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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滄海明月 -【問鼎記】《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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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ounery
時間:
2009-4-30 05:08 PM
標題:
滄海明月 -【問鼎記】《全書完》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0-1-9 11:26 PM 編輯
【小說書名】: 滄海明月
【小說作者】:問鼎記
【作者簡介】:無
【內容簡介】:邵書桓只是宰輔大人府中不得志的偏房所生,爹不喜、娘不愛,原本只想著賺幾兩銀子,買一所房子,討個老婆平平安安過日子的——但世事無常,兩代人的恩愛情仇,把他逼上一條權謀算計、問鼎天下之路!
給我一個起點,我就能夠改變整個歷史……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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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ounery
時間:
2009-4-30 05:09 PM
001章 冤枉
大周國邵府——
「太太,求求你,不要在打了,再打……你就把桓兒打死了……」邵府正房門前,一個穿著青衣小襖,繫著蔥綠色面裙美貌婦人,正哭得梨花帶雨一般,跪在地方,不斷的向上磕頭,苦苦哀求。青衣美婦的上位,雕花棠木椅子上,端坐著一個五旬不到的貴婦,手中端著白瓷青花茶盅,如同是沒有聽到青衣美婦的哀求,慢慢的品著茶。
貴婦的身後,站著幾個姬妾打扮的女人,都是濃妝豔抹。左右兩邊,各侍候著幾個十五六歲俏麗的小丫頭。
「太太,桓兒雖然該死,但畢竟也是老爺的骨肉,求求您,別在打了……」青衣美婦再次向上磕頭道。
端坐在椅子上的貴婦依然是無動於衷,心中卻是著惱,不提老爺還罷了,提到老爺,今天非好好的教訓這對母子不可。
青衣美婦正欲再次求情,門口,管家林福走了進來,垂首侍立,回道:「回稟太太,三爺又暈過去了。」他一邊說著,一邊不由自主的偷偷的看了看青衣美婦。
青衣美婦一聽,眼前一黑,耳畔嗡嗡作響,竟然像是天空響個了霹靂一般,差點就支撐不住——
「太太……」青衣美婦聲嘶力竭的叫道,「求您了,你要打,就打我吧……」
原來,那貴婦素大周朝宰輔邵赦之正妻方氏,青衣美婦是邵家家生奴才,本姓周,十五歲進府侍候,被邵赦看上,後來做了通房丫頭,俗稱「跟前人」,生育一女一子後,就被邵赦納在房中,成了周姨奶奶。
那邵赦雖然另有著幾房姬妾,但除了正房方夫人生育兩兒兩女外,就只有這個周姨奶奶生了一兒一女。
這事情的起源說來也是奇怪,邵赦奉詔在外,代天巡牧。昨天乃是重陽佳節,方夫人就帶著家族一干子女看戲吃酒,準備好好的玩樂一天,不料到了晚上,方夫人跟前一個大丫頭喚作月荷的,竟然好好的自縊死了。
雖然說死個奴才,不是什麼大事,但如此佳節中,好好的死了人,方夫人心中卻憋著一股氣,尤其這丫頭還是她貼身緊隨的親信丫頭,於是追問之下,不料有小丫頭說——三爺在房裡,拉著月荷強暴不成,打了一頓,月荷就賭氣自縊了。
這還了得?方夫人頓時就變了臉色,急讓管家把邵書桓拿來追問,不料這邵書桓居然推得一乾二淨,根本不承認自己的種種過錯。方夫人頓時就動了真怒,令人傳來管家林福,動了家法板子。
這邵書桓並不是方夫人而生,而是那周姨奶奶所生,由於是庶出,平日裡在邵府就不被待見,眾丫頭僕役也都是看人下碟兒,如今眼見方夫人正在怒氣頭上,別說是求情的人,眾人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錯了。
但別人尚可,那周姨娘卻是打在兒身,痛在娘心,開始還忍著,後來眼見打的實在不詳了,原本邵書桓開始還掙扎的叫痛,漸漸的氣弱聲嘶,到最後,連一絲聲息也聽不見了。
周姨娘忙著跪下給兒子求情,苦苦哀求方夫人。她心中苦澀無比,若是真是兒子做了這等沒臉的事情,打死也不怨的,可是,她自己心中清楚,昨天下午邵書桓一天都好好的在家,連院子門都沒有出,怎麼可能有調戲丫頭強暴不遂之事?
但是,那小丫頭子說得有板有眼的,周姨娘雖然替邵書桓分辨一二,方夫人卻是不信,直說他們母子抵賴,更要嚴懲不貸。
卻說那方夫人聽得管家林福之言,又看著周姨娘跪伏在地上,不斷的磕頭哀求,這才慢慢的放下茶盅,淡淡的道:「皆是你們平日裡寵得他無法無天,才行出這等荒唐之事,罷了,我今兒也累了,姑且將老三攆出去,等著老爺回來,再定奪吧。」
「啊?」周姨娘聞言,頓時全身酥軟,癱瘓在地上,但站在方夫人身後的幾個姬妾,雖然一個個地頭順目,但眉宇之間的得意之色,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是!」管家林福忙著答應了一聲,又忍不住看了看周姨娘。
「林福,後院找一間空房,暫時安置老三,革除老三的一切份例月錢,等著老爺回來,開祠堂祭祀過祖宗,再將他逐出族譜。」方夫人輕描淡寫的道。
周姨娘又哭了起來,想要哀求方夫人開恩,但嗓子嘶啞,竟然連話都說不出來,她心中明白,一旦邵書桓被攆出去,從此就再也沒有機會進來,革除月錢份例,可讓他如何過活啊?
而且,被逐出族譜,從此再也不算是邵家的人,不光是邵家看不起,在外面也永遠抬不起頭來,這不是有意要絕她們母子嗎?
「你們都散了吧,我被鬧的煩了!」方夫人又淡淡的道。
眾姬妾忙著答應著,皆退了出去,周姨娘想起生死未卜的邵書桓,忙著跑了出去,院子中央一張長木凳上,一個清瘦的少年趴在凳子上,下身穿著一條半新的月白底褲,如今儘是血污。
「桓兒……桓兒……」周姨娘忙著將邵書桓抱住,只見邵書桓原本清俊的臉面白如紙,氣息微弱,竟是昏迷不醒。
林福想了想,喚過兩個小廝將邵書桓抬向後院。
「周姨奶奶,你也別哭了,你要是哭壞了身子,三爺可怎麼辦?」林福嘆氣道,「等著三爺養好了傷,老爺回來,你好好的求求老爺,讓三爺再進去就是了。」
林福看著一直哭個不住的周姨娘,不僅安慰道。
周姨娘想了想,問道:「這後院還有空房嗎?」
「有是有……」林福皺眉,這後院不過是普通奴僕的房舍,臨街正好還剩兩間空房,不過,實在是破落不堪。
「這……」周姨娘四處看了看,這地方也太破舊了,除了門口青磚圍牆還算完整,裡面兩間房子,木門上面的油漆早就剝落,只剩下被蟲蛀腐蝕、醜陋難看的木頭本色,房間裡面滿是灰塵,蛛絲纏繞,裡面的東西更加是桌翻椅倒,殘破不全,竟然找不到一樣完整的東西。
等著走到裡面,兩個小廝把昏迷不醒的邵書桓往地方一放,轉身就走了,竟然連一句話都沒有。
周姨娘心中明白,這兩個小廝都是方夫人的心腹,自然不是她使喚得動的。
「姨奶奶!」林福倒是看著心中不忍,低聲安慰道:「這地方有著五年沒有人住了,難免破舊一點,三爺將就著住著,等著老爺回來,姨奶奶求求老爺,有多少事不完了?」
周姨娘心中酸苦,嘴裡發澀,也說不出話來,只是點頭哭著,林福看著嘆氣道:「姨奶奶也別盡著哭,這三爺身上有傷,可不能在地上躺著,不如找些干草過來鋪著,又暖和、又舒服?」
周姨娘無奈的點頭,林福出去,回到邵府,招來平時自己使喚的幾個小廝,讓他們給周姨娘送了一些干燥的稻草、一床棉被過去。
那幾個小廝幫著把房間打掃了一下,在裡面房間鋪開草鋪,抬著邵書桓放在上面,周姨娘去自己房裡去來一些日常用品,並二兩散碎銀子,塞在林福手中道:「桓兒身上有傷,麻煩林管家找些傷藥……」說著,又滾下淚來。
林福收了銀子,點頭道:「姨奶奶放心就是。我這還有事,就先去了……」說著,逕自帶著小廝去了。
那周姨娘抱著邵書桓,眼見他臉色愈見蒼白,竟然連一絲血色都沒有,嘴唇乾裂,嘴角有著一縷乾枯的血跡,伸手摸去,不料摸去竟然一片冰冷,心中不僅大驚,探了探他的鼻息,一絲全無。
周姨娘感覺好像一桶冷水,從頭淋到腳後跟,通體冰冷,尤不死心,忙著摸了摸邵書桓的心口,又摸摸脈搏……
須臾,她呆若木雞,僵坐在邵書桓身邊,竟不知道時間過去幾許。渾然不知道外面夜幕籠罩大地,有一層白茫茫的霧氣升起。
「原來姨奶奶果然在這裡,太太那邊找姨奶奶呢!」突然,半掩的門被砰的一聲推開,周姨娘受驚的抬起頭來,卻看到方夫人身邊的一個丫頭,名字喚作「鵲兒」的,急衝沖的跑進來,口中說道,「太太那邊找姨奶奶,姨奶奶快過去吧!」
周姨娘置若罔聞,只是呆呆的看著那丫頭。鵲兒看著周姨娘神色不對,鬢髮散亂,目光無神,如今外面又漸漸的黑下來,心中沒來由的害怕,又說了一遍,見周姨娘依然不答,於是打著膽子,小心的走到她面前,低頭看了看她緊緊的抱在懷裡的邵書桓。
卻看到邵書桓連面皮眼色都變了,鵲兒心中極是害怕,小心翼翼的伸手摸向邵書桓的鼻息。
周姨娘突然受驚的大叫起來,一把抓住鵲兒的手,狠狠的將她推到一邊,口裡說著:「不要動桓兒……?」
「三爺……死了……」鵲兒雖然被周姨娘退開,但剛才卻已經摸到邵書桓的鼻息,別說是氣息了,邵書桓的身子早就冰冷一片。
周姨娘死死的盯著鵲兒,鵲兒向後退了兩步,然後突然撒腿向外踉蹌跑去,口中叫著:「不好了……三爺死了……」
看著鵲兒走了,周姨娘忙著又把邵書桓抱住——
「嗚……好痛!」突然,原本已經冰冷的邵書桓竟然輕輕的動了動,嘴裡模糊的說道。
「啊?」周姨娘又驚又喜,忙著低頭看向邵書桓,卻見邵書桓的臉色雖然依舊蒼白無神,但比先卻是有了一些生氣,雙目緊閉,正迷迷糊糊的叫痛。
作者:
jounery
時間:
2009-4-30 05:10 PM
002章 失憶
如今,邵府裡面眾所周知,那位庶出的三爺邵書桓,由於調戲太太的丫頭不成,導致太太房裡的丫頭月荷自縊死了。邵書桓被太太打了一頓,攆了出去,醒來後竟然失憶了,對原本所有的事情都一無所知。
邵府上至主子太太奶奶姑娘們,下至丫頭小廝奴僕,本來就看不起這個庶出的,毫無身份地位的三爺,如今就更加多了幾分鄙視。
倒是方夫人,眼見確實把邵書桓打重了,如今又犯了這病,賞了周姨娘二十兩銀子,讓她找個大夫給邵書桓看看。
那周姨娘本來是一個婦道人家,又是邵府的丫頭,從來沒有出去過,只能委託林福出去找了兩個大夫過來,診金藥費花了不少,邵書桓卻是毫無好轉,二十兩銀子轉眼看著就沒了。周姨娘只能把自已以前積攢的散碎銀子也拿了出來,想要再次找個好的大夫給邵書桓看看。
不料邵書桓卻說:「治不好就不算了,不如母親把以前的事情說給我聽聽,我記住也就是了。」
周姨娘想想也是,如今邵書桓已經沒有月錢份例,自已每月也不過二兩銀子一弔錢,原本就不夠,現在就更加拮據,那裡還請的起大夫?於是,她每天早上在方夫人房中侍候完畢,就過來邵書桓這邊,把邵書桓小時候的一些事情,以及邵府的種種,細細的說與邵書桓聽。
原來,這邵家乃是豪門世族,十分富貴。祖上與先帝建國大業有功,被封了國公,世襲罔替,如今老祖母還在,國公爺卻是早就沒了,余有兩子,也就是他的便宜老爹和大伯,如今自然也都是為官做宰的。
餘下的,他還有堂兄弟,堂姐妹、親兄弟姐妹,同父異母的……亂七八糟的,反正,邵書桓一時之間也記不得很多,只有一點倒是搞明白了,他就是那個奶奶不愛,老爹不親的偏房所生,無權無勢被人欺負,連家裡上等的奴才都比他體面一些。
而眾人見老爺、太太都不喜歡邵書桓,周姨娘又是個最軟弱、沒有勢力的,更是護不了兒子平白受辱。這邵書桓從小到大,也沒有像個主子一樣好好的過個日子,白白的頂著三爺的名,甚至連比他長兩歲的姐姐都遠遠不如。
話說這邵書桓養了一個月左右,漸漸的傷癒,能夠起來行走,原本破破爛爛的房間,也早就被周姨娘打掃的乾乾淨淨。
這日午後無事,邵書桓想著那個土灶平時用不著,放著實在難看,而且破爛之極,又佔了地方,反正他閒著也是閒著,於是便欲把土灶拆除,說做就做,反正這土灶也就是青磚、糙土堆砌而成,要拆了也容易。
正當邵書桓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周姨娘卻提著一個包袱,急急的跑來。
見著邵書桓忙的滿身灰土,搖頭道:「桓兒,如今你也大了,又在外面,也該用心好好的唸唸書,明年考個舉人才好。這又忙什麼,弄得一身灰土?」
邵書桓早就知道,他原本曾經考過秀才,這次若是中了舉人,就有機會進入官場,周姨娘臉上也有光,算是熬出頭了。對此,周姨娘委實期待得很。
「母親放心!」邵書桓忙著滿口答應,心中卻著實為難的緊,一邊忙著又把周姨娘讓到裡面房間,外面的房間裡,如今都是亂糟糟塵土飛揚。
周姨娘在裡面的桌子上放下包袱,邵書桓打開看時,果然是四書五經之流,這些東西他以前倒是看過,當然,這個世界的與他原本看過的也不同。作為一個撲街寫手,背書寫文章自然是不成問題,但已經撲慣了的人,實在不相信自己換個世界就腦袋頂著天花板,能夠一舉成神,金榜題名。
「太太今兒說了,讓我以後不要老是往外跑!桓兒,以後只怕我不能常常來看你了,你一個人,可的好好的過日子。」周姨娘一邊說著,一邊從寬大的衣袖內,取出一兩散碎銀子,塞在他手中,又道,「你也知道,為娘的也是沒有,但凡手中寬闊一點,也不至於讓你受委屈。你去買點書,好好讀讀……」說著又是嘆氣。
邵書桓也知道,這些日子周姨娘著實為了他花了不少錢,而且,身為偏房,周姨娘所得月錢實在有限得很,想要養活邵書桓和她自己,委實不容易。他有心想要說幾句安慰的話,但想想自己實在沒有一技之長,想要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賺錢絕對不容易。
周姨娘又拉著他的手,數說幾句,眼淚不爭氣的又掉了下來。
邵書桓忙著笑道:「母親不用傷心,桓兒從今天開始,就努力讀書,明年科考,一定考個進士回來,到時候也讓那些瞧不起我們母子的人看看。」
周姨娘嘆了口氣,這進士豈是這麼容易考取的?她也不敢在這裡多待著,起身出去,邵書桓送出門去,回來看著擱在桌子上的幾本書,有看看拆了一半的土灶,捲起袖子,繼續動工。
到了傍晚十分,邵書桓終於把整個土灶都全部清除,青磚正好重新碼了,將堂屋隔開分成裡外兩間,但就在清理地基最後幾塊青磚的時候,磚頭被搬開,一隻古舊的、幾乎和青磚一般大小的青色木匣子陡然露了出來。
邵書桓心中好奇,難道說真是走運了,拆個土灶居然翻出寶貝來了?他一邊想著,一邊抹去青色匣子上面的灰塵,仔細的看了看,匣子並沒有上鎖,只有封條貼著,不過,封條上面的字跡,卻是模糊不清,已有旁邊的一個方印,隱約可見「獨孤」兩個字,想來是某人的姓名。
邵書桓對這土灶地基發呆,這東西,絕對不是原本就應該在這裡的?他忙著四處看了看,只不過,這地方早就被他弄得亂糟糟的,而且,早先時候,周姨娘又給他收拾過,自然是一些蛛絲馬跡也看不出來。
但是有一點他卻是可以肯定的,這東西應該是後來有人藏在這裡的,大概看著這裡是一處破舊的空房,這匣子大小又和青磚不相上下,於是,抽去土灶下面的一塊青磚,把匣子塞了進去。
作者:
jounery
時間:
2009-4-30 05:10 PM
003章 獨孤九式
只是具體這匣子到底是什麼人藏在這裡的,何時藏在這裡的,是沒有空來取,還是已經不能來取了,或者、也許、大概過幾天某人就會偷偷的跑來取走?
一想到這裡,邵書桓不禁愣了愣,顧不上清理土灶地基,忙著把院子門死死的關緊,又找來一根木棍撐住,裡面的門就更加不用說了,門栓死死的拴緊,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裡面的房間,點燃蠟燭桌子上的蠟燭,撕去青色匣子上的封條,打開匣子。
邵書桓原本以為,藏的如此隱秘,這青色匣子裡面也許藏著寶貝,可是當匣子打開,他不禁傻了眼,匣子裡面居然只有一本薄薄的破書,一隻葫蘆形的小小瓷瓶。
「白高興了一場了。」邵書桓在心中叨咕了一聲,好奇心的驅使下,忍不住打開書籍看時,頓時又吃了一驚,這書籍並不是刊印的,而是手抄本,很娟秀的小楷,似乎是出自女子之筆。
扉頁上赫然寫著--余精研易學算數,窮途天命,心機耗盡,垂暮之年,偶有心得,集天地玄術、璇璣洞經典,創璇璣內經以及劍法九式,以傳有緣。
瓷瓶中有綠色丹藥「草還丹」三顆,乃余採集百餘種珍貴草藥煉製而成,每隔九天空腹服食一顆,可改善體質,增強內力,有助劍術大成。
紅色丹藥僅此一顆,為續命神丹……
下面署名是璇璣洞主獨孤玉靈。
邵書桓自然不知道這獨孤玉靈是什麼人,也不知道璇璣洞有是什麼地方,不過,看著這上面所寫,似乎……這破書竟然是武功秘籍?
璇璣內勁?劍法九式?那寫書的人又姓獨孤,難道是傳說中的獨孤九式?邵書桓一邊得意的想著,一邊開始流口水,咱要是學會了獨孤九式,一劍在手,豈不是天下我有?
哇哈哈哈……
於是,某個丫丫不入流的寫手,一邊嘴裡哼著滄海一聲笑,一邊開始翻看璇璣內經,不過是半刻而已,邵書桓再也笑不出來。
這璇璣內經可還真不是好修煉的,光內經口訣就足足上萬字,加上人體亂七八糟的經脈、穴位,雖然書籍上都畫著人體示意圖,可是看著那密密麻麻、拗口之極的小字,他就有著把這破書有多遠扔多遠的衝動。
更何況,這文中夾著太多他根本不瞭解含義的生僻詞,看得他如同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罷了,我還是看看後面的獨孤九式吧,咱又不想去打東方不敗,也不用著學全,學個一招半式就好。」邵書桓一邊想著,一邊忙著把書翻到後面的劍譜,但只看了一眼,他又萎焉了,不學內經,空看劍譜。
完蛋了,人家說得很明白,你得學會了璇璣內經,才可以修煉劍譜,否則,談都不要談。
邵書桓哭喪著臉看了幾頁,確實如此,沒有內家元氣支撐,這劍法還真是不能修煉,靠了……獨孤九式不是劍宗的嗎?
當年令狐大俠不就是內力被廢後,修煉獨孤九式的?一劍刺了十五個瞎子,從此聲名大振?為什麼換成他就不成了,還得修煉什麼璇璣內經?
「金老爺子騙我,這獨孤九式明明是氣宗的。」邵書桓在心中問候了一下自己的偶像金老爺子,想要丟開,偏偏又捨不得,前輩子天天做夢都想著如何丫丫武功,這輩子有機會看到,怎麼說都能錯過。
邵書桓不甘心,又翻過去看那個璇璣內經,如此前後交替著看了半天,燒掉了兩根蠟燭,外面早就漆黑一片,他才揉揉腦袋,把書塞在枕頭底下,那隻小葫蘆瓷瓶編了根繩子,掛在脖子上,攥在手裡睡覺才算是安心。
一夜翻來覆去的,也沒有好生睡得,閉上眼睛,眼前都是亂糟糟的劍氣縱橫,大腦皮層始終屬於在亢奮狀態中。
因此,第二天天剛濛濛亮,他就再次起來,走到外面院子裡,接著清晨的曙光,開始再次研究那璇璣內經。
只是這璇璣內經的文字實在隱晦深奧難懂,他看了半天,最後拿一萬多字,順著、倒著、橫著、數著都可以背出來,總算是摸著一點門路,忙著回到房中,盤膝坐下,開始修煉內家元氣。
但折騰了半天,最後連腿都麻了,太陽都已經正中了,別說內家元氣了,他連屁都沒整出一個來。
「媽的,玩死老子了,老子不玩了。」邵書桓大罵了一聲,把書一丟,正欲放棄,突然心中一動,這破書上不是說,要服食那個什麼草還丹?他一邊想著,一邊從脖子上取下葫蘆瓷瓶,倒出來一看,果然是三顆綠色的丹藥,一顆艷紅色的,都只有豌豆大小,聞著也沒什麼味道。
這東西真的那麼靈?邵書桓在心中自問,想了想,算了,他可是才撿回來一條命,不能白白的浪費在試驗丹藥上,天知道這是不是毒藥?要是毒藥,他不在睜著眼睛吃耗子藥了?
中午,照例是一個老嬤嬤給他送來飯菜,不過是一碗米飯上面放著兩根青菜,或者就是豆腐,比牢飯好不了多少。
邵書桓到了這個世界,除了周姨娘偷偷的給他帶來過一些飯菜外,幾乎就沒有粘過葷腥。扒拉了兩口飯,他終於歎道:「我早晚會因為一擔食、一瓢飲,最後死於營養不良的。」
下午,邵書桓開始背誦被他更名叫做「獨孤九式」的劍招,信奉熟能生巧的原則。
又過了兩天,這一本破書已經被他翻的更加破了,邵書桓也早就把它背誦的滾瓜爛熟,偶然還拿著一根門閂,關上院子門,在裡面一邊哼著「哼哼嘿哈」雙節棍,一邊舞著獨孤九式,但是--恐怕連他自己都看不下去的劍法,實在是見不得人。
修煉璇璣內經依然是毫無進展,每天晚上,他盤膝坐著修煉修煉就睡著了,這天晚上,早就被豆腐青菜搞的眼冒金星的邵書桓再次摸著那個瓷瓶。
媽的,這麼倒霉的日子……比睜著眼睛吃耗子藥也好不到哪裡。這麼一想,邵書桓決定破釜沉舟,反正,如果不能夠研究出個所以然,他早晚會被這璇璣內經折騰死的。
從葫蘆瓷瓶裡面倒出來一顆綠色的丹藥,看了看,有看了看,然後眼睛一閉,丟入口中,直接吞了下去。
大約三分鐘後,邵書桓感覺下腹之內升起一股燥熱,不僅罵道:「這是什麼草還丹,不會是春藥吧?」
可是,這股燥熱竟然越來越是厲害,燒的他全身都痛,邵書桓嚇得不輕,心中暗道:「不好了,還真是耗子藥……」一邊想著,一邊試著用璇璣內經的心法,慢慢的引導者那股熱氣順著所謂的經脈遊走。
一次不成……兩次……兩次不成,三次……
反正,到了這個地步,老天爺不會再給他退路,或者說是給他一顆後悔藥了。
終於,在革命失敗了無數次後,邵書桓突然感覺原本飽脹、炙熱的小腹陡然一鬆,如同是憋著的一股氣終於被一個屁全部放走了,不過,他現在卻不是排出體外,而是那股熱氣終於順著經脈開始遊走……
事實上,邵書桓這個時候反而感覺,是不是錯覺?自己糊塗了?
但不管如何,他還是照著璇璣內經上面的記載,讓引導著元氣在體內緩緩的運行,週而復始,漸漸進入物我兩忘。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秋後的早晨慣例是有些冷的,邵書桓站了起來,雖然折騰了一夜,可是他卻是感覺全身舒暢,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感覺連視力都好了不少,神清氣爽。
跑到院子裡,順著圍牆跑了兩圈,足下輕輕一點,身子居然拔高五尺有餘,頓時就把邵書桓嚇了一跳,隨即狂喜不已,看樣子那璇璣內經還是有用的。
接下來的日子,邵書桓晚上修煉璇璣內經,上午關著院子門一邊唱著走調的「雙節棍」,一邊用門閂做劍,舞的風生水起。下午就開始把周姨娘給的那幾本書好好的背背。
不過,讓邵書桓出乎意料的卻是,在所謂的四書五經中,還夾著一本別的……類似於前世丫丫小說的書籍,不過是古典半文半白的才子佳人版。
邵書桓翻了翻,感覺情節一般,文筆也一般……如果他寫,估計都會寫的更加生動有趣。雖然他前世是有名的撲街寫手。
寫書?賺錢……不吃青菜豆腐?
作者:
jounery
時間:
2009-4-30 05:11 PM
004章 抄襲無罪(1)
邵書桓翻看了一下那書的刊印,最後明確寫著:「天逸書院」。
不管了,來到這裡也有一段時間了,正好出去走走。如果運氣好,說不準找到這個天逸書院,賣一本書,多少可以混幾個錢吧?他的書是撲街了,但是……這裡是不同於他生活的世界啊,到了這裡雖然才短短的兩個多月,不過,他也算是弄明白了,在是一個類似於中國古代的世界,不過--卻不存在與歷史記載的任何一個朝代。
這樣的一個地方,他大可學學別人,玩弄一下抄襲的遊戲,才子佳人,誰能夠比紅樓夢更加具備吸引力?紅樓夢不成,還有西廂記、牡丹亭、桃花扇啥的……
在抄襲賺銀子的利益驅使下,邵書桓鎖了院子門,小心翼翼的出了門,這不能怪他,對於一個初來咋到者,想讓他不小心都難。
四處看了看,街道自然是沒有前世那麼寬闊,不過還算是整齊乾淨,整個看過去,如同是在看古裝劇,直到這一刻,邵書桓才切實的感覺到--他果然生活在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中。
路上問了三個人,邵書桓才算是找到那個天逸書院,事實上,天逸書院並不難找,就在距離他居住的地方隔著一條街,不過,由於他是初來乍到,還真是摸不清頭腦。
街道兩邊也有著無數的商販店舖,這裡是大周國京城,繁華不同它地,天逸書院的匾額的用黑體書城,看著頗有幾分古色古香,大門敞開,順著見到就可以看到裡面的書架上滿滿的書籍、筆墨紙硯等等。
邵書桓剛剛走到門口,就有店夥計迎了上來,彎腰諂媚的笑著:「公子買什麼,請進來看看!」一邊說著,一邊就往裡面讓。
「公子是要買書,還是要買筆墨紙硯?或者別的?」店夥計一邊說著,一邊早就讓邵書桓在一張椅子上做了下來,同時,麻利的倒了一杯茶上來。
邵書桓心中不僅暗道:「這服務態度倒是不錯,只不過,眼光卻是差了點,我荷包裡面可是乾癟的很。」
「這個……都有些什麼?」邵書桓故意問道,心中隱隱發笑,要是讓店夥計知道他不是來買書的,而是準備來賣書的,不知道會不會立馬翻臉,把他給轟出去?
「那的看公子要什麼。」店夥計陪著笑問道,「您是要時下流行的書籍解悶兒,還是要歷代科考金榜題名的卷宗?或者,你要什麼名貴的紙筆?墨寶?」
夥計一邊說著,一邊指著昨天書架上的書籍笑道:「這邊都是歷代科考金榜題名的卷宗收集刊印的,這邊就是一些時下流行的書籍,公子要不先看看?」
「如此甚好!」邵書桓巴不得他這麼一句,忙著站起來,首先就向著那些流行書籍走去,他心中已經明白,所謂的流行書籍,大概就是小說之流。而另一邊放的,自然是就是正統書籍,包括四書五經之類。
果然,邵書桓翻了幾頁,都是一些風花雪月的故事,無非是才子佳人之流,用半文半白的文字演繹而來,倒也有一些動人之處。
「夥計,我能不能冒昧的問一聲……」邵書桓想了想,終於問道,「如果我寫了這個類似的,要上什麼地方刊印出售?」
「這……」夥計不禁呆了片刻,有上下打量邵書桓,剛才見著他穿著長衫,相貌俊美,雖然沒有騎馬坐車的,但一股子大家公子的氣勢,卻是擺在那裡,不像平常人家的讀書人,才格外客氣。
現在京城流行的,大家公子都喜歡穿著普通衣服,不欲讓人知道身份,可是也不至於出來寫文章賣錢--難道是看走了眼?
「啊?」陡然,店夥計想到一個可能,也許,是這位公子無聊,自己寫著玩兒,如今想要博個名頭也是可能的。
「公子,是這樣的,我們天逸書院本身在京城就是最大的書院,出售沒有問題,不過,公子若是想要刊印,只有兩個途徑,小的直說了,公子可不要生氣。」店夥計忙著彎腰笑道。
「嗯,小哥請說!」邵書桓忙道。
「第一,公子的書得通過我們書院的老學究審核,若是書真的寫的好,我們書院將會買下來給公子刊印銷售。第二,就是公子自己出資交給我們刊印,然後公子可以委託我們出售,我們書院會提取一定的提成,或者公子自己找門路出售也成的。」店夥計滿臉堆笑道。
邵書桓不僅在心中暗道:「讓老子自費出書?我連飯都吃不上了,那裡還有錢出書?看樣子,我就只有做撲街寫手的份……」
正胡思亂想間,卻看到店夥計快步的迎了出去,書院門口,一個穿著紅色上衣,繫著綠色錦裙、身材微微發福的中年婦人,帶著一個微微駝背的老夫子,走進書院。
「夥計,我要的東西,可有了?」中年婦人走入書院,逕自在椅子上做了下來,店夥計忙著又是賠笑捧茶,連連笑道,「自然是有了,這給您老人家留著呢。」
哪知道那中年婦人卻是不領情,瞪了一眼,冷笑道:「我很老嗎?」
那店夥計忙著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罵道:「沒耳性的東西,該打、該打!您稍坐,我這就給您拿去。」一邊說著,一邊已經一溜煙的向著後院跑去。
「要是不好,你可仔細!」中年婦人看著店夥計的背影道,說著,又轉身看著邵書桓,笑道,「好俊秀的後生,你是哪家的公子啊,我怎麼沒有見過你?」
邵書桓大窘,不知道如何答言才好。
那婦人笑道:「有空去我們碧水亭玩兒哦,我家的姑娘,可是這京城一流的。」
「啊」邵書桓不禁呆住,難道說,這個世界的母親都是如此開放,見著一個俊美後生,就想著給女兒拉紅線?啊……不對,姑娘,難道說,這個婦人竟然是青樓老鴇?那碧水亭聽著似乎也是青樓的名字。
這麼一想,他不僅又打量了那婦人兩眼,那婦人用撒花絹子掩口笑了笑,笑得邵書桓更是尷尬窘迫,忙著轉過身去,裝著看書架上的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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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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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11 PM
005章 抄襲無罪(2)
幸好,店夥計去的快,來的也快,已經從後院跑來,把幾張雪浪紙送到婦人面前,陪笑道:「宋媽媽,這可是最新的,我們書院都沒有刊印,先給你了。」
「等著你們書院刊印出來,黃花菜都涼了。」婦人不客氣的冷笑道,「如今各家院子,誰家不是搶個鮮兒,我一年給你家的錢也不少,可是好的詞曲,也沒見到幾個。老胡,你看看,這次的怎麼樣?」
婦人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中的幾張雪浪紙遞給旁邊的那個老夫子老胡。
邵書桓心中好奇之極,難道說,現在青樓也學文雅了,居然要新樣詞曲?猛然,他心中一動,是了,自己前世看那些古人詩詞,很多不都涉及青樓嗎?如此推論,只怕古來青樓,素來都需要這些詩客騷人的新樣詞曲撐場面的。
那老夫子老胡看了看,皺眉問道:「就這麼這麼幾首?」
店夥計哭喪著臉苦笑道:「胡夫子,你以為寫詩是種青菜蘿蔔,說有就有的?」
「怎麼樣?」婦人問道。
「媽媽,這幾首都平常得很,而且,才五首而已。」胡夫子有點為難的道。
「這個,冒昧的問一下,能夠給我看看嗎?」邵書桓是滿心的好奇。
胡夫子愣了愣,只是看著那叫做宋媽媽的婦人。
「給這位公子看看何妨?」宋媽媽笑道,說著,從胡夫子的手中接過幾張雪浪紙,遞給邵書桓。
邵書桓忙著雙手去接,不料宋媽媽卻趁機在他手上捏了一把,嚇得邵書桓差點連幾張紙都握不住,忙著後退了兩步,滿臉漲的通紅。
事實上,宋媽媽倒也不是有意要老牛吃嫩草,只是想要摸摸邵書桓的老底,大凡大家公子哥兒,一雙手保養的極其細緻柔嫩,比姑娘家的也不差到那裡,而那些小門小戶人家出身的,免不了要操勞,手掌自然是粗糙的。
青樓看客人,一看品貌、二看衣著,如果看不出來,只要一摸手掌,絕對可以知道底細。宋媽媽的碧水亭在這京城可是大大有名,她還從來沒有失過眼。
但是,她卻不知道,邵書桓雖然是邵府公侯家的公子爺,自然一雙手也保養的細緻水嫩,可是卻不得勢,荷包裡乾癟得很,窮得快要連飯都吃不上了。
宋媽媽已經是老神安定,而邵書桓接過那幾張紙看了看,上面都是工筆抄錄出來的幾首新詞,看著倒也平常,沒什麼出奇之處,難怪胡夫子不滿意。
「媽媽……請恕在下冒昧,這樣的詩詞,在下也略會一二,不如我送你兩首?」邵書桓故意很是謙掠的笑笑。
「哦,公子也會?」宋媽媽倒是大出意外,好奇的問道。
「小玩意罷了,我因不喜歡讀書,常常弄些詩詞,家裡很是不受待見呢!母親前兒連我的月錢可都扣下了。」邵書桓故意道。
宋媽媽和那個店夥計一聽,頓時都來了精神,這京城中,可都是臥虎藏龍,但是,也只有豪門大宅的,才會每月給那些公子、小姐們月錢。
「可否借紙筆一用?」邵書桓對店夥計道。
「公子稍等。」店夥計忙著狗顛屁股的跑了過去,親自磨墨,送到邵書桓面前。
邵書桓蘸筆,前世就會一些毛筆字,而且這些日子他除了讀書,為了再這個世界活下去,也著實練過幾天字,倒不至於出醜,想了想,提筆向著紙上寫去:
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拋家伴路,思量去是,無情有思……
剛剛寫到這裡,胡夫子脫口讚道:「好好好,好個思量卻是,無情有思。」
邵書桓沒有說話,心中卻是暗道:「他媽的,老蘇的詞,只有沒文化的才敢說不好。」表面上卻是拿捏著分寸,矜持的笑笑,繼續寫--
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
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
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易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胡夫子念道:「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好好好,真是絕妙好句。」一邊說著,一邊閉上眼睛,搖頭晃腦,細細品味。
邵書桓沒有說話,想了想,又另寫下去--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
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
邵書桓一邊寫著,胡夫子就忍不住跟著念著,滿臉的不可思議,等著邵書桓寫完,他早就一把搶了過來,看了又看,點頭讚道:「真正好詞,好好好!」
邵書桓擱下筆來,店夥計對著他的恭敬更是多了幾分,那個腰似乎彎的更低了:「公子請上座。」
邵書桓離得宋媽媽遠遠的,才敢坐下來,笑問道:「媽媽,你看著還成不?」
「成,怎麼不成了?」宋媽媽雖然不懂詩詞,可是胡夫子卻是這方面的行家,一看就知道好壞,既然胡夫子都不住口的叫好,自然是沒的差的,「不過,公子真的願意把這詞給我們家姑娘作曲子傳唱?」
「我這都寫出來了,媽媽難道還不相信?」邵書桓淡淡的笑道,「這樣的詞,我還有很多,媽媽若是喜歡,將來還可以找我要的。」
宋媽媽滿心歡喜,但心中卻是有點不安,想了想,從袖子裡取出一錠小小的銀錠,笑道:「公子是大家子出生,銀子自然是不放在眼中的,只是--白拿著我心中不踏實,公子吃點虧,這五兩銀子就當是潤筆費吧!」說著,她令胡夫子把銀子給送了過來。
邵書桓不僅大喜,抄襲果然無罪,這都賺五兩銀子了?看樣子,抄襲還是有著很大的發展空間的。
他心中竊喜,表面上卻是一點也沒有露出來,只是不著痕跡的把銀子收在荷包裡面,宋媽媽見他的荷包繡工精細,不似是外賣之物,心中暗暗點頭,果然是沒有看走了眼。又見他收了銀子,更是鬆了口氣,她最怕的就是這些有些才情的大家公子去院子裡鬧事,收下銀子,就意味著銀貨兩訖,算是一筆正常交易。雖然兩首新詞,實在不值五兩銀子。
宋媽媽和店夥計招呼了一聲,帶著胡夫子離開,出門上了一乘小嬌去了,這裡邵書桓目的也已經達到,問清楚這個世界如何出書賺錢,順便買了一些筆墨紙硯,然後辭別店夥計離開,那店夥計還點頭哈腰,真當他是豪門大少,臨走還再三叮囑:「下次再來。」
「下次再來賺銀子。」邵書桓在心中暗道,一走神之間,出門差點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他忙著站住,卻聽得對面有人喝道:「怎麼走路,不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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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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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12 PM
006章 買得杏花歸
邵書桓一呆,抬頭看過去,卻見對面是一個穿著青色長袍的中年人,相貌清矍,衣著雖然普通,但用料裁剪卻甚是講究,身邊帶著一個微微發福的中年僕人,剛才喝斥自己的,正是此人。
這些日子他早就聽得周姨娘說起,這京城中多官宦人家,只怕這人也是在朝為官的,心中不敢大意,忙著小心的躬身作揖,行了一禮,口中陪笑道:「是小可莽撞,衝撞您了。」
那中年人直直打量著他片刻,才道:「公子客氣了,是家奴無禮!」
邵書桓笑笑,退在一邊,讓那中年人先行,那中年人卻也是奇怪,目光直直的落在他臉上,看著他甚是不舒服。
邵書桓心中奇怪,就算是剛才那老鴇宋嬤嬤,也沒有這般看人的,這中年人看著不像普通之人,怎麼如此無禮?
他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已經有著兩月之餘,從開始的彷徨無依到漸漸的適應,為了在這個世界繼承新的身份好好的活下去,他於古禮上自然也下了一番功夫,自謂並沒有得罪此人,他卻為什麼這般看著他?
「公子先請!」那中年人看了他片刻,微微側身,讓在一邊,讓他先走。
邵書桓告罪了一聲,抱拳又行了一禮,這才先行離開,回去的途中,很輕易的就把天逸書院偶遇的青袍人忘了,遇到一個賣花樹的花農,他花了一文錢買了一株杏花,回到自家院子裡,找個廢棄的鐵鍬,掘了個大坑,把杏花種上,然後不僅大笑三聲,指著杏花道:「你可別辜負了我的一番期望,長大了一定要出牆。」
如果那賣杏花的花農知道邵書桓買杏花居然只是想要看著它長大了出牆,不知道會不會氣的吐血。
經過這麼一折騰,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邵書桓關了院門,洗了手,回房點了蠟燭,把從書院買來的筆墨紙硯全部擺好,自磨了墨,心中想著那紅樓夢的開頭,慢慢的默寫出來,第一章還沒有寫完,蠟燭卻是點燃了一根。
邵書桓不僅歎了口氣,這個世界沒有鋼筆圓珠筆,自然更加沒有電腦鍵盤,而且,雖然他知道這是一個古代,類似於中國歷史上傳統的某些朝代,但是,他想遍了歷朝歷代的歷史,卻都沒有這麼一個朝代。
想來,他是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用毛筆寫字,實話說,他實在是不習慣,速度更是慢了不少。揉揉了眼睛,邵書桓站起來,正欲在點枝蠟燭寫下去,但就在起身的瞬間,他卻驚得全身冷汗之流,蠟燭不堪明亮的光芒下,他的影子長長的拉在地上,而在他的影子旁邊,居然還有著一個人影?
鬼?這是邵書桓的第一個潛意識,但隨即他就回味過來,這不是鬼,而是人,有人站在他的身後……
「不要動,否則,我一劍殺了你!」背後,一個冰冷的聲音冷冷的想起來,同時,邵書桓的脖子上一涼,一把明晃晃的長劍,已經擱在他的脖子上。
「你……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邵書桓顫抖的問道,他記得很清楚,他明明是把院子的門、房屋的門全部牢牢的關上的,這人是怎麼進來的?
身後的那人沒有回答,只是把長劍在他肩膀上壓了一下,邵書桓身子一矮,整個人都跌坐在椅子上,但是那椅子本來就是破舊不堪之物,被他如此重力一壓,頓時「哐當」一聲,整個兒散了架,連到邵書桓本人一起四腳朝天摔在地上,好不狼狽。
身後那人似乎也沒有料到如此,長劍一揮,在燭光下帶著冷芒掃過,劍尖微微顫抖,再次指著邵書桓的咽喉要害。
邵書桓終於有機會看清楚此人的相貌,年齡不大,四十左右,相貌很普通,一點特色都沒有,只有一雙眼睛,卻是分為的明亮。身上穿著一些黑色緊身衣,手中一把青鋼長劍。
「好漢若是要錢,我這裡還有五兩碎銀,只管拿去就是。」邵書桓苦笑道,他一邊說著,一邊摸像腰際的荷包,取了出來遞過去,這五兩碎銀還是今天賣了兩首新詞賺來的,算是他的全部家當。
前世的時候,看書看電視,每每見到那些飛簷走壁的江洋大盜,劫富濟貧,心中好生佩服,可是真輪到自己碰到,卻完全不是那回事。
「我不要銀子,灶台底下的東西呢?」黑衣人冷冷的問道。
「灶台?」邵書桓一聽,心中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他早就知道,灶台底下的東西絕對是人新近偷著放進去的,但卻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被人家找上來了。
「什麼灶台?我沒見到……」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裝傻,一推三五六。
「嘶……」絲絲寒氣侵入邵書桓的胸口,他低頭一看,頓時嚇的魂飛魄散,那黑衣人只是劍光寒芒一閃,他胸前的衣服卻是全部被割開,雖然沒有傷到皮肉,卻也把他嚇得不輕。而且,如今他那劍芒就貼著他的胸口,只要微微一用力,就完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刺入他的心臟,要了他的小命。
猛然,那黑衣人的眸子收縮了一下,目光落在他胸口上。
邵書桓一驚,隨即醒悟過來,他怕那只葫蘆小瓷瓶丟了,因此拿繩子綁了,掛在胸前,如今衣服破了,小瓷瓶也無從藏身,完全暴露了出來。
那黑衣人長劍一挑,挑斷了瓷瓶的繩子,下一秒,瓷瓶已經穩穩的落在他手中。
「還說不知道嗎?」黑衣人冷笑道。
邵書桓想了想,反正那書譜上的璇璣內經和獨孤九式,他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不如給了他也就罷了,想到這裡,咬牙道:「你讓我起來,我給你就是。」
「早這麼爽快多好?」那黑衣人冷笑了一聲,收了長劍。
邵書桓站起身來,眼見桌子上的蠟燭已經只剩下最後的一點,忙著另外取了兩支,一支點燃放在桌子上取代先前的,另一枝卻拿在手中,一手擎著蠟燭,向著床底下照去,他在床底下摸索了片刻,依然把那只青色匣子取了出來,遞給黑衣人道:「給你!」
那黑衣人見他一手擎著蠟燭,一手拿著青色匣子,火光下如今看的明明白白,一時之間,不僅呆了呆,心中暗道:「天下居然有著如此相似的人?」陡然,他心中想到一個可能。手中的長劍一閃,邵書桓只感覺手腕一痛,蠟燭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瞬間熄滅。同時,手中的青色匣子也被那黑衣人搶了過去。
「轉過身去,把褲子脫了!」黑衣人冷冷的吩咐道。
「你說什麼?」邵書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要做什麼?老天爺,他前世雖然丫丫不少,可是也不至於遭這樣的報應吧?這黑衣人竟然有著特殊愛好?
他雖然聽得周姨娘說起過,那些富貴大族,都有蓄養孌童的,但是……
「快點!」那黑衣人不耐煩的叫道,說話的同時,他手中的長劍,再次指著他的咽喉。
「士可殺而不可辱!」邵書桓閉上眼睛,冷冷的笑道,「你殺了我就是。」
「呵,還真有志氣!」那黑衣人冷冷的笑了一聲,「我要殺你,還不容易?」
邵書桓閉目待死,也不說什麼,但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他腰下一麻,竟然全身動彈不得,心中大驚,睜開眼睛,問道:「你要做什麼?」
那黑衣人也不理會他,硬是把他摁倒著趴在床上,解了汗巾子,褪去底褲。雖然燭光不堪明亮,但邵書桓右臀上一塊紅色的新月形胎記,卻是赫然在目。
那黑衣人看了看,不僅皺眉,半晌才問道:「你最近受過杖刑?」
邵書桓心中已經把他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了一遍,心中自歎倒霉,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就俯身在一個被打的屁股開花的倒霉鬼身上,天天被周姨娘在屁股上摸藥,今天居然又碰到這麼一個變態,大男人的扒了他的褲子。
他受刑已經有兩月餘,傷勢雖然已經好了,但有些傷痕卻沒有全部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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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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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12 PM
007章 抄襲遭天譴
那黑衣人見他久久不答,又道:「我在問你話,是不是要我動點私刑,你才肯說?」
邵書桓聞言心中一驚,那黑衣人要是真的一劍殺了他,倒也罷了,但要是他不殺他,卻慢慢的折磨,他還真受不了這份活罪,半晌才問道:「你要知道什麼?」
「剛才的問題。」那黑衣人冷冷的再次問道。
「是的,兩月前差點被打死。」邵書桓也豁出去了,冷笑道,「我受不受刑,關你什麼事情?」
那黑衣人也不動怒,問道:「誰打的?」
「母親大人教訓的。」邵書桓冷哼了一聲道,雖然那個「母親」似乎與他八竿子也打不著一處,他從周姨娘的口中得知,不管是偏房、小妾所生的孩子,都得管正房太太叫「母親」,反而親生的母親只能叫姨娘。
邵書桓在這裡的時候是管著周姨娘叫「母親」,周姨娘聽著心裡高興,但是也知道這不合禮,傳到裡面又惹是非,因此著實說過他幾次。
如今邵書桓摸不清這黑衣人的來頭,故而如此回答。
「你親生母親?」黑衣人甚感詫異,好奇的問道。
「不是,我是老爺跟前的姨娘生的。」邵書桓老實答道。
那黑衣人在他旁邊坐下,皺眉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令尊是誰?」
「邵書桓,家父是當朝宰輔。」邵書桓道,心中暗道,「希望這個便宜父親宰輔大人能夠嚇住這個黑衣人。」
「邵大人是你父親?」黑衣人的眉頭似乎皺的更深了。
邵書桓不再說話,他可還光著腚趴在床上,這滋味實在不好受,想要掙扎起來,偏偏不知道那黑衣人使了什麼法子,全身一動也動不了。
「那邵家極是富貴,乃是京城大族,你既然是邵大人家的公子,怎麼會住在這等地方?」黑衣人不解的問道。
「我是那個父親不愛、母親不疼的偏房小妾生的孩子,前兒得罪了正房太太,被攆出來的,如今連餬口都成問題,富貴與我何關?」邵書桓聽他提起此事,不僅冷笑道,「你問這麼多做什麼,你要的東西,我已經給了你,如果你要殺我,一劍就可以了事,而且估計也不會有人找你的麻煩,和殺死一隻狗沒啥區別。」
「原來是這樣!」那黑衣人點頭道,「你不用著惱,我只是問問,不過,你的傷還得用點藥,否則留下傷痕,只怕不好。」
邵書桓氣急,如果不是這人腦殼進水了,就是變態,他一個大老爺們,屁股上留下點傷痕,貌似也沒什麼不雅,反正,他不會光著腚出去跑。再說了傷痕留在他身上,又關他什麼事情了?
那黑衣人也不說話,伸手幫他整理好衣服,繫上汗巾子,笑道:「不用氣成這樣吧?」
邵書桓依然全身動彈不得,只能由著他作為,那黑衣人站起身來,看了看手中的青色匣子,放在他床頭道:「你若是喜歡,留著就是。」說著,居然拿了劍,逕自開了門,大步走了出去,不再理會邵書桓。
等著他出去了,邵書桓才算是鬆了口氣,心中大罵不已,今天白天賺了五兩銀子,偏偏晚上就遇到一個變態,看這樣子果然不能抄襲,抄襲遭天譴啊……
等著那個黑衣人去了大概一杯茶的時候,邵書桓才算是回覆了一點力氣,緩緩的站起來,走到門前,重新把門關結實了,這才反身走回裡屋,卻也沒有心情在寫什麼書稿,熄了蠟燭,倒頭就睡,但怎麼也睡不著。
只睜著眼睛到天亮,一早起來,在院子裡跑了兩圈,拿著門閂「哼哼嘿哈」的練習練習獨孤九式,經過昨夜之事,他也算是明白過來,想要摸索著練成絕世武功,只怕是癡人說夢。不過,邵書桓原本的身體實在太弱,難怪挨了幾板子就送了小命,倒是便宜了他。
練不成獨孤九式,鍛煉鍛煉身體也是好的,如今也看已經入冬了,這個世界沒有空調暖氣,他現在窮的連冬衣都沒有一件,看樣子是只能硬撐過這個冬天了,當然,運氣好的話,賣了書稿也許可以買一件冬衣?
但邵書桓轉念一想,就算賣了書稿,也得給幾兩銀子周姨娘,那個可憐的母親,實在是沒話好說的。
似乎那個璇璣內經還是有一點作用的,自從修煉那個璇璣內經以來,邵書桓就明顯的感覺自己耳聰目明,身輕體健,而且這等大冷天的,也沒有原本那麼畏寒。以前常常看到書上說,內家功夫修煉到一定地步,就可以寒暑不侵,想來也不是胡說八道。
在院子裡面折騰了一會子,回到屋子裡,看著筆墨在案,當即把昨天那張椅子從新拼裝起來,雖然坐下去的時候「吱呀」作響,但也比站著寫字好--於是繼續開始他的抄襲大業,至於遭天譴,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總的換幾兩銀子填飽肚子。
午飯是邵府的老嬤嬤送來的,依然是白飯豆腐,邵書桓扒拉了兩口飯,不住的歎氣……雖然不好吃,但是肚子還真是餓啊。
這裡飯還沒有吃好,就聽得院子門被人拍的山響,邵書桓忙著放下碗筷,忙著去開了門,一看卻是愣了愣,敲門的居然是昨天在天逸書院門口碰到的主僕兩人,那中年人依然是一襲青色長袍,見著邵書桓,淡淡的笑道:「邵公子好!」
邵書桓在一呆之後,已經回過神來,忙著往裡面讓,可是到了堂屋,他又犯愁了,整個堂屋裡空蕩蕩的,連一張板凳都沒有,總不能就讓人家這麼站著吧?
「您請稍等!」邵書桓忙著尷尬的笑了笑,轉身向著裡屋走去,那知道那青衣中年人卻隨後跟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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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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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13 PM
008章 禮下與人,必有所圖(1)
邵書桓走到裡面才省起,那張唯一的椅子昨天已經四分五裂,雖然他勉強拼了起來,但也和他前世上小學時候的凳子差不多,弄不好隨時會散架,這樣的椅子怎麼用來招呼客人?
而那個青袍人的目光卻是落在了放在破舊桌子上才扒拉了兩口的飯碗上,不僅皺眉,邵攸、邵赦都是這京城數一數二的富貴大族,這邵書桓可是邵家嫡系子孫,就算有錯,也不至於弄到這等地步?
「公子住這等地方?」青袍人四處看了看,非常陳舊的擺設,兩張舊板凳支起一張門板做床鋪,鋪著半舊的被子,窗戶上面的窗紙早就破了,如今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找來的破布擋著,牆壁上原本粉飾的石灰更是一層層的剝落。
邵書桓苦笑了一下,心中尷尬之極,笑道:「您要是不嫌棄,就我床上坐一會子,可惜我這裡連茶都沒有。」
「不用了!」青袍人苦笑道,「八珍樓就在這附近,我本來此來是有事求公子的,要是公子沒什麼事,我請你去八珍樓坐坐?」他一邊說著,一邊卻拿起邵書桓放在桌子上的書稿,一頁頁的翻過去看。
邵書桓皺眉,有事找他?如果他沒有記錯,他可不認識這青袍人,而且看其穿著打扮,可不像是普通人,他會有什麼事情求他來著?雖然他那個便宜父親是宰輔,不過好像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您還是先說什麼事吧。」邵書桓苦笑道,「我一沒錢、二沒權,估計沒有什麼能夠幫的上您的。」
「哈哈!」青袍人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半晌才道,「公子真是趣人,我一有錢,二有權,但這事情,不是錢和權就能夠解決得了的,公子要是不嫌棄,就請移駕,我們別處說話為好。」
邵書桓想了想,點頭應允,有錢有權的人可不是好得罪的,再說了,他就一個人,也沒什麼擔心的。當即跟隨青袍人出了門,那青袍人先是跟身邊的家奴宋來旺低聲說了幾句什麼,這才和他一起出了巷子,在拐彎處,一輛翠羽華蓋馬車停在路邊,見著青袍人,忙著就有小廝過來,恭恭敬敬的行禮,打著簾子,搬著小板凳給他墊腳。
「公子請上車!」青袍人笑道。
邵書桓忙道:「還是您先請!」
青袍人也不和他客氣,先行上了車,趕車的小廝雖然對邵書桓非常好奇,卻不敢正眼打量,躬身扶著他的手,等著他上車,和青袍人坐妥,這才套上馬,緩緩行去。
「去八珍樓!」青袍人淡淡的吩咐道。
「知道了,爺!」小廝答應一聲,趕著車向八珍樓走去。
邵書桓心中多少有些知道,非大富大貴人人家,用得起馬車的可不多,而且,馬車外面用翠羽華蓋,裡面卻鋪著錦緞墊子,恐怕還真不是普通的一般人家,心中不僅忐忑,這青袍人找他何事?又是什麼來頭?
八珍樓果然在這附近,不過幾步之遙,馬車剛剛在門口停下,裡面的店夥計早就飛奔著跑出來,小廝打起車簾,扶著青袍人和邵書桓下車。
邵書桓何時見過等著局面?心中更是不安。青袍人笑了笑,問店夥計道:「可都準備好了?」
「回稟爺,剛才宋大爺過來說了,小的已經照您的吩咐,把二樓所有的客人都請了出去,酒菜馬上就好,爺請樓上坐!」店夥計臉上陪著諂媚的笑,彎腰作拱的向裡面讓去。
邵書桓不僅又皺了一下眉頭,把所有的客人都趕走,這青袍人到底什麼來頭?吃個飯,犯得著如此張揚嗎?
但是,既然已經來了,也只能靜靜的看著,隨機應變了。
「公子請!」青袍人淡然笑道,同時向裡面讓去。
這八珍樓和邵書桓前世所見也不差什麼,下面是大堂,有木質的樓梯,樓上應該的雅座。兩人一起上了樓,果然不出他所料。樓上都是用雕花木板隔開的一座座小巧精緻的雅座,和下面大堂迥然不同。
店夥計搶先一步,推開一間雅座的門,請兩人進去。
「你先把飯擺上來,空腹喝酒最是傷身。」青袍人吩咐店夥計道。
「是!」店夥計忙著衝著樓下吆喝了一聲,隨即就見跑堂的端著飯菜送了上來,邵書桓見這等模式,顯然這八珍樓是早就準備好的。
很快飯菜已經送了上來,邵書桓看時,一大盆清蒸酒釀桂花鴨子,一小碟子春卷,另有一些做飯的菜,一大碗綠油油、香噴噴的碧梗米飯。早就餓得飢腸骨碌的邵書桓更加的飢火上躥,要不是扮著大家公子的身份,他恨不得就要撲上去吃個痛快。
「公子先用點飯?」青袍人一邊說著,一邊親手扒了一碗飯給他,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公子應該還沒有吃飯?吃飽了飯,我們在慢慢喝酒說正經事情。」
邵書桓雖然實在餓的不成,但素來謹慎,想了想終於道:「我可先說明白了,您也別惱,不管什麼事情,只要我幫的上忙,我一定幫,但要是幫不上忙的,別說我吃了您一頓飯,就算你殺了我,也是無奈的進。」
「公子也未免太過謹慎了。」青袍人歎道,「你放心,我本來是有求與公子,請你吃飯喝酒,不過是順便罷了,又怎麼會以此要挾?你也太看低我了吧?」
「如此甚好!」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也顧不上裝矜持,用湯泡了飯一吃,果然十分香甜,只扒拉了三大碗米飯,才戀戀不捨的放下筷子。
「可惜現在吃不下了,晚上想要吃,又沒有了……」邵書桓不禁感慨的道,「說正事吧!」
「公子不用急!」青袍人拍了下手掌,門被推開,宋來旺躬身問道,「爺有什麼吩咐?」
「收拾了,擺上酒來!」青袍人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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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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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13 PM
009章 王府裡的那些瑣事
宋來旺忙著吩咐店夥計,幾個店夥計上來,麻利的收拾了桌子,不到片刻,已經擺上整整的一桌子精緻小菜來,按下杯箸,又全部井然有序的退了下來,顯然是訓練有素。
看著關上的雕花木門,青袍人執壺,給邵書桓斟了一杯酒,笑道:「這是上佳的葡萄酒,公子嘗嘗?」
邵書桓眼見那酒色呈現絳紅色,酒香清新雅致,點頭道:「果然好酒!」他一邊說著,一邊舉起酒杯,輕輕的嘗了嘗,然後放下酒杯,這才道,「酒能夠誤事,您還是先說正經事情吧!」
「也罷,否則只怕公子也不會安心喝我的一杯酒。」青袍人歎道,「我在這京城中,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只是……」
邵書桓聽得他如此說法,忙著問道:「還沒有請教您的尊姓大名。」
「呵呵……」青袍人淡淡的笑道,「公子是故意不問的吧,現在見躲不過了,不得不問?事實上也沒什麼的,我與令尊同朝為官,也算是世交好友,你何必如此謹慎?我姓姬,單名一個『銘』字,不過只怕我就算說了名姓,公子也未必知道我是誰……」
「我只知道姬是國姓,難道您是王爺?」邵書桓皺眉道。
「不錯,我是安王……」青袍人忍不住又歎氣。
邵書桓卻是心中大驚,安王?他似乎有點印象,曾經聽得周姨娘說起過,確實與邵府素來交好。他堂堂一個王爺,能夠有什麼事情需要自己幫忙?真是奇哉怪也。
安王看著邵書桓滿臉的驚訝,又道:「公子不用驚訝,我早說過,我此來是有事要求公子幫忙的。」
「王爺,您不是尋小的開心吧?」邵書桓苦笑道,「您貴為王爺,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吩咐一聲,多得是下人奴僕幫你辦理,哪裡需要我了?」
「我找遍整個京城,估計也只有公子能夠幫得上忙,你且聽我說完。」安王有些無奈的笑笑,「我雖然貴為王爺,但不知道是不是祖上開疆劈土,造無數殺孽,如今遭了報應,素來姬家人丁就不興旺,到了我這裡,除了我那王妃生了一男孩,現在膝下,就只有側妃生了一個女兒,今天才十四歲……」
邵書桓皺眉,倫理,他和安王只算是初識,他不該對他說這等家中瑣事,但嘴裡上卻不好說什麼,只是笑著道:「王爺有一兒一女,也算好的,何必圖求太多?」
不料安王聞言,卻搖頭苦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若是有著一兒一女,本王也不用心煩了。這事情就出在小兒身上,由於素來王府人丁不旺,自從我那王妃生育這個孩子後,一來是長房嫡子,二來府上有沒有別的孩子,我那位老母親,疼的什麼似的,眾人更是捧鳳凰一樣的捧著,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邵書桓聞言,忙著笑道:「老人家寵愛孫子一點,也是常有的。」他曾經聽得周姨娘說起,邵府的那位老太太,也非常的寵愛方夫人所生的小兒子,那個比他長半歲的邵庭,不過,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邵庭,也沒有見過邵府的老太太。
安王點頭道:「是的,只是盡著孩子嬌貴,偏偏麻煩多,好好的,這孩子養到十歲上,突然得了怪病,並且一天天的病情眼中,這京城中有名的、沒名的大夫,全部看遍,連太醫院的首座都差點被我找藉口殺了,可是我那孩子的病,卻依然一天天的沉重下去……」
安王說到這裡,忙著從袖子裡取出手帕拭淚,邵書桓呆了呆,心中愈發糊塗,這個……又和他何關了?
「公子見笑了!」安王好一會子,才算是回覆了正常,忙著對邵書桓道。
「王爺愛子心切,真是性情中人。」邵書桓忙道,「後來怎麼樣?小王爺找到名醫了嗎?」
「若是找到名醫,倒也罷了--如此靠著人參首烏靈芝草,那孩子拖了兩年,實在不成了,我想著兒女壽數,終究天定,非人力能夠挽回,大概是老天爺注定讓我姬銘命中無子。漸漸的也就放下心了,由著他去罷!
不料我那老母親,那兩年卻是不得安寧,尤其是最後幾日,哭得暈厥過去幾次,每次見著我就說--康兒去了,我也跟著去!」安王說著,不禁又流下淚來。
邵書桓不禁歎了口氣,心中暗道:「這老太太也忒是溺愛孫子了。」
安王又道:「這樣又拖了一天,康兒越發不成了,我那老母親,居然在房裡一根白綾上吊自殺,幸兒服侍的丫頭發現的早,救了下來,總算是有驚無險,我心中看著不是事情,這要真的康兒死了,我那老母親還不真要跟著去?
於是,我就對母親說,在外面認識一個璇璣洞仙姑,能夠救得康兒性命,但璇璣洞仙姑的不會附庸我們這等豪門富貴大族的,須得把康兒送去她哪裡醫治。」
璇璣洞?邵書桓陡然聽得這三個字,不僅大驚,那獨孤九式,不就是出自璇璣洞嗎?還有那璇璣內經?
安王繼續向下說道:「邵公子想來也聽說過璇璣洞,那是神仙飄渺一樣的存在,豈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夠去得了了?但是那老母親卻是真的信了,於是,我把小兒穿好了衣服,放在馬車上帶到城外,可憐小兒沒到城門口,就嚥了氣……」
說到這裡,安王不禁又流下淚來:「我把小兒的遺體裝裹了,送到家廟中,卻囑咐家人誰也不准走漏風聲,要是老太太知道了,我立馬把他們都打死。」
邵書桓忍不住在心中叨咕道:「就算你死了兒子,也犯不著打死下人奴僕陪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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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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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14 PM
010章 讓你假冒我兒
邵書桓心中如此想著,口中卻忙著答道:「這也是正話,傳回去,老太太一著急,上了年紀的人,那裡支撐得住?」
「何嘗不是這話?」安王歎道,「別說老太太,就算是這個做父親的都撐不住,我只是想著瞞著一時是一時,回去後回稟老母,就說康兒身子太弱,璇璣洞仙姑帶回去善加調養,數年後就可康復回來。
我那老母親起初也不相信,只說我哄她,可是家中上下人等都是如此說,漸漸的她也就相信了,只是每到年下,她就問著我,康兒為什麼不見回來?」
「這個慌可不好瞞啊!」邵書桓搖頭道。
安王道:「前幾年我都模仿著康兒的口氣,寫來書信哄哄她,我那老母見著書信,哭一回,數說一回,也就罷了,可是今年她說了,要是見不到康兒,她就不過這個年了,她一直問著我……康兒是不是死了?你瞞著我?邵公子,你說,我怎麼辦?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老太太這麼鬧啊?」
邵書桓想了想,終於硬著頭皮問道:「王爺,這事情……我能夠幫上什麼忙?」
「我說了公子可別見怪。」安王道,「我是想著讓公子假冒我兒,去哄哄我家老母親。」
「這……」邵書桓頓時就頭大了,曾記得誰說過來著,這個人只要說一個謊,就的說一百個謊話來圓這個謊言,如今的安王就是如此,兒子死了,他不敢告訴母親,直說是被某個得道高人帶去治病調養,可是,治病調養總得回來吧……
這調養都幾年了,老太太也不是傻瓜,當然也起疑了。
「我知道如此實在是委屈了公子,所以,若是公子願意,本王也絕對不會虧待公子。」安王一邊說著,一邊已經站了起來。
邵書桓搖頭道:「王爺勿急,只是恕小的多嘴,您這麼瞞著,也不是事情,再說了,若是將來拆穿了這把戲,可如何是好?」
安王苦笑道:「瞞的一時是一時,再說了,老太太年事以高,哄哄她也就是這麼幾年而已。」
邵書桓終於明白安王的意思,大概他是準備著一直哄騙著老太太入土為安,人死了,自然也不會在追究什麼,等著老太太去陰司地府見著早死的孫兒,祖孫團聚,倒也不用傷心了。
但是,又一點他卻是想不明白,以安王之尊,想要找個孩子冒充,想來也不是為難的事情,為什麼一定要是他?
「公子?邵公子……」安王見他久久不答,忙著又道,「公子不用顧忌令尊大人,等著令尊大人從南邊回來,本王親自登門解釋,想來他也不至於會怪罪公子。」
「不是這個!」邵書桓對那個素來沒有謀面的便宜老爹倒是沒什麼顧忌,只是皺眉道,「王爺請素小的直言,您為什麼非要我不可,這滿京城的找一個合適的孩子,何愁找不出來?」
「公子說的好不輕巧,找個合適的孩子,我找遍京城也沒有找到--公子請想,我王府之中,自然多得是清俊小廝、甚至俊美的孌童,但是,如果我用一個小廝孌童充當我兒,傳揚出去,我這個安王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在這京城廝混?這是其一,普通小門小戶的孩子,如何懂得我們這等大家習俗規矩?而且那等寒薄人家出身的孩子,本王也實在是看不上眼。
好吧!避開這些不說,世家豪門大族的,自然也有年齡相仿,相貌俊美的孩子,可是若與本王交好的,逢年過節的免不了往來,我那老母親都見過。與我家沒什麼往來的,讓本王拉下臉來去求人,本王還寧可回去挨老母親的家法板子呢!」安王輕輕的道。
邵書桓聽得點頭,這倒是正理,確實小廝孌童不能用,就算是哄哄老母親開心,安王也丟不起這個臉面,普通人家的孩子他又看不上,剩下的就剩下同樣的豪門貴族,這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是真正夠得上豪門貴族之稱的也沒有幾家……
要挑個年齡與安王之子相仿,還得相貌清秀俊美,更要老太妃從來沒有見過的。
「邵公子!事實上本王也是好奇的緊,我與令尊通家往來,你的兩位哥哥我都曾經見過,若不是我刻意打聽,還真不知道邵公還有著你這麼一位公子。」安王笑道。
邵書桓冷笑道:「不光王爺不知道,外面只怕都沒有人知道,我素來不受父母待見,從來沒有外出會客接友,王爺從何得知?」
「這卻是為何?」安王不解的問道,「公子文采風流,人物更是百里挑一的清秀俊美,令尊大人為何不喜?」
邵書桓搖頭,半晌終於道:「我前段日子被母親大人攆出來,曾經大病一場,很多事情都忘了……」想來原本的邵書桓總有什麼地方實在不受待見,才會如此。
「那……剛才所議,還請公子成全。」安王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衝著邵書桓深深作了一揖。
邵書桓忙著站起來還禮,對方可是王爺,這個禮他可受不起。
「王爺對母親一片孝心,書桓若是有幫得上忙,王爺不嫌棄,書桓自然願意幫忙,只是……我這模樣可瞞的了你家老太太?」邵書桓忙道,「若是鬧穿了,王爺可不能怨我。」
「公子但請放一百個心,只要公子肯幫忙,就算真的鬧穿了,我也絕對不會抱怨公子,另外,本王膝下無兒,公子要是不嫌棄,將來等著令尊大人回來,我去求得令尊大人,收公子做義子,您看如何?」安王忙著笑道。
「這……」邵書桓呆了呆,幫他哄哄老太太就罷了,找個便宜老爹似乎沒必要吧?他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多了一個便宜老爹,好像實在是沒必要在弄一個,想到這裡,他忙著道,「王爺,這等事情將來再說,現在還是想想如何哄哄老太太要緊,您得把令郎的一些愛好習性告訴我,否則,我過去了,不用說三句話就拆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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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14 PM
011章 失憶是好東西
哪知道安王聽了,笑道:「這個我倒是想到了,就算說給你聽,一時半刻的那裡說得了那麼多?所以,我想到一個絕妙的法子。」
邵書桓看著安王臉上難掩的笑意,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卻是直發毛,臉上卻是矜持的笑笑:「王爺想到了什麼好法子?」
「公子前段日子不是失憶了嗎?我就回去對母親說,雖然康兒回來了,但由於當時他病得太重,不太記得以前的事情了,而且,璇璣洞的仙姑吩咐,最好不要刺激與你,如此一來,我家那位老太太就絕對不會提從前的事情,而且,就算說到從前的事情,公子不知道,也是理所當然。」安王淡淡的笑道,「你看這個法子可好?」
邵書桓心中忍不住暗罵了一聲,表面上卻是輕輕的笑道:「王爺這個法子倒是好,只是,如果『我』失憶了,又是怎麼每年有書信回來的?」
「這個我也想到了應付之法,反正,我家那位老太太只要見著公子,那裡還管什麼書信?若是問起,我就承認是我寫的,大不了就是挨上一頓罵。」安王一邊說著,一邊端起酒杯,一仰脖子,把一杯酒全部喝乾,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眼見邵書桓的酒還沒有動,忙著有讓道,「公子喝酒。」
邵書桓苦笑道:「這……失憶還真是好東西。」說謊必備啊!
「是了,那璇璣洞乃是虛無飄渺之所,世人皆未到過,老太太若是問,公子就隨便亂扯幾句,哄哄她就成。」安王瞇著眼睛笑道。
「倒也罷了!」邵書桓聽了,心中卻是越發狐疑,這璇璣洞到底是什麼來頭--這地方肯定是真實存在的,否則,他家裡那青色匣子裡面裝著的秘籍,又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可是聽得安王所說,這璇璣洞乃是虛無飄渺之所,世人皆未到過?
「那就這麼說定了!」安王一邊說著,一邊索性親自移了椅子,坐在他身邊,再次執壺給他倒了一杯酒,拉著他說長說短,告訴他一些王府的事情。
邵書桓幾次告辭欲走,都被安王留住,安王似乎極是高興,那酒是喝了一壺又一壺,拉著邵書桓高談闊論,又是稱讚他的詩詞寫得好,有讚他人長的俊秀,說得天花亂墜,讓邵書桓都不禁懷疑,這廝是不是王爺啊?
「公子準備一下,我後日早上令人去你的住所接你去我那裡,可好?」看著日薄西山,安王也有了七八分酒意,突然拉著邵書桓是手問道。
邵書桓一驚,忙著縮手,笑道:「也好!王爺,那就如此說定了,天色不早,我也要回去了!」
「我叫人送你!」安王看了看了窗外的日頭,點頭道,一邊說著,一邊高聲的叫來「來旺」。
宋來旺忙著跑進來,點頭哈腰的問道:「王爺有何吩咐?」
「叫個妥當的人送公子回去。」安王忙道。
「不用!」邵書桓忙著要推遲,但是早就有王府的小廝過來,扶著他下樓,門口馬車早就齊備,眾小廝家奴簇擁著,扶著他上了馬車,這才扶著車轅,緩緩而去。
看著邵書桓去了,安王陡然神色一正,問道:「可都安排好了?」
「王爺放心,只是邵公子的住所實在太過破舊,一時半刻的也難以佈置。」宋來旺皺眉道,「王爺既然喜歡他,為什麼不接他去我們府上住著,豈不是好?」
安王冷笑道:「你知道什麼?一來是他未必同意,二來邵赦那老狐狸也不是好相與的。暫時就讓他受點委屈,等著那老狐狸回來再做算計,你等下跟過去侍候,以後他那裡少了什麼東西,你也不用來回我,直接給他置辦了就是。」
宋來旺忙著連連答應著,這裡安王才在近身小廝的侍候下,另外上了馬車,回府而去,宋來旺卻往邵書桓這邊來。
卻說邵書桓坐車到了門口,小廝扶著他下了車,推門進去,不禁呆了呆,原本他那空蕩蕩的院子裡,如今卻是擺著好些盆栽,把小小的院子點綴得花團錦簇,雖然是初冬季節,一股子臘梅的香氣,卻是怎麼也掩不住。
小廝杏兒扶著邵書桓的手,笑道:「公子,這是王爺令小的們特意挑了送來的,王爺說了,公子是雅人,住所豈能無花無香?」
邵書桓淡淡的笑了笑,心中暗想,他那裡是雅人了,他就是一個最最粗俗之俗人,整天想要如何抄襲他人文章換銀子餬口。
「公子裡面看看?」杏兒忙著道,隨著推門進去。
邵書桓走入一看,不禁又吃了一驚,原本的屋子僅僅只有兩間,外面是堂屋,裡面就是房間,雖然破舊,倒都是青磚砌成,土灶被他拆了後,擱在了堂屋中間,他是懶得收拾,而周姨娘這些日子也沒有過來,自然還是亂七八糟的堆著,如今卻都被搬了出去,屋子裡面更是收拾的乾乾淨淨,堂屋前面擺著紫檀木的桌椅,一架上好的硝子石屏風將裡外隔開。
杏兒忙著解釋道:「公子,這前面是堂屋,後面暫且隔開,用來作為洗漱之地,您要不要到後面看看?」
「哦,好!」邵書桓心中好奇,這王爺只是讓他假冒一下他兒子,犯得著花這麼大的功夫來弄這些討好他?
轉過屏風到了後面,有竹簾子擋住,裡面有著浴桶、衣架等物,在角落處有老大的炭盆,甚是暖和。
杏兒又道:「公子這裡小了點,本來洗漱房間是要分開的,王爺說了,公子暫且委屈幾日,等著老大人回來了,他回稟了老大人,就接公子去我們府上住著。」
邵書桓心中暗道:「這那裡是委屈了,老子原本那麼破落的地方也住了兩個月,有一個容身之所就好了。」心中如此想著,卻輕輕的笑道:「回去替我謝過王爺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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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15 PM
012章 安王的安排
邵書桓見堂屋連同裡面房間的門上,掛著大紅灑花門簾,杏兒搶先一筆揭開簾子,請他進去,原本破落的窗戶上,新糊上了粉色的霞影紗,外面也是粉色的窗紙,裡面臨窗放著一張花梨木的書桌,雕花椅子上鋪著厚厚的大狼褥子,中間用縷空的書架隔開,書架上放著一些書籍,以及古董等等擺設。
書架後面就是一張填漆雕花木床,掛著藕色水墨畫的帳子,床上鋪著錦緞棉被,卻都是全身的,另一面是衣櫃箱子。
「公子看看,可還少了什麼?」邵書桓正看著,突然聽得背後有人說話,只見宋來旺滿臉堆笑,躬身問道。
「哪裡還少什麼了?再多東西,我這裡可放不下了。」邵書桓忙著含笑道謝道,「回去給我向王爺道謝。」
「公子客氣了!」宋來旺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一直紅色描金大箱子,從裡面取出一隻錦盒,打開送到邵書桓面前,道,「這是王爺囑咐,送公子零花的。」
邵書桓只看了看,錦盒內,放著嶄新的金銀錁子,各色花樣都有--梅花、海棠、花生、葫蘆條兒,金豆子等等不已,足足有著三四百兩,上面還有著幾定銀子,兩張銀票,面額都是一千兩一張。
邵書桓深深的吸了口氣,就這錦盒內的東西,只要不亂來,夠普通人家一輩子的開銷了,安王出手也太闊綽了吧?不就是假冒一下他兒子嗎?
「王爺說了,公子自然不在乎這些俗物,只是公子如今在外面住著,難免有個不便的時候,向那府裡要錢總是不便,所以令小的送一些過來給公子零花。另外這些衣服,都是老太太想著小王爺,所以備下的,王爺打量著公子的身量差不多,一時趕著另外做,只怕來不急,說不得,只能委屈點公子了。」宋來旺沒有等著邵書桓有推脫的藉口,忙著又道。
邵書桓滿腹狐疑,這位安王對他也未免太好了一點。
「哎呀……敲敲我糊塗了!」突然杏兒拍手叫道,「公子,我還準備了熱水香油,給公子沐浴的,公子快去吧,在等一會子水就要涼了。」
「哦?」邵書桓被他一說,陡然想起,他來到這裡有著兩個月了,不過是每日用冷水擦洗一下,還真的從來沒有舒服的泡過熱水澡,忙道,「有熱水洗澡,那是最好!」
「公子請隨我來!」杏兒一邊說著,一邊引著他到了堂屋後面,果然,堂屋後面木桶內,早就準備著熱水。
「公子,讓小的侍候你沐浴更衣!」杏兒一邊說著,一邊忙著過來給他脫衣服。
邵書桓突然心中一動,搖頭道:「我不喜歡有人侍候,你給我準備好衣服,在外面就好。」能夠洗熱水澡終究是好的,但他可不是暴露狂,有著暴露的癖好。
舒服的泡在浴桶內,邵書桓心裡卻是久久不能平靜,難道說,安王真的只是要他假冒他兒子?如果不是,他到底要做什麼?他孤身一人,就沒有錢財也沒有權勢,實在沒什麼好騙的,再說了,對方貴為王爺,有必要來討好他這麼一個沒落的、被趕出家門的宰輔偏房之子?
只怕他就算死在外面,他那個便宜老爹也不會瞧他一眼。
從周姨娘的口中,邵書桓知道,自幼他這個老爹就不喜歡他,嚴令禁止他出門,不准他會客訪友,府裡有著任何熱鬧事情,他都得迴避……
所以,原本的邵書桓絕對沒有強暴丫頭的可能,因為重陽佳節,方夫人帶著家中公子小姐們擺酒高樂,她的親隨大丫頭自然也得在身邊侍候,這樣的家宴,他也是沒有資格參加的,絕對不會有機會強暴丫頭。
「公子,好了沒有?小心水涼了著涼。」外面,杏兒問道。
「好了!」邵書桓答應了一聲,取過乾毛巾擦了擦,穿好內衣才出來,外面,杏兒早就準備著一件大毛的毯衣,忙不迭的裹在他身上,一邊還殷情的道,「公子小心著涼。」
「嗯,不冷!」邵書桓淡然笑道,「泡個熱水澡真是舒服。」
「公子喜歡,我以後每天給你背水侍候就是。」杏兒忙著討好道。
邵書桓促狹的笑笑:「那就有勞了!」
「公子試試這些衣服可合身?」宋來旺忙著取出幾件衣服,對著他身上比劃了一下。
邵書桓看了看,那些衣服不光是布料不像是外面市上賣的,都是上好的,而且做工也相當精細,上面的刺繡更不是時下一般繡坊能夠繡的出來的,想來確實是王府內部的。
「公子試試這件,你皮膚好,穿這件好看。」宋來旺取過一件,讓他試試。
邵書桓心中也明白,如果安王真的讓他假冒他兒子,這衣服確實的事先準備好,否則,那位刁鑽的老太太面前恐怕交代不過,於是也配合著宋來旺,換上了衣服。
那衣服是白色錦緞為底料,袖子、領口都繡著紫色的團花,亦是時下流行的花樣。
「略大了一點點……」宋來旺和杏兒拉著他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看了個透,笑道,「公子太清瘦了一點了。」
邵書桓在衣櫃的鏡子前照了照,笑道:「我看著好,就這樣了。」心中卻是叨咕著,這世界玻璃可是稀罕物,這安王也忒有錢了一些了。
「公子以後的飯菜,一應都有八珍樓送過來,公子想要吃什麼,只管吩咐他們就是。」宋來旺又道。
「好!」邵書桓也不客氣什麼,反正,現在想要拒絕也不成了。
宋來旺見一切都準備好了,忙著向邵書桓告辭,這才帶著杏兒離去。邵書桓看著他們走了,才算送了口氣,忍不住四處看看,點頭歎道:「這還算是人住的地方。」口中說著,他卻是緩步走到外面,忙著去看那株杏花,這杏花在眾多臘梅、紫竹等盆栽中並不出色,幸而王府的家人也沒有給他拔去。
外面夕陽收斂,紅彤彤的彩霞鋪滿西方的天際,冷風一吹,邵書桓感覺有點冷,忙著進入屋裡,看著那只裝著金銀錁子的錦盒就擱在床前的小幾上,便於收起來,突然心中一動,好些日子沒有見著周姨娘了,這個苦命的母親不知道怎樣了?現在天色還早,不如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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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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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16 PM
013章 高攀不起(1)
卻說邵書桓想著去看看周姨娘,拿了二錠銀子,足足有十兩重,放在荷包裡,又另外取了兩弔錢放在袖子內,看了看那件大毛的毯衣,還擱在旁邊的衣架上,從毛色看,應該是貂毛,光滑閃亮,卻是少見的雪貂皮,這要是在前世,他努力一輩子恐怕也捨不得買這麼一件衣服,於是也披在身上,這才向外走去。
關門落鎖,現在他房裡可都是值錢的東西,比如以往了。轉過小院子,就是邵府的西角門,門口有著兩個小廝正在打牙說笑,見著他衣著華貴,正欲迎上來,但當到了面前,見著是他,兩人都鄙視的笑笑,卻不理會他。
邵書桓也不在意,他早從周姨娘的口中得知,他在邵府毫無地位,別說府裡的太太、小姐,爺們不把他放在眼裡,就是小廝丫頭,也從來不待見他的。
「兩位小哥請了,我想要進去見見母親,還請兩個小哥行個方便。」邵書桓對兩個小廝道。
「太太說了,不准三爺進府,三爺還是請回吧!」其中一個小廝瞅了他一眼,輕蔑的哼了一聲。
邵書桓忙著從衣袖內取出兩弔錢,塞在兩人手中,含笑道:「兩位小哥辛苦了,這大冷天的,打個酒吃,好歹通融一下,讓我去見見母親。」
兩小廝掂了掂手中的錢,點頭道:「罷了,三爺快些去吧,可別碰著太太房裡人。」
「啊?」邵書桓正欲進去,聞言忙道,「是了,還得煩請那位小哥給我帶個路,你們也知道,我這腦子不好使,要是不小心亂闖,碰著太太房裡的人,我受罰事小,連累兩位小哥可就麻煩大了。」
「罷了罷了!我今兒就做做好事,兄弟,你好歹辛苦點守著,我去去就來。」其中一個較為伶俐的小廝道,「三爺跟我來吧!」說著,忙忙的帶著邵書桓向內走去。
邵書桓留心記了一下路線,不久,小廝領著他走到一處小小的跨院前,指著一所房舍,低聲道:「三爺,這裡就是周姨奶奶的房子,你自己進去吧,早些出來,我們馬上就要換班關門了,我給你留著門。」
「多謝小哥!」邵書桓衝著他拱手道謝,那小廝躬身施禮,忙著轉身去了。
邵書桓這才順著小廝所指,向著房裡走去,剛剛走到窗下,卻聽得裡面有人說話的聲音,心下好奇,留神聽去,只聽得周姨娘帶著哭腔的道:「蘭兒,不管怎麼說,他總是你親弟弟,如今在外面,這天氣一天冷似一天的,他連個過冬的衣服都沒有,太太又不准我出去,你做做好事,幫我把這衣服給他送去吧。」
「姨娘糊塗!」另一個女孩子清脆的話音傳入邵書桓的耳中,「且別說我一個女孩子不便拋頭露面的出去,就算出去得,我也不會給他送東西的,太太說得不錯,姨娘以後最好也別理會他……」
「你說什麼啊,蘭兒,他是你親弟弟。」周姨娘哭著哀求道,「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等話來?」
女孩子道:「所以人人都說姨娘糊塗,他若是個好的,正經往上流了裡走,誰還會把他怎麼了?他除了學些媚狐子歪道,還會做什麼,再說了,我可不管什麼正出庶出,我只認老爺太太,姨娘以後倒別說什麼親兄弟是話,難道大哥哥、二哥哥就不是我親哥哥了?」
邵書桓聽得這裡,心裡已經明白,這個女孩子就是周姨娘對他說起過,和他一母的親姐姐邵蘭,以前常聽得周姨娘說,這個邵蘭與他並不親熱,只是巴結太太,如今看來倒是不假。
裡面周姨娘聽了,不僅氣不過,道:「是了,只是可惜你命薄,沒有托生在太太肚子裡。」
邵蘭聽了,冷笑了兩聲,正欲說話,邵書桓不想在聽下去,走到門口,揭開簾子進去,只見周姨娘坐在椅子上做針線,旁邊放著一包衣服,想來就是給他的冬衣,周娘姨的對面,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穿著粉紅小襖,下面的蔥綠色長裙,頭上挽著髮髻,帶著幾枝金釵,甚是華貴,模樣也是極好的,只是邵書桓對她如今已經沒有一絲好感。
周姨娘陡然見著邵書桓,先了吃了一驚,隨即卻是大喜,忙著問道:「桓兒,你怎麼進來了?」
「我想著母親,所以進來看看你,還有--我已經買了冬衣,倒是不勞煩誰給我送了!」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給周姨娘請安,卻故意只是看了看邵蘭。
邵蘭陡然見著他,也是呆了呆,又見他穿著貂皮毯衣,裡面是錦緞繡花長袍,腳下一雙蝴蝶落花鞋子,無論是衣服還是鞋子,繡工都不像是外賣的東西,都是最好的,甚至連他們平日裡的衣服,繡工也沒有這麼講究,她畢竟是大家小姐,眼光見識不凡,心中不僅詫異無比。
原來周姨娘想要哀求女兒給邵書桓送衣服,唯恐被方夫人知道,又要挨罵,就把身邊侍候的小丫頭全部打法出去,因此邵書桓進來,卻是沒有見著人,才讓他聽著了周姨娘和邵蘭的談話。
「母親不用擔心書桓。」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把外面的衣服脫了,在周姨娘身邊坐下,從荷包裡面摸出二錠銀子來,放在周姨娘的手裡,笑道,「書桓在外面賺了點銀子,除了日常開支,還有一些剩餘,母親先替我收著。」
他知道若是說給周姨娘使的,她斷然不會收,唯有這等說法,才可以讓她安心收下。
周姨娘見了銀子,又見著邵書桓全身上下都煥然一新,頓時大喜,早就把剛才邵蘭的不快忘了,心中高興,嘴裡卻是說不出什麼話來,那眼淚卻又落了下來。
邵書桓忙著幫她拭淚,笑道:「母親怎麼又哭了?以後母親不用去看我,但凡我有空,自會進來給母親請安問好。」
「好好好……」周姨娘喜極而泣,拉著他的說哪裡說得出話來。
邵書桓又陪著她說了兩句閒話,眼見外面的天色漸漸的暗下來,忙著:「母親,我可去了,晚了就要關角門了,出不去才是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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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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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16 PM
014章 高攀不起(2)
周姨娘也唯恐被人發現,告訴到方夫人面前,自己受罰事小,可不能連累愛子,忙著點頭道:「你只管去吧,以後也別盡著進來,我知道你好就好。」
「是!」邵書桓答應了一聲,披著外衣,轉身就欲走,至始至終他都當那個邵蘭是隱形人。
眼看邵書桓快要走到門口,邵蘭突然冷冷的叫道:「你站住!」
邵書桓站住腳步,轉身看著邵蘭,故意問道:「母親,這是誰?」
周姨娘聞言,又掉下淚來,哭道:「我的兒,你怎麼連你姐姐都不認識了?」
「原來是蘭小姐。」邵書桓忙著作揖道,「蘭小姐勿怪,只怨書桓貧賤,沒有托生在太太肚子裡,這姐姐可也高攀不起,算了吧,蘭小姐既然只有老爺太太,那就恕書桓無禮了。」
說著,邵書桓再次和周姨娘告別,卻是一口一個「母親」,絕對不叫她「姨娘」,周姨娘雖然聽著高興,又擔憂傳到方夫人耳中,又惹事端,真是喜憂各半。
這裡邵書桓逕自去了,邵蘭卻是氣得臉色都變了,冷哼了一聲,也不理會周姨娘,忙著叫自己的丫頭。
小丫頭緣兒來遲了片刻,不僅罵道:「小蹄子,死到那裡瘋去了,有人進來都不知道?」
緣兒滿心委屈,也不敢分辯什麼,扶著邵蘭去了。周姨娘剛才聽著邵書桓搶白邵蘭,有心要安慰邵蘭幾句,但眼見她臉色不善,她素來都是軟弱的,也不敢招惹她,看著她去了,歎了口氣,轉身回房而去。卻也放心下來,只要邵書桓在外面過得如意,她也沒什麼好求的。
這裡邵書桓離開邵府,轉過自己的門前,卻看到兩個夥計打扮的人,站在門口,手裡都捧著盒子,一見了他,忙著過來,迎著他請安問好,其中一個問道:「公子去了哪裡,讓我們好等。」
邵書桓認出他是八珍樓的夥計,忙著笑道:「我去府上見我母親,倒是累的小哥等候了!」說著,忙著開了門,讓他們進來,他這才想去,安王好像吩咐過,以後他的飯菜都有八珍樓供應,想來這是給他送晚飯過來的。
一想到八珍樓,他不僅又想起中午吃的那個清蒸酒釀桂花鴨子,還有著那滿滿的一桌子下酒小菜,下午沒有吃,真是浪費了。
店夥計很快就把飯盒擺在堂屋裡面的桌子上,隨即有請安道:「公子,這兩個裡面,一個是公子的晚飯,另一個裡面是八珍樓新來的點心廚師做的新鮮點心,公子嘗嘗,另外,風爐子和茶馬上送過來,公子看著按在什麼地方比較好?」
邵書桓想了想,笑道:「安後面吧,將來有個客人過來,倒茶也方便。」
店夥計看了看,點頭笑道:「這裡不錯!等下就放這裡了。」
邵書桓點頭,想著以後晚上寫個書稿,也可以弄點茶喝,倒是不錯,加上各色點心,這小日子過得……舒服啊?
不過,一旦想起安王,他心中總是忐忑,這人……真是只是要他假冒一下他兒子那麼簡單?
很快,八珍樓的店夥計已經按下風爐子,另有上好的各色茶葉、茶具送了過來,其中為首的那人問道:「公子明天早飯是吃燕窩粥,還是蓮子羹,現在說了,小的也好準備。」
「什麼?」邵書桓呆了呆,轉念想想,笑道,「你隨便準備,什麼省心就準備什麼,我不挑剔的。」
「那小的告辭了!」說著,店夥計請安退了出去,邵書桓看著食盒內裝著幾碟子精緻小菜,一大碗紅梗米飯,另有火腿湯等等,十分吩咐,且色香味俱全,絕對不是邵府每天的青菜豆腐能比,心中暗道:「巴結上個王爺,倒也有口福了。」而且,這位安王事事想得周到,住的、吃的、用的,衣服鞋襪、床帳鋪蓋……
沒一樣不是給他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不用他操半點心思。
吃罷晚飯,把另一個盒子帶到裡面房裡,在燭台上點上蠟燭,筆墨依然在案,甚至在書桌邊上,還放著一大瓶盛開的臘梅花,另外旁邊的小幾上放著瑪瑙纏絲盤子,盛著幾隻黃澄澄的佛手,滿屋子的清幽花香。
但讓邵書桓不解的是--他裡裡外外全部找遍,偏偏昨晚上寫好的《石頭記》三章書稿,卻是不翼而飛。
最後甚至連床底下都找過了,依然是蹤影全部。
真是奇怪了,誰要這幾張廢紙做什麼?邵書桓滿心不解,這屋子上下都被收拾了一邊,丟了一些東西自然不奇怪,但讓他不解的卻是,為什麼別的東西沒有丟,就丟了書稿?甚至連那只原本裝著璇璣內經的青色匣子都端正的擺在箱子內。
當然,這青色匣子如今也是空的,昨天晚上那個黑衣人若是打開匣子看一眼,只怕會被他氣昏過去。
邵書桓早就把璇璣內經、獨孤九式在背熟後,另外藏在了別的地方,豈會讓人輕易找到?
找了一圈實在找不到,他也只能無奈的放棄,提筆想要重新寫出來,只是卻缺乏了昨天那份激情,想著箱子裡面有著金銀錁子,有著銀票,一日三餐有著八珍樓換著花樣供應,哪裡還有昨天抄襲賺銀子的熱情與衝動?
陡然想起,某個名人曾經說過:「生活太安逸了,工作就會被生活所累……」
只是閒著也是無聊,睡覺又太早,前世養成的習慣,晚上不寫點什麼東西,好像就過不去的樣子,因此潤了筆,提筆向紙上寫道:「裊晴絲吹來閒庭院,搖漾春如線。停半晌整花鈿,沒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雲偏。我步香閨怎便把全身現……」
只把《牡丹亭》遊園、驚夢寫完,擱下筆來,正欲去倒茶,卻聽得一人冷冰冰的道:「你可真好本事,這才一天時間,這裡就變樣了,我還以為我走錯了地方。」
邵書桓一呆,轉過身來,只見昨天那個黑衣人正站在他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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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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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17 PM
015章 我沒裸奔的習慣
邵書桓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問道:「你怎麼進來的?」
「你家的那個木門不牢靠!」黑衣人只是笑笑。
「你下次要來之前,事先打個招呼好不好?」邵書桓皺眉道,「只有鬼才半夜三更的冒出來嚇唬人。」
「你怎麼跟安王勾搭上了?」黑衣人不理會他的問題,問道。
「別說的那麼難聽好不好?」邵書桓只是笑笑,突然心中一動,問道,「你在這京城中熟不熟?」
黑衣人點頭,邵書桓問道:「那安王有子嗣嗎?」
「只有一個小郡主,大概十四五歲的樣子,怎麼了?」黑衣人反問道,「難道安王愛慕你的文采,要把女兒許配給你?」
邵書桓搖頭,聽得黑衣人證實安王確實沒有子嗣,他略略的放心,卻不在說什麼,黑衣人從懷裡掏出一隻小小的磁盒,只有胭脂那麼大,對他道:「我給你上藥。」
「什麼?」邵書桓一呆,上藥?他這才省起,黑衣人昨天說過,要準備一點上藥給他敷藥,不會是真的吧?今天被安王一打擾,他早把這檔子事情丟到九霄雲外了。
「不用!」邵書桓忙著拒絕,上什麼藥?傷都好了,還上藥做什麼,屁股上就算留點疤痕也沒什麼的,而且,由於是杖刑,也不會留下太過醜陋的傷痕,實在沒有必要上藥。
「不成,留下傷疤不好的。」黑衣人笑道。
邵書桓滿心好奇,留下傷疤好不好,那是他的事情也,與他什麼相關?
「我沒有裸奔的習慣!」邵書桓笑道。
「你說什麼?」黑衣人不解的問道。
「我說,我不會脫光衣服出去跑,所以,就算屁股上留下一點傷疤也無傷大雅,又不是在臉上,又什麼大不了了?」邵書桓道,「再說了,傷痕留在我屁股上,又不留在你臉上,你急什麼急?」
「我不和你耍貧嘴,你是自己給我上藥,還是要我用強?」黑衣人自然聽得出他語氣中的諷刺,卻也沒有生氣,只是笑了笑。
邵書桓本能的退了一步,問道:「你想要做什麼?」
黑衣人想了想,終於問道:「那個青色匣子裡放的是劍譜?」
「你不知道那裡面是什麼東西?」再次,輪到邵書桓好奇了。
黑衣人點頭道:「你如果讓我給你上藥,那麼,我就教你練劍,你那樣胡亂舞個門栓是沒用的,練一輩子也練不成絕世武功。」
邵書桓不僅怦然心動,他也知道那獨孤九式大概是高深劍法,不是他這個百無一用的書生能夠看幾眼就修煉成功的,也許……需要劍術名師指點,但是,讓他上什麼地方去找劍術名師?難道去找璇璣洞的獨孤玉靈問問?
安王今天可是說了,那璇璣洞可是虛無縹緲的所在……世人皆未到過。
「你可以選擇一下,我教你劍術;或者我用強!」黑衣人含笑看著邵書桓,如同是吃死了他一樣。
邵書桓想了想,又想了想,反正免不了被他扒了褲子,還不如爽快點,反正都是男人,看一眼也不會少塊肉,真想不明白,這黑衣人是不是變態,他屁股上的傷,關他什麼事情了?
黑衣人也不說什麼,走到裡面,看著他全身煥然一新的衣服,填漆雕花床上鋪著嶄新的棉被,笑道:「安王待你還真不錯,不過,你這麼一打扮還真是好看。」
「我又不是女人,要什麼好看?」邵書桓冷冷一笑,他知道他現在的模樣長的不錯,不是前世那種足夠嚇死人的陰陽臉,但一個大男人,不醜也就罷了,哪裡需要講究這些?
黑衣人沒有理會他,撩起他的長袍,解開裡面小衣的汗巾子,褪去底褲,慢慢的給他抹上傷藥。
邵書桓鼻子裡只問道一股蘭花的幽香,皺眉問道:「你這是什麼藥?」
「回春堂的玉膚膏,怎麼了?」黑衣人答道。
「這香味不錯。」邵書桓笑道。
「這一般是給大戶人家的太太小姐們塗臉的。」黑衣人淡淡的道。
「什麼?」邵書桓一呆,便於起身,黑衣人忙著按住他道:「還沒有好,幸好傷勢剛剛結疤不久,否則,時間長了,就算有這玉膚膏也沒用了。」
邵書桓閉上眼睛,懶得理會他,由著他去侍候自己,也沒什麼不好。
「我把這藥留下,以後你自己上藥吧!」黑衣人把兩隻磁盒擱在床前的小幾上道。
「也好!」邵書桓點頭,想要這傷疤一時半刻的也除不了,他可沒有暴露的嗜好,總不能天天在他面前脫了褲子由他上藥吧?
「那安王手握兵馬大權,如今雖然在京城,但連陛下見著他都要禮讓三分,你最好注意一點,別與他走得太近。」黑衣人有警告道。
邵書桓只是點頭,心中更是感覺奇怪,這黑衣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我可以問一下你的尊姓大名不?」邵書桓笑道。
「顧少商!」黑衣人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爽快之極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當然,邵書桓自然是不認識的,想來原本那個正牌的邵書桓也未必認識,畢竟,一個從小幾乎過著囚居一般生活的人,又怎麼會認識他這樣的人?
「我教你簡單的入門劍訣,等著你練好了這個,在想要修煉別的劍訣,就事半功倍了。」顧少商一邊說著,一邊比劃著教他練劍。
邵書桓一心只想著修煉絕世武功,倒是興致勃勃,跟著顧少商只練了半夜,累的精疲力盡,連膀子都酸痛無比。
「貪多嚼不爛,你慢慢的先把這個修煉熟了,我過幾天在來教你別的。」顧少商一邊說著,一邊有教給他許多劍術要訣,邵書桓本是聰明之人,一聽之下,比照那獨孤九式,頓時有著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原本討厭黑衣人的心,頓時淡了三分。
「你回去吧,我走了!」顧少商和他打了一聲招呼,身子一晃,人已經消失不見。
邵書桓吐吐舌頭,暗道:「這是書裡寫的--高來高去的俠客?」雖然,這個俠客有點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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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18 PM
016章 越想越是狐疑
等著顧少商去了,邵書桓再次回到房裡,關門的時候,對這門栓發愣,片刻,他突然想起了什麼,笑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他真的神了。」
回到房裡,便欲睡覺,只是看著擺在小幾上的兩盒玉膚膏,心中不解,這黑衣人顧少商,對他也未免太過了一點?他圖什麼啊?
安王對他也就罷了,可是這個黑衣人卻是為什麼?難道真是俠客,做好事不留名?不,他留下名字了?而且,他好像也不是那個「劫富濟貧」裡面的「貧」。
也許……和他那個便宜老爹宰輔大人有關?
只是,原本邵府的事情,他確實是一點也不知道,周姨娘雖然和他說起過一些,不過是府中大概的人物關係,小時候的一些趣事,而且,周姨娘畢竟不過是邵赦的小妾,很多事情只怕她也未必知道。
想到這裡,他再次想到方夫人,明明正牌邵書桓是冤枉的,這個老爹不痛、老娘不愛的偏房幼子,絕對不會妨礙到她什麼,她為什麼要趁著邵赦不在家,把邵書桓往死裡打?
邵書桓越想越是狐疑,睜著眼睛直到東方微微發白,才迷迷糊糊睡去,等著醒來,早就是日上三桿,初冬的早上,太陽的紅光映襯著粉色是霞影紗,分外明媚。
邵書桓起來,披著衣服走到院子裡,幾盆臘梅開的正艷,滿是淡雅清香。繞著院子跑了兩圈,有比劃了幾招昨天晚上顧少商教的劍訣,這才進屋梳洗了,出來開了院門,卻是呆了呆--只見一個夥計打扮模樣的小廝正守著門口,見著邵書桓,忙著問好:「公子好!」
「哦?」邵書桓滿腹狐疑,不解的問道,「你是誰?」
「回稟公子,小的是八珍樓的夥計,來看看公子可是起了,好送早飯。」夥計忙著躬身含笑道。
邵書桓不僅大窘,他睡到日上三桿起來,卻累的店夥計在門口等著。
「嗯……」邵書桓只是含糊的應了一聲。
那店夥計忙著又道:「公子稍等,我這就讓他們送早飯過來。」說著,已經一溜小跑的去了。
邵書桓搖頭,這安王如此煞費苦心的安排,到底是為什麼?
不過片刻功夫,昨天見過的那個店夥計已經帶著兩個人來,捧著食盒,送來早飯,燕窩粥和兩碟子精緻小菜,順便把昨天的捧盒收拾了去。
早飯後不久,安王府上的杏兒和宋來旺就忙忙的趕了過來,卻是給他送一些小飾物來--
宋來旺早就沒有了當初在天逸書院初見面的傲氣,陪著笑,佝僂著身子,在他面前連直起腰說句話都不敢。
「公子,王爺昨天回去了才想起來,這些東西可不能少了,否則,老太太要是知道了,得說我們連公子穿戴的都不經心了。」宋來旺笑道。
邵書桓看了看,卻是一些鑲金嵌寶的荷包、蝴蝶絛子等等,從做工看,明顯不是市面上買的那等粗俗之物,想來是命王府中針線活計上的女人連夜趕出來的。
「有勞王爺費心。」邵書桓笑道。
宋來旺只是陪著笑,和杏兒也不回王府,只在這邊侍候他,邵書桓閒著無事,繼續寫書,完成他的抄襲巨作,而杏兒就在旁邊給他磨墨。
邵書桓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說閒話,套問王府中的種種,不料杏兒看著也不過十六七歲模樣,口風卻緊得很,盡撿一些無關緊要的閒話來混他,若是問道要緊處,他唯一的回覆是:「小的不知道,求公子問王爺吧!」
邵書桓不僅苦笑,問王爺?可以問,他還來嘮叨他做什麼?
看到宋來旺,邵書桓想起昨天丟失的手稿,忍不住問道:「宋管家,昨天勞煩你幫我收拾屋子,可見著我放在桌子上的書稿?」
「啊?」宋來旺聽了,忙著作揖道,「公子勿惱,昨天收拾屋子,人都手雜,我還就是怕公子的書稿弄丟了,特意收了起來,等著見著公子的時候好給公子,不料回來侍候公子換了衣服,就混忘了,回去稟告了王爺,王爺甚是好奇公子的書稿,讓我給他瞧瞧,結果--王爺就沒有給我,等著我晚上回去,見著王爺,問他老人家一聲兒?」
「算了,也不是什麼重要東西,既然是王爺拿去了,就算了吧。」邵書桓笑笑,原來落在安王手中了。
幾張廢紙,大不了重新寫一邊,總不能小氣的跑去找安王討要吧?
不料午飯過後,安王卻是親自過來,邵書桓忙著迎了上去。
「公子看著還算滿意不?可少了什麼東西?」安王還是一襲青色長袍,便服打扮。
邵書桓忙著笑道:「王爺說笑了,哪裡還少什麼東西,倒是有勞王爺費心了。」一邊說著,一邊親自去風爐子上倒了茶,遞給安王。
安王接了,笑道:「我昨天回去和母親說了,老人家很是高興,不過……」
「不過什麼?」邵書桓好奇的問道,心中暗想,最好是不要自己冒充了,假冒人家兒子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她老人家要大擺宴席,慶賀你康復回來,我好說歹說,總算攔下了,只不過,明天多少還是有些客人,倒是後你就裝失憶,啥都不知道,就算看著有不順眼的人,不用理會就是。」安王笑道。
「不順眼的人?」邵書桓心裡沒來由的咯噔了一下,想到安王說過,他們家素來和邵府交好,既然擺宴請客,免不了請來邵府的人,到時候……
「王爺!」邵書桓想了想,終於道,「是不是有邵府的人?」
「沒有!」安王搖頭道,「我特意不請你家的那些兄弟姐妹,否則,一旦那個不長進的在老太太面前說了出來,豈不是生生斷送了老太太的性命?」
邵書桓點頭笑道:「如此就好,反正我這京城中我也沒什麼認識的人。」
安王點頭,他特意跑來說上一聲,就是讓邵書桓心裡有個準備,免得明天臨時又惹麻煩。
「對了,昨天那些書稿,是你寫的?」安王好奇的問道。
邵書桓硬著頭皮點頭道:「正是!」
「正真好文采!」安王讚道,「我已經交給天逸書院,讓他們印去了,真看不出來,你居然還滿腹經文。」
邵書桓心中暗叫一聲慚愧,臉上卻是矜持的笑笑:「王爺過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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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19 PM
017章 初見安太妃
安王又陪著他閒話半天,直到晚上才去了,邵書桓吃過晚飯,杏兒和宋來旺也去了,他才關門落戶,昨晚一夜沒有好睡,今天晚上,卻是頭剛剛著枕,就黑甜一覺睡去。
第二天一早起來,想著昨天安王說過,今天一早就會有人過來接他,忙著洗漱了,換了衣服,果然,早飯不久,宋來旺就帶著杏兒一起過來,兩人又對著他上上下下看了一番,直到沒什麼好挑剔的,這才由杏兒扶著他上了馬車,向王府而去。
原來,這京城內,大凡王公國戚、達官貴人,都是住在西大街上,京城東西兩條大街,那是截然不同的區別。
東大街自然也有著富貴人家,不過,都是一些普通的商賈、或者是新來的仕途中人,這西大街卻是不同,幾乎都是豪門望族,根深蒂固的那種人家。
所以,王府距離邵書桓的住所也不遠,兩柱香的時間就到了,杏兒扶著他下車,王府門前,早就有衣著周全,模樣清秀的小廝迎了上來,圍隨著進入正門,過了穿堂,安王從裡裡面接了出來,笑道:「你可來了,裡面老人家已經催了幾次了。」
邵書桓淡然的笑了笑,作揖道:「見過王爺。」
「快隨我進來吧!」安王一邊說著,一邊已經親自攜著他的手,眾小廝跟隨,進入正房。
邵書桓向裡看去,只見一個年約七旬左右的老婆婆,生的好體面富態模樣,如今雖然年邁,但眉梢眼角的風韻依然,想來年輕的時候,絕對是一位顛倒眾生的美人。
那老婆婆獨自端坐在軟塌上,兩邊雁翅一般的八個丫頭排開,均一色打扮。
「母親!」安王迎著上面作揖道,「我可把書桓帶來了,可不可以免了家法板子?」
「書桓?」邵書桓呆了呆,安王不是說,他那愛子叫什麼「康兒」?安王一邊說著,一邊向邵書桓使了個眼色。
邵書桓會意,忙著正欲跪下給那老婆婆行禮,哪知道他還沒有來得及動,那老婆婆早在丫頭的扶持下走了過來,一把把他抱住,大聲哭道:「我的心肝寶貝,我可把你盼回來了……」
邵書桓大是尷尬,又不便掙扎了,只能由著那老婆婆摟著他哭「心肝」,沒來由的陡然想起自己的父母,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只怕在意無緣見著一面,頓時也悲從心起,那眼淚珠子不斷的滾了下來。
「母親,今兒見著書桓,本該高興,怎麼哭了?」安王忙著勸道。
「是了!」那老婆婆拭淚道,「我只當這輩子都見不著他了,如今一見,實在是按捺不住啊。」她一邊說著,一邊拉著邵書桓的手,讓他在自己的身邊軟塌上坐下,有親自幫他拭去臉上的淚痕,歎道,「來,讓奶奶好好看看。」
邵書桓忙著笑道:「孫兒見過奶奶。」說著,就要站起來迎著老婆婆跪下,心中卻是惱怒,這古禮……真是煩死人了,動不動的,就得下跪磕頭,雖然地上鋪著褥子,他心裡還是彆扭得很。
「快免了吧!」老婆婆忙著拉他起來,又細細的看了看,歎道,「都長這麼大了,要是再別處見著,我都認不出來了--銘兒,你看看康兒……嗯,對了,現在康兒改了名字,叫什麼來著,書桓?」
「是的,母親!」安王忙道,「璇璣洞的仙姑說了,書桓原本的名字和他八字犯沖,所以改了。」
邵書桓終於弄明白這名字到底是怎麼回事,心中暗笑不已,這安王還真能夠瞎扯的,什麼八字不合了?他自己的親生兒子,只怕連骨頭都腐朽了。
老婆婆又忙著點頭道:「這個名字好,書桓--到底是他們出家人取的名字,不沾一點煙火氣息。」說著,有上下打量著邵書桓,半晌歎道,「比小時候越發清秀俊美了,只是太瘦了。」說著,又滾下淚來。
安王忙道:「母親勿要傷悲,以後桓兒跟著母親,母親把他養的白白胖胖就是。」
「說的也是。」老婆婆點頭道。
原來,這安王乃是當今陛下的親弟弟,弓馬純熟,且手握兵權,連陛下都禮讓三分。其生母乃是先帝極是寵愛的安貴妃,先帝駕崩後,現在的陛下登基,她也被封為安太妃,陛下也對其甚至尊重。
但念著親生兒子,那安太妃卻是一直住在安王府,不願呆在皇宮。
「銘兒,清和院可收拾好了?」安太妃又問道。
「回稟母親,早幾天就著人打掃乾淨,一切都準備好了。」安王忙道。
邵書桓滿腹狐疑,不會吧,收拾院子做什麼,安王不會準備留著他在這裡常住?那他還煞費苦心的把他那個狗窩整理好做什麼?再說了,不管怎麼說,他總是邵赦之子,總不能真是留在這裡啊?
而且,看著那老婆婆神清氣爽,如果沒有意外,再活個十年八年的,絕對沒有問題,難道要讓他假冒十年八年不成?
「誰侍候呢?」安太妃又問道。
「我讓杏兒過去侍候,至於丫頭,還請母親看看,有好的挑兩個罷了。」安王道。
「這也罷了!」安太妃笑道,「你出去吧,今兒有客人,我和桓兒說說閒話,被讓人來打擾了。」
「是是!」安王答應了兩聲,退了出去,臨走的時候,還不免對著邵書桓使了個眼色。
邵書桓會意,不過是讓他隨機行事,只要哄好了老太太就好。
這裡安王去了,安太妃又拉著邵書桓的手,細細的看了看,歎道:「你父親昨兒對我說,桓兒失憶了?」
「是!」邵書桓見問,忙著要站起來回話,被安太妃拉住,坐在她身邊,邵書桓這才道,「那年病的快要死了,迷迷糊糊的什麼也不知道,等著醒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師父另給我取了名字……」
安太妃點頭道:「我以前也曾經聽說過璇璣洞的種種傳說,不知道那璇璣洞到底落在何方?這也是桓兒天生的福分,才會巧遇璇璣洞的仙姑,你可對奶奶說說,那璇璣洞都有些什麼人?」
邵書桓不僅頭大,璇璣洞到底是什麼地方,他也不知道,不過是安王利用傳說哄騙老太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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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19 PM
018章 胡扯璇璣洞
邵書桓想了想道:「那璇璣洞落在海外的一座孤島上,終年雲遮霧罩,嵐氣霓虹相接,島上飄渺多仙子,個個裊娜多姿,叱風飲露,御劍飛行,非凡人能比,桓兒雖然在島上幾年,也是不准胡亂行走的,平日裡除了見見師父,並未見過別的仙姑。
師父曾經教我一些詩書文字、以及內息之法,不過是強身健體之用,也曾經教過桓兒淺顯的劍術,不過桓兒天資愚昧,也沒能夠學得什麼。」
邵書桓心中暗道,這次我可有胡說八道,我可懂得真正的璇璣內經,也會幾招獨孤九式,那可是正宗璇璣洞出品。
安太妃聽了,點頭笑道:「這事,那些仙姑想來不欲與凡塵中人交往,自然不見俗人了。倒不知道桓兒的師父姓什麼,名誰?」
邵書桓暗暗思忖,這老婆婆雖然年事已高,可也不是好忽悠的。不過他早有準備,笑道:「這倒是知道的,師父複姓獨孤,名玉靈,法號玉靈子。」
安太妃點頭,正欲再說什麼,突然聽得外面脆生生的有人叫道:「奶奶,你有了哥哥,是不是就不喜歡我了?」
邵書桓大是好奇,隨著話語,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在丫頭老婆子的侍候下,走了進來。
邵書桓留神打量她,雖然身材形容還小,但模樣卻是極其標緻,水汪汪的大眼睛裡面透著一股子的靈氣,穿著嫩黃色的裙子,梳著雙環,見著邵書桓,抿嘴笑了笑,目光中儘是狡黠之色。
「怎麼會?」安太妃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拉著那小姑娘摟在懷裡,笑道,「慕蓮,奶奶就算有了哥哥,還是疼你的,來,見過你哥哥!」
說著,又對邵書桓道:「桓兒,這是你慕蓮妹妹。」
姬慕蓮抿著嘴兒笑了笑,站起來對邵書桓盈盈施禮,邵書桓忙著也作揖還禮,兩人見過,相會歸坐。
安太妃甚是高興,隨意坐著說笑了幾句,姬慕蓮終究年幼,坐不住,拉著邵書桓道:「哥哥,我們到園子裡去走走?」
邵書桓也不想陪著安太妃盡坐著,這老婆婆可不是好忽悠的,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露出馬腳,忙著點頭道:「好的!」
「園子裡風大,去去就來。」安太妃忙著囑咐道。
「奶奶放心,我們等下去前面玩兒,周大哥他們今天要寫詩呢。」慕蓮說著,拉著邵書桓就跑,慌得眾丫頭忙著跟了出來。
等到了外面,慕蓮撇開眾人,獨獨問邵書桓道:「你真是我哥哥?」
「你說呢?」邵書桓輕輕的笑道。
「你……這人還好,不討厭,就算做我哥哥也成。」小姑娘完全是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
邵書桓來到這個世界,還從來沒有真正的開心過,聞言不禁笑了起來,這小丫頭……
「哥哥,我們去前面玩玩,周大哥他們都來了。」慕蓮拉著邵書桓的手,輕輕的笑道。
邵書桓已經是第二次聽得說提到那個周大哥,見她說話的模樣神情,似乎頗為在意那個周大哥,心中好奇,問道:「周大哥是誰?」
慕蓮見問,臉上微微一紅,低頭道:「周大哥就是周大哥啦!」
說著,竟然不理會邵書桓,快步向著前面走去,邵書桓見狀,心中暗道:「這小妮子動了春心了。」轉念想想,十四五歲的女孩子,正是,山也是詩,水也是詩的年齡,見著年青清俊的男孩子,難免情竇初開,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當即搖頭笑笑,跟隨在她身後,向著前面走去。
安王所宴請的,自然也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如今都聚集在正房後面西花廳裡面,三三兩兩的說笑,見著慕蓮和邵書桓,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在他們兩人身上。
邵書桓的身份,自然不是真正的王府世子,所有人似乎都知道他不過是一個冒名頂替哄老太太開心的,因此倒有一大半人的目光甚是不屑。
「慕蓮妹妹,來這邊坐!」見著姬慕蓮,早就有人招呼道。
邵書桓目光一掃,見花廳內坐著的,都是一些十七八歲,最多也就是二十左右的年輕人,個個衣著華貴,有男有女,當然,能夠成為安王座上客的,自然也不會是普通人,家裡都是非富即貴的一群二世祖。
慕蓮低頭笑了笑,突然拉住邵書桓的衣角,低聲問道:「哥哥,他們都是天逸書院的學子,你也認識認識。」
邵書桓點點頭,正欲說話,卻是早就有人過來,圍著姬慕蓮,問長問短。他見插不下口,便挑了個沒人角落,坐了下來。
跟隨著過來侍候的杏兒唯恐冷落了他,忙著給他倒了茶來,伏在他耳邊低聲道:「公子,這些人都是忙著要巴結小郡主的,你別在意。」
邵書桓心中有著幾分糊塗,古代男女不是禮教大防,怎麼他們這等年輕男女,卻可以聚集在一起?
想到剛才慕蓮說的那個天逸書院,皺眉問道:「天逸書院是怎麼回事?」
杏兒見問,滿臉好奇的看了看他,低聲道:「公子沒有去天逸書院上過學?」
「就算上過,也忘了,想來沒有吧!」邵書桓淡淡的笑了笑,他只想過去天逸書院賣書賺銀子,可不知道,原來天逸書院還兼營學院?
「這天逸書院乃是本朝開過皇帝陛下所設,令京城人家子弟,不論男女,不論貧賤,都可以入學讀書,另外,沒三年一次的科考,也是在天逸書院進行,天逸書院的老夫子乃是歷朝翰林院的老學究,講學甚有一套,如今京城子弟,很少自家請西席,都是讓公子小姐們進入天逸學院讀書識字,不光是學點仕途經濟,更多的主要是巴結當朝的一些權貴。」杏兒說到這裡,有意無意的看了看那些圍著慕蓮郡主打轉的眾人。
邵書桓笑了笑,心中暗道:「原來與前世的學校一個調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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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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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20 PM
019章 和我斗詩?
卻說邵書桓想著,原來與前世的學校一個調調。一邊低頭喝茶,因為眾人都圍著慕蓮郡主打轉,卻沒人理會他,他落得清閒,坐了片刻,甚是無聊,站起身來就欲出去走走,杏兒著跟隨著。
哪知道他還沒有走到門口,突然被一人攔住,笑道:「公子請留步!」
邵書桓打量著了一眼,中等身材,微微發福,相貌也不算出眾,夾在一群人中,絕對不是顯眼的,當即笑問道:「這位公子,有何指教?」
「大夥兒正商議作詩呢,今天公子是主客,是不是應該先露一手,給我們瞧瞧?」那人笑道。
邵書桓看著杏兒,他根本不認識此人,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但有一點他卻是明白,這人,擺明是挑釁的。
杏兒忙著介紹道:「公子,這位是董公國府上董公子!」
「原來是董公子?」邵書桓笑了笑,「只是我未曾讀過書,不過些須認得幾個字,這作詩就算了吧!」
這邊他們說話,那邊眾人都圍了過來,一個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年約二十左右的青年扶著慕蓮,衝著邵書桓笑道:「公子不要客氣了,或者說,公子是王府世子,瞧不起我們?」
邵書桓焉有聽不出他那個「王府世子」的諷刺,心中微微著惱,眼見慕蓮和他神色親近,估計此人就是什麼她的周大哥,當即冷冷一笑,也不答話,抬腳就走。
眾人討了個沒趣,臉上都訕訕的下不來,那周公子更是惱怒,頓時就漲紅了臉,冷哼一聲,在背後高聲道:「原來是仗著生的一副好模樣哄騙人,腹內原本草莽?」
邵書桓聽見,陡然站住腳步轉身,盯著他問道:「你說什麼?」
那周公子姓周,名錦鴻,乃是戶部尚書家的公子,由於他姑媽乃是當今貴妃娘娘,深得陛下寵愛,這周家更是顯赫一時,在京城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
「沒什麼!」周錦鴻冷笑道,「我說公子只會仗著生得一副好模樣哄哄人開心。」
邵書桓也不說話,緩步走到花廳裡面,問道:「做什麼詩,題目是什麼,限用什麼韻?」心中暗道,他媽的,老子就算不抄襲,與這詩詞之上,倒還過得去。
周錦鴻沒料到他居然問這麼一句,微微一愣之下,半晌才道:「我們不學那等小家子氣,不用限韻,每人限酒、茶詩詞隨意,各一首就是。」
「誰公斷?」邵書桓問道,「總要論個高低。」
「不如讓本王做個公斷如何?」正說著,只見安王依然是一身便服,從外面緩步進來,笑道,「大家作詩?本王雖然不善於詩詞,想來這等眼力還是有的。」
「爹爹!」慕蓮忙著見過安王,退過一邊。
眾人也都紛紛行禮,安王笑道:「這是家宴,大家不用拘禮,既然是作詩,那就趕緊--我等著看呢。」
「王爺做公斷,自然是好的。」周景鴻也笑道,早就有各人跟隨的書僮侍兒過來磨墨鋪紙,杏兒忙著也給邵書桓備下紙筆。
邵書桓不無挑釁的問道:「限律詩還是絕句,或者長歌一篇?」
「隨便!」周景鴻挑眉冷笑道,他有心要在安王面前賣弄賣弄,自然不會限制太多。
安王看著有趣,慕蓮卻拉了拉他的衣角,悄悄低聲問道:「爹爹,哥哥會寫詩不?」
安王低聲冷笑道:「你懷疑你爹爹的眼光?」
慕蓮小郡主俏皮的吐吐舌頭,不敢再說什麼,走到邵書桓身邊,看著他寫到--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小丫頭自然是不懂這等豪邁之句,只是本能的念了出來,雖然不太明白,卻也微微動容--此兩句一出,所有正在凝思的少年子弟都不禁抬頭看著邵書桓。
邵書桓看也不看,提筆潤墨,繼續寫到--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安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逕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好好!」安王雖然知道邵書桓有著兩首楊花詞,與詩詞之上絕對不會生疏,但也沒有想到,他居然能夠寫出如此驚人之句,忍不住擊掌讚道,「好個『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這是吟酒絕唱啊!」
邵書桓也不答言,繼續寫道--
茶,
香葉,嫩芽;
慕詩客,愛僧家,
輾雕白玉,羅致紅紗
…………
念道這裡,慕蓮小郡主已經是目瞪口呆,不可思議的看著邵書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旁邊一個穿著水紅色長裙的少女,看著邵書桓寫下去,接著念道--
銚煎黃蕊色,碗轉曲沉花,
夜後邀陪明月,晨前茗對朝霞,
洗盡古今人不倦,將至醉後豈堪誇?
