經意的語氣道︰“其實你這病,別人雖然治不好,但是我李旺想要治,保管讓你在三天內恢復從前。你老婆吃了我給的藥,也能痊愈。”

    那假李逵被李旺一眼看出了惡疾,早就對他五體投地,此刻見李旺說話的樣子輕描淡寫,頓時看到了希望,兩只眼楮直放光,“先生!您要是能把我和我婆娘治好,您就是我孟五的再生父母,就是我的大恩人。你……”

    看樣子,叫這個“假李逵”孟五把李旺給放進神龕里頭供起來也不是沒可能,只是他話還沒說完,李旺就拍了拍他的肩頭,擺出一副愁苦的模樣道︰“孟卒長,我可不是你的父母,你是我父母才對,你看我們家的店鋪……我可怎麼營生,唉!”

    他這一哀嚎,孟五哪還不明白李旺是什麼意思,他一拍大腿,對李旺說道︰“先生您放心,這損失都包在我頭上,只要你治好我,我給你把店鋪全部恢復原樣,保管比原來還新上五成!”

    李旺看出孟五受這炎癥的痛苦已經無法忍受了。自己估計讓他喊自己三聲爹,他也願意,要知道這些不過是比較常見的細菌感染,主要是不清潔引起的,在後世來說,隨便吃點抗生素,不到半天就能好,可是在醫療條件十分惡劣的大漢朝,這樣的小病也能困擾這壯漢半年。不過話說回來,要是沒遇上我李旺,說不定會更加惡化。

    李旺瞧了瞧外邊還不知情形的黑痣男道︰“光把店鋪做起來有什麼用?我得罪了那小太歲,就算你把店鋪給我恢復原狀了,他會去找別的人照樣把我鋪子砸一遍!”

    “怎麼可能!這酒市可是我的地盤!”孟五頗有些慷慨激昂道,“先生你說這話就是瞧不起我孟五!”他聲音忍不住大了,“我孟五是什麼人?說一不二,我答應的事,就沒有辦不到的!要不然我孟五也白活了!”

    他見李旺還沒有表態,越說越來氣,脖子都要暴青筋了,“先生,今天我把話就擱在這,要是誰敢再到先生你家鋪子鬧事,那就是和我孟五過不去,我才不管他是市長、市令還是什麼郎中令,就是大王來了,我也護著先生你!除非我腦袋搬家了!”

    看著這假李逵真急了,李旺知道自己計謀成功,這孟五是率直性子的人,能有他這番話,日後定能得到他的庇護。盡管孟五級別不高,但卻是最為直接,以他這性子,相信也定會盡心盡力。

    目標達到,李旺忍不住哈哈一笑,拍了拍孟五的背後,“哈哈,有孟卒長這一句話,我就放心了。”

    “先生,我先幫你把這邊解決了,回頭您再救我。”孟五臉上還不放心的樣子,拉著李旺的手說道。他也不等李旺答應就走出了鋪子,輕咳一聲,雙手叉腰,對著街上朗聲道︰“剛才我已經聽過這位先生的陳述,我已經了解前因後果。先生是受人羞辱在先,導致和人沖突,錯不在他。”

    略微停頓了一下,總結性的說道︰“所以,今天這件事就到此為止,要是誰敢報復先生,那就是跟我孟五過不去!我丑話放在前頭,要是誰敢再找先生的麻煩,我孟五第一個就不放過他!”最後一句話,孟五還是臨時特意加上去的,說完偷偷看了李旺一眼,見李旺臉上露出笑意,總算放了心。

    他叉著腰說話,中氣十足,傳播開來,酒市上的店鋪都聽得見,頓時引起了嘩然。

    那被人背著的黑痣男還在計劃著一會怎麼去佔佔袁西梅這小俏妞的便宜,臉上掛著赤裸裸的淫笑,聞言面皮頓時僵住了,差點沒從背上摔下來。

    “老孟?你是不是腦袋燒壞掉了?你在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黑痣男顯然和孟五算得上十分熟悉,也正是仗著這點才可以在孟五的地頭上橫行霸道,本來他拖著自己劇痛的下體,找上孟五,就是想讓孟五給自己出一口惡氣,哪里知道孟五在進去不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就倒戈相向了!

    孟五掃了難以置信的黑痣男一眼,越發覺得自己的下邊瘙癢難耐了,他對著黑痣男擺了擺手,“老弟你回去先休息休息,做哥哥的過兩天去看看你。”一句話算是宣布黑痣男的徹底失敗。

    黑痣男呆呆地趴在別人背上,卻只見李旺從鋪子里頭緩緩地走出來,那黑乎乎的面龐上,兩只晶亮的眼楮讓黑痣男覺得尤其刺眼,更何況現在有這麼多人圍觀,黑痣男要是這樣灰溜溜地走了,那以後還有臉出來混麼?

    “老孟!咱兩是啥關系?你別忘了我爹是誰,我姨父是誰!真要是得罪我,可就得罪了咱昌邑的郎中令,得罪了翁主!得罪了大王!”黑痣男到此時不得不重申一下自己的重要性。

    旁邊人聽得嗤之以鼻卻不敢吭聲,孟五略一沉吟,這其中的厲害他如何不知,只是他實在是無法忍受煎熬,這半年來,他都快要恨不得把自己變成太監了!為了怕得罪黑痣男而讓他的人生繼續了無生趣,那還不如直接自殺算了!更何況他孟五一諾千金,絕不能失信于李旺!

    就在孟五下定決心的時候,看著孟五陷入猶豫的黑痣男不禁又叫囂起來,“老孟!你給我狠狠的打!把他打死咯,這酒市的市長就是你的了!”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孟五聽得黑痣男非常不識大體地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自己許下這空口承諾,這要是傳到現任市長的耳朵里那還得了,那不是擺明了給自己找麻煩嗎?孟五趕緊對自己的手下揮揮手,“趕緊把大金送回自己家里去。我孟五是那樣吃里爬外,只為自己著想的人嗎?我向來是公正嚴明,秉公辦理!今天是誰對誰錯,大家伙的眼楮都是雪亮的!”

    李旺發現這孟五說起話來,還蠻像後世那些村支書領導,這四個字的成語用起來一套一套的。

    黑痣男的熱量還沒有耗散完,就被孟五領著的市卒給簇擁著走了。那走得真叫一個不甘心哪。

卷一 洞房花燭夜 第十一章 損失算我的

孟五十分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手下和黑痣男的身影在一拐角後消失不見,轉而有些獻寶地看著李旺,“嘿嘿,先生,那大金以後不敢來找你麻煩的,我天天找人看著這。”他一個比李旺要大兩倍,比袁西梅大近四倍的塊頭,對著李旺小心翼翼地當爹媽供著的模樣,讓袁西梅和李旺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李旺正要說話,忽然響起一聲刺耳的叫嚷,差點沒把李旺的耳膜給震破,李旺還麼來得及看是誰發出這麼刺耳的聲音,自己就感覺到眼前一黑,一團黑影已經滾到自己面前,李旺只覺得自己身子像一張印度甩餅一樣飛了出去,當他重重跌落在地的時候,除了看到漫天的金星便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只聽袁西梅驚呼出聲,“爹爹!”這一聲魂飛魄散的叫喊頓時讓李旺明白剛才推搡自己的人是誰了,沒想到這老丈人人老力氣可不小,他再使把力,自己的臀部非得摔骨折了!

    李旺好容易才看清楚,眼面前的袁大叔早已經面目扭曲,整張臉都是一張茄干色,看著滿地的狼藉,白花花的酒釀都沾了泥土,袁大叔一口氣差點就岔過去了。

    “冤……冤孽啊!”袁大叔哀嚎道,“我袁大毛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啊!老天爺你要這樣對我!送我這樣一個女婿!白吃白喝我的,我也就認了,還要把我辛辛苦苦大半輩子的家業也給毀了,老天爺啊,你還讓不讓我活啊!”他說著就雙膝一軟,跪倒在店鋪門口,自顧自地大哭起來。

    李旺好不尷尬,他掃了一眼,只見隨著袁大叔一同來的,還有另兩個氣喘吁吁的伙計,想來是酒市里頭的鄰居抑或是好事者,看到孟五領人來砸鋪子就跑去跟袁大叔通風報信了。那袁大叔聽說自己的女婿也在鋪里,最可怕的是自己的女婿得罪了黑痣男,甚至為自己招惹上鋪子毀于一旦的厄運,那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啊。一趕來就恨不能拿把菜刀把李旺給剁了。

    “你個殺千刀的啊!你讓我可怎麼活啊?我可怎麼活啊……”袁大叔哀嚎了一會兒,越看李旺那個黑乎乎的模樣,就越是想要把他給扔進油鍋里頭去,“你個禍害,雷把你都劈成這樣的怪物了,怎麼就愣是沒把你給劈死呢?”

    怪物?李旺聽得這個形容詞,還真是嚇了一跳。自己難道有這麼丑嗎?

    袁西梅夾在中間很是難做,眼見得地上的袁大叔掙扎著就要起來,她扶了一半聽得他說自己的丈夫該被雷劈死,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手一松,袁大叔瘦弱的屁股頓時又重重地跌坐下去,他望著自己的女兒,袁西梅卻已經奔到了李旺的身邊,向著袁大叔道︰“這事兒怎麼能怪夫君呢!爹你要怪,就怪我吧。”

    她話還沒說完,孟五就已經奔到袁大叔跟前,拍著胸脯道︰“是啊。這件事算是我做得不對。你鋪子里頭的損失就有我負責好了。”

    袁大叔只顧著埋怨李旺,沒瞧見原來孟五也在跟前,眼見得這平日里頭橫行霸道的孟五孟卒長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差點沒把袁大叔的魂給嚇掉。

    “孟……孟卒長,您開什麼玩笑……這怎麼可能是您的錯!”袁大叔背後濕了大半邊,這孟五平日里頭出現不是收稅就是收保護費,誰要是遲交了,少交了,那就得利滾利,要是敢不還,輕則拆店鋪,重則打成重傷,讓你下不了床,這樣的角色居然跟自己“承認”錯誤,那只說明一點,那就是這只老虎要發威了。

    袁大叔嚇得不輕,慌不迭地辯解道︰“小老兒可絕對沒有埋怨您的意思。我說的都是我那不爭氣不中用殺千刀的女婿,真的不管您的事,這都是我那女婿不開眼,卒長你砸我的鋪子,我沒話說。您砸得對,都是我女婿不對。您看怎麼打解氣,您就怎麼打,打死他也沒關系。只要您能消氣。”他說著手指著李旺,氣喘吁吁的,顯然心底那口氣到現在也順不過來。

    “爹,你,你那說得是人話嗎!”袁西梅也顧不得袁大叔是不是她親爹,當著街坊鄰居就數落起來。

    “袁老爹,這一次還真是我的錯。我錯怪先生了。”孟五一臉尷尬,“是我太莽撞了,沒弄清楚狀況,就聽信大金他的一面之詞。不過咱是一條漢子,既然知道錯了,就得改正。您放心,這鋪子里頭的一切損失都算在我頭上!”

    眼見得孟五在自己面前拍胸脯保證一切損失都算在他頭上,袁大叔反而哭得更傷心了,就差給孟五磕頭,“卒長大老爺啊!您可別嚇唬小老兒了,我年紀大了,經不起嚇啊。您說要小老兒咋樣你才肯原諒我們吧,我真的是一無所知啊。更沒有怪你的意思……”

    孟五哪知道是因為自己平日里頭太囂張跋扈,所以讓袁大叔簡直不敢相信,他有些無奈地看向李旺,“先生,你說你那老丈人怎麼就這麼不開竅呢?”

    李旺知道袁大叔是什麼樣的人,對著那頭就喊道︰“喂,老丈人,你要是真不想要,我可就跟孟卒長說,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啊!他也不用賠你的損失了。”

    “哎喲,我的老娘哦!我哪里還敢提損失啊。”袁大叔下意識地自言自語,說了一半,忽然間意識到李旺剛才說的這番話語氣好像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他抬起頭,只見那孟五雙手抱拳,正對著李旺深深地作了一個揖,十分恭謹地說道︰“那我下午就去先生的府上拜見先生。”這模樣讓袁大叔忍不住揉了揉眼楮,卻只見李旺隨意地朝孟五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敢情他是老爺,孟五才是他底下的走狗一般。

    袁大叔楞楞地坐在地上,看著孟五對自己吆喝一聲,“喂,下午我去你家里,咱們再商量商量。”說完,十分歡快地狠狠撓了撓腰下,估計是想到很快就要擺脫這疾病,所以高興極了。

    袁大叔好半天才在袁西梅的攙扶下爬起身來,盡管人群已經散去,他卻還盯著孟五消失的方向,“小梅,他剛才說啥?”

    “說下午去家里。”

    “不是這句。他說找我商量商量。商量什麼?”

    “商量該賠你多少錢比較合適。”李旺淡淡地插補了一句。

    袁大叔腿都已經有些軟了,“原來我……我沒聽錯啊?”他像是一下子發現了新大陸,用看外星人一般的眼光看向李旺,“女婿,沒想到你這麼本事?”

    “女婿你怎麼認得孟卒長的?我看他挺怕你的?女婿你都跟他說了些什麼,女婿你家祖先是做什麼的?”緩和過來的袁大叔儼然忘記了自己剛才恨不能把李旺大卸八塊的樣子,自己則像一只跟屁蟲一樣跟在李旺的身後,“女婿”長,“女婿”短地叫個不停,不知道有多親熱。

卷一 洞房花燭夜 第十二章 那里的病

李旺同袁西梅女父兩人回到家中,這一路都一言不發,一進院門便對袁西梅說道︰“小梅,打盆水來給我。”

    “嗯。夫君要水做什麼?”

    “哦。你老爹說我像怪物,我想瞅瞅我模樣。”

    “……”袁大叔面部抽搐,“女婿你真會說笑,我幾時說你像怪物?呃,呃我是說你個人物,對,是人物!”

    李旺懶得理會他,對著水一照,自己倒是確實有些嚇人。整個臉都是焦色,只有眼楮一圈較淺,怎麼看都像是跟大熊貓正好相反。再加上自己的頭發理得是板寸,一根根都豎起,和這些帶著頭巾的漢朝男子自然是很不一樣,袁大叔“怪物”之說雖然是誇張了些,但也相去不遠。幸好自己的衣服被燒地片甲不留,要不估計袁大叔要說自己是外星人。

    袁西梅給李旺做了一個剛好合適的頭幘,正好把李旺頭頂的板寸給罩進去。漢代的平民都得頭戴幘巾,一般都是用麻布或者絲綢做的各式帽子。只不過這帽子都比較軟平,而漢代有權勢的才能在頭幘上方戴真正的帽子,也就是冠。

    袁西梅給李旺做了頭幘,便又馬不停蹄地幫他趕制一雙新鞋。才剛剛把納好的底拿出來,孟五就已經來敲袁家的門了。

    袁大叔雖然知道孟五要進來,真的看到孟五到自己家里來,還是忍不住一陣緊張,哪知道他畢恭畢敬地站著,孟五已經提著幾只大母雞往袁大叔懷里一塞,“這是給先生補身子的。哎,你這里還真不好找,我問了好幾個人才找來的。”

    袁大叔干笑了兩聲,怎麼都不明白自己這燒焦的女婿為什麼有這麼大的面子。能讓這孟五把自己的鋪子砸了之後又配給自己?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那個……鋪子……”袁大叔咽了咽口水,終于大著膽子向孟五詢問,一抬頭,孟五已經在袁西梅的指引下,直奔房間里頭去找李旺了。

    袁大叔心里頭稀奇,屏住呼吸人就往牆角一靠,仔細往里頭聽。袁家都是用土夯的,做的扎實,這隔音效果也不差,袁大叔聽不太清楚,只是在外邊干著急,好容易忍不住正要挨到門邊,眼前卻人影一閃,一個人從屋子里頭走了出來。

    “爹,你在這干嘛?”正是袁西梅。

    袁大叔臉一白,心想女兒真是胳膊肘外拐,卻只得大聲道︰“哦,我找根草繩好綁雞。這幾只雞真肥啊!”

    一邊把袁西梅拉走,虎著臉道︰“那個姓李的他們兩在說啥?”

    袁西梅臉一紅,“在說病唄。爹你忙吧,我先出去下。”

    “你出去做什麼?”

    袁西梅猶豫了下,“我去幫夫君采藥。”卻也不想對袁大叔多說,就直接出門去。袁大叔看袁西梅自己一個人出門去,便也跟著她,卻只見袁西梅直接奔向院子後邊的一個小土丘,那里都是一些雜草和左右鄰居扔的一些垃圾,袁西梅上那土丘上見著蒲公英就扯了一大把,還專挑那些光禿禿的,睫上花絮已經散干淨的。

    “這……這就是你要采的藥?”袁大叔奇道。這種雜草是那些小孩童最喜歡玩的,袁大叔幾十歲的人了,還從來沒聽過這種不入眼的隨處可見的雜草也是藥。

    “是啊。夫君說是的。”袁西梅略一猶疑,她自己在聽李旺對自己耳語讓她采些蒲公英回去熬藥湯的時候,她就有些不敢相信。但李旺的本事和自信又不容得她半點懷疑。

    袁大叔則是滿臉質疑,卻也忽然之間明白過來,“那……那個孟大塊頭找上門來就是為了找姓李的治病的?他得了什麼病啊?就只有姓李的能治好?嘿,我還沒聽說過當醫工的能有這本事。”

    袁西梅默不作聲,任由袁大叔一個人在那說話,自己則繼續采著蒲公英。

    “嘿。我問你話呢,那孟大塊頭得了什麼病?”

    袁西梅搖頭。

    “嘿,你剛才在旁邊聽了大半天,你不知道?”袁大叔很是不滿,“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這還在同一個屋檐下,就開始不認爹了。”

    袁西梅聽得袁大叔一搞就上綱上線,臉色一緊,抬起身道︰“爹,女兒怎麼可能那麼不孝。只是……只是,他們說的……”袁西梅臉一紅,“那孟卒長是那里有病,你讓女兒怎麼說得出口!”袁西梅剛才在屋子里頭聽得孟五毫不顧忌地跟李旺說癥狀,李旺更是非常直白的說現象,就恨不能立馬出來,正巧李旺喊住她讓她去找些蒲公英,袁西梅才逃離出那尷尬的境地。哪里知道袁大叔又死追不放了。

    “那里?哪里?”袁大叔看著女兒漲紅的俏臉,終于明白過來,這黑炭頭還會治那?那還真是奇了怪了。對于他們平頭百姓,有細小的病痛都自己解決了。昌邑國里頭的那些醫工水平實在是差得要命。就連昌邑國里頭的達官貴人,也寧願選擇請神巫,也不願找低賤的醫工。可是,袁大叔的這位醫工女婿居然能讓孟五來個大轉變,這還不是奇事?

    正想著,袁西梅已經采好藥,回屋子里頭去煎藥去了。

    袁大叔跟著袁西梅把煎好的藥端進屋,孟五見他們進來,看著袁西梅手里頭的一大碗藥就眼楮放光,李旺一發話,他二話不說就把這碗藥端起來喝得一滴不剩。

    “李先生,您真是神人!原來天底下還有你這樣醫術超凡的人!”孟五五體投地道,“昌邑國的那些蠢材醫工都可以回去挑大糞了!”

    李旺尷尬地笑了笑,這昌邑國不重醫術,以至于醫工同挑糞工的等級都差不多。“你每天過來喝一次藥,再給你老婆也帶一碗回去。按照我說的做,不消五日,定能見效。”

    孟五點頭記下了李旺之前的交代,諸如行房時要清洗等等。又說了好些感激的話,眼瞅著要送上診金,李旺擺擺手,“等病徹底好了,再說不遲。”

    讓孟五對李旺的人品更是欽佩。臨別依依不舍,再三鞠躬,讓袁大叔不由看呆了,都忘了鋪子修葺的事情。

    他一走,就朝李旺豎起了大拇指,“女婿行啊!沒想到長安來的醫工就是了得。女婿,原來地丁還能治病啊?”

    李旺笑了笑,蒲公英是天然的抗生素,對于金黃色葡萄球菌的殺菌效果還不錯。他不能找到別的抗生素藥物,只好想這些植物里頭有抗菌效果的。

    一時袁西梅送孟五出去回來,不解地問起李旺道,“夫君,你干什麼讓他每天來這里呢?讓他自己回去采些地丁不就完了?”她自然不想生活被打擾,畢竟孟五不是善良之輩。

    李旺還沒回答,袁大叔就搶道︰“你懂什麼?這可是秘方!要是告訴他了,以後咱家女婿還拿什麼換錢?”

    李旺一時語塞,他之所以不告訴孟五,一是怕說了配方,孟五反而不相信藥效,這對于治療是有害無益的,還不如賣個關子,讓孟五以為自己的藥材是什麼神藥。二來,孟五天天到自己家里來,左鄰右舍傳開了,那黑痣男礙于孟五的面子,才不會來找自己的麻煩。只是他還真沒想過靠這方子賣錢。

    誰知道袁大叔卻盤算起來,“女婿!你這樣做實在是太對了!地丁這東西這麼不值錢,遍地都是,拿這個換錢,倒是穩賺不賠啊!”

    李旺看袁大叔眼冒金星的模樣就知道他又動了什麼心思。

    果然,袁大叔一拍自己的大腿,道︰“女婿,咱們要不就不賣酒了,咱另開一店,專門賣地丁神湯!”

    李旺看了袁大叔一眼,準備出去上個廁所,袁大叔按捺不住地追出來,“女婿,那地丁能治什麼病啊?”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03:46 PM

5# k516203

卷一 洞房花燭夜 第十三章 在家坐堂

袁大叔這兩日一直纏著李旺,成心想套出那蒲公英有什麼功效。他鋪子被砸,孟五找人翻修,他便更加沒事做,眼見得孟五這兩日對李旺都十分恭敬,每次來都把不知道從哪里搜刮來的雞鴨魚肉獻上,讓袁大叔更加覺得得利用李旺發一筆財。

    然而李旺對于袁大叔卻一直不冷不熱,袁大叔一說要把蒲公英拿去做成神湯賣,就熱臉貼著李旺的冷屁股,李旺嗤之以鼻,“蒲公英雖然是藥,卻也不是萬能藥,就算是同一種病癥,每個人喝多少,又該怎麼個喝法也不同。”

    “那女婿你坐在店里頭,告訴每個人該喝多少不就完了?”

    “……”

    袁大叔在李旺那得不到笑臉,卻又不敢得罪他,轉而只好對袁西梅哭訴起來,“西梅啊,你說咱酒釀都毀了,鋪子就算修好了,這一段日子可怎麼營生啊?家里頭的米缸都要見底了。唉……”

    “爹,米缸里頭還有不少呢。”

    “你知道啥?這家里頭人多了,吃得自然快,你看到月底還能剩下多少。”

    “爹,女兒吃芋頭就行了。”袁西梅話還沒說完,李旺就只好出聲道︰“得了,老丈人,你就別在這含沙射影的。不就是想掙錢嗎?這掙錢的法子多了。我也不想在這里白吃白喝,等我好些,就出去給人看病,你要是不想賣酒釀,就把那鋪子給我弄成診所。我保管掙得比你想象得多!”

    袁大叔嗤之以鼻道︰“女婿你拉倒吧!京城是怎麼樣的,我可不知道,但在咱昌邑,這當醫工的也就比挑大糞的強些。誰讓咱大王的親娘就是被醫工給誤診,結果歸西的。在咱昌邑國,要是想獨立門戶做坐堂醫工,那就更不得了,得交比咱商賈還多的稅。女婿你居然還想在昌邑當醫工,你不是想把我父女兩給餓死麼。”

    李旺這才明白,在漢朝,商賈、醫和百工都是比平民的地位還要低下的,只是沒想到在昌邑國,醫生的地位是低中之低。李旺暗暗苦笑,他們越是不重視醫術,越是打壓,便越是讓那些醫生的水平下降,造成惡性循環。

    這年頭帶點巫醫性質,估計比直接行醫要吃香。袁大叔正要再勸李旺改頭換面就賣神湯,外頭已經傳來孟五的叫喚,袁大叔嘟囔著,這孟五前兩日都下午來,怎麼一大早就按捺不住跑來了?

    孟五一進來,就抱著李旺的雙臂道︰“李先生!你真是太神了,你說今天就能有明顯的好轉,我和我婆娘,一早起來,兩個人一琢磨,還真的是的!李先生!你真是我孟五的再生父母!”

    李旺被孟五抱得緊緊的,兩條手臂要不是還比較粗,估計都要被他給捏斷了,“舉手之勞,這藥嘛,你再接著喝三日,好把病斷得徹底些。”

    “是,是!”孟五應承著,又道︰“對了,先生,有一樁事還要你幫忙,我的小舅子,他……嘿嘿,那里也有些不舒坦,聽我那婆娘一說,就央著我帶他過來,先生,您看看,方便不?”

    李旺往門外一看,只見外邊站著一個滿臉青春痘的少年,急切卻又有些怯怯地往里頭張望。

    孟五從懷里頭掏出一只玉鐲子,遞在李旺手里頭,“這是我婆娘死了的親娘給的,雖然不能跟那些貴人比,但也有些年代,非要我把這個給先生,說是給先生錢,那是瞧不起先生。”

    “其實錢也不錯。”旁邊的袁大叔瞧著玉鐲子,下意識地就說出口來。

    李旺看了袁大叔一眼,把玉鐲子塞回孟五手中,“我看他應該沒什麼大毛病,把他喊進來,我瞧瞧。”李旺的確是不貪財,但是對孟五的玉鐲子沒興趣,孟五家把這玉當成寶,那是因為漢朝的采玉和加工技術還比較有限,這鐲子要是放在現代,估計就是十塊錢三件。你說他怎麼可能提得起興趣來。

    袁大叔沒想到自己女婿這麼慷慨大方,急忙的對他使眼色,孟五已經急了,“先生,你要是不收下,我那婆娘回去非得給我鬧騰到不行啊!”硬是把鐲子又塞回到李旺的手中。

    李旺無奈,只好收下,孟五這才對門邊的少年招手,那少年深吸了一口氣,奔到李旺身邊,剛剛變聲的嗓子還顯得有些稚嫩,“先生……救我。”眼光中滿是焦急。

    “怎麼不好了?”李旺微笑問道。

    那少年一緊張,撩開自己及膝的袍子,就把自己的腰帶一松,“先生,你看!”

    “啊!”一邊站著的袁西梅措手不及,失聲變色,掩面就往自己屋子里頭奔去。

    孟五十分尷尬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舅子,“嘿,你這伢怎麼不曉得事,這麼急著解褲子做什麼?”一邊對李旺道︰“先生,沒事,沒事,還沒掏出來呢。”

    李旺面部抽了抽,朝另一間房走去,“進屋再看吧。”

    孟五的小舅子也不是什麼大病,人小孩子嗎,剛剛青春期發育,平日里頭自己琢磨自己的身體多了,自然會引發一些炎癥,李旺照例叮囑了一遍清潔和衣褲的要求,李旺讓袁西梅去采別的藥,袁西梅卻縮在自己屋子里頭不肯出來。李旺只好讓小舅子也喝了一碗蒲公英。落在一旁袁大叔的眼楮里,這越發讓他堅定了開神湯鋪子的決心。

    再加上孟五許諾小舅子一好,要再送上酬金,袁大叔更加覺得自己這女婿有那麼兩下子。孟五一走,袁大叔就對李旺說道︰“好女婿,沒想到你醫術這麼了得!我看孟五的小舅子要是治好了,你的聲名肯定會傳播開來的。雖然說醫工坐堂要收稅,可是咱是在家里頭,是別人上門來求你診治的,這可不一樣。你就在家里頭好好待著,找客源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李旺早料到袁大叔一看有錢賺就會忘記醫工低賤的地位,他看了看對面緊閉的房門,“丈人你自己拿主意吧。不過要看病,就讓那些人到這間屋子里來。”

    袁大叔沒想到李旺這麼爽快就答應了,頓時喜難自禁︰“行,行!對了,我有一老哥們,好像他那兒也有點問題,我要不現在把他喊來……不成,還有一件事情,你看我們收他多少錢好?”

    “……”

卷一 洞房花燭夜 第十四章 夫妻之道

  袁西梅幫李旺用熱水洗了腳,一言不發地端著水出去。這一日袁西梅的心情都不大好,李旺跟她說話,卻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

    袁西梅回來,便又同往常一樣跪在床上幫李旺按摩。李旺逗她說話,袁西梅卻還是懨懨的,李旺看她這神情,卻也猜到她顯然是對白天那個大男孩差點當著她的面脫褲子而耿耿于懷。于是李旺趁袁西梅不備,一反手把袁西梅鉤倒,袁西梅掙扎了兩下,李旺卻已經一只手撐著自己,把臉湊到了袁西梅的耳邊,“還在為白天的事生氣啊?放心吧,以後我讓他們在你弟弟的房間里頭,不會再有今天的狀況了。”

    袁西梅平躺在李旺的身下,眉頭輕蹙,眼若秋水,“夫君,難道你非得在家里幫他們看病嗎?”

    李旺一愣,輕輕撫摸了一下袁西梅的秀發,“是啊。你爹不是說在外頭坐堂要交稅嗎?這樣也好,我也不想讓小梅這麼辛苦,以後你就不要出去賣酒了。放心吧,你相公我醫術高明,保管不出一月,就會小有名氣。到時候你爹就可以順勢把診金抬高。你爹高興了,你就不會那麼難做了。”

    袁西梅聽得李旺這麼說,反而更加難過了,“都是我爹他……太貪心了,夫君,我去同爹說說,相公你自己身體都沒好,哪里能天天看病?”

    “不會,看病又不累。再說了,我除了會看病,還真的幫不了你什麼忙。難道你不希望你夫君有出息?真要是每天在這里白吃白喝,你爹非得把我送到森林里再找雷劈一次。”

    “可是……可是夫君你治哪里不好,為什麼,為什麼非要治那呢……”袁西梅神色閃爍,一張臉已經羞得緋紅。“這說出去可不是……不是丟人麼?”她聲音細微,估計是怕說出來會惹得李旺不高興,但卻又實在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旺瞧袁西梅這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樣子,只覺得可愛,忍不住逗她道︰“治那兒怎麼會丟人呢?小梅你不知道天地人和,人和最貴,這人與人之間的和諧,主要就是男與女的陰陽和諧,夫妻之間的床第和諧。世間的許多紛爭都是從這中間衍生出來的。為夫現在做的,就是把人與人之間這最基本的和諧給調理好。這男人健康,妻子就會高興,兩個人就都高興,大家你好,我也好。再出門去對別人也都是笑臉。小梅,我跟你打個賭,那個孟五他好了之後,絕對會比之前溫柔,對酒市上的人都要和藹幾分,你信不信?”

    袁西梅聽得李旺在自己的耳朵旁邊說半天什麼夫妻、陰陽的東西,以她十六歲的年紀,涉世未深,直聽得她臉越來越紅,恨不能把自己的頭給埋進被子里,小聲地駁斥著︰“我不信。夫君你說的太深奧,竟說一些西梅不懂的道理。”

    “這個道理怎麼深奧了?”李旺故作一本正經道,“小梅,為夫說的可都是這天地間最基本的倫常道理。哦,小梅你之所以不懂,是因為你還沒有試過這陰陽之道,所以不明白那兒的重要性,你要是試了,就知道了。”

    李旺說完這話,滿眼含笑地看著袁西梅,本想看著她一張俏臉被自己羞成熟透了的隻果,誰知道這一瞧,卻對上她脈脈含情的雙目,臉是紅撲撲的,但一雙勾人魂魄的眸子卻讓李旺直覺得心撲撲直跳。

    袁西梅有些明知故問地輕聲道︰“試了,試了就知道什麼?”

    李旺聽得袁西梅這看似不經意實則很有些撩人的問話,心里的一根弦被撥動了,癢癢的,下邊頓時有些漲漲的感覺。他此時半撲在袁西梅的身上,袁西梅仰面倒在自己的身下,李旺與她近在咫尺,前一刻還是溫情的感覺,但因為這句話變得多了幾分曖昧,空氣似乎都變得朦朧起來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眼神觸踫,心有靈犀,一眼就看穿了對方心里的所想,袁西梅俏臉沒來由的一紅,本來輕輕的呼吸陡然變快,她的胸脯也劇烈地上下起伏,李旺分明能感覺到那里高聳的胸部,軟軟的,似乎突然融化了一般。

    她身上淡淡的有些氤氳的香氣闖入李旺的鼻子,盡管是清新的鮮花香氣,李旺此刻聞起來,卻只覺得頭腦有些昏沉沉的。

    李旺有些難以忍受了。這幾日他都和袁西梅共睡一榻,剛開始的時候他手腳不便,就算是有心做些什麼,卻也沒那個能力。這兩日好了些,卻因為袁西梅每天夜里趕著給自己縫袍子縫鞋子,李旺常常在盯著袁西梅那嬌俏的面容下進入了夢鄉,兩人也一直相安無事。

    可是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和袁西梅這樣一個美女在一起,對于他來說實在是一種折磨。在這樣下去,他非得漲死不可。今天晚上,他已經覺得自己要忍不住了,更何況袁西梅這楚楚動人的模樣再一撩撥,李旺只覺得自己快要變成一只雄獅了。

    “小梅,想不想試試?”李旺附在袁西梅的耳邊說了一句,這暖風送入袁西梅的頸下,直讓袁西梅癢得把頭往下面縮了一下,她的心也跟著癢了起來,“唔?試什麼?”

    她這畏縮的樣子,更加激起了李旺心里頭的征服欲望,他干脆把整個身子都挪到了袁西梅的身上,下邊正好輕輕抵住袁西梅的身體,只覺得又要膨脹一圈,“試試夫妻之道,試試你就知道為夫說得那些道理了。”

    他說著這個,自己早已經興奮得不行,他吻了吻袁西梅的臉龐,身下的袁西梅輕輕顫抖,得了他這一吻,又是羞怯卻又是感動,“夫君。”她把手環住了李旺,當李旺壓著自己的時候,盡管身子好沉,卻讓她心里頭覺得好踏實,真實的感覺到自己有了一個丈夫。

    “你是西梅的夫君。西梅有了夫君,心里頭直覺得好歡喜。”袁西梅說著,那眼眶竟然一紅,借著屋子里頭微弱的燈光,看得見她一雙秀眸里已經是霧蒙蒙濕潤了。

    李旺心里頭暖烘烘的,親了親袁西梅的眼楮,吻去她剛剛溢出來的淚水,在她耳畔許下承諾,“小梅放心吧,為夫這輩子一定好好對你,讓你做幸福的女人。”

    “幸福的女人?”袁西梅喃喃重復道。

    李旺看著袁西梅楚楚可憐的模樣,只想對她好些,可是這句話從自己口里頭說出來,卻怎麼聽都覺得像是調戲。再加上袁西梅懵懂的重復,這天真的模樣更是讓李旺忍不住血往上湧,深吸了一口氣就貼在了袁西梅的紅唇之上。

    “唔。幸福也性福……”

卷一 洞房花燭夜 第十五章 出師未捷

袁西梅被李旺突如其來的熱吻給嚇了一跳,她雖然知道夫妻之間要做那個事,但是那也都是平日里頭聽那些嬸子零星的提過,她自己既沒有實踐過,也沒有見識過,等到李旺的雙唇貼上,舌頭像一把小鑽子把她的齒貝給撬開,袁西梅的心髒都已經跳了出來。

    她既害怕又興奮,既緊張又滿懷期待,聽著李旺急促卻又沉重的呼吸聲,聞著和自己身上的香氣截然不同的男人氣息,感受著李旺下邊那個什麼東西的堅挺,袁西梅只覺得自己一下子躁熱起來。

    這真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雖然讓她又羞又怕,卻讓她心里頭像有一只小蟲,那只小蟲撓得自己癢癢的,讓她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她這不經意的回應讓李旺有些激動,他的手滑入袁西梅的外袍,往上探去。當他的雙指觸踫到袁西梅滑膩的肌膚時,兩下里頭都是輕輕一顫,袁西梅的十指緊緊地纏繞在李旺身上,恨不能深陷進去。

    “別怕,我會好好疼你。”李旺感覺到袁西梅的緊張,含著她的香舌含糊地說著,嘴唇輕抽出來,往她的玉頸里頭埋,惹得袁西梅更加敏感地顫抖著。

    這漢朝女人的衣服有些復雜,盡管外邊穿著也是外袍,但里頭卻貼身穿著褻衣,那褻衣里頭還有一層緊貼著身子,李旺好容易才能夠曲折的往上行進,終于撥開雲霧,觸踫到那一雙柔軟溫潤的玉兔。

    李旺許久沒有踫女人了,更別提像袁西梅這樣年輕又溫柔的好女人,當自己輕輕捉住那兩只玉兔的時候,袁西梅忍不住輕哼一聲,讓李旺更加覺得血液沸騰了。

    “我會溫柔些的。”李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只覺得自己口都要冒煙了,整個人都已經滾燙似火。

    “我不怕……疼。”袁西梅閉著眼楮,咬著唇吐露著幾個字,像是為李旺考慮一樣。

    這幾個字就像是興奮劑,瞬間讓李旺的血液更加歡快地跳躍起來。“好……好小梅,我真的是忍不住了。”李旺說著,手下已經漸漸放粗,另一只手騰出來就要去解袁西梅的束腰。

    只是李旺解過牛仔褲,解過皮帶,可是一踫到纏了好幾層的束腰帶反而有些手忙腳亂了,額頭上都要急出汗來,李旺又不好意思坐起來專心致志地去解開,只能半趴在袁西梅的身上,一只手騰出來不夠,只好把另一只手也加入其中。越是解不開,他的手就越是不經意地把袁西梅上下左右的敏感地帶都踫了一個遍。

    身下的袁西梅一時癢,一時麻,一時酥軟,口中發出的聲音也嬌柔若黃鸝,更加讓李旺大腦充血,只覺得一股血腥往自己的口鼻中翻湧。

    終于,李旺找到了竅門,那腰間的水蛇被他輕輕地抽拿出來,渾身上下都覺得一下子放松下來,李旺輕輕地吮吸著袁西梅的香舌,後者都快要被李旺吻得窒息了。

    正在忘情動情處,袁西梅忽然把李旺一推,驚呼道︰“夫君!你怎麼啦?”她瞪大的雙眼,驚惶的模樣差點沒把李旺嚇一跳。

    袁西梅卻伸手摸了摸李旺的鼻下,只覺得手上一熱,拿到眼前一看,正是一片殷紅。“夫君!你流鼻血了!”她剛才就覺得嘴中有一點腥味,而且越來越濃,本來意識已經漸漸失去,但這血腥味就像是一把斧子一樣懸在頭頂,讓袁西梅立馬就清醒過來。卻沒想到李旺已經流鼻血了。

    袁西梅驚慌失措,仿佛李旺已經病入膏肓了,她再沒有濃情蜜意和李旺親熱,此時的她已經嚇得不輕,眼眶瞬間紅了,“夫君,你沒事吧?你不要嚇我,都是西梅不好,都是西梅的錯!”

    李旺剛才只顧著解袁西梅的褲腰帶,頭腦早已經一片空白,連自己流鼻血也不知道。聽得袁西梅提醒,李旺這才注意到,擦了擦鼻子,不過是鼻腔的內表皮出血,“沒事,都是天太干燥了。”當然,李旺長期沒接觸女人,一激動便使得流鼻血的幾率也大了不少。

    “夫君,不是的。”袁西梅卻拼命地搖了搖頭,“是老天爺在警示西梅,西梅就是克夫命,盡管夫君你是貴人福大,但要是真的和西梅有了夫妻之實,就……就會……夫君,都是西梅的錯,你……你真的不該娶西梅。”

    李旺沒想到袁西梅會把這件事往自己身上引,看來她這種思想實在是根深蒂固,只不過流個鼻血,她就把這想成了上天的警示。“小梅,我真的沒事,這秋天干燥,你又太撩人了,為夫實在是受不了才流的。再說了,我剛剛被雷劈過,體內本來就有天火,你說流鼻血又有什麼稀奇的?別怕,真的和你無關。”

    然而袁西梅卻還是搖頭,把李旺湊過來的臉往外推了推,“夫君,求你了。你,你還是把西梅休了吧,我怕……我怕你真的會因為我死掉……西梅實在對不起……”

    “我說過了,你不是克夫命!你答應過我什麼的?我站起來以後就不要再對我說這三個字。小梅,你放心,為夫命大得很,你看我娶了你之後有什麼不對嗎。我娶了你非但死不了,還會飛黃騰達!你不相信我了嗎?”他伸手捏了捏袁西梅的胳膊,給她信心。

    袁西梅一雙淚眼猶疑地看著李旺,“那是,那是夫君你和西梅還沒有夫妻之實,可是一旦有了,就會報應到夫君身上。嗚嗚……夫君,小梅也很想侍奉在夫君身旁,可是……可是就怕小梅沒這個福氣。”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今天就告訴你,這些東西都是子虛烏有,騙人的。你就是我李旺名副其實的妻子,我李旺也絕對死不了。”李旺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不!不要!”袁西梅聽得李旺這話,似是晚上非要和自己圓房,她心里頭本來就有一根刺,當看到李旺正好流鼻血,那根刺頓時就戳破了她的心,她真的怕萬一李旺真的死了,她實在不敢想這個結果。“西梅……西梅求你了……夫君,不要,西梅求你了!”

    她的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滴落下來,讓本來還生著氣的李旺,一下子呆在那,不知道如何是好。

    袁西梅只覺得心里委屈,趁李旺不備,把他往牆角一推,拖著自己凌亂的衣裳就開門跑出去了。

    “喂,我真的是熱得流鼻血的,這是秋天常見的現象嘛!”李旺反應過來的時候,屋子里頭已經空空的,只剩他一個人。

卷一 洞房花燭夜 第十六章 等我娶你

袁西梅一個人出了院子,秋夜里頭還有些微微的寒意。袁西梅一個人直奔院子背後的小土丘,看著土丘上迎著清冷的月輕輕搖擺的野草,袁西梅的淚撲簌簌落下淚來。

    從小到大,若說袁西梅有什麼願望,那就是奢望自己能夠和其他正常的女子一樣,有一個丈夫,哪怕這個丈夫只是個尋常的商賈走卒,哪怕這個丈夫生得並不如意。可是現在老天爺非但滿足了她有丈夫這個願望,還給了她一個又疼愛自己,又有本事的丈夫,這讓袁西梅這些日子以來如履薄冰,總是不敢相信上天會如此眷顧自己,這幸福就像是偷來的一樣。

    袁西梅摸了摸還在發燙的臉龐,臉龐上的淚水把那熱氣帶走,就像是把她的夢給帶走一樣。上天怎麼可能對自己那麼好?夫君他就算再有本事,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改變自己的命運?

    袁西梅想著李旺剛才與自己在床上的親熱,溫熱雖在,但那一抹鮮艷的血紅,便在自己的腦子里頭揮之不去,袁西梅雙膝一軟,身子再支撐不住的跌倒在地,旁邊的蒲公英即使在微風下,花絮也會隨風飄散,連抓都抓不住,就像是自己那相處不久卻已經讓她深深牽掛的夫君一樣。

    “老天爺,西梅是苦命人,西梅早就認命了。但請您一定不要遷怒夫君,有什麼報應,都報應在西梅身上好了,嗚嗚嗚……”袁西梅一個人在月夜下嗚咽著,兩只手揪著地上的野草,只覺得寒入骨髓。

    忽然間,袁西梅的雙臂一暖,她一返頭,就對著李旺那張黑漆漆的面孔以及那一雙令人心顫的眸子,“夫……君?”袁西梅輕聲喊著,卻別過淚臉不去看他,好像多看了一眼,李旺就會再流鼻血似的。

    李旺拿了一件袁西梅的外袍就追了出來,遠遠的就聽見袁西梅的哭聲,更聽到了她無奈的祝禱,心里頭更加對自己的老婆憐惜了,“這麼晚跑出來,連衣裳也不披一件,就不怕著涼麼?”

    袁西梅聽得李旺的關心,心里頭一酸,鼻子里頭的酸楚又化作了嗚咽。

    “小梅你大半夜跑出來在外頭哭,鄰居們還以為我對你不好呢。”李旺聽得袁西梅的嗚咽,只得支開話題。

    袁西梅抹了抹淚,“夫君說得是,是西梅考慮不周到,西梅這就回去。”

    “小梅,我不是這個意思。”李旺有些無奈,眼見得袁西梅擦淚起身,一把把袁西梅給摟在懷里,苦笑道,“你夫君我的命在我不在天,你放心吧,你非但會有一個健康的夫君,還會有一堆健康的孩子,有男有女,嗯,生他一支……”李旺把“球隊”兩個字給咽了回去,不過一想到到古代就沒有計劃生育的煩惱,而且養小孩的經濟投入和時間投入都比後世小n倍,李旺就覺得生孩子實在可以當作一個不錯的人生目標。

    “小梅,我覺得我想到一個不錯的十年規劃,咱們先爭取在明年生一個……”李旺話還沒有說完,袁西梅就哭喊著伸出冰涼的手掩住李旺的嘴巴,“夫君,你別說了!求你了,嗚嗚嗚,夫君你不要逼我!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西梅現在寧願死了!”

    她一雙淚眼望著李旺,眼楮里頭卻閃著剛毅和決絕,在清冷的月光下,李旺都感覺到有股寒氣。這袁西梅平日里頭雖然軟弱,但真要是下了決心,只怕幾頭牛都拉不回來。

    “好。我不逼你。”李旺對袁西梅笑了笑,眼見得袁西梅那股子牛勁洩了些,李旺這才說道,“等為夫飛黃騰達了,挑一個大好的日子,趁著明媚的陽光,當著全天下的人再重新把我的小梅娶過來。為夫那時候會讓昌邑的人都知道,我的小梅絕對不是克夫命!”

    袁西梅聽得一愣,卻只見李旺嘴角上翹,把他潔白的牙齒給露了出來,滿是自信的揪了揪自己的臉蛋,“你就等著為夫踩著七色的雲彩,哦,不是,是八抬大轎來娶你過門,給你補辦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

    這一句話就好像往袁西梅的心里頭種下了海市蜃樓,即使李旺現在什麼都沒有,即使袁西梅心里頭總覺得不會有這一天,但聽得李旺的承諾卻只覺得雙眼一下子就模糊了,看不清任何東西。

    她緊了緊李旺披在自己身上的衣裳,不敢看李旺,“夫君,你還是在我弟弟的東屋睡吧,天涼了,西梅幫夫君把被絮再加一床。”說著,便一咬牙,拽著自己的衣角,先李旺往回奔去。

    李旺在土丘上愣了兩秒,一陣冷風吹過,愣是打了三個噴嚏,難道自己剛才的那番說話還不到位?怎麼都不明白快要到手的老婆突然一下子就沒了……

    究其原因,都怪這該死的秋天,上火,居然是因為上火……

    看著袁西梅那煢煢的身影,李旺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一股暖意湧上心頭,心里頭則暗暗下定了決心。

    ******

    李旺和袁西梅又分房睡了。當然,除了李旺每天早上醒來都覺得自己的床上空蕩蕩的,其他的一切都如常。

    袁西梅還是會過來幫李旺按摩,換著花樣的做菜,把家里頭的伙食改進,對待李旺的態度也和從前一樣。

    袁大叔才不管這些小兒女的事,他只關心自己的女婿能夠賺錢,自從那日李旺答應在家里頭看病之後,袁大叔天才亮就到外頭去扯了兩塊麻布回來,還找人在布上寫了一個大大的“醫”字,掛在李旺睡的東屋里頭。

    緊跟著這兩日,從袁大叔的老大哥,到老大哥的佷兒,到老大哥的佷兒的朋友,道老大哥的佷兒的朋友的老大哥……一日之間就陸續來了十來個下邊有問題的老、中、青——男人。

    還好這些病都不重,(在古代病太重,尤其是窮人,多半很早就死翹翹了。)李旺倒是比較輕松的就完成了袁大叔的任務。

    袁大叔數錢數的開心,袁西梅卻有意見了,“爹,夫君他病剛剛好,你讓他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那怎麼成?”這袁大叔拉客戶倒是很有一套。

    袁大叔只在旁邊笑呵呵的繼續數銅錢,袁西梅看袁大叔不發話,終于忍不住道︰“爹,從明天起你就不要讓他看病了。夫君他身子骨受不了。”

    袁西梅在旁邊說了好半天,終于把袁大叔給惹火了,“不看病,誰養你啊?你們得罪了人,害得爹這幾日損失了多少?他倒好,天天大魚大肉得吃,你連些雞湯給爹喝都舍不得,胳膊肘都朝外頭拐了!我真是白養女兒了……我的命苦啊!”袁大叔說著抹了抹眼楮,盡管那一點淚水都沒有。

    袁西梅蹙著眉,想要再說什麼,後頭卻傳來李旺的聲音,“小梅,你爹說得對,我不看病,又怎麼養活你?”

    袁西梅一返頭,李旺已經從東屋里頭走了出來,奔到袁西梅身旁,對著她淺淺微笑。

    “夫君,可是你……”

    李旺拉住袁西梅向著袁大叔道︰“不過,老丈人我有個要求。”

    袁大叔看著李旺,見他居然沒有和自己對著干,甚至還這麼輕易就答應看病,立馬笑眯眯道︰“好女婿你有什麼要求,你盡管說!”

    “從明天起,大叔你放出話來,我每天只給五個人看病,多一個也不收。”

    袁西梅點頭稱好,袁大叔則有些不樂意了,“女婿,一天才看5個人,那能有多少錢。”

    李旺笑道︰“老丈人,有句話不知道你聽過沒有,物以稀為貴。我可不是那些一般的醫工,每天像牛一樣,什麼樣的病都看,只會讓我的檔次越來越低。好醫生自然更精貴。至于診金,你只管收取比現在多十倍的價錢,一日五個,要是今天沒排上,就明天一早來這里排隊便是。”

    袁大叔將信將疑,“女婿,這樣行不行啊?”

卷一 洞房花燭夜 第十七章 神醫

在漢朝,戌者死于邊,輸者僨于道。平民百姓能夠養活自己就已經是幸福的事了,至于病痛,多半都自己忍耐了。李旺自要求袁大叔把價格定高十倍之後,原本聽了袁大叔的吹噓,以及周圍鄰居的介紹而打算前來看病的不禁望而生畏,生意頓時就蕭條下來。

    除了孟五介紹的兩個朋友,這幾日來,門庭冷落,袁大叔差點就堅持不住,想要私底下把價格降低下來,在李旺的旁邊更是念叨了好幾次。但是李旺都假作沒有聽見,繼續故我的堅持。

    沒有病人的日子,李旺要不就是看袁西梅殺雞宰鴨做飯,要不就是同她一起出去采藥或者買藥。漢朝人的烹飪方法主要是炙烤、熬和煎。饒是袁西梅的廚藝精湛,熬出來的肉羹、魚羹十分美味,李旺卻還是覺得炒菜好吃些,于是時不時地在旁邊指點一下,就差把西式的烤牛排也一並告訴袁西梅,袁西梅心想自己的夫君是從京城來的,見識就是廣博,連飯食都懂,于是越發欽佩,夫婦兩人嘻嘻笑笑的做飯菜,這日子過得倒是十分滋潤。

    袁大叔因著孟五的關系,心里頭有意見,卻也不敢怎麼著,只能長吁短嘆。

    這日,袁大叔忽然十分興奮地從外邊回來,見到李旺連氣都沒有喘一口就說道︰“女婿,生意來了!生意來了!”

    此時李旺正在袁西梅身旁看她切蘿卜做餅子,對于袁大叔的說話倒是不太關心,“老丈人,要是你又把診金放低了,我看還是算了。”

    “不低,不低,女婿這一次咱們得狠狠宰宰才行。”袁大叔兩眼放光,氣喘吁吁道︰“我剛剛聽孟卒長說中尉大人家里頭有一位小姐常年生病,據說這兩日忽然就嚴重了,昌邑的醫工長已經領著所有有經驗的醫工趕去。孟卒長識得中尉大人家的管家,我就央他幫我去打聽打聽,你猜怎麼著,那管家說醫工圍了一圈用了許多法子,似乎效果都不好。”

    “我就跟那管家說,我女婿醫術不錯,要是那邊拿不出辦法來,不如過來找我女婿試試。嘿,可也巧了,那個管家不但認得孟卒長,還認得咱隔壁的王二麻子,可著孟卒長在旁邊說了不少話,那管家一聽說女婿你是治好孟卒長,王二麻子的,也動了心。轉頭就去跟中尉大人說去了。女婿,我看八成有戲,咱們要不收拾收拾,準備跟管家去瞧瞧?”袁大叔抹了抹汗,一張老臉都通紅的。

    李旺沉吟片刻道︰“他女兒病得很重?是急性發作的?也不知道是什麼癥狀?”他雖然主修的是外科,但這麼多年的基礎醫學還在,其他的多少也觸類旁通,他這幾日看的病,便不止是泌尿外科的。

    “這個,據說是突然之間嘔吐來著,然後就昏迷不醒。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女婿,怎麼樣,你能治麼?”袁大叔光顧著拉生意,都忘了李旺是只治男人,沒治過女人的。

    袁西梅也擔憂地看著李旺,李旺笑了笑,心里頭尋思著這位官家小姐常年生病,本來就體弱,現在又是吐又是昏迷的,多半該是腸胃有了問題,影響到神經中樞,中毒了。倘若真的是中毒,只要找到中毒的源頭,應該難不倒自己。

    “對了,這中尉的官大不大?比起郎中令又如何?”李旺對于漢朝地方的官制不太熟悉,只記得袁西梅說那黑痣男的老爹是郎中令家里頭的管家,于是只能拿中尉同郎中令比較起來。

    袁大叔意外道︰“女婿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在咱昌邑,除了大王和國相之外,就是中尉大人最大了!那郎中令應該也比中尉大人低一個級別吧!”袁大叔到底是五十多歲的人,自然是知道一些的。

    李旺聽得中尉大人比郎中令還要高一個級別,不禁面色一喜,看了眼袁大叔、袁西梅道︰“小梅,老丈人,能不能過上好日子,就靠這次了。”

    “啊?!”袁大叔和袁西梅都忍不住驚呼出聲,不知道是憧憬還是不敢相信。

    *******

    不過一刻鐘,就真的有人來到袁家大院門口。李旺和袁西梅父女兩本來還端著碗坐在地上吃飯,袁大叔聽得有人叫喚,慌忙放下碗筷,就沖了過去,果然見一個穿著褐色長袍家奴打扮的老者領著兩個低一等的家奴走了進來,兩個家奴的手中各捧著兩匹絲綢。

    袁大叔一見到那老者就雙眼放光,“張管家!您來了!”

    想來那老者就是中尉大人家里頭的管家,這管家盡管只是一個家奴,就好比皇宮里頭的太監,到外頭來一樣可以狗仗人勢地作威作福。

    張管家看了李旺一眼,此時的李旺臉上一塊白的,一塊黑的,像是一頭小型的奶牛,看起來比全黑還要可怖一些,張管家不禁皺了皺眉,但還是強忍著自己的難以置信,客氣道︰“這位就是李先生吧?我家小姐病了,想請李先生去瞧瞧。”

    李旺把一塊炖蘿卜扔進自己的口里,邊吃邊問道︰“你家小姐現在情形如何?”

    張管家道︰“我家小姐本來還好端端的,只是突然之間就泛起惡心,過了沒多久人就暈過去了,好容易喊醒了,意識也都有些模模糊糊的。可把我家大人給擔心壞了。我們還當是那一餐的飯食有問題,可找幾個奴才試,也沒試出問題來。”

    李旺道︰“也許不是那一餐的飯食問題。醫工怎麼說?”

    “醫工說小姐應該是中毒了。只是他們不知道小姐中了什麼毒,也試著給小姐灌了幾種解毒湯,但小姐都醒不來。”

    “沒有對癥下藥,自然是醒不來。”李旺聽得那些醫工居然給一個女子同時灌了幾種藥湯,便知道這些人的水平實在太差。

    張管家聽李旺的語氣,似乎成竹在胸,不禁懷了幾分期待,恭謹道︰“先生,要不先去看看我家小姐?”

    李旺終于放下手中的筷箸,“看看也不是不行,不過,我今天已經看了五個病人,要救小姐,恐怕得等明天了。”

    “啊?女婿?”袁大叔的笑臉頓時凍僵,喊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嘴唇都要哆嗦掉了。

卷一 洞房花燭夜 第十八章 誰家病女

“嘿嘿,女婿,咱們今天好像沒……沒有……”袁大叔想要在李旺的旁邊使眼色。李旺這不是睜著眼楮說瞎話嗎,今天一個病人都沒有,他居然還說人滿了。再說了,這可是中尉大人家里小姐生病了,真就是今天看了五個,那也得破例為他們家看病不是。

    李旺對于袁大叔的使眼色,熟視無睹,“真是抱歉,我現在身體不好,這看個病人吧,就需要休息休息。再者,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為五個人看病,已經是我每天的極限。”

    張管家與袁大叔大眼對小眼,兩個人都沒想到李旺會這麼翹。張管家眉頭一聳,自己把醫工長找來的時候,那醫工長對待大人那可不知道多恭敬,和自己也是同一級別的,哪里想到這一個無名無姓的黑炭頭居然會這麼傲慢,張管家不禁提醒道︰“李先生,或許我剛才沒說清楚,我家大人乃是昌邑國的中尉大人,生病的正是中尉大人的千金!”

    李旺故作茫然道︰“我聽見了啊。可是,我今天確實滿了。”

    袁西梅本來已經把家奴手上的兩匹絲綢接在手中,聽得李旺的話,便又要把絲綢給退回去,卻被李旺伸手拉住,只見他對著袁西梅笑道︰“小梅你喜歡這綢子,就留著做些衣服穿吧。”

    轉頭對張管家勉為其難道︰“我要不就先去大人的府上看看小姐,不過,話說在前頭,如果你們要我來治小姐,最好明天一早過來排個號。”他當然得先去看看中尉家的小姐得了什麼病,萬一那小姐中毒太嚴重,今天就一命嗚呼,自己非但治不了她,還害死了一條人命,李旺可做不了這事。

    張管家面色一變,對于李旺的不知好歹心里頭不禁有些來氣,當即就想說就此罷了,可袁大叔聽說李旺要先去看看,立馬就攛掇著道︰“行,行,咱們先去瞧瞧。那邊可等不得。”張管家一想,自己出來找醫工的事,已經回報給大人,總得糾個人回去復命,這李旺傲慢無禮,有什麼惡果,就他自己吃得了。

    張管家挺了挺身,看著身材魁梧的李旺卻不屑地提醒道︰“李先生,我好心說一句,我們家的大人可不像我這麼好脾氣,李先生對大人要是不客氣,可得小心一下這里。”他說著,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轉身走出院門。

    他這動作頓時把袁大叔父女兩給嚇了一跳,袁大叔不禁有些緊張地望向李旺,“女婿你行不行啊?不行我就先跟張管家說說?”

    李旺道︰“老丈人你就這麼不相信我的醫術,再說了,行不行,得看了小姐才知道啊。”

    “可是,女婿,你真能看就看了吧,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你要是故意和中尉大人過不去,我怕我們真的會惹禍……”袁大叔有些急了,此時都甚至有些後悔該不該接這筆單子。

    李旺笑了笑,看了一眼同樣緊張的袁西梅,“放心吧。我心里頭有分寸,你們聽我的不會錯。小梅,你在家里等我給你帶好消息回來。”李旺說著,便不再理會袁大叔的聒噪,跟著張管家,就走了出去。

    袁大叔嘆了口氣,便也只有跟上。

    *****

    中尉大人王吉的宅子在昌邑的東頭,此處多是高門大宅,想來都是王族貴戚家。李旺並沒有來過這邊,忍不住多瞅了兩眼。

    東頭的道路都要比西邊寬敞,馬路的左右兩邊更不允許小攤小販設點,便顯得有些清冷。時不時路過的大宅院,門前都擺著兩對用來看門的神獸,或是石獅子或是麒麟、符拔一類。

    王家宅院便是那最氣派的一座,大宅成田字形,左右都是三進三出,中有門廊亭廊相連接前後左右的院落,在院外東牆,還建有三層的望樓,雕檐畫棟,倒是也有不少講究。只是漢代究竟是物質貧乏,而昌邑又不是一個大國,即使是在昌邑位高權重的中尉大人,他的宅院也無法和後世的各式園林相比。

    李旺和袁大叔隨著張管家從側門入,先是進入東邊的一個小院子,院中有一口水井,一群圍著圍裙的廚子正在水井旁案邊忙著烹飪,準備飯食。想來這便是王家的廚房。由此院向北走,便可以見到靠牆的長廊,這長廊是用木板搭建的,走在長廊之上,腳下格格有聲,袁大叔走在李旺身後,忍不住小聲地嘖嘖贊道︰“大戶人家就是大戶人家,女婿,你瞧人家地板多好啊。”

    “不可聒噪!”張管家趾高氣昂地反轉頭來提醒著,袁大叔立馬掩住口,只能用眼楮四處瞄。張管家看他這副模樣,心中冷笑,商賈貧民地位低下,能見這麼大的宅院,就是他們的造化。

    他便又看了一眼李旺,只是這樣貌丑陋的家伙居然目不斜視,仿佛院子里頭的一切都無法引起他的興趣,張管家沒看到李旺驚艷的表情,只覺得無趣,扭轉頭往右一拐,入了另一個院門。

    此院落十分的精致小巧,一入院便有一座假山擋住視線,不經意間做了一堵屏風,繞過假山往後,便能看見一座兩層的樓房,那樓房面闊三間,底下門大開著作為廳堂之用。

    張管家到此也自覺地把聲音放低,“樓上就是小姐的閨房,二位稍等,我先去稟報我家大人一聲。”

    袁大叔沒見過什麼世面,聽得他的話,便哈腰點頭,只能對李旺耳語,“女婿,我怎麼覺得到這里來,兩條腿就有點哆嗦啊?”

    不一時,張管家從外邊回來,對李旺道︰“我家大人讓先生直接上樓看看我家小姐。”這就在前面引路,領著兩人從里邊的樓梯上繡樓。

    三個人上樓的時候,把那木梯踩得有點晃動,李旺抬起頭望向樓上,不知道那位需要治療的王小姐究竟是什麼模樣。他回頭往下看了看,心中想著,這就是古代女兒家的繡樓吧?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11:0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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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深閨人未識 第十九章 初見病容

上樓入眼便又是一道屏風,屏風是繪制的一幅百花爭妍圖,張管家領著李旺兩人輕手輕腳地繞過屏風,以及屏風後面擱著的一張書案,便能進入里間的臥室。

    這臥室當中倒是十分地講究,牆的四周都用青綠色的絲綢裹住,好像是牆紙一樣,貼得整個房屋當中都給人一種清新的感覺。頂上則設有木格,木格之上再覆蓋著厚厚的麻布,用來遮擋房梁上落下的灰塵,叫做防塵。

    而八尺長的臥榻之上,則還另外設有竹青色的帷帳,包繞著上下四面,只把正對著屏風的這一面暴露出來,遠遠能看見床上躺著一人,蓋著錦被。

    床邊立有兩個丫鬟,一個替她掖被角,一個手上端著藥碗,正準備幫她喂藥。

    那兩個丫鬟見著張管家都身子向前屈,拱手長揖。

    張管家揮揮手,示意兩人立在一旁,這便讓李旺上前診治。

    李旺走上前,只見床上躺著的女子雙目緊閉,面色有點青,就連嘴唇都是青色發白,整個人看起來確實像是命如枯槁。盡管如此,但瞧著她的輪廓,柳眉如煙,面賽芙蓉,還是能看出這女子身體健康的時候,絕對是個明艷照人的小姐。而此時長顰減翠,瘦綠消紅,反而給這女子添了幾分西子病態的美感。

    李旺伸手就要往王小姐蓋著的錦被下邊探去,剛伸了一半,就被張管家一把拉住,驚呼道︰“你想作甚?”這模樣,就像是捉住了一個色中餓鬼。

    李旺詫異道︰“我不瞧瞧她,怎麼知道她病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張管家一愣,只得放開李旺的手,卻對婢女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們把王小姐被下的手挪出來,好讓李旺把脈。

    李旺這才踫觸到王小姐那縴縴玉手。盡管手臂都掩藏在寬大的袖中,但李旺還是能看到王小姐的手腕非常細,再瞧瞧她消瘦的臉龐,只怕她常年若此,並非這急病的一日之功。李旺輕輕把脈,他不是中醫,只能從時強時弱有些紊亂的脈搏上讀出王小姐的身體機能不大正常。

    李旺正要順勢坐上王小姐的床邊,屁股還沒挨下,就被眼疾手快的袁大叔一把拉住,朝張管家哈腰道︰“我女婿不大知道規矩。”

    張管家這才松了口氣,卻見李旺伸手去掰王小姐的朱唇,大驚失色道︰“你做什麼?”這一失聲喊出,差點沒把李旺嚇一跳,不禁有些怒道︰“望聞問切,這四樣一樣都少不了!想要讓你家小姐快點醒來,你就最好閉嘴!”

    張管家沒想到李旺會這麼粗暴地訓斥自己,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在當場,李旺則已經掰開了王小姐的嘴唇,一面伸手把張管家和袁大叔推開,“借點光!”

    李旺的怒喝讓張管家有些懼意的讓開道路,李旺則端起王小姐的下頜,先是瞧瞧王小姐的口中的舌苔,又是翻了翻王小姐的下眼瞼,直把一旁的袁大叔看得心驚肉跳。那可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啊,怎麼自己家的女婿就這樣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11:0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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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深閨人未識 第二十一章 小姐哪里病了

“走?先生這就要回去?”王吉好容易才憋成和顏悅色,眼瞅著又要翻臉了,“那我女兒怎麼辦?”

    李旺道︰“我已經同張管家說過了,我一天之內只能看五個病人,今天陪張管家過來,只是先了解一下王小姐的病情,我也好回去備備藥,明兒一早,大人就過來先排個號,送上診金,哦,對了!如果我要到府上給小姐看病,這些日子里頭便不能在家看別的病人,這些損失,也麻煩大人補上。那麼今日李旺就先告辭了。”他說著也拱了拱手,這就要拉著袁大叔出去。

    王吉等所有人全部都瞠目結舌地看著泰然自若的李旺,沒有人不懷疑他的腦袋是不是進水了。王吉上邊除了大王和國相,昌邑城就再沒有誰能夠壓制他,即使是大王和國相也得給他三分面皮,莫說李旺只是一個小小的平頭百姓,即使是有官職的醫工長,讓他晝夜在王家不眠不休,他也不敢有半分怨言,這李旺倒好!非但要拍屁股走人,還要王吉親自去他那把他接過來。

    豈有此理!

    這下子張管家也迅速地和李旺劃清界限,“李先生!你莫要太囂張,我家大人位高權重,能讓你為我家小姐看病,便是你的造化,再說,真要是治好了我家小姐,又怎麼會虧待你!”

    袁大叔使勁扯了扯李旺的大腿,也想要勸他,卻被李旺一把推開,“中尉大人,我想整個昌邑城恐怕找不到第二個人能夠醫治小姐,到底要不要去排號,中尉大人你自己拿主意吧。”

    他說著便不理會呆滯且黑著臉的王吉,繞過醫工長就要下樓去。

    “站住!”王吉聽得  直響的下樓聲,這才反應過來,“你就把我女兒晾在這?她現在昏迷不醒,你讓她再等一天?我能等她也不能等啊!”

    李旺在樓下喊道︰“大人要是相信李旺所說的,就給小姐灌下一壺鹽水洗洗腸胃,明日,我再隨大人前來同小姐看病。哦,對了,記得趕早哦。我怕晚了明天的五個名額也滿了。”說著便不理會,徑自一個人往外頭走去。

    袁大叔眼見得自己的女婿走了,嚇得屁滾尿流地爬了下去,張管家慌忙撇清關系,“大人,僕也沒想到這姓李的會這麼不識抬舉!大人,可需要僕帶人把他再給綁回來?”

    “你以為綁回來他就會安心給小姐看病?他這樣的人仗著有幾分本事,自然要恃才傲物!”王吉雖然氣得牙癢癢,腦袋卻還是清醒的。

    “大人,下臣從來沒聽說什麼灌鹽水洗腸胃,這個姓李的,透著一股邪氣,他說的這些方法,都是聞所未聞,小姐體質單薄,哪里容許姓李的那樣折騰?”醫工長好歹代表著昌邑的最高醫術,怎麼能就這樣被人顛覆了。

    “那你倒是拿出個法子來治清兒啊!”王吉看了一眼依舊沉睡的愛女,只覺得揪心一般的痛,“你說別人的是邪氣,可人家還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你們呢,一群庸醫!圍著清兒一整天了,一個屁都放不出來,藥倒是喝了不少,針也扎了,你們還要怎麼折騰她?怎麼樣折騰她才能讓她起來啊?”

    王吉著急地胡子分叉,那醫工長登時說不出話來,只得把頭埋在雙臂之間,深深地作揖。

    “嘿!一群沒用的東西!”王吉喊了一聲,掃視了一圈奴才,全部都畏畏縮縮的。只有張管家還算是大著膽子問道︰“大人如何打算?真的要明日一早去城西?”

    王吉嘆了口氣,捶胸道︰“除了按照那個姓李的說的做,還能如何?”他眉頭一皺,想到要救女兒便不得不拉下自己的臉去那貧民窟走一遭,“這個姓李的,要是治不好我的女兒,我就要他全家陪葬!”

    說著又看了一眼幸災樂禍地醫工長,怒其不爭道︰“真是一堆酒囊飯袋!”也一個人揮袖下樓去了。

    ******

    袁大叔好容易出了王府,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腦袋還在,就好像去地府游蕩了一圈,他跟上前面一個人悠然自在走著,甚至哼著不知道什麼調調的李旺,“女婿啊女婿!你真是害死小老兒了,你知不知道中尉大人殺那些盜賊都不眨眼的, 嚓你脖子上的腦袋就一眨眼的功夫!女婿啊,我看我們趁夜搬家吧,就怕我們前腳進門,後腳就有人來抄家了。”

    李旺嘻嘻一笑,“放心吧,老丈人,我看得出來那個中尉大人十分疼愛他的女兒,要不然我也不敢故意吊他的胃口。我保管明天一早他就會來咱們家等著排隊呢。而且,還是會一大清早!”

    袁大叔一聽就覺得不妥,“女婿啊,咱們耍誰都行,怎麼能耍那中尉大人呢!”

    “這怎麼是耍呢?這叫抬高身價,老丈人你想想,連中尉大人都一大清早站在咱們家門口,你家女婿還愁沒病人嗎?只怕我治好了中尉家的小姐,就將成為昌邑的第一名醫了!”

    袁大叔眼楮一亮,雖然知道李旺說得道理,卻還是有些擔憂,“女婿,你能治好那王小姐麼?我怕你要是治不好她,咱們就真的是搬家了,腦袋搬家!”

    李旺搓了搓鼻子,“治好是能治好,不過,我怕她老爹不肯。”

    “這就奇了,你都說中尉大人疼愛女兒,怎麼會不讓你治她?”袁大叔有些不明白。

    李旺笑道,“那就要看那王小姐到底是哪里生病了。我真要治她又得看哪里。其實王小姐中毒並不深,但因為她其實還有另外一種病,兩下里頭相重疊,才導致病情加重,再加上那些人給她吃了解毒藥,反而使得另外一種病加劇,這才一直沉睡不醒。老丈人,你當我為何讓他們給她喝鹽水,其實把小姐腸胃里頭洗洗,再不吃那些解毒的藥,就算我不看,過不了兩日她也自己會醒來的。”李旺當然不會為了裝b而忍心讓那樣一個嬌小姐受煎熬,只是就算他在場,也是給她灌鹽水而已。

    “只不過,她另外一種病,恐怕經過這一次,也更嚴重了。”李旺嘆了口氣。

    袁大叔聽得似懂非懂,“女婿,她到底哪里生病了,你說中尉大人為什麼不讓你治?”

    李旺看了一眼袁大叔,伸手指了指他的胸脯,便扭轉頭往家里去了。

    袁大叔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脯,恍然明白過來,不禁色變,追上李旺道︰“女婿,那咱們還是別治了!趁早跑路吧!”

卷二 深閨人未識 第二十二章 神湯

袁大叔就像一只斗敗了的公雞跟在李旺身後,先是盤算著逃跑,接著又覺得跑到哪都沒用,都快要對人生絕望了。

    李旺受不了袁大叔的一驚一乍,一個人把步子放快,遠遠地走在前邊。

    李旺與袁大叔往西街趕去,半路上踫到了袁西梅,袁西梅卻臉色不善,一見著李旺同袁大叔在一起,就拉著李旺的手,橫著袁大叔道︰“夫君,你不知道爹都做了些什麼!”

    “嘿!有做女兒像你這樣說話的嗎?!”袁大叔剛剛到鬼門關走了一遭,肚子里頭如同火燒一般,卻沒想到劈頭蓋臉就得到袁西梅的一頓埋怨。

    袁西梅不敢跟袁大叔直接對抗,只得拉了拉李旺的手臂,委屈道︰“夫君,你到酒市上去瞧瞧就知道了。”

    袁大叔聽得女兒提到酒市,眼前一亮,“莫不是孟卒長把那邊已經弄好了?”本來面色一喜,可是想到中尉大人家中的事,就立馬黯淡下來,嘆了一口氣道︰“現在也不知道有沒有福氣開張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11: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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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深閨人未識 第二十三章 中尉親臨

當孟五等人簇擁著李旺一家回去之後,那些人潮也漸漸退卻,一個家奴打扮的人也從人群當中走了出來,朝另一邊路口走去。

    那里正站著三五人,其中一人鼻下長著黑痣,痣上的長毛在日光下顯得格外地刺眼,“怎麼樣?什麼時候開張啊?”正是上次被李旺踢中下方的黑痣男。

    “大哥,僕打聽過了,據說明兒就開張,那孟五還說要在這里舉辦一個什麼蹴鞠大會,算是來給他們慶賀。”

    “啊!呸!還蹴鞠大會!有蹴鞠給人慶賀的嗎?”黑痣男吐了口口水,“害老子在床上躺了好幾天,現在都還痛呢!這狗雜種的手還真是扔得準啊!”黑痣男自那日被李旺擊中了下半身,便在床上歇息了好多日,對李旺的恨意自然也生得越來越多,今天終于好了些,聽得說孟五又給他們家翻修屋子,便按捺不住跑過來瞧瞧動靜,那真是越看越惱火,“哼!想明天開張?我讓你明天鋪門都別想進!”

    “大哥,可是那孟五好像很照顧那個狗雜種的。大哥,孟五他力氣大,咱們真要是和他對著干,我怕……”

    “我呸!他孟五算什麼東西?!我還怕他不成?”黑痣男連著孟五也一起恨了,盡管叫得大聲,但是轉念一想,真要他和孟五硬踫硬他也不敢,只是略一沉吟,黑痣男就一拍跟班的腦袋道,“誰說我要在這里動手了?他孟五不過是個酒市的卒長,他能管得了這片酒市,難道他還能管到整個昌邑不成?”

    “大哥?你的意思是?”

    “咱們讓他壓根就出不了門不就得了?”黑痣男獰笑道,“快去打聽打聽那狗雜種家是住在哪呢?哼,我讓他明天一早就殘廢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11:06 PM

本帖最後由 k516203 於 2009-8-9 12:07 PM 編輯

卷二 深閨人未識 第二十五章 大蒜?

“你敢動我一根汗毛,我爹就能把你們這全部燒光!”黑痣男妄圖恐嚇。看見自己的手下一個個鼻青臉腫,都畏畏縮縮地跪在地上,頓時齜牙咧嘴道,“你們干什麼?有我爹給我撐腰,你們怕什麼啊?”

    “哼!好能耐啊!不過是一個管家的兒子,就能仗著那麼點勢力作威作福!看來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以儆效尤,這昌邑城的風氣遲早要被你們這群敗類給帶壞了!”王吉冷哼著。對于黑痣男的恐嚇自然是毫不動心。別說他只是郎中令家中家奴的兒子,終究是個奴才,就算他是郎中令的兒子,王吉的級別比郎中令高,真要打他兩鞭子,王吉倒也不是不會,誰讓他現在正在氣頭上,又是黑痣男犯錯在先。

    “張寶!”王吉喚了一聲自己的管家,指著黑痣男道,“這個人給我抽兩百鞭!抽完了扔回姓龔的府上去!我倒要看看,他管教家奴不嚴,還有沒有臉來見大王!”

    “諾。”張管家恭謹鄭重地作揖,心里頭卻也是惴惴的。聽得那黑痣男是郎中令管家的兒子,張管家自己給自己捏了一把汗,心里頭想著趕緊回去叮囑家人別再狐假虎威了,萬一中尉大人遷怒于自己,那懲罰定然更甚。

    張管家收起心思,站直身子,指揮左右的家奴把黑痣男提溜起來,反手一扳,黑痣男只覺得自己的兩個膀子都快要擰斷了,“哎喲,哎喲!”

    其他的那些打手瞧見這模樣,忽然想到剛才打自己的兩個家奴都已經騰不出手來,一下子十分默契地做鳥獸一般轟的散去。

    王吉瞧著,卻也不去追。那些混混,自然也不過是一群奴才,又不知姓名,唯一報出家世的就這黑痣男。擒賊擒王,王吉要殺雞給猴看,自然要挑這個為首的黑痣男,對自己和女兒無禮的黑痣男。

    “張寶!手上別留勁,你只管打!我看那姓龔的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家奴來跟我過不去!”王吉惡狠狠地說著,總算把這一口氣給順了。“李先生,事不宜遲,趕緊隨我回府吧!”

    直到此時黑痣男才明白過來眼前這個落湯雞並不是一般的賤民,他呆呆地望向王吉,一下子結巴起來,“你……你是……”

    “這位是中尉大人,好心提醒過你了。”李旺從黑痣男身邊走過的時候,輕聲對他說著,當看到黑痣男的瞳孔漸漸擴大,一張嘴巴可以塞進饅頭時,這才微笑地沖他揮揮手,隨著王吉快步往巷外走去。

    黑痣男眼見得張管家從腰間取下一根皮鞭,往泥水里頭一揮,那飛濺的泥水帶著鞭聲,讓黑痣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這才反應過來,慌不迭地喊道︰“大人!大人!我是隨便說的!我有眼無珠!大人饒了我……哎喲!”他還沒求饒完,一鞭子就已經抽到了他的身上,頓時有一處皮飛肉綻,炸開了花。

    張管家在雨中淋著,直想快點把這兩百鞭子抽完,也不聽黑痣男的叫喚,一鞭接著一鞭就伴隨著雨點往他身上抽去,每一鞭都狠又準。

    那黑痣男絕望地在雨中呻吟,“哎喲!別打了!哎喲!我姨父是……哎喲!你再打,我告訴我爹,哎喲,我告訴我姨父!……我姨父是……哎喲!”只是張管家才懶得理會他的叫喚,任由他那含糊不清的聲音淹沒在鞭聲和越來越大的雨聲當中。

    *******

    王吉領著李旺再度進了女兒王清清所住的跨院,正要上樓,王吉忽然想到兩人都渾身濕漉漉的,定然要把女兒的繡樓弄髒了,便又拉住李旺,讓家奴帶李旺去換一身干淨的衣服再過來。

    王吉與李旺更衣之後,這才上樓。

    此時的王清清面色終于好轉了一點點,盡管仍在沉睡當中,但卻不像昨天那黑乎乎的嚇人,李旺問那兩個婢女道︰“昨天都給小姐喂了多少鹽水?”

    王吉指了指旁邊的一個黑褐釉面的大瓷罐,“按先生說的,這罐子下去大半了。”

    李旺點點頭,“沒有再吃別的藥吧?”

    “沒有,沒有,不敢讓她再喝藥了。”王吉一到這個時候,就顯得特別沒脾氣,關切和藹的模樣實在讓人無法把他和剛才齜牙瞪眼的大漢聯系起來。

    李旺便把一個荷葉包交給王吉,“那麼今天就把這個化成水,依舊給她先罐一罐子下肚。”

    王吉鄭重地接過,看李旺手上還有兩個荷葉包,知道他還有吩咐。

    “她下午的時候,應該狀態會好一些,到時候,你再把這個給她直接喂下去。”李旺說著把另一個荷葉包也遞給他。

    王吉接著,輕飄飄的,卻又有些軟軟的,扯開稻草一看,只見荷葉包里面都是一團白乎乎的糨糊,有一股淡淡的刺鼻的香味,“這藥,這藥我聞著怎麼……怎麼有點像是蒜味啊?”大蒜是張騫從西域帶回來的,不過是幾年間,就在大漢朝風靡起來,作為調味料盛行一時。

    “嗯,不是像,就是大蒜!誰讓我也找不到比大蒜更好的特效藥了。”李旺笑了笑,大蒜是天然的抗生素,這黃曲霉素是一種真菌,要治王清清,他其實也費了不少心思找藥,雖然許多抗生素可以從天然植物當中提取,但植物當中的含量極低,見效更慢。李旺思來想去,這大蒜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王吉聽了,總覺得有點不對,再打開之前的那個荷葉包,里面是灰灰的如同細砂一般的顆粒,王吉聞了聞,又伸手沾了一點放入口中,一股淡淡的甜意送入口中,他這下臉部實在忍不住地抽搐起來,“這……這不是飴糖的味道麼?”

    “大人味覺不錯,這就是飴糖,我不過是讓內子加工了一下,這樣比較好溶解。”李旺的話讓王吉差點把手頭上的兩個荷葉包給甩出去。

卷二 深閨人未識 第二十六章 在大戶人家洗個澡

“你敢耍老夫?”王吉一張臉瞬間臭了,要是說大蒜或許還有不為人知的治病功效,他還能勉強勸自己相信,可是李旺另外一包用來治病的聖藥居然就是小孩子拿在手上邊舔邊玩的飴糖,王吉無論如何也無法勸服自己接受眼前的事實。

    “我還從來沒聽過吃飴糖可以用來解毒!說出去簡直是天大的笑話!”說著就要把手上那一包顆粒粉末給直接扔下樓去。

    李旺眼疾手快,伸手就拉住王吉的手腕,“這可是我老婆昨天辛辛苦苦磨好的!”其實昨天李旺已經用鹽水給王清清洗過了腸胃,現在則需要給她注射一些葡萄糖。當然他沒有葡萄糖注射液,只能讓王清清口服補充糖分,而他能想到的就只有補充蔗糖或飴糖,考慮到蔗糖經過消化水解為葡萄糖和果糖,而飴糖主要含有麥芽糖,是可以水解成兩個分子的葡萄糖,就利用率來說還是飴糖更好一點,這才讓袁西梅去買了飴糖來研磨。

    可謂煞費苦心,這王吉竟然毫不領情,李旺不禁怒道︰“李旺就是再無聊,也不至于在這個時候戲弄大人。大人如果不相信李旺的醫術,大可以找別人來看。如若不然,就按照我的方子來喂小姐。”他說著,便松開手,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目盯著王吉,由他決定。

    王吉被李旺這雙眼楮給瞧得一雙眉毛擰成了麻花,鹽水、糖水還有大蒜,怎麼看怎麼都像是給廚子做的配料,對于李旺的醫術,王吉不知道該相信還是懷疑,對于李旺的為人,王吉那更是持保留態度,可是現在他除了讓李旺繼續下去還能怎麼辦?放眼整個昌邑,連醫工長都已經束手無策了,他還能找誰?何況昨天已經按照李旺的辦法灌了鹽水,正是騎虎難下的時候。

    王吉雙目死死地盯著李旺,想要看清楚他到底是不是一個好醫工,更像是隨時做好把李旺生吞活剝的準備,只要王清清有一點不對勁,就把李旺拉出去碎屍萬段。到底該不該按照他的吩咐做呢?

    正沉吟間,卻聽旁邊的婢女驚喜地輕聲喚了一句,“小姐……小姐好像醒了?”這一聲立馬把王吉給吸引過去,三步並作兩步搶到床頭,只見女兒楚楚的雙睇微微張開了些,只是那雙眸子還有些失神,好像昏沉沉的並沒有睡醒。

    “清兒?清兒?”王吉柔聲地喚著女兒的名字,甚是慈愛。

    李旺走上前一看,王清清失神的雙瞳緩緩地打量著探過來的腦袋,在與李旺四目相對的時候,終于眼皮又重新闔上了。

    王吉乍喜之下,卻見女兒又重新暈過去,不禁著急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李旺道︰“她體內毒素已經被鹽水清理得差不多了。不過,要徹底清醒過來,應該還是要下午。”

    王吉聽得背後李旺的聲音,驀地才想起女兒能夠醒來,正是李旺獨到的方法所賜,便也不再理會李旺的方法是不是菜譜,直接把那兩包荷葉包遞給婢女,“就按照李先生的吩咐來做。”

    王吉瞥見李旺手里頭最後一個荷葉包,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手里頭的那包又是什麼?”

    李旺正要遞給王吉,忽然間想到什麼,又重新拿了回來,“這個嘛,就等小姐醒來之後,我再親手交給她吧。有些病情,我還要好好問問小姐。”

    王吉總覺得李旺弄得有些神神秘秘的,卻又不便在此時發作,只得忍氣吞聲。

    李旺笑道︰“其他也沒什麼要注意的。我想我也不需要站在這。要不我就……”

    他話還沒說完,王吉就已經先聲奪人道︰“李先生辛苦了,不如就到客舍先歇息一下,我讓他們準備水,先生不妨沐浴驅寒。小女要是有什麼問題,也好隨時叫先生。”說著,就對下人吩咐道︰“務必要好好服侍先生,不可離開先生左右,知道嗎?”

    得了,這是明目張膽地軟禁自己麼?李旺無奈地望了望天,恐怕想要今天趕到鋪子那去張羅開張的事情是沒可能了。這王吉不會讓自己在王清清醒來之前踏出王府半步的,這應該是他的底線。

    “如此也好。好像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洗個澡了。”既來之,則安之,李旺想到這中尉大人府上的洗澡條件,那自然是要比袁家好上不知道多少遍。反正也走不了,索性就好好享受一下。

    李旺隨著兩個婢女下了王清清的繡樓,袁大叔還等在外邊,托了李旺的福,可以同他一起去沐浴歇息。

    兩個人被請進了東頭連著廚房後邊的跨院。這院子有好幾間屋子,李旺和袁大叔先是被兩個婢女讓進各自的房間。

    這王府的客房相比起袁家的土屋茅草房自然要好上百倍,牆壁都懸掛了錦繡壁衣,完全遮蔽住牆壁的模樣,就連地上都鋪了氈毯,既防潮防寒又美觀,一入門就能看見一個三足的紅陶香爐,那婢女領著李旺進屋就往香爐里頭添了一塊香料,登時香氣就彌漫出來。

    婢女這就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從外邊又換了一個穿著輕紗的婢女,這婢女相比剛才那個穿的嚴嚴實實的婢女,衣著實在是暴露了一些,薄如蟬翼的輕紗下只罩著一件無袖的汗衣,腰下的長裙也半遮著肚臍眼兒,整個人曼妙的身材在輕紗的掩蓋下若隱若現。那婢女走進來瞧了李旺一眼,眼中微微有些失望,但卻還是躬身作揖,進屋從衣桿上取下還帶著香氣的白色布袍,遞到李旺手邊,“先生,換上這件沐浴布衣,僕再引先生去沐浴淨身。”

    李旺沒想到這有錢人還挺講究的,洗澡還換浴袍。李旺頓時覺得皮膚隱隱有些瘙癢,好久都只是隨便擦擦身子了,他滿心盼望著等下的熱水澡,也不理會婢女的失望,就著急地對那婢女揮揮手︰“行,那你先出去吧,我換好了就叫你。”

    那婢女一愣,似是沒想到李旺會讓自己出去,不禁躬身道︰“先生確定不需要僕在此服侍先生麼?”

    李旺猶疑地看了那婢女一眼,指了指自己手上的布衣,“是把全身脫得精光再穿這個吧?”

    婢女點點頭。

    李旺更是不解了,“難不成你在這里幫我脫?”

    “先生要是需要,僕自當完成。”婢女一臉真誠,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

    這下輪到李旺的心跳陡然加速了,王吉派了一個姿色不錯的丫鬟來給自己脫衣裳?難道這里還提供特殊服務?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11:08 PM

10# k516203

二 深閨人未識 第二十七章 溫泉春水暖

李旺還是把那婢女給婉拒了出去,那婢女居然有些悻悻的,想來是沒想到李旺會拒絕美女為其脫衣。

    李旺本著“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軟”的基本原則,自然是要拒絕這種特殊服務的,再說了,他自穿越以來,定力大增,連屋子里頭那惹人憐愛的袁西梅他都能強忍著不踫,這王府里頭不知道為多少客人寬過衣的婢女對于他來說,更是沒什麼吸引力。

    換好布衣之後,一開門就感覺到冷颼颼的風往薄薄的布衣里頭灌。李旺瞅了一眼隔壁的房間,房門緊閉,想來袁大叔還沒有出來。

    那婢女就站在門口,見到李旺出來,趕緊給李旺再披上一件外袍,這就領著李旺沿著屋檐下往左邊的一間大屋里頭去。

    一推門,就感覺到一股熱氣迎面撲來,李旺正要邁步進去,袁大叔的房門已經吱呀一聲開了,袁大叔畏畏縮縮地裹著和李旺款式一樣的布衣,他旁邊也跟著一個衣著單薄的婢女,那袁大叔一見著李旺,就像看到救星一樣,飛快地跑向李旺,近前來就一把拽住李旺的手,松了一口氣道︰“女婿,可嚇死小老兒了!”

    李旺只覺得袁大叔的手冰涼冰涼的,他不解地看向袁大叔,以及袁大叔後邊跟著的掩口胡盧的婢女,誰知袁大叔卻踮起腳附在自己耳邊,小聲道︰“小老兒這一輩子,除了小梅她那死去的娘,就沒人見過我的下半身,今天……今天算是這麼多年來頭一遭,還是……還是這俊俏的小姑娘,女婿……女婿這感覺真是得瑟啊!”

    李旺眼瞅著袁大叔像一只快樂的小鴨子,晃悠悠,抖了抖就拽著李旺往屋子里頭奔去。這間浴室更是寬敞,地上是用經過處理的上等松木鋪陳,入門就是三級台階,走上去是一個長寬有四米的正方形浴池。那熱氣便是從浴池中騰騰而起的。

    在這大浴池的左右兩邊還各有兩個浴桶,袁大叔非常迅速地跑去瞄了兩眼,興奮地對李旺道︰“女婿!這浴桶里頭泡了好多花瓣,都快把小老兒燻暈了!”典型的男版劉姥姥進了大觀園。

    兩個婢女瞧見袁大叔這模樣,都是好笑,兩女上了中央的浴池,對兩人道︰“先生,老先生,請進來沐浴吧!”

    袁大叔被兩個女子酥軟的呼喚聲給迷得雲里霧里,蒸氣里頭那兩個美女對自己頻頻招手,就像是雲霧深處的仙女一樣,袁大叔木訥地應了一聲,便不顧李旺,一個人就爬上浴池去了。

    跟著袁大叔的那個婢女幫他脫了布衣,袁大叔帶著他一身松垮垮的贅肉就撲通一聲下了浴池,哪知道浴池水深,他這一跳,自己一個不穩就跌了進去,更撲騰起大水花,澆了兩女一身。

    那兩個婢女被水一淋,輕紗里頭薄薄的汗衣就緊緊地貼在身上,現出她們豐腴的身材,袁大叔好容易從水里頭站起,正要同兩女道歉,卻正好將兩女狼狽卻又撩人的模樣收于眼底,兩女站在自己面前擦拭著自己臉上身上的水,袁大叔一雙眼珠子都要掉池子里了。

    “老丈人!別看了,再看我就要洗你的口水了。”李旺冷不丁的說話,差點沒把袁大叔嚇一跳,卻不知他什麼時候已經自己脫了衣服在自己旁邊泡著了。

    袁大叔尷尬地望向兩女,解釋道︰“主要是兩位姑娘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小老兒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所以失態了,姑娘諒解啊!還不知道兩位姑娘的芳名?”

    李旺本來打算閉目養神,聽得袁大叔故意細聲細氣還故作講究的說話,不由睜開眼瞧了他一眼,沒看出自己的老丈人還是老色狼一枚啊。

    那兩婢女嘻嘻笑道︰“僕叫春桃。”

    “僕叫雨露。”

    袁大叔和李旺居然十分默契的交流了一眼,這名字起得真是春意盎然。兩女這就又走到李旺和袁大叔的身後,柔聲道︰“僕來幫先生洗頭吧。”

    袁大叔慌不迭地答應,“好啊,好啊!”這就享受的把身子往水里頭一坐,任由叫做雨露的婢女松開自己綰著的頭發。

    春桃服侍李旺,剛把李旺頭上的汗幘摘去,才發現李旺的頭頂只有不到一寸長的發根,這還是他最近新長出來的。春桃“咦”了一聲,正要取笑李旺是不是很難生長頭發,卻瞥見李旺的身上也是一片黑一片白,看起來只讓人起雞皮疙瘩。

    春桃手上不禁有些猶豫,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麼病,自己接觸李旺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李旺看春桃猶豫,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麼,也懶得解釋,自己一甩頭,往另一邊去了,春桃有些尷尬,回頭對袁大叔笑道︰“老先生,不若僕來給你搓背吧。”

    “好啊!好啊!”袁大叔對于春桃的投懷送抱毫不介意。

    “老先生有我一個人幫你洗頭還不夠啊?”雨露推搡了袁大叔一把,提起旁邊的一柄銅壺,往他的頭頂緩緩澆著熱水,袁大叔像一只鴨子一樣,抖了抖,樂呵道︰“女婿,我怎麼覺著就跟做夢一樣!”

    兩女被袁大叔逗樂了,都跟著笑了起來。李旺也笑了笑,一個人在另外一邊獨自泡了起來。

    李旺和袁大叔泡在池子里,兩女幫著洗完頭,就又送上解渴的茶水與飯食,兩人泡了一會兒,又換上干淨的布衣,往旁邊的臥榻上躺著歇息片刻,兩女按摩拿捏,再又重新下水繼續泡澡。如此反復三次,袁大叔的一把老骨頭終于覺得經不住折騰,倒在臥榻上邊吃邊無奈地對雨露道︰“難道要這樣泡一整天麼?”

    雨露笑道︰“不至于一整天,但也需半日。老先生你不知道,我家大人每隔五日就有一天‘休沐’日,這是朝廷里頭定的規矩,每五天就得好好沐浴歇息。”

    “是啊,大人那一天早晨起來就沐浴,直到下午才起身齋戒一夜,這都是朝廷規定的呢。”

    “乖乖。朝廷還規定什麼時候洗澡啊?連享受都規定,女婿,咱們居然能享受一次朝廷的待遇,我這一輩子算是知足了!”袁大叔說著,卻見李旺又已經起身往浴池邊去了,“女婿,你還沒洗夠啊?到底是年輕人,體質好。”說著,雨露又往袁大叔的嘴邊送上一勺羹湯,濃湯下肚,袁大叔便再顧不上追問李旺了。

    李旺要不是怕連續泡澡對大腦不好,恨不能一直泡在里頭。這王吉家中浴池的水,像是溫泉水,因為硬度高,李旺一泡之下就能感覺到和井水、河水的差別。他剛才也詢問了一下春桃,知道王家用來沐浴的水都是從王家在昌邑城外的王家莊園里頭運來的,這更加讓他想多泡會兒,溫泉水多好啊,提高免疫力,促進血液循環還能補充多種礦物質。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泡著泡著就能把自己身上那層燒焦的泡軟的表皮給輕而易舉地搓去。

    李旺一個勁地搓著,搓完了脖子搓身上,搓完了膀子就來搓臉,本來春桃是服侍他的,不得不偶爾在旁邊打打下手,往他身上澆著水,看李旺不停地搓,使勁地搓,不禁有些害怕,“先生你洗了這麼久,身上還這麼癢嗎?”

    李旺正專心致志地用清水沖著臉,搓下好幾團灰黑的污垢,半天才想起春桃問話,這才扭轉身透過霧氣望向春桃,“你剛才說什麼?”

    春桃本來正惡心李旺,覺得這皮膚怪怪的先生身上肯定有什麼怪病,猛地看見李旺搓過之後的臉,卻不禁“呀”了一聲,雙眸中透著一股幽幽的精光。

卷二 深閨人未識 第二十八章 洗澡洗出個帥哥來

在水里頭來來回回至少泡了五個小時的李旺,別說最外頭那層死皮泡軟了,就連黑皮膚之下的正常膚色的表皮也都泡成了白面饅頭,手往地上一按,都能擠出幾滴水來。

    婢女春桃眼見李旺到浴池里頭泡了一天的澡,連身上的皮都換了一圈,再看臉那更是不得了,原本一張不忍心細看,像是在黃紙上潑了濃墨,還是非常不均勻的濃墨的臉,可是現在那墨色居然退卻了不少,換成了一個面目清秀,眉宇軒昂的年輕帥哥,

    盡管此時李旺的額頭上還有一大塊燒得比較嚴重的皮沒有搓去,但相比之前,已經要好了很多,至少可以看出他臉的輪廓是一個可以在昌邑城排得上號的美男子,春桃一下子就喜上眉梢,驚叫出聲了。

    “先生,僕再幫先生按按摩吧?”那春桃酥軟儂語,瞧李旺的雙目脈脈含情,羞答答的把手往李旺肩頭一按。

    那邊守著袁大叔的雨露聽得春桃忽然間聲調都細了三圈,不禁有些好奇,也擱下袁大叔,往李旺這邊走來,想瞧個究竟。

    這一瞧之下,也同春桃一樣雙目放光,驚詫地喚了聲︰“先生?您沐浴過後怎麼完全像換了個人呀?”語氣里頭也多了好幾分輕佻和興奮,她兩人都是初次見到李旺,印象中只知道這人的皮膚烏黑,臉上一塊黑一塊白的,便也不曾多看一眼,哪知道洗完澡之後,眼球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其實李旺原本就長得英俊,只是兩女沒有仔細瞧罷了。現在他只是去了一大半的死皮,即使臉上還有那樣一大塊烏黑的黑皮遮擋他的風華,但溫泉水洗過之後的嫩白皮膚已經凸顯出他五官的端正,在兩女眼中,便已經是“驚鴻一瞥”,加上他長期注意健身,赤裸的上身看起來肌肉勻稱,盡管腰部以下都被水給蓋住了,但兩女還是能看出他標準的線條和性感的脊背。

    兩女每日里頭的工作就是在浴池這邊服侍人沐浴,見到最多的就是王吉的肉體,肌肉也壯碩,但嚴重走形;五官也正常,但湊到一起就不怎麼樣。其他的能夠在這里住下的客人或者王吉的同僚,也偶有到此沐浴的,可是那些肉體也都是同樣的讓人覺得不想多看一眼,就像袁大叔一樣,就像初來的李旺一樣。

    當然,作為浴室的婢女,只會把這感覺埋藏在心底。

    但是現在不同了。出浴後的李旺像是給兩女帶來了一個驚喜,兩人都十分敬業地要再次幫李旺按摩。

    李旺如何看不懂兩女的眼神,卻只是對兩女笑笑,“有沒有銅鏡?”

    雨露和春桃嘻嘻笑著,爭著去把一柄菱花銅鏡拿來遞給李旺,李旺對著光潔的金黃色鏡面,這麼多天來第一次能夠好好看看自己,只見鏡中的自己,額頭上還有一大片灰黑的皮膚,灰黑底下隱隱藏著雪白,看起來就像斑點狗的皮膚一樣,饒是如此,自己的臉上已經基本上恢復了原本的模樣,還是那帥氣的模樣,還是那雙眼楮,那只鼻子,一樣也沒少,一樣也沒變。

    “先生,那邊有面大的銅鏡,要不雨露幫先生擦拭身子再領先生過去瞧?”雨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捧著一條干爽的布巾笑望著李旺,旁邊的春桃也不甘示弱,直接就伸手去拉李旺的手臂,生怕雨露把李旺給搶了似的。

    李旺看兩女對自己前冷後熱的態度就明白這兩女定然是看到自己的樣子所以才有這樣大的變化,心里頭暗笑,這時候自己還沒有完全恢復本來面目,要是讓你們看著自己平素的瀟灑樣,還不把你們給樂開花。

    袁大叔原本憑借他的傻勁惹得兩女圍在自己跟前笑咯咯的,每次李旺都是一個人擦了身子爬來稍息,哪知道女婿一洗澡,兩個女人就已經徹底地把自己冷落了。

    袁大叔倍受冷落,免不了也跑去瞧瞧,這一瞧不打緊,差點沒嚇一跳,“怪怪,這是我女婿嗎?難怪這兩姑娘看到女婿你就把小老兒我扔一邊了。”說出來的時候,還帶著一股醋意。

    兩女嘻嘻笑著,“老先生,你不是洗好了嘛。再說了,老先生和先生是一家人,又分什麼彼此呢!”

    兩女便又伸手去拽李旺,還一邊親切地柔聲道︰“來嘛,先生。”急迫又熱切想要把又重新坐進水里頭的李旺給拉起來。

    浴室外的門忽然一下子大開,張管家的聲音先一步從擋住視線的屏風外傳來,“李先生!小姐醒啦!”

    李旺倏地站起身,哪知道他這一站,兩個女子猝不及防,兩只手被他一帶,重心一偏,兩個人一起往水池當中跌去,“哎喲”兩聲叫喚,一邊一個,像兩只漂亮的小孔雀,撲通撲通往水中跌去。

    張管家繞過屏風,卻只見浴池當中一男兩女,李旺正伸手去拉落水的雨露和春桃,但以張管家的角度怎麼瞧怎麼感覺像是兩女陪著赤裸的李旺在水池里頭鴛鴦戲水。張管家發出一聲“哼”,心里頭想著這兩個小妮子怎麼對自己沒有這麼熱烈過。

    這浴池當中,男人脫得精光,女人在旁邊又是拿捏又是洗刷,男人身子一熱,多半都會有點毛手毛腳。這春桃和雨露兩人在浴池這里也不知被吃了多少豆腐,張管家也有機會享受那麼一兩次機會,可也就捏了捏胸脯,揉了揉大腿罷了,怎麼這春桃和雨露對個外人還上演起鴛鴦戲水了。

    “王小姐醒了嗎?比我預想的倒是快了點。”李旺扶好兩女,看著兩女狼狽的爬上浴池,腦後結成的長辮也不知何時散披下來,濕漉漉的和薄如蟬翼的輕紗一起緊緊地貼著肌膚,從某個角度看去,就像是沒穿衣服一樣。

    這浴室里頭熱水燒了一整天,比起戶外要高十度,張管家瞧著只覺得喉嚨管熱,又怕自己這模樣被外人瞧去不好,只得強拉下臉來,一本正經道,“你們這兩個不知好歹的奴婢,成何體統,等晚點,我再來收拾你們。”

    春桃和雨露互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出答案。李旺心里也暗笑,估計這張管家晚上要有所要求了。他看了看春桃和雨露,盡管有些不情願,卻沒有抵死不從的願望,甚至沒有太多的委屈,李旺不禁釋然,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想來在浴室里頭的兩女被吃過多次豆腐,也不在乎張管家這一次了。本來他還想幫兩女解釋的,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而且對于兩女來說,說不定也希望通過某個途徑和張管家交易在王家的地位上升。

    眼見得兩女服服帖帖地像小鳥一樣站在一旁,張管家十分滿意地對李旺道︰“大人請先生現在過去瞧瞧小姐。”他這才看向李旺,自然也發現此時的李旺很不一樣。

    他眼眸中閃過一絲驚異的神色,但馬上就回歸他管家該有的架子,正要轉身,又回過頭來囑咐道︰“對了,我家小姐不喜歡男人說話太大聲,先生說話注意些。”

    說完,就轉身出門,在外邊等著。

    李旺面前浮現出一個柔弱無依的柔弱女子形象,王清清可是昌邑出名的美人(這點還是從黑痣男的口中得到的),說話怕大聲,一定是個婉約惹人憐愛的女孩兒。李旺一邊穿衣裳,一邊問旁邊看自己看得發呆的春桃道︰“你說你家小姐看到我會不會和你一樣的表情?”

    春桃沒想到李旺會問出這一句,臉一紅,卻干笑道︰“先生你在小姐面前可不能這麼說,我家小姐最討厭輕浮的人了。”

    “我哪里輕浮了?”李旺真冤枉,他這次洗澡比袁大叔還要老實,一點油沒揩,反而是兩個女人一個勁地在吃自己豆腐。

    雨露咯咯一笑,“總之,先生你注意就是了。”

    “嗯,放心吧,我見你們家小姐,一定輕聲說話,絕對不會嚇著她的。”李旺憐香惜玉道。

    春桃和雨露聽得李旺這句話,卻都默契地笑起,掩著口把李旺送到門口,“僕是讓先生自己小心。”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11:0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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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深閨人未識 第二十九章 小姐清清

張管家引著又換了一身新衣的李旺重新往王清清的繡樓走去。李旺跟在張管家的身後,一邊走著,一邊抬起袖子,聞了聞自己身上這件青衫的香味,盡管幽幽清淡,香味入鼻,卻讓人經久回味。

    李旺不禁問道︰“這是什麼香味?”

    張管家道︰“這是西域的一種香料,叫做仙清兒,我家小姐喜歡這名字又喜歡這香味,所以小姐的一切用度都抹了些仙清兒。”

    “哦。那為什麼我的衣服也用這個香料?”李旺又聞了聞,總覺得這香味有點特別。

    張管家不再答話,兩人已經走到了繡樓底下,他沖李旺擺了擺手,“小姐醒了,我去通報一聲。”

    李旺看他進繡樓之後就開始躡手躡腳,輕聲輕氣,正不明白,卻只見張管家已經提著自己的外袍,小心翼翼地上到了樓梯的半中腰上,對上邊說道︰“大人,小姐,李先生已經到了。”

    李旺心想這還要通報一聲?怎麼沒覺得張管家之前有這麼多規矩啊。正想著,卻聽見上面傳來嗚嗚的哭聲,隱隱有人說著什麼,像是細細的女聲,但李旺聽不大清楚,接著便是王吉的聲音,一個勁頭地說“好,好,是,是”,唯唯諾諾的語氣,實在讓人無法想象,他也有這樣“乖順”的一面。

    不一時,王吉蹭蹭下樓來,對張管家耳語交待了兩聲,便又重新上樓去,張管家尷尬地看了李旺一眼,把準備上樓的李旺又重新拉到門外,取了一條白色的長絲帕就遞給李旺,示意他把自己的臉給蒙著,“我家小姐剛剛好些,怕見著生人的模樣,所以先生最好還是蒙著臉。免得驚了小姐。”

    李旺心想這王清清也太弱不禁風了吧,連見個生人都能驚擾她?但本著他素來的“憐香惜玉”的優秀品質,李旺還是十分順從地系上,只把額頭和一雙眼楮露在外邊。

    張管家還是覺得不妥,又把李旺頭頂罩著的汗幘往前邊拉了拉,把額頭遮去了一些,“嗯,這樣應該就差不多了。”

    這才領著李旺蹭蹭上樓去。

    李旺剛剛轉過屏風,只見王吉坐在榻邊,看著床上躺著的愛女,臉上全是滿足的笑意,以及怕幸福溜走的小心翼翼。李旺正打算仔細瞧瞧這柔弱的王小姐醒著的時候是什麼模樣,目光還沒來得及投向床上的那張俏臉,就感覺到一股寒光投向自己,一聲虛弱卻怒氣十足的女聲從床上飄來,“父親!你怎麼還是讓那個丑八怪上來了?!”

    李旺一愣,眼見得張管家和王吉都看著自己,這才明白王清清口里頭的“丑八怪”正是自己。李旺恍然,定然是上午王清清醒來的那會兒,正巧自己湊過去看了她一眼,她一睜開眼就看見自己燒焦後的模樣,自然是嚇一跳,以至于現在醒來還心有余悸。

    王吉好言道︰“為父已經讓他好好洗過了,喏!你看,為父已經讓他把臉給蒙著了,放心,清兒,你現在看不著他的丑樣了!”

    李旺聽著王吉的話怎麼就覺得有點不舒坦,正想著,游移的目光正好和床上好容易翻過身來,側躺著望向自己的王清清相踫觸,李旺不禁心底一震,王清清果然不愧是美人兒。

    盡管病後初愈的王清清臉上還滿是倦容和困乏,不失一點脂粉,卻將她原本的面容完全展示出來。不用任何的掩蓋和裝飾,反而更襯得她是芙蓉出水,朗目疏眉,櫻桃小口,每一處都無可挑剔。真正是經珠不動凝兩眉,鉛華銷盡見天真。

    沒想到昌邑這樣一個小國,人丁不旺,醫術不興,但美人兒卻是不少。李旺正欣賞著眼前的美人兒,冷不丁卻見眼前玉人兒朱唇微起,“怎麼不丑了?你看他額頭上還有一大塊泥巴呢!”

    李旺再度怔住,難道病懨懨的美人兒不是弱不禁風,溫婉若柳的大家閨秀?而是不可一世,恃寵而驕的傲慢小姐?難怪春桃和雨露會那樣怪笑。正想著,床上發出一聲重響,乃是王清清使出全身的力氣捶了一下床榻,“我不要這丑八怪踫我!父親!父親!”盡管氣息奄奄,但每一聲都顯示出她的堅強決心。

    王吉只覺得頭大,卻不得不在旁邊安撫著女兒,“清兒乖,就讓先生看一下,就看一下,咱們就再不讓人踫了好不好?”

    李旺被絲帕捂了半天,本來絲帕就帶香氣,讓他覺得窒息,這會子王吉勸她女兒讓自己看病勸了好半天,仍不見效果,李旺忍不住道,“小姐的病,光看一下是不可能徹底好的。再說了,小姐睡著的時候,在下也已經替小姐看過,小姐也被在下踫過,醫者,望聞問切,一樣也少不了。小姐有病在身,有些事能不講究還是不要講究得好。”

    王清清本來在王吉的勸說下,已經勉強同意讓李旺靠近查看號脈,但聽得他這樣說,立馬就變了臉色,“父親,父親,你聽!你聽他說的話!還不把這個登徒子拉出去抽一百鞭子!”王清清氣得滿面通紅,但無奈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說話的聲音也細弱游絲,更甭想支撐起自己。

    這王清清糊塗,王吉卻不糊塗。雖然李旺也讓他恨得牙癢癢,但卻是他讓自己的女兒醒來的,就算王吉再惱他,李旺再捉弄自己,他都暫時忍耐下來,現在自然不會因為王清清的一句話就把李旺給拉出去抽打。誰讓李旺手上還有一包藥,按他的意思,女兒雖然醒了,但病未痊愈,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過河拆橋?

    “女兒啊,李先生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怎麼能如此無禮?”王吉不得不裝模作樣地對王清清拉起臉,只是才說一句話,王清清就立刻眼淚掉落出來,她緊閉雙目,狠心道,“誰讓他救了?女兒寧願死掉算了。”

    王吉看到女兒的病容以及眼角的眼淚,還沒斥責一句,就再不敢訓斥她,轉而軟化道︰“清兒聽話,只要你的病好了,為父什麼事都答應你還不成嗎?!”

    王清清忽然睜開眼來,“那你答應我,決不讓我嫁給大王!”

    “呃,這個嘛……”王吉剛剛許完那句承諾就意識到自己上了女兒的當,馬上道,“這個除外。”

卷二 深閨人未識 第三十章 胸前的明月

王清清盯著王吉,一雙還帶著淚珠兒的杏目閃爍著光芒,“好,你不答應這件,那我再說一件。你答應我,永遠不送我去見大王。”

    “嘿!這兩件事不是一件嘛!”王吉無奈地搓手,他看了李旺一眼,估計是當著李旺這個外人,公然說這樣的話,有些不妥。但李旺不過是一個庶民,饒是他醫術再高超,也不可能把今日的話傳到昌邑王的耳朵里頭去,所以卻也沒有太在意,只是對王清清道︰“好女兒,咱們不提這事,其他的事,你說哪件當爹的沒有依你?”

    王清清別過臉去,重新閉上眼楮,顯然是對王吉的話很是失望。

    李旺算是明白了,這王清清身為昌邑中尉大人的女兒,她的婚姻在她出世的時候就已經是注定了的。要麼就是和其他的權貴聯姻,要麼就是嫁入劉家,成為王侯的妻妾。能夠嫁給昌邑王,或許在王吉看來,對女兒對王家都是最好的選擇。

    “好女兒,聽我的話,乖乖讓李先生看看你的病。”王吉苦口婆心道。

    王清清知道和王吉交易無望,干脆說道︰“我不!我寧願死也不讓丑八怪踫我!不讓他踫!也不讓劉賀那個丑八怪踫!”

    “荒謬!胡說八道!”王吉聽了,立馬色變,這女兒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呼大王的名諱,幸而這里除了李旺都是王家的心腹。只是女兒越來越嬌縱,平日里頭打罵奴才也就罷了,現在仗著自己生病,更是恃寵而驕,又要挾起自己來。

    王吉不得不狠下心腸,把侍候王清清的婢女全部打發出去,就連張管家也一並打發出去,只留下李旺一人,免得女兒又說出什麼不得體的話來。

    他見人都走了,這才對李旺道︰“李先生,清兒她不懂事,你不用理會她!她需要如何才能治愈,先生你只管替她看病。”之前他還事事依著王清清,可眼見得王清清越來越驕縱,只得硬來。

    李旺在旁邊看王吉父女二人斗了兩個輪回,大約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王清清不想嫁給昌邑王劉賀,王吉非要讓王清清嫁給劉賀,因為不滿父親的決定,王清清更加驕縱,王吉也因為這個原因,對女兒一再退讓,任由她胡作非為,但一旦涉及到這一樁事,便毫不讓步。

    王清清身軀一震,聽得王吉強硬的說話,抬手把自己的頭埋在錦被里,用她那點虛無的力氣死死地拽住被子,“我死也不讓丑八怪踫!我寧願病死,餓死,悶死!”

    王吉聽得女兒一口氣說了幾個死,自己都氣得不行,李旺只是一個外人,自然不好插足他父女二人之間,只得就王吉剛才的問話說道︰“小姐的毒,已經解了。但小姐另外的病,非得小姐自己配合才能好。中尉大人,李旺雖能開出藥方,但小姐若不積極配合,只怕會適得其反。所以,還請中尉大人先勸服小姐得好。”

    王吉心煩意燥,連個女兒都擺不平,不由對李旺大聲道︰“你不是要望聞問切嗎?你看完病就開方子,我按著方子去抓藥,藥灌下去就好了。哪里還有什麼配合不配合的!快去給她看病!”王吉不想在這個事情上再任由王清清胡來,成心要逼王清清。

    李旺看著王吉張牙舞爪的樣子,卻絲毫沒有上前的意思,他朝王吉拱手道︰“我先前也說過,王小姐天癸水遲來,每次來月事總是許久不淨,身倦無力,腰酸肢冷,胃寒,食欲不振。小姐的病乃是因郁怒傷肝、思慮傷脾、氣滯血淤、痰凝成核所致,其實此病原本並不嚴重,成年女子十之七八會有小姐的癥狀,若是調理得當,注意保持心情平靜,再適當地佐以藥物,想要恢復正常確實不難。不過,李旺忽略了一件事。”

    王吉聽李旺說過一遍,已經覺得還好。但王清清卻是第一次聽到李旺把自己這麼私密的事情當面說出來,忍不住一把掀開被子,嬌喘著捂住自己的胸口,整個人都已經氣得臉色緋紅,“放肆!從哪里來的丑八怪,串通好我的婢女打探這些事!父親!你還不把他拉出去砍了!”

    這一口氣沒順,王清清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她閉上眼順了順自己的氣,才讓自己有力氣張開眼來。

    王吉慌忙拍了拍女兒的床頭,示意讓女兒稍安勿躁,他知道李旺的本事,雖然知道李旺當面說女兒的月事十分不妥,卻因為關心女兒的病情不得不順著他的話道︰“什麼事情?”

    李旺看王清清嬌羞氣惱的面孔,心想這小姐雖然刁蠻任性動不動就喊著要打打殺殺,但生起氣來卻還是十分好看的。他再度把袖子湊到鼻前,隔了一層絲帕,但袖子上淡淡的香味還是滲入鼻孔,“我聽張管家說,小姐喜歡這種叫做仙清兒的香料是吧?小姐的一切用度都需要抹這香料,以至于吸入過量,誘發了不良反應。恐怕小姐之所以身子孱弱,比起一般女子要痛上十倍,虛弱十倍,都跟這香料有關。”李旺雖然不知道仙清兒是什麼香料,但卻感覺到其中的香味能夠穿刺鼻粘膜,進入體液。天然香料中大部分都含有苯環,而大部分苯的衍生物又是致癌物。這仙清兒香味奇特,能夠深入鼻腔,自然也都是苯以及苯衍生物一類,誘發疾病的幾率極大。更何況王清清天天抹,想要不生病卻也難了。

    王吉一聽,臉色都變了,“是,是!這香料我要是湊著聞久了都覺得頭暈,女兒,李先生說得多對!你呀趁早別用了。”

    “哼!胡說八道!那為什麼我的婢女也天天用這個香料,沒聽說她們有什麼問題啊?”王清清看了一眼李旺,想著他剛才嚇著自己的怪模樣,就覺得心情煩躁,反駁道。

    “小姐你養尊處優,每日里頭又不需要洗衣做飯,自然不比那些婢女身體健康。香料雖然是誘因,但並非人人一定會得病。小姐只是不幸中的一人罷了。”李旺直接說道。

    王清清冷哼道︰“呵!那你倒是說說,我還有什麼地方不對?”

    王吉也著急道︰“是啊,李先生,我女兒到底該怎麼治呢?你說了半天還沒有說該怎麼治,吃什麼藥啊!”

    李旺看了父女兩一眼,躬身鄭重道︰“小姐身上的確有一處不爽,此病若是良性還好,但若是惡性,性命堪虞,小姐亦會更加痛苦。只是這一處,李旺不敢治。”

    “呵。治病還有什麼不敢的?”王吉聽得李旺說性命堪虞,已經急了,“你號脈,開方不就得了?”

    “李旺是醫者,必須實話實說,要治此病,首先要觀其形,觀其形還不夠,還得伸手觸探,確定病的程度。其次才是用藥和扎針,所以李旺不敢。”李旺卯足勁說出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王清清已經色變,在床上掙扎著要坐起,“殺了!殺了!父親!非要羞死女兒!侮辱死女兒麼?!”

    王吉沒想到王清清怎麼會突然之間有這樣大的反應,自己還像一個傻子一樣,“到底,到底是哪里生病了?要摸哪里?”

    “是小姐胸前的一雙明月。”李旺的聲音空空的響起,繡房里頭一切聲音嘎然而止,掉一根針都能聽見。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11:1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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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深閨人未識 第三十一章 說實話的後果

他根據王清清的癥狀以及婢女的問話,基本上已經確定王清清可能乳腺有些問題。在外科當中,除了有人熟知的骨科、外傷科,還有李旺最拿手的泌尿外科,以及有關女性的乳腺外科。李旺上大學那會子,被拒絕進入婦科,改投外科門下的時候,還自學了這門乳腺外科,只是苦于一直在紙上談兵,並沒有真刀真槍的派上用場。卻沒想到來到古代倒是踫上了一樁。

    這乳腺問題,可大可小。往嚴重地說了,就是一旦癌變,以漢朝這樣的醫療水平,是很難治好的。他總不可能沒工具就給人家做摘除手術吧?可若只是最普通的乳腺增生,那不過是大部分女性或多或少都有的問題,只要調理好,要王清清恢復過來,並不是一件難事。若是調理不當,病情惡化,癌變也是早晚的事。

    當然,前提是他得觀察一下王清清的乳房,看看是不是腫脹,得觸摸一下,看看是不是有腫塊,從而來確定王清清的病情。

    可是,即使李旺盡量低調地用隱晦的詞語說出來,王吉和王清清還是在同一時間心髒停止了跳動,一旦恢復過來的時候,王清清雙目一翻,差點就重新暈厥過去,那王吉卻一下子暴喝起來,血液直往腦門上沖,跳起來就一掌往李旺劈去。

    李旺早敏捷地往旁邊側了兩步,一邊道︰“是大人讓我說的,我已經說了不敢救治。大人又何苦相逼?”

    “放狗屁!”王吉胡子分叉,一下子沒擊中李旺,馬上又一掌劈來,李旺輕易躲過一掌,身子已經繞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繞到了王吉的身後,王吉這一掌再過來,李旺卻一下子躲避不過,被帶住了他的衣角。

    王吉力氣大,沒拍中李旺的胸脯,直接把李旺的外袍給扯下一塊。李旺被帶地不穩,重心往後直偏,李旺翻轉身,發現自己直往臥榻那邊倒去。

    王清清起不了床,猛見得李旺那個蒙面的丑八怪往自己身上撲來,嚇得“哇哇”直叫,李旺怕壓著王清清,惹得事情更麻煩,眼見得頭要往王清清的下身摔去的時候,用手支撐住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跌下去,可哪里知道自己的背後硬生生又挨了一掌,李旺再支撐不住,手一崴,臉直接埋向了蓋著王清清的錦被之間。

    王清清只覺得自己的雙腿之間猛地一沉,多了一個熱乎乎的東西,她臉色一下子慘白,這一次就是哭也哭不出聲來了。

    王吉是武官,力量自然很大,那一掌打在李旺背後,只覺得骨架子都震動了一下,幸好李旺平日喜歡鍛煉,身體素質相當不錯,才沒有受傷。不過,卻也把他打得昏頭昏腦,一時動彈不得。

    好一會,李旺才感覺意識恢復過來,只覺得自己被一股溫軟包圍,輕輕一吸,一股幽香鑽入鼻孔,李旺心里頭暗想,這是什麼氣味?猛然想到能想到夾住自己腦袋的是兩條潔白如玉的縴縴細腿?一股熱流直沖胸口,李旺的頭不自禁往上頂了一下,卻頂在一個軟軟的東西上面。

    與此同時,王清清渾身激靈了一下,只覺得一股麻痺的感覺閃過全身,一張臉滾滾發燙。

    背後的王吉只看見一只屁股對著自己,而那屁股的主人正把頭埋在女兒的身上,一下子傻站住了。

    李旺此時可沒有心思想入非非,他原本無心佔便宜的,李旺只能趁王吉還在發呆的當口飛快地爬上臥榻,直接站在了臥榻里邊,扶著背後的帷帳就喘息道︰“大人請聽李旺解釋!”王吉那一掌早拍的他眼冒金星了,也沒顧忌自己要是再站歪點,就直接踩到王清清的俏臉上去了。

    王吉一張臉都黑了,“你……你,你!老子褻你娘!老子要扒了你的皮,解釋,解釋個屁啊!”再顧不得自己是當朝大員的身份,什麼髒話都罵出來了。

    王清清在這方面倒是和乃父有些像,她好容易反應過來,卻只能仰視地看著李旺,而這個大丑八怪的腳就擱在自己腦門附近,“你!下來!給我下來!你在我身上干什麼?你……你……”王清清急得哭了,一張俏臉從白到綠,從綠到紅,窘到了極致。

    “我要殺了你!嗚嗚!我要殺掉你!煮了你!烹了你!嗚嗚!”王清清咬牙切齒,地下的王吉也是七竅生煙,可是李旺站在床上,卻讓他根本無從下手,他總不能也跟李旺一樣奔到王清清床上去吧。

    “你,你給我下來!”王吉指著李旺,扶著自己的心髒,他感覺到今天自己的心髒都要停止跳動了。

    李旺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場面,混亂之際,但目前而言站在床上,是最安全的,他保持鎮定道︰“大人,李旺只是一名醫者,並沒有唐突小姐,戲弄大人的意思,大人請仔細想想,李旺已經讓小姐醒來,完全可以功成身退,又何必多此一舉?使得自己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浪蕩之徒?李旺明知道大人和小姐無法接受,聽起來是混賬話,大人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李旺知道說出這話來,腦袋隨時落地。只是醫者父母心,李旺既然已經明了小姐這麼多年到底生了什麼病,那是務必要說出口來。”

    李旺知道此刻自己如果退縮,這王吉絕對是不會放過自己的,想要活命,就得在氣勢上把他鎮住。

    眼見得王吉冷靜了稍許,李旺心知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一鼓作氣道︰“大人,李旺已經說出小姐的病,以及要治小姐可能的途徑,李旺不敢妄自用藥,更不敢妄自診斷,李旺說出口,便了無遺憾,一切全憑大人與小姐定奪。”

    說完這話,李旺便一躍而下,對王吉作了一個揖。這是他第一次鄭重地向王吉作揖。

    王吉雙目好像兩把尖刺,惡狠狠盯著李旺。李旺坦蕩的直視他,堅決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恐懼和遲疑。

    眼看王吉眼神逐漸變得柔和,李旺的心總算安定少許。

    “來人,把李旺這個登徒子給我拿下!”即使王吉已經把李旺的話信了大半,卻還是上前一把反擰住李旺的胳膊。

    這聲音送出樓去,守在樓下的張管家立馬活動起來。

    “大人不相信我?”

    王吉眼眸中閃過一絲殺意,他對李旺道︰“不是老夫不信你,可我女兒是要嫁給大王做王妃的!真要是讓你看了,還如何嫁人?”

    這老匹夫,居然把女兒的名節看得比她性命還重要!李旺倒是沒料到王吉如此狠心。

    躺在床上被折騰的死去活來,差點再度昏厥過去的王清清,聽到這句話,眼眸中卻閃過一絲光芒。

卷二 深閨人未識 第三十二章 囚禁

張管家帶著幾個壯碩的家奴奔上樓來,眼見得剛才還對李旺奉若上賓的王吉,這會子卻將李旺反手拿下,不禁一愣,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也知道事態嚴重,搞不好就又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張管家連忙對後邊的家奴使眼色,兩人上前從王吉手上接過李旺,一人一邊反手扣著李旺,也不等李旺答話,就先一步把李旺給拖下樓去。張管家這才小心翼翼地請示道︰“大人,要如何處置?”

    王吉眼眸中閃過一絲殺意,“他家中有幾個人?”

    “大人,就那姓袁的老頭和他女兒。”張管家膽戰心驚,怎麼李旺醫好了小姐,反招致殺身之禍?定然是李旺太過囂張,王吉他之前是暫時忍耐,一旦小姐治愈,便要秋後算賬了。

    王吉低聲道︰“一起拿下。先都給我關起來,今天夜里再動手!”

    張管家聽出王吉聲音里頭的堅決,不敢怠慢,應下聲就匆匆下樓去了。

    王清清忽而出聲道︰“父親,你要殺了那個丑八怪?”

    “是。清兒,他剛才說出那樣混賬的話,為父若是不殺他,也太對不住你了。”王吉努力讓自己的面色看起來柔和些,“清兒,剛才嚇著你了。你好好休息一下,為父讓人過來收拾收拾。”

    “那父親為何連他家人也不放過?”王清清話還沒有問完。

    王吉急道︰“他剛剛說你……身上有問題,他家人自然也是知道這件事的,這要是宣揚出去,清兒你今後還如何見人。清兒你放心,這個李旺不過是個賤民,我殺了他,便沒有人知道你的病了。”

    “呵呵,父親真會說笑,這麼多年,清兒有見過什麼外人嗎?父親只是想說,清兒今後還如何見大王罷!”王清清的語氣里頭透著一股諷刺和哀怨。

    王吉一愣,看著女兒憔悴的面容,心中不忍,卻無奈道︰“清兒,為父知道你委屈,可是你嫁給大王,勢在必行,為父已經幫你拖了兩年,可今年你已經十八了,為父再沒有理由推脫大王,女兒,為了我們王家,你就認命吧。再說,嫁給大王,有什麼不好?”

    “好?且不說劉賀那人是個丑八怪,我見著就惡心。他的王後嚴羅敷本來就把我們王家看成是眼中釘肉中刺,我要是進了宮去能有好日子過嗎?我不禁得防著嚴羅敷,還得防著其他的女人!父親你口口聲聲說為了我,讓我在家里多待了兩年,可這些年來,我時時受著煎熬,一想到要進宮去,就茶飯不思,心煩意躁。就連那姓李的丑八怪都知道我是因為郁結心中而生病,父親你難道不知道嗎?”

    王吉閉上雙目,仿佛這樣就聽不見女兒的申訴,他扭過身子,背對著王清清道︰“清兒,莫要再言了,你若是還認我這個父親,還想讓我們王家能夠在昌邑存活下去,就乖乖入宮。你先休息,為父讓人熬點粥來給你下咽。”

    王清清還想要再說,王吉已經下樓去了。王清清一個人躺在冰涼的床榻上,眼楮漸漸模糊起來,難道她就只有入宮一條路嗎?!要把她的一生葬送在王宮當中?把她的青春送給劉賀那個丑八怪?!不,絕對不!

    ******

    李旺被囚禁在王府私設的監牢之中。說是監牢,其實不過是幾間茅草屋中的一間,用來堆放柴草的茅屋。

    當門落鎖之後,整個茅屋都已經變得昏暗,只有頂上的茅屋能夠零星透出一點點光亮。李旺雖然想過王吉會一時接受不了自己的話,但卻沒想過自己會被他關了起來。關起來也就罷了,他倒沒想過王吉真會把自己怎麼樣。他已經說得那麼明白,如果王清清不治的話,有可能性命堪憂。王吉頂多只是一時想不通,待他想通了,自然會放自己出去。

    即使當袁大叔也被人一把推了進來的時候,李旺還沒覺得有什麼。

    袁大叔在李旺剛關不久就被推了進來,他本來繼續在自己的客房里頭睡覺打盹,哪知道屁股還沒有睡熱,就從天上掉落到地下,直接從客房改到了柴房,他糊里糊塗的,一進門就看見屋子里頭站著自己的女婿,“女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話還沒問完,柴房門又被重新掩上,屋子里頭依舊變成漆黑一片。

    袁大叔一下子明白過來,不禁喪氣地嚎著,“女婿!我就說讓你不要那樣對中尉大人,你還讓他淋雨,這下可好啊!咱們這會子是出不去了!不知道中尉大人會怎麼對咱們!”

    “女婿!女婿!”袁大叔嚎了半天沒有人理會。又瞧不見李旺在哪,只得作罷。

    又過了一會兒,柴門外邊的鎖再度響起,李旺心中一動,定是王吉想通了,要放他二人出門。只是門一開,李旺沒有看到來迎接自己的王吉而是茫然不知所措的袁西梅。

    這一驚,非同小可。李旺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會把袁西梅也捉來。當看著發絲凌亂,雙目滿是驚恐,完全就是一只受驚小鹿的袁西梅,李旺只覺得一塊磚頭拍在了自己的心上,這一次他再不能冷靜淡然地坐在地上等著,他一把拽住揪住袁西梅的大漢,“姓王的他到底想怎麼樣?!捉我老婆來做什麼?!”

    袁西梅猛地抬頭看見李旺,一雙失神的瞳子立馬找到了方向,帶著淚的臉卻綻放出笑容,“夫君!”仿佛見到了李旺,她便再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大漢手一松,把袁西梅推往李旺身上,冷哼道︰“我家大人說了,你們不過是一伙騙子,不把你們這群江湖騙子給施以重刑,大人如何立威?哼,你們就好好待著吧!”

    門再度關上,袁大叔聽得門外再度響起重重鐵鏈纏繞的聲音,忽然反應過來,撲到門邊大喊道︰“喂,喂!我們不是騙子啊,其實我們跟姓李的騙子一點關系都沒有!真的跟小老兒無關啊!”

    “爹!你說什麼呢?!”袁西梅見著李旺,只覺得像是分別了好久,還沒來得及在李旺的懷里多停留一下,就聽見袁大叔急于撇清關系,不由急了。

    袁大叔卻高聲道︰“什麼啊?我說的是實話,他不過是小老兒在林子里頭撿來的,他是什麼人小老兒完全不知情啊!大人,大人饒命啊!”

    他的叫喊終于惹來了外邊的一絲回應,只聽一個沙啞的嗓子大聲道︰“你再嚷嚷,就先剁了你的舌頭!”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11:1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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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深閨人未識 第三十三章 黑暗中的決定

袁大叔不敢大聲喧嘩,只得返轉頭來把怒氣全部撒在李旺的頭上,此時的李旺再不是他的好女婿,賺錢女婿,神醫女婿,而是騙子,無恥,害了他父女二人的賊子。

    李旺任由袁大叔在里頭叫罵著,一句也沒有還口。如果說李旺本來還有信心王吉這樣的人不會把自己怎麼樣,那麼當袁西梅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李旺的自信徹底地被打擊了。王吉把他們一家三口都抓來,怎麼瞧怎麼都像是要殺人滅口。

    他原本只是想借王清清的中毒事件來提高自己的聲望,從而讓自己聲名鵲起,好給袁西梅一個穩定的生活,給她一個美好的希望;他原本以為堅持自己的醫德告訴王吉王清清是乳腺問題的實情,是他應該做的,是他絕對不會後悔的,是他不論在現代還是古代都不會猶豫的問題。

    可是現在他才明白,他的堅守是多麼地害人害己。

    李旺直到這個時候,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是在古代,與現代完全不同的古代,意識到這些大官是可以隨隨便便要了自己性命的。他們殺人,不需要經過任何的手續,就像殺一只雞殺兩只鴨一樣簡單容易。因為自己只是一個賤民,即使自己的醫術再好,一旦利用完,便可以棄之如草芥。而自己一旦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那非但自己要死,還要累的不知情的親人也送上性命。

    當袁西梅替李旺申辯的時候,李旺卻頹然地說道︰“小梅,你爹說的對,我害了你們父女倆。我就是那無恥的騙子。我原以為可以一舉成名,讓小梅你從此過上富足的生活,可是我錯了。我非但沒有讓你們過上好日子,反而還害了你們。”

    “不,夫君!你不是的。”袁西梅聽得李旺有些氣餒的說話,心中隱隱作痛,自她見到李旺起,這人就從來沒有這樣說過話,此時的他一定很傷心絕望吧?

    “怎麼不是?!他就是的!你趁早跟中尉大人坦白,跟我們劃清關系。小梅你過來!別跟這個招搖撞騙的家伙在一起!”袁大叔落井下石道。

    “爹!一日是西梅的夫君,便永遠是!”袁西梅堅定地抱住李旺的胳膊,對于袁大叔的教唆只當作耳旁風。

    李旺心中一股暖流往上直湧,他環繞著袁西梅的手臂也緊了緊。袁西梅感受到李旺的溫度,不禁溫柔地問道︰“夫君,西梅來的時候很害怕,可是見著你就不怕了,夫君,就算是要西梅陪你去死,西梅也心甘情願!”她說得斬釘截鐵,即使看不見她的眼楮,李旺也感覺得到那雙眸子閃爍的堅毅。

    李旺緊緊地擁抱著袁西梅,死,難道自己就要這樣死了嗎?非但自己要死,還得把袁西梅這樣的好姑娘也一並連累了?這就是自己心里頭許下的對袁西梅的承諾?李旺心里頭隱隱作痛,他不能就這樣認命。只是以他自己現在的身份,又能如何抗爭?

    李旺懊悔自己所堅持的東西,他懊悔自己的自大和狂妄,害了自己想要與之幸福的女子。只是這一切都悔之晚矣,他知道,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吃的。只是,倘若讓他從來一遍,他絕對不會像這一次一樣掉以輕心,也會更加清楚明白自己現在的地位,會更加清楚要給袁西梅幸福,讓她能夠過上安穩的日子,自己需要得到的更多,遠不止掙錢和聲望那麼簡單。

    無邊的黑暗當中,李旺漸漸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他也不能就這樣放棄了,只要還沒死,只要王吉還沒有砍自己的頭,他就有機會。他絕不會再輕易犯錯,更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他聞著袁西梅頭發上淡淡的花香,只願自己這一輩子一直能夠聞到這股花香。

    ******

    當茅屋頂上洩進來的零星光亮也漸漸黯淡,整個柴房里頭已經完全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外面終于響起了開鎖的聲音。

    袁大叔倒在稻草上,這時候精神抖擻起來,柴房門一開就奔到門邊,也沒看清楚來人就拽住那人的褲腿,撲通一聲跪下,“小老兒真是冤枉的,求大人開恩,求大人開恩哪。”

    來人正是張管家,外邊的月光映得他的臉鐵青,張管家指了指李旺,“把他帶出去,其他兩個,繼續給我好好看著!”

    袁西梅正依偎在李旺身邊,猛地聽見張管家黑著臉說要把李旺帶走,身子一抖,整個人就死死地拽住李旺不放,“夫君,不要!不要帶走我夫君。”

    那些個大漢哪里會理會袁西梅的呻吟,粗魯地就把李旺和袁西梅強行分開。袁西梅與李旺十指相扣,緊緊地糾纏在一起,即使自己被帶著差點摔倒也不肯放手。

    李旺心里頭憋著一股怒火,他壓抑著自己的怨氣,對袁西梅道︰“小梅,你放手,為夫一定會平安無事地回來的!”

    “不,不,夫君,西梅不要和你分開!”

    “為夫答應過你的。小梅,相信我!”李旺決然地掰開袁西梅的手,盡量保持著自己的冷靜。他這次出去,定然不是被處決,肯定是王吉召自己去。只要還能見王吉,就多了一線希望。

    李旺逼迫自己不去聽袁西梅的抽噎,跟著張管家就出了柴房。兩名大漢反手把自己綁著,依舊往王清清的院中走去。李旺心里頭不大明白,難道說王清清又出了什麼問題?

    正想著,迎面從樓里走出來一人,正是醫工長領著一班醫工,他抹著額頭上的汗,和後邊的醫工們有些狼狽地匆匆出門,見著李旺,醫工長的眼中萌出一絲恨意,但卻不便發作,只是與其他醫工繞道出去了。

    見著醫工長,李旺已然明白了七八分,想來是王清清又出了什麼岔子,王吉召來的醫工們解決不了,這時候才不得不想起自己了。

    李旺深吸了一口氣,這一次,他可再不會掉以輕心,放任自己。

卷二 深閨人未識 第三十四章 再度昏厥的小姐

重新上樓來的李旺剛剛繞過屏風就看見王吉黑著一張臉站在床頭,焦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依舊躺在床上的王清清身上。說起來,王清清在下午醒來之後,應該稍事休息就能夠動彈,怎麼會忽然之間又昏迷過去了呢?

    李旺被五花大綁地押到王吉跟前,他只約莫探望了王清清一眼,只見王清清的臉色比雪還白,比起下午來,反而更嚴重了。

    王吉見著李旺,急道︰“我女兒不是已經解毒了嗎?為何又昏迷了?無論我如何喚他都不醒,你!你到底是不是做了什麼手腳?!”

    李旺苦笑道︰“大人抬舉李旺了。李旺若是善使這樣計謀的小人,就不會陷自己于如斯境地,連妻子親人都不能夠保護。”

    “哼!李旺,不是最好!”王吉這個時候不再像剛開始的時候對李旺忍讓,直接凌駕在李旺身上,“要知道,你妻子丈人的性命都在我手上,你敢有任何不軌,老夫隨時能要了你的性命。”

    李旺黯然苦笑︰“我明白,大人想要我一家的性命,便跟捏死螞蟻一樣簡單。”

    “知道就好。”王吉以目示意,家奴解開了李旺身上的粗繩,王吉讓開道路,對李旺說道︰“你看看我女兒究竟怎樣了?”

    李旺一動不動。

    王吉眼皮一跳,知道這人沒這麼好相與,不禁冷哼了一聲,“李旺,還要老夫明說麼?”

    李旺淡淡地望向王吉,躬身道︰“大人的意思,李旺明白。大人把拙荊和老丈人也一同囚禁,原本就沒打算讓我三人活著離開,李旺不治小姐是死,治好了小姐同樣是死。對吧,大人?”

