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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河源放歌 [打印本頁]

作者: b0955666966    時間: 2009-6-4 11:43 AM     標題: 河源放歌


...西天王母打翻了玉液瓊漿...

樓主浪漫得一塌糊塗了,繼續讀...









朝辭寧夏府,
午至沙坡頭
浩浩黃河轉柔腸,
惜別頻回首。
中寧遺唐窟,
殘敗無人救,
盛唐千古空余撼,
細雨入蘭州



沙坡頭












時空寺












    天還沒有大亮,雨已經淅淅瀝瀝下了一夜還沒有停的意思,兩亮驢車引擎的轟鳴打擾了蘭州的清靜,整個城市還在睡夢中,我們已經踏上環湖的征程。寬敞的蘭西高速幾乎沒有車,我們在雨中狂奔任積水飛濺,朦朦雨霧仿佛透過車窗滲入車內顯得濕漉漉。一路愉快的通連我們忘了時間,環湖北線幾乎看不到湖,我們穿行在一片美麗的草原,他有個好聽的名字:金銀灘。而遠處的烏云籠罩下是巍巍祁連山。

浩浩金銀灘,
青海碧無邊,
牛羊浮綠草,
云霧掩祁連。

    剛察用過簡單的午餐后繼續上路,沿著逆時針方向行進。金銀灘逐漸消失在后視鏡中,[url=http://www.mafengwo.cn/mdd/detail.php?name=%E9%9D%92%E6%B5%B7]青海湖[/url]從遠處的天地交接處闖入視線,淒清一片如陰霾的天空。鳥島的鳥們大都已經南下,于是我們經湖西岸繼續向南。西岸的游人很少,牧民也不多見。打開車窗,清新的空氣和細細的雨飄入車內。湖畔的經幡在鳳雨中飛舞。車子轉到南岸后,游人越來越多,天光也慢慢放晴了,陽光透過云層的縫隙灑落在湖畔成片怒放的油菜花上,和湖面依舊的淒清陰霾形成強烈的反差。天色漸漸黯下去的時候,我們結束了環湖,蘭西高速的起點處唏噓告別了太陽虎、金子。入西寧住進了我們此行最奢侈的酒店,吃了最腐敗的一餐。此后的行程中我們經常會懷念起這一晚。明天的目標是經塔爾寺到達貴德:傳說中那里有天下最清的黃河。

    塔爾寺的建築依舊恢弘,僧人依舊眾多,游人依舊絡繹不絕。變化的是人們掙錢的花樣越來越豐富了,寺內的商場里居然把班禅大師贈送的哈達拿出來賣了,據說有4000條,價格從400到2000/條。我們每人請了一條最便宜的,被導游領著到一座院落中很小的房間里請活佛打了個結。又被導游領著到很遠的另一個院子里請另一個活佛蓋了個章。鄧鑫還吃了人家和尚的午餐:一碗面條。寺門口的回族酸奶依舊是一塊錢一碗而且依舊好喝。女人去采購了,男人們坐下邊休息邊喝酸奶,不知是奶好喝還是女掌櫃漂亮,反正我喝了三碗。打著飽嗝啟程去貴德
    翻過拉脊山垭口時光線正好,視野也正開闊,夕陽映照下的草原、山谷、牛羊、經幡、瑪尼都披上了一層金黃。短暫的停留后開始下山,海拔越來越低,光線越來越暗,抵達黃河邊時已經只能聽到拍案的濤聲,無法辨認其清與濁。順著城市中星星點點的燈光,駛過黃河大橋,入住簡單又干淨的一家小旅館。沒有了朋友們的陪伴,剩下的行程中我們三人單車真的就要闖河源了。想到明天我們就要見到天下最清的黃河,還要抵達我們心目中最神聖的扎鄂湖畔,還有4000多米的海拔要考驗我們,今晚大家都有些興奮。路旁的烤肉棚里喝了10元一瓶的青稞酒,事后懷念那是我們喝過味道最好的青稞酒。街上行人散盡的時候我們東倒西歪的回到旅館,拿出從北京帶來的二鍋頭爬上樓頂繼續暢飲,我們頭頂頭躺在天台上,空中的月亮分外明亮引得我們想起了遠方的親人,和家人噓寒問暖后還電話采訪了老楊(采訪內容省略500字)。月亮越來越斜的時候,意猶未盡的我們攙扶著下樓睡了。
    天還沒有亮,不忍心打擾另外兩位甜美的夢,我獨自一人啟動了驢車駛向黃河邊,早起鍛煉的人們和辛苦的小商販已經開始出現在街頭。有些遺憾的是,這里的黃河早已不清,沒有濁浪濤天卻也聲勢浩大,日出的景象也少了些震撼,想到這里畢竟是黃河的上游,還是強迫自己激動的按下快門。簡單早餐后我們順著旅館提供的一本小宣傳冊的提示,造訪了玉皇閣、珍珠寺。帶著些許的失望離開貴德開往瑪多方向,那里才是我們夢想的天堂。離開黃河不久,路兩旁的景色與陝甘的黃土高原無異,好像老天偏要糾正我們對貴德的認識,一大片濕地呈現在山谷中,草綠水清,綠得讓人目眩,清的讓人心醉,一艘打魚的小船在水草中蕩漾。真的如同仙境。我們都由衷的自責,對不起貴德,我們錯怪你了,如果有機會我們願意再來過,黃河不管清與濁都是我們的母親,而這片濕地是你送給我們意外的禮物。