那紅衣少女滿臉俱是驚異,一雙剪水秋瞳不住的在邵書桓的身上掃來掃去。邵書桓寫完,眾人俱已擱筆,誰也不想在做什麼詩詞,心中都是明白,無論寫什麼,都絕對勝不了這一詩一詞……
安王也是大出意料,想不到邵書桓能夠寫出如此絕妙之句,拍手讚道:「真是好詩,好詩!」說著又問眾人道,「你們的呢,本王從公評判,絕對不會偏頗。」
站在邵書桓身邊的紅衣少女看了看邵書桓,這才道:「王爺開玩笑了,我們就算寫出來,也不過是出醜陪襯罷了,哪裡比得上世子這兩首?別人不管,我可想要留點臉面呢!」說著,她居然對著邵書桓盈盈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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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20 PM
020章 我搶了他的風頭
邵書桓一呆,忙著作揖還禮,留神打量她的外貌,肌膚白皙如脂,剪水秋瞳,眉目如畫,唇如含丹,年約十七八歲,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想來是這些大家小姐,平日裡嬌養慣了的,除非是那等臉上有著殘疾極醜的,一般模樣還都過得去。
那紅衣少女笑道:「世子可否把這墨寶送與小女子?」
邵書桓笑道:「小姐喜歡,只管拿去就是!」
那紅衣小女聽了,忙著喜滋滋的取過,吹乾了墨汁,就要收起來,慕蓮叫道:「不成啊……語晴姐姐,你好歹讓我們抄錄一份下來。」
邵書桓看著他們掙著瞧去,眼見周錦鴻臉色不善,暗自搖頭,懶得與他們說話,對安王道:「我有點不適,可否容我休息片刻?」心中卻暗道,老子有著中華五千年的文化底蘊做後盾,和我斗詩詞?找死不成?
李白的那首「將進酒」,可是千古絕唱,他在寫的時候,故意把其中的兩個典故人物刪除,就是擔心這些人挑毛病,「陳王」改成「安王」,順便拍拍安王馬屁,如此一來,自然是無可挑剔。
「啊?」安王聽了,頓時問道,「桓兒怎麼了,要不要請個太醫瞧瞧?」
「不用,休息一下就好!」邵書桓只想清淨片刻,忙著拒絕。
「杏兒,你快帶公子去房裡暫歇,等老太太設宴開席,你再去請公子就是!」安王忙道。
「是!」杏兒答應著,邵書桓只是矜持的笑笑,和安王告辭,扶著杏兒出去。
王府清和院早就給邵書桓收拾下了房間,杏兒看著他懶懶的靠在軟塌上,忙著跪下給他脫了鞋子,取了一件毯衣蓋在他身上,又摸了摸他的額頭,問道:「公子,還是請個太醫瞧瞧吧?」
「不用,我沒事,只是我攪了你家小郡主的局,怕她面子上下不來,不如避開的好!」邵書桓笑道,今天這個什麼斗詩作詞的,不過是小郡主慕蓮希望她的周大哥能夠在安王面前露露臉,他的作用大概是用來做陪襯小丑的。
但結果他卻是搶了周錦鴻的風頭,只怕小郡主心裡這會子不痛快,坐在一處,再起事端,終究不好,俗話說打狗也得看主人,怎麼說都的顧忌一下安王的臉面,畢竟他不是正牌世子,不過是假冒哄人開心的而已。
清和院乃是王府一處獨立的小院子,不大,正房不過五間小小的抱廈,兩明三暗,如今收拾的分外雅致,所有的床帳被褥都是新的。
邵書桓四周打量了一下,心中暗自點頭讚歎,這才是正真的大家子,且不說外面那些房舍院落整齊莊嚴,就這麼一處小小的院落,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夠比擬的。
自己那個狗窩,雖然安王派遣人精心收拾過,但和這裡一比,還是天壤之別。
半靠在軟塌上,閉目養神,不料不過片刻時間,就聽得外面腳步聲,邵書桓抬頭看過去,只見安王正慢慢的走了進來。邵書桓忙欲站起來,安王道:「躺著吧,我過來看看你而已!」
說話之間,已經走到邵書桓身邊,按著他躺下,自己就坐在他身邊,對杏兒道:「你去廚房,給公子熬點參湯過來。」
杏兒答應一聲,躬身退了出去,這裡安王眼見無人,才笑道:「生氣了?」
邵書桓一愣,他那裡有生氣了,隨即就回味過來,慕蓮小郡主這麼一點小把戲,他能夠看出來,安王這個老狐狸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沒什麼,只是搶了人家的風頭,再坐著難免有事,不如我避開的好。」邵書桓淡淡的道,「我還不至於是那麼小氣的人。」
安王想了想,笑道:「那周錦鴻乃是戶部尚書周允的獨生子,周允有個妹妹,就是當即陛下身邊最最得寵的雲貴妃,二王子的母親。陛下皇后早逝,僅僅留下一子,被封為太子,那周家這些年可不安分得很。」
邵書桓聽著愣了愣,難怪周錦鴻敢公然挑釁,甚至不顧及安王的臉面,原來有著一個貴妃姑媽,一個王子表弟,真正的皇親貴戚啊。
安王淡淡的笑了笑道:「今年春上,周允親自跑來王府求親,讓我把慕蓮許配給周錦鴻……」
邵書桓聽了,淡淡的笑了笑:「王爺沒有答應?」
安王輕輕的搖頭道:「當然沒有答應。」
「這卻是為什麼?」邵書桓不解的問道,那周錦鴻年少得志,難免驕縱一些,也不過是大家公子習氣,人長相模樣還算不錯,而且又是一時權貴,安王沒理由拒絕啊?
「一來是慕蓮還小,我不想急急的訂下這門親事,二來令尊大人也曾經向我提起過……」安王輕輕的笑道。
「哦……是了,我有個哥哥,是現在家裡老太太的寶貝,母親親生的。」邵書桓淡然一笑,確實,不管是周家還是邵府,都是這京城數一數二的權貴人家,安王一時難以抉擇,也在情理之中。
安王好奇的看著他片刻,笑道:「書桓,你在家裡是最小的吧?」
「不是,還有個妹妹,比慕蓮小郡主大一點。」邵書桓笑道。
「令尊今天過年的時候和我說,他家有幼子,年方十七,相貌俊美,堪配慕蓮……」安王輕輕的笑道,「令尊說的應該是你吧?」
邵書桓聽了,不僅呆了呆,半晌才搖頭苦笑道:「王爺恐怕是誤會了,只怕父親大人根本就沒有把我當作……所以,他口中的那個幼子,絕對不是我,而且,我那個哥哥好像也是十七歲,他比我只大了五個月而已。」
雖然沒有見過那個邵庭,但聽得周姨娘說起過,這個邵庭由於模樣長的好,一直是邵家老太太的心肝寶貝,想來祖母都是痛愛孫兒的,這邵府和安王府,還不都是一樣?
再說了,如今邵庭也到了尋親的年齡,邵府與安王府也算是門當戶對,若是說成了,自然也是一樁好親事。
「王爺答應下了?」邵書桓問道。
「沒有!」安王笑道,「我就這麼一個女兒,還不想她太早的出嫁,而且,她才十四歲,什麼都不懂,脾氣性格也被我寵壞了。一旦嫁出去,難免鬧笑話兒,不如過幾年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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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21 PM
021章 使喚丫頭
邵書桓笑笑,點頭道:「確實如此,小郡主這才多大啊,這麼早的給她訂下親事,還真是不妥。」要是放在他的前世,這麼大的女孩子,正是天真爛漫之時,婚事……對於她們來說,實在是遙遠之極的話題。
可是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裡,據說女子十四歲就可以出閣……男子一般也就是二十左右娶親,早婚現象十分嚴重,富貴人家更甚。
「桓兒,你什麼時候生日?」安王問道。
「聽得母親說,是冬月廿六。」邵書桓笑笑,「你知道,我原本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哦?還有一個多月就是你生日了?」安王笑問道--冬月廿六,十七歲……果然啊!隨即他岔開話題,不在說慕蓮,也不在議邵書桓的生日問題,只是胡亂的閒扯了幾句,又問道:「書桓,你怎麼想到寫那個石頭記的?」
「石頭記?」邵書桓呆了呆,半晌低頭道,「我若是說了,王爺勿惱。」
「這有什麼好惱的,你只管實說就是。」安王笑道。
「我被母親攆了出來後,就一直住在那等地方,你是知道的,一日兩餐飯,有時候甚至只有一頓飯……這天是一天冷似一天,我連件冬衣都沒有,實在沒有法子,想要寫出來,送去天逸書院看看,能不能賣幾兩銀子度日子。」邵書桓低頭道。
雖然來到這裡時間不久,可是為了盡快的融入這個世界,他與這些世俗之道,也這是留意不少。賣書……聽著是高雅的事情,但是,絕對不會向他剛才在花廳裡面寫詩出盡風頭,而且,這些不懂經濟之道的官宦人家,更是瞧不起那些清貧的讀書人。對於他們來說,賣書簡直就是有辱斯文,下賤之極的事情。
果然,安王聽了,不禁怔住,半晌突然握著他的手道:「可憐的孩子,以後要是缺什麼,只管來我這裡取就是。」
邵書桓苦笑,慢慢的抽出手來,原本這個邵書桓雖然在邵府沒有身份地位,但也沒做過任何粗活,一雙手保養的極好,手指白皙細長,根根如玉一般,柔嫩得很。但是,同樣應該是嬌貴之極的安王,一雙手卻是出乎異常的粗糙,滿手都是繭痕,讓他大是意外。
安王似乎看出他的心思,笑道:「我小時候就頑劣異常,喜歡舞刀弄棒的,後來又在軍中幾年……」說著不僅輕輕的歎了一聲。
兩人正說著話,杏兒捧著一隻蓋碗進來,忙著恭恭敬敬的站住。
「拿過來!」安王道。
杏兒這才雙手捧著遞了過來,安王接了,看了看,笑道:「書桓,喝點參湯提提神,等下老太太那邊還要喝酒看戲呢。」說著,把手中的蓋碗遞了過去。
邵書桓忙著謙遜了幾句,接過蓋碗,喝了一口,略略有點清苦,帶著人參特有的香味,當即一口氣喝盡,杏兒忙著接過碗去,接著有端來漱口水、毛巾,服侍他漱口完畢。
突然外面有兩個俏麗的丫頭進來,手裡都捧著東西--
兩個丫頭先是迎著安王請安,又給邵書桓見禮,安王皺眉道:「你們王妃呢?」
兩個丫頭忙道:「回稟王爺,王妃本來要親自過來的,只是今天早上起來,身子就不快,所以,特備了禮物給公子,她就不過來了。」
說著,兩丫頭忙著把東西捧到邵書桓面前,邵書桓看了看,一隻錦盒內盛著一串珍珠,都有著指頭般粗細,顆顆渾圓,散發出淡淡的瑩潤光澤,一看就知道不是俗品。
而另一個丫頭手裡捧著幾匹錦緞,都是上等布料,邵書桓忙著推辭道:「王妃太過口氣了,這等貴重之禮,我怎麼能夠收?」
兩個丫頭笑笑,眼見安王微微點頭,杏兒忙著接過東西,迎著兩人道:「多謝兩位姐姐跑一趟,回去給王妃道謝!」
說著,又從袖子內摸出一弔錢來,塞在兩人手裡,笑道:「公子賞兩位姐姐買花帶的。」
兩個丫頭笑笑,收了賞錢,又向安王和邵書桓請安過後,這才退了出去。
這裡王妃是丫頭剛剛去了,外面就傳來一個笑道:「我可來遲了……」隨即聽得腳步聲,只見許多丫頭媳婦,圍隨著一個二十五六的宮裝麗人進來。
邵書桓見她穿著不俗,雖然不知道身份,但卻是忙著站了起來,那麗人滿臉堆笑,先是見過安王,隨即拉著邵書桓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昨天聽得王爺稱讚你,我還不信你,今天一見,果然不俗。」
邵書桓忙著作了一揖,卻不知道如何稱呼,安王笑道:「桓兒,你叫她姨娘就是!」
邵書桓聽得如此說法,心中明白,這宮裝麗人勢必是安王的側妃,忙著叫了一聲「姨娘」。原來,安王的正配王妃素來有病,甚少理事,安太妃年事漸高,王府上下,都是這個側妃林月如管著,在王府非常得勢。
人又年輕漂亮,上上下下,沒有不敬服的,安王也非常喜歡。
只是可惜,這林月如自十六歲跟著安王,至今已經有著十多年,卻沒有能夠生下一兒半女的。因此見著邵書桓,分外喜歡。
「我挑了兩個人,公子看看可喜歡?」林月如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手,門口,兩個一模一樣打扮的丫頭走了進來,低頭給眾人請安。
邵書桓看了看,兩丫頭都只有十五六歲,好清秀標緻模樣,這要是放在前世,也是百里挑一的小美人了。
「這兩丫頭手腳還算伶俐,模樣還算長的乾淨,公子看看,若是不喜歡,我在換了?」林月如忙著又道。
安王皺眉道:「兩個丫頭不夠使喚吧?」
林月如笑的如同是一盆火兒,笑道:「王爺不用心急,這兩個丫頭乃是公子貼身丫頭,另外外面還有著四個大丫頭候補,外面八個小丫頭主管打掃等等雜役,包括上夜的老婆子媳婦們,出門跟隨的小廝、管家,我都準備好了。」
邵書桓呆了呆,讓這麼標緻的小美人做他的使喚丫頭?這……
「桓兒,你看看可還算中意不?」安王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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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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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22 PM
022章 邵赦回京
邵書桓忙笑著謙遜了兩句,林月如又道:「來,綿綿,菲菲,見過公子。」
兩丫頭忙著走了過來,給邵書桓見禮,邵書桓瞧了瞧,那個長相甜美的叫做綿綿,略微清秀稚嫩的是菲菲,都是小美人胚子,一雙大眼睛靈活的緊。
「別的都安頓好了?」安王又問道。
林月如點頭一笑,安王道:「既然如此,我就出去了,只怕老太太那邊就要開席了,你等下帶著書桓過去,可別讓人再委屈了他。」
「王爺放心,我沒事的。」邵書桓笑道,想來也不至於會有人向周錦鴻一樣無聊,連安王的臉面都不顧,公然挑釁?
不過,那廝的背景到還真是雄厚,難怪連安王也不看在眼裡。
這裡安王出去了,林月如拉著邵書桓的手道:「開走吧,剛才我過來的時候,老太太就問過幾次了,在不去,可就麻煩了。」
邵書桓點頭,隨著林月如出了清和院,去了安太妃上房,果然,安太妃已經等候多時,見著他格外高興,拉著他一處住著,先是吃了飯,隨即就擺上酒來,外面院子裡搭著戲台,兩班子小戲子,挑著喜歡的唱。
只鬧到晚上才散,邵書桓陪著安太妃吃了飯,在清和院內歇下,第二天便於告辭,不料安王卻一早進宮去了,只能等著。
下午安王回來,邵書桓便於辭去,不料安王卻說:「暫且再住幾日,哄哄老太太要緊,等著令尊大人回來再說。」
邵書桓無奈,既然答應幫著他哄哄老太太,總不能就這麼客串一下就閃人,而且,如今他吃的用的,都是安王的,常言說得好,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總不能就這麼丟下個爛攤子了事,於是只能在安王府繼續住下。
在王府倒也清閒無事,身邊有著菲菲、綿綿這兩個嬌美伶俐的小丫頭服侍,外面有著杏兒幫他打理一切,吃穿用度全不用他操心,完完全全是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沒事就看看書,瞭解一下這個世界的人文物理,風俗習慣、歷史背景等等。
或者編排個鬼故事,嚇唬嚇唬兩個小丫頭,紅袖添香寫個石頭記,倒也過得清閒洩意。
值得一說得是,他在安王府的第三天晚上,顧少商就悄悄的潛入王府,送給他兩本厚厚的劍譜,王府戒備森嚴,他自然不能向原先那樣,進出如入無人之境,但他卻一再囑咐邵書桓,無論什麼情況下,絕對不要顯示自己會武。
邵書桓慎重答應,他才算是放心離去,邵書桓翻了翻劍譜,由簡到難,都有著詳細的記載,其中還有著很多顧少商修煉劍訣的心得。
如今邵書桓璇璣內經已經小有成就,三顆草還丹早就吃完了,當他詢問顧少商的時候,顧少商卻說--利用丹藥提升內力,終非正途,還是勤加修煉為本。
轉眼之間,邵書桓已經在安王府住了半月,安王府上下等人,真把他當世子對待,恭敬異常。那安太妃更是把他當成心肝寶貝,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不知道要如何好?
林月如自從那日見了,又給他新添了不少東西。邵書桓本來擔心那天得罪了慕蓮小郡主,她小姑娘脾氣,只怕要生芥蒂,不料小郡主倒也沒往心裡去,常常過來,一口一個的叫著「哥哥」,纏著他寫石頭記。
不說邵書桓在安王府住下,且說邵赦奉旨南下,巡視江南事畢,返回京城,進宮見駕述職,聖駕甚是高興,多有賞賜,又念他來回奔波,特准了他半月的假期。
這邵赦回家,拜見老母,見了妻妾兒女,自然是高興,晚上方夫人帶著眾妻妾兒女擺下酒宴,閤家團圓,種種歡愉,自不用說。
邵赦晚宴之時,卻不見邵書桓,心下奇怪,以前邵書桓由於他的嚴令,從來不准外出,但是家宴就算不來,他遠出歸來,總也會過來請安問好,今兒不見,豈不是奇怪,沒來由的心中隱隱感覺不安,忙著問道:「諳櫻,書桓怎麼不見?」
「諳櫻」乃是方夫人的小名,今聽得邵赦問起邵書桓,心中甚是不快,但卻是滿臉堆笑道:「老爺是問老三?罷了,今兒一家子高興,還是不好提他的好。」
「怎麼了?」邵赦放下手中的酒杯,心中的那份不安更加強烈。
眾人眼見邵赦臉色不愉,都不敢在說笑,一時間,大廳鴉雀無聞。
方夫人皺眉道:「老三實在鬧的太過了,重陽節的那天,他拉著我房裡的一個丫頭強暴不遂,打了一頓,結果,那丫頭氣性大,就自縊死了。我一怒之下,本來也只是想要教訓他一番,不料他卻是死活不承認,我這才動了真怒,打了一頓,如今攆了出去,老爺回來,若是念著,叫進他來就是。」
邵赦深深的吸了口氣,正欲說話,陡然,周姨娘撲通一聲,衝著邵赦跪下,連連磕頭道:「老爺明察,桓兒是冤枉的。」她本來是極端懼怕方夫人的,換成別的事情,打死她也不敢在方夫人面前向邵赦說話,但是,這事情關係到邵書桓的名譽前途,就算讓她立刻死了,她也的為愛子澄清。
方夫人冷冷的盯了她一眼,冷笑道:「這麼說,我倒是冤枉了好人了……」
「不不不……」周姨娘慌了,忙著又衝著方夫人磕頭道,「太太不過是勿聽人言,桓兒不是這樣的。」
邵赦皺眉,周姨娘自幼跟隨與他,本來是他的侍兒,由於長得有份姿色,被他收在房裡,但卻是個實心人,只知道一味的侍候自己,奉承方夫人,絕對不會胡亂扯謊騙人,如此看來,老三確實是冤枉的。
但老三就算不是冤枉的,不過就是褻玩一個丫頭,也沒什麼大事……
十六七歲的孩子,情竇初開,喜歡上一個丫頭也是正常事情,沒什麼大不了,他擔憂的卻是--他居然被攆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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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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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22 PM
023章 吵架
邵赦歎了口氣,有些事情越是想要瞞,越是瞞不住,看了看跪在地上哭求的周姨娘,道:「你先起來,管家何在?」
早有在外面侍候的林福匆匆跑了進來,請安問道:「老爺有何吩咐?」
「老三現在在什麼地方,你帶人過去把他接回來。」邵赦吩咐道。
「三爺就在咱們家後面一所空房裡,我這就過去。」林福忙著答應著,轉身就要走。
「等等,備我的車去,多帶幾個人,點著燈籠,如今天黑了。」邵赦吩咐道。
林福忙著答應了幾個「是」這才退了出去,自帶著人去接邵書桓。這裡林福去了,方夫人看了看周姨娘,冷冷一笑,隨即又換上一張笑臉道:「老爺也不用為這等小事生氣,我也是望他成人心切,不過是略施懲罰。」說著,親自捧酒送到邵赦面前。
邵赦搖頭,現在,他只有看到邵書桓才算放心:「等著林福接回書桓再說。」
眾人都不禁詫異,素來老爺都是不喜老三的,對他冷漠得緊,今兒卻是怎麼了,不過就是被太太打了一頓,攆了出去,就算老爺念著父子之情,叫他回來也就是了,居然要巴巴的等著?
方夫人一時臉上下不來,又當著眾兒女姬妾,更是難堪,但又不便說什麼,這是冷冷的看了看周姨娘,看的周姨娘毛骨悚然。
林福去了不久,就急沖沖的回來,邵赦急問道:「老三呢?」
林福看了看邵赦,又看了看方夫人,欲言又止。
「快說,老三呢?」邵赦忍不住拍著桌子急問道。
林福眼見邵赦一臉怒容,嚇得跪下回道:「回稟老爺,三爺不在那邊房裡……」
「還長了腳會跑了?」方夫人冷冷的諷刺道。
邵赦看了她一眼,轉而問林福道:「那老三去了哪裡?」
林福忙著磕頭道:「老爺息怒,我向左右幾家打聽了一下,都說不知道三爺的下落,後來聽的說……」說到這裡,他忍不住又看了看方夫人。
「說什麼了?」邵赦不耐煩的問道,「快說!」
「說是三爺去了安王府。」林福忙著有向上磕頭回道。
邵赦聞言,頓時大驚,去了安王府……這可如何是好?
「原來是攀上高枝了?」方夫人冷笑道,「難怪了,既然他攀上來高枝,那就長長遠遠的早高枝上,以後可都別回來了。」
「閉嘴!」邵赦大怒道,「你這是什麼話?作為嫡母,就算孩子有個過錯,也不能打了攆出去,何況這孩子是冤枉的?」
方夫人聞言,頓時紫漲著臉,她嫁入邵家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被邵赦當著眾人如此喝斥過,臉上頓時下不來,流淚道:「老爺居然為了一個孩子,如此待我?」
眾人眼見方夫人哭了,都站了起來退了出去,林福也正欲得便退出去,邵赦卻叫道:「站住,你拿著我的帖子,去安王府上,把桓兒接回來。」
「是是!」林福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心中暗道,「老爺這是怎麼了,不就是一個庶出老三嗎?平時也沒見他在意過,這天都晚了,明天在去接人,也不遲。」
「我等著你!」邵赦冷哼了一聲,正欲去外面書房等著林福去安王府接邵書桓。
這裡方夫人卻哭道:「老爺……」
「怎麼了?」邵赦站住腳步,問道。
方夫人眼見沒人在跟前,哭道:「老爺,我從十七歲嫁你,家裡裡裡外外的操勞,又有著三四個孩子,那一點錯了,今兒你居然為了一個庶出的孩子,當著孩子和眾人給我沒臉,你讓我還有什麼臉面活啊?」
邵赦心裡正自不愉快,聞言陡然抓起桌子上的酒杯,重重的砸在地上。外面侍候的丫頭小廝們個個嚇的不輕,心中都是納悶不已。
「老爺有砸那個,不如來砸我……」方夫人見狀,大哭道。
邵赦正欲說話,只聽得外面有丫頭道:「老太太來了。」
邵赦聽得他母親過來,忙著只能忍氣出來,迎著母親,只見邵母扶著一個丫頭,搖頭喘氣的走來,拄著枴杖怒道:「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才回來,都老夫老妻的,居然還鬧起矛盾來,這是誠心讓下面的子侄輩看著笑話了不成?」
邵赦見了,只能賠笑道:「母親還沒有睡下?」
「我倒是想要睡呢,只是這吵得裡外皆知的,我哪裡能夠安心睡得?」邵母歎氣道,「要不是庭兒去說,你們還準備鬧到什麼地步?」
邵赦見狀,連連告罪,邵母見了,問道:「你們倒是說說,好好的,一家子團聚,怎麼就鬧起口角來了,來來來,我給你們分證分證?」
方夫人忙著把事情說了一邊,當然,她卻是先入為主,認為邵書桓行為不羈,造成大錯,自己責罰乃是合情合理,而邵赦也不在家,不知道詳情,不便與她分證什麼。
邵母聽了,搖頭歎道:「我說什麼事情呢?不過是這等小事?赦兒,如今你也年紀大了,又居著官,本來我也不該說你什麼,且不說老三平時就不討人喜,行為怪癖且又不知禮,做出這等事情,焉有不懲戒的,難道你要讓別的孩子都跟著學習不成?
再說了,他不過是個跟前人生的,你為了一個庶出的孩子,居然責怪嫡妻,這要傳出去,我這邵家的臉面往那裡擱?你太太管教於他,也是為著他好,他不但不知道領情,閉門思過,居然在外面招惹上王府的人,我眼裡就很是瞧不起這等輕狂的孩子。
他不回來就罷了,他若是回來,你這個做父親的,也該好好教導教導。」
邵赦聽了,心中唯有氣苦,也不便說什麼,只能點頭答應著。邵母又叫過方夫人來,好言安慰一番,扶著丫頭,正欲出去,那裡林福卻急沖沖的進來,差點就撞上來邵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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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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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23 PM
024章 親自來接
方夫人忙著親自扶著邵母,喝斥道:「怎麼走路?看衝撞了老太太!」
林福忙著站住,跪下磕頭道:「奴才不知道老太太在這裡,衝撞了老太太,還請老太太見諒。」
邵母站住腳步,問道:「這麼急沖沖的,做什麼呢?」
林福看了看邵赦,低頭回道:「回稟老太太、太太,老爺,剛才奴才拿著老爺的帖子去了王府,可是安王府卻說……說三爺最近身體不適,早早歇下了,讓奴才回來,若要接三爺,明兒再去。」
邵赦聽了,臉色頓時變了變,方夫人冷笑道:「他還拿起喬來了,是不是還要我親自去請,他才肯回來?」
「這是什麼話,沒得為了一個孩子委屈了你的。」邵母拄著枴杖,冷哼了一聲,「這等輕狂,果然是要好好教訓教訓,我平時還都不理論,想不到居然翻天了,他不回來,就由著他去吧!」說著,逕自扶著方夫人,回房歇息。
這裡邵赦送邵母回房後,回書房坐下,叫來林福問道:「你見著老三沒有?」
林福看了看邵赦,囁嚅了片刻,低聲道:「老爺,我說了您可別惱,我哪裡能夠見著三爺……如今三爺在王府頂著世子的名頭,豈是我能夠見著的?」
邵赦只感覺頭隱隱作痛,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半晌才道:「棲霞小院可還空著?」
林福一呆,不明白他為什麼由此一問,半晌才道:「棲霞小院原本是老太爺晚年靜養之處,一直都空著。」
邵赦點頭道:「你現在就著人去打掃清理出來,所有的床帳鋪蓋,全部給我換上新的--嗯,都要好的。」
「是!」林福忙著答應道,只是如今天色已晚,這自然是一件為難的事情,但卻是老爺親自吩咐的,就算是比這更難十倍、百倍的事情,他也只能照辦。
「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邵赦道,「我明天一早就要用,所有的成設簾櫳,古董擺設,庭兒房裡有的,這裡就不能少了。」
林福再次愣了愣,滿腹狐疑,不明白老爺巴巴的收拾院子卻是為什麼,給誰準備的?而且要的這麼急?只能忙著叫喚著小廝,又令人去找動東西,頓時把整個邵府折騰的上下不安,無奈是老爺親自吩咐的,心中縱然有所抱怨,也不敢說什麼。
只折騰了大半夜,索性棲霞小院本來就收拾乾淨的,不過略加擺設,添上簾幔床帳等物,放盆栽花卉,古董字畫等玩物罷了。
方夫人和邵赦吵了幾句,送邵母回去後,賭氣自回房裡睡下,也不理會邵赦,邵赦晚上就在書房歇了。
第二天一早,就令管家林福套了車,帶著心腹小廝藥紅,前往安王府。小廝遞了名帖上去,不久,管家宋來旺就飛奔著接了出來,讓到正廳坐下,宋來旺滿臉堆笑道:「邵大人想來是來找王爺的,真不巧,王爺今兒一早就進宮見駕去了,這還沒有回來。」
邵赦皺眉道:「管家好,只是--我此來並不是找王爺的。」
「哦?」宋來旺在王府多年,早就是成了精的人了,豈又不知道他的來意,口中卻故意問道,「倒不知道邵大人有什麼吩咐,奴才也好照辦?」一邊忙著雙手捧上茶來。
「吩咐倒不敢當,只是小兒在王府打擾多日,承蒙王爺照顧,我也感激不盡,今兒特來接他回去。」邵赦淡淡的笑道。
「啊?」宋來旺一聽,忙著躬身道,「邵大人,說了您可別惱,若是別的事情,我還可以做得了主,可是邵公子的事情,必須等王爺回來,回稟了才成。」
邵赦聞言,微微皺眉,宋來旺的反應早就在他意料中,點頭道:「如此也好,我就等著王爺回來,只是--有勞貴管家,先去把小兒帶出來,如何?」
宋來旺忙著點頭道:「那請邵大人稍坐,我去去就來。」
邵赦點頭,宋來旺去了半日,才回來道:「邵大人,實在對不起得很,我剛才進去回了老太太,老太太說--邵公子昨天染了風寒,大夫關照不能吹風,結果晚上就全身發熱,一夜也沒有好睡,天亮才朦朧著睡去,老太太說了,憑誰都不能打擾,得等公子醒了再請。」
邵赦也不著惱,好脾氣的笑笑道:「成,反正我也得等著王爺,就等著他醒來再說。」
宋來旺本來以為他會氣得拂袖而去,沒料到他竟然不動氣,也只能侍候著他,由著他等著安王回來。
直到日近正午時分,安王才回來,邵赦和他兩人見過,閒話了幾句。
卻說邵書桓並不知道邵赦已經回來,更不知道昨天晚上邵府就派遣管家過來接過他,安王不想放他走,他也只能在安王府住下,這天早上起來,在安太妃那邊說了一會子閒話,回房看了看書,感覺氣悶,信步走了出來,菲菲和綿綿要跟著,他也罷手令她們不用跟隨侍候,自己卻向園子裡走去,原本想要散散悶。
可是這深宅大院的,雖然園子裡花木不少,但畢竟是冬天,能看的少,實在也沒什麼可好的,靠在走廊柱子上發呆……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著三個多月,雖然他盡量的融合到這個世界裡去,學著古禮,說著虛偽客套無奈的話,但是,每每想起,他都幾乎懷疑自己身在夢中,哪一天就會陡然夢醒過來……
可是,三個多月過去了,他還是活在這個世界裡,現在,已經沒有了原本的那份淒惶無助,但是,內心深處的孤獨,卻不是外人能夠理解--這不是他的世界,沒有他熟悉的一切,沒有電腦,網絡、沒有滿大街跑的汽車,沒有高樓大廈……
更沒有生他養他的父母,想到親生父母,邵書桓呆呆的靠在柱子上,不禁黯然淚下--雙親就他這麼一個孩子,他死了,他們怎麼辦?但是,在他生存的那個世界裡,他想來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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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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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24 PM
025章 我沒讓你來請我
正當邵書桓傷心的時候,突然有人叫道:「桓兒,你這是怎麼了?」
邵書桓一愣,轉身看時,只見安王站在面前--
「好好的,怎麼就傷心了?誰惹你了?」安王一邊說著,一邊已經走到他面前問道。
「沒……沒什麼。」邵書桓訕訕的道,一邊說著,一邊舉袖拭去臉上的淚痕。
「你跟我來!」安王歎氣道,「令尊回京城了。」
「哦?」邵書桓一呆,隨即想起,他口中的那個「令尊」,不用說,就是他那個便宜老爹邵赦,大周國當朝宰輔大人。
「昨天晚上,他就打法人來接你,我藉口天色已晚,你身子不適,已經睡下,讓他今天過來--本來我以為,他依舊會打法個人過來,我就再次把他打法回去,不料,他居然親自來了,我也推不過……」安王苦笑道。
「他……要接我回去?」邵書桓呆了呆,相對而言,安王對他還是比較和順的,而那個據說從來都不喜歡他的便宜老爹,只怕就沒有這麼好說話了,加上那位曾經把「他」打死的方夫人,回去了恐怕沒這等好日子過。
安王站住腳步,歎道:「桓兒,令尊昨天沒有接著你,今天他一早就過來了,偏偏我又進宮見駕,讓他等了半天,只怕他正憋著一肚子的火氣,等下你見著他,就算有什麼委屈,也忍耐一二,我過得幾天,就找個藉口去接你,想來他也不好意思拒絕的。你要是有委屈,等著到了我這裡,只管向我發,可別和他犟,否則,吃虧受苦的,還是你!」
「多謝王爺關照,我知道的!」邵書桓苦笑,讓那個便宜老爹等了半日,在這等封建禮教森嚴的社會,可是大逆不道,回去免不了要受罰,恐怕又得挨板子,他怎麼就這麼倒霉啊?
「走吧,等下我讓人把你的東西送過去。」安王無奈的笑笑,領著他想前廳走去。
邵書桓跟隨在他身後,道:「那也不用了。」
安王不答,兩人一先一後的走入大廳,邵書桓看時,大廳內一個年約四十五六的中年人,穿著寶藍色長袍,背負著手,踱著步子。
「邵大人,我可把令公子帶來了!」安王衝著邵赦抱拳笑了笑,同時衝著邵書桓使了個眼色。
邵赦忙著作揖還禮,邵書桓會意,走到邵赦面前跪下道:「見過父親大人!」心中叫苦,安王與禮教上面從來都不計較什麼,也從來沒有要求過他什麼,所以,邵書桓見著他,也不過就是作揖,從來沒有跪下磕頭過。
如今卻讓他對一個素未謀面的人下跪磕頭,讓他還實在不慣得很,但俗語說的好,入鄉隨俗,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
邵赦見著他的時候,已經鬆了一口氣,眼見他穿著一襲白色銀邊的長袍,愈發映襯得宛如玉樹臨風,只是更是顯得清瘦,又看了看安王,卻見安王滿臉諷刺的笑,當即冷哼了一身,道:「起來吧!」
宋來旺忙著忙著扶起邵書桓,邵赦又和安王客套了兩句,安王道:「令郎有些東西在這裡,等下我讓管家送過去。」
邵書桓正欲推遲,卻看到安王向他使眼色,也就不說什麼,邵赦道:「我邵家雖然比不上王府富貴,但日常用度還是有的,倒不用王爺操心。」
安王笑道:「不過是些玩意兒,另外還有令公子的書稿,丟了可惜。」
邵赦冷哼了一聲,也不說什麼,和安王告辭,帶著邵書桓出來,門口馬車早就齊備。
邵赦冷冷的看著跟隨著他背後的邵書桓,道:「上車吧!」
邵書桓看的他神情冷漠,語言冰冷,想起周姨娘的話,心中委實不高興,搖頭淡淡的道:「父親大人坐車吧,我走著就是。」
「哪來這麼多廢話,難道還要我請你不成?」邵赦冷笑道。
邵書桓頓時也脾氣上來,冷笑道:「我沒讓你來請我。」
邵赦聞言,昨天和方夫人吵了一架,又被老母教訓一番,今天早上被安王冷落,種種不快,夾在一起,聽得他出言諷刺,頓時再也安奈不住,揚手一個耳光,對著邵書桓臉上狠狠的抽了過去。
邵書桓倒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會突然甩他一個耳光,不及閃避,只聽得一聲脆響,左邊半張臉頓時火燒火燎的痛,心中著惱,但又不能發作,唯有忍住。
「藥紅,給我拿馬繩子過來,把他綁了,丟到車上去。」邵赦怒道。
藥紅乃是邵赦的心腹小廝,聞言當真取過馬繩子來,把邵書桓的雙手反綁在背後,和另外兩個小廝強行把他拖上車去,令他跪在車內。
邵赦這才上車,做好,小廝一聲吆喝,馬車頓時絕塵而去。
這一幕都在王府門前,王府門上的門子見了,頓時忙著進去稟報安王,安王聽了,又是歎氣,宋來旺低聲問道:「王爺,怎麼辦?」
安王搖頭歎道:「邵赦最多就是打他一頓出出我這裡的悶氣,不會把他怎麼了,你去把他的東西收拾一下,吃過飯給他送過去,我過幾天就說老太太要見他,親自去邵府接人,不愁邵赦不同意。」
卻說邵書桓被幾個小廝強行塞進馬車,跪在車內,本欲反抗,但想起顧少商曾經一再囑咐,不准他顯露武功,否則怕是要惹來殺身之禍,而且,安王也囑咐他忍耐一時,當即只能忍住性子。
邵赦在打了他一個耳光之後,心中已經後悔,見他跪在車內,低頭不語,半晌冷笑道:「假冒王府世子,混的很風光啊?」
邵書桓聽得他諷刺自己,想要頂撞,但想想--古人有訓,好漢不吃眼前虧,自己這個時候和他頂撞,惹惱了他,吃虧的還是自己,虧大了。
「怎麼,啞了?」邵赦見他久久不說話,冷冷的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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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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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24 PM
026章 突然轉變態度
邵書桓抬頭看著他,半晌才道:「老爺要我說什麼?」
邵赦被他氣得差點再次忍耐不住,要一個耳光打過去,但眼見他左邊半邊臉上紅腫青紫出來,嘴角甚有血跡未乾,想著剛才是在安王府門前,安王已經知道,這事傳出去,卻是不妥得很。
不過一刻功夫,馬車到了邵府門前,眾小廝忙著圍隨著扶著邵赦下車,邵赦吩咐道:「把老三帶到正房來。」
眾小廝哄然答應著,邵赦也不理會邵書桓,逕自進去,眾小廝本來就瞧不起邵書桓,直接把他扯上馬車,推推搡搡,帶著他向正房走去。
邵書桓這是第一次進入邵府,上次不過是從後門偷偷進來,偷偷的去了一下周姨娘房裡,這次卻是進正房,難怪安王說邵府也是這京城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果然是深宅大院,氣派得很。
正房前,許多丫頭媳婦都在外面走廊上侍候著,見著邵書桓被綁著雙手,眾小廝推推搡搡的把他推了過來,全部都鄙夷的笑著,周姨娘也在正房侍候著,見此不僅含著眼淚打起簾子。
「母親!」邵書桓見她傷悲,正欲和她說話安慰她幾句,不料身後小廝陡然用力一推--一來邵書桓還是不習慣這等高高的門檻,二來他穿著長袍,又毫無防備之心,被這麼一推,腳下一絆,頓時就身不由主的摔了下去。
他雙手被反綁著,連支撐都不成,因此重重的摔在鋪著水磨方磚的地上,只痛得他差點叫出來,心中不僅大怒,偏偏耳畔居然聽得幾聲笑聲,邵書桓略略抬頭,看著他那個便宜老爹的旁邊,坐著一個端莊的中年美婦,微微發福,但由於保養得好,依然有著幾分姿色。
而笑聲卻是她旁邊幾人發出的,一個相貌清俊白皙的少年,年齡和他相仿,有著幾分女兒之態,想來就是那個邵家老太太的心肝寶貝邵庭,他講過一次的邵蘭坐在他下手,旁邊還有一個十五六歲,模樣與那中年美婦有著幾分相似的小姑娘,不用人介紹,他也知道她應該就是那個家裡最小的邵梅,自然也是家裡的寶貝兒。
匆匆一掃之間,邵書桓已經看到那中年美婦與餘下三兄妹臉上都有得意之色,強壓下心中的怒氣,正欲掙扎著起身,突然心中一動,於是用力的咳嗽了兩聲,偷偷的運用璇璣內徑,逼著經脈逆轉,頓時吐出一口血來,胸口氣悶難受,不用假裝,臉色也在瞬間變得蒼白一片。
邵書桓心中暗罵一聲,暗道:「老子這是找罪受啊?」但是,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裡,他除了小心翼翼的以求自保,他還能夠怎麼樣?
不管是安王還是眼前的這個邵赦,都是手裡握著實權派的,想要他的小命,如同是捏死一隻螻蟻一樣容易。
邵赦陡然見著他吐血,卻是呆了呆,忙道:「藥紅,把繩子解開。」
小廝藥紅忙著上來,解開綁住邵書桓雙手的繩子,邵書桓慢慢的掙扎著站了起來,揉了揉被綁住麻木的手腕,緩緩的拭去嘴角的血跡,這才冷冷的道:「老爺要打要罰,只管發落就是。」
邵赦只是看著他,並沒有說話,方夫人聞言,冷笑道了一聲道:「這等輕狂,原本上次打你一頓,就是戒你下次,不料你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在外面頂著老爺的名號招搖惹事,今兒要是不給你一個教訓,只怕你以後也不知道個怕懼--來人,先帶下去,重打三十板子。」
方夫人說完,眼見邵赦並沒有說什麼,外面侍候的眾小廝眾多有方夫人的心腹,忙著答應齊聲答應著,兩個衣著周全的小廝進來,冷笑著看著邵書桓道:「三爺,小的請罪!」
說著,就欲上來拉他,邵書桓突然淡淡的笑了笑,道:「我自己會走!」隨即轉身,向著門口走去。
陡然,背後傳來「啪」的一聲大響,眾人都嚇了一跳,邵書桓也是呆了呆,忍不住轉身看時,只見邵赦一臉怒意,把手中的茶盅狠狠的砸在地上。
邵書桓見此,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氣,冷笑道:「老爺要是嫌三十板子還是打少了,那就直接把我打死算了,也免得老爺看著我生氣。」
邵赦怒喝道:「藥紅!」
藥紅忙著上前幾步,躬身垂手站住,低頭道:「老爺有何吩咐?」
「你把老三先扶著回棲霞院休息,然後你騎著馬去把張大夫請來瞧瞧老三。」邵赦冷著一張臉道。
此言一處,眾人都是詫異不已,包括邵書桓都是大出意料,剛才方夫人還說著要重打重罰的,他去讓小廝扶他下去休息,就這麼算了?
方夫人卻在一瞬間變了臉色,周姨娘站在門口侍候,原本聽得方夫人要打邵書桓,早就急得淚流滿面,但是如今方夫人、邵赦都在坐,她素來又都是軟弱慣了的,唯有心中著急自苦,卻連替邵書桓求饒都不敢。
如今聽得邵赦如此說法,頓時心中大喜,偷偷的拭去臉上的淚痕。
小廝藥紅在一呆之後,頓時回過神來,但他也不敢得罪方夫人,半晌才囁嚅道:「是先打板子嗎?」
邵赦聞言,差點沒有氣得暈死過去,揚手就是一巴掌,對著藥紅臉上打了過去,藥紅臉上挨了一巴掌,更是被打的莫名其妙。
「你要打誰?打你不成?」邵赦怒道,「真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
藥紅半邊臉都是火辣辣的,但方夫人卻更是氣得全身發抖,邵赦的這個耳光,簡直就是打在她的臉上,原本坐在一邊的邵庭、邵蘭、邵梅更是嚇得不輕,忙都站了起來,一個個低頭垂手,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老爺最近好大的火氣,居然親自動手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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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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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25 PM
027章 棲霞輕煙裊裊
藥紅終於被邵赦一個巴掌打的回過神來,忙著恭恭敬敬的走到邵書桓的身邊,彎腰施禮道:「三爺,請!」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扶邵書桓。
邵書桓如今也是莫名其妙,為什麼邵赦會突然轉變態度,剛才不是還打了他一個巴掌的?現在為了他,居然駁了自己嫡妻的面子?但是,這些都與他無關,當即扶著藥紅,就不道謝也不告辭,便於離開。
哪知道剛剛一動,陡然感覺左腳腳踝處一陣刺痛,不僅「哎呀」一聲叫了出來。
藥紅跟隨邵赦多年,最是機靈善變,如見看的這等局勢,心中隱隱明白,只怕這個以前不得勢的老三要翻天了,這個時候不巴結,還等著什麼時候?於是急問道:「三爺,怎麼了?」
「好像是扭傷了腳……」邵書桓皺眉道,剛才在門口的時候,不知道是誰推了他一把,他被門檻一絆,摔進正房堂屋裡面,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只感覺全身都痛,倒沒有留意到腳上,如今一動之下,才發現實在痛的很。
藥紅忙著蹲下身子,捲起他褲腿,脫下鞋襪一看,頓時叫道:「了不得!」
「怎麼了?」邵赦見狀,問道。
「回稟老爺,三爺扭上了腳,腫的好生厲害……」藥紅忙著回道。
邵赦皺眉,冷冷的問道:「剛才是那個奴才推了三爺?」
門口,另一個小廝禾葉撲通一聲跪在門口,連連磕頭道:「剛才是小的不小心推了三爺一把。」
「大膽的奴才。」邵赦冷笑道,「你就比別人體面了?三爺現在病著,你不說好生侍候,居然毛手毛腳的推到他,你自己說,該不該打?」
小廝禾葉那裡敢說話,只是不斷的磕頭求饒,邵赦看了看兩個手持竹板子站在門口的粗壯小廝,這才道:「既然這家法板子請了出來,倒也不能白請了,來人,給我把這個奴才拖下去,打死了事。」
邵書桓聞言一呆,打死?這小廝雖然可惡,但也罪不至死吧?不過就是推了他一把。
禾葉聽了,早就嚇的魂飛魄散,驚叫道:「老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方夫人更是鐵青著臉,從來也沒有見過邵赦下令打死過誰,這是給她看呢!邵書桓眼見幾個小廝上來,把那個倒霉的小廝拖到院子裡,摁在早就準備好的長凳上,扒下褲子,厚竹板子就對著臀部招呼上去。
邵庭、邵蘭、邵梅三個,更是嚇得面無人色,一個個低頭垂手的站著。
「老爺……」邵書桓皺眉道。
「你怎麼還在這裡?」邵赦看著藥紅道,「你這奴才是不是也皮癢了,剛才就讓你把三爺扶去房裡休息,怎麼還沒有去。」
藥紅哭喪著臉道:「三爺扭傷了腳,走不得!」
「蠢才蠢才!」邵赦拍著桌子怒道,「要你們這等蠢才何用?扭傷了腳走不得,你難道不能夠背著他去?再不成,叫幾個人抬了竹椅也成,難道都要我教你不成?」
藥紅聽了,忙著出去吩咐人,果然抬了竹椅過來。邵書桓看著院子裡那倒霉的小廝,伴隨著厚竹板子落在身上,哭爹喊娘、殺豬般的叫著……
「老爺,你就饒了他吧!」邵書桓苦笑道。
邵赦莫測高深的笑道:「桓兒,你說,讓我饒了他?」
邵書桓點了點頭,邵赦淡淡的道:「既然如此,就饒了他吧,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堵起嘴來,著實重打五十板子。」
外面的小廝聽了,轟然答應著,取過汗巾子塞在小廝禾葉的嘴裡,按住重新打了五十板子,這裡藥紅備好竹椅,兩個小廝扶著邵書桓坐了,正欲離去,突然方夫人鐵青著臉叫道:「慢著!」
藥紅不敢自便,只能停住,方夫人這才問道:「老爺剛才說,把老三安頓在什麼地方?」
「棲霞院!」邵赦冷冷的道。
「老爺難道忘了,棲霞院原本乃是老太爺晚年靜養的地方,豈能夠被他住著?」方夫人鐵青著臉道,邵赦當著他的面給了藥紅一巴掌,打了那個推倒邵書桓的奴才,哪怕就算是真的打死,她也不會在意,但是--讓一個庶出的孩子去住棲霞院,這也太過了一點吧。
「老爺昨天連夜命人收拾棲霞院,我當做什麼呢,原來是給老三準備的?老爺這是怨我以前苛刻了老三了,既然如此,那我以後不管就是。」方夫人賭氣冷笑道。
不料邵赦卻道:「那也正好!」說著,他居然對邵書桓道,「桓兒,你可聽到了,既然你母親不想見著你,也不想管你,從此往後,你也不用晨昏定省,請安問好,安心養病就是。」
「是!」邵書桓答應了一聲,藥紅眼見方夫人臉色不善,不敢再呆著,忙著吩咐幾個小廝,抬著竹椅,把邵書桓送到棲霞院,扶著他在軟塌上坐下,早就有邵赦身邊伶俐機變的小廝過來,侍候著他換了衣服,取過毯子給他蓋上。
「你出去吧,我休息一會子!」邵書桓皺眉,剛才亂糟糟的,他也沒有在意,這會子冷靜下來,卻感覺似乎有點不對勁。
藥紅躬身施禮,這才慢慢的退了出去,到了門外,吩咐門口的小廝道:「在這裡侍候著,可別混跑著都去玩了,三爺叫的時候,要是沒人,看我回來不揭了你們的皮!」
眾小廝忙著答應著,這裡藥紅才出去,自去外面請大夫。
邵書桓等著藥紅退了出來,半靠在軟塌上,四處打量了一下,房舍不大,但佈置的相當精緻,房裡的擺設玩器,也都是好的,牆上掛著一幅海棠鸚鵡圖,下面有一隻白瓷淨瓶,插著幾枝臘梅,滿屋子都是幽香四溢,倒是清雅得很。
紫銅香爐內,不知道點得什麼香,裊裊輕煙,隔著珍珠簾子,靜靜的瀰散。
邵書桓閉上眼睛,越想越是感覺不對勁,周姨娘不是說,邵赦從來對他都是很冷淡,甚至不准他會客接友,不准外出,家裡的宴席也從來不讓他參與?等於這些年原本的邵書桓都是過著囚禁的生活,怎麼這次卻明顯的護著他,甚至不惜和他嫡妻翻臉?
棲霞院既然本來是邵家老太爺晚年靜養的地方,給他住著確實不合理,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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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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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26 PM
028章 連人一起送
卻說方夫人看著藥紅已經帶著邵書桓去了棲霞院,頓時氣怔,突然聽得丫頭過來道:「老太太來了……」
一語未了,就聽得外面有人說話道:「這又怎麼了?還讓人過日子不,好好的,打人罵狗的,鬧得家宅不寧。」說著,只見幾個丫頭扶著著邵母,打起簾子進來。
「老太太!」方夫人見了,忙著親自過去扶著邵母,哭著把剛才的事情敘述了一邊。
邵母正欲說話,不料門上小廝來回稟:「有安王府長史官求見。」
邵赦一呆,忙著換了衣服出去,剛剛到了外面書房,就見著安王府的長史官宋來旺,帶著兩個俏麗的小丫頭,一干小廝,抬著幾口大箱子,見著邵赦,宋來旺忙著打躬作揖笑道:「邵大人好。」
邵赦忙著笑著讓過,兩人分主賓坐下,宋來旺滿臉堆笑道:「邵大人,這些東西都是邵公子平日所用,雖然不值什麼,但白丟了可惜,所以,王爺令下官給送過來。」他在安王和邵書桓面前都是自稱奴才,如今見著邵赦,卻是擺起了安王府長史官的架子。
邵赦皺眉,安王巴巴的把東西送過來,他推也不是,收也不是,倒是著實為難。
「你們過來--」哪知道宋來旺沒有等著邵赦說話,忙著招呼過那兩個小丫頭道,「這兩個丫頭,本來是我們府上王妃身邊侍候的,倒還知道一些規矩禮儀,模樣也還過得去,邵公子在我們府上的時候,都是由著她們兩個侍候,所以,王爺讓我一併給送過來,當然,她們兩人不會動用府上的月例銀子,還算什麼府上開銷……」
邵赦聽了,差點氣得吐血,這安王安得什麼心?東西送過來就罷了,巴巴的把人也送過來,如此一來,邵書桓在這裡的一舉一動,只怕都瞞不過安王的眼睛。
「綿綿、菲菲講過邵大人,邵大人萬福!」綿綿和菲菲忙著給邵赦行禮,又道,「王爺說了,若是邵大人不收留我們,定然是我們兩個沒用,那麼也不要我們回王府了,所以,好歹求邵大人開恩,留下我等。」
「罷了!」邵赦歎氣,若是不留這兩個小丫頭,他還真怕這兩個丫頭若是在他府上尋個短見什麼的,鬧出去,只怕當場就得和安王翻臉,如今安王佔據著一個「理」,說出去,就算是朝堂之上,他也站不住腳。
人家不過是找邵書桓假冒一下王府世子,哄哄安太妃開心,孝子為先,理由充足,那裡容得他說話?
再說了,別人不知道那個安太妃的底細,他又如何不知道?當今陛下雖然不是安太妃親生,但是卻也尊她如母,就算是現在見著了,也叫一聲「母妃」,這樣的老太太,那裡得罪得起?
「林福,你帶著她兩個去書桓房裡。」邵赦吩咐道,說著又對宋來旺道,「小兒承蒙王爺錯愛,邵某哪裡擔當得起?」
宋來旺忙著有謙遜客套了幾句,又對邵赦道:「邵大人,我帶著他們過去,你看可好?」
邵赦點頭,明白他要見邵書桓,這裡林福帶著宋來旺,綿綿、菲菲前往棲霞院。
邵書桓正躺在軟塌上閉目養神,突然聽得外面有人喧嘩,隨即聽得菲菲脆生生的叫道:「公子。」
「啊?」邵書桓一呆,忙著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王爺讓我們過來侍候你!」綿綿道,一邊說著,一邊已經走到他面前,突然看到邵書桓左邊臉上紅腫未消,指印赫然,頓時驚問道,「公子,這是怎麼了?」
菲菲摸著他的臉道:「這……是誰打的,公子,是邵大人嗎?」
「罷了,沒事,別提這個。」邵書桓輕輕的笑道,算是倒霉了,就是挨了一個耳光而已,幸好邵赦護著,否則,今天又得被那婆娘打。
「很痛嗎?」菲菲一邊說著,一邊取出帕子給他輕輕的揉著。
「不痛,沒事!」邵書桓淡淡的笑道。
「菲菲,你在裡面侍候公子,我出去安頓一下。」綿綿道,說著,她早就出去,指揮著小廝搬東西,全部安頓下來,她和菲菲的鋪蓋在邵書桓外面房裡的鋪下,讓杏兒和另外幾個小廝在外面耳房內住下。
「你們都要在這裡住下?」邵書桓原本以為,不過是綿綿、菲菲過來看看罷了,不料見著她們的模樣,似乎是準備在這裡長住。
綿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公子不歡迎我們?」
「我倒是歡迎,只怕邵大人未必同意吧?」邵書桓笑道,邵赦怎麼會同意讓王府的僕役住在邵府?
「公子放心,邵大人暫時是沒有理由拒絕的。」宋來旺見一起都安頓妥當,這才過來給他請安。
「宋管家好!」邵書桓笑笑,雖然不明白安王使了什麼法子,讓邵赦不得不同意安王府的僕役住在這裡,但是,別人倒也罷了,這幾天他和綿綿、菲菲相處,每日裡說說笑笑,甚是開心,也著實捨不得她們兩個,因此見著她們,甚是高興,餘下的也懶得多去思考。
「公子,這東西你收好了。」宋來旺一般說著,一邊從袖子裡取出幾張銀票,塞在邵書桓手裡,壓低聲音道,「邵府不比我們家,公子又做不得住,一時要個銀子使,只怕不便,你且收著,將來不夠,打法人來取就是。」
「這……」邵書桓一看,銀票都是一千兩一張的,共有五張,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宋來旺又道:「原本我們以為公子就算回來,也會在原本的巷子裡住著,不料卻在這裡,進出甚是不便,都的回稟邵大人。原本公子在那邊巷子裡的東西也都搬了過來,綿綿會幫你收著,以後若是缺什麼,公子只管去我們那邊取,另外王爺說了,過得幾天,恐怕還得麻煩公子去我們府裡坐坐。」
「好!」邵書桓點頭道,「回去給我謝過王爺。」也不用和他客氣什麼,反正,安王府的銀子,他使的也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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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26 PM
029章 問病究根底
宋來旺自告辭出去,菲菲、綿綿兩人進來,精心侍候,邵書桓只是感覺有些睏倦,這璇璣內經逆轉經脈,還真不是好玩的事情,朦朧著就要睡去。
偏偏這個時候,外面杏兒進來說道:「大夫來了!」
說著,就見著藥紅陪著一個年約五旬開外的老者,留著山羊鬍子,走了進來。
「張大夫,你看看我家公子!」藥紅往裡讓著,一邊說著,一邊拿眼打量著菲菲和綿綿,心中詫異不已,暗暗思忖:「我們家並沒有這等丫頭,卻是從那裡來的,難道說是老爺新近買來給三爺使喚的?」
張大夫聽了,微微佝僂著要,走入房裡,菲菲打起簾子,他連正眼也不敢瞧一眼,低頭走到邵書桓的軟塌前,打躬問好:「公子好!」
邵書桓笑了笑,淡淡的道:「我可不好得緊,若是好,也不會請先生您了。」
一席話,說得裡裡外外侍候的眾人都笑了起來,那張大夫也笑了笑,取過一個小枕頭,扶著邵書桓的手診了片刻,隨即有請那隻手。
突然聽得外面藥紅道:「老爺來了!」
話未落,只見邵赦換了家常衣服,走了進來,邵書桓見了,不管如何,這人總是頂著便宜老爹的名頭,便欲起身。
「罷了,你扭傷了腳,還是不要動的好!」邵赦淡淡的笑了笑,示意藥紅扶著他繼續躺下,這裡張大夫診脈畢,問道:「公子扭傷了腳?可否讓老夫瞧瞧?」
「正是呢,老先生看看,可要緊不?」邵赦道。
菲菲和綿綿都呆了呆,難改邵書桓一直躺在軟塌上,原來是扭上了腳,忙著揭開毯子,只見邵書桓左邊腳踝腫的老高,綿綿不禁哎呀一聲,叫了出來,道:「了不得!」
「讓老夫看看!」張大夫忙著過去,伸手摸了摸,又捏了兩下,問道,「痛不?」
邵書桓點頭,腫得這等模樣,碰一下都痛,那裡還能夠被他這麼捏著揉搓?張大夫笑道:「還好,沒什麼大事,幸而沒有傷到筋骨,我扎兩針,疏散了淤血,等下再送兩顆丸藥過來,用酒妍開敷上,保證公子明天就可以行走了。」
「如此甚好,有勞先生了!」邵書桓笑道,他剛才還擔憂,這扭傷了腳行動大大不便,實在是苦惱得很。
張大夫忙著取過隨便備用的醫藥箱子,找出一包針灸用的針,取了一根,托著邵書桓的腳,輕輕的紮了進去。
邵書桓雖然早就心裡準備,但卻不料那一針下去,比他想像中還要痛得多,不由自主的「哎呀」一聲,叫了出來。
「怎麼了,很痛嗎?」邵赦皺眉問道。
「痛就好,痛就好……」張大夫忙道,「若是不痛,那就麻煩大了,公子忍一下,下一針更痛。」
「嗯!」邵書桓答應了一聲,張大夫又紮了幾針,隨即取了針,又揉捏了一會子,笑道:「公子現在感覺如何?」
邵書桓動了動,雖然感覺還有點痛,但卻遠遠不如剛才那樣,碰都不能碰一下了,看樣子這中醫針灸還真是有一套,忙著點頭致謝道:「好多了,謝謝先生。」
「我等下打法人把藥送過來,敷上,保管公子明天就好了!」張大夫捏著鬍鬚笑了笑,起身出來,卻背著邵書桓,沖邵赦使了個眼色。
邵赦會意,跟著他到了外面房裡,問道:「怎麼說?小兒之病無礙吧?」
張大夫捏著山羊鬍須,沉吟了片刻才道:「邵大人,這個……老朽實在不好說。」
邵赦一呆,想起剛才邵書桓在正房堂屋陡然吐血,心中大驚,難道說……這病沒得治?當即急道:「不用顧忌,直說就是。」
「這……既然如此,我就直說了,邵大人勿怪。」張大夫捏著山羊鬍須,在房裡來回的走動了幾步,遲疑了片刻問道,「我能不能問一聲,最近這兩三個月內,大人是不是曾經教訓過令公子?」
邵赦愣然,半晌才道:「小兒無禮,被內人教訓過一頓。」
「我說呢!」張大夫歎道,「公子這病,應該是氣悶鬱結,徘徊在五臟六腑,不得疏散,於是傷肝動肺,著實厲害。想來是這兩三個月內,公子曾經挨過打?捱打的時候,又不准叫喚發洩,鬱鬱之氣悶在心中,過後又失於調養,所以才釀出這等大病……」
邵赦沒有說話,昨天晚上他已經問過周姨娘,聽的說自己的嫡妻把邵書桓堵著嘴,打得昏死過去幾次,後來大概擔心活生生的把人打死,才令人住了手。
隨即就把人丟在後面的空房子,若不是周姨娘偷偷的送些東西過去,只怕他真是撐不到自己回來……
「那……還請老先生開個方子?」邵赦忙著道。
張大夫皺眉道:「公子這身子如今是禁不起狼虎之藥的,只能慢慢培養,煎藥就罷了,等下我打法人送一些人參養生丸過來,每晚臨睡的時候服一顆就是。若是別的人家,我也就不說了,不過邵大人家,應該是消受的起的,早上最好用一兩燕窩熬粥,每日服用,吃上個一兩年的,可望好了。不過……」
邵赦皺眉道:「燕窩倒也不值什麼,不過什麼?老先生但講無妨。」
張大夫捏著鬍鬚笑了笑道:「邵大人勿惱,老朽也知道,邵大人望著公子成人心切,未免要求過嚴,管教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公子如今的身子太弱,恐怕受不起竹笞啊。不光如此,他這算是內傷,因此,平時一些閒言碎語的,最好也不要聽。」
邵赦無語,張大夫說著便告辭,藥紅送了出去,進來偷偷的回道:「老太太那邊叫老爺呢,讓老爺吃了飯過去,還有,廚房沒準備三爺的午飯……」
「什麼?」邵赦一呆,廚房竟然連午飯都不給他準備,這是誠心不想過日子了,想了想道,「把我的飯傳這邊來,我和桓兒一起吃,等下我就去老太太那邊。另外你去廚房傳話,從今天起,庭兒那裡是什麼飯菜,桓兒這裡也一樣,若是敢怠慢了,仔細他們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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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27 PM
030章 嚴加管教
邵赦在棲霞院吃了飯,又和邵書桓閒話了片刻,雖然從周姨娘的口中得知他失憶了,但他卻不怎麼相信,細細了問了問,他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了。不禁又是歎息不已,隨即又安慰了他幾句。
只是邵書桓似乎不想和他說什麼,總是他說,他就懶懶的聽著,一言不發,形容卻是說不出的落寞,聯想起剛才張大夫的話,邵赦只有搖頭的份。
偏偏這個時候,邵母的丫頭過來道:「老太太請老爺立刻過去一下。」
邵赦皺眉,點頭道:「知道了,你先去,我馬上就來!」
待那小丫頭去了,邵赦看著邵書桓又道:「你好生靜養,要什麼,只管吩咐人找管家要去,不用顧忌。」
「是,謝謝老爺!」邵書桓淡淡的答應了一聲,心中雖然有著無限狐疑,但卻是一句也不敢問。
裝失憶倒是不錯,但畢竟只能夠哄哄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他的安王,和那個把他當成命根子的周姨娘,邵赦身為宰輔,是那權謀頂峰上的人物,要是被他敲出一點端倪,以為他是被鬼俯身,不直接要了他的小命才怪。
看著邵赦出去了,邵書桓不由自主的送了一口氣,周姨娘不是說,老爺素來對都對他冷淡,現在為什麼突然親近起來了?莫非是因為安王?
想來也不對,如果真是因為安王的話,他就不會在安王府門前給他一耳光,令人把他綁著回邵府了。
那一個耳光,明明白白就是打給安王看的。
想到這裡,邵書桓不由自主的躺在軟塌上,說不出的疲憊,閉目養神。
卻說邵赦出去,逕自去了邵母房裡,只見自己的嫡妻方氏正坐在邵母的下手垂淚,見著他進來,也沒有理會。
邵赦忙著見過母親,邵母歎道:「罷了,你也坐下說話。」
邵赦笑笑道:「見母親生氣,邵赦不敢坐!」口中說著,便在邵母下手的椅子上坐了。
「原來你還知道我生氣?赦兒,我問你,好好的,你昨天才回來,怎麼就吵得這閤府不寧的?」邵母歎道,「你和你太太,也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難道要讓孩子們看著笑話?這倒好,當著孩子的面,你們公然吵的天翻地覆的,卻是為什麼?剛才你太太和我說了,我聽著她說的很有理,我可不是那不通情理的婆婆,一味護著自己兒子,你給我說說,要是確實是你太太說的那樣,你可別怨我護著你太太。」
邵赦依然只是笑笑,問道:「母親讓我說什麼?」
邵母歎道:「我聽的說,你昨天連夜命人把棲霞院收拾出來?給老三住?」
「是。」邵赦點頭道。
「棲霞院乃是當年你父親晚年靜養的地方,你給老三住著,你可想過,合適嗎?」邵母冷冰冰的問道。
「好像也沒什麼不合適,就是一所空院子罷了。」邵赦淡淡的笑了笑,他挑了棲霞院,主要是棲霞院偏僻清靜,免得有人打擾。而且臨近西大街有一道獨立的小門,進出十分方便。
邵母聽了,搖頭道:「這麼說,倒是我迂腐了?
邵赦聽著這話不不像,忙著站起來道:「邵赦不敢!」
「罷了!」邵母沉著臉道,「本來,棲霞院收拾出來,你若是要住,誰也說不得,可是現在你讓老三住著,那些孩子怎麼看?這也就不提了,老三在家所做的勾當,強暴丫頭不成,導致丫頭羞憤自縊,你太太教訓一頓,讓他出去住上幾日,不過是磨磨他的性子。
可是他不知道悔改,居然在外面頂著什麼家的名義招搖,惹上安王府的人,假冒安王世子,這要是鬧出去,假冒世子,他自己掉了腦袋也就罷了,卻還得連累我們家?」
「不是桓兒假冒安王府世子,而是安王爺求著他哄哄老太妃。」邵赦忙著分辯道。
「哦?」邵母冷笑道,「這京城裡這麼多的孩子,難道就他長得模樣好,為什麼安王不找別人,就找上他了?我聽得說,他在外面甚是招搖,給碧水亭的妓女寫曲子什麼的,輕狂之極。」
邵赦一呆,這事情他倒還真不知道。
「就論這個,他也該打。」邵母又道,「昨天你讓管家去安王府接他,他居然敢避而不見,更是一重罪名,今兒居然讓你巴巴的去接,聽的說,他還說了好些忤逆不道的話?說什麼--沒讓你去請他?」
邵赦心中著惱,這是哪個該死的奴才多嘴?等下非得打掉他的牙不可。
「你太太今天說要打他三十板子懲戒一番,你也攔在前頭。」邵母又道,「我知道,哪個孩子不是你生的,你心痛他素來生的單弱,但是--這小孩子家全靠管著嚴,饒是這麼著,偷空他們還是鬧出亂子來,去年夏天,庭兒不過和外面的戲子說了幾句輕薄話,你是怎麼教訓的?
再說了,你太太管著這一家子的大小,你公然當著眾人給她沒臉,你讓她這臉面往什麼地方擱?而且,以後她還如何管人?」
邵赦苦笑道:「依母親說,該怎麼處置?」
邵母想了想,半天才慢慢的道:「棲霞院的事情就算了,反正--他住著就住著,你說的對,一所空院子罷了,但是,老三若是再不嚴加管教,天知道他會整出什麼么蛾子來。等下令管家進來,請出家法,重打八十板子,再令他給你太太磕頭賠罪,這事情就算了。」
「那好吧!」邵赦笑笑,「等下我親自去就是!」
不料邵母卻是淡淡的笑了笑,道:「不用了,我已經命人把他帶過來了,就在這裡--你看著就是!」說著,邵母陡然喝道,「來人,把老三帶進來!」
隨即,兩個丫頭高高的打起簾子,幾個小廝帶著邵書桓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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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28 PM
031章 家法
邵赦看時,眼見邵書桓身上僅僅穿著一襲單薄的長袍,並沒有穿大衣,而且,髮髻散開--想起自己剛才離開棲霞院的時候,曾經囑咐他午休,只是自己前腳剛走,後腳他就被他帶了過來。
邵書桓剛才在外面,自然已經把裡面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一瞬間心思百轉,怒氣陡升,但是,隨即想想,他又能夠怎麼樣?仗著才學了兩個來月,蹩腳的武功打出去?且別說自己這蹩腳的武功,能不能夠打得過宰輔大人家裡的護院家丁,就算打得過,出去了,又能夠怎麼樣?
卻找安王?邵母雖然老了一點,但還沒有糊塗,剛才那句話說得極好--這京城這麼多是少年,難道就他模樣長得好了?偏偏安王就看上他了?
雖然他目前還不知道安王找上他的緣由,但隱約卻是猜到--安王找上他,絕對與邵家有關,沒有邵家,他就算是餓死在路邊,都沒有人願意看他一眼。
所以,那個「老而不死謂之妖」的邵母,倒也沒有說錯,他確實是頂著宰輔大人家公子的名義,在外面招搖撞騙了。
邵書桓被小廝推了進來,看著端坐在上首的邵母,以及臉上有著得意之色的方夫人,邵書桓心中暗道:「老子今天忍了,只要不把老子打死,將來等著老子爬上去,發跡了,看著我怎麼收拾你這個賊婆娘。」
自幼看了無數書籍,古籍歷史自然也不少,一個人若是想要上位,絕對不是靠著十載寒窗苦讀,考個功名就成的。最好是法子就是倚仗現有的權貴,想法子巴結上去……
看樣子,周姨娘說的也不全對,邵赦似乎對他還是有著一點父子之情的,也許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想到這裡,邵書桓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原本心中憋著的怒氣淡去--自從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他隨時都是小心翼翼,唯恐有人知道他的鬼上身,魂魄附在在邵書桓的身上,一舉一動,都是如履薄冰。
「忍的一時之氣,才能夠圖將來之餘!」邵書桓不斷的在心中告誡自己,必須忍耐!
「我聽得說,你失憶了?」邵母看著邵書桓站在地下,也不行禮,頓時冷冷的喝問道。
「回稟老太太,是的!」邵書桓輕輕的笑道。
「難怪呢,見著長輩,連個禮法都不懂了--既然你都忘了,不如再教教你!」邵母又冷冷的道,「去把跪板去來,讓他跪著回話!」
跪板?邵書桓糊塗了,還有什麼跪板?不會是搓衣板吧?邵赦一愣,陡然抬頭看著方夫人,方夫人卻只是笑笑。
少頃,就有丫頭取過一塊木板過來,放在邵書桓面前,邵書桓一看,兩尺見方的一塊木板,雖然不是釘板,但上面卻如同是榴蓮外殼一樣,全部都是一顆顆凸起的尖頭,心中不僅暗罵一聲,他媽的,還真和洗衣板差不多,不過這玩意可比跪鐵鏈還要毒辣三分。
這些大戶人家的家法,還真是變態,這玩意不會導致人致殘,但是跪在上面,滋味絕對不是好受的。
「母親……」邵赦皺眉道,「這跪板就算來吧?」
邵母淡淡的道:「怎麼,祖宗留下的家法,你也要駁回了?打你們兩兄弟起,小時候誰沒有跪過,瀾兒、庭兒做錯了事,不也都受過罰?就他金貴,不能跪?--還等著什麼,讓他跪下,既然他老子捨不得,也不用跪多久,就跪一炷香的時間。文霞,點香!」
外面侍候的小廝見著邵母動怒,不敢遲疑,推著邵書桓在跪板上跪下,邵書桓只感覺膝蓋下面一陣刺痛,實在被硌得痛的很,心中大罵:「老妖婆,吃飽飯撐著難受,折騰老子……等著將來我找到機會,非得把你扒光了衣服遊街不可。」
那叫做文霞的丫頭,看著邵書桓跪下,才去慢騰騰的取過一隻香爐,點起一支三寸餘長的香來。
「管家可在?」邵母又問道。
林福忙著躬身走了進來,低頭垂手問道:「老太太有何吩咐?」
「把板子泡在水裡,等下備用!」邵母吩咐道。
邵赦愣了愣,素來家法板子,自然不會向刑部大堂裡面那等要人命的板子,無論是份量還是尺寸,都要輕得多,不過是懲戒罷了,不是逼供要人命的。可是現在邵母卻吩咐把板子泡在水裡……
板子都是厚毛竹所製成,一旦泡了水,份量要增加許多,邵書桓如此模樣,如何挨得了?他心中著急,但又不能公然駁回母親的話,而且,這事情若是發生在邵庭、邵瀾身上,他絕對是第一個主張教訓的。
但是,如今那位安王已經知道邵書桓的存在,如果邵書桓再在他們家挨打受罰,可是大大不妙……這可如何是好?
一炷香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邵書桓開始的時候還能夠苦撐,但是到了後來,實在痛的不成,只是眼巴巴的看著香快點燃完,好不容易等著一炷香燃盡,邵母抬了抬手,微微示意,兩個小廝扯著起身。
邵書桓只感覺膝蓋下面唯有刺痛,動彈不得。
偏偏邵母還問道:「你可知錯了?」
邵書桓心中暗罵了幾句,吃錯?若是他承認錯了,難道就可以免了這頓皮肉之苦?看著那老妖婆好像不是這麼好說話的,當即搖頭,居然還輕輕的笑了笑道:「不知道書桓什麼事情做錯了,惹得老太太生氣?」
「你……」邵母差點被他一句話氣死。
方夫人忙著親自給邵母捶背抹胸,道:「老太太不用生氣,老三素來頑劣,不服教導,您是知道的,何苦為著孩子生氣?」
「來人,給我把他堵起嘴來,狠狠的打!」邵母氣的全身打顫,叫道。
林福帶著幾個小廝進來,搬來椿木長凳,將邵書桓摁倒在凳子上,舉著早就備好的濕漉漉的厚竹板子,就要向臀部大腿上招呼--
「等等!」邵赦突然叫道。
小廝們不敢擅動,退後兩步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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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29 PM
032章 上辱祖宗,下生孽子
邵母聽了,站起來指著邵書桓道:「你是不是還要護著他?」
邵赦忙著也站起來道:「不敢,母親請容我說幾句話。」
「好,你說,我倒要聽聽你說什麼。」邵母道。
邵赦這才道:「剛才母親所說,桓兒種種罪狀,實在是鬧得不像話,我想著母親說的有理,實在應該重罰!」
邵書桓本以為他會給自己說個情,就算免不了挨頓板子,好歹少打一些,不料聽得他說出這麼一句話來,頓時氣得差點當場吐血,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了兩聲。
邵赦看了看他,轉而對邵母道:「只是,若是追根究底,倒不是桓兒的錯,倒是邵赦的錯,母親今兒一定要動家法,也不用打桓兒,就打我吧--算是治我一個上辱祖宗,下生孽子之罪。」
「你……你……」邵母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丫頭文霞忙著過去扶著坐下,方夫人更是不斷的給她捶背抹胸,好不容易才算緩過一口氣來。
這裡邵赦卻大聲叫道:「藥紅!」
外面,幾乎所有的親隨小廝都在侍候著,聽得叫喚,忙著進來,邵赦又道:「把桓兒扶起來。」
小廝們不敢違,藥紅上前,扶起邵書桓,本來邵書桓聽得邵赦說要重罰的時候,心裡正自著惱,不料他話鋒一轉,居然要替他挨了這板子,心中無限狐疑,趴在長凳上,一時竟然呆住。
小廝藥紅忙著小心的上前,將他抱住,低聲問道:「三爺可走得嗎?」
「嗯!」邵書桓答應了一聲,雖然膝蓋處疼痛難禁,但還能夠忍受。這裡邵赦已經站起來,將身上穿著的一件大狼皮襖脫了下來,走到邵書桓身邊,披在他身上,衝著他笑了笑。
邵書桓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但他剛才被邵母命小廝叫過來,本來是窩著被窩裡的,連大衣都沒有來得及穿上,先是在外面站了一氣,後來有是跪那個跪板硬是跪了一炷香時間,若不是修煉了幾天璇璣內經,還真是撐不住。
藥紅忙著幫邵書桓把大衣穿好,扶著他走到一邊,邵赦沒有讓他們離開,邵母和方夫人更加不用說,他也不敢帶著邵書桓走,而且,現在藥紅發現,他也有點摸不清楚邵赦的脾性了。
「老爺,你看看,你把老太太氣得何等模樣了?為了這個孽障,你犯得著嗎?」方夫人滿臉淚痕,哭道。
「回稟老太太,太太、老爺,二爺和兩位小姐來了!」說著,邵庭、邵蘭、邵梅三個,各自帶著親隨丫頭過來。他們三個得知方夫人回稟了老太太,要教訓邵書桓,本來就都在外面打聽消息,唯有周姨娘,心中自苦,偏偏又是無奈。
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邵赦會公然駁回邵母,寧可自己挨板子,也不讓打邵書桓,把老太太差點氣暈過去,這些少爺小姐們忙著過來侍候。
好長一會子,邵母才算是緩過一口氣來,說實話,邵書桓還真有點擔憂,這老太太要是一口氣上不來,活生生氣死了,倒還真是糟糕了。
「邵赦不孝,還請母親恕罪!」偏偏邵赦還故意道,「母親勿要氣惱,大不了邵赦在多挨幾板子。」
邵母看了看邵書桓,有看了看邵赦,突然冷笑道:「你也不用跟我賭氣,你自己的兒子,你都不管教,我管什麼了?但凡從今以後,我倒是看著你別管教兒子。」
邵赦乾笑了兩聲道:「若是庭兒、瀾兒,說不得,我還是要管教的。」邵瀾倒是罷了,畢竟年長,又居著官,但是邵庭委實混賬得不像話,偏偏每次自己管教一番,邵母、方夫人都護著,縱容得他無法無天,在家更是無所不為。
小事情他忍了,但大事情他若是不管,將來還了得?
「這麼說,老爺是看我不順眼了?」方夫人聞言,頓時氣怔,垂淚道,「我自嫁了你,有那一點對不起你邵家了?」
「我管教兒子,和你對得起邵家有什麼關係?」邵赦冷笑道,「再說了,出嫁從夫,難道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也不懂,什麼叫邵家,難道你不是邵家的人?」
方夫人一聽,這是要捏她的錯處了?眼見邵庭在身邊,一把抱住,大哭道:「庭兒啊,你何苦來這世上走一遭?白白的遭人嫌……」
邵梅、邵蘭忙著上前勸阻,方夫人又抱住兩人哭了起來,邵梅畢竟年幼,見著母親哭泣,不由的也哭了,一時之間,丫頭們手忙腳亂的上來勸阻,頓時亂成一團。
邵書桓看著這亂糟糟的場面,他一時之間卻成了局外人,心中多少有些明白,為什麼方夫人處處針對他,原來就是古代大家子正庶之掙罷了,心中卻是奇怪,他本來就是庶出,自然妨礙不著方夫人什麼利益,她犯得著如此緊張嗎?
眼見鬧成一團,他也不便離開,邵赦的衣服他穿著嫌大,膝蓋上如同是針紮著般的痛,四處看了看,旁邊放著一張椅子,於是趁著他不注意,向後退了兩步,坐在椅子上。
「三爺怎麼了?」藥紅低聲問道。
邵書桓苦笑道:「小腿上痛得緊!」
「奴才幫你揉揉!」藥紅低聲道,「沒老爺的話,三爺暫時還是不能離開的。」他一邊說著,一邊就在邵書桓的身邊跪下,按在他膝蓋處,輕輕的幫他揉著,同時越發壓低聲音道,「三爺大概是忘了,太太瞧三爺不順眼,那是因為去年夏天,三爺在園子裡湖邊玩耍的時候,二爺不知道怎麼著,失手把三爺推了下去,老爺為此大是著惱,打了二爺一頓,為此太太和他鬧騰了幾天--說是老爺護著三爺,就不管二爺的死活……」
作者:
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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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30 PM
033章 您懼內?
邵書桓靠在椅背上,手指縮在寬大的袖子內,淡然笑道:「還有這事?」
「嗯,老爺藉口說是二爺調戲人家戲子,打了二爺一頓,但二爺在外面廝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別說戲子,什麼事二爺沒做過,也沒見老爺生那麼大的氣,所以,太太就說老爺是為了三爺才打二爺的,從此就惱上三爺了。」藥紅一邊替他揉著膝蓋和小腿活血,一邊低聲解釋道。
「他們要鬧到什麼時候?」邵書桓看著方夫人抱著邵庭哭成一團,低聲問道。
「鬧到我把你揍個半死就好了。」突然,邵赦壓低聲音在他旁邊道。
邵書桓嚇了一跳,正欲站起來,邵赦卻按在他的肩膀上,低聲道:「你先回房去,你坐在這裡做什麼,礙眼啊?」
「這個……」邵書桓笑笑,讓他回去固然是好,「老太太不會真的打你吧?」
「你難道想要坐在這裡看我挨了板子才走?」邵赦苦笑道,「你這孩子,從小就是這麼古怪的脾氣。」
「是嗎?」邵書桓輕輕的笑,「老爺,您不會……」說到這裡,他故意打住,抬頭看著邵赦。
邵赦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卻是欣喜,這些年他刻意冷落邵書桓,偶然父子兩見著,也都是邵書桓行個禮,便悄然退出,主動和他說話,這些年幾乎是沒有的事情。
「你要說什麼?」邵赦問道,心中卻是暗自思忖,他失憶了倒也好。
邵書桓眼見他似乎並不在意,這才低聲問道:「您懼內?」
「什麼?」邵赦愣了愣,沒有料到他居然問得是這等問題,半晌也沒有說得出話來。
偏偏邵書桓還不知道死活的又問了一句:「俗稱怕老婆?」看著還有點像,否則,方夫人恐怕也不會如此和他哭鬧。
「桓兒,你欠揍!」邵赦低聲喝斥道,「你被打死活該。」
邵書桓只是笑笑:「你把我打一頓,就可以收場了。」
「我要是把你打一頓,豈不是坐實了怕老婆?」邵赦冷哼了一聲,低聲喝斥道,「等著你病好了,小心你的皮!」
「等到那時再說!」邵書桓淡然一笑,事實上他還真不想走,倒要看看,邵赦如何收場,渾然忘掉了,他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哭夠了沒有?」邵赦不理會邵書桓,突然抓起放在旁邊桌子上的一隻花瓶,狠狠的砸在地上,怒叱道。
邵赦知道邵書桓完全是在看熱鬧,但心中卻還是有點高興,總比以前那樣不說話要好,平時能夠主動聽得他說一句話,簡直比牽牛下井還要難。
但現在,他卻必須先把這亂攤子收場再說。
「哐當」一聲大響,頓時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邵梅、邵蘭都是怕他的,忙著止了哭聲,用手帕子拭淚,低頭站在一邊。
邵庭撲在邵母懷裡,也不敢做聲,方夫人倒也嚇了一跳,只是用手帕拭淚,委委屈屈的站在邵母下手。
邵書桓看著地上被砸的粉碎的花瓶,心中暗道:「可惜了一隻上好的青花瓷,原來大家子房裡的古董擺設,都是起這個作用的。」
「鬧夠了嗎?」邵赦冷冰冰的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不就是去年我打了庭兒,你沒處出氣,要拿老三出氣嗎?你打也打過了,罰也罰過了,你還要怎樣,逼死他了事?難道不是你生的,你就不心痛?有你這麼狠心的嗎?」
方夫人見他動了真怒,也不敢在哭鬧什麼,邵母也不說話,邵赦正欲再次說話,卻聽得外面丫頭道:「大老爺來了……」
「大老爺?」邵書桓一愣,隨即想起來,周姨娘曾經和他說起過,這個大老爺應該就是他大伯,邵赦嫡親的哥哥邵攸,現任兵部尚書,官居一品,手握著兵馬大權,非一般等閒權貴人物。
這邵家果然不是普通的顯赫,武有邵攸,文有邵赦,都是身居高位之人。
說話之間,外面早就進來一個穿著大紅朝服,年約五旬左右的老者,緩步走入大堂,迎著邵母請安道:「邵攸給母親請安。」
邵母只是點了點頭,邵攸站起來,看著亂糟糟的堂屋,外面還有小廝抱著家法板子,正面裡擺著椿木長凳、跪板,砸得粉碎的青花瓷瓶,問道:「這是怎麼了?好好的,鬧得天翻地覆的?讓人笑話?」
「罷了,我也不管你們了……文霞!」說著,邵母叫著丫頭。
文霞忙著過來,扶著邵母,邵母慢騰騰的道:「我進去歇歇。」說著,她首先向著裡屋走去。邵母一走,這裡自然是邵赦說了算,當即冷哼了一聲,吩咐道:「把這裡收拾乾淨了,藥紅,你把老三先送回房去。」
「是!」藥紅忙著答應了一聲,吩咐幾個小廝進來,拿竹椅把邵書桓抬回棲霞院,菲菲、綿綿忙著接著,扶他在軟塌上躺下,捲起褲腿看時,膝蓋和小腿上,青紫了好大一塊。
倆丫頭都忍不住垂淚,敷上藥,又是揉又是摸,一邊又偷偷的罵邵母狠心。
邵書桓看著好笑,忙著道:「好了,不要揉了,沒事的。藥紅……」
藥紅聽得叫他,忙著進來問道:「三爺有什麼吩咐?」
事實上,邵書桓除了聽得邵赦叫過他藥紅,心中也隱隱明白,這人是邵赦的心腹小廝,當即道:「麻煩你把大衣給老爺送過去,謝謝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旁邊的大狼皮衣服。
「是了!」藥紅答應了一聲,抱著衣服,告辭出去,邵書桓歎了口氣,總算可以讓他消停片刻,不過……邵赦的態度,實在讓他狐疑。
卻說邵赦在吩咐人收拾後,也不理會方夫人,自帶著邵攸向外面書房走去,兩人在書房內坐下,小廝送上茶來,知道他們有話要說,忙著都退了出去。
這裡邵赦看著沒人,忍不住問道:「你說……你都做什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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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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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31 PM
034章 真的都忘了?
邵攸歎道:「陛下命我去青州公幹,難道我說不去?」
「去趟青州,用得著這麼長時間?」邵赦道,「你知不知道,他……差點死了。」
邵攸歎氣道:「你剛走兩天,陛下就下旨命我去青州公幹,本來想著也沒什麼大事,最多半月就可以往返,不料到了青州,接連好些事情,陛下又下了幾道聖旨,命我事情妥當了再回來,我這不是剛剛回來,進宮面聖,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聽得你這裡有事,就直接過來了。」
邵赦苦笑,這不過三四個月的時間,居然弄出這麼大的么蛾子來。
「他……真的都忘了以前的事情?」邵攸低聲問道。
「看著不假吧!」邵赦道,「若是以前,他絕對不會主動和我說一句話的。」
邵攸點頭,半晌才道:「忘了倒也好!罷了!只是安王怎麼辦,你說怎麼就這麼巧?出去了,就碰著安王?」
「還好是安王!」邵赦歎道,「若是碰到周家的那位,事情大了,只怕等著我們回來,只有收屍的份了!」說到這裡,他靠在椅子上,不住的搖頭歎氣。
邵攸想了想,低聲問道:「今天早上你在安王府,安王和你說什麼?」
「說什麼……」提到這個,邵赦正一肚子的怒火,頓了頓才道,「他說,若是他死了,他誅我九族!扒我祖墳……」
邵攸聽了,也不動怒,笑道:「想不到這麼多年,他還是這等性情。難怪你氣得在安王府就給了他一巴掌!」
「我就是給他一巴掌了,我倒要看看,安王他能夠把我怎麼了,難道我自己的兒子還打不得?」邵赦聞言,不僅怒道。
「打得,打得,你愛怎麼打,就怎麼打,既然打得,你為什麼巴巴的急著送信給我,讓我給你過來解圍?你把他打一頓,消了你家太太的心頭之氣,不就得了?」邵攸看著他的模樣,忍不住哈哈笑道。
「你煩不煩?」邵赦皺眉道,「別提這個,你也知道安王的心思,這些年他苦於沒有子嗣,如今讓他見著桓兒,他豈肯罷休?」
邵攸不語,半晌突然蘸了茶水,在桌子上慢慢的寫了一個字。嗯,
邵赦看了看,撫掌笑道:「大哥就是大哥,此計絕妙!」
邵攸也是笑了笑,道:「好了,既然沒事了,我也回去了,明天我來接母親去我那裡住幾天,你家太太,你自己擺平了,這都這麼多年了,你還由著她性子鬧?」
邵赦輕輕的道:「剛才桓兒問我,是不是懼內。」
邵攸聞言,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半晌才道:「看樣子他真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如此倒也罷了--萬幸他沒事,否則,安王倒也沒有說錯,誅九族的罪名也夠了。」
正說著,外面突然有人敲門,邵赦提高聲音問道:「誰?」
「老爺,是奴才藥紅!」藥紅忙著大聲答道。
「進來吧!」邵赦道。
門推開,藥紅抱著邵赦的大狼皮襖進來,道:「三爺讓我把衣服給老爺送過來。」
邵赦點頭道:「你說給外面的小廝,都散了吧,我今天不出去了,等下去老三房裡。」
「是!」藥紅知道他們有話說,當即退了出去,命站在外面侍候的小廝全部散了自便去,自己卻留下侍候。
「你的衣服,怎麼會在他那裡?」邵攸問道。
「別提了!」邵赦道,「今天去安王府接他,安王就說他病了,我以為是安王的托詞,也沒有在意,回來才知道,原來……」提到邵書桓的病,他皺眉,當即把張大夫的話說了一遍。
邵攸點頭道:「這倒罷了,我正好這次帶了些燕窩回來,等下打法人送過來?」
邵赦也不和他客氣,點頭道:「你說說,他那等模樣,我本來囑咐他下午休息一會子,免得勞神,結果,母親動了怒,硬是把他叫了過來,這等大冷天,就穿著一件單薄的衣服,別說挨板子了,風口裡站著,也凍掉他一層皮。
我什麼話都說了,母親硬是不依,非得重罰他不可,你又遲遲不來,無奈,我只能替他挨板子了!」
「這家法板子打了宰輔大人,倒也不錯!」邵攸取笑道,「好了,你這裡沒事,我也走了!」說著起身,邵赦也不留他,送到門口,命小廝們好生送出去。
這裡邵赦回房換了衣服,帶著藥紅去邵書桓哪裡,菲菲和綿綿雖然是王府的丫頭,見著他還是照規矩迎了出來:「邵大人,公子剛剛睡下。」
「嗯,我看看他!」邵赦口中說著,人已經走了進去,只見邵書桓躺在軟塌上,臉色依然蒼白一片,當即在他身邊坐下,小心的揭開毯子,捋起褲腿看了看,膝蓋和小腿都是青紫一片,不僅輕輕的歎氣。
結果,邵書桓睡了半天,邵赦也在他房裡看了半天的書,方夫人聽了,更是氣得不輕。
邵書桓醒來的時候,看著邵赦坐在書桌前看書,心中暗道:「這宰輔大人還夠悠閒的,沒事跑來他房裡坐著做什麼?」一邊想著,一邊慢慢的坐起來。
邵赦聽得聲音,轉身看著他,笑道:「醒了,痛得可好些?」
「沒事!」邵書桓只是淡淡的答應了一聲,隨即問道,「老爺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叫醒我?」
「早來了,見你睡著了,我也懶得去別的地方,就在你這裡坐坐!」邵赦一邊說著,一邊挪到他身邊坐下,問道,「晚上想要吃什麼,我吩咐廚房給你準備?」
邵書桓心中滿腹狐疑,這邵赦葫蘆裡到底賣得什麼藥?
邵赦見他久久不語,想起以前,不僅歎了口氣,只當他忘了以前的事情,情況會好轉一些,但沒有想到,他還是這個性子,問三句,也答不了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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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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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31 PM
035章 時局(1)
邵書桓突然抬頭,看到邵赦正看著他,恍惚想起他剛才好像問什麼,忙著道:「老爺剛才問什麼?我最近有點糊塗。」
「哦……」邵赦一呆,心中起疑,這糊塗什麼,難道是裝糊塗?但還是笑道,「問你晚飯吃什麼,我讓廚房給你準備。」
「想吃什麼都成嗎?」邵書桓淡然笑道。
「這……」邵赦輕笑道,「總得府上有的。」
邵書桓想了想,又想了想,倒也不想吃什麼,原本在家的時候,倒是從來沒有在意過,如今卻是特外懷念母親做的五香肉,道:「五香肉可以嘛?」
「怎麼突然想要吃這個了?」邵赦笑問道。
「只是想吃罷了!」邵書桓笑笑。
「沒別的?」邵赦又問道。
「老爺今天很閒啊?」邵書桓轉變話題,不想在吃的上面和他多說什麼,總不能告訴他,想要吃五香肉是因為他想家了。
「你想要說什麼?」邵赦問道。
「安王……」邵書桓眼見菲菲、綿綿、包括杏兒都不在房裡,這才問道,「他有子嗣嘛?」
「原來還沒有糊塗!」邵赦冷笑道,「你以為呢?」
「他有子嗣,他就不會安心做個王爺了!你難道真的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邵赦試探的問道。
「什麼都不記得了……」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捶了捶自己的腦袋,搖頭道,「如果不是在安王府見著您,我只怕看到你都不認識。」
邵赦按住他的手,輕輕的歎氣,半晌道:「忘了就忘了吧,也沒什麼不好!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安王沒有子嗣,就連慕蓮小郡主,也不是安王親生的女兒。」
「啊?」邵書桓一呆,連慕蓮都不是安王的女兒?
「如今這滿京城的人都私下議論,說是安王早些年殺戮過多,所以老天爺罰他斷子絕孫。慕蓮乃是寧王的小女兒,當時寧王犯了事,被太后下令,活生生的打死在太和殿裡,兩個女兒,慕華被當今陛下收養,就是現在的華公主,慕蓮就被一直苦於沒有子嗣的安王收養。」邵赦淡淡的解釋道。
「寧王?」邵書桓滿腹狐疑,堂堂一個王爺,居然說打死就打死了,雖然邵赦說的輕描淡寫,但卻更是讓他驚心不已,對於那些掌握著生殺大權的掌權者來說,殺個人,還真是容易,連著一個王爺,也就是太后下令,一句話就可以打死了?
但是,更令他震驚的卻是,如果安王從來沒有過子嗣,自然也就不存在讓他假冒他故去的孩子,哄騙安太妃開心這麼一回事了。
「這麼說,他竟然是騙我?」邵書桓苦笑道。
「也不盡然!」邵赦冷笑道,「他想兒子想瘋了,有些瘋狂舉動,也屬正常,他若是找你,你就繼續裝著不知道,幫他繼續把這戲碼演下去。」
邵書桓苦笑,這算什麼事情啊?不過,想想也是,到了安王這個年紀,如果膝下無兒,估計以後也不會有孩子了,堂堂一個王爺,卻沒有個子嗣,也難怪他著急,但問題是,他為什麼要找上他?
「你在想什麼?」邵赦見邵書桓久久不語,問道。
邵書桓想了想,還是直接問道:「他為什麼要找我?」
對於這個問題,邵赦淡淡的道:「你素來聰明,想一想就明白了,普通人家的孩子,他看不上,有些根基家業的,滿京城也都是熟面孔,他要騙的不是他家那位安太妃,而是……上面的那位主,還必須找容貌清秀俊美,才華橫溢的。而你的一切,都非常符合他的條件,你又是庶出,如果他以權勢向我強求,我也無奈,這麼一來,不用多久,他就會安排你踏入仕途,成為他的棋子。」
「哦?」邵書桓只是不知可否的答應了一聲,安王或者是別有用心,但是--面前的這位便宜老爹恐怕也不會安什麼好心。
在安王府給他一巴掌,明著就是打給安王看的。
他只不過是機緣巧合之下,不小心成為了安王和邵家爭奪權勢的某一顆棋子。邵書桓仔細的想了想,感覺應該不會錯,雖然目前他還不知道他這顆棋子有什麼作用。所以現在他的便宜老爹不會再放任他被嫡妻欺辱,才會處處維護……
否則,如果沒有安王橫插一手,他死在外面他大概也不會看一眼。而安王找上他,還是因為他是宰輔大人家的公子,身份夠得上。
「老爺--」邵書桓突然叫道,「你剛才說,安王早些年多造殺孽,卻是為什麼?」他有必要對這個亂糟糟的局勢瞭解一番,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問邵赦。
堂堂宰輔,看這個天下朝政局勢,應該是比較看的分明的。雖然在安王府呆過幾天,但是安王對他固然是極好,物質生活是無條件的滿足他,可是與朝政時局,卻是從來閉口不談。
安太妃見著他,也是口口聲聲的叫著「心肝寶貝」,別的卻是不說,不是找他聽書看戲,就是噓寒問暖罷了。
邵赦見問,想了想,終於道:「十八年前,前南殷國突然侵犯我大周國邊界,陛下登基不久,命鄭凱將軍出征,但當時鄭凱將軍已經年邁,年近七旬,黑水一戰,鄭將軍誤中敵人圈套,當場陣亡。我軍二十萬大軍被困在黑水東流夾谷……」
邵赦說到這裡,頓了頓,抬起頭來,那時候……他還不是宰輔,不過是太常寺少卿。
「鄭將軍一死,我國再無猛將,你大伯當時是兵部侍郎,隨鄭將軍出征,鄭將軍陣亡之後,二十萬大軍被困,他無奈之下,命令一支中軍連夜突圍,企圖殺出重圍,但是,對方領軍的,乃是墨菲。」邵赦在提到墨菲的時候,臉上微微變色。
「墨菲是誰?」邵書桓問道。
「墨菲外號墨戰,號稱戰神,身份來歷不詳,十八歲出山進入軍中,靠軍工一步步爬上去,領兵十年,從來未曾一敗。」邵赦解釋道。
邵書桓聽了,也不僅微微動容,如此猛將,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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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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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32 PM
036章 時局(2)
邵赦捧著茶盅,看著熱氣裊裊,思緒卻是飛到了當年的黑水江畔--
「我軍被困黑水,陛下震驚,朝臣惶恐,沒人願意領軍出征,不料這個時候,安王卻是挺身而出,願意領八萬大軍,救援被困大軍,當時朝中有著很多人反駁,勸阻陛下不得讓安王領兵,主要就是怕他兵權在手,圖謀不軌。」邵赦接著道。
邵書桓想到安王,搖頭沒有說話。
邵赦又道:「陛下自然也是擔憂的,但朝中沒有善戰之將才,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於是命安太妃進宮,敕封為賢德太后,至今陛下見著安太妃,也得叫上一聲『母妃』,不過是當年以此要挾安王罷了。」
邵書桓心中明白,那位皇帝陛下也不是善類,如果安王敢起兵謀反,他就先殺他老娘,明著是敕封,實際卻是軟禁。
「誰也沒有想到,安王並沒有反對他母親安太妃進宮,只是提出一條,要求把我帶在身邊。」邵赦苦笑道。
「帶你?」邵書桓不解的問道,「為什麼?」
邵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冷笑道:「開始的時候,我自然也不明白,別說是我,就連著陛下甚至朝中眾多老臣,都不明白安王為什麼這麼做,陛下當場就問安王緣由,那廝……哼……」
提到這個,邵赦不禁冷哼了一聲。
邵書桓雖然眼見邵赦臉色不善,但還是非常的好奇,這安王大概腦殼壞掉了,領兵打仗,他還要帶著一個文臣,豈不是累贅?
「安王是怎麼解釋的?」邵書桓不知死活的問道。
「哼!」邵赦又冷哼了一聲,想要不說,但是,當初安王的回答實在夠精彩,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想瞞也瞞不了,只能道,「他對陛下說,他素來喜好男風,仰慕我很久了,這次出征,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所以要求把我帶在身邊。」
邵書桓先是驚訝,隨即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但心中卻是好奇,這等話題,邵赦居然會對他說?
他卻哪裡知道,就算邵赦不說,只要他略加打聽,這京城內,上至官宦人家、下旨普通平民,誰都知道當初安王帶上邵赦是理由是這個,瞞也瞞不了的。
「他真的好男風?」邵書桓眼見邵赦臉色不善,強忍住笑問道。
「他好什麼男風了?完全胡扯!」邵赦怒道,「一路之上,他就這麼帶著我這個文官趕路,我在馬上顛的骨頭都要散架了,好不容易到了黑水,我以為可以鬆口氣了,他卻下令,繞道黑水,直奔重雲城。
重雲城乃是南殷邊關第一大城,本來是守衛森嚴,但是,由於所有的兵力集中在黑水,有著戰神守在前面,重雲城守將也就輕忽了,安王率領輕騎,一路掩護,到了重雲城連夜攻城,守衛將領不敵,被安王當夜就攻佔了重雲城,然後……他下令屠城,同時收集全城糧草。」
「什麼?」邵書桓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驚呼出聲,想不到安王那等表面上溫文爾雅的人,居然有著如此狠辣的一面。
「全城俘虜,包括普通的平民,全部被殺……然後,他命令士兵搶掠一番,並且下達軍令,誰搶到的,不用上繳,就歸誰所有。如此一來,士兵們都向是發了瘋一樣,滿城掠奪……
兩天後,安王點將,率領大軍一路殺向南殷腹地--
墨菲得知重雲城被攻陷,忙著派遣大將,前往支援,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安王卻命人將我的隨身東西,送去給你大伯。」邵赦盯著茶盅裡面的茶葉,慢慢的說道。
「他要做什麼?」邵書桓聽到這裡,心中已經隱隱明白,為什麼安王要帶上邵赦。這人想來在京城的時候,已經籌劃完畢。
「他以我為要挾,讓你大伯不准領聖命退兵,而是和墨菲周旋,拖住墨菲,不讓他有時間趕上他。」邵赦道。
邵攸二十萬大軍,只要墨菲一動,邵攸那二十萬大軍就如同是困虎一樣,脫得枷鎖,非得猛撲上來不可。
如此一來,邵攸本來是接到聖旨,不能拿著大軍的性命冒險,而且,軍中糧草不足不得不退,但是,由於唯一的親弟弟落在安王那個瘋子手裡,他竟然也不顧二十萬大軍的生死,愣是指揮著殘局,硬生生的拖住了墨菲。
事實上,沒有任何人能夠想到,安王靠著八萬大軍,一路上過關斬將,直逼南殷皇城,神猛如同是煞神下凡。
墨菲知道如此一來,就算他把邵攸的二十萬大軍全部殲滅在黑水,只怕南殷皇城不保,還是敗局,這人也是天縱英才,硬是不顧邵攸,帶著大軍回朝,走得就是安王一路殺戮的路線。
眾士兵一路行來,看到的都是焦土殘屍,滿腔憤怒,士氣空前高漲。
墨菲退去,邵攸早就斷了糧草,二十萬大軍只剩下十二萬,於是,他只能一面呈上奏摺,要求糧草供應,一面準備退兵。但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安王似乎早就料到,居然提前派人送來一些糧草,僅僅夠維持十二萬士兵兩天之用。
伴隨糧草送來的,還有邵赦的隨身半塊玉珮,邵攸明白,安王不讓他退兵,而是逼著他追著墨菲攻入南殷。
同樣瘋狂的邵赦也已經殺紅了眼,顧不上聖旨皇命,整軍追著墨菲,走了和安王不同的另一條路線,一路上勢同破竹,所到之城,雖然未曾屠城,但全城糧草勢必被搶掠一空。
於此同時,安王對上墨菲,卻是一路敗仗,從南殷開始敗退,邵攸這次不等他,直接帶著十二萬大軍,再次殺了回馬槍。
安王所統領的八萬大軍,退到黑水江的時候,已經只剩下一萬不到……
邵攸的十二萬大軍,也僅僅剩下七萬,兩人在黑水江彙集,與墨菲再戰黑水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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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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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33 PM
037章 時局(3)
邵書桓聽到這裡,想起安王那雙遍佈老繭的雙手,不僅暗歎--這人,還真是個瘋子。
「後來呢?」邵書桓問道。
「後來--」邵赦苦笑道,「我們這邊,大軍已經只剩下八萬,其中還有無數傷殘,糧草又供應不上,連搶掠之地都沒有了。而對方也是一樣,整的南殷被打得七零八落,哪裡還有能力給墨菲大軍供應糧草。
但是,墨菲和安王都紅了眼睛,南殷皇帝連著幾道聖旨,讓他回京,都被墨菲當眾撕了。
最後,安王提出,雙方主將一戰定輸贏,誰輸誰贏姑且不論,戰後--雙方收兵,以後有機會再打。」
「他過家家啊?」邵書桓心中思忖著,口中卻忍不住問道,「兩軍交戰,難道他竟然視同兒戲?」
「他是瘋子!」邵赦道,心中不僅卻回想著那幾個月的情形,自從重雲城一戰勝利後,安王就沒有少往他身邊塞美女和珠寶,除了和諸將商議戰事,就是沒事逗著他這個文臣窮開心。
就算是後來和墨菲對上,他連連敗退,還不忘了囑咐邵赦,搶來的東西要看好了,不能丟了……
「墨菲……那個戰神,難道也同意了?」邵書桓好奇的問道。
「他不同意也不成,雙方拖了這麼久,南殷皇帝對他極端不滿,加上南殷本朝很多大臣又添了一些話,他的處境也是堪憂,所以,最後--安王和墨菲兩人單槍匹馬,在黑水一戰,只打了一天一夜,最後,墨菲險勝一招。兩人同時退兵。」邵赦輕輕的歎道。
「安王武藝如何?」邵書桓終於問道。
「這世上鮮少有人能夠勝的了他。南面現在那位戰神陛下算是一個例外。」邵赦解釋道。
「戰神陛下?」邵書桓大驚,不解的問道,「他怎麼成了……」
「安王退兵,墨菲領著殘餘軍隊,班師回朝,直接殺了南殷皇帝,改國號為夏,成了現在的南夏國皇帝陛下。」邵赦解釋道。
邵書桓聞言大驚,班師回朝,殺了南殷皇帝,自己登上了皇位?這個叫做墨菲的南夏國皇帝陛下,還真不是非常人……
「但就算如此,南夏國只怕短時間內,也無法回覆生機吧?」邵書桓不解的問道,按理說,現今皇帝陛下都應該趁此機會,揮軍南下,一舉攻佔南夏國啊?可是,聽得邵赦所言,似乎並不是如此。
「不!」邵赦搖頭道,「南夏國物產富饒,地域廣闊,素來就不是我們大周國能夠比得上的。只是原本的殷帝一味的縱容奸臣弄權,奢侈靡費,對百姓苛刻異常,導致國內流寇四起,才被安王佔了便宜。
墨菲號稱戰神,在軍中威望極高,分散在四處的流寇頭目也大都對他崇敬得很,因此,他殺了殷帝,不但沒有人反對,反而民眾紛紛叫好響應,甚至一些佔地為王的流寇也都獻出城池,歸順與他。
不過三五年時間,他就完全統一南夏,加上推行仁政,百姓安居樂業,有著這些年的休養生息,只怕早就回覆元氣了。」
邵書桓聽得好奇,問道:「難道這些年,邊境竟然沒有發生摩擦?」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摩擦是自然有的。」邵赦點頭道,「只是,一來已經登基為帝的墨菲戰神沒有親自領兵過,二來我大周朝也沒有第二個安王,所以,這些年都是小打小鬧,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戰役。再加上兩國之間多有貿易,輕易也是不動刀兵的。」
邵書桓仔細的想了想,又想了想,十八年的那場戰役,表面上看著安王似乎是戰敗了,但實際而論,唯一敗的,應該就是原本的殷國皇室罷了,安王跑去大勢搶掠一番,在大周朝軍隊中有了赫赫軍威,也算是不虛此行。
而那個戰神陛下,更是最大的獲益者,居然從一個軍人一舉躍為南夏國開國皇帝陛下。
但是,邵書桓就是想不明白,安王為什麼要這麼做,跑去他人國內,燒殺搶掠一番,目的何在?
邵赦目光落在邵書桓的臉上,同樣的問題,當年他也曾經疑惑過,而且--當初邵攸居然會真的聽憑安王的話,一路揮軍南下。表面上看著是為了他這個弟弟,但實際上呢?
不過等著安王領著軍隊回京不久,邵赦就知道,原來,安王居然是另有目的。而素來對南殷皇帝陛下忠心無二的戰神墨菲,卻也是同樣目的……
然而,黑水之戰一年後的冬天,那一場大雪粉飾了太平,卻沒有掩蓋住大周國皇宮裡面衝天而起的火焰。
該來的,終究要來的。
「老爺,老爺!」邵書桓叫了兩聲,邵赦才回過神來,忙著問道,「做什麼?」
「你盯著我看什麼?」邵書桓皺眉問道,剛才邵赦盯著他的目光甚是古怪,嗯,好像安王第一次在天逸書院門前見著他的時候,也是這等表情,他臉上有什麼?一邊想著,一邊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
「老爺,二爺和小姐們過來了!」正當邵書桓滿腹狐疑的時候,外面,藥紅回稟道。
隨著話語,只見邵庭、邵蘭、邵梅各自帶著貼身丫頭,一併走了進來。
邵書桓皺眉,自從那天他在門外正巧聽得邵蘭和周姨娘談話,他就對這些名義上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沒有絲毫好感。今天邵赦和方夫人為了他的事情,鬧得閤府不寧的,如今他們巴巴的一起過來,只怕又有事端。
「給父親請安!」邵庭見著邵赦,忙著迎著他跪下請安。邵蘭、邵梅也多蹲身施禮。
「都免了吧!」邵赦揮了揮手,問道,「有事嗎?」
「沒什麼!只是去老爺房裡請安,得知老爺在這裡,就一同過來了!」邵庭站了起來,看著依然懶懶的靠在軟塌上,身上蓋著狐皮毯子的邵書桓,忍不住微微皺眉。
「沒事就出去吧!回去和你母親說,不用等我,我在這裡吃了飯過去。」邵赦淡淡的道。
邵庭看了看邵蘭、邵梅,神情頗是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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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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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33 PM
038章 晚宴
邵赦見狀,心中頓時明白,勢必是方夫人和他吵了一場,面子情兒上下不來,於是就讓這些他們來請自己過去,當即淡淡的問道:「有事?」
「母親讓我過來問問父親大人,您從江南回來,是不是--挑個吉日,擺宴請客?」邵庭忙著躬身問道。
「那就讓她挑個好日子,準備吧,問我做什麼?」邵赦道,「以前這等事情,不都是她安排的?」
「是!」邵庭忙著答應了一聲,又道,「母親那邊已經擺下晚飯,請父親賞臉過去,另外--三弟的飯,剛才母親吩咐,也讓傳那邊去了。」
邵赦想了一想,點頭道:「罷了,就去那邊吧!」
邵書桓聽了苦笑,這算什麼事情,沒有打成,如今換鴻門宴了?但既然邵赦都答應了,他也只能起身,邵庭等三人退了出去,菲菲、綿綿忙著過來給他梳洗,換了衣服,杏兒忙著過來扶著他,偕同他們幾個一併去了正房。
果然,正房內方夫人早就擺下酒菜,眾姬妾夠跟隨著侍候。
剛到門口,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穿著寶藍色長袍,頭上束髮金環,見著邵赦,忙著迎著跪下道:「給父親請安。」
「大哥!」邵庭等見了那青年,也一併躬身施禮。
邵書桓卻是站著沒有動,只是打量著那青年,心中明白,這人應該就是周姨娘說的--邵赦的長子邵瀾,自然也是方夫人親生的,進士出聲,仗著父親、大伯在朝中扶持,如今已經是太子侍讀,是家裡的天之驕子,地位自然也相當高。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邵赦見著邵瀾,擺了擺手,示意他免禮,問道。
「回稟父親,得知父親回來,下午向太子殿下請了半天的假,回來陪陪父親。」邵瀾忙道。
邵赦背負著雙手,略點了點頭,轉身見邵書桓站在門口,點頭道:「進來吧,站在門口做什麼?外面冷得很。」
邵書桓扶著杏兒,慢慢的走了進去,見著方夫人,也不行禮,只是站著,反正現在方夫人瞧他不順眼,他也一樣瞧著她不順眼。
「老爺!」方夫人也不理會他,忙著迎著邵赦過去,扶著他的手道,「酒菜都已經齊備了,正好瀾兒也回來了,我們一家子聚聚,再說了,你從南邊走了一遭回來,也得挑個日子,擺宴請客的,我正欲和你商議呢。」
「嗯。」邵赦聽得她不再提起邵書桓的事情,自然也不會再說什麼,明著是擺酒大家團圓一番,事實上,卻是方夫人借此找機會向他和好,自然這個臉面也是要給的。
早有姬妾過來,首位上鋪下大狼褥子,扶著邵赦坐下,大家子素來規矩森嚴,眾人按身份不同,都有著自己的位置,眼見方夫人在邵赦下手坐下,邵瀾、邵庭正欲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邵赦抬頭,正好看到邵書桓站在門口的角落裡,嘴角帶著一絲落寞的笑意,扶著杏兒轉身,向外走去。
「桓兒!」邵赦叫道。
邵書桓聽得他叫自己,只能站住腳步,對於這樣的家宴,他還真是無所適從。剛才眼見眾人都不理會,想著邵赦見著邵瀾,只怕也有話要說,正欲得便出去,不料他卻猛然叫住自己。
「過來。」邵赦叫道,「來我身邊坐!」
邵書桓聞言,只能回身走過來,不料邵瀾卻親自過來,扶著他道:「我聽得小廝們說,三弟身上不好,今兒可好些?」
邵書桓苦笑,他本來好好的,只求著他老娘不要吃飽了撐著難受,找他麻煩就是,但是--邵瀾為什麼突然對他如此慇勤?
邵庭等兄妹三個,眼見邵瀾站著,也不敢坐下,只能都站著,等著邵瀾扶著邵書桓在邵赦下手坐下,他自己也拉了一把椅子,就坐在邵書桓身邊,笑道:「三弟,我正有事要請教你。」
「哦?」邵書桓滿腹狐疑,微微頷首問道,「不知道大哥有何事請教?」
「事實上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你那個石頭記,寫到第幾回了?」邵瀾笑問道。
「什麼石頭記?」邵赦好奇的問道。
「老爺難道不知道?」邵瀾不解的問道,「如今這滿城人都知道,我們家出了一位謫仙散人,寫得一本石頭記,可是風靡天下,今兒太子殿下讓我回來,特意囑咐問問三弟下一回什麼時候出,可都等著看呢。」
邵書桓隨即已經明白過來,原來……邵瀾突然對他慇勤的因為奉了太子之命,這算不算是催更新?
當初書稿是安王命人送去天逸書院的,但邵書桓記得--他好像並沒有署名,這謫仙散人的名號,是怎麼叫出來的?
「三弟,你給我一句准話,下一回你什麼時候出?」邵瀾輕笑道。
「外面出道多少回了?十七還是十八?」邵書桓皺眉道,他記得十八回是寫了出來了,只是這裡可沒有電腦鍵盤,毛筆字那裡能夠寫那麼快?前幾天在安王府住著,實在無聊,每日也就是看書寫字打法時間,才寫了幾章出來。真不知道這古代大家公子小姐們都是怎麼消遣過日子的。
難道就是看戲聽書?可是,前世看慣了美國好萊塢大片的他,實在對這唧唧歪歪、咿咿呀呀唱戲的事情沒興趣。
「是十七回!」邵瀾忙著笑道。
「十八回已經寫出來了,不過,手稿不知道安王爺有沒有給我送過來……」邵書桓淡淡的笑了笑道。
「那個石頭記,是你寫的?」一直沒有插得上話的邵蘭好奇的問道。
邵書桓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答應,他對邵蘭成見極深,並無好感。
「瀾兒,你也別逼著桓兒,這寫書可不比吃飯喝酒,想快也快不起來。」邵赦已經明白,安王曾經說過,邵書桓迫於無奈,曾經去天逸書院賣書賣詩度日,想來這石頭記,就是那時候寫來餬口的……
「是,父親,只是,如今太子殿下和華公主都催得急,我也沒有法子,另外--」邵瀾說到這裡,看著邵書桓道,「那個牡丹亭摺子,三弟什麼時候補全?」
「牡丹亭?」邵書桓肚子餓的咕咕叫,偏偏他還要問東問西,擺著一桌子的酒菜,卻不能動,當即笑道,「這牡丹雖好,它春歸怎佔得先--所以,這牡丹亭雖好,可惜晚來怎麼能夠填飽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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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34 PM
039章 謫仙散人
邵書桓此言一出,眾人聞言,都不禁大笑起來,連邵赦都不禁莞爾,唯獨方夫人卻冷冷的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邵庭見著母親如此,當即問道:「三弟不會是才力不續,寫不下去了吧?」
邵書桓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邵赦卻道:「寫不下去就罷了,咱們家孩子,倒也不需要這等虛名。更何況,今兒大夫還關照讓你靜養,寫書嘛,閒著無聊寫寫玩玩就算了,難道我們家還要你那些書稿費用?」
「父親大概不知道,如今三弟一張字,可是要值上千兩銀子,還是有價無市。我可不管,三弟,你等下可的給我寫一張字。」邵瀾笑道。
「一張字?上千兩銀子?」邵赦驚問道,「怎麼就抄出這等高價?」
邵書桓心中也是狐疑,他自己那些詩詞確實有著驚才絕艷的感覺,但抄出這等高價,實在有點過了。
邵瀾道:「開始的時候,大概三弟給碧水亭寫過兩首曲子,不料這兩首曲子卻被碧水亭的頭牌陸無雙看上,譜曲之後由著她首唱,當場就讓無數人絕倒。開始詢問曲子的來由,卻是誰也不知道,只傳說是個謫仙散人寫的。
後來三弟在安王府那一酒一茶兩詩一出,更是滿京城都轟動了,如今三弟那兩首詩,早就被刻錄出來。
聽的說,當初柳家小姐找三弟要去了那兩首詩的原稿,有人出兩千兩銀子的高價,求著柳小姐轉讓,柳小姐都沒有同意。」
「柳小姐?」邵書桓頓時明白,那柳家小姐估計就是在安王府向他討要了兩首詩的紅衣女子。
邵赦輕輕的念著:「謫仙散人?桓兒,你怎麼想到這個名號?」大凡詩人墨客,都喜歡取個「號」以標榜高雅,所以邵赦並不奇怪他取個名號,但好奇的是,他為什麼要用這幾個字?
邵書桓也正是滿腹狐疑,被他一問,皺眉道:「我當初並沒有留名號。」
「哦。」邵赦淡淡的應了一聲,心中頓時明白,勢必是安王刻意炒作,才有了邵書桓如今的聲名鵲起。
邵書桓心下也明白,當初他在天逸書院賣詩偶然遇到安王,第二天他就找上門去,以他在京城的勢力,恐怕是想要刻意炒作,也是平常事情--那謫仙散人的名號,應該是他取的。
「還有完沒完了?」方夫人淡淡的道,「酒菜都冷了,吃完飯再說這些不遲。」
邵瀾忙著笑道:「母親說的是,大家都餓了,吃飯吃飯!」
眾人眼見邵赦端起酒杯,這才舉杯,一起同飲了一杯,隨即,各自挑著自己愛吃的隨意用了一些,就私下說話閒聊,不過是家常酒宴罷了。
邵赦和邵瀾說了幾句閒話,無非就是問一些朝政中瑣事,然後,邵庭和邵瀾偷偷的議論著,那家的花園子好,那家的丫頭漂亮,那家院子最近新添了清倌兒,誰的曲子好,誰的詩詞好,不過是富家公子少爺是家常話。
邵書桓甚是無聊,隨意用了寫酒菜,靠在椅子上懶懶的聽著他們閒話,甚多不懂,也不便問著,又不便離開,只能聽著。
「三弟!」邵瀾就坐在他身邊,見著他甚是無聊落寞,當即笑道,「現在能不能通融一下,給我寫一張字?」
邵書桓見著他舊事重提,也不便拒絕,點頭道,「你不嫌粗糙就好。」
「粗糙?」邵瀾輕笑道,「這樣的粗糙可是買也買不到的--來人,備筆墨紙硯來!」說著他竟然等不及酒宴散了,急急的就叫來小廝,把另一張桌子挪出來,鋪紙研磨,用重新掌燈。
「三弟,請!」邵瀾站起來,做了個請的手勢。
邵書桓推脫不得,便欲站起來,不料膝蓋處一陣刺痛,身子一頓,人又坐了下去。
邵瀾傍晚時候回到家裡,早就有小廝向他稟告過此事,忙著扶著他問道:「沒事吧?」
邵書桓搖頭,就扶著他的手站了起來,耳畔卻聽得邵庭低聲道:「好輕狂模樣,把我哥哥當他奴才使了?」
聲音雖然很低,但邵書桓卻是聽得明明白白,當即鬆開邵瀾,淡然一笑,走到桌子前,一個小廝掌燈站在旁邊,筆墨早就備下,邵書桓提筆問道:「不知道大爺要寫什麼?」
邵瀾聽得他陡然該了稱呼,知道剛才邵庭的話讓他沉心,忙著低聲道:「三弟不用在意,二弟就是這個性子,你體諒一二。」說著頓了頓,又道,「隨便寫什麼,最好是你最近的新鮮詩詞。」
邵書桓聽了,也沒有說什麼,蘸了蘸筆,微微沉吟片刻,提筆寫道:「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永結無情游,相期邈雲漢。」
這是李白的名句,早些年他就酷愛李白的豪放不羈,只是這麼一首《月下獨酌》,卻有著說不出的淒涼頹廢,邵書桓如今寫來,更是倍感淒冷。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內,也只有明月能夠稍稍的解得他的心懷。
見著他要寫詩,邵庭幾個雖然素來和他不和,但還是好奇站起來,一同過來觀看,唯獨方夫人不理會。
邵瀾見著他寫完,拍手讚道:「真真好詩,三弟把名兒署上,我等下就找人裱糊去。」
邵書桓淡淡一笑,正欲落款,突然旁邊掌著的小廝手一鬆,一盞油汪汪的燈對著紙上就落了下去,邵書桓一呆忙著本能的後退。
但他退了開去,那油燈卻落在了剛剛寫成的字上,紙遇著火就燃了起來,雖然眾小廝手忙腳亂的拍打救了下來,但已經燒了大半。
邵瀾見狀大怒道:「沒用的奴才,來人,把他拖出去,著實打死。」
那小廝早就嚇得魂飛魄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叫道:「大爺饒命!」外面侍候的眾小廝答應一聲,便上來拉了那掌燈的小廝便於出去。
那掌燈的小廝嚇得渾身發抖,用力掙開眾人,撲到邵書桓面前,跪在地上,抱住他雙腿求道:「三爺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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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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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35 PM
040章 虞美人
邵書桓皺眉,不就是一張字嗎?如今筆墨現成,重新寫一張就是了,何必為著這個,就要人的命呢?
「大爺……」邵書桓抬頭,看著邵瀾道。
「三弟,叫大哥!」邵瀾對著他輕輕的笑,隨即又對旁邊侍候的小廝道,「還不把這毛手毛腳的奴才拉出去?」
小廝忙著上前,拉了那掌燈的小廝就欲出去,邵書桓皺眉道:「大哥,算了,就是一張字,重新寫一張就是了,你饒了他吧!」
邵瀾聽了,揮了揮手道:「罷了,既然三爺給你求情,你還不趕緊過來磕頭謝過?」
那掌燈的小廝聽了,從地上爬了過來,恭恭敬敬的對邵書桓磕了三個響頭,邵書桓淡淡的笑道:「你起來吧,不用磕頭了,給我掌燈,我重新寫!」
「是是是!」那小廝聽了,忙著戰戰兢兢的從地上爬起來,不敢再用油燈,忙著把地上的大豎燈移了過來,早有伶俐的小廝重新收拾了桌子,鋪紙研磨,邵書桓重新寫了,聽得邵瀾連連催他落款,想到那個謫仙散人的名號,既然已經叫出去了,安王炒作出來,也沒必要在修改,於是在最後寫下了「謫仙散人」四個字。
邵瀾極是高興,命小廝捧著,道:「等下就送去裱糊,我可是明兒一早就要的。」
那小廝忙著答應著,戰戰兢兢的捧著跑了出去,這裡邵瀾道:「既然三爺給你求情,我就免了你的死罪,自己去二門上領三十板子。」
「是!」掌燈的小廝忙著答應著,又給邵書桓磕了頭,這才退了出去。
邵赦卻皺眉道:「桓兒,你的字如今可是大有長進。」
邵書桓陡然心中一驚,前世的時候,由於容貌醜陋異常,遭人鄙視,寂寞無奈之下,只是看書背誦詩詞為樂,再不就是臨摹那些名家字帖,著實寫的一手好字。後來做了個撲街寫手,這幾年沒有寫,倒是生疏了。
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再次提起毛筆寫字,前幾天他著實苦練了一番,最近大有長進,外人眼中,他自然不愁,可是……他卻從來沒有見過原本邵書桓的字跡,如今自己的字跡自然和他不同,只怕邵赦起疑。
「回稟老爺,書桓這些日子苦練書法,所以,比以前略有不同……」邵書桓忙著躬身答道,背心裡卻已經是冷汗直冒。
邵赦點頭道:「比以前大有進益。庭兒,你看看--你那幾個字,寫的什麼樣子?」
邵庭忙著躬身答道:「以後庭兒也一樣多多練習。」
方夫人忙道:「老爺怎麼好好的,又教訓起庭兒來了?庭兒,你以後可也得用點功夫,別一味的傻玩。」
「是!」邵庭忙著答應了幾個「是」。
邵赦也不再提,攜著邵書桓的手道:「桓兒,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我……沒有……」邵書桓一呆,他是緊張,但有這麼明顯嘛?