    王吉眼皮劇烈地跳了跳,果然!這家伙又想跟自己談條件了。“你想怎樣?李旺,得寸進尺只會讓你死得更慘。”

    “李旺死不足惜。李旺只是想和大人做一筆公平買賣。李旺若是能治好小姐,大人就把拙荊和老丈人放了,他們雖是李旺的親人,但與李旺結識也不足一月,算得上相知不深。當初戲弄大人,全是李旺一個人的主意,與他們無關。而有關王小姐之事,李旺並不曾向他們吐露半分,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試探他們。對于大人而言,不過是放了兩個無關緊要的人,就能換取小姐的性命,這筆交易可算是合適?”李旺鄭重地望著王吉,眸子里頭滿是悲愴與決然。

    王吉瞧著面前器宇軒昂的李旺,只覺得不再面目可憎的李旺看起來竟讓人覺得有些威懾力,盡管他只是一介賤民,盡管他沒什麼武功內力。

    王吉拊掌道︰“好!我應承你。你要是能讓我女兒醒來,我便放了那兩人。”

    “大人,還是起個誓,立個咒比較好!”李旺堅持道。

    張管家在一旁道︰“我家大人說話一言九鼎,哪里像你們這樣的賤民還要立什麼毒咒!”

    王吉沒等張管家說完,就擺了擺手,對著李旺道︰“好。我來起誓就是。”他說著,走向窗台,推開窗就伸出三指,對著窗外遙遠的月,“明月在上,王吉對月起誓,今日對李旺所言,若有半句虛假,便讓王吉遭受天打雷劈,七孔流血而死。”

    漢朝人最怕巫蠱立咒,張管家聽得王吉的誓言,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只覺得寒嗖嗖的。王吉看向李旺,兩眼露出凶芒,“李旺,老夫已經按照你的要求了。你要是沒有救醒我女兒,老夫可得變本加厲地討回來!”

    李旺心里一沉,臉上卻不得不維持著自己的波瀾不驚,收起雙手,往床邊又近了一步。王清清毫無血色,長長的睫毛蓋著她的眼楮,再沒有半分靈氣。

    李旺其實心里全然沒有底,但是救治王清清,是他能救袁西梅的唯一選擇。李旺抬起手就要去看王清清的下眼瞼,那下眼瞼代表著人體的脾胃系,若是顏色不對,則脾胃不正常。他的手還沒觸踫到,王吉就“嘿!”了一聲,眼楮里頭滿是敵意和警惕。

    “大人,李旺到底該不該替小姐看病?”李旺自然知道王吉這一聲哼哼是為何,干脆把皮球踢給他。

    王吉沒有辦法,明知道李旺要對自己的女兒動手動腳,卻只能忍耐,他把其他的下人都趕了出去,只留下自己監視著李旺的一舉一動。

    李旺笑了笑,查看了王清清的下眼瞼,又迫王清清張開嘴,想看看舌苔,只是他細細觀察,卻沒有覺得王清清有什麼地方嚴重病變,導致她重新昏迷不醒。這一下李旺有些笑不起來了,他凝神閉氣,專心致志地再次審視王清清的五官,還是不得要領。

    旁邊的王吉看李旺雙眉緊鎖,忍不住在旁邊問道︰“我女兒究竟怎樣?”

    李旺並不答話,五官看不出問題,只好又伸手摸住王清清伸出來右手的手腕,脈搏輕按可得,應該是中醫里頭的浮脈,只是浮脈又怎麼可能會讓人昏迷不醒,死氣沉沉若此?

    李旺正不得要領,忽然間感覺到指下的手有了一點點動靜,李旺心思一動,看向王清清,依舊是沉沉睡著,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只是自己的手心又被什麼給輕輕觸踫了一下。這一次,李旺沒有錯過,正是王清清的玉指,她不經意地踫了踫自己的手心,李旺自然是能感覺到,但是從王吉站著的角度,卻是什麼都看不到。

    李旺腦子里頭靈光一現,忽然明白過來,難道說王清清根本就沒有病,只是在裝病。他湊到床邊再次細致地看了看王清清的面孔,那慘白無血色的皮膚,同樣白得嚇人的薄薄雙唇,原來都是抹了一層厚厚的脂粉。只是這層粉抹得十分勻稱,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

    得到印證的李旺總算是舒了一口氣,王清清裝病,就算自己的醫術再高明,不按照她的意思來,就算是大羅金仙,恐怕也不能讓她醒來。

    李旺收了手,望向王吉,“不知道醫工長的診斷是什麼?”

    王吉愣道︰“那些個蠢材說根本查不出原因,怎麼?難道你也找不到原因麼?”

    李旺笑了笑,看向床上的王清清,王清清的玉手不再是觸踫自己的手心,而是非常輕微地扣了扣床榻,這點細微的動作自然被李旺收于眼底,李旺覺得有點意思了,他站起身對王吉道︰“李旺來時帶來的那第三包藥,大人不若讓下人用慢火煎半個時辰,喂小姐服下,也許小姐能醒來。不過,能不能病愈,恐怕得從長計議。”

    王吉聽得李旺的話玄之又玄,但想著能讓王清清醒來,便也顧不得許多,立馬讓下人把李旺留在這的那包荷葉包給拿下去煎藥了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11:1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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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深閨人未識 第三十五章 投懷送抱?

李旺帶來的第三包藥,其實不過是一些有滋陰功效的藥草,原本是李旺給袁西梅準備的,平時可以當成“太太口服液”服用。李旺這樣說,無非是想試試王清清的反應,她故意裝昏迷,害得醫工長等人束手無策,最後迫得王吉沒有辦法,不得不把將死的李旺給重新征用。

    也就是說王清清裝病就是為了讓自己見她。只是見她的目的是什麼呢?王清清既然把自己費力弄出來,應該不會是耍弄自己那麼簡單吧?

    當婢女把半碗苦甜參半的藥給王清清服下之後,她那雙美目才緩緩睜開,明眸善睞,幽幽地看著李旺,神情之中摻雜著一絲意外,差點沒認出李旺來。

    只因她印象中一直認為李旺是一個滿臉黑斑的丑八怪,可是此時的李旺除了額頭上那一大塊黑斑之外,整個模樣卻和她印象中的那個丑八怪相距甚遠,要不是聽見李旺的聲音,王清清還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王吉見著女兒重新睜開眼,一顆心在一天之內幾起幾落,一下子就要老了十歲,“女兒啊!你這是要嚇死你爹麼?到底是怎麼了?”

    王清清淒然地看了王吉一眼,苦笑道︰“父親,恐怕女兒不能侍奉雙親了。女兒剛剛覺得已經魂魄離體,好像見著親娘一樣,親娘向女兒招手,女兒就跟她走了,我們兩就在這浩蕩天地之間飄蕩,一路之上女兒見到了好多稀罕物……”王清清雙目空空,滿是憧憬,“不過,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肚子里頭好像被灌下了一碗熱湯,女兒的身子就漸漸沉了起來,再睜開眼,卻沒想又回到這了。”說到此,王清清的臉上滿是遺憾。

    李旺在旁邊冷眼旁觀,心想這王清清的演技還真是不錯,先是裝半死,現在又來說些神神叨叨魂魄離體的話,還真像那麼一回事。她說的那碗熱湯自是李旺讓人給灌下的“太太口服液”,在她不經意的描述中,到成了起死回生的神湯了。

    果不其然,王吉聽得女兒的描述早已經嚇得魂不附體,他慌不迭地拉住女兒的手,“清兒!你可別嚇我啊!你……你這是怎麼了?”

    王清清搖搖頭,有氣無力地說著,“我也不知道,就覺得胸悶得慌,又痛,痛得要命!”她望向李旺,故意惡狠狠地說道︰“你知道我會這麼痛,對不對?你知道我會痛得暈死過去,差點就這樣去了,對不對?”

    王清清的眼楮沖李旺眨了眨,盡管只是睫毛向下輕輕抖動,李旺卻已然心領神會,他順著王清清的話道︰“在下說過,小姐得的病若是嚴重了,性命堪虞。不過,李旺也沒想到小姐的病已經到了這般程度。”王清清嘴角淺淺上浮,顯然對李旺的答案很滿意。

    王清清道︰“好,既然如此,就讓我隨母親去了,也省了父親的心。”

    “渾說!渾說!”王吉聽得王清清喪氣話,只覺得一顆心都要停止跳動了,眼見得女兒醒來之後,一張臉還是慘白如紙,好像隨時會隨風而去。王吉就更是不忍了,“清兒!有李先生在這里,他的一帖藥就能讓你起死回生,他一定有辦法救你的!”“是不是?”王吉看著李旺,和看王清清的神情截然不同,那對銅鈴目恨不能把李旺給吃了。

    李旺還沒有回答,王清清就搶著反駁道︰“不行!父親,女兒打死都不讓男人踫我的身子!父親,你難道忘了要救女兒,得怎麼做嗎?”王清清的眼眸里頭滿是貞節烈婦的剛毅,可是李旺怎麼瞧怎麼覺得假。

    王吉渾身一顫,他那身壯碩的肉一抖之下,好像掉了一地的虱子,他毫不猶豫地說道︰“不……自然不行!”可是轉念一想,真要是不治,女兒病成這樣,不是直接就死了嗎?女兒真要是死了,所有的一切不都成空了?

    “真的?真的沒有別的方法嗎?”王吉看向李旺,眼中竟然含有一絲祈求。

    “父親,你讓女兒還是就這樣死了吧……”王清清嗚咽著。

    李旺盡量保持自己的冷靜,但還是有些雲里霧里,因為他看見王清清沖自己微微地擺了擺頭。她的意思是讓自己堅持承認只有觀她的乳房,摸她的乳房才能夠治好她的病?她口口聲聲地說自己“死了算了”,其實這話里頭的潛台詞卻是更加激發王吉想方設法留住她的性命才對。而留住她性命,就一定得讓自己摸,自己踫她的咪咪?!

    這還是剛才那個吵著嚷著要把自己殺掉砍掉炖掉的王清清嗎?就幾個小時之前,別說讓自己踫了,李旺只不過實話實說了一下乳腺增生的癥狀和可能的確診和治療方法,這王清清就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恨不能把自己皮給剝了,現在看這意思,怎麼瞧怎麼像是要主動對自己袒胸露乳呢?

    王吉聽得女兒消極的說法,如同揪心一般,怎麼著也不能讓自己的女兒就這樣平白無辜地送掉性命。“清兒!為父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咱們昌邑找不著醫工,為父就張榜到別處去尋醫,實在不行就托人到京城去請那太醫丞太醫令來!不對,不對,這要是一張榜,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清兒你的病?”王吉忽然之間重新把目光投向了李旺,上上下下重新把李旺打量了一遍。

    雖然說大漢朝對男女大防並不是特別看重,當然這條法則主要是針對王侯之家。對于憑借自己的實力一步步爬上來的王吉,原本就沒有厚實的家底,王清清要嫁給劉賀做王妃的,自然得是完璧之身,才不會遭人話柄,給王家留下小辮子。即使是迫不得已為了治病,可真要讓一個大男人看了王清清的身子,昌邑王再不介意,心里頭也會有個疙瘩。

    可是若不讓李旺治,且不說女兒能不能等到把神醫請來的那一天,公然張榜讓人來治王清清,那勢必會造成滿城風雨,到時候非但救不了王清清,反而徹底葬送了她的聲譽。

    那麼,如果讓李旺治好王清清再把李旺給解決掉?就算他看了摸了,但除天地之外,就只有他們父女二人知道此事了。那不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王吉眼中流露出的寒光讓李旺不禁緊了緊雙眉。

卷二 深閨人未識 第三十六章 如意算盤響當當

王吉這個人到底還是不夠奸猾,他瞧李旺的眼楮里頭多少流露出心中的殺念,讓李旺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王清清也是如此,她的前倨後恭,態度的迥然不同,實在太過明顯,李旺哪里看不出來這父女二人打得什麼算盤?

    既想要讓自己治好病,又要讓人神不知,沒有人知道王清清得了什麼病,那就只有再來一招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把自己解決掉了。這小說劇本里頭,那些大反派不是經常在背後捅人一刀,一邊捅還一邊說,“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王吉心里頭可不就是這樣想的嗎?只不過他這人的功夫不到家,在陰招還沒有使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讓李旺察覺到了。當然,或許是他認為在自己這樣的賤民面前也不需要刻意隱藏什麼。誰讓我為魚肉,人為刀俎,就算他李旺現在知道了王吉心中所想的,又能拿王吉怎樣?

    王吉要自己的小命,要袁西梅的小命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李旺心里頭淡淡地想著,這應該算是他的無可奈何吧。從目前的形勢來看,要救袁西梅,要保住自己的小命,絕對不可能是憑借他的舌頭以及醫術就能夠輕易解決的問題。

    既然王吉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頭,那李旺就干脆假作不知,保持著面色不動,只是雙瞳有些茫然,好像不知道王吉這樣打量著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

    王吉朝李旺揮揮手,示意他到下邊等自己。李旺一言不發地下了樓,王吉看著李旺下樓時的背影,忍不住小聲對王清清說道︰“大多數的人,要是不給些顏色看看,便不知道自己的斤兩。”此時的李旺可不就沒有先前的傲氣了?盡管也要挾自己釋放袁家父女,但卻只字不提自己,足見李旺也明白他根本沒有立場和自己談他的性命。

    王吉坐在床邊勸著女兒,“清兒,就讓這姓李的幫你看病。我知道你委屈,可要是你死了,爹也活著沒意思,咱們王家就這樣完了。”說到這里,王吉神色黯淡,好像就要落下淚來。

    王清清瞧著王吉這模樣,心中還有些不忍,“父親,你是想著王家才對女兒好,還是真的疼女兒?”

    “我自然是真的疼你!”王吉不假思索地就脫口而出,看到女兒眼中的精光,又怕女兒提起嫁給大王的事,便又補充道,“爹知道你不想嫁給大王,可是你做女兒的也該替當爹的想想對不對?咱們王家好容易出頭,爹是光宗耀祖了,可爹就你這麼一個女兒,王家的那些人都不成器,爹這一走,整個王家衰敗就必然了。你是爹唯一的女兒,難得大王又一心一意想要娶你,你怎麼能辜負了爹的一番心血?”

    王清清冷哼道,“所以,女兒就得犧牲自己的幸福?就為了父親你的面子?”

    “嘿!什麼是爹的面子!跟你說……”王吉話還沒有說完,王清清就打斷道,“好了,女兒不想同父親爭吵。一切就按照父親你的意思來吧。”王吉怔怔地看著女兒,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王清清重復一遍,“就按照父親的意思來,讓女兒進宮,讓姓李的治好女兒的病,無論要女兒做什麼,女兒都心甘情願,女兒的命是父親給的,一切都聽父親的。”

    “天吶!真……真是我的好女兒啊!”王吉差點沒喜極而泣,沒想到自己的女兒這一病還病得通情達理起來了,“來,來,清兒,聽爹跟你說說計劃,這段時間,就讓這姓李的一直待在府里,不讓他到別的地方去,要采藥什麼的,就讓張寶去張羅,等清兒你的病一好,咱們再把姓李的給解決了,這件事就無人知曉,女兒你的清譽也能保住了。”

    “父親說得極是。”王清清應承著,轉而道,“不過,姓李的要看女兒的身子,他在的時候,女兒不想有任何人在場。”王清清說得無比悲憤,那王吉心中也是一痛,連忙道,“這是自然。清兒你放心,等病好了,爹帶你到外邊好好地散散心!”

    王清清淡淡地笑了笑,“一切都聽父親的安排。”

    “好女兒,你真是我的好女兒!”王吉欣慰的說道,“清兒,早些休息,養養身子,爹先走了。”

    王清清點點頭,“我也困了,爹也要注意身體啊!”王吉離開房間,卻沒注意背後兩道目光冷颼颼的盯著自己。

    爹,這就是口口聲聲說愛我的爹,你的愛就是把我送進王宮那樣的鬼地方嗎?我和你為這件事做了多少年的斗爭,可是即使我“要死了”,竟然也無法改變你的決定。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清兒不孝了。

    ******

    王吉下了樓,看了一眼李旺,便又到外邊把張管家喚了進來,當著李旺的面道︰“李先生醫術高明,已經把清兒給救醒了。張寶,趕緊把李先生的家人送回去,別忘了奉上黃金和上等的絲綢,以作答謝。”

    李旺心滿意足地對王吉躬身,“多謝大人信守承諾!”

    王吉笑道︰“老夫說話,向來是說一不二。李旺,我已經遵照諾言釋放了你的親人,不過,你好像還沒有替我治好清兒。”

    李旺故作為難道︰“不是李旺不治,實在是……”

    “行了!清兒那邊我已經說服。”王吉沖李旺使了使眼色,踱到李旺的身旁,湊在他耳邊輕聲道,“清兒得的是什麼病,天底下恐怕就只有你知我知,清兒知。要是還有第四個人知道,我想你應該會知道後果的。”

    李旺保證道︰“李旺絕對不會對人透露半分,大人放心。”

    “如此甚好。我看你也不是一個愚笨的人。你治好了清兒,老夫定然不會虧待你,在這昌邑城里頭你也將揚名立萬。可你要是把不該說的話透露出去,你全家的性命只怕都要因你丟了。”王吉見李旺的臉色一白,只當自己已經成功地把李旺給恐嚇到了,便又拍了拍李旺的肩頭,安撫道,“這段時間,你就待在這里,有什麼事情就讓張寶去幫你辦,我看你也就不要再見你的家人了。等到你把清兒醫好,再回去見他們也不遲。”

    李旺心里冷笑,真要是認為王吉還會讓自己見到袁西梅他們,那才是真的愚笨呢!嘴巴上卻是感激地說道︰“多謝大人抬舉。李旺一定竭盡所能治好小姐。”

    王吉點點頭,瞄了一眼樓上,“那行吧,你去瞧瞧清兒的病,需要治多久,又需要什麼藥,你回頭再來跟我說一聲。”王吉想到李旺等下要做的事,怎麼都覺得別扭,他臉色頓時黑了,對樓底下的人來了一個大揮手,“都站在這里干什麼?統統給我出去!出去!”

    不一會兒就只剩下李旺一個人站在繡樓當中,他仰起頭看著仄仄的樓梯,嘴角彎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11:1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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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深閨人未識 第三十七章 要人命的香茶

王清清橫臥在榻上,半側著身子,用手肘子支撐著自己的小腦袋瓜望向李旺,此時的王清清,一雙眼楮機警靈活,哪里還有半分病怏怏的影子。

    “他們都走了?”王清清笑著問道。

    “走了!”李旺點點頭,王清清這才從床上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看了眼李旺,不屑地收回目光道︰“你也不用謝我救你的家人了,我討厭這虛偽的一套!”

    李旺只是撢了撢自己的衣袖,這王小姐以為他要給她下跪行禮。

    李旺心里大罵,你和你老爹正盤算著怎麼利用完我好毀屍滅跡,是你太蠢了還是以為天下人都像你這麼蠢,竟然以為我還要感謝你。

    不過,李旺卻順著她的話道︰“小姐不計前嫌,李旺實在是感激涕零,李旺實在為之前對小姐的唐突而感到惶恐,小姐不但不怪罪李旺,還幫李旺救出親人,李旺恨不能做牛做馬來報答小姐……”

    “行了,行了!誰讓你做牛做馬了?牛肉能吃,馬肉能烤,你能做什麼?”王清清厭煩地對李旺擺擺手,對李旺更是鄙夷。

    李旺誠心逗她,故意裝傻道︰“李旺的肉雖然不好吃,但李旺可以幫小姐治病。小姐,不如就讓我現在幫你看看病吧?”他說著,抬起頭看向王清清,滿臉的認真。

    可是王清清看到李旺的眼楮,他正色迷迷的盯著自己的胸部,又想到,先前李旺把那個臭頭埋在自己雙腿之間,心里騰起了一股殺意來。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這下賤的丑八怪居然也妄想看自己的身體!做夢!

    王清清厭惡的想,雖然心里恨不能把李旺碎屍萬段,卻只有忍著,“你急什麼?我還沒發話呢!”

    “小姐放心,大人已經把所有人都支開了,這里只有李旺和小姐兩人。小姐你只管放心,李旺絕對不會對任何人透露半分。”李旺說著,還上前走了一步。王清清嚇了一跳,慌忙掩住自己的胸口。

    “等……等等!”王清清忙拔高聲調,生怕李旺忽然就伸手過來幫自己寬衣解帶了。見李旺站住了,這才感覺定心了少許,不過看到李旺眼楮里盡是笑意,知道他心里定然是嘲笑自己的失態,不由暗怒。

    “你站在那!誰讓你過來的!”王清清冷聲道。

    “可是,我要是不過來,又怎麼幫小姐看病?我的眼楮只怕沒那麼好……”李旺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夠了!誰說讓你來看病的?那是我父親的意思,我幾時說了?”

    眼瞧著王清清的臉都被氣紅了,拳頭捏起又放下,可卻還是沒有要動自己的意思,李旺心里清澈如鏡,這王清清忍耐自己,是因為自己還沒有利用完呢。他露出驚詫惶恐的表情,“那麼小姐找我來是要做什麼?”

    王清清暗暗提醒自己,千萬不可在這個奴才面前失了儀態,省得他心里小看了自己,平息自己的怒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點。只不過一觸到李旺的目光,心里就忍不住騰起了一股煩躁。

    “我今天有些累了,明天再叫你過來。到時候你就知道要你做什麼了。哦,話說回來,救人容易,殺人也容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

    李旺再度被叫到王清清繡樓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張管家得了王吉的命令,李旺替王清清看病的時候,任何人都不得進入打擾。

    張管家忠心耿耿,自然是照辦,只放了李旺一個人上繡樓。

    此時的王清清,在經過一個夜晚的休息之後,氣色明顯好了許多,只是躺在床榻上的她,夕陽的余暉照在她的臉上,泛著紅暈,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格外美麗。此時的王清清,身上穿著一件棗紅色的纊袍,十分地寬松,把她曼妙的身體都藏在了衣服里頭,但卻惹人無限的遐想。

    她朝李旺盈盈招手,“先生,你來了。”心情竟是格外地好。

    “剛到!”李旺朝她作揖行禮,這一次卻不急著上前。

    王清清從床上爬起來,只穿著布襪,也不穿鞋,就向李旺走來,“先生,不妨先坐會兒。”她說著,指了指李旺旁邊的無足食案,示意他坐下。

    李旺看了一眼那長案上,擱著一柄茶壺,茶壺底下還用熱水淤著。王清清便先雙膝跪下,跪坐著朝李旺再度伸手,示意他坐在自己面前。

    王清清端起茶壺,往小陶杯里頭倒了一碗茶水,這茶水的香氣送入李旺的鼻中,十分濃郁,而杯子當中的茶水,也是橙黃色,有些稠。

    “這是什麼茶,這麼香?”李旺聞著這香味,只覺得有些熟悉,但又說不上來。

    王清清淡淡地笑道︰“這是花香,是西域的一種花,叫什麼名字,清兒也說不上。清兒本來是用它來制香粉的,沒想到泡茶喝,味道也很別致。先生,不妨嘗嘗吧。”今日的王清清對李旺格外優待,讓李旺覺得好不自在。

    他端起茶碗,放在鼻前又聞了聞這香味,“能不能讓我瞧瞧這花?”

    王清清一愣,李旺解釋道︰“我想這花這麼香,也想向小姐討要一些,好回去給我妻子,也好逗她開心。”

    王清清笑道︰“沒想到先生還這麼疼人呢。”便也不再疑慮,站起身從錦盒當中取出幾株白色的小花遞給李旺,“先生收下吧。”

    李旺瞧著那花,心中一凜,果然!這花在漢代的中國沒有,可是現在的社會什麼花沒有?這白色的小花名叫飛燕金雀,盡管樣子不驚人,但花香四溢,是觀賞類的植物。但此花含有毒性十分強烈的生物堿,即使只吃下幾十毫克,人也會神經中毒,導致全身痙攣,呼吸衰竭而死。

    “小姐,你平時也喝這麼濃的茶湯嗎?”李旺壓抑住自己內心的驚詫,面色不動地問道。

    “是啊。茶濃才香嘛。先生,趁熱喝吧。”王清清急迫地勸道。

    李旺這一次是徹底地肯定王清清的意圖了,古人雲,最毒婦人心!這句話真是一點也沒有錯,沒想到這漂亮的小妞下手殺人連眼楮都不眨一下。

    李旺張口作出一副要一仰而盡的樣子,眼見得王清清伸長脖子看著自己,李旺又把頭往後一縮,愁眉道︰“這個茶,怎麼有點苦啊?”

卷二 深閨人未識 第三十八章 這個小姐不夠毒嘛

王清清的心就隨著李旺端起的茶杯一起又一落,心里頭盡管咒罵著李旺怎麼有這麼多地名堂,臉上卻還是得保持著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先生,你喝下去就不會覺得苦了,這茶就這樣,你舔一口吧,覺得可能有點苦,但是真要是喝下去了,就會發現甜得很。”

    李旺道︰“我這人就是不愛吃苦的。”眼見得王清清的臉都要變黑了,李旺又補充道︰“有沒有糖?多加一點點就行了,我總不能辜負了小姐的一番美意。”

    王清清聽了,一張難看的臉立馬就恢復了生氣,也顧不得自己是個“病人”,就下樓去親自幫李旺拿糖。

    李旺聽得王清清下樓的聲音,瞅準這個機會,就連忙把茶杯里的茶水又倒回茶壺,另外端起茶壺,把用來淤熱的水往自己的杯子里頭倒滿,等到王清清興高采烈端著糖罐子上來的時候,李旺還是規規矩矩地坐在地上。食案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變化。

    王清清往李旺的茶杯里頭加了一勺糖,李旺不露聲色地喝了一小口,在王清清的期待下,作出一副苦臉,“還是有點苦。”

    “那要不再加一點糖?”

    “算了,我就這樣喝了吧。”李旺說著,端起杯子正要一仰而盡,王清清忽然“喂”了一聲,手停在半空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李旺笑眯眯地看著王清清。

    “你,你就這樣喝了?”王清清說出這話的時候,竟然有些心虛。

    李旺看向王清清,將她這點心思都收在眼里,這女人天天賤民賤民地喊著,不把一般人當人看,但真要她下個毒,殺個人,卻還不夠狠毒嘛。李旺對王清清的印象還不太壞,誰讓一美遮百丑呢。李旺反正也是喝糖水,便故意說道︰“那不這樣喝,還怎麼喝?難不成小姐你喂我喝啊?”

    王清清的臉立馬就黑了下來,心里頭對李旺的印象再度降低,果然是個好色之徒,死了也一點不冤枉。“先生快點喝吧。喝完了好幫清兒看病。”

    李旺笑呵呵地應著,再度仰脖子,那邊王清清又“喂”了一聲,李旺心里頭好笑,就你這樣殺人,殺到猴年馬月去啊。“又怎麼了,大小姐?”

    “沒……沒什麼。”王清清心中多少有些不忍,但一看到李旺那色迷迷的模樣便立馬狠下心了。

    “該不會是這茶不能喝吧?”李旺故意刺激道。

    “怎麼不能喝?好喝!好喝得很!先生你快……”王清清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李旺把一杯子茶全部倒進喉嚨管了,口里頭還滿是沒有融化的糖顆粒。

    當看到李旺的喉部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王清清的眼中竟然還含有了一點點淚花,因為緊張胸部劇烈地起伏著。

    “你……你真的喝了哦?”王清清的聲音有些顫抖。

    李旺笑著點點頭,“小姐,你這茶真的好喝多了。沒想到小姐對李旺這麼好啊。李旺就是死了,也會想念小姐滴。”

    “啊……”王清清聽得李旺說死了也會想念自己,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戰。“死,怎麼會死呢!對了,先生,你可有什麼心願?”

    “怎麼像是問我臨終遺言啊?”

    “不是,不是。只不過先生要幫清兒治病,清兒心想,總得為先生做點什麼,算是報答。先生,你有什麼心願,只要清兒做得到,一定辦到。”王清清舒出一口氣,想要用這種方式來派遣自己心中那一點點的不安。

    李旺心里頭暗笑,這丫頭太笨了,等到她發現自己根本沒事的時候,非得氣暈不可。“我也沒什麼心願,小姐你對我這麼好,我的心願就是死了以後能夠到地府去找個和小姐一模一樣的女鬼做老婆。嘿嘿,李旺知道在陽間是沒這個指望了,所以……”

    “這個,這個願望我可滿足不了你!”王清清聽得心里來氣,但聽得李旺動不動就說死啊,地府啊的,心里頭就更加心虛。

    “既然小姐辦不到,那李旺就先領過小姐的恩情,等到他日想到了小姐能辦到的心願,小姐再報恩也不遲啊。”李旺沒想著喝一杯糖水,就換來昌邑第一美女的一個承諾,這買賣還挺劃算的。

    王清清心里滴汗,恐怕你等不到那一天了。她心里頭安慰著自己,反正李旺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死了以後,多給些錢給他那沒眼光的妻子,應該算得上是莫大的恩德吧!

    李旺抬頭看向站在一旁的王清清,只見她長舒了一口氣,好像放下了一樁心頭大事。“那麼,小姐,我們現在做什麼?不如就讓李旺替小姐看病吧?”

    王清清心想李旺的毒也該發作了,便點點頭,一個人往里間走去,乖乖地躺在自己的臥榻之上,朝李旺招招手。

    李旺走到王清清的身旁,王清清躺在床上,而李旺俯視著面前的這位美女,冷不丁說道︰“現在可以看了嗎?”他說著這話,卻只見王清清目不轉楮地盯著自己,估計是在等自己發作。那飛燕金雀毒性極強,雖然無法和氰化物媲美,讓人能夠在數秒鐘內就斃命,但也用不了三分鐘,自己就該有反應了。

    王清清盯著李旺,眼楮里頭不由多了幾分疑惑,怎麼他還沒有發作?

    李旺故意道︰“是我幫小姐脫衣服,還是小姐自己來?”

    王清清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再度捂住胸口,“我……我自己來。”

    “哦。好。”李旺規規矩矩地立在一旁,認真地看著王清清的胸口,等待她自己脫衣服。

    王清清好不自在,忍不住問道︰“先生?你難道沒有什麼不舒服嗎?”

    李旺不解道︰“額,好像還好啊,難道我應該有什麼不舒服嗎?”

    “不,不是。我就是隨便問問。”王清清更是狐疑,難道說自己下的毒分量不夠?不會啊,上次自己只是不小心讓一只小貓吃了點,那小貓就全身痙攣,一會兒就斃命了,也就是那時候她才知道這花能夠毒死人。現在她好容易派上用場,為了怕分量不夠,她可是加了十倍啊。怎麼李旺就一點反應也沒有呢?

    “不過,你現在一說,我好像真的有點頭暈呢。”李旺心想該到考驗自己演技的時候了,就讓他來當把影帝吧,“我看,我今天不大舒服,要不晚點再來替小姐看病吧?”

    “誒!別走啊,先生!”王清清聽得李旺有反應,心頭一緊張,可一聽他要走,慌不迭地就伸手拉住李旺,這要是讓他走了,自己的心血不就白費了。

    李旺心想這丫頭片子急了,故意逗她,“不行啊,我實在堅持不住了,我好像要……要喘不過氣了!”他轉身要走,身子卻一歪,往王清清的床上倒去。

    “啊!”王清清猛地見李旺歪向自己,只見他眼珠子往上翻,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正是毒性發作的癥狀。王清清好不害怕,她打過奴才,也知道她老爹殺過許多人的性命,但自己卻從沒有動手殺過人,而且這人還要死在自己的床上。

    王清清忽然之間好不害怕,“先生,先生,你別嚇我啊!嗚嗚嗚!我好害怕!爹,媽,嗚嗚,先生,我……我錯了!”她滿心以為自己殺個人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以為自己會眼楮一眨不眨,但看見李旺這猙獰的模樣卻嚇得不輕,原來殺人不是那麼簡單的。

    李旺誠心要嚇唬一下這個不懂事的小丫頭,那些十幾歲的犯罪小青年可不都是對殺人沒有正確的見解才會隨便動刀子的麼?小丫頭現在知道殺人的感覺不好受了麼?李旺一咬牙,把腦子里頭那些急性中毒的癥狀全部都回憶了一遍,伸手抓住自己的喉嚨,身子更加往王清清的身上撲倒,他一邊在王清清的腿邊滾動,一邊抓著自己的喉嚨,一邊翻白眼,伸舌頭,那吊死鬼的模樣估計自己照鏡子都可以把自己嚇死。

    王清清身子本來就羸弱,大病初愈,根本就沒有力氣,李旺這樣的重重一壓,差點沒把王清清給弄窒息了,再加上李旺的恐怖模樣,頓時把王清清嚇得半死,“救……命啊!嗚嗚!”

    可是李旺此時卻在盡情的表演,他捂住自己的喉嚨,“你……你給我吃了什麼?茶?茶里頭有毒!”

    “我……我好心要替你治病,你居然恩將仇報……”

    “不……不是……”王清清這時候早已經嚇得滿臉淚花,好好一個大美人變成了一張大花臉,“先生,先生!是清兒一時鬼迷了心竅,想要……想要借先生的死來解救清兒。嗚嗚,清兒也沒想到會這樣,早知道……早知道就不給先生喝這毒茶了。嗚嗚嗚,人家一下子沒想到那麼多辦法嘛!嗚嗚,先生,你……你不要怪清兒,誰讓你這人這麼壞,清兒心想你死了,死了也活該嘛!嗚嗚……嗚嗚!”

    李旺心想果然是一個做事不經過大腦的無知小丫頭,只是她毒倒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王清清正抽噎著,樓下忽然響起了張管家的呼喚,王清清一緊張,倒一下子忘了啜泣,怔怔地坐在床上。

    只聽張管家在底下說道︰“小姐,郎中令大人家的龔小姐來了!小姐,見是不見?”

    王清清小聲地喃喃自語,“她來了。我得鎮定,鎮定!反正已經做了,一不做二不休。”她低頭看了一眼正盯著自己的李旺,生怕他忽然之間大喊出聲,把張管家給招惹上樓來,那自己就功虧一簣了。她扯過旁邊的錦被猛地就蓋在李旺的頭上,死死地捂住。緊張兮兮地用她那還有些顫抖的聲音對下邊說道︰“等等,讓她先等會兒!哦,不,不是,讓她直接過來。”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11:1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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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深閨人未識 第三十九章 無限春光在險峰

李旺冷不丁被王清清蒙在被子里,但聽得王清清剛才的自言自語,卻一下子明白過來,這郎中令家的小姐看來是王清清故意找來的。他有心要看王清清葫蘆里頭賣的什麼藥,在感覺到王清清把被子捂得更加嚴實的時候,干脆雙腿一抻,不再動彈。

    王清清見自己捂住的李旺忽然不再動彈,心中一凜。底下的張管家喊了半天,她都忘了答應。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有聽到僕的說話嗎?”

    王清清猛地驚醒,想起自己既然已經把龔小姐找來了,已經是騎虎難下了。她深吸了兩口氣,讓自己稍微鎮定了點,這便對樓下的張管家說道︰“沒事的。管家,叫龔小姐自己上來吧!”

    “可是,大人吩咐過的,李先生看病的時候,別人不能打攪。”

    張管家提到李旺,讓王清清忍不住再打了一個寒戰,看著錦被底下露出的半截死氣沉沉的軀體,她感覺自己都已經去了半條命了。王清清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沒事了,李先生,李先生他已經診斷完了。”

    說著這話,王清清卻好像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小姐,要不等大人從官署回來,僕再請示大人?”張管家到底是個謹慎的人,忍不住再問了一遍。

    王清清聽得張管家把王吉的命令當成是聖旨,所有的恐懼和憤懣都沖著自己的父親去了。要不是他執意要把自己嫁給昌邑王,王清清會出此下策嗎?會這樣輕易解決了一條人命嗎?

    她一定不能讓他得逞!她一定要成功!王清清怒斥道,“行了,這點主我還拿不了嗎?龔小姐好歹也是郎中令家的小姐,人家既然來串門子,你難道還讓別人吃閉門羹嗎?!”

    張管家不敢再說,小姐發脾氣可不是他受得了的。

    王清清聽得張管家應聲,看了一眼身上不動的李旺,頹然道,“對了,你只可以讓龔小姐一個人上來!”

    張管家于是喏喏去了。

    王清清一把揭開錦被,卻只見李旺張著一雙大眼楮望著自己,只是這眼楮一眨不眨,瞪得好不嚇人。

    王清清“啊”地大叫了一聲,看著李旺死不瞑目,心中好像有無數只蟲蟻在爬,她伸手去摸李旺的雙目,想要把他的雙眼給合攏,哪知道無論自己怎麼踫,那雙眼楮都還是茫然地把目光投向自己。王清清大哭道︰“先生,清兒事成之後給你燒紙,一定會好好安撫你妻子的。先生,你,你變成鬼以後,也不要怪清兒,嗚嗚嗚,我真的不想嫁給劉賀,我不想嫁人,我想娘……想好好地過,為什麼就這麼難呢!嗚嗚……”

    李旺看著王清清這惹人憐愛的模樣,心里一軟,恨不能伸手去幫她擦淚水,盡管這丫頭片子“殺”了自己,不過終究是年紀小,加上身在這個時代,對人命看得輕賤。但我自己這樣嚇人家小姑娘,是不是過分了點?

    王清清抹了抹淚,在床上就對著李旺的“遺體”來了個不大標準的稽首大禮(受場地限制,以及李旺半趴在自己身上)。

    她抽噎著,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不敢再去看李旺的雙眼,自言自語道︰“好了,現在,現在必需必需進行下一步。”

    她說著就別過臉去,克制著自己不去想李旺,她一抬手,開始解束在自己腰部的絲絛,剛開始手還有些顫抖,但解開絲絛之後,則已經十分麻利地就把自己外邊的那件纊袍給解開了。

    李旺的雙眼都要直了,他為了保持自己睜開眼這個動作,讓眼皮一眨也不眨已經很費力了,卻沒料想王清清會當著自己的面開始做寬衣解帶的事情,白白讓自己的眼球大飽眼福。

    王清清的纊袍之下只罩了一件輕紗做的貼身內衣,在那層若有若無的輕紗之下則是有一件粉紅色的抹胸,剛剛好把王清清的胸部給裹住,盡管王清清別過臉去,但她的身子卻是正對著李旺。盡管雙乳看不見,但雙乳之間的乳溝卻是擋也擋不住。

    李旺簡直要受不了了,兩只眼楮都快要流出淚來。他怎麼都沒想到王清清“弄死”自己之後的計劃是自己脫衣服……

    王清清又把那件薄紗制的汗衣解開,這一下如雪一般白皙嬌嫩的肌膚在李旺的眼前毫不遮掩地呈現出來。王清清嬌生慣養,平日里頭又是講究很多,在王家這樣的大戶人家當中,保養得自然是比尋常人家好千百倍。王清清的皮膚看起來就像是初生的嬰兒,好像輕輕地戳一下,就會滲出水來,不,應該是讓人根本就舍不得去戳一下。李旺看得心跳直加速,卻不得不保持著自己的姿勢一動不動,王清清身上的清清幽香隨著她輕解羅衫的微小動作也把香風送到了李旺的鼻中,真是暖風燻人醉,李旺好像聽得耳畔有一堆人在吶喊,自己的心也跟著那吶喊聲一跳一跳,“接著脫!接著脫!”

    王清清果然不辜負李旺的期望,她想了想,自語道︰“要逼真點,那還是干脆脫了得好!”

    王清清松了一口氣,接著解自己的抹胸。

    “這丫頭唱的是哪出?”李旺看得眼楮發直,心里頭卻是疑惑不已,聯系先前的事情,忍不住心里驚呼,難道說,這個所謂的龔小姐是她故意叫來的,目的是讓她看到自己被男人踫過的場面,好留下“證據”?是了,她不挑晚上,卻在下午王吉出門去上班的時候,讓那龔小姐過來,可不就是正好找個人來見證繡樓上這香艷的一幕,見證王清清在一個男人面前袒胸露乳。盡管這男人“已經死了”,但王清清清白不保是鐵一般的事實,這個事實還將被一個外人瞧見。

    王清清這麼做是為了什麼?李旺聽得王清清的自語,卻也已經是再明白不過的事了。連外人都知道王清清的身子被男人踫過,王吉自然不敢再把王清清送到宮里頭去做什麼王妃。誰讓這外人是郎中令家的小姐,王吉總不能也把人家殺人滅口吧。

    李旺猜的也八九不離十,在昌邑,比王吉低一級的郎中令龔遂也一心想要把自己的女兒送進王宮做王妃,但王清清艷名遠播,及早就吸引了昌邑王的眼球,使得龔小姐一直被王清清壓住,這讓龔家十分不爽,這些年算得上一直在和王家暗暗較勁。王清清就是看準了這點,讓人在昨天送信給龔小姐,讓她今日下午申時過府一敘,然後當著她的面用刀再把李旺戳一遍,做出醫工妄圖對她不軌,但被她給殺死的假象。龔小姐見到這一幕,即使不會將此事宣揚出去,卻也一定會把這件事輾轉告知大王,不管是真治病還是侵犯未遂,王清清是不可能嫁給大王,更不能和冰清玉潔的龔小姐媲美了。

    王清清咬著牙,明知道這一招會損傷自己的清譽,但為了不嫁給劉賀,她也就拼了。她原本以為殺死李旺這樣的賤民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可卻沒想到自己會這麼脆弱,她好容易才能夠穩住自己,把自己從“殺人”的恐懼感中拉回來。一旦回歸,便是鐵了心要把戲給做足,王清清明明就要解開自己胸前的抹胸,忽然想到什麼,收回手揪住自己胸前的那塊布,使出渾身的力氣用力一扯,“滋嗤——”抹胸登時被她自己扯掉了一塊,一只潔白無暇的玉兔跳了出來,挺拔圓潤,還輕輕地抖了兩下。

    李旺一顫,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一雙烏黑的眼珠中竟然平添了幾道血絲。

    他正目不轉楮地盯著王清清的胸部,因為長時間的睜開眼,而且是非常努力地睜大眼,一動不動,導致他的眼楮已經被眼淚給模糊了,胸中一股狂躁之氣無法發洩,只想跳起來大喝一聲就好。而這突然出現的最精彩一幕,則讓李旺差點忍不住暴走。正是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啊。李旺不得不強行忍住,只覺得眼珠實在難受,臉部肌肉更是僵硬無比,個中滋味難以描敘。

    王清清又撥弄了一下自己的秀發,李旺忙趁機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楮,再度睜開眼時卻只見一道雪白的精光,細看可不是一柄亮晃晃的匕首朝自己揮來?李旺嚇了一跳,他敏捷地側開身子,伸手一把拽住持著匕首的縴縴玉臂。

    王清清剛剛布置好“凶案現場”,正打算給李旺先來一刀,她手中舉著匕首,心里頭卻還是有些害怕,別過臉不敢看李旺,只是漫不經心地朝他刺出去,冷不丁,手腕卻被握了個正著。王清清腦袋一懵,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回轉頭來卻只見剛才那個睜著眼的死人現在已經捉住了自己的手臂。

    王清清這一下嚇得不清,“鬼……啊!鬼!”

    “王小姐,我可不是什麼鬼呀!”李旺笑嘻嘻的說道。王清清臉色一白,發現李旺擦了擦眼球,目光卻在自己的胸部打轉,王清清忽然意識到什麼,左手慌忙去掩住胸部,但一只手卻只能稍微蓋住,指縫下的春光還是遮掩不住地洩露出來……

卷二 深閨人未識 第四十章 牡丹花下“死”

“王小姐,我可不是什麼鬼呀!”李旺笑嘻嘻的說道。王清清臉色一白,發現李旺擦了擦眼球,目光卻在自己的胸部賊溜溜的打轉,王清清忽然意識到什麼,左手慌忙的去掩住胸部,但一只手卻只能稍微蓋住,指縫下的春光還是遮掩不住地洩露出來……

    面前王清清剛才毫不遮掩的露出自己胸前的小玉兔,讓李旺大飽眼福的同時,也讓他感覺到自己喉嚨火辣辣的熱,好半天才用另一只手指著王清清若隱若現的胸部,口干舌燥道︰“小姐,你的病好像不太嚴重,我看你的乳房形狀很完美,好像乳房周圍也沒有什麼腫塊,嗯,應該還好。放心,絕對治得好!”

    “色……色鬼!救命!救命啊!”王清清一下子腦袋里頭像被灌了糨糊,根本忘記了自己要干什麼,該干什麼,下意識地就大叫起來。她原本就對李旺的死心存余悸,連他的眼楮都不敢去看,現在猛地見這具“屍體”坐起,登時嚇掉了半條命。

    李旺倒是被王清清這叫喊嚇了一跳,他先是伸手捂住王清清的嘴巴,王清清“嗚嗚”地想要掙脫,卻逼得李旺更加向她靠近,王清清想要用手把李旺給擋開,可一只手被李旺捉住,另一只手捂在胸口,一挪開,自己的胸部就又再度暴露出來。

    王清清手忙腳亂,想到自己被一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瞧了個遍,就恨不能一頭撞死。再想到這個家伙現在還趴在自己的床上,對自己又是動手動腳,王清清就更是羞憤和恐懼。她掙扎著,手騰不出來,就用腳,兩只腳輪番向李旺用力地踢過去。

    可是小女孩子有什麼力氣,她無力地抗爭,雙腿踢在李旺身上一點也不痛,倒是把一張床弄得吱呀吱呀響個不停。

    王清清雙腳一蹬,身子不穩,整個人向後一仰,仰面倒在床上,李旺握住王清清的手,也因為她這後仰,身子“順其自然”地跟著王清清撲了過去,正好撲在王清清的身上。

    王清清大叫一聲,兩條腿更加費力地撲騰起來,“滾開!滾開!救命!爹!父親!娘啊!救我啊!”

    李旺心想這丫頭還真是煩,要不是底下的張管家正好出去請龔小姐過來,王清清剛才這一叫嚷,現在樓上吱呀吱呀的響聲,非得把一堆人引上來。她自己的目的也許達到了,可自己絕對成了殉葬品。李旺眼見得王清清越鬧騰越不好收拾,怒斥道︰“你再吵再鬧,我就把你的衣服都扒了!讓所有人都看到你赤身裸體的模樣!”

    王清清聽得這一句話,登時嚇得木然,李旺趁機手一用力,王清清捉著匕首的手腕一下子麻了,匕首 當一聲跌在地上,王清清痛苦地望向李旺,想哭卻又不敢,眼楮里頭滿是驚懼和羞憤。

    “你……你敢……”雖然嘴硬,但王清清顯然怕面前這色狼真的這樣做。她只是想要讓龔小姐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她可不能讓任何臭男人臭奴才瞧見自己的身體。

    李旺笑道︰“敢,我有什麼不敢!大不了不就被你們再殺一次,反正要死了,我不妨多看小姐兩眼,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王清清被李旺恐嚇地渾身戰栗,但大腦現在卻又清醒過來了,“你……你沒死?!你剛才……剛才不是?你……你騙我的?”王清清忽然之間明白過來,李旺根本就沒有中毒。

    “是啊。想就這樣毒死我,可沒那麼容易的。”李旺嘻嘻笑道。

    王清清瞬間覺得渾身上下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倘若說之前她還對李旺心存愧疚,可是當得知李旺根本就是耍她的時候,王清清簡直恨不能找個洞鑽進去,不,是把李旺埋進去!恐懼和驚悚化成了怨憤和詛咒,她想到剛才自己還當著這個人的面脫衣裳,撕扯自己的抹胸,而這個人就這樣睜著大大的眼楮看自己演戲……王清清不忍再想下去了,為什麼自己會這麼笨?!她的雙眼騰起一片霧蒙蒙,眼角不一會兒就有兩顆淚珠兒滑落出來。

    “我!我要殺了你!把你碎屍萬段!讓你死無全屍!讓你一家老小統統陪葬!”王清清惡狠狠地喊著,“讓你……”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滋”的一聲響,李旺的手里面已經多了一塊粉紅色的輕紗,正是自己貼身的汗衣。“喂,你再罵,我可就動手了啊!雖然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但對付女人不動手好像治不了你!”王清清再狠毒的說話,在踫觸到李旺那雙惡眼的時候,便使不上用處了。

    王清清睜著自己的淚眼,望著面前模糊的人影,想要囂張卻又真的怕李旺強來。

    “你……我……我要殺了你。”盡管嘴硬,但已經不敢像剛才那麼大聲了。王清清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李旺半伏在王清清的身上,輕易就能感覺到她的胸脯在自己的身下一起一伏,再看和自己近在咫尺的美麗面龐,盡管這張臉因為羞憤而漲得通紅,但更顯得嬌艷欲滴,一想到自己身下的王清清鬢雲亂灑,酥胸半掩,李旺不由感覺渾身火熱,腰身以下的某物頓時大了一圈。

    那王清清纊袍解開,只有薄薄的下裳隔開自己和李旺,李旺那雙腿之間的變化,王清清如何感覺不到?

    王清清雖然對男人不甚了了,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卻也懵懵懂懂的猜到那是什麼,她養尊處優,幾時踫到過這樣難堪的事情?王清清頓時又哭喊起來,“混蛋!無恥!混賬!嗚嗚!老天爺真是沒眼楮,竟然讓我被這樣一個丑八怪羞辱,我……我!”王清清羞憤不已,手腳施展不開,能用的就只有一張嘴巴,于是忽然抬起頭張口就正好咬中了李旺伸著的脖子。

    王清清力氣雖小,但嘴巴的力氣不小,李旺只感覺到自己的頸部一吃痛,一塊肉都要被這丫頭片子給咬掉了。

    李旺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沒想到王清清還居然咬起自己來了,再不同她客氣,一巴掌就往王清清的側邊打去,好清脆一聲,正好拍在王清清的大腿上。

    “啊!”王清清沒想到李旺會動手打自己,一下子松了嘴唇帶著哭腔罵道︰“你……你竟敢打我?!長這麼大還沒有人敢打過我!你!你這個丑八怪!”

    “就因為沒人打你,才讓你這麼刁蠻!我今天不打你,你明天指不定就又動壞心思害人!不教訓你,你還不聽話了!”李旺只感覺到自己的脖子火辣辣,涼颼颼的,估計被這小妮子咬破皮了,心中很是憤然,想著這大小姐又是用毒,嘴巴又惡,下意識地一巴掌就又打了出去。這一次,卻是正正地打在了王清清的翹臀之上。

    王清清只感覺到自己的屁股火辣辣的痛,萬萬沒有想到李旺這個登徒子會打自己的那兒!他看自己的胸部自己也就認了,誰讓那是自己笨?可是那屁股也是人能踫的嗎?

    “你……你竟敢踫……踫我那!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王清清淚光中閃爍著怨懟,可李旺卻毫不顧忌道︰“好啊!那我現在先不放過你!你再嚷嚷,我要打地可就不是你的屁股了!”他說著把手直接擱在了王清清的大腿側邊。

    王清清看著李旺凶狠的目光,自己反而一點氣焰也沒有了。本如畫的眉目此時卻緊緊蹙著,雙唇緊緊地閉鎖,如臨大敵一般,明明含恨卻敢怒不敢言。王清清就像一只從樹上跌落下來的小鳥,戰戰兢兢地看著獵人李旺,她這一次是真的相信李旺什麼都敢做了。

    李旺瞧著王清清這可憐的模樣,不再逼迫她,轉而笑道︰“這就對了。乖乖的不要說話,不要動不動就殺人害人的,這可不是一個大家閨秀應該做的。”

    王清清想要不看李旺的這張臉,偏偏這臉就湊在自己面前,王清清只覺得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噩夢一般,“你……你到底想怎樣?”

    “和小姐做一筆交易,如何?”李旺道,“你保住我的性命,我就達成你的心願,讓你老頭不送你進宮,怎樣?”

    “你說什麼?”王清清大腦空白,李旺說的時候,她愣是沒明白。

    李旺又重復了一遍。

    “哼!你有什麼本事改變我父親的看法!”王清清冷笑著,聲音還有些沙啞,“就憑你這個賤……?!”她“賤民”兩個字還沒有說完,便踫觸到李旺眼中的寒光,心中一怕,把後面的那個字又給吞了回去。

    “我辦不到,難道小姐以為你可以嗎?”李旺懶得同王清清計較,他感覺到身下的王清清終于老實了些,挪了挪自己的身子,想要讓自己的姿勢舒服點,誰知一挪動,正好把自己的某處正好放在了王清清腰身以下的兩腿之間,這一次,王清清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雙眸中對準李旺射出一道寒芒,眼角的淚直接滑了出來。

    李旺對著王清清歉然一笑,沒時間道歉就趕緊用手捂住王清清的嘴唇,因為他聽見樓下響起了腳步聲。想來是張管家引得龔小姐過來了。

    李旺湊到王清清的耳邊輕聲說道︰“你以為讓別人瞧見你被我輕薄欺侮,就能讓你爹改變送你進宮的初衷?這下你可錯了。我敢打包票,這位姓龔的小姐要是還不太笨,那她絕對不會把你的事隨口說出去的。”

    王清清的耳畔送入李旺的呼吸,直讓她覺得惡心,想要躲避卻又避不開。可聽到後面李旺居然猜出自己讓龔小姐過來的心思,不禁一愣,有些詫異地側頭看著李旺這個丑八怪。“為什麼不會?”她輕聲問著。

    這小姐是太單純還是太傻了呢?李旺心里苦笑,知道怎麼說她都不信,低聲湊在她耳邊道︰“不信你可以試試看。你讓她一個人上樓來,我幫你演一出戲,你就明白了。”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11:1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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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深閨人未識 第四十一章 龔小姐

王清清將信將疑地看著李旺,眼里頭因為屈辱和羞憤的淚水還在不停地往外冒,“你幫我演戲?什麼意思?”她小聲地抽噎著。

    底下卻已經響起了張管家的稟報︰“小姐,龔小姐到了。”

    王清清身子一顫,心底有點著慌,下意識地看向李旺,李旺輕輕拍了拍她的額頭,小聲道︰“好了,別說話,讓她一個人上來吧!”這輕拍的動作就好像在拍自己的寵物一樣。

    王清清心中滿是怨憤,但卻不敢發作,這麼多年來,她從沒如今天這樣悲慘和無助過。王清清抿著薄薄的雙唇,眼睜睜看著李旺從自己的身上爬下來,又伸手把自己給拽了起來,再把跌落在地的那柄匕首給撿了起來,放到王清清的手上。

    王清清怔怔地看著李旺,不明白李旺這是要干什麼。李旺嘻嘻一笑,用更低的聲音說道︰“你原本打算怎麼演,你就接著演。我暫時充當一下死人好了。”他說著,身子往下挪了挪,把下半身擱在了床榻外,上半身則癱在床沿上,兩只手死死地拽住王清清的雙腿,讓王清清動彈不得。

    李旺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在聽見張管家的腳步聲遠去的時候,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手指往王清清的匕首鋒刃上抹了一圈,登時鮮紅的指血往外冒,一下子就抹紅了匕首,還有幾滴灑落在床沿和地板上。

    李旺忍痛把手指往王清清半開的胸口衣襟上擦了擦,王清清顫動了一下,眼見得這丑八怪對自己越來越無禮,正不知該不該發作,李旺就已經收了手,對她笑著解釋道︰“這樣逼真點嘛。”

    李旺這才放心地把頭往被子里頭埋,只露出兩只眼楮斜睨著王清清。李旺心想自己這會還真是下了血本幫人演戲呢,他斜眼看著王清清,防止她真的把匕首往自己身上捅,那他可就賠本了。

    王清清瞧見李旺沖自己伸出三根手指,雖然不明白他那手勢是什麼意思,但手中握著滴血的匕首,聽見錚錚上樓的聲音,心跳陡然加快。

    李旺把匕首交給王清清手中的那一霎那,王清清的腦子里頭只有一個字——“殺”,殺死這個丑八怪,這個無賴,這個捉弄自己羞辱自己的登徒子!

    可是當見著李旺把自己的手指割破,把一間房間弄成凶案現場一樣,王清清卻一下子懵了。是殺了他還是按他說的接著演戲?

    當然,神智恢復了點的王清清自是要選擇後者。她辛辛苦苦布置的,不實踐就這樣浪費了,她怎麼能甘心?而且她實在不明白自己的計劃有什麼漏洞。(其實最主要的是她明白,就算匕首在自己手上,也不見得能夠殺了李旺。)

    是!絕對不能全功盡棄,還差一步,她就要達成心願了。

    王清清捏緊了匕首,深吸了一口氣,專心致志地等待上樓來的龔小姐。

    *****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王清清居然主動邀請龔陵,不知道是什麼好事哦?”龔小姐龔陵緩緩地踩著樓梯上來,一邊走一邊冷嘲熱諷地說著。

    龔陵的聲音有些清脆,沒有王清清的聲音悅耳動聽,但聲腔里面透著一股強硬的戾氣,一聽就不是那種好相與的女人。李旺不能回頭看龔陵的模樣,只能透過聲音在心中勾勒出這女子的形象,這女子一定比較豐滿,女子身材豐滿圓潤聲音才會氣勢凌厲。不過可惜不能通過聲音聽出女子的相貌。

    李旺正兀自想著,那邊龔陵輕巧地繞過屏風,把目光投向王清清的閨房時,不禁失聲叫喊出來,直接映入眼簾的就是床幃之中的可怕一幕。

    王清清手里頭持著一柄帶血的利刃,她衣衫不整,胸口滿是血漬,一只手護在胸前,但卻遠遠就能看見手下是雪白如玉的肌膚!而她的身下是一個匍匐著的男子,死死地拽住王清清的雙踝,只是那男子整個人一動不動,看這樣子,龔陵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人應該已經被王清清的匕首給捅死或者傷重不醒。

    王清清聽得龔陵的叫喚,如同夢中驚醒一般,手里頭的匕首“ 當”一聲跌落在地,她扭過臉看向龔陵,這時候才得空拽過身下的錦被,把自己春光乍洩的胸口給牢牢地護住。兩行清淚順著她的臉頰流淌下來。

    王清清本來被李旺就給氣得羞愧憤然,胸中的一口郁氣吐露不出來,現在瞧見龔陵,也不知是演戲還是胸中的委屈宣洩出來,眼淚嘩嘩就迸發出來。

    李旺半眯著眼看著王清清的表演,心想這小丫頭哭起來,特別是氣哭的時候,還更嬌艷了。

    龔陵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她知道王清清把自己叫來絕對不是什麼好心,但卻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幕,她怔怔地看著哭成淚人的王清清,“你……你這是唱得哪出?”

    王清清哽咽道︰“你現在滿意了?我……我被人瞧了……瞧了身子了!我以後還有什麼臉見人!你高興了?!以後大王再不會心心念念地想著我了!不止大王,別的男人也不會想著我了!”她說著說著,更加放聲地大哭起來,心中的委屈無處排洩。李旺聽得王清清動情地哭喊,感覺到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他怎麼都覺得她那番話不是說給龔陵聽,而是說給自己聽的。

    “你都已經把他給殺了,你自己就當沒發生過不就完了。”龔陵這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但聽得王清清的哭喊反而安靜下來,她往背後瞧了一眼,一個人都沒有跟上來。準確得說,除了王清清身下的那個死人,整棟樓里就只有她和王清清兩人。

    “發生了就是事實,我能當沒發生過嗎?”王清清嗚咽道,“而且,而且現在被你看了,我還能怎麼假裝。我知道,你指不定心里頭多高興呢,你爹也不知道多高興呢!嗚嗚嗚——”

    “我高興?我還真高興呢。”龔陵看著王清清的哭喊,直覺得心頭煩躁,冷哼道︰“王清清,你喜歡玩這種下三濫的把戲,我龔陵可沒這興趣陪你玩。我就說你怎麼會突然讓我過來教你繡花,早知道你沒安什麼好心!”

    王清清一愣,顯然沒想到龔陵會這麼說,她茫然道︰“你……你說什麼?下三濫的戲?難道你認為我會用自己的清譽,用自己的清白來騙你?我……我就那麼不堪嗎?!”王清清說到這,聲音都不禁有些顫抖了。

    “你自己是不是不堪,你心里頭有數。可你別把我想得那麼蠢!”龔陵深以為恥道,“平白無故把我一個人找來,讓我瞧你演的這麼一出戲。怎麼著,讓我獻寶似地把你被一個男子侵犯的事告訴我爹,告訴翁主,甚至告訴大王?然後你們再把這個不知道從哪里來的男人毀屍滅跡,跟我來一個死無對證,我拿不出任何證據,那我就成了造謠的人,你們再趁機反咬我一口,對不對?王清清啊王清清,你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只可惜,我還沒傻到那樣的田地!”

    王清清聽著龔陵的話,怔怔的,嘴唇都要被她的皓齒給咬出血來。她滿心以為龔陵見著這一幕,會在表面上跟自己虛與委蛇,但回轉頭就去告密,卻萬萬沒有想到龔陵這麼直接就把自己的意圖猜出來了。真的如李旺所說,自己的辦法就那麼笨,根本無人上鉤?

    龔陵冷笑道︰“你爹天天想著為難我爹,還想借我家的管家來參我爹一本,沒想到你更是陰毒,居然想嫁禍我?王清清啊王清清,也不知大王是看上你哪點了!你愛怎麼玩我管不著,可別扯上我!”龔陵說著,甩了甩袖子,一個人下樓去了。

卷二 深閨人未識 第四十二章 兩全齊美的法子

王清清萬沒想到龔陵說走就走了,她在後面怎麼叫喚,龔陵理都不理會,甚至越跑越快。

    李旺爬起來,伸了個懶腰道︰“別喊了,她現在跑都跑不贏呢。她現在可是人在狼窩,不快點跑,就要被你陷害了。”

    “什麼狼窩?!”王清清心里有火,也來不及擦眼角的淚水,就怒視著李旺,滿眼怨氣。

    李旺笑嘻嘻道︰“看,我說了吧,你想通過這位龔小姐的口傳播出去,絕對是癡心妄想。”他回頭看著下樓的方向,“看來這個龔小姐的智商還是比你高點。”

    王清清聽著李旺這話,雖然不明白“智商”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卻也知道李旺這笑意里面暗含著對自己的嘲諷。

    “是!我是愚蠢!我是笨蛋!你盡管大聲地嘲笑我好了!我費了那麼多心思,又是裝病,又是下毒,又是引姓龔的那個賤女人過來,我費了這麼多心思,最後卻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我不光沒有讓她上鉤,還……還把我……把我自己給……嗚嗚……”王清清說著說著眼淚橫飛,眼面前這個看了自己身體的男人漸漸模糊起來,她雙手雙腳把床榻捶得砰砰直響,“龔陵說得對,我這個人就是不堪,居然想出這樣蠢頓這樣齷齪的辦法來,最後害了自己,我……我……嗚嗚,我恨死我自己了!”

    此時的王清清只知道用女孩子最擅長的流淚來宣洩自己的感情。

    李旺看著眼前這個淚人兒,點頭說道︰“你說得不錯,你這方法的確是蠢了點。”

    王清清抬起頭看著李旺,淚眼中射出兩道利芒,恨不能把李旺碎屍萬段。不能惹龔陵上鉤也就罷了,可今天最讓她不能接受的事,便是自己的“自作聰明”卻讓李旺把自己看了個精光。現在她只要一觸踫到李旺的雙目,就會不自覺地想起來,仿佛有無數根針刺中自己,即使閉上眼楮,這種感覺也揮之不去。

    都是他!王清清心里頭把李旺咒罵了千次萬次,明知道根本對抗不了李旺,卻還是忍不住要去拾地上的匕首。

    “喂,胸部露出來了!”李旺在旁邊輕輕說著。

    王清清立馬身子一縮,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被錦被給裹住了。她再去捂住胸部,反倒使得裹住自己的被子滑落下來,再度把胸前的春光隱隱約約地暴露出來。

    王清清面色一變,咬牙切齒地望著李旺,後者卻更加笑呵呵地看著自己。無恥,下流!她心里惱恨極了李旺,這個混賬醫生太不要臉了,這麼粗鄙的話一而再地從他口里說出來,竟然……是這麼自然?!!可見他是多麼無恥!

    “反正已經看過了,多一次少一次也沒太大的差別。是吧?”李旺笑道,在王清清還沒有發作之前回歸正題道,“小姐,其實想要不嫁給大王,有很多方法,你想的這一招嘛,原本也不是不可,只不過你並沒有站在龔小姐的立場去考慮,才會思慮不周,最後功敗垂成。”

    王清清對李旺恨得牙癢癢,但聽得他說讓自己不嫁給大王的方法有很多種,卻又忍不住豎起了耳朵,按捺著自己心中的殺意問道︰“那有什麼方法,你倒是說來聽聽?”

    “方法多了,比如說你先把自己給嫁了。”他說著指了指自己,“你爹總不能逼你改嫁吧?就算你爹逼,估計大王也不想收呢!”

    “哈哈!嫁給你?那我還不如嫁給大王呢!”王清清瞧見李旺這動作就冷笑起來,“都是丑八怪,都是色中餓鬼,那我還不挑個好點的!”

    李旺恨不能拿鏡子照照,難道自己長得很對不起觀眾嗎?那自己出浴的時候還把那兩個小婢女給迷得暈頭轉向的。難道說王清清這丫頭的審美觀有問題,左一句丑八怪,右一句色鬼,叫得李旺郁悶極了。

    “小姐你有沒有腦子,如果我真的色中餓鬼,小姐你就還會好端端地坐在床上嗎?”李旺冷哼一聲。

    “哼,反正你不是什麼好東西!”王清清一想,李旺如果真的想對自己怎麼樣,的確有太多機會。可是說到底他也不是個好東西,對自己輕薄的還不夠嗎?

    王清清對李旺算是恨上了,一抬頭果然見李旺正肆意地放縱自己的目光,把王清清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

    這目光看得王清清心里直發毛,不自禁地緊張起來,這屋子里頭可就只有她和李旺兩個人,而且王吉吩咐過,李旺在的時候,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真要是發生了什麼事,那可就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王清清清了清喉嚨,“你,你不是說要和我談筆交易嗎?說來……說來聽聽。”此時的王清清再沒有之前的盛氣凌人,感覺好像不是自己捏著李旺的性命,相反是被這個賤民牽著鼻子走。

    李旺看著王清清既害怕又咬牙切齒的模樣,粉腮紅潤,秀眸含怒,更顯得小女孩的嬌俏,心想雖然這女人動不動就要殺啊砍啊的,但是和她爹一樣有勇無謀,逗她玩倒也是一件蠻有意思的事情。

    “清妹妹,我不是說過了嗎?只要你嫁給了我,又可以讓你不用進宮,又保住了我的性命,一舉兩得,這筆買賣不是很合算嗎?”

    “呸,誰是你的清妹妹!不許你這麼叫我!”王清清紅臉含嗔,清妹妹,聽起來就像情妹妹,這個丑八怪好厚的臉皮。她想要破口大罵,卻又害怕李旺報復,不敢再說難聽的話,只是鄙夷道︰“我爹怎麼可能把我嫁給你?你別癡心妄想了!”

    “中尉大人雖然不肯讓我娶清兒,但清兒要是和我有了夫妻之實,咱們把生米做成了熟飯,中尉大人也莫可奈何啊。特別是你要是懷了我的骨肉,中尉大人有了小外孫,又怎麼會殺掉他小外孫的親爹呢?”王清清讓李旺改稱呼,李旺就非常熟絡地叫她“清兒”起來。

    “流氓!流氓!”王清清聽得李旺說什麼夫妻之實,頓時想到了李旺之前猥瑣的目光和恣意的行徑,更是羞愧,眼見得李旺很是得意,自己完全奈何不了他,不禁頹然地靠著牆,睜著紅紅的眼圈忿忿道︰“你就這樣侮辱我吧,反正……反正我也丟死人了!”

    李旺見王清清眼圈又紅了,這模樣估計再被自己刺激兩下,非得把乳腺增生變成乳腺癌不可。“當然,清兒畢竟和中尉大人是父女兩,不能把關系鬧得太僵。事實上,只要讓大王不喜歡清兒,不情願娶清兒,不就行了?要怎麼才能讓大王不想娶咱們既漂亮又多情的清兒呢?其一,就是讓大王對清兒失去興趣,這點嘛,做起來不太容易,誰讓清兒你是昌邑第一美人,對男人來說,實在太吸引人了!其二,就是讓大王覺得娶了清兒會得不償失,大王在權衡之下,不得不忍痛放棄清兒你。這樣,中尉大人又不會怪你,你又不用進宮去,是最兩全齊美的法子。”

    王清清聽得李旺說自己既漂亮又多情,心情已經好了少許,盡管這人是她最痛恨最厭惡的人,但聽得人誇自己,還是能讓人心上一悅。王清清迫不及待地問道︰“那什麼法子會讓大王覺得娶了我得不償失呢?”

    “這個嘛,我還沒想到。”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11:2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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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深閨人未識 第四十三章 重見小嬌妻

眼見得王清清的臉不自主地又拉長,李旺接著說道︰“當然,這主要是因為我對大王還不夠了解。只要假以時日,我自然能想到辦法。”

    “不會等你想到辦法的時候,我都已經入宮了吧?”王清清滿臉愁容,“還是你根本就是誆人的?”

    “我要是辦不到,你還不是照樣可以殺了我?”李旺見王清清忍不住點了點頭,知道這姑娘已經被自己牽著鼻子走了,“再說了,清兒已經和我有了肌膚之親,我怎麼能讓別的男人踫你的身子?就是昌邑王也不行啊。”

    王清清聽得李旺說什麼“肌膚之親”,面色陡然一變,“什麼肌膚之親!沒有……沒有的事!今天,今天什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李旺也不急著再逼迫王清清,于是釋然一笑,“是,是。李旺今天只是幫小姐看病而已。至于看了哪里,又如何診斷的,天底下只有你知我知。”李旺的笑臉在王清清看來全是壞意和玩弄。

    王清清知道自己再說下去只會又被李旺在口頭上把便宜佔去,收拾心神道︰“你說吧,需要做些什麼?你才能想到辦法?讓大王改變心思?”

    “這個嘛,我得出去打聽打聽,要是成日里頭都被關在這王府當中,信息閉塞,只怕會耽誤小姐的時間。”李旺趁機說道。

    “哼,你該不會是想趁機脫逃吧?你以為能逃得出我爹的手心?再說了,大王的喜好就憑你這樣的身份也能隨意打探出來的?”王清清又不可一世地冷哼著,只是一回眸瞧見李旺的眼楮,就氣焰被壓,“我的意思是你真想知道什麼,還不如留在這里,我找人去打聽還來得容易些。”

    “此言差矣。”李旺搖頭晃腦起來,“小姐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民間的消息最是繁雜,盡管看起來都是一些不著邊際的妄自揣測,但空穴來風,豈非無因?且不說有許多消息是有心人故意散播的,和著眾人之力,許多人捕風捉影,那些看似無稽的猜測其實最貼近真相。秦朝的時候,不就是因為國人說嬴政是呂不韋的兒子,才惹得當時的秦王不得不和嬴政滴血認親麼?”

    “啊?秦朝還有此事?”王清清聞所未聞。

    “自然。”李旺轉念一想,這個好像是小說中的情節,管他呢,反正也沒人證實,便又繼續胡謅道,“還有,後來趙太後聽說碧焐幸桓藪蟺拿櫻 梢醞掀鵂溉俗拇蟪擔 虐閉俳使 鑀啡┤鄭 獠歡際前菝竇漵唄鄣淖饔茫克裕 】隳闈 蠆灰 £ 嗣竇淶牧α俊!br />
    王清清聽得李旺又是命根子,又是淫樂,直覺得這人猥瑣不堪,不忍再聽下去,朝他擺擺手,“好了,好了,你要打聽就出去打聽好了。不過,你得每日來向我匯報才行。你要是騙我,害我嫁給大王!我可饒不了你!要知道,下個月,大王就該選妃了!”說到這的時候,王清清的臉上滿是憂慮。

    李旺一喜,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讓這美女允諾放自己回家了,再瞧見王清清的憂色,聽得她說下個月就要選妃,這才明白她為何這麼急著要殺死自己來逃脫進宮,李旺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胳膊,“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真要是被選進宮去,我就是搶也得把你搶出來!”

    王清清一愣,“你當王宮是你家小破院,想進就進麼?”明知道李旺不可能做到,但王清清聽了卻覺得有些舒心。

    李旺笑笑,“挖地道也得挖進去啊。不過真要成那樣,小姐你跟中尉大人算是決裂了,到時候,不如跟著李旺浪跡天涯,找個海上的小島去當國王王後。”不是秦朝的時候徐福才帶人去日本嗎?現在估計去,趁那邊還沒發展起來,還真的可以當國王呢!

    王清清聽得李旺說浪跡天涯,好像觸動了她心底一根弦,王清清忽然善解人意道︰“等父親回來,我就告訴他,說你需要親自采藥,讓他明天一早就放你出去。”

    “大人那邊真的沒有問題嗎?”

    “除了嫁給大王,其他哪件事他不是聽我的?”王清清自嘲說道。

    “小姐你其實可以說一下,李旺不需要觸摸小姐的雙乳就能夠替小姐開處方了。相信中尉大人知道了,一定很欣慰。”

    “你……你還提這事?你答應過我,絕不會告訴別人。不是,是今天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

    “是沒發生,我只是幫小姐看病……”

    “病也沒看!什麼都沒做!你再提這件事!我一樣……一樣不會饒過你!”好容易平息了怨氣的王清清在李旺提到乳房的時候再度崩潰。

    “好,好。不過,小姐的病真的不治了麼?我的確不需要踫小姐那就可以幫你治的,只要你每天服藥,堅持每天自己按摩胸部……”李旺的話還沒有說完,床上的王清清就接著鬧騰起來,“不治!不治!我不治!……”

    *********

    李旺終于可以出王府了。在中尉大人的府上待了三日兩夜,盡管好吃好喝,還可以享受沐浴,但李旺卻萬分地想念袁家那個簡陋的小屋,想念那屋子里頭的嬌妻袁西梅,恨不能插上翅膀飛回袁家去。

    清晨,李旺從王家的側門出來,正要繞到正門,走上東街大道時,只見王家的門口停了一輛馬車。

    馬車的車幔是打下來的,微風吹著,卻不往里頭飄,車里應該是坐著人的,而馬車的背後則站著幾個穿著藍色外袍的家丁,想來坐在馬車里邊的人也是一大戶人家。只是李旺不明白什麼人居然坐在車里不下來。正想著,卻只覺得眼前有什麼東西晃悠,李旺往對面看去,卻只見一個人在沖自己招手。

    定楮一看,卻不是袁西梅是誰?

    李旺不再耽擱,跑向袁西梅,剛剛到她跟前,袁西梅就撲進自己的懷里,“夫君!西梅終于等到你了!”

    李旺心里一暖,但卻感覺到懷里的袁西梅渾身上下都是冰涼的,再看她的模樣,整個人都很是憔悴,雲鬢懶理,衣著單薄,讓李旺直覺得心疼,“小梅你怎麼來了?該不會是在這里等我吧?”

    “嘿,女婿,可等著你了。小梅在這里等了你兩天兩夜,我怎麼勸都不跟我回去。再這樣等下去,非得病倒不可。”袁大叔不知道從哪里也跑了出來。

    李旺掃了他一眼,袁大叔目光有些閃爍,顯然是想到自己在柴房的時候那不仗義的出賣有些赧然,但好在袁大叔臉皮夠厚,嘿嘿干笑就好像那事從沒發生過一般,對袁西梅道︰“小梅啊,我就說女婿他肯定沒事的。你看中尉大人賜給咱們那麼多銀子,嘿嘿,那麼多好東西,怎麼可能虧待女婿呢?”

    袁西梅雙眼紅腫腫的,好像兩顆大水蜜桃,她緊緊地抱著李旺,“夫君,你沒事就好。西梅不是做夢,對不對?”

    “當然不是做夢,你瞧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李旺摸了摸袁西梅的額頭,感受著袁西梅的擁抱,好像一松開就會失去自己似的,“我不是答應過你,一定會回來見你麼。你放心,為夫還沒堂堂正正地娶你呢。”

    “嘿,女婿,小老兒說句心里話,我這女兒對你還真是沒話說的。我看著都心疼。你以後可得好好對我女兒啊,否則我可不放過你……”袁大叔厚顏說著,全然把自己當成真正的老丈人。

    “爹……”袁西梅看不過她爹的這一副嘴臉,忍不住輕嗔出聲。

    “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對西梅。”李旺笑著捏了捏袁西梅凍得紅紅的鼻子,看著她的雙眸滿是血絲,心疼極了,“走!回家睡覺去!”

    袁西梅聽得李旺這一句話,臉一紅,心神跟著一蕩,推了李旺一把,“夫君!你怎麼變得這麼不正經!”李旺瞧著她含羞的模樣,驀地明白過來,嘿,天地良心,他說這話的時候,真的只是想讓袁西梅去休息而已。難道說都是因為剛剛調戲過王清清那個嬌蠻女,讓自己一下子改不過來了?

    袁大叔在旁邊干咳了兩聲,只當作沒有聽見。

    袁西梅抬起頭望著李旺,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夫君幾日不見,臉上竟然只剩下一塊疤痕,真正成了一個玉樹臨風的瀟灑郎君。

卷二 深閨人未識 第四十四章 花想容

李旺只見袁西梅怔怔地望著自己,調笑道︰“西梅,是不是幾天沒見,發現你的夫君又長帥了?”

    袁西梅臉一紅,心怦怦直跳。她之前關在柴房當中,黑漆漆的自然無法看清李旺的面容,現在又只是惦念著李旺的安危,猛地見到他也沒來得及仔細打量,直到此刻才注意到李旺已經大變樣,簡直給她脫胎換骨的感覺。若是說之前身材魁梧,氣勢不凡的李旺已經讓袁西梅覺得欽慕,那麼現在的李旺則是干干淨淨,面若冠玉,怎麼瞧都不像是一個地位低下的醫工。

    朝霞映在李旺的身後,好像把他的輪廓籠罩上了一層光圈,袁西梅只覺得自己的夫君越來越高大,僅僅是這點光芒就把自己給迷住了。

    袁西梅仰頭瞧著李旺,說不出多少歡喜和傷感,她的目光忽然定格在李旺的頸部,“夫君,你脖子上那是什麼?”

    李旺本來正享受著袁西梅這嬌娘子的目浴,冷不丁聽到她的問話,于是循著袁西梅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一塊隱隱作痛,李旺這才想起,這不就是昨天被情急之下的王清清狠狠咬得那一塊麼?自己沒太在意,估計那都該結了痂吧。

    “昨天被一條狗給咬的。”那王清清亂咬人,不知道被李旺冠上了狗的名稱,她知道恐怕都要吐血。李旺一笑,“是條非常漂亮的小母狗,還是貴賓犬,就是脾氣壞了點,喜歡亂咬人。”

    袁西梅的目光有些閃爍,李旺脖子上一圈紅色血痂,但無論是看形狀還是大小,都像是女子的小口咬的。袁西梅心中有些失落,隱隱想到了什麼。

    旁邊的袁大叔登時笑出聲來,那笑容賊賊的,“女婿,你就誑我吧。誰不知道狗前面兩顆獠牙,狗的牙印怎麼可能是這樣?嘿,我怎麼瞧都像是人咬的,我看,不是狗咬的,是女人咬的吧?”說完一臉曖昧的看著李旺。

    袁大叔的話讓袁西梅的臉登時一白,回頭瞧了袁大叔一眼,“爹,你不要胡說。”

    袁大叔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臉憤然道︰“哦!我知道了!女婿……你一定是趁我不在的時候,去摸那兩個小浪……嘿嘿,不說了,不說了,這是秘密……”他指的是浴室里頭的雨露和春桃,袁大叔把話說得差不多了,還來個欲蓋彌彰。

    李旺無語,旁邊的袁大叔卻大度道︰“沒事的,女婿,男人嘛,在外面玩玩,這叫逢場作戲,不過心可一定得放在家里頭啊!”他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女兒。

    袁西梅臉色更白,被袁大叔簡直要氣個半死,“爹!夫君才不是那樣的人,喜歡夫君的人,一定是才貌雙全,家世又好的女子。”說到這,袁西梅不禁有些黯然。

    “難不成還是中尉家的小姐不成?”袁大叔剛說出口,就立馬掩住自己的嘴巴,他們可還在王家的勢力範圍之內,胡說八道搞不好又被拉進去關柴房了。

    袁西梅不吱聲,只目光盈盈地看了李旺一眼,好像心中還真是認定了李旺脖子上的咬痕是拜王清清所賜。

    李旺心想,這些個女人的直覺還真是準啊!難怪後世有許多男人包二奶失敗,主要是女人的第六感實在太tmd強了!

    李旺瞧袁西梅面色不好,正要對袁西梅解釋,卻聽袁西梅說道︰“也就只有王家小姐那樣的美人能配的上夫君。夫君你本來就不是池中物,西梅,實在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李旺的手給捂住了。再讓她說下去,定要說配不上自己這樣的話。

    “小梅,在我心里頭,沒有人能比你更適合做我老婆了!別說那王小姐,就是什麼李小姐,龔小姐,甚至公主什麼的,我都看不上眼。話說回來,那個王清清,送給我都不敢要,真要是娶回家,非得被她逼得夠嗆,我可吃不消,估計體無完膚了。”

    袁西梅聽得李旺的話,心中好不歡喜,但聽得後面說的,算是間接承認脖子上那一口是被王清清給咬的,袁西梅卻又多少有些黯然,夫君果然和王小姐十分親密。只怕……只怕都已經那個了吧,要不然怎麼會咬到脖子那呢?

    李旺倒不知道袁西梅想了那麼多,他的目光已經被王府大門給吸引住了。

    緊閉著的王府大門忽然在此時大開,從里面走出身著官服的王吉,很是匆忙,他三步並作兩步地搶到了馬車跟前。

    這就要跪倒在地行禮。車簾這時候打了起來,里面的人估計說了些什麼,王吉這才斂裾而起,但一直弓著身子,不敢仰視。

    李旺這才明白馬車里頭的人之所以不出來,是要等著王吉親自出來迎接。好大的架子,能讓王吉跪迎的,級別應該跟昌邑王劉賀差不了太遠吧?李旺不禁有些好奇,這些隨從只是家奴打扮,車里坐的應該不會是劉賀,但不知是誰。

    正想著,一股淡淡的香風忽然撲鼻而來,竟讓人聞得有幾分沉醉,李旺再看馬車,只見一只紅彤彤地繡花絲鞋從車內踏了出來,李旺的眼楮睜得更大了,原來車內坐著的是一名女子。

    這女子在家丁、馬夫的攙扶下,踏下馬車,盡管背對著李旺等人,但光看她的背影,便足以吸引任何人的眼球。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袍,但背面卻繡上了一朵嬌艷欲滴的富貴牡丹花,薄薄的輕紗攏在外頭,人只稍稍動兩步,那牡丹就也被帶動地飄起,朦朦朧朧的,更添了幾分飄逸。高高的雲鬢插著長長的金步搖,舉手投足都惹得頭頂金光閃閃,這樣的裝束,無論放在哪里,無疑都是非常惹眼的。

    李旺心想這女子看來在打扮自己上倒是花了些心思的,就是不知道到底長相如何。正想著,那女子朝自己的僕人一招手,那僕人端著一個盒子走上前來遞給王吉,應該是送上的什麼薄禮。

    王吉又要跪謝,被那女子伸手拖住,她忽然扭身看了看王家周圍的環境,雖只是匆匆一瞥,卻也足夠李旺看清她的輪廓。

    李旺瞧著斜對面的盛裝女子,居然忍不住誦出李白的詩來。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11:2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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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四十五章 一枝海棠

那女子盡管畫著濃妝,但粉白黛黑,紅唇似火,那臉上的盛妝更襯得她香嬌玉嫩,即使和王清清相比,也不遑多讓。

    李旺忍不住詩興大發,剛誦出兩句古詩,就瞧見那女子扭轉頭往自己看來,盡管目光只停留了一小會兒,但卻感覺的到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她的嘴角上翹,似乎在對自己微笑。

    李旺自言自語的聲音不大,兩下相距也有二三十米遠,按道理是聽不見李旺在說什麼的。李旺心想莫非自己身上也自然而然散發著一股王八之氣,讓美女遠遠地就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忍不住對自己多瞧了兩眼?正胡亂想著,那美女已經隨著王吉進府去了。

    袁西梅和袁大叔畏縮在李旺的身後,直到所有人都進去了,袁大叔才在後邊嘖嘖地贊道︰“漂亮,果然是漂亮,今天居然能被我瞧見一面,嘿,回去我非得給他們吹吹!”

    袁西梅臉色不善,不恥道︰“爹,那有什麼好吹的?也不覺得丟人。”

    李旺見這父女兩的態度迥然不同,不禁好奇道︰“小梅,她是誰啊?”

    袁大叔見李旺什麼都不知道,立馬興奮地扯著他道︰“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吧。可咱昌邑城誰不曉得她的艷名啊?”

    “爹?”袁西梅一目示之,袁大叔這才左右看看,四下里頭都沒人,袁大叔這才扯著李旺又走遠一些,邊走邊道︰“她可是咱們昌邑城的第一蕩婦!”

    “啊?蕩婦?”李旺沒想到那漂亮的女人竟然贏得了這樣一個名聲,也不知是覺得惋惜還是刺激。

    “瞧不出吧?你可不知道,據說她的府中養了十幾個小白臉,專門供她淫樂。這些小白臉,年齡多在十幾歲,據說還有被摧殘致死的。”袁大叔誇張地說著。

    李旺忍不住說道︰“這個,從技術上來說,男人很難被女人摧殘致死。”

    袁大叔才不懂什麼技術不技術的,繼續描述道︰“而且除了大王之外,她和咱昌邑的那些大官侯爺們,都有一腿。她每年還要去一趟長安,估計在那也有不少。嘿,這女人真強悍,年紀輕輕的,就如狼似虎……”袁大叔居然用了一個成語。

    “為什麼除了大王之外?”

    “嘿嘿,她是大王的親姐姐,當然得除了大王。女婿,難不成你腦子里頭還想著他們……嘿嘿,你這可不對了啊。”

    “……”

    旁邊的袁西梅都看不過去了,伸手拍了他爹一下,袁大叔這才收住口,小聲道︰“不過,話說回來,棠縣翁主長得確實不錯,估計在床上那更是……嘿嘿,可惜俺沒這個福氣了。”

    “難不成爹還想收到她的海棠花嗎?”袁西梅見不得袁大叔這為老不尊的模樣,瞧著他的樣子自己都感覺臉皮發燒。

    袁大叔嘻嘻一笑,見女兒真的生氣了,便不再吭聲,三人就往西街走去。才走了兩步,卻聽得後邊忽然有一個男聲高喝︰“站住!”

    三個人扭頭一看,背後十米開外站著一個青衣家奴,正是先前跟在棠縣翁主馬車身後的家僕。三人臉色一變,莫不是剛才的議論被他給聽見了。袁大叔和袁西梅下意識地就縮到李旺身後。

    青衣家奴朝三人走來,目光卻一直在李旺的身上打轉轉,一直走到跟前,對李旺道︰“你叫什麼名字?”

    李旺看這青衣家奴趾高氣昂的模樣,心知他是仗著主人的威勢,經過了王府的一番事故後,他對這個時代適應了許多。知道人和人之間身份迥異,社會地位森嚴,和現代社會完全不一樣。當即笑臉相迎︰“這位大哥,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青衣家奴見李旺的樣子,心里鄙夷了一下,不過卻十分受用,臉上蕩起了笑意。于是把手上的一個小錦盒遞給李旺,“這是我家翁主送的,你快收下。”說著便打開盒子,盒子里赫然躺著一朵絲質的海棠花。

    袁大叔和袁西梅都是臉色一變,只是袁大叔臉上露出了驚羨的神情,而袁西梅則一臉悲愴和憤然。李旺不解地看向袁西梅,她剛才就說什麼海棠花,沒想到棠翁主就真的送上一朵海棠花了。

    “我和翁主素不相識,翁主怎麼會送東西給我?”李旺瞧袁西梅的模樣,自然是不肯收下。

    青衣家奴嗤笑一聲,“我家翁主送花給你,是看得起你。”

    旁邊的袁大叔扯了扯李旺的衣袖,小聲附在他耳邊說道︰“翁主在路上要是看中了誰,就會給那人一朵海棠花,那人憑著這朵海棠花,就有機會去翁主府服侍翁主,當然,具體是怎麼服侍,俺可就不清楚了。”袁大叔無比羨慕地看著李旺,“年輕就是好啊。”

    李旺哭笑不得,難怪袁西梅看到這朵海棠花,是這樣悲傷的表情。怪只怪自己長得玉樹臨風,又吟了兩句好詩,惹得棠翁主對自己青睞有加。

    眼見得袁西梅雙眼通紅,李旺便對青衣家奴道︰“多謝你家翁主的美意,不過我這人對海棠花過敏,我只喜歡水仙花。這個,你還是拿回去吧。”

    這下子,其他三人無不瞪大了眼楮看著李旺,滿眼都是難以置信。

    青衣家奴對這人有些好感,見他居然不識抬舉,不禁好意提醒道︰“這昌邑城里頭可沒有人敢拒絕翁主的海棠花,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可得考慮清楚了。”

    袁西梅和袁大叔都不禁替李旺著急,袁大叔一個勁地在旁邊使眼色,實在不明白李旺怎麼會放過這樣好的機會。

    李旺拿起盒子里頭的海棠花,那朵絲綢花做工十分精致,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李旺要收下此花的時候,李旺卻又把這朵花扔進錦盒去了,“花嘛,是朵好花,不過送花這種事,還是男人送女人比較自然點。這女人倒送給男的,我總覺得不大適應。有些事,要是用強的,特別還是女的強迫男的,就特沒意思。你說是吧?”

    青衣家奴接著李旺手中的海棠花,還沒明白過來,就見李旺攜著袁西梅的手往西邊去了。青衣家奴在後邊高聲道︰“喂!你站住!有種你把姓名留下!等我回去稟報翁主,再給你的可就不是海棠花了!”

    只是李旺早拉著袁西梅走遠,袁大叔一見李旺跑了,更是撒腿就奔,不一會兒就搶到李旺前邊去,不見了人影。

    *****

    棠縣翁主從王府出來,踏上馬車的時候,青衣家奴奉上了那只錦盒,棠縣翁主有些詫異地瞄了一眼,輕聲問道︰“沒找著那個人?”

    “僕找著了。但他不肯收下。”

    “哦?在昌邑,居然還有人不肯收我送出的海棠?”翁主坐進車中,車簾將她曼妙的身影給遮蔽住,只有她黃鶯般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找到他,把他給我綁回來。”

    “諾。”

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四十六章 神仙哥哥

李旺在袁大叔的聒噪和袁西梅的擔憂下,回到了闊別幾日的袁家。只是剛入巷口,遠遠就看見院門口聚集了一撥人,約摸二三十人,有男有女,有穿著布衣的,也有一身錦繡。或三五成群地站著聊天,或把頭伸向袁家的土牆之內張望。

    “他們這是?”李旺還沒問完,袁大叔就說道︰“女婿啊,自從大家知道中尉大人冒雨來請你去治病,而且還治好了王小姐之後,咱們家門口這兩天天天都圍了很多人,要等著女婿你來治病呢。你沒瞧見昨天,昨天人比現在還多……”

    李旺笑著斜睨了一眼袁大叔誇張的神情,難怪他對自己如此熱情,心甘情願陪著袁西梅在王府外邊等著自己。

    “喂!他們來了!”

    “啊,李先生回來了!”

    “神醫李先生終于出現了!”霎那間,人群因一個人的高呼而沸騰起來,男男女女都往李旺這邊湧來,三個人頓時就被包圍住,許多人朝李旺伸出手,禮貌點的站在里邊揮手,豪放點的直接扯,李旺一會兒就滿頭大汗,心想昌邑這地方醫療事業果然太貧乏,對待一個醫生竟然能這樣熱情。

    袁大叔這時候挺身而出,充當起保鏢的任務,他個頭不高,嗓門卻很大︰“我女婿剛剛從中尉大人家回來,他要休息,他需要休息!你們都閃開啊!”好容易才把李旺和袁西梅送回屋子里。

    袁大叔把大門一關,心想這會子可以休息一下,冷不丁背後響起了幾聲叫喚,三個人抬頭一看,只見從正屋里頭走出三個彪形大漢,每一個都眉開眼笑,見著李旺就像踫著了救命稻草。

    “神仙!神仙!”

    “神仙哥哥!總算是把你給等來啦!”幾個毛發旺盛的男人對著李旺叫神仙哥哥,差點沒把李旺叫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喂,幾位大哥,你們擅入民宅好像是犯法的吧?!”

    “神仙哥哥,我們實在是太需要你的幫助了,實在是等不及,就想進院子里瞧瞧您在不在……”幾個大男人居然在李旺面前扭捏起來。

    李旺回頭看了袁大叔一眼,袁大叔慌忙搖頭,“這名字真的與我無關,是酒市上那幫人說的。女婿,你也知道,你被雷劈沒死反而成了神醫的事聽起來神奇得很,再說咱們那神湯鋪子雖然沒開張,但招牌都掛在那了,別人傳著,傳著,就傳成這樣了。”

    李旺想想也是。這個時代的人都寧願相信神巫,不過,要是美女叫自己神仙哥哥倒也不錯,大男人就算了吧!“千萬,千萬要把後面的‘哥哥’兩個字去掉!”

    “我們都是從孟五那聽說的,說您妙手一抓,哦,不,是妙方一開,就能把我們的那家伙變大一倍,我們太需要你了……”幾個大男人諂媚地笑道,笑容十分邪惡。

    “孟五那家伙胡說八道!我又不是賣春藥的,還能把你們變……”李旺話還沒有說完,就見袁西梅臉紅撲撲的,閉著眼楮扭轉身去,李旺硬生生把後面的話給咽了回去,“都回去吧,我可不是賣春藥的。”

    那三個人頗有些悻悻的,心想莫不是李旺嫌自己穿得太寒酸,不像中尉大人那樣的權勢之家,所以不大搭理?其中一壯漢頗有幾分不滿道︰“李神仙,雖然說咱們都不是萬貫家財的殷實人家,可怎麼說也都是這昌邑市肆里頭有頭有臉的人物。你能給孟五那家伙開秘方,我們級別比他可高些,憑啥不給我們?話說回來,要不是咱們哥幾個替李神仙扛著,李神仙你的神湯鋪子也開不下去啊!”

    那壯漢十分直爽,另兩個忍不住拉了壯漢一把,示意他怎麼能這樣頂撞李旺,他們可是來求秘方的。

    可他們不拍還好,一拍之下,反而把壯漢的火氣拍出來了,“說說怎麼了?這是事實。我們哥幾個都是市肆里頭混得開的人,我是旗亭長,他們倆都是直屬于市令的衛長。要不是我們幫你跟市令說好話,你怎麼可能在酒市上賣別的東西?再說,誰不知道大金被中尉大人在你們家門口打殘了,大金他爹正愁握不到你的把柄。李神仙您雖然有中尉大人當靠山,可咱們市肆是歸郎中令大人管的。你違規開店,真要是追究起來,搞不好要入大牢的。要不是我們幫你扛著,欺上瞞下,你們的神湯鋪怎麼可能還安然無恙?”

    李旺“咦”了一聲,沒想到黑痣男居然被王吉給打殘廢了,瞧著那壯漢臉都說紅了,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湊到他耳邊說道︰“大哥你臉紅了。”

    “我……老子臉紅怎麼了?”壯漢聽得李旺說他見人臉紅,就好比在說他某處短小一樣,一下子就急了,連呼吸也變大口起來。

    “你不止臉紅,還氣喘。”

    壯漢這毛病一直都有,聽得李旺單獨提出來,直覺得丟人,差點就要同李旺干起來,只是拳頭還沒在底下捏好,就聽李旺說道︰“你是不是還厭食?失眠?焦慮?有時候還會覺得恐懼?你一著急就這樣呼—呼——劇烈喘息?”李旺做了兩個深呼吸的動作。

    壯漢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狠命地點點頭。

    “沒事,你就是腎上腺素分泌太旺盛了。”見壯漢茫然不解地看著自己,李旺以目示意,“放心吧,兄弟,你那里很健康!有那麼大已經足夠用了。你沒事就泡泡澡,按摩按摩,注意把自己的心思放輕松,你的這些毛病慢慢都會好的,注意,你要讓生活精彩,一定要保持淡定。淡——定!”

    “淡——定?”壯漢半懂不懂地看著李旺,余下的兩個人卻已經看明白李旺只粗略看一下自己的同伴就能找到他的病因,兩個人的眼中都放出光彩,這就急急道︰“我呢!我呢!”

    李旺笑了笑,“三位兄弟,先謝謝你們對我的照顧了。我這人有恩必報,更喜歡結交朋友。三位既是我李旺的恩人,又是李旺的朋友,李旺如果有什麼地方能夠為三位效勞,又怎麼會藏私?”

    三人聽得李旺說把他們當朋友,一個個都喜上眉梢,“李神仙把我們當朋友,我們……我們哪里高攀得上啊!”

    “不過,以後市肆上有什麼事,我們哥幾個都幫你擺平!”

    “是,是!有用的找我的地方,豁出命我也得去。”剛才臉紅的壯漢一說完想到李旺所說的淡定,便收了聲,在旁邊憨憨一笑,“李神仙,你可別怪我剛才魯莽呵。”

    李旺坦然笑道,“既然是朋友,就不該計較這些事情。不過,三位兄弟,你看我現在這樣子……能不能明天再幫你們看病?”

    三人面面相覷,只見袁西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斜靠在李旺的胸膛,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11:2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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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四十七章 好好睡覺

袁西梅實在是太累了,一直堅持著等待李旺回來,現在李旺終于平安到家了,讓她那顆懸著的心陡然松弛下來,于是趴在李旺的懷里,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盡管是站著的,盡管周圍還有好些人的吵鬧,但袁西梅卻覺得特別的安穩,好像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避風港。

    三個大漢不約而同地會意一笑,怎麼能打擾人家神醫哄老婆陪老婆睡覺覺呢?他們是來求他解決他們的性福生活的,人神醫也是人,也要解決自己的性福生活不是。

    于是三人齊刷刷地哈腰,“對不起,對不起,打擾李神仙你睡覺了。你只管去睡,我們出去,我們出去等。等到下午,等到晚上都沒關系的。”

    李旺不理會三個人暗暗地笑意,見他們往外頭去了,抱起袁西梅就進了她的房間。一進房間就用腳把門給帶上了,後腳跟過來的袁大叔臉正好貼在門上,剛剛好吃了一個閉門羹。

    李旺把袁西梅放在床上,袁西梅朦朦朧朧的醒了過來,等到意識已經完全恢復的時候,卻只見李旺蹲著身子在幫自己脫鞋。

    袁西梅嚇得不清,徹底地醒了,下意識地把兩條腿一縮,就往床後靠,“夫君,你……你這是做什麼?”袁西梅雙頰緋紅,一顆心撲撲跳著。

    “睡覺啊。”李旺捉住袁西梅微微掙扎的小腳,把袁西梅腳上的草履給脫了下來,他的手不經意踫到了袁西梅赤裸的腳,像冰塊一樣。

    李旺臉一沉,“你怎麼連雙布襪都不穿?就這樣跑出來,也不怕著涼了!”

    袁西梅瞧李旺為自己著急的模樣,明明是嚴肅的批評,但聽在耳朵里頭,卻直讓她心里暖烘烘的,她那日在家里被綁到王府去,匆忙之間,只穿著平素穿的草履,可因為一直擔憂李旺,晝夜站在王家門口翹首盼望李旺歸來,根本無暇換鞋。

    李旺何嘗不知,低頭看見袁西梅一雙小腳都已經凍得紅紫紅紫的,好不心疼,忍不住就把這一雙小腳往懷里頭一揣,用自己胸口的溫度來溫暖她。

    袁西梅只覺得自己的腳心一暖,萬萬沒有想到李旺兩只手握住了自己的一對赤足放進懷里,盡管冰涼的雙腳把一股暖意直導上來,可一想到自己冰冷了李旺的胸口,袁西梅就一點困意都沒有了。

    不止是沒有困意,袁西梅簡直是急壞了,慌不迭地想要掙脫出來,“夫君,夫君你這是做什麼啊?快!快松手啊!這怎麼使得!”

    “別動。”李旺帶著命令的口吻說著,語氣里頭是毋庸置疑。

    “可是,男人摸女人的腳,會沾晦氣的,更何況我……”袁西梅話還沒有說完,李旺就已經坐上床榻,專心致志地暖起袁西梅的雙腳,不光幫她暖腳,兩只手還在袁西梅的小腿上來回地揉搓,那也因為長期站立而變得有些僵硬了。

    “老公幫老婆暖腳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有什麼晦不晦氣的。”李旺邊揉搓邊笑著望著袁西梅,“從前都是你每晚幫我按摩,現在也輪到我好好幫你揉揉。”

    袁西梅的雙眼一下子變得通紅,眼前李旺的模樣漸漸模糊起來,袁西梅飛快地擦掉眼楮里頭的淚水,“西梅太幸福了,就是現在死了,也值得……”

    “這可不行。我的小梅還沒給你夫君生七八個孩子就這樣死了,也不怕你這麼好的夫君被別人搶走了?”

    袁西梅神情一黯,“夫君你那麼好,西梅哪里配得上你?只要以後能夠每日服侍夫君,西梅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李旺知道勸她無用,只得換個方式說道,“那你不好好保重自己,又怎麼服侍我?”李旺把坐起的袁西梅又重新按倒在床上,拍了拍她的肩頭,輕聲道︰“好小梅你乖乖睡覺,你現在最該做的事,就是睡覺。”

    “夫君……”袁西梅含情脈脈地看著李旺,她想告訴他,只要能陪在他身邊就夠了,就已經是老天爺給她的恩賜。

    李旺抬眼發現袁西梅還是睜著充滿血絲的雙目望著自己,假裝生氣道︰“你怎麼還不睡?再不睡我可真生氣了。”

    袁西梅眼眸閃爍,聽得李旺佯怒的問責,卻雙頰一紅,低眉呢喃,“夫君你在這里,還這樣對西梅,西梅……西梅怎麼睡得著……”

    李旺本來只是單純地幫袁西梅拿捏腳,但聽得袁西梅的這輕聲私語,手再摸向袁西梅兩條光滑勻稱的小腿時,心中漸漸就騰起一股熱氣。他此時正抱著袁西梅的雙足,不自覺地想到了女人最容易興奮的幾個部位好像也包括雙腳。

    這樣一想,再看袁西梅的臉龐,無限嬌羞,也不知道自己這樣摩挲她的腿,暖和她的足,會不會讓她的身體也跟著狂躁起來。

    李旺下意識地把拿捏的手法改成了輕輕的撫摸,照說袁西梅長期勞作,小腿上的皮膚應該不可能如同那些貴族小姐的白嫩,但李旺卻覺得她肌膚細膩,而且,還彈性十足。在李旺看來,她的小腿縴細卻又緊繃著,線條優美,一點多余的脂肪都沒有,更有點類似二十一世紀的健美女教練。

    這個時代的女子一般都不出門,但袁西梅長日勞動,居然塑造了她的一副好身材。

    李旺心里不由有些心猿意馬,他的雙手不自覺沿著她的膝部一直往下摩挲著,初時袁西梅還象征性地把自己的腳往後縮了縮,但在李旺的手一直滑到她的腳部,輕輕地摸著她的腳心時,從腳底心竟然隱隱透出幾種異樣的快樂,送達到她的腹部、大腦甚至全身各處。

    袁西梅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這聲音里面夾著三分羞澀,七分快樂。

    李旺聽得袁西梅動情的聲音,如同山泉一般動聽。此時的袁西梅,因為困頓更平添了幾分慵懶,她躺在床上,一張俏臉早已經成了紅隻果,等著人來摘。

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四十八章 壞事的海棠

李旺昨天在王清清那受了刺激,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猛地見到袁西梅,心里頭滿是憐愛和疼惜,更是往那把火里頭又添了一把柴,再加上李旺最喜歡袁西梅這樣小鳥依人的女子,多少次夜里看到她忙碌的身影,都恨不能把她給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只是他怕看到袁西梅的眼淚,所以一直以來都不敢太過分。不過,此時的房間里頭,已經充斥著曖昧的氣氛。

    “小梅!你想不想?”李旺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袁西梅已經閉著眼楮,好像沉浸在一個美妙的世界里頭,猛地聽見李旺問出這樣一句話,袁西梅喘著粗氣睜開秀眸,只見李旺笑顏看著自己。

    “啊?什麼?”袁西梅忽然意識到李旺問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一伸手扯過旁邊的被子,蒙住一半頭,只露出眼楮,羞答答地裝傻。

    這模樣讓李旺更加覺得火熱,放下袁西梅的腳,把自己的鞋一脫,也爬上床榻,橫臥在袁西梅的身旁。

    “夫君,你這是做什麼?”袁西梅明知故問道。

    李旺嘻嘻一笑,刮了刮袁西梅的鼻子,“來陪我的小梅睡覺,順便做一下造人運動。”

    “造人運動?”袁西梅沒聽過這個新詞匯,但放在嘴里邊一說,就立馬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她別過臉去,想要說李旺怎麼是這麼的輕薄,可心里頭又隱隱有些擔憂,要是真的怪夫君,他真的不“輕薄”自己了,她好像會更失落。

    李旺也把自己的身體裹進被子里,一雙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了袁西梅的腰身上,後者自然而然地渾身一顫,“夫君……”口里頭喊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嬌吟暖風燻得李旺差點又要流鼻血了。

    這次可不能再發生意外了。

    李旺把嘴靠近袁西梅的耳垂,只要一說話就可以咬到她那性感的耳垂,“這次不會再拒絕我了吧?”

    袁西梅想了好半天,搖了搖頭,可是又覺得不妥,面向李旺又點了點頭。

    “到底是點頭要,還是搖頭要啊?”李旺調笑著,握住袁西梅的手就把她往自己的下半身引去。

    袁西梅觸踫到那物事,連忙一縮,嬌羞含嗔地看向李旺。

    “這可都是你惹出來的,你看怎麼滅我的火吧。”李旺擺出一副要袁西梅負責的模樣。

    袁西梅被李旺逼得不行,輕輕咬著嘴唇,滿目含情地望著李旺,“要……要怎麼做?”

    李旺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臉,“好小梅,親我一下!”

    袁西梅還當李旺會提什麼高難度的要求,沒想到只是親他一口,立馬就起身往李旺的額頭輕輕親了一口。

    李旺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是這。”

    袁西梅臉一紅,但只微微停頓就又把兩瓣嘴唇湊了上來,往李旺的雙唇上貼去。剛剛貼著,就被李旺勾住頭,緊緊地貼在一起,嘴唇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一條狡猾的小蛇給侵襲了,直接鑽進了自己的口里,在那里攪動起一番天地。

    袁西梅呻吟出聲來,大腦被李旺親吻的一片空白,還沒有接受這邊的現實,李旺的雙手就已經把自己給再度抱起,直接從床上挪到了他的身上。

    這種感覺比被李旺壓著還要刺激,袁西梅腰身以下被他頂著,嘴唇又被他吮吸著,不自主地發出更大聲的嬌吟。

    這一喊,袁西梅忽然意識到現在可是大白天,外邊也不知道站著多少人,一下子就著急起來,想要把李旺推開,從他的身上掙脫下來,卻被他抱得更緊,袁西梅含糊不清地說著,“外面有人……他們……他們聽得見的……”

    “聽見怕什麼?”李旺也含糊不清的說著。

    “不行,不行,我爹……他也聽得見。”袁西梅眼角往門邊掃去,這一掃不要緊,原來大門還沒有鎖上,門縫里頭可以瞅進來。

    “門沒關啊!”袁西梅這一下更緊張了。

    袁西梅每在李旺的身上動一下,和他的身體就多一分的摩擦,李旺恨不能對袁西梅說,你再動,再動我就把你吃掉!

    “你爹他不會進來的。”李旺笑眯眯地看著身上緊張兮兮的袁西梅,等待她安靜下來,好再撩撥她一下,兩個人都熱情似火了,才好進入狀態。

    哪知道袁西梅紅撲撲的臉陡然色變,因為大門忽然之間朝里打開,袁大叔像踩著哪吒的風火輪從外邊沖了進來。

    “女婿,大事不好啊!”

    是誰說袁大叔不會進來的?是誰猴急不關門的?是誰下定決心這一次一定要把袁西梅吃掉的?李旺殺死自己的心都有了。他怒視著不分場合不分時機闖進來的袁大叔。不過,他心里卻是一動,袁大叔做人盡管粗心,但卻不會無緣無故這麼著急,難不成發生了什麼事。

    袁大叔比他還要尷尬,袁大叔看見自己的女兒正翹著赤裸的雙腳趴在李旺的身上,袁大叔愣是發了很久的呆,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女兒也會有這樣主動的時候。

    袁西梅不敢看袁大叔的雙眼,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頭埋進被子里,以一葉障目的方式來掩飾住心中的羞澀。

    李旺把袁西梅輕輕的推開,站起來,冷靜的道︰“老丈人,不要急,發生了什麼事?”

    袁大叔好容易恢復過來,這才想起自己闖進來是有要事,也只能把眼前的事當成沒看見,一邊急急道︰“女婿,不好了,翁主的家奴找上門來了!”

    “什麼?”袁西梅一聽,也顧不得害羞了,猛地從被子里頭鑽出來,著急地看著袁大叔,“他們……他們怎麼找上門來了?”

    袁大叔也是一臉焦急,“是啊。哪里曉得那麼快,女婿,我看你要不翻牆先跑了吧,我雖然不開門,但估計一會兒他們直接就闖進來了。”這一次袁大叔倒十分仗義,沒有率先開溜。

    袁西梅也沒有主意,聽得袁大叔的建議,也不禁勸起李旺,“是啊,夫君,你要不去躲躲吧!”

    “不行。他們找不到我,就會找你們的麻煩。”李旺聽袁大叔說到甕主的時候還愣了一下,他可沒料到這種事真落在自己頭上。不過仔細一想,立刻斬釘截鐵地拒絕。干脆穿上鞋,準備到外邊去。

    袁西梅張臂想要抱住他,“夫君,你別去!我怕你有事!”一張嘴就又哽咽了。“要不你找中尉大人?你救了他女兒的命,他會幫你的對不對?”

    “女兒,你這建議算是對了!女婿,找中尉大人幫忙!翁主礙著中尉大人的面子,應該不會太為難你。”袁大叔根本不知道王吉對李旺的態度,便也急急地點點頭,對于袁西梅的建議深以為然。

    李旺揪了揪袁西梅的臉蛋,抹掉她眼角就要滴出的淚水,他怎麼能讓袁西梅流這麼多的眼淚呢。

    他還沒來得及擦拭干淨,眼角里頭又淌了出來。大門口傳來一聲巨響,袁大叔和袁西梅都是臉色一變,是袁家的門撞開了。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11:25 PM

21# k516203

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四十九章 狗洞

幾個穿著青衣的彪漢沖了進來。袁西梅緊緊地拽住李旺的衣袖,“夫君,不要離開西梅!不要!”

    可是李旺必須得去會會那個棠翁主了,他對沖進來的幾人擺了擺手,輕輕地掰開袁西梅的手,盡量溫柔又自信地勸道︰“好小梅乖乖的在家里等我,我今天一定會回來的。不許哭,要是我回來發現你的眼圈腫了,我可得罰你啊!”

    袁西梅哪里信李旺的話,“怎麼,怎麼可能……”

    “你又不信我了?我有哪次騙你了?放心,我一定會回來!”李旺離開了袁西梅,主動走向門口,袁西梅淚眼婆娑地望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李旺,泣不成聲。

    李旺克制住自己不回頭看袁西梅的模樣,袁大叔追了出來,喊了一句“女婿”,真切地說道︰“一切小心啊。”

    李旺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小老頭兒,第一次生出他是自己親人的感覺,心中一暖,對袁大叔說道︰“照顧好小梅,我沒事的。”

    袁大叔鄭重地點點頭,忽然附到李旺的耳邊說道︰“女婿,你見著翁主就別在乎什麼男人的尊嚴了,只要你少說話,多做事,我想翁主一定不會太難為你的。我看你的體力應該不差。”

    李旺干笑了一聲,怎麼覺著袁大叔說這話的時候,還有點語氣酸澀。怪不得他一點也不擔心自己,只因為他認定了翁主找自己晦氣還可以用別的方式彌補。他懶得再理會袁大叔,對後邊跟上來的幾個大漢說道,“走吧。”

    那幾個大漢沒想到李旺會這麼主動,眼見得屋子里頭的袁西梅追了出來,這才明白李旺為什麼要急著離開。忍不住上前來對李旺說道︰“兄台,你老婆對你真好,我看著都覺得心疼。”

    “嗯。我也覺得,不過我心疼就夠了。”

    “我們是替你心疼。”

    “嗯。我知道。走吧。”李旺沒想到這幾人還挺八卦的。他自己快步走出院子,後面的大漢追上來,手中拿著繩子,“等等!”

    李旺看了一眼他們手里頭的粗繩,“放心,我不跑的。”

    “我們知道。可是翁主說要把你綁去,我們當然得把你綁去。”

    李旺四下里看了一圈,外邊圍著等著看病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們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或是同情,或是悲憤,或是羨慕?

    李旺心里頭把那個棠縣翁主好好地問候了一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自己五花大綁,他好容易塑造出來的神醫形象估計被她毀去了一半。她還害得自己的嬌妻再度落淚,還有他肚子里頭的怒火,身體里的欲火都沒有發洩出來。李旺這時候特想說一句昌邑人常說的髒話,褻你娘!等著吧,非得從你這里把失去的翻倍討回來!

    *******

    李旺被綁著帶進了棠翁主的翁主府。翁主府不在東西街,而是在昌邑城的靠北邊。正北方自然是昌邑王劉賀的王宮方向,而翁主府距離王宮倒也不遠。

    翁主府比起王吉的宅子自然又要大一倍。李旺從側門進入,直覺得這宅子頗有幾分江南園林的別致。飛檐翹角,銅鈴高掛,只要微風一吹,那些銅鈴就會發出叮叮咚咚十分悅耳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就像是大自然的交響樂。整個園林里頭都透著一股與眾不同的美。

    正想著,前邊引路的家奴已經停住了腳步,對李旺說道︰“到了,進去吧。”說著指了指面前的一堵牆。

    “難道兄台認為我會遁牆術嗎?”李旺只看見面前是一堵白色的牆。

    “誰讓你遁牆了。”家奴不屑地指了指牆的下方。

    李旺這才注意到牆的下方有一個不到半米高的矮洞,剛好夠一個人躬身彎腰匍匐過去。李旺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分明是要自己鑽狗洞。

    李旺倒也不生氣,只是笑道︰“難道翁主平時也是鑽這個狗洞過去的?”

    “翁主自然是走此院的院門。”家奴面色不善道,“一般來說,像你這樣身份的人,第一次見翁主才從這里過,翁主是要告訴你們,你們不過是和狗一樣的身份,服侍翁主須得像狗一樣對待主人,匍匐在主人的腳下。”

    “哦,原來你們翁主喜歡人跟狗……一樣啊……”李旺故意把某處斷開,聽得那家奴面色一白。

    “大膽刁民!”家奴沒見過像李旺這樣不識抬舉的人,又怕李旺這不堪的話傳到翁主耳朵里頭去,大喝一聲妄圖鎮住李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真要是惹怒了翁主,我看你怎麼擔待?”

    李旺淡笑,就是雙腿不動。

    “你!”家奴們郁結于胸,卻又拿李旺無可奈何。他們從前也帶過不少平民過來,那些人都十分自覺地從狗洞爬進去了,哪里像李旺一樣。他們又不能把李旺強行卸成八塊塞進去。翁主找男人,那是找樂子,他們要是把李旺給殺了,人是從狗洞進去了,可翁主說不定還會怪罪自己。

    家奴們面面相覷,居然腆著臉對李旺道︰“這位大哥,行行好,大家都不容易。你就幫個忙從這進去,不要壞了我們的規矩,這樣讓我們很難做的。而且,這哪里是狗洞?天底下哪里有這麼大的狗洞?這都夠四條狗一起進去了!”

    李旺看了一眼幾個家奴,剛才還傲慢無禮,現在已經全然是一副奴才樣了,不由訕笑道︰“男兒膝下有黃金,讓我像狗一樣對一個女人搖尾乞憐,幾位大哥太難為人了。”

    “有個屁的黃金啊?喂,你只是一個平民!憑什麼別人都走得,偏你走不得?”家奴們軟硬皆施,可李旺就是雷打不動。

    “誰讓我和別人不一樣呢。”

    讓他鑽狗洞?開玩笑!這是原則問題,李旺說什麼也不干。

    幾個家奴拿李旺毫無辦法,只得硬著頭皮把一個低等平民不願從狗洞進入的消息上報上去,過了一會,一個穿著素衫的麗人走了過來,那幾個家奴都弓身向麗人作揖,喊道︰“水仙姐。”應該是翁主府中級別比較高的奴婢。

    名喚水仙的奴婢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李旺,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你就是那個不肯鑽洞的人啊?”見李旺默認,那抹笑意就更加地濃密了,怎麼瞧怎麼都帶著一絲玩弄的意味。

    李旺心想,上行下效,主子放蕩,下邊的奴婢也學著人樣,連眼神都一浪一浪的勾人。水仙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笑吟吟道︰“我家翁主請先生從正門入,先生隨我過來吧。”

    李旺這才挪動雙腿,朝水仙所指的方向踱去。水仙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身上打轉,李旺明顯感覺到她的目光主要是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尤其是腰部左右。果然是一只小浪蹄子。

    “姐姐,不一起進去嗎?”李旺扭轉頭來笑眯眯地招呼水仙,玩味地看著她。水仙抬起眼正好踫觸到李旺的目光,後者凌厲的目光像是瞧穿了自己,水仙俏臉一紅,心中更是歡喜,這個壯碩的男人果然有些特別,那雙眼楮怎麼會讓人身體一麻?

    “這就過來。”水仙扭著細腰,趕上李旺,搖擺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回轉頭對著身後的幾個家奴冷聲道︰“你們辦事不利,連自己分內的小事都做不好,自己去領十鞭子去!”

    幾個家奴面色一變,不由忿忿地看著李旺,都是他害的。他倒好,不鑽狗洞,還惹得翁主分外青睞,專門派人來迎接進去了。怎麼自己兢兢業業的做事反而要被鞭子抽?難道這年頭誰裝大爺誰討人喜歡?


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五十章 美婦

五花大綁的李旺跟著水仙往這獨立的院子走去,院門是一道拱門,用的也不知是什麼材質的石頭堆砌,每一塊石頭都晶瑩剔透,在日光盈盈照射之下,像水晶一樣,反射著光彩。門上是用小纂寫的匾額,李旺只朦朦朧朧認得中間一個“水”字。

    水仙見李旺在匾額下駐足,不禁笑道︰“先生可也是被這一手好字給吸引了?這‘水雲福地’可是我家翁主最喜歡的一塊匾額呢。”

    “哦,原來上邊寫的是水雲福地啊?”李旺嘆了一聲,旁邊的水仙則掩口笑起,“原來先生不識字啊?可翁主剛剛還跟奴婢說先生吟得好詩,該不會是先生剽竊的吧?”

    李旺笑道︰“姐姐好聰明,不過這時候,被我剽竊的那個人還沒出世呢!”李白的確沒出世,等到他出生再誦出這句佳句的時候,就是他剽竊我的了!呵呵,看在是本家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

    水仙只當李旺是故意調戲自己,眼波流轉,心想要是翁主把他留下了,這人倒是比院子里頭那些唇紅齒白的美少年有趣得多。

    當下朝李旺招招手,示意他隨自己入此院門。

    李旺進了跨院,只當這院子也很小,哪知道繞過院門正中央的一座假山,視線豁然開朗,幾條小徑從腳下延伸開來,或是連著牆根下的一汪池水,或是連著不見盡頭的長廊,整個院子背後有幾處房屋,有閣樓也有寬敞的大屋。

    當然,最惹人注意的則是池塘邊,長廊下的幾個白衣男子。這些男子都穿著寬松的長袍,赤足散發,年紀應該在二十以下,無一例外,都是眉清目秀,面貌姣好。

    即使不用水仙說,李旺也猜到這些男子是什麼身份了,忍不住在心里惋嘆,漢朝果然是最放蕩的朝代。貴冑公主之家,男的就養無數妻妾,女的就豢養無數美男,以供自己淫樂。這個院子,想來就是翁主用來豢養這些收集來的美男的專用場所。

    不知不覺李旺已經跟著水仙沿著中間一條石子小路走到了一座樓前,此樓面闊三間,正中央的門是半開的,隱隱從樓內傳出香風。

    水仙先踏進門內,把門又打開了一些,把李旺讓了進來。

    里邊忽然有女子輕嘆了一聲,雖未見人,但先聞其聲,這一聲嬌滴滴的嘆息,頓時就把李旺的注意力給吸引過去。

    “叮當叮當”的金鈴聲由遠及近,只見一女子赤足從里間走了出來,那金鈴就掛在她雙腳的腳踝處,只要人一走動,金鈴就會相互踫撞發出聲音。這女子長發垂于胸前,只用一條絲絛系住發梢,身上只籠著一件輕紗,輕易就能看見輕紗下的貼身汗衣,將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毫不掩飾地展露出來。

    來人正是棠縣翁主。此時的翁主,輕施粉黛,臉上緋紅,眉目高潔,看上去有如出塵的荷花一樣。

    李旺近距離地看她,水蛇腰,丹鳳眼,長柳眉,瘦高的身材更透著冰清玉潔的味道,她腰身直挺在坐在那里,就好像是個落魄風塵的高潔女子,在等待傳說中書生挽救命運。

    沒有了盛妝的烘托,不過李旺倒是一呆,這翁主傳言是個蕩婦,為何氣質竟然看不出一絲一毫淫蕩的感覺呢?

    那甕主看見李旺進來,斜斜的瞥了他一眼,本來氣質冰潔的眼神閃過一絲異樣。

    李旺和她的眼神接觸了一下,怔了怔。

    就是那一眼,這個甕主一下就變了個人似的。她是個外表冰潔的女子,卻生了一副天生的媚骨,導致她不論做什麼看上去都帶有某種勾人的風情。

    就連她的一舉一動,一個微笑,都是優雅而溫柔,但帶著一股夢幻般的魅惑。如果可以唱出來,那就是王菲的聲音。這還不算,那雙靈動的眼楮,更是帶著楚楚可憐的幽怨,又仿佛有點含蓄的鼓勵意思,讓人忍不住心猿意馬了起來。

    這絕對是天生的尤物,是魅惑男人的精靈。

    她那雙會說話的眼楮此刻正夾雜了幾絲玩味看著李旺。兩人對視了幾秒鐘,李旺知道女人縱是看上去如何柔弱,但那都是假象啊!他收住心神,雙目精光四射大膽的看著甕主。

    這女人臉上一紅,殷紅的嘴唇顫抖了一下,似乎嬌嗔著什麼,垂下頭去。加上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熟女的風韻,別致又充滿誘惑,迷人又與眾不同。

    她的年紀絕不超過二十五歲,正是女人的黃金歲月。

    倘若說王清清是公認的昌邑第一美女,那麼棠翁主則算得上昌邑的第一美婦。只可惜她因被冠上了淫婦這樣的名聲,反倒讓人忽略了她本身的美貌。

    棠翁主走到李旺的身邊,看著被五花大綁的李旺,一雙丹鳳眼微微透著得意的笑意,朱唇輕啟,暗香襲來。

    此時的李旺任由自己的目光肆意地打量著棠翁主,就像欣賞一件精雕細琢的藝術品一樣,旁邊的水仙不禁有些替李旺著急,她對李旺有好感,心底暗暗希望棠翁主能把這個壯男留下做面首,可是這個李旺實在太不懂規矩,不肯爬狗洞雖然讓人覺得特別,可一見著翁主竟然不跪拜,還用這樣不禮貌的目光放肆地看著翁主,真要是遭致殺身之禍也不一定。

    水仙退到棠翁主的身後,用目光向李旺示意,李旺反應過來,于是和藹地沖棠翁主一笑,“李旺見過翁主。”

    棠翁主笑了笑,輕輕扭頭看了一眼水仙,目光中夾著一絲凌厲,把水仙的那點小心思一絲不落地收入眼中。但對于李旺的不禮貌卻毫不怪罪,相反在看懂李旺欣賞自己身體的目光時,不禁有些自得,所有的男人見著她的身體都應該是這樣一副表情,只不過有些人不敢表露出來,或刻意隱藏,不像眼前這個男子這樣直率流露罷了。

    她一個人往正中央的臥榻上坐著,半側著身子,以手臂自枕,更加把她惹火的曲線呈現在李旺面前,她那動人的體態,嬌慵的豐姿,成熟迷人的風情,最使人迷醉。

    棠翁主輕輕吟道︰“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先生這一句詩可是為妾身做的?”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11:29 PM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1-5-3 12:11 AM 編輯

22# k516203

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五十一章 美人如名將

李旺早已經打定主意要幫李白頂缸了。他要是同翁主說這句詩是他剽竊的,棠翁主非要自己把那個原創作者給找出來,那他上哪去給她找啊。

    “見著翁主,情不自禁地就脫口而出,讓翁主見笑了。”

    棠翁主對于李旺能有如此“詩才”倒是頗為贊賞,不禁多看了李旺一眼,“既然先生對妾身有如此感慨,又為何拒收妾身的海棠呢?”說話間,美眸輕眨,光艷逼人。

    李旺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李旺自然也欣賞熱愛人世間的美麗事物,翁主貌美,李旺自然要贊美翁主。可翁主因為李旺欣賞愛慕翁主就因此要李旺做翁主的入幕之賓,未免有些強人所難,凡事若是強求,味道就變了。”

    “好一句若是強求,味道就變了。”棠翁主笑吟吟地看著李旺,“不過,這是先生的看法,但在妾身看來,萬事萬物,若不主動爭取,便會讓機會白白溜走,到時候只會追悔莫及。更何況,強求也有強求的樂趣。譬如現在,妾身將先生綁來,心中就很是滿足。”

    說著這話的時候,棠翁主的語氣變得輕佻起來,看李旺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挑逗。

    李旺不得不承認棠翁主的挑逗有些惹火,剛才這番話也暗含了她的虐待傾向,不過一想到這女人豢養美男,那兩個跌跌撞撞跑出去的少年估計就是剛剛被她施虐過的,就不禁有些惋惜。

    棠翁主萬萬沒想到李旺臉上會流露出一副惋嘆的神色,大感意外的時候,竟然有些慍惱,她壓抑著自己的慍惱,問道︰“先生有話何妨直說?”

    李旺直言道︰“自古以來,都是男為天,女為地,天地合而萬物生,從來都是天包合地,沒瞧見地蓋過天的!男女之道本來就是人世間最本質的東西,追逐男女之間的和諧與美好,不光是每個男人都夢寐以求的事,也是每個女子應該有的權利。翁主這個年齡,原本就是女人最美好的年紀,翁主要追逐自己的幸福,本來就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情,但凡事都該適可而止,翁主現在為了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欲,就不顧他人的感想,強行讓別人來服侍翁主,這就破壞了天地之道,翁主又有否想過,你所得到的快樂,也不過是你強迫來的,並非真正的快樂?”

    李旺咄咄逼人的話,讓水仙面色一變,戰戰兢兢地看了一眼棠翁主,直為李旺擔憂。

    “我得到的快樂,並非真正的快樂?”棠翁主喃喃地念著這一句話,嬌紅的臉漸漸變得有些慘白,因為她知道李旺說得是實話,“李旺,你這樣狂妄的大放厥詞,可是不要命了?”

    李旺瀟灑地一笑︰“翁主息怒,李旺之所以會對翁主說這些,是因為在李旺心里,翁主本來是一個對李旺極有吸引力的女人,于是希望翁主停留在李旺心中的也永遠是翁主美好的一面。”

    “那麼,先生的意思是,妾身不知自愛,已經玷污了在先生心中的美好形象了?也配不上那兩句詩句?”棠翁主目光灼灼地望著李旺,看不出到底是怒還是喜。

    李旺一時語塞,他之所以會這樣在棠翁主面前直言不諱,自是看出面前這女子對自己並沒有殺機,于是大著膽子表露自己絕對沒有做她面首的意思,更明確告訴她,他也有自己的底線。當然,在表露自己心意的同時,也不忘注意語氣,千萬不能開罪這個地位崇高的棠縣翁主。

    但他在直言之下,卻被棠翁主敏銳地捉住重點,李旺瞧見棠翁主眼中閃過一絲冷芒,知道自己要是回答不好,倒也隨時會讓這女人改變初衷。

    正斟酌間,棠翁主已經冷然一笑,“在先生心里頭,定然是看不起妾身吧?只覺得妾身的許多作為都不堪入目,是嗎?”這一句話問出來,棠翁主的臉上竟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寒霜,她手指著外邊,“先生認為我將外邊那些男子留在院中,是暴殄天物?違背陰陽之道了?”

    水仙聽得棠翁主的聲音里頭加了一絲顫音,顯然是動了真怒,雖然不懂平日里頭不顯山露水的棠翁主為何會因為一介布衣的話而失了優雅,但卻隱隱為李旺擔憂起來,站在棠翁主的身旁卻不自主地把目光投向這個剛剛產生些好感的男子,不禁為他惋惜。

    此時的李旺哪里還會不知察人觀色?他輕輕一嘆,“翁主的心思,李旺倒是明白一些。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翁主你不過是想以自己的方式留住最美好的青春。”

    “什麼?”這一次,棠翁主卻忍不住失聲叫出,好一會兒才喃喃地吟出李旺再度“不經意”誦出的這句詩,“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在唇邊回味好久,棠翁主的眼眸中竟然升起一股霧氣。

    李旺也沒想到棠翁主的反應會這麼大,顯然自己的話正好打中她的心房,于是趁機說道︰“其實翁主風華正茂,根本無須用這樣的方式向老天爺討要青春。翁主雖然在短期內得到快樂,但越是長久,反而會令翁主更加疲憊。”

    “沒想到先生隨口就能說出這樣的至理明言。”棠翁主已經正襟危坐,看向李旺的雙眸也多了一分異樣的敬重,“只不過,先生雖能猜出妾身的心思,卻不知妾身雖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也有自己的苦悶,實在需要填補內心的空虛。”

    棠翁主原本就放浪,自然是能當著李旺的面說出內心空虛這樣大膽露骨的剖白,他對著李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神閃爍,顯然因為李旺剛才窺破自己的心思,而更加對李旺高看一眼。

    李旺哪里看不懂棠翁主這勾人魂魄的眼神?直到此時,他才知道自己這番勸說,非但無法讓棠翁主改變狩獵美男的行徑,釋放自己,反而把自己也搭了進去,讓這女人對自己更加有興致了。

    棠翁主已經站起身,朝李旺款款走來,“先生不知,自從先夫去世之後,妾身一個人獨守空房,每日夜里都從噩夢中驚醒,非得需要男子相陪才能安穩入睡。誠如先生所說,妾身只得到了短暫的快樂,可每日里只要對鏡梳妝,想起鏡中的自己終將漸漸老去,便有說不出的愁苦。沒想到先生與妾身只不過是初次見面,就能窺破妾身的心思,也不知是否讓妾身尋到了知己?”

    棠翁主說著,伸出玉指勾了勾縛住李旺的繩索,眼眸上翹,白白的齒貝輕咬紅唇,這狐媚的樣子,要說不勾引人,那是百分之百的假話。

    李旺被她這一瞧,原本被王清清和袁西梅勾起的欲火再度燃燒起來,視線忍不住隨著棠翁主的手指而挪動,從自己頸部的麻繩一路向下延伸,直至腰間。

    待到棠翁主還要再往下探去的時候,李旺才忽然之間如夢初醒,心里暗叫,這可不行!自己可不是來當她面首的,照這樣發展下去,自己非得和外邊那些白衣男子一樣,困在此地,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李旺咳嗽了一聲,既讓自己的心神回復清明,也讓棠翁主不能再往下探去,“翁主請自重。李旺雖然理解翁主的作為,但並不認同。李旺跟外間的那些人也不同,還望翁主成全。”

    棠翁主心里對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果然瞧見李旺也和其他男人一樣臣服于自己的美色,心想這男人縱是和其他男人有些不一樣,對著自己又恢復了本性,和其他男人沒什麼不同,也把李旺當成了尋常男人。倒是沒想到李旺突然清醒過來。

    不過,棠翁主反而因此更多了點興趣。

    “先生自然與他們不同。妾身若是和先生一起,還是獨處要自在得些。”她說著忽然回轉頭瞧了水仙一眼,水仙立馬會意,朝棠翁主一躬身,一個人徑自出門,順帶還把此樓的門給關上了。

    李旺瞧見門被關上,再看棠翁主的神情,已然猜到了七八分。心想她莫非還真的要對自己來個“霸王硬上弓”?說出來,一百個男人中至少有九十個會為這個名額打破腦袋。

    不過,李旺心里始終有一點不舒服,如果今日在這種形勢下和這蕩婦發生關系,就徹底落了一個面首的實,而這個蕩婦只怕永遠會看輕自己。

    “翁主,我李旺不是神仙,對著你這樣的大美女又怎麼樣能不動心呢?”但李旺的身子卻往後退了兩步。

    這句話讓棠翁主饒有趣味地問道,“那先生又是怕什麼呢?怎麼?先生怕妾身吃了你麼?”

    棠翁主一雙俏目風情萬種,尤其是最後一句話如同嬌吟,話里更是有另一分意思,問出來更加的誘人。

    李旺心里一蕩,這女人簡直就是為了魅惑男人而生,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無不帶有莫大的動人風情。

    她說著手又往李旺的胸前一放,揪住李旺胸口纏繞的麻繩,都快要把她的頭貼在那了,“先生你這麼粗壯,只怕妾身一頓子是吃不下的!”說出這話的時候,雙眸含春,她自己倒把自己給挑逗興奮了,眼里滿是迷茫的神情。

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五十二章 撩撥

李旺強行用綁著的手臂推開翁主,“翁主你食欲那麼強,只怕永遠喂不飽的!”

    棠翁主猛地抬起頭,卻只見李旺看向自己的一雙漆黑的眼珠子正盯著自己的胸脯看,從李旺的那個角度只要往下稍稍斜視,就正好看見自己豐滿又傲然挺起的胸部,以及**之間那深深的乳勾。

    棠翁主故意露出嬌羞之色,卻把一雙傲然的胸脯往李旺的身上蹭了蹭,“妾身還當先生是坐懷不亂的君子,卻原來先生也和其他人一樣,先生隱藏地好深啊!”

    李旺哈哈一笑︰“我李旺原本就不是什麼謙謙君子,送上門貼上臉的便宜不佔,那是對別人的不尊敬。更何況是棠翁主你這樣的絕色尤物。而且憐香惜玉,滿足女子們的幸福生活,是李旺年輕就立下的美好志願。不過,”

    翁主大是感興趣,她不是沒有見過坐懷不亂的男人,但他們最終無不臣服在自己裙下,倒是李旺這樣大大方方承認自己好色的男人,偏偏屢次拒絕自己,這樣的人倒是少見。難道這人故意挑起自己的興趣,好讓自己更加青睞于他?翁主輕聲嬌笑道︰“不過什麼,妾身願聞其詳。****”

    李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用眼光肆無忌憚的在翁主身上掃了一遍,而後收回目光,盯著翁主的眼楮。“翁主認為男女之間最美妙的事情是什麼?”

    棠翁主頓時笑得花枝亂顫,好一會才捂住櫻唇,一雙美目帶著勾人的風情看著李旺。“我道先生這會子又要說什麼令妾身驚異的大道理,原來先生是要和妾身討論這個問題。先生,看不出來你倒是***老手了!”一顆心卻被李旺挑逗得更加激越。

    李旺知道這女人以為自己和她**,不過面對她不時發過來地電眼仍然感到有些吃不消,輕咳一聲,“翁主不回答我的問題嗎?”

    棠翁主抿嘴笑道︰“先生真的要妾身回答?”

    李旺笑而不答。

    棠翁主固然行為浪蕩,不過要她親口說出來那兩個字,也太難為了她。只見在李旺的逼視之下,她臉上居然蕩起一絲紅暈,“不就是那事兒嗎?”

    只是她的一雙俏目。卻緊緊縮在了李旺身上。只覺得這人不光言語大膽,更是對女人的感覺心細如發,句句話都在挑逗她的神經。

    “翁主說得不錯。”李旺笑道,“不過,翁主可知道男人女人之間的那點事兒,”李旺故意停留了一下,目光往棠翁主身下游移,看得棠翁主心里一蕩,俏目含羞瞪了李旺一眼。“為什麼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事呢?”

    “嗯,先生請說!”

    “我們每個人。不論富貴貧賤,但凡一出生就活在各種壓力之下。若是一個女孩子生在貧賤之家,小時候就要一直擔心父母會不會拋棄自己,而若是男孩。就更是從小就要拼死競爭,否則長大了沒有飯吃,沒有本事娶老婆養家養父母,為了生存而拼搏,等到事業有成、一切安定的時候。大部分人又要開始擔心子孫後代地問題……總之,人這一生,大部分事情做起來都非心甘情願,但卻不得不做。畢竟對于大多數人來說,一生之中能夠自己操控,逞心如意做的事情寥寥可數。相信翁主也深有感觸。而男女之間,異性相惜,是人類最原始的沖動,不帶有絲毫功利心。也沒有任何目的,因為,男女之間的那件事本身就是最自然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修飾,更不需要強求。”

    李旺深吸了一口氣,“李旺今天得蒙翁主垂青。是李旺前生修來的福氣。不過翁主可否想過李旺此時此刻所處的地位呢?不是李旺不答應翁主。亦不是不情願,而是李旺實在不想本來如此美好的事情。卻也是在壓力之下而進行的。李旺大膽問翁主,難道翁主也希望今日地李旺和翁主底下的那些少年一樣,是因為迫于生存的壓力才和翁主做那事?假如——”

    李旺的聲音陡然激昂了起來,“翁主能夠放下身份,李旺亦能夠平等和翁主面對,純粹是男人和女人之間地對話,我李旺只怕現在已經把翁主你按在床上狠狠蹂躪了!”

    “啊!”棠翁主滿面通紅,好一會才恢復了常色,“你這人,好大的膽子!”聽得李旺剛才的一番說話,棠翁主卻感覺到自己的一顆芳心早已經被李旺給重創了一般。說出這話的時候,她再度緊緊地貼住李旺地身子,不僅毫無氣勢,反倒有些小鳥依人了。

    “李旺膽子是不小。”李旺嘿嘿一笑。

    “先生到底是做什麼的?都快要把妾身迷得神魂顛倒了!”棠翁主動情地說著。

    “哈哈,說出來,可入不了翁主的眼。我是醫工,專門給人看病的。”

    棠翁主的眼中果然閃過一絲異色,顯然是無法把眼前這氣質迥異的李旺和那些低賤的醫工聯系起來。

    棠翁主繼續道︰“那不知道先生都會看什麼病呢?”

    “最擅長看的是男人的心病,女人地心病。”李旺看著巧笑的棠翁主,渾身的欲火都已經被她給撩撥起來了。

    “哦?什麼是男人的心病,女人的心病?”棠翁主不解問道。

    李旺雙手被綁住,腳卻沒有,他的大腿早已經被靠著自己地棠翁主給磨地癢癢地,于是抬起來,大著膽子輕輕踫了踫棠翁主的裙裾,“就是最關乎男女快樂地病啊!”

    李旺這說的是實話,可此時此景說出來,棠翁主直覺得下邊一股火苗竄了上來,棠翁主橫了李旺一眼,因為李旺的大膽反而更加覺得他和那些畏畏縮縮,曲意逢迎的男人大大不同,越加喜歡他的撩撥,直接就往李旺的身上一靠,好一朵嫵媚嬌艷的海棠。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11:30 PM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1-5-3 12:12 AM 編輯

23# k516203

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五十三章 行刺

“先生,妾身此刻只是一個女人,蒙受你的憐惜——”棠翁主嬌吟一聲,一張臉早已經被紅暈染成了紅隻果,熟透了的紅隻果,讓人想要咬一口。

    棠翁主原本只當李旺是一只嫩鳥,沒想到現在自己已經隱隱有被他牽著鼻子走的趨勢了,她的一雙秀目打量著眼前這個絕不僅僅是帥氣的男子,只覺得他身上一股特有的味道深深地吸引了自己。

    李旺的血液也沸騰起來,眼前這放蕩性感的棠翁主其實更能夠給男人以最主觀最直接的興奮,他一個在信息社會生存的現代人跑到古代去,還不比那些只懂得悶頭苦干的男人們要更了得?更何況他還有這麼多年的生活經驗,李旺也十分自信地認為自己在如何讓女人快樂上要比別人強上幾分。

    “翁主,田公子過來了。翁主見是不見?”

