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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雲天 -【武動神州】《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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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m520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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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6-4 01:1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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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雲天 -【武動神州】《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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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8-13 11:1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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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8-13 11:2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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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ng9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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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8-29 12:04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36 PM 編輯
第四卷 裂縫 第六三回 滿盤幾輸
英布兵敗後第八天,雙方依然對峙著,張巡亦忌敵人兵多,不敢貿然下令修補突墻,只能由著那五座突墻空著,雖然張巡是個守城的能手,但自斷了一臂,這場仗鹿死誰手,仍是未知之數。
石達開踏上城墻,卻見張巡也在這裡。
「看什麼呢?」石達開走上前去,帶著笑意問道。
「看看這附近,有什麼可用的否......」張巡說畢,笑著聳了聳背「只可惜這譙縣四周皆為平原,連塊大石都沒有,或許這一仗,只能明刀明槍的打了。」
「英布就算了,他雖然領兵能力很高,但終究是個無謀之輩,反倒是韓世忠,要小心他才行。」石達開雙手放在城墻上,若有所思地說道。
「怎麼了?看你心有餘悸似的,」張巡瞄了石達開一眼,不以為然地笑了一聲「是李勇跟你說什麼了嗎?」
「他跟我說,前兩天他在潁水旁展開伏擊,本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豈料韓世忠似乎沒有受到影響,才剛破了兩三個營,便及時下令集合迎戰了,要不是韓世忠穩軍心的速度快,他那一次的損失便不只有七百多了。」石達開眉頭輕皺,表情像足了一個中年大叔似的。
「李勇這孩子,自從那次跟英布對上了以後,做事勤快多了,也不怎麼說話,我想英布應該跟他說什麼了吧,」張巡微微點了點頭,又把頭移向石達開那處「那依你所知的資料,這個韓世忠最厲害,最拿手的,又是什麼呢?」
「伏兵,困敵。」石達開不假思索地答道。
正在喝茶的曹操,隨即止住了手部的動作,並把茶杯緩緩地放回桌上去,臉上一陣嚴肅,左右見之無不變色,只是戰戰競競地低著頭,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那壽春那邊......怎麼樣了?」曹操閉起眼,深深地呼吸了幾口,然後慢條斯理地問道。
「回...回主公...壽春那邊...情況安定,良好,沒什麼...異樣。」左右低聲答道,聲線顯得十分顫抖。
曹操把視線移到前方的周瑜處,眼光相當不滿。
「公瑾,不要說我小氣忌才,但是你也聽到了吧?」曹操的表情也明顯地透出不滿的神色「岳飛放走了關羽跟張飛,韓世忠還未碰到譙縣一下便被那張巡伏擊折了七百多兵......老實話我不是懷疑你們有二心,但天下人的眼光,你們也要顧及一下呀,我可不想在日後聽到別人說你們什麼什麼的,說我管理不力,你們圖謀不軌什麼的。」
說畢,曹操又拿起茶杯喝了口,但視線依然沒有從周瑜身上移走。實際上周瑜清楚得很,曹操對他說這番話,用意無非是想他們證明一下,他們對曹操沒有二心,他們沒有留力,僅此而已。
「人有失手,主公無需過慮,公瑾自會告誡眾人,自當全心為主公效力,早日平定天下。」周瑜心裡盤算了一番,便爽快地答道。
「那好,我不希望過幾天後又聽到什麼壞消息。」曹操說畢,把手上的茶一飲而盡,緩緩站了起來「周郎的名字天下皆知,我想......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嗎?」
「公瑾自當盡力而為。」周瑜答道。
其實這樣回答並不十分妥當,以曹操的性格來看,聽到了這樣的回答,自然會不高興,但周瑜亦是不得為而為之,岳飛那方面他倒不擔心,反而韓世忠在譙縣的表現來看,加上張巡的本領也顯露出來了,要讓他們不敗陣談何容易?周瑜有意保留亦是無奈之舉而已。
另一方面,譙縣的攻守兩方,也沒有閒著,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在對峙著,不作任何舉動,實際上雙方都在盡量揣摩猜想敵人接下來的行動,而找到先機的一方,或許便是離勝利最近的一方了。
「就是這樣?」韓世忠皺了皺眉,有點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英布「就是...我沒有什麼意思,但英大人你這『妙計』也似乎太什麼了點吧......?」
「不可行嗎?」英布尷尬地笑了笑「不可行便直說吧,我們這些粗人一向爽朗,不需顧忌什麼的,有什麼意見儘管提出吧。」
「其實呢,英大人你這一著,並不是說完全沒用的,但我冒昧地說一句,張巡基本上是不可能會中計的,」韓世忠認真地解釋和分析英布所提出的建議「不過,我認為只要把這計謀的方向轉一轉,改一改,說不定張巡會上當的。」
「轉一轉,改一改?」英布皺了皺眉。
英布兵敗後第九天,雙方依然保持著對峙,張巡也一如以往,沒有做出任何修補突墻的舉動,雖然空著那五個大洞讓敵人攻城相當危險,但是英布跟韓世忠二人礙於張巡多謀,也沒有輕舉妄動。
但實際上,這兩人都在等待著一個絕佳,良好的時機,去實施他們一起想出來的「妙計」。
是夜夜深人靜,萬籟俱寂,本是跟前兩天的情況一樣,但張巡軍的哨兵在城樓之上,卻見得敵人營寨的方向飄來一陣裊裊的炊煙,在月光之下更是看得一清二楚,哨兵不敢怠慢,慌忙告知兵長。
「這時辰居然傳來炊煙?」兵長聽得消息,眉頭輕輕皺了皺「這事兒...小張,你快去告訴李將軍,這事別耽誤了,知道不?」
「是!」
這時張巡,石達開,李勇跟參軍正在政廳商討著下一步的計劃,這消息可算是來得合時,讓他們僵持的思路開出一個突破口了。
「炊煙?」張巡聽畢,嘴角頓時微微地上揚了起來。
「等等,為什麼遠在十餘里外的敵營,炊煙居然會飄到這兒來?」石達開皺了皺眉,有點懷疑地問道。
「正值秋季,小張剛剛也說了,今晚剛好吹挺大的西風,飄來這兒也不是什麼奇事,」參軍答道「不然的話,士兵自己也會懷疑的,現在這正是良機啊。」
「我有事想問......」李勇掃視了眾人一番,發現好像只有自己仍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炊煙飄來了,代表著什麼?為什麼是良機?」
「英布跟韓世忠都是軍紀嚴明的將領,對他們來說,兵士做飯的時間誤差不會相差太多,你想想,過去數天,敵人有在這時辰左右做過飯嗎?」張巡帶著微笑答道「就算煙飄過來需要一段時間,跟他們平時做飯的時間仍有一段距離......說到這裡,懂了嗎?」
「......」李勇沉默了一會,似乎是在腦海里組織著這一連串的資料和線索,然後有點猶豫地張開了嘴「難道......是代表敵人想撤退了?」
「正解。」
探子馬的步聲從譙外傳來,哨兵登城樓看了看,交換暗號後便匆匆打開了城門。
「探子回來了,」門外的下人道「是派往敵營徘徊的老薑。」
「哦?」張巡笑了笑,知是有事發生了「快傳。」
只見那老薑匆匆地跑了進來,氣還沒喘過來,看來八成是如張巡所料,敵營有行動了吧。
「報告主公,敵營有疑似撤退的動靜。」老薑喘道。
「中了,」參軍盤起手,臉上現出了微笑「那主公,接下來......」
「不用做什麼,由他們去吧,」張巡捏了捏下巴「我看這八成是韓世忠想出來的餿點子,想藉此引誘我軍下城突襲吧,就算是真撤了,也與我們沒什麼關係,放他走便可以了。」
「主公你的意思,是說敵人這一連串所謂準備撤退的舉動,都是為了引誘我們下城?」李勇聽畢,不禁皺眉問道。
「試試冷靜地想一下,那炊煙,敵營處帶點明顯撤退意圖的舉動,你認為韓世忠跟英布這兩個久經沙場的將軍,會犯這種基本的錯誤嗎?」張巡盤起了手,帶著微笑道「什麼叫徐如林?身為三軍之將,豈能讓這一大群炊煙在遠於十餘里外的地方,在不該出現的時間吹來?還是別把他倆當作笨蛋為好。」
張巡深信自己的猜想正確,但他卻沒有發現,自己看穿了敵人所設好的陷阱,卻反掉入了另一層迷霧。
韓世忠跟英布的大營一夜撤去,燈火全熄,沒有給敵人留下仍留在原地的假象,這一行動也經探子告知張巡,張巡認為這也是敵人誘騙的手段,並沒有作出任何舉動。
但實際上,這的確是韓世忠所耍的手段,但並不是誘敵的手段,
是迷敵的手段啊。
一支箭,劃破了沉默且靜謐的夜空,並掀起了一斑血跡,濺射到旁人的臉上。
「嗖」
數秒的沉默和驚呆,隨後亦掀起了一陣恐慌,士兵們亂了一陣,兵長信步上前,把頭探出城樓一看......
只見一群螞蟻乘著夜色蜂擁而至,再往下看時,驚覺突墻附近的哨兵早已被射殺。
「快告知主...!」
「準。」韓世忠笑道。
英布把手上的短弓收到背後,笑了笑。
「傳令三軍,敵軍鋒芒正銳,先避其鋒,退離西門兩裡,」張巡聽得消息,自是吃了一驚,但身為主帥的覺悟,很快讓他強逼自己冷靜了下來「小石領三百精兵,於福臨客棧內埋伏,見敵軍至不須聽令,直接伏擊便可。」
「主公你打算打巷戰?」李勇皺了皺眉,讓衛兵把地圖拿來「雖然敵人進城了,但進城者不過數百,靠著城墻還有充裕的物資和器具,以城樓禦敵不是更好?」
「沒用的,敵軍士氣正盛,五座突墻屹立於此,已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主公此舉並沒問題,應當機立斷,捨棄那座猶如紙老虎一樣的城墻,」石達開站了起來,邊步向門外,邊低聲答道「以雙方目前的情況來看,最能顛到敵眾我寡這形勢的方法,便是以伏擊為主要戰術的巷戰了。」
李勇微微點了點頭,卻忽然踏前了一步,低頭道:「李勇不才,願領兵退敵!」
「不,我直說啊小李,我知道你求勝心切,但也要量力而為,」張巡看了看李勇,緩緩搖了搖頭「英布跟韓世忠皆踏足沙場數十載,用兵經驗無數,你雖然有從軍的天份,但你覺得自己是他倆的對手嗎?更何況現在敵眾我寡,更不可能讓你上場,」
「這一場仗,我是非親自出馬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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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ng9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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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8-29 12:06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38 PM 編輯
第四卷 裂縫 第六四回 明槍暗戰
接到命令的張巡軍邊戰邊退,在城墻上以弓箭抵擋著對方,韓世忠跟英布的目標似乎並不是這一彪被推在戰場最前端的敵人,只見曹軍聚在了西門之下,以待命之勢駐足該處,而張巡軍見狀也連忙退到較遠的地方,雙方又展開了短暫的對峙。
「占著城墻的方向,一旦敵人闖進射程範圍,不論數量多少,格殺勿論!」張巡在校場指揮著慌忙集合的士兵們,實際上巷戰的一個重要因素,就是城墻跟城樓。因為城墻的高度比城內的民舍等建築物高出不少,也就是說,只要占住了城樓這個高地,那城下的敵人的動靜便自然了若指掌,盡收眼底了。
當然,另一邊的韓世忠跟英布也深諳此理,還未等張巡出手,每邊各三百個弓箭手早就登上了城墻,希望能占到先機了。事實上譙縣很小,在城墻之上往城內眺望,比起其他城池更有效率,基本上超過一百多個房舍的周圍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那這場巷戰,成為關鍵的還是韓世忠所擅長的伏兵嗎?
「看來張巡從什麼人處得知我的事了吧?」韓世忠咬著牙,右手撫著下巴的鬍子,若有所思地說道「希望我沒有高估自己在張巡心中的地位吧......」
「為什麼你會覺得他打聽過你的事了呢?」英布有點懷疑地問道,畢竟他不清楚韓世忠的事情和實力,從出身到之前連敗多次的表現也實在讓英布無法想像他在宋朝時是個多麼風光的大將,要不是這次行動成功了,英布才根本不會理會他呢。
「我最厲害的是伏擊,這麼說你懂了嗎?」韓世忠輕皺著眉頭,似乎在揣摩著張巡的下一步行動「張巡刻意讓出城池的三分之一讓我進城,為的就是跟我打巷戰-這是錯誤的想法。」
「為什麼?進城了,就是要打巷戰呀。」英布皺眉道。
「你看看吧,」韓世忠指了指城墻上那群弓箭手「對峙的情況持續,在城墻上有人的情況下,巷戰基本上是難以展開的,因為那根本就沒有意義,也就是說,他應該是知道我擅長的領域,才刻意做出這個假象,在這個誘餌的背後,或許還有什麼在等著我們。」
「那張巡的用意是?」英布皺起了眉頭,不解地問道。
「不清楚,」韓世忠帶點無奈地搖了搖頭,輕嘆了一聲「先按兵不動吧,看看他能耍什麼花樣。」
忽然,曹軍的後方傳來了一陣騷動,由於騷動的規模不算太大,韓世忠也只是派個副將去解決算了。
「怎麼了?」看見副將回來,韓世忠有點漫不經心地問道。
「士兵說,從民舍裡跑出數十個壯丁,雖然沒有出手攻擊我們,卻不斷在騷擾著我們,有的還拿著火把,在糧草附近徘徊,我便下令趕跑他們了。」副將答道。
「這......難道張巡放了很多伏兵在民舍,等我們進城後便展開攻擊嗎?」英布聽畢不禁吃驚道。
「先讓士兵們暫時不要接近任何民房等建築物,這是進城後的大忌,」韓世忠捏著下巴,臉色顯得相當凝重「那些是伏兵那還好,我最害怕的是那些人真的是城內的百姓,那就代表張巡早就得了譙縣的民心,若百姓執意跟他共存亡的話,那這場仗就算贏了,我們也要花很大的工夫才能讓這裡安定下來。」
「這些事就先別理了,目前最重要的是先要把張巡打敗,等譙縣到手了,那些內事再慢慢想也不遲。」英布沒好氣地說道。
「譙縣雖小,可五臟俱全,目前仍不知張巡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雖然我們突襲的效果達到了,但也難保他事先沒有在城內設好什麼陷阱之類的,這是我最憂心的。」韓世忠道。
韓世忠所擔心的並不無道理,譙縣看起來很小,但城內的建築物卻不少,當中亦有夾雜著不少利於伏擊的地點,例如義莊,客棧和衙門,這或許是每個城池都會有的建築物,但到了張巡手上,那給人的感覺可完全不一樣了。
井井有條的民舍中間,一個騎著馬的曹兵用著頗快的速度往城中央跑去-那是張巡軍駐守的地點,衙門。
「那恐怕......是使者吧,」張巡的嘴角微微上揚,似乎事情如他所預料地發展一般「讓他進來吧,讓士兵們讓一條路出來。」
韓世忠派來的使者在衙門外下了馬,有點慌張地走了進去,可幸的是敵兵都沒有什麼舉動,這也讓他稍稍松了口氣。
「張大人,在下是韓世忠韓大人所派來的使者。」使者走進公堂,只見張巡安坐在內,便有禮地拱手打個招呼。
「韓世忠派你來,難道是想讓你我在城墻上的人,全撤了嗎?」張巡喝了口茶,不慌不忙地笑道。
「這......」張巡似乎說中了韓世忠的意圖,這使那個使者愣了一會才回過神來「正是。」
「韓世忠,就這麼對自己的伏擊能力有信心?」張巡看著使者,語帶輕蔑地笑道。
「在下只為傳話而來,你跟韓大人之間的事,在下無法回答。」那使者吞了吞口水,冷靜下來,算是重拾起一個使者該有的語氣了。
「哼哼,」張巡又笑了數聲「你回去跟你韓大人說,我張巡只要還在譙內,他想玩什麼花樣兒,我都奉陪!以紅旗為號,各人皆撤了墻上的弓箭手,以鹿角封梯,不許有人登上城墻一步,那我尚可以跟他堂堂正正的決一高下,但若違了這事,就別再談什麼忠孝仁義了,我張巡自領傾城軍民,跟你們曹軍拼個玉石俱焚,至死方休!」
過了半個時辰,韓世忠駐地豎起了紅旗,張巡見狀,亦以紅旗迎之,兩軍依照約定,各自從城墻上撤下了所有士兵,並以鹿角封路,換句話說,此刻城墻上,已再沒有任何人了。
對於張巡的妥協,韓世忠是感到十分詫異的,原本他派使者過去交涉只是為了試探一下張巡而已,壓根兒就沒想過張巡真會答應此事,現在張巡答應了,倒讓韓世忠摸不著頭腦了。
「兵法之事,我這種大老粗不太懂,」英布走前數步,拔出了佩劍指著前方笑道「但行軍打仗,一旦猶豫不決,便只會迎來失敗而已。」
「我不知道你用兵用多少年了,也不知道你打過多少次勝仗,多少次敗仗,我只知道,用兵之道,在於果斷,堅決。」
「聽君一席話,」韓世忠轉過頭去,看著英布,不禁露出了微笑「韓某茅塞頓開了。」
在這個被戰火侵襲的譙縣內,卻還有數個百姓在城中走著,肆無忌憚地在道路上徘徊著,但明白人一看就知道,這肯定是張巡事前放置的探子,細作之類的人。
「怎樣,要把他給做了嗎?讓他把情報送回給張巡可不太好。」英布看著那個對著己方虎視眈眈的百姓,低聲問道。
「做了他?若真把他給做了,那我們可吃不了兜著走,不要忘了張巡在這裡甚得民心,若這個真是百姓而讓我們殺了的話,譙縣的百姓會如何看待我們?」韓世忠聽畢,頓時搖頭道。
「那就由他在這兒收集情報?」英布皺眉道「總不能就這樣吧?剛才那些壯丁也是,若真把我們的糧車給燒了,那又當如何?」
「這便是張巡所設下的計謀了,」韓世忠笑道「一個或許僅限於這個譙縣才可設下的計謀,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這點小事就算了吧,我們也沒有什麼情報可以給他們送去。」
「我們在哪,要走哪裡,在哪裡設伏,不都是讓他們看得一清二楚了嗎?還沒有什麼情報可以給他們?」英布不解。
「我們不殺他,但不代表我們要放他回去呀。」韓世忠笑道。
這場巷戰在旁人看來或許是場很簡單的戰鬥,加上城墻上沒人了,考驗的僅是將領利用地形,統領士兵伏擊的能力而已-當然,這是錯的想法。
韓世忠甫踏進譙縣,那群「百姓」拿著火把亂走的時候,他便知道這場仗並不是這麼簡單了,當英布還蒙在鼓裡的時候,韓世忠早已在絞盡腦汁,希望可以扭轉眼前的劣勢了。
實際上,張巡讓敵人進城當然不是權宜之計,在敵人進城後,他便派了數十隊士兵,每隊六至七人,打扮成百姓模樣,到西門附近的民居內潛伏,適當的時候便走出來騷擾一下敵軍。如韓世忠所言,這些人基本上是不會受到生命威脅的,因為他們穿的是百姓的服裝,而韓世忠跟英布則是入侵的軍隊,沒有權力,也沒有辦法去證明這些人是不是譙縣的百姓。
換句話說,只要曹軍敢動他們一根毫毛,張巡把消息散了,那曹操便在譙縣這個地方盡失民心了,韓世忠明白民心對於一個軍閥來說有多麼重要,張巡看中了這點,利用這一著去讓韓世忠起疑,從而讓他混亂。
「那主公你,為什麼要跟他們光明正大的打?不妥協他們,跟他們打消耗戰,慢慢消磨他們的意志和糧草,不是更為上佳之計嗎?」參軍不解地問道。
「用什麼方式應戰要看對手,韓世忠是個頗為謹慎的將領,你那招加上別的小計,或許對他會管用,但英布呢?一個想事不經大腦的大老粗,要記著,敵兵三千,我兵八百,差不多四倍的差距,你覺得英布會怎麼想?他會乖乖的待在那裡而不進攻嗎?」
「那現在應戰了,對我們也沒有好處呀,正如主公你所言,敵人的兵力數倍於己,明刀明槍的打,不是更為愚蠢嗎?」李勇愈聽便愈不明白了。
「韓世忠是個頗謹慎的人,也就是說心眼特小,很敏感,」張巡微笑道「譙縣因為小,所以建築物擠得比較近,對於不熟悉街道地形的他來說,貿然進軍是非常危險的事,加上我爽快地應戰了,他不是更懷疑我有什麼詭計了嗎?」
「難道說,主公你弄這麼多假象出來,也是想打消耗戰?」李勇腦裡盤算了一會,像是明白了少許地問道。
「這也是假象,」張巡笑道「等韓世忠悟到這一層了,他便會以為自己識穿了我的計謀了,到那時候,我最後一著,便會出來了。」
「報告主公,十三隊的小陳被敵人給抓去了。」門外的衛兵跑進來道。
「來了,」張巡的嘴角微微揚起了少許,這次的事態發展似乎真的如他所料般進行了「韓世忠,上當了。」
「喂喂喂,我是無辜百姓,你們這些打仗殺人的,放開你們的髒手!」
「你奶奶的!」
「喂喂喂,別亂來。」
韓世忠帶著微笑走上前去,打量著這個「百姓」,笑了數聲。
「什麼名字?」
「你憑什麼問我?我又為什麼要回答你?」那個百姓不屑地問道。
「你可以選擇不回答,我這人一向心胸廣闊,我不勉強你,但你看看四周,三千個曹兵都在看著你,」韓世忠聳了聳背,看看四周,然後大笑道「他們都是對上司專心的好士兵,我可不知道你對我聞而不聽會有什麼後果呀......」
「我再問一次,你叫什麼名字?」韓世忠的表情忽然嚴肅了起來,並把臉靠近那百姓,其氣勢頓時把這個百姓給鎮住了。
「陳...陳九。」
「什麼人?」韓世忠現出了微笑,也慢慢地退後了兩步,繼續問道。
「譙人。」陳九答道。
「做什麼的?」
「耕田的。」
「耕田的?」韓世忠失笑道「你這話,你說你這話能信嗎?吹牛也該吹得好一點,你家主公沒教你怎麼做吧?」
「什......什麼跟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是個耕田的,什麼主公不主公的......不關我事。」陳九一聽,頓時慌了起來。
「馬副將,」韓世忠笑了笑,似乎亦有對策對付眼前這個「百姓」了「把這個百姓鎖著,並掛在西門城墻之上,越高越好,但不要讓他跌了下去,若他摔傷了分毫,依軍法處置。」
「遵命!」姓馬的副將應道。
「喂喂喂,我是百姓,你憑什麼鎖我了?我犯什麼罪了嗎?」陳九高呼道。
「你犯什麼罪了?讓我想想......」韓世忠看著陳九,嘴上還掛著微笑「莫·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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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ng9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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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8-29 12:13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37 PM 編輯
第四卷 裂縫 第六五回 真真假假
「放我下來!」
「快點放我下來!」
陳九憤恨的嚎叫忽然在安靜的譙縣傳出,那些懼怕戰火而不得不躲在家裡的百姓們聽得叫聲,大多都探出頭去看看是什麼回事,住得近西門的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只見陳九被掛在城門上,雖然人身沒有安全,但被這樣掛著,心裡自然不好受了。
韓世忠掃視了四周一番,看見有人把頭探出來了,甚至還有的直接步出門外了,心道時機成熟了,於是走到一個眾人較為容易看到的地方,清了清嗓子,應該是想要說什麼了。
「大家,認得這個人嗎?」韓世忠右手指向上方,臉帶微笑問道。
「那是陳九,如何不識?」一個百姓朗聲答道「他一直住在我隔壁,是個一等良民,韓大人你初到此地,怎麼不分青紅皂白便把他給吊起來了呢?」
「他是你的隔壁?」韓世忠冷笑一聲「你說得好像煞有其事似的,但你身後那群人的表情,已把答案告訴我了-他是張巡派出來的奸細,你也是,我沒說錯吧?」
「你無憑無據,別含血噴人!」那人看起來不受動搖,相比起陳九算是有能耐多了「不信的話,便問問他們呀,陳九是個普通百姓,譙縣人都知道!」
「嗯...嗯,沒錯,陳九他自小便跟我下棋談天,好學勤勞,怎麼會是張巡的手下呢?」一個老人像是有點猶豫地思索了一會,然後緩緩答道。
「對呀對呀,陳九他一直都是個普通百姓而已,也沒從軍,也沒進衙門,韓大人你是冤枉好人了!」一個大嬸也說道。
很快地,那群沉默的百姓,都站出來替陳九說話了。
不僅是韓世忠,連英布也看出,譙縣軍民早已是上下一心,韓世忠此著原為抽出陳九的真正身份,想以此阻嚇張巡軍扮成百姓騷擾他們的舉動,如此看來,百姓的包庇使這如意算盤打不響了。
「其實呢,我把這個陳九掛起,不是沒有理由的,」韓世忠輕輕笑了一聲,像是毫不在意一般又開口說道「他是張巡的手下,還是譙縣一個普通的百姓,到這一刻其實已沒有多大意義,大家知道他做什麼了嗎?」
「他想放火,把我們的糧草給燒了。」韓世忠的笑容顯得有點詭異,這自然是他自己刻意做出來的。
「放...放火嗎?」那些百姓一聽,頓時吃了一驚「這...這就未免有點......」
”不...不可能呀?小陳是十三隊的,十三隊是負責收集情報的吧?火把是五隊的,怎麼會......?”那個一開始便護著陳九的百姓皺了皺眉頭,他明顯便是張巡的屬下,聽得韓世忠的話,便知道韓世忠在冤枉陳九了。
「大白天的,拿著火把在我們的糧車旁徘徊,這種事,你們說我可以忍受嗎?」韓世忠朗聲道,這時氣勢已明顯是對他有利了「我們奉曹操旁命來攻譙縣,實無惡意,這本來便是軍閥互爭的時代,一路以來我們秋毫無犯,只是張巡這小人派這種奸細來裝成譙縣的良民,如此離間你我的關係,居心為何?」
「聽你在一派胡言!」陳九喝道「張大人豈是你口中所說的小人!」
「哦?」韓世忠轉身仰視陳九,笑了一聲「張巡在你眼中,又是個什麼樣的人?」
「在譙縣危難的時候,張大人挺身而出,為我們擋下了山賊的進犯和後來項羽的進犯,是張大人保住了我們在譙縣的平安和安穩!四年以來,你們這些野心膨脹的軍閥亂了中原,只有張大人不犯他人,安份守己,你們卻無由的進攻譙縣,這是何理?」陳九喝道。
「知道為什麼周瑜跟岳飛,決定真心為曹操效力嗎?牛頭山之敗,他倆本是為了士兵的性命才選擇投降的,但曹操卻說服了一直以為安份守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才是最好方法的他們,」韓世忠冷笑一聲,一副言正辭嚴的樣子「我們有野心,這我不否認,人都是由無數野心所組成的一個會動的東西,就算人人都不打了,僅是各自守著自己的城池,這就是你們理想的狀況嗎?」
「這個當然!沒有了戰亂,百姓便能安居樂業,生活無憂了!」陳九不假思索地答道。
「你這個答案便證明你目光的短淺,」韓世忠冷笑道「國不可一日無君,一山亦不能藏二虎。普天之下,有多少隻老虎?各自為政,只能維持短暫的和平,城與城之間政策,文化,律令,制度各異,誰能保證偌大的天下能管理完善?到了最後,肯定又會有做不好的軍閥被反還是被侵占,然後軍閥亂戰的時代還是會出現-這個世界是沒有永遠的和平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歷史亙古不變的規律,執意守舊,為了短暫的安穩而執迷不悟,只會讓和平離自己越來越遠而已。」
韓世忠語畢,下令放下陳九,這番話跟曹操當初說服周瑜跟岳飛時可謂大同小異,實際上曹操所說的這番話也是十分正確的,不過也如關羽口中所說的,曹操壓根兒就沒有想過,真正的和平本來可以由眾人所締造的,只不過是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野心,自己的慾望和自私,竭力地尋找藉口而已。
從人類學會了語言文字,漸漸發展出所謂的禮儀,法律,統治之後,人類虛偽的本性便深深地植在了人的基因裡,要在蕓蕓群雄和英傑之中脫穎而出,不能只靠實力,還有權術,還需要籠絡人心-換句話說便是以虛偽去讓人覺得你是一個好人。
「報告主公,據探子回報,陳九...自刎了。」
這消息甫傳來,整個政廳刷的一下子,靜了。
「說詳細點。」張巡皺著眉頭,似乎亦吃了一驚。
「就是韓世忠用繩子把陳九掛在了城墻上,還跟民眾說教了一番,到韓世忠放了陳九後,陳九竟迅速拔了旁邊一個敵兵的劍,自刎了。」那衛兵答道。
「嗯......」張巡捏著下巴,似乎有裡有了個譜「韓世忠畢竟是個沙場老手,這點小技倆也確實難不了他呀。」
「那陳九......為什麼會自刎呢?」李勇不解道「難道是感覺被敵人什麼方法羞辱或是折磨了,所以憤而自盡嗎?」
「士可殺,不可辱嗎?」張巡輕輕笑了一聲,然後緩緩地搖了搖頭「韓世忠怎會在眾多的民圍前做出一些不當的舉動?曹操有意收下譙縣,那他肯定不希望自己在這裡的民望會減低,你說韓世忠跟英布會不知道這種事情嗎?」
「那主公你的意思是?」參軍聽著聽著,慢慢皺起了眉頭,似乎是聽出什麼來了。
「一個人要自殺,要不就是因為肉體受盡折磨,想不開了;要不就是因為內心受盡折磨或是掙扎,想不開了。」張巡說畢,緩緩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吞了下去「這場巷戰,或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分出勝負的戰鬥啊。」
在那一天,韓世忠的口才使譙縣百姓對張巡的忠心和擁護開始崩解,眾人開始暗地裡議論紛紛,究竟哪一個做法才是正確?究竟曹操是對的,還是張巡是對的?
夕陽西沉,暮色正濃,橙紅色的洪水漸漸撤下了那蔚藍的天幕,顯示著這漫長的一天,亦即將要步進最關鍵的時候-晚間了。
漆黑的夜色使城內視野不甚清楚,城墻上是否有人,屋頂上是否有弓箭手埋伏,這些都無從得知,對於韓世忠來說,這一晚非常關鍵,一旦松懈了而讓張巡得手了,那這場戰事便完結了。
另一邊廂,張巡自然也有擔心過敵人會偷偷派士兵到城墻上視察這事,不過張巡畢竟是守方,他大可以採取消極戰術,待韓世忠虛驚一夜,明日一早自然精力不足,到時候再大舉出擊,配合多方伏兵等戰術,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方法。
「不過我不打算這麼做,」張巡微笑道「我打算,在今晚便跟敵人做個了結。」
「可是韓世忠跟艾布現在守備正嚴,貿然出擊跟敵人硬碰,實乃不明智之舉。」參軍聽畢吃了一驚,慌忙勸道。
「我當然不打算跟他硬拼,」張巡笑道「我一向不主張用硬拼來取得勝利,要勝韓世忠跟英布,恐怕就要利用他倆性格上的細微衝突......還有英布的衝動了。」
「躂躂躂躂」
一段急促而且雜亂的腳步聲,劃破了這場大戰前夕所營造出的肅殺氣氛,只見兩個黑影在黑夜中掠過,奪路而逃,再看清楚一點,他們身上穿的竟是囚衣。
「別跑!」數十道火把陸續從轉角處冒出,像是皮鞭一樣使那兩個人再次加快腳步,似乎想逃出那群人的追捕。
「再撐住一回,很快便是我們駐紮的地方了。」一個逃囚道。
「我也知道,不過......腿實在軟了......」那人臉有難色地抱怨道,看他跑動的速度漸趨緩慢,另一個人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此時那個腿軟的人驚呼了一聲「前面的,是韓大人派來的人嗎?」
只見前方亦有數十把火把從遠處走近,若這些皆是追兵,那萬事休矣,現在這兩個人也只能心裡祈禱那是韓世忠或是英布麾下的人。
「什麼人!?」帶頭的兵長領兵上前截住了兩人喝問道。
「我......我們是之前攻城時被捉去的俘虜,剛才乘著守衛松懈時逃出來了,」腳軟的囚犯答道「兵長大哥,不如先把那些追兵擊退吧,我再也跑不動了。」
「我們百多人在這,敵人見了我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吧,」那兵長笑了一聲「你倆跟我回去吧。」
也如這兵長所預料一樣,看見敵人接應了,追兵的數目也的確不及那些救兵多,也只能乾巴巴看著那兩個囚犯逃去了。
此時的曹軍們已是秣馬厲兵,繃緊神經,卯足了力,因為他們都知道在這個夜裡被張巡突襲的機會相當大,尤其是韓世忠本人,他很清楚張巡的守城風格,表面看起來會憑著高超熟練的守城技巧採取消極來消耗你的兵力士氣,但實際上他主張守城者應該多採取主動突襲,看他守著睢陽那數年,就是憑著突襲不知殺死了多少敵兵,你說韓世忠能不擔心和提防嗎?
「韓大人,英大人,」一個士兵跑到兩人馬前,彎腰道「那兩個人已經帶回來了,原來他們是我等攻城時被俘虜的友軍,身份也得到了證實。」
「這麼說......」韓世忠聽畢,皺了皺眉頭「那兩個人有說些什麼嗎?」
「他們說獄卒有在談論過軍機,詳細情形希望能親自跟兩位大人說明。」士兵答道。
「呵呵,真是天助我們也,張巡那傢伙居然走漏了風聲。」英布大笑道「這下子張巡在這夜裡便不敢輕舉妄動了。」
「會嗎?」韓世忠皺著眉頭搖了搖頭「我覺得張巡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其中會否有詐?」
「這麼說來,這種手法好像也在什麼地方聽說過,不如先過去,看看他們說些什麼,再作打算吧。」英布輕輕點了點頭。
據兩位士兵所言,今天下午,他們仍在獄中的時候,有三四位張巡軍的兵長下來了,看來像是噌酒喝噌飯吃什麼的,但吃著吃著,便開始談論起張巡的命令來了。
「主公說,乘著今夜的夜色,還有事先掘好的十多條地道,可以來個十面圍剿,雖然我們兵力比敵人少,但伏兵的效果出來了,要勝也不是難事。」
「主公他是這麼說的?」
「當然!他說韓世忠跟英布兩人只注重表面的防守,只要從另一邊發動攻勢,那敵軍必亂,一亂了,不就能贏了嗎?」
「主公果然神機妙算,就說他早就料到會有一天,敵人會攻進城來打巷戰了嘛,地道這些東西怎麼能少了呢?哈哈哈......」
「到後來他們吃飽,也漸漸喝醉了,明顯犯了軍令,我們見機不可失,便藉故讓獄卒過來,胡亂找個藉口讓他開門,那時候他醉了嘛,哄個兩哄居然也真給我們開了,」那個逃回來的曹兵道「於是我們合力擊暈了那個士兵,乘著夜色和那些士兵們都醉了,一路逃了出來,現在打仗嘛,衙門的守備也很疏散。」
「這麼說,張巡早就布好了多條地道,隨時要在哪一邊攻來都可以?」英布皺著眉頭,擔憂地看著韓世忠「這麼看來,我們在這駐守十分不對勁啊,這不就等於在老虎的身邊睡覺嗎?」
「先冷靜一點,現在他倆逃走了,張巡會不知道嗎?」韓世忠抱著胸,慢慢地思索及重組著目前的狀況「看那些追兵追出來便能肯定,他倆逃走的事,張巡是知道的,恐怕他會改變主意吧。」
「可是你想想,地道這東西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或許能防,但十多個能防嗎?」英布搖頭道,看來不同意韓世忠的看法「你也不是不知道這譙縣裡道路狹窄,民房眾多,他們會從哪裡出來我們也不知道,別忘了,我們可沒有弓箭,敵人發動攻勢,四方八面地攻來,我們如何招架?」
「那你的意思......?」韓世忠冷冷地問道。
「先撤出譙縣,待明早養足精力,再一舉殺入,這不是更好嗎?」英布答道。
「這是什麼話?」韓世忠頓時失笑道「我們花了那麼多工夫,折了那麼多兵,好不容易進城了,現在巷戰還沒打你竟然跟我說要撤出去?」
「仗勝不了,也不要輸光了,」英布毫不理會韓世忠的反對,表現得有點一意孤行-應該說兩人都在各持己見,半步也不肯讓出來「廢話少說,要不你帶著你的兵在這兒守著,我出去城外下營吧,我可不想連累我的兄弟死在這又小又窮的譙縣之內。」
半個時辰後,英布軍開始有了動靜,慢慢地撤出了曹軍駐守的地區,居然由西門出城了,不過這舉動在張巡看來,卻正中了他的下懷。
「傳令三軍,立刻抄小路往西方出發,在離敵陣八個巷口處停下,弓手先行,見敵探子通過或出現,格殺勿論!」張巡道「李勇,政廳這裡,便交給你了。」
「啊?」李勇還以為自己有機會出征了,聽得張巡這一句,不由得吃了一驚「哦,是......是的。」
「譙縣的存亡,便看這一戰了。」張巡咬了咬牙,拔出佩劍,步出了門外。
作者:
tung9943
時間:
2011-8-29 12:1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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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裂縫 第六六回 略遜一籌
英布軍退出了譙縣的城池,在西門外駐守著,張巡也領軍在離曹營八個巷口處停了下來,韓世忠軍卻似乎沒有發現到這一支奇兵的存在,不過張巡心裡卻是十分清楚,他這一步的意義並不在此。
「小章,」張巡朝一個心腹副將招了招手「還記得剛才交待過你的事不?」
「當然記得,」小章爽快且乾脆地答道「不就是......」
「喂喂喂,這種事可不能說出來,放在心裡,只要做就行了,」張巡急忙打斷了小章「記著,譙縣的存亡,跟你有很大的關係。」
小章點了點頭,張巡朝他揚了揚手,打發他去了。
此刻,韓世忠的大營卻是彌漫著一股氣氛,不自覺地散髮著說不出的不自然,韓世忠似乎又感覺到了少許,對於外人來說,原因或許並不明顥,但韓世忠自己怎會不清楚?他也只能咬咬牙,抱怨士兵的訓練不足而已,要知道這種氣氛一旦被敵軍的將領嗅一嗅,便會讓事情泡湯了。
「主公,」一個副將慌慌張張地跑到韓世忠身旁,面帶驚色地拉著他到一旁去「敵人好像有行動了,在東邊的巷裡,好像有敵兵的蹤影。」
「......」韓世忠聽畢,頓時皺起了眉頭「這魚上釣,也上的太快了......」
「主公你懷疑有詐?」副將問道。
「當然會懷疑,」韓世忠聽畢不禁失笑道「一個將帥,計中了,也不免會懷疑敵人是否真的中計,這本來便是戰場上常見的事,不過張巡這一次行動如此迅速,始終也算是情理之中,這場仗拖了這麼久,他應該也有點不耐煩了吧......」
「這個當然吧,不然怎麼會花那麼大工夫去演一場戲來......」副將亦笑道。
「噓,」韓世忠豎起了食指,打斷副將的說話「有些事,放在心裡便算了,可不要說出來......」
離曹營東邊僅僅是四條巷的位置,一彪軍從哨兵的視線處掠過,這頓時驚動了數十名哨兵,一連串的警報在曹營中迴盪了一遍又一遍,一股慌張又緊繃的氣氛瞬即席捲了整個營寨-這正是韓世忠想要的效果和情形。
數支箭劃過曹營所立的木門,還未定過神來,一連串的箭矢又接腫而來,數十個曹兵應聲倒下,張巡軍箭矢什麼的本來就比曹軍的多,乘著這個優勢,雖然兵力上差了一截,但曹營西門似乎陷入了劣勢,一場苦場是在所難免了。
「主公,敵人攻來了!」探子呼道。
「傳令三軍,全軍應戰,不用留力!」韓世忠喝道「老黃,你去英大人那裡,跟他說一聲,可以了。」
「是!」老黃應了一聲,迅速地翻上了馬,只見那拿著皮鞭的右手猛力一抽,戰馬長嘶一聲,往西門飛奔而去了。
留下的,則是韓世忠和一眾眼神堅定的士兵。
夜色使張巡的突襲顯得神不知,鬼不覺。不過倒過來看,也使韓世忠一連串的行動毫不顯眼,彷彿一切盡在不言中,似乎所有事情都巧妙地透過夜色,矇蔽了張巡這個難纏的敵人了。
英布看見老黃入陣,心道時機成熟了,不待老黃開口,早已是大手一揮,三軍隨之蠢蠢欲動-看起來不像是要進城。
「譙縣的其中一個特點,就是城池特別小,」
「只要巧妙地利用了這一個特點,那戰況便會顯得明朗了。」
周瑜看著月光,一副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樣子。
「公瑾你說得固然沒錯,但別忘了,張巡也是深諳此理的,」坐在周瑜不遠處的岳飛則似乎沒有此等閒情逸致了「更何況張巡守了譙縣多年,這小小的城池有何特性,有什麼優點缺點,他肯定是了如指掌的。」
「老實說我也不看好老韓跟英布這對組合,表面看起來是一文一武,長短互補,但說不好......英布可能會拖老韓的後腿,況且在攻城戰這舞台上來說,老韓應該還不是張巡的對手。」
本來恬靜的譙縣,就這麼一下子熱鬧了起來,那邊廂張巡攻打正急,韓世忠守得正苦,英布卻反其道而行,居然沒有循西門入城助戰,反倒是往北門走去了。
這舉動看起來有點奇怪,但也不是偏離常理的,因為英布所領的士兵占了總兵數接近一半,他跟韓世忠根本就只是做了一場戲,不太可能拿一半那麼多的兵力,否則張巡一旦傾全城之兵攻來的話,韓世忠也未必能招架得住-但英布所持的兵力少說也有一千餘,若就這麼從南門殺去助戰,也不見得有多大幫助,因為門就只有一個,單單走過去充充場面,也幫不了多少。
「這乃『圍魏救趙』,」英布大笑道「韓將軍奇謀百出,這回兒張巡千算萬算,安能想到我跟韓將軍不過是做了一場戲!」
「這麼說來,這個張巡也以為自己所安排好的那場戲讓我們上釣了,自己倒是對我們的詐術照單全收了。」左右亦笑道。
「張巡就一書生,打過的仗也就那麼回事兒,怎麼能跟歷經沙場數十載的我跟韓將軍相比?」英布笑道「要不是他躲在這小城內打攻防戰,在野外我早就殺他個片甲不留了。」
「將軍所言極是,區區一個張巡,如何能抵擋我們這正義之師?」
英布的軍隊以頗快的速度往北方前進,迅速抵達城池的西北角,依照韓世忠的計劃,英布軍只要以撞木攻擊了北門,不用多少下,也不一定要把門給快速破掉,對於曹兵來說,只要撞木攻擊城門的聲音響徹整個譙縣時,韓世忠的計謀就算是成功了。
這個任務實在不難完成,要是要求的是破門可能還有點難度,單單猛力地攻擊個一兩下,又有何難?
「嚓」
那個跟在英布身旁的士兵才走到城墻旁,轉了個角,頭顱卻掉在地上了。
只見一彪軍隊嚴陣以待,乘著夜色,斜線地靠著北面城墻埋伏,只待敵人一到,墻角的士兵立馬出劍-英布的任務,恐怕是難以輕鬆完成了。
「將軍,敵人居然得悉我們往北方進攻,城墻上會否早有哨兵?」左右疑道「小的懷疑這裡面有詐,不然怎麼可能在北方埋下如此多數量的兵力?」
「英布,主公特命我伏兵在此,取你狗命!不納命來更待何時!?」此時一把清晰中帶點稚氣的嗓音隔空傳來,英布定晴一看,卻是一個生面孔,看其裝束恐怕便是這彪奇兵的頭領了「我乃石達開也!今日一戰閣下是避不了了!」
石達開把劍一指,那千餘兵以梯狀湧向毫無防備的曹兵,加上眾曹兵忌城上有人,本來旺盛的戰意瞬間消失殆盡,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石達開便將英布打得連連後退,幾乎打到南門去了。
英布兵敗的消息傳到韓世忠耳中,可把韓世忠嚇了一跳,雖然張巡猜到他要攻擊北門的意圖出乎其意料之外,但以英布的實力竟會敗於一無名之輩手中,叫他如何不驚奇?
「敵將是什麼人?」韓世忠問道。
「回大人,是一名叫做石達開的小將,看起來就是十多二十歲的小夥子。」傳令兵答道。
「石,達,開......」韓世忠咀嚼著這三個字,眉頭皺了又緩和「沒聽說過呀......難道又是後世的什麼奇才?」
「現在英將軍失利,敵軍往這裡步步進逼,張巡主力也攻打得甚急,打下去於我軍不利,不如趁敵人那路奇兵仍未靠近城門之際盡早撤退,好能減少損失,也不用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參軍上前一步,鼓了鼓肚,開口諫道。
這話聽起來固然難聽,像是在諷刺著韓世忠和英布的無能一樣,但韓世忠也無法不服,他的一舉一動,每個小動作大計策,全都在張巡的計算之中......縱使進了城了,坐擁著比張巡更多的兵力,但在城池這個戰場之上,韓世忠始終還是很明白,他跟張巡之間,是略遜了一籌啊。
「勝是勝了,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勝的?」李勇聞得捷報,自然喜悅萬分,但也感到摸不著頭腦「小石不是到客棧埋伏了嗎?最後怎麼又會出現在西北呢?」
「原先把小石安排在客棧僅是權宜之計,因為不知道敵軍會不會不按章法胡亂攻來,因此小石在客棧的伏兵就有很大的作用,」張巡笑道「到後來我以那兩個俘虜作為引子打開了這對峙的缺口,在這之前,事情的發展我早就有個預算了,所以我命心腹把小石調到西北角去了,這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那為什麼......主公你會知道敵人會進攻北門?」李勇皺眉道。
「還記得譙縣特有的地理優勢嗎?試想像一下你是進攻的一方,一旦打算以兩道門進攻,你會選哪兩邊?」參軍微笑道,看來他對這戰況也理解得很透徹和迅速。
李勇沉吟半刻,仍是摸不著頭腦,於是把眼光投到了石達開身上。
「譙縣的東南兩方皆有潁水作為屏障,所以攻方只要從西北兩方攻入,那混亂的守方便只能從東南這兩個方向逃走了,」石達開輕輕一笑,從容地解釋道「守方一旦逃到東南隨便一方,便會陷入被包圍或是撤退路線受阻等狀況,這韓世忠打的如意算盤正是這兒呢。」
北平
「......」
「哼。」
一個四十來歲,身穿紫銀盔甲,手執書本的將軍,本來坐在椅上悠然的看著書,但下人捎來的消息,卻頓時讓他坐不住了。
作者:
tung9943
時間:
2011-8-29 12:15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41 PM 編輯
第四卷 裂縫 第六七回 意念分歧
張巡在譙縣二連戰中獲勝,這使他的名字迅速傳遍了整個中原-就如當時樂毅震驚了中原群雄一樣,經過了項羽跟曹操這兩個中原最大的勢力進攻,仍能獨善其身,張巡的名字又怎能不深深植入眾人的腦海之中呢?