邵赦也是奇怪,稱讚他字寫得長進了,他竟然如此緊張?連著握著他的手都在微微發抖?還是素來都怕自己?難道他並沒有忘記以前的事情?
「桓兒,你的字寫的極好,詩自然是不用說的,只是,你如今病著,不該做這等淒冷詭癖之句,詩詞這等東西,可不是修身養性的好東西。」邵赦一邊說著,一邊攜著他的手在身邊坐下。
剛才那幾句詩詞,固然極好,可是詩詞中的含義,卻是有著說不出的冷清落寞,聞之令人心酸落淚。
「是!桓兒記下了……」邵書桓忙著頷首答道。
「老爺--」突然方夫人道,「後天就是好日子,下午我已經把請客的名單擬了出來,老爺等下看看,可漏了誰沒有?」
「好的!」邵赦點頭,不在提剛才詩詞的事情,邵書桓也不禁也鬆了口氣。又坐得片刻,見邵赦和方夫人忙著商議後天請客的諸般事宜,邵瀾和邵庭互述兄弟之情,邵蘭、邵梅自然也有著一些閨閣悄悄話,他閒坐著無聊,當即推說身子不適,告辭出去。
「嗯,桓兒早些回去休息吧!」邵赦忙道。
邵書桓向他行禮,扶著杏兒出去,剛到門口,菲菲早就把一件大毛的毯衣給他披著。回到棲霞院,他才算是鬆了口氣,眼見綿綿端了水過來服侍他淑洗了,想起《石頭記》來,問道:「我的書稿子呢?」
「都收拾出來了,公子今天不早些休息,還要寫?」綿綿一邊說著,一邊從書架上取了出來,前面已經寫好的,都已經裝訂成冊,上面還有安王的簽章。
邵書桓翻了翻,果然是寫到第十八回,綿綿笑道:「十八回前天抄本才送去了天逸書院,估計最快也得後天才能夠刻印出來,就讓太子殿下等著吧。」
「你們怎麼知道的?」邵書桓呆了呆,不解的問道。
「這大家子哪裡有什麼秘密?」菲菲掩口笑道,「更何況,剛才我們都在外面侍候著,裡面的事情,又怎麼會不知道?不過,公子你也忒大氣了,你就不該給邵大公子寫詩,等著讓他急去,他可是有著太子殿下的諭令在身。」
「你這小丫頭!」邵書桓聽了,眼見菲菲笑語妍妍,燈光下分外嬌艷,忍不住輕輕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菲菲笑著躲開,邵書桓就有些情不自禁,命:「鋪紙、磨墨!」
綿綿忙著備下文房四寶,看邵書桓提筆寫著--
春花秋月何時了,
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
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
只是朱顏該,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當年南唐後主李煜的亡國之作,如今寫來,卻是另一番滋味兒,想起那個亡國之君的一句話--此間終日,唯有以淚洗面。
故國,除夢裡曾去也……和夢也,新來不做!一瞬間,邵書桓再也忍不住,濃濃的思念之情,再也掩飾不住,這裡,不是他的世界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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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36 PM
041章 嫁禍
邵書桓正欲再寫下去,外面杏兒隔著簾子回道:「公子,有人要見你。」
「誰?」邵書桓不解的問道,都這個時候了,還有誰要見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裡面房裡出來,只見剛才掌燈的那個小廝跪在門口,見著他,忙著磕頭道:「給三爺請安,小的青兒,來謝過三爺活命大恩。」
「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你起來吧!」邵書桓輕輕的笑了笑,示意青兒起來。
哪知道青兒不但沒有起來,反而向前爬了幾步,跪在他腳邊磕頭道:「小的有話要稟。」
邵書桓頓時會意,衝著杏兒點了點頭,杏兒出去,把外面侍候的小廝全部打法了,自己也在門外侍候。
青兒見邵書桓身邊沒人,這才低聲道:「三爺,我今天不是失手--」
「呵!」邵書桓忍不住笑了出來,問道,「那你還是故意的了?」
青兒聽了,忙著連連搖頭道:「三爺,你借小的幾個膽子,小的也不敢故意--小的不敢撒謊,是二爺身邊的親隨小廝燕草推了小的一把,小的唯恐滾燙的油濺在三爺身上,盡量想要穩住,不料還是失手燒了三爺的字。」
邵書桓細細的想了想,如果--現在這個叫做青兒的小廝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麼,照著他剛才所說,青兒就站在他右手,一旦油燈失手,正好應該落在他右手上,而且,那張字也同樣保不住。
青兒當時算是機警,在油燈落下去的時候,先撞開了他,才避免傷了他。
「三爺……」青兒見著他久久不說話,忙著又磕頭道,「三爺真的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邵書桓失憶,如今邵府早就傳開,眾人皆知,邵書桓聽了,只是苦笑道:「以前的事情,真不記得了。」
「三爺,小的這個時候還能夠給你請安回話,全仗著三爺恩賜,所以,小的今兒斗膽,跟三爺說一句,事實上,那天三爺根本沒有強暴什麼丫頭--小的那天有事,正好路過太太房前,是二爺在房裡,強壓著月荷要強暴,月荷不從,二爺打了幾個嘴巴子,月荷要叫喚,二爺怕著吵嚷出來,老爺回來了問他,用力的將她壓住,掐住她的脖子,不讓她叫喚,結果,大概是手腳重了點,就把那丫頭活生生的掐死了……
小的素來都是怕二爺的,老太太、太太又寵著他,因此雖然瞧見了,也不敢說。後來不知道怎麼,我換班出去,聽得太太冤枉了三爺。」
青兒說到這裡,陡然對著自己臉上狠狠的抽了自己兩個嘴巴子,罵道:「小的該死,不敢得罪太太和二爺,就沒有敢出來給三爺說一句公道話,今兒卻還仗著三爺的恩德,才得以活命。」
邵書桓聽到這裡,已經是完全明白過來,邵庭那天大概是看上府裡的一個丫頭有著幾分美貌,想要霸王硬上弓要了她。
本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在這樣的家宅中,少爺們看上一個丫頭,那是那個丫頭的榮幸。喜歡,收在房裡做個通房丫頭就是--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丫頭卻是不從,邵庭怕她嚷出來顏面不好看,兩人起了爭執,最後邵庭出手重了點,掐死了那個丫頭。
眼見鬧出了人命,那位老二慌了神,只能向素來寵愛自己的母親求救,於是,方夫人輕輕巧巧的,把這個罪名栽在了邵書桓頭上,邵書桓根本沒有做過,自然反駁,於是,方夫人仗著權勢,就動了家法板子,活生生的把正牌邵書桓打死了事……
且別說當初青兒沒膽子出來給他作證,就算他真的出來給他說句話,只怕非但救不了正牌的邵書桓,連著他自己也得把小命搭上。
想到這裡,邵書桓心中不禁暗恨不已,難怪那個方夫人要處處針對他,原來早就動了殺機……
「青兒--」邵書桓看著依然跪在地上的青兒道,「你叫做青兒對不?」
「是的,三爺。」青兒忙道。
「你且去吧,這事情我知道了,不知道你可願意幫我?」邵書桓的嘴角扶起一絲冷笑,問道。
「只要三爺吩咐下來,小的一定遵從!」青兒忙道。
「你且起來,我說與你!」邵書桓輕輕的笑道。
「是!」青兒忙著從地上爬了起來,蹣跚著腳步,小心的走到邵書桓身邊,邵書桓頓時想起來,雖然自己救了他,可是邵瀾還是命他去二門前領了一頓家法板子,這在富貴大家做奴才,可還真不是好做的,動不動就得挨板子。
邵書桓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青兒聽得連連點頭,隨即笑道:「青兒省的。」
「知道就好,去吧!」邵書桓輕輕的笑道。
「青兒告退!」青兒忙著又施禮,退了出去,邵書桓這才進去,菲菲、綿綿兩個丫頭侍候著重新洗漱了,寬衣睡下。
這裡剛剛睡下,外面杏兒就大聲道:「邵大人,都這時候了,您怎麼了?」
邵書桓一呆,古人都習慣早睡早起,他怎麼這個時候還沒有休息,當即便於起來,但邵赦卻已經進來,見他睡下,笑道:「我過來瞧瞧你,剛才可有燙著不曾?」
「沒有!」邵書桓忙道,一邊說著,一邊就欲起來。
「我這就走了,你不用起來!」邵赦笑了笑,轉首看到放在桌子上新寫的虞美人,當即走過去細看,點頭讚道,「很不錯,不過不通的緊。」
邵書桓早就披衣起身笑答:「寫著玩的,管它通不通的。」
「說得也是。」邵赦笑了笑,指著桌子上的《虞美人》笑道,「既然是千金難求,這就送我吧?」
「老爺喜歡,拿去就是!」邵書桓忙道。
邵赦取過來,細細的又看了看,這才收起來,遞給藥紅道:「明兒送去裱糊,掛我書房裡,咱也擺顯一下。」
眾人聞言,都不禁笑了起來,藥紅忙著捧著答應著,邵赦又囑咐他道:「早些休息,我也去了。」
邵書桓送他出去後,這才回來寬衣躺下,想起那首《虞美人》,卻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作者:
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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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37 PM
042章 胭脂淚(1)
邵書桓在邵府住了一天,第三天就是方夫人安排酒宴,請一些親戚朋友過來坐坐,無非是官場往來,正常交際罷了。
他習慣晚睡晚起,邵赦又免了他晨昏定省什麼的,倒是便宜了他,這日早上起來,也已經不早了,杏兒忙著給他換了一襲銀白色的長袍,道:「公子到前面走走,今兒王爺也是要來的。」
「嗯!」邵書桓笑笑,想著回來兩天,除了那天在門口見著周姨娘,這兩天都沒有見著,不如先去她那裡看看她?
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後,除了那個周姨娘毫無半點私心的對他好,別的,似乎都帶著一層面具,讓他看不出真偽。
想到這裡,當即對杏兒道:「你不用跟著,我去姨娘這裡,回來你再跟我過去就是。」
杏兒只當他母子要說貼己,不讓自己知道,笑著點頭答應著,這裡邵書桓出了棲霞院,逕自去周姨娘房裡。
周姨娘那日見著邵書桓如今受邵赦喜歡,心中也是高興,無奈如今邵書桓單獨住在棲霞院中,邵赦又嚴令說他要靜養,讓一干閒雜人等不得打擾。
邵府素來規矩森嚴,既然邵赦如此說法,周姨娘素來是老實本分慣了的,也不敢違,雖然念著邵書桓,卻是不敢過去看望。
邵書桓走到她房裡的時候,見著周姨娘正坐在裡面榻上做針線,見著他進來,極是高興,忙著拉著他的手道:「桓兒,你怎麼來了?老爺不是讓你靜養休息的嗎?」一邊說著,一邊拉著他坐下,摸著他的膝蓋歎道,「還痛不?」
邵書桓按住她的手,笑道:「沒事了,來瞧瞧母親。」
「又胡說了!」周姨娘聽了,忙著道,「這裡可不比外面,你得叫我姨娘。」
邵書桓只是笑笑,唯恐連累她受方夫人的氣,只能改口叫她「姨娘」,目光一轉,看到旁邊放著繡了一半的手帕子,好鮮亮的牡丹花色,雖然沒有繡好,但卻十分精緻。
「這是姨娘做的?」邵書桓拿過來細細的看了看,問道。
「是啊!」周姨娘笑道,「外面針線上繡的幾個帕子都不好看,我這個是給蘭兒做的,你看看,還成不?」
邵書桓聽了,不僅歎氣,邵蘭眼高過頂,從來沒有把這個「姨娘」放在眼中,但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周姨娘卻是一針一線的,給她繡著手帕子。
「若是蘭小姐不要,姨娘就送我吧!」邵書桓笑道,「我可喜歡的緊。」
「你啊……」周姨娘聽得他喜歡,點頭道,「你若是喜歡,我再給你繡就是。」
邵書桓笑笑,陪著她又說了幾句閒話,告辭出去,走到院子裡,卻看到邵庭和邵蘭、邵梅都穿戴整齊,帶著自己的親隨丫頭,向前面大廳上去。
邵庭見著邵書桓,故意問道:「咦,三弟怎麼在這裡,父親不是囑咐讓你靜心養病的嗎?怎麼出來了?不會也想去前面湊湊熱鬧吧?你可別忘了,老爺曾經吩咐過,一概會客接友諸般事宜,不讓你操心,只讓你靜心養病,你可別辜負了父親一番好意。」
說著,也不等邵書桓答言,已經帶著邵蘭、邵梅等自行去了。
邵書桓想了想,既然邵赦以前不讓他會客接友的,現在他既然沒有叫自己,倒是落得清閒,不如出去走走。
想到這裡,也不回去,逕自從棲霞院的小門出去,信步走走,不由自主的走到八珍樓,八珍樓的店夥計見著他,忙著滿臉堆笑,打躬作揖的笑道:「公子今兒出來換換口味?樓上有雅座,您請。」
想到八珍樓的清蒸酒釀桂花鴨子,邵書桓食指大動,含笑點頭,店夥計忙著引著他上了二樓,推開雅座包間的門,拖開椅子,待他坐好,才問道:「公子想要吃點什麼?小的好吩咐他們準備?」
「上次的那個清蒸酒釀桂花鴨子,我吃著不錯,來一份,兩外你在給我配幾個小菜,要一壺酒。」邵書桓吩咐道。
「好,公子稍等!」店夥計答應一聲,忙著出去張羅,片刻,普通的酒菜已經送了上來,店夥計又打著招呼道,「鴨子要文火慢慢的燉一會子,公子還得等候片刻。」
「無妨!」邵書桓笑了笑,自己斟了一杯酒,酒是上佳的陳年花彫,口味醇厚。
邵書桓喝了兩杯,靠在椅子上出神,偏偏這個時候,包間雅座的門被推開,他抬頭看過去,只見一個年約三十左右,管家模樣打扮的人,引著一個中年人走了進來。
邵書桓目光和那中年人一接觸,本能的呆了呆,心中暗道:「這人是誰,好生貴氣?」
那中年人看著年齡應該和安王、邵赦差不多,不過四十五六的模樣,生得儀容不俗,好體面模樣兒,年輕時想來是絕頂俊美風流人物。
但讓邵書桓微微驚訝的卻是,這中年人外面穿著一件金碧輝煌的毯衣,竟然看不出是什麼材質所做,裡面是青色長袍,簡潔之極的裁剪,但卻處處透露出精緻,布料也隱隱閃著光澤。
「敢問可是邵公子?」那中年人抱拳問道。
邵書桓一呆,但人家居然以禮相待,他也不敢托大,站起來作揖笑道:「在下邵書桓。敢問先生是?」
「哦,我也姓姬,與安王算是同宗,公子不用見外,請坐請坐!」那中年人一邊說著,一邊連連招呼邵書桓坐,他自己卻已經在身邊管家侍候下,坐在椅子上。
邵書桓輕輕一笑,這人反客為主,做得爐火純青,不露絲毫煙火氣息啊。和安王同宗,並且姓姬,自然也是皇室中人,如今這京城內,除了安王,就只有剛剛返京述職的平王了。既然是王爺,傲一點也是應該的,當即笑道:「原來是平王爺。」說著又作了一揖,這才這他對面坐下。
那人聽得邵書桓叫他「平王」,似乎是愣了愣,但隨即就笑笑,道:「我因聽得安王提起過公子模樣長相,因為仰慕公子才情,偏偏我和令尊又無甚交情,不敢冒昧,不想今兒公子出來,就冒然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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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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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38 PM
043章 胭脂淚(2)
邵書桓忙道:「王爺抬愛,書桓愧不敢當!」
「德榮,你去吩咐店夥計,挑精緻新鮮的菜只管做了來,我請客。」平王吩咐身邊的管家德榮道。
「是!」那管家忙著答應著下去了,平王挪了挪椅子,就坐在邵書桓的身邊,又仔細的端詳了他片刻,笑道,「果然長得好清俊模樣兒。」
邵書桓被他看的甚是不好意思,只是矜持的笑笑。平王似乎也明白自己失態,忙著一笑掩飾了過去。
兩人對坐,一時卻是無話可說,邵書桓不知道他的底裡,唯恐言多必失,自然不敢多話,平王似乎缺乏和人閒聊胡扯的本事,遠不如安王善於交際,只是看著邵書桓發呆。
「王爺難道就是為著見我一面?」這等乾坐著實在無聊,邵書桓想了半天,終於決定問問這個平王爺的找他的目的。
「咳……」平王只是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淡淡笑道,「因聽得姬銘讚譽,想要見見你罷了。」
邵書桓知道安王姓姬,單名一個「銘」字,但聽得他一口叫出來,還是感覺怪異無比,隨即想想,他和安王本來是同宗兄弟,大概是同父異母的,平日裡見面,總不能也這麼「王爺」來,「王爺」去的叫著,叫名字自然也是尋常事情。
兩人說話之間,店夥計早就撤去殘席,從新收拾了新鮮別緻酒菜擺上,那叫做德榮的管家,過來斟酒布菜後,又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公子,我聽的說,令尊從南邊回來,今兒在家大擺宴席,你怎麼有空出來?」平王一邊說著,一邊舉杯示意,做了個「請」的手勢。
聽得這個,邵書桓只是無奈的苦笑。
平王喝了一口酒,輕輕的笑道:「想來是你嫡母為難與你?」
邵書桓一呆,他剛才明明說,和邵赦無甚交情,怎麼對邵家的事情卻是如此熟悉?平王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笑道:「你也不用多疑,我雖然和令尊沒什麼交情,但這滿京城的人誰不知道,令尊的嫡妻十分厲害,令尊開始就一直讓著她,由著她的性子鬧,呵呵……」
邵書桓聽了,大是窘迫,低頭笑笑,不敢接話。平王突然一隻手按在他的左手上,邵書桓一呆,正欲收手回來,不料平王卻握著他的手道:「今兒相見也算是有緣,只是匆忙之間,未曾備得表禮,微物不堪,公子可別嫌簡慢寒酸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把自己手上帶著的一直白玉扳指脫了下來,帶著邵書桓左手的拇指上。
邵書桓見那扳指通體瑩白如脂,竟然是難得一見的羊脂白玉,但偏偏上面又有著豌豆大小的一點殷紅,艷如胭脂血淚,著實好看,心中也是喜歡,但當那只扳指落在他手指上的時候,他卻又是一驚,這扳指竟然帶著淡淡的暖意,卻是稀世暖玉,這樣的禮物實在太過貴重,卻是說什麼也不能收了。
「王爺,這禮物……我不能收!」邵書桓忙著推辭道。
「公子難道嫌寒薄簡慢了?那也無妨,等著本王回府,在讓人備下表禮送過府上去就是,只是……我和令尊沒什麼交情,單單送禮過去,只怕令尊起疑,反倒不美。」平王淡淡的道。
邵書桓聽了,這禮物--卻還不容推脫了?不僅苦笑道:「王爺,你的禮物實在太過貴重,書桓無功不受祿,怎麼能夠收下?」他一邊說著,一邊就欲脫下扳指還過去。而且,這平王和邵赦既然沒什麼交情,為什麼巴巴的對他卻是不惜折節結交?
平王按住他的手道:「我送出去的東西,還沒有收回過,公子若是說這個--無功不受祿,不如給本王寫張字?」
邵書桓知道不能推脫,只能點頭同意,平王忙著命管家德榮鋪紙研磨。提筆蘸墨,想了想,陡然看到手上的扳指上一點嫣紅,宛如胭脂淚,於是寫到--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最後落款,依然用得是「謫仙散人」這個名號,剛剛寫完,平王就拍手讚道:「果然是好。」
邵書桓卻是苦笑,早些年並不太喜歡那位南唐後主李煜的詩詞,但經過這次,心中卻是深深體會那份無奈和淒苦。
平王甚是高興,命管家德榮待墨跡乾透,收了起來,又問了一些邵書桓家長裡短等閒話,只不過邵書桓心中甚是不樂,而平王也不如安王那等口才善於交際,兩人枯坐片刻,平王便找了個藉口先起身告辭去了。
邵書桓閒坐一回,也是無趣,起身出門,店夥計恭恭敬敬的送到門口。站在門口,如今已經是臨近臘月天氣,加上今天天色又陰翳的緊--冷風一吹,不禁遍體生寒。
邵書桓抬頭看了看天,正欲回去,不料卻聽得有人叫道:「公子,邵公子……」
轉首看過去,只見剛才跟隨著平王的那個德榮忙忙的趕了過來,手裡捧著剛才平王穿著的那件毯衣,滿臉堆笑的道:「我家主人命我把這個送給公子。」他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把毯衣抖開,披在邵書桓身上,又笑道,「我家主人說,公子別嫌棄舊的,將就著避個寒氣,這等冷天,凍著可不是玩的,回去後若是不喜歡,賞人就是了!」
邵書桓呆了呆,這平王還這是有趣的緊,巴巴的見著他一面,又是禮物又是衣服的送來,圖什麼啊?
他就不信他一張字,能夠值這等高價,且別說暖玉是可遇而不求的稀世珍寶,就是這麼一件衣服,普通人家只怕連見都沒有見過,別說是穿了。
聽得德榮如此說,也不便拒絕,忙著摸向荷包,卻發現荷包裡只有著兩枚嶄新的海棠錁子,只能取了出來,笑道:「管家別見棄,出門匆忙,忘了帶銀子,拿去打點酒吃,趕趕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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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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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39 PM
044章 超然物外
德榮也是大家子的管家出身,知道這等賞銀是不便推的,忙著雙手接了,躬身笑道:「破費公子賞錢打酒吃,我家主人還等著,公子慢走,奴才先告退了。」說著就施禮退去。
邵書桓雖然是滿腹狐疑,但自從見過安王后,他也早就是平常心了,就披著那件衣服,轉身向回走去。
等著邵書桓去了,八珍樓的牆角處轉出一輛馬車,那青衣中年人懶懶的靠在車上,德榮將那兩隻海棠錁子遞了進去,那人接了,握在手中,良久才鬆開,歎道:「這不是市面上流通的銀兩,只是那些富貴大家裡面年下節下賞人特意軋的純銀錁子。」
「是!」德榮躬身道,「回去嗎?」
「他誤會我是平王了……」那青衣中年人的歎息道,說話的同時,卻把那兩枚海棠錁子收在自己隨身帶的荷包裡,道,「回去賞你一百兩銀子。」
「謝主人賞,您自己說您和安王同宗,也姓姬,他能夠不誤會嘛?」德榮賠笑道。
青衣中年人只是笑笑,半晌才道:「你等下去平王府給我打個招呼,如果邵府問起,別給我拆穿了。」
德榮忙道:「奴才省的!」
那青衣中年人放下車簾,歎道:「回去吧。」
馬車消失在街道的轉角處,邵書桓無精打采的向回走去--
邵府這個時候,卻是熱鬧非凡,門前車馬濟濟--邵瀾在門口負責迎賓等工作,裡面,一般的客人,邵赦也不用親自接著,不過是令邵庭等招待罷了。
「老爺,安王爺來了!」安王的翠羽華蓋車剛到門口,藥紅忙著去稟告邵赦。
「快請!」邵赦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從書房出來,大步迎了出去。
「王爺!」邵赦長揖到地,安王忙著一把托住,笑道:「什麼時候你對我這麼多禮了,沒的見外?」
邵赦笑笑,吩咐邵瀾道:「你好生招呼客人,若是有人問起我,就說我有什麼事呢,就來!」
邵瀾忙著答應著,邵赦對著安王使了個眼色,安王會意,兩人一同前往邵赦的書房,坐下,邵赦親自倒了兩杯茶,遞給安王。
安王接了,笑道:「也不用這麼忙就端茶送客吧?」
邵赦聽得他取笑自己,如今書房內就他們兩個,也不用向外人面前那等多禮,直接翻了個白眼道:「我剛從南邊帶回來的茶葉,你吃就吃,不吃就算了!」
「我吃,你倒的茶,就算是穿腸毒藥,我也吃!」安王笑道,說著,當真端起杯子來,一氣飲盡。
「你這是牛飲。」邵赦冷笑道。
「我是大老粗好不好?」安王放下茶盅,諷刺的笑道,「不比你文雅。」
「我不和你吵!」邵赦道,「你吵不過我就動粗。」
安王學著他的樣子翻了個白眼,問道:「是嗎?你拉我來你書房,難道就是說這個?」
邵赦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端著茶盅慢慢的品了口茶,皺眉道:「你和他說什麼了?」
「什麼?」安王不解的問道,「你知道我是大老粗,說話就不要轉彎抹角的。」
「你和書桓說什麼了?」邵赦不理會他的諷刺,直接問道。
「什麼也沒有說!」安王皺眉道,「怎麼了?」
「你看看這個!」邵赦一邊說著,一邊從旁邊的抽屜底下取出一幅卷軸,遞給他道,「他才寫的,我讓人裱糊的。」
安王接了,打開一看,正是那首《虞美人》,從頭看到尾,點頭道:「好文采,好詞!」
「廢話!」邵赦怒道,「好不好我難道還不知道,還用你說?」
「那你問我什麼?」安王裝著糊塗道。
「這《虞美人》的含義!」邵赦冷冷的道,「你到底和他說什麼了,他可是絕頂聰明之人,這兩日我始終看著他不對勁,而且,他的詩詞多是詭癖落寞之語,我看著可是不妙的緊。」
安王沒有說話,只是盯著那首《虞美人》重頭到尾細細的讀了一遍,隨即又讀了一遍,半晌才道:「確實不通的緊,以他的才華心境,斷然不會寫出這等東西…… 是不是你太太打了他一頓,他心生不忿,有了厭世之心?我看他詩詞之中,多帶著這等感覺,有種超然物外豁達,偏生又是無奈,那有了那份淒迷之美。」
邵赦點頭道:「你說的何嘗不是?」說著,他取出一份箋紙,遞過去道,「這是瀾兒向他求,他寫的,你看看!」
安王接了過來,掃了一眼,點頭道:「這個就更加明顯了,你說過,他是絕頂聰明的人,遭此劇變,甚至差點死掉,最後被迫在街頭靠著賣詩詞度日,他的心境,你也應該可以理解。甚至我都有點懷疑,他根本沒有失憶,不過是不願意提起以前……」
邵赦聽了,歎道:「自從我回來,他就沒有叫過我一聲父親,看樣子是怨上我了!」
「換我也怨你!」安王搖頭道。
「不提也罷!」邵赦不再說話,把那張字捲起來收好,道,「出去吧,外面恐怕要安席了。」
安王笑道:「也是,否則,等下眾人見著我們一起出去,明天又得惹出一堆閒話。」
邵赦怒道:「你還要意思說--就因為你的一句話,我被人看了十八年的笑話了。」
安王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去看桓兒,你去招待客人吧!」
「他住在棲霞院,你自己過去吧!等下帶他一起過來。」邵赦道,說著,也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你不藏著掖著了?」安王笑道。
「藏不住了,那婆娘……」邵赦只有搖頭的份,說著逕自出去,安王對邵府極是熟識,也不用人帶路,帶著自己的親信小廝,逕自去棲霞院找邵書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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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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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5:40 PM
045章 嫉妒(1)
邵書桓剛剛走到邵府門口,就看到杏兒正站在門口伸著脖子張望,見著他,忙著問道:「我的小祖宗,你去哪裡了?王爺來了,要打斷我的狗腿呢。」
「我剛才煩悶,出去走走!」邵書桓輕輕笑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又沒少一根頭髮?」
「你就算要出門,也得傳我跟著啊,一則街上人多,要是碰著撞著,可不是鬧著玩的,二來也不想我們這樣人家公子爺出門的樣子。」杏兒一邊說著,一邊扶著他道,「邵大人正惱火呢,你快去吧,都在西花廳上擺酒呢。」
「他不是說不要我出來的?」邵書桓笑道,「我倒落得清閒!」口中雖然說著,還是扶著杏兒,向西花廳走去。
剛到門口,就看到邵瀾迎了出來,叫道:「三弟,你可回來,父親已經問過幾次了。」一邊說著,一邊卻是上下打量著他。
眼見他裡面穿著織錦月白色閃銀長袍,外面披著一件金碧輝煌的毯衣,本來就人生的清秀俊美,更是映襯得豐神如玉,宛如是玉樹臨風一般,點頭道:「這金雀裘是父親從南邊帶回來的,倒是好看!」
「金雀裘……」邵書桓一呆,正欲解釋,裡面安王笑道:「桓兒,過來坐!」
邵瀾一笑,逕自走開,裡面安王已經迎了出來,滿臉都是笑意:「你知道我要來,你出去?」隨即目光落在他身上的衣服上,點頭道,「這衣服配上你,倒是好看,令尊從南邊帶回來的?」
邵書桓笑笑,只是不便解釋平王的事情,既然他誤會,就由著他誤會吧。
「桓兒去哪裡了?」邵赦皺眉道,「家裡有客人,你還出去?」
「是!」邵書桓聽得他語氣中隱隱有著責備的意思,只是躬身答了一聲,也不回話解釋什麼。
「可在外面吃過什麼東西?」邵赦又問道,「你去裡面坐吧,別陪著我們坐著煩悶。」
「是!」邵書桓依然只是答應了一個「是」,扶著杏兒,和安王打了一聲招呼,向著裡面走去。
果然,裡面都是一些年輕人,雖然也有安席,但卻比外面要隨意得多,邵書桓見著沒有人注意他,又不便走開,隨即找了沒有人在意的角落裡坐了下來,屋子裡暖和,當即把外面的金雀裘毯衣脫下來,杏兒抱著,站在一邊侍候。
邵書桓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靜靜的一個人悠閒自得的慢慢喝著,但是,不過片刻,就有一個年齡和他相仿的少年,一臉笑意的走了過來--
「邵三公子?」那少年作揖笑問道。
邵書桓也站起來還禮,笑道:「在下邵書桓,不知道兄台如何稱呼?」
「小弟姓顏,顏京豐。」顏京豐忙道。
「原來是顏公子!」邵書桓笑笑,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顏京豐也不客氣,在他身邊坐下,壓低聲音笑道,「剛才見著公子進來,就欲過來,無奈被他們拉扯住了。」說著,他向旁邊擠了擠眼睛。
邵書桓看了看,只見十多個都是二十左右的少年聚集在一起喝酒閒話,粗略看去,模樣都還算齊整,沒有格外醜陋的,不過,他卻都不認識。
「平日裡不常見到三公子啊?」顏京豐笑了笑,壓低聲音問道。
「我因素來身子不結實,一般甚少外出,顏公子不認識,也屬正常!」邵書桓矜持的淡然輕笑道。
「我說呢!」顏京豐笑著,眼珠子轉了轉,壓低聲音道,「事實上見著三公子我就明白,勢必是你那位二哥怕你搶了他的風光,所以不讓你出來罷了--我聽的說,你家太太好生厲害,有護短得很。」說到這裡,他做了一個鄙視的動作。
邵書桓聽得他言下之意似乎對邵庭大有不滿,也不能說什麼,只能聽著。
「三公子,不是我多話--你家那位老二,常常聽得你家太太、老太太誇耀說,模樣兒長得好,文墨又通,就是不喜歡讀書什麼的,沒的叫人聽著難受。以前不知道也罷了,如今見著三公子,這麼一比較,嘖嘖……」顏京豐不准的搖頭。
「他是嫡出,我是庶出,老太太、太太偏愛一點,就沒什麼的。」邵書桓淡淡笑道,一時卻是摸不清這顏京豐的底裡。
「你倒真正好脾氣。」顏京豐壓低聲音笑道,「我實話和你說了吧,你家那位老二,如今欠著我幾千兩銀子的債,我跟他要過幾次,他都托賴不給,要不是瞧在令尊大人的份上,我恨不得到府上來要了,就那德行,還去討好無雙姑娘,也不照照鏡子?」
「啊?」邵書桓一呆,半晌低聲問道,「無雙姑娘是誰?」
「你居然連無雙姑娘都不知道?」顏京豐大是好奇,低聲道,「人家昨天還巴巴的托我問你呢。」
「我又不認識她,她問是做什麼?」邵書桓不解的問道,心中多少有點明白,這顏京豐找他的緣故,大概是因為那位無雙姑娘。
「無雙姑娘就是碧水亭的頭牌,聽說還是一個清倌兒,從來都是賣藝不賣身的,你的那兩首楊花詞,不都是她唱的嘛?人家仰慕你的才華,昨天得知我來邵府赴宴,特意讓我向你問好,還問你最近可有新詞。」顏京豐說到這裡,涎臉笑道,「三公子,我也知道你的詩詞在外面的售價,兄弟最近手頭有點緊,能不能欠著?你賞個吧?大不了,將來你要買什麼首飾討好姑娘家的時候,我給你打八折。」
「首飾?」邵書桓不解的問道,「顏公子府上是開珠寶買賣的?」
顏京豐見問,忙著歎道:「我是糊塗了,忘了三公子不知道。我家現做著一些珠寶買賣,這滿京城顏氏珠寶也算是有名的。將來三公子要是手頭不便,哪怕來我這裡賒賬都成,只要不是太過貴重的。」
邵書桓只是笑笑,心中明白,這傢伙巴巴的跑來說了一堆奉承話,目的無他,就是想要拿到他的新詞去討好那個碧水亭的頭牌無雙姑娘,沉吟了片刻道:「要我的新詞自然不難,只是現在這裡不便,明兒你過來吧,不用走正門,從東角門進來,就是我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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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8:08 PM
046章 嫉妒(2)
顏京豐聽了,頓時喜得眉開眼笑,一把抓住邵書桓的手笑道:「三公子,那真是謝謝了!咦……這是胭脂淚?怎麼在你手上?」
胭脂淚?邵書桓不解,低頭看向帶在手上的那枚白玉扳指,晶瑩剔透的羊脂白玉上,一點鮮紅,確實如同是胭脂淚,十分奪目。
「三公子,能不能給我看看?」顏京豐驚訝的兩隻眼珠子都要凸出來,天,這可是傳說中的寶物啊。
邵書桓見他如此模樣,還是把那枚扳指脫了下來,遞了過去。
顏京豐握在手中,對著光細細的瞧了一回,又在手裡摩挲片刻,歎道:「真是胭脂淚……令尊大人也算是寵你的,居然把這等寶物都給了你。」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胭脂淚扳指還給邵書桓,邵書桓接了,依然帶在手上,不解的問道:「這胭脂淚難道還有什麼來歷?」
顏京豐皺眉道:「來歷我也不清楚--反正我聽得我爺爺說起過天下有數的一些貴重古玩首飾,其中就有著這麼一隻胭脂淚。你也知道,我家歷代做珠寶生意,所以,我對珠寶首飾比較敏感。」
邵書桓聽到這裡,心中暗暗震驚不已,半晌才問道:「這只胭脂淚,價值多少?」
「價值?」顏京豐頓時張大了嘴巴,半晌也沒有回過神來,但還是低聲道,「我說三公子,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天下有數的那幾樣首飾,都是無價之寶,如果你真要我估價的話,我只有四個字--價值連城!」
「就這玩意?」邵書桓低頭看著手指上那枚晶瑩剔透的羊脂白玉扳指,半天也說不出話來,在他知道這是暖玉後,也知道這玩意不平常,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這麼一枚小小的扳指,居然如此名貴。
顏京豐看著他不以為然的樣子,歎道:「真正是豪門大家子公子,我就不明白了,你手上有著這等名貴的首飾,為什麼你家老二會欠著我三千兩銀子都還不出?」在他想來,邵書桓是庶出,手上帶著的扳指就是傳說中的名貴之物,那麼這樣的東西,邵庭絕對也有,平日裡公子們的月錢零花,自然也可觀得很,為什麼他還要在外借銀子?
「估計是老太太、太太不准他拿著家裡的銀子亂花吧!」邵書桓輕輕的笑道,邵赦也算是有錢的,這一點他可以肯定,但是,邵庭的零花絕對不會多。
顏京豐好奇的問道:「你一個月多少月錢?」
「不知道!」邵書桓搖頭道,「我這腦子不好使。」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顏京豐笑笑,不無羨慕的看了看他手指上的扳指,歎道:「邵家富裕,早就聞名,我先還不信,今兒見著三公子,算是相信了。不說別的,就這金雀裘,普通大戶人家也未必知道,三公子卻是這等隨意。」
「金雀裘?」邵書桓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杏兒抱在手中的那件衣服,問道,「那又有什麼來歷?」
「你還真是糊塗了,連這個都不知道?」顏京豐歎道,「不過也難怪,大概令尊給你的時候,並沒有明著說清楚,金雀裘乃是錦繡坊獨家產的,是織女用孔雀羽粘著金銀絲線編織出來的,聽的說,十個織女耗費一年時間,也才能夠織出一匹金雀裘,端得是名貴異常。你這個金碧輝煌,一看就知道是金絲織成的,要是銀絲織出來的,就是銀雀裘,雖然比不上這個,也是少見的很。」
邵書桓歎了口氣,那金雀裘就罷了,只是這胭脂淚的扳指,實在太過名貴,明兒還是送還給平王去的好。
「顏兄,你們兩在說什麼?」旁邊那些少年不見了顏京豐,都走了過來。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有點羨慕邵三公子。」顏京豐笑道。
「羨慕什麼?」邵庭畢竟是東道主,雖然素日討厭邵書桓,但也只能跟著一起過來,大家移席一處坐了。
「我說庭少,你天天和我哭窮,你哭什麼窮啊,令弟手上帶著的,可的傳說中的名器,想來你也不會沒有吧?」顏京豐歎道,「胭脂淚,金雀裘……放在外面,可都是有銀子也未必買得到的。」
邵書桓聽了,心中暗叫「糟糕」,邵庭本來就善妒,如今被顏京豐這麼一說,只怕難收場了。
「我哪裡有什麼胭脂淚、金雀裘?」邵庭搖頭道。
「這胭脂淚天下獨此一枚,金雀裘你總有吧?而且,就算令尊把胭脂淚給三公子,你也應該有相應的貴重首飾名器,快拿出來,讓我開開眼界,你的是什麼?金絲翡翠鐲子?還是檀香瑪瑙珠子?」顏京豐問道。
眾少年都和邵書桓不熟,但和邵庭卻是一起廝混慣了的,聞言紛紛起哄,讓他拿出來看看--
「別小氣,就看一眼罷了……」
「快點啊!」
「我沒有!」邵庭一瞬間,臉漲得通紅,陡然站了起來,指著邵書桓道,「別拿著我比他,我比不上!」
「怎麼會?」顏京豐不解的問道。
「別說是什麼首飾名器,就連這勞什子的金雀裘,我也從來沒有見過,別說是穿了,好了……你們滿意了吧?」邵庭說著,陡然將手中的酒盅狠狠的砸在地上,站起身來就走。
「二弟,你這是怎麼了?」正巧邵瀾進來,見此狀況,不禁問道。
「大哥!」邵庭氣得滿臉通紅,冷笑道,「父親明著讓我沒臉,我還在這裡做什麼?」
「當著這麼多客人,你這什麼話?」邵瀾喝斥道,「怎麼越大越沒禮貌了?」
邵庭素來本有點懼怕邵瀾,只能唯唯諾諾的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邵瀾聽了,不僅皺眉道:「三弟最小,身子又不好,父親偏愛一點,也是正常的,你鬧什麼?」
「正是正是!」顏京豐忙著打圓場,卻又忍不住偷偷的看了看邵書桓,卻見他低頭喝酒,如同是沒有見著一樣,嘴角甚至帶著一縷淡然輕笑,完全一副超然物外看熱鬧的模樣,心中甚是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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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n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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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8:09 PM
正文 047章 揍你丫的
邵庭沒有說話,只是狠狠的盯了邵書桓一眼,邵書桓抬頭,卻衝著他輕輕的笑著,很矜持、很溫和的笑,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高雅淡然。
「三弟,父親讓你過去一下!」邵瀾白了邵庭一眼,忙對邵書桓道。
邵書桓無奈,只能站起身來,向外走去,邵庭待到他進過自己身邊的時候,心中妒恨無比,陡然對著他背後推了過去。
「二弟……」邵瀾看的明明白白,不僅皺眉,老二真正是被母親和老太太寵壞了,就算有著再多的不滿,也不能擋著這麼多客人使絆子啊?
邵書桓腳下一絆,但畢竟修煉過幾天璇璣內經,身手比普通人要靈敏矯健得多,忙著扶著門框站穩腳步,回過頭來,冷冷的看著邵庭道︰「你做什麼?」
邵庭仗著有邵瀾在,也不把他放在眼中,冷笑道︰「沒做什麼!」
邵書桓忍了一肚子的火氣,看著他那麼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頓時再也忍耐不住,突然伸手,一把把邵庭的衣領抓住,問道︰「你推我做什麼?」說話的同時,已經狠狠的一拳對著邵庭臉上砸了過去。
邵庭做夢也沒有想到,邵書桓居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打他,被一圈打在臉上,頓時半邊臉火燒火辣的痛了起來,他本來只是想著趁著邵書桓不備,將他推到,讓他在眾人面前出醜罷了。
但是,沒有想到他扶著門框,不但沒有推到他,他竟然還向自己動手了。
在一愣之後,邵庭回過神來,向著邵書桓撲了過去,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是什麼東西,你也不照照鏡子,你配打我嘛?我要是被你打了,我也不活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就上來抓打邵書桓。
邵書桓這些日子偷偷的練過幾天武功,璇璣內經也是大有長進,只是眾目所視,不便使用--兩人剎那間扭打在一起。邵書桓趁機又對著他打了兩拳,邵瀾和顏京豐等人見狀,忙著過來拖開,早有邵庭的小廝燕草機警,忙著到裡面去稟告方夫人。
「你們兩個,這是怎麼說?」邵瀾沉著臉,怒道,「都不要臉面了?當著客人就動手打架?還向是大家子公子出身嗎?」
邵庭兩邊臉上都腫了起來,嘴角破裂,還掛著一絲血跡,哭著道︰「我要是被他打了,我也不活了!」
邵書桓只是冷笑,正欲說話,不料卻看到方夫人扶著丫頭,急急趕了過來。
邵瀾一見,忙著迎了上去,叫道︰「怎麼就驚動了母親?沒什麼的,不過是庭兒和三弟小孩子脾氣胡鬧罷了!」
那邵庭見著他母親,越發哭了起來,方夫人忙著將他抱住,細細的看了看,兩邊臉上,都是紅腫青紫出來,連著嘴角都破裂了,不僅心痛難禁,沉著臉道︰「這是怎麼回事?」
邵書桓不答,邵瀾無奈,只能把剛才的經過說了一遍。
「母親,你得給我做主啊……他算是什麼東西,他憑什麼打我?他不過是一個不要臉的通房丫頭養的。和我家奴役僕婦無異,憑什麼打我?」邵庭摟著方夫人,一行說,一行哭。
「書桓,你可知錯?」方夫人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沉著臉緩緩問道。
邵書桓劈手從杏兒手裡奪過那件金雀裘,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站住,你這是什麼態度?來人……給他把這孽障拿下!」方夫人當著眾人,臉上下不來,大聲叫道。
眾小廝聽了,忙著擋住邵書桓,但現在邵書桓在邵府的地位已經今非昔比,誰也不敢亂動手--只是把他擋住,不讓他離開。
「這是怎麼了?」邵赦在外面聽得稟告,只能過來,只見邵庭哭得淚人一樣,方夫人也摟著他落淚,邵瀾低頭不語,邵書桓更是乾脆,沉著臉一言不發。
眾少年見他家有事,紛紛起身告辭,邵瀾忙著送他們出去,這裡邵赦方才在椅子上坐下,叫道︰「桓兒,你過來--你來說,是怎麼回事?」
「老爺,這還用說嗎?」方夫人哭道,「你看看庭兒這臉上?別說什麼嫡出、庶出了,就論年齡,庭兒也稍長一些,有做弟弟的,把哥哥打成這樣嘛?」
方夫人說著,轉眼間見周姨娘也過來侍候,當即冷笑道︰「養出這樣黑心種子來,仗著老爺寵愛,幾番三次的我不理論,你們越發得意了,越發上來了?」
周姨娘聽了,不敢還一言,只是垂淚,偷偷的拉著邵書桓,示意他服軟認個錯。邵書桓只是搖首不語。
他多少有些知道,那位邵庭原本就是以欺負邵書桓為樂,仗著母親、祖母寵愛,根本就沒有把邵書桓當什麼弟弟,而是當成了奴僕一般看待。如今陡然見著這麼一個「奴僕」居然比他所用的種種還要好,頓時心中就憋著一腔怒火,才會有如此乖僻的行徑。
他是驕橫慣了的,上面有著母親、祖母溺愛,下面有著邵瀾這麼一個太子侍讀的哥哥扶持,誰不給他三分臉?誰又能夠把他怎麼了?平日裡邵赦忙於官場種種,大概也不會管著他,難怪養成了他現在這等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性格。
邵赦聽了方夫人的話,又看了看邵書桓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皺眉問道︰「瀾兒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邵瀾忙著道,「二弟見著書桓有著父親賞的胭脂淚扳指和金雀裘,心生不岔,趁著書桓出門的時候,推了他一下。書桓惱了,兩人就動手打了起來。」
「胭脂淚?」邵赦一呆,金雀裘剛才他見著邵書桓穿在身上,只當的安王給他的,也沒有理論,但他卻知道,胭脂淚代表著什麼,忙著問道,「你哪來的胭脂淚?」
邵書桓從手上將胭脂淚脫了下來,遞過去道︰「今天出門,一個朋友給的,原本我不知道這是胭脂淚,就收下了,既然如此貴重,明兒我送還給人家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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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8:10 PM
正文 048章 關他鳥事?
邵赦把那枚扳指接在手中,細細的瞧了瞧,他出身大家貴族,對於這等首飾珠寶之上自然也是行家,扳指一入手,就知道這絕對不是市面上模範的贗品,羊脂白玉特有的膩滑與溫潤,加上那一點如同是鮮血一樣紅艷的紅色斑點,讓這麼一枚本來有著斑暇的扳指,身價倍增,成為傳說中的首飾名器,無價之寶。
邵瀾聽了呆了呆,驚問道︰「三弟……書桓,你是說--這扳指不是父親賞給的?」
邵書桓聞言諷刺的冷笑道︰「父親的東西,等著你們挑剩下的,也未必有我一份。」
邵赦聽了,雖然感覺刺耳無比,但是--他如今的心神都被那枚「胭脂淚」吸引,只是細細把玩賞看,半晌才道︰「這確實是胭脂淚,那金雀裘是安王給你的,還是……」
「也是他給的!」邵書桓答道。
方夫人和邵庭也不僅呆住,什麼人出手如此闊綽?金雀裘、胭脂淚隨隨便便的就送出手了,這可不比普通之物,是拿著銀子也未必買得到的。
「那人是誰?」邵赦終於問道。
「大概是平王!」邵書桓想了想,答道。
「平王?」邵赦一呆,半晌才道,「你確定?」
「應該不會錯吧,我叫他平王爺,他沒有否認,而且,他說他姓姬,和安王爺同宗。」邵書桓解釋道,事實上他也很想確認一下,那青衣中年人是不是平王。
姓姬的,和安王同宗的,可未必就是平王。而且,平王哪裡拿得出這等寶物?
「這東西不是凡品,你好生收著!」邵赦把「胭脂淚」遞還給他,隨即對邵瀾道,「不用怨我偏心了吧?這等東西我也沒有。感情我還裡外不是人了,桓兒怨著我不給他東西,你們卻又妒忌我好東西都給了他?」
邵書桓接過「胭脂淚」,依然戴在手上,聽得邵赦如此說法,只是淡淡一笑。
方夫人冷冷的道︰「就算如此,難道此事就罷了?你看看,他把庭兒打成什麼樣子了?這等輕狂不知禮,難道老爺就不管教了?」
邵赦聞言冷笑道︰「你讓我如何管教?庭兒不去推他,他會打他?當著眾多親戚朋友的面,公然給我沒臉,你說的對,確實也該管教管教了,從今兒起,庭兒不准出二門,革了他一年的月錢。你好生給我教教他禮法,免得他在外面給我惹是生非。」
「老爺!」邵書桓突然冷笑道,「你革除了二爺一年的月錢,可讓他拿什麼還人家的欠款?哦……二爺可長得不錯哦!」最後一句,卻是說不盡的諷刺,眼神中滿是不屑。
「欠款?」邵赦焉有聽不出來,而且,邵庭也確實不爭氣,怨不得他說,只是不明白那欠款是怎麼回事,問道,「什麼欠款。」
原本一直趴在方夫人身上裝死撒嬌的邵庭聽了,陡然跳了起來,向著邵書桓衝了過來︰「不准說!」
「站住!」邵赦喝道,「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了?」
邵庭素來都是怕邵赦的,聞言只是站住,眼巴巴的看著方夫人,只是方夫人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的糊塗事情,正欲說話,邵書桓卻冷笑道︰「剛才那位顏京豐顏公子說,二爺欠著他三千兩銀子,至今未還……」
口中說著,心中卻是冷笑,這邵庭擺明了就是讓方夫人和那個糊塗老太太寵壞了的小屁孩,毫無心計算計,跟他鬥?真是笑話了!他也不想想,今日邵府大擺宴席,來往的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這麼一鬧,傳揚出去,邵赦是臉往什麼地方擱?
今天邵庭要是惹了一口氣,他還真拿他沒有法子,但是--只要他敢動手,邵書桓就不在意當著眾人的面撕破臉和他玩玩。眾目睽睽之下,他把他的老底給揭穿了,加上當場給了邵赦這個宰輔大人沒臉,他不信邵赦能夠忍得下這麼一口氣。
就算方夫人明著護著,只怕也免不了邵庭一頓家法板子。
「三千兩?」邵赦被氣得差點吐血,對於他來說,三千兩自然不是大數字,但是問題是邵庭借這麼多銀子做什麼去的?幾乎不用問,他也知道不會有什麼好事。
「你最好今天給我說清楚,否則,我扒了你的皮!」邵赦怒哼了一聲,問道。
「庭兒,你借這麼多銀子做什麼去了?難道你還短了什麼不成?」方夫人好奇的問道。
邵書桓眼見眾人的注意力都在邵庭、方夫人和邵赦身上,輕輕的笑了笑,抱著那件金雀裘,不著痕跡的轉身就走。
等著出了門,不僅深深的喘了口氣,低頭看著手上那枚胭脂淚,心中倒是喜歡,只是這玩意實在太過貴重,收下似乎不妥,倒是還給人家好的。
向人打聽了平王府的路,一路緩緩的走過去--至於邵府現在鬧得何等模樣,邵赦丟不丟顏面等等問題,關他鳥事?
想想,邵書桓就忍不住要笑,那邵庭完完全全就是一個被大人寵壞,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這等場合,就算有著天大的委屈,也的忍著……或者說他是料定了他邵書桓只會忍氣吞聲,不敢發作?
「公子……公子……邵公子!」正當邵書桓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背後有人扯著嗓子叫道。
邵書桓好奇,回頭看去,只見一輛甚是普通的馬車,在他身邊停了下來,剛才跟隨著青衣中年人的管家德榮,揭開簾子,跳下車來,一把拉著他問道︰「我的小祖宗,這等冷天,你老天拔地的在外面逛什麼啊?這是怎麼了?」突然,德榮的目光落在他脖子上,伸手摸著問道,「這是被誰抓的?」
邵書桓被他這麼一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這才想起來,剛才和邵庭廝打的時候,他也不便顯露會武,顧少商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囑咐,萬萬不能讓人知道他會武功,否則,可能會惹來殺身之禍。
剛才動手的時候,他也沒有在意,如今才感覺脖子上有些疼痛,想來是被邵庭抓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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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9章 失蹤
邵書桓聞言苦笑道︰「沒什麼的!」說著,忙著把那金雀裘遞過去,苦笑道,「管家來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們主人呢,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可不能收!」說著,便欲脫下那「胭脂淚」還過去。
德榮忙著按住他的手道︰「公子這說什麼話,那裡有送出去的東西還收回的理?」
「可是這東西太過貴重,我怎麼可以收下?」邵書桓皺眉道。
「公子,這大街上不方便說話,而且也冷得很,要是你不嫌棄,不如到奴才的車上說?」德榮一邊說著,一邊忙著讓小廝放下板凳,扶著邵書桓上車。
邵書桓也不推遲,上了馬車才發現,這看似普通的馬車,裡面卻鋪著厚厚的錦緞墊子,甚是舒服。
德榮又把自己的手爐揭開,從荷包裡摸出兩片香片,放在裡面,依然蓋上,遞給邵書桓道︰「公子先暖個手,你怎麼一個人在外面閒逛?連個跟隨的人也沒有?」
邵書桓苦笑道︰「我和我那兄長打了一架,跑出來的。」反正這事情也瞞不住,估計明天滿京城的人都會知道,宰輔家的兩位公子當著眾賓客的面大打出手。
「啊?」德榮忍不住「啊」一聲,歎道,「這是怎麼說呢?」
邵書桓歎了口氣,搖頭不語,想了想道︰「我本來出來,是準備去找王爺,把這些東西還他,見著管家你正好,就麻煩你了!」他說著,把那金雀裘遞了過去。
德榮接了,卻是披在他身上,歎道︰「公子真是說笑了,我家主人送出去的東西,我要是貿然收回了,主人知道還不活生生打死我?這也罷了,公子這個時候回去,只怕令尊大人正在生氣呢,指不定就拿你出氣,不如先去我家暫住一兩天,就算這等東西公子要還我家主人,也當面和他說為好,你看怎麼樣?」
邵書桓想了想,確實--邵庭是免不了一頓板子,不過邵赦恐怕這次也不會護著他,受罰的難免的,倒不如出去躲得兩天再說,而且,如此貴重的東西,確實也應該當面還給人家才是。
當即點頭應允,德榮甚是高興,揭開車簾吩咐趕車的小廝道︰「小心點,別顛著公子了,這就回去吧!」
那趕車的小廝忙著答應著,趕著馬車一路回去。
邵書桓靠在馬車內,懷裡抱著德榮的手爐,黃銅所製的手爐上面有著一個個小孔,散發出裊裊輕煙,一股檀香撲入他鼻中,甚是好聞。
心中暗道︰「這等豪門貴族夠也奢侈的,連著管家僕役居然都用得起這等名貴的香料?」隨即想想,那青衣中年人連「胭脂淚」這等東西都輕易送出手,他的管家用一點檀香,倒也沒什麼了。
心中想著,眼皮子卻是越來越沉重--
德榮看著邵書桓緩緩的合上眼楮,呼吸沉穩,輕輕笑著自語道︰「這迷迭香還真是好用!」口中說著,又叫了兩聲「公子」,見邵書桓不答,從旁邊的包袱裡取出一張通體雪白的純貂皮毯子,蓋在邵書桓身上,扶著他躺好了,有吩咐小廝道,「慢一點,別鬼趕著似的。」
小廝回頭笑道︰「總管大人放心,不會顛著你的。」
「小兔崽子,顛著我值個屁事,顛著了公子爺,你有幾個腦袋掉的?」德榮笑罵著放下車簾。
卻說邵赦問了邵庭幾句,方夫人看著不是事情,忙著打著圓場,邵赦外面有客未散,心中著惱,也不便發作,只是指著邵庭的道︰「晚上問你,你給我仔細!」說著就去西花廳,不再理會裡面。
這裡邵赦出去後,方夫人雖然也惱邵庭不爭氣,只是素來溺愛慣了的,倒囑咐他--去大老爺府上老太太處躲躲,你父親正生氣呢。
邵庭也知道今天把事情惹大了,只是他怎麼都想不到,素來軟弱的邵書桓今兒怎麼突然就會還手。心中雖然有著無限委屈,但轉念一想,不如先去老太太哪裡,一來可以避開父親,二來也可以去告邵書桓的狀,當即點頭,忙著帶著自己的親隨小廝燕草,急急去了邵攸府上。
這裡邵赦出去,在外面沒有見著邵書桓,只當他和邵庭打了一架,心中羞愧,不願出來,也沒有在意。
安王問起,他把推說一番,就掩飾了過去。酒宴直到晚上才散了,客人散去,管家林福偷偷的走來,見著邵赦,低聲道︰「老爺。」
「嗯,有事?」邵赦問道。
「棲霞院的小廝杏兒來稟,說是三爺不見了!」林福小聲的回道,「起先我以為三爺和二爺吵了架,或者怕老爺責怪,所以躲了出去,也沒有在意,不料三爺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當初杏兒來找他的時候,他也沒有在意,還著實呵斥了杏兒一頓,說他大驚小怪,三爺這麼大的一個人,還會走丟了不成,八成是和二爺吵架,怕老爺責怪,躲了出去而已,等著天黑了自然回來。
可是,如今都已經掌燈了,邵書桓還沒有回來,杏兒已經急了,找了他幾次,讓他派人去找,無奈林福也不敢自便,先進去回復了方夫人。
方夫人正著惱,聽了這話,冷著臉道︰「他能走最好就別死回來,找什麼?」
林福聽了這個不是話,只能大著膽子來回邵赦,邵赦聽得不禁一愣,隨即想想,笑道︰「也沒什麼,他大概是怕我責罰與你,你打法人去安王府接他就是。」
林福聽了,忙著答應著,命小廝去安王府接人,杏兒也陪著一起去了。邵赦勞煩了一天,帶著藥紅等幾個小廝去書房歇息,不料不過兩柱香的時間,林福和杏兒就趕來書房,杏兒見著邵赦,撲通一聲跪下道︰「邵大人,公子不在我們王府……」
「什麼?」邵赦聽了,頓時大驚問道,「桓兒不在你們王府?」
「是!」杏兒磕頭道,「剛才我去了王府,管家說了,今兒一天都沒有見著公子,我還以為是管家故意急我,不信,結果見著我們王爺,王爺也是如此說--公子根本就沒有去王府。我們王爺換了衣服,馬上就過來……」
安王要過來,那就代表著他沒有藏了邵書桓,邵赦聽了,心中隱隱感覺不妙,忙著道︰「林福,你趕緊打法小廝去問問,我們家相好的親戚朋友,今兒誰見著老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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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4-30 08:11 PM
正文 050章 找
片刻,安王已經過來,也不等小廝過來通報,逕自就進了邵赦的書房,急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邵赦沒有說話,只是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安王見他如此,也不便說什麼,問道︰「可打法人找去了?」
「已經打法小廝出去問了,想來不久就有回復。」邵赦道。
少頃,邵攸聽的說邵書桓不見了,也趕了過來,見著邵赦,劈頭就問道︰「你這怎麼了?自家孩子都不管好了,庭兒在我哪裡,又是哭又是鬧的,吵擾得老人家不得安寧。」
「那個孽障!」邵赦不僅拍著桌子怒道,想想,要不是他和邵書桓吵鬧,書桓也斷然不會躲了出去,如今眼見天都黑了,去什麼地方找他啊?
「你家的事情本來也不想說什麼,只是--你也太由著你太太弄性子了,庭兒這孩子就是讓你太太寵壞的,這麼大的一個人了,不說能夠指望著他管理一些家業,但也不能由著性子胡鬧,都成什麼樣子了,我今兒聽說,他和書桓又鬧了?書桓那孩子想來是躲了出去。」邵攸冷哼了一聲,在邵赦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藥紅忙著過來倒了茶,邵攸接過,喝了一口,看著藥紅道︰「你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趕緊去找人?」
藥紅呆了呆,只是看著邵赦,邵赦怒道︰「蠢才蠢才,這裡不用你們侍候,趕緊找人要緊。」
很快,出去找人的小廝都回來稟告︰「一概親朋好友家都問了,沒有見過邵書桓。」
邵赦聽了,頹廢的跌坐在椅子上,安王想了想,問道︰「他原本住的那地方呢?」
杏兒聽了,躲躲閃閃的過來道︰「那裡是第一個找的地方……」
早就憋著一股子怒火的安王沒有等著杏兒說完,揚手就是一把耳光打了過去,怒道︰「該死的奴才,要你們有什麼用?」那杏兒本來是安王府的人,只是如今安王公然當著邵赦的面打人,邵赦兩兄弟聽得心中也不是滋味,無奈如今找不著邵書桓,都是著急,也不便說什麼。
杏兒被他一巴掌打得摔在地上,趴在地上磕頭道︰「王爺先別打小的,還是找公子要緊。等著找到了公子,再打死小的不遲。」
「我一再囑咐你小心服侍小心服侍,你是怎麼侍候的?從來沒有聽說過,奴才連著主子都跟丟了?」安王怒道。
「今兒公子和二公子起了爭執,奴才眼楮一眨,公子就不見了,奴才以為公子是回房歇息,不料回去後,綿綿和菲菲都說公子沒有回來,奴才就找這裡的管家找人,管家不肯,奴才只能自己出去四處尋找……可是就是找不到公子,奴才找了這裡的管家幾次,管家都不肯找人。」杏兒趴在地上,哭喪著臉道。
「你家的奴才,還真是好啊。」安王聽了,冷哼了一聲道,「一個爺們不見了,竟然不肯找人?」
邵赦聽得只感覺刺耳得很,很明顯,杏兒早就知道書桓不見了,也回稟了管家找人,只是誰也沒有當個回事。直到如今他還沒有回來,才開始著急。
「管家呢?」邵赦喝問道。
林福忙著戰戰兢兢的走了進來,跪下磕頭道︰「老爺叫我?」
「什麼時候發現桓兒不見的?」邵赦問道。
林福只能回道︰「午後杏兒就來回,說是三爺不見了,讓奴才著人找……」
邵赦怒道︰「那為什麼當時不找?也不回稟?」
「當時奴才以為三爺和二爺吵了架,不過是躲了出去!」林福道,事實上,就算是此時他也這麼認為,不過是半天時間,老爺急什麼啊?那麼大的一個人,又不是小孩子,難道還會走丟了不成?
「奴才回稟過太太,太太說不用找,當時老爺有客,所以沒敢回稟。」林福磕頭道。
「哼!」邵赦冷哼了一聲,道,「你多找一些小廝,帶著人,點著燈籠,凡是京城酒店、客棧、包括青樓什麼的,都去給我問問,誰找著三爺,重重有賞。」他也明白,這時候不是打人罵狗能夠解決事情的,還是先找到邵書桓才是正經。
林福答應著,忙著再次命人出去找。
安王皺眉,站起來道︰「我回去問問守城的禁衛軍,今兒見著桓兒出城沒有,只要沒有出城,就不愁找不到。」
邵赦點頭,安王告辭出去,邵攸想了想,皺眉道︰「我也著人去找,你也先不要著急,也許管家說的對,他不過是怕你責罰,出去躲躲?」
邵赦見著身邊沒人,這才歎道︰「你說,我能夠不著急嗎?早晚的這麼一條老命,會被他折騰了。」
邵攸聞言,忍不住道︰「你上次不是說,你兒子你自打得,既然如此,等著找得他回來,你打斷他的腿,問問他還跑不跑了?」
「得得!你少給我說風涼話,還不快命人去找?真出了個事情怎麼辦?」邵赦道。
「你倒還真指使起我來了。」邵攸站起來道,「放心,我這就著人去找!」
只是,不管是安王府還是邵府,折騰了大半夜,所有出去找的人都回來說︰「沒有找著!」邵赦、邵攸心中均是擔憂無比,一夜也不曾好生睡得,第二天一早,就命人再次去四處尋找,安王看著不是法子,詢問守城的士兵,又說沒有見到出城,便暗中命守軍幫忙尋找。
剎那間,整個京城幾乎都被翻了個底朝天,還是一無所獲。
邵赦整整一夜都沒有敢合眼,第二天坐在書房,親自命人帶著人出去找,安王府所有的眾將衛也一併出去,挨家挨戶的搜尋,第二天到了日落時分,依然沒有消息。
邵赦頹廢的坐在書房內,茶盅已經被他砸了不知道多少個,別說是僕婦,小廝奴才們,就連邵蘭、邵梅等人,也都是戰戰兢兢,唯恐一句話惹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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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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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8 08:36 PM
051章 做一回白癡
日落十分,安王和邵攸再次來到邵赦府上。
“該找的地方都找了,只差點沒有把整個京城翻遍了,可是,真是怪了,這麼大的一個人,難道還能夠飛了不成?”邵攸首先開口道。
邵赦抬頭,半晌才問道︰“你們說,他會不會撞上周家的人?”
“周家我打法人去問過,說是沒見著,我看著不像是說謊!”安王皺眉道,除非是邵書桓正好走背運踫到戶部尚書周允,否則,別人也不敢把他怎麼了,畢竟他也是邵赦之子。余下的幾家,雖然有著一些和我們不對路的,但也絕對不敢把桓兒怎麼了。”
“你說的何嘗不是?”邵赦嘆息道,“可是這都兩天了,人呢?這孩子,難道生生要了我的老命他才罷了?”說著,陡然頹廢的靠在椅子上,眼淚卻是再也禁不住,只滾下來。
邵攸本來想要說幾句責怪的話,但見他如此,哪里還說得出口,嘆道︰“罷了,再找吧!”
“這滿京城我們都找遍了,守衛又說沒見著他出城——如今,整個京城只有一個地方沒有找過!”安王突然道。
“什麼地方?”邵赦急問道。
安王用手指蘸了茶水,緩緩的在桌子上寫兩了兩個字——皇宮。
邵赦一見,卻是大驚,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在皇宮?”
“他昨天穿的那件金雀裘,是你給他的?”安王問道。
邵赦搖頭道︰“他說是踫到平王,平王給的,除了金雀裘,還有胭脂淚。”
“胭脂淚?”邵攸和安王同時問道,“傳說中珠寶名器胭脂淚?”
邵赦點頭道︰“是的!”
安王冷笑道︰“我倒不知道,我那位弟弟什麼時候發橫財了,胭脂淚,金雀裘……他拿的出來嗎?”
“你的意思是?”邵攸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說不得,本王算是白認得你們兩個了,我去打聽打聽消息,你們兩人先去把外面亂糟糟的人撤回來,這麼找也不是法子。”安王站起來道。
邵赦忙著送了出去,抱拳作揖道︰“有勞王爺!”
“他媽的!”安王突然罵道,“本王這是欠著上輩子欠著你們邵家的債啊。”
邵赦突然聽得他罵出這麼一句粗話,原本繃緊的神經算是松弛了一下,忍不住微微一笑,送他出去,一面吩咐管家,讓外面負責找人的小廝、護院等等全部回來,不用找了。
邵攸也站起身來告辭,邵赦道︰“你讓庭兒回來,否則,等下我讓小廝拿繩子綁他過來,他以為躲著就成了?”
“不是我在你面前下火,你家這個老二,確實也的管教管教,我聽的說,最近他在外面鬧得很不想話,上次為了戲園子的一個小戲子,和人家大打出手的,在外面養女人小子,與你的名聲上,也著實不好。
如今,前兒王宰相已經上表請辭,陛下準了,你不日就要升為宰相,位極人臣,好歹也注意一點名聲,可不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事。”邵攸冷笑道。
“大哥教訓得是!”邵赦忙著答應著。
宰相王昌年年事已高,朝中大事本來就是他在主持,不過是還沒有正那個名分罷了。
這里邵攸去了,邵赦看著藥紅站在門口,躲躲閃閃的不敢進來,問道︰“什麼事?”
“老爺午飯還沒吃,要不要先給您準備點心?”藥紅小心的問道。
“嗯,好吧……”邵赦點頭道,雖然依然沒有邵書桓的消息,不過,如此亂找,也著實沒有頭緒,加上安王的話,讓他更是添了一層擔憂……
邵書桓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才悠悠醒來,忍不住撐著腦袋坐了起來,抬頭看過去,卻見外面夕陽西斜,天色已經不早了。
心中暗叫一聲“糟了”,隨即慢慢的想起先前的事情——那個叫做德榮的管家,想來是在手里的檀香上面做了手腳,明著當著他的面下了迷藥,他卻是一點也不知道?
可是,他下迷藥圖什麼啊?
邵書桓一邊想著,一邊看了看了手指上的那枚價值連城的“胭脂淚”依然在,那件金雀裘就掛在旁邊的衣架上,而他身上的衣服,卻不知道誰給換了,依然是很華貴的織錦布料,閃著淡淡的銀色光滑,似乎比他原本穿著的,還要好上一些。
他心中甚是納悶,忍不住四處看了看,床上鋪著厚厚的錦被,很是暖和,而在床頭處的小幾上,擺著一支大于兩尺來高艷紅色的珊瑚樹,那珊瑚通體晶瑩剔透,艷麗如同火焰一般,鮮艷非常。
另一邊的桌子上,卻放著一只瑪瑙盤子,里面盛著兩只拳頭大小,用翡翠雕刻而成的西瓜,紅綠相間,也是異常奪目。
房里擺設不多,但邵書桓只是掃了一眼,卻是心驚不已,這房里的任何一樣擺設,只怕拿到外面去,都是極品珍寶。
一道純水晶簾子將屋子隔開,外面一只紫銅香爐里,燃著正宗的檀香,輕煙緩緩的在水晶簾子內飄浮。
邵書桓一邊看著,一邊起身下床,外面,只聽得德榮快步進來,將一件袍子披在他身上,笑道︰“我的小祖宗,你總算醒了。”
邵書桓看到德榮,明知道他使了鬼,但也不便發作,苦笑道︰“你使了什麼東西,讓我昏睡到現在?”
德榮只是尷尬的笑笑道︰“我的公子爺,奴才這就給你磕頭賠罪,你別問了!”說著,他真的就要在地上跪下。
邵書桓忙著攔住,苦笑道︰“你也犯不著使這等手段吧,你家主人呢?”心中卻是狐疑,他都已經答應和德榮一起回來見他們家主人,為什麼他還要使用迷香?
想到這個,邵書桓就著惱,他居然眼睜睜的看著人家在他面前把迷香點著,放在他手里——他媽的,當他是白癡了?不過,他還真做了一回白癡,怎麼也沒有想到,德榮身上居然有著這等下三濫的東西。
052章 你是誰?
德榮只是笑著,也不答話,侍候他穿好了衣服,連著頭髮都幫他梳上,用一根簪子綰住,古人都留長發,甚是麻煩。
「主人,您來了?」德榮道。
邵書桓只聽得水晶簾子碰撞發出輕輕的脆響,回首看時,青袍人揭開簾子,緩步走了進來,見著邵書桓笑道:「公子可醒了?」
邵書桓笑著點頭,忙著起身讓座,青袍人就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含笑道:「令尊真好本事,為了找你,居然連著禁軍都動用了,本來準備留你住幾天,現在卻是不能了。」
「禁軍?」邵書桓呆了呆,不就是半天嗎,這天還沒有黑,他急什麼急?他這麼大的一個人,又不是小孩子,還會走丟了不成。
「是的,昨天一夜,安王府聯合邵府,把整個京城都翻了一個底朝天……」青袍人淡淡的笑了笑道。
「什麼?」邵書桓突然大驚,昨天一夜?「我在這裡多久了?」他終於想起一個關鍵性那個大問題。
「一天一夜!」青袍人笑道,「迷迭香對人無害,只是會讓人陷入深睡之中,公子的身體不太好啊?我本來預計你今天早上就會醒來,不料你卻到這會子才醒。」
「一天一夜?」邵書桓直接就傻了,那……迷香,好生厲害。
「我這就走!」邵書桓忙道,說著,看了看手上的那枚胭脂淚,雖然不捨,但還是脫了下來,遞給青袍人道,「我來找您,就是為了把這個還給您,我起先還真不知道,這居然是珠寶名器中價值連城的珍寶!」
「我以為你知道這是胭脂淚——要不,你怎麼會寫出那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的佳句?」青袍人接過胭脂淚,拉著他在身邊坐下,笑道,「就算要走,也不用急於這一時的。」
邵書桓只是尷尬的笑笑,無奈的解釋道:「我看這扳指上一點嫣紅,鮮豔如同胭脂,形似美人之淚,胡亂寫的。倒沒有想到還蒙對了。」
青袍人輕輕笑道:「我有你這麼大的時候,有一段時間迷上了珠寶,這些東西收藏了好些,這些年倒也不理論了,這個——沒有送出去還收回來的禮,你留著玩兒吧!」說著,依然拉過他的手來,給他戴在手上。
邵書桓忙著推遲道:「王爺厚愛,本不該辭,只是這胭脂淚實在太過貴重……」
「不過是一件玩物,餓不能充飢,寒不能取暖,有什麼貴重了?」青袍人輕輕的嘆道。
邵書桓聽得他如此說法,倒是呆了呆,不便再推辭,聽得他提起珠寶名器,心中甚是好奇,問道:「這珠寶名器,都有哪些?」
「嗯……令尊也好收藏,難道沒有和你說起過?」青袍人好奇的問道。
邵書桓搖頭,輕輕笑道:「就算以前說起過,我也都忘了。」
青袍人點頭道:「珠寶名器,不過是好事者排的譜,事實上也沒什麼,排名第一的乃是傳說中的玲瓏血鼎。」提到這玲瓏血鼎的時候,他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異樣,只是看著邵書桓。
邵書桓不解的問道:「這玲瓏血鼎有什麼妙處,居然排名第一?」
「不知道!」青袍人搖頭道,「只是歷來傳說,得玲瓏血鼎者,得天下也!」
「有這等說法?」邵書桓笑著搖頭道,「天下唯德者居之,哪裡是靠著一件寶物,就可以得天下的?」
青袍人聽了,撫掌讚道:「是極是極,這等荒唐不經之談,不提也罷。排名第二的,乃是雪如意,第三是沉香佩,聽的說,被安王輸給了墨菲,第四是火珊瑚……」
「火珊瑚?」邵書桓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落在了床頭的那支珊瑚上。
青袍人搖頭道:「我那個不是,雖然那支珊瑚已經算是好的,但不如火珊瑚多多。第五就是胭脂淚,第六是金絲翡翠鐲子,第七乃是檀香瑪瑙珠子,第八是蝴蝶簪子,就在你邵府手裡藏著,第九是美人心,如今在顏氏珠寶店,算是鎮店寶物了,第十是鳳凰鈴。鳳凰鈴早些年也在我這裡,不過,被我送人了。」
邵書桓笑著搖頭道:「你倒還真是慷慨。」
青袍人只是笑笑,叫道:「德榮,你去把那隻裝著檀香瑪瑙珠子的匣子拿過來,給邵公子看看。」
「是!」外面,德榮忙著答應了一聲,片刻,已經捧著一隻錦匣過來。
青袍人接過隨手打開,邵書桓已經聞到一股檀香香氣,看時,只見白色的錦緞墊著,裡面是一串豔紅色的珠子,手指粗細,燦如朝霞,瑩潤光滑,十分鮮豔。
「這就是那檀香瑪瑙珠子,也沒見有什麼出奇之處。」青袍人一邊說著,一邊取出過珠子,握住邵書桓的手,戴在他手腕上。
邵書桓見狀大驚,忙道:「王爺不可!」他本來是來還胭脂淚的,結果,胭脂淚沒有還成,斷然不可再收他如此貴重的禮物。
「不過就是一串珠子,也沒什麼的,公子何必太過迂腐與金銀之數?」青袍人笑著把珠子攏在他手腕上。
「王爺……這萬萬不可!」邵書桓忙著就要把珠子褪下來給他。
「別動!我給你的東西,你放心收下就是。」青袍人淡淡的笑道。
邵書桓一呆,原本打定注意拒絕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一接觸到青袍人的目光,卻是難以抗拒,這青袍人說話甚是溫潤,絕對不帶絲毫的煙火氣息,可是那淡然的語氣中,卻帶著難以抗拒的威儀,讓他起不了反駁之心。
「我怎麼感覺我像是暴發戶?」邵書桓看著手腕上的珠子,笑道。
「這等東西,絕對不是暴發戶能夠玩得起的。」青袍人依然笑得很清淡。
「你……是誰?」邵書桓突然問道。
青袍人不提放他突然如此一問,似乎是愣了一下,但隨即就笑道:「你以為我是誰?」
「你真是平王嘛?」邵書桓反問道。在初相見時,他本能的以為他是平王,可是現在,他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青袍人見問,緩緩的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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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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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8 08:37 PM
053章 逐客令
邵書桓見著他突然承認自己不是平王,倒反而一呆,隨即問道:「那——你是誰?」
「我是誰好像並不重要,公子請吧,免得令尊擔憂!」說著他居然直接下逐客令,只是最後一句話,怎麼聽著似乎都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諷刺。
邵書桓見狀,也不便再問什麼,青袍人又道:「德榮,馬車可準備好了?」
「回稟主人,早就備下了。」德榮忙笑著回道。
「你送公子出去,小心點。」青袍人囑咐道。
德榮走了過來,依然拿著那件金雀裘給邵書桓披在身上,引著他想外走去,邵書桓雖然滿腹狐疑,無奈那青袍人已經下了逐客令,實在不便再問什麼,只能跟著德榮出去,外面,果然馬車早就備下。
那青袍人看著德榮引著邵書桓出去了,這才緩緩的轉過身來,用力的握著拳頭……
德榮扶著邵書桓上了馬車,從袖子內取出一塊手帕,陪笑道:「雖然不便對公子再用迷香,但是……公子出去,還是蒙上眼睛的好。」
「你家主人夠神秘的,犯得著嘛?」邵書桓笑道,心中卻是隱隱已經知道答案,只是那青袍人不願意說,他也就聰明的選擇不問。
德榮只是尷尬的笑笑,心中弄不明白,為什麼自家主子對邵家那個偏房所出的邵三公子如此的青眼有加?
邵書桓見他如此,也只是一笑,任憑他把自己的眼睛蒙上,心中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不就是不讓他知道自己如今在什麼地方嗎?
他姓姬,和安王同宗,又不是平王,有腦子的想一想,還不明白?只是他不明白,他為什麼也會對他如此在意?
隨隨便便的把胭脂淚、檀香瑪瑙珠子都送了給他?
馬車外面看著普通,裡面卻都墊著厚厚的錦緞墊子,德榮怕他冷,還用一條大狼皮毯子蓋在他身上,甚是暖和平穩,,馬車行了大約小半個時辰,邵書桓感覺,德榮大概是繞著京城轉悠了一圈了,這才接開矇住他眼睛的手帕子,笑道:「公子就在這裡下車吧,前面轉過彎,就是邵府了。」
「有勞管家!」邵書桓笑笑,起身下車,德榮先他一步下車,放下小板凳,扶著他下車後,又幫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依然把那件金雀裘披在他身上,低聲道:「令尊滿京城的找你,整找的上火,你這會子回去,只怕免不得受些委屈,可小心了。」
「我知道!」邵書桓笑笑,「謝管家囑咐!」心中卻暗笑,小屁孩鬧離家出走的把戲,家裡大人當時著急,等著找著了,還是免不了好生管教一番,免得再犯。
可是他真的冤枉啊,他當時只是想著去平王府還了那青袍人的胭脂淚,卻沒有想到碰到這麼一個刁鑽的管家,愣是給他下了迷迭香。
「管家,你的那個……能不能給我一些?」邵書桓問道。
「什麼?」德榮一呆,問道,「公子要什麼?」
「迷香!」邵書桓輕笑道。
德榮聞言也是心照不宣的笑笑,從腰際取下荷包,遞給他道:「白色的是迷迭香,黃色的是真的檀香,一起送你了。這事情可不能讓我家主子知道,否則,他不扒了我的皮才怪。」
邵書桓連連點頭道:「明白,管家只管放心。」
「那奴才可去了!」德榮笑笑,上了馬車,吩咐小廝調轉車頭,逕自去了,邵書桓看著馬車消失在日落晚霞中,這才把那包迷迭香收好,轉身向著邵府走去。
果然,轉過前面就是邵府的正門,門子上的小廝一見著他,先都是一愣,隨即有個機靈的,已經扯著嗓子叫道:「三爺回來了,快去稟告老爺,三爺回來了……」
這裡邵書桓剛剛進門,就見著邵赦的親隨小廝藥紅帶著十多個小廝迎了上來。
邵書桓站住腳步,只是輕輕的笑著,等著藥紅說話。
藥紅見著他,忙著半跪下請安:「給三爺請安。」
「罷了,不用說客套話,拿繩子把我綁上吧!」邵書桓輕輕的笑了笑,邵赦找得他冒火,如今他剛剛進門,藥紅就帶著人迎了上來,估計這次是要好好的教訓他一番了。
藥紅聞言一呆,隨即笑道:「三爺說笑話了?誰敢綁三爺來著?老爺囑咐我過來請三爺去書房。」
「那好吧!」邵書桓笑笑,大概是到了書房再給他顏色看了,這裡眾小廝圍隨簇擁著,一起向書房走去。
剛到書房,卻見著邵赦正倚門站在門口,見著他,這是定定的看著,也不說話。
邵書桓和他對視片刻,這才彎腰作揖道:「見過老爺。」
「你這孩子……」邵赦不禁長嘆道,「你這兩天去什麼地方了,為父差點沒有把京城都翻遍了——還不進來說話?」
他一邊說著,一邊親自攜了他的手,兩人一起進入書房。
「坐吧!」邵赦嘆道,「你去哪裡了?」
去哪裡了?邵書桓並沒有坐下,心中暗道:「我也想知道我去了哪裡,但我真不知道……」
「桓兒,我在問你話!」邵赦見著邵書桓久久不答,忍不住提高聲音道。
「老爺不用問了,該怎麼處置,你只管發落就是。」邵書桓也豁出去了,抬頭直看著他說道。
邵赦只是看著他,半晌突然冷笑道:「你以為我會怎麼發落你?」
邵書桓只是輕輕的笑了笑,依然沒有說話,邵赦嘆道:「為了你,我連著禁軍都調動了,你知不知道,私自調動禁軍,形同謀逆,那是抄家滅族的死罪,難道我就把你找回來,打你一頓?你不想說的話,我也不會逼問你,你坐下來吧!」
邵書桓聽得他如此說法,當即在他對面坐下,看著桌子上放著滿滿的各色糕點,不禁飢腸骨碌,他昏睡了兩天,卻是什麼都沒有吃,原本還罷了,如今見著吃的,卻是再也忍不住,當即也顧邵赦在,拈了一塊玫瑰糕,就往嘴裡送。
054章 打著問話(1)
邵赦皺眉道:「點心都涼了,我讓人重新給你拿!」
「嗯,不用!就這個好了!我兩天沒吃東西了。」邵書桓哪裡等得及他吩咐廚房重新做?一邊吃著玫瑰糕一邊說著。
「什麼?」邵赦驚問道,「這兩天你都沒有吃東西?就算誰和我不對頭,也範不著這麼折磨你吧?」
「嗯……」邵書桓也不知道如何解釋,只是含糊的應了一聲,三口兩口的把一塊玫瑰糕解決了,忙著又拈了一塊松子桂花餅,送入口中。
邵赦起身給他倒了一杯茶,嘆道:「你慢點吃……這涼的東西,可別吃壞了,喝口熱茶吧。」
「嗯,老爺,你真的不打我?」邵書桓本來以為,回來邵赦就算不動家法板子,也免不了一頓臭罵,沒想到他居然不聞不問,就這麼算了?還是準備等著秋後算賬?
這次輪到邵赦不知道如何作答,依他心中現在的怒火,真恨不得把他打個半死才好,但轉念想想,算了……
「藥紅!」邵赦叫道,「老爺有何吩咐?」
「去吩咐廚房,晚上添了菜,把我的等下也送去棲霞院,我等下去棲霞院吃飯,另外,速度熬一碗參湯送到書房裡來。」邵赦吩咐道。
「是!」藥紅忙著答應著,片刻,已經捧著參湯過來。
邵赦接了,遞給邵書桓道:「你先喝一口吧……你這身子,哪裡經得起這等折騰?」
藥紅心中大感奇怪,本來猜測,這次三爺闖了大禍,把邵府上上下下折騰得不得安寧,回來免不了被老爺狠狠的教訓一番,不料如今回來了,老爺不但不聞不問,反而參湯點心的讓人侍候著。
邵書桓吃了兩塊點心,大概是餓過了頭,竟然吃不下了,只的感覺口渴,見著他遞過來的參湯,也不推辭,接過一氣喝了,旁邊侍候的小廝忙著捧著淑浴手帕之物,服侍他漱口洗手,又換了新茶來。
邵書桓坐著慢慢喝茶,只見門上的小廝飛奔進來,站在門口回稟道;「老爺,二爺也回來了。」
說話之間,只見邵庭帶著燕草,慢騰騰的挪進書房,見著邵赦,躬身施禮道:「給父親請安!」
「呵——還知道回來啊?」邵赦冷笑道,「鬧了兩天,鬧夠了嘛?」
邵書桓現在才知道,原來不光是他躲了出去,邵庭也知道把事情鬧到了,出去躲了兩天,大概是打聽著他回來了,他也磨蹭著才回來。如今要受罰,也不是他一人的事情。
邵庭聽了,偷偷的瞄了邵書桓一眼,邵書桓卻是端坐在椅子上喝茶,頭都沒有抬一下。
「孽障!」只聽得邵赦大喝一聲道,「還站在這裡做什麼?拿跪板來,給我去門口跪著——都不得了了,闖了禍直接會躲了!」
邵庭愣了愣,他不過是躲在那邊大老爺府上,如今老太太被大老爺接了過去,他闖了禍,自然是求著老太太給自己說情兒,只是今天大老爺親自把他叫了過去,讓他趕緊回來。他還打聽著,邵書桓先他一步回家,心中甚至有點幸災樂禍。
畢竟,他躲出去,老爺太太都是知道下落的,可是邵書桓出去,卻連著招呼都沒有打,結果邵府為了找他,弄得滿城風雨,聽的說,御史已經在陛下面前參了父親一本,參他仗勢欺人,擅自調動禁軍,擾民不得安寧等等。
如今邵書桓回來,免不了受罰,自己也許就可以躲過去。
不料如今邵書桓坐在老爺身邊,依著熏籠,慢騰騰的喝著茶,他卻要受罰?
書房裡侍候的小廝都是邵赦的親信,聽得邵赦如此說法,忙著取了跪板,就放在書房外的石階上。
藥紅上前,半跪著請安道:「二爺,得罪了!」說著,對著兩個小廝使了個眼色。
那兩小廝上前,便於將邵庭拉出去。邵庭急得頭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大聲道:「父親,你如此處置,不公平,庭兒不服。」
邵赦見他居然敢頂撞,不僅更是添了三分怒氣,冷哼了一聲,怒道:「我如何行事,還用不著你來教我,拉他出去跪著,不跪足一炷香時間,不准起來。管家何在?」
「老爺!」林福戰戰兢兢的站在書房門口,躬身問道,「老爺有何吩咐。」
「取了家法板子來備用!」邵赦吩咐道。
「是。」林福忙著答應著,自吩咐他準備,這裡邵赦的小廝見著邵赦動怒,忙著把邵庭拖了下去,按著他在門口的跪板上跪下。
那邵庭素來養尊處優慣了的,何曾受過這等活罪,一炷香的時間,他已經痛的頭上的冷汗直冒。
邵赦看著香焚完了,這才慢騰騰的道:「把那不長進的孽障帶進來,給我備下板子,打著問話。」
外面侍候的管家林福和藥紅都不禁一顫,打著問話?老爺這是動了真怒了,誰也不敢說什麼,忙著搬了椿木凳子,將邵庭按在凳子上,褪了小衣,還沒有動板子,邵庭卻是哭道:「老爺如此行事,實在不公,不用問話,竟然是把我打死算了……」
「你們聽聽,竟然還編排起我來了,給我先打二十板子,我倒要看看他還哭著求死不?」邵赦冷哼了一聲,又道,「誰敢留情,立刻打死。」
眾小廝聽了,哪裡還違,原本還唸著畢竟是二爺。但如今在邵赦的眼皮子底下,哪裡敢私下放水。兩個小廝把邵庭按住,邵庭更是哭鬧不已,卻是不敢掙扎反抗。
藥紅取過竹板子,忍不住偷偷的看了邵書桓一眼,心中好奇,同樣是當著眾賓客打架讓老爺沒臉,隨後又私下躲了出去的,按理說,這個把邵府鬧得雞犬不寧的三爺,更應該被打著問話才對,為什麼老爺不但沒有打他,反而參湯點心的侍候著,還唯恐他受了委屈?
二爺不過是躲在那邊大老爺府裡,如今回來,先是罰跪,如今還得挨板子?
「愣著幹什麼,還不動手?」邵赦道。
「是!」藥紅不敢遲疑,亦不敢留情,忙著舉著板子,攢足了勁對著邵庭臀部狠狠的打了下去。
「哎呀——」邵庭何時受過這等痛楚,頓時就痛的整個人都彈了起來,但又被小廝死死的按在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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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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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8 08:38 PM
055章 打著問話(2)
二十板子打完,邵庭的臀部早就是青紫紅腫一片,藥紅住手,躬身對邵赦道:「老爺,打完了!」
邵赦點頭,眼色微微示意,藥紅一呆,忙著站在邵庭身邊,把手中的竹板子擱在邵庭的臀部。
「我行事公平不?」邵赦冷冷的問道。
邵赦的話剛剛出口,藥紅陡然舉起板子,攢足力氣對著邵庭臀部狠狠的打了下去,邵庭再次痛的大叫「哎呀」。
邵書桓原本不明白,什麼叫「打著問話」,如今算是明白了,邵赦每問一句話,邵庭都得挨上一板子,若是扯謊的話,問得話就更加多了,挨得板子自然也不會少了,這等活罪,可還真不是好受的。
想到這裡,他不僅搖頭笑了出來,這哪裡是教訓兒子,審賊還差不多。
「說!」邵赦見著邵庭不答,又道。
伴隨著他的「說」字,藥紅手中的板子再次狠狠的落了下去,邵庭急叫道:「不公平!」
「給我打!」邵赦實在氣不過,怒道。
藥紅掄起板子,又打幾下,邵庭哭得眼淚鼻涕粘在一起,急得亂嚷道:「公平,公平……」
「你在外面借那麼多銀子,做什麼去了?」邵赦又問道。
對於這個問題,邵庭卻是不敢回答的,換來的自然又是一通板子,後來大概是實在痛不過,只能答道:「去找碧水亭的無雙姑娘了。」
「你還學會嫖妓了?」邵赦頓時就氣得木凳口歪,喝令藥紅動手,著實又打了二三十板子,只把邵庭打得動彈不得。
「你前天中午,為什麼要推桓兒,你存心給我沒臉是不是?」邵赦終於道。
邵庭也不知道那裡來到勇氣,趴在凳子上道:「父親……我就是推了他一下,可是,他卻打了我,我不過是怕父親責罰,躲在大老爺家裡,可是他卻是躲得蹤影全無,折騰得全府上不得安寧,甚至讓父親大人動用禁軍去找他,如今,父親為什麼單單打我,卻不打他?」
邵赦這次連話都懶得說,道:「給我打!打到他知道錯為止!」
邵書桓嘆氣,這邵庭還真是死腦筋,打著不知道痛啊?如今這等時候,還計較這個?自然是挑著好聽的話說了,這時候和邵赦犟嘴,倒霉的是自己的屁股……
眾小廝不敢違,只能再次動手,一頓板子噼噼啪啪的打得邵庭鬼哭狼嚎。邵書桓心中不僅奇怪,這都邵庭打成這樣了,那個護短的方夫人怎麼還沒有出現?
「父親——」突然書房外面有人叫道,隨即,邵瀾已經快步搶入書房,忙著喝道,「住手!」
邵瀾忙著在地上跪下道:「二弟雖然有錯,但父親也教訓過了,這也就算了吧,而且,二弟說的不錯,三弟種種行為,確實不妥。」
邵書桓心中多少有點明白,大概方夫人知道,自己出面和邵赦吵也吵不出個名堂,依然免不了邵庭的一頓家法,所有把邵瀾叫了出來給邵庭出面。
「依你說,我確實行事不公了?」邵赦冷笑道。
「瀾兒不敢!只是,二弟是怕父親責罰,躲在了大老爺府上,而三弟想來也是同樣目的,卻連著去處都沒有說一聲,結果導致父親焦心,為著找他,把京城都翻遍了,甚至不惜私下調用禁軍,如今御史已經參了上去——」邵瀾跪著回道。
「參了我又如何了?」邵赦冷笑一聲,邵書桓這兩天去了哪裡,他也隱約猜到了,只是不明白,那人為什麼巴巴的餓了他兩天?怎麼看似乎都不合理。當然他做夢都想不到,邵書桓中了迷迭香,昏睡了兩天罷了,並不是人家有意要餓他兩天。
御史參了他又如何?這些年彈劾他的奏章多了,何時有過效果,他還不是平步青雲?馬上他這麼一位宰輔就要成為正式的宰相了,位極人臣,他什麼時候在意過御史的彈劾?
邵瀾忙著又道:「父親自然不用在乎那些御史,只是——父親如此行事,如何讓家裡上上下下服氣,豈不讓人閒話?再說了,二弟是嫡出,三弟是庶出,在身份上本就次於二弟,二弟也比他略大一些,他就算有委屈……」
「啪」的一聲,邵瀾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邵赦手中的茶盅卻是狠狠的砸在他面前,邵瀾頓時一呆,低頭不語。
「很好啊,和你母親一個腔兒,你可知道庭兒都在家裡外面做了些什麼事情?在家裡逼淫婢女不從,活生生的掐死,還嫁禍給桓兒,在外面仗著我家的名聲,藉著銀錢賭錢喝酒嫖妓——我再不管教,他還要飛上天去呢。」邵赦說著,喝令眾小廝道,「給我繼續打!」
小廝們哪裡敢違,忙著舉著板子再次打了下去。
那邵庭見著邵瀾到來,本來以為救星來了,不料眼見邵赦還要打,頓時就嚇得屁滾尿流,嘶啞著聲音大聲叫道:「大哥救我……救我啊……父親要打死我!哎呀……哎呀……痛死我了……」
邵瀾心中著急,但眼見父親在盛怒之下,知道勸著也沒用,但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再打下去,抬頭之間,突然見著邵書桓懶懶的靠在椅子上,手中玩著一隻白瓷彩繪茶盅。心中一動,忙著三步兩步爬到邵書桓面前,求道:「三弟,求求你說句話,給二弟求個情,我知道是二弟對不起你,我代他向你磕頭賠罪了!」說著,當著磕下頭去。
邵書桓倒是了吃了一驚,古人素來長幼有序,亂不得半分,忙著放下手中的茶盅,也跪下還禮,將他扶起來,道:「大哥這是折殺我也!」
「三弟,求你了!」邵瀾忙著又作揖道。
邵書桓只能再次還禮,看著邵赦,邵赦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揮手示意小廝們住手。邵瀾見狀,心中暗暗嘆氣,自己給父親磕頭求情,居然毫無用處,邵書桓一個眼色,甚至連話都不用說,邵赦卻是顧足了他的面子,以後這家裡奴才們可怎麼看?
056章 都是蠢貨
邵赦看了看邵瀾,道:「你母親讓你來的?」
「是!」邵瀾忙著答應著,忍不住又看了邵書桓一眼,心中真是不明白,為什麼最近老爺老是護著他?不就是會寫幾首詩詞嗎?
「桓兒先回房去歇息吧!「邵赦心中明白邵瀾有話要說,如今邵書桓在,他甚多不便。
邵書桓不是傻瓜,豈有不明白的,當即點頭,向兩人告辭,在經過邵庭的身邊,忍不住又對著他被打得皮開肉綻的臀部看了一眼,家法——古人的家法還真是夠厲害的。動不動就要屁股開花,也忒狠了一點,難怪現代教育都不提倡體罰。
不過,怎麼看這個邵庭都是一副欠揍的模樣,打了也是活該!
外面藥紅甚是機靈,忙著囑咐幾個妥當的小廝,圍隨著送邵書桓去棲霞院。這裡邵瀾見著邵書桓出去了,看了看已經被打得癱在長凳上,動彈不得的邵庭,皺眉道:「父親,我不明白!」
「哦,你不明白什麼?」邵赦在椅子上坐下,問道。
邵瀾皺眉道:「老爺今兒教訓二弟也夠了,不如讓他先回房吧!」
邵赦略略點頭,邵瀾忙著叫進來外面侍候的小廝,把邵庭抬了出去,那邵庭直到此刻,才算是送了一口氣,自有親信小廝把他送回房裡,好生靜養。
這裡邵瀾見著房裡只剩下他和邵赦兩人,才道:「本來我不該說什麼的,只是孩兒實在不明白,父親為什麼如此的袒護三弟?三弟自幼體弱,父親偏疼一些也在情理中,可是這次三弟做得實在有點過分,二弟是性子是被老太太、太太寵壞了,行事無法無天,三弟就算有著天大的委屈,也不能當著眾多賓客動手打人。」
邵赦聽了,冷笑道:「他是被寵壞了,所以桓兒就必須忍著他?」
「父親如此說法,讓瀾兒不知道如何回話了!」邵瀾嘆道,「但是,父親為著他幾乎把整個京城翻遍,弄得閤府不寧,難道你就不問一聲兒,甚至——昨天父親連著母親都怪罪了,父親和母親這麼多年,幾曾吵過嘴?」
「我就是太容忍她了,才讓她把庭兒寵壞了,弄得現在無法無天,連我都開始責問了,將來還得了?」邵赦冷冷道,「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前天的事情,庭兒只有三分錯,而桓兒卻佔了七分錯,為什麼我不責罰桓兒,反而卻責罰庭兒,對不?」
「是的!」邵瀾忙著躬身答道。
邵赦轉過身來,有些無奈的嘆氣,道:「我以為你是聰明人,不料現在看來,你也和你母親一樣,都是蠢貨!」
說著,居然直接一甩袖子,轉身就走。邵瀾呆了呆,碰著這麼一個硬釘子,心中甚不是滋味,只是眼見邵赦出去,也只能恭恭敬敬的送了出去。
邵赦走到門口,又站住腳步,看著邵瀾搖頭嘆氣道:「我也算是白養了你們這兩個蠢貨了。」說著,已經扶著藥紅,逕自向棲霞院走去。
邵瀾楞楞的跌坐在剛才邵書桓坐的椅子上,半天也沒有回過神來,白養了他們兩個蠢貨……什麼意思?
卻說邵書桓回到自己房裡,卻看到菲菲和綿綿哭得眼睛都種得像桃子一樣,見著他進來,忍不住又要流淚,邵書桓笑道:「怎麼了,見著我不喜歡,反而哭哭啼啼的,做什麼?」
菲菲和綿綿聽得他如此說法,忙著拭淚,笑道:「公子真是說笑了,公子在兩天去了那裡,奴婢還當再也見不到公子了。」
「胡說!」杏兒上前,扶著邵書桓走入房中,幫他把外面的大衣脫了,衝著菲菲和綿綿道,「兩位姐姐這不是咒公子來著?」
「呸,咒你也不能咒公子!」菲菲狠狠的白了杏兒一眼,推他出去道,「你一個小子,跑裡面來做什麼,難道我們還不會侍候公子?要你跟著的時候,你做什麼去了?要不是你貪玩,會把公子跟丟了?」
杏兒想要說幾句,但眼見綿綿也狠狠的盯著他,道:「等著明兒見著王爺,你可仔細。」
杏兒頓時就哭喪著臉,退了出去,這裡菲菲和綿綿進來,精心侍候,菲菲邵書桓半躺在熏籠邊的軟塌上,綿綿在香爐裡添了香,身邊沒有別人,這才在他身邊坐下,輕輕的幫他捶腿,小聲的道:「公子可知道,邵大人昨天把這裡的太太打了個動不得。」
「什麼?」邵書桓一呆,邵赦這麼一個平日裡斯文人,身居一品大員,居然會和老婆打架?
綿綿也過來,兩個小丫頭見著他,原本懸著的一顆心頓時都放了下來,忙著津津有味的賣弄著邵府的新聞兒:「昨天晚上邵大人找不到你,我們王爺又說了一些話,邵大人本來心裡就憋著一股子氣,不料方夫人不知道和他為著什麼,又吵了起來,後來聽得這裡太太房裡侍候的丫頭說,邵大人動了怒,命人取了家法板子,親自動手,把這裡的太太打了個動不得,今兒這裡的太太,也沒有能夠起床。」
邵書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邵赦居然會動粗?打了自己的老婆,嘖嘖,不會是房中取樂,打著玩玩的吧?**?
邵赦的姬妾也不少,說不準還玩什麼雙飛,弄不好就是方夫人沒有配合?才惹惱了邵赦?邵書桓不由自主的在心中無限級的丫丫邵赦和方夫人。
難怪今天他把邵庭打得這等模樣,方夫人都沒有出現,原來她是比兒子先挨了打。
晚飯時分,邵赦來到棲霞院,和邵書桓一起吃了飯,又安慰他好些話,讓他不用擔憂方夫人找他麻煩等等。
邵書桓只是答應著,邵赦見天色已晚,囑咐他早些休息,帶著小廝便於離開,臨出門的時候,突然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道:「桓兒,在過幾天就是你生日了,你可要什麼東西?」
作者:
kuku110
時間:
2009-5-8 08:39 PM
057章 我不希望你進入官場
邵書桓聽了,突然狡黠的笑了笑,問道:「要什麼都成?」
邵赦被他這麼一問,倒是愣了一下,半晌才道:「你想要什麼?」
「蝴蝶簪子!」邵書桓抬頭,看著他輕輕的笑。
邵赦一愣,半晌才道:「姬銘夠嘴碎的,是不是把我的老底夠告訴你了?」
「你倒別冤枉了王爺!」邵書桓笑笑,指著身邊的椅子上,「老爺還是進來說話吧。」
邵赦見他如此,明白他有話說,再次走了進來,邵書桓道:「倒茶來!」
菲菲和綿綿等人都會意,忙著退了出去,邵書桓在他下首坐了,皺眉問道:「誰家的管家叫德榮的?」
「德榮?」邵赦想了想,又想了想,道,「這京城內有名有號的,說多不多,誰少也不少的,我總不能連著誰家的管家都知道叫什麼阿貓阿狗的吧?不過——」
「不過什麼?」邵書桓問道。
「大內總管張公公,姓張,叫張德榮。」邵赦笑了笑,「我知道你碰到的那人應該不是平王,而是當今聖上,我只是想不明白,就算陛下對我邵赦不滿,也範不著餓你兩天?」
邵書桓雖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懷疑那個青袍人就是當今皇帝陛下,但從邵赦的口中得到證實,還是愣了半晌。
「既然不是安王告訴你蝴蝶簪子在我這裡的,想來是陛下了,這滿京城知道的,也就只有安王和陛下。」邵赦又笑道。
「哦?」邵書桓更是不解,邵赦好像不怎麼把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放在眼中啊?
「蝴蝶簪子是當初安王南下的時候,從前南殷皇宮內搶來的,除了蝴蝶簪子,還有沉香佩,不過,沉香佩被我和那位戰神陛下的軍事打賭輸掉了。」邵赦也不在意,直接說道。
「我聽的說,是安王輸掉的?」邵書桓皺眉,當初那個青袍人告訴他,輸掉沉香佩的是安王啊。
「安王和戰神墨菲在黑水一戰,我和他的軍師閒聊了幾句,然後下了重注,結果,姬銘不爭氣,輸了一招,連累我把沉香佩給輸掉了。」邵赦解釋道。事實上他不是和人家軍師閒聊了幾句,而是雙方的兩個文臣隔著大軍叫罵,最後罵的上火了,腦門一熱,就壓下了重注,最後安王輸了,他也把沉香佩輸給了人家的軍師。
邵書桓笑笑,怎麼聽著當初的黑水一戰,都像是兩個國家在玩過家家的遊戲啊?而且,他聽得明明白白,他也一樣吼著姬銘的名字,連名帶姓一起叫,看樣子,他和安王也不是普通的交情。
「蝴蝶簪子不能給你!」邵赦搖頭道,「今兒庭兒、瀾兒已經怨我偏心,我要是把蝴蝶簪子給了你,他們還不給我把家給吵翻了天?」
「你今天這麼做,不就是為了讓他們針對我?」邵書桓突然冷笑道。
出乎意料,邵赦卻是沒動怒,只是嘆氣,隨即搖頭道:「都是蠢才。」
「我本來就不聰明,自然是蠢笨無比,那裡比得上老爺權傾朝野?」邵書桓冷冷一笑。
「我沒有罵你蠢才,你就是太聰明了,聰明得過頭了,我撂一句話給你,有時候,人還是蠢笨一點比較好,聰明人都是不長壽的,如今你風頭太甚,早晚惹事。我邵家歷來都是權臣,自然遭御史彈劾和聖上猜疑,這一點倒也不用你再給我添一句話。」邵赦冷冷的道。
邵書桓聽得他語氣冰冷,也不再說什麼,邵家果然是權臣,而且從邵赦敢私自調動禁軍來看,邵府絕對不是普通的權臣那麼簡單。
正如他自己所說,私自調動禁軍那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但另一層問題則是,他怎麼可能調動得了禁軍?
除非,整個禁軍都在他掌控中。如此一來,皇城又算什麼了?
邵書桓不說話,邵赦只是看著他,隔了半天,終於問道:「陛下和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我昏睡了兩天!」邵書桓也不瞞他,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說著又把那檀香瑪瑙珠子遞給他看。
邵赦點頭道:「陛下還是太子的時候,我是侍讀,他自幼就愛這等東西,給了你也好——當初他做太子的時候,很多東西都我幫他收集來的。」當然,花的銀子自然也是他們邵家的,畢竟,國家就算再過富裕,太子殿下也不能私自動用國庫玩珠寶首飾。等到太子做了皇帝,有能力調用國庫銀兩去玩這等東西的時候,卻發現,更多的大事等著他處理,想玩也沒那份心情了。
邵書桓嘆了口氣,難怪那個青袍人說這等東西不過是一件玩意兒,堂堂一國之君,在他眼裡,天下為大,這等東西確實是玩意兒。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感覺,那位高高在上的貴人,似乎並不如意……
更讓他不解的是,他為什麼巴巴的對他另眼相看?因為邵赦?還是別的緣故?
「等下我讓人送三千兩銀票過來,要是顏家的那位來找你,你幫庭兒把錢還給他。」邵赦說著站起來道,「你也別多想了,我不希望你進入官場,就算聖上賞識你,我不同意,你也只能安分的做個富貴閒人。」
說著,他不等邵書桓回答,陡然拂袖而去。
邵書桓並沒有起身送他,只是摸不清他的頭腦,為什麼……為什麼他不希望他進入官場?就算他是權臣,也需要家族中的子弟扶持幫襯,邵瀾不是已經成為太子侍讀?
片刻,果然藥紅送了五張銀票過來,都是一千兩一張的,藥紅打躬含笑道:「老爺說了,三千兩麻煩三爺給二爺把外家的債還了,餘下的二千兩是給二爺零花使的。」
「回去替我謝謝老爺!」邵書桓淡淡的道。
「是!」藥紅放下銀票,告辭出去,邵書桓慢慢的玩弄著手中的五張銀票,還真是大方了,周姨娘的月例不過是二兩銀子,就連方夫人也只二十兩銀子一個月,如今他這裡卻是一次就是二千兩。
058章 搜查尚書府?
冬天,午後的陽光依然是暖洋洋的——邵書桓回邵府已經三天,天天被圈在這小小的棲霞院內,過著混吃等死的日子,富貴閒人的日子,還真是閒的都要發霉了。
半眯著眼睛,他懶懶的靠在軟塌上,從邵赦的口氣中聽得出來,他和安王姬銘的私交不錯,可是,就連安王也是在最近偶然碰到他,才知道邵府有著他這麼一個三公子的存在,邵赦為什麼要把他藏了這麼久?
據說,邵赦以前從來都不准他待客接見朋友什麼的,自然是不想讓人知道他邵赦還有著邵書桓這麼一個兒子?
一個偏房小妾所生的庶出子嗣,本來確實是沒什麼地位可言的,但也範不著這麼藏著啊?如果說邵書桓容貌醜陋,甚至有著殘疾什麼的,那麼,邵赦唯恐這個兒子替他丟臉,藏著掖著的還有可能。
但是,邵書桓相貌俊美,比邵庭猶有過之,甚至可以說,這滿京城的少年中,能夠比得上他的絕對不多,邵赦沒理由瞞著。
周姨娘說,邵書桓原本就好詩詞,文墨也不錯,不像是個蠢蛋……
邵書桓慢慢的玩弄著手腕上的檀香瑪瑙珠子,總感覺現在的情況,讓他有點撲朔迷離,甚至是匪夷所思。
「公子,吃藥了!」菲菲端著一碗藥過來,送到他面前。
「不吃!倒馬桶裡去。」邵書桓直接拒絕道。
「好公子,別使性子了,要是讓邵大人知道了,又不待見我們了。」菲菲軟語相求道。
邵書桓聽了,無奈的接過碗來,皺眉道:「我又沒病,天天弄這些藥,早晚把我吃出病來。」口中說著,還是喝了一口,甚苦,只能閉上眼睛,一氣喝了,旁邊綿綿忙著端了茶水過來,侍候漱口。
邵書桓突然怔怔的看著綿綿捧著的銀盤上一個模糊的自己倒影,半晌也沒有說話。
「公子,公子……你怎麼了?」菲菲、綿綿見他神色有異,連著叫了幾聲,邵書桓才算是回過神來。
「公子,你可別嚇唬奴婢,你剛才是怎麼了?」綿綿取過錦帕,幫邵書桓拭去嘴角的水澤,低聲問道。
「沒……」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走到寬大的玻璃穿衣鏡前——鏡子裡,一俊美少年穿著白色織錦閃銀長袍,豐神俊朗,宛如玉樹臨風一般。前世的時候,邵書桓由於相貌醜陋,極端的羨慕那些走到大街上,能夠吸引女孩子圍觀尖叫的俊美男影星,而如今邵書桓這等模樣,卻是比那些前世的男影星還要俊美三分。
但是,讓他在意的卻不是這個,而是當初他初見安王的時候,安王看他的眼神——非常怪!
努力的回憶當初在天逸書院門口,見著安王的時候,他就這麼毫無顧忌,直盯著他的臉看……
「難道這張臉有什麼問題?」邵書桓緩緩的摸著自己的臉,心中狐疑不已,對了,那個青袍人——也就是當今陛下,在初次見到他的時候,也差不多,目光怪異無比。
邵赦把他藏了這麼久,甚至現在都說,絕對不准他進入官場,難道說——他長得像某人?可是,他長得像誰呢?
照著鏡子細細的看了看,這長相還真不像他那個便宜母親周姨娘,也似乎不像邵赦……
想到這裡,邵書桓忍不住輕輕的給了自己一巴掌,心中笑道:「胡思亂想什麼了?難道我還是野種了不成?」
「公子模樣長的好,也不用照著鏡子寒磣我們吧?」綿綿和菲菲相視一笑,打趣道。
「我哪裡是寒磣你們來著?」邵書桓忙著掩飾道,「只是最近臉上有點癢,看看是不是長癬了。」
綿綿和菲菲信以為真,忙著叫道:「不會吧,一般廯都才春天才生的,我看看。」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在邵書桓的臉上摸了摸道,「哪裡生廯了?」
「那怎麼會癢的?」邵書桓故意道。
「估計是招了花粉?」菲菲不解的問道,「公子以後注意點,別靠近花兒什麼的,以前我們王府一個老花匠說的,花粉可也不是好東西。」
邵書桓心中暗道:「這老花匠倒是說的不錯。」正欲說話,外面小廝杏兒來回:「顏公子求見。」
邵書桓聽了,就知道是為了那天在宴席上的話題,這顏京豐也有本事,打聽著他回來了,還等著過了兩天才來。
「請他進來!」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向書房走去。
「公子,換衣服!」綿綿忙著拉著他,就要給他更衣。
「不用,每天換幾次衣服,夠煩的了!」邵書桓搖頭,見個客人居然巴巴的換件衣服,等下還得換,她們侍候著不嫌麻煩,他都嫌麻煩了。
棲霞院不大,東邊做了他的臥房,西邊被隔開,就做了書房。
書房內,顏京豐剛剛坐定,就看到邵書桓穿著家常衣服走了過來,忙站起來道:「三公子好!」
「顏公子請坐!」邵書桓笑笑,兩人見過禮,分主賓坐了,小廝送上茶來,就退了出去。
顏京豐眼見身邊沒有人,這才壓低聲音道:「令尊沒有為難你?」
「你指望著我受罰不成?」邵書桓笑笑,一邊慢慢的喝茶。
「我聽得說,令尊只是把你家那位二哥打了個動不得。」顏京豐笑道。
「我也挨了一頓臭罵——還要罰抄經書。」邵書桓信口胡扯道。
「我說呢,就算令尊再怎麼縱容,你這次也把禍事鬧大了,你藏什麼地方去了?聽的說,令尊要動用禁軍,強行搜查戶部尚書府,那位周大人氣得連臉色都變了。」顏京豐忙著賣弄小道消息。
「搜戶部尚書府……」邵書桓呆了呆,這等事情他還真不知道,邵赦也沒有和他提起,他只知道,邵赦私下調動禁軍,被御史參了,不過,看著邵赦的模樣,也沒有把那個御史的彈劾放在眼裡。
強行搜查戶部尚書府,沒有聖旨是絕對不能搜的吧?早就聽說邵家和周家不和,想不到,邵赦會借他這個理由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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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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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8 08:39 PM
059章 陪他讀書?
邵書桓笑笑問道:「那後來搜沒有搜?」
「哪裡是那麼容易搜的?」顏京豐笑道,「令尊沒有和你說起?」
邵書桓搖頭,邵赦的意思很明顯,他不想讓他進入官場,自然也不會和他提起官場種種,甚至邵家的很多事情,他也不願意和他說——事實上,他如今等於是過著半軟禁的日子。
「對了,你稍等!」邵書桓笑道,「來人!」
在外面侍候的菲菲忙著跑了進來,問道:「公子有什麼吩咐?」
「去,把那三千兩銀子取過來,還給顏公子!」邵書桓吩咐道。
「是!」菲菲答應了一聲,片刻,已經取了銀票過來,遞給邵書桓,隨即退了出去,邵書桓接過銀票,掃了一眼,就遞給顏京豐道:「顏公子看看,這裡是三千兩銀票。」
顏京豐皺眉道:「三公子要替你家二哥還這個錢?」
「我才不要替他還呢?再說了,我也沒錢替他還,這是家父吩咐讓我幫他還給你的。」邵書桓笑道。
顏京豐點頭道:「倫理,這話我不該說的——你家那位二哥,在外面鬧得也忒不像話了,也該令尊教訓教訓。」
邵書桓冷笑道:「太太和老太太寵著他,又有大哥幫襯扶持,他還不盡著性子鬧?」他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從書桌下面抽出來兩張箋紙,遞給他道,「知道你這兩天要來,早準備著呢!」
顏京豐見了,大喜,忙著雙手接過,瞧了瞧,嘆道:「真正好詞——這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難為你怎麼想著的?」
邵書桓謙遜的笑笑道:「見著這胭脂淚,心有所感罷了!」
顏京豐忙著收好,笑問道:「你可以出去嗎?有空去我哪裡坐坐?」
「應該可以吧?」邵書桓無奈的笑笑,邵赦沒有說不讓他出門。
「明天如何?」顏京豐湊近他笑道,「我備下酒菜,再請幾個朋友,大家一起聚聚,且高樂一天?」
邵書桓聽了,心中頗為所動,最近這兩天天天圈在家裡,早就煩悶了,聽得他如此說法,略一沉吟,點頭道:「好,只是我不認識尊府。」
「你也糊塗了!」顏京豐笑道,「你想想,你不認識,難道你就這麼巴巴的自個兒走著去?你家小廝難道也不認識?」
「說得也是!」邵書桓點頭,顏京豐見他這麼爽快的答應下來,心中高興,起身告辭。邵書桓命杏兒送了出去,等著杏兒回來,問道:「這顏公子是什麼來頭?」
「公子也真是的!」杏兒笑道,「這顏公子乃是兵部侍郎顏寰家的二公子,他父親現在公子大伯手下任職,他自然得好生討好著公子——不過,聽的說,這位顏京豐公子乃是庶出,原本在家裡甚不受待見,但卻精於算計,顏家素來經營珠寶首飾,所以他現在管著京城顏氏珠寶的種種生意,手裡的錢算是比較活絡的。」
「難怪!」邵書桓點頭道。
杏兒討好的道:「不是誰都向公子一樣,隨便寫張字,就可以賣出高價的——一般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衣服、首飾,玩器都有分列,另外,每月也就是那幾兩銀子的月錢,哪裡夠使的了?邵二公子想來就是月錢不夠使,所以才在外面借銀子的。」
換句話說,邵家不是沒錢,只是沒錢給邵庭胡亂花費就是。
杏兒忙著又道:「公子要是缺錢使,大可到我們府上去取,王爺吩咐過,斷不可短了公子什麼東西。」
「罷了!」邵書桓搖頭道,「我也不缺銀子,再說了,我也沒地方使去。」剛剛認識安王的時候,他就給過他一些銀子零花,加上如今邵赦命藥紅送來的,他現在身邊的銀票、散碎銀子加起來,足足也有上萬兩,外面的市價他雖然不太明白,但聽得說——普通人家,一年的花費也不過八九十兩銀子。
加上那位方夫人一個月的月例也只不過紋銀二十兩,可見市價確實不高,銀子還是很值錢的。
如今他的衣服、吃住都算邵府份例,他的銀子倒還真沒地方使了。
「老爺來了……」這裡正說著話,外面跟邵赦的小廝突然道。
邵書桓皺眉,自從那天他把邵赦氣走後,這三天來,邵赦從來沒有來看過他,他更是懶得去找他。
如今聽得小廝說,也只能站起來,迎了上去,直接邵赦穿著狼皮大襖,進來後,也不等小廝侍候,逕自把衣服脫了,仍在一邊,也不理會邵書桓,自向椅子上坐了。
邵書桓笑笑,揮手讓杏兒等退了出去,親自倒了一杯茶捧給他,笑道:「老爺今兒好大的火氣?」
邵赦接過茶去,喝了一口,依然沒有做聲。
邵書桓心中奇怪,只是訕訕的笑笑,在他對面坐下,邵赦盯著他看了半晌,終於道:「庭兒要你陪他去讀書。」
「什麼?」邵書桓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這算什麼意思?讓他陪著他去讀書?侍讀,還是書僮?
「讓我做他書僮嘛?還是侍讀?」邵書桓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問道。
「他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邵赦聽了,陡然重重的把手中的茶盅狠狠的砸在地上,頓時哐噹一聲大響,茶水四濺。
邵書桓抬頭看著他,冷笑道:「老爺這是生我的氣,還在怎麼了?」
邵赦嘆氣,想想在朝政上,從來都是他呼風喚雨,偏偏回到家裡,遇著這麼兩個不懂事的孽障……
「我讓他去天逸書院讀書,他說,為什麼偏偏他要嚴嚴的讀書,你就可以天天在家無所事事?既然你不去,他也不去。」邵赦怒道。當然這話自然不是邵庭當面和他說的,借邵庭幾個膽子,他也不敢說這麼幾句話,而是邵赦的那位老糊塗的母親。
前幾天他把邵庭重打了一頓,就被母親叫過去好生一頓說,今兒他準備安排邵庭傷癒後,去天逸書院讀書,又被母親叫過去數落了一頓,憋著一肚子怒氣的邵赦經過棲霞院,只能來找邵書桓說說。
060章 管家
邵書桓原本以為那不要臉的邵庭要他做書僮或者侍讀,如此羞辱人,他是斷然不能同意的,如今聽的說,不過是由於他不讀書,他也不想去上學。他最近兩天正煩悶著,想著天逸書院勢必多年輕子弟,正好找機會出去散散心,當即笑道:「既然如此,老爺也安排我一起去讀書罷了。」
邵赦沒有立刻同意,想了想反問道:「你也想去讀書?」
「上學自然是沒有天天窩在家裡隨性所欲的開心,不過,我雖然於詩詞上有點小小天賦,但在文章上,卻是不通的緊,若是去上學,好歹也學一些仕途經濟……」邵書桓輕輕的笑道,不光是文章,就連這個世界的很多風俗地理,他也不通的緊,時間久了,免不了要出破綻,雖然看了一些書籍,但終究不通的緊,倒不如趁機惡補一番。
邵赦聽了,搖頭道:「我們家倒也不在乎什麼仕途經濟,詩詞這玩意兒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到底清貴些。」
邵書桓笑笑,不再說什麼,邵赦還是那麼一句話,不希望他進入官場,自然也不用他去研究什麼仕途經濟學說。
「罷了,如今天冷了,你身體也不好,庭兒也沒有痊癒,等著過了年,暖和了再說。」邵赦嘆道,「我真是作孽,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不長進的東西,沒一日不讓我操心的。」
「老爺少寵愛他一些,就好了!」邵書桓冷笑,問題少年,還不都算家庭問題造成的?
邵赦搖頭,突然嘆道:「我這還沒有管教,一個個都和我打撒手,打量著我邵家真的沒人了?」
「怎麼了?」邵書桓不解的問道。
「今兒你母親也和我說——如今她病著,不能理家,這是誠心要我為難了?」邵赦道。
「我母親?」隨即邵書桓就明白過來,所謂他的母親,並不是指周姨娘,而是那個見著他就恨不得打死的方夫人,聞言也不便說什麼,只是低頭笑笑。
「桓兒……」邵赦見他久久不說話,皺眉道,「我在和你說話。」
「我聽著!」邵書桓笑道,「只是不知道如何說好,總不能讓我偏著老爺說太太的不是?」
邵赦聽了,搖頭道:「外面的事情都有人打理著,只是——桓兒,不如你辛苦幾天,這裡面的事情,你幫忙照料照料?本來我也不該讓你操這份心,只是如今我們府上,實在找不出個管事的人來,庭兒那孩子是不用說了,把這家業交給他,早晚給我敗光了,瀾兒也不懂這些,且又不在家的日子多,我外面的事情實在太多,忙不過來,家裡的那兩位姑娘,不提也罷了。」
邵書桓不解的看著他,讓他管家?豈不是把家裡的一切權利都交給他?這似乎不妥吧?果然讓那位方夫人知道了,還不急得找他拚命?
「這是對牌,你先拿著,事實上也沒什麼事情,我們家不比那些暴發戶,所有的事情都上了正規,不過是一些瑣事,你自行決定就是。」邵赦一邊說著,一邊命藥紅把對牌交給邵書桓。
邵書桓如何懂得這些?正欲推辭,不料邵赦卻道:「我還有事,你且歇著吧!」說著起身,帶著藥紅就走。
邵書桓無奈,只能送了他出去,握著那塊紫檀木雕刻的木牌,上面刻著一個「邵」字,心中不僅苦笑,這算什麼事情?
不讓他進入官場,藏著掖著這麼多年,如今卻讓他管理這麼大的家業?