    猛地聽到這個名字,棠翁主忍不住身軀一顫,抬起頭正踫上李旺探尋的目光,棠翁主臉一紅,垂下頭去,咬牙對外邊道︰“就說我今天身子不爽,讓他改日再來吧。”

    李旺見棠翁主神情閃爍,又用“身子不爽”來推脫,心中已經猜到了七八分,能用“來月經”來推脫的人恐怕就只有一種,那就是棠翁主的姘頭之一。

    “翁主一日之內要應付這麼多人,倒真是辛苦呢。”李旺在那聲音去後,忍不住說道。

    棠翁主對著李旺掩口一笑,“原來先生在吃妾身的醋麼?”雙眼媚波橫流。說不出的動人。

    李旺一愣,仔細一想,自己剛才那番話還真帶了一點不滿。盡管他和棠翁主不過是相互地逢場作戲,一夕之歡,可是至少這個時候,她應該是他的女人,當然完事之後,大家拍拍屁股,各找各媽,李旺也沒啥特殊感覺。

    “放心吧。現在妾身只屬于先生一人。”棠翁主似是看懂了李旺所想,忍不住笑著表露心跡。

    李旺心想這還不錯,棠翁主這樣的女人,又風騷又漂亮,最好的一點,是她絕對不可能因為你對她如何了就纏著你不放,兩人都不過是尋找身體上的快樂罷了。

    正想著,門外忽然傳來一聲鏗鏘有力的聲音,“難道翁主就已經忘卻了田蒙曾經帶給翁主的快樂嗎?”擲地有聲,盡管隔得有一段距離。但破空傳來,倒像是一錘子敲中人的心房了。

    棠翁主聽得這聲音,猛地身子一顫,似是想起了和他的抵死纏綿。不禁俏臉更紅,還沒有反應過來,門已經被推開,從外邊走進一個戴著高冠的男子。

    李旺掃了一眼這男子,身長玉立。相貌也確實不錯,當然他與那些少年也不同,他也和李旺一樣有著壯碩地體魄,眉目之間別有一股英氣。也難怪棠翁主對這人另眼相看。

    自稱田蒙的男子在同一時間看到了李旺,從他的眼中也射出一股驚詫之色,顯然是沒想到棠翁主屋子里頭藏著的這名布衣看起來竟也非尋常之輩。

    但田蒙只看了一眼,便走向棠翁主,十分霸道地一把將棠翁主摟在懷里,絲毫不顧及門是大開。而李旺正杵在這,“怎麼?翁主另結新歡,就要把田蒙給撇下了?看來田蒙不好好教訓教訓翁主,翁主是不知道好歹的。”他這番話露骨無比,一個男人如何教訓女人,在場三人都知道得再清楚不過了。

    李旺面色不善。自己站在這看別人兩姘頭**算是什麼事。棠翁主剛剛被李旺撩撥起。不禁有些赧然羞澀地推了田蒙一把,“這里還有人呢!”

    田蒙瞧了李旺一眼。目帶鄙夷道︰“這里站著的也能算人麼?我看是翁主你新綁回來的玩物罷了。翁主,只有田蒙才能給你真正的快感,你知道的。”這人說起話來也自有一股霸氣,張口閉口就是挑逗的話,很直接就要用手去勾搭棠翁主。

    棠翁主面色一變,身子居然往後靠了靠,對田蒙說道︰“他不一樣,我請他來,只是想探討一些人生道理地。”“哦?”田蒙顯然對棠翁主的平日習性很了解,看穿了棠翁主的心思道,“請人探討人生道理,也是用繩子綁來的麼?翁主,這麼多天沒有見到田蒙,難道翁主就一點不想念田蒙?不想念那麼多個一起纏綿地日日夜夜嗎?那時候,翁主對田蒙不知道有多不舍得呢!相信田蒙走後,也沒有人能夠像田蒙一樣給翁主帶來極致歡樂吧?”

    他說著就當著李旺的面把不規矩的手擱在了棠翁主的腰間,棠翁主或是想起了田蒙的厲害,欲拒還迎,不一時就已經像一塊沒有骨頭地皮囊,往田蒙的身上倒去了。

    田蒙不禁得意地瞧了李旺一眼,像是在告訴李旺,就憑你這種賤民也配和我搶女人?我勾勾手指頭,就能讓翁主重回我的懷抱。

    李旺心里對這田蒙大罵,玩物你個球!這田蒙使得勾引手段是李旺不屑于用的。我李旺雖然也好色,但對女人決不用這種**裸的肉欲勾引,咱是需要從精神層面上引導,最終達到一致的。雖然結果可能都是一樣的,但感覺是絕對不同的!和田蒙這種男人搶女人真是倒胃口!

    搶女人?李旺心底一笑,腦子里頭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他瞧見面色緋紅地棠翁主,不由目光冰冷。蕩婦終究是蕩婦,前一刻還對李旺深情款款,現在見得自己相熟的姘頭來就頓時把李旺拋到腦後了,誰讓李旺只是在她跟前動了動嘴皮子,而田蒙真槍實彈上過戰場,棠翁主當然要挑已經有過實戰經驗的。

    棠翁主迷離的眼神觸踫到李旺有些冰涼地目光時,忽地渾身一震。不自覺地就想到了李旺對自己的看輕,她只覺得被他鄙夷地目光瞧得有些無地自容。棠翁主喘著粗氣,但卻從田蒙地撫摸下掙脫出來,用央求的語氣對田蒙道︰“公子舟車勞頓,不如多休息兩日,再來見妾身吧……”

    田蒙一愣,似是沒想到棠翁主居然會這麼有自制力,因為往常她在自己地挑逗之下,根本就無力招架。“翁主,田蒙原本以為翁主也和田蒙一樣急于見到彼此。翁主可知。田蒙在馬車上的時候,想著翁主的模樣,想著翁主在溫泉水下激情流露的模樣,田蒙就情難自禁。翁主,難道不想與田蒙再洗一次鴛鴦浴麼?”

    這個田蒙當著李旺的面就描述起這些不堪地情景,滿心以為這樣說會令棠翁主情動,也會讓旁邊的李旺浮現出羨慕自己的神色。哪知道李旺非但沒有羨慕他,反而是一臉不恥。李旺心中暗嘆,果然是沒有最淫蕩,只有更淫蕩。更加覺得田蒙此人不入流,這時候對棠翁主是更加瞧不起了。

    然而棠翁主在看到李旺不屑的表情時,卻直覺得羞憤,她不禁怒視著田蒙道︰“田公子。這里到底是妾身的府邸,妾身也正在向先生求教問題,還望田公子說話注意分寸!”若說沒見著李旺,棠翁主對田蒙的這番挑逗定難抗拒,可在與李旺交談之後。便覺得這人比起田蒙來,處處都高了一籌,至少在他的口中,男女之事被冠上了一個人世間最美妙之事的說法,這讓棠翁主忽而也覺得那是一件神聖又美好的事,哪里像田蒙口中,處處透著一股粗鄙,口口聲聲把自己之前的放蕩說出來,此時聽來。只覺得丟人和羞愧。

    田蒙大感意外,直到此刻才知道棠翁主之所以對自己這麼冷淡,都是因為面前這個被綁地男子。

    “哦?那麼翁主在和他討論什麼大事呢,我也想聽聽。”田蒙放下棠翁主,朝李旺走去,看著這個與自己一般身高。但卻不過是一個平民布衣。田蒙就有著自身的優越感,“說吧。我也想聽聽翁主的新面首能夠有什麼高談闊論。”

    棠翁主面色一變,對李旺已經有了相護之心,趕緊說道︰“不,田公子,說了先生不是的。”她急于向李旺示好,倒似是真地要告訴李旺,她想把他當成平等的男女對待。

    棠翁主見田蒙面色更加鐵青,便又解釋道︰“先生只是妾身請來看病的醫工,或者讓他先回去吧。”這句話說出口,其實算是棠翁主的退讓。

    李旺才無興趣繼續觀戰呢,他對于田蒙這個人已經厭惡到了極點,要不是怕惹禍上身,早就一口唾沫吐他身上去了,聽得棠翁主的話,立馬說了一句,“如此甚好。”這便要出門去。

    哪知道田蒙忽地搶到門邊,伸手把門給掩住,正好擋掉了李旺的去路。他看著棠翁主,“怎麼?翁主心疼了?不忍自己在新歡面前失了顏面?”

    “不是。”棠翁主矢口否認道。在李旺探尋地看了自己一眼時,對李旺說道,“先生請先回吧。”這句話其實是對田蒙的命令。

    然而田蒙卻硬是抵住門口,對李旺嗤之以鼻道,“翁主的口味還真是奇怪,居然對一個下賤的醫工百般維護?翁主,難道是因為田蒙離開翁主太久,讓翁主已經饑不擇食到這般田地了?”

    “放肆!”棠翁主這一次是真的怒了。田蒙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李旺面前說她是如何如何的放浪,只會讓她從李旺的雙目當中看到更多的不屑,便會讓她對過往產生更多地悔恨,沒有人是天生放浪地。她之所以如此,也是有自身的無奈。李旺可以理解她,這讓她覺得難能可貴。可是田蒙卻一而再地把她往“蕩婦”這個罪名上推去,這讓棠翁主怎能不難堪。

    “田蒙,我念在你是大司農的義子,才對你這般客氣。你莫要太過分了!說到底,這里是昌邑,不是長安,你要是再無禮,休怪我不客氣!”棠翁主面色一凜,神色之間倒有了幾分威儀,此時倒逼得她要和田蒙劃清界限了。

    李旺緊繃的臉終于多了一分喜色。對棠翁主的壞感也少了許多。反倒不急著離開此地。

    田蒙卻頓覺下不來台,眼見得面前地麗人對自己換作了一副冷眼,這是他來時想都沒有想到地。說起來他既沒有官職也並非是什麼達官貴人,真要是得罪了棠翁主,卻也沒什麼好處,這時候,便不得不換了一副臉子,過去扯棠翁主地衫袖,“翁主不要動怒,這不是因為田蒙實在太思念翁主。一心想要和翁主一解相思之苦,才會口不擇言嘛。”

    見棠翁主厲色稍減,田蒙就又回到她身邊,在她耳邊低語道,“難道翁主忘了,天下間除了我田蒙,恐怕沒有第二人能夠給翁主那般美妙的感覺。一夜一次,從黃昏一直到天明,翁主,難道你真地一點也不想要嗎!”

    田蒙剛說完。李旺那邊就發出了一聲鄙夷的輕笑,好像自己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低速的小

    “唉,原來田兄是強忍著一夜不……,難怪難怪!本來是人世間美好的事。但為什麼從兄台的口中說出來,就那樣污穢不堪呢?”李旺斜睨著田蒙,滿是不屑。“你對翁主說這番話,實在是玷污了翁主的雙耳。在下也奉勸兄台,一味強忍著。實在是吃力又傷身啊。”

    棠翁主聽得李旺居然開腔說話,而且是站在自己這邊地,不禁心頭一喜,這麼說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還不至于那麼不堪了。

    田蒙聽得李旺說自己“強忍”,不禁大怒,“什麼強忍?有種你試試?你以為你能嗎?”

    “哦,我確實不能。說實話,就算能。我也不願意啊。”李旺更加惋嘆道,“兄台仗著自己年輕,強行透支體力,可若是長期如此,不出一年,田兄恐怕連五十歲的老伯都不如。”哈哈!你這無恥的小民。根本比不過我。卻又嫉妒得發狂,就用這樣下三濫的招數來騙翁主。危言聳聽。你以為我會上你的當嗎?”田蒙冷笑道,“我這叫天賦異稟,是神人賜予的力量,哪里像你們,不過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他把李旺也和外面的少年歸于一類了。

    李旺笑道︰“是麼?那田兄有沒有覺得若是連續行房幾日,會渾身困頓,乏力,恨不能睡上兩天?頭有時候容易昏沉,還有屁股有時候火辣辣的疼,嗯,對了,隱痔,每次如廁地時候,都有點困難,哎呀,要是還有便血,那就糟糕了。”李旺察言觀色,見田蒙面色變白,知道自己說得應該**不離十,“完了,原來田兄你便血了?田兄,你這已經到了晚期,再不克制一下,我怕你以後想要做個正常的男人都難啊!”

    “胡說!”田蒙強自鎮定,盡管被李旺說中了癥狀,心底很是慌亂,但斷不能在棠翁主的面前丟了尊嚴。

    然而他失色的瞬間還是被棠翁主收于眼底。

    棠翁主看田蒙神色有異,心中已經認定了八分。棠翁主本來就已經對田蒙失去了興趣,現在聽得李旺所說,想到現在地只不過把之後的體力都透支干淨,其實身體卻早已經到了如此不堪的境地,便頓時覺得他隨時都會變成一個糟老頭似的,頓覺索然無味。

    李旺的這番話算是徹底地斷了棠翁主對田蒙地好感。

    田蒙眼見得棠翁主對自己的神情愈來愈冰冷,臉上的紅暈也早已消散,忽然有些擔憂起來。田蒙仗著自己有此驚人的“功力”,深得棠翁主之心,基本上已經將這個放浪的女子給馴服了,田蒙也因此得了許多好處。

    可現在就因為一個賤民的三言二語,竟擾得棠翁主變了心思,田蒙好不惱怒,他不敢得罪棠翁主,但卻看不慣一個低等的醫工騎在自己頭上,“無恥的小人就只會逞逞口舌之利,真正的漢子是靠本事吃飯地!你再能說,也不過是一個低賤的醫工,也配在站在這里教訓起本公子了?”

    “哈哈。兄台說的是。我不過是一個低賤的逞口舌之利的小人。”李旺瞧了田蒙一眼,怡然大方地笑道,“不過。即使我身份低賤,卻也明白男女之間的快樂應該是發自內心地,只有男女雙方都感到愉快才是真正地美好,相反兄台你身份高貴,卻只懂得一味的強求,竟做些殺雞取卵地事,最後的苦果,也只有自己吞下。”

    “你!”田蒙被李旺說得一時氣結,卻辯駁不來。

    棠翁主瞧著李旺,美眸當中星光閃爍。這李旺所說的話,好像句句都透著一股哲理,而他在說這話的時候,大方自信的態度更是令她有一種心醉的感覺。她不自主地將李旺和身邊這個田蒙相比較,眼見得旁邊的田蒙陰沉著一張臉,想要辯駁卻說不出話來,只會在眼楮里頭射出一道殺意,兩人誰高誰低,誰優誰劣,比較之下。棠翁主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棠翁主這一次已經徹底地鄙夷田蒙,不由朝田蒙笑道︰“我想公子也乏了,還是早些回去歇息。”

    “翁主!”田蒙驚呼出聲,他看得出來棠翁主已經對自己沒有半分留戀。頓感不妙,“翁主!不要妄聽小人之言。”

    棠翁主雖然是笑臉對著田蒙,但語氣當中卻透著一股毋庸置疑,甚至直接對他做了一個請地姿勢,“公子請回。”雙眼竟不看他。下起了逐客令。

    田蒙一時呆立在那,投向李旺的目光更加狠毒。

    正當此時,外間又傳來水仙的聲音,喚了一聲翁主。李旺心中一凜,難道說這女人又有一個相好來了?那也太誇張了吧。

    只聽水仙說道︰“中尉王大人家的管家求見翁主。”

    李旺詫異地看了棠翁主一眼,心道不會吧。張管家那個矮胖矮胖的家伙也入得了她的雙眼?

    棠翁主嗔視了李旺一眼,像是知道李旺所想,忍不住嬌怒,似要告訴他她還不至于那樣饑不擇食。更何況她現在竟然隱隱生出要洗心革面的志向,棠翁主問水仙道,“什麼事?”

    水仙道︰“管家說王家小姐剛剛又昏迷了。”

    李旺一愣,王清清又昏倒了?應該不會吧。難道這個丫頭騙子又耍什麼把戲?棠翁主也道︰“我今早去看的時候還好好的,身子竟這般弱?”

    李旺這才知道棠翁主早上去王府是探視王清清的。

    “所以,王大人地管家特來向翁主討要診治小姐的李先生。”

    水仙話說完。李旺立馬明白過來。沒想到王家的消息這般靈通,竟然知道自己被棠翁主帶走了。他們醉翁之意不在酒,張管家此番前來正是想從棠翁主這里把自己要回去的,但不能平白無故地開口,就只好用“給王清清治病”當幌子。李旺心中一想便既明白過來,這棠翁主既是劉賀地親姐姐,王吉自然怕自己對棠翁主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這才要急著把自己給接走。

    棠翁主詫異地望著李旺,“原來先生就是治好王小姐的神醫啊?”她只顧著讓別人去把不接她海棠的布衣綁來,倒沒興致問一個區區平民會有什麼背景,甚至連李旺的姓名都沒有興趣知道。她不問,別人自是不說,所以她到現在才知道李旺就是王清清地主治醫生。但此時知道,反而對李旺更添好感,“聽說王小姐的病,令昌邑的一幫醫工都束手無策,沒想到先生竟能治好。妾身要是報以大王知道,大王定然十分高興,咱們昌邑的醫工長也非先生莫屬了。”

    棠翁主對李旺目光殷殷,想著要是能讓李旺做上昌邑的醫工長,那麼以後要見李旺就更是容易,心中不禁有些歡喜。這模樣看在田蒙的眼中,直恨得牙癢癢。

    水仙半天沒有聽見棠翁主的回答,只得又說了一遍。

    棠翁主這才正了正衣襟,打開門,要水仙把王吉家的管家叫進來。

    不一時,就見水仙領著張管家和另外兩個家奴打扮的人走了進來。

    棠翁主瞧了李旺一眼,不禁笑道︰“沒想到王中尉要個人,居然讓這麼多奴才來,怎麼著,難道怕我不給麼?”

    匍匐在地行大禮地張管家不禁一愣,抬起頭瞧著棠翁主,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我家大人只是遣僕一人前來……”話才說完,就意識到不對,扭轉頭一看,自己的背後有兩個身影一躍而起,張管家還沒有明白過來,那兩個身影已經飛向棠翁主那邊,手里邊握著地是明晃晃的短

    張管家這一下嚇得不輕,雙膝一軟,直接歇在自己腿上,再爬不起來。“這個,與僕無干!僕……僕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跟在僕後邊的……”

    只是此時的棠翁主可無暇聽張管家地辯解,突然冒出這兩個行刺地人已經令棠翁主措手不及,慌不迭地往屋子里頭躲,一邊大叫,“來人哪!”

    李旺也是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事情,沒想到今天居然遇上傳說中地刺客了。他原本就沒有走出屋,距離那兩名刺客最遠,眼見得他們沖進來的時候,就下意識地閃避到一旁。冷眼旁觀。

    他只是一個無名小卒,總不可能是來刺殺他的吧?

    棠翁主嚇得驚慌失措,那兩名家奴裝扮地刺客卻身形變換,直接沖著田蒙去了。

    原來他們要行刺的對象是田蒙那個小人。李旺心中對刺客的印象不禁大好,站在旁邊只希望他們一刀就結果了那家伙的性命。

    只是田蒙人品雖然差,武功卻不弱,兩人一左一右夾擊,雖然是出其不意。但田蒙一個打滾,竟然滾進屋子里頭來,倒是避開了兩人的鋒芒。

    兩人一次不成功,倒也不氣餒,一前一後又再度沖了上去。李旺打量著兩人,盡管都是家奴,但一個身材略顯臃腫,另一個則比較瘦小,前者老道狠辣。後者有些吃力,顯然是個新手。只是光看兩人的相貌,都是一團黝黑的面孔,猛一眼看過去,只覺得相貌丑陋,不忍細看。

    李旺暗暗替兩人著急。只聽外邊響起一陣嘈雜。應該是翁主府中的侍衛已經趕了過來,若是他們再不快。只怕非但殺不了田蒙,還要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正想著,只見那身材臃腫者的匕首已經被田蒙踢飛,李旺滿心焦急,那人卻忽然朝田蒙飛撲過去,伸出雙臂死死地抱住田蒙的腰身。

    這一招讓那瘦子不禁愣在當場,只錯愕間,田蒙就已經揮拳掄向死死抱住自己地刺客。一拳頭砸在刺客的背部,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瘦子不由嚇呆了,驚叫出聲,“師父!”這脆生生的叫喚夾雜著一絲哭腔。

    原來是個女刺客!還是一個行刺經驗不大豐富的女刺客!

    “還愣住干什麼?殺啊!”男刺客又挨了重重一拳,但雙手卻還是堅持不放。他心里頭好不焦急,望著女徒弟,只恨她怎麼能在這個時候發呆。

    女刺客終于覺醒過來,眼看得自己地師父被田蒙打得血肉模糊,再不敢耽擱,提起匕首就往田蒙刺去。田蒙雙腿不能動彈,自然就不能躲避,行動上受了極大限制,他赤手空拳,又不似那女刺客有匕首在身,左躲右閃,已經左右見拙,女刺客救人心切,招招凶狠,終于刺中了田蒙的肋下。

    女刺客見一舉得手,不禁有些大意,卻冷不防被田蒙捉住破綻,左膀被田蒙伸爪抓住,李旺在旁邊看著,不禁大驚失色,他本來對這兩個刺客就有好感,眼見得兩刺客是一老一少女,兩個弱者,更是同情,忍不住都要為女刺客叫不妙了。

    田蒙的手掌用力向後一挫,只聽“噗”很低的一聲,女刺客還沒來得及掙脫,左肩就被擰住。李旺心底一沉,聽這聲音,看這架勢,百分之九十九是肩關節脫位了。

    女刺客隱忍著痛楚卻不叫喊,左手不能動,右手卻趁著這當頭把插在田蒙肋下的匕首使勁拔了出來,登時血流如注,田蒙“嗷嗷”大叫,此刻已然一點風度也沒有,兩雙手就要硬生生去捂住自己地傷口,女刺客一咬牙,直接往田蒙的心髒刺去。

    男刺客眼見得徒弟刺中田蒙心髒,田蒙面部一僵,應該是活不了了。男刺客不禁大喜,大叫一聲“干得好!”

    李旺忍不住替兩人捏了一把汗,冷不丁卻感覺自己肩膀被人拍了兩下,李旺躬身躲在屋子里的一個角落,沒想到自己背後有人,扭頭看去……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11:31 PM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1-5-3 12:13 AM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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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五十四章 黃牛幫

李旺躬身躲在屋子里的一個角落,沒想到自己背後有人,扭頭一看……

    卻是一個穿著甲冑的兵士,他朝李旺招了招手,示意李旺隨著他從側邊離開。

    李旺這才發覺棠翁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此屋,想來偌大一間屋子不可能只有一個入口。她倒是沒有忘記李旺,自己逃脫之後,就讓一個兵士冒險進來帶李旺也出去。不用看也知道外邊應該已經被兵士們給團團圍住,只等自己出去,他們就能毫無顧忌地進來解決這兩人。

    此時的女刺客卻已經撲倒在她師父身旁,只因田蒙死後身子歪倒在男刺客身上,男刺客因為已經完成任務,心中憋著的那口氣,一下子舒了出來,支撐著自己的那股力量卻也陡然消散,被田蒙這一壓,就直接被壓趴下了。

    女刺客一只手臂被擰,雖然能動,但卻使不上任何力氣,只能用一只手去把蓋在她師父身上的田蒙屍體給挪開,這時候女刺客才帶著哭腔喊出聲來,“師

    “快走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男刺客用盡力氣說道。

    “不行,師父!”女刺客堅持著,非要把男刺客給拖出來。

    李旺被士兵引著已經要離開這屋,想著估計等自己離開,這師徒兩人應該就要命喪于此,畢竟田蒙也不是一介平民,棠翁主即使不再喜歡他,也得把這兩個殺人凶手抓住交給官府,以洗脫干系。

    李旺抻腳絆住旁邊的一個大花瓶。整個人忽然向後一仰,假裝是因為雙手被綁,絆住東西失去平衡,無法克制地摔出去。

    他撲通一聲摔在地上,頓時就惹來了女刺客的注意,女刺客拾起地上地匕首就往李旺沖了過來,但看得李旺只是一介布衣,又是五花大綁,不禁一下愣住,不知道還該不該過來。

    李旺替她著急。只得提醒道︰“別殺我啊!殺了我,翁主定然不會放過你們的!”

    女刺客倒也不笨,聽得李旺這句話,頓時明白過來不能小覷了眼前這人的價值,手中匕首毫不猶豫就架在了李旺的脖子上,清脆悅耳的聲音從她那張不忍心看的臉上吐落出來,“要想活命,就讓他們放我們離開!”

    帶李旺離開的兵士本來都已經走到前面,現在折回來,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旺瞧了那兵士一眼。“還不快去跟翁主說啊。”

    兵士“哦”了一聲,連忙跑出去通風報信,李旺倒不擔心自己當人質會分量不夠。畢竟張管家在這里,他正好代表王吉來要人。自己要是死了,誰還能救昏迷不醒的王清清呢?

    李旺在那兵士走後,便掙扎著要爬起,女刺客只有一只手能夠使用,眼見得李旺掙扎。還當他想要逃脫,匕首的鋒刃對準李旺的咽喉,警告道︰“你再動,我可就不客氣了!”

    “喂,小妹妹,我不自己爬起來,你等會兒把我扛出去嗎?”

    女刺客一愣,顯然沒想到眼前這個人會這麼心安理得地就認定了自己作為“人質”地身份。

    “放心吧,我手都被綁了。跑不掉的。”

    女刺客半信半疑地看著李旺,終于把自己的匕首挪開了一點點,任由李旺站起身來,這才重新把匕首架在李旺的頸部,她看向血污滿面的男刺客,緊張地問道︰“師父。你怎麼樣?”

    男刺客傷重。好容易才半支撐起自己的身體,一不小心。差點又栽倒。女刺客想要去拉他一把,但左手用不上力,她把匕首換到左手上,想要把手臂抬高點。

    李旺忍不住道︰“你就把那玩意兒對著我腰間意思意思就行了,你手脫位,抬不起來的。”

    “你老實點!”女刺客被李旺看穿自己的傷勢,有些著慌。

    “我還不老實啊?”李旺這話抵在喉嚨口愣沒說出來,貌似現在不是調戲小妹妹的時候。

    女刺客扶起男刺客,不無擔憂,“師父能走嗎?”

    男刺客擺擺手,不說話,三個人出得此樓,果然見樓前已經聚集了一批兵士,女刺客眼見得外邊還有弓箭手,倒也機警,把自己的身子藏在李旺身後,朗聲道︰“想要他活命,就給我們備下一輛馬車,讓我們出城去!”

    李旺瞧見張管家和棠翁主都站在這群兵士地後方,棠翁主眼中既有一絲擔憂又有一點疑惑,像是不明白李旺為何會成為兩人的人質似的。相反張管家則有點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味道。估計自己真要是被刺客干掉了,倒也省了王吉地一樁心事。

    棠翁主沉吟一會兒,終于還是傳令下去,“為他們準備一輛馬車。先生若有事,王小姐則更加性命堪憂了。”

    李旺心道,果然。棠翁主這句話,算是把放走刺客的責任從自己身上卸掉了。

    張管家面色有異,估計怕惹禍上身,但卻又不能在這個時候插嘴。

    棠翁主這又對兩刺客說道,“不要傷害先生。安全放你們出去便是。”

    “你們先放下手中刀劍!把車駕到這里來!”女刺客還是不放心,繼續說道。李旺用眼角的余光斜了女刺客一眼,心想小姑娘,你也別把我的能量想得太大了,要求太多,別到時候把我也一起連累死了。

    好在棠翁主這間胯院的門還夠寬敞,由女刺客駕車,男刺客押著李旺坐在車內,這便往昌邑城外飛奔出去。

    行了好一會兒,女刺客眼見得後邊沒有人追過來,這便放慢了速度。對里邊地男刺客說道︰“師父,前面有一片林子,要不咱們到那邊去療傷。”

    她扭轉頭正好瞧見李旺,忽然想起現在沒必要再帶著這個累贅,停下馬車,這就要把他扔出去,旁邊已經奄奄一息的男刺客制止道︰“善冰,你做什麼……”

    “師父,我看他們應該不會追來了。就把他扔下吧!”女刺客地聲音里頭不帶任何感激色彩,李旺掃了她一眼。只是被那團黑乎乎的面孔一擋,看不清真容。

    “不……不得無禮。快幫這位小兄弟把繩子解開。”男刺客喘氣說著,“還未請教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為何對我們出手相救?”

    “師父?”叫做善冰的女刺客有些不懂,但卻還是照做了。

    李旺被綁了這麼久,手都快要麻痺得失去知覺了。現在一下子松弛,只覺得從地獄回到了天堂。

    男刺客喘了口氣對著李旺說道︰“小兄弟沉穩機智,若非小兄弟主動留下做人質,我想我們師徒二人已經不在人世了。”他雖然傷重,但在旁邊卻也看得清楚,在翁主府的時候。其實李旺有機會逃脫,但卻沒有。而且言辭之間,不僅沒有絲毫的害怕,反倒落落大方。絕非常人。

    李旺瞧了男刺客一眼,心想,大叔你還滿識貨的,知道我沉穩機智,“我叫李旺。只是一名普通的醫工。”

    “醫工?”女刺客善冰聽得李旺自報家門,不禁眼前一亮,看著自己地師父又開始咳嗽,血水從嘴巴里頭又往外冒了一些,不禁著急道,“那你能不能救救我師父?”

    李旺心中一緊,看男刺客這架勢,被田蒙的拳頭是揍成了嘔血,足見他的胸骨有明顯地移位骨折。心髒、支氣管都有嚴重的損傷,即使在現代,若不能立刻進行手術,恐怕也救不了他。他雖然是一名外科大夫,但現在這種條件,莫說給他做手術。找把最基本的手術刀手術剪都困難。要真把他胸腔打開了,反而會讓他死得更快。

    李旺憾然搖搖頭。

    “你……你不是醫工嗎?怎麼不能救師父?”善冰地語氣帶著一絲哭腔。其實她瞧見師父傷地這麼重,卻也明白輕易是治不好的。

    “誒。生死都是命中注定地,師父今天能夠殺死田蒙那個奸賊,已經是心願得償,死而無憾了!”

    “大叔,你傷勢不輕,少說些話吧。”李旺勸道,男刺客干咳了兩聲,善冰瞧了李旺一眼,對男刺客道︰“師父,我去幫你弄些水來。”她左右瞧了瞧,這就要下車去查探一番,剛剛扭轉頭,男刺客就喊住她道,善冰!不須為我CAO勞了!”顯然已經意識到自己的病情嚴重,時辰無多。這就要去拉善冰,哪知道他這一拽,善冰“哎喲”一聲大叫,男刺客正好拽著她的左臂。

    李旺看著善冰的肩頭說道︰“姑娘,你地肩部關節脫位了,我雖然救不了你師父,但可以幫姑娘你接上關節。”善冰卻無暇顧及自己,只是淡淡說道︰“我這點傷算不得什麼,一會兒我自己治便是。”

    她一門心思都放在男刺客身上,李旺對善冰暗暗欽佩,果然人江湖豪杰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樣,但還是好心勸道︰“姑娘,你肩頭的脫位,沒人幫忙根本就治不好的!而且拖得越久,對你越不利。”

    李旺說著,下意識地想要去看一下善冰地手臂,手還沒有伸出,就見善冰手上寒光一亮,匕首攔在了李旺和她之間,“休要再言,我自有分寸。”




    第五十七章幫主之職

    李旺一愣,沒想到眼前這個不知相貌的女子這麼自主自立,不過接關節這種事,她一個人怎麼能做得到?李旺淡笑了一聲,不再堅持,只是最後善意地提醒,“姑娘自便。不過你這脫位最好及早救治。要不然,小心你一條手臂到最後都廢掉。”說完不再理她。

    李旺繼續在旁邊坐定,但見善冰把匕首收回,一聲不吭,顯然也比較認同自己的說法。他忽然想明白善冰為何不讓自己幫忙了,自己真要是幫她肩部復位,上邊的衣服肯定要除去地。至少胸部以上地肌膚得一絲不掛吧。人家是一個女子,怎麼肯在一個陌生的大男人面前脫衣服,也難怪她會不肯。

    善冰單手駕著馬車就往密林中趕,馬車沒入林中,再往里頭走,樹木越密,野草越長,越不易行走。

    善冰不在意自己的手臂,車上躺著的男刺客卻很是在意,見馬車速度漸漸緩下。男刺客才能夠緩過這口氣說話,“李恩公,還請你一定要救我徒

    “師父?!”善冰沒想到自己的師父會主動央求李旺,極是不情願,停住馬就跳下車去,“師父勿需為善冰擔憂。善冰這就扶師父去療傷。”

    她說著,這就要去拽她師父,李旺趕緊制止,“你瘋了!你師父現在不能隨便動!”

    善冰沒想到李旺會面目猙獰的訓斥自己,一下子愣在當場。完全被他的氣勢所震懾。李旺見善冰愣在一旁不說話,心想自己剛才這模樣是不是嚇著人小姑娘了,本著“憐香惜玉”的友好態度,李旺對善冰主動說道︰“姑娘。剛才李旺一時情急,若是有所冒犯,還望姑娘海涵。”

    善冰倒不是一個無禮取鬧的女子,知道李旺這麼做也是為師父好,拱手道︰“善冰明白。先生若是知道有何方法能救我師父。善冰都可以一試。”語氣當中透著那堅定地決心。

    男刺客咳嗽了兩聲,眼見得李旺眼中透出無奈的神色,不禁拍了拍善冰的手,對李旺道︰“恩公,今日多謝你救我們師徒兩。也謝謝你為小老兒費心了。我自己心里有數,我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可是善冰她還小,她還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恩公能救我徒弟。不要讓她的手廢了。”

    這一次善冰沒有說話,因為她也看懂了李旺眼中的意思。

    李旺心中不忍,“大叔你放心,只要善冰姑娘不介意,李旺一定能讓她地手和從前一樣。”這其實也不是什麼大病。

    男刺客松了一口氣,李旺瞧了善冰一眼。見她這次沒有反對。想來是因為男刺客說她還有很多事要做,觸動了她地心思。李旺有些好奇善冰這樣堅韌的女子會是什麼模樣。忍不住說道︰“大叔,我也有個請求。”

    男刺客和善冰都忍不住一緊張,不知道李旺會開出什麼條件。但男刺客還是咬牙說道,“恩公只管說,只要我們辦得到,一定……一定滿足恩公!”

    “你們臉上是帶地人皮面具吧?能不能……嘿嘿,摘了?”他對著兩個丑陋無比地人皮面具說話,隱忍到現在已經快要受不了了。

    男刺客這才反應過來,“是,是。小老兒一時忘了。”說著,便往臉上一抹,一塊像炸過的豬油皮一樣的面具被他揭了下來,面具底下是一張蒼白的、滿布皺紋地面孔。

    善冰也把面具除去,李旺往她那邊瞧去,嘿,聽她的聲音就知道人長得不差,這個善冰果然是個美人胚子!五官精致,面容嬌俏,尤其是那只鼻子,鼻梁直而挺,鼻尖則向上微微翹起,顯得俏皮卻又不失端莊,臉頰上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估計笑起來的時候,定然十分迷人。只是此時的她,眼圈紅紅,右手托著左臂,輕咬著雙唇來借此忘記身上地傷痛,她的臉上浸著汗水,頭幘底下未遮住的發絲凌亂的散在額前鬢邊,別有一番風味。

    男刺客見李旺的眼楮定格在善冰臉上好半天,心下一緊,似是看出了李旺的心思,“恩公,您說的請求是?”

    “啊?請求?”李旺半天沒明白,“我不是說過了?”見男刺客一臉茫然,他只得指了指豬油皮。

    “啊?!您說的要求就是這個啊?我還當你要把善冰要去……”男刺客緊張的心一下子松弛下來,干笑著脫口而出。

    李旺這才明白他以為自己會問他把他地美女徒弟要走。這個?難道我開口要,你會答應?那我重新要求一遍行不行?

    然而,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李旺只得正義凜然道︰“大叔把我李旺想成什麼人了。”

    大叔臉一紅,十分汗顏。

    “對了,大叔,你們為何要刺殺田蒙?和他可有什麼恩怨?”

    “恩公,你不問,我也是要說地。”男刺客頓了頓說道,“小老兒名叫黎昏,本是五牛盟黃牛幫的幫主。”

    黎昏,離婚?五牛盟?黃牛幫?李旺好容易才忍住自己的笑意,心想漢朝地這些幫派名字怎麼起得這麼土。

    “我們黃牛幫在河東郡呆了十來年。一直和朝廷相安無事,我們既不做打家劫舍地勾當,也不會去搶奪什麼朝廷的官銀,大部分人平時就下田耕作,到夜里地時候就一起研究教義。”

    “額,那其實就是平民老百姓吧。”李旺還當自己救了什麼黑社會的頭子,一聽燒殺搶掠什麼都不干,不禁索然無味。

    “是啊。當然,我們有時候也收留一些被朝廷追殺,但實際上卻被我們敬重的好漢。就因為這個,得罪了田蒙那個奸賊,田蒙他的義父,當時就是河東太守。田蒙于是告訴太守說我們黃牛幫是什麼邪教,專門捉嬰兒煮著吃,為了嫁禍給我們,田蒙還真地派人捉了河東郡中幾戶人家的嬰兒,于是田太守令人領兵剿滅我們黃牛幫。田蒙那個奸賊。明知道我們黃牛幫不過是一些平民百姓,多數為婦孺老人,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我們的山莊給燒光了!”

    黎昏大叔提到往事,忍不住老淚縱橫,“田蒙還不甘心,非得把我們趕盡殺絕……嘿……”說到傷心處,善冰也是同樣的熱淚盈眶,止住他道,“師父。當心身子,別再說了。”

    黎昏大叔嘆了一口氣,道︰“我和善冰他們幾個徒弟逃出來,也不敢再回山莊,我們一心就想著如何找田蒙報仇。哪知道田蒙他的義父被提拔成朝廷的大官,直接到長安去了。我們師徒幾人就從河東郡追到長安。長安城戒衛森嚴。我們根本就無法下手。後來得知田蒙這個奸賊被朝廷派到昌邑,于是我們就先趕到昌邑等著他。”

    善冰見黎昏大叔說話不大順暢。便替他補充道︰“田蒙為人十分小心,我的幾位師兄曾經去刺殺過,結果非但沒有得手,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使得田蒙更加謹慎,平時出行定然要帶十數高手在身邊,只有今日,他進翁主府的時候,居然讓那些高手沒有跟進去,我和師父知道機會來了。”

    “我們不敢走正門,就想尋個側門混進去,偏巧有一個別府的家奴要進去見翁主,我們就跟著他一起混進府中。這也是田蒙奸賊地運數到了,我們才能夠一舉成功,得報大仇!”黎昏大叔說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此生無憾了。

    李旺點頭附和道︰“還真是靠運氣,大叔你們假扮成張管家的跟班,居然沒有被人發覺,倒是老天爺幫忙了。”

    “恩公你有所不知,我們黃牛幫有一門絕技,能夠懾人心魄,只要施展此法,就能讓人在短時間內失去心智,那個引路的姑娘把那個家奴放進去後,就被我施了此法,下意識得就也帶著我們進了翁主府。”黎昏大叔不無得意道。“只不過此法有一處缺陷,施術者和被施術者需要面對面,距離不能太遠。”

    靠,這還不叫邪教?李旺心神一動,對黎昏大叔以及其所代表的黃牛幫致以崇高地敬意,“沒想到大叔竟然能夠用意志催眠麻醉人。”要是學會了這個,做一些小手術都不用打麻醉藥,沒想到在兩千多年前,就已經有人領先世界科技這麼多,攻克了世界性的大課題大難關,自己要是學會了這門秘技回去就能得諾貝爾獎了。滅哈哈,額,不過現在好像回不去了。李旺收住自己的yy卻沒想自己的臉皮還笑得有些僵硬,只好接著贊道︰“大叔,李旺只知道可以用藥物使人麻醉,或者噴霧,或者皮下針刺,或者直接飲用,但這些都沒有大叔你這種催眠術來得高深!讓李旺佩服得五體投地。”

    黎昏聽到李旺的贊美,忽然間心念一動,對李旺說道︰“沒想到恩公知曉這麼多,恩公要是看得起。小老兒倒是願意把這套絕技傳給恩公。”

    “師父!”善冰聽得黎昏大叔地話,不禁花容失色,忍不住叫出聲來。李旺瞧了善冰一眼,心想這小妞怎麼這麼不情願啊,莫不是所謂的絕技是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自己雖然對這些秘技有著強烈地求知欲,但也不能強人所難,于是說道︰“大叔,李旺純粹是好奇,從來也沒想過要得到什麼絕技。大叔誤會了。”

    “誒!恩公!你高風亮節,為人仗義又不求回報,機警冷靜又沉穩多智,小老兒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請恩公一定要滿足小老兒這最後的遺願。”

    李旺開始聽得黎昏大叔誇得自己飄飄欲仙,聽到後面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有求于自己,但看得黎昏已經奄奄一息,若不是習武之人拼著最後的真氣才能勉強支撐著,黎昏大叔早就已經休克了。李旺不忍道︰“大叔你有什麼心願。看李旺能不能做到。”

    他瞧見黎昏大叔有些不舍地看了善冰一眼,直覺告訴自己,該不會是要自己幫他照顧女徒弟吧?這個……勉為其難,也不是不可以哦。

    “恩公。實不相瞞,我們黃牛幫雖然在五牛盟當中最被人瞧不起,但黃牛幫說到底也是小老兒的心血,只是經過田蒙的掃蕩,卻連家園也都沒了。小老兒一心只想著報仇,根本無暇找回幫眾,重振本幫,這是小老兒的一個莫大的遺憾。”黎昏大叔拉住李旺地手,懇切道,“小老兒如今大仇已報,心願了卻,但一想到黃牛幫若就此消失了,實在是內心不安。所以。小老兒懇請恩公屈尊做我黃牛幫的幫主,領著善冰,尋回幫眾,重振本幫,也算讓小老兒死後瞑目。”

    “這個!李旺何德何能,能擔當幫主重任?”李旺心里滴汗。還以為有什麼好事。卻原來是要自己去當什麼幫主,聽了黎昏大叔對黃牛幫的描述。李旺就興致全無,一群老弱婦孺地頭兒有什麼意思?更何況黃牛幫還是被朝廷剿滅的,被冠以了邪教,現在他們又殺了田蒙,更是和朝廷結了梁子,自己要是和他們一路了,豈不是惹禍上身。

    “對了,你們剛剛說田蒙是太守的義子,那個田太守現在是當朝大司農?”李旺忽地想起棠翁主曾經提到之所以高看田蒙,正因為他是大司農地義子。“這位大司農叫什麼名字?”

    “他叫田延年。”善冰冷冷地看了李旺一眼,在聽到黎昏說要把幫主之位傳給李旺的時候,就對他地態度有些怪異,審視著李旺,像在看他能不能擔任合格的幫主似的。

    李旺心想,什麼勞什子的幫主,老子才不願意呢。他在聽到善冰說出田延年這個名字地時候就倒抽了一口涼氣。田延年這個人他還是曉得的,不正是大將軍霍光的親信,擁立漢宣帝劉詢的功臣麼。黎昏大叔還真是會得罪人。

    善冰像是瞧穿了李旺不願意接“幫主”這個燙手山芋,忍不住對黎昏說道︰“師父,善冰會幫師父找到合適傳人地,師父何必在此時強人所難?我看李先生也有他自己的事。”

    “住口!”黎昏卻被善冰氣得不行,“我都要死了,還不能看到我黃牛幫的下任幫主,難道你要我把這個幫主的位置,帶到棺材里頭去麼?”說著,便因為太激動又繼續咳嗽起來。

    善冰不再吱聲,黎昏看善冰不說話,更命令徒弟道︰“你還不快給新幫主行禮!非要我死不瞑目麼?”

    善冰有些無奈,但看黎昏逼視著自己,沒有辦法,瞧了李旺一眼,眼中神情復雜,這就要向李旺單膝下跪,李旺趕緊退開一步,對黎昏說道︰“大叔,萬萬使不得。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醫工,這輩子就想著靠這點本事混個安穩日子,那種打家劫舍,不是,那種拉幫結派地事我沒干過,也不知道怎麼做。大叔,我看這件事,李旺幫不了你。”

    “大叔,我看善冰姑娘冰雪聰明,人也夠穩重,應該能擔當幫主大任,要不這樣吧,善冰姑娘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我能幫的便一定毫不猶豫。”李旺推脫道。

    “恩公,你有所不知。我們黃牛幫地幫主之位是傳男不傳女,可是小老兒的那些男徒弟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唉。”

    李旺一愣,敢情是因為找不到人,正好在要掛的時候踫到了我,于是就死拉著自己來做這個幫主的,什麼黃牛幫,還黃牛黨哩,這種黃牛頭子我可沒興趣,“大叔。男和女是平等地。我看善冰姑娘的本事絕對不在男人之下,大叔你也不必拘泥于這些形勢。”

    善冰聽得李旺說男女平等,忍不住看了李旺一眼。眼里頭多了一絲好奇,殊不知李旺只是想推脫罷了。

    但黎昏卻不依道︰“恩公不要再言,善冰她也沒遇過什麼大事,容易受人欺騙。女孩兒終究是女孩兒。恩公啊,小老兒見過那麼多英雄豪杰,實在沒有人比你更能當這黃牛幫的幫主,今天在小老兒將死之時,踫到恩公。定然是老天的意思,要讓恩公償我心願。莫說我小小地黃牛幫,照我看來,就是五牛盟的盟主也只有恩公才配地上!”

    “不敢不敢。大叔。我這兩只手玩玩手術刀還行,可是對放牛養牛是一點也不懂地。”李旺聽得什麼五牛盟、黃牛幫這樣土掉渣的名字就毫無興致,要是什麼白蓮教、明教他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手術刀?這是何種刀法?”黎昏明明已經昏昏沉沉,現在卻又眼前一亮,“恩公。我們黃牛幫盡管也養牛,但是幫主是可以不養牛地。沒想到恩公會一手好刀法,看恩公這體格,盡管沒有修習內力,但外家功夫應該不錯,善冰這孩子交給你,我也就放心了。”

    誒?照顧美女?這個有戲?李旺正想說手術刀不是什麼刀法,卻只聽善冰說道︰“師父你放心,徒弟自己會照顧自己。”

    “善冰。師父帶了你這麼久,還不了解你嗎。你有本事,大膽又心細,可你終究是一個女孩兒。有許多事都應付不來,日後你就明白了。你答應我,以後你就聽新幫主的話。一定要把咱們黃牛幫重建起來。千萬千萬要完成為師這樁心願啊。不要……不要讓我死了還不安心!”黎昏看著善冰,逼迫著她回答。

    善冰抬眼看了李旺一眼。紅著眼圈點頭答應。她盡管不情願被李旺照顧,但卻因黎昏大叔最後一句話而不敢再做聲了。

    黎昏這才放下心來,便把一張破舊不堪的黃牛皮交給李旺,“這就是我們攝魂秘法的心經,你就好好拿著,這個只有幫主才能保管的。”

    李旺瞧了善冰一眼,看著黎昏伸出地手,不知該接還是不該。

    只聽黎昏說道,“恩公,我最疼我這徒弟,請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就當小老兒求你了。你今天要是不接這個幫主的位置,我就……我就……”李旺只見黎昏大叔的臉部開始一陣劇烈地抽搐,雙目漸漸渙散,像是要咳嗽但頸部提起卻又咳不出來,眼睜睜見著已經大出血,馬上就要死了。

    李旺一陣揪心,這時候卻再沒有心思推辭,伸手抓住黎昏要跌下去的手掌,緊緊地抓住,“大叔,大叔,我答應你!你……你放心去吧。”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11:3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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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五十五章 接骨

李旺掃遍了整個馬車,就只找到善冰手上的那把匕首可以用。他估計善冰應該不能接受火葬的方式,于是拿著那把匕首,去挑了一塊土不太硬也不太松的地方,打算就在這里把黎昏大叔給安葬了。

    李旺看了一眼仍舊跪在車旁的善冰,一聲不吭,只是靜靜地看著黎昏大叔的屍身,只當她還完全沉浸在黎昏大叔死去的悲傷之中。

    李旺又透過密林瞧了瞧天色,此時早已經過了晌午,李旺想到自己這大半天都沒有進食,不免有些饑腸轆轆的,瞧了一眼地上只被自己挖了一個不足半米的淺坑,不禁有些著急,照這樣下去,非得干到月亮升起,正想對那邊善冰打個商量,要不讓他先去找點果子什麼的充充饑,再接著干。

    卻只見善冰忽然對著黎昏大叔行起了三跪九拜的大禮,然後毅然站起身,用手擦了擦眼眶,就要去把黎昏大叔的屍身給抱起,李旺吃了一驚,慌不迭地跑過去阻攔道︰“你要做什麼?你不會想不開吧?”

    善冰冷冷地瞧了李旺一眼,臉上雖然是悲戚的神色,但雙目當中的光芒卻告訴李旺,他想得太多了。“先生請讓開。”

    李旺心想善冰這個姑娘也不是軟弱的性子,這便讓開,但眼見得善冰十分費力地拖著黎昏大叔的屍身,忍不住要上前幫一把。善冰立馬驚呼出聲,“不能踫!”剛一說完,自己的肩膀就又發出輕微的“咯”地一聲,善冰“唔”地忍不住喊出聲來。但看得李旺立在旁邊。卻又強行忍住那種疼痛的感覺,繼續去拉黎昏大叔。她雙眉緊蹙,口中卻像是在喃喃念誦著什麼。

    李旺看她這架勢,是不大可能為了他師父想不開做什麼傻事,但這神情和行為卻又透著一股詭異,心想這個俏美人雖然相貌美,但脾氣還真是硬,明明受了傷還不讓人踫。對人吧,更是琢磨不透,一時像善解人意,一時又跟一塊冰一樣,還真不愧叫善冰。嗯。以後就叫你冰美人好了。

    善冰一只手將黎昏大叔地屍身扶起。攙扶著他一直到一棵大樹邊。又把他重新放下,讓他靠著大樹正面而箕坐,雙手平放在膝上。這就又對著黎昏大叔地屍身行起了三跪九拜的大禮。

    李旺這才明白善冰美人是嫌在車上拜得不夠尊敬,他心想估計又得拜一會兒,那還是自己直接去找吃的先,剛一扭頭,就聽善冰說了一句。“師父。徒兒去了。以後每日為師父祈禱,求風神保佑師父早日羽化登仙。師父交待善冰的事。善冰也一定會盡心盡力去完成。”

    說完這話,就站起身,眼瞅著就要登上馬車離去。李旺嚇了一跳,“你去哪?你就這樣不管大叔了?”

    善冰美人瞥了李旺一眼,根本不回答他,深深地看了黎昏大叔最後一眼,便扭轉頭不再看他。李旺這才明白,原來他們不是用最常用的土葬,也不是火葬,而是喜歡天葬啊?呃,雖然這個方式他不大認同,但是要尊重別人的文化嘛。

    李旺想想也就釋然,也好,連坑都不用挖了。

    李旺正要跟善冰說話,後者已經調轉馬車的方向,又按原路返回出林。

    “喂!你停下!”李旺在後邊叫了幾聲,哪知道善冰就像沒聽見一般,駕著馬車就繼續往外奔,李旺不禁心里窩火,實在是太沒規矩了!要不是看在她傷心欲絕的份上,真想好好告訴她,對人,尤其是對待救命恩人應該有地尊敬!

    “停下!”

    “站住!”

    “你忘了你師父的話了?”

    直到把這一句話說出來,善冰才猛地拉住韁繩,誰知道心思不穩,失魂落魄的人直接從馬車上摔了下來,滾在一旁,“哎喲”大叫了一聲。

    李旺匆忙跑上前,只見善冰一個人仰面摔在地上,左臂癱在地上,她掙扎著想要爬起,但身子只要稍稍抬起一點點,就能感覺到自己的肩膀扯著一根筋,痛得她要命。

    “別動!”李旺警告道,聲音中全是凌厲。

    善冰聽得李旺的話,口上嘴硬,“要你管”,但身子卻干脆躺平,因為動一下,確實太疼了。

    李旺走到善冰地左側,蹲下身子,這就要去摸善冰地左臂,善冰緊張道︰“你做什麼?我……我不要你管?”

    李旺心想這姑娘怎麼這麼倔,“誰要管你了?我是不想半夜睡覺睡得正香地時候黎大叔跑來找我。”

    “你……你不用把我師父的話放在心上。”善冰瞧了李旺一眼,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先生看不起我們黃牛幫。善冰知道,先生在我師父臨終之前答應就任幫主之事,只是為了讓我師父走得心安。善冰先謝過先生了。但是我們黃牛幫雖然落魄,卻也不至于要強人所難,讓先生勉為其難做這個幫主。先生請走罷,黃牛幫的事,善冰會幫師父處理好的。”

    善冰這姑娘一下子就說中了李旺的心思,但冰美人開口說出李旺的想法,反而讓李旺不好意思推辭,“誰說是勉為其難了。”

    見善冰臉上閃過一絲異色,以及隱隱有些期望,李旺不禁笑道︰“幫主我雖然做不來,可是照顧女人,給女人看病,卻是我李旺既擅長又喜歡做的事。黎昏大叔在這一點上倒是一點沒有強人所難。”

    善冰聽得李旺口中這樣大言不慚地話,不禁面色一紅,別過臉去,“輕浮!”

    李旺嘻嘻一笑,眼見得善冰生氣地時候,倒也不像王清清那種嬌小姐動不動就要喊要殺的,對善冰這樣地自主女孩不禁又添了一分好感。江湖兒女就是好啊。

    “我看不如這樣吧。你師父把黃牛幫地幫主之位傳給我了,那我再把這個幫主地位置傳給你。這樣也不算違背你師父的意願。”李旺建議道。

    善冰想到李旺所說的“男女平等”,忍不住多看了李旺一眼,但還是無奈地轉過臉去︰“傳男不傳女的規矩不是師父定下的,是五牛盟結盟之時就已經立下。善冰也從來沒想做什麼幫主,只是想到師父對我的養育之恩,想要幫師父做些事情。”

    李旺心想什麼五牛盟,幾個養牛的農民搞什麼幫派還作興什麼傳男不傳女的。

    善冰瞧了李旺一眼。忍不住說道︰“先生放心。我們黃牛幫雖然被掃平,但我想我地幾位師兄應該還在人間,我自會去尋到他們,和他們一起重振本幫。我們黃牛幫也不願給先生添這些麻煩。”

    李旺看著善冰的一雙秀眸,句句都說中了自己的心思。嘿嘿一笑道︰“其實不是麻煩的問題。不過我只是一個醫工。我的志向就是能夠多賺點錢,有點社會地位,讓我妻子兒女能夠豐衣足食,不被人欺負,這就夠了。”其實主要是他就沒聽過漢代歷史上有什麼黃牛幫,東漢有什麼綠林軍,黃巾軍他倒是聽過。你讓我去當那種幫主還差不多。當黃牛黨地頭子。天天領著一群人放牛養牛有什麼意思。

    善冰瞧了李旺一眼,只見他悶著頭想心思。還當他在憧憬著和妻兒種田地小生活,不禁有些動容,“先生地志向倒是最實在的願望。只是人世間太多事不如意,善冰也以為可以安穩的過日子,誰料想老天爺……”

    李旺看了善冰一眼,知道她是因黃牛幫被滅而產生的感觸,忍不住勸她道,“善冰姑娘,命苦不能怨老天,點背不用怨社會。要想別人不欺負自己,只有比別人更強大才行。”

    善冰聽得李旺奇怪的言辭,盡管奇怪,但卻很是好懂,想了半天,臉上不禁綻放出笑容來,“李先生你說的對!若是我們黃牛幫夠強大,就不會被五牛盟的其他幫派壓制,就算別人想要動我們黃牛幫,也要看一下夠不夠斤兩。李先生,善冰今日受教了。他日一定要讓我們黃牛幫重振雄風,教他們再不敢欺侮我們!”

    善冰一笑起來,臉上地兩個酒窩就深深地凹陷下去,配著山青水綠,顯得格外動人。李旺沒想到善冰會舉一反三,居然生出這樣地志向來,不會把她也策動地謀反了吧。不禁訕訕笑道︰“善冰姑娘,凡事也不可操之過急,眼下還是找到你的那些師兄們是正途。”

    善冰點點頭,這就準備起身去找人,剛要坐起,就“哎喲”叫了一聲,顯然是太激動忘記了自己左臂受傷。

    “喂,別動了。你要是還硬來,小心真地好不了啊。要是治不好,我可不負責哦!”李旺恐嚇道。

    善冰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著急,于是對李旺赧然一笑,“那就有勞先生了。”倒安安穩穩地不動了。

    李旺這就扯住善冰的袖口,用力一撕,“嘩啦”一聲,直接從手腕拉到手肘之上,善冰饒是再鎮定,也忍不住花容失色,差一點就忍不住要一拳捶向李旺,口中驚呼︰“等!等等!先生……先生非要這樣嗎?!”

    善冰畢竟是一個黃花大閨女,如今就這樣躺在地上任由李旺撕扯她的衣服,任是誰也會受不了的。李旺尷尬地看了善冰一眼,這眼神就是告訴她,我要是不扯開你衣服,又怎麼看你的傷勢呢。

    善冰其實也明白,從李旺的眼中讀出了“沒有選擇”的意思,就別過臉去,“那,那先生你……你看著辦吧。”

    這模樣簡直就是一副任人宰割的小羊羔。李旺只覺得善冰可愛,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繼續撕扯善冰的衣袖,忽然善冰又不可避免地叫了一聲,“啊,天龍!”她這一次也顧不得自己的手臂痛楚,直接就要掙扎著坐起。

    “哎喲!”這一次起得過猛,善冰直感覺到自己的左肩好像又被拉了一下。

    李旺也不知道善冰口里頭說的那個“天龍”是什麼東西,眼見得她這樣掙扎著起來,只怕手真的會殘廢。到時候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了。情急之下。一把就按住善冰地右肩,讓她不能夠再動。

    “天龍!旁邊有天龍!”善冰身子不能動,眼楮卻一直看著自己地右邊,李旺定楮一看,只見一條赤足蜈蚣距離善冰的身子只有三十厘米,原來她之所以驚慌地大叫,就是因為這條蜈蚣。

    山間蛇蟲鼠蟻自然是要多些的。李旺于是一腳橫跨善冰的身子,伸出自己43碼的大腳。直接就把那條蜈蚣給壓在了自己的大山之下,又在草地里頭擰了兩下,估計已經粉碎。

    李旺回轉頭來對著善冰,“好了,沒事了。”

    “原來善冰姑娘怕蜈蚣啊。我還當像姑娘這樣的江湖俠女。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善冰苦笑︰“那也不是地。”

    李旺嘿嘿一笑︰“江湖兒女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可是很高的啊。想當年我十幾歲的時候。就很向往行走江湖,踫到幾個武藝高強的俠女什麼地……”說完還看了善冰一眼。

    善冰笑道︰“我也不是什麼俠女。”

    “在我眼里就是俠女。”李旺笑了笑。“現在我們抓緊點時間,把你地胳膊弄好吧,不然晚了弄殘了就更糟了。”

    善冰臉上一紅,露出害羞地神情。她咬著發白的雙唇,抱著僥幸的心理問道︰“喂,非……非要把衣袖全部扯掉嗎?要……要脫到哪?”說出這話的時候。竟然帶著幾分乞求。

    饒是善冰再自主自立。但此時此刻還是露出了女孩子嬌弱可憐的一面。

    李旺知道她害怕自己佔便宜,不過不這樣又不行。只有轉過頭耐心的解釋︰“姑娘,你認為我不看,不摸著你的骨頭,能那麼準嗎?”

    善冰其實問出這話,便也已經猜到了答案,只是抱有僥幸心理罷了。如今聽了李旺地話,心一橫,別過臉去,“那你動手吧。快些好了。”此時地善冰只希望這個過程能夠快點過去,免得忍受煎熬。

    李旺笑道︰“放心,我有分寸的。”這便接著剛才撕開地那條大口子繼續往上扯。肘部再往上,因為怕太用力會一不小心踫到肩部,李旺撕棉麻布衫的時候,速度放緩了許多。

    這一放緩,他的眼楮停留在善冰手臂上的時間就要長好幾倍,這一瞧之下,只覺得她細又白的胳膊擱在草地上,別有一番風情。

    李旺收攝自己的心神,想要讓自己鎮定一些,可是在掃了善冰一眼之後,發現她根本就把頭扭過去,是打定主意“眼不見心不煩”,倒是讓李旺心里忍不住又有些異樣。這個善冰一身黑衣,雖然是粗布,但質樸的打扮反倒襯得她本人更加動人,好像武俠電視、電影里面冰冷女俠都穿黑衣哦,嘿,古代的制服誘惑。

    說實話,善冰這樣既懂事又自主的女子,行事頗有些二十一世紀女性的風範,還是滿對李旺胃口的。他以前可是打死也沒有想過,這一生會有在這樣幕天席地的情況下,幫一個漂亮有魅力的女刺客復位關節的美好經歷。

    女刺客……

    李旺的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踫了一下善冰,只覺得細膩而富有彈性,這美女天生麗質,看樣子平時也沒有干什麼體力活啊,不過像她們這樣的刺客為了練武功,不是要天天進行訓練嗎?真是不知道她靠什麼把皮膚保養得這麼好……

    李旺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緊閉著雙目和雙唇的善冰,心里突然湧起一股奇異的思緒。

    不知怎麼想起了自己非常非常遙遠的高中時光,好像和他的初戀女友就是騎車去一個樹林子里頭,她也像善冰一樣躺著,自己想要親她,小姑娘又驚又喜,也是這樣閉著雙眼的……

    “喂,你撕好了沒有啊?”

    善冰的聲音傳了過來,把正在暢想的李旺嚇了一跳,本來已經要撕到肩部的手一抖,力氣一下沒有掌握好。

    “噗——嗤——”

    一聲長響,衣衫一直從肩部扯到了胸口。

    “啊!你!”善冰慌忙用右手攔住自己的胸前,忿忿地看著李旺,想要怒罵他,但斥責到口中卻又給她吞了回去,“需要,需要撕那麼多嗎?”善冰雖然不懂醫術,卻也猜得到再怎麼接骨也不用接到自己的胸脯上來吧。看向李旺的雙眸暗含著氣惱。

    李旺食指放在善冰的唇邊,“噓”了一聲,示意她噤聲,“真是不小心的。那你捂好。”李旺心里暗叫丟臉,不過說起來卻理直氣壯,更是擺出一副坐懷不亂的君子模樣。

    善冰強行讓自己不去想,但右手卻把自己的左胸捂得嚴嚴實實的,深怕李旺又“一不小心”做了些什麼。

    李旺仔細觀察,只見善冰的肩部三角肌已經深深地塌陷,他伸手往那里輕輕地觸摸,按壓,又往臂彎下的腋窩一探,可以觸踫到已經移位的肱骨頭,關節盂空虛。

    李旺神色嚴肅,這種移位已經有點嚴重,但是只要手法準確,倒是可以一步到位,怕就怕自己用力過猛,到時候沒有拼接好,反而發生骨折。

    他雖然是外科醫生,但骨科卻不是他最擅長的。不禁有些猶疑,為了盡可能地把握好,李旺只有繼續地觸摸感受一下,以掌握善冰移位關節的準確位置,不能差一分錯一毫。

    可是躺在草地上的善冰卻沒有那麼好受了,她只感覺到一雙一點也不細膩的手就在自己的肩膀、腋下、還有鎖骨等處來回地撫摸,這感覺讓她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有時候會感覺到隱隱作痛,但更多的時候會趕到有些麻有些癢。

    尤其,李旺把他的手探進自己香肩下的腋窩之中,善冰差點就沒忍住要給李旺一巴掌。

    但看得李旺認真的神情,卻又把自己的拳頭收住。

    只是自己那麼隱秘的部位就這樣被一個大男人來來回回的摸,甚至還被摸得有時候心也跟著癢起來,這種感覺直讓她害羞得簡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但一想到自己要保住手臂,想到自己還要完成師父的心願,振興黃牛幫,便不得不忍受著這種感覺。

    不過,李旺實在是不熟練,這麼弄了半天,堅韌如善冰也忍受不了。

    “到底要摸到什麼時候,你到底會不會接啊!”

    “不大會。”

    “什麼?”李旺的回答讓善冰頓時失聲喊出,難以置信地望著李旺。

    “我是說我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畢竟這是我……算算,距離我上一次幫肩部關節復位,應該有四年了。”

    李旺擅長的是泌尿科,可這骨科,作為外科大夫都能來兩下,但畢竟不夠熟練,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就在美人身上下手,那多不負責任。

    善冰一聽李旺四年沒做過,忍不住問道︰“先生,你行不行啊?實在不行,先生也不用勉……”

    話還沒說完,就被李旺打斷,“現在不要吵!”

    此時的李旺已經出了一身的汗,根本無暇照顧善冰的感受,因此說出話來也帶了幾分凶腔。

    善冰見他神情專注,識趣的閉上嘴吧。

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五十六章 回家

善冰看著李旺,卻只見他眉頭緊鎖,嘴巴里頭喃喃的念著什麼,一只手來回地在自己的胳膊上跳躍,明明自己在他手下就像是一個玩偶,但偏偏看著李旺這認真的樣子,不知為何卻又下意識地願意把自己的手臂交給他。

    他認真冥想的時候,雙眉緊鎖,一雙如同黑寶石一樣的雙眸卻格外地明亮,讓人瞧了一眼,竟然就被這雙眸子給吸引住了。

    善冰趕緊閉上雙目,讓自己不去看他的眼楮。但閉上眼便又想到師父臨終時的憾樣,讓她很是不安,她重新睜開眼看著李旺,他能夠把自己的手接好吧。

    善冰使勁地咬住雙唇,深吸了一口氣,把自己的命運交托給這個相識不到半天的男子,不再吭聲。

    李旺已經把握地差不多了,這就跪倒在地,先拉伸了一下手臂,活動活動筋骨,看著眼前橫陳的美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伸手拉住善冰的手腕,慢慢的向上屈肘成直角,換了一副口吻,用十分和善的語氣諄諄善誘道︰“來,放松,放松,乖,美女,不怕。”

    善冰從來沒聽過別人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十分茫然地看著李旺,但看著他這時候如和煦春風一般的笑臉,聽得他的話,卻又忍不住抱著試試的心態,按照他所說的盡量放松。

    她的反應立馬得到了李旺的表揚,“對,就是這樣。再放松一點,放松一點。閉上眼楮。想象你正在沐浴陽光。嗯,很美好吧。”

    善冰看著李旺的笑臉,只覺得他的笑容充滿了把握和自信,聽得李旺對自己說,“相信我,沒問題地。”,善冰便豁出去去了,毫不猶豫地閉上雙眼。

    李旺一邊說著。一邊用另一只手握住善冰地細膩的肘子,繼續往外輕輕的伸展,漸漸地把她的上臂往外拉伸外旋,然後又內收找準一條線,李旺深吸一口氣。猛一下內旋上臂。只聽“噗”地一聲響……

    李旺滿意地笑了。伸手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珠,“好了。”

    善冰正十分緊張地等待著,也不知道李旺要怎麼治自己的胳膊,心中還隱隱地有點擔心,只覺得自己的胳膊有些疼酸,猛地聽到李旺說“好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好了嗎。這麼快就好了?”

    善冰的神情有些不敢相信。

    李旺又伸手摸了摸善冰肩部地關節。已經復位。他滿意地聳了聳肩,“不信你用這只手搭一下你的右肩。看能不能搭上?”

    善冰將信將疑,按照李旺所說的輕輕抬起自己的手臂緩緩地搭肩膀,還真的能夠著,只是還有點酸痛。“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弄好了?我還以為你……”善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還以為先生不太會……”

    “哈哈,以為我故意佔你地便宜啊。善冰姑娘,你這可是懷疑我地職業操守。”李旺嘻嘻一笑,雖然他心里頭不知道多想好好再摸摸她細膩的胳膊,忍不住再度羨慕了一下男婦科醫生。

    善冰赧然道︰“不好意思。主要是先生你弄得太久了,我才會……”

    “善冰姑娘,女人生孩子也是一氣生下來的,可還要懷胎十月呢。你這傷要是我不仔細看,心里有數,現在能接得這麼完美嗎?”李旺得意的道。

    這個李旺的臉皮倒是很厚,話說出來總有那麼一點粗俗,不過,人倒是不壞。善冰不去跟他理論,現在手臂接好了,已經了卻她心中的一樁事。她輕笑一聲,“先生弄完了對吧?我可以起身了吧。”

    “沒有,還沒完。”李旺說著,腦子里頭打了一個激靈,剛才神差鬼使,差點思維混亂地把“完”字說成“射”字,不過,這小妞剛才這段對話真是太容易讓人產生聯想了,和他以前一位女朋友的語氣太像了。

    李旺這就又把善冰地一截袖子直接扯掉,在善冰含驚地美目注視之下,把這一大塊粗麻布折疊成一塊肥皂大小的布團,輕輕地托起善冰地胳膊就把這一團布團又往善冰的腋下塞去。想著還得找三角巾、石膏給美人固定才行啊。可是上哪里找去呢?

    李旺無法,瞅見馬車,實在無法只得在馬車上去尋了兩塊小木板過來,善冰目瞪口呆地看李旺把兩塊木板削小削平,又把木板在自己的手臂上比劃來比劃去的。

    好半天才對善冰說道︰“咦?你怎麼還躺在地上?”

    善冰疑惑地看著李旺,不知道這是在做什麼,不過李旺剛說還沒完,她此刻對李旺極為信任,倒也沒問什麼。

    善冰隱忍著坐直身體,還沒來得及站起,李旺就把兩塊木板夾在了自己的左臂上,“啊,你……你這是干什麼?”

    還沒問明白,就見李旺忽然扯下他束腰的腰帶,在善冰的注目禮之下,把那根長腰帶綁住了善冰的木板夾手臂,又纏繞了一圈,直接掛在了善冰的脖子上。

    “善冰姑娘,記得半個月之內都保持這樣,半個月以後你可以適當地做肩部擺動和旋轉,不過要注意,不能過度,要不…然…會…再…脫——”

    善冰聽得李旺跟自己交代事情,但他的語速忽然變慢,眼楮也忽然一下子定格住。

    善冰下意識地低頭一看,頓時面紅過耳,原來自己忘記剛才衣衫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一坐直身體,胸前的那一塊布立馬就垂落下來,把貼身穿著的汗衣暴露出來!

    “啊!”善冰這一次臉直接紅到了脖子根,她剛才只顧著看李旺在這里又是削木塊又是綁自己的手臂,不經意就忘記了自己的外衫有一大半都被撕開,善冰暗自懊惱。只得用最快的速度扶起自己地衣衫。可饒是如此,還是想尋個地洞鑽進去。

    這個時候,李旺居然嘿嘿干笑了兩聲,退後一步站起身來,一邊脫衣服,一邊說道︰“小姐地刺繡手藝不錯啊。一對小喜鵲繡得跟真的一樣。”

    善冰聽見李旺的贊美,簡直無地自容,李旺這句話簡直就是赤裸裸的調戲。不過。當善冰觸動李旺清澈的眼神,卻只覺得他是在真心欣賞,沒有褻瀆的意思。

    但繞是如此,李旺這句話,也足以讓善冰無所適從。不知道如何回答。

    突然。李旺自顧的把自己的外袍一脫。只剩下一件貼身地汗衣,善冰臉色一變,警惕的看著他。

    “先生,你這是在做什麼?”

    哪知道李旺沒過來,倒是把他的外袍往冰美人身邊一擲,“穿上吧。”

    “什麼?”冰美人把最壞的情形想了一遍,聽到李旺說出這話的時候。不禁大感意外。

    “你衣服不是破了嘛。你要是這樣走出去,別人還當你被我一親香澤了呢。”李旺嘿嘿一笑。

    善冰想要啐一口。卻還是忍住了。臉上地警惕化為烏有,但又蒙上了一層紅暈。這個人,就是嘴巴不干淨點。其他挺好地。善冰忍不住想到。

    李旺嘻嘻笑道︰“這件衣裳可是我老婆給我做地,你別弄壞了啊。還有,這件衣服是我現在借給你穿的,你不要弄破了也不要弄丟了,過一段時間要還給我。”忍不住暗暗想著,要是小梅知道我把她做的衣服給另一個女人穿了,會不會不高興啊。女人天生可都是醋壇子呵。不過,小梅天性善良,如果自己告訴她這是為了救人,相信她也會理解。

    李旺看了看已經有些黯淡的天色,忽然想起答應袁西梅今天一定要趕回去的。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這要是趕到昌邑城的時候,怕是要天黑了,也不知道袁西梅是不是等急了。李旺這便對善冰招了招手,“喂,你去哪里?我現在得回去了。”

    善冰一愣,這個她倒是沒有想過。

    “你要是沒地方去,不如就跟我回昌邑,等你手臂好了,再去找你們黃牛黨,不是,黃牛幫的兄弟姐妹。如何?”

    李旺想到昌邑城外一片荒蕪,她又有一只手臂不能用上,萬一踫上什麼老虎、狼之類地動物,可就不好辦了,忍不住“憐香惜玉”地建議道。

    善冰其實也想去昌邑,畢竟現在手腳不方便,眼看著就要天黑了,還是先到昌邑城先住下,明日再做打算。

    “行,那我也到昌邑去。”可是她有一個十分嚴肅地問題,那就是李旺雖然把袍子給她了,可她一只手又不能把衣服穿上。她總不能去央求李旺幫她穿衣服吧。這樣的話,讓她怎麼啟口。

    李旺聽得有美女同行,忍不住忘了忘天,“那趕緊走吧。我趕著回家見我老婆,她都該為我擔心死了。”

    這人看上去不像沒讀過書地人,怎麼說話如此……直率,善冰聽李旺老婆老婆掛在嘴邊,心里忍不住想。

    李旺正要上馬車,卻見善冰仍舊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不懂道︰“怎麼?”

    善冰緘口望著李旺,只希望他能夠主動發現自己左手使不上力。可是她盡管蹙眉凝眸,但李旺卻看不懂她的神情。

    “你的腳也受傷了?要不要我看看?”

    李旺看不懂善冰,善冰更是著急,生怕他真的過來再撩起自己的褲管,臉一紅,帶著幾分幽怨把衣服退回給李旺,“先生,你把衣服給我,可是這讓我怎麼穿?”

    李旺這才明白冰美人這麼大半天是因為什麼原因蹙眉,搞得這麼嚴重,原來是不太好意思說話啊。他笑呵呵地把衣服往善冰身上一披,“我還當怎麼了呢,要我幫你穿,你就直說嘛。穿衣服脫衣服這種事,你不方便,我方便啊。”

    善冰閉著雙目,盡量不去想李旺說的這些話。

    哪知道李旺本來就是這個性子。他見善冰對自己的調笑不出言反對。更加說道︰“那你這麼多天都穿不了衣服,洗不了澡呢。我看你還是住到我家……”

    “先生!”

    善冰怕李旺說出污穢不堪的詞語,忍不住制止他再說下去,雙眼一紅,對李旺說道︰“先生,善冰雖然感激你,但你若是再出言不遜,善冰一樣不會對先生客氣地!”

    “姑娘你也太嚴重了。我是想說你住到我家。讓我妻子幫你啊……”

    李旺見這人不能開玩笑,便收起笑臉,一本正經兼無辜地看著善冰。當然,你要是住在我家,袁家那個院子屋子又小。我要是不小心也看到。踫到……那也不是沒可能哦。

    這下子。倒是善冰有些無措,正不知該怎麼說,李旺就哈哈一笑道︰“沒事,沒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一邊笑,一邊非常細致地幫善冰穿外袍。

    善冰看著眼前這個已經開始幫自己系布扣地男人,嗯。真是一個奇怪的男人。雖然是醫工。但卻一點也不像是一個普通的醫工,說出來的話總讓人覺得新奇。也很有趣,當然那些不堪的話不算。而且,他的手法似乎從來沒有聽誰說過,這兩塊木板,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

    這樣的人能擔當起黃牛幫幫主的擔子嗎?

    師父在臨終時候草草把幫主位置交給這樣地一個人,到底可靠不可靠?當然,好像他還沒答應要做這個幫主。

    善冰胡思亂想的,低頭看著李旺,忽然發現她就這樣任由李旺捉住她的手臂,幫她小心翼翼地穿外袍,左右擺弄,偶爾自己的身體也會被他踫到,但是善冰居然沒有想象中的憤怒,如果換作任何另一個臭男人如此對待自己,恐怕都不會如此平靜。這是為何?

    難道說她居然默默認了他對自己地身體踫觸……善冰臉一紅,心中頓覺緊張,趕緊制止自己這種荒謬地想法。

    李旺已經站直身體對善冰說道︰“好了,雖然沒有腰帶,你就將就著穿吧。”人已經走到馬車旁,提著匕首就要把連接馬和車之間地繩索砍斷。

    “你要如何?”善冰不解地看著李旺。神色已經恢復正常。

    “你等下就騎著這匹馬進城去。翁主府中的人肯定認得這輛馬車,但我瞧這匹馬比較普通,你騎著進去,應該沒事。”

    “那你呢?”

    “我自己走回去。踫到找我的人,就說刺客見沒有追兵,就把我扔下,自行去了。”李旺說著就要繼續砍繩索。

    善冰走過去,按住繩索道︰“你不是急著回去見你的妻子嗎?你駕車回去便是。我一只手,又如何騎馬?”

    “可是你一個女子,我怎麼好意思騎馬讓你走路……”李旺這樣的事情怎麼做得出來,好歹他也要表現一下自己的紳士風度。

    “先生無須多言。”善冰打定了主意,似乎就是五頭牛也拉不回來。她一把從李旺的手中奪過那柄匕首,看了李旺一眼,“趕緊回去看你地妻子吧。”,這便一個人向前大踏步走了。

    李旺一愣,回過神地時候善冰已經離了二十幾米遠,李旺大聲道︰“我住在城西街最西邊的第三個巷子里,喂,你聽見沒有啊……記得把衣服還給我啊……”

    李旺心想冰美人你倒是聽見了我地住址沒有啊,他飛快地上了馬車,拉轉馬頭就要去追上善冰,哪知道往那個方向行了快兩里,眼瞅著已經出了密林,卻還是不見善冰的身影。

    嘿,這個冰美人跑的還真快的。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自己。李旺忽然間明白為什麼古代的那些男女若是一見鐘情就立馬搞在一起,實在是通訊太不方便了啊。又不能留個電話號碼,以後想起了叫出來喝個茶培養培養感情,都難啊。

    這要是不知道住址,不多聊上兩句,第一次見面之後就成永別了。

    李旺不禁有些悻悻的,但這遺憾很快就被回家的興奮給替代了,李旺抬頭望了望天,一揚馬鞭歡快地往馬屁股上一抽,高昂地喊了一聲︰“唷乎!回家去哦!小梅,你夫君回來!”

    李旺駕著馬車往回奔,回到昌邑城的時候,昌邑城的城門已經快要闔上了。李旺心里頭暗罵,自己一路趕回來,居然一個找自己的人都沒踫上。看來人在古代地位低就是沒人理啊。綁做人質,居然也不派一兩個人來找自己。

    李旺迫不及待地往袁家奔去,秋夜里的風還有些刺骨的寒,李旺深吸了一口氣,因為心中掛念著袁西梅,強忍著寒意棄了馬車,就狂奔入巷。

    袁家一片漆黑,李旺來到門口就對著里邊高聲大喊︰“小梅?你夫君回來了。”只是喊了好幾聲都沒有反應。

    李旺心中隱隱擔憂,怎麼袁西梅和袁大叔這麼晚了都不在家中?難不成還跑到翁主府門口去等自己了。

    扭身就要駕車往翁主府去瞧瞧,一轉身卻正好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李旺早已經餓得眼冒金星,被這個人一撞,差點沒摔倒,定楮一看,卻是王吉府中的家奴。

    卻見那人揉著惺忪的睡眼,他剛才就蜷在袁家門口,剛剛被李旺的叫門聲吵醒了。

    他見到李旺,臉上一喜,“李先生,可等著你了。快跟我回府去吧,僕都在此等了老半天了。”

    說著,就要拉李旺的手臂。

    李旺憂心袁西梅,哪里有空去王府,推開那人,著急道︰“我還有事,過會兒再去。”

    “那不行。我家小姐一直等著先生呢。先生不過去,僕可如何交差。再說了,先生的親人也在王府等著……”

    “跟你說了我有事!”

    李旺怒著打斷,忽然間反應過來那家奴的話。

    “你說我老婆和老丈人也在王府?他們怎麼會去那?是你家老爺把他們捉去的?”

    李旺說著,眼中閃過一絲怒火。

    “不是,不是。先生誤會了……”家奴沒想到李旺的模樣會這麼猙獰,慌忙搖手道︰“是先生夫人今晨到王府來求見小姐。後來小姐就讓她在那等候先生的消息,後來聽說先生您被刺客綁走了。小姐就讓我家老爺派人去找先生,讓僕在此等候先生,要是見著先生回來,就把您帶回王府。”

    李旺這才明白為何張管家會突然出現在翁主府,原來是袁西梅擔心自己被棠翁主處置,于是去找王清清想讓她出面救自己。這個傻姑娘!

    李旺再不猶豫,跟著那家奴就直奔王府。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4 11:3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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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五十七章 王吉家中的密談

李旺到王府之後,就被直接領到了王清清的繡樓之中。此時已是晚上八、九點鐘的樣子,李旺還滴水未進,被領到王清清面前的時候,雙眼都要犯直了。嗓子口冒著煙,強撐著自己,說道︰“我的小梅呢?”

    王清清掃了李旺一眼,不滿地撅著嘴道︰“你只惦記你的夫人,倒是把清兒的事都拋諸腦後了?”

    李旺懶得理會王清清,再用他沙啞的嗓子說了一遍,雙目當中射出一股惱意,王清清一瞧見李旺這模樣,就已經怕了,眼見得他兩只眼楮瞪著自己,未等李旺再說,就連忙說道︰“我已經叫人把他們帶來了。凶什麼凶,抱怨兩聲都不可以……”

    說話間,樓外一陣響聲,不一時就瞧見袁西梅的身影閃進門內。

    王清清的閨房在樓上,自然是不方便讓外人進入的。王清清只讓袁西梅進了此樓,那袁大叔則直接讓他在客房歇息。

    李旺瞧見袁西梅,也不顧旁人在場,就把袁西梅摟在懷里,只見袁西梅的兩只眼楮更加紅腫,整個人好不憔悴。李旺心疼不已,一個勁地對她說道︰“傻丫頭,真是一個傻丫頭。我不是跟你說了今天一定會平安回來麼。”

    袁西梅瞧見李旺,一顆心總算落地,嗚嗚哭著,卻聽不見聲音。想來是這一整天都快急壞了。她也不問李旺這一整天到底是怎麼過的,只要她的夫君現在完完整整地回來了,這就足夠。

    王清清瞧李旺和袁西梅旁若無人地互訴衷腸,用得卻是自己的地盤。心中暗暗不爽。忍不住說道︰“姓李地,你被棠翁主帶走,我讓張管家去把你找回來;你被刺客劫走,我又讓父親派兵去找你,不僅如此,還幫你照顧親人,安排他們住在府上好吃好喝地等你地消息。你現在安然回來了,對我是問也不問一句嗎?”

    王清清鐵青著臉。李旺沒什麼反應,但聽在袁西梅的耳朵里,便不敢再這樣目若無人了。

    她擦了擦眼淚,推了李旺一把,笑道︰“夫君。王小姐對我們很好。對夫君你也很關心。西梅一同王小姐說你被翁主帶走。王小姐就張羅著要救夫君出來了。”

    “誰關心他啊!”王清清聽得袁西梅幫自己說話,立馬就矢口否認道。

    袁西梅尷尬地看了王清清一眼,怎麼都覺得她這話像是自欺欺人。

    袁西梅推了推李旺,卻不肯再李旺當著王清清的面再摟抱著自己了。

    李旺沒辦法,只得拉著袁西梅的手向著王清清道︰“你還說呢,要不是為了你,我怎麼會被棠翁主召去。”

    “呸。你自己喜歡和那淫……你自己不知道潔身自愛。卻還打著我的名號。好不知羞。”王清清忍不住面紅耳赤道。“我聽說棠翁主對你刮目相看呢,在你被刺客捉走之後。還派了她的親兵去找你。你們一定相談甚歡吧。”

    “誒,這點你倒是說對了。相談甚歡。”李旺嘻嘻笑道,“怎麼,清妹妹吃醋了?”

    “你!”王清清可不是善冰,更不是袁西梅,被李旺這樣一說,登時就氣得臉紅氣喘,指著李旺說道,“你,你莫要太得意忘形了!”想著李旺居然當著他妻子的面就調笑自己,王清清就氣不打一處來,“莫要以為我同別的女子一樣,可以隨便欺侮。”

    袁西梅見王清清這副模樣,心中不忍,想要勸兩句,卻又見兩人劍拔弩張,就好似情侶吵架一般,頓時把張開地小口又重新闔上,抿嘴站在一旁。

    李旺不跟王清清斗嘴了,“放心吧,你的事我放在心上呢。你看我今天出去一趟,收獲可多了。如今既見著了大王的親姐姐,見到大王的日子指日可待,到時候不就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了。”

    “哼,你不要騙我,否則我決不輕饒。”王清清冷哼著。

    “嘿嘿,當然。喂,那我先回去了,我的好小梅要睡覺,我要吃飯了。再不吃真地會暈倒。”李旺拉著袁西梅地手這就要跟王清清告辭。

    王清清沒想到李旺這就要走,正覺得十分不爽,卻聽外邊傳來張管家地聲音,說是王吉已經備下了酒宴,請李旺前去飲酒吃飯。

    這一次,輪到王青青和李旺兩人面面相覷,這個王吉擺下的是什麼鴻門宴。

    王清清托病在身,王吉又沒有叫她去,自是不便出席。但總覺得自己的老爹沒有安什麼好心,但李旺倒覺得無所謂。

    王吉真要是想解決自己,今天就不知道有多少機會。既來之,則安之,他也想去看看王吉會給自己準備什麼好吃的。

    袁西梅自是不知王吉和李旺之間的事,並不擔憂。李旺于是勸袁西梅先到客房去睡上一覺,等他赴宴回來再和她回家去。

    王吉在前堂的一間偏屋里設宴。

    此時早已經過了吃晚飯的時間,李旺走近一看,只見正中央地主位,也就是面南地上座以及上座下首東邊的第一客位前置了食案。

    張管家領著李旺在第一客位上坐下。李旺其實不大習慣雙腿跪著,這樣吃東西,能消化好麼。不過,入鄉隨俗,卻也只得規規矩矩坐下。王吉還沒來,整個屋子里頭,除了張管家便只有兩個婢女立在門口,雙手垂在胸前,頭低著,不敢隨便亂看。

    李旺百無聊賴,低頭見自己地食案上一左一右放著兩個青瓷大碗,正中央則放著一柄湯勺和筷箸,以及一小碟蘸醬。離手邊最遠的右上角則點著一盞青玉雷紋燈。瑩瑩的火光照著面前這一堆古香古色地碗箸,第一次讓李旺感覺在這個時代吃飯還是比現代吃那些鮑魚海鮮什麼地,要有檔次和品味得多。

    “這個?”李旺指了指大碗,話還沒有說出口,張管家就趕緊說道︰“哦,先生請用。大人過會兒就來。”

    李旺瞥了一眼上位的食案上,果然只是擱了一副筷箸和蘸醬,別無其他。顯然王吉已經用過了晚飯。只是讓自己先墊飽肚子,他再出現。王吉幾時變得這麼為人著想了?

    李旺也懶得去揣摩,等王吉出現一切就都知曉了。他現在還是先祭祭自己的五髒廟吧。

    李旺迫不及待地打開兩個碗蓋,一邊是肉魚混燒的雜燴大餐,一邊則是色彩鮮艷的羹湯。揭蓋一聞。香氣撲鼻。

    李旺早已經餓得不行。端起羹湯,連湯勺也不用,就大口大口地直接灌下肚子去了。那從嘴巴發出的嘩嘩聲音,引得門口的兩位婢女都忍不住側目看李旺,有誰會在王吉大人家這樣吃喝的。

    等到李旺把面前地飯食都干得差不多的時候,王吉出現了。

    李旺抬起頭看著王吉,只見王吉的臉色十分和善。居然非常客氣地對自己說道︰“李先生不用起身了。”

    不過李旺心想我也沒打算起身迎接你啊。你倒和王清清一樣。真會給自己找台階。

    王吉往上座上坐下,張管家和那兩個婢女在李旺和王吉的食案上擱置了酒杯和酒。以及一盤炙肉之後,就退了出去,只剩下李旺和王吉兩人在此屋當中密議。

    李旺與王吉飲了三杯酒,說了一些客套話,王吉又說道︰“今日先生為刺客所擒,棠翁主與老夫都十分擔憂,派人去尋先生,尋了好一陣子都沒有音訊,卻沒想到先生自己回來了。”

    李旺初時只當王吉根本就是敷衍王清清,並沒有派人老找自己,現在聽他的語氣倒好像確有其事,連棠翁主都派人來找自己?看來善冰這冰美人地車技還有兩下子,居然能瞞過這麼多人。李旺笑道︰“多謝大人關心,那兩個刺客帶著我跑了好遠,見再無追兵追來,就把我放了。讓大人擔憂了。”他笑著看向王吉,小老頭你是擔心我不死吧。

    哪知道王吉笑道︰“這個,老夫擔心倒是其次,主要是翁主好像蠻擔心地。”說著還頗為曖昧地看了李旺一眼。

    李旺心下頓時明了,怪不得王吉對自己態度有異,原來是因為棠翁主地關系。“大人,翁主對李旺並無任何特別……”

    “咳……咳,”王吉沒等李旺說完,就沖他擺擺手,“這個,老夫不好打探人隱私之事,不過想到先生畢竟是在翁主家被刺客擒去的,回來之後理應向翁主回稟一聲,也好讓翁主安

    “這個,李旺倒是一時忘了。”

    “無妨,老夫已經派人同翁主說了。”王吉深深地看了李旺一眼,“不過翁主說她的人已經瞧見了先生駕著翁主府的馬車回昌邑城,已經知道先生平安無事了。”

    李旺瞧王吉這眼神,分明是想說,人家棠翁主無時無刻不在關心著你,連你進城都最先知道,你還想說你和她沒有非比尋常的關系?

    “而且,翁主還說,她明天一早就要向大王推薦先生,做我昌邑的副醫工長。先生一躍龍門,前途是不可限量啊。”

    王吉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看著李旺,眼中自有一股難以置信之色,估計是想不通這個囂張跋扈地李旺怎麼就忽然對了棠翁主地胃口。也對,蕩女的喜好自然不是他們這種凡夫俗子能懂地李旺聽得棠翁主要推薦自己去做這副醫工長,不禁一愣。他還當棠翁主是一句戲言,沒想到她倒是當真了。李旺不禁問道︰“這副醫工長可算得上是昌邑國的正經官職?”

    王吉干笑一聲道︰“自然是的。先生你可能有所不知,醫工雖然地位不高,但醫工長好歹也是整個昌邑國的醫工之首,每年也要領朝廷俸祿。秩比四百石。副醫工長也不過比醫工長略低而已。有三百石。不過,棠翁主的意思,若是先生做上一段時日,這醫工長非先生莫屬了。”

    “四百石是多大的官職?”李旺想了想,只知道王吉地中尉之職應該是兩千石之職,自己四百石,雖然比他低七、八個等級左右,但聽王吉這意思。官職也不算太小,盡管沒什麼地位。醫工長並非什麼軍職要職,想來棠翁主身為昌邑王劉賀地姐姐,討要一個無關緊要的官職倒也絕非難事。

    只是李旺卻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且不說無緣無故欠了棠翁主的一個人情,最關鍵的是他並不想做昌邑王劉賀的醫工長。

    劉賀被迎到長安當皇帝的時候。把昌邑國大大小小的官員和家眷一千人帶進皇宮。醫工長作為四百石地官職。自然也在此列當中。可劉賀當了27天的皇帝就被趕下皇帝寶座,他被貶不說,隨行的一干官員除了一、兩個人其他通通被霍光、田延年斬殺。

    你說跟著這種沒錢途的人,當個兩年的醫工長倒是把命給搭了,那多不劃算啊。

    王吉見李旺兀自一個人低頭沉吟,還當他在算四百石有多少米糧,忍不住告訴他道︰“先生每月可得五十斛。年終還有歲錢。平日里頭要是給大王和夫人看病,賞賜自然更是豐厚。先生。明日記得帶著戶籍前往翁主府,翁主自會領先生去見大王,先生可不是前途無量麼。”

    前途個鬼啊,跟著劉賀混,命都沒了。李旺嘿嘿笑了一聲,“李旺地位低賤,就怕高攀不起這個職位。況且李旺只是賤民一個,突然成為醫工長,只怕難以服眾吧。”

    這會子,輪到王吉不懂了。難道李旺聽到這個消息不該欣喜雀躍嗎?王吉冷眼瞧向李旺,只覺得他眼中絲毫沒有流露出什麼驚喜之色,甚至還有一點不情願。

    王吉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醫工,絕非是一般地狂妄和囂張,不卑不亢,當初逼得自己雨中等他,好讓他聲名鵲起,現在真正地功名利祿來了,他卻又不要,當真是瞧不懂。

    或許,這人又在裝腔作勢。

    王吉越想越是如此,也不“拆穿”李旺,只是笑道︰“先生,這些都無須擔心。大王對棠翁主言聽計從,只要棠翁主金口一開,一切都好辦,這昌邑城中又會有誰不服。”

    李旺哈哈笑道︰“大人,李旺過慣了那種閑雲野鶴地日子,你讓李旺天天去對著那些裝腔作勢的人,明明是有求于李旺給他們看病,還得讓李旺下跪討好他們,那李旺覺得還不如去養養牛,逗逗狗呢。”

    王吉一愣,聽李旺瀟灑地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知怎麼地,只覺得心頭一震,他王吉原本也是一個豪放的人,可是當官以後,卻也不得不把自己的那股豪氣收斂起來,現在雖然是威風凜凜,但這中間受了多少冤枉氣,卻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現在眼見得李旺言笑晏晏,不把醫工長放在眼中,盡管他只是一個平民,但他說的話卻好像在王吉的心上引得了深深的共鳴,“哈哈,沒想到先生志存高雅。”

    “哈哈,大人您真是會抬舉李旺。我地志向可一點也不高雅,我就想多賺點銀子,舒舒服服安安穩穩過一輩子,不用向誰低頭,也不用看誰地臉色。這就夠了。”

    “嘿!先生說得好,我這一輩子也就是認得這個理!”

    王吉忽而拍桌子地認同起李旺來,可是剛一說完,就覺得不妥,“老夫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想地。可是事情經歷多了,才知道人須得做得人上人,才能夠不看旁人臉色,而讓旁人瞧你的臉色行事。先生就算醫術再高超,可若是沒有權勢,別人一句話就能要了先生的性命。”

    李旺瞧了王吉一眼,你不就差點把我 嚓了嗎。這個道理我能不懂嗎?誰不知道人得往高處走,可誰讓劉賀的官當得沒意思呢。明知道跟著他死路一條,我還往里頭竄啊。

    見李旺眼中閃現苦笑,王吉只覺得自己強人所難也有些無趣,但棠翁主明天要人,自己難道不給她,只有硬著頭皮勸道︰“先生啊,其實做醫工長,也不見得有先生想得那般無趣,平日里頭得病的人倒也不多,先生白領一份薪俸,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豈不美哉。先生今晚就在這邊歇息,明天一早,我再派人送先生去見翁主。”

    李旺見王吉殷殷地望著自己,自是明白以現在的地位根本就推辭不得,王吉是鐵了心要把自己送去見翁主的。當下也不再說推辭的話,反正說了也是白說。

    還是等明天見到了棠翁主,再做打算吧。實在不行,也只有先做著再說,大不了咱現在趁這時候攢點錢,等到劉賀進京去當皇帝了,咱就跑路。

    如此一想,倒也覺得沒什麼。見王吉已經端起一杯酒來祝賀自己,李旺只得也端起酒杯和王吉一飲而盡。

    喝完酒,王吉又給了李旺一些賞賜,兩下里又說了一些台面話,算是表達了王吉對李旺的感謝之心以及以後會對李旺的照顧之意。

    李旺心里明白,王吉原本是打算把自己干掉的,可現在見自己被棠翁主看重,自然不敢動自己,于是就生出拉攏之意。李旺為了讓王吉心安,自然是把這些賞賜痛快收下。

    酒過三旬,王吉見李旺已經收下自己的禮物,言談間也十分愉快,瞧了一眼天色,只怕已經夜深了。

    當下也不再耽誤李旺的時間,命僕人送李旺去沐浴歇息。

    李旺喝了點酒,往浴池里頭一泡,直覺得這熱意直沖腦門,這次浴室里頭只有春桃一個小浪女服侍他,李旺免不了又被她佔了些便宜去,但也被她撩地火熱,只是想到袁西梅在客房等著自己,便也沒興致和春桃在水池邊做些小打小鬧的手腳便宜,當下草草沖完澡就往客房直奔。

    站在外邊的時候,就透過窗子看到客房里頭透出微弱的燈光,李旺心想這丫頭也知道要跟我睡一個房間啊,還在屋子里頭等著我。

    當下推開門,自認為無比深情地喚了一句“小梅!”心中已經十分雀躍,只覺得下邊自己的二當家就要躍躍欲出了。哪知道喚了兩聲都沒有反應,李旺走進屋一看,卻只見袁西梅兩只腳在外邊,人半趴在床榻上,雙目緊緊地闔上,嘴角倒是掛著一絲滿足的微笑,正發出均勻而香甜的呼吸聲,原來已經睡著很久了。

    李旺無奈地一笑,伸手輕輕摸了摸袁西梅的額頭,這幾天一直讓她為自己擔心,連個好覺都沒有睡成。

    想到袁西梅一定是強撐著自己的身體等自己回來同她說話,可實在是因為太困而扛不住,李旺就忍不住心里頭一暖。

    這個老婆實在是太好了。

    李旺幫袁西梅脫了布鞋,把她輕輕地扶正,袁西梅嘴里邊發出一聲輕輕的呻吟,但人卻還是在沉睡當中,對于李旺的搬動沒有絲毫的感覺。

    李旺幫她把鞋子除了,又解了外袍,蓋好被子。

    見她睡得十分香甜,實在不忍心打攪她,強壓住胸口的那一團火焰,鑽進被子,摟著自己的嬌娘子親了一口。好容易才克制住心魔,頂著不安分的一直翹首以盼的二當家,昏沉沉地睡去……

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五十八章 王宮

就在王吉設宴款待李旺的時候,郎中令龔遂家中也有幾人喝酒聽曲。

    唱曲子的優伶到底唱了些什麼,這幾人倒是沒太在意,他們的心思都被今天白天發生的一件事給佔據了。

    龔遂看了一眼坐在上座的高冠男子,以及坐在自己對面的醫工長,憤憤說道︰“今日昌邑發生了一樁大事,相信兩位都知道。田大司農的義子田蒙公子在棠翁主的府中被刺客殺死了。雖然大王已經命我去追查此事,但那兩名刺客來歷不明,又已經遁形不見,這件案子多半就會這樣不了了之,他日田大司農若真的追究起來,大王只怕會怪我辦事不利。”

    “聽說兩名刺客挾持了一人潛逃出城,龔大人可知道那人是誰?”醫工長面帶促狹道。

    這一聲明知故問偏巧說中了龔遂的心事,龔遂捶桌道︰“我如何不知那人是誰?!那個人正是王吉家請的所謂神醫,我聽說他夜里已經回城,于是派人去王吉府中召那人過來問話,居然被王吉一口拒絕!說是天色已晚,不便出來。哼,我堂堂郎中令召一個平民來問話,居然還不行?王吉他分明是仗著自己官大一級,就處處為難與我,故意使我難堪!”

    醫工長沒想到龔遂面色會如此難看,心中更爽,“龔大人,你有所不知。這個李旺仗著自己有幾分本事,就目中無人,鼻子長到頭頂去了。”

    “何止,李旺是在翁主府被人捉走的。棠翁主還派人去尋他的蹤跡。分明就是她的新寵。只怕是王吉推薦去地吧。哼。沒想到王吉也會做這樣地事,真是丟人。”郎中令咬牙切齒道。

    “噢?李旺,這個名字,我倒是好像在哪里聽過。”高冠男子終于開腔,聽兩人的話,倒是惹得他對李旺似乎有那麼點興趣似的。

    “周先生,這個李旺你肯定聽過。他就是害得小夫人的外甥被王吉打殘廢的那個人!”郎中令所指的正是黑痣男大金,也就是高冠男子小妾的外甥。“當日王吉還借此想要說我管教不嚴。哼!他的管家又能好到哪里去!”

    高冠男子名叫周鸞,乃是一游歷方士,雖無官職,卻深得昌邑王劉賀地賞識,郎中令對他自然也是十分客氣。

    周鸞輕笑一聲道︰“哦。原來是他。怪不得我這幾日耳邊聒噪。原來都是他給鬧的。如此說來。這個李旺居然能找著王吉撐腰,又能得棠翁主喜愛,豈非有些本事?我聽說王家的小姐令所有人都束手無策,倒是他給醫好的。”

    醫工長聽得周鸞誇李旺有本事,心底不服氣道︰“我看也沒什麼本事,都是靠一張嘴皮子吹出來的。加上裝腔作勢,故弄玄虛。才讓中尉大人對他另眼相看。周先生。我說是中尉大人不識趣,他若是請你去。王小姐豈有不好地道理?”

    周鸞笑著,並不答話。

    郎中令聽得周鸞說他耳邊聒噪,自是他地小妾求周鸞替她出面報仇,現下三人應該都恨不能讓李旺立時斃命,不禁向著醫工長說道︰“這個人現在是棠翁主地新面首,棠翁主明日還將保舉他做副醫工長,只怕你的位子岌岌可危啊。”

    醫工長頓時明白郎中令的用意,慌不迭地坐直身子,跪著往外挪了兩步,向著周鸞和龔遂行了個大禮,“還望龔大人、周先生救我!”

    郎中令就等著醫工長開腔,“無須慌張,有周先生在此,定能保你周全。是了,某倒是有一計,願說出來,二位參詳。”

    “明日一早,棠翁主要帶李旺覲見大王,既是要委任新吏,作為他的上司,你我皆得前往。到時候,若是有一宮女突然發病,你大可以讓李旺診治,若是李旺根本就無法救治,正好在大王面前出丑,那他這個醫工長又如何當得?”

    “此計甚妙!只是,哪里有宮女正好突然發病,而且此病是李旺無法救治的?”醫工長不無擔憂道。

    郎中令笑著瞧了周鸞一眼,“這就要周先生出馬了。”

    周鸞會心一笑,“也好。我也想看看這個李旺有幾分本事。”

    天剛剛亮的時候,張管家就在客房外邊高聲喊道︰“李先生,李先生。”

    李旺睡得昏沉沉的,經過一夜補覺地袁西梅倒是一下子聽到了聲音,猛地睜開眼,卻只見咫尺對面正是李旺地面孔。

    袁西梅一驚之下,便是一喜,這才發現自己的頭枕在李旺地胳膊上,怪不得覺得脖子有些隱隱的酸脹,可饒是如此,她卻一點也不想把自己的頭挪開半分。袁西梅靜靜地瞧著李旺,只因他閉著雙目,袁西梅才能這樣仔細地把自己的夫君好好打量一遍。帥氣、沉穩,有著一種別的男子沒有的氣魄,她把鼻子湊了過去,即使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酒氣,她都覺得比別處的要好聞百倍。

    袁西梅就這樣瞧著李旺,想要伸手去摸一下他新長出來的粗粗的眉毛,卻又怕弄醒了他,于是作罷。把他仔仔細細地又看了一遍,實在按捺不住,張嘴輕輕地印上了李旺的雙唇,只輕輕一踫,袁西梅卻又覺得心跳得厲害,頓時面紅耳赤地又把頭縮了回來。

    外邊的張管家又喊了兩聲,李旺眉頭皺了皺,顯然是聽到了這聲音,眼見得李旺就要睜開眼,袁西梅立馬乖乖地把眼楮閉上,甜甜地假裝睡著,繼續安逸地枕著李旺的手臂。

    李旺聽見張管家的聲音,只覺得有一種噪音把他從美妙的春夢當中給拉了出來,頓覺心煩意燥,正要坐起身大罵。猛地卻發現袁西梅還安穩地睡在自己懷里頭。頓時所有的怨氣都化為烏有。

    李旺見袁西梅氣色好了許多,心中十分寬慰,怕張管家接著喊把袁西梅給吵醒了,這便小心翼翼地把手從袁西梅地身下抽出來,也來不及穿鞋就開門出來,警示張管家。

    “這個,王大人讓僕送先生去翁主府,先生不如梳洗一下。”

    “這麼早?”

    “呃。大人說不要讓翁主等急了。”

    李旺不再同他絮叨,進屋就要去穿衣裳。

    穿好衣服,忍不住想去親袁西梅一口,欺至床邊,正要吻上幾口。嘴巴還沒湊上去。袁西梅就已經察覺到李旺地意圖。伸手遮住自己的嘴巴。

    李旺一喜,“小梅你早就醒啦,干什麼不讓你夫君好好親兩

    袁西梅睜開眼,橫波宛轉,略有不干道,“夫君,你要去見棠翁主嗎?”

    李旺捏了捏袁西梅的臉蛋。怪不得不讓我親呢。原來是吃醋了,“哈哈。小梅放心,我去見翁主是為了正經事。”

    袁西梅臉一紅,顯然是被李旺說中了心事,“西梅只是怕夫君你……你有事。”話說出來,這理由卻又有些牽強。

    李旺笑著親了袁西梅一口,“會有什麼事。放心,我一會兒就回來。你再多睡一會兒。”李旺決定先同棠翁主說說,最好能勸她打消推舉自己做醫工長的念頭,讓自己繼續逍遙快活。

    眼見得袁西梅還有些擔憂,李旺朝她拋了一個飛吻,“咱們一會兒回家去,繼續做昨天沒做完的事。”說完,只余下袁西梅一個人臉頰緋紅地愣在床上,李旺已經開門出去了。

    張管家駕車送李旺到翁主府,遠遠地就瞧見翁主府的朱漆大門半開著,門口有個婢女在翹首張望。

    見到張管家來,便朝這邊揮了揮手,示意停車于正門。張管家不禁有些奇怪,這婢女看樣子是迎接李旺的,難道翁主的意思竟然是讓李旺從正門進入?這樣地殊榮未免也太高了些。

    “李先生,你可來了。”李旺在車里打了個激靈,聽這入骨銷魂的聲音,正是水仙那小浪蹄子的。

    李旺打起車簾,從車上跳了下來,跑到水仙跟前嘻嘻一笑︰“有勞水仙姐姐等我了。大早上的,一定凍壞了吧。”

    水仙俏臉一紅,“咦”了一聲,眼楮里頭放著光芒,“李先生你今天這身真不錯。翁主瞧了,一定十分喜歡。”

    張管家在旁邊“咳咳”了兩聲,對水仙作了一揖道︰“僕先回了。”便不打擾水仙對李旺的調戲,既艷羨又躲不及地駕車掉頭返回。

    李旺不由苦笑,這王吉看起來好像是一副不屑于做討好人地事情,不知為何卻給自己準備了一套青色長衫和幘巾,深怕自己平時穿地衣服差了掩蓋了自己地帥氣似的。

    “走吧,李先生,翁主在里頭可等急了呢。”水仙掩口一笑,話里頭的意思在李旺聽來怎麼都有些特殊意味。

    這一次,棠翁主沒有請李旺前往那個專門用來安置面首的別院,而是直接到了棠翁主平時作息的後堂,水仙領著李旺進去,便退了出門,只余下李旺和棠翁主兩個人。

    李旺一進門,正面所見的是坐席和案幾,根本沒有棠翁主的身影,他就是用腳趾頭也能猜到棠翁主應該在里間地臥室當中。

    李旺回頭看了一眼,門是關著地。他心里頭暗罵,就說怎麼可能這麼早進宮去見劉賀,又不是上朝。

    正想著,里面卻傳來棠翁主的一聲哀嘆,“先生,怎麼不進來呢?”聲音銷魂蝕骨,說話間,叮鈴鈴地清脆鈴聲響起,棠翁主已然走了出來。

    此時的棠翁主已經穿上了黑色的衣,身下是曲裾長裙,腰間配上了彩線綬帶和環佩,看起來高貴端莊,實在讓人無法把眼前的棠翁主與一個蕩婦聯系起來。

    李旺深呼了一口氣,原來棠翁主已經穿戴整齊,棠翁主瞧了李旺一眼,似是看出李旺的心思。不禁苦笑一聲。美目流轉,“先生以為妾身是那樣守不住的人麼?”

    李旺一愣,難不成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棠翁主你剛才那嬌滴滴地一聲叫喚,還敢說不是撩人?李旺望著面前這盈盈佳人,忍不住贊美道︰“翁主比起昨日更顯得動人了。”

    棠翁主對自己地打扮和容貌自然是很自信,聽得李旺的誇贊,忍不住嘴角上翹。但旋即就故作哀怨道︰“先生倒是把妾身忘得一干二淨了吧。妾身惦記著先生,只怕先生被那兩個刺客所傷,派人四處去找先生。可是先生安然無恙回來,卻不同妾身說一聲,真是讓人傷心。”說著捻著手上的帕子揉成一團。往李旺擲去。

    李旺只見一團黃色的絲絹向自己丟來。棠翁主蘭花指半晌還停在空中。見李旺接住了,掩口一笑,百媚橫生。李旺瞧棠翁主丟手絹丟得這麼興致高昂,欣然收下,“美人贈我香手絹,那李旺就卻之不恭了。”

    雖然和棠翁主言笑晏晏,但李旺心里頭直想著要找個理由拒絕棠翁主的美意。不好同她再繼續打情罵俏。岔開話題道︰“翁主昨夜睡得可好?”

    “先生是醫工,那倒是瞧瞧我昨夜睡得好不好。”棠翁主欺身到李旺面前。香風沁入鼻中,李旺深深地吸了一口,看了一下面前這滿是期待的美婦,笑道︰“看翁主的精神欠佳,昨夜睡得不大安穩?”

    棠翁主幽幽嘆了一口氣,眼楮一直瞥向李旺,像是對他表白心跡似的,“妾身昨夜一人獨睡,晚上數次從夢中驚醒,直到天光才睡上一會兒。先生,妾身可是因為先生地話,才這麼做的。”

    李旺瞧了棠翁主一眼,想起她曾說每夜需要人陪伴才能夠睡著,想來她也經歷過什麼事情才讓她害怕黑夜與孤獨,可是昨天聽了李旺的話,又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的確不恥,想要試著回到正常。

    “翁主錯了,是翁主心中有著向善地一面,翁主是為了翁主自己才這麼做地。”

    棠翁主杏目含嗔,對于李旺地回答十分不滿,滿面嬌羞道︰“可是妾身若長此以往,只怕會精神更差,懨懨難振,先生,你倒是替妾身想個法子,好教妾身既不至于做出那些不堪的事,又能讓妾身安穩入睡。”

    “心病還需心藥醫,李旺一時想不出法子來。”

    “可是妾身倒有一個法子。”棠翁主昨天沒有和李旺進一步發展,頗為遺憾,緩緩繞到李旺的身後,李旺只感覺到這美婦幾乎要靠上自己的背了,“妾身讓先生做昌邑國的醫工長,先生白天沒有空,就夜里來給妾身看病,妾身有先生照顧,定能睡安穩了。”

    李旺被棠翁主這酥軟的語氣撩撥地熱意上湧,心想這女人果然是如狼似虎,這話里頭的意思豈不是要自己每夜來陪她睡覺?我有這體力,也沒這份閑心啊,再說了,我家小梅到時候要我交公糧可怎麼辦。

    “翁主,”李旺回轉身,差點直接撞在了棠翁主地胸脯上,棠翁主面色一紅,更加笑吟吟地看著李旺,“先生又有何指教,妾身洗耳恭聽。”恨不能把身子貼在李旺地身上,好像要借著這點時間也和李旺多親昵一會

    “翁主,李旺謝翁主的美意,不過李旺恐怕不能勝任醫工長一職,恐怕要辜負翁主地期望了。”

    李旺說出這話的時候,棠翁主嬌俏的面色微微一變,不再像蜜糖一樣粘著李旺,只是笑著看他,這個人總是能讓她有不一樣的感覺,“先生何出此言?”

    “翁主,我想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不喜歡被人管束,成天對別人點頭哈腰的實在無趣,即使是看病,病人與大夫之間也該是對等的。所以李旺寧願做民間的一個小醫,自由自在,倘若要李旺違心地看人臉色,只怕做不長久,反而給翁主你添麻煩了。”

    棠翁主聽得李旺的話,眼中流露出一種欣賞之色,“先生的確非尋常人,要先生做醫工長,的確是委屈了先生。不過,先生這樣奇特的人,妾身很想讓大王瞧一瞧,相信大王也會對先生青睞有佳的。至于醫工長麼,就看大王到時候怎麼說了。”

    李旺聽棠翁主的意思,今天是非得讓自己去見見劉賀,不禁臉上一苦道︰“翁主,你恐怕有所不知,李旺在剛到昌邑的時候,戶籍已經被燒得一干二淨,我岳父替我偽造了一份,不過,我連那黑戶上的名字是什麼,都不知道,這要是見了大王……”

    “先生放心吧。這些小事,妾身會做好的。”棠翁主笑望著李旺,“先生還有什麼不妥麼?”

    李旺眼見得棠翁主如此熱心,知道自己多說無益,只有搖了搖頭,等見到劉賀之後再看情形吧。好歹咱也去見見中國歷史上在位時間最短的皇帝,算是和公元前的國家元首會個面。

    棠翁主這才放下心來,忽然踮起腳湊到李旺的身旁,她的臉和李旺的臉只隔了一厘米,“妾身倒是有個問題,還請先生回答,先生到底是哪里來的?以前真的只是一個醫工?”

    李旺的鼻子里頭全是女人香氣,他的手趁機環了環棠翁主的腰,“難道翁主不知道李旺是被上天一個雷劈到這里來的?李旺是老天爺從翁主前世的夢里頭帶出來的。”李旺對著棠翁主的耳鬢輕聲說道,暖暖地直入棠翁主身體,棠翁主巧笑一聲,把李旺推了一把,“先生也會來說這些騙人的鬼話。”

    嘴上這麼說,棠翁主心里頭卻是十分歡喜,抬起雙眸看了一眼面前這個男子,理了理雲鬢,道︰“走吧,莫叫大王等急了。”這就開門出去,還沒走又扭轉頭對李旺說道︰“回來再聽先生說道理。”

    李旺嘿嘿干笑,棠翁主雖然字字句句都是正正經經的,可說出口來,再配上那勾人的眼神,李旺想裝木然想不理解都難。

    棠翁主備下了兩輛馬車,與李旺分坐一前一後,往正北邊的王宮開進。

    李旺坐在車內,任由馬車帶著自己圍繞著王宮繞了一圈,直到王宮的最北邊一門,這才停止,棠翁主下了馬車,引著李旺由此宮門而入。

    李旺來時對王宮還暢想了一下。當宮城出現在面前的時候,李旺還是忍不住驚嘆了一聲,整個宮牆都是用黃土夯鑄而成,十分結實穩固,而宮牆上則非常均勻地塗上了一層厚厚的黃漆,色彩高貴又沉穩,宮門也約莫有十米高,同樣是金黃色的,太陽冉冉升起的時候,從宮牆下這個角度看過去,倒好像是太陽被藏在宮中一般。雖然這王宮比不上故宮博物院的精雕細琢,但夠大夠氣派,頗有幾分古代的豪邁之風。

    棠翁主與李旺兩人進門之後,自有小黃門太監引兩人前行。

    王宮之中的道路也十分的寬敞,每個宮殿之間相距甚遠,也另有圍牆隔開。王宮南部為前朝,北邊則是後宮,李旺作為一屆平民,又是由棠縣翁主領來覲見,自然不可能冠冕堂皇的到前朝拜謁。小黃門告訴棠翁主,昌邑王在繞梁台上等著兩人。晚上十點以後還會有一章三千字的加更。希望大家能夠把月票投給小毛。以後的更新時間,固定在七點左右。加更不定時,到時候通知哈。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23 PM

27# k516203

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五十九章 宮中賞花

繞梁台說白了就是王宮的御花園,因地勢而建,成階梯狀一層一層的向上盤繞,每一層都栽種著不同的花卉,最頂上則修建了一座涼亭。正是所謂的繞梁台。

    最頂上距離下邊,約莫也有十米的距離。

    如今正值金秋,繞梁台各種爭艷斗芳的鮮花隨風輕輕吹來,十分濃郁。

    繞梁台下站著好些小黃門和宮女,遠遠見著棠翁主朝這邊來了,也不敢仰視就躬身行禮,直到兩人已經上了高台,才重新站直身子。

    李旺隨著棠翁主繞上了最高層的繞梁台,這十米的高台愣是走了五十米,繞了七八個圈圈才爬到最上邊去。

    李旺剛剛走上來,就聽見一個男聲響起,聲音因為欣喜而有些破音,“王姊,你終于來了,寡人等了好半天。”說話的正是昌邑王劉賀。

    立在李旺面前的男子約莫二十上下,頭戴進賢高冠,身上穿著一件銀色的長袍。兩肩和胸前都繡有山川靈獸,配著玉帶玉環。

    只是這劉賀長得實在有點歪瓜裂棗,鼻子眼楮都好像被人用塗抹工具修改過一樣,離遠點看就只覺得整個白白的臉上空無一物,就只剩下一張超級大的嘴巴,以及嘴巴上面一點點小胡子。

    這就是中國歷史上在位時間最短的皇帝?額,李旺看了居然一點興奮的感覺都沒有,甚至不由想到王清清稱呼他為丑八怪,心中真是不爽啊。王清清的視力是不是0.01,居然把自己也叫做丑八怪。難道他不該比劉賀帥一百倍!

    “周鸞見過翁主。”又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李旺和棠翁主這才發現台上還有一人。這個人欠身而起,對棠翁主禮貌性的作揖打過招呼之後,就心安理得地重新在席子上坐下,輕掃了一遍李旺,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李旺也不知道這人是誰,雖然這人長得不差,但嘴巴底下長長地黑胡須,不知為何就讓李旺想起了岳不群地假胡子。只覺得這個人看人的眼神也不大舒服,那眼眸透著的光芒總讓你覺得他在算計著你。

    那邊棠翁主瞧見周鸞,頗為意外地說道︰“原來周先生也在此。”瞧著周鸞的眼神似乎也有幾分不自在。

    難道說她和這個叫做周鸞的家伙也有一腿?李旺下意識地想著,正看向棠翁主,哪知道棠翁主正好瞧向自己。眼眸當中頗有幾分嗔色。好像知道李旺心里頭想什麼似的。以目示意李旺向劉賀行禮。

    李旺這才反應過來,雖然不大情願,但也絕不會傻到在這種事情上想不開,當即學著樣,朝劉賀跪拜,口中誦道︰“李旺拜見大王。劉賀顯然對李旺的興趣並沒有棠翁主所說的那麼大,他嘻嘻一笑。把李旺喊起來以後。就跑到棠翁主地身旁,拉著她的手道︰“王姊。你的口味原來變了,寡人又為王姊你物色了幾個秀美少年,王姊你還要不要?”

    劉賀一直把棠翁主拉到他旁邊的坐席上坐下,親昵非常。

    李旺心里哭笑不得,這個劉賀還真有意思,居然替自己的親姐姐物色美男,看這樣子,翁主府里頭地不少美男都該是劉賀贈送地吧。他自己荒淫也就罷了,居然也從精神和物質上都支持自己地姐姐淫亂,真是強大。

    棠翁主面色一尬,當著李旺的面,總有些不好意思提這種不堪的事情,于是干脆裝作沒聽見劉賀的說話,指著李旺對劉賀道︰“大王,這個李旺就是妾身昨日提到的神醫,也就是他治好了中尉家王小姐的病。”

    棠翁主提起王清清的名字,劉賀頓時面色一喜,本來對李旺沒多少興趣地,現在倒是忍不住打量了起來,“哦,就是你治好王清清地?”

    見李旺點點頭,劉賀便又忍不住說道︰“那她可喜歡我送給她的那對翡翠小娃娃?”

    李旺一愣,還沒領悟過來劉賀所說地話是何意義,棠翁主就已經接過話茬道︰“大王,李先生只是幫王小姐醫病,又如何知道這些。大王放心吧,妾身昨天去瞧王小姐的時候,她的氣色已經很好,知道妾身帶去的禮物是大王所賜,更是滿心歡喜。”

    “噢?果然?寡人就知道她會喜歡的。”劉賀聽得忍不住露出喜滋滋的神色,倒是讓李旺瞧了直想笑,當一國大王當成劉賀這樣還真是不容易啊。

    棠翁主這番話一聽就是假話,王清清那個刁蠻小姐沒當著棠翁主的面把什麼翡翠娃娃摔掉就不錯了,何來的喜歡。

    不過劉賀這人瞧起來雖然傻了些,但怎麼瞧也不至于會在二十多天之內做出兩千件的錯事出來,到底是歷史記錄有誤,還是因為現在的劉賀還沒到蛻變成荒唐君王的時候?

    劉賀心里頭高興,看著李旺,忍不住說道︰“你治好了王清清的病,寡人賞賜點你什麼好呢?對了,王姊,你昨天說要封他做副醫工長?”

    棠翁主嘆了一口氣,對劉賀說道︰“大王,妾身只是一介婦人,又如何有封賞的權利?論功行賞,只有大王才能做的。”

    “誒!王姊,周先生又不是外人,王姊有何好顧忌的!”劉賀笑嘻嘻地對棠翁主說道,“王姊你是寡人的親姊姊,無論你要寡人賞賜何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棠翁主面色有些不自然,瞧了周鸞一眼,後者卻好像專心致志地看著堂下的花草,並沒有聽到兩人的說話似的。

    李旺聽劉賀的意思,之所以封自己為什麼副醫工長,完全是因為棠翁主的舉薦,只要棠翁主說什麼。劉賀就照做。李旺忍不住說道︰“大王。李旺只是一個過慣了閑散日子的游民,只怕難以擔當副醫工長之重任。”得了,您也別考慮了,你要不就把官職折現成銀錢給我,然後再隨便賞賜我一些金銀玉器之類地,多多益善。

    這一次,周鸞忍不住抬起頭看向站在一旁地李旺,對李旺又重新打量了一番。想來是想不到李旺會拒絕當副醫工長。

    劉賀也是一愣,瞧向棠翁主,“王姊,怎麼李先生不願意做副醫工長?”

    棠翁主面色一紅,用眼角的余光瞧了李旺一眼。回答道︰“李先生並非尋常醫工。這一點。大王若是同他相處久了,自會明白。要讓李先生做醫工長,妾身恐怕是沒這個本事了。”

    “哦?為什麼?”劉賀不解地看著棠翁主,眼見得棠翁主春色滿面,卻又帶著幾分哀怨似的,劉賀忍不住說道︰“王姊,你怎麼好像不一樣了。天底下難道還有事難得倒王姊?”

    正說著。台下走上來一個黃門太監,躬身作揖道︰“稟大王。郎中令龔遂龔大人和醫工長章甲章大人求見。”

    “咦?他們倆怎麼一路來了?”劉賀不禁一愣,身旁的棠翁主卻好像幡然醒悟,不由冷笑道︰“莫非他們早就知道妾身今早來見大王是為了李先生做副醫工長之事?居然來得這麼巧。”

    劉賀哈哈一笑,“一會兒他們來了,寡人代王姊問問他們。”這就對太監揮了揮手,示意他帶他們兩人上來。

    不一時,郎中令龔遂和醫工長走上台來。

    整個繞梁台此時不禁顯得有些擁擠。

    幾個黃門又過來加了坐席和鎮石,擺在下首,用來給李旺和另兩人坐下的。

    劉賀不等龔遂兩人把頭叩完,就迫不及待地說道︰“龔大人,王姊很好奇,你們兩邀著一路來,可是為了李先生就職副醫工長之事?”

    棠翁主臉上不自然的一笑,周鸞是會心一笑,李旺則覺得這劉賀有點意思,實在沒想到劉賀真的會不經大腦地問話。

    郎中令和醫工長都有些尷尬地互看了一眼,他們早早地就等候在宮門附近,更是攛掇著周鸞一大早就進宮去見劉賀,免得一起出現惹人懷疑。

    他們因為心里頭一直想著要怎麼著讓李旺出丑,對這一出好戲滿懷期待,只覺得時間流逝地十分緩慢,半天沒見有人出來傳召,打聽到棠翁主已經領著李旺進宮去了,實在是按捺不住,就干脆直接申請進宮面見劉賀。

    沒想到劉賀當頭就來這一句,讓兩人始料不及。

    郎中令龔遂反應過來道︰“遂與章甲正是為此事前來,遂曾聽聞李旺李先生醫術高超,在民間聲望極高,又治好了中尉家中王小姐的疾病,不想我昌邑竟有此能人,故而和章甲前來奏請大王,封李旺為副醫工長,卻不想翁主已經搶先一步了。”

    周鸞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龔遂,這人倒也不傻,直接以退為進,干脆順著棠翁主地意思先把李旺誇到天上去,到時候他再跌下來的時候,自然是摔得更慘。

    “哦?你們這麼多人都對李先生贊不絕口?寡人真是好奇,難道李先生真有如此厲害?”劉賀忽然側頭看向周鸞,“周先生,依你看,是你厲害些還是李先生厲害?”

    “呵呵,大王,李先生是神醫,周鸞不過是一個求仙問巫的區區方士,只怕無從比較。”周鸞大方地看向李旺,神情泰然,但平淡的話語里頭卻透露出一點信息,區區的醫工又怎麼可能和他這樣能夠通天徹地,掌握人生死地方士相比較。

    李旺這才明白,原來這個一直在裝高雅地周鸞是個神棍。

    什麼方士,不過是利用了一些常人不知道地化學、生物方法,學習過心理學,風水術,另外還知道一些醫學,然後配上玄乎其玄的理論,誆得人雲里霧里。

    嘿,他是看不上這種神棍,真要是他李旺想,在漢朝做個神棍估計比當醫生還容易、也賺得錢多。

    “大王,章甲雖然是醫工長,但也願意退位讓賢,李先生想來醫術十分高超,章甲甘願拜李先生為師,同李先生學習醫術,願為大王鞠躬盡瘁。”章甲瞧懂了龔遂的眼神,明白過來他的意圖,連忙適應角色地恭維起李旺,往這火里又添了一把柴。

    李旺冷眼瞧著醫工長,這個人他雖然只見過兩面,但他那小肚雞腸的樣子,怎麼瞧也不像是會甘願退位讓賢的。還說得那麼好聽,拜我為師?李旺看醫工長眼中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更是覺得有戲上演了,而且這出戲只怕還是以自己為主角地。

    正想著,周鸞忽然建議道︰“大王,周鸞有個不情之請。周鸞見此處繁華似錦,百花爭妍,不知大王可否賞賜周鸞一些菊花。”

    “寡人還當是什麼請求。原來是要菊花。周先生,寡人這台下地菊花,你要多少,要哪些,只管開口便是!”劉賀慷慨道。

    周鸞淺淺一笑,朝劉賀躬身謝過,站起身從坐席上走下來,繞著繞梁台走了兩步,眼前一亮,像是找到一件美好的事物一般,對劉賀笑道︰“周鸞斗膽,想向大王討要最下邊那盆白菊。”

    “菊花配雅士,正是登對。”劉賀對周鸞十分禮遇,見他向自己要菊花,更是高興,對站在下首地宮女招了招手,“去把那盆白菊端上來送給先生。”

    那宮女自是“喏”了一聲,下台去了。

    台上的棠翁主忽然嫣然一笑,“大王,白菊配雅士,那大王要送什麼花給其他人呢?”她說這話無非也是添個話頭,見劉賀有此雅興,故而討些樂子。

    劉賀勾著頭看著自己漂亮的姐姐,“王姊你自然是牡丹花才配得上,但秋日里頭牡丹沒有盛開,不如就送王姊你一株芙蓉。芙蓉最是艷麗,暮色紅潤,而且拒霜綻放,就像王姊一樣。”

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六十章 王宮救人

“大王倒誇得妾身不好意思了。”棠翁主掩口而笑,百媚橫生,她斜睨了李旺一眼,只見後者似乎在悶頭想著什麼事情,忍不住替他問道︰“那李先生呢,大王要送什麼花?”

    劉賀擺出一副沉思的樣子,想了想說道︰“本來應該也送先生菊花的。”

    菊花?菊花就不要送給我了吧。

    李旺剛才聽周鸞問劉賀要他的菊花,而劉賀也非常欣然地答應,還一個勁地說白菊花配雅士,送給周鸞正是合適,李旺就覺得聽得一抽一抽的。現在聽他說也送自己菊花,腦子里頭那根神經怎麼都轉不過來,“周先生是世外仙人,配白色的菊花,正是合適。李旺只是一個凡塵俗人,只怕當不得。”

    “哈哈,既然菊花已經贈周先生,那李先生的花,就讓寡人來重新挑一株。不如就送先生一盆百合,先生是神醫,理當也是超凡脫俗,百合正是花中仙,配先生剛好合適。”

    “百合?這個好,我喜歡。”李旺別有深意地嘻嘻一笑,只可惜旁人都不懂。

    忽然之間,背後傳來一聲刺耳的瓦破之聲,所有人都抬頭或者扭頭往上台來的方向一看,只見一白衣宮女臉朝下地倒在地上,身旁是一盆摔破的花盆,那如同雪球一般的菊花連著泥土從瓦盆中滾落出來,正是剛才被劉賀派遣下去端花的女子。

    她才剛剛走上來就忽然一下子摔倒在地,她伸手一陣亂抓,但整個人卻像是完全無力,除了兩只手像爪子一般地使勁撓著地。整個人就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以及大口的喘息。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地變故給嚇了一跳。旁邊地太監和宮女也嚇了一跳,正想著這個宮女怎麼能就這樣不爬起來,這不是嚇著了大王和翁主,自尋死路嗎?

    兩個太監推了她一下,見她沒有反應,這就要把她給抬起來,卻只聽一個聲音急急地打斷道︰“先別動她!”

    所有人都被這一聲叫喊給鎮住了,扭頭一看。正是被大王賜予百合花的李旺。

    李旺眼見得那宮女忽然摔倒,再看她這副模樣,就知道她肯定是突然間發病了。盡管在一剎那,李旺就領悟過來,只怕這件事會是沖著自己來的吧。他一下子想明白為什麼和自己有過節的醫工長和郎中令會在劉賀面前對自己交口稱贊。把自己捧到天上一般。而剛剛巧就有一個婢女突然發病。這出戲,看來他們還醞釀了好久呢!

    李旺明知道這些人是沖著自己來的,他也只有迎面而上。更何況人命關天,這個宮女最是無辜,自己要是治不好,這無辜的宮女就要做了這幫賊人的犧牲品了。

    李旺無暇再想,三步並作兩步就奔到宮女身旁。只見他的手指都已經變得粉紅色。像是皮下地血液要透出來一般。

    李旺再不敢遲疑,把這宮女給反轉過來。這一瞧更是觸目驚心,只見宮女整個臉都已經成粉紅色,兩只眼楮向上翻著白眼,樣子實在是恐怖。

    醫工長和郎中令早已經心領神會,原來周鸞早就用他的仙法給這個宮女下咒,兩人心里頭暗爽,卻也不急著高興,這時候他們的表演還沒有結束呢。

    “李先生,她這是怎麼了?樣子竟然如此恐怖?”郎中令在旁邊提醒道,“李先生你是神醫,可得救救她才行啊。”生怕在場諸人忘記了李旺的身份。

    “李先生,可需要某來幫手。”醫工長忍著心中的巨爽,假意說道,“某也好向先生討教學習。”

    李旺抬眼橫了他一眼,當真是一群不把人當人地畜生!李旺地眼中殺意太甚,倒是把醫工長嚇了一跳,當即不說話,抱臂站在一旁,坐等李旺地笑話。

    棠翁主和劉賀等也都忍不住圍過來,眼見得那宮女的模樣十分可怖,兩人都不禁動容,別過臉去,“能不能救啊!”

    “有李先生在,定然無礙。大王且寬心等待。”郎中令趕緊插話道。李旺現在無暇去和郎中令逞口舌之快。他瞧著那宮女的模樣,只怕她現在已經是呼吸困難,盡管張開了口,但卻有些無力,根本就不能大口地呼吸。

    她的身體開始輕輕地顫抖起來,李旺感覺得到,她應該是全身窒息。

    只是,好端端地怎麼會突然窒息?她絕對不會是有什麼特殊病史,即使有也不可能在這麼巧合的情況下發病,那定然是有人投毒導致她突然窒息的。

    李旺撥開她的嘴唇,紅潤地嘴唇里頭一切正常,看來不是口服藥物。她剛才端來地是一盆再普通不過的菊花,李旺又把菊花也拿起來仔細瞧了一遍,並沒有任何地不妥。要是她手上端得是其他的不知名的花,李旺還願意相信是她接觸了什麼有毒的花,導致有毒的成分進入她的血液,與運輸氧氣的血紅蛋白結合,才會導致她渾身的細胞都在一霎那間缺氧,呼吸不暢。

    “李先生,到底行不行啊?你不快些給人看病,倒是抱著菊花看什麼?”郎中令落井下石道,今天務必要讓李旺把臉丟到姥姥家去,讓他再無顏面進宮來見大王,甚至把小命也丟了!

    “住嘴!”李旺眼見得宮女的身子抖得越來越厲害,而且臉部的肌肉也抽搐得厲害,眼楮漸漸闔上,只怕再這樣下去,性命堪憂,不敢再猶豫,對著旁邊說道︰“讓一讓,不要圍著,她需要氧氣!”

    其他人都不明白李旺所說的氧氣是什麼玩意兒,但聽得他急促的語氣,毋庸置疑的命令,劉賀居然主動地承擔起疏散人群地義務。“讓開。讓開,你們都別圍著,聽先生地。”

    大王都發了話,其他人自然不敢忤逆,都往繞梁台上的其他方向散去,但無一不伸長脖子眼睜睜地望著這邊,看著傳說中的這位神醫是如何治病救人的。

    李旺眼見得宮女的呼吸越來越不暢,再不敢耽擱。把她擺平之後,就跪在她身旁,兩只手找到了第六七對肋骨處,大拇指向內,其余四指向外。放在胸廓肋骨之上。

    李旺深吸了一口氣。快速地向下用力一按。宮女的身子動了兩下,胸廓向上隆起,又重新落下,李旺松開手,如此重復。

    旁邊的人從來沒瞧過這種壓胸的人工呼吸方法,一個個先都是目瞪口呆,但見李旺反復幾次之後。一個個又都反應過來。郎中令對著李旺就大聲咆哮道︰“大膽刁民,竟敢猥褻宮女。還不把你地手拿開!”

    醫工長也在同一時間反應過來,他們雖然也會給宮中的女官甚至王後、夫人看病,但男女有別,一般情況下,能盡量減少身體上的接觸,就盡量減少,怎麼會像李旺這樣忽然之間就把手放在女人的胸部,基本上就在高聳的雙乳下方一點點地位置。

    他這分明是趁機揩油!醫工長心里大喜,暗叫,你完了!你這是自尋死路!

    “李旺!你!你還不停手!”大王不急,醫工長和郎中令這兩個人倒是替大王急起來了。

    李旺一邊仍舊有規律地標準地對宮女實施壓胸救助,一邊望著劉賀說道︰“大王,到底是人命重要,還是男女之防重要?宮女也同樣是人,大王若是覺得李旺救人的方法不當,大可以治李旺的罪,大王要是覺得男女之防比人命還重要,李旺立馬停手。”

    棠翁主聽得郎中令和醫工長落井下石,又聽得李旺硬氣的回答,立馬就為他說話道︰“大王,李先生救人心切,妾身以為大王不該治李先生之罪。”

    周圍圍觀的太監和宮女,聽得李旺的話,卻只覺得胸中一暖,盡管對方不過是一個平民,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為一個宮女費心和說話,已經讓他們覺得很滿足了。

    雖然一個個都不敢吭聲,但卻眼巴巴地望著劉賀,只希望他千萬不要對李旺治罪。

    劉賀掃了一圈周圍地人,忽然笑道︰“李先生,你只管放心大膽地治,不管用什麼方法,寡人都絕不怪罪于你!”

    李旺心中一定,這個劉賀雖然傻脫了點,但人還不錯。郎中令和醫工長面色一寒,心想又是因為棠翁主地原因,大王才會不治罪于李旺。也罷,看你等下治不好這個女子,你這個名不副實的神醫還有什麼臉面當這個醫工長!

    幾輪下來,李旺有些氣喘,但這樣就算給她供氧也只是暫時地辦法,沒有找到女子窒息的根源,她一樣會死。李旺瞧向劉賀,忍不住說道︰“大王,可否幫李旺一個忙?”

    劉賀一直在旁邊觀望,聽得李旺忽然叫自己,興致勃勃道︰“先生請說。”

    “大王可否像李旺一樣,按壓她的胸腔,幫助她呼吸。”李旺必須得騰出手來再仔細查看她有什麼異狀。

    “這個啊?”劉賀見其他人都眼巴巴地望著自己,似乎是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醫工居然會指揮大王做事,但劉賀卻欣然答應,“可以啊!要怎麼做?”兩只手把寬袖往上一捋,這就在李旺的對面蹲下,甚至有些雀躍地等待李旺發號施令。

    李旺笑道︰“大王愛民若子,難怪能將昌邑治理得如此之好。就像李旺所做的,按壓她的胸腔,注意保持速度和力度,觀察她的舌頭不要擋住她的口腔。”

    “嘿嘿!”李旺適時地誇贊讓劉賀更加是有些飄飄然,眼見得旁邊的宦官和宮女竟然有些羨慕底下躺著的宮女,居然能讓大王親自救人,劉賀更加暗爽,看李旺的動作也格外認真,對于李旺的要求更是盡量滿足。

    這按壓手法說難也不難,劉賀在李旺的指導之下,一下子就掌握了,李旺一邊在旁邊表揚著劉賀。一邊則用最快的速度。繼續查看宮女,她的皮膚雪白泛紅,僅僅是因為全身缺氧造成地,她地雙手也干淨無氣味,不像是接觸過什麼東西。

    事實上,皮膚接觸什麼毒物的幾率不太大。李旺又重新回到五官,這一次,卻忽然意外地在宮女的鼻腔當中發現一小塊濕濕的黏物。像是從鼻腔吸入什麼之後。造成的鼻腔粘膜與這種物質相結合。

    李旺心中一緊,忽然之間明白過來,雖然不知道這種物質是什麼,但從鼻腔吸入這條途徑看來是不會錯了。這種物質不僅會和鼻腔粘膜相作用,最可怕的一點還會和血紅蛋白相結合。就如同一氧化碳一樣。佔據了血紅蛋白和氧氣的結合位點。導致血紅蛋白不能夠運輸氧氣,以至于整個人體的缺氧。

    “快,快拿牛奶來!”

    “什麼?”劉賀在旁邊聽得李旺地吩咐,愣了一下,“牛奶?”

    李旺指了指他道︰“大王別停下!”劉賀立馬就又有規律地按壓宮女的胸腔,頂著滿頭大汗,看著李旺。

    棠翁主介紹李旺來。自然不希望他出現紕漏。眼見得他需要征用什麼來救人,自然是用盡全力相幫。“先生說需要什麼?”

    “牛奶?牛乳?”李旺忽然想到古代人是不是不喝牛奶,不禁有些著急道,“那麼豆漿呢?不管是什麼奶,牛的,羊的都行!”

    “那人的行不行?”其他人都有些無能為力似地,劉賀有些小聲地問道。

    李旺看了劉賀一眼,拼命地點點頭,“可以,可以。更好!”

    劉賀興奮道︰“先生要多少?”

    “多多益善!”

    劉賀立馬吩咐道︰“去,去把宮里頭地那些乳娘全部都召集過來,讓他們全部都拼命地給我擠,先生要多少乳汁,她們就得給寡人擠出多少來!”

    所有人地面部都忍不住一陣抽搐,一個褐衣宦官聽得劉賀的話,應了一聲,小跑著下去了。

    這王宮當中,雖然沒有人喝牛奶,但卻有給王子預留的乳娘,每一個小皇子都有好幾個預備著,準備把她們最好的乳汁貢獻給皇子。

    郎中令瞧了一眼醫工長,從來沒聽說過人奶可以治病的,怎麼聽怎麼覺得別扭。兩人又同時看向周鸞,難道說周鸞用的巫術真的可以用人奶解除?