有人歡喜有人愁,這是不變的道理。那邊廂張巡名聲大震,這邊廂韓世忠卻不那麼快活了,跟英布相比,韓世忠所要受的壓力要大上許多。要知道,早在韓世忠跟張巡開打之前,曹操就已經對周瑜岳飛這兩個舊有勢力的部員們下過警告,這次譙縣征伐戰失利,不僅是韓世忠一人的事,周瑜,岳飛,牛皋,宗澤等人也必定會受到牽連。
「懲罰?」曹操從容地笑了一聲,不過眉宇之間仍隱約帶了點不滿意,這個笑容倒讓韓世忠感到更不自在和不安「進攻譙縣之前,我已得知張巡非一般人物可比,此次征伐失利,我是心裡早有準備呀,不過失望呢......自然是在所難免的。」
「張巡乃所謂的守城專家,老韓雖然善於用兵,但談到這些專門的用兵領域,恐怕非樂毅之流不可,」周瑜見勢色正利,連忙上前諫道「我們現在所處的地利位置並不輕鬆,因為可以向其他小勢力或是無人地帶擴張的地區不多,今南有孫武,東和北有項羽,若執意繼續和這兩大勢力火拼,勢必會引起連番惡戰,那時若李世民出晉陽,以呂布,衛青,霍去病之騎兵為首進軍中原,漁人之利是垂手可得也。」
「公瑾之意,正合吾意,譙縣實不利再次進攻,雖然兵少,但最佳的時機已過,加上地少人少,民心不依於我方,攻之無益,」曹操點頭道「下一個目標,宛城如何?你們都說說自己的意見。」
「宛城的太守為何人?」韓世忠皺了皺眉,問道。
「宛城這幾年來一直保持著民治,沒有太守,」宗澤答道「聽說有人曾經在宛城組織過民兵抗擊山賊,但殲滅山賊後並沒有建立政權,於是宛城只由那裡的居民自治,這幾年來倒也相安無事。」
「沒有太守的話,那把它攻下來應該不是什麼難事,」曹操盤起手,有點滿意地笑了笑「只要軟硬兼施,稍稍收買一下人心便可。」
「不過宛城乃是中原跟荊州江南一帶之咽喉,今日雖然沒人爭奪,但難保敵人他日不會展開攻勢,況且荊州一帶的情報尚未明朗,襄陽太守勢力如何仍是未知,此行之大將必須慎重考慮。」宗澤上前道。
「這個當然,人選我心裡已有,」曹操笑了笑,把目光投向了岳飛處「鵬舉,你來此後尚無作為,放走關張二人之事雖然讓我失望,但你的能力,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就這一次將功贖罪,如何?」
「屬下領命!」岳飛踏前一步,低頭道。
李世民雖然表面上積極向西方擴張,但他對中原的虎視一直沒有停止過,這也是他為什麼一直將呂衛霍三名大將留在晉陽的原因,如周瑜所言,只要中原亂了,晉陽那數千騎兵傾巢而下,在那三個騎兵好手的帶領下,勢必能在中原占上一大番領土甚至占領整個中原。
不過要做到這一步,為了能讓計劃更順利地進行,或更進一步地把被動轉為主動,郭嘉始終讓李世民放不下心來,亦正因如此,河內這個官軍和曹操兩個勢力之間的緩衝,也是時候撤下去,一舉往中原殺去了。
「主公,李世民派使者來了,好像是個謀士,自稱姓郭的。」
「李世民的使者?」司馬懿眉頭頓時皺了皺,也隨即跟魏延二人四目相交。
「去看看吧,雖然我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魏延冷笑了一聲,從容地站了起來。
政廳內,一名樸實文官裝束的人在殿內來回踱步,時而笑,時而嘆,讓在場的士兵都摸不著頭腦。
「官兵的人,來此有何貴幹?」司馬懿跟魏延步入政廳,朗聲問道,似乎對這名使者的來意抱有戒心。
「司馬大人明察秋毫,我想我來此之意,應該不用明言了吧,大家心裡有數,」那文官輕笑一聲,不自覺散髮出一陣智者之氣,使司馬懿的眉頭愈發緊皺-這跟他初次看到諸葛亮時的感覺簡直如出一轍。
「不過我來此的原因,應該不是司馬大人能猜到的事。」
「哦?有趣,」司馬懿笑道「說來聽聽,是何特別的事情?」
「相信司馬大人對成都一事亦早有耳聞,日內流星快馬急報太極宮:諸葛亮攻下了梓橦,不出半月,勢必出兵長安,」那文官笑道「諸葛亮是何許人物,相信兩位比我更要清楚,與其在這坐鎮著一個小城,與天子對抗,何不投入我方,盡快平定天下,以安民心?」
「我說了很多遍,李世民的實力並沒有讓我認同過,那你要讓我如何真心地歸入你方?」司馬懿大笑數聲,一雙狼目狡猾地瞪著那個文官「別忘了,魏國是為我所篡,晉朝是為我所立,你招安了我,李世民安心嗎?」
「心如何不安?」那文官亦大笑數聲,毫不猶豫地答道「呂布比君,狼子之心有過之而無不及,儘管手段不同,但皇上胸襟廣闊,從沒有對他心存懷疑,對閣下何嘗也不是一樣呢?」
「說得倒比唱得好聽,」魏延不屑道「說了這麼久,你究竟是何人物?」
「我乃大唐郭子儀是也,」郭子儀微笑道「諸葛亮足智多謀,用兵如神,我今次前來的目的自然是希望兩位昔日跟諸葛亮有過親密接觸的大將歸順大唐,能和諸葛亮交手,相信兩位也是求之不得吧?」
「這等事情事關重大,豈是一時三刻便能定奪?」司馬懿笑道「先生還是請回吧,我做不慣下臣,如何能為李世民盡心效力?」
「郭某在客棧住上數天便是,兩位趁這數天好好談論一下此事,若有了結果,請第一時間通知郭某。」郭子儀似乎不死心,拱了拱手,徑自轉身離去了。
一個是諸葛亮昔日的死敵,一個是諸葛亮昔日素有不和的下屬,可是這兩個人在昔日卻又偏偏是敵對勢力的敵人,當天聚在一起,在河內揭起了逐鹿天下的旗號-這並不代表他倆彼此是絕對信任的。
從一開始,司馬懿便對魏延帶著懷疑,在他看來,魏延縱使跟諸葛亮的不和再深,他也是諸葛亮的下屬,要司馬懿這個生性多疑的豺狼對他放下心來,哪有可能?
「老實說吧,你對這事有什麼看法?」郭子儀走了不久,司馬懿便跟魏延談起了這件事,不管怎麼說,這種大事還是要商量一下的,縱使司馬懿心中一直都不願歸順官兵。
「我對孔明本來便沒什麼敵意,這事我沒意見,要降也行,不降也行,」魏延不以為然地喝了口茶,似乎對這件事沒有什麼意見「不過我跟你同是滿懷野心的人,你的想法我很清楚,逐鹿中原,一統天下,那是每個軍閥都渴望的事情,但我認為,單憑我倆之力要做到這件事,似乎有點......」
「因此你想歸順官兵?」司馬懿眉頭輕皺,帶點狐疑地問道「老實說,不是親耳聽到的話,我實在不覺得這會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話。」
「哦,這個嘛......」魏延搖著頭苦笑了一聲,又喝了口茶「我不得不承認,這跟楊涓的死脫不了干係。」
「又是楊涓,」司馬懿聽畢,不禁失笑道「這個小小的校尉,確實讓你改變了不少嘛。」
「野心......實在吞噬了許許多多人命,吞噬了許多感情,亦分裂了整個神州大地的領土,看到楊涓戰死,洛陽失陷時,我心裡無法不想:究竟我是為著什麼而在戰鬥?」魏延感慨地嘆道,跟平時那個意氣風發,趾高氣揚,狂傲不已的魏延大相逕庭,甚至連司馬懿都覺得眼前的魏延,好像很陌生似的。
「那一句說到底,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歸順,還是不歸順?」司馬懿沉默了數秒,心裡似乎盤算了數番,才緩緩開口問道。
「仲達,我不知道你介不介意,但我希望......」魏延看著司馬懿,猶豫了數秒「我倆能放下彼此心中那虛無的野心,能真正地為了大義而戰。」
「大義嗎?」司馬懿雙眼微微眯了起來,輕笑了一聲,站了起來「讓我再想想吧,這跟我一貫的觀念完全相反了。」
「......」魏延看著司馬懿緩緩離去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在客棧,郭子儀也沒有閒著,他此行本是志在必得,其「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妙計,正順利地進行著呢。
「怎麼樣?」郭子儀見得心腹回來了,連忙問道。
「司馬懿回府了,魏延則過了一會兒才步出。」那心腹答道。
「哦?」郭子儀眉頭輕輕皺了皺,然後很快又緩和了,嘴角微微揚起,臉上泛起笑意「看來離事成不遠了。」
「大人,此話怎說?」那心腹問道。
「哈哈,若是談攏了,怎麼會前後而出?」郭子儀笑道「以司馬懿的性格,先行一步正符合他的行事風格-今晚或是明晚,恐怕便是他動手的時候了。」
「那我們......」
「靜觀其變吧,」郭子儀道「我沒猜錯的話,司馬懿沒有一定的部署也不會動手,怎麼說魏延也是個勇冠三軍的虎將,一般的兵變,如何能置他於死地?以司馬懿的性格,肯定有一定的把握才會動手。」
「若他不動手呢?那我們此行豈不是白費氣力?」那心腹皺眉道。
「放心吧,司馬懿並不是個大量的人,依我之見,他懷疑魏延久矣,對他來說,魏延不過一匹夫,一個靠腦子吃飯的人,在對待武夫時,是格外地不留情和看不起的。」郭子儀微笑道「剛才在政廳內,我看魏延的反應有點奇怪,讓人感到有點口不對心的感覺,雖然他給我一貫的感覺是傲慢無禮,但人始終會變,說不定有什麼事,讓他這武夫改變了主意吧。」
郭子儀並沒有猜錯,他敏銳而準確的看人本領,再一次印證了他優秀的決策能力。事實上,司馬懿對於今天早就有了準備,魏延的武勇一直都在他的計算之中,如何不讓魏延逃離其股掌之上,他也盤算了好一段時間。
今晚,司馬懿是志在必得了。
晚上的河內,因為市集的繁榮而顯得燈火通明,璀璨絢爛的火光滿布了整個河內-不過在這和諧的氣氛之下,卻是隱藏著一股被壓抑著的殺氣。
只見十餘個士兵一言不發地越過了市集,往魏延的府邸走去,這隊剛走了不久,又來了一隊;再看看其他地方,才發現魏延的府邸外已聚集了六七百兵士。
魏延收得情報,自然是吃了一驚,正想出去問個究竟時,卻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呆在了原地。
「火箭隊,準備!」
「放!」
上千隻帶著火焰的飛蝗如雨般落在了魏延的府邸之中,數十個下人,衛兵隨即逃了出來,還沒問清是什麼回事,便被那些士兵衝前不問青紅皂白地砍了一番,剁為肉泥了。
魏延呢?
其失火的府邸在光亮的河內中不忘競吐光芒,像是哭泣一般的燃燒聲音不絕於耳,清晰地傳進了每名民眾的耳朵當中,雖然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見過主謀者的身影,但人人都知道,這絕對是司馬懿的主意。
然而,火光持續接近一個時辰,仍然沒有看見魏延的蹤影,直至火熄滅了,仍沒有看見......
「進去搜!看看能不能找到魏延的屍首!哪怕已燒焦了,也要給我認出來!」兵長喊道。
「呼......」
「這個司馬懿......」
地道之中,一個身穿盔甲,將軍裝扮的男子急促地喘著氣,其臉上早已是漆黑一遍,恐怕是被濃煙所燻而造成的。
不用多說,這名將軍正是那位逃出生天的......
「魏將軍。」
作者:
tung9943
時間:
2011-8-29 12:19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41 PM 編輯
第四卷 裂縫 第六八回 關係斷裂
晨曦初露,在河內裡,那些司馬懿的士兵們亦開始收隊,算是表示著這場事變已告一段落了。
「由於火攻的關係,所有死者的屍體都被燒焦,要辨別是否魏大人的屍體,也不是說不可能,但少說恐怕也要半個月左右,」仵作跟司馬懿道「依估計,此次『事故』中,魏延府死傷者約二百餘人,暫時還沒找到有屍體擁有明顯是魏大人的標記。」
「明白了,」司馬懿點了點頭,並示意其退下「麻煩了。」
「魏延現今仍生死未卜,為求保險,應不應該再搜查府邸一次?」主簿走近司馬懿,輕聲耳語道。
「這個自然,」司馬懿看了看主簿,木無表情地答道「找到屍體也就罷了,找不到的話,我就不覺得事情會這麼簡單了,他應該不是會死在這種境況下的人。」
司馬懿並沒有猜錯,在魏延的府邸下,他仍在苟延殘喘著-在那昏暗得不見天日的地道內。這是魏延很早之前便暪著司馬懿挖好的逃生用地道,那時候他跟司馬懿剛合作,心裡自然不太踏實。
「沒想到的是,這條地道到底還是派上用場了。」魏延苦笑道,其臉上沾了不少土灰,還幾乎全被濃煙燻黑了「沒想到不過是這麼一件事,便讓他出手了,真是的......」
「司馬懿這人本來就是個陰險奸詐的人物,主公你對他毫不設防,到頭來吃虧的當然是自己呀......」說話的是當日隨魏延出征洛陽的那個參軍,作為魏延的心腹,他一直都住在魏延的府邸。
「就是昨天那些士兵圍住這裡的時候我才恍然大悟啊......」魏延咬牙道「可恨的是,我救不了這府內那二百多人呀......」
「他們是註定要犧牲的,他們不死,這條地道的存在肯定會曝光,到時候誰也逃不了司馬懿的追擊,」參軍拿著火把,走在魏延的前頭,往那漆黑一片的地道深處走著「這條地道不過是通往城內的小井而已,一旦被他發現有這麼一條地道,我們再多人逃進地道,也逃不出河內......」
「到了。」地道的前方漸漸變亮,參軍走前數步,探出頭去,那恐怕便是他口中所說的小井了。參軍小心翼翼的用事先準備好的工具爬上了地面,確定四周無人後,便把魏延也拉上了地面。
對他倆來說,這河內已經無法待下去了,這裡已沒有所謂的同伴,在河內這個城內蠢蠢欲動著,虎視眈眈著的,只有司馬懿那團軍隊......
「到客棧去吧。」魏延看著井口,猶豫了半刻,冷冷說道。
「客棧?」參軍先是微微吃了一驚,慢慢回過神來時,才明白到魏延的意思。
事實上,以他們目前的處境來看,在城裡走動是非常不安全的,加上兩人的衣服都很好認,一看便知道是官府的人,魏延的相貌更是婦孺皆知,如今被煙燻黑了,亦顯得更注目了。
「先洗把臉吧。」參軍拍了拍魏延,指著身旁的小井道「這副模樣走了出去,不用一會兒便要腦袋搬家了。」
客棧
司馬懿的軍隊突然聚集在這裡,那個老闆自然摸不著頭腦,只是一臉惶恐驚慌,不知所措地跟那兵長校尉談著,他哪裡知道司馬懿此舉是衝著什麼人來呢?
此刻的郭子儀不慌不忙地坐在房內,相比起其心腹的驚慌失措,他倒表現得氣定神閑,看起來似乎早就有了全盤計劃似的,全無一絲驚惶之色。
「郭大人,請你想個辦法吧,要是司馬懿那群人發起難來,我們要怎麼抵抗呀?」那心腹氣急敗壞地說道。
「稍安勿躁,稍安勿噪,」郭子儀帶著笑意喝了口茶,手中還捧著史書,津津有味地看著「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們不會有事的。」
話音剛落,其房門被輕輕推開,司馬懿走在前頭,步進室內,腳步有點急促地向郭子儀走去。
「哦,司馬大人?」郭子儀看過去,輕笑一聲,放下手中的茶杯跟史書,站起來拱了拱手「稀客啊,昨晚發生了這麼件大事,怎麼卻跑到我這兒來啦?」
「昨晚之事只是意外,魏府失火,某也深感難過,只是一直找不到魏將軍的蹤跡,想來請教請教郭先生的智慧。」司馬懿勉強地擠出個笑容,但口中卻還說著客套的門面話。
「魏將軍?」郭子儀微微吃驚,雙眼瞪得大大的「昨夜失火,是燒得全城皆知,火光沖天,魏將軍身陷險境,還能有救嗎?再說了,司馬大人你找到我這兒來,也未免有點奇怪吧?」
「咳咳,」司馬懿正色地清了清嗓子「開門見山吧,別拐彎抹角的......魏延,到底在哪裡?」
「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清楚呀,」面對司馬懿言正嚴辭的逼門,郭子儀仍顯得泰然自若「閣下的家事自理,國事如是,魏大人多好的一個人才呀......卻被一把自家的火給燒了,可惜呀......多可惜啊......」
司馬懿此次前來是自知理虧,他跟魏延的事情,事實上是怎麼扯也扯不到郭子儀身上去的,但直覺告訴他,今次魏延失蹤,跟郭子儀或許會有關係。
「這麼多兵......看來司馬懿那老狐狸早就猜到我們會來這兒了。」參軍伏在墻邊,窺看著客棧,他們身處在小巷的入口,人並不算多,不過要不是他倆找了兩頂斗笠,應該早就被認出來了。
「郭子儀恐怕也有麻煩了,以仲達的性格,他不會讓郭子儀輕易回去長安的,」魏延低聲道「或許一不小心,那郭子儀惹火他了,他就沒命回去了。」
「司馬懿心裡應該清楚吧......若殺了那姓郭的,李世民怎麼可能放過他?」參軍微微搖頭道「河內身處長安跟晉陽之間,要走走不掉,要打打不過,他應該不會這麼衝動的-除非他的理智被怒火蓋過去了。」
才剛說完,便見司馬懿從客棧內走了出來,臉容不歡,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看樣子是碰釘子了。
「兵退了......」參軍看起來像是松了一口氣似的「不見那郭子儀隨司馬懿出來,應該是沒有什麼麻煩了吧。」
「小心為妙,」魏延把斗笠向下拉了一下,向前走道「司馬懿並不是一般的碌碌之輩啊。」
客棧附近,已不見司馬懿的士兵,但魏延仍小心翼翼地往客棧走著,參軍對司馬懿也抱有很大的戒心,這客棧看起來雖然安全,但誰知道司馬懿會不會在裡面放置伏兵?
「知道是什麼房嗎?」魏延低聲道。
「好像是二號房,之前我有去打聽過一下。」參軍亦低聲答道。
這客棧的裝潢算不上什麼富貴堂皇,充其量只能用樸實來形容,要問為什麼這種普通的客棧會用來接待李世民的使者,只能說這是為了掩人耳目吧。
魏延走到房門前,抬頭看了看,確認是二號房後,伸手敲了敲門。
「什麼人?」門後面傳來聲音問道。
「請告知郭先生,有要事求見,身份不便透露。」魏延聽出不是郭子儀的聲音,於是低聲答道。
「哦......難道是......魏延魏將軍?」門後的人像是猶豫了數秒,然後問道。
「......」魏延微微吃了一驚,沒想到這麼快便讓人識破了身份「請郭先生一見。」
話音剛落,那道客棧的門突然猛地打開,門後一團士兵裝束的人衝上前就是一番亂砍,魏延反應快,推開了參軍,自己亦向後退了數步,定晴一看,全是司馬懿麾下的士兵,手執身穿的,全是最精良的裝備。
「哼哼,司馬懿這老狐狸仍不肯放我一馬嘛。」魏延冷笑道。
「魏將軍,司馬大人有令,但見魏將軍前來,格殺勿論,取你項上人頭!」那站在前頭的人喝道「這座客棧已被我軍百餘名士兵重重包圍,魏大人不如早早就範,不致於滿身皮肉之傷!」
「笑話!你知道你在嚇唬的人是誰嗎!?」魏延聽畢,不禁大聲失笑「我魏文長在三國時期縱橫天下,無人能敵,手中大刀可不曾敗給任何人!曹魏百萬大軍我尚不懼,如今百餘士兵想致我於死地!?司馬懿這玩笑也開得太大了吧?」
「沒用的,剛才已經有數個百姓裝扮的人走出去了,」參軍道「只要司馬懿在此布下線眼,奸細什麼的,或讓兵士喬裝一下,我們的行動和位置都會毫無保留地曝露出來,我們在這裡殺再多的人也是枉然......」
「依你之言,目前可做的......」魏延拔出佩劍,低聲道。
「殺出重圍吧......」參軍亦緩緩拔出了佩劍,這場惡戰恐怕是在所難免了「郭子儀先不用管了,反正司馬懿那邊也不敢拿他怎麼樣,到了長安投靠李世民後,司馬懿到時候也會自動自覺地放掉郭子儀的。」
「言之有理,」魏延冷笑答畢,走前數步,大喝一聲,嚇得那個士兵頓時退後了數步,差點沒掉坐在地上「且看看司馬懿麾下的河內兵,是否我魏文長的對手了。」
作者:
tung9943
時間:
2011-8-29 12:48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43 PM 編輯
第四卷 裂縫 第六九回 河內暗鬥
一陣刺鼻的血腥從客棧內傳來,上百條屍體臥在這客棧的門外,樓梯,桌上,房內,滿目皆是......路人見之無不側目,但才過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又有數百個士兵來到了客棧前。
「這是怎麼回事!?」帶頭的兵長驚喝道「掌櫃!給我解釋一下!」
「剛才有兩個......看起來有點可疑的人進了客棧......打開了二號房後,跟大人你們的兵發生了......爭執,然後便......打起來了。」一人隨聲應道,兵長朝聲音來源看去,掌櫃竟然躲到客棧對面去了,看他的樣子還余驚未定,身子直打著冷戰,說話還不住地顫抖著。
「兩個人?」那兵長皺了皺眉,看著眼前百餘條屍體,心裡一檁「應該魏將軍還有另一個同是武藝高強的人吧,不然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之內置這百多個士兵於死地吧。」
「不......由始至終,動手的只有一個啊......」掌櫃低聲答道「但如果那真是魏大人的話,那便說得通了。」
「魏將軍武藝高強這是人人皆知的,但我們出動到上百個河內精銳,居然會輕敗於一人之手?」兵長不可置信地笑了一聲「便是呂布項羽,我也認為不太可能,何況那是魏延?」
「河內精銳?」一個途人聞聲笑道「司馬懿訓練士兵或許確有一手,但別忘了魏延是何許人物,區區百餘名士兵安能置他於死地?你這什麼兵長也太無知了吧?」
「你是什麼人?」那個兵長一隆就怒了,走到那途人跟前喝道,但走近一看,才發現眼前這個人雖然衣衫襤褸,但身材異常壯健,看到那露出的手臂比自己的大腿還要粗上許多,那雙像是透著濃濃殺意的眼睛,實在教人望而生畏「你......你又懂多少?」
「司馬懿充其量只能算個謀士,出謀劃策,盤算大局,運籌帷幄,確實是極具實力,」那人走前兩步,臉不改色地瞪著兵長笑道,看他四十出頭,體格魁梧,目露凶光,臉容剛毅,還透著一股難以用言語表達的殺氣,不論是什麼人看到,都會覺得這是個不簡單的人「但他畢竟跟白起孫武之流不同,他訓練出來的士兵不過跟你差不多,莫說一百個,就是來一千個,我眉頭也不動一下!還說什麼上百個河內精銳不會敗於一人之手?別笑死人了!」
「蹡」
「蹡」
「蹡」
此話一出,本來熱鬧沸騰的街道瞬即靜了下來,只隆得一連串清脆的金屬聲音-那是出鞘的聲音。只見那百餘名士兵都手執著佩劍,盛怒地瞪著那人,也難怪,這話始終也露骨了點,難隆了點。
「哦哦,」面對著百餘兵受過嚴格訓練的士兵兵刃相向,這人居然還能露出輕蟆的笑容,毫不畏懼地聳了聳背「惱羞成怒,是弱者的表現和權利呀......我也很久沒有蟆蟆筋骨了,就會會你們這群所謂的『河內精英』吧......」
那邊廂,魏延跟那參軍也不輕蟆,雖然在客棧處大開殺戒,將百餘名士兵盡皆殺了,但他很清楚以司馬懿的性格,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也不會讓他有機會逃出河內的。
「前面就是西門了,只要突破出去,要逃去長安就比在這輕蟆多了,」參軍氣喘吁吁地說道「目前我們出逃的消息應該還沒傳到全城皆知,至少在城門處的兵力不會太重,但兩三百兵我怕是逃不掉了。」
「你猜錯了,」魏延苦笑說畢,指了指西門「司馬懿加派兵力了,西門是最重要的關口,他怎麼會怠慢?」
只見西門處重重守兵,個個看起來精神飽滿,一臉堅毅,還有很多讓那些勇冠三軍的將軍最害怕的兵種-弓箭手。
「在客棧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了,為什麼要截殺一個人,居然會沒有最重要的弓箭手呢?」那參軍瞪著西門那一群群的弓箭手,有點擔憂地說道「原來司馬懿都把兵力調到這兒來了。」
「要走的話,西門基本上是必經關卡,他會去找郭子儀,便證明他覺得我會投靠李世民,」魏延退後了數步,顯然是不想被敵人發現蹤影,還小心翼翼地拉了拉頭上的斗笠「現在看來,西門是無法通過了。」
「也對,現在西門的守兵太重,光是弓箭手看起來恐怕也有百餘二百個,一旦闖陣了,說不定還有援兵到,」參軍點了點頭,也隨魏延退後了數步「不如先找個地方藏起來,等風頭過了再作打算,如何?」
「現在的河內城是待不下去了,」魏延搖了搖頭「河內城並不大,在這裡多待一秒都是一件危險的事。要記著,我們要面對的敵人不是什麼庸碌之輩,而是那個有如豺狼一般狡猾的司馬懿。」
「那......將軍你有何打算?」參軍看看四周,皺眉問道。
「趁現在還沒有人發現我們的行蹤,不如兵行險著......」魏延亦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敵兵後,才緩緩說道「如今河內的兵力恐怕都聚集在城門處了,說不定現在折回客棧,反而會比較安全。」
官兵積極地在東面籌備著進軍中原的計劃,但對擴張西邊領土的計劃亦沒有一絲的怠慢。白起,王翦,陳慶之,李靖這四名鼎鼎大名的名將都聚集在此,這是馬超一直都沒有忘記過的事情。
天水是由關中通往西川的其中一條道路,另一條是漢中,但漢中的地形條件較為複雜,對於李靖跟陳慶之兩人最擅長的騎兵來說並不適合,因此從天水進軍西川是較為合理的想法。
不過對於陣容鼎盛的官兵來說,馬超這個有勇無謀的將領根本就不足為懼,更何況馬超本來就不是那種擅長打城邑戰的將軍,因此不管是野戰還是城邑戰,官兵的勝算基本上都是要比馬超軍要高上許多的。
那究竟是什麼因素驅使這四位名將按兵不動,遲遲不吃下天水西涼這兩塊放在面前的肥肉呢?
安定城的校場處,數隊士兵正在積極地訓練著,而兩名將領則站在一旁,抱著胸,眉頭輕皺地觀察著校場上的每一名將士的狀態和表現。
配上茫茫冬雨,霜蓋甲胄-這個場景好像似曾相識-跟當日白起練兵為急襲長安準備時的情況十分相似,不過不相同的是,此刻站在白起身旁的並不是王翦,而是被稱為唐初戰神的李靖。
「白將軍你的練兵方式,果然是與別不同啊。」李靖眉頭皺一下,寬一下的,語氣中不多不少透出一點不快的語氣。
「白某跟衛公您的練兵方式並不相同,這點還請見諒,但要知道天下眾多用兵之將,難道眾人練兵和率軍的方式都是如出一轍嗎?」白起顯然隆出了李靖話中之意,輕輕笑著答道「衛公用兵如神是天下皆知,但訓練步兵這方面,白某還是有自信不比衛公遜色的。」
「白將軍的想法我能理解,我也不是質疑你的理念,只是......」李靖看著那些士兵,眉頭皺得愈發緊起來了「將士們若得不到應有的休息,對軍心會有影響的。」
「衛公您昔日也曾試過以微弱的兵力長擊突厥,相信要士兵突破自身極限這種想法,您是深刻體會到的,」白起仍是一臉輕蟆地笑道「這種練兵的方式白某用了許多年了,不曾累壞過一名將士,還請衛公您放一萬個心吧。」
「好,」李靖瞄了瞄白起,看著他那副自信滿滿的表情,隨即露出了笑容「既然你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那這兩千步兵便交給你了。」
「不過我希望你知道,天水一役,我們的敵人並不是馬超,而是他身旁那個謎一般的將軍。」李靖轉過身去,走了數步,似是想起什麼似的停下了腳步。
「這事兒我知道,」白起的微笑依然掛著「那個人是什麼來頭,我也大概有個頭緒了......」
「嗯?」李靖皺眉道「你知道他是什麼人?」
「王翦說,如此執意地穿著黑甲的人,肯定是秦國的將領,」白起笑道「他說是秦將的話,只要他看一眼,便知道是何方神聖了。」
「秦國的將領......」李靖眉頭微鎖,右手輕輕捏著下巴「說到秦國的名將......難道會是......?」
「別說別說,」白起舉起手笑道「我還想保留一點想像的空間呢。」
「看看是否有秦國的同僚,能阻擋我領的軍隊。」
豪氣蓋天,白雪遍地。
追兵滿布,逃路何從?
河內城如同一座鐵籠一樣,此刻的魏延早已成為了籠中的猛獸,為了不引起人懷疑和注目,更不得不把自己帶在身邊用了許多年的開山大刀給扔了,只能以劍禦敵更使他的戰力大打折扣。
折回客棧無疑是個十分冒險的決定,畢竟司馬懿的追兵早就在河內城散開,撒下了天羅地網,他們一旦輕易露面,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如果我是司馬懿的話,我會把三成兵力放在西門,其他城門各一成,兩成兵力作巡邏和追捕,一成作後備補助,還有一成......」參軍分析到一半,瞄了魏延一眼,續說道「我會放在客棧作伏兵。」
「一成兵力嗎?」魏延笑了笑「不過三四百兵,我何懼之?」
「別忘了還有那兩成巡邏和追捕的兵力,而且這只是我的推斷,司馬懿的部署說不定會更為毒辣,畢竟我自知跟他不是同一個級數的。」參軍搖頭道,顯然是不同意魏延折回客棧這個決定。
「現在的情況是敵眾我寡,以寡敵眾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也無法逃避,」魏延道「一旦找到郭子儀,事情說不定就會有轉機,單憑我倆之力要在這種包圍網下逃出河內簡直是天方夜譚,便是要找個地方躲起來自保一兩天也非常困難,不兵行險著,是無法突破這個關口的。」
魏延的判斷說不上正確,但很合理,因為找到郭子儀,是他跟參軍這兩人的唯一希望,如他自己所言,憑他倆之力要逃出河內,是絕不可能的。
才走到客棧附近,還未轉彎,那陣刺鼻的血腥味便猛地撲來,使魏延跟參軍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河內軍對於這個爛攤子,顯然還沒有收拾的打算。
這樣做有個好處,便是一旦有人踏進這個區域,便會非常的注目和礙眼,這使得守在這裡看哨的將士並不用太多,只要有一個人會在這附近出現,便已經非常可疑了。
「準備好了。」魏延拔出佩劍,他很清楚,只要轉過面前這個彎,便意味著自己的行蹤已經暴露了。
輕聲的號令發出,魏延跟參軍碎步並快速地往客棧跑去,如同魏延先前所料,這個客棧的守兵確實不多,至少在門前看哨的,就只有一個。
「嗚」
只見劍光一閃,脖子上一道血痕劃過,那哨兵連發出警報的時間也沒有,便悶叫一聲,死在魏延的劍下了。
「沒有人,快!」魏延掃視了一下客棧內的情況,朝參軍揚手道。
只見客棧內空無一人,魏延跟參軍飛快地跑上了樓梯,走到郭子儀住的那房間前站著,實際上郭子儀是否在裡面,仍是未知之數,說不定打開門的,會是司馬懿事先布下的伏兵-就跟之前一樣。
「砰」的一聲,魏延重重地踢開了那道木門,往裡面一看,仍然是空無一人,再看看四周,似乎也沒有什麼伏兵的跡象。
「先進去看一看吧,郭子儀身在何處對我們而言非常重要。」參軍建議道。
「嗯。」魏延點頭表示同意,匆匆地走了進去,這個房間頗大,算是那種所謂的套房吧,不過略略地搜過一遍後,仍不見郭子儀的蹤影。
「說不定,司馬懿把他藏起來了?」參軍捏著下巴道「若這客棧有什麼後門,那司馬懿給我們一個假象,表示郭子儀仍被軟禁在這客棧內......」
想到這裡,兩人頓時沉默了下來,彼此以驚慌的目光互望,然後二話不說,便往樓梯下跑了。這個情況,結果通常就只有一個。
只隆得一連串密集的腳步聲傳來,交錯著清脆的盔甲抖動聲音,魏延兩人還沒來得及逃出客棧的大門,便被數百名士兵重重包圍了。
「沒有弓箭手......」魏延低聲道。
「真奇怪,司馬懿為什麼不下殺手,要用這種方式呢?」參軍也摸不著頭腦,畢竟怎麼說,要對付像魏延這種萬夫莫敵的猛將,不用弓箭手是難以將其置於死地的。
對於司馬懿這一連串奇怪的舉動,魏延也摸不著頭腦,但他朝那些兵士看去,顯然不是河內的精銳,不,應該說常規軍也稱不上,充其量只是次次等的儲備軍而已......
“用這種士兵來截擊我?仲達你會不會太小看我魏文長了?”魏延暗笑一聲,縱使心中不知道司馬懿葫蘆裡賣著什麼藥,但此情此境,他已是無所畏懼了。
「你先上樓上避一避吧,」魏延舞了舞佩劍,冷冷地說道「這幾百士兵,就當是讓我再開殺戒,為自己的戰績再添上一筆美麗的延續吧。」
其實司馬懿並不是笨蛋,這群老弱殘兵要殺掉魏延當然是沒什麼可能的,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那也是情不得已的,因為他實在小看了自己的對手-郭子儀。
「怎麼樣?」司馬懿站在城樓上,眉頭深鎖,原因無他,因為不久前收到急報,官兵的一彪軍隊正急速地往河內殺來,為首的正是周亞夫跟張合。
因為忙於跟魏延周旋,司馬懿難免表現得有點措手不及,情報的收集過於遲緩,其實早在郭子儀動身來河內之前,便於交待下命令:若七天內不見回應,或沒有什麼特別的動靜,請即出兵攻打河內。
「四千兵,攻城器具應該齊備。」參軍答道。
「嗤,」司馬懿恨恨地咬了咬牙,他實在沒有想過自己會犯下這麼大意的錯誤「郭子儀呢?」
「仍在房內,有重兵把守著。」
見得木門被輕輕推開,郭子儀知是司馬懿來了,正是時候。
「弓箭手都調到城樓去了嗎?」還沒等司馬懿開口,郭子儀便開口譏笑道「這樣好嗎?城內還有魏延沒解決呢。」
「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響,乘我跟魏延周旋之際遣急行軍突襲,」司馬懿臉色顯然不太好看,但仍強顏笑道「你事先便料到事情會發生到如此地步嗎?」
「張合乃你以前的下屬,對於你的性格他最熟悉不過了,」郭子儀笑道「對於大事你是非常冷靜沉著的,但對於魏延的搖擺不定這種小事,你肯定沉不住氣痛下毒手,這我基本上是猜得到的。」
「哼,這樣做對你沒有什麼好處,」司馬懿走上前去,猛地揪住郭子儀的衣領,但語氣卻仍然十分的平靜「你現在就在我的手上,只要我一聲令下,你的人頭隨時都可以掉在地上。」
「死有何懼?」郭子儀毫無懼色,從容地大笑答道「你敢在這裡殺了我的話,河內城也只會迅速淪陷,你別忘了,河內這個城對於我們大唐來說,想什麼時候攻下來都可以,根本沒有任何難度可言......」
「我現在是用著欺凌的語氣跟你說話,你兵力比我少,將源比我寡,孤城殘兵的,你可以做些什麼?」
「周亞夫跟張合的軍隊不過離城二十餘里,我現在殺了你,棄城逃往東邊投奔曹操,你奈得了我何嗎?」司馬懿也不甘示弱,奸詐地笑著,那笑聲隆起來便著實讓人不舒服,直打冷戰「別忘了,河內是我的領地,我想做什麼都沒有問題,反正河內這城我再守下去也沒什麼用了,用你的性命換之又有何難?」
「大家的意願都想兩敗俱傷,玉石俱焚,那你就來吧,我無所謂,」郭子儀笑道「郭某賤命一條,以一條小命換數千士兵的性命而獲得河內,值得。」
「哼哼,」司馬懿蟆開了雙手,漸漸退後了數步「兩敗俱傷?你認為真是如此嗎?我殺你與否,河內城都是註定要淪陷的,那......你認為我有可能不殺死你嗎?」
「沒所謂,」郭子儀從容地聳了聳背,臉上全無一絲恐懼「下手吧。」
司馬懿從腰間拔出了佩劍,心裡一陣難以言喻的感覺,因為他基本上是很少親手了結一個人的生命的-不過他很清楚,眼前這個人的性命,留不得。
「主公。」
司馬懿回過頭去,只見木門被推開,迎面一名傳令兵氣喘吁吁地跑來:「敵軍,已開始列陣,準備攻城了。」
「......」這種時刻絕對不能耽誤,司馬懿心裡琢磨了一會,回頭看著郭子儀「讓我先把這個人給殺掉,你等我一下。」
「軍情正急,河內的將士們都等待著主公您的指揮,」那傳令兵看了看郭子儀「殺死郭子儀的事情,不如由小人來吧,主公您先去如何?」
「也行,」司馬懿點了點頭,把佩劍放回鞘中「反正我也不想親手殺掉這個人......」
推開了門,司馬懿踏步走出,走了數步,只覺一陣異樣的不和諧氣氛湧出心頭,旁佛有種什麼不協調的感覺,卻又說不出來。
司馬懿停住了腳步,環顧四周,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心存狐疑地走了數步,又猛地停住了腳。
”衛兵呢?”司馬懿的眉頭緊緊皺起,才發現本應守在門前的兩名衛兵已消失無蹤。
這個時候,司馬懿把眼光重新投到了那個郭子儀身處的地方......他的眉頭不僅皺得更緊,他心裡的擔憂,也更為沉重了。
作者:
tung9943
時間:
2011-8-29 01:12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43 PM 編輯
第四卷 裂縫 第七十回 西征再開
河內城外,一陣殺意。
只見一片黃海遍佈那原野之上,像是螻蟻般眾多卻又能保持著整齊的隊形,眼看著面前這些進退有序,軍紀嚴明的官兵正步步進逼,此時河內的城樓之上,自然是亂成一團,原因再簡單不過-因為司馬懿不知去了何處了。
「校尉!」司馬懿不在,指揮的大權自然落在了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參軍處「主公哪去了?不是說已派人去找了嗎?」
「有士兵說主公朝軟禁郭子儀那去了,具體的下屬實在不清楚,」那校尉微微低頭答道「眼下官兵已準備攻城,將軍你還是下達指令吧。」
「下達指令?」那參軍顯然臉有難色,其實一般而言,指揮軍隊的大權一般都是由將軍所掌握的,即使主將失蹤了,從後面補上的大多都是次一級的將領或是副將,權力落到參軍手上的情況是比較罕見的。
而使這種情況出現的因素,除了因為河內的將才實在不太理想之外,主要原因之一,跟某個重要將領的出走,還是有一定的關聯的。
那座客棧的門前,幾乎被河內士兵的屍體給完全堵塞,再看看現場,卻不見魏延跟參軍的蹤影。
那百餘名次等兵的出現,明顯只為暫時拖延著魏延,所以當魏延看到所謂的伏兵居然是這種等級的士兵時,他心裡便清楚-要不是河內出了什麼事,便是司馬懿自己跌傻了腦子。
不過,此刻的魏延也不好過,雖然那些士兵的武藝大都半桶水,笨手笨腳,但數量之多,還是讓魏延吃上了一定的苦頭。
「媽的,」魏延咬著牙,不禁罵了一聲,似乎是被參軍包紮時弄痛了,不過這也難怪,這參軍畢竟也只是個文官罷了「殺人多了,果真會有報應。」
「諷刺的是,將軍你殺的居然是河內的弟兄,真讓人難以想像。」參軍似是感慨地嘆了一聲。
「這要怪只能怪仲達,」魏延又咬了咬牙,不知是因為痛了還是因為心裡的惱恨湧了上來所致,不過這個表情出流露出,比較像是後者「現在整個河內烏煙瘴氣,混亂不堪,盜賊出沒,還不是因為他?」
「這些天來的事情實在讓我很疑惑,這一連串的部署,有些佈置得很巧妙,只要埋伏上一兩批弓箭手,不就什麼都了結了嗎?司馬懿倒是有趣,一再給機會讓我們逃跑,卻又一直佈置伏兵,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參軍道。
「司馬懿是個很冷靜謹慎的人,我也很奇怪......為什麼僅是消除我這名眼中釘,他居然會失敗那麼多次,箇中恐怕他跟郭子儀應該發生了不少事情吧......」魏延看看四周,確定無人後,稍為放心地繼續說道「經過剛才,我猜想河內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這個時候,司馬懿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敵人攻城這件大事上面,反而,郭子儀的下場倒讓他停下了去指揮軍隊的腳步。
現場的不協調感,衛兵的失蹤,使司馬懿對那個所謂的傳令兵起了極大的疑心,他狐疑地往房間走了十數步,又停了下來,他不知道這裡還有沒有郭子儀的人,也不知道那個傳令兵是何方神聖。
」如果那傳令兵是郭子儀的人,那剛才大可以一劍刺死我呀?」司馬懿皺了皺眉,開始了沉思「但這種境況......」
猶豫了不足十秒,司馬懿還是把心一橫,邁開了腳步,回過頭去朝那房間走回去了。
木門推開,房內的事物隨之慢慢呈現眼前,只見郭子儀仍安坐在椅上,綁鬆了,那個「傳令兵」剛回過頭來,用著平常的表情看著開門的司馬懿。
「果然,還是回來了啊。」郭子儀坐在椅上,自信滿滿地笑道。
「棋差一著,想不到居然真是你的人。」司馬懿苦笑了一聲,站在了原地,似乎沒有逃跑的意願。
「你回來就是為了確認你的判斷?」郭子儀笑道「若我是你的話,我不會這麼做。」
「反正你剛才也沒讓他下手,現在再自投羅網又有何區別?」司馬懿的笑容顯得有點詭異,與其說深不可測,倒不如說有點牽強。
「自暴自棄了嗎?」郭子儀微微搖了搖頭「想你司馬仲達當日權傾朝野,西挫孔明,南撼孫權,仍游刃有餘,現在這副模樣,真讓人感到失望。」
「若這是你為了勸我加入官兵的說詞,我勸你還是放棄吧,」司馬懿乾脆地答道「我說過,我不降官兵。」
「那你還是想投靠曹操?別忘了,曹家的天下是你篡的,你認為曹操是個大量的人嗎?」郭子儀笑道。
「我不在乎,」司馬懿迅速且堅決地答道「就算不投曹操,我也可投項羽,可投孫武,便是隱居也可,但我不降官兵-我就是看不慣你們官兵那副目中無人的嘴臉!」
「想不到司馬懿也變成一個清高的人了,」說話的正是那個站在一旁,沉默了許久的「傳令兵」,司馬懿打量了他兩眼,看他皮膚白晢,身長八尺,眉清目秀,也算是個美男子,細細一看,似乎並不是等閒之輩「這樣的話,你走回來的目的,就是要自尋死路?」
「哪有可能?」司馬懿說畢,向後緩緩退了數步,拔腿便逃了。
「不用追了,」郭子儀伸出左手,揪住了那個傳令兵「由他去吧。」
「為什麼?司馬懿這人放不得,現在河內未破,他知道了你還沒死,肯定會逃走的,」那傳令兵詫異地問道「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呀!」
「陛下下過命令,司馬懿跟魏延不得殺之-不論原因為何。」郭子儀道,顯然這個理由他也不怎麼願接受。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司馬懿這人狼子野心,足智多謀,若放之投東......」那傳令兵咬牙道。
「算了吧,先斬後奏,違抗皇命,這些罪你承擔不起,」郭子儀拍了拍他,示意他坐下來「薛禮,陛下這麼想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雖然以後可能會成為阻礙,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薛禮嘆了口氣,緩緩地點了點頭,看起來似乎心有不甘的樣子。
之後的事,如薛禮所料,司馬懿棄了河內,投東去了,河內兵見主帥已去,本來低落的戰意隨之全失,於是大開城門,悉數投降,不在話下。
此時魏延亦被郭子儀的手下找到,帶到了郭子儀的面前。
才剛跟郭子儀見面,魏延便放聲大笑,片刻方止,旁人皆摸不著頭腦。
「魏將軍何故失笑?」郭子儀微笑問道。
「原來司馬懿的連番失算,是因為官兵急襲河內,」魏延笑道「如此速度實在難以想像,郭先生你是如何在軟禁的情況下發出信號的?」
「信號?那是事先商量好的,」郭子儀笑道「司馬懿會對我做出什麼,我來之前大概便有個想法了。」
「那好,我只想問,諸葛亮,真的在西川出現了嗎?」這時魏延忽然收起了笑容,正色問道。
「假的,」郭子儀乾脆地答道「但確實有消息表示,他確實在西川建立了政權。」
「你這樣算回答我了嗎?」魏延失笑道。
「我只能說,這個消息並未確定,」郭子儀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縱使諸葛亮真的用兵如神,真的算無遺策,我也肯定他會被官兵所擊敗。」
「憑什麼?」魏延再一次失笑道「你憑什麼如此自信?是因為白起?李靖?陳慶之?呂布?霍去病?衛青?還是張郃?別忘了西川乃易守難攻之地,據其天險,你憑什麼攻打上去?官兵最厲害的莫過於騎兵,但你難道想以騎兵攻上西川?」
「我不多說什麼,你但想一了跟諸葛亮之間的恩怨而已......」郭子儀道「魏將軍,我說錯了嗎?」
「......」
「沒有,」
「完全正確。」
河內的捷報傳來,本來睡在床上的白起緩緩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李靖的反應也沒有相差多遠,這個捷報其實早在意料之中,只是來得稍為晚了一些而已。
「嗯。」李靖靜靜地聽畢,緩緩地點了點頭,揮手示意那傳令的離去。
這傳令所帶來的不僅是捷報,還有李世民的准許,這說的是李靖準備揮兵西征之事,自攻下安定之後,這事便擱置了好一段時間,牛頭山之戰所帶來的震撼,使得李世民不得不加速征伐的腳步。目前既然河內輕鬆地拿下了,那天水跟西涼這塊地,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這時候,馬超跟黑甲將軍那邊也大概感覺得到這種異樣的氣氛了,河內被官兵攻下的消息也在數日後傳到了天水跟西涼那邊,這個消息對於馬超而言,絕對是個警報。
「官兵又有行動了。」馬超跟黑甲將軍道,聲音有點低沉,看來即使是他,心裡面也不免有些擔憂。
「怎麼了,害怕了嗎?」黑甲將軍看著馬超的表情跟反應,開玩笑道「白起李靖他們雖然善於用兵,或許你我都不是對手,不過我是什麼人你應該很清楚,只要不在野外跟他們硬拼,我們也不是輸定的。」
「這個當然,」馬超忽然自信地笑道「有你在,我是絕對放心的,不過我不打算直接消極地讓敵人踩進來,怎麼說我也要在野外跟他們打上一仗。」
「......」黑甲將軍沉默了數秒,然後緩緩搖了搖頭「我不太贊成這樣做。」
「雙方都是騎兵,我可不認為自己率領騎兵的本領會比李靖差多少,」馬超冷笑了一聲,言語間顯出無比的自信,不過就事實而言,馬超統率騎兵的本領的確是十分高超的「只要戰術運用得當,就有勝利的機會了,不是嗎?」
「既然你決定了,我也不好說什麼,」黑甲將軍輕輕點了點頭「不過我始終想強調一點,選擇在天水野外這種地形複雜的場地跟他們對上,這實在不太......」
「有什麼好怕的?騎兵在山地行動並不方便,我們雙方比的是騎兵,天水附近平原佔多數,那些小丘陵並不礙事,只要做好了準備,適當利用山地跟樹林佈下伏兵,運用一點點戰術,不就行了嗎?」馬超笑道。
「別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黑甲將軍搖頭道「如果他們是如此容易擊敗的話,那他們的盛名是如何得來的?」
「那,你有何想法?」馬超思索了數秒,似是同意地點了點頭。
「依我之見,天水野外的地形既然複雜多樣,那敵軍定不會輕舉妄動,我們可以把此次野戰的目標定為刺探敵情,挫敵軍心。」黑甲將軍道。
「嗯?這麼說,這次野戰並不以消滅敵人為目的?」馬超先是點了點頭,然後皺眉道。
「沒錯,這次野戰並不是決勝負的時機,我們應該摸清敵人的底細,包括其訓練強度,軍隊紀律,」黑甲將軍答道「然後運用鳴鼓,佯攻,避戰等側面戰術,務求達到壓下敵人銳氣的狀況,那往後的攻城戰,我們便能打得輕鬆多了。」
馬超點了點頭,雖然這些戰術他並不喜歡,不擅長也不想用,不過他一直都很信任這個黑甲將軍,對他算是言聽計從,以前那個脾氣暴躁,目中無人,年少輕狂的馬超也算是去了一半了。
不過,他「錦馬超」的稱號仍在,他手中的鋼槍仍在,他領兵打仗的本領仍在,這是無可否認的。
天水不同於西涼地帶,由於身處的地點在平原進入山地的交界點,因此山地,平原,丘陵,森林,河流等地勢都有,對於一個以戰術,計謀為主的軍事家而言,這絕對是所謂的「用兵之地」。
「敵人若出城迎戰的話,便一定要考慮到渭水這河了,」李靖指著地圖,似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看起來對於那個黑甲將軍,他還是表現得非常謹慎穩當「天水附近地形複雜,馬超縱使要發難,在那種地勢也沒什麼好怕的,倒是這條河......」
「衛公,這次你就多慮了,」白起朝李靖指著的地點看了數秒,不禁大笑道「馬超不諳用計,那個黑甲將軍看起來又是個極為謹慎之人,若真的打野戰,那敵人肯定不會想這些了。」
「......」李靖似是聽出了白起的弦外之音,緩緩伸出右手,捏著下巴思索了數秒「你的意思是......敵人若真的迎戰的話,目的不會在消滅我們?」
「試想想,我們兩個的威望這麼高,馬超不過一介勇夫,你是那個黑甲將軍,你會不阻止馬超出迎嗎?」白起一臉從容地笑道「依我看,這次進攻天水,野戰是應該會打的,不過敵人未必會跟我們硬拼,要如何打開缺口,才是此次戰役的關鍵。」
戰爭是一樣很奇妙的東西,它可以在一塊完整的土地上劃出裂縫;同時亦可以使眾多分裂的土地合成一體。所謂的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也就是這個意思。
但是戰爭不僅使土地劃出了裂縫,它同時也在人與人之間劃出了裂縫,也在人的身上劃出裂縫,使人身首異處-不過誰知道,這場戰爭的理由是什麼?