等著走到外面,藥紅不解的問道:「老爺為什麼突然想起來讓三爺管家?這要是讓太太知道了,只怕又有一場鬧的。」
邵赦聽了,嘆氣道:「你以為我願意,可是你看看我們家,誰撐得起個事情?如今太太也和我鬧著小性兒,她要鬧,我就讓她鬧個夠,她不待見桓兒,我還偏就抬舉他了。」
「三爺固然是好的,不說模樣兒長得俊美,詩詞文墨,外面都是稱讚的,不是我當著老爺的面誇他,就是大爺二爺,也比不上他的……只是,他畢竟是庶出,老爺這麼做,似乎不妥。」藥紅在邵赦身邊多年,甚是明白他的心性,皺眉低聲道。
「庶出嫡出,都是我兒!」邵赦冷冷一笑,「你這小廝也太過多嘴。」
卻說邵赦把對牌交給邵書桓,令他管家,不過片刻,邵府上下眾人都已經知道,雖然都是詫異無比,但眾人都知道,為了找這個邵家原本不受待見的三爺,老爺甚至連著禁軍都動用了,而且,由於二爺得罪了三爺,老爺竟然把二爺打了個動不得,如今就算是讓三爺管家,也沒什麼大不了了。
有著前例,那些管家也不敢按著壞心使岔子,誰又會比太太、二爺有臉了,得罪了三爺,等於就是得罪了老爺,以後還想著在邵府混下去?
於是陸續就有人來棲霞院回事,都是恭恭敬敬的,甚至一些勢力者,已經忙不迭的過來幫忙討好。邵書桓雖然沒有經歷過,但畢竟有著前世的經驗,倒還勉強能夠應付過來,而且,確實如邵赦所說,邵府的一切日常管理都上了正規,他也不用管什麼,很多事情,不過是回稟他知道一下就罷了。
黃昏時分,菲菲端著一碗茶過來,邵書桓淑了一口,菲菲嘆道:「邵大人也是的,明明知道公子身子不好,還讓你管這些閒事?」
邵書桓笑笑:「我也正悶得慌,有點事情打法辰光也好。」事實上是有機會瞭解一下邵府是最好的,他感覺,這邵赦還真是不簡單。
這裡正說著,卻見著方夫人的貼身丫頭鵲兒跑來,叫道:「太太來了……」
邵書桓輕輕的笑了笑,這方夫人還真是沉不住氣,原本是鬧鬧小性子說不理家,誠心要邵赦的難堪,可是當邵赦把管家的大權交給他這個偏房所生之子,當家主母立刻就坐不住了。
說話之間,方夫人已經帶著丫頭媳婦進來,邵書桓只能站起來迎了上去:「見過太太!」
方夫人沉著臉,冷哼了一聲,道:「不敢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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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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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章 掌嘴二十
鵲兒忙著將自己帶過來的大毛墊子在椅子上墊好,扶著方夫人坐下,邵書桓不等她說話,笑道:「不知道太太今兒怎麼有空來我房裡坐坐?」
「我聽的說,老爺讓你管家了?」方夫人倒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
「是!」邵書桓連多一個字都懶得回答,也不讓丫頭倒茶侍候,只是自己懶懶的靠在椅子上,淡淡的道。
「你要知道,你自己是什麼身份,配管家不配?」方夫人的聲音陡然就提高了幾分,大聲道,「鵲兒,把他的對牌收過來!」
鵲兒忙著答應了一聲,走過來就要取擱在桌子上的對牌,邵書桓看著她的手指在碰到對牌的瞬間,陡然站起來,揚手就是一個耳光,對著她臉上狠狠的抽了過去。
「啊……」鵲兒做夢都沒有想到,素來都是軟弱由著方夫人母子揉捏的邵書桓,居然敢當著方夫人的面,給自己一巴掌,頓時就被打得呆了呆,半天才回過神來,只感覺半邊臉上火燒火辣的痛,不禁捂著臉哭道,「太太!」
「你做什麼?」方夫人黑了臉,顫抖得指著邵書桓道,「你憑什麼打人?」
「太太問得真好!」邵書桓淡淡的笑了笑,笑容說不出的清俊儒雅,不帶絲毫的煙火氣息,「太太又憑什麼收回我的對牌?這對牌是老爺給的,難道太太要越過老爺去?而且,我聽得老爺說,太太身子不好,不便管家,才讓我代理幾日,這奴婢不懂事,不知道體諒太太,如今這等冷天,還勞煩太太親自走來。」
「你……」方夫人氣得哪裡還說得出話來?
邵書桓手指緩緩的暱著那枚「胭脂淚」,又道:「太太身子不好,就該好好的靜養,切不可為了這等俗事勞神費心,如今就讓我且管理幾天吧,等著太太大好了,再讓老爺收回我的對牌就是。菲菲——」
「奴婢在!」菲菲忙著大聲答應著。
「把剛才那個不懂事的賤婢掌嘴二十。」邵書桓冷冷的吩咐道。
「是!」菲菲答應了一聲,走到鵲兒面前——鵲兒嚇得不輕,忙著衝著方夫人跪下道:「太太救我!」
「果然不懂規矩!」菲菲冷笑道,「雖然你是太太的丫頭,但犯了事,三爺要打,你也的跪下謝賞,豈能這等輕狂?」說著,已經揚手對著鵲兒臉上狠狠的抽了過去。
方夫人只是看著邵書桓,邵書桓卻漫不經心的喝茶——來他這裡鬧事?他倒要看看,她今兒能夠鬧出什麼來。
既然邵赦把對牌給了他,就是要他針對方夫人的,方夫人過來吵鬧,自然也早就在邵赦的意料中,如果他邵書桓這麼一點小事也處理不了,只怕馬上就會被眾僕役輕視嘲笑,就像那周錦鴻說的,他只能仗著生得好模樣哄人開心?
他倒要讓他們看著,到底是誰只會仗著模樣兒哄人開心了?
鵲兒被結結實實的打了二十個嘴巴子,頓時兩邊腮上都紅腫紫漲起來,嘴角、鼻子裡都是鮮血,她嚇的全身發抖,趴在地頭,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早沒有了剛才的氣焰。
「沒用的賤婢!」邵書桓陡然大喝一聲道,「還不扶著太太回房歇息去?要是讓太太受了風寒,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方夫人氣得差點暈過去,無奈她也實在沒有法子,確實不能越過邵赦,收回邵書桓手中的對牌,而且,邵書桓怎麼說也是邵府的三爺,如今又管著家,自然有權教訓一個丫頭,她也不能護著。
再說了,是她自己推脫說身子不好,不能管家理事的,如今卻是怨著誰去?
鵲兒戰戰兢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扶著方夫人,和一群丫頭媳婦回去,剛剛出門,方夫人就恨聲道:「沒用的東西,等下看我如何收拾你。」
鵲兒哪裡敢說一句話?
卻說邵書桓令菲菲打了鵲兒,心中著實爽快不比,這些日子他在邵府,早就打聽出來,當初就是這個丫頭做偽證,說是他強暴丫頭不成,打了一頓,導致丫頭月荷自縊而死,雖然明明白白知道這一切都是方夫人弄的鬼,如今他奈何不得方夫人,先把這丫頭打一頓出出氣,也是好的。
書房內,藥紅躬身道:「老爺神了,太太果然去過棲霞院。」
邵赦笑笑,他要是這麼一點算計都沒有,還如何官拜一品,玩弄朝政在股掌之間?
「桓兒教訓了太太的丫頭?」邵赦問道。
「是的!」藥紅不無驚訝的抬頭看著邵赦道,「老爺如何知道的?」
「想想就知道了,她和我鬧小性兒,不過是讓我去哄她罷了——等著我讓著她,她又該寵著庭兒無法無天,不如索性不要她管家。如此一來,她豈有不惱的,怎能不跑去找桓兒的麻煩?」邵赦冷笑道。
邵書桓自然不會容得她收回對牌,不能說方夫人什麼,教訓一頓她的丫頭,他還是有著這等權利的,畢竟,如今他是邵府的三爺,管著邵府的一切事務,方夫人吃了虧,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那——如此一來,太太豈不是要更加惱著三爺了?」藥紅不解的問道,如今他是越來越摸不清老爺的行事了。
邵赦只是笑著,她惱不惱,都不重要,如果邵書桓太過出色,就會映襯著邵庭的種種不是,也讓方夫人可以醒醒,看看自己的兒子是何等德行,以後少寵他一點兒,也還罷了。
這裡方夫人去了,綿綿來回:「晚飯好了!」
邵書桓回房吃過晚飯,歇下,一夜無話,第二天起來,午時不到,就有門上小廝來回,顏家有人來請。
邵書桓吩咐林福,讓他照應著,反正家裡也沒什麼要緊事情,倒也不愁什麼。他卻換了衣服,帶著杏兒等幾個小廝,命人備了車,前往顏家去了。
062章 黨派之爭
杏兒果然是認識顏家的,而且,顏家距離邵家也不算遠,不過隔著半條街道,這裡邵書桓的馬車剛剛到了門口,就見著顏京豐迎了出來,小廝杏兒打起簾子,扶著邵書桓下車。
「邵三公子果然守信,快快,裡面請!」一邊說著,一邊引著邵書桓進去。
「邵三公子,稀客稀客!」兩人一邊向裡走去,就見著一個二十左右的青年從裡面大踏步的走了出來。
邵書桓看著他有些面熟,卻不認識是誰,只能看著顏京豐。
顏京豐忙著解釋道:「你怎麼連他都不認識了?」
通過顏京豐介紹,邵書桓才知道,那青年乃是某御史大人家的公子爺,姜尚樺;另一個和他們差不多年齡的少年,卻是大理寺卿家的公子馮英。
四人說笑著,就在顏京豐的外書房內收拾了一桌酒菜,兩個年方十三四歲的清俊小廝在席間斟酒。
顏京豐一定要拉邵書桓坐首位,邵書桓推脫不得,只能坐了,餘下的三人才落座,邵書桓看著,心中多少明白,雖然是世家子弟鬧著玩玩,但身份座位,還是根據各家權勢不同,各有份例。
邵赦權傾朝野,自然這些人也對他巴結得很。難怪顏京豐以前借銀子給邵庭,大概也是巴結討好的意思,只是不知道邵庭什麼地方得罪了他,才導致他反感。
眾人喝了幾杯酒,馮英首先問道:「顏兄,今兒就我們四個喝酒,有什麼趣味了?」
「我本來約了錦香閣的翠羽姑娘,昨天還答應得好好的,今兒卻說有事,不能來了。」顏京豐聞言皺眉道。
「這也罷了!」姜尚樺道,「不如我們現在喝幾杯,再過一會子,去碧水亭看看無雙姑娘,怎麼樣?」
「這個好!」顏京豐撫掌笑道,隨即有問邵書桓道,「不知道邵三公子方便與否?」
「只要不太晚,沒什麼吧?」邵書桓笑笑,明明知道碧水亭乃是青樓妓館,但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男人,對於古代的花柳之地,還真是好奇的緊,若是有著機會逛上一逛,自然是絕好的。
「實在是妙極!」姜尚樺點頭道,「到時候,請邵三公子做新詞一首,讓無雙姑娘現唱了,豈不是絕美佳話?」
顏京豐聽了,卻是微微皺眉,畢竟邵書桓身份尊貴,讓他作詞給一青樓女子,還是現作,與他名聲有損,而且一旦傳回邵府,只怕邵赦免不了要教訓他一番。當即道:「昨天邵三公子寫了兩首新詞,我抄錄了出來,等下求著無雙姑娘唱就罷了,豈能委屈邵三公子現作?」
邵書桓只是笑笑,他倒沒有顏京豐這等顧忌,前世所學歷史,著實羨慕這些詩客騷人,因此背了一肚子的詩詞在腹中,其中就有甚多的那些大文豪寫給青樓妓女的,自然也不凡經典名句。
「對了,三公子,為什麼這些年都沒有見過你啊?上次我在安王府見過你一次,還著實以為安王不過是從什麼地方找來假冒世子,哄著安太妃娘娘開心的,不料你卻是邵家三公子。」姜尚樺笑著問道。
邵書桓笑笑:「我自幼身體不好,甚少外出,姜公子不認識,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難怪,上次安王並沒有公開他的身份,也正因為如此,導致那些世家子弟以為他不過是普通的寒酸人家的子弟,甚至是小廝僕役之流,多有瞧不起的,導致的結果是周錦鴻當場挑釁,最後反而落得一臉的沒趣。
馮英又插口問了幾句閒話,不過是說些那家的園子漂亮,那家的花木好等等。
「對了,我前兒天周錦鴻周公子說,他家花了好大心血,這個季節弄出來兩盆牡丹,如今都已經打著不錯的花蕾,他家老爺子當寶貝似的,準備過幾天進上呢。」顏京豐突然道。
「他家現管著戶部,自然有錢玩那個,這兩盆牡丹,也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心血,我也聽得他誇耀過幾次了。」馮英笑道。
邵書桓聽了,心中暗道:「這反季節的花,主要是靠著控制溫度和日照,倒也不算什麼為難的事情,前世常常見著,不如,在這等地方若是要弄出來,倒也委實是件為難事情。」
顏京豐見邵書桓不說話,眾人都知道周家和邵家不對頭,只當他心中不痛快,忙著道:「我們說那些無聊的做什麼?喝酒,喝酒!」
邵書桓笑笑,問道:「那周家為什麼老是看我家不對頭?」這個問題他早就想要問,但總不能去問邵赦,不如問這些好事的少年子弟。
「啊?」聽得他這麼一問,顏京豐三人都是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子也沒有回過神來,半晌,顏京豐終於問道:「三公子,我說了你可別生氣,這些年難道你就真的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
「我失憶了……」邵書桓故意尷尬的笑笑道,「家裡我也不敢問,母親是不用說,見著我就像是見著仇人一樣,若是問父親大人,豈不是找打不成?」
眾人聞言,都是大笑,顏京豐道:「我倒是忘了這個,說得也是,你要是去問令尊這個,令尊不打你個半死才怪——那周錦鴻的姑媽乃是當今陛下的貴妃娘娘,二王子的親生母親,令尊他們是支持太子的,大約在三年前,周大人就上書陛下,說是太子殿下出身貧寒,不堪當國之重任,讓陛下另選賢能。
眾所周知的,陛下僅僅只有兩位殿下,一位公主罷了,如果另立太子,自然就是那位二王子了……
陛下沒有同意,令尊據說在朝廷上就諷刺了他一番,讓他當眾碰了一鼻子的灰。他自然就怨恨上令尊了,加上你們邵家素來和安王府交好,更是遭他忌恨。
只是陛下這麼些年來,一直寵愛周貴妃,別人也是沒得話說的。」顏京豐解釋道。
邵書桓雖然隱約猜到,周家與邵家不對頭,自然是因為黨派之爭,如今聽得他如此說法,算是徹底明白過來。只是心中好奇,不是說太子乃是皇后所生,怎麼就出身微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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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章 皇家的那些私事
邵書桓心中想著,就直接問了出來。顏京豐想了想,才道:「這裡也沒有外人,說說無妨——我聽得說,太子殿下的生母,本來不過是陛下身邊的一名宮女,陛下某次醉酒,寵幸了她,於是才有了太子殿下。
為此,當年宮中曾經沸沸揚揚的鬧了很久,都說那宮女不清不白,甚至太子殿下也未必就是陛下之子。
太后為此差點廢了太子殿下。若不是當初邵大人和安王等人一意相保,皇室素來子嗣單薄,只怕也容不下太子殿下到現在。
饒是如此,太子殿下的生母還是被太后賜死了。後來太后過世後,陛下要敕封大皇子為太子,為了堵住天下人之口,才聽從令尊大人的提議,追封那位已經逝去多年的宮女為皇后,聽的說,那位周貴妃還鬧騰了幾天。」
邵書桓聽到這裡,心中明白,只怕傳說那宮女不清不白消息的,也是那位周貴妃了,後宮傾扎,素來都是如此。
「陛下年齡也不小了,難道就沒有正式敕封哪個為皇后的?」邵書桓好奇的問道。
「真正三公子糊塗了!」顏京豐笑道,「就算你失憶了,難道令尊就沒有和你說起過,令尊有位表妹,就是曾經的淑繯皇后?」
邵書桓愣了片刻,也沒有說得出話來,淑繯皇后——他還真不知道邵家有著這麼一位皇后。
「淑繯——是哪兩個字?」邵書桓皺眉問道。
顏京豐用筷子蘸了酒,就在桌子上寫著,笑道:「是這兩個字——淑繯,你那位姑媽初進宮就封了淑妃,隨即就因為有孕,被封為皇后,據說生的好標緻模樣,陛下寵愛異常,就連著太后、安太妃都是喜歡的緊,所以皇后封號就是「淑繯」這兩個字。
只是可惜這位皇后娘娘命薄,生育的時候,偏偏又是難產,還碰到南夏那位戰神陛下像是發了瘋一樣,親自潛入我們大周國京城,鬧得個天翻地覆,皇后娘娘難產而死,連著剛剛出生的小王子,也在大火中被活活燒死……真是可憐,要是那位小王子在,那裡容得周家說話?」
邵書桓聽到這裡總算明白,難怪周家看邵家不順眼,原來邵家還出過一位皇后。
馮英嘆道:「這也還罷了,咱們的陛下也是癡情人,皇后娘娘過世後,聽得宮裡傳出來消息,陛下哭得什麼似的,甚至私下說,從今往後再也不再冊封皇后,他只有這麼一位皇后……
如今那周貴妃雖然得寵,巴結周家的那些御史,中書也不知道上書多少回了,讓陛下冊封周貴妃娘娘為後,陛下都沒有答應。」
邵書桓聽了點頭嘆道:「如此說來,倒也難得。」
「來來來,我們喝酒,別提這些掃興的話題。」顏京豐又端起酒杯,勸眾人飲酒。
皇傢俬事,確實不便討論,傳揚出去,說不準就惹出什麼禍事,當即大家都會意,岔開話題,說些脂淡胭紅,不知不覺就扯到了女孩子的珠寶首飾上面,顏京豐說起邵書桓有著「胭脂淚」,馮英和姜尚樺都掙著要瞧,邵書桓只能從手上褪下來,遞給他們看了一番。
「邵三公子,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檀香瑪瑙珠子?」顏京豐眼尖,見著他手腕上籠著的那串嫣紅的瑪瑙珠子,驚問道。
「應該是吧!」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從手上褪了下來,遞給他瞧。
另外兩人更是稱奇不已,姜尚樺笑道:「素來聽得說邵大人好收藏,卻不料他居然藏了這等好東西。」
邵書桓只是笑笑,這等東西自然不是邵赦給他的,而是那個青袍人。
「邵三公子,過來年,明年春上我們家和外地的一些珠寶大戶,要在京城舉辦一次珠寶大賽,到時候能不能請公子過來給我們捧個場?」顏京豐一邊把瑪瑙珠子還給他,一邊涎臉笑道。
「這個容易!」邵書桓笑笑,心中卻是明白,不是要他來捧場,是要他帶著胭脂淚、檀香瑪瑙珠子過來捧場。
珠寶首飾,自然需要一些壓箱底的絕色寶物,普通東西那裡矜壓得住人?
「過了這個冬,我就沒有這等悠閒了。」姜尚樺突然嘆道,「明年秋天,就是三年一度的科考——父親說了,若是不中,就不認我這個兒子了。」
「姜兄也要下場?」馮英嘆道,「我家老頭子也是這麼說,真是煩死人了……」
邵書桓聽得他直呼自己父親為老頭子,在這個禮教大防的古代,還真是少見,不禁輕輕的笑了笑。顏京豐皺眉道:「我父親也說讓我明年去試試,哎,我自己是什麼材料,我難道還不知道?試試?沒得丟了他老人家的臉面。邵三公子,你如今名滿京城,明年想來是定能奪冠的。」
邵書桓聽了,想起邵赦的話,搖頭道:「我在詩詞上倒了罷了,文章素來平平,而且,只怕家父不會讓我下場。」
邵赦曾經直言過,不希望他進入官場,自然也不會允許他去參加科考,博什麼功名。
「這卻是為何?」顏京豐和馮英、姜尚樺都是不解的問道。
邵書桓搖頭,為什麼?他也不知道,邵赦那老狐狸的心思,他哪裡猜得透?甚至邵庭提出,若是要去上學,就得他也一併前往天逸書院,邵赦都非常的不願意。
「這樣也好,我落得清閒。」邵書桓笑道。
「說得也是!」顏京豐忙著笑道,「你大哥如今已經是太子侍讀,令尊大概是憐你身子不好,不想你熒熒苦讀,勞神費心的,所以才不命你下場參加科考,我倒是想不去呢,只怕父親和大哥都不依。」
「算了,不提也罷,提到這個,我就心煩。我們且喝酒,咱們什麼時候有酒就先高樂著,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姜尚樺忙著舉杯道。
四人又喝了一會子,眼見日已西山,都有了幾分酒意,便相約去碧水亭看那無雙姑娘。邵書桓幾次聽得他們說起那個無雙姑娘,心中也是好奇,欣然應允。
064章 逛青樓
碧水亭就在城東附近的一條小巷子內,是京城有名的煙花繁盛之地,碧水亭、錦香閣、鳴玉源等等京城有名的青樓,都在這附近一代。
因此,日落西山時分,別的街道都已經人煙蕭條,這裡卻是出奇的繁華熱鬧,人來車往不計其數。
四人到了門口,裡面立刻就有老鴇迎了出來,並不是像邵書桓前世所見電視裡面那樣,臉上塗著老厚的白粉,打扮得如同老妖精似的。
相反,這老鴇只穿著青色掐銀上衣,下面是同樣顏色的長裙,年約三十五六,容顏姣好,頭髮隨意的綰在腦後,簪著一根銀色簪子,見著邵書桓等人進來,忙著躬身笑道:「公子來了,樓上有雅座。」
顏京豐從荷包內摸出一塊散碎銀子,遞了過去,道:「給我們安排一個好一些的包間。」
那老鴇忙著把銀子收在荷包內,臉上的笑容更多幾分,領著眾人向裡面走去——邵書桓這才發現,門口這等模樣的老鴇,居然有著四五個,見著客人進來,都是同樣的話語。想來不是青樓老闆,而是普通的迎客嬤嬤。
邵書桓心中不禁猜測,這些嬤嬤原本也是院子裡的姑娘,年歲漸長,便開始在門口迎客,靠著客人的打賞度日?據說,一旦淪為娼藉,除非是有人贖身,否則,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不管是歌姬舞姬,甚至是低俗的靠著身體取悅恩客的女子,吃得都是青春飯。但是,女人最最禁不起摧殘的就是這花容月貌,鮮豔明媚能幾時?
三十一過,再美的容顏,只怕也是乏人問津了,又不能離開青樓另謀生計,自然只能由姑娘做嬤嬤了……
顏京豐和姜尚樺、馮英想來都是這裡的常客,毫無一絲的感覺稀奇。邵書桓卻是第一次逛這等古代的青樓妓館,甚至好奇,進入裡面忍不住四處打量,只見裡面放著好些小圓桌子,桌子前如今早就三三兩兩的坐著一些穿著綾羅綢緞的客人,身邊自然不乏姑娘們陪著。
而在正面,卻是半圓形如同是戲檯子一般的擺設,上面坐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懷裡抱著琵琶,不知道在彈奏什麼曲子,倒也清脆悅耳的緊。
「公子請隨我來。」說話之間,那老鴇已經引著四人登上木質的樓梯,邵書桓看過去,有點類似於現代的複合式建築,相對來說要低矮一些,樓上環繞著戲檯子都是一件件用木板隔開的小房間,玲瓏別緻的緊。
老鴇推開一間小房間,躬身笑道:「公子看看這間還滿意不?」
顏京豐走入裡面看了看,點頭道:「不錯,你備一些精緻的小菜來,叫你們這裡的雨蝶姑娘過來陪酒。」
那老鴇聽了,似乎頗為為難,半晌才躬身道:「雨蝶姑娘只怕是不方便,公子要不考慮換人?」
「紅鳶呢?」姜尚樺問道,「雨蝶姑娘既然不方便,就讓紅鳶過來。」
「是!」老鴇聽了,忙著答應一聲,轉身自去安排。
這裡顏京豐把木製的窗格全部打開,就在窗前坐下,下面的戲檯子自然是一目瞭然,看的清清楚楚。
「邵三公子,請坐!」顏京豐忙著請邵書桓入座。
邵書桓也不推辭,在椅子上坐了,馮英和姜尚樺也一併坐下,都笑道:「今天不知道那個姑娘要遭殃啊。」
「什麼意思?」邵書桓不解的問道。
「嗯,三公子難道沒有聽說過?」顏京豐笑道,「也不知道誰想出來的缺德注意,若是正常情況下,那個姑娘三天沒有接到客人,就要在這下面的台上,當著眾客人的面,去衣受笞杖。」
「啊?」邵書桓呆了呆,這不是虐待嗎?
但隨即一想,貌似娼妓之流,在古代素來都是最沒有身份地位可言的,就算是虐待羞辱了,誰還能夠怎麼樣?遞狀子到衙門,只怕都沒有人理會這檔子事情。
馮英曖昧的笑道:「三公子,你想想,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擋著眾人的面,自個兒接下羅裙,趴在凳子上,露出白生生、粉嫩嫩的臀部,何等的誘惑?」
邵書桓心中暗道:「加上這白生生、粉嫩嫩的臀部,在竹笞之下紅腫紫漲,自然是更加的滿足了一些人的變態心裡。」
「那要打多少呢?」邵書桓好奇的問道。
「聽說是打一百!不過,好像還從來沒有誰倒霉的打足了一百這個數的。」姜尚樺笑得有點猥瑣。
「這又是為什麼?」邵書桓問道。
「只要有人花十兩銀子,就可以免她們的皮肉之苦了,叫做贖罪銀子。」顏京豐笑道,「事實上就是碧水亭弄出來斂財的花樣兒,不過就是有些冤大頭,願意掏這銀子。」
邵書桓聽了,也是笑笑,想來也就是打著玩玩,不會真的把那些女子打重了,但是,如此一來,卻是大大的滿足了一些大男人心態,讓他們有憐惜嬌花的機會,甘願掏銀子給她們贖罪。
只是想想就好笑,妓女接不到客人,居然還是有罪的……
四人稍坐片刻,剛才的那個青衣老鴇,就已經帶著人送來酒菜,不過是一些精緻的小菜,並無出奇之處,四人也沒有興趣吃這等東西,不過是隨意的坐著說笑。
「對了,你們說的那個無雙姑娘,能夠見著嘛?」邵書桓幾次聽得他們提到那個無雙姑娘,心中好奇,問道。
「她每晚都會唱一首曲子的,現在還沒到時候,三公子勿要著急。」姜尚樺臉上的笑容更加曖昧。
邵書桓只是尷尬的笑笑,對這個碧水亭名妓更是好奇:「難道她不接待客人?」
「她是藝伎,只賣藝不賣身的,就算要她陪一杯酒,略坐一坐,也得黃金十兩。不過我聽的說,碧水亭有意讓她明年春上破身呢,到時候還不知道花落誰家。」顏京豐笑道。
「想來是價高者得。」姜尚樺插口道,「我們雖然有錢,卻也不由我們自己做主,就別想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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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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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8 08:42 PM
065章 琵琶獨彈曲破
顏京豐聞言苦笑道:「就算錢由著我們使,只怕也不能來掙這個,否則,傳揚出去,讓我家裡知道了,還不活活打死?」
邵書桓笑笑道:「說得也是。」
四人正在說笑取樂,門口一個穿著紅色錦裙的女子,懷裡抱著琵琶,走了進來,盈盈一福,道:「紅鳶見過各位公子。」
姜尚樺見著紅鳶,就有點情不自禁,走過去挑起她的臉道:「小寶貝,我這幾天可都想著你呢。」
那紅鳶展顏一笑,卻是媚態橫生,嬌聲道:「姜公子又胡說八道,你若是想著我,怎麼不天天來看我,一定是捨不得家裡的美嬌娘。」
邵書桓打量她容顏也不是十分出色,但眉眼之間有著幾分媚態,皮膚白皙,粉面微紅,卻是另有一番風味。
姜尚樺忙著拉著她在身邊坐下,親自斟酒與她,紅鳶也沒有推遲,接過杯子,一口飲盡。含笑低眉道:「公子們要聽什麼曲子?」
「三公子,你是客,你點個曲子吧!」顏京豐要巴結邵書桓,忙著道。
邵書桓看著她懷裡抱著琵琶,心中一動,半晌才道:「我有新曲《東風破》一首,你若是能夠彈奏唱出來,送你就是!」
「三公子要寫新詞?」顏京豐聞言不僅大喜,馮英和姜尚樺也都是面露喜色,紅鳶並不知道他身份,不解的看著姜尚樺。
姜尚樺忙道:「紅鳶,你還不拜謝三公子,你可知道他是誰?他可是現在有名的謫仙散人,他的一曲新詞,可是千金難求。」
「啊?」紅鳶聽了,忙著站起來,衝著邵書桓再次行禮,一雙剪水秋瞳,只是看著他。
「取紙筆過來就是!」邵書桓輕輕的笑道。
少頃,就有文房四寶送了過來,顏京豐親自鋪紙,邵書桓想了想,東風破的歌詞倒是無所謂,只是那曲調,他記得不算十分清楚。
「邵三公子,你這寫得什麼,天書啊?」顏京豐和姜尚樺、馮英都不懂曲譜,看著自然如同是天書一樣。
紅鳶想來和姜尚樺早就混熟了,忍不住捏了他一把,道:「不懂就別亂說話,這是曲譜。」
「三公子還會譜曲?」姜尚樺不可思議的問道。
「會一些!」邵書桓只是矜持的笑笑,作為一個撲街寫手,自然是三教九流都得懂得一些。
根據記憶,邵書桓把《東風破》的曲譜寫了出來,遞給紅鳶道:「你試著彈奏一下,等下我在添上唱詞。」
紅鳶幾乎是雙手顫抖的接過邵書桓遞過來的曲譜,這可是謫仙散人親自譜的曲子,明兒只怕自己的身價就會大大的提升不少。一邊忙著道謝,一邊就在邵書桓身邊坐下,拿起琵琶,照著那曲譜彈奏起來。
哪知道不彈還罷,一經彈奏,卻發現邵書桓這譜曲和時下流行的樂譜大大不同,手法繁雜異常。當即住手,細細的在看那曲譜。
「怎麼樣?可以彈奏不?」邵書桓心中明白,讓一個平日裡彈奏慣了古曲的女子彈奏流行歌曲的曲譜,實在是有點為難她了,一時三刻轉變不過來,也是可以理解的。
「紅鳶,你不是成日裡向我誇口,你是琵琶乃是碧水亭第一嗎?」姜尚樺笑道,「怎麼了,連著一個新樣曲子都彈奏不出來?」
紅鳶粉面微紅,更添媚態,笑道:「你少說嘴,三公子這曲子,忒是古怪,曾聽得人說,邵大人彈奏得一手好琴,三公子這大概是家學吧,外面好像從來沒有見過流傳。」
邵書桓倒不知道邵赦那老狐狸居然還會彈琴,聞言甚覺稀奇,但轉念想想,這等大戶人家出身,琴棋書畫總得有著一樣精通,倒也不奇怪。也不便解釋什麼,既然紅鳶誤會他是家學,就當是家學吧。
「家父這些年忙於俗務,哪裡還玩琴啊……」邵書桓故意感慨得道。
紅鳶先是默默的將曲譜記熟了,不虧是教坊藝伎,再次彈奏的時候,已經有了幾分味道。一曲完了,顏京豐撫掌嘆道:「好曲子,是雖然不太懂,只是感覺好聽得緊。只是不知道,這樣的曲子,可有唱詞?」
「唱詞我可以寫,只是在唱詞——只怕與時下流行不同,紅鳶姑娘可願意試試?」邵書桓問道。
「如能蒙公子賞賜唱詞,那是紅鳶的榮幸!」紅鳶一聽,激動之極,心中暗道,「幸而雨蝶那丫頭今天拿俏,也不瞧瞧來的客人是誰,就一口拒絕了,等著她明天只怕是哭都哭不出來。否則,這宗巧宗兒,那裡輪到我了?」
邵書桓笑笑,當即在紙上寫下東風破的歌詞,顏京豐、馮英、姜尚樺都是大大感覺奇怪,邵書桓有著將近酒等好詩詞在前,原本以為他會寫出什麼絕妙歌詞,不料如今看來,這歌詞卻是和普通唱詞大大不同。
不但不講究韻律,甚至連修飾都平常,完全如同是白話一般,但詞曲裡面去透露出一股濃濃的傷情。
紅鳶也是皺眉,但由於是邵書桓所寫,也不便說什麼,只是接過,默默的記憶一番,隨即拿起琵琶,撥動了記下,她於東風破的曲調已經熟悉,再要唱自然也不是難事,彈了一番,開始照著歌詞唱道:
一盞離愁孤單佇立在窗口,
我在門口假裝你人還沒有走……
才的兩句,紅鳶不禁大是驚奇,陡然停了琵琶,衝著邵書桓盈盈下拜:「公子果然是謫仙下凡,真正想不到,這看似普通的歌詞,居然……可以這麼唱?」
邵書桓笑笑,道:「這也算不得什麼,不過是小巧罷了!你練熟了,唱給我們聽聽。」
「嗯!」紅鳶忙著點頭,又看了幾遍歌詞,這才那種琵琶開始唱起來。一曲完畢,琵琶餘音裊裊,四周卻是鴉雀無聲,邵書桓是在這等地方,陡然聽到前世的曲調,不僅呆住,餘下的眾人,卻是因為詞曲新穎別緻,與時下流行大大不同,偏偏曲調中有帶著難以掩飾,抹不去的傷情。
「好好好!」陡然,突然門口有人擊掌讚道,「好一首新曲,不知道是哪位姑娘所奏?」
姜尚樺聽了,忙著過去開了門,卻是一個年約三十左右的青年,四方臉,臥蠶眉,生的好英武模樣,帶著兩個跟隨,見著姜尚樺,忙著作揖道:「這位公子請了,在下因為聽得這等別樣新曲,實在是忍不住,貿然來訪,唐突之處,還請見諒。」
066 莊家大少
姜尚樺見他穿著不俗,雖然不認識,也躬身施禮道:「公子請裡面坐。」
那青年也不推遲,走入裡面,團團作揖道:「諸位公子請了,在下莊蒙少,見過各位公子。」
眾人都站起來還禮,邵書桓心中好奇,拉著顏京豐悄悄問道:「這人是誰?」
「不認識,看他穿著,應該是生意人。」顏京豐低聲答道。
邵書桓點點頭,也沒有說話,那莊蒙少又道:「在下久在南邊做生意,今兒偶到京城,聽的說這碧水亭無雙姑娘乃是教坊歌姬之冠,因為十分仰慕,過此特來一見,不料剛才卻聽得這位姑娘的歌曲,實在不同凡響,因此冒昧打擾。」
說著,他吩咐跟來的兩個小廝,把酒菜移來此間一處,又說:」諸位勿要見怪,在下今兒做東,算是給諸位公子賠個不是。」
眾人見他豪爽,也不說什麼,招呼著一起坐下,邵書桓倒了一杯酒給紅鳶,紅鳶接了,甚是高興,忙著喝了。
那莊蒙少也倒了一杯,遞給她笑道:「姑娘唱的好曲子,不知道能不能賞臉,在唱一曲?」
紅鳶見他說得客氣,忙著陪笑道:「公子說笑了,只要不辱了公子清聽就好,只是——剛才那曲子,卻只此一曲,別的曲調,只怕都是公子聽得膩煩的。」
「哦?」莊蒙少不解的問道,「這卻是為何?」
紅鳶掩口輕笑,眼見邵書桓似乎並沒有不悅之色,這才道:「剛此那曲子,乃是邵三公子剛做的,小女子得蒙恩寵,得以先唱。」
「邵三公子?」莊蒙少大驚起身問道,「那個邵大人家三公子,就是最近京城盛傳的謫仙散人?」
「不過是傳言罷了!」邵書桓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起身答道。
莊蒙少忙著再次起身施禮道:「久仰久仰!」
顏京豐突然插口道:「莊公子是不是就是寶慶莊家的少東家?」
莊蒙少點頭道:「正是,不知道公子如何稱呼,怎麼就認識我了?」
「在下顏京豐。」顏京豐站起身來,抱拳道。
「原來是顏家的。」莊蒙少打了個哈哈,道,「顏公子最近這兩年真是好本事,只怕明年的珠寶大賽,魁首非顏家莫屬了。」
顏京豐搖頭道:「我雖然管著京城的一些生意,哪裡比得上莊家這些年裡外協調,哎……」說到這個,他也不僅嘆氣,倒不是虛話奉承,他雖然管著顏家在京城的一些生意,但很多事情,卻做不得住。
都是做珠寶生意的,莊家在南邊,顏家在北邊,雖然有著地域侷限,但競爭依然激勵,所以,顏京豐得知,莊家前幾年的生意著實不好,只是不知道這莊家大少使了什麼法子,不過短短幾年,就讓寶慶起死回生了。
莊蒙少聽了,只是哈哈一笑,忙著岔開話題,坐在邵書桓身邊,問長問短,顏京豐心中著惱,他巴結邵書桓,一來是因為邵書桓如今在京城名聲大盛,二來他是宰輔大人家的公子,三來他手上有著珠寶名器。
如今眼見來個碧水亭,居然會碰到莊家大少,心中委實後悔不已。
「噓,開始了!」突然紅鳶指著下面道。
眾人一呆,都忍不住向下面台上看去,只見台上放著三張長凳——
莊蒙少似乎也熟知碧水亭的種種,好奇的問道:「紅鳶姑娘知道與否,今兒是哪三位姑娘這般倒霉?」
紅鳶嘆道:「說了你們也不輕賤,我們每日迎來送去的,哪裡注意這些?二來院子的規定,不准私下別的姑娘的客人,避免不正當的競爭,所以,每日也都得人出來,才知道的。」說著,她一直纖細的小手搭在邵書桓的肩膀上,笑道,「若是雨蝶姐姐知道今兒的客人是邵三公子,悔不死她的。」
眾人聞言,都不禁笑了起來。
「這倒不好,讓你取巧了,你這小妖精,明兒如何謝我?」姜尚樺一邊說著,一邊摸著她纖細的腰肢,逗著紅鳶咯咯嬌笑不已。
「咦?」邵書桓突然輕輕的「咦」了一聲,台上,三個女子已經緩步走了出來,都低垂著腦袋,其中兩個倒也罷了,有一個穿著白綾子對襟上衣,下面卻是蔥綠團花裙子,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隨意的挽著髮髻,纖細的小蠻腰盈盈不及一握。瓜子臉,新月眉,眼睛不算很大,卻非常靈活。
邵書桓心中暗道:「好標緻的女孩子,難道這樣的絕色,也乏人問津?」
「那位姑娘是誰?」邵書桓好奇的問道。
「哦……她是水仙!」紅鳶低聲道,「公子保誰也別保她,討人嫌得緊。她還以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脾氣打得很呢!」
「啊?」邵書桓不解的問道,「這卻是為何?」
紅鳶皺眉道:「我只知道她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由於父親犯了事,累及家族,家裡的幾個姐妹,都入了奴籍,成了官妓,她來這裡已經半年了,脾氣依然壞的緊,不懂得討好客人。開始人家還圖個新鮮,後來就罷了。
而且,她又不是咱們教坊裡面出身的,動一些吹彈的,連喝酒都不會,就算客人來了,叫著陪酒,也沒個趣味。」
「她父親犯得什麼事情,怎麼連累家屬也入了奴籍?」邵書桓皺眉問道。
「嗯,具體我也不太清楚。」紅鳶皺眉道。
「他父親原本是御史,好像是……」顏京豐陡然住口,那個陳御史不是彈劾邵赦、邵攸掌權,被邵赦扣了個私通敵國的罪名斬首的,家裡男丁幾乎全部都殺了,女的——年少著入了奴籍,就在這京城妓院內受苦受罪,年長者被流放到西蠻貧瘠之地為奴,永世不得返回。
「好像是什麼?」邵書桓見他陡然住口不說,忙著問道。
「呵呵!」顏京豐笑道,「他父親原本是進士出身,不懂官場來著,讀了幾句書,就胡亂彈劾的,最後終究惹惱了陛下。」
邵書桓聽到這裡,就算是再笨也已經明白,只怕這女子的父親是得罪了邵赦那老狐狸,最後被抄家滅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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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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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8 08:43 PM
067章 御製
邵書桓聞言笑道:「他女兒都這麼大了,想來他也在官場混跡多年,爬到御史這個位置也不容易,怎麼還摸不清官場規則?」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顏京豐笑道。
邵書桓也只是笑笑,不再問什麼,這麼一來,倒也確實不便出面保她了。眾人說話之間,只見三個老嬤嬤也走上台去,手裡都拿著三尺來長的竹板子。
那三個女子都低了頭,自己解了羅裙,趴在凳子上,頓時,三人粉嫩嫩的臀部,就暴露在眾人面前。
下面的眾多客人早就噓聲一片,夾著甚多淫言穢語的,其中甚至有人大聲叫道:「打啊,快打啊,爺們花了錢,就是為了看這麼一出。」
邵書桓聽了,不僅搖頭苦笑,古代果然貧賤有別,娼妓之流,更是沒有地位可言,突然他有點慶幸,若是他不小心俯身在一個奴僕賤役身上,只怕也不會向現在這樣尊貴,悠哉游哉的喝酒逛青樓了。
一邊想著,一邊想下面看去,那三個老嬤嬤手裡的竹板子絲毫也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情,噼噼啪啪的落在三個女子裸露的臀部上。開始那三個女子還忍著,可是卻也禁不住幾下子,就痛的叫了出來。
只有那叫水仙的女子,卻是竭力忍住。
「如果……」邵書桓突然問道,「這三個挨打的女子,今天接不到客人,明天是不是還會挨打?」
「明天不會,如果再次連續三天沒有客人點到,就會繼續挨打。」紅鳶解釋道。
邵書桓點了點頭,那個莊蒙少湊近邵書桓笑道:「公子若是喜歡,等下在下做東,讓公子開心開心就好。」
「只怕不妥,若是讓家父知道,不打死我才怪。」邵書桓忙著搖頭,來青樓聽個曲子也就罷了,真讓他眠花臥柳,他還真不樂意。家裡現放著菲菲、綿綿兩個漂亮丫頭,他都沒碰一下,哪裡會飢渴到需要來青樓找樂子的?
「公子誤會了!」莊蒙少壓低聲音,曖昧的笑道,「公子自然是看不上這樣的女子,不過是取個樂,讓她過來,我們玩玩?」
邵書桓聽得他話中的意思,似乎另有所指,心中好奇,不解的問道:「這玩什麼的?」
「比如——」莊蒙少一邊說著,一邊對著下面擠了擠眼。
邵書桓頓時明白過來,原來是玩一些變態的手段,那莊蒙少沒有等邵書桓回答,就吩咐身邊的小廝一聲道:「下去,把水仙帶上來,吩咐嬤嬤,玩一場落花。」
「落花?」邵書桓聽得如此文雅的名字,也就沒在意,只是笑笑。
「莊公子居然好這個?」姜尚樺問道。
「閒坐著無趣,不如找點樂子。」莊蒙少笑道。
「落花的場費可不低。」紅鳶靠在邵書桓身邊,笑道。
邵書桓問著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味,心中甚是受用,加上紅鳶身體極是柔軟,當真是軟玉溫香一般。
「姑娘若是喜歡,我也出錢請你玩一場?」莊蒙少大笑,一邊勾起紅鳶尖尖的下巴,手指在她唇上掃過。
紅鳶嬌嗔了「嚶」了一聲,拍開他的手。莊蒙少卻是欣喜的緊,從荷包裡掏出一兩銀子,遞了過去,笑道:「賞你買花戴。」
紅鳶連聲謝賞,把銀子收在小荷包內,邵書桓見此,又見她依偎著自己,忍不住摸向荷包,摸出一枚梅花錁子,遞過去道:「我出門好像又忘了帶銀子,紅鳶姑娘別見笑。」
事實上他還真的沒有帶銀子,這等東西,不過是富家少爺公子隨身的飾品,雖然也是一兩的純銀,但市面上卻甚少有這樣的銀錁子流通。
紅鳶見著那梅花錁子,正欲收了,不料莊蒙少卻先從邵書桓手裡接了過去,對著光看了看,皺眉道:「邵三公子,你這個還是收了吧,這不是普通市面流通的銀錁子,而是御製之物,大概是令尊給你玩兒的,在公子身上配著自然是沒事,若是在紅鳶身上,那可是大麻煩。」
邵書桓滿心不解,問道:「這還有什麼麻煩,不就是一兩銀子?」這樣的東西,他有好些,安王送了一些給他,安太妃也有得賞,加上回家後,邵赦也著人給他送來一些,供他把玩或者賞人的。
各色形狀的都有,梅花的、海棠的,筆綻如意的,花生的,豆子形狀的,葫蘆條兒的……非常可愛,當時他看著也著實喜歡,且都是純金、純銀打造的。
「若是公子家府上命銀號軋的,年下賞人的,倒也罷了,可是御製之物,普通人若是用了,那是大大不妙。」顏京豐笑著解釋道。
邵書桓聽了,只得收起來笑道:「只怕紅鳶姑娘要笑話我小氣。」
「公子今兒已經幫了紅鳶大忙了,紅鳶感謝都來不急,將來公子若是有著新樣曲子,別忘了紅鳶,就是紅鳶天大的福分了。」紅鳶忙著笑道。
「莊公子,你怎麼一眼就看出來,這東西是御製的?」邵書桓甚是好奇,這東西在他身上好久,他都沒有看出有什麼特別。
「嗯。」莊蒙少笑道,「雖然是御製的東西,由於是金銀之物,免不了有流通出來的,所以,一些好收藏的,常常都有求購收藏的,但就算如此,也不是普通商人敢收藏的。我們家是做珠寶生意的,對這等御製的金銀錁子也有著一些研究,凡是御製的,後面都有著極細小的文印,公子對著光看一下就是。」
邵書桓好奇,忙著對著光看了看,果然有著一個極其細小的「御」字,半晌才道:「這也容易,誰家銀號印上這個字就是。」
「公子真是說笑,誰家銀號除非是活得不耐煩了,否則,借個膽子給他,也不敢的。」顏京豐笑著搖頭,對於這個完全不同庶務的邵三公子,他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068章 落花
那位邵庭不過是大膽胡鬧,好歹還有個譜。但這位三公子,卻是完全不通庶務,心中實在想不明白,邵赦為什麼巴巴的把這位三公子藏著養了這麼多年,怎麼什麼都不知道?連著基本的僭越都不懂?
邵書桓笑道:「這個說得也是,我糊塗了。」
說話之間,已經有著兩個老嬤嬤帶著水仙過來,那水仙半垂著頭,見了眾人也不施禮,莊蒙少走到水仙面前,兩根手指輕薄的托起她的小巴,點頭道:「人是長得不錯,只不過是個木頭美人,也算不得好的。過來,見過邵三公子。」
他一邊說著,一邊對著邵書桓指了指。
那水仙聽了,陡然抬起頭來,看向邵書桓,如今邵書桓盛名在外,她自然也有耳聞,如今眼見他一襲白色長袍,站在眾人中,如同是鶴立雞群,玉樹臨風一般,也略呆了呆。心中暗道:「外面傳說,邵家三公子長的好俊美模樣,原本只當不過是眾人拍邵赦的馬屁,吹噓罷了,如今看來,傳言倒是不虛。只是……」
陡然想到父兄慘死,皆拜邵赦所賜,連著自己一個千金小姐,也落了奴籍,流落青樓遭人羞辱折磨,心中恨極,陡然一口吐沫,對著邵書桓臉上啐了過去。
邵書桓忙著微微側首,才算避開。頓時,莊蒙少和顏京豐、姜尚樺等都是變了臉色。莊蒙少陡然揚手,狠狠的對著她臉上抽了兩個嘴巴子,對著兩老嬤嬤喝斥道:「這就是你們院子的姑娘,有這等對待客人的?」
說著又忙著對邵書桓致謝,邵書桓本來也極端惱怒,但眼見水仙原本白皙粉嫩的一張俏臉已經紅腫起來,嘴角尤掛著一縷鮮血,搖頭道:「算了,美人香唾,求也求不得的。」
那兩個老嬤嬤也是大驚,忙著躬身道:「諸位公子勿惱,這水仙姑娘性子不好,要不,換個姑娘來侍候公子們?」
「不用,就她好了!」邵書桓看著水仙眼中都要噴出火來,莫名其妙的心中大樂,笑道,「我倒就是喜歡她模樣兒。」
莊蒙少原本正擔憂掃了邵書桓的性子,見狀忙道:「還等著什麼,快準備吧!」
那兩個老嬤嬤忙著答應了一聲,少頃,就搬來一張圓木架子,兩頭卻有搖手,可以轉動圓木。
邵書桓不解,在椅子上坐下,笑問紅鳶道:「紅鳶姑娘,這是做什麼?」
「公子不知道落花是什麼嗎?」紅鳶好奇的問道。
邵書桓搖頭,紅鳶正欲解釋,顏京豐卻是曖昧的笑道:「公子既然不知道,那就等下看著,哈哈……」
他這麼一說,紅鳶也不便解釋什麼,而莊蒙少、姜尚樺、馮英等都坐了下來,紅鳶給他們眾人斟酒,誰也不推辭,一併都喝了。
那裡兩個老嬤嬤已經把水仙全身上下的衣服,全部扒了個精光,水仙赤裸裸的站在眾人面前,又羞又惱,她自淪落青樓,這等事情自然也不是第一次,只是想著對面那人居然是自家的仇人,如今她卻落得連著最後的一絲尊嚴也赤裸裸的剝除。
想到這裡,眼淚不由自主的滑了下來。
老嬤嬤推了她一把,冷笑道:「哭什麼,難道公子們花了錢,就是看你哭來著?」
眾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白皙柔嫩的胴體上,不虧是曾經的大家小姐出身,一身肌膚保養得極好,柔嫩一場,似乎一掐就會出水,甚至連紅鳶看著,都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那兩個老嬤嬤卻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心情,命水仙趴在那根圓木上,用繩子把她手腳牢牢綁住,固定在圓木上,不能動彈。
水仙的背脊白皙光滑,腰肢甚是纖細,下面卻陡然驚心動魄的鼓了起來,那豐滿的臀部,粉光膩滑上面帶著幾道青紫的笞痕,卻更多了幾分誘惑,下面兩腿圓潤的玉腿,就這麼赤裸裸的呈現在眾人眼下。
兩個老嬤嬤都是玩慣了這麼一套的,均躬身施禮道:「請爺們觀賞。」
邵書桓笑道:「這就是落花了?」心中暗道,「這也沒什麼吧?還沒有前世看那些片子夠味,不過到底是活色生香,感官卻是大大不同。」
莊蒙少笑著搖頭道:「這還沒開始呢,邵三公子,你要不要安撫美人一番?」
邵書桓搖頭,安撫美人?算了,看看就罷了,動手他還真沒興趣。顯而易見的,這個莊蒙少顯然是情場老手,青樓常客。
「我來!」姜尚樺突然笑道,「讓我來安撫美人一番就是。」說著,當真走到水仙身前,慢慢的撫摸著她柔嫩的肌膚,水仙禁不住全身都微微顫抖,姜尚樺感覺道水仙的緊張和羞澀,頓時就心癢難熬,手指探入她的股溝之間……
那水仙陡然全身一緊,「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姜尚樺哈哈笑道:「美人勿怕!」說著這才住手,旁邊時候的老嬤嬤忙著端水給他洗手。邵書桓何時見過這等場面,俊臉忍不住微微一紅,紅鳶在旁見了,心中竊喜,趴在他耳邊,輕輕的咬著他的耳垂,用舌頭舔了舔。
邵書桓只感覺脖子裡一股熱氣,鼻尖全是紅鳶淡淡的脂粉香氣,便有些禁不住,紅鳶吃吃笑道:「公子,今晚憐惜紅鳶好不好?」
邵書桓心中一蕩,差點就保持不住,忙著咬了一下舌頭,心中暗罵道:「他媽的,小妖精……」
「不成,今兒必須回去。」邵書桓忙著拒絕道,否則,讓邵赦知道了,令家法板子的可就是他了。
紅鳶心中失望之極,又有些奇怪,一般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過後不願意留宿,表面上也得顧個面子應允一下,可是邵書桓卻拒絕得連一絲挽回的餘地都沒有。
一邊想著,忍不住打量著他清俊的臉,心中羨慕之極,隨即暗嘆道:「這樣的人,又何須青樓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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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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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8 08:44 PM
069章 二皇子
那兩個老嬤嬤看著姜尚樺洗了手,在椅子上坐下後,這才取過一根細細的鐵絲,鐵絲上穿著長長的,足有兩尺來長的紅色蠟燭,邵書桓看著心中好奇,難道……玩滴蠟?
果然,兩個老嬤嬤將那鐵絲橫在水仙的上方,距離水仙粉嫩的胴體不過一尺之遙。然後用火摺子點了火,蠟燭頓時燃了起來。
也不知道那蠟燭內加了什麼東西,居然不斷的發出輕微的爆聲,頓時粉色的蠟油四濺開來,一滴滴的落在水仙白皙柔嫩的肌膚上,如同一片片桃花隨風墜落。
雖然看著美觀,但那蠟油畢竟是滾燙的,水仙起先還保持著矜持,咬牙忍著,但不過多久,就忍不住痛叫出聲。
邵書桓終於明白什麼叫做「落花」。
而那兩個老嬤嬤如同是沒有聽得水仙的痛叫,居然搖動圓木的搖手,讓她抱住圓木上下滾動,如此一來,水仙全身上下,都被蠟油飛濺,更是惹得她驚叫連連……
邵書桓幾次看得不忍,想要叫「停住」,但最終卻連他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卻都忍住,心中也曾是奇怪,什麼時候他居然變得如此的殘忍?
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那老長的一根蠟燭才燃完,水仙全身上下,都佈滿指甲大小、一塊塊粉色的凝固蠟油,映襯她白皙柔嫩的肌膚,更添嬌豔。
水仙早就哭得聲嘶力竭,兩個老嬤嬤收了鐵絲,解開綁住水仙手腳的繩子,讓她給眾人跪下磕頭謝恩。
邵書桓看著水仙顫抖著跪在地上,懼怕之極,正欲就此算了,不料還沒有開口,包間的門陡然被人粗魯的撞開——
房裡的眾人都不禁著惱,只見兩個穿著武士裝的黑衣人沉著臉,站在門口,外面——周錦鴻和一個二十左右的錦袍青年人,站在門口。
顏京豐見著那錦袍青年人,頓時就變了臉色,再大的怒氣也只能收斂,忙著站起來迎了上去,叫道:「二殿下怎麼有空出來逛逛?」
「二殿下?」邵書桓心中訝異,原來這錦袍青年人居然是堂堂二皇子殿下,竟然跑來逛青樓?如此行為不檢點,就不怕御史參上一本?
眾人原本都不認識的,聽得顏京豐如此一說,忙著都上前紛紛見禮,邵書桓卻是站著沒有動。二殿下倒也罷了,可是周錦鴻他實在是看不順眼。
周錦鴻冷冷的看了邵書桓一眼,冷笑道:「邵三公子,難道你見著殿下不知道跪拜嘛?」
「嗯,應該的!」邵書桓淡淡的笑道。
「那你還等著什麼?」周錦鴻冷笑,今天他得知邵書桓再此,就是帶著二殿下一起過來,找找他的晦氣的。
邵書桓點頭道:「金殿之上,我自然跪拜,只不過這等地方倒還是罷了……否則,傳揚出去,說是二殿下來逛青樓,可著實不雅。」
二皇子聽了,也不僅臉色微微一變,半晌才強笑道:「說得有理,既然都是出來玩樂的,倒是免了這些俗禮的好。」
連著陛下都沒有讓他行跪拜大禮,就一個私服出來的二皇子,還是算了吧。
周錦鴻聽了,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冷冷的道:「罷了,既然殿下都如此說,也不和這等輕狂不知禮的人一般見識,只是——這位姑娘本也是千金小姐,如今流落風塵,著實可憐,倒也犯不著再作踐人。」
邵書桓本來就不想為難水仙,但聽得周錦鴻似乎有著言外之意,頓時冷笑道:「周公子若是憐惜她,替她贖身就是了,反正令尊大人現管著戶部,位高權重,有得是銀子啊。」
「你……」周錦鴻氣得差點吐血,冷冷的道,「嬤嬤,今天水仙姑娘我包下了!」
邵書桓聞言,不僅撫掌笑道:「不錯不錯,這才像個憐香惜玉的樣子,不過,周公子,凡是都有個先來後到,我先要了水仙姑娘,你若是真的憐惜她,還是等明日吧。」他一邊說著,一邊送旁邊老嬤嬤的手裡,取過衣服,披在水仙身上。
水仙一呆,淚眼迷糊中抬頭看了看他,邵書桓卻只是矜持的笑笑,轉身道:「周公子,若是沒事,請便吧,說不好聽一點的,我們好歹也都算是有頭有臉的人,不會想著明天京城上上下下都傳出這樣的消息,二皇子殿下和周公子逛青樓,和某人為了爭奪一歌姬大打出手?」
二皇子聽了,臉上再次變色,確實以他的身份,逛青樓確實是大大不妥,傳揚出去與自己名聲著實不好。
而且,邵家與周家素來不對,二皇子的支持者,如今只有周家和周家的一些親信,遠遠沒有太子殿下多。
想到這裡,二皇子心中微微一動,最近聽得說,邵赦非常寵溺這個三公子,前幾天聽得說邵赦為了找他,弄得滿城風雨的,連著禁軍都出動了。可是真找著了,不但沒有絲毫責怪之語,反而倒是好生安慰他。
如果自己能夠博取這個邵三公子的支持,說不準也能夠讓邵赦改變態度?想到這裡,忙著笑道:「說得也是,表哥,我們且喝酒去,你若憐惜水仙姑娘,就明兒來捧她的場。」
周錦鴻原本想著接著二皇子的名頭,給邵書桓一個沒臉,不料邵書桓輕輕淡淡的兩句話,卻讓二皇子打了退堂鼓,他也明白,一旦真把邵書桓如何了,明天只怕那位宰輔大人就會上書陛下,二皇子閒逛青樓,自己也脫不了關係,確實是大大不妥。
想著這裡,只能忍氣盯了邵書桓一眼,轉身便於離開。
不料猛然轉身,卻是目瞪口呆,只見一個穿著鵝黃色長裙,梳著雙鬟的豔麗女子,正俏生生的站在那裡。
「無雙姑娘……」周錦鴻忙著叫道。
「這位就是無雙姑娘,果然生得好標緻模樣兒,真乃是人間絕色!」二皇子顯然也是第一次見著無雙姑娘。
「周公子也在這裡?」無雙似乎也沒有料到會在這裡碰到周錦鴻,略略一呆,輕輕的咬著貝齒笑了笑,說著又向二皇子道,「這位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謫仙散人邵三公子?」
070章 老爺在等你
二皇子大是尷尬,周錦鴻忙著笑道:「無雙姑娘誤會了,這位乃是二殿下。」
「原來的二殿下!」無雙忙著施禮道。
二皇子含笑扶著她道:「姑娘免禮,果然是天下無雙,真正一妙人也,不知道在下是否有幸,能夠請姑娘喝一杯?」
「當然!」無雙忙著點頭含笑道,「二殿下邀請,那是無雙的榮幸,不過,請二殿下稍等片刻,我去見見那位邵三公子。」
二皇子微微皺眉,想不到自己堂堂皇子之尊,拉下臉面要求一個青樓名妓,居然還得等著?
周錦鴻再也忍不住,皺眉問道:「難道在無雙姑娘心中,二皇子還比不上那個謫仙散人?」
包間的門早就打開,邵書桓自然在裡面看得清清楚楚,聽得周錦鴻挑撥,心中著實惱怒,但轉念一想,對方畢竟是皇子,也不能太給他沒臉了,當即緩步走了出來,笑道:」我本來也是仰慕無雙姑娘的名聲兒,特意來看看的,今兒既然見了,也算是不虛此行,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說著,又和莊蒙少、顏京豐等人告辭,顏京豐等人卻尤未盡興,自然不忍離開。邵書桓逕自便下樓而去,只是臨走之時,忍不住又看了看水仙。
心中卻是暗道:「那無雙姑娘也未見得就多麼漂亮,不知道怎麼有如此盛名?倒是那水仙……」
隨即想到水仙對他憎恨的眼神,頓時搖頭——卻說那無雙見著邵書桓就如此而去,無奈只能應了二皇子的邀請。
「邵公子……邵三公子!」邵書桓正下樓,卻聽得莊蒙少在背後叫他,只能站住腳步,問道:「莊公子有何吩咐?」
「我送送公子!」莊蒙少笑道。
「不敢!」邵書桓忙著笑著推辭,他的小廝們都在下面等著,見著他下樓,出了門,忙著碰過大毛的毯衣,給他披上。
「三公子,匆忙之間也沒有來得及準備拜禮,不過是一些小玩意,公子且收下賞人吧!」邵書桓正欲上車,莊蒙少忙著從身邊的小廝手裡接過來一隻錦盒,雙手遞了過去。
邵書桓不接,忙著搖頭道:「莊公子,這個不成!」
「三公子難道瞧不起莊某?」莊蒙少皺眉道。
邵書桓搖頭,低聲道:「莊公子的意思,我是明白的,但我今天直說了——事實上我在家裡不過是個偏房所生,談不上什麼地位權勢,再說了,家父在朝中之事,也不是我等小輩能夠影響的。」
給他送禮,自然是巴結邵赦的,邵書桓不用想也明白。
莊蒙少倒是沒有想到他居然如此直言說了出來,想要什麼,眼見碧水亭門口人來客往,著實不便,也就一笑罷了,心中暗道:「既然認識了,何愁將來沒有機會?」
這裡邵書桓衝著他略略拱手,轉身上車去了。
回到邵府,天色已晚,邵書桓也不敢走正門,只從東面的角門進入,由於知道他沒有回來,東面的角門卻是虛掩的,兩個小廝正等著,見著馬車,忙道:「總算回來了……」
杏兒忙著扶著邵書桓下車,這裡小廝才把馬車抬了進來,關門落鎖。
邵書桓逕自向棲霞院走去,剛到門口,就見裡面燈火輝煌的,藥紅站在門口——他本能就呆了呆,藥紅是邵赦的親隨小廝,藥紅在這裡,只怕邵赦也在這裡……
「三爺可回來了,老爺等你好久了!」藥紅忙著躬身道。
邵赦在等著他?邵書桓聞言心中一驚,別說是封建禮教極強的古代,就算是在現代,只怕也沒有哪個父母能夠容忍自己的兒子出去**。想到這裡,心中大窘,忙著快步走入房裡。
果然,邵赦背負著雙手,站在他臥房內——
邵書桓只能垂手站住,低聲叫道:「老爺!」
邵赦聞言,轉過身來,上上下下看了他片刻,點頭道:「回來了?以後出門,記得帶上護院。還有,別在外面喝這麼多的酒。」說著,轉身就走。
邵書桓原本以為免不了一頓喝斥,沒想到他居然就這麼輕描淡寫的說了兩句就罷,倒反而呆了呆,眼見邵赦就要出門,陡然想起水仙來,忙道:「老爺……」
邵赦站住腳步,轉身問道:「有事?」
「後天就是我生日了,我想向老爺要樣東西!」邵書桓忙著躬身道。
「蝴蝶簪子、水仙,都不成,別得可以商議。」邵赦淡淡的道。
「水……水仙……」邵書桓震驚的看著邵赦,他怎麼知道他要水仙,雖然如此,他還是硬著頭皮問道,「老爺如何知道的?」
邵赦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道:「如今今天不是莊蒙少點了水仙,也會有別人點,而且,恐怕是玩的更加過分……水仙和二皇子有染,一心想要飛上枝頭做鳳凰,本來她大有機會離開京城的,只是她自己不願意罷了,結果,不但她沒有走成,還連累了她家兩個妹妹。」
「她還有妹妹?」邵書桓震驚的看著邵赦,老天爺,這京城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她藝名家水仙,本名叫做陳雨煙,乃是二皇子和周家要對付的一顆棋子,我怎麼會不知道?」邵赦冷冷一笑,利用一個青樓官妓來對付他,周家也太過天真了。
「聽的說,她父親本是御史?」邵書桓的問道。
邵赦點頭,想了想道:「你別管水仙那檔子事情,別唸著幾句詩詞,就當自己真是什麼謫仙散人,想要救助眾人,那女人流落青樓,完全是咎由自取,要不是想要貪圖做王妃,也斷然不會落得這等下場。」
「可她那樣……著實叫人不忍。」邵書桓終於說出心中的不忍。
邵赦盯著他看半晌,才道:「那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我一旦敗了勢,你的下場可能比她更不如?」
邵書桓聽了,低頭不語,這個尊卑嚴明的世界裡,沒有權勢金錢,平民的最最低賤的,何況還是罪民?
但還是忍不住犟道:「我好歹是個男人,就算沒有這萬貫家產,也一樣可以出去謀一份生計。」
「靠你那幾首詩詞?」邵赦冷笑道,「沒有安王捧著你,你最多就是流落青樓給那些歌姬寫詞度日子,餬口都難。而且,你這等清俊模樣,生於我家是好事,生於普通寒薄人家,可未必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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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時間:
2009-5-8 08:45 PM
071章 南夏那邊的人
邵書桓沒有說話,邵赦嘆氣道:「在我們家,你玩個詩詞,就是清貴的謫仙散人,在普通寒薄人家,你若是有著幾分才氣,最多就是淪落為浪蕩子之流。更何況,在官場上,沒有什麼好壞之分,只論成敗。
成者,說什麼都是對的,敗者,自然是千夫所指。碧水亭乃是官坊,除了那個水仙,另外,花魁無雙,你最好有多遠,給我避多遠。」
邵書桓不解的抬頭看著他,水仙是二皇子的人,確實不能動,而且他也沒有想要動過,不過是想著她可憐,若是可以,贖她出來讓她將來覓得良配,也就罷了。不過想想那二皇子也真是混賬,既然喜歡著水仙,就算他皇子的身份不便出面,也應該委託周家在外面置一所房子,每月補貼幾個錢,養著就是了,何必把她放在教坊青樓受人羞辱折磨?
嗯……還有那個無雙?難道說,無雙背後也有誰支持著。
「無雙不是教坊的姑娘,而是外來掛牌的——我查過她的底細,她居然是南夏那邊的人。」邵赦解釋道。
「南夏?」邵書桓呆了呆,難道說,無雙居然是玩無間道的?
「老爺既然知道她是南夏的,怎麼能夠容得她在京城?」邵書桓不解的問道。
「我為什麼容不得?」邵赦輕笑道,「只要她沒有什麼動作就罷了,一旦有,自然免不了露了自己的底,我得來全不費功夫,豈不省事?再說了,她也長得不錯,聽說還是清倌兒,到那時候,我兒若是喜歡,只管隨意。」
邵書桓聞言,俊臉通紅,忙著低頭,不敢再說什麼。
邵赦見他如此,笑道:「綿綿、菲菲兩個,都是安王精心挑選出來的,也算不錯了,你若是喜歡,收在房裡就是。」
邵書桓訕訕的道:「這個以後再說……」事實上他也明白,大凡這等房裡的大丫頭,最後幾乎都是被主子收在房裡,做了通房丫頭或者侍妾什麼的,只是,收著前世一夫一妻的影響,他實在不想就這麼去糟蹋兩個女孩子。
讓他放棄綿綿和菲菲,固然是不捨的,可是若是讓他收了,他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這麼拖著。
「老爺找我,有事?」邵書桓忙著岔開話題,問道。
「倒也沒什麼,只是明天后天別亂出去跑,後天就是你生日了,明天估計就有人過來送禮什麼的。」邵赦皺眉道。
「送禮?」邵書桓呆住,半晌問道,「我又不認識什麼人,怎麼會有人給我送禮?」
「嗯……」邵赦皺眉道,「那天你失蹤了,我滿京城的找你,由於找不到,我調動了禁軍一起搜查,結果鬧得滿城風雨的——被御史,中書參了,說是私調禁軍,昨天在朝堂上,陛下說了,是他調的禁軍,與我無關。然後陛下又故意問起你的生日等等,所以,如今滿京城的人只怕都知道你後天要過生日,可不比以往。」
邵書桓明白,雖然邵赦是私自調動禁軍,可是畢竟當初把他人藏起來的,卻是那個青袍人,應該就是當今陛下。
為著不讓人發現這個秘密,他自然只能替邵赦圓謊,而且,如果陛下不想查辦邵赦,最好的法子也就是替他應下這個名兒。
皇帝調動禁軍只是為了幫邵赦尋找失蹤的兒子,雖然有些說不過去,但終究要比查辦宰輔大人要好處理得多——不過是幾句閒話就可以掩飾過去了。
「這陛下問我生日做什麼?」邵書桓又糊塗了,雖然他知道那個青袍人就是皇帝陛下,但是——他總是感覺有些奇怪,堂堂一國之君,居然讓身邊的大內總管使用迷香,把他迷倒帶進宮去?
「他說不知道外面盛傳的謫仙散人到底是什麼模樣,因此,想要趁著你生日那天見見你,讓我準備著——」邵赦不無煩惱的道,心中著實怨怪安王,如果不是他捅出來的幺蛾子,會弄成這等爛攤子?
再轉念想想,要不是自己那位夫人胡鬧,邵書桓不出去,什麼事情都沒有……
「你早些歇著吧!」邵赦說著,又嘆了口氣,轉身向外走去。
邵書桓忙著要送他出去,邵赦搖頭道:「一身的酒氣,連著路都走不穩了,還送我?自己身子不好,也檢點一些,喝這麼多的酒?」
邵書桓只是訕訕的笑笑,喝了一個下午的酒,晚上在碧水亭又喝了不少,雖然都些性子極其溫和酒,但也禁不住多啊。
杏兒送了邵赦出去,這裡菲菲、綿綿進來侍候他換了衣服,睡下,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由於邵書桓如今好歹還管著邵府的家事,早飯過後,就有人陸續來回事,至中午才散了,他正鬆了口氣,回自己房裡歇息喝茶,不料剛剛坐下,就聽得院子裡有人說話:「老爺來了……」
邵書桓忙著站起來,卻見著邵赦和那個青袍人一起進來。
「見過老爺!」邵書桓忙著見禮,隨即有些尷尬的看著那個青袍人,明明知道對方是皇帝陛下,只是他既然便服而來,自然是不欲讓人知道,倒也不便說什麼,又不能向以前那樣的稱呼他「王爺」。
邵赦揮手道:「你們都出去吧!」
眾人忙著退了出去,邵赦這才道:「桓兒,見過陛下!」
「是!」邵書桓見著他正式介紹,忙著跪下行禮道,「邵書桓見過陛下。」
「免禮!」周帝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將他扶住,笑道,「這裡不是宮中,倒也免得這等俗禮。」說著,他首先在邵書桓平時常常坐臥的榻上坐下,笑道,「想著我們終究有著一點緣分,明天是你的好日子,我若是過來被人碰到,實在不便,因此我就趁著今兒閒著,過來走走。」
「謝陛下!」邵書桓忙著道謝道。
邵赦苦笑了一下,不著痕跡的退了出去,順手掩上裡面的門。
周帝見邵赦出去,這才指著自己身邊道:「桓兒過來坐!」
072章 牡丹
邵書桓聽了,這才在他下首坐下,卻不敢和他正面相對。周帝見了,笑道:「這麼拘禮做什麼,上次你在我的景陽宮也沒這麼拘禮。」
「那時候不知道您是皇帝陛下!」邵書桓尷尬的笑了笑,雖然在德榮送他出來的時候,他已經隱隱猜到,後來也在邵赦那裡得到證實,可是畢竟當時並不知道。
周帝聽了,忍不住微微一笑,伸手把他拉了過來,坐在自己身邊,嘆道:「那你現在也裝著不知道,豈不是好?」
邵書桓只是笑笑,這玩意,哪裡能夠裝著不知道就不知道?當即站起來,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
周帝接了,喝了一口放下,看著他發呆,邵書桓見他不說話,自然也不敢胡亂開口,而且,他也猜不出周帝巴巴的跑來邵府的目的。
兩人枯坐了一會子,周帝嘆道:「你就沒什麼要和我說的?」
「陛下……讓我說什麼?」邵書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比如,你就不問問,上次為什麼德榮那個奴才會把你迷昏帶回宮中?」周帝笑問道。
邵書桓搖頭,這等問題有什麼好問的,既然連著迷藥都使用了,問了也是白搭,更何況,這等問題就算要問,也是私下問問那個大內總管罷了,若是問他……古人說的好,伴君如伴虎,別瞧著他現在說得好好的,弄不好一個不高興,就把他推出去給宰了。
周帝見他搖頭,笑道:「那日在八珍樓見著你,心中倒是喜歡,本來想著趁機留你在宮中玩兩天,只不過令尊找的太急,連著禁軍都動用了,偏偏他前天在朝堂上,御史參了他一本,他還振振有詞的說是討了朕的聖旨的,倒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找過我要過聖旨。」
事實上,邵赦是明著暗著提示,可是皇帝老兒藏了邵書桓,他不得已才滿京城的找的。周帝想想他那近乎無賴的樣子,就忍不住要笑。
「多謝陛下!」邵書桓聞言,忙著站起來躬身道謝。
「我說了,不用拘禮!」周帝搖頭道,「你謝我做什麼?」
「多謝陛下法外開恩!這是代家父謝的。」邵書桓笑笑,本來,私自調用禁軍那可是死罪,就算周帝不追究這個罪名,也大可借此機會削弱邵赦的權勢。
但是,邵書桓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麼周帝居然如此輕輕巧巧的放過邵赦?只怕沒有哪一個君王,有著他這樣的擔當吧?
當然,那些昏庸糊塗的,自然另當別論。
邵書桓和周帝見過幾次,憑感覺,這人也斷然不是昏庸糊塗之輩,難道他就如此的信任邵赦不成?難怪邵家能夠弄權掌勢多年。
周帝沒有說話,邵赦敢調用禁軍,就是明白他不會追究什麼責任,轉念想想,他能夠追究什麼責任了?
「罷了,別提這個!」周帝想到這裡,不僅心煩,搖頭道,「我給你帶來了好東西。」
「謝陛下!」邵書桓聽得他語氣中隱隱透著一絲無奈,口中道謝,又道,「陛下能夠來坐坐,就是書桓天大的面子了,賞賜就罷了吧?」想著上次他已經把「胭脂淚」,「檀香瑪瑙珠子」送了給他,這次不知道又是什麼名貴賞,想著自己甚至不算朝臣,可真正擔當不起。
「你倒是好,不會向我討要東西。」周帝嘆道,「不比我那兩個皇兒,盡想著向我要東西。」
邵書桓聞言,只是訕訕的笑笑,心中暗道:「你兒子向你討要東西,那是天經地義的,我算什麼東西,敢向你討賞?找死不成?」
「我昨天還碰到二殿下了。」邵書桓心中一動,突然道。
「哦?」周帝不解的問道,「你在什麼地方碰到他了?」
「嗯……」邵書桓故意遲疑著沒有說。
「說!」周帝道。
「碧水亭!」邵書桓說著,忙著低頭,周帝臉上閃過一絲怒色,半晌才道,「他和陳家那丫頭還沒有斷絕關係,真是孽障……」
很顯然,周帝也知道碧水亭是什麼地方,更知道二皇子和水仙的關係。難怪邵赦那老狐狸吩咐,不讓他管水仙的閒事,連著皇帝老兒都插手了,他還管個屁?
周帝見著邵書桓低頭不語,岔開話題道:「最近可有什麼新詞?」
邵書桓搖頭,抄襲詩詞自然不是什麼難事,但也不能盡著抄吧?周帝點頭道:「我聽得邵愛卿說,你身子自幼不好,現在還吃藥呢,詩詞固然清貴一些,但卻最是勞神,若是偶然有了奇句,也就罷了,否則,倒沒有必要嘔心搜膽的去弄這個。」
「謝陛下!」邵書桓忙道。
「我給你帶了兩盆花兒來,也是前幾天人家進獻的,我也不喜歡這些玩意兒,想著你可能喜歡,就給你送來了。」周帝笑道,說著,提高聲音道,「邵愛卿——」
邵赦本來一直站在門口,聞言忙著推門進來,躬身作揖問道:「陛下有何吩咐?」
「你讓德榮把那兩盆花兒抬進來。」周帝吩咐道。
「是!」邵赦答應了一聲,出去,不過片刻,果然德榮帶著幾個小太監,抬著兩盆牡丹進來,邵書桓一見那兩盆牡丹,不由自主的呆了呆,想起顏京豐的話,這牡丹想來的周家花了心血精心培育出來進獻給周帝的,他卻送來給他了。
兩盆牡丹一株是紫色的,一株卻是雪白的,都有著十多個花蕾,綠葉襯托著嬌嫩的花蕾,分外精神,其中有著幾多,已經半綻花顏,著實嬌豔無比。
「公子爺,老奴給你請安!」德榮見著邵書桓,就要跪下行禮,邵書桓忙著將他扶住,笑道,「有勞總管大人。」
「哎喲,我的公子爺,這個『大人』兩個字,老奴那裡擔當得起?」德榮忙道,「公子看看,這花兒放在什麼地方好?」
「放我房裡吧,這東西冷不得的,我房裡還比較暖和!」邵書桓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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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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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8 08:46 PM
073章 一個機會
德榮忙著答應一聲,吩咐眾小太監把兩盆花抬到邵書桓房裡放好,另外,又有幾個小太監捧著新制的衣服鞋襪,新鮮花樣的名貴綢緞等等,另有一個錦盒內,裝著新軋的御製金銀錁子,小巧玲瓏,著實可愛。
邵書桓見著喜歡,忍不住拈了一顆純金打造的豌豆模樣的錁子,對著光看了看,果然後面有著一個「御」字。
周帝見他甚是喜歡,心中也是高興,又陪著他看了一回牡丹,取笑道:「這牡丹倒是開得早,免得桓兒要說——牡丹雖好,他春歸怎佔得先?」
邵書桓只是笑笑,也不便說什麼,周帝又坐了一會子,便起身告辭,邵書桓和邵赦一起送到門口,看著他上了馬車去了,這才轉身回覆。
邵赦自取書房,邵書桓也跟了進去,邵赦不解的問道:「你跟著來做什麼?還不回房吃飯去?」
「那兩盆牡丹……」邵書桓低聲道,「我看著不妥。」
邵赦皺眉道:「怎麼不妥了?」
「聽的說,那原本的周家進獻的。」邵書桓皺眉道,這事情若是傳揚出去,免不了又起事端。
「周家進獻的,那就是陛下的,陛下愛賞給誰就賞給誰,難道還用的著用原主人同意與否?」邵赦冷笑道,「我也知道那牡丹原本是周家的,只是沒想到陛下會送過來給你。」
邵書桓想要問的一句話,終於硬生生的吞回腹中——陛下為什麼獨獨對他另眼相看?
邵赦又道:「你不用擔憂什麼,周家那些心事,我也是知道的,由著他們蹦跶去就是了。這牡丹的事情也瞞不了,既然是陛下賞你的,你就留著玩賞就是。」
「是!」邵書桓答應了一聲,躬身從邵赦的書房退了出來,回自己房裡,暫且不提。
皇宮內,紫薇宮中,周貴妃雖然已是近四十的人,但由於保養得度,加上本來就生的貌美,乍一看,恍如二十芳齡之佳麗,只是眉梢眼底,有著脂粉掩飾不了的細小皺紋。但這些細小的皺紋,不但沒有破壞她整體的美感,反而多了幾分成熟的風韻。
午飯過後,周貴妃懶懶的靠在太妃椅子上,身邊只留下一個貼身的小宮女捶腿。
「母妃!」紫薇宮門口,傳來靴子聲,二皇子穿著家常便服,陰翳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我的兒,你這是怎麼了?」周貴妃見著二皇子臉色不佳,當即從太妃椅上懶懶的起身,問道,「又跟太子殿下慪氣了?」
「沒有!」二皇子冷著臉道,「母妃可知道父皇今天中午去了什麼地方?」
周貴妃皺眉道:「莫非又去了雅欣閣看胡家那狐狸精了?」
「不是!」二皇子搖頭道。
周貴妃聽了,頓時鬆了口氣,懶懶的靠在太妃椅上,笑道:「那你生什麼氣?」
「父皇今天去了邵府——據說,明天乃是邵家那位三公子的生日,父皇居然親自去道賀,還把舅舅家進獻的兩盆牡丹送了過去。」
「什麼?」周貴妃聞言,陡然直挺挺的坐起來,問道,「此言當真?」
「千真萬確!」二皇子道,「不光如此,父皇把胭脂淚、檀香瑪瑙珠子都送了他那個邵書桓……我去年二十歲生日,特意向父皇討好那胭脂淚,父皇都沒有同意,這次卻送給了邵家的那位,哼!」
二皇子是越說越氣悶,心中簡直憋著一股悶火。
「你父皇可還真是大氣,連著檀香瑪瑙珠子都送給人家了?」周貴妃冷哼了一聲,還真是抬舉邵家了。
「母妃想想,這滿朝文武大臣誰過個生日,父皇親自道賀過?如今邵家一個偏房所生的孩子過生日,居然讓父皇親自道賀,還備下賀禮,這邵家也未免太過分了。」二皇子冷笑道。
「你說——你孩子叫什麼來著?」周貴妃皺眉問道。
「邵書桓!」二皇子冷笑一聲,「倒正如傳說中一般,生得一副好清俊模樣。」
「你見過?」周貴妃又問道。
二皇子點頭,想到昨天在青樓偶遇邵書桓,本來他也確實是聽了周錦鴻的話,想要給邵家一個沒臉,不料見著邵書桓的瞬間,卻發現他手上帶著父皇的胭脂淚,心中著實大驚,隨即又想著巴結一番。
無奈當初邵書桓就離開了碧水亭,本來還準備這兩天找機會認識一番,不料今天聽得大內總管身邊的小太監如此一說,他再也壓不住心中的妒忌與怒火。
周貴妃想了好長一會子,才道:「你父皇如此寵愛邵家的那位,倒是我們的一個機會。」
「母妃的意思是?」二皇子一愣,問道。
周貴妃的嘴角扶起一絲冷笑,道:「你別忘了,東宮那位不過是仗著有邵家的扶持,才登上了太子之位,否則,他一個卑賤宮女之子,哪裡能夠入主東宮?如果他少了邵家的扶持,哪怕邵家只是不表明態度,他也岌岌可危。你也知道,你父皇根本不喜歡他。」
「是!」二皇子忙著答應了一聲,點頭道,「我明白母妃的意思,孩兒這就告退。」
「站住!」看著二皇子就要告辭出去,周貴妃突然叫道,「你出宮做什麼去了?」
「不過是和表哥閒逛逛!」二皇子忙著躬身答道。
「閒逛逛?」周貴妃突然道,「有去碧水亭了,若是讓你父皇知道了,只怕又惹事,你以後小心點。」
「是!」二皇子忙著答應了幾個「是」,這才退了出去,到了門外,想了想,吩咐身邊的小太監道,「打聽著父皇可回來了,若是父皇回來了,你趕緊打點一份厚禮,送去邵府給那位三公子,就說,明日正日子,我也是要親自來賀的。」
那小太監久跟在二皇子身邊,聞言一呆,隨即忙著躬身答應著,就欲去準備。
「等等!」二皇子突然道,「不准讓別人知道了。備好了禮物,先送來給我看了,再送過去。」
074章 不在族譜中
邵書桓回到房中,午後沒事,也不出去,只在房裡看書打法時間,菲菲和綿綿兩人一邊做著針線活,一邊說笑,倒是其樂融融。
邵書桓看著兩人都在繡花,不僅好奇的問道:「我整日裡只看到你們繡花,卻從來沒有見過你們使過,難道繡好的都藏著,等著將來出閣用?」
菲菲和綿綿兩人聞言,都不禁紅了臉,菲菲就坐在邵書桓的身邊,忍不住那針對這他手上刺了過去,笑道:「一個做爺的,也打趣我們?公子的扇袋子、荷包、手絹什麼的,不都是我們繡的?哼,你既然嫌棄,趕緊還給我們。」
邵書桓毫無提防之心,被她刺了一針,不由自主的「啊」了一聲,罵道:「小丫頭思春了,就算被我說中心中,也犯不著惱的。」
菲菲羞得滿臉通紅,丟了手中的針線,忙著過來就要擰邵書桓,他們素來都是打鬧慣了的,而且,邵書桓的性子甚是溫和,也沒有個架子啥的,綿綿和菲菲也從來沒有個顧忌。
「哎呀,你也野貓啊,別抓我……」邵書桓本是半躺在軟塌上看書,菲菲撲過來,他本能的閃避,如此一來,整個人都躺在了榻上,而菲菲直接撲了過去,壓在他身上動手就擰。
綿綿只是抿著嘴兒笑著,看著他們打鬧。
邵書桓陡然被菲菲壓在身下,只感覺她全身酥軟,鼻子裡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和紅鳶不同,帶著少女特有的體香,頓時就有些情不自禁,伸手想要推開她,偏偏手略略一動,卻是摸著她胸前兩團柔軟。
邵書桓大是窘迫,不敢亂動——菲菲卻是神經大條,絲毫也沒有在意,在他身上擰了兩把,笑道:「可胡說了?」
「不敢了,菲菲姐姐,你饒了我吧!」邵書桓滿臉通紅,連連討饒,這丫頭還真不知道個避諱,這等壓在他身上,只怕神仙也受不了。
正打鬧說笑間,外面小丫頭來回:「姨奶奶來了!」
邵書桓忙著推開菲菲,周姨娘已經走了進來。
「姨娘好!」邵書桓站起來,忙著迎了上去,親自扶著她坐下,笑道:「姨娘今天怎麼有空來看看桓兒?」
菲菲和綿綿知道他們要說話,自己在場多有不便,便都一笑退了出去。
周姨娘眼見身邊沒人,這才道:「明天就是你生日了,我過來看看你,也沒什麼好的東西給你的,只是你上次讚的繡的牡丹好,所以給你繡了幾個帕子,你看看可喜歡?」一邊說著,一邊從袖子內取出幾條手帕子,遞了給他。
邵書桓接過,細細的看了看,每一塊帕子上面繡的都不同,有荷花、海棠的、牡丹的、蝴蝶的……最讓他驚訝的卻是,那塊上次見著繡給邵蘭的,卻也在期內。
「這個——姨娘也給我繡了?」邵書桓撿出那一塊,放在手中端詳著,問道。
「不是!」周姨娘見問,半晌才含淚道,「蘭兒不要,你若是不嫌棄,就留著賞人吧……」
邵書桓見她這等模樣,頓時就明白,勢必是邵蘭不要還罷了,估計又有什麼不好聽的話,惹得趙姨娘傷心。當即把那塊手帕收在袖內,笑道:「我留著自己用,哪裡捨得賞人了?」
周姨娘見他如此,倒是高興,低聲道:「你就不嫌我的?」
邵書桓低聲道:「母親說糊塗話了,別說母親的手藝兒,外面拿著銀子也每處買,就算是不好的,我又怎麼會嫌棄?我倒是喜歡的緊,就怕勞累了母親。」
周姨娘聽得他又叫自己「母親」,忙著掩了他的口,道:「你這孩兒……別信口胡說的,叫人聽見又惹閒話。」
「是,姨娘放心就是。」邵書桓知道她懼怕方夫人,忙著點頭笑了笑。
周姨娘目光落在他床前的兩盆花兒上,不經微微驚訝,半晌才道:「這是真的牡丹花?這個季節,哪裡來的牡丹?」剛才她初進來的時候,還以為是絹花,如今細細瞧了,才知道竟然是真的。
「老爺的什麼朋友送的。」邵書桓忙著笑道。
「老爺現在也算是寵你了!」周姨娘輕輕的嘆息,又道,「你也算是有出息的,帶著我臉上也爭光不少。」
「老爺難道以前不寵我嗎?」邵書桓試探性的問道。
周姨娘沒說話,低頭沉吟了半天,才道:「既然老爺現在寵你,你明兒找個機會,求求老爺把你收入族譜吧。」
「什麼?」邵書桓聞言大驚,收入族譜,這算什麼意思?
「桓兒,我記得我曾經對你說起過,從你出生開始,老爺就不喜歡,所以,你一直沒有立入族譜,甚至這麼多年,你都沒有去過邵家祠堂祭拜……我也曾經苦求過老爺幾次,可是每次我只要一說,老爺就動怒,連著幾天不理會,漸漸的我也不敢再求。
明天就是你生日了,你也十七歲了,雖然是庶出,但怎麼說也不算是私生子,沒得這麼不明不白的掛著吧?連著蘭兒都在族譜中——趁著老爺喜歡,你親自求求他,也許他一高興,就同意了。」周姨娘嘆道。
邵書桓現在才算明白,為什麼原本的大房敢把正牌邵書桓活生生的打死,原來——自己竟然不在邵家族譜之列?這算怎麼回事啊?
周姨娘說的對,就算是私生子,只要邵赦認了,也的歸於宗譜之中,沒理由這麼不明不白的掛著的?何況他只是庶出?
再說了,他好歹還是個男兒身,既然連著邵蘭都在宗譜家族之列,他就沒有理由不在。想到這裡,他心中不僅大驚,邵赦不像是容不下他的樣子,那是為什麼?
陡然之間,邵書桓想到一個可能,難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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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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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8 08:47 PM
075章 厚禮
邵書桓忍不住問道:「姨娘,你能不能對我說說以前的事情?」
「嗯——」周姨娘問道,「你想要知道什麼?」
「比如說,老爺以前對我如何?老爺以前打過我嗎?」邵書桓問道。
周姨娘想了想,打?這好像還真沒有,雖然小時候邵庭、邵瀾都挨過不少家法板子,但邵赦好像還真從來沒有打過邵書桓。
「應該沒有吧!老爺以前甚少管你,只是單獨請了先生教你讀書識字,為此太太還吵過幾次。」周姨娘道。
「為什麼單獨請先生呢?」邵書桓不解的問道。
「你小時候頑皮,和二爺吵架來著,結果二爺把墨汁潑在你臉上,傷了眼睛,差點就瞎了,老爺知道了,雖然沒有說什麼,但過後你就不願意讀書了,老爺無奈,就單獨請了先生教你讀書識字。」周姨娘解釋道。
雖然邵赦對他邵書桓平日看著冷淡,但有時候還的比較在意的——但是,周姨娘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只要她向老爺提起,讓書桓進宗族,老爺就惱怒?
周姨娘提過兩次,被邵赦冷落了兩次,她本是膽怯懦弱之人,自然也不敢再說什麼了。如今眼見邵書桓在家裡炙手可熱,雖然自己不便再提,但若是讓書桓自己去說,豈不是好?
一個偏房所生,又沒有進入宗族的孩子,自然無法和正房嫡出的孩子相比——加上邵赦平時的態度也多是淡然,周姨娘又一再的忍讓方夫人,難怪原本的邵書桓在邵家毫無地位可言。
邵書桓算是明白過來,也沒有說什麼,半晌才道:「老爺既然不想我進入宗族,那就算了,沒必要再提。」
「這……這怎麼可以?」周姨娘頓時就慌了手腳,拉著邵書桓的手道,「傻孩子,你如是不進入宗族,你可知道意味著什麼?」
「也就是這麼著。」邵書桓淡淡一笑,心中明白,若是不能進入宗族,一旦將來邵赦歸天,他就沒有資格繼承絲毫的家業。
周姨娘見他如此說法,唯有心中愁苦,想要再勸說幾句,不料邵書桓卻道:「姨娘,以後這事,你也別在老爺跟前提起為是。」
「算了……」周姨娘聽了,只當他懼怕邵赦,不怨開口,自己若是說了,只怕也不中用,點頭道,「你歇著吧,我也回去了。」
邵書桓親自送她到院門口,看著她去了,這才回來,略做了片刻,林福進來回道:「安王府打法人送了禮物過來。」
「嗯!」邵書桓答應了一聲,忙著吩咐,「用上等封兒賞他。」
林福忙著答應著,引著宋來旺進來,那宋來旺見著邵書桓,先行了禮,然後送上禮單,邵書桓看了,放在一邊,有問候安王好。
「我們王爺倒是好,只是惦唸著公子,等著公子生日過了,去我們府上住兩天,老太太著實想念,天天罵著王爺呢。」宋來旺一邊請安問好,一邊笑道。
「你們……老太太可知道我是冒牌貨?」邵書桓聞言笑道。
「哪裡還瞞得住?我們王爺可慘了,被罵了個半死——不過,老太太說了,既然是找來哄她開心的,就繼續找來哄著她老人家,否則,要家法侍候呢。」宋來旺學著安太妃說話,逗得綿綿、菲菲、杏兒等不僅大笑起來。
「過來明兒我去王府給王爺、老太太請安。」邵書桓笑道。
宋來旺點頭,命小廝把禮物抬了進來,有著銀絲掛面、壽桃等,另外就是衣服,金銀錁子、荷包等等。
這裡宋來旺謝過賞,剛剛去了,林福又進來回:「二皇子遣人給三爺送來賀禮。」
「二皇子?」邵書桓呆了片刻,心想自己和二皇子不熟,而且,邵家明確是站在太子這麼一派的,他這麼也讓人給送了賀禮過來?
一邊想著,一邊也只能命人帶進來,小太監先請安,送上禮單。
邵書桓打開一看,卻是大吃一驚,禮單前面不過是普通生日節下大戶人家往來長送之禮,沒什麼稀奇,可是最後兩樣,卻是南海珍珠十掛,碧玉雕飛馬一對。
看了禮單,兩個小太監捧著兩隻錦盒過來,在他面前半跪著打開——邵書桓看時,那珠子都有著手指粗細,圓潤晶瑩,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至於那碧玉雕飛馬,雕刻工藝不用說,自然是好的,就那碧玉的成色,也是難得一見的上上之品,十分難得。
「這樣貴重的禮物,我可擔當不起。」邵書桓忙道。
為首的那小太監忙著道:「二殿下吩咐了,若是公子不收,一定是奴才們不會說話,要不就是嫌棄禮物送輕了,看不起我們二殿下了。」
邵書桓聽得如此說法,知道自己若是今天把二皇子的禮物退回去,那就是明著翻臉,著實不妥。心中想了想,笑道:「林福,重賞幾位公公。」
林福忙著備下賞銀,這裡邵書桓收下禮物,又說了幾句客套話,打法幾個小太監去了,陸陸續續的,一個下午都有著與安王府或者是邵府交好的,送來禮物。
至黃昏時分,廚房另添了酒菜送來,邵赦過來一起吃飯,邵書桓便把二皇子送來的禮物給他瞧了。
邵赦想了想,半晌才道:「他倒是個乖角兒。」
邵書桓笑道:「我想著等著明天過後,悄悄的命人把禮物退回去,如果現在不收,他面子上下不來,恐怕不雅。」
邵赦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為什麼要退回去?周家的東西甚少有花到我邵家面上的,難得一次,哪裡還能夠退了?」
邵書桓呆了呆,不解的看著他,周家與邵家素來不對,他怎麼收到二皇子的禮物,這等高興?
「你也糊塗了。」邵赦道,「平時雖然聰明,但這等人情往來上,終究沒有經歷過——等著二皇子生日的時候,你也送上一份給他,不就得了?既不得罪人,又討了好兒,再說了,他給你送禮,也不是討好你歡心,而是討好我和陛下開心罷了,你只管收下就是。」
076章 陛下的恩旨
邵書桓笑道:「我算什麼東西,二殿下怎麼會討好我歡心,自然是看在老爺和陛下的份上,我雖然糊塗,這一點我也知道。」
「知道就好!」邵赦一邊說著,一邊自己斟了酒,一口飲盡。
邵書桓見了,忙著站起來給他斟酒,隨即笑道:「人家都有禮物,老爺給我什麼?」
「我把你這沒知足的,這麼多人給你禮物,你還來和我討要?」邵赦笑罵道。
「別人是別的,您是您的,我自然是要的。」邵書桓笑道,「誰也不會嫌好東西多的。」
「這也罷了,我從南邊帶來一些玩意兒,明天叫人給你送過來。」邵赦笑笑,難得高興,加上又沒有方夫人胡攪蠻纏著鬧騰,而且最近這麼幾日,邵書桓明顯比原本和他親近得多,心中著實得意。
這裡父子兩人正說這話,不料方夫人的丫頭鵲兒卻跑來道:「老爺,太太請你進去一趟。」
邵赦皺眉,半晌才道:「太太這會子找我做什麼?」
鵲兒搖頭道:「太太沒有說,只是老太太、二爺、小姐們都在,太太還說了,若是三爺方便,請一起過去。」
「老太太什麼時候回來的?」邵赦聞言,就知道有事,皺眉問道。
「是太太今兒下午打法人去接回來的,剛回來不久,在太太房裡說話呢,求著老爺快點過去吧。」鵲兒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等下就來。」邵赦道。
那丫頭去了,這裡邵書桓微微皺眉,半晌才道:「想來太太是為著管家的事情,老爺,你還是把這管家的事務,交給太太吧。」
「她若是不給我使性子,要管就由著她管吧!」邵赦嘆氣。
邵書桓不由自主的想起周帝曾經說起過,邵赦素來都由著方夫人的性子胡鬧,如今看來,倒是不假。這位權傾朝野的邵赦邵大人,果然是懼內的。
原來,冬月廿六乃是邵書桓的生日,往日這麼一天,最多就是吃個面了事,或者就是方夫人命人給他做一件衣服,甚至這麼些年,邵書桓還沒有正兒八經好好的過個生日。
但是,連著方夫人都沒有想到,今年邵府居然如此大操大辦的,往年只有老太太、老爺逢著整生日,才會擺宴請客什麼的。
否則,向邵庭、邵瀾等,也就是家裡自己喝酒唱戲,玩樂熱鬧一天罷了,從來也沒有向他這樣的,心裡甚是不自在。想了半天,自己實在不便說什麼,於是便去了邵攸府上,如此這般的和邵母說了,邵母雖然也有耳聞,聽著心中也不舒服,便一起回來,見著棲霞院一天人來客往的熱鬧,更是難受。到了晚間,便命人去找邵赦過來。
不料小丫頭卻說,老爺去了三爺房裡,和三爺一起吃飯呢。
老人家聽了,心中更是不樂,於是,便命人去棲霞院請了邵赦。
「母親——」方夫人正房內,如今也是燈火通明的,邵庭雖然被邵赦教訓了一頓,但畢竟只是家法板子,只不過傷了皮肉,並沒有動及筋骨,經過幾日好生靜養,已經好得差不多,也靠著軟墊上,坐在邵母身邊。
「我今年夏天過生日,也沒見父親問過一句。」邵庭甚多憂怨,低聲抱怨道。
「寶貝兒,你放心,等著你明年生日,奶奶給你大大的辦理一場,讓你也風光風光?」邵母摩挲著邵庭,忙著安慰道。
「老太太快別說了。」方夫人嘆道,「庭兒現在那裡比得上老三了?上次老三和庭兒當著眾賓客的面鬧了一場,明著就是老三沒理了,老爺也沒有問上一句,過後庭兒怕老爺責罰,躲了你哪裡去了,結果,老三跑得連影兒都沒有,家裡上上下下,忙得像失了火似的找他。
結果,他回來了,老爺不但沒有責罰一句,倒是參湯點心的讓人侍候著,反而把庭兒打了個半死,要不是瀾兒求情,還不知道要怎麼著。
我說了一句,還擔了老大的不是呢!」方夫人道。
「有這等事情?」邵母怒道。
方夫人點頭嘆道:「如今家裡誰不知道,那位老三簡直就是祖宗。」
邵母聽了正欲說話,外面丫頭進來回道:「老爺、三爺來了……」說話之間,已經有丫頭打起簾子,邵赦和邵書桓一起進來,邵赦見著母親,先是請了安。
邵書桓也只是跟著他向邵母請安,至於方夫人,反正誰看誰都不順眼,他就直接無視了。
邵母點頭道:「坐下說話吧!」
邵赦笑笑,在邵母下手坐了,示意邵書桓坐在自己身邊,邵母看了邵書桓一眼,這才道:「本來——我也不想管你的閒事,我也這麼一把年紀了,也沒心事理會這些,只是如今老三不過是一個散生日,你如此大操大辦的,弄得眾所皆知,我看著可有些不妥。
你如今居著官,要給孩子操辦生日,免不了人家要送禮什麼的,到時候只怕又有人閒話,說是你仗著權勢,以替孩子辦生日為名,趁此斂財,弄的連你名聲都臭了,那些御史、中書的,什麼話說不出來?你自己想想,可妥當與否?
再說了,你如今給老三辦了,這一過了年,就是你太太和瀾兒生日,接著,就是庭兒和我了,加上你自己,一年倒頭,鬧生日只怕還鬧不清楚呢。」
邵赦故意嘆道:「母親顧忌得極是,本來我們家誰生日,不過就是家裡擺個酒,請一班小戲子熱鬧一天也就罷了。我也不想如此操辦,只是前兒在朝堂上,陛下當著文武大臣的面,親自問我桓兒的生辰等等,還說要親自來賀,如此一來,我想不辦都不成了。
今天陛下中午已經來過,還親自送了兩盆花兒給桓兒做賀禮。餘下那些與我們家相好的,都有賀禮,難道人家送了禮,我連著酒宴都不備下?豈不讓人笑話?
這次因為是陛下讓辦,自然只能鬧熱一番,等著明年餘下眾人的生日,還是照舊,其能夠如此靡費張揚?」
「陛下如何知道桓兒?」邵母聽了,皺眉問道。
「陛下曾經見過桓兒兩次,甚是喜歡,這也是桓兒的福氣罷了。」邵赦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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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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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8 08:48 PM
077章 嫡庶
邵母心中甚是不信,知道邵赦在朝中掌權,估計是私下做了什麼手腳,才讓邵書桓被陛下賞識,聯想起那什麼「謫仙散人」的名號,素來原本寵愛邵庭,心中更是不樂,只是也不便多說什麼。又問道:「我聽得說,你如今讓桓兒管著家?」
「這家裡沒人管事,我外面的事情有多,只能讓桓兒委屈辛苦點,如今桓兒還病著,我也甚是擔憂的緊。」邵赦道。
「既然如此,不如還是讓你太太管著?」邵母見機道。
「如此正好!」邵書桓忙著站起來道,「若是太太病好了,還是太太出來管著家事為好,一來我沒有經辦過,什麼都不懂;二來年幼也是不服人的。」
「既然如此,諳櫻,你就辛苦點吧!」邵赦笑了笑,當初是方夫人自己和他拿喬,非得為難他,還真以為偌大的邵府,連著一個管事的人都找不出來了?
「我等下就讓人把對牌送過來!」邵書桓輕輕一笑,依然在邵赦身邊坐下。
邵赦問道:「母親叫我來,不知道有何吩咐?」
「也沒什麼,只是——過個生日,如此靡費,終究不妥,以後需要簡斂才是。」邵母半晌才道。
「是!」邵赦笑道,「以後自然不會了。」說話話鋒一轉,又道,「若是沒什麼事情,母親請早些休息,我也回去了。」說著起身,作揖退出。
邵書桓自然是跟著他的,向邵母行禮,告辭出來,邵母也沒有理會,這裡見著邵赦和邵書桓出了,邵庭靠在邵母懷裡,撒嬌問道:「老祖宗,難道就這麼算了?」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還能夠怎麼了?」邵母無奈的道。
「總不能就這麼著吧?」方夫人皺眉,低聲道。
邵母拉著她的手,笑道:「我的兒,你也別委屈了,他手握重權,心眼多著呢,你是鬥不過他的,明天好好的帶著孩子們過去看戲喝酒,也罷了,別給他沒臉。我也知道你的心事,瀾兒、庭兒都沒有如此熱鬧的辦過生日,對不?
你放心,只要他高興了,也斷然不會委屈了庭兒、瀾兒的。就算他想,我也不肯的。」
「母親說的何嘗不是?只是……」方夫人聽了,心中十分不是滋味,終究道,「母親想來也是知道的,那個什麼『謫仙散人』的名號,想來是老爺和安王爺一起炒作出來的,否則,哪裡有一張字賣上千兩銀子的?可是,既然要炒作,庭兒就不說了,為什麼不是瀾兒?難道瀾兒倒是比不上老三的?」
邵母聽了,心中也是不樂,但也不能偏著兒媳婦說兒子的不是,只能搖頭道:「他這麼做,想來也是有道理的。」
「父親就是偏心!」邵庭突然道,「上次那事,父親差點把我打死,可是三弟卻是一點事情都沒有,連著責問一句都不曾。」
邵母半晌才道:「我也乏了,你們也早些歇著。」說著,站起來帶著扶著丫頭就走。
方夫人忙著和眾人送了出去,這裡邵庭見著沒有別人在,摟著方夫人的脖子,有數說了一回,方夫人不無煩惱:「你以後給我好生唸書,別樣樣都被人家比下去,也爭取露個臉,我也面上有光。」
邵庭聽了,心中不樂,只是嘴上答應著,這裡方夫人看著邵梅、邵蘭兩個,道:「你們也回去休息吧,明兒再說。」
兩人聽了,一起退了出來,邵蘭在經過周姨娘門口的時候,見裡面還亮著燈,不由心中一動,便不回去,向周姨娘的屋裡走去。
不料剛剛進去,卻見著邵書桓正坐在周姨娘身邊說笑,周姨娘見著邵蘭,倒是喜歡,笑道:「蘭兒過來坐!」
原來,邵書桓回房後,見著四處送來的禮物頗多,其中有些都是名貴的布料,想著自己是用不了這些東西的,放著也是白放著,當即挑了一些出來,命杏兒捧著,送來給周姨娘年下做衣服。
周姨娘見他如此,自然是高興,兩人坐著說了幾句閒話,不料卻碰到邵蘭。邵書桓心中對邵蘭有著成見,就不欲再坐下去,忙著告辭。
周姨娘問道:「外面可有人跟著?」
「有,姨娘早些歇著,桓兒告辭了。」邵書桓說著,杏兒早就取過大毛的毯衣,給他披在身上,外面幾個小廝點著燈籠,他這才扶著綿綿去了。
卻是至始至終,都沒有和邵蘭說一句話,邵蘭感覺沒趣,正欲離開,不料周姨娘卻叫道:「蘭兒,過來坐坐吧!」
邵蘭聽了,只能在她身邊坐下,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落在擺在桌子上的幾匹布料上面,心中不無羨慕,這幾匹布料都是極其名貴的,隱隱閃著光澤,就算是她,平日裡也極是少見。
周姨娘笑道:「蘭兒,你若是喜歡,挑幾樣拿去就是,等著年下做件衣服,這是剛才桓兒送來給我的。」
邵蘭心中雖然想要,但聽得是邵書桓的,便有些芥蒂,低頭不語。
周姨娘知道她的心思,嘆道:「我知道你素來是心高氣傲的,只是可惜沒有托生在太太肚子裡,心中便有些怨岔,但這等事情,也是沒法的。不過,你看看桓兒,如今也出息了,可見,老爺也未必就看輕了你——什麼嫡出庶出,都是一樣對待的。」
邵蘭依然沒有說話,她從懂事開始,就極力的討好方夫人,只渴望著能夠一樣對待,卻沒有想到,方夫人雖然對她不錯,但依然是有區別的。因此,她心中極端的瞧不起周姨娘,更加瞧不起那個連著族譜都進不了邵書桓,卻沒有想到,如今父親卻是對他另眼相看,連著嫡出的長房長子邵瀾,也比不上他這等風光。
聽得父親的意思,連當今陛下都對他極是賞識,想來將來不久就會為官,從此更上層樓,而自己年歲漸長,卻不見有人尋親的,連著比自己小兩歲的邵梅,都有著人家來提過親,皆因自己是庶出,便不受待見?
078章 試劍
邵書桓回到房裡,天色已晚,菲菲和綿綿兩個服侍他淑洗了,當即睡下。迷迷糊糊之間,他陡然感覺似乎有人潛進自己的身邊,幾乎是本能的,他陡然從床上彈了起來,對著那人一拳狠狠的轟了過去。
「是我!」黑暗中,那人低聲說道,卻是顧少商的聲音。
邵書桓鬆了口氣,這些日子都沒有見到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心中還著實想念的緊。棲霞院外面自然是有著老婆子上夜,房裡雖然已經熄了燈,外面的燭火卻透入一點,並不太暗。
邵書桓忙著披衣起身,問道:「你這些日子去了哪裡?今天怎麼來了?」
顧少商不答,半晌才道:「你最近修煉很有長進,居然能夠感覺到我的氣息?」
邵書桓笑笑,這些日子他自然也抽空偷偷的練劍,無奈棲霞院人多眼雜,又擔憂被人發現,所以格外小心,耳目倒是愈發靈敏,加上璇璣內勁他是一刻也不敢鬆懈。
這年頭,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現在雖然看著風光無限,但邵書桓卻擔憂著,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邵赦敗了勢,他該怎麼辦?有一些武藝在身,總是好的。
「你半夜來,有事?」邵書桓問道。
「倒也沒什麼,這是有些擔憂你。」顧少商皺眉道,如今邵書桓風頭太盛,只怕惹事。
「我知道!」邵書桓知道他的擔憂,點頭道,「我也不想弄成這樣。」事實上,若是想要好好的生存,就應該懂得隱忍,越是平庸越是活得久,正如邵赦所說,聰明人都是不長壽的。而他現在,卻成了整個京城的知名人物,卻未必就是好事。
連著邵庭、邵瀾等都嫉妒,旁人呢?那些想要討好邵赦的就罷了,另外一些人呢?
「罷了,不提這個!」顧少商皺眉道,「那劍譜,你可有不懂的地方?」
「嗯,有一些……」邵書桓忙著把一些平日裡看不明白的,問了出來,顧少商也一一給他講解,唯恐他不明白,又在房裡用手指代劍,細細的比劃著。
邵書桓想了想,低聲問道:「能不能過兩招試試?」
「罷了!」顧少商明白他的想法,看著他躍躍欲試的模樣,點頭道,「你攻,我守!」
邵書桓點頭,當即並指作劍,直指他臉門,顧少商微微側首,閃了開去,低聲道,「速度不夠,再快些。」
邵書桓也不答,將璇璣內勁灌注在指尖,唰唰唰一連幾招,連著搶攻,卻是連著他衣角也沒有粘上,心中不僅氣餒,又不甘就這麼放棄,咬牙換招,繼續搶攻。
兩人你來我往,鬥了半個時辰左右,顧少商首先收了手,點頭道:「不錯了,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夠有如此進益,實屬難得,若是好好修煉,將來必成大器。」
邵書桓忍不住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嘆道:「大器也就罷了,我只要將來若是有事,能夠逃命就好。」
顧少商聽得他說的有趣,點頭道:「你有著如此一份顧慮,倒也不錯,練武這玩意,不比別的,絲毫也取不得巧,你內力是仗著丹藥提升的,終究不是正途,還是需要小心修煉,不可太過貪快。」
邵書桓前世看書的時候,常常見著「走火入魔」這等字眼,自然明白其中的重要性,忙著答應著。
顧少商想了想,又道:「安王本身是練武的行家,你在他面前,可得注意,別讓他看出一些端倪,他和你老子邵赦兩人湊在一起,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哦?」邵書桓甚想問問他關於邵赦和安王之間的事情,有怕他起疑,只能忍住,想了想道,「我如何聯繫你?」
顧少商遲疑了片刻,道:「若是沒有急事,就罷了——若是真有事,你在附近留下這麼一個記號,我自然會出現來找你。」說著,當即用桌子上的茶水,畫了一個極其詭異的新月形圖案。
邵書桓看了,細細的記在心裡,伸手抹去桌子上的痕跡,笑道:「什麼事情算是急事?」
「攸關你的死生性命,餘者都是小事。」顧少商見問,冷冷的道。
「哦,明白!」邵書桓忙著點頭道。
「我可去了,我那迷香只有一個時辰的功效,只怕馬上就有人要醒來。」顧少商道,說著,不等邵書桓答應,身子一晃,人已經消失在窗口。
邵書桓忙著走到窗前,果然,窗格子已經全部打開,忙著從新關上,脫了衣服在床上躺下,一宿無話。
第二天一早,邵書桓忙忙要了熱水,沐浴換衣服,然後就去邵赦房裡請安,雖然不喜歡邵母,但模樣還是要做做的,只能也去走了一遭,自然,方夫人那邊也免不了。回房以後,就懶懶的靠在榻上打呵欠。
綿綿笑著推他道:「怎麼剛起來,又要睡?」
「走得乏了,我這身子愈發嬌貴了。」邵書桓故意道。
「我幫你揉揉腿,等下還有著一天要鬧呢。」綿綿一邊說著,一邊幫他脫了鞋子,輕輕的捶著腿。
邵書桓見她軟語溫柔,心中喜歡,忍不住就托著她的下巴。那綿綿白了他一眼,道:「公子看什麼?」
「沒什麼,你是王府的家生丫頭?」邵書桓問道。他現在知道,奴僕一般都分兩種,一種是外面買來的,還有一種卻是家生的,就是那種世代在某家為奴的。
「嗯!」綿綿笑道,「我和菲菲都是王府的家生丫頭,自幼就在王府的。」
「難怪!」邵書桓看著她白皙的一雙小手,點頭道,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哪裡能夠如此?但一般大戶人家的家生奴才,家裡大凡有女孩子的,也都自幼就跟著主子身邊侍候,不大做粗活,雖然不如小姐們尊貴,卻比普通村野丫頭要強得多。
「難怪什麼了?」綿綿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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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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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8 08:49 PM
079章 調琴
邵書桓聞言,忍不住哈哈一笑:「難怪你長得如此漂亮。」
綿綿聽了,把臉紅了,低頭不語,只是給他捶腿,邵書桓也不在逗弄她,拿去桌子旁邊一本書慢慢的翻著。
剛做得片刻,就聽得外面有人喧嘩,菲菲進來道:「外面那位顏公子來了,還有好些人,奴婢都不認識,說是要給公子拜壽呢。」
說話之間,只見顏京豐和馮英、姜尚樺,還有上次在碧水亭偶遇的莊蒙少,四人一起進來,邵書桓忙著站起來迎了出去,笑道:「你們四人倒巧,怎麼撞到一處的?」
「哪裡是巧了,我們是約好了一起來的。」顏京豐笑道。
邵書桓也笑了笑,忙著讓座,讓小丫頭倒茶來,五人坐下,說了一會子閒話,顏京豐不僅問道:「怎麼不見庭少等人?」
「等下見吧!」邵書桓搖頭道,「你明明知道,還問什麼?」
莊蒙少見狀,忙著用話岔開,不久,管家來回,安王爺來了,邵書桓忙著道:「你們稍坐,我去去就來。」
「也不用了,我們一併到前面去鬧,你這房裡太過精緻,我坐著還不習慣。」顏京豐等人都笑道。
邵書桓只是笑笑,他房裡的東西,都是邵赦命人佈置的,他本人並不在意,也不懂得古玩之物,不過連著陛下都說,邵赦好收藏,那老狐狸看上的東西自然不會差。
眾人一起往前前面的西花廳,管家林福迎了上來,邵書桓問道:「王爺呢?」
「在老爺書房說話呢,老爺吩咐了,三爺過來,去老爺書房就是,外面有大爺負責接待客人。」林福躬身道。
「好!」邵書桓答應了一聲,和莊蒙少等人打了一聲招呼,向邵赦書房走去,這裡邵瀾過來,招呼眾人坐下喝茶閒聊,外面人來客往,邵瀾也不得閒,只能招呼著。
這裡邵書桓去了邵赦書房,剛剛到書房門口,就聽得裡面傳來安王的笑聲,道:「妙極妙極……想不到這麼多年,還能夠聽得你親自撫琴。」
「撫琴?」邵書桓心中微微一愣,還沒有回過神來,邵赦的小廝藥紅已經出來請道,「老爺請三爺進去呢!」
「桓兒站在門口做什麼?」果然,裡面傳來安王的聲音,「快進來。」
邵書桓忙著進去,只見安王靠在椅子上,邵赦面前擺著一架古琴,旁邊一香爐,放著御製的檀香,輕煙裊裊。
「見過老爺。」邵書桓施禮,隨即又拜見安王。
安王笑道:「桓兒,我可被你坑苦了,今兒過了,你去我那裡住幾天,否則,我要挨家法板子了。」
邵書桓不答,只是看著邵赦,邵赦點頭道:「過了生日,你去王府住幾天吧,太妃娘娘要個孩子解解悶,你可不准惹事。」
「是!」邵書桓忙著答應著,說著,忍不住看著邵赦面前的古琴,含笑問道,「老爺今兒怎麼有雅興撫琴?」
「你過來!」邵赦道,「這曲譜是你寫的?」
邵書桓忙著走到近前,雙手接過來細細的看了看,果然是那首《東風破》,不知道是什麼人抄錄了出來的。
「這曲調和普通曲調,大是不同,忒是刁鑽古怪。」邵赦道。
邵書桓忙著笑著解釋道:「我只是想著——為什麼曲子一定要講究音律,因此試著打亂了試試,就如同我們平時說話一般,看看可否?」
「原來如此!」邵赦聽了,點頭道,「音律之美,本來就講究天然之道,能夠打破傳統,不墨守成規,就是好的,你坐下。」
邵書桓在他下首坐了,邵赦調了琴弦,試了試指法,那曲《東風破》由他彈奏出來,卻是更多了幾分淒涼,一曲罷了,只聽得門口有人鼓掌道:「好好好,你們倒也會樂的,竟然不告訴我?」
邵書桓忙著站起來,作揖道:「大老爺好!」
「什麼?」來人自然就是邵攸,聞言臉色一變,甩袖怒道,「你叫我什麼?」
邵書桓只是訕訕的笑了笑,不明白什麼地方惹惱了他,邵攸道:「我可不比你父親,由著你性子胡鬧,我聽的說,你父親就是打了你一下,你就和他賭氣?這麼多時間連著父親都不叫一聲?」
「大……大伯教訓得是。」邵書桓忙道。
「這才像話。」邵攸道,隨即看了看邵赦,問道,「怎麼有雅興玩這個?」
「桓兒寫的曲子,這無賴非得讓我彈一曲,王爺之命,我能夠不從嘛?」邵赦笑道。
邵攸打趣道:「這明天要是傳出去,可有人要嚼舌頭的。」
「桓兒在呢!」邵赦罵道,「別人說就罷了,你也說?」
邵攸見他板起臉來,只是笑笑,眼見邵書桓站在一邊,道:「桓兒還會譜曲?」
「略通一二。」邵書桓忙道。
「這大概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父親當年就精通音律,是名動天下的大才子。」邵攸道。
邵書桓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像邵赦這等出身的,琴棋書畫自然總有著一樣精通的,只是連著他都想不到,邵赦這個老狐狸,居然極通音律,心中有些後悔,不該在碧水亭賣弄,寫這個什麼《東風破》。
「曲子倒也罷了,確實有著幾分味道。」邵赦道,「桓兒,你過來給王爺和你大伯彈奏一曲。」
「啊?」邵書桓頓時就傻了眼,讓他彈奏?他可不會撫琴,尤其是這等古老的七弦古琴。原本的邵書桓會撫琴嘛?應該會的,否則,邵赦也不會讓他撫琴。
「老爺,我不會!」邵書桓只能硬著頭皮道,反正有著失憶的幌子打著,就算是忘了吧。
邵赦聽了,似乎鬆了口氣,道:「不會就算了,反正這琴——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說著,站起身來道,「大概客人也來的差不多了,我們到外面去。」
邵書桓見他沒有勉強,這才松了口氣,背心卻是一片冰冷,就剛才的一瞬,卻已經被冷汗濕透。
邵赦突然伸手,攜了他的手,問道:「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我以前會彈琴嘛?」邵書桓很突兀的問道。
邵赦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不會!」
080章 遇刺
邵書桓沒有說話,既然明明知道他不會,還讓他撫琴,他腦子進水了?當然,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問問邵赦緣故,邵赦卻淡淡的道:「你應該也不會譜曲。」
「應該不會?」邵書桓突然站住腳步,問道,「老爺什麼意思?」
「我沒有教過你譜曲,我們家也沒有精通這方面的樂師。」邵赦淡淡的道,「所以,我很好奇,是誰教你譜曲的?」
「老爺說過我很聰明。」邵書桓站住腳步,半晌才道,「我在外面住著的時候,曾經研究過一些樂譜的書籍,如果……實在混不下去,就去給那些青樓名妓譜曲寫詞度日子。」
邵赦差點準備再給他一巴掌,但終究忍住,嘆道:「好了,你也不用抱怨我,出去吧……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別和我慪氣!你若是喜歡音樂,過些時候我教你撫琴就是。」
邵書桓見他不再追究,也不管他信與不信,反正,這樣的話題他也不敢再說下去,別說邵赦那個老狐狸老謀深算,就是邵攸、安王也不是好應付的。言多必失,還是小心點比較好。心中再次後悔,不該在青樓賣弄那個該死的《東風破》。
外面,賓客都來的差不多了,眼見邵赦攜了邵書桓的手出來,邵攸、安王也一併過來,都紛紛站了起來,一起道賀。
邵赦也含笑一一的讓過,又道:「小兒生日,有勞各位前來道賀,邵某多謝了!」
眾人忙著客套幾句,然後便是安席,亂了一回,邵書桓被眾人拉著,敬了幾杯酒,卻也推脫不過,只能喝了。
哪裡顏京豐、莊蒙少等人和邵書桓略熟,便拉著坐了一處,輪流的敬他。幾杯酒下肚,那些少年都是一些紈褲子弟,便有些忘性了,劃拳猜枚,亂成一團。
邵書桓抬頭看向外面,戲台上唱了半天的戲,他也不知道唱得是什麼戲,只是刀槍亂舞,鑼鼓喧天,熱鬧非凡。
他被諸人輪流敬酒,雖然那酒都是難得的陳年花彫,酒性並不烈,但也禁不住多,二來又喝的急了,心裡砰砰亂跳,只感覺酒氣上湧,便有限把持不住,站了起來,扶著杏兒道:「我洗個臉去。」
另一邊,安王和邵攸一桌,兩人都是武將,邵赦卻與另外幾人一桌,卻都是邵書桓不認識的。
「桓兒,去哪裡?」邵赦見著邵書桓扶著杏兒出去,問道。
邵書桓見問,只能回過身來,走到邵赦身邊,躬身笑道:「出去走走,散散酒。」
邵赦聽了點頭道:「見過幾位長輩!」
邵書桓忙著又施禮,眼見席上處了邵赦外,為首的一個,卻是一位年約七旬的老者,見著他摸著鬍鬚笑道:「賢侄免禮,老夫久居家中,倒不知道邵公有著這麼一個公子。」
「鄧老說笑了。」邵赦忙道,「因為小兒自幼多病,唯恐養不活,所以自幼充女孩子教養,一概親朋好友都不知道的。」
「原來如此!」那被稱為鄧老的笑了笑,旁邊有伶俐的小廝遞過酒壺,邵書桓忙著替他斟酒,又給兩外兩位行禮,經過邵赦介紹,得知其中一位居然是當朝宰相,姓王——年齡也在七旬左右,早就聽的說這位王相雖然頂著宰相的名稱,卻是不管事情的,朝中大事都是邵赦在做主。
另外一個年齡和邵赦不相上下的,卻是鎮西侯,祖上也是武將出身,與邵家素來交好。
邵書桓給他們三個斟了酒,看著邵赦杯中卻是滿滿的,笑了笑道:「老爺也喝了吧,桓兒替你斟上。」
邵赦聽了,端起酒杯正欲印下,突然邵書桓陡然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酒盅,同時狠狠的將他推下另一邊,口中叫道:「父親閃開——」
邵赦一呆之間,眼前寒光閃過……
原來,就在邵赦端起酒杯欲飲酒的瞬間,邵書桓卻聽得破空只聲從戲台上傳了過來,本能的抬頭看過去,只見一個抹著臉,穿著五彩斑斕戲服的戲子,手中一支長劍,閃著冷冷寒光,直奔邵赦咽喉。
邵書桓頓時大驚,連著想也沒有想,劈手奪過邵赦手中的酒盅,推開邵赦的同時,自己迎上了那柄要命的長劍。
那戲台本來距離就近,加上這麼一下異變陡起,誰也沒有防備,邵書桓雖然練過幾天劍術,無奈畢竟時日有限,手裡也沒有趁手的兵器,酒盅凌空旋轉,擋住劍尖,只聽得一聲脆響,酒盅在瞬間四散開來,隨即那柄要命的劍,刺入邵書桓的肋下。
但於此同時,邵書桓已經從桌子上抄起兩支烏木鑲銀的筷子,璇璣內勁灌注在烏木上,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直奔那刺客的雙眼。
那刺客似乎沒有想到邵書桓會來這麼一手,迫不得已之間,只能回劍自保,同時迅速的倒飛出去,就要離開。
安王掠起,急急向著他肩頭狠狠的抓了下去:「休走,把命留下。」
邵書桓見著安王出手,又見刺客退開,不由的鬆了口氣,只感覺肋下疼痛難禁,低頭一看,一身月白色長袍,早就被血跡染紅。
說時遲,那時快。這所有的一切,都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幾乎沒有給人喘息的時間,等著眾家將護院回過神來的瞬間,早就一擁而上,把那些戲子團團圍住。
邵書桓只感覺肋下痛得慌,眼前正正發黑,回首要找杏兒,但轉身之間,卻看到邵赦身邊的一個小廝,正從靴筒內摸出一把匕首,對著他後腰刺了過去。
幸而邵赦就在他身邊,當即撲向邵赦,抱著他就地一滾,總算閃了開來。
但如此一來,卻是扯動傷口,只感覺全身酥軟,眼皮子沉重……
「桓兒……桓兒……」邵赦用力的抱住邵書桓,只感覺他的身體越來越是沉重,剛才的一切發生得太快太快,沒有給他絲毫思考的時間,但結果他卻明明白白的知道……
作者:
kuku110
時間:
2009-5-8 08:50 PM
081章 有毒?