    此時地周鸞眼見得李旺從宮女地鼻中摸出了什麼東西,還皺了皺眉頭,顯然已經知道自己使用了什麼招數。

    周鸞在上繞梁台之前就在白色的菊花上灑了一種毒藥,這種毒藥一旦被人吸入鼻中就會不能呼吸,窒息而死。而這種毒藥又正好灑在最上面一朵白菊花上,宮女身子嬌小,把花搬起來地時候,會不可避免地要踫到那朵菊花,剛剛好就把毒物吸入鼻中。

    周鸞沒有想到李旺會找到毒物,心中在對他有些佩服的同時卻也不相信李旺能夠救人,那可是劇毒之物,他百試不爽,還從來沒有人能夠逃過此劫。

    盡管李旺現在讓這個宮女窒息而死的進程延長了些,但結果還是不會變!周鸞對郎中令和醫工長輕巧一笑,看似不經意的,但郎中令和醫工長都看懂了周鸞的眼神,周鸞先生巫術精湛,早已經是成竹在胸,李旺那個小小的醫工又怎麼可能破得了周鸞先生的巫術?

    不一時,宦官就端著一大碗乳清色的人乳過來,這些個宦官對李旺印象不錯,眼見得他為救一個宮女費盡力氣,不敢馬虎,一邊送上來,一邊喘著氣道︰“先……先生,她們還……還在擠奶,一會兒,還有……還有後續的奶!”

    李旺剛和劉賀換著又人工呼吸了一會兒,這時候接過一大碗奶,說了一句“多謝”,卻再不看他,直接把一大碗奶就往宮女的嘴巴里頭灌,一邊灌一邊說︰“不管有多少人乳,統統拿來。”扯開宮女的嘴巴,嘩啦啦就把人乳往她的口里頭倒。

    旁邊的人全部都瞧得目瞪口呆,還從來沒見過人這樣給人治病的。

    中尉王吉不在場,他要是在的話,倒不會像他們這樣驚慌了。李旺給王清清治病的時候,用得東西比這還奇怪。

    人乳一碗接著一碗,一晃就被李旺灌進去五、六碗了。初時大家還覺得新奇,一個個都屏息觀看,眼見得李旺灌下去幾大碗了,還一點反應也沒有。

    醫工長和郎中令那顆懸著的心更加放下來,瞧著忙乎地不亦樂乎的李旺道︰“神醫到底是不同凡響,還從來沒聽說過人乳可以用來醫病的。”

    “不過,我怎麼瞧著沒什麼效果?神醫,若是不行,也莫要勉強,倒真的耽誤了救人。”

    醫工長和郎中令兩個人一唱一和的,在旁邊冷嘲熱諷起來。

    棠翁主眼楮劃過一道厲色,正要為李旺申辯的時候,在一旁的劉賀忽然大叫起來,“你們能不能不要吵?”臉上帶了好大的慍怒,恨不能自己找根繩子把醫工長和郎中令的嘴巴給縫住,“你們在旁邊聒噪,活人都要被你們給弄死了!”

    郎中令和醫工長俱是一愣,實在沒想到一向不大發火的劉賀居然現在就站在了李旺一邊,兩人面面相覷。

    他們哪里知道劉賀剛才幫宮女進行人工呼吸,眼見得那宮女在自己的手底下窒息的癥狀稍微有些緩解,明明腦袋已經滯血,現在雖然昏迷不醒,但至少還有氣息,人一旦付出了努力,對待事物的感受就大不相同,此時劉賀早已經搞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自然是希望這宮女在自己的努力下會醒過來,也算是沒浪費自己的勞動,聽得郎中令和醫工長的冷嘲熱諷怎麼會不反感。

    李旺一直目不轉楮地盯著宮女,旁邊的劉賀終于也忍不住探過頭來輕聲問李旺,“先生,到底怎樣?”

    李旺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只能寄希望于這種毒物沒有進入肺部,如果只是從呼吸道最後進入口腔甚至消化道,那就還好,用大量的蛋白質來清洗,首先可以清理還殘余在呼吸道、消化道的毒物,而一部分的蛋白質被消化道吸收進入血液之後,也可以逐漸替代血紅蛋白與毒物結合,這樣的話,此女或者可救。

    郎中令和醫工長臉上都露出促狹的笑意,你小子當然不知道,周先生的巫術是你能輕易破的?

    兩個人不約而同都回轉頭看了一眼周鸞,後者怡然自得地站在一旁。也許,李旺,你也不過如此。

    “噗——嘔——”躺在地上半天沒有反應的宮女突然之間把口里的人乳給噴了一大口出來,旁邊的劉賀嚇了一跳,李旺卻欣喜地說道,“她還會翻胃?太好了!她應該能救!大王,繼續給她按胸,她一定沒事!”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2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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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六十一章

“真的?”劉賀聽得說那宮女有救,立馬覺得自己的付出是有價值的,兩只小眼楮瞪得渾圓的,放出異彩。

    棠翁主松了一口氣,笑道︰“大王,這都是您洪福庇佑,有您為她親手救治,她要是再不醒來,可就是逆天了!”

    “哇哈哈!”劉賀笑得可歡快了,對著棠翁主說道,“王姊,寡人想告訴你,救人的感覺真是好!這可比寡人平時做的事要有趣得多了!”

    他笑了一會兒,忽然想到李旺的吩咐,手上不敢怠慢,只是勁頭十足,兩只手慌不迭地按壓著。

    其他人都是面色一變,周鸞聽得李旺的話還有些難以相信,怎麼可能?天底下怎麼可能有人能夠破這種劇毒之物?絕對不可能!

    然而,當李旺給宮女又灌下去一大碗牛奶之後,她的呼吸居然可以讓人感覺到順暢了不少,臉上也不再有那麼猙獰的表情。

    所有人都不禁動容,遠遠站著的宮女和太監之間起了一陣騷動,他們的心被李旺的救治給牽扯著,眼見得宮女蜷著的手漸漸伸展開,整個人又恢復了一絲活力,無不為她感到慶幸。

    郎中令和醫工長面面相覷,他們望向周鸞,周鸞卻已經一個人自顧自地往坐席上坐去了。

    李旺站起身,對旁邊的太監說道︰“她現在算是暫時救過來了,不過這之後的幾天,體內的余毒未清,若是可以。請給她吃一些人乳、蛋清或者是豆漿。讓她靜臥休息,過一陣子應該能好轉。”

    “諾。”太監們這就把那宮女小心翼翼地給抬了下去。眼見得一個太監要重新抱起那盆白菊花,把這繞梁台上給收拾干淨,李旺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忙喝止道︰“別動!”

    “如何?”劉賀剛剛在一旁任由太監幫自己撢了撢身子,聽得李旺的語氣,還當又有什麼好玩地事,興奮地瞧著李旺。

    “大王。這盆菊花只怕有問題。剛才那名宮女下台去地時候還好好的,可抱著菊花上來,不過片刻的功夫就突然窒息,前前後後,她也只是接觸了這盆菊花。”

    李旺這樣一說。其他的人無不動容。本來還要去拾掇的人。都下意識地往後挪了兩步。

    “菊花有問題?”劉賀不解地看著白色的卷菊,“可這是再普通不過的菊花啊。”

    “菊花雖然是最普通的,但難保不會有人在菊花上動什麼手腳!”

    李旺說出這話地時候,其他的太監再不敢說話,原本為救治宮女而感到喜悅的臉,此時也全部肅然,地上掉一根針都能聽見。

    此時的李旺。雙目一動不動地望著安坐在一旁的周鸞。周鸞感覺到李旺地目光,抬起眼對著李旺笑道︰“難道李先生地意思。在菊花上動手腳地人,就是區區在下了?”

    李旺心里暗笑,不是你還能有誰?是他建議劉賀送花給他,然後他又自己挑了這株白菊花,宮女下去把菊花搬上來就窒息,不是他在這株菊花上動了手腳還能有誰?

    再加上郎中令和醫工長兩人促狹的笑意,偶爾還會與周鸞有眼神交流,李旺原本就認為是他二人聯手想讓自己出丑,但見他們有猶疑之時就瞟向周鸞,更是確定,他們三人沆瀣一氣,那兩個人一唱一和把自己吊到高處,再由這個道貌岸然的周鸞下毒,讓自己丟臉丟到姥姥家!嘿!配合得真不錯!

    只是李旺還沒有指正,劉賀就立馬否定掉李旺︰“誒!李先生,你對周先生不了解,他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哈哈,他可是寡人最信賴的先生,是我昌邑國人人尊敬的通神之士。這樣的話,萬不要再說。”

    李旺又瞧了棠翁主一眼,只見她聽得周鸞說話的時候,就臉色一變,投向自己地目光竟然隱隱有擔憂之色,但聽得劉賀幫李旺解圍,對李旺並沒有追究什麼,才又放下心來。

    忍不住朝李旺走來,正大光明地拉住李旺地手道︰“先生一展絕技,想來也十分辛苦,不如安坐歇息片刻。”話說到這個份上,李旺再傻也明白這個周鸞是動不得的,他當即也不再刨根究底,向著周鸞拱手道︰“周先生誤會了,李旺也不過是猜測白菊花有毒,周先生是世外高人,自然不會做這樣地事。”

    “是的,是的。”劉賀應和了兩聲,笑著岔過話去,“李先生,沒想到治病救人這麼好玩,不如你以後就教寡人如何幫人看病治病吧?”他剛剛救了一個人,嘗到了甜頭,十分有成就感,忍不住就攛掇著李旺教他。

    李旺瞧了劉賀一眼,心中暗笑,古代的皇帝有喜歡修仙煉丹的,有喜歡當木匠的,還沒聽過有喜歡當醫生的,這劉賀有意思。

    棠翁主笑著瞥向醫工長,“章大人,依你看,李先生的醫術到底如何?”

    醫工長和郎中令兩個人情緒低落了好半晌,萬萬沒有想到李旺居然能把周鸞的巫術給破了,一下子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愣在當場,聽棠翁主叫自己,目光逼人,當下只有硬著頭皮違心道︰“李先生的醫術果然非凡,實在,實在是讓章甲大開眼界。”

    棠翁主笑吟吟地繼續說道︰“妾身聽說章大人願意拜李先生為師?章大人虛心好學,讓妾身也十分佩服章大人呢。”

    醫工長面部抽搐,他剛才之所以說出這樣的話,那是堅信李旺等下就會出糗,一敗塗地,哪里知道李旺居然能夠順利過關,醫工長現在想要把說出去的話再收回也不行了。

    棠翁主又挪位到劉賀身旁,笑道︰“大王,章大人既然要拜李先生為師。不如就由大王您來做個見證。今日大王在李先生幫助下,救了宮女,不日傳揚出去,正是一樁佳話!”

    “哈哈,有道理!寡人還得好好謝謝先生。”劉賀笑眯眯地看著一旁靜坐的李旺,伸手指著醫工長道︰“章大人,還不過來行拜師大禮。”

    醫工長遲遲地不願挪步,要他向李旺這個刁民行拜師大禮?他?他怎麼能咽下這口氣?

    棠翁主卻更是不依不饒。表面上笑容滿面,但話里頭卻藏著機鋒,“大王,妾身曾舉薦李先生就任副醫工長一職,然章大人若是李先生的徒弟。徒弟地官職又豈能蓋過師父?這實屬大不敬。大王。這可如何是好?”

    醫工長面色慘白,棠翁主這話不是明擺著要把自己地醫工長讓給李旺麼?果然如此!

    醫工長望向郎中令,只希望郎中令龔遂能夠幫自己說話。

    可是此時的郎中令卻把頭低下,儼然已經把醫工長給拋棄了。今日功敗垂成,沒有害成李旺,反而把他捧到天上去,讓劉賀親眼見到他的醫術高超。郎中令哪里還敢說什麼。把自己也搭進去。

    李旺瞧著醫工長的窘樣,不恥地笑了笑。對劉賀躬身道︰“大王和翁主的美意,李旺不敢承受。所謂醫者父母心,李旺若是收徒,只會從這個角度來考慮,眼見得有人生病,不論那人是貴是賤,身為醫者的第一反應便是治病救人。每一個醫者都應該有這個覺悟。大王,這就和您治理昌邑是一個道理,在大王心中,昌邑城的百姓都是大王的子民,所以大王眼見得宮女中毒,才會不顧一切地親手救她,身為醫者也該如此。”

    “你……”醫工長氣結于胸,李旺這番話正是說他根本不配做個醫工,但李旺把昌邑王都搬了出來,竟讓醫工長不敢輕易反駁。

    劉賀哈哈大笑起來,“李先生,如此看來,豈非寡人很適合當你地徒弟。王姊說的對,副醫工長太委屈你了,寡人就任命你為醫工長,食祿四百石,再由寡人從國庫當中另撥兩百石給你,權當是寡人跟你學習醫術的學費!”

    他一錘定音,讓李旺想反駁都反駁不了。

    剛才還對自己不大感冒的劉賀現在卻已經全然轉性,李旺怎麼都沒有想到劉賀居然會這麼熱愛醫學,就因為自己讓他幫忙人工呼吸,就激發了他的潛質?這個……也太巧了吧。

    李旺暗暗苦笑,他本來就不想和劉賀有太多地接觸,免得日後牽連到自己身上,白白惹事,今天要不是醫工長這一伙人來故意暗害自己,李旺八成就推脫掉了,誰知道到最後,他們奸計未得逞,反而惹得劉賀對自己,對醫學興趣大增。估計以後還要纏著自己教他治病。

    喂,我是泌尿科大夫,你王宮里頭一個男人都沒有,你給誰去治病啊!

    想歸想,李旺抬起頭來卻見棠翁主對自己投來殷殷地目光,熱切地希望自己答應劉賀地懇求,甚至有些著急地對自己暗示道︰“李先生,難得大王如此高興,還是趕緊謝恩吧?”

    李旺掃了醫工長一眼,這人的雙目當中都要冒出火來,旁邊的郎中令卻已經見風使舵地朝李旺拱手道︰“哈哈,李先生乃神醫,龔某恭喜李先生了。”

    李旺哈哈一笑,也罷,既來之則安之,與其讓醫工長那樣的小人處處給自己小鞋穿,還不如讓自己壓在他頭上,等劉賀當皇帝那日來臨咱再溜之大吉也不遲!

    “如此,李旺恭敬不如從命,謝大王恩典!”

    “哈哈,好說,好說,以後李先生給人看病可以帶上寡人。”劉賀笑眯眯地看著李旺,一雙小眼楮都要眯成一條縫了。

    棠翁主聽得李旺的回答,松了一口氣,面上浮現出放心的喜色,滿目含情,“妾身也祝賀李先生。”眼波流轉,卻已經停在了原先的醫工長身上,“章大人,我看你還不懂得李大人所說地醫者父母心,不如你先回家去想清楚這幾個字,真正明白醫者該做什麼地時候。再去找李大人吧!”

    章甲面色一變。剛才在李旺救人的時候,他在一旁冷嘲熱諷說風涼話地樣子,所有人都已經收于眼底,旁人還好,但他身為醫工長卻也如此,真正是玩忽職守。章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敢再說。

    棠翁主笑望著李旺,“李大人。如此可好?”

    李旺笑著不答話,算是默認棠翁主地安排,要是他便會直接跟章甲說,你以後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但是棠翁主已經發話。李旺也不好反駁。這件事便就此作罷。

    一時間。整個繞梁台上又歡笑聲起,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李旺斜睨了周鸞一眼,數他最是愜意。呵!這個神棍到底是什麼來頭?

    李旺與棠翁主從王宮出來,棠翁主便邀著李旺坐上她的馬車。棠翁主向來不是恪守規矩之人,李旺身為一個現代人,自然是更不在乎這些男女之防,更何況他憋了一肚子的話。正好有事情要問棠翁主。棠翁主顯得十分高興。雲鬢半偏,卻帶著更多的欣賞瞧著李旺。“先生,妾身要謝謝你。我已經許久沒有瞧見大王如今日這般高興了。”此時的棠翁主臉上倒是流露出一種欣慰的神色,看得出來,她對于劉賀是十分關心。

    李旺嘻嘻一笑︰“我瞧大王應該每日都這麼開心才對。”

    棠翁主無意的淡然一笑,“平時……那些也算麼。”眼楮瞧著手指尖,狹小的車廂里頭卻透著一股蕭索,李旺地話好像觸動了棠翁主的什麼心事。棠翁主挪了挪身子,重新回復了笑容,對著李旺容光煥發道︰“不論如何,都要好好謝謝先生,先生肯留下來當醫工長,日後妾身與大王便能常常見到先生,相信大王能常常見到先生,心情一定暢快!”

    “哦?那翁主見到我,心情暢快不暢快?”李旺笑著瞧了一眼斜靠在車內的棠翁主,盡管她這副模樣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但卻還是別有一番旖旎風光。

    棠翁主聽得李旺的話,春色浮上面,眼眸里頭含情脈脈地看著李旺,唇角上浮道︰“那先生以為呢?”

    李旺干笑兩聲,朝棠翁主稍稍挪了點位置,輕聲問道︰“翁主,那個周鸞到底……”

    李旺話還沒有說完,棠翁主地面色就微微一變,剛剛萌生出地一絲曖昧情緒仿佛都因為李旺地這一句問話而四散不見了,棠翁主稍稍理了一下行裝,沒等李旺繼續說話,縴細的手指就已經擱在了李旺的唇上,“先生無須開口,妾身知道你要問什麼。”

    李旺輕巧一笑,相比于劉賀的糊塗,棠翁主算得上是相當精明了。

    “翁主你聰明機警,剛才在宮里頭,想必也看到了周鸞和郎中令他們的眉來眼去,今日之事,是針對我來的。”

    棠翁主苦笑了一下,“妾身又算得上什麼聰明機警?真要是聰明機警,今時今日便不會是這般田地了。”她秀眸抬起,望著李旺,“其實先生所說的,妾身都已經瞧見,就算沒有,猜也猜得到。龔遂和章甲二人設計陷害先生,想要讓先生在大王面前下不來台。”

    棠翁主朱唇微啟,聲音不大,但卻將所有地事都看得透徹分明,“先生治好了王小姐,章甲本來就懷恨在心,他又得到風聲,知道我要保你做副醫工長,怎能不心焦?而龔遂和王吉素來不和,你是王家地上賓,便是他龔遂痛恨之人,他們二人要讓你翻個跟斗,一點也不出奇。”

    “正是如此。”李旺不得不承認棠翁主比他想象中還要精明許多,“不過我看真正下手的就是那個周鸞。”李旺雙目一直盯著棠翁主,在自己再度提到周鸞此人地時候,棠翁主的臉上十分不自在,顯得諱莫如深。

    “不過,先生醫術高超,總算是化解了此劫。”棠翁主始終不大願意提起周鸞。

    李旺聽棠翁主的口氣,便知她有意要避開這話題,不禁笑道︰“看來那個周鸞在翁主心中的地位可非比尋常。”

    棠翁主臉色一黯,“先生以為妾身和周鸞也有瓜葛麼?”她自嘲地笑一聲,“妾身命如蒲柳,可是獨獨不會和周鸞有任何瓜葛。”

    見李旺眼中全是不解,棠翁主頗有深意地看了李旺一眼,勸告道︰“先生如今也算是朝中大臣,先生該知道,有許多事,不比外頭那麼簡單,爾虞我詐,結黨營私,無所不在。一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糊塗的人到死的時候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哈哈,翁主,你明知道當官這麼可怕,還拉我下水?”李旺的話讓棠翁主當即一愣,半天不知道怎麼回答,李旺卻已經恢復了剛才的嬉笑,“好在我這人喜歡挑戰。這些困難都難不住我的。再說了,有翁主你保我,別人想背後捅我一刀,還要看你的面子,是不是?”

    棠翁主抿嘴輕笑,“先生你這麼本事,也需要妾身保你麼?不過,先生,請聽妾身一言,在昌邑國,有一個人,先生必須回避三分,若真的惹惱了他,妾身,妾身恐怕不見得能救先生。”

    “你說的那個人就是姓周的?”李旺真是看不懂了,這神棍有這本事?不就是會看看天氣預報,間或靠一些鬼神之說來糊弄糊弄人麼,居然能搞得這麼囂張?這年頭神棍混得有前途啊。

    棠翁主清亮的眼楮里頭現過一絲哀怨,“先生定然很好奇,周鸞區區一個方士,大王為何會對他那般禮遇,而妾身為何不敢動他吧。”

    “哈哈,不稀奇,一點也不稀奇。誰讓人家是靠這家伙吃飯呢。”李旺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胡亂說道,“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燈,大王不是說他有通徹神明的本領麼,真要是動了他,是不是怕把什麼天兵天將請來了,嘿嘿。”

    棠翁主聽得李旺輕佻不屑的語氣,也不知他到底是相信還是諷刺,忍不住探問道︰“那在先生眼中,周鸞是否有這種本事?”

    李旺對棠翁主笑道︰“他要是真的能夠通徹神明,你認為今天那個宮女還能被我救活嗎?”周鸞那個大神棍,總有一日,得要他嘗嘗苦頭。

    棠翁主柳葉眉輕輕上揚,眼楮里頭卻又好像是萌生出一絲希望,但口上卻故意說道︰“或許周鸞並沒有置先生于死地之意,只是試試先生的本事,見先生破解了此局,就此罷手了呢。要知道,他若是想要誰的命,那個人躲得了初一,也鐵定躲不過十五。”

    “哈哈,這倒是有可能。他人那麼卑鄙下流,砒霜殺不死人就換種毒藥,毒藥不行就用刀砍,再不行,他一發功,說那人是妖孽,逼得所有人都去斬妖除魔,那人想不死也難。”李旺笑嘻嘻地越說越是離譜,但聽在棠翁主的耳朵里頭,卻讓她渾身一顫,“先生不怕他麼?說不定你和我的說話,都被他聽了去呢。”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2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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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六十二章 廣陵王

“哈哈,我怕他?”李旺瞧見棠翁主眼神當中流露出一種凌亂的渴望,顯然是在等待著李旺給她她所要的答案。

    李旺知道現在自己已經徹底地得罪了郎中令那一伙人,而王吉是否會殺自己,也要看自己和棠翁主的關系。

    李旺也沒有想到僅僅是覲見劉賀就使得自己處于這樣的境地,當然,他也沒空去想。他只知道,現下要想保住自己的性命,保住家中的袁西梅,棠翁主這邊不進則退。

    現在,棠翁主與自己共乘一車,又告訴自己朝中大部分人都結黨營私,說得這明顯,自然是把自己歸納到她的派系當中去,盡管他只是一個小小的醫工長,可螞蟻再小,那也是兵啊。咱得向首長表明心意。

    雖然棠翁主對自己的問題是支支唔唔地不肯說,但那是因為自己還沒有說到點子上,讓她不知道該不該信任自己,所以才會猶豫到底要不要對自己全盤托出罷了。

    既然保住自己一家性命的方法是站在棠翁主這一邊的話,那麼李旺只有把賭注壓大一點,徹底一點,

    “我的確是怕他,周鸞這個人實在是心狠手辣,他給宮女下的毒藥,就根本沒打算讓她活著站起來。用一條人命來試探我,他還真是大手筆!不過,話說回來,想要不怕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要是有機會,我倒也想讓他試試這種滋味!”

    他的眼眸中閃爍著一絲逼人的利芒。說完這話的時候。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棠翁主,卻見她唇角露出一絲苦笑。

    “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先生,談何容易?”棠翁主撩起車簾瞥了外邊一眼,車馬依舊在馳道上,左右極少有車馬經過,“先生最好莫留這樣地想法,否則。妾身也保不了你!”

    說著這話地時候,棠翁主忍不住把手搭在了李旺的手上,雙眸當中流露出不舍的情誼,像是不忍李旺就此去送死。

    “翁主不信李旺能扳倒他?”

    李旺見棠翁主這副模樣,更加確定她對周鸞不止是怕。還有著恨。只是平白壓抑著罷了。“相信我。他的那些妖法在我這里可都施展不開的!”好歹他也是博士文憑,還不能破解這些騙人的玩意?

    李旺的一對黑寶石的瞳目中透著自信,棠翁主瞧著這種目光,仿佛也被他這種情緒給感染了。

    只是喜色才略微浮上心頭,棠翁主就又黯淡下來,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眼波流轉。“先生。他不是一個尋常地方士,他背後的主子。讓大王與妾身根本就不敢傷害他分毫!”說出這話的時候,棠翁主的眼中全是遺憾。李旺眼見得棠翁主萬般無奈的神情,不禁一愣,“他背後地主子?是誰?當今皇上?”怎麼說昌邑王劉賀也算得上昌邑這個地方地霸主了,盡管並沒有兵權,但想要動一個神棍居然也這麼難?這個大王當得還真是有些窩囊了。

    棠翁主搖了搖頭,苦笑道,“非也。周鸞背後地主子是廣陵王。”

    “廣陵王劉胥?”李旺硬是把後頭那一句“就是天天跟熊打架的那個大力水手?”給憋了回去。

    “不錯,先生也知道他?”

    “呵呵,廣陵王的名頭那麼響,知道也不稀奇。”李旺糊弄道。

    這個廣陵王,他當初看那些什麼野史,倒是有些印象。廣陵王劉胥是漢武帝六個兒子當中最勇武的一個。這位大王有個嗜好,就是和狗熊打架。在自己的封國里頭圈了一塊地做熊苑,里頭養了許多狗熊,每天去熊苑里頭跟狗熊過招。據說最後差點被狗熊給拍死了。

    這樣的一個強人,李旺想想就覺得肚子疼,怎麼會不知道。

    棠翁主苦笑著點頭,不無譏諷道,“是呵。廣陵王事無巨細,都要向周鸞請佔,周鸞身為廣陵王第一客卿,能夠盤桓在昌邑,應該是我們大大的榮幸。他要是在昌邑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廣陵王又怎麼可能善罷甘休呢?”

    李旺雖然知道廣陵王這個人,但並不知道他地實力。

    聽棠翁主這意思,盡管兩個都是藩王,但是廣陵王地勢力只怕比起昌邑王劉賀來說,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劉賀身為廣陵王劉胥的佷兒,又怎麼可能不給伯父幾分面子?

    “看來這周鸞有幾分本事,居然能讓廣陵王為他撐腰,厲害。”李旺不得不承認這年頭神棍確實比較好混。“廣陵王也是一個糊塗蟲。”

    “糊塗?”棠翁主輕聲哼笑,對于李旺地評價不做任何表示,“先生,你現在該明白,為何周鸞在昌邑無人敢動了。”

    李旺看著棠翁主略顯淒苦的神色,知道她心中所想絕非這麼一點點,于是笑道,“那麼翁主心中所想呢?啊,我看不如這樣,我干脆也不做什麼醫工長了,我把頭發一蓄,盤起來也去當個方士,讓那個廣陵王也聽聽我的理論,你看可好?”

    棠翁主聽李旺說要當方士,面色一變,帶著幾分寒霜道︰“先生好端端的醫工不做,卻要去做什麼方士?”

    “誒,醫工地位低賤,哪里比得上方士,好吃好喝,能為所欲為呢。”李旺眼見得棠翁主似乎對這個詞語有些敏感,故意說道。

    棠翁主卻十分不喜,忍不住揭開車簾望向外邊,仿佛這車內氣悶得讓她有些煩躁了。她伸著玉頸,望向車外,車子已經離開馳道,周圍漸漸有行人走動,轉眼已經到了街市上。看著外邊熙熙攘攘的人群,李旺忽而覺得眼前這個女子有幾分孤寂。

    “啊,翁主,能不能向你問個路啊。我對昌邑不熟。”

    棠翁主放下車簾,笑眸回復,“你要去哪里?”

    李旺笑著指了指棠翁主的胸口,見對方居然一改之前的遂心應手,癡癡地看著自己,不禁笑道︰“去翁主你的心里啊。李旺要怎樣才能夠到達翁主的心里?”

    “先生你……”

    “翁主,有什麼心事,不妨說出來。不管李旺能不能幫忙,但試著對人傾訴,總好過捫在心里。”李旺盡管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但他這番懇切的說話,還是讓棠翁主居然覺得鼻頭有些酸酸的。

    原來還有人會這樣對自己說話。

    李旺見棠翁主半日不說話,心想自己是不是有些多事了,正要說翁主你要是不方便說就算了。

    棠翁主卻已經恢復過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伸手拉住了李旺,兩只手緊緊地握住李旺,像是要把全身的重量和壓力都依托出去,但卻不帶一絲挑逗調情的意味,“先生,可願聽聽妾身的身世。”

    李旺捏了捏她細膩的手,笑看著她。

    “妾身名叫劉嫦,先王在世的時候,就把妾身嫁給了一個方士。想想距離妾身出嫁的那會子,也有十來個年頭了。”

    “翁主你原來嫁給的人是方士?”李旺不禁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道皇家不該是很講究地位等級的?他望向棠翁主劉嫦,終于明白為什麼自己說到“方士”這兩個字的時候,她的反應有些異樣。

    “先生覺得很不可思議對嗎?”棠翁主冷冷一笑,“這樣的事情,也就只有先王和先祖武帝做得出來。”

    棠翁主提起往事,臉上滿是譏諷和悲愴,“先王與先祖(漢武帝)一樣信奉這些方士巫師,先祖因這些人害死了自己最喜歡的兒子與皇後,我父親更是可笑,連命都搭進去了!先生,你可知道,讓先王暴薨的,正是我那個夫君!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比這更荒謬?”

    即使棠翁主劉嫦平日里頭嬉笑妖媚,但此時雙手卻還是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李旺握住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盡管劉嫦只用寥寥數語概括了當初的事情,但李旺卻已經明白她話中的故事,劉嫦的父親昌邑哀王也和現在的廣陵王,當初的漢武帝一樣,信奉巫術方士,信奉還不夠,還要把自己的女兒也嫁給方士。

    昌邑哀王定然是要求仙求長生什麼的,估計他的好女婿就給他服食了什麼仙丹,結果直接翹辮子了。

    “後來——你的夫君被處死了?”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26 PM

30# k516203

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六十三章 天上掉下個冰妹妹

“謀害大王這樣的罪名,他能不死麼?”劉嫦笑著看向李旺,臉色有些蒼白,但她卻努力擠出一絲微笑,

    “我沒事。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說起來,那時候,妾身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女孩,懵懂不知,只有我和弟弟兩個人相依為命。所謂的夫君,停留在妾身印象中的,也不過是一個成日只知道胡天胡地的騙子。他的死,妾身絲毫沒有覺得悲傷,只有惡心。而父王,就為了自己長生不死,便要把我嫁給那個人,最後白白害了自己,害了我和弟弟。”

    李旺一言不發地看著劉嫦,一旦揭開了她心中塵封的往事,那些痛苦與不快便迅速地從她的心底釋放出來。

    “先王走後,弟弟繼承王位,那時候他才剛剛十歲,雖然是大王,但那些大臣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在眼里,一個兩個都幫著丞相來與弟弟作對。是廣陵王出面幫助弟弟。

    我和弟弟都以為他這個伯父是天底下最好的伯父。心里頭對他不知有多感激,可日子久了,我和弟弟長大了,才知道他哪里是什麼好心伯父,根本就是一頭豺狼。在昌邑國中培養他的嫡系,發展他的勢力,到最後,我們姐弟兩是越來越孤立,不論說什麼話,頒布什麼命令,那些人都只會當作是耳旁風。因為他們全部都只聽廣陵王一人之言!”

    李旺聽得明白,廣陵王根本就是欺負兩個不懂事的小孩,趁昌邑哀王死了,就篡奪昌邑國的大權。

    連小孩子都不放過。沒想到這個廣陵王根本不是歷史上所記載的那樣有勇無謀地匹夫啊!鬼精得很嘛!

    “那麼。現在昌邑國中地大臣都是廣陵王的?”李旺不禁替劉賀和劉嫦難過,王侯家的那碗飯的確不是那麼好吃的。

    劉嫦燦然一笑,輕輕露出皓齒,但笑容里頭卻不知夾雜著多少艱辛,“不是。如今的朝廷,除了那個周鸞是廣陵王安插在大王身邊做耳目的,其他那些我看都成不了氣候。”

    “哦?”

    劉嫦見李旺眼中露出訝色,輕輕一笑。說道︰“妾身也不是一個怕事的人。我也以為弟弟地王權就此該大權旁落,而他根本就會做一個傀儡王爺,直到,直到我長大些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女人也可以是一種利器。可以輕易就征服男人。”

    棠翁主看向李旺的時候。眼眸當中漸漸升騰起一絲霧氣,“我用計挑撥了當初的丞相和中尉,讓他們互相攻擊,實力削弱,就算他們都是廣陵王的人又如何?人都是有弱點地。他們兩狗咬狗,逼得皇上削了他們地官職,重新委派新地丞相就職昌邑。再之後。我又去了趟京城。耗盡心力為昌邑爭取了更多的賦稅,也為大王聘娶了御史嚴延年的孫女做王後。只求能夠讓大王這一生食而無憂,能夠安安穩穩做好昌邑的大王。讓我們姐弟兩再不用仰人鼻息,再不用受氣。”

    李旺幽幽嘆了一口氣,雖然劉嫦的做法實在是讓他不敢苟同,付出這麼多的代價,雖然換來了昌邑王的安穩,但她自己卻也成了一個聲名狼藉地女子,究竟值還是不值?

    “先生,妾身也不想為自己狡辯什麼。事到如今,妾身早已經習慣別人對我地看法,如今的劉嫦也不再是當初那個懵懂無知地少女,任人玩弄。如今的劉嫦,在昌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先生,我應該很知足了,對不對?”

    李旺對著劉嫦露出一絲苦笑,“翁主,你若是真覺得知足,就不會問我這句話了,更不會對李旺說這麼多。”

    棠翁主面色漸漸黯淡下來,她打起車簾,望向車外,來來往往的人群,或是行色匆匆,或是三三兩兩的圍在一團說著什麼,這些人都是粗布衣衫,有些甚至衣衫襤褸,明明已經是深秋,大部分人卻都只穿著一件單衣.

    棠翁主似是自言自語道︰“相比于車外的他們,妾身應該要幸福多了吧。”

    她話音剛落,就見眼前人影一晃,李旺已經蹭地一聲從車內竄了出去,棠翁主還沒有來得及喊住他,就見他倏地攔住了前面匆匆而行的兩人,一把就將一個質樸的女子給攬入懷中,臉上滿是欣喜的神色。

    李旺摟住的是袁西梅,他見棠翁主打起車簾,不經意就瞅見了袁西梅和袁大叔,這一瞧,心情大好,沒想到會這麼巧踫著,也來不及跟棠翁主說一聲,就急急地跳下車,直奔到袁西梅跟前,一把就抱住她了。

    袁西梅也嚇了一跳,她和袁大叔看清是李旺,都喜上眉梢,“夫君!你怎麼在這?”

    李旺笑得可歡了,“這句話該是我問你們才對。怎麼不好好地呆在王大人府中,跑出來做什麼?幸好被我踫上。”

    棠翁主的馬車正好經過從東街前往西街的分岔路上,要是再晚點,就踫不上袁西梅他們了。

    袁大叔遺憾地在旁邊告狀道︰“女婿,我就說,小梅該好好地在王大人家里頭歇著,可是她非要說那里不習慣,讓我們先回來,女婿可把我累壞了。”李旺這才注意到袁大叔的手上抱著一大摞的東西,都是昨天夜里王吉送給自己的。

    袁西梅白了她爹一眼,對李旺說道︰“爹非要把這些拿上,我怎麼勸他他都不聽。”

    “沒事,這既然是王大人送的,就拿著吧。“誒!女婿,你這話說對了!”袁大叔聽得李旺發話,立馬笑逐顏開道,“別人送禮給你,那是看得起你,你不收下。那是瞧不起別人。當然得拿!”

    袁西梅別著嘴。不去理會袁大叔。

    李旺盡管只和袁西梅分別了半天,但這些日子以來都沒有好好地坐下同袁西梅說說話,沒有好好地吃她做的飯,居然格外想念,緊了緊她的手道︰“小梅,我也覺得在咱自己家里頭自在些,好久沒吃你做的魚燒肉了,嘿嘿。那可是天底下最好地美味,怪想吃地。”

    “嘿嘿,女婿,你又來誆人,你這些天。天天好吃好喝呢!”袁大叔說得話讓袁西梅頓時覺得大煞風景。

    李旺這才想起棠翁主還被自己晾在後頭。自己在這邊嘻嘻哈哈。好像不大好,總得過去跟人打個招呼,于是他拉著袁西梅就往背後的馬車走去。

    袁西梅跟在李旺身後,只見他拽著自己直到一輛豪華的馬車跟前,這才停住腳。

    李旺對著馬車里頭的棠翁主抱了抱拳,“翁主,不想在這里踫到我的家人。李旺想和他們回去。不能……”

    “無妨。”沒等李旺把話說完,棠翁主就十分識趣地開腔了。“先生回去歇息吧。至于就任之事,妾身會叫別人辦妥再通知先生的。”

    聽見兩人的對話,袁西梅才意識到車內所坐的正是棠翁主,正要下跪,李旺卻在一旁緊緊地拉著自己,讓她根本就動彈不了。

    棠翁主放下車簾,“那些繁文縟節就免了吧。先生,尊夫人很漂亮,先生好福氣,好叫妾身羨慕。”

    “哈哈,難道翁主也想變成男地來跟我搶小梅不成?我可不干。小梅是我一個人的。”李旺大言不慚地說話,頓時就把袁西梅的臉給羞紅了。想要掙脫開,哪里知道李旺越拽越緊。

    棠翁主在車內輕聲一笑,“先生趕緊回去吧,改日再請先生到府中相敘。”說完便讓車夫駕著馬車往東北方去了。

    棠翁主的車一走,遠處站著一動不動的袁大叔便慌不迭地跑上前來,對著李旺左看右看,左聞右聞,“女婿,車里頭坐著地是翁主?嘿,我在外邊愣是沒機會見她一面。女婿,你坐她地車來地哦?”

    明明瞧見自己的女兒面色尷尬,但袁大叔卻還是露出促狹的笑容,“女婿!一大早就去,居然還能有翁主親自送你回來,天哪,你真是要讓小老兒嫉妒得發狂了!”

    “老丈人,別胡說八道了。我和翁主之間什麼都沒有,今天早上也不是去見她,而是進宮見大王回來。”李旺不能縱容袁大叔再這樣口沒遮攔下去,“以後別亂說話了,小心被別人聽了去,治你的罪。”

    “什……什麼?你進宮見……見大……大王?”袁大叔目瞪口呆,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旁邊的袁西梅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女婿,這個牛皮好像吹得有點大。”

    李旺笑著擺擺手,拉著袁西梅就回家去。“不信算了。”

    袁大叔一個人愣了半天,自己地女婿到底是什麼來頭啊,能治好中尉家地小姐,得了這麼多銀錢已經讓他笑得合不攏嘴了,哪里知道天下掉下來的這個好女婿居然還能一步登天,面見大王,還和大王地親姐姐共乘一車。我的天!不要讓我太幸福哦!

    袁大叔感覺自己都要飛上天了,一瞥眼,只見袁西梅和李旺已經走得老遠,不甘示弱,抱著一大堆東西就沖了上去,“喂,等等我啊!”

    棠翁主坐在車內,聽著三個人有說有笑地離去,忽然間覺得像他們那樣的一家人才是幸福的模樣,想到李旺見著袁西梅時那開心的模樣,棠翁主的眼中不禁劃過深深的羨慕。

    他見到妻子的笑容和對著自己的樣子是那樣的截然不同。

    原來車內的自己,錦衣玉食,卻還是沒有快樂。

    李旺把自己要做醫工長的事告訴袁西梅父女兩人,兩人都是非常的高興。

    完全沒有想到李旺會一躍龍門成為醫工長。他二人都是商賈戶籍,按照漢朝的法律,商賈之家是不能夠當官的。就算李旺在有錢,也擺脫不了他們低賤地身份。可是當官就不一樣了。

    盡管是個醫工長。可芝麻綠豆那也是個官,更何況還有人罩著呢。

    李旺原本對當醫工長沒什麼好感,只是行到這一步,趕鴨子上架罷了。

    沒想到袁西梅和袁大叔會這麼興奮,就連袁西梅都念叨了好幾遍,李旺才知道原來當官能給他們這麼大地成就感。

    自己再想想,盡管前途晦暗不明,但現在能夠給他們快樂。他就已經感到很知足了。不就是昌邑的醫工長嘛,咱就去混混好了。

    有說有笑的,三個人很快就回了家,此時已經是正午,三個人都沒有吃早飯。袁西梅只想著一進門就趕緊到伙房去弄點飯食。催促著袁大叔把門快些打開。

    門一打開。三個人就聞到一股肉香從屋子里頭飄了出來,這香味好像長了腳一樣直從三個人的鼻子伸到了肚子里。

    “哇,忒香了。老牛家的怎麼能把雞燒得這麼香?”袁大叔望向自家伙房的方向,站在門口忍不住又多嗅了兩下,生怕過一會兒就聞不到這香氣了。

    “爹,好像……好像不是隔壁的。”袁西梅指了指自家搭起的灶,只見爐膛里頭還往外冒著火。一口大鍋往外頭騰著蒸蒸熱氣。

    他們聞到地香氣就是從自家的大鍋里頭蹦出來的。

    三個人面面相覷。袁西梅和袁大叔看著李旺,李旺看向兩人。他們三個人都好像沒有回來過啊。

    這是誰弄的飯?

    “老丈人,咱家還有哪個親戚?是岳母?額,不對,她好像不在了……”

    李旺的話讓袁大叔起了一身地雞皮疙瘩,李旺不了解家里地狀況,可是袁大叔和袁西梅卻知道家里頭再不可能有誰在這里做飯了。

    聽李旺一說,想到死去地老婆,袁大叔猛咽了一口口水,老伴,你不會見到有這麼一個好女婿,也高興地從地底下跑出來了吧。

    袁大叔差點沒把手上抱得死死的禮物都給扔掉。

    卻聽得屋子里頭傳來一聲,“回來了?”當即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只見從袁西梅的房間里頭跑出來一個面容姣好的年輕女子,這女子樣貌出眾,但最吸引人眼球的,卻是她身上穿的那件外袍。

    袁西梅一眼就認出來,那件袍子是自己親手縫給夫君的。

    那女子笑眯眯地站在門框那掃了一眼門口地三個人,目光定格在李旺身上,“我等了好半天,還以為找錯地方了。大哥!大嫂!大叔!你們好!”

    她地左手臂綁著兩塊木板,吊著自己的膀子,正是昨日才和李旺分別地女刺客善冰。

    陡然見到善冰,而且還是在袁大叔家中,對方還在袁大叔家里頭炖著雞,李旺的腦袋頓時短路,袁大叔和袁西梅都狐疑地望著自己,實在不明白怎麼才去王家住一個晚上,屋子里頭一下子就多出來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李旺重新望向善冰,忽然想到她殺了田蒙,在昌邑應該也算是欽犯,這便慌忙把門給關上。

    善冰已經走到袁西梅身旁,對著袁西梅咧嘴笑道︰“這位想必就是大嫂了。我哥還沒有跟你說吧,我是他失散許久的妹妹,昨天哥哥與我重逢,讓我收拾收拾搬來同住,我就自作主張地搬來了。”

    “妹妹?”袁大叔看了善冰一眼,又瞧了瞧李旺,“我怎麼覺得長得一點也不像啊?”

    李旺嘿嘿干笑了兩聲,見善冰冷靜地望著自己,袁大叔和袁西梅都期待著自己的回答,也不知道外邊是不是有些街坊鄰居也在偷聽,只有撒謊道︰“是啊,是妹妹。小梅,我光顧著高興了,昨天忘了告訴你。我昨兒不是被刺客抓走了麼,後來那兩個刺客見我沒什麼用,就把我扔下,我自己一個人從城外回來,途經一處村莊,不知道為何就想要進去歇一下,說起來也奇怪。那馬像是知道些什麼。就拉著我停在一處茅屋門前,我怎麼拉它,它都再不肯走了。我心底好奇,正要去瞧瞧是怎麼回事,哪知道,屋子里頭一個人走出來,我的天哪,就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妹妹!”

    李旺說起謊話不打草稿。加上一些神神叨叨的描述,聽起來反而更逼真,

    袁西梅不無感慨道︰“定然是上天要讓夫君你和妹妹重逢地。夫君你到昌邑來,是否就是為了尋找妹妹?”

    袁西梅自然不會懷疑李旺地說話,聽得李旺承認。立馬就把善冰當成了李旺的親妹妹。她剛開始見到善冰穿著自己縫給李旺的衣裳還心中一緊。現在卻只剩下高興。恨不能好好幫李旺來愛護這個妹妹。

    李旺瞧袁西梅轉眼就奔到善冰的旁邊,滿是關愛的神色,心道得找個時間告訴袁西梅實情,主要是現在袁大叔在場,他這個大嘴巴,不瞞著他,遲早得壞事。

    心中打定主意。現在就只有把這出戲唱到底。“正是如此!哪知道我尋覓了這麼久,昨天卻這樣巧遇了。妹妹啊。你那邊都安置妥當了?怎麼來這里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讓你的嫂子準備準備。”

    “妹妹想來,夫君,你該出城去接她才是啊。妹妹的手,沒事吧?”

    袁西梅熱情地招呼著,“妹妹你先歇息會兒,我去做飯。”

    善冰對袁西梅也十分有好感,輕輕拉了拉袁西梅的手道︰“嫂嫂不用了。我已經做好了,雞在鍋里都炖了三四個時辰,也不知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就一直燜著,肉早爛了。”

    “呵呵,妹妹做地雞可真香呢,我們三個都要餓壞了!”李旺笑眯眯地走到善冰跟前,這善冰怎麼對袁西梅的時候就笑得那麼燦爛,對自己的時候卻擺出一副冰冷的模樣?

    李旺對袁西梅說道︰“小梅你去做飯,我跟她有些話要說。”這便不理會袁大叔狐疑的目光,拉著善冰進了房間。

    李旺一直把善冰拽到里頭,確定就算袁大叔偷聽也聽不到什麼內容,這才低聲問道︰“你……怎麼跑來地?”

    善冰不再是剛才那樣一副平易近人地模樣,只是掏出一張牛皮,擱在李旺面前,略帶一點點嗔怒道︰“我師父臨終前,珍而重之地把本幫幫主信物交給你,你卻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李旺想起來這張寫著什麼大法地牛皮被他擱在自己穿的那件外袍里頭,後來把衣服借給善冰穿上,李旺自然而然地把那塊牛皮給忘得干干淨淨了。

    他對著善冰歉然一笑,盡管牛皮丑了點,臭了點,但好歹也是人黃牛黨的幫主之物,自己實在是太不尊敬了。

    “好妹妹,你是來還我這個的,還是……打算搬來與我同住啊?”李旺笑眯眯地盯著善冰看,如果他沒有聽錯,善冰可是主動承認她是自己妹妹的,而且還說要搬來同住。

    呵呵,這姑娘,怎麼睡了一個晚上就突然間開竅了。

    善冰面色一尬,鄭重地看向李旺,帶著一絲懇求說道︰“本來,我也不想麻煩你。但是我昨夜一進城,才知道官府發出了通緝,要捉拿一男一女,這都怪我,在翁主府的時候,暴露了聲音。盡管相貌看不出來,但身形聲音都容易辨認,加上我又受了傷,所以我怕……”

    “外面查的太嚴,我實在找不到地方,只好……如果你不方便地話,我立馬就走。昨天夜里我在這里等了你一晚,原本也打算再沒等到你,就先出城去,再做打算。”

    善冰欲言又止地樣子,直讓人心疼。

    莫說善冰現在是躲避追殺,李旺不可能把她趕走。

    就算她不是官府通緝的,李旺也不願意把這樣一個送上門來地大美人往外頭推啊,那多殘忍。“哈哈,豈有妹妹找上門,哥哥把妹妹推出去的道理?”李旺笑著把牛皮塞回衣服里頭,“你就安心在這里養傷吧。”

    “我這麼說,只是權宜之計。傷勢一好,我……我就會走的。”說到走,善冰眼中還現過一絲猶疑。“你。也不用把哥哥妹妹掛在嘴邊。”善冰面色一紅,為什麼這兩個再尋常不過的稱呼從李旺的嘴巴里頭說出來,卻會讓她總覺得怪怪地。

    “這哥哥妹妹可是你說地。”李旺瞧著善冰矛盾的神情,心下好笑,“喂,這戲要是演得不對,可就惹人懷疑了。”

    善冰面上一緊,說了句“知道。”這就往外頭走。

    李旺在後邊喊住她。“那我叫你什麼啊?”

    “還是善冰吧。”善冰回轉頭看了一眼李旺,“大不了跟你姓李好了。”

    善冰推開門,轉而又回復了笑臉,對著袁西梅熱情地說道︰“大嫂,我來幫手吧!”

    李旺走出房門。只見善冰與袁西梅兩個人在伙房那邊有說有笑。不一時就已經把碗都端了出來。兩個女人手腳麻利,袁西梅心疼善冰手受傷,總是不讓她插手,謙讓嬉笑,其樂融融,讓李旺不禁產生出一種錯覺,仿佛真的像是一家人。

    還是幸福的一家人。

    把那些禮物都收藏好的袁大叔湊到李旺跟前小聲地問道︰“女婿。跟小老兒說實話。真是妹妹?”

    “嗯。”

    “沒事,我和小梅都很開明的。只要小梅以後做大的就行,女婿你這麼本事,有幾個妾室一點也不奇怪。”袁大叔斜眼看著李旺笑眯眯滿足地看著兩女的模樣,表露自己地心聲道。

    李旺瞧了袁大叔一眼,“哈哈,不過還是妹妹呢。”他看著窈窕大方的善冰,溫婉可人的袁西梅,這兩個女子一起回轉頭對自己喊道︰“夫君,過來吃飯了。”

    “大哥,快過來吧。”

    兩聲甜甜的叫喚讓李旺心里頭暖烘烘的,他應了一聲,快步走上去,扭頭對袁大叔一笑,其實,大叔,你這個建議倒是不錯哦!

    吃完飯,善冰和袁西梅已經混得相當熟了,袁西梅總問一些問題,譬如她一個人是怎麼過地

    善冰原本就是黃牛幫地,于是便把自己原先地經歷給套了過來,給人放牛,插秧耕地等等說了一通。

    兩個人又一起把碗筷收拾了,這就嘻嘻笑笑地進袁西梅的閨房當中去了袁大叔一個人回自己屋子里頭繼續去清算這一段日子以來的入賬,李旺百無聊賴,只得去敲袁西梅的房門,“躲在屋子里頭說什麼悄悄話呢?”他原以為善冰的到來,會讓這個小家更加地有滋有味,不過怎麼反而自己越發無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

    “夫君,等等啊。”袁西梅的聲音在屋子里頭響起,“我在幫妹妹換衣服呢。”

    “大嫂……”善冰想要讓袁西梅不用說那麼詳細,聲音弱弱地響起,頓時讓門外地李旺想起昨日幫她接骨的情形,估計冰美人不大好意思了。

    正笑著,袁西梅已經把房門打開,挽著李旺地手就往里邊拉,“夫君,你瞧,妹妹穿我的這身衣裳可好看?”

    只見袁西梅已經幫善冰換了一身碎花布袍,盡管還是粗布衣裳,但衣服十分合身,比起之前行刺時穿著的那身麻布衣袍,以及自己寬大的外袍,現在這一身把善冰妖嬈的身材給烘托出來,披散著長發,頭頂一根絲帶綰著發垂落下來,盈盈佳人,倒有幾分大家閨秀的風範。

    善冰被李旺這定定地模樣瞧得不好意思,面色一紅,避過李旺的眼神,就對袁西梅說道︰“大嫂,我看還是不要了,這件袍服我看你就沒怎麼穿過,還是新的呢。用不著。”

    “無妨。妹妹你先將就著穿吧,夫君可本事了,現在家里頭有很多好不料,等一會兒我就去裁過來,給你和夫君一人做一套新衣裳。”

    袁西梅笑著把善冰拉著往地上跪坐著,“妹妹你坐會兒,我看你的身材和我差不多,估計按照我的衣裳來裁,就差不多呢。”

    說著,這就要去拿幾匹布來,被善冰和李旺一左一右地拉住,“剛忙完,就歇息會,反正善冰在咱們家又不是住一兩天,你也不用急著去忙。”

    李旺心疼地看了袁西梅一眼。

    善冰瞧著袁西梅道︰“大嫂,你看大哥多關心你。”

    袁西梅臉一紅,不再堅持,笑著對善冰道︰“那也好,我已經在燒水了,妹妹等下好好擦個身。我幫你。”

    善冰尷尬地看了李旺一眼,心里頭突突跳得飛快,但卻不能反駁袁西梅的一片好意。

    李旺正巧也瞧向善冰,不知怎麼就想到了昨日自己的戲言以及說那戲言的時候腦子里頭閃過的念頭,他說讓善冰住他家里來,可以讓袁西梅幫忙洗洗澡換換衫,這還真就成真了?

    李旺也是干干地笑了一聲,袁西梅瞧著兩人這模樣,心下明了一般,用手肘子頂了李旺一下,示意他出去,李旺心想我這一個人又出去,什麼事都不能干,忒無聊了,愣是賴著不走。袁西梅假嗔道︰“我和善冰妹妹有話要說呢,你怎麼這麼不知趣。”

    “啊,你居然說你夫君不知趣!再說了,你們一個是我妹妹,一個是我的老婆,你們說什麼我不能聽啊?我不走!”

    李旺索性賴在這了,跟兩個美女斗斗嘴皮子,嘻嘻鬧鬧可比一個人睡覺有意思得多了。

    袁西梅走到門邊把門一關,回轉頭來就對著李旺說道︰“夫君,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啊?”臉上是一副明了于胸的笑意。

    “啊?”

    善冰撲哧一笑,看著李旺裝傻充楞的模樣,心下很是滿足,“我已經告訴大嫂了,是大哥你昨天在城外救了我,又憐我無處安身,才收留我,認我做妹妹的。西梅姐姐是好人,早知道我就叫她做姐姐,叫你做姐夫了,可惜現在改不了口了呢……”

    “是啊,夫君,你做好事也不同我說一聲,還瞞著我。”袁西梅假意怪責道。

    李旺這才明白過來,看了善冰一眼,這丫頭,自己要裝妹妹,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推翻了自己的供詞,反倒讓他變成那個騙人的壞蛋了。

    善冰被李旺瞪了一眼,笑著辯解道︰“喂,誰讓大嫂一個勁地問我你小時候的事情,我哪里知道你小時候是什麼樣的。”

    李旺搖頭苦笑,不過這樣也好,他總覺得這樣瞞著袁西梅,他心中有愧。

    與其等到穿幫,還不如早些說明,而且袁西梅他很是放心,善冰同她說了實情,袁西梅卻也還是會幫著把這場戲演下來,幫著瞞住袁大叔。

    袁西梅想想水該燒開了,這就要把李旺往外邊推,一邊推一邊說道︰“夫君,你累了一天了,先去歇息吧。”

    “小梅,你怎麼能厚此薄彼呢,好歹我也是你夫君呢!……”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袁西梅趕出了門,袁西梅見李旺有些踉蹌,自己忍俊不禁地在旁邊格格一笑。

    李旺看著袁西梅嫣然一笑,心情大好,“小梅,那你幫妹妹洗完澡,也過來幫我洗個吧。”[url=http://www.101du.net/register.php][/url]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2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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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六十四章 上任

“好了,夫西梅心里面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夫”善冰更加難為情了。我看_她不過是胡亂說的借口,哪里知道袁西梅這麼當真。李旺笑著對善冰道︰“妹妹。沒事的,你陪你嫂子出去溜達溜達透透氣,放心吧。”

    善冰聽得李旺這麼說,點了點頭,心道,也好,總要出去看看情形的。加上袁西梅憑著她地那雙巧手幫自己做了半爿坎肩。剛剛好把自己的上半身給籠在絲質地坎肩下面。自己被托著的左手就掩藏在坎肩之下,旁人也瞧不出有什麼不妥。

    袁西梅捂嘴一笑。瞧了李旺和善冰兩人各一眼,“妹妹啊,你還真聽你大哥的話。”

    當下分成兩撥,李旺換上官服與一差役前往官署,袁西梅和袁大叔三人則跟著另一個差役前往新宅。

    李旺所在的官署在北邊,名叫奉常署,除了李旺的醫工長,另有掌管典禮地禮樂長、掌管宮廷宿衛的衛士長、以及永蒼長、祠祀長等共十種屬官,他們共同在奉常署中上班辦公,只不過一個人有一個獨立的院落,該院落之中又自成一套系統。

    李旺報完道,便到自己辦公的醫工院中打量巡視,這醫工院倒也不小,盡管相比于王吉家和翁主府來說,這醫工院有些破敗,但好在地盤夠大,正中央一間大屋,旁邊圍著一圈廡房,規模可以比得上小學地操場了。

    這環境,如果不是要求太高,還是相當不錯地。

    李旺剛剛進院子,就有一人躬身上前,大聲頌道︰“恭喜大人榮升,卑職肖遙散,是負責管理醫工的醫工丞,願為大人效勞。”

    李旺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這個肖遙散,大概三十出頭的樣子,一臉世故,是自己的手下。

    肖遙散嘿嘿一笑,“大人,要不要卑職領大人先四處轉轉,再給大人介紹一下詳細情況?”

    李旺見他說話的時候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便知道這人在揣摩自己心意。不消說了,這個肖遙散浸淫官場多年,早就是個老油條了。

    李旺想著去找袁西梅他們,看看天色不早,便擺了擺手,“明日吧。對了,這里一共有多少醫工?明日若是可以,把他們都召集過來。”

    肖遙散道︰“回稟大人,醫工院算上大人與卑職等,共有七十六名醫工。”

    “這就是昌邑城中的所有醫工?”李旺不無驚詫地看著肖遙散。我看書*齋

    “正是。至于民間地一些醫匠,包括昌邑國其他鄉里,記錄在冊地共有五十五人。只不過他們並非在編醫工。另外還有一些閑散的醫匠……”

    李旺搖了搖頭,太可怕了,整個昌邑國居然只有這麼幾個醫生,太貧乏了。難怪大部分人生病了也不找醫工看。

    “行,那今天先到這,明天把在編地人都召集過來,我有話要說。”李旺既然成了醫工長,自然是看不慣這些事的。

    反正他也閑得無聊,那就來試著整頓一下昌邑國的醫療事業好了。

    “是。”肖遙散輕快地應聲,“大人放心。卑職一定讓他們明天一早就都站在這。”

    眼見得李旺這就要轉身出去,肖遙散見左右無人,上前說道︰“大人,您新官上任,按理可以申請一筆修葺費。大人可以把官署稍作修葺,其他的暫時留著。等以後有需要再用。”

    他說這話的時候,十分小聲,李旺立馬聽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什麼暫時留著,根本就是要自己中飽私囊嘛。

    李旺看了他一眼。肖遙散立馬再補充道︰“若是可以,卑職現在就去起草,明天就可以呈交上去了。”

    李旺干笑一聲,怪不得這屋子看起來這麼破呢。原來之前的醫工長把用來修葺地錢都裝自己腰包里頭了。那麼官署只會越來越破。上行下效,想來整個官署都是這樣的氛圍。

    肖遙散看著李旺那犀利的目光,嘴角掛上的冷笑,心下一涼,難道說自己自告奮勇地這一招對付新醫工長不大管用?按道理是百試不爽。

    正忐忑不安間,李旺笑道︰“行,那你申請吧。”

    說完。一扭頭出了院子。

    這古代上班真輕松啊。都不用打卡,遲到了不會存在扣工資的情況發生啊。

    走到院門。李旺想起了什麼,回頭對里邊地肖遙散說道︰“肖兄是吧?如果可以,我想把這塊牌子換了,把中間那個工字去掉,就叫醫院吧。”

    “醫——院?”

    “是啊。”李旺笑著出門去了,還是叫醫院聽起來舒服嘛。

    他的背後響起肖遙散地聲音,“大人放心,卑職這就去辦好!”

    李旺問清楚宅院的方向,一個人往東街走去,據說那宅院是上一屆的郎中令的宅院,只是那個郎中令被免職之後,一直空著。

    他一個區區四百石的醫工長能夠住在比自己高好幾級地郎中令宅中,也算得上是昌邑的一大新聞。

    李旺是無所謂,管別人怎麼想的,能夠讓袁氏父女兩高興,日子越過越紅火,他就樂呵了。

    正想著,遠遠地就瞧見一個人朝自己跑來,一邊跑還一邊向自己招手。

    李旺定楮一看,卻是袁西梅,看她神情緊張,跑得頭發都凌亂了,李旺趕緊迎上去,抱住她,“出什麼事了?”

    “妹妹……善冰妹妹她……她……不見了!”袁西梅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了,氣喘吁吁的,好半天才把話說清楚,“都是我……我不好,嗚嗚……夫君,西梅對不住你,這怎麼辦呀!”

    李旺拍了拍受驚地袁西梅,“她是什麼時候不見地?是她自己走丟的?還是被人給帶走了?”

    “我也不知道,我和爹進宅子里頭看了好一會兒,妹妹都一直跟著我的,我想快些見到夫君,就到前門等夫君,妹妹她也和我一起出來等,哪知道,我等了一會兒,回頭一看,卻不見了妹妹……嗚嗚……”袁西梅泣不成聲道。

    “沒事,沒事,她可能只是在四處閑逛。”李旺勸慰著袁西梅,心下倒是稍稍安慰了些,他只怕善冰是被人捉走了,現在聽袁西梅的意思,善冰應該是自己離開的。否則一定會有打斗,會有聲音。

    善冰看起來柔弱,但絕對不是那麼好相與,甘願被人帶走的女子。

    袁西梅擔心得要命,兩只眼楮一下子就盈滿了淚水。李旺拍了拍袁西梅的肩膀,“你先到屋子里頭去等著吧,可能善冰自己一個人等得無聊又進去了呢。要是看到你不在,到時候和你爹又一起出來找你可就不好了。”

    “可是她怎麼可能……”袁西梅抽噎著。

    “放心吧,交給我了。我到附近找找。對了,要是新宅里頭沒有,你就和大叔回家去瞧瞧,她不是身體不舒服嗎,可能回家去了?”李旺擺出一副沒事地樣子,善冰是要犯,找她地任務自然只有自己來完成,找她的人越多,事情鬧得太大,只會更糟糕,與其這樣,還不如把袁西梅和袁大叔他們打發回家。

    當然,直覺告訴他,她應該就在附近。

    袁西梅沒有辦法,只得又往回走。

    李旺則一個人慢慢地往新宅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往兩邊地岔路瞧去,善冰應該是遇到什麼人了吧?所以才會一聲不吭地走掉?

    他嘴上說不擔心,但一想到這個沒有依靠的女子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盡管表現出來很剛強的樣子,但實際上連穿衣服都不會,她要真有什麼事,估計黎昏大叔真的會從地下跳起來好好教訓一番自己了。

    李旺越走越急,到後來干脆就小跑著從這條巷子再奔到街對頭的巷子里頭去,來回地跑著。

    好在東街上來往的行人極少,噪音也少,李旺進一條巷子走個五十米還不見人,聽不見什麼聲音便又往回走,如此終于在離新宅較近的一條巷子里頭聽到了一些不一樣的聲音。

    這條巷子有些幽深,兩邊是大戶人家的高牆,正巧兩邊又都是樓房,更加顯得這巷子有些黯淡。

    李旺隱隱聽到里邊有善冰的聲音傳出來,她的聲音有些急躁,但更多的是憤怒。

    李旺放慢了腳步,既然沒有打斗,那麼善冰應該是在這里踫到了熟人。

    盡管對方好像不太討好人。

    只聽那邊斷斷續續傳來幾個字眼,什麼“師父”,“無恥”之類的話,都是從善冰口中說出來的,莫非他們是在處理什麼幫中事物?

    不一時,只聽另一個男聲響起,對善冰所說的話極不認同。

    “師妹!好歹我們也是你的師兄,你埋怨一下也就算了,把我們兩說得狗血淋頭,你臉上有什麼光彩?”這人的聲音倒是很大,李旺基本上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是啊!師妹,你也別數落我們了,當初黃牛幫被剿滅,要不是黑牛幫的二幫主救了我們,我們連命都沒了。現下我們加入黑牛幫也無可厚非啊。就算師父他老人家知道了,也會原諒我們的。”

    另一個聲音顯然對善冰比較客氣,柔和許多。不過,顯然是站在善冰的對立面的。

    盡管是只言片語,李旺卻大致明白是怎麼一回事,說話的男子應該就是黎昏大叔的弟子,只是他們現在投靠了別的幫派,善冰沒想到會在這里踫到他們,聽得他們背叛師門,很是生氣,于是才有了這番爭吵。

    但善冰聽了一哼,冷聲道︰“師兄說得真是輕巧,那師兄就到地下去問師父是不是會原諒你好了!”

    “師妹你!”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3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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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六十五章 考驗

善冰的的確確是真的生氣,聲音也漸漸越說越大,“你們明知道師父的心願,卻視若不見,只想著自己要好好活著。我問你們,你們可有一日想過替黃牛幫報仇?替死去的那些無辜鄉親報仇?虧得師父養育了你們那麼多年。我看你們死了以後,有什麼臉面見師父他老人家?!”

    “師妹,現在田蒙都已經死了,我們的仇早就報了……”

    話音剛落,善冰的兩個師兄忽然之間想起了什麼,兩人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師妹,殺死田蒙的刺客不會就是你……吧?”

    “哎!”善冰忍不住叫了一聲,李旺聽得善冰這一聲輕哼,差點沒走過去,估計他的兩個師兄踫到了善冰的胳膊了。

    “師妹!你受傷了!”田蒙一到昌邑就被殺而刺客是一男一女,師妹善冰又剛剛好出現在此地,也受了傷。

    兩人也不是傻子,立馬就聯想出來。

    “難道那個人是師父?師父就是殺田蒙的時候……遇難的?師妹,真是你們!”

    善冰一聲不吭,不承認卻也不否認。此時的善冰對兩位師兄也已經心存疑慮。

    她嘆了一口氣,說道︰“師兄,善冰懇求你們,如今黃牛幫如同一盤散沙,師父的遺願就是重振黃牛幫,找回失散的幫眾。師兄,你們跟善冰回去,重振本幫,好不好?”

    兩個人一陣沉默。好半天,才開腔道︰“師妹,不是我們不幫你,但是我們現在已經是黑牛幫的人了。”

    “師妹,不如你同我們一起入了黑牛幫吧!說實話,師父的那個黃牛幫實在是名不副實,師妹。你不知道黑牛幫地人有多厲害!嘿!他們比師父可本事多了!好了不止百倍千倍!”

    “師兄!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口?!”善冰氣得有些發抖。“黃牛幫就算再差,那也是自己家的,子不嫌母丑,善冰沒有你們這樣的師兄!”

    說得好!

    李旺忍不住想要替善冰叫好,這姑娘盡管身體單薄,但卻是一個極有主見地女子,說出來的話卻也比一些渾渾噩噩的男人要明白許多。

    善冰也不知道把一塊什麼東西往地上一扔,立即聽見一聲破碎的聲音,其中一個男子驚呼一聲,“師妹你!把我送你的……”

    李旺聽著這聲音。想必善冰是把什麼師兄送的玉佩或者其他小飾品給摔碎了。

    “善冰可不是你們二位的師妹。善冰在此就祝兩位前程似錦,以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善冰語氣冰冷,再不同兩個師兄說話,這就要扭頭走人。

    李旺站在巷子口,正欲扭轉身,趕緊抽身離開,卻聽善冰師兄地聲音再度響起。

    “師妹。還有一件事你得告訴我們。師父已去,他地幫主信物想必就在你這了?”話里面有些陰陰的味道。

    明明已經邁了兩步的善冰。聽到這話,又停住腳步,沉聲道︰“怎麼?兩位已經不是黃牛幫的人,卻還惦記著黃牛幫的東西?”

    “善冰。”一人聽著善冰的冷言冷語終于忍受不了,冷冷一笑,“你不要仗著師父疼你,就盛氣凌人的。要知道黃牛幫的信物你沒有資格保管。黃牛幫傳男不傳女,你最好把信物交出來。”

    “是啊。善冰,不管怎麼說,我們也算是你師兄,就算你不承認,那也是之前的師兄,黃牛幫已經覆滅,師父的遺物,理應由男弟子來保管,師妹,我看你還是把那張黃牛皮給我們吧,你拿著,實在是不合規矩。”

    之前說話溫和地師兄在善冰翻臉之後,為了那一張黃牛皮,也開始咄咄逼人了。

    原本已經邁步離開地李旺,聽得風波又起,只得停住腳步繼續聽他們說話。

    善冰似是沒想到這個師兄也會變成這樣,過了半晌才難以置信地笑了一聲,“師父真是養了兩個好徒弟。不過,可惜了,本幫的信物不在我這,而是在新任幫主手中。兩位,教你們失望了。”

    善冰冷冷地帶著些許輕蔑的語氣說著,這就要往外頭走,腳步有些疾快。

    那兩個師兄如何肯就這樣放善冰走,兩個人身形一閃,都擋在了善冰的面前。

    “新任幫主?黃牛幫都沒了,哪里來的新任幫主?!師妹!你再不交出來,休怪我們不客氣!”他打定認為善冰這麼說只不過是搪塞之詞。

    “師妹,你的武功敵不過我們的。你要是識相,就把牛皮交出來,大家同門一場,也沒必要弄得這麼難看。”

    “我說過了,信物在新任幫主手中,你們就算今天殺了我,也拿不到那張牛皮!”善冰冷哼著,硬氣地說道,“讓開!”

    李旺感覺到里邊地氣氛有些緊張,善冰現在一只手不能用,跟兩個大男人打架,鐵定要吃虧,李旺不會武功,頂多會點跆拳道,那還是因為被女同學硬拉著去練了兩次。摔摔跤還行,武功這玩意,完全不懂。

    所以,就算他想裝一次英雄,現在沖進去,也不見得能救善冰。

    眼見得里邊劍拔弩張,隨時都要開戰,李旺心里一動,干脆故意把腳步放沉,一溜煙地向外跑去。

    後邊那三人,突然聽見外邊有人跑動地聲音,全部都一驚,原本針對著善冰的兩人卻也無暇料理她,全部都想著自己地談話要是被外人特別是官服的人聽了去,那可就不妙了。

    三個人拔腿就往外奔。李旺只感覺到自己的背後一陣風吹過,涼颼颼地,他剛剛到巷口,就只覺得眼前一黯。眼面前平白多了三個人。

    “哇,腳法好快呢!”

    李旺才贊出聲,善冰就已經面容一動,盡管這女子刻意隱瞞自己的感情。不過,那一剎那的真情流露,還是讓李旺看出了什麼。

    見到李旺就好像見到親人一樣,眼眸當中閃爍著什麼。

    她剛剛見到自己失散的師兄。原本以為是一件喜事。卻萬萬沒有想到那些師兄根本就是狼心狗肺地東西,現在一下子見到李旺,反倒覺得他比那兩個師兄要親切得多。

    “你是什麼人?”其中一人沉聲問道。

    李旺再瞧善冰左右的兩個男子,都是二三十歲的年紀,說話的這個相貌倒也過得去,比善冰還高半個頭,聽聲音就是剛才那個語氣稍微溫和點的,估計善冰原本對這位師兄還是存有好感的,但剛才的對話,早已經把她心中那僅有地一點好感都化為烏有了。

    李旺笑著看向兩人。那兩人則上下打量了李旺一眼。帶著一絲警告地意味問道︰“你剛才都聽到了什麼?”

    “我?沒聽見人說話啊。”李旺掏了掏耳朵,漫不經心地說道。

    善冰收回自己地目光,裝作不認得李旺一般,對兩人說道︰“他不過是個不相干的人,既然什麼都沒有聽到,你們可以放他走了吧?”

    兩個男子互望了對方一眼,正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李旺的話。卻聽李旺對著善冰一笑。“善冰,你在和誰說話?你該不會跟兩個動物在說話吧?”說完還左顧右盼看了一下。

    只一句話立馬就把兩個男人的臉色給拉長下來。善冰瞧了李旺一眼,不明白他明明可以走掉,為何卻要在這個時候說話,暴露自己。

    李旺對著善冰咧嘴一笑,善冰有意要讓自己脫身,他又怎麼可能就這樣放下善冰一個人。他要是不開腔說話,善冰勢必要被他們帶走的。

    兩個男子聽得李旺拐著彎罵自己,眼中都露出凶狠的表情,一個問善冰,“他是誰?”

    一個就直接要對李旺掄起拳頭,被善冰用手格擋住。

    “怎麼?要打架?”李旺干笑一聲,“這里可不是巷子里頭,來往的人可不少呵。”

    “哈哈,你以為我們就不敢動手?”兩人對于李旺的話絲毫不放在心上,這點小事自然難不住他們。

    李旺倒也不慌,看向那兩個男子,淡淡笑道︰“你們要那塊牛皮是嗎?那張牛皮在我這里。”

    兩個人的眼中都閃過一絲驚疑,瞧了眼李旺,又看了看善冰,也不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善冰默不作聲,李旺沖她一笑,“怎麼,善冰你沒告訴他們,本幫主已經是黃牛……幫地新任幫主了嗎?”

    善冰抬起眼看著笑嘻嘻地李旺,心里頭不知道有多擔心,她知道李旺不過是一個醫工,怎麼可能是兩個師兄的對手,雖然見到他出來替自己解圍,心里頭頗有幾分感動,盡管這人成日里嬉皮笑臉,沒個正形,但他這麼做,無疑是送死。

    師父的信物是小事,可要是把他的性命也搭上了,那善冰可就要愧疚一輩子了。

    “你不要胡說。本幫的新幫主又怎麼可能是你?”善冰以目示意,誓要把這件事自己扛下。她不能把師父的信物交給兩個叛徒,但更不允許李旺有事。

    “哈哈,”李旺知道自己現在萬難脫身,不過,既然要管,就要管到底。他現在是鐵了心要管這檔子事。

    當即也不理會善冰,只對著兩人說道,“不論在下是不是黃牛幫的幫主。在下只想問二位一句話,聽兩位地意思,是想要拿黃牛幫地信物?如果我沒有記錯,這牛皮只有幫主才有資格擁有,莫非兩位有意要做幫主一職?”

    兩人互望了一眼,他們已經投靠了黑牛幫,心中想著自然是拿這塊牛皮去獻寶,黃牛幫全軍覆沒,唯一還有點價值的。就是那一張牛皮,兩人入了黑牛幫一直無什麼功績,正巧善冰送上門來,他們立馬就動了這門心思。

    “是又如何?這乃是我師父地遺物。我們是他的弟子……”高個子男子又要再說。

    “!”李旺打斷他的重復,“黎大叔臨終前,把這一張牛皮托付給在下,囑托在下找到能夠真正發揚黃牛幫地人,再把這張牛皮交給他。二位要是想要這張牛皮,只管拿去就是。”

    善冰聽得李旺的話,不禁嚇了一跳。萬萬沒有想到李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說他是貪生怕死?善冰一著急,正要說話,李旺卻回頭看了善冰一眼,給了他一個充滿信心的笑容。

    善冰愣了一下,把要說地話給憋了回去。

    那兩個人開懷一笑,齊聲道︰“這就對了!我看兄弟相貌不凡,果然識得大體,還是兄弟你比較聰明。”

    “嘿嘿,二位莫慌,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李旺笑著伸了一個懶腰。漫不經心道。“大叔說了,有人要做黃牛幫的幫主,在下的確該雙手奉上黃牛幫的信物,但是這個人需得經過一關。這一關嘛,由我來定。”

    李旺笑著看向兩人,心里飛快的計較著。

    “哦?好啊。那不如就比劃比劃。”高個子男子脫口而出。過關嘛,不就是考驗武功力量嗎。他顯然看出李旺腳步不夠沉穩。不像是有深厚內功的人,剛才他們輕易就追上他。更是證明李旺根本不懂拳腳,是以立馬喝道。

    “哈哈,”李旺不屑地一笑,“斗勇比武那是匹夫才做地事。你們身為黃牛幫的弟子,我問你,黃牛幫最高深最值得為人稱道的功夫是什麼?”

    那兩人都是一愣。

    “哈哈,黃牛幫有什麼值得為人稱道的功夫,哦,除了師父他的什麼攝魂大法,不過,估計也是騙人的東西,哼,黃牛幫在五牛盟當中實在是太掉檔次了,說出來真是丟人。”大師兄被李旺的氣勢壓了過去,有些底氣不足。不過,他說完後卻搖頭晃腦。

    這兩人已經儼然把自己當成黑牛幫的人。

    善冰怒視著兩人,正要說話,卻被李旺拽了一把,向著善冰說道︰“說得不對,善冰,你說,黃牛幫有什麼是最為人稱道的?”

    善冰被李旺弄得一驚一乍的,加上剛才地生氣,差點昏了頭,聽他問起,好容易才靜下心來回答道︰“黃牛幫位列五牛盟之末,但師父兢兢業業,黃牛幫上上下下都能吃苦能忍耐,即使黃牛幫被剿滅,師父也從來沒有失望絕望,所以,我想,黃牛幫真正讓人稱道地是她能忍耐的品質,不畏艱險的品質。”

    “不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黎昏大叔的黃牛幫正是如此的信念,打不倒,不畏艱險。”李旺嘖嘖贊道。

    善冰在一旁聽李旺侃侃而談,瀟灑自信的樣子,還有他對黃牛幫的贊揚,那一瞬間都差點感覺眼前變了一個人,聽得他地這番話,想起這些日子地沉浮,居然覺得鼻子里頭一酸,眼淚都差點掉了下來。

    她恢復了情緒,再轉過頭定定地看著李旺,只覺得眼前這個人給自己的感覺是又熟悉又陌生,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眼前這個人就是那個普普通通地醫工?不,他果然一點也不尋常。

    “喂,喂,你書袋子吊完了沒有?”兩個人都是不耐煩地說道,“你倒是快點說,怎麼比劃,比忍耐,行,你劃下道,我們就跟你比。要是你想玩什麼花招,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要不是聽李旺說只要經過一關就乖乖把牛皮送上,他們兩可就動手搶了。

    李旺莞爾一笑,淡淡道︰“好說好說,黎昏大叔交給在下設的這一關就是考校人的不畏艱險和忍耐力的。兩位,要是有興趣,不妨試試?”

    “要怎麼個試法?”

    “師兄,試就試,我看他也玩不出什麼花樣。”兩人一合計,倒是同意了李旺的說法。

    李旺于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兩人同他一起出巷子。

    “去哪里?”

    “去給兩位拿牛皮啊。”李旺嘻嘻一笑。那兩人聽得去取牛皮,也都面色一喜,當即不容有疑。讓李旺先出去帶路。

    而他們兩個人則緊跟著善冰身後,成夾擊的形勢。只要稍微有不對勁,兩個人就可以一左一右把善冰給挾持住,量李旺和受傷的善冰也玩不出什麼花樣。

    李旺引著三人往自己地新宅走去,他自然不可能想著動用官府的力量或者人脈把兩人嚇走,否則遭殃的第一個就是善冰,能夠做的,就只有讓兩人知難而退了。

    此時袁大叔與袁西梅已經回家去了。整個新宅子只留下一個看門地老僕。善冰之前來過,同老僕說明了李旺的身份,這就由老僕領著四人進宅院。

    四人還沒有來得及進去,就聽見背後響起一聲粗豪的聲音,“二狗、三鴨子,你們在這里做什麼?”

    四人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壯漢朝這邊走來,在他之後則跟著兩個歪瓜裂棗。善冰疑惑地看著自己曾經的兩個師兄,實在沒想到兩人會被冠以這麼侮辱性的名字。

    哪知道兩人還十分諂媚地上前,對那漢子抱拳道︰“二幫主。”

    李旺和善冰互望了一眼。原來這個人就是黑牛幫的二幫主啊。長得還真的像一頭黑牛。

    “我派你們兩到這里來踩點,你們這是做什麼?怎麼?遇見熟人了?”二幫主一巴掌就朝被喚作二狗地高個師兄揮去,這一巴掌差點沒把他給煽暈乎。

    善冰心中一緊,但想到他屈膝去做別幫地走狗,任人戲弄,卻又覺得他應當遭此報應,忍不住冷哼了一聲。蔑視著他。

    三鴨子師兄上前對二幫主道︰“二幫主。我們是想為二幫主獻上一件寶物。”他說著,便對著二幫主的耳朵一陣耳語。眼楮滴溜溜地在李旺和善冰的身上亂轉。

    善冰暗道果然,這兩個叛徒想要拿本幫的信物去討好別幫,當真是做得出來!

    二幫主聽完兩人的說話,眼楮一直停留在善冰身上,直瞧得善冰心里發毛,往李旺身邊靠了靠。

    “這麼說,黃牛幫的幫主信物就在你們這了?我看黃牛幫不如歸入我們黑牛幫的門下,在下倒是可以替兩位向本幫幫主討要個堂主的職位。”這二幫主笑道,“說實話,五牛盟當中,我們黑牛幫聲勢算得上第二大的,只要二位願意把黃牛幫歸入我門下,開了一個好頭,相信對于我幫幫主出任五牛盟的盟主自然也是大功一件。”

    李旺忍住笑意,對幾人做了一個請地姿勢,有什麼話里邊談。

    什麼玩意兒,這些黑牛黃牛還當自己是五岳劍派呢,心心念念想著什麼五牛盟地盟主。要不是看著冰美人的份上,李旺巴不得把那張臭烘烘的牛皮給扔出去。

    二幫主等人都一臉的驚奇,也不知道李旺究竟是什麼身份,居然能住在高門大戶,但一想到這宅子已經廢棄很久,倒也沒有太在意。

    他們只是江湖幫派,李旺才剛剛住進這宅子,他們自然不知道他是何人。

    李旺進門之後就在老伯的耳邊一陣耳語,善冰只見老者頻頻點頭,不一時就奔往後邊去了。

    善冰的兩個師兄自進了門之後就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中了善冰地埋伏,眼見得那個老頭往後邊跑去,忍不住問道︰“你又想耍什麼花樣?”但一想到自己地二幫主在這里,他們人多勢眾,倒也不怕。

    “兩位稍耐,不過是去準備考校的東西罷了。若是兩位當中有一人過了此關,李旺立馬就把牛皮取來給兩位。”

    兩人冷哼一聲,因不知李旺把那牛皮藏在什麼地方,只得站在這等著。過了好一會兒,老僕過來回稟道︰“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李旺打發老頭出去守門,這才領著幾人往後院走去,這宅子直線上有三進三出,雖然不比王吉家地氣派,但院落倒也不算太少,李旺等人到後院,卻只見空曠曠的平地上架著一口大鐵鍋。鐵鍋底下的火燒得正旺,一股沉悶的油煙味從鐵鍋里頭傳了出來,還帶著一股豬油香味。

    “這是何意?”二幫主也忍不住皺起眉頭,不知道李旺到底是擺得什麼陣。

    李旺拱手笑道︰“黑牛幫二幫主是吧?在下剛剛和貴幫地兩位阿狗阿鴨做了約定。想要得到黃牛幫的信物,必須要證明自己的忍耐力,若是過了此關,在下自然代去世的老幫主交出信物,否則,在下與善冰姑娘,寧願死了。玉石俱焚。卻也寧死不交。”

    李旺說這話地時候,慷慨激昂,正巧遇上善冰投來感激的目光,冰美人的目光恨不能把自己給融化。

    李旺心里說道,別太感激我呀,我不過是嚇唬嚇唬他們的,好歹我也是醫工長,他們真能把我怎麼樣不成?

    “那不知道你要怎麼考驗他們?”那二幫主沉聲問道,他也不想生出沒必要的事端,凡事只有到說話不能解決的時候。才會動用武力。反正考驗的是別人。他只用坐在那等結果就好了。

    李旺心想有這麼些人在這也好,這個二幫主自重身份,他在這里,倒是可以讓他做個見證,免得那兩個男人出爾反爾。

    李旺掃了一眼眾人,然後不急不緩地走到那大鐵鍋旁邊,抬手指了指那口大鐵鍋。朗聲說道︰“喏。這就是要考驗地內容。”

    善冰的兩個師兄不禁面面相覷,都不知道李旺擺得什麼名堂。終于兩個人湊過去往鍋里一探,只見鍋里頭放著許多白花花的油膏,在底下大火的燃燒下,一大塊、一大塊的油膏都已經漸漸化成了液態,“這是油膏?”

    “不錯。”

    兩人莫名其妙,不知道李旺給他們看油膏是什麼意思。

    “就是油膏。這麼一大鍋油膏,成本還有點高呢。”漢朝現在還不大吃菜油,唯一的菜油只有胡麻油,也就是芝麻油,但價格比較貴,一般人煎烤食物都是用動物油脂,要不是仗著這深宅大院里頭還有一些油脂存貨,李旺還不得不重新再想一個新的考校方法。

    “你到底想做什麼?”眼見得油脂全部都已經化成了液態,香味越來越濃密,但兩人的心卻更加沒底,瞧著李旺的笑,總覺得這笑有些詭異。

    “哈哈,剛才不是說了嗎?代黎昏大叔考校一下兩位的忍耐力。”李旺信步走到油鍋旁邊,只見油鍋里頭地油脂開始向上冒著泡泡了,李旺笑著指著道︰“誒,油膏好像燒開了哦?”

    “你什麼意思?”兩人怒視著李旺,就連旁邊地善冰也擔憂地看著李旺,誰知李旺忽然低下身子撿起一塊小木塊就往油鍋里頭一扔,“很簡單,兩位要是能伸手進去把這木塊撈出來,在下就把黃牛幫的幫主信物雙手奉上。善冰也絕對不會有異議的。對不對?”

    只見木塊在油鍋里頭上下翻騰,那木塊極小,想要用手撈起卻不踫到油,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善冰一愣,卻也明白李旺此番做法是什麼意思,盡管有些懸,但李旺話都已經說出口,善冰便也沒有反駁的道理,她跨了一步,站在油鍋前邊說道︰“不錯,若是你們能夠過了這一關,信物就歸你們了!”

    她的雙眼一直死死地盯著兩人,萬一兩人發難,她還想著自己能不能擋上一陣子。當然,要是黑牛幫摻和進來,善冰恐怕扛不了幾下,就要敗下陣來。

    二狗和三鴨子兩人的眼中都冒著火花,惡狠狠地看著李旺,“你耍我們?他媽地誰不知道這油會把皮給燙破?要我們伸手進去撈那麼一塊木頭?你想讓我們把手給廢掉?”

    “是啊,手都殘廢了,以後都不用練武了,都不知道有沒有命活下來!你這根本就是故意刁難!”

    “要不怎麼說考校二位地忍耐力呢?”李旺嘻嘻一笑,“話說回來,二位不妨一試,說不定黎昏大叔在天有靈,見二位誠心要做黃牛幫的幫主,如此虔誠,連下油鍋都不怕,會保佑兩位順順利利,手指不會有半點損傷啊。”

    兩人這一次卻是真地怒了,“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有本事你把你的手放進去啊,哈哈,你不是師父臨終時候托付的新任幫主啊,你怎麼不把你的手放進去試試?”

    “是啊!你要是不敢,就乖乖地把東西交出來,否則我們可就不客氣了!該下油鍋的人可就是你了!”

    善冰也不知道李旺為什麼會選擇這種方式來激怒兩人,心中隱隱替他擔憂,手往腰間一探,登時拿出了一柄匕首,“想要對付幫主,先過我這一關!”

    她到這時候,倒是第一次稱呼李旺為幫主,只因李旺是真真實實地幫她維護黃牛幫,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做起叛徒來卻連眼楮也不眨一下。孰親孰疏,仿佛在這一刻,善冰才有了自己的判斷。

    “好啊!那我們就不客氣了!”二狗回頭看了二幫主一眼,他還是站在後邊作壁上觀,他自然是不會在乎二狗他們的性命的,他要的只有結果。

    二狗對上善冰冰涼的目光,狠下心道︰“師妹,既然你不顧念師門的情誼,那麼就休怪做師兄的欺負你了。”

    “好啊,你們打吧,大不了大家誰也得不到這塊牛皮!”李旺忽然開腔,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那。

    其他人都驚呼出聲,只見李旺手上捏著一塊黑不溜秋的牛皮,他的手就空懸在油鍋之上,只要他輕輕一松手,那塊牛皮就會滑入滾滾的油鍋當中。

    油鍋里頭開始往上冒泡,即使是善冰也都緊張地看著李旺,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會把那塊皮給扔下去。

    “牛皮到油鍋里頭,會怎麼樣?我想想,應該會炸熟吧?”李旺得意地笑著。

    那兩人這才知道這牛皮根本就帶在李旺的身上,但現在後悔卻也來不及了,就算他們沖上去,李旺也有足夠的時間松手把牛皮扔進鍋里。

    那邊的二幫主眼見得二狗和三鴨子都有些面紅耳赤,這邊劍拔弩張,一言不合就要開戰一般,而李旺也擺出一副玉石俱焚的架勢,忍不住插嘴道︰“誒!這位兄弟,何必這麼激動?說實話,黃牛幫的信物雖然代表著一幫幫主,但也不可能為了得到他,就要廢了一個人的手,你剛才所出的考校方法,的確是過分了些。”

    那兩人只當李旺無法反駁,立馬轉敗為勝,“怎麼樣啊?你要是有本事,就把你的手往油鍋里頭伸進去試試?”二狗和三鴨子看了一眼油鍋里頭滾滾向上冒著的泡泡,聞著那一股油香,就忍不住顫抖。但一想到李旺也不敢,就立馬牛氣起來。

    “沒膽量是不是?不能忍耐是不是?那就乖乖……”

    他二人話還沒有說完,李旺就抬起頭對著二幫主道,“二幫主,你怎麼說也算是黑牛幫的首腦,在下就請你做個見證。今日若是誰能從油鍋當中取出那枚木塊,誰就得那張牛皮,其他人不得有異議,如何?”

    他凜然地說著,心里倍感好笑,不過,臉上卻恨不能擺出一副大英雄慷慨就義的姿勢。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3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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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六十六章 信賴

二幫主瞧著李旺炯炯的目光,年輕卻瀟灑,自信又從容,頗有大將之風。

    相比而言,自己手底下那幫人簡直是不忍細看,二幫主聽李旺這意思,是要自己伸手去拿那枚木塊,想到他要皮開肉綻,卻眼楮都不眨一下,不禁有幾分佩服,點頭道︰“好!本幫主應承你!若是兄弟敢自己下油鍋取木塊,在下也絕對不再打黃牛幫的主意!”

    “如此甚好!”李旺心想還是有個首腦在好啊!跟那兩個小演戲沒意思。

    他等了這麼半天要得就是現在這效果。

    李旺深吸了一口氣,把牛皮塞好之後,就開始挽自己的袖子,旁邊的善冰眼見得李旺就要下油鍋,也顧不得自己左手不能動彈,一把就拉住他,“先生!不可!你要是真把手伸進去了,手就廢了!”

    “無妨。我相信黎昏老幫主在天有靈,一定會護佑我的。”李旺信心滿滿地說著。

    護佑個鬼!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樣的想法。

    “不!就算要下油鍋,也該是善冰才對!”善冰這一次急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眼見得李旺這就要把手伸進去,一把拉住他的手,急急道。

    “你拉著我做什麼?”李旺看著旁邊著急的善冰,自己下油鍋這一招好像還蠻能討女人歡心的嘛。

    “是,先生,善冰不能眼睜睜看著……”沒等善冰說完,李旺就點頭道︰“好的。那不如就善冰你來揀那塊木塊吧。”

    “啊?”

    包括善冰,所有人都詫異地瞪大了雙眼看著李旺,這人不會這麼渣吧?

    李旺嘿嘿一笑,朝善冰伸出自己的手,露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善冰,你相不相信我?相不相信黎昏大叔?信不信你的師父?”

    善冰抬起眼看著李旺那黑寶石般的雙瞳,她凝視著他,好像他真的能夠給自己信心一般。

    “要是相信我,就把你地手給我,我幫你把那塊木塊撈起來。”

    李旺笑著再度抻了抻自己的手臂,善冰只覺得這手臂在自己的眼前晃眼。

    “可是……”

    沒等善冰開腔,李旺就笑晏晏地鼓勵她道︰“你放心。如果你信我,我們兩一定能夠把那塊木頭揀出來的。”他抬眼看了下旁邊的油鍋,心里頭暗想,大姐你可別猶豫了,要是底下的醋都被煮干了。那就真的是下油鍋了,到時候我可就不跟你玩了。

    其實李旺在讓看門大叔準備一口油鍋的時候,就事先讓他在油鍋里面倒入了食醋,在漢朝又寫作“酢”,食醋地密度比油脂要高,等到豬油膏一融化,就會自動地蓋住食醋。從外面看就只是一大鍋油。可醋酸和醋酸乙酯的沸點很低,即使食醋不是純醋酸。卻也比沸水的沸點要低,一旦沸騰了,整個油鍋就只會停留在那個溫度,那麼上面的動物油永遠不可能達到沸點。

    只要他們不把手伸到鍋底去,那麼上面的油頂多只有六七十度,頂多覺得有點小燙,比起幾百度地油溫。這些算得了什麼?

    溫度不高。而下面的食醋頂起上方的動物油,從表面上看。只見一個又一個的油泡泡向上翻滾,十分恐怖,是個人都不會傻乎乎地把自己的手扔下去自尋死路。

    李旺早知道那幫人不會輕易放過自己,有心在人群面前當回神棍,眼見得大家給他這個機會,那還不好好地秀一把。

    旁邊的二狗和三鴨子都暗笑李旺的傻,得了,就看著你怎麼把手變成大饅頭吧。但李旺卻還是懇切地看著善冰。善冰把心一橫,也豁出去算了,把右手往李旺地手掌上一搭,“好,我信你!”

    李旺感覺到了善冰地手有些清涼,在她耳畔輕聲細語道︰“放心吧。有我在!”

    “師妹,你現在左手不能動,小心右手也廢了啊!”二狗在旁邊不知是提醒還是幸災樂禍地說道。

    “哈哈!黎昏大叔在上邊看著呢!下!”李旺高聲一喊,拽著善冰的手就往油鍋里頭伸。

    善冰“啊!”地大叫出聲,整個臉上都是驚悚地表情,一張好看的臉此時都要扭曲了,她的慘叫聲被在場的其他人聽見,臉上都忍不住一陣抽搐。

    二幫主看著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手就要被燙壞了,差點沒站起來喊一聲停,從而來憐香惜玉一把。

    其他的人也都伸長了脖子,面上都露出不忍之色,或幸災樂禍的神色,仿佛等一下就會聽見李旺殺豬般地叫喚以及善冰淒厲地哭聲。

    然而,善冰這一聲“啊——”長音還沒有拖足,就忽然意識到自己面紅脖子粗的喊叫聲下,卻沒有感覺到絲毫地不適,反而自己的手心被人捏了捏。

    是的,手心被人輕輕地捏了捏,但卻一點也沒有被火燒那種刺痛恐怖的感覺,甚至是沒有一絲不適的感覺。

    善冰試著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她試著去感覺自己的右手,隱隱有一種熱流往自己的身上湧,但是那不過是泡在熱油里面的感覺,溫熱的,或許有點燙,但手絕對能夠承受。

    怎麼回事?善冰睜開眼,自己的手和李旺的手十指相纏,她的手被他緊緊地握住,但卻是真真實實地在油鍋里面泡著。

    善冰抬起眼看向旁邊的李旺,他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似乎剛才自己因為害怕和緊張而失聲叫喊的模樣都被他一絲不落地收入眼底,而他甚至還帶有一絲玩味地模樣看著自己。

    “怎麼……怎麼會?”善冰此時卻一點也不覺得李旺這笑容可惡,甚至是瞧著他這笑容,差點沒讓自己喜極而泣,她又低下頭來看自己的手,的的確確、真真實實地泡在翻滾的油鍋里頭。

    其他的人也全部都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看著兩個人的手,看著兩個人居然此時還能笑著看向對方,那二幫主也在一旁坐不住了,伸長脖子往這邊看,看李旺的眼神就像是看怪物一樣。

    “不……不可能啊……”

    李旺眼中劃過一絲厲色,趁著眾人都無法相信的當頭,對善冰說道︰“看見沒有,我說了黎昏大叔在天有靈,絕對不會讓你這麼好的徒弟被油給燙傷的!”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旁邊面如土色的二狗和三鴨子,李旺豪氣地笑道︰“誰能得這塊牛皮,誰有資格繼承黃牛幫的幫主,上天早就已經睜開眼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雙目當中的厲色一直逼視著二狗和三鴨子,他們兩個人被李旺的眼楮瞧得心里發毛,仿佛此時的李旺已經被籠罩了一層神的護佑,下油鍋居然一點事都沒有,沒有鬼神的庇佑,怎麼……可能?

    此時的善冰則雙眸隱隱有著淚光,李旺看不出她到底是高興是激動還是傷感,李旺又捏了捏她的手,“喂,別光顧著拽我,我看你現在可以揀那塊木頭了。”

    善冰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非常害怕,被李旺一拉手,手指就死死地扣住李旺的手掌心,她就這樣一直被李旺捏著,卻絲毫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妥。

    被李旺這樣一說,善冰不禁有些赧然,眼見得那根木塊都要被滾油給滾得變成金黃色了,當下就要松開手。可是一松手,卻又有些害怕,“不……不會有事吧?”

    她的潛意識里頭便和其他人一樣,早已經認為是李旺的力量,下意識地有些不願意松開李旺的手。

    李旺優雅地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笑道︰“不會,快拿吧!”

    兩人的身體不是頭一次這麼親密接觸了,不過,這一次李旺心里可是知道根本就沒有什麼問題,而善冰則是抱著犧牲自己的心態,兩個人心情完全不一樣。

    李旺放松的同時,一邊用身體安慰著懷里的美女,她如凝脂一般的香肩靠著自己,一雙長長的縴手和自己緊緊扣著,伴隨著身體的緊張顫抖,偶爾兩個人之間還有些摩擦,沿著李旺的角度,從側身可以看到善冰胸前凸起流暢的曲線,不由讓人血脈賁張啊。

    尤其善冰現在用一副楚楚可憐的眼神看著李旺,李旺心想都說yy說男主角那麼爽,老子現在總算嘗到了一回甜頭啊,嘿嘿,還是靠我學的專業,真是***不容易啊……

    “放心好了,有我在,不會有問題!”

    李旺收起了色心,一臉嚴肅的說道。看著善冰逐漸變得柔和和信賴的眼神,心里別提多爽了。

    李旺與她同時把手一縮,兩只油淋淋的手從油鍋里頭抬了起來,手上是那塊金色的小木塊!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3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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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六十七章 改造

“哈哈,大人你是醫工長,你是朝廷命官,我們不過是尋常的醫工,你居然說讓我們的地位比商賈還高?這怎麼可能。”

    這些人原本就倚老賣老,仗著自己的醫術不錯,在這醫工院的一群醫工中有著超然的地位,認為醫工院沒了他們就不行,所以才不把李旺放在眼中,對于李旺治好王清清和宮女也不過認為是運氣,所以更敢公然頂撞李旺。

    李旺倒也不生氣,笑眯眯地看了那幾個老頭一眼,“諸位以為我在說笑話,無妨。只有在大家都認為不能實現的時候,由我來做這件事,才有成就感,我李旺做事,勢必要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諸位就等著瞧吧!”

    “如此,那我們就等著大人領著我們地位超然了!”章甲在一旁促狹地說著,他原本被肖遙散招來就十分地不爽,眼見得李旺自己找抽,被同行嗤笑,實在是忍不住在旁邊出聲道。

    李旺都懶得看這個小人,冷笑一聲道︰“當然,我所說的地位提升,是針對那些有真本事的醫工,若是沒有本事又沒有醫德的人,我會在考核不合格之後取消他醫工的資格,並且張榜貼告示,告訴全城的人,我可不允許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老頭們聽得什麼屎的,眉頭一皺,李旺也一愣,為何昨日善冰妹妹說出這一句粗俗的話的時候,他沒有覺得絲毫的惡心呢?原來美女說粗話也還是別有一番味道的啊。

    章甲悶聲不再說話。口舌上,他也佔不了李旺任何的便宜。

    李旺不再看他,而是對著所有人再度朗聲說道︰“那麼,大家就去準備考核的試題吧。當然,今日就請先按照我剛才所說的分類,如果認為你每一門都擅長,那不妨都填寫上。對了,最後我會視大家的考核綜合成績給分。要是不合格的,可能會被淘汰出局。”

    他掃視了一圈眾人地神情,有擔憂有憤怒還有不恥,總之什麼古怪的神情都有,他只想跟他們說,老頭們。好好復習考試哦,這可是大漢朝的職業醫師考試。

    那些老頭一個個都面色不善,想到自己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要被這個沒什麼本事的李旺折騰去參加什麼考試,這把老臉哪里是能丟的?

    眼見得旁邊的肖遙散已經吆喝著一幫醫工前去選科別,登記所長,他們卻還是站在那原地不動。一個個你瞪著我,我瞪著你,就是沒有一個人邁步。

    正此時,外面忽然一聲尖利地聲音響起。“大人,醫工長大人!”聲音細聲細氣,卻又有些不夠純正,一聽就是太監的聲音。

    所有人都望向院門,只見一個褐衣宦官氣喘吁吁地跑進醫院,一見到李旺就差點往他的身上倒去,李旺慌忙避開一點,拖住他。

    宦官急急道︰“大人,快……快進宮去瞧瞧小世子。”

    眾人都是面色一緊,李旺也是一緊。這小世子可不就是劉賀的親兒子麼,他這會子是出什麼問題了?

    “世子他怎麼了?”

    “奴才也不知道,小世子也不知怎麼回事,昨天夜里就開始咳嗽,不過夜里的時候,倒也還好。只是輕微的,可是哪里知道今天早上連臉都咳得變紫了。王後不知道多著急。大王也很是擔憂,所以遣僕來請先生入宮看看世子。”那宦官好容易才把話給說清楚,氣喘吁吁地站在一旁。

    奉常署離王宮倒也不遠,李旺心想刻不容緩,高聲對那邊還在登記的醫工們說道︰“有誰擅長小兒科的,過來幾個。”

    于是一下子過來三四個醫工,李旺瞧了一眼。又把負責掌管這批醫工的肖遙散抓過來。問了兩句,這便對仍舊站在原地地老頭說道︰“相信幾位的醫術十分了得。不妨一同去為小世子就診。多一個人便多一分力量。”

    他自己並不擅長兒科,治療世子這樣的人物,自然是不能開玩笑的。集思廣益,才是最重要的。

    那些老頭互望了一眼,關鍵時刻醫工長還不是得求著自己。不過眼見得那宦官在旁邊催促著,也不再耽擱,各人背著自己的小箱子就準備好行裝。

    李旺清點了一下人數,挑了兩名年輕的自告奮勇的醫工,以及四名剛才最不屑自己的中流砥柱老中醫,跟著那個太監就往王宮方向趕去。

    奉常署離王宮很近,幾人快步向那邊走去,還是從之前的北門進入,早已經有老太監在門邊接應,李旺瞧著眼熟,正是跟在劉賀身邊地大太監,上次他到繞梁台的時候倒也見過。

    這老太監瞧見了李旺,面色一喜,趕緊就走上前去說道︰“李大人,大王令僕在此等候大人,快隨僕去瞧瞧世子罷。”

    背後跟來的一群醫工都低著頭哈著腰,見到老太監都自覺地比他要低等,原來跟著章甲進來的時候,那太監也不似今日這般和藹,心里頭都想著,到底是憑著棠翁主小白臉的身份,連大王也不得不對他這般禮遇。

    幾人隨著大太監到了王後嚴夫人所住的晴珞殿,劉賀也在那里,滿屋子地宮女太監都急得團團轉。

    李旺也無暇去欣賞王後的宮殿有多麼富麗堂皇,一進來就被人給請進了世子地寢殿。他第一眼就瞧見了那傻頭傻腦的劉賀,正要和身後那班醫工一起行禮,還沒有來得及跪下,就被劉賀一把托住,“先生,你可來了!把寡人和王後要急壞了。”

    一邊說著,一邊就把李旺往里間拉。

    小孩子微弱的啼哭聲傳了出來,遠遠便瞧見一個搖籃。搖籃旁邊圍著幾個婦人,其中一個衣著華貴,穿著曲裾深衣,但臉上卻滿是愁容,一雙眼楮一直不肯從搖籃里挪開視線。

    李旺與一班醫工走進去,即使是寬敞的臥室。此時也因為人多而顯得有些擁擠。

    劉賀輕拍了一下那華麗婦人的背部,婦人扭轉頭來,抬起雙眸瞧了李旺一眼,問劉賀道︰“大王,他就是那個醫工長?”

    劉賀喜道︰“是啊,羅敷,李先生就是那位神醫,有他在,世子一定無恙。”

    李旺尷尬一笑。名聲在外了,自己雖然是神醫,但不是什麼病都會治啊。這小兒科,可不是他擅長的。但是在劉賀的眼中,李旺早已經是無所不能地醫工。至少在昌邑是找不到替代李旺地醫工了。

    “如此,那就請神醫幫妾身看看我的孩子吧!”那婦人聲音里頭帶著一絲哭腔,怎麼都沒想到世子會突然間病得這麼厲害。

    李旺點點頭,眼見得面前這位二十多歲地美婦一臉愁容,一心掛念著世子,想來就是劉賀的王後嚴氏羅敷。

    他曾經聽王清清提到過嚴羅敷的名字。王清清當初執意不肯嫁給劉賀,便同王吉說入宮之後勢必要被嚴羅敷給害死,按照她的意思嚴羅敷與王家是有過節地。不過照現在看來,這個嚴羅敷倒是一個慈母,看她柔弱的樣子也不像是什麼吃人的母老虎啊。

    李旺只是腦子里頭隨意地想著,腳步上卻也沒有耽擱。直接走上前來。

    搖籃當中的小世子約莫不到一歲的年紀,雙眼淚汪汪。一直在啼哭,但卻因為口中的劇烈咳嗽,讓他根本就哭不出聲來,他的嘴角往外溢著唾沫以及有些青黃的腹水,正在嘔吐,旁邊的宮女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著,但卻還是不斷地湧出來。整個人地面色都已經如同太監所說的變成青紫色。看起來的確有些可怖。也難怪王後會這麼緊張擔憂。

    李旺朝後邊的幾個老醫工招招手。“你們也過來幫世子診斷一下。”

    那些老中醫自然不敢在這里和李旺鬧別扭,頓了頓就躡手躡腳地走上前。湊到搖籃旁邊圍觀小世子。

    幾人稍稍看了一會兒,便一齊走向外邊,示意李旺也過去細說。李旺隨著他們一起出來,那幫人才有些面色難看地對他拱手道︰“大人,世子患得應該是天哮。”

    “哦?天哮?”李旺眉頭一皺,“你們確定麼?”這天哮又叫頓咳,也就是後世所俗稱的百日咳,是由百日咳桿菌引起的急性呼吸道傳染病,新生兒和嬰幼兒容易患上此病,而且治療不及時的話極有可能發生窒息而危及生命。若是世子得的是百日咳,只怕以現在的醫療條件,想要治好也有不小的難度。

    那幫老醫工聽李旺用懷疑地語氣問自己,立馬就十分不爽道︰“不是天哮又是什麼?我們行醫這麼多年,難道還不知道嗎?”

    “就是,我們都認為是天哮,雖然大人此病很難治愈,但我們說的是實情。大人是在質疑我等?”

    “誒!我不是質疑你們,只不過天哮不是一般的病癥,據我所知,這天哮一共分為三個時期,每一個時期的癥狀都不一樣,幾位只是剛剛在旁邊看了一下,也不詳細詢問一下世子近日來的情況,這麼快就做出了判斷,是不是太草率了些?”李旺對兒科不擅長,但卻覺得幾個醫工完全憑借自己的經驗就直接下判斷,有些不妥。

    當然,這種情況,在後世地許多經驗豐富的醫師身上也存在,因為自己經驗豐富,認為根本不需要再詢問什麼病史,就憑著自己地經驗而直接下判斷了,在他們的心里,也早就形成了思維定勢。

    那群醫工聽得李旺的說話,頓時不滿道︰“夫患天哮者,其癥嗽起連連不止,嘔吐涎沫,涕淚交流,眼胞浮腫,吐乳鼻衄,嘔血楮紅。請問大人,上述癥狀。世子哪一條沒有?這些只要是一個好醫工就應該看得出來的!問那些也不過是多余的。哼,若是大人認為我等診斷得不對,大人倒是說說世子得的是什麼病!”

    這醫工倚老賣老,本來就對李旺這樣的上位者不滿,現在借題發揮出來,好像要撂挑子給李旺。看他一個人怎麼辦。

    “大人!世子到底是什麼病?”王後嚴羅敷從後邊地房間行了出來,估計是看這邊拌嘴拌得太激烈了,實在是按捺不住地問道。

    劉賀也跟著走出來,卻徑直走向李旺。“先生,如何了?吾兒地病可嚴重?”

    李旺努力維持輕松的笑容︰“大王,容臣等再討論一下。世子究竟是什麼病,恐怕還需要討論。”

    “討論?”嚴王後聽得李旺語氣當中地不確定性,頓時心里緊張起來,“難道世子得了什麼病。大人竟然不知道嗎?”語氣當中含了許多急躁甚至更多的嗔怪。嚴王後的眼中露出凶光,看向其他的幾個醫工,“你們也都不知道?那還做得什麼醫工?”此時的嚴王後一心只知道要自己的兒子好過來,語氣上也顧不上什麼王後應有地風度,一雙眸子都快要滴出血來。

    那些醫工頓時戰戰兢兢,在漢朝醫工地位低下,給貴族看病那是他們的職責,看不好就是他們的過失,搞不好直接把命都丟了。他們心想著李旺有棠翁主撐腰,大王自然不會殺他。但難保不會把他們當犧牲品,于是一個兩個跪倒在地道︰“回大王、王後,僕等認為世子所患的病癥乃是天哮。”

    李旺眉頭一皺,這幫人怎麼就這麼不聽勸呢,“等等,大王。世子究竟是不是患天哮,還需要進一步確認。”百日咳這樣的病算不得什麼超級雜癥。但在醫院里面除了臨床觀察,詳細詢問病情之外,還需要進一步的化驗,這幫人怎麼就省略了這麼多步驟,直接下定論!

    他可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發生。

    劉賀和嚴王後愣在當場,不知道這一幫醫工到底唱得是哪出戲,劉賀看向李旺。他對李旺是抱有相當大的期望。“先生,難道說世子地病這麼難治嗎?連先生都……”

    “大王。不如我們請周先生來看看世子吧……他也許有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3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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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六十八章 神棍家

胡明光神色更峻,“若是嬰孩身體健壯,就算是感染了風寒,卻也不大可能這麼嚴重,但明光卻見世子身體孱弱,加上現在是深秋,若是感染風寒,自然是比尋常的嬰孩嚴重許多。”

    這一點李旺倒是十分認同,正所謂溫室當中的禾苗最受不得風吹雨淋,一旦不小心遭遇了風霜,比起外邊的野草那根本就是不堪一擊。

    這個世子剛出生就被包裹得好好的,吃得也是精糧,最優質的奶水,倍加呵護,可一旦被細菌侵襲,那病得就更加地嚴重。

    李旺聽得胡明光有根有據地一番訴說,心里頭已經傾向于胡明光的說法了,感染風寒,便是被許多空氣當中常見的病毒、肺炎支原體或者細菌感染,最後引發了呼吸道的炎癥,導致劇烈的咳嗽和嘔吐。這些病毒細菌都是無處不在的,可是那百日咳只有百日咳桿菌才能引發的。

    在王宮當中,誰會是百日咳桿菌的攜帶者?

    要是在民間,人流混雜倒還可能性高些,但是王宮里頭能派來照顧世子的,自然都是身體健康的人,能接觸到世子的也是身體健康的人。這種可能性不大。

    李旺心中相較之下,已然拿定主意,“我也認為世子是受了風寒而不是天哮。不知道各位到底是什麼看法?”

    幾名老醫工默然不語。只覺得今天自己地老臉都要丟光了。

    李旺莞爾一笑,“其實,看法不一致。是一件好事,每個人的判斷都不同,但真相只有一個,越是不一致的看法,越會容易發現問題地關鍵。要知道,人命關天,更何況各位所診治的是世子。更不得有半點偏差。依在下之間,各位還是再去好好為世子重新看病,重新下診斷得好!”

    那些醫工此時心中也都有些不確定了,盡管相信自己的判斷,但好像又找不到話來批判胡明光的判斷,于是幾人一合計,便又重新入內去看世子。

    李旺看著他們的背影,無論他們是抱著什麼心理去的。各抒己見,每個人都提出論據。才能更貼近真相。

    雖然只是普通的風寒,但能讓這幫老醫工意識到自己地錯誤,這也算是邁出了一小步吧。

    劉賀聽得李旺等人在旁邊討論了好半天,卻不像嚴王後那般著急,反倒是欣慰地過來拉住李旺地手,“先生,寡人的世子有救了?”

    李旺看著劉賀。只見他眼中流露出欣喜的神色。但為什麼他總覺得劉賀的這個問題好像不止是問他的兒子?

    李旺指了指胡明光,對劉賀道︰“李旺才疏學淺。對小兒的病癥並不是十分在行,不過幸好昌邑國人才濟濟,我身旁的這位胡醫工,便是可造之材,他日也定能取得不俗成就。”

    胡明光聽李旺這般誇贊自己,簡直是受寵若驚,就連大王對自己都綻放出笑容,這更加讓胡明光感激涕零,還沒等劉賀說話,就往地上一跪,行起大禮來。

    劉賀哈哈一笑,看出了胡明光和李旺不同,盡管都是醫術高強,但李旺卻有著別的醫工沒有地自信、魄力和幾分超然,劉賀讓胡明光起來,目光卻時不時地掃在李旺的身上,即使李旺並沒有說出該如何診治世子,但卻還是讓劉賀佩服。

    李旺拉起胡明光,與他也往里間走去,“沒想到你居然對兒科這麼在行!真是看不出來。”

    胡明光有些憾然地看了李旺一眼,低聲道︰“明光地兒子就是害天哮死的。明光身為醫工卻不能救他,不知道有多後悔,所以從那時候起,明光就發奮要學好醫術,不過兒子再回不來了。”

    李旺一愣,不過是隨意地問話,沒想到卻把胡明光這傷心的往事給勾了出來,也難怪他會知道的這麼多,人只有在遇到一些不能承受的巨大挫折激發之下,才會讓自己的潛能給爆發出來。

    李旺拍了拍胡明光的背部,對他微笑道︰“你治好地每一個孩子,他們地父母都會感激你。那些小孩都是你的孩子。”剛一說完,忽然意識到不對,他左右看了看,幸好沒有人聽見這句話,他這話豈不是要說世子也是胡明光地兒子,呃,估計劉賀聽到了,會想把李旺給喀嚓掉。

    李旺嘿嘿干笑了兩聲,算了,自己還是別說這些肉麻話

    胡明光聽得李旺的話,忽然沒有動彈,怔怔地看著李旺。

    李旺正要說我隨便瞎說的,胡明光的臉上卻忽然綻放出笑容,對著李旺道︰“大人你說的對。明光一定學好兒科,讓天底下不再有傷心的父母。”

    李旺看著胡明光,差點沒跌眼鏡,天底下真的有這麼偉大的醫生啊。都差點讓李旺自慚形穢了。

    說話間,已經進了里間,此時里邊的那班醫工再不敢懈怠,眼見得大王與李旺以及那個名不見經傳的新醫工言笑晏晏,頓時感覺到自己已經成為了被鄙視的人群,全部都把自己看家的本事拿出來,勢必不能被那兩個年輕人給比下去了。

    那邊嚴王後早已經等得心焦,見李旺和胡明光重新入內,便也跟了進去。當確診為風寒之後,胡明光與一班醫工又商議了給小世子所需配地藥。小世子身體孱弱,不適宜吃藥性太強的藥,于是挑選了一些性溫和的藥材。取了筆就在竹簽上寫下藥材。自有人到醫工院地藥府去拿藥。

    等候期間,一名老醫工又惴惴地向李旺說道︰“不如先試試針灸?輕按風池、合谷二穴,再以毫針輕刺風門疏調太陽經氣,此法能祛除風寒。對于體弱者,倒也適用。”

    他一邊說一邊抬眼看了看李旺,見李旺盯著自己,雙目一動不動。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說了也白說。當即閉了嘴。想想也是,剛才自己一個勁地不給李旺面子,自己的這番建議又如何會被他采納,他是自討無趣了。

    “大人,文先生的九針之技十分了得。”

    旁邊一個人見李旺一聲不吭,還當他早已經對自己這一班老醫工有了偏見,毫不信任,明明文先生毛遂自薦。李旺卻一聲不吭,不禁有些著急地說道。

    李旺瞧了這群有些喪氣和忿然的醫工一眼。笑道︰“文先生擅長針灸?如此甚好!在下最不懂的就是針灸,所以不敢妄言。既然諸位都覺得可以一試,那文先生就不妨替世子診治吧。”

    他說著,還朝姓文的老頭作了一揖。旁邊看著的嚴王後聽李旺地語氣,怎麼聽怎麼像是把自己地寶貝兒子當試驗品,什麼叫“可以試試”?他們這樣子能把世子治好?

    嚴王後正要呵斥,手心里頭卻被人捏了捏。嚴王後扭頭一看。卻是劉賀,只見劉賀沖自己笑了笑。一雙眼楮都要眯成一條線了。

    他的意思自然是讓嚴王後不要斥責李旺。而他自己則好像看戲一樣站在旁邊瞧他們救世子。

    嚴王後忍氣吞聲地站在一旁,但雙目當中卻全是不信任的目光。

    文老頭聽得李旺直言自己不懂針灸,並且和顏悅色地讓自己上前為世子治病,甚至向自己作揖,完全不計前嫌,不禁心中一暖,愣在當場。

    “文先生,世子可等不得。”李旺在旁邊催促了一番,文老頭如從夢中醒來,趕緊放下自己的心思,掏出自己的針袋,一攤開,滿滿的金針晃得李旺眼楮直疼。

    漢朝的醫術也不是完全不可取,至少針灸在這一段時期都十分鼎盛,李旺眼見得文老頭取出一柄細細的毫針,小心翼翼地針灸,在旁邊倒也帶著一種欣賞和敬佩地目光看著——既然已經知道是什麼病癥,對癥下藥,再加針灸按摩刺穴,世子的病癥,倒是一會兒就穩定下來。不再嘔吐,也漸漸能夠平靜一些。

    在一旁一直看著地嚴王後總算是讓自己那顆懸著的心落在了實處,李旺便把胡明光留下來,讓他再觀察一下世子的病情,其余的醫工則隨著李旺先回醫工院去,這麼多人圍在這里也完全沒有必要。

    嚴王後依舊不肯回去歇息,劉賀便也陪著她守在世子身旁。

    李旺與其他人一起出了宮門,那幫醫工才算是松了一口氣,文老頭忽然走上前來對李旺說道︰“李大人,之前老夫多有得罪……”

    話還沒有說完,李旺就朝他拱手道︰“文老不用說了,嘿嘿,李旺知道自己制定的那些規則也實在是多了些,諸位一時之間接受不了也屬正常。對了,文老你針灸了得,李旺還有許多需要向老先生請教。到時候還請老先生不吝賜教。今日大家都辛苦了,回頭我會讓肖遙散幫諸位記上一功,尤其是文老和胡明光。”

    文老醫工聽得李旺的話,頓時覺得無地自容。他因為李旺的不計前嫌。明明可以斥責自己地時候卻稱贊自己,也就那一下子對李旺瞬間改觀了。

    自己與一班人誤診不說,還處處頂撞他。要是換成原來那個章甲,早就把自己貶得一文不值了。哪里像李旺這樣,賞罰分明,絲毫不計較自己對他地不合作。

    相比較之下,自己卻倚老賣老,只知道跟李旺作對,他忽然間覺得自己這麼一大把年紀當真是白活了。不論李旺有沒有真才實學。光是他這分毫不計較的胸襟。那就比之前地醫工長章甲,甚至許多人要好了不知多少倍。

    文老不禁從心里對李旺生出一絲敬佩,這個時候平靜下來仔細想李旺的分類方法倒也好像有幾分道理,至少這個胡明光的的確確在看小兒方面是有些水平的。要是往常,宮里有人生病,每次都是他們這班人去看病的,今日或許就此誤診了。

    文老對李旺擺擺手,越加覺得自己的心胸比起李旺來說實在是狹小了。他沖著李旺嘆了一口氣,赧然道︰“大人如此對待老夫。倒是讓我這張老臉不知道往哪里擱了。”

    李旺笑了笑,正要對姓文地老頭再贊美幾聲,他算是發現了,這一幫老頭都是以文老頭為領頭羊地,要是文老頭乖乖地與自己合作,那其他的人自然也不會繼續刁鑽下去。

    說實在話,這幫醫工當中。肯定還是有人有真材實料的。關鍵是得用對地方。

    李旺心里滿足,眼見得姓文的老頭不再跟自己作對。甚至乖乖地回去準備十道題目,便覺得心情大好。

    接著就是得好好整理整理藥房。他心里盤算著,剛剛到奉常署的門口,就忽然聽見一陣馬蹄聲傳來,這批步行回府的醫工扭轉頭來,往旁邊一瞧,只見一輛黑色的馬車朝這邊駛來,眾人連忙讓開道路,那馬車便在奉常署的正門口停了下來。

    從馬車上跳下來一個家僕,徑直走到李旺跟前,“大人可是醫工長李旺李大人?”

    李旺低頭看了自己一眼,身穿醫工長地官服,自然跟這一幫醫工有區別,點了點頭,“什麼事?”

    家僕畢恭畢敬地向李旺躬身道︰“我家主人有請先生到府上一敘。”

    李旺開始還當是什麼病人,心想自己神醫之名在外,居然生意這麼好,等到這人一說,李旺方才知道不是看病,是請自己去說話。

    “不知道你家主人是?”李旺皺眉問著。

    與李旺一起的那些醫工立馬就夾著自己地箱子先進去了,避之唯恐不及。害李旺真想喊住他們,這家僕不是棠翁主家的,你們別裝好人了。

    那黑衣家僕躬身道︰“我家主人姓周,說之前在王宮里與大人有緣相見,甚是榮幸,所以想請大人再好好敘話。”

    李旺算是明白過來,是周鸞那個神棍啊!什麼有緣、什麼榮幸,聽得李旺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兩個大男人,誰跟你有緣啊。

    “可是,我現在還有事,恐怕走不開。”李旺總覺得這個周鸞叫自己絕對沒有安什麼好心,這丫心腸那麼狠,又喜歡用毒,誰知道會不會趁機把李旺給毒殺了。去了他的地頭,那不就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麼。

    “你家主人可能不知道,大王的世子染病了,我身為醫工長得隨時候命入宮,恐怕沒空去赴約。”李旺對他還算客氣,主動編了一個理由。

    家僕倒是不慌不忙,掏出一個錦囊遞給李旺,低聲說道︰“我家主人說,大人要是見了這個錦囊,還不去的話,僕便不再勉強大人。”

    李旺疑惑地接過那個錦囊,周鸞那個神棍神神叨叨地搞些什麼名堂?雖然狐疑,但卻還是打開了錦囊。

    這一瞧倒是讓李旺心里一跳,只見錦囊當中放著一塊新鮮的黃牛皮,牛皮還帶著一點點血腥味,李旺下意識地就想到了黃牛幫,心里暗叫一聲糟糕,難道說善冰落入了這個周鸞地手中?周鸞這家伙居然這麼狡詐,想要用善冰來脅迫自己前去麼?

    家僕眼見得李旺地臉色霎那間變了顏色。站在一旁也不開腔,靜靜地等待李旺地回答。李旺手緊緊地攥著那塊牛皮,一咬牙把那塊牛皮塞回錦囊丟給家僕。自己徑直離開。

    家僕一愣,還當李旺就這樣走掉了,哪知道李旺已經自己跳上馬車,還催促他道︰“喂,走啊!愣在那曬太陽啊?”——周鸞地宅院不大,不止是不大,還有點小。但小得卻有些精致。李旺一進去。便被一股燻香給燻得人頭暈,睜開眼一看,整個屋子都有種煙霧繚繞的感覺,只見處處都有銅爐、香爐,有鹿角鶴身地楚風香爐,還有女子執燈的香爐燈,形形色色,每一個香爐中都點著香。

    想來這些煙霧也都是拜這些所賜。

    李旺心想神棍家里果然是不一樣。難道他以為多放點煙霧別人就以為他這是人間仙境了麼?真是沒文化,這不是仙境。這是火葬場,那麼多煙,燻得人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李旺心里幫他出主意,可惜不能制干冰,要不然干冰升華的效果可比這個好多了。

    李旺胡亂想著,腳步已經跟著家僕往後院去了。

    後院有一處池塘,池塘中央有一座小樓。從池塘邊另有一條曲折的回廊通向池塘里頭的小樓。

    家僕把李旺領到這。就自己退下去了。

    李旺深吸了一口氣,快步向那小樓邁去。

    他雖然不知道周鸞到底想要做什麼。卻也知道他沒安好心。只是明知道善冰若真的在他手上,自己也顧不了這麼多,只有豁出去闖闖了。

    一陣琴音忽然從小樓當中飄出來,差點沒把李旺嚇一跳,手一抖,直接就把門給推開了,第一眼就瞧見周鸞端正地跪坐在正對面,手下放著一柄古琴,想來剛才那一聲弦音就是他給撥弄出來的。

    李旺心想,這種場景要是配上一個美女撫琴那還差不多,一推開門就看到周鸞那張面孔,簡直是大煞風景。

    周鸞抬起頭望向李旺,嘴角浮上一絲微笑,手上卻沒有停,繼續彈著琴,琴音酸澀,加上李旺對周鸞這個人早已經無甚好感,聽得這琴音,便只覺得煩躁,一進小樓就直接問道︰“人呢?琴音嘎然而止,周鸞頗為不滿地抬起眼,顯然是有些怪責李旺地不禮貌。“在下欣賞先生地本事,特請先生來品鑒一下周鸞的琴聲,先生這麼冒冒然地打斷,真是讓周鸞失望。”

    李旺可沒功夫和一個大男人雞婆,“我李旺是個粗人,聽不懂琴。我只想問一聲,周先生到底想要怎樣?想要把人怎麼樣?”

    “人?什麼人?”周鸞倒是被李旺問得一頭霧水,他忽然之間明白過來,搖了搖扇子笑道︰“李先生以為周鸞派人捉了你的人?呵呵,你把周鸞想成什麼人了。”

    什麼人?絕對不是好人就對了。李旺心里暗道,前邊的周鸞瞧了李旺的正後方一眼,又對李旺說道︰“李先生是信不過在下還是信不過雷幫主?”

    雷幫主?

    李旺下意識地返轉頭一看,果然見黑牛幫二幫主雷大箭就站在自己後邊,他剛才進來的時候,只顧著質問周鸞,倒沒有注意自己的後邊還有人。

    雷大箭見到李旺,朝李旺拱了拱手道︰“兄弟誤會了,送給兄弟黃牛皮只是想告訴先生是因何事請先生到此。雷某絕對沒有再去找黃牛幫的晦氣。”

    李旺心下更是狐疑,他原本以為周鸞這個陰險小人得知自己收藏了要犯善冰,想要以此來要挾自己什麼,著急之下,倒也沒有來得及細想周鸞是如何知道善冰就是那個要犯,更沒有想過周鸞又怎麼會知道殺死田蒙地刺客就是黃牛幫的。

    直到現在見到雷大箭,李旺才恍然大悟。

    這個雷大箭原來和周鸞是一伙地。

    他昨日在雷大箭面前于新宅上演了一出下油鍋地好戲。雷大箭雖然不知道李旺是誰,但只要把地點一說,周鸞這個在王宮朝廷之中耳目眾多之人。自然輕易就猜到了是李旺。再加上他向自己丟出一塊黃牛皮,一試之下,便知道李旺和黃牛幫脫不了干系。

    周鸞微笑道︰“沒想到新上任的醫工長大人就是黃牛幫的幫主。周鸞在意外之下,卻也覺得如遇知音,黃牛幫有李先生這樣能人當幫主,想必不日就能發展壯大,成為我們五牛盟地中堅力量。”

    “我們?”李旺捕捉到了這個字眼。倒是頗有幾分意外。他自顧自地找了旁邊的一片草席盤膝坐下。在這個神棍面前,他倒用不著跟他客氣。

    周鸞不以為意,看了雷大箭一眼,雷大箭便對李旺說道︰“李幫主,這位就是我們黑牛幫的大幫主!”

    他這一句話說出來,李旺再度驚訝。雖然說周鸞這人挺討厭地,可他怎麼也無法把周鸞同黃牛、黑牛幫給聯系起來,這個雷大箭一身地彪肉倒是像頭狀牛。可是周鸞怎麼看怎麼都像是一頭山羊。

    “閣下就是黑牛幫的大幫主?當真是失敬失敬。”李旺忍著笑意向周鸞投去“敬佩”地目光,這神棍在昌邑倒是挺混地風生水起地。

    表面上就在王宮里頭當客卿。衣冠楚楚,暗地里卻又經營黑社會,搞些陰謀活動。明面上搞不定的事情,就用黑社會來擺平。或者再動用黑社會的力量搞些什麼神神怪怪的事情,再由他神棍的身份出面搞定。

    行啊!這家伙倒是挺聰明的。

    “李幫主,我跟大幫主說了你的事之後,大幫主就渴望見到你。嘿嘿。”雷大箭在旁邊添油加醋地說著。

    李旺向雷大箭笑了笑。這個雷大箭雖然滿身橫肉。但卻比陰險的家伙要好相處些。

    “我雖然是黑牛幫地幫主,不過黑牛幫的事情我都交給雷幫主去處理。要不是昨日李先生展露絕技,讓雷幫主贊嘆不已,周鸞也不知道原來黃牛幫地新任幫主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誒!周先生,在下只是一個醫工,並不是什麼黃牛幫的幫主,那塊牛皮也只是偶然所得,不像周先生,雙面人,厲害得緊。”李旺笑嘻嘻地看著周鸞,但周鸞卻聽不出李旺說這番話到底又是什麼心思,對自己是什麼態度,那是更加地摸不透。

    周鸞對李旺笑了笑,朝雷大箭揮了揮手,雷大箭便識趣地徑自出了小樓。

    這小樓距離池塘案邊很有一段距離,盡管門是敞開的,但別人卻是聽不見他們的對話。

    周鸞笑著撥弄了一下琴弦,對李旺道︰“李先生可是因大王菊花之事而對周鸞有了幾分成見?”

    李旺微笑不語。沒成見那不是騙人的鬼話麼。

    “這也正常。不過,李先生輕松就破解了在下的毒,倒是讓周鸞好幾天都沒有想通其中的關竅。原來人乳能解如此劇毒,當真是匪夷所思。若非親眼所見,實在教人難以相信。”這一番話倒是周鸞地真心話。

    “不過,說起來,周鸞雖然給先生設置了障礙,但先生把此毒一解,倒是讓周鸞有些下不來台。這樣說來,周鸞和先生之間地這點小小的不愉快便當是扯平了吧。”周鸞眼見李旺漫不經心地笑,只好自己主動說道。

    李旺心想你自己裝神棍結果被我拆穿了,那只能賴你自己神棍的水平沒有學到家,怨我什麼,你為了試探我就隨便投毒,誰跟你扯平了。

    心里這樣想,李旺臉上卻還是保持著他慣常的嬉笑,笑著看向周鸞就是不吭聲。周鸞早知道李旺不是那麼好相與的人物,倒也不急,站起身,從琴後轉移到李旺面前的食案邊,案上擱著溫水盂著的茶壺。周鸞親自沏了兩杯茶,遞到李旺的面前,“李先生本領不凡,法術高強,只怕周鸞的風頭都要被李先生搶去了。”

    “哈哈,周先生的是法術,我李旺這里不過是騙術,不一樣的。李旺只是一個醫工,周先生可比李旺強多了,這怎麼能比。”李旺的話卻多少有些嗆人,拐著彎子還是在說周鸞是個騙人的大神棍。

    周鸞干笑了兩聲,見李旺不動自己擱在他面前的小杯茶,不禁自嘲道︰“先生莫非懷疑在下在這杯茶里又放了什麼?”

    李旺道︰“呵呵,若是如此,李旺恐怕沒本事離開了。”他這說得倒是實話。天下毒物那麼多種,他哪里知道那麼多,再說了,就算知道,沒有藥,一樣白搭。

    周鸞笑道︰“李先生,周鸞比先生癡長幾歲,以後就與賢弟兄弟相稱吧。”李旺抬起頭看著這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周鸞,心想我還沒同意呢,你就兄弟兄弟的叫上口了。

    “賢弟啊,你剛才那番話實在是讓當哥哥的汗顏啊,在下和賢弟算得上是同門,我周鸞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暗害同門的事。我與賢弟又都在昌邑為官,只盼以後能互相扶持,你我兄弟二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豈不快哉?”

    李旺看向周鸞,這人臉皮還真是厚啊,自己跟他不過見了一面,轉眼間就跟自己稱兄道弟起來了。李旺淡淡笑道︰“周先生志存高遠,李旺只求養家糊口,到時候拖了周先生的後腿,李旺可怎麼敢當。”

    周鸞瞧李旺嬉笑的模樣,但對自己的提議卻完全是一副不大在意的樣子,心中不禁有些不爽,他重新坐回琴後,與李旺拉開一些距離,直接說道︰“對了,李老弟,聽說官府正在通緝的兩個刺客,就是黃牛幫的?”

    李旺心中一緊,這家伙一個勁地想要收買自己,剛才見軟的不行,現在要來硬的了。善冰的師兄昨天就猜到了善冰和黎昏大叔是刺殺田蒙的刺客,見善冰沒有否認,那便是事實了,那兩個阿狗鴨子如何會不把這個消息獻寶似的交代出來。周鸞知道倒是一點也不奇怪。

    黃牛幫本來就被朝廷剿滅,盡管同屬五牛盟,但善冰與黎昏的身份顯然與周鸞不同。再加上田蒙一事,善冰就更加成了朝廷通緝犯。

    李旺看向周鸞,周鸞繼續說道︰“其中一名刺客,現在是否住在李老弟的家中?”

    呵。打聽得夠清楚的!周鸞見李旺雖然還是笑眯眯的樣子,但明顯失去了剛才的瀟灑和不羈,不由信誓旦旦地說道︰“李老弟你放心,周鸞這麼說,完全是出于一番好意。昌邑這邊只知道有一男一女刺殺了田蒙,卻並不知道這一男一女的來歷甚至相貌,自然也不知道他們就是黃牛幫的人。只要沒有人向官府告密,行刺的刺客自然不會有事。”

    他說著,也學李旺笑著道︰“老弟你大可放心,你我既是同門,又是兄弟,周鸞自然會幫老弟杜絕此類事情。”

    周鸞的話說得再明白不過,李旺你要承認和我是同門,大家同坐一條船,我就不讓人去告發,你要是不承認,繼續擺譜,那我就會肯定地告訴你,有人一定會去官府告密。到時候只怕誰也救不了你。

    正所謂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這個周鸞算得上是小人當中的精品,不知道地還以為他多君子呢。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3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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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六十九章 有客造訪

李旺心想周鸞這家伙陰險得很,指不定就要給他擺一道,如此還是先哄著他好。這時候想要裝傻充愣已經來不及,李旺只得順著這個話題說道︰“周先生,你這麼幫李旺,倒是讓李旺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不過,李旺無德無能,卻不知該以什麼方式報答先生。”

    “萬萬莫提報答二字。老弟你的本事只怕絲毫不遜于周鸞。昨日你油鍋取物一事,在我黑牛幫中已經廣為流傳,就連雷大箭都對李老弟你贊不絕口,李老弟在朝是為神醫,在野是為能通神靈的一幫之主。周鸞望塵莫及啊。”周鸞說著捋了捋他的胡須。

    李旺算是明白了,這丫對自己嫉妒了。李旺哈哈大笑,故作豪爽道︰“周先生你說笑了,李旺那都是騙人的玩意,要是周先生你不嫌棄,李旺就把這其中的關竅告訴先生。”

    “啊?真的?”周鸞雙目瞪得大大的。整張臉都已經寫滿了驚喜。

    李旺瞧向周鸞,大神棍,還不承認你自己的那些法術都是騙人的,想學新招吧。

    求我呀,我這些招數多的是呢。我是不想跟你搶飯碗,要不然你在旁邊給我提鞋都不配。

    周鸞眼巴巴地看著李旺,見李旺忽的沒有下文了,才意識到自己這副模樣實在是有失身份,李旺見把他胃口吊足了,見好就收,當下把油鍋底下的奧妙說給周鸞聽。

    周鸞聽了之後不由嘖嘖稱奇,實在沒想到食酢還能有這樣的功效。見李旺毫不保留地把他這樣一個大“法術”教給自己,周鸞十分滿意,親熱地就要去拉李旺的手︰“李老弟啊,倘若周鸞能得李老弟相助,只怕在朝在野都將前途無量。李賢弟,不如你與我共同打拼。來日統一了五牛盟,你我同做盟主,不分秋色,何如?”

    李旺看向周鸞,只見他眼眸當中閃爍著一股光芒,他雙目一直盯著自己,明明是一張笑臉,但李旺卻覺得如芒在背。

    昨日雷大箭就說他黑牛幫的大幫主勢必要統一五牛盟,看來這個周鸞的野心很是不小,與他接觸不深。但李旺卻也看得出來這個人心胸並不寬廣,說什麼同做盟主,也不過是想試探自己罷了。

    真要是有朝一日和他平起平坐,誰知道他會使出一些什麼招數來對付自己。屁股還沒有坐熱就被他毒死了。

    想清楚這一截,李旺當下就苦笑道︰“周先生的美意,李旺心領了。不過李旺之前所說地也都是實話。李旺這輩子沒什麼指望,就想著養家糊口而已。”

    見周鸞不相信,李旺便又補充道︰“不怕老實對周先生說,其實這黃牛幫的幫主吧,我也不想做的。什麼黃牛啊、五牛,我聽著求頭疼,不過呢。誰讓善冰她非要我做。我要是不做,善冰就再不理我啦。正所謂,寧做刀下鬼,莫負美人恩。我只好硬著頭皮,幫她保管那塊破牛皮。”

    “哦?李老弟對黃牛幫的幫主毫無興致?那不是白白浪費了李老弟這一身本領?”周鸞其實心底暗自有些高興。

    “浪費?怎麼算浪費。”李旺故作高興道,“先生你不知道,昨日我使出這一招,立馬就讓善冰對我刮目相看。更加非要纏著我做她的幫主。嘿嘿,估計稍加時日,她就會完全被我征服了。”

    李旺故意擺出一副為情陶醉的狀態。“若非她堅持要重振黃牛幫,我才懶得管這些事。那塊牛皮。擱在我這也實在是累贅,聞著都臭死了,要不是怕她回去殺了我,那塊牛皮我倒是非常願意給周先生你的。”

    周鸞聽李旺把那一塊牛皮說得一文不值,還真當他要給自己,但說了半天,卻還是以另一個借口給打發了。

    李旺眼瞧見周鸞眼中流露出一絲渴望。便又嘆了一口氣添油加醋地說道︰“別說那牛皮。這個什麼黃牛幫的幫主之位,我更是想趁早扔出去。周先生你想要。簡直是再好不過了。”

    眼見得周鸞的眼楮晶晶亮的,李旺話鋒一轉嘆息道︰“誰讓善冰那個丫頭一心就想著她師父臨死前說地話,一定要把黃牛幫給重建起來。我這時候要是把黃牛幫和黃牛皮都給了周先生你,估計那丫頭一輩子都不肯原諒我了。所以,周先生,對不住了啊!”