「白起。」
「嗯?」白起朝李靖看過去。
「你有想過,自己會重蹈以前在秦國的覆轍嗎?」李靖問道。
「你指的是......」白起輕輕笑了笑「我被秦王下令殺掉的事嗎?」
李靖點了點頭,白起的性格他還算是清楚的,他那種極度自我的性格,是那種會毫不理會皇帝的命令而自行行動的將軍,可謂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句話的最佳詮釋者。
李世民算是個比較大量的人,但所為一個皇帝,不受到下屬重視是個大忌,因此白起以前在秦國拒絕出征的命令,為他招來殺身之禍亦是無可厚非的,加上白起的威望太大,功高震主,亦是一個大忌。
「沒什麼好怕的,」白起想了一會兒,緩緩現出了笑容,似是從容地聳了聳肩「我從來只是個相信自己的直覺,相信自己判斷的人,死不死的其實我也不太在意,我也倒不是不怕死,只是我有我的原則。」
「原則嗎?」李靖聽畢,不禁苦笑道「這兩個字,曾經害死了不知多少人哪......」
「所謂清高的理想和原則,本來就是世道所不能容納的,君子難於立世,而小人則能活躍於世上,」白起笑道「官場之事,我早就看開了,從事這工作的,手上沾過不知多少人的血,也殺過了無數的人,報應遲早是會來的。」
「真令人難以置信,你也會相信報應這等事情?」李靖笑道。
「人殺多了,心裡自然也會有點改變嘛,」白起笑道「曾經覺得,塵世間最讓人感到痛快的事莫過於在沙場上獨領風騷,橫掃敵陣-但有時候轉念想想,這種痛快的感覺居然是來自於殺敵時,我便會感到有點莫名其妙......這是作為一個名將該有的獨特感覺,還是我已經隱約地享受這個過程了?」
「有這種想法也是正常的,人總會墮落,」李靖點了點頭「倒是你現在這種想法挺好,起碼應該不會再出現殺死幾十萬降卒那種荒唐的事了。」
「那事兒......說到底我也是不得為而為之,但做了,過了一段時間又後悔了,」白起大笑道,感覺上帶著無比的自嘲「人啊,總是這樣矛盾啊......」
「報,」
「前方約六十里處,發現敵軍營寨。」
白起緩緩點了點頭,看了看李靖,收起了剛才說話的心情,表情頓時嚴肅了起來,活像一尊天王像般,不怒自威,這也難怪將士們會如此聽命於白起,謹守軍律了。
「地形。」李靖道。
「敵營位於渭水東邊約二十里,該處地形複雜,有數座沒有樹木的孤山,平原數量佔大多數,但起伏頗大。」探子答道。
「天水的地形我還算熟悉,畢竟我是秦人,」白起道「他說的我大概知道是什麼地方......」
「那,你有什麼打算?」李靖問道。
「那處的地形確實複雜,恐怕要擊敗敵人,要花上不少時間和力氣,」白起笑道「衛公,你準備好了嗎?」
「我隨時都在作戰狀態。」李靖笑道。
白起笑了笑,揮手示意軍隊繼續前行並渡了渭水,算起來不用再走多長時間,便會抵達戰場了。
森林。
李靖的目光停在了軍隊北面遠處的一大面樹林上面,在渭水的北面,有一片連綿不斷的林地,看樣子這森林會延伸到他們交鋒的地方,這樣看來,這片森林也會對戰況造成一定的影響。
「這片森林的距離稍遠,跟山地並不接上,難以混合利用,」白起似是看出了李靖的想法,開口說道「我對那裡還有些印象,反正這座森林雖大且密,但對我們來說沒有什麼意思,我們要注意的,僅是那幾座山而已。」
「不,」李靖搖了搖頭「該處既然是平原居多,這樣那幾座小孤山所帶來的意義就不大了,既然假設敵人的戰術以側面為主,那這森林肯定也是敵人會利用的工具之一。」
「你的想法也不無道理,我也不好反對,但敵人的戰術為何,目前仍是未知之數,」白起微微點了點頭「目前最重要的,是要趕赴戰場,迅速下寨,然後摸清了地形,再作打算,不是嗎?」
「這個當然,這附近的地形我不熟悉,也不好確立戰術和計策。」李靖點頭道。
「有想過嗎,若我倆輸了,天下人會如何想呢?」白起突然問道。
「輸了?你也會有這種念頭嗎?」李靖不禁笑了一聲。
「從前不會,但現在會,」白起笑道「不知為何,現在總是對虛名有種執著,總是不希望自己再敗了,你就不會有這種念頭嗎?」
「會,當然會,」李靖點頭道「作為一個騎在馬背上東征西討的人,這種執著基本上每個人都會有,不過我打仗的目的跟你不同,我是為了大唐,為了快速平定天下,為神州迎來短暫的和平而戰,一兩場仗的勝負我並不會太在意。」
「我在意的,只是整個天下能否平定,不,是何時能平定。」
「哦哦,真高尚的想法。」白起似是嘲諷地笑道。
作者:
tung9943
時間:
2011-8-29 01:13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44 PM 編輯
第四卷 裂縫 第七一回 調虎離山
官兵的步伐漸漸加快,但又似乎是在顧忌著敵人會趁他們大軍初到時急襲一般,很快又減慢了行軍的速度,小心翼翼地停下後,才放心地扎好營寨,倒是馬超軍並沒有任何行動,任由官兵們輕鬆自在地準備好一切。
兩軍相隔的距離並不算遠,但就地形來說,是個比較複雜的戰場,馬超軍所處的不僅是平原,地勢亦比官兵稍高,但這並不代表他可以毫無顧忌地朝敵陣無腦地衝鋒,因為平原所延伸之處並不到達官兵的陣地,僅到一半距離左右便是地勢不平坦的丘陵地形,在這種地形上騎兵衝鋒的優勢大大減低,加上兩旁有兩座孤山,這場戰役並不僅僅是比較誰的騎兵比較厲害而已。
「渭水跟我們也有一定的距離,基本上怎麼打也不會扯到那邊去,所以這條河基本上不用怎麼理會,」白起在營寨四周繞了個圈後,對附近的地理形勢有了初步的理解「馬超是逞勇之人,要擊破他,最好的辦法就是詐敗再以伏兵擊之,這也是最簡單的戰術-當然,這種簡單的戰術在現在恐怕是難以奏效了。」
「那個黑甲將軍是何來頭,這始終無法讓人不在意,」李靖點了點頭,似乎跟白起持同樣的意見「那種看起來密不透風的謹慎氣息,要在這種地勢占上很大便宜,恐怕不太容易。」
「但是,那個人是什麼人,相信你我心裡都有個底,」白起苦笑了一聲,無奈地聳了聳背「盡可能不要跟他打上攻城戰,那可不是我擅長的事情。」
這邊廂的官兵準備妥當了,那邊廂的馬超軍,似乎也差不多有行動了。
「報,敵軍下寨完畢了。」探子報道。
「嗯,」馬超點了點頭「行了,你出去吧。」
「這樣的話,便先刺探刺探吧。」黑甲將軍捏著下巴,胸有成竹地笑道。
其實馬超軍不在官兵下寨的時候施展突襲,也不是錯誤的選擇,因為考慮到時間尚在白天,光線充足,附近平地充斥,突襲的效果其實並不大,最多也只能達到擾敵的效果,這樣的行動並不會為馬超軍帶來什麼實質的好處。
但是接下來的行動,便不同了。
在官兵下寨後不久,馬超軍便派出了兩隊占住了兩座孤山,這兩座位於兩軍相距的中央道路兩旁,占住了這兩座山,便可謂主導了戰況。尤其在這平原跟丘陵交界的地勢上來說,在山上有駐兵,敵軍的情勢便能掌握得更多-這對黑甲將軍而言,正正是他想要的。
「有動靜否?」過了約兩個時辰,黑甲將軍朝剛回來的探子問道。
「沒有,敵軍雖然得到了消息,但看起來仍沒有任何行動。」探子答道。
「這是什麼意思?」馬超皺眉問道,看起來有點不耐煩了「是不在意嗎?」
「冷靜點,不要自亂了陣腳,」黑甲將軍臉色稍稍沉了沉,很快又回覆了原狀「先不要揣摩敵人的下一步行動,眼前我們的目的是摸清楚敵人的底細,先把這個做好吧,其他事情先不要理了。」
馬超抱著胸,細細思索後,像是明白了似的點了點頭。
馬嘶的聲音劃過,只見李靖跟白起兩騎在緩緩走著,兩人四周環顧,似乎是在視察著地形。對於他們而言,山地被敵人占領是十分頭痛,十分不利的,但這早已在他們的預期之中,因為不管怎麼說,這戰場是敵人所選定,所預先到達的,被占住有利地形也是非常合理的。
「是那兩座嗎?」李靖似乎發現了那兩座傳說中被占領的重要孤山,朝前方指了指,雙眉緊緊地皺著,看起來光是用看的就知道,這兩座山的位置對官兵真的非常不利。
「恐怕是吧,」白起亦不自覺皺起了眉頭,抱著胸嘆了口氣「這下子,真的有點棘手......」
「扼進退之咽喉,觀我軍之虛實,若不迅速奪之,這仗便難打了,」李靖喃喃道「依我看來,要奪孤山,並不困難,只是......」
「我明白你想說什麼,」白起道「孤山附近並無樹林,丘陵的地形亦不足以設伏,是嗎?」
李靖微笑地點了點頭,白起嘴角亦泛起了微笑,踢踢馬肚,轉身回營了。
結果,當日雙方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行動,倒是馬超軍調動了數次孤山的軍隊,也似乎做了不少防禦工事,看來是有意防範官兵的硬攻奪山戰術。畢竟這座山的占有權會對戰況產生很大的影響,這是雙方都很清楚,也很在意的。
「怎麼樣?」白起揭開了帳幕,朝後方看了看,指的似乎是剛才離去的土人。
「那兩座山各自只有一條路通往山上,沒有其他捷徑和小路,」不知是否口乾了,李靖喝了口茶,才開口答道「但由於上面沒有什麼樹木林草,要攻殺上去幾乎不用顧忌什麼。」
「敵人都做了基本的防禦工事,一般的騎兵衝鋒作用不大,」白起微微點了點頭,走到李靖跟前坐了下來「你有什麼好想法嗎?」
「白將軍,誘敵不是你的老本行嗎?」李靖笑道「把敵人誘出防禦工事範圍並加以狙擊,這好像是你的興趣,也是你的長處喔。」
「所以說懂我者,非衛公也。」白起笑道。
誘敵,這目的看起來固然很明確,但是做起來卻是非常困難的。
要如何做到讓敵人自動離開堅固的築壘工事範圍?這似乎是謀士和將領們一直都十分頭痛的考試題目,但對於白起而言,誘敵並不是什麼特別困難的事情,至少他的對手並不是什麼特別高明的將領,僅是那些從數千人中被挑選出來的兵長或是校尉什麼的而已。
「你的打算是什麼?」李靖問道。
「我做事一向有原則,不洩露想法是其中一個。」白起微笑道,不過就禮數而言,他這樣便算是以下犯上了。
「好吧,我不幹擾你,」李靖從容大方地點了點頭「我尊重你做事的風格。」
調虎離山,重點在於虎而不在於山。
而反過來,從「虎」的角度看,山才是重點,因此此計的突破口便在於如何利用這個觀念上的分歧和衝突。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所做的一切,會被上天寬恕,我也相信一切在冥冥之中自有主宰。
人們都說,殺了人便要填命,那我殺了上百萬的人,我填補的時間,需要用上多少輩子?
我相信報應,但不代表我會改變自己......我知道自己除了打仗,便沒有任何的生存價值。
上天要做什麼我都毫無怨言,我也不會後悔......不管自己做的事是對或錯,我只相信,戰爭是以亟敵為上的。
人命的逝去本來就如時間,靜止而無聲無息。
翌日的夕陽落下,扯下了黑色的天幕,為整個天水戰場帶來了漆黑,那兩座孤山在黑夜之中,似乎顯得更為孤獨了,即使彼此隔得沒有多遠,但實際上他倆仍是孤獨的。
「一千騎兵,好像有點過頭了吧?」李靖笑道「我知道你對自己很有自信,不過......」
「敵人的主將皆在營中,那兩座山上駐守的不過副將校尉之流,我又為何懼之?」白起不以為然地笑道「挫敵不求兵多,只要戰術對便行了。」
「好吧,我不攔你,」李靖笑道「就憑你多年以來的戰績,我沒理由質疑你的判斷。」
「謝了。」白起拱手笑道畢,領一千騎兵去了。
以白起區區一千騎兵的兵力,去衝擊這兩座山,其實也算不上以卵擊石,畢竟白起也是個名聞天下的感覺,那兩座山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將領,加上兵力也不是特別的多,白起要硬攻的話也絕不是不可能的。
不過作為一個軍事家,硬拼這種事情當然是可免則免的。
西孤山
「上面有什麼指令嗎?」
「還不是那些,說什麼入夜了,要注意之類的,」答話的人微笑道,裝束看起來跟一般士兵有點差異,應該便是這座山上領兵的人物了「都打了多少年仗了?提防夜襲這種事心裡還是熟悉得很的。」
「對方畢竟是白起跟李靖,不小心一點怎麼行?」說話的人的穿著跟一般士兵差不多,但盔甲裡面卻多穿了一件袍服,使他看起來更有一種儒將的感覺,應該是參軍之類的人物吧。
「密令。」
那領兵的從懷裡拿出了半截銅符,跟來者合了符後,支退左右,只留下了參軍。
「李校尉。」傳令點頭道。
「主公有什麼吩咐?」校尉問道。
「不論任何情況,不得棄山出擊,」那傳令邊低聲說,邊從懷裡拿出書信「若有發現敵軍通過兩山,欲直取大營,立刻燃起烽煙。若敵軍有攻山之舉動,便燃兩道烽煙,以箭矢迎之,不可擅自出擊。」
「好,明白了。」校尉先是輕輕地皺了皺眉,然後點頭應道。
「消極的作戰方式啊......」那參軍目送著傳令遠去後,輕輕地嘆了一聲「這倒像是將軍的作戰方式。」
「主公打得急,將軍打得緩,真的不明白為何他倆會合作在一起......」校尉笑道「倒是將軍,我越來越想知道他是何方神聖了......」
「不是有很多人說過了嗎?」參軍道「將軍那身黑甲已出賣了他秦國的身份了......說回來,剛才那道密令,難道將軍覺得今晚敵人會夜襲嗎?」
「不難想像,」校尉聳了聳背,不以為然地笑道「這種野戰,夜襲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
其實白起心裡是再明白不過的,夜色雖然能為他的行軍帶來遮蔽,但是黑夜的來臨也同樣會使敵軍的警覺提高,尤其在這種雙方的情報幾乎互通,完全對峙的情況下,夜裡施展奇襲其實是非常冒險的行為。
「安全。」
這個時候,兩座山上的哨兵都不敢閒著,積極地在山上巡邏著,雖然夜色使他們看不清楚四周的景物,但是附近的大小路處有沒有敵軍經過,還是能隱約看到的,至少兩座山之間的大路便能看得非常清楚。
「安全。」
「這裡也安全。」
馬超在兩山各布了五百兵,跟白起的兵力其實剛好一樣,但是由於都築有防禦工事,白起若要硬攻肯定要折上不少兵力,因此黑甲將軍一直都不擔心白起會採取硬攻。
「暫時都很平靜嘛。」校尉像是微微松了口氣似地找了塊石頭,一屁股坐了下去。
「還是別松懈為好,」參軍看著黑色的遠方,眉頭又皺了起來「這種平靜的氣氛,實在讓我覺得不太自然......」
「你們這些謹慎派就是這樣,總是把小心小心掛在口邊,」校尉似是不耐煩地說道「除非敵人起傾營之兵,否則以這兩座山的險阻,加上防禦工事,要攻上來談何容易?少說也要一晚吧?到時候救兵早就來了,算他白起有通天的本領,我又有何懼?」
「探子回來了!」此時山腳傳來了聲音,打斷了校尉跟參軍的對話,也吸引了他倆的注意力。
「快,去看看。」校尉道。
那探子翻身下了馬,似乎顯得有點慌張。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嗎?」校尉問道。
「白起似乎揮兵欲取此處來了,」探子說得挺急,聽起來似乎戰況真的很急似的「敵軍來勢頗急,恐怕不用多久便到了。」
說畢,探子便又滾鞍上馬,匆匆地去了。
探子才沒離去多遠,那校尉便立刻放聲大笑了。
「哈哈哈哈......」
「怎麼了?」參軍顯然摸不著頭腦。
「沒發現嗎?」校尉微微搖著頭,嘴邊仍掛著笑容「剛才那個探子,你曾見過否?」
這時候參軍才想起,那個所謂的探子面孔生的很,一般來說,主帥偏裨應該對軍中的探子傳令等比較熟悉,或許是因為夜色的關係,剛才所有人都沒有對那個探子產生懷疑。
「說完了這些便匆匆地去了,明顯是怕我們問了什麼答不上來而逃了,」校尉笑道「白起這小小手段居然便想把我給騙了,也太小看我這個校尉了吧?」
「既然大人你識穿了那探子的身份,那剛才......」參軍皺眉道。
「我沒有必要當面拆穿他呀,那條賤命可以換來一場勝仗呢,」校尉笑道「刻意帶來假消息,白起恐怕是取什麼小道朝大營去了。」
「既然如此,我叫人去點煙罷。」參軍道。
「站住,」校尉冷冷道「點什麼煙?」
「這......」參軍看起來有點犯難了。
「白起以探子來蒙我西山,那他打的如意算盤,莫過於西邊偏遠的小路了,」校尉笑道「離此山最近,山上又肯定看不到的那條路有個必經之處,便是澠馬山了。」
「澠馬山......」參軍腦海里思索了數秒,似乎聽出了校尉的意圖了「李校尉,上面有指令,別擅自行動。」
「指令?」校尉聽畢不禁失笑,眼裡透著輕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現在一代名將自己送上門來了,我不將他敗在此地更待何時?澠馬山地勢高低起伏,活像一個山谷一般,我伏一軍在那,白起若取那處過,焉能不敗?」
「可是......」參軍還想再勸,可是還沒說什麼便被校尉給打斷了。
「行了,」校尉臉有怒色地瞪了瞪參軍「別再多言,我意已決。」
要瞞過敵人的心,就先要瞞過敵人的雙眼。
這是白起領一千騎兵出征前跟李靖說過的話,所以他才決定在夜裡行動。
「人的慾望,是會打亂自己的判斷,也會擊破自己最堅固的堡壘的,」
「對於那些校尉兵長等級的人而言,這些看似唾手可得的名利是異常吸引的......」
「也正因如此,所以他們的防禦工事就算做得再堅固,再硬朗,也沒有意義。」
李靖喝了口茶,揮手示意傳令退下。
然後嘴角微微泛起,那是帶點欣慰,又帶點驚喜的笑容吧?
作者:
tung9943
時間:
2011-8-29 01:14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44 PM 編輯
第四卷 裂縫 第七二回 趕盡殺絕
天水澠馬山
澠馬山是兩軍所處天水戰場的其中一座小山,本來這座山的地理位置比較偏西,對於雙方的對壘應該沒有什麼大影響才對。但由於能避開那兩座孤山的視線範圍的小路中,最接近西山的那條小路一定會經過澠馬山,雖說在平原丘陵這種地形上不一定要循路走,不過跟路走肯定會更安全更順暢,這是不用多說的。
李校尉之所以決定違令出擊,原因是澠馬山地形十分適合布置伏兵,在山腰位置左右能布置數十隊弓箭手,是典型易守難攻的地形,白起一旦取此路而過,至少也要折上四五百兵才能離開。
打點好一切,再巡了巡,似乎對自己設伏的地點感到妥當了,李校尉滿意地點點頭,然後也走回自己該留守的地方了。
對於李校尉來說,沒有什麼途徑能比擊敗白起更快捷取得天下人的注意了,作為一個從軍的人,誰不想富貴,誰不想榮華,誰不想名揚天下,人人皆知?
「探子回來了。」一個守在前線的傳令兵低聲道。
「什麼消息?」李校尉問道。
「目前這條路上仍然空無一人,不見白起的蹤影。」傳令兵答道。
「......」李校尉捏著下巴,若有所思地沉思了一會「叫探子再搜一搜附近的其他小路,平原上敵軍藏不到哪裡去的。」
「是。」
白起只取一千騎兵,其實不是沒有理由的,眾多周知這裡的地形雖然複雜,但是平原占多數的情況下,白起無法藏起主力軍去做出突襲之類的戰術,因此兵力越少,那白起要隱藏起軍隊的成功率就越大。
那白起是如何隱藏起那一千騎兵的呢?
其實白起的軍隊早就繞了個大道,越過了兩座孤山,處在兩山跟敵營之間的地區了。當然,白起也選了個偏西的地點,那裡丘陵的起伏度比較大,不像官兵大營跟兩山之間的地形般平坦廣闊,以區區一千兵的規模,要隱藏在那裡是非常容易的事情而已。
「差不多了吧?」白起心裡盤算著,彷彿預算的時間也差不多了,於是從口中拋出這麼一句話來。
這時探子飛奔過來,為了隱藏自己的身影,這探子身穿黑衣,騎的還是黑馬,在這光線下看幾乎是看不到的。
「怎麼樣?」白起的嘴角微微揚起,好像探子捎來的消息肯定是好消息似的。
「敵西山好像有點動靜,但詳細不清楚,因為山上哨兵多,我們探子不能太深入。」探子答道。
「行了,這樣就夠了。」白起笑道。
西山之上,只剩那領著一百弓兵的參軍,即使擁有防禦工事,一旦白起取此處而來,不須一會便可攻破,要知道這工事也不過是馬超軍用了一天不到所做出來的而已。縱使之後有做過鞏固,但要憑這點工事抵擋敵人的進攻,也是不可能的。
也正因如此,參軍才力勸李校尉不要棄山而出,沒有什麼能比這兩座山更讓敵軍頭痛了,馬超跟黑甲將軍本來就沒有擔心過白起跟李靖會直取大營,因為雙方的兵力接近,只要做好基本的防禦措施和意識,官兵是不可能一擊得手的,而一但開戰,兩山的援兵來援,三方兵力夾擊,官兵根本就占不到多少便宜。
「澠馬山那邊有什麼動靜嗎?」參軍問剛回來的探子道。
「好像仍不見官兵的蹤影,李校尉仍駐兵澠馬山。」探子答道。
參軍有點擔心地咬了咬牙,那緊皺的眉頭毫無保留地顯示了他內心的不安和焦慮,作為一個對兵法稍有認識的人,作為一個從軍有些日子的人,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或許是官兵的調虎離山之計。
「那裡......」一個哨兵皺著眉頭,指著漆黑蒙朧的遠處,有點不肯定地說道「是不是有什麼在呀?」
「哪裡?」站在他旁邊的哨兵皺起了眉頭,朝他手指頭指的地方注視了一回,那眉頭皺得更緊了「有什麼在?那不是騎兵嗎!?」
「可是那是大營的方向呀!」那哨兵疑道。
「先別理了,趕快把這消息告訴參軍。」哨兵說畢,推了另外那哨兵一把「我在這裡繼續觀察,快!」
這哨兵朝那裡定晴注視,雖然這彪騎兵是從大營方向來的,不過衣著顯然跟自家的服裝不同,這樣看來,這顯然是來襲的敵軍了-即使不知道為何會從這個方向過來。
跟這哨兵的反應一樣,參軍在觀察了數秒之後也同樣有如此的感受,這個時候他體內的冷靜幾乎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被什麼侵占了腦海一樣,腦部壓根兒無法靜下來好好思考......
「傳......傳令,」參軍顯得非常慌張地朝傳令兵招了招手,從懷內拿出了半截符「速去澠馬山去,通知校尉放棄那裡的伏擊計劃,跟他說敵軍從西山來了。還有,快讓人去點煙!點煙!」
「是!」
眼看著傳令兵離去,參軍的心裡卻仍是陣陣不安,對於這兩個強大的對手,他完全沒有獲勝的把握,這點簡單的防禦工事能抵擋得住敵軍的連番衝擊嗎?他實在沒有信心。
「進入敵人視線範圍了吧恐怕?」白起說道,縱使他口中所說的並不是什麼好事,但其嘴上卻掛著自信的微笑「三軍聽令!轉列長蛇,全速前進,再聽令時轉列方陣,一鼓作氣衝殺過去!」
在俯視的角度看,你會驚嘆這隊軍隊的紀律性和默契,在幾乎沒有一絲聲音的情況下,這隊一千人的軍隊迅速從一個方陣轉成了長蛇陣,看樣子李靖跟白起的合作,已經在無形中擦出了火花吧。
長蛇陣是重視機動性的一個陣形,多用於山地等複雜難行的地形,由於長蛇陣的形狀並沒有什麼規限,在重視速度的情況下可以隨意擺動或是扭曲,完全不會受制於地形的變化,是趕路時常用的陣形。
但由於長蛇陣是條狀的陣形,左右兩側一旦被敵軍攻擊,軍隊就會斷成兩截甚至更多。即使用於進攻,長蛇陣也是沒有任何攻擊重點的,因此長蛇陣在多數情況下只是趕路時會用到的陣法,這當然還有例外,就像姜維曾以長蛇卷地陣擊破鄧艾,但那是在陣形迅速變化,由正面衝擊轉為包圍的情況下才能成立,直接以長蛇陣擊敗敵人的例子基本上是極為罕見甚至沒有的。
「敵人的速度加快了!」哨兵呼道。
「人數好像好多啊!」
「別慌!」參軍喝道,縱使此刻他的心裡也是充斥著擔憂和慌亂,但是穩定軍心對抗敵人畢竟是他的職責所在「準備好弓箭的發射,等我一聲令下就放箭!」
軍心的穩定,一般都是透過話語來回覆的。不過在很緊急的情況下,不少將領都會透過殺雞儆猴的方式來阻嚇將士,沒有什麼比死會讓士兵們感到恐懼了,但是這樣做也會使軍隊的團結和真心抗敵的意識減低。
正因如此,如何用話語去刺激將士的戰意,也成了將領們的一大課題。要知道,主宰一場戰事的實際上並不是將軍,將軍只是駕馭將士的人物,真正主宰戰場,掌握戰事成敗的主角,其實是那群士兵。
參軍的話語僅僅讓士兵們靜了下來,但沒有讓他們的內心平靜下來,因為連主將看起來都恐懼非常,試問士兵們又如何能激起戰意呢?
「放!」管不得是不是最適合的時機,參軍見官兵來到山腳了,陣形明顯轉換為方陣,速度卻沒有減慢,反而變得更有氣勢了。
同樣是面對死亡,面對敵軍,面對生命中最嚴肅的話題,為何白起所領的士兵能顯得如此輕鬆,如此豁達?
箭雨之下,白起軍卻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奮力衝鋒,毫無半點畏懼之色。
同樣是士兵,同樣是將領,究竟差在了哪裡?
這個時候,受到打擊的不僅是參軍而已。
「媽的!」
李校尉領著四百兵,用盡了力氣往西山趕回去,彷彿是想彌補自己的過錯,想輓回快要被攻陷的西山,他心裡其實也很清楚,不論來的是白起或是李靖,官兵一旦往西山去,那一百兵力是不可能抵擋得住其攻勢的。
不知為何,在這一刻,忽然覺得這個草原廣闊了許多,那條本來不是很長的路,卻像要用上一輩子的時間去走一般,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麼?
是死亡向我招手了嗎?還是失敗已經降臨在我身上了?
土磚的飛散,木柵的破碎,似是在標示著防禦工事的破壞。李校尉詫異地看著地上的那些殘骸,腦袋裡一片空白,此刻他已無法向上面解釋了,貪功近利,帶來的就是這種後果嗎?
「來了嗎?」漆黑難見的山路上隱約走出一個人,在火光之下,那輕狂傲然的笑容,那目中無人的臉頰,那睿智難測的雙眼......李校尉不難想像,眼前這個人便是那個傳說中的白起了。
李校尉沒有答話,只是本能地拉了拉疆繩,向後退了兩步,從軍多年的經驗告訴他白起的出現,究竟預示了什麼。
只聽得一陣雜亂密集的腳步聲,白起身後的黑暗中竄出了一堆士兵,看起來每個都如狼似虎似的,李校尉已來不及說什麼了,只能高呼一聲「撤」,然後便匆匆轉身逃去了。
晨曦漸露,千山初醒,朝陽趕走了夜影,日光灑落在平原之上,那些沉睡了一夜的屍體逐漸暴露在陽光之下,那道孤獨的烽煙仍在燃燒,沒有任何的和應,只能獨自在這天水戰場上無助地苦鳴著。
白起收了得勝之兵聚在西山之上,西山失陷這消息東山跟大營肯定已經知道的,所以要如何把東山攻下,白起或許還得花花心機。
「聽說了嗎?」
「廢話,五百兵全殲了,怎麼可能沒聽說......倒是白起也可真狠,聽說當時西山的李校尉立刻就拔腿逃走了,白起還揮兵窮追不捨,還沒到來到這邊便全被殺光了,那屍體可是一直從西山延伸到東山這邊呢。」
「噓,小聲點,可別被兵長聽到了,這些話在他們聽來可敏感了,我可不想這樣就人頭落地。」
「嗤,不過我說那白起,手也太狠了點吧?那些什麼兵法不是有說什麼『窮寇勿追』嗎?」
「哈,這你就見識少了......」
「白起打仗從來是出了名不留手,不放敵人走的,」
「不然怎麼能叫『人屠』?」
白起站在西山,俯視著東邊的那座孤山,眼角掃過山下那些零落的屍體,心裡似乎揚起了陣陣澎湃。對於他而言,堅持了多年的戰爭觀似乎在不斷地動搖著。
殺敵多,是對,還是錯?
人生究竟有沒有灰色的地帶?是不是什麼東西,什麼事情都一定要分得很清楚,究竟什麼是對,究竟什麼是錯?
別問我,有沒有站在那些被殺的士兵的角度想過。身為一個將領,就應該全心全意為自己效力的主子在戰場上殺敵,在戰場上,還說什麼仁慈,說什麼心軟,說什麼道義說什麼報應?
將士從披上戰甲,拿上武器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踏上了這條不歸路,他們在戰場上的意義就是互相拼殺,不論是死去還是存活下來了,這都是不能歸咎於任何人的。
殺敵過多?敵人不是應該殺得越多越好的嗎?那我身為一軍之將,我又究竟做錯什麼了?為什麼我所做的事不能被世道所接納?
上蒼啊,這個社會的價值觀已被扭曲了嗎?還是我自己已經被虛名,利益或是快感衝昏了頭腦?
「哼。」白起自嘲似地笑了一聲,微微搖了搖頭,轉身離去了。
作者:
tung9943
時間:
2011-8-29 01:15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45 PM 編輯
第四卷 裂縫 第七三回 攻心為上
西山的攻略戰已經告一段落,白起點了點兵,在攻山時折了百餘,雖然突破工事後馬超軍軍心大潰,但是白起始終也受過一陣子的頑強抵抗,這程度的損傷算是無可避免的。
讓白起頭痛的,並不是這百餘兵的失去,而是下一步的打算。
西山的失陷,意味著白起的行動已經開始了。從他開始攻打西山,那烽煙點起的那一刻,他便很清楚,同樣的方法已經不能用在東山上了,因為敵人肯定已經有警覺了。
馬超大營處,也早就收到了西山失陷的消息,應該說已經知道了很久了,可是礙於某幾種原因,馬超跟黑甲將軍都沒有選擇出兵營救。
「白起做事果然乾脆俐落啊......」馬超咬牙道「這樣看來,東山恐怕都會很快失陷吧?」
「不會的,」黑甲將軍搖頭道「就算是白起,不用硬攻折兵的方式,是攻不上去的。」
「西山這障礙已經失去,敵人通往這裡的道路不是更暢通無阻了嗎?」一個文官站出來道「這樣原來東西兩山的意義已經蕩然無存,既然如此,何不傾全營之兵殺赴西山,殺白起一個措手不及?」
「你不明白現在的情況,」黑甲將軍冷冷地答道「西山雖然失了,敵人朝這裡的道路可謂無任何的阻擋-但這在攻下西山之前也是差不多的狀況,因為這裡並沒有什麼所謂的必經之道,他們要朝這裡打,那兩座山是阻擋不了的。」
「那你的意思是......」馬超好像聽出什麼來了。
「白起的戰略是逐步消磨我們的兵力,藉此達到打擊我們軍心的效果,」黑甲將軍道「東山是他接下來的目標,這是不會改變的。」
「那東山不是很危險嗎?」那文官道「何不領兵去救?」
「白起攻不上去的,」黑甲將軍答道「他攻下西山已等同警告了東山上的守兵,同樣的調虎離山計已經無效,他只能領著那些得勝之兵在西山上乾巴巴地看著東山,以他那種性格,是不會犧牲掉大半兵力去攻下東山的。」
事實如黑甲將軍所言,白起是用計攻下了西山,可是他自己亦很清楚,接下來要攻陷東山就沒這麼簡單了,同樣的計謀已經無效,用兵硬攻又不化算,再想條計謀吧,好像又沒有什麼適合的。
如是者,白起跟東山的對峙持續了五天。
「白將軍,李大人來了。」
「嗯?」白起微微吃了一驚「衛公來了?」
白起步出營寨一看,只見不遠處一人跳下了馬,正是李靖。
「衛公,主營那邊不要緊嗎?」白起皺眉道。
「哼,敵人打的是消極戰術,如何會突襲?」李靖笑道「今天我來這,是特為白大人你獻計的。」
「難道衛公你有什麼妙計?」白起問道。
「這個當然。」李靖笑道。
李靖跟白起一樣,不主張以硬攻的方式攻下東山,一座小山要折上數百兵力,是絕不化算的,考慮到以後西征的過程,兵力當然是要節省一點比較好。
「還記得嗎,為何馬超跟那個黑甲不駐守東西兩山?」李靖跟白起進了大營,屏退左右,單刀直入地說道。
「這個當然,是因為......」白起先是笑了笑,然後像是醒覺了什麼一般頓住了。
「攻心為上這個道理,白大人你不是不會的吧?」李靖笑道「耍點小計,讓那群兵自己亂起來,不就行了嗎?」
「衛公此計,毒辣得很哪。」白起笑道畢,拱手錶示道謝。
東山
「有人靠近!」哨兵呼道。
「嗯?」兵長急忙走近了解情況,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騎著馬,探子裝束的官兵,手裡卻是拿著一把弓箭,不知用意為何。
「要放箭嗎?」走在兵長身旁的弓箭手問道。
「先不用,」兵長皺著眉頭,似是在思考著什麼「這大白天的,應該不會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的,先由著他吧。」
如那兵長所言,那個探子裝束的官兵跑緊東山不遠處,奮力往天射上一箭,然後便折回了,看來是有什麼訊息要傳遞吧。
「拿來看看。」說話的是東山的霍校尉,收到消息,他也慌忙趕過來了。
士兵捧著那支綁著書信的箭遞了上來,霍校尉一手拿過,迅速地打開並看了一遍,臉上漸漸現出了難看的神情。
「說了些什麼?」參軍問道。
霍校尉沒有說話,只是怒氣衝衝地回營了,留下了一眾摸不著頭腦的將士,還有剛剛跑過來了解情況的參軍,從霍校尉的表情不難得知,那書信上寫的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怎麼了嗎?」參軍掀開了營帳,發現營內的人都被霍校尉給撤走了,看來他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差。
「你自己看看。」霍校尉的語氣雖然顯得挺平靜的,但此刻他的心裡卻似乎一點也不平靜,應該說是沸騰到極點了吧。
參軍接過了書信,看了不到數秒,兩道眉頭便已漸漸皺起來了。
「哼,雖然這封書信的用意不良,但它說的不都是事實嗎?」霍校尉自嘲似地笑了一聲「我們都只是馬超跟將軍的棋子而已,我們的生命就如草芥一樣,毫不珍貴,難道不是嗎?」
參軍看畢書信,微微吸了口氣,臉色也沉了下來,他的心裡也是一陣沸騰,他很想反駁和勸說霍校尉,但他似乎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言詞。
『東山的敵軍們:
守山辛苦嗎?看著你們死去的同伴,我也能想像這任務太艱難了,區區一千兵分守兩山,還想抵擋我們官兵三千騎兵,不是嗎?
可是你們有想過嗎?為什麼馬超跟你們的黑甲將軍為何不直接在這兩座重要的山上駐守呢?因為他們知道,這兩座山是不能下重兵的,知道原因嗎?
這兩座孤山基本上沒有林木,而且只有一條道路通往山下,只要斷了汲水的道路,這兩座山並等於鐵籠,守上數天必然自亂,到時候我們官兵揮兵殺上山去,沒有退路的你們就只能引頸待戮而已。
還不明白嗎?你們這一千人,不,你們這五百人,只是被馬超送出來試探敵情的棋子而已,馬超跟那個將軍都一樣,都是貪生怕死之人,他們捨棄了你們!』
這封信......不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主公跟將軍為何沒有出兵去救西山?也沒有下命令去救西山......難道真如白起所言嗎?
「這信......」參軍把信收進了懷中,臉上一片嚴肅「要跟將士們說嗎?」
「讓我再想想,」霍校尉答道「說了的話,就意味著我們......造反了。」
將士們從踏上往途的那一刻開始,便意味跟死亡靠得越來越近,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實。
但是當知道自己是用作送死,而一直被蒙在鼓裡時,這就不一樣了,誰都看重自己的生命,誰都希望自己被重視,誰都擁有自尊......
馬超跟黑甲將軍此舉,不正是拱手將東西山兩軍的將士往火炕裡推嗎?
過了三天,東山上豎起了白旗。
消息傳到了馬超耳中,使本已有點煩惱的馬超跟黑甲將軍都皺起了眉頭,對於他們來說,東西山的陷落雖然並沒對自己有多大的失利,但這無疑會使軍心大潰。
加上東山投降的原因也隨之傳遍了整個軍隊,對於軍心的影響,馬超本人的威望,確實是有不小的影響。
一千兵的損失,東西山的地理位置,軍心的失落,名聲的折損......官兵這兩次行動可謂連連挫敗了馬超軍,不論從實質還是從虛無的角度來看,馬超軍所受到的損害都是相當大的。
不論怎麼說,白起攻陷了兩山,徹底地將兩軍的位置縮窄了,距離的靠近意味著兩軍正式一決雌雄的時候也漸漸靠近了-當然馬超並不會選擇以硬碰的方式終結這場戰事。
黑甲將軍從一開始便把方針定為側面戰術,以探聽敵軍虛實為大前提,因此他們一直都沒打算在野戰上跟官兵決戰,決定性的一戰是絕不會在此展開的。要是再堅持在這裡跟官兵周旋,白起跟李靖一旦在這距離上發難,那絕不是什麼好事。
說白點,也就是說這次各懷目的的戰爭,官兵在戰略上算是成功了。
再過了兩天,馬超軍也很乾脆地從天水戰場撤回城池了,以白起的性格,他是很想追上去的,「不放過任何一個敵人」是他行軍多年的宗旨。無奈兵力有限,馬超雖然是個有勇無謀的匹夫,但說到騎兵的統領能力,或許他不見得會比白起差多少。
理所當然地,戰場也從野外搬到了城外,攻城戰其實並不是白起跟李靖所擅長的,但也不見得會顯得弱勢。天水城附近不同於天水戰場,在天水城附近幾乎是只有平原而已,還有一條渭水在城池的東方呈西北走向東南,單就這條件看來,跟譙縣攻城戰是有點相似的。
「沒有什麼支流,但渭水的深淺,恐怕會直接影響到我們,」李靖盤著手,若有所思地說道「避免在西方下寨,這是明智之舉吧?」
「這個我沒異議,背水下寨那是無謀的行為,」白起點了點頭,坐了下來,把地圖翻開「我們帶的全是騎兵,雖然雲梯什麼的有是有了,但要攻上去恐怕有點難度。」
「嗯,我也是這麼想,」李靖點頭答道「誘敵之計恐怕用不了,必須另闢新路了。」
「想計謀這些事情,我是不太擅長,」白起苦笑道「衛公,還是交給你吧。」
李靖看著白起,雙眼一轉,忽然現出了微笑。
「等等......我好像想到什麼了。」李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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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ng9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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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8-29 01:16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46 PM 編輯
第四卷 裂縫 第七四回 殘暴不仁
中國數千年的歷史裡,名不正言不順奪得天下而又能長久的人可謂寥寥可數,在這個被封建思想徹底占領的社會裡,所謂的「虛名」,其實是舉足輕重的條件。
不同於許多紛亂的割據年代,這個年代並沒有什麼正統的皇帝,哪怕是傀儡也好,在春秋戰國或是東漢末年,名存實亡的皇帝可謂主宰著天下大勢,這個皇帝到底有什麼用?就是用來正名,或是給他人裝上罪名之類的把戲-可是這些手法在這個年代都行不通了。
李世民作為名正言順的唐朝皇帝,理所當然地接收了官府的一切,他也是眾多軍閥唯一有權利打著「光復大唐」旗號的人。雖然這看起來並沒什麼大不了的,但要知道在百姓眼中卻不是這麼回事,中國古代的傳統封建儒家思想,對於這種君臣父子的階段看得很重,他們一旦認定了李世民是名正言順的「君」,那在辦同一件事的情況下,他們都肯定是偏向李世民那一邊的。
因此,李世民麾下的軍隊才會被稱為官兵,別人出兵叫做征伐,被看作是野心;而官兵出兵,便自然是收復失地,拿回該拿的東西了。
這個年代,得到民心,便等於得到半個天下了。
天水
「檑木炮石都好了嗎?」
「好了。」
「別忘了火把,還有鐵鈎木棍什麼的,還記得我昨晚要你準備什麼吧?」
「嗯,都準備好了,將軍。」
黑甲將軍滿意地點了點頭,揮手示意退下。
「百姓們,沒什麼特別的動靜吧?」黑甲將軍跟身旁的參軍小聲問道。
「暫時沒有,主公在這裡的民望還可以,」參軍答道「四軍已經派出一半人看著各大廣場了,若百姓做出什麼舉動的話,會第一時間鎮壓下來的。」
黑甲將軍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步上城樓,確認跟官兵的距離之後,才稍微露出一點點放鬆的神色。
經過了七八年的長期戰爭,渡過了七八年山中無大王的日子,皇帝這人究竟還有什麼意義,百姓們似乎也不多理會和在意了,他們在意的是天下何時平定,戰爭何時停止,和平何時到來。
對於他們來說,他們所渴望的並不是掛著官府名稱的軍閥,而是可以帶給他們安樂和溫飽的太守。
當然,有些只有野心,或是殘暴的軍閥,多多少少還是會遭到百姓唾棄的。
像是這個人。
入夜的許昌,總是透著一股繁華的氣息,城裡的市集和街道總是燈火通明,來往的人流絡繹不絕,一點也不輸身為首都的長安。
「天下大亂......吾當挺身而出,揚我名於沙場之上......」
「可官兵當道,我當以何名出道?」
說畢,又飲了一口酒。
路人側目看去,這個醉漢身長八尺,體格魁梧,看起來有三四十歲,背上掛著兩把不一樣的長兵器,左手拿著酒壺,右手拉著一匹壯馬,從外表和其話語不難猜出應該是練武之人。
「這馬......不錯。」
「哦?說起來,好像是難得一見的好馬。」
「你看,那四肢壯健,身材適中,雙眼炯炯有神,要是跑起來,那應該不是一個快字了得。」
「老實話,老大那馬也老了,你看這好馬落到這麼個醉漢手中,可不浪費了嗎?」
「我跟你所想的一樣。」
雖然酒意讓頭腦昏昏的,但突如其來的不和諧氣氛,本能讓他稍稍清醒了少許,朝左方看過去,只見十來個男子正朝自己走來,每個人手中都拿著武器,似乎是不懷好意。
「哼。」這人不以為然地笑了一聲,又喝了口酒,似乎沒把這十多人放在眼內。
「喂,」帶頭的走來拍了拍他,臉色跟語氣顯得相當的囂張「你這馬賣不?」
「賣?」那人聽畢不禁失笑,即使被十多人包圍著卻仍泰然自若「你給得起嗎?」
「笑話!許昌虎龍堂堂主乃是我大哥,有什麼買不起的?便是汗血寶馬,我大哥也能買來!」
「那你買汗血寶馬去罷,盯我這坐騎幹什麼?」那人大笑道。
「喂喂,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這帶頭的刻意拉長了語氣,有意嚇唬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醉漢,但似乎沒有什麼效果「我們這裡十多個人,一旦發起怒來......」
「碰!」
話還沒說完,只見黑影驟至,那帶頭的流氓已覺眼前一黑,筆直地向後倒了下去。
現場的氣氛陷入了一片沉默,眾流氓的視線聚在那人身上,半刻說不出話來,直至那人從身後拔出兩把長兵時,才醒覺過來。
「好啊,還敢跟我們叫板!」
「活膩了是吧!?」
「行了行了,說那麼多屁話幹什麼?」那人不耐煩地喝道「老子就站在這,要上給我一起上!」
「款?」一個路人看著那人,有點驚異地叫了起來。
「怎麼了?」
「我弟弟剛從河內回來,前些天魏延跟司馬懿不是鬧翻了嗎?好像說有個跟這個人差不多樣子的人在那裡挺身而出,一個人殺了一百多個河內士兵。」那路人臉帶驚色地答道。
「一百多個士兵?你弟弟也太能吹了吧?況且也不一定是這個人吧,人有相似。」
「不不,我弟弟說這人總是拉著一匹壯馬,一手持雙刃長矛,一手持方天畫戟,可好認了。」
「這不是跟這人一樣嗎?」
「就是說呀......」
河內百餘士兵且奈我不何,胡騎七萬我且看作螻蟻,今區區十餘個流氓,居然想刁難我!?
「躂躂躂躂......」
或許是打鬥驚動了官府,不一會兒,一個身長約七尺,濃眉大眼,臉上有數道明顯傷疤的男子跑了過來,他不是誰,正是跟郭嘉一起鎮守許昌,人稱面涅將軍的狄青。
「......」狄青停下了腳步,看著那人腳旁那十數道倒在地上的人,眉頭皺了起來,再打量了那人一下,不發一言地拔出掛在背後的雙刀。
「又要打?」那人笑了笑,拿起了地上的酒壺,喝了口「我勸你不要這麼做,能跟我打成平手的人,還沒出生在這世上呢。」
「這麼大的口氣,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狄青冷笑一聲,信步往那人走去「不過打贏了十多名流氓,不要以為自己是項羽呂布,天下還有許多秦瓊張飛呢。」
那人側目瞄了瞄狄青,驟覺狄青所散髮出的氣勢並不如一般常人,血裡的狂野跟好勝告訴他-好對手來了。
只聽一聲壺碎,那人雙持長兵,直取狄青而來,嗖嗖數刺,速度異常驚人,要不是狄青身手不凡,換作普通人早就見閻羅王去了。
狄青一連閃過了十數下攻擊,尷尬的是眼前這人實在不簡單,一連串的攻勢有如流水行雲一般流暢,卻又如暴雨梨花一般凌厲,打得狄青幾乎無還手的餘地,逼得他不得不往後退了一大步,重整攻勢。
「哈哈......有兩下子嘛,再來再來!」那人看似殺得性起,興奮地叫道。
”這人武藝高強,難道又是哪個朝代的人?”狄青心知面前這人並不簡單,能打到如此地步,恐怕又是......”嗯?”