邵赦抱著邵書桓,只見他一身月白色長袍,大半已經被血跡染紅,雙目微閉,臉色蒼白,只是手卻在顫抖。
「桓兒——」邵赦又叫了一聲。
邵書桓這才略略睜開眼睛,看了看他,嘴唇動了動:「好痛……」
邵赦使勁的將他抱住,站起來吩咐人道:「來人,叫大夫!快!」藥紅等幾個小廝,早就把那個行刺的小廝死死壓住,那繩子困了,聽得邵赦吩咐,忙著也不顧答話,飛奔著跑了出去。
「把所有戲班子的全部拿下,等下審問。」邵赦又吩咐道。
「是!」眾人忙著答應著,邵赦看了看,雖然事起突然,場面開始混亂得很,但如今在邵攸的控制下,早有家將護院將所有戲班子的人全部拿下。
「桓兒這麼樣?」安王身子一晃,如同是鬼魅一樣,已經到了邵赦身邊。
「傷得很重!」邵赦抱著邵書桓,恨聲道。
「先送桓兒回房,請大夫看了再說。」安王忙道,說話之間,早就有眾小廝抬了軟塌過來,把邵書桓放在上面,抬去棲霞院,綿綿和菲菲一見邵書桓全身是血,頓時驚得面無人色,直接哭了出來。
「哭什麼?」安王罵道,「杏兒那奴才呢,怎麼不見?」
邵赦想了想,皺眉道:「桓兒說要出去散散酒的時候,他還在身邊侍候著,我怎麼眼睛一眨,他就不見了?」
安王聽了,忙吩咐道:「快去找!」
片刻,張大夫已經急急趕來,見著邵書桓那模樣,也是心驚膽戰,忙著撕開衣服,只見左肋下兩寸餘長的一道劍傷,鮮血還在涓涓流出。
「快去清水過來!」張大夫叫道,「怎麼傷成這樣?」說著之間,早就有伶俐的小廝取過清水等物。
張大夫取過銀針,接連幾針,封住附近的血脈,止住了血,這才取過清水,洗淨傷口,突然邵書桓輕輕的哼了一聲。
「桓兒怎麼了?」邵赦忙著問道。
「痛……」邵書桓痛的頭上的冷汗都直冒出來,心中暗道,「他媽的,老子不會就這麼掛了吧?如果死了,不知道會不會回去?剛才自己那麼仗義做什麼,怎麼說,邵赦也不是他親生老爹……」但再想想,原本邵赦對那個正牌邵書桓如何,他不知道,但自從他莫名其妙的借屍還魂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邵赦倒也沒有虧待過他。
082章 半圓
邵赦頓時跌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問道:「可有藥能解?」
「聽得祖師爺爺說,除非是拿到煉製毒藥的人秘製的解藥,否則,無藥可救。」張大夫忙道。
「那個刺客呢,你抓住沒有?」邵赦問安王道。
「死了!」安王道,「他在嘴裡藏了毒藥,不敵我就自殺……」話未說完,他整個人陡然飄了出去,片刻,手裡提著剛才那個刺客的屍體,丟在院子裡。
邵攸也跟著進來,將一包東西遞給張大夫,問道:「你看看,這裡面可有解藥?」
張大夫忙著翻了一遍,細細的看了看,頹廢搖頭道:「沒有。」
邵赦走過去看了看,突然撿起一塊半圓形的玉珮,那玉珮普通之極,只怕不值一兩銀子,成色也黯淡的緊,可是邵赦卻是臉色沉重的緊。看著張大夫道,「你先去外面待茶,等兩個時辰後,桓兒沒事再說。」
「怎麼了?」安王問道。
「你難道忘了,這是什麼東西?」邵赦冷笑道,說著,把手中的玉珮拋給安王。
安王接了,半晌也說不出話來,邵攸冷笑道:「看樣子,這麼多年他們還是賊心不死啊。」
「這前南殷餘孽就算要刺殺,也的去找墨菲,找上我們邵家做什麼?」邵攸道。
「你也糊塗!」安王道,「你也不想想,要不是你出的餿主意,墨菲能夠反嘛?這等事情,紙裡保不住火,也瞞不住人的。」
「殷家還有後人?」邵赦皺眉問道。
「應該有的!」安王低聲道。
「戰神終究是戰神,不夠狠。」邵赦搖頭道,「當初我一再囑咐,一定要滅盡殷家,他居然還給殷家留了餘孽,這不是找麻煩嗎?」
「他有你一半陰毒,他就不是戰神了。」邵攸道,「現在先別說這個,桓兒怎麼辦?」
邵赦盯了邵攸一眼,冷笑道:「我怎麼陰毒了?別人罵我還不夠,還需要你添一句?嘿——解毒倒是容易了,剛才我是急得糊塗了,我什麼都怕,還就是不怕毒了。」
「怎麼說?」邵攸和安王同問道。
「藥紅,你過來。」邵赦叫道,「去我房裡,把玄子書櫃裡面的一個匣子取過來。」
「你有解藥?」安王不解的問道。
「不是解藥。」邵赦搖頭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片刻,藥紅已經捧著一隻匣子過來,邵赦打開,裡面一隻晶瑩雪白的玉蟬,只是背上有著一絲絲碧綠色的花紋,甚是可愛。
「這東西怎麼在你手裡?」安王好奇的問道。
「像我這麼陰毒的人,看到好東西自然是不會放過的。」邵赦冷笑道,口中說著,人已經向裡面走去。
「免之,我可沒有得罪你!」安王跟在後面道。
邵攸倒是不在意,只是笑笑,也跟了進來。菲菲和綿綿兩個,守著邵書桓,早就哭得四隻眼睛都腫的像桃子一樣。安王見著她們兩個,想起至今沒有找到杏兒,心中更是添了一層煩惱。
邵赦解開邵書桓的衣服,看著肋下那道劍傷,雖然已經止住血,縛了上好的傷藥,但那道血痕,還是觸目驚心。
「嗯……」邵書桓已經醒來,皺眉看著邵赦。
「桓兒別動!」邵赦輕輕的按住,把那玉蟬放在他的傷口上,片刻,那玉蟬居然如同是活物一樣,緩緩的抖了抖翅膀……
「果然有毒!」邵赦皺眉道。
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時間,玉蟬原本晶瑩剔透的瑩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如同墨汁一般的漆黑,而邵書桓的傷口出去,卻流出殷紅的鮮血來。
「好了……謝天謝地,幸好我夠陰毒,當初把人家這東西搶了來。」邵赦道。說話的同時,他早就取過一塊帕子,把那玉蟬包了,吩咐菲菲道,「小丫頭看什麼,取盆淨水過來,把這玉蟬養養。」
「是了!」菲菲忙著答應著,隨即取了一直銅盆,盛了半盆清水,邵赦把玉蟬放在盆內,道:「端出去,等著玉蟬把毒汁都吐出來,就撈出來好了,記得不能用手。」
菲菲和綿綿忙著答應著,端了水盆出去,這裡邵赦道:「還不把傷口給包紮了,愣著做什麼?」
安王問道:「你這是在吩咐我?」
外面,綿綿忙著跑了進來,幫邵書桓小心的包紮傷口,整好了衣服,突然,邵赦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一個小小的葫蘆瓶子上,一根蝴蝶絛子,繫在瓶身,掛在脖子上。
「這是什麼?」邵赦問道。
「這是公子的寶貝兒,碰都不讓我碰一下的!」菲菲正好取了玉蟬進來,笑道,「這絛子還是我編的,可是公子寶貝的緊,非得自己繫上,不讓我動。」
「哦?」邵赦好奇,本能的問道,「什麼東西這麼寶貴,桓兒,這是什麼?」
邵書桓沒有說話,只是從他手裡奪過那只葫蘆小瓶子,死死的攥在手裡,握得指關節都隱隱發白,這只瓶子和那璇璣內勁,如同他借屍還魂的秘密一樣,都是他心中絕對不願被人知道的隱私。
「桓兒……」邵赦見他如此,不僅皺眉,這小瓶子看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偏偏一時半刻的又想不起來。
「讓桓兒歇會子吧!」安王皺眉道,「這等小事,你追究什麼?」
邵赦沒有說話,從菲菲手裡接過那隻玉蟬,放在邵書桓的荷包內,苦笑道:「你跟我討了兩次的禮物,我也想不出送什麼給你,就把這個給你吧。」
「謝謝!」邵書桓的嘴角扯起一抹苦笑,輕輕的道謝。
邵赦向安王使了個眼色,三人一起出去,囑咐菲菲綿綿小心侍候。
安王問道:「怎麼了?」
邵赦皺眉道:「到我書房說話!」
三人前往邵赦的書房內坐了,邵赦這才道:「那人武功如何?」這句話自然是問安王的。
安王皺眉道:「還算過得去。」
「我怎麼想著這事情不對勁?哪有刺客身上帶著象徵身份的飾物?」邵赦低聲道,「那些戲班子的來歷,可查清楚了?」
而且,一旦邵赦今天真是遇刺身亡,只怕邵府的好日子,也跟著結束了。雖然他不明白那位皇帝陛下的意思,但很顯然的,邵赦有點弄權過分了,已經到了那種招皇帝猜疑的地步。
邵赦死了,就算有著邵攸在朝廷之中,也保不住邵家走上消亡……
想到這裡,他不僅輕輕的歎氣,閉上眼睛,只感覺肋下火燒火燎的痛,暗歎道:「要是有麻醉藥就好了。」一邊不由自主的緊緊的抓住床單,突然,他感覺手被誰握住,睜眼看去,只見邵赦坐在他身邊,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沒事的——桓兒,很快就會好的。」
「我沒事。」邵書桓勉強的笑笑,事實上他也知道自己沒事,他傷的並不重,當即情勢緊迫,他無奈之下,把酒盅上灌注了璇璣內勁的勁力,擋了那刺客一劍,無奈酒盅脆弱無比,被劍氣擊破,勁力卻是大減,僅僅刺傷肋下而已。
於此同時,邵書桓手中的兩根筷子,已經對著刺客的眼睛射了過去,眼睛不比別的地方,軟弱得很,一旦被筷子刺穿,可能就是直入腦顱,逼得那刺客不得不回劍自保。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本傷得不重,偏偏那小廝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居然拿匕首刺向邵赦。
邵書桓大驚之下,抱著邵赦躲開,扯動傷口,不禁又加重了幾分。
張大夫突然道,「你們誰過來,幫他把衣服換了,傷口的血已經制住,我也縛了藥,包紮好了。」
菲菲和綿綿兩人忙著過來,給邵書桓換了趕緊衣服,收拾妥當,邵書桓只感覺疲憊無比,閉上眼睛緩緩睡去。
「張大夫,桓兒的傷怎麼樣?」邵赦皺眉問道。
「不是很重,但著實危險的緊。」張大夫一邊說著,一邊緩步走到外面,邵赦、安王也忙著跟了出來。
「那一劍幸好是傷在肋下,要是在偏一點,傷了心臟,誰也救不了他。」張大夫皺眉道。
「你別囉嗦說這麼多廢話——給我一句准話,他現在如何?」安王不耐煩的問道。
張大夫看了看安王,躬身道:「王爺勿惱,只是……我也不清楚……」
「什麼叫你也不清楚,要緊就是要緊,你是大夫,你不清楚,誰清楚?」安王聽了,不由的冒起一股怒火,冷笑道,「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殺你陪葬。」
張大夫一聽,頓時兩腳一軟,就跪倒在地上,磕頭道:「王爺饒命——公子的傷口,似乎不對勁,似乎……似乎劍上有毒,只是又不像那等狼虎毒藥,小的實在拿捏不準。」
邵赦一聽,也急了,一把把他從地上抓了起來,怒道:「似乎有毒?到底是有毒還是沒毒,難道你都看不出來?」
「小的真的看不出來啊……」張大夫哭喪著臉道,「大人,你就算現在殺了我,我也不沒法子啊……」
「那現在怎麼辦?」邵赦急得手上的青筋暴起,真恨不得生生掐死他。
「如果兩個時辰內沒事……那就沒事。」張大夫結結巴巴的道。
「如果兩個時辰內有事,那會怎樣?」安王冷冷的問道。
「公子……性命難保……」張大夫滿頭冷汗,但也不敢隱瞞,只能結結巴巴的道。
「難道你就一點法子都沒有?」邵赦怒道,「要你這樣的大夫,何用?」
「大人有所不知!」張大夫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戰戰兢兢的道,「我先小時候,曾聽得祖師爺爺說過,有一種毒藥,傷人與無形,抹在兵器上,遇血之後,血並不像普通的毒藥那樣,會呈現黑色,甚至是詭異的藍色、綠色等等……而是比普通的血液更加鮮艷,粗看是看不出的,但兩個時辰後,中毒者就會全身發黑……」
作者:
kuku110
時間:
2009-5-8 08:51 PM
083章 砸碗
邵攸皺眉道:「戲班子倒是沒事,只是那個領班說了,這個行刺的刺客,乃是一個月前來到京城的,投到他們戲班子裡面,因為唱腔、舞技都不錯,就留下他在班子裡——戲班子就是雲老頭那班的。」
邵赦聽了,這才不語,一個人混在戲班子裡面,找機會行刺,京城這麼大,人有死了,上那查去?
「那個小廝呢?」邵赦又問道。
「那小廝是你家的人,我還沒有問,現在還關在地牢裡。」邵攸道。
邵赦聽了,這才沒有說話,片刻,才問道:「杏兒找到了嘛?」
「你問我,我問誰去?」安王皺眉道。
「你家的人,如果不是你的親信,你會往我這裡送?」邵赦聽到這裡,就不僅怒氣上升,怒道。
「免之,杏兒是我家家生奴才,十來歲就跟著我,懂一些武藝,伸手也靈活,而且模樣兒也長得不錯,我才給桓兒使的,這小廝應該不會……」安王皺眉道。
「罷了,等著找到他再說。」邵赦搖頭道。
邵書桓等著邵赦去後,這才鬆開手,只感覺疲憊無比,閉上眼昏沉沉的睡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感覺全身燥熱,肋下痛的慌,不由自主的醒了,躺在床上,煩躁異常,心裡好像堵著什麼,說不出的難受。
「公子醒來?」菲菲走入房裡,問道。
「嗯……」邵書桓只是應了一聲,盯著白綾水墨畫的帳子頂端發呆,半晌才道,「明天幫我把這帳子換了,我看著難受。」
「啊?」菲菲愣了愣,笑問道,「公子要什麼眼色花樣的,我等下就替公子換了。」
邵書桓想了想道:「我要藍色的,帶著蕾絲花邊的。」
「蕾絲花邊?那是什麼樣子的花邊?」正好綿綿進來,聽的說,好奇的問道。
邵書桓閉上眼睛,蕾絲……在前世的時候是家喻戶曉都知道是什麼玩意的,但在這裡只怕除了他本人,誰也不知道蕾絲是什麼。
「公子……」綿綿見他閉上眼睛,只當他睏倦,叫了一聲,不見他回答,正欲和菲菲退下,突然邵書桓道,「吃過木耳嗎?就是那樣子的。」蕾絲,好像也不是木耳那樣的,只是他實在也描述不出來,而且他也不想要蕾絲,就是煩躁難受罷了。
「公子——」綿綿頓時就哭喪著臉,「哪裡帳子有那樣花邊的,你若是要,我讓針線上的人趕著給你試試做?」
「沒有就算了!」邵書桓搖頭,問道,「杏兒呢,回來了沒有?」他也一樣知道,杏兒好像失蹤了。
「還沒有,王爺讓人找去了!」菲菲低聲道。
「兩位姐姐,藥熬好了!」外面,一個小丫頭小心翼翼的托著一碗藥進來。綿綿忙著接了,吹了吹後,試試溫度,這才送到邵書桓嘴邊,笑道:「公子,吃藥了。」一邊說著,一邊托著藥碗,用湯匙到他嘴邊。
邵書桓略略抬頭,還沒有吃,就聞到一股刺鼻的異味,嗆入肺腑,忍不住咳嗽起來,問道:「這是什麼藥,好難聞的味道?」
「張大夫說了,公子受了傷,到晚間恐怕會發熱,這個藥是清熱解毒的,而且於公子的傷勢,大有好處。」綿綿忙著解釋道。
「我不吃!」邵書桓斷然搖頭,這是那個蒙古大夫開的藥方子,這藥能夠吃嗎?他不吃說不准還能夠多活幾天呢。
「公子……」綿綿和菲菲都大感為難,只能小心翼翼的勸說著,只是邵書桓本來就是煩躁,如今更是鬱悶,怒道:「說了不吃就不吃!」說著,索性側身過去,來個不理睬。
綿綿和菲菲兩人都是沒注意,兩人跟隨邵書桓以來,他給人的感覺,總是溫文爾雅,脾氣更是好得出奇,從來沒有使過性子,但這一次,不管她們兩人怎麼說,邵書桓都是不理會。
「老爺來了!」外面,有小丫頭低聲稟報道。隨著話語,邵赦已經走進房裡。
「怎麼了?桓兒醒了?」邵赦問道。
「大人來了,公子醒了,不過——公子不肯吃藥!」綿綿為難的看著邵赦道。
「我來吧,你們出去!」邵赦從綿綿手裡接過藥碗,揮了揮手,綿綿和菲菲如蒙大赦,忙著施禮退了出去。
「桓兒,起來,把藥吃了!」邵赦輕輕的扳他的身子。觸手處去感覺他手心冰冷,心中一驚,忍不住摸了摸他額頭,果然滾燙一片,兩頰上更是不正常的紅……
「桓兒……」邵赦想起張大夫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讓他吃藥,否則,若是發熱引起傷口感染,後果嚴重,忙著道,「先把藥吃了。」
邵書桓本來就煩躁,陡然轉身,將他手中的藥碗奪過,狠狠的砸在地上,只聽得匡噹一聲大響,頓時藥汁四濺,碎片亂飛。
「桓兒!」邵赦怒道。
「我不吃!」邵書桓倔強的道,這藥,打死也不能吃的。
外面侍候的綿綿和菲菲兩人,忙著跑了進來,見此狀況,忙問道:「邵大人,怎麼了?」
「沒事,我失手砸了藥碗,快去在熬一碗來!」邵赦吩咐道。
「是!」綿綿和菲菲都是玲瓏剔透,聞言忙著收拾了破碎的瓷碗,退了出去。
「不錯,學會向我耍脾氣了?」邵赦看著邵書桓道。
邵書桓索性閉上眼睛不理會他,但邵赦沒有被氣得拂袖而去,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桓兒,我給你說個故事,等下你好好的把藥吃了,如何」邵赦見他如此模樣,心中反而暗喜,笑道。
邵書桓聽得他竟然把他當小孩子哄,忍不住笑了出來,問道:「老爺會講什麼故事?」
「我倒還真不會講故事,我們說些有趣的,現在管刑部的那廝,是個王八蛋,世人皆說我邵赦陰毒,卻不知道,那傢伙比我陰毒百倍。」邵赦淡淡的笑道。
邵書桓頓時來了興致,問道:「他怎麼陰毒了?」
「嘿嘿……」邵赦見他果然上當,掩著笑意,繼續道,「刑部大堂上的刑具,也就是那麼幾種,玩來玩去的,也玩不出花樣,所以這廝背後發明了很多狠毒的法子,比如,找個漏斗,撬開犯人的嘴,把漏斗塞進去,然後向裡面使勁的灌水,等著犯人漲得不成,在使勁的把水擠壓出來……」
邵書桓終於明白過來:「老爺是意思是說——如果我不吃藥,你就用灌的?」
邵赦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084章 郡主來了
片刻,菲菲再次端了藥進來,邵書桓還真怕他灌——只能喝了,只是那藥實在難吃的緊。接下來的幾天,邵書桓每天都得忍著那藥刺鼻難聞、苦澀無比的味道灌下去。
幸好這藥雖然難聞,效果卻是出奇的好。加上張大夫和兩個太醫,每天兩次進來診脈看拭,十來天的光景,邵書桓傷口癒合,雖然沒有痊癒,卻已經能夠上床走動。
張大夫吩咐,可以停了煎藥,改用丸藥。另用一些補血益氣之藥,調養就好,有囑咐邵書桓好生調養,戒女色等等,讓邵書桓聽得尷尬無比。
臘月初十,王相告老請辭的辭表陛下批復准了,同一天下午,另一道聖旨下達邵府,邵赦由宰輔正式升為宰相,位極人臣。
邵赦接旨後,倒也沒有太過的高興,反正這一切都是意料中的事情,但接著,諸親友世交道賀,邵府再次熱鬧起來。
臘月十一日,下起了入冬的第一場雪,雪並不算太大,不過卻紛紛揚揚的下了一個下午,傍晚時分,雪停了,天邊竟然微微出現日光,反映著雪色,四野茫茫,晶瑩剔透。
邵書桓圍著厚厚的大狼毯衣,站在走廊上,看著幾個小丫頭笑著在院子裡掃雪,都是一些十五六歲,天真爛漫之事,片刻就玩了起來,嘻嘻哈哈笑鬧不止。
綿綿和菲菲站在邵書桓身邊,看著她們玩鬧,眼中都有著幾分羨慕,邵書桓見了,笑道:「你兩個站在這裡做什麼,也去啊——難得下雪,豈能夠不玩個痛快?」
綿綿訕笑道:「公子身邊沒有人侍候!」
「我有事叫你們就是!我最近心裡也膩煩的緊,看著你們玩笑,我也高興,快去吧!」邵書桓笑道。
兩人也都只不過十六七歲,聽了豈有不高興的,忙著換了鞋子,也加入到眾丫頭中玩鬧去了。
邵書桓看著她們玩的開心,忍不住從廊柱上抹下一把雪,用力的捏在手心裡,感覺清冷冰涼的雪水順著指縫擠了出來——
「這雪……是一樣的雪嗎?」抬頭看過去,天蔚藍如同是剛剛洗過,純淨透明。邵書桓輕輕的搖頭,二十一世紀的天空,早就被工業污染,哪裡如此純淨的天空?縱然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好久,可他依然無法完全的融入進去。只想著求一隅偏安,安度此身罷了。
左肋的傷口隱隱有些發癢,傷口癒合已經結痂,快要好了……在名貴的藥材和璇璣內勁的雙重療效下,他的傷好得出奇的快。
突然,頭頂上細微的風聲響起,邵書桓一呆,本能的側身,頓時,一個拳頭大小的雪球,落在他身後的牆壁上,雪花四處飛濺,抬頭看過去,只見一個小丫頭正抿著嘴兒,尷尬的笑著:「三爺,對不起,我失手了……」
邵書桓見她滿臉嬌憨,模樣甚是可人,年約十五六歲,記得她應該是叫多多,是邵赦挑出來侍候他的,不過,平日裡他近身吩咐的,都是綿綿和菲菲兩人罷了。當即笑道:「沒事!」說話之間,他從廊柱上抓過一把雪,揉了一個雪球,對著多多砸了過去。
「哎呀……」多多正唯恐他責怪,或者傳到老爺耳中,甚是不雅,不料卻見著他揉了雪球對著自己砸過來,忙著雙手抱頭,蹲了下去,笑著躲了開來。
卻聽得門口有人叫道:「哎呀,那個不長眼的奴才,砸死本郡主了。」
眾人都是一呆,只見慕蓮穿著家常衣服,甚至連大毛毯衣都沒有批,掙揉著腦袋罵道:「誰,給我站出來,等下我要告訴邵叔叔,你們欺負我。」
眾丫頭聞言,一個個暗暗吐舌,綿綿和菲菲兩人忙著上去,笑著施禮道:「郡主怎麼來了?」
邵書桓也是好奇,慕蓮怎麼巴巴的跑來邵府了?本來安王是準備等著他生日過了,接他去安王府住幾天,不料在生日那天遇到刺客,邵書桓受傷,自然是諸多不便,這事情也就罷了。
過後,邵書桓聽的說,那個混在邵府的小廝,原本與邵家有仇,家裡也沒什麼人了,他三年前賣身到邵府,就是伺機想要殺了邵赦給父母報仇。所以,逮到機會自然就動手了。
雖然邵赦沒對他說起那個小廝如何處理了,但邵書桓卻明白,那小廝只怕死的很慘。
至於那個倒霉的戲班子,卻交給刑部審理,一班戲子都倒霉了,甚是受了拷問,卻也沒有查處那刺客的真實身份來歷。
這事情似乎就不了了之了,畢竟,邵赦也沒有傷得分毫,邵書桓雖然受傷,但也無礙。
慕蓮腳上穿著一雙羊皮靴子,踏雪而來,直接輕輕的跳過廊柱,然後毫無預兆的一把抱住邵書桓,就大哭起來。邵書桓陡然被她抱住,頓時就傻了眼,他與慕蓮甚至不算很熟,慕蓮雖然小,但也十四歲了,小丫頭身上淡淡的體香,透入鼻尖,讓他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郡主,您這是怎麼了?」綿綿和菲菲忙著迎了上來,問道。
「不要你們管!」慕蓮抱著邵書桓,更是哭得凶了。
「好好好……」邵書桓不禁頭大,眼見邵府眾丫頭都在,被圍觀的滋味可不好受,忙道,「不管,我們都不管,只是你得告訴我,你怎麼一個人跑我這裡來了,可有跟著的人?」平日裡他出門,也都是小廝們前呼後擁的跟著侍候,何況是堂堂安王府的千金慕蓮小郡主?
「哥哥,你一定要救我——我爹要打死我呢。」慕蓮提到這個,哭得更加傷心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全部擦在邵書桓的衣服上。
「我們到裡面說話,外面冷。」邵書桓皺眉,安王會打死慕蓮小郡主,怎麼可能啊?口中說著,忙著扶著慕蓮,走到裡面房裡,問道,「你先別哭,告訴我怎麼回事?」
「就是爹爹要打我,奶奶也不幫著我,我就跑了出來,也不知道去哪裡,想來想去的,就來你這裡了……」慕蓮堵著小嘴,揉著眼淚,半晌才道,「都怨你,要不是你,爹爹也捨不得打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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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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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8 08:52 PM
085章 禽獸?禽獸不如?
邵書桓聞言,更是不解,怎麼還怨上他了,忙著笑道:「我的小郡主,怎麼就怨上我了?」
慕蓮摸了一把眼淚,嘟著嘴,嗔怒道:「當然怨你,本來奶奶是最寵我的,自從爹爹把你帶回去後,哼——奶奶心裡就只有你一個,也不寵我了,連爹爹要打我,她也不管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邵書桓舉雙手投降,完全是胡攪蠻纏,你要和他講理,只怕是還真講不清楚。笑話了,你見過誰和女孩子講理講清楚了的?
「你告訴我,王爺為什麼要打你?」邵書桓問道,這才是事情的關鍵所在。
哪知道慕蓮聞言,卻是低頭弄著衣帶,嘟著嘴一言不發。半晌才道:「好哥哥,你別問了,我要在你這裡住兩天,你別告訴我爹爹和邵叔叔,好不好?」
邵書桓見她如此,倒也不便再問什麼,皺眉道:「可有人知道你來這裡?」
慕蓮可憐兮兮的看著他搖了搖頭。邵書桓歎氣道:「算了,你趕緊把衣服換了。」說著,忙吩咐綿綿和菲菲燒熱水,給她沐浴更衣。
也不知道慕蓮是什麼時候跑出來的,摸著身上的小紅棉襖都是濕的,這等天氣,凍著可不是鬧著玩的。
「已經備下熱水了,我來侍候郡主吧,菲菲,你侍候公子把衣服也換了!」綿綿道。
邵書桓點頭,他身上被慕蓮擦了一下子的眼淚鼻涕,穿著著實不雅,當即換了衣服,出來看到多多正端了茶來,當即取過茶盅,捧在手中,問道:「外面可有侍候的小廝?」
杏兒至今生死下落不明,安王差點沒有把肺給氣炸了,四處尋找,可是這人卻如同是在人間蒸發了一樣。
邵書桓自從受傷以來,就沒有出過門,裡面全部都是女孩子侍候,也不知道外面新添了小廝沒有。
「自從杏兒去了後,外面依然有著十六個小廝輪流候著,我們府上的小齊負責總管。」多多忙著回道。
「嗯,你去外面告訴小齊一聲,讓他去安王府一趟,就說我的話,慕蓮小郡主在我這裡呢,免得王爺找不到小郡主,著急!」邵書桓吩咐道。
多多答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邵書桓喝了一口熱茶,輕輕的歎氣,要是安王找不到慕蓮,也向邵赦找他那樣尋找,這京城只怕就沒有安寧之日了。
一邊想著,一邊捧著茶盅,走到裡面,一層薄薄的霞影紗裡面,恍惚看到人影,邵書桓大窘,忙著退了出來,就在外面房裡熏籠邊坐了下來——慕蓮雖然小,畢竟男女有別,如今人家小姑娘在他房裡洗澡……他是越想越感覺窘迫,這小丫頭,也太放心他了吧?
隨即,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前世的某個笑話,是做「禽獸」,還是做「禽獸不如」的那個?少頃,慕蓮裡面穿著紅紗長裙,外面披著邵書桓的貂皮大毛衣服,越發襯托得面白若玉,一張小臉粉嫩嫩的如同是出水芙蓉。
綿綿忙著取過乾毛巾,幫她把頭髮擰得半干,隨意的用一根簪子鬆鬆是綰住。邵書桓見她如此,卻比原本更添了幾分風韻,便有些情難自禁,當即取過竹剪,將一朵半開的紫紅色牡丹剪了下來,斜斜的簪在鬢上,笑道:「真是人比牡丹還嬌艷了。」
慕蓮聽得邵書桓稱讚自己,當然也是喜歡,站起來俏生生的問道:「是嗎?」說著,忙著走到鏡台前,邵書桓跟了過去,取過綿綿的胭脂,略粘了點,點在她眉心上,呈梅花妝。
「真真好看!」正好菲菲出來,見著慕蓮如此,笑道,「如此一打扮,像大姑娘模樣了……」 `
「哼,我難道原本就不像姑娘嘛?」慕蓮陡然雙手叉腰叫道。
菲菲笑笑,也不說話,她在王府長大,可比邵書桓更加瞭解慕蓮,這個小郡主,那裡是女孩子了,根本就是安王府的混世魔王,加上又會一些武藝,安太妃和安王都異常寵愛,家裡又只她一個,還不是由著她的性子鬧?
從小到大,也不知道鬧了多少笑話呢?
「好了,我的小郡主,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在家裡闖了什麼禍,王爺要打你?」邵書桓問道。
「哥哥,你都說了你不問的。」慕蓮小郡主膩在他身上,拉著他的手道,「好哥哥,慕蓮求著你,你可千萬別告訴我爹,我躲在你這裡,否則,他找到我非得把我的屁屁打成四瓣不可。」
「郡主!」菲菲忙著叫道,這麼大個一個姑娘家,滿嘴裡都是說的什麼話,連著屁屁都說了出來——還四瓣?
邵書桓只是尷尬的笑笑,慕蓮不讓問,他雖然好奇,也不能在問下去,這裡話音未了,不料卻聽得外面靴子響,隨即就有丫頭過來稟報道:「安王爺、老爺來了。」隨即,簾子打起,邵赦和安王一併進來。
慕蓮眼珠子亂轉,便要找地方躲起來。
邵書桓拉住她的手笑道:「沒事的,王爺不會打你的。」以安王對她的寵愛來說,最多就是責罵幾句,打……這麼大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安王只怕是下不了那個手的。
「王爺來了!」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給安王和邵赦行禮,道,「請坐!」
「我是來抓慕蓮回去的。」安王盯了慕蓮一眼,隨即又問他道,「傷勢如何,怎麼就起來了?」
「已經癒合了,老躺在床上,骨頭都睡軟了,起來走走!」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從綿綿手裡接過茶來,親自捧給安王和邵赦。
兩人接了茶,都在椅子上坐下,慕蓮躲在邵書桓身邊,說什麼也不敢出來。
「王爺,小郡主做什麼了?」邵書桓甚是好奇。
邵赦也問道:「就是,慕蓮做什麼了,把你氣成這樣?」
086章 哥哥,收留我吧……
安王見問,又盯了慕蓮一眼,只看的慕蓮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弱弱的靠在邵書桓身上,安王這才道:「別提了,本王教子無方,導致慕蓮做出這等貽笑大方的事情來,這要是傳出去,讓我這張老臉往什麼地方擱啊?」
邵赦聞言,也是一驚,放在茶盅問道:「慕蓮和誰作怪了?」
「你想什麼地方去了?」安王道,「她女扮男裝,跑去逛青樓了。」
「啊?」邵書桓和邵赦都是大驚,隨即又都忍耐不住,笑了出來,逛青樓……別說是這個禮教大防的古代,就算是放在二十一實際,只怕也沒有那家父母能夠容忍自己的女孩子跑去逛青樓這等地方。
「確實該打!」邵赦搖頭嘆道。
「邵叔叔,那你為什麼不打哥哥,他也去逛過青樓,人家就是聽說那個無雙長得漂亮,跑去看看而已。」慕蓮嘟著嘴,躲在邵書桓身後道。
「郡主,我可沒有得罪你!」邵書桓苦笑道。
「若不是你通知我爹爹,我爹爹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慕蓮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在邵書桓的手臂上狠狠的擰了一把。
「哎呀——」邵書桓頓時就痛得叫了出來,道,「我不過是怕王爺擔心你!」
「我就知道你也不是好人!」慕蓮嘟著嘴道。
邵赦放下手中的茶盅,笑道:「慕蓮,這麼著吧,你答應我一事,我就替你向王爺求情,如何?」
「什麼事情?」慕蓮好奇的問道。
邵書桓看著邵赦半眯著眼睛笑,就知道絕對沒有好事,果然邵赦道:「你給我家做兒媳婦,我就替你求情。」
慕蓮雖然年幼,聞言也是滿臉通紅,輕輕的啐了一口道:「邵叔叔就會欺負人……」
邵赦站起來笑道:「我倒是欺負人呢,你看看——你給我家做兒媳婦,少了什麼了?我邵家是根基門第配不上,還是我家桓兒模樣兒人物配不上了?」他一邊說著,一邊輕輕的推了邵書桓一下。
邵書桓低頭道:「父親淨著胡說八道。」
邵赦聽得他叫他「父親」,心中甚是高興,呵呵笑了笑,就在他身邊坐下,問道:「可痛得好些?」
「倒不怎麼痛了。」邵書桓淡淡的道。
安王笑道:「慕蓮,你就算準備嫁,你邵叔叔也未必要敢要你這樣的兒媳婦。野得不像樣子了,我看著將來誰敢娶你。」
「哼!」慕蓮本來被邵赦取笑一番,已經不快,聽得安王如此數落她,嘟著嘴道,「沒人要我,我就嫁給哥哥——我就天天欺負哥哥,把邵叔叔氣半死。」
邵書桓正好喝了一口茶在嘴裡,聞言差點噴出來,好不容易吞入腹中,卻嗆入肺腑,頓時連連咳嗽。
邵赦和安王都不僅笑了起來,慕蓮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不明白他們笑什麼,眼見安王甚是高興,忙不迭的拉著他的手軟語相求道:「爹爹,你別惱了,慕蓮下次不去就是,不要打我啦……」
「還下次?」安王對於這個寶貝女兒,也著實頭痛的緊。
「沒有下次了好不好?」慕蓮膩在安王身上,不斷的撒嬌討饒。
「不打你也成,你回去給我把詩集抄十遍。」安王道。
「我不會去成不成?」慕蓮一邊說著,一邊跳到旁邊,將桌子上一盤松子糖取了一塊,含在口中,含糊不清的道,「我在哥哥這裡住兩天,讓哥哥給我抄詩集,我天天幫哥哥吃糖就是了。」
「你家難道糖都沒有啊?」邵書桓哭笑不得的問道。
「哪裡是沒有糖了,只是嬤嬤們不讓我吃,邵叔叔對你真好,我在家——一點零食都沒有,嬤嬤說,大家子小姐姑娘們,是不能亂吃零食的。」慕蓮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抓起桌子上的桂花餅往嘴裡塞。
邵書桓搖頭,還是個孩子啊,自然是貪圖零食糖果的時候,越是不讓她吃,她就越是想要,真不明白這些大家子是怎麼教育孩子的,連著零食都不讓吃?好像邵赦在這方面並沒有要求他什麼,他房裡常常備有糖果點心之類的小東西。
「女孩子自然不能亂吃東西的。」邵赦笑道。
「那為什麼哥哥可以吃,哼——我就知道,你們兩都偏心。」慕蓮嘟著嘴道,「邵叔叔,難道蘭姐姐、梅姐姐在家的,也不能吃零食?」
「自然的!」邵赦點頭道,「不但你蘭姐姐、梅姐姐不准亂吃零食,就連你庭哥哥、瀾哥哥也不能混吃東西,一來甜食吃多了,容易發胖,體型走樣怎麼走出去見人?二來女孩子平時不注意飲食調養,與身體也不好,再說了,隨時亂吃零食也不雅觀。所以,我們家這些孩子們,別說是零食,就連著正餐,飯菜也不容他們亂點,都有著標準的食譜。」
邵書桓聽得如此,不禁暗暗乍舌不已,這大戶人家公子小姐們的日子,原來也不是他想像中那麼好的,連著飲食都嚴禁控制,還有什麼好說的?
不過,好像他這裡似乎並不如此啊,不但房裡常常備有點心糖果,飯菜方面,也由著他的性子亂點,邵赦似乎也沒有說過什麼。
「可家邵叔叔也是偏心的,那為什麼哥哥房裡,就有許多零食?」慕蓮笑問道。
「你哥哥前些時候受了傷,天天吃藥,沒口味,我才給他準備一些糖果點心的,等著他傷好了,自然也不能由著他這麼鬧。」邵赦淡淡的道。
邵書桓沒有說話,只是喝茶,慕蓮道:「我可不管了,我就在這裡住兩天。」說著,她膩到邵書桓身邊,笑道,「哥哥,你要不要收留慕蓮啊,慕蓮很可憐的。」說著,故意裝出一副委屈兮兮的模樣,把安王和邵赦都逗得笑了起來。
邵書桓見她全然一派天真模樣,笑著向安王道:「王爺,既然如此,就讓慕蓮小郡主在我這裡住幾天吧。反正這幾天府上也正熱鬧呢,您過幾天再來接她回去。」
安王想了想,點頭道:「這也罷了。」隨即嘆道,「我本來是想要拐你去我那裡住幾天,不料這是賠了女兒還折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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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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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8 08:53 PM
087章 雪夜
夜幕籠罩著整個京城,雪光反射下,這冬天的夜,似乎並不是很是黑暗,一輪半明不亮的月,無精打采的掛在天空。
整個大周國的京城,似乎都已經陷入熟睡中,偶然有小巷子裡,傳來兩聲狗叫聲,隨即嗚嚥下去。梆子聲已經響過三次……
三更天了!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的在街道上閃過,在朦朧的雪色中,如同是一幕淡淡的黑色輕煙——黑影閃過大街小巷,最後,出現在城西一處破爛的土地廟中。
這土地廟想來是久無香火,連著神像都已經倒了大半,而如今,在這土地廟裡,卻有著一個穿著黑色斗篷,同樣一襲黑衣的人,靜靜的站在神像前。
「你來了?」黑色斗笠低聲問道。
後來的那個黑衣人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站在他身後。
「他身邊沒有我們的人,始終不成。」黑色斗篷淡淡的開口道,「找個機會,潛入邵府吧。」
「我想不明白的是,邵府的那位,為什麼沒有出手?」後來的黑衣人低聲道。
黑色斗笠沒有說話,邵府的那位,為什麼不出手,同樣的問題,他也想要知道……如果他出手,邵家三公子絕地不會受傷。除非,邵府的那位難道居然不在府中?或者,有著什麼不能出手的原因?
素來不離開邵赦左右的人,怎麼會不出手?
破廟中,頓時陷入一片死寂中,半晌,似乎有些聲音傳了出來,隨即,兩條黑影同時出現,一東一西,消失在京城的某個角落裡。
一切如常,黑暗中,偶然傳來兩聲狗吠之聲。
雪過之後,第二前卻是難得的大晴天,邵府,邵書桓懶懶的靠在軟塌上,聽著慕蓮嘰嘰喳喳的說笑,心中甚是高興,由於受傷未癒,別說是出門,就連著棲霞院都不准他出去,這兩天邵赦升為宰相,邵府天天擺酒唱戲的熱鬧,他卻只能窩在房間裡。
偏偏這天,卻是邵府正式宴請賓客的好日子,雖然下過雪,中午不到,依然是賓客滿堂,只是由於邵書桓生日那天鬧了一場,邵府的警戒,明顯的加強不少。
慕蓮換來衣服,也只能去前面,見邵書桓靠在熏籠邊發呆,就問道:「哥哥,你不出去走走?」
「罷了,我去玩吧,我就不去了!」邵書桓搖頭道。
出去了,免不了要見著方夫人和邵庭等人,弄不好又惹事端,不如算了。慕蓮見他如此,只當他傷勢未癒,笑道:「那我可去玩了,晚上回來你再給我講故事?」
邵書桓想著昨天晚上隨口閒扯了兩個鬼故事,哄得慕蓮膩在他懷裡只發抖的模樣,不僅笑了笑,點點頭道:「好的,晚上回來我給你講故事就是。」
慕蓮這才興高采烈的出去了,午飯後不久,就聽得慕蓮的笑聲從院子裡傳來:「語晴姐姐,我哥哥就住這裡,你看怎麼樣?」
邵書桓在內聽得明白,心中好奇,不解慕蓮帶了誰一起過來。外面,幾個女孩子已經進來,慕蓮也不避諱,直接把她們幾個代入邵書桓的臥房內。
邵書桓倒是窘迫,忙著起身,迎了上來,只見除了慕蓮,邵梅、邵蘭都來了,還有一個女孩子,卻是在安王府見過一次的紅女孩子,當初向他討要了詩詞手稿的。
「小郡主,你們怎麼一起來了?」邵書桓不解的問道。邵蘭和邵梅素來都是瞧不起他的,沒事從來不來他的棲霞院,因此心中甚是奇怪。
「邵公子!」柳語晴衝著邵書桓福了福,笑道,「冒昧打擾,邵公子見諒。」
邵書桓忙著作揖還禮,看著慕蓮,慕蓮嘻嘻一笑道:「來,我給你們介紹,這是語晴姐姐,柳國公家的小姐。」
柳語晴嬌嗔的白了慕蓮一眼,慕蓮嘻嘻笑道:「這是我哥哥,你知道的,就是你最最仰慕的謫仙散人,嘻嘻……」
「你這個死丫頭,盡著胡說八道!」柳語晴聞言,滿臉飛紅,白了慕蓮一眼,慕蓮嘻嘻笑著,躲在邵書桓身後,又道,「哥哥,梅姐姐、蘭姐姐你總不至於還要我介紹一番吧?」
邵梅笑道:「小郡主昨天來了這裡,也不去找我玩兒,還得我今天去找你?感情認了哥哥,就忘了姐姐了?」
邵書桓還的第一次和邵梅談笑,聽得她口齒伶俐,談吐之間頗有幾分邵赦的風範,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她一眼。
而慕蓮卻嘟著嘴道:「梅姐姐還說呢,本來我想著晚上去你房裡睡的,都怨哥哥啦,講了個故事,嚇死我了……」她一邊說著,一邊抱著肩膀,做了個瑟縮的表情,逗得眾人都不僅笑了起來。
邵梅笑笑,走到邵書桓身邊問道:「三哥哥,你講了什麼故事,什麼時候也給梅兒說說?」
邵書桓只能答應著,柳語晴目光一轉,落在邵書桓房裡兩株牡丹上,嘆息道:「這個季節哪裡來的牡丹花?」說著又向邵蘭道,「也虧得你們家種得出來。」
邵蘭笑道:「我們家哪裡弄得出這個來?這是陛下賞賜的,也就三弟房裡有罷了。」
柳語晴看著案上一隻水晶瓶子內,養著兩支折枝紅梅,嘆道:「本來紅梅是一支獨秀,可是有了這牡丹,倒是顯不出個好來了。」
「這也沒什麼,牡丹紅梅,各有嬌豔,隨各人喜好罷了!」邵書桓隨口笑道。
那柳語晴聞言,臉上再次微微一紅,低頭不語,邵書桓忙道:「到我書房說話吧,這屋子小,也不便坐的。」
當即眾人起身,一起前往邵書桓的書房內坐下,丫頭早就籠上火盆,送上熱茶來,慕蓮就依在邵書桓身邊,邵梅坐在邵書桓旁邊,好奇的問道:「三哥哥,我瞧著你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怎麼不去外面走走?外面這兩天可熱鬧了。」
邵書桓聞言不答,只是低頭喝茶,柳語晴忙著岔開話題問道:「不知道邵公子最近可有新作?」
088章 她喜歡上三爺了!
邵書桓笑道:「哪能啊?最近身子一直不好,我整個人竟然是藥養著呢,哪裡寫什麼詩了?」
「哥哥騙人!」慕蓮站起拍手笑道,「語晴姐姐,你可別相信他,我明明見著他有的。」
「小丫頭,你什麼時候見著我寫新的書稿的?」邵書桓笑著拉著慕蓮在身邊坐下,道,「你一個女孩子,斯文點。」難怪安王見著她都頭大,又蹦又跳的,昨天晚上,在他這裡鬧了半夜,就沒得安寧過。
晚上不肯睡覺,拉著他講故事,聽了故事,更是嚇得不敢睡覺,最後愣是不肯回房睡覺,就鑽在邵書桓的被窩裡,弄得邵書桓一夜也沒有敢闔眼,動都沒有敢動一下,現在卻是眼皮子只打架。
如果讓安王知道,慕蓮和他睡了一個晚上,不知道會不會掐死他?
「那就現在寫!」慕蓮靠在他身上,用力的在他手臂上蹭了兩下,笑道,「好哥哥,現在寫好不好?」
「我現在腦子裡全部是漿糊……」邵書桓苦笑道。
「小郡主也真是的!」柳語晴忙著拉過慕蓮,笑道,「邵公子身子不適,就算了吧,再說了,這寫詩作詞的,也得正好有靈感,否則,強求生扭的,豈有那天然之美?」
「不錯不錯!」邵書桓忙道,「柳小姐說的對極,我現在那裡有心情寫那個啊?」
這裡眾人又坐了坐,就有方夫人遣人要請出去看戲吃果茶,柳語晴看著邵書桓,欲言又止,直到邵書桓送出門去的時候,她才低聲道:「公子有空去我們家走走?」
邵書桓含笑點頭,有機會再說吧。
偏生慕蓮耳朵尖,嘻嘻笑道:「語晴姐姐不會是喜歡上我哥哥了?」
柳語晴當場就鬧了個大紅臉,邵梅和邵蘭也是笑個不住。偏偏慕蓮還道:「要是邵叔叔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語晴姐姐,我告訴你,將來你若是真的嫁了我哥哥,一定要好好欺負他,把邵叔叔氣個半死……」
這丫頭還不忘了昨天邵赦打趣逗她的事情。
柳語晴一張臉紅的如同是天際的晚霞,連著脖子根都隱隱作燒,用力的掐了一把慕蓮,罵道:「你個死丫頭,胡說八道什麼啊?」
邵書桓見她們打鬧說笑,卻只是淡淡的笑笑,送她們出去,自己扶著多多,轉身回房去。
不料他前腳回去,後腳就見著柳語晴過來,不解的問道:「柳小姐?」
「邵公子,可見著我的帕子沒有啊?」柳語晴見著他,羞得滿臉飛紅,低聲問道。
「這……」邵書桓四處看了看,也沒見著她的手帕子,一邊來說,女孩子手帕子、荷包都是隨身攜帶的,不知道落在什麼地方也是常事。
「倒是沒見著——也許是落在別的地方了吧!」邵書桓說著,忙著回房,取出自己的兩塊,遞給她道,「你先拿去使吧,若是落在我這裡,我過幾天讓人給小姐送去就是了。」
柳語晴紅了臉接了,羞得連話也不敢說一句,轉身就出去。
邵書桓看著柳語晴去了,這才扶著多多轉身,笑道:「這柳小姐也是糊塗蛋。」
「三爺才是糊塗蛋呢!」多多低聲笑道。
「啊?」邵書桓一呆,不解的問道,「我怎麼糊塗了,我可沒有落下手帕子四處找的。」
多多抿嘴笑了笑道:「那柳小姐也沒有落下手帕子,就算落下了,也是故意丟在三爺這裡的。然後她巴巴的回來找,找不到,三爺心中過意不去,自然就會拿著自己的手帕子先給她使了,她的目的也就算達到了。」
「一塊手帕子,又不值錢?」邵書桓笑道,「她犯得著嘛?」
「一塊手帕子自然是不值錢的,只是三爺的手帕子在柳小姐的心中卻是與眾不同的。」多多輕輕的笑著,「難道三爺看不出來,柳小姐喜歡上三爺了?」
「休得胡說!」邵書桓輕輕呵斥道,這等禮教大防的古代,可不比他前世,姑娘家鬧個緋聞無所謂。這種大家小姐,一旦鬧個緋聞可與本身的清譽有損,甚至關係到她將來的婚配,斷然不能亂說的。
「這裡沒有旁人,說說也無妨的!」多多笑道,「傻瓜都看得出來,柳小姐是喜歡上三爺了,否則,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怎麼可以去三爺臥房?嗯……這柳小姐模樣兒長得不錯,聽的說琴棋書畫也都算好的,堪配三爺——只是,我聽的說,柳小姐好像和我們家大爺有婚約,雖然沒有明著訂下來,但兩家子早年都提起過。」
「你這死丫頭,你說到哪裡去了?」邵書桓先前聽得多多提起柳語晴喜歡他,笑罵了一聲,隨即問道,「你說什麼?柳小姐和大哥有婚約?」
多多含笑點頭道:「沒錯!」
邵書桓心中好奇,看著多多說話談吐,似乎不像普通丫頭,忍不住問道:「你原本是誰房裡的丫頭?」
多多見問,忍不住笑道:「三爺真是糊塗了,我原本是老爺的親隨大丫頭。」
「你……竟然是老爺的人?」邵書桓強壓下心中的驚訝,難怪,邵赦那老狐狸的丫頭,果然與眾不同。
「三爺對太太有成見,連著老爺也怨上了,所以,自然也不待見我這個丫頭了!」多多笑笑道。
「我哪有?」邵書桓哈哈笑道,「你這是怨我了?」
「我敢嗎?」多多翻了一個白眼,笑道。
邵書桓聽得她說話語氣,甚至連著剛才的那個神情動作,都與邵赦一般無二,忍俊不止,笑問道:「你跟著老爺幾年了?」
「大概有三年多吧!」多多笑道,「三爺昨天一夜也沒好生睡得,這時候趁著空閒,不如睡一會子?」
「嗯,也好!」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回房在軟塌上就和衣臥下,問道,「你怎麼取這麼古怪的名字?」綿綿和菲菲都是正常小丫頭的名字,他還可以理解,這多多兩個字,怎麼聽著怎麼彆扭。
「老爺取的,說是啥東西都要多多,所以就給我取了個多多的名字,嗯,我這個還算好的,旺旺才叫搞笑了,不知道被我們取笑過多少回了。」多多笑著解釋道。
「旺旺……」邵書桓不解的問道。
「也是老爺身邊的丫頭,現在還在老爺那邊,三爺想來是見過的,不過沒留意罷了。」多多笑著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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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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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8 08:54 PM
089章 大師和名妓
邵書桓看著多多拿了一條毯子蓋在他身上,笑道:「你剛才明明知道我不該把那帕子給她,也不提個醒?」
多多笑道:「這也沒什麼,將來沒事便罷了,要是有事,三爺大可推得乾乾淨淨的,就說是柳小姐自己拿錯了帕子就是了。」
邵書桓突然想起一句老話——有其主必有其僕,這丫頭見著就是和邵赦一樣的刁鑽古怪。
多多見邵書桓靠在軟塌上笑著,問道:「三爺笑什麼?」
「沒什麼……」邵書桓道,「你們都出去玩吧,我有事叫你們。」
「倒是三爺體貼我們!」多多笑笑,施禮退了出去,邵書桓看著她的身影,莞爾一笑,不虧是邵赦調教出來的丫頭,果然不同一般。
到晚上,慕蓮依然過來膩著他,不過,邵梅在晚飯過來,死活把慕蓮拉了過去,同時笑對邵書桓道:「母親吩咐了,明天是好日子,三哥如今大好了,也得去南城大佛寺進香還願。」
邵書桓聽了,心中倒也樂意,這些日子他在家已經快要悶得發霉,能夠出去走走,倒是好的。
第二天一早,小齊就備下了馬車等物,邵書桓吃過早飯,換了衣服,坐車前往大佛寺。卻說這大佛寺在大周國也有了年代,如今蒙陛下賞賜,儼然就是皇家寺院,規模宏大,一座座廟宇雄偉非凡。
邵書桓進香畢,大佛寺主持了空和尚大概早就得到消息,親自過來,請邵書桓去禪房稍作,小沙彌捧上茶來。
邵書桓輕輕擺手,小沙彌都是會意的,只是把茶放在他面前,不過是做做樣子,一般來說,這些大家子公子是不會吃外面的東西的,哪怕是備下再好的茶,他們也不會喝上一口。
那了空大師合十笑問道:「前段日子聽得說公子身子欠佳,如今可大好了?」
「謝大師掛懷,正因為好了,所以來還願的。」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禪房中的擺設,不過是一張小幾,兩團薄團,十分簡單明了,倒是在窗檯前,放著兩盆水仙,綠葉白花,雅緻的緊。
最最妙的卻是牆上掛著一副對聯,邵書桓不由自主的盯著那副對聯——
世人皆求富貴榮華,問佛問佛……
無奈我亦泥塑木雕,可笑可笑!
這副對聯對仗絕對不算公正,但是意境卻是大大不同,尤其是掛在了空大師的房裡,更是格格不入。
了空大師見著邵書桓打量那副對聯,笑道:「公子,這副對聯可是大有來歷。」
「哦……」邵書桓好奇,問道,「倒不知道是那位高人如此豁達?」
「公子請近前細看!」了空一邊說著,一邊起身,邵書桓當即也起身,緩步走到對聯前,正欲細細鑑賞,不料陡然腳下一軟,身子不由自主的急速往下墜入,不僅大驚,忙著屏息凝神,想要在空中頓住身形。
心中不解,這了空大師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暗算他?要知道,他來大佛寺進香,邵府上下人等都知道,而且,如今他帶的小廝護院,都在外面等著……
一念未了,身子卻是落在厚軟的錦墊上,隨即,就聽得一年輕女子輕笑道:「若不用這個法子,還真請不到三公子……」
隨著話語,房中四面的燈都亮了起來,邵書桓忙不迭的起身看時,卻是一個偌大的房間,自己的身下,正是一張大床,鋪著厚厚的錦緞棉被,難怪他摔下來,卻是分毫無傷,各個角落裡,都有著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衣服的女子,點著宮燈,大床後面,是一面屏風,屏風後面,一個穿著鵝黃長裙的豔麗女子,轉了出來。
邵書桓一經看清楚那女子的容顏,不僅又是大驚,隨即又感覺好笑,半晌才道:「大佛寺主持了空大師和碧水亭頭牌無雙姑娘,合謀暗算於我,卻是為何?」
無雙聞言,忍不住嬌笑道:「公子真是說笑了……小女子素來仰慕公子之名,公子又不是不知道?合謀暗算之說,卻是從何說起,不過是小女子癡心妄想罷了!」
「無雙姑娘——」邵書桓整了整衣服,起身尷尬的笑道,「你的意思是,你和了空大師合謀把我抓來,目的是想要和我……汗……那啥?若是我不從呢?」
「公子自信能夠從這裡走出去嗎?」無雙輕輕的笑了笑,走到他身邊,伸出一隻纖纖玉手,搭在他肩膀上,一雙剪水秋瞳如同是含了水光,在燈光下,粉面白膩,更顯嬌豔。
邵書桓鼻尖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又見她出言挑逗,心中一蕩,隨即猛然用力的咬住舌尖,這了空大師的禪房下面,居然有著機關密室,本來已經不同尋常。加上邵赦說過,無雙本是南夏的人,如今把自己弄來這密室中,只怕另有所圖。
難道說,這大佛寺的了空大師,也是南夏的人?
一念至此,邵書桓心中大驚,這了空大師能夠坐上大佛寺主持之位,想來在大周國京城多年,如今他把自己的身份赤裸裸的暴露在自己面前,只有兩個可能——第一,他有絕對的把握控制住他不說出去;第二,讓他永遠的閉上嘴巴。
只有死人才是最保險的,最安全的。邵書桓想到這裡,背心冷汗直冒。
「姑娘預謀而來,只怕是不容我輕易出去的!」邵書桓表面上輕輕的笑了笑,不著痕跡的推開她的手。
但是,無雙卻趁機一把握住他的手指,拉住,放在自己的嘴邊,輕啟貝齒咬住他白皙修長的手指。邵書桓全身一震,如同是電擊一般,竟然動彈不得。
「公子既然知道不能輕易出去,不如就……」無雙一邊說著,一邊掃了一眼那張大得有點誇張的大床。
090章 名妓的誘惑
邵書桓幾乎是本能的向後退了兩步,心中不斷的尋思著脫身之計,那四個黑衣短衣女子,步伐輕盈,明顯的都會一下武功,甚至可能是從小訓練有素。而眼前的這個花魁陸無雙,她既然敢來大周國京城潛伏,自然也不會是泛泛之輩。
打死他都不相信,無雙會飢渴得想要和他春風一度,求魚水之歡。
「公子難道嫌棄無雙薄柳之質,不堪侍候公子?」陸無雙一邊說著,一邊緩緩的靠到他身上,伸手環住他的脖子,對著他臉上輕輕的吐氣。
邵書桓忙著後退了一步,不料腳下一個趔趄,陸無雙趁勢整個人貼著他,向前倒去。
邵書桓身後就是那張大床,頓時就仰面倒在床上,陸無雙壓在他身上,吃吃笑道:「公子,如此良辰,公子就莫要在推脫了。」
「姑娘……陸姑娘……」邵書桓忙著掙紮著要站起來,口中笑道,「陸姑娘若是真心所屬,也得等著我稟明家父,迎娶姑娘過門,才算正途,行此下策,實在不妥。」
「令尊乃是當朝宰相,豈會容公子迎娶一個青樓女子進門?」陸無雙一邊說著,一邊撮起一把長發,用髮梢在邵書桓的脖子上蹭了蹭。
邵書桓怕癢,忍不住偏頭閃開,陸無雙趁機將頭埋在他脖子上,輕輕的吻了一下,低聲笑道:「公子看樣子是在敷衍我。」
邵書桓只感覺小腹之下升起一股熱氣,差點就把持不住,忙著用力的翻身,將陸無雙壓在身下,心中暗罵道:「小妖精,難道老子還怕了你不成?」口總卻笑道:「這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家父素來寵我,若是我執意要娶姑娘,也不是不可能的,不過……最多做個偏房罷了。」
「我就知道,公子是在敷衍我!」陸無雙手上微微用力,腰部向上一挺,邵書桓不提防,事實上是不知道如何提防,頓時又讓她翻身上來,壓在他身上,笑道,「我雖然是青樓女子,好歹也是花魁,其能夠做小?」她口中說著,突然伸手,拉開邵書桓外面的長袍。
邵書桓大驚,忙著轉身,死命的想要反抗。
陸無雙咯咯笑著,正欲說話,旁邊一個黑衣女子道:「姑娘快點,了空大師撐不了多少時間的。」
邵書桓一聽,陡然用力一把推開陸無雙,飛快的想著屏風後面跑去。但他身形一動,陡然眼前一花,一個黑衣女子,提著燈籠,擋在他面前。
邵書桓訕訕的笑道:「莫非姐姐也想和我春風一度?」
「你少貧嘴。」黑衣女子冷笑一聲,道,「三姐四姐,用繩子把他綁起來,速度快點。」
「你敢?」邵書桓陡然怒道。
陸無雙吃吃笑道:「為什麼不敢?公子莫非是糊塗了?我們在這裡做的一切,誰會知道?難道公子回去和令尊說——今兒我在大佛寺進香,被了空方丈暗算,掉在一個密室內,然後,被碧水亭的花魁陸無雙等數人輪爆了?」
邵書桓一呆,這等詭異的話題,說出去誰會相信?
而那被叫做三姐四姐的兩個黑衣女子,同時飄飛過來,邵書桓看到她們在半空中如同是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原本還想著準備一搏的,現在卻是徹底放棄。
若是一個對一個,他還有膽子試試,若是一個打兩個,他只有挨打的份,一個打四個,算了,他還動一下的興趣都沒有了。再說了,顧少商曾經一再關照,不到性命攸關的當兒,絕對不能顯示武功,否則,會遭來殺生之禍。
那兩個黑衣女子卻不像陸無雙那麼溫柔,粗魯的扭過邵書桓的手臂,剝去他身上的袍子,將他摁倒在床上。
邵書桓苦笑,陸無雙緩緩的扯了他的汗巾子,將他的底褲慢慢的向下褪去。
邵書桓突然道:「無雙姑娘,你放開我,我自己來……」
哪知道陸無雙這次卻是不上當,笑道:「你自己來,還有什麼趣味?莫若我慢慢玩。公子要不要玩點刺激的?比如……你上次在碧水亭玩的那個落花?」
邵書桓裝著不知道,故意笑道:「難道無雙姑娘想要表演一番落花,不過我今天可沒有帶銀子,連著賞錢都沒有。」
「不是!」無雙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將他的上衣全部剝去,取過毯子,半蓋在他身上,笑道,「是讓公子玩一出落花。」
「瑪麗隔壁的!」邵書桓再也忍耐不住,大罵道,「你丫的幾輩子沒見過男人了?」
陸無雙哈哈笑道:「公子是斯文人,居然也學那些粗魯莽漢,罵這等俗話?不過,邵三公子,我既然把你抓來,自然也就不怕這些了,你最好不要激怒與我,否則,說不準我真的會讓公子玩玩……」
她說話的同時,已經壓在她身上,兩人僅僅擱著陸無雙身上一層薄薄的裙子,邵書桓大是窘迫。而陸無雙不愧是碧水亭的頭牌,挑逗幾乎玩到了淋漓盡致,輕輕的吻住他的脖子,一點點的親吻下去。
邵書桓雖然竭力忍耐,無奈下身卻開始不受控制的飽脹起來……
那兩個黑衣女子也不便盯著看著,鬆開他的手,自轉過臉去,想來是放心陸無雙顛倒眾生的能力。
邵書桓雖然也有些意亂情迷,但一來不是自己願意,二來事關體大,哪裡敢見色忘情,死命的忍耐,一動也不敢動一下,暗暗調息璇璣內經,平息快要控制不住的慾火。一邊尋思脫身之計,陡然,他目光一閃,陡然見著陸無雙的頭上,斜斜的插著一根碧綠簪子,心中一動,不著痕跡的伸手把她抱住,趁著她不注意,將她頭上的簪子取了下來,扣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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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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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8 08:56 PM
091章 色?空?
邵書桓摟住她的機會,突然毫無憐香惜玉的一把扯住無雙光滑的長發,無雙不由自主的頭向後揚去,知道不好,忙著雙手掐向邵書桓的脖子。
邵書桓早有預料,手中的玉簪突然探入她的耳孔,輕輕的笑道:「無雙姑娘,這簪子本來是綰髮的,但如果從你的耳孔中橫穿過去,你說會如何?」
碧綠簪子本來非常脆弱,一碰就斷,若是想要利用它作為利器,除非是有著極強的內力,邵書桓自然是做不到,但是,人體本身實在是比那碧綠簪子還要脆弱幾分,尤其是頭部要害,耳孔毫無疑問,自然是弱中之最。
無雙緩緩的鬆開手,卻是不甘心的緊,冷冷的道:「難道公子以為如此,就能夠出去?」
「自然——她們若是不依,我大不了殺了你陪葬。」邵書桓笑笑道,「若能夠有你這麼一個美豔女子陪葬,我也算是不虛此生。」
無雙聽得他出言輕薄,冷笑道:「既然如此,公子為什麼拒絕與我?」
邵書桓正色道:「男歡女愛,自然得處於兩廂情願,姑娘用如此手段,別說你是一介青樓名妓,就算你是仙女下凡,我也斷然不能相從。」
「放下我們家姑娘!」四個黑衣女子手中都點著燈籠,異變陡起,但看模樣都還算鎮定,只是有些出乎意外,似乎她們怎麼都沒有想到,素來文弱的邵書桓,居然能夠在陸無雙的色誘下,制住陸無雙,扭轉局面。
「幾位大姐,現在是輪到我說話的時候了!」邵書桓聞言大笑道,說話之間,他已經瞄了一眼旁邊的衣服,又道,「你們不會都有著看男人裸體的強烈願望吧?把我的衣服拋過來。」
其中的一個黑衣女子向陸無雙,陸無雙被邵書桓制住,一瞬間也是心念百轉,想了想,點頭道:「照他說得做。」
「不錯,女人嘛,就得乖乖的,我喜歡。」邵書桓輕輕的笑道,說話的同時,他已經從自己的荷包內,摸索出一顆藥物,硬塞在陸無雙的嘴裡。陸無雙卻沒有料到他來這麼一手,頓時大驚,急問道:「你給我吃得是什麼?」
「總不會是松子糖。」邵書桓笑道。說話的同時,他已經鬆開陸無雙,取過衣服,就在她們面前,慢慢的穿好。
那四個黑衣女子趁著他穿衣服的當兒,忙著扶著陸無雙,急問道:「小姐,你感覺怎麼樣?」
「我……我不知道……」陸無雙只感覺滿口都是苦澀味,而且辛辣刺鼻的緊,連著舌頭都是麻麻的,頓時大驚,暗道,「這人身上怎麼有如此歹毒的烈性毒藥?」
「你……你給小姐吃得是什麼?」另一個女人忙著就要運功給陸無雙把毒藥逼出來。
邵書桓漫不經心的整好了衣服,就差沒有找個鏡子照照,是不是端正整齊了,見問,皺眉道:「具體是什麼毒藥我也不太清楚,乃是家父給我防身的——或者說,是被我自備的吧!」說到最後一句,他自嘲的笑笑。
本來,邵書桓身上帶著毒藥,陸無雙還真是懷疑,但聽的說是自備的,卻也信了三分。畢竟,向他們這樣的人家,免不了有事,一旦入在敵人手中,只怕要受辱,因此身邊備有劇毒,自然是讓他在萬不得已之事自盡用的。
「這毒藥一個時辰內,人就會昏昏睡去,從此不在醒來!」邵書桓淡淡的道,「倒是干淨利落得很。」
「快把解藥交出來!」其中一個黑衣女子身子一晃,已經到了邵書桓身邊,伸手扣在他咽喉上。
「大姐,你真不是普通的蠢笨。」邵書桓冷笑道,「你身邊帶著這樣的毒藥,還會自帶解藥嗎?」
眾人一聽,頓時連著手腳都嚇得冰冷,忙著問道:「難道就沒有法子可解?」
邵書桓見她們相信,肚子裡早就笑得抽筋,但想想被她們整得慘了,眼珠子一轉,冷冷的笑道:「我剛才說過,現在輪到我說話了。」
他說話的同時,一把扯過無雙,將她按在床上,冷笑道:「無雙姑娘,事實上,你挺漂亮的。」說話之間,他的一隻手已經伸進無雙的衣領裡面,修長的手指,順著她光滑的身子遊走下去。
無雙忍不住輕輕的低聲喘息,笑罵道:「原來你也不是好人!」
那四個黑衣女子見狀,微微皺眉,但轉念想想,她們費了好些心機把他抓來,目的就是如此,如今眼見邵書桓自己動手,倒也不阻止,甚至是樂見其成的,都背過身去,心中均是明白,既然他現在還有心情玩這個,解藥自然不成問題。
邵書桓也不和她客氣什麼,直接撕開無雙的外衣。
裡面,無雙僅僅穿著鵝黃色繡牡丹圖案的肚兜,大片白嫩的肌膚暴露在他面前。邵書桓感覺,他要不容易訝異下去的一股邪火,又要控制不住了,忙著調整內息,控制心神,淡淡的道:「無雙姑娘的皮膚保養得甚是不錯!」
無雙被他摸得全身都禁不住輕輕顫慄,聞言也不敢答話,心中隱隱有著幾分期待,又有著幾分害怕。
邵書桓那修長白皙的手指,已經挑開她的汗巾子,扯著她湖色小衣,一寸寸的向下滑去:「想那水仙本身是大家小姐,才得以保養得完美,姑娘難道本身也是出現豪門大族?」
「啊?」無雙陡然一驚,不明白他竟然在這種情況下,問出如此問題。
突然邵書桓手上微微用力,唰的一聲,將她的小衣全部扯了下來,然後,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片刻,用力的將她翻了個身,讓她俯伏的趴在床上。
無雙嘆了口氣,男人……男人都是這德行,總喜歡這種姿勢?難道如此比較有征服感?心中想著,一顆心卻更是砰砰跳個不住。
092章 敲詐出家人
無雙雖然混跡青樓,但畢竟是清倌兒,聞言早就羞的滿臉通紅,把頭埋在枕頭下,心中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邵書桓手中握在她那小巧精緻的繡鞋,猛然對著她臀部狠狠的拍了下去。
「哎呀……」無雙痛得叫了起來,忙不迭伸手揉著臀部。
邵書桓見狀,卻感覺她比原本更添了幾分動人,嬌媚可愛,忍不住哈哈大笑,非常惡趣味的將她按住,就用她自己的繡花鞋,打了十多下,只打得無雙原本白皙柔嫩的臀部紅彤彤的一片,無雙更是不住的驚叫著——雖然不是很痛,但是這感覺實在不好受……
「別打了,你這個壞人,別打我了……」陸無雙不斷的掙扎的伸手捂著自己的臀部。
邵書桓見她如此,這才住手,把她所有的衣物全部包了起來,提在手中,虛空打了個響指,笑道:「哪位大姐過來一下!」
一個黑衣女子飄飛過來,滿懷敵意的盯著他,邵書桓輕輕的笑著,道:「解藥很簡單,趕緊找兩斤陳醋,一桶清水,在裡面浸泡半個時辰就成。」
「這就可以解毒?」陸無雙抬頭問道。
「自然不成!」邵書桓焉有不明白她的意思,如果這就可以解毒,她們依然不會放他走人,笑道,「這不過是緩解毒藥發作的時間罷了,每天泡個半個時辰,也最多能夠維持個七八天罷了,要是得不到解藥,無雙姑娘還是會一睡不起的,嘖嘖,像你這麼漂亮的姑娘,變成了睡美人,可不妙的緊。」
「解藥呢?」其中一個黑衣女子怒問道。
「解藥?」邵書桓道,「七天之內,備足白銀五萬兩,來邵府找我要吧!」
「你……你說什麼?」四個黑衣女子聞言,差點沒有跳起來,白銀五萬兩?他這是敲詐啊。
「你……你簡直是無賴!」陸無雙氣得差點吐血,咬牙罵道。
「我是無賴,姑娘又是什麼了?」邵書桓冷笑道,「若是姑娘不招惹我,又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姑娘是碧水亭的頭牌,聽的說是日進斗金,區區五萬兩白銀,想必還是拿的出來的。對了,我只要鴻通錢莊的銀票或者現銀。」
說著,他整理一下衣服,抱著無雙的那身衣服,起身道:「哪位大姐送我出去吧,記著,你們只有七天時間。」
「你把我的衣服還給我!」陸無雙羞惱交集,怒喝道。
「衣服?」邵書桓聞言大笑道,「我和姑娘相識一場,總也得留下一點紀念品,再說了,如今姑娘身價千萬,這身衣服想來也招人愛的很,等著我沒銀子花的時候,可以找個人賣了……說不準也能夠賣個千兒八百的。」
邵書桓看著她赤裸裸的趴在床上,肌膚白皙柔嫩之極,全無一點瑕疵,又笑道:「姑娘的皮膚真好,下次我若是去碧水亭,一定找姑娘玩玩那個落花,想來是好看之極。」
「你……你……」陸無雙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餘下的四個黑衣女子,都是為她之命只從,因此全部看著她。
「送他出去!」陸無雙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
「是!」其中一個黑衣女子答應了一聲,忙著引著邵書桓轉過屏風去,走過一條向上的石階,便是一道木門。
那黑衣女子冷冰冰的道:「推開門出去,就是了空大師的禪房!」
「多謝大姐!」邵書桓作揖笑道,「大姐要是不繃著一張臉,倒也長得不錯,如果你家姑娘真的戀著我,我不在乎收你們做通房的……」
那黑衣女子氣得臉色煞白,怒道:「想不到盛傳的謫仙散人儒雅尊貴,背地裡卻是你這等德行。」
邵書桓聞言也不動怒,笑道:「我也想不到,京城碧水亭的頭牌,高高在上的陸無雙姑娘,居然飢渴到要強暴男人。」說著,也不理會那黑衣女子,打開門,緩步走了出去。
黑衣女子看著他走了出去,忙著返身回來,陸無雙身上裹著一條毯子,抱膝坐在床上。
「小姐,你為什麼放他走?我們大可抓了他,向邵赦要解藥!」其中一個黑衣女子問道。
陸無雙冷冷的盯了她一眼,問道:「然後呢?」
那黑衣女子一呆,然後……要瞭解藥,還有什麼然後?
「就算我們挾持了他,能不能拿到解藥,尚且難說。再說了,一旦我們的身份浮到明處,以邵赦的性子,我們還能夠離開大周國京城?」陸無雙冷笑道,「你別忘了,大周國那些只聽皇帝號令的隱秘殺手璇璣內衛,哪一個是好惹的?就算他們不明著動手,也會在暗中把我們全部殺光。」
「小姐難道就不擔心他現在稟告邵赦,把我們全部剷除?」其中一個黑衣女子提出疑問道。
陸無雙搖頭道:「自然不會。他向我索要五萬兩白銀,就是擺明白了告訴我,此事他不會在追究!而且……這等事情,他也不便向邵赦啟齒。」
邵書桓推開門出去,果然,正如那黑衣女子所說,這是一道暗門,連著了空大師的禪房,門剛剛打開,就見著了空大師迎了上來,見著邵書桓,卻是一呆。
「了空大師好!」邵書桓懶懶的靠在牆壁上,笑道,「真想不到啊?大師居然也是趣人。」
了空大師聞言,就知道勢必有變,忙著雙手合十,笑道:「公子看老衲禪房,可還成不?」
「成……成……」邵書桓笑道,「大師的禪房,真是別有洞天,我看那副對聯得改改。」
了空合十道:「請公子賜教!」
邵書桓冷笑道:「見色悟空堪嘆風月情濃,忘情明性怎憐禪房春宮!」
了空聽了,頭上冷汗直冒,不由自主的合十唸佛道:「阿彌陀佛!」
「橫批正好,現成的典故——色即是空!」邵書桓冷笑道。
了空低頭不答,邵書桓笑了兩聲道:「大師,這大佛寺想來香火旺盛的緊吧?」
了空見他轉變話題,忙不迭的鬆了口氣,忙著合十道:「那都是十方施主好德善施。」
「大師這禪房春宮,難道就想如此罷了?或者是我上奏天聽,說你這大佛寺褻瀆佛門,暗藏淫穢?」邵書桓靠在牆壁上,清淡的笑著。
了空此時,自然已經明白他的意思,點頭道:「公子要多少?」
「不多!」邵書桓淡淡的笑道,「大師不去做生意,出家做和尚,真是屈才了。這個數——」
「一萬兩?」了空問道,心中卻是鬆了口氣,只要他要銀子,自然不會把今天的事情捅出去,還是有著轉圜的餘地的。
邵書桓卻沒有進一步動作,只是把無雙腳下的兩隻繡花小鞋一起脫了,握在手中把玩片刻,突然問道:「無雙姑娘,你知道我現在想要做什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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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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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8 08:57 PM
093章 草標
邵書桓笑著搖頭道:「大師也忒是看不起貴寺了,不是一萬,是十萬兩!三天之內,我要是見不到銀子,你就等著我封了你的大佛寺吧!」
了空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皺眉道:「施主,老衲是出家人!」
「我知道你是出家人,不過——」邵書桓淡淡的笑道,「你行出來的事情,可不像個出家人啊?」
「那無雙姑娘不過是仰慕公子,求著老衲安排一下,並無惡意的!」了空嘆道,「公子平時矜貴得很,甚好出門,無雙姑娘就想著要在別的地方,也找不到機會,再說了……公子身邊多是侍候的人,她也不便出面。」
「大師,若是哪天本公子找個女尼陪陪你,也說是人家女尼仰慕大師久矣,不知道大師意下如何?」邵書桓依然只是輕輕的笑著。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了空忙著合十低頭道。
邵書桓搖頭輕輕的笑著,了空想了想,又道:「公子,能不能少一些,老衲哪裡去湊這麼多的銀子?」
「絕對不能少一個子兒!」邵書桓伸出一隻手指,在了空的面前晃了晃,又道,「而且,我只要現銀或者是鴻通錢莊的銀票,別的一概不收!」說著,他不理會了空,推開禪房的門,逕自走了出去。
小齊忙著過來侍候,問道:「三爺怎麼去了這麼久?還不讓我們侍候?」
邵書桓笑笑,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他道:「沒什麼,不過是和了空大師講講經文罷了,也不用你們侍候的。」
小齊忙著笑道:「也是,三爺和了空大師談論經文,我們這等粗人也聽不懂,在一邊侍候著,沒得讓三爺膩煩的。」
邵書桓笑笑,這經文還真研究的……有點那啥了,這了空大師參得還真是喜歡禪了。看到小齊,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杏兒,自從那日邵府遭遇刺客,杏兒失蹤後,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他清楚的記得,那天他本來是扶著杏兒要出去走走,散散酒,可是由於邵赦叫住他說話,就站住了,那時候,杏兒就在他身邊侍候,後來……出現刺客,整個場面亂成一團,他又受傷,自然也不顧上別的,杏兒就是那個時候不見的。
「你原本就是我們家的?」邵書桓扶著小齊,低聲問道,「老爺的小廝?」
「嗯!」小齊點頭笑道,「老爺讓小的好生侍候三爺!」
「你本名叫什麼?」邵書桓問道。
「家裡排行第二,叫二狗,老爺嫌不雅,就叫小齊了!」小齊忙著回道。
邵書桓聞言笑了笑,二狗?很多人家小孩子的名字,還不都是阿貓阿狗的亂叫的,家裡拍第幾,就是什麼罷了。抬頭看看天色尚早,回去也是無聊,問道:「這京城可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我們去走走?」
「哪裡有什麼好玩的地方了?」小齊笑道,「可不敢帶著爺去閒逛,讓老爺知道了,不扒了我的皮才怪!」
邵書桓皺眉道:「就附近走走,不遠去的,回去實在無聊!」
小齊想了想道:「不如去南邊的跳蚤街看看?」
旁邊一個小廝忙著罵道:「儘是胡說,那等地方能夠帶著三爺去?」
邵書桓卻是好奇,問道:「什麼跳蚤街?難道街上都是跳蚤?」
「不是!」小齊忙著道:「那地方都是賣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的,沒地方撂的古董、字畫、玉器等等,還有一些進城趕集的,也把貨物都送哪裡去,因此,那地方是全城最熱鬧的。」
邵書桓心中已經明白,想來是大型交易市場了,想來也是,京城這麼大,不會連著個交易市場都沒有,雖然這個世界遠遠比如上他的前世,但有人的地方就有著交易,需要商品流通,自然免不了交易市場。
「甚好,就去那裡看看!」
旁邊一個年長的小廝皺眉道:「三爺,還是不要去了,那地方亂的很!」
「我就過去走走!」邵書桓笑道,「再說了,有你們跟著,還怕什麼?」
那小廝聽得他如此說,也不便說什麼,只能依了,了空大師苦著臉把他送出大佛寺,小廝駕車,直奔南城跳蚤市場。
馬車無法進去,只能在外面下了車,留下兩個小廝守著,邵書桓帶著幾個貼身小廝進去,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地方叫做跳蚤街,一條小小的,狹長的街道,不過是兩米來寬,街道兩面,都是密密麻麻挨著的商舖,或著就是租來的房子店面,賣得東西更是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邵書桓一路看過去,實在也沒一樣瞧得上眼的,正無趣間,卻看到路邊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小孩,跪在地上。
邵書桓只當那女子是乞討的,吩咐小齊給她幾個銅板,小齊搖頭道:「爺別管這個,那女子若不是人販子,就是買自己孩子的。」
「什麼?」邵書桓不解的問道,「賣孩子?」
小齊低聲道:「三爺有所不知,很多窮苦人家,孩子生多了,養不起,若不是小時候就溺死扔掉,就是養個六七歲帶來賣了。當然,也有一些人,專門拐騙他人孩子拐賣……你看他們頭上插著草標。」
邵書桓前世看書的時候,自然也知道一些賣兒賣女的事情,但親眼目睹,卻是另外一回事,皺眉道:「那一個孩子,能夠賣多少錢?」
「也要是有興趣,可以問問的。」小齊笑道。
「可以嗎?」邵書桓道。
「自然可以的!」小齊說著,眾人忙著圍隨著,來到那個女人面前,小齊問道:「喂,這兩孩子多少錢?」
那女人聽了,忙著抬頭看向眾人,眼見邵書桓衣著華貴,人物俊美,半晌也沒有說得出話來,小齊不耐煩,有問了一遍,她才哆嗦著道:「十……兩銀子。」
094章 暗殺
邵書桓細細的打量那婦女,年約四十左右,一張臉上都是菜色,如此冷天,身上也僅僅穿著一見單薄的衣服,跪在地上,簌簌發抖,看著不像是人販子。待聽得她說出兩孩子身價的時候,他不僅吃了一驚,一個孩子,才賣十兩銀子?想著自己每日吃著燕窩人參,房裡每天點香至少也得一兩銀子,還真是夠奢侈的。
「你讓那兩個孩子抬起頭來,我看看!」邵書桓皺眉道。
「是是……」那女人連連答應著,道,「大牛二牛,你們讓這位公子看看……」
那兩個孩子大得看著有八九歲,小的只有五六歲大,聞言都怯怯的抬頭,邵書桓嘆了口氣,兩孩子瘦得就剩一張皮包著骨頭了,面黃肌瘦,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樣子。
「爺,你不會要買他們兩個吧?」小齊問道。
「怎麼,有問題?」邵書桓不解的問。
「爺,我們府上奴才,都得查明白身份的,否則,老爺不會同意的!」小齊皺眉道,「再說了,我們家也不缺人使喚。」
邵書桓想了想,點頭道:「既然如此,就算了吧!」
那女子聽了,頓時大急,忙著磕頭道:「公子爺大發慈悲,我們家實在是連著飯都吃不上了,這倆孩子回去也是餓死,公子隨便賞幾個錢,領了他們去吧……倆孩子——八兩銀子……」
兩個孩子只賣八兩銀子?邵書桓還真是動容了,原來他以為是一個孩子十兩,現在才明白過來,這女人是說,兩孩子十兩,如今聽得他不要,居然只要八兩?
「給她幾兩銀子,讓他回去過活吧!」邵書桓嘆氣,既然邵府挑選奴僕要求嚴格,他也不能壞了規矩,再說了,邵府的奴僕下人,確實也夠多的了。光他房裡侍候的丫頭,就有著十多個,至今為止,具體有多少他還不清楚,外面的小廝、護院更多。
光侍候他一個的,就有著如此多的人,再要買人回去,也確實說不過。
小齊聽得如此說法,從荷包內摸出二兩銀子來,遞給那女人道:「算了,你回去給孩子買點吃的。」
那女人接了銀子,磕頭道謝,邵書桓正欲走開,突然旁邊一人橫撞過來,眾小廝大驚,本能的將他護住。但是街道狹窄,如今一來,邵書桓就被擠到了那女人和兩個孩子的身邊,陡然,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出現在那女人的手裡,對著邵書桓腰際狠狠的刺了過來。
邵書桓大驚,這等橫生變故,他還真是萬萬都沒有想到,剛才還可憐的需要買孩子的女人,陡然之間就變成了要他小命的刺客?
眼見那匕首對著自己的腰部刺了過來,閃避已經不急,只能反手扣向她手腕,但是,出乎意料,那女子的力氣出奇的大,竟然原勢不變,對著邵書桓刺了過來。
邵書桓心中無奈的苦笑,真是走衰運,逛個街都讓人刺殺的……
但是,一念未了,那女人的匕首,突然在半途停下,一個黑衣人如同是鬼魅一眼,擋在了邵書桓的面前,兩根手指捏著她手中的匕首。
那女子見行刺失敗,陡然舍了匕首,飛起一腿,踢向黑衣人,同時在半空中轉身,就要逃走。
「還想走?」那黑衣人冷笑道,隨即手一樣,一抹銀光閃過,那女人就如同是洩氣的球,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一瞬間,整個街道都亂了起來,有人亂糟糟的叫著:「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混亂中,眾家將護院唯恐再次有事,忙著團團將邵書桓護住,人群都不由自主的向著兩邊散開,有些膽小的,早就遠遠的避開,膽大的,卻站在不遠處偷偷的看著。
邵書桓遊目四看,陡然在不遠處的人群裡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心中一顫,暗道:「難道居然是他?」
「公子沒事吧?」那黑衣人走到那女人身邊,陡然抓著她的衣服,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狠狠的抽了兩個耳光,冷笑道,「不用裝死了!」
那女人睜開眼睛,狠狠的盯著那黑衣人。
邵書桓打量那黑衣人,很普通的中等身材,普通之極的模樣,卻是從來沒有見過,不過,很明顯的,他是認識他的,而且不是邵府的人。
邵府的所有奴僕,都是稱呼他「三爺」,只有外面的人,才稱呼他「公子」或者別的。
「多謝壯士援手!」邵書桓在眾小廝護院的尾隨下,向那黑衣人道謝道。
「公子客氣了!」那黑衣人淡淡的道,「保護公子是小的的職責!不過,這人如何處理?」說著,他指了指那女人。
邵書桓四處看了看,只見那兩個孩子躲在角落裡,簌簌發抖,不禁微微皺眉。當即讓兩個小廝把那兩孩子帶過來,意圖問個話,不料那倆孩子只是跪在地上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邵書桓心中思忖,難道說——這倆孩子是那女人買來或者是僱傭來的?反正,怎麼看著,這倆孩子都不像是殺手,但唯恐看走眼,向那女人一樣,看著也不像殺手的。
「你是誰,為什麼要刺殺於我?」邵書桓抬頭,問那女人道。
那女人被黑衣人制住,張大口用力的喘息兩聲,然後不住口的咳嗽,黑衣人踢了她一腳,冷哼了一聲道:「別裝死,老實回答問題,否則,有你受的。」
「是……」那女人答應了一聲,突然道,「公子,小的也是不得已,求著公子慈悲……饒過小的吧?」說著,就掙紮著趴在地上,不住的磕頭。
邵書桓和那黑衣人都是一呆,但猛然,那女人抬頭,張口噴出兩根銀絲,正奔邵書桓面門。黑衣人站在那女人的背後,而邵書桓卻在那女人的前面,如此一來,想要援手也是不急。邵書桓忙著身子後仰,一式鐵板橋想要閃開,不料一個護院陡然將他抱住,那銀絲堪堪射在他背上。
護院身子一僵,隨即緩緩的倒了下去,眾小廝忙著想要搶救,哪裡還有得救了?
「站住,休走!」突然黑衣人大喝一聲,人已經到了對面的牆壁上,同時,屋簷下人影一閃,黑衣人和另外一人,都已經消失不見。
邵書桓看時,只見那女人已經倒地身亡,面皮烏黑,想來是中了劇毒。
「書桓,別理會那個……你趕緊來馬車上,把這裡交給你那個小廝處理!」突然,邵書桓的耳畔,傳來顧少商的聲音。
作者:
kuku110
時間:
2009-5-8 08:58 PM
095章 太子殿下
邵書桓心中無限狐疑,叫過小齊吩咐道:「把這個女人的屍體和那兩個小孩,一起送去衙門,還有這個護院,好生安葬,問問他家裡可還有什麼人,多給他們家一些銀子。」
不管怎麼說,這個護院都是為了他死的……想到這裡,他心中黯然,眼睜睜的看著他倒在自己面前,卻是束手無策,心中後悔,要不他要來逛街,也許這個護院不會死。
「快點!遲了就來不及了!」顧少商的聲音再次傳來。
「三爺身邊誰侍候?」小齊問道。
「你不用管我,你處理好這裡的事情,就罷了!」邵書桓忙道,隨即轉身,在眾小廝護院的簇擁下,離開跳蚤市場,上了馬車,吩咐道,「回去!」
眾小廝忙著答應著,放下車簾,邵書桓心中好奇,顧少商讓他趕緊來馬車上,到底是為什麼?
「別回去,讓小廝駕車,從西城門出門,繞東面再回去。」顧少商的聲音再次傳來。
邵書桓聽得他說話的聲音似乎就在耳邊,忍不住四處看了看,卻沒見著他人,心中頗為好奇。
「別看了,老子在你車駕底下,趕緊讓小廝調轉方向!」顧少商又道。
「停車!」邵書桓聽了,忙著叫道。
「公子有何吩咐?」趕車的小廝忙著問道。
「出城,從西城門出城!」邵書桓道。
「這……」趕車的小廝和眾人都大驚,剛才的一幕好生凶險,要是邵書桓真的在外面有個三長兩短,他們誰能夠活得了?
「三爺,別閒逛了,我們還是早些回去要緊!」青兒忙著回道。
「怎麼是你?」邵書桓一呆,他身邊的小廝實在太多,連著名字他都叫不上來,但眼前的這個青兒,卻是那天給他掌燈,差點被邵瀾活活打死的那個。
「大爺不要我了,老爺看著我閒著,就讓我來三爺房裡侍候!」青兒躬身道。
「很好,你以後就在我身邊侍候吧!」邵書桓道,「你盡心服侍,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你,出城,從西城門出城,我有事兒。」
青兒見著他堅持,正欲答應,旁邊一個年約三十左右的中年人道:「三爺,還是罷了吧,這個時候不好逛的,現在這等天氣,就算城外也沒什麼風景,再說了……剛才老四已經為著三爺送了命……」
「不想死更多的人,就聽我的!」邵書桓冷哼了一聲,隨即問道,「你是誰,如何稱呼?」
「三爺叫我陳二就是,我是三爺的護衛!」陳二躬身回道。
邵書桓點頭道:「既然如此,不要多問,聽我的,現在就出城!」
陳二無奈,只能點頭同意,青兒忙著吆喝著馬匹轉了方向,直奔西大街城門口。邵書桓靠在馬車上,回想著今日種種,心中明白,這個進香——只怕是想要讓他進了香,別再回去了……
這應該是早有預謀的,但是,若是他不去那個跳蚤市場,會怎麼樣?他隨即想到,如果他不去那個跳蚤市場,只怕小齊也會想法子帶著他去閒逛,很明顯的,設計這個圈套的人,是早就把握好他的心態了。
邵書桓再次想起剛才在跳蚤市場內閃過的那熟悉身影……他和他,似乎並沒有什麼利益衝突,他為什麼要殺了他?甚至不惜玩上這麼一手?
大佛寺那場禪房春宮,應該是不在他們的算計內,因此,小齊見他他進入禪房時間久了,甚是著急,他敢保證,如果他真和無雙做了什麼,時間拖得久了,小齊一定會闖入禪房找他。
想到這裡,邵書桓長長的嘆了口氣,馬車下面,傳來顧少商的聲音:「他媽的,你還嘆氣?老子這是找罪受,你抱著手爐,靠著軟墊,老子快要死了……」
邵書桓想要說話,但又唯恐被外面的小廝和護衛聽見,只能忍住。
「書桓,出了西城門,你想法子讓老子上車來,我有事和你說!」顧少商道。
邵書桓只能點頭,隨即想想,又是好笑,他點頭他也看不到。馬車很快就出了西城門,邵書桓想了想,吩咐青兒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停了下來,藉口要小解,下了馬車,向旁邊走了幾步。
眾護衛都唯恐他有事,全部跟著,等著到了偏僻處,他們也只是轉過身去避開罷了。邵書桓小解罷,便有小廝從馬車旁邊取來水,侍候他洗手了,青兒忙著扶著他道:「三爺,還是馬車內坐著吧,就算不想回去,也車裡面坐著暖和,這風口裡站著,凍著可不是事情。」
邵書桓點頭,回馬車坐了,道:「繞著城牆,從東城門口回去!」
青兒和陳二都嘆了口氣,饒過城牆?從西門繞到東門,非得大半天時間不可,可是邵書桓吩咐,也是無奈,只能吆喝著馬車,繞道東門。
邵書桓上了馬車,放下車簾,只見顧少商果然坐在馬車內,不過,臉上、身上都是泥土灰塵,灰頭土臉真是太貼切不過。
「太子在路上設下了什麼埋伏,非殺我不可?」邵書桓問道。
顧少商一愣,隨即問道:「你怎麼知道是太子?」
「我來大佛寺進香,乃是方夫人安排的,方夫人素來不待見我,我昨天還奇怪,她巴巴的讓我去大佛寺進香做什麼,如今細想,勢必是邵瀾的意思,而不管是邵瀾還是方夫人,似乎都沒有要殺我的必要——但是,能夠讓邵瀾和方夫人聽命的,只剩下我父親和那位太子殿下。」邵書桓淡淡的冷笑道。
「理由呢?」顧少商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問道,「太子為什麼要殺你?」
邵書桓沒有說話,理由?雖然他已經猜到理由,太子的急躁,更是讓他確定了原本的所想——只是,這個理由實在不便出口。
096章 璇璣內衛
太子不能沒有邵家的支持,否則,他別說是將來登基為帝,甚至連命都未必保得住,在這樣的誘因下,他自然要比二皇子更加著急。
二皇子有著周家鐵了心的支持,可是太子殿下只能夠依賴邵家,一旦他失去邵家的支持,他就是一顆廢棄的棋子。
邵書桓想到這裡,心中不僅隱隱為太子感到悲哀,他本來就是一顆棄子,早晚的問題。但是,如此一來他卻是想不通安王的打算,安王如此大張旗鼓的把他推向明面,卻是為什麼?難道就是讓他被人暗算?
還有,邵瀾居然會幫著太子暗算他?他難道就沒有想過後果?
隨即,邵書桓自嘲的笑笑,他若是真的死了,就算邵赦惱怒,最多就是把家中的護院小廝殺了一批替他陪葬,還能夠怎麼了?邵瀾是邵赦的長子,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會把邵瀾怎麼了。他若是死了,也是一顆廢棄的棋子。
「你在想什麼?」顧少商低聲的問道。
「我想知道,你又是誰?」邵書桓側首,看著顧少商問道。
「我是誰,重要嘛?」顧少商淡淡的道。
「那你為什麼又要幫我?」邵書桓淡淡的問道,「我就是你們的一顆棋子,任由你們擺佈,對不?」
顧少商沒有說話,半晌才道:「有些人想要做棋子,也未必有那個資格!」
「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們的目的?」邵書桓問道,把他推到明面,到底有什麼好處?安王如此安排,卻是為什麼?很明顯的,邵赦原本是準備藏著掖著,能夠瞞多久就瞞多久的,但是……安王卻把他的全盤計劃都打亂了。
只是邵書桓不明白,安王和邵赦的關係似乎非常好,為什麼要如此做?
顧少商呆了半晌,才道:「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邵書桓冷笑道:「我的想法?我的想法重要嘛?棋子需要想法嗎?」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顧少商低聲道。
這算是向他效忠?邵書桓苦笑道:「我就在那局中,找不到出路,如今,倒是指望著你能夠指點迷津。」
「公子何必在乎那局?」顧少商淡淡的道,「只要公子把目光放遠一點,高一點……」
遠一點,高一點……終於說到正題了,邵書桓淡淡的笑,道:「我什麼都沒有。」
「這個!」顧少商從懷裡掏出一塊玉珮,遞給他道,「這本來是你的東西,我替你保管了一十七年,現在也該物歸原主了。」
玉珮不大,成橢圓形,羊脂白玉雕刻而成,上面雲紋雷飾,瑩潤光澤。
邵書桓慢慢的摩挲著手中略帶暖意的玉珮,淡淡的道:「既然如此,我下一步該怎麼做?」
顧少商沒有說話,只是在他手心中畫了一個字——忍!
邵書桓的嘴角扶起一絲冷笑,忍——說來容易,做到卻是何等難,忍字的頭上有著一把刀,那是插在心口的刀。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朋友,也沒有絕對的敵人,只有絕對的利益,既然太子可以利用邵家,你也一樣可以利用周家!」顧少商笑得比邵赦更像老狐狸。
「我明白!」邵書桓點頭,是的,既然二皇子想他示好,那麼,他也一樣可以利用周家,來平衡一下時局,目前他確實是風頭太盛,天知道安王和邵赦怎麼想?
如果邵赦在他失蹤的那兩天,沒有動用禁軍搜查全城,還不至於把他推到巔峰,現在他是騎虎難下。
「我會安排你進入邵家,保護你的安全!」顧少商繼續道,「邵家的人,現在也不可以信。」
「幫我查個人,可以不?」邵書桓問道。
「公子只管吩咐就是。」顧少商淡淡的道。
邵書桓想了想,把邵府遭遇刺客的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又道:「那個叫做杏兒的小廝,失蹤了……至今沒有找到他的下落。」
顧少商沉吟片刻,問道:「當初刺客出現的瞬間,難道令尊身邊竟然沒有人護衛?」
邵書桓點頭,顧少商思忖片刻,點頭道:「我明白,最多三天,我給你回覆。」
「如果有把握,看樣子你在京城的勢力也不小。」邵書桓淡淡的笑道。
「這個——」顧少商從衣袍下面取出一塊令牌,遞給他道,「我們這等人,都是見不得光的。」
邵書桓接過令牌看了看,令牌上刻著四個古篆「璇璣內衛統領」,反面卻是一個「御」字,心中暗暗震驚不已,他早就明白,顧少商身份不同等閒,卻也沒有想到,這人居然是從事黑暗活動,皇帝身邊的最最恐怖的組織,璇璣內衛。
據說,璇璣內衛乃是大周國開國皇帝建立的一個特殊組織,超然於任何官職之外,從事著一些見不到人的勾當,從來只效命皇帝陛下一人。
普通人甚至不知道這麼一個組織的存在,邵書桓能夠知道,還是托賴於邵赦無意中曾經提到過一句。
就連著邵赦,隱約之間,似乎也對璇璣內衛甚是忌憚。
「是你的意思,還是皇帝陛下的意思?」邵書桓問道。
顧少商盯著他半晌才道:「你是聰明人,為何問傻話?」
邵書桓住口不再問,把璇璣內衛的腰牌還給他,道:「這個璇璣,和璇璣洞有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顧少商淡淡的笑道,「不過是當初先皇仰慕璇璣洞之飄渺神秘,所以就用這個命名內衛罷了!」說著頓了頓,問道,「我倒是好奇,你為什麼只要鴻通錢莊的銀票?」
「鴻通錢莊是最大的錢莊啊。」邵書桓淡淡的道,想來他和陸無雙、以及了空大師之間的種種,他也都知道了,這璇璣內衛還真是無孔不入。但想想不僅著惱,如果他真和無雙那啥了,這些內衛是不是也準備偷偷在暗中看著?
作者:
kuku110
時間:
2009-5-8 08:59 PM
097章 鴻通錢莊
顧少商笑道:「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知道什麼?」邵書桓不解的問道。
「鴻通錢莊是我家的!」顧少商不無得意的笑了笑。
「什麼?」邵書桓簡直不敢詳細自己的耳朵,這個穿著布衣,還混的灰頭土臉的顧少商,居然是天下最大的錢莊老闆?
「別見鬼似的的看著我,鴻通錢莊的老闆不是我,我不過是個代為管理的罷了!」顧少商笑道。
「難道是陛下?」邵書桓問道,也對,這鴻通錢莊乃的國家所有,那就什麼都解釋得通了。
「不!」顧少商搖頭道,「如今大周國官方出面控制的錢莊,只有一家,就是金穗錢莊,另外一家雖然也算是官方控制,卻是私人性質的。」
邵書桓好奇的問道:「誰家如此財大氣粗?」
「除了你家,還有誰家?」顧少商冷笑道,「你看看你身上穿著的衣服,坐的馬車,每日的花費,吃用開銷,令尊若是沒錢,他養得起你嗎?就靠著他那幾個俸祿?當然,作為堂堂宰相大人,貪污一點公款是沒事的,但是,戶部卻在周家手裡控制著,他若是伸手,周家正愁沒有機會呢!」
「邵氏錢莊?」邵書桓有點好奇,這家錢莊他是聽說過的。
「對,那是你家的。」顧少商淡淡的笑道,「所以,周家雖然控制著戶部,令尊也不把他放在眼裡,戶部又怎麼了?沒錢,戶部算個屁啊?」
邵書桓沒有答話,只是笑笑,顧少商又道:「令尊比你想想中還要有錢得多,當初從南邊搶來的打量珠寶,最後都沒有上繳國庫,大部分都成了令尊的私人收藏,另外,令尊在各地都有著買賣莊園,嘿嘿,事實上,令尊經商可比當官更拿手!」
邵書桓只是苦笑,忙著岔開話題,問道:「那個鴻通錢莊的老闆,到底是誰?」既然不是當今皇帝陛下的,那麼還有誰能夠讓顧少商為他打工?
顧少商想了想,低聲道:「這是個秘密!」
「秘密?」邵書桓不解的問道,「什麼秘密?」
「事實上,鴻通錢莊存在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歷史,累積到今天,才有了如此的局面,但是——只怕很多鴻通錢莊的掌櫃,都不知道鴻通錢莊的老闆是誰。」顧少商淡淡的道。
「這卻是為什麼?怎麼掌櫃都不知道鴻通錢莊的老闆是誰?」邵書桓不解的問道,他雖然不太明白這個世界的經商模式,但萬變不離其中,鴻通錢莊分佈天下各地,如同前世的分公司一樣,應該是每個地方都有著總掌櫃打理。
連著總掌櫃都不知道老闆是誰,那麼這家的老闆,還真夠神秘的。
「我剛才給你的那塊玉珮,可以在鴻通錢莊調用銀兩,最高限制是一百萬兩白銀,超過這個數字,可能有麻煩!」顧少商淡淡的道。
「哦?」邵書桓如同的墜入雲裡霧裡,半天也沒有回過神來,一百萬兩白銀?足夠砸死他了。
「當然,若是你調用大筆銀子,最好事先和鴻通錢莊打個招呼,否則,雖然鴻通錢莊財大氣粗,只怕也會被你玩垮了。」顧少商囑咐道,「平日裡你若是弄個十萬八萬兩銀子小玩玩,自然是不用的,這點還是可以供你玩的起的。」
「我怎麼聽著感覺,鴻通錢莊好像就是專門供我玩樂花費的?」邵書桓苦笑道。
「本來就是!」顧少商冷冷一笑,鴻通錢莊的存在就是一個笑話,歷代都是供著那個入世少主子玩樂的,只是歷代以來都用不著……如今的這個,估計也用不了,邵赦夠有錢的了。
「以天下之富,供我一人靡費,夠大手筆的。」邵書桓自嘲的笑笑,「所為因何?」
顧少商不答,只是冷冷一笑。邵書桓也不勉強,問道:「這玉珮在誰手裡都可以去鴻通錢莊提取銀子?」
「不!」顧少商搖頭道,「若是在誰手裡都可以提取銀子,我早就把鴻通錢莊搾乾了,還會給你?」
邵書桓聽了,笑道:「那鴻通錢莊如何知道我才是那位正主子?」
「自然有著他們的法子!」顧少商冷笑道,「你別小瞧了鴻通錢莊,若是可以有人冒認,鴻通錢莊早就完蛋了。」
「說得也是!」邵書桓笑笑,不在問什麼,只是收好了玉珮。
顧少商問道:「你給陸無雙吃得是什麼?」
「前段時間我受了傷,那個煎藥實在不好吃,我讓大夫給我把煎藥煉製成丸藥,以便服用,身上正好帶著兩丸。」邵書桓笑道。雖然明明白白的知道,在了空大師禪房內的一幕,他可能都看到了,但是,心中卻是極端不舒服。
「若是我真被無雙那啥了,你也準備袖手旁觀?」邵書桓不無惱怒的問道。
「能夠被那麼美貌的姑娘家強暴,也是一種福氣!」顧少商嘿嘿奸笑兩聲,若是邵書桓自己不能扳回局面,他還真的想看著無雙如何玩下去呢。
「你……」邵書桓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有機會我找幾個給你試試。」
顧少商笑道:「樂意之極!」
邵書桓冷哼了一聲,轉過臉去,不理會他,顧少商笑道:「我就好奇,你為什麼拒絕呢,難道陸無雙還不算美人?」
「讓你被一個女人強暴,你願意嗎?」邵書桓怒道,「你別盡著提這個好不好?」
顧少商嘿嘿笑道:「我倒是樂意之極,只是……沒有哪裡女人願意強暴我!」
「哼!」邵書桓冷哼一聲,心中卻在想著,等著將來找個機會,試試張大總管給他的迷迭香,把他給迷倒了,然後,找十七八個恐龍,強暴他——等著他醒來,看他還笑得出來不?
一念未了,外面馬車陡然煞住,隨即聽得陳二喝問道:「什麼人?」
098章 來不及了
只聽得馬車外面有人高聲道:「顧大人,我們知道你在車上,下來吧!」
邵書桓一呆,外面的人居然是找顧少商的?顧少商也是微微皺眉,卻沒有出聲。外面陳二道:「盡著胡說八道,車上乃是我家三公子,什麼顧大人了?」
外面那人輕笑道:「貴介請別著惱,顧大人素來和你家公子交好,在車上也數平常事,你又何必大驚小怪?」
「竟然是他?」顧少商已經在車內聽清楚來人的嗓音,低聲道,「我下車去看看,你自己多保重!」
邵書桓點頭道:「謝謝!」
顧少商這才揭開車簾,跳下車來,笑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邵書桓也趁機挑開車簾看時,只見地上站著一個黑衣人,倒是和顧少商那天晚上一般的打扮,年齡不大,相貌普通,只是臉色蒼白,如同是久不見陽光一樣。
陳二陡然見著車上多了一人,不僅大驚,忙著嗖的一聲,就拔出腰部懸著的佩刀。
「他是我朋友,沒事的!」邵書桓一手挑起車簾,一邊笑道。
陳二聽得邵書桓如此說法,才算是鬆了口氣,把刀歸鞘,心中不解,這人是何時上了馬車的?為什麼他們都沒有發現,要是這人有意加害邵書桓,豈不是糟糕的緊?
「有什麼事情?」顧少商問那黑衣人道。
「陛下急召顧大人進宮!」黑衣人躬身道。
「陛下召見我做什麼?」顧少商心中疑惑,不解的問道。
「顧大人,對於這個問題,想來只有陛下才能夠回答你,你還是先隨屬下進宮覲見吧!」黑衣人輕笑道。
「好吧!」顧少商點頭道,「這就走吧!」說著返身對邵書桓笑了笑,邵書桓會意,略一點頭,放下車簾。
這裡顧少商隨著那黑衣人轉身而去,陳二滿腹狐疑,卻不便多問什麼,吩咐小廝駕車,依然意圖從東城門進城回邵府。
確實顧少商隨著那黑衣人不緊不慢的步行走到西城門口,那黑衣人也不催促,顧少商卻是越想越不對勁,陡然問道:「陛下真是召見我?」
那黑衣人聽了,不僅大笑道:「顧大人,你就算現在趕回去,只怕也來不及了!」
顧少商一聽,感覺如同是一桶冰水,從頭淋到腳後跟,全身冰冷,連著手指都不僅微微發抖,急問道:「你們把他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黑衣人依然輕輕的笑著,搖頭道,「我只要引開你就成。」
「我真是白認識你了!「顧少商說話的同時,陡然轉身,飛快的向著原路跑去。那黑衣人一見,身子一晃,他已經擋在他面前,輕笑道:「顧大人何必多管邵府的閒事?你素來超然物外,何等悠閒,有必要捲進這亂泥潭中?」
「讓開!」顧少商心急如焚,急道。
黑衣人搖頭,顧少商也不再說話,手中長劍一式白虹貫日,對著黑衣人咽喉刺去,黑衣人一驚,顧少商這一劍看著普通之極,毫無花哨可言,但是,卻勢若奔雷,銳不可當。
當即腳下連連後退,只退出十多步,身子直挺挺的後仰,才算堪堪避開。
但顧少商長劍一出,那裡還會收住,頓時挽了個劍花,長劍急斬黑衣人雙足。那黑衣人招式已經使老,想好躲避也是不急,心中大驚,陡然感覺腳踝上劇痛,低頭看時,只見腳踝上鮮血淋漓——
「我不想廢了你,但若是他有事……」顧少商沒有多說什麼,身子一躍,人已經急向來路跑去。
黑衣人呆呆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半天也沒有能夠說得出話來,這些年苦練武藝,總以為和他相去不遠,可是真的動手,才感覺到差距——如果顧少商真的要殺他,他能夠在他手下走的幾個回合?
卻說顧少商一路疾奔,半個時辰左右,已經趕到和邵書桓分手的地方,順著馬蹄車輪,一路趕下去。卻是越來越心驚膽顫。
距離分手之地不過半里路,邵書桓的馬車居然偏離了官道,駛向一條偏僻的小路,在走的半里路,陡然,觸目心驚的一幕,活生生的擺在他面前。
邵書桓那輛翠羽華蓋車翻倒在路邊,兩匹雪白的駿馬其中一匹已經中劍倒在地上,另外一匹口中發出悲鳴,在路邊徘徊。
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十多個屍體,全部都是邵書桓的小廝護院。
顧少商急急趕過去,四處看了看,沒見著邵書桓的屍體,才算是送了口氣,細細的數了數,地上共計十三具屍體,其中大部分多是中箭身亡,只有少數是被亂刀砍死——連著馬車上,都有著甚多羽箭。
顧少商手上微微用力,拔出一支射在馬車上的羽箭,目光落在羽箭末端的那個字上……這箭可不是普通人能夠使用的,難怪這些小廝護院,幾乎連著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就全部中箭身亡。
「大……大人……」突然,一絲細微的聲音傳進顧少商的耳中。
顧少商忙著回身,只見陳二居然沒有死,忙著俯身將他扶住,問道:「怎麼回事?」
陳二見著他,如同是見著救星,只是重傷之下,一時之間哪裡說得出話來。顧少商忙著用手抵住他背脊,輸入一股真氣,那陳二才回過一口氣來,急道:「大人……快去……刑部……救公子……找……找……老……」話未完,身子一側,頓時氣絕身亡。
顧少商見他胸口插著羽箭,身上有著十多處傷口,全身皆是血,雖然已經死去,卻是雙目圓睜。
顧少商緩緩的從他臉上抹過,讓他合上眼,半晌才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救出你家公子……」
言罷轉身,陡然向著京城方向飛奔而去。
作者:
kuku110
時間:
2009-5-8 09:00 PM
099章 行刺二皇子?
顧少商在看到馬車上的羽箭後,就明白襲擊邵書桓的等人的,絕對不是普通人,但刑部……還是讓他震驚無比,心中想著,腳下卻更是著急。
卻說邵書桓和顧少商分開後,小廝駕著馬車,一路繼續前行,不料才走了一里來路,陡然樹林子裡面搜嗖嗖箭飛如雨,剎那間那些普通小廝就倒了一地。
邵書桓雖然在馬車內無恙,但一匹馬要中箭死去,另一匹受了驚嚇,頓時拉著馬車亂跑,陳二大驚,忙著吆喝馬車,同時護著邵書桓就要逃跑。
餘下的眾護院也不敢怠慢,忙著揮舞著兵器阻擋紛飛的箭雨,一邊,陳二護著邵書桓,就與逃走。
由於事出突然,眾人毫無防備之心,加上眾小廝倒地身亡,見著死了人,幾個護院更是心驚膽顫。邵書桓心中也是震驚無比,那亂飛的箭雨,可不是普通的強人能夠擺出來的陣勢,而且,跟過來侍候的八個小廝,除了小齊在跳蚤街處理事務沒來,餘下的眾人全部中箭身亡。
剛剛還鮮活的生命,卻在轉眼間全部死去,而八個護院,也已經死了三個,重傷三人……
陳二護著邵書桓,準備退入旁邊的樹林中,再謀他算。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樹林裡、路邊,前前後後衝出來上百個穿著盔甲,帶著兵刃的人。
陳二一見這個陣勢,不僅暗叫一聲完了,別說對方個個都身手高強,就瞧著這份模樣,也不會放他們走人了。
「三爺……怎麼辦?」陳二舔了舔有點乾裂的嘴唇,低聲問道。
邵書桓眼見那上百人多穿著盔甲,且手上的兵器都是統一的長刀,行走之間,步伐統一,動作齊整,顯然是平日裡訓練有素,頓時明白,對方絕對是軍中之人,目的不用說——自然是他。
「你們是什麼人?想要做什麼?」邵書桓問道。
「邵三公子?」為首的依然臉上帶著面具,看不清楚臉面,聲音沙啞,冷冷的道,「不用多問,跟我們走吧!」
「我跟你們走,但求你們放了這些人!」邵書桓皺眉道,雖然侍候的八的小廝已經在一瞬間死去,但如今這幾個護院還活著,只有留下一個活口,邵赦都有法子找到他。
「公子真是說笑了!」為首的那人道,「你以為我們會留下活口?」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想要做什麼?」邵書桓心中的震驚,實在是難以用言語形容,同時心中也是懼怕,這些人很明顯的知道他的身份,但既然要殺絕所有人滅口,只怕也不容他活下去。
「嘎嘎!」為首的那人笑了兩聲,道:「公子不用多問,去刑部大堂說話吧!」說著,他冷冷的揮了揮手,幾個士兵過來,取過繩子,就往邵書桓身上套。邵書桓幾次意圖出手,但轉念想想,就算他殺得了一個兩個士兵,如今對方上百人,還是逃脫不得,心中又是氣惱,又是震驚,又是悲痛。
想著那些小廝護院都是為他斷送性命,更是難受
由著那幾個士兵把他綁了,隨即,有人一人取過一直大麻袋子,蓋在他頭上。邵書桓滿眼漆黑一片,只聽得那為首的人道:「把餘下的人全部殺了,不留一個活口!」
邵書桓死命的咬住嘴唇,才強行忍住心中的憤怒!隨即,耳畔聽得幾聲慘叫,想來這些護院都被殺死……
接著,幾人上來,粗魯的將他拋在一輛馬車內,隨即有人在他身上種種才踹了一腳,只痛的邵書桓眼冒金星,馬車顛簸得很,一路急使而去。
邵書桓還從來沒有受過這等委屈,想著他自從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除了開始的幾天清貧外,自從遇著安王開始,從來都是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走路都有人扶著……饒是如此,眾人還唯恐委屈了他。
邵書桓不知道他們意圖帶他去哪裡,只感覺馬車起先顛簸無比,但走了一段路,似乎道路平坦了,不在那麼顛簸……
直到馬車停下來,幾個人推推搡搡的,將他扯下馬車,押著他走了一段路,隨即,有人在他背後重重的推了一把,邵書桓立足不穩,頓時摔倒在地上。耳畔聽得哐噹一聲,外面的門重重的關了起來,隨即就是落鎖是聲音。
邵書桓掙紮著想要做起來,無奈他雙手被五花大綁的綁在後面,身上又被裹著麻袋,動彈不得。
眼前依然是漆黑一片,鼻子裡卻聞到發霉腐敗的味道,其臭無比。遠遠的,隱約傳來一些說話的聲音,卻聽不明白說什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邵書桓只感覺腹中飢餓難耐,這才想起,他早上出來的時候吃過早飯,如今這麼長時間過去,卻是連著水都沒有喝上一口……
用力的掙紮了兩下,不料不動還好,越是掙扎,那繩子越是勒得緊,勒得他差點喘不過氣來。
突然,邵書桓聽得外面傳來腳步聲,隨即,門再次被哐噹一聲推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面前響起:「怎麼可以如此對待我們的謫仙散人,還不把麻袋去掉?」
邵書桓聽得明白,這人正是周錦鴻。
幾個人過來,把套在他身上的麻袋扯掉,邵書桓眼前大亮,眼睛一時適應不了這等明暗交替,忙著本能的閉上眼睛。
但隨即,下腹上已經重重的挨了一腳,就聽得周錦鴻罵道:「怎麼了?這時候不神氣了?這刑部的大牢坐得還舒服不?」
邵書桓強忍著小腹的劇痛,這才明白這裡居然是刑部大牢,但還是抬頭笑道:「周公子,你不覺得無聊嗎?費了這麼大的功夫抓來我,就為著打我一頓出出氣?」
「打你?」周錦鴻大笑道,「邵三公子,你也太抬舉了我,我怎麼敢打你呢?你可是尊貴的謫仙散人,令尊更是當朝宰相大人,誰敢得罪您了?不過,你所做下的事情,也未免太過了,我勸你一句,還是老實招供,把如何行刺二皇子殿下的經過,詳詳細細的說出來,嗯……或者是受人唆使?背後主謀是誰啊?」
100章 刑部公審
邵書桓聞言,陡然驚問道:「你說什麼?」
「別裝了,你家護院孫三可都招供了,說你指示行刺二皇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發生衝突,在松風林混戰一場!幸而老天保佑,二皇子僅僅只是受了一些輕傷。嘖嘖……我說邵三公子,你行刺二皇子殿下,倒地是自己的意圖,還是受了某人指示?」周錦鴻蹲下身去,輕輕的拍著他的臉,問道。
邵書桓一時呆住,哪裡還說得出話來,行刺二皇子殿下?在松風林亂戰一場……一瞬間他心念百轉,已經明白過來,這是早就有預謀的栽贓。
他何時見過二皇子了?他才是那個被行刺的倒霉蛋。
而周家玩這麼一手,自然是要逼著他承認是邵赦主謀指示他行刺二皇子殿下,拉著邵家一起下水。
雖然未必能夠就此絆倒邵家,但是,只怕邵赦的宰相之位,卻是保不住了。
想到這裡,邵書桓搖頭道:「周公子真是說笑了,我路經松風林,被歹徒襲擊,隨行護院小廝全部遇難,人也被你抓了,你居然誣陷我圖謀行刺二皇子?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啪!」的一聲脆響,周錦鴻陡然狠狠的甩了他一個耳光,冷笑道:「我可是奉勸你一句,最好老實招供,否則,有的你受的。」
「難道周公子想要在這裡動用私刑逼供?」邵書桓雖然半邊臉火燒火燎的痛,但還是輕輕的笑道,「行刺二皇子殿下可是重罪,怎麼說也得交刑部審理吧?周公子不過和我一樣,一介布衣,憑什麼來審問我?」
「對,我是審問不了你!」周錦鴻冷笑,貼著他的耳畔低聲道,「但是,你以為我們處心積慮的玩一場,就是和你過家家?放心,刑部審理也不會從輕發落,這次你死定了……哦……為著逼著刑部那個糊塗蛋動用大刑,我現在就得先在你身上動點手腳……嘖嘖,你這麼一個尊貴人物,在那大刑之下,痛得慘叫哀嚎,可一定是有趣的緊!」
邵書桓看著他那得意的嘴臉,心中暗恨不已,但一時之間卻是沒法,索性閉上眼睛,不再理會他。
「來人,給我取鞭子來,打!」周錦鴻說著,就背負著雙手度了出去,兩個獄卒取了鞭子進來,對著邵書桓身上就抽了過去。
邵書桓雖然早有防備之心,但當鞭子重重的抽打在背脊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痛得悶哼了一聲,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令一個獄卒手中的鞭子,再次落在他身上……
邵書桓咬緊牙關,暗暗調息璇璣內經,抵禦皮鞭抽打在身上的劇痛。
周錦鴻原本以為,邵書桓挨上兩鞭子,勢必會痛得哭爹喊娘嚷著求饒,但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除了第一鞭子落下,他痛得悶哼了一聲,餘下的居然咬著牙撐住,一聲不吭。眼見他原本一身月白色的長袍上,已經斑斑點點全是血痕,不僅皺眉,可不能在這裡把人打死了,否則,麻煩大了!
「公子,刑部張大人升堂審案,老爺讓你速度出去!」突然,一個家丁模樣打扮的人,急急走了進來,在周錦鴻耳畔低聲說道。
周錦鴻點頭,吩咐兩獄卒道:「夠了,張大人升堂了,把人犯帶出去!」
兩獄卒忙著答應著,這才上前解了邵書桓身上的繩索,強行將他扯了出去。邵書桓聽得刑部審案,倒是鬆了口氣。
既然刑部公然開堂審理,邵赦就沒有不知道的理。
兩獄卒半拉半拖的,將他拖了出去,邵書桓走到外面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天早就黑了……想來他出來已經整整一天了。
刑部大堂內卻是燈火通明的,邵書桓看時,刑部主管張梁穿著官服,端坐在主位上,旁邊一個穿著大紅官服,身材微微發胖,一雙細長的丹鳳眼半眯著看著他。
身後的獄卒重重的推了他一把,邵書桓身不由己,頓時跪在地上。
「啪」的一聲,張梁重重的敲了一下驚堂木,問道:「下跪何人?」
邵書桓呆了呆,這張大人還真是搞笑了?明明知道他是誰,還問個屁啊?但還是一本正經的答道:「邵書桓!」
張梁又拍了一下驚堂木,大聲喝問道:「邵書桓,你可知罪?」
邵書桓抬頭道:「不知在下身犯何罪?」
張梁正欲說話,不料旁邊的周允卻冷冰冰的接口道:「你今兒在松風林意圖行刺二皇子殿下,現在有小兒可以作證,而且,你家護院孫三已經招供畫押,你有何話可說?」
邵書桓故意搖頭問道:「閣下是誰?怎麼知道得如此的詳細?令郎又是誰,說的話靠譜不?」
「小兒利嘴,來人,給我掌嘴!」周允怒道。
「慢!」張梁忙著阻止道,「周大人,還是先問明白再說。」事實上,張梁心中也是著惱,這個案子,可不比等閒,原告是二皇子殿下和戶部尚書周允,被告卻是宰相家最最受寵的邵三公子,連著皇帝陛下都極是寵愛的謫仙散人。
說邵書桓圖謀行刺二皇子殿下,張梁還真是不相信,或者說是年輕人氣盛,一言不和指示家將小廝們打鬥倒有可能。
但是,如今二皇子受傷,周家又一口咬定邵書桓是預謀行刺,將他帶來刑部,逼著他非得升堂審理不可。
他也是兩面得罪不起,原本想著,不如暫且拖著,等著邵家出面說話再行打算。但當邵書桓被獄卒從大牢裡帶出來的瞬間,張梁一顆心頓時從頭涼到腳後跟。
周家這也忒是胡鬧了,居然在大牢動用私刑?這不是逼著他為難嘛?