    周鸞聽李旺一個勁地說想把黃牛幫的幫主之位和信物給自己,又故作可惜地在一旁嘆氣,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忍耐著對李旺說道︰“賢弟休要再說把黃牛幫的幫主之位讓給周鸞的話。周鸞既知黃牛幫的幫主是賢弟你了,便再不會妄動心思。賢弟休要再提,愧煞周某也。”

    你會愧煞才怪。

    但李旺也就此作罷,聞言只得對厚臉皮的周鸞報以一個憾笑,“多謝周先生理解。”

    周鸞干笑了笑,只覺得被李旺這人嬉笑一番,倒是把自己地那點仙風道骨都給折騰得沒有了,平時塑造出來的溫文爾雅的形象卻被李旺給逼得現出了原形。

    周鸞喝了一口茶,讓自己回復了慣常的溫儒,善冰,李旺一個勁地提到這個善冰。他自然知道善冰是誰。雷大箭已經把昨天的事情全盤托出,周鸞忽而想到剛才李旺一進來就要自己把人給交出來,他以為自己捉了那個女人麼?是的,他要問的就是這個叫做善冰地女子吧。

    “沒想到老弟你竟然如此重情重義?”周鸞淡淡說道,眼楮斜睨著李旺,想看看他有什麼反應。

    “,什麼情義,嘿嘿,主要是那個善冰長得……”李旺適可而止,忽然用手掩口,嘿嘿干笑了兩聲,正襟危坐,又恢復了剛才的不言語。

    周鸞斜眼瞧了李旺一眼。眉毛一挑,也不知道李旺嬉笑中說得是真話還是假話,但不論真假,這番話聽在周鸞的耳朵里頭都很舒服。

    這個李旺,應該是好色的吧。

    周鸞冷笑地想,若非一個好色之徒,又怎麼會和棠翁主勾搭在一起,正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如今鬧得滿城風雨,宮中人都知道李旺是棠翁主的入幕之賓。他卻毫不在意,看來是確有其事的。

    不過不論他是不是好色,不論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乎什麼五牛盟盟主,周鸞都已經知道了李旺地一個弱點,那就是女人。至少,李旺一開始就緊張兮兮地跑過來便是為了那個叫善冰的女人。

    人最怕的就是沒有弱點。既然知道了李旺地弱點,周鸞就不覺得眼前這個李旺有什麼難以掌握了。

    周鸞笑眯眯地飲茶,成竹在胸,臉上也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賢弟愛好風流,呵呵。賢弟長得一表人才,自然是許多淑女名媛追逐地對象了。也難怪那位善冰姑娘會對賢弟格外青睞。”

    “沒呢。沒呢。”李旺“謙虛”地說道。

    周鸞無意和李旺一直游離在話題之外,眼見得李旺越扯越遠,只得自己把話鋒再轉移回來,“賢弟,不瞞你說,大哥我一直有一個心願,咱們五牛盟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該像一盤散沙一樣,各自為陣。就好比黃牛幫。黃牛幫實力較弱,才會被人有機可乘。圍剿掃蕩。若是我們五牛盟聯合起來,以我黑牛幫之長補黃牛幫之短,不論誰有困難,另外四家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救援。這樣才是一家人。”

    李旺看了周鸞一眼,他的想法李旺再明白不過了,剛開始只是盟主,到最後就會學著左冷禪一樣。想要把五牛盟合並成五牛幫。逐步蠶食,最後他一人獨大。

    李旺忽然覺得得好好回去問問善冰這五牛盟到底都有些什麼幫派。他原以為黃牛幫就是一群耕田放牛的農民,但看周鸞對五牛盟信心滿滿地樣子,只怕這個五牛盟並不簡單。

    “賢弟以為如何?”周鸞見李旺半天沒說話,忍不住催促道。

    李旺淡笑道︰“,我雖然是什麼狗屁幫主,不過還是得善冰說了算。周先生你讓我考慮也無用。”

    周鸞心一沉,這個李旺又在這里推托裝傻,周鸞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厲色,他把李旺找來,對他坦白黑牛幫幫主地身份,原本就是想借此來邀他入伙,為他所用,哪里知道這個李旺不是語帶雙關的諷刺什麼,便是在那里嬉笑充楞,完全不給自己一個說話地機會。

    周鸞輕輕地摸了摸戴在右手拇指上地玉扳指,厲色都要漸漸化成殺意了。

    就在此時,李旺卻忽然間嘆口氣道︰“周先生,你為大事傷神,李旺沒什麼本事,光是那些兒女之事就已經夠讓李旺操心的了。周先生你也知道,官府那邊一直通緝著,總覺得讓人心里頭有樁事……”

    周鸞一愣,恍然間算是明白過來,李旺剛才為何動不動就說善冰了。李旺這句話地意思,不是明擺著想讓自己幫忙處理好“刺殺田蒙”一事麼。

    他既然開口求周鸞辦事,周鸞哪里有拒之門外地道理,他頓時就笑逐顏開道︰“賢弟原來是在為這件事發愁,賢弟你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明日我就去找郎中令,讓他尋兩個死囚做替死鬼,直接砍了,保管賢弟以後再無後顧之憂。”

    李旺“感激”地看向周鸞,“如此真是謝謝周先生。”

    “賢弟太客氣了。你我既然是兄弟,賢弟地事就是我的事,做哥哥的理應如此。反之亦然。”周鸞笑眯眯地看向李旺。

    “就怕李旺幫不上什麼忙,不過,李旺要是能做的,以後也一定不推辭。”

    李旺嘻嘻一笑,管你個球,真有那一天,我不推辭才怪。“是了,我回去便將這好消息說與善冰聽。善冰聽得周先生為她出面,心中對周先生定然生出好感,也許會贊成周先生的說法也不一定呵。”

    李旺見自己求周鸞辦事之後,周鸞果然是更高興了。便又添油加醋地補充了一些胡說八道的話。

    李旺之前察言觀色,倒也能把周鸞的那點心思猜出不少。

    旁人只當周鸞是神一般地人物,對他心生敬畏。但李旺卻知道他是個神棍,對待周鸞毫不尊敬,倒是把周鸞逼得撕掉了那層面具,差點就要對李旺動手了。

    還好他適可而止。李旺算是明白了,對付小人的最好方法就是告訴小人,你與他是友非敵,而你在承情之後,更能為他所用。只有這樣才能盡可能少地踩到地雷。

    與其在這里被周鸞要挾試探甚至陰謀毒害,還不如趁機先利用一下他。

    不用白不用唄。

    關鍵是人家這時候就巴不得你求他,今天周鸞在池塘中擺下鴻門宴。擺明了是自己不和他沆瀣一氣,他是不打算把自己放回去的。

    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周鸞手中握著善冰這條線,李旺若是和他一言不合,隨時都有可能葬送了善冰地小命。甚至連累到袁家。

    既然如此,那就先和這個神棍忽悠著唄。

    李旺早想明白這茬,盡管言語上對周鸞還是不夠尊敬,但周鸞卻心里舒坦了許多,眼見得李旺開口求自己,這便站起身來,走出小樓。對著岸邊留守在外的二幫主雷大箭招了招手。

    遠遠地就瞧見雷大箭欣然過來,周鸞一邊回頭道︰“賢弟你放心,稍後做哥哥的就親自去趟龔府,憑哥哥的這張三寸不爛之舌,定然讓刺客之事就此作罷。”

    李旺聽得周神棍的自誇,不禁點點頭。

    這個周鸞倒是的確有這本事,誰讓他是昌邑國第一大神棍呢。

    正說著,雷大箭已經走過來,朝周鸞抱拳,“大幫主。”

    周鸞拉著李旺的手向雷大箭說道︰“李賢弟與我結為兄弟。雷幫主,以後李賢弟有何差遣。你便當作是我地命令去辦。”

    李旺瞧了周鸞一眼,誰同你結拜了,這個雷大箭看起來心眼可比你實誠多了,你小心他以後真的把我當成主子,你就哭去吧。

    雷大箭眼眸中閃過一絲喜色,鏗鏘有力道︰“恭喜大幫主多一助力。李兄弟地本事地確了得。”

    周鸞干笑了兩聲,便又問道︰“對了。黃牛幫的那兩個叛徒。你怎麼處置了。”

    他說得雲淡風輕,那邊雷大箭回答地也毫不眨眼。“已經挑斷他們的手筋腳筋,扔到城外,任他二人自生自滅。”

    李旺心中一緊,善冰所料不錯,雷大箭真的把他們變成廢人了。

    而周鸞讓雷大箭說出這兩個人的處置方法,無非又是向自己示好,讓自己再次欠他的一個人情。

    李旺朝周鸞和雷大箭抱拳道︰“如此,李旺代善冰謝過……”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周鸞給打斷了,“賢弟,為兄說了,你地事便是我地事,舉手之勞又算的了什麼。”

    “是啊,李兄弟,那兩個叛徒,留在這里也只是兩只無用地東西。”

    周鸞便又問雷大箭道︰“對了,黃牛幫歸順我幫的,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可還有別人?”

    雷大箭皺了皺眉,說道︰“與那兩個人一起,倒是另外還有四個。只不過這幾個都無甚本事,被我派去打雜了。”

    雷大箭說著,忽然想到李旺也是黃牛幫的,自己這樣處置黃牛幫的人是不是會讓他覺得對黃牛幫地不尊重。

    李旺不以為意,那邊的周鸞卻發話道︰“雷幫主,好歹他們也是黃牛幫的人,你如何能讓他們去打雜。當真是……”他嘆了一口氣,向李旺道歉道︰“賢弟,實在過意不去。這樣吧,他們四個人,是你黃牛幫的,我這便讓他們重新回黃牛幫,另外。多給一些賞賜作為補償,還望兄弟你不要見怪。”

    “這……他們既然歸順了黑牛幫,那便是黑牛幫的弟子,我怎麼好意思再奪人所愛?再說了,現在黃牛幫四分五裂,連個安家之所都沒有,我總不能把他們安置在家中吧?”李旺推辭道。

    心里頭想著,這個周鸞倒是挺賊的,那幾個弟子既然歸附了黑牛幫,那在他們心底定然是認為即使在黑牛幫打雜也比到黃牛幫做喪家之犬要強得多。周鸞把那四個人重新送回給自己。明著是討好,暗地里只怕是讓那四個人過來做眼線,監視自己,平白要了四雙眼楮過來,那我不是愚蠢是什麼。

    “誒!賢弟你這些還需要考慮什麼,周鸞在城外還有一處閑置的莊園。莊園雖不大,但留給賢弟與善冰姑娘暫時用作黃牛幫的棲身之所,倒也勉強夠了。”周鸞謙虛地說著,“兄弟你只管收下便是。做哥哥的,這點小忙還是幫地上地。”

    見李旺依舊沉吟不語,周鸞語氣上揚,嘴角浮出一道笑容。“莫非賢弟是看不起周鸞,所以推辭不收?”

    這一聲問話算是道出了周鸞的心聲。

    周鸞擺明了就是想要用這個來試探李旺是否真地與自己站在同一陣線,甚至擺明了要讓李旺依附于自己,借他的莊園來重振黃牛幫,人馬也是他事先給的,怎麼瞧都是被他操控的傀儡幫。

    但是,周鸞在此時問出,便是再度借善冰之事要挾李旺。李旺如何不知?他心里冷笑,好啊,玩法術玩不過老子。就跟老子斗智斗勇是不是?行啊,最喜歡和神棍玩躲貓貓了。就陪你玩會兒。

    李旺當即抱拳道︰“如此。便多謝周先生。相信善冰得知這個消息,定然要欣喜雀躍。”

    “呵呵,如此甚好。”周鸞十分滿意地瞧了李旺一眼,算你識相。正說著,池塘邊多出來一個家僕,對著周鸞躬身一揖,高聲道︰“主人。棠縣翁主已經到了門口。言有事見主人。”

    周鸞“哦?”了一聲,不禁笑道︰“這倒是奇了。棠翁主還從未到過我這,今天怎麼……”說到此,忍不住瞧了李旺一眼,當即會意,“該不會是為了賢弟來的吧。”

    “我?”李旺眉眼留笑,“周先生是高看我了吧。”

    周鸞對那僕人說道︰“請翁主到前廳相敘。”這又轉頭吩咐雷大箭,“你也走吧,仔細被有心人瞧見了。”

    雷大箭心中有數,朝周鸞與李旺抱了抱拳,便自行離去。

    周鸞拉著李旺往前廳走去,一邊則對李旺說道︰“棠翁主定然是以為周某要對賢弟不利,所以急急地跑來了,唉,沒想到賢弟如此本事,竟然能讓棠翁主對賢弟這般恩寵。倒是教人羨慕了。”

    李旺笑著違心道︰“哈哈,周先生法術高強,只要先生勾勾手,那不知道有多少女人都要往先生懷里鑽呢。”

    “周某乃是修道之人,不近女色。”周鸞干笑一聲,不知道是無奈還是習慣。

    李旺一愣,沒想到周鸞的境界居然如此之高!明知道自己是騙人的神棍,倒是把自己給騙得信以為真了。連男女之愛這麼美好地東西都拋卻了,真是可悲。

    周鸞不知道李旺心里正在可憐自己,忍不住回頭對李旺問道︰“賢弟,不如你先不同我一起進去,為兄想看看要是棠翁主以為我把你給殺了,她會有什麼樣地反應。”

    李旺眼角一抽,周鸞這個家伙不知道又在動什麼歪心思。他心里頭倒是也隱隱感覺到棠翁主此來是為了自己,真要是被周鸞捉弄,卻也讓他于心不忍。要是兩人真為自己起了爭執,那更是沒有必要的事端。關鍵是現在和周鸞翻臉,不到時候啊!更何況,萬一棠翁主不慎說出自己已然得知周鸞是廣陵王眼線一事,恐怕會教周鸞懷疑自己。

    李旺于是哈哈大笑道︰“周先生,李旺可不認為翁主是為我而來。說不定翁主根本就不會提到在下。”

    “哦?那周鸞倒是想跟賢弟打個賭了。若是翁主為賢弟而來,在下便嚇嚇她。看翁主會不會為賢弟神傷。”

    周鸞地提議正中李旺下懷。“好啊,這倒挺有趣的。不知道以何作注呢!啊,不如這樣,要是小弟輸了就跟先生再說一件騙人的把戲。”

    李旺故意提到賭注,讓周鸞眼楮一亮,他心想李旺地這些騙人的把戲好像還蠻好用地。當即說道︰“成交!若是翁主對賢弟不屑一顧,那便算是周鸞輸了,這就奉上黃金十斤。不過,賢弟,我看你是輸定了!”

    李旺瞧了周鸞一眼。這家伙挺有錢的,一漢斤雖然是只有現在的247克,但就算是五斤黃金那也是比不小的收入。黃金是上幣,比起銅板來自然是好得太多。盡管周鸞這家伙小家子氣,不肯拿他的那些法術來對等交換,不過誰讓咱也不稀罕他那點破玩意兒。

    “好!”李旺當即應和。

    周鸞沒想到李旺對黃金地興趣還蠻大的。當即帶李旺從側門入廳。前廳的主位背後有一座大屏風,李旺便留在那屏風之後,周鸞則直接繞過屏風走了出去。

    “翁主,不知翁主駕臨,周鸞沒有出去奉迎,實乃大過也。”走出去的周鸞已經換了一副嘴臉,早已經恢復成之前那個寵辱不驚的方士模樣。就連說話都一個腔調,沒有絲毫地抑揚頓挫,仿佛在念經一樣。

    李旺心里暗罵了一通,外邊卻已經傳來了棠翁主如玉碎地般的聲音,“周先生早獲大王恩準,免去了那些跪拜的繁文縟節。周先生又何罪之有呢。”

    周鸞笑了笑,對棠翁主說道︰“翁主鑾駕到此,倒是讓周鸞受寵若驚,早知便教下人將門庭清掃,免得髒了翁主的鞋。”

    棠翁主輕聲一笑。只聽一陣衣服的響聲,想來棠翁主已經落座。“周先生法術高強,難道就沒有算到妾身今日會到府上來麼?”

    周鸞干笑了一下,“翁主好比是天上地星辰,周鸞只能算一些凡塵瑣事,翁主這樣地星辰動向,卻是看不明地。”

    棠翁主繼續一聲輕笑,拐著彎入正題道︰“怎麼。周先生今日沒有進宮去見大王。莫非府上有客人?”

    周鸞笑道︰“方才是見了一個朋友,不過在翁主前腳進來的時候。他就走了。”

    棠翁主面色一緊,“哦?是嗎?不知道周先生見的是哪一位朋友,不知道妾身認不認得。”棠翁主的聲音微微有些異樣,聽得出來,顯然有些激動。

    李旺可以感覺到周鸞的得意,即使李旺看不到棠翁主劉嫦的表情卻也能猜到她有些急迫。

    周鸞心里頭想著李旺你輸定了,一邊卻對著棠翁主故作驚訝地說道︰“翁主自然是認得地。就是新上任地醫工長李旺李大人。他剛剛才走地,翁主過來的時候沒有瞧見?”

    棠翁主臉上更是好不自在,李旺果然在這!她今日一早便派人去奉常署接李旺過來敘話,哪里知道李旺前一腳就進宮去給世子看病去了。那人左等右等,把其他地醫工都等了回來,獨獨不見李旺。

    那幫醫工還當是李旺被棠翁主的家僕接到翁主府去,哪里知道屋子里頭還有一個家僕等著。家僕追出來的時候,李旺已經坐上周府的馬車走了。

    家僕回去稟告棠翁主,棠翁主當下就嚇得把杯子給跌落在地。她這兩日想到李旺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每一句都值得自己去細細體味,整個人好像也不再是之前那樣活得一點價值都沒有。自己更是把藏在心底那麼多年的心事對他和盤托出,李旺不同于任何一個面首,此時她才知道原來他在她地心里頭竟然有著超然的地位。

    現下聽得李旺被周鸞叫走,心底好像有塊肉被挖空了。李旺不會有什麼事吧?這個周鸞會不會對付他?

    當下棠翁主便也不敢再耽擱,命人備了馬車,便匆匆往這邊趕來。一路之上,也都打著車簾向外張望,只盼著李旺能夠好好地走出周家地大門,千萬不能有事。

    “是麼?為何妾身並沒有踫見李先生。”棠翁主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讓自己的語氣顯得不那麼突兀。

    可是,在場的兩人無不聽出了棠翁主心里頭的焦急。李旺心中一動,雖然明明猜到了棠翁主可能是為自己而來,但聽得她親口問出,卻還是覺得有些欣慰。看來關心自己的人真不少嘛。

    雖然棠翁主問得漫不經心,但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棠翁主是為李旺前來,這一局賭局,自然算是周鸞贏了。但周鸞有意要讓棠翁主擔憂一把,讓李旺心服口服,便故作驚訝道︰“咦,翁主沒有踫上嗎?哦,是了。李大人走的時候說他的肚子疼得厲害,可能一出門就找個茅廁去了。”

    “什麼?”這一次,棠翁主再坐不住,手肘踫到席前地案,砰地一聲響,估計還有點痛,但棠翁主卻無暇管自己,直接問道周鸞,“周先生,你到底把李先生怎樣了?!”

    這一聲問話倒是有些尖利,只怕此時地棠翁主也不再像往常那樣媚笑著了。

    周鸞這樣說,就是在向棠翁主傳遞一個信號,李旺不舒服,肚子疼得厲害。

    雖然是自己走了,但說不定疼著疼著就一命嗚呼了。棠翁主原本就認為周鸞把李旺叫來是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什麼好

    這一路行來,都覺得惴惴焉。

    李旺說話口沒遮攔,又在自己面前說過要整治周鸞的話,周鸞把他叫來,只怕李旺一怒之下就跟周鸞鬧翻了。

    周鸞想要李旺地小命是何等容易的事情,就算下了毒殺了李旺,劉賀也不敢處置他。現在聽周鸞的意思,李旺豈不是已經中招了。

    周鸞聽棠翁主的聲音里頭都要帶著哭腔了,卻還是以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淡淡說道︰“在下倒是不明白翁主的意思了。周鸞與李大人相談甚歡,聊了許久,李大人的確是因為不舒服才先走的。”

    “周鸞!”這一次棠翁主直接厲聲喊出了周鸞的名字。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3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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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七十章 五牛盟

李旺剛才還在陶醉當中,現在聽棠翁主聲腔都變了,立馬意識到不妙,棠翁主若是再被周鸞窮逼下去,只怕要和周鸞撕破臉皮,周鸞這個人陰險狡詐,棠翁主對他也一直是敬而遠之,和劉賀盡量把他當佛爺給供著,可是現在若為了這一樁莫須有的事情而翻臉,只怕棠翁主是要吃大虧的。

    李旺縮在屏風後邊,再不能躲下去,眼見得這兩人一觸即發,干脆把後邊的門弄得大響,自己裝作從外邊走進來的樣子,腳步既沉又虛浮,雙手捂著肚子,就從後邊踉踉蹌蹌的走出來,一邊說道︰“周先生,你家的茅房果然好用!”

    他走出來的時候,只見棠翁主已經站了起來,臉上滿是悲憤的神情,陡然見到李旺,不禁大喜過望。原來李旺沒事?!

    李旺也擺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原來翁主在這。李旺唐突了。”

    周鸞理了理衣襟,對李旺笑道︰“賢弟的腹痛可好些?原來賢弟沒有出府啊,為兄還當你已經先走了,倒把翁主急壞了。”

    “是啊,是啊。我本來已經要出門了,可是實在忍不住,就在你府上的茅房順便解決了問題。我心想用了你的茅房不跟你說一聲,實在是沒有禮貌,所以就過來說一聲。”

    李旺瞧了棠翁主一眼,眼帶笑意。周鸞干咳了兩聲,他這里算不上神仙福地,但也是他修身之所。李旺當著棠翁主的面,在煙霧繚繞之地說什麼茅房茅房的,直讓周鸞心底添堵。

    于是笑著對李旺說道︰“賢弟,你看翁主多在乎你,還以為我要對付你哩。這份福氣不知道多讓人羨慕。”

    棠翁主面色一變,瞧向李旺。周鸞口口聲聲稱呼李旺為賢弟,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李旺對棠翁主躬身道︰“翁主,周先生待李旺如同自家兄弟。剛才是李旺自己早上著了涼,所以……”他屁股對著周鸞。這一鞠躬起身地時候,便正好朝棠翁主眨了眨眼楮。

    棠翁主何等聰明,立馬放下心來。

    周鸞當著棠翁主的面說李旺與他情同兄弟,便是要棠翁主斷了拉攏李旺的決心。正所謂枕邊風,吹啊吹,這女人的手段高明,萬一李旺被他策反,那周鸞白撲了那麼多路,竹籃打水一場空。

    要知道此時的李旺不止是一個小小的醫工長。更是黃牛幫地幫主。只是周鸞哪里料到棠翁主一早就已經把周鸞和廣陵王的關系透露給了李旺。

    今天這出戲。現在倒是要調轉頭演了。

    棠翁主稍稍一想便明白周鸞是在自己的面前唱得哪出,她不動聲色地瞧了李旺一眼,重新落座,心里頭卻不得不佩服李旺,李先生究竟是有本事,竟然能讓這個周鸞也看重他,想要收買他。

    棠翁主于是“哦”了一聲。看向周鸞。“原來周先生如此禮遇李先生,倒是讓妾身意外了。”

    周鸞招呼李旺坐下。向著棠翁主道︰“李先生地醫術超群,周鸞偏巧也有些問題要向李先生請教,不知不覺地就越聊越是投機。”

    “正是,我兩惺惺相惜……”李旺差點說順口,把周星馳的台詞給說出來了。

    棠翁主輕哼一聲,“如此,妾身地到來豈非打擾了兩位,倒是妾身不識趣了。”

    棠翁主頗覺無趣,不禁站起身來,瞟了兩人一眼,“妾身還要到王宮去看看世子的病情。那就告辭了。”

    李旺故意擺出姿勢來,對棠翁主道︰“翁主,不如由李旺送你去吧。正巧我也要入宮去探視世子。”

    棠翁主斜睨了李旺一眼,瞧他對自己偷偷地擠了擠眼,頓時明白他的意思,擺出一副冷臉,卻輕笑著拒絕道︰“我看不用了。李先生既然身體不舒服,就不要勉強入宮,還是在這里好好和周先生敘話吧。”

    說話間已經扭著楊柳腰,曼曼地去了。李旺眼見得棠翁主不吭一聲地離開,心里頭對她暗暗誇獎,表面上卻擺出一副茫然的面孔,他看向周鸞,自言自語地說道︰“奇怪,為何翁主有些不高興了。”

    周鸞心道,她見你是我的人了,還能高興麼?哈哈,只怕以後你想親近她都有些難度了。口上卻說道︰“誒,怎麼會,你沒聽見剛才翁主為了你都快要把我給吃了。嘿嘿,你要是晚出來一步,只怕情形便大不相同了。”

    李旺于是說道︰“是啊,周先生你這玩笑開大了。我想著萬一翁主真的怒了,下令把周先生給下獄了,那可就不妙。情急之下只好奔出來。”

    “賢弟擔心我被翁主下獄?”周鸞心里冷笑,你是擔心我下獄了就沒人救善冰吧。

    “是啊。”李旺故扮作無知道,“翁主雖然並無實權,但終究是大王的親姊姊,我看大王對翁主言聽計從,真要是得罪了翁主,周先生你就算再得大王恩寵,卻也不好辦。”

    “呵呵,李賢弟以為我是得大王恩寵才能有今日的這般榮耀麼?”周鸞暗笑著李旺的無知,剛才自己要是和棠翁主翻臉,倒霉地只可能是那個女人。

    誰讓這個女人有些小聰明,昌邑要不是因為她,劉賀這個傻小子早就已經管廣陵王叫爹,拱手把昌邑送給廣陵王了。

    周鸞只是一直隱忍不發。沒有動這個女人而已。哪里知道她自己送上門來。要不是李旺殺出來……

    “哦?”李旺不解地看著周鸞,又做恍然大悟狀,“也不能這樣說,周先生是憑著一身地法術,讓人不得不臣服于先生才是。”

    周鸞搖搖頭,笑道︰“皆不然。若是以後有機會。做哥哥的再說與你聽。”周鸞擺了一道譜,他當然不會輕易將他地身份告訴李旺。

    廣陵王的大計怎可隨便說與人知,更何況這個李旺嘻嘻笑笑。根本就不在他的掌控之內。

    “不過說到法術,李賢弟。你是不是該把那一個法術教出來,剛才的打賭,是李賢弟你輸了呵。”周鸞看向李旺,一心盼著李旺的那個騙人地招數。

    “呵呵。願賭服輸,李旺這就告訴先生。不過翁主最後居然舍我而去,周先生,我怎麼瞧著翁主沒有為在下神傷呢。”李旺皺了皺眉,嘆了一口氣。

    周鸞哪知道李旺名堂這麼多,眼見得他就要把法術說出來。心里焦急便說道︰“此局就算平局吧。賢弟你我把賭注互換,可做得?”

    李旺眉開眼笑,“哈哈,如此甚好。”當下回想小時候看地一個揭露封建迷信的那些講巫師巫婆如何行騙地紀錄片,把其中一招用硫磺化血水地一招交給了周鸞。

    李旺心里樂開了花,這一趟倒挺值的,用兩個過時地點子換了一大塊馬蹄金。小人的錢不賺白不賺。這買賣合算!

    周鸞與李旺又說了會子話,李旺便起身告辭。周鸞前腳送走李旺,後腳就讓人把雷大箭給叫了過來。

    雷大箭興沖沖地掃了一圈,對周鸞說道︰“李旺走了?”

    周鸞點點頭,“對了,可查到李旺到底是什麼來歷?”

    雷大箭把一卷竹策交到周鸞手上,

    “我已經去打聽過了。這個李旺是在城外被雷劈中之後,被酒市上賣酒釀的一對父女兩收留的。聽說他被雷劈中以後全身都燒成了黑炭,但居然沒死,真是神奇!如今市肆上的人都知道李旺的神奇,要是他們知道這位神醫居然成了醫工長,估計整個昌邑都要議論紛紛了!”

    雷大箭說著,臉上還帶著一種興奮,顯得對李旺十分崇拜。

    周鸞冷冷地看了雷大箭一眼,漠然道︰“什麼神奇,被雷劈中沒死,那是他的運氣,算不得什麼本事。”他自己是神棍,可是他從來沒見過神,不像雷大箭,是被自己給蠱惑地最深的人。

    雷大箭朝周鸞干笑道︰“是,對于幫主和李旺來說,是沒什麼神奇的。但我們凡人就不同了。”

    周鸞跟雷大箭這種中自己施地毒太深地人,是沒法子交流。

    他低頭看了一眼雷大箭遞過來的竹策,皺眉道︰“這是何物?”

    雷大箭道︰“這是李旺的戶籍,掛在姓袁的那戶人家之下。上面的名字叫賴大毛。”

    “賴大毛?”周鸞聽到這個名字忍不住重復出來。估計李旺要是知道袁大叔給自己取了一個這麼有個性的名字,該當場暈厥過去。

    “是。不過,我仔細看了一下,來歷有些不對,我想這份市籍,應該是胡編亂造的。”

    周鸞把那卷竹策往地上一扔,“自然是瞎編地。不過他為何要用兩個名字?這兩個都是假名?”他瞧了雷大箭一眼,見雷大箭搖了搖頭,顯然也猜不到。

    周鸞只得說道︰“你再重新查過,看他到昌邑之前究竟是從哪里來地。”

    雷大箭卻愣在一旁,沒有任何表示,許久才吞吞吐吐地問道︰“幫主,你說這個李旺會不會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周鸞用看怪物地眼光看著雷大箭,雷大箭小心翼翼地說道︰“我聽有些人這麼說。說李旺被雷大叔撿來的時候,根本就沒下過雨。天上就打了那麼兩下雷,就正好劈中他了。幫主,他是不是真地是上天……”

    “上天你個頭!”周鸞被雷大箭氣得半死。從前雷大箭對自己奉若神明,這種感覺的確不錯,可是當雷大箭把別人也當作神明的時候,周鸞才知道雷大箭有多愚蠢。他拂袖而起。“算了,你命人傳書給周鳳,讓她有時間打聽打聽李旺到底是從哪里蹦出來的!”

    雷大箭咧嘴一笑。“是。有大小姐出馬,就沒有搞不定的事。”——李旺今日便再沒有去奉常署。直接回了家。

    袁西梅和善冰剛好在做飯,見到李旺回來都是面色一喜,李旺故作若無其事地和兩女閑聊了一番,找了個由頭把善冰拉進屋子里頭問話。

    一進來,他便迫不及待地關門問道︰“五牛盟到底是什麼來歷?干什麼的?”

    善冰一愣,不明白李旺怎麼昨日還對五牛盟黃牛幫完全不感興趣,這才過了一天不到,就這麼著急想要知道。

    眼瞧見袁大叔出去不知道干什麼去了,袁西梅又在灶下忙碌。善冰便進來往墊子上一坐。端端正正地看著李旺,“那就從頭說起吧。”

    善冰最怕地就是李旺對黃牛幫的事不熱心。但她也知道這種事不能急,尤其是李旺這樣的人,越是強迫越是適得其反。所以她也不催促他。

    眼見得李旺現在主動問起,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緣由,她心中倒是十分歡喜。

    “五牛盟最早地發起者乃是張良,他是本朝的開國功臣。”善冰說著頓了頓。看了李旺一眼。見李旺眼中流露出不信地神色,便又補充說道︰“傳說當初張良除了得到了黃石公的《太公兵法》。還得了一塊黃牛皮,這塊黃牛皮聽說關系到社稷江山,誰若是得了這塊牛皮,誰就能夠王天下。張良為了不讓人輕易得到牛皮,又要讓做皇帝的心中有根刺,就把這一塊牛皮分成了五分,分別交給了五個毫無關聯的人保管。若是皇帝不行仁義,自有人會找到這五塊牛皮,把皇帝拉下馬來……”

    “噗嗤——”未等善冰說完,李旺就忍不住笑了,他拿出那塊黃牛皮來,對著善冰說道,“你別告訴我,袁大叔的這塊黃牛皮就是當初張良的那塊啊。哈哈,現在是多少年,張良那時候是多少年,至少一百多年了吧,我怎麼瞧這塊牛皮也頂多就放了一二十年。”

    善冰聽得李旺的話,一時語塞。“我也沒說那就是的。”但聲音細微,幾不可聞,“雖然他們都認為這塊牛皮就是那五塊當中的一塊。”

    見李旺忍住笑意,但一張臉卻還是忍俊不禁地模樣,善冰忍不住皺眉道︰“大哥你不信是不是?”

    那是自然,說相信才是假話。

    張良遇上什麼黃石公,得什麼《太公兵法》原本就是騙人地把戲,還不是愚弄群眾,就跟劉邦的斬白蛇起義一樣,什麼白帝子,赤帝子。都是胡編亂造出來的。

    要是可以,他李旺現在就可以被塑造成天神。

    李旺忍不住仰頭看了看被風吹得掉灰下來的屋頂,不過自己這樣的身世,跟天神轉世也差不多了吧。

    善冰無趣道︰“大哥你不想聽這些,那你要知道什麼?”

    李旺見自己把美女給逼急了,趕緊說道︰“沒事,你接著說。我心里頭理解就行。堅決不打斷。”

    李旺心里頭暗暗合計著,這個五牛盟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興起的組織,但怎麼想也不可能是張良那時候留下的。牛皮地傳說無非也是想借張良地風來給自己增加一些蠱惑人心的砝碼。什麼五塊牛皮合起來就可以王天下,八成是哪個有心人散布出來地,就等著時機一到。就收購好那五張牛皮,然後借著這股東風,好準備造反吧。

    眼見得善冰沒了聲音,李旺掩住口道︰“好,我不說了。你接著講故事。”

    善冰白了李旺一眼,不跟他爭辯。繼續說道︰“五牛盟是何時生出來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黃牛幫是師父一手創立,只因當初河東郡泛濫。貪官克扣朝廷用來賑災地糧食,弄得官逼民反。師父便收容了一群孤兒寡母,哪知道這伙人越來越多,師父只好帶著他們到山林里頭自耕自種,漸漸地便有了黃牛幫的雛形。”

    李旺一邊聽著,一邊點頭,黃牛幫的的確確只像一個收容所,算不得什麼黑社會的幫派,“那其他的四牛呢?”這才是他關心地問題。今天急著回來問善冰,便是想知道黑牛幫以及其他幫派的情況。

    他記得昨天雷大箭還說黑牛幫算是五牛盟中的第二大地。不知道第一大的又是什麼牛。

    “其實論規模。論實力,黃牛幫在五牛盟當中地確是排最末。師父當初興建本幫也並沒有想著要和朝廷作對,只是自保而已。至于五牛盟,在善冰原先的記憶當中,更是極少聽過這三個字眼,我當時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五牛盟存在。五牛盟雖然存在。卻根本就像是形同虛設。五大幫派相互之間是極少往來。至少我們黃牛幫便和其他四個幫派沒什麼來往,黃牛幫被朝廷圍剿的時候。也沒見有人來支援。”

    善冰說著,眼眸當中漸漸流露出一種憤慨,“後來善冰與師父四處躲藏的時候,便大約從師父的口中知道了一些。五牛盟中一共有五個幫派,分別是河東郡的黃牛幫,昌邑的黑牛幫,楚地的大牛,長安的風牛,以及一個不知所蹤地紅牛幫。”

    黃牛、黑牛、大牛、風牛、紅牛……李旺心想這名字起得真是土色土香。

    “這四個幫派我也是近來才知道,但是真正有黃牛皮地卻只有我師父一個。也不知道是誰放出風聲,說師父的手上用來記錄師父絕技的那張牛皮就是張良留下的五張其中的一張,還說剩下的四張雖然沒有在其他四幫的手中,但總有一日五牛盟會得到全部地牛皮,等到那一天……”

    “等到那一天,五張牛皮連成一張大牛皮,就是真命天子要出現地時候了。”李旺看著善冰,後者臉上有些驚慌地下意識地往門那瞧了一眼,半天才鄭重地點了點頭。

    李旺算是明白了,所謂的五牛盟,其實是因為張良五張牛皮地那個傳說才應運而生的。

    或者可以這樣說,多年以前,就有人想出了五張牛皮的語預言真名天子一說,當民眾已經認同這個預言的時候,便又找一些和牛掛得上邊的幫派,成立了一個五牛盟,黃牛幫便不幸被挑中,正巧黎昏大叔又有一塊牛皮,正中別人的下懷。于是,有心人就故意把這塊牛皮誇大成那五張牛皮中的一塊,剩下的四塊,也將會落入每一個幫派的手中,那麼最終都將匯聚于一個人的手里,那個人應該就是五牛盟的盟主。

    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五牛盟當中的幫派絕大多數應該都是空殼子,就如同黃牛幫一樣,是用來湊數的。“其他幫派的實力如何?誰是第一大幫?莫非是那個不知所蹤的紅牛幫?”

    善冰暗暗稱贊,“大哥你怎麼知道的?”

    這還用想麼,策劃成立五牛盟的人,就是那個想要稱王奪位的人,他的實力自然得是五牛盟當中的最大幫派,才能順理成章地成為盟主,把所有的一切都演繹得那麼自然。

    而他明知道五牛盟最終將要舉起反叛的大旗,做賊心虛著呢,不把自己給藏起來?把自己的幫派搞得聲勢太浩大,豈不是被人給端了。

    李旺冷笑道︰“可惜了,前人種樹,後人乘涼。我看黑牛幫的大幫主是想揀個現成便宜。”

    周鸞的東家既然是廣陵王。那一切就昭然若揭了。歷史上就沒有安于現狀地廣陵王,這位廣陵王暗中籌劃搶奪漢昭帝的皇位,周鸞見民間既然已經有五牛皮的傳說,便干脆替廣陵王物色過來,也好撈個“順天應命”的由頭。

    “揀什麼便宜?”善冰聽得雲里霧里,忽然間抓住李旺話中的重點。“黑牛幫的大幫主?大哥你知道他?不會今天早上就見過了吧?”

    李旺佩服地看了善冰一眼,“不錯,你可知道黑牛幫地大幫主是誰?”

    善冰搖搖頭。“黑牛幫原先也籍籍無名,也是在這一年來。忽然之間變大的。不僅僅是在昌邑,在濟水、臨淄一帶,似乎都有他們的勢力。不過說起來,黑牛幫管事地是幾個副幫主,從來沒見過大幫主是誰。”

    李旺明了于胸,周鸞也許只是在某一時間把黑牛幫給收過來,用這個來制造一定的江湖效應以及輿論,李旺忽然有點想知道想出五牛盟這麼一個主意地始作俑者是誰,他可知道他正在為他人(廣陵王)做嫁衣裳。

    見李旺的臉上露出笑意。善冰忍不住問道︰“大哥你在笑什麼?”

    “沒什麼。你沒想過為何黑牛幫的二幫主會出現在昌邑麼?因為他們的大幫主就在昌邑,而且還有一個冠冕堂皇的身份。”

    李旺于是把周鸞就是黑牛幫大幫主的身份給說了出來,另外把周鸞今日對李旺的試探,以及他想要讓黃牛幫成為黑牛幫附屬的意思,甚至把黃牛幫的弟子還回來地事也全部轉述給善冰聽。只把周鸞是廣陵王謀士,以及廣陵王想要造反一事給隱瞞不說,這種“未卜先知”地事知道的越少應該越好。

    善冰聽了臉色變得慘白。嘴唇都氣得發白。手心緊緊地攥著自己的新衣裳,“黑牛幫實在是欺人太甚了!他這分明是派人監視我們。讓黃牛幫的一舉一動都逃不出黑牛幫的控制!大哥,你答應他了?”

    “我自然沒有答應。不過,我也是用你做擋箭牌把他給搪塞過去,但這不是長久之計,周鸞那個人,絕對的小人,要是和他唱對台戲,恐怕要在昌邑繼續安穩地待下去,不大可能。”

    “那難道師父的黃牛幫就要受制于人嗎?我豈有臉見師

    善冰秀眉緊蹙,看向李旺,雙眸忽而一亮,帶著渴望問道︰“大哥,不如咱們離開此地?為何非要留在昌邑?”

    看著一臉渴望地善冰,李旺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撓了撓頭,斜眼看了一下外邊,盡管門是掩著地,但善冰卻好像能感覺到李旺的目光是穿過此門停在對面地袁西梅身上。

    善冰一下子反應過來,不禁有些赧然地笑了一下,雖然遺憾,但卻無可奈何,“大哥,是善冰剛才太急,也想得太少了,大哥別怪善冰。”善冰其實清楚地知道,李旺的家在這里,他是袁西梅的夫君,原本成為黃牛幫的幫主就已經是勉為其難了,又怎麼可能為了黃牛幫舉家搬遷?

    善冰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氣,把這些沉重的事都暫且擱下,“大哥,去瞧瞧大嫂吧,估計飯菜早好了,咱們再不出去,她要擔心了。”

    “誒,放心吧,她可放心了。”李旺隨意說著,說完卻見善冰面色一紅,便又補充道,“我是說,你是我妹妹,怕什麼!”

    善冰笑了一下,起身道︰“大哥,出去吧,其他的事,到時再說。”

    不知為何,善冰眼面前浮現出昨日李旺緊拉著自己的手,伸向油鍋的那一幕,她死死地拽著他的手,那一刻好像覺得有他的手就什麼都不用怕,可是現在才知道,其實他並不屬于她。

    善冰打開門,看著對面拿著湯勺在試鹹淡的袁西梅,忙忙碌碌的袁西梅。她真教人羨慕呀。

    “善冰。”李旺看著善冰煢然地背影,喊了一聲。

    “唔?”善冰趕緊收住自己的胡思亂想,心跳陡然加快,自己怎麼會想這些。

    “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會讓黎昏大叔半夜來找我的。”

    善冰一愣。明白過來李旺的意思,只覺得胸中一股暖暖地感覺,她回頭給了李旺一個微笑。“嗯”了一聲,這才走出門去。

    袁大叔從外頭悠哉游哉地回來。一進來就看見袁西梅在灶下忙碌,聞著香味就拎著一壺酒往袁西梅那湊過去,“呀,又有老母雞吃。真香!小梅,看你爹弄了一壺好酒回來,一會兒跟女婿喝兩杯。誒,對了,女婿呢?”

    “在屋里和冰妹說話。”袁西梅也沒空搭理袁大叔。

    袁大叔斜睨了東屋一眼,屋門緊閉。這讓袁大叔的心里頭忍不住一咯 。對旁邊茫然不覺的袁西梅慫了慫道︰“他們進去多久啦?”

    “沒注意,有一會兒吧。怎麼,爹你找夫君有事?”

    袁大叔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地樣子,“嘿!我能有什麼事!是你有事才對!你怎麼這麼傻啊,自己在這里做飯,放他們兩進屋子里頭去。”

    袁大叔一把搶過袁西梅手中的木勺,“去。去!別弄了。趕緊到屋子里頭去看看。”

    袁西梅白了袁大叔一眼,若無其事地把勺子拿回手中。“爹,你別在這里瞎摻和了,他們兄妹兩說會話,有什麼不行地。”

    “兄妹?”袁大叔一直持保留態度,“是親兄妹嗎?我怎麼瞧都不像!”袁大叔湊到袁西梅耳畔說道︰“你得多留個心眼,別到時候男人被拐跑了。嘿,我說你呢!你也不問清楚!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傻一個女兒。”“得了,我去幫你問。”

    這一說,袁西梅有了反應了。她慌忙拉住袁大叔,急急道,“爹,你又胡鬧什麼啊!”袁西梅一咬唇,對袁大叔道︰“就算不是親兄妹,那至少也是表妹,人家有正經事呢。”

    “一男一女有什麼正經事!表妹,表妹更不得了!從小就搞在一處的!”袁大叔急急地說道。

    袁西梅被袁大叔的話氣得滿臉緋紅,她死死地拉住袁大叔,生怕自己這邊說話的聲音被李旺和善冰聽了去,“爹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就算是,那又怎麼著,我默許的,行了吧?!”

    袁大叔瞪得眼楮大大的,“你,你還真大方……”袁大叔發現說不過袁西梅,把酒擱下,就把自己頭上的汗幘往地上一摔,自己一屁股在門檻坐下。“你愛怎麼著都行,真是女大不中流,你就等著你一年比一年淒慘好了!”

    袁西梅懶得理會袁大叔,繼續炖湯。

    袁大叔一個人坐在那瞧著滿不在乎的女兒,心里直覺得堵得慌,女兒啊女兒,你這正妻的位置莫要不保啊。不行,你倆到底圓房了沒有啊?袁大叔越想越是不對,扭頭看了東屋地房間一眼,門好像打開了些,袁大叔心里頭總覺得別扭,從哪里冒出來一個妹妹,害得袁西梅天天跟妹妹睡覺,都不能跟自己家地丈夫同房。這還叫哪門子的夫妻。

    不行!袁大叔把草鞋一提,往袁西梅那又奔去,在她身後又聒噪起來,“西梅,你今天晚上到東屋睡去,知道不。”

    袁西梅正忙著,猛地聽到袁大叔的話,半天回過神來,紅著臉不理袁大叔。

    袁大叔又重復了幾遍,袁西梅聽得不耐煩。反駁道︰“爹,當初女兒要什麼的時候,你不讓,現在卻又來逼人家!好和歹都得遂了您的意麼。”

    袁大叔眼楮瞪得大大地,呵!女兒長本事了,現在天天和自己頂嘴。“有丈夫就是了不得!”

    “在說什麼呢,父女倆說得熱火朝天。”東屋門大開,善冰從屋子里頭走了出來。笑著看向父女兩。

    袁大叔瞧見善冰。這就對她說道︰“你來得正好,替我勸勸你嫂子。哪有……哎喲!”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袁西梅踩了一腳,那一腳十分吃痛,袁大叔再不能說話,一個人抱著腳在旁邊跳來跳去。

    善冰一愣,看向袁西梅,不知道這唱得是哪一出。

    袁大叔望了袁西梅一眼。只見袁西梅又瞪著自己,估計他就算說出來,也討不到任何好處。反倒是把女兒給逼急了。自己里外不是人,那就完蛋了。

    袁大叔心里忿忿的,明明面前擺著一壺好酒,可怎麼都覺得這酒不香。

    不行,絕對不能讓到手地岳丈就這樣沒了。李旺現在才剛剛當上醫工長,就已經有了這麼多豐厚地油水,等到以後上上下下混的如魚得水了。那曉得有多少好處。

    想到那些好處。袁大叔心里頭就著急啊著急,興奮啊興奮。不行,絕對不能讓這樣地便宜好事沒了。

    “來,來,女婿,這酒好!你多喝兩口。”剛才還悶悶地不吱聲地袁大叔,忽然一下子興致勃發,把旁邊的袁西梅和善冰都給嚇了一跳,不明白袁大叔怎麼一下子就又活躍起來了。

    李旺完全沒注意袁大叔有任何不同,聞著那股香醇的酒香,估摸著也該是十年陳釀,好酒配好菜,又在這幕天席地當中,空氣清新不說,還有兩位美女相伴,這樣地日子過得多愜意啊。

    一想著,便接過袁大叔手上的大碗,咕咚咕咚倒了半碗下肚,嘿,好酒,不上頭!

    袁大叔瞧向李旺,喜上眉梢,“不上頭吧?這酒不上頭,也不辣,來多喝點,喝點!”這酒吧它雖然不上頭,但後勁足著。沒事,你喝吧,喝吧,喝多了晚上才好辦事啊——傍晚地時候,趁著李旺回屋里去休息的時候,袁西梅又燒了一大鍋的水,只等著天沒黑,好幫善冰洗個澡。漢朝的人最講究沐浴,正所謂三天洗頭,五天洗澡,有錢人家洗澡自然是條件好,又有浴池又有人服侍,用的也是上等的香料和去污的胰子,但是平民百姓也是一樣的洗澡,只是沒那麼多講究罷了。

    袁西梅見善冰這兩日出去過了,也和李旺一樣沾了一身的油煙味,昨日才洗了頭,還是沒有把味道去掉,也不知道他們都去了什麼地方,能弄得那麼大地味道。

    袁西梅把燒好地熱水倒進房間里頭的木桶,對善冰說道︰“冰妹,過來洗吧,我今天特意多燒了些水。”

    善冰正坐在席上想事情,猛地見袁西梅進來,還有些愣愣的,她忽而拉住袁西梅的手道︰“大嫂,你不用這樣為我張羅的。”

    “怎麼了?”袁西梅看著善冰,發現她雖然微笑著,但是神情中卻有些不同。

    善冰看著袁西梅,“大嫂,其實,我自己能照顧自己的,你沒有必要為了我,做那麼多事,甚至忽略了大哥。其實你應該好好去陪陪大哥,陪陪袁大叔……”

    說到這,袁西梅終于明白善冰是怎麼回事了,都怪自己的老爹,說話那麼大聲,善冰這姑娘多聰明,袁大叔就算沒有明說,善冰也感覺得到地。

    “妹妹,你別理我爹。他這人就是這樣,說地話都不好聽,不過也未必是真心話,你別往心里頭去。”

    善冰笑了笑,其實論年紀,她應該比袁西梅還大一兩歲,可是袁西梅卻像是一個姐姐一樣,把你的方方面面都照顧得很周到,讓善冰對袁西梅除了好感便只剩下感激了。這樣地女子,應該好好享受丈夫的疼愛才是,自己確實有些礙事。

    善冰剛才坐在那想了好半天,倒也覺得與其在這里發展黃牛幫受制于人,還不如自己離去,也省的給李旺添麻煩,讓他為了黃牛幫的事情左右都施展不開。

    若是自己走了,李旺倒也可以把周鸞的好意給拒絕了,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圖個干淨。

    想明白這茬,善冰只覺得一身輕松。

    “沒有,其實,我也有別的事,能夠有大哥和大嫂你們照顧善冰,已經讓善冰覺得很幸福了。不過善冰終究是個外人,我說這個不是見外,實在是善冰有私心,對大哥大嫂有所隱瞞,善冰其實還有事,要是手頭上的事忙完了,再來找大哥大嫂。”

    “那,那怎麼行!”善冰面色一變,生怕善冰說著這話,好像現在就要走了似的,也不顧自己的手是濕漉漉的,就拽住善冰,“不行,不行。你真要是這樣走了,我可怎麼向夫君交代。再說了,妹妹你的手還沒好呢,你走了,誰給你看病?而且你不方便,可怎麼照顧自己。”

    善冰笑了笑,“我的手現在也好多了,大嫂,其實我自己可以自己照顧……”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善冰打斷,“不許說這樣的話了。都是我爹不好,妹妹別再提走的話。要是被夫君知道妹妹想走,定然要怪我照顧不周的。”

    善冰還要再說,袁西梅已經拉著她往擋板後面去了,紅撲撲的臉滿是歉意,“可別再說了,趕緊過來洗澡吧。幸好夫君吃醉了酒,在屋子里睡著。否則可要生氣了!”

    在袁西梅的心里頭,只把善冰當作是自己的姐妹,李旺對善冰自然也是十分喜歡的,自己真要是讓善冰離開了,可得愧疚死。

    善冰望了袁西梅一眼,無奈地一笑,眼前這個女子實在是心腸太好了。估計自己是跟她說不通的,當下也不再說,要走就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自己悄悄地離開吧。

    只是,為何會有點舍不得呢。

    眼見得袁西梅額頭滲出了汗液,善冰笑著拉住她道︰“大嫂,不如一起洗個吧。”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3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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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七十一章 美人沐浴

袁大叔在院子里頭走來走去,他白天的時候一個勁地勸李旺喝酒,一壇子酒一斤多,被李旺灌進去了一大半,但自己在旁邊陪著陪著,現在也有點暈乎乎的。

    眼見得太陽已經落了山,整個屋子都已經黯淡下來了。

    袁大叔正想著該怎麼把袁西梅給支到李旺屋子里頭去,袁西梅的屋子里頭一開門,閃出一個身影來。

    袁大叔把眼楮一眯,終于讓兩只眼楮里頭的人影重合在一起,正是袁西梅,抱著一個木桶出來了。

    “嘿!小梅!做什麼呢?”袁大叔喊住她道。

    袁西梅一愣,這才發現袁大叔一個人站在院子里頭溜達。善冰剛才要袁西梅也同善冰一起洗澡,袁西梅仔細一想,燒了那麼多水,也不能就這樣浪費了。當下欣然答應。這便又出來再把剩下的熱水給倒出來。

    她一邊舀著熱水,袁大叔已經湊了過來,身上帶著的濃濃的酒燻味,讓袁西梅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袁大叔捅了她一下,“爹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袁西梅無法,停下手上的活道︰“爹,你又有什麼事,你喝了酒,就早點歇息吧,天這就黑了。”

    袁大叔無奈道︰“你也不去看看女婿?哪有做人媳婦的一天到晚跟妹妹廝混在一起。”

    袁西梅聽得袁大叔提起善冰,正好說到痛處,要不是袁大叔整日在旁邊聒噪,讓善冰覺得自己在這里添了麻煩。她又怎麼會要走呢。

    可是袁大叔卻越說越來勁了。

    袁西梅不滿道︰“爹,你就不能少說些嗎,你都把冰妹妹給氣走了!”

    袁大叔一愣,有點沉沉的腦袋只抓住了一個重點,差點就喜上眉梢︰“那個女人走了?!”

    袁西梅看不得袁大叔的這一副嘴臉,冷冷道︰“是啊,爹你這下滿意了!”她霍霍又舀了幾大瓢熱水,拎著木桶就要往房間里頭去。

    “誒。誒,她真走啦?我怎麼沒瞧見?”

    袁西梅臉一拉長,最看不得袁大叔這樣小人的樣子,可是這樣地人偏生又是自己的爹,“是啊,妹妹現在就要收拾東西走人呢,爹,真遂了你的心意了!”

    眼見得袁西梅這又進去,袁大叔拉住她道︰“西梅。你這是做什麼?你進去不會是要……”他正想說你可別攔著人家啊。人家走那是自覺。

    “我去洗澡。”

    袁西梅掙脫開袁大叔的手,提了水進屋去了。

    袁大叔一個人繼續守在院中,“洗澡啊,洗澡好。洗澡好。”袁西梅提了水,把門一關,就往木屏風後面走去。

    袁家屬于小戶,自然不可能像大宅一樣有專門的浴室浴池,平時也不可能像大戶人家的女子一樣坐在大大的浴桶里面泡澡。一般洗澡也就是拎著一桶水。往房間最里邊用屏風隔斷的地方偷偷地洗了。

    善冰正在解外袍,見袁西梅進來,不禁笑著問道︰“大叔在外邊?”

    袁西梅也不知道善冰是不是聽見了兩人地說話。不禁尷尬地一笑,“嗯,別理他。估計喝多了,又在胡說八道。”

    說著就要過去幫善冰脫衣裳。

    袁西梅小心翼翼地幫善冰把衣裳脫了,善冰用手試了試水溫,只有袁西梅在場,自然也不用遮遮掩掩的。赤著潔白的上身就招呼袁西梅道︰“大嫂。一起過來洗吧,水溫剛剛好呢。”

    袁西梅“嗯”了一聲。正要把衣服脫了,忽然微笑道︰“我說怎麼覺得別扭呢,忘了點燈了。”

    現在天都已經黑了,兩人把門窗一關,整個屋子里頭就只能勉強看到人影,自然是有些奇怪的。

    袁西梅往旁邊取了燈台,走到里邊對善冰說道︰“妹妹,我去點了燈來,你先洗著吧。”

    善冰嗯了一聲,就聽門吱呀一開,袁西梅已經走了出去,把門又重新給帶上。

    善冰一個人在里邊小心翼翼地褪著下邊的長褲,腳輕輕地向上抬起,一只手輕輕地脫出一個褲筒,赤足踏在地上,這才又把另一條潔白無暇的長腿給伸了出來。

    善冰把外袍和里邊的褻衣褲搭在了屏風上,取下頭上的一根竹簪,餃在口中,這就要把散落在身後的長發給盤起來。

    袁西梅披著衣衫出了房間,往廚房那邊走去,這才發現燈盞里面用來做燈芯地麻秸梗已經沒有了。

    她正要去對面東屋里面取燈芯,走到門前卻聽見李旺地屋子里頭傳來了父親的聲音,袁西梅一愣,也不知道袁大叔又要聒噪些什麼,她可不想善冰再聽到這些閑言碎語,當下也懶得再進去,直接轉身出了院門,反正後院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堆脂麻秸,隨便扯兩根回來,把皮一剝就成了,省的再與袁大叔面對面,起什麼沖突。那邊袁大叔聽得袁西梅進屋去洗澡,連忙跑進李旺睡著的東屋,一進門就朦朦朧朧地借著微弱的光線看著李旺躺在床上。

    袁大叔走到李旺跟前,使勁推了推他,“女婿?女婿?醒醒了!”

    李旺睡得正香,昏昏沉沉地根本就沒有聽見袁大叔的話,這可把袁大叔給急壞了。正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想到自己年輕的時候,袁西梅她娘每次躲在房中洗澡,袁大叔都會覺得心癢難耐,恨不能在牆上鑿兩個洞,透過去好好瞧瞧。

    這洗澡也就一會子地事,袁大叔連忙又使勁推了一把,“嘿,女婿醒醒吧,再不醒就錯過了啊!”他說著,猛地聽見院門那有動靜,他走出去一看,只見一個身影閃了出去,隱隱約約只能看出是個女子。

    袁大叔頭也是昏昏沉沉的,腦子里頭已經先入為主,心甘情願地把她想成了善冰,心想這小妞真走啦?哎呀,太好了!真是太懂事了。

    當下更是興奮,拍著李旺的肩膀就更加地使勁,“女婿啊!還睡!你還睡!大事不好了。”

    李旺猛地聽見袁大叔說什麼大事不好了,終于從睡夢中驚醒,瞪得兩只大大地眼楮,差點把袁大叔給嚇著。

    袁大叔沒想到這一招還有點管用,眼見得李旺雖然醒了,但意識還不夠清楚,不太好使的腦袋滴溜溜一轉,趁機又在旁邊添油加醋地說道︰“女婿,你可醒來了!可把我給急壞了。小梅好像出事了!”

    “什麼?”李旺本來睡得迷迷糊糊的,但聽得這一句話卻猛地驚坐起來。酒登時就醒了一半,就是腦子還有點懵。

    他也看不清袁大叔的面容,帶著一身酒氣,就沖了出去,袁大叔跟了出去,眼見得也有點昏沉沉的李旺就要奔出去,連忙拉住他指了指西屋,“女婿,那呢!”

    李旺也顧不得三七二十一,身子一轉,差點摔了一個踉蹌,人就已經往屋子里頭撲去了。

    袁大叔還當屋門鎖著,沒想到李旺手使勁一推,整個人就已經摔倒進去。袁大叔嘿嘿干笑了兩聲,好像自己不大適合繼續留在這里,身子一扭,趕緊往自己屋子里頭奔去,夫妻兩再做什麼,我小老兒可什麼也聽不見了啊。

    善冰剛剛把身上弄濕,猛地就聽見門大開,一陣風卷了進來,接著就是撲通一聲巨響,像是人絆倒了門檻,直接摔倒的聲音。

    善冰嚇了一跳,只當是袁西梅進屋子趕得太急,才會摔跤。心里頭一緊,在屏風後抱著雙臂問道︰“大嫂?是你嗎?”

    那邊沒有聲音,善冰心想莫不是摔得太狠了。當下也顧不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濕漉漉,直接從屏風後邊走了出去,隱隱約約能通過外邊暗暗的光線,看到地上倒著一個人。

    “大嫂!”善冰想要出去,又發現自己身上一絲不掛,這門又沒有關上,就這樣沖過去實在不妥。當下急急撞撞地又回里邊伸手在屏風上邊摸著衣裳,好容易摸著了,正要披上,卻聽見門外傳來一聲沉悶地哼哼聲。

    善冰大驚失色,整個身子往屏風後縮緊,一團衣物抱緊在懷中,厲聲道︰“什麼人!”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3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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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七十二章 不是刻意的眼福

“唔,呸,是冰妹?”李旺剛才走得太急了,腳一快,加上本來就酒醉,身體平衡有問題, 當一聲就把自己的臉埋到地上,吃了一鼻子的灰土。

    好容易才緩和過來,一轉過臉,就聽見了善冰驚叫的聲音,有些遲鈍的大腦倒還是分辨出來這聲音並非袁西梅的。

    “大……大哥,是你?”善冰腦袋有些嗡嗡地響,怎麼都沒有想到李旺會在這個時候進來,手忍不住緊了緊自己的衣裳,不知道到底是該放松警惕好還是提高警惕。

    李旺好容易爬起身來,猛地想到袁大叔剛才的說話,著急地問道︰“小梅呢?”一邊問,一邊無意識地就朝善冰所在的屏風後走了幾步。

    “誒!大哥你別過來啊!”善冰聽得李旺朝自己走來,更加著急了。身子一動,往屏風角落一靠,那木屏風根本就承受不了善冰重重地一靠,搖搖晃晃了兩下,善冰還沒有來得及伸手把屏風扶住,屏風就已經應聲往外邊倒去,撲騰騰驚起一地的灰。

    善冰越是焦急,手腳就越是慌亂,加上左手本來就不大好使力,現在想把屏風扶起來卻也是不可能了。當即咬著唇慌亂地用衣服遮住自己的身子。只覺得整張臉都已經泛紅,讓她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出什麼事了?”李旺只覺得黑燈瞎火的,但聽到屏風放倒的那一聲,心里一緊,更是擔憂起來。腳下沒有停止反倒是順著善冰發聲的方位又走了幾步。

    “我……我……我在洗澡……”善冰感覺到自己的臉都已經燙得不行了,燙到了脖子根部。

    “洗——澡?”李旺愣愣的,有點暈乎乎的,“那小梅呢?”

    “大嫂她去點燈了。不知道怎麼還沒回來……”善冰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一心只想要勸李旺離開,“大哥,你先出去吧……”

    她實在不明白怎麼袁西梅去拿個燈拿了那麼久。再進來地竟然會是李旺。

    李旺卻也是不明白,猛地才想起來都是袁大叔在自己耳旁聒噪的話。他應了一聲,正想著要不要出門去找袁大叔問問清楚,一扭頭,卻感覺到一陣火光迎了上來,正是袁西梅端著燈台從外走了進來。

    火光映著袁西梅嬌俏的面孔,這張面孔上滿是驚詫和意外,“夫……夫君?”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李旺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袁西梅下意識地就往里邊看去,火光下。屋子里頭一片狼藉,屏風倒地。水花四濺。李旺地身上滿是灰土,而善冰正用一團還沒有抖抻的衣物擋著自己,盡管遮住了關鍵的部位。但濕漉漉還帶著水珠的玉腿,紅彤彤的頸部以及光潔白皙的雙臂無不昭示著這團衣物背後的善冰是一絲不掛的。

    “大嫂……你……”善冰實在是有些崩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袁西梅早不進來,晚不進來,偏偏在這個時候舉著燈進來。

    袁西梅也有點茫然,心想難道自己進來的不是時候?她回頭看了李旺一眼。李旺也正好因為善冰出聲而望向善冰。當下將她這副猶抱琵琶半遮面地模樣收入眼底,隱隱綽綽。從狼狽的手忙腳亂當中卻將善冰姣好地身體給看去了不少。

    袁西梅忽而恍悟,莫不是夫君和冰妹妹之間正在追逐打鬧,玩一些有情調地事情?這樣之後再做那事便更加覺得興致勃然?

    袁西梅想得臉一紅,無限嬌羞地看了李旺一眼,只覺得夫君喝多了便也喜歡搞一些這種污七八糟的事情。她心中隱隱有些害羞但卻又有些羨慕,望了里邊的善冰一眼,看來夫君和冰妹妹已經進展到那一步了。

    袁西梅拉住李旺地手,把燈台擱到李旺手里邊,故意騰出空間來說道︰“是了,我灶下的火還沒有熄呢。我出去看看火!”

    說著就要走。

    她還沒有出去,身後的善冰就急急地呼喚出聲來,“大嫂!你別走啊!你……你……大哥,你快出去!”

    她只看見李旺的目光在自己的腿部猶疑了好一會兒,半晌才明白李旺的酒勁還沒有下去。八成也是因為這樣才冒冒然闖進來的吧。

    李旺腦子還有些秀逗,瞧著善冰快要哭了地模樣,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一直盯著那一條潔白地胳膊,趕緊扭轉頭來,看著善冰,“你沒事吧?”

    袁西梅茫然地搖了搖頭,看著李旺,忽而心一動,倒是把李旺這話誤解為,他問自己現在是不是手頭上沒別的事。袁西梅無限嬌羞地把頭給低下,小聲地說道︰“夫君,你……想做什麼……”

    難道他還要她和善冰一起麼?這,這怎麼可以呢?

    此時,李旺算是確定肯定是袁大叔那個不安分地老頭子在那胡亂整出名堂捉弄人,心想這小老頭真是有精神,居然把我騙進來,想要我看善冰洗澡?真是不正經!不正經!

    不愧是我的岳父!

    李旺臉上有些忍俊不一笑,那邊善冰早就已經急得快要哭出來了,李旺每次都是這樣的表情,明明佔了人家的便宜,卻還在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善冰閉著眼楮,對袁西梅說道︰“大嫂,你還不讓大哥出去?!這……這還怎麼洗……”一張臉早已經羞憤交加,看不出顏色了。

    袁西梅遲鈍地看著李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突然回來,讓善冰覺得不好意思?所以才一個勁地讓李旺出去。那自己豈非是掃了他們的興致。

    袁西梅頗有些歉然,試著對李旺說道︰“夫君吶,要不等我幫妹妹把澡洗了,再……說吧。”

    “哦。你們兩一起洗澡啊?”李旺胡亂地問著,早已經被袁西梅這有些帶勾勾的說話給調動地有些心癢癢的,再一看袁西梅眉目含春。嬌羞動人的面容,頓時便覺得身上的那股酒勁都找到了最好地歸處,全身上下的力道都往一處匯去。

    “再說些什麼?”李旺看袁西梅這模樣。再愚笨卻也知道她指得是什麼,忍不住明知故問道。

    袁西梅被李旺瞧得心砰砰直跳,也嬌羞地把李旺往外邊推,敷衍道︰“是你和冰妹妹說話,不是我。”

    “哦?”李旺詫異地看了善冰一眼,腦子又暈乎乎了。難道說善冰同袁西梅住了幾日,就甘願從妹妹的地位換成別地?這個?好像女生主動提起不太好吧?

    善冰如何聽不懂袁西梅話中的意思,直到此刻她才算明白過來袁西梅誤會了自己與李旺的關系,善冰更是羞憤。急得跺了跺腳,“大嫂!你都說些什麼!善冰不是……”

    正說著。李旺忽而快速地抽了抽鼻子。“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煙味?好像有什麼燒著了?”

    兩女剛才都各懷著自己的心思,一個是羞憤交加,另一個卻更是羞心蕩漾。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妥,倒是李旺,明明酒醉,但卻第一個聞到有一股糊味。

    兩女被李旺這一說,也都同時反應過來,仰起頭一看,卻只見一陣火光沖天。茅草屋早有大半邊都已經燃燒起來。那火苗沿著牆根溜一聲就竄到了房屋頂上,干燥的茅草像是被灑了汽油一樣。一下子就從北邊蔓延到南頭去了。

    “啊!”善冰嚇得大叫起來,剛才還好端端地怎麼一下子就被包圍在火海當中。

    她和李旺都站在門口,倒是還不至于立馬就被圍住,只有善冰一個人縮在牆角,那里火勢剛起,頭頂上眼瞅著一大片茅草就要燒成火球落下來。

    “善冰!過來!”李旺此時酒已經醒了大半,把袁西梅往門邊一推,對著里面的善冰就高聲喊道。

    善冰腳步一滯,明明要走過來,卻想起自己身上一件衣服也沒有穿,這如何能走出去,當下猶豫不覺,愣在當場。

    “大哥,你們先出去,我,我馬上就來!”善冰說著,旁邊就從頂上掉落來一顆火球,還沒有燒完的草木灰帶著火一起跌落下來。

    李旺把袁西梅往門邊一推,喝道︰“快出去!”

    自己皺著個眉就往善冰那邊沖過去。

    “大哥你別過來!”善冰臉色一白,火光照映著她白里透紅的俏臉,在紅紅的火光當中,好不嬌艷動人。

    不過來你個頭!難道要變成烤乳豬嗎!李旺這時候才不理會善冰地話,他只知道,她再站在這里猶豫不決,搞不好就被燒成灰了。

    袁西梅也知道自己站在這里礙事,連忙奔出去,往外頭一看,卻原來是西屋這邊挨著灶的一塊著火了。當下操起一把掃帚就要去拍打。

    只是下邊地火勢還不如已經蔓延到屋頂上地嚴重,眼瞅著整個屋子就快要淪陷在火海當中。

    李旺已經欺至善冰身旁,一把拉住善冰的胳膊,就要把她往外頭拽,善冰赤著雙足,卻咬著牙不肯走。她的手臂被李旺拽住,但兩只手卻還是用外袍擋著自己地身子,一心想要把李旺的手掙脫開,“大哥,你……你松手啊!”

    “松手?干什麼,你想變成烤豬肉嗎?”李旺不明白善冰這時候腦子在想什麼。

    “你不松手,你不走,我怎麼穿衣服!”善冰急了。怎麼男人喝多了酒,就這麼愚鈍麼。李旺急道︰“就為了這個?”當下把手一松,一把就扯過善冰手里頭死死拽住的外袍,二話不說就抖了開來,往善冰身上一披。

    善冰這時候完全傻了,她這個時候就是有四只手恐怕也不能夠把自己身上該遮的部位給遮住,更何況善冰還有一只手不大靈活。

    “啊!”善冰這一聲驚叫還沒有來得及喊完,自己的身子就一輕。李旺的雙手已經操起自己的雙腳,毫不猶豫就把善冰給扛了起來。

    善冰一陣頭暈目眩,自己像一袋大米一樣被李旺扛在肩頭。但更糟糕地是,自己根本就是赤身地!

    善冰分明能感受到自己光潔的肌膚踫觸到李旺地身子,她自己胸前的雙峰便死死地頂住了李旺的肩頭,那里硬硬的,胳得善冰直覺得又難受又羞憤。

    “放我下來啊!”她無力地掙扎著,想要擺脫掉李旺,反而被李旺抱得更緊了。除了一件外袍算是把她的高高翹起的翹臀給遮住了,她的前半部分基本上就這樣緊緊地貼在了李旺的身上。

    在李旺馱著她往外頭奔的同時,她只感覺到自己地前邊。赤裸裸的肌膚就和李旺地身子進行著摩擦,她地肌膚踫觸著李旺貼身穿著的汗衣。在劇烈的跑動下。甚至還會發出啪啪地肉與肉相踫撞的聲音,這聲音讓善冰直覺得害怕。自己就這樣赤身的被一個男人抱著,盡管盡管這個男人並不是壞人。

    可是。可是那種感覺直讓善冰覺得羞憤交加,眼淚在眼眶里頭打著轉轉。

    李旺才不顧善冰是什麼感受,馱著她就往外頭直奔,三步並作兩步就出了門,遠遠就瞧見袁西梅柔弱的身軀卻舉著一把大笤帚撲打著灶邊。

    袁大叔似乎也發現了不對勁,從自己的屋子里頭赤著腳就跑出來,看到那火苗已經把整個西屋的屋頂都給燒起來了。當時就嚇得面如土色。忽然想起什麼,一個人就往屋子里頭奔。一邊自語道︰“哎喲,我的東西喲,可別都沒了!”

    李旺一手扛著善冰,另一手則伸手去拽袁西梅,“別管了。屋子著了就著了!”

    李旺抬起頭看了一圈,除了灶邊一塊燒著了,連著把西屋地房頂給卷沒了,整個院子里頭其他地方倒是還好。

    眼瞅著其他地鄰舍都感覺到火光,一齊奔了出來,周圍的聲音從寧靜趨為吵鬧地時候,善冰只覺得心跳加劇,整個人都恨不能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大哥!大哥你還不放我下來!”

    她雖然說著,但卻又怕自己前胸的春光乍洩,一只手死死地揪住李旺,只好讓自己更加貼在他身上。李旺此時的酒意早已經完全醒了,眼見得袁西梅的西屋屋頂已經坍塌,整個都跌進屋子當中,把房間里頭還能燃燒的衣物床褥又接著再燒起。

    身上的善冰一扭動,李旺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肩膀有兩團軟軟的棉花在身上揉了揉,這種感覺直讓李旺心里一抖,他一下子就明白過來自己的肩部擱著的軟軟的棉花是什麼,猛地一個畫面在李旺的腦海里頭閃現而過。

    他剛才臨出門的時候,只想著里邊危險,要快些把善冰給抱出來,于是在給她披衣服的那一瞬間,明明一件天然去雕飾的藝術品展現在自己面前,還是在漫天火光無比清晰的情況下展現著,便也強作沒看見。

    可是現在脫險出來,卻只見除了西屋已經燒得不成模樣,其他倒暫時還好。腦子里頭那根緊繃的弦一下子松弛下來,李旺因為身上善冰的不安分,不自主地想到了剛才的畫面,挺拔傲然的雙峰,濕漉漉的玉體還在往下滴著水珠兒,一張俏臉紅得好似熟透了的隻果,雙腿緊閉著,赤足站在地上,只讓人覺得我見尤憐,盡管一雙手遮住了重要部位,但那若隱若現的豐姿卻更是讓人浮想聯翩。

    要不是現在情況特殊,李旺真想就這樣抱著善冰,再回憶一下剛才的眼福。

    “大哥!”善冰這個時候想要保持理智都不行了,她重重地一拳砸了出去,但這一拳卻正好砸中了李旺的屁股。

    “喂,男人的屁股就跟女人的胸部一樣,不能瞎摸的。”李旺才說出口,善冰就更加快要哭出聲來,“大哥,你再不放我下來,別人……別人都瞧見了!”

    語氣里頭竟然帶了哀求。

    李旺也知道這時候不適宜再開玩笑,女孩兒最看中自己的名節。

    她抱著善冰就往東屋里頭走去,一邊拉住袁西梅的手把她也往里頭拽。

    朋友的意見我看了,也覺得有需要改進的地方,所以這一段會很快過去的。後面馬上會進入精彩的情節。希望大家有什麼問題就告訴小毛。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3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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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七十三章 齊人之福

李旺進到屋子里,才把善冰給放下,善冰雙腳一沾地,就立馬往房間里頭奔,李旺扭轉頭去,只看見善冰赤著玉足,披著那件隨時都會脫落的外袍,丟給自己一個狼狽的背影。

    李旺向著里邊說道︰“我不是故意這麼對你。你別往心里去啊!”他知道善冰是個很強勢的姑娘,自己把她看了個光,估計讓她許久都不能釋懷。

    李旺拍了拍袁西梅,朝里半努了努嘴,示意她去安慰一下善冰。

    這時候,袁大叔已經從屋子里頭趕了出來,手中捧著一個大盒子,一邊嚷嚷道︰“嘿!還站著做什麼?趕緊把值錢的東西都收著啊!”

    剛說完這句,就發現院牆外邊已經圍了好些人,袁大叔緊緊地抱住盒子,生怕這伙人過來搶,他東瞄西瞄,卻不見自己家的女兒跑哪里去了。

    李旺從東屋走出來,袁大叔正要迎上來,李旺已經徑直走到灶旁,外邊傳來鄰居們的叫喚,“大叔,李神醫,要不要幫忙?”

    此時屋子的火勢已經漸漸定型,除了西屋里頭的一些木制的家具和衣物還在燃燒,院子里頭基本上沒什麼大礙。

    李旺鎮定地對鄰居們笑笑,“不好意思啊,打擾各位休息了。沒事,沒事,我們自己處理。”

    鄰居們互望了一眼,在外頭看了看,便各自散去。

    袁西梅從東屋里走出來,一眼就瞧見袁大叔抱著個大匣子,不解道︰“爹,你這是要去哪麼?”

    “嘿,去哪也不能繼續住在這了啊。我看八成是有人知道咱家有錢,眼紅了,就起了些歹意,要把咱家的家當都給燒死。女婿。咱們盡早搬家,我看你還得買些奴才……”袁大叔在旁邊建議道,說著還不忘四處瞄瞄,想看看左鄰右舍到底誰會是縱火犯。

    “爹,你別胡說八道。”袁西梅臉色一變,袁大叔這麼說被別人聽去了,豈非是引起鄰里不和麼。

    “你們看。”李旺早已經走到了造前,在那查探了半天。捏起一塊碎瓦片道︰“是燈台倒了。”

    袁西梅心里一驚,咬唇道︰“夫君,那燈台是西梅放在旁邊的。糟了,一定是我不小心打翻了燈台,那里邊還有大半盞油呢,唉,一定是這樣,所以就……唉,都是我的錯。”袁西梅說著,只覺得好不自責。

    “那倒未必。”李旺走了一圈。“小梅,你把燈台放在什麼位置?”

    “是擱在灶邊對不對?你若是打翻了燈台,應該會有感覺,可若你只是沒放穩,燈台在風吹之下翻倒,又怎麼可能有一半跑到牆根去那麼遠?而且還是帶著燈盞里頭的油一起摔出那麼遠。呵呵。這風還不是一般的大。”

    “女婿,你的意思是?”袁大叔和袁西梅都瞪大眼楮聽李旺說道。

    “我看,是有人用石子還是什麼東西,擊中了此燈。于是燈盞里頭的油才會潑向牆根,火苗才會沿著牆邊地幾株草,爬上屋頂。”

    袁大叔面色一白。“女婿,真的是有人要暗害我們?”

    “夫君,你這樣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那燭台里面的芯子已經被我掐了,應該是沒火苗的。”袁西梅也同時說道,不自環住了李旺的手臂,只覺得秋風一吹。渾身上下都涼颼颼的。

    李旺拍了拍袁西梅的肩膀。低聲道︰“或許也不至于。真要是想害我們,就不會在這個時候趁人還沒睡死的時候來放火燒屋。說起來。咱們除了燒掉一間屋子,也沒什麼損失。反正我們也要搬走了。”

    袁大叔和袁西梅更是疑惑。但卻也覺得李旺說得有些道理。

    李旺對著地上地一片狼藉,雖然也是一團霧水,但卻有一種直覺似的,“我怎麼覺得是什麼人想要提醒我什麼呢?”提醒自己,要小心有人暗算?抑或是警告自己什麼?只是這個提醒或者警告自己的人又是誰呢。

    正想著屋子里頭忽而閃出一個身影,正是善冰,只見她已經緊緊地裹著了一件黑色的長袍,生怕再露出半點肌膚,她穿著一雙草鞋,這就要往外奔出去。

    李旺一眼瞧見,慌不迭地跑去拉住她,“你這是去哪?”

    善冰扭轉頭,根本不敢面對李旺,甚至刻意回避著李旺的目光,使勁地要掙脫開李旺的手掌,“你放手,讓我走。”

    “黑燈瞎火的,你走哪里去。”李旺也有些火大,“我已經道過歉了,剛才那樣的情況,我除了把你背出來,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善冰回轉頭來,眼眶紅紅的,卻是要落下淚來,“大哥,我不怪你,只是……只是善冰實在是羞愧!善冰沒有臉見自己,也沒臉見大哥和大嫂!”

    李旺一愣,這叫什麼心態,這麼不可理喻,是他李旺看了她地身體,她怎麼就沒臉見自己了。

    袁西梅眼見得善冰紅著眼圈,李旺不理解善冰的心思,袁西梅卻了解得很。女子最注重的便是自己的名節,即使善冰這樣的江湖兒女,也不能免俗。一旦自己的身體被人看了,便覺得自己地世界都已經變了。她拉住善冰的手道︰“妹妹,夫君他也不是故意的。再說了,妹妹若是嫁給了夫君,今日的事卻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地。”

    “啊?”李旺詫異地看著善冰,自己這媳婦還沒和自己圓房呢,就急著幫自己找小老婆了。

    “啊什麼啊!”善冰倒是替李旺急了起來,使勁地扯了扯李旺的衣袖,在他的耳畔說道︰“夫君,這事難道還要做女人地主動嗎?!”

    李旺會意過來,抬起眼看向善冰,善冰卻急紅了臉,“大嫂,善冰不是這個意思!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大哥……大嫂!總之。這件事你就別操心了。我,我先走了。”

    袁大叔在旁邊好半天,這會子才看懂了,“呵!這妹妹怎麼一會子就要變成老婆了。”

    “爹!”這一次,袁西梅再沒有忍耐袁大叔,她狠狠的瞪了袁大叔一眼,這時候說這樣的話,不是非逼著善冰離開嗎。

    袁大叔也不知道是嚇著了。還是良心發現,吞了吞口水,把要說出來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袁西梅道︰“冰妹妹是夫君的表妹,親上加親,又有什麼不好。”她看了李旺和善冰一眼,捏了捏李旺地衣袖,報以他一個微笑,自己則拖著袁大叔就往屋子里去了。

    李旺看懂了袁西梅的眼神,她是要把善冰地事交給自己一個人處理。

    院子里頭只剩下李旺和善冰兩個人。

    李旺瞧著善冰清冷地身影,嘆了口氣道︰“善冰。今天這事,我會負責的。”

    “大哥,善冰不需要你負什麼責。”善冰說得有些決絕,“善冰見到了大哥和大嫂地幸福,也從來沒想過在你們之間橫插一槓。善冰自己一個人靜靜就好……”

    話還沒有說完,李旺的手就已經搭在了善冰的肩頭。“我怕你一個人越想越壞。你看小梅她根本就不覺得什麼,她有你這麼一個好姐妹在身邊,歡喜還來不及呢……”

    “可是大哥你呢?在你心里面,對我又……又是如何……”善冰剛才還說得挺快地。現在卻吞吞吐吐起來了。

    李旺一愣,善冰這話倒是問到他心坎里頭去了。他腦子現在還有點沉沉的,總覺得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還沒有消化過來。不明白怎麼一下子袁西梅就攛掇著自己把善冰給娶了,他就是把善冰背出來而已,就要把她給娶了?天底下有這麼簡單的事?

    善冰看著李旺的表情,只覺得心底一涼,咬了咬嘴唇,“大哥,你心里面想什麼。善冰已經懂了……”

    “等等。”李旺捏緊了善冰的肩膀。從她的雙眸當中瞧出了要離去的意思,不禁緊緊地摟住她的肩膀。“你聽我把話說完。是,我承認我是從來沒有想過要把你娶過門。我這是實話。”當然,主要是他沒機會想這樣一個命題嘛。

    眼見得善冰臉色一白,李旺繼續說道︰“善冰,我雖然沒有想過要娶你,但是你真要是這樣走了,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善冰,不錯,我喜歡小梅,她是我的妻子,我喜歡她愛她,需要好好地照顧她。但我也同樣喜歡你啊,不論你是不是我地妹妹,是不是因為黎昏大叔的原因,我都不能看著你有事,你明白嗎?所以,今天我說什麼也不能讓你走。你明白沒有?”

    “大哥?你……你喜歡我?”善冰眼中閃過一道淚光,好像剛才的失落和委屈全部都因為這一句話而沒了蹤影。

    “是啊。”李旺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喜歡,當然是喜歡!美女嘛,哪里有男人不喜歡的道理。

    “大哥。有你這句話,善冰心里頭就知足了。不論去哪里都知足。”善冰的表情讓李旺覺得有點誇張,不明白善冰怎麼就這麼激動,看來古代人的表達方式跟現代人就是不一樣啊。

    “哪里都不能去,就待在這。”李旺捏了捏善冰地肩頭。

    這一次,善冰卻是認真地點了點頭,忍不住擦了擦眼角,“是。大哥說讓善冰做什麼,善冰都聽大哥的。善冰也不求什麼名分。只要有大哥這句話,就行了。”

    李旺笑了笑,心里頭那叫一個心虛啊。難怪善冰與袁西梅能這麼要好,弄半天,原來善冰美女和袁西梅都是骨子里頭的賢惠女子。

    什麼叫不求名分,意思就是不論妻妾她都無所謂了。

    嘿,這到底是撿了什麼運,才穿過來多久啊,倒是把妻妾都給配齊了,讓自己享受齊人之福麼?不過好像娶妻這麼久,還沒有享受到呢。

    李旺瞧著西邊漸漸黯下去的火光,忽然之間腦子里頭靈光一現,西屋燒沒了,只剩下一間東屋,今天晚上可怎麼擠著睡睡呢?

    不如你和小梅睡床上,我在下邊打地鋪吧。

    李旺想著,嘴角忍不住浮出一個微笑,看在善冰地眼中,別有一番意味,讓她忍不住低下頭去,那模樣讓人浮想聯翩。

    只是李旺還沒有來得及把他的計劃付諸于行動,外邊忽然傳來一聲叫喚,“請問醫工長李大人在家嗎?”

    李旺一愣,聽這聲音,細聲細氣,半陰半陽的,怎麼像是一太監地聲音。

    李旺應了一聲,走到院門邊一看,可不就是一黃門太監麼。公公,有何事?”

    太監見到李旺面色一喜,“李大人在家就好,這就隨僕進宮去吧。大王有請。”

    “這麼晚了?可是有哪位娘娘生病了?是何癥狀?”李旺心里琢磨著,要是什麼婦科病,自己可不大方便看吶。

    太監躬身,卻守口如瓶︰“大人隨僕進宮便知。”

    李旺回頭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袁家,自己家剛剛有人縱火,後腳就有劉賀的太監來叫自己進宮,這兩件事也不知道是什麼關聯,劉賀找自己又是給誰看病呢。

    恩,馬上會有重要人物出場了,希望大家還沒有走開。呵呵。小毛會盡力寫好的,也請大家給小毛一點時間。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3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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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七十四章 進宮治病

深夜,王宮雍民殿。

    殿內***通明,所有的燈台都搖曳著燭火,殿上坐著昌邑王劉賀以及棠縣翁主劉嫦。

    李旺被帶到的時候,劉賀和劉嫦都是面上一喜,劉嫦更是急迫地說道︰“李先生,你可來了。大王正有一處難題要讓先生幫忙解決。”

    李旺笑了笑,躬身道︰“若李旺能辦到,定不推辭。”

    劉賀滿意道︰“這件事,于寡人是一難題,但于李先生,也許是一樁輕而易舉的事。”

    見李旺看著自己,劉賀也直言道︰“李先生應該知道皇上他的身體並不是很好吧。”

    李旺點點頭,“略聞。只是不知詳情。”

    漢昭帝劉弗陵只當了十幾年的皇帝就一命嗚呼了,年僅20歲。想來他的身體應該好不到哪里去。

    劉賀不無擔憂道︰“皇上他原本就體弱,這兩年的情形似乎更加不好。滿朝文武也都為此著急。前段日子,長安那邊還瞞著皇上,為他在外邊尋醫問藥,可是這一次,則是直接讓各地諸侯郡守推薦當地最好的醫工入京。”

    李旺明了地點點頭,看向劉賀與劉嫦,“大王和翁主的意思是?”

    劉嫦愀然道︰“大王希望李先生無論如何都要以昌邑醫工長的身份前往京城長安。不畏艱難,萬不可將此重任撇與他人。”

    說著這話的時候,劉嫦面色凝重。

    李旺靜靜地坐在一旁,聽著劉嫦話中的言外之意,難道說有人這麼想要去給皇上看病?難不成想要憑此來魚躍龍門?

    說實話,像劉弗陵這樣的病,估計是看不好的。看的好就不會在20歲地時候死掉。再說了。各地都有這麼多醫工前往,想要憑一人之力扭轉乾坤,估計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翁主,有話不妨直說。昌邑還有誰想要進京給皇上看病?”

    劉嫦掃了劉賀一眼,似乎怕劉賀聽了會不高興。但卻還是直言道︰“妾身是有一說一,今日只有先生與大王在此,妾身也不怕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皇上雖然英明,但身體孱弱。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眼巴巴地盯著那個位置。先生,倘若有人既想讓皇上病情加重,同時又把這責任推給我昌邑國,如今不正是最好的時機?”

    李旺眉毛一挑,頓悟過來,“明白了,翁主的意思是有人想一箭雙雕?!”

    棠翁主點了點頭。

    李旺會心一笑,棠翁主地這個擔心絕對不是一點道理也沒有。這個廣陵王劉胥不就一直覬覦著皇位麼。漢昭帝七歲登基。年幼無知,自然是讓漢武帝的其他兒子心有不甘的。

    “翁主是想讓李旺進京?”

    棠翁主點頭道︰“正是。只有李先生,才是大王與妾身能信賴之人。李先生治得好皇上,自然是一樁美事。治不好,卻也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只要李先生不推給其他有心人,此事便算得是圓滿。”

    李旺端坐著不說話,劉嫦也不知他在考慮些什麼。

    但聽一旁地劉賀說道︰“王姊你其實也考慮得太多了。真有人想害皇上,何需這麼麻煩。我看你是太過緊張。在寡人看來,根本就沒那麼多事。寡人只是覺得,李先生醫術高超,說不定就能治好皇上!呵呵,這可是我昌邑國的人才!哈哈!”

    劉賀豪爽地笑著,絲毫沒有意識到身旁的棠翁主一臉憂色。

    李旺卻心思一動。望向棠翁主。“除了大王與棠翁主知道這個消息,還有誰知道各國要推選當地醫工進京?”

    “雖然只有我與大王知道。但其他人遲早要知道的。先生,這則消息,只怕是瞞不住的。”

    李旺卻更是刨根究底,“這麼說來,目前也就只有大王與翁主知道了?”

    棠翁主望著李旺,有些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宮里來的人剛剛送信到此,妾身就派人去傳先生了。”李旺盯著面前的一杯茶水,茶水渾濁卻清香,讓人倒是更加清醒起來。

    袁家失火,自然是有人蓄意而為,時間點偏偏是掐在傳旨的太監趕來之前。是要警告自己什麼?放火者自然是知道棠翁主與劉賀叫自己進宮是為了何事,他這麼做是要提醒自己,小心後院起火?

    可是按照棠翁主所說地,除了劉賀與棠翁主知曉此事,旁人根本還沒來得及獲悉。就算是周鸞,要知道這個消息,也該當是廣陵王那邊派人傳達,最少也得一兩天吧?

    既然不是他,李旺實在想不到還有誰會放這麼一把火——除了劉賀。

    李旺心中一片空明,原本就只有劉賀和劉嫦兩人知道,看劉嫦這樣子,就不像是放火的主謀。她也沒有這個必要。那麼就只剩下劉賀一人。

    劉賀這麼做,是想讓自己小心,不要讓家人成了別人的把柄?

    李旺抬起頭看著言笑晏晏的劉賀,眼前地劉賀大大咧咧,有些傻里傻氣,一雙小眼楮更讓人覺得他沒有大腦。明著看來,要不是因為劉嫦從中斡旋,劉賀這個傻小子早就已經把昌邑拱手送給廣陵王了。

    可是實際上呢,李旺卻忽然間想起他和胡明光給世子看病時候的情形,當嚴王後建議找周鸞給世子看病的時候,劉賀拒絕她的態度是多麼地堅決!那眼神讓李旺直覺得此人一點也不傻。

    李旺甚至覺得劉賀才是一個聰明地家伙,他或許只是一直以來都在裝瘋賣傻罷了!

    搞不好過來傳旨的那個太監就是打翻了燈台地人。

    是了。定然是劉賀!

    他之所以想著用那樣的方法了唉提醒自己小心別人暗算,是為了掩人耳目吧。不光要騙過其他人。還連他的親姐姐也一起騙了。

    不簡單,劉賀絕對不簡單。

    “先生,在想什麼?莫非有什麼難處?”劉賀一臉茫然地看著李旺。

    李旺看著劉賀,要是自己猜的不錯,這個劉賀耽于聲色。也是故意做樣子的。他其實作為一國之君,完全可以選擇不被人操控,他這麼裝傻充楞,又是為了什麼?嘿!事情變得有點意思了。李旺于是說道︰“李旺為大王和翁主做這點區區小事。倒算不得什麼,就只怕有人會對我家人不利,若是拿我家人做威脅,那李旺也不能眼睜睜不管。大王和翁主恐怕不知道,就在李旺前來王宮地時候,家中就失火了。若是不能妥善安置他們,李旺也不敢貿然就上京。”

    李旺提到失火二字地時候,留心了一下。棠翁主眼中閃過一絲驚詫,劉賀也是把嘴巴張得大大的,但雙眼當中怎麼瞧都暗帶著一股贊賞。

    呵!劉賀這個傻子裝了這麼久,一定很寂寞吧。有趣。

    棠翁主不無擔憂道︰“先生家中失火?夫人可有受傷?可是有人故意縱火地?!”聯想到白日前往周鸞府中地情形,棠翁主還是有些替李旺著急。

    “無妨。只是打翻了燈台。或許是人蓄意而為,或許只是賤內不小心。不過,我家人的安全問題。是李旺不得不放在首位的,還望大王和翁主理解。”

    棠翁主眼波流轉,語氣當中不禁有些傷感,也有些艷羨,“先生的夫人能嫁給如此體貼的先生,真是好福氣。”

    劉賀瞟了棠翁主一眼,哈哈笑道︰“王姊。聽你的語氣怎麼酸溜溜的。莫不是想要再找一個像李先生這樣的夫君了?棠翁主臉一紅。斜眼睨了李旺一眼,長長地睫毛在燭光下。映得分外嬌艷。“妾身哪里有這好福氣。”語笑晏晏,好不醉人。

    劉賀卻一拍大腿道︰“寡人倒是有個好提議,王姊你把李先生的一家接到你的別苑住著,李先生的家人有了王姊你地家奴守著,自然就可以讓李先生放心。王姊你也多照顧照顧李先生的大夫人,你說是吧?嘿嘿!”

    劉賀調侃著棠翁主,言下之意倒似是說讓棠翁主多和李旺的正妻熟絡熟絡,就差說出,“以後把李先生詔做夫君也便宜。”這樣的話來。

    李旺卻聽得出來劉賀這建議是目前來說最好地選擇,昌邑除了劉賀,就只有棠翁主和王吉有這實力也願意出面保全自己的家人,但棠翁主如今是有求于自己,讓她保護袁西梅她們,倒更是賣力。

    “不知翁主可願幫李旺這個忙。”

    棠翁主盈盈笑道︰“李先生是為我和大王出面,該當是我謝先生才是。這點區區小事,包在劉嫦身上,先生放心吧。”

    李旺點點頭,棠翁主可不是說大話的人。“只不過,我的家人住在翁主府上會不會給翁主添麻煩?”

    棠翁主默默搖頭,“先生肯到妾身那屈就,妾身求之不得。只不過,不知會不會惹人懷疑。”

    李旺要是和自己走得太近,也不知道周鸞那人會不會懷疑李旺已經知道了什麼,而干脆明著刁難李旺呢。

    “哈哈,這倒還好。該懷疑的總是要懷疑的。翁主也說有人不想讓我去京城,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既然李旺已經應承了,就一定盡力而為。”

    棠翁主看著李旺慨然保證,心中只覺得很是溫暖,她原本還想說,實在不行。就讓他們暫時住到她的別苑去,可是想了想,卻又隱隱希望能夠天天見著李旺,明明已經在嘴邊地話,又憋了回去。

    “如此甚好!正好李先生家中被火燒了。新宅又沒有打掃翻修,怎麼能住人。就到王姊家中住吧!嘿嘿,也省得王姊一個人寂寞。”

    劉賀在一旁看著棠翁主對李旺目送秋波,忍不住插嘴道。

    “是啊。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好。明明把我家給燒了,倒給我一個這麼好地借口呢。”李旺看著劉賀,笑眯眯地說著。

    “哈哈,啊,哈哈。”劉賀把一堆傻笑回給李旺。當下說定,棠翁主就要與李旺返回,她自己再回家去騰出一個院落出來,議定李旺明日一早就攜帶家眷到翁主府中暫住。

    棠翁主與李旺起身離開。剛剛走出殿門,就見到一個褐衣太監,手中持著一節竹令,從外邊風風火火地要趕進來。

    眼見得棠翁主。趕緊躬身行禮。

    棠翁主皺眉地問道︰“你手中拿的是何物?從哪里來?”她是劉賀地親姐姐,許多事物,她與劉賀共同決斷,宮里頭地太監見到她自然也是要再稟報的。

    “回翁主。夷安公主的鳳駕正連夜往昌邑而來,預計明日一早就能進入昌邑國境內,特派人前來通報一聲。”

    “什麼?夷安公主要到昌邑來?”棠翁主不禁有些意外。她看了李旺一眼,當下也不急著走,而是問太監要了手中所持的竹策,匆匆打開看了,這才明了于胸。“夷安公主是為皇上祈福而來?”

    她把竹策又還給太監。“你去交給大王,通知禮樂長一聲。做好明日迎接夷安公主的準備。”

    當下便也不再多說,與李旺出了王宮。此時夜色已晚,棠翁主便招呼李旺上自己地馬車,堅持要送李旺回家去。

    李旺也不推辭,大大方方地坐上了棠翁主的車。

    依舊是一樣的馬車,但車內的香氣卻有些換了,倘若說之前坐在棠翁主地車里頭,還能讓李旺有種人不醉人人自醉的香薰,那麼現在,車內的香氣卻是淡淡的鮮花香味,讓人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兩口。

    “翁主一天一個味道,倒是讓李旺應接不暇了。”李旺一邊笑著說道。

    棠翁主顯然很喜歡和李旺獨處的時刻,目光灼熱,

    “是因為見過了先生,才讓妾身喜歡上另外一種味道的。”

    車內暖和,佳人在側,李旺輕輕吐了一口淡淡的酒氣,“翁主喜歡的,莫不是李旺所喝地這股酒香。”

    棠翁主掩口胡盧,忽而想到什麼,微微正襟,“先生明日可不要再同妾身說這番話,要是在夷安公主面前露出這等輕浮的樣子,可是失禮于人,教妾身如何向夷安公主交代。公主可不是妾身這般好欺侮的。”

    “哈哈,翁主真會說笑,李旺哪里敢欺侮翁主。”

    李旺嘻嘻一笑,和棠翁主劉嫦耍耍嘴皮子卻是最愜意的,“話說回來,那個什麼夷安公主又沒有生病,我輕浮不輕浮又怎麼會被她瞧去。”

    棠翁主格格笑道︰“明兒先生就要住到妾身府上。夷安公主也要屈駕住在妾身府上,兩下里豈非容易踫上?先生還不需要收斂些麼。”

    “她也住你那?公主不應該住在王宮里面麼?”當然其實李旺最想問地是那個夷安公主漂亮不,多大了?

    “先生是不懂皇家規矩。公主殿下又怎麼可能住在昌邑國的王宮當中,更何況公主已嫁為人婦,那就更加不合禮數。”晃悠悠的馬車上,棠翁主不厭其煩地說著。

    啊,已經嫁人了啊。沒戲……李旺心里頭微微有些失落,忽然想到漢昭帝不過是一個十九、二十歲的少年,那麼這夷安公主就是漢武帝地女兒才對。

    “那夷安公主的年齡應該有四五十歲吧?”

    想到漢武帝的孫子孫女劉賀、劉嫦都已經二十多歲,夷安公主應該和他們的老爹是一個級別的,李旺對于明日倒也沒多大興趣了。

    棠翁主“撲哧”一笑,“我知道先生在想什麼,沒錯,夷安公主算得上是妾身的姑母,不過和妾身卻是年齡相仿,只比妾身略長幾歲,而且比起妾身,夷安公主更是美貌,如同天上之皎

    棠翁主果然見李旺眼前一亮,本來毫無興致的眼球這時候又像抹了一層油,不禁嗤道︰“先生也是這般之人。”說著這話地語氣卻與別人不同,絕非生氣和輕蔑,而是玩味,怎麼聽都暗帶了一絲挑逗。

    “哈哈,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想到以後能和兩位天仙一般地翁主、公主住在一起,李旺真是幸福極了!”

    棠翁主卻面色一正,對李旺打起預防針來,

    “先生,我說夷安公主是天上的皎月,不止因為她身份高貴,是當今皇上最敬重地公主,更因為夷安公主的品性端正,恪守婦道,連皇上也以她為王孫貴冑的楷模,她就如同一匹白絹,不曾受半分污染,先生萬萬不可對她存有非分之想。”

    眼見得棠翁主對自己一臉正色地說,倒是讓李旺有些赧然了,難道他看起來就這麼麼?

    棠翁主也怕自己的話太過了,趕緊補充道︰“先生不要誤會,妾身也知道先生為人正派,只不過夷安公主實在特殊,妾身也怕先生若是沖撞了夷安公主,此事難以……”

    “呵呵,放心吧。我對于美女只存在于欣賞,已經嫁為人婦的就好比那池塘中的蓮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李旺不等棠翁主解釋完,就自圓其說起來。

    “可遠觀而不可褻玩?”聽得這句話,棠翁主倒又放在嘴邊咀嚼了一遍,對李旺更是佩服,“先生不愧是字字珠璣,與君談話,總是能令劉嫦獲益良多。”

    李旺嘿嘿笑了兩聲,什麼字字珠璣,沒想到自己也能得到這樣的榮譽稱號。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3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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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七十五章 共枕

兩人有說有笑,不知不覺就已經送到了巷子口,外邊趕車的僕人輕輕向里邊喊了一聲,棠翁主方才停止自己的嬌笑,命人打起車簾。

    “明日會有人來接先生回妾身府上,只不過妾身恐怕抽不開身,還望先生體諒。”棠翁主諄諄有禮。

    李旺剛剛應承,就發現棠翁主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後,正要扭轉頭看看外邊有什麼讓棠翁主這麼有興趣,就聽棠翁主說道︰“那兩位是在等先生的吧。”

    李旺回轉頭一看,果然見袁西梅和善冰兩個人立在風口上向這邊張望,此時已經深夜,兩女卻是相互扶持著,自然是在等自己。

    “兩個傻丫頭!”李旺嘀咕了兩聲,扭頭對棠翁主道︰“是啊。居然這麼晚還出來,真是讓人操心。”嘀咕了兩句,便匆匆對棠翁主抱了抱拳,“多謝翁主送我回來,那李旺先進去了。”

    棠翁主瞧了黑夜當中的兩女一眼,自然是只能看到輪廓,看不清模樣,但猜也猜的到兩女對李旺的關心程度是多少,不禁慨嘆道︰“先生好福氣,莫叫夫人久等了,快些回去吧。”

    李旺沖棠翁主笑了笑,再不猶豫,大踏步就跳下馬車,直奔風中站著的善冰和袁西梅,一見兩人就一手一個抱在懷里,一邊罵著兩人的不知自己愛惜自己,一邊心里頭暖洋洋的。

    棠翁主打下車簾,聽著他們一家人熱鬧團聚的聲音,只覺得身子有點冷,她嘆了口氣,或許是車簾打起太久,把外邊的冷風都給灌進來了吧。

    目下,最令李旺不知如何解決的就是今夜的睡覺問題。如今就只剩下兩間屋子,其中一間袁大叔一個人霸著。剩下的就只有東屋這間。

    李旺拉著兩女回屋,只見東屋的床榻上還是自己平時睡的被褥,想來兩女只顧著等自己回來,也無心整理床鋪。可是這都午夜時分了,她們好歹也給自己打個地鋪,好教自己心安理得地在此房中睡下吧。

    李旺見兩女沒有表示,于是欲擒故縱道︰“那你們好好歇息,明天一早我們就到翁主府上暫住著。”

    眼見得李旺就要走出去,袁西梅喊住他道︰“夫君你去哪里?”

    李旺皺了皺眉,道︰“我去和你爹睡啊。不知道他栓門了沒有。”他故意說著這句話,只當袁西梅和善冰會出聲攔阻,留下自己。哪里知道自己地腳都已經邁出門去了,兩女還沒有聲音。

    早知道就不裝君子,直接睡覺得了。在自己老婆面前還講什麼客氣啊。李旺暗暗想著,回頭看了東屋門一眼,要習慣自己有兩個老婆這樣一樁事情嘛。

    想歸想,人都已經走到袁大叔的房門前。他正猶豫著要不要敲門,卻聽背後傳來聲清脆的叫喚,“大哥。”

    是善冰。

    李旺回轉頭,有轉機。“怎麼?早點睡啊。”

    善冰款款走來,瞧了正屋一眼,“大叔的門開了嗎?”

    李旺瞄了一眼,好像是從里面拴住了吧。不禁心里暗喜,“好像鎖了,沒事,我使勁敲。他喝再多也能醒來地。”

    善冰臉一紅,“要不,大哥你就跟我們睡一屋吧。”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呢喃,倒有幾分扭捏了。

    “誒,那多……!”李旺還是把“不好”兩個字給吞了回去,這樣違心的話。他怎麼說得出口呢。轉而輕聲道,“冰妹。你不介意麼?”

    善冰把頭一低,李旺心想自己問得話是不是有些自討沒趣,人家是姑娘家的,難道讓她說不介意?

    李旺于是高興地一笑,“走吧,莫讓你大嫂等久了。”一邊拉住善冰的手往屋子里頭走,善冰掙脫了兩下,沒有掙脫出來,便任由李旺這樣拉著了。

    “什麼大嫂啊。我都該喊冰妹妹做姐姐的。”袁西梅聽得兩人的話,在屋前掩口道。

    善冰一愣,顯然對于自己新認可的身份也不大適應,向著袁西梅道︰“我雖然比小梅姐大兩歲,但小梅姐是……是大哥的夫人,哪里有叫我姐姐地道理……”

    兩個女人爭了好半天,李旺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乖乖不得了,這才幾個小時沒見,兩人就開始姐姐妹妹的,互相謙讓著誰大誰小了。要是真成了親,結了婚,那可不是得互相推讓著誰陪自己?

    這個,還是別爭了,別謙讓了。大家在一起多好。李旺一手抱著一個,往床邊奔去,“好啦,不爭了,都是對方的姐姐,對方的妹妹。走吧,早點睡吧,我可等不及了。……額,我是說我實在等不及睡了,太困。”

    李旺攜著兩女走到床邊,袁西梅和善冰兩個人都站在一旁,半天也不開始脫衣。

    善冰雖然已經認為自己非李旺不嫁,但畢竟白天還口口聲聲叫著李旺大哥,眼下卻當著袁西梅的面,要和一個男人同床共榻,說什麼也無法適應。

    她深吸了一口氣道︰“大哥,小梅姐,你們歇息吧,我正好想練一下內功,我就在旁邊打坐好了。”

    “半夜里頭打什麼坐啊!你還打算成仙啊。”李旺嘟嘟囔囔地已經把袁西梅先拉著坐下,又伸手去拽善冰。

    袁西梅自然知道善冰這麼說是為了把位置騰出來給自己,立馬又跟善冰謙讓起來。都爭著把床挪出來,給另外一個。

    李旺等她們互相謙讓了好半天,只有垂頭喪氣地往牆根走去,“好了,別爭了,今晚我守夜,免得有人縱火。”

    說著已經一個人往地上一坐,閉目養神。

    這下兩女倒是不爭了,但袁西梅看看李旺一個人孤零零的往地上一坐,于心不忍,回頭看了善冰一眼,帶著商量地語氣說道哦啊︰“要不,一起湊合著擠一擠吧?”

    她看著善冰,善冰咬唇不語,雖然不說話,但卻算是默認了。要不然,今天晚上誰也別想睡覺。

    袁西梅一喜,走到李旺身邊,拽了他一把,“夫君,走吧,我們三個人一起睡吧。”她說這話的時候,面色潮紅。

    旁邊的善冰卻別過臉去,只當沒聽見這話里頭別樣的曖昧。

    之前,李旺與善冰曾擠著睡在東屋的床上,兩個人還不嫌擁擠,但三個人一躺上來就分外地暖和,人貼著人,肉貼著肉。尤其是李旺睡在中間,袁西梅和善冰都不能抱做一團,勉強地擠著,時不時就會踫觸到李旺的身體,于是往旁邊又縮了縮,但過不了一會兒,李旺的胳膊又靠了過來。

    善冰忽而起身,找了個方便地借口出去一會兒,好一會兒回來的時候就在外邊靠著袁西梅睡下。

    可她一走,只剩下袁西梅和李旺一個,剛才與兩女磕磕踫踫所產生的胸中欲火此時已經發展到了極致。

    袁西梅和李旺之前已經差不多到箭在弦的一步,現在善冰一走,李旺手腳伸展地更開,蓋在被子底下的手就已經探到了袁西梅的腹部,讓袁西梅忍不住發出一聲嬌吟。

    這聲嬌吟好似導火索一般,只等著引線燒完,人就該直接爆炸了。

    “夫君……不要啊……”袁西梅的聲音好不嬌媚,雖然是拒絕,但男人聽了只會更加想要奮勇直追。

    “好小梅,讓夫君好好愛愛你,我快要受不了了。”李旺的嘴唇貼著袁西梅的玉頸,淡淡的體香刺激著李旺早已經被酒精麻痺地鼻孔,當滑膩地舌頭接觸到香軟的肌膚,那肌膚因為受到刺激而輕輕地顫抖起來,更是讓人的大腦皮層興奮不已。

    “別!夫君……你這樣,這樣,一會兒冰妹妹回來了不好。”袁西梅的聲音里頭總有種欲拒還迎的味道,讓李旺欲罷不能。

    “有什麼不好,反正都已經睡在一張床上了。”李旺這時候沒有善冰在旁邊,只覺得更加的自在,恨不能把袁西梅揉進自己的體內去,哪里還顧及那麼多。

    “可是,冰妹妹一走,你就……你讓冰妹妹怎麼想。”袁西梅頗有些埋怨的說著,頭卻往被子里頭鑽,和李旺在床上像是玩鬧起來。

    越是這樣躲避,手臂和身子便無可避免地有著更多的接觸,盡管袁西梅和衣睡著,但衣袖寬大,李旺的手只需要輕輕一探,就能直接從外袍探到褻衣,更添了幾分情趣。

    袁西梅忍不住又呻吟了一聲,連她自己也意識到這一聲有多麼地嬌媚,袁西梅嬌喘連連,忍不住掩住自己的口,“夫君,你怎麼這麼壞!”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4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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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七十六章 翁主府

“夫君,你怎麼這麼壞!”

    這一句話只會讓男人覺得更加得意和有趣,李旺吻了吻袁西梅的秀發,“想不想我更壞一點?”

    他的手已經滑入了袁西梅的腹部以下,一不小心就接觸到了那里的茂密森林。

    袁西梅的身子開始輕輕的顫抖,呼吸越來越急促,整張俏臉也不知是因為身體發熱還是別的原因,變得通紅,就好像是一顆水淋淋的水蜜桃,直等著李旺來采摘。

    李旺的話對于袁西梅來說,直聽的心里撲撲的跳,她想要狠狠地搖頭,但當下面感覺到李旺那一只熱乎乎的手踫觸到自己也已經滾談的下體時,渾身上下都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說不出是難受還是舒服,只覺得有一股麻麻癢癢的感覺從下面一直蔓延到自己的心底。

    “小梅,你想要了,我知道的。”李旺對著袁西梅詭秘地一笑,說這話自信的口氣就好比是袁西梅肚子里頭的蛔蟲。

    袁西梅赧然的抵賴著,“你……你怎麼會知道……我根本沒有……”有點急了。

    李旺瞧著小家碧玉的袁西梅,心中更是一熱,算了,還是不告訴她是因為他感覺到濕潤了。

    袁西梅雙目迷離,在李旺的挑逗下,早已經進入了狀態,整個身軀都如同是水做的,只要輕輕一壓,就要壓壞了。李旺干脆伸手去拉袁西梅下邊穿著的長褲,才把褲子褪了一半,袁西梅忽而握住李旺的手,不讓他繼續下行了。

    “夫君。怎麼冰妹妹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袁西梅好容易才讓自己的意識沒有完全淪陷。

    李旺一愣,恍然明白過來,說不定善冰也聽到了什麼,不知道怎麼在這個時候重新回來吧。

    說實話,剛才善冰在地時候,李旺就不太敢放肆,只因為善冰的性子不比袁西梅柔軟順從,之前又一直是妹妹。即使是李旺有著賊心,賊膽子也不好太放肆就釋放出來。現在聽得袁西梅一提起,心中也不禁有些過意不去,人家一大姑娘的,把地方讓出來。自己卻一個人在冷風當中挨凍,實在是不符合他憐香惜玉的本質。

    袁西梅見李旺手停止了,腦子更加清醒,“夫君,你剛才不該毛手毛腳的。哎——嗯——”剛說著,李旺的手就又咯吱了袁西梅一下,讓她忍不住又哼了一聲。

    “怎麼就毛手毛腳了?”

    袁西梅雙頰緋紅,咬著唇忍著那癢癢的愜意。說道︰“西梅是夫君的妻子,但冰妹妹到底是沒有過門地。盡管今天夫君看了冰妹妹的身子,但那是迫于無奈,可冰妹妹和夫君終究是沒走那個儀式的,她答應今天晚上三個人擠著睡,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夫君你卻一再地迫她。西梅覺得夫君在這點上沒有為冰妹妹著想。”

    袁西梅盡管在說李旺的不是,但卻只是輕描淡寫地,一點也沒讓李旺覺得那是埋怨。只是李旺仔細一想,卻也能理解袁西梅所說的話。女子最在乎的是自己的名節,其實今天的善冰,應該心里有些悵然才對,李旺拍了拍袁西梅的肩,親了親她的額頭,“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一定會給你和冰妹一個像樣的婚禮。”

    “我?”袁西梅還以為李旺說錯了。她明明已經嫁給他了啊。

    李旺笑著點點頭,“是啊。讓你風風光光地再嫁一次!這是我的心願。你成為我妻子的第一天就有的心願。”

    袁西梅看著李旺的雙眸,眼中一股熱流湧動。

    李旺又親了親袁西梅的額頭,“快睡吧,我不惹你了。我去把善冰叫回來。”說完,他跳起身就往外頭奔,也懶得披衣服,好吧,咱也真真正正地結一次婚,娶兩個老婆回家過年。

    第二天一早,李旺便將要搬到翁主府上的消息告訴了袁大叔,袁大叔那叫一個喜上眉梢,他這樣的商賈居然還有機會住到翁主府,這樣的際遇說出去不知道要羨煞多少人吶。

    怎麼女婿才出去一晚上地功夫,就有這等機遇,看來還是屋子燒得好啊!不知道是不是把三爿房子都燒了就能住王宮去!

    眼見得袁大叔喜滋滋的,一邊收拾地熱火朝天的袁西梅忍不住過去好好的提點了袁大叔一番,免得他又胡說八道,萬一生出什麼事端。

    于是熱熱鬧鬧,折騰了好一會兒,約摸到正午的時候,幾人才把東西都給收拾好。

    棠翁主那邊也已經派了兩個家奴過來,眼見得袁西梅把燒火做飯用的鐵鍋都打包,兩個家奴不禁笑道︰“李大人,翁主吩咐過了,只需要把體己東西帶著就行,翁主府上什麼都有,翁主也特別交代過給每位夫人都送上了十套新衣。”

    “是啊,李大人,鐵鍋什麼的就更不用帶了。府中地一切飲食都有廚房大師傅來料理,當然,幾位夫人若是想開小灶,自己做飯,其實每一個院子都配有廚房,廚房里頭地東西都很全的。”

    袁西梅聽地兩個人的說話,不禁有些羞赧,原來自己忙乎了這麼大半天,收過去的東西對于棠翁主府這樣的高門大戶來說,根本就是一堆破爛。

    袁西梅看著李旺,更加覺得羞愧,“夫君,我是不是做錯事了……”她好像覺得自己給李旺丟臉了一般。

    李旺看著袁西梅這小心翼翼的模樣,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蛋,“沒事,你愛怎麼收就怎麼收,都是咱家的東西,真要是扔了,多可惜。”

    袁西梅聽得李旺不怪她反而更加親昵,嘴角浮現出一絲淺笑,連忙點了點頭。

    李旺見這邊已經收拾好,便對兩個家奴說道︰“不好意思,我們都覺得自己家的鍋做出來的飯菜要好吃些。麻煩了。”

    “嘿嘿,是啊,是啊,辛苦兩位大哥了啊!”袁大叔忽然竄了出來,往兩個家奴的手中,各塞了一把銅錢。

    此舉倒是把李旺給嚇了一跳,心想袁大叔角色轉換的倒挺快的啊,就已經開始習慣打賞了。

    兩輛馬車在翁主府的正門停下了。

    兩個家奴有些諂媚地對李旺說道︰“翁主特別交代過,對待李大人萬萬不能失了禮數。”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李旺和其他的親屬都從中門進入。

    袁西梅等人還是第一次近距離的站在翁主府,他們到王吉家中便已經覺得富麗堂皇,好像在夢中一般,可現在見到比王吉家還要豪華的翁主府,還是受到這種上賓的待遇,一下子都覺得腦子有點懵了。

    李旺看著袁西梅愣愣的樣子,一把攜了袁西梅和善冰的手,一手抓著一個笑道︰“走吧,趕緊進去挑一間房,哈哈,看誰的房間離我的近,那我可就近水樓台先得月了!”

    善冰和袁西梅都羞得雙頰緋紅,善冰更是忍不住別過臉去,這可是大庭廣眾之下,李旺怎麼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樣不害臊的話來。

    李旺自然是絲毫不覺得,他這要是也叫不害臊的話,那在後世的那些公開講黃段子和帶色的話的人都該拿去浸豬籠了。

    李旺拉著扭扭捏捏的兩個俏佳人,這就要進府去,背後卻響起一陣車 轆和馬蹄啵啵的聲音。

    眾人扭轉頭一看,只見一隊黃衫僕役圍著幾輛馬車向這邊行來,最前邊開路的是四匹俊美的黑馬,馬上騎著的兵士身著黃色鎧甲,手中持著兵器,其後而行的則是執掌著傘、扇一類的儀仗人員,約摸十人,再之後便是幾輛馬車。

    其中的一輛李旺倒是認得,正是棠翁主的馬車,如此陣仗,李旺只要稍稍想想,便知道來者何人。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4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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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七十七章 夷安公主

“哇,什麼人如此排場……”袁大叔還有些傻愣愣的站在門口,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些人馬上就要在這邊停下了。

    “是公主到了。”李旺回答著袁大叔。

    袁大叔“哦”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等到再一回味,才意識到李旺所說的“公主”是什麼意思。轉眼間,就看見最先頭的四匹黑馬停在了翁主府的門口,剛剛還在門口有說有笑的家奴,慌不迭地規規矩矩地跪地行禮。

    那兩個迎接李旺過來的奴才也沒有想到偏偏這麼巧就踫上了翁主他們,這下子讓李旺等人回避是屬于不敬,但站在這里那也是不敬,當下只能把頭埋在雙膝之前,畢恭畢敬地磕頭。

    在旁邊人的拉扯下,所有人都跪倒下來,袁大叔兩條腿不禁有點軟,身子都要忍不住朝女兒女婿的身子上靠去,“公主啊?是……是長安來的公主?”

    袁西梅的樣子也是十分緊張,跪在那里一動也不敢動。

    只有李旺全無感覺,心想莫非京官就是牛些,公主和翁主給人的感覺差別竟然這麼大,不都是劉家的子孫麼。怎麼覺得這個夷安公主的排場比昌邑王劉賀還要大。正想著,兩輛車的車簾已經打了起來,棠翁主先一步走到前邊的那輛馬車前,扶著車上的女子下來。

    李旺瞧了瞧那邊。正巧被人擋住。看不見夷安公主地模樣,隱隱約約只能看到她是穿著一身素白,和棠翁主地風格十分不同。

    他也想品鑒品鑒夷安公主是不是如同棠翁主所說的更加漂亮,只是想了想,還是不給棠翁主添加麻煩了。第一面就唐突了佳人,多不好。反正以後大家同住一個屋檐下,有的是機會。

    正想著,棠翁主的笑聲已經從遠處飄了過來,夾帶著一陣香風。棠翁主“咦”了一聲,似是沒料到李旺他們已經在門口。但既然見著,便向著身旁的佳人介紹道︰“公主。這位就是我昌邑的醫工長李旺李大人,李大人醫術卓越。有神醫之稱,妾身與大王正想保舉李大人去長安。”

    棠翁主微微一想,揀日不如撞日,既然夷安公主已經在這里了,干脆就把李旺給推出來。讓夷安公主知道昌邑國要派誰去長安,也希望能讓有心人知難而退。

    “是嗎?但願皇上得黃天庇佑。”一聲宛若絲竹鳴響的聲音在李旺的身旁響起,這聲音好像是山間流淌出的清泉,但更像是來自天邊有些遙遠的天籟之音,敲打在人地心間。

    擁有這樣聲音的人一定長得超凡脫俗吧。

    李旺于是抬起頭看向有著天籟之聲地夷安公主,這一瞧,忍不住微微笑了。這夷安公主生得當真有一種讓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一身地雪白衣裳。穿著上衣下裳相連接的正統深衣。將身體嚴嚴實實地裹在裙裾當中,但卻也更加顯得端莊典雅。她的容貌很是清麗。之所以用清麗二字,是因為夷安公主少施脂粉,如出水之芙蓉,天然去雕飾。但更加凸顯出她本身的天生麗質,她是出水芙蓉,又比起芙蓉花要高貴清冷,應該是煢煢孑立的荷花。

    而她身旁站著地一身紅色的棠翁主則好像嬌艷的玫瑰,兩種完全不相同的女人,站在一起,竟然互相襯托,倒映著互相的美麗。

    夷安公主綰著的發髻上只有一些普通的簪釵,她面容淡雅,配著淡淡地笑容,但卻也像是懷著一種淡淡地憂傷。

    李旺就這樣看著她,雖然對于他來說,只有短短的三四秒鐘,只能夠讓他粗略地看看夷安公主,還來不及猜測她地性格如何,有過什麼經歷,等等。

    但夷安公主對于李旺盯著自己看了這麼久已經流露出不滿,但夷安公主還算客氣,只是把頭別向棠翁主,“翁主,我有些乏了,想先進去休息,至于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吧。”

    盡管聲音悅耳動聽,但聲音里頭已經稍稍流露出一絲厭倦和微微的惱怒。

    棠翁主輕輕咳嗽了兩聲,也來不及給李旺使眼色,就對夷安公主回說道︰“也好,那劉嫦先陪公主進去吧。”

    她朝李旺努了努嘴,努嘴的同時順便丟了一個眼色,他們一家人把門口給堵的嚴嚴實實的,可讓人怎麼走過去啊。尤其是李旺,居然又用這樣大膽的眼色來看夷安公主,幸虧公主沒有怪責。

    李旺嘿嘿一笑,心想我真的是連欣賞都還沒有欣賞過來,腦子里頭絕對還沒來得及想一些別的事情。不過話說回來,對著夷安公主這樣一個漂亮但又清涼的有點憂傷的女人,李旺可不知該怎麼做才好。

    他伸手拽了拽身旁的袁大叔和袁西梅他們,示意他們該給夷安公主讓開路。袁大叔一直沒敢抬頭看,心里頭樂呵呵地有些暈了,猛地被李旺一拉,還以為可以直接進去了,腳還沒站穩就往里邊邁。

    袁西梅面色一變,趕緊扯了扯李旺的袖子,讓他去把她那不知輕重不知東南西北的爹給拉回來。李旺只得笑著把袁大叔扯住,不懂得女士優先的道理啊,“老丈人,這麼急著干嘛,讓兩位美……公主先進去吧。”

    他本來想說兩位美女,但估計夷安公主聽到這樣的稱呼也會受不了吧。

    果然,夷安公主的柳葉眉微微皺了皺,忽而意識到李旺所說的是“先進去”,也就是說他們也要跟著進去。

    夷安公主掃視了一眼,聽得李旺的寥寥數語,卻也意識到李旺他們這是一大家子,旁邊兩個女子看情形,那自然都是他的妻妾?

    夷安公主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翁主今天還要招呼客人?”

    棠翁主一愣,這才明白夷安公主是問的李旺一行人。索性也不再瞞著她,陪著笑道︰“是李大人昨夜家中失火,實在一時找不到別的去處,劉嫦便教李大人一家在府上暫住幾日,偏巧劉嫦有什麼不舒適,也好教李大人瞧瞧。”

    夷安公主抿了抿嘴,微微流露出一絲不情願,“如此,我住在這,只怕有些不妥吧。李大人是朝廷命官,我還是住驛館去比較妥當。”

    夷安公主其實知道棠翁主的為人,她的府上自然是有一些男寵的。但那些僅僅是夷安公主的男寵,夷安公主只要自己當做不見,只住在自己的清淨院落便能安然。

    但李旺不同,李旺是朝廷命官,而且又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從正門口一起同自己進去的。這要教人瞧見了,就是男女共住一個屋檐,夷安公主自然是不情願的。

    這一下子,倒是讓棠翁主為難了。這可讓她怎麼說話才好。

    夷安公主住在王宮是與禮制不合,住在驛館則顯得不夠禮貌。哪里有讓這樣一個身份顯赫的公主住在驛館那樣破敗的地方的道理。

    但是她也不能就這樣把李旺趕走,李旺也非得住在翁主府上,誰知道周鸞會不會想出什麼點子加害于他,萬一李旺的家人不能保護好,李旺去長安一事,必定難以成行。

    棠翁主一下子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只得說道︰“公主,劉嫦家中的院子倒也不少,李大人平素都要到官署去辦公,只有幾個家眷在此,應該也無傷大雅的。”

    夷安公主臉微微泛紅,對著棠翁主用不輕不緩的語氣說道︰“孟夫子有雲,男女授受不親,禮也。男女不雜坐,不雜處,李大人雖然是神醫,但畢竟與妾男女有別,只恐不便。”

    盡管說得不溫不火,但卻聽得出話語里面的義正言辭。倒是讓棠翁主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再聲辯了。

    李旺忽而一笑,向著夷安公主說道︰“不知道公主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一個小方士跟著師父修行,一陣風吹過,小徒弟對師父說,風把樹吹動了。師父對徒弟說,樹沒有動,是你的心動了。公主,禮還是非禮,要恪守的不過是自己的心,若是心堅定,不論是何等條件,旁邊人又說些什麼,都不重要,不是嗎?”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4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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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七十八章 調戲公主

夷安公主被李旺的這句話倒是堵住了,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反駁。

    棠翁主看了言笑晏晏的李旺一眼,滿目含情地丟給他一個白眼,居然第一面就把夷安公主給頂得說不出話來,這讓人家怎麼下台。于是向著夷安公主為李旺開脫賠罪道︰“公主,李大人總喜歡說一些歪道理,公主權當是一個笑話聽聽,樂一樂便罷了。”

    夷安公主漸漸收斂了臉上的僵硬,回給棠翁主一個恬淡的微笑,“棠翁主認為是歪理麼?我倒認為李大人的言論頗有些意思。要恪守的是心,而非外在的一切。”

    她說著便又對著李旺,用一種稍稍凌駕于人之上的語氣對他說道︰“只不過,人之行為舉止,皆由心生。妾身自當以心作責,恪守女道。但不知有這番言論的李大人,又是否從心底遵守君臣男女之道呢。”

    夷安公主這番話聽起來淡淡的,但卻是在指責言之鑿鑿的李旺並沒有遵守君臣之道,說來也是,李旺對夷安公主說這樣的話已經是有些大膽了,而他更大膽的,自然是讓夷安公主原本就不爽的眼神,那和一個登徒子有什麼區別。

    棠翁主瞧了李旺一眼,只見他嘴角上斜,知道他還意猶未盡,要跟夷安公主申辯,于是趕緊說道︰“公主舟車勞頓,還是先進府中稍事休息,洗去塵埃,再做他論吧。”

    夷安公主不是一個惹是生非的主,聽得棠翁主地話。再看棠翁主對李旺的關照,便知道她與李旺關系非同一般,正所謂打狗也還要看主人,夷安公主既然已經表達了自己的立場,當下也不再對李旺捉住不放,當即笑著點了點頭,扭身要進府去。****

    袁西梅拉著袁大叔已經縮在一旁。但李旺卻還站在門口,棠翁主朝李旺丟了個媚眼,哪知道眼波流轉,李旺卻只當沒看見,而是對著夷安公主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公主殿下眼力非凡,在李旺心中原本就沒有這一套所謂的道德,天地輪回,陰陽互生互長。這是自然界最簡單的道理,無論是天上飛的,地上跑地,還是土里長出來的,都是公母雌雄雜處一起,可獨獨人要分什麼男女不雜坐,不雜處?男女之間是該和諧相處而非是一條楚河漢界,難道這所謂的道不是違背天道,違背真正的倫常麼?”

    李旺慷慨激昂地說出這樣一番話,袁大叔等人自是聽的雲里霧里。那棠翁主聽了卻是滿目含春,若不是礙著夷安公主在場,早已經要被李旺逗得花枝亂顫,心想天底下也就只有他能說出這樣的道理來。

    可是夷安公主聽了李旺的這番說話,卻是一下子變得臉色蒼白,身子都有些微微的顫抖,只因為李旺的這番說話,和她心中地信念基本上都是背道而馳的。讓她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

    夷安公主不禁看向李旺,雙目中流露出的是驚異,但似乎還有一些恐懼,或許是想不到天底下還有人會這樣認為。

    棠翁主收拾起自己的笑意。這才意識到夷安公主的臉色有些不對,趕緊朝李旺遞了一個眼色,嘻嘻一笑,就朝前邁了一步,擋在了夷安公主與李旺之間,面向著夷安公主,手卻扳到背後。把李旺一個勁地往後推。

    一面對夷安公主說道︰“公主。隨劉嫦進去吧,里邊都已經收拾妥當了。=

    夷安公主漸漸使自己恢復了一些平靜。最後看了李旺一眼,這個人的眼中流露出一種玩世不恭和游戲人間的感覺,但是這種放蕩不羈卻又和一般的紈褲公子不同。

    他的這番大膽卻又讓人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的話,好像是一顆石子攪亂了夷安公主地心。她收回自己的目光,再不看這個姓李的醫生,她擺著公主應該有的架子,用清高又悠遠的聲音說道︰“這番話,李大人最好還是少說,盡管天子聖明,除儒家以外,諸子百家言論也屬自由,但李大人的言論實在太過新奇,非一般人能懂。只怕李大人多說無益,還望好自為之。”

    說完,便繞過李旺,隨著棠翁主,飄飄搖搖地進府去了。

    棠翁主于是捏了李旺一把,這就趕緊跟著夷安公主,到前邊引路。

    直到那些隨行的僕從也跟著全部進去,再看不到棠翁主與夷安公主的人影,另外有棠翁主府上地家奴要領李旺等人進他們的跨院,李旺才忍不住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何,嘴角浮起一絲微笑。

    怎麼這個公主這麼一派正氣呢,本來長得又漂亮又溫柔的,可怎麼就這麼不近人情呢。“可惜了!”

    李旺隨口說著。

    一旁的善冰和袁西梅忍不住問道︰“什麼可惜了?”

    袁大叔也跟著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對兩女鄙夷道︰“男人地事,你們不懂的。”

    李旺詫異地看著自以為和李旺同命相憐的袁大叔,袁大叔卻踮起腳摟著自己的肩,“女婿,你的心思俺懂,這就跟天上的月亮一樣,好看是好看,可就是摘不下來的。”

    說著還沖李旺眨了眨眼。

    李旺忍不住對袁大叔伸出了大拇指,厲害,果然是人老心不老。

    棠翁主劉嫦對待李旺一家倒是十分地優待,挑了一除有池塘地小院落給他們,劉嫦的府邸自是十分地豪華,比起劉賀地王宮也不遑多讓,甚至少了幾分王宮的莊肅,而多了幾分秀美。

    袁西梅和善冰瞧見那院子里頭有假山有池塘,閑來無事還可以在池塘上邊的涼亭里頭閑聊玩耍,曬曬太陽,聞聞花香,實在是愜意非凡的生活。

    袁大叔也是十分地高興,棠翁主一口氣還撥給李旺三男三女的僕役,任他們驅策,更是讓袁大叔享受到了富貴之家的待遇,差點沒給樂呵出高血壓來。

    幾個人進院子里頭挑房間的挑房間,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倒是把李旺一個人給閑下來了。

    原本既然有僕役使用,自然是不需要袁西梅親自動手收拾,可是袁西梅卻還是覺得不放心,更覺得自己親手布置也比較開心,與善冰兩人有說有笑,兩姐妹更是不覺得悶。

    倒是李旺,只有他一個人給閑下來了。

    他于是在自己的小院落里頭晃了一圈,頗覺得無聊,不覺之下,已經走了出去,翁主府李旺雖然來過,卻不熟悉,一個人閑逛的時候,便更加覺得這里頭曲徑通幽,別有一番情趣。

    耳畔聽得那風鈴的聲音,更是悅耳動聽,讓人心情十分愉悅。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來到了一片花叢當中,停足一看,才發現這里百花爭艷,盡管已是深秋,但還是有許多艷麗的花朵綻放于此。

    李旺于是尋了一塊草坪,打算在草坪上休息休息,暢想一下自己的美好生活。

    哪里知道剛剛把屁股落地,就聽見一聲嚶嚀,側頭一看,只見棠翁主小心翼翼地拽著她那拖著地的裙裾,朝自己緩緩走來。

    “先生真是好興致,居然一個人躲在這里賞花。”

    李旺看向棠翁主,笑嘻嘻道︰“翁主莫不是來找我的?怎麼不陪著公主?”

    棠翁主嗔道︰“先生還說呢,夷安公主只怕被先生氣得不輕,本來還有些興致的,現在連茶也不喝,直接要沐浴休息呢。”

    “那我不是給翁主惹了個大麻煩?看來天底下的公主都不似翁主這般好說話啊。”

    棠翁主眼角浮上笑意,明知道李旺是隨口說的奉迎,但從他口中聽到,卻還是讓棠翁主心頭一喜,嘴上卻嗔怪道︰“夷安公主不是不好說話,只是夷安公主乃是我大漢的女中典範,你說那樣的話調戲公主,公主看在妾身的面子上沒有治你的罪,便已經是先生的運氣了。先生還不知道收斂。”

    “天可憐見,我那哪里是調戲她?”

    棠翁主被李旺逗樂,掩口笑道︰“可是在公主那,定然是的!公主定然沒見過如先生這般狂妄放蕩的人,天底下,也就只有先生才敢這樣對公主!”

    李旺眼皮一翻,我都沒yy呢,就給我扣上了調戲公主的大帽子,這帽子戴得真冤。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4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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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七十九章 貞潔烈婦

李旺把身子往後一仰,就往草地上一倒,用手枕著自己的手臂,十分愜意地享受一般,“天底下比我狂妄放蕩的人不知有多少,只不過有的是在心里頭想想不敢說不敢做,而有的則是披著羊皮的狼,偽裝成謙謙君子罷了。那夷安公主身份尊貴,但人卻又長得漂亮,便如同翁主一般,男人要是看了美貌的女子沒有任何美好的聯想,那能是正常的?”

    棠翁主不禁想到第一次把李旺捉來的時候,李旺在自己面前毫不隱藏地表達對自己的著迷,盡管明白李旺便是那真小人,但聽的他正正經經地說出這番言論,還是有些忍俊不禁,“先生就是歪理太多,妾身才說了一句,先生就回了這麼長篇大論的,這要是被夷安公主聽到耳朵里頭去了,可不定該怎麼受不了呢!”

    “這我就不懂了,夷安公主是在蜜罐里頭長大的?不是蜜罐,應該說她就不像是正常人家長出來的,怎麼瞧都覺得她好像不是活在這個世界里頭的。”

    李旺回想著夷安公主那恬淡的模樣,寵辱不驚,似乎就是那傳說中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神仙人物,對待所有人都是一副面孔,無論是生氣還是高興,都沒有過多的感情流露,就像是,像是一副面具。

    “對!就跟一副面具,一個稻草人一樣,好像完全沒有個人的感情。你說怎麼會有人對男女的那一套那麼較真,似乎我多看她兩眼,就要把我的眼珠子剜出來。”

    棠翁主媚眼含情,“先生,你不明白的。妾身說了,夷安公主是婦德的典範,是當今皇上親自封的稱號,甚至立了牌樓。你在她這樣的人面前說那些話,她怎麼能受得了?全天下的女子都可以不用對男女那一套較真,獨獨她需要守著。**

    李旺倏地坐直了身子,看著棠翁主,聽得她說什麼婦德。什麼牌樓,這才明白過來夷安公主是什麼樣地楷模,“你說的牌樓,不會就是貞潔牌坊吧?夷安公主是那種貞潔列婦的典範啊?!”

    棠翁主輕輕一笑,似乎語氣當中帶著許多無奈和心酸,“否則還能是什麼?一個女子,除了能在這上面堪當典範,還能有什麼?”

    李旺從她的口中聽出了一些嘲諷,瞧著眼前的棠翁主,他忽而覺得棠翁主只是在以另一種不入流地方式來抗爭著的女人。

    可是夷安公主呢。那樣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被當成什麼貞潔列婦的典範,聽著就讓人不爽,tmd知道什麼年頭都是男多女少麼,還讓人家這樣一個大姑娘去當什麼貞婦。

    “夷安公主也是寡婦?”

    棠翁主輕嘆一聲,知道李旺的這個“也”字,是把自己算進去了,她點點頭,“是的。不過與妾身不同,夷安公主守寡的年份可比我還要長。”

    “夷安公主是先祖武帝的小女兒,當初先祖武帝把夷安公主嫁給了隆慮長公主的兒子昭平君。隆慮長公主是先祖武帝十分寵愛的妹妹,而昭平君又是隆慮長公主最寵愛地小兒子。這樣的聯姻,在皇家原本就是家常便飯的事。

    可惜不幸的是,先祖皇帝在晚年的時候,大開殺戒,而隆慮長公主的那個寶貴兒子更是惹是生非的主。隆慮公主雖然享受恩寵。但畢竟自己的兒子和先祖皇帝隔了一輩,隆慮公主盡管為他娶了夷安公主,也還是不放心,于是在去世之前用金千斤,錢千萬。\\預先為昭平君贖下死罪,萬一以後先祖武帝怒了,還能放過昭平君一馬。”

    說到此,棠翁主忍不住輕輕一笑,口中帶著輕蔑道︰“只可惜,隆慮公主千算萬算,雖然已經幫昭平君鋪好了所有的路。但昭平君還是擋不了一死。送金銀萬貫又有何用?先祖武帝盡管覺得對隆慮公主有愧,但還是不願為昭平君那樣的惡子網開一面。賜死了他。”

    “可憐地夷安公主十四歲剛剛成親,便做了寡婦。直到現在,十幾年過去了,依然煢煢一身。”

    棠翁主忍不住為夷安公主憂傷起來,李旺看著夷安公主的眼圈一紅,心知她雖然是同情夷安公主,但更多的卻也是想到自己的遭遇,守寡多年,棠翁主吃的苦楚,不比夷安公主少。

    “沒想到夷安公主同翁主有著相似的身世。”李旺忍不住嘆了口氣,哎,這年頭怎麼這麼多好女子都成了寡婦呢。

    棠翁主輕笑道︰“妾身哪里會和夷安公主相似,我聲名狼藉,夷安公主則好似那雪蓮一樣,一個是萬人唾罵地蕩女,另一個則是婦德的楷模,如何相似。”

    “哈哈!什麼狗屁的婦德楷模,要我說,皇上也是……糊塗,”李旺眼見得棠翁主面色一變,只得把聲音放低道,“夷安公主是皇上的姐姐吧?哪里有給自己的姐姐戴上這樣地大帽子,讓她不能出去嫁人,卻在這里做一尊泥菩薩的道理?”

    “再者,武帝的母親王太後在嫁給景帝之前還在外頭跟人生了孩子,武帝的姐姐平陽公主做了寡婦之後還嫁給了大將軍衛青呢,要立楷模也輪不到夷安公主吧?”

    棠翁主聽李旺的語速有些快,知道他再這樣說下去,肯定要說些大逆不道的話,于是靠著李旺,便伸手捂住了他的口,“先生,這是在妾身地府中,先生這樣說說也就算了。倘若被別人聽去,還不知道要治個什麼罪呢。先生,那是過去,先祖武帝現在罷黜百家,只尊儒道。他留下地顧命大臣,當今的皇上對于儒說自然是信奉不移。倘若那時候儒說就已經有如今地規模,只怕說什麼,先祖也不會讓平陽公主下嫁給大將軍的。”

    棠翁主生怕李旺還要說些什麼大逆不道的言論,在旁邊盈盈一笑道︰“先生,妾身知道先生對夷安公主憐惜,但夷安公主的路子只怕早就已經定了,先生在心中惋惜也就罷了,萬萬不可……”

    “。”眼見得棠翁主露出一副為自己擔憂的模樣,李旺忍不住笑開了,“我也就是隨口說說。我真這樣跑出去跟人理論,早就腦袋搬家了。”

    “對了,你說夷安公主是到這里來祈福的?是到泰山去?”

    棠翁主搖了搖頭,“泰山?為何要去泰山?”

    李旺一愣,“那是去哪里?”