[url=http://www.mafengwo.cn/mdd/detail.php?name=%E9%9D%92%E6%B5%B7]青海湖[/url]





貴德黃河





貴德古城牆





玉皇閣


貴德














天下黃河清貴德





拉脊山垭口


格薩爾王栓馬樁









    山中輾轉不知多少圈,終于上了瑪多方向的高速。帶著貴德送給我們的好心情,開始描述各自心目中河源的模樣。天堂般的美景總是伴隨著地獄般的考驗,行程還沒有過半,高速沒有了,國道正在修理,地獄的門打開了,沙石路基上遍布無數深淺不一的炮彈坑如同恐怖的嘴一口一口咬著輪胎,驢車以20公里的時速顛簸前行。草原上的雄鷹自由飛翔,成群的牛羊悠閒的享受清清綠草,連老鼠都自在的穿梭往返于路上,仿佛一切都在提示這里不屬于我們。想起了最初的口號:義無顧,舉步問天路。天路漫漫,西落的太陽將驢車的影子拉得越來越長,七彩的晚霞提示我們明天是個好天氣。晚上9點時,GPS上顯示距離瑪多的直線距離還有100公里,漆黑的夜空帶給我們些許的恐懼,每次經過一個修路工人的帳篷我們都有停車扎營的念頭,但是天堂的召喚始終沒有讓我們放棄前行的希望。
    時針指向午夜12點的時候,最后一個顛簸后,一跳神奇的天路從天堂鋪到我們腳下,車子終于平穩下來,我們駛出了地獄,周圍安靜的如同幻覺,車輪仿佛被架起來空轉。路兩旁的反光塊從腳下一直伸向遠方,像是無數盞酥油燈火在這寂靜的夜晚被點燃,定是上師被我們的虔誠感動撒下五谷引路,于是我們在壇城中行走。在這4000米的高原夜晚,我們用虔誠的心感謝上天。兩個小時后,壇城之路將我們引入瑪多,整個小城都已經安睡,用5分钟的時間就掃描過整個城市。最后,交通賓館收留了我們。
    4200米的海拔沒有影響另兩位的睡眠,倒是看似最強悍的我苦熬了一夜。早上的空氣有些冷了,氣溫攝氏9度,城北的山坡上密密麻麻布滿了經幡。早餐空隙,我和路旁停著的一輛2020詢問扎鄂陵湖的路線路況,對方漫不經心的說:向東出城自然左轉,再前行100公里就到了,70公里好路,30公里爛路。于是我們帶著這唯一的信息上路東行出城左轉,路況很好,加油提速,心中默念要不是昨晚的考驗哪來今天的好路。一個小時后一片湖水出現在右前方,路旁提示:星星海。我們走錯了,兩湖在我們正西方,而此時車頭方向是正南。掉頭尋找西行的岔路,除了草原還是草原,根們沒有他路。最后我們把車停在一條看似沙石岔路的路口判斷方向,同時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念出門經:四大天王為引路,八大金剛護我身,要是弟子有災難,救苦救難觀世音。那輛2020又及時出現了,沒有理睬我們直接轉向了那條路。于是我們經過簡單的判斷快速跟了上去,理由是:那個方向沒有兩湖之外的其他目的地,同時車里坐著四個人,這不就是四大天王嗎。
    這哪里是路啊,連昨夜的地獄之路都不如,不僅有炮彈坑,坑中還有水讓你無法判斷深淺,兩旁的草原已經變成了濕地更是無法通行。前車好像路況很熟的樣子充滿信心的東倒西歪著緩慢前行,我們前仰后合的緊跟不敢怠慢。想起早上問路得到的信息,爛路30公里,心里念道著快快結束這30公里吧。一個30公里過去了,又一個30公里過去了,路還沒有變好,我們開始懷疑路線的正確性,也懷疑信息是否准確。看地圖、看GPS方向應該是正確的,我們正在無限接近鄂陵湖。當前方只剩下前車的車轍印的時候,我們終于明白了,剛才走過的70公里是人家說的好路。現在開始的30公里已經沒路了,我們開始進入濕地涉水,一灘灘的深淺水坑被軋過,一條條的小溪被趟過。心飛如一個勇敢的騎手駕駛驢車義無反顧的前行,6只眼睛忙于應付路上的各種障礙,完全沒有注意到天堂已經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這里是鄂陵湖,藏語“藍色的長湖”。黃河源頭最大的湖,海拔4300米。當她不加修飾的撲面而來時,我們還沒有絲毫的准備。云彩直接堆積在湖面上,你幾乎需要彎腰才能看到整個湖面,車子行駛在岸邊,要放下天線,你會不忍心掛到那些云彩。由于來此的人們稀少,使得岸上各種美麗的石頭自在的發著那種五顏六色的光。