「原來是周大人!」邵書桓淡淡的輕笑道,「倒不知道周大人是原告,還是旁聽?若是原告,我倒不知道周大人憑什麼指示人對我用刑?至於你所說的令郎作證,我倒只知道令郎剛剛在大牢內,對我擅用私刑逼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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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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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8 09:01 PM
101章 刑死不招
周允盯著他看了半晌,轉身對張梁道:「張大人,你也聽見了,這等刁民,若是不用大刑只怕是不會招供的。」
張梁在腹中暗罵不已?刁民?誰敢說宰相大人家的公子是刁民?口中卻笑道:「周大人的心情,下官是瞭解的,只是稍安勿躁,等下官來問幾句。」
「這也罷了!」周允忙著客氣的笑道,「張大人請!」
「邵書桓,剛才你家護院孫三已經招供,說你假借去大佛寺進香為名,事實上是知道二皇子殿下今兒有事要路過鬆風林,於是令眾家丁護院在松風林設伏,意圖謀殺二皇子殿下,結果和二皇子殿下的護衛打了起來,可有此事?」張梁問道。
邵書桓搖頭道:「回稟大人,絕無此事。」說著他頓了頓,看了看周允,這才道,「因在下一直病著,最近才略好一些,家母命我去大佛寺進香還願,從大佛寺出來,由於天色尚在,在下一直在家裡悶著,著實煩惱,就命小廝趕著車子出城逛逛,不料路經松風林,卻遭到人伏擊,侍候的護院小廝雖然拚命防抗,終究不敵。
連著我也被生擒,後來被關在刑部大牢,至今為止,我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今兒一天,也沒有見過二皇子殿下,何來圖謀行刺一說?」
「好一張利嘴!」周允冷笑道,「現有證據,容不得你狡辯。」
「哦?」邵書桓好奇,能夠有什麼證據了?若是他們隨便找個邵家的家丁護院出來做偽證,倒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是證據,他還真想不出來,他們能夠找到什麼證據?
張梁暗嘆了口氣,道:「把凶器呈上來!」
立刻,便有一個衙役,拖著一個托盤出來,躬身送到張梁面前。張梁略一點頭,那衙役便托著托盤,送到邵書桓面前。
邵書桓向著托盤內一看,卻是一併甚是精緻的匕首,但上面還有干凅的血跡,握手處雕刻著一個小小的「邵」字。
「邵書桓,這匕首可是你的?」張梁問道。
邵書桓搖頭道:「我從來沒有見過此物,怎麼就是我的了?」心中卻是明白,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陷害。
但是,他卻是想不明白,顧少商難道還會陷害與他,否則,他怎麼會讓他從西城門出門,路經松風林?而且,偏偏就在出事的當兒,顧少商走了?這也未免太過巧合了一點。
但是,他怎麼都想不明白,顧少商為什麼要陷害他?如果他要殺他,多得是機會。
「無賴!」周允搖頭嘆道,「張大人,對於這等無賴之輩,你還等什麼?」
張梁略一皺眉,用力的拍了一下驚堂木,這才道:「邵書桓,我念你是一介讀書人,才不忍動用大刑,你可想清楚了,還是把你謀刺二皇子殿下的經過,原原本本的道出來為是。」
邵書桓搖頭道:「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怎麼能夠胡亂招供?」
張梁略一遲疑,周允卻冷冷的道:「張大人,皇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何況他邵書桓,難道你不肯用刑,有所顧忌嗎?」
張梁聽得周允拿話擠兌他,心中焦慮,他也明白,一旦動了刑,如果邵書桓不招供,可就收不了這個場了。
但是,現在這情況,卻又由不得他不用刑,一來周允坐在旁邊看著,二來人證、物證俱全,容不得他拖延。偏生邵家的人卻是始終沒有出現……
「來人,給我大刑侍候!」張梁大聲叫道。
兩遍的衙役都被周允買通,聽得一聲吩咐,取過拶指,就要往邵書桓手上套——
「等等!」突然,刑部門口傳來一聲大喊,隨即,邵瀾緩步進來。
邵書桓見著邵瀾,頓時一顆心陡然沉了下去,他怎麼回來?
「邵大公子?」張梁忙著笑道,「不知道邵大公子有何賜教?」
「沒什麼,能不能容我和三弟說幾句話?」邵瀾衝著張梁作了一揖,隨即又對周允行禮道。
「大公子倒是來的正好,你瞧瞧,這匕首可是令弟的?」周允含笑指著那所謂的證物問道。
邵瀾看了看匕首,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邵書桓,眼見他頭髮散亂披在臉上,原本的一襲月白色長袍上,斑斑點點儘是血跡,心中不忍,但隨即想起那天在父親的書房內種種,頓時狠下心來點頭道:「正是,這匕首乃是我家三弟之物。」
邵書桓一聽,陡然抬頭看上他,雖然心中早就明白邵瀾意圖對他不利,但卻沒有想到,他居然敢公然在公堂上做偽證,難道他不知道,一旦他招供,可能會扯上整個邵家?
「多謝邵大公子仗義直言!」周允笑道。
張梁有點意外的看了看邵瀾,這才向下喝問道:「邵書桓,你還有何話可說?」
邵書桓沒有答話,他還有何話可說?確實是沒什麼可說的了……
「大人,容我和三弟說幾句話,成不?」邵瀾再次向上作揖道。
「好!」張梁點頭道,「邵大公子請!」
邵瀾蹲下身子,扶著邵書桓的肩膀,低聲道:「父親讓我傳句話給你,公堂上的刑具,你是扛不住的,讓你直接招供了就是,父親會在外面替你打點,最多判個徒刑,流放罷了,過得一二年,在想法子接你回京城,一樣的……」
邵書桓抬頭,直直的看著他,半晌突然輕輕的笑道:「多謝邵大公子好意提醒,今兒邵大公子的厚賜,邵書桓記下了,若是不死,將來勢必厚報!但我沒有做過的事情,刑死不招,請上復父親,不勞他操心了!」
邵瀾和他的眼神一接觸,陡然感覺一陣心慌意亂,忙著站起身來,轉身就向外面走去,卻聽得張梁大聲道:「給我用刑,打到他招供為止!」
邵瀾已經走出刑部大門,但終究忍不住回頭看去,卻見著邵書桓被推到在地上,兩衙役舉著手臂粗的棍子,向著他身上打去。
邵赦的書房內,邵赦、邵攸都在坐,安王卻不安的在房裡走來走去……
「免之,你倒是說句話,你到底準備怎麼著?」安王急道。
102章 進宮
邵赦閉上眼睛,兩行清淚奪眶而出,半晌,才道:「什麼怎麼著?」
「好好好,你不急……我算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就我著急?反正,死得不是我兒子,老子裝著不知道,我這就回家睡覺!」安王氣得差點吐血,說著,當真轉身就走。
「你去哪裡?」邵攸明白,這絕對不是安王的性子。
「老子這就帶著人殺去刑部,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上一雙,老子要發飆!」安王怒道,「你們兄弟慢慢坐著想法子吧,等著你們想出法子,人都死了……」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邵赦慢騰騰的道,「我只是想不明白,他怎麼會去……松風林。」
他也不是沒有法子救邵書桓,但是,如果要救他,就的舍另一個……手心手背都是肉,焉有不心痛的?
「誰?」突然,安王怒喝道。
「王爺這些年養尊處優,功夫倒是沒有擱下!」顧少商的聲音,淡淡的響起,隨著話語,他依然是一些黑色長袍,出現在黃昏的昏暗中。
「是你?」安王有些驚訝,他怎麼會在這裡?
」顧先生?」邵赦站了起來,皺眉道,「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
「不敢!」顧少商微微躬身道,「我是來告訴邵公,是我讓三公子從西城門繞道走的!因為,太子在西街道附近設下埋伏。」
「原來如此!」邵赦點頭道,「我正想不明白,為什麼桓兒會去松風林。」
「那你呢?既然你在桓兒身邊,又怎麼會讓他落在周家手裡?」邵赦問道,以顧少商的武功,千軍萬馬尚且不放在眼中,何愁普通人。
「陛下身邊的暗影,將我調開了!」顧少商淡淡的道。
「連著暗影也出動了,還真是看得起我家老三了!」邵赦冷笑,隨即問道,「你安排在書桓身邊的人,是軍方之人?」
安王點頭道:「沒錯!」
「我明白了……」邵赦嘆氣,原來,跳蚤街的暗殺,不過是一場前奏,就是要調開安王的人,而不管邵書桓去不去跳蚤街,他家的那些小廝們都會想方設法的引著他去。
接著,不管邵書桓走哪一條路,都是避免不了一場衝突,如果是直接返回邵府,那麼,如今被栽上的罪名就是謀刺太子殿下了。
這年頭,顛倒黑白的本事還真夠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瞧得起他邵家了,八個小廝、八個護院,其中還有反叛的,居然敢謀刺皇子?
他邵家要謀刺皇子,犯得著讓邵書桓出面嘛?
「王爺——這事情還是要麻煩你了!」邵赦嘆道。
「老子上輩子欠了你的!」安王冷哼了一聲道,「說吧,你準備怎麼著?」
邵赦走到他跟前,低聲在他耳畔說了幾句,安王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點頭道:「也罷,如今也只能這樣了,我這就去!」說著,忙忙就走。
「大哥,刑部麻煩你跑一趟!給我把瀾兒那不長進的東西帶回來!」邵赦道。
邵攸冷哼了一聲,抓過擱在旁邊的毯衣,起身就走,這裡邵赦衝著顧少商長揖到地。顧少商忙著扶住他的手道:「邵公這是怎麼說?」
「安王一個人,不夠!」邵赦道,「我需要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邵公但請吩咐!」顧少商忙道。
「麻煩先生這就去散佈消息,說——邵書桓本是淑繯皇后之子,當今陛下嫡子,當初戰神來我朝搗亂,我邵赦用親生骨肉,換出皇子……」邵赦苦笑道。
「邵公不留著奇貨可居了?」顧少商淡淡的道。
邵赦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顧少商嘆氣,道:「我這就去,保準明天一早,這就成為家喻戶曉之事,邵公大可放心!」說著,身子一晃,人已經消失在黃昏的昏暗中。
邵赦翻身走進書房,無力的靠在椅子上,片刻,走到書架前,從一個暗格內,抽出一副畫卷,緩緩的打開——畫軸上畫著一個美人,長發散開,穿著一襲月白色長裙,飄逸靈動,宛如神仙中人。
「淑繯,我再也護不了他了……我辜負你的託付……」邵赦的手指,緩緩的撫摸著畫中美人,禁不住微微顫抖。
片刻,他小心翼翼的收起畫軸,拭乾淚痕,轉身向著門外走去。
「來人,備轎——」邵赦高聲叫道。
藥紅快步搶了過來,躬身問道:「老爺去哪裡?」
「進宮!」邵赦道。
景陽宮中,周帝背負著雙手,不停的在房裡走來走去,外面,天已經全黑了……今天的天,似乎黑的比以往更早了一些。
「陛下,邵大人已經在外面石階下跪了大半個時辰了。」小太監劉維小心翼翼的回稟道。
周帝想了想,終於道:「宣他進來……」他也需要人說說話,「德榮還沒有回來啊?」
「是!張公公還沒有回來!」劉維低聲回稟道。
「刑部那邊怎麼樣了?」周帝問道。
「聽說動了大刑……邵三公子恐怕是抗不住了!」劉維一邊回稟,一邊偷偷的抬頭,觀看周帝的臉色。
「嗯!」周帝不知可否的答應著了一聲,又道,「宣邵赦進來吧!」
「是!」劉維忙著答應著,大聲宣道,「宣……邵赦覲見!」
邵赦扶著旁邊的石階,緩緩的從地上站起來,摸了摸已經快要失去知覺的雙腿,這才緩步向著景陽宮內走去。他進宮要求面見周帝,卻沒有想到,周帝居然會避而不見。
仗著位極人臣的宰相權威,他硬闖了太和殿和御書房,可是周帝都不在,邵赦一想,頓時明白,周帝勢必在景陽宮……
當即急急趕來景陽宮,卻被小太監擋住,說是陛下身子不適,不見外臣。邵赦無奈,只能跪在外面石階上苦求。
作者:
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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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8 09:03 PM
103章 原來如此
邵赦雖然心急如焚,卻也無奈,加上這等天氣,晚上更是寒冷,石階冷硬無比,半個時辰,他已經快要撐不住了。聽得周帝召見,邵赦也算是鬆了口氣,忙忙的進去。
「臣邵赦叩見陛下!」邵赦見著周帝,忙著跪下行禮。
「急著要見朕,所為何事?」周帝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問道。
「陛下盡知,何苦還為難老臣?」邵赦苦著臉道。
「為著書桓?」周帝問道,「這個時候,你知道急了?」
「陛下!」邵赦也不多說什麼,重重的磕下頭去。
「朕知道,朕也著急,但是,你來告訴朕,朕該怎麼做?讓朕出面阻止刑部審案,確實不是什麼難事。但是,理由呢?邵愛卿,你給朕一個理由好不好?」周帝閉上眼睛,嘆道,「我比你更急,刑部已經動了大刑,那可都是打在朕身上,你知道不知道……朕的心好痛,你知道不?」
邵赦咬牙道:「陛下既然知道,為什麼還由著刑部用刑逼供?」
周帝站起身來,走了兩步,這才道:「讓朕出面保人,朕除非是承認他的身份,但是,朕若要認書桓,你告訴朕,邵愛卿,朕該定你什麼罪?」
「陛下,難道你以為臣願意用親身的骨肉替您的孩子去死?當初大火中燒死的,可是臣的親生兒子。否則,戰神豈可就此罷休?」邵赦再次磕頭道,「陛下下旨吧,餘下的事情,就由老臣處理吧!」
「你有法子,兩全其美?」周帝問道。
邵赦點頭,正欲說話,卻聽得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隨即,劉維忙著進來回稟道:「陛下,大總管回來了……」
「快宣!」周帝急道。
「宣」字剛剛出口,就見著張德榮已經一陣風似的闖了進來,見著周帝,撲通一聲跪在低聲,磕頭道:「陛下,快……快……」
「怎麼了?」周帝急問道。
「快下旨救救邵三公子,他不成了……」張德榮說著,連連在地上磕頭,又是喘息道,「刑部動了大刑,邵三公子快撐不住了!」
「他……為什麼不招供?」周帝聞言,連著聲音都變了,帶著微微的顫抖問道。
「邵三公子說……他沒有做過的事情,刑死不招!」張德榮急道。
「刑死不招……」周帝的身子忍不住搖了搖,道,「傳旨——立刻召邵書桓進宮……不!不用了,朕親自去,備車,快!」
「是!」張德榮忙著答應著,爬起來就叫道,「快,備車——」
「邵愛卿,善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周帝道。
「是!」邵赦忙著答應了一聲,突然問道,「陛下,如果書桓招供了謀刺之事,你是不是準備判——斬立決?」
周帝氣急,陡然轉身,揚手一個耳光對著邵赦臉上抽了過去,道:「你陪朕一起去!」
邵赦摸了摸半邊火辣辣的臉,知道果然是被他猜中了,剛才還納悶,周家什麼時候如此神通廣大,能夠玩出如此高明的一出……原來如此!
刑部大堂上,眾衙役都有些不忍,那個原本俊美無濤,清貴如同是謫仙一般的人物,如今全身上下都是血污,已經被折磨得不成樣子。
「回稟大人,人犯暈過去了!」一衙役伸手探了探邵書桓的鼻息,已經是非常微弱了,若是再動刑,只怕他未必撐得住了,當即半跪著向上稟告道。
張梁頭上的冷汗已經冒了出來,邵書桓的頑固,遠遠出乎他的意料,這等大刑之下,連著窮凶極惡的江湖匪徒,只怕也抗不住,早就招供了,可是他卻是一聲不吭,寧死不招。
但是,既然已經動了刑,若是邵書桓不招供,今兒這事情再也沒法收場。
不由自主的,他抬頭看上週允,周允原本一直閉著眼睛,如同是睡著了一般,這個時候,卻慢慢的睜開丹鳳眼,瞟了一眼俯伏在地上,不知道死活如何的邵書桓,淡淡的道:「拿冷水潑醒,問他招是不招?」
「是!」衙役答應了一聲,取過一大桶帶著冰塊的冷水,對著邵書桓身上潑了過去。
邵書桓激靈靈的打了寒顫,頓時再次醒了過來……事實上,他也不知道暈死過去多少回了……每次都被他們用冷水潑醒,然後繼續用刑。
張梁已經有點心虛的敲著驚堂木,喝問道:「邵書桓,本官問你,招還是不招?」
「大人現在……還問這話,果然有點傻了,難怪家父說大人……是糊塗蛋……哈……」邵書桓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邵赦哄他吃藥時說的那句話。
「你……」張梁氣得兩眼白翻,差點暈死過去,大喝道,「給我繼續打……」
眾衙役答應著,正欲再動大刑,不料外面陡然聽得一人喝道:「慢著!」
張梁也被氣昏了,叫道:「什麼人敢咆哮公堂,來人,給我先重打二十板子!」
「張大人今天好威風啊,打了我兒,居然還要打我了?」邵赦緩緩的走入大堂上,看了看遍體皆是血跡斑斑的邵書桓,心中一痛,卻是沒有動,反正,等下會有人比他更加難受。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邵大人!」張梁尷尬的笑了笑,忙著抱拳作揖道,「邵大人怎麼來了?」
周允冷笑道:「邵大人此來,所為何事?」
邵赦翻了個白眼,冷冷的問道:「周大人又為什麼來的?」
「我是原告!」周允冷笑道。
「狀告小兒謀刺皇子?」邵赦點頭道,「你可還真是抬舉小兒了,書桓一生嬌養,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你讓他去謀刺?我倒還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有如此本事了。」
「如此說來,邵大人是來為令郎辯護的?」周允陡然站起來,問道。
「周大人如此激動做什麼?」邵赦道,「你放心,我不是來為他辯護什麼的,我只不過是旁聽,我堂堂宰相,旁觀審案的資格還是有的吧?張大人,你說對不?」
張梁頭上的冷汗瀝瀝,忍不住擦了一把,很不自然的笑道:「這個自然!這個自然!」誰敢說他沒有旁聽資格啊?
「這就是了,來人,給本官搬張椅子來,我就看著——張大人,你不用顧忌,繼續用刑。」邵赦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旁邊,拉過一張椅子,大馬金刀的坐下。
104章 請問令堂可好?
張梁頭上的冷汗直冒出來,讓他繼續審?怎麼審?當著邵赦的面再動刑?別說邵書桓已經半死不活剩了一口氣,難道真把人犯打死了事?
「張大人,怎麼不審了?」周允抬頭,問道。
張梁心虛的啪了一下驚堂木,問道:「邵書桓,本官問你,你是如何行刺二皇子殿下?主謀是誰,快快從實招來,免得受這些零碎之苦!」
邵書桓在見著邵赦的瞬間,已經鬆了一口氣,聽得張梁問話,忍不住用力的撐起身子,但不料一動之下,卻牽扯到全身的傷勢,只感覺全身都痛,不禁連連咳嗽。
邵赦攏在袖子內的手,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但依然忍住沒有動。
「張大人,請問令堂可好?」邵書桓咳嗽幾聲,吐出一口血水,抬頭問道。
「什麼?」張梁一呆,不明白他這個時候問這等問題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問候問候……」邵書桓一邊笑著,一邊卻死命的咳嗽,口中不斷的吐出血來。
邵赦皺眉,邵書桓的身子本來就不好,這等酷刑之下,他是怎麼撐過來的?
張梁愣了愣,眼見眾衙役都強忍著笑意,頓時明白過來,被這小子消遣了,頓時大怒,加上本是孝子,縱然有著邵赦在場,他也顧不得了,叫道:「既然敢羞辱本官?來人,給我掌嘴!」
眾衙役都站著沒有動,只是看著邵赦。邵赦沒有說話,張梁再次吼道:「還等什麼,給我掌嘴,打這輕狂小子……」
一衙役走過去,扯過邵書桓的頭髮,便於動手,門外,有人輕輕的喝道:「誰敢?」
張梁是被氣瘋了,大聲喝問道:「什麼人咆哮公堂,來人……」
邵赦再也忍不住輕輕的笑了出來,他離開皇宮後並沒有坐轎,而是騎馬來的,周帝坐車,自然沒有他快,不過,也就是前後腳的事情。
果然,刑部大堂門口,周帝依然是一襲青衣,扶著張德榮,緩步走了進來,但是——當他的目光落在邵書桓身上的時候,他的從容穩定,在瞬間崩潰。雖然明明知道刑部公審動了刑,但親眼目睹他全身都是血污的俯伏在地上,他還是忍耐不住。
「桓兒……」周帝也顧不得什麼九五之尊的身份,忙著蹲身下去,將他扶住,抱在手中,低聲叫了兩聲。
邵書桓倒是沒料到他居然會親自來,略略一愣之間,又劇烈的咳嗽起來,好長一會子才喘過一口氣來,低聲問道:「陛下要親審?」
「臣等參見陛下!」張梁早就嚇得走了下來,與周允、邵赦一起,跪伏在地上磕頭參拜。
周帝卻沒有理會他們,只是抱住邵書桓,目光落在他赤裸的腳上,鞋襪皆被脫去,褲管也被高高捲起,從腳踝一直到小腿,都是烏青一片。一身月白長袍,已經變成紅色,全身衣服濕透,冷冰冰的夾著冰塊……
「陛下,讓奴才來吧!」張德榮忙著道,「來人,把邵公子抬到車上去。」
幾個小太監忙著進來,小心翼翼的抬起邵書桓便於出去。
「等等!」周允突然叫道,「陛下,您這是做什麼?」
周帝緩緩的站起身來,看著依然跪伏在地上磕頭參拜的邵赦等人,面無表情的道:「此案交由邵愛卿全權處理,不用回稟了!」
說著,居然長袖一擺,轉身扶著張德榮,頭也不回的去了!
外面,張德榮扯著嗓子叫道:「小心點,別鬼趕著似的,撞著公子你們有幾個腦袋掉的……」
等著周帝去了,眾人才從地上起來,周允氣得臉色都變了,轉身就欲離開,卻聽得邵赦叫道:「周大人,請留步!」
周允無奈,只能轉身站住,問道:「邵大人還有何吩咐?」
「剛才陛下吩咐,此案交有邵某人全權負責,周大人想來也聽到了吧?」邵赦背負著雙手,笑問道。
「沒錯!」周允點頭道,「倒不知道邵大人準備如何審理?」
「嗯,如今被告已經被陛下帶走了,我自然只能審問原告!」邵赦一邊說著,一邊微微挑眉,然後走到主審的位置上坐下,把驚堂木用力的啪得山響,道,「周允,你還是把你誣陷皇子謀刺一事,從頭到尾如實道來吧!」
「我何時誣陷皇子謀刺,我不過是狀告邵書桓謀刺……」周允陡然感覺不對勁,抬頭冷冷的盯著邵赦道,「邵大人,你什麼意思?」
「張大人,你聽到了吧?周大人沒有誣陷皇子謀刺,只是誣陷小兒謀刺,對不?」邵赦說著,手中的驚堂木再次在桌子上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聲問道,「你們可都聽到了?」
眾衙役都嚇了一跳,齊聲答道:「聽到了!」
「周大人,你聽聽——」邵赦淡淡的笑道,「這誣陷小兒謀刺倒也罷了,但是誣陷皇子謀刺,而且在大堂之上,公然大刑逼供,形同謀逆,可是重罪,說不得,邵某人只能如實上奏!」
「我倒不知道,令郎何時成皇子了?」周允冷笑道。
邵赦聞言,忍不住大笑道:「周大人,這麼說,你是承認誣陷小兒了?」
「你……」周允這才知道,原來他不過是使了個圈子給自己套進去,偏偏他還真的上當了!頓時怒道,「邵大人,你當自己是什麼了,居然敢稱呼邵書桓為皇子?明兒我也的上奏一本,倒是請陛下評評這個理。」說著,陡然拂袖而去。
邵赦看著他走出刑部大門,眼見眾衙役都還在,想到邵書桓的慘狀,冷冷的道:「你們都還站著做什麼,還不快滾?」
眾衙役如蒙大赦,忙忙的退了出去。邵赦靠在椅子上,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看著戰戰兢兢的站在一邊的張梁道:「張大人,邵某能不能請教一個問題?」
張梁用袖子抹了抹頭上的汗水,躬身作揖道:「邵大人請問。」
「就算陛下讓你刑訊逼供,你也有個分寸,你想過沒有,把人打死打殘,你如何收場?」邵赦冷冷的問道。
「啊?」張梁頭上的冷汗更甚。
張梁陡然想到他剛才說的話,再回想周帝居然親臨,頓時明白過來,陡然撲通一聲,在地上跪下道:「邵大人救我……」
但邵赦已經大步向外走去,卻是連頭也沒有回一下。
作者:
kuku110
時間:
2009-5-8 09:05 PM
105章 為什麼不肯招供?
景陽宮中,太醫院首座和幾個資深太醫都戰戰兢兢的躬身站著,邵書桓身上又是血,又是水濕漉漉的衣服早就被煥然一新,傷口也都清洗乾淨,敷上最好的傷藥,靜靜的躺在床上。
「陛下,邵公子傷得太重了!」太醫院首座程太醫和餘下幾人商議了一下,這才戰戰兢兢的回道,「剛才我們幾人仔細的看過,手指和腳踝是拶指和夾棍留下的傷勢,幸而沒有傷及筋骨,應該不會留下殘疾,另外的傷勢雖然很重,但只是需要好生靜養,邵公子還年輕,恢復不成問題。」
周帝聽了,這才算鬆了口氣,點頭道:「開方子準備配藥,我不要他身上留下傷痕!」
「是,臣明白!」程太醫答應著,這才轉身和餘下的幾個太醫一併磕頭,一併退了出去,商議研究藥方子去。這裡周帝等著眾人都退出,在才邵書桓的身邊坐下,摸著他的手,輕輕的嘆氣……
邵書桓突然睜開眼睛,楞楞的看著他。周帝倒是出乎意料,原本以為他睡著了,沒料到他居然一直醒著。
「醒了?」周帝輕輕的問道。
「痛得很……睡不著……」邵書桓低聲的道,「水……」他說得是實話,全身的骨頭都像撒了架,痛的他難受。
周帝忙著轉身去倒了一小茶盅水,試了試溫度,這才送到他嘴邊,邵書桓就在他手裡喝了兩口,眼見身邊無人,這才問道:「為什麼?」
「什麼?」周帝一呆,皺眉問道。
邵書桓見他裝糊塗,自然也聰明的閉上嘴巴,只是苦澀的笑了一下,轉變話題問道:「夜深了,陛下還不睡?」
「太醫開了藥,已經去煎了,等著你服藥後,朕在休息不遲!」周帝淡淡的道,「痛得厲害?」
邵書桓沒有說話,這不是廢話嗎?刑部大堂的刑具,他能夠撐過來已經算不錯了……痛?現在他已經痛得有點麻木了。
「你這孩子,為什麼就不肯招供呢?」周帝嘆道。
邵書桓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若是他招供了,自然他不用受這等零碎之苦,但是,邵赦卻是完了……
邵家也完了!
少頃,張德榮已經捧著藥進來,低聲在周帝耳邊道:「周允在外面求見。」
「不見!」周帝直接道,說著從張德榮手裡接過藥碗,聞了聞,一股刺鼻的藥味撲入鼻子裡,皺眉道,「誰開的藥方子,這等味道,怎麼吃?」
「是太醫院首座程太醫,程太醫說了,這藥雖然苦澀一點,但是效果非常好,可以鎮靜止痛,晚上助於公子安睡,否則,只怕公子晚上痛得不能入睡。等著兩三天過後,在換別的藥。」張德榮低聲回稟道。
周帝聽了,這才不言語,親自端藥,笑道:「桓兒,來,把藥喝了。」
邵書桓一聞到那刺鼻的藥味,就知道這藥和那張大夫開的藥方子一樣,雖然難吃,但效果確實顯著,想要不吃,但畢竟這裡不是邵府,周帝也不是邵赦,會容著他的性子胡鬧,只能忍耐著灌了下去。
不料藥剛剛入腹,腸胃內一陣翻騰,連著咳嗽數聲,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盡數吐了出來。
周帝見了,卻是大驚,忙著扶著邵書桓問道:「怎麼了?」
邵書桓連著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軟軟的靠在他身上,半晌才道:「我要見父親!」
「好好好……朕這就宣!」周帝看著他那模樣,急道,「來人,宣邵赦!」
幾個小太監忙著上來收拾了,張德榮看了看邵書桓,低聲道:「陛下,夜深了!」
「夜深了也得宣!」周帝怒道。
「是!」張德榮忙著答應著,道,「奴才這就去!」
「劉維,你去把太醫院那個首座給我叫來,這開的什麼藥?」周帝怒道。
「是!」劉維聞言,忙著飛奔向太醫院跑去。
「來人——」周帝又叫道,「剛才說誰要見朕的?」
「是周大人!」小太監王泰忙著跪下回稟道。
「你出去說,有事明天早朝再奏!」周帝道。
「是!」王泰忙著出去,不多久,又進來低聲回稟道,「周大人說,有要事要面見陛下,等不及明天早朝了!」
「要事?」周帝冷笑,不用問他也知道是什麼要事。點頭道,「既然如此,宣他進來。」
卻說邵赦離開刑部,外面自然有邵家的小廝護院跟了上來,抬過轎子,扶著他坐了,點著燈籠直奔邵府。
邵赦書房內,邵攸、安王都在。
見著他回來,安王首先問道:「怎樣了?」
邵赦無力的搖頭,只感覺全身疲憊,走進書房在椅子上坐了,端過茶盅來喝了一口,這才道:「桓兒被陛下帶回宮去了!」
「這也罷了!」安王道。
「罷了?」邵赦怒道,「就這麼罷了,你們是沒有見著桓兒的樣子,被打得全身上下,也沒一處完整的地方了,罷了?我養得好奴才,好兒子啊……」說到這裡,他陡然將手中的茶盅狠狠的砸在地上。
「瀾兒畢竟的你的嫡長子,我看就算了吧!」邵攸嘆氣道,「既然桓兒沒事,我就先回去了。」說著,便起身告辭。
安王嘆道:「我也去了,如今夜深了,免之,你也早些歇著吧!」說著,站起來便於告辭。
不料,門上小廝突然來回:「張公公來了……」
話音未了,張德榮已經進來,見著邵赦,一把拉住道:「邵大人,快隨我進宮!」
「什麼事情這麼急?」安王皺眉問道。
「王爺也在啊!」張德榮忙著行禮道,「奴才眼花了,居然沒有見著王爺,是這樣的,邵公子一直迷迷糊糊的睡著,剛才醒了,正好太醫院開了藥,奴才命人煎了送過去,陛下親自侍候著吃了幾口,不料卻全吐了,這個時候,只是要見你……陛下無奈,只能命奴才來宣。」
106章 免之
景陽宮中,隔著水晶簾子,周允跪拜道:「參見陛下!」
「什麼事這麼著急?」周帝問道,「都等不及明天了?」
周帝甚少在景陽宮中接見外臣,更別說是寢宮之內,所以,周允心中也多少有些忐忑,但的,當他隔著水晶簾子看著那個躺在床上,靠在周帝身邊的邵書桓,卻再也忍不住一腔怒火上升,磕頭道:「不知道今日刑部此案,該當如何審理?」
周帝連著眼睛都沒有抬一下,淡淡的道:「此事不是交給邵赦處理了嘛?有事問他就是。」
「陛下,如今這京城內外都盛傳,邵書桓乃是原本淑繯皇后之子。陛下理應先制邵赦一個散佈謠言,欺君罔上之罪。邵家一個庶出之子,居然敢假冒天皇貴胄,更是死罪,還請陛下親自審理此案……」周允忙著回稟道。
「不用了,書桓本來就是皇后之子,當初戰神墨菲那瘋子來我大周國生事,要殺皇后和剛剛出生的小皇子,皇后雖然遇難,但邵愛卿用自己的親生骨肉,換了朕的孩子,騙過了墨菲那瘋子,而把真正的皇子養護至今。」周帝淡淡的道,說著,卻忍不住看了看身邊是邵書桓。
果然,邵書桓也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但卻沒有太過的驚訝,似乎早就知道……
周允正欲說話,不料張德榮急急進來,回稟道:「陛下,邵大人來了!」
「快宣!」周帝忙道,隨即又對周允道,「周愛卿,天色不早,你也早些回去,這事情就此罷了吧!」他也不想在鬧騰下去,天知道在鬧騰下去,還會鬧出什麼事情來?
周允無奈,想要再說什麼,料定也是無用。
「臣邵赦見過陛下!」這裡周允還沒有來得及退出去,邵赦卻已經進來。
「免禮,桓兒要見你!」周帝揮手道。
「是!」邵赦答應著,站起身來,衝著周允笑道,「怎麼了,周大人怎麼這個時候,還在宮中?」
周允冷哼了一聲,給周帝施禮,告辭出去,卻著實氣得不輕。
看著周允出去了,周帝嘆了口氣,道:「免之,你過來吧!」
邵書桓一呆,忍不住看了看周帝,他知道邵赦的表字是「免之」二字,聽得安王叫過他幾次,但卻沒料到周帝居然也知道。
邵赦聽了,忙著走上前去,兩個小太監忙著打起簾子。
邵書桓看了看邵赦,又看了看周帝,周帝頓時會意,點頭道:「朕還有事,免之,你陪著桓兒。」說著,便起身出去。
房裡侍候的小太監都是玲瓏剔透的,忙著跟著周帝出去。
「不知道殿下召見,有何吩咐?」邵赦看著邵書桓,笑問道。
邵書桓惱怒的盯著他,半晌才道:「我現在要是有力氣,就學你砸茶盅了。」
邵赦聽了,輕輕一笑,卻看到邵書桓對他使眼色,忙著附耳過去,邵書桓低聲道:「我要回去,有法子不?」
「暫時不成,你先在這裡住幾天,我過幾天想法子接你出去!」邵赦低聲道,「現在陛下捨不得放你走的。」
「他把我整成這副模樣,還捨不得?」邵書桓低聲惱怒道。
「桓兒,你居然知道?」邵赦不經驚問道,他也是在聽了顧少商之言,才敢確定,如今陡然聽得邵書桓說起,心中卻是驚訝,他居然猜到?
「哼!」邵書桓冷哼了一聲,「我又不傻?能夠調動軍中人士的,只有安王和大伯,你們不可能,餘下的,自然就是陛下自己了!加上太子和二皇子雙重設伏以及周家,邵大公子敢公然指證我,自然是背後有人給他撐腰。
刑部那個糊塗蛋,若是沒有陛下給他遞話,顧忌你和安王的臉面,也不會對我用酷刑逼供。我要是再想不明白,除非是我傻了。」
說到這裡,邵書桓頓了頓,又低聲道,「如果真是謀刺這等大案,豈能由著刑部匆匆審理結案?自然得三司會審,也得你這個宰相大人批示,可是……從刑部的架勢來看,那位張大人明顯是要逼著我直接認下了事。」
邵赦聽了,點頭道:「你果然聰明,可是,既然你知道,你為什麼還死撐著不認,你認下了,也不會有事。」
「是!」邵書桓嘆道,「我認下是不會有事,死得是邵書桓,不是我……過得幾個月,陛下就會給我安排一個新的身份,堂而皇之的以皇子的身份出現,但是,父親大人,您怎麼辦?」
邵赦苦笑。自從他在安王府門口甩了他一個耳光後,他就再也沒有叫過他一聲「父親」,如今卻在這等情況下,改口叫他「父親」,卻是讓他有些意外。
「如果我認了……」邵書桓略動了動,卻感覺全身痛得慌,當即忍著疼痛嘆道,「您的宰相之位只怕就保不住了,雖然暫時動搖不了邵家的根基,但是,陛下會慢慢的、一點點的剝落邵家的權勢,而最後,我不知道會如何——就算陛下賜你『免之』兩字,我不信他最後能夠免了你的一切……」
邵赦點頭道:「我單名一個『赦』字,表字免之,表字確實是陛下取的,當初陛下還是太子的時候,曾經戲言——將來登基為帝,就算我犯下滔天大罪,也一概免之。陛下和你說的?」
「不!」邵書桓輕輕的搖頭,「以前聽得安王爺叫過兩次,我還奇怪,今天聽得陛下也如此叫你,才知道這兩個字的來由。」
「你素來怨恨我,今兒為什麼卻拚死維護?」邵赦苦笑,邵瀾若是有他一半聰明,他也少操不少心了。
邵書桓扯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低聲道:「父親大人什麼時候接我回去,我什麼時候告訴你!」原因可不能在這裡說,雖然周帝不在房裡,天知道會不會有人偷聽?
邵赦呆呆的看著他,這孩子……真是太過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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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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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8 09:06 PM
107章 秋後算賬
「告訴什麼,也讓朕聽聽!」外面,簾子響起,周帝緩緩的走了進來,笑道,「這麼急著讓朕把邵愛卿宣來,說什麼呢?」
「回稟陛下,桓兒說他不想吃那藥,臣正在這裡勸著呢!」邵赦忙著站起來道。
「桓兒?」周帝故意皺眉。
「是臣失言,是桓殿下!」邵赦忙道。
「這事情你準備如何安排?」周帝問道。
邵赦看了看邵書桓,低聲道:「這事情臣已經讓人在外面散佈消息,說——桓殿下乃是皇后親生,當初戰神墨菲前來我大周國生事,挾持皇后和剛剛出聲的桓殿下,臣用自己的孩子騙過戰神,換出了桓殿下,只是這些年都不敢回稟,因此養育至今。」
周帝諷刺的笑了笑,道:「還真不失是個好法子,不過,邵赦,朕問你,若是安王沒有見到桓兒,你還準備瞞多久?」他一邊說著,一邊在邵書桓的身邊坐下。
邵赦聞言,忙著跪下道:「臣不知道……」
「當初那等局勢,臨時你算沒有法子換出桓兒的,除非,你事先就換出了桓兒,但是——前提是,你怎麼知道墨菲要來生事?」周帝冷笑道,「邵愛卿,你難道還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了?」
邵赦只是跪伏在地上磕頭,一言不發,他確實是事先就準備好了調換邵書桓出宮,至於墨菲要來,他也確實是事先知道。但是,這話他能夠告訴周帝嘛?
「咳……咳……」突然,邵書桓連連咳嗽。
「桓兒!」周帝顧不上再問什麼,忙著輕輕的拍著邵書桓,問道,「怎麼了?」
「好痛……」邵書桓看了看邵赦,低聲道。
「宣太醫,人呢?」周帝急叫道。
劉維和王泰忙忙的搶進來磕頭道:「回稟陛下,張公公已經去宣了,想來馬上就來!」
「快點,你們再去催催!」周帝急叫道。
少頃,太醫院首座程太醫再次急急趕來,見著周帝,忙著跪下行禮道:「叩見陛下!」
「免禮!你瞧瞧桓兒,他痛得很。」周帝急道。
程太醫皺眉,還當什麼大事,這等時候把他從床上叫起來,傷成這樣,痛是免不了的。心中想著,口中卻是忙著答應著,爬起來躬身走到邵書桓身邊,半跪著把脈,半晌才道:「公子沒有服藥?」
「吃下去的藥,都吐了!」張德榮忙著道。
周帝緩步向著外面走去,邵赦忙著也跟了出去。
「今日之事,你給朕妥善處理好了!」周帝冷冷的道,「否則,明天朕唯你是問!」
邵赦苦笑,整下這麼一個亂攤子,如今他倒好,散手不管,丟給他了事,處理?讓他如何處理?心中雖然有著無限為難,但還是躬身道:「臣領旨!」
「桓兒急著找你,做什麼?」周帝問道,雖然邵書桓把他支開,而作為堂堂一國之君,礙於身份他也不便偷聽他們說話,心中卻好奇之極,因此直接就問了出來。
「他受了這等苦楚,心中難受,找我說說話……」邵赦嘆氣道,「刑部那位也是糊塗蛋,硬是把人往死裡打,真不知道桓兒是怎麼撐過來的。」
周帝聽了,也不言語,半晌才道:「免之,你是早就知道桓兒身份的,但朕聽的說,這些年你對他可不好啊?平日裡冷淡得很,由著他被人欺辱,甚至差點活活打死?」
邵赦連著頭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這算什麼?秋後算賬?
「臣原本只是不想他招人注目,所以平日裡對他頗多冷淡,但欺辱實在是沒有的事情。只是我那內子的性子,實在有點的惡,一味的護短。偏生前段日子臣又奉命南巡,因此才……」說到這裡,邵赦也只有苦笑的份,臨走的時候,他還囑咐方夫人照顧一下邵書桓,不料她卻是如此的「照顧」法。
「罷了,桓兒這孩子也忒是夠苦的了!」周帝不再說話,擺手道,「要是桓兒沒事,你先回去吧!」
「是,臣告退!」邵赦說著,忙著行禮,退了出去,走到外面,看了看燈火通明的景陽宮,不禁呆住。小太監連著叫了兩聲,他才回過神來,出宮自行回邵府。
這裡周帝走進房中,問道:「怎麼樣了?」
「回稟陛下!」程太醫忙著躬身回稟道,「公子傷得太重,又餓了整整一天,空腹之下自然是喝不下藥,陛下讓人先給他準備一些燕窩粥,少喂一點,然後在吃藥,就無礙了!另……」說到這裡,他忙是打住,只是看著周帝。
周帝點頭,向外面走去,程太醫跟了出來,躬身道:「陛下,公子現在還能夠撐著,但只怕一放鬆下來,晚上就會發熱……」
「那怎麼辦?」周帝急問道。
「臣看公子現在精神還好,料無大礙!」程太醫道。
「料無大礙?」周帝道,「你暫時別回去了,就在外面守著,另外,再叫兩個可靠的太醫一起過來。」
「是!」程太醫忙著答應著,一邊打法小太監再去喚兩個醫術高明、專治外傷的太醫過來一起值夜,一邊退出外殿去。
這裡程太醫退出去,早就有張德榮命御膳房送來燕窩粥,從新煎了藥送過來,服侍邵書桓吃了一點燕窩,再喝藥,果然沒有吐。
邵書桓折騰了一天,如今定下神來,喝了藥就精神恍惚,迷迷糊糊的睡去。
「陛下,夜深了,您今夜去那位娘娘房裡歇息?」張德榮小心翼翼的問道。
「朕就在這裡歇一夜吧!」周帝道,「不用鬧她們了!」
「是!」張德榮忙著答應著。
卻說邵赦出了宮門,坐車回府,由於邵府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所有人都不敢入睡,眼巴巴的等著邵赦回來,眾人這才松了口氣。
邵赦剛剛走到書房,方夫人帶著邵瀾、邵庭都迎上來,問道:「老爺,怎麼樣了?」
邵赦見著她,冷笑了兩聲道:「你別給我添亂,我就謝天謝地了,都這個時候,還不去睡,都做什麼啊?」
方夫人聽了心中甚是不舒服,但也不敢強嘴,扶著邵庭,自回房歇息不提。這裡邵瀾也欲離開,邵赦叫道:「站住,我讓你走了嗎?」
邵瀾忙著站住腳步,躬身問道:「不知道父親大人有何吩咐?」
邵赦在椅子上坐下,藥紅忙著送上茶來,低聲問道:「老爺可吃過飯沒有?奴才讓廚房準備?」
「吃飯?我上什麼地方去吃飯?難道陛下會請我吃飯?我能夠留著這顆吃飯的腦袋,已經算不錯了,哼!」邵赦怒道。
藥紅訕訕的笑笑,忙著退了開去,吩咐廚房備飯,這裡邵赦問道:「攀上陛下和太子爺了,連著我這個老子也可以不放在眼裡,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們邵家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邵瀾忙著跪下道:「父親息怒,只是……」只是他也做夢都沒有想到,邵書桓居然是皇子,而且還是皇后嫡子……
「今天這事,應該是陛下暗中授意你一手策劃的,好計謀、好算計啊……把我邵家的點點滴滴,都算得一絲不漏。讓你母親出面,讓桓兒去大佛寺進香,然後,你讓小廝引著桓兒去逛跳蚤街,藉機行刺,引開安王爺的人,再然後,不管書桓走那條路,都是免不了埋伏,免不了被栽贓行刺的罪名。
你公然在大堂上作證,指認匕首是書桓的,由著刑部動用大刑逼供?哦,對了,應該說,刑部敢用刑,應該也是陛下授意你過去遞的話?否則,借張梁一個膽子,他也不敢擅動大刑。」邵赦怒道。
108章 罷朝
邵瀾跪伏在地上,一言不發!
邵赦揉了揉太陽穴,頭痛的厲害,道:「從今兒起,東宮你不用去了,就在家裡閉門思過吧!」
「什麼?」邵瀾抬頭驚問道,「父親說什麼?」
「這些年來,我看著你還好,不料----真是蠢貨!」邵赦搖頭道,「我也知道你的心思,這些年來,外面皆說你是仗著邵家的庇護,才有了現在的地位,所以你急著要做點事情出來給眾人瞧瞧。沒有我這個做老子的,你也一樣可以把邵家撐住,對不?」
「書桓蒙陛下賞識,太子殿下甚是不樂!」邵瀾跪伏在地上,低聲道。
「是了……」邵赦道,「你心中更加不樂,擔憂他將來搶了你的地位,搶了應當屬於你的、邵家的一切,所以,你急急要除去他,對不?從我們家的行刺,到今天的這麼一出,玩得真是高明啊。」
「啊?」邵瀾震驚不已,他怎麼會連這個都知道?
「你以為我真不知道?」邵赦冷冷的道,「我好奇的是,你怎麼能夠聯繫上前南殷之人,所以,遲遲沒有問你。」
「前南殷之人?」邵瀾驚問道,「不會……怎麼會?」
「原來你竟然不知道那個刺客的身份!」邵赦搖頭,糊塗至此,實在是也讓人無語的緊。
「你妒忌書桓,我可以理解!」邵赦嘆道,「但是,你行事難道就沒有想過家族的利益?你可知道,書桓要是在大堂上招供了,後果會如何?」
邵瀾沒有吭聲。邵赦又道:「如果他在公堂上招供,陛下會判斬立決,然後,從半路找個替身把他換了。從此養在深宮中,過得一年半載的,陛下會找個法子,讓他高調得以皇后嫡子的身份,公然出現,到時候,只要有著安王鼎力支持,一切都順理成章!
但是,我的宰相位置自然是保不住了。謀刺皇子,形同叛逆,甚至連著你大伯的兵部尚書,也一樣算是完了。
當然,你做了偽證,太子殿下是高興地,你不會有事。書桓的身份一旦擺出來。你以為陛下只是想要他做個皇子這麼簡單,你做偽證,書桓會放過你?
陛下會想方設法的捧他上位,第一件事情就是除掉太子,哈……方法很簡單。陛下可以逼著太子篡位,由於你邵瀾是太子侍讀,自然會把我們整個邵家也扯進去,結果我不說,你也知道,對不?」
邵瀾頭上的冷汗再次瀝瀝而下,他也沒有把事情想簡單了!雖然明明白白地知道這事情背後主使的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主子,但他卻怎麼都沒有想到,邵書桓居然是皇子……
原本以為,陛下不過是想要先把邵書桓捧上去。再然後,扣個謀刺皇子的罪名,趁機打擊一下邵家的權勢。
而他本人,自然更是不容邵書桓在邵家坐大,將來搶了自己的風光地位。陛下要如此做,自然是最好的,一來除去邵書桓,二來他也可以博取陛下和太子的信任。就算現在邵家看著會沉淪一段時間。但是將來,等著太子殿下登基。他一樣可以把邵家撐起來,他一樣可以位極人臣……
他始終相信,他才是那個最好的!
邵赦看著跪伏在地上地邵瀾,想想被刑部打得死去活來的邵書桓,嘆道:「你知道為什麼書桓在刑部寧死不招嘛?」
邵瀾一愣,緩緩的搖頭。
邵赦冷笑道:「因為他知道,他招供了,我就算完了!」邵赦說到這裡,輕輕的搖頭,「你不知道,如此清俊的一個人,被折磨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敢想,公堂上的大刑,他是如何熬過來的……」
邵瀾依然不說話,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自從得知邵書桓並沒有招供,陛下親自把他帶回宮中,邵赦又被召進宮去,他就知道今兒地事情並沒有照著他原本的預計發展……
「你去吧!」邵赦無力的揮手,道。
「是!」邵瀾磕頭,站起身告辭出去。這裡邵赦略用過一些晚飯,在書房內歇下,五更時分,忙忙的起來梳洗了,坐轎進宮早朝。
太和殿上,只等到日上三竿,也沒有見著陛下的影子,眾朝臣都不禁竊竊私語,吏部尚書鮑克順素來和邵赦交好,低聲問道:「邵大人,今天陛下怎麼還不早朝?」
邵赦也是皺眉,心中納罕,低聲道:「大概有事絆住了?」
鮑克順低聲道:「陛下自登基以來,素來都是勤於政務,今兒實在有點不同尋常,邵大人,會不會是與昨天地案子有關?」
邵赦將雙手攏在袖子內,皺眉道:「昨天有什麼案子了?」
「哼!」陡然,周允冷哼了一聲。
邵赦抬頭看了他一眼,只是微微一笑,也不答話。
這裡鮑克順也是人精,看了看周允,又看了看邵赦,低聲笑道:「邵大人,如今這滿京城內外都盛傳,說是你家三公子,乃是皇子,不知道可有此事?」
邵赦只是笑笑,道:「大人信嗎?」
鮑克順聞言,知道不能在問下去,抬頭一看,卻見著眾多同僚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凝神細聽他們說話。
正好這等時候,太和殿後面,張德榮忙忙出來,大聲宣道:「陛下有旨!」
眾人聽了,全部按序站好,跪下接旨。張德榮這才道:「陛下身子不適,今天早朝就免了,命宰相邵大人代理朝政,諸位大人就散了吧!」
眾人聽了,都不僅一愣,讓宰相代理朝政,這也罷了,本來宰相就是眾官之首,陛下身子不適,由他代理眾人也沒得話說,可是----陛下當真身子不適嗎?還是昨天的那個案子?
而幾個御史、中書令相約彈劾邵赦的摺子,這時候卻都藏在袖內,怎麼也不敢拿出手了。周允臉色不愉,聽得如此說法,行禮後,站起來就向外走。
眾人也三三兩兩的退出太和殿,邵赦卻楞楞的站著,心中明白,勢必不是陛下身子不適,而是書桓,不僅又是擔憂。
「邵大人還有事?」張德榮眼見眾人都退出了太和殿,只剩下邵赦,這才躬身笑問道。
邵赦不著痕跡的從袖內取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低聲問道:「這是怎麼了?陛下怎麼好好的罷了朝?」
張德榮接過銀票掃了一眼,只見上面寫著一千兩,心中高興,不著煙火氣息的收在袖內,低聲道:「你家那位小祖宗---嗯,不,應該說是桓殿下,陛下守著他哭大半夜,如今兩隻眼中腫得什麼似的,如何早朝了?」
「桓兒……嗯,桓殿下怎麼了?」邵赦心中更是擔憂,低聲道,「我昨兒走的時候,他精神還不錯啊?」
「程太醫說,開始地時候,桓殿下是靠著一股子毅力撐著,一旦鬆懈下來,諸症並發,他一個文弱人,哪裡撐得住?先是受了驚嚇,後來又是刑部大刑,加上幾次暈死過去,都是被冷水潑醒的,奴才抱他到馬車上去的時候,他衣服上都是冰塊,這等天氣,誰受得了?
因此,睡到半夜就開始高燒不退,程太醫和兩外兩個太醫,連接用藥,哪知道居然湯藥不進,好不容易吃下去,還都吐了,只是迷迷糊糊的叫痛……」張德榮說到這裡,不僅搖頭。
「那現在怎麼了?」邵赦急問道。
「還是昏迷不醒!」張德榮低聲道,「陛下一直守著他垂淚。」
邵赦聽了,身子不僅搖了搖,閉上眼睛,兩行熱淚滾落,張德榮也擦眼睛道:「邵大人,你雖然不是桓殿下的親生父親,但也養育至今,焉有不心痛的?就是奴才等看了,也心裡難受啊!」
邵赦搖頭,半晌才道:「陛下還有什麼旨意?」
「別的倒也罷了!」張德榮低聲道,「大人還是自己保重要緊,陛下那邊還要奴才侍候,大人也請回吧!」
邵赦點頭,知道這個時候想要見他也難,只能辭了張德榮,出了太和殿,卻看到刑部尚書張梁在殿外等候。
邵赦裝著沒見著,逕自就走,張梁忙著叫道:「邵大人……邵大人!」
「張大人有什麼指教?」邵赦站住腳步,回首問道張梁苦笑,緊趕幾步,走到邵赦身邊,低聲問道:「令郎可好?」
邵赦故意道:「你問哪個?」
「那位謫仙散人!」張梁低聲道,「邵大人,你知道的,何苦來為難下官?」
「據說----快嚥氣了!」邵赦道。
「陛下今天罷朝,就是因為他?」張梁感覺,他頭上地冷汗又開始冒出來了,這要是邵書桓真有個三長兩短地,他豈不也得跟著陪葬?
作者:
kuku110
時間:
2009-5-8 09:08 PM
109章 聽政
邵赦冷冷的道:「我也和你一樣不知道!」
「邵大人,你等等!」張梁眼見邵赦又要走,忙道,「陛下玩這麼一出,到底是為什麼啊?」
「我怎麼知道?」邵赦背負著雙手,抬腳就走。
「我說邵大人!」張梁腳下加緊幾步,跟上邵赦道,「事出突然,我也找人給邵家遞過信,可是當初邵大人是怎麼回覆的?」
「我怎麼回覆的?」邵赦陡然站住腳步,邵書桓被擒,他是知道的,開始不過以為是周家的把戲,趁機打擊邵家罷了,因此只是想著如何搭救,保他無恙,卻沒有來得及深想,等著周允在公堂上指責邵書桓謀刺二皇子,邵赦才知道情況不妙,從而隱隱想到了可能是上面的那位主子設的局。
但是,張梁何時打法人給邵家送個信?
「那位謫仙散人被抓進刑部大牢,二皇子帶著周錦鴻來我刑部報案,說是邵三公子圖謀行刺,我就知道不妙,忙著遣人往尊府送信,討個注意。」張梁嘆道,可是回來的人卻說,「邵大人說了----這等孽障,就會生事,皇子犯法,和庶民同罪,何況是他?」
邵赦不由自主的握了一下拳頭,這話,他何曾說過?
張梁苦笑道:「我倒是想著拖一拖,偏生邵大人又遲遲不肯露面,周家那邊,周大人逼著我開堂審理,你家那位大公子遞話,此系明案。刑死無責!」
「這孽障!」邵赦再也忍耐不住,低聲罵道。
「邵大公子的意思,想來邵大人是不知道的!」張梁皺眉道。「但是,下官卻是會錯了意思,以為邵大人地意思是捨棄這位謫仙散人,而保住邵家。」
「本官明白!」邵赦點頭。他現在算是全部明白過來了,張梁以為他要舍了邵書桓而保住邵家,自然是大堂上就下了死手,想要他的命。而周允則是更加刁滑,不管邵書桓招供否與,招供了,邵家會跟著倒霉,不招供。也可以除掉謫仙散人,替二皇子除去一根眼中釘。
周允當年曾經見過淑繯皇后一次,因此見到邵書桓,只怕就已經盯上了。
至於太子知道與否,邵赦卻是不敢肯定,太子身邊也有著當初的老人。
「邵大人,你素來足智多謀。下官如今向您討個注意,我該怎麼辦?」張梁擦了擦頭上地冷汗,問道。
邵赦嘆氣,這算什麼事情,昨天公堂之上,他差點要了邵書桓的命,如今居然向他討主意?
「大人可不能見死不救啊!」張梁一邊說著,一邊撩起長袍就要跪下,事實上,他也鬱悶不堪。這都什麼事情啊,邵家和周家不和,這是滿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但也犯不著把他夾在裡面為難啊?
邵赦忙著阻止道:「張大人何必如此?這事情我也無能說什麼,等著瞧吧!」
張梁一呆,但終究在官場廝混多年,頓時明白過來,若是邵書桓無礙。這事情自然是一切從簡處理。他這個刑部尚書也算是保住了。但是,邵書桓若是真是不治而亡。別說他刑部,連著周家,邵家都脫不了關係,何況是他?
邵赦憋著一肚子地怒氣,緩步出了宮門,坐轎回去。
卻說邵府觀瀾軒內,邵瀾捧著茶盅,呆呆的看著外面的湖水發呆,如此緊密的計劃,居然會功虧一簣。他心中明白,刑部還是留了一手,並沒有敢把邵書桓往死裡打,否則,大刑之下,他絕無倖免。
周家也忒是糊塗,如此良機,居然白白錯過……
如今他的身份公佈出來,再要動他,已經是千難萬難。短時間之內,只怕和太子也不能聯繫。想到這裡,邵瀾嘆氣。
邵書桓的忍耐也遠遠的出乎他的意料----想到他在刑部公堂上地那句話,頓時著惱,陡然將手中的茶盅用力的丟進湖水中,冰面破了一個老大的窟窿,茶盅泛出一個水泡,漸漸的沉了下去。
「想要你死,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邵瀾吶吶自語道。景陽宮中,周帝整整一夜也沒有敢闔眼,邵書桓起先的狀況,看著還好,但是,到了半夜,突然就開始發熱,人也陷入半昏迷狀態中,迷迷糊糊只是叫痛,程太醫會同餘下地幾位資深老太醫,連用了好幾劑藥,不料竟然湯藥不進,最後好不容易灌了一點下去,卻還是全部吐了。
如此鬧騰了一天,到了傍晚時分,邵書桓才算稍稍穩定下來,周帝也鬆了口氣。靜養了兩天,他的傷勢便有所起色,一來是靈丹妙藥好像是不要錢的往他身上使,二來他畢竟年輕,加上璇璣內經實在是神妙無比,邵書桓醒來後,就開始自己利用璇璣內經,慢慢的調理經脈。
因此,在景陽宮住了十來天,邵書桓已經能夠在小太監的扶持下,略略走動。周帝這些日子也一直都在景陽宮中,甚至連著一些奏摺,也都在景陽宮中批閱。
外面,關於邵書桓謀刺二皇子一案,似乎就這麼不了了之,周家知道此事已經無可奈何,都是聰明人,自然不會在追究。但由於邵瀾也夾在其中,很多事情,邵赦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此罷了。
邵瀾被罷了太子侍讀一職,如今被邵赦禁足在家,方夫人雖然有著眾多不滿,但也不敢找邵赦在鬧什麼。
朝堂之上,彈劾邵赦掌權弄政的奏摺,似乎在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了,敏感的人都已經隱隱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邵家養著一位皇子,還是皇后嫡子,如今又深得陛下寵愛,將來之事,實在難說的緊。
邵書桓卻於外界之事,充耳不聞,閒著無聊就在景陽宮中看看書解悶,由於行動不便,幾乎天天都是躺在床上,又讓他感覺煩躁。
轉眼就到了臘月廿四,周帝五更起來,在張德榮的侍候下穿戴了,小太監遞過一碗參湯,周帝喝了兩口,眼見邵書桓房裡也亮著燈,當即便走了過去,只見邵書桓擁被而坐,呆呆地出神。
「陛下早!」邵書桓見著周帝進來,忙著在床上微微欠身道。
「這麼大黑早的,天又冷,怎麼不睡了?」周帝笑問道。
邵書桓也是笑笑:「白天黑夜都是睡覺,睡得我骨頭都要發酥了。」說著頓了頓,眼見周帝穿戴整齊,又道,「陛下去早朝?」
周帝點頭笑了笑,邵書桓心中暗道,這皇帝做的也夠辛苦的,大冷天的一早就的起來。
「桓兒既然煩悶,不如隨朕一起去?」周帝突然笑道。
「啊?邵書桓一呆,早朝可是商議國家政事,他不過是一介布衣,哪裡有資格去?「這不妥吧?」
周帝微微挑眉,見他並不是十分拒絕,心中甚喜,笑道:「隔一道簾子,你坐著,不讓人發現就成。」
邵書桓很想問,有人發現了怎麼辦?但躺在床上十多天,周帝又不准他外出,實在是煩躁。難得他主動提出可以帶他出去走走,焉有拒絕的,當即笑道:「這感情好,只是……似乎不和禮數。」
「既然要去,就快起來吧!」周帝笑道,同時吩咐張德榮道,「你去太和殿準備一下!」
「是!」張德榮忙著答應著,急急去了,這裡邵書桓起身,小太監忙著過來侍候穿衣梳洗,一樣也給他捧來一碗參茶喝了,周帝的鑾輿就在外面候著,兩人一起坐了,前往太和殿。
果然,張德榮就在周帝地龍椅後面偏右方,設了一道簾櫳,備下一張椅子,上面鋪著厚厚地大狼毯子,立著靠枕,扶著邵書桓坐下後,悄悄的吩咐劉維、王泰眾小太監小心侍候,這才走到前面,大聲宣道:「陛下早朝,眾大臣覲見!」
邵書桓隔著簾子看時,只見太和殿地大門打開,眾朝臣按序進來,左邊第一個自然是邵赦,右邊的第一個,卻是一個他不認識的老者,看模樣年事已高白髮駝背,連著走路都有些不太穩健了。
隨即,旁邊第一道門打開,十六個小太監提著宮燈,簇擁著周帝而來,等著周帝在椅子上坐了,眾朝臣忙著一起叩拜。
「免禮!」周帝略略擺手道。
眾朝臣起身,分文武兩邊站定,這裡張德榮大聲宣道:「有本奏來,無本退朝。」
「臣周允有本上奏!」邵赦的身後,周允緩步走到中間,躬身道。
邵書桓從來沒有見過這等事情,只是感覺新奇,畢竟前世的時候只在電視裡面見過,但身臨其境卻是另外一種感覺。
「回稟陛下,揚州鹽稅歷來是我朝收入之重點,但今年鹽稅,昨天戶部統計,比去年少了足足三成,折合白銀共計七百萬兩……」周允躬身道。
110章 鹽稅
揚州鹽稅少了三成收入?一瞬間,連著邵書桓這個不動政務的人,都不禁坐直了身子,果然,周帝聲音不愉,問道:「三成?今年不是還著重抓了私鹽問題,怎麼了,不抓私鹽倒還好,一抓私鹽居然少了三成?」
邵赦忙著向前走了一步,道:「陛下,江南私鹽問題,臣可以保證,不會有大問題,最多就是地方上的一點小打小鬧,只是……這鹽稅少了三成,實在有點讓臣納悶了。」
「難道邵大人懷疑戶部有問題了?」周允道。
「周大人如此著急做什麼?」邵赦淡淡的笑道,「我也就是就事論事,現在一切都沒有經過調查,到底哪裡出了問題,誰也說不清楚。」
「對極!」周帝道,「既然如此,邵愛卿,你看此事該當如何處置?」
「回稟陛下,臣以為既然此事發生在江南,還得派遣人前往江南,調查清楚再做定論,如此大筆銀錢出沒,斷然不會一絲蛛絲馬跡都不留的。」邵赦忙著回稟道。
「嗯!」周帝點頭道,「諸位愛卿,誰願意前往江南調查此案?」
眾人都是一片沉默,一來此案毫無頭緒,二來白銀數額巨大,也不是一件討好的差事。周允想了想,忙著奏道:「啟奏陛下,臣以為此事既然發生在戶部,不如調遣戶部侍郎皮隆前往江南走上一遭?」
「皮隆可在?」周帝問道。
「啟奏陛下,臣在!」戶部侍郎忙著應了一聲,向前走了幾步。躬身回稟道。
「周愛卿推薦你去江南調查鹽稅一案,怎麼樣?」周帝問道。
「謝陛下信任,臣即刻啟程前往江南!」皮隆忙著跪在接旨,雖然如今年關已近。加上天氣寒冷,他實在不想外出,但是。無奈聖旨之下,不得不從。加上又是頂頭上司舉薦。
「甚好!此事緩不得!」周帝道。
「是,臣領旨!」皮隆再次磕頭道。
「咦,柳愛卿,你做什麼?」周帝眼見那站在右邊首位的老者不斷的伸著脖子,不是還學著猴子一般地模樣向他身後張望,問道。
「陛下,老臣眼花了,耳朵也不怎麼好使。可是今天忒是奇怪了……」柳炎原本是老臣,統領兵馬大權,雖然邵攸掌著兵部尚書,先帝親封的征南大將軍,雖然年邁,依然每天早朝,從來不曾間斷,見問,忙著躬身道。
「怎麼奇怪了?」周帝問道。
「我怎麼老是看著陛下身後似乎有人啊?」柳炎回稟道。
邵赦、周允等眾人自然也都早就發現周帝身後的簾子後面,隱約有人。但由於不知道是誰,也不便直言,聽得柳炎直言道出,周允忙道:「正是,陛下,臣也隱約感覺,陛下的簾子後面似乎有人,不知道誰這麼大膽。居然敢私自在太和殿內竊聽?」
邵赦皺眉。心中已經明白簾子後面地人是誰,暗暗叫苦不堪。
果然。周帝笑道:「竊聽倒也罷了,不過是書桓在宮中靜養,近日無聊,朕帶他過來的。」
「陛下此言差矣,這太和殿乃是眾朝臣、陛下商議國政之事,其能夠容一小兒旁聽?」柳炎正色道。
周帝聽得甚是不愉,邵書桓不僅苦笑,就知道不該來,這垂一道簾子,哪裡能夠擋得住那些刁鑽的朝臣銳利地眼睛?
「邵大人,你說對不?」柳炎說著,還忍不住問一句邵赦。
邵赦點頭道:「柳大人說的極是,陛下,書桓在宮中也著實不便,而且於禮不合,等下臣就接他回去吧!」
「此事容後再議!」周帝忙道。
「是!」邵赦答應了一聲,忙著退了下去。
眾人一時都是無語,周帝問道:「沒事啟奏了?那就散了吧!」
張德榮高聲道:「散朝!」眾人忙著按部就班地退出太和殿。
周帝回頭,看了看邵書桓,笑道:「你去御書房等朕。」
「是,陛下!」邵書桓忙著答應了一聲,心中卻是納罕,似乎周帝一點也不在乎那七百萬兩白銀的下落啊?
眾小太監忙著抬過步輿,把邵書桓送去御書房,邵書桓也不知道周帝為什麼讓他來御書房,扶著王泰進去,御書房乃是周帝平日裡處理政務,召見大臣之地,但既然是書房,書當然是少不了的。
邵書桓看時,兩邊都有著椅子,中間擺著小幾,小幾上放著幾樣點心,正面自然是周帝的龍椅和書案,上面放著筆墨紙硯,一份份的奏摺,也不知道批閱了沒有。
旁邊略略偏下,又是一張小幾,上面也擺著幾樣點心,放著矮榻,矮榻上鋪著雪白的貂皮毯子,可供坐臥。
「公子坐下吧!」王泰就扶著他在矮榻上坐了下來。
邵書桓也沒有在意,再來他略略走的幾步,就感覺腳踝處一陣陣的刺痛,也著實忍耐不住,不容多想,就在矮榻上坐了。
他早上出來地時候,不過喝了兩口參湯,加上這些日子一直臥床不起,太醫也不准他亂吃東西,眼見幾案上放著點心,也不多想,順手拈了一塊,送入口中,笑道:「這御膳房的點心廚師手藝倒是不錯。」
王泰只是笑笑,恭恭敬敬的侍立在旁邊,邵書桓正欲說話,卻聽得外面有人說話道:「邵大人……邵大人……你倒是給句話啊!」話未了,御書房的門已經被推開,邵赦在前,身後還跟著幾個朝臣,一同走進御書房。
邵書桓一呆,邵赦也是呆了呆,邵書桓忙著放下手中的點心,尷尬的笑了笑,扶著王泰站起來,躬身作揖道:「書桓見過父親大人!」
「桓兒你怎麼在這裡?」邵赦皺眉問道,隨即看了看他坐的那矮榻,低聲道,「這是陛下的位置!」
邵書桓大窘,看著王泰,王泰忙低聲道:「邵大人,是陛下的意思!」
邵赦不語,這也操之過急了一點吧?但眼見餘下的眾人都是尷尬,忙著道:「書桓,我向你介紹----這位是吏部尚書鮑大人,你大伯你是知道地,這位是柳大將軍,這位刑部尚書張大人,你見過的,這位是梅御史。」
邵赦把房裡諸人介紹了一番,柳將軍年事已高,正是太和殿揭露他聽政的那位。梅御史也不年輕,看著至少也六旬開外,眯著一雙小眼睛,上下打量邵書桓。
只有張梁見著邵書桓,卻是極不自然,想著他在公堂上的那麼一句問候,心中著實不舒服。那日事罷,陛下可把他召進宮來,好生一通教訓。
邵書桓笑笑,正欲見禮,那柳大將軍卻道:「邵公子平日裡讀書識字,卻為何不知禮儀?」
邵書桓心中著惱,好端端的,他在太和殿揭露他不算,如今居然又當著邵赦的面給他難堪,不僅冷笑道:「在下倒不知道,我如何不知禮儀了?」
「想那太和殿,乃是群臣商議國政之重地,你一小兒,居然妄自聽政,豈不是不知禮?」柳炎馱著背,大聲道。
「柳將軍原來是說這個!」邵書桓笑道,「不過,並不為我要去的,而是陛下讓我前往太和殿,柳將軍若是不滿,等下問著陛下就是。」
「你……」柳炎氣鼓鼓的在旁邊地椅子上坐了下來。
邵書桓略站了片刻,就感覺腳踝刺痛,忙著扶著王泰,也在矮榻上坐下,邵赦低聲道:「書桓,你且先回景陽宮吧!」
邵書桓心中有些明白,周帝是故意讓他接觸這些大臣,半晌才道:「陛下讓我等他。」
「我午後接你回去!」邵赦低聲道,「我向陛下提過兩次,他都藉口你傷勢太重,不便移動,加上天氣寒冷,怕你著了風。」說著,又低聲道,「你也忒是胡鬧,居然跑去太和殿聽政?」
邵書桓搖頭不語,衝著邵赦做了個手勢,邵赦明白,勢必是周帝提出讓他去太和殿聽政,而他不便拒絕。只是,就算作為皇子,也只有太子才有資格聽政,被說邵書桓如今不過是一介布衣地身份。
「你的傷勢怎麼樣?」邵赦轉變話題問道。
「別地倒也罷了,只是腳上依然不能行走,一動就痛的慌!」邵書桓嘆道,說著看了看張梁,張梁尷尬的別過臉去。
「傷筋動骨的,怎能不痛?」邵赦道。
「邵大人,你別忙著和令公子說貼己,你倒是說說,陛下召我們來御書房,所謂何事?」吏部尚書鮑克順走到邵赦身邊,低聲問道。
邵書桓心中一動,忍不住笑道:「自然是為了江南鹽稅的事情!」明白周帝不過是在太和殿裝著沉穩不在乎,事實上心中還是著急的,畢竟白銀七百萬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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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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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10 07:31 PM
111章 戶部有問題?
鮑克順旁邊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笑道:「該如何稱呼你?」
「隨便!」邵書桓笑笑,指著身邊的矮榻,示意邵赦坐下,邵赦只是笑笑,也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公子!我也知道陛下召我們來的目的是為著江南鹽稅,但是,如今都快要過年了,而且,已經派遣戶部侍郎皮隆前往江南調查,吏部如今事情也多。」鮑克順嘆道。
邵書桓捏了一塊玫瑰糕,放入口中,笑道:「戶部出的事情,讓戶部去查,你相信查得出?」
邵赦皺眉,陡然用力的咳嗽兩聲,阻止他再次說下去。
邵書桓會意,輕輕一笑,不再說話。柳炎冷哼,也自坐了下來,邵攸便在他下首坐了,張梁嘆氣,走到邵書桓面前,深深作揖。
邵書桓忙著欠身還禮,笑道:「張大人見諒,書桓身上有傷,行動著實不便。」
「公子說笑了!」張梁嘆氣,他最近走霉運,邵書桓那天在公堂上問的那句,「請問令堂可好」,如今早就傳了出去,成了他的笑柄。
但是,如今的邵書桓,他卻是得罪不起。
「眾愛卿在說什麼?」御書房旁邊的一道門打開,小太監簇擁著周帝進來。
眾人忙著站起裡叩拜下去,邵書桓忙著也起身參拜,畢竟當著外人的面,他也不能太隨意了。
「眾愛卿免禮!」周帝笑道,「賜坐!」
邵赦等起身,按序站著,並沒有坐下,王泰也扶著邵書桓起身,周帝伸手過來。邵書桓幾乎是本能的把手搭在他手上,周帝親自扶著他在矮榻上坐下,自己也在他身邊坐了。眾人這才落座。
邵赦看了看邵書桓,再次皺眉,看得出來,這些日子他在宮中。似乎並沒有太過注意君臣禮儀,隨意慣了的。周帝不在乎,可是傳出去,卻免不了又要生事。
「召諸愛卿來,不為別的,就為著剛才太和殿所議江南鹽稅之事!」周帝冷哼了一聲,「江南鹽稅歷來都是朝廷收入的一個重頭,如今居然出了這等問題。平時不抓私鹽也就罷了,抓了一下,反而弄出這麼大的漏子?諸愛卿可有什麼說法?」
「回稟陛下!」邵赦站起來道,「陛下還請先把書桓送會景陽宮去,這等大事,他實在不便旁聽。」
邵書桓忙道:「也是。我也感覺有些睏倦,這就回景陽宮去歇息!」
周帝點頭道:「既然如此,倒也罷了!」說著,依然親自動手扶他起來,又吩咐王泰道,「小心送公子回去!」
「是!」王泰忙著答應著,扶著邵書桓出了御書房,坐了步輿回景陽宮中。邵書桓換了衣服,懶懶地靠在軟塌上,王泰將一張毯子蓋在他腳上。笑道:「邵大人也真是的,陛下不過是令公子解解悶,他就如此緊張。」
「我要是再不走,有人眼睛裡都要噴出火來了。」邵書桓笑道,心中卻是不解,那個柳炎到底是什麼人?又柳國公又有什麼關係?
不過半個時辰,周帝也一臉不快回到景陽宮,逕自走進邵書桓房裡。
「陛下!」邵書桓只是在軟塌上欠身問候。
「邵愛卿要接你回去!」周帝在他身邊坐下,道。
邵書桓低頭,半晌才道:「我在宮中居住多日。而且也著實不便,再住下去難免遭眾大臣非議,不如回去的好!」
周帝不再說話,心中卻是更加不快,邵書桓故意岔開話題,問道:「江南鹽稅怎麼說了?」
「現在一致商議,暫且由戶部侍郎皮隆去江南調查,再做決斷!」周帝道。「七百萬兩白銀。可不是小數字。」
邵書桓點頭,突然問道:「難道江南鹽稅一年一納?」
「自然不是。鹽稅是按月繳納的!」周帝道。
「這就奇怪了!」邵書桓不解的問道,「既然是按月繳納,既然少了,戶部應該早就上報,怎麼到今天才突然說少了七百萬兩白銀?」周帝心中一動,問道:「桓兒是意思是說,戶部有問題?」
邵書桓沒有吭聲,周帝會意,擺手道:「你們都退下!」
房中侍候的小太監、宮娥們都會意,忙著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邵書桓這才道:「事實上我就是納悶,戶部若是要撈銀子,實在不用鋌而走險動江南鹽稅,而且一次就是如此龐大的數目。」
「桓兒說得何嘗不是?」周帝點頭道,「戶部裡面有鬼,我也知道,只是----換了誰,戶部都絕對不會乾淨。」
邵書桓笑笑,有句古話說的好----千里當官只為財,陛下也是心知肚明,只要不是太過了,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它去,可是,一次挪用七百萬兩白銀,戶部怎麼會有如此大的膽氣?
而且,戶部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
周帝站起來,倒了兩杯茶,順手遞了一杯給邵書桓。邵書桓欠身接了,捧在手中,呆呆出神,突然問道:「這個戶部侍郎平日裡為人如何?」
周帝想了想,道:「戶部侍郎倒也罷了,人還過得去!」
「如此龐大的銀兩出落,應該不會動現銀。」邵書桓喝了一口茶,低聲道。
「桓兒的意思是,從錢莊下手?」周帝道,「只是,錢莊也不好查,金穗錢莊和邵氏倒也罷了,那個鴻通可是號稱天下第一錢莊,不光我大周朝,還有南夏,天下各地都有他們的分店,鴻通錢莊的銀票更是天下通用,想要查,實在是為難地緊。」
邵書桓聽得他提到鴻通錢莊,也微微皺了一些眉頭,搖頭道:「我的意思並不是查錢莊,而是查戶部!」
錢莊不好查,但是,戶部卻是很好查!
「桓兒不會想著要私下報復一下戶部尚書吧?」周帝突然笑道。
邵書桓嘿嘿笑了兩聲,也不作答,周帝也是笑笑,道:「現在查戶部,還是不太好,而且,就算戶部真的動了手腳,表面上他們還是會抹得乾乾淨淨,輕易絕對查不出來。」
「不用大張旗鼓的調查戶部尚書,只要……」邵書桓伏在周帝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妙極妙極!」周帝撫掌讚道,「就照桓兒說的辦,朕這就囑咐人去。」
「等等!」邵書桓道,「陛下不用著急!那位侍郎大人還沒有動手,不急!不過……」
「不過什麼?」周帝笑問道。
「不過,陛下此事得派遣心腹之人才行,否則,只要洩露風聲,可能就白忙了一場,還有,勢必讓人保護那位侍郎大人的安全。」邵書桓淡淡地道。
「桓兒懷疑戶部侍郎會有問題?」周帝問道。
「不是懷疑,是明顯有問題!」邵書桓道,「陛下想想,戶部出了如此大的婁子,按理說,周大人怎麼都得避個嫌,可是他居然推薦同樣屬於戶部的人前往江南,豈不是招人起疑?周大人斷然不會想不到這一點吧?」
「這個朕也想到了!」周帝道,「朕本來午後召邵愛卿進宮商議此事的,如今看來,倒是不必了。」
邵書桓聞言笑笑道:「陛下午後還是召家父進宮商議一下吧,我不過就事論事的分析一下罷了,哪裡懂這些朝政大事?」
「你說的很是不錯!」周帝讚道,「如此毫無眉目的事情,你居然能夠分析到這麼一步,已經很難得了,桓兒說說,下一步,朕該怎麼做?」
邵書桓捧著茶盅,呆呆的出神,如同是沒有聽到周帝的話。
「桓兒……桓兒……」周帝叫了兩聲,邵書桓才算回過神來,忙道,「什麼?」
「你想什麼,這麼入神,朕叫了你好幾聲了……」周帝道。
「陛下,不對勁!」邵書桓急道,「快,召那個戶部侍郎進宮!」
「桓兒怎麼了?」周帝見他臉色蒼白,大是擔憂,「你傷勢才稍好一些,可別太勞神了。」
「不----」邵書桓連忙搖頭道,「陛下不要管我,快宣那個戶部侍郎進宮!」
「好好好,朕這就宣!」周帝忙道,「桓兒別急,早知道,朕就不該讓你知道這些煩心事。」說著,忙著命小太監宣皮隆進宮。
「桓兒歇會兒?」周帝問道,「你讓朕宣他進宮,總得有個緣由吧,否則,等下他進宮了,朕總不能再把他打法出去?」
「如果他進宮,陛下就命他不用去江南了,換個人去!」邵書桓道。
「桓兒剛才不是說,要查鹽稅就得從他身上入手,為什麼又不讓他去江南?」這次,周帝是真的被他弄得有點糊塗了。
112章 議政
邵書桓呆呆的捧著茶盅出神,半晌才道:「還是等著他進宮了再說吧,也許,是我多想了!」
「桓兒到底想到了什麼?」周帝問道。
「沒什麼的!」邵書桓搖頭道,「我擔心,那位戶部侍郎只怕來不了了。」
「桓兒說什麼啊?」周帝笑道,「朕宣召,他敢不來?」
「他不敢不來,只是恐怕不能來了!」邵書桓苦笑道,「希望是我多想了。」
周帝也是沉思不已,如此大數額的銀兩出入,斷然不會是戶部某一個人能夠做下的案子。但是,周允也不糊塗,不會拿著自己的前途身家性命陪上去開玩笑,所以說,這筆銀子如今的下落,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明眼人乍一看,自然都以為問題出在戶部,可是除非是戶部全部都傻了,否則,就斷然不會做出這等瞞不了大案。
「桓兒,你一大早的起來,先歇息著吧,朕還有批閱奏摺!」周帝笑道。
這裡周帝出去,在外殿批閱奏摺。邵書桓就靠在軟塌上歇息,心中不斷的盤算著江南鹽稅的問題,無奈不過是聽得周允說得數聲,沒有一些資料可供查證,如此妄想,自然毫無結果。漸漸的就有些神思恍惚,正要睡去,不料卻聽得外面大殿上一聲大響,似乎有什麼東西砸碎了,一驚之下,頓時醒來,忙著問道:「怎麼了?」
「回稟公子!」小太監王泰忙著躬身回道,「陛下正惱火呢!那個戶部侍郎,聽說死了……」
「什麼?」邵書桓陡然坐直身體,驚問道。「你說誰死了?」
「戶部侍郎皮隆!」周帝揭開簾子,沉著臉從外面走了進來,問道,「桓兒,你怎麼知道他會出事?」
邵書桓沒有吭聲,周帝道:「你們先出去!」
眾小太監忙著退了出去。邵書桓這才道:「這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戶部有問題。周大人不傻,陛下也不傻,當然都看得出來,但是----周大人自然也不會傻到自毀前程,所以……」說到這裡。邵書桓陡然打住,不再往下說。
「桓兒。所以什麼?」周帝問道。
邵書桓半晌才道:「所以。就算戶部要做,也得找個替死鬼!」
周帝沒有說話,低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麼,邵書桓也不再說什麼,依然靠在軟塌上,問道:「戶部侍郎怎麼死的?」
「據說是中風,不治而亡!」周帝道。
邵書桓點頭,心中暗道:「好快的速度!」這戶部侍郎皮隆的中風,還真中得是時候了。
「那麼桓兒以為。這筆銀子現在落在何方?」周帝終究問道。不知道!」邵書桓搖頭道。「我在宮中養傷多日,哪裡能夠知道外面的事情?剛才也不過是照著事情分析。總感覺隱隱不對勁罷了!」
周帝勉強一笑,正欲說話,不料小太監來稟:「貴妃娘娘請陛下!」
邵書桓忙道:「陛下去娘娘那邊吧,我也要歇息歇息了。」戶部出了這麼大地簍子,周大尚書要是不急,那才叫見鬼了!而且,偏偏這事情他還不便親自出面,自然就的請這位非常受寵的貴妃妹妹了。
周帝也知道是怎麼回事,點頭道:「也罷!」說著又和他閒話幾句,這才出去,自向後宮去了。
周帝去後,小太監就擺了飯來,邵書桓也沒什麼胃口,隨便吃了一點,感覺睏倦,就懶懶的躺著歇息。
卻說邵赦午後前往御書房,不料周帝卻不在御書房,略等得片刻,就看到張德榮笑著迎了上來。
「邵大人!」張德榮滿臉堆笑,「陛下在貴妃娘娘處,命奴才來稟告邵大人一聲,若是來了,先去景陽宮候駕!」
「如此甚好!」邵赦忙著笑道,「有勞張公公。」
張德榮忙著謙遜幾句,引著他去景陽宮,小太監王泰迎了出來,躬身含笑道:「邵大人來了?公子睡下了,邵大人是略等等,還是奴才這就叫醒他?」
「我可以進去嗎?」邵赦笑問道,畢竟,景陽宮乃是周帝寢宮,就算平時有事召見,也是在外殿。
「邵大人不比別人,請吧!」王泰笑道,說著,忙著引他向寢宮內走去。
隔著水晶簾子,王泰小聲的道:「邵大人進去吧!」
「多謝公公!」邵赦不著痕跡的從袖內取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王泰忙著含笑接了,兩人心照不宣地笑笑,邵赦走入裡面。
「父親----」邵書桓雖然睡下,並沒有睡著,聽得外面說話,就知道邵赦來了,平日裡周帝地寢宮內,普通人是不管亂闖的,何況外臣?除非是向邵赦這麼奉召而來的。
「請坐!」邵書桓說話的同時,已經從軟塌上起身,王泰忙著進來服侍他梳洗,倒了茶來,便識趣的退了下去。
這裡邵赦見身邊無人,才苦笑道:「桓兒忒地胡鬧!」
邵書桓倒的一呆,笑道:「父親指什麼?」
「你怎麼就想地起來,跑去太和殿聽政,就算陛下讓你去,你也得推了,這等事情,豈同兒戲?」邵赦喝斥道。
邵書桓聽得他再次提到此事,心中卻是不以為然,笑道:「不過是陛下帶我過去散散
「陛下帶你過去散心?」邵赦苦笑道,「這偌大地皇宮,什麼地方不好散心了?偏偏要去太和殿,還是早朝時候,你知不知道,只有太子殿下,才有聽政的資格。」
邵書桓一呆,太子才有聽政的資格,這周帝想到做什麼啊?就算他真是皇子,也一樣不能去太和殿聽政啊?
「你倒好,堂而皇之的跑去太和殿垂簾聽政,今天早朝散了,我就沒得安寧過!」邵赦嘆道,「原本你在皇宮住著,就招人非議,現在更是嚴重了,太子、二皇子只怕都把目光瞄上你了!」
「我不招惹他們,他們也一樣瞄著我的!」邵書桓笑道,「父親坐下說話吧!」
「陛下太急了,這等事情如何急得?」邵赦嘆氣,如今周帝就算想要給邵書桓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都成難事,何況是聽政?他打著什麼算盤邵赦也明白,不過是想著朝臣索性把事情鬧大,到時候他順手推舟,把邵書桓的身份明朗化。
但是,邵赦卻明白,這事情若是要辦,絕對不能如此著急,也不會如此簡單。他邵家雖然有權勢,但也不能隻手遮了天。朝中忌恨邵家的,多得是!
邵書桓起身,倒了茶親自奉給邵赦,笑道:「父親不用擔憂太多,你接我回去,從今往後我不出來還不成?」
「我倒是想要接你回去!」邵赦翻了個白眼,半晌才道,「陛下不肯放人。」
邵書桓大覺尷尬,忙著岔開話題道:「父親以為那江南鹽稅,是怎麼回事?」
「你關心這個做什麼?」邵赦道,「如今,你只要做你的謫仙散人就成,江南鹽稅,自有大臣和陛下操心。」
邵書桓明白,邵赦不想他介入政務之間,但遲疑了半晌,他終究還是道:「父親,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江南鹽稅可能有我們家有關?」
邵赦盯著邵書桓半晌,才道:「這事情我也煩惱,今天我就命邵氏錢莊查賬,看看有沒有大比銀錢地出入。」
「不!」邵書桓搖頭道,「這事情若是我做,絕對不會從邵氏錢莊走,而是走鴻通錢莊。」
「鴻通錢莊是攻不破地鐵桶!」邵赦嘆道,「不過,我也好奇,誰有如此大的能耐,居然一下子挪用如此龐大地數額?戶部平時都是死人了?」
「戶部本身肯定有問題的!」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喝了一口茶。
「桓兒還在吃藥,就喝茶?」邵赦皺眉道,「戶部要是沒問題,就不叫戶部了,只是周允也不是傻瓜。」
「太醫也關照不能吃的,只是我忍不住。」邵書桓笑笑,前世作為一個撲街寫手,別的倒也罷了,唯獨愛茶,但好茶是吃不起的。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裡,什麼好茶都是由著他的性子品味,不愁吃不起,他自然是忍耐不住的。「那個戶部侍郎是怎麼死的?」邵書桓再次問道。
「說是中風,我看是中毒了!」邵赦道,「你也知道皮隆死了?」
「他不但知道皮隆死了,而且,在朕宣召之前,他就猜到皮隆會死!」外面,周帝一身便服,緩步走了進來!
邵赦忙著起身迎了過去:「參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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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10 07:32 PM
113章 江南四家
邵書桓眼見邵赦跪下行禮,忙著也跟著跪下,周帝道:「免了!」說話的同時,自己伸手扶起邵書桓,「邵愛卿也不用拘禮!」
「謝陛下!」邵赦道,「臣還有事請奏。」
周帝在邵書桓身邊坐下,皺眉問道:「又是為著桓兒?」
「是!」邵赦忙道,「今天已經是小年夜了,陛下總不能把桓兒留在宮中過年吧?桓兒在宮中養傷,已經遭來諸多非議,再要留下,更添謠傳,不如臣接他回去,也省了口舌是非!」
邵書桓正欲說話,周帝忙道:「這話等下再議,邵愛卿,江南的事情你怎麼看?」
邵赦沉吟了片刻,終究道:「江南的事情,著實麻煩!陛下也知道,自我朝開過以來,四大世家仗著功勛,保持著江南,儼然自成體系,不停朝廷號令,但這也罷了。江南私鹽更有著四大家族在背後撐腰,臣前些日子前往江南,也不過是做做表面文章,明面上看著追回來庫銀一百萬兩,實際不過是九牛一毛。
陛下若是果真要嚴辦此案,第一件事情就必須剷除江南的四家!」
周帝沉吟片刻,「啪」的一聲,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冷笑道:「朕倒還真不相信這四家了!」
邵書桓聽得好奇,忍不住問道:「江南四家是哪四家了?」
周帝看了他一眼,略略頷首示意邵赦說,邵赦道:「江南四家就是莊家、甄家,林家和宋家,這四家素來都有聯姻。算得上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們四家相互依持,控制著整個江南局面,甚至隱隱影響朝政……」
邵赦說到這裡,周帝再次冷哼了一聲。邵書桓卻是聽得乍舌不已,影響朝政。這皇帝還真不是容易做的。各方勢力都得顧及,難怪他初次見著周帝的時候,就隱隱感覺這人鬱鬱不樂。原來,皇帝的寶座真不是那麼容易做的。
京城有著邵家、安王、周家等人讓他煩心,江南還有著那個四家聯盟,外有南夏戰神,內有權臣弄權奪政,確實日子不好過。
「那依邵愛卿之說。這次地事情和那四家有關係了?」周帝問道。
「若是說沒有關係,只怕連著陛下都不相信!」邵赦淡淡的道。「而且。臣想著,戶部實在沒有必要做如此蠢事。」
「你說得甚有道理!」周帝點頭道,「戶部若是行此事,朕第一個饒不了他,但是----若是沒有戶部中人做鬼,他們怎麼能夠一次性挪用如此龐大的數額銀兩?」
「此事臣也百思不解,偏偏----皮侍郎有出了事!」邵赦嘆道。
「皮愛卿遺體如何處置的?」周帝突然問道。
邵赦想了想,嘆道:「照常發喪!」
「那罷了,就這樣吧!」周帝點頭道。
邵書桓聽得好奇。難道不照常發喪。他還想留著屍體查證什麼?現在這個世界裡,可不存在法醫一說。就算有著仵作,也不過是查證普通的外傷而已,這個皮侍郎死得也未免太過蹊蹺了,邵赦說是中毒,倒不知道是誰下手如此快捷?
「此事現在該如何處置?」周帝問道。
「繼續怕人前往江南,打草驚蛇!」邵赦低聲回稟道。
周帝沉吟片刻,問道:「誰去妥當?」
邵赦想了想,又想了想,終究道:「我若說了,陛下不要生氣才好!」
「哦?」周帝一愣,問道,「邵愛卿但講無妨!」
「安王爺!」邵赦笑道。
「他?」周帝和邵書桓都是大感意外,不明白為什麼邵赦提議讓安王前往江南查探此事。
「如果陛下想要剷除江南的四家,派遣安王爺前往是最最合適的。」邵赦笑道,「別人去了,也是白搭!」
「他倒也罷了!不過,皇弟一個人,是不成地!除非,邵愛卿同去!」周帝笑道,「只是如今這京城內,也得倚仗邵愛卿多多,嗯,朕想想……」
周帝一邊說著,一邊在房裡踱了幾步,突然看到呆呆地坐在旁邊的邵書桓,心中一動,笑道:「邵愛卿,你看桓兒如何?」
「什麼?」邵赦和邵書桓都是愣住,不解的看著周帝。
「邵愛卿,桓兒絕頂聰明,你讓皇弟前往江南,朕看著他也只有被人糊弄的份,查個一年半載的,也查不出個名堂來!」周帝背負著雙手,笑道,「朕現在就點個人,先往江南,然後,等著過了年,在派遣皇弟和桓兒一併前往江南,明著嘛,就說安王在京城住膩了,想要去江南遊玩踏青,你看可好?」
「陛下,桓兒不成吧?」邵赦皺眉道,「桓兒雖然自幼聰慧,畢竟年幼,於大事情上從來沒有經歷過,要是辦壞了……」
「邵愛卿顧忌太多了!」周帝淡淡的擺手道,「桓兒聰慧,今兒就可見一斑。讓他去江南,就算辦壞了事情,難道朕還會怪罪與他不成?再說了,年輕人也該歷練歷練,有著姬銘陪同,他的安全倒也不用擔憂。」
邵赦正欲再說什麼,周帝擺手道:「邵愛卿不用多說什麼,此事就這麼定了!」
邵赦無奈,邵書桓笑道:「陛下就算要讓我去江南,也的等著我傷癒才成!而且,我把醜化說在前頭----我把事情辦砸了,陛下可不准罰我!」
「朕什麼時候懲罰過你?」周帝笑道,「這些日子你指示著朕給你端茶倒水地,倒也沒見你怎麼拘禮過,這時候說這等話?」他一邊說著,一邊倒了杯熱茶,遞給邵書桓。
邵書桓笑笑接過茶來,喝了一口:「小事情陛下自然是容著我的小性子鬧鬧,正經大事上怎麼可以呢?」
「朕相信桓兒!」周帝笑道。
「陛下,既然如此,臣請旨地事情,陛下給個明示吧!」邵赦苦笑,這算什麼事情啊,如此大事,他居然交給邵書桓去辦?是了,若是邵書桓辦成了,也算是政績,辦不成,就當是去江南散心,長個閱歷罷了,倒也是好盤算!
「邵愛卿,你請旨做什麼了?」周帝故意裝著糊塗問道,說著,就在邵書桓身邊坐下。
「臣請旨,要接小兒書桓回去。」邵赦故意把「小兒」兩字,咬得格外重音。
「再過兩天吧!」周帝不耐煩地道,「你繞來繞去的,就是這麼一句?」
「陛下,再過幾天,就過年了!」邵赦躬身抱拳道,今天不管如何,也得把邵書桓接回去,否則,由著他在宮裡再住下去,御史彈劾他的奏摺只怕要漫天飛了。
「好好好……」周帝點頭道,「朕准了,你等下就來接書桓回去,不過----」
「不過什麼?」邵赦問道,這都准了,不會有弄什麼古怪事情來刁難他吧?
「書桓回去,你給他安排個獨立的花園子住著,朕有時候還是要去看看他的!」周帝道。
邵赦頓時頭大,獨立的花園子?開什麼玩笑?難道讓他憑空變個花園子出來不成?邵書桓忙道:「回稟陛下,書桓原本居住的地方,就是獨立小院子,有著角門可供進出,陛下若是要去也甚是方便,再說了,我回去傷癒後,陛下還是可以召我進宮的。」
周帝無奈,也明白留著他在宮中實在不妥,只能允了。
「邵愛卿現在就要接桓兒回去?」周帝問道。
「是的,臣地馬車在宮門外候著!」邵赦點頭道。
「既然如此,你先去外殿候著,朕和桓兒說幾句話!」周帝道。
「是!」邵赦答應著,躬身退了出去,周帝從旁邊桌子下地暗格內,取出一隻荷包,打開,將邵書桓原本佩戴的胭脂淚、檀香瑪瑙珠子親手幫他戴在手上。這些東西原本就是他賞於邵書桓地,邵書桓被陷害入獄,眾獄卒都知道他的身份,誰也不敢搶了他隨身佩戴之物。
再說了,胭脂淚、檀香瑪瑙珠子何其貴重,誰不怕死敢搶了?
邵書桓從他手中接過荷包看了看,邵赦送他的玉蟬在內,但那塊羊脂白玉玉珮,可以調動鴻通錢莊銀兩的信物,卻是不翼而
「陛下,我還有一塊玉珮,是羊脂白玉的,怎麼不見了?」邵書桓問道,別的東西倒罷了,那東西可是顧少商給的,足夠他調動鴻通錢莊的大筆銀兩。
「玉珮?」周帝好奇的問道,「朕沒有見著,刑部送來的就這三樣東西!」
邵書桓聽了,心中隱隱明白,勢必是顧少商想法子先一步從刑部取走了信物,以他的身上,想要辦這麼一點事情,自然不成問題。當即笑道:「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不過是一件玩物,丟了就丟了吧!」
「朕等下就召張梁過來問問!」周帝道。
「有勞陛下!」邵書桓淡然笑著道歉。
「桓兒,這裡沒別人,你……可以叫朕一聲父皇嗎?」突然,周帝扶著他的肩膀問道。
114章 去刑部找茬
邵書桓聞言低頭不語,叫他一聲「父皇」,哄他高興嗎?
「桓兒!」周帝又道,「叫我一聲父皇,有這麼難?」
邵書桓一呆,聽得他不用那個皇帝專用的「朕」字,倒反而順耳很多,抬頭看著他,想著這些日子在景陽宮中,他一直悉心照顧,從來沒有半點帝皇架子,甚至有些時候,可以說得上是低聲下去的遷就他,當即低聲道:「父皇……」
周帝聽了,甚是高興,笑道:「免之非得接你回去,朕也沒有法子,過幾天朕去看你。」說著頓了頓,又問道,「就要過年了,桓兒可想要什麼東西?」
邵書桓笑道:「也沒什麼要的,過幾天我再進宮來給陛下請安吧!」
周帝笑笑,命小太監進來給他換衣服,自己卻去了外殿,王泰一邊給他更衣,一邊低聲在他耳畔道:「公子,顧大人讓我轉一句話給你!」
「啊」邵書桓一呆,只是看著王泰。
王泰忙著低聲道:「公子別如此驚訝,顧大人說,公子的東西在他那裡,等著有機會再給公子,不過,若是公子要去刑部找茬,只管去!」
邵書桓輕輕一笑,果然,顧少商搶先一步從刑部把玉珮取走了!
這裡邵書桓換好衣服,王泰將一件雪貂皮的毯衣披在他身上,笑道:「公子,外面冷。陛下囑咐讓你把這個穿了去。」
「謝謝!」邵書桓淡然一笑,走出外殿,只見周帝和邵赦不知道在說什麼,見著他出來,兩人都住口不語。
邵書桓就在外殿辭別周帝,走到外面,卻見著周帝的步輿早就在外面候著,眾小太監忙著過來打起簾子,扶他坐上去。
邵書桓轉身看著邵赦。邵赦微微一笑,解釋道:「外臣在宮中是不能坐轎的,不過幾步路罷了。你傷勢未癒。所以陛下垂憐,用他的步輿送你出去!」
邵書桓聽得如此說,才不說話,坐了轎子。八個小太監抬著,前呼後擁的只送了他出去。宮門外,邵赦的馬車已經等候多時,見著邵赦出來,藥紅忙著迎了上來。
「老爺!」藥紅笑道。「今兒怎麼去了這麼久。叫奴才好等!」隨即目光落在步輿上,眼見小太監簇擁著邵書桓下了轎,忙著過來請安道:「奴才見過三爺!」
邵書桓含笑點頭,以王泰為首的小太監,只服侍他上了馬車,邵赦又給了賞錢,這才告辭退回宮中自去向周帝覆命,邵赦也坐了車,邵書桓突然叫道:「且別回去。去刑部!」
「桓兒去刑部做什麼?」邵赦問道。
「我帶著宰相大人去刑部找茬!」邵書桓笑道。
「你……」邵赦搖頭苦笑道。「我可不陪你胡鬧!」
邵書桓輕輕的笑著,也不說話。藥紅忙著又躬身問道:「老爺,到底是去刑部,還是回府!」
「去刑部!」邵赦皺眉道,既然邵書桓要去,他口中說著,事實上也只能去,否則,這等時候若是邵書桓去討一道聖旨,再去刑部,事情鬧得更大----甚至,他不去,邵書桓可能會讓周帝陪著他去刑部……
刑部門口,張梁聽得衙役來稟,說是:「邵大人來了!」忙著急急的整理衣服,迎了出來。
「邵大人好!」張梁迎出來,邵赦剛剛下了馬車。
「張大人!」邵赦也略一抱拳回禮。
「邵大人親自前來刑部,不知道有何吩咐?下官也好照辦?」張梁躬身問道,自從上次周允前來刑部,他現在只要聽到邵、周兩家的人,全身就冒冷汗。
「吩咐倒也罷了,而且,也不是本官要來!」邵赦笑道,一邊說著,一邊只是看著馬車內,藥紅打起車簾,扶著邵書桓下車。眼見邵書桓外面披著雪白地雪貂毯衣,裡面卻是青色長袍,銀色絲線隱著龍形圖案,一看就知道乃是周帝平日裡極愛的顏色款式……
張梁只感覺背心一陣火熱,冷汗瀝瀝而下,今早在御書房進過邵書桓,不過他沒有說什麼,不料午後他居然親自來刑部。
「怎麼了?」邵書桓故意笑道,「張大人,這才幾天不見,莫非就不認識了?我記得前不久我可是向你通過名、報過姓的。」
「邵……公子!」張梁躬身作揖道,「不知道公子前來刑部,有何吩咐?」
「不敢當!」邵書桓輕輕地笑著,問道,「難道張大人都是在刑部門口招待客人地?」
「下官糊塗了!」張梁忙著又作揖道,「邵大人,公子,請裡面待茶!」說著,忙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邵赦、邵書桓緩步走進刑部,張梁忙道:「邵大人、公子,這邊請!」說著,便於把兩人請到後堂坐下,早有小廝捧上茶來。
張梁尷尬的笑道:「公子,上次的事情還請公子見諒。」
邵書桓冷笑道:「張大人秉公辦理,但也罷了!只是我隨時飾物,其中有一塊羊脂白玉珮,如今卻是不翼而飛,因此來問問張大人,可有瞧見?」
張梁一聽,忙著站起來抱拳道:「公子,前些天地事情,就算下官再糊塗,也不敢昧下公子的東西啊?」他說的確實是實話,邵書桓身上的東西,他確實不敢動,雖然陛下和邵家當時明面上看著似乎都欲棄他,但張梁還是有這顧忌的。
再說了,就算當初邵書桓死在刑部,他地隨行珮飾之物,也地陪葬,豈能輕易動得?
雖然在大牢中,獄卒欺辱犯人乃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但張梁曾經再三囑咐,不讓他們在牢中動邵書桓,否則,一旦傳揚出去,可是說也說不清楚。
「張大人的意思是說,我無禮索要了?」邵書桓冷笑道。
「下官不敢,這是----公子身上的東西,早就呈交上去,下官絕對不敢昧下!」張梁擦汗道。
「張大人,我也沒有說你昧下,只是你問問經手的衙役小廝們,是不是有誰拿去了?」邵書桓故意道。
「這也罷了,公子請稍好,下官這就去!」張梁忙道,說著又沖著邵赦抱拳,隨即退出房去。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張梁又急急的趕來,問道:「剛才問了小廝,說確實見過一塊羊脂白玉珮,不過,也與公子的胭脂淚、檀香瑪瑙珠子等物一併上呈陛下了!」
「陛下那裡沒有!」邵書桓低頭看著茶盅裡的茶葉,淡淡地道,「否則,我也不會大冷天地巴巴跑來刑部問了。」
張梁大急,也顧不得什麼臉面,急道:「公子,你開個價,要是下官賠得你,下官賠你就是了!」
邵書桓搖頭,賠?如果那塊玉珮的作用,真向顧少商說地那樣,天下誰賠得起?當即搖頭道:「張大人,那塊玉珮隨便不在天下珠寶名器中,但是,只怕價值不菲,你是賠不出的。我也不是有意來刁難你,只是麻煩你在幫我想想,有可能是誰取走了?」
張梁想了想,又想了想,陡然想到一個可能,如果邵書桓真有這麼一件東西,而如今有沒有呈上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周家取走了。
如今,外面有刑部侍候的小廝獄卒作證,說是確實見過這塊玉珮,偏生現在卻是不見了。
「公子在牢中,可見過什麼人嘛?」張梁故意道,「大堂之上,這些衙役料著還沒有這個膽子。」
「張大人真是糊塗蛋啊!」邵書桓淡淡的笑道,「我在大牢中見過什麼人,你會不知道?」
「是了是了!」張梁拍著腦袋強笑道,「公子說的對極了,那周公子枉顧王法,在大牢中對公子擅用私刑,想來大概是他取走了公子的飾物,等下下官就去問問?」
「如此甚好!」邵書桓輕輕的笑道,「我就坐這裡等著,張大人這就發簽拿人吧!」
張梁頭上的冷汗再次冒了出來,問問----和發簽拿人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啊,讓他打法人去周家問一聲也就罷了,讓刑部去「拿」周家的那位,可還真是為難。
「張大人,我清楚的記得,前幾天還有人說----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既然如此,這位周公子以一介布衣的身份,在刑部大牢內動用私刑逼供人犯,甚至昧下人犯身上價值連城之配飾之物,如此惡性,難道不該嚴懲?」邵書桓問道。
張梁低頭不語,讓他去周家拿人?這還真是一件天大的荒唐事情,偏偏,邵書桓似乎不準備就這麼誓不罷休了。
「感情我邵家就是好欺的了?」邵赦突然冷笑道。
作者:
kuku110
時間:
2009-5-10 07:33 PM
115章 造化弄人
張梁嘆氣,聽得邵赦如此說法,心中已經明白,既然可以抓了他邵家的公子爺,難道周家的就不能抓了?既然都觸犯了大周律例,難道他周家就比邵家體面了?
「邵大人,這不是讓下官為難嘛?」張梁哭喪著臉道。
「為難?」邵赦冷笑道,「當初書桓在大堂上的時候,張大人倒沒有為難?」
張梁心中著急,畢竟邵書桓是周家帶來刑部的,與他無關。而且,其中本來就牽涉到邵家某些人,甚至連著陛下都有旨意,他才敢審問,現在就憑著邵書桓一句話,讓他去周家拿人,實在不是事情。
就算他邵書桓真是皇子,但周家也有二皇子撐腰啊!
「張大人,我的東西可是在刑部丟的!」邵書桓淡淡的笑道。
「下官明白!」張梁擦了把冷汗道,「公子,邵大人,兩位請先回去,下官這就去周家問問,有了東西,親自送去府上?」
邵書桓想了想,點頭道:「既然如此,也就罷了,但是若是沒有東西,說不得,還得有勞張大人!」說著,站起身來轉身就走。
張梁忙著將他父子二人送了出去,上了馬車,邵赦皺眉問道:「桓兒,你這鬧得是哪一出?」
邵書桓懶懶的靠在馬車上,笑道:「看看周家多有錢啊!我平白無辜的被他們誣陷了,難道就這麼罷了?」
「那你為什麼又不逼著張梁那個糊塗蛋拿人?」邵赦問道。
「父親素來聰明,居然也問傻問題?」邵書桓撫掌笑道。
「你……」邵赦也不僅莞爾,「你準備敲他多少?」
「他周家不是有錢嗎?」邵書桓淡淡的笑道,「自然也不會少了,少說也對這個數字。」
「一百萬?」邵赦一驚,這可還真是獅子大開口了。
「父親擔心什麼,他們都不怕撕破臉來,我們擔憂什麼?如果那七百萬兩銀子真的在周家,我也只不過要了七分之一。」邵書桓靠在馬車上。輕輕的笑著。
「你何以斷定銀子就在周家?」邵赦道。
「我沒有斷定!」邵書桓搖頭,目前的局勢他完全不明白,不過是私下猜測罷了。
「桓兒。不是我要說你。你為什麼答應陛下去江南調查這次鹽稅的問題?」突然,邵赦轉變話題問道,「江南的形勢,遠比你想像中要複雜得多。」
「鹽稅查不查得清楚都沒有問題!」邵書桓笑道。「陛下的意思不在戶部,也不在我們家,大概是有意要辦江南的那四家了。」
「陛下也算是雄才偉略!」邵赦低頭,淡淡地道,只是在兒女私情上。似乎太過重感情了。否則,他也不會急著這麼快把邵書桓推出來。
但是,他就不想想,如今邵書桓一無所有,除了陛下的寵愛,身邊甚至連個保護、做主的人都沒有,就這麼讓他手握重權去江南,甚至議政,那些已經站定了腳跟地老臣們。會如何想?
太子已經坐不住了。那個二皇子倒是可以坐山觀虎鬥了。
想到這裡,邵赦嘆氣。藏了這麼久,瞞了這麼久,最終還是如此。
「桓兒,我那天地問題,現在可以說了吧?」邵赦突然問道。
「什麼?」邵書桓正半閉著眼睛,思忖著江南四家、周家、邵家,還有今天那個柳老將軍等人之間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聽得邵赦一問,好奇的問道,「父親說什麼?」
「你素來怨我,那次為什麼在刑部拚死維護?」邵赦問道。
「沒有邵家,我算什麼東西?」邵書桓冷笑道,「我們的利益是綁在一起地,就算我是皇子,也需要你的支持!而且,我無意於天下,我只想做個富貴閒人,想要,我更加需要邵家的維護,更何況……」說到這裡,他住口不語。
「更何況什麼?」邵赦問道,對於這些,倒也罷了,邵書桓想到,他也能夠想到。但他卻有點意外,他居然能夠想這麼多。「我依然懷疑我的身份!」邵書桓低聲在邵赦的耳畔道。
邵赦全身一僵,陡然用力地捂著他地嘴,低聲道:「要死了,這話也能夠說?」
「父親問的。」邵書桓見他如此緊張,推開他的手,輕輕笑道。
「你……」邵赦低聲囑咐道,「從現在起,你就得把自己當皇子,你就是天皇貴胄。我不管你心裡怎麼想,現在----你只能是淑繯皇后嫡子!還有,以後別在叫我父親,你還有以前一樣,叫我老爺吧!」
「是!」邵書桓答應了一聲,點頭道,「老爺!」
邵赦心中微微一顫,以前指望他叫一聲「父親」也不能,如今他叫了,他卻生受不起了,造化弄人啊……
兩人閒話之間,馬車已到邵府,藥紅扶著兩人下車,邵赦親自送邵書桓回棲霞院。
邵書桓踏進棲霞院,不僅深深的鬆了口氣,笑道:「我可是照舊回來了!」
「公子!」裡面,綿綿、菲菲、多多等眾丫頭忙著迎了上來,簇擁著到房裡,換了衣服,邵書桓懶懶的躺在軟塌上,原本繃著的一顆心也漸漸的鬆弛下來,一大早的起來,鬧騰到現在,也沒有休息片刻,頓時便於睡去。
邵赦見他神思懶懶的,笑道:「你歇息歇息吧,也真難為你,一大早地,跑去太和殿?」「是,書桓就不送老爺了!」邵書桓笑道。
邵赦轉身出去,到了外面,吩咐小廝道:「你去聽瀾軒告訴大爺,三爺回來了!」
「老爺,這是為何?」藥紅不解地問道。
「你去就說我的話,三爺回來了,他自會明白!」邵赦道。
「是了,老爺,我這就去!」藥紅忙著答應著,轉身向聽瀾軒走去。
邵瀾依然靠在聽瀾軒地欄桿上,看著早就結了冰的湖面,夏天的時候,這聽瀾軒內自然那是清風逸人,波光瀾瀾,可是現在這個季節,卻是比別處分外寒冷三分。
「大爺!」藥紅站在他身後,躬身叫道。
「哦?」邵瀾緩緩的轉身,見著藥紅,問道,「有事?」
「老爺打法小的來和大爺說一聲,三爺回來了!」藥紅躬身含笑道。
「他回來了?」邵瀾呆了呆,他居然回來了……這麼快?不過想想也是,這都快要過年了,陛下總不能把他留在宮中過年,就算他真是皇子,陛下也沒有法子公開承認他的身份,再怎麼不捨,也是無奈。
原本一直不明白,父親雖然一直表面上對他冷漠,但心裡還是寵著他的,為什麼不讓他進宗族,原來----他是家裡養不住的!
「我知道了,你回去回稟父親就是!」邵瀾苦澀的笑道。
「是!」藥紅答應著,轉身自去邵赦書房侍候,這裡邵瀾站在發了一回呆,回房將大毛衣服脫了,轉身向外走去,親信小廝忙著跟上來,急叫道:「大爺去哪裡,這等冷天,怎麼也不穿大衣服?」
「不用!」邵瀾搖頭,外面,陡然被聽瀾軒的冷風一吹,只感覺遍體生寒,忍不住機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大爺,這凍壞了,可不是鬧著玩的!」小廝忙道。
「我說了不用就不用!」邵瀾說著,逕自向棲霞院而去。
剛到棲霞院門口,就見著幾個小廝迎了上來,躬身行禮道:「大爺來了,裡面請!」
「煩請先進去稟告一聲,就說邵瀾求見!」邵瀾苦笑道。
小廝大為奇怪,這自家兄弟還稟告什麼啊?雖然傳言三爺是皇子,不過卻依然在邵府住著,今天老爺巴巴的去接了回來。
但隨即想想,邵瀾和邵書桓兩人之間素來都有芥蒂,既然如此,倒還是稟告一聲的好,當即忙著進去,不料綿綿和菲菲兩人卻是擋住,問有何事?小廝說了,綿綿進去向邵書桓回稟。
邵書桓正欲休息片刻,聽得綿綿說邵瀾求見,心中不樂,道:「不見!」
刑部公堂之上,他做假證差點要了他的命,這會子來見他做什麼?
綿綿出去告訴小廝,小廝倒是呆了呆,只能出來回覆邵瀾,邵瀾倒是毫不意外,笑道:「麻煩你再進去稟告一聲,就說我的話,我就跪在這棲霞院門口,等著三弟見我為止。」說著,當真撩起長袍,在石階上跪下。
「大爺,這可不成!」小廝嚇了一跳,忙著進去稟告,邵書桓聽了,卻是皺眉,玩苦肉計?好吧,他喜歡跪著,就讓他跪著吧!
「我不想見他,他喜歡跪就讓他跪著!」邵書桓冷笑道,想要和他從新修好,再找個機會,從背後捅他一刀?
116章 如何處置?
邵書桓看著小廝出去了,心中一動,突然感覺不對勁,忙著叫道:「多多!」
多多忙從外面跑進來,含笑問道:「三爺有什麼吩咐?」
「你去老爺書房把老爺請來,嗯----到外面去,把大爺也請進來!」邵書桓吩咐道。
「是!」多多忙著答應著,轉身向外走去。
卻說邵瀾在石階上跪下,心中思忖,也知道要跪多久,不料片刻時間,邵書桓的丫頭就出來請:「大爺,三爺請你進去!」
邵瀾倒是呆了呆,邵書桓居然如此好說話?當即起身,向邵書桓房裡走去。這裡多多自去書房請邵赦。
綿綿和菲菲兩人迎了出來,邵瀾進去,只見邵書桓懶懶的靠在軟塌上,見他進來,欠身笑道:「大哥這是做什麼呢?我因一早起來,忙了一天,剛才有些睏倦,怕怠慢了大哥,所以就想著改日再去拜見大哥,不料大哥居然來這麼一著,這不是有意折我陽壽?」
邵瀾眼見房裡沒有別人,忙著又作揖道:「三弟說笑了,愚兄是特意來向三弟請罪的。」
邵書桓欠身笑道:「大哥說笑了,大哥何罪之有?」說著頓了頓,又道,「大哥見諒,書桓傷勢未癒,不能給大哥見禮了。」
邵瀾原本準備要說的話,這時候更是不知道如何說起。正遲疑間,多多打起簾子,回道:「老爺、王爺來了!」
隨即,就見著安王和邵赦一併進來。邵赦見邵書桓打法人去請自己,就知道邵瀾把事情給辦砸了,不僅苦笑。正好安王來訪,當即一併前往邵書桓房裡。
「王爺!」邵書桓欠身笑道,「好些天沒見著王爺了,一向可好?」
安王笑道:「我有什麼不好了,還不是這麼著?倒是你……」
「我很不好!」邵書桓搖頭道。「差點把命丟了!」
邵赦皺眉,看了看邵瀾,低聲道:「何事?」
邵瀾卻是一呆,他並不知道邵書桓為什麼叫邵赦過來,邵赦嘆氣道:「你先回去吧。我晚上問你!」
「是!」邵瀾忙著答應著,又向安王和邵書桓告辭,正欲出去,不料安王卻道:「你等等!」
邵瀾只得站住,安王向邵赦冷笑道:「免之,難道你們家就有著這等風俗不成?」
邵赦笑笑,問道:「王爺指什麼呢?」
「比如。公堂之上做假證。誣陷書桓?」安王冷笑道。
邵瀾沒有說話,安王又道:「免之,難道這事情你就準備如此罷了?感情書桓不是你親生地,你就不心痛?先是縱容你太太差點把他活活打死,這次又縱容長子誣陷,難道你非得他死了,你才甘心?」「王爺,算了!」邵書桓突然淡淡的道。
邵瀾忙著躬身道:「上次在刑部的事情,確實是我不對。我今天聽得書桓回來。忙著過來道歉的。」
「道歉?」安王冷笑道:「刑部的大刑,你沒事去扛一次試試?一句道歉難道就罷了?」
邵赦在邵書桓身邊坐下。點頭道:「王爺說的不錯,瀾兒,最近事多,我也沒空問你,今天正好,大家都在,你倒是說說,你為什麼要去刑部做假證?誣陷書桓?」
邵瀾想了想,死豬倒也不怕開水燙,索性豁出去了,低頭道:「皆因為邵瀾一時糊塗,妒忌書桓受寵,名聲鵲起,擔憂他將來搶了世襲爵位,以及家族地一切----所以,想要在刑部公堂上做偽證將他至於死地。」
「孽障!」邵赦冷哼了一聲,眼見邵書桓嘴角帶著一絲輕笑,當即問道,「桓兒,這事情你說如何處置?」
「怎麼處置?」邵書桓輕輕的笑,問得真是稀奇了,難道還真殺了邵瀾不成?這處置嘛,也就是不了了之……
「讓大哥去刑部大堂試試大刑就成!」邵書桓笑道,「父親看怎麼樣?」
邵赦和安王,甚至邵瀾都是一呆,讓邵瀾去刑部試試大刑,他又不瘋了?邵書桓看著他們驚楞的表情,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還談什麼?總不能真的把大哥送去刑部的。」心中卻是冷笑,在邵赦心中,這個長房嫡子邵瀾,看樣子要遠比他要重要得多。
「算了?桓兒地意思是---就此罷了?」安王皺眉道,難道邵書桓居然豁達若斯?
「那請教王爺,不算了,還能夠如何?」邵書桓問道。
「哼!」邵赦聽得心中惱怒,道,「刑部的大刑就算了,但也不能就此罷了,家法也不能就這麼荒廢,再說了,你是長子,因妒忌而誣陷弱弟,這等行徑我若是不問,傳揚出去還得了,以後兄弟子侄輩豈不都要學著?叫管家進來,重打一百板子!」
「是!」邵瀾低頭答應著,道,「我出去傳管家就是!」
說著,辭別邵赦和安王,當真出去,邵書桓看著他走出去的背影,不僅淡淡的笑來一下,他出去傳管家,打自己?開什麼玩笑,只怕就算真打,也就是玩玩,做個樣子罷了。
安王看著邵瀾出去後,房裡沒有別人,這才道:「我說桓殿下,你要去江南散心,也犯不著扯上我去侍候你吧?」雖然周帝的聖旨還沒有下達,但安王要去江南地消息,只怕早就傳了開來。
「不管我的事情!」邵書桓笑道,「我也是受害者,王爺要是著惱,找父親就是。」
「本王不和他吵,我吵不過他!」安王道,「桓兒有何打算?」
「打算?」邵書桓笑道,「聽的說那江南四家非常富裕,我自然得去吃窮了他的。」
「哈哈,這法子有趣!」安王笑道,「那我也跟著一起過去打秋風?」
「這個自然!」邵書桓輕輕的笑著,他能夠有什麼打算了,現在一點眉目都沒有,問了也是白搭。
「父親,現在負責去江南調查此案的,是誰?」邵書桓突然問道。
「具體人還沒有定下來!」邵赦雖然不想他涉及政治,無奈周帝卻不是這麼想,嘆道,「陛下心中的意思……似乎是不想派遣人去了,全指望著你了。」
「我?」邵書桓笑笑,周帝也未免太高看他了。
安王皺眉道:「書桓,不是本王說你,我聽得說你今天早上在太和殿垂簾聽政?你可知道,外面眾朝臣議論紛紛,甚至有著御史因此彈劾令尊?」
「我不知道!」邵書桓低頭,搖頭道,「陛下說不會給人發現地……」
「他巴不得你給人發現,好把你推到明處!」安王冷笑道,「他也太急了一點,這等事情急躁不得地。再說了,你去太和殿聽政,你讓太子如何想?還有,如今你一介布衣身份,領了江南的事情,更是說不通。」
「江南的事情,是王爺做主!」邵書桓搖頭道,「我不過是隨行前往江南遊玩。」
「我為主?」安王冷冷一笑,「陛下冷落了我十七年,豈能夠委以重任?陛下不過是擔憂你的安全問題,讓我給你做保鏢去。」
「桓兒,我也不主張你去江南,江南的形勢太過複雜,想要拿下江南一塊,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當初先帝就著重想要把江南徹底辦了,但也動搖不得那四家的根本,逼急了,也就是那四家那些銀兩,拖幾個替死鬼出來完事。」邵赦捧著茶盅,搖頭道。
「父親和那四家,可有交情?」邵書桓終於問出心中的疑惑,那四家既然以財勢盤踞江南,而邵家有著錢莊撐著,若說相互之間沒有往來,那才奇怪。
「我們自然也每年收著他們四家大筆銀子的貢奉,你不用轉彎抹角地問。」安王笑道,「只是……」
「只是什麼?」邵書桓問道。
「只是如果陛下真要辦,那也沒法子!」安王淡淡地笑道。
邵書桓聽得如此說法,心中已經完全明白,想來陛下也知道這等情況,而且----這事情也不是這麼容易辦的,江南……依然是攻不破地,如今陛下的意思,只要能夠追回七百萬兩白銀也就罷了,並不是真的要辦江南四家。
但是,那七百萬兩白銀,真是落在了江南四家?
邵書桓低頭沉吟不語,他總隱隱感覺,那七百萬兩銀子,似乎和邵家有著莫大的關係,說不上來理由,只是有著一種直覺。所以他才在景陽宮應了周帝,真查出來與邵家有關係,他好歹也可以提前隱瞞一二。
換了別人,尤其是周家的親信,只怕事情就沒得這麼好辦了!
作者:
kuku110
時間:
2009-5-10 07:34 PM
117章 誰沒有脾氣?
當然,邵書桓自信,周家的那些草包,只怕未必能夠查得出個眉目來。江南鹽稅出了問題,他也得給周家一份大禮,來而不往非禮也!所以,最好是把周家扯著一起下水,最好……
最好是把二皇子也扯進來,有機會,他自然會把那一頓鞭子打還給周錦鴻。
「父親,王爺,已經備好了!」外面,邵瀾站在門口。
備好什麼?邵書桓不解的抬頭,看著邵瀾。邵赦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你還在這裡做什麼。」
邵瀾低頭回道:「我徵求一下三弟的意思,是不是就在棲霞院?」
「什麼?」邵書桓問道,「什麼在棲霞院?」
「三弟也糊塗了!」邵瀾輕笑道,「父親剛才說了,要罰我一頓家法板子,是不是就在三弟是棲霞院動手,也給三弟解了心中的怨氣?」
邵書桓這才想起來,居然還有這麼一檔子事情,想的可這簡單了,一頓家法板子難道就能夠了事?