    “泰山離昌邑相距甚遠,公主就算要祈福也不會到那樣的地方去。難道李先生不知道離此不遠有一處叫做曲阜的地方,乃是聖城……”

    話說到這份上,李旺算是明白過來,敢情夷安公主大老遠從長安跑到這邊來,就是為了到孔子的家鄉去啊。

    “沒想到原來大家對孔夫子的崇拜之情是如此高漲,難道孔夫子能保佑皇上的身體?”說完,李旺就覺得這話自己問出來挺可笑的。

    這個年代的儒教就跟佛教、道教一樣,都是神話了的教派,人們自然而然也把孔夫子當成了聖人,不光有一種學說,還帶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能夠掌管人的禍福,國之吉凶。

    “不論信與不信,都得來祈福。”李旺笑著說道,自己把自己給說明白了。現在的昌邑國其實是在山東的西南部,離曲阜倒也確實不遠。

    “公主什麼時候去祈福?”

    “我正要同先生商量這樁事呢。”棠翁主倒也不笑了,“後日乃是吉日,我會陪同公主前往曲阜,只是同時,我怕周鸞也會去。”

    李旺明了于胸,周鸞只怕也和棠翁主的打算一樣,先同夷安公主打好關系,到時候再向夷安公主推舉別的人到宮中給漢昭帝治病。

    周鸞是有名的方士巫師,祭祀祈福這樣的事,如何少得了他。

    “那麼翁主的意思是?”

    “妾身希望先生也能隨行。萬不能讓那周鸞有了什麼可乘之機,給我昌邑帶來莫頂之災。”棠翁主滿懷希望地看著李旺。

    李旺嘿嘿一笑,正所謂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更何況和兩個公主、翁主出行,就算拜祭的孔子讓他提不起興趣,但有美女相伴旅游,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哈。

    說起來,他除了被善冰劫走那一次,壓根就沒出過昌邑城,這次非得好好去外頭走走。

    “恭敬不如從命。哈哈。”李旺欣然應承。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4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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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八十章 去向曲阜

從昌邑向東北方向再前行兩百里左右,就是曲阜。

    夷安公主的車隊從清晨擇了一個吉時出發,按照夷安公主車隊正常的行車時間,大概在半夜的時候能夠到達曲阜附近,然後在整頓之後,于第二日正午時分趕到曲阜孔廟,開始拜祭孔子,為皇上和國家祈福。

    李旺也隨行在車隊當中。

    果然不出棠翁主所料,周鸞這個大神棍也在隨行人當中。李旺頗覺得無趣,雖然他對孔子神話沒啥好印象,但當周鸞也冠冕堂皇,十分高調地參加此次祭祀大典,李旺便更加覺得實在是荒謬。

    人缺乏知識還真是愚昧的可笑。

    周鸞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與夷安公主帶來的祭師一起並排行在最前列,各顯各的神通,一個搖頭晃腦的掐指算著什麼,一個則東瞄西瞄地看著八卦方位。

    李旺也選了一匹馬,本來是在棠翁主的左右晃悠的。出了城以後,李旺就一個人越行越後,一個人斷後,欣賞著如畫的風景,聞著那清新的空氣,只覺得人所有的細胞都重新更換了一遍,整個人體系統都重新進行了一次新陳代謝。

    李旺正一個人欣賞著,冷不丁聽到一聲嚶嚀的笑聲︰“先生真是好雅興呀?”李旺回過頭一看,只見棠翁主的馬車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到隊伍最後邊了。

    他哪里知道棠翁主掀開車簾,卻不見了李旺,問了一個人,卻說李旺從出發之後就一直在最後邊,頓覺意外,于是故意放慢速度,從最前邊換到最後邊,為的就是看看李旺在干什麼。

    哪里知道她退後之後卻發現李旺像個沒出來過的小孩子,非常的興奮。=也哼著一些稀奇古怪的調調,讓棠翁主看著興奮異常的李旺,頂著那愈來愈強烈的太陽,便好像整個人的心也跟著充滿了陽光。

    李旺看著探出頭來的棠翁主。笑眯眯道︰“翁主其實也應該出來騎馬地,外邊的空氣多清新,對人的身體也有好處,悶在車內,只能懶散地睡覺。”

    “空氣?”棠翁主看著李旺,只當他又在說什麼醫術的術語,“先生不愧是醫工。就連出來也不忘了自己地本行。”

    李旺對棠翁主笑了笑,正說著,忽然前邊的車隊嘎然而止,李旺騎著馬跑的正歡,又和棠翁主有說有笑的,冷不防沒想到前邊的車隊停了,人差一點就直接沖到前邊的旗幟上去了。

    棠翁主也因為慣性向前晃了晃,打起車簾來向外頭張望,不禁有些緊張,“出什麼事了?”

    一個兵士小跑過來對棠翁主說道︰“周先生說。前方有鬼魅作祟,車隊不能前進,若要向前,則所有人都得下馬徒步穿越前方的森林。”

    “什麼?鬼魅?!”棠翁主和李旺異口同聲地問出來。

    棠翁主原本就對方士十分厭惡,聽得這一說,盡管那匯報地兵士言之鑿鑿,顯然對此事深信不疑,但棠翁主卻不願意相信這些鬼話。

    李旺就更加不信了。現在是大白天的。就算你真要搞什麼嚇唬人的東西,也等晚上的時候,陰森恐怖的時候,你再拿這話出來嚇唬人吧。效果也要好兩三倍吧。

    “先生,你怎麼看?”棠翁主心中有些忿忿的。=她看向李旺,希望從他的口中得到與自己一樣的結論。

    “鬼魅是有的,只不過不是前方的森林罷了。”李旺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前邊,說道。

    不錯,不在前方,就在這行軍隊伍當中!什麼鬼魅作祟。只怕是周鸞這個大神棍想要弄出什麼名堂出來吧。

    “夷安公主地祭師也這樣說麼?”棠翁主不想讓周鸞得逞。但眼下卻不是她能夠做主的,她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夷安公主帶來的那個祭師不會聽信周鸞的一面之詞。

    “這個。僕不知。”兵士把握不了棠翁主的心思,小心翼翼地回答著。

    棠翁主只得讓人扶著從馬車走下來,與剛剛下馬的李旺一齊向前邊走去。趕到夷安公主身旁的時候,只見祭師和周鸞都躬身站在夷安公主的鑾駕旁邊,一齊向她請示事情。

    “到底是怎麼回事?”棠翁主走來地時候,帶著一股戾氣,但在踫觸到周鸞那眼神的時候,立馬就偃旗息鼓了。

    周鸞又把他那謙謙君子的笑容拿出來,“翁主,周鸞剛才已經推算過了,前方陰煞氣極重,乃是有不少鬼魅曾聚集于此,盡管周鸞已經和邱大人作法驅逐了那些鬼魅,但煞氣實在太重。人若是騎在馬上,馬步虛浮,又對此地的鬼魅實在是不夠尊重,只怕會沖撞了那些害人的東西,到時候作祟起來,只怕不妙。”

    棠翁主看向祭師邱大人,“是這樣麼?”她與周鸞險些鬧翻,也不好明著和周鸞對著干,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這個邱大人身上,“夷安公主乃是金枝玉葉之體,有劉家地先祖護佑,又怎麼會怕那些魑魅魍魎的東西?”

    “這個……”邱大人支支吾吾的,瞟了周鸞一眼,似乎還蠻給周鸞面子的。

    李旺瞧了兩人一眼,只怕周鸞早就已經給邱大人使了什麼好處,這個邱大人自然是要幫著周鸞的。

    說白了,這個時候的祭師就和神棍是一樣的,那就跟和尚踫到了道士,盡管大家拜地是不一樣地菩薩,但誰也不說另一家的菩薩不管用。

    眼下地邱大人就是這心思,咱也都是玩一些騙人的家伙,誰也別和誰過不去。你周鸞想要做法,給我點好處,我就不做聲,你自己倒弄你自己的,這就完了。

    周鸞笑道︰“正因為公主是金枝玉葉之體,那就更加遭那些鬼魅的記恨了。為了以防萬一,周鸞懇請公主下車緩行,只要走過這一里林地,就可以重新上馬行軍了。”

    棠翁主皺眉道︰“這林中蛇蟲鼠蟻不少,公主玉體尊貴,下車步行,要是出了什麼差池,豈是你我能擔待得起的?”

    周鸞看了李旺一眼,笑道︰“不是有李大人在此麼?李大人是神醫,連周鸞都不得不對李大人的醫術佩服萬分,真要是有什麼不幸,李大人也定能應付的。”

    棠翁主和李旺都是心中一沉,原來這家伙在這里等著呢!如此看來,這片林子是一定會出什麼問題,而這個問題也自然而然要轉嫁在李旺的身上。

    如果李旺沒有治好病,那還有什麼臉進京去?只怕劉賀與棠翁主想要不推選別人也不行了。

    棠翁主已然意識到周鸞的打算,不禁皺眉道︰“話雖如此,但怎麼能用公主的千金之體去冒險?就算有李大人在,也不行!”

    李旺望著周鸞,輕巧一笑,對著棠翁主道︰“無妨!周先生既然這麼看得起李旺,李旺怎麼著也得給周先生這個面子的。李旺有多少本事,周先生有多少本事,我們彼此互相都清楚得很。”

    周鸞嘴角的笑意有些不自然,李旺這話聽起來,怎麼都像是挑釁。他也不是要故意為難李旺,盡管李旺與他都是五牛盟的,他原本不該把矛頭對準李旺,但是此去京城,他是勢在必行,絕對不能把這個機會拱手讓給李旺。

    明知道棠翁主有意要讓李旺進京,周鸞也得想盡辦法阻撓,壞了夷安公主對李旺的印象。

    所以,即使李旺的話中帶刺,讓周鸞和李旺之間又要生一些罅隙,周鸞還是不得不這樣堅持。

    “好了,各位都不必爭執。我既然是虔心為皇上祈福,最重要的便是不能耽誤了時辰,無非是下來走路,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就依照兩位先生的吧。”車廂內傳出來夷安公主的聲音。棠翁主聽的夷安公主一錘定音,當下也不能再反駁她的意思。只有退在一旁忿忿地看了周鸞一眼。

    李旺對棠翁主不露痕跡地自信一笑,他周鸞想要讓我出丑,我會讓他再一次馬失前蹄的。他對著棠翁主輕輕說了聲,“放心吧。”我會讓周鸞下的絆子變成好機會的。

    棠翁主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李旺,心中好難安穩,但願一切能夠順利,李旺能夠應付一切。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4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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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八十一章 毒蠆

在周鸞假模假樣的做法之下,夷安公主從馬車上緩步下來,在眾人的簇擁之下向林中走去。

    這林中有些濕氣,盡管太陽出來了,但因為樹葉的遮掩,陽光卻灑不下來,只有零星的光線從樹葉當中穿透出來,踩著層層落葉鋪墊的地面,軟軟的,但一不小心,就踏著了一灘積水,惹得一身髒兮兮的。

    棠翁主為了保障夷安公主的安全,讓昌邑跟來的士兵們在最外圍走著,自己和李旺則尾隨在棠翁主身後,看著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情況,也好及時發現。

    周鸞和邱大人並排走在最前列,明著是說什麼驅逐鬼魅,向那怨氣極重的鬼魅借路,但實際上卻是在引著大家按照他們的路線走。

    李旺和棠翁主的精神一直高度緊繃著,反倒是夷安公主,一臉虔誠的模樣,倒好像真的把周鸞的鬼話當真了,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什麼。

    “公主,快出林子了!”是夷安公主的一個婢女叫喚道。還有些興奮的指著前方。

    前邊的確是一片開闊的草地,穿越了這片茂林就能夠重新上車了。

    夷安公主也稍稍松了一口氣,只有李旺和棠翁主互看了一眼,這周鸞到底是要耍什麼名堂。只這一走神,就聽見身旁的夷安公主“啊”地叫了一聲,表情淒苦痛楚,兩只手都往自己的腿部探去。

    李旺心里一咯 ,往夷安公主旁邊一奔,正要看她的腿部,卻只見一只紅色的蠍子從她地裙裾之下跑了出來。一溜煙地往林中深處去了。

    “是蠆!是毒蠆!”夷安公主周圍的婢女僕人眼尖的都看到了那只顏色鮮艷的毒蠍子,齊齊驚呼出聲。^^^

    棠翁主聽得眾人的驚呼,盡管什麼都沒有看見,卻也知道事態嚴重,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李旺身上,只來得及喊道,“先生!”

    媽的!我就說哪里有這麼便宜地事。

    李旺一把撩起夷安公主深衣裙裾。夷安公主剛才還雙手捂住自己的腿,但完全沒有想到李旺會忽然之間如此大膽地撩起自己的衫裙,不禁怒從中生,大聲地喝斥道︰“退下!給我退下!”

    李旺這時候會聽她的命令才怪,他不止把裙裾撩開,還把夷安公主的褻褲也向上撩起,夷安公主氣急攻心。見自己命令不了李旺,就只有把自己的腿往後挪,但哪里知道自己還沒來得及動手,李旺就一把揪住夷安公主的小腿,讓她根本就動彈不得。

    在夷安公主又驚又憤地情況下,李旺果然看見了她潔白如玉的小腿有一處血口子,正是被蠍子蟄傷的,那血口子的周圍已經開始紅腫起來。

    “放肆!大膽!你再不讓開,我可不客氣了!”夷安公主的聲音都有點變了腔調,她實在無法想象李旺這個狂徒會如此大膽地冒犯自己。

    眼見得李旺還不松手。夷安公主一個人在旁邊掙脫著,想要從李旺的魔掌之中把自己的腿給抽離出來。

    李旺怒了,“你再動,血流更快,毒液就會沿著你的血脈往上延伸,你要是不想死,就乖乖的不要動。”這語氣很是生氣,說實話。他還沒有見過像夷安公主這般非但不老實還口出惡言的病人。\\

    當然,王清清那個刁蠻女除外。

    “我寧願死,也不讓你這個狂徒踫!”原本面色溫和地夷安公主,這個時候已經雙目噙著眼淚,整個人也似乎也顧不得自己是不是中毒。會要命,她好像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李旺不該踫她的腿這件事上。

    夷安公主前往昌邑的時候,也帶有自己的醫工,只是因為昌邑離曲阜較近,祭祀祈福也不過是兩日內的事情,夷安公主就把其他的隨從留在了昌邑,只帶著祭祀的隊伍出來。更何況棠翁主也認為有李旺在場。也用不著其他地醫工,當然真要是有需要。這個功勞自然也該歸李旺所有。

    此時的李旺,卻有些無語了。他實在不明白這世界上怎麼有如此在乎貞潔的女子,真是見識了。他松開手,對著旁邊公主的人說道︰“快把你家公主先背出這片林子,不想你家公主一命嗚呼,就給我最快的速度!”

    李旺身上自有一股領袖氣質,發號施令起來地時候,那種威儀讓奴才們不敢抗拒,再加上李旺的語氣急促,他們也怕萬一公主真的出事,這些隨行人員沒有保護好公主,只怕要跟著一起掉腦袋,所以也顧不上那麼多,一個身強力壯的太監背起夷安公主就往外頭發足狂奔而去。

    夷安公主正準備跟旁邊的人喝令拿下李旺,哪里知道號令還沒有發出,自己就已經被人給背起,她頓時覺得頭暈目眩,只覺得人這樣晃悠起來,好像渾身都有些痙攣,差點要嘔吐出來。

    李旺心中忿然,所有人都沒有事,反倒是走在最中央的夷安公主被蠍子給蟄了,這不是陰謀還能是什麼?

    但李旺卻也無暇在這個時候來指責周鸞,這個難題是他設的,要指望周鸞來幫自己解開此題,只怕是癡心妄想。

    他跟著夷安公主地背後跑了出去,棠翁主眼見得如今地局面如此混亂,一下子慌了神,只來得及在旁邊瞪了周鸞一眼。

    那周鸞慢悠悠地跟出來,“只怕是鬼魅指使蠆作祟,定然是軍中有什麼不干淨的事,沾惹了鬼魅吧。”

    他在一旁說著風涼話,李旺卻也懶得理他,眼見得那人已經把夷安公主背到空曠地草地上,這里陽光強烈,應該不會有毒蠍子再跑出來,他也來不及向夷安公主道歉,只說了一句“得罪了!”,這就再度掀起夷安公主的裙裾,眼瞅著就要把那只玉腿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這一下,莫說是夷安公主,就連棠翁主都要大驚失色,李旺剛才明顯已經開罪了夷安公主,要不是事情緊急,棠翁主都不知道該怎麼替他向夷安公主解釋,可是現在,李旺居然變本加厲,在大庭廣眾之下就要對夷安公主再度侵犯,這不是找死嗎!

    “公主你坐下!”李旺在一旁用命令的語氣對夷安公主說道。

    棠翁主已經著急地拍了拍李旺的肩膀,“先生,這不是鬧著玩的!”

    李旺看向棠翁主,“毒血要是不吸出來,想鬧著玩都沒機會了!”他語氣當中顯得十分的不客氣,那厲聲的叫喚,倒是讓棠翁主一下子不敢反駁了。“讓開!”夷安公主的一張俏臉已經緋紅,她看了旁邊的人一眼,手指著李旺道︰“把他給我拖開!他要是不走,就給我砍了!”

    李旺抬起頭望著惱羞成怒的夷安公主,“我說的話還不明白嗎?你的腿不把毒血吸出來,你搞不好就沒命了!”

    “我寧願死,也不能……不能……”夷安公主說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她看見李旺的手還握住自己的腿,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夷安公主可怎麼能夠接受自己的身子被人踫過這樣的事?更何況李旺他還這麼大聲的說要把毒血吸出來。

    這吸出來,自然是用嘴巴了,難道說自己的肌膚要讓這樣一個低賤的醫工用嘴來踫觸麼?!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夷安公主守寡十數年,莫說讓男人踫,即使是平時也極少和男人說話踫面的,能盡量避免就盡量避免,可是今日,若不是因為想著馬上就要到曲阜了,辛苦了這麼多日,就是為了明天的祈福,夷安公主寧願死也不肯讓人這樣踐踏自己的聲名。

    李旺看著夷安公主一副灰心要死的模樣,怎麼都想不通,怎麼這年頭有在乎自己的名節到如此境地的女人。他又不是要輕薄非禮她,那她寧死不屈也算得上是貞潔女子了。他現在是要救她的命,幫她去毒而已。

    李旺覺得不可理喻,棠翁主卻很能理解夷安公主此時的心情,她也怕兩人之間發生摩擦,趕緊伸手扯了扯李旺,要他暫時松開手,一回頭把其他的外圍隨從都打發地遠些,眼見得馬車已經從林子當中牽了出來,棠翁主于是說道︰“公主,還是先到車內休息一下,至于該怎麼解毒,等我幫公主看了傷之後,再由李大人想法子吧。”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4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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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八十二章 毒汁

棠翁主這樣說算是當著眾人的面讓夷安公主稍微能下台,而讓夷安公主到車內,自然也就不用再面對其他人的目光。棠翁主帶著一絲渴求的目光看著夷安公主︰“還請公主以祭祀為重,萬不可因此而貽誤了診治的時機呀。”

    夷安公主眼中泛著淚光,但卻不得不點頭同意棠翁主的說法。她此行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自己又行了這麼長的時間,千里迢迢從長安趕到曲阜,怎麼能就這樣壞了大事呢。

    夷安公主任由棠翁主安排,重新由人背著自己上了她的馬車。棠翁主推搡了李旺一把,李旺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這女人真是名堂多,在冒著生命危險的情況下居然還講究那些!

    李旺隨著棠翁主也上了夷安公主的馬車。

    公主的馬車里頭十分地寬敞,相比棠翁主的馬車,夷安公主馬車內的陳設則是十分地簡單,車內刷的大漆也是清淨的白色,夷安公主靠在車內,此時已然感覺到整個人的下半身都有些不能動彈似的,她委屈地望著棠翁主和李旺,心中是說不出的茫然與羞憤。

    棠翁主朝公主小聲解釋,希望夷安公主能夠配合李旺,但夷安公主卻雙手抱著雙膝,看著棠翁主,“我只有一點要求,萬萬不能用口幫我……幫我吸,否則我寧願毒發身亡!”

    棠翁主也挺為難的,她看向李旺,李旺無語的指了指公主把自己的裙裾撩開,看看腿部的情況。

    夷安公主只覺得頭昏沉沉的。自己的那條腿仿佛已經不屬于自己了,她費力地把裙子撩開,只不過眨眼的時間,那條腿就已經更紅了,更腫了一倍,剛才鮮紅的血口子已經泛出黑血,而血口子旁邊地皮膚都已經透著一股烏黑。^^

    “怎麼……怎麼會這樣……”夷安公主自己也嚇了一跳。有些驚惶地帶了一股哭腔。

    “蠍子蟄傷。它的毒汁原本就是見效極快的毒液,很容易就擴散開來,最糟糕的是,不知道蟄你的蠍子是哪一種,但是看顏色,看大小就知道那不是一只普通的蟲蠆,現在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把毒刺拔出之後,再把毒汁給吸出來!”李旺急急地說著,顯得有些咄咄逼人,“公主。要是再遲一些,只怕公主地一條腿都要廢了!”

    夷安公主聽的李旺的話,也知道他不是危言聳聽,眼下雖然只有他們三個人,但夷安公主還是不能接受,“那……那就找別人幫我吸,你……你不行!”“如此,那就由妾身來吧!”棠翁主聽得夷安公主的話,立馬毛遂自薦道,“先生。哪里有毒刺?我來拔。”

    李旺看著咬著嘴唇的夷安公主,雙目噙淚,想要放任不管。終究是忍不下這心,說起來夷安公主的貞操觀念雖然讓人覺得有些誇張的離譜,但那終究不是夷安公主的錯,沒有必要為此就搭上一條美麗的性命。

    李旺嘆了一口氣,忽然揪住自己下邊的長褲,“刺啦”一聲就撕下一大塊。綰成一條布繩就套在了夷安公主被蟄傷地大腿,兩只手使勁一拉,緊緊地把夷安公主的大腿給捆死了。

    “你,你要作甚?”夷安公主想要大聲喝止,又怕外頭的人聽見,李旺卻壓根沒有回答她的意思,有這時間跟她解釋是為了阻止血流向上擴散。****他都可以幫她把毒刺給挑出來了。

    李旺從自己身上掏出一個布包。打開布包,都是金針。

    這布包本是醫工院當中的陳年舊物。李旺順手拿過來放在自己身上,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蠍子蜇人乃是用它尾部的毒刺,當毒刺刺入人體之後,蠍子所有的毒腺則會沿著毒刺排出毒液到人體。李旺這時候卻也懶得理會夷安公主又驚又慌,還有些大驚小怪的問話,直接用金針把殘留在夷安公主身上的那根毒刺給挑了出來。

    夷安公主現在一條腿基本上都已經麻痺,沒有任何的感覺,對于李旺用針挑刺,更是毫無知覺。但見得李旺把針放下,這便又把自己地腿給抬了起來,一下子警覺起來,“你又要做什麼?”

    她問話的聲音很小,深怕外邊的人聽見里邊地問話,讓她難堪似的。

    李旺笑了笑,只好也把自己的音量放低,“吸毒啊,用口吸毒,我可也是冒著危險的,你以為我願意啊。”

    “可是,可是說了,說了不能讓你吸!”直到此刻,夷安公主還是堅持著自己的那一套信則。夷安公主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她原本以為是自己太驚憤,可是漸漸地她卻發現自己不是驚憤,而是根本就沒辦法讓自己地心跳放緩一些,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而自己的喘息越來越劇烈,最糟糕的是她的意識漸漸變得有點模糊。

    “不,不行……絕對不可以……”夷安公主看著李旺根本就不顧自己的感受把自己的小腿給抬了起來,眼瞅著就要湊到他地唇邊去,早已經眼淚盈滿了眼眶,眼面前原本就看不大清楚地人影更加地模糊,“你……你敢,來人!來……”她有些有氣無力,聲音根本就送不出去,李旺無奈地搖了搖頭,大聲對著棠翁主說道︰“翁主,那就麻煩您幫公主殿下吸毒吧。”

    “我?”棠翁主猶疑地看著李旺,見他朝自己眨眨眼,倒是一下子明白過來,“哦,先生吩咐,妾身照做。公主,得罪了。”

    她和李旺對著外邊唱和了兩聲,李旺便向著夷安公主嘻嘻一笑,這下算是給足你面子了吧,這就深吸了一口氣,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嘴唇湊在了夷安公主又紅又腫地傷口上。

    夷安公主哪想到李旺這麼說只是在那虛張聲勢,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李旺俯在自己的腿上,明明自己的腿已經麻木了,但看到一個大男人抱著自己的腿直啃,夷安公主卻只覺得自己的腿比毒蠆蟄自己那一下還要顯得痛。

    “放……放開,這……這如何算數!”夷安公主早已經滿面淚痕,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飄忽,但瞧見李旺這樣對自己,夷安公主強撐著也不能讓自己昏迷過去。

    “公主,李先生也是沒有辦法,公主,還是性命重要啊。”棠翁主眼見得夷安公主雙目通紅,像是淚和著血一般,心知要不是夷安公主現在根本就沒有力氣發號施令,李旺早就已經被抓走了。

    “性命何……何足惜……”夷安公主說話也有些不利索了,她淚眼婆娑,更加顯得楚楚動人。

    “話也不能這樣說。公主是金枝玉葉,而且公主此來的任務明日就要完成了,要是公主在這個時候有什麼萬一,不是所有的辛苦都白費了麼?公主?”棠翁主一邊看著李旺邊吸毒血,又往地上一吐,如此反復,心中隱隱也為他擔憂,此時只有盡力把夷安公主說服下來。

    夷安公主無力答話,棠翁主說的道理,她自然是明白的,要不然,她早就已經一頭踫死了。

    “再者,旁人並不知道這件事,只要李先生守口如瓶,也不會有什麼風言***傳出來。”棠翁主小聲地說道,只想讓夷安公主能夠平復情緒。“公主,切莫因為這一樁事而壞了祭祀的大事,誤了公主的性命。”

    夷安公主閉著眼,只覺得腦袋里頭亂嗡嗡的,棠翁主說的道理她難道自己不懂麼,可是現在無論如何她也不想再聽棠翁主的話。就算旁人是什麼也不知道,但是自己畢竟是做了,畢竟是讓一個男人踫了自己的身體,不論是不是情況緊急,不論是不是在以祭祀為首要任務,事實都只有一個。

    她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

    想到此,夷安公主的眼淚禁不住滑落下來。

    李旺用力地吸吮著夷安公主的傷口,猛地抬起眼卻瞥見夷安公主眼角的淚水,如同梨花帶雨一般,此時的夷安公主臉色蒼白,但整個人卻已經有些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雙唇緊緊地閉著,仿佛這樣是守住她最後一點心防。

    李旺搖了搖頭,倒好像自己真的是欺負了她,讓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呢。實在沒想到這世間怎麼還有這樣的女人。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4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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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八十三章 不可理喻的女人

棠翁主眼見得李旺一口一口的黑血往外吐著,既擔心夷安公主也擔心李旺會不會間接中毒。眼見得夷安公主別著自己的身子早已經合上了眼楮,也不知她是真昏還是強忍著假寐,棠翁主實在忍不住,便在李旺的旁邊小聲地問道︰“先生,如何?是不是毒血吸出來就沒事了?”

    李旺又吐了一口,眼見得黑漆漆的血液漸漸沁入木板,李旺再看了躺著的夷安公主一眼,不無憂慮道︰“只怕那不是普通的毒蠍子,就算毒血已經吸出來了大部分,但還有一部分留在了公主體內,看公主現在的樣子,這蠍子的毒性不弱。”

    “那……那怎麼辦?”棠翁主不禁有些焦急,“公主的毒到底該……先生可有什麼藥方?”

    李旺把綁在夷安公主膝蓋以上的布條給松開,夷安公主的眉頭忍不住輕輕地皺了皺,想要睜開眼,卻又不想睜開眼,猶豫了半天,還是把眼楮閉著,干脆裝不知省得讓自己瞧見別扭,更生難堪。

    “單憑這短短的尾刺,我實在是難以確定那是什麼種類的毒蠍,也不知道毒性到底有多強,現在只能盡量讓公主少中毒,毒血雖清,但公主已然中毒,毒卻未解。本來方子不是開不出來,但是此地荒郊野外,想要找藥材就已經不容易,只怕我還得去外邊看看,費點時間。”李旺的回答頓時讓夷安公主睜開眼楮,她此時已經頭暈目眩,但聽的李旺的話,卻深受打擊,“你……你是說,你剛才,剛才這樣忙乎了半天,還是……還是不能解毒?那……那你這般又為了什麼?”

    夷安公主盡管聲音不大,但語氣當中對李旺的不滿和憤慨卻是再明顯不過。她原本讓李旺看自己的腿傷。踫自己的腿傷就已經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可是昏昏沉沉當中卻聽李旺說還不能解毒,那麼剛才的這些無禮侵犯又算是什麼?

    “你要是不能治。就出去!”夷安公主艱難地喝斥道,“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心中只覺得塞了一團麻。

    李旺看了一眼不可理喻地夷安公主,正要出聲。棠翁主趕緊按下李旺,替李旺向夷安公主解釋起來,一邊向李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出去,自己則在車內暫時陪著夷安公主。她是明白夷安公主的心情。

    夷安公主乃是大漢當朝引以為傲的婦女楷模,可是這楷模卻讓一個男人地嘴巴給踫了腿,夷安公主自己首先就接受不了。但為了完成明日的祭祀,又不得不強行忍耐,這對于她來說,已經是巨大的打擊和羞辱了。

    偏偏這李旺說話地方式和打的比方可不是夷安公主能接受的。更何況此時夷安公主正是在最脆弱的時候,棠翁主自然要把李旺給拉開。

    李旺也不想和夷安公主爭辯什麼,估計自己同她說話,就是雞同鴨講。

    李旺毫不猶豫就掀開簾子下了馬車。迎面便瞧見周鸞站在離馬車十米遠的地方,捋著他的那幾縷黑胡須,看著這邊。

    李旺眯了眯眼楮,向周鸞那邊走去。周鸞看著李旺走過來,不禁笑臉相向道︰“李賢弟,公主的毒可解了?”

    周鸞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當中頗有幾分幸災樂禍。

    李旺冷眼看著周鸞,掃了周圍一圈人一眼,湊到周鸞跟前道︰“周先生是希望李旺解了還是沒解呢?”

    周鸞皮笑肉不笑道︰“李賢弟這說的是什麼話,為兄自然是希望公主能安然無恙了。”

    “哦?我怎麼好像聽見周先生的心里頭有別地聲音呢。”李旺嘻嘻一笑。見周鸞充滿笑意的眼中也忍不住閃過一絲厲色。“誒,周先生別誤會。我的意思是,周先生既然是昌邑國數一數二的活神仙,公主地毒傷,先生怎麼不瞧瞧?施施法,念念咒語,倒一個人站在這里欣賞山清水秀了“賢弟啊,為兄是不敢跟你搶風頭啊!”周鸞還俯在李旺的耳邊故作神秘地說道。李旺暗笑周鸞的臉皮還真是厚的可以,明明已經跟自己過不去了,卻還能這樣冠冕堂皇地說話,真是令人佩服。

    “豈會,豈會。”李旺也笑道,“不過我一直不明,先生既然是活神仙,又已經知道這片林子什麼鬼魅叢生,那麼公主徒步穿越會遇險,先生應該早就預料到了吧?我怎麼覺得公主被所謂的毒蠆咬,應該在先生的意料之中呢?先生,你該不會是被鬼魅上身了,幫著鬼魅整公主吧?”

    “李旺!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周鸞沒想到李旺會給自己扣這麼大的帽子,不禁氣急,卻也不像平日那樣能裝樣子了,他左右看了一眼,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李賢弟,莫要忘了,你與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這麼說,到底是何意思?”

    “周先生,你我明人不說暗話。旁人或許不知,可我李旺卻不傻。”李旺索性也跟周鸞把話說開了,“公主被毒蠆所咬,這不是什麼鬼怪作祟,而是周先生你。是周先生你為難李旺在先,就算李旺有什麼得罪的話,那也是你逼的。”

    “李賢弟,我喜歡爽快。”周鸞也不正面承認或者否認,只是旁敲側擊道︰“我問你,你若是沒能治好公主,會有什麼後果?無非是被翁主訓一頓罷了。翁主本來就對老弟你情有獨鐘,就算是埋怨一番,也沒什麼大不了地。何不做個順水地人情。做大哥的日後定當好好地感謝老弟你。”

    他說著拍了拍李旺的肩膀,以利相誘。

    李旺沒想到周鸞會這麼直接的跟自己說,瞟了馬車一眼,回頭看向周鸞,故意裝傻道︰“周先生到底要做什麼?該不會是對夷安公主有什麼想法吧?”

    周鸞一楞,心想果然是什麼樣的人就想什麼樣的事情,這李旺風流慣了,無怪乎棠翁主都對他黏糊糊的,所以李旺看自己也以為自己和他一樣,“不,不,我對夷安公主可沒什麼非分之想,周鸞對這些不感興趣……”

    “哎呀,你不感興趣就好!”李旺趁機打斷道,“我還怕你萬一感興趣了,我豈不是要和你爭。哈哈,現在放心了,周先生,你既然對公主沒興致,那治好公主這樣的好事情還是讓我來代勞吧。要知道,這可是親近美人的最佳機會。”

    “你?夷安公主?”周鸞干笑了兩聲,也不知李旺說的是真是假,但聽的李旺信心滿滿的說要親近美人,便覺得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老弟啊,別的女子也就罷了,這夷安公主的心思你也能打上,我看你趁早還是把這心思收起來。”

    李旺笑道︰“周先生有你的追求,我李旺也有我喜歡的事情,周先生,我不礙你的事,你也不要妨礙我追女人嘛,你既然不喜歡公主,那就把這個順水人情讓給我,誰讓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呢。”

    “你……”周鸞說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李旺這是用自己的話把自己給擋了回去。

    周鸞心中隱隱有一股怒氣,對著李旺,他好像怎麼就佔不了上風,“賢弟,只怕公主的這個病,賢弟不見得能醫好。”

    李旺聽得周鸞的語氣當中帶了幾分底氣,忽然之間想到要是那毒蠍子不僅僅是一種劇毒的蠍子,而是被人居心叵測的在毒刺的部位還抹了什麼別的玩意兒,那麼自己想要找到解毒的藥草則是比現在還要難上十倍百倍。

    真是毒啊!就為了他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就要用夷安公主一個弱女子的性命來做賭注?真是用的好手段,令人佩服啊!

    李旺看了周鸞一眼,但現在這神棍掌握了主動權,自己更沒有可能同他翻臉,他瞧了瞧馬車,忽然間想到了什麼,又轉過身往馬車方向奔去。

    他剛剛奔到馬車前,就見車簾打開,棠翁主正要從車內出來。

    李旺又重新上車,他進來的時候帶著一股風,閉著眼楮的夷安公主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好容易睜開眼,卻看見李旺已經躬身蹲在自己的身旁,讓夷安公主忍不住又緊張起來。好容易被棠翁主安撫的心此時又有些驚惶。

    “你,我不是讓你出去嗎?”夷安公主橫了棠翁主一眼,對她隱隱有了一點責怪之意,仿佛是因為礙著棠翁主的關系,所以才對李旺還算客氣。可是這個李旺實在是太不知好歹了。

    李旺懶得同夷安公主說廢話,二話不說又去撩夷安公主的裙裾,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動粗了,夷安公主一股羞憤往上直湧,恨不能嘔出三兩血來,她迷茫的腦子一下子找不到感覺,雙眼向上輕輕一翻,終于閉上了。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4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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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八十四章 香氣

棠翁主瞧夷安公主昏倒過去,反倒松了一口氣,推了李旺一把,“不是去找藥麼,怎麼又跑回來了?”

    李旺雙唇緊緊地抿著,樣子十分嚴肅,他皺著眉頭看了棠翁主一眼,又重新盯著了夷安公主的玉腿,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我只是想證實我心里頭的猜測。”

    “猜測?”

    棠翁主不解地看著李旺。

    “翁主難道不奇怪,公主走在最中間,為什麼那毒蠍子偏偏會跑到中間來咬公主一口?那麼多人在場,沒一個人有事,獨獨是公主一個人被蟄,這也未免太湊巧了!”

    李旺一邊說著,已經把夷安公主的腿抬了起來,仔細地盯著夷安公主的腿部,甚至不惜把自己的鼻子湊過去聞了起來。

    夷安公主光潔的小腿既富有彈性又白嫩,即使是快近三十的年紀,但夷安公主卻還是如少女一般的身體,潔白無暇,除了紅腫的傷口格外地惹眼,還真是容易讓人有所聯想。

    “先生!”棠翁主盡管知道李旺這麼看夷安公主,聞夷安公主是迫不得已,但心里頭還是忍不住為他捏了一把汗,她盡力把李旺現在的動作看的單純點,總覺得夷安公主要是還記得昏迷之前的情形,那勢必在醒來之後要好好地教訓李旺一番,他可怎麼吃得消啊。

    “你看!”就在棠翁主為李旺捏把汗的時候,李旺忽然出聲喊住棠翁主,用手指了指夷安公主腳上穿的絲履。

    這絲履乃是用粉色的上等絲綢縫制,看起來精致小巧,把夷安公主的一雙細足包裹其中,捧在手中。就好像是捧著一塊寶玉,但又比玉石要輕得多。

    “看什麼?”棠翁主不解地看著李旺。

    李旺又把鼻子湊到夷安公主的腳踝邊聞了聞,小聲道︰“翁主,你來聞聞,很香!”

    棠翁主還以為李旺故作什麼神秘,結果搞了半天,李旺卻捧著夷安公主地腳聞了聞,然後非常放肆地說了一句“很香”,即使是棠翁主再相信李旺。也忍不住對李旺心生斥責之意。“先生,現在豈是聞香女人的時候?”

    李旺笑了笑,但笑意里頭卻有著一股嚴肅,“她腳上的香味很特殊,你要是仔細聞聞,會發現這氣味和公主身上淡淡的清香非常不同。”

    “那又怎樣?”

    “翁主,你還沒明白嗎。一般而言,你們女人家用香料,應該只會傾向于一種吧?香味若是混雜在一起,不止沖淡了原來的香味,甚至會讓香味聞起來趨于古怪,你認為夷安公主會這樣嗎?”

    “先生的意思是?”棠翁主還是不得要領。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夷安公主腳上這種奇異的香味。就是招來毒蠍子,蟄傷夷安公主的根源所在!”李旺斬釘截鐵地說著。蠍子這種節肢動物門地動物與很多昆蟲一樣,會分泌激素,也會受到激素地感召。棠翁主腳上的香味,不僅僅是一種簡單的香料,而是在香料當中混雜了蠍子性激素的一種氣味。

    而那只紅色的劇毒無比的蠍子,就是由于這種性激素的感召才會非常準確地認準了夷安公主,毫不猶豫地蟄下去!

    棠翁主只覺得自己地脊背有點涼涼的,“先生是說,公主的身旁有人和那個陰謀者串通起來。故意要讓公主遇險?!好可惡的家伙。是誰!我……”

    李旺拍了拍棠翁主的後背,示意她不要太激動。“是誰能做這樣的事,又敢做這樣的事,翁主,你心里頭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嗎?”

    棠翁主咬著薄唇,秀眉一擰,“我去把這個家伙抓起來,謀害公主,這樣地罪名豈是他能擔待的!”

    “誒,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我的推測,你真要是把周鸞捉了,那麼翁主與廣陵王地關系就算是徹底地捅破了。再者,周鸞的勢力實在不容小覷,他能夠在短短的一天時間內,就讓公主的貼身僕役背叛公主,還能讓外頭那個什麼祭師也對自己的話言聽計從,這份本事,還不夠大嗎?”李旺一旦確定了心中的想法,反倒是放心下來。

    他倒不怕陰謀,他就怕找不出那些病因,這才是讓他感覺要命的地方。現在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夷安公主被蠍子咬,反倒是讓他心情稍稍平靜了些。

    棠翁主聽了李旺地分析,一下子把眉頭給擰了起來,李旺說地不錯,現在又豈是和周鸞鬧翻的時候,“可是,先生,公主這邊可該如何是好?先生可知道救公主地方子?”

    李旺搖了搖頭,“那只毒蠍子的毒性極強,最怕的是他還在蠍子的尾部抹了別的什麼,我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出端倪……”

    “那……那怎麼辦?”棠翁主已經有些著急了,“如今公主被毒蠆蟄了,可如何是好?先生若不能找到救治公主的法子,就算那周鸞不毛遂自薦,我等也要去求他來救公主。當真是做了惡卻還能為所欲為,天底下怎有這樣的便宜事!”

    一想到周鸞要是把夷安公主的毒給“解”了,而李旺又冒犯了公主,又沒有任何的成績,今次卻是徹底地被人給算計了,棠翁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想到昌邑劉家的命運,忍不住心中一酸。

    李旺卻笑了,“翁主,我雖然沒辦法把公主的毒給解了,但周鸞有啊。”

    “我知道,只是要便宜那個惡徒,我心中……”棠翁主有些垂頭喪氣,“還有先生你不知要不要受什麼委屈……”

    李旺看著為自己擔憂的棠翁主,知道她這樣子並非假裝的,臉上漸漸浮現出笑意,“誰說要便宜那個惡徒了。他不是神棍嗎?既然他想要用他的仙法來治公主,那就讓他的仙法好好施展施展。”

    棠翁主不解的看著李旺,不知道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李旺對棠翁主笑道︰“翁主,你說能往公主鞋子上抹東西的會是誰?想來一般能接觸到公主的人不多吧?更何況公主又是一個這麼在乎名聲的人,服侍她的人,一定十分固定,幫她穿鞋的應該是個女僕,對不對?”

    棠翁主眼前一亮,向著李旺說道︰“經先生這麼一說,妾身倒是有印象了。公主身為典範,出行之時也是一切從簡,她的貼身婢女也已經隨著她在此隊當中,先生!”

    “不錯,雖然我們不能明著和周鸞過不去,但是從這婢女的身上旁敲側擊,逼得周鸞不得不把解藥乖乖交出來,還只能忍氣吞聲的,這才有趣得緊呢!”

    李旺的話讓棠翁主心中一喜,“先生,該怎麼做?”李旺掀開簾子向外瞧了瞧,這裝裝神,弄弄鬼的事情,用在周鸞神棍的身上沒效,可是用在其他人的身上絕對是一件最容易不過的事情,騙騙小女生雖然有點不夠厚道,但是非常時期用非常辦法,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李旺對棠翁主笑了笑,忽然一下子就竄出了馬車,棠翁主也不知李旺要做什麼,就見他一頭往林子里頭鑽去。

    那邊廂周鸞一直目不轉楮地盯著馬車這邊的動靜,眼見得李旺沖了出去,還是那麼急急撞撞的跑,忍不住在後頭喊住,“李賢弟,莫非你知道要怎麼幫公主解毒麼?”

    李旺回眸對周鸞一笑,“是啊,周兄一定為李旺和公主而感到高興吧?”

    周鸞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李旺,“哦?沒想到李賢弟如此本事,那麼周鸞真是拭目以待啊。”

    “哈哈,你會的!”李旺也不理他,沖進林子里頭就到處找一些草藥甚至石料。約摸花了十幾分鐘,就捧著一堆東西往回走。周鸞伸長脖子只見李旺的手里頭又是草又是帶著泥巴的根,完全不是解讀所需要的東西,忍不住皺著眉頭,也不知道李旺到底要玩什麼把戲。

    李旺自是看穿了周鸞的疑惑,向著周鸞道︰“周兄啊,你先等等,我給公主把藥喂了,再同你細說啊!”

    丟給周鸞一個自己去領悟的笑,李旺抱著這一堆東西上了馬車。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5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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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八十五章 又一個神棍的誕生

好在夷安公主的馬車夠寬敞,李旺把這一堆又是泥又是土的東西抱上來,還能施展開手腳把自己要的東西理出來,李旺讓棠翁主去要了塊絲布,又打了兩盆水,棠翁主只見李旺在一旁折騰了好半天,又用手沾了點什麼往夷安公主的臉上塗了塗,如此飭了一些,這才罷手。

    “好了。”

    “好了?”棠翁主看得雲里霧里,不知道李旺到底在做什麼,眼見得他又對夷安公主動手動腳的,不只覺得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的,還隱隱的有些擔憂。

    李旺把旁邊的東西一收,俯在棠翁主的耳畔低聲耳語,這才笑著把車簾揭開,“翁主,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棠翁主沒想到李旺在這時候親昵地湊到自己的耳旁,幾乎都要貼著自己的臉了,那暖風把話送入耳中的時候,只覺得癢癢的。

    棠翁主回過神來的時候,李旺已經瀟灑地跳下車。

    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李旺的笑臉已經化成了苦臉,他抬起頭看了一眼一直盯著這邊看的周鸞,一個人站在馬車旁,顯得頗有些沮喪。

    周鸞看見李旺這個表情,已經猜到了七八分,他就說,李旺上次能夠治好王宮里頭的宮女,那根本就是僥幸,他這次又弄了這麼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過來,根本就沒一樣是可以用來治病的,怎麼可能還那麼走運?

    于是周鸞明知故問地向著李旺打招呼,“賢弟。可是將公主治好了?”

    李旺低下頭去,擺出一副苦臉,更是讓周鸞看得心情大爽,緩緩走向李旺,頗有一種趾高氣昂的架勢。

    棠翁主也從車內探出頭來,向著周鸞眼一白道︰“周先生神機妙算之人,還需要多此一問嗎?”

    她也十分配合地把自己的樣子弄得很沮喪,更是讓周鸞心花怒放。

    周鸞捋了捋須,“一般的事情周鸞算得到。但是李賢弟乃是神醫,李賢弟的醫術如何,又豈是周鸞能算得出的!”

    棠翁主不滿地看了周鸞一眼,要是李旺真地沒辦法救公主,周鸞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李旺反諷。讓李旺以後如何立足?更不要說去長安給皇上治病診斷了。

    棠翁主心中氣忿,但還是忍著這股氣,按照李旺所說的,對周鸞笑了笑,“周先生,你既然料到了此地有鬼魅,不知道周先生有何看法?若是可以。還請周先生替公主瞧瞧病,若是能把公主喚醒,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

    “翁主,這恐怕不好吧。”周鸞聽的棠翁主來求自己,更是自大自滿,于是故意推脫起來,“有李賢弟在此,應該不需要周鸞出手才是。”

    棠翁主忍耐道︰“周先生有什麼要求不妨直說。只要先生能治好公主,妾身一定盡力滿足先生的心願。”

    周鸞瞧了瞧遠處站著的人一眼,一臉正氣道︰“翁主所言差矣。周鸞承蒙大王看重。自當幫大王分擔憂患,如今公主遭鬼魅迷惑,所致昏迷不醒,周鸞定當竭盡所能救醒公主。依周鸞愚見,只怕迷惑公主的鬼魅不止是在此地,極有可能在京城當中,也不知皇上龍體欠佳。是否與此有關呢。”

    周鸞說的冠冕堂皇。但話中的意思卻是說地再明顯不過,他這麼說無非是想讓公主的隨從都聽到他對漢昭帝劉弗陵身體不好的揣測。若是他能治好夷安公主,有心人自然會把周鸞的這番推測告訴公主,那麼夷安公主要請周鸞進京勢在必行。

    棠翁主淡淡地一笑,“周先生所言極是,不知要怎麼樣救公主。”

    周鸞瞧了瞧周圍,這麼好給自己宣傳立威的機會,怎麼能就這樣放過呢?他對棠翁主說要驅逐鬼魅,只有祭祀天地,除了要準備好香燭香案,還要讓人按照他地要求站成陣型。

    好在此行原本就要到曲阜去祭祀,最不缺的就是這一套香燭,棠翁主自是按照周鸞的要求把這一切都準備好。

    周鸞捻了一撮香,眼見得所有人都各就各位,站好了位置,正要大秀自己的神威之時,李旺守在夷安公主的車駕前,卻擺出一副笑臉向著周鸞,“周兄,你這是要做什麼?”

    周鸞耐著性子道︰“賢弟讓開,周鸞要請公主身旁的鬼魅離開。”他說得十分客氣,盡管其他人都十分肅穆,但只有李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讓他實在有點心里不舒坦。

    “哦?可是周先生就這樣進去給公主驅逐鬼魅,只怕有所不便吧?”

    周鸞心想莫不是這男人以為自己對夷安公主有意思?所以才處處阻攔。于是湊到李旺耳畔小聲道︰“賢弟放心,為兄只是要驅鬼,賢弟既然治不了公主,只有為兄幫賢弟治好。公主病好了,一切才好說。”

    如今箭在弦上,所有人都看著周鸞顯靈呢。

    李旺冷冷地笑了一聲,“是啊。周兄所說極是。以李旺地醫術只怕是治不好公主的,盡管公主的毒已經被在下給解了。”

    “解了?哦,李賢弟是說你已經治好了公主?”周鸞隱忍著,讓捻著香的自己在被煙霧燻的時候,看上去還比較和氣。

    “病是好了,就是公主被人陷害,一時半會醒不來。”李旺冷眼看著周鸞,當著其他人的面說著。

    棠翁主早已經把夷安公主的兩個貼身婢女叫了來,李旺說這話的時候,其中有一個婢女的身子動了動。雖然不明顯,但卻收于棠翁主的眼下。

    棠翁主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向李旺示意。

    李旺掃視了周圍一圈,其他人聽得自己說公主是被人陷害,不禁有些動容,周鸞到底是見過不少風浪地,聽得李旺地話,莞爾一笑道︰“李賢弟,公主非被人陷害。而是被鬼魅暗害,一字之差,卻謬以千里。賢弟,若是想讓公主快點醒來,就讓周鸞作法。莫要誤了時辰,這,你可擔待不起。”

    李旺也嘻嘻一笑,“周兄你盡管放心,我自是擔待不起。周兄既然能請來神靈,定然能借助神的力量找出那個暗害公主的——鬼魅哦?”

    他說著也瞧了一眼棠翁主暗指的婢女,只見她的身子又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李旺于是向那婢女走去。“你先去給公主擦擦面,也好讓神靈能夠看得真切點,誰是那個鬼魅。”

    那婢女一顫,只覺得自己的背後有點涼颼颼的,但又不能忤逆李旺地意思,她深吸了一口氣,拱了拱手,這這要去打水。

    李旺指了指馬車里面,示意婢女進去,車內有他事先準備好地盆和布帕。

    “周先生。那就勞煩你和你所請的神靈等等。公主洗完臉,再作法不遲。”

    周鸞不知道李旺這是搞地什麼名堂,待要拒絕,那婢女已經走了進去,擰布的水聲從車內傳出來。周鸞安慰著自己,不過是擦擦臉,能有什麼問題。

    “啊!鬼啊!救命啊!”周鸞還沒有想完就聽見車內傳來那婢女的淒慘叫聲。那叫聲像是刺破了雲層。在每個人地心間都激蕩起一陣驚濤巨浪,那聲音淒厲。充滿恐懼,讓在場諸人無不動容。

    現場除了李旺處變不驚,其他人都嚇了一跳,棠翁主聽的這叫聲,第一反應就是捂住自己的心口,但反應過來,就迫不及待地要掀開車簾去看看情形。

    還沒等棠翁主沖過去,車內就一陣晃動,顯然是那婢女在驚恐之下根本就失去了方向,東倒西歪之下,只聽 當一聲,顯然是盆也被打翻了。

    這一下,那婢女好像看到了更加恐怖的東西,伴隨著沙啞而淒厲的叫聲,那婢女直接從車內向外撲倒,樣子狼狽不堪,宛然已經忘記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模樣是如何的失禮。

    “鬼……公主……啊……”婢女早已經被嚇得不清,李旺眼見得她被自己嚇得這副模樣,卻也心里頭有些不忍,但此時卻不是憐香惜玉地時候,他必須一鼓作氣把這出戲演完,演好!

    李旺走上前,扶住搖搖欲墜要從車上滾下來的婢女道︰“怎麼了?”

    同時,棠翁主也已經搶到跟前,那婢女用無比驚恐的神情向著李旺和棠翁主道︰“救命……救救……”她早已經語無倫次,只能伸手指著里邊,眼楮里頭一下子就湧出了淚花,如泉水一般向外冒著。

    棠翁主也不知她所指的是什麼,也懶得理會她,一把揭開車簾,向內張望,陽光灑向車內,棠翁主這粗略地向里面一掃,只懷疑自己眼花了,待要再看,卻忍不住手一松,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口,把那一聲驚叫硬生生給憋在了喉嚨里。

    棠翁主的眼中也滿是驚懼,看向李旺的時候,眼眶紅紅,差點就要落下淚來,要不是李旺回給她一個堅定的微笑,棠翁主險些就要昏過去。

    她剛才一掀簾子,只看見車內側臥著的夷安公主臉上一片血紅,她剛開始還以為自己是眼楮一花,還當那是陽光照在夷安公主的臉上,所以會有這霞光,可是看第二眼地時候,卻是真真切切,夷安公主地右臉一片血紅。

    “怎麼……怎麼會這樣?”棠翁主看著李旺,明明她應該對李旺放心的,但看到夷安公主這樣子,卻還是嚇得說不出話來。

    李旺也假模假樣地揭開簾子,果然見夷安公主的臉上滿是血紅,她雖然安心的睡著,卻不知道她這副模樣要嚇到多少人。

    其實也不是什麼玄乎的法門。剛才自己無非是先找了一種叫做姜黃的中藥材,這姜黃汁踫到了堿性的溶液就會發生化學反應,變成紅色,他剛剛就是往夷安公主地臉上抹了一層姜黃,而讓婢女去給夷安公主擦臉,正是因為盆中地水也已經被他動過手腳,當婢女用沾著堿水的絲布去踫觸夷安公主地臉時,兩下里頭一反應,自然是一擦就見紅。那婢女能不下一跳才怪。

    “不……不關我的事啊。公主,我幫公主擦臉,可是才擦一下公主的臉上就出……出血了,我再擦還是……真的不關我的事,不關。嗚嗚……”那婢女清醒過來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的小命不保,跪在車上就要磕頭。

    李旺誠心要把這婢女給逼到絕路,指著車上一大片濕漉漉地地說道︰“不關你的事麼?可是這上面分明寫的是一個汝字啊!喂,你來仔細看看,這個字鮮紅鮮紅的,好像是用人的血寫地。真是恐怖啊!”李旺嘖嘖的在旁邊贊嘆著。

    那婢女早已經嚇得不清,聽的李旺的話更加是膽戰心驚,她剛才踫翻了水盆,水盆傾倒間,清水滲入木板,但在木板上卻隱隱約約現出一個什麼字來。

    她自然是不認得字的,但看到這一幕卻是更加的恐怖,于是才會站立不穩直接摔了出來。現在聽的李旺說寫地是一個“汝”字,當即嚇得魂飛魄散。

    “不……不關我的事,是……是……”那婢女被李旺的一番話早已經嚇得六神無主了。眼瞅著就要把幕後黑手給供了出來。

    周鸞只怕她這一恐嚇。要開始口不擇言,當即打斷道︰“竟然有妖孽作祟,我來瞧瞧!”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洪亮,透著一股威儀,讓人不能拒絕。

    其他人都不明白狀況,只知道這一幕驚心動魄。是人都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李旺搶在周鸞之前。一把抓住婢女的手臂,教她不能動彈。“周先生說得不對,不是有妖孽作祟,而是有人作祟!不知道是周先生請來的神靈顯靈,還是這林中的鬼魅感召到公主的貴氣,主動來幫助公主解惑。他們用血書寫,告訴我們,公主之所以現在還昏迷不醒,都是因為人的原因,而這個人是誰,那鬼魅也已經用血寫得清清楚楚了,就是她!就是她!”

    他一連說了幾個“血”,早已經讓那婢女面色發白,聽得李旺的話,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向,似乎更是看到了鬼魅來向自己索命地,夷安公主沒死,她倒先魂飛魄散了,“我……我是被逼地……我不是故意要害公主,我以為,我以為她不會有事的……嗚嗚……”

    那婢女哪里經得起李旺這般恐嚇,早已經在這時候恨不能就把所有事都和盤托出,盡量撇清自己的干系。

    周鸞面色有些不善,棠翁主這才緩和過來,所有人都同時恍然大悟,原來公主是被人暗害的,幾個還算是有點官職的隨同人員不禁色變,心想竟然有人如此大膽敢打公主的主意。

    棠翁主攔在那婢女和周鸞之間,只怕他要突然發難,把那婢女滅了口,她對著周鸞笑吟吟的,與他只隔著一厘米左右地距離,就湊在他身旁說道︰“周先生,你神機妙算,可有算到這一步?”

    周鸞冷哼了一聲,並不答話。棠翁主不無得意道︰“周先生算不到這一點無妨,不過周先生要是能算出是誰指使這婢女暗害公主地卻也行啊。”

    棠翁主輕巧一笑,生意只能讓周鸞和李旺兩個人聽見,“周先生算出那個人是誰,再讓那人將功補過把解藥交出來,也好過被人揭發,到頭來不止什麼都沒了,搞不好還要人頭落地,這筆買賣實在是太不劃算了!”

    李旺看了一眼面如鐵青的周鸞,只見他一雙眸子把凶惡地眼光投向了自己,忍不住笑著拱手,“周先生,李旺只是盡自己職責罷了。翁主說的在情在理,還請周先生好好想想啊。”看著周鸞氣得吞筋的模樣,他這時候就差吹口哨了。

    周鸞還能有別的選擇嗎?他自認為這一次的計劃十分周密,毒蠆咬人再由他來救人,實在是最完美的步驟了,可是偏偏又是這個李旺,又是他搞出這樣的把戲來把人給糊弄了一圈,現在自己不管說什麼,都不及李旺這一出水下現血字來得更逼真和恐怖,那婢女只怕不會再受自己擺布。

    只要李旺再加把勁,那婢女一定會把周鸞派去的人給招供出來,真要是牽扯到自己身上,雖然因著廣陵王的關系,也不一定非得掉腦袋,但那少說也是一身騷。

    周鸞眯著眼,恨不能把李旺給碎屍萬段,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至少現在是不能。不止是不能殺李旺,現在只能忍氣吞聲的任由他們擺布。今天的事算是壞在那婢女的手上了!

    李旺對著周鸞伸出了手,還算照顧他,從各個角度,別人都不知道他朝周鸞伸手了。

    周鸞恨得牙癢癢,卻不得不把一個小瓷瓶遞給李旺,李旺看了棠翁主一眼,向著周鸞道︰“周先生,合作愉快,讓你白忙乎一場啊,改日再賠罪啊。”

    周鸞壓抑著自己的怒火,看著李旺,“不敢,不敢。”賠罪?李旺你就等著吧,今日人多我不得不讓著你,下次可就不是賠罪,而是賠命了!

    李旺今次算是把之前和周鸞達成的協議給撕毀了,周鸞把三株香也扔在一邊,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李旺握緊了自己手中的瓷瓶,量他周鸞這時候也不敢再玩別的花樣,掃視了周圍一圈,向著那婢女道︰“你受人指使,暗害公主,等到公主醒來之後,再將你交給公主法辦。”

    他看了周圍一圈,只見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肅穆和敬佩的,他款款說道︰“現在事情已經清楚,我相信也並非是鬼魅作祟,而是鬼魅來提醒公主周圍有小人罷了。既然他們來提醒的目的已經達到,自然會離去。而公主毒既已被在下解除,想必過一會兒就要醒了。翁主,我們去瞧瞧公主吧。”

    棠翁主也和其他人一樣看著李旺不緊不慢地說話,只覺得他的樣子意氣風發,自信滿滿,好像所有的事都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似的。想到這一次,李旺不僅戳穿了周鸞的陰謀,讓他在短時間內不敢造次,也讓其他人見識到了李旺的風采,不禁心中大喜。

    看著陽光底下頗顯健壯的李旺,就好像是一棵巋然不動的大樹,而自己便在這樹蔭底下,李旺,你可莫要辜負了我和大王對你的期望啊。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5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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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八十六章 孰輕孰重

夷安公主悠悠轉轉醒來的時候,只聽見自己的耳畔傳來很是欣喜的聲音,仔細一聽,便知道那是棠翁主的聲音。

    是她在非常高興地說著︰“公主醒了。”

    夷安公主掙扎著,好容易才能夠讓自己的眼楮睜開,她只覺得自己的周圍鬧哄哄的,仿佛經歷過一番什麼爭吵,夷安公主這才看清楚自己還在車內,車內同時守在自己身旁的除了棠翁主,還有就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李旺。

    夷安公主好像一下子就清醒過來,尤其是看到李旺的那張臉時,夷安公主一下子就想到了李旺剛才對自己的無禮,明明還有些昏沉沉的腦袋,這時候好像因為他的一個笑而一下子就恢復了正常。

    “你……怎麼在這?”夷安公主終于開腔了,聽的自己的聲音,夷安公主才確信自己是醒著的,確信自己已經從昏迷中醒來,“我……這是怎麼了?”

    棠翁主和李旺都松了一口氣,剛才周鸞把解藥給李旺的時候,棠翁主還老大不放心,深怕這解藥是假的,但李旺卻毫不猶豫的給夷安公主吃了。

    他周鸞人雖然齷齪,但不傻,他的目的既然是劉弗陵,對于夷安公主,是沒必要害命的,更何況他的用心已經暴露無疑,又怎麼會甘心在這個時候把自己的命送上來做賭注。

    夷安公主服用了解藥之後,脈搏漸漸恢復了正常,臉上的氣色也好了些,她的腿上的傷口雖然還在,但已經沒有向外流膿水,總的來說情況算是在慢慢變好。

    “公主,你可算是醒來了,妾身與李先生可要擔心死了。”棠翁主那顆懸著的心直到此刻才漸漸恢復正常。

    夷安公主掙扎著想要做起,但卻發現自己全身無力。根本就支撐不起來。

    李旺在一旁說道︰“公主,你毒剛剛解,應該使不上力,倒不如躺著多休息會兒,興許明天就恢復了。”

    夷安公主不想聽李旺說話,她忽而想到什麼問題,向棠翁主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棠翁主回答道︰“三個時辰左右。”

    “什麼?”夷安公主這一驚非同小可。“我睡了這麼久?車……車子也沒有動,難道我們就一直停在原地嗎?”

    棠翁主看著夷安公主瞪圓了雙眼,氣息一下子就喘了起來,恨不能整個人都要跳起來。可就是苦于毫無力氣,棠翁主只得小心翼翼地點點頭,“是,公主你沒有醒來,我們如何敢有別的吩咐。”

    夷安公主這一驚非同小可。她一聽說整個車隊停留在原地,耽誤了整整三個時辰,當即著急道︰“那……那趕快走,趕快出發,若是誤了吉時,所有的心血都白費了,快!一定要快。如此只有連夜趕路,才能有望在明日吉時之前到達曲阜。”

    夷安公主憂心忡忡,棠翁主不禁有些為難,“可是。公主你的身子……”這夷安公主原本就是孱弱之人。能夠從長安趕到昌邑,就已經去了半條命了。偏巧她又剛剛被毒蠍給蟄了,剛剛解了毒,又哪里經得住再次地長途跋涉,還要連夜趕路,且不說這樣舟車勞頓,連夜趕路效率也極低。還容易發生突發的危險。

    “我的身子不緊要。重要的是祈福祭祀,快。萬萬不可耽擱了。”夷安公主說著一口氣沒喘上來,劇烈地呼吸了好大兩口,這才稍稍心律正常了些。

    “不行!”眼見得剛才還猶豫的棠翁主在聽得夷安公主的堅持之後就要出去傳達旨意,李旺趕緊制止。

    夷安公主揚起眉,盯著李旺,又是這個家伙!她只覺得一股火氣在自己的胸中郁結,偏偏出不去。

    “公主,你地毒才剛剛解,怎麼經得住這樣折騰,倘若你身上只是毒蠍子蟄的也就罷了,你還有別的毒,在沒有確定你毒性已經全解的情況下,我是不會讓你就這樣糊里糊塗地折騰自己的!”

    李旺這一番話說出來,立馬就遭到了夷安公主的強烈斥責,“先生!妾身是礙著翁主的情面,尊稱一聲先生,但先生是否事事都做的過分了。你既然是醫工,只要盡了自己地本分,就便是了,你管那麼多,是否有些逾越了規矩。”

    夷安公主本是溫和之人,但這一次卻是動了真怒,李旺之前不顧男女之別踫她的腿,她還可以理解為他要治病迫不得已,她說服自己盡力地把這件事先擱置擱置,可是現在,這個李旺非但沒有收斂,儼然已經變成了一軍統帥,公然就反駁著自己,實在是太不象話了。

    棠翁主夾在中間,連忙替李旺說話道︰“公主息怒,李先生也是出于關心公主金體的心思才這麼說的。”她連忙沖李旺使了使眼色,“先生,你先出去吧,我同公主再說會兒話。”

    這就要把李旺打發出去。

    李旺心想,怎麼自己一片好心就成了驢肝肺呢,他哪里知道夷安公主對自己已經埋怨極深,要是知道李旺在她睡著之後,不僅往她的臉上塗了花花,還聞了她的小腳,夷安公主定是恨不能把李旺給抓起來,把自己的一條腿給鋸掉才行。

    正說著,外邊忽然傳來一陣怯弱卻又帶著驚惶的女聲,結結地說道,“公主……趙女她……她自殺了。”

    “什麼?”夷安公主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響,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那趙氏女乃是服侍自己的貼身婢女,怎麼自己昏迷之後醒來,這趙女就自殺了?

    李旺和棠翁主對望一眼,對此反倒沒有那麼驚訝了,其實他們心里頭隱隱地也都猜到周鸞肯定要想辦法把能封住地口給封住,以免萬一日後追究起來,查到他頭上,多一事畢竟不如少一事,只是他們都沒有想到周鸞會用這麼直接地方式,把一個還沒有成年的女子的性命就這樣給葬送了。

    其實,棠翁主也從來沒有指望過這一次能夠把周鸞給絆倒。正所謂拔出蘿卜帶著泥,周鸞對夷安公主下毒,揭發他對昌邑王也沒有什麼大好處,甚至還搞不好鬧成連坐了,誰讓周鸞現在是屬于昌邑國的方士呢。

    夷安公主看著棠翁主和李旺的表情,只覺得心口悶得發慌,“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光看兩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定然知道趙女為何會自殺,甚至根本就和他們有關。

    棠翁主看了李旺一眼,只得把李旺懷疑夷安公主被人下毒之事又說了一遍,但卻是把有最大嫌疑的周鸞給順勢掩藏了,只說是李旺推測公主身邊地人對公主下毒,又演了一出戲把趙女騙地說出了實情,交出了解藥。

    原本是打算讓公主醒了之後再審趙女,沒想到那趙女竟然自盡了。

    夷安公主將信將疑地看著兩人,怎麼都不願意相信跟隨了自己那麼多年地婢女竟然會暗害自己。而且棠翁主的話說得籠統模糊,把一個李旺誇得跟什麼似地,又是神機妙算,又是巧妙用計,怎麼聽都有些言過其實。

    夷安公主聽棠翁主說完,卻已經有些無力地閉上了眼楮,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緒,“這些事,都等祭祀之後再說吧。當務之急,是必須在吉時以前趕到曲阜,翁主,還勞煩你,傳令下去,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讓祭祀順利完成。”

    她一雙汪汪的眼楮望著棠翁主,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棠翁主身上,好像所有的信仰也都因此而生。

    李旺正要說話,棠翁主就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袖,拉著李旺一同退了出來。

    “翁主,強行趕路,只怕公主真的吃不消。”李旺看了看天色,天已經漸漸暗淡下來,過不了多久就要全黑了。“我建議是最好原地休息,就算要趕路,也絕對要放慢速度。”

    棠翁主皺眉道︰“先生,你也看到了,公主此行原本就是為了祭祀,要是誤了吉時,只怕你我都擔待不起的,尤其是先生你,只怕公主要把所有的賬都一起算了。”想到剛才自己只是說公主的腳上有特殊的香味,夷安公主的臉上就現出了驚恐之色,足見她對這些有多敏感,她又怎麼會放過李旺。

    “吉時?就為了所謂的吉時?翁主,你自己仔細想想,到底是祭祀重要,還是公主的性命重要?若是公主因為不能休息而命喪于此,這責任還是要翁主和大王來承擔,對不對?與祭祀相比,應該是夷安公主的性命更緊要吧。”

    “這個……”棠翁主一下子也猶豫了,祭祀自然是十分重要,但李旺所說不錯,夷安公主真要有個三長兩短,昌邑國和自己是脫不了干系的,夷安公主深得皇上愛戴和尊崇,這樣的罪名又如何擔待。“可是,祭祀是為皇上祈福,這也是十分緊要的……”

    “聽我的,絕對不能按照她說的趕路,不就是吉時嗎,有什麼問題我來擔待!”李旺一張口,這話就脫口而出了。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5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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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八十七章 我來擔待

棠翁主看著李旺,他的話雖然她也認同,但公然違逆夷安公主的命令,還是有關祭祀大事的命令,棠翁主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來聽從李旺的話。

    “先生,恐怕你還不了解祭祀之事的重要,祭祀聖人乃是關系到我大漢之國運,就算夷安公主不追究先生,他日有心人把今日之事舊事重提,先生首當其沖,必定是第一個遭罪之人。”棠翁主憂心忡忡地說著,“妾身實在難以答應先生。”

    “難道拜祭一個死人比救活人還重要?!”李旺脫口而出,當從棠翁主的眼中捕獲著驚訝之色,李旺才意識到自己這樣說孔老夫子,實在是讓人接受不了。

    可是李旺的的確確認為祭祀一個孔子雖然沒什麼大不了,但是要擔著性命的危險去拜祭,他實在是難以忍受。這年代的人是不是愚昧地太可以。

    眼見得棠翁主被自己嚇得不輕,李旺趕緊笑著說道︰“翁主,我的意思是既然公主是因為要趕著吉時去祭祀,只要我們把那吉時調整成公主什麼時候到曲阜,什麼時候就是吉時,不就萬事大吉了?”

    “公主什麼時候到,什麼時候就是吉時?”棠翁主將信將疑的看著李旺,“先生,此話說來容易,但所謂的吉時,不止是一個人能夠確定的,這祭祀的吉時只怕是早在公主未出發前就已經找人算出,現在先生想要臨時更改吉時,孤掌難鳴,更何況那祭師和周鸞跟先生又……只怕……”

    棠翁主的喪氣話還沒說完,就瞧見周鸞和邱大人聯袂走了過來,向著棠翁主作揖道︰“翁主,公主的意思是停還是走?若是再不加速,日夜兼程,明日恐怕是不可能趕到曲阜的。”

    棠翁主一時語塞,她瞧了李旺一眼。李旺于是搶白道︰“我的意思是暫時不走。”

    “你的意思?你的意思豈能代表公主的意思?”邱大人也不知道這李旺是從哪里蹦出來的,今日忽的就把風頭給搶了過去,聽地他大言不慚地說話,立馬否定道,“再說了。耽誤了吉時,你一個小小的醫工長又哪里擔待得起?”

    “我可不管什麼吉時不吉時的,我只對我的病人負責,公主她剛剛被人下毒,毒才清除,無法承受舟車勞頓,我只知道想要公主不出什麼意外。絕對不能走。”他說得斬釘截鐵,說這話的時候還不忘看了周鸞一眼。

    周鸞冷冷地一笑,“賢弟,邱大人也是為你好。翁主也是這個意思麼?”他心里頭不知道有多開心,李旺這簡直是自尋死路,還從來沒聽說過一個小小地醫工能夠擔待得起這樣大的責任,就算他有棠翁主的庇護又如何?耽誤祭祀吉時這樣的事。只會把棠翁主也一並連累了。

    棠翁主身子一顫,周鸞這話,顯然是想把責任推到自己頭上來,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是還是不是,猶豫間她看向李旺自信微笑的模樣,心里一緊之後便是一松,就陪著李旺豁出去一回吧。

    今次要是畏縮。怕擔責任而把李旺推出去,今後棠翁主只會活在痛苦和愧疚當中,只因為李旺的到來讓她對生活重新有了熱情,雖然自己不再年輕,但陪著李旺瀟灑一回。雖然冒險,卻也好過蠅營狗苟。

    “不錯,是我的意思。公主需要休息,李先生所言甚是。”棠翁主長吁了一口氣,看著李旺說道。

    “既然是翁主地意思,那周某無話可說。只是最後好心的提醒一句,耽誤了吉時。只怕不是一件小事呵。”周鸞說著。便掛著心滿意足地笑走了。

    你們要趕著去送死,我想攔都攔不住啊!

    他們走後。棠翁主才覺得自己的雙膝一軟,忍不住就立不住地往李旺的身上歪去。李旺扶著柔軟如無骨的棠翁主,笑嘻嘻地看著她道︰“翁主,你把責任都擔了,不後悔麼?”

    棠翁主對著李旺苦笑了一聲,“做這個決定,會不會後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剛才要是不承認,那是一定要後悔的。”

    “哈哈,難得翁主如此信任我,放心吧,李旺一定不會讓翁主後悔的!不止不後悔,還要再奉上一出好戲!”李旺眼中閃爍著光芒,在夜色當中,那漆黑地眸子卻像是兩顆星星。

    棠翁主看著李旺,嘴角擠出一絲微笑,但願如此吧,只是李旺真的能夠化險為夷?

    “對了,翁主,這出戲還得請你配合。”李旺剛剛給棠翁主吃下定心丸,就迫不及待地對棠翁主提出要求。

    “先生只管說,只要妾身做得到,義不容辭。”

    “你說這吉時怎麼樣才算是吉時呢?”李旺的話讓棠翁主一下子又沒了信心,她憋著心中的疑惑說道︰“吉時乃是根據天地運行之規律所推演而出的……”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李旺打斷了,“我不是指這個,我的意思是要是有什麼吉兆顯現出來,那個時候應當算是吉時吧?譬如漫天紅霞。”

    “若能有吉兆產生,那算得上是大吉時了。只是,這紅霞麼,要看怎麼個生法,清晨與黃昏自有朝霞晚霞,這個做不得數的。”

    李旺聽得棠翁主地話,已經心里頭有數,“當然不是一般的紅霞,而是上天昭示的紅光,翁主,倘若我們明天清早啟程,大概是在什麼時候抵達曲阜。”

    “原計劃是清晨抵達曲阜,現在看來,應該是在午後。”

    “剛剛好!翁主,明天午後,當我們抵達曲阜的時候,天空將現出紅霞,但是必須要誠心祈禱之人才能看到這漫天紅光。”李旺說得神乎其神,聽的棠翁主都有些雲里霧里,怎麼李旺已經變成了方士,甚至比起周鸞還更像一些。

    棠翁主按捺著心中地焦慮,問道,“那麼先生,我該做些什麼?”

    李旺笑著同棠翁主貼耳言道︰“請翁主派人先行去布置。……不過,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免得又生破壞。”

    棠翁主聽得李旺的布置,雖然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但也連連點頭,當下就讓人按照李旺的吩咐去布置了。

    車內,夷安公主仿佛感覺到車猛地一晃動,還當是車隊已經開拔,喝下幾口湯羹之後,夷安公主迷迷糊糊地又進入了夢鄉。安公主從夢中醒來的時候,只覺得一股清晨的雨露香氣進入車內,暖烘烘的車內夾雜著一股清風,夷安公主猛地坐起了身子。

    盡管神清氣爽,但夷安公主一下子就意識到好像車並沒有在行進當中。她掙扎著就要坐起,腿還沒有來得及用力,就感覺到一股酥麻,想來是兩條腿一直沒有動彈,實在是有些不能適應。

    夷安公主在這內這一動,守在車外地婢女立馬就警覺過來,慌不迭地上了馬車,向著夷安公主躬身伏地,“公主,您醒啦?”

    夷安公主正要問話,車子卻又開始動了起來,遠遠聽得前方有人行令,號令所有人向前行進,夷安公主不禁有些奇怪,一邊讓婢女幫她洗面,一邊問道︰“車剛剛為何停了,已經要到曲阜了嗎?”

    “不是。昨夜公主安寢,車隊不曾離開過,現在正要向曲阜前進。”那婢女剛剛說完,夷安公主地面色就刷的變成慘白,連聲音都顫抖起來,“什麼?”

    婢女從來不曾見公主發出這樣地聲音,一下子就嚇著了,慌忙跪地,結結巴巴地又重復了一遍。

    這一次夷安公主沒有等婢女把話說完,就已經奔了出去,絲履踫著了水盆,水翻了一地,夷安公主奔出車外,果然見現在所處的位置,和昨日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那股悶氣一下子就在胸中聚集起來。夷安公主捂住自己的胸口,讓自己的心跳不會那麼劇烈以至于從嗓子眼里頭跳出來。

    “公主!”守護在鸞車旁邊的一干侍衛見到公主奔了出來,齊齊在馬上行禮。

    “把人給我叫過來,到底……到底是怎麼回事?”夷安公主只覺得頭暈目眩,差一點就要一頭栽倒下去。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5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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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八十八章 漫天紅霞

棠翁主、李旺和周鸞、邱大人一起趕了過來,這一次即使夷安公主平日再鎮定再隨意也已經無法忍受,她遠遠地瞧見棠翁主就直接劈頭蓋臉地問道︰“翁主,為何到現在還停留在原地,難道昨夜的命令沒有傳達下去嗎?”

    棠翁主正要開腔,李旺就趕緊先回答道︰“公主,一切都是在下的主意,公主大病初愈,若沒有昨夜的安睡,今天不可能有這般好的氣色,還請公主體諒李旺身為醫者的苦心。”

    夷安公主此時早已經氣得不輕,她冷冷地笑了一聲,眼眶都要紅了,“好一句醫者的苦心!我大漢真是人才輩出,翁主,你讓我如何是好?”

    棠翁主一時語塞,夷安公主又掃了一眼邱大人,“難道邱大人不知道耽誤吉時的重要性?就任由……任由人胡作非為?”

    邱大人雖然和周鸞算不得一丘之貉,但這件事上卻是要盡力地把自己和這淌渾水撇清,于是連忙說道︰“公主明鑒,邱某知道茲事體大,萬萬不敢懈怠,然則邱某地位低下,在這軍中說話並無分量,即使邱某已經言明,但卻無法讓人執行,還請公主恕罪。”

    一句話算是把自己的責任推卸地干干淨淨。

    夷安公主看向棠翁主和李旺,只覺得剛剛好些的頭這時候簡直如同千斤重,她扶著旁邊,才讓自己沒有昏倒過去,她的芊芊玉手指著李旺,對著旁邊的人說道︰“來人,把這個人給我捉起來,不誅不足以平民怨。不殺不足以絕天怒,此人妖言惑眾,阻祭祀之業,死不足惜。把他先抓起來,等祭祀一過,再行處理。”

    棠翁主聽的溫婉的夷安公主居然會這麼直接就下令把李旺抓起來,當即吃了一驚。正要替李旺說話,夷安公主就立即出聲道︰“翁主,你最好不要說話,耽誤祭祀之事,非同小可,姑且念你受人擺唆,暫不追究,若是再言,也一並綁了。”

    “公主……”棠翁主雖然知道祭祀重要,卻不知道在夷安公主地心中會這麼重要。當下不再說話,只看了李旺一眼,心想他怎麼會這麼忍得住,到現在還不開腔。

    李旺笑了笑,從容道︰“公主,不知道李旺所犯何罪。公主竟要李旺的性命。”

    “禮也,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師,此乃禮之三本,更是為君為民之本。如今,妾身奉命前來祭祀聖人,為我大漢祈福,為皇上祈福,肩挑重任。不敢有絲毫懈怠,可你一名小小醫工,竟敢擅作主張,阻我入曲阜,其罪當誅,你還要狡辯不成!”夷安公主此時也顧不得講情面,就算有棠翁主替李旺說話又如何,棠翁主想要和這件事脫開關系,原本就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她說得越多。只會讓自己越加麻煩。

    李旺輕輕一笑,“公主,你說錯了,李旺什麼時候阻止公主到曲阜了?這可是莫須有的罪名,正所謂一字之差,謬以千里。”

    夷安公主最看不得李旺的油嘴滑舌。眼見得他被兵士團團圍住。卻巧舌如簧地開始辯駁,便更是生氣。“李旺,饒是你再能說,你耽誤吉時已成事實,休要再言……”

    “公主,李旺只說最後一番話。若是公主還要把李旺捉起來,李旺也無話可說。”李旺的聲音朗朗而出,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夷安公主,但夷安公主瞧見李旺這模樣,倒似是鎮定下來,她看著李旺,就算是給他最後一個機會好了,她也想知道事到如此,他還能說什麼。

    李旺莞爾一笑,

    “公主說李旺耽誤吉時,李旺不敢苟同。誠然,吉時是早就確定好了。但普天之下的吉時並非那一個時辰,更何況天地運數,人間運道原本就是瞬息萬變的事情,公主命人及早算出吉時,乃是在長安城中估算曲阜當地,兩地原本就相隔十萬八千里,真要是算到此處,只怕誤差不小吧!”

    李旺話還沒有說完,邱大人就不以為然地冷哼起來,李旺瞥了他一眼,不等他對自己發難就立馬說道︰“李旺雖然只是一個小小地醫工,但對于運道之說也略微知道一些。按照李旺的估計,今日曲阜的吉時會在正午過後,如果李旺所料不差,到時候整個曲阜城上空都會浮現出漫天紅霞,正是象征著我大漢紅紅火火,蒸蒸日上。”

    “紅霞?”

    所有人都不禁面面相覷,盡管這些當兵的也知道所謂的吉時,但還從來沒看到過什麼天上現彩雲這樣的情景。而且還是李旺這樣十分精確的預言,言之鑿鑿,說得跟真的似的。

    周鸞聽得李旺在一旁巧舌如簧的說話,就隱隱感覺到這家伙又動了什麼心思,及至他把漫天紅霞搬出來,周鸞差點想說怎麼可能!想要在人地眼皮子底下,變些地上的把戲倒沒什麼了不起,他李旺還能把這種把戲變到天上去?

    “你說吉時沒過?”夷安公主平靜地看著李旺,“你憑什麼肯定到時候會出現紅霞?”

    李旺故弄玄虛道︰“公主,昨晚李旺夜觀星象,眼見得北斗七顆星忽然連成一線,指向曲阜方向,過了一會兒又恢復成正常。如此反復好幾次,李旺掐指一算,推算出今日午後,會有漫天紅霞迎接公主入城,想來定是上天也為公主的虔誠所感動,才會借星星告訴李旺,借此來彰顯公主的美德……”

    李旺在那大言不慚地隨便胡謅,胡謅得自己都要吐了,心想周鸞那神棍每天說這些自欺欺人的話難道就不會覺得惡心嗎。

    他抬起頭看著車上臨風而立的夷安公主,夷安公主大病初愈,臉上還有些病容,一張毫無雕飾地臉憔悴卻更顯得動人。

    李旺仰起頭迎著夷安公主的目光,

    “倘若說,李旺誤了吉時,公主要殺李旺,李旺絕無怨言,但若是公主到達曲阜的時候,漫天紅霞,正應了李旺所說的話,還請公主收回成命。公主,依我看,還是抓緊趕路,把李旺的性命多留幾個時辰,應該沒什麼損失吧?”

    夷安公主聽的李旺的話,雖然被他這笑眯眯的樣子把一股子悶氣給堵了回去,卻也覺得不能反駁,“好,那就委屈先生,若真是漫天紅霞,妾身自當向先生賠罪。”

    言下之意,要是紅霞沒有出現,李旺的命也算是到頭了。

    “是。”李旺朝夷安公主抱了抱拳,夷安公主瞧了李旺一眼,只感覺他的笑有些擠眉弄眼,不知不覺地就想到了昨天的情形,明明對李旺直恨得牙癢,渾身都像是抹了一層油脂,髒兮兮的想要擦掉,但此時卻又不能發難,只得向旁人揮揮手,示意祭祀之隊向前進,她自己則一個人又重新進了馬車內。

    棠翁主雖然相信李旺會化險為夷,但還是不禁為他捏了一把汗,希望等下也能順順利利。

    李旺卻不像棠翁主那般緊張,他輕輕松松就又重新翻身上馬,對著棠翁主說道,“你說公主成日悶在里頭也不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真是不知道享受……”

    “先生……”棠翁主看了李旺一眼,哪里知道李旺竟然當著棠翁主的車駕前就這樣直接開始發表評論。

    李旺一咧嘴,兩條腿使勁一夾馬肚,已經甩開站在一旁冷冷的,快要冒煙的周鸞和邱大人。

    車內的夷安公主,聽得車外李旺若有若無的聲音隱隱飄進來,只感覺如同針扎一般。原來,待在車內是屬于悶。她悄悄的打起窗簾的一角,看著外邊林子中時不時飛出來小鳥兒,好像是脫離了樊籠一般,向著無垠地天空飛去,可是自己卻好像一直深深地鎖在這樊籠當中,這樊籠看不著地,也摸不著邊,但就是讓自己永遠也別想跳出去,永遠按照這條路走下去……

    一想及此,夷安公主有些渾身乏力,空空地向旁邊斜倚著,什麼事情也不想干,什麼事情也不想……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3:5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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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八十九章 神棍李旺

在正午過後,夷安公主的朝聖大軍差不多已經進入了曲阜地界,祭祀孔子的孔廟乃是在曲阜城中。其時,魯王年幼,但按制在沐浴之後于城外迎接夷安公主等一行人。

    所有人在此時就已經時不時地望了望天空,一直期盼著能夠看到李旺所說的漫天紅霞,但無一不是失望地又把頭給重新低下。

    坐在馬車里頭的夷安公主早已經心懷忐忑,聽的外邊竊竊私語的聲音,卻也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

    當馬車停穩,魯王領著一般文武大臣恭迎鸞駕之時,夷安公主迫不及待地從車內走了出來,第一件事就是仰頭,晴空浩蕩,在刺眼陽光的照射下,仰起頭卻只覺得眼中一片白光。哪里有什麼紅霞,一點紅色都沒有!

    夷安公主頭一暈,險些就要從車上栽了下來。

    那邊邱大人已經質問李旺道︰“你這個胡說八道的小人,現在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慢著!”這一次,李旺也不再賣關子,而是對著邱大人冷哼一聲道,“邱大人,你也算是有道之士,怎麼這麼一點也不明白。若是所有人都能見到紅霞,那只能說明這紅霞是自然現象,就跟日出日落一樣,這樣的預言有何意義?我之所以說可以看見,那是需要在適當的休息之後,幾個被上天挑中的人才能看見此霞光。”

    不等邱大人說話。李旺就朝夷安公主拱手道︰“公主,棠翁主已經讓人準備好了齋坐場所,請公主挑選一些人一起進入齋戒之所。在齋戒過後,放下了身上地塵埃,再出來的時候,就可以看到天上的紅霞了。”

    “公主殿下,下臣已經準備妥當,還請公主移駕。”魯國地國相也伸手示意城外的一個臨時搭起的密封式營帳。

    夷安公主終究是一個能夠隱忍的人,當下也不與李旺爭辯,挑選了隨行有秩品的侍從、邱大人、周鸞等人隨著李旺和棠翁主以及魯王和魯國官員。一起進入了帳篷。

    在李旺的要求之下,另挑選了幾個普通的兵士,以滿足他們的好奇心。

    一進入帳篷,眾人便覺得這帳篷里頭有些不對勁,正中央是一個巨大地火盆,火盆里頭燃著熊熊的火焰,而帳篷的周圍都是一片綠色。整個帳篷里頭都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或者說,所有的顏色都是綠色。

    在刺眼的火焰之下,那些深深的綠漆賺足了人地眼球,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都避開火光看向四處。饒是如此,這樣的齋戒也算得上是獨樹一幟了。

    “李先生。如何齋戒?”夷安公主壓抑著心里頭的怒氣,問向李旺。

    李旺輕巧一笑,“不妨,在下已經準備了好些節目,還請大家一定要耐著性子把這些節目看完。”他語音方畢。魯國的優伶就已經趕上場來。

    漢朝的雜耍雜技已經相當成熟,當即就上來幾個穿著綠衣的小丑似人物,表演著噴火等傀儡把戲。

    整個帳篷里頭因為密不透風,而顯得越來越熱,有些人想要閉目養神卻也辦不到。一干官員都有些難以忍受,只有李旺隨機挑選的幾個士兵還是看地興致勃勃,差一點就要忍不住叫好起來。

    李旺掃視了一圈。所有人都不得不把眼楮看向其他各處。如此甚好!

    節目換了一個又一個,夷安公主終于按捺不住。問道︰“李先生,究竟要到什麼時候?”

    正巧一個節目完畢,李旺笑了笑說道︰“就現在吧。現在出去,只要一抬頭看向天,公主就能瞧見漫天的紅霞了!”

    夷安公主愣住了,這就是李旺所說的齋戒?把他們帶進來看了一圈胡鬧的表演,一轉頭又把他們送出去?怎麼看都像是戲弄。夷安公主懷著萬分被戲弄的感覺,心里頭只想著只要抬起頭沒看見紅霞,立馬就下令把李旺捉起來,她率先帶著人沖出了營帳。

    一片白茫茫地天空映入夷安公主的眼簾,有點刺眼,可是她卻迎著看去,當她定下身子的時候,只覺得整個天空都是紅色,紅彤彤的,就像是一整片紅色的絲被,蔓延開來,鋪展著一直到天邊。

    漫天紅霞?怎麼會?

    夷安公主簡直要懷疑自己的眼楮,可是隨後出來的人馬上就發出了驚嘆之聲,“真地有紅霞!哇,好漂亮地紅光啊!”

    棠翁主一開始還有些擔心,但在看到這漫天紅光之後,立馬就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所有人都一動不動地盯著天空,只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美妙地紅霞。

    李旺自得地看了驚訝卻又恨得牙癢癢的周鸞一眼,他重新抬起頭看著天空,自己的眼中也是一片紅芒。

    周鸞,是不是你這個神棍當得太不稱職了?李旺心里頭暗笑,其實今天利用的原理同樣十分簡單,說白了就是視覺暫留和補色原理。人在看東西的時候,眼楮其實是在做高速無意識的振動,當對著一種顏色看久了,突然間抽離這種顏色,換上中性的白色,那麼眼楮就會因為視覺暫留和補色原理,而在視線中出現之前那個顏色的補色。

    剛才李旺讓眾人在營帳當中看綠色,現在猛地把綠色換掉,對準白色的天空,那麼眾人自然會看成紅色,整個天空都是一片紅色。

    所有人都沉浸在這種奇異的景象當中,特別是在掃了一眼其他沒有進營帳的人茫然的臉之後,那些在營帳當中“齋戒”過的男男女女,無不感受到有一種神奇的力量縈繞在自己周圍。

    棠翁主適時地喧聲道︰“李先生神機妙算,傳導上天感召,為今日祭祀之大事,選定了如此佳日吉時,我大漢定能國運昌盛,大漢天子定能福壽綿延,身體康健!”

    她嬌聲響起,頓時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所有人都自發地跪倒在地,依舊不肯把自己的視線從天上挪開,仰著頭看著天就拜了起來。

    其他的那些不明所以的侍從,盡管沒有看到紅霞,但反而更加覺得神聖而莊肅,一個個都自發地跪地誦道︰“我大漢定能國運昌盛,大漢天子定能福壽綿延,身體康健!”

    聽得這麼多人齊聲高呼,夷安公主的眼眶中不知不覺的竟然有一股清泉在湧動,她克制住自己心底的一酸,濕潤的眼楮掃視了全場一圈,她還從來沒有聽過如此真心的稱頌,仿佛是被這一情景徹底地征服了。

    “公主,趕緊進城祭祀吧,要不可就真的誤了吉時。”李旺的聲音在夷安公主的耳畔響起。

    夷安公主看了李旺一眼,這個人依舊是一臉笑意,只是這一次,夷安公主卻覺得這笑意不再是那樣的惹人生厭。他的笑容充滿自信和不羈,那一雙眼楮像是洞悉了許多心事。

    夷安公主驀地想到自己在出發的時候,對李旺說過,要是天空真的出現了漫天紅霞,自當向他賠罪。她當時是認定了李旺在故意拖延時間,認定了李旺這樣的人是只知道胡謅的,可是沒想到真的如同李旺所說的,能夠見證到漫天紅霞。

    夷安公主臉一紅,朝李旺拱了拱手,帶著萬分誠意輕聲說道︰“先生,之前妾身多有得罪,還請先生見諒。”

    她說著兩手已經伸向前,整個人對李旺就要行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禮。李旺一愣,夷安公主不提這岔,他倒是差點忘了。

    什麼賠罪不賠罪的,李旺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更何況還是夷安公主這樣的大美人,李旺眼見得夷安公主跟自己行禮,連忙去扶她的手,“公主,你太客……”

    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到自己才踫觸到的手臂倏地向後一閃,夷安公主整個人就已經離自己半米遠,她神色有異地看了自己一眼,便扭向別處,定了定神,對著魯國國相說道︰“那就現在入城吧。”

    李旺看著剛才還對自己客氣的夷安公主,轉瞬間就換成了一副遇上了歹徒的模樣,剛剛和夷安公主建立起的那一點點好印象就因為自己伸手去攙扶她就變得蕩然無存了。

    嘿,這女人實在是夠涇渭分明的。

    正想著,夷安公主已經回到馬車上,魯國的文武百官讓出一條道路,由魯王和魯國相在前邊開路領著眾人前往位于曲阜的孔廟。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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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九十章 宮中錦囊

孔廟就建在曲阜的正中央,整個曲阜城便依托于孔廟而建。正中央是工整筆直的神道,兩側栽植著高大挺拔的松柏,顯得莊嚴肅穆,在配著那隆重的音樂,仿佛人一踏上這馳道就會生出崇敬的情緒。

    整個孔廟就好像後世的宮殿一樣,執行著嚴格的對稱。院落和殿宇在濃蔭之下顯得更加的嚴謹,讓人陡然恭敬起來。黃瓦、紅牆、綠樹,交相輝映,象征著孔子的豐功偉績,使人敬仰之情不覺油然而生。

    所有人都邁著莊嚴的步子向正殿挺去,李旺側眼一看,只覺得這些人走路的樣子都像是慷慨赴死一般,實在是提不起興趣跟他們一起前去膜拜孔夫子。

    眼見得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正殿當中,李旺趁所有人不注意,越走越偏,一個人就走向另外一條岔路了,走在這高聳挺拔的蒼檜古柏間闢出的一條幽深的甬道上,李旺只覺得心曠神怡。

    仰起頭透過參差的樹葉望著殿宇露出的一角,李旺心底隱隱生出一種感覺,要是能夠在這樣的地方養老好像也不錯的,到時候把袁西梅和善冰也叫來,在這樣的地方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倒也不錯啊!

    正想著,李旺漫無目的地亂走,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遠遠地傳來幾聲女生的嬌笑,李旺下意識地朝那個方向走去抬起眼只見前面一棵大樹下邊圍著幾個少女。那幾個少女都是隨著夷安公主趕來地婢女,她們每個人的手上都拿著一個個有些閃耀的錦囊,在日光下顯得五彩斑斕,十分好看。她們一邊把手中的錦囊往樹上掛去。一邊笑嘻嘻地聊著天,說得熱火朝天。

    李旺在陰處看著這些少女笑鬧著,只感覺到這才是最動人美妙地一幕,看她們在這里掛東西可好過對著神殿內的雕像做那種膜拜的機械運動了。

    哪知道他在欣賞的時候,有一個婢女不經意得瞥見了李旺,這一瞧,不禁嚇了一跳。差點就叫出聲來。

    其他的婢女也一齊反轉頭來,看著站在樹蔭底下向著這邊笑眯眯的李旺,不禁面面相覷,剛才的笑鬧全部收斂住了。

    李旺挺不好意思地,“打擾各位做事了吧,真抱歉。”

    那些婢女更加瞪大了雙眼,慌忙地向李旺躬身,都齊聲稱呼道︰“李先生。”只想著剛才自己不顧體統地笑鬧都被他給收入眼底,心里都有些不安。

    可是李旺顯然沒有任何怪責的意思。他的臉上掛著和氣的笑容,“呵,你們怎麼知道我姓李,難道你們都會算命麼?”

    其中一個婢女撲哧笑了一聲,大著膽子說道︰“什麼呀,李先生神機妙算,我們都雖然沒有見到紅霞,卻也看到了李先生的本事。要說誰不知道李先生呢!”

    李旺洋洋得意,看起來做神棍還是比做神醫有前途啊,這才多大會功夫,自己的名聲就已經傳開,變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啊。

    “幾位小姐實在是太抬舉我了,我哪里有什麼本事,不過要是有誰不舒服。想看個病什麼的,倒可以找我,絕對不收錢。”

    那幾個婢女聽的李旺稱呼自己為小姐,一個兩個都撲哧笑開了,再無顧忌,樹下登時又變得樂融融起來。

    李旺仰起頭,看著樹上被吊滿了一個一個的錦囊。有些好奇。忍不住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還挺好看地。”

    一個婢女掩口胡盧道︰“先生無所不能。竟然不知道這些麼?傳說孔廟後邊的這棵千年老樹能滿足人的心願,只要夠心誠,把你的心願寫在這錦囊當中,就一定能夠達成心願的。”

    一邊說著,臉上還露出虔誠的表情。

    李旺心里暗笑,原來在兩千多年前古人就開始搞這種許願的把戲,還盛行了這麼多年。

    “是呀,先生,要不你也寫個心願吧!”旁邊一個大膽的婢女高興地調笑著。

    李旺本來想說,我才不寫這種無聊地玩意兒。後來一想,別人都帶了一大簍子來,自己這樣說豈不是打擊人家積極性。

    于是笑道︰“我的心願都已經實現了,不知道小姐們都有什麼心願啊。有這麼多心願需要滿足啊,看看李旺能不能幫忙實現啊。”

    婢女臉一紅,趕緊辯解道︰“奴婢哪敢有什麼心願啊。這些都是公主殿下從長安帶來的。這些錦囊都是未央宮中的夫人們用來幫皇上和大漢祈福的。”

    李旺吐了吐舌頭,鬧半天是那些後妃們的錦囊,眼見得一個婢女已經急急地要去掛錦囊,用一根長長的竹篙把一個個錦囊給掛上去,李旺自告奮勇道︰“你這樣掛得掛到什麼時候啊,我爬上去不就得了。”

    “啊?會不會不好啊?”幾個婢女都有些緊張兮兮地,畢竟這棵樹是千年神樹。

    李旺笑嘻嘻道︰“有什麼不好,這樹孤獨久了,我陪他說說話,他可高興了。”二話不說,就踩著大樹叉,蹭蹭兩下爬了上去。

    這千年的老樹,要幾人環抱才能夠抱住,也因此爬起來特別容易,幾個婢女眼見得剛才還瀟灑倜儻的李先生,一下子就敏捷如猿猴一樣地爬到樹上去了,忍不住在樹下又笑做一團。

    李旺就差在樹上對著幾個少女吹口哨了,“還愣著干什麼呢,把東西都拿來啊!”于是幾個婢女也不耽擱,飛快地將一個個精致的錦囊向上拋給李旺,李旺再一個個地掛在樹枝上。

    正所謂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說有笑當中,轉瞬間樹上就被掛滿了絲質的錦囊,底下的籮筐也已經要見底了。

    李旺正掛著,忽然傳來一聲叫喚,李旺循聲看去,原來是棠翁主的一個家僕,那家僕大汗淋灕,見著李旺總算是舒了一口氣,“先生,可找著先生了。翁主想見先生,讓僕一陣好找。”

    “哦?他們不是在祭祀麼?”李旺瞟了幾個婢女一眼,這些婢女地眼中都閃過一絲促狹或者是心知肚明地笑意,顯然自己和棠翁主的“非比尋常”地關系也被她們知道了。

    李旺無奈地笑了笑,真是八卦傳千里啊。

    “祭祀還在進行當中,不過翁主沒見著先生,心里不安。所以……”

    李旺只得拍了拍手,從樹上重新爬下來,“行,我跟你去吧。”盡管那祭祀大典有點無聊,可自己也不能太過分,估計也進行地差不多了,自己就在外頭瞧瞧熱鬧好了。那家僕聽得李旺合作,又再松了一口氣,李旺這就要跟著他們過去,一扭頭才發現幾個婢女的情緒好像有點低落,于是湊到一個稍稍大膽的婢女旁邊小聲說道︰“還剩幾個,怎麼不掛呢?該不會是想要我來掛吧?”

    那婢女臉一紅,正要揚起頭反駁李旺的時候,李旺已經帶著笑,隨翁主家的僕人走了。

    李旺一邊走,一邊伸手撢了撢自己身上的灰,剛才只顧著在美女面前表演爬樹,沒注意蹭了一身的灰塵。

    他這一撢,倒是從身上撢下一個錦囊來了。這錦囊乃是用上等的紅色綢緞所制成的,李旺拾起錦囊,心想得給人送回去才行吧?

    眼見得那家僕已經離自己有十幾米遠,正要喊住他,讓他稍等片刻,忽而腦子一轉,對著手上這個還隱隱有著香氣的錦囊有了興趣,不知道那些宮里頭的娘娘們都會祈什麼福,是不是沒有被皇上寵幸過的就祈禱著自己趕快受皇上臨幸,被皇上寵幸過的就祈禱著皇上的小弟弟再大一點,來滿足自己的欲望?

    哈哈!腦子里頭胡亂的想著,李旺不知不覺就拆開了手上的錦囊。

    錦囊當中只有一塊白色的綢布條,布條上有一列娟秀的小字,寫著“去無從兮,住無處,若得雙翼生,妾願隨君往,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李旺忍不住心頭一動,他還算是有文化的人,這最後一句“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乃是卓文君寫給司馬相如的《白頭吟》中的一句。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0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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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九十一章 請勿放肆

這《白頭吟》原本是卓文君聽說司馬相如要納妾之時,想到當初的夫妻恩愛,以及如今司馬相如的見異思遷,卓文君只覺得心散不已,所以寫了這首《白頭吟》向司馬相如表達自己的感覺。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其實是得不到這種“一心人”,永不分離只是卓文君的美好願望罷了。

    李旺看著手頭上這一列小字,遙想著寫這首詩句的主人,不知道對方又是怎樣的身份,居然會寫下這樣的詩句。

    李旺暗暗笑,說是為了什麼皇上和大漢朝國運祈福,寫這錦囊的主人有哪一點是為皇上祈福了?莫說祈福,根本就是一個懷春的女子在為自己祈禱著能從天上降下一個如意郎君吧。

    詩句前面寫著,去無從兮住無處,感慨著自己在宮中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地方,無處去也沒住不安穩,恨不能生出一雙翅膀,跟著心愛人一起離開牢籠。

    那心愛之人,定然不是皇宮里頭的唯一男人——皇上了。

    李旺忍不住促狹地想起,那些宮女說做錦囊的人都是皇宮當中的那些夫人們,說白了就是漢昭帝的大小老婆們。要是一般的宮女思春懷春也就罷了,歷史上這樣的例子和傳說倒也不是沒有,不是還有宮女往送給邊關的戰士棉衣當中縫著小詩麼。而眼下這位寫詩的娘娘,還真是膽大,居然敢借著這樣的機會寫這樣的東西在里頭,這要是被人發現,哪里還有命在。

    說起來做皇帝也挺沒意思的,雖然有著後宮佳麗三千人,可是誰知道這佳麗三千中有幾個人是真心喜歡自己的?女人多了也不好啊!

    李旺任由自己心猿意馬地想著,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替人操的哪門子心,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再看手中的錦囊,想來寫詩句的女子是認定了不會有人拆開錦囊看錦囊當中寫的是什麼,才會這樣膽大妄為。哪里知道竟然會被自己獲得。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呵。

    李旺笑著把布條塞回錦囊又揣進自己地懷里,這才加快腳步跟上家僕,一邊想著,有機會一定要認識認識這位渴望天上掉下如意郎君的嬪妃。

    翁主家的僕人將李旺領到了祭祀的正殿,此時祭祀的典禮已經進行地差不多了。有些古怪的音樂從殿內飄了出來。遠遠地就落入李旺的耳中。

    李旺眼見得有些人魚貫而入,估計這儀式比起後世來要復雜得多,但聽這種音樂怎麼都給一種圖騰崇拜地感覺。

    棠翁主在殿內末端,時不時地拿眼楮向外邊瞥,當李旺終于出現在視野里的時候,棠翁主頓時綻放出笑顏,瞅準時機就從里頭溜了出來,向李旺盈盈走來,還沒奔到李旺身旁,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先生到哪里去了,教嫦兒好找!”

    李旺看著面容姣好的棠翁主,秋波暗湧,好不迷人,他沖她笑了笑道︰“這邊的祭祀太苦悶,我沒什麼興趣,就四處走走。”

    棠翁主輕輕笑道︰“理當如此。說起來,天下間哪里還有比得過先生的神人。先生自然對其他人提不起興趣來的。”說這話的時候,棠翁主的雙目一直停留在李旺的臉上,對李旺是又愛又敬佩,只覺得天底下沒有比他還新奇還有魅力的人了。

    李旺被棠翁主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瞧著瞧得身體發熱。李旺壓低聲音湊到棠翁主耳旁說道︰“翁主你這樣看著李旺,讓李旺只覺得口都要渴死了。”

    棠翁主聽了,面色一紅,美目含情,假意嗔怒道︰“先生又在這里胡說八道!”她用眼角地余光睨了李旺一眼,見他依舊看著自己,心里頭稍稍安定,繼續笑吟吟道︰“先生不讓嫦兒看先生,先生卻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嫦先生也想讓嫦兒口渴麼?”

    棠翁主大膽的話聽在李旺的心底,直讓李旺恨不能暢快地笑一下,對于棠翁主,若說之前僅僅是對她存有欣賞的好感,把她當做一個漂亮的美婦偶爾調侃一下而已,那麼現在隨著與棠翁主的合作加深,李旺對于棠翁主多多少少也有了幾分真正地好感。

    這一次。李旺反而沒有跟她繼續說些曖昧不輕的話。而是輕輕地一笑,認認真真地說道︰“翁主。不管怎麼說,謝謝你相信我。”他說著指了指天空。

    棠翁主一愣,這才明白過來李旺所指地是紅霞一事,棠翁主看著李旺,心中一動,不禁搖了搖頭,嘆道︰“先生也是為我昌邑好,嫦兒銘記在心。只是以後先生還要多加小心。”她說著面色更憂,“我看那個周鸞已經跟先生是翻了臉,就算明面上沒有什麼,但先生只怕更是危險。如今先生在公主心里頭已經有了一個好的印象,先生入宮之事應該已經十拿九穩,所以先生千萬得防著周鸞。”

    “好印象?我看公主對我可沒什麼好印象。”李旺抬頭看著大殿方向,夷安公主已經在孔廟的“工作人員”守護下徐徐走了出來。夷安公主明明是朝棠翁主和李旺這邊走來,但她的視線卻始終沒有在李旺地身上有半分停留,應該說,壓根就沒有讓她的視線和李旺產生任何的交集。李旺心里暗笑,這夷安公主能叫對自己有好印象麼?

    夷安公主走到棠翁主身旁,對棠翁主說道︰“我要在孔廟齋三日,三日後再啟程回昌邑。翁主,這邊也無甚要事,我也耽誤了翁主不少事情,我看不如翁主先回昌邑去吧。”

    李旺在旁邊暗忖著,夷安公主這明著是說請翁主回去,實際上怎麼聽都像是要自己回去才對。看來這女人對自己實在是沒什麼好印象。李旺正想說走就走唄,救了你的命還對我這樣冷淡,當真是狗咬呂洞賓。

    棠翁主卻對李旺使了使眼色,向著夷安公主說道︰“這如何使得?劉嫦此行便是奉了大王的命令,務必要保護公主周全,既然已經隨公主出來,自然就得完完整整地把公主再帶回昌邑,若是有任何差池,劉嫦可擔待不起。”

    讓她把夷安公主放在魯國一個人回去,打死她也不敢啊。盡管周鸞要跟著一同回去,但誰知道周鸞使了什麼把戲,她不在旁邊守著,實在難以放心。夷安公主已經出了一次岔子,實在不能再出第二次問題。

    夷安公主微微有些不滿,但卻又不能表達出來,畢竟她不是那種輕易駁棠翁主面子的人。

    李旺一直感覺到夷安公主雖然沒看自己,但自己在她的眼中應該屬于一枚釘子似的,想要從眼眶中拔出來估計是不可能了。

    一想到此,李旺在一旁忍不住笑了一聲。夷安公主終于有些按捺不住,望向李旺,極力忍著自己的氣悶,向著李旺說道︰“妾身多謝李先生,先生雖然本領高強,但孔廟終究是神聖之地,還請先生不要太過肆意。神靈在天,相信先生比我等都要看得明白。”

    她說得客氣,但李旺卻清楚地感覺到夷安公主對自己那聲笑地不滿,這還真是稀奇了,隨便笑笑就叫肆意?那孔夫子平時都是不笑的?

    “孔夫子雲,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君子樂天知命故不憂;審物明辨故不惑;定心致公故不懼。就算神靈在天又如何?我還自問沒有做出什麼肆意妄為到離譜的事情讓老天爺看不過的!”李旺冷冷地一笑,當著夷安公主的面就忍不住脫口而出他原本就是在國外待了好些年,性子里頭多少都有些直率,雖然知道說話不該如此,卻還是不想拐彎抹角的。

    夷安公主被李旺的話語給逼得一時語塞,她也懶得在眾人面前和李旺公開唱反調,只得把頭別過,向著身後地魯國相道︰“如此,就有勞魯王了。我們暫住在這邊,妾身也好日日清晨誦讀聖人名篇,聆聽教誨。”v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0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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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九十二章 該選的花瓣

孔廟之後有幾個獨立的院落,沿著孔廟的中軸線往後一直走,過一道聖人門,便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只因這聖人門原本是藏在樹林當中,一條悠長卻又幽然的道路通到門前。過門之後,只見院落當中古柏森森,綠蔭匝地,芳草如茵。

    迎面有三座拱橋縱跨,一水橫穿,碧波渙渙,荷葉田田,環水雕刻有玲瓏的石欄。做得是十分的精致。

    這一處是孔廟當中最好的院子,夷安公主自然是住在此處。跨過此院,則是一個較大的花園。曲阜此地北依泰岱,南瞻鳧嶧,東連泗水,西抵兗州,算得上土地肥沃、氣候宜人之地。

    孔廟又是曲阜的重中之重,相比于魯王的宮殿,這孔廟只會比其規格和檔次更高一籌。

    李旺在這孔廟當中四處閑逛,夷安公主舟車勞頓,自然是在她的院落當中休息去了。再加上她的一個婢女自殺身亡,夷安公主秉著家丑不可外揚的心態,關上門自己處理。這件事也就這樣不了了之。

    李旺也不想與夷安公主有沖突,心想除了正中央那一個院子他不靠近,在孔廟里頭還不是可以閑逛著玩耍玩耍。

    整個孔廟隱隱傳出一種樂聲,就好像後世的那些寺院里頭僧侶們做早課誦經的聲音,李旺一直躲避到後邊的大花園當中,才感覺到那聲音被樹木給遮掩了去。

    此時園中飄來濃濃的桂花香氣,這香味沁入心脾,但聞得久了,只覺得太過濃厚,李旺抬起頭才發現整個園子當中桂花樹遍布各處,正中央還有幾個婢女圍著中間的桂花樹采摘著什麼。

    李旺心想這些婢女自然是夷安公主的婢女,只是不知道那個正正經經的夷安公主在不在這里。自己要是不小心又被夷安公主撞見,免不了又要讓人家不愉快,自己還是換個地方得了。

    他扭轉身就要走,哪知道剛剛往回邁。就聽見背後一個輕盈的女聲響起,甜甜地叫喚道︰“李先生!”

    李旺扭頭一瞧,只見那些在桂花樹後的婢女們一個兩個都已經站了出來,笑吟吟地看著李旺,或是粉臉含羞,或是滿面笑容,無不對李旺十分友好。

    “李先生怎麼到這里來了?”一個婢女大著膽子問道。

    李旺嘻嘻一笑。眼見得只有婢女並沒有那個石女夷安公主在場,心情陡然放松,立馬就隨口說道︰“想你們了唄。”

    李旺剛一脫口而出,就發現那些婢女們一個個紅了臉,全都赧然地看著自己,有些臉皮薄的當即就把臉給別了過去,假裝沒有聽見李旺的調笑。

    但也有兩個大膽的婢女聽得李旺這樣說,更加格格地笑了起來,“李先生又來戲弄我們,李先生怎麼會想我們呢!”說著媚眼含春地瞟了一眼李旺。

    李旺心里暗笑。這些婢女一個個都春意盎然地,只怕自己再調笑兩句,再遇上合適的機會就有婢女要對自己投懷送抱了。

    李旺雖然自認為長得不賴,但其實知道,主要是這幫婢女們的私生活原本就不夠檢點,衛子夫的老媽和別人私通生下衛青,衛子夫的老姐又和別人私通生下霍去病,上邊的貴族自有自己的亂。下邊地婢女僕人們卻也是上行下效。

    只是唯一讓他有點想不通的就是夷安公主,她怎麼就能夠守著自己一個人的清名?她手底下的這幫奴婢都知道憐惜青春,時不時地跟男人們打打鬧鬧,可憐她一個弱女子非要背負著什麼貞潔列婦的聲名。就這樣孤寂得過一輩子?

    “先生,在想什麼呢?”

    李旺回過神來,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好端端地替夷安公主操心,這女子對自己厭惡得要命,他替她操哪門子心去!

    李旺笑了笑,把臉湊到幾個婢女中間,笑問道︰“幾位小姐采花做什麼,莫不是要做些香囊送人?”

    “先生莫不是想要奴婢們做些送給先生?”一個婢女反問著。

    李旺嘻嘻一笑。“原來你們不是要做香囊送給我的啊。唉,原來我是自作多情啊。”他的大聲說笑頓時又惹來婢女們的格格笑。

    “先生誤會了,我們是要踩花瓣給公主沐浴用的。不是做什麼香囊。”另一個婢女紅著臉說道。

    “用桂花沐浴啊?”李旺撇了撇嘴,有些不以為然。

    “怎麼啦?先生覺得不好麼?”

    “不是不好。不過沐浴呢,最講究的是用新鮮花瓣,花瓣什麼時候最新鮮呢?自然是清晨地時候,剛剛凝著露水。那時候的花瓣最新鮮。不過花瓣上有花粉。尤其是桂花,花粉不易清洗。要是用得太多,只怕會過敏,也就是渾身瘙癢。”

    李旺說著,旁邊的婢女們一個個都瞪大眼楮聽著李旺說話,笑得更歡了,“李先生還真是什麼都知道,連沐浴用什麼花瓣都知道。”

    “是啊,先生,如果不用桂花,那用什麼好呢?我們帶的干花瓣都已經用完了。”

    李旺笑道︰“你們家公主剛剛大病初愈,就別用什麼花瓣洗了,我看還是用艾葉泡泡,先祛祛身上的毒氣比較好,而且還能令公主的皮膚更加滑膩。再說了,你們公主其實不適合桂花香。桂花太濃太香,你們家公主嘛是那種清新淡雅的女子,用桂花實在是有點顯俗,我看真的不適合,要不先用艾葉洗了之後,我再找些別地香草給你們?”

    “先生對公主還能了解這麼多啊!真看不出來……”

    “夠了!”李旺還沒有說完,就聽見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李旺和眾婢女回頭一看,只見夷安公主和棠翁主並排走了過來,夷安公主面若寒霜,棠翁主則不知道是一個什麼樣的表情,又是驚又是憂,但更多的卻是有點哭笑不得。

    夷安公主心情苦悶,原本就很是勞累,再加上李旺給她氣受,婢女自盡,一系列地事都讓夷安公主難以展顏,于是棠翁主便陪著夷安公主到孔廟後院當中散散心。

    夷安公主原本不想出來,但花園本來就和她的院落只有一腔之隔,又不好駁棠翁主的面子,便勉強與她出來走走,看著園中的花草倒也能讓她暫時忘憂。

    可是哪里知道才剛剛出來,就聽見李旺的聲音。夷安公主想要避開,卻聽見自己的婢女和李旺聊得火熱,竟然還把自己沐浴這樣私人的問題都說給李旺聽。

    那李旺更是大膽無恥,居然放肆地評論自己改用什麼樣的香味,說自己的皮膚,還說得熱火朝天地……

    夷安公主實在是無法忍受,終于喊了出聲。

    那些婢女眼見得公主出來,一個個全部色變,撲通一聲就跪倒了一片。她們一下子意識到剛才肆意大膽的說話,多少都帶著一點點對夷安公主的不尊重,全部都嚇壞了,跪在地上,一聲不吭,戰戰兢兢的。

    棠翁主只恐把事情鬧大了,才不好收場,想著法子先把地上跪著的人趕緊支開,“你們還不趕緊回去收拾收拾,還不快去?”

    婢女們唯唯諾諾,又匍匐著朝夷安公主叩了兩個頭,這才一遛煙得回院子里去。

    棠翁主在夷安公主旁邊陪著笑,正要說些話來打個圓場,夷安公主已經不等棠翁主開腔就先行說道︰“翁主,還請你和先生先回昌邑好嗎?我實在是靜不下心來。若是在這樣,在這樣下去,我只怕一日都挨不下去了。”

    她的聲音竟然有些哽咽,這倒是讓李旺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他茫然地看向夷安公主,只覺得夷安公主面色蒼白,顯得楚楚可憐,這讓李旺只覺得好像一頭斗敗的公雞。

    這世界上有幾類人是讓李旺承受不了地,一種就是溫柔可人型地,像袁西梅這樣的女子,李旺無論如何都不能對她發脾氣,還有一種就是像夷安公主這種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讓你覺得她孤單孤獨,讓你實在是鐵不下心來和她硬踫硬到底,即使有時候她說地話能讓你氣得半死,但對待夷安公主,李旺無論如何都拿不出對待王清清那刁蠻女的手段。

    他嘆了口氣說道︰“公主,我承認我說話的方式可能讓你沒辦法接受,在這一點上,李旺確實有錯,公主要是覺得道歉沒用,大可以想些別的懲罰,李旺心甘情願。”這一次他倒也不和她 嘴了。

    夷安公主一愣,完全不明白李旺這樣的人怎麼會一下子變了性子,在人前的時候,他可是吵著嚷著都要讓自己下不來台,這會子反倒謙讓了。

    夷安公主緊緊地閉著了眼,只覺得心頭一股苦悶在往上翻滾,看著李旺本來滿含怒意的雙眼,忽然有些紅紅的,帶著幾分絕望說道︰“懲罰?何來懲罰他人?我該當如何懲罰自己才是。”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0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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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九十三章 有意義的任務

李旺看著夷安公主頗有些淒楚的神情,愣是沒明白過來夷安公主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公主此話是何意?”

    夷安公主抬眼看著李旺,眼眸中藏著淚光,帶著一種蒼涼的語氣說道︰“先生以為呢?先生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背著……我,又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看我的……,倘若妾身就這樣被毒蠆毒死也就罷了,不論怎樣,雖然沒有完成使命,但至少沒有什麼把柄落于人口,更不會被旁人嚼舌頭。可是現在,妾身非但沒有事,所有人都知道是先生你治好了我,只是這救治的手段,傳到別人耳中,也不知道會有多麼不堪,這教我如何承受?”

    夷安公主平素話不多,但此刻卻有些收不住自己的話匣子,這些事在她的心里頭早已經盤桓了太久,讓她無處發洩,“不止如此,先生本事高強,漫天紅霞讓所有人都知道了先生的本事,卻……卻也同時知道先生與我說的話,做過的事……”說到這,夷安公主抿了抿自己的唇,扭轉頭去,就想要進園子。

    李旺大驚失色,他什麼時候和夷安公主做過什麼了?

    “公主,我同公主說什麼了?又做了什麼?”他心里那叫一個委屈,對待夷安公主,李旺心中只覺得自己已經是正經的不能再正經了。盡管偶然還會有一些虛無的yy過,但yy是無處不在地。難道夷安公主還要制止人對她的任何遐想?

    棠翁主眼見得李旺瞪大了眼珠子,輕輕咳嗽了一下。提醒李旺不要太過張揚,惹得夷安公主更加生氣。

    夷安公主輕輕地咬著唇,一雙如同星辰般地眼眸此時暗淡無光,李旺忤逆自己也就罷了,她看在棠翁主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忍忍也就過了。可是李旺在車內又是踫自己的腿,又是用嘴巴幫自己吸毒。這樣的事。她只要看見李旺,就忍不住會想起,現在李旺問起,難道還要她當著李旺把這些事這些細節再重復一遍嗎?

    夷安公主別過臉去,只想著把心中的那些憤懣和羞辱排遣出去,但這些卻依舊陰魂不散地跟著自己,讓她只覺得頭疼。

    李旺無奈地搖了搖頭。向著夷安公主哂笑道︰“公主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兒,其他人也不是三歲的小孩兒,難道他們不知道公主中毒了,必須要盡快將毒血給逼出來嗎?難道在公主的心里邊,所謂的男女之防比公主地性命還要重要?”

    李旺地嘲笑並沒有換來夷安公主的自我反省,相反,夷安公主堅定地抬起頭望向李旺,“不錯,對于我來說。寧願死也不該被男人踫,現如今,先生這樣對我,便是讓我不得不選擇一條死路……”她的聲音有些淒然,眼眶當中是絕望的光芒。

    “愚蠢!”李旺實在忍不住,張口就說道。此話一出口,配上他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棠翁主和夷安公主都愣住了。

    李旺沒有再罵下去。只是冷笑的看著夷安公主,“這是你的想法。還是別人強加在你身上地想法?”

    “這又有什麼區別……”夷安公主淡淡地收回自己的悲愴,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突然之間平和下來和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醫工說這些話。

    李旺不等夷安公主說完就駁斥道︰“若說是為了國家大義,為了畢生所追求的事業甚至愛人,把自己的命豁出去了,這叫高尚,但為了這種無聊的男女之防,就因為一個男人死了,就要讓女人為一個死去的人守一輩子,連看病救命這樣的事情都可以算作是破壞男女大防,甚至還要用死來表清白,這不叫愚蠢叫什麼?”

    夷安公主面色慘白,不是因為李旺說自己“愚蠢”,而是她從來沒有聽過人說這樣的話,這樣大膽露骨,離經叛道,但卻聽起來讓自己直想哭地話。

    李旺說得不過癮,繼續說道︰“在我心里邊,人的性命高于一切,什麼祭祀,什麼禮教,都是制定規則的人用來束縛其他人的手段。要女人恪守婦道,不能與男人有私下的接觸,甚至連踫都不能踫,可男人卻能夠四處狩獵,見到好女子就帶回家去。這世界上哪里有這麼多不公平?”

    就連棠翁主都有些聽得目瞪口呆,好歹李旺也是個男人,還是一個頗有些風流的男子,卻原來他還能站在女子的角度上替人考慮。

    棠翁主不比夷安公主,李旺地這番話她雖然沒有聽過,卻也知道李旺原本就不是尋常人,所以驚訝之後,便只剩下對李旺地贊賞,可是夷安公主聽了卻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消化,怎麼接受李旺的這番言論。

    她好半天才讓自己地心情平復下來,掃了李旺一眼,自己依舊顯得很平靜,“有些話,先生不該說的。妾身也是看在翁主的面子上,不追究先生的放肆。但先生務必自重,否則有一日遲早要壞在先生這張嘴上。”

    李旺聽了夷安公主的話,不怒反而笑了,“多謝公主的好意,李旺銘記在心。李旺也奉勸公主,人生美好,青春難留,公主千萬不要為了那些不值得的東西而葬送了自己的幸福。”

    夷安公主饒是再鎮定,聽了李旺的這番話,也忍不住身子輕輕地晃動了一下,她小小的嘴唇囁嚅了兩聲,終于抬起頭看了李旺一眼,輕笑了一聲,“先生以為不值得,但在我這,卻是最重要的,永遠如此。”

    她說這話的時候,笑聲怎麼聽都有一種哀怨,她對棠翁主擠出一絲笑容,“祭祀之事要緊,我先回去了。”

    說完,再不回頭,一轉身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棠翁主只覺得心頭一緊,沒等夷安公主走遠,就回頭看向李旺,不無擔憂地說道︰“先生你這樣直接得說,讓公主心里頭更加不好受,妾身只怕公主要是聽到了什麼風言***,真的會想不開,選擇一條不歸路……”

    “我這還叫直接說?”李旺不以為然地看著棠翁主,但瞧見她擔憂的神色,也只覺得有些悶悶的,夷安公主做“貞婦”有很長一段時間,早已經習慣了這個角色,聽她剛才的語氣,自殺自殘倒也不是沒可能,只不過現在因為祭祀之事沒有完,她得以大局為重。

    “我勸勸她,那樣的想法真是要不得,為了這個原因去自殺那更是愚不可及,真要是這樣死了,我不是白救了。”

    棠翁主斜睨了李旺一眼,想要說李旺是因為看夷安公主的美貌舍不得她死才是真的,但話到嘴邊,才發現現在根本就不是笑鬧的時候,于是拉了拉李旺的衣袖,沖他搖了搖頭,“公主又豈是能輕易被你說服的?她可是皇上欽點的楷模,為了維護這個聲譽,只怕不惜一切代價。先生想要勸說公主,只怕是徒勞了。”

    “那倒也不一定。”李旺心想夷安公主還沒有到無藥可救的地步,關鍵就看怎麼引導她了,“公主其實天性未泯,否則也不會和翁主出來賞花了,足見她的心也並非真的如同一灘死水。”

    “先生就這麼肯定?”

    李旺笑了笑,“那我再問你,公主明明對我的作法很生氣,卻還是沒有對我懲罰,是何原因?”

    棠翁主故意掩口笑道︰“先生要說公主已經被你說服了?心底認同先生麼?”

    “那倒不是。她心里想什麼,我也沒那麼清楚。她不動我,是因為她以為我和翁主有什麼呢!”說到此,李旺忍不住干笑了兩聲,頓時惹來了棠翁主的媚笑。

    “翁主,公主能夠和翁主親近,也就是說她從心里是認同翁主的做法,翁主有沒有想過,其實公主可能很羨慕翁主你能夠不拘泥于男女之間的那些禮制,能夠率性而為。”

    “羨慕?認同?怎麼……怎麼可能?”“我也不知道。不過,公主絕對沒有排斥翁主的做法才對,如果說公主真的是她所表現的那樣,就不會和翁主走近了。”李旺分析著夷安公主的心理,忽然一拍手,向著棠翁主道︰“這幾日挺無聊的,我倒是找到一項有意義的事!可算是解悶了,哈哈。”

    “有意義的事?”

    李旺心里有種躍躍欲試的感覺,三天時間,把夷安公主這個貞婦的心給挑動了,讓她知道人生的美好,算得上是一件有意義的事吧!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0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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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九十四章 螢火

夜里,夷安公主剛剛讀完書,就聽見外邊有一陣子喧鬧,好像是自己跟前的幾個婢女細聲說話,只是那說話的聲音實在是掩飾不住她們的興奮似的,明明知道夷安公主近來心情不佳,身體也不好,卻還是笑出聲來。

    夷安公主心里頭有些滯氣,明明手頭上是她最常讀的《詩經》,但不知為何現在只覺得那些字眼一個個跑進她的腦子里,卻又好像不認得自己一般,重新跑了出來。

    夷安公主扔下手中的竹簡,長吁了一口氣,對里頭服侍著自己的婢女說道︰“我要歇息了。”

    她剛說了一遍,等了好半天才發現旁邊的婢女沒有反應,她抬起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婢女,只見她的雙目也好像恨不能從門縫、窗縫中看到些什麼。

    夷安公主把握住的筆重重地擱在了瓷做的筆架上。那婢女這才反應過來,想起剛才夷安公主說的話,婢女慌不迭地低下頭,躬身說道︰“奴婢這就去端水來給公主淨面。”

    夷安公主忍著氣沒有發作,屋子里頭只剩下她一個人,百無聊賴,看著滿書案的卷軸,只覺得索然無趣。不知道為何,白天李旺所說的話,好像在自己的心底生了一根刺似的,人生美好,青春難留,他教自己千萬不要為了那些不值得的東西而葬送了自己的幸福。這一句話就好像是咒語一樣一直縈繞在夷安公主的耳邊,讓夷安公主實在是再坐不住。她站起身,踏著木屐,來回地在屋子里頭踱步。

    那個去打水地婢女有好半天沒有回來了。可是屋子檐下的笑聲卻越來越大。夷安公主忽而按捺不住,居然躡手躡腳地在窗邊向外張望,想要看看那幫婢女都在說些什麼。

    夷安公主是守禮之人,按道理埋耳牆下,偷聽偷看的事她自然是不屑于去做地。可是今日夷安公主也不知為何昏了頭似的就想要聽聽。

    她貼著窗縫,只看見外頭有四五個婢女聚在一處,其中還包括去打水進來的一個婢女,她們所有人都遙望著外邊,好像看到了什麼新奇的東西。讓她們興趣大增。

    一個家奴一路小跑地從外邊過來,他的到來頓時惹得眾女圍觀,一個個都伸手揪住他,想要聽他打探來的消息。

    夷安公主把耳朵貼在窗上,可是她只能聽見這些人的聲音像蜜蜂一樣嗡嗡地直叫,但就是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

    正此時。房間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夷安公主慌不迭地站直身體,正好瞥見那個婢女端著水盆從外頭進來。

    婢女瞧見夷安公主也嚇了一跳,沒想到夷安公主會站在窗邊。“公主,您……”

    夷安公主剛才只顧著專心聽他們在說什麼,沒想到這個婢女什麼時候就從人群中脫離出來,直接進屋了。

    夷安公主平復了一下內心的慌亂,故意把臉稍稍拉長,對著婢女說道︰“做什麼去了,要這麼半天。”

    婢女面色一變,不敢言語。惴惴地端著水站在一旁,不敢吱聲。

    夷安公主眼瞧著她不說話,也懶得訓斥,讓她把水擱著,只聽見嘩嘩地水聲響起,婢女開始擰動著手里頭的絲帕,夷安公主又重新坐下。看似無意地問道︰“外頭那麼喧鬧。都在吵嚷些什麼?”

    婢女身子一滯,今天公主心情不好。自己怎麼就這麼大意呢,公主脾氣再好,也有生氣的時候。婢女不敢隱瞞跪在地上,輕聲道︰“回公主話,外頭、外頭的好些樹上都有奇異的光,奴婢們在院子里頭看著,覺得很是奇特,所以……所以忍不住議論起來,奴婢這就去告訴他們,讓他們……”

    “外頭有奇異的光?”夷安公主皺了皺眉,語氣卻已經放緩了許多,“什麼奇特地光?”

    婢女揚起頭道︰“奴婢也不清楚,從院子里頭看去,只覺得那一片好像都是黃綠黃綠地星星,真的是非常漂亮啊,公主。”

    她的興奮之情溢于言表,看了冷然的夷安公主一眼,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趕緊閉了口,她正要說幫公主敷面,夷安公主已經站起身來,向外頭走去,她倒要看看有什麼奇特的光,能夠讓她們這麼欣喜。

    夷安公主緩緩地拉開門,外邊的喧鬧嘎然而止,所有人都噤了聲,偷睨了公主一眼,全部散在一旁,不敢抬頭。

    夷安公主順著之前的那個方向看去,懷著不屑但又有些好奇的心思看去,只是一眼就讓夷安公主再挪不開自己的雙眼。原來那個方向上看去,真的有一片星光一般地光亮在閃耀,似星光,也似燭火,但這掛在黑幕上的燭火一閃一閃的,比起天上遠遠的晦暗的星星,這樣的光亮好像觸手可及,仿佛是把天上的星星搬到了離自己很近地地方似地。

    “那……那是何物?”饒是夷安公主再不屑,此時也忍不住問出聲來。

    “回公主的話,應該是螢蟲。”那個家僕眼見得公主地眼神也和其他的婢女一樣被這假星星給吸引了,便連忙把自己打探到的情形再說了一遍,“僕剛才去瞧過了,花園里頭的好些樹上都有螢蟲,每棵樹上的螢火都亮著的,從這里看過去就好像是看到了滿天的星星。僕在樹底下看,那感覺更是奇特!”

    他說得有些小興奮,說了好半天才意識到自己這樣說話,對夷安公主實在是不恭敬,于是收斂住自己的笑意,向著夷安公主再度躬身道︰“公主,僕私以為若是在花園當中,站在樹下向上看,那螢火更加美麗,定然能讓人忘乎所以。”

    他說這話的時候,旁邊的婢女們一個個都有些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想要溜出去看,但公主隨時要傳召,都不敢走開。現在她們都有些眼巴巴地看著夷安公主,只希望夷安公主要麼早點睡覺,要麼就領眾人去享受一番。

    夷安公主好容易才讓自己把視線從那些螢火上收回來,聽得那個家奴的說話,正要猶豫著該不該去瞧一眼,但看著眾人躍躍欲試的表情,想到現在已經是深夜,自己原本就不該再踏出房門才對。

    她今天已經是破例了,怎麼能夠再破例?夷安公主扭轉身子,最後看了一眼外頭的螢火蟲,這樣的夜色真是美麗,可是她卻不能去欣賞。

    夷安公主捏了捏拳頭,發現其他人的臉上都是失望之色,盡管他們都隱忍著不讓自己發覺,但夷安公主還是瞧見了。

    原來自己不止是讓自己難受,還掃了其他人的興致。

    踏進門內的夷安公主忽然停住腳步,對著外面淡淡地說道︰“我就寢了,你們不需在此服侍。”說完,也不看眾人的表情就把門給關上了。

    其實不用看她也能猜到他們的表情,一定開心壞了。

    夷安公主一個人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好像是無邊無盡的螢火蟲朝自己撲來,她忽然想起小時候好像玩過這種螢火蟲,能夠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地玩著其他的玩意兒,可是現在,這些東西她只能當懷念想想,平日倒也沒有什麼。

    夷安公主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可是今天,這些小時候的玩意兒卻一股腦兒地都倒進自己的腦袋里了,她是清也清不出,理也理不出來,整個就是一團混亂。

    今日想起來只覺得酸楚犯上心頭。夷安公主怎麼也睡不著了,好像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耳畔說話,告訴自己,她將漸漸老去,等她老去的時候,所能回憶的,也只有那些殘留在腦海深處的兒時的記憶……

    花園里頭,幾個人打著哈欠,他們等了好半天,前來游覽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但是李旺始終沒有發號施令。

    他們都是棠翁主派去給李旺臨時支配的翁主家奴。其中一個人大著膽子問李旺,“先生,咱們這是在等什麼時機啊?”

    李旺也有些哈欠連天,眼見得夜色漸深,估摸著所有人都已經快要入睡,自己要等的人還是沒來,不禁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明天再繼續。”

    “啊?繼續?先生還要抓螢火蟲啊?”

    眼見得其他人都有些喪氣,他們今天晚上可是抓了好一陣子的螢火蟲,明天還要重新捉過,那些人就覺得想哭。

    “要,當然要!”李旺拍了拍手,毫不猶豫的就說道,“我的任務還沒有達成呢。放心吧,明天一定會派上用場。到時候重重有賞。”

    簡單的一句話,頓時讓人眉開眼笑。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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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九十五章 重新的祭祀

一大清早,夷安公主梳洗完畢,棠翁主就已經趕了過來,相比于艷麗四射的棠翁主,夷安公主則顯得神情有些懨懨的。

    棠翁主關切地看了夷安公主一眼,

    “公主的病是否好些了?可有請醫工再瞧瞧?”夷安公主到了曲阜,自然找了魯國的醫工再探了探脈,雖然她不得不承認李旺已經把自己體內的余毒清理得七七八八的,但她實在不願意讓李旺再給自己看病。

    見棠翁主問起,夷安公主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棠翁主也知道和夷安公主之間似乎有些話題不能觸及,只是說道︰“公主,今日曲阜城外的泗水河畔將舉行祭祀大典,不知道公主可願參與?”

    “泗水河畔的祭祀大典?”夷安公主不禁有些疑惑,“我怎麼沒聽說?”

    她奉了皇命前來祭祀,昨日直奔孔廟就已經把儀式給完成了,這幾日按照孔廟的規定,則是在孔廟當中精心安養,每日早晚再誦讀詩書,算是對孔聖的尊敬,但是另外在城外還有什麼祭祀大典,夷安公主卻從來不曾知道還有這安排。

    “是翁主你安排的嗎?”

    “不,不是。是魯王組織此地的平民百姓,達官貴人一起舉辦的。趁著公主在這里,昨日又有祥雲出現,所以他們也趁此機會拜祭聖人。”棠翁主解釋著。

    “是麼,魯王國相昨日倒沒有提過。”夷安公主淡淡地說著。

    棠翁主尷尬地笑了一聲。“想來是臨時決定的。公主,你是長公主,昨日又剛剛祭祀過聖人。不知公主可願意移步泗水河畔參與盛會?”

    夷安公主眼見得棠翁主眼眸中流露出殷殷地邀請之色,雖然不大理解她所說的盛會是什麼意思,卻也還是點了點頭。

    換成一身正統的深衣曲裾,夷安公主和棠翁主並肩出了孔廟,坐上了各自地馬車。

    曲阜城外不遠,便可以看見泗水河沿著東西向汩汩流淌,遠遠地就可以感覺到一股河邊的清風吹來,夷安公主坐在車上的時候還在想,那個讓她討厭的李旺居然沒有跟來?難道說他真的先行離開曲阜回昌邑去了麼?

    想想只是瞬間的事情。夷安公主想到李旺那個人沒有跟來,心底應該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沒有他,就不會再聽他說那些狂逆悖亂的話,也不會讓她想起尷尬。

    只是那張臉雖然教人討厭,教人生氣。但真要是沒了這張臉。怎麼微微又覺得有些空落落的,而他盡管不在,夷安公主還是忍不住想起他可惡的笑容來,總讓她心里頭有種煩躁地感覺。

    夷安公主胡亂地想著,不知不覺車隊已經停了下來。外邊喧鬧的聲音傳了過來,坐在車內的夷安公主心底不禁犯起了嘀咕。

    祭祀大典怎麼聽起來像是市肆那樣喧鬧。

    果然,當車簾打開,夷安公主走出馬車的時候,她的眼楮一下子定格住了。

    只見河畔搭起了一個簡陋的台子,在台子之上。幾個人穿著花里胡哨地衣裳在上面跳著大戲,周圍里里外外圍了里三層外三層,擁擠異常,看架勢應該有幾百人之多。

    這些人都像糨糊一樣黏在一起,所有人地視線都聚集在正中央的戲台之上,大部分人動不動就鼓掌拍手,更有人大聲叫“好”。嘻嘻哈哈。鬧成一團。

    另一邊的高台則擺著幾個桌案,兩邊的案後已然坐著人。只把中間的桌案空置出來,那空隙極大的桌案,顯然是留給夷安公主和棠翁主的。夷安公主只覺得像是胡鬧,還從來沒聽說過祭祀有這樣亂七八糟,鬧哄哄的祭祀方法。她和棠翁主並肩走上台,所有人都躬身向夷安公主行禮,夷安公主示意讓各人就坐,這才開始環顧一圈四周,一邊和棠翁主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魯王和國相坐在主位的左側,再之後則是一些陪坐地大臣們。

    環顧之後,夷安公主的目光一下子就定格在右邊的客位,只見一個人抬起眼對自己笑了笑,差點沒讓夷安公主嚇一跳,因為這個人正是李旺!

    夷安公主就一直在好奇李旺居然會不在,想到他放的那些狂言,可是居然那麼快就溜走了。哪里知道他不是不在,而是根本就早就坐在這里了!

    夷安公主說不出自己的心底是什麼感覺。是懊惱但卻又好像隱隱希望他的的確確出現在這。

    無論如何,夷安公主意外地在這里瞧見到李旺,但想想又好像是在情理之中,夷安公愕然地對著李旺地臉,後者向夷安公主拱了拱手道︰“公主,魯王殿下和丞相大人準備了一場祭祀大典,雖然時間倉促,但卻別出心裁,公主看了就知道。”

    是麼?夷安公主看著李旺,這祭祀大典是他們準備地還是你李旺的主意?其實她心里頭也已經猜得七八分了。

    說實話,除了李旺還能有誰想到這些奇怪地節目?這些所謂的“祭祀”典禮盛會?