狄青的目光停在了那人的兩把兵器上面,有點模糊的印象告訴他,這好像是哪個人的象徵......
”范大人好像有跟我說過這麼一個人,在史書上也見過這樣的描述......”狄青瞪著眼前這個人,腦海里不斷翻著過去的東西。(范大人即范仲淹,北宋時期著名政治家,文學家)
「怎麼了?剛才不是說得很厲害的嗎?怕了嗎?」那人見狄青不迎上來,不耐煩地叫道「來呀!」
狄青吸了口氣,大喝一聲,揮舞雙刀迎了上去。
這事兒既然驚動了狄青,連狄青也擺不平,很自然地,郭嘉也來了。看著這境況,郭嘉亦不禁皺起了眉頭,他雖然不是太熟悉狄青的武藝去到什麼水平,但他認為應該也是能跟典韋這名猛將鬥個不分高下的,但眼前這個人居然能把狄青壓得差點喘不過氣來,直覺告訴他這人來頭肯定不少。
「小董,知道這人是誰嗎?」郭嘉指著那人問道。
「嗯......不清楚。」小董聽畢,臉有難色地答道。
「這兩把武器,應該是個很明顯的標誌吧?再想清楚。」郭嘉道,他知道眼前這個人肯定不是東漢以前的人,不然他肯定會有頭緒的。
「嗯......」小董看著那兩把兵器,竭力地想著,再看看旁邊的那匹馬「啊,難道是......」
「碰!」
一聲清脆的聲音傳遍了整條街道,只見狄青雙刀架在前方,被那人硬生生擊退了數米,地上還留著滑動的痕跡。
”好大的力氣!”狄青心裡不禁連連驚嘆,即使是典韋在此,也不一定能拿下這個人。
「再來!」那人喝道。
「正有此意。」狄青笑道。
「沒猜錯的話,這人應該叫冉閔。」
郭嘉皺著眉頭,這個名字好像有在史書中看過,這數年間他也有稍稍看過史書,這顯然不是他的興趣,但要熟悉自己的對手,這一點是很重要的。
「冉閔是以勇猛著稱的猛將,曾多次以少勝多,打贏過不少看似必敗的戰役,我想應該算是個跟項羽差不多類型的人吧。」
項羽?郭嘉眉頭抖了抖,對於一個將軍來說,這算是一個怎麼樣的形容詞?
「但這個冉閔最為知名的並不是他的勇猛,而是他的殘暴。」小董道。
「殘暴?怎麼說?」
「史書載,當時南北朝外族入侵嚴重,冉閔得勢後下令屠殺胡人......」
「光是鄴城,便已有二十多萬人被殺......整個殺胡令的過程,受屠的胡人恐怕高達數百萬人......」
數百萬?
這小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凶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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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ng9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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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8-29 01:16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47 PM 編輯
第四卷 裂縫 第七五回 誰明白我
要找一個比冉閔更受爭議,評論更兩極化的歷史人物,至少在中國的歷史應該是找不到的。說到這個人,焦點總是放在他頒布的《殺胡令》上。
「殺!」
狄青的雙刀連連揮空,緊隨著如來的是冉閔一連串的攻勢,不絕於耳的兵器交擊聲在街上迴盪著,郭嘉的眉頭皺得愈緊了。
「西晉末期,五胡亂華,中原地區的胡人數量幾乎比漢人還要多,在那一段時間漢人失勢,整個天下都幾乎被胡人占領了,」小董接著跟郭嘉述說著過去的歷史「說到冉閔,他應該就是胡漢兩族關係改變的關鍵吧。」
「或許沒有了冉閔,就沒有了後來的隋朝,也沒有了所謂的大唐吧......」
諸胡逆亂中原已數十年。
「碰!」
今我誅之,可遣軍來也。
「再來!」
郭嘉若有所思地捏了捏下巴,眼前這個人有著什麼實力,這他心裡可謂有個數了,問題是該怎麼把他招到旗下,而這個人又會否為自己帶來什麼麻煩?
「凶殘......這是為黎民所不能容忍的事情啊,縱使他所做的事是為了整個民族,但是這等事情始終......」小董看著激鬥的兩人,若有所思地感嘆道。
「若百姓們了解他的苦處,能看到他做這件事所帶來的益處,那他就是民族英雄;相反,若百姓們只看到他屠殺了兩百多萬人這一點,那......」
「他就只是個戰場上的屠夫。」
暴胡欺辱我家數十載,殺我百姓,奪我祖廟。
冉閔咬了咬牙,左手雙刃長矛奮力一刺,剛好從狄青腋下擦過,差點便刺中狄青的心臟了。
今特此討伐!
閃過了致命的一擊,狄青的意識卻告訴他一切並未完結,本能驅使他自動向退了一步,左手的刀往左方一架,只覺左手一麻,冉閔的雙刃長矛又再奮力地打了下來。這個距離上竟能達到如此力度,這實在讓狄青吃了一驚。
犯我大漢者死,殺我大漢子民者死,殺盡天下諸胡匡復漢家基業,屠戮胡狗為天下漢人義之所在。
”為什麼?”
「碰!」
又是一起強力的衝擊,不久前狄青還以為自己抓到了跟這人對打的節奏了,沒想到這人發起瘋上來,那力道可不是一般的霸道。
冉閔不才受命於天道,特以此兆告天下。
”為什麼說起我的名字,人們總是隻記住了我屠殺胡人!?”
「停手!」
兩人聞聲停住了手,只見冉閔的戟尖停在狄青的胸前,要不是郭嘉喝停了,說不定狄青會就此下黃泉去了。
「什麼人?」對於有人阻礙了這場對決,酒已半醒的冉閔看起來相當不快,朝那個走過來的人打量了一下。只見那人雙目無神,卻隱約透出一股讓人震懾的氣勢,身材雖然羸弱,全身上下卻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睿智氣息,冉閔心道,這肯定不是普通之人。
「許昌太守郭嘉,」郭嘉臉帶微笑拱手答道「剛才的事情我打聽了一下,並不是你的錯,狄青沒問清事情經過便向你發難,那是他的不是。漢臣,快給人家賠不是。」(注:狄青,字漢臣)
「啊?」狄青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但不論從什麼立場,郭嘉的話他一般都是言聽計從的「是我的不是,我太衝動了,抱歉。」
「算了算了,」冉閔笑道「我跟這位狄將軍也打得挺愉快的,哈哈哈......」
「那倒是,勇冠三軍的『武悼天王』,要找到旗鼓相當的對手可不容易,」郭嘉瞄了冉閔一眼,半開玩笑地笑道「不是嗎?」
冉閔的臉色一下字變了,他實在沒想到郭嘉會知道他是誰。
「不用這麼詫異,」郭嘉笑道「這沒什麼值得奇怪的吧?」
許昌政廳
被帶到這種地方,冉閔也大概猜到郭嘉的用意,身處這種唯才是用的時代,被拉攏也是很正常的事而已。
「這七八年來,你做過些什麼了?」甫坐下,郭嘉便開門見山地問道「老實說,以你來說,建立政權不是更像你的風格嗎?」
「......」冉閔的臉色又再變了,似乎是郭嘉的話刺中了什麼了。
「曾經有人跟我說過,作為一個軍閥,民心是很重要的,」冉閔雙眼微微地眯了起來,像是在回憶什麼似的「可我沒有聽,不,應該說,我以為自己是擁有民心的......」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你應該知道自己的過去並不是那麼乾淨......」郭嘉抱著胸,聽畢問道。
「不乾淨!?」冉閔皺起了眉頭,用著幾乎是吼出來的聲線道「天下的凡夫俗子如此看我也就算了,我以為傳說中的郭嘉是那麼的有智慧,有知識,原來也是這麼一般見識!既然冉某乃不乾淨之人,那冉某也就此告辭了。」
「我對你並不熟悉,」郭嘉安然地坐在椅上,悠然地笑道「你不把話說清楚,誰知道你的苦處?歷史的評價總是主觀的,因為史官並不是站在戰場的中央去描述事情,他們只是從勝利者口中得知事情的發展和經過,史書上寫的一套,事實又是另一套,這本來就不是奇事。」
「若你就這麼去了,那你心裡的不忿就只會牢牢地跟隨著你,你也只能背負著屠夫這個罵名-不管你走到那裡。」
白起站在軍營的前方,注視著遠處的天水城,心裡面似乎有點犯愁了,雖然之前的野戰大獲全勝,但他跟李靖都清楚,接下來才是這次西征的第一道關卡。
「擔心太多也是沒用的,」白起聞聲朝身後看去,說話的正是李靖「天水城的防禦工事相當穩固,兵精糧足,據細作回報,城內的防守工具也相當齊全,看來這場攻城戰他們是志在必得的。」
「若那黑甲將軍是我們猜想的那個人,那以他擅長打守城的本領,會以城邑防衛戰為主力防守也不難理解,」白起抱著胸,眉頭輕皺「攻城是我最不喜歡的打仗方式,守城如是。」
「我又何嘗不是?你我都是讀過兵書之人,孫子的理念早就灌輸到你我的思想之中,恐怕大家都不喜歡在這種勞民傷財的方式下取得勝利,不是嗎?」李靖笑道。
「從地震的那一刻開始,便意味著百姓要跟和平的生活道別一段很長的時間了,」白起嘆了口氣,然後露出了一個頗為勉強的苦笑「打仗這事兒,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不好的-除了我們這些一生都活在戰場上的將軍之外。」
「世事矛盾,這本是無奈之事。放眼天下盡是名將,為百姓挺身而出的又有多少?」李靖笑道「野心,慾望,虛名,還有刺激,這都是他們占城為王的理由,滿口仁義道德,可是誰都清楚,這是唐家的天下。」
「要一個胸懷兵書的將軍,或是能敵萬人的猛將突然停止其戎馬的生涯,過上淡泊甚至窮困的生活,這是殘酷的,」白起道「人總是自私的,誰管得了什麼天下蒼生?」
「那......你是怎麼想的?」李靖沉默了數秒,然後問道。
「跟你想的一樣,」白起看了看李靖,木無表情地答道「應該說,都到這地步了,還深究這些問題,又有何意義?把我所做的都當成盡我所能,迅速掃平天下,那不就行了?」
「也對。」李靖笑道。
「報,」傳令兵走了過來,欠身道「攻城器具的補給隊已到達之前野戰的戰場處,向這裡請求接應。」
「來了啊。」李靖呼了口氣,點點頭後揮手示意傳令兵先退下。
「敵人應該不是輕易便能誘下來的,我想不用接應了,就當是個誘餌也好,什麼也好,就讓他這麼過來吧,」白起笑道「讓那黑甲將軍自己掙扎一會也好。」
白起打的如意算盤並沒有如此容易打響,這隊攻城器具補給隊到達的消息亦由探子傳到了天水城中,但黑甲將軍稍稍思索後,仍不為所動。
「白起跟李靖應該都不是那種特別擅長打攻城戰的將領,對他們來說硬攻天水是非常困難的,」黑甲將軍跟馬超同站在城墻上「不管發生什麼事,都留在天水裡不要出去,只要有這種覺悟,那他們有再多的攻城器具也是徒然。」
「這我明白,攻安定的時候我也見識到攻城的難處,」馬超點頭道「以前年少輕狂,帶著數千鐵騎在平原上亂衝亂撞,以為自己天下無敵,殊不知用兵這事兒,還有這麼多學問。」
「能明白這道理便好,」黑甲將軍微笑道「現在天水城固若金湯,倒是士氣方面,之前野戰一役似乎有所影響,我想你還是想個辦法為好。」
「白起寄到東山的書信內容好像在軍裡傳開了,」馬超沉下臉來,抱著胸低聲道「我想士氣的變化跟這樣應該有關係......」
「這我也有耳聞,那白起跟李靖倒是挺會玩弄人心的,」黑甲將軍點頭道「那你還是不要亂說話比較好,我只怕越描越黑,到時候敵人攻城時表現得拚一點,那傳言便自然會不攻自破。」
除了民心,軍心亦是軍閥非常重視的事物。應該說,不論在哪個時代,人心都是統治者最重視的事,因為不論是治理小至一條小村,一個城池,大至一個州郡,整個國家,人心都會主宰著這個國家的命運。
掌握人心的,要不就是真好人,要不就是偽君子,而能站在歷史勝利的舞台之上的,無疑後者為多。冉閔就是做不了真好人,也做不了偽君子,結果他落下的下場便是潦倒。
「幽州。」
「當時民眾把你趕走了啊......」郭嘉捏著下巴,眉頭輕皺「是你治理的方法有問題嗎?」
「當然不是,當時山賊多次來襲,我率領了數次反擊,還把山賊徹底剿滅了,有些還歸順了,」冉閔搖頭道「當時山寨內還有個軍師被我擄了回去,我看他好像挺有學識的便提拔他當主簿了,那一年城內的境況還算不錯。」
「這麼說,他們反你的原因是因為......」
「對,我的過去。」冉閔的臉色毫不保留地展現出他的憤恨,殺胡這個過去,在他心中無疑是一個難以磨滅的烙印。
自古以今,殘暴者從來是不為民眾所擁戴的,冉閔縱使在某個程度上來看是個民族英雄,但只這限於那個時代感同身受的漢人們,只有他們才會明白胡人對漢人的欺壓。
但當這事迎到了前朝或是後世的人眼中時,他們的感受還會那麼深嗎?這事件的焦點還會停留在冉閔拯救了中華文化這一處嗎?他們所看到的,僅是他那道命令屠殺了數百萬人而已。
為了民族振臂一呼,揮動手中的血刃,到頭來換到的又是什麼?
「那裡,那裡。」
「呼......還真多攻城兵器啊......」
「這還用說,誰都知道這是場硬仗啦,聽說馬超軍那個將軍很擅長打守城戰,不招多點器具來,怎麼有本錢跟人家鬥?」
黑甲將軍並沒有為這次官兵的補給做出任何舉動,看來他對自己的守城技術實在有很大的信心,可幸的是雙方的兵力差距並不大,因此他還不須顧忌白起跟李靖會用兵海戰術之類的。單從四千對三千五百這個比例來看,官兵並不算占上什麼優勢,因為就攻城戰而言,攻方的損失肯定會比守方大上許多。
李靖看了看這些攻城器具,又看了看白起,心裡思索了一會,朝白起走了過去。
「我想,你不會真想靠這些器具強行把天水給攻下來吧?」李靖用著試探的語氣笑道。
「嗯?」白起回過頭去,笑了笑「當然不會,我怎麼會用這種消耗兵力的低智方式?」
「那你打算怎麼做?我可不認為他會輕易被引出天水。」李靖道。
「哈哈,這個當然,」白起笑道「倒是衛公你之前不是說想到什麼妙計嗎?到現在還不跟我說,你這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在軍事上找不到缺口,不是可以另闢新路嗎?」李靖笑道「抓住人性的弱點,利用人心,利用懷疑,那天水這座城也不會如此堅固了。」
「衛公......你可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啊......」白起沉默了數秒,然後滿意地笑道。
作者:
tung9943
時間:
2011-8-29 01:17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47 PM 編輯
第四卷 裂縫 第七六回 那種感覺
又對峙了五天,雖然大數量的攻城武器到來,但是白起跟李靖都沒有進一步的行動,採取消極防守方式的馬超軍,也自然沒有什麼舉動。
不過這只是表面的假象,事實上官兵似乎已經暗地裡做了點事了。
陣陣不協調的感覺幾乎占據了整個天水城,在城內的軍營內,這種感覺更是濃密,好像有種什麼似的,讓人有種說不出的不安和異樣。
「有聽說嗎?」
「有,這事兒好像在天水城內傳得很火熱,我看八成是真的。」
「我認識一個人,他有去前些天那野外的戰役,他說這事兒是千真萬確的。」
「唉,這年頭,誰不貪生怕死?」
「話可不是這麼說,雖說我們是賣命給主公的,可他也不能這樣推我們去死吧?」
「人心難測,誰讓我們跟錯了主公?」
「噓,小心隔墻有耳,這話讓人聽到了可不好......」
馬超在城墻上巡視著,在黑甲將軍的打點和督促下,基本的守城工作都做得很好,可以說是滴水不漏,毫無破綻。只是當跟士兵接觸過後,好像感覺到了什麼異樣,這可以說是他跟黑甲將軍最忌諱的。
應該說,在黑甲將軍的坐鎮下,馬超跟他本人都不害怕任何正面的衝擊,相反,一旦李靖跟白起玩起了計謀,想方設法從城池的內部找尋缺口,這才是最麻煩的事情。不管怎麼說,上一役的失敗對軍心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主帥的威信一旦受到威脅,那整隊軍隊的紀律便會受到破壞,順理成章地戰鬥力也會大大地削弱-這也是兩人最不想發生的狀況。
而遺憾的是,看來他倆擔心的事情似乎已經發生了。
「怎麼樣?沒什麼狀況吧?」看到馬超歸來,黑甲將軍問道,但當他看到馬超的表情後,便立刻意識到已經發生了什麼了。
「我想那信的事,應該......」馬超眉頭輕皺,有點擔憂的答道。
黑甲將軍沉默了數秒,這事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他實在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而壞事傳千里,這事恐怕已經傳遍整個天水的軍營了,他在腦海翻了翻,好像不少奇怪的景象都有了合理的解釋了。
「怎麼辦?要出面澄清還是怎樣?」馬超問道「還是......找兩個,殺掉了好震一下他們?」
「不,這樣做不妥,會動搖到軍心,」黑甲將軍搖了搖頭,這個主意在他看來甚為不妥「我看最好還是依照我們之前打算的那樣,在他們發起攻勢後,讓我們倆用行動來澄清比較實際,那時候謠言便自然不攻自破了。」
馬超點了點頭,他心裡也希望事情的發展能如料想般理想。
天水城內這小小的騷動,讓白起跟李靖的嘴角都揚了起來,這顯然是他倆乾的好事。
「這一著應該可以讓他們意識到,人心才是攻破城墻的最佳武器吧。」李靖笑道。
「所以衛公你說得沒錯,城池再堅固,也抵不上人心的脆弱所帶來的破壞呢。」白起笑道。
官兵的攻城器具似乎都準備就緒了,只要白起跟李靖一聲令下,這些兵器就會跟這四千雄獅踐踏眼前這座天水城;當然,天水城內那三千五名士兵,也早就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工夫,只等著官兵的全面進攻而已。
換句話說,這場戰事的一個轉折點就是李靖播下的星星之火究竟能燒到多少草,這火勢一旦蔓延開去,直接確定戰果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士氣這種東西就如女人,是善變的事物。這一秒可以很高漲,下一秒可以轉換成負面的高漲,如何拿捏,如何駕馭,這便是將領的技巧了。
對於軍內傳言的擴大,馬超跟黑甲將軍選擇不採取行動,這是因為考慮到即使澄清了事情,也不一定能根治謠言繼續存在的問題,如黑甲將軍所言,用行動作為利刀證明一切,那謠言便如紙張一樣容易捅破。
當然,事實會否如此理想地發展,那便是後話了。
像是意識到時機差不多成熟了,五天以後,官兵有動靜了。
「官兵有動靜了!」天水城上的哨兵指著遠處呼道。
只見遠處的官兵緩緩地開始往城池靠近,四千名騎兵出現在眼前,在旁邊排開的正是李靖從後方特意調來的大批攻城器具,看來官兵要發動第一波攻勢了。
不論是野戰還是攻城戰,雙方的第一次接觸都有決定性的影響,黑甲將軍深諳此理,自然不敢怠慢,趕到了城墻上部署大大小小的事情,馬超也從軍營點好兵,迅速趕到了城墻下方。
「看樣子敵人會集中衝擊西門,要把兵力都集中到這兒來嗎?」副將問道。
「不,這或許是基本的戰術,一旦被騙了,我們守方會損失很多時間,先把兵力分散到南西北三個方向,依我看,敵人不會將兵力分散到不安全的東門去,」黑甲將軍道「敵人兵不比我們多很多,他們不可能浪費那僅余的少許優勢。」
黑甲將軍猜得沒錯,李靖跟白起不可能分散那不多的兵力,在兵力上的優勢官兵僅僅比城內的守兵多五百人,還把兵力分散的話那只會大大拖慢進攻城池的進度而已。而實際上李靖所打算的,正是以西北兩個方位進攻,用意再明顯不過,他跟白起都清楚,要靠這一波攻勢攻下天水城,未免有點勉強,這次襲擊的用意,其實只為挑起城內的小風波,看看能否引起內訌造成混亂,趁機乘虛而入罷了。
眾人都屏住氣息,等待著李靖或是白起揮劍下令的那一刻,城上的守兵早已拉弓拈箭,劍拔弩張,只見李靖把劍一揮,那些攻城器具便在騎兵的掩護下往天水城推進。
「馬超在哪個城頭?」李靖問道。
「暫時還沒看見,那個黑甲將軍也是,細作暫時帶不出情報來。」
好不容易,官兵突破了守軍的射程範圍,算是碰到了城墻,衝車二話不說猛力衝擊城門,一道道雲梯也搭在了城墻上,那些騎兵瞬間像是出籠的猛獸一般踏上了雲梯,發起了一浪又一浪的攻勢。
眼看騎兵把戰線幾乎推上了城墻,以為勝利在望,這時城墻上不知哪裡來了許多大石,一顆一顆地從雲梯滾下去,城下的衝車也難以倖免於難,官兵的這波攻勢幾乎被完全封殺。只聽數聲巨響,朝城外一看,原來是官兵的投石機亦發動了攻勢,那大石極重,穩穩地打在城墻上,或是落在城樓上,那可不是說著玩的。
見得優勢又回來了,城下的騎兵又鼓足了勇氣,重新殺了上來,畢竟大石有限,不可能胡亂用來退敵,在這第二波的攻勢下,守軍再次陷入了小小的劣勢。若不是黑甲將軍在竭力地指揮著防守,數次致命的失誤幾乎就把天水雙手奉上了。
這時候,馬超也沒在閒著。
在密集的投石下,西門戰況告急,馬超看準了時機,拔出了佩劍,一劍殺死了旁邊那個退縮的士兵,踏上了馬頭墻,將衝上來的數個騎兵斬於馬下。
一剎那,天地間的空氣像是凝住了一般,似是戰神降臨世上一般,那種難以言喻的氣勢和狂傲,似是在挑戰著白起在戰場上的權威:看看是你的兵強,還是我的一夫當關厲害!
「大敵當前,從軍者如何能退!?」
馬超的吼聲在那些退縮的守軍耳邊響起,這話像是千支箭一般插到了他們的心中,想起數天前甚至剛才還在恥笑和指責馬超的貪生怕死,再看看此刻,到些是誰貪生怕死?
「有我馬孟起站在你們前面,為你們擋敵,為你們開路,告訴我...」
「你們到底還要懼怕什麼!?」
不過一瞬間,只覺氣氛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白起眉頭一皺,拍了拍李靖,兩人似乎都感覺到發生了什麼不妥的事,二話不說,立刻鳴金收兵了。
「看來......敵人看穿了我們的意圖,想辦法解決掉了吧?」李靖盤著手,眉頭輕皺,對於剛才攻城戰的失利,他顯然感到有點意外。
「剛才有人看到馬超在西面的城樓防守,更曾站上了馬頭墻,」白起低聲答道「我看這便是原因所在吧,敵人一直都在那等著我們呢......這次進攻的時間急了一點,我看敵軍內的矛盾還沒有我們所想的那般大。」
這次失算之後,官兵的損失遠比敵軍要大,不僅折了接近上千名騎兵,攻城器具少說也損失了三分之一,這下子要破城變得更加不樂觀了。
而這時的城內,因為馬超剛才的那番行動,讓士兵的士氣異常地高漲,那段插曲一傳十,十傳百,才到夜晚,馬超在天水所惹來的傳聞便差不多煙消雲散了。
「做得不錯呢。」黑甲將軍微笑道。
「差點便葬身在石海之下了呢,」馬超苦笑道,表情卻顯得有點感慨「不過站在士兵的前頭,一夫當關,這種感覺實在是難以言喻啊......」
「哈哈......」黑甲將軍笑了數聲「率領百萬雄獅,一馬當先在平原上馳騁,衝散敵人的陣形,蹂躪敵人的軍隊,那是每位將軍都嚮往的事,包括我也是呀。」
「若不是情勢所逼,我真想立刻就跳上馬鞍,領傾城之兵直朝敵營殺去了,」馬超笑道「當顧忌的事多了,想東想西,好像就找不到以前那種單純在戰場上忘掉一切,只顧殺敵的感覺了,想來我差一點就迷失了自己,被士兵所唾棄了。」
當一個將軍被主公棄用,他的仕途只能說受到了重大的挫折,不能說他已經完全斷送了往後戎馬的生涯。
但是當一個將軍被士兵所唾棄,那就意味著他在沙場上的光陰也該走到盡頭了,那是一個讓人絕望的境況......沒有士兵的將軍,就像是夜幕中的孤星,沒有任何依靠,沒有任何同伴......
當一個將軍淪落到如此境況,那其人生還有何意義?
對於星散在神州各地的諸位名將名士而言,他們除了戰鬥,便剩不下什麼了,不是嗎?
這是個只有戰鬥的人生啊。
襄平城下,大軍壓境,袁崇煥站在城樓上眺望了一會,緊皺的眉頭遲遲不肯舒緩一點,旁邊的多爾袞亦然。
為了把襄平城收下,本來勢不可擋,連拔數城的樂毅在北平城停了下來,一停,便停了數年。這數年間樂毅一邊竭力治理著北平城的內政,另一邊他亦積極操練士兵,招兵買馬,製造大量的攻城武器,對於進攻襄平這座城池,他似乎顯得有點顧忌。
本來袁崇煥這三個字他壓根兒就沒聽說過,即使多爾袞跟鰲拜投靠了襄平的消息傳到了他的耳中,但照理說也去不到讓他休戰數年的地步,看來他顧忌的並不是那兩個來自滿清的名將,而是這個同樣不知道什麼來歷的人。
實際上,樂毅已曾起兵進攻過襄平一次,但當軍隊離開了城池不遠處後,樂毅自覺目前力量似乎不足於攻下襄平,又折回了城內,重新部署,一拖便拖到了現在。
但不管怎麼說,面對著城下密密麻麻的敵軍,還有大量且多元化的攻城器具,袁崇煥是完全放不下心來的,換作是他身處的那個明末年代,有什麼葡萄牙大炮,他還能放個一半心,在這完全由冷兵器組成的戰事,袁崇煥對於自己實在拿不出太多信心來。
在這一點而言,多爾袞跟鰲拜也一樣,他們也曾敗在樂毅的手中,樂毅有什麼斤兩他們自然清楚不過,憑著目前的條件要守好襄平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敵人有多少兵?」袁崇煥憂心忡忡地問道。
「四千五百,加上二十五輛衝車,五十道雲梯,更有約為十架井闌車。」主簿答道。
「看來,樂毅這數年可沒有空閒過,這襄平城他可是志在必得啊。」多爾袞眉頭一皺,這些攻城器具的數字實在讓人有點心寒。
「城內仍有三千餘守兵,弓箭巨石什麼的一概齊全,要守下來也不是全不可能的事情。」主簿道。
「襄平城外的地勢尚算簡單,樂毅若要耍花樣挖地道什麼的,應該是暪不了誰的,就這點而已算是比較有利,」袁崇煥捏著下巴,看來是下定決心要好好守住襄平了「樂毅的攻城手法雖然霸道,但那是建基在龐大的攻城器具支援下,想個辦法,來個釜底抽薪,那樂毅便沒戲唱了。」
「這個方針不錯,」多爾袞笑道「那我想個辦法讓人潛入樂毅大營,把他們的攻城器具給破壞掉如何?」
「不,這樣太冒險,力量始終有限,樂毅不可能毫不提防,」袁崇煥搖了搖頭「而且一旦失手了或是僅能得手少量,便會打草驚蛇,惹來更嚴密的把守,到那時候我們再想耍什麼計謀便會舉步艱難了。」
「那主公你的意思是......?」多爾袞問道。
「冒一次險吧,我有個不錯的法子。」袁崇煥的嘴角邊擠出了一絲的笑意,像是對自己的計謀抱有很大的期望卻又沒有什麼自信似的,或許對上樂毅這個偌大的對手,他不多不少也感到一點壓力吧。
但是,樂毅的直覺並沒有錯,站在襄平城上一再眺望自己軍隊的那個書生,在明末時曾被稱為大明的最後一條防線,他以萬餘兵鎮守寧遠城,拒當時銳不可擋的數十萬清兵於門外,領兵的努爾哈赤一再吃上苦頭,更曾言:「自二十五歲起兵以來,征討諸處,戰無不捷,攻無不可,惟寧遠一城不下。」
一場矛與盾的對戰即將揭開序幕,放眼神州,裂縫處處,人們以戰爭撕開了完整的一片土地,又以戰爭將零碎的土地揉合......不少人認為戰爭是禍民之事,卻亦有不少人打著救民的旗號去發起戰爭......
所以說,戰爭是一件多麼矛盾的一件事啊?
作者:
tung9943
時間:
2011-8-29 01:18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48 PM 編輯
第四卷 裂縫 第七七回 簡潔有力
天水城的攻防戰邁進第十五天,轉眼間已經兩個星期了,雖然對於官兵而言,糧草方面的負擔基本不成問題,但眼前兵力跟敵人幾乎一樣,這在攻城戰的條件下,便等同於兵力比別人少上數千兵一樣劣勢了。
但是李靖跟白起即使處於這種不利的情況下,都沒有作出撤退的決定,反而決定繼續留在這裡,這並不是因為他倆經不住失敗。當然,他們若退兵撤回安定的話,那就等於宣示這次攻打天水戰敗了,不論在公在私,站在將軍或是整個勢力的榮辱上來看,都是不利的。
不過,李靖和白起所以決定繼續攻打,當然是因為他們覺得事情仍有轉機,或者說他們現在身處的所謂「劣勢」,也並不是別人想像的那麼大。
天色黑了下來,看看馬超跟黑甲將軍,只見他們的臉上頓現倦容,看來來回奔走了天水城一天,實在讓他們疲憊不堪吧。他們奔跑為的不是別的事,正是這次官兵猛攻所留下的後遺症......
雖然是次防守完全成功地把官兵擊退,但是官兵有如猛濤一般的攻勢無疑使得天水城的城墻和城門不勝負荷,在受到投石機,衝車等等連續不斷的攻擊後,被集中攻勢的西門可謂是破爛不堪,礙於官兵並沒有撤退,也沒有離天水城有多遠,因此守軍也一直沒有修補,但老實話,這道「半死不活」的城門究竟還能否受得住敵軍下一波的攻勢,馬超跟黑甲將軍顯然都抱著不樂觀的態度。
正因如此,即使官兵事先在兵力上所擁有的微小優勢已消失殆盡,甚至陷入了劣勢,但在城池被嚴重破壞的情況下,鹿死誰手仍是未知之數。
「馬超軍的高漲情緒已經冷卻了不少,我看是時候了,」李靖盤著手,遠遠觀察著天水城,說實話,他實在沒有想過這個黑甲將軍會是如此的難纏,即使事先已有心理準備「敵軍對於西門的脆弱顯然相當顧忌,你看西門的城墻之上守兵極少-這肯定是那黑甲將軍製造出來的假象,他正在那兒等著我們呢。」
「白某跟衛公的看法一致,西門上守兵之少實在礙眼,這根本是在挑釁著我們去攻打西門。」白起笑道「既然敢對我們兩個下這樣的戰書,那白某怎麼能不奉陪呢?衛公你說是嗎?」
「這個當然,賭上了大唐和我李藥師的名聲,這封戰書,我收了。」李靖笑道。(注:李靖字藥師)
在天水打個你死我活,難分難解的時候,那邊襄平的戰場也有了動靜-當然這是小動靜,小得連局中人也蒙在鼓裡。
樂毅算是個戰略家,但他並不是一個喜歡絞盡腦汁想出一條絕妙之計,不費吹灰之力攻下城池的那種人,他攻城的風格只有一種-壓。以攻城武器配合自己爐火純青,天下無雙的攻城技巧,就像在車馬炮都齊備的情況下攻擊敵人的殘陣一般,以完全壓倒之勢攻下敵城,敵人往往只能眼睜睜看著數不清的敵人從雲梯,梯上湧上己方的城墻之上,衝車投石機什麼的密不可分地猛擊著城池,在什麼都做不了的情況下丟掉了城池-這就是樂毅。
面對著這麼一個可畏的對手,袁崇煥一再分析雙方的情勢,五次,十次,得出的結論都是劣勢。要把樂毅趕回北平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毀掉樂毅最為依賴的東西-攻城武器。
有云:「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一個人再強大,只要他的強大建基於什麼條件時,那只要把這個條件拿掉,那這個人的強大自然會消散-這就是所謂的釜底抽薪。
夜色籠罩著整個蒼穹,把漆黑灑向大地,襄平似乎得不到月光的眷戀,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降臨了戰場,為袁崇煥的想法帶來了最好的進行環境。
接近一百道攻城武器,袁崇煥實在是沒有什麼信心能挺得住這種攻勢,而要把這「薪」給抽掉,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潛入了,但袁崇煥認為這並不妥,因為數量太大,人數太少,成功率等等什麼的也不理想,在他看來,要把這些大玩具給弄掉,可以更為直接一點。
攻城武器是戰場上的龐然大物,尤其是雲梯井闌之物,更是比帳篷還要大上許多,在遠處看過去相當顯眼,這是在戰場上難以隱藏的。當然,為了讓自己的虛實不被看得太清楚,樂毅的下營布局還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攻城武器並沒有聚在一塊,不難看出他相當顧忌自己失去手中眾多的攻城武器。
但即使如此,樂毅軍中關於這些龐然大物的虛實,袁崇煥還是略知一二的。
「今晚似乎也相當平靜呢。」樂毅軍的哨兵打了個呵欠,沒什好氣地說道。
「那什麼袁崇煥兵少,哪裡還敢下城來撒野?當然是在城中搞好什麼防衛工作之類的!」另一個哨兵笑道「這幾年來的準備,我看樂大人非常看重這場戰事呢,倒真想看看這數十道攻城器具同時進攻的場面。」
「哈哈,那光是想像便讓人起雞皮疙瘩了。」哨兵大笑道。
正說間,一陣不和諧的雜聲似乎悄悄地闖入了這本應安靜得鴉雀無聲的氛圍,哨兵的本能使兩人都停下了嘴,但這聲音似乎沒有再冒出頭來,兩個哨兵將信將疑地細看著漆黑的遠方,卻似乎沒發現什麼。
「是想多了吧?」一個哨兵皺眉道。
此時只聽殺聲震天,那兩個哨兵定晴一看,只見暗黑處殺來了一彪軍隊,為首者體格魁梧,虎頭熊身,雙手架著指虎,伴著殺聲朝大營攻來。
「敵人來襲了!」哨兵二話不說地回身吼道,話音剛落,一支箭劃過了數百米,直接了結了這兩個哨兵的生命。
「敵人劫營了!」
「多少兵!?」在營門附近鎮守的副將跑來問道,看他的反應似乎也沒料到敵人會在這種時候來襲。
「還不清楚,但應該不少於五百兵。」
樂毅的大寨顯然沒有做好防守,一般的守衛工作並不完善,難聽點說,整個營寨都是破綻-當然,這不是布局的問題,而是紀律上的問題。
「寨門破了!」
不用兩炷香的時間,樂毅大寨的寨門便被迅速攻破,襄平軍隨即湧了進來,看來突襲所帶來的效果仍未消除,樂毅大營仍然一片混亂,看不到一隊像樣的軍隊來援。眼下只要找到攻城武器所在的位置便可以了。
「敵人放置攻城武器的地方有三個,我們取最接近的兩個地點,破壞完便完事退了吧。」說話的人眉清目秀,氣宇不凡,但臉上卻洋溢著一股像是豺狼的氣息,頗有奸雄之相,看起來不過二三十歲而已。
「沒問題,」答話的人正是領在軍隊前頭的那個大漢,只見他把雙手的指虎撞了撞,臉帶笑容答道「老子出手,哪裡會有失敗的道理!?」
這隊奇兵人數不過五百,但能使樂毅的大營掀起這麼一陣混亂,證明這兩名領軍者的實力確實非凡。樂毅行軍多年,對於這兩個來襲的將領的實力顯得有點意外。
「看來多爾袞跟鰲拜都投袁崇煥去了這話一點都沒錯,」樂毅坐大營中,盤起雙手,微微點頭道「不過誰來也一樣,魚已游進了網內,依計行事吧。」
多爾袞跟鰲拜的軍隊突破了不知多少營寨,沿路小殺了數陣,樂毅的軍隊大多都潰不成軍,幾乎沒有任何戰鬥能力,兩人也不戀戰,只是稍稍殺了一下,不敢怠慢破壞敵人兵器的重要任務。因為劫寨最關鍵的便是速度,你多給敵人一秒去組織殘兵反撲,自己的性命就多一分危險,反正沒有了攻城武器,敵人的兵力再多也沒有什麼意義。
「不覺得,好像有點過於順利了嗎?」多爾袞看著沿路的狀況,狐疑地問道。
「不會啊,」鰲拜搖了搖頭「一路上敵人也不是沒有反抗,我覺得到目前為止還很正常啊。」
「可是這營內的布局,敵人反抗的強度等等,都讓我......」多爾袞雙眉緊緊皺著,眼看目的地就在不遠,但他始終放不下心來。
「後方有追兵殺來了!」士兵呼道。
多爾袞沒有下達什麼命令,只是回頭看了看,在燈光下看得並不太清楚,但人數應該不太多,這種戰術究竟有何打算,實在讓他摸不著頭腦。
”若是早就料到我劫寨的話,何不直接以全部兵力一擊將我們擊破?如此分散且不具破壞力的攻勢,可謂是毫無意義的呀......”多爾袞心裡盤算著”若是臨時調動的攻勢那也說不過去......分散的攻勢除了浪費兵力之外,根本毫無意義啊......”
多爾袞當然會摸不著頭腦,因為樂毅耍的本來便是疑兵之計。
樂毅本來就不善於弄計,反倒是他看出了多爾袞是個多疑之人,這隊大約一千人的奇兵要在短時間內殲滅是絕不可能的,要徹底消滅這隊軍隊,最好的方法便是「放長線釣大魚」,將攻城武器集中的地方放到接近營寨中心的地方。換句話說,樂毅此舉的目的就是穩住他們的疑心,以小甜頭讓他們一直深入整個營寨的心腹地帶。
既然如此,那在攻城武器的附近......
越過了最接近的營寨,踏上了那座放置攻城武器的空地,雲梯衝車井闌什麼的盡收眼底,這使多爾袞的疑慮稍稍舒緩了少許,鰲拜見狀更是摩拳擦掌。
「咦,那裡好像......?」一個副將指著稍嫌黑暗的前方「不是有什麼嗎?」
「好像是......弩!?」
「糟了,快撤!」多爾袞定晴一看,才發現自己的地方早被敵人的弩陣所包圍著,自己的行動恐怕早就被識穿了,原來一直都在引誘著自己呢。
只聽戰鼓一響,無數支箭傾巢而來,箭頭撕裂皮肉的聲音清晰可聽,多爾袞跟鰲拜奮力逃脫出了包圍網,才逃出空地,又聽一聲炮響,左右兩側殺出兩隊軍隊,左右猛烈夾擊,多爾袞挺不過,只能領兵一路走,跟鰲拜逃出去後點了點兵,一千兵只剩下一百不到了。
其實這一次行動只是很單純的劫寨,樂毅應付的手法也是非常簡單的誘敵深入,然後設伏,整場戰鬥並沒有什麼複雜的交手-但無可否認的是,簡潔無法抹殺去樂毅的成功,這樣一來,袁崇煥成功守住襄平的機會變得少之又少了。
「樂毅勝了呢。」
「哈,這個是理所當然的吧?畢竟也部署了這麼長的時間。」
「簡潔有力的取勝方式,果然像是樂毅的風格呢。」
「可是有時候,不花點工夫去想點複雜的手法,只用單調簡單的方式,那是會裁在心思縝密的對手手上的。」
李牧把手中的《李衛公問對》合上,似乎是這本書的內容讓他想說什麼了。
「所謂的奇正並用,如果樂毅能做到這一點,那普天之下能擋得住這群攻城武器的人,恐怕只有張巡一個有資格去挑戰一下了,」
「便是我和你,面對著那群木造的猛獸,恐怕也是束手無策呢。」
作者:
tung9943
時間:
2011-8-29 01:19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48 PM 編輯
第四卷 裂縫 第七八回 光明正大
袁崇煥劫寨失敗後,樂毅乘著勝利之勢,發起了全面的進攻,頃刻間,那群木造的猛獸儼然出現在守兵的眼皮底下,雖然早就心中有數,但經親眼看見後,心裡的悸動和畏怯自不必說。
多爾袞跟鰲拜面如土色地站在城樓之上,袁崇煥並沒有怪他倆什麼,其實這個計劃本來就是袁崇煥要求執行的,或許一開始以多爾袞的想法去做,用奸細內應去偷偷破壞,或許還能達到動搖敵人軍心等等效果-當然,袁崇煥的顧慮也不是全無道理的。
「上!」
樂毅一聲令下,只見那五千兵伴著震天的喊殺聲往襄平衝殺上去,有的掄著梯子,還有推著衝車,雲梯的,更有專門對付城墻上的守兵的井闌,數量跟種類之多,立刻讓袁崇煥慌了慌。
不過袁崇煥畢竟不是省油的燈,他怎麼說也是個曾讓所向無敵的清兵連續吃上了多次閉門羹的軍事奇才,樂毅固然霸道,但袁崇煥也有袁崇煥的巧思。
早在樂毅攻城前,袁崇煥已準備好了所有應付的工具,即使兵力上差了一倍,加上樂毅的攻城武器多元化,但憑著城墻的堅固,戰況倒也算是相持不下,這無疑使樂毅有點意外。
「投石車。」樂毅若有所思捏著下巴,好像在告訴自己:你的直覺沒有錯。
而正當樂毅主攻城軍和城內的守兵在城樓上殺得難分難解之際,袁崇煥只聽得兩聲格外刺耳的聲音,嗯,投石車來了。
「喲。」
「嗯?」
「敵人從西門突出了!」
鰲拜領著五百騎兵從西門突出,冷不防衝散了南門下準備攻城的數隊小隊,然後頭也不回地徑直往樂毅主營殺去-不用多說,這明顯是衝著投石車而來的。
樂毅暗叫不妙,要是換作別人這麼做他還能放一半個心,畢竟投石車旁也有數百兵鎮守著,營內也留有數百兵,貿然領五百兵衝下來,要完全破壞掉投石車,再安全地退回城內談何容易?
但看仔細那個熟悉的身影,那高大的身驅和懾人的氣勢,樂毅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肯定是鰲拜無疑......昔日在北平交過手,這個猛將有多厲害他心裡可是不會忘記的。
「梯子三隊跟四隊停止進攻!回營截擊!」樂毅眉頭一皺,不敢怠慢,放棄了攻城的節奏控制。
看得如此舉動,袁崇煥嘴角微微揚起,看來此舉已收到了他想要的效果了,只要防住了投石車的攻勢,其他的攻城武器還算能勉強挺住。
混亂不堪,天昏地暗的攻城戰也不僅發生在襄平而已,在西邊的天水,賭上了一切的李靖和白起也卯足了全力,發動了硬拼的全面進攻,攻打敵人早有準備的西門。
黑甲將軍在此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官兵既然決定以硬攻的方式來進攻,那意味著......
這是生靈塗炭的一次交鋒。不論用怎樣的文字,都無法表達出那種畫面感,士兵們拖著沉重的身影卻帶著一顆毫不猶豫的心,站在前面的自然很清楚,只要踏進了敵人的射程範圍,自己將會被一支支的箭矢穿透而過,生命也就此走到盡頭了。
襄平的戰事亦然。
樂毅舉起了右手,示意停止第一天的攻勢,換句話說,袁崇煥算是守住第一波的攻勢了。
不論是什麼樣,什麼方式的戰爭,雙方第一次交鋒都是舉足輕重的,在第一波攻勢失利後,之後攻擊的氣勢都會受到一定程度的減弱-這是著名的「曹劌論戰」裡的重要觀點,也就是我們口中常說的「一鼓作氣」。
從這方面來看,若不是傷害過大或是氣勢實在不利,樂毅是不會貿然下令停止這一波進攻的。
「不得不說,這個袁崇煥守城的技巧非常高超且細膩呢,」樂毅捏著下巴,喃喃說道「以奇兵突襲我軍的投石車,逼使攻勢停止;不論是對付井闌,雲梯還是梯子,都顯得得心應手,看來我之前的直覺並沒有錯啊。」
「那個......敵人那個負責強襲的將軍......」參軍開口道,可是卻顯得有點慌張。
「鰲拜。」
「對對對......那個將軍非常善戰,剛才他領著那五百騎兵,硬是把投石車給拆了,我們那一千多兵把他們包圍時,也被他輕易給突破了。」參軍道。
「沒辦法,對付這種猛將只能用弓箭將其團團圍住,」樂毅微微點了點頭「沒想到敵人會用奇襲這一著,實在是失算了。」
「那主公,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今天損失頗大,敵人的守備工夫做得很好,這點是肯定的,」樂毅又捏著下巴,緩緩拋出這麼一句話來「看來要把這個袁崇煥擊倒,憑一般的方式將其硬攻下來是不可行的呢。」
孫子兵法曾言:「以正合,以奇勝。」
而李靖就覺得,若將正兵和奇兵分裂開來成為兩個不同的東西,那在兵學上是錯誤的。
「善用兵者,無處不是正,無處不是奇。」樂毅敲了敲腦袋,自嘲般地笑了一聲「我又膚淺了呢。」
「碰!」
衝車將天水的城門硬是擠出了一條縫隙,再撞之下整道城門便豁達地放鬆了那緊繃的身驅,讓出了一條大道來。
馬超跟黑甲將軍的兵早已撤下了城樓,退回了政廳附近,明顯地,他們倆都沒有想過官兵會做到如此地步-一群不要命的士兵死命地往城門衝來,任箭雨再密,石頭再重,看著箭矢不斷從身驅穿過,攻勢依然沒有減緩過。
即使在兵數上已占了明顯的優勢,但眼看敵軍氣勢凌人,黑甲將軍不敢怠慢,跟馬超商量後決定放棄城門的防守,退守政廳,以巷戰決勝負。當然,下這個決定的時候,西門已是風中殘燭,奄奄一息了,以官兵不饒人的氣勢看來,這西門被強行攻破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罷了。
白起舉起了右手,示意停止進軍,因為他也很清楚敵人早在城門被攻破之前已撤走了,面對著眾多的明街暗巷,白起不敢貿然進軍也很正常。這時李靖亦從後面走了上來,跟白起小聲地說了數句話。
「嗯......」白起嘴角動了動,眉頭輕皺「兩倍嗎?」
「這次硬攻過於魯莽,在沒有什麼策略的支援下強行進攻,損傷慘重已是情理中事,」李靖的臉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看,看來他自己也不是很滿意這次攻城的表現「換個角度想,能把城門攻破已算是有個交代了。」
「接下來若以巷戰決勝負,那個將軍的守城技術便無用武之地了,」白起點了點頭「這種硬碰硬的戰爭,恐怕是我們跟馬超之間的較量而已。」
「說到馬超......」李靖看了看四周,再眺望一下遠方「看來這天水城有不少空曠的巷子,地形平坦,我們一定要提防馬超的騎兵突襲。」
「這個當然,說到這個人帶兵的話,他也只有騎兵能見人罷了,」白起輕輕一笑,淡然地答道「但別忘了我們兩個是什麼身份......要比硬拼,我們有什麼好怕的?」
即使兵力只有敵人的一半!