白的象云,
綠的象草,
藍的象天,
紅的象血...

    她靜靜的在這荒無人煙的高原放肆的綻放著美麗,讓人張大了嘴,瞪直了眼任口水流在衣襟而毫無知覺。鄂陵湖的美是無以復加的,定是西天王母打翻了玉液瓊漿,要么怎么會讓人眼光迷離、醉意醺醺。或是織女相思的淚落地成湖,要么怎會讓心有些淡淡的憂傷。捧一捧、喝一口,清甜的感覺讓你想到母親的乳汁。那寬闊的湖面如同母親博大的胸懷。至此我們重新感悟母親河,她向東流淌千萬年一瀉汪洋,有氣勢磅礴也有婉轉低回,九十九道彎上驚濤拍岸蕩氣回腸,九十九條船上艄公的號子響徹云霄。她滋養華夏五千年皆因這源頭的聖湖。

青海青,
環湖花正香,
[url=http://www.mafengwo.cn/mdd/detail.php?name=%E9%9D%92%E6%B5%B7]青海湖[/url]上青如海,
河湟源里河非黃,
扎鄂最斷腸









    2020停了,車上走下四大金剛,他們是在黃河源頭約古宗列曲修橋的施工隊,這兩天去西寧運輸建築材料,可不是嗎,后面很遠的地方已經有兩輛大卡車搖晃著跟過來了。我們滿懷不解的提問:無人區修橋為什么?原來河的左右各有兩戶藏族牧民,國家開發大西部的號召沒有忽略這里。四大金剛得知我們的目的后興奮的邀請我們一定要到他們的工地去看一看,那里有成群的黃羊野驢雄鷹,那里是真正的黃河源頭。我們最初設計行程的是扎鄂兩湖當天往返,這下要深入了,這是我們做夢也沒有想到的,在這無人無路的高原濕地,老天派來四大金剛引路,幸運的我們幾乎要歡呼了。更讓人興奮的是,他們建議我們不要走回頭路,從工地直接經麻多鄉翻越巴顏喀拉山到曲麻萊,經通天河到玉樹,風景美而且路況比這里好。天哪,我們就要穿越分水嶺從河源到江源了。沒有這四大金剛我們幾乎找不到兩湖,這下我們不但心願達成,還要有更大的驚喜了。無人的高原,我們一點也不孤單,沒有了恐懼只剩下期待和向往。
    大卡車的距離越來越近了,我們告別了鄂陵湖向下一個目的地扎陵湖進發。下午2點,我們在一處緩坡上停了下來等后面的卡車,順著老沙(工地隊長)手指的方向我們發現了一群黃羊,要是沒有他的指引根本無法在這一望無際的濕地上發現他們,這次終于感覺到自己的鏡頭帶少了。4000多米的海拔絲毫沒有影響我們的興奮,老宗(工地領導)繼續給我們放毒,我們給他們吃寧夏帶來的西瓜。仰面躺在草地上感覺云在鼻子尖上流過,鄧鑫野驢一般的速度爬上了坡頂,那里有藏民為老鷹搭建的簡易鷹架。兩個小時過去了,卡車還沒有出現,老沙有些著急,大家判斷肯定是出了情況,簡短的商量決定,我們繼續上路,在扎陵湖畔等待集結,還約好在扎陵湖中游泳。