「大哥看著辦吧!」邵書桓懶懶的道,「家裡的事情,理應大哥做主,到不用擔心我搶了你家族中的地位權勢。」
邵瀾聽得他公然出言諷刺,幾乎就要忍耐不住,但還是強行壓下心中的惱怒,依然低頭道:「三弟說的是,我糊塗了!」說著,轉身自去棲霞院子內。「桓兒在怨我處罰不公?」邵赦淡淡地笑道。
「哪裡?」邵書桓挑眉道。「我都說算了,父親非得處罰大哥,何苦來著?」
「感情我還做惡人了。」邵赦放心手中的茶盅,起身扶著邵書桓,道,「你出去看著吧。我打他一頓給你出氣,我可把話先說明了,你們畢竟是兄弟,最好別在我眼皮子底下在玩什麼小心眼,否則。就算陛下寵著你,我一定家法處置,絕不偏袒。」
「父親何時偏袒過?」邵書桓推開他的手,淡淡的道,回想起周姨娘所說種種。邵赦從來都對他冷淡的緊,甚至小時候縱容邵庭將墨汁潑在他臉上,差點瞎了,後來方夫人更是差點將他活生生的打死了事。也沒見他如何過……
在這個邵家,他還是不受待見,原本以為邵瀾行如此蠢事,邵赦總有所懲戒。可今兒卻看到他好端端地站在面前。
難道他邵赦就不知道。倘若他在刑部公堂扛不住大刑死了,或者是招供了,邵家也算完了?
邵赦一想,就明白他的心思,心中著惱,轉身摔了簾子出去,喝道:「還等什麼,給我打,狠狠的打!」
「桓兒。你這是何苦?」看著邵赦出去。安王嘆氣,走過去扶著他。低聲道,「你明明知道他的脾氣,還激怒他做什麼?」
邵書桓搖頭,冷冷的道:「如果沒有他去刑部遞話,刑部那位糊塗蛋張大人斷然不會毫無顧忌地動用大刑,只要拖得一兩天,絕對無事----他要我的命,父親卻一直護著他,王爺還要我忍?」
安王點頭道:「是的,若是能夠拖得一兩天,給我一點時間,我就有法子證明桓兒是清白的----只是當初聽得刑部動用大刑逼供,本王也糊塗了……急了,卻沒有法子。」
「沒有邵家點頭,刑部也不會這麼快審理此案!」邵書桓扶著安王,緩步向著外面走去,又道,「我若是死在刑部,也就是邵家的一顆棄子,毫無作用,但是……」說到這裡,他站住腳步,轉身看著安王,問道,「難道我這條命,就這麼賤,就是你們之間爭奪權勢地某件工具?需要的時候,把我捧紅,不需要的時候,隨時捏個罪名,我就萬劫不復?」
安王一時語塞,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在景陽宮的那幾天,他躺在床上不能動彈,想了很多----固然,此事的始作俑者是周帝,但他本來的意思,卻是指望著邵書桓招認,然後在去刑場途中,把人換掉,把他接取深宮養著,從此,世上再無邵書桓此人,只有那位淑繯皇后的嫡子……
但是,他就是想不明白,如此重案,張梁地膽子似乎不夠大,尤其是今天在刑部地時候,他說什麼也不敢去抓周錦鴻,邵書桓轉念一想之間,頓時明白,此事邵家也參與其中,雖然不是邵赦的意思,卻是邵瀾的意思。
邵瀾斷然絕對不會僅僅在刑部公堂做個偽證罷了,一定背地裡還做了別的某些事情。
對了,邵瀾是太子侍讀,他自然的捧著太子上位,那位柳炎今天不也處處針對他?想來,朝中大臣早就站穩了腳跟,立場分明,他的出現,憑空打亂了很多人的計劃。某些人在觀望,更多人卻是要將他置於死地,太子就是其中之一。
而安王的意圖呢,邵書桓更加不明白,他和邵赦交好,可是在看到他的時候,卻公然把他地身份洩了出去,甚至上達天聽,等著邵赦回來,再也沒有回天之力,他又準備做什麼?
難道他就不知道,他地存在完全是一把雙面刃,可以是邵家的助力,也可以因此給邵家帶來滅頂之災?
邵書桓心中一邊想著,一邊已經走到棲霞院地迴廊上,靠在柱子前----院子內,一張厚實的椿木凳子上,邵瀾只穿著小衣,趴在凳子上,厚實的竹板子重重的照著他臀部大腿上招呼下去。
邵瀾倒也夠硬氣的,居然咬著牙一聲不吭……但畢竟是大家公子出身,從來沒有受過這等苦楚,挨了七八十竹板子,就痛得暈死過去。
「老爺!」管家林福走上前來,躬身回稟道,「大爺痛暈過去了,還打不?」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偷偷的看了一眼邵書桓,這是三爺,還真是禍星,從來沒有讓邵府安分過,最近尤其為是。
邵赦看著邵書桓,問道:「桓兒怎麼說?」
「罷了!」邵書桓轉身向著房裡走去,剛剛走的幾步,突然站住腳步,問道,「刑部那邊怎麼說?」
「刑部又怎麼了?」安王不解的問道。
「他要找周家的碴!」邵赦解釋道。
「眾人都有脾氣,難道我就不能有一次脾氣?我就好說話了?」邵書桓冷冷一笑,轉身就向著棲霞院走去。
外面,不用邵赦吩咐,管家林福早就命小廝過來,把他抬著送去觀瀾軒治療傷勢。這裡安王皺眉道:「桓兒這是怎麼了?」
「他在怨我!」邵赦道,「我本來以為他不在意,沒料到----」說到這裡,他頓住,邵書桓在意,而且是非常在意。
「他怨你沒有懲罰你那長子?」安王嘆道,「這事情你也太過了,他受了好些苦,可你難道就想輕輕巧巧的一句話罷了?」
邵赦搖頭道:「是瀾兒沒本事,活該挨這頓板子。對了,你給過桓兒什麼玉珮嗎?」
「玉珮?」安王搖頭道,「這等隨身配飾之物,我給了他很多,我哪裡記得清楚這些?」
「他藉口丟了一塊玉珮,讓我陪著他去刑部找張梁那糊塗蛋討要,張梁自然是交不出來的,他因此就咬上了周家。」邵赦笑道。
「呵……」安王再也忍不住輕笑出聲,「懂得仗勢壓人了?」
「如果我不去,只怕他會討了陛下的聖旨去!」邵赦道,「陛下很寵他,只要不過分的事情,都會依著他。」
「這個我倒是看得出來,只是陛下也糊塗了!」安王嘆道,「公然讓他去太和殿聽政,太子如何想,二殿下只怕心裡也不痛快,豈不是把他往風口浪尖上推?」
「所以我急著接他回來,再由他在景陽宮住著,還不知道鬧騰出什麼新鮮事樣來呢。」邵赦道,「只是我生了兩個蠢兒子……」說到這裡,他忍不住搖頭,真是大丈夫難保妻不賢、子不孝。
那蠢女人也是,都這麼多年了,還是和他鬧彆扭,若不是看在自己母親的份上,他真不想待見她……
「我也回去了!」安王笑道,「他連我都怨上了,再坐著免得遭他厭惡。」
「他是惱我!」邵赦笑道,送了安王出去,自己再回棲霞院。
邵書桓就依在熏籠邊的軟塌上,玩弄著手上的胭脂淚,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玩小性子?裝蠢,誰不會啊?他難道就得聰慧豁達仁慈?
「桓兒在想什麼?」邵赦在他身邊坐下,笑問道。
「我再想,把瀾大爺打成這樣,為什麼太太不出來替他求個情?」邵書桓淡淡的道,那方夫人可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而且,這次設下圈套陷害與他,她絕對也參與其中。
118章 冷冷清清除夕夜
邵赦笑笑,道:「你明明知道,還說什麼?」
「玩苦肉計?」邵書桓冷笑道,「老爺也太瞧得起我了,你真當我不生氣?」
邵赦揮手,示意房裡的丫頭都出去,這才道:「那你要怎樣?常言道----父債子還,反過來亦同,要不,我給你賠個不是?」
邵書桓看了看他,輕輕的笑道:「那倒不用了!只是倘若有那麼一天,我闖了禍,也希望老爺能夠庇護一二。」
邵赦沒有說話,他的這麼一句話,讓他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答應著,就是明著支持邵書桓將來也玩一把陷害邵瀾,不答應……目前這個局勢,看著邵書桓不依不饒的樣子,他又下不來這個台。
邵書桓見著他遲疑,緩緩的轉過身去,面向裡面臥著,這才道:「老爺有事去忙吧,我鬧了一天,也累了。」
邵赦明白,今天這事情要是解釋不清楚,只怕邵書桓心中永遠存個疙瘩,就在他身邊坐下,低聲問道:「桓兒說要怎麼樣?」
問了兩遍,不料邵書桓都合目不理會,邵赦無奈,眼見他呼吸均勻,拉過錦被給他蓋著,起身出來,向觀瀾軒而去。
觀瀾軒內,方夫人正守著邵瀾垂淚。
「母親,我沒事的!」邵瀾躺在床上,勸慰方夫人。
「沒事?都打成這樣了,還說沒事?」方夫人怒道,「你父親就會護著他?」
「這也怨不得父親生氣!」邵瀾嘆道,「母親,瀾兒能夠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吧!」方夫人道。
邵瀾看了看房中侍候的丫頭。道:「你們都散了吧。這裡不需要你們侍候。」
「是!」眾丫頭都是玲瓏剔透,忙著都退了出去,邵瀾這才道:「母親為什麼非得要書桓死?」
方夫人用力的絞著手帕子,半晌才咬牙切齒的道:「他必須死!否則,我們邵家早晚被他連累得抄家滅族。死無葬身之地。」
「母親!」邵瀾低聲道,「母親是擔憂他是皇嗣的身份,一旦被捅出來。連累父親,連累邵家?但現在滿京城地人都知道了,陛下也知道,而且,陛下很是賞識他,也沒有因此責怪父親和邵家,如果我們邵家現在全心全意地捧他上位,將來豈……」
「不!」方夫人突然怒道,「絕對不可以!他就算飛上天。也得想法子把他打落塵埃……瀾兒。庭兒為娘是不指望了,就指望你了,你記著,絕對不能讓他上位。東宮是太子的,也只能是太子的。」
「為什麼?」邵瀾不解的問道。
「瀾兒,你不要問為什麼,你只要知道----他就是你最大的絆腳石,他必須死……」方夫人冷笑道。
卻說邵赦從邵書桓這裡出來,轉身去觀瀾軒。剛到門口。卻是鴉雀無聲,一個人也沒有。於是便向裡面房裡走去,卻聽得方夫人和邵瀾說話,頓時站住腳步,聽得幾句,頓時明白過來,心中刺痛……
「父親!」邵瀾陡然看到邵赦地身影,頓時大驚,忙著便於掙紮著起身。
邵赦沒有吭聲,只是沉著臉看著方夫人。
方夫人也站起身來,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諳櫻,我們出來說話!」邵赦轉身向外走去,方夫人也跟了出去,兩人回到正房,把小丫頭和隨行的小廝全部打法了出去,方夫人這才道:「老爺要說什麼?」
「是我虧欠你,這些年,也由著你性子鬧著,但是,我求求你……諳櫻,不要再鬧了好不好?」邵赦嘆道,「這些年我冷落桓兒,由著他被你欺辱,甚至連下人都可以隨意地作踐他,我也不聞不問,整整十七年,難道你還不夠,你就得看著他死了,你才滿意?
你可知道,他在刑部大堂一次次的被打得死去活來的……難道這些,還平不了你心中的怨恨?」
方夫人緩緩的搖頭道:「老爺說的好生輕巧,你賜予我的,難道這麼著就夠了?不----遠遠不夠,他不死,我就絕對不會罷休。」
「諳櫻!」邵赦怒道,「你別鬧騰了,否則----」
「否則,你能夠怎麼樣?」方夫人冷笑道,「你的那些事情,也只能夠瞞個別人,還瞞得了我?否則……我倒想要知道你否則能夠怎麼了?我和你說,邵赦----這事情好就好,不好,咱就抖出去,誰怕誰來著?」
「你……」邵赦氣得全身發抖。
方夫人挑眉冷笑道:「老爺生氣了?難道就許老爺生氣,不許我生氣了----你打了我的庭兒,又打瀾兒,你把我當什麼了?死了人?你也不用生氣,兒子是你地,我不要,我明天就回娘家去。」
「諳櫻……」邵赦心中一顫,如同是被利針穿過,痛徹心扉,突然間撩起長袍,對著方夫人跪下道,「諳櫻,我求你了!」
方夫人大笑道:「你求我……你求我難道就夠了……」口中說著,眼淚卻是不由自主地滑落,陡然對著邵赦胸口一腳狠狠的踢了過去,「邵赦,我恨你!」
邵赦捂著胸口,忍痛苦笑道:「你要打要罵,只管發落吧,我只求著你給邵家留一條活路,庭兒和瀾兒,可都是你的孩子……」
方夫人一把抓過擱在桌子上平日裡量衣服的竹尺,對著邵赦身上打去……邵赦也不動,只是由著她打。
「你給我滾!出去!」方夫人怒道。邵赦緩緩的起身,向著外面走去,只聽得身後房裡,「哐當」一聲巨響,有著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
很快,整個邵府都知道,老爺和太太又吵架了,太太把房裡的東西都砸了,老爺一直呆在書房……
不過,老爺和太太吵架,好像也不是什麼稀奇事情了,邵府眾人早就習以為常。
不管如何吵,轉眼之間就過年了,方夫人還是出來料理邵府的一切,除夕之夜,早早的就從新刷新了桃符,一大早地,整個邵府裡面張燈結綵,早上,方夫人帶著邵瀾、邵庭、邵梅、邵蘭等人,前往邵攸府裡,一併祭祀祖宗,而後在邵攸府裡,晚上全家吃團圓飯。
這些天邵赦雖然也去過棲霞院看過邵書桓,無奈邵書桓總是冷淡以對,似乎又回到了從前,他問十句話,邵書桓也不會說一句。
邵赦心中擔憂,問起侍候地丫頭,說他這些日子都是如此,沒事就坐著發呆。
由於邵攸年長,晚宴自然是在邵攸府上,邵府眾下人除了留下貼身侍候的,也都放假讓回去吃團圓飯,邵攸滿室裡看了看,眼見邵瀾、邵庭都在,眾女眷雖然在裡面,但人也都來齊了,獨獨不見邵書桓,皺眉道:「免之,書桓怎麼不見?」
邵赦呆了呆,半晌才道:「我特意叫過他地,他也答應來的,怎麼沒來?」說著,便叫來小廝藥紅詢問,藥紅也是不解,回道:「三爺說了來的,還把多多等丫頭都打法放假了,今兒我們府上廚房都沒準備晚飯。」
「我回去看看!」邵赦聽了納悶,忙起身道。
「也好,你快去快來!等著你來開戲呢!」邵攸笑道。
邵赦點頭,忙著坐車前往自己府上,也不走正門,逕自從棲霞院的角門過去。
卻說邵府裡閤府都放假,多多等丫頭也都回稟了告假回去吃團圓飯,而綿綿和菲菲兩人,一早就討了他的假,除夕要回去和父母團圓,邵書桓自然沒什麼不准的,但他也沒有想到,等到了除夕之夜,整個棲霞院居然就剩下了他一人,雖然四處都是燈火通明,外面更是炮竹不斷,他卻感覺分外冷清……
不知不覺間他又想起前世的父母,也不知道是造了什麼孽,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受這等活罪。前世雖然生活清貧,容貌醜陋,處處遭人嫌棄,但自己的父母,總是不嫌他的……
想到傷心處,不禁又是黯然。
突然,外面隱約傳來腳步聲,邵書桓一呆,警惕的問道:「誰?」
「公子,是奴才!」簾子被打起,張德榮引著周帝緩步走了進來。
「陛下怎麼來了?」邵書桓大驚,今天可是除夕之夜,周帝午時宴請群臣,晚上也一樣有著家宴,與后妃皇子同樂,怎麼會微服來這裡?
「朕想著桓兒,過來看看你!」周帝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進來,問道,「桓兒這裡怎麼這麼冷清,一個人都沒有?」
「都回去吃團圓飯了,就剩下我一個了!」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起身,想要給周帝倒杯茶,但提起茶壺,才想起今兒茶房也沒有準備熱水,他已經一整天沒有喝過一口水了。當即只能放下茶壺,訕笑道:「陛下坐會子吧!」
周帝見他如此,知道不對勁,忙著過去揭開茶壺看了看,只有小半壺冷水,看其模樣,不像是今天的。
「你----這裡連茶都沒有?」周帝氣得連聲音都微微顫抖。
作者:
kuku110
時間:
2009-5-10 07:35 PM
119章 有失君儀
邵書桓忙著笑道:「以前都有準備的,只是今天茶房的人也放假了……」
「你少替邵赦掩飾什麼,看看你最近都瘦成什麼樣子了?」周帝一邊說著,一邊跌坐他身邊。
「陛下怎麼來了?」邵書桓忙著岔開話題問道。
「想著你,便給你送些東西過來!」周帝道。
「陛下昨天不是打法人賞了很多東西了嘛?」邵書桓笑道,昨天就有宮裡的小太監特意出來,給他送來很多東西,金銀錁子、衣服、玩器等等,另外,安王府也有東西送來給他。
邵攸那個做大伯的,他們三兄弟的東西,都是一樣,不過是舊例。
「倒也沒什麼,只是宮裡的一些新鮮花樣點心。」周帝道,「朕只是想要看看桓
「點心?」邵書桓忙道,「在哪裡,快拿進來!」
「是!」張德榮忙著命幾個小太監捧著食盒送了進來,邵書桓也顧不得周帝在座,忙著打開食盒,取過一塊糕餅就往嘴裡塞。
「桓兒……你……」周帝見他如此,皺眉問道,「你可吃過飯了嗎?」
「嗯……我午飯還沒有吃……」邵書桓含糊答道。
周帝當場就變了臉色,而張德榮更是一把抱住邵書桓,顫聲問道:「我的小祖宗,這可怎麼說?邵大人怎麼可以如此對你?」
「給朕宣邵赦!」周帝陡然將桌子上的一隻茶盅狠狠的砸在地上,怒道。
「不用宣了,臣已經來了!」邵赦揭開簾子進來,剛才在角門見著那輛馬車。他就知道是周帝的,於是忙著進來,果然看到幾個小太監在外侍候著。於是他命小太監不用聲張,自己就站在外面候著,讓周帝和邵書桓可以說話。
但是,他也沒有料到,今天邵府居然沒有準備邵書桓地午飯,甚至連著茶水都沒有。整個棲霞院,冷清得連一個人都找不到。
「臣邵赦叩見陛下!」邵赦跪下行禮。
周帝也不答話,走到他面前,揚手就是兩個耳光。重重的打在邵赦臉上,正欲再打,卻白邵書桓一把抱住,周帝心中怒極。對著邵赦就是一腳踢了過去,邵書桓忙著把他拖開,口中急叫道:「陛下!」
「桓兒,他如此對你,你還回護他?」周帝怒道。
「陛下息怒!」邵書桓忙道,「倒也不是回覆他,只是陛下動手責打大臣,傳揚出去有失君儀,還是罷了吧?」
周帝這才住手不語,邵赦只感覺臉上火燒火燎的痛。嘴裡又腥又甜。伸手一抹,果然手上有著血痕,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索性一言不發。
「邵赦,朕問你,朕要是今天不來,你是不是準備就把桓兒餓上一天?」周帝怒道,「今天乃是除夕之夜,就算是天牢內判了死刑待斬地囚犯。也有著一頓飽飯。你……」說到這裡,他氣得全身發顫。卻是說不下去。
「陛下息怒!」邵書桓忙著扶著周帝坐下,想要解釋兩句,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陛下!」張德榮在外面叩請道,「陛下,時間不早了,諸位娘娘、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等都在西苑紫薇殿等著陛下呢。」
「陛下既然有事,還請回吧!」邵書桓忙道,口中說著,就欲親自送他出去。
「回?」周帝看了看邵赦,又看了看邵書桓,咬牙道,「桓兒跟我一起回去!」
「陛下不可!」邵赦聞言大驚,忙著磕頭道,「是臣的失職,臣本也是特意過來請桓兒……桓殿下去用晚飯的!」
邵書桓對張德榮使了個眼色,忙著推著周帝出去道:「陛下還是先請回宮吧,我過兩天進宮給陛下請安!」一邊說著,也不顧周帝同意與否,拉著他就向外走。
周帝心中縱然萬般不願,無奈也知道宮中諸多嬪妃、太子都在等候自己,只能答應著,邵書桓只送他出了角門,看著他上了馬車,張德榮吩咐眾小太監侍候著去了,這才轉身回房。卻看到邵赦依然跪在地上,忍不住皺眉,待要不理他,心中甚是不忍,只能走到他面前,伸手欲扶他起來。
邵赦搖頭道:「桓兒為什麼沒有過去一同吃飯?」
邵書桓聽了,心中著惱,半晌才道:「既然見著免不了難受,倒不如我避開了事,老爺請起來吧!」
「我是來請桓兒過去的!」邵赦苦笑道。
「我不去!」邵書桓斷然搖頭,那天邵赦打了邵瀾,就和方夫人吵了一架,鬧的閤府皆知,他自然也知道,心中就是不解,邵赦為什麼就由著方夫人的性子鬧騰?原本方夫人妒忌、擔憂偏房之子搶了自己兒子的地方倒了也罷了,可是如今他的身份鬧開,方夫人理應沒有理由在和邵赦吵鬧,卻為什麼還要鬧?
「桓兒就不能看在我的份上,遷就一二?」邵赦嘆道。
「老爺為什麼不讓他們看在老爺份上,遷就我一二?」邵書桓冷笑,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邵赦心中苦澀無比,又不能解釋什麼,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平日裡朝堂之上,素來口若懸河,機智百出,如今面對家事,卻是一籌莫展。
卻說邵攸見著邵赦去了多時,仍然不見回來,等待得不耐煩,吩咐自己長子邵慶先準備開席,自己卻是一個人也沒有帶,獨子往這邊來找邵赦和邵書桓。
進入棲霞院,鴉雀無聞,一個人也沒有,當即逕自往邵書桓臥房走去,打起簾子還沒有進去,卻地呆住。
邵書桓背對著邵赦,長身而立,而邵赦卻依然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桓兒,你太過分了!」邵攸不僅怒起,走到邵書桓身邊,怒道,「你這是怎麼說?就算免之不是你親生父親,也養育你這麼多年,你居然讓他給你下跪?」
邵書桓抬頭看了他一眼,也沒有答話,轉身向旁邊的椅子上坐了,這裡邵攸想要扶起邵赦,卻看到他兩邊臉上都紅腫紫漲出來,指印赫然,更是怒火上升,罵道:「孽障!孽障!這是怎麼說?」
「陛下打的,不關他的事情。」邵赦苦笑道。
「陛下什麼時候來過?」邵攸也吃了一驚,這個時候,陛下居然回來邵家?
「今天邵府沒有備飯,甚至桓兒房裡連著茶水都沒有,侍候地人更是一個也無,桓兒連午飯都沒有吃,怨不得陛下生氣。」邵赦解釋道。
邵書桓起身,打開抽屜翻了翻,找出一小盒藥出來,遞給邵攸道:「先給他把藥敷上,這等樣子如何見人?」
邵赦卻抬頭問道:「桓兒真的不過去?」
「不去!」邵書桓斬釘截鐵的道。
邵赦嘆氣道:「既然如此,我這等樣子也不便過去見人,沒得讓人笑話的,大哥且去吧,等下吩咐人把酒菜送來棲霞院。」
邵攸想了想,將手中的藥甩給邵赦,道:「既然如此,那也罷了,你且起來說話吧!」說話的同時,忙著將邵赦扶了起來,又道,「你去角門上吩咐小廝,命人把酒菜送這裡來。」
邵赦呆了呆,點頭出去,邵攸眼見房裡沒有別人,這才道:「就算你父親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你也犯不著這等冷天,讓他跪在地上吧?他已經夠苦的了,外面人看著他不知道如何風光,位極人臣的宰相邵大人,天知道他心裡的苦----你就算有什麼委屈,也別往他頭上發作。」
說著嘆氣,轉身出去,眼見邵赦站在棲霞院的走廊上,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能夠怎麼著?」邵赦淡淡地道,「她刁難桓兒,桓兒惱我罷了!」
「你臉上真是陛下打地?不是桓兒?」邵攸問道。
「桓兒縱然惱我,也不至於做這等事情的。」邵赦苦笑道,「大哥快過去吧,就說我身子不適,不想去了!」
「罷了!」邵攸嘆了口氣,「你也該管管你太太,這麼鬧下去,何時是個了?我等下吩咐人把酒菜送這裡來?」
邵赦想了想,點頭道:「也好!」
邵攸這才去了,邵赦轉身向邵書桓房裡走去,卻看到邵書桓靠在椅子上,見他進來,也不理會。
邵赦才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忍不住揉了揉膝蓋,嘆道:「桓兒還在生氣?」
邵書桓想要不理會他,但想想邵攸的話,忍著性子道:「我有資格生氣嘛?老爺要我看在你面上遷就別人,可老爺為什麼不讓別人看在你面上,少生一點事端?」
「我今天特意打發藥紅來和你說了,晚上去大伯府上吃飯的。」邵赦解釋道。
「你是打發人來說了,卻也不問問,我願意去不?這也罷了,中午我讓小丫頭去廚房兩次,要些茶飯,結果卻是一點也沒有----我棲霞院所有侍候的丫頭,小廝,僕役……全部餓了一天的肚子,到了午後都來找我批假,要求晚上回去吃團圓飯,明天過午才來。難道我不准了不成,再留著他們賠我一起餓上一晚上?」邵書桓冷笑道,「我就算是囚犯,今天也得給頓飽飯吧?」
120章 不知道
邵赦苦笑道:「桓兒,是我不對……」
「你也沒什麼不對!」邵書桓搖頭道,「等著過了年,我就搬出去,你也不用為難,我也省得遭人討厭。」
邵赦一聽,頓時大驚,問道:「你要去哪裡?」
「我還有一些銀子,附近買一所房子也就得了,何苦呢?」邵書桓嘆道,「再說了,陛下讓我去江南,我也玩個一年半載的再回來……」
邵赦聽了,低頭不語,正好外面有小廝送了酒菜進來,問擺什麼地方,邵赦出去,就在邵書桓臥房外面的一張桌子上擺了,打法小廝去後,邵赦這才進來:「桓兒,出來吃飯吧!」
「不餓,不吃了!」邵書桓冷哼了一聲,吃飯?他現在已經沒有心情吃飯了。
「桓兒?」邵赦皺眉,緩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來扶他,「就算我錯了,你也不用跟我賭這個氣吧?」
邵書桓推開他的手,道:「我不想吃!」
「桓兒……你既然一天都沒有吃過東西了,再餓上一晚上,可如何使得?」邵赦低聲下氣的苦笑道,「你就算和我生氣,也得先填飽了肚子,才有力氣和我生氣啊?」
「我敢嗎?」邵書桓抬頭怒道,雖然口中如此說法,還是起身出去,到了外面房裡坐下,自提起酒壺來,滿滿的斟了一杯,也不理會邵赦,逕自灌了下去,重重的放下酒杯,再次提戶就倒。
「桓兒!」邵赦忙著按住他的手,驚道,「你這是做什麼?」
「喝酒。老爺吩咐的。」邵書桓抬頭看著他。
「不准喝!」邵赦怒道,說著劈手就奪,不料兩人一掙之下,一個失手,酒壺落在地上,頓時酒水四濺,酒壺自然也四分五裂。
邵赦見此。頹廢的在椅子上坐下,眼中不禁滾下淚來。他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邵書桓也不說話,兩人相對枯坐!
卻說周帝離開邵府,做了馬車自會皇宮,心中也是甚不自在,張德榮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敢說什麼。
「德榮,你說朕這個皇帝做得也太窩囊了……自己的孩子。堂堂皇子,居然被人如此欺辱。朕卻無能做什麼……」周帝嘆道。
「陛下,奴才倒是有個法子。」張德榮想了想,低聲在周帝耳畔道。
「哦,你有什麼法子?」周帝皺眉問道。
「既然邵大人護不了桓殿下,陛下又礙於群臣,不能接他進宮住著,不如在宮外附近買一處宅院,臣在撥一些可靠地人過去服侍,份例都參照太子殿下。陛下看著可好?」張德榮道。
「這倒是個法子。嗯……宅院也不用買,晴瑤別院不是一直空著。不但靠近皇宮,且沒人知道!」周帝聞言,心中極的高興,尤其是張德榮那句「份例參照太子殿下」,更是說到了他心坎上。
張德榮忙著附和道:「不錯,那晴瑤別院最適合修身靜養,給桓殿下住著,再好不過,奴才想想,嗯……晴瑤別院如今只有兩個老宮人在看著房舍,且常年沒人住,需要修繕一番,陛下,這銀子?」
「大抵需要多少錢,明兒朕就讓戶部撥給你,此事你全權辦理就是!」周帝忙道。
「不不不……」張德榮忙著搖頭道,「若是讓戶部撥銀子給奴才修繕晴瑤別院,只怕又惹事端,奴才倒是想到一個絕好的法子。」
「你不會想要偷了朕的什麼東西去典當吧?」周帝聽得如此說法,心中大樂,把剛才的陰翳一掃而空。
「怎麼會?」張德榮忙著笑道,「借奴才幾個膽子,奴才也不敢啊----這筆銀子,讓邵大人拿出來,陛下看著可好?」
「妙極!」周帝笑道,「真虧你想得出來。」
張德榮笑了笑,眼見周帝心情好轉,又道:「等著過了明天,奴才就去邵府傳旨,讓邵大人修繕晴瑤別院,然後,把桓殿下接過去住著,奴才在挑一些可靠的人,過去侍候。對了,奴才瞧著桓殿下也大了,這宮女方面……」「這個不急,桓兒過了年也才十八歲,還是冬月生日,宮女嘛,朕親自選幾個給他使喚。他若是喜歡,就收在房裡,不喜歡,就當普通丫頭使,豈不是好?」周帝笑道。
「還是陛下想的周到!」張德榮忙著又奉承道。
且說周帝回去不提,邵攸回到那邊府上,隨意用了一點酒菜,心中終究放心不下邵赦和邵書桓,便囑咐邵慶照料眾事,自己起身便於往棲霞院來。
邵慶問道:「父親去哪裡?」
「我去看看你叔叔。」邵攸苦笑道。
「我勸父親還是不要管叔叔家地事情了,他家……也著實說不清楚。」邵慶嘆道,「我瞧著書桓倒是好,都是嬸娘不待見他罷了。」
「就算如此,我也過去看看!」邵攸說著,再次過來,依然直接從棲霞院進來,走入房中,卻見著酒菜放在桌子上,一絲未動,酒壺已經砸破,也沒人收拾,碎片一地。
邵赦和邵書桓靠在椅子上,也不說話。
「你們這是怎麼了?」邵攸拉開一張椅子,逕自坐了下來,「這大過年的,還讓不讓人好好地過個年?」
眼見兩人無語,又道:「書桓,你就算有個委屈,也犯不著今天向你父親發吧?你父親倒是好性子,容著你鬧騰,換了我的脾氣,不給你一頓家法板子才怪。」
邵書桓無力的搖頭道:「大伯把父親拉過去喝酒看戲吧,我身上有傷,就不去鬧騰了,如今困得很,正好休息。」說著起身向房裡走去。
邵攸無奈,拉起邵赦道:「你跟我走,我有話問你!」
邵赦苦笑了一下。起身跟著邵攸出來,剛到院子裡,邵攸突然低聲喝問道:「誰?」同時,幾乎是本能的將邵赦拉到自己身後。
「是我----」黑暗中,一人緩步走了出來。
「顧先生?」邵赦和邵攸兩人都是大感意外。
「本來是想要來看望書桓殿下,不料卻見著兩位邵大人。」顧少商淡淡的道。
「我也正有事找你!」突然邵赦道。
「哦,不知道宰相大人找我何事?」顧少商笑問道。
「咳……咳……」突然。房裡傳來邵書桓輕輕地咳嗽聲:「顧先生,請進來吧!」
「我在書房等你!」邵赦道。有對邵攸道,「你先過去吧,我去去就來!」
「也罷!」邵攸笑笑,轉身出了角門,逕自回自己府上。
顧少商走進邵書桓房裡。眼見地上甚未收拾,邵書桓在裡面臥房裡。靠在軟塌上,見著他進來。笑道:「顧先生請坐。」顧少商笑道:「學會鬧小性子了?」
邵書桓坐著身子,皺眉道:「我是事先知道陛下要來,故意不過去吃飯的!」
顧少商聞言一愣,隨即笑道:「你這是故意和邵大人過不去啊,就算今天邵大人沒有撞上,明天還是免不了一頓罵!」
「我這也是為他好!」邵書桓冷笑道,「他不願意做,我也得逼著他做!」
顧少商皺眉,半晌才道:「先太后姓方。是邵大人嫡妻方氏嫡親地姑媽。和你家地那位老太君,據說是手帕之交。兩人沒出閣地時候,交情極好!後來太后做主,把方氏許給了令尊。方氏比令尊還大三歲,若不是太后做主,又是方家的女孩子,只怕令尊未必就要……
看在太后份上,令尊對她極是忍讓,這是眾所周知的。」
「你倒是知道詳細?」邵書桓笑道。
「我璇璣內衛是專門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的,這些朝臣中的一些隱私,我大抵都知道地。」顧少商笑道,「不過,我雖然頂著一個璇璣內衛統領的名頭,卻好些年沒有管京城地這些閒事了,所以,有些事情倒是不清楚。」
「你倒會先用話堵我,我還沒問呢!」邵書桓笑道。
「你太聰明,我防範於未來,先堵了再說!」顧少商笑道。「如此說來,我想要知道地事情,你也知道了?」邵書桓大笑道。
「不知道!」顧少商淡淡一笑,「我不知道你想要知道什麼,所以,什麼都不知道,你可別問我!」
「我懶得問你,只是……」邵書桓遲疑了片刻,終究道,「如果他不做,你幫我做了吧!」有著顧少商這麼一句話,他要地答案已經昭然若揭,還問什麼?
顧少商愣了半晌,盯著邵書桓道:「你確定?」
邵書桓肯定的點頭道:「確定!這事情對你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書桓,你如果做下了,就再也沒有退路了!」顧少商輕輕一嘆。
「我知道!我本來就沒有退路……只有他以為他可以保我一世地富貴閒人!」邵書桓低聲道,「今天地事情,我也很不忍心為難他,可是----不把他逼急了,他不會做!」
「你又怎麼知道,你可以相信我?」顧少商突然問道。
作者:
kuku110
時間:
2009-5-10 07:36 PM
121章 事不宜遲
邵書桓輕輕的笑了笑:「我只知道你武功很高,足以勝任,至於能不能相信你,那是另外一回事。」
「哈哈……果然有趣!」顧少商大笑,取出那塊玉珮,笑道,「這個給你,我可去了,邵公還在書房等我。」
「多謝!」邵書桓欠身道謝,只是這句「多謝」,天知道他謝得是什麼?
「你等等!」突然邵書桓叫道。
「不知道桓殿下還有何吩咐?」顧少商笑問道。
邵書桓想了想,問道:「我家那太太,既然是太后的侄女,想來也是出身豪門,可是那方家……似乎並不在京城啊?」
「方家在江南!」顧少商笑道,「方家雖然也算富裕,但未必比得上你們家,當年若不是太后指婚,強行做主包辦了這樁婚事,怎麼也輪不到她嫁給令尊---嗯,令尊年少之時,就如同你現在這般,模樣不用說是極俊美的,人物也是絕頂風流,加上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出聲豪門,十八歲進士及第,當年踏足仕途,就成了東宮太子侍讀,也就是現在的陛下……
當年上門提親的名門千金不知幾何,甚至連著華光公主也動了心,無奈華光公主生母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嬪妃,方家求了太后,直接指婚,令先祖雖然心中不願,但也只能答應下。」
「陛下還有妹妹?」邵書桓皺眉道。「我怎麼從來沒有聽得陛下說起過?」他只知道周帝有個女兒,還不是親生地,據說乃是寧王之女,也就是現在的慕華公主。
「華光公主在千和寺出家修行,陛下自然不會你和你提及這個。」顧少商笑道。
「出家?」邵書桓不解,堂堂皇室公主,居然會出家?
「嗯,具體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但聽的說,先帝病重的時候。華光公主自願去千和寺待發修行,為先帝祈福。先帝駕崩後,當今陛下登上大寶。意圖接她回宮。她卻不願意,因此也就罷了!」顧少商解釋道。
邵書桓點頭,笑道:「真想不到。家父倒也是多情之人。」
「多情傷身!」顧少商大笑,說著已經飄然出去。「倒不如向我這樣,來去無礙!」
看著顧少商去了,邵書桓輕輕一笑,若他果真能夠做到來去無礙,只怕也不會卷在京城這個泥潭中不可自拔了。
當即起身走到外面房裡,眼見酒菜再桌,雖然已經冷了,不過抵不住飢腸咕嚕,當即坐下。抓過另一隻酒壺。搖了搖,也不用杯子。就自往嘴裡灌著。
這裡顧少商逕自去邵赦書房,小廝藥紅迎了出來,躬身道:「老爺在裡面等著顧大人。」顧少商略一頷首,逕自走了進去,只見邵赦坐在椅子上,見他進來,指著對面的椅子道:「請坐!」
「邵公忒的不厚道!」顧少商說著,人已經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我怎麼不厚道了?」邵赦翻了個白眼,端起茶來喝了一口,問道。
「當年的事情,可是我們一起做下的,但書桓的事情,你卻瞞著我們----可見邵公不厚道!」顧少商搖頭道。
「東西呢?」邵赦岔開話題,問道。
「在書桓哪裡。」顧少商淡淡的道。
「你居然----把東西給了書桓?」邵赦一愣,皺眉道。
「本來就是他地東西,也許是機緣吧,也不算是我給他的---你也知道,那些東西都是陛下的命根子,我費了好些勁,才從皇宮內摸了出來,饒是如此,還是被那些內衛追得上天無術,入地無門,實在迫不得已,將東西丟在了以前我們見面地那個破房裡地土灶下面,想著過幾天去取。
後來接連發生了好些事情,結果等著我再去的時候,卻發現那地方居然有人住著……而且,某人還閒著無聊,把土灶給拆了。」顧少商笑道。
「原來如此……」邵赦皺眉,低聲道,「你可知道里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沒有來得及打開看,不過,應該是劍譜……」顧少商道,「我見書桓比劃過幾招!」
「一本劍譜,難道就有回天之術?」邵赦不解的低聲道。
「你可以問問書桓。」顧少商道。
「問?」邵赦搖頭,問十句,他能夠答一句,他就謝天謝地了,這等事情,他不願意說地,打死也不會告訴他一個字,邵書桓的倔強,上次刑部可以一斑,想要從他口中問出個什麼來,做夢了吧?
「邵公當年是如何做到地?」顧少商突然問道。
「什麼?」邵赦抬頭,問道。
「比如說,換出書桓,再比如說----瞞過各地關卡,讓戰神墨菲陛下進入我朝京城重地?」顧少商問道。
「顧大人,這話可不能胡說!」邵赦道,「這可是通敵叛國的罪名。」
「邵公說笑了!」顧少商淡淡的道,「若是要判邵公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我手裡現就有證據,你和南夏宰相吳軍卓交情可不同一般啊?」
「不就是輸了沉香佩嘛,陛下也知道的,你能夠有什麼證據?」邵赦冷笑道。
「邵公少嘴硬,若是我動用璇璣內衛查查,沒事也能夠給你查點事情出來!」顧少商輕輕的笑著。
邵赦聞言,乾咳了兩聲,笑道:「如果果真如此,我第一個先拉你下水,我們可是一條繩子上綁著地螞蚱。誰都未必乾淨得很。」
「我只是想不明白,邵公到底用了什麼法子,能夠讓已經登上大寶,成為一國之君的墨菲陛下,能夠聽你的?」顧少商笑問道。
「我要有那麼大本事,我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了!」邵赦翻了個白眼道,「誰能夠驅使得了墨菲陛下,他不過是一個瘋子,行事不安正常人思路罷了。」
「邵公也未必正常到哪裡!」顧少商冷笑道,「當年你把安王調去西蠻。把我送去江南,結果呢……要不是安王見機得早,哼!」
「我沒有法子把安王調去西蠻地!」邵赦淡然輕笑。「顧大人高看我了。顧大人要是閒著沒事做,實在無聊,不如再幫我做點事情?」
「你倒會打蛇隨棒轉。這又指使上我了?」顧少商冷冷地道。
「你反正閒著無聊!」邵赦淡淡的道,「免得你蒐羅我通敵叛國地罪證。不如找點事情給你做做。」
「何事?」顧少商故意問道。
「早些該了而沒有了的事情。」邵赦道。
「嗯……你指望什麼時候?」顧少商點頭,反正,邵書桓也託了他。
「事不宜遲!」邵赦淡淡的道。
顧少商低頭,想了想道:「成!最多三天,酬金照舊,你給書桓就成!」
邵赦點頭道:「沒問題!」
顧少商起身,也不告辭,逕自出去,身子一晃。人已經消失在除夕之夜的昏暗中。
邵赦摸了摸依然隱隱作痛地臉頰。忍不住常常的鬆了口氣,壓在心中的一塊大石。今天終於落了地。
「老爺在去哪裡?」在外面侍候地藥紅忙著跟了過來,問道。
「棲霞院!」邵赦道,「你去傳我地話,明兒五更之前,棲霞院的奴僕、小廝、丫頭……有一個不到的,就不用在我邵家繼續做下去了,另外,吩咐茶房給我送些好茶到棲霞院,別說什麼今夜沒備下地話,沒備下,也給我現備著去。」
「是!」藥紅忙著答應著,轉身就出去吩咐人。
邵赦卻獨子前往棲霞院,剛剛進門,就見著邵書桓趴在桌子上睡著,走過去看了看,兩壺酒,除了被砸碎的那麼一壺,另一壺早就被喝得涓滴不剩。
「這孩子……傷勢未癒,又喝酒?」一邊想著,一邊將他扶起來,扶到裡面臥房內床上躺下,拉過被子掛在他身上,自己出去,找來小廝把屋子收拾了,也不回房,就在外面靠在熏籠邊,在邵書桓平日裡坐臥地軟塌上躺下歇息。
不料這裡剛剛睡下不久,就聽得外面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老爺……老爺……老爺可在這裡?」外面,一個丫頭急促的問道。
「什麼事情?」邵赦皺眉問道。
鵲兒進來回稟道:「老爺,不好了……」小丫頭喘吁吁的道。
「大過年的,老爺有什麼不好了?」邵赦搖頭道。
「太太中風了!求老爺過去看看!」鵲兒後悔失言,忙著回稟道。
「中風了?」邵赦急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剛才太太在那邊府上陪著老太太、那邊的大太太,多喝了兩杯酒,回來的時候下車摔了一下,奴婢們雖然急著扶起來,不料卻當場就目瞪口歪,眼睛都直了,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彈……大爺把太太背了回來,叫了半天也沒有回應,求老爺快過去看看……」鵲兒急道。
「我看看有什麼用,快請大夫啊?」邵赦急道。
「二爺親自騎馬去請了!」鵲兒道。
「好,我這就來!你先去服侍太太!」邵赦道,說著就披衣起身,正欲去正房,不料裡面卻傳來邵書桓咳嗽的聲音,「老爺在外面嗎?」
122章 病急亂求醫
邵赦忙著進去,走到邵書桓身邊,問道:「怎麼了?跟我賭氣喝那麼多酒?」
「沒有,大伯小氣,我喝了兩口,酒壺就空了……」邵書桓笑道,「什麼事情這等著急?」
邵赦見他說的逗趣,也不是一笑,道:「沒什麼大事,不過是你母親回來的時候,摔了一下,可能是受了點驚嚇,小丫頭們沒見過什麼事情,就嚇著了,亂嚷起來。我這就過去看看。」
「嗯!」邵書桓忙著點頭道,「既然如此,老爺快去看看吧!若是有事,再打發人來叫我!」
「你不怨了?」邵赦笑道,「剛才那樣對我?」
「老爺就不許我偶然使一下小性子?」邵書桓笑道。
「罷了,我去看看,料來無大礙!」邵赦道,說著起身出去,這裡邵書桓坐起來,就擁被坐著,正好藥紅送了茶過來,眼見房裡沒有別人,忙著倒了熱茶,遞給邵書桓,含笑躬身問道:「老爺呢?」
「嗯!聽的說是太太病了,老爺過去看看。」邵書桓解釋道。
藥紅忙道:「既然如此,小的過去先侍候老爺了,茶給三爺放房裡了。」
「你去吧,我睏倦的很,正要睡呢,若是太太沒什麼事情,你打法人過來和我說一聲。」邵書桓輕輕的笑道。
「是!」藥紅說著。行禮退了出去,邵書桓剛才喝了幾口酒,如今正口渴,捧著茶盅,靠在雕花填漆床上,悠閒地慢慢品茶。
卻說邵赦前往正房,剛剛進去,就見著邵瀾迎了出來,前些日子他挨了邵赦一頓家法板子,傷勢未癒。因此拄著拐,蹲身便於請安,邵赦攔著道:「怎麼回事?」
「母親摔了一跤。可能是中風了。老爺快看看!」邵瀾心中著急,忙道。
「嗯!」邵赦口中答應著,人已經快步走進方夫人的臥房。只見方夫人躺在床上,嘴角歪斜。怎麼也合不攏,口水不斷的流出來,幾個姬妾幫她擦著,她目光呆滯,只有在見著邵赦的時候,眼珠子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麼,無奈只是從喉嚨口發出「呵呵」聲,卻是一句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邵瀾跟著進來。見母親如此。不僅垂下淚來。
「誰去請大夫了?」邵赦問道。
「庭兒帶著小廝親自去的,孩兒身上有傷。不便行動。」邵瀾低頭回道。
「嗯……」邵赦不置可否的答應了一聲,正欲說話,卻聽得外面靴子響,隨即,邵庭急衝沖的撲了進來。
「怎麼了?」邵瀾忙著問道,「可請到張大夫了嗎?」
「沒有……」邵庭急得甚至於哭了,眼見邵赦在,也不敢胡來,忙著恭恭敬敬回道,「如今大街上一個人影都沒有,我去張大夫家敲了半天的門,也沒有人答應,好不容易把門叫開了,卻是張大夫的一個藥童,說是張大夫回去過年了,要過了年初六才來……」
「這等時候,可上什麼地方去請大夫?」邵瀾急道。
邵赦也嘆了口氣,在椅子上坐下,嘆道:「看你母親的造化了,要請大夫,至少也得過了明天正午。」
「父親地意思,難道就放任母親不管了?」邵瀾心中著急母親,說話也忘了規矩。
「放肆!」邵赦怒道,「難道你母親這等模樣,我心中不著急,但是----現在這等時候,你倒是說說,上什麼地方去請大夫?」
邵瀾想了想,突然道:「別人請不到大夫,父親是一定有法子的----還請父親看在多年的結髮之情上,救救母親吧……」他一邊說著,一邊忙著跪下,「母親這病看著著實凶險,只怕拖不到明天地。」
邵庭見著邵瀾跪下,忙著也跪下,眾房裡侍候地姬妾、丫頭也都跪了下去。
邵赦嘆道:「瀾兒也忒是糊塗了,如果換在平日裡,為父確實有些法子,可是今天……哎!」說著又是嘆息。
「父親,今天太醫院一定有人輪值的!」邵瀾突然道。邵赦半晌才道:「若是換成平日,別說請一個太醫,就算請個十個八個太醫,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你這孩子也忒糊塗,你也不想想,這等時候宮門早閉,誰能夠叫開宮門?」
「難道父親也不成?」邵瀾道。
「我只是為人之臣!」邵赦說著,便於起身出去。
邵瀾大急,忙著撲過去,抱住他的腿道:「求父親,我們家有能夠叫開宮門地人,父親……」
邵赦搖頭道:「為父卻是不能!」
「父親自然不能,可是---書桓能!」邵瀾仰頭看著邵赦。
邵赦沉吟不語,邵瀾又道:「求父親了!」
「是的,他能,別說是叫開宮門,就算現在他要覲見陛下,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你以為他會同意?」邵赦道。
「父親去求他,他會答應地……」邵瀾急道,他也知道,若是自己去,只怕邵書桓三言兩語的,就會把他打法出來。
「我去?」邵赦突然冷笑道,「你做的好事,他連著我都怨上了,你瞧瞧我這臉上?請他吃個飯他都不肯賞臉,你讓我現在去求他叫開宮門,請太醫給你母親治病?」
「父親,看母親份上吧!」邵瀾求道,「不管如何,瀾兒領他的情,明兒親自過去給他磕頭道謝!」
「我過去試試,成不成就不知道了……」邵赦道,說著起身向棲霞院走去。
「怎麼了?」邵書桓見著他進來,問道,「太太什麼病,可要緊不?」
「很不好,如今這個時候,又請不到大夫。」邵赦嘆道。
「嗯!今天是除夕之夜,都兩更半了,上什麼地方請大夫去?」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中的茶盅放在床頭的小幾上。
「就是!」邵赦嘆道,「我也是這麼說,只是……」
「只是什麼?」邵書桓問道。
「宮中今天有值守的太醫……」邵赦尷尬的道。
「老爺的意思是請太醫院太醫?」邵書桓故意裝糊塗,問道,「只是這時候宮門早閉,誰能夠叫開了?」
「桓兒,這滿京城地,只有一人能夠在這個時候叫開宮門。」邵赦苦笑道。
「老爺太抬舉我了!」邵書桓笑笑,「再說了,姑且不論我能不能叫開宮門,請得太醫。憑什麼老爺認為我一定會幫忙去請太醫呢?」
「我也知道你不會去。」邵赦苦笑道,「不過……有些事情不是你願意或者我願意就成地。」
邵書桓一愣,隨即已經明白,當即道:「老爺要是如此說法,書桓說不得也只能跑一趟了,不過,恐怕明兒老爺又的得受陛下地閒氣。」
邵赦笑笑,邵書桓這個時候跑去皇宮,明天周帝會給他好臉色瞧才怪。
「把那件青色袍子拿過來,還有金雀裘!」邵書桓道,邵赦依言,忙著幫他換好衣服,把那件金碧輝煌的金雀裘披在外面。
「馬車就在門口候著!」邵赦扶著他的手低聲道,「若是叫不開宮門,就罷了……」
邵書桓不答,剛剛走到院子內,卻看到邵瀾立與門口,見著邵書桓出來,忙著作揖道:「有勞三弟!」
邵書桓輕輕的笑著:「自家兄弟,不用客氣!」
說著,自角門上了馬車,直奔皇宮,到了門口,囑咐藥紅道:「你不用等著了,我今夜不會回去了!」
「啊?」藥紅一呆,低聲道,「三爺不回去了?」
「我老天拔地的跑著好玩啊,你當不冷?」邵書桓冷笑道,「你先走吧,你在一邊候著,我叫不開宮門的。」
「是!」藥紅忙著答應著,驅趕馬車會邵府,這裡邵書桓走到宮門前,使勁的拍著宮門,大聲叫道,「開門!」
「什麼人喧嘩,活得不耐煩了?」守城的禁軍舉著明晃晃的火把,站在宮牆上大聲怒斥道。
邵書桓退後幾步,抬頭看上去,只見一個領兵模樣的舉著火把,腰間配著長刀,旁邊一排士兵,手中握著強弩,全部對準著他。「是我,邵書桓!」邵書桓大聲道。
「什麼?」偏生那領兵沒有聽得清楚,大聲喝問道,「管你是誰,這等時候敢來皇城鬧事,難道是活得不耐煩了?」
旁邊一個士兵卻是聽清楚了,忙著低聲道:「他是邵公子……怎麼這個時候來皇城?」
「邵公子,那個邵公子?」領兵驚問道。
「大人糊塗了,還有哪個邵公子了,就是陛下最最寵愛的那個邵三公子啊。」士兵忙著回道,「大人,開門放他進來不?」
「廢話,不放他進來,明兒他去陛下面前告我們一狀,我們還有這吃飯的傢伙嘛?」領兵忙道,說著,大聲道:「公子請稍後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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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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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10 07:37 PM
123章 藥醫不死病
領兵忙著下了城牆,命士兵啟了城門,放邵書桓進來,躬身施禮道:「公子怎麼這個時候進宮?」
「我被趕出來了,沒地方容身,求著陛下收容我一夜!」邵書桓笑笑,從荷包內摸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低聲道,「有勞大人,天寒地凍的,換班了打點酒喝,驅驅寒氣。」
那領兵眉開眼笑的接過銀子,低聲問道:「公子可認識宮中道路。」
邵書桓搖頭,他第一次進宮,就是被張德榮用迷迭香迷暈了進來的,第二次卻是重傷被抬進來的,雖然在宮中住過幾日,倒著實不瞭解宮中道路。
「公子稍等片刻,我找個人領著公子進去!」領兵忙不迭的討好道。
「有勞大人!」邵書桓笑笑,這裡領兵去了,片刻時間,已經帶著一個小太監過來,那小太監見著邵書桓,忙著趴下磕頭,邵書桓揮手命他免了,吩咐道:「帶我去景陽宮就好,順便找一下張公公。」
那小太監忙著答應了一聲,領著邵書桓向裡面走去,沿途碰到一些守衛,見著是邵書桓,也不敢詢問攔阻。
這裡邵書桓還沒有到景陽宮,突然張德榮衣衫不整的跑來,一把把他抱住,驚問道:「我的小祖宗,你這個時候進宮做什麼啊?陛下都在蓮貴嬪那邊歇下了。」
「張公公!」邵書桓忙道,「你怎麼來了?」
「公子進宮,就有人報奴才知道了,奴才這不是急急趕過來了了?」張德榮一邊說著,一邊從袖內取出一弔錢來,遞給那小太監道,「賞你的,快去吧。」
那小太監跪下磕了個頭。忙著順著原路退了回去。
「這小太監怎麼這個時候還沒有睡?」邵書桓好奇的問道。
「大概是門口值守的小奴才!」張德榮道,「他要不是給公子引路,是不能隨意亂走的。」
「哦」邵書桓點頭。忙道,「太醫院今天誰輪值?」
「今天是程太醫和王太醫兩人,公子怎麼了,不舒服?」張德榮一邊說著,一邊忙著問道。
「那裡不舒服了?」邵書桓道,「我們先到景陽宮說話!」
「也罷!」張德榮點頭道,說話之間,遠遠的幾個小太監早就抬了步輿,扶著邵書桓坐了,前後皆有小太監點著宮燈開路。張德榮扶著步輿,簇擁著前往景陽宮中,邵書桓下了步輿,就在裡面臥房裡做了,脫了大衣服,笑問道:「能不能請一下程太醫?」
「這沒問題!」張德榮含笑道,「剛才公子說了,奴才已經命人去宣了。」說著,忙著倒了熱茶,遞給他道。「天寒地凍的,公子喝口熱茶暖暖身子?」邵書桓接了,笑道:「倒是有勞公公,這等冷天。這時候還起來。」
「公子說這話就見外了!」張德榮笑道。
兩人說話之間,程太醫已經進來。見著邵書桓,便於施禮,邵書桓忙著扶住,笑道:「可使不得,書桓不過是一介布衣罷了。」
程太醫忙笑道:「公子太謙了,倒不知道這個時候宣臣來,有何吩咐?」
邵書桓想了想,低聲道:「家母病了,著實厲害。如今這等時候請不到大夫。所以---想要有勞程太醫跑一趟。」口中說著,已經從袖內取出一張銀票。不著痕跡的遞了過去。
那程太醫目光一掃,銀票上明明白白寫著----一萬兩,頓時一驚,隨即就明白過來,壓低聲音道:「不知道令堂身患何病,臣也好預備下藥?」
「據說是中風!」邵書桓淡然道,「佛家有雲,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
程太醫點頭道:「臣明白,公子需要人參幾兩?」
「三兩如何?」邵書桓輕輕笑道。
「甚好!」程太醫點頭,又道,「公子寫一張手諭,臣好出宮去邵府。」
「這個容易!」邵書桓笑道,當即命取過紙筆來寫了,遞給程太醫,程太醫有意討好他,上下打量他片刻,躬身道:「臣斗膽,給公子請脈。」
邵書桓正欲說話,卻聽得外面腳步響,隨即周帝已經穿著便服,走了進來,問道:「桓兒,你怎麼這個時候進宮,什麼事情這麼著急?」
「也沒什麼,等下再向陛下解釋。」邵書桓解釋道。
程太醫、張德榮等人忙著跪下叩見,周帝揮手道,「都免了吧!」說著,又問程太醫道,「你怎麼也在?」
「因公子說是邵大人夫人身染重症,外面請不到大夫,所以進宮讓臣過去看看。臣觀公子最近臉色不佳,因此斗膽請脈---」周帝本聽著甚是不樂,聽得最後一句,又急問道:「桓兒這麼樣?」
「臣還未曾把脈!」程太醫躬身回稟道。
「那還等什麼?」周帝忙道,說著,就在邵書桓身邊坐下,小太監王泰取過一隻小枕頭來,邵書桓把手擱在小枕頭上,笑道:「我倒沒感覺有什麼不妥。」
程太醫只是笑笑,半跪著診了一會子,又請那隻手,隨即忍不住皺眉,半晌才道:「公子今夜喝酒了?還空腹喝酒?」
「啊?」邵書桓有些驚訝,問道,「太醫連著這個也能夠診出來?」
「臣這個太醫院首座,總也不是混飯吃地!」程太醫笑道。
「可有礙不?」周帝問道。
程太醫看了看邵書桓,在周帝面前跪下:「臣斗膽請陛下移駕外殿說話。」
「好!」周帝答應了一聲,首先向著外面走去,這裡程太醫才敢起身,也向外走去,邵書桓笑道:「太醫也學那些小家子氣,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剛才他用璇璣內經控制著脈相轉弱,只怕又得讓程太醫大驚小怪一場。
程太醫只是抱拳笑笑,也不答言,忙著出去了,到了外殿,周帝問道:「怎麼著了?」
「臣甚是好奇,公子的身子骨本來就生得弱,那等刑部地大刑,豈是好挨的?公子憑著一股子毅力挺了過來,外傷倒也罷了,只是內傷也著實不輕。後來在宮中這段時間,由於各色靈丹妙藥如同是不要錢的往他身上使,表面上是回覆的不錯,可是,底子終究還是弱的。
臣還特意關照,就算回去,也的好生靜養。可是臣剛才請脈,公子的傷勢,似乎並沒有怎麼恢復,反而更是有點惡化的模樣……」程太醫低聲道。
「什麼?」周帝驚問道,「那可怎麼辦?」
「還是以靜養為主,切不可再勞累傷神----臣斗膽在陛下面前放肆的說一句,這等天寒地凍的,邵大人居然忍心讓他巴巴地跑來宮中?就算有事,難道就等不得明天了?公子腳上的傷勢未癒,走路只怕還是痛的,哎……」程太醫一邊說著,一邊搖頭嘆氣。
周帝陡然想起黃昏前後,在邵府的一幕,頓時心中著惱,冷哼了一聲道:「你去邵府看看吧,速去速回,朕等著你回覆。」
「是!」程太醫忙著答應著,辭了周帝出去。
這裡周帝進來,見邵書桓靠在椅子上,見他進來,懶懶的欠身道:「見過陛下,那程太醫鬼鬼祟祟的說什麼了?」
「沒什麼,只是說桓兒還當靜養,尤其是這等天氣,不該跑出來。」周帝在他身邊坐下,問道,「今天可回去嘛?」
「不!」邵書桓搖頭道,「我來回跑的好玩呢,今兒就在這裡住一宿,明天一早偷偷的回去,不要讓人知道就好。」
「朕也這麼想著!」周帝聞言,心中甚喜,又道,「朕已經命人在外面收拾房子,等著過了年,裱糊裝飾了,再挑幾個可意的人過去侍候你,也搬出來住,強似在邵府受氣。」
邵書桓笑笑,邵府……只怕以後都是他給氣別人受了,但也不拒絕的周帝地好意。
「陛下不是已經歇下了嘛?怎麼還巴巴的趕過來?」邵書桓問道。
「朕今晚著實生氣,聽得你來了,不知道這等時候,天寒地凍的你跑來做什麼,只當有大事,忙著又起來,原來……」說著心中著惱,只是冷哼了一聲。
邵書桓笑笑,岔開話題問道:「今夜陛下寵信了那位娘娘?」
「桓兒!」周帝喝斥道,「不得胡說八道!」
邵書桓卻是不怕他,撫掌笑道:「我以為陛下想要給書桓添個弟弟妹妹的……」
「討打!」周帝見他越說越不靠譜,忙著喝止道。
124章 這個年不好過
邵書桓笑道:「不說就是,陛下別著惱!不過,我們家人丁單薄,陛下也得……」
周帝聽得他越扯越是不靠譜,叫道:「還胡說?把手伸出來,放在桌子上。」
邵書桓訕訕一笑,相信他不會真的打,當即照他所說,把手放在桌子上,周帝卻的盯著他的手指看了半晌,問道:「還痛不?」
「陛下不打了?」邵書桓笑道,「不打自然是不痛的----手指還好,只是腳踝走路的時候,還是感覺有些痛。」
周帝攜了他的手細細的看了看,嘆道:「幸兒沒有留下傷痕。」
邵書桓笑笑:「我一個大男人,就算留下一點傷痕也沒什麼的,只要不傷在臉上就成。」前世的醜陋,可是給他帶來諸多不便,這輩子換得一副好皮囊,他還真不想就這麼毀了。
「身上的傷呢?」周帝問道,「最近如何?」
「還好!」邵書桓笑笑,不想再說這些,道,「陛下不睡?」
「你不睡,朕如何睡?」周帝苦笑道。
「陛下還是去哪宮娘娘那裡歇著吧,我等著程太醫回來,就休息了,明兒一早,書桓再去向陛下請安拜年。」邵書桓道。
「都這個時候了,朕也不想動了,桓兒既然要等,朕陪你一起等著,嗯……朕走了後,免之可有為難你?」周帝問道。
「若是有,陛下準備怎麼辦?」邵書桓笑問道。
「明天朕也把他揍一頓。」周帝笑道。
「陛下親自動手打大臣,可有失君儀,大大不妥。」邵書桓笑道。
周帝聽得邵書桓和他說笑,心中甚是高興,當即盡找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說說,逗他開心,只是周帝不如安王那般健談,兩人說不了幾句。便又打住,想了想。問道:「桓兒寫的石頭記,難道就是邵府種種借鑑的?」
邵書桓忙著岔開話題道:「陛下不提那個好不好?」
「好好好……」周帝只當他不願意說,也就不再問。又道,「那你還寫不?」
「現在有錢使,自然不寫了,等著沒錢使的時候,在寫不遲。」邵書桓笑道,半靠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周帝說些閒話,整說著,外面王泰躬身進來。回稟道:「稟陛下,藥湯準備好了。」
「藥湯?」邵書桓不解的問道,「做什麼的?」
「程太醫前些日子開了個藥湯方子,沐浴用的,由於其中有幾味藥一直沒有配齊,因此也就沒有用過。正好如今藥都配齊了,所以就備下了。」周帝解釋道。
「啊?」邵書桓心中納悶。不知道什麼藥如此金貴,連著皇宮內一時都配不齊,「既然如此,陛下快去吧……」
「朕去做什麼?給你備下地,朕身上又沒得傷?」周帝笑道。
「我?」邵書桓納悶了,給他準備的?
「那藥湯乃是治療外傷地,有著去腐生肌的功效,朕用他做什麼?」周帝笑著解釋道,「桓兒快去吧。」
「哦?」邵書桓再次「哦」了一聲。這裡王泰已經伸手過來。扶著他向外走去。後殿內,果然已經備下浴桶熱水。放著熏籠、火盆等,幾個小太監上來,侍候他沐浴更衣。
邵書桓剛剛走入裡間,就聞到一股香味,不太像藥,倒有點像前世的香薰之流,不禁皺眉,這玩意----過是給女孩子使用,自然極是好地,給他使用,實在是浪費了。
這等天氣舒舒服服的泡了個熱水澡,自然是好的,但邵書桓看著王泰手中的那件衣服,卻是愣住,半晌才道:「我不是有衣服在這裡嘛?做什麼拿這個給我?」
「陛下吩咐的……」王泰躬身笑道,「今兒大過年的,公子就當是逗陛下開心吧!」
邵書桓盯著他手中的那件衣服,布料不用說乃是極好的,月白色底料,問題是那些銀線刺繡,居然是龍形圖案,繡工精湛,領口和袖子邊,也都有著細巧精緻的龍形圖案。這衣服穿出去,絕對是惹人是非口舌的,他心中有些後悔,原本想在景陽宮中住一宿,本是討好周帝,可是見著這個,他實在為難……
這種衣服,恐怕只有太子才有資格穿地,普通人穿了,自然是僭越大罪。
「公子還沒有好嘛?」張德榮轉過屏風,笑道,「陛下已經命人備下宵夜,公子快點吧!」
「公公來的正好!」王泰躬身笑道,「公子不肯更衣呢!」
「這是為什麼?」張德榮笑問道。
「大總管,你別哄我,這衣服……還是拿我原先的來吧!」邵書桓苦笑,壓低聲音又道,「現在陛下的寵著我,我要什麼都成,穿著什麼都無所謂,可是,將來要是陛下哪天惱了我,這就是最大的罪證----這是僭越大罪啊!」
「我的小祖宗,陛下怎麼會惱你?」張德榮一邊說著,一邊低聲道,「這是陛下特意給你準備地……否則,明天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都過來,你卻是那麼一襲衣服,陛下臉上也不好看。」
「你……說什麼?」邵書桓真的糊塗了,太子殿下、二皇子?周帝想要做什麼?
張德榮可不管邵書桓怎麼想,也不顧他同意與否,忙著把衣服給他穿上,邵書桓只有苦笑地份,心中更加後悔不該留宿景陽宮,明天大概周帝是想著正式把他介紹給太子和二皇子了「陛下看看!」這裡張德榮扶著邵書桓出去,笑道,「真是謫仙下凡了。」
周帝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邵書桓,半晌才笑道:「這衣服配上桓兒果然是好的。」
邵書桓只有苦笑的份,半晌才道:「父皇現在寵著我,將來可別辦我一個僭越大罪。」
「你既然叫我父皇,何來僭越之有?」周帝笑笑,「外殿備下了宵夜,桓兒過來陪朕吃一點?」
「父皇……」邵書桓眼見身邊沒有外人,不過是周帝近身侍候的小太監,低聲道,「我明天一早就走,我不想見太子他們。」
周帝聽得他叫「父皇」,頓時大喜,但看著他哭喪著臉的那副模樣,笑道:「早晚要見的,不如就明天吧,你在這裡陪著朕和康兒、吉兒吃過早餐再走不遲。」
邵書桓張口正欲說話,周帝又道:「別說這些了,就這麼定了,宵夜備好了,你用些燕窩粥,等下早些休息。」
邵書桓聽得他說的斬釘截鐵,毫無轉圜的餘地,只能苦笑著陪著他坐下,略吃了一些東西,轉念想想,既然早晚要面對,倒不如現在就看看吧,這麼一想,倒是放下心來。
「程太醫回來了!」外面,小太監進來回稟,邵書桓向周帝告罪,忙著站起來就向外面走。
周帝知道他有話和程太醫說,也不阻攔,看著他笑笑,這裡邵書桓在外面攔下程太醫,低聲問道:「怎麼樣了?」
程太醫眼見他穿著月白色銀線團龍服飾,心中一顫,忙著躬身低頭道:「回稟殿下,一切均安殿下意思辦理,請殿下放
邵書桓心中大喜,忙著道謝,又道:「太醫客氣了,只是----我不是殿下。」
程太醫在宮中服侍已久,只是含糊地笑笑,心中思忖,你若不是皇子,光這麼一件衣服,夠你凌遲之罪地了。
這裡邵書桓返身進去,周帝命王泰侍候他到裡面臥房去歇息,等著邵書桓去了,才問程太醫道:「怎麼樣?」
「動手的應該是高手。」程太醫壓低聲音道。
「那……還有治不?」周帝問道。
程太醫搖頭,壓低聲音道:「若是盡力而為,就算救活也是活死人一個,而且----桓殿下地意思是拖個三天。」
周帝沉吟半晌,略一點頭,低聲道:「既然是桓兒的意思,就罷了……你給朕聽著,這事情若是外面有著一絲半點的風聲,朕將你滿門抄斬。」
程太醫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臣不敢!」
「不敢就好,你給桓兒開的藥湯,真有效果?」周帝岔開話題,問道。桓殿下不過是先天生的弱,後天失於調養,所以秉性極弱,並沒什麼病根,他性子還算開朗,所以若是用藥湯慢慢條理,最多一兩年內就可望痊癒。只是他這次傷得實在不輕,還當小心靜養為主……這等煩心事情,最好少佔。」程太醫磕頭道。
周帝嘆氣,少佔?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讓邵書桓操這些閒心,可是----目前的局勢已經放在面前,想避免也避免不了,他若是不爭,他活一天自然可以保他一天,可是,將來他一旦駕崩,不管是太子還是老二登基,能夠放過他嘛?
所以,就算邵書桓想不爭,他也得逼著他去掙,去搶……去奪!
「你去吧!」周帝揮手,命程太醫退下。
作者:
kuku110
時間:
2009-5-11 07:13 PM
125章 沒有退路
卻說藥紅回去,向邵赦稟報說是「三爺不回來了。」
邵赦不僅呆了呆,半晌也沒有回過神來,最後嘆了口氣,罷手讓藥紅出去,跌坐在椅子上,呆呆出神----他今晚居然不回來,難道他不知道,明天乃是大年初一?
正出神間,小廝進來回稟說是程太醫來了。
邵赦忙著整衣迎了出去,把程太醫請到正房,給方夫人把脈後,邵瀾就急問道:「請問太醫,家母此病可厲害不?」
程太醫笑道:「公子問得甚是有趣。」
邵瀾一呆,忙著訕訕的退了下去,這裡邵赦道:「那請問太醫,此症如何醫治?」
程太醫拈著鬍鬚想了想,這才道:「我試著施幾針看看效果?」
「這個不妥吧?」邵瀾頓時就急了,忙道,「家母乃是女子,豈能夠去衣施針?」
程太醫聞言冷笑道:「公子也太過迂腐,是令堂性命重要,還是這些小節更是重要?更何況,老夫已經是這麼一把年紀了。」
邵赦忙著喝斥道:「瀾兒不得無禮,程太醫最大的絕活乃是隔衣施針,那裡需要去衣了?」
程太醫聞言只是笑笑,吩咐幾個小丫頭過來,扶起方夫人,脫了外面衣服,取過銀針,紮了幾針,那方夫人神情極是痛苦,手腳都忍不住抽搐起來,但偏生又不能動彈。「母親……母親……」邵瀾心中著實著急,忙著叫了兩聲。
「公子請一邊稍待!」程太醫忙道。
邵瀾無奈,只能推開,這裡程太醫又施了幾針,半柱香的時間,收了銀針,轉身出來到外面房裡,邵赦跟了出來,低聲問道:「程太醫。這……」
程太醫沒有等著他把話說完,就低聲道:「邵大人是聰明人。病人到了這般地步,已經不是針石藥劑所能醫治,我這幾針也只能暫時吊住夫人的性命,最多三五日光景罷了,大人倒是早些預備下後事,一來沖一沖,二來就算真是無藥可救。事情出來了也不至於臨時忙亂,哎……請恕下官無能。」
程太醫一邊說著,一邊捏著鬍鬚不斷的搖頭嘆氣。
邵赦也嘆了口氣道:「既然是天命所屬,也就罷了!有勞太醫跑一趟。」說著。從袖內取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
程太醫卻是說什麼也不受,忙忙地的開了個藥方子,低聲道:「邵大人,你家那位小祖宗可還在景陽宮等著下官回去覆命,下官這就告辭。」
說著,也不喫茶,忙著辭別邵赦,出門去了。這裡邵瀾出來,兩眼紅紅的。只是看著邵赦。
邵赦搖頭道:「既然如此,明日午後你就著手準備吧!」「那明天?」邵瀾問道。
「自然是一切照舊!」邵赦道,「你母親只是病著,明白不?」
「是!」邵瀾無奈,只能答應著。
卻說第二天一早,邵書桓就穿戴了,先去見過周帝,按照宮中制度給他見禮,周帝甚是高興。略過片刻。就有小太監來稟:「二皇子殿下來了!」
隨即就聽得外面靴子響,二皇子穿戴整齊。進來給周帝磕頭,周帝忙著含笑道:「都免了吧!」
早就有小太監扶起二皇子,二皇子目光一轉,卻落在坐在周帝下首的邵書桓身上,當即朗聲問道:「父皇,邵公子怎麼也在宮中?」
周帝含笑道:「因邵愛卿夫人方氏病重,書桓擔憂母親,昨天半夜冒著嚴寒扣開宮門,急找程太醫醫治,朕知道後,念其一片純孝,且這等天寒地凍的,他又傷勢未癒,因此就留他在宮中住了一宿,等下吃過早餐再去不遲。」
邵書桓心中暗笑不已,純孝?天知道罷了。
「原來如此!」二皇子忙道,「只是----他因何穿著龍紋服侍,父皇,龍紋服侍不是只有皇家才可以用嘛?」口中說著,目光卻一直向邵書桓身上瞟,帶著三分挑釁。
「書桓昨天換了朕的衣服,難道朕賞賜,他還穿不得?」周帝不悅的道。「是!兒臣糊塗了!」二皇子聽得如此說法,忙著躬身施禮,不敢再說什麼。
「太子殿下覲見!」正說話之間,外面小太監拖著尖細地嗓子,大聲傳道。
邵書桓還算第一次見著太子,只見太子穿著淡黃色織錦團龍長袍,頭上帶著束髮金環,年約二十五六,相貌倒是普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邵書桓在見著他的瞬間,陡然心中一顫……
這個太子……地眼神,好生熟識,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這裡太子殿下已經快步走了進來,跪下給周帝磕頭請安,二皇子忙著站起來,邵書桓也跟著一起站了起來。
「叩見父皇!」太子行禮道。
「免了!」周帝似乎並不喜歡太子,只是略一罷手,太子起身笑笑,目光卻落在了邵書桓身上,忙著問道:「父皇,這位難道就是邵大人家的公子,那位謫仙散人?」
「不敢當!」邵書桓忙著笑道,「書桓見過太子殿下。」說著,忙著作揖。
不料太子也作揖還了一禮,拉過邵書桓,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笑道:「難怪父皇寵著你,原本我還妒忌,今兒一見,想怨也怨不起來了。」
周帝笑道:「正是!朕當初見著書桓,就是喜歡!」
「父皇留書桓在宮中玩一天?」太子一邊說著,一邊依然拉著邵書桓。
「今兒恐怕不成的!」周帝搖頭道,「書桓急著要回去,等著早餐過後,就讓人送他回去。」
「哦……」太子忙道,「也是,免得邵大人擔憂。」說著轉變話題,問道,「父皇,早餐已經備下,請問在什麼地方擺?」
「今兒不想動,就在這景陽宮外殿吧!」周帝道,一邊說著,一邊向邵書桓招手,示意他過來。
邵書桓只是在他下首站了,卻依然不斷的上下打量太子,太子忙著吩咐小太監在外殿擺下早餐,過來請周帝移駕,說著又拉著邵書桓,笑道:「父皇,書桓就和兒臣一處,成不?」
「如此甚好!」周帝點頭道。
一頓早飯,邵書桓吃得味同嚼蠟,好不容易挨完了,忙著向周帝告辭,張德榮早就命人備下馬車,幾個小太監簇擁著送他回邵府。
邵書桓靠在馬車內,閉上眼睛,眼前都是太子的影子,不知道為什麼,在見著太子的瞬間,他有著一種強烈的不安。
用力地握緊拳頭,捏得手指骨都隱隱作痛----這人,絕對不是向二皇子那樣好擺弄的。
說什麼太子沒有勢力,見著就是胡扯……
邵書桓搖頭嘆氣,當他打定注意,要去掙,要去奪到時候,卻發現----這對手實在有些讓他難受。
「我還有回頭路嗎?」邵書桓自嘲的苦笑,低頭看著身上的那件衣服,他還有回頭路嗎?
周帝昨晚逼著他穿上這麼一身衣服地時候,就意味著他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馬車直到邵府門口停下,王泰打起車簾,扶他下車,低聲笑道:「陛下出來的時候吩咐過奴才,暫且不用回去了,就讓奴才侍候公子吧!」
「公子,陛下不過是擔憂公子身邊沒有使喚的人罷了。」王泰笑笑,一邊說著,一邊扶著邵書桓下了車,又吩咐送邵書桓過來的諸人,道,「都回去吧!」
眾小太監這才趕著馬車,調轉車頭去了。
卻說邵府這日早晨,由於是大年初一,雖然方夫人病了,但邵赦和邵攸還是帶著合族子弟,先給邵母請了安,然後各自回府,受族中子弟拜年。
一時之間,邵府人來人往,依然嚮往常一樣熱鬧,只有邵瀾心中悲慼,也不敢絲毫表露出來,只得在邵赦書房內侍候。
那邵庭畢竟年幼,雖然母親病著,卻依然嬉戲玩鬧,毫無擔憂之色。
「老爺……老爺……三爺回來了!」小廝藥紅突然飛奔進來,回稟邵赦。
「書桓回來了?」邵赦忙著站起來道,「人呢?」
「見過老爺!」邵書桓扶著王泰,忙著走進邵赦書房,行禮道。
邵赦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半晌,突然沉下臉來道:「你穿著這身衣服,我可當不起你的大禮。」
邵書桓聞言,忙道:「是,我這回去把衣服換了。」說著,轉身就走。
「公子!」王泰忙著就要跟過去,邵赦皺眉道,「王公公請留步。」
「啊……邵大人!」王泰忙著施禮道,「陛下命奴才來侍候公子。」
126章 養虎為患
邵赦強行壓下心中的不快,半晌才道:「難得陛下體恤臣下,倒是想的周到。」
王泰訕訕一笑,施禮退下,忙著緊跟著邵書桓去棲霞院。
卻說邵書桓剛剛一腳走入棲霞院,就聽得多多和綿綿、菲菲等丫頭圍坐在外面大床上,唧唧嘎嘎說笑不止,一邊嗑瓜子、吃著零食……見他進來,都忙著站起來迎了上來。
「公子可回來了!」綿綿拉著他笑道,「快過來吃瓜子糖果,我們帶了好些來!」
「我換了衣服就來!」邵書桓見著她們高興,也不忍拂了她們的好意,只是勉強一笑,自去自己房裡換衣服。
多多忙著跟了進來侍候,笑道:「三爺身上這件衣服倒是好看,不過……」
「不過卻不合適我穿!」邵書桓苦笑,一邊說著,一邊忙著自己開了衣櫃找衣服,王泰跟隨在他身後,急急進來。
多多見著,沉下來臉喝道:「你是哪裡來的小廝,難道不知道家裡的規矩?不知道守禮在外頭侍候,進來做什麼?這房裡都是丫頭,甚多不便?」
王泰苦笑道:「邵大人府上,還真是甚多規矩!不過,我不是小廝,而是太監,一個太監,和丫頭能有什麼?」
「啊?」多多不解的看著他,邵書桓解釋道:「他是陛下的人。」
「哦」多多也伶俐得緊,不再多問,外面綿綿和菲菲只是聽著,並沒有進來。
這裡邵書桓隨便找了一件衣服,剛剛換好。外頭菲菲就大聲道:「邵大人來了。」
簾子打起,邵赦背負著雙手進來,邵書桓道:「你們都出去!」
眾人忙著退了出去,邵書桓親自倒了杯茶,捧給邵赦,邵赦接了,盯著那件換下的衣服,半晌才道:「陛下讓你換的?」
邵書桓點頭,邵赦又問道:「昨晚為什麼不回來?」
邵書桓沒答話,昨晚不回來。他是有意討好周帝,至於別的……早晚都是要面對的,那是免不了地。
「是老爺讓我去宮中請太醫的。」邵書桓抬頭,淡淡的道。
「我沒有讓你不回來!」邵赦重重的把茶盅放在桌子上。怒道。
「老爺若是真的生氣,昨晚就不該讓我去!」邵書桓也惱怒,大冷天的。巴巴的讓他跑去皇宮,難道還巴巴的讓他再跑回來?
「我讓你去皇宮,你自己去太醫院和值守太醫說上一聲,一起回來就得了,你成。那等時候居然讓陛下宣旨傳太醫?倒也不錯,使喚上陛下了?」邵赦道。
邵書桓聽得他如此說法。突然笑道:「回來還不是受你的氣?」
「你……」邵赦怒道,「我敢嘛?殿下?」
邵書桓這次只是笑笑,突然低聲道:「我今天見著太子了。」
邵赦一愣,隨即習慣性的翻了個白眼,道:「那又怎麼了?」
「沒什麼。」邵書桓淡淡笑道,「聽地說,父親一直支持東宮太子?」
邵赦這次沒有說什麼,只是看著他,邵書桓終於問道:「父親大人。我想知道。我怎麼辦?」
邵赦依然不答,邵書桓又道:「父親大人希望我退步抽身。可是……就算我不爭,不奪,哪怕是不要,他會放過我?還是從一開始,父親大人就希望著,我平淡的死在邵府,所以不聞不問?」
「就算如此,我也可以保你一時榮華富貴,你做一個清貴的謫仙散人,有什麼不好?」邵赦哼了一聲,道。
「是!」邵書桓點頭,「所以我的死活從來都無關緊要,父親可有沒有替我想過。」
「如果你地身份不公開出來……」邵赦淡淡的道,「你就是一個清貴的謫仙散人,有我和安王在,自然可以保你一個富貴閒人,可是現在,你自己要往那風口浪尖上站著……」
「在我和他之間,父親只能夠選擇一個地!」邵書桓突然道。
邵赦沒說話,轉身拂袖往外走去,邵書桓突然道:「父親在養虎為患。」邵赦止步,半晌,依然是頭也不回向外走去,邵書桓跌坐在椅子上,突然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哀,自詡聰明,原來還是在局中,他依然是一顆無足輕重的棋子……
「總有一天,我會把這天下踩在腳下!」邵書桓死死的握住拳頭,在心中冷笑,「是我的,終究是我地,不是我的,我也要去搶、去奪!」
「公子怎麼了,大過年地為什麼不高興?」綿綿走了進來,挨著他身邊坐下,笑道,「大家都在外面趕圍棋玩兒,公子要是不出去,也來玩吧!」
「嗯,也好!」邵書桓笑著答應著,突然看到擺在桌子上的大捧盒,忙道,「這是昨天宮中送來的新樣點心,我嘗了,味兒甚好,你們幾個拿去吃了吧!」
「真的?」綿綿笑著站起來,大聲叫道,「菲菲,多多,你們快來----」
眾丫頭忙著一起進去,綿綿拍手笑道:「我們不用留口水了……公子說了,這點心都賞我們了。」
「感情你們還早就打上這點心的注意了?」邵書桓笑道。
「嗯!」多多揭開捧盒,取出一塊,就往口裡塞,挨在邵書桓身邊,低聲道:「老爺剛才臉色不好,可有沒有責罰三爺?」
「這倒沒有!」邵書桓笑道,「不過是太太病著,老爺心中不自在。」
「正是呢!」菲菲問道,「這裡太太前兒不是還好好的,怎麼說病就病著了?」
「昨天晚上吃了幾杯酒,回來的時候大概是著了涼,又摔了一下,太醫說是中風。」邵書桓故意道。
「要緊不?」菲菲問道。
「這我可不知道了!」邵書桓搖頭道。
「大概不好。」多多低聲道,「你們這幾個小蹄子可別出去亂說,聽得說,老爺吩咐了,連著後事都備下了,如今也就靠著一些人參吊著命,大概老爺怕大過年的太太沒了,不吉利……」
「有這等凶險?」邵書桓忙道。
「估計是的!」多多拈了一塊點心,送到邵書桓嘴邊,「三爺沒過去瞧瞧?」
「太太素來見著我就生氣,我要是過去了,她一著惱,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地,可怎麼好,倒不如避開再說,等著再看,若真是要緊,我在去瞧不遲。」邵書桓笑道。
「這也是正話,如今太太瞧著我們房裡地丫頭奴才們,都像瞧著仇人似的,見過小氣地女人,沒見過這麼小氣的。」綿綿哼了一聲,道。
「你個丫頭,別亂說話!」多多將綿綿摁住,捏著她的臉道,「傳說去,大爺和二爺臉上都不好看。」
「憑什麼,難道我們三爺還怕他不成?」另一個叫做青桐的丫頭冷笑道,「憑什麼我們三爺就由著她欺負?哼,昨兒一天,連著茶水都不給我們,這是報應。」
「快住口!」邵書桓見著她如此最快,忙著喝住,低聲道,「這話這裡說說就罷了,要是傳出去,大爺二爺知道了,不揭了你的皮才怪。」
青桐也後悔失言,訕訕的臉上下不來,邵書桓又安慰她道:「沒事,我這裡說著沒什麼的,你們自家姐妹,自然也不會亂搬弄口舌,只是別出去說就是了。」
「我只是替三爺抱屈。」青桐嘟著嘴,嘆道。
「罷了,別提這個,提著沒得讓人生氣。」邵書桓岔開話題,一整天,只是去邵母房裡請安,接著就去邵攸那邊拜了年回來,在房裡和丫頭們說笑玩樂了一天,第二天午後,方夫人病勢更是嚴重,四肢抽搐,暈厥過去幾次,甚至連著大小解都在身上,邵瀾、邵庭、邵梅、邵蘭等守著哭了天昏地暗。
倒了黃昏前後,邵赦進來略看了看,當即叫出邵瀾、邵庭,命他兩個出去預備下後事,連著邵蘭、邵梅也出去,外面吩咐女人也準備著,免得倒是忙亂。
邵梅年幼,心中捨不得母親,只是無奈,哭著出去了,這裡邵赦的幾個姬妾平日裡都懼怕方夫人,眼見她如今這等模樣,心胸狹隘的,早就拍手稱快,哪裡還有心情侍候?一個個約了去偏方打牌,自慰這裡有丫頭服侍,用不著她們。
偏生正值年頭上,方夫人的一干丫頭服侍了一天,到了黃昏前後,也都跑出去呼朋引伴的玩耍去了。
卻說那方夫人四肢不能動彈,口不能言,心中卻是明白的,睜開眼睛,滿屋裡只有一盞油燈,燈焰更是搖曳不定,印著牆壁上的影子,倍覺淒涼,想要叫人,哪裡叫得出來……
突然,燈焰搖曳,一個影子緩緩的走進床前----
作者:
kuku110
時間:
2009-5-12 07:00 PM
127章 新喪
方夫人用力的盯著眼前的人,那張清俊的臉漸漸的和另一個人影緩緩的重合在一起……
邵書桓清俊的臉上帶著矜持的笑意:「書桓特意來看看太太。」
方夫人怒瞪著他,他只是輕輕的笑著:「太太不用動氣,這等時候,生氣也沒用的,書桓是來告訴太太一聲----這些年拜太太所賜,書桓一定會加倍奉還。」說著,他附在方夫人的耳畔,低聲的笑著,「我不會讓他死的很容易,太太可以放心的去了!」
方夫人怒極,死命的想要說什麼,無奈喉嚨口僅僅發出「呵呵」兩聲,邵書桓卻已經轉過身去,一襲月白色的長袍,飄逸的消失在門口。
邵書桓站起棲霞院走廊上,看著園內幾株紅梅開得極好,雖然寒風瑟縮,那份紅豔宛如的凍臉血痕,凝固著一股子淒清冷豔。
「王泰!」邵書桓突然叫道。
「奴才在!」王泰忙著躬身答道。
「幫我把這個送給陛下!」邵書桓從袖內取出一張信箋,遞過去道。
「是!奴才在就去。」王泰沒有多問,雙手小心的借過,收在袖子內,施禮退了下去。
邵書桓轉身回房去,晚飯後無視,和小丫頭們說笑幾句,看了一會子書,淑洗了早早歇下,朦朧中,突然聽得傳事,雲板上連扣四下,正是喪音,知道事情已經出來了,忙著起身。
外面,多多已經秉著燈進來。道:「三爺快些起來,太太沒了!」
邵書桓摸了摸腦袋,問道:「什麼時候了?」
「剛交了四更!」多多答道,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找了衣服,給他穿了,綿綿和菲菲也早就換了衣服,一起過來,簇擁著往正房而去,只見邵府府門打開。從外到裡面,皆是燈火通明,家下僕役奴才,鬧成一團。不是普通的雜亂。
邵書桓一經過去,只聽得裡面哭聲傳來,那邵瀾、邵庭等人。都哭得淚人似的。
邵赦也在旁邊拭淚,眾姬妾忙著給方夫人換了衣服,重新梳頭。
「老爺這會子在這裡傷心?外頭亂得很。」邵書桓皺眉道。
邵赦嘆了口氣,道:「你去偏房拿著我們家的對牌,先管著事情。」
「老爺。我可不懂料理喪事!」邵書桓忙道,這方氏可是堂堂宰相嫡妻。一品夫人,喪事自然不能糊塗。
「三弟先幫我外頭料理一下,等下我來就是!」邵瀾嘆氣,衝著邵書桓作揖道,「我現在心中正亂得很,不知道如何處置……」
「也罷!」邵書桓無奈,只能去偏房,取了對牌,還沒有來得及坐下。就有著管家過來回事。要搭棚的銀子。
邵書桓忙著批了,一瞬間。前來回事地人更是絡繹不絕,直到東方大白,靈堂佈置妥當,邵書桓才算送了口氣。這裡多多忙著給他倒了茶來,邵書桓剛喝了一口,又有人過來回事。
邵書桓實在無奈,問道:「大爺呢?多多,你去幫我把大爺請過來?」
多多答應著去了,不久,回來道:「大爺說了,勞煩三爺辛苦辛苦,如今他有熱孝在身,外頭前來憑弔人多,他也得忙著應付……」
「老爺呢?」邵書桓問道。
「老爺進宮去了,還沒有回來!」多多忙道。
邵書桓嘆了口氣,方夫人一死,整個邵府裡頭完全沒有管事的人,邵瀾是長子,靈前確實走不開,而邵庭、邵梅、邵蘭幾個,他也完全沒的指望。
「三爺要是嫌煩,我倒是有法子。」多多附在他耳畔低聲道。
「什麼法子?」邵書桓好奇的問道。
「隨便找個姨娘出來管著事情,不就得了?」多多低聲道,「三爺雖然不是周姨娘親生的,但一直感情很好,周姨娘對三爺也好,不如讓她幫忙料理喪事?」
邵書桓沉吟片刻,搖頭道:「不成!」
且不說周姨娘素來膽小怯弱,不是當家理事的料,如今方夫人沒了,邵赦那些姨娘哪一個是省油的燈,全部盯著一品夫人的位置,這等時候若是讓某個出來管理家事,等於就是一個信號,餘下的幾個,豈肯依了?
再說,邵赦乃是堂堂宰相,位極人臣,就算是續絃,也斷然不能馬虎行事。
「那三爺只能辛苦著!」多多笑道。
邵書桓也是一笑,這丫頭聰明是聰明了,但畢竟沒有見識過大事,只是一些小聰明罷了。當即道:「你跟著我幫著料理料理,將來也好照料一二?」
「我一個丫頭,其能夠管這些?」多多笑道。
邵書桓一笑,也不做答,這裡人來人往,直到晌午過了,邵書桓才算送了口氣,菲菲捧著一碗參湯過來,邵書桓接了,剛喝了一口,就見著邵赦沉著臉走了進來。
「都出去!」邵赦喝道。
眾丫頭、回事的管家、侍候地小廝們都嚇了一跳,忙著退出偏房,只在外面窗下侍候著。
邵書桓也站了起來,邵赦一把抓起他胸前的衣服,怒道:「你做的好事。」
「老爺何事生氣?」邵書桓依然笑著,「我早就說過,我不懂料理喪事,可是什麼事情辦壞了?」
「你還敢給我嘴硬?」邵赦揮手就要打,邵書桓按住他的手,輕笑道:「老爺若是要動家法板子,也得吩咐下人們,可別往我臉上招呼,若是打傷了我這張臉,明兒有人問起,可不好說地。」
「你……」邵赦盯著他清俊的臉,半晌才道,「你母親怎麼說也和我結髮一場,如今伸腿去了,我堂堂一品宰相,好歹也得給他風光大辦一場,可是你居然讓陛下下旨,七天發葬,這臣子家的喪事,什麼時候陛下開始管了?」
邵書桓聞言,輕輕地笑道:「七天發葬就七天發葬好了,老爺生什麼氣?再說了,這等事情,老爺要生氣,也得找陛下生氣去,關我什麼事情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桌子上取過邵府的對牌,甩給邵赦道,「我從早起四更天起來,到這個時候,茶都沒有喝上一口,不圖老爺說我一句好兒,反而回來要打要罵的,既然如此,我也不管了!」
說著,他居然當真拂袖就往外面走。
「你給我站住!」邵赦怒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邵書桓冷笑道:「我想要做什麼了?太太沒了,我忙忙的起來,老爺讓我料理料理,我才料理一下家事的,這等時候,老爺問我這個,我倒是不明白了,感情在老爺眼裡,我就是該死地?為什麼你家長子,次子,女孩子們沒一個管理家事的,只要在靈堂守著就成……
這人來人往地憑弔,管事……我就是活該倒霉的?幸好是七天,要是四十九天,那是要我的命了……」
「我們家,除了你還有誰能夠管事?你難道讓老太太出來管著?」邵赦搖頭道,「陛下那邊,真不是你的意思?」
「我好好的這些天都在家,怎麼壞事都是我做的?」邵書桓冷笑道。
「書桓,你姓邵!」邵赦突然道,說著,外面門上小廝回,「安王爺來了!」邵赦只能忙忙的整衣迎了出去。
這裡邵書桓看著邵赦出去,頓時坐在椅子上,輕輕的笑了起來。七天時間,轉眼就過,方夫人遺體葬如祖塋,邵書桓把家裡的事務轉給邵瀾,懶得多管。
那邵瀾倒因為母親去世,著實悲痛,邵庭卻是平常,方夫人入葬後不久,轉眼就到元宵節,邵赦這邊由於方夫人新傷,不便熱鬧。但邵攸那邊卻是擺酒唱戲,打法人來請他們兄妹幾個過去。
邵瀾推說身子不快,沒過去,只有邵庭、邵蘭、邵梅三個過去,而邵書桓一早就被周帝命張德榮接進宮去,邵赦雖然不想他進宮,卻也無奈。
依然是景陽宮中----
「朕好些天沒有見著書桓了!」周帝一身便服,笑道,「朕要不打法人去接你,你是不是不準備進宮來見朕?」
「陛下說笑了,只是我們家如今亂著呢,沒空進宮給陛下請安。」邵書桓忙著笑迎了上去。
「邵愛卿也真是地,難道偌大地邵府,居然找不到一個管事的人?勞累書桓?」周帝一邊說著,一邊示意他坐下說話,「在宮中住兩天,等著朕命人收拾了晴瑤別院,書桓搬出去住,看他找誰忙去!」
「倒也沒什麼。」邵書桓笑笑,低聲道,「父皇,桓兒有事求你!」
「嗯?」周帝一愣,聽得邵書桓叫他「父皇」,他縱然是高興地,但看到他那份略帶詭異的笑容,心中甚是不解,回手命小太監們都出去,低聲道,「你個促狹鬼,上次給朕弄了個天大的難題,邵愛卿差點就和朕翻臉了。」
「父皇!」邵書桓在他身邊坐下,低聲道,「書桓這可是為著父皇著想,那方氏雖然是陛下的表妹,但也沒有親妹妹親,對不?」
周帝一驚,陡然問道:「桓兒想要做什麼?」
128章 公主下嫁
邵書桓賊兮兮的笑道:「陛下不是有個親妹妹,至今還待字閨中?」
「你是說華光公主?」周帝笑道,「名義上,她算你姑媽了。」
「這姑媽變親媽,我很樂意的!」邵書桓笑道。
「你……」周帝一呆,隨即道,「你是意思是----讓朕把華光公主許給邵愛卿?」
「嗯!」邵書桓肯定的點頭,站起來倒了杯茶,周帝道:「你少拍朕馬屁,朕不喝茶!」
「我自己要喝,不拍父皇的馬屁!」邵書桓笑道,說著,捧著茶盅,依然在周帝身邊坐下,問道,「父皇……」
「別這麼一副模樣看著朕,這事情----不是那麼好辦的。」周帝皺眉道。
「明日早朝,陛下當著眾大臣,提出將公主許配與他,他總不能當場駁了父皇的面子啊?」邵書桓道。
「這個難說!」周帝搖頭道,「容朕想想……」口中說著,人去站了起來,來回在房裡走了兩遍,道,「這事情也不是不好辦,但是----需要一點時間。」
「怎麼辦?」邵書桓問道。
「明兒桓兒隨朕一起去早朝聽著就是。」周帝笑道。
「不去!」邵書桓斷然拒絕,上次去了,惹了一堆的閒話,這次還去?
「你不去就算,這話當沒說,朕可不陪著你胡鬧!」周帝笑道。
「陛下……父皇……您這是威脅!」邵書桓哭喪著臉道,「我隨你去,又惹朝臣閒話。」
「管他們說去?」周帝笑道,「這事情若要辦成,就得當一場鬧劇來辦。」
「哦?」邵書桓聽得如此說法,倒了愣了愣,問道,「陛下準備怎麼鬧?」
「明兒一早,早朝之上,朕當眾說是要把妹妹華光公主許給邵赦。邵赦自然是不會同意的,眾群臣也會一致反對,然後,桓兒聽政,又是他們一個話題……於是。就亂套了,自然是什麼都議不成。不過,這話題擱不住朕多說幾次,扯上個一年半載的,眾人都已經習慣了把華光公主和邵赦聯繫在一起說事,那時候,朕明著宣旨。不怕他不依。」周帝笑道。
邵書桓心中卻暗叫一聲「厲害」,人都有一種習慣性,習慣了,就成自然了,看著再不合理的,似乎也都合理了。
「桓兒隨朕聽政,多著幾次,眾人習慣了,也就沒有人說閒話了。」周帝轉身,看著他笑道。「桓兒知道朕的身份的時候,不是也很拘禮?後來在朕這裡住了一段時間,和朕熟了。就開始指使著朕給你端茶倒水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桌子上取過茶壺,給邵書桓杯子內倒滿。謝陛下!」邵書桓忙著站起來道。
「坐著吧!」周帝淡淡的道,「桓兒,為上位者,就得習慣制約平衡,有些事情可以急,有些事情。就得慢慢來,滴水穿石,只要你有耐心,一起皆有可能!」
邵書桓聽得心驚膽顫,也不便答應什麼,周帝扶著他的肩頭,低聲道:「桓兒。不是朕要逼著你。可是……朕這一生雖然擁有後宮佳麗三千,獨愛你母一人。朕不能眼睜睜的等著閉了眼,你被人欺辱,明白不?」
邵書桓抬頭看著他,半晌,才道:「父皇放心,書桓一定會去奪取一切屬於我的東西和不屬於我地東西。」
周帝點頭,又道:「你這麼一個清貴的人,真是苦了你,哎……朕甚是無奈,外面已經備下藥湯,你去沐浴更衣吧。」
邵書桓聽得他再次提到那個藥湯,皺眉道:「父皇,這個藥湯有什麼功效?」
「程辰說----你自幼體弱,需要善加調養,所以,就開了一些藥劑,給你增強體質罷了。」周帝解釋道。
邵書桓點頭,這裡周帝吩咐小太監進來,侍候邵書桓沐浴更衣,當夜,就在景陽宮歇下,第二天剛交了五更,便忙忙起來,剛梳洗了,王泰早就捧著參湯進來,邵書桓喝得兩口,就見著張德榮扶著周帝進來,笑道:「桓今兒到起得早。」
「我等下回來在補個回籠覺。」邵書桓笑笑,這等冷天,讓他從被窩裡爬起來,還真是不樂意呢。
不過,想想等下邵赦的樣子,他就忍不住要笑。
「既然準備好了,那就走吧!」周帝笑笑,張德榮過去,扶著邵書桓的手,兩人出了景陽宮,坐了鑾輿逕自到太和殿,邵書桓依然坐在了簾子後面,周帝坐了,眾朝臣參拜畢,奏請一些國事,由於正值年初,倒也沒什麼大事。
當然,周帝身後的那道簾子,自然又惹起眾朝臣私議,不過,這次卻沒有誰公然跳出來問簾子後面地人是誰。
吏部尚書鮑克順低聲在邵赦耳畔問道:「邵大人,陛下簾子後面的人……是誰?」
邵赦翻了個白眼,低聲道:「我怎麼知道?」
「嗯!」鮑克順笑笑,壓低聲音問道,「這麼問吧,你家那位三公子,在不在府上?」
「不在!」邵赦苦笑。
鮑克順不再說話,周帝突然叫道:「邵愛卿!」
「臣在!」邵赦忙著向前走了幾步,躬身施禮道。
「邵愛卿夫人染病辭世,朕也甚感痛心啊!」周帝道。
「多謝陛下!」邵赦忙道,「臣妻突然染病辭世,有勞陛下慰問。」
周帝點頭道:「也是朕之表妹沒有福氣,不能和邵愛卿白頭偕老,哎……不過,邵愛卿,朕有個親妹妹,至今依然待字閨中,早些年就慕邵愛卿之才名,只是當初母后做主,把朕之表妹方氏許配與你,如今既然方氏辭世,不如邵愛卿就和華光公主結為百年之好,豈不是美?」
一如邵書桓所料,邵赦的臉色,在瞬間變得非常有趣,但是,在微微的愣了愣後,邵赦已經回過神來,忙著躬身道:「內子新喪,臣不敢這麼快就另娶。而且,臣老矣,也不想再娶……何況是公主?」
邵書桓暗笑不已,周帝不悅:「難道說,朕的妹妹,華光公主還配不上你了?」
「陛下誤會了!」邵赦忙道,「臣不敢褻瀆公主。」
「陛下!」周允忙著向前走了一步,大聲道,「公主下嫁,乃是何等大事,豈容如此草率定奪?」
邵赦鬆了口氣,這輩子大概是第一次感激周允,忙著點頭道:「正是正是!」
不料鮑克順卻道:「周大人此話不妥,一來公主也不在年輕,二來這滿朝文武,還有誰比邵大人更合適公主了?」
鮑克順此言一出,邵赦頭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而周允心中不快,卻也不能說什麼。
一直沒有說話的禮部尚書皺眉道:「陛下,此事應該從長計議。」
「哦……從長計議,等著你們計議好了,朕地妹妹只怕連著頭髮都白了!」周帝嘆道,「邵愛卿,華光公主的心事,你也不是不知道,原先自然是不能說什麼,可是如今,方氏無福,也不算你辜負她……」
「陛下!」邵赦突然跪下道,「此事還是容後再議,如何?」
周帝只是笑笑,側身壓低聲音,低聲道:「桓兒,看樣子邵愛卿還是癡情之人……」
邵書桓低聲笑道:「容後再議就容後再議,陛下昨兒不是說了,多提幾次,不怕他不依。」
周帝微微頷首,笑道:「既然如此,此事過些日子再說吧!邵愛卿和夫人可還真是伉儷情深啊。」
「謝陛下體恤臣下!」邵赦鬆了口氣,忙著磕頭站了起來,退開一邊。
「眾愛卿可還有什麼要啟奏的?」周帝問道。
眾人皆是無語,周帝又道:「既然如此,那散了吧!」
張德榮拖著老長的尾音,高聲道:「散朝!」
眾朝臣忙著跪下磕首,周帝側身看著邵書桓,問他的意思,邵書桓低聲道:「陛下先去,我和家父說句話。」
周帝點頭,從另一邊的儀門出去,這裡眾朝臣也都退出太和殿。
剛出了太和殿,鮑克順忙著拉著邵赦道:「邵大人,恭喜恭喜!」
邵赦苦笑道:「倒知道這喜從何來?」
「公主下嫁,難道這還不是天大的喜事?」鮑克順笑道。
「你也來取笑我?」邵赦嘆氣道,「也不知道陛下怎麼就心血來潮,想要……這可如何是好?」
「也沒什麼不好的!」張梁突然從旁邊插口道,「這是別人想也想不來的福氣,向我這樣的大老粗,公主殿下就絕對看不上眼。哈哈……」
「免之,恭喜恭喜!」邵攸也湊過來,大笑道。
邵赦嘆氣,搖頭道:「我現在已經夠惱地了,別笑話了!」
作者:
kuku110
時間:
2009-5-13 07:44 PM
本帖最後由 kuku110 於 2009-5-18 05:50 PM 編輯
129章 陞官、發財、死老婆!
突然,鮑克順低聲問道:「邵大人,玩笑是玩笑,但是,下官更想知道的是,陛下到底是什麼意思?」
邵赦眼見張梁也伸長脖子聽著,含糊道:「什麼意思了?」
「太子也沒什麼不好!」鮑克順低聲道,「你家那位三公子,如今已經是第二次聽政了,而且……看陛下的意思,真有點耐人尋味。就算陛下心中喜歡他,找個由頭封個親王,也比如今這般處境好!」
邵赦搖頭,如今邵書桓的身份,那是明著公開出來,但是,周帝想要名正言順的認他,同樣也是一件難題,堵不了悠悠眾口,更別提立嗣之說。
確實,周帝若是想要封邵書桓做個親王,找個理由並不難,可是,如今太子並無過錯,想要廢了太子,立他為嗣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他先滅了邵氏滿門。
「聖心難測,我們臣子自然也不能妄加推斷!」邵赦搖頭道。
邵攸皺眉,低聲道:「你等下還是把書桓接回去吧!」說著,嘆了口氣,轉身就走。
鮑克順想了想,低聲道:「邵大人,不是下官多嘴,邵大人還是把那位謫仙散人帶會家中,嚴加管教的好!」說著,也抱拳離開。
張梁笑道:「邵大人,下官是出了名的糊塗蛋,可是……你家的這位謫仙散人,也太過胡鬧了。」
邵赦搖頭不語,管?如何管?他倒是甚想管著邵書桓不讓他出門,可是擋不住那些小太監抬著鑾輿過來接。
再說了,璇璣內衛那些無孔不入的蒼蠅……顧少商早些年雖然和邵家有著一些交情,但是,顧少商目前只會聽命與邵書桓。
「邵大人,下官有禮了!」禮部尚書鄭文站在太和殿階下,躬身施禮道。
「鄭大人好!」邵赦抱拳回禮。
「恭喜邵大人!」鄭文抱拳笑道,「下官仰慕令郎甚久。有空還請大人介紹一二?」
邵赦心中一顫,鄭文雖然管著禮部,可也不是善茬,這話是什麼意思?對了,邵書桓才名在外。難道他居然……
一念之間,邵赦背心的冷汗都冒了出來,一直以來,他都不怕邵書桓鬧騰,哪怕就是太和殿聽政,也無所謂,周帝就算有意。沒有眾大臣的支持,最後還是成空……可是,鄭文的這麼一句話,已經明擺著,他要支持邵書桓……
「啊……」突然鄭文笑道,「有幸之極,竟然在此見著公子。」
邵赦忙著轉身,卻看到邵書桓一襲青色長袍,緩步順著太和殿門前的大理石石階下來。
「父親大人!」邵書桓先向邵赦行禮,這才問道。「這位大人如何稱呼?」說著也忙著作揖還禮。
「下官……嗯……臣鄭文,現任禮部尚書一職,久仰公子大名。只是無緣一見。」鄭文忙道,他剛開始自稱「下官」,但轉念一想,邵書桓並無官職在身,而且,陛下的意思已經很是明了,當即改口,自稱為「臣」。
「原來是鄭大人!」邵書桓作揖笑道。「書桓有空自當拜訪。」
「甚好!」鄭文笑道,「臣犬子也久仰公子大名,公子若是有空,不妨去臣家中坐坐?」
「好!」邵書桓含笑答應著。
邵赦連連皺眉,鄭文口口聲聲的稱「臣」,自然是直接把他當皇嗣看待了。
「公子和邵大人大概有話說,臣就先告退了!」鄭文躬身作揖。笑道。說著,忙著轉身去了。
「跟我回去!」邵赦拉過邵書桓。轉身就走。
「父親大人,陛下在御書房等我……」邵書桓笑道,「父親大人就算要帶我回去,也容我先稟告陛下一聲。」
「不用了!」邵赦淡淡的道,「等下我會向陛下請奏。」
邵書桓跟著他走了幾步,笑問道:「父親大人為什麼拒絕陛下的賜婚?」
「公主下嫁,其同兒戲?」邵赦冷哼了一聲,道,「更何況,我也一把年紀了,無意再娶「父親大人難道就忍心看著華光公主長伴青燈古佛?」邵書桓笑問道。
「你……」邵赦陡然站住腳步,盯著他片刻,問道,「難道陛下賜婚,竟然是你地意思?」
邵書桓但笑不語,邵赦怒道:「書桓,你要做什麼?」
「書桓只是不忍心父親大人中年喪妻,更不忍心看著華光公主長伴青燈古佛,美人遲暮。」邵書桓淡然笑道。
「胡鬧!」邵赦喝斥道。
「父親大人何用動氣,常言說的好,人到中年嘛,就盼著陞官發財死老婆----父親大人如今算是雙喜臨門,若是和花光公主結為百年之好,更是我朝一大佳話。」邵書桓不怕死的笑道。
「你……」邵赦氣得連臉色都變了,陡然揚手,對著他清俊的臉上,重重的一個耳光甩了過去。
邵書桓倒是沒有料到,邵赦會在太和殿門前甩他一個耳光,當即愣了愣,他本來是故意激怒邵赦,但沒想到他反應如此強烈。
「邵赦!」陡然,周帝一聲怒喝。
「陛下!」邵赦抬頭,見著周帝扶著張德榮,正順著太和殿門前地石階下來,忙著躬身施禮。
「邵赦,你好大的膽子!」周帝怒道,「朕的皇兒,還輪不到你來管教。」目光落在邵書桓的臉上,原本白皙如玉般的臉上,半邊已經腫了起來,指印赫然,心中惱恨不已,只是盯著邵赦,若不是在太和殿前,曾有未散的眾大臣在,他恐怕又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氣動手了。
「回稟陛下!」邵赦道,「陛下先問問他都說了什麼,在問臣地罪名不遲,別說今兒他還是臣的養子,就算他是皇子,臣也照打不誤。」
周帝聞言,倒是奇怪了,好奇的看著邵書桓,邵書桓知道那句「陞官發財死老婆」說的過火了,這個耳光白挨了,忙著道:「陛下,我回去補個回籠覺!」
說著,也不等周帝答應,忙著一溜煙的跑了。
「書桓!」周帝和邵赦同時叫道。
哪知道邵書桓充耳不聞,跑得比兔子還快。
「免之,書桓說什麼了?」周帝好奇的問道,能夠把邵赦氣成這副德行,也算不容易了。
「他說----人到中年,就盼著陞官、發財……」邵赦道,那句「死老婆」他卻有些不便出口,真不明白,邵書桓從什麼地方聽來這等閒話。
「這也沒什麼啊,本來這就是眾人所盼。」周帝不解的問道。
「他說,人到中年,就盼著陞官、發財、死老婆,臣死了糟糠,正好迎娶公主,乃是雙喜臨門……」邵赦道。
「什……什麼?」周帝愣了愣,半晌才回過神來,又掩不住笑意,搖頭道,「書桓還小,只知道說,不知道輕重的,邵愛卿勿要生氣。」
「臣正要請旨,接他回去!」邵赦躬身道。
「這個……過幾天再說!」周帝忙道,「朕還有事,邵愛卿也請回吧!」
「臣午後來接書桓!」邵赦忙又道。
「再說吧!」周帝一邊說著,一邊已經順著石階走了下去,邵赦也不便再說什麼。
等著走遠了,周帝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張德榮笑問道:「陛下何事這等開心?」
「桓兒……真有他的,這也想得出來。」周帝一邊笑,一邊道,「人到中年,就盼著陞官發財死老婆,對於邵愛卿,真是太合適不過了,哈哈,朕這些年也沒見著免之氣成這樣的,臉都綠了……哈哈。」
張德榮忙著笑道:「桓殿下聰慧,乃是陛下之福。」
「嗯,朕去瞧瞧桓兒,對了,午後你在御書房候著,如果邵愛卿來了,你就領他去景陽宮,但不准他把書桓帶走。」周帝吩咐道。
「是!奴才明白!」張德榮笑笑,這裡周帝前往景陽宮,見著王泰正用藥給邵書桓擦著,周帝笑道:「可痛嗎?」
邵書桓苦笑道:「還好,我自找地!」
周帝揮手,命侍候的小太監都退了出去,低聲道:「桓兒,邵愛卿下午回來景陽宮,餘下的事情,就看你地了。」
邵書桓想了想,嘆道:「陛下說的對,這事情記不得。」
「嗯!」周帝點頭道。
「我能不能去看看華光公主?」邵書桓低聲問道。
「過幾天吧!」周帝道,「你去江南的事情,可準備得如何了?」
「那個不需要準備什麼,倒是安王那邊不知道如何了?」邵書桓道。
「此去江南,桓兒可有什麼打算?」周帝問道。
邵書桓懶懶的靠在椅子上,半晌才道:「陛下心中怎麼想?」
130章 哥哥欺負我
周帝看著他懶散的靠在椅子上,在他身邊坐下︰“朕心中能夠怎麼想?”
邵書桓捧著茶盅,低聲問道︰“陛下心中難道就沒有想過,那七百萬兩銀子的下落?”
周帝沉吟片刻,終究道︰“桓兒,朕也不瞞你,這筆銀子的落處,一個是周家,一個就是你們邵家……別人沒有這麼大的能耐!”
邵書桓沒有吭聲,當他聽到周允提到這筆銀子的時候,就曾經懷疑過,可能這銀子落在邵家,但是,他有點想不明白,邵府富有,實在沒有必要冒奇險佔這筆銀子。
“桓兒為何不說話?”周帝問道。
“我在想……怎麼辦?”邵書桓苦笑道。
“銀子不重要!”周帝淡淡的道,“不管銀子在誰手里,都在我大周國內,不怕它跑得了,但是——江南的事情,桓兒怎麼想?”
“江南……”邵書桓捧著茶盅,低聲道,“那四家,能夠利用就利用,但是,有一家書桓想請旨——”
周帝拉過他的手,在上面畫了一個字,邵書桓會意的點頭。
“這事情要辦,得辦的漂亮點,否則,難堵天下悠悠眾口,而且,一旦動了他們,就不能在給他們絲毫轉圜的余地,否則,寧可姑息。”周帝低聲囑咐道。
“書桓明白!”邵書桓道。“安王——必要的時候,朕讓璇璣內衛統領引開他。”周帝道。
邵書桓點頭。不再說什麼,周帝看著他懶散地樣子,嘆氣道︰“桓兒,你歇一會子,朕去御書房有事,午後——別隨免之回去,朕留你住幾天。”
“是,父皇!”邵書桓點頭道。
周帝心中甚是高興,含笑點頭,走出景陽宮。周帝去後。小太監忙著進來侍候,邵書桓就在燻籠邊的軟塌上隨意躺下,呆呆出神
王泰取過一張毯子,蓋在他身上,恐他要睡,也不敢打擾,小心的退了出去。剛剛到了外殿,就聽得一個清脆的笑聲傳來︰“哥哥,慕蓮來了……”
“小郡主怎麼來了?”只見慕蓮和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同樣作宮裝打扮,帶著幾個宮女走了過來,王泰忙著迎了上去。躬身笑道,“公主殿下也來了?”
慕華公主年方十七,容貌並不想慕蓮那麼美麗,只是眉宇之間,隱隱有著一股貴氣。多了幾分清秀可人,笑向王泰問道︰“父皇可在?”
“陛下剛去御書房了。”王泰躬身道。
“那我哥哥呢?”慕蓮忙著問道。
“公子一早起來,這時候困倦。剛剛歇下。”王泰忙道,“公主和小郡主還是午後再來吧?”“胡扯!”小郡主慕蓮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哥哥真是越發尊貴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睡覺?我去弄他起來。”
邵書桓早在里面聽得他們說話,只是懶得動彈,聞言笑道︰“慕蓮快進來吧,你來了。我哪里還敢睡?”
慕蓮嘻嘻一笑。拉了慕華公主就走,王泰也只能笑笑。
隔著水晶簾子。邵書桓見著慕華拉著一個十七八歲,容顏秀清貴氣的女孩子進來,就知道必定的慕華公主,他曾經聽得邵赦提起過,周帝並沒有女兒,慕華和慕蓮實際上乃是親姐妹,都是已故寧王之女,寧王死後,周帝和安王分別收養了兩個女孩子。
“公主!”邵書桓只能起身,作揖道。
慕蓮臉上微微一紅,忙著還禮,低聲道︰“公子好!”
慕蓮卻毫不在意,一把將邵書桓抱住,笑問道︰“哥哥,慕蓮有事求你呢!”
邵書桓眼見慕華也在,不敢和慕蓮嬉戲廝混,忙著推開她笑道︰“什麼事情?先說說看。
“好哥哥,我聽得說,爹爹要去江南,爹爹素來疼你,你和他說說,把慕蓮也帶著一起去,好不好?”慕蓮膩在他身上,嬌笑道。
“我就知道你這個丫頭來找我,絕對沒有好事!”邵書桓搖頭道,“不成的,王爺不會答應的。”
“沒事的!”慕蓮趴在他身上,笑道,“爹爹不答應,你帶我去啊!”
慕華見她如此,不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邵書桓卻大感尷尬,慕蓮雖小,但畢竟也十五歲了,男女有別,如今這等胡鬧,傳揚出去,與慕蓮名譽有損,忙著推開她笑道︰“慕蓮不要鬧,瞧你姐姐笑話了。”
“我可不管!”慕蓮嘟著嘴道,“哥哥,你說上一聲,你帶不帶我去。”
“不帶!”邵書桓搖頭,開玩笑了,帶她去,帶個搗蛋鬼、惹事精去?
“你敢不帶我去!”慕蓮當場就挑起來,趁著邵書桓不備,用力地將他推到在軟塌上,伸手就在他身上亂擰。
“慕蓮……不要鬧……”邵書桓沒料到她居然會來這麼一手,頓時尷尬之極,想要推開她,不料慕蓮的力氣,卻比他想象中還要打得多,他又不敢使力,唯恐傷了她。
“說——帶不帶我去?”慕蓮將他按住,伸手在他肋下用力的擰了一把。
“不成!”邵書桓痛得“哎呦”一聲叫了出來,但依然搖頭道。
“姐姐,你過來幫忙,他敢不帶我們去,我們就……擰死他!”慕蓮口中說著,手上用力,死勁的在邵書桓胳膊上又擰了一把。
“你就算動用刑部大刑,我也不會帶你去的。”邵書桓苦笑道。
一句話倒是提醒了慕華,忙著一把扯開慕蓮道︰“妹妹別胡鬧,公子傷勢未愈,你又學過武,下手沒輕沒重的……”
“可是……姐姐,他不帶我們去啊?”慕蓮嘟著嘴叫道。
邵書桓卷起衣袖看了看,手臂上三只手指印,烏黑的青了出來,這慕蓮,還真是沒輕沒重的……
慕華見此,頓時急了,忙問道︰“公子沒事吧?”
“沒什麼!”邵書桓苦笑道,“小郡主夠調皮的。”
“她被皇叔寵壞了!”慕華笑笑,又道,“公子別介意,她一個孩子罷了。”
“姐姐……”慕蓮不依地拉著慕華道,“可是,他不同意,我們怎麼去江南啊?”
“什麼?”邵書桓突然驚問道,“公主也要去江南?”
慕華低頭,半晌才艾艾的低聲道︰“我這輩子也沒有出過這皇宮,所以想去江南看看……”
邵書桓搖頭,慕蓮還好說,但慕華卻是公主之尊,斷然不能出宮胡鬧,當即皺眉道︰“這事情你們求我也沒用的——必須陛下同意才好。”
“父皇不會同意地!”慕華嘆氣,搖頭道。
“哼,他不同意,我回去求爹爹就是了,誰稀罕他帶我們去?”慕蓮不依的嘟著小嘴,拉著慕華道。“王爺不會帶你去的。”邵書桓搖頭道。
“哼,我爹爹最疼我了!”慕蓮哼了一聲,但也知道他說得是真的,安王絕對不會帶她去江南,口中說著,那眼淚卻是急得滑了下來,跺足叫道,“你們都是壞人,我不理會你們了。”說著,身子一晃,就向著外面跑去。
“慕蓮……妹妹……”慕華見她如此,忙著追了出去。
這里慕蓮剛剛出去,不料跑的太快,和一個撞了個滿懷,只聽得那人喝道︰“站住!”
慕蓮見著來人竟然是周帝,不僅嚇了一跳,忙著止步,恭恭敬敬地施禮道︰“陛下!”
“慕蓮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周帝眼見慕蓮臉上掛著淚水,忙著問道。
“父皇!”忙著從後面追上來的慕華忙道,“沒什麼的,不過是慕蓮自己淘氣。”
“不是!”慕蓮嘟嘴道,“陛下,是哥哥欺負我,陛下要幫我狠狠地教訓他。”
“你哥哥?書桓?”周帝笑問道,“他怎麼欺負你了?告訴朕,朕替你做主。”心中卻是暗笑不已,書桓還學會欺負女孩子了?
“他就是欺負我了,陛下,你要狠狠的教訓他,打他大板子。”慕蓮嘟著嘴,眼淚又止不住要流下來。
周帝很是寵愛這兩個女孩子,忙著拉著慕蓮道︰“來來來,朕倒要問問,他怎麼欺負朕的慕蓮了,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不可?”說著,已經拉著慕蓮走進景陽宮。
“陛下!”邵書桓迎了上去。
“書桓,你說說,你怎麼欺負你妹妹了?”周帝笑問道,“瞧瞧,這哭得多傷心啊?”
“冤枉啊!”邵書桓叫道,“陛下,慕蓮小郡主剛剛把我揍了一頓,還跑去向您告狀,我……這是冤死了。”
“嘿……這還真是奇怪了!”周帝笑道,“慕蓮啊,到底是你欺負了書桓,還是書桓欺負你了?”