    這個自以為有些小聰明,自以為和尋常人不一樣,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經搭錯了,居然來搞什麼孔聖人的祭祀。

    若是真的祭祀也就罷了,可眼下弄些老百姓來濫竽充數,也不知道上演著一些什麼把戲。甚至把魯王和一班大臣都搞了過來,就為了看他們胡鬧的?

    她看了魯王和國相一眼,正不知該從何處說起,魯王的國相已經向夷安公主拱手,代表年幼的魯王說道︰“公主,我等只等著公主駕臨,現在,祭祀大典就能開始了。”

    夷安公主也不說話,木已成舟,當即就往座位上坐了,魯王國相向著外頭揮了揮手,一個人便沖外頭揚了揚手中的旗幟,那邊的台上當即停了下來,另有一排人出來放爆竹,燃燒的竹子發出 里啪啦的聲音,在民眾當中,這爆竹是能夠驅逐瘟疫,驅逐邪氣的。

    台上的魯王不過是個十歲的孩童,聽的這熱鬧的聲音,就跟台下的小童一樣眼中放著精光,恨不能跑下去玩耍。爆竹放畢,剛才幾個小丑也從台上下來,換成了清一色的歌女,歌女們年輕而漂亮,穿著統一的輕紗,頭頂著一團大花,艷麗卻又不俗,手中拿著一柄船槳,一邊優雅地揮舞著船槳一邊唱道︰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那歌聲悠悠傳來,只讓人記住了女子們的動人身材和優美的嗓音。

    看著的百姓們全部都沒有說話,欣賞著歌舞。

    夷安公主掃了國相一眼,只見他的眼中流露著喜悅,還不忘同下首的官員探討幾聲。

    夷安公主冷不丁地問道︰“這個,可是國相大人想的?”

    國相一愣,還當夷安公主對這個節目實在贊賞,躬身笑道︰“其實也不然,李先生說民眾自己的祭祀才是真正的祭祀,這些都是魯國的百姓自發組織,自發排演的,沒想到看起來倒還不錯!”

    李先生?夷安公主看了李旺一眼,果然是他在這里胡鬧的。就說他怎麼可能消停下來。也不知道他使了什麼法子,居然讓魯國的國相居然會聽從他的胡鬧,弄出這樣一個不倫不類的祭祀盛典來。

    “李先生認為這樣才算是祭祀麼?”夷安公主原本不想和李旺有正面的沖突,但看著台上的歌女下去之後,又換上一批小童上來打滾,實在有些忍不住,向著李旺發問。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0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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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九十六章 西王母

“正是。”李旺毫不猶豫就回復道,

    “公主,李旺私以為,真正的祭祀不該只聽信幾個祭師的言論。公主祭祀是為大漢為皇上,自然該讓大漢的子民替公主出一分力,讓子民替大漢出力。相信孔聖在天有靈,看到有這麼多人為大漢祈福,也會感動的吧?相比于大家的群策群力,找幾個祭師在那,嘿嘿,就算他們能夠通靈,但他們一個人跟聖人說話,跟上天對話,是不是勢單力薄了些。”

    李旺大言不慚的說話讓棠翁主聽得掩口一笑,她心底自始至終都認為那些方士是騙人的家伙,獨獨這個李旺明明是醫工但糊弄起人來卻比方士更有一套。

    今天,李旺讓棠翁主尋了個借口,把周鸞和邱大人留在孔廟繼續他們那些忽悠人的一套,自己則領著夷安公主過來這邊,也省得周鸞又生什麼壞心。

    李旺的話讓夷安公主一時語塞,她懶得同李旺爭辯,跟李旺講道理,只會是一件再愚蠢不過的事情。

    李旺笑著對夷安公主拱手,“公主,不如好好欣賞一下民眾自己組織的節目,這是他們的心血,也代表著他們對大漢的忠心與熱愛。無論如何,公主應該都覺得欣慰吧。”

    “正是,正是。讓民眾參與其中,他們既有此熱情,我們也可以讓上天知道我大漢上下是一條心。公主,相信皇上知道此事,定然會龍顏大悅吧?”國相對著夷安公主厚顏笑道。

    夷安公主自然聽出了國相話中地意思,他還以為這樣做能討皇上的歡喜。夷安公主笑了笑,李旺真是一個會忽悠的家伙,就如同武帝朝時的主父偃似的!

    她明明不認同李旺的作法,但現如今,卻想著李旺所說的,既然已經來了。就只有好好欣賞民眾的節目了。

    夷安公主把視線投向對面的戲台,好些長得精致可愛地小孩兒向著這邊放聲大笑,他們一個個都笑逐顏開,歡快地伴隨著鼓聲而打著滾兒,從這個孩子的身上爬到另外一個孩子的身上,熱熱鬧鬧,其樂融融。

    旁邊孩子的父母們就圍著舞台,形成一道人牆。不讓孩子們從台子上滾落下來,一邊看著自己孩子們的表演,臉上也是掛著喜悅的笑容。

    在場的人似乎都被這嬉鬧所感染,尤其是夷安公主。她平時就很少出門,即使出門參與的盛會也是和昨日地祭孔一樣,枯燥而乏味,這是她的生活,她沒有選擇。

    可是今天,打著祭孔的名義。卻讓夷安公主能夠心安理得地看著別人笑鬧,甚至可以自己也會心的笑。這一切都是李旺這個家伙想出來的主意吧。

    夷安公主再度看了李旺一眼,說不清楚對他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李旺雖然沒有看著夷安公主。卻像是腦後長了一雙眼楮似的,在她瞥向他的時候,朝夷安公主伸了伸手指,動作不大,但卻剛剛好夠夷安公主從自己這個角度看見。

    他伸手指向外頭,似是要告訴自己好好欣賞表演。

    夷安公主心念一動,趕緊把自己的目光收回來。暗想著自己好端端地去瞧他做什麼。她深吸了一口氣。目不斜視地盯著正前方。

    演出的氛圍漸漸進入了高潮部分,熱鬧和歡騰地氣氛一直洋溢在其間。在坐的所有人無不掛著欣喜地面容。顯然今日的祭祀活動比起枯燥無味地跪拜叩頭要有意思地多了。

    那些民眾非常賣力的表演,官府只要出極少的一部分錢,就能讓他們出力出汗,群策群力,在最短的時間內拿出最好的效果來。

    他們演的熱火朝天,觀賞地人也覺得新奇有意思,就連昨天在祭祀大典上險些睡著地魯王,此時卻精神奕奕,始終連眼楮都沒有眨一下。

    夷安公主臉上的笑容漸漸地蕩漾開來,李旺說服魯國國相搞這麼一個祭祀大典,原本就是為了夷安公主,他時不時地偷偷瞄著她,但見她終于放下了心底地那些不愉快和苦悶,暫時地開懷著,李旺也有些滿足。

    說實話,夷安公主笑的樣子比起板著一張臉更要迷人,若是看久了,會讓人忍不住沉醉在其中。

    李旺看向外頭,節目進行到此,重頭戲該上演了吧?

    果然,遠遠地就瞧見有一隊百姓扛著一個巨大的蓮花寶座從遠處朝這邊走來,那寶座乃是用大塊的木頭拼接制成,外頭裹著絲布,做成了荷花的形狀,需要八個人才能扛下。

    其後跟著一群拎著花籃的小童,有男有女,全部扎著小辮子,穿著紅艷艷的衣裳。

    這一隊人馬立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們扛著蓮花寶座走到這邊台下,為首的一個人走向前,領著一眾人伏倒在地,對台上的眾人高聲說道︰“我等恭迎西王母娘娘。”

    背後的一圈小孩子也一起跪倒在地,用他們稚嫩的童音喊道︰“恭迎西王母娘娘。”

    這些稚嫩的聲音讓夷安公主驀地笑了。

    直覺得他們可愛至極,但又不明白這些人到此是何意,她看了身旁坐著的棠翁主一眼,“他們這是?”

    棠翁主也不解地搖了搖頭。

    只聽為首的那個人又說道︰“西王母娘娘遠道而來,為大漢祈福,我等願做王母的坐騎,隨著王母翻越高山,淌過大河,將福澤灑滿人間!”

    即使是再正經不過的夷安公主聽得那人一本正經地說著這樣的話,也忍俊不禁地掩口笑了,這番說話聽起來實在是太做作了。

    棠翁主也笑得花枝亂顫,魯王還是個孩子,聽得這話卻眼楮放光,差點就把身子從案後伸出去,“西王母是誰啊?”

    那個人見眾人都笑了,他卻不笑,叩了個頭又接著說道︰“恭請西王母附身的公主殿下,將福澤施與我們,帶給我們豐收和健康,帶給大漢無窮無盡的好運彩……”

    “什麼,我?”夷安公主笑了好半天,驀地才發現他居然要找的人是自己,一下子就呆住了。“這……這是何意?”

    夷安公主有些慌亂,李旺卻笑著說道︰“公主,既然他們是恭請王母娘娘的,要不你就勉為其難做一回王母娘娘吧,也好討個彩頭。”漢朝的人已經信奉東王公、西王母。這一出戲可是李旺特意安排的,務必要讓夷安公主嘗嘗新鮮。

    可是夷安公主卻有些不知所措,她聽得李旺這麼一說,當即就明白過來定然是李旺想的主意,她想要發作,但此時當著這麼多人,只會把事情越鬧越糟糕,夷安公主不吭聲,旁邊的棠翁主卻也搖了搖夷安公主的手臂,“去吧,公主在眾人心中堪比西王母,由公主來做這西王母,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我看翁主更像才是……”夷安公主想要推脫,但卻惹得更多的人附和起來。就連魯王也忍不住僭越,攛掇著夷安公主出去做西王母。

    這時候氣氛正是熱烈,大家都興高采烈的,沒有人再懷有男女有別這樣的意識,仿佛夷安公主這時候出去就是為了應西王母這個景的。

    “是啊,公主,祭祀重要,可莫要辜負了大家的期望啊!”李旺的話讓夷安公主有些氣悶,但卻又正巧說在了點子上。

    所有人都殷殷的看著自己,無論是王公大臣還是外邊的平民百姓,甚至還有小孩子都殷切相望。

    這時候自己要是再不站出去,只會讓所有人都失望,更糟糕的是,這還是打著祭祀的幌子。

    夷安公主無奈地站起身,在眾人的掌聲中走向那個蓮花寶座。

    她一走出來,所有人都歡呼起來,一個個都高呼著,“西王母來啦,西王母來啦!”這歡呼聲似是發自內府的。伴隨著鼓聲和樂聲,夷安公主看著每張笑意盎然的臉,心情瞬間就又恢復過來。

    她站在寶座上,任由眾人把自己抬了起來。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0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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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九十七章 心動了

夷安公主站起來的一瞬間,只覺得自己好像騰空飛起,剛開始還有點怕怕的,但剛剛把心穩住就發現這些人抬自己的時候是多麼地小心翼翼,生怕把自己給摔著。

    夷安公主就這樣被他們抬著轉了個方向,朝人群當中緩緩行去。成百上千的民眾朝自己湧來,盡管是圍著自己,但卻不敢有沖撞,只在旁邊向夷安公主投去崇拜和尊敬的目光。

    “娘,王母娘娘長得好漂亮啊!”一個稚嫩的童音落入夷安公主的耳中,直讓夷安公主忍不住回過頭去看。

    只見一個幾歲的孩子由母親抱在懷里,手指著自己說道。

    他的母親趕緊把小孩子的手收緊,小聲說道︰“乖,王母娘娘是不能隨便用手指的,王母娘娘會生氣。”

    小孩子天真浪漫地瞧著夷安公主,“才不會,娘,你看王母娘娘對我笑呢!”小孩的母親也看向夷安公主,相比于小孩子的純真,母親多少都有點窘然和擔憂。但夷安公主還是釋然地朝她們給了一個迷人的笑容。

    就連母親也忍不住嘆道,“是啊,王母娘娘生得真好看!”

    夷安公主忽而覺得有些好玩,對李旺的惱意好像在一瞬間跑到九霄雲外去了。眼見得小孩子一雙明亮的大眼楮一眨一眨的,像是兩顆晶亮的寶石,讓夷安公主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去捏一捏。

    正想著,旁邊又有一個童音響起,“王母娘娘該散花了!”

    夷安公主定楮一看,只見左邊兩個大人一人抱起一個男童、女童,男童女童的手中都各提著一個花籃。花籃里頭是裝得滿滿的花瓣。

    “散花?”夷安公主看著兩個小孩子,潛在的童趣也好像激發出來,她伸手接過兩人的花籃,擱下一個。另一只手則抱著花籃。

    她伸手抓了一把花瓣,正猶豫著,底下地人群卻已經歡呼起來,直等著夷安公主把花瓣灑落下來。

    夷安公主又回頭看了台上的看官們,他們這時候也都已經站起身來,好像現在這樣熱烈的氣氛,坐著實在是不過癮。

    李旺更在一旁大聲喊道︰“天女散花!”這聲音像是被山巒加重了回音,重重疊疊地滲入人的雙耳。夷安公主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手一抖,手中地花瓣就撒向了人群。

    這一撒,登時激起了千層浪,每一個人都追逐在夷安公主的左右,好像沾上了她撒下來的花瓣,就真的會帶來無窮無盡的好運似的。男男女女都追逐在夷安公主的腳下,朝她伸出了友好的手臂。

    夷安公主聽得他們叫自己西王母,一直想笑,待看到眾人為了她手中地花瓣爭相搶奪。更是讓夷安公主覺得有趣,這一下再不扭捏,也再不去想那些頭疼的事情,而是拼命地把自己手中的花瓣向外撒去。

    照顧了左邊還要照顧右邊,撒在了里邊還要撒向外邊。“放心,放心,都有的。都有的!”夷安公主漸漸地進入了自己的角色,心安理得地聽著眾人稱呼自己為西王母,享受著這種被人抬著到處撒花瓣的感覺,誠如李旺所說的,自己現在所做的事叫做“天女散花”。

    夷安公主一下子喜歡上了這個角色,手里頭的花瓣越撒越多,她不停地接過童男童女手中地花籃,看著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因為接受到自己的花瓣而流露出的欣喜之色,夷安公主自己都覺得開心快樂。

    當夷安公主回到孔廟的時候,只覺得自己地骨架子都要散了,好久好久都沒有這樣累過,但是身體雖累,心里卻是高興得很。

    她甚至回到自己所在的院落還輕輕地哼著那些歡快的歌聲,對于站在蓮花座上扮西王母的玩意兒甚至有些意猶未盡。

    那些跟出去的婢女也一直笑嘻嘻的。因為她們發現公主很久都沒有這樣開心過了。她們回來的時候就像在外頭一樣。高興地誇贊著西王母哪個動作最是迷人,往哪個方向撒花瓣的時候反應最激烈。

    沒跟出去的婢女都有些不懂地看著公主和其他人。實在想不通怎麼出去這麼一會兒,回來之後的夷安公主就和從前大大地不同了。

    夷安公主一個人高興地回房去了,沒跟去的婢女就圍著面紅耳赤不亦樂乎的婢女說個不停。夷安公主第一次對于她們在耳邊嘰嘰喳喳的叫喚沒有任何的意見。

    祭祀,原來真的可以用這種方式?疲倦的夷安公主斜臥在榻上,腦子里頭一個念頭劃過,那個李旺也不是一無是處吧……

    想著想著,夷安公主漸漸進入了夢鄉,這一次,她感覺得到自己會做個美夢……

    因為實在是太累了,等到夷安公主醒來地時候,天居然已經黑了。

    夷安公主坐直身子,瞧了一眼守候在自己身旁地婢女,婢女見自己醒來,趕緊動了動身子,朝自己躬身行禮。

    “什麼時候了,沒想到我居然睡了這麼久。”

    婢女輕巧一笑,向公主回道︰“想必是公主累著了,身子乏了,才會睡到現在。奴婢這就為公主端茶來潤潤喉吧。”

    夷安公主點了點頭,走下床榻,隱隱覺得渾身都有些酸痛,她起身坐在梳妝案後,由婢女抱來妝奩,幫著她整理睡亂的雲鬢。

    另一個婢女端來茶水,讓夷安公主漱口潤喉。另有人去張羅晚飯地事。

    夷安公主梳洗完畢,等到另有人端著肉羹和菜進來的時候,外頭隱隱又有議論的聲音,夷安公主好脾氣地問道︰“外頭都在討論什麼呢?”

    “回公主的話,還是螢火蟲呢。天一黑,花園里頭的樹上又有螢火蟲了。今天的好像比昨天的還多,怎麼看都覺得好密集的星星繡在一塊大布上。”

    “是麼?”夷安公主經過白天之事,已經隱隱生了心動。旁邊的婢女忍不住攛掇道︰“公主,要不也去瞧瞧吧?不知道這是不是也是一個吉兆呢!”

    夷安公主看了周圍的婢女們一眼,心想不過是去花園里頭走走,又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當即欣然地點頭應允。

    旁邊的婢女一個個都笑逐顏開,仿佛夷安公主願意去看螢火蟲對于她們來說是一種天大的恩賜和認可。

    夷安公主在一群婢女的簇擁下走向後花園。

    “先生,你簡直是鐵打的。昨天晚上才去把祭祀盛會的主意想好,連一下都沒有睡,就又蹲在這里忙著捉螢蟲。”棠翁主底下的一個家僕對李旺說道。

    “是啊,先生要不你睡會兒吧。”另一個人看著李旺有些眼皮子打架,也表現出自己的關心,勸他道。

    李旺嘻嘻一笑,掐了掐自己的腿,“沒事。今天晚上最關鍵。”不就是兩夜沒睡麼,他原來經常通宵熬夜做手術的,這點算什麼。

    “先生,說不定今晚就白守了呢。”有人心底泛著嘀咕。李旺回頭看了那人一眼,恐怕這才是他們關心的問題。

    “放心吧,今天晚上一定沒問題。”李旺安撫著眾人。

    可是還是有人按捺不住地問道︰“先生啊,我們守在這里到底是為了什麼啊?”他們一直不知道李旺的安排,只知道聽從他的命令捉螢火蟲,並且守在這里。若是什麼國家機密的大事也就罷了。但怎麼瞧都像是玩鬧的小事,所以才忍不住問道。

    “嗯,釣魚呢。”李旺隨口花花地瞎說著,只聽花園門外忽然傳來了腳步聲,李旺趕緊發出一聲噓,讓所有人都噤聲,聽腳步聲,看來來的人不少啊。

    夷安公主,這次非得給你留下印象中最美好的記憶。嘿嘿,我李旺是誰,無師自通的泡妞高手。還不把你給哄得開開心心的。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0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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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九十八章 也許是最美麗的一晚

夷安公主領著好些婢女和家僕走進花園,果然瞧見漫天的螢光遮蔽在自己的頭頂和身側。那些時閃時亮的螢光一顆一顆像寶石一樣綴在樹上。

    那些婢女昨天就已經有人偷偷來瞧過了,現在再瞧見還是被這種壯觀的場面給吸引住,夜幕下的星光,原來可以離自己這麼近,簡直是觸手可及。

    “公主,您說為何會有那麼多螢火蟲在樹上呢?”有一個婢女大著膽子問話。壯觀和美麗已經見識過了,隨之而來的就是解說不盡的疑惑。

    夷安公主正沉浸在這美妙當中,冷不丁傳來這樣一聲問句,仿佛是把眼前如夢如醉般的美景給打破了,偏偏要歸于現實上的答案麼。

    夷安公主淡淡地一笑,“有許多事情,不需要知道為什麼的。”

    那婢女似懂非懂地應著,卻見夷安公主還是一動不動地盯著樹上的火光。

    忽然,一棵樹像是被一陣風吹過,躲藏在樹上的密密麻麻的螢火蟲一下子全部竄了起出,一整片金黃色的亮光從樹葉當中脫穎而出,就像是一道金色的絲帶一樣,從樹梢一直蔓延到花園外頭的牆垣之上。

    所有人在那一瞬間似乎忘記出聲,直到螢火蟲四散開來,像是帶著一片光明飛向其他地方。直到一整片的螢光最後散落成一個個的小光點,而那些光點又漸漸地飛向更遠的地方,或者選擇停留在周圍,化整為零,將一整片的光明變化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原點,好像每個人都感覺到自己沉湎在夜幕底下的仙境當中似地。

    夷安公主有些情不自禁地張開了雙臂。輕輕地抬起自己的手臂想要去觸摸一下那些螢火蟲。可就在她張開手臂的時候,好像所有樹上的螢火蟲都感受到了什麼似的,在那一瞬間,全部從樹上脫韁而出,黃茫茫的一大片金燦燦地一齊向夷安公主飛來。

    卻又像是怕沖撞到了她,在離夷安公主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一齊沖天飛去,把整個天空都要映成金黃的一片。

    “哇!”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為這種壯觀的場面動容,成千上萬只的螢火蟲填充在這個空間內,這樣奇妙的景致簡直是讓人畢生難忘。

    有好些婢女都已經忘乎所以,恨不能在這樣的時候翩翩起舞了。

    夷安公主也已經看的忘記了自己是誰,笑容掛在自己地臉上,而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夷安公主在那一刻,竟然有著要去追逐螢火蟲的沖動。

    當漫漫的一整片螢光漸漸遠去,夷安公主只覺得心中有些惋惜。好像一大片美好離自己遠去了。

    然而就在人微微失望的時候,漫天的光亮便又和之前的情形一樣,螢火蟲變成一顆顆的寶石,綴在夜幕當中,留在人群中間,融融恰恰,更讓人覺得恬淡的美好。

    夷安公主從來不曾見過這樣地情景,只覺得這樣的美好看一次就足夠她回味的了。

    旁邊的婢女也不知是討好還是下意識的說道︰“公主一來。這些螢火蟲就跑出來了呢,肯定是感受到了公主的貴氣。”

    “是啊,是啊。”她這樣一說,自然就有人附和著。

    夷安公主身形一滯,只覺得他們的這些話把美妙地時刻又給帶回到現實來了。現實中她還是那個公主,還是那個高高在上,但凡事都應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公主。

    夷安公主伸展的手臂漸漸收了回來。看著越來越少的螢火蟲,看著他們一個個都顫抖著翅膀飛向四面八方,夷安公主忽而覺得胸中一股酸楚向上翻滾,所有美好的事物也都是短暫的,即使剛才那一瞬間讓人驚艷,但這一生只怕只能看到這樣一次,而那些組成者還是將按照自己的方向繼續走下去,唯一不同的,就是在此有過短暫的駐足罷了。

    夷安公主忽然一下子覺得自己的悲哀,她從未如今天這般感到絕望和無奈。為何,為何她非要生在帝王家?

    夷安公主地眼中漸漸盈滿了淚,就在大家歡笑的時候,她的雙眼情不自禁地淌出淚來。她這樣子一絲不落的收在李旺的眼中。他讓其他人守在這里兩個晚上,就是為了給夷安公主一個驚喜,讓她看看世界上的美好,讓她知道她原先的生活是多麼地無趣。

    白天地時候。李旺就讓夷安公主感受到了快樂。所以也料定了夷安公主晚上一定會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跑來看個究竟。

    他猜到了她一定會驚訝,會很享受這種夜景。他都猜到了,可是唯一沒有猜到地是夷安公主怎麼會一下子就哭了起來。

    當他淚流滿面,為了怕別人看見而扭轉頭往回走的時候,李旺除了傻傻地站在那,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或者其實應該說,他完全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狀況。

    公主的異常很快就被其他人給發覺了,本來還開開心心的,眼見得公主一聲不吭地走掉,其他的婢女和家奴哪里還敢繼續逗留,也都乖乖地尾隨著公主回去了。

    整個花園便只剩下李旺和那群被他招募來放螢火蟲的家奴。

    “先生,原來你是要哄公主開心啊。”有人帶著羨慕恍然大悟地說著。

    “不是,你們不了解狀況。”李旺聽那人的語氣,再看其他人的眼神就知道他們腦子里頭想的是那麼點花花的事,趕緊辯駁道。

    “哦,先生。那我們是成功了還是沒成功?”另一人又問道。

    這個問題算是把李旺給難住了,他看著夷安公主消失地方向,自己也說不出自己這麼做到底是讓夷安公主發現了不美好,還是沒發現呢?她明明很高興嘛,怎麼一轉眼就哭了。

    看來女人心海底針,一點也沒錯。這寡居的漂亮女人那就更加難摸透了。

    “我也不知道。”李旺有些喪氣地說道。

    “那。那我們還繼續嗎?”有個人小聲問道。

    李旺看了他一眼,還繼續個屁啊,人都氣哭了,走了。自己算是白忙乎了!“得了,收工!”他這一句話剛放出來,其他人都立馬露出笑容。

    收工好!他們就等著李旺這句話,好回去睡個懶覺。李旺回到自己的房間倒頭就睡,看來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點,忙乎了這麼久。一番好意想幫她知道人生有許多美好,可到頭來卻把人家美女給弄哭了,,得了,不搞那麼多事了。

    李旺懊惱地直接入睡,還以為自己回到古代算得上是大情聖呢,可怎麼就捉摸不透夷安公主的心思呢。

    這一覺一直睡到大天亮,直到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李旺都沒有醒來,誰讓他兩個晚上沒合眼呢。等到他的耳畔隱隱傳來嬌聲又急促地叫喚,一陣陣熟悉的香風沁入李旺的鼻孔,他才意識到自己身旁有人。

    他悠悠轉轉地睜開眼,率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棠翁主那張嬌媚的面孔。“翁主?”

    李旺迷迷糊糊的,不明白棠翁主怎麼就跑進自己房間里頭來了。

    棠翁主見到李旺醒來,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拽住李旺的手臂就焦急地說道︰“先生,你也病了麼?”

    “啊?什麼?”李旺看著棠翁主一臉焦急的模樣,這才明白過來,估計是自己睡得太沉了,棠翁主叫了自己好多遍都沒有聽見,讓她以為自己生病了。

    李旺眼見得棠翁主滿臉擔憂,左右無人,干脆反手拽住棠翁主的手,對著瑩瑩佳人道︰“不是李旺病了,而是翁主害了病吧。相思病!”

    他用手指了指棠翁主地心窩窩,直讓棠翁主笑得滿臉通紅,“先生剛剛去惹完了公主,又想要來惹妾身麼。”

    李旺想說,你跟公主那是不一樣的,自己費的好心在夷安公主那都打了水漂了,他嘆了口氣道︰“我哪里敢去惹公主。那可是猴子屁股摸不得。”

    “摸都摸了。還說沒惹。”棠翁主聽李旺說話的語氣,這才肯定李旺是沒有病。懸著的心放下來,卻又有另外的擔憂,“先生還要瞞著妾身不成,先生這兩日做的事還敢說不是為了公主麼?”

    棠翁主何等精明和敏感,又哪里看不出李旺的把戲。

    李旺搖了搖頭,苦笑道︰“雖然是,可是公主毫不領情,李旺再不做這種無謂地事了。”

    棠翁主面色一苦,“不是公主不領情。先生,你可知道,公主病了!高燒不止,只怕今日回不了昌邑了!”

    “啊?什麼?”李旺蹭的一聲坐起身子,病了?不會這麼經不起折騰吧。

    棠翁主頗有深意地看了李旺一眼,像是對于李旺的緊張有些揶揄,“先生也知道著急了?先生也不知道瞞著妾身都對公主做了些什麼。”

    李旺尷尬地笑了笑,所有的困意早已經跑到九霄雲外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夷安公主會突然間病倒了,想到昨天晚上夷安公主忽然流淚的樣子,難道真的是被自己氣成這樣的?李旺再不敢耽擱,草草梳洗完畢。也顧不得再猶豫什麼,就往夷安公主所住地別院奔去。

    棠翁主跟在李旺的身後,暗笑李旺居然會如此緊張,但心里頭卻不知為何竟然有些艷羨臥病在床的夷安公主。

    李旺和棠翁主進房間的時候,夷安公主的額頭上正搭著一塊濕絲帕,用來降低額頭的表面溫度。

    躺在床上地她。雙唇緊閉,面色蒼白,只瞧一眼便被她的病容給勾起了憐惜。夷安公主雖然睡得昏昏沉沉卻也像是感覺到有人進來,悠悠轉轉地睜開眼,一入眼就瞧見了率先進來的李旺。

    這一瞧,兩只瞳孔原本渙散的目光一下子凝聚起來,兩片薄薄地嘴唇囁嚅著,眼楮一下子就噙滿了淚水,“你……你又來做什麼?”

    李旺聽的夷安公主這充滿怨艾的話。但這話中卻不知飽含有多少無奈和苦悶,直讓李旺想和她槓上幾句也使不上力。李旺不跟她爭辯,只是笑了笑,溫顏道︰“公主病了,我來瞧瞧公主的病。”

    “我……我不要你瞧。”夷安公主的嗓子有些干涸,她有氣無力地說著話。

    棠翁主眼見得李旺無奈地對自己苦笑了一下,頓時覺得平素恭謹端莊地夷安公主因為李旺已經屢次有些使小性的感覺,這話聽起來。怎麼越聽越像是情人間地撒嬌了?

    棠翁主輕咳了一聲,示意夷安公主房中服侍著地這些婢女趕緊出去。不要站在這里礙事,免得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話。

    李旺耐著性子道︰“公主,病了總是要看醫地,否則公主又怎麼有力氣回昌邑回長安去?放心吧,這次李旺絕對不會對公主無禮了。公主應該是風邪入侵,我就走近看看公主。不踫公主就是了。”

    他這樣一說,更是勾起了夷安公主的心事。她昨天一個夜晚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飄忽不定,一股寒風入了自己地骨髓,冷汗瞬間就將她澆了個渾身濕透,這一個夜晚,翻來覆去的,便是螢火蟲的美妙和白日那仙女散花的熱鬧,她在那夢中暢快又開懷的大笑,笑聲幾度讓夷安公主以為自己活在了天上。

    可是,當螢火蟲散去。當仙女散花歸于平靜,她好像一下子從天上掉在了地上,她的面前是一張張冷冰冰的臉,是一張張麻木不仁地臉,他們對她冷嘲熱諷,他們讓她根本就不能喘息。

    他們在暗笑她不過是表面上的聖女,他們在暗笑她的內心也會有過對其他生活的幻想。夷安公主只覺得自己就要被淹沒在他們的冷眼當中。就在這痛苦和掙扎中,夷安公主出了一身的冷汗。冷熱交替,高燒便起了。反復了一整夜,早上的時候就起不來了。

    也就是在這迷迷糊糊當中,不知為何她想到了李旺的臉,那張臉似乎一直在諷刺著她的生活,可那是她唯一能有的生活。

    在夢里夷安公主想到李旺那張臉地時候,只覺得心緒古怪,可今天一睜開眼真的看到李旺的時候,夷安公主不知為何,便好像想到了昨夜的螢火蟲,眼淚也不打一聲招呼,就盈滿了眼眶。

    “你為何還要來招惹我,我求你了,求你不要再……再這樣,我……我快要承受不了了……”夷安公主說出來的話,直讓棠翁主雙目發直。

    她促狹地扭轉頭看了李旺一眼,心里頭直暗暗驚訝,李旺你究竟都做了什麼了?怎麼能讓夷安公主說出這樣的話來。

    李旺也是瞪大了眼楮,夷安公主這話實在、實在是太容易讓人想歪了,再配上她那虛弱的、若有若無地聲音,聽得人直覺得一股酥風送入骨中。“公主……我做什麼了?”

    棠翁主眼見得夷安公主一陣欲言又止地樣子,只當自己是不是留在這里有些礙事了,羨慕歸羨慕,但夷安公主是面子薄的人,棠翁主在這里,夷安公主又怎麼好開口,棠翁主于是對夷安公主說道︰“是了,公主你病了,我去吩咐一聲,回程地時間稍稍推後。”

    這就隨便尋了個借口要出去。

    “不要!”夷安公主眼見得棠翁主扭頭要走,慌忙制止她。棠翁主這一走,不就只剩下李旺和自己兩個人共處一室了?這,如何使得?!

    棠翁主看出了夷安公主的擔憂,穩定她的心道︰“要不妾身先在外頭稍息一下,先生就替妾身幫公主看看病吧,有什麼需要就出來喚一聲便是。”

    她這麼說自是要讓夷安公主明白,她在外頭,其他人就以為這屋子里頭還是有三個人,但她其實在隔壁又聽不見這里邊兩人的小聲說話,好讓夷安公主放

    可是夷安公主還是有些赤臉道︰“不行,翁主,你不要離開。我不能……我沒有什麼事要遮遮掩掩的……”

    “你累不累啊!有必要搞成這樣嗎?”在旁邊看著好半天的李旺,眼見得夷安公主扭捏了好半天,明明是生病了,偏偏不讓自己看,明明是欲言又止,有人在又不敢說,人家自動要走了,她又覺得不妥。李旺被夷安公主這舉動搞得不耐煩了,終于按捺不住說出話來,“公主,李旺就是給你看個病,的確沒什麼大不了的。既然公主也覺得心中坦蕩蕩,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又何必那麼在乎別人的眼光?”

    他這一頓喝斥,頓時把夷安公主和棠翁主給嚇了一跳,棠翁主心想李旺真是不知道收斂,若是在自己這里發發脾氣也就罷了,她喜歡這樣的李旺,不一般的李旺,可是夷安公主畢竟不是自己啊。

    棠翁主小聲地在李旺耳畔善意的提醒,“先生,公主不是妾身,公主有很多無奈的。”

    “什麼無奈,自己既然問心無愧,又有什麼無奈不無奈的。何況公主與翁主你又有什麼不同,都是女人,都有享受生活的權利。”李旺這一聲出來,夷安公主一下子哭了出來。

    “是,我原本是問心無愧,可是現在,可是現在我的心有愧啊。李旺,這都是你!你讓我的心猶豫了,不知道該怎麼選擇了,你……你難道非要讓我把自己逼瘋嗎?非要讓我這樣痛苦嗎?”

    夷安公主無聲的哭泣,讓剛才還有些氣勢洶洶的李旺一下子忘記說話,呆呆地站在那。棠翁主瞧了夷安公主這無助的樣子一眼,深吸了一口氣,無奈地看了李旺一眼,心想自己還擔心他會得罪夷安公主招來禍端,看來自己這擔憂不止是多余,還有些可笑了。

    她深深地再看了李旺一眼,挑起珠簾,悄無聲息地退到了外間。

    這一次夷安公主沒有再阻攔棠翁主。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0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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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九十九章 恣意一回

李旺看著半臥在床上的夷安公主,額頭上蓋著的絲帕都已經滑落下來,此時的夷安公主因為說話激動而面色更白,整個人都哽咽地抽著氣,那急促又紊亂的呼吸聲伴隨著她的哭泣更透出她心境的淒苦,她內心的掙扎。

    李旺看著夷安公主,頓生出要幫她擦淚的沖動,但夷安公主卻將頭扭了過去,明知道自己的淚水肆虐了臉龐,便趕緊將這淚藏在枕下。

    “公主,李旺不是要逼你什麼。”李旺有些尷尬地站在那,第一次不知道該把自己的手擺向哪邊好。

    “為何?為何先生要針對我?”盡管李旺昨天夜里沒有站出來,但很明顯夷安公主已經猜到了昨天夜里的那一堆螢火蟲都是李旺放出來的。聯想到白日的祭祀盛會,其實一點也不難猜出。更何況李旺原本就是這群人當中最標新立異的,除了他,夷安公主實在是想不到還有誰會做的出這樣的事。

    漫天的紅霞,西王母的天女散花,還有那滿園的螢火蟲,所有的一切都是拜這個叫做李旺的家伙所賜所想。

    李旺挺冤枉地看著夷安公主,“其實李旺只是想讓公主知道人間的美好,僅此而已。李旺只是覺得公主平日太憋屈自己了,真的需要走出來看看,一番好意,只是公主……可能是李旺想的太少,李旺只想著該怎樣讓公主開心,卻忽略了公主想要什麼。”

    他的反省倒是他此時最真真實實的心情。

    “美好?”夷安公主孱弱的肩頭微微地抖動了兩下,“地確美好,可是從前我什麼都不見。眼不見心便靜,便不煩不躁。可是現在,先生卻讓我知道那些美好,就如同曇花一現,倘若別人可以去尋世上的美好,可于我這,就只有一條死路。”

    她說著這話的時候,面色凝重,仿佛眼前站著的不是李旺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道催命的符。

    “先生。誠如你所言。我從前的日子,就從來不知有什麼美好。尤其是新寡之後,不論吃什麼做什麼,都索然無味,我一直以為,人這一生也許就這樣過了,平平淡淡,如同白水一般。就這樣死了,倒也沒什麼可留戀的。可是先生,你偏偏要告訴我人世間有許多的不平淡。而我只是過著連豬狗都不如地日子,你……你讓我對人生有了期盼,可是……可是別人覺得唾手可得地東西,在我這,卻永遠也得不到……”

    李旺聽夷安公主哽咽地說完,這才明白她到底在哭什麼,也終于明白她為何會一病不起了。他想要勸說什麼,但忽而覺得在此時說這些都不如直接做什麼。

    他本來已經拾起公主身旁落下的絲帕,這時候卻將那絲帕扔在一旁。朝夷安公主伸出自己的手臂,“公主,你是公主,既然你都不在乎那些所謂的貞潔名號,又何必管別人是怎麼看你的。你做什麼,想什麼,誰又能跟你說一個不字?他們愛怎麼想,你就讓他們去想。”

    夷安公主自然不肯伸出手。“可是儒家之道乃是我國立國之本,我……我為了大漢,必須得走這樣的路。”

    李旺笑了笑。“笑話。這樣的鬼話,你自己也騙不了你自己。對不對?”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一點,但對于夷安公主卻始終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這擺明了是自欺欺人啊,有什麼立國之本需要一個女人犧牲自己的個人幸福,就算是為國捐軀也不是這種捐法啊。

    他再不猶豫一把捉住了夷安公主地手臂,這一下夷安公主卻驚得失色,手肘踫到了床上擱著的一摞白絹。白絹紛紛而起。每一匹絹上都寫滿了詩句。

    “你……你放手!不得無禮!”夷安公主叫喚著,“你。你要作甚?”“帶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李旺隨手拿起一片夷安公主身旁飛起的白絹,這都是她平時胡亂寫在白絹上的詩句,李旺盡管算不得什麼文學青年,但詩經還是認得的。

    溱與洧,方渙渙兮。

    士與女,方秉兮。

    女曰觀乎?士曰既且,且往觀乎?

    洧之外,洵且樂。

    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芍藥。

    溱與洧,瀏其清矣。

    士與女,殷其盈兮。

    女曰觀乎?士曰既且,且往觀乎?

    洧之外,洵且樂。

    維士與女,伊其將謔,贈之以芍藥。

    正是《詩經》當中的一篇“溱洧”,講的就是青年男女一起相約到河邊春游,相互談笑並贈送香草表達愛慕。

    “這就是儒家所信奉的經典啊!公主,難道你天天讀這些聖賢書,就沒覺得自己所作所為和聖賢所說地就相悖麼?公主又何不為自己好好地活一回?現在秋高氣爽,這里又有著長安所沒有的旖旎風情,干脆就放下那些俗事,一起出去玩耍好了!就連聖人都認為男女一起出來游玩是最天經地義的事情,公主,你還猶豫什麼呢?”

    夷安公主的手臂被李旺就這樣捉住,頓時面紅耳赤,但聽得李旺說到聖賢書那一副鄙夷的樣子時,卻又讓夷安公主心底隱隱有了認同,那詩書上的一句句動人的詩句,就好像是針一樣扎在夷安公主的心頭,她向往著詩句當中男女歡快的笑鬧,可是她卻除了向往和艷羨,便只有唏噓。為何經典的詩書上都能夠歌頌男女地浪漫,可她偏偏要作為反面的楷模?

    李旺看著夷安公主目光中的閃爍,不禁慫恿道︰“就去半日,我昨天就發現城外有一處風景怡人,有瀑布水簾,正適合郊游。公主不如就暫時忘卻自己的身份,一起去看看。”

    他心中自然知道夷安公主雖然發燒,但其實是心病,盡管夷安公主現在口上說不去,但聽得李旺的攛掇時,整個人比起先前來卻好像有精神了許多。

    正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要讓夷安公主好起來,就是讓她直視自己內心的願望。

    夷安公主原本是譴責李旺的,可她自己也不明白怎麼李旺到跟前來,還沒說什麼話,自己就已經反而被他給說動了。

    夷安公主想要甩開李旺,皓齒咬著下唇,薄唇更加發白,“不行,我從來不曾如此,根本不可能忘記自己地身份。”

    “沒試過又怎麼知道不能?公主,只要你願意,沒有人能夠阻攔你地。”李旺說話的聲音總是讓人不知不覺地就受他感染。

    “公主。我看不如就偽裝成妾身的婢女吧。”兩人在里面各不讓步的時候,棠翁主盈盈地走了進來,對夷安公主笑著說道,

    “不過是去瞧瞧風景,索性就不要帶那麼多人了。我們三個人就帶兩、三隨從,反倒輕便。外人只道公主著了風寒在此休養,卻不知公主已經換了裝與我們一起出去。”

    棠翁主識破了夷安公主的擔憂,趕緊站在她的角度上,不著痕跡地替她分析起來,“這樣一來安全,二來,也省得落人口實,說祭祀之外還游山玩水,多少是有點不妥的。”

    “如此……如此,妥當麼?”夷安公主聽得棠翁主這樣說,那是神不知鬼不覺,不禁有些心動。

    “自然妥當。公主放心,我這就去安排。”棠翁主心頭一悅,看了李旺一眼這就出去布置去了。

    棠翁主她剛才在外頭等了好半日,兩人說的話都落入耳中,她自然希望夷安公主能夠和李旺建立好的關系,聽得李旺和夷安公主僵持不下,旁觀者清趕緊插過來說了兩句,頓時就把問題解決了。夷安公主有些赧然地對李旺小聲說道︰“可以松手了吧?”

    李旺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賠罪地笑了笑,把手撤開。夷安公主終于自己想明白,開竅了。真是不容易啊。

    夷安公主不說話,兩目游離出窗,就半日吧,就再多放縱自己半日好了。她想要真正地放下身份,莫說半日,片刻也好。

    請原諒她也恣意一回吧。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0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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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章 兩女相伴

一輛馬車在以為公主尋藥為名駛出了孔廟。棠翁主尋了幾個貼身家僕守在公主的房門口,不讓人進去,免得穿幫。

    為了守護公主的安全,自然還是把自己的親兵也悉數帶了出去。

    馬車內,換成了婢女衣裳的夷安公主,略施粉黛,一身樸素卻更加顯得天然去雕飾。李旺就這樣定定的看著大美人,夷安公主明明知道李旺在看著她,卻只當做不見,瞥轉頭望向車外,對于李旺偶爾的無禮居然算是默許了。

    變化雖小,棠翁主卻敏感地覺察到,趁著夷安公主把頭扭向外邊的時候,伸手輕輕地捏了一下李旺,給了李旺一個嫵媚的眼神,那眼神里頭含著幾分嗔和醋意。

    李旺嘻嘻一笑,也默許了棠翁主對自己的“無禮”,不知道為何,此時的李旺居然想起了張無忌,想到他和趙敏、周芷若四女同床、哦,不是,同船的情形。如今他也有夷安公主和棠翁主相伴,要是再把袁西梅和善冰叫上,那就完美了!

    他任由自己胡亂地yy著,不知不覺馬車就已經抵達了泗水旁邊的一個山谷當中。

    直到聽到嘩嘩的水聲從外邊傳來,好像感覺到水花飛濺和濃濃的濕氣,夷安公主心情頓時就好了起來。

    李旺看出了夷安公主的心思,也不等馬車停穩,就叫停了馬車,打開車簾,一個轉身先行跳下車。朝車內伸出了自己的手。

    棠翁主毫不猶豫就握住李旺的手,由他拉著自己走下馬車。

    夷安公主則對著李旺笑了笑,也學著李旺的樣子想要輕盈地從車上跳下。這個動作雖然簡單,但夷安公主不知多少年沒有這樣像個小姑娘一樣活蹦亂跳,陡然跳下,身子猛地往下一沉,差點沒站穩。

    棠翁主倒是急了一下。夷安公主卻只是笑,對于自己的笨拙還有點赧然。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深谷當中的瀑布給吸引了。盡管在這個站著的位置,並不能看到瀑布,但只是瀑布的底端就已經讓夷安公主挪不開視線。幾塊巨岩猶如自然垂下地肩膀,讓流水輕盈地漫過,緩緩地匯聚在深潭里。岩石表面就像粗糙的皮膚。流水在上面形成了美麗的銀色顆粒,飛濺出來,整個空氣當中都彌漫著一種水汽,好像這水汽能夠沁入人的皮膚,重重地呼吸兩聲,還能感覺到這水汽的美好,聽著水花飛濺的聲音。仿佛能讓你生出活在仙境地感覺。

    夷安公主看了李旺一眼,自己二話不說就沖瀑布而去。好像如李旺對她所說的,就好好抓緊這半天的時間,忘記自己是公主的身份。她還真是這樣認為的。爭分奪秒。不肯有半分的浪費。

    棠翁主和李旺互看了一眼。棠翁主輕輕地推了李旺一把,“快去陪公主吧,我在這里等你們。”

    李旺一愣,“怎麼不一起去?”

    棠翁主笑了笑,“公主畢竟是公主,有些話先生能說,劉嫦卻不能說,先生能做得。劉嫦也不能做呀。”她說的話好像話里有話。一雙如水地眸子在李旺的身上就好像瀑布流瀉而下。

    李旺“哈哈”笑了兩聲,“我怎麼聽都覺得翁主說這話像是在吃飛醋。把翁主這樣的大美人一個人放在這。李旺可不舍得,想想就覺得心不安。”

    棠翁主聽得李旺的調笑,心頭一喜,輕輕地捶了李旺一下,“我還當先生這幾日光顧著新人,都已經忘記劉嫦這個舊人了呢!有先生這句話,我可放心了。等回到昌邑,先生你可得好好補償我!”

    說到此,棠翁主一掩口,看著李旺地臉惹起一片緋紅,“現在,先生就好好陪公主吧。她難得有今日地情致。”說著就大方地把李旺往外頭一推,讓李旺能夠專心致志地去陪夷安公主。

    李旺白白給了棠翁主一個“補償”她地機會,搖了搖頭,眼見得棠翁主殷殷地看著自己,真的希望自己能夠好好陪伴夷安公主,于是笑了笑,扭轉頭就去追夷安公主,一轉眼就消失在拐角處。

    李旺追上夷安公主的時候,只見她已經站在瀑布深潭的旁邊,張開手臂,緊閉著雙眼,好像是在享受著那種靜謐和動態結合的美。

    這是一幅畫,但畫中是流淌的銀練,經過幾層的水擊石,跌宕而下。其柔美風韻讓人的心一下子軟了幾分。

    李旺在一旁欣賞了一會兒,轉而就把視線投向夷安公主。

    李旺不得不承認,此時地夷安公主實在是比瀑布對自己而言有著更大地吸引力。夷安公主此時只穿著一件粉藕色的外袍,去除了她平日裹得嚴嚴實實地深衣裝束,呈現在李旺面前的,不過是一個隨意綰著發,任由自己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後的少女。

    如果說棠翁主還算得上一個風韻正佳的美婦,那麼其實比棠翁主年紀稍長的夷安公主此時反而像極了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少女。沒有那個年紀的女子應有的成熟韻致。

    可卻有著和瀑布一樣干淨透亮的風姿,在這個環境,這個情景,只覺得她完全可以擔任此片風景區的代言人。

    夷安公主很想把自己的身軀就這樣埋在瀑布之下,想象著那瀑布澆下來酣暢淋灕的感覺。她知道李旺在看著自己,他的目光灼熱,卻又不是猥褻。

    李旺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深深地呼了出去,像是想把自己的情緒全部都發洩出去,忍不住在旁邊建議道︰“公主,或者可以試著對著瀑布大喊一聲,絕對身心愉快。一聲不夠,就喊兩聲,十聲。”

    李旺光嘴上說說還不夠,他看了一眼猶豫不決的夷安公主,猛地就對著瀑布大喊了一聲,夷安公主看著李旺這模樣,聽得他有力的聲音在空谷當中回旋著,就像是一只蟄伏的鷹猛地一飛沖天,的確有一種高屋建瓴的氣勢。

    李旺其實沒啥發洩的,他吼完就回頭看著夷安公主,“來!試試!要不我把耳朵捂著?”

    夷安公主不知聲,李旺自然而然地伸手拉住夷安公主,就要把她往瀑布旁邊拽去。

    夷安公主失聲道︰“你要做什麼?”

    李旺指了指瀑布旁邊的一塊大石頭,正立在半山坡上。“喏,咱們去那,在那里喊更有氣勢。”

    夷安公主看了一眼李旺拉住自己的手臂,盡管四下無人,但李旺如此明目張膽地抓住夷安公主的手,還是讓夷安公主不自在道︰“先生,你如此拉著我是為何?”

    李旺一愣,沒從夷安公主的話語里頭聽出責怪的意思,“山上路陡,瀑布旁邊濕氣重,全是苔蘚,我不拉著你,你就算沒摔成粉身碎骨,跌在池子里,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夷安公主看了一眼那水池,淡淡道︰“真要是掉下去了,也死不了,不過,先生怎麼現在也怕惹上麻煩麼?”

    李旺不理公主的問話,拽著夷安公主就往瀑布那走去。

    夷安公主面紅耳赤,氣喘吁吁,“放開手,你這樣實在是……”她想要說“那女授受不親”這樣的大道理,但話到口邊,就想起在李旺的心里頭最鄙夷這些話,而她自己只因為一篇詩句,在李旺的鼓動之下,居然離經叛道的偷偷溜出來,自己在拿那些出來,可沒有說服力。

    “實在什麼?”

    “實在是好大膽子!說起來,我也是本朝公主,豈容你這樣,這樣胡來。”夷安公主被李旺拽著,跑不快,聽得李旺不當一回事的說話,頓時氣結。“再不放開,我……我回去還是要跟你算賬。”

    “那就回去算吧。”李旺果然沒有受到夷安公主的恐嚇,他扭頭看了一眼緋紅臉頰的夷安公主,笑道︰“你現在可不是公主。只是一個出來游山玩水的大姑娘,僅此而已。哈哈。可不許再把公主的架子端出來啊。”

    他的話讓夷安公主心中一酸又一暖,游山玩水的姑娘,不再是公主?她任由李旺拉著她的手,就這樣聽話地跟著他奔向了水塘上方的大石塊。

    她也等著像李旺一樣對著水大喊大叫……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0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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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零一章 不該上京

夷安公主隨著李旺大喊大叫,一開始的時候還覺得有些羞赧,挺不好意思的,但眼見得李旺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便也學著他的樣子叫出聲來。以至于到最後聲音都有些嘶啞。

    夷安公主喊得累了,只覺得站著的兩條腿都有些酸酸的。她忍不住捶了捶自己的雙腿,轉眼看向李旺,會心一笑,輕輕喚了一聲“先生,謝謝你。”

    李旺聽得夷安公主柔聲說話,忍不住笑了,“哈哈,這麼久,第一次聽公主叫我先生,看來李旺做了這麼多蠢事,總算沒有白做。”

    夷安公主面色略微一紅,看著日頭漸漸變得曬人,眼瞧著已經正午,那暖意即使人站在瀑布旁也能感覺到,夷安公主松了一口氣,向著李旺,不無傷感的說道︰“不過,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妾身還是該變回公主了。”

    李旺看著楚楚動人的夷安公主,後者悵然卻又面帶笑容地說道︰“不論如何,妾身都該謝謝先生,至少與先生在一起的時光雖短,先生卻讓我有了許多值得回憶的東西。”

    李旺聽夷安公主這話,總覺得有些傷感,本來挺美好的身份挺美好的人,怎麼就這麼傷感。“公主,只要你願意,還會有更多更美好的記憶會留給公主。”

    夷安公主完全沒有被李旺的這種快樂所感染,“不太可能了。此一去,我想再出來。只怕有生之年的機會,不多了。以後與先生只怕也沒有見面地機會了。”夷安公主盡管已經想通了人生並不該按照別人為她設定的那樣走,她盡管已經明白真正的美好有許多,但都需要自己去爭取的。

    也許她知道了人生的美好,但眼前這個教會自己美好的人,她應該再沒有機會遇見了吧。

    李旺聽得夷安公主說以後再沒有見面的機會,語氣當中似乎還有幾分酸楚,忍不住笑了笑,“公主想見李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就算公主你出來不方便,你叫人來傳話一聲,李旺立馬就飛奔到京城去找公主。”

    夷安公主面色一紅,聽李旺的話便覺得他沒個正形,“好端端地,我為何要……算了,總之謝謝先生。妾身會記得……”她原本想喝斥李旺幾句的,但又覺得沒有必要和李旺爭辯。其實他也只是嘴巴上習慣這樣口花花罷了。

    李旺嘻嘻一笑,看著欲言又止的夷安公主,直接說道︰“就算公主再不待見李旺,李旺也想說。昌邑王和翁主都想要我進宮去給皇上看病。所以,不論公主你是真想見我,還是真不想見我,李旺都要上京的。啊,是了,我看不如我就跟著公主一起上京吧,想必比我一個人趕輛破馬車上京城要舒服得多吧!”

    “先生要上京?”夷安公主有些驚訝地看著李旺,眼神當中劃過一絲驚喜。但旋即那絲驚喜就已經泯滅了。

    “是啊。說起來李旺剛剛當上昌邑的醫工長。說起來,不去也不行哪。”李旺笑看著夷安公主。想要從她的眼中讀出更多的喜悅。

    想到這一路和夷安公主同行,好吃好喝不說,還有這樣一個已經開竅的美人相伴,就算是再漫長地路途,馬車跑得再讓慢,他也不會覺得煩躁啊。

    可是卻見夷安公主搖了搖頭,咬牙道︰“先生大可放心,盡管是提名要各地的精英,但並無規定要讓各地醫工長前往,我自會跟翁主和昌邑王說明,先生不需要上京一趟地。”

    李旺倒是吃了一驚,聽夷安公主這語氣倒像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真心希望自己不需要上京似的,“怎麼?公主還真的不待見我,不想見我?”

    夷安公主臉一紅,沒有正面回答李旺地問題,只是淡淡地說道︰“只是京城不比昌邑,皇宮更非尋常人家,先生是自由之人,只怕宮中地爾虞我詐並不適合先生,哪怕,哪怕先生是醫工,並非朝臣。”

    一句話道出了真諦。李旺這時候倒是相信夷安公主是真的不希望自己上京了。李旺不是個駑鈍的人,也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很多時候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這才是中國智者所信奉的“明哲保身”。

    在一些時候,李旺還是做得到,但有許多時候,特別是沒有關系到生死的時候,在國外沾染上的那種直來直往的性格卻還是讓他忍不住,冷不丁地跳了出來。看到不平或者是不公地時候,就想要改變一下才心里舒坦。

    “先生雖然特別,見識也非常人能及,但朝廷水深,並非有見識就能夠立足地。更何況給皇上看病,其中的關竅有許多,並非是看病那麼簡單地。”夷安公主到底是做了這麼久的公主,自然比李旺要知道得多。

    李旺只聽她話中有話,不過是給皇上找醫生一件簡簡單單的事,居然各個都懷有不同的心思。棠翁主原本希望自己和夷安公主多親近一些,這樣也好方便日後進京,可是真的當夷安公主和自己熟絡了,卻又站在自己的角度,希望自己不去。

    李旺干笑了一聲,“這個京城嘛,總是要去見識見識的。放心吧,只要不看見像公主這樣的人,我絕對會管好自己的嘴巴,再不多管閑事了。”

    夷安公主更是臉上一紅,想要反諷李旺什麼叫踫到像她這樣的人,但她終究還是矜持于身份,不肯多說一句,她搖著頭,對李旺說道︰“不止如此,先生,皇宮當中行差踏錯半步,惹來的就是殺身之禍,即使是我,也不見得能保先生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神態像極了棠翁主警告李旺遠離周鸞的神情,李旺笑了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真要是有那麼復雜,他也得想辦法解決不是。

    “放心吧。無論如何這京城我得去一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李旺嘻嘻一笑,他答應了人的,當然,重點是他答應了棠翁主,他不去讓周鸞去那不是正中人下懷,他還是得跟美人講信譽的。

    李旺心中主意已定,朝夷安公主伸出了手,示意她握著自己,好把她從有些濕漉漉的苔蘚的石頭上往下踏去。

    這山路(盡管是半山坡的路)都是上去容易,下山難,更何況兩個人的腳底都是濕漉漉的,根本掌握不了,一不小心就要滑倒。

    夷安公主聽李旺完全不聽自己勸,心中著急,對于李旺伸出的手臂不聞不顧,直接往下走,只是她還沒踏出兩步,整個人的一條腿就不聽使喚地往外滑出去,夷安公主花容失色,完全沒想到自己會突然之間滑倒,正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重重的一摔還是狼狽的滾倒一旁時,她的身子卻已經被人完完全全給托住了。

    要不是知道夷安公主的為人,李旺還真的以為這樣一幕是哪個狗血電視劇的編劇想出來的呢。他的手自然而然的放在了夷安公主的腰間,兩只手捧著她的無骨蠻腰,直覺得酥軟入骨,他和她緊緊地相貼,幾乎能清楚地感受到她那砰砰跳動的心髒。

    “小心些。”李旺善意地提醒。

    夷安公主一旦立穩,立馬就意識到自己和李旺是如此的近距離接觸,臉色一白,脖子卻已經紅得泛紫,語無倫次地就要把李旺給推開,“走……走開!”

    “別推啊,地滑,你一推,兩個人都摔倒了啊!”李旺的話讓想要動的夷安公主頓時又不敢再動,只覺得好像自己一不小心就會和李旺一起滑倒,到時候兩個人滾在一處,更是尷尬和狼狽。

    感覺到自己懷里頭的夷安公主一下子老實下來,李旺不禁覺得好笑,那夷安公主怕摔倒更是用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襟,李旺多享受了一下被美女抓住的感覺,略略有些“艱難”地把夷安公主扶正,不由分說拉住夷安公主就往下走。

    夷安公主一下差點滑倒,多少有點心悸,任由李旺拉著自己,當路好走之後,才慌不迭地推了李旺一把,恨不能把剛才和李旺所有的肌膚之親都給爭回來。

    盡管沒有人看見,但夷安公主的手被人牽過,腰被人摟過,之前還被他的唇踫過了腿……盡管迫不得已,但夷安公主只覺得面紅耳赤,推李旺那一下,不知不覺把所有的力氣都用上了。

    “呵!”李旺被她按了按胸口,沒想到還有點吃痛,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裝可憐,就感覺到眼前一晃,李旺低頭一看,只見一個五彩的香囊跌落在地,正是自己之前不小心拿走的用來給皇上祈福的香囊。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1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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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零二章 與公主的關系

看到那個香囊,夷安公主的神色不禁一動,不明白李旺怎麼會把給皇上祈福的香囊放在懷里。忍不住就皺起了眉頭,不解地看著李旺,“先生怎麼會有這個在身上?”

    李旺正要彎腰去把地上的香囊撿起來,哪里知道腳下一滑,剛剛踫到的香囊一個不穩就從自己的手上飛了出去,落在夷安公主身後的大石塊上。

    李旺與夷安公主此時正面對面站著,狹路上手腳不方便,要拾起香囊得夷安公主讓道才行。

    夷安公主看了李旺一眼,干脆翻轉身把那枚香囊拾了起來,李旺無聊的時候,把香囊打開,時不時看一下香囊里頭的詩句,遙想著長安城未央宮中的孤寂女子。也是自己隨便塞著的時候,沒注意,就往自己懷里一捅,香囊也沒有封好,這樣掉地上,把里頭的白絹也有一截露在了外頭。

    “先生,這是怎麼回事?”夷安公主也自然是參加了這個祈福的活動,對于香囊的布料和材質、樣式,自然是一眼就認出來,的的確確是皇家之物,伸手一摸,那就更加不疑有他。她實在不明白李旺怎麼會把這個東西放在自己的身上。

    李旺嘻嘻一笑,趕緊從夷安公主的手上奪過來,“這個得保密。我還指望著靠這個香囊到京城去見見她的主人。嗯,這就叫千里姻緣一線牽。”說完,才約略覺得不妥,但話已出口,李旺自然也懶得再去解釋。

    李旺于是呵呵一笑,把那枚香囊往自己的懷里頭一揣,如視珍寶一般。

    可夷安公主看著李旺嬉笑的樣子,卻分不清他的話是真話還是假話,尤其是看到李旺真的把一枚香囊當成情人給的禮物一般,藏在自己的懷中。更是心下一緊,“先生?你可知道這些香囊都是何人的?”

    李旺瞧著夷安公主緊張的神情,卻故意逗她道,“知道啊,不都是你皇帝弟弟地妃嬪的麼?”

    其實李旺之所以把它藏起來不讓夷安公主瞧見。是因為這枚香囊當中的字條當中所流露出的要逃離皇宮、尋找情郎的情意實在是太過明顯。

    盡管夷安公主不像是那種擅長勾心斗角地女子。但這樣地字條被她瞧去了,實在不知道是福是禍,所以李旺還是幫那個素未謀面的女子遮掩下好了。

    夷安公主聽得李旺知道香囊主人的身份卻還是這樣隨意,更是面色一變。提醒他道︰“先生你知道,還如此無狀?先生要是上京。還不收斂的話。只恐半日就沒了腦袋!要知道,能夠用這種黃色綢布做香囊祈福地嬪妃都是美人以上級別的!先生你休要生那些妄想!”

    在漢朝,除皇後之外,其他嬪妃共分有十四等,其中昭儀一等,婕好二等,烴娥三等,容華四等。美人五等。八子六等,充依七等。七子八等,良人九等,長使十等,少使十一等,五官十二等,順常十三等,無涓、共和、娛靈、保林、良使、夜者等十四。這些人或者有爵、有位,或者有品有秩。

    所以美人在漢朝已經屬于級別較高地妃嬪。夷安公主對于李旺地許多無心之言就已經難以接受,可她終究只是一個弱女子,但宮廷之中,情況復雜,不知道多少爾虞我詐,稍不注意就要斷送了性命,哪里容得下李旺半點胡說八道的機會!

    李旺眼見得夷安公主為自己著急,忍不住呵呵一笑,“怎麼,公主為我擔心麼?”

    夷安公主一時語塞,自己都已經心悸了,哪里知道眼前這個人卻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實在是讓夷安公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正了正衣襟,不再看他,轉而用盡量平緩和冷然的語氣說道︰“妾身只是善意的提醒,希望先生記住宮中的確不比在外,一不留神,便無葬身之地。妾身並非危言聳聽,與先生說這番話,也算……算是妾身對先生的感謝。”

    夷安公主說完,瞧了瞧天,用一種惆悵的語氣說道,“不早了,該回去了。”——孔廟當中,兩個人正坐在房中喝著茶,一個是正在捋須地周鸞,另一個便是祭師邱大人。

    周鸞看了一眼邱大人,後者已經氣紅了眼楮。今日那魯王國相為了替魯王和自己邀功,便將他們舉辦地另類祭孔盛典之事大大自誇一番,命人呈報給皇上劉弗陵。

    只不過是一晝夜的功夫,就把邱大人幾個月來地長途跋涉給忽略了,這口氣邱大人又怎麼可能梳理地過來呢。

    眼下,這兩個人原本該當是捧在手心里頭的人,此刻卻無聊地坐在一起喝茶,所有的風頭都被人搶了去。

    周鸞故意激將邱大人道︰“其實,說實話,這個李旺也是個人才,本領是真的不少。連我都不得不佩服他。看來我也該服輸了,既然技不如人,就該有自知之明,趁早回去種菜去。”

    邱大人聽周鸞擺出一副甘願服輸的樣子,不由急道︰“先生,怎麼能就這樣輸給那個人?那個叫李旺的有什麼本事,不過是仗著他和棠翁主那點人所不恥的關系為所欲為,有什麼真本事!”

    周鸞瞧了邱大人一眼,這個邱大人不過是個沒有腦袋瓜的匹夫罷了,想要利用他做事,倒也簡單。

    周鸞搖搖頭,“若只是棠翁主那里,也就罷了,眼下這個李旺和夷安公主……似乎也打得火熱。”他說著諱莫如深地看了邱大人一眼,“大人,信不信,如今公主的房中,一個人都沒有。公主和李旺出門去了。”

    周鸞在這昌邑城中所布下的眼線不少,夷安公主盡管喬裝,但還是被有心人看出端倪,報到周鸞這,自然是清楚明白。還有昨晚上的螢火蟲,周鸞盡管沒有前去,卻也知道地清清楚楚。

    “什麼?夷安公主?和……和那個家伙?”邱大人聽得周鸞的八卦消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夷安公主在他們所有人的眼中,那就跟聖女一般,不會對任何男人動心,恪守婦道,可是現在居然跟一個醫工攪在一起?

    這消息在邱大人聽來,簡直是難以置信。周鸞眉毛挑了挑,對邱大人說道︰“不止如此。依我看,李旺勢必要隨著夷安公主去京城的。日後還回不回來實在難說。畢竟,有公主罩著他,可能京城會混得風生水起吧。不過,大人此行算是白來了,我看夷安公主勢必要把此次祭祀的功勞都歸于李旺身上,到時候為他向皇上要個封爵,也便宜容易的多。”

    邱大人原本就是小氣之人,聽得周鸞說自己的祭祀功勞都被人搶了去,便覺得胸中有一股氣悶實在揮發不出去。腦子一熱,就對著周鸞說道︰“先生!今次無論如何也得幫我一把,就念在之前邱某曾經助先生……盡管一敗塗地……嘿!但是那李旺可是咱們共同的敵人哪!”

    周鸞掃了邱大人一眼,他剛才所說的自然是自己找人給公主下毒,而邱大人只當做沒看見之事。

    周鸞面露苦色道︰“可是李旺有公主和翁主鼎力相助,僅憑你我二人之力,只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周先生,只要你一句話,能扳倒那個李旺,該怎麼做,你告訴我!我毫不猶豫就做。”

    周鸞喝了口茶,懇切道︰“方法有是有,就是有點冒險,邱大人你可要考慮清楚了。”在收獲到邱大人的肯定的眼神之後,周鸞輕吐出一句話,“要整李旺,必須從公主那下手!”

    “公主?”邱大人倒抽了一口涼氣,“周先生所指的是李旺和公主的那層關系?!”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1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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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零三章 兩人聯手

“公主?”猛地聽到周鸞提及公主二字,邱大人還是忍不住發出了顫音,上次周鸞讓婢女給夷安公主放了蠆蟲導致公主沉睡不醒之事,邱大人雖然不知道詳細過程,但通過周鸞的行為舉止和事前的交代卻也隱隱猜得到。

    一次就已經失敗了,如何能再鋌而走險來第二次。

    邱大人忍不住尷尬地擠出笑容,“周先生,公主那……要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怕……得不償失啊。”

    周鸞把手上的水杯抬了起來,朝邱大人舉起來,“大人,我若將這杯水擲向大人,大人可接得住?”

    “若無意外,自然是接得住吧。”邱大人懵懂得看著周鸞。

    周鸞莞爾一笑,“水杯接得住,那杯子當中的水大人能保證一滴也不灑出來嗎?”

    邱大人苦笑道,“那怎麼可能保證!”

    “這就是了。如今大人就像即將飛起的水杯,要是一不小心,就可能摔個粉身碎骨,可要是想保住性命,多少得賣點血,冒點險是不是?”周鸞把水杯擲向邱大人。

    邱大人有點走神,還沒來得及接住,那水杯就已經按照周鸞所說的乒乓落地,摔得粉碎。茶水也灑了一地。

    周鸞看出邱大人已經心動,只畫龍點楮地多加了一句,“是選擇玉石俱焚,還是選擇賭一把,就看邱大人自己的了。”

    邱大人思考良久,捏了捏自己的拳頭,重新抬起頭看著周鸞,“不知先生有何妙計,願聞其詳。”

    周鸞此時已經完完全全說服了邱大人供自己驅策。

    他笑著說道︰“其實大人也沒必要這麼緊張。事情並不至于到最壞的地步。據我所知,如今公主明著說是身體不爽,所以在房中休息,但實際上房里空無一人。公主早已經跟著李旺和翁主出去游玩去了。這文章嘛就要在這里做了。”

    邱大人立馬洗耳恭聽。

    周鸞得意道︰“大人只需要命人去傳話,說公主命所有人都在城外待命,等候著公主與翁主從城外回來。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看到公主的模樣。”

    “公主的模樣如何了?”邱大人不解。

    周鸞一笑,還故意賣了一下關子。他的耳目自然已經將公主是喬裝成普通婢女之事告訴了周鸞。這一下。便更加有好戲看了。夷安公主瞞著所有人私自出游,就已經是讓人難以置信了,居然還打扮成普通的婢女。

    棠翁主名聲不好,人所皆知。夷安公主居然和她在一起,還有一個男人——李旺!這件事。只要給周鸞一炷香的功夫。他就能讓軍中迅速地傳播開來。

    “到時候大人就知道了。總之,讓所有人都見證公主和李旺從外頭游山玩水回來,讓所有人都知道夷安公主和這個李旺趁著祭祀地當頭卻出去游山玩水,關系匪淺。這樣的消息,相信一傳十,十傳百。公主要是明智的話,那是斷然要避嫌的,斷然不會讓李旺跟著前往京城的。倘若說公主還是要讓李旺進京。相信對于這樣地風言***。皇上也不會就這樣袖手旁觀吧。”

    周鸞地話說得在情在理。讓邱大人都有些忍不住要躍躍欲試了。“只是……這樣傳話出去,公主知道我傳的。只怕要直接遷怒于我,那個李旺,我看絕對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只怕我還沒有走到昌邑,就被他干掉了。”

    “誒!大人,這我可得批評你了。大人難道沒有聽明白我所說的話嗎,我說傳話!大人只要把命令下達給一個人,他再以公主地名義通知其他人,一路傳達下去。一級傳一級,如此繞過好幾層,只要大人始終沒有親自出面,就算他們日後追查,大人只要讓一個人從這世上消失,公主就尋不到證據,找不到下令的那個人。以大人在朝中地地位,公主尋不到證據,那就萬萬不會隨隨便便動大人不是?”

    周鸞地話讓邱大人忽然間明白了方向。“只要讓一個人閉口,就再也查不下去了。有道理!與先生一探討,邱某受教!”

    邱大人心下已經拿定主意,當下不再耽擱,馬上就奔出去尋了一個可靠的人去傳話下去。

    棠翁主的馬車飛快地往回趕。

    車內坐著三個人,也同來時一樣,夷安公主和棠翁主並排坐在里頭,李旺坐在靠門邊的地方。

    可是不知為何,原本來得時候不覺得擁擠,可現在三個人坐在一起,卻明顯覺得車內的溫度有點高。

    夷安公主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該把自己的手往哪里放,棠翁主也不知道夷安公主和李旺之前都在瀑布那說了什麼話,回來之後,兩人一聲不吭,反倒讓棠翁主不敢輕易插話。

    她是一個聰明人,自然不會當著夷安公主的面說錯話。那麼在不了解情況的時候,閉上嘴巴,則是最明哲保身地方法。

    只是三個人就這樣相處了一會兒,外頭忽然響起一陣馬蹄,正朝這邊趕來。

    李旺挑起車簾,往外頭張望,卻原來是棠翁主地一個家僕正急匆匆的往這里趕來。棠翁主見到家奴便知道情勢不妙,打起車簾向外張望,再不敢猶豫就從馬車里頭走了出去。

    這個家奴是棠翁主地心腹,讓他一直守在孔廟當中,尤其是公主的廂房,若有任何風吹草動就前來報告。

    “翁主,所有的人都已經在城門前集合,等著公主和翁主回去。”

    “什麼?”棠翁主聽得那人的匯報,忍不住失聲喊了出來。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1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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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零四章 選擇

李旺聽見棠翁主的失聲喊叫,也掀開車簾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棠翁主一見到李旺,便急急地拉住李旺的手道︰“先生,曲阜城中只恐有變,也不知是誰召集了所有人,讓他們已經從孔廟出發,守在城門口了。”

    李旺也不禁面色一變,但卻還是拍了拍棠翁主的肩膀,讓她心神稍寬,另外則對著家奴又詳細問了一遍。

    那家奴只知道有人來傳話,說所有人都整裝待發,在城門外等著翁主和公主。只有這家奴一人知道公主並不在房中,可卻不知道什麼原因,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翁主與公主喬裝出去的事就已經成了眾人皆知的事情。

    還算這家奴有些見地,盡管不清楚真相,但還是忍不住偷偷地跑出城來,只希望能夠踫上棠翁主。也算是運氣不錯,離城門還有二里地的時候,總算是被他見著了。

    “周鸞,定然是他!”棠翁主一口氣沒有順,在一旁差點咳嗽起來,一張俏臉已經憋得通紅,“周鸞他上次被先生反將,懷恨在心,自然是不肯輕易罷休。一直就守著想要尋機會來暗害先生。他定然發覺公主與我們同行,便故意把這個消息傳播出來,到時候全城都知道公主喬裝出來,還……還有先生,你恐怕是第一個遭難的人。同時公主她也……”“我與公主清清白白的,別人瞧見卻也不怕什麼。”李旺雖然這樣說,但卻也知道再清白的事只要經有心人一抹黑,再白也還是黑的,說也說不清楚。

    夷安公主一個人坐在車中,眼見得棠翁主和李旺都突然間跳下車去,已經意識到有事發生,待隱隱約約聽得棠翁主和李旺的對話。零星也感覺到了什麼,只覺得心中一涼,頹然地靠著車壁,她心里知道李旺所說的不過是安慰自己罷了。

    李旺看了一眼馬車,把棠翁主又拉遠了些,“這件事並非周鸞一個人做得到的。他只是昌邑國的一個方士,並沒有發號施令地權利,有此權限的除了翁主你,便只有公主。周鸞定然是假借公主之命,發號施令的。而能借用公主名號的。軍中能有幾人?五根手指頭數過來,絕對綽綽有余。”

    李旺這一點撥,棠翁主立馬就反應過來,三思之下,已然把有這權限的人全部梳理了一遍,終于想起一個人來了,“邱大人!”

    李旺也早已經猜到了他。周鸞和邱大人這兩人兩日來倒是交往過密,他是祭祀大臣,連出發的時辰和路線都由他說了算,不過是區區調動人馬在城門口等候。對于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難事。

    棠翁主咬著下唇,“真是惱恨,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先生,且不說邱大人是假借公主地名義發號施令,尋不著他的由頭,就算把邱大人拿下,也得等回去之後才行。可是眼下所有人都將看到公主和先生在一處,那可如何是好?”

    李旺悶頭不語,抱著雙臂往地下一蹲。他當然知道棠翁主為什麼會這麼焦慮,夷安公主畢竟不同,圍繞在她周圍的人審視她的眼光也不同,他蹲在地上琢磨,自己一個當醫生的怎麼跑古代來就得把行政工作也一把抓了。

    車上地夷安公主顯然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卻沒有跑出來,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和怪責之意。要她一個弱女子去扛這一切,李旺可做不到。

    要讓周鸞繼續騎在自己頭上,李旺就更加不干了。要不是因為善冰的緣故。李旺對周鸞還有幾分不願正面沖突,可是周鸞實在是太過分。明著說一套,但暗地里頭卻老是下絆子,那招數都已經太明顯了。

    這口氣李旺無論如何也再咽不下去,更不能容忍他再這樣下去。想到周鸞連夷安公主這樣冰清玉潔的弱女子都不放過,便覺得胸中一股惡氣。

    這個周鸞,不除掉實在是無法立足!

    李旺心里一凜。發現自己居然有殺人的心思了。環境還真是一個改造人的東西。

    棠翁主眼見得李旺半天不說話。也不知道李旺是在想什麼,便也陪著他蹲下。“先生,這事可有轉機?要不我們和公主商量商量?”

    “不必為我擔憂了。”還沒等李旺回話,後邊就傳來了夷安公主的聲音。兩個人倏地站起扭轉頭去,只見夷安公主從車里頭走了下來,一只手緊緊地握著一把剪刀。

    棠翁主眼尖一下就看到了那柄剪刀。整個人都嚇得面色慘白,差點沒往李旺的身上倒去。

    李旺也嚇了一跳,朝夷安公主快步奔去,只不過奔了兩步,忽然想到什麼,立足望著夷安公主,不信她會這樣想不開。

    夷安公主長吁了一口氣,看了看兩人,盡力用輕松的口氣說道︰“不用為我擔心,今日與先生出來,已經讓我明白人生的意義,沒必要為他人的眼光而活。”

    李旺點點頭,沖她一笑,夷安公主原本就是堅強地人。

    夷安公主又說道︰“但我畢竟姓劉,不能不忠不孝,所以,待會兒我會當著所有人的面,絞發明志,回京之後,便再不踏出公主府半步。”

    她說這話的時候十分堅決,仿佛任何人都不能夠更改她。她看著難以置信的李旺和棠翁主,剛才的強硬態度終究還是化成了柔和,瞥頭看了李旺一眼,不無遺憾道,“先生,妾身這麼做,並非是懦弱的表現。只是妾身的責任,先生今日所做的努力,妾身銘記于心。永生不忘。”

    她心里頭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那就是這幾日便是她一生當中最美好的時刻,最值得回憶地時刻。但這話還是放在心里吧。

    “見鬼去吧。”沒等夷安公主說完,李旺已經先一步捉住了夷安公主的手腕,手冰涼冰涼的,李旺一把就將夷安公主手上的剪刀奪過來。

    夷安公主面色一變,看著李旺,正要用公主的身份壓他,李旺已經嗤之以鼻道︰“不過是幾個小人設得計,難道就要讓公主用以後的所有幸福來交換?就此埋葬自己?”

    “公主,我以為你已經變了,卻沒想到你的骨子里頭還是原來所想的。”李旺不覺有些失望,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夷安公主眼眶里頭含著淚,“我若不如此,那麼先生告訴我,該怎樣才讓那些人不胡說八道?該怎樣才能堵住悠悠之

    李旺知道夷安公主的無奈,棠翁主眼見得氣氛不佳,趕緊把自己地心思收藏起來,好言道︰“公主,並非只有這一條路走,不如我們一起想想辦法,公主自己也不願就這樣過一輩子的。”

    夷安公主其實已經有些絕望,棠翁主的話只是讓她更加悲愴,李旺卻已經沉聲道︰“要他們住口一點也不難。我有辦法。不止可以堵住悠悠眾口,還能解決掉翁主的麻煩,解決公主的後顧之憂。”

    他這話說出來的時候,惹得棠翁主和夷安公主都怔怔地看著他,不知道李旺所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其實李旺心里頭已經想到了辦法,只是靈光一現,便足以讓周鸞死無葬身之地,而棠翁主又毫無關系。

    只是李旺沒想到自己會想出殺人地法子,還想地這麼直接,這麼深入。他是一個醫生,但現在卻需要奪去一個人地性命,怎不諷刺。

    可當看到夷安公主痛苦的樣子,並且要自己把自己禁錮地時候,李旺恍然開竅,有些人的性命並不值得珍惜,不殺他,受傷害的就是別人和自己,殺了他,會讓更多的好人得益,那又何必再猶豫?

    李旺目光犀利,看著曲阜的方向,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借刀殺人!”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1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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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零五章 聲東擊西

“借刀殺人?!”棠翁主和夷安公主都不解地看著李旺,不知道他這一招是從何說起。

    李旺只沉思了片刻,思路更加清晰,“應該說一招借刀殺人,再加上一招聲東擊西。現在魯王和國相想必也在曲阜城門口,等著公主和我們一同回去,也就是說,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公主和我們在城外游玩。但是知道歸知道,卻沒有一個人親眼見到我們出去了。現在公主只需要讓人從城內傳話出來,說公主還在孔廟之內,那麼我想定然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讓人從城內傳話?可是我們又怎麼回城呢?周鸞和邱大人此時必定會死死地盯著城外,就算我們想要喬裝進去都不容易,更別說現在也沒辦法喬裝。”棠翁主不無憂慮道。

    李旺成竹在胸,笑道︰“周鸞和邱大人的眼楮是盯著我們三個,但其他人,恐怕就算在他眼皮底下,他們連瞧都不願瞧一眼。”他說著,看向那個家僕,“你出來的時候,可有人攔你?”

    家僕自然而然地搖了搖頭,李旺指著家僕說道︰“他們心中只認為擒賊先擒王,自然是不會注意這些細節的。我們不能回城,但他想要進城卻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只要他進城之後,稍作布置,再出來以公主的名義傳話,手中又有公主的憑信之類,旁人自然不得不信,公主在城外的謠言,恐怕將不攻自破。”

    “先生,如果所有人都已經在城外集合,公主的房中自然已經有人進去過,這……可如何假裝?”

    “這倒無妨,就算有人進去,也只有幾個人進去過,又不是所有人都進去過。就算他們都進去過又怎樣。公主的號令,就算懷疑他們也得跟進去瞧個究竟。其中,周鸞和邱大人兩個人是必定要進去一個的。”

    “進去一個?”夷安公主心中一動,“先生的意思,他們還會讓一個人守在外頭?”

    “不錯。這件事既然是周鸞和邱大人策劃的,他們兩個人必定都進過公主的房間。確信公主地的確確不在孔廟當中。現在就算有人有號令,他們當中也必定會留一個人看著城外,守株待兔,也要把公主的馬車等回來,要不然可就前功盡棄了。”李旺有條不紊地說著。他的話算是把兩女的胃口都掉足了。

    “傳令的目地就是要把兩人分開。”李旺輕巧一笑,“用聲東擊西將兩人引開,才好來一招借刀殺人。”

    “先生,你就快說吧。”棠翁主有些著急了,忍不住催促道。

    李旺點點頭,“我雖然和邱大人不熟,但經過上次下毒一事,看得出來邱大人是一個沒什麼主見的人,今天這事原本多半就是周鸞教唆他參與其中的。由此可見,想要掌控邱大人成為那把刀並非是一件難事。不過。這就要看配合了。”

    棠翁主和夷安公主聽得雲里霧里,但此時此刻除了相信李旺也不會有第二個選擇,兩女同時向著李旺說道︰“但聽先生安排。”

    曲阜城外,太陽已經在人的最頭頂上,所有人都被公主的一節號令所束縛,站在烈日之下,規規矩矩地等著公主和翁主三人從城外回來。

    要不是不知道公主他們去了哪里,周鸞恨不能帶著全部大軍一起出發,好來一個“捉奸當場”。讓李旺和夷安公主百口莫辯。不過現在就這樣等著也不是一樁難事。

    所有人都已經被曬得又饑又渴,扛著旗子地恨不能把旗子放倒睡在上面,沒旗子的搖搖欲墜,早就已經困頓了。

    魯王和國相盡管在車內也都已經有些焦躁不安了。這都等了一兩個時辰了,怎麼可能還沒來。國相眼見得魯王悶在車里頭再悶估計要發狂了,這時候只得出來向公主一行人的主管郎官等請示,“公主到底是去哪里游玩了?要不派人去請示一下?也好過……”

    “我們也不知,只知道公主與翁主……出去了。”有人顧及夷安公主的形象,將李旺兩個字給省略了。

    但是軍中上下早已經因為公主的缺席而傳得沸沸揚揚。不止是這次出游,就連公主昏迷不醒時候,李旺背公主一事在添油加醋之後,基本上也幫他把替公主用嘴巴吸毒等等曖昧舉動都給豐富起來了。這樣的流言就在嘀嘀咕咕的狀態下越傳越遠,那小聲卻又夾雜著評論和唏噓的聲音進入了周鸞和邱大人的耳朵。

    周鸞和邱大人心滿意足,正恨不能讓魯國的國相派人去找,到時候就更加沸沸揚揚了。看夷安公主還怎麼躲避掉這樣地傳言!

    正想著。只聽背後傳來馬蹄聲聲,一個家僕氣喘吁吁地舉著符節朝這邊趕來。人還沒到聲音先至,“公主有令,所有人原地休息,待公主處理完軍中之事,再做調度。”

    此言一出,登時讓所有人都變了顏色,就連魯王都忍不住從車內探出頭來,果然見那家僕是從城內方向跑出來的,不禁詫異地問道︰“怎麼,公主她還在曲阜城內嗎?”

    所有人看到家僕騎馬從城內出來,也都先入為主地有了這個念頭。

    周鸞和邱大人自然是不信,眼見得那人出來,趕緊騎著馬與其他人一起迎了上去。自有人替他們問出了這個問題,“公主還在城內?”

    “是啊,公主一直在孔廟當中,卻不知道是誰誤傳公主命令,糾結大軍在此集合。公主十分生氣,著令公主隨行官員返回孔廟,要一一詢問。”那家僕揚著節令,自然不會是假的。

    周鸞和邱大人互望了一眼,邱大人眼中不覺有些閃爍,猶疑的看著周鸞,期望周鸞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周鸞自然是不信的,他也不是沒見過大場面的人,這個時候還是十分鎮定地向著那家僕說道︰“公主果真在城內麼?為何我去到公主房中,卻並沒有瞧見公主呢?”

    家僕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公主因為身子不爽,早上的時候,見有太陽,就由人陪伴著在孔廟後院曬了會兒太陽。先生倒是知道地挺清楚的?”

    他地反問,反問時那樣子居然讓周鸞產生了錯覺,仿佛眼前的這個家奴是李旺。哼,肯定是想聲東擊西,把所有人都引進孔廟,到時候他們就好趁著這機會從外邊回來吧?

    周鸞給邱大人使了個眼色,“我看邱大人就不必進去了吧,我隨著其他幾位大人進去拜謁公主,邱大人就在這里看看風景吧。”

    他說著便朝邱大人努了努嘴,但估計邱大人的智商,在領悟上還是有些障礙,便還是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他們這是使得一招聲東擊西,邱大人只管擦亮眼楮看著,萬萬不要讓任何可疑的人從邱大人的眼皮底下放過去,公主肯定還沒有回城,但她支開所有人,就是想要混進城去。”

    邱大人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周先生放心,別的人我認不出,但公主我肯定能一眼認出來。”此話才畢,就意識到自己這話怎麼像是洩露了自己的內心。不由尷尬地笑了一下。

    周鸞不以為意,便追上其他幾個大臣,他倒要看看,他們想要玩什麼把戲。

    得到周鸞指點的邱大人真地把自己的眼楮擦地雪亮的,一直目視著遠方,一般的尋常百姓干脆就不放過了。不過是一柱香的功夫,遠遠地竟然看到兩匹高頭大馬朝這邊徐徐趕來,馬匹上一男一女並肩騎著,盡管看不清面容,但女子華貴的深衣還是一眼就讓周鸞認出來,絕對是貴族女子,兩個人近前來,邱大人才看清楚,可不就是李旺和棠翁主麼?

    邱大人心頭一喜,周鸞說得果然不錯,他們根本就沒有在城里,不過他們也沒有喬裝混進城去,而是這樣大搖大擺地走來啊。

    邱大人忽然覺得有些什麼地方不對勁,當棠翁主對著邱大人一笑的時候,邱大人才驀地明白過來,是夷安公主?怎麼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並肩而來,那夷安公主呢?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1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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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零六章 中計

“公主呢?怎麼沒瞧見公主?”邱大人也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就脫口而出地問道。

    “公主?”邱大人傻乎乎的問話頓時讓棠翁主和李旺莞爾一笑,棠翁主理所當然地向著邱大人裝傻道︰“邱大人,你怕是找錯了地方和對象吧?這里怎麼會有公主?公主難道還出城不成?邱大人,你要找公主應該在城內找吧?”

    邱大人愣了愣,被棠翁主這樣一說,不禁有些懷疑,更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孔廟縮在的方向,難道真的是他弄錯了?

    邱大人先入為主,眼楮里頭根本沒有看到公主,不免對棠翁主的話信了幾分,但卻很是不甘心,于是自作聰明地問道︰“不會吧,可是軍中上下都傳說公主與翁主出游了呢,還有人見到……”

    “荒謬!”未等邱大人說完,棠翁主就立馬出聲喝止,那正氣凜然的樣子,讓邱大人都一下子愣住了,“邱大人是朝廷命官,應該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如此大逆不道的流言就由得邱大人這樣信口胡說?”

    棠翁主正義凜然的樣子倒是讓邱大人一愣,盡管她只是昌邑的翁主,但此時此刻卻讓邱大人被棠翁主的這一句話給訓的體無完膚,頓時說不出話來。

    偏此時從城內跑出一隊兵士,正是棠翁主的親兵,不由分說就快步走到前邊來,向著棠翁主躬身行禮。

    “何事?”棠翁主問道。但覺他們來勢洶洶。

    “翁主,公主有令,命我等獎祭師邱大人拿下!”來人毫不做作地說著,轉眼幾人已經把馬背上的邱大人團團圍住。

    邱大人頓時沒搞清楚狀況,眼瞅著該等到地夷安公主變成了棠翁主,自己似乎前功盡棄不說。居然從里頭跑出人來要把自己給捉拿?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邱大人雖然木訥。卻也知道問話,“你媽是奉了公主之命?笑話,我犯了什麼過錯,要將我拿下?”

    “大人。周鸞先生已經指認,假借公主之名,擅自集合軍隊的人便是大人,還請大人立刻去見公主,將此事言明。”

    “什麼?周鸞?”邱大人的兩只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兵士,怎麼都沒有想到周鸞居然會把自己出賣。

    是了,一定是這小子見公主在城內。並沒有去城外,就順水推舟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在自己頭上。他反倒是脫了個干干淨淨!

    “大人,請吧!”棠翁主的手下還算客氣。

    “此事根本就是周鸞那廝出的鬼主意,公主怎麼不將他拿下?”邱大人沒什麼腦子,一聽到周鸞把自己出賣,第一個反應就是要把周鸞也一同拖下水,哪里能讓他一個人承擔責任。

    他忽而想到周鸞是昌邑地方士,轉頭看向棠翁主,也不管她是不是明了這里地狀況。就向她說道;“翁主。這個周鸞最是艱險,分明就是他設計陷害我……”

    “大人。周鸞只是一個毫無權利的方士,想要假借公主名義調動人馬,似乎他還沒這個本事吧?”李旺冷冷一笑,添油加醋地在旁邊說了一句。

    邱大人頓時瞳孔放大,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是需要擔任全部的責任,周鸞只需要拍拍屁股就和此事全無關系。

    說來正是如此,他只是區區的方士,就算有權利,也僅限于昌邑城內,夷安公主地這些人又哪里聽他的話。

    邱大人雙眸當中冒著熱火,此時再不等待,扭轉馬頭,就隨著其他幾個兵士往城內趕去。

    此時城內,孔廟當中,周鸞與其他人被棠翁主的家僕領著奔向了後花園。孔廟的後花園雖然不小,但這麼多人同時尋找,卻並不見公主的身影。

    周鸞心里有數,聲東擊西,想要就此把自己騙到?呵,他還不至于這麼愚蠢。

    在花園當中尋不著,自有人出這個頭去問家僕,家僕早已經被李旺教過,也是一臉茫然,撓了撓頭恍然大悟道︰“定然是公主游玩之後覺得心情不爽,便又回屋子去了,不如我們再去公主房中等候公主。”

    周鸞心里頭好笑,“也好。”他倒要看看,他們能玩什麼把戲,難不成要大變活人,將公主從城外變到城內來?

    周鸞于是和其他人又從後花園中繞到前邊,等候家僕進去看看公主是否在房中,正候著,就聽見一個人大叫著自己的名字,周鸞扭頭一看,只見邱大人怒氣沖沖地朝自己走來。

    周鸞不明狀況,卻心頭一緊,從人群中走了出去,“邱大人你怎麼來了?”

    “我?我當然得來了,我再不來,只怕怎麼死地都不知道!周鸞,你想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我頭上,哼!你別做夢了!”

    周鸞完全沒明白邱大人說的是什麼意思,正要詢問,邱大人地手已經毫不猶豫地拔了佩刀,周鸞雙目瞠直,看著氣勢凶猛的邱大人,心里頭卻只想著邱大人這一走,還有誰會在門口守著李旺和夷安公主,心里頭一急,迎了上去,不禁帶了幾分責怪,“大人,你不在外頭好好看著,跑里面來做什麼?”

    他者話頓時勾起了邱大人地屈辱,就是他把自己支開,結果在公主面前把責任都推給自己的,他現在居然還敢假裝若無其事?

    邱大人沒等周鸞解釋,一刀直刺出去,只看見周鸞的瞳孔放大,難以置信地看著邱大人,以及自己身上的半截銀晃晃的鋼刀。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1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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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零七章 等待來者

“你……”周鸞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這樣被邱大人刺中,胸口的痛此時才襲來,但更可怕的是鮮紅的血沿著刀把往外一滴滴地滴落。

    周鸞難以置信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看著那鮮血就這樣染紅了自己的鞋子。他踉蹌地往後退了兩步,兩只眼珠子死死地扣住邱大人。

    邱大人剛才一時氣憤,看到周鸞想到自己被他利用就分外眼紅,根本就沒有思前想後,直接提了刀一把就戳進了周鸞的胸膛。等到看到周鸞被自己刺中的時候,腦子里頭卻一下子停頓了,好像這時候突然之間清醒了不少,自己不聞不問就把周鸞給捅了,似乎有些欠妥。

    “我……我問你,你都和公主說……說什麼了?”邱大人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只覺得底氣不足。

    可是此時周鸞根本就沒有可能回答他的問題了。

    周鸞揚起頭盯著邱大人的後邊,只見李旺和棠翁主並肩走了過來,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就快要看不清楚人影了,但卻能將李旺和棠翁主的面孔看得清清楚楚。

    李旺,又是他,自從遇上他,他就一直處于下風,處處被他壓制,處處被他掣肘。而他卻擺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優哉游哉,卻把他的苦心經營付諸東水。

    今日更是直接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旁邊的人一下子騷動起來,有些人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架勢,看到已經殺紅眼的邱大人,“啊”地大叫起來,更有人直接在孔廟當中四竄起來,“殺人哪。殺人哪!”

    這一陣恐慌的叫喚。所有人都亂了方寸,當下就有人沖了上去,把邱大人給直接扣下。

    邱大人反手被按住,從後邊搶上來的棠翁主急匆匆地說道︰“快,快救周先生!”她與李旺一同前來,原本就是想著利用邱大人挑起和周鸞地沖突。兩個人互相一指責,現在邱大人已經完全上了套,等于直接就承認了他與周鸞假傳公主地旨意。

    本來棠翁主已經心滿意足,卻不見邱大人比想象中的還要莽撞沖動,直接提了一劍就刺中了周鸞,那周鸞可是廣陵王留在昌邑的棋子,如今被邱大人這個朝廷命官給一劍結果了性命,棠翁主真想大笑叫好。

    從此以後,昌邑王的身邊就少了這樣的一雙眼楮,從此之後。昌邑再不用事事都要小心翼翼,對一個方士如此看重了。

    只是心里頭高興,明面上的功夫卻是要做足,她喊著要給周鸞找醫工,卻見身旁地李旺已經沖了出去,棠翁主一愣,是了,眼下李旺不就是上好的醫工長嗎。

    李旺趕至周鸞身旁,眼見得周鸞已經搖搖欲墜。連忙一手托住了他。他是上好的外科大夫,只是他拿的不是手術刀。而是殺人鋼刀。

    只瞧了周鸞胸口的刀一眼,李旺就已經心里有數,看他的臉色,嘴角的溢血,想來周鸞已經被傷了內髒,加上周鸞不過是一個區區方士,連內力也沒有,只怕不出一兩分鐘就要歸西了。

    李旺托住周鸞。只是讓他倒下的姿勢能夠舒服一點。不至于直接倒地。

    “李旺,看來這一局。我輸了。”周鸞也感覺到自己恐怕活不了,這時候也懶得再做垂死的掙扎。人之將死,反倒也清醒了不少。對于李旺和自己的明爭暗斗想要不佩服卻也不行。

    “我終究還是低估了你。早知道……”周鸞嘆了一口氣,眼某中地殺意一閃而過,早知道就該把李旺解決掉的,哪里會讓他留在現在,反倒最終貼上了自己的性命。

    “你這招實在厲害!讓我不得不服。”

    李旺始終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周鸞,若不是你太過分,我又怎麼會想要置你于死地?他任由周鸞把最後的話說完,省得他心里頭憋著氣,死也死地不痛快。

    “不過你放心,我還沒有完全輸。李旺,你……就等著吧,會有人替我來收拾你的……”周鸞的眼眸當中又現過一絲殺意,這眼神當中還含著一絲得意和自信。

    李旺冷眼看著周鸞,歹人就是歹人,臨死了也還是不知反省。

    他靜靜地一笑,僅有的一絲愧疚也已經蕩然無存,“那我就恭候著了。”

    周鸞看了李旺一眼,雙目漸漸無神,對著空洞洞的天,就這樣一直睜著,腦子里頭只有一個信念,周鳳,好妹妹!哥哥的仇就靠你來報了!可千萬不要讓哥哥失望啊!

    一時間,所有人都傳了開來,朝廷地大祭師殺了昌邑國的周鸞,邱大人自然被暫時扣押,再這樣跟隨夷安公主返程,已經是不可能。當即就由魯王接收,將邱大人就近囚禁在魯國大牢之中。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地變故嚇了一跳,連夷安公主是從哪里進來的,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就算是有人注意,這個時候也會識時務的閉上自己的嘴巴,假裝不見。

    夷安公主最後出現在孔廟,當即按照李旺所說的,給周鸞和邱大人扣上了一個擅自假借她的名義傳令的罪名,這罪名原本算不得什麼,夷安公主只是一個公主,所謂的命令也並非是什麼軍國大政。

    可是偏偏邱大人一下子沒沉住氣,直接把周鸞給殺了,這殺人罪名可就大了。再加上棠翁主礙于關系,自然要替周鸞說話,要為他討個“公道”,那麼邱大人便不能就這樣輕易放了。

    他殺人地細節所有人都已經瞧見,罪名自然是改不得。于是就由魯王國相呈上奏折讓人送往京城,交給皇帝劉弗陵來定奪邱大人地罪名。

    這樣的一樁事,便就此了結,唯一獲利地就是夷安公主和棠翁主。

    軍中上下都籠罩在一種白色恐怖當中,哪里還有人敢去發掘夷安公主的小道消息,除非是不想活命了。

    折騰了好久,快到傍晚的時候,夷安公主和棠翁主的車駕才從曲阜出發,連夜趕往昌邑。

    由此事獲利的便是李旺一黨,棠翁主喜氣洋洋,回程的時候,在路上不知道對李旺拋了多少回媚眼,心里頭恨不能好好的將李旺叫下馬來,好好地重謝一番。

    這一行,連夜趕路,終于在第二天夜里抵達了昌邑。

    昌邑國國王劉賀已經先一步收到了消息,“痛心疾首”之下,自是把周鸞被邱大人誤殺之事告訴了廣陵王。

    邱大人殺人,周鸞是和長安來的朝臣結的梁子,這個責任自然石算不到劉賀的頭上。劉賀心里頭高興,就差自己親自站在昌邑城外迎接李旺和棠翁主的歸來。

    今夜,劉賀在宮中大擺筵席,滿朝文武自是都來了,原本是為夷安公主所舉辦的酒宴,但不知為何,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今夜的主角是那個名叫李旺的醫工長。

    名為醫工長,但此時的李旺就坐在主位右邊的客座上。比起棠翁主的位置甚至還高了一籌,足見劉賀對李旺的重視。

    座上諸人都是昌邑八百石的高官,位置卻比李旺還要低,各個都不得不揣測李旺究竟是憑借什麼關系能夠一躍龍門,成就現在這樣的地位。

    一時,編鐘樂聲起,歌舞上來,眾人免不了趁著這喧鬧的時候在私底下議論起來。

    “聽說大王要把李旺推舉入京,這李旺的醫術了得,此去說不定就能治好皇上的病,到時候皇上嘉獎下來,自然是大王的功勞。”

    “聽說李旺後日就要隨同夷安公主進京,這個已經是確切消息,絕非空穴來風。“不過,其實我有更可靠的消息,就是不大敢說……”另一食案後的某人,有些按捺不住地湊過頭來,“聽說,李旺與公主的關系,非比尋常……”

    如此八卦之聲在夜宴上靜靜地傳開。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1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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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零八章 車內搖曳

空穴來風,豈非無因。即使有邱大人之事把眾人的視線給暫時引開,但一旦平靜下來,有關夷安公主與李旺曖昧不清的關系卻還是像是遇水的海綿,當水噙滿了,總是要溢出來的。

    夷安公主算不得十分敏感,但多多少少能捕捉到點別人的感覺,酒宴時便找了個機會向昌邑王劉賀單獨言明,只在昌邑再待一日,用明日一整天的時間來整理行裝,後天一大早就離開昌邑返回京城。

    她完成了祭孔之事,在昌邑和曲阜也耽誤了不少時間,自然沒有理由再駐足停留,事實上,夷安公主也不想。留在這里,讓自己聽那些去過曲阜的人把那些風言***傳入自己的耳中麼。

    李旺聽得棠翁主說夷安公主後日就要走,脫口而出,“這麼快,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呢。”此時就只剩下他和棠翁主兩人,夷安公主已經坐上馬車,借口太累,先一步從酒宴上退了下去。

    李旺和棠翁主則一直堅持到酒宴罷場。李旺已經習慣了坐在棠翁主的馬車當中,此時沒有了周鸞這人,棠翁主在昌邑城中便再沒有了顧忌,其他人也更不敢說什麼。

    棠翁主眼見得李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禁笑道︰“先生,公主還沒同意要你同行呢,萬一先生明日收拾了行裝,公主又不讓先生去了,可怎麼是好?”

    她原先和劉賀都是一門心思希望李旺跟隨夷安公主上京,若是能治好皇上自然是一樁美事,若是不能治好,只要沒有被人有機可乘,便也算是功德圓滿。

    如今周鸞身死,棠翁主自然不怕周鸞再想什麼法子來暗害昌邑國了,她可不認為一個死了的惡人還能繼續作惡,所以心里頭隱隱地便希望李旺不要去京城。只是眼見得劉賀對代表昌邑國最高醫術水平的李旺信心拳拳,不好言明罷了。

    哪知道李旺也早就打定主意要去京城,聽棠翁主說夷安公主沒答應,便笑了一聲道︰“我才不管她答應不答應,她越是不答應我越是要去瞧瞧,誰知道她會不會突然間想不開去做了道姑。那我可就罪過大了。”

    棠翁主白了李旺一眼,頗含有幾分醋意道︰“先生對公主竟是如此上心,倒是讓妾身眼紅了。若是妾身也想不開,突然遁入法門,先生會不會去把妾身給追回來?”

    李旺嘻嘻一笑,這個時候,車內就只有兩個人。連日來,雖然和棠翁主相處甚歡,但都因著夷安公主在側,李旺總是不能將棠翁主的眉目傳情給當即消化掉,此時只有兩個人獨處,整個小小的車廂內,頓時覺得熱烘烘的。好像有一股暖流沿著下腹直湧上心頭。

    李旺不自主地朝棠翁主靠近了一些。任由她身上的香氣伴隨著淡淡的酒香迎面撲向自己,“翁主知道花花世界地美妙,怎麼可能舍得去當道姑啊?這我可不信了。”

    棠翁主面色一白。聽得李旺對自己的評價,心中不禁一涼,語調也有些哀怨起來,“先生就是這樣想妾身的。也難怪了,妾身的過往……可是先生難道不知道,自先生那日一番說教之後,妾身便再沒有過那種不堪的生活……”

    李旺聽得棠翁主的語調有些悲愴,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觸踫到了棠翁主地過往。連忙說道︰“翁主誤會了。剛才李旺那樣說,並非是看不起翁主的過去。事實上,李旺很贊賞翁主的我行我素和對人對事的樂觀態度,人世間本來就有許多美好,翁主主動追求美好的事物,原本就是李旺所欽慕的。人生就該當如此。”

    “主動追求美好的事物?”

    耳聽得李旺親口解釋,棠翁主地心情不禁好了許多,捕捉到李旺的這句話,忍不住一笑,“先生可是在說自己?說妾身主動追求先生這樣的美好事物?”

    李旺笑了笑,不置可否。酒精讓空氣更加濕熱,兩個人原本就靠在一起,就著車內昏暗的豆燈光,晃晃悠悠的,兩個人的衣服也都有些摩擦,聽得那的聲音,就好像有一只老鼠在兩個人地心里頭咬嚙著。

    “先生,”棠翁主如何感覺不到這氣氛代表什麼?嬌吟吟地喊出一聲,雙眸當中顯露出地春色,好不撩人。

    李旺原本就算不得那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面前瑩瑩佳人,再加上仗著幾分酒氣,如此的撩撥,他又怎麼可能無動于衷。

    不等棠翁主把縴縴玉手擱到李旺地胸脯,他就已經一手捉住了棠翁主白皙的手腕,“男人還是主動點有意思,至少第一次,應該男人主動。”

    李旺的話頓時讓棠翁主喘起了粗氣,再加上被李旺緊緊地扣住手腕,直把人的情緒一下子就給調動了起來。

    棠翁主欲拒還迎地看著李旺,“先生想要怎麼個主動法,現在……現在可是在車上呢!”

    她說著還作勢看了外頭一眼,盡管兩個人壓低了聲音,但真要是做起什麼來,只怕這車內的動靜,乒乒乓乓直響,外頭的人還是知道里頭在做些什麼吧。

    李旺笑看棠翁主的嬌羞,“剛才李旺還誇翁主來著,我行我素,管別人想什麼?難道翁主不喜歡這夜色下的刺激?”只一句話,手就已經從棠翁主寬大地袖筒當中伸了進去,正好摸著深衣里頭貼身而穿地褻衣。

    棠翁主渾身打了一個機靈,李旺熱乎乎的手正好探向了棠翁主地腋下與腰間最敏感的部分,盡管是隔著一層綢布,但綢布光滑如肌膚,便好像是滑膩的手指直接摸在了身上,反而比直接用手感覺更是強烈。

    棠翁主忍不住嚶嚀一聲,順理成章地倒向了李旺的懷里。

    棠翁主這一聲嬌吟,伴隨著車子的劇烈一晃,李旺穩穩妥妥地接住了她,手向里頭更一滑,也不知是手法老道,還是翁主配合,李旺的手直接踫到了渾圓挺傲的胸脯。

    棠翁主吐氣如蘭,隔著衣服抓住李旺的手,明明是要拒絕卻又有些舍不得,“先生,車內恐怕……要不還是等回府上……”

    “只怕翁主和李旺都等不及了吧?”李旺對著棠翁主的耳垂輕輕地吹氣,繼續挑逗著棠翁主的情欲。

    棠翁主身子更是輕顫,只覺得一股麻癢的感覺從耳後一直延伸到了心里,“先生後天就要走了,妾身想與先生過一個美妙的夜晚……”

    她原以為李旺的手會更加柔軟,哪里知道李旺的手忽然一下子停了,棠翁主抬起頭看著李旺,車內的晃動平穩了些,

    那搖曳的燭火此時也總算是安穩下來,讓她能夠看清楚李旺的樣子,此時的李旺好像剛才的干柴烈火一下子退卻了一般,怔怔地對著車簾出神。

    “先生,怎麼了?”

    李旺嘆了口氣,有些赧然道︰“說也奇怪,才幾日不見,心里頭這時候突然想她們了。”原來自己不過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小爺們。

    棠翁主當然知道李旺所說的人是誰了,自然是待在翁主府上的袁西梅和善冰兩人。

    棠翁主心里頭盡管有些酸酸的,臉上卻掛著善解人意的笑容,“正所謂小別勝新婚,看來先生與兩位夫人的感情實在很好,可讓嫦兒羨慕死了。”

    李旺說起來有些慚愧,剛剛抵達昌邑,他還沒來得及回一趟翁主府,就直接與棠翁主、夷安公主她們一起進了王宮,原本還急急地想要見兩女,在酒足飯飽之後,居然給暫時忘卻了,要不是棠翁主的提醒,李旺還真是一時糊塗了。

    “翁主,我想快點回去見她們,今晚……”

    李旺終于收回了自己的手,心里暗暗慶幸,幸虧沒有和棠翁主赤裸相見,否則兩個人赤條條的,李旺才說要去見另外兩個女人,那實在是太傷人了。盡管沒有和棠翁主一親芳澤,有些遺憾。

    但想到自己馬上就要離開昌邑,自然還是忍不住想要多分點時間陪陪袁西梅和善冰兩人。

    棠翁主不等李旺說完,就非常知事地握住了李旺的手,“先生的心思,嫦兒明白,好好和兩位夫人聚聚吧。”

    說著就對外邊高聲說道︰“快點趕路,早點回府。”

    馬車 轆的聲音一下子大了起來,車內的***搖晃得更加厲害了。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1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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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零九章 我陪你

李旺趕回翁主府自己所住的小跨院,他這時候酒勁上來了,之前對翁主府又不夠熟悉,進了自己的跨院愣是沒想起來哪間屋子住著袁西梅、哪間住著善冰,還有袁大叔。甚至連自己的房間都找不著。

    這個時候已經是深夜,以他們的習慣自然是早已經上床入睡,他們又不知道自己回來了昌邑,想必是不會等著自己的。

    他隨意地推開一間房間的門,發現里邊空蕩蕩的,只隱隱留有余香,心中不禁有些失望,總想趁著這個時候能夠看看兩女一眼,他忍不住又出了門,換了一間房,推了推,門倒是從里邊鎖住了。

    李旺想要敲門,但卻想著兩人都已經熟睡了,自己若是這樣豈不是讓她們半夜起來著涼?心中于是不忍,打了個哈欠,干脆就回到之前的屋子里頭,想去打個盹。

    眼見得那間房間收拾地十分干淨,想必是袁西梅等著自己,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回來,就常常把屋子收拾妥當吧。

    想到此,李旺倒頭就把自己埋在被子當中,想著袁西梅和善冰的好,聞著被子里頭淡淡的香氣,仿佛眼前就浮現出兩女的模樣。正想著,卻聽到腦子里頭傳來了一聲冷聲,“是誰?”

    李旺反應微微有點遲鈍,但卻還是聽出聲音來。是善冰。“善冰?”李旺猛地把埋在被子當中的頭伸了出來,只看見關上的門被推開,月光照著一個人影。

    那人影聽得李旺的叫聲,聲音一顫,手中地匕首反射著銀光,“大哥?是你嗎?”正是善冰。

    李旺一下子有勁了。從床上彈了起來,奔到門邊,一把就將善冰摟進懷里,“可把大哥想死了!”

    李旺心里頭想念著袁西梅和善冰兩人,正遺憾著不能夠好好看看兩女的模樣,卻不想善冰就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

    善冰驀地被李旺摟在懷里,又說著這樣的話,心突突直跳,本來見到李旺就已經喜悅無邊的心思。此時更加讓她找不到東西南北了。

    “大……大哥。你怎麼回來了?也不說一聲。我還當是賊人呢……”善冰收回匕首,被李旺這樣摟著,盡管尷尬心跳加速,但卻只覺得溫暖。

    這時候只有他們兩個人。沒有旁人在場,尤其是沒有袁大叔那個大嘴巴在場,倒是讓善冰早已經忘卻了那些人前的尷尬。反倒是那些尷尬讓她現在被李旺抱著的時候,心口火辣辣地跳,驀地就想起前些日子著火時,自己身無寸物被李旺抱起,肉貼著肉的情景。

    也是同樣的夜晚,只是今日的夜晚比那日安靜得多。

    “大……大哥,你怎麼跑到我房間里來了……”善冰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嘴巴下意識地就脫口而出。

    李旺也是一愣。“這是你房間嗎?我可忘了我的房間在哪。剛才推隔壁的房門,緊閉著。我就進這間了。”

    善冰臉一紅,也不知李旺看不看得到自己的表情,“隔壁那間就是大哥你的房間。”說到這,聲音不禁變得有些小,“是大姐說不知道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于是拉著我陪她睡在大哥的房間里頭等大哥,只希望……希望有一日,大哥突然回來了。”

    李旺心里頭只覺得好不溫暖,沒想到兩女會這樣等著自己回來,其實自己走了也不過六七天,可是對于善冰和袁西梅來說,自己就仿佛走了一年一般,他輕輕地摸了摸善冰地頭發,果然聞到善冰地發絲中間也殘留著床上的淡淡香氣。

    他心中一暖,“西梅在隔壁睡著嗎?”

    善冰點點頭,“是啊,姐姐這幾日都趕著給大哥做衣服,剛睡下沒多久,我睡得輕,聽得旁邊有動靜,還當是有賊來了,所以起身出來看看。”說著不禁咳嗽了一聲。借著月光,李旺才看清原來善冰只穿著一件貼身的衣服,將外袍隨意一披就跑了出來,當即把她拉進屋子里,把寒冷的北風隔在了外頭。

    只是這一進屋,門再一關,整個屋子里頭黑漆漆地,李旺只能感覺到自己摟著善冰,而善冰也已經習慣了被自己摟著的姿勢了。

    “不是賊,是你的大哥回來了。”李旺笑嘻嘻地說著,把善冰抱地更緊了點,“傻丫頭趕緊回去睡覺吧,要是著涼了,我的罪過可就大了啊。”

    善冰聽得李旺把自己趕去睡覺,那自然是要她跟袁西梅睡,不禁有些詫異,“大哥,你不去陪……姐姐?”

    李旺想了想,雖然心里頭想,可這都是什麼時候了,自己一身酒氣,又得把袁西梅驚醒,他走的時候,就讓袁西梅掛記得睡不著,估計自己告訴她,後天又得走,她又該睡不好了。

    “讓她多睡會兒吧。明天我好好陪你們姐妹兩一天,後天大哥就要走了。”

    善冰聽得李旺說要好好陪她們姐妹一天,心頭還一喜,待聽得後面說他又要走,還沒隆起的喜悅在瞬間又降了下去,“大哥你又要去哪里?”

    “我要去京城。這次可能會久點。”李旺心想誰讓這時候沒有飛機只能靠四條腿的馬呢,在路上不知道得耽擱多少時間,“善冰,你替我好好照顧西梅,也替我好好照顧你自己。”

    善冰聽得李旺要去京城,她自己跑過江湖,去過長安,自然知道去京城來回要多久,正想跟他一起去,但聽得他吩咐自己照顧袁西梅,卻也頓時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她在黑暗中點了點頭,“大哥,善冰答應你。大哥你明天就好好陪陪姐姐吧,她比冰兒要想念你。大哥這一去,有許多天,因為冰兒的原因,都沒能讓大哥和姐姐好好相聚,冰兒實在是愧疚。”

    “冰兒,你別說這話啊……”

    李旺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善冰用堅定的聲音說道︰“不過,今晚,就讓冰兒好好陪大哥吧。好麼?”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1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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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一十章 與冰兒的夜晚

善冰的聲音在午夜響起,就好像是一陣春意隨風潛入夜,化入人心田。更何況如今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是這樣讓人心動的說話。

    深更半夜,一個大美女主動說要留下來陪你,這意味著什麼,李旺想要不把這話往那上面想都不行。

    “冰兒,大哥是男人,你留下來讓大哥可怎麼睡覺啊。”李旺被這樣一個大美女抱著,剛才與棠翁主撩撥起來的那點火苗早就已經忍不住向上竄起,在善冰的這句話之下,隱隱有星星火即將燎原之勢。

    “大哥,善冰知道大哥心里頭喜歡姐姐,善冰也不是有意要搶在姐姐前面,只是……只是不想讓自己遺憾,今天善冰陪著大哥,姐姐就不會再把大哥的明日推給善冰了。”

    李旺頓時有些苦笑無語,什麼意思啊,自己怎麼就成了她們姐妹兩之間推來推去的禮物了?還一個人瓜分一天。

    善冰見李旺不說話,也不知他是什麼意思,多少心里頭都有些緊張,一下子就紅了臉,“如果,如果大哥覺得善冰今晚上的話有嚇著大哥,就當善冰什麼也沒有說過……”說到後邊,就已經有些小聲音了。

    李旺捏了捏善冰的手,緊緊的,善冰到底是個女兒家,讓她說出這番話來已經是十分不易,李旺原本就喜愛她的性子,與她也算是風雨與共。盡管相識地時間不長,相處的時間不久,但又怎麼可能全不動心,更不忍心看著她這副模樣,“冰兒,大哥心里頭喜歡你,只是想著要給冰兒一個漂亮的婚禮,光明正大的把冰兒和西梅一起迎娶過來。女人嘛,總該風風光光嫁一回,等我從京城回來,就給你媽風風光光辦一回……”

    “大哥。那些形式,冰兒從未向往過。”善冰情真意切地看著李旺,說著自己心中的想法,“在善冰的眼中,世人的那些許多繁瑣交往能省則省,那並非是人所必須的。冰兒只希望能夠跟在大哥身邊……”

    “大哥。冰兒其實想了許久。自從大哥走後,這幾日來,冰兒只覺得如坐針氈,姐姐拉著冰兒說話,說想大哥,其實原來冰兒也是這樣想大哥。冰兒並非是一個恬不知恥地女人。但今日若是不說出來對大哥的感覺,冰兒只覺得如鯁在喉。

    今日若不說,以後便更加沒有機會。大哥你接受不接受是一回事,但是冰兒是真的,真的不想與大哥分開。所以今日無論如何都要來找大哥說出來,至少,至少這樣善冰的心里不會有任何遺憾。”她原本就是一個有主見的女人,按照黎昏大叔的說法,善冰要是想清楚了什麼事,想要去做什麼事情。那是勢必是不做到是誓不罷休的。

    李旺看著善冰,她一個大姑娘家半夜三更的對李旺說這樣地話,這不是明擺著讓李旺心情澎湃嗎。李旺自己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麼運氣。能撿到善冰和袁西梅這樣兩個好女人,只在乎自己,並不在乎名分,這樣的女子能踫上一個已經很不易,卻不想自己一得就是兩個。

    李旺看著善冰,兩只手緊緊地抱住她,自己的腰身頂著她,盡管隔著衣服。但善冰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腹部以下有什麼東西硬邦邦的。

    “冰兒。你知道你說這些話的後果嗎?”李旺對著善冰地耳邊輕輕說著,暖風和著酒氣送入善冰的頸下。麻麻癢癢的,讓善冰一下子有些懵懂了。

    “什麼?”

    “月黑風高夜,就只有你跟我兩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你說大哥該拿你怎麼辦才好?”李旺沒等善冰回答,就已經一把將善冰攔腰抱了起來。

    善冰“啊”地驚呼出聲,但卻又怕夜間被人聽見,頓時閉了口,被李旺這一抱,下意識的就用手環住了李旺的頸部,由他抱著自己往床榻走去。

    她的心突突直跳,她與他貼著,只是她分不清自己聽到的是李旺的心跳還是自己的心跳。

    李旺把善冰放倒在床上,隱隱能透過月光看到床上的善冰嬌羞恬靜,讓李旺整個人地血液都已經沸騰了。

    善冰緊張的呼吸著,李旺身上的酒氣讓善冰自己都已經有些昏沉沉地,當李旺的手解開善冰外袍時,善冰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她趕緊把雙眼閉上,一雙唇也死死地咬著,腦海中滿腦子都是李旺的影子,李旺的笑。

    “冰兒,上了床可就沒有後悔的時候了。”李旺說著話,一口已經先一步親在了善冰的額頭上。

    善冰渾身一顫,驀地睜開眼,但見李旺的眼楮炯炯有神,整個地光彩比起剛才更甚了一籌,“冰兒,冰兒不後悔。”她聲音雖小,但語氣里頭卻滿是堅決。

    李旺唇角勾出一絲弧度,再不等她,直接用嘴巴封住了善冰地小嘴。他的手熟練卻有生疏地沿著善冰地腰部往上游走,吹彈可破的肌膚,以及手指輕撫時那跳動的脈搏,無不讓李旺的神經高度興奮,他一邊輕撫著善冰,舌頭輕易就撬開善冰的齒貝,輕易的就捉住了那條小蛇,小蛇滑膩地想要逃竄,但在洞中卻找不到躲藏的地方,漸漸的被那條大蛇勾引,漸漸沉淪。

    李旺含混不清地說著,“放松點,我會好好對你的。”一邊安撫著善冰,一邊引導著善冰。

    善冰輕輕地應了一聲,深呼吸了一口,就像是平時練功似的,這時候努力放松自己的身體,李旺感覺到善冰的緊張,含著笑意親吻著她,握住她滾燙的手,往自己腰身之下探去。

    善冰先是一縮,但卻又橫下心來,十分配合得幫李旺脫掉衣褲。兩條滾燙的身體漸漸地向對方打開,善冰在李旺的引導之下,也漸漸回應起來,李旺忍不住在善冰的耳垂之下輕輕一勾,“冰兒果然冰雪聰明,無師自通,這麼快就知道怎麼舌吻了。”

    善冰被李旺這一句情話勾得臉紅耳赤,正要反駁,李旺已經把手擱在了善冰的腰身之下,一雙火熱的大手往茂密的森林處探究而去。“乖冰兒,讓大哥把快樂帶給你。”

    “大……大哥。”善冰嬌吟出聲,兩條腿忍不住劇烈地顫抖起來,也說不出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李旺只覺得此時的善冰再不是那個堅強的可以獨當一面的女子,此時的她,也和其他柔弱的女孩一樣,需要男人好好的呵護。

    “冰兒,可能會有點疼,不過,你放心,大哥會好好愛護你的。”李旺心下一憐,只是自己的某處已經脹得難受,他只覺得自己好像要爆炸了。

    “沒事的,大哥,善冰心里頭有準備。”她想說她不怕疼,但還沒有說,李旺的攻勢就已經突然襲來。

    善冰咬著唇,只覺得那攻擊盡管有些疼卻像是懸掛在山頂上的一口大鐘被敲醒,那撞擊好像敲到了自己的心靈深處。

    “大……大哥,夫君。”善冰喊著這兩個字,好不習慣,但心里頭卻又湧現出一股驀然的甜意,她是他的,她緊緊地抱住李旺,想到他拉住自己的手,往油鍋里頭放去的那一幕,這些日子以來這一幕就一直伴隨著自己,現在只覺得能夠永遠握住他的手,此生,此生也許就夠了。

    “我喜歡聽你叫我大哥。”李旺喘著粗氣說道。

    善冰回應著他,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大哥,大哥……”只覺得兩行熱淚往兩邊流下,她心里頭默默念著,大哥,大哥,你放心吧,善冰一定先安頓好姐姐,我相信棠翁主會好好照顧姐姐的,冰兒也想和大哥在一起,想和大哥與姐姐在一起,只是冰兒,冰兒真的還是得走了。等冰兒把黃牛幫的事情了了,就會回來找大哥,做大哥的好妻子,做姐姐的好妹妹。大哥你放心,冰兒一定會來回來見大哥的。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1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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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一十一章 想念化成現實

這一宿,香汗和著酒精,在黑暗的夜中盡情的釋放著,酣暢淋灕,令人直覺暢快。李旺恨不能這一覺直接睡到大天亮。

    只是天還沒蒙蒙亮的時候,李旺便覺得一股暖意直接包裹住自己的腹部,那暖意直讓李旺打了一個激靈,還當是睡夢中的錯覺。

    只是那錯覺漸漸強烈清晰起來,是有人在輕輕地擦拭著自己,李旺努力睜開眼,借著外邊微弱的光亮,看見善冰披著頭發,用絲帕替自己清理著身上昨夜的狂歡印記,不禁伸出手把她的手握住。

    善冰愣了愣,迎上李旺清澈的雙目,輕聲喚了一句,“大哥。”聲音當中滿是不舍和嬌羞,想必是想到昨夜在李旺膝下輾轉承歡,多少都有點赧然羞澀。

    “不好好抱著你大哥多睡會兒,這麼早就爬起來,莫不是想要再來一次?”李旺緊緊地拉住善冰,自然而然地就出口調戲道。

    善冰俏臉微紅,趕緊辯解道︰“不是的,大哥,我看天快亮了,姐姐就要起來了,想著大哥肯定想給姐姐一個驚喜,所以想幫大哥把身子擦了,干干淨淨去見姐姐。”她說的言辭懇切,倒讓李旺有些不好意思了。

    “把我擦的干干淨淨的?難道冰兒不想讓大哥身上沾著你的味道麼?唉,看來是做大哥的昨天沒能讓冰兒覺得滿意,所以冰兒才這麼著急地要把大哥往外頭推啊。失敗啊失敗……”

    善冰聽得李旺的胡言亂語,只覺得幾只小蟲子她的心底亂爬,她頓時坐不住了,“不,不是的,大哥,冰兒昨天……昨天晚上。其實其實很高興快樂的。”

    她話還沒有說完,李旺的手使勁向後一拉,猝不及防的善冰猛地撲倒在李旺地身上,頓時感覺到自己胸口貼在一處鼓起的物事之上,不用想她也知道貼著什麼了。

    正要掙扎著起來,李旺卻更加得寸進尺,死拽著不放,“既然冰兒都認為是高興快樂的,那大哥再讓你快樂一回吧。”

    “啊……”善冰聽得著露骨的情話。只覺得有些意亂情迷,差點就被李旺的這句話給鼓動,沉醉在李旺的甜言蜜語當中。不能自拔。

    但當善冰腦子里頭想過自己的事以及隔壁的袁西梅時,終于還是硬起心腸,把李旺一把推開,掙扎著坐起,“大哥。不要。冰兒說了,今天大哥是屬于姐姐的。冰兒希望大哥能好好陪姐姐,難道大哥不想姐姐睜開眼第一眼瞧見地就是大哥你嗎?”

    李旺一愣。但聽見善冰發自肺腑的聲音,他卻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想要和西梅好好親熱,但剛剛和善冰恩愛過就要大大方方地投向另一個女人的懷抱,還是被這個女人鼓動去地。總讓李旺心里頭有些不習慣,齊人之福的意思便是這樣的?是不是爽的有點過頭了?

    “小冰兒就這麼想把我推開啊。我真走了,可不許想我啊。”

    善冰臉一紅,不出聲。

    李旺摟著善冰,輕輕吻了吻善冰的頭發,“放心吧,你和西梅都是我李旺最重要地人。只希望以後咱們一家人都能永遠在一起。乖乖地和西梅在家里等著我回來。我會很快就回來的!”

    善冰心口一酸,“有大哥這句話。善冰就很知足了。大哥。”她把頭埋在他的胸口,只希望這一刻能夠永遠停止。

    她深吸了一口氣,坐直了身體,努力給李旺一個微笑,“快去看姐姐吧,給她一個驚喜。昨夜,大哥,那是冰兒一生中最快樂地時光……”

    李旺拍了拍善冰,在她的額頭重重地落了一個吻,被一個老婆推著去見另一個老婆,這感覺雖然開心,怎麼覺得又有點哭笑不得呢。

    袁西梅只覺得自己身上蓋著的被子被撩開了一些,一陣冷風往暖烘烘的被子里頭灌了一點冷氣,讓袁西梅忍不住縮了縮身子,但又下意識地往床里頭挪了挪位置,含糊不清地喊了一聲,“冰姐姐,你回來啦。”

    李旺掀開被子挨著袁西梅躺下,沒想到她十分合作地往里頭順了順,把自己睡熱乎地鋪位讓了出來。

    李旺聽得袁西梅把自己當做善冰,心里頭只覺得袁西梅這個小糊塗蟲,愣是沒發現睡在她旁邊的已經換人了麼。

    李旺于是輕輕地把手擱在袁西梅的身上,袁西梅只穿了一件褻衣,那褻衣輕薄地貼在身上,李旺手一滋溜地摸上去,就像是直接摸在了胸部上。忍不住手下就輕輕的捏了捏。

    “嗯——”袁西梅哼了一聲出來,那嬌吟頓時讓李旺心頭一蕩,睡夢中迷迷糊糊的袁西梅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隱隱覺得自己的胸口是一張大手似的。只是她原本就睡得不清不楚,被手一摸只當是在夢里頭,而她正坐著春色無邊地美夢。

    “夫君……”袁西梅口中喃喃地念著,“西梅夢到你了麼?”

    “是啊,夫君就在你身旁呢。”李旺看著袁西梅睡眼惺忪,兩只眼楮都有一圈黑眼圈,想來是長期睡眠不好,讓他好不心疼,于是親了親袁西梅地雙眼。

    袁西梅只覺得自己的眼楮一熱一濕,還當自己地夢居然能這樣真實,心里頭只盼望著這夢永遠不要醒,口中呼喚著,“夫君,夫君,西梅好想你。”

    李旺自然知道袁西梅是真的想自己,心里頭好不安慰,抱著袁西梅的臉,吻就已經從額頭往朱唇挪去,將袁西梅含混不清的夢話都給堵在了嘴巴里頭。

    袁西梅朦朦朧朧的,只覺得一條火龍侵入了自己的口中,不一時就在自己的口中攪動的天翻地覆,那火龍熟練地把她口中的小蛇給纏住,兩條濕膩膩的動物在一起糾葛。

    這種窒息卻又讓人意醉沉迷的感覺讓袁西梅更加暈眩,只是為何這感覺是這樣的真實?到底她是在夢幻中還是現實中呢?

    當袁西梅的身體漸漸找到了感覺,那美妙又火熱的意識沖擊著她的大腦,也讓她漸漸清楚,她忽然意識到這一切都發生在真實當中,並非是那一宿春夢。

    她猛地睜開眼,正踫上一對如黑水晶一般的眸子,她當即嚇了一跳,嘴巴一用力,下意識地就咬了一口。

    “嗷……”李旺正與袁西梅糾纏的高興,卻沒想到冷不丁被袁西梅恨恨地咬了一口,舌頭尖頓時就麻痺了半邊,他慌不迭地從袁西梅的口中脫離出來,此時簡直有點狼狽。

    袁西梅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了,她看著伸長個舌頭的李旺,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淚水都要模糊雙目了,“夫君……夫君,你回來啦?”

    李旺嘻嘻一笑,大著舌頭地說道︰“是啊,唔,唔,我回來了。回來還被我的好娘子咬了

    袁西梅一聽,頓時覺得赧然,蹭的坐直了身子,恨不能幫李旺現在就好好地輕輕吹一下被她咬破的舌尖,“夫君,讓西梅看看,都是西梅不好,夫君還當是在做夢呢……”

    哪里知道她還沒有來得及幫李旺處理傷口,李旺就拉住袁西梅的雙手笑道,“小梅做什麼夢呢?夢到我了麼?”

    袁西梅臉一紅,點了點頭。

    “夢到我都做什麼了?”李旺笑著明知故問道。

    袁西梅聽得李旺的提醒,心里頭卻更加焦急了,“夫君,你……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也不跟西梅說一聲,就讓西梅這樣……這副模樣見夫君……”

    她叉開話題,李旺看著她無限嬌羞的樣子卻更是喜愛,“哈哈,小梅不好意思了嗎?那好吧,等你洗漱完,再告訴為夫都夢見什麼了。”

    袁西梅臉一紅,更加無地自容,她忽然想起什麼,趕緊坐直身子就要下榻,“冰姐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這半天都沒有見到她人呢,夫君,她要是知道你回來,可得高興壞了。”眼見得袁西梅這就要去找善冰,李旺趕緊拉住她道︰“好啦,別去啦,傻小梅,冰兒已經知道啦。”

    袁西梅這才知道李旺昨天夜里就已經回來了,不禁心里頭懊喪和歉然,一個勁地說李旺怎麼補把她叫醒。

    李旺笑著捏了捏鼻子,“想給你一個驚喜,順便嘛,小梅要是覺得虧欠了夫君,就罰你今天一天好好補償為夫,哈哈。”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1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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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一十二章 難得清閑

袁西梅聽得李旺的話,心情頓時就好了起來,惺忪的睡眼放出異樣的光彩,“夫君,你今天沒事嗎?可以陪西梅一整天?”

    李旺看著袁西梅這雀躍的樣子,想起這些日子來,自從到王吉家給王清清看病以來,自己都一直處于混亂的狀態,後來雖然境況好轉,卻又為劉賀和棠翁主的事奔波,又是當什麼醫工長,始終沒有好好陪陪袁西梅,不禁有些歉然。

    回想起來,還就是只有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時候,那日子最愜意,只不過,袁西梅那時候得每天頂著袁大叔的壓力,爽了自己,卻苦了她。

    李旺摸了摸袁西梅的腦袋,“小梅,等為夫回來,好好陪你,相信我,一定要風風光光的把你和冰兒娶進門,讓你們一輩子衣食無憂,我這輩子就算是知足啦。”

    袁西梅卻像是沒有聽見李旺下邊那句話似的,只捉住了一個重點,拉住李旺的手就緊張道︰“夫君,你又要去哪里麼?”

    李旺歉然地笑道︰“是啊,我得去趟京城,你和冰兒乖乖地待在昌邑等我,可別太想為夫了啊。哈哈。”他故作輕松地笑笑,但卻還是瞧見袁西梅的臉色瞬間黯然。

    李旺把袁西梅摟入懷中,她嬌柔卻溫熱的身軀讓李旺只覺得心疼,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夫君要回京城了。”袁西梅的聲音終究還是帶了一絲傷感,“那,……那夫君你……你還回來嗎?”問出這話的時候,心里頭是那麼的沒有底氣。

    李旺一愣,驀地想起袁大叔曾經以為自己是京城來的,于是以訛傳訛,別人也都當他是京城來的。怪不得袁西梅一臉傷感,他捏了捏袁西梅挺拔的鼻尖。“你難道以為為夫要拍拍屁股丟下這麼可愛的小梅走人麼?”

    眼見得袁西梅雖然不吭聲,但眼神當中地那股不自信勁,足見李旺的估計是猜得八九不離十,李旺笑嘻嘻地道︰“小梅在哪,為夫的牽掛就在哪。放心吧,小梅可是我李旺的唯一原配,絕對沒有另娶他人!”

    袁西梅被李旺說中了心事,不禁臉紅了紅。趕緊掩飾道︰“夫君說什麼呢,夫君是大富大貴之人,在昌邑城中,夫君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西梅哪里有這福氣……”

    “嘿嘿,好小梅,你可又來了啊!”李旺趕緊打斷,否則袁西梅又要把她不夠資格一事說出來,“在我心里頭,小梅你就是我的唯一。再不許說那種喪氣話了。我這次去長安,是答應了大王和翁主的,而且,去長安比待在昌邑好,昌邑這地方……畢竟小了點。”

    李旺差點就脫口而出,待在昌邑只能再好個一兩年,身為醫工長,要是自己沒有抽身離去。只會等劉賀進京當皇帝之後,就跟著劉賀一起倒霉。

    他此行去長安,其實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夷安公主,他實在不放心夷安公主就這樣回去過那樣的生活,但主要地原因,他想走出去瞧瞧。

    一來是他必須對袁西梅和善冰負責,要讓她們過上好日子,就必須得把現在的時勢弄清楚,留在昌邑只會是死路一條,有機會他得到長安去開拓一下視野。另謀自己的出路。免得劉賀被廢的時候。就是劉賀朝臣身首異處之時。

    更何況,他去了一趟曲阜,同樣都在山東境內,但就已經感覺到曲阜和昌邑有著明顯的不同,出游的時候,人的心情是明快的,那麼長安。又是怎樣的光景。他想去也必須得去瞧瞧。

    他也想過要不要把袁西梅帶上。但此去京城,他自己都不熟悉。也不知道前程,就這樣貿貿然把袁西梅她們帶上只會讓她們受苦吧。

    所以他也沒有把這個想法透露出來,否則以袁西梅和善冰的性格和對自己地關愛,肯定會要求一起上路的。

    袁西梅眼見得李旺的眼中透著一股堅決的去意,不禁深吸了一口氣,緊緊地抱住了李旺,像是說服了自己,“夫君,西梅知道夫君是有大志向的人,西梅不該流露出不高興的情緒的。夫君,你放心去京城吧,西梅一定會在這里等著夫君回來的。一年不回來就等一年,十年不回來就等十年……”

    她說地也很是堅決,她的決心讓李旺的心中忍不住泛起一股溫暖的熱流。如果說李旺剛過來的時候,見到睡態朦朧,像睡美人一般的袁西梅,早晨下腹的那股猛勁還十足,想要把袁西梅好好地揉進自己的身體里。那麼在聽到袁西梅這番話後,李旺此時的心反倒是已經澄淨下來。

    如今,他只想好好地抱住懷里這個令人疼的老婆,靜靜地就這樣待在一起,不參雜任何其他地想法。

    兩個人抱了好一會兒,李旺決定帶袁西梅到昌邑城外去走走。城里頭都是商鋪和大宅院,沒有什麼公園,總不能帶她去逛皇宮吧。

    袁西梅梳洗完畢,就到隔壁善冰房間里頭去轉了一圈,卻只見隔壁善冰地房間被收拾得干干淨淨的,但卻不見善冰的身影。

    袁西梅不解地望著李旺,“怎麼冰姐姐知道夫君回來了,卻突然出門了呢?這些日子,她倒也陪著西梅很少出去的。”

    李旺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總不能大大方方的對袁西梅說,自己和善冰昨天剛剛共赴巫山了,然後善冰有意讓自己和她今日也來抵達巔峰一兩次吧。

    想到善冰這個丫頭也有著一股傻勁,還有著一股無人能比的倔強,李旺就忍不住搖了搖頭,這個丫頭,為了給自己和袁西梅制造機會,估計一個人跑出去散心去了。

    無奈之下,李旺也只有獨自帶著袁西梅出門去溜達。

    只是還沒來得及出門,迎面就踫見了前來傳話的棠翁主貼身婢女水仙,水仙瞧著李旺與袁西梅手牽手,眼中多少流露出一絲艷羨,走向李旺就說道︰“先生真是好福氣呢,這才回來多一會兒,王家地小姐就忍不住要見先生了呢。”

    “王家小姐?”李旺一時半會兒愣是沒想起來,等到眼前地水仙流露出驚詫之色時,李旺才明白過來,水仙口中的王家小姐就是王清清吧。

    “她要見我?她在這里麼?”李旺頓時變地有些不情願。那王清清盡管是長得閉月羞花,可實在是有些刁蠻任性,和她說話總不能多痛快,要是她來到翁主府指名要見自己,恐怕自己還真不好脫身呢。

    “看把先生給急得!”水仙還以為李旺巴不得快點見到王清清,心里頭暗笑李旺這明明是吃著碗里頭,還看著鍋里的,手上明明牽著了一個袁西梅還不夠,還得去招惹王清清那刁蠻女。“王小姐不方便出門,讓王家的家僕過來說的。”

    說著這話的時候,忍不住又多看了李旺一眼,滿目含春的,要不是礙著袁西梅在場,恨不能把自己的身子黏在李旺身上,緊緊地貼著好了。

    “哦,她沒來啊!”李旺聽水仙這一說,倒是放下心來了,于是摟著袁西梅就要往外頭繼續走,“你就告訴那個家僕,我已經出門了,所以你沒有通知上我。”

    “啊?那……那怎麼行?!”水仙瞪大了眼楮,難以置信地看著李旺,怎麼都沒想到李旺會這樣說。

    袁西梅也拽住了李旺,小聲地提醒道,“王小姐來請夫君,夫君不去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答應了要陪小梅,這一日便是只屬于小梅一個人的。”李旺笑眯眯地看向袁西梅,讓袁西梅頓時覺得心滿意足,就連旁邊的水仙都忍不住投去艷羨的目光。

    李旺便對水仙擠了擠眼,笑道︰“水仙好姐姐,就拜托你啦!”