準備妥當後,官兵也開始往政廳進軍,從西門到政廳的距離並不算遠,但中間所要經過的小巷多不勝數,也有很多地勢平坦空曠的地方,一旦馬超利用那些地形進行衝鋒突擊的話,那官兵的處境便會相當不利。
曾有兵學家對騎兵這一兵種作出過分析:「騎兵的意義在於衝鋒。」
不論是輕騎兵還是重騎兵,騎兵比步兵肉搏的優勢就在於衝鋒的強度,利用長距離增強衝鋒的強度,對於步兵或是處於靜止狀態的騎兵來說都非常有威脅。因此白起跟李靖所擔心的不無道理,他們行軍的速度一旦過快,就會極容易遭到伏擊,因為敵軍仍有一定數量的弓箭手;若行軍速度緩慢,一旦敵人找了個好地方施展突擊,那白起跟李靖再厲害也沒有用。
所以,李靖採取了較為保險的進軍方式。
只見官兵分成了兩隊,從城的兩側往中央進軍,雖然分兵有被逐一擊破的危險,但換個角度來看,敵人的伏兵也較容易發現,加上貼著城墻進軍,騎兵衝鋒的強度有限,畢竟在城墻附近用於衝鋒的地形較少,適合度也沒大路高。
實際上,整個天水城最危險的地方,就在於城中央附近的廣場,那個廣場空曠平坦,這自不必說,最麻煩的是那廣場能通往極多的小巷,若官兵踏進了廣場受到敵人四方八面的攻擊,那才是李靖跟白起最擔心的事情。
仍記得在晉陽城時,衛青組織百姓以車懸陣擊破山賊一事,在複雜多樣的街道施展突襲有多大的破壞力,作為行軍多年的四人絕不是不清楚的。
「注意巷子!」
「留意屋頂!」
李靖跟白起分了兩邊走,但他們的反應和行動方式也基本上是一樣的,這種巷戰除了埋伏還是埋伏,除了提防還是提防,他們能做的只有盡早察覺敵人埋伏的地點而已,作為進攻者若要淪為被動,那並不妙。
對於行軍的方式,李靖建議以時快時慢的速度進軍,這應該算是從僅有的空間所擠出來的一點點主動權吧。白起也同意了,現在雙方都走了差不多有一半路了,也沒有遭到伏擊,這不得不讓他們意識到伏兵在廣場的附近。
「報!」這時探子從前方回來,似乎是捎回什麼情報來了。
「怎麼了?」
「馬超在廣場處已布好陣,那三千騎兵恐怕全部都在了!」探子答道。
這時白起跟李靖作出了同樣的反應,不論是否還有剩餘的兵力作為伏兵,但居然擺出偌大數量的軍隊在明處而不選擇伏擊,這是他倆萬萬料想不到的。
「打的是什麼算盤?」白起皺著眉頭,不管怎麼想,好像也假設不到什麼有意義的後著。
收到了這個消息,李靖也決定先合流再作打算,派了探子去通知白起後,李靖便移軍到大路處等待白起到來。
「怎麼想?」一見面,白起便直截了當地問道。
「誰知道?」李靖帶著微笑聳了聳背,看起來這次馬超的舉動也實在奇怪得很「放棄地形上的優勢選擇了最為直接的決戰方式......若不是他愚蠢,我也實在想不出什麼別的原因了......」
騰騰殺氣凝聚在天水城的廣場上空,這裡聚集了天水城最精銳的戰力,三千名騎兵早就屏住了氣息,磨拳擦掌,蓄勢待發。站在前頭的馬超弄了弄頭上的獅盔,不耐煩地晃了晃手中的銀槍。
「敵人聚在一塊兒,在大路上停住了。」探子回報道。
「哼哼,」馬超滿意地笑了笑「終於要來了嗎?」
「希望你能成功吧。」一旁的黑甲將軍木無表情地說道。
「我馬孟起一生征戰無數,馬背之上無人能敵,眼下敵人兵力不過千餘,」馬超自信滿滿地笑了一聲「我身後可有三千精銳,若這樣還贏不了,我『錦馬超』的名號還能往哪擱?」
作者:
tung9943
時間:
2011-8-29 01:20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49 PM 編輯
第四卷 裂縫 第七九回 權衡利害
不論在東方還是西方的戰爭,騎兵一直是古代戰爭史上一個不可或缺的部份,尤其是重騎兵和弓騎兵的出現,他們幾乎壟斷了最強兵種這個名號數百年甚至上千年之久。而擅於駕馭他們的將領,也自然成為了兵家推崇備至的人物。
馬超也能算是其中一人。
三大騎兵戰天才的名號固然如雷灌耳,但說到運用騎兵厲害的人何至霍衛李三人?想想驅七千騎兵退數十萬敵軍的陳慶之;想想被稱為飛將,打得曹操焦頭爛額的呂布。活在星光熠熠的東漢末年,馬超給人的印象本來就不深,提到馬超這個名字,人們能想到的除了有勇無謀四個字以外,也幾乎想不出什麼來了。
看著遠處漸近的官兵,馬超緩緩睜開了雙眼,嚴肅的臉色彷彿散髮出威懾的氣勢,身後那三千騎兵也一言不發,好像停止了呼吸一樣,每人都卯足了拼勁。縱使官兵的數量只有他們的一半,但他們都很清楚,這一場仗肯定不是輕輕鬆松就可以解決的。
「情況怎麼樣?」白起目測了雙方的距離,滿意了,舉起右手示意停止。
「回白大人的話,城樓上沒有敵兵。」左右答道。
白起冷笑了一聲,嘴角歪往一邊,這個消息很明顯地告訴白起,馬超是真的不耍任何花樣,想直接以光明正大的方式來決勝負......
雙方對峙了良久,馬超目視官兵,見陣腳穩固,已有隨時戰鬥的準備,於是晃了晃銀槍,身後戰鼓聲頓時響起。白起見狀,也示意軍樂隊響起戰鼓,一時間,雙方的戰鼓占據了整個廣場,雙方的鼓聲隔空中展開對決,不分軒輊。
「上!」只見馬超銀槍一招,那白馬往前一躍,身後三千雄獅也放出了怒吼,徑直往官兵衝殺過來,那氣勢一個凌人。
「迎!」白起也把劍一招,身後千餘騎兵亦毫不猶豫地迎了上去,兩隊軍隊迎個正著,一時間殺得激烈,但馬超軍的衝擊明顯較具破壞力,畢竟人數多了一倍。氣勢被奪去,白起軍也開始不聽指揮,在白起猶豫的時刻不約而同地退後了,縱使白起竭力地阻止,但士兵的情緒明顯已無法輓回,可幸的是他們僅余的紀律習性仍讓他們撤退得比較團結,不致於四處潰散,白起見狀也只好領著軍隊退後。
馬超殺得興起,哪裡肯舍?領著三千騎兵乘著得勝之勢窮追不捨,官兵逃得倒也快,馬超軍追了好一段路也占不到什麼便宜,這個時候,黑甲將軍不禁皺起了眉頭。
「不覺得有些不對勁嗎?從一開始我就覺得官兵好像有點什麼......」黑甲將軍皺眉道。
「說起來......」馬超聽畢,雙眉也輕輕皺了皺。
「是李靖!」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話音剛落,只聽得一聲炮響,北方一支騎兵隊從小巷裡衝了出來,衝散了馬超軍的去勢,馬超慌忙命令迎戰,可是那支騎兵隊又退回了小巷,這時身後又一支騎兵隊衝了出來,不斷重複著......
車懸戰法。
李靖站在遠處的屋頂上盤著手,滿意地笑著,衛青在晉陽用車懸陣大敗山賊一事他是一直放在心內沒有忘記過的,同為騎兵的駕馭者,他早就想試一試了。
此起彼落,欲拒還迎的攻勢一波波地落在馬超軍上,車懸最厲害的是其攻勢從不間斷,卻又沒有絕對的主力重心,讓迎戰者無法集中迎戰,前後左右不能相顧。加上白起軍的回馬超,馬超軍損失慘重,退了一段距離,附近的民居上又出現了數隊弓箭手,連番箭雨落下,馬超軍無力迎戰,又退了一段距離。
「這次換我了。」
白起把手一揮,領著身後千餘騎兵殺了上去,李靖那些車懸騎兵也一起追了上來,馬超不敢戀戰,一路退到了廣場,擺好了陣勢,迎接第二次接戰。這一次接戰,雙方的氣勢明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馬超軍在勢頭上來說絕對是處於劣勢的。
「還要打嗎?」黑甲將軍木無表情地拋出這麼一句話來。
馬超的表情並沒有顯出愕然,他很清楚黑甲將軍為什麼要這麼說,因為大勢確實已去了,在他身後待戰的那些騎兵早已被殺得焦頭爛額,戰意全失了。作為一個久經沙場多年的將領來說,這些事情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若勝了的話,我跟你,可以得到什麼?」馬超又晃了晃銀槍,又托了托頭上的獅盔。
「名聲,」黑甲將軍毫不猶豫地答道「可以得到天下所有用兵者垂涎已久的名聲,打敗白起打敗李靖,不論是孫武呂布,還是項羽周瑜,這都是他們渴望的。」
「那只是虛名罷了,」馬超冷笑一聲,不屑地答道「虛名我已有一個了,『錦馬超』很好聽,可就是不能吃,也不能賣。」
「那你想的考慮的究竟是什麼?」黑甲將軍帶著微笑問道。
「我突然想起你跟我說過,權衡利害,是做決定前要做的事,」馬超答道「不是嗎?這場仗若我勝了,我究竟可以得到什麼?難道只有那些世人口中的虛名嗎?」
「沒有,」黑甲將軍想了數秒,笑道「真的,什麼都......沒有。」
「難怪人家總是說,」馬超也笑了笑「戰爭是件可笑的事情,一堆人在土地上打個你死我活,到頭來贏了輸了,還不是那樣?人民照樣生活,馬照樣跑著,草照樣被吃著,戰爭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這件事一直是所有人探討已久的話題,誰都沒法給出一個答案。」黑甲將軍答道。
或許,我卯足了全力,這場仗我還是能拿下的,我畢竟還擁有兵力上的優勢。
可是我拼上命所拿下的那場勝仗,又可以換來什麼?剩下的又是什麼?屍體?箭矢?鐵甲?長槍?還是短劍?
我究竟是為了什麼才站上這裡振臂高呼的?
「躂躂躂......」
一陣馬啼聲從遠處響起,一匹快馬闖進了哨兵的視線,漸漸地往長安城靠近。
「陛下,天水那邊有快馬回來了。」左右道。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書,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太極宮處,那送信的早已站在殿上等候,也有些地位較高的官員站在左右,見李世民來了,便立刻都跪了在地上行禮。
「行了行了,藥師跟白起那邊有什麼消息了嗎?」李世民道。
「回陛下的話,馬超已經率眾投降,李大人跟白大人已經進駐天水城了。」
「投降了?」李世民笑了笑「這不像馬超跟那個無名將軍的作風哦,當中會不會有詐?」
「這個小人可不敢答。」那送信的低頭答道。
「衛公跟白起非等閒之輩,馬超跟那將軍若要耍什麼的話,應該逃不出他倆的眼睛的,陛下大可放心,」郭子儀道「眼下激戰剛畢,天水城兵力空虛,當務之急應為調動兵馬支援前線。」
「令公言之有理,」薛禮走出一步拱手道「馬超的勢力本來就在西涼天水兩城,現今所有兵力都聚在了天水,難免要分兵回西涼,加上天水臨近武都城,武都為何人仍是未知之數,若不慎重其事,天水危矣。」
「嗯......」李世民稍思數秒,點了點頭「也對,那......叔寶。」
「微臣在。」秦瓊站出一步拱手答道。
「你領千五兵去天水罷,下個月之前回到這裡來,」李世民道「見到了藥師就跟他說,西征計劃先暫緩著。」
「暫緩?」秦瓊正想答應,聽畢頓時皺了皺眉。
「前兩天有消息來,說武都的太守.....」李世民欲言又止的乾咳了兩聲「是諸葛亮。」
「諸......諸葛亮!?」尉遲恭吃了一驚「不是說諸葛亮是在成都的嗎?而且好像說那還是假的不是嗎?」
「不,是確有其事,」李世民搖了搖頭「那我已經確認過了,前些天,諸葛亮好像出兵把武都攻下了。」
「那......武都原來的太守是?」郭子儀輕皺著眉頭,他好像明白李世民在擔心什麼了。
「李陵。」
天水之戰雖然落幕了,可襄平激烈的攻城戰仍然持續著......
就在前一天,袁崇煥再次拚死地擋下了樂毅的攻城隊伍,雖然擋得不算俐落,甚至於可以用非常吃力來形容,但事實是從襄平之戰開打到現在,袁崇煥已經擋下了樂毅六次攻勢了,這在眾多人眼中看來非常不可思議。
但袁崇煥很清楚,以襄平目前的狀況看來,恐怕擋不了兩三次的攻勢,眼下可做的只有以奇兵取勝了。
樂毅的營寨下得並不離襄平城很遠,但由於利用了森林跟小山丘等地形因素,因此樂毅營寨的虛實,袁崇煥還是無法得知的。
因此,有人出城了。
「那個......」說話的人二十來歲,一臉不羈,年青的臉上不僅沒有一絲稚氣,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股成熟的味道,一股不可一世,老謀深算的味道-他正是多爾袞沒錯。
他所看著的,是在樂毅營寨附近一座小山丘的後方,一堆堆的泥土被堆積起來......
「是......地道嗎?」說話的人熊背虎腰,身材魁梧,一臉凶相,雙手架著指虎-正是滿州第一勇士,鰲拜。
「恐怕是吧......」多爾袞苦笑了一聲,似乎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狀況呢......
「這下麻煩了。」
作者:
tung9943
時間:
2011-8-29 01:21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50 PM 編輯
第四卷 裂縫 第八十回 天下如布
參軍仰望著夜空,滿意地點了點頭後,走進了主營,跟樂毅耳語了數句。
隨即,樂毅的嘴角微微地上揚了。
襄平城的西門,是最接近樂毅軍的城門,也是樂毅主力進攻的城門,面對著樂毅這種明刀明槍的進攻方式,袁崇煥也不敢怠慢,光是西門的哨兵便要比其他門多上兩三倍,今夜因為某些因素,哨兵下降到只有十個人了。
袁崇煥是個非常謹慎的人,謹慎似乎是不少名將的共同習性,常駐西門的這些哨兵都經過精心的挑選,有著非常好的視力,精準的箭術,對著樂毅這個對手,袁崇煥可說是謹慎到骨子裡了。
「咦?」
「怎麼了?」
「看到嗎?平原上好像有點......」
「嗯......敵營沒亮,」哨兵眯起眼睛看了看,皺起了眉頭「可是說起來,好像是有點東西......」
騰騰的殺氣似乎化成了不安,籠罩著襄平城,一陣陣的壓抑壓在了那十個哨兵的胸口處,顯然不敢怠慢的他們縱使已讓兩個哨兵去通知上頭了,但這種說不出的不安,卻久久不能散去。
他們完全不敢想像,若在這一刻,那些木造的猛獸掙脫了枷鎖,猛然往這個襄平城踐踏過來,會是什麼樣的景象?
如果說,天下是一塊布,那戰爭就是一把剪刀。
戰爭撕開了布,剪出了無數的碎布,形成了所謂的割據。然後,裁縫出現了-這便是以前小說的開頭,什麼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如果說,裁縫的出現,意味著碎布將會重新縫成一塊完整的布,那戰爭就會由剪刀化成了縫線,
樂毅也就是所謂的縫針了。
「碰。」
戰鼓輕輕響處,縫針被拿起了。
在城樓上的哨兵看來,平原處的蠢蠢欲動讓人愈趨心寒,收到消息慌忙趕來的袁崇煥踏上了城樓,放眼這個漆黑一片的平原,他什麼也看不見,但征戰多年的本能和感覺告訴他:好像是真有這麼回事兒。
「是衝車!」哨兵呼道。
袁崇煥暗叫不妙,慌忙之中所調動的兵力並不如理想,三百名緊急調來的弓箭手匆匆跑上了城樓,在沒有大石支援的情況下,面對一堆堆的衝車和撞木隊,他們能做的便只有在這昏暗的環境之中用箭矢狙擊那些推動器具的士兵們-但這顯然並不現實。
「還沒來嗎!?」多爾袞吼道。
「來了!」
袁崇煥帶著笑意回過來頭去一看,果然是鰲拜,還有他身後,城樓下那群士兵。
幾聲不順耳的聲響在漆黑且寂靜的小巷中發出,或許是因為地點和聲音很小的關係,這聲音似乎沒被人發現,然後漸漸地,聲音漸趨大了,密了。
一個人影率先從地底冒了出來,左顧右盼了一番後,把手招了招,地底下的人見狀,也陸續湧了上來。
「報!發現有敵軍在城內出現!」探子呼道。
「......」袁崇煥眉頭皺了皺「不用理會,專心對付眼前的這些東西就夠了。」
袁崇煥能放心,那當然不是沒有理由的。
樂毅派進來的地道兵乘著夜色悉數進入了襄平城,但這地道的出現,多爾袞早就發現了,換句話說......
「......」
多爾袞趴在民居上,目睹著所謂的地道兵在眼前走過時,他跟他身後的五百弓箭手都愣住了......
所謂的地道奇兵,只有十個帶著盾的重步兵而已。
地道戰法雖然被敵人識穿了-不,或許應該說這是樂毅耍的戲法。可是正面突襲為襄平城所帶來的損失和傷害依然非常可觀,雲梯,衝車,井闌等攻城器具在樂毅的親自指揮下可謂有如洪水猛獸,不斷衝擊著襄平的城墻,袁崇煥以有限的兵力算是勉強擋住了這一波攻勢,鰲拜的出城突襲也收到了應有的效果,可是這次雙管齊下戰術的成功,意味著襄平城或許已挺不到一次樂毅的全面攻勢了。
鳴金聲響起,樂毅的軍隊從平原上撤回了巢內,剩下的,只有被蹂躪過的襄平城。
袁崇煥,多爾袞,鰲拜坐在房內,三人都傾前了身體,都木無表情,都一言不發,誰都清楚,這次防衛戰雖然是守住了,但已等同是失敗了。
多爾袞可謂最清楚自己是敗在什麼地方的,什麼叫做假象,什麼叫做聲東擊西,他可以說已經深刻地體會到了。
不用說,從一開始樂毅就沒有想過要以地道作為進攻的主要方式,地道他的確有掘,但那明顯是做給敵軍看的-這跟當初多爾袞守北平犯的錯誤一樣,過於相信敵人營造出來的假象了。
跟北平之戰一樣,樂毅掘地道的舉動讓多爾袞以為樂毅打算以地道全力進攻,但不同於上一次,這次的防守沒有把全部兵力放置在地道的搜索和伏擊之上,這使樂毅的突襲到來時,城內仍有兵力用作調動支援,襄平才不致於被攻陷。
不得不說,在黑夜發出突襲,配合那極少數兵力所做出的假象,這是一次很有勇氣的謀略性進攻,或許在外人看來,這在樂毅的手中上演會有點意外,畢竟樂毅一直都是個以正面進攻著稱的攻城能手。
點了點兵,僅剩下一千五不到的兵力,再看看樂毅的陣勢,袁崇煥皺起了眉頭,輕輕的搖了搖頭。身旁的多爾袞和鰲拜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他們也很清楚,或許自己將要迎來第二次敗在樂毅手上的那一刻。
三人面面相覷,還是沒有說話。
但似乎彼此都達成了共識。
地震後,混亂的神州踏入了第九個年頭。天下猶如一塊被撕碎的布,雖然九年間戰亂不斷,李世民,項羽,曹操,孫武四人力爭上游,在眾多群雄之中冒出了頭來,但天下仍未出現明顯的形勢,混亂的割據依然。
本來一直遠離戰鬥的南部地區,也漸漸沉不住氣,開始發生了小戰亂,封閉的情報也逐漸散了開去。
牛頭山之戰後,孫武軍也沉默了好一會兒,官兵西征告捷的情報也傳到了這邊,本來項羽,曹操,孫武三人對於官兵的漸漸強大就相當的擔憂,原因離不開李世民麾下人才的多樣和強大,中國歷史上著名的三大騎兵戰天才衛霍李都聚在了李世民處,叫人如何不擔心?
雖然李靖遠在西北征戰,但呂布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夥同衛霍兩人把手一招,驅騎兵南下掃蕩中原,配合河內的援兵,要迅速把中原收入版圖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孫武的版圖在於中國的東南方,通往中原的道路被曹操跟項羽的領土所封住了,若要再往外擴張領土,那往西邊的荊州進軍是事在必行的。荊州乃歷代兵家必爭之地,東往江南,北通中原,西連益州,扼多處咽喉,若能將荊州拿下,那孫武的軍事勢力定必大為增長。
可是,第一個難題來了。
徐達跟常遇春坐在房裡,兩人都不發一言地皺起了眉頭,而站在兩人跟前的,正是在牛頭山之戰中一鳴驚人,震驚諸侯的天才謀士張三岸。
「陸遜嗎?」徐達緊鎖的眉頭顯出了他的憂慮,陸遜是個什麼樣的對手,他自然清楚不過,那恐怕不是一個難纏可以概括的對手吧。
「還有兩個人,只知道分別姓戚和余,其餘的並不清楚,」張三岸點了點頭,抽出了桌下的木椅,也坐了下來「或許,是身處我們後世的人吧,當然我也不排除是現在的普通人物。」
「能跟陸遜平起平坐的人,就算是現在的,也肯定不會是普通的人物,」徐達笑著搖了搖頭「這種策士是相當難以對付的,更何況另外那兩個人是什麼來頭尚不清楚......」
「那,要不放棄江夏而取柴桑?」常遇春捏著下巴,緩緩而道。
徐達沉默了一會兒,緩緩搖了搖頭。
「江夏這一仗遲早是要打的,歷來江南人才輩出,柴桑的人也不見得會輕鬆得哪去,」徐達搖頭道「況且從軍之人,腦海里是應該不存在『逃避』兩字的。」
張三岸笑著點了點頭,常遇春也點頭表示同意。
天下不缺裁縫,奈何裂縫過多,縫針縫了裂痕,又用來撕開其他的碎布......如此這般,萬遍重覆,譜成了一次又一次的戰爭,不是嗎?
戰爭矛盾,這是事實。
可是,人又何嘗不是矛盾的?
作者:
tung9943
時間:
2011-8-29 01:21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34 PM 編輯
第五卷 狂潮 第八一回 中原戰火
襄平,天水兩場攻城戰分別以項羽軍和官兵得勝告終,這使得這兩個本來就坐大的勢力得以繼續發展。尤其是襄平之戰的告捷,更是標示著東北方的平定,只要再拿下幽州城,就能打通通往晉陽的道路,也就是說能跟官兵接上了-這對項羽來說是求之不得的。
而官兵方面,雖然攻陷了天水城,但西征之路並不暢通,因為如傳聞所言,在他們西征的下一個目標梓橦那裡,有個讓無數用兵者聞風喪膽的軍事名家-諸葛亮。雖然在天水一役,官兵吸收了兩名新血,但是對上諸葛亮,這兩個名將的實力可謂派不上什麼用場。
而在牛頭山之戰中拿盡了好處的曹操也沒有滿足,在官兵跟項羽不斷對外擴張領土的同時,他也同樣沒有閒著,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敗績讓曹軍的計劃一直受到挫敗,韓世忠跟英布,是怎麼都忘不了當日在譙縣是怎樣被打得灰頭土臉地回壽春來的。
譙縣之戰慘敗後,曹操也精了,不選那些難應付的下手,取而代之的目標,正是近在眼前又無領頭羊的宛城。而自降了曹操以來一直毫無功績的岳飛也不負所望,不費吹灰之力地把宛城收到了疆界之中-當然,這不是毫無因由的。
宛城的街道相當整齊,雖然是一個不大的城池,但不大從另一個方面來看就比較容易治理,因此這裡的情況還算穩定,沒有什麼特別大的治安問題。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市集的一頭出現,雖然其臉上一片嚴肅,但在跟商家,百姓打招呼時,那個微笑卻總是會輕鬆地把臉上的那些嚴肅得有點嚇人的氣息瓦解掉-他正是岳飛。
「岳大人!」
「哦,今天生意如何?」
「托您的福,今天生意不錯!」
「那就好,用心地做下去吧!」
寒暄畢,岳飛轉過身,迎面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身長八尺,風度翩翩,目光如劍,臉容堅毅,看起來三十來歲,正值當打之年,岳飛認得是誰,走了上去。
「岳大哥。」那人見得岳飛,畢恭畢敬地笑道。
「再興,」岳飛笑道「如何,有什麼異樣嗎?」
「沒有,都很平常,沒有什麼異樣。」這個人正是這個宛城裡一直暗自推舉的太守,楊再興。
楊再興是南宋抗金時期一名著名的抗金名將,雖然投入岳飛麾下前曾親手殺死岳飛胞弟岳翻,但岳飛惜其勇猛,以抗金為重,不計前嫌。楊再興其後為岳家軍立下赫赫戰功。著名的抗金戰役「郾城大捷」中,楊再興更單騎殺入金軍中,直取金軍主將兀術,如入無人之境,獨力殺死數百人,為當時人所稱道。
後來,楊再興在金兀術卷土重來時再率部三百人殺入金軍重圍,這次他再沒有這般好運了,在十二萬重兵的包圍之下,楊再興終無力迴天,殺死二千多名金兵後,慘死於小商橋上。可以說,在當時南宋眾多名猛將之中,楊再興是屬於較為突出的一名,他並不像牛皋般在岳家軍留上很長時間,從他加入岳家軍到命喪小商橋,不過五年左右的時間,立的戰功自然算不上老大。
但單騎闖陣退兀術,還有小商橋一役的三百滅二千,都是實實在在的史料,相比起牛皋,楊再興的勇更多了一分霸道。
「新野那邊,情況如何?」岳飛點了點頭,低聲問道。
「我找人查過了,可消息封得很緊,沒有什麼有用的情報,」楊再興答道「那個太守不論是談吐,外表,武器什麼的,都很平庸,並不出彩,因此很難判斷出是什麼人。」
「那......是文是武總該知道吧?」岳飛皺了皺眉,低聲問道。
「這個也不是太清楚,聽回來好像說的是文的吧。」楊再興皺眉想了想,答道。
「盡早把這個情報拿到手,主公很看重這個,」岳飛低聲道「你知道的,這陣子官兵勢力壯大得很快......」
「我真不明白,以你的性格,為何會投降那個亂臣賊子,」楊再興聽畢,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要不是來的是你,我一見曹軍的衣服,肯定把他們打回壽春去。」
「人在世上,身不由己,」岳飛無奈地笑道「曹操或許算不上什麼英雄好漢,倒也算是個有能力的主子,這點你我都無法否認。」
「你肯定是聽了他什麼鬼話吧,」楊再興搖了搖頭「說老實話,要說主子,李世民怎麼說也比這個曹操好吧?」
「事到如今,再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岳飛苦笑道「當天我跟公瑾兵敗牛頭山時,便註定要跟上他了,說我慘,還不夠公瑾慘呢,他何許人?跟曹操可是老敵人啊。」
「唉,」楊再興無奈地搖了搖頭「算了,誰叫來的是你呢。」
彤色密布,夕陽灑下的橙紅占據了整個天空,呂布站在晉陽城樓墻頭,目送著夕陽緩緩落下,徐徐消失在彼方的山頭,一陣不快湧上心頭,拖著沉重的腳步,步下了長梯。
「怎麼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呂布側目瞄了瞄,認得那是霍去病。
「沒什麼。」
「嗤,」霍去病冷笑一聲,走上前去「對著我你還裝什麼?一看就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了。」
「是嗎?」呂布笑了一聲「那你倒是說說我在想什麼。」
「先別急,聽聽我捎來的好消息如何?」霍去病笑道「那可是最可口的良藥哦-不論你心裡有什麼病痛。」
回到政廳內室,衛青早已坐在這裡,桌上的地圖早已鋪好,呂布跟霍去病二話不說坐了下來,霍去病清了清嗓子,指了指地圖上晉陽上方的某一點。
「還記得這裡吧?」霍去病問道。
「廢話,怎麼會忘掉?」呂布聽畢不禁失笑道「都幾年了?那些蠻夷不是沒再來了嗎?又怎麼了?」
「就是沒來很久了,所以上面來命令了,」霍去病把聲音壓得很低「十五天內,出兵冀州。」
「哦?」一直沉默不語的衛青顯然對這話有了興趣「居然......」
「也拖了這麼久了,晉陽這地兒也不是久留之地,」霍去病笑道「那李世民放我們三個在這裡這麼久,等的就是這天吧。」
衛青瞄了瞄地圖,笑了笑。
「難怪郭子儀這麼著急,出了這麼個怪招把河內給拿下,」衛青笑道「原來在這裡等著我們啊。」
「只要我們驅兵南下,河內的魏延和長安的援兵也趁機揮軍東進中原,我沒說錯吧?」呂布笑道。
「匈奴那群蠻族數年沒入侵了,上面早不把他們放在眼內了,況且晉陽這地兒,失了也沒什麼,壓根兒沒什麼戰略性。」霍去病道。
「可是......」衛青捏了捏下巴「十五天......」
「有什麼顧忌嗎?」呂布問道。
「冀州的太守,」衛青看了看兩人,緩緩道「是孫臏吧?」
「別忘了,」霍去病聽畢,不以為然地笑了一聲「中原......是騎兵的天下。」
或許,久違的戰意讓霍去病體內潛藏已久的輕狂再一次傾巢而出。
或許,他說得沒錯,在中原這種被平原覆蓋的地區,肯定是騎兵的天下。
但是他忘了,那是建基在野戰的情況之下。
晉陽這騎兵三人組要面對的問題,跟白起和李靖這個西征的組合一樣,怕的不是不夠你打,怕的是你不肯跟我打。
眾所周知,騎兵是平原上機動性最強的兵種,即使在森林,騎兵依然占有優勢,更別說在平原上對上步兵是占著如何的優勢-但在對上一座堅固的城池時,沒有攻城武器支援的騎兵的無力就如螻蟻對上一隻螳螂一樣,這三個人,明顯都不是擅於攻城的類型。
「這麼看來......陛下打的算盤,應該不是如此單純呢。」衛青捏著下巴,看著地圖,冷冷的笑了一聲。
「管他正輔什麼的,老子好久沒舒筋骨了,」呂布站了起來,不耐煩地說道「那十五天只是出兵限期不是嗎?」
「對,奉先說得對,兵是肯定要出的,」霍去病笑道「李世民在想什麼先別管他,我們麾下這四千騎兵沉住氣這麼多年了,是時候釋放一下了吧?」
「有道理。」衛青笑道。
官兵的戰略一直都以衛霍呂三人為重心,這點是毋庸置疑的。從一開始刻意把不放在眼內的河內急速收伏,到後來的西征轉移視線,雖然說西征是事在必行的,但在郭子儀的眼裡看來,這肯定有助於轉移他們一直都想南下侵占中原的野心。
當然,郭子儀最初的打算是拿下河內後迅速以晉陽為起點打急襲,直接將冀州攻破,直接把戰場帶到許昌,也就是他最顧忌的郭嘉面前。但是「河內內訌」的發展明顯打草驚蛇了,起到的效果超出了他的預算,直接驚動了整個中原,弄巧反拙的官兵也只好把重點重新放到西征處,而西征成功把天水和西涼攻下時,南下中原配合西征這個雙管齊下的戰略也差不多要實行了。
但是問題來了,郭子儀一直沒有考慮到的是,衛霍呂三人第一個要面對的對手,便是著名的策士孫臏。要知道冀州城不是晉陽譙縣這種小城,冀州城是整個中原數一數二的大城,城池堅固不在話下,想到那三人使的殺手鐧是平原上的騎兵戰,這次南征不可能只單純的依靠這四千名騎兵。
而曹操似乎對此早有顧忌,也派了狄青到冀州,看來官兵的計謀,他或多或少還是看出來了-這當然也與郭嘉有關係。
為什麼身為曹操軍中最重要的謀士,郭嘉選擇的是許昌而不是直接坐鎮冀州呢?可以說從河內落到官兵手中的那一刻起,他就料到了官兵的意圖,而長安,河內兩城跟許昌是接軌的,中間沒有其他城池的阻礙,兩條大路通往這個咽喉,郭嘉是絕不可能離開這個比冀州更重要的位置的......
因此,接到「十五天」這個命令的不僅是晉陽的那三個人,還有河內的魏延和剛剛調過去的薛禮,也收到了二十天內出兵冀州的命令,雖然是舍遠棄近了,但明顯地,官兵顧忌那三人無法攻克孫臏坐鎮的冀州比郭嘉更甚。
動作過大,早有晉陽的細作告知了孫臏。當然,這種事完全不影響官兵的計劃,反正衛霍呂三人根本就不打算以突襲的方式取下冀州,因為他們很清楚對上孫臏,這種小招數根本就不可能奏效,要攻克冀州,唯一辦法就是硬取。
應該說,要想辦法將城裡的兵引出城外。
「下寨吧。」衛青計算了一下距離,說道。
衛青並不打算用盡這十五天,他更希望這十五天擠出來的空間能讓河內的戰友們得到更好的準備,在得到命令後的第五天,他們便發兵了,像是無懼的三頭猛虎,毫不猶豫地出閘了。
「離城五十里,」霍去病捏了捏下巴「明天應該便能到城下了,我看敵人應該不會弄伏兵吧,雖然前方十餘里處有一片林。」
「我相信不會,」衛表跟霍去病持同樣意見「換作是我我也不會出城迎擊,這樣做相當冒險,以我所知,冀州城有的只是三千餘步兵,將伏兵置於三十多里外並不是一種安全的行為,這個險他們冒不起。」
「那......要等到魏延他們來才攻擊城池嗎?」呂布問道。
「不,自己攻吧,」衛青搖了搖頭「若等他們來了才發動進攻,那便浪費了魏延輔助進攻的意義了,對於防守者來說,援兵是一樣很能打擊己方士氣的事物。」
「那便想個辦法,讓敵軍滾下來吧。」呂布點了點頭,說道。
「孫臏不吃這一套的,」衛青苦笑道「不過要讓他們從城內滾出來,應該......也不是毫無辦法的。」
作者:
tung9943
時間:
2011-8-29 01:22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30 PM 編輯
第五卷 狂潮 第八二回 事與願違
官兵過了一片林子,迎來了冀州城外的一片大平原,這種平原幾乎覆蓋了整個中原,這也是為什麼李世民刻意要以這三個人作為官兵進攻的起點。
衛青的猜想沒有錯,孫臏沒有在這片林子設伏,因為大家都清楚,孫臏要贏的話就要盡量避兩軍在城池以外的地方接戰,安分地呆在兵精糧足,深溝高壘的冀州城內,不論官兵派來的騎兵有多少,管他們在平原上如何讓人聞風喪膽,來到了城墻面前,便不是這麼回事了。
下寨畢,衛青略略地掃視了一下四周的地形,雖然說這是一片普通的平原,但衛青也渴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哪怕是多細微的事物也好,因為對著這個城池,說老實話他自己心裡也沒什麼底。
他看了看身後,隨軍帶來的攻城武器有多少他心裡再清楚不過,冀州城內兵雖不多,但仗著守城的優勢,兩千多足矣,加上曹操派了個狄青來冀州,雖不知這狄青何許人也,但能得到曹操的信任,那恐怕不會是一般可有可無的角色,要知道這冀州之戰是這次官兵掃蕩中原的第一步,而曹操所做的,則是阻擋官兵戰略的第一道防線-其舉足輕重的地位恐怕也不用怎麼說明白了。
衛青搖了搖頭,有點憂慮地走了回營,霍去病跟呂布正坐在大營內,見衛青回來了,便問了幾句。
「一望無際的大平原,哪有什麼特別。」衛青苦笑道。
「那......也就是要硬攻羅?」霍去病笑了笑,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說倒容易,這冀州城大,不像晉陽般小,」衛青搖了搖頭「你沒甚攻城經驗,別以為攻城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嗤,」霍去病不以為然地笑了一聲「冀州城內不過二千餘兵,我們官兵四千雄師,又有何懼?」
「攻城戰不同野外接戰,士兵數量不可以這麼計算的,」衛青搖頭道「歷史上以小敵人十倍而退敵的事例多著呢。」
「不過除了硬攻,應該沒別的方法了吧?」呂布道「魏延的軍隊正趕過來,總不能等到他們到了才發動攻勢吧?」
「這個當然不會,之前不是說過了嗎?」衛青搖頭「援兵不可以這樣浪費啊......」
「這又不行,那又不行......」霍去病笑了一聲「舅舅你太謹慎了,行軍打仗,總要給一點意外才行啊。」
「意外?」
冀州城上,孫臏跟狄青站在城樓上,眺望了官兵的大寨好久。
「盡是騎兵,要守住應該不難。」狄青微笑道,語氣中帶有一點自信。
「應該吧......」孫臏緩緩地點了點頭「有細作告知,河內那邊發援兵來了。」
「河內?」狄青皺了皺眉「那肯定是魏延吧?」
「應該沒錯,」孫臏盤起了手「以河內到這裡的距離,至少也要五至六天,魏延就算要急襲這裡,這幾天也沒什麼需要顧忌的。」
「就這麼守下去,官兵應該是攻不進的,」狄青笑道「畢竟他們三個都不是攻城的能手,而且也沒有足夠的攻城武器。」
「行軍打仗......」孫臏笑了笑,轉身下樓去了「謹慎一點比較好。」
狄青看著離去的孫臏,也笑了笑。
一陣密集的馬啼聲打擾了草原上的靜謐,看見前方探子回來,魏延舉起左手示意停下來。
「報,我軍跟曹軍已經在冀州開始接戰了。」探子道。
「開始接戰了?」魏延捏著下巴,點了點頭「是他們開始攻城了嗎?」
「回大人的話,是的。」探子答道。
「那我們要加快速度,盡快趕到戰場比較好,」說話的是隨行的薛禮「孫臏不是一般小技倆可以對付得到的對手,以他們三個來說,在冀州這大城跟他對上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魏延點點頭表示同意,揮了揮手示意繼續前進。
官兵南下的計謀固然在不少人的意料之中,但卻大出不少人所料-項羽便是其中一人。
從晉陽南下直取冀州,這應該是理所當然的,可對項羽而言,冀州一破,那平原跟許昌便會是官兵的下一個目標,許昌有郭嘉坐鎮,還有典韋跟新招攬的猛將冉閔;平原雖有李牧跟趙奢兩名經驗豐富的大將,但是以平原的條件能否阻擋官兵的攻擊,項羽對此明顯並不樂觀。
「從平原派兵支援曹操?」項羽捏著下巴,皺了皺眉。
「沒錯,」說話的是項羽麾下一個文官「屬下收到通知,魏延跟薛禮也正朝冀州趕去,孫臏雖然善於用兵,但在如此攻勢下未必能守住冀州。」
「守不住就守不住,」項羽不以為然道「那好歹也是那曹老頭的城,我管他幹嘛去?就算官兵打平原來了,我們也能救,這根本沒什麼好怕的。」
「名為救他,」那文官笑道「把官兵擊退後,再一舉把冀州城拿下不就行了嗎?再者,就算守不住,官兵南下的征討勢力也自然大為減弱,這是肯定對我們有利的事呀。」
「我反對。」
樊噲看過去,反對的是站在旁邊聽了好久的張遼。
「為什麼?」項羽問道。
「這太沒道義了,」張遼表情顯得十分嚴肅「先別說能否在孫臏手上取得成功,就算成功了,也肯定受天下人萬般唾罵,你這不是置主公於不義嗎?」
「恕屬下無禮,可是以現今的世道和情況,還談什麼道義?」那文官答道「當初牛頭山六方合戰,曹操遲遲不動手,最後卻等你們把岳飛跟周瑜趕下山之際一網成擒,把成果全都摟進自己懷中,這又有什麼道義可言?」
「牛頭山之戰的利益瓜分,這早在開戰之前就有說明,曹操依照協定,這沒什麼好說的。」張遼正色道「倒是你口中那種假意幫助他人然後在別人的城內發難的做法......」
「夠了,」項羽打斷了張遼的說話「這做法我也不同意,沒必要再討論下去......」
「不過,我倒是想會會官兵。」
兩天後,魏延跟薛禮從探子口中得知,冀州城陷落了,那還是兩天前的事。
早在他們得知兩軍交戰時,霍去病所帶領的官兵早已經突襲得手,直接攻破北門殺進了冀州城,孫臏跟狄青料想不及,領兵倉皇逃去了。
「沒想到這冀州之戰,就這麼草草完結了,」魏延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我還以為這孫臏能有什麼辦法把這三人拒之門外,沒想到我們還沒到便敗了,真是的......」
「霍去病這小子不簡單,小小年紀已經有這膽量,敢在孫臏面前玩突襲,」薛禮笑道「後生可畏啊。」
冀州失陷的消息讓霍去病的名字一夜之間傳遍整個中原,也讓中原各個城池立刻增強了防守。孫臏意外地迅速落敗,等於告訴了整個中原的各個守將:不要低估官兵的實力。
呂布步進了政廳,坐了下來。
「城內基本上沒什麼異常,百姓們也沒什麼特別的舉動。」呂布道。
「那就好,」衛青滿意地點了點頭「大軍初到,最怕就是民心不歸。」
「官兵的名字這麼好,百姓沒什麼說那是自然的。」霍去病笑道。
許昌的政廳裡,彌漫著一陣沉寂,一陣讓人幾乎透不過氣來的沉寂。
「想不到孫臏他......」郭嘉的表情顯得有點嚴肅,這跟平時臉上總是掛著柔弱的微笑的他截然不同「都到這地步上了,發兵吧。」
典韋看了看身旁的冉閔,用肘碰了碰他。
「我來嗎?」冉閔看了看四周,如夢初醒的問道。
郭嘉笑了笑。
這邊廂冀州被攻陷,那邊廂平原也忙了起來,對於項羽而言,冀州這麼快被攻陷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當然,官兵的下一步是不是平原仍然很難說。
即使如此,李牧跟趙奢已開始了訓練士兵的工作,雖然對上的是官兵的騎兵團,死守城池或許能立於不敗之地,但在大局的角度來看,打城邑城並不是一件明智的做法,因為兩軍在城邑交戰,肯定會對當地造成破壞,經濟受到損失是無法避免的。
「若官兵來了,我出城把他們趕回西邊去,」李牧如是說「雖然官兵可能是所謂的正義之師,但我既然說了要為曹操效力,那來一個敵人,我就退一個;來一千個,我就退一千個!」
趙奢是沒有意見的,反正到時候他也是擔當一個守著城池的後勤角色,要在平原上跟那三個怪物對撼,那恐怕除了李牧外是沒有多少個人敢做的。
不過,事情似乎暫時不會如此發展。
這個漫長的夜晚,冀州似乎不會寂寞。
「碰!」
一聲響亮的撞擊聲將呂布從睡夢中驚醒,他猛地坐了起來,馬上意識到那是衙門外木門被撞破的聲音。呂布腦海里迅速組織了一下,霍去病跟衛青都在衙門的寢室內,可士兵全都在軍營,這個時候有人突襲這裡,這代表著......
”媽的!”呂布心裡暗罵了一聲,掄起了床邊的畫戟,連衣服都沒有換便朝門外跑出去了。
如呂布所想的一樣,這個時候的衙門兵力相當薄弱,呂布跑了一段路,所見的士兵一個也沒有,以呂布獨自一人的情況下,貿然往大門走去相當危險。
「這裡有人!」
”嗤。”
一聲慘叫,伴隨著畫戟拔出而停了下來,呂布咬了咬牙,轉身拔腿就跑,他心裡清楚這次來襲的人肯定不少,不用多說肯定是孫臏安排好的伏兵。
「看來這次突襲的得手,果然沒有這麼簡單呢。」呂布朝聲音看去,只見霍去病身上的衣服染著鮮血,左手掩著右腹,掛著一臉苦笑。
「去病!」呂布吃了一驚,慌忙跑了過去。
「剛才敵兵湧了進來,去病他受了點傷,」衛青道「現在什麼都別說了,先想辦法逃出這裡再說吧。」
呂布點了點頭,現今的首要目標是,迅速逃出衙門再作打算,現在軍營是什麼情況誰也不清楚。
「幫我照顧著去病吧,」呂布冷冷道「真打起來時我可沒有閒工夫顧著他。」
「這個你放心。」衛青點了點頭。
呂布吸了口氣,才走兩步,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傳進耳裡,十數名士兵轉過墻邊,出現在呂布面前。
「這個是......」
「媽的,方天畫戟,是呂布!」
「快撤,叫救兵!」
銀光一閃,不過幾下子的工夫,喧鬧的聲音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站在一旁的衛青看得呆住了,如此俐落,迅速的武藝......在漢朝時,整個皇宮內最頂級的劍術高手,槍術高手,頂級的皇帝貼身侍衛,也無如此實力。
「不愧『鬼神』之稱啊呂布,」衛青道「今天衛某算是見識到傳說中呂布驚人的武藝了。」
「哼,說那麼多幹嘛,快逃吧,」呂布冷笑了一聲,還不忘補上一句「更厲害的還在後頭呢。」
越過了走廊,三人來到了由花園進入走廊的地方,冀州城大,連衙門也建得夠大的,當初建這個衙門的人可真會享樂。
這花園頗大,從衙門外走進來便是這個花園了,然後從這個花園延伸到其他走廊再到其他地方,換句話說,越過了這個花園便能逃出去了。
「多少人?」衛青輕聲問道。
「大約二百來個......」呂布沉默了一會,緩緩答道。
「二百多個嗎?」衛青重重地呼了口氣「能應付嗎?」
「都這個時候了,還談什麼應不應付得來......?」呂布笑道「好好想想,逃出去後該怎麼辦吧。」
「說得也是。」衛青笑道。
只見呂布突然屏住氣息,臉色嚴肅,衛青朝外面瞄了一眼,原來是兩個敵兵朝這裡走來了。
「嚓」
又是一道銀光劃過,兩名敵兵應聲倒下,這一下立刻引來了花園內其他敵兵的注意。
「是敵人!」
「穩住。」
呂布皺了皺眉,在漆黑的夜幕之中,他無法看清這個人的臉,遠遠看去,蒙朧的身影亦讓他無法判斷這人的身份,但他有一樣可以肯定的,這人身上散髮著一股氣息,一股名將才有的氣息。
「哼。」呂布苦笑了一聲。
作者:
tung9943
時間:
2011-8-29 01:23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31 PM 編輯
第五卷 狂潮 第八三回 圍魏救趙
時值三更天,冀州城內卻隱約還有點嘈雜的聲音,燈火隨處可見......
呂布靠在墻邊,藉著夜色往外面瞄了瞄,不出他所料,那二百多名士兵都跟在了那個人後面-一個看起來不簡單的人。
「怎麼了?」察覺到呂布的神色不妥,衛青輕聲問道。
「看來,是遇到個有點棘手的人了。」呂布苦笑著答道。
「棘手?」衛青皺了皺眉「在冀州,除了孫臏,就只有那個被調來不久的什麼......狄青吧?」
「那我想這是他沒錯了。」呂布眯起了眼睛,希望能在這蒙朧的夜色之中再看清楚這個人。
那個人突然笑了一聲,笑聲消脆而俐落,舞了舞手中的雙刀,徑直往呂布這邊走來。
「這麼多人我未必能守住這小門,」呂布皺著眉頭看著外面,低聲道「這裡有後門吧?你跟去病先從後門逃出去吧,直接到兵營去取兵來,敵人應該還沒對兵營發動攻擊吧。」
「不,後門在北邊,可兵營在城南,途中要走的路太多,」衛青搖了搖頭「而且,我不認為敵人沒有在衙門的後兵布防。」
呂布沉默了數秒,回頭看了看兩人。
「那你倆先到轉角那邊躲一躲吧,我顧不了你兩個。」呂布道。
衛青點了點頭,背著霍去病往轉彎處躲了起來。
呂布確認他倆已離開了自己的視線後,吸了口氣,毅然往小門處踏了一步。
「哦?」
「狄青嗎?」呂布不等他說出下一句對白,便已把放話的主動權搶過來「想清楚羅,我手中的畫戟可不饒人。」
「哈哈,」狄青大笑數聲,握緊了雙刀,毫無懼意地往呂布走來「我狄青縱橫戰場多年,什麼時候怕過了?說起來,衛青跟霍去病呢?該不會朝後門逃了吧?」
「誰知道呢?」呂布冷笑一聲,也舞了舞手中的方天畫戟,往狄青跟前走來「我倒是很佩服你的勇氣。」
「雖然我不是太願意,可是我接受的命令是全部擒獲或是......殺掉,」狄青聳了聳背「所以縱使我很想跟你來一次公平的決鬥,不過軍令難違-我身後的二百多名士兵,全都是你等會的對手。」
「哼,我站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打了這個打算了,」呂布不以為然地笑道「不過......將在外,君令有所不授,是個男子漢就跟我單挑。」
「我也很想如此,」狄青苦笑了一聲「可是命令,是絕對的。」
「嗤。」
寒暄已畢,呂布躍前一步,手中畫戟如脫疆野馬一般朝狄青刺去,連續數番攻勢皆凌厲無比,可狄青畢竟也是個武藝高強的武將,只見他稍稍退後兩步,把刀架了兩架,把呂布的攻勢全都化解了。
「上!」狄青身後的士兵見狀,壯了壯膽,一擁而上,把呂布團團地圍了起來。
「如果這裡的人......可以把我置於死地的話,」呂布退後了數步,稍稍拉開了與狄青之間的距離「那我『鬼神』的稱號,豈不是給糟蹋了?」
不行。
甫走到後門附近,衛青便感覺到一陣不自然的氣氛,在眼前的這道門外,似乎有不少人在外面守候著。
衛青看了看背上的霍去病,沉重地嘆了口氣。
其實呂布跟衛青在這一刻最擔心的,並不是如何逃離這裡,他們擔心的,是兵營裡的那三千多名騎兵。
那些騎兵是他們掃蕩中原的根本,冀州城沒了,短期內或許還可以再奪回,但這接近四千名雄獅,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拿回來的。
到了這一刻,誰都清楚自己中了孫臏的圈套。
不同於後門,這時候的衙門,只是充斥著殺意,還有沉寂。
那二百多士兵圍著呂布,卻一動不動,狄青跟呂布也在對峙著,雙方都屏住了氣息,彷彿誰先動就會不利一樣......