    沒有了四大金剛,我們又搬出地圖和GPS,緩慢的向扎陵湖方向前進。那湖就在左前方可以看到的地方,卻就是找不到過去的路,于是車子繞著湖跌跌撞撞又走了兩個多個小時抵達岸邊。扎陵湖上正在下雨,無人陪伴的我們憂心忡忡如湖上的云,幾乎沒有心情感受雨中的震撼,我們猜測四大金剛可能出現的方向,天色越來越暗,溫度也越來越低,油表的指針已經進入紅線。最終我們決定不能等了,就沿著地圖上約古宗列曲的方向前進,在母親河的周圍定會無恙。
    7點的草原由于陰天光線有些模糊了,我們決定如果無法前行了就在車里過夜,扎營是不可能的,草原上的狼是不會象母親河一樣溫柔的。恐懼再次籠罩在周圍,出門經再次被一遍遍念起。神靈護佑的我們再一次被拯救了,一戶人家孤零零的出現在前方,藏獒低沉的吼叫告訴我們這里肯定有人居住。驢車在沒有圍欄的院子門口停了下來,一位頭戴黃色線帽面龐黑如暮色的老人家走了出來,居然能講藏式漢語,雖然聽起來費勁還是能感覺到熱情,人還沒進屋熱騰騰的奶茶已經倒好了,新烤的面餅也放在桌上了。
    多杰是老人的孫子,在西寧上小學,現在是暑假回來幫家里人放牧。多杰先用手抓起晾干的牛糞放入爐子,再用手掰開一塊塊的酥油放入我們的杯子,于是奶茶上飄起一層粉末,我們還是幸福的喝了下去。戴黃帽的老多杰一遍遍用他最拿手的漢語說:飽飽的吃!全家人都很忙碌。男主人外出了明天才能回來,兩個哥哥去很遠的地方放羊下雪的時候才能回來,女主人在做酥油,姐姐和妹妹在收拾晾干的牛糞。多杰招待完我們就去遠處的河邊趕牦牛了,要在天黑之前把它們趕回家系好,否則就會被狼攻擊。兩條藏獒對我們已經沒有了敵意,于是我們走出院子仔細打量這高原孤舍。多杰家應該算是比較富裕的牧民,房子雖然比較舊面積還算大,正房有三間,分別是爺爺的臥室、客廳和一間做酥油的操作間,爺爺的房子里擺放成一間佛堂的樣子,蘇油燈晝夜不滅。客廳的一角有一台太陽能發電機,昏暗的燈光和著牛糞燃燒的味道讓人感覺溫暖。西偏房有三間,一間是儲藏室填滿了羊毛和牛皮還有兩張床。一間是多杰和哥哥們的臥室,一間是姐妹的臥室。大大小小的牦牛緩慢的回來了,心飛和鄧鑫一起幫助多杰把小牛系在一條繩索上。天色完全黑的時候,遠處還沒有四大天王的燈光,不知他們怎樣了。晚飯是豐盛的羊肉面片湯,一家人等我們吃完才自己吃。老多杰還是那句:飽飽的吃!
    晚上9點,屋內的爐火正旺,老人家在客廳一角的沙發上手轉著經筒口中念著經。屋外開始飄起小雨,溫度已經很低了。多杰興奮的告訴我們有三輛車過來了,我們三人瞪大了雙眼也沒有看到絲毫的燈光。老多杰開始安排家人准備房間。又過了兩個小時,我們才真正聽到引擎的轟鳴,于是打開手電頻繁示意,就是那三輛車,2020帶隊,兩輛卡車緊跟。我們的四大天王勇敢的在夜雨中平安過來了。可能是工地任務緊,他們沒有停留就直接消失在了西面的夜色中。事后他們說當時根本就沒發現我們的燈光。平安就好,據多杰說工地距離這里還有70公里,想必他們今夜能順利到達。我們也就可以安睡了。