    水仙被李旺一求,毫無招架之力,只能仗義地點點頭,“我這就去把他打發走。”

    李旺心滿意足,拉著袁西梅往外頭直奔,還刻意換了一個側門。哪知道才出門,就有人拍了自己的肩膀一下。

    真是不好意思,最近很忙,所以更新很慢,小毛也知道,不過過了這一段時間,小毛會努力跟上的。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1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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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一十三章 非常任務

李旺扭轉頭一看,不禁有些尷尬地一笑,原來伸手拍自己的正是中尉大人王吉,王清清的老爹。

    “中尉大人?”李旺有些不明白了,他抬起頭看了一眼自己出來的方向,正是翁主府的側門,可是以王吉在昌邑的地位,怎麼著也得出現在翁主府的正門範圍吧。

    王吉顯然也看出了李旺的心思,忍不住也有點尷尬,他嘿嘿地干笑了兩聲,向著李旺說道︰“想見李大人一面,如今倒是難了。”言下之意,便是他堂堂一個中尉大人,居然需要站在棠翁主的側門外來等候李旺,這可比後世的程門立雪還要有誠意了。

    李旺對于王吉這個真性情的人倒不討厭,只是現在忘記專程在側門這里等著自己,倒讓李旺有些不明所以了。“中尉大人,李旺何德何能,敢勞大人大駕,在此等候李旺。”

    “誒!李先生言重了,今日的李先生,今非昔比,王某在此恭候一點也不覺得冤枉。”王吉說著這話的時候,倒像是挺誠懇的。

    他這態度倒是讓李旺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倘若說劉賀昨天夜宴的時候,對自己確實有些禮遇過度,再加上自己十分高調地住在了翁主府中,的確能讓一些人“慕名”而來,趕著巴結一下自己。

    可是王吉,到底算得上是昌邑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中尉大人。自己再怎麼說也只是一個醫工長,以王吉的身份,是斷然不至于要以這種方式來見自己。

    心下狐疑。那邊王吉已經親手打起了車簾,“李先生,不如到王府一敘,王吉有話要同先生說。=

    李旺看了袁西梅一眼,今天他已經下定決心要陪袁西梅一整天,哪里能剛剛出門就被王吉拽走呢。他于是回過頭來,正要拒絕王吉。

    袁西梅已經率先說道︰“夫君,你趕緊去吧。西梅在這里等夫君就是。正好,西梅也有點不舒服……”

    李旺知道袁西梅並沒有不舒服,她這樣說,只是不想讓自己難做而已。他心中一動,還是直接對王吉說道︰“王大人,李旺今天只怕……”

    王吉聽得出來李旺想要拒絕,趕緊說道︰“李先生你放心,我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最多一個時辰,王某保證先生會回到翁主府。”

    王吉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李旺也不好太不給王吉面子,于是叮囑了袁西梅一番,讓她回去吃點東西,休息休息,這便跳上了王吉的馬車。王吉把李旺拖到中尉府,這一路上倒是都說著一些閑話,無非是去曲阜地感想雲雲,有些不著邊際,卻又讓人覺得他心中懷著什麼心事。

    直到進了府中,王吉將左右所有人都給屏退。擺出一副要密探的架勢。

    李旺心中一凜,不知道王吉到底要跟自己說些什麼。但眼見得王吉比自己還要緊張,不禁笑了,“王大人。如此興師動眾,到底要跟李旺說什麼?”

    王吉看著李旺臉皮一松,自己也松弛了些,示意李旺坐好,才說道︰“李先生,王吉先要給先生道歉,從前王吉的確沒有把先生放在眼里,只當先生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醫工。(所以言辭上對先生算不上客氣。再之前的那個誤會……那就更不敢提……”

    “王大人,這些話不說也罷。大人是怎樣的人。我李旺知道,相信李旺是怎樣的,大人現在也看得清楚。”李旺見王吉一個勁地反省自己,只得先一步替他說道。

    王吉點點頭,不再反省過往,他原本就是灑脫不羈的人,今天之所以說這番話倒也算是把老臉擱下了,聽得李旺地話,心頭放下這樁事,陪笑的臉化作凝重,繼續說道︰“李先生,的確非常人,能夠輕松憑一計借人之手殺了周鸞那個方士,這份恩德,大王銘記于心,王吉也不知該如何謝謝先生。”

    “哦?”李旺這會子聽出點門道來了,王吉這人比較直率,不太會拐彎抹角,剛剛把之前的罅隙解開就迫不及待地提到周鸞,這麼看來,多半是和周鸞有關了。

    王吉繼續說道︰“大王將先生設計的經過說與王某聽,老夫一聽,便忍不住拍手叫好!這個周鸞,實在是可恨,先生這一計,用得太妙了!老夫聽了,簡直就要高興地跳起來。”王吉一高興,便有些眉飛色舞,手舞足蹈,對著李旺就哈哈大笑起來。

    李旺看著滿臉胡茬的王吉,知道這時候他的情緒來了,當即含笑不語,等他把情緒發洩完。

    王吉見李旺不說話,好半天才停頓下來,語重心長道︰“李先生,你想必知道那周鸞的真實來歷吧?”

    李旺琢磨著王吉這話背後的意思,終究還是點了點頭,“略有所聞。”

    王吉眼瞧李旺似乎有些顧慮,便開懷說道︰“先生,王吉今天請先生來,是徹底地將先生視為自己人,所以也請先生無需顧慮。周鸞便是廣陵王安插在咱們大王身邊的一顆棋子,他可以為所欲為,大王卻動不得他,更是不敢有任何行動,讓廣陵王覺得咱們大王會威脅到他。”李旺心下一凜,王吉知道自己已經知曉周鸞地身份,這一點顯然是聽棠翁主說的。而他又是從昌邑王劉賀的口中得知自己設計殺死周鸞的經過,想必已經認定了自己是站在昌邑王這邊的。

    只不過,王吉今日提起此事卻又是為了什麼。“就算沒有李旺,想必中尉大人和大王也會想到法子,讓周鸞身首異處的吧。”

    王吉眼楮雪亮,看了一眼李旺,忍不住拍了拍桌子,“先生!你果真已經看出咱們大王是忍辱負重!就連棠翁主都被大王騙了這麼多年,還以為大王是真的沉湎于酒色,根本無心國事。”

    李旺心中更是吃驚,他也只是懷疑劉賀其實是裝成這樣一副熊樣,倒也沒有百分之百的肯定,可沒有想到王吉區區一句話就將劉賀的假裝給暴露出來。李旺心中不禁對王吉大為佩服,就他這樣大大咧咧的性格,是如何能夠保守這個秘密如此之久地。

    “話說回來,老夫這口氣憋了太久了,一直悶在心里頭。要不是大王告訴我先生是自己人,可以告訴先生,我就怕這個秘密不知道要在我心里頭藏多久。嘿!”王吉說著只覺得暢快。

    李旺算是明白像王吉這樣的人要他保守秘密,的確是有點困難。只是劉賀把自己說成事“自己人”,這個,他未免是有點一廂情願了吧。

    “中尉大人,大王讓中尉大人找李旺來,究竟想說什麼?若是李旺沒有猜錯,恐怕跟李旺明天要跟隨夷安公主前往京城有關吧。”

    其實這一點,只要稍稍想想便可以猜到幾分。為何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他明天要離開昌邑的時候說這話,那八成是沖著京城去地。

    王吉呵呵一笑,“和先生說話,果然不費力。先生說的不錯,老夫把先生請來就是為了京城之事。先生,大王想要讓先生去京城見一個人。”

    “見誰?”李旺隱隱感覺到不妙。

    “大將軍霍光。”王吉把這個名字說出來的時候,李旺就已經越發感覺到自己正被王吉往一條不大好的路上給越扯越遠了。

    “大將軍霍光?這個……李旺說起來,只是一個醫工長,又怎麼有能耐去見到大將軍!只怕我還沒到將軍府的門口,就被大將軍家里頭養的狼狗給咬死了。”李旺百分之兩百的不情願。

    那大將軍霍光是何許人?當初漢武帝臨終的時候把劉弗陵托孤給他,他在朝中地地位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應該說漢昭帝做什麼事還要看他地臉色,也就是這位主在漢昭帝死後把劉賀迎進了宮,之後又廢了他,改立漢宣帝的。

    讓他去見這樣地太上皇角色,這個任務能好得起來麼。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1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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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一十四章 誰是皇帝

王吉早料到李旺會是這樣的表情。說起來,李旺的反應應該是正常人都該有的反應。不論昌邑王對李旺有多器重,不論李旺的本事有多麼地了得,但李旺說到底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醫工長,讓他這樣的人去見霍光,這個懸殊的確是有點大。

    王吉笑道︰“李先生,這件事乍一聽起來的確是有些沒有邊際。不過,大王與老夫都認為李先生足以擔當重任。李先生,以你的才學,大將軍見了你,定然會高看一眼的。”

    李旺默然道︰“論才學,李旺還真的是才疏學淺,會的本事嘛,是看病。若是我能治好皇上,或許霍大將軍真會高看我一眼,要是治不好,嘿嘿,得病的是皇上,又不是他,他高看我什麼。”

    王吉對于李旺的不合作倒是不生氣,他款款而道︰“李先生對朝廷的時局有什麼看法?”他盯著李旺的雙眼,想要從李旺嬉哈的外表之下看出他的想法。

    李旺一笑而過道︰“李旺就是一個醫工,這些大事,其實不懂,也不太感興趣。”

    王吉哈哈一笑,“現在不感興趣,以後也許就有了呢。興趣,慢慢培養的。”李旺看著王吉,呵,沒想到這老頭兒居然還能說出一句看似哲理的話來。

    可是他不知道,李旺只是不想和他談政治而已。

    “李先生,現在就只有你、我兩人,今日的談話,也就只有你我知道。老夫的誠意,想必李先生看得到,所以,老夫也希望李先生能夠放下芥蒂。”王吉心中已然認定李旺非比尋常,就算李旺擺出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王吉也會讓他生出興趣來。

    “當今天子雖然早慧,文治武功不輸于先皇,但可惜身體孱弱,不是老夫詛咒陛下,但要他能有先皇那樣地長壽。只怕不能。”王吉說得十分直接,眼見得李旺沒有任何異常的表情,甚至說沒有任何表情,王吉便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下去。

    “以先生來看,倘若天子在這兩年就不幸薨逝,誰最有可能繼承皇位?”

    果然!李旺心中一凜,萬萬沒有想到王吉會跟自己這麼直接來討論漢昭帝死後會有誰來繼承皇位。原來這幫人的心中早就已經有一把尺子了。

    自己現在想不卷進來都不行麼。李旺苦笑,搖了搖頭。

    王吉見李旺不反感。便繼續說道︰“當今皇上膝下無半兒半女,一旦皇上有個三長兩短,那勢必要從諸王當中來挑選合法的繼承人。最有資格繼承的,便是先帝的諸位嫡親兒子。”

    “先皇共生有六位皇子。其中戾太子劉據、齊王劉閎都已經不在人世,太子一家雖然平反,但血骨無存,齊王也沒有子嗣。他們早在當今皇上登基之前就已經被排除出局,而這之後,燕王劉旦按捺不住,前幾年就率先謀反,結果滿門被抄,如此一來,先帝的六支血脈,就只剩下了兩支。”

    李旺笑了笑,說道︰“在中尉大人眼中,便只有廣陵王劉胥和我家大王有資格繼承皇位?”

    王吉見李旺給了自己一些回應。心情大好。“不錯,其他的楚王等王爺並非先帝所出,基本上很難服眾。而在大王與廣陵王之間,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呼聲最高的,便是廣陵王劉

    “不過,依我看,呼聲高。雨點小。廣陵王,其實沒戲。”李旺嘻嘻一笑。毫不顧忌地說道。

    王吉眼前一亮,“哦?願聞其詳。”

    “廣陵王是先帝地第幾個兒子?”

    “第四。”

    “今年沒有五十也有四十多了吧?以他這麼一大把年紀,勢力又大,他要是登基做了皇帝,會將當今皇上之下的其他重臣置于何處?新舊班子的交替,自然會有人得利,有人失利,可要是讓霍大將軍這一班大臣失去太多,我想換做誰都不情願吧。要是我是霍大將軍,那是必然要挑一個肯聽命于自己,依賴自己的皇上,這樣才能保住自己的勢力。”

    李旺說著看了一眼王吉,但見他眼中宏光萌動,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透露地有點多,便趕緊補充道,“李旺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對于霍大將軍這樣的人中之龍,臣上之臣,李旺實在不知道他的想法。”

    “哈哈,李先生,你謙虛了,剛才那番話說得太對了!哈哈,大王果然沒有看錯人,李先生目光犀利,的確是能人所不能!”王吉看李旺的眼神又帶了幾分贊許。

    他說著,李旺心中更郁悶,王吉卻已經過來拉住李旺地手了,“大王此番派你進京見大將軍,就是想讓你告訴大將軍,大王絕不會像廣陵王那樣,若是有朝一日,皇上不幸薨逝,又沒有小皇子,大王一定會如當今皇上一樣器重大將軍。大王算得上是當今皇上的後輩,過繼給皇上做皇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對于霍大將軍來說,皇上若能有子嗣自然是一件好事,但若是沒有,而大王將是他的不二選擇。”

    二十多歲的昌邑王過繼給同樣二十歲的漢昭帝劉弗陵做皇子,這還真有意思。李旺挑眉看了王吉一眼,忽然明白為什麼王吉非要讓王清清嫁給昌邑王。

    只因為眼下的這個昌邑王,能忍人所不能,在廣陵王面前裝瘋賣傻,擺出一副耽于女色地樣子,其實心中認定了一個目標,所以才能瞞天過海。

    而這個王吉,看似大大咧咧,實際上卻有心細如塵的一面,他和昌邑王早已經定好了目標,甚至連昌邑王的親姐姐棠翁主都瞞住了,這份本事和決心,倒是李旺沒有想過的。

    王吉讓王清清嫁給劉賀,篤定的就是劉賀以後能飛黃騰達,而劉賀仰仗王吉,自然是樂于這門親事,再加上他努力塑造成一個耽于女色的形象,正好讓其他人對他的警惕性放松,這樣才好瞞天過海,突然一鳴驚人!

    李旺心下苦笑,原來每一部史料的背後,真相是怎樣,並非是那麼簡單的。但是不論真相是什麼,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劉賀還是會被霍光廢黜,所有人臣統統被殺。

    “中尉大人就這麼肯定霍大將軍不會有第三個選擇嗎?”李旺看向王吉。

    王吉聽得李旺的說法,不禁皺了皺眉頭,“第三個選擇?還能有誰?諸王之間,我盤算了這麼久,還真地沒想到有誰能夠被霍大將軍挑中。”

    李旺看了王吉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他當然猜不到,最開始就被他排除在外地戾太子劉據的孫兒,長在民間的劉病已會成為最後的贏家。

    越是不可能的籌碼,贏起來才越是痛快。

    王吉見李旺不說話,只當他在盤算他自己所處的地位,不禁說道︰“李先生,男兒志在千里,相信李先生也不甘心蝸居于昌邑一隅,做一個小小的醫工長吧。他日大王大事能成,李先生定是汗馬功臣。”

    他說著,握緊了李旺的手,“要知道,李先生與大王息息相關,一榮俱榮。”

    好一句一榮俱榮!

    李旺聽得王吉這句話,倒是若有所悟。自己現在已經和他脫不開關系了,以目前地情勢,似乎還越來越密,他設計害死周鸞,廣陵王雖然不知情,但周鸞臨死時地那番話,自然是表示有人會來替他報仇。

    而自己現在在昌邑受到的禮遇,和棠翁主糾葛不清地關系,已經讓他不可能拍拍手就能夠脫掉此干系的。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己和劉賀目前坐在同一條船上。恐怕自己想要漂白也沒那麼容易了。

    李旺看向王吉,苦笑道︰“中尉大人,李旺願意前往面見大將軍,但李旺只是一介醫工,大將軍他對李旺信與不信,會不會有什麼意見,李旺就不得而知了。”

    “哈哈,先生出馬,哪里還有不成的道理。”王吉眼見得李旺松口,立馬喜滋滋道,見李旺看了自己一眼,便放話道,“先生只管盡力就是。我與大王都相信先生能夠勝任。”

    李旺搖了搖頭,只有點頭答應,正說著,突然聽見外邊一陣嘈雜,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見到門被撞開,一個人影闖了進來。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2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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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速女客

王吉和李旺都是吃了一驚,兩個人正是密談,王吉更吩咐了所有人都不得在附近出現,居然有人如此大膽就闖了進來。

    王吉瞪大雙目,正要看看,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就這樣擅自闖了進來。待到定楮看清的時候,王吉簡直有些哭笑不得,想要罵卻又舍不得,但若是不罵,自己心中又憋了一股氣。

    好容易才跺了一腳,出聲道︰“清兒,你不在房間里頭待著,跑出來做什麼!”

    這個時候能來的,除了王清清還能有誰。

    王清清聽人說王吉把李旺帶進府里,眼楮一亮,她身為中尉家的小姐,有關李旺的情報自然是聽了不少,知道他近日被大王器重,甚至設宴款待,這倒是讓王清清以及所有人都大感意外。但更讓她焦急的是,李旺馬上就要上京去了。

    從昌邑前往京城,一個來回,至少是需要一、兩個月,而劉賀的選妃典禮自然還是會在下個月舉行。李旺這一走,王清清原本寄托在李旺身上的那些希望可不就全部化為烏有了嗎?!

    所以,她先派人去翁主府叫李旺來商量對策,卻撲了個空,但沒想到她老爹倒是把李旺直接帶回府了。^^^^王吉攔得住別人,又哪里攔得住她?

    王清清當即就闖了進來,果然看見李旺在場。她也懶得理會王吉的叫喚,直接奔到了李旺的跟前,氣沖沖說道︰“喂,你還有臉來啊!我去找你都找不到。你早把跟我的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吧!”

    王吉眼見得王清清怒氣沖沖地過來指責李旺,趕緊扯住她道︰“嘿!清兒,你怎麼能這樣同李先生說話?!這叫什麼話!”

    轉頭便對李旺賠禮道歉起來。

    那王清清沒想到才多少天,自己老爹對李旺地態度就已經有了完全相反的變化,連王吉都站在李旺的一邊,就更加覺得可氣。

    “爹,你……你怎麼!”王清清怒視著李旺,一雙眼楮都快蹦出淚來了。\\\\\\“你……你忘了你答應我的。你都忘了是不是?”

    王吉看著王清清和李旺,“先生和你都說什麼了?搞得這麼神秘兮兮的。”

    李旺躲不過王清清,搖了搖頭,看著含嗔的王清清,俏目凌波,不禁笑道︰“沒什麼。小姐是指我替她看病的事。”

    王清清眼見得李旺笑眯眯地望著自己。心中的那股怒氣忽而覺得不知道往哪里發,旁邊地王吉已經明了,“誒,清兒。我還當是什麼事兒呢,原來是指你病地事。這個,我看你最近不是恢復的挺好的?每日里頭活蹦亂跳的,我還當李先生已經幫你看好了呢!”

    王清清臉一紅,這些日子因為有了李旺的保證,不免有些心寬體胖,自認為是不會被選入宮中去的。哪里知道李旺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讓王清清不禁氣結于胸。

    “好什麼。女兒都要死了。李先生只顧著其他地事,哪里還把我放在心上!”

    李旺撲哧一笑。要不是因為王吉在場,他還真地以為王清清這番話是在打情罵俏呢。王清清看到李旺暗笑自己,心中更是郁悶,不禁罵道︰“先生!你答應我的,你說了不會讓我……!你說到時候,背都得把我背出來!”

    眼眶一紅,險些落下淚來。

    “額,”李旺這些日子倒是的的確確把王清清這刁蠻女給忘記了,眼見得她眼眶通紅,到底有些不忍,不禁笑道,“李旺答應小姐地自然會做到。小姐等李旺回來……”

    “回來?回來還來得及嗎?皇上下個月就要選妃了,你讓我怎麼等得及!”王清清有些急了,也顧不得王吉在場就對著李旺哭喊道。

    王吉聽得女兒的話,雲里霧里,但卻總覺得隱隱有些不對,他看了王清清和李旺一眼,“你們這是在說什麼啊?怎麼老夫聽不懂啊?李先生?”

    李旺尷尬地看了王吉一眼,這個王清清怎麼說話的,怎麼聽起來像是自己要拐帶她私奔似的。^^首發小說 0^^

    王清清卻好像誠心要把王吉往這上邊引,賭氣地看著李旺,“李先生,你不會等大王娶了我,再來背我出宮去吧?!”

    “啊?!什麼?!”王吉的兩只銅陵眼珠子快要從眼眶里掉出來了。難以置信地看著李旺,心懸在了嗓子眼,生怕李旺說出什麼來,他就可以一口氣暈倒過去。

    李旺照顧王吉的心血管,趕緊補充道︰“小姐是說,她要是犯了病,自然是不能在宮中久待,李旺當然是拼了命也要把小姐帶出來治病的。”他看了王清清一眼,這個刁蠻小姐,真是不知道輕重,當著王吉的面盡說些故意讓人歧義地話。

    不過想想卻又不奇怪,王清清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樣地事,她的頭腦真是簡單地可以!根本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但目前想要穩住這小妮子別在這個時候添亂,就只有想辦法讓選妃的大典推後。**王吉聽了李旺的解說終于松了一口氣,李旺眼見得王清清又要說話,只得先發制人道︰“王大人,李旺有個不情之請,還希望王大人能夠建議大王,將選妃大典推後一月,等李旺回來再舉行可好?”

    王清清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王吉有些不解地望著李旺,“先生,這是為何?”

    李旺頓了頓,直接大言不慚道︰“小姐的病,恐怕需要醫治好才能進宮。免得小姐入宮之後,成了貴妃,李旺不方便醫治,到時候只會讓小姐病情惡化。中尉大人,為了小姐今後的幸福,也為了長久以往都能安枕無憂,還是等李旺回來,治好了小姐,再讓她進宮去可好?”

    他現在對付王清清只能來得及用上一個“拖”字訣,先穩住她,回來再好好收拾調教這個刁蠻小姐。

    王吉聽得李旺的話中之意,倒也頗覺得有些道理,為了長久的安枕無憂,他自然是要讓他的寶貝女兒成為貴妃,甚至王後,他立下汗馬功勞之後,便是皇後,他是國丈。王清清當然要治好病才行。

    王吉點了點頭,“先生放心,老夫與大王說一聲,應該問題不大。”

    王清清不禁有些喜出望外,沒想到李旺區區一席話就能讓王吉拍胸脯保證,把大典推後數日。

    她不由得看向李旺的眼楮里頭不由又多了幾分期盼,眼眶更加紅紅的了。“先生,你……你可得說話算話,清兒的終身幸福都寄托在先生身上了!”

    李旺想要好好教訓一下王清清,但看到她這副樣子,卻也只能是搖了搖頭,“小姐放心吧。”

    “是啊,是啊,清兒,李先生答應治好你,就一定會治好你。趕緊回去休息啊,乖,我和先生有事要商量。”王吉眼見得王清清終于不像剛才那樣鬧騰了,慌不迭地要把她推出去。

    王清清一雙大眼楮看向李旺,心中不甘地說道︰“好,你要是對我不管不顧,我……我可不放過你!一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誒!怎麼這樣說話!”王吉歉然地看向李旺,“先生,清兒都是被我給慣壞了,你可別把她的話當真。”

    李旺笑看了王清清一眼,“沒有,這就是小姐的可愛之處嘛。”

    王清清聽得李旺一誇,臉上不禁一紅,說起來李旺這人,雖然她多數時候恨得是牙癢癢的,但是現在卻又還是覺得他和別的男人不一樣。想到之前和他的斗爭,即是恨又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情愫。

    她白了李旺一眼,收拾住自己砰砰跳的心,這便要走出門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想到了什麼,便對李旺說道︰“喂,去京城的時候,路上小心啊。”

    “呵,小姐關心在下,李旺怎麼也得把命給留住啊!”

    王清清哼了一聲道︰“誰關心你啊,我只是不想你沒命回來,我就要……我就要沒人治病了!”當下紅著臉,快步走了。李旺與王吉又說了一會兒話,不知不覺早已經過了一個時辰,想到與袁西梅的約定,李旺哪里還有心思再與王吉說那些話,當即就要告辭出來。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2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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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小梅

于是王吉又叮囑了李旺一番,並且讓李旺給霍光送上了一塊價值連城的美玉,君子贈玉,既不俗又有誠意,李旺心想拿在手上也不重,倒也欣然答應了。

    王吉眼見得李旺一門心思要走,也不好再留,心下了然李旺是趕回去會夫人的。當即客客氣氣,熱熱情情的把李旺送上車。

    李旺駕車回到翁主府,一路直奔自己所住的跨院,說是只有一個時辰,但來來回回耽誤的時間卻實在不少,此時卻已經接近了中午,只聞到一股肉香從院子里頭飄出來,李旺還沒奔一半就覺得自己的肚子開始叫了起來。

    他已然猜到了是袁西梅在做飯,這個獨立的跨院,李旺自住在這里之後,還沒燒過火,吃過菜,一下子都不知道廚房在哪里找。

    好容易才憑著自己敏銳的嗅覺,終于找到了廚房。

    果然見袁西梅持著一柄大木勺在灶下添著柴禾,時不時地站起來用勺子攪了攪鍋底,然後又重新蹲下身去,雙手撐著下巴擱在腿上,眼巴巴地望著火。

    李旺看見袁西梅這副模樣,就好像是一幅靜美的畫卷,實在是不忍打擾,自己就一個人倚靠在門邊。雙手抱著臂,笑嘻嘻地看著袁西梅燒火做飯。

    過了好久,袁西梅都沒有發現他。而是一個人幽幽地嘆了口氣,繼續盯著火,哪知道火越燒越旺,一股糊味從鍋里頭飄了出來。

    袁西梅忽然意識到什麼。自言自語喊了一句“糟糕!”,慌忙把鍋底下灶里頭的柴火往外頭扒拉扒拉一些,那煙火味燻得袁西梅頓時咳嗽起來,兩只眼楮都變得淚汪汪的。

    這時候。李旺再無心在旁邊看熱鬧,趕緊奔上前一把拉住袁西梅,把她往火邊拽離開,帶著關切責怪道︰“小梅,你看你都燻成這樣了,快別弄了!”

    袁西梅劇烈地咳嗽了兩聲。焦急地看著鍋里頭。“……糊了,相公,你教我燒地紅燒肉都糊了!”說著,煙燻火燎下的兩只眼楮都快流出眼淚來了。

    “糊了就糊了唄,把我家小梅弄得夠嗆,才吃虧。”李旺一把奪過袁西梅手里頭的勺子,拉著袁西梅就要往廚房外邊走出去。

    袁西梅對廚房依依不舍,被李旺往外拉。心卻全然系在廚房。恨不能回轉頭再用勺子推兩下,“夫君。這是你教小梅做地紅燒肉,可是小梅到現在還沒有讓夫君你親自嘗嘗……”

    李旺笑著捏了捏袁西梅的腦袋,“有得是機會,何必急在這一天呢。”他把袁西梅拉出來,迎面正好踫到袁大叔。

    袁大叔看到李旺眼楮一亮,恨不能變成不粘膠給死死地粘在李旺的身上,熱情非常地就撲向李旺,“好女婿,好久不見了,可想死你老爹我啦!”

    李旺被袁大叔熱情肉麻的表白給嚇出了一身地雞皮疙瘩,哭笑不得道︰“老丈人,你這份想念我可承受不起。”

    袁大叔嘿嘿干笑,他的臉皮才一點也不薄,“好女婿,這說得什麼話!我們翁婿兩是多好的人哪,你不知道,你這一走,你老爹我心里頭就像少了一塊肉似的,整天就覺得不痛快,唉聲嘆氣地,總是擔心你在外頭有什麼不好。哎,你一回來吧,我還沒來得及樂呵呢,就聽小梅說你又要回京城……我這顆心吶,都被女婿你給折騰得不行了。”

    李旺聽得更加是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忍住笑道︰“老丈人,您年輕的時候肯定特招美女喜歡吧,估計岳母大人就是被你的這張嘴巴給吸引住的。”

    袁大叔愣了一下,這才明白李旺是在說自己會哄人,老臉一紅,嘿嘿笑道︰“女婿,你這話也算是對了一半,小老兒年輕的時候是招人喜歡,不過,不過嘛,比起女婿你來,可就差遠了,哪里像我家的女婿,這個惹得公主、翁主都……哎,那實在和小老兒不是一個檔次地,不是一個檔次地。嘿嘿……”

    “爹!”袁西梅聽得袁大叔又在那里嚼舌根子,頓時就臉一黑,這還是在翁主家呢,他就這樣口沒遮攔的,完全不知道禍從口出。

    袁大叔許是被袁西梅訓得多了,便“好,好”應了兩聲,不再說那話,但轉頭卻教訓起自己的女兒來。

    他拉住李旺的手,指著袁西梅道,“女婿啊,你說我生得這個女兒傻不傻,好好的非要待在這里給你做什麼肉吃。嘿,小老兒就跟她說了,我女婿是朝廷的貴人,什麼好吃的沒吃過?那都是吃的大王吃地東西,能吃你做地這種平民賤民吃的?”

    袁西梅被袁大叔說得臉紅一塊白一塊地,眼巴巴地看著李旺,咬著唇道︰“我……我就是想讓夫君吃一頓小梅做的飯,夫君去京城就吃不到了……”

    聽得袁西梅這樣的話,李旺心中一陣溫暖,趁機趕緊掙脫出袁大叔的懷抱,轉身把袁西梅摟在懷里,“是啊,我可最喜歡吃小梅做的菜,比起那些大廚做的,好吃多了。小梅不是要讓我來品品你做的紅燒肉麼,我現在去盛出來!”

    “可是……可是肉都燒糊了……”袁西梅委屈地看了李旺一眼,心中有些懊悔。

    李旺笑了笑,已經徑直奔進廚房去,添起肉來。

    “就是,吃什麼肉啊。”袁大叔眼見得李旺進屋去,他在一旁都快要替袁西梅急死了,“女兒你沒事,就好好地服侍一下我女婿,這些事,你讓下人們做就行了,你呢,是我女婿的大老婆,得先把這妻子該做的事給做了,你張羅這些做什麼?”

    袁西梅不解地看著袁大叔,“幫夫君做飯怎麼就不是妻子該做的事了?我就是想讓夫君多記得西梅一點,能有時間多嘗嘗西梅做的飯菜是否可口,怎麼就不對了呢……”

    袁大叔簡直是對女兒恨鐵不成鋼,用手指頭戳了戳女兒的額頭,“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人家小的都知道該做什麼,你這個做大的怎麼還什麼都不知道爭取!你爹我恨不能自己變成個女的!”

    袁西梅聽得袁大叔誇張的說法,不禁瞠目結舌。

    正說著,李旺已經端著一碗油亮亮的紅燒肉奔了出來,也顧不上手髒不髒,提溜起一塊紅油噌噌的五花肉就往自己的口中一丟,熱乎乎的,香噴噴的老婆紅燒肉就入了口,“好……吃,好吃!”李旺分明感覺到自己的舌頭都要燙起泡了,但還是越嚼越有勁,連鼻尖都冒出汗來了。

    袁西梅看了一眼李旺手中捧著的瓷碗,碗中的肉明明已經有些變黑,早已經燒焦,但李旺居然還能吃得這麼起勁,袁西梅不禁眼圈一紅,“夫君你……你別吃了……”

    “怎麼不吃?小梅做的愛心紅燒肉,為夫不止要吃,還要帶在路上吃……”一句無意識流淌出來的情話,更加讓袁西梅心神一蕩。

    眼見得袁西梅和李旺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說著酸調調,袁大叔在一旁為女兒干著急也是白搭,最後不得不放棄的搖了搖頭,“真搞不懂你們小年輕。”一個人撅著手就搖頭晃腦的離開了。

    余下的李旺和袁西梅,袁西梅一邊朝碗中輕輕吹氣,一邊伸手往李旺的口中送上一塊紅燒肉,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倒是其樂融融,不管碗里頭的肉是紅的還是黑的,吃到李旺的口中都是甜絲絲的。

    不知不覺一個中午已經過去了,袁西梅讓李旺吃著肉還不過癮,又給李旺做了其他的餅子,仿佛李旺這一走,就再吃不到她做的東西。

    等到她幫李旺把東西都收拾好,衣物和她做的愛心口糧都已經裝箱好,天色都已經不知不覺暗了下來。

    李旺這才發現自己就這樣不知不覺看著袁西梅忙進忙出的。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美好計劃都已經被尋常的鍋碗瓢盆給代替了。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2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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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一十七章 看星星

在袁西梅的心里邊,一個妻子應該做的,就是在丈夫要出門之前把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妥當,帶上足夠的衣物,足夠的干糧,然後給他做一頓家常便飯,豐盛不油膩,正好有妻子的那個味。

    李旺看著袁西梅細致地打點這一切,等到發現美麗的晚霞被漸漸黯淡的天色所替代的時候,李旺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沒有陪袁西梅出游去。

    現在烏黑的天,就他們兩個人還怎麼出城游玩去!

    李旺心中不免有些遺憾,眼見得袁西梅終于收拾妥當,他才撐著自己的身體,收回欣賞沉醉的目光,“我的好夫人,可忙完了?”

    袁西梅看向李旺,眼中滿是依依不舍。

    李旺笑著安慰道︰“你夫君還沒走呢,就舍不得我了?舍不得還不好好陪我說說話。”

    袁西梅尷尬地笑了一下,總覺得李旺的笑容對于自己來說就是和煦的微風,她投入李旺的懷抱,李旺身上有一種淡淡的男人氣,讓袁西梅覺得有這氣味在身旁,便足以安心了。

    李旺聽得袁西梅深吸了一口氣,不禁笑道︰“莫非小梅靈巧的鼻子嗅出了什麼?”

    袁西梅笑著紅臉道︰“就是想記住夫君的味道,以後夫君不在西梅身邊,西梅想想夫君的樣子和好聞的味道,就……就……”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時開不了口。

    “想到什麼了?”李旺瞧袁西梅這樣子,卻窮追不舍起來,“小梅你的臉都紅了呵!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好東西啊?”他說著就把嘴巴湊到袁西梅的耳畔,“不如再親近點仔細聞聞吧

    袁西梅一個勁地把腦袋往李旺的脖子里頭縮,她烏黑如墨緞的頭發湊在李旺的唇下。讓李旺心中愛意陡增,兩只手不由自主地就把袁西梅抱了起來。

    袁西梅又驚又喜,雙手攬著李旺地肩頭,任由他把自己抱起來。往床榻邊走去。

    忽然,袁西梅想到了什麼,推了推李旺,擔憂道︰“夫君,怎麼冰姐姐到現在還沒回來啊?會不會有事?”

    她還記得上次在去看新府宅的路上,就把善冰給弄丟了,當時把她都給急得丟了魂似的,現在又值深夜,按道理城門也都關了。市肆上的店鋪也都關了,她總不能去那種夜間開地賣笑飲酒的場所吧。

    越是這樣說,心中就越是有些擔憂。

    李旺也停住了手,心想這個善冰,說是說給自己和袁西梅騰一天的時間出來,也用不著跑得無影無蹤吧。他拍了拍善冰的肩膀,“放心吧。冰兒不會有事的。”但其實他自己心里頭都有點沒底。

    這個時候,那善冰會跑到哪里去呢?

    袁西梅是再沒有什麼心情和李旺共赴巫山了。

    李旺只得和袁西梅出了房間,但又不知道上哪里去找善冰,潛意識里頭,李旺知道善冰不會有事。她獨立而果敢,算得上是一個女中的佼佼者,對待事物也不會失去理智,以她的性格定然會注意低調行事,出不了什麼岔子。

    只是終究因為心里頭對她也有了一分牽掛,再加上旁邊的袁西梅憂心忡忡,今日對著他最心疼的袁西梅,李旺反而沒什麼欲望,不想褻瀆,只想好好抱抱她。**

    “要不咱們到屋頂上去等她吧?”李旺說著朝袁西梅努努嘴。指向黑夜中靜謐地屋頂。

    袁西梅茫然不解地看著李旺,“上屋頂去做什麼?”

    李旺笑道︰“陪你一起看星星啊,女人不都喜歡這樣的調調麼?”

    “啊?”袁西梅一愣,不由得羞紅了臉,約略帶了些酸意道︰“夫君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聲音輕輕的都快要聽不見了。

    李旺笑著捏了捏袁西梅的鼻尖,從屋子里頭取了一件厚實的毛氈出來,看了一眼旁邊的矮牆,想要上屋頂倒也不難。“喂。想不想。坐在屋頂,離天上地星星也近點。”

    袁西梅揚起頭看了一下黑幕。繁星點綴其間,閃閃發光,想到與李旺能夠一起並肩坐著看星星,心中也覺得是一件美好的事。當即點點頭,欣然答應。

    李旺心想,陪女人數星星,真是不論古代現代都能用的泡妞不二法門,原以為只不過是電視里頭瞎掰的,沒想到還真的有點用呵!

    李旺把袁西梅拉上屋頂,兩個人踏著沙沙嚦嚦地瓦礫聲,挑了最中央的位置並肩坐著。李旺把袁西梅攬入懷中,用大毛氈將兩個人裹在一起,在秋風中看向高高的天空。

    心理作用的原因,袁西梅果然覺得屋頂上看星星比在地上看有意思多了。旁邊的李旺看著袁西梅,袁西梅看著天空中的星星,在這最安靜的時候,兩個人仿佛都能聽到彼此心跳的聲音。

    李旺順勢把袁西梅一摟,讓她把頭枕在自己的腿上,袁西梅吐氣如蘭,“要是以後都能這樣就好了。”

    李旺看了一眼袁西梅,保證道︰“等我回來,就天天陪小梅看星星。”他保證著,袁西梅卻笑了,“夫君平日里頭公務繁忙,怎麼可能有時間天天陪西梅看星星。西梅也不能獨佔著夫君,以後其他姐姐妹妹……”

    “哈哈,還姐姐妹妹,你夫君有那麼多老婆麼?”李旺捏了捏袁西梅的鼻尖,雖然是在說笑,但他地心中卻有些悵然,想到他此行去京城,還要以劉賀的名義去見霍光,要想讓袁西梅和善冰她們以後也能夠衣食無憂,還真的得費點思量。

    但是該怎麼做李旺自己心里頭也沒有一個主意。他拍了拍袁西梅的肩頭,“會有那清閑的一天的。”

    水仙在給棠翁主梳理著她的秀發,長長如上好的錦緞,在昏暗地燈光下還是一樣地光亮,“翁主,您的頭發是奴婢見過最好地了!”

    棠翁主笑道︰“好有什麼用,又沒人欣賞。”

    水仙從後邊瞥了一眼鏡中的棠翁主,“怎麼沒人欣賞啦,我看李先生就很欣賞翁主。”

    棠翁主也從鏡中看向自己的婢子,眉角含笑,“欣賞歸欣賞,我看喜歡李旺的人,可多著呢,水仙,你說是不是?”

    水仙感覺到棠翁主在點自己,當即紅著臉,專心致志地梳頭,不再搭腔。自從棠翁主與李旺相熟之後,對待下人便沒有之前那麼威儀,水仙跟在她身旁倒也覺得日子過得舒服多了。

    棠翁主笑道︰“這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那個李旺自然和別人不同,他看起來像是一副對諸事漠不關心的樣子,一張口也老是不饒人,但就是那張嘴巴,讓人覺得他的不一樣。就連夷安公主都對他青眼相待,這世上還真難找到一個能抗拒他的女人來!”

    她說著說著,才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轉過身岔開話道︰“那個善冰還在花園里頭麼?”

    水仙點點頭,“回翁主,從傍晚一直到現在,都在花園里頭干坐著呢,就是不肯回園子去,也不知道為什麼?”

    “天這麼冷了還在那坐著?”棠翁主不解道,“那李旺呢?”

    “他,奴婢剛剛偷偷去瞧過了,他正陪著另一個坐在房頂呢。”

    “坐在房頂?干什麼?”

    “不知道,看天上的星星吧。”水仙剛一說完,棠翁主就“哦”了一聲,“看星星?呵,也就他想得出來。”說著這話的棠翁主不知怎麼覺得也有點酸酸的。她也一天沒有見李旺了,只不過李旺陪兩個夫人都陪不來,又怎麼可能來陪她?

    “睡覺。”

    棠翁主丟下一句話,自己往房間走去。

    “啊,翁主不管他們了麼?”水仙多嘴地小聲問了一句。“那是他們的事,也輪不到我管他們家的家務事。”棠翁主也從窗邊看了一下外邊的天空,黑漆漆的,星星怎麼瞧都覺得孤寂……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2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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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一十八章 出發

第二日,漢室長公主夷安公主率領祈福大軍返回漢都長安。

    昌邑國王、王後、棠縣翁主以及一班文武大臣一直送出了昌邑的都城。

    李旺愣是沒讓袁西梅和善冰他們送出城來,他最怕這種依依惜別的情景,不忍心看著兩女哭的梨花帶雨,更不想讓兩女哭哭啼啼地看著自己的背影,然後孤零零的回家。

    棠翁主眼見得李旺騎在白馬之上,日光照映在他一件嶄新的白緞長袍上,泛著瑩瑩的光,直讓人瞧著覺得心曠神怡。她仰視著他,遞上了一盅大王所賜的好酒,笑吟吟地向著李旺,“先生此去,還望一路小心,妾身在昌邑,與大王期盼先生早日歸來。”

    說著這話的時候,心中竟然生出一絲不舍的情緒來,但她終究是成熟的少婦,身為翁主更有著責任,硬是強忍著不讓自己表達出傷感的情緒。

    李旺笑著端起酒盞,向著棠翁主舉杯,一飲而盡。“翁主請代我照顧好……”不等李旺說完,棠翁主就搶道︰“先生請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兩位夫人的。”

    她媚眼看向李旺,因為迎著日頭,兩只眼楮都已經眯成了一條縫,“兩位夫人得有先生這樣的郎君,此一生,當是幸福美滿,真讓人羨煞了.

    棠翁主毫不顧及的表達出自己的羨慕之意,明著聽起來並沒有什麼含義,但李旺看著棠翁主這神情,又如何猜不到她心中的那股酸意。

    那邊鼓聲已經響起,大軍即將開拔,李旺只有對棠翁主匆匆說了一句。“也請翁主好好照顧自己,要是李旺回來發現翁主消瘦了,或是精神不濟了,那可要為翁主是問的!”

    棠翁主聽得李旺這樣一說,像是也沒把自己當外人,心情頓時就好了許多,瞧著李旺瀟灑地勒轉馬頭。還不忘回頭看自己一眼。棠翁主心滿意足地朝李旺揮揮手,直到李旺的馬兒已經飛快的融入到隊伍中去,棠翁主還依舊看著那個方向。

    “王姊,要不要寡人向皇上請旨封李旺做個布衣候啊。”劉賀不知什麼時候竄到了棠翁主地背後,有些促狹地笑道。

    棠翁主扭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弟弟,“好端端地又來操心我什麼。趁著這些日子沒什麼事,你倒是可以把你的納妃事給辦了。”

    劉賀笑道︰“這個我是不急,太尉說這些日子清清的病還沒有好。希望能夠把日子稍微緩緩。寡人已經同意順延了。”

    “哦?王家小姐的病還沒好?”棠翁主想到昨日王清清遣人來請李旺,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麼。這個王清清一再推脫。不會是一顆心也系在了李旺的身上了吧?

    劉賀全然不覺,“是呵,反正寡人也不急于這一時半會。王姊,你說,要是寡人納妃和王姊你出閣同日而舉行,可不是咱昌邑的盛事麼!”

    棠翁主看了他背後地王後嚴羅敷一眼,王後地臉色並不是很好看,棠翁主笑了笑,嚴羅敷家和王吉家素來有過節。劉賀難道以為把王清清娶回去。會是一樁美事?當然,最可怕的是。王清清要是和李旺也有什麼感情糾葛,那他劉賀又該如何取舍,而棠翁主自己又該如何相幫?

    棠翁主嘆了口氣,苦笑著看向自己的弟弟,“你呀,還是料理好自己的事吧,其他的就別操心了。”

    回程的隊伍揚起了漫天的塵土,退卻的塵土後兩匹黑馬漸漸現出身來,其中一匹黑馬上端坐著一個虯髯壯漢,壯漢畢恭畢敬地把自己地馬稍稍錯開。

    前邊的黑馬上騎著一身黑衣地玉人。這女子生得是風嬌水媚,楚楚動人,絳唇映日,眉黛如遠山,當真是絕色難求,好像是從畫中走出來地人兒。

    只是這女子的眉宇之間泛著青黑,一雙明眸浩目盯著塵土飛卷處,恨不能看穿塵土,變成利箭。

    “那個穿白衣的就是李旺,對嗎?”黑衣女子開腔問道,她的聲音如同黃鶯一般,但此刻聽起來,卻只覺得悅耳的聲音有些讓人毛骨悚然。

    見虯髯壯漢沒有回答,黑衣女子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二幫主,我在問你話呢!”

    那虯髯大漢正是五牛盟黑牛幫的二幫主雷大箭,聽得黑衣麗人問了兩遍才反應過來,不禁悻悻道︰“回小姐的話,正是他。”

    黑衣麗人的眉毛向上挑了挑,勒了勒馬,這就要追上去,“好啊,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長了什麼三頭六臂,能活著走到京城去!”

    雷大箭聽得黑衣麗人咬牙切齒的宣告,心中只覺得有些悶悶地,他善意地對黑衣麗人相勸道︰“小姐,其實也沒必要這麼急于一時,那個李旺,他……他真地不是一般人,否則,否則幫主也不回拜在他手下。小姐,咱們還是從長計議吧?”

    “不是一般人?呵!”黑衣麗人冷哼一聲,對于雷大箭的忠告絲毫沒有放在心上,“那我可要在你面前證明,他絕對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地一般人!”

    雷大箭聽得黑衣麗人的說話,更加擔心了,“小姐,屬下知道小姐為幫主報仇心切,可這些都得慢慢來,急不得啊。嘿!如果小姐執意要殺他,那就交給我去辦!”

    黑衣麗人斜睨了雷大箭一眼,笑聲道︰“二幫主,要殺李旺不是憑借區區的莽夫之勇就夠了的,該怎麼取他的性命,我心里有數!”

    黑衣麗人說這話的時候不慌不忙,好像早已經成竹在胸,雷大箭不再多嘴,但願這一次百戰百勝的黑衣麗人不會撞在李旺的手上,功虧一簣不說,還搭上這樣美麗的一條性命。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5:2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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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下三濫的下毒

從昌邑前往長安,需沿著黃河一路向西,經雎陽、安邑等地。

    盡管路途遙遠,但這一帶都屬于防線當中的平安地帶,既沒有西域匈奴等胡人的侵擾,又沒有西南蠻夷的搶奪,所以夷安公主前來這一路,基本上是風平浪靜。

    即便是有些小毛賊,但看到如此龐大的儀仗隊伍和護衛隊之後,也不免要敬而遠之。所以夷安公主回程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免有些掉以輕心,才不相信會有些自不量力的小毛賊會送上門來找死。

    這些日子來,若是沒有趕到郡縣郡國,不能在驛站歇息,便會挑個干燥的地方安營扎寨,供公主歇息。凡是飲用入口的東西都要先試毒,侍衛家丁的把手也相當嚴格。

    只是這樣過了近十日,一直相安無事,甚至平靜地有點不尋常,連雞飛狗跳的雞毛蒜皮事都沒有。

    眾人只當是皇家威儀起了震懾作用,人的防守也漸漸在不知不覺中松懈下來。

    李旺原以為這一路有夷安公主作伴,倒也算得上是有美相伴,一樁美事,可統共十幾日下來,李旺見到夷安公主的次數只怕用一根手指頭都能數下來。::::

    她整個路上就一直窩在車廂內,若是到了驛站,該要下車歇息,就一個人徑自回房,吃飯喝水也都一個人悶悶的,完全又恢復了苦行僧的生活。

    李旺想要勸阻,夷安公主卻壓根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放出話,要是沒什麼事,就不讓其他人接近她。得,這話不就是放給李旺聽的麼。

    李旺知道夷安公主是礙于隊伍當中又隱隱流傳出李旺與她謠言的勢頭,為了避嫌,只得故意疏遠自己。他也不想太逼迫夷安公主,既然夷安公主心中已經做出了選擇,那就尊重她好了。

    這一日,已經行至了河南地界。

    眾人抵達驛館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偏巧又剛剛遇過大雨,輜重車馬都落了泥。一路行來。所有的人都已經渾身是泥,酸痛無力,即使是坐在車內的夷安公主都不能幸免的濕了衣裳。

    于是一到驛館,一個個都只顧著把自己給清理干淨。==等到在驛館當中把飯菜做好,眾人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一個兩個都顧不上其他的,就把飯菜給扒拉扒拉干淨。

    這一路累得厲害,余下看守巡邏地兵士和驛館的人員。其他人都早早地睡下。這一睡就不禁有些沉沉的,闔上眼楮就飛快地進入了夢鄉。

    李旺騎在馬上,披著簑衣,也是淋了個酣暢淋灕,他吃完飯後,便也覺得有一種瞌睡勁頭襲擊了自己,但他身為醫生,卻明顯感覺到這並不是簡單地因為身體太累,睡眠不足而引發地瞌睡。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有點大腦供氧不足。準確的說。是血液循環系統有點麻痺,導致供氧不足。以至于出現了嗜睡的癥狀。

    發現這一點的李旺不禁有點焦急,這絕對是有人給他服食了麻醉類地藥物,才會有這樣的狀況。

    事態嚴重,幸虧他隨身有帶一些一般解毒去火的藥丸,以備不時之需,李旺強撐著把藥丸倒了好些入口,睜著眼楮就打開房門沖了出去,眼睜睜著看著一個兵士就撲倒在他身上,強撐著自己的身子說道︰“快,快去保護公主!有人在飯菜當中下了毒!”

    話音才落,那個兵士就已經應了一聲,扛著李旺就往房間里頭退,李旺反應微微有些遲鈍,但在兵士把門關上的一瞬間意識到了什麼。

    這個兵士根本就不是夷安公主地人!

    如果說這滿院子在外頭走地兵士都已經換了人,而沒有人知道,那麼情況恐怕已經壞到了極致,就算自己奔出去瞎嚷嚷,估計也是于事無補。

    認清了這一點的李旺,反倒不再做什麼垂死的掙扎,任由那兵士把自己扛進屋子里頭。李旺被那兵士扔在了床上,趁著這當頭,他也只有凝神靜氣,盡量讓自己吃下的藥能夠快點解毒,不會就這樣著了道。

    “先生就別掙扎了,整個驛館已經被我們控制下。”那個兵士的聲音傳來,讓李旺只覺得有些耳熟。

    可是因為大腦有些模糊,一時半會竟然想不起究竟是誰。

    房中的***一暗,李旺好容易才讓自己的臉能夠側過來看向門邊,門外進來一個黑衣人,房門闔上的時候,整個屋中的光亮又暗淡下來,隨即又恢復了光明。

    李旺這才看清楚先前那個兵士地樣子。只一眼,李旺便知道來者是何意了。那個兵士不是別人正是前不久才認識地黑牛幫副幫主雷大箭。

    他千里迢迢追到這里來,必定是為了他們黑牛幫正幫主周鸞之事吧。

    李旺斜睨了雷大箭背後的黑衣人一眼,長發垂肩,因為背對著光而看不清面容,但姣好地身材,絕世的輪廓,緊致的黑色下更襯得其如同最標致的魔鬼一般。那魔鬼身材的女子輕吐芬芳,“先生不愧是非常人,旁人都已經進入夢鄉了,先生還清醒得很,當真教人佩服呢!”

    她的聲音比外邊的任何一種鳥叫都要動聽,但卻透著一股森寒,語氣當中的憤恨就如同泉水一樣汩汩冒著。

    李旺苦笑了一聲,他們一定是一直尾隨著大部隊,但是隱忍不發,直等到今日下著漂泊大雨,眾人的警惕性又全部放松的時候,才下毒的。也就只有今日這樣的特殊時候才會讓他們這樣下三濫的手段得逞。

    呵,手段雖然舊,但卻能一擊即中。這個女子的智力,可不在周鸞之下!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6:1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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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最毒的毒藥


“你……你肯?……我算是間接殺了你哥哥,你怎麼可能放過我?我做也是死,不做也是死……”李旺擺出一副討價還價的樣子,力求真實。

    周鳳更加看不起李旺,黑水晶般的瞳仁中閃爍著不屑,“先生都要變成周鳳的玩偶了,對于一只沒有性別,不能有任何自己意識的玩偶,周鳳還需要殺他嗎?”

    她說著,把藥丸再度湊到了李旺的唇邊,“先生別猶豫了,你就只有一條路可走。”冷笑著的她,好像渾身都透著寒氣,如同深夜里頭的千年雪山。

    “什……麼?”李旺怯怯地把口閉著,生怕周鳳會突然之間把那枚藥丸給不小心丟進了自己的口中,而自己又一不小心把那玩意兒一口給吞掉。

    周鳳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處于危險的境地,相反,當她看到李旺怯弱的樣子,簡直是大大得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也不知道是鄙夷還是放松,周鳳忍不住燦然地咧嘴一笑,只這一笑,便從這妖嬈百媚的口中生出禍端來。

    周鳳只覺得自己的口中一股腥苦的味道,像是有什麼東西滑入了自己的口中,她這一驚非同小可,慌不迭的趕緊把口中的異物吐了出來,一個黑色的小東西跌落在地。

    周鳳忽然之間意識到了什麼,立馬扭頭看向李旺,只是眼神剛剛殺到,自己的頸部卻已經多了一絲冰涼,周鳳再去摸自己腰間別著的小佩刀。才發現刀鞘已空,李旺居然能以如此快的手腳就把自己地兵刃奪去,還不知道給自己吃了什麼東西。

    “吐也沒有用的!毒藥一旦過了口。周姑娘,那毒就已經滲到你體內的了。周姑娘也是用毒地人,應該知道,對付敵人就該用最厲害的毒藥,是吧?”

    周鳳面色一變,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李旺無聲無息地就反客為主了。雷大箭更是如此,兩人這一驚,完全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好在周鳳相比于雷大箭來說,要沉穩沉著得多。明明已經被李旺突然之間扭轉了上風,但卻還是盡量淡定地看著李旺。望著生龍活虎,壓根就沒事人一樣的李旺,“先生果然非常人,倒是周鳳太輕敵了。”

    李旺笑了一聲,手中的刀擱在周鳳如玉的頸部,不偏不倚,既不能劃傷了美人的脖子,也不能讓黑玉美人就這樣掙脫開去。至少得像模像樣。

    雷大箭反應比起周鳳來說,已經顯得有些遲鈍,這時候見李旺沒事。反倒是把周鳳給制服了,不由一驚,一驚之下還約略有些喜色,恨不能脫口說出。李旺這樣的神人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被人制服呢?可是這喜色還沒有表出來,雷大箭就發現自己好像站錯了隊型。伸手拔出自己的大刀,指向李旺,“快放了大小姐!”

    李旺笑了笑,“雷幫主,別急嘛,周姑娘剛才要挾我,現在李旺怎麼著也該禮尚往來一下吧?”他低頭看了一眼周鳳,但見她美目顧盼,神色中滿是鎮定。此時看來。別有一番靜謐的美,“先生以為這樣就能要挾我什麼?”

    周鳳冷冷一笑。顯然是不認為李旺有多厲害的手段。

    李旺輕輕哂笑。“不敢,不敢,周姑娘地才智是李旺佩服的。只不過李旺生來就習慣公平的交易,適才周姑娘說要給李旺喂毒藥,給公主喂毒藥,李旺覺得不習慣,怎麼能光受挾于人,而不讓姑娘也同樣嘗嘗這滋味?”

    “姑娘剛才吐掉的那毒藥,可是李旺費盡了畢生的心血所研制出來的。這毒藥入口即沾,先是讓人失掉味覺,再然後是口不能說,耳不能聞,眼不能視,最後手腳都不能動彈,像一具木頭一樣躺在床上,可偏偏人的腦子卻又是清醒的。你說這是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毒藥?”

    李旺別的本事沒有,信口胡謅倒是隨手拈來,雷大箭聽得李旺地這番話,不由大驚失色,天底下竟然有這樣恐怖的毒藥,這簡直是讓人生不如死,卻又偏偏活著,簡直比七孔流血還要恐怖百倍。

    周鳳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血脈,並無任何的異常,她地專長就是用毒,但凡毒藥必定會引起人血脈的異常,可偏偏自己一點征兆都沒有。“哦?是麼,李先生有這麼厲害地毒藥?”

    語氣當中已然充滿了不信。

    李旺覺察出周鳳的懷疑,便解釋道︰“是啊,這種毒物比尋常毒物高明的地方,在于它一點也不像是毒藥,在人的身體里找不到一點暇的痕跡,只是所有的知覺是慢慢的失去,讓人覺得好像是自然而然的,即便是尋個最上乘的醫工,也不能查出端倪。”

    他自知信口胡謅是無用地,手里頭地刀刃一起,輕輕地在周鳳的手指尖上一劃,刀刃又重新回到了頸部。

    李旺是外科大夫,拿慣了手術刀,這點玩轉小刀地本事還是有的。

    周鳳不明所以地看著自己指尖的一點殷紅,卻聽見李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周姑娘不妨試試自己的味覺,看看這血可還是那個味道?”

    周鳳將信將疑,但還是下意識的把手指伸入口中,輕輕一吸吮,一股腥味入口,但卻一點鹹味都沒有了。

    怎麼……怎麼可能?難道真的如同李旺所說的,自己喪失了味覺?

    周鳳總認為天底下不可能有這樣的毒藥,對于李旺的說法,也只認為他是在故意混淆視聽,可是當自己的血真真正正入口時,她才意識到除了那股腥味,的確是嘗不到任何的鹹味,一點也沒有。

    她又吸了一口,還是沒有。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6:1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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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的願望

“怎樣?看來周姑娘的味覺的確不在了……”李旺眼見得周鳳吸了好半天,自然而然地猜到了周鳳正處于天人交戰當中。

    她定然不相信世界上有這樣厲害的毒藥吧。

    事實上,也的確沒有。

    李旺把這東西說得天花亂墜,其實說白了,自己給周鳳吃下去的藥丸只是最最簡單的一種用來利尿的草藥。

    那草藥入口就會對舌苔產生影響,原理是對人體的鈉鉀系統修改,人的鹹味味覺其實是通過鈉離子通道控制的,這種利尿的藥物因為暫時影響了鈉離子通道,所以在短時間內造成了人的鹹味味覺喪失,其實這時候,周鳳還能夠識別甜味、辣味等其他味道,只是偏偏李旺讓她嘗了嘗自己的鮮血,這種獨獨失了鹹味,又還有血腥味的感覺,一定比全然喪失更加令人覺得真實和恐怖。

    人的恐嚇就是如此,你相信了第一條,就會下意識地選擇相信所有。盡管李旺只是暫時讓周鳳失去了鹹味味覺,但李旺所勾勒出的天底下最毒的毒藥,卻還是讓周鳳的心里產生了敬畏。==雷大箭看得周鳳在李旺的問話下一聲不吭,心底一沉,“大小姐,你……你真的中了這個毒?”

    周鳳擺了擺手,示意雷大箭不要在旁邊多嘴。

    雷大箭雖然沒有再吭聲,但看向李旺的眼神不免又變得敬畏起來,他所效忠的大幫主心心念念的妹妹,居然一出師就被人家李旺給鎮住了,這個李旺是不是太厲害了些。

    雷大箭頓時不敢輕舉妄動,頗有幾分擔憂地看向周鳳。

    “你想怎樣?”周鳳頓了頓。還算冷靜地問李旺。

    李旺其實也就是嚇唬嚇唬人,讓周鳳不敢太囂張,真想怎樣,還就沒繼續深入的想了。眼見得周鳳認認真真地問自己,李旺就繼續肆無忌憚地笑道︰“剛才周姑娘說要把我變成你的玩偶?變成一個沒有性別,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玩偶?……”

    周鳳的臉色刷的變白,沒等李旺說完就搶白道︰“你別做夢!我寧願咬舌自盡!”

    “誒,誒!姑娘別著急啊,我話還沒說完呢。$”李旺聽得周鳳的話,生怕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真的一剛毅直接咬舌頭了。那自己也太荼毒美好的生命了,“我是要說,姑娘雖然對李旺這麼惡毒,但李旺卻舍得下這個手啊。周姑娘青春正茂的。變成一株死樹那可多傷心哪!”

    周鳳冷哼出聲,但自己被他下了毒,卻也只能忍氣吞聲地坐在那。一雙杏目瞪著李旺,恨不能把他大卸八塊。

    “雖然姑娘不愛聽,但李旺還是奉勸一句,逆天而行,只有死路一條。廣陵王想要當皇帝根本就是癡人說夢。”李旺毫不猶豫地說出口。這話讓雷大箭吃了一驚,旁邊地周鳳也是面色一變。對雷大箭說道︰“二幫主到外邊等我。”

    李旺看了一眼雷大箭,看來即使是這位黑牛幫的實際幫主其實對于廣陵王想要稱王的野心也知之甚少。

    想想也是,這樣機密的事情,又怎麼會讓他知道呢。

    雷大箭盡管對周鳳地安危有些擔憂,但她的命令又不得不聽,他猶豫了一會兒,朝李旺拱拱手,喊了一聲,“李兄弟。還請不要傷害我家大小姐。大小姐她若有什麼得罪,也請兄弟……”

    “夠了!雷幫主!”周鳳厲聲喝住。不讓雷大箭一個大胡子男人在旁邊雞婆地說著話。

    雷大箭不敢再吭聲,其實在雷大箭的心里邊,這個李旺多少令他有些惺惺相惜地味道,他倒是心甘情願地喊出那一聲兄弟的。

    可是周鳳才不領這個情,雷大箭悻悻地出了房門,站在外頭,不敢離太遠,卻也知道他們的談話不能聽。周鳳冷眼看向李旺,“看來你果然知道的不少,這麼說來,昌邑王早就已經猜到了廣陵王的打算?所以我哥哥非死不可了?如此說來,昌邑王也對那個皇位覬覦著了?”

    提到周鸞,周鳳地眼中恨意更甚,如果說剛才因為鄙夷李旺而讓自己心中的那股恨意稍減,那麼現在自己被李旺反制之後,那股恨意就又重新燃燒起來,大有熊熊之勢。

    李旺不置可否地笑笑,“昌邑王覬覦不覬覦我不知道。我也管不著。你哥哥地死,是他咎由自取,要不是他苦苦相逼,我也犯不著安逸對他。至于周姑娘嗎,我想你比你哥哥要聰明。其實我此行的目的,很簡單。替皇上看病,若是能看好,我自當效力,若是不能治,我也絕不勉強。不過有一條,是我的底線,我不能讓別人破壞我的使命。”

    他見周鳳沒有什麼動作,干脆把刀從美女的脖子上取了下來,“很不巧,周姑娘此行便是來破壞的。廣陵王想要當皇帝,迫不及待地就要把小皇帝拉下馬。所以就派姑娘出馬了?”

    周鳳不回答。她不說話李旺也猜得到。她此行的目的和周鸞當初地目地是一樣的。

    “這種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地事,我可不關心。廣陵王那麼老了當上皇帝又怎麼樣?當上皇帝了,他還不是照樣的要生老病死,還要成天擔心別人來篡奪他的皇位。可是姑娘你就不一樣了。你如花似玉的年紀,卻為了他來送死,你自己覺得無所謂,我可看不過眼。”

    “所以嘛,真問我想要怎樣,那就是周姑娘好好珍惜生命,遠離京城,遠離是非!”李旺這一番“大言不慚”的話說出來,直讓周鳳目瞪口呆。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6:1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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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二十三章 約定

周鳳愣了愣,反應過來的時候忍不住啐了李旺一口,“別說得那麼冠冕堂皇,說白了,還不就是想要我不要對小皇帝下手?說白了,還不就是為了維護你的利益!李旺,你也是聰明人,你就這麼肯定廣陵王當不了皇帝,而那個傻乎乎的昌邑王能當皇帝?”

    “哈哈,我幾時說了誰能當上皇帝麼?或許你的視線不用拘泥于他們二人,真正的真命天子,可能另有其人呢。”李旺故弄玄虛地對周鳳說著。

    周鳳聽得李旺的故弄玄虛,卻當了真,更加猜不透了,“那我倒是稀奇了,除了他們兩人,天底下還有誰能當皇帝?”

    此時周鳳只當自己受制于李旺,又一心在思考著李旺的這句話,兩人竟能和平共處著。李旺在周鳳的旁邊坐下,笑道︰“是誰當皇帝,對于姑娘來說,重要麼?廣陵王是你爹還是你外公?你以為你奮力幫他,他日大業得成的時候,你會有什麼好處?哈哈,姑娘,你要是這樣想,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當初幫高祖皇帝打天下的人,能善終的有幾個?哪一個皇帝不是翻臉不認人,因為幫他打天下的人,最清楚他的齷齪事,最知道他的老底。

    如果真的是假你之手而結果了小皇帝的性命,你的主子廣陵王第一個要殺的人必定就是你!因為他將是仁愛的君主,一個受萬民敬仰的君主又怎麼可能派一個女人去毒殺先帝呢?”

    周鳳眉毛一動,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眼中閃爍著一股不屑,“別在這里挑撥離間,我和哥哥誓死效忠王爺,以後的事我不知道,但我的任務只有一個。====我的目標也就是那個,你別想撼動我的決心。”

    李旺笑容可掬地看著周鳳,“行吶,勇氣可嘉,你這麼趕著去送死?那恭喜你,你和你哥哥還真的是誓死。勢必會死。”

    其實說起來,看著周鳳認定了一條死理,雖然覺得她有些迂腐,但李旺卻又有些欣賞。人總得有點堅持,有些目標,盡管周鳳的堅持在他看來是十分可笑地。但至少此女和自己一樣,認定了的事情就不更改。

    “你……”周鳳聽得李旺的調笑,頓時想到周鸞之事。悲憤交加。手頭癢癢的,恨不能伸手奪過李旺手里頭的匕首,重新捅向李旺;抑或者伸手掏出毒針,趁其不備拍入其體內,看他還敢這樣跟自己說話麼。::::

    “姑娘別徒勞了,你現在中毒已深,要是不想發作太快,明天就看不到日出,就別想進京,那就最好消停些。”

    李旺的話多少還是讓周鳳有點顧忌。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她倒也沉得住氣。抬起頭迎向李旺地目光,面無懼意道︰“李旺,不要以為我怕了你。就算你讓我毒發身亡又如何?我也會拉一個人跟我一起墊背。李旺我治不了你,可難道連夷安公主那樣的人我也沒辦法下手嗎?”

    周鳳冷冷一笑,“大不了咱們一起同歸于盡,也省得在路上一個人孤零零的寂寞!”

    李旺心道周鳳到底是周鸞的妹妹,心狠手辣到底還是遺傳了不少。他當然相信周鳳狗急跳牆了,勢必要把自己和夷安公主拉上一起死的。當然實際上,恐怕就只是他和夷安公主兩個人死而已。

    “誒。好好的。干嘛死呢,姑娘怕寂寞。只管找李旺聊天就是,李旺絕對奉陪啊!”李旺笑嘻嘻地說著,盡管李旺繼續調笑著周鳳,但他心里頭清楚,就這樣跟她這樣耗著也不是辦法,她遲早會發現自己並沒有中毒,那麼自己和他可以談判的唯一籌碼,也就失去了。

    李旺心頭靈光一現,忽然有了一個主意。他對周鳳說道︰“不如我與姑娘打一個賭如何?”

    周鳳狐疑地看著李旺,不知道他所說的賭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賭姑娘能不能成功毒到小皇帝!”李旺脫口而出道。

    周鳳秀美一挑,“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個賭又該怎麼個打法?”

    李旺說道︰“我想與姑娘約法三章。在沒有入京之前,我與姑娘井水不犯河水。我把姑娘身上地天下第一毒解了,姑娘也不可對公主此行造成任何地干擾。一切就等入了京之後,再各憑本事,我醫小皇帝,你殺小皇帝,就從京城開始。如何?”

    “一切從京城開始?”周鳳聽得李旺的建議只覺得有點難以相信,“你的意思是帶著我一起上京?”

    “是啊。像姑娘這樣的女子,我要是想讓姑娘放棄殺小皇帝,除非把你變成我的傀儡才可能吧?”李旺笑道。

    “你敢!除非殺了我!”周鳳牙一咬,冷冷地看著李旺,他說的倒是實話,想讓她輕易放棄殺小皇帝,殺死眼前這個可惡的他,門都沒有。

    “哎,這都怪我心軟哪,又不能放棄原則,又舍不得姑娘這樣漂亮的女人就這樣死了,權衡之下,我只能跟姑娘做這個約定了。”李旺故作惋惜的嘆了口氣,一轉身回頭俯身拿了顆藥丸,攥在手里。

    “給你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吃了天底下最毒地毒藥,我于心不忍啊,為了不讓姑娘因為劇毒而變成了一個丑八怪,我還是把解藥給你吧。”他說著,十分慷慨地攤開手,手上是一顆最尋常不過的藿香丸。

    周鳳將信將疑,“給我解藥?”

    “是啊,姑娘只需答應我,在沒到京城之前,不可有任何不當地行為,既然姑娘的目標在皇上而非其它人,還希望姑娘不要傷及無辜。”這一段話說出來的時候,倒也有幾分威儀。

    周鳳冷冷一笑,“你就不怕我吃了解藥,卻不答應你的條件麼?”

    李旺自信滿滿地說道︰“不會的,我這人對女人有直覺,姑娘長得這麼漂亮,不會是出爾反爾的人。”

    明知道李旺是敵人,聽到這句話,周鳳還是在唇角咧出了一點笑意,伸手拿過李旺手上的藥丸,“成交。”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6:1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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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二十四章 稱病

第二天,驛館里頭的所有人都好像睡了一個大好覺,直到天空放晴,太陽都要曬屁股的時候,才一個兩個醒過來。

    李旺多了兩個貼身的護衛,一個生得五大三粗,另一個則粉雕玉琢,怎麼瞧都像是女扮男裝跟來的。

    周鳳和雷大箭當然得貼身在李旺的周圍,周鳳並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在沒有摸清楚這女人底細的情況下,李旺只能用一個賭約先穩住周鳳,能讓她少興風作浪一點,就是一點進步。

    李旺自然對外說是昌邑王派來的兩個人,因為有些別的事,于是差遣他們過來服侍自己,順帶上京拜會雲雲。

    其他人信不信倒無所謂,反正就是這麼一個托詞,李旺的身份本來就讓所有人覺得挺離奇的,挺諱莫如深的。誰不知道他和棠縣翁主的那檔子事,誰不知道他和夷安公主可能有不能說的秘密。

    他周圍多兩個奇怪的人又怎麼了,就算其中有一個人像是女人,那又怎麼了。大家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李旺好些日子沒和夷安公主面對面說話,但是今天他卻實在是想見見她。周鳳這個人手段不少,他最怕她的就是使了什麼陰招。

    要是讓夷安公主有個什麼事情,李旺只會于心不安。所以盡管夷安公主因為避嫌不大想見李旺,但李旺還是搶在大部隊出發前,奔進了夷安公主的房間。

    夷安公主許久沒有同李旺說話,猛一下見到,卻只覺得不自在,想要用冷冰冰的語氣說話,說出口的時候,聽起來卻有些幽怨,“聽說昨晚上昌邑國另外派了人跟隨先生?”

    李旺也不回答她,只是走到她跟前。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夷安公主,直把她瞧得渾身上霞不自在。李旺也管不了那麼多,只是問道︰“公主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夷安公主不大明白地看著李旺。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問,便認真的搖了搖頭。

    其實李旺進來看見夷安公主氣色如常,平平安安的。就已經放了一半的心。自己果然還是相信對了人,周鳳那個女人到底不像周鸞那樣。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周鳳投鼠忌器。生怕自己給她地不是真的解藥,所以才選擇妥協。但不管怎樣。只要沒有把夷安公主牽扯進來,李旺就已經很滿足了。

    夷安公主眼見得李旺不知道為什麼在旁邊笑了一笑,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的事情一樣,“先生在想什麼?”她其實也想找他搭訕,理智告訴她。要是沒有什麼事,就該對李旺下逐客令了。

    但她地心中卻又隱隱地希望他能夠留下來,能夠陪自己多說一會兒話。

    “在想公主——到了京城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李旺故意在提到公主那兩個字的時候,把自己地聲音拉長了些,果然見到夷安公主的臉色變成了黑茄色,頓覺得大爽,一口氣把話說完的時候,卻將夷安公主白里透紅變成黑又恢復成紅隻果模樣都收入了眼底。當真是有意思極了!

    夷安公主沒好氣道︰“我進城第一件事情。自然該是去未央宮面聖。”她輕咳了一聲,自己想要和他劃清界限。可是這個李旺完全不把他們當中地界限當回事,還是故我地嬉鬧。

    “皇上可會派人出城迎接?”李旺剛剛發問,自己就替自己回答了,“想來是會的。畢竟公主是奉皇命前往山東祭孔,這于朝廷來說,是一件大事。”

    “公主,李旺有個不情之請。如果可以,還請公主在入京第一日暫不進宮面見皇上。”

    李旺地話讓夷安公主有些不得要領,“讓我不見皇上?這是何道理?”

    李旺自然不能跟她說,現在有人就打算借你的手進宮去謀害皇上,以目前的情況來說,周鳳那個丫頭盡管沒有周鸞那麼無恥,卻也絕對是個心狠手辣的主,他不能看著夷安公主背上謀害皇上這樣的黑鍋,但也同樣不能告訴夷安公主。

    實話實說只會加重一個人地憂心,其他的,于事無補。

    李旺盡量保持謙和得笑道︰“公主若是相信李旺,就只管這麼做,就對了。難道公主認為李旺會害你麼?”

    他的嬉笑讓夷安公主有些羞赧地低下頭,不去看他那張不正經的面孔。她想要板著臉,可此時卻又偏偏板不起來,“但是,我剛剛從曲阜歸來,怎麼可能不見皇上?這……與禮不合。”

    “公主只要稱病就成了。公主身子柔弱,本來就已經病倒過一次,舟車勞頓,再度病倒也一點都不奇怪。”李旺替夷安公主出主意到。

    夷安公主這邊必需得用緩兵之計。最好讓夷安公主好多天都得臥病在床,自己身為隨行的醫工長,自然而然地得留在夷安公主身旁先替她看病。

    那個周鳳,既然是化身為自己的貼身護衛,自然得跟著自己,若不是跟著自己,宮門深深,她也根本就無法有機會接觸到皇上,如果連接觸的機會都沒有,她又怎麼能暇呢?

    夷安公主眼見得李旺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不解地看向他,“怎麼你倒好像挺希望我病的?”

    雖然還是有一定地距離,但說出話來不再是冷冰冰地,聽起來似乎還隱隱有點夷安公主調笑的余味。

    “是啊,因為李旺想要幫公主看病啊。”李旺挑了挑眉頭,言下之意,讓夷安公主忍不住想起了當初李旺十分無禮地用嘴唇替她吸毒地情形。

    夷安公主捏了捏自己的衣角,頗為不自在。她收住自己的心神,認真得看向李旺,“是不是有什麼事?先生還是不要瞞我。”

    “沒有,公主要是看得起李旺,相信李旺,就按照李旺的要求做吧。”他看著夷安公主,知道她不會拒絕的。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6:1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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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二十五章 紅牛幫

李旺從夷安公主的房中一出來,迎面就看見周鳳在自己的房門口遙望著自己,她的臉上掛著笑,只是笑里頭藏著刀。

    朝霞把天空映成了半邊紅,一身男裝的周鳳,看起來精神抖擻,但在晨風中,她白皙的肌膚,紅撲撲的雙頰,看起來晶瑩剔透,好不動人。

    李旺朝她走去,兩只眼楮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周鳳,有點肆意但卻絕對不猥瑣,周鳳到底是江湖兒女,對于李旺這樣的打量,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只是冷笑著向著他,“怎麼,李先生這麼迫不及待地就去找公主,商量對策了麼?”

    李旺看著周鳳,忍不住一聲嘆息,這聲嘆息倒是把周鳳弄得莫名其妙,看著李旺,眼中殺意和惱意越集越多,好容易才按捺著自己的脾氣,“你嘆什麼氣?”

    李旺聳聳肩,笑道︰“沒什麼,就是覺得姑娘長得很漂亮。就是,可惜腦子笨了點。”

    周鳳聽得李旺誇自己漂亮,怒氣倒是退了不少,但聽得他又說自己腦子笨,臉上寒霜更甚,冷笑著,“李先生最好悠著點,我雖然答應先生在到京城之前,不傷及無辜,但是先生可不是無辜的人對不對?周鳳可不保證會對先生做些先生不願意看見的事。”

    李旺哈哈一笑,“姑娘何必動怒呢。隨便開個玩笑嘛!”他說著就自顧自地往自己的房中走去。

    周鳳頓覺莫名其妙,李旺這家伙嬉皮笑臉的,讓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有時候,你甚至好像跟不上他的思路。

    李旺正要往房中奔去收拾東西。正要進去,卻瞧見雷大箭慌慌張張地從驛館外頭奔了過來,差點和李旺撞了個滿懷。

    李旺心頭好奇,但見雷大箭臉色煞白,顯然是遇見了什麼棘手地事情。李旺忍不住拉住雷大箭,“雷幫主,你這麼急急撞撞的,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雷大箭對李旺本就有著好感,聽得他問起,便忍不住開口說道︰“李先生。你不知道,出大事了!”

    “哦?什麼大事?”李旺看雷大箭這架勢也知道不是小事。他心里頭正愁沒有什麼突發事件來更改一下目前地局面。聽得雷大箭這麼一說。不禁有點小興奮。

    雷大箭正要開口。背後地周鳳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橫眉看了雷大箭一眼。不禁有些嗔怪他地敵我不分。

    雷大箭朝周鳳拱了拱手。周鳳走了過來。對雷大箭說道︰“雷幫主有什麼話。跟我說就行了。一些不相干地人。雷幫主還是小心點好。免得被人利用。”

    李旺擺出一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地表情。對著周鳳就說到︰“周姑娘。這就是你地不對了。我可是好心好意想要勸幫主。要知道你們現在是我地親兵。可不是什麼黑牛紅牛。最好不要讓別人起了疑心。我可不想跟著你一起倒霉。”

    周鳳橫了李旺一眼。這家伙就會胡說八道。雷大箭倒是面色更加刷白。“李先生你也知道是紅牛幫地事?”

    才一出口。周鳳就朝雷大箭投去怒色。這個家伙什麼時候變得說話不大經過大腦了。

    李旺看周鳳這神色,雷大箭說了一半地話,突然間心中一動,難道說雷大箭所說的大事不妙是跟那個紅牛幫有關?

    他倒是還記得那個幫派,當初善冰告訴他的。五牛盟一共由黃牛、黑牛、大牛、風牛和紅牛組成。他當時對這幾個名字只覺得好笑,現在眼見得雷大箭面色難看,才想起來那個紅牛貌似是五牛盟當中最厲害的一個幫派。神龍見首不見尾。神秘莫測。

    相比而言,黑牛幫盡管聲勢浩大。而且有廣陵王撐腰,但終究在氣勢上弱了紅牛一成。黃牛幫與其他地幾個幫派估計實力比較差,但紅牛黑牛都是想著把五牛盟的盟主搶到手,合並其他四派的。

    以紅牛幫的架勢又怎麼肯放過黑牛幫?如此說來,豈不是紅牛幫突然出動,一來是為了皇位,二來就是為了統一幫派,而黑牛幫首當其沖,顯然是要被紅牛幫給清理掉地。

    哈哈!紅牛幫來得正好啊!李旺心中不禁叫了一聲好。他正愁沒機會甩掉這兩個人,現在有紅牛幫出面,想來這個周鳳小魔女也沒空理會自己了吧。

    一想到此,李旺只覺得好笑,眼見得雷大箭都快要哭了,他卻是一臉輕松地看著兩人,語帶諷刺地說道︰“紅牛嘛,知道啊,跟你們黑牛幫齊名,紅與黑,還真搭配!”

    他故意把“齊名”兩個字強調了一遍,聽在周鳳的耳中,只覺得難聽到了極致。

    周鳳美目含嗔,恨不能用她的目光殺死李旺,李旺嘻嘻笑道︰“那你們慢聊。我先走了。”他眼見得雷大箭臉色煞白,想到他們遇上了麻煩事,搞不好等下就會來求自己幫忙,便在周鳳的耳畔輕輕說道︰“周姑娘要是有什麼擺不平的,倒可以來找我李旺,我可不是小肚雞腸的男人。”

    周鳳正要對李旺啐一口,李旺已經扭身瀟灑的離開。

    李旺在屋子里頭坐了一會兒,果然見周鳳和雷大箭兩個人走了進來,周鳳有些不甘心,但卻又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只有灰溜溜地來到李旺的面前。

    李旺倒也不得寸進尺,只是笑著面向兩人,“就等著周姑娘和雷幫主呢。”

    周鳳輕咳了一聲,掩去自己地尷尬,而是朝雷大箭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跟李旺詳說。雷大箭原本就認為李旺是救心,眼見得周鳳首肯,立馬就對李旺友好道︰“李先生,這件事還真得你幫忙不可。”

    他一說,周鳳就有些不滿地說道︰“什麼幫忙,李先生既然是黃牛幫的幫主,就有知情權,雷幫主你就把事情告訴李先生,也免得他一點準備也沒有。”

    李旺笑了笑,這個女人,明明是來求自己幫忙的,卻依舊是一副蠻橫的樣子,看我等下怎麼來玩你。

    李旺不動聲色,雷大箭諾了一聲,便對李旺說道︰“李先生也知道紅牛幫的事,紅牛幫原先一直不知所蹤,就像是地底下的鬼一樣,讓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們藏在什麼地方,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但是紅牛幫卻令人聞風喪膽,在五牛盟當中,盡管從來沒有選什麼盟主,但大部分人都認為五牛盟以紅牛幫為首。”

    “不過,你們黑牛幫可不這樣認為。”李旺笑道。

    雷大箭嘆了口氣,“話是不錯,黑牛幫人多勢眾,有許多能人,但卻也因為龐大而繁雜讓整個幫派顯得有些混亂,這一點,我自己早就意識到了。說難聽點,那就是一盤散沙。可是紅牛幫不一樣,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干什麼地,從哪里來,只知道他們的厲害和殺人不眨眼……”

    此時的雷大箭不再是李旺印象中那個豪邁的漢子,連雷大箭這樣的人都能聞風喪膽,看來這個紅牛幫的確是有兩把刷子。

    周鳳看不得雷大箭這般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心頭已經惱意更甚,也不等雷大箭說完,就打斷他的話說道︰“好了,我來說吧。雷幫主和我離開了昌邑,但是就在剛才,有我們的人過來說,紅牛幫的人殺了黑牛幫五個弟兄,並用他們地血寫下戰書,要黑牛幫地幫主前往楊柳池赴約。”她倒是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說得清清楚楚了。

    “哦?”李旺眉毛一挑,怪不得雷大箭面色那麼難看了,紅牛幫這麼做,看來是對黑牛幫不滿久矣,實在是不容許黑牛幫繼續這樣發展壯大,索性就跳出來,打算先把黑牛幫給干掉。“那周姑娘和雷幫主就要去赴約?”

    周鳳說道︰“那楊柳池有個名字,叫做死亡之谷,離此地還有百里路程,據說只要入了此谷,不論是人還是野獸抑或是鳥,都別想活著出來。”到此,周鳳自己也隱隱生出一絲懼意。

    “他們就約周姑娘前往那死亡之谷?”李旺其實心里頭倒是有些好奇了,“莫不是他們有人埋伏在其中?”

    周鳳搖了搖頭,“我哥哥……”她說到此的時候,忍不住頓了頓,想到李旺是仇人,心情無比復雜,眼中恨意十足,但還是接著說道,“我哥哥之前曾帶人到谷外看過,因為傳說中地紅牛幫老巢入口很可能就在死亡之谷,他說那個地方到處都是燒焦了的草,還有牛羊的屍骸,或是骷髏,或是剛剛燒成黑炭,連他看了都受不了,而且也不像是人為造成的。”

    “既然這麼恐怖,那周姑娘還是不要去了吧。”李旺笑道,“反正敵不動我不動,那地方既然未知,周姑娘又何必去冒這個險?還不如在外邊以逸待勞,等著他們上門,再大干一場。”

    周鳳冷眼看著李旺,不知道他這番話是什麼意思,但只覺得火冒三丈,“我可不是懦夫。去是一定要去的!而且,你也要一起去!”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6:1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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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二十六章 約法三章

李旺啞然失笑,“姑娘這話說得真是好笑,姑娘要去送死,干嘛非要拽著我李旺一起去?我可沒有為你們黑牛幫犧牲的精神。”

    雷大箭這時候倒是挺知事的,“李先生,話也不能這麼說,你既然是黃牛幫的幫主,怎麼說也該為黃牛幫考慮考慮啊。那紅牛幫是怎樣的殘忍,他們既然想要統一五牛盟,現在是要對付我嗎黑牛幫,那是因為我們黑牛幫勢力最龐大,可是他們要是真的把黑牛幫給鏟除了,下一個就該輪到黃牛幫了!”

    “誒,這話可就不對了,我們黃牛幫早就已經名存實亡,真正的黃牛幫幫眾,一只手上的五根手指頭就能數過來,他想要把我們統一,就統一了吧,我才不在乎。”李旺說的其實是他心里頭大大的實話。

    雷大箭沒有想到李旺會這樣說,愣了一下,又繼續勸道︰“可是,難道李先生就甘願屈從于人下?任人宰割?那紅牛幫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李先生就忍心讓黃牛幫的人,讓那善冰姑娘跳入火坑當中?”

    李旺真想說紅牛幫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們黑牛幫也不是啊。他怡然自得地坐在那,任由雷大箭怎麼說,怎麼煽風點火,就是一點冒險精神都沒有,“哎,善冰她雖然是黃牛幫的老幫眾了,可她現在已經是我老婆了,正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現在是我老婆了,以前的那些事她也管不著了,就讓紅牛幫把我們黃牛幫統一了吧……”

    “你——”雷大箭見李旺的樣子,真是恨不能急得跺腳。

    “行了,雷幫主,這種人你越勸他越來勁!”周鳳倒是一下子瞧穿了李旺的把戲。她惡狠狠地向著李旺,“這一次,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

    “哦?難不成周姑娘惱羞成怒,還打算用什麼別的手段來逼我去?”李旺對著周鳳那雙冷眼,盡管冷眼異常,可猛一眼瞧去,也的確讓人覺得有點心寒。

    “哼,你知道就好。我也不想壞了你我之間地約定。可要是你逼急了我,就別怪我不客氣。”周鳳直接說道。

    “呵,這倒有意思了,明明是來求人的。反倒要把刀架到人脖子上。周姑娘,你最大的敵人貌似不是我吧,要是你來求我。我倒是可以考慮幫幫忙哦。”周鳳越是冷臉對李旺,李旺越是笑臉相迎,“我這個人啊,別的優點沒有,就只有一條,熱心。尤其是美女來求我辦事,不論是公事私事、外事內事,我只要做得到,一定不會推辭。所以。周姑娘,你想要我陪你去,只需要對我開口,我一定幫忙啊!”

    周鳳剛才還鐵青地臉,現在氣得有些漲紅了,真是太無恥了。這個人看起來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卻也是個登徒子,周鳳眼中一絲殺意掃過。“要我求你,別做夢了!你放心,你不去就算了,既然我此去凶多吉少,我也無法完成任務,那就先把先生殺了,祭奠我哥哥的英靈,再讓這里的所有人跟著我黑牛幫一同陪葬,我此生也不算死得太冤枉!對不對?”

    周鳳才不受要挾。返轉頭來要挾起李旺。

    李旺心想這小女人地性子還真夠倔地。他有意逗她。便坐在那一動不動。把個脖子伸長來。“那姑娘就先殺了我吧。反正都是死嘛。我還不如挑個舒服點地。”

    雷大箭一瞧。這局面怎麼突然就演變成這樣了。他真恨不能狠狠踩周鳳一腳。抑或是狠狠打李旺一拳。周鳳真是地。明明李旺可以成為一個幫手。她怎麼就這麼不識趣呢。

    在雷大箭地心里邊。李旺顯然是有這個實力。可以成為一名得力地幫手。事實上。如果撇開周鸞地事。李旺這個人實在還會是一個不可多得地朋友。

    李旺也是。他就不知道服個軟。現在明明是一個化干戈為玉帛地機會。他怎麼就不知道把握。

    雷大箭著急。他忍不住朝李旺努了努嘴。以他這樣大地塊頭。還要努嘴。還要擠眉弄眼。那模樣看起來實在是有點搞笑。李旺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這一笑,頓時讓周鳳惱羞成怒,壓抑的情緒,頓時爆發出來,她抽出隨身的匕首,向著李旺道,“李先生既然這麼本事,那周鳳就自不量力了!不知道是李先生的毒藥厲害,還是周鳳的刀快!”她說著就要奔出門去。

    雷大箭慌忙堵住周鳳的去路,這時候,反倒是他這個粗人最清醒了,“大小姐,你別沖動啊!咱們……咱們的敵人暫時不是他們!”

    雷大箭知道周鳳這一轉身,是想奔夷安公主去的。姑且不論她是做戲還是當真,但一旦做出了什麼事,便是一點挽回的余地都沒有了。

    雷大箭趕緊拖住她,“大小姐,三思而後行啊!”

    周鳳回轉頭橫了雷大箭一眼,其實她心里頭清楚,最好地方式莫過于求助于李旺,李旺是要殺,但是相比于整個黑牛幫的生死存亡來說,作為一個領頭人,便不得不先把這邊的個人恩怨放下,解救所有幫眾的生命相比于報仇來說,顯然前者更為重要。

    就算沒有雷大箭之前的詳述,周鳳也知道李旺這個人的本事定然不可小覷,要不然自己和哥哥也不會都栽在了他的手上。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李旺還沾著朝廷的面子。周鳳地黑牛幫雖然暗地里頭是替廣陵王做事,但終究是不能夠現在拿到台面上來的。而且遠水救不了近火,可是李旺則不同,他擁有的是漢室正統的力量,即便護送夷安公主的人不見得多有本事,可光這個名號,也不得不讓紅牛幫的人三思而後行。

    畢竟,和黑牛幫作對算不了什麼,可若是得罪了朝廷,這個後果,紅牛幫想要不細細思量也是不行的。

    可是!可是偏偏李旺根本就不合作。甚至故意擺出一副惡心人的樣子,想要讓周鳳去求他。周鳳哪里咽得下這口惡氣,若是別人也就算了,可李旺本來就已經是她所痛恨的仇人了,現在居然還要她向仇人妥協,屈膝相求,那還不如殺了她。

    周鳳倔強地扭轉頭,雖然沒有邁出門,但手中地匕首卻握得緊緊地,“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一句話指桑罵槐,卻算是讓雷大箭開不了口了。

    李旺輕輕一笑,知道要這個倔強的女子出聲求人,估計是沒這個指望了。他也算是逗弄夠她了,看她生氣地時候,撅著一張嘴,就是不肯服軟,也算是有極了性格的女子。

    他原本就在尋找一些突發事件,希望能夠讓周鳳放棄暗害劉弗陵的計劃,眼下紅牛幫的挑釁,明顯是一個契機。

    其實就算周鳳不說,他也會去的。眼見得周鳳擺出一副“寧死不從”的樣子,李旺忍不住笑道︰“好吧,我就勉為其難地幫幫周姑娘。行,這一趟楊柳池之行,我去。”

    周鳳聽得李旺的話,難以置信地回轉頭看著李旺,聽他的語氣鏗鏘有力,堅定而決斷,自然不是隨口說說的。而他言笑晏晏,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頓時就將小脾氣的自己的氣場給比了下去。

    雷大箭已經睜大了兩支眼楮,恨不能友好地給李旺來一個擁抱,仿佛他的答應就給了他更多的信心。仿佛有了李旺這個人的加入,整件事就變得不復雜了。

    “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去。不過我有幾個要求。”李旺既然已經把話攤開來,就索性開門見山。

    周鳳也恢復了鎮定,把匕首放回鞘中,“你說。”

    “第一,我跟你們去,但是我只會讓公主的隊伍停留在此地,絕不讓她隨著我們涉險。”李旺剛一說完,周鳳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說實話,她是想要李旺借用夷安公主的旗號,想要讓紅牛幫能夠有幾分顧及,可是李旺直接就把這一條道路給切斷了。

    李旺對夷安公主愛護有加,自然是不會讓她涉險的。莫說不會讓她的軍隊去楊柳池,她甚至不想讓她靠近那附近。更何況這種幫派的火拼,把她牽扯其中,未見得是一件好事。畢竟黑牛幫的後台就想著要顛覆朝廷了,紅牛幫的想法,就算不盡相同但也絕對差得不遠。夷安公主要是牽扯進來,只怕會惹火上身。

    周鳳終究還是點了點頭,“我想你也不是一個喜歡送死的人,這方面,我尊重你的安排。”

    李旺莞爾一笑,“第二,我是以黃牛幫的身份去的,所以,也請周姑娘不要擅自把我和朝廷的關系牽扯進來。”

    “可以。”周鳳點頭,說到底還是一件事。

    “第三嘛,”李旺笑著看了周鳳一眼,“我可是去幫姑娘的,所以姑娘因此就欠了我一個人情。我有一個請求,那就是姑娘再沒有把這個人情還給我之前,不可以開展姑娘于朝廷的計劃!”

    一點題外話,承認最近更新很少很少,那是因為一個多月前小毛到了深圳,沒有電腦可以用,現在的生存環境很惡劣,惡劣到不想說,能到網吧碼字已經很不容易了,等小毛穩定下來,一定會好好更新,但是現在,實在做不到,也請朋友們包含。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6:1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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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二十七章 邁入死亡谷

周鳳本來聽得李旺說自己欠了他一個人情,正要反駁,但是當聽出李旺開出的條件之後,倒是一下子有了主意,“先生的意思是,即便我們已經到了長安,但我在沒有還先生人情之前,是不可以動手,是麼?”

    “不錯。”

    “那麼,是不是我還了先生的人情,即便我們沒有到長安,我也可以順利地開始我的計劃?”周鳳倒是懂得舉一反三。

    李旺見她眼波轉動,心中似乎已經有了計較,便知她定然是想到了怎樣讓自己快速還她人情的方法,但他還是肯定地回答著,“不錯!”

    周鳳頓時笑逐顏開,“好,這三個條件,我都答應,沒別的了嗎?”

    李旺心想,你還嫌少啊。他只是笑笑,“沒了。”小丫頭,嘿嘿,別太胸有成竹,我一定會有辦法讓你永遠都還不了我這個人情!

    周鳳于是說道︰“好,就一言為定!那麼現在我們就商量一下該怎麼做吧。”她倒是個雷厲風行的人。

    楊柳池,被稱為死亡之谷,即便有著這樣一個好聽的名字,也不能夠讓人消除對其的恐懼。

    既然要深入虎穴,自然是需要了解清楚,李旺尋了幾個人問了問情況,無一例外的反應,是談谷色變。和雷大箭和周鳳口中所說的情形相距不遠,看來那個楊柳池還真的有些蹊蹺。

    李旺編了個借口說要出去采一味重要的藥材,讓夷安公主無論如何都先不要啟程。留在此地。等他三日,倘若三日沒有回來,夷安公主便直接啟程。

    夷安公主聽的李旺地話,隱隱就感覺到不對勁。可是李旺執意不說,夷安公主也不會問。只是叮嚀了他一定要平安回來。

    李旺給出一個信心滿滿地笑意,他怎麼瞧也不像是短命的人啊。若真的短命,早就被一雷給劈死了。

    他在周鳳所領的人到達匯合之後,就獨自一人加入了周鳳地隊伍。

    周鳳對李旺不免有些刮目相看,說起來。李旺是知道自己會要他小命的,可他居然敢如此大膽地直接加入隊伍。

    周鳳忍不住莞爾一笑道︰“先生就這麼胸有成竹。把性命交給了周鳳?”

    “是啊,周姑娘這麼想還我人情,我就把我的命交給你,好讓你有多些還人情的機會嘛。”李旺時不時得又把他嬉笑的一面展現出來。

    每當此時,周鳳便一言不吭,只覺得這個李旺若是正經的時候倒是不錯,可一旦開起玩笑來實在是令人討厭地樣子。倒是雷大箭,自李旺加入之後,恨不能將李旺當成自己人,就算是短暫的合作。卻也讓這個傻大個心情大好。即便是深入了楊柳池,也因為有李旺地存在而毫不畏懼。

    周鳳共帶四十八人。加上他們三個,一共五十一人。前一天夜里,李旺領著眾人在楊柳池附近的村莊歇息。

    村子名叫燒薯村,也不過只有十幾戶人家。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那個村莊的人,倘若不是和紅牛幫有些淵源,那麼能夠存活在此處,想必對楊柳池最是熟悉。

    李旺讓這四十八人,分頭探問情形,組合到一起的時候,倒也看出了些蹊蹺。

    燒薯村離谷地只有十里路,村子里頭的人因為經常能吃到烤熟的薯類以及其他的東西,才有了此名。這些薯類都是在楊柳池附近的山邊得到的,不止有薯類,偶爾也會有烤熟的山羊之類,但那種情形較少。

    從這點來看,並非是只有楊柳池谷里頭才會有燒焦地東西,在谷外也是有地。倘若真的是紅牛幫地妖法使得寸草不生,那麼谷外的這些燒薯,要麼就是紅牛幫的妖法不夠精準造成的,要麼根本就不是紅牛幫所為。

    至于紅牛幫的行徑,燒薯村倒是不甚了了。想來到此村打聽紅牛幫下落的人也並非他們這一撥,由此可見,紅牛幫倒也是比較注重保密行徑的。

    周鳳在一旁聽得李旺的分析,臉有些黑黑的,這些事情,她一早就知道,也已經給李旺說過了。可是李旺卻還是饒有興致地向村民要了兩個撿到的烤薯,剝了外頭的皮,正準備興致沖沖地一口,剝開一看,卻只見到里頭也是黑焦一片。

    雷大箭在一旁實在是忍不住說道︰“李先生?您到底知道了什麼啊?這些個事,我們早就知道的。”

    周鳳雖然不如雷大箭那麼急躁,也忍不住在旁邊旁敲側擊道︰“我看還是明日讓幾個人先去谷外打探一番,或許那樣有謝點。”她也不知道李旺是故作深沉,還是在這里畏手畏腳。

    李旺笑了笑,“也好,明日我同幾個兄弟去瞧瞧,如果可以,就先進谷去試試。”

    李旺的話倒是讓兩人吃了一驚,只覺得李旺是不是不要命了。還當他是開玩笑。尤其是周鳳,本瞧不上李旺,卻沒想到他如此直接,不免皺了皺眉頭道︰“還是先打探清楚再進去吧。免得做不必要的犧牲。”

    李旺嘻嘻一笑,拿著那烤薯,指著地上一頭村民撿回來的黑乎乎的野狗,向著兩人問道︰“你們說這像是什麼?或者說,你覺得紅牛幫的人使了什麼法子能把東西變成這樣?”

    周鳳略一沉吟道︰“雖然有些匪夷所思,可我覺得這些像是被雷擊中的一樣。若是普通的火焰實在很難將東西燒成這樣。”

    李旺笑著點頭,“不錯。我也覺得。不過不是像雷,而是根本就是雷擊。”他好歹也被雷劈中過一次好不好,雖然極少見過豬跑,可好歹是吃過了豬肉的。

    “就是雷擊?”雷大箭有些不懂了,“李先生,你的意思是,楊柳池的這些都是雷電在作怪?並非是紅牛幫的那幫妖人干的?”

    “不然。”周鳳皺了皺眉,沒等李旺回答就說出自己的觀點,“如果真的不是紅牛幫人所做的,為何去了楊柳池的人無一能回,通通變成了焦炭,可是紅牛幫的人卻能夠安然無恙?依我看,若真的是雷電,紅牛幫的妖人也定然是掌握了如何指揮雷電、驅策雷電的妖法!”

    “驅策雷電?”雷大箭倒吸了一口涼氣,驅策雷電比起呼風喚雨更高一個檔次,倘若紅牛幫真的有這本事,他們如何斗得過?周鳳自己也為自己的分析給嚇了一跳,眉頭漸漸擰在了一起,憂心忡忡起來。

    只有李旺卻拍手笑道︰“周姑娘的這句話只說對了一半。依我看,紅牛幫的水平還不至于能夠指揮雷電,平地里頭生出雷來。可若是想要讓雷電劈中別人,卻讓自己安然無恙,也並非是件很難的事情。一切就等明日打探之後,再看也不遲。”

    他說得輕描淡寫,周鳳和雷大箭聽了,只是面面相覷。這個李旺是真的肚子里頭有貨所以才瞧不起紅牛幫,還是胡亂說這些話來給他們壯膽的?

    且不論是哪一種,看來明日李旺領人前往楊柳池谷地的事是一定了。

    第二日,李旺早早地起來,門外邊已經才站著四個黑牛幫的壯漢,看他們的架勢,便知道是武藝高強之輩。李旺頓了頓,笑著對周鳳說道︰“沒想到周姑娘還蠻照顧我的。”

    說完這話,卻見雷大箭面色有些凝重,正不知雷大箭是操著哪門子的心,就聽周鳳對他說道︰“雷幫主,這邊就交給你了。可不要讓我失望。”

    雷大箭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李旺這下忽然明白過來了,周鳳是要同自己一起深入腹地?難怪雷大箭面色不善呢。想來早上的時候就和周鳳有過一番爭執,但周鳳不肯讓他跟李旺前往。

    李旺對于周鳳的大膽和信任倒是頗為贊賞,不禁笑道︰“姑娘也沒必要跟著去,萬一被雷劈花了如花似玉的臉,那可沒人敢娶呢。”

    周鳳臉一白,橫了他一眼,“少廢話。我可不是貪生怕死的人。更何況李先生言之鑿鑿,我倒想看看李先生的真本事。”

    李旺笑著點頭,“好吧,姑娘既然這麼信任我,李旺拼死也要護著姑娘。真要是被雷劈中了,哎,我就勉為其難把姑娘娶了好了,免得為禍人間。”

    “你!”周鳳咬牙切齒,平日里頭被李旺不知道白討走了多少便宜,可是直到現在還是不能夠習慣李旺無論何時何地都可以開玩笑的壞毛病,“別在這里自作多情了!我是怕你半路溜走了。哼,你要是沒那點本事,就最好不要在這里誇海口。”

    李旺對周鳳逗了會兒樂子,嘻嘻笑著,便不再開玩笑了。周鳳也不是一個拖拖拉拉的人,只給了雷大箭一個聽令的眼神,就領著四名黑牛幫的精英先一步走到前邊去了。

    李旺心里頭倒是挺樂呵的,和美女一起探險刺激,這感覺好像不錯。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6:1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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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二十八章 雷

楊柳池。

    五男一女,一行六人正緩慢的向前摸索前進。

    四個黑牛幫的壯漢走在了最前面,高抬腳輕落步,一步接一步挪著好像正在放映著李旺所熟悉的電影慢鏡頭。周鳳走在了最後面,有意無意的和前面的四個壯漢把李旺夾在了中間。

    “我說你們幾個能不能快點走,這慢慢騰騰的得走到什麼時候才到地方,你們不怕紅牛幫的人笑掉大牙我還怕呢?”

    李旺一如既往的得理不饒人,他心里正膩味著,自己好歹是過來幫忙的,可包括周鳳在內這些黑牛幫的人倒把自己防東防西,無論是誰都不會覺得心里舒服痛快。

    有火就要發出來,不然郁積起來要生病的,李旺越是懂得這一點,說話就越是沒有顧忌。

    “你……”

    一句話,就噎得周鳳臉色一白,而其余四個壯漢都是紛紛回頭朝著李旺怒目相視,可惜他們這些人都是白瞪了眼楮,李旺喝完之後就來了個鼻孔朝天對眾人不予理睬。

    周鳳險些把一口銀牙咬碎,鼻子哼了一哼,只有示意前面的四個幫眾加快前進速度。

    大小姐有令,這些幫眾敢不遵從,哪怕是心里怕得要命,也只有咬緊牙關大步向前,他們免不了把李旺這個亂出主意的家伙給恨得要死。

    轟!

    “啊……”這一加快不要緊。走在最前面地一個壯漢就覺得眼前一暗。整個人當時就飛了起來。竟然是被一道雷光劈了個正著。

    令人都要魂飛魄散地是。這並不是偶然事情。還有數道電蛇在天上蜿蜒竄動。與之相伴地自然就是更為強勁地雷火。沒頭沒腦地罩向眾人。

    其余三個壯漢下意識地停了一停。以為這樣就能夠僥幸避過那數道雷火。他們卻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些雷火本來就是沖著他們來地。這一停更加地給別人方便轟擊。

    轟轟轟!

    三道雷火過後。另外三個黑牛幫地壯漢也飛起在了空中。再重重摔落下來時。已經是一片焦黑還有糊臭地味道散發出來。

    這還不算,到目前僥幸沒有被雷火擊中的李旺和周鳳,同樣是別人的目標。空中剩余的雷火盡數往著他們撲了過來,幾乎是在同一刻,一種求生的本能讓李旺往地上一滾不說,還把身後地周鳳順便撲到。

    軟玉入懷,處子幽香撲鼻,李旺心中一蕩仍然沒有忘記危險還沒有解除,死死的摟定懷中的女人一路翻滾。

    “你干什麼?”

    周鳳還是頭一次被男人抱住身子,強烈的男性體味薰得她臉上一陣陣的發熱,用力掙扎了幾下。卻發現自己根本提不起多少的力量。

    而且越掙扎,周鳳發現和某個不良男人就貼得越緊,身下甚至被一個**的東西頂得發疼。

    無奈中她只有嚷了一句。

    “干什麼你會不知道啊。救了你的命都是不知道說聲謝謝,還是你希望我再干點別的什麼?”

    李旺抬頭望了一眼,兀自有些驚魂未定,他可是知道剛剛生死系于一發,如果不是他早留意周圍地環境,翻滾的時候又避開了某些東西,恐怕他和那些個黑牛幫的壯漢一樣渾身焦黑地躺在那里生死不知。

    搖搖腦袋,李旺都不用刻意假裝,臉上自然而然的出猙獰的笑容。

    轟!

    周鳳嚇了一跳。正要說些什麼,原來他們所在的位置又傳來了強烈的轟鳴聲音,讓她把到嘴巴邊上的怒罵強行憋了回去,居然是十數道恐怖的雷火又猛然襲至。

    這一次,李旺卻是沒有再抱著她翻滾,而是飛快站起來往旁邊一閃,找一個地勢低窪的地方蹲下,雙腳並攏,手放膝上。

    “周大小姐。還楞著干什麼,快過來!”

    半米深的土坑足以容納三四個人,李旺難得地大方拍了拍身後的空地,示意周鳳過來。

    雷聲轟鳴,女人的天性本來就是懼怕這種電閃雷鳴,哪怕周鳳平時再怎麼堅強到了這種場合還是白給,她那麼好強的人在這成片的雷聲轟鳴下,身體竟然隨著雷聲而顫抖不休,牙齒死死的咬著嘴唇臉色一陣陣的發白。

    一種無依無靠的估湧上心頭。周鳳竟然真的老實地按照李旺的吩咐蹲下。除了姿勢放得更低,其余和李旺一點不差。

    當然。周鳳的臉上還比李旺多了一道紅霞,這種姿勢對于一個大姑娘還是有些過于難堪,畢竟這和女人大小便的姿勢沒有太多的區別。

    一道道雷火轟在了李旺他們的身前身後,來了個雷電大檢閱。直擊雷、感應雷和球形雷竟然無一落下分別呈現。

    直擊雷是指直接打擊到李旺他們的身前身後;感應雷即通過某些物事間接打擊原來他們所在的位置;球形雷是呈圓球形的閃電球,路徑不定。有地甚至都是貼著他們地頭皮擦了過去一樣。

    前面兩種還好,像直擊雷速度較慢真奔頭他們兩個而來的話還可以飛快地閃避過去,感應雷沒有什麼媒介對他們造不成多少威脅。

    最麻煩的是那些球形雷方向不可捉摸飄忽不定,虧得李旺在被雷擊過一次之後開了心竅,早就暗中總結了這方面的經驗,通過獻降低水平位置才勉強躲過。

    “李先生……李大哥,我們會不會被雷火劈中燒死,就像那些燒著死狗變成一塊黑炭?”

    可惜周鳳哪里知道李旺心中的這些花花,每一次雷火在身邊盤旋轟擊,都會讓她的臉變得更白一分,等這一波的雷火轟擊完畢,她的臉色和白紙沒有任何的區別,連李旺這樣的人都看著她可憐得很,本來還有不少的調侃的話硬是沒有再說出來。

    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不知不覺的周鳳把身體和李旺貼得緊緊,濕軟溫熱的嬌軀都快要完全趴到了李旺的身上。

    兩團軟軟如棉的東西抵在了李旺的背上,隨著周鳳的身體顫抖不休而不停的摩擦著李旺,時刻考驗著他的意志,那種欲仙欲死的感覺在雷火的刺激下是如此的強烈。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6:1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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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巧過死亡谷

花費了相當大的意志力,李旺勉強把身後的火熱嬌軀緩慢卻是非常堅定的推開。

    “死?開玩笑,你想死就去吧,我還沒有活夠!”

    李旺笑了,他可不是在誇口,如果就這樣便死掉,那他穿越之前挨的一通雷算是白挨了,眼前這些雷火雖然猛烈,還沒有到讓李旺覺得山窮水盡的地步。

    相反的,經過仔細觀察,他心中漸漸的有了一點成算。

    “我們怎麼辦,一直在這里貓著嗎?”

    以往如果看到李旺的嬉皮笑臉,周鳳肯定有一種氣惱的情緒,但現在望著李旺嬉笑如常,她的心中不免生出許多希望。

    別的不說,她覺得李旺還有後招沒有使出來,眼前的雷火再凶狠怕是也難不倒李旺。

    “當然,忘記我是干什麼的了,我可是醫工長,得先救人不是!”

    說著話,李旺半蹲著身體,開始了怪異無比的蛙跳前進,看得身後的周鳳想笑卻笑不出來,心中自有一種苦澀味道。當初約法三章說來這死亡之谷不承認醫工長的身份是他,現在反過來又說他自己是醫工長了。

    好像不管怎麼樣,周鳳都被李旺死死的壓住了一頭,這對于一心想要給哥哥周鸞報仇的她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不過當李旺以一個更加可笑地姿勢拖著黑牛幫地一個壯漢回來地時候。周鳳就把這些紛雜地念頭拋在了腦後。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在這個古怪詭異地楊柳池能夠多一個幫手總是好事。

    壯漢確實沒死。但離死似乎也不太遠。起碼讓李旺這一路極其野蠻地拖過來沒有一點應該有地反應。

    “他……他還活著嗎?”

    望著這個連自己都叫不出名字地幫眾。周鳳有地只是兔死狐悲地難受。平日里那種高高在上視這些人如草芥地念頭都拋到了腦後。

    “廢話!不活我怎麼救他?”

    李旺滿臉地不耐煩。根本沒功夫搭理周鳳。他拖這壯漢過來可不輕松。要不是以前經常搞個鍛煉健個身恐怕他現在就得累趴下。更不要說在數十道雷火地威脅下心里多麼地疲累不堪。

    他的心情好得了才怪!

    當然,醫者父母心,李旺起碼地職業道德還有此刻需要援手的處境讓他努力的觀察壯漢的情況,翻翻眼皮看看瞳孔,再俯身側耳聽聽心跳。他基本斷定眼前的壯漢還有搶救的可能。

    但僅僅也只是可能而已,能不能夠救得了,多半還要些運氣。

    雙手疊住,往著壯漢的胸口一起一落間,李旺但清楚的感受到了焦炭外表下的壯漢其實是相當地生機勃勃,到底是武藝高強的漢子,扛雷擊的本領硬是勝過李旺許多。

    不過幾分鐘地時間,這名被雷電轟擊得焦黑一片的壯漢便呻吟著清醒,緊接著居然非常干脆的黑著一張臉翻身站起。而不久前李旺被雷轟了一下就躺了小半個月不能夠動彈。

    “啊呀。大小姐,我們這是在哪里,不會是陰間地府吧?”

    “笨蛋。你死了我們都不會死,還不謝謝李先生的救命之恩,沒有他你就真的在陰間地府了!”

    “我……活著,哈哈,我竟然還活著,這太好了,多謝李先生救命之恩!”

    簡短的對話外加壯漢驚喜的笑聲之後,有了壯勞力的可以指揮的李旺,趕緊地趁熱打鐵。把其余三名壯漢一一救回,包括周鳳在內,他們對于李旺這種神乎其神連雷擊過的人都可以救活的本領,除了景仰就只有景仰。

    哪怕是李旺再一次的領著他們踏足那麼恐怖的雷火轟擊的地方,這些人也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最多就是稍微顯得膽戰心驚的周鳳,恰恰的在後面扯住了李旺的一只衣袖,這才敢隨著眾人一塊向前,擺明了有辦法應付空中雷火地李旺,難得的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在了最前面。

    轟!

    雷火無情。依舊不時落下,李旺走得依然故我,好一派大無畏的革命戰士的情懷。

    可惜他注定是明珠暗投,周鳳等人絲毫沒有欣賞他這個英姿的意思,只是一個勁的按照李旺的腳印走著,生怕走錯一步就會被無所不在的雷火轟中。

    他們哪里知道李旺純粹是在閑庭信步,絲毫沒把空中地雷火放在心上。

    “放松點,不要那麼緊張吧,你們難道不知道我們是要會紅牛幫地人。你們這樣一個個繃著個死人臉。可不是讓人笑話?”

    李旺還有精神分心照顧周鳳他們的精神狀態,這些人越是戰戰兢兢他越是覺得好笑。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個楊柳池谷地地奧妙,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避開那些高大的樹木走在樹木稀少或者矮小再比較空隙的地方,被雷火擊中的可能性極低。

    只是這些猜測,還不足以讓李旺敢冒險前進,關鍵處是他仔細觀察了被雷火燒焦的地面,還有間或出現小動物屍體,都是離著高大樹木越近的位置這些跡象越明顯,反之則越少。

    故此他很有些心情來調侃周鳳等人,尤其是周鳳,她那副要強的模樣總讓人覺得危險,李旺好歹要把這匹小烈馬給馴得聽話一點才沒有白冒險走這一遭。

    果然,其余四個黑牛幫的壯漢就算了,他們的臉上反正黑乎乎一片,有什麼表情很難看得出來,但周鳳不一樣,她在這個時候終于記起了此行的目的,緊張的面容強自松馳了一些不說,還流出刻意裝出的鎮定。

    她到底不是傻子,能夠被那麼精明的周鸞寄予厚望期待她來復仇的人,又哪里這麼容易被擊垮。

    振奮精神,周鳳挺直了腰身,把胸高高聳起,一步一搖兩只玉兔在那里顫抖不停,讓一邊的李旺不由得又響起被她緊緊貼住的美妙滋味。

    恰恰在這個時候,雷火忽然停歇,眾人還沒有來得歡呼慶祝,一群紅衣勁裝的大漢,自前面轉了出來攔在了眾人的跟前。

    “站住!你們中間的哪一位是周幫主?”

    紅牛幫的幫眾,在李旺他們成功的穿過了楊柳池即將進入到紅牛幫老巢的時候現身,這第一回合的暗中較量以李旺他們險勝而告終。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6:1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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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三十章 毒女出手

為首的紅牛幫幫眾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壯漢,身材魁梧得和黑牛幫的副幫主雷大箭有得一比,只是他的面色陰沉,一雙細長的眼楮里不時懾出駭人的精光,明顯是一個心機狡詐之徒。

    “我就是!”

    周鳳這會完全恢復了正常,精明強悍的一面重新顯出來,面對這些突然出現的紅牛幫的幫眾,她那種天生的要強氣質更是徹底的展現。

    紅牛幫的眾人眼前一亮,仿佛這會才注意到了對面的一行人中原來有一個這樣漂亮利落的女人。

    為首的壯漢冷冷一笑,道︰“不對吧,堂堂黑牛幫的幫主可是遠近聞名的男子漢大丈夫,怎麼一轉眼會變成個小娘們,而且還是個這麼標致的,兄弟們,你們相信這就是黑牛幫的幫主嗎?”

    “不信!”

    幾乎是刻意的做作,紅牛幫的眾人當時就哄堂大笑起來。

    “五牛盟的規矩誰不知道,都是傳男不傳女,比如這位黃牛幫的新任幫主,昌邑的醫工長李旺李神醫,才是真正的幫主之位!”

    笑過之後,那壯漢眼楮一掃旁邊根本就像是個沒事人的李旺,一口就道破了李旺的來歷,不用說了,紅牛幫的能量還真的是相當的大,悄悄的把李旺也調查得清清楚楚。

    在這一刻,這名紅牛幫的壯漢突然的道出來,自然帶有極強的震撼性。

    “閣下怎麼稱呼。在紅牛幫位列何等職位?”

    李旺一聽提到了自己。如果再不站出來就會被別人瞧不起。尤其是在周鳳吃癟地時候。他站出來才具有更好地效果。

    “不才是紅牛幫地副幫主鐵異人。李幫主有何指教。請盡管道來?”

    鐵異人這個紅牛幫地副幫主。倒是比較地尊重李旺。渾然沒有那種不停地嘲笑周鳳等黑牛幫地幫眾地態度。讓李旺暗暗納悶之余。心里忽然覺得有些明白。好像紅牛幫地目標並不一定就是周鳳等人。

    怎麼看紅牛幫地這些人倒像是沖著自己來地。可自己好像沒有招惹紅牛幫。難道他們也是想要自己手中地那塊牛皮不成?

    “指教不敢當。你們好像邀請地對象是黑牛幫地周幫主吧。我雖然有個黃牛幫地幫主身份。但那是作不得真地。黃牛幫早已經成為昨日黃花。所謂地幫主之位不過是個笑話。還是請鐵副幫主趕緊和周大小姐說話。你們地事情我是插不上手!”

    想要讓李旺平白無故的攤上這一堆事情,那簡直就是不可能,即便鐵異人一再相逼。李旺連消帶打的盡量避免了自己的責任。

    沒有好處地事情,無緣無故的還要惹上一場麻煩,是傻子都知道怎麼辦。何況李旺這樣的人,得罪一個黑牛幫就是不大不小地麻煩,還有這個神秘的紅牛幫也一塊得罪,那怕是李旺也覺得有些吃不消。

    “你……”

    周鳳一陣的覺得氣苦,哪怕她明明知道李旺說的非常有道理,但她就是覺得心里難受。

    “呵呵,李神醫好口才。”

    鐵異人點點頭,他倒是沒有強逼李旺的意思,事實上他也不敢這麼做。既然李旺首先把自己摘了出去,他只有轉過身來,重新把焦點對準了周鳳等黑牛幫的人。

    “奉盟主令,從今天起黑牛幫並入五牛盟,請周大小姐交出幫主信物!”

    一揮手,鐵異人後下的那一群大漢足有三十來個把周鳳等人圍攏得嚴嚴實實,感覺大局已定,黑牛幫事實上的幫主周鳳被控制住,鐵異人斷然出猙獰面目。

    很明顯的。他口中地盟主絕對不會是死掉的黑牛幫幫主周鸞,百分之一百都只可能是紅牛幫的幫主,這個五牛盟自然也是在紅牛幫的掌握之中。

    不得不說,紅牛幫真是夠強勢的,他們的力量比黑牛幫要強盛許多不久,但憑著這幾個人就敢威脅周鳳等人,他們的膽子未免太大了一些。

    “我要是不同意呢?”

    周鳳自然不會是那種束手就擒的人,她敢領著人過來不可能沒有一點的倚仗,既然在楊柳池沒有被那些個雷火給轟死。她就有足夠地翻盤資本。

    冷哼一聲。周鳳竟然不待鐵異人他們發作,搶先就動了手。

    四個黑牛幫的壯漢就不用說了。在周鳳哼出這一聲的同時,非常默契的往著後面退走,居然打的是不戰而退的主意。

    後面的那些個紅牛幫的眾人一看敵人要跑,當時就迎了過來,眼看雙方要撞在一起發生最強烈的火拼,周鳳伸出一只縴縴素手,在空中看似不經意地拂動了一下。

     !

    一團黑霧炸開,恰恰籠罩了迎過來地一眾紅牛幫的幫眾,他們只覺得甜香撲鼻,身子一軟便栽倒在地,這些人竟然沒有一個人抵抗得了這團黑霧地襲擊紛紛倒下,很快出好大一片的空檔。

    “小心,有毒……”

    而此刻,鐵異人的提醒聲音才堪堪發出,可見周鳳的下手有多麼的迅速,難得的她竟然控制住了黑霧的籠罩範圍,近在咫尺的同伴那四個黑牛幫的壯漢卻是毫發無損。

    至于李旺,在周鳳動手的那一刻,早搶佔了上風頭站住,更是在一邊開心的看著好戲。

    他就知道讓死鬼周鸞那麼看重的人又哪里是這麼好對付的,紅牛幫的這些人雖然佔了數量優勢,不一定就能夠吃得下周鳳他們這些人。

    雙方不管爭斗的結果如何,都是讓李旺看一場好戲的同時更加深入的了解雙方的實力,他有一種感覺,以後在長安免不得要和兩個幫派打更多的交道,預先了解些詳情肯定不是壞事。

    “住手,都別動!”

    脆生生的喝了一聲,周鳳得理不讓人,白了一眼作壁上觀的李旺,再次的把縴縴素手抬起,作勢對準了鐵異人所站的方位,手中明顯捏著聞著便倒的詭異毒藥,她不怕鐵異人還敢輕舉妄動。

    果然,她這一手漂亮的反挾制,讓鐵異人的臉上變得非常的難看,他臉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幾次想要發作,但考慮到自己和幫眾的安危,硬是強行忍耐住心頭的怒火。

    “誤會,這絕對是一場誤會,大家都別動,不要沖撞了紅牛幫的尊貴客人啊!”

    鐵異人還真是拿得起放得下,腦袋晃了幾晃,就堆出滿臉的笑容來,那叫一個客氣和熱情,簡直就是遇到了多年沒有相見的老朋友。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6:2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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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三十一章 長刀迎客

如此解釋,換作一般人就會見好就收,但對于周鳳這樣心高氣傲的人來說,肯定是一個大侮辱,她眉毛一挑,瞪著一雙美麗的杏眼,道︰“哼,誤會?不如我們再多誤會一會,看看結果怎麼樣?”

    說著話,她作勢又要晃動手掌,把手中的毒藥灑出來。

    “別?是我們紅牛幫失禮,周大小姐,何必和我們這些粗人置氣,沒由來傷了你的身體。”

    鐵異人一看,臉色當時就變了,他可怕自己也和別的幫眾一樣不明不白的倒下,趕緊的雙手連連搖晃,急得額頭上面的汗水都冒出好大一圈,就差嘩嘩的往下落雨了。

    他是奉了幫主之命出來為難一下周鳳等人不假,可要是為難別人把自己的性命都搭了進去,無論如何他是不肯的。

    總算周鳳沒有再動手毒人的意思,她只是讓這些人知道哪怕在他們的巢穴依舊不是百分之一百的保險,她的目的便算是達到了,別的事情還是等見到紅牛幫的幫主再說。

    于是周鳳冷冷的哼了一聲,只是示意鐵異人他們在頭前領路。

    到了此刻,鐵異人他們就是再有些壞心思,在小命都捏在別人手中的情況下,一時半會也不敢使出來,倒是方便了一邊看戲的李旺,他樂得揀個現成跟在周鳳他們的身邊,一塊往著前面走去。

    這樣只把周鳳氣得牙齒癢癢的,恨不能夠在成了個沒事人的李旺身上咬上一口。

    “鐵副幫主,你們紅牛幫的總部弄得相當不錯啊,這里要山有山有水有水,山水相宜,簡直就是一片人間仙境!”

    李旺則一點沒有這方面地感覺。他一邊走著一邊點評著附近地風景。往日里看都懶得多看兩眼地山水他卻是來了百倍地興趣。這一番話說得鐵異人他們臉上一陣陣地發燒。

    “這個?”

    紅牛幫地眾人哪里是這方面地人材。有山有水倒是真地。奈何被他們東挖一塊西砍一片。山都成了禿山。水呢也是由碧綠清澈變得昏黃渾濁。

    如果說這樣還是算是不錯。那麼不是鐵異人他們地眼楮瞎了就是李旺地眼楮出現了問題。

    就算是周鳳。本來滿肚子對李旺地埋怨。聽著他這種古怪地點評。不由得嘴角微微地翹了起來。彎了一個不大不小地弧度。

    “哈哈!”

    至于四個黑牛幫的壯漢,則是黑著一張臉,咧著嘴巴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大笑連連,他們幾個人可是生死之間走了遭,被雷火擊中僥幸未死心跳並沒有那麼多的顧忌。

    尤其感念李旺的救命之恩,他們好歹得替恩人幫襯一二,這笑聲就越發的響亮了些。

    如此一來。紅牛幫等人一出場那種氣勢強橫的狀態,被李旺這樣地插科打諢消磨得越來越差,抬頭挺胸昂首闊步變成了垂頭喪氣兩眼無神。幾乎是拖著腳一步步挪動著前進。

    此消彼長下,周鳳等人倒是氣勢如虹,大有就憑借這麼幾個人一舉轟掉紅牛幫的這塊秘密場所。

    眾人在鐵異人的引導來,來到一座大院子前,院子依山而建,牆壁夯得非常地高大結實,遠遠一望就覺得不凡,走近了來看更是有一股雄渾的氣息撲面而來。

    本來李旺他們因為鐵異人的表現而稍微的放松了些警惕,一瞧這院子的氣度格局。一個個在心中暗暗的提高了警戒級別。

    吱呀!

    院子的大門打開,從里面奔出二十來個紅衣大漢,比較起鐵異人帶的這一群紅牛幫幫眾,這些大漢更勝一籌,無論是從身軀雄壯還是剽悍的氣質上看,他們都是更加地強大。

    不過這些大漢卻不是筆直奔著李旺他們而來,跑到院子外面後分列兩邊,然後各處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長刀舉了起來架在空中,形成了一條狹窄的長刀通道。

    很明顯的。李旺他們要進到院子里面,就得從這一條特殊的刀道走過去,至于這些明晃晃的長刀會不會在他們經過的時候自頭頂落下,那就只有天知地知別人是沒有辦法知道的了。

    “請吧,周大小姐!”

    到了這里,鐵異人那難看的臉色明顯好了不少,仿佛在這塊找到了主心骨可以倚仗,他一指刀道,沖著周鳳陰笑連連。

    看來這是擺明了要陰人一把。好在還沒有算計到李旺地頭上。他又習慣性的樂得看戲。

    “哼,紅牛幫就這點格局。看來我還是高看了貴幫!”

    周鳳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一下,一個人首先就沖進了刀道,其余四個黑牛幫的壯漢互相瞧了一眼,也跟著沖了進去,他們走得是那樣快法,只一轉眼就過完了二十個紅衣大漢組成的刀道,來到了院子門口。

    迅雷不及掩耳,他們行動太快,一眾紅衣大漢甚至都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應,眼睜睜的瞧著人安全通過了刀道。

    如此就只剩余了李旺一個人孤零零的落在了後面,看戲的人變成了被人看的,那種滋味並不太好受,李旺一看自己好歹是跟著周鳳他們一塊來的,不走一遭怕是不行,只有甩甩衣袖抖了抖灰塵跟著踏入到了刀道。

    才一走進來,李旺就清楚地感受到了殺氣。

    這些紅衣大漢沒地攔阻住周鳳他們,竟然把勁都使到了李旺的身上,一個個緊緊地握著長刀青筋暴,仿佛隨時都要把刀子劈下來。

    一個人的殺氣就是驚人,二十個人一齊沖著李旺釋放了可怕的殺氣,那種滋味絕對不美妙。

    李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轉眼陷入到了兩難的地步。

    “這下玩大了?”

    暗暗叫苦,李旺知道後退無門的情況下,多半還得硬頭頭皮前進,可這麼多把長刀可不是鬧著玩的,隨便哪一把落下來自己就得落個屍首分離的結果。

    不是他不想退,而是他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退走,不被紅牛幫的人暗算上也會被外面埋伏守候的黑牛幫眾人給擋住,一起進入到楊柳池卻只有他一個人走了出去,他就是有一百張嘴巴也說不清楚。

    想到這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抬腳往著刀道里面走去。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6:2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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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三十二章 獨享全牛宴


第一個,安全通過。

    第二個,還是安全通過。

    第三個……

    捏了一把汗水的李旺,一這走著一邊暗暗計算著經過的紅衣大漢的數量,恨不的把眼楮長到頭頂,這樣他還能夠知道頭上的長刀是不是真的落了下來,是死是活不論好歹讓他明明白白。

    近了,眼看著就要走過第十九個和第二十個紅衣大漢交織的長刀通道,李旺的一顆心也稍稍的放了下來。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刀光一閃,兩把明晃晃的長刀同時落下,重重的劈向了李旺,那麼快的速度帶起來的刀風甚至刮的他的臉上都是隱隱發疼,暗叫不妙的他只有把眼楮一閉,硬是站住了身體沒有左右搖晃更不要說滿的打滾閃避。

    當!

    兩把長刀在李旺的眼前交錯在一塊,撞出火星四濺,卻到底沒有真正的砍到李旺的脖子上面。

    冷冷汗瞬間濕透了李旺的後背,他知道自己其實是在生死之間走了一回,如果他按捺不住前後躲閃,這兩把長刀可能就要真的劈在自己的脖子上,現在他算是僥幸的過了一關。

    “哈哈,好膽色,李神醫果然是一方人杰,換作是本幫主萬不敢硬接這一下!”

    豪爽的笑聲,很快自院子里面傳出,隨著這笑聲大步走出一個壯年漢子,他的年紀和鐵異人仿佛,可比起鐵異人更加的雄壯。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座大山,並沒有什麼刻意釋放自己的氣勢。自然有一種雄渾的氣息隨著這座大院子一塊散發。

    不用說了,這個人正是紅牛幫的幫主,和鐵異人一樣也姓鐵。而且還就是鐵異人的哥哥,叫做鐵托。

    “呵呵,好說好說,原來是鐵砣幫主,幸會啊!”

    聽著鐵托自報姓名。李旺差點就笑了出來,怪不的長的這樣的雄壯。原來是一塊鐵砣想不塊頭大都不行,比起鐵異人那種帶點陰沉的味道來,鐵托這種豪爽不作避諱的做派顯然更加容易獲的別人的好感。

    李旺笑的非常的開心,尤其是在他故意把“托”字和“砣”混為一談的時候。

    鐵托哪里知道李旺心中的這些彎彎繞,看對方笑的開心他也不能夠阻止不是,只有傻傻的跟著放聲大笑,兩個人笑的這麼的開心。別人還不知道這里出了什麼喜事。

    “鐵托幫主,把我們黑牛幫的人請來就這樣晾在外面,這就是你們紅牛幫的待客之道嗎?”

    有人歡喜有人愁,免不的的周鳳就在那里郁悶連連,這到底誰才是此行的主角,怎麼感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成為了李旺這個無良家伙的陪襯,不甘心淪落至此的她,趕緊的出言表示不滿。

    她還沒有提在楊柳池的遭遇,明顯的那就是紅牛幫故意為難眾人的,如果他們這一行人死在了死亡谷的的雷火之下。下面自然就沒有什麼好談。

    恰恰是她這樣的避而不談。反而讓鐵托不由的高看了一眼。

    “失禮了,李神醫。周大小姐,里面請!”

    鐵托還真是灑脫,哈哈一笑就把周鳳的問罪拋到了一邊,他親眼領著李旺他們往院子里面,這倒算是給足了面子,只是讓周鳳又暗暗咬牙的是,好像鐵托還是把李旺當成了主要的招待對象。

    但這算不的對方的什麼疏漏,雖然是讓他們黑牛幫的人過來,別人一定要認真招待李旺這個本來是局外人的家伙也讓周鳳他們沒有可以說的的方。

    所以周鳳最多也只有生點悶氣,陰著一張臉一路向前。

    進的院子里面來才知道紅牛幫果然非同凡響,居然有一汪畝許左右的池塘圍在里面,上面建了條彎彎曲曲的走道,人踩在上面清風徐來讓人有一種凌波而行的異樣體驗。

    “怎麼樣,各位,這里的風景還過的去吧?”

    看著李旺等人的驚訝神情,鐵托的臉上流出非常滿意的笑容,他花費了許多的心思無非就是要博的到這里來的客人一驚一喜,擺明了就是炫耀的話自然而然的從他的口中說出。

    的虧鐵托沒有聽到之前李旺點評外面山山水水的話,否則就憑鐵托這性子非的氣吐血不可。

    走道的中央位置,另有一條通道直抵池塘中央的一個紅色亭子,八根又圓又粗的木頭柱子被漆成了紅色不說,整個亭子的上下顏色也全都是紅的。

    紅牛亭。

    亭子的名字倒是符合紅牛幫的風範,就連鐵托命人排開的宴席也是帶了牛字,竟然是難的的全牛宴。

    咻!

    一片的倒吸冷氣的聲音,包括周鳳這個陰著臉的女人在內,大家都是覺的非常的不可思議。

    漢朝的耕牛可是寶貝中的寶貝,屬于戰略級別的物資,每一家每戶的耕牛都是經過登記造冊,不僅僅不允許隨意向外輸出,就是宰殺也是嚴厲禁止的,紅牛幫能夠搞出全牛宴來招待眾人,且不說他們的用心如何,就這氣度還是相當的大方。

    可以說李旺穿越以來,還是頭一次嘗到牛肉,他顧不的客氣,甩開腮幫子對著面前的一盤炖牛肉就快速開動。

    “慢慢吃,牛肉管夠,我們紅牛幫別的沒有,區區一點牛肉還是招待的起!”

    李旺吃的越香,鐵托就笑的越開心,這可是大長了他作為主人的面子,這樣的客人還真是知情識趣,想想等會還有事情要救李旺,有了這個由頭他的心中更加的有了把握。

    倒是周鳳等人有些遲疑,哪怕李旺吃的那麼香,他們黑牛幫的眾人也是一動不動。

    很簡單,周鳳怕紅牛幫的人在這些牛肉里面動什麼手腳,她是擅長使毒的人不假,但也不能夠識別世上所有的毒藥,也正因為如此她的防備心理比一般人要重的多,就算身邊的四個幫眾口水都快要滴出來,她依舊硬著一顆心不肯下令讓他們開吃。

    退一萬步講,就算要吃起碼也要等李旺吃了沒有出現什麼問題再說。

    可這樣就饞壞了四個黑牛幫的壯漢,鼻子里面聞著誘人的牛肉香,還要看著眼前大塊大塊的牛肉不能夠動彈,他們的心中不免有些埋怨周鳳。

    忍不住了,真的很難忍,這些人都感覺有一只手要從喉嚨里面伸出來去抓向前的牛肉。
作者: k516203    時間: 2009-7-15 06:2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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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春風壓海棠 第一百三十三章 神醫留步

咕咚!

    不知道哪一個人吞咽了一大口口水,其余幾個壯漢也是跟著拼命的吞咽起來,到了此刻就算讓他們去死,也要吃上一頓這樣香噴噴的牛肉。

    別看黑牛幫同樣有一個牛字,他們可沒有紅牛幫的勢力龐大,耕牛不是想弄到就弄得到的,再說他們這些普通幫眾再實力強大也不可能有吃到隨便牛肉的機會。

    事實上就是周鳳這個毒女,吃到牛肉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折騰了這樣一段時間,本來肚子就有些餓了,她的心中不會比其余幾個黑牛幫的幫眾好到哪里去,望望越吃越香沒有半點痛苦反應的李旺,再看看眼前香噴噴的牛肉,她終于下了決心。

    吃!

    吃就一個字,周鳳一帶頭,其余四個黑牛幫的壯漢哪里還不知道跟著甩開腮幫子大喝大嚼,一時之間,整個紅亭子里面除了咀嚼的響動還有鐵托時不時夾雜些得意笑聲,竟然就沒有別的什麼動靜了。^^^^

    “咦,不對?”

    吃著吃著,周鳳就覺得不太對勁,一開始她確實是努力去分辨吃進嘴巴里面的牛肉有沒有被動手腳,可隨著吃的牛肉越來越多,她禁不住也是放松了警惕。

    可是她到底是毒藥大家,只是稍微的不對勁她就已經發覺,還沒來得及取解藥在手。鐵托等人已經在拍手大笑。

    “哈哈,倒也倒也!”

    每喊一聲。就倒下了一個,周鳳他們這五個人也僅僅只讓鐵托等人喊了五聲而已。

    倒是最先吃牛肉地李旺渾然未覺,還在那里吃得非常的起勁,一點也沒有受到什麼影響,這樣古怪地情形,不免讓鐵托等人面面相覷,他們禁不住懷疑自己等人無往不利的麻藥是不是出了問題。

    “倒啊,快倒啊,你怎麼不倒?”

    最應該倒的不倒。而僅僅只是些搭頭的黑牛幫眾人卻倒得這樣快法,鐵托不由得暗暗叫苦。

    難道這李旺不僅僅是個神醫,還會些偏門毒藥,是那種能夠救人也能夠殺人的神醫?一陣涼風吹過來,鐵托他們滿是冷汗,心里一個勁的發毛。礙于李旺的這種無形威勢,他們居然誰也不敢上前去查看李旺的情況。

    “倒啊,快倒!”

    受到鐵托的帶動,在旁邊陪同地鐵異人等也是跟著大叫起來,奈何他們叫得再凶再厲害,李旺還是好好的。*****一口一塊大牛肉的嚼著再一口粗酒的喝著,不知道過得多麼的舒服愜意。

    這樣的情形簡直讓人吐血,尤其是李旺地臉上還掛著淡淡的嘲諷笑容的時候。

    “是不是麻藥的份量太少了,讓下面的人給多加點料再上一大盤牛肉,我就不相信這小子會不被麻翻?快,趕緊辦去。”

    鐵托眉頭一皺,光是傻站在這里解決不了問題,他叫過鐵異人親自吩咐了幾句,然後干脆的走到了李旺地身邊坐下。臉上的笑容雖然勉強,也算是難為鐵托到此刻還笑得出來。

    別看鐵托口中說得輕松,好像那些耕牛就是手到擒來的物事,實際上就算是他自己,平時也很少享用這麼多的牛肉,這次算是下了血本來應付李旺,每一塊牛肉進了李旺的肚子,都會讓鐵托在心中暗暗滴血。^^^^

    這些牛肉可都是花了大價錢弄過來的啊!

    鐵托在心中哀嘆,奈何等下還有事情要求著李旺,只是李旺總是不倒的話。有些事情他也不好單獨來分說。雖然知道自己在近乎玩火,可為了自己下半生的幸福。他只有捏著鼻子認了。

    鐵異人的執行能力還是相當不錯,不一會就領著人端來了一大盤新做好地熟牛肉,香味四溢本來打算不再吃下去的李旺免不得又是食指大動。

    吃,今天要吃個飽,說不定下次吃這樣的牛肉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了。\\\\\\

    李旺發了狠心,他那超級強大的消化能力徹底體現出來,一大盤的牛肉只在一柱香的時間被他消滅得干干淨淨,摸摸圓滾滾的肚子,他是感慨萬分。

    “舒服,真的是舒服啊,鐵托幫主,我真沒有想到你是這樣的熱情,多謝你的招待了。”

    說完之後,他一點也沒有顧忌鐵托等人都是一副要哭出來地神情,大步就往著紅牛亭地外面走去,這意思竟然要就此告辭。

    吃了就溜,嘴巴上面的油還沒有抹干淨呢,鐵托這會算是知道自己徹底栽了。

    “你們這些笨蛋,還不快滾!”

    狠狠地瞪了一眼鐵異人等人,這些人如何還不知道趕緊的作鳥獸散,跑得個沒影,留下自家老大和李旺再作進一步的溝通,至于溝通的內容是什麼,這些人是沒有膽子去知道。

    “李神醫留步,做兄弟的有事相求!”

    瞧瞧四周確實沒有別人,鐵托硬著頭皮趕上了李旺,事實上李旺也沒有想這麼直接的離開,好歹和周鳳等人一塊來的,如果就這樣一個人離去怎麼都是不妥當。

    他這樣做無非是拉個架子,等著鐵托過來相求。

    果然,李旺才走出去十多步遠,鐵托就急不可待的趕了上來,李旺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多了,他知道自己好像拿住了對方的什麼要害。

    病,一定是有人得了什麼病,否則不可能會出現這樣古怪的情況?

    李旺的在心中飛快的思索著,盤算來盤算去,能夠讓鐵托這樣的人如此緊張的肯定是他的家人,估計不是他的父母,就是他的妻子兒女什麼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鐵托自己。

    想到這里,李旺轉過身來在鐵托的臉上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這人雙眼青腫,腿腳輕浮,怎麼看都是體虛腎虧屬于酒色淘空了身體的那種。

    但要說有病還不至于,難道他也是得了下半身的隱諱疾病?

    鐵托被瞧得心里發毛,卻不好問什麼,以他人到中年剛剛厚著臉皮自稱兄弟,實在是表面功夫做到了極致,他想不出自己還能夠做些什麼來討好李旺,要來說話得罪人更加不可能,故此沉默以對是他能夠想出來的最好方式。

    最後,被逼得沒有辦法,“撲通”一聲,鐵托居然沖著李旺當頭跪倒,不言不語的磕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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