可是呂布心裡清楚,現在可不是拖下去的時候,當務之急,正是盡快趕到兵營。
沒有看到孫臏出現在這裡,而且兵力如此的少,不難想像孫臏是次行動的目的......
漆黑之中,銀光稍閃即逝。
數聲慘叫,數道屍體應聲倒地......
狄青雙眼稍稍動了動,看著地上那些胸前被劃了一道大裂縫的將士,又把目光重新投在了呂布的身上。
「我應該說過吧?」呂布看著狄青,一臉正色地說道「我是不可能栽在這裡的,我還有個重要的地方要去。」
「哼,『鬼神』嗎?」狄青沉默了數秒,笑了一聲,從懷中拿出了一個面具「那我這個『鬼面』來會一會你好了。」
衛青斷定了不可能從後門離開,便再次往原來的地方走回去,沿途聽得花園內殺聲連連,慘叫聲不絕於耳,可就是聽不到呂布的聲音-連怒吼的聲音也沒有。
連綿不絕的金屬交擊突然止住了,衛青眉頭動了動,朝走廊處瞄了瞄,確定沒有人後又考慮了數秒,決定上去看一看。
走到走廊盡頭,從小門朝花園一看,只見地上鋪滿了屍體,偌大的花園,只是僅僅矗立著這兩個人。
戴著鬼面具的狄青看著呂布身邊堆起了幾層的屍體,再看看自己附近零散的屍體,不禁咬了咬牙。
「如何?」呂布木無表情地看著狄青「還要打嗎?」
「命令,是絕對的。」狄青不假思索地答道。
「真是個固執的人......」呂布搖了搖頭,又是一個箭步衝了上前並順勢刺擊,狄青也很巧妙地往右一閃,以左刀架住了呂布的畫戟,右手隨即往呂布的臉猛地揮去。
呂布吃了一驚,急忙雙腿一屈,整個人往後一傾,刀鋒剛好在鼻上擦過。
「身手不錯嘛,」呂布笑了笑「看來今晚我想要離開這裡,還需要一點時間......」
「不,」狄青搖了搖頭「我不會讓你在天亮之前離開這裡的。」
話音剛落,幾聲腳步聲傳入兩人耳中,呂布輕輕向後走了兩步以跟狄青保持一點距離,用右眼稍稍瞄了一下,走過來的居然是拿著劍的衛青。
「我走出來只有一個目的。」衛青揮了揮手中的劍,雖然在這兩個武器高手看來,他耍得不免有點不純熟。
「就是要在天亮之前,離開這裡。」
狄青的臉色顯然有點難看,對他來說,光是要對付呂布就已經很吃力甚至力不從心了,即使衛青並不是一個如何棘手的人物,但是他加入的話,狄青無疑會難以招架。
”說起來,霍去病呢?”狄青掃視了一下,不見霍去病的身影,心裡頓時吃了一驚。
比較合理的解釋是,霍去病跟衛青清理了後門的敵兵,然後霍去病獨自趕去兵營救急,衛青則回來這裡幫助呂布-想到這裡,狄青暗叫不妙,這裡似乎不太能再呆太久了。
「兩個打一個,算什麼英雄好漢?」狄青冷笑一聲,故作輕鬆說地道。
「哦?」衛青不禁笑了一聲,他掃視了一下地上,帶著輕蔑的目光看著狄青「我沒猜錯的話......剛才你也跟這二百多個人圍攻他吧?」
狄青答不出話,語塞了一會,咬咬牙,不忿地轉身離去了。
「要追嗎?」呂布道。
「不用了,追上去也做不了什麼的,」衛青搖搖手「現在當務之急是快點趕去兵營,現在那邊都不知道什麼狀況了,我看狄青的反應對那邊也很在乎,我想我們的猜想沒有想。」
「這樣去兵營也是死路一條,」呂布沉默了數秒「在後門附近好像有幾匹馬......」
衙門的混戰雖然結束了,可是冀州的兵營處,仍然是接戰不斷。
孫臏的如意算盤響了一半,應該說一切情況跟他想像的都差不多-唯獨是兵營這裡有點讓他始料不及。
早在霍去病突襲時,孫臏就意識到這四千騎兵的戰鬥力較高,是非常精銳的一支部隊,因此他才將大部分兵力調來這裡攻打兵營,而僅僅分三百多兵予狄青去衙門圍剿呂布他們三人。不過即使如此,這群精銳的戰鬥能力卻大出孫臏所料,即使在沒有主帥的情況下,孫臏帶兵足足攻了一個多時辰,依然無法攻破這個兵營。
最讓他感到無奈的是,這三千餘騎兵,即使被團團圍住,卻依然沒有絲毫投降的意思。
「只能說,這些將士十分忠於他的主帥吧,」孫臏苦笑著搖了搖頭「換作一般的軍隊,在沒有主帥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如此頑強抵抗。」
參軍也點了點頭,這種情況的確是比較少見。
「啊,那是狄將軍嗎?」
孫臏微微吃了一驚,立刻看了過去,果然是狄青回來了。
「衙門那邊......?」孫臏輕皺著眉頭,看到狄青回來,那只有兩種可能,看著身上濺著點鮮血,兩手空空的狄青,孫臏也大概猜到是哪種情況了。
「敗了,」狄青搖了搖頭「全都被呂布給滅了。」
「三百多兵全都被呂布滅了!?」孫臏吃了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呂布真的如此神勇。
「我使去封堵後門的那一百士兵,似乎也被衛青跟霍去病給滅了。」狄青續答道。
孫臏搖了搖頭,那三人一旦闖入了兵營,那現在這種近乎膠著的戰況便會演變成兩軍的正面較量-這並不是孫臏想看到的,誰都知道跟那三人正面較量的勝算究竟低到什麼程度。
「傳令三軍,加急攻打兵營!」孫臏喝畢,轉頭跟狄青道「狄青,你領兩百兵,在兵營的四周巡一下,若發現呂布他們想闖進去,便把他們截住。」
另一邊廂,呂布一行三人騎著兩匹馬悄悄地來到了兵營附近,一陣又一陣的吵鬧聲讓三人都止住了腳步,不時巡邏經過的敵兵更是讓他們寸步難行。
「是狄青。」呂布指著不遠處走過的那個人,衛青看過去,那散髮出的冷靜卻又悍勇的氣息十分自然,一看過去便已是與眾不同,也難怪呂布輕易看出狄青的存在。
「看來敵人早有準備了。」衛青皺眉道。
「要闖陣的話......」說到這裡,呂布停住了,腦海里不斷模擬和假設接下來的情況,要是換作以前,他才不會做這些事情,這也證明他來到這個世界後也學得更聰明了不少,不然他根本無法在這個惡劣的競爭環境下生存。
「是我跟去病嗎?」衛青見呂布沒再說下去,也猜到個大概來了。
「不用在意,再想辦法吧。」呂布故作輕鬆地笑了笑,但眼前的狀況顯然並不樂觀。
「這個兵營,只有一道門,」衛青指著前方的兵營道「你看這種兵力的布局,孫臏顯然將全部兵力都調來,分一點兵力給狄青防範我們後,便悉數圍住兵營然後施展猛攻了。」
「可是,既然孫臏的兵還在兵營外圍,這不就代表兵營仍未陷落嗎?」霍去病輕聲道,聲音還帶著顫抖,顯得十分虛弱。
「沒錯,我也很驚訝,他們居然可以守這麼久。」呂布點頭道。
「這是當然的,還記得兵營入口所在的地方嗎?」衛青微笑道。
「是......」呂布輕皺眉頭,想了一會「是校場!」
「一片平地,要是我們那群將士能團結起來,保持紀律,」衛青笑道「孫臏根本無法硬攻,而弓箭方面,我們兵營也絕對不缺,雖然弓箭手並不多,但是我們畢竟是守方,占據著兵營的防守建築,孫臏要攻進來便需多花腦筋,但看來他做的全都不奏效吧。」
衛青說得沒錯,這一個時辰內,孫臏用了上十次行動欲攻陷這個兵營,可是全都失敗了。不論是正面衝擊,弓箭手掩護進攻,梯子側擊,四面圍攻,勸降......基本上可用的計謀都用盡了,孫臏就是達不到他想要的效果。
一個鼎鼎大名的策士居然對著一支群龍無首的部隊束手無策,這要是在中原傳開了,那孫臏這名字還能往哪擱?可是孫臏擔心的顯然不是這個問題-比起這些名聲,孫臏更擔心被呂布反咬一口,計謀失敗了還要賠上個冀州城,到時候他可沒法向曹操交代,畢竟這種奇策的風險本來就高。
「硬攻已不可行,在這種平地不可能跟那種受過精良訓練的騎兵硬拼,」孫臏捏著下巴,他知道不可以再拖下去了「要想個辦法......」
孫臏腦子突然突過了一個念頭,那可以說是他的......老本行。
「咦?」
兵營上,眾人都打醒了十二分精神去防守,每一個人都竭力守好這個兵營,可是這個時候,卻驚覺孫臏軍的包圍網逐漸散開了。
「怎麼會這樣?」
眼看孫臏的軍隊跟狄青的巡邏隊會合,過了一會後,竟就此散去了。
「那邊是......北面......」伍長聽得消息,上來看了個究竟「北面,北面......糟了!是衙門!」
「衙門?對哦,衙門是在北面!」
「孫臏攻營不入,直接取衙門去向將軍他們發難了!」
「肯定是知道三位將軍都不在營裡,才行此計的,」那伍長咬牙道「衙門兵力稀少,這麼多的兵一旦全部攻過去,三位將軍危矣。」
「那......殺出去吧!」
「對呀,伍長你下個命令,我們全部手足都跟隨你殺出去!」
孫臏撤下包圍網的舉動,也同樣招來了衛青的懷疑,這個兵營是今次官兵整個南征計劃的一大關鍵,衙門混戰已經失利拿不到任何好處,孫臏不可能放棄這個戰略要地,畢竟這種事不可能拖得久。
衛青眯起了眼睛,跟呂布和霍去病躲在了暗處,悄悄地觀察著孫臏軍的舉動,只見他們朝北緩慢地移動,再細看時,卻發覺前鋒的部隊似乎跟主隊分開了,行軍的速度奇快。
「這是......北邊嗎?」衛青見狀,不禁皺了皺眉。
「是北邊,怎麼了嗎?」呂布瞄了衛青一眼,不以為然地問道,雖然他對於孫臏的舉動也是摸不著頭腦「啊?難道......」
「孫臏這傢伙,似乎是想耍一次自己最擅長的把戲呢,」衛青笑著咬咬牙「城內的情報實在封閉,這下子麻煩了......」
作者:
tung9943
時間:
2011-8-29 01:24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31 PM 編輯
第五卷 狂潮 第八四回 冷靜的心
「上!」
只聽得一陣浩瀚的叫殺聲從身後傳來,孫臏軍的士兵往後方一看,只見那三千餘名騎兵從兵營的大門處湧了出來,伴隨著漫天的呼聲,殺意也漸漸濃了。
孫臏皺了皺眉,示意繼續行軍不要理會,可孫臏軍畢竟全是步兵,騎兵皆在先鋒部隊,官兵的伍長看在眼內,哪裡肯舍,把手一揮,整支官兵的騎兵部隊立刻包了上去,窄窄的小巷雖然不利於大量騎兵衝鋒,可畢竟孫臏軍退意正盛,被官兵從後這麼一戳,立馬亂了起來。
「別慌!」孫臏見狀立刻喝道,可這三千餘名官兵畢竟是衛青花了數年時間訓練出來的精銳部隊,藉著一定的距離讓衝刺的威力增大,這麼一打,孫臏軍早被騎兵撕成兩邊,甚至被打得七零八落,孫臏的命令早就沒有效果了。
伍長見狀,欲乘勝追擊,派了三百兵往衙門去接呂布等人後,把佩劍一招,全支軍隊都湧上去了。
「擺好陣形,先撤退!」孫臏嘗試下令呼道「合為方陣!」
這一叫似乎收到了一點效果,混亂不堪的步兵慢慢又重拾了秩序,伍長心道孫臏軍正處於下風,加上己方士氣正盛,示意繼續猛攻。
「退後!」孫臏呼道。
孫臏軍聽得號令,極有秩序地往後撤去,位於軍隊後方的明顯是軍中精英,伍長見狀,心中頓時犯了猶豫。
「孫臏軍雖然回覆了秩序,但此處地勢仍然平坦,而且衙門依然空虛,若不徹底將孫臏擊潰,恐怕會留下後患。」左右進道。
伍長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不管怎麼說,也不能讓孫臏往衙門去,因為保護那三人的安全才是目前的首要任務,想到這裡,伍長把劍一招,官兵們見得號令,也立刻追了上去。
這邊接戰不斷,那邊的狄青也沒有閒著。
指令是,阻撓呂布等三人重歸官兵之中。
狄青弄了弄臉上的鬼面具,把手一揮,身後百多名士兵漸漸朝呂布靠近,其中數十名弓兵也拉弓拈箭,隨時準備射擊。
跟剛剛一樣,呂布讓霍去病躲在了一旁,這一次衛青也加入了戰鬥,畢竟這次狄青帶來了弓兵,一個再勇猛的武將一旦被弓兵包圍,那還是死路一條。
孫臏似乎在軍隊撤退的那一刻就已經讓狄青帶著這群輕裝部隊開始了掃蕩的任務,一直潛伏在附近的呂布隨即被發現了,衛青想要藉此機會重歸軍中指揮官兵的計劃,看來是無法順利進行了。
「又來了嗎?」面對眼前百餘名對手,呂布顯得非常從容,臉上並未流露出一絲懼色。
狄青沒有答話,只是微低著頭,持續朝呂布跟衛青走近過來,好比黑夜中的一群豺狼,不言語卻能發出一股殺戮的氣息。
雖然這股氣息很容易地將衛青震懾住了,但對於呂布來說,狄青只是一個實力在他之下的武夫罷了,身後那些嘍囉更加不會放在眼內,只見他依然意氣風發地站在原地,完全沒有受狄青的殺意所影響。
「衛青,我來擋住近的,你想辦法殺進去把弓手做掉吧。」呂布低聲道。
衛青點了點頭,他也明白弓兵是非常麻煩的兵種,眼前約有三十多名弓兵,以他不太精湛的武藝來說,要獨力把這些弓兵都解決掉,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雙方的距離漸近,那些弓兵也蓄勢待發,等待著放冷箭的機會。他們知道現在放箭沒有任何效果,因為知道在他正面放箭的話,那所有的箭矢都會因他的畫戟落下。
「殺!」狄青吼道。
這一吼,狄青吼得很用力,用力得幾乎喉嚨都要破掉了,因為......這一吼帶著狄青敗於呂布之手的屈辱。
有些人,活了一生,都找不到他們生存在世上的意義。或許是混混噩噩的就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又或者是漫無目的地結束了人生的路程。
其實生存究竟是為了什麼,這是一個哲學問題,沒有確實的答案。
有人希望舒舒服服,沒風沒浪地走完了這趟數十年的路,這就是他們的生存意義;也有人希望能賺許多許多的錢,金銀珠寶,山珍海味,可以享盡榮華富貴......
也有些人,只希望能在戰場上找到屬於自己的東西-那就是在戰場上,一個將軍應有的尊嚴。
此刻的冀州城雖然是殺得天昏地暗,可是在外面看來,冀州城依然風平浪靜。
見得探子返來,魏延順便目測了一下跟城池的距離,舉起了手示意停止進軍。
「情況如何?」魏延問道。
「回魏大人,城池上沒有應話。」探子答道。
「沒有應話?」薛禮皺了皺眉「不會吧,雖然這個時辰是晚了點。」
「冀州城就在眼前,可不能讓兄弟們還要紮營吧......」魏延不滿地抱怨道「你再去喊一遍試試看,若發現有什麼異樣立刻回報。」
「或許,城內有什麼事了。」薛禮眺望著遠方那個有點朦朧的冀州城,帶點不安地說道。
「所以我叫他有什麼異樣便立刻回報呀,」魏延抱著胸,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但是,這個戰果能出什麼狀況呢?」
「還是先看看探子的報告再說吧。」薛禮那雙眉頭緊緊的皺著,似乎是多年的戰場經驗,讓他嗅到由冀州城散髮出來的那股不和諧的氣味了。
漆黑的天色,靜得讓人有點煩躁,等了好長一時間,魏延似乎等得有點不耐煩了,抬頭看了看天色,心裡一陣不安。
「回來了。」左右指著前方道。
「如何?」魏延問道。
「依然沒有應話,上面好像連哨兵也看不見。」探子答道。
「不妥。」薛禮板著臉,搖了搖頭。
「怕是有什麼事了......」魏延咬咬牙,看了看身後「衝車什麼的都不缺,若城內真出什麼事了,那現在攻過去是最適合的時機。」
「兵貴神速,趁敵人仍未部署好兵力防守,攻過去吧,」薛禮點頭答道「既然不見有友軍逃來,那證明城內應該還處於交戰的狀態......」
「城內交戰嗎......?」魏延又咬了咬牙,有點憂心地嘆了口氣。
跨過地上的屍體,孫臏軍乘著得勝的勢頭,一鼓作氣追擊著前方的官兵。
兩支伏兵加上主軍,有如出籠猛虎一般嚇人,群龍無首的官兵哪裡招架得住,被打得節節敗退,之前激發出的士氣和執念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因為官兵全是騎兵,孫臏軍追殺了一陣,只嚐到了一點點甜頭,當官兵進入撤退狀態後,他們也就只能望塵興嘆了-不過孫臏似乎不打算讓事情就這麼結束掉。
「是伏兵!」
孫臏很好地利用了冀州城內民居的地形優勢,布置好的第三和第四隊伏兵在指令發下後隨即殺出,那伍長心道以騎兵的優勢應可強行衝破這道防線,強行衝擊的命令才剛喊出口邊,那邊的騎兵先鋒便已被絆馬繩絆倒了。
前排馬盡皆絆倒,後面的也自然無法倖免,只見官兵瞬間亂成一團,有些跌在地上痛得站也站不起來,有些欲站起來之際又被後面的撞到,整支部隊亂得已毫無隊形可言了。
「殺!」
身後殺聲傳來,官兵吃了一驚,一瞬間四處潰逃,伍長殺了幾個不聽指揮的士兵,可士兵仍無動於衷。第三和第四隊伏兵配合主軍的攻勢,利用街道的位置進行夾擊,大殺一陣,戰意全失的官兵死傷無數。
「碰!」
一聲清脆的撞擊聲音傳來,等著接受勝果的孫臏心頭一震,猛地回頭看了看身後不遠處的城門。
”糟了!”
「城......城門破了!」孫臏軍的士兵指著身後的城門驚呼道。
在微弱的火光之下,只見一騎率先闖進了城內,數千金黃色裝束的士兵緊隨其後,孫臏眯了眯眼,定晴一看,旌旗上斗大的字,「魏」。
「媽的。」
「突擊!」魏延把開山大刀往前一招,直指前方的孫臏,身後一陣呼聲和應,只覺一股排山倒海的氣勢襲來,孫臏軍的銳氣立刻被挫了一半。
「穩住!」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正是穩定軍心,孫臏深諳此理,只是兵力分散,要對付魏延的突擊並不容易,狄青又不在身邊,以魏延衝來這個勢頭看來,勝算並不大。
想到這裡,孫臏咬了咬牙,當機立斷地下了放棄迎戰,立刻撤退的命令。當然,冀州城的爭奪仍未完結,孫臏收得勝之兵聚於兵營之前,雖然放走了籠中之鳥是有點可惜,但孫臏明白若不及時撤退,跟魏延接上,以魏延軍的兵力加上平地上的騎兵衝擊力量,是必敗無疑的。
「狄青呢?」
咬緊了牙關,呂布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拔出胸前的箭,隨手甩在地上。
「衛青啊,看緊一點......」呂布苦笑了一聲,再次雙手持著畫戟,盯著眼前的狄青。
狄青看來也不輕鬆,不住地喘著氣,身上的甲有多處劃痕,看來跟呂布的交鋒讓他吃了不少苦頭。
「喝!」不等呂布傷口止血,狄青大喝一聲,揮舞著雙刀跑上前去,但儘管狄青的刀法如何了得,攻擊的節奏如何行雲流水,在呂布滴水不漏的防守面前,依然無法傷到呂布分毫。
「這樣真的好嗎?」呂布邊打邊笑道,好像顯得十分輕鬆似的「看起來外面好像不太行啊......孫臏的軍隊。」
狄青心裡不知道主軍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確實是見到了孫臏軍撤退的場面,但他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再一次擊敗呂布的機會。
「執著的男人啊......」呂布笑了一聲,事實上狄青根本不是呂布的對手-雖然他的武藝的確高超,但對上呂布,不是每個人都能攻破他那精湛的防守技術。
「嗚......」
看著最後一個弓手倒下,衛青揮了把汗,看了看跟狄青交戰中的呂布,咬著牙,也拔出了背上的箭矢,一拔,血頓時嘩啦嘩啦地湧出來了。
遍地曹兵的屍體,狄青心裡其實也明白這次行動再次宣告失敗了。當然,孫臏派他來的初衷和根本目的並不是想要他把這三個官兵的名將綑綁著然後帶到曹操的跟前,也不希望他把這三個人的首級奉上。孫臏只是想狄青將這三人拖延著,然後乘機在那邊將那群沒有人帶領的騎兵大殺一陣而已。
雖然任務算是完成了,但狄青顯然並不滿意。
他很想打倒眼前這個比他高上一個頭的名將,這個名震天下,被稱為「戰神」,被稱為「鬼神」的男人。
「嚓」
又是一記皮開肉綻的反擊。
漂亮......
狄青咬著牙退後了兩步,用右手的手腕按著腹部的傷口,那傷口長得很,雖然在狄青那滿布傷疤的身驅上,那並不算什麼。
「還要打嗎?」呂布笑道。
「打,當然打。」狄青忍著痛楚,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答道。
「你明知勝不了我,卻還要打?」呂布聽畢不禁笑道「衛青跟霍去病都在這裡,他們若是一起殺上來的話,你能招架得住嗎?」
「誰在乎這點事!?」狄青吼了一聲,舞著雙刀又迎了上來。
漢臣。
狄青的腦海里冒出了一把聲音,立刻讓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要記住歷史給你的教訓,身為將軍不可勇而無謀。
一個空有武勇而胸無半點墨水的將軍,在戰場上只會成為失敗者。
冷靜,記著,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要保持冷靜。
「......」狄青的臉容漸漸變得緩和了起來,他抹了抹嘴上的汗,竟笑了一聲。
媽的,差點就鑄成大錯了。
若這個鳥樣讓范大人看到了,我豈有面目見他?
作者:
tung9943
時間:
2011-8-29 01:25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32 PM 編輯
第五卷 狂潮 第八五回 早有此算
黑夜尚未渡過,雙方仍在冀州城內對峙著,孫臏領兵佔領了兵營,而官兵則在城北的衙門附近駐守,孫臏的兵力雖然及不上官兵,但仍有一定的戰鬥力,衛青忌孫臏佈了伏兵,不敢輕進。
「幸好你們來了,」衛青走到魏延身邊,拱手道謝「小侄魯莽,差點便見閻王去了。」
「哪裡的話,大家都為同一個主子辦事,何須言謝?」薛禮笑道。
「只是孫臏仍在城內,冀州城的局勢仍未明朗,」魏延點了點頭「我看不如乘孫臏立足未穩,一舉將其趕出冀州,如何?」
「孫臏畢竟多謀,冀州這城池他待了數年之多,這裡的地形他可謂瞭如指掌,」衛青搖了搖頭「貿然攻去,恐會遇伏,不如等天亮後,派人到城樓上眺望清楚,再作打算。」
「衛大人說得有理,孫臏始終是個善於用兵的謀士,不可輕視。」薛禮道。
魏延心裡縱然萬般不願,不過聽著也覺得有理,也沒說什麼,默然同意了。
離天亮尚有一段時間,孫臏看看天色,叫了個傳令兵,耳語了數句。內容大概也就是把伏兵撤了之類的,雖然他認為敵人不太可能亂來,不過想到魏延是個頗為衝動的將軍,加上極擅於突襲,一向謹慎的孫臏也不敢怠慢。
實際上,曹軍的情況並不樂觀,因為孫臏軍的兵力幾乎比官兵少了一半,而且官兵大多皆是騎兵,加上衛青呂布等人坐鎮,要是真的交戰,曹軍肯定是處於下風的。更讓孫臏頭痛的是,在跟呂布單挑時,狄青受了不少傷,恐怕要養上數天傷,孫臏縱有通天的本領,恐怕也難獨力撐起這戰事。
點完了兵,孫臏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不管如何,一旦天亮了,官兵登上城頭一看,探清楚虛實,這個兵營也是不堪一擊的。冀州城雖然大,也有些複雜的街道可用於設伏什麼的,不過在如此不利的條件下,這點伏兵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孫臏根本不可能依靠這點東西把失去的冀州城搶回來。
「要不,我領兵去劫寨?」
正犯愁的孫臏聽得聲音,回頭看去,是狄青。
狄青身上綁了不少繃帶,跟呂布一戰,讓他本來滿是傷痕的身驅又添上了幾筆深深的劃痕。雖然狄青已冷靜了下來,但他的心裡仍然想打敗呂布一次,對他來說這是作為一個軍人,一個生存在戰場上的人應有的想法。
「敵人虛實尚未清楚,」孫臏搖了搖頭「太貿然的攻擊,恐怕只會讓情況更糟,而且這個情況下敵人肯定會加強防守,換了是我我也會猜到敵人來劫寨。」
狄青點了點頭,他心裡也清楚,這個時候去劫寨或許真的正中敵人下懷,如孫臏所言,換個角度來想,一支被擊敗的守軍,在沒有任何機會依靠正面交鋒反敗為勝的情況下,突襲可說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法。
因此,官兵不可能不對此設防。
黑夜茫茫,夜色籠罩著整個冀州城,一團黑影正悄然靠近這座城池,城內人卻仍然蒙在鼓裡。
一道人影從漆黑中漸漸步入微弱火光的範圍之中,滾鞍下了馬。
「如何?」
「沒有人應話。」
「......」
帶著這支軍隊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郭嘉派來幫助孫臏的猛將-冉閔。冉閔的腦海裡回想著郭嘉的叮囑,慢慢組織了一會,緩緩下了命令,示意探子再去冀州城一趟。
郭嘉的指令很簡單,城上是友軍就進城,是敵人就嘗試把孫臏找出來再攻。
沒有人的話,就意味著城裡肯定發生什麼事了,這時就要搜索城池的四周看看有否什麼軍隊,或是開啟了的城門。
夜色漸漸散去,晨曦初露,蠢蠢欲動的官兵也趁早登上了城樓上,處於被動的孫臏礙於兵力和位置等因素,並沒有選擇在城樓上跟官兵對壘。
這個兵營並不算特別堅固,加上孫臏在晚上也把這裡攻得體無完膚了,要是敵人大舉攻來,這裡是挺不了多久的,這一點孫臏跟狄青都清楚得很。
只是放眼四周,兵營附近的民居並不算多,平地佔多數,難以設下對戰況有關鍵效果的伏兵,敵人的行軍速度肯定不會太快,加上空曠的平地佔多數,跟敵人接戰並不是明智之舉。
「先死守著兵營這裡吧。」帶傷的狄青似乎一眼看出了孫臏心中的憂慮。
孫臏看了看狄青,帶點無奈地點點頭。
確認好街道的路線等等,官兵似乎也想打鐵趁熱,留下負傷的霍去病,衛青,呂布,魏延和薛禮四人領著五千餘騎兵浩浩蕩蕩地往兵營進軍。
不管如何,戰事在城內進行,對於民生,對於這個城池的居民而言可謂是百害而無一利,連番的破壞,鬥爭會直接影響到城內的經濟,或許民居會被燒掉,被砸掉,這都是戰爭帶來的。
或許官兵的旗幟永遠都散發著正義的光茫,但毫無疑問,戰爭為百姓帶來的,永遠都只會是惡夢,一場漫長而不想再發生的惡夢。
這次冀州城內戰本來就是孫臏的意料中事,要不是他刻意放霍去病進城,官兵根本不可能如此快將冀州城攻陷,由始至終這都在孫臏的算計之中-只是兵營裡的那三千騎兵,卻大大的超出了孫臏的猜想之外。
孫臏打的如意算盤是牽制住那三個大人物的同時,利用那三千騎兵軍中無首必自亂的心理逼使他們投降,可讓孫臏大大沒有想到的是,那三人在軍中甚得人心,大敵當前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更別說動搖了。
數條長蛇聚成了方陣,轉眼間,數千官兵已把兵營團團包圍。
「要怎麼打?」魏延看了看眼前的兵營,大概模擬了一下一般的進攻方式,似乎是比較棘手,不過動用到攻城武器的話,將其攻陷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罷了。
「這兵營早在昨晚已被敵人攻得殘破不堪,猶如風中殘燭,」衛青笑道「普通戰術加上攻城武器就行了,不用搞什麼花招。」
衝車,箭塔,井闌,雲梯,攻城梯......
孫臏的眉頭皺得漸近。
「報!」
探子的呼聲,暫時中止了官兵如虹的氣勢。
「北門外有一隊軍隊正往這兒靠近!」
「軍隊?」魏延皺了皺眉。「哪一路的?」
「剛才夜色太濃,看不清楚,但旗號上好像是一個『冉』字......」
眾人面面相覷,都表示沒有聽過這一號人物。
「不管如何,先把攻營的計劃擱置,」衛青想了數秒,似乎對於攻營的時間沒有多大的信心「敵人離城池遠嗎?」
「僅有數裡,現在恐怕都差不多進城了。」那探子才剛答畢,另一個探子又捎來消息,敵軍進城了。
魏延看了看附近,地形平坦,民居不多,並不是設伏的好地方。
「難怪孫臏不在此設伏,」魏延笑了一聲「敵人只有一隊,兵力不會太多,只要離兵營遠一點,別讓孫臏有機可乘便可。」
「只是不知敵將何許人物。」衛青笑道。
冉閔的軍隊突入了冀州城的北門,徑直往城中心奔去。
「敵人都聚在了兵營,孫大人跟狄大人好像被困於兵營中了。」探子道。
冉閔點了點頭,跟探子確認了一下兵營的位置後,把手一揮,轉換了方向。
只見遠處塵土微微揚起,一支軍隊漸漸進入了視線,一陣不安的氣氛隨即襲來。
「氣勢洶洶,不是一般人。」衛青眉頭輕皺,嘴角卻也泛起一絲笑意。
「看來又是一個不明不白的可憐人吧,」薛禮笑道「跟我們一樣。」
「冉」字大旗在後,冉閔一馬當先在前,見得官兵的軍服,不由得戰意大起,大吼一聲,與身後的騎兵隊增快了前進的速度。
衛青極擅騎兵戰法,要小心城內複雜的地形和建築物。
據說他在晉陽時曾以平民用一種名為車懸的陣法將山賊盡數殲滅。
「還是老把戲嗎?」薛禮抱著胸,看著前方的一眾曹兵,不由得笑道。
腦海裡的一番話語讓冉閔立刻揮了揮手中的畫戟,那是放慢速度的指令。
可是,一切都晚了。
作者:
tung9943
時間:
2011-8-29 01:26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51 PM 編輯
第五卷 狂潮 第八六回 或許瘋了
「殺!」
連綿不絕的攻勢此起彼落,冉閔軍找不到敵軍的重心,欲戰不能,欲退無路,面對四面八方不規則的攻擊,冉閔顯得有點束手無策。
「若你不幸陷入車懸的陣勢之中,那我給你的建議只有一個:」
「不要坐以待斃,隨便朝著敵人的一條攻擊線攻過去,破壞敵人的陣法,當車懸陣失去了圍困的形狀,該陣便不攻自破......」
「會漸漸變成方陣。」
冉閔喝醒了那些手腳慌張的士兵,領他們朝某條攻擊線攻進去。
在歷史上,車懸的陣法實際形狀是如何至今仍沒有一個確實的定論,有說是波浪狀的圓陣,把敵人包圍著;也有說是將軍隊分成若干隊,在圍困著敵人的情況下發出攻擊,此攻彼退,如此類退。
因為地形問題,郭嘉推算衛青會用的肯定是後者,利用眾多小巷作出埋伏的做法。因此只要冉閔朝一條巷殺進去,那包圍網就會失效,另外數支小隊追擊的同時,車懸的形狀已被破壞-這就是郭嘉的想法。
事實也證明,這世上沒有一種陣法是完美,能稱為最強的。
冉閔軍雖然全是步兵,但冉閔率領步兵的功力一直是出類拔萃的,以數千步兵擊退十四萬騎兵這種事恐怕不是人人可做到。
面對冉閔軍的攻勢,那支小隊明顯招架不住,立刻被打得潰不成軍,冉閔回過頭一看,果然如郭嘉所言,敵人的追兵追來,由三個不同的方向分成了三隊,三隊皆是普通的方陣。
也就是說,冉閔被這三支部隊包圍住了。
一陣壓迫感悄悄襲來,冉閔臉色凝重地掃視了這三支部隊一遍,發現其中一支的部隊並沒有將領大旗,上面只有斗大的「唐」字。
「呂布,還有......魏延嗎?」冉閔看著另外那兩片大旗,喃喃說道。
冉閔笑了。
在兵營外,剩下的官兵仍未散去,衛青跟薛禮各領一軍在兵營下牽制著兵營內的曹軍,以成犄角之勢,一旦讓孫臏有機可乘,領兵殺出跟那支援兵會合,那官兵辛苦得來的優勢便會瞬間全失。
本來這兵營就不能捱上多久的攻勢,但官兵的兵力被分去了大半,衛青甚至連第三部隊都不敢讓薛禮去帶領,那是因為他始終對孫臏帶有不小的顧忌,雖然孫臏在這次交手中算錯了一步,但就整個計策而言,他的舉動確實是出乎意料的,就這點而言,衛青不得不佩服孫臏的智慧。
冉閔的舉動雖然讓衛青有點意外,不過衛青對於自己的部署,還是有十足的信心的-儘管他沒有讓薛禮加入這次圍剿。
「上!」
只見畫戟一招,呂布隊的騎兵應聲湧了上去,另一邊的魏延也隨後殺了上去,那支部隊也附和著湧了上去。
冉閔看準了時機,趁三支部隊仍未殺到之際,領兵朝那支沒有將領的部隊殺了過去,原因也不用多作解釋,一支有將領的部隊也不一定能扛得住冉閔的攻勢,更別說在沒有將領的情況下了,一個區區的伍長校尉之流,如何會是冉閔的對手?
不過,也別把衛青想得太白癡了。
一把畫戟橫空而出,剛好打在了冉閔右手的連鈎戟上,要不是冉閔的反應快,或許早就被這戟刺穿身體,魂斷此處了。
「有趣。」冉閔朝那人看了一眼,看來是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副將之類的人物,也手執方天畫戟,身材甚為魁悟,那雙眼睛可謂炯炯有神,一臉的自信表露無遺。
面對冉閔的主動攻擊,這副將卻也不慌不忙,輕描淡寫的就化解了冉閔連番的攻勢,冉閔多樣的攻勢雖然凌厲,但這副將的化解卻更為乖巧,剛柔並施,冉閔連番進攻皆被拒之門外,眼看著身後的官兵漸漸逼近,冉閔不禁咬了咬牙。
「身手不錯,」
「報上名來。」那副將再一次架住了冉閔的攻擊,一臉輕鬆地笑道。
「你是呂布吧?」打到這裡,冉閔看著眼前這個副將裝扮的人,也心裡有數了。
「才發現啊?」呂布笑道「面對如此多的敵兵,你是逃不掉了,投降吧。」
「對不起。」
「我冉閔書讀得不多,不知投降為何物。」冉閔笑了一聲,眼前縱使千軍萬馬,臉上卻仍泰然自若,完全沒有一絲兵敗如山倒的感覺。
魏延和「呂布」的部隊逐漸逼近,冉閔心知此戰是必敗無疑了,不過作為一個將軍,不,作為一個武人,他認為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孫武瘋了,因為他在自己的世界找不到對手。
王翦瘋了,因為他安定渡過了一生,卻驚覺這樣的人生平淡無味得可怕。
我也瘋了。
身後襲來的壓逼感讓冉閔的心頭不免有點不安,他知道魏延跟另外一支部隊迎了上來,意味著這支步兵隊將會遭受三支騎兵的夾擊-那是在平原上的衝擊。
我確實瘋了。
冉閔心裡暗暗自嘲地笑了一聲,雖然他是很想下令全力撤退,但本能似乎驅使他舉起了手上的兩支兵器,不能自已地跟呂布廝殺著。
「在戰場上,沒有所謂的信念。」
郭嘉留下的一句話,讓冉閔頓時心頭一震,赫然醒覺,環顧四周,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殺!」
負傷的狄青一馬當先,雙刀雖然變成了單刀,但這一吼的威勢也不容小覷,至少連著身後的軍隊衝出兵營時,確實有那麼一點難以匹敵的感覺。
只是那麼一點而已,而且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孫臏處於軍隊中央,這是典型的普通方陣陣式,將善戰的將領放置於軍隊前頭,謀士和重要將領則在軍隊的中央,從部隊的編排,紀律,步伐等等都能輕易看出,這群士兵受過頗為嚴格的訓練。
衛青見狀,把手一揮,本來包圍著兵營的騎兵立刻朝大門包了過來,形成了一個長蛇卷地陣,將孫臏的軍隊牢牢地困在了中心。
不過,長蛇卷地陣並不是騎兵所擅長的陣法,因為這個陣法完全無法突顯和發揮騎兵的特性-衝鋒。
「攻!」孫臏喝令一出,傳令兵隨即把旗朝右揚了一下,眾士兵頓時一致地往右方發動突擊,狄青依然一馬當先,一連串的表現都將孫臏軍的紀律性表露無遺。
春秋戰國時期是眾多兵家爭鳴的時代,孫武,吳起,司馬穰苴等治軍奇才相繼橫空出世,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他們都非常重視軍隊的紀律。
兵乃是軍之本,兵強軍強,這自是不必細說,人人皆知的事實。而軍隊的紀律,則是直接影響到士兵戰鬥力的一個因素,孫武治軍,最重視的便是紀律,從「孫武斬吳妃」這個故事中便可略知一二。
不過,在戰場之上,除了軍隊的直接戰鬥力以外,戰略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現在衛青明顯占了主動權,就這一點而言,孫臏確實難以定下一個有效的計策。
長蛇陣畢竟不是騎兵所擅使的陣法,衛青把手又揮了揮,官兵迅速換成了方陣,並後退了一小段距離,這使孫臏軍有點不知所措。
「別慌,穩住,」孫臏輕皺著眉頭,搔了搔下巴「先看看他們玩什麼把戲。」
正當孫臏依然猜想著衛青的意圖時,只聽一陣殺聲悄然襲來,孫臏朝聲音看去,旗上一個「薛」字,看來是薛禮的部隊。
「退!」
孫臏兵力始終較少,加上平坦的地形有利於薛禮直接破壞己方的陣形,孫臏不敢戀戰,急忙下達撤退的命令,官兵見狀哪裡肯舍,乘機一擁而上,兩支騎兵隊從後方和側邊追擊,一段距離追下來,孫臏折了不少兵力。
「這邊是......」一種不安的預感湧上心頭,孫臏看了看附近,不禁皺起了眉頭「這方向,不是往城裡嗎?」
媽的,中計了。
孫臏心中的不安感才剛剛擴散,一陣嘈雜聲已然傳到,只見前方一支軍隊正倉皇正往這邊逃來,定晴一看,竟是友軍的服飾,再朝大旗一看,原來是冉閔的援軍。
「是郭嘉派來的援軍!」一個士兵呼道。
「去和他們會合。」孫臏心裡雖然大概猜到衛青的想法,不過眼前的狀況已是騎虎難下,也只有這條路可走。
「恐怕這個姓冉的,也是被伏兵逼到這個方向來了吧,」負責殿後的狄青遙遙看著那個「冉」字大旗,不禁輕輕搖了搖頭「不愧是西漢名將,果然是不能讓這個衛青掌握主動權啊。」
不行。
孫臏前後來回看了數遍,有點不安地搖了搖頭。
”這個位置和來勢太危險了。”
此地正位於冀州城中的大路處,兩邊的官兵騎兵隊浩浩蕩蕩地往前狂奔,準備隨時發揮騎兵在平地無可抵擋的衝鋒力,冉閔縱使領軍能力強大,但在這種劣勢之下也是難以迴天。
孫臏心裡明白不過,兩隊一會合,只會讓兩邊的騎兵隊有足夠的空間直接衝擊己方軍隊的陣勢,他可不敢想像被呂布和衛青的騎兵隊肆無忌憚地橫衝直撞時,整支軍隊會變成什麼模樣。
「傳令三軍,二百步內分散,」
「舍方陣,中軍各分一半予兩翼。」
冉閔在軍隊的前頭一直觀察著孫臏的變動,作為一個將軍,他很清楚若兩軍就此會合根本是正中衛青下懷,既然孫臏是有名的策士,他就自然會有辦法。
孫臏的命令下達,兵士的腳步開始有點微妙的變化,雖然沒有放慢,但看得出不及之前般流暢,好像有什麼行動準備就緒一般......
是變陣嗎?冉閔的腦海里只浮現出這一個可能性。
「二百!」
話音剛落,只見孫臏軍「伏」的一聲迅速兩邊散開,中間赫然一條大路,冉閔眉頭一皺,心裡琢磨著孫臏的意圖。
”兩翼分散只會讓軍隊的凝聚力直接轉移到兩翼,雖能直接減少跟敵軍的碰撞,但是這意味著兩翼變得薄,因為那是長條狀,無法抵受敵軍騎兵隊的衝擊......」
此時,他的視線內出現了兩支醒目的大旗,皆指著中路。
冉閔呆了一呆,看了看身後,又看了看前方,嘴角微微上揚了少許。
「人家都說孫臏是個謹慎為上的人......」
「依我說,這個人是個瘋子啊。」
冉閔笑了一聲。
「傳令三軍,全速前進,」冉閔把右手的連鈎戟往前一招,竟顯得有點興奮莫名「跟衛青拚了。」
作者:
tung9943
時間:
2011-8-29 01:27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32 PM 編輯
第五卷 狂潮 第八七回 狂傲之下
瘋了,
真的瘋了......
「發生了......什麼嗎?」魏延看著不太對勁的前方,他似乎大概感覺到冉閔隊的一點點不自然。
「這個速度,好像不打算停下來的感覺啊。」呂布點頭道。
「不,好像更快了。」魏延道。
目睹孫臏軍散成兩翼,衛青也稍微的嚇了一跳,但當孫臏軍散開,視野的中央被冉閔軍所侵入時,他也猜到個大概了。
「別放慢速度,」衛青眉頭輕皺,心裡依然猜想著孫臏打的如意算盤是什麼,不過就眼前的情況看來,孫臏似乎也玩不了什麼花樣,恐怕孫臏打算做的,應該是衛青所想的沒錯「就這麼衝上去!」
硬碰嗎?
衛青的嘴角微微上揚,心道這世上居然還有這麼瘋狂的人物。
眼前「冉」字大旗在眼內漸漸放大,衛青手中的劍揮得愈緊,直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發現任何異狀。散開的孫臏軍,還有在中央擺出防禦方陣的冉閔軍,一副劍拔弩張的態勢。
「孫臏真是瘋了。」薛禮竊笑道。
「或許是戰況已讓他無法再謹慎下去了吧,」這個時候衛青卻笑不出來,對於孫臏這個人,他實在放不下心來。「不過......我總覺得孫臏......不是個就此自取滅亡的將領。」
此時冉閔軍卻一反前勢,突然停了下來,一直以不太快的速度尾隨的呂布正想下令突擊,才發現兩軍並沒有如先前所料般會合在一塊。
「兩軍沒有會合......這證明敵人已經識穿了衛青的計謀?」呂布略皺眉頭,朝身邊的魏延低聲道。
「恐怕是了,孫臏畢竟是個以足智多謀著稱的謀士,這點小計怕是騙不了他,」魏延先是沉默了數秒,然後一臉輕鬆地笑道「不過這也不代表什麼,眼前的曹軍全是步兵,論兵力論兵種,論士氣論氣勢,論訓練論將領,我們全都贏了。」
呂布心道有理,微笑著點了點頭。
「屁股在前,不打,可惜了。」
是嗎?
一馬當先的呂布只覺一點突兀的黑點刺入眼簾,細看之下,卻發現那個似曾相識的身影佇立在軍隊的前頭......
不是屁股嗎?
呂布把畫戟舞了舞,嘴角邊泛起了笑容。
「報!」探子長長的報聲從略遠處傳來。
「速報。」孫臏端坐四輪車上,一臉泰然。
「呂布跟冉閔軍接上了。」探子道。
孫臏眉頭微微動了一下,呂布軍夾擊的速度遠比他想像要快,若這個時候衛青接了上來,兩面夾擊,無路可退,兩支軍隊依舊是死路一條。
冉閔倒也厲害,看出了這一點,臨陣變卦。
「按說好的做吧。」孫臏捏著下巴,淡淡地說道。
刀光劍影,馬嘶人呼。
兩個傻瓜在這個無情的氛圍下,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如出一轍的笑容。
「來!」
「有趣有趣!」
千軍萬馬之中,所有事幾乎都亂成不成樣子,尤其是兩軍交鋒之後,人連東南西北都難以分清,更別說什麼找人了-但這兩個人還是碰頭了。
「鬼神呂布,如雷貫耳。」冉閔連串凌厲的攻勢快得讓人眼花繚亂,呂布雖然一一化解了,卻也不見得多輕鬆。
「姓冉的,什麼來頭?」數番攻勢,加上上次的交手,呂布早已感覺到眼前這個人不是泛泛之輩-少說也是關羽張飛之流。
「什麼來頭?就是曹操麾下的一個小將罷了。」冉閔大笑數聲,抖擻精神,踢踢馬肚,衝上前朝呂布又是一記刺擊。
「你不太擅長說謊嘛,」呂布冷笑一聲,手中畫戟有如自身一般靈活,只見他輕輕往上一架,冉閔的攻勢再一次無功而返「待我把你肚中的真話給挖出來。」
「求之不得。」冉閔心中一陣狂喜,精神越是抖擻。
瘋了瘋了,大家都瘋了。
這個世道也瘋了。
既然孫臏瘋了,那我也瘋吧!
在戰場上,誰比較瘋,誰就能活到最後,誰就是勝者。
手起戟落,點點血花飛濺。
沒有叫聲?好一個鬼神呂布......