與多杰一家的告別有些傷感,心飛的墨鏡送給了女主人,鄧鑫的指南針送給了多杰,爺爺姐姐妹妹都得到了禮物。更叫人擔心的是車快沒油了,希望我們的好運氣再次起作用。艷陽高照繼續上路,20公里以后一個很大的院子出現了,于是加到了最貴的汽油:135元一水桶大概10升。當我們抱怨價格的時候,主人指著一條藏獒說:不貴不貴,這個才貴,30萬一條。看來市場經濟早已經影響到這里。藏獒凶猛的超我們狂吠,不敢久留加油離開。

多杰的母親





老多杰














    格薩爾王登基台位于麻多鄉東面20多公里的一處高坡向陽一側,面向湖泊密布的星宿海。從很遠的地方就能看到瑪尼成片,經幡飛舞,佛塔林立。走近看更是被格薩爾王騎馬雕像的威武震撼。大大小小的瑪尼石、動物骨頭上刻滿經文堆砌成幾面巨大的牆,沿著高坡的走勢從下向上延展,仿佛接受格薩爾王檢閱的英勇的士兵。而那些經幡在風中撲簌作響又如同飛舞的戰旗。
    在藏族人的心目中,格薩爾王是守衛黃河源頭的天神,他無處不在。無論是從睡夢中一覺醒來受神所托學會全本《格薩爾王傳》的說唱老人,還是懵懵懂懂四處瘋跑的少年,抑或是臉膛黑紅粗糙整日里放牧的普通藏民,格薩爾從未離開過他們。“即使有那么一天,飛奔的野馬變成枯木,潔白的羊群變成石頭,雪山消失得無影無蹤,大江大河不再流淌,天上的星星不再閃爍,燦爛的陽光失去光芒,雄師大王格薩爾的故事,也會世代相傳。”


















    午后的陽關照在車里暖洋洋的,讓人忘卻了車外的寒冷,當接近一輛停在路上的大卡車時,我們知道工地快到了,河源也就不遠了。這卡車就是昨天兩輛中的一輛,2020和另外一輛已經于今天凌晨兩點抵達工地,這輛被陷住了,車上的水泥已經被工人卸下,車出來了,水泥卻裝不上去了,等待兩公里外工地的拖拉機救援。兩公里!!聽到這個數字我們都快哭了。老沙的橋剛剛修好橋墩,所以我們還不能享受,一面紅旗插在剛剛修好的橋墩上迎風飛舞,水泥、石子、鋼筋和攪拌機無序的擺放著,由于水泥沒有運到,工人們都在休息。再次涉水過河,對面工地上四大天王已經看到我們了,興奮程度一點也不亞于我們。我也早早下了車,挽起褲子拎著鞋趟下了黃河。由于昨天下過雨,原本清澈見底的黃河源有些混濁,這絲毫不影響我們的心情。和老沙迫切的匯報了那輛等待救援車輛的狀態后,一輛拖拉機出發了,我們還沒來得及看清河源的樣子就被老沙等人興高采烈的拉入中軍大帳。
    我們互相高興得只顧描述自己這一夜的遭遇,根本不管對方是否在聽。每個人臉上都是劫后余生的幸福。和多杰家一樣,首先就是飽飽的吃,廚師做飯的功夫,每人一個大西紅柿已經吞進去。等到正宗的炒菜、開了花的大饅頭端上桌子時,我的眼睛濕了。飯后,趁著還有光線,老沙要檢修安裝一台發電機。其他工人都去求援了,我們得以有時間用雙腳丈量這源頭的黃河,用雙眼感受這真正的河源。
    西邊的雅拉達澤籠罩在一片漆黑的云彩下,天地相接處有一縷縷的云如幕布的褶皺,那里應該是暴雨傾盆了。黃河在這片濕地上呈現密布的網狀,岸邊五顏六色的石頭被河水沖刷了千萬年,每一塊都晶瑩剔透。近處有飲水的小鳥,遠處有奔跑的野驢黃羊,空中有飛翔的雄鷹,腳下是七色的野花。這里是自由的空間。是我們不遠千里來尋的夢中天堂。黃河是我們的母親河,這里就是母親的肺,她日夜不休的吐故納新帶給我們天堂般的扎鄂湖,送給我們生生不息的黃河水。

    工地上共有三頂大帳篷,一頂是廚房兼儲藏室,一頂是工人住的,一頂是領導們的寢室兼會客室。我們把營地搭建在一堆石子和河堤的中間,盡管四大天王極力邀請同住大帳還是被我們拒絕了,誰能有機會在這黃河的最源頭露營感受天地之靈氣呢?誰有了這樣的機會還會選擇放棄呢?于是三頂小小的帳篷象草原上的花綻放在河源。扎營過后拎著相機扛著角架從營地沿河向西走,雅拉達澤上空的烏云中不時有閃電滑過,遠處又有野驢黃羊出沒。終于耐不住貪婪彎腰撿起了無數的雪白血紅的石頭,兩個衣兜瞬間就沉甸甸、圓滾滾了。鄧鑫用工人們自制的魚桿站在剛剛修好的橋墩上釣魚,據說河里有湟魚,但是直到開飯也沒見到成果。
    天黑的很快,沒有晚霞的絢麗預示明天可能還是陰雨。兩個大帳篷已經開飯了,我們自然被請到了會客廳。老沙從床下拉出一整箱白酒,寒暄、拘束和對高原飲酒的恐懼在兩杯之后就被完全拋開了。我們俨然已經是徹底的一家人了,于是話音的分貝開始放大,從彼此推脫到爭搶酒瓶,從群毆到單挑,從一致對外到自相殘殺,我們現學現賣劃自己也數不清的拳居然也能過關斬將。帳篷外開始刮起大風下起了雨,我們也根本不在乎營地是否被鳳卷走被水淹沒。室外的溫度越來越低,屋里的氣氛越來越熱。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紅撲撲笑眯眯的時候隔壁的工人帳篷里傳來了歌聲,是那種黃土高坡上的信天游和[url=http://www.mafengwo.cn/mdd/detail.php?name=%E9%9D%92%E6%B5%B7]青海湖[/url]畔的花兒,先是心飛過去了很久沒回來,鄧鑫又去了,很久也沒回來,于是領導的迎賓帳里斷斷續續就沒人了。工人帳篷里是那種大通鋪,炕上炕下已經有些擁擠,例行公事每個剛剛進門的人都要表演節目,可以選擇唱歌或者給唱歌的人伴舞或者自己全來,絕對不缺少掌聲和尖叫。主持人是個典型的西部小伙子,一支手電當話筒,早已經沒有了剛見面時的羞澀。他最常說的一句台詞是:要欣賞先鼓掌,謝謝!于是我們唱忘記歌詞的歌跳沒有舞步的舞,讓美酒撒滿衣襟,任熱情在河源綻放。直到一曲《出門難》讓所有的人落淚,淚朦胧酒也朦胧,我們相擁而泣,我們相擁鼓勵,打開帳篷門相擁走進那片無人的空間,漆黑的曠野我們指天笑罵。以后的日子定會常想起今夜,今夜的我們在河源放歌。
五百年那個修來呦見上你一個面,
想妹子兒那個想得喲哥哥我可有緣,
黃河那個流水呦一天天那個淺,
想妹子兒那個想得呦哥哥我淚流干……











