呂布吃驚地回過神來之際,才驚覺冉閔刺中了自己的右肩,雖然本能反應的躲避讓那一刺刺得不太深,但要纏鬥下去,那可不太妙。
「大意了嗎?」冉閔的表情看起來顯然帶點失望,但他的攻勢並沒有因為呂布受傷而慢下來,肩膀的傷勢顯然讓呂布不太能繼續招架下去了「作為一個武人,怎能有這種失誤!?」
呂布不敢戀戰,看準了時機,用畫戟一甩,直接造成了冉閔前進的硬直,待冉閔回過神來時,赤兔馬早已在數十步之外了。
「赤兔雖快,」
「可也別欺我座下『朱龍』!」
冉閔怒吼一聲,彷彿山搖地動,座下朱龍長嘶一聲,徑直朝不遠處的赤兔馬奔去,這朱龍是冉閔多年來的座騎,日行千里,隨冉閔進出無數千軍萬馬,如入無人之境。
只是,論腳程,朱龍還是比不上那馬中赤兔,冉閔縱使出盡了吃奶的力,卻依然目睹著呂布與自身的距離漸漸拉遠。
正當冉閔不爽地吁了口氣,正想轉身離去之際,卻驚覺一陣殺氣驟至,冉閔急忙把那連勾戟往左一架,只見一開山大砍刀剛好落下,「蹡」的一聲連著火花冒起。冉閔朝來人一看,面如重棗,目若朗星,兩顴突起,與尖削的下巴合成一個倒三角形,渾身上下皆是一股狂氣,一股舍我其誰的狂氣。
「來者不善嘛......」冉閔冷笑一聲,發力把魏延的大刀甩開「難不成是姓魏的?」
「既知我名,速速受死!」魏延嘴角一歪,掄起開山大刀便朝冉閔面門戳去。
冉閔看在眼內,閃身躲過,立刻便耍起了看家本領,兩把兵器的進擊有如暴雨梨花一般朝魏延打去,魏延冷不防嚇了一跳,慌忙把大刀收回,吃力地把冉閔的攻擊擋下,但這記攻擊才剛化解,那記攻擊卻又從另一個更為刁鑽的位置攻來,如此這般,纏鬥了三十多合,別說什麼上風了,魏延完全找不到任何進攻的空隙,稍有懈怠便可能見閻羅去了。
想當年,丞相尚在,四虎俱往,獨留子龍。除了丞相,蜀漢對外的兩支頂梁柱便由我和子龍撐起,魏軍雖多如蜢蚱,然而名將俱往。六出祁山,我魏延尚未逢敵手,便是昔日東漢末年,群雄割據,我魏延亦未曾敗於任何人之手。
眼前這個人,先是退了呂布,如今又......
魏延咬了咬牙,看準時機,將冉閔的兵器架住,欺身上前,迅速拔出佩劍,冷不防便朝冉閔劈去。但冉閔另一手的雙刃長矛早已在胸前護駕,魏延吃了閉門羹,又退了回去重整攻勢,算是暫時停止了冉閔那瘋狂的攻勢。
「說起來......」魏延看著冉閔雙手所持的那兩支頗為特別的長兵,微微皺起了眉頭「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嗎?」
「還記得河內之亂否?」冉閔大笑數聲,然後嘴邊泛起了笑容,一個獰笑。
那一刻,魏延心中一震。
他隱約還記得,在河內跟身邊的參軍出生入死,險些死在了司馬懿的毒手之下......
客棧前的百餘具屍體,非己手刃,事後問起,人們只答:
全身上下皆是黑色,兩把異樣的長兵,還有一匹壯馬。
「原來是你。」魏延沉默了數秒,嘴角緩緩吐出這四個字,臉上的表情瞬間由驚訝轉為嚴肅,身上不覺散髮著一股不寒而慄的氣氛,彷彿......彷彿這個才是真正的魏延。
冉閔笑了一聲,揮舞兩把長兵迎上前來,兩人隨即廝混在一起,三把兵器交擊的聲音此起彼落,冒起的火花愈來愈大,兩人好像完全顧不了手部的麻痛,只是一再的舉起手中的兵器,奮力地朝眼前的勁敵刺過去,砍過去。
「不錯不錯!」冉閔大笑道「蜀之名將,名不虛傳!」
魏延臉上依然沒有表情,只是一臉的冰冷,依然奮力地朝冉閔施展攻勢,一反之前的頹勢,防守密不透風,攻擊凌厲逼人,一點也不輸冉閔。
蜀之名將?
還有人記得我這個姓魏的嗎?
「蹡!」
冷不防一記奮力的重擊,力量之大使冉閔也皺了皺眉,回過神來時,魏延的雙手已在右耳旁擺好了架勢,快要劈下來了。冉閔不敢怠慢,急忙掄起兩把長兵同時架住。
「手麻不?」魏延雙目有如火燒一般,卻又帶著些微的笑意朝冉閔看去。
「可別得意,好戲還在後頭呢。」冉閔嘴角微微一揚,立刻把魏延的大刀甩開,踢踢馬肚,又耍起了看家本領。
洶湧而至的攻勢,幾乎讓魏延亂了手腳,要不是事先料到冉閔的打法,換作一般人身上早就穿了幾個窟窿或是身首異處了,冉閔的攻勢固然讓人眼花繚亂,但魏延畢竟不是省油的燈,只見他邊打邊退,冉閔的攻擊倒是應付得挺得心應手。
「別得意羅......」
只聽一聲小聲但又格外刺耳的竊笑聲傳入耳中,魏延正欲以大刀尾部擋格左方的刺擊時,卻驚覺冉閔變了調兒,兩把長兵同時朝魏延面門斬來,魏延心知來不及格擋,立刻彎下身去閃避。
才彎下身去,腦後一勁風驟至,魏延心知不妙,慌忙把刀往上橫架,剛好在後腦上面擋住了冉閔的斬擊,但力量卻遠比所想的來得輕。
糟了。
魏延挺起了身子,只見槍尖已在眼前,無從選擇的魏延只好以左臂將槍尖擋下,槍尖帶來的痛楚讓魏延不禁咬緊了牙關,冉閔見刺擊得手,正想再下一城的時候,只見魏延用右手抓住了那雙刃長矛,用力一拔,便使這尖物離開了自己的身驅。
血流如注,魏延依然只是咬了咬牙,用那雙有如猛虎的眼睛盯著冉閔,臉上沒有再複雜的表情。
這是一個武人的表情。
「有心結嗎?」冉閔笑了笑,稍稍收起了兵器,似乎想就此打住兩人初次的交手「你那雙不甘的眼睛。」
「不甘?」魏延哼了一聲,臉上難掩其惱怒的神情,應該說他似乎為此壓抑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我當然不甘。」
「別自以為是,」冉閔笑了一聲,一陣複雜的神色堆於臉上「這世上,比你不甘,比你淒慘的大有人在。」
「我為蜀漢勞碌了大半年,立下戰功無數,我自問對姓劉的忠心耿耿,那諸葛亮卻一句腦後反骨,不肯將我重用,我一生都活在那五虎上將的陰影之下,」魏延似乎已經視左臂的痛楚為無物,只是憤恨地大喊著。
「我絲毫不比他們任何一個差,卻要屈居他們五個之下,說到蜀國的武將,人們口中提到的永遠就只有五虎將,這種委屈,你懂嗎!?」
「那又如何?」冉閔不屑地笑了一聲,那些對於魏延來說相當不堪,相當委屈的過去,似乎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
「什麼!?」魏延怒目圓瞪,顯然對冉閔的反應極度不滿。
「我為了民族,挺身而出;我為了國家,身先士卒。在戰場上,我腦子裡想的只有這國家的尊嚴,我們民族的榮辱,我連自己的命都置之度外了,到最後我被俘的時候,我沒有因為榮華富貴和貪生怕死而選擇屈服......」冉閔木無表情地說著,嚴肅使本來便已帶點凶惡的五官更為懾人「但到頭來呢?我又得到了什麼?在世人眼中,我又成了什麼?屠殺無辜的混蛋?沒有血性的殺人魔?」
「他們都忘了,胡人如何亂我們中華數十載!」
冀州的巷,好像剎那間靜了。
冉閔的咆哮,雖然竭力,但似乎無聲,似乎靜止。
魏延嘆了口氣,這世上,人人心中都有一個解不開的結。
白起如是,張合如是,魏延如是,眼前的冉閔如是......
兩名大將接連挫敗,呂布和魏延率領的官兵戰意盡失,抵擋不住。冉閔乘勝追擊,這時身後孫臏軍趕至,合力殺了一陣,把呂布軍趕走了一段距離。
那一天,一個為自己得不到世人認同而憤恨的將軍,將一個為自己一生活在別人陰影之下而不值的將軍敗下陣去。
諷刺的是,得不到世人認同的,依然得不到世人認同。
活在別人陰影之下的,依然活在那陰影之下。
作者:
tung9943
時間:
2011-8-29 01:28 PM
本帖最後由 tung9943 於 2011-8-29 01:33 PM 編輯
第五卷 狂潮 第八八回 以德服人
「回頭!」
媽的,來不及了。
未等冉閔掉轉槍頭,衛青的先鋒部隊早已率先對冉閔軍作出突擊,孫臏雖然早有準備,但孫臏兵力畢竟有限,加上衛青所遣的先鋒部隊顯然受過極為精良的訓練,區區數百騎的一支先鋒部隊,卻有數千人的效果。
這次是真的正中屁股了。
冉閔不甘地咬了咬牙,踢踢馬肚,趕到軍隊的前方,希望能穩住軍隊的亂況。然而,這一刻,冉閔才真正明白到為什麼衛青會被稱為騎兵戰的天才,為什麼人們說衛青不可小覷。
衛青軍的騎兵,給人一種無處不在的感覺。
感覺上,即使在自己陣中,你還是覺得他的騎兵總是在身邊圍繞著你......
此刻冉閔的陣中可謂亂成一團,孫臏軍也只能勉強自保,分身乏力,剛才殺退呂布和魏延的高昂士氣頃刻間消失無蹤。倒是衛青所領的官兵沒有因為上一陣友軍的失利有一絲的動搖......
都說要看一個將軍實力如何有很多方法,但我認為要評定一個將軍的能力,最簡單直接的方法便是從他麾下的兵士中著手。
他們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一眨眼工夫,冉閔接連摞倒了十餘個圍上來的官兵,但是圍上來的官兵依然不少。
應該說,我戎馬半生,至少在我那個時代......
我還沒看到個哪一個軍隊的士兵,會有這種堅毅的眼神。
「散!」
號令一出,孫臏軍的士兵迅速的分成了兩隊,中路大開,衛青不少騎兵撲了個空,雖然兩翼的騎兵直接衝擊得手,但是正當夾在中間的騎兵欲從側面直接瓦解分成兩隊的孫臏軍隊時,才驚覺自己中了圈套。
早在合擊呂布時,孫臏軍已逐漸從兩支部隊合流成一隊了,到了轉身迎擊衛青時,孫臏也只是直接以一支軍隊的陣形,跟冉閔各從左右迎擊而已。
從呂布到來的那一刻起,孫臏便心知難以遵循事先所料的那樣,因此只能另闢蹊徑。
「夾!」
孫臏把手一揮,兩支隊伍立刻朝彼此衝去,那些撲空的騎兵,不少到現在才發現,分成兩隊後的兩隊敵軍,各以槍兵戟兵為邊緣,這麼一來,兩軍一合......
不愧是孫臏。
可也別小覷了我這個,喜歡騎馬的瘋子。
「前方挺不住了!」
孫臏雖然端坐在軍隊的中央,重重的保護網讓他仍暫時處於安全之中,但他仍能隱約感覺到衛青軍如何靠那稀少的兩翼騎兵肆意地蹂躪他這兩支隊伍的前排士兵......
兩翼騎兵數量雖少,但在衛青的帶領和訓練下,誰都知道那戰鬥力是輕步兵無法抵擋的......而且這薄弱的兵力還要硬生生分成兩個薄薄的長方陣,少量撲空的騎兵仍能從斜刺間直接攻擊陣形。
瘋子總是要為自己失常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衛青的騎兵隊雖然死傷慘重,但孫臏軍也被接腫而來的官兵直接瓦解,失去凝聚力的孫臏軍頓時潰不成軍,大多直接混到旁邊的冉閔軍中。
不過,那邊也好不到哪裡去。
「孫臏,要比瘋,我還不一定輸給你啊。」衛青看著前方竄逃的孫臏軍,滿意地笑道。「你不是輸給了我,而是輸給了這個戰場。」
若你的兵力多一點,領的是裝備更為精良的重步兵或是騎兵,你也不一定會敗下陣去......
只是在這沒有公平可言的戰場上,總是有許多讓人無奈的因素啊。
「退!」
衛青的攻勢既畢,薛禮的軍隊緊隨其後,朝冉閔軍發動攻勢,孫臏心知一塌糊塗的冉閔軍是挺不下去,眼見大勢已去,急忙下令撤退,並嘗試使兩軍合流,合成一個較為堅固的陣形。
「嗄。」
「喲!」
三十多個了?還是四十多個了?
媽的,連我也數不清了。
眼前的官兵還是一樣的多,他們都不怕死嗎?
冉閔的眼睛緊緊地皺著,雖然雙手不自覺地揮舞著那兩把長兵,而且頻頻得手。
但是馬下的屍體縱使漸漸堆得高了起來,但圍上來的騎兵卻不見少過,這裡沒有什麼兵長,他們的將軍也不在這裡......他們不是被逼在圍上來的!
雖然他們礙於生命的威脅,鮮有主動攻過來,但是他們的眼神裡透出的,卻是那種無法動搖的信賴......?
「喂喂喂,你們都不怕死嗎!?」冉閔吼道。「我是個連呂布,連魏延都能打敗的男人!」
「別廢話,」一個騎兵冷冷答道。「你不是站在敗陣的邊緣了嗎?」
冉閔似是惱羞成怒地咬了咬牙,畫戟朝前一刺,一甩,那個騎兵立馬從馬上被甩了出去,掉在地上。
「一支軍隊不會因為一個將軍多勇猛多善戰而強大起來的,」另一個騎兵道。「你再能打,你也打不過一支團結有序的軍隊。」
為什麼......我的士兵,他們的眼神跟這些敵兵,有這麼大的區別?
難道是我的能力不及衛青,所以......士兵們都對我不信任?
「退了!孫大人下令退了!」
「快撤!」
「冉將軍!快撤!」
撤退......!?
在你們的眼中,就只有撤退嗎?敵人就在眼前......你們想到的卻只有撤退!?
要做瘋子,就要反世道而行。
逆流而上!
「喝!」
冉閔張大了嘴巴奮力一吼,跟前的數個騎兵還道冉閔會轉身撤退,被這一吼震了一震,還沒回過神來,身上已穿了個窟窿。
只有瘋子,才能在戰場上創造奇蹟,拿下勝仗。
不是嗎?
冉閔獰笑一聲,又摞倒了兩個官兵,踢踢馬肚,縱使依然身處那數十個騎兵所組成的包圍圈裡,卻仍往敵陣方向闖過去。
「喂。」
「喂!」
冉閔轉過頭去,眼前的數個官兵在一瞬間竟掉了頭顱,在那掉下頭顱的身驅之後,現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披頭散髮,銅製的鬼面具,兩把短刀,還有藏在面具之下的那雙眼眸,那雙清澈的眼眸。
「哈哈,狄青你來得正好,」冉閔大笑道。「待我們一起突破重圍,殺到衛青跟前,把他的首級割下!」
「你瘋了。」
狄青冷冷地答道。
「軍令如山,孫大人下令撤退,你都在幹什麼!?」
「瘋了?哈哈,我是瘋了......」冉閔大笑道。「這是個瘋子才能生存的戰場啊!誰比較瘋,誰就能笑到最後!」
「衛青不是瘋子,他不是憑藉瘋癲來取得勝利的,」狄青搖了搖頭,揮刀砍倒數個迎上來的騎兵。「戰場上拼的不是武藝,是士氣,是戰略,是計策。」
「士氣?」冉閔不屑地笑了一聲。「就我們那些士兵,有何士氣可談?大難臨頭了,就只知道撤退撤退......」
狄青瞄了瞄那些圍住冉閔的騎兵,心中大概明白了數分。
「衛青治軍靠的不僅是威武,這樣說你懂了嗎?」狄青道。
冉閔輕皺著眉,一臉不解。
「衛青治軍,用的是德。」
說到士兵對將軍的歸屬感或是忠誠,影響的有很多因素,有人靠的是戰績,武力,有人靠的是紀律,威嚴,有人靠的則是所謂的德。
與孫武齊名的吳起,是個著名的治軍能手,他麾下的軍隊紀律嚴明,屢戰屢勝,並不是說他不強調紀律治軍,但他最為人稱道的,正是他跟士兵相交甚密的治軍手法。
吳起跟士兵同住同吃,有一次一個士氣生了瘡,吳起得知便用口為他把膿吮了出來。
那個士兵的母親一聽,立刻便哭了起來。他的鄰居便不解地問道:「你的兒子不過是個兵卒,如今他生了瘡,吳將軍卻為他吸膿,你應該開心才是啊,還哭什麼?」
「你有所不知,當年吳將軍也為那孩子他爹吸過瘡上的膿,結果他爹上了戰場便死命的戰鬥,最後戰死了。如今吳將軍又為我兒吸膿......我怕我兒又不知要死哪去啦!」
要讓人心投靠,就要以德服人。
難聽點,說白點,那叫籠絡人心。
不管那舉止是否出自真心,但至少收到了那個效果-這就是你想要的罷了。
自古以來,得人心者得天下。
「嗄嗄」
曹操府中,一名傳令兵氣喘吁吁地接連穿越數道大門,來到了曹操寢室前。
「主公,冀州軍情。」守在房外的兩名守衛見狀,迅即上前攔住問話,問過話後,才不慢不快地朝房內小聲報道。
「快讓他進來。」門後面一道聲音答道,聽起來沉實老練,像是曹操的聲音。
「官兵已攻陷冀州,並與河內來的援兵合力擊敗了孫大人和許昌的冉將軍,現在兩位大人還有狄將軍正往許昌撤去。」那傳令兵慌張地報道,因為這消息無疑會讓曹操大發雷霆,初次與官兵交戰便大敗收場,長了官兵的銳氣,對於自視甚高的曹操來說恐怕難以接受。
「是嗎......?」正在斟茶的曹操停住了手,數秒後才緩緩答道,顯得相當平靜。「許昌那邊呢?有什麼行動嗎?」
「回主公的話,軍師依然堅守城中,沒有任何行動。」可能是因為曹操沒有如想像中那般動怒,那傳令兵不由得暗暗舒了口氣,語氣漸漸顯得緩和,少了那麼點慌張和顫抖。
「......」曹操輕輕點了點頭,似乎還輕輕嘆了口氣。「行了,你......去通知一下其他人,說我有事,政廳見。」
換作是平時,以曹操的性格不要說大發雷霆,這種荒謬的做法加上如此不堪的結局,曹操直接把孫臏軍法處置掉也不是奇事。
不過孫臏會這麼做,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早在收到官兵南下中原之時,曹操早就定好了抗擊的方針,而身在冀州的孫臏和狄青,從曹操那裡得到的方針是:主動。
事實是,雖然冀州城被官兵攻下了,但是冀州一役,官兵折損的兵力並不比曹兵少,光是第一陣孫臏占著主導地位,衛青、呂布等人仍未回到軍中時,孫臏的連番進攻,加上引蛇出洞後的伏擊等等,都讓官兵損失慘重。縱使後來衛青連同魏延等人打了場漂亮的反擊戰,並成功將冀州城搶到手中,但整場戰役下來,官兵並沒有占到多少便宜。
尾聲之時,孫臏一開一合,衛青縱使成功以騎兵衝散了孫臏軍的隊形並成功將其擊潰,但那一擊帶來了多少死傷,衛青比任何人都清楚。
加上霍去病的重傷,這一場冀州之戰贏得並不太徹底。
「官兵數量有多少?」周瑜問道。
「據細作告知,冀州城裡的官兵還剩下大約五千餘,不足六千。」宗澤答道「其中,由晉陽來的精銳只剩下二千餘,不足三千。」
「這次南征中原,晉陽的那些精銳騎兵是關鍵,」曹操摸了摸下巴,竟露出了笑容「區區冀州一役,竟讓這精銳部隊損失接近一半......」
「主公,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並不劃算啊,」宗澤皺了皺眉,朝曹操說道「雖然直接消耗官兵的做法是收效了,但我們也受到不少損失,這樣對其他群雄來說......」
「此言差矣,」曹操不以為然地笑道「官兵乃各群雄之公敵,操不過舉手之勞,何憂之有?別忘了,冀州只是第一關,」曹操看著宗澤,胸有成竹地伸出了三隻手指。「衛青接下來只有三條路可以選,一是南下許昌,與郭嘉對上;二,是避開許昌,朝陳留攻去;三,是向東走,朝平原去。」
「冀州雖失,但現在的官兵是舉步維艱啊,」周瑜笑著點了點頭「從官兵刻意策劃河內之亂便不難看出,官兵的軍師甚忌郭嘉,取許昌的可能性並不大。」
「那陳留呢?」牛皋有點不解地問道「陳留城的守將是韓世忠跟英布,他倆的話,官兵不會害怕了吧?」
「官兵不敢攻陳留的,」周瑜笑道「陳留的位置處於許昌和壽春附近,南下攻陳留,意味著官兵要對上的至少是兩個城池的兵力,縱使長安那邊再派出援兵,也不代表他們能從陳留全身而退。」
「是平原嗎?」聽到這裡,宗澤似乎聽出什麼來了。
「沒錯,陳留所處的位置正是整個中原的心臟位置,深入此地,對於官兵沒有任何好處,」周瑜帶著微笑點了點頭「到時候平原一出兵,不論朝冀州或是朝陳留去,都能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官兵怕是會增添援兵的,」宗澤道「五千餘的兵力,要攻一個獨立無援的城池或許還足夠,但他要對付的是我們和項羽兩個勢力,出征之餘,他們總該留點兵力守住冀州吧?」
「沒錯,所以短期之內,官兵應該不會有所行動,我想他們總不可能朝平原而去的,」曹操點頭稱是「所以我的想法是,趁著官兵按兵不動時......給他一個下馬威。」
曹操的想法雖然有點急進,但總體而言並沒有錯,來到了這一步,官兵不可能只依靠這兩支軍隊繼續南征了,因為他們要同時對上曹操和項羽兩股勢力,姑勿論這兩個勢力會不會聯合起來,一旦發現破綻可取,他們是絕不可能坐著不動的。
因此,攻了冀州,反而還自縛手腳了。
而且,正如周瑜所言,就算不管冀州冒險出征,這三條路還是讓人難以選擇。許昌就不用想了,冀州的敗兵全都朝許昌去了,郭嘉,孫臏,狄青,冉閔,典韋這五個大人物都在此處,衛青是不可能如此冒險的。
陳留也不可能,深入敵人心腹,隨時會被反咬一口截斷退路,死路一條。
平原......李牧......
想到這裡,衛青搖著頭,嘆了口氣。
冀州的捷報,隨後也很快地到達了長安,洛陽等地。李世民得知當然龍顏大悅,但當把戰報仔細聽下去,似乎也開始聽出了端倪。
「兩千餘,不足三千......」李世民慢條斯理地重覆著這七個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但臉上顯得有點不太滿意。
「孫臏多謀,要不是魏延及時趕到,說不定衛青便已敗走冀州,逃回晉陽去了。」站在一旁的郭子儀則是一臉輕鬆地笑道「這番折騰下來,反敗為勝,這結果得來不易啊。」
「也對,這正好警惕一下他們,這趟南征滿布難關,不可輕敵,」李世民豁然一笑,像是釋懷般點了點頭「那洛陽那邊的援兵......」
「起程了,一個月不到便能到達冀州。」郭子儀答道。
「你說......以這個陣容,能行嗎?」李世民看了郭子儀一眼,有點漫不經心地問道。
「那要視乎,衛青怎麼想了。」郭子儀嘴上掛著微笑答道。
李世民知道,這個微笑背後的意義很複雜。
他也知道,衛青面臨的是一個難以抉擇的三岔口。
不,或許出口只有一個。
「要是我,我就會選擇那條路。」李世民笑道。
「我也是這麼想。」郭子儀亦笑道。
平日熱熱鬧鬧的許昌,總是會夾雜著一點寧靜,這裡不同於長安的繁華,這裡只是人多,只是熱鬧,卻不像長安洛陽那種聲色犬馬的感覺。
然而,今天的許昌卻不僅是多了一分寧靜。
數分的寧靜,還有......
說不出的憤慨。
孫臏的軍隊在前頭緩緩進了城,郭嘉站在城樓上,雙眉輕輕的皺著,他的視線始終沒有停留在孫臏身上超過兩秒,他尋找的始終只有一人。
當一個黑點赫然進入他的視線時,他立刻把視線移了過去,只見冉閔騎著朱龍,臉上仍帶著些許不快,縱使這麼多天過去了。
「這個冉閔,或許會是個不得了的人物啊。」郭嘉看著冉閔的表情,嘴上竟帶點笑意。
「可以接連把呂布和魏延打回陣去,這男人著實不簡單。」一向寡言的典韋聽畢,也不禁開口說道「我以為,除了項羽,呂布就不會敗於誰的手上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郭嘉笑道「雖然冉閔的武藝讓我有點吃驚,但我說的不是這個。」
典韋看了看郭嘉,沒有答話。這應該是他一直侍奉在曹操身邊的習慣。
「算了,跟你說你也未必明白,還是拭目以待吧,」郭嘉看著城下那悶悶不樂的冉閔,竟有點樂了「看看他會否......」
「成為所謂的戰神。」
郭嘉說畢,轉身步下了城樓。
對他來說,冀州之戰帶來的不僅是官兵的傷亡數字,更大意義的,是這群昔日的名將在初踏戰場後,究竟得到了什麼樣的轉變。
那一天,狄青領著滿身血污的冉閔回到孫臏陣中,據說那一天,這兩個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從冀州到許昌的那段路里,孫臏發現冉閔一直都跟著狄青,狄青一向是個跟將士較為親密的將軍,這個人沒有架子,總是跟將士們一起住,一起吃。
然後孫臏也發現,冉閔也跟將士們一起住,一起吃,除了服裝外,基本上都跟將士們差不多。
「他以前是這樣的嗎?」跟這兩人不同,孫臏本人並不是這樣做的,雖然他對兵士很好,但是在他看來,將帥和士卒並不應該處於一個階級之上,不然很難樹立威信,而且他雙腳被砍,行動諸多不便。
「......」狄青看了看孫臏,笑了笑。
「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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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ng9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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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8-29 01:29 PM
第五卷 狂潮 第八九回 兵貴神速
「他以前是這樣的嗎?」孫臏問道。
「誰知道呢?」狄青笑道。
「如何不知?」
正說間,一把聲音穿透而入,狄青跟孫臏看過去,原來是郭嘉。
「生平最後一役,盧台之戰,一萬步兵對十三萬騎兵。」郭嘉臉上依然是帶著淡淡的笑意,應該說他的臉上永遠都帶著淡淡的微笑,這反而讓人感到害怕。
「那難怪是生平最後一役。」狄青聽畢,不禁笑道。
「十戰十勝,」郭嘉的笑意似乎大了少許「其對手一度萌生退意,後來將其誘出林地,在平地用人肉長城的打法,硬是把這支一萬人的步兵給滅了。」
「林地嗎?」狄青點了點頭「這難怪,是地形啊。」
「縱使取得有利地形,一萬對十三萬這個數字也讓人頭痛啊,」孫臏笑道「這需要非常強的統率力,難怪我早就從你那兒聽說這個姓冉的擅長用步兵。」
「要得軍心,要讓兵士視死如歸,要加強軍隊的凝聚力,方法多得很,因人而異,」郭嘉點了點頭「這個冉閔跟項羽倒是很相像,項羽愛兵如子,冉閔亦然。」
「也就是說冉閔以前就對兵卒如此?」孫臏道。
「不一定,」郭嘉想了想,搖了搖頭「項羽也不盡然如此,不是嗎?」
「那冉閔現在的舉動......」孫臏似是聽出什麼了。
「啊啊......看來是想通了什麼吧。」郭嘉嘴上又現出那個常常掛著的微笑。
殺!
眼前四面八方的騎兵儼如洪濤,猛然襲來。
以繩相連,以肉為墻,死一個,旁邊的挾著上。
陣形不變,血肉長城。
頃刻間,身旁的步兵招架不住,死的死,傷的傷,鮮血亂濺,染紅半天。
「上!」
熟悉的身影雖然近在眼前,我雙持長兵,卻無法越雷池半步,靠近這個人。
只見身邊的手足漸漸倒下,漸漸地離我而去......直至一個不剩。
「伏。」
「嗄嗄......嗄......」
是夢嗎?
是夢。
又是這個夢。
差不多十年了,這個夢依然沒有離開過。那個姓慕容的,仍然矗立在我的夢裡面。
冉閔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似是冷靜下來了,才緩緩倒下去睡了。
官兵高調的南征雖然初戰告捷,但是兵力,地點,器具等等因素,使這次聲勢浩大的南征,眨眼間變成了雷聲大雨點小的一次征戰。
轉眼間半個月過去了,受到冀州之戰的警惕,冀州周邊的眾多城池早就做好了防備措施,便是長安下方的宛城,岳飛跟楊再興也不敢怠慢。誰知道官兵會不會來個突襲,直接從下方打開缺口進入中原,要知道李世民麾下人才濟濟,擅長急襲快攻的可不僅是魏延。
但轉念一想,擅長急襲快攻的,也不盡是官兵裡的人。
晨曦初露,曹操梳洗完畢,徐徐步出房外,官兵的事似乎沒有怎麼困擾到他的日常作息,看他神色不錯,精神奕奕,昨晚似乎睡得不錯。
「三千兵,」曹操瞄了瞄早就站在旁邊的周瑜,低聲說道「夠嗎?」
「那要看看是什麼人。」周瑜笑了笑,緩緩答道。
「你覺得呢?」曹操口中雖然這麼說,但他心裡顯然已經有了答案了。
周瑜笑了一聲。
「曹公心中早有答案,何須多此一問?」
「我只是想知道公瑾所想,與我是否相同罷了。」
周瑜沒有答話,伸出了右手,在臉上劃了劃。
離開了河內好一段距離,官兵派出的援兵也漸漸靠近了巨鹿-這個跟冀州不是太遠的一個地方。巨鹿附近地形平坦,樹林的數量並不多,是騎兵的用武之地。
「下營。」
周亞夫摸著下巴的鬍子,確定了四周的地形,慢條斯理地收起佩劍,徐徐說道。
隨行而來的還有張合這個合作了差不多十年的老拍擋,雖然這十年之間合作的戰事並不是太多,但十年下來,默契能磨合到什麼地步,那仍是一個未知之數。
雖然離冀州只有十天不到的路程,但周亞夫心裡還是明白這支後援部隊的重要性,以曹操和項羽的角度來看,突襲並不是什麼奇特的事情。
巡營妥當,周亞夫帶著一點疲意走進了帳內。周亞夫是一個相當重視軍紀的將軍,對於他而言,軍隊的紀律是非常重要的,據說以前漢文帝來巡時,士兵也不許文帝擅自出入。
「你呀,總是帶點懶散,」周亞夫有點沒好氣地坐下,朝坐在旁邊的張合抱怨道「為將的,是不能容許自己任何一個破綻暴露於敵人眼前的。」
「哼哼,我跟你想的不同嘛,」張合有點輕佻地笑了一聲「你那是整肅軍紀,跟什麼破綻沒什麼直接關係啊。」
「離冀州僅有十天的路程,曹操跟項羽那邊還沒有什麼動作,這怎麼能讓人放心得下?」周亞夫似乎沒有那麼好的心情笑出聲來了「一旦我們被擊破了,那官兵的南征大計便肯定要泡湯了。」
「這我知道,」張合笑著點了點頭「釜底抽薪嘛。」
張合雖然表現得相當不以為然,但他心裡還是清楚自己跟周亞夫帶著的這支軍隊到底存在著什麼意義,這支軍隊能否完整無缺,應該說能有多少安全到達冀州,是直接影響到日後南征的。
官兵兵力雖多,但也不是無窮無盡,騎兵在那三個人的手上再橫行無忌,遇到磚頭墻還是隻能一籌莫展地坐在營內搔破頭皮,李世民跟郭子儀都不是笨蛋,初戰雖捷,但衛青遇到什麼困境,他最需要什麼,自己心裡還是了解的。
「這麼多的攻城兵器,就算碰到什麼樣的城池,恐怕也能很快攻下吧?」
「唏,這可難說,譙的張巡呢,你們忘了嗎?防守的奇蹟啊!」
「那張巡可真是怪物,若是樂毅對上他,結果會是如何呢?」
「天曉得,算起來也有幾年了,曹操跟項羽都不敢去碰他呢,我想除了樂毅也很難有人能把他從譙趕出去吧。」
「噓,等一下被將軍聽到了就麻煩了。」
周亞夫跟張合走到了放置攻城兵器的位置,尚未組裝的木頭放滿了許多輛車,周亞夫皺了皺眉,光是用想的,便能想像到眼前這一堆堆龐大的木頭組裝起來後會是什麼樣子。
「我能想像到在城池上看到這堆木頭時,心裡面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張合歪了歪嘴,笑道「然後把我的感覺代入敵將那裡,一想就覺得興奮。」
「你想的倒樂觀,」周亞夫的眉頭依然微微皺著「我看曹操跟項羽肯定對這群木頭虎視眈眈很久了。」
張合聳了聳背,但他心裡當然清楚周亞夫所憂慮的,只是他沒有把一切都暴露於臉上。
巨鹿地勢平坦,林木不多而且大多較淺,這種地形可謂是騎兵的理想戰場,周亞夫跟張合雖然不是以統率騎兵著稱,但在如此有利的地形上跟敵軍對上,無疑還是有極大的優勢的。
平原城裡兵不多,李牧派出奇兵的風險很大,這樣算起來,曹操施襲的可能性更要大一點。
但是曹操有多少騎兵?
其實所謂的「擅長突襲」,不同人會有很多種不同的理解,但實際上,擅長突襲不僅是突襲時容易獲勝這麼簡單,要知道,在你正式施長突襲跟敵軍碰上之前,你所面臨的問題有很多,你要解決如何避開城中的奸細,你要解決如何在沿途上不被敵方的探子發現,這些全都是突襲前就會遇到的大難題。
英布領著看似簡單但實際上卻難以完成的任務踏上了巨鹿的草地,眼看天色漸漸昏暗,烏黑驅走了殘陽,為英布拉下了是次突襲的理想環境。應該說,走到了這一步,英布便已經很完美地證明了自己的存在價值。
因為直到他踏上巨鹿的草地的這一刻,官兵都沒有發現,早有一隻豺狼已經在盯著自己看了。
「官兵下寨已畢,準備似乎相當充足。」英布的參軍走上前,跟英布小聲說道。
「周亞夫善於用兵,這事難免有障礙。」英布看著遠方亮著火光的營寨,微微眯起了眼。
「那......先到明晚再作打算?」參軍看著英布,有點猶豫地說道。
「不,」
「今晚就行動吧。」
古往今來,所謂名將的心中,都會有一句兵家的至理名言:
兵貴神速。
要出其不意,就要快。
英布深知劫寨不可以拖,因為奇襲軍最忌的事情就是被敵人發現,到時候從急襲演變成對峙,那是最愚蠢最失敗的事。
黑壓壓的豺狼群,乘著夜色,漸漸靠近著羊圈。
英布要勝,就要有技巧地壓製著周亞夫和張合,若英布無法做到這一點,讓官兵那兩千五百騎兵任意妄為,那他帶著的並不是三千名豺狼,而是以卵擊石的綿羊群。
只要快,那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
「碰!」
突如其來的巨響驚動了帳內的周亞夫和張合,帳外陣陣嘈雜聲音傳來,不等士兵告知,兩人便已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大人,南邊突然出現了一支敵軍,寨門已被攻破了!」一個副將見了周亞夫,跑上前來慌慌張張地說道。
「什麼!?」周亞夫吃了一驚,不久前他才巡了一遍這營地,確保滴水不漏才敢進帳入睡的,不想區區一眨眼的工夫,敵人便直接把防衛線衝破了「來的是什麼人?」
「看穿束像是官兵,沒有大旗,不知道領軍的是什麼人。」那副將答道。
「打急襲打得如此完美,還能有什麼人?」張合的表情突然變得認真了起來。
兵貴神速。
這種速度,讓我想起了昔日一起共事的一個將軍。
張合弄了弄甲胄,踢踢馬肚,朝南方去了。周亞夫也不敢怠慢,領著那副將往北方去調動兵力,以現在情況仍未明朗的環境,周亞夫也不敢出動全營兵力,天曉得敵人會不會兵分兩路或是更多來攻打營地。
巨鹿盡是平地,營地也不例外。只見張合在營門前把槍一招,那些驚慌失措的士兵見狀,立刻擺好陣勢,不過一眨眼的工夫,一個簡單但整齊的方陣儼然現於眼前。
「那是張合嗎?」英布見狀,頗有興趣地笑了笑。
「是張合沒錯,大人你看,身後那大旗上大大的『張』字呢。」參軍答道。
眼下營門已破,不遠處千餘騎兵擺出了方陣,英布心裡清楚在這種地形上硬拼並不理智,劫寨雖然成功給了對方一個下馬威,但是他此行的目的並不在此-而是官兵營內那一堆堆的攻城兵器。
「方陣是防禦的陣法,看張合的樣子不像會主動攻打過來,如此看來,張合對我軍仍有所畏懼,不如一鼓作氣衝殺進去,把張合給打退,趁勢把敵人的攻城兵器都給毀掉了吧。」參軍見狀,朝英布說道。
英布先是沉默了數秒,然後笑了數聲,搖搖頭。
「出發前,主公有交待過,張合以行軍多變著稱,行軍二字,包括陣法嗎?」英布側目看了看那參軍,又笑了一聲。
方陣變錐形,揮軍乘著平地的地勢展開衝鋒......
死傷無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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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ng9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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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8-29 01:54 PM
第五卷 狂潮 第九十回 調虎離山
張合擺出的方陣儼然眼前,英布不敢輕動,他明白這個方陣不過是個幌子,只要他上了勾,魯莽地揮軍殺過去,那張合若以騎兵乘著平地之利,把陣形一轉......
英布不願再想下去。
張合畢竟是以善變多謀著稱的三國名將,在魏國的整個中後期裡,曹操時期的名將餘下並不多,除了張遼,張合可以說是曹魏陣營裡最為亮眼的將軍,在對蜀國的多次戰爭中都充分顯示出他軍事上的才能。
雖說山地更能展現其多變的詐謀才能,但這並不代表他在平地上就一無是處。
英布跟張合軍尚有一段距離,正是這段距離讓他擔心會遭到張合軍的騎兵衝鋒,不然他早就趁著官兵亂成一團殺進去了。眼下官兵仍然有點亂,正是殺進去趁亂破壞敵人攻城兵器的好時機,但是......
「將軍,時間差不多了,之前說好的也差不多該......」這時參軍走上前,在英布耳邊小聲提醒道。
英布眉頭輕動,似是被參軍的話語提醒了。
劍拔弩張的氣氛頃刻間悄然散去,張合感覺到現場的氛圍有點異樣,定晴一看,英布軍竟然露出了想撤退的樣子。
"撤退?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撤退?"張合不禁皺起了眉頭,腦海里開始思考著。"想要破壞攻城兵器的目標尚未完成,英布居然選擇撤退......"
「大人,要追嗎?」
英布軍撤退的姿態愈見明顯,明顯得連士兵都察覺得到了。
「追,當然追。」張合思考了數秒,輕輕把下巴抬高,緩緩答道。
「大人,恐防有詐。」參軍上前道。
「不,這裡四周皆是平地,英布耍不了什麼花樣,在沒有伏兵的前提下,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張合道「而且我們全是騎兵,英布的士兵全是步兵,不帶弓箭,真有什麼事也構不成什麼威脅。」
張合所說的不無道理,在這平坦的草原之上,英布確實沒有什麼耍花樣的方法,沒有伏兵的話,帶著千餘騎兵的張合根本沒有什麼可怕的。
真要耍花樣,也只有一個可能。
官兵添兵的消息甚囂塵上,身為平原的守將,李牧早就打聽好了一切有用的消息,包括官兵走哪條路的機率較高,沿路的地形,距離等等......
雖然說李牧作為平原這道墻壁的重心,貿然出兵是一件頗為冒險的事情,但李牧心知周亞夫和張合一旦完成任務,那就意味著眼前聚在冀州的官兵,並不是上一役冀州之戰的那支官兵了。
想到這裡,李牧又搔了搔下巴,緩緩搖了搖頭。
「我看......」趙奢一屁股坐在了李牧身旁,跟犯愁的李牧相比,趙奢顯得要輕鬆許多。
「什麼?」趙奢遲遲沒有說出下文,李牧瞄了趙奢一眼,有點不耐煩地問道。
「我看曹操雖然老了,但雄心,仍在。」趙奢笑著拍了拍李牧的肩膀。
「你是想說,曹操肯定派了兵?」李牧皺了皺眉,再問道。
「我們跟曹操的關係就好比嘴裡的牙,一排上,一排下,誰沒了誰都不行,」趙奢笑道「要不怎麼吃東西?」
「說重點。」李牧有點沒好氣地說道。
「你覺得曹操像個會坐以待斃的小樣兒嗎?」趙奢臉上的笑臉沒褪,嘴上說的話仍是那麼的銳利。
姜,果然是老的辣。
李牧沒有說話,僅是笑了一聲。
英布跟張合糾纏了二十餘里,張合一直緊隨其後,一路上戰戰退退,英布仍沒有任何想要停下來決戰的意思。
不管如何,英布已經做了十多年的笨蛋。當年郭嘉奇襲許昌得手的事情,至少仍為人所津津樂道,作為中計者的英布亦被冠上傻瓜之名十數年之久,在人們看來,他是個中了郭嘉一著完全不能用高明,甚至可以用低級來形容的計謀的將領。
調虎離山四字,就如他臉上的那道黥痕一樣,狠狠地刻在他的身上,難以抹去了。
「前軍作後軍,後軍作前軍。」
英布輕抬起右手,瞄了瞄後方,緩緩說道。將士們心中清楚這十個字意味著什麼,突如其來的反抗讓張合有點始料不及,兩支軍隊隨即拉開了距離,再次形成了對峙之勢。
來到這裡之前,大家都是在自己那個時代裡獨當一面甚至獨領風騷的大人物。
但在這裡,誰都在逐漸向平平無奇靠攏,在一群群的名將之中,你又是一個什麼樣的名將?你特別出色嗎?
不,你只是個帶兵比較快的將軍,然後會點舞刀弄槍而已,除此之外,你又是什麼?
「上!」英布把劍向前方猛力一揮,身後二千步兵猶如出閘的猛虎一般往張合衝了過去,氣勢跟剛才的逃竄之師可謂判若兩者。
張合心中仍在琢磨著英布在玩什麼把戲,在他眼中看來,英布的行為可謂十分異常。
調虎離山?
想到這四個字,再看看前方一馬當先的英布,張合不禁笑了一聲。
不可能,周亞夫在營內牢牢守著,就算還有援兵,也不見得劫寨有多大的作用。
「大......大人!前方好像有敵人!」哨兵指著漆黑一片的前方呼道。
周亞夫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拿起了佩劍,朝哨兵那裡走去,果真有一彪軍隊正朝這裡靠近。
「弓箭手,弓箭手!」周亞夫高聲喝道「跟事前安排的一樣,擺好陣勢,別讓敵軍突破寨門!」
「是!」
從黑暗裡竄出來的敵軍逐漸清晰,一眾官兵也屏息以待,只要他們一靠近,便用手中的弓箭把他們射成蜂窩。
只是,這支軍隊的動向並不如周亞夫事先所料,只見他們慢慢拐了個彎,向軍營的左方跑去,並沒有進入到官兵的射擊範圍。
那邊是......南方。
英布只是引子,劫寨也只是幌子,真正的意圖在於張合嗎?
想到這裡,目送著眼前呼嘯而過的敵軍,周亞夫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那邊廂,張合跟英布正殺得難分難解,雖說張合擁有兵種上的優勢,但英布軍的士卒也確實驍勇善戰,加上兵力上英布也占有一定優勢,一時間,雙方可謂旗鼓相當。
「再來!」英布大喝一聲,舞著手中的大刀再朝張合攻去。
英布素以善戰著稱,每戰必身先士卒,作為先鋒,英布的武藝也明顯比張合要凶狠得多,著著都朝要害擊去,毫無留手之意,張合雖也不是庸碌之輩,但對上如此戰意抖擻的英布,難免顯得有點吃力。
「大人,大營那邊有一支軍隊正朝這邊殺來!看旗號和服裝不像是周大人的軍隊!」
「什麼!?」張合吃了一驚,幾乎失神被英布砍中,要不是在危急時一記閃身避過了,恐怕便要見閻王去了。
還未等張合回過神來,身後殺聲四起,官兵們朝後一看,只見一支曹軍裝束的軍隊正朝這裡衝來,不禁亂了起來。
「穩住!」張合暗叫不妙,慌忙丟下了英布,跑到軍隊前頭呼道「拉開距離,別讓敵人前後給圍了!」
張合此舉的意圖很簡單,僅是不讓敵人前後夾擊,只見一眾官兵立刻回了神,隨著張合迅速往側面撤了一小段距離。英布當然不肯就此放他一馬,只見大刀一揮,身後士兵一擁而上,官兵雖然在張合的指揮下勉強維持了應有的陣形,但在英布的後上襲擊下,仍不免有些踉蹌。
「撤!」看準了時機和空隙,張合心中盤算好距離和時間,心道敵人應該無法成功包抄,於是把鋼槍一指,便領著那群騎兵朝側面展開衝刺,直接把英布給甩掉了。
張合衝刺的方位可以說非常巧妙,擺脫了英布的追擊不說,另一支援兵一時間也沾不上邊,乘著那個空位一口氣衝回去,張合絕對能輕易全身退回大營去。
「咦?」只見大營那邊一團黑影蠢蠢欲動,張合眯起了眼睛良久,只見一道大旗搖著,上面大大一個「周」字。
"怎麼會......?"
張合正疑間,身後英布殺聲又至,也理不了那麼多,先會合好,進營再算吧。
"咦?"
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突然從張合的心房湧上來,張合下意識地回身看了看後方的英布,和左側的那支援軍......
「媽的,」
「中計了。」
都說,兵貴神速。
若能把這速度配上一點小把戲,那急襲才顯得更驚人。
砰的一聲,寨門應聲被猛力推開,一個嚇人的面具驟然眼前,那守兵吃了一驚,喉嚨未及喊出聲音來,頭顱便被砍飛十數米外了。
雙刀,鬼面,稍微動點腦筋的急襲計劃,還有風馳電掣的突襲......
是那個叫狄青的傢伙嗎?
周亞夫輕輕咬著牙,詭譎地笑了一聲。
作者:
tung9943
時間:
2011-8-29 01:54 PM
第五卷 狂潮 第九一回 匹夫之勇
「將不知古今,匹夫勇爾。」
那時候的狄青,從范仲淹手中接過那本《左氏春秋》,咬了咬牙。
宋夏戰爭中,這道鬼面曾經是多少人的夢魘?
這裡沒有人知道,因為這裡是唐朝。
但或許,在這場戰役過後,狄青的大名還有那副懾人的面具,都會傳遍整個中原,甚至整個神州。
不論贏了還是輸了。
「穩住!」
狄青正欲大殺一陣,只覺衝擊漸弱,停下來一看,只見敵軍皆頗有秩序地退後了一小段距離並排成了一個整齊的方陣,看來是周亞夫早有準備了,若不是時間倉促,說不定狄青便要吃上一波波的伏擊了。
狄青心裡不禁暗暗吃驚,他滿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連張合也如想像中般中計了,卻不想周亞夫還是留有一手後著。
周亞夫兵不多,但不論如何,騎兵在平地亦是有利的,而且以氣勢來說,他也不一定會輸給狄青,真要說的話,就要看狄青的表現和決心,那是一個直接影響士氣,然後進而影響戰果的因素。
一個將領在戰場上的表現,是絕對能左右戰況的-尤其在這種明刀明槍的正面交鋒下。
"剛才探子好像說過張合正趕回來,狄青耍不了什麼花樣,他們的目標在於攻城兵器,以他們的兵力要進去那裡並不容易,更何況要趕在張合回來之前,那更是難於登天。"周亞夫沒有直接殺上去,反倒是盤起了手,慢慢細嚼著戰況和今後無限的可能性。
相比之下,狄青則顯得有點不知所措,劫寨被識穿了,雖然沒有馬上遭到大規模的反擊,但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因為敵人就站在眼前,你不能把他們衝散闖過去,就意味著你進不了那個放置攻城兵器的地方。
"英布那邊也不知如何,張合帶的畢竟是騎兵......有點不妙。"狄青咬了咬牙,當然這個表情完全被那個鬼面給阻擋了,除了這個嚇人的面具以外,敵人什麼都看不到。
要打,還是要退?
狄青又咬了咬牙。
面對官兵大規模的進駐中原,項羽還是採取了一點點措施,對於本來有點缺人手的項羽當然有點棘手,但他還是意識到平原這個小城只有李牧和趙奢兩個人,還有那兩千多兵,要抵擋那麼多的官兵是有點吃力,縱使曹操也肯定會助一臂之力。
平平無奇可以說是形容平原這個城池最貼切的四個字,他這裡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但什麼東西都會有一點,一般偏小的城池,不多不少的人口,沒有特產,有小河,有平原,有小樹林,也有小山丘-但都不突出。
「嗤嗤嗤。」
一個三十歲左右,皮膚白皙的男子走在這片平地上,四周看了看,笑著搖了搖頭。
「怎麼了?」跟在後面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身材魁梧有若巨熊,臉上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跟那個年輕一點的男人一樣,頭上都扎著一根長長的辮子。不過要跟這個男人相比,另一個男人則顯得矮小許多了。
「那個項羽給了一個挺麻煩的差事我們嘛,」年輕男人笑了一聲,指了指平原城「平地這麼多......」
「官兵一向以騎兵著稱,所以主公才這麼擔心平原守不住啊。」魁梧男人答道。
「不過啊......」那年輕男人又笑了一聲,顯得有點不以為然「有難度的事情才有趣嘛。」
「還是老樣子啊你。」
「鰲拜啊鰲拜,做人總要給自己帶點樂趣嘛,總是板起臉,動不動就怒火中燒的,那有什麼意思嘛?」
鰲拜搖著頭聳了聳背,沒有答話,嫻熟地翻身上了馬。
「我倒是很期待那一戰的來臨啊,」鰲拜笑了一聲「我倒想看看,人稱鬼神的呂布,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我也很期待呢,」
「『多爾袞』這三個字能傳遍整個中原的日子來臨的那一天。」
十年了,轉眼間十年了。
這十年間,有掙扎過的,有想通的,有墮落的,有迷茫的。
也有人為自己的行為繼續辯護,因為在這個世道,沒有所謂的公理。
但是,在這個世道,想揚名立萬,想整個神州傳頌的都是自己的名字的人,比起想要快點讓百姓過上安定的日子的人更多。
不,或許在這些所謂的名將中,根本沒有多少個希望這個亂世快點結束。
因為這個是他們的舞台。
「殺!」
鬼面下的狄青張大了口,奮力地吼道。縱使沒有人見到他的口張得有多大,但誰都知道那是竭盡了力所喊的一個字,誰都知道狄青對勝利的渴望有多大。
周亞夫目測著跟狄青軍的距離,確保大約仍有數十秒的思考時間,眼前的問題是兵力上的差距,周亞夫的兵並不多,只有一千多一點,但問題是:他不知道狄青有多少兵。
目測?放眼望去,在這種漆黑的天色之下,朦朧微弱的燈光根本無法告訴周亞夫這群人到底有多少。一千,兩千?還是更多?
"不,應該不會多。"周亞夫的視線依然沒有離開過那個一馬當先的狄青,他給自己的時間只餘下十秒鐘左右。
突襲......調虎離山......黑夜......聲東擊西......
狄青你真的會多兵嗎?
我賭你沒有千五。
周亞夫沒有再猶豫下去,把劍往前一招,身後的千餘騎兵隨即朝狄青軍迎了上去,在這夜色之中,狄青軍隊有多少兵仍屬未知之數,但無論如何,騎兵直接衝鋒是一件很簡單直接的事。
在平地上,短步兵要跟騎兵對撼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短步兵不同於長步兵可以利用兵器的長度來抵銷騎兵的衝鋒力度,用短劍來對付騎兵時,只能近身肉搏,這樣一來就正中下懷了。
狄青也不是不知道就這麼跟周亞夫的騎兵接上會有什麼後果,但眼下任務尚未完成,雙方兵力尚不算懸殊,狄青心道仍有一戰的餘地。
雙方伴隨著漫天的叫殺聲接上並撞成一片,周亞夫的騎兵直接闖入狄青陣中,算是勉強將其陣形撕開了少許,但進攻力度顯然不夠徹底。
狄青畢竟是個身經百戰的名將,跟周亞夫相比更多了一種臨場的壓迫感,這是身為大將的周亞夫反而沒有的氣勢。
周亞夫心裡不禁嘖嘖稱奇,在平地上步兵能有如此的步兵實屬少見。
「殺!」狄青放倒了幾個騎兵,稍稍穩住軍心,便開始朝那些闖入陣中的零星騎兵著手。
這是振奮軍心,鼓舞士氣最有效的方式。周亞夫採取的攻勢並沒有很有效地打散狄青的陣形,反倒讓少量的騎兵陷入狄青的陣形而不得出,其他的騎兵又攻不進去,這樣一來,在陣裡面的騎兵就變得孤立無援了。
到了這個時候,帶來的就是士氣上的變化了。
狄青打的如意算盤很簡單,透過這個簡單的舉動重振軍心,說白一點就是讓兵士們重拾信心,相對地陣外的敵軍也會因此而士氣低落,這樣一來雙方就會有個士氣上的差距。
"陣中的騎兵陸續被殺......這會使軍心受挫嗎?"狄青的舉動當然瞞不過周亞夫的雙眼,誰都知道士氣在戰場上的重要性"不,這可以反過來利用,振奮士氣。"
「喂喂喂,看著你的同伴被殺,還要選擇愣在原地,什麼都不做嗎?」
一眾官兵回過頭來看著周亞夫。
「眼前賊兵猖狂,欲置你們的手足於死地,他們正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你們還在想什麼?」周亞夫朗聲說道「你們胯下騎的是我們官兵的良馬,敵人用的兩條腿,你們敢說救不了他們嗎!?」
都說鼓舞士氣的方法有很多種,而如何善用話語便是一種技巧。
順境時,可以進一步鼓舞士氣;逆境時,可以反過來激起他們的好勝心。
「將......將軍!陣外的官兵攻打急了好多,快要擋不住了......」一個曹兵朝狄青呼道。
「媽的。」狄青咬了咬牙,心中也大概明白是周亞夫做了點事了,不然戰況不可能一下子改變這麼多。
"放棄陣中的那些小的,直接朝敵陣攻過去......?"狄青咬著牙,腦海中快速地思索了一會"不,陣中那些騎兵會造成亂子的,還是快刀斬亂麻比較穩妥。"
「殺!」
"加快了殺他們的腳步嗎?"周亞夫抱著胸,笑了一聲。
那只會讓他們攻入陣的渴望更為強烈啊。
又急了。
狄青明顯感受到來自官兵衝擊的那種壓迫感,那是一種從背後傳來的涼意,有點讓人心裡發毛。
姜還是老的辣啊。
「穩住!」
陣中所剩下的官兵不多,狄青掃視了一下,只剩下一組人,也不過十多人左右。狄青拍了拍馬,上前一刀迅速放倒了一個。
「快上!」四周的曹兵見狄青上去了,連忙一起湧了上去。
「上!」周亞夫奮力一吼,聲音未落,只見曹軍陣容潰決,一道缺口隨即被官兵的騎兵撕開。
「媽的。」把最後一個騎兵砍倒,狄青回過頭去一看,心裡暗叫不妙。
月明星稀,任官兵大營的另一邊戰得如何你死我活,英布的軍隊卻仍在茫茫的草原上站著。張合亦領著那千餘騎兵,早從他的視線中遠去了。
張合雖然上了狄青的當,但及時的回營或許也不多不少能爭取回一點時間。至於那隊所謂的援兵,則讓英布有點糾結。他不肯定周亞夫是否真的在那支軍隊當中,儘管旗上面一個大大的「周」字。誰知道這會不會只是周亞夫的一道幌子?
而狄青所派出的「幌子軍」也任務完成並隨著英布軍,而那邊廂的戰況如何,他們全然不知。
「差不多了。」英布吸了口氣,輕輕笑了一聲。
「頂住!前面頂住!」狄青大聲呼道。
周亞夫率領的官兵殺起了勢頭,狄青戰得愈發吃力,漸漸招架不住。只能說,周亞夫的沉著實在讓狄青吃不了兜著走。
"在等什麼嗎......?"周亞夫皺了皺眉,看著陷入苦戰的曹兵,對於狄青仍不退兵的決定顯得有點懷疑"難道還有救兵?"
"若狄青把希望放在英布身上的話,那......"
"那不可能比張合還要快吧?"
想到這裡,周亞夫笑了一聲。
此時,探子揮著令旗趕到,臉上隱約透著欣喜之色。
「張將軍趕到了!」
周亞夫笑了笑,把視線投向亂軍之中的狄青處,似是想嘲笑他一番。隨後把手往前招了招,示意加強進攻強度。
狄青,你的如意算盤打不響了。
我倒想看看你敗走回去,然後曹操的表情會是什麼樣子呢。
「張合......」狄青嘖了一聲,心裡面罵了幾句髒話。眼下戰況已經很不妙了,再來一個張合,那肯定會讓戰況明朗化。
「將軍,要撤嗎?」參軍問道。
「英布仍不見消息,這不可能,」狄青搖了搖頭「以英布的性格來看,他不可能就這麼銷聲匿跡了,恐怕他是自己想到了什麼,然後像個白癡一樣地......去做了吧?」
「上!」
張合的槍尖一招,身後的千餘騎兵迅即殺了上來,給早已陷入苦戰的狄青一記重擊,這使得狄青不得不後退了一段距離以避開官兵的鋒頭。周亞夫也不輕舍,率領官兵乘勢追擊,一口氣把狄青趕了十餘里。
「等等,有點不妥。」像是想起了什麼,張合突然勒住馬頭,回過頭去走到周亞夫旁邊。
「怎麼了嗎?」周亞夫皺了皺眉,他一直也有種不太對勁的感覺。
「英布不見了,」張合看了看遠處的狄青「狄青他一直死不肯退,那一定是在等什麼......」
「營中......還有人嗎?」周亞夫的眉頭皺得愈加緊了。
「恐怕不多。」張合的臉色亦漸漸顯得凝重。
周亞夫搖了搖頭,急忙下令撤退,他很清楚一旦被英布鑽個空子殺入營中,換來的後果肯定是一團火灰-被燒成灰燼的攻城器具。
見得官兵撤退,狄青亦收住了後退的腳步,立刻殺個回馬槍,雖然以腳程來說是肯定趕不上的,但這舉動的效果顯然並不在此,而在於所謂的士氣。
周亞夫呀周亞夫,想你一生英名,戰場上談笑風生。
可曾想過現在把你弄成這副狼狽模樣的,會是那個被世人稱其為笨蛋的英布嗎?
匹夫之勇......
狄青拉了拉麵上的鬼面,詭異地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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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ng9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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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8-29 01:55 PM
第五卷 狂潮 第九二回 打回原形
一支看起來狼狽不堪的軍隊正往大營方趕去,或許在他們的腦海中有過許多設想,不論是哪一個結果,他們都不願看到。應該說,他們很清楚被英布殺入大營後,換來的肯定不是他們想看到的結局。
周亞夫跟張合心中都在揣摩著這個時間差會帶來的可能性,其實他們所失去的時間並不算太大,至少不會趕到營時便發現所有的攻城兵器已經付之一炬。
不過,英布要做的事其實也很少。
「來了!」
「大人那邊有消息嗎!?」
「已派人去了,應該還趕不回來!」
「媽的......給我守住!」
看著眼前空空如也的寨門,英布彷彿直接忽視了門後那一排的守兵一樣,嘴邊泛起了自信滿滿的笑容。
要把英布列入最頂尖的名將之列或許有點牽強,但不管怎麼說,他還是個在楚漢時期吒吒風雲的大將,眼下襲空營這等小事,也只是手到拿來的小事罷了。
「上!」
英布大喝一聲,一馬當先衝在前頭,把迎面而來的箭矢撥開,首先放倒了站在最前頭的一名官兵。不過一眨眼功夫,英布所領的曹軍便已悉數殺入這大寨之中了。
「別慌,別慌!放......放箭!」面對如此場面,臨時掛上指揮官的那個校尉顯得有點不知所措,早早錯失了最佳的放箭時機,等命令下達,一眾弓手打算攻擊之際,一眾曹軍已然殺到面前。
說到英布,一言蔽之。
雷厲風行。
中原戰火正燃,相比之下,曾經也打得天昏地暗的西部,此刻則顯得平靜得多。
早在官兵南下中原之前,諸葛亮從成都出兵武都,不出三天,武都陷落,太守李陵請降,諸葛亮所擁有的勢力便由益州擴展開來,直至冀州被官兵攻陷,漢中被諸葛亮所收下的消息又傳到了長安。
「漢中離長安並不遠,一支奇兵,半月之內便可到達,」李世民對此顯然有點擔心「之前那個漢中的太守是誰?」
「具體的情況不清楚,似乎收得比較密,只知道是個老將,姓左,漢中的軍民都叫他左大人,僅此而已。」郭子儀答道。
「嗯......沒有什麼線索啊,」李世民右手托著腦門,有點不快地皺了皺眉「眾卿家,有什麼意見嗎?」
「漢中乃是長安到西川最直接最短的路徑,如今諸葛亮將漢中攻下,恐怕是藉此對我們示威。」站在一旁的尉遲恭走出一步說道。
「敬德所言不差,諸葛亮足智多謀,用意如何尚未可知,應先做好準備,以防敵人突襲長安。」對此秦瓊也表示同意。
李世民點了點頭,尉遲恭跟秦瓊所說的其實他自己也很清楚,諸葛亮這人足智多謀,他做什麼,他的下一步是什麼,他這個舉動的用意是什麼,總是那麼讓人猜不透。
「令公,你怎麼看?」李世民看了看站在身旁的郭子儀。
「既然敵人用意尚未知曉,捉摸不清......」對比起眾人,郭子儀的神色和反應剛顯得輕鬆許多「何不直接直截了當,問個明白?」
在官兵放置攻城兵器的地區前,仍有一隊兵隊把守著,他們沒有隨著主隊出擊而離開他們負責守備的地區,雖然只有一千不到的兵力,但對於英布而言,好歹也是一股反抗的力量。
而且這個大營裡也有很多散落的士兵,在得悉英布攻來時便已自覺地全數退守那裡了,換句話說,那裡把守的兵力跟英布所領的差不多。
一道簡單的方陣在不遠處悄然等候,英布舉起右手示意停止前進,用目測的方式確認前方的兵力後,英布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原因無他,就這麼看來兵力已經差不多了,若裡面還有其他伏兵......
「要上嗎?」左右看了看沉默的英布,開口問道。
「......」英布朝兩人看了一眼,嘴上忽然現出了無比燦爛的笑容「上,為何不上?」
是的,這種關頭,也只能咬緊牙關,不顧一切地上了。
假設敵人中了計,也不可能留下什麼後著吧。
英布整理了一下紊亂的腦海,嘴角微提,把大刀往前一招,張開嗓子大吼一聲,身後千餘步兵也隨之殺聲大起,直往那群官兵處湧去。
「前排站穩,別亂動!」那個兵長見得曹軍發動攻勢,立刻高聲呼道。
見得官兵沒有迎上來,英布心裡不禁暗喜,以官兵這麼多的騎兵,本可在平地上展開陣勢以衝鋒迎擊,如今以靜制動,反倒埋沒了騎兵的長處。
「冀州有戰報傳來!」
郭子儀才正把話說完之際,殿外衛兵便傳來了話。
「快報。」李世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朝門外招了招手。
那傳令兵匆匆跑進了殿內,不敢直視眾人,飛快地走到大殿的前方跪下後,便開始把戰報如實報上。很快,殿上的一眾文武百官,連同李世民自己也陷入了沉默,直到戰報報完了,眾人依然陷在沉默之中。
那個傳令兵微微抬起了頭,見眾人仍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欲,不由得慌張了起來,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要知道在這個充斥著莊嚴氣氛的太極宮內跪著,那是一件頗為讓人受罪的事情。
在體內醞釀了好一會兒,正欲開口,李世民又把話吞了回去,僅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站在李世民身旁的郭子儀也不知應該如何開口,這種情況確實有點尷尬,殿下文武百官也是有口開不得,這更是難為了那個跪著的傳令兵。
「你......先起來吧。」郭子儀看了看李世民,朝那傳令兵說道。
那個傳令兵朝李世民看了一眼,見李世民點了點頭,於是戰戰競競地站了起來。
「張合的軍隊,還剩下多少人?」郭子儀問道。
「回大人的話,只剩下八百多人,全都撤到冀州城裡去了。」傳令兵答道。
「損了兵,折了器......」李世民又深深地呼了口氣,緩緩地搖搖頭「令公啊,你怎麼看?」
「賊兵沒有把所有器具都清掉,張合跟周亞夫帶走的還有少量,」郭子儀答道「衛青也不會閒著,此刻在冀州那邊應該也開始製造著攻城的器具了吧?」
「這可難說,誰會料到敵軍來個突襲?」尉遲恭搖頭道「而且一來還要兩個一起來。」
「不,我們不知道,不代表身在冀州的衛青會不知道,而且曹操跟項羽也不像那些會坐以待斃的人,」秦瓊搖頭表不同意尉遲恭的看法「他應該很清楚我們所做的一舉一動都在敵人的掌握之中,張合跟周亞夫的援兵會不會被敵人虎視眈眈,衛青肯定要比遠在長安的我們更加清楚。」
「我覺得,應該先清楚一下衛青那邊的情況,再決定什麼時候朝下一處打過去,」郭子儀道「曹操既然能跟項羽聯手來突襲我方的後援部隊,那就意味著,未來的一切戰事,都可能會同時面對這兩個敵人。」
許昌城的牌子高掛於城門上,英布臉上笑容難得燦爛。十年了,終於吐氣揚眉,這種心情還是不難理解的。
郭嘉也很罕有的在城下迎接英布跟狄青兩人進城,其臉上也還是掛著那淡淡的微笑,不論何時何地皆是這個表情,這倒讓英布有點不自在。
「什麼感覺?」郭嘉笑問道。
「釋懷......了吧?哈哈......」英布笑了數聲,嘴上說的是「釋懷」二字,但在郭嘉看來倒是笑得不太釋懷。
郭嘉笑了一聲,看了看旁邊走過的狄青。
「辛苦了。」郭嘉朝狄青道。
狄青看了郭嘉一眼,硬是擠出了一個微笑,點頭示意。
「別把那事兒放在心中,成敗已定,沒有什麼好想的。」目睹兩人的反應,郭嘉似乎亦心中有數。
話音剛落,走了沒數步的狄青立刻停住了腳步,正笑著的英布,臉上的笑容愈顯得僵硬。
「軍師真神人也。」狄青的嘴角帶著一丁點兒微笑,倒有點像郭嘉嘴上的那絲笑意,只是話說完了,狄青又邁開了腳步往前走。
英布看了看狄青的背影,也一言不發的走了,整個氣氛立刻變得有點不快。
郭嘉沒有再說什麼,雖然他明白自己應該說點什麼開解他們一下,但作為一個從軍的人,對勝負的執著並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解決的。
不,這或許不應該用「對勝負的執著」這六個字來形容。
雖然這個勝他們也有份兒。
收了得勝之兵,李牧換了身便裝,洗了個熱水澡,滿懷愜意地回了房間,只見趙奢正在房中看著書。
「不簡單啊,」趙奢詭異地笑了一聲「硬是把那英布跟狄青所爭回來的功勞全撈走了。」
「也別這麼說,合作無間嘛,還什麼功不功勞的,」李牧不以為然地笑道,只是心裡仍是不免暗喜的「最重要的是官兵這下被削了利爪,衛青恐怕要頭痛上一陣子了。」
「不,據探子回報,冀州城好像有著製造攻城武器的情報,具體仍不清楚。」趙奢聽畢,搖了搖頭「官兵增援的舉動如此高調,衛青畢竟老練,我們想到的,他也能想到。」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至少他們是少了許多跟我們硬拚的籌碼了。」李牧緩緩坐了下來「你覺得......官兵會朝哪裡打?」
「這事兒我說不準,」趙奢笑道「不過,如他們現在的兵力狀況,不論打哪裡都是腹背受敵。」
李牧又笑了一聲,比起先前的笑聲,這次似是笑得開懷多了。
此役可謂打亂了官兵的如意算盤,李世民原意是讓張合和周亞夫的這支部隊為冀州添兵,還有必須的攻城武器,這次受到曹項兩大勢力的夾擊後,這支三千人的支援部隊只剩下一千不到,會合後,冀州的兵力只有四千左右。
也就是說,情況基本上與前陣子沒有任何變化。
「平原大約有三千兵,許昌三千餘,不足四千,」衛青看著地圖,一臉愁容「冀州只有四千多騎兵,不論朝哪裡攻,都會露出空隙讓敵人從背後打來,腹背受敵,死路一條。」
「要不......抄小路直取陳留,陳留兵少將寡,正是脆弱之地。」一旁的呂布注視地圖良久,緩緩說道。
「不行,」霍去病搖了搖頭,平時表情淡然的他,此刻也皺起了眉頭「區區四千兵力分散到兩個城池,而敵人的兩大據點一個沒破,這只會讓自己的兵力被分散。」
「難以抉擇的三岔口嗎?」衛青右手握成拳頭貼著嘴脣,眉頭稍微皺了皺「不,或許出口......只有一個。」
入夜的西川顯得有點寂靜,街上行人雖然寥少,但倒也算是井然有序,放眼各類民舍,夜不閉戶,如不是有著極佳的治安和生活環境,這種境況是不可能出現在眼前的。
打更的聲音在大街小巷裡悄悄地迴盪著,因無法入睡而閒著無事巡街的人影漸漸清晰,打更者朝來人微微彎腰敬了個禮,便自去了。
那人打了個呵欠,對他來說,西川可謂十年如一日,在諸葛亮的治理下,這裡的人民確實大多都安居樂業,衣食無憂,治安良好,沒有惡霸,沒有強豪,沒有所謂的權貴欺壓。
當然,這個人對於這些也沒有多大的興趣,他腦裡所想的不是什麼安國興邦,其實他也只是想吃上一頓安樂飯,然後用自己的雙手把天下平定,然後安享晚年,渡過餘生。
這個理想在這個時代並不罕見,至少這些莫名其妙來到這裡的數十個人裡,不少都是如此。
蜀地一向多雲,只是今夜分外明亮,頂上月光灑個滿地,於是這人的睡意便更少了。
無它,這個人對月亮一向難以釋懷,月亮對於他確實有著很......深遠的意義。
仍記得當年,楚漢相爭......
那一晚,天上也是掛著一個這個樣子的月亮,不太圓,可是很亮。
他的腦海中不自覺浮現了一個人的名字,不太奇特,可是很好記。
「蕭何......」
此時此地,卻又讓他想起了許多事情......腦海里一幕幕的輝煌,一幕幕的歡呼,欣喜,都讓人難以忘懷。
在巔峰所收集的回憶,總是那麼的勾人。
「暗渡陳倉......」
「哈哈......」
一小陣輕狂的笑聲傳來,為這平靜而寫意的蜀地添了一分狂意。
野心總是讓人的心痕癢難耐,無法按捺。
像是過足了癮,睡意漸漸襲來,他又打了個呵欠,搔了搔頭,拍拍屁股打道回府了。
作者:
tung9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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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8-29 01:58 PM
第五卷 狂潮 第九三回 唯有奇謀
叮叮咚咚的聲音不住地從冀州城內傳出,或許這有點擾人清夢,但衛青徹底難眠的原因並不在於此。
為了能讓所需的器具盡快造好,衛青採用了工匠輪替的方法,三批工匠由早上做到中午,中午做到深夜,深夜做到早上,工匠的休息很充足,倒是衛青自己卻沒什麼睡眠休息的時間。
但讓他沒睡好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他要去監督這些工匠們,應該說原因有太多,多得連他自己都快要崩潰了。
霍去病這夜顯然也沒有睡好,踱到了一臉愁緒的衛青面前,笑了一聲。
「都多少天了,就不能擺出個輕鬆一點的樣子嗎?」
跟衛青截然不同的是,霍去病是那種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典型,在他看來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到了那兒再想就是了-但衛青很明顯就是剛好相反的類型。
「病兒啊,」衛青看了霍去病一眼,意味深長地苦笑了一聲。「若你在自己的人生中,找不到一點煩惱的話,那是難能可貴的事啊。」
「哈哈,」霍去病聽出了衛青的弦外之音,不禁失笑。「那是傻子的天賦,我可沒有這種福份。」
「可不是嘛,做人這事,總有悲有喜,」衛青的表情又沉了下來,帶著苦笑的嘴角稍稍揚了一揚,但那股不快卻欲蓋彌章。「誰都避免不了。」
「我這小外甥兒,」霍去病笑著搖了搖頭,走前數步,在衛青跟前蹲了下來。「不就為你解憂來了嗎?」
漢中地處成都與長安之間,從長安入川有兩條路,一是從天水入武都,再到梓潼;二是越過秦嶺,直接從漢中之路取梓潼。換句話說,取漢中之道走,距離更短一些。
昔日北伐時,魏延曾獻計諸葛亮,以奇兵出子午谷,不出十日可到長安。而從漢中出兵,越過秦嶺直取長安,短則十二三天,長則二十餘天,也正因如此,當漢中被諸葛亮攻下的消息傳到長安時,滿朝上下都害怕諸葛亮不知會在哪一天出奇不意地突襲長安。
當然,不被這種小事嚇到的人還是有的。
「是大唐的郭子儀,郭先生嗎?」
來者看了看說話的衛兵,有點意外地點了點頭,他沒有想到自己會被眼前這個守著城門的衛兵認出來。
「我家主公在府中等候已久了,就等先生你過去呢,請隨我來。」
衛兵的彬彬有禮讓郭子儀感覺更加意外,而且......看來諸葛亮確實也猜到他會過來呢。
在那衛兵的帶領下,很快便到了諸葛亮所在的府邸。從外觀看來這府邸並不大,在長安來說,這只是一般中小型大小的民宅而已。郭子儀下了轎,打量著眼前的府邸,笑了一聲,讓隨行的隨從留在了門外。
「大人,身在敵城,這樣做未免......」那隨從勸道。
「哈哈,諸葛亮何許人也?他要真想把你和我給殺了,」郭子儀笑道。「我倆也沒命走到這裡吧。」
「城門那裡行人甚多,待你進去了府邸裡,再把你給殺掉,神不知鬼不覺,好掩人耳目。」那隨從續道。
「大唐派使者來交涉,不明不白的便死掉了,跟在城門那裡眾目睽睽之下把我殺掉又有什麼分別?」郭子儀笑語畢,揮了揮手示意隨從留下,便隨那衛兵進去了。
諸葛亮早坐在廳那處沏著茶,見郭子儀來了,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郭令公真英雄也,」諸葛亮站起來,走前兩步,拱手笑道。「隻身前來,就不怕孔明......耍什麼花招麼?」
「諸葛先生若真要耍什麼花樣,那又何必早早派人在城門迎接我來這裡?於理不合嘛。」郭子儀笑著答道,顯得相當的從容。
「看來大家都是明白人。」諸葛亮笑了笑,坐回了座位上。
「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那郭某也不怕開門見山了。」郭子儀道。
「請說。」諸葛亮拿起了茶杯,小心翼翼地喝了口,悠然笑道。
「如今天下大亂,東有項羽曹操,南有孫武和江南一眾占山為王的亂黨,先生以為,若官兵要重奪天下,復興大唐江山,當先攻哪裡?」郭子儀道。
「哎哎,令公還以為我是那個隆中躬耕的......孔明嗎?哈哈哈......」諸葛亮大笑數聲。「非也非也,孔明再非那個懷著雄心壯志的小夥子了,什麼雄才大略,不敢提什麼愚見。」
「那......不知先生以益州為據,先取武都,後下漢中,是有什麼打算呢?」郭子儀瞄了瞄諸葛亮,也不甘示弱地笑道。
「國無君,天下之土,仍屬李唐耶?」
一把老沉的聲音從內堂傳出,兩人住了口,只見一個老人徐徐步出,步履頗小,看起來已過花甲之年,恐怕也年近七十了。雖則腳程稍慢,但說話中氣卻仍十足,臉容堅毅,不像是一個普通老人該有的氣息和氣勢。
「這天下本屬李唐,一場地震,不應以改變這個情況。」郭子儀打量來者,心道來者不善,卻仍拱手示意,表示禮貌。「在下郭子儀,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免高,敝姓左。」那老人慢慢地坐了下來,注視郭子儀良久。「不知郭大人認為,『官兵』兩字,在天下間有多少人認同?」
「曾讀聖賢,知道何謂忠,何謂終者,便認同矣。」郭子儀答道。
「先生言下之意,即不從官兵者,即為亂臣賊黨?」老人皺了皺眉,再問道。
「天下各黨,試問又有誰不視非己者為敵人?何況我等以『官兵」自稱者?」郭子儀毫不猶豫地答道。
那老人沉默了數秒,一直嚴肅的臉上忽然現出了微笑,然後搔了搔頭。
「亂臣賊黨啊......」老人微笑著搖了搖頭,一臉無奈地看著旁邊的諸葛亮。「真想不到,你和我都有被人這麼稱呼的一天啊。」
諸葛亮笑而不語,繼續細味著手中的那杯茶。
郭子儀站在原地,腦海里在組織著究竟這句話用意為何,而且諸葛亮做了這麼多,用意又為何?這一直都是個謎。
「孔明有一事相問,」諸葛亮瞄了郭子儀一眼,笑道。「先生覺得,要使天下歸順,李世民該以何服人?」
「郭某記得孔明先生昔日的主子劉備曾說過:『唯賢唯德,能服於人。』」郭子儀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是對待百姓的方法,那對待你的敵人呢?」諸葛亮笑道。
「我皇仁德,對待敵人,當以武和德待之。」郭子儀答道,他似乎聽出了這兩個人說這麼多,為的是什麼了。
「既然如此,煩請郭先生跟大唐一眾文武通報一聲,」諸葛亮笑道。「孔明就和左將軍在漢中靜候大唐的武德。」
郭子儀沉默了數秒,雖然他心裡早就有數,但這話從諸葛亮口中從容不迫地說出來,還是讓他有點意外。
「這可以理解成,是對我們官兵的一種不信任嗎?」郭子儀點了點頭,問道。
「你應該理解成,這是對官兵的一種信任,」左將軍答道。「我這人沒有什麼野心,諸葛先生也沒有,大家為的都是和平,大家都不願意把得來的權力無償地交給陌生的他人,哪怕你們名正言順,曾是這個時代的主人。」
「換句話說,你覺得跟我們打一仗,那就是最好的證明?」郭子儀皺著眉頭,語氣漸漸變重。「就為了證明我們官兵有實力,所以要用士兵的生命,還有百姓的勞力來浪費?」
諸葛亮突然笑了一聲,走到郭子儀跟前,從懷裡揣出一塊用布包著的硬物,並輕輕放到桌上。
「成都,梓潼,武都,漢中。」諸葛亮笑道。「四城奉上。」
郭子儀吃了一驚,剛才胸內那淡淡的一股怒氣頓時全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人玩弄了一把的感覺。他看著那個被包著的印章,心道原來諸葛亮跟那個左將軍都一直在試探自己。
「如果你給我的答案是『那你等著漢中被攻破』之類的說話,那我們永遠都不會為官兵效力,」諸葛亮笑了一聲,退後數步,回到了自己本來的座位上。「但願李世民也有著這樣一顆憂國憂民的心。」
「聖上若沒有憂民之心,那他何德何能創出貞觀盛世呢?」郭子儀笑道。「大家渴望的都是和平,誰都不想多一位老百姓和士兵丟自己的性命,不是嗎?」
冀州城內,工匠們漏夜趕工的聲音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但衛青覺得,今夜或許能稍微睡得安心一點了。
當然,說的是或許。
「能行嗎?」衛青半信半疑地皺起了眉頭。「我覺得未免有點過於理想......或者說,冒險。」
「舅舅,這一步棋,沒有任何的風險不是嗎?」霍去病自信滿滿地笑道。「敵人中計就依計行事,不中計就將計就計。不論哪個結果,贏的都是我們。」
「那你有信心嗎?對手可是那個被稱為趙國的守護神的李牧。」衛青道。
「別被那個李牧的名氣騙了,」霍去病失笑道。
「你認為有哪一支步兵能在平原上抵住我們在晉陽訓練了這麼多年的精良之師嗎?」
那一年,李牧北上雁門,挑戰中原騎兵沒有戰勝過的一支兵團-匈奴騎兵。
匈奴人自幼在馬背上長大,在草原上馳騁奔跑是家常便飯,要跟匈奴明刀明槍的在平原決戰,以中原騎兵的戰力來說,換來的結果肯定是一場慘不忍睹的屠殺。
情況就跟此時此刻同出一致,衛霍呂三人所率領的騎兵團同樣橫行天下,在平原上可謂無人能敵。
「如果跟官兵在平原上扛上了,你打算怎麼做?」趙奢問道。
「撤。」李牧不假思索地答道。
「就這樣?」趙奢聽畢,不禁失笑道。
「你會跟那支騎兵打嗎?」李牧反問道。
「騎兵雖然霸道,但騎兵......總有騎兵無法彌補的缺點啊。」趙奢笑道。
「沒用的,」李牧搖頭道。「攻城戰,山戰,林戰,還有短距離突襲,騎兵的缺點在哪,他仨比誰都清楚。」
「那你的意思是......」趙奢沉吟了數秒,問道。
「跟戰力明顯高於己方的軍團交戰,重點有時候不應該放在敵方的士兵身上,」李牧先是沉默,然後緩緩笑道。「這樣說你明白嗎?」
那一年,李牧用一千三百輛戰車,一萬三千騎兵,五萬步兵和十萬弓兵,將快意入侵的十餘萬匈奴騎兵全殲於雁門。
自此之後,匈奴人十多年不敢進犯趙國邊境。
就跟西漢時的衛青和霍去病一樣,只是今次換了換角色,衛青和霍去病扮演入侵的匈奴人,帶著三千精銳騎兵南下中原;而李牧則依舊做自己。
「你說,這世界上......能有無敵之師嗎?」
李牧靠在垛墻上,若有所思地看著遠方,忽然又笑了一聲。
作者:
tung9943
時間:
2011-8-29 01:59 PM
第五卷 狂潮 第九四回 縱橫沙場
在這話開始之前,首先糾正一下自己的錯誤,由於錯誤的地理知識和資料搜集,我把冀州城的位置搞錯了。
所以冀州從這話開始會修正回鄴城,這話之前的冀州也看成鄴城就可以了,不便之處,敬請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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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瘋狂的年代,情報的來回也異常的瘋狂。
每個將軍每個謀士都有自己處理和控制情報的手法,人人各出奇謀,各有千秋。
若不是身臨其中,親身感受其中的奧妙,根本無法想像在這表面看來風平浪靜的情況下,原來早已經明爭暗鬥了好一大陣子。
一個城池中或許會有著數十甚至上百個細作,所以在那個年代的人,經過一輪商量決策完畢後,命令不會立刻下達軍中......
得看看他想把那情報洩漏到哪個程度。
「報!」
門衛聽得叫聲,朝聲音看去,只見一個騎著馬的人正朝這裡跑來,到近了一看,見是熟臉孔,便知道是鄴那邊傳來消息了。
那人迅速滾了下馬,匆匆跑過大門,穿過中庭,只見李牧安坐於主室之中,看了看來人,點頭示意。
「報,鄴好像有動靜,衛青好像要出兵攻許昌了!」
李牧停下了揭書的手,慢慢把書本放到桌上,笑了笑。
「細作的情報是怎麼樣的?說來聽聽。」這重大的消息到了李牧的耳中,卻看不出什麼緊張的神色。
「衛青大張旗鼓的說要攻打許昌,這事整個鄴上下都知道了,就算沒有細作,這消息也是沸沸騰騰的。」那人答道。
「這……」趙奢皺了皺眉,顯然是聽出了什麼端倪了。「喂喂喂,不對啊,衛青他……」
「這不是明擺著嗎?」李牧笑了笑,站了起來。「把消息散髮出去,讓弟兄們有個心理準備,三天後起兵。」
趙奢似乎也對此早有心理準備,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衛青發計了。
下挑戰書了。
李牧笑了一聲,收好了桌上的書,悠然步出主室。
「不會覺得……這是計謀嗎?」李牧召開的會議上,一個謀士如此說道。
「你指的是什麼?請詳細說明。」李牧答道。
「官兵據點為鄴,前為許昌後為平原,攻許昌,即以背示平原,衛青真要攻許昌,為何大張旗鼓宣示自己的下一步?」那謀士道。「屬下以為,這是衛青的聲東擊西之計,待我等殺到鄴之下,滿心以為能得手之際……」
「夠了,」還未等那謀士說完,李牧便打斷了他,臉上竟還掛著笑容。「聲東擊西……這意思我大概記得,我只能說,你的思路不正確。」
「大人你的意思是……?」一旁的謀士一臉疑惑地問道。
「在定計之前,先要代入敵人的角色之中,設身處地想想,若是你,你會怎麼做?」李牧笑道。「好了,我要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若你是衛青,你會打許昌,還是打平原?」
頃刻間,一眾謀士議論紛紛,不出一會兒,都靜了下來,看他們臉上慚愧的表情似乎是悟到什麼了。
「明白了吧?」李牧笑道。「這不是什麼聲東擊西,是調虎離山啊。」
「還是非出不可的一著。」
像是回擊衛青的戰書一般,李牧出兵鄴的事情也同樣大張旗鼓,所謂的細作突然變得毫無用處。
而這事恐怕也早在霍去病的預科之中,他固然知道李牧是個慎重的人,但慎重歸慎重,要冒險的終歸還是要冒險的。
對於李牧的舉動,坊間亦早已議論紛紛的,有說李牧過於衝動的,有說李牧勇猛果敢的,但真能洞悉出背後所有的玄機和原因的,似乎並沒有多少個人。
只有趙奢清楚為什麼一向以謹慎耐心著稱的李牧,竟然會捨棄緊守平原的大好機會而選擇直赴鄴。
許昌
收到消息的郭嘉站在庭園裡,看著池塘漸漸出了神,致使坐著四輪車的孫臏已在他身後了,仍全然不知。
「軍師心裡迷惑嗎?」孫臏笑道。
郭嘉稍稍吃了一驚,回身一看,見是孫臏,臉上立刻回覆那個慣常掛著的微笑。
「李牧做事,徐如林,動如雷震啊。」郭嘉雙手擺後,淡淡道。
「他明白脣亡齒寒的道理,那對我們跟項羽都有利,」孫臏笑道。「李牧此舉,為的是我們配合吧?」
「衛青耍的把戲並不高明,為的只是引出李牧,李牧應該也很清楚,但如此爽快進了圈套……」郭嘉捏著下巴,雙眉微皺。「難道……河內那邊……」
「你認為……李牧是……」孫臏說著說著,也漸漸進入了沉思。「恐怕真是這麼一回事。」
「找人通知河內跟洛陽的細作和探子,速去速回。」郭嘉皺起了眉頭,顯得有點憂心。
河內位於洛陽東方,是與晉陽之間的橋梁,但其實河內跟洛陽之間的距離要遠大於跟晉陽之間的距離,而從河內到許昌,只需渡過黃河,然後便是一段很短的路,算起來其實就是跟洛陽的兩倍距離。
換算成日子來算的話,大約是十多天,若是行軍比較快的將領可能只要十天便可以了。
秦瓊顯然不是速度型的將領,他奉郭子儀之命跟尉遲恭領二千五百兵駐守河內,而郭子儀此舉的用意也很明顯,這支援兵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留在河內,就足以讓郭嘉膽寒了。
「衛青發布消息,說要攻打許昌,這裡是計一。」對於雙方這一連串看起來簡單但荒謬,但實際上很複雜的舉動,英布和冉閔這兩名大老粗第一時間表示完全不明白,而一旁的狄青也似乎有點想不清楚,於是郭嘉開始了解說。「首先第一個假設,李牧不出兵,衛青領兵攻打許昌,那先前我們跟平原所作出的犄角之勢失去,官兵的對手便只有我們一個了。」
「可是,我們許昌兵多將廣,而且城池的防禦措施也做得很足夠了,就算他們打來了,也不一定能贏吧?」英布皺眉道。
「所謂的犄角之勢,就是一方失,一方補,所以衛青才會頭痛,因為他們兵力不足,攻許昌,平原乘虛攻鄴,反之亦然。」郭嘉答道。「現在他們表明要攻許昌,若李牧不出兵,那衛青便可起兵攻來許昌。所謂的犄角之勢不再,若全力攻一個城池,那總比留兵在城裡或是分兵攻打要來得輕鬆吧?」
「全力出擊,那鄴不就空虛了嗎?」英布道。
「你先聽下去吧,這個問題我等會兒再說。」郭嘉笑了笑,然後繼續說道。「第二個假設,李牧出兵了,衛青留守鄴,於是得償所願,能以野戰決勝負了,這就是衛青所打的如意算盤。」
「那……如果我們攻過去,夾擊官兵呢?以官兵的兵力並不一定能抵擋住我們。」冉閔道。
「這應該就是李牧猜想的第一個問題,」郭嘉笑道。「衛青這一著其實對現況並沒有任何幫助,明眼人都能看出利弊,那衛青貿然出兵,原因應該只有一個,就是李世民那邊來援兵了。」
「援兵?如果是援兵的話,那應該是……河內吧。」英布皺了皺眉。
「所以若李牧遲遲不出兵,河內的援兵就可以配合衛青的行動圍攻許昌。就算此時李牧出兵急襲鄴,以平原與冀州如此長的距離,李牧就算再高明也不可能隱藏住自己的行蹤,相反地,以許昌跟鄴的距離,那些援兵完全可以輕鬆回守鄴。」郭嘉點頭道。「若李牧出兵了,衛青便能以最簡單最直接,同時也是以勝算最高的方式對上李牧了,而且在河內的援兵也能支援。」
「說起來,百利而無一害啊。」站在一旁盤著手的狄青喃喃道。
「那李牧猜想的第二個問題呢?」冉閔問道。
「官兵雖然元氣大傷,但士氣依然高漲,一眾官兵深信那三個將領的能力,認為在平原上沒有人是他們的對手,」郭嘉笑道。「若真要徹徹底底的擊垮官兵,那就意味著要在平原上以野戰的方式將官兵幹掉。」
「所以李牧打算這麼做?」英布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誰知道呢,」郭嘉笑道。「反正……他這兵是必須要出的,總要冒一冒險。」
平原的兵力不多,李牧點了點,三千左右,一半是普通的步兵,四分一弓兵,四分一騎兵。
若要領兵打衛青,二千五百兵,不足一千弓兵,不足一千騎兵,然後剩下的千餘全是步兵,真跟官兵在平原打起來,那肯定是必敗無疑的,換成是孫武或是白起,結果也是一樣。
但李牧也知道這一場硬仗終究是要打的,不論是對於自己、項羽還是曹操來說,都不可能一直避下去。
對於這場硬仗的過程和結果眾說紛紜,有很多人都不看好李牧此次的舉動,因為隨著官兵的調動漸漸明朗,河內的秦瓊和尉遲恭成了官兵最大的籌碼,這支軍隊既可支援衛青抗擊李牧,也可急襲許昌,故勿論成功的機率高不高,但這支軍隊的存在肯定是會讓郭嘉有所顧忌的。
不過李牧顯然不以為慮,領著二千五百精兵浩浩蕩蕩的來到了鄴城西北方百餘里下了寨,接連十天沒有動靜,似是示意官兵此處為決戰的地點。
讓人不解的是,李牧下寨的地點背著黃河的其中一條支流,水甚深亦頗闊,正是犯了兵家大忌-背水下寨。
消息傳到了鄴,眾人在會議上琢磨討論了很久,都搞不清楚李牧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李牧這人多謀,以他一向謹慎的性格,我認為這是疑兵的機率較高。」張合道。
「不,我們尚未出城,李牧這麼快便出示疑兵之計,於理不合。」周亞夫搖頭道。
「或許李牧的用意在於,想藉此打亂我們的部署而已,」霍去病看著地圖良久,緩緩笑道。「背水下寨,之所以被視為兵家大忌,是因為一旦遇上什麼狀況無法第一時間撤退,李牧這樣做,就是在跟我們說:『你們沒有能力將我擊退。』」
霍去病的分析讓眾人陷入了沉默,站在旁邊一直不發話的呂布臉色尤其難看,張合搔了搔臉,顯得有點不自在。
「李牧下寨附近的地形除了那條河以外皆是平原,還能耍什麼花樣嗎?」魏延為人一向好勝,此刻流露的表情顯然有點不快。
「不,那處附近平原占多數,但樹林而遍布不少,大小參差,李牧敢在那裡下戰書不是沒有目的的,」衛青搖頭道。「他這人一向不打沒把握的仗,不然也不會創下不敗戰績。」
「這麼說來,他早就有一連串的計策,只等我們殺過去嗎?」呂布皺了皺眉,問道。
「不足為奇。」
衛青的眼神裡閃過一絲不安和疑惑,但很快又轉為堅定。
用兵之人一向看重勝負,但往事畢竟是往事,在昔日那個年代所創下的戰績畢竟只是那個年代的事情。
每個名將,每個將軍,都肯定還會對自己的能力抱有一定的信心。
不然,如何能稱為名將?
「前面一百五十里處,便是李牧下寨之地。」參軍道。
「有什麼動靜嗎?」衛青點了點頭,問道。
「仍然按兵不動,不見有任何異樣。」參軍答道。
「在敵寨附近樹林不多,亦不密集,布置伏兵的可能性並不高,」霍去病走了上前。「舅舅給我一千精騎,明日日出之時便是李牧兵退之時。」
「不,李牧非英布狄青可比之流,奇襲這種小把戲絕不可能在這種明刀明槍的情況下得手,更何況這裡一馬平川,你我的動靜彼此皆了如指掌。」衛青搖頭道。
「那衛兄,你有什麼打算?」呂布問道。
「李牧背水下寨,無非是布下疑兵,讓我們東顧西忌而已,」衛青笑了一聲。「何不三路出擊,迂迴直取皆出,讓他落荒而逃,好一挫他的銳氣?」
李牧跟官兵相比,除了兵種上的不足外,兵力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此次交戰,衛青領了三千騎兵,而李牧的二千五百兵內,兵種參差不一,雖說多變性強,但在平原上談論多變性,那自然是空話。
於是在第二天,在距離敵寨五十里的情況下,衛青自領一千五百騎兵從正面突擊,呂布跟霍去病各領七百五千騎從兩側攻擊-明擺著的以多欺少。
「三路突擊嗎?」趙奢笑了笑。「看來是要趕盡殺絕啊。」
「無非是想逼我們向平原那邊退罷了,騎兵勢銳,不可硬拼,就隨隨他們,先退了吧。」李牧點了點頭,也笑了一聲。
號令既下,曹軍迅速拔了寨,渡了河,消息傳到官兵那裡,衛青才明白到李牧才玩什麼把戲。
「傳令三軍,止。」衛青稍稍低下頭,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此處河流不多,約為三四道,李牧此舉不過為挫我軍銳氣,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他是在打這個的算盤嗎?
平原雖利騎兵突擊,但河流跟支流頗多,一旦被敵軍渡河成功,被敵軍弓手反咬一口的機會很大,而且前方不遠亦有樹林群……
李牧,深不可測啊。
「舅舅。」喝停了突進的軍隊,霍去病跟呂布都趕了過來。
「先不要用太快的速度攻過去,總之不要讓士氣太快流失,」衛青道。「李牧想用迴避的戰法消耗我們的士氣和戰意,待時機成熟便反咬我們一口。」
「如此說來,先不要讓氣勢起來?」呂布皺眉道。
「嗯,先不要那麼快麻痺將士們,誰也不知道李牧什麼時候才會應戰,若每一次突進都把士氣鼓舞到頂點,而李牧又每次都避而不戰,那將士們很快就會戰意全失,」衛青點頭道。「李牧縱橫沙場多年,士氣流向他用嗅的都能嗅到,不要讓敵人有機可乘,知道嗎?」
「若李牧看準時機,在我們的士氣和氣勢還未催谷起來的時候展開突擊,那……」霍去病搔了搔臉,有點懷疑地說道。「我跟奉先只有七百五十騎,李牧若來襲,不一定能抵擋得住。」
「你的意思是……」衛青眨了眨眼,似乎聽出了霍去病的意思。
「李牧是想讓我們自己將士氣卸下,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正是此舉吧。」
霍去病冷笑了一聲,朝敵寨的方向看了過去。
「他這人,老謀深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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