    一夜昏睡,工地上熱火朝天的聲音把我們叫醒,已經錯過了最美的日出。工人們說為了不影響我們休息,他們開工的時間推遲了。經過昨晚的歡聚我們俨然已是故交。沒有客套我們不用招呼自己去大帳里找吃的。豐盛的早餐后我繼續沿著昨天的步行路線向西走,早起的太陽照在背后暖洋洋的,距離營地一公里左右的地方,發現一頭足有半人高的鷹盤踞在20米外的一個小土堆上,羽翅在早晨的陽光下閃著金色的光。在我全神貫注為它拍照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再遠一點的地方有一大群野驢和黃羊正在注視著我。返回營地,鄧鑫昨晚下的魚鉤居然釣上了一條不小的湟魚,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放生了。
    今天的目標是幾十公里外的麻多鄉加油后抵達300多公里外的曲麻萊縣,工地的那輛2020刹車壞了要到鄉里去修,于是我們又有幾十公里的同路了。告別河源沒有傷感,這里不屬于我們,這里本應是動物的天堂、藍天綠草的故鄉,無知的沖動讓我們不小心一腳踏進這塊淨土,今天的告別希望能還給她永遠的清靜。白云掩護下兩輛車東倒西歪開往屬于人類的地方。那些網狀的溪流、星星點點的湖面在后視鏡中逐漸遠去。麻多鄉出現在前方視線中的時候我們都禁不住回頭再望一眼,那里依舊云影浮動、草色清清。麻多鄉加滿了油箱,告別四大天王時說了很少分手的話,我們都覺得總有一天我們肯定還要見面,那時候我們一起回憶這三天真實又虛幻的日子。






    車上多了位客人,桑杰是在曲麻萊做小生意的藏族小伙子,去西寧進貨輾轉搭車來到麻多,在我們迫切需要一位向導的時候上了我們的車。“曲麻萊、曲麻萊、去了不再來”,當地人這樣形容曲麻萊。四級沙石路上驢車應付自如,太陽正高的時候我們翻過了巴顏喀拉山一處海拔4800米的垭口,那里有個很奇怪的名字:各什各雅。翻過垭口車子一路下行來到長江上游通天河流域,一天的時間我們從已經河源到江源。可能是多天的顛簸與無邊的風景導致視覺疲勞,面對江源美景我們心如止水。通天河支流色吾曲水流清澈而湍急,路兩旁零星出現牧民的帳篷,關于帳篷有個美麗且讓人向往的故事。據說牧區的藏民在女兒成年以后就會由父親為她在離家幾十米的地方搭建一座八角的白色小帳篷,四周有紅色的穗子垂下。等待未婚的勇士掀開帳簾,如果門口已經有鞋子就說明里面已經有人,有耐心的可以繼續在外邊等待。據四大天王講他們都曾經成功過。
    天快黑的時候下起了雨,路況開始變得泥濘。桑杰也是第一次走這條路所以對我們的前方除了表示信任沒有其他更好的建議。GPS上顯示距離目的地還有5公里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車燈照出去發現多條岔路讓人無法判斷,GPS還在不厭其煩的重復:前方100米掉頭行駛。車里的溫度越來越低象我們的心情。就在我們一籌莫展的時候,就在我們走了一天也幾乎沒有發現一輛車的時候,后視鏡中兩束強烈的車燈出現了,一輛4700呼嘯著從旁邊沖了過去。沒有做任何判斷心飛就踩下油門追了出去,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已經被幾乎顛到頂筐里去了。跟著4700飛進曲麻萊,很小的城市很少的人,雨還沒有停4700停了,于是驢車跟著也就停下了。我們問桑杰離他家還有多遠,這厮居然寵辱不驚面無表情的指著路邊一個小店鋪講:就是這里了。靠,看人家4700這服務態度。

    曲麻萊是個很小的縣城,到了這里會感覺到國家開發西部的腳步遠遠沒有想象中的快。我們住在了一家據說條件不錯的賓館,有個很大的名字:香格里拉賓館。3層的小樓,沒有電,沒有水,每層樓有一間公共廁所。順著黑暗的樓梯走上二樓,每個房間里都有很粗的蠟燭。賓館旁一處昏暗熱鬧的飯館里用餐,據說有餃子,于是鄧鑫興奮的跑到廚房里幫人家擀餃子皮。飯后腼腆的桑杰買單,這已經是我們連續第三天吃免費餐了。曲麻萊的海拔4400米,睡覺時枕頭墊起很高還是有反應,一旁的鄧鑫早已經打起了呼噜。





曲麻萊,去過不再來


作者: oooz995    時間: 2009-6-7 07:07 AM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刪除 內容自動屏蔽
作者: flysix    時間: 2009-6-7 02:42 PM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刪除 內容自動屏蔽
作者: sexbaby    時間: 2009-6-8 10:55 PM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刪除 內容自動屏蔽
作者: opqtaan    時間: 2011-3-12 08:5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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