“哥哥壞,慕蓮不理他!”慕蓮扭過身去,低頭弄著衣帶。
“公主和小郡主要去江南,我不同意,于是……郡主惱了!”邵書桓笑著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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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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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14 09:08 PM
131章 將軍自當戰死沙場
周帝聞言皺眉道:「慕華也想要去江南?」
「父皇!」慕華低頭道,「兒臣知錯了,兒臣這就回去!」說著,忙著向周帝行禮,拉著慕蓮就要走。
「朕吩咐過,任何人不准私闖景陽宮,你難道不知道?」周帝沉下臉來,一改剛才的溫和寬洪。
「是,兒臣知錯了!」慕華忙著行禮道。
「陛下,你也和我爹爹一樣,都疼哥哥,不疼我了!」慕蓮說著,拉著慕華,氣鼓鼓的就走。
邵書桓笑了笑,安王還真不會管教女兒,這慕蓮的性子,純粹一隻小野貓。
「桓兒笑什麼?」周帝問道。
「沒什麼!」邵書桓笑道,「這個小郡主也算是個另類了。」
「他上次把韞兒打得滿頭包,還跑來和朕哭訴,說是韞兒欺負了他。」周帝笑道。
「韞兒?」邵書桓一呆,本能的問道。
「哦,是老二!」周帝解釋道,「免之沒有和你說起過?」
「沒……」邵書桓搖頭,邵赦從來不和他說這些的。
「慕蓮一身武藝不錯,姬銘只會教她武藝,別的倒是平常,所以養成了這等性子,聽的說,去年也讓她去天逸書院學些詩書禮儀,和周家的那位走得很近乎,不過,周允親自去想姬銘提親,卻被拒絕了。」周帝笑道。
「我聽得王爺說起過一次。」邵書桓笑道。
「邵愛卿也曾經向姬銘提過親……」周帝淡淡的道,「朕可不看好你和慕蓮,就她那脾氣,將來你娶了她,還不是天天被她欺負?」
邵書桓低頭,一眼不發。周帝又笑問道:「桓兒也不小了,這滿京城的,可有哪家的姑娘看上眼的?」
「陛下!」邵書桓忙道。「書桓困了,還是先去歇息歇息。」
「桓兒居然害羞了,哈哈……」周帝大樂,笑道,「若是有中意的,父皇給你做主---
「父皇還是先操心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吧!」邵書桓苦笑道。
「得了,朕不逗你了!」周帝起身道,「你還是回房去歇息歇息吧,朕還有奏摺要批閱。」
「是!」邵書桓答應了一聲,行禮退回臥房去。這裡周帝走到外面,才問王泰道:「慕蓮沒作怪吧?」
「奴才見著小郡主對公子又是擰、又是捏的,公子對她又諸多忍讓,所以,怕小郡主沒輕沒重的,真傷了公子不妥,才遣人稟告陛下地。」王泰低聲施禮道。
「嗯!以後沒有朕的旨意,誰也不准亂闖景陽宮。」周帝丟下一句話。已經帶著張德榮去了。
這裡王泰忙著轉身回來,侍候邵書桓。
卻說邵赦回府後,來回的在書房內走來走去,正煩惱間,門上小廝來回:「安王爺來了!」邵赦忙著整衣迎了出去。
兩人在書房內坐下,安王笑道:「恭喜恭喜!」
「內子新喪,喜從何來?」邵赦苦笑道。
「書桓不是說----人到中年,就盼著陞官發財死老婆?如今你剛升了官、發了財,又死了糟糠之妻,不是正好。」安王大笑道。
「你……」邵赦嘆氣。也不便發作,良久才道,「你也別取笑,這事情可如何是好?」
「我要是有這麼體貼的兒子,我天天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有什麼不好?」安王笑道,「你老婆剛死,他就幫你物色好了續絃人選。而且還是華光公主。」
「那孩子……」邵赦聽得他提到邵書桓,皺眉道,「我都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
「你在太和殿前都敢給他一巴掌,抓回來好好教訓就是。」安王取笑道。
邵赦不說話,半晌才道:「原先還能夠管教一二,如今……我也不便管什麼。」
「那你準備怎麼辦?」安王低聲問道,「看陛下的意思,無論如何也得把他捧上去。」
「你讓我想想……」邵赦低頭道。
「免之!」安王低聲道,「兩個之間。你只能選擇一個。你應該早作打算,桓兒畢竟是名正言順的。」
「我……知道!」邵赦道。「要不是你多事,會弄出這麼多麻煩來嗎?」
「我一直想要知道……」安王低聲道,「這些年你把他藏著掖著,甚是不聞不問,是不是就準備著讓他死在邵府,難道在你心中,他就一點也不重要?」
邵赦無語,唯有嘆氣,安王又道:「你要知道,他畢竟是姬家的後人。」
「所以,你把他捧上了檯面?」邵赦冷笑道,「那你把我們邵家往什麼地方擺?你可想過這個後果?」
「我沒有料到,陛下會來這麼一著。」安王嘆道,「我只想著他好----做個清貴的謫仙散人,寫寫詩詞,逛逛青樓,就這麼渡過一輩子。但是,我沒有想到,陛下如此在意,當他知道書桓存在的時候,就派人守在邵府附近,等著書桓出來,只為著見他一面……而後來發生的種種,也都證明了他心中是非要他不可。」
邵赦搖頭,半晌才道:「姬銘----」
安王一呆,但凡邵赦把他連名帶姓一起叫地時候,都有著事情要求他。
「什麼事?」安王皺眉問道。
「你去江南,幫我想法子保住方家,如何?」邵赦道。「陛下不會動方家的。」安王不解,笑道,「更何況,方家這些年在江南,並沒有生事。」
邵赦緩緩的搖頭,邵書桓那看似清純無害的眸子深處,總隱藏著有些讓他心悸的東西,陛下不會動,但不代表他不會。
「你在擔心書桓?」安王突然問道。
邵赦點頭,低聲道:「他今天玩這麼一著,著實大出我的意料,所以,我不得不防著他在江南……把方家給滅了。」
「方家和他,有沒有什麼利益衝突?」安王不解的問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方家和我有關,和陛下有關!」邵赦淡淡的道,「姬銘,你記著,你千萬別小看了他。不是所有能夠寫幾句小詩地人,都是清貴無爭的。」
「對,我在你身上已經看得很明白。」安王點頭道。
「你就不該把他捧起來,不該把他的存在告訴陛下!」邵赦埋怨道。
「我也不能由著你如此虐待他。」安王哼了一聲,一臉的不以為然。
「我現在甚的煩惱!」邵赦道,「書桓也罷了,那個華光公主,可叫我怎麼辦?」
「這個好辦!」安王笑道,「你可以隨便把那個小老婆扶正了,如此一來,我那皇兄也沒得話說。」
「嘿……」邵赦乾笑了一聲,扶個姬妾做正房,確實沒什麼大礙,但是,依著邵書桓的性子,會讓他把某個姬妾給扶正了?
「你想的倒是容易!」邵赦道。
「實在不成,把我那皇妹娶回來不就得了?」安王笑道,「我那妹妹,難道還配不上你了?」
「我家已經當祖宗一樣供養著一個皇子,如今在供養一個公主,我這把骨頭早晚得被折騰的散架了。」邵赦搖頭道。
「哈哈哈……」安王不僅笑了起來,道,「書桓不是被陛下接進宮了,你裝著不知道,不要去接他回來,就得了,也省的接回來當祖宗供著。」
「反正,我不和你說笑,此去江南你勢必幫我保住方家。」邵赦再次囑咐道。
「我知道!」安王笑道,「你也把桓兒想的太那個了---就他,我不信他有這麼狠辣。」說著起身道,「我是來告訴你----黑水那邊,最近有點不正常。」
「怎麼了?」邵赦問道。
「你還會不知道?」安王低聲道,「戰神有個傳人,如今點兵十萬,距離黑水河不過三百里,兩國邊境,已經是蠢蠢欲動。」
「戰神老矣……」突然,邵赦笑道。
「本王也老了,戰神尚有傳人,而我連個傳人都沒有。」安王嘆道,「可惜慕蓮是女孩子。」
「如今是南夏,不是南殷……」邵赦想了想,又道,「墨菲也不是普通人----這些年,想來他也不至於再做出當初那等瘋狂地事情,他畢竟老了……」
「是的,他畢竟老了,而且做了皇帝,養尊處優多年,功夫也擱下了,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安王道,「如果他真的動了,你以為你還是十七年前的邵赦,我還是那時候地姬銘?」
「陛下知道不?」邵赦問道。
「兵部的奏摺,我攔下了!」安王道,「不到必要關頭,黑水的事情,不要上奏陛下。」
「姬銘,你要做什麼?」邵赦驚問道。
「戰神老了,我也老了!」安王抬頭,笑道,「所以,我們沒有太多地時間去等待將來的變數,如果可以……將軍自當戰死沙場,而不是老死家中。」說到最後一句,他眸子裡閃過一絲桀驁的殺氣,「我姓姬,自當為大周國而戰!」
132章 所謂何事
邵赦搖頭道:「你除了知道戰,你還知道什麼?」
「我還知道,你現在很煩惱!」安王大笑,「本來想要來吃白食的,算了,我也不煩你了。」說著,居然起身就走,走到門口又站住道,「我喜歡書桓。」
邵赦搖頭不語,他也喜歡書桓,但有些東西,不是喜歡就可以的。
午後,邵赦來到御書房的時候,正好碰到張德榮迎了上來。邵赦抱拳笑道:「張公公好。」
「邵大人好!」張德榮躬身施禮,滿臉堆笑道,「陛下不在御書房!」
「我知道!」邵赦頷首,壓低聲音道,「我不找陛下的,我找我家那位孽障。」
張德榮忙著陪笑道:「邵大人,這話可不能亂說,若是讓陛下知道,心中又大不痛快啊。」
「我養了他這麼多年……」邵赦嘆氣道,「張公公,你瞧瞧……我這不是作孽嘛?」
「罷罷!快休要提這個!」張德榮忙著岔開話題道。
「能夠讓我見他嗎?」邵赦問道,景陽宮隸屬禁宮,就算是他也不便私闖,而且,還有著陛下的旨意在,說話之間,他已經從袖內取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
但是,這次張德榮並沒有像以往一樣,不帶一絲煙火氣息的接過銀票納入袖中,而是緩緩的推了回來,低聲道:「邵大人,若是只是見見桓殿下,大可不必如此,可是,若是你想要帶他離開皇宮。必須得陛下首肯。」
邵赦點頭道:「我明白,只是和他說說閒話,絕對不會帶他私自離開,還請公公行個方便?」
「這個容易,大人請隨我來!」張德榮一邊說著。一邊引著邵赦向景陽宮走去。
裡面,王泰幾個小太監迎了出來,見著邵赦,都是躬身施禮,王泰笑道:「邵大人來看桓殿下,只是殿下剛剛睡下,奴才去看看?」
「殿下?」邵赦皺眉,剛才張德榮也是這麼叫,他心中就有著一股怪異的感覺。
「是的。陛下吩咐,宮中沒有外人,就這麼稱呼,免得亂了尊卑。」王泰笑著回答道。
邵赦笑道:「我自己進去,若是他睡著了,就不用吵醒他。」說著,也不等王泰幾個答應,逕自向裡面臥房走去。
隔著水晶簾子,邵書桓和衣臥在軟塌上。見著他進來,忙笑著起身道:「怎麼父親大人來了,也不讓人通告一聲?」
邵赦甩了簾子,逕自進來,冷哼了一聲道:「桓殿下,臣敢嗎?」
邵書桓輕輕一笑,也不在意他的怒氣,當即從桌子上取過一直茶盅,親自倒茶,雙手捧給他。笑道:「父親大人生氣了?書桓道歉,早上的事情是書桓不好!」
「你若是真地道歉。就得讓陛下取消將公主下嫁的打算。」邵赦接過茶盅,低聲道。
「那是陛下的意思,難道父親大人以為,書桓能夠左右陛下的意思?」邵書桓笑笑,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又道,「父親也還年輕,若是娶了公主,也沒什麼不好。父親大人若是唸著和母親的恩情。大不了求求陛下,一年後再娶公主進門。」
「桓兒……」邵赦盯著他清俊地臉。低聲嘆道,「公主下嫁,不就是你的主意?」
「父親難道就想著這麼孤老終身?」邵書桓不答反問道,「或者說,父親大人看上了那家的千金?」
「你……」邵赦怒道,「休的胡說,我都這麼一把年紀了。」
「就是!」邵書桓正色道,「父親既然如此說法,可為華光公主殿下想過,難道父親就忍心看著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為著你永遠的伴著青燈古佛,韶華白頭才算滿意?如今母親去了,公主才有一絲盼的,難道父親連著這麼一點機會都不給她?」
「我和華光公主的事情,誰這麼多嘴多舌的告訴你地?」邵赦就是納悶,就算是周帝,也不會莫名其妙的和他說起這個啊。
「父親大人!」邵書桓狡黠的笑笑,挪到他身邊坐下,低聲問道,「你和華光公主之間的風流韻事,說給書桓聽聽,可好?」
「找打!」邵赦怒道。
邵書桓笑道:「父親大人居然會害羞?」
「你……」邵赦無語。
「惱羞成怒啦!」邵書桓撫掌笑道,「用的著嘛?這等好事,別人羨慕還羨慕不來呢,你瞧瞧今天早上在太和殿,周允的一張臉都要氣成豬肝色了。」
「你還敢說?」邵赦聽得他提到太和殿,喝斥道,「誰讓你去太和殿聽政的,我上次就警告過你,讓你不要胡鬧,你為什麼就不長個記性?」
「那是陛下的旨意,難道我公然抗旨不成?」邵書桓忙著把周帝抬出來,雖然知道聽政確實不妥,但是----正如周帝所說,多去幾次,等著眾人都熟悉了,也就罷了。
反正,現在誰也不會找他的茬子,周帝是明著護,找了也沒用,倒是讓他地身份更加浮出水面,那些不管是支持太子還是二皇子的,都不會傻的讓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太和殿裡面,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保持沉默。
「很好,你不用抗旨,你現在就隨我回去!」邵赦起身,也不管他答應與否,拉著他就走。
邵書桓起身笑道:「父親稍等,我換件衣服。」
「好!」邵赦站住,邵書桓忙著叫來王泰給他更衣,王泰問道:「好好的,桓殿下換衣服做什麼?」
「我要回去了,不去辭別陛下,等下你給我向陛下回稟一聲。」邵書桓道,一邊說著,一邊自己挑了隨常衣服,忙著換了,起身隨著邵赦就走。
兩人剛到外殿,就聽得周帝的聲音笑道:「邵愛卿來了?」說話之間,只見幾個小太監簇擁著周帝進來。
「咦?桓兒換了衣服,要去哪裡?」周帝看著邵書桓一身普通服色,豈有不明白的,故意問道。
邵赦忙著參拜了,躬身回道:「回稟陛下,臣正欲帶書桓回去。」
「做什麼這麼急?」周帝問道,一邊說著,一邊攜了邵書桓的手,拉著他就在自己身邊坐下,笑問道,「難道邵愛卿還怕朕委屈了書桓?」
「臣是怕陛下寵得他無法無天。」邵赦苦笑,原本想要趁著周帝不在,強行把邵書桓帶走,就算周帝過幾天再遣人來接,那是後話了,總不能容著他在宮中給他添亂。
「怎麼會?」周帝笑道,「書桓是最知禮的,邵愛卿大可放心,朕瞧著書桓就喜歡,要留他在宮中多住幾天,還有,晴瑤別院地事情,你收拾得怎麼樣了?」
「陛下,那晴瑤別院乃是皇家園林!」邵赦搖頭道,前幾天張德榮巴巴的給了他一道密旨,卻是周帝命他修繕晴瑤別院,起先邵赦還不明白,但轉念一想,頓時就知道,晴瑤別院雖然不算很大,但其中多有奇花異草,珍禽異獸,房舍更是小巧精緻為主,端得是精巧異常,而且臨近皇宮,進出非常方面,這等時候居然命他私下籌備銀子修繕,不用說當然是為著邵書桓準備地。
「修繕晴瑤別院,大概需要多少銀兩?」周帝問道。
「晴瑤別院並不需要太過修繕,因此,滿打滿算,最多五十萬兩銀子足夠了。」邵赦回稟道,銀子不是關鍵,關鍵是,邵書桓不便住著晴瑤別院。
「什麼時候能夠好?」周帝問道。
「最快也要半個月!」邵赦道。
「那好,你什麼時候修好了晴瑤別院,什麼時候接書桓過去住,嗯,房舍的佈局,就照書桓喜歡的式樣,這個,你不用來問朕了吧?」周帝笑道。
「陛下!」邵赦大急,由著邵書桓在皇宮再住半個月,弄不好他會捅出什麼大簍子來,忙道,「臣接他回去,一邊命人加快修繕晴瑤別院就是,而且,臣也想讓他自己過去看看,需要添一些什麼東西,也方便……」
邵書桓笑道:「陛下,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吧,否則,我在宮中住著,只怕家父的頭髮都要急白了,就唯恐我闖了禍,連累與他,嘿嘿……」「書桓,不可無禮!」邵赦忙著喝斥道。
「是!」邵書桓忙著答應著,但臉上卻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周帝想了想,笑道:「等下我要帶書桓去御花園看梅花,明兒還有點事情,後天黃昏前後,你來接書桓吧。」
邵赦不便再說什麼,只能應了,這裡周帝又道:「邵愛卿這個時候進宮,所謂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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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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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15 10:38 PM
133章 借梅花機帶雙敲
邵赦忙道:「臣此來一來是為著接回書桓,另----請陛下收回成命,臣不敢褻瀆華光公主。」
周帝冷哼了一聲,怒道:「怎麼了,朕的皇妹難道還配不上你了?」
「臣不敢,只是公主出家修行多年,臣不能壞了公主的清修,更不能一己之私,陷公主清譽與不顧,陛下請想,公主至今乃是雲英未嫁之身,何等清純高貴,臣卻是一介鰥夫,若是娶了公主,世人卻如何看待公主?」
「華光若是不在意這些呢?」周帝問道,「你若是真的為著朕的皇妹著想,當年就不該招惹她,當年是誰在華光殿前半夜撫琴的,是誰給公主寫下了情詩的?難道你邵赦要做個寡情之人?」
邵赦聞言,不禁低了頭,當年他乃是東宮侍讀,周帝還是太子的時候,就曾經慫恿他追求華光公主,甚至給他提供機會。
邵赦年少風流,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加上出神豪門貴族,當初華光公主也一樣動了心,無奈後來太后硬是做主,把自己娘家侄女方氏許配給了邵赦,邵赦心中縱然有些不願,也是無奈。
且方氏模樣清麗,不在華光之下,又是太后親自許婚,也就應了下來。華光公主為此心灰意冷,正值先帝病重,她藉口為先帝祈福,就去千和寺戴發修行。
邵書桓故意笑了兩聲,惹來邵赦瞪了他一眼,周帝笑道:「桓兒既然午睡起來了,等下去御花園走走,今兒天氣不錯,而且也轉暖了,不光梅花開得好,連著清和湖一帶的茶花、玉蘭也都開的,正好可以賞玩一番。」
「甚好!」邵書桓笑道。
「邵愛卿可還有事?」周帝問道。
邵赦搖頭。看周帝的模樣是不準備放邵書桓回去,多說也是無益。而且,今天不放,就算後天自己來接人。他還是會找個藉口繼續推。如此長久由著他在宮中參與朝政,可不是什麼好事。
而且,今早禮部鄭文已經有明確表態。想要討好邵書桓。
「既然如此,邵愛卿請回吧!」周帝笑道,「朕要和書桓去御花園走走。」
「是否也帶上臣一起沾點光?」邵赦突然笑道。
「這也罷了,一起吧!」周帝點頭,有吩咐邵書桓,「快去換衣服。朕等你。」
「是!」邵書桓答應了一聲,忙著進入裡面臥房,忙換了衣服出來。偕同周帝、邵赦一起前往御花園。
「書桓你看----」周帝站在一出人工堆砌的小山坡上,指著前面一帶梅林笑道,「那就是蒸霞閣,那一帶的梅花,是最好的。」
邵書桓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是一片嫣紅,宛如胭脂一樣,蒸霞噴日一般,煞的好看。這皇家園林果真夠氣派。不但地方寬廣。而且花草樹木,亭台雕榭都是極好地。
「我們過去!」周帝一邊說著。一邊讓小太監帶路,自己扶著張德榮向前走去,剛走的幾步,有轉身問他道,「你腳可走得?還痛不?」
「無礙!」邵書桓笑道,宮中秘製地傷藥自然是最好的,加上他這些天勤修璇璣內經,精進不少,傷勢早就痊癒,只是怕程辰那個太醫院首座看出個端倪,因此每次他把脈,他就利用璇璣內經把脈相轉弱,似乎大病未癒的樣子。
「這地方倒是好!」邵書桓看著上百株老梅競相開放,點頭讚道。
「外面不過是一些普通梅花,裡面有好地,桓兒隨朕來!」周帝一邊說著,一邊攜了他的手,向裡面走去。
張德榮故意落後幾步,低聲笑道:「邵大人素來聰明,今兒為什麼做這等糊塗事?」
邵赦笑道:「我做什麼糊塗事情了?」
「陛下有意要和桓殿下私下聊聊,增進感情……邵大人何苦眼巴巴的跟著?」張德榮低聲道。
邵赦放緩腳步,嘆道:「我也不想……只是再由著書桓在宮中胡鬧,還不知道闖出什麼禍來。張公公是宮中地老人了,難道不知道公主下嫁乃是何等大事?這也罷了,太和殿聽政、甚至御書房議政,現在陛下寵著他,自然是沒人敢說閒話,但將來呢,他要是那天惹惱了陛下,隨便捏個罪名,夠他死幾次的了。」
「陛下豈會惱著桓殿下?」張德榮笑道,「邵大人也太過擔憂了。」
「我看著桓兒在陛下面前,甚多隨意,與君臣之禮都不顧,著實是擔憂的緊。」邵赦低聲道。
「這也沒什麼,是陛下不讓他施禮的,前段時間桓殿下在宮中住著,傷勢甚重,不肯服藥,都是陛下哄著他,他要是性子上來,連陛下的臉面都不顧的……」張德榮說到這裡,左右看了看,見幾個小太監都侍候在周帝和邵書桓身邊,這才道,「連著陛下親自喂他吃藥,他都砸過一次碗,陛下也不說什麼,反而好言安慰他,還把太醫院地首座程老太醫罵得一頓,說是開的藥方子不好,太苦了……」
邵赦無奈的道:「這也太任性胡鬧了。」
「陛下寵著他呢,如今他住著景陽宮,誰也不准亂闖景陽宮,今兒早上,連著公主和小郡主都落了老大地不是。」張德榮笑道。
邵赦只是嘆氣,周帝大概也和天下所有的父親一樣,見著失散多年的孩子,不知道要怎麼溺愛才好,但是----他卻不想想,他是一國之君,他的寵愛,可以會讓邵書桓陷入萬劫不復。
「桓兒,你看----這是綠梅!」周帝指著一株淡綠色的梅花,笑道。
那株綠梅乃是單瓣,花色淡綠,著實少見,香氣幽幽撲鼻而來,周帝又道:「這株梅花已經有著百齡,可比朕還要大得多呢。」
邵書桓忙著笑道:「這梅花嘛,自然是越老越好,不過,這梅花雖然開得早,佔儘先機,終究輸了牡丹一層,所以牡丹才是花中之王,常言道,老梅花、少牡丹,陛下就如同那牡丹一樣……」
周帝聞言,大笑道:「你也拍朕的馬屁,哈……虧你想得出來。來,到這邊看看,這幾株是墨梅。」
墨梅,並不是黑色的,不過是花色成絳紅色,紅到了極處,隱隱有些發黑,都是重瓣的,花心卻是淡淡的粉色,著實可愛。
「桓兒可喜歡?」周帝問道。
「好啊!」邵書桓笑道,「這個綠梅、墨梅倒是少見,尤其是百年之上地。」
「朕過得幾天,命人移植幾株到你地晴瑤別院去,如何?」周帝笑道。
「別!」邵書桓忙著阻止道。
「桓兒不喜歡?」周帝不解的問道。
「這倒不是!」邵書桓忙道,「只是百年老梅,根深蒂固,移植地話,傷了根系恐怕不易成活,豈不是可惜了?」
周帝聞言,淡然笑道:「桓兒怕什麼,就算他根深蒂固,朕要移植,也不怕他不依,嘿……若是不順著桓兒的意,朕寧可伐了它。」
跟隨在周帝身後的邵赦陡然變了臉色,邵書桓聽得他話中另有所指,忙著陪笑道:「這個自然。」
「邵愛卿!」周帝突然笑著轉身。
「臣在!」邵赦忙躬身道。
「你可聽著,過幾天帶著花兒匠過來,把這幾株梅花移植到晴瑤別院去----我看著就這麼幾株綠梅、墨梅尊貴,就這幾株好了!」周帝道。
「陛下!」邵赦忙著躬身道,「晴瑤別院中也有著多本名貴梅花,這等老梅,還是不要移植的好。剛才桓殿下說的對,這老梅根深蒂固的,想要移植,只怕傷了根系,不易成活,豈不是可惜?」
「倒也沒什麼可惜的!」周帝淡淡的笑道,「這個去了,過得幾年,這御花園內自然還有有著百年老梅,也自然不凡名貴品種,不是非要它不可,邵愛卿只管放心就是。」
邵赦聞言,自然不便說什麼,只能低頭道:「臣領命。」
「父皇----」這裡正說著閒話,迎面花塢內,只見太子帶著幾個小太監,走了出來,見著周帝,忙著半跪下施禮道,「兒臣給父皇請安。」邵書桓本和周帝站在一處,見此忙著側身避開,等著太子起身,邵書桓、邵赦和眾太監一起給太子見禮。
「邵大人也在?」太子衝著邵赦作揖一笑,又道,「父皇今兒怎麼高興,來御花園逛逛?」
周帝笑道:「天氣轉暖,這御花園內梅花開的好,桓兒要來看看,朕也正想走走,恰好邵愛卿也來了,就一同來了,剛才書桓讚這御花園梅花開得好,朕正和邵愛卿商議,要移植幾株給書桓,煒兒看如何?」
邵書桓上午和周帝閒聊,才知道太子名叫姬煒,二皇子名叫姬韞。
太子聞言,皺眉道:「這……百年老梅,恐怕不好移植……」一語未了,卻看到邵赦站在周帝身後使眼色,忙著改口道,「得召有經驗的花匠才是,弄不好,傷了根系甚是可惜。」
134章 御書房
周帝這才不說什麼,邵書桓笑道︰「王泰!」
王泰忙著走前幾步,躬身笑問道︰「桓殿下有何吩咐?」
「我可不管它名不名貴,等下撿幾枝好的,先折了回去插瓶玩。」邵書桓笑道。
「是!」王泰忙著答應著。
這裡周帝道︰「煒兒既然來了,就一起走走吧!」
太子忙著答應下了,周帝轉身向前走去,邵書桓退後一步,笑道︰「太子殿下請。」不論是輪長幼還是輪尊卑,太子都得排在他前面。
太子笑笑,正欲說話,不料周帝卻轉過身來,逕自攜了邵書桓就走。
太子一呆,心中甚不好受,只能跟著,邵赦搖頭,笑道︰「太子殿下一向可好?」
「邵大人好!」太子抱拳回禮,笑道,「倒也沒什麼,只是聽得說,邵夫人好好的怎麼就沒了?」
邵赦忙著搖頭道︰「不提這個!」
太子一笑點頭,眼見周帝攜了邵書桓的手,兩人低聲不知道說什麼,心中難受,自從他略同人事開始,周帝就甚少和他說笑一句,平日裡生活都是太監宮女照顧著,每日裡只有做不完的功課……
平日裡就算見著周帝,也都是照君臣之禮說幾句閒話就散了。
「桓兒走了這半日,累了不曾?」周帝低聲問道。「還好。只是腿有點酸。」邵書桓忙道,剛才沿途走來,他卻有點意外地發現,周帝行動之間步伐輕盈。難道說,周帝也和安王一樣。曾經習武?可是周帝的一雙手,卻保養得非常好,手指白皙,根根晶瑩如玉,絕對不像安王那樣粗糙。
「就在前面歇會子!」周帝對著不遠處湖面的水亭略略一指。幾個小太監忙著衝了上去,將水亭收拾一番,鋪上坐墊,點了香,備下清茶點心。
周帝攜了邵書桓過去,兩人做了,邵書桓抬頭,眼見太子和邵赦都站在一邊,忙著便於起身,周帝笑道︰「邵愛卿、煒兒。也坐吧,免得桓兒拘禮。」
邵赦和太子這才告了坐,側身坐了,太子笑道︰「父皇。景陽宮的禁令,您可可以解了,兒臣看著邵公子傷勢痊癒,兒臣等也可以過去走動結交?」
「再說吧!」周帝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
太子聞言,不便再說什麼,因為有太子和邵赦在,周帝也不便和邵書桓說笑。於是略坐得一坐。周帝就吩咐人過來,送邵書桓回景陽宮。命邵赦一起送回去,自己去往御書房去,太子自回東宮。
到了景陽宮,邵赦跟了進去,眼見邵書桓身邊沒人,低聲道︰「就算陛下寵著你,你也略注意一點君臣禮儀,作為臣子,是沒有資格和陛下並排行走的,更不要一起坐著了……」
邵書桓低頭無語,半晌才道︰「我越禮地地方多了,倒也不在乎這麼一點,將來若果真有那麼一點,隨便捏個罪名,夠得著凌遲了……我今天也累了,父親大人若是沒事,請回吧。」
邵赦倒是沒想到他會公然下逐客令,也不說什麼,自返身回去,邵書桓親自送他至門口。
邵赦卻是尋思著,後天用什麼法子來接他回去?就周帝目前的態度,後天他就算來接人,周帝依然會找個理由拒絕拖延。
邵書桓等著邵赦去了,呆呆的靠在軟塌上出身,這個太子,總是讓他非常不舒服,而且,在蒸霞閣的時候,他清楚的看到邵赦對這太子使眼色。
倫理,太子是不能私下結交大臣地,而且,就算邵赦明著支持太子,也不用在這等小事上做文章啊?
到了晚上,周帝來景陽宮,臉色甚是不愉,邵書桓不解,訕訕問道︰「陛下怎麼了?」
周帝在他身邊坐下,揮手讓小太監都退出去,低聲嘆道︰「書桓,你素來聰明,你幫朕想想,朕如何才可以給你一個光明正大的名分?桓兒,你不姓邵啊……」
今天太子的那句「邵公子」,讓周帝半天不舒服,如鯁在喉,如芒在背。「就這樣也沒什麼不好,陛下說的,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邵書桓笑笑,終於明白周帝惱怒的緣由,原來是太子,而太子很明顯也是故意的,提醒周帝,就算你再怎麼寵愛他邵書桓,也是沒用,他畢竟姓邵,不姓姬,他只是邵家的三公子。
「這個給你!」周帝說著,從袖內取出一份請帖,遞了過去。
邵書桓一呆,接過看了看,卻是安王邀請他後天晚上去安王府赴宴。轉念一想,頓時明白,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邵赦沒法子接他回去,於是就想到在個迂迴之術,等著他去了安王府,自然就可以接他回去了。
「這請帖怎麼會在陛下手中?」邵書桓好奇的問道,按理說,就算是安王府下的請帖,也應該直接送來景陽宮給他啊。
「這帖子自然是故意讓朕看地。」周帝淡淡的笑道,「令尊動的好主意,知道接不了你,有怕你留在宮中生事,給他添麻煩,所以命人直接把帖子送到朕的御書房。」
「我這麼大一個人,也不至於給他招惹什麼麻煩。」邵書桓微微一笑,又問道,「就單單請我一個?」
「韞兒和煒兒也去地。」周帝道,「但請你一個,未免落了痕跡,這不是令尊的行事風格。」
邵書桓笑笑,把請帖丟在一邊,周帝囑咐道︰「晚上早些歇息,明天早些起來,繼續去太和殿……」
「還……還去?」邵書桓呆了呆,只怕又得惹人閒話了。
「放心,目前的局勢,應該是沒有人會多管閒事的。」周帝安撫他道。
邵書桓點頭,晚飯過後,淑洗了早早歇下,第二天一早,繼續去太和殿聽政,果然,正如周帝多料,確實沒有人再問周帝身後的那道簾子……似乎一切都是那麼平常。
早朝過後,周帝去御書房批閱奏摺,邵書桓依然回景陽宮去,只是如今他傷勢已癒,呆在景陽宮甚是無聊,午後便於走走,帶著王泰等幾個小太監,信步走來,不知不覺就走到御書房。
御書房輪值的太監見是他,自然也不敢阻攔,忙著躬身施禮道︰「桓殿下來了,今兒陛下去蓮貴嬪娘娘出吃飯,還沒來呢!」
「我不找陛下的,只是隨意走走,可以進去不?」邵書桓問道。
「自然!」那些小太監,守衛等人誰敢說個「不」字?忙著恭恭敬敬的請他進去,邵書桓曾經來過一次御書房,被邵赦一頓數說後,後來就一直沒有來過,這次再來,佈置一如上次,一張大大地書案上,堆放著一些奏摺,想來都是等著周帝批覆地。
邵書桓心中著實好奇,不明白這些奏摺上都寫著什麼,眼見房中沒有他人,當即走到書案前,取了一本,心中安慰道︰「我就偷偷瞧一眼,滿足一下好奇心。」
一邊想著,一邊已經翻開奏摺,略掃了一眼,卻是吏部的一份奏摺,幾處地方官員調動,並無曾大事,當即放下,又去取另一本。一連看了好幾本,不是官員調動,就是地方上地一些案情政事,並沒什麼重要的。
於是一份份的看過去,一連看了十多本,正在無趣,懶懶的打了個哈欠,順勢就在椅子上坐了,心中暗道︰「原來這天下事,也和家事差不了多少,雞毛蒜皮也算一件事……」
一邊想著,一邊揭開手中的一本,略看了看,心中卻是一驚,這是一份北邊的奏摺,說是北方冬季嚴重受凍,大雪封路,壓垮民房無數,求朝廷撥款賑災。上面要求的撥款銀兩預計是五十六萬兩……
邵書桓呆呆的看著那份奏摺,陡然想起,昨天周帝讓邵赦修繕晴瑤別院,就需要耗費白銀五十萬兩,還只是略加修繕……那晴瑤別院,不過是供他私人居住罷了。
「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想到這裡,邵書桓搖頭,放下手中的奏摺,想著等下見著周帝,求他準奏,批了銀子好去賑災,也算是一件大善事。
「書桓!邵書桓!」突然,一聲大喝把他嚇了一跳,抬頭看時,只見邵赦和鮑克順一臉怒氣的站在地下。
「父親大人……」邵書桓也是一驚,他怎麼會這個時間進宮?
「你……你這個孽障,還不下來?」邵赦大怒道,今兒早朝散了,周帝命他和吏部尚書鮑克順午後到御書房,商議國事。
不料兩人進來,卻驚楞的看到邵書桓端坐在椅子上翻看奏摺,邵赦頓時就驚得冒出一身冷汗,這孩子……忒是胡鬧。
作者:
kuku110
時間:
2009-5-18 06:04 PM
135章 非常不妙
邵書桓這才驚覺,心中也是一驚,忙要起身下來,不料外面小太監拉長著尾音,大聲傳到︰「陛下駕到!」
說話之間,只見周帝已經進來,笑問道︰「誰在朕的御書房大呼小叫的?」
邵赦、鮑克順都忙著參拜,邵書桓訕訕一笑,也忙著下來,叩見周帝,周帝伸手將他拉起來,笑問道︰「兩位愛卿免禮。」
待到邵赦、鮑克順起身,周帝這才問道︰「剛才是誰在御書房喧譁的?」
「是書桓失禮了!」邵書桓忙道。
「怎麼了?」周帝一邊說著,一邊在書案前坐了,示意邵書桓也在旁邊坐下,有對兩人道,「兩位愛卿不用拘禮,這裡不比太和殿,大家坐下好說話。」
「是!」邵赦和鮑克順謝了坐,這才在椅子上坐了,周帝眼見桌子上的奏摺都已經翻閱過,當即笑道,「桓兒看的?」
邵書桓尷尬的笑笑,忙著站起來躬身施禮道︰「書桓胡鬧,還請陛下贖罪。」
「看看也沒什麼!」周帝笑笑,又道,「邵愛卿剛才所為何事?」
「還不是書桓失禮,僭越太過了!」邵赦忙著站起來道,「還請陛下容臣把他帶回去,嚴加管教為好。」
周帝想了想,笑問道︰「不知道邵愛卿準備如何管教?」隨即臉色一沉。冷冷地道,「你管了他這麼多年,管好了什麼了?」
「臣知罪!」邵赦忙著躬身道。
「好了,朕也就是一句戲言,桓兒來御書房做什麼的?」周帝首先岔開話題,讓邵赦管教?得了,除夕之夜他可是親眼見著邵家是如何對待邵書桓的。也真難為書桓這些年是怎麼過的。
這些日子他讓璇璣內衛收集一些關於邵書桓的喜好等等,以及他在邵府的種種,看到的結果,卻讓他不知道心酸過多少次。
原來書桓失憶,竟然是因為被方氏差點活生生地打死造成的……
「沒什麼,只是隨便走走,就到了御書房,見著陛下不在。好奇下就翻看了奏摺,書桓以後不敢了!」邵書桓忙著請罪道。
周帝點頭,道︰「你要是閒著無聊。去御花園走走,或者去找慕華聊聊?」
「也好!」邵書桓見著周帝支開他,明白他們有事商議,當即起身,行禮退了出去,帶著王泰等幾個小太監自悠閒自在的逛御花園去。
看著邵書桓出去後,這裡周帝才問道︰「兩位愛卿的來意,朕也多少有些明白。鮑愛卿,你先說吧。」
「陛下!」鮑克順嘆了口氣。躬身施禮道,「明明知道這話陛下聽了不舒服,但是,臣還是要說,且不論太子是否有什麼功過,就長幼有序,皇嗣也不該是邵……桓公子,而且,不管陛下心中如何想。世人卻知道。桓公子乃是邵家三公子。
陛下若是心中喜歡他,多給賞賜。也就罷了,如今卻容著他的性子胡鬧,叫天下人如何看待陛下,至君臣之禮於何地?
如今,桓公子每日於太和殿早朝垂簾聽政,私下在御書房翻開奏摺,更住著陛下的寢宮,著實是不妥當得很。」
周帝心中不愉,但還是耐下性子,問道︰「邵愛卿怎麼說?」
「陛下,太子他日必是明君。」邵赦也不想說別的,只是躬身施禮。
「邵愛卿,朕問你一句話,書桓和煒兒、韞兒相比,誰更出色了?」周帝問道。
邵赦沉吟了半晌,這才道︰「陛下要臣說真話?」
「自然,你養了他這麼多年,沒有誰比你更瞭解書桓了。」周帝點頭道。
「書桓相貌清俊,自然是沒人能比,但是,論寬厚待人、禮儀學識方面,他不如太子殿下多多,另----」邵赦說到這裡,陡然打住,抬頭看著周帝。
「你說下去!」周帝道。
「這些年,臣從來沒有請西席教過書桓經書之論,只是教的他略認識幾個字,所以,他只懂詩文辭賦,博個清貴地名聲到是好聽,若是真論起政事,只怕不妥。」邵赦道,他一點也未曾懷疑過邵書桓的文采,畢竟,自幼他就讓名師教他這些,但軍國政事,卻是絕對不容他佔上半點,甚至他連最基本的謀生之道都不懂。
如果沒有那次意外,他連著謫仙散人名頭都不會有,他最終地後果就是老死邵府……
邵書桓以前就喜愛詩詞,自然也有些好的,不過,這些東西都讓邵赦命人燒去,絕對不容流傳出去。
周帝沒有說話,邵赦又道︰「陛下,恕臣冒昧,書桓的模樣,確實是招人疼愛,但……」
邵赦話未落,周帝手中的一盞白瓷彩繪茶盅,卻是跌落在地上,頓時粉碎。
「沒事,朕失手了,邵愛卿繼續說!」周帝道。
邵赦卻是苦笑,繼續說,周帝明著是砸了茶盅不讓他說了,還說什麼啊。
「臣沒什麼要說的了,只是請陛下準臣接書桓回去,也就罷了!」邵赦道。
「明天吧,朕不是都準了的嗎?」周帝道。
「是!」邵赦不在多說什麼,施禮退下。
周帝道︰「邵愛卿,等下你去景陽宮陪書桓用了晚飯再去。」
「是!謝陛下。」邵赦忙道。
「朕今天還有事,今兒所議,就此罷了!」說著,周帝起身出去,邵赦和鮑克順忙著施禮,直到周帝去了,鮑克順起身,眼見御書房沒人,這才低聲道︰「我說邵大人,陛下到底是什麼注意啊?」
「陛下的注意,你已經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麼?」邵赦搖頭嘆氣。
「下官自然是知道的,可是----這事情不可能啊,也不能辦啊!」鮑克順嘆氣,低聲道,「太子殿下有什麼不好?」
邵赦不說話,鮑克順又道︰「邵愛卿,不是下官在您面前放肆,太子殿下性子溫厚寬大,就算將來登基為帝,也不會容不下你家那位,陛下實在用不著現在把他推出來……」
「陛下命我修繕晴瑤別院,就是為著給他居住。」邵赦苦笑,「從今往後,他和我也沒什麼多大關係了。為著接他回去,我已經幾次請旨了。」
「陛下不準?」鮑克順低聲問道。
「就算準了,也沒用地!」邵赦淡淡的道,「我這裡接人回去,不用兩天,陛下就會找個理由派人來接,甚至明著宣他進宮,我有什麼法子阻攔不成。今兒我本來是想和陛下說,江南之行,最好換了人去,不過---只怕說了也是沒用。」
「正是!」鮑克順低聲問道,「那位桓殿下,用什麼身份去江南?」
「我也一直在納悶這件事情,但是----現在我已經明白了。」邵赦淡淡地道。「哦?難道陛下可以讓他明著用皇嗣的身份去江南?」鮑克順低聲道,「若非如此,他就算去了江南,也就是盯著你家三公子的名分,地方人員大可不用理會。」
「皇嗣的身份,那裡有璇璣內衛好用?」邵赦冷笑道,「他可以完全不用任何身份去江南,只要帶著顧少商就成了,到時候,怕誰敢抗旨?」
鮑克順低頭沉吟片刻,低聲道︰「問題是,那位顧大人可不是善類,而且,好些年不在京城,甚至連著陛下都未必號令得了,難道他就會聽令郎的?」
邵赦突然笑了起來,問題就是出在這裡,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但是,當那天見著顧少商,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了,而且是非常不妙。
周帝要顧著明面上的面子、裡子,很多事情擺不上檯面說話,就只能藏著掖著,就算他有心也辦不了,只要眾大臣一致反對,還是毫無作用。可是,顧少商不同,如果他全力站在邵書桓的背後支持,難麼,到時候他可能會採取當年的非常手段,掃平一切阻礙他前進的步伐。
不由自主地,他陡然想起顧少商那天在書房內地話,只要找找,總可以找一些證據扣他頭上的……
是地,他邵家身居高位多年,私下要是沒有一些隱私,也不可能做到這麼一步。「邵大人,你的臉色很難看!」鮑克順嘆道,「算了,再看看吧,要是陛下真的堅持,也罷了,反正,書桓公子也不錯。」
說著,他衝著邵赦抱拳施禮,先出了御書房。
邵赦卻再也站不住,他終於想到了一個可能……方家、太子、加上那七百萬兩失蹤的銀子……
想到這裡,邵赦忙著出了御書房,急急向景陽宮走去。
136章 子不孝
正文 136章 子不孝
卻說邵赦急急向景陽宮而去,剛到門口,就見著幾個小太監迎了出來,躬身含笑道︰「邵大人好,陛下吩咐過,任何人不準私闖景陽宮。」
「那煩請通報一聲,就說邵赦求見!」邵赦苦笑,不準私闖,難道還要他遞個拜帖求見不成?
小太監答應了一聲,忙著進去,須臾,王泰出來,躬身笑道︰「大人請!」
邵赦隨著他進去,逕自走進邵書桓的臥房,邵書桓已經起身迎了出來,笑道︰「父親大人怎麼來了?」
「陛下留我吃飯,書桓不會趕人吧?」邵赦笑道。
「怎麼會?」邵書桓笑笑,請邵赦做了,親自倒了茶捧給他。
邵赦接了,笑道︰「你坐下說話吧,陛下面前也沒見著你這麼拘禮。」
「陛下不會罵我!」邵書桓笑道,言下之意很明白,你會罵我,所以,還是拘禮點好。
「桓兒,晴瑤別院就快要修繕好了,你想要什麼東西,可以和我要!」邵赦忙著轉變話題,笑道。
「倒也不要什麼,把多多給我怎麼樣?」邵書桓笑道。
「多多?本來就是你的啊?」邵赦淡淡的道,「你若是喜歡,把她收房裡吧,我瞧著那孩子也算聰慧,模樣也好,收在房裡侍候你也是好的。這些年跟著我,也認識幾個字。「以後再議!」邵書桓忙道。
「別的呢?」邵赦問道。
「別的?」邵書桓搖頭,別的,他要了,他也不會給,何必開那個口?
「桓兒的傷怎麼樣了?」邵赦突然問道。
「已經差不多痊癒了……」邵書桓不明白他突然問這個做什麼,只是模糊的答應著。
「嗯,桓兒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京城,我是想著----江南之行還是求著陛下另派他人吧?」邵赦試探性的問道。
「正因為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京城,所以。我才想要去江南看看,再說了,江南天氣暖和,如今又正值春上,正是游賞的大好時機,我想著陛下也是此意,辦得了辦不了案子,事實上陛下也不會責怪與我,不過是另我去江南散個心罷了。」邵書桓明白他的意思。終究,邵赦還是不放心他地。
「父親大人也太操心了,我們都這麼大了。自然會照顧好自己。」邵書桓在頓了頓後,又道。
邵赦聽得他語氣中的那個「我們」兩字,心中一顫,半晌才道︰「看算你長大了,為父還是擔憂的。」
邵書桓聽了這麼一句話,心中甚不好受,低聲道︰「父親真的擔心我?」
「當然!」邵赦點頭。眼見房中就他們兩人,又道,「陛下今兒午後明著在御書房詢問我和吏部尚書對於你的看法----他甚的疼你,可是,皇家傳承,不是靠著疼愛就成的,桓兒。晴瑤別院本是皇家園林,你若是願意,大可從此逍遙自在。」
邵書桓慢慢的搖頭。逍遙自在?他原本也想著。如果不把他的身份明著抬上明面上,他大可仗著周帝寵信,邵赦、安王扶持,從此做個富貴閒人。但是,如今卻不成,周帝一而再,再而三地表態,要他掙、要他奪,要他去搶。
周帝看著他的時候。眼神總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無奈。開始地時候。他弄不明周帝的態度,甚至以為。他只是想要借用他磨礪一下太子,但是,當週帝讓他去江南的時候,他明白了,周帝不是要磨礪太子,而是要他直接去爭奪。
「父親大人,我沒有後退的路。」邵書桓緩緩的搖頭,低聲道,「我不想逼迫父親大人什麼,也希望父親大人不要逼迫我什麼,念在我叫了你這麼多年父親的份上,求著父親----到時候兩不相幫,書桓就感激不盡。」
邵赦嘆氣,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也不便說什麼,邵書桓笑笑,淡淡的道︰「瞧誰有能耐了……也許,書桓會死地很早。父親不是常常說,書桓太聰明,所以不長壽?」
邵赦扭過頭去,不敢看他清俊的臉,邵書桓走到他身邊,伏在他耳邊低聲道︰「難道父親以為,太子將來登基,會容得下父親?會容得下邵家?」
「當啷」一聲脆響,邵赦手中的茶盅,落在地上,頓時粉碎。
邵書桓故意「啊」一聲,忙著叫小太監進來收拾,王泰問道︰「這是怎麼了?」
「我不小心失手了。」邵書桓解釋道。
邵赦臉色蒼白,半天也沒有回過神來,邵書桓眼見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當即吩咐御膳房傳飯,添了酒菜,請邵赦做了,邵赦隨便用了些,只感覺食不甘味。
飯後,邵書桓又親自烹茶,盡撿些春花秋月,和他說笑一番,等著天色晚了,這才命小太監送他出宮而去。
「外面可有馬車等著?」邵書桓扶著邵赦,低聲問道。
「有的!」邵赦點頭,苦澀的笑笑,在景陽宮門口,突然低聲道,「念在為父這些年撫養你的份上,給我留一跳退路吧!」說話他已經轉身向外走去。
邵書桓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地背影發呆,給他留一條退路,豈不是給自己留一條死路?
卻說邵赦回到邵府,剛剛在書房內坐下,就見著邵瀾領著邵庭、邵梅、邵蘭來請安,邵赦問道︰「都這麼晚了,還沒有歇息?」
邵瀾首先走到邵赦面前,撩衣跪下道︰「等著父親。」
邵赦見如此,便明白有事,點頭道︰「有事起來說吧!」
邵瀾見如此,這才道︰「孩兒聽的說----昨天陛下給父親賜婚了?」如今他不在東宮侍候,宮中之事也不如以前那般靈通。
「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邵赦搖頭道。
「可是如今外面都傳言,說父親毒死了自己的糟糠之妻,要迎娶公主?」邵瀾低頭,不敢看邵赦,低聲道。
「胡扯!」邵赦倒也不動怒,淡淡地道,「不過是謠言罷了,我和你母親這麼多年的夫妻,何來這等說法?」
「母親死的確實蹊蹺!」突然,邵蘭低聲道,「父親大人勿要著惱,母親素來身體都好,怎麼會喝了幾杯酒,摔了一下就中風了?」
邵赦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冷冷的問道︰「這麼說,你們今兒四個是疑我貪圖富貴,想要娶公主就逼死你母親?」
「不!」邵蘭抬頭,看著邵赦道,「父親大人,我們並不是疑你----今兒下午我們四個詢問過侍候母親的丫頭和姨娘們,得知就在母親去世的那天晚上,書桓一人去過母親的房間。而當天夜裡,母親就去了。
母親沒了,書桓從來沒有一絲的悲痛,甚至公然勸父親另娶她人,甚至說什麼……人到中年有三大喜事,莫過於陞官發財死老婆……所以……」
「夠了!」邵赦陡然站起來,怒道,「這麼說,你們是懷疑書桓害死了你們母親?」
「父親!」邵瀾忙道,「父親先別嚇著妹妹,只是----書桓和母親素來不和,這些日子在家裡住著,也從來沒有踏足過母親的房間,偏偏就在母親病勢地前一天晚上,他獨自去了,而且,當初母親房裡並無一人,由不得人不懷疑,再說了,他過後種種行徑,實在是太過了。」
「瀾兒,凡是都是要講究證據地,不能亂說話!」邵赦道,「這不是上次的公,可以由著你做偽證。還有,如今他不在家,栽贓嫁禍地事情,也不用做了。」
「父親,我今天命人搜查過棲霞院----」邵瀾淡淡的道,」一無所獲。」
「什麼?」邵赦聞言大怒,「你什麼時候能夠長一點出息?你居然愚蠢的搜查棲霞院?」
「父親就是護著那個邵書桓。」突然,邵庭哭道,「如今連著母親也死了,父親是不是準備娶個後媽來好管教我們?」
邵赦聞言,又氣又恨,他怎麼就養了這等糊塗兒子?
「別說書桓不會害死你母親,就算他真要做了,難道還會將把柄留在棲霞院給你們搜?再說了,就算你們搜出個什麼來,你們能夠把他怎麼了?他現在是皇子、桓殿下,連著我去景陽宮見他,也的陛下首肯,先著人通報了才行。」邵赦道,「你們真是糊塗,陛下賜婚,不過是拉攏朝臣的一種政治手腕,居然被你們想成這樣?再說了,書桓和你們母親不和,你們母親沒了,他自然不會傷痛,他高興還來不及呢,他傷痛什麼?」
作者:
kuku110
時間:
2009-5-18 06:07 PM
137章 如何懲罰大壞蛋?
邵赦的目光從他們臉上一個個的掃過,最後嘆氣,這些孩子,但凡有一個能夠撐起局面的,他也不至於夾在門縫中左右為難,好歹也可以給他分擔一
邵瀾這些年在官場歷練一二,沒事看著還好,一旦有事,居然是這等德行。
不由自主的,他又想起邵書桓,如果……邵瀾能夠有他一半聰慧,他也少操不少心。如果沒有他在刑部公上做偽證,也不會弄到現在這等局面。
「說來說去,你們不就是擔心我娶公主嗎?」邵赦搖頭道,「我要娶誰,還輪不到你們來管,都給我回去----管好你們自己的事就好。」
邵瀾無奈,只能答應著退了出來,邵梅最是年幼,又從來沒有經歷過什麼事情,自然只是聽從父兄的,都退了出去。
邵蘭卻是走在最後一個,等著眾人都去了,她突然又翻身回來,邵赦抬頭,看著她站在面前,問道︰「還有事?」
「蘭兒只是想要問父親一事。」邵蘭施禮道。
「什麼事?」邵赦淡淡的道。
「當初父親為什麼要用蘭兒的弟弟,換出書桓?」邵蘭抬頭,目光直直的盯著邵赦問道。
「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過問,看樣子最近我們家是亂套了。」邵赦怒道,「你母親也不管管你,滾!」
邵蘭強忍著奪眶而出的眼淚,施禮退出書房,剛出了門,就掩面哭了起來。
「林福!」這裡邵赦的越想越怒,大聲叫道。
「老爺有何吩咐?」林福忙著進來,站在門口躬身問道。
「傳我的話,把梅兒和蘭兒,先送去那邊府上暫住,讓那邊大太太嚴嚴的管著。一個個都翻了天了。」邵赦道。
「是!」林福忙著答應著,自去給邵梅、邵蘭傳話,邵赦卻坐在椅子上,有些心動,看樣子有必要找個厲害的女人回來管管這些孩子了,太不像話了。
一宿無話,第二天午後,安王親自進宮,見先了周帝。說了些閒話,就一同往景陽宮來。
邵書桓正在房中看書,見著安王和周帝一同進來。忙著迎了上去,笑道︰「王爺今兒怎麼有空來景陽宮坐坐?」
「我倒是天天有空呢,只是陛下不準外臣私闖景陽宮,因此甚多不便。」安王笑道,「我要遠行前往江南,所以今兒在家裡花園子內擺了酒,請幾個交好的朋友樂樂。老太太在家裡抱怨天,抱怨地的,念叨著你,因此讓我過來接你過去散散心,另外,我把日子定在二月初三,書桓瞧著如何?」
「我倒是沒什麼要準備的。既然如此,二月初三就二月初三吧!」邵書桓笑道。
「嗯,也好!」周帝點頭道。「朕那七百萬兩銀子,可就指望著你們兩了。」
「定不辜負陛下所望。」邵書桓躬身笑道。
「哈哈……」周帝甚是開心,笑道,「要是追不會銀子,朕回來賞你一頓家法板子。」
「要打也得先打王爺。」邵書桓促狹地笑道,「我不過是隨從罷了,他才是主力。」
安王笑了兩聲,道︰「誰都知道我是大老粗,打仗還成。破案子可沒有我的份。書桓,我可說好了。這次去江南,功勞都是我的,過錯全部都是你但,否則,本王打撒手,這就不管了。等到了江南,本王找兩個美女,買一條遊船,趁著春花秋月,正好玩個一年半載的,銀子沒有追回來一兩,還可以工費玩樂一番。」
「都這麼一把年紀了,還是如此一副無賴樣子!」周帝笑罵道,「你的花費,自個兒掏吧,別指望著朕給個一分一毫。」
「我的不用陛下國庫開銷,只要書桓的是國庫開銷就成,到時候,我就記在書桓頭上,讓他找您要錢,不愁您不給。」安王完全一副我是無賴我怕誰的模樣。
邵書桓在旁見了,忍不住就笑出聲來。
「聽聽,聽聽……桓兒,你可別和你皇叔學,都什麼東西啊?」周帝笑罵道。
「陛下,臣這就帶書桓去了!」安王扯過邵書桓就要走。
「王爺稍等,待我把衣服換了!」邵書桓忙道。
「什麼時候學會這等講究了?」安王笑問道。
邵書桓笑笑,轉身自去裡面換了衣服,出來辭了周帝,周帝有囑咐︰「少喝酒,早些回去。」完全是一副慈父模樣。
邵書桓答應著,這才隨著安王出了皇宮,直奔安王府。
「書桓啊,現在要見你,還真不容易啊!」安王嘆道。
「我今兒就不回去了,只怕以後王爺見著我就煩。」邵書桓笑笑,一語雙關。
安王也不說什麼,兩人一起進去,到了裡面,由於只是普通的家宴,所請地客人不過是安王素來交好的幾家,而且時間尚早,都沒有過來。
邵書桓去裡面見了安太妃,老人家見著他,又是高興又是傷心,拉著他說了一會子話,不料慕蓮就笑嘻嘻的走來,拉著書桓出去,道︰「哥哥來了,我不理會我。」
那天慕蓮哭著跑出去,邵書桓只當她惱了,正欲找個機會向她道歉,因此忙道︰「奶奶正和我說話,就沒有顧得上妹妹,妹妹可別生氣了?」
「不生氣了!」慕蓮嘻嘻一笑,拉著他道,「來,先到我那裡坐坐,姐姐也來了,我們大家說說閒話啊。」
邵書桓不疑有他,再來和慕華公主也見過,沒什麼要避嫌地,當即隨著慕蓮到了她房裡,果然,慕華也在,還有上次見過一次的柳語晴,兩人正在一處閒話,見著他進來,都站了起來,相互見禮,大家坐下。
慕蓮甚的高興,笑嘻嘻的給他倒茶,拿點心,哥哥長,哥哥短叫著,忙進忙出。
那柳語晴見著邵書桓,就有點害羞,也不向原先那麼說笑了,慕華笑道︰「語晴姐姐是怎麼了,連臉都紅了,你不會是喜歡上我皇弟吧?」
「公主休得玩笑!」邵書桓忙道,口中說著,不由自主的想到多多的話,臉上作燒,想來也紅了。
「哈哈……哥哥也臉紅了。」慕蓮一邊說著,一邊膩在他身上,笑道,「想來哥哥也喜歡語晴姐姐的,我瞧著你們兩個也相配,不如等下我和邵伯伯說了,讓他求著陛下指婚?」
「胡鬧!」邵書桓忙著喝斥道。
慕蓮忙著吐了吐舌頭,趴在邵書桓身邊,趁著他不備,伸手並指點向他腰際地軟麻穴。邵書桓只感覺腰下一麻,頓時全身動彈不得,頓時大驚,急道︰「小郡主別胡鬧。」
「誰有空和你胡鬧了,你害得我被陛下罵了一通不算,回來還被爹爹責罰,我怎麼可以輕易饒了你?」慕蓮抿著嘴笑道,「兩位姐姐,你們說,我們如何整治他?」
邵書桓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天真可愛的小丫頭,居然會玩心眼,更想不到她居然會點穴?
在邵家幾天,她常常喜歡這麼膩在他身邊,所以,對於慕蓮,他毫無提防之心,而且,他也真的把他當妹妹看,卻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妹妹」也不是善類。
「姐姐過來幫忙,幫我把他抱到床上去。」慕蓮得意的笑道。
「公主,別和她胡鬧,快……解了我穴道。」邵書桓想要動,只是全身無力的緊。
慕華掩口笑道︰「誰讓你前天通知陛下的!」說著,三個少女合力,把邵書桓拖到慕蓮的繡床上,慕蓮拍手笑道︰「成了,姐姐,語晴姐姐,你們說,我們如何懲罰這個大壞蛋?」
原來,前天慕華和慕蓮在景陽宮被周帝喝斥教訓一通,慕華回宮後,哭了一場,慕蓮就想著安慰姐姐,那慕華在人前擺著公主地譜,個性卻是活潑跳脫得很,也是好玩的,聞言兩人合計一番,正好安王府今兒晚宴,邵書桓是肯定會來的。
慕蓮又說,最近正好新學了點穴手,就那他試驗一番,不料兩人商議間,卻被柳語晴聽見,三人本都是閨閣密友,又都是好玩地性子,能夠作弄一下邵書桓,甚的高興。
但真的把人點倒,要如何懲罰他,卻都沒有了注意。
「我說三位小姐,你們不會要把我輪爆了吧?」邵書桓苦笑道。
「你……」柳語晴本來就對他有意,聞言更是滿臉通紅,羞得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這個注意不錯!」慕蓮雙手叉腰,跳到他身邊,伸手扯下他的外套,道,「我們就把你輪爆了……」一邊說著,一邊真的動手剝他的衣服。
138章 雙飛
邵書桓璇璣內經運轉一週,已經解了穴道,正欲翻身起來,突然心中一動,這些名門閨秀,哪個是省油的了?平日裡他在景陽宮中,完全裝成一副弱不禁風、連著走路都要人扶癆病鬼樣子,這會子若是莫名其妙的解了穴道,豈有不招人起疑的,當即繼續躺著不動,反正他就不信慕蓮她們三個,真會把他輪了。
「喂,你們兩個過來幫忙啊……」慕蓮叫道。
慕華笑笑,走到邵書桓身邊,就坐在慕蓮床上,邵書桓苦笑道︰「公主殿下,你不會也想要扒我的衣服吧?」
「為什麼不呢?」柳語晴笑著,在另一邊坐下,趴在他耳邊輕輕的吹氣,低聲笑道,「我們現在把你扒光了,你也沒奈何。」
「你們可是大家小姐,繡閣千金……」邵書桓不信她們真會做出什麼出閣的事情來。
柳語晴聞言冷笑道︰「家父身居高位的時候,自然是繡閣千金,但是,一朝犯事,我們這些官宦人家的小姐們,只怕連著奴僕都不如。公子倒不用說這個,碧水亭的水仙,你也是見過的,原本何嘗不是千金了?」
「啊?」邵書桓呆了呆,不再說話。
那陳家原本既然是御史之家,自然與這些京城豪門多有往來,柳語晴和她交好,也在情理之中。
「語晴姐姐,你沒事又說這個做什麼?」慕蓮皺眉道。
柳語晴嘆了口氣,低聲道︰「慕蓮妹妹是沒見過雨煙姐姐的慘狀,所以才如此說……」
「難道你見過?」邵書桓好奇的問道。
柳語晴沒說話,只是嘆氣,卻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興致,慕蓮搖頭道︰「語晴姐姐。我去見過雨煙姐姐的,回來被爹爹知道,差點把我打死。」
邵書桓陡然想起,慕蓮年前曾經跑去棲霞院求自己收留幾天,原因就是女扮男裝去逛妓院了,當初她的理由是想要看看碧水亭的頭牌陸無雙姑娘,原來,看頭牌是假,唸著舊情去找陳雨煙才是真。
可是自己當初愣是沒有絲毫懷疑,這小丫頭。表面上一片純真,心計好像也很深。
「邵公子,此地沒人,若是我們也讓你玩上一出落花,你看如何?」柳語晴突然道。
「不成!」慕華公主急叫道。「柳姐姐別亂來----讓我父皇知道了,非殺了我們不可。」
慕蓮卻拍手叫道︰「好啊好啊……哥哥最壞了,讓他也嘗嘗這滋味。」
邵書桓苦笑,他倒是不在意和三個美女玩玩sm地遊戲,可是----讓她們三個佔去主動,談都不用談。
「公主也太膽小了,難道這種事情。他敢告訴陛下不成?」柳語晴笑道。
「你們不會想要玩真的吧?」邵書桓問道。
「誰說我們不玩真的?我這就去找蠟燭。」慕蓮說著,當真找了蠟燭過來。
而柳語晴大膽,也遠遠出乎邵書桓的預料,他居然真的扒開他裡面的衣服,伸手從領口摸進去,摸著他的肩頭,整個人就這麼幾乎是臉貼著臉的趴在他身邊。邵書桓鼻子裡聞著她身上淡雅的香氣,心中一蕩,暗罵道︰「這娘們要真是被賣去了碧水亭。陸無雙頭牌的名號就要讓人了,居然如此會挑逗男人?」
「哎呀……」邵書桓突然痛得叫了出來,卻是柳語晴趁著他不注意,用力地在他肩頭咬了一口,「你是小狗啊……」
「邵書桓,我要你永遠都記得我!」柳語晴趴在邵書桓的耳畔,用低得只有他聽到的語音低聲說到。
邵書桓全身都不禁一僵,比慕蓮剛才的點穴更是嚴重三分,他知道柳語晴對他有意思。當初多多曾經對他說起過。但是,他沒有料到。她會趁著這個機會對他表白。古時候兒女婚姻,自然都是父母做主,她是一點也沒有機會的……
所以,就算她真地有心,也只能把這份情意永遠收起,永遠的埋在心裡,但是,她的大膽還是遠遠的出乎邵書桓的意料……
邵書桓心中暗暗嘆氣,不虧是將門之女,果然有著幾分殺伐果決。
「喂,你們要不要玩落花了?」慕蓮手中持著蠟燭,抿嘴笑問道。
「不成!」慕華笑道,「陛下知道了,絕對會殺了我們的。」
「哼!」慕蓮嘟著小嘴道,「姐姐少拿陛下壓我,我們孩子間的玩笑,陛下何時管過?上次我把二哥哥揍得滿頭包,陛下也沒有說一句。」
「你還好意思說,你是沒見著母妃氣得連眼楮都綠了。」慕華掩口而笑。
「得了,我就知道你護著他!」慕蓮一邊說著,一邊也爬到床上,死勁地在邵書桓胸口按了幾下,邵書桓感覺有點疼痛,不禁哼了一聲,慕蓮道,「好了,哥哥,別躺我床上了,快起來吧,我姐姐都心痛了。」
「胡說!」慕華忙著罵道,「你愛整治他,管我什麼事?我心痛什麼啊?」
「姐姐別裝了,你的心思難道還瞞的我?」慕蓮嘟著嘴道,「也不知道是誰盡著向我問,那個謫仙散人啦,那個石頭記啦……還有,你知道哥哥是你弟弟的時候,哭了一整夜,連著眼楮都哭腫了,你以為我不知道?」
「你這個小蹄子,胡說八道!」慕華跳起來,按住慕蓮就要擰,邵書桓不由自主的看向柳語晴,果然,柳語晴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玩味的笑意。
邵書桓眼見她們三個在床上玩做一團,自己衣衫不整,躺在床上,若是有人進來撞見,實在不雅,當即便於起身,哪知道慕蓮雖然年幼,但由於自幼習武,慕華哪裡是她地對手,抓打她幾次都沒有抓到,當即笑道︰「喜歡就喜歡了,反正現在書桓是我弟弟,我也只是白想想----」
說著她趁著邵書桓不注意,陡然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邵書桓嚇了一跳,一顆心不由自主砰砰亂跳,這慕華公主也未免太過膽大了……
別說他們不是親兄妹,就算真的是,也有點過了……
「就是,喜歡就喜歡,有什麼遮遮掩掩的。」柳語晴慵懶地起身,飛快的在邵書桓另一邊臉上親了一下。
邵書桓目瞪口呆,一瞬間連呼吸多差點停止,這兩個小姑娘,不要命了,哪裡來的膽子?
「哥哥,你真幸福!」慕蓮摟住他的脖子,笑道,「要不,我等下和邵伯伯說說,讓他向陛下和柳家提親,你把語晴和姐姐都娶了?」
而慕華卻和柳語晴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閃過一絲不甘。
「胡說!」邵書桓真唯恐慕蓮胡說八道,忙道,「你可別亂來,否則我以後都不理會你,這麼著,你要是乖乖聽話,我從江南迴來,給你帶禮物,如何?」
「我不乖乖聽話,就你不帶禮物了?」慕蓮嘟著小嘴問道。
「那當然!」邵書桓點頭道。
「哼!」慕蓮哼了一聲,邵書桓也不理會她,忙著整好了衣服,就在慕蓮房裡,揭開鏡台,對著鏡子照照,幸好沒有在臉上留下胭脂什麼的痕跡,讓他著實鬆了口氣。
「我到外面走走,你們說話吧!」邵書桓可不敢在和她們坐著,唯恐惹事,正好安王打發人過來找慕蓮,慕蓮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邵書桓也逃一般的離開慕蓮的房間。
看著慕蓮出去,柳語晴長長的嘆了口氣,搖頭道︰「外人看著我們,不知道是多麼尊貴,千金萬金地,哪裡知道我們心中地苦?」
慕華搖頭道︰「生於我們這樣人家的女孩子,平日裡穿著綾羅綢緞,著寶插金,為著什麼,還不是最後都地為著家族利益犧牲?」
「我聽得大伯的意思,似乎想要我嫁給太子做側妃……」柳語晴低聲道,「而且,他著實討厭邵書桓。」
「這是為什麼?」慕華不解的問道。
「原因我也不清楚!」柳語晴低聲道,「只聽的說,太子雖然早就納了太子妃,就是邵家的長女,但是,由於邵氏一直沒有生育,如今連著陛下都問過幾次了,今年春上,肯定要再選太子側妃的。」
「你不是和邵家長子有著婚約?」慕華好奇的問道。
「哪裡知道這些?」柳語晴搖頭道,「這些事情,他們誰問我的意願?邵家方氏新喪,邵家長公子三年之內是不能娶親的,家父和大伯就商議著,要把我許給太子,我今天破著沒臉,就是希望他知道……若是能夠向陛下求了,也許倒是可以遂了我的意,可是看著他的樣子……」說到這裡,她長長的眉毛蹙在一起,再也舒展不開。
「你還有個盼頭!」慕華苦笑道,「我卻是連著指望都沒有了。」
作者:
kuku110
時間:
2009-5-18 06:09 PM
139章 偷聽
柳語晴聞言,低聲嘆道︰「你們又不親姐弟,你若是向陛下求了,陛下說不準就允了。」
慕華搖頭道︰「陛下不會同意的。」柳語晴的言下之意她也明白,邵書桓不願意開口,若是她願意委婉的向周帝轉呈一下她的意思,周帝也許真會指婚,遂了柳語晴的心願。
但是,慕華自幼生於皇室,後宮嬪妃掌權奪寵那是司空見慣,心思比普通女子要慎密得多,她得不到的,豈會容許她人染指?
「我那大哥也沒什麼不好,再說了,嫂子一直不孕,父皇雖然寵愛書桓,但是,畢竟他姓邵,不姓姬,因此----將來我大哥若是登基為帝,姐姐就是貴妃皇后之尊,也沒什麼不好。」慕華笑道。
柳語晴聞言,不僅冷笑兩聲,知道慕華不會相助自己,而且,她若是真的嫁給東宮太子,邵家的那位豈肯輕易放過她,名義是太子側妃,實際上還不是小妾身份?
她就是想不通,為什麼父親和大伯都這麼死心眼的認定太子好?
卻說慕蓮出去,逕自去了安王書房,卻見著邵赦也在,忙著笑道︰「邵伯伯也來了?」
「慕蓮啊,幾天不見,又長高了,成大姑娘了。」邵赦笑道,「我上次說的話,如何啊?」
「什麼如何?」慕蓮眼見有安王在,也不敢太過放肆,規規矩矩的坐了,笑道,「邵伯伯,喜歡哥哥的人多了,我可一點也不喜歡哥哥,我先聲明了。你要是讓哥哥娶了我,我天天欺負他。」
「哈……」邵赦聞言,笑道,「書桓要是真娶了你這麼一隻小母獅子,還真是可憐了。」
「什麼?」慕蓮聞言,杏目圓睜,叫道,「邵伯伯,我要是嫁了他,才叫可憐呢。他長得那麼俊,保管天天在外面招惹女人,我管都管不了,哼!」
邵赦和安王聞言,都不僅大笑。安王道︰「這話說的也是,不過,你邵伯伯年輕的時候也挺俊的,也沒見著他招惹什麼女人。」
「胡扯!」邵赦笑罵道,「當著孩子的面,你還信口亂說,難怪慕蓮一點也不怕你。」
「哼!」慕蓮嘟著小嘴道。「邵伯伯不也招惹了華光姑姑?」
安王剛剛喝了一口茶在嘴裡,聞言頓時笑得噴了出來,邵赦卻是大感尷尬,罵道︰「胡說八道。」
「邵伯伯還算好地,只招惹了一個公主,哥哥可真厲害,一次招惹了兩個……」慕蓮嘟著小嘴道。
「什麼?」邵赦和安王同時驚問道。「書桓和誰作怪了?」
「這倒沒有,都是你們兩個囑咐我的!」慕蓮委屈的道,「我瞧著哥哥不像會武功的樣子。他被我點了穴,剛才姐姐差點把他衣服扒光了,他也沒有動。我點穴很輕的,只要他懂得一點點內家真氣,就可以解穴。」
「你……姐姐扒了他衣服?」安王結結巴巴的問道,「慕華?」
慕蓮點頭道︰「不光是慕華姐姐在,還有語晴姐姐,語晴姐姐還咬了他,他也沒動……」
「語晴?」邵赦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問道。「柳家的?」
慕蓮點頭道︰「沒錯,就是柳語晴姐姐。」
「嗯!」安王點頭道。「罷了,你去玩兒吧,可不準在欺負你哥哥。」
「哥哥已經被我們嚇跑了!」慕蓮說著,也忙著跑了出去。
這裡安王瞧著邵赦笑道︰「恭喜恭喜!」
邵赦眼見沒人在房裡,罵道︰「恭喜個屁,柳家那丫頭我可不喜歡。再說了,柳牢頭要是知道了,不把我家大門砸了才怪,書桓聽政,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模樣?」
「你也他不是一直交情不錯?」安王笑道,「他也是鐵了心的支持太子,我前兒還聽的說,他要把女兒許配給你家長子?」
「瀾兒地婚事,也說過幾次,開始陛下也有意把慕華公主許配給他,但現在,估計是沒得指望了。柳家?柳老頭說過一次,不過……我聽的說,柳家有意把女兒許給太子做側妃,就一直沒提。」
「你替書桓求了,不就成了?」安王笑道。
「書桓的婚事,輪到我做主嘛?」邵赦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道,「陛下自然會替他選好的,用的著我操心」
安王沒有說話,想了想才道︰「慕華也不小了,陛下不知道有何打算?」
邵赦突然低聲問道︰「當年陛下為什麼要收養慕華公主?」
安王想了想,低聲道︰「我當年收養慕蓮,主要是這孩子可憐,生下來就死了爹娘,我那老母親又說,我多年沒有子嗣,養個孩子壓壓子也是好地,所以我就把慕蓮留了下來,至於陛下為什麼要收養慕華,我還真不知道。」
「如果現在我大周國和南夏開戰,最後談和,你說會如何?」突然邵赦道。
「你是意思是----陛下留下慕華的緣故,就是準備中將來和親?」安王道。
「就算不是和親,養個公主也沒什麼的。」邵赦嘆道,「皇室一隻子嗣艱難,多養個公主,也什麼不好,真是奇怪了,太子這些年,怎麼就也沒有子嗣?」
「是啊!」安王撫掌笑道︰「太子若是有了子嗣,你也省心不少,你家不是還有女兒嗎,再嫁幾個過去做側妃,不就得了?」
「你不用明著暗著諷刺我!」邵赦淡淡的道。「好了,慕蓮已經試探過,書桓根本不會武功,你還擔心什麼?」安王笑道。
「我自信我撐不住刑部公上的大刑。」邵赦搖頭道,「書桓的身體一直不好,大夫甚至說,若是不善加調養,他可能不長壽,我就是納悶,他為什麼可以扛過刑部的酷刑,而且,他好得太快了……」
「難道你就指望著他好不了?」安王道,「真不知道你這個父親是怎麼做地?」
邵赦笑笑,道︰「我寧願他傷勢未癒,那麼,他去不了江南,我也省心不少。」
「得了,江南我也去,你放心就是。」安王笑道,「說來說去,你還是擔心他去江南?」
「你?」邵赦淡淡的道,「你就是一頭 驢,你鬥不過書桓的。」
「我就是驢?」安王怒瞪著他,「當年要不是你逼著我……我……罷了,不提了。」
「反正,到了江南,你千萬別輕易的離開書桓,如果----如果他真準備做什麼,你提早通知我。」邵赦嘆道,如果書桓夠狠,這麼這次江南之行,他就會斷絕他的一切後路,見太子至於萬劫不復之境。
「你就這麼擔心他?」安王嘆道,「我已經好些年沒見著你這麼擔憂過什麼事情了。」
「是的!」邵赦搖頭道,「那天……那天在景陽宮,我得知他竟然能夠算出皮隆要出事,我就一直很擔心。」
「所以,你要我去江南?」安王皺眉道。
邵赦喝了口茶,嘆道︰「姬銘,你要是不把他的存在捅出去,該有多好?」
「我見著他地時候,非常惱怒!」安王怒道,「這些年,我什麼事情瞞過你,當年為著你一句話,我出生入死,我何嘗抱怨過一句,可是,你瞞著我做下這麼一件事情,居然不告訴我,而且一瞞就是一十七年。」
「這事情,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邵赦緩緩的道,「我只希望他在邵府終老---甚至這些年我都很矛盾,我一方面想要護著他,想要他好一些,一方面卻盼著他早些死了,真的……」
邵書桓呆呆地站在門口,在一瞬間臉色蒼白如土,用力的握緊拳頭,才避免自己不發出聲音。
他竟然盼著他死了?難道他真的猜對了?
「誰?誰在門口?」突然安王叫道。
原來,邵書桓辭別慕華公主和柳語晴,就離開慕蓮的臥房,順步向著園子內走去,不料卻又踫到慕蓮,得知邵赦在安王書房,當即便過來,剛到書房門口,卻聽得安王和邵赦閒話,他便不進去,只是聽著,擔憂安王發現,一直利用璇璣內經屏住了呼吸,剛才一驚一怒之下,本能的吸了口氣,卻已經被安王聽到。
「書桓……」邵赦陡然見著門口緩緩出現的身影,也是大驚,他也一樣沒料到,邵書桓一直站在門口偷聽他們說話。
「書桓,你怎麼了,臉色好差!」安王忙著裝著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走過去笑道,「來了怎麼也不叫人稟告一聲?」
「稟告了,就聽不到王爺和邵大人密謀了!」邵書桓淡淡的道。
「書桓,你……都聽到了?」邵赦問道。
「是的!」邵書桓也不隱瞞,點頭道,「原來……我這麼討人厭,這些年都不死,早死了,也省地邵大人煩惱。」
140章 調琴、打人
安王見他臉色不好,忙道:「書桓要不要歇一會子?」
邵書桓沒等他說完,已經轉身向外走去,剛到門口,邵赦突然叫道:「你去哪裡,去皇宮呢?難道那裡就是你該去的地方?」
「不!」邵書桓站在腳步,回過頭來,很是出乎邵赦的意料,他居然笑了笑,「我回家。」說著,頓了頓又道,「今天怎麼這麼累?」
「桓兒,吃了飯再去。」安王忙道。
「不用了!」邵書桓搖頭道,說著,人已經向外走去。
「你……他到了門口,你怎麼都不知道?」邵赦瞪著安王道。
「我怎麼知道是他?」安王也糊塗,邵書桓怎麼會這個時候來書房?「你還站著做什麼?快回去吧,我可不留你。」
邵赦搖頭,他和邵書桓之間的誤會,已經越來越深,恐怕更加難以彌補,幾乎比他沒有失憶前的狀況更是糟糕。一邊想著,一邊快步追了出去。
邵書桓知道他跟在身後,也不在意,出了王府,雖然王泰等人迎了上來,但見他臉色不善,也不敢問什麼。
「你們回去吧,我這裡不用你們侍候!」邵書桓打發王泰等小太監回宮去。
王泰忙道:「陛下讓奴才們侍候桓殿下。」
「現在不用!」邵書桓搖頭道,「等著我用的著你們的時候,自然會打發人去叫你們。」說著,也不顧他們答應與否,便大步向前走去。
邵赦跟了出來,聞言皺眉,對王泰道:「既然如此。你們就暫且回宮。」說著,忙著幾步追上他,苦笑道,「我們回家再說。」
早就有小廝藥紅趕了馬車過來,打起車簾,便欲扶邵赦上車,邵赦搖頭,只是看著邵書桓。
邵書桓似乎的出奇的好說話,先上了馬車。邵赦也上了車,兩人坐了,從安王府到邵府不過幾步路,兩人皆是沉默無語,等著馬車在邵府門口停了,邵書桓下了車,逕自就向棲霞院走去。
「公子回來了!」綿綿菲菲等丫頭忙著迎了上來,接了外面的衣服,多多端水過來給他洗臉,邵書桓搖頭道。「放下吧,你們都出去,我要歇一會子。」
眾丫頭見他臉色不愉,也不敢向以前那麼說笑玩鬧。忙著都退了出去,邵赦已經尾隨進來----
「都在外面侍候著,沒有我地吩咐,誰也不准進來!」邵赦冷冷的吩咐道。
「是!」眾丫頭忙著答應著退了出去,邵書桓隨意的在臥房內的軟塌上坐下。目光一掃,突然問道:「誰動過我的房間?」
「大概你不在,丫頭們打掃的吧?」邵赦忙著掩飾道,這裡的事情還沒法解釋。如果讓他知道邵瀾等人搜查過他的房間,只怕更是反了天了。
邵書桓看了他一眼,走到門口,自己打起簾子問道:「綿綿,菲菲,你們兩個過來。」
綿綿和菲菲忙著走了過來,躬身問道:「公子有何吩咐?」
「誰來過我的房間,做什麼地?」邵書桓逕自問道。
菲菲看了看邵赦,低頭低聲道:「昨天邵大公子帶了人過來。將屋子翻了個底朝天……」
「知道了。你們下去吧!」邵書桓冷笑,打掃房間。堂堂邵家大公子幫他打掃房間了?
「為什麼?」邵書桓在裡面軟塌上再次坐下,問道。
邵赦苦笑,這事情能夠解釋嗎?如果讓他知道,邵瀾懷疑他對方氏下了毒手,以後的事情就更加難辦了。當即轉身,提起茶壺,倒了杯茶給他----
邵書桓接過茶盅,狠狠的砸在地上,冷哼了一聲,起身就向外面走去。
「桓兒----」邵赦也不計較他砸了茶盅,知道他心中惱怒,急叫道,「你去哪裡?」
「來人!」邵書桓站在門口,大聲叫道。
「公子何有吩咐?」綿綿和菲菲忙著過來,問道。
「去給我把邵大公子叫來!」邵書桓怒道,敢搜查他的房間,真當他是死人了?
「是!」菲菲忙著答應了一聲,轉身就要出去,不料剛到門口,迎面就碰到邵瀾、邵庭、邵梅、邵蘭四人,各自帶著自己的丫頭小廝進來。
原來,今天安王府晚宴,他們也都受到邀請一起過去,不料邵赦連一句話也沒有交代,逕自帶著邵書桓就走,四人皆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忙忙辭別安王,趕著回來。
安王心中有數,也不阻他兄妹幾個,因此這一趕回來,便都往棲霞院來了。
「父親!」邵瀾等見著邵赦,忙著行禮。
「你們怎麼來了?」邵赦皺眉問道,這裡一個邵書桓已經夠亂的了,他們還得添亂不成?
「聽得說父親急急回來,孩兒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因此趕回來侍候!」邵瀾忙道。
「沒事,你們去吧!」邵赦忙道,「桓兒身子不適,我先帶他回來了。」
邵瀾等滿腹狐疑,但也不便說什麼,正欲告辭離去,不料邵書桓卻冷冷的道:「等等!」
「三弟有事?」邵瀾滿臉堆笑,問道。
「也沒什麼。」邵書桓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淡淡的笑了笑道,「有勞邵大公子幫我把房間收拾一下!」
「你說什麼?」邵庭首先就跳了起來,只指到邵書桓臉上問道,「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讓我大哥你給收拾房間?」
「啪」的一聲脆響,邵書桓連話都沒有搭理一句,直接一個耳光甩了過去,他忍耐得夠多了。
邵庭痛的「啊」地一聲叫了出來,頓時就被打糊塗了,捂著半邊火燒火辣的臉,哭道:「你為什麼打人,你……哎呀……」一語未了,已經被邵書桓重重的一腳踢在小腹上,頓時就勢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邵書桓,你太過分了!」邵瀾氣得臉色蒼白,怒道,「你憑什麼打人,就算你真是皇子,也沒有理由無辜打人。」
邵書桓輕輕的笑著,走到邵瀾面前:「我是不是皇子並不重要,重要地是,我今天想要打人!」說話的同時,他再次動手,揚手就照著邵瀾臉上打了過去。
邵瀾忙著側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便於和他扭打。
「住手!」一直沒有說話的邵赦怒道,「都給我住手!」
但是,邵書桓根本就是裝著沒聽見,邵瀾礙於邵赦在場,雖然不敢動手,但也不會給他打著,死命的抓住他地手臂。
「住手!」邵赦再次叫道,說話的同時,他用力的扯開邵瀾,邵瀾畏懼老父,自然不敢再動,只是道:「父親,他……他太過分了?」
邵赦心中惱怒,陡然重重的一巴掌,對著邵瀾臉上甩了過去。
邵瀾一瞬間就被打地糊塗了,低頭一句話也不敢說。邵赦怒喝道:「跪下!」
邵瀾略一遲疑,但還是在地上跪下,邵蘭和邵梅眼見邵赦動了真怒,忙著也隨著邵瀾跪下,邵庭也不敢撒潑,不敢再哭。
「對,他們四個昨天搜查了你的房間,如今,你愛怎麼打,就怎麼打,我也不管了!」邵赦轉身,對著邵書桓道。
「吩咐管家,一個重打八十板子,女孩子減半!」邵書桓淡淡的道。
「我們家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邵蘭再也忍不住,叫道,「父親大人,你為什麼縱容他到這等地步?」
「閉嘴!」邵赦怒道,「來人,叫管家,照他說得做。」
不過片刻,林福進來,邵赦把話吩咐了一遍,林福反而呆住了,這次可不是打的別人,而是府上所有的公子小姐們。
「照我吩咐的做,把他們全部帶出去,誰要是敢說一句話,堵起嘴來,著實打死。」邵赦怒道,心中卻是悲哀,但凡他的這些個孩子中,若是有一個能夠撐的起事的,也不至於邵府落到這等地步。
這才不過是個開始罷了,後面還不知道會鬧到何等地步,也許,他得考慮把兩個女孩子早些嫁出去,籌備籌備了。
「打了他們,是不是連我也得打?」邵赦轉身,看著邵書桓問道。
「久聞邵大人琴技冠絕京城,就請邵大人撫琴一曲吧!」邵書桓突然淡淡地道。
邵赦聞言,半晌也說不出話來,眼見多多就站在外面侍候,還是吩咐道:「去書房把我地琴取來!」
多多忙著答應著,片刻已經從書房把那張七弦古琴取來,邵赦走到裡面房裡,坐下,調了調琴弦,問道:「你要聽什麼曲子?」
邵書桓懶懶靠在椅子上坐下,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淡淡的道:「挑你最拿手地彈吧!」
邵赦低頭嘆了一聲,手指在琴弦上輕輕的一抹,琴弦發出「箏」的一聲響,雖然不成樂,但隱約之間,卻隱含殺伐之聲……
作者:
kuku110
時間:
2009-5-19 07:04 PM
141章 天下為大
一曲終了,邵書桓讚道:「邵大人果然琴技高超,將來若不為官,去哪家青樓混個樂師,倒也不至於餓死。」
邵赦也不動怒,淡淡的道:「若真有那麼一天,有什麼新奇詞曲也別忘了我。」
邵書桓笑笑,起身就往外面走,邵赦問道:「你去哪裡?」
「去八珍樓吃飯,難道在這裡餓死?」邵書桓說話的同時,已經取過衣服,大步向外走去。
邵赦也沒有阻攔,看著他出去後,調了調琴弦,淡然笑道:「若果真有那麼一天,我焉還有命在?桓兒何苦逼我至此?」
邵書桓出了棲霞院,逕自去八珍樓。要了一間獨立的包間,幾樣酒菜,自斟自飲,不過片刻,就聽得外面包間的雕花門口上輕輕的扣了三下。
「來了就進來吧!」邵書桓淡淡的道。
門推開,顧少商依然是一襲黑衣,出現在包間內。
「請坐!」邵書桓倒了一杯酒,示意他坐在。
顧少商也不推辭,在他對面坐了,問道:「你想好了?」
邵書桓舉起酒杯,看了看門口,顧少商輕輕的笑著:「放心,現在外面全是我的人。」
邵書桓將杯中的一氣飲盡,這才嘆道:「我想好了,你可以動手了,但是,我想要知道---我能夠信你幾分?今天你可以為著我做事。但明天你也一樣可以為著別人做事?」
「你疑我也在情理中。」顧少商倒不動氣,淡淡地道。「我雖然在朝為官,但我有的我宗旨----」
「倒不知道你地宗旨是什麼?」邵書桓輕輕的問道。
「那塊玉珮你帶在身上嘛?」顧少商問道。
「在!」邵書桓摸出那塊玉珮,又道,「在塊玉珮除了能夠在鴻通錢莊調取銀子,還可以做什麼?」
「什麼也不能做了。」顧少商低聲道,「我們只認人,不認信物。否則,早就亂套了。」
「人?」邵書桓笑問道,「我嘛?」
「是的,主公!」顧少商輕笑。
「什麼?」邵書桓陡然一驚,他沒有聽錯,他叫他什麼?
「主公!」顧少商起身,跪下施禮道。「你是姬姓皇嗣,我這麼稱呼你,沒錯的!璇璣內衛素來只聽命皇族……」
「那麼太子呢?二皇子呢?」邵書桓笑,「他們也一樣是姬姓皇族。」
「他們與我沒有絲毫關係,我的使命,只是要輔助你。」顧少商淡然笑道,「主公應該把眼光放寬一些。」
「天下為大!」邵書桓冷笑。「我的心已經夠野的,你不用再慫恿什麼。」
「主公有這等心願,乃是我們福氣。」顧少商笑了笑。
「你起來說話吧!」邵書桓淡淡地笑道。「怎麼說,你也算我半個師父,就算我是皇嗣,也當不起你如此大禮。」
顧少商這才起身,就算是太子,也不能讓他跪下施禮,但是……邵書桓不同。
「江南的事情,你安排得怎麼樣了?」邵書桓轉變話題,問道。
「周錦鴻前天出發。前往江南。」顧少商笑道。「主公今天這麼一鬧,邵家絕對坐不住。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次去江南的,應該是邵瀾和邵慶。」
「哦,我的那位大堂兄也得摻和一腳?」邵書桓輕笑道。
「邵瀾一人,令尊是不會放心的,所以,邵家勢必有夠得著份量的人去江南,邵慶的最合適地人選。」顧少商道。
「邵慶?倒是沒什麼接觸過。」邵書桓低聲道。
「邵家除了令尊和邵攸,最具威脅性的應該就是他,餘者皆庸俗之輩也……」顧少商道。
「他要是夠聰明,就不該去江南趟渾水。」邵書桓提起酒壺,正欲再次倒酒,顧少商卻按住他的手,低聲道,「令尊恐怕另有殺著。」
「哦?」邵書桓抬頭,盯著顧少商問道,「怎麼說?」
「最近令尊和南邊來往著實頻繁,主公還是要防著他一點。」顧少商道。
「南夏?」邵書桓突然冷笑道,「他還真想通敵叛國了?」
「那倒不至於。」顧少商搖頭道,「反正,主公小心就是。」
邵書桓點頭,又囑咐道:「江南的事情,你也的小心!我不想拖太久。」
「最多兩個月!」顧少商自信的笑笑。
「平王可有子嗣?」邵書桓突然問道。
「平王僅有一子,還是天生白癡!」顧少商道。
邵書桓點頭,這姬姓皇族,果然子嗣蕭條的緊,難怪……
「你且去吧,我等下也走了!」邵書桓道,「以後別叫我主公,我聽著怪彆扭地。」
「是,公子!」顧少商笑道,如此稱呼他,只是去去他的疑惑,否則,以邵書桓的多疑性子,焉有不疑他地?
顧少商如同的一抹輕煙一樣,消失在房裡,邵書桓繼續慢慢的喝著酒,直到一壺酒見了底,這才帶著三分酒意,起身回去,在棲霞院住了兩天,邵赦就命人過來請,說是晴瑤別院已經一切佈置妥當,問他是不是有興趣過去瞧瞧?
邵書桓當即隨他一起往晴瑤別院,原來,這晴瑤別院就坐落在皇城西面,佔地約有三里見方,不算太大,裡面更是廣植奇花異草,多是小巧的亭台雕榭,主殿僅有一處,也只有二十餘間房間,多是一色的水磨青磚,掩映在繁花佳木之中,少了一份富麗堂皇,卻多了幾分清幽雅緻。
正面匾額上,掛著晴瑤別院四個泥金大字,兩邊都有對聯,邵書桓心中好奇,既然是別院,自然也有正院的,這個正院是什麼地方?
「為什麼是別院?」邵書桓問出心中的疑惑。
邵赦淡淡的道:「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陛下。」
邵書桓聞言,便知道這晴瑤別院另有來歷,當即一笑不語,走進裡面,房間佈置和棲霞院差不多,邵赦知道他的喜好,看著也甚是滿意,東西不用說,自然都是最好地。
「那幾株老梅,就移植在院子後面,能不能存活,我就不知道了。」邵赦一邊說著,一邊指著後院道。
邵書桓笑笑,能不能存活,誰也保證不了什麼。一面就緩步走入房中,卻驚訝地發現,這房間的建築,似乎與京城大多建築完全不同,一般京城地建築,窗戶都是小的,一般都是兩扇罷了,可是這裡卻是正面牆壁全部都是鏤空雕花的木質窗戶,敞開向東,就是一面宛如鏡子一樣的人工湖泊,有竹橋可通,兩外一面,有著人工修建的假山,種植著無數花木,如今正值春初,已經有一些向陽處早開的花,粉紫嫣紅,甚是美觀。
「過些日子,我再買一些水禽過來,養在湖中,那邊山坡上,養一些兔子、梅花鹿、獐子等小動物,你若是喜歡,還可以養些孔雀、白鶴、畫眉、鸚鵡等等,原本這裡都是有的,只是後來沒有人居中,也沒人料理,便都飛的飛、死的死了。」邵赦道。
邵書桓轉身看著他,突然笑道:「父親瞧著好就成。」
邵赦一愣,這些日子邵書桓脾氣大的很,自然不會再稱呼他一句「父親」,甚至連著老爺都叫了,直接改口叫「邵大人」,如今陡然聽得他叫了一句「父親」,他倒是反而呆了半晌。
「此園倒真是不錯,父親陪我走走,可好?」邵書桓道。
「也好。」邵赦點頭,邵書桓出了房間,順著那竹橋過去,問道:「難道只有竹橋可通那一邊?」
「自然不是,那邊另有道路相通,只是迂迴過來,遠了不少。」邵赦解釋道。
「嗯!」邵書桓只是點頭,一路走過去,果然不愧是皇家園林,雖然不大,但小處另有精緻,甚的美觀。
「父親大人,若能夠再此園終老,倒也不錯。」邵書桓突然道。
「啊?」邵赦一驚,有些不解的看著他,終老此園,他要是正想如此,倒也罷了……不對,他的意思,可不是他自己終老此園……
「桓兒瞧著喜歡就好,我替你挑個好日子,你搬過來就是。」邵赦含糊的答道。
邵書桓笑笑,當即回去,先打點了侍候的人過來,邵赦挑了日子,又奏請周帝,讓邵書桓搬了過來,住了兩三日,轉眼就到了二月,邵書桓忙著要去江南,打點行禮,倒了二月初三,辭別周帝和邵赦,便與安王一起出城登船,前往江南。
142章 傳言和事實
安王看著邵書桓懶散的靠在椅子上,玩弄著手上的胭脂淚,輕笑道:「我一直很好奇,陛下讓你用什麼身份去江南的?」
「我也很好奇,陛下又是讓你用什麼身份去江南的?」邵書桓坐正了身子,倒了一杯茶,推給安王道,他的身份也是一個王爺罷了,並沒有官職,他有是用什麼身份去的?
「江南巡演御史。」安王笑道,「正二品呢!」
邵書桓看著他那不不以為然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問道:「你當初南征的時候,是什麼身份?」
「征南大將軍。」安王笑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好奇問問,事實上,我更加好奇南夏的那位戰神……」邵書桓笑道。
「那位戰神,一生唯有敗績,如果說有,唯一的一次應該是敗在令尊手上。」安王聞言,略呆了呆,低聲道,「戰神好生了得!」
「家父?」邵書桓倒是愣了一下。
「不是陛下,是免之。」安王解釋道,「黑水一戰,我只是一個衝鋒陷陣的莽夫,他才是籌劃一切的主謀。」
「不是吧?」邵書桓呆住,問道,「傳言並非如此啊?」
「傳言?」安王嗤之以鼻,冷笑道,「傳言都的假,很多事情,只有我和免之知道。我就想不明白,這老天爺為什麼不開眼,當初屠城的計劃,可是免之想出來的,為什麼我姬銘就活該斷子絕孫。他居然子孫滿堂?」
「什……什麼?」邵書桓大驚。問道,「屠城的計劃,是他地意思?」
「屠城,搶光糧草,斷墨菲後路!」安王解釋道。
邵書桓聞言搖頭,看樣子他還是小瞧了邵赦。這個人絕對不像他現在表現得這樣中庸。
安王慢慢地啜了口茶,又道:「我和墨菲最後的黑水一戰,也是他的注意,因為雙方若是再戰下去,都是疲兵作戰,而且,都沒有了糧草,前南殷也一樣沒法子給墨菲供應糧草。再打下去,所有的將士都得葬送在黑水,所以,免之提出,雙方主將打一場,不管勝負,各自收兵。
起先戰神不同意,後來……」
說到這裡,安王陡然打住。低頭不語。
「後來怎麼了?」邵書桓問道。
「免之跑去對方軍營,和戰神,還有現在南夏的宰相吳軍卓不知道商議了一夜,第二天墨菲就同意了我的約戰。」安王解釋道。
「他一個人跑去對方軍營。他就不怕墨菲一怒之下殺了他?」邵書桓感覺頭皮都要發麻了。
「是地!」安王道,「當時我的心態就和你一樣,要是墨菲真殺了他,這麼我將不惜一切代價,也得把墨菲留在黑水……但是第二天一早,他就這麼孤身一人,輕輕巧巧的從對方營地走了回來。沒有人知道,他和墨菲說了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的協議到底是什麼。」安王搖頭道。
「連你也不知道?」邵書桓驚問道。
安王搖頭。低聲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讓墨菲反了前南殷。至於別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這等事情,陛下也不知道?」邵書桓驚問道。
「是!」安王點頭道,「我雖然也猜不出你要做什麼,但是,書桓啊……我還是勸你一句,就算陛下寵著你,免之若是不同意,你還是白忙了。」
「我會讓他同意的!」邵書桓很是自信的輕笑道。
「那就好,但願你能夠讓他同意,太子和你若是讓我選擇,我更是喜歡你。」安王笑道。
邵書桓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靜靜地想著剛才安王的話,邵赦的名副其實的老狐狸,但是,安王也不是省油的燈,他這個時候突然告訴他這些,算是什麼意思?讓他防備邵赦?還是讓他撒手不管江南事情?
「對了,王爺,我能不能冒昧的問一下----當初你為什麼要帶家父去南征?」邵書桓問道,總不會安王真對邵赦有什麼非分之想吧?
「誰告訴你我要帶他去的?」安王苦笑道,「明明就是他自己要去的。」
「可是,滿京城都傳言,是你要帶他去的啊?」邵書桓好奇地問道。
「他要隨軍出征,苦於沒有絲毫理由,於是,虧得他想得出來,居然讓我在金殿之上,稟告陛下,說是我仰慕他多年了……」安王搖頭苦笑道,「別提那些荒唐事情,免之無賴之極。」
「哈哈!」邵書桓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看樣子,邵赦果然是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他就不怕有損他的清譽?」
「清譽,他有屁地清譽?」安王忿然道,「他從來都不檢點這些的,早些年模樣生得好,又和陛下走的親近,京城關於他和陛下之間不清不白的傳說一直都有,他哪裡還在乎多鬧一些?對了,他的表字還是陛下欽賜的。」
「我知道,我聽得陛下有時候也這麼稱呼他。」邵書桓笑道,問題是,這麼荒唐的理由,也虧得邵赦想得出來,而安王居然敢在金殿上當著眾大臣的面提出來,而且,陛下還准了?
邵書桓可以想像,就算當時有著一些朝臣反對邵赦隨軍出征,只怕也被這個理由蒙的糊塗了,想要反對地話,也斷然說不出口。
「他年輕地時候,有很多荒唐事情呢,比如,半夜三更琴挑華光公主,連累陛下被先帝挨罵。」安王笑道,「只是這事情甚少有人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邵書桓笑笑,顧少商說過,璇璣內衛就是做一些見不得人地勾當的,自然也包括刺探一些大臣的隱秘,知道這個,自然不在話下。
「他去招惹華光公主,怎麼反而連累了陛下?」邵書桓沒有回答安王的那個問題。
「那時候陛下還是太子,要不是陛下不顧禮儀,把他留在東宮,半夜三更的,他怎麼能夠叩開宮門去華光殿?」安王解釋道。
「哈哈……」邵書桓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難怪他提出要把華光公主許給邵赦的時候,連著周帝都要笑,原來兩人之間還有著這些事情。
「書桓,我可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也得告訴,陛下讓你用什麼身份來江南辦案的。」安王再次問道。
「你猜!」邵書桓狡黠的笑道。
「我已經猜了幾天了!」安王搖頭道,「我可沒有令尊的心思,猜不出來,還是你告訴我好了。」
「這個!」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從袖內取出一塊令牌,遞了過去。
「璇璣內衛大統領?」安王倒抽了一口冷氣,他一直以為,周帝要邵書桓來江南辦案,自然得給他一個明面處的身份,一定會有聖旨下達,可是,一直道邵書桓和他出行,周帝的聖旨卻一直沒下,所以他心中也是納悶,周帝總不會讓他就以一介布衣的身份來江南吧?
「顧少商呢?」安王問道,「我記得璇璣內衛大統領一直是顧少商那斯。」
「我就頂個明面上的身份罷了!」邵書桓笑笑,「我可做不來那些事情,陛下也知道,不過是方便我行事罷了。」
安王沒有說話,明白為什麼邵赦會一直擔憂江南的事情,想不到陛下居然會來這麼一著狠招。不過他給邵書桓安任何一個身份,就算他查出來江南有些什麼事情,最終還的三司會審,最後也得到邵赦手中經過,大可做的文章,但是,如此一來……
璇璣內衛大統領----三品一下官員,他都有著先斬後奏的權利。
「王爺,此地沒有別人,我想冒昧的問個問題,不知道可以不?」邵書桓問道。
「哦?」安王點頭道,「你我也這麼見外做什麼,倫理,你也得叫我一聲皇叔的。」
「當初,你在天逸書院門口見著我的時候,你就猜到我是誰了?」邵書桓問道。
「不!」安王皺眉道,「我和令尊算是通家往來的,實話說,我從來沒有想過,免之會一直藏著你。所以當初我見著你的時候,心中著實驚訝,這天下居然有著如此相像的人----你長得和你母親淑繯皇后幾乎是一模一樣,尤其是你笑的時候。」
「嗯?那後來呢?」邵書桓問道。
「我回去後,立刻就著人打聽你的來歷,你當時就住在邵府後面的空房裡,我一打聽,自然就知道了,你雖然在邵家素來不受待見,但邵家知道你存在的,還是大有人在。」安王道,「我當時就猜到,你絕對就是淑繯皇后遺下的皇子,只是不知道令尊是如何瞞過陛下和宮人們,將你換出來的。所以我第二天就找了個藉口把你接了出來,我當時非常惱怒,便想著替令尊添些亂子,就把你的事情,告知了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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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ku110
時間:
2009-5-20 07:08 PM
143章 揚州自古出美女
邵書桓低頭不語,手指若無意識的敲擊在桌子上,慢慢的,有節奏的敲擊著,良久才道:「倘若我和邵府沒有絲毫關係,自然也不會引起王爺的注意?」
「不!」安王搖頭道,「如果你和邵府沒有絲毫關係,我會直接把你送進宮去,陛下見著你,一定是高興的。」
邵書桓不由自主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忍不住輕輕的搖頭。
「江南的事情,你準備怎麼做?」安王繞了老大的圈子,終於問了主題。
「什麼?」邵書桓抬頭,很是好奇的看著安王,問道,「王爺問什麼?」
「我說----江南的事情,你準備如何做?」安王故意提高聲音道,離開京城已經有著十多日之久,由於走水路,比陸路要慢上一些,他也連著問過邵書桓幾次,可是每次邵書桓都只是笑而不答,弄得他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又拿他沒法子。
甚至,邵書桓在傍晚泊船的時候,還悠哉游哉的命人給他搬個板凳,就在江邊垂釣,沿途更是觀賞兩岸風景,每每談及正事,他都是以一些風花雪月之事搪塞了過去。
「咳……」邵書桓故意咳嗽了一聲,依然很是無辜的看著安
「你得了,你別裝一副病秧子模樣了,我可不是你父皇。」安王不耐煩的問道,「你有什麼事情,趕緊趁早直說了。」
「我說王爺,這次江南之行,你才是主使。我不過跟過來看看江南風景。順便看看有沒有美女什麼的,你問我如何做,我怎麼知道?」邵書桓一本正經的道。
「你……」安王道,「我連令尊大人的老底都抖了給你,你就不能給我一句準話?」
邵書桓聽得他如此說法,微微愣了愣。他這算什麼意思?
「先去揚州知府!」邵書桓道,「查賬!」
「揚州,查賬?」安王在心中嘆了口氣,直奔揚州,表面上看著沒什麼,可是揚州有著方家,還有莊家……
「聽地說,揚州素來出美女!」邵書桓輕輕地笑著。「我也正想領略一番!」
「你要真去看美女,令尊省心了,我也省心了!」安王嘆道,說著起身,半晌才道,「距離揚州,還剩幾天路程了。」
邵書桓點頭,起身向著船艙外面走去----大江上,三艘官船。迎風破浪,速度不快,也不慢,正緩緩的向著揚州而去。
這是一個奇怪的世界。邵書桓一直弄明白,這到底算是那一段的歷史?前世的記憶裡,自然沒有這麼一段,但是,這個世界和他前世存在的世界,應該有著某種交集,比如有些地名是重合地,揚州、金陵,甚至一些地理位置。都是一樣的。
但有些卻又完全不同。讓他有一種陌生之極的感覺。
二月,天氣已經轉暖。但的江面之上,風吹過,依然有些冷----邵書桓沒有穿大衣,只是一襲儒紗長袖,凌風而立,呆呆的出神。
船順風順水,這裡午後,船到揚州,在碼頭上泊船後,就有揚州知府方勝領著各地方官員前來迎接,邵書桓依然是一身月白色長袍,安王卻是換了官服,在一對對侍衛的簇擁下下了船。
方勝領著各地方官員拜見安王,安王下了船,見邵書桓扶著王泰,就站在他身邊,想著邵赦囑咐的事情,忙笑道:「方大人,這位乃是邵大人家的三公子,算起來,你們也算是親戚?」
方勝忙著笑了笑,作揖道:「見過邵公子。」
「方大人好!」邵書桓還了一禮,這個方勝,乃是先太后地侄子輩,論親戚算,和邵赦、周帝都算的上是親戚,真正的皇親國戚了,因此雖然沒什麼政績,靠著這層關係,還是爬上了揚州知府的位置,這還是這些年周帝不願先太后的勢力擴張,有意打壓下的結果。
而且,邵書桓知道,周帝雖然有意打壓,可是邵府和方家素來來往密切,一來邵赦夫人方氏回護娘家這些兄弟,二來邵赦大概在朝中也需要一些人幫襯,親戚當然是最好的。
眼前的這個方勝,乃是方氏的堂弟,倫理該算是邵書桓地娘舅。
方勝自然也知道邵書桓的存在,因此見他形意懶散,也就是笑了笑,卻忙不迭的拍安王的馬屁道:「下官已經接到上峰旨意,不知道王爺準備如何著手?」他也算是人精,不問別地,先問正事。
安王聞言,看了看邵書桓,邵書桓懶懶的笑道:「先到館驛住下吧,這些日子坐船,搖得我骨頭都散了。」
「既然如此,就先住下吧!」安王忙道。
「是是!」方勝忙著答應著,又道,「是下官糊塗了。」說著,又給安王引見了一下當地的官員,邵書桓留神記了一下各地官員。江南素來富裕,這些地方小官倒也都滋潤得很,外表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王爺,館驛簡陋,而且不便,下官家在瘦西湖邊有一處園子,正好空著,昨兒下官得知王爺今日要來,因此已經命人把園子清理出來,王爺也便於暫時落腳。」方勝又道。
「如此甚好!」安王點頭答應著。
說話之間,早有下人衙役,抬了官轎過來,安王和邵書桓分別上了轎,一路鳴金開道,到瘦西湖邊上的一處園子,名喚「清芙園」落了轎,王泰穿著普通小廝的服飾,扶著邵書桓下轎。
邵書桓抬頭看著那匾額,卻是呆了半晌。
「書桓怎麼了?」安王也下了轎,問道。
「方大人,這匾額的誰寫的?」邵書桓好奇的問道。
安王這才留意到匾額,笑道:「看著向是免之的手筆,怎麼沒有落款?」
方勝忙道:「正是邵大人地手筆,去年邵大人南巡,下官求著他寫了匾額,他倒是同意了,不過卻不肯落款。」
邵書桓輕輕一笑,隨即搖頭道:「熟人一看就知,落不落款都一樣。」
「下官曾聽得邵公子才名冠絕京城,什麼時候有空,也賞下官一副字畫?」方勝陪笑道。
「以後再說吧!」邵書桓既不答應,也不推脫,道,「反正我們要在江南住上一段時間。」
「是!下官糊塗了,公子遠道而來,想來也累了,先進內待茶!」方勝忙道,說著,忙引著邵書桓和安王進去。
「上次家父南巡,也住了此地?」邵書桓邊走邊問道。
「正是!」方勝忙道,「上次邵大人南巡,也是下官負責接待地,蒙邵大人賞臉,也住在了清芙園。」
邵書桓點頭一笑,便不說什麼。
方勝把兩人讓到裡面房裡,安王安排在東跨院,邵書桓就在西邊住下,早就兩人隨行的小廝奴僕安排下行禮鋪蓋,邵書桓靠在椅子上嘆道:「終於可以安頓片刻了……哈……」
王泰捧過茶來,邵書桓接了,王泰忙著替他捶背道:「公子,不是奴才多嘴,只怕你還清閒不了。」
「哦?」邵書桓笑道,「別地事情,過些日子再說,我先享受一下江南的美景……」
「公子想要清閒,只怕方大人不肯的,今兒晚上,方大人勢必會設宴請你和王爺。」王泰笑道。
「就你這小廝多嘴!」外面,話音未落,安王已經走了進來,笑道,「方大人晚上在瘦西湖設宴,請我們倆,你去不去?」
「有酒喝,有戲看,我為什麼不去?」邵書桓笑道。
「你倒是爽快的緊!」安王笑著揮手,命王泰退了出去,這才道,「你準備何時動手查賬?」
「王爺忒是心急了吧?」邵書桓輕笑道,「我們才來江南,急什麼啊?」
「我倒是不急!」安王笑道,「只是你再待幾日,人家要弄什麼都可以弄出來了。」
邵書桓輕輕才啜了口茶,這才道:「從去年到現在,也不在乎這麼幾天了,人家若是要安排,也早就安排好了……」查賬,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能夠查出個什麼來,能夠從戶部挪走這麼一大筆銀子,賬面上自然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自然是清楚明了,豈會給他看到?
「那你想怎麼辦?」安王問道,「查不到銀子的下落,我看你拿什麼向陛下交代。」
邵書桓促狹的笑道:「需要交代的人是你,不是我。我說王爺,這揚州自古出美女,你可別盡提掃興的話題好不好,我們姬姓皇族可是素來子嗣單薄……」
「你年輕,這個重要的使命就交給你了!」安王沒好氣的道,「本王就不作他想了。」
144章 花酒
邵書桓懶懶的伸了個懶腰,靠在椅子上道:「既然如此,我去洗個熱水澡,換件衣服,好好的睡上一覺,晚上也好看美女!」
安王聞言,不僅笑道:「我倒是不知道書桓什麼時候如此急色了?我家那兩個小丫頭,雖然算不上絕色,也是不錯的,放房裡也是好的,也沒見你動過一下?」
「王爺怎麼連我家這等事情都知道?」邵書桓笑道。
安王想了想,突然問道:「書桓,你年齡也不小了,也到了尋親的年齡了,京城內可有你看上的姑娘?」
邵書桓低頭不語,他看上的?事實上他也沒有留意過誰家的女孩子,柳語晴算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了,至於陸無雙……雖然豔冠京城,可是在他眼中,陸無雙還不如水仙。
此外,就是慕蓮小郡主和慕華公主,但他名義上的身份是皇子,慕華公主是沒得想的,剩下的就是慕蓮。
「我家慕蓮今天十五歲了。」安王笑道。
「我和慕蓮郡主,算是堂兄妹,這……好像是不成的。」邵書桓搖頭道。
「寧王和我、陛下都不是親兄弟,若是算起來,算不上堂兄妹,你知道,慕蓮不是我親生的。」安王笑道,「慕蓮就是性子壞一點,別的還好。」
「就算不是親兄妹,我也不敢娶她!」邵書桓委屈得道,「王爺教了她一身好武功,我就是一介文弱書生,要是娶了她,還不是天天被揍?」
安王聞言,笑道:「算了。反正你將來的婚事,自有令尊和陛下操心,我多管什麼閒事?」
「你不是說。也得認我做義子的?」邵書桓啜了口茶,笑問道。
「如今不成了。」安王突然嘆道,「你現在是皇子,照例皇子是不能私下結交大臣,更不要說我這樣的王爺了。」
「皇子?」邵書桓在心中苦笑,輕輕的搖頭,不再說話。
安王又和他閒話幾句。便告辭出去。王泰已經備下熱水,請他沐浴更衣。梳洗過後,邵書桓閒著無聊,就帶著王泰,順著欄桿,向園子內走去。
清芙園不算太大。不過臨近瘦西湖,引入瘦西湖的活水,期間竹欄小橋,別有一番風味,加上柳吐新綠,桃綻嫩紅,江南美景,皆在眼底……
邵書桓隨意走了走,在一處臨水地竹欄前站住腳步。看著水中的倒影。幾條錦鯉以為有人喂食,忙著游了過來。
「公子你瞧。這些魚都是人喂熟的,一點也不怕。」王泰笑道。
「這些魚也算是有福氣地。」邵書桓淡淡的道,「回去後,在咱們的晴瑤別院,也養上幾條。」
「邵大人應該有安排的。」王泰忙道。
提到邵赦,邵書桓心中一顫,茫然的盯著水中的倒影,半晌也說不出話來,邵赦恐怕永遠也不知道那天他在刑部公堂之上,寧死不招的緣故。不是因為邵家也不是因為陛下,而是因為----邵赦讓他想起了自己前世地父母……
可是,當他在安王府聽得邵赦親口說出,有時候,他希望他死。
「公子怎麼了?」王泰見他臉色不善,忙著問道。
「回去吧,累了!」邵書桓淡淡地道,說著,便轉身向房裡走去。
這裡太陽剛剛落山,方勝就親自過來請,邵書桓和安王也沒有推辭,兩人坐轎,逕自出來,到了瘦西湖邊,早就有安排好的花坊過來,兩人上了船,酒菜早就備下,這裡方勝吩咐人把船劃向瘦西湖中。
方勝笑道:「今晚下官特意請了柔情司地頭牌夢蝶姑娘作陪,大家就在湖中心喝酒賞月,豈不是好?」
安王笑道:「有酒喝,有曲子聽就好。」
邵書桓也隨意的笑笑,安王坐了首位,邵書桓就在他下首,方勝作陪,並無旁人,大概方勝是擔心有人他人,邵書桓和安王皆有顧忌,不得洩意,因此,在席也就是三人,須臾,酒菜上來,又有幾個歌姬抱著琵琶過來。又過了片刻,便有家奴用小船接了那柔情司的頭牌夢蝶姑娘來了。
邵書桓留意打量那夢蝶姑娘,很是恬靜的瓜子臉蛋,細巧新月眉,丹鳳眼,倒著實有幾分姿色,身上穿著和別人不同,一襲水綠色緊身小衣,衣袖卻如荷葉一般,一層層的展開,下面褲腳也是。
「姑娘倒是先換了衣服過來地?」方勝迎了上去,攜了她的手,笑問道。
那夢蝶倒是沒有陸無雙的傲氣,低眉淺笑道:「方大人說是有貴客,小蝶就先換了衣服過來,免得客人久等。」
安王接口笑道:「等夠等待美人,也是一種福氣,我可是不在意的。」
夢蝶聞言,忙著笑著見禮,方勝介紹道:「來來來,小蝶姑娘,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乃是京城來的安王爺,這位是邵公子。」
夢蝶一雙丹鳳眼水靈靈的在邵書桓身上滴溜溜的轉了一圈,用袖子掩口,輕輕一笑道:「這邵公子長得好生俊美,連我這個女人看著,都忍不住要吃醋。」
邵書桓笑笑,稱讚他容貌清俊的人多了,但向夢蝶這麼大膽別緻的,倒是第一個。
安王和方勝聞言都笑了起來,安王道:「書桓,我就知道不能和你一起出來,和你在一起,本王就是一個陪襯,美人眼睛裡只看到你。「王爺……不帶這麼取笑人地。」夢蝶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挨著安王坐了下來。
安王大樂,取過一隻酒杯,滿滿地斟了一杯酒,遞給夢蝶道:「小蝶姑娘精通舞技?」
「王爺如何知道?」不光是夢蝶有些意外,就連邵書桓也大感不解。
「我家也有一些歌舞姬,一瞧姑娘這身打扮,就知道是專程為著跳舞準備的。」安王笑道,「姑娘喝了這杯,也好一展舞技,讓我們看看眼界?」
「王爺取笑了!」夢蝶笑道,「不過是取樂罷了,那裡比得上王爺家那些姐姐們?」
「也別推辭,來來來,喝了這杯,夢蝶姑娘就一展身手,讓我們看看。」安王笑道。
夢蝶也不推遲,喝了酒,花坊上早就空了出來,做臨時舞台,那幾個陪酒地女子都是熟練慣了的,忙著拿起琵琶伴奏,夢蝶連著幾個轉圜,已經站在舞台上,隨樂起舞,裊娜多姿,腰肢極端柔軟,翩翩若飛,著實不俗。
一曲終了,方勝邀她過來一處坐了,眾人說笑飲酒取樂,那幾個歌舞伎也過來,伴隨陪酒。
三人喝了一起,眼見月已中天,月色如水,瘦西湖上卻依然笙歌處處,好一番熱鬧景象。夢蝶又跳了幾齣舞,就靠在邵書桓的身邊,邵書桓終究不敢放開心胸,向方勝、安王一樣和歌舞伎們調笑,結果被安王取笑了幾次。
邵書桓鬧得滿臉通紅,夢蝶好奇,不解的問道:「公子難道以前就沒有經歷過聲樂場所?」但凡這些大家豪門出來的少年,家中皆有侍寢丫頭,比較通人事早,尤其愛好尋花問柳,附庸風雅,向邵書桓這樣的,著實少見。
安王半眯著眼睛笑道:「夢蝶姑娘,他喜歡玩特殊的。」
「哦?」夢蝶和方勝都不解,問道,「邵公子喜歡什麼?」
「就是比較古怪的……」安王笑道。
「王爺!」邵書桓急道,「你就喝你的酒吧,就說不出一句好話來……」
安王聞言哈哈一笑,便不再說,夢蝶卻是久居聲色場所,頓時明白過來,剎那間羞得滿臉通紅,低低的啐了一口,心中暗自思忖:「難道這麼一個清俊人物,竟然有如此嗜好?」
方勝略想的一想,頓時也明白過來,點頭不語。
「小蝶姑娘,我們喝酒,等下我送你新樣詞曲!」邵書桓忙著掩飾剛才的尷尬,忙道。
夢蝶笑道:「公子有新樣詞曲?最近我們姐妹都迷上了京城的新鮮曲子,聽的說,乃是當朝宰相家的公子所做……」
一語未了,安王笑道:「真神就在眼前,小蝶姑娘有福了,邵公子的詞曲,可是千金難求。」
「真的?」夢蝶不僅大喜,忙著起身道謝。
邵書桓正欲答話,卻陡然聽得迎著水面,隱約傳來一陣琴聲,卻是說不出的耳熟,連著安王連著叫了他兩聲,他也置若罔聞。
作者:
kuku110
時間:
2009-5-21 03:01 PM
145章 邵氏兄妹
「書桓,你怎麼了?」安王急問道。
邵書桓這才算回過神來,忙道:「王爺,你聽這琴聲?」
「琴聲?」安王聞言,忙著凝神聽去,瘦西湖上本來是處處管弦急,就算有琴聲,安王和方勝也沒有留意,這個時候聽得他說,這才留意聽了聽,方勝首先笑道:「公子,這瘦西湖上,從落日十分開始,直到半夜三更左右,都是管弦處處,有琴聲那是在正常不過了。」
邵書桓搖頭,想了想低聲問道:「方大人,能不能請這個彈琴之人過來一見?」
「桓兒是怎麼了?」安王見他臉色沉重,不解的問道,「剛才方大人所言極是,這地方可是最繁華的風流之地,焉有沒得琴聲?」
邵書桓正欲答話,夢蝶卻笑道:「公子大概是喜歡聽琴,嫌小女子等薄柳之色,難入公子高目?」
邵書桓聞言搖頭,卻已經沒有心情和夢蝶說笑,半晌才道:「王爺,難道你不感覺……剛才的琴音非常熟悉?」
方勝忙著起身道:「下官去看看!」說著,便命小廝奴僕準備快船,忙著下了花坊,向琴音之處而去。
安王聞言,凝神聽了片刻,這才道:「有點免之的風格。」
邵書桓點頭,這琴聲非常像邵赦的風格,但是,邵赦是絕對不會在半夜三更跑來瘦西湖撫琴,所以他才感覺奇怪無比。但問題是,邵赦乃是堂堂當朝宰相,位極人臣,琴技雖然冠絕京城,但也沒有一個傳人。自然也不會有別人……
「免之是誰?」夢蝶甚是好奇的問道。
「家父!」邵書桓苦笑道。
「啊?」夢蝶等人都是大驚,忙著問道,「難道邵大人竟然還精通琴技?」
邵書桓笑笑。也不解釋什麼,事實上向他們這等豪門貴族出身的公子哥兒,精通琴棋書畫的多了,絕對不止邵赦一個。
略等得片刻,只見方勝乘著快船回來,上的花坊,笑道:「邵公子。那撫琴之人乃是瘦西湖普通漁家女子。半夜無聊,因此撫琴作樂。並非歌舞伎。」
良家女子,並不能強行相邀,邵書桓聞言,只能作罷,不料整說話只見。卻聽得遠處琴聲由遠而近,一艘裝飾精美,小巧玲瓏的花坊,緩緩地向著這邊靠近。大老遠的看過去,只見船上挑著粉色的燈籠。
安王笑道:「這漁家可還真不是普通地富有。」
方勝臉上有些不好看,當即喝斥小廝道:「過去看看,這是哪家姑娘的花坊?」
「是!」那小廝答應著,忙著便於過去,但那小巧的花坊已經靠近過來。那小廝便站在這邊高聲問道:「請問船上是哪家姑娘撫琴。我家大人相求一見。」
對面的船上,琴聲戈然而止。隨即,一個脆生生的聲音答道:「小女子姓邵!倒不知道你家大人是誰?」
邵書桓聽得這聲音,臉色再次微微一變,半晌也說不出話來,安王苦笑道:「你姐姐來了?」
邵書桓點頭,果然,花坊的簾子揭起,邵瀾一襲青衫,迎風而立,偏生那小廝還不怕死的道:「管你姓什麼,我家方大人讓你過來。」
「住口!」方勝聽得安王和邵書桓說話,已經知道對面花坊上地人是誰,忙著喝斥小廝道。
果然,邵瀾笑道:「方大人好大地官架子,竟然想要舍妹給你撫琴?」
「不知邵大公子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方勝忙著站起來,走到船頭,躬身施禮道。邵瀾雖然最近都沒有去東宮,但畢竟還是太子侍讀,依然有著官職在身。
「方大人不用客氣!」邵瀾淡淡的笑道,「我們兄弟偶來揚州,見著如此湖光月色,舍妹一時高興,就撫琴一曲,倒是誤會了!」
「邵大公子可欲移船過來一見?三公子和安王爺都在。」方勝忙道。
「如此正好!」邵瀾點頭道,他來揚州地目的,就是奉命盯著邵書桓,自然得和他一處。說話之間,對面的花坊已經緩緩的靠了過來。
對面的簾子打起,一個比邵瀾年齡略大地年輕公子,扶著一個蒙著面紗,抱著古琴的少女站在船頭,方勝忙著命小廝們靠過去,把三人請了過來。
邵書桓嘆了口氣,邵赦終究還是有所行動……
邵瀾、邵慶和那位庶出的蘭小姐,居然一起來了……
更讓他有些不解的是,邵赦居然教過邵蘭撫琴?
既然來了,他自然也只能迎上去,但卻已經意興闌珊,邵慶等人忙著給安王見禮,笑道:「你們倒也會樂,這等江南美景,直如神仙境界,人間難得幾回聞啊?」
「你們幾位怎麼也來了江南?」安王故意問道。
「父親上次在江南有些家事未了,因此讓我們兄弟過來料理一二,正巧妹妹也慕江南美景,就一併過來了。」邵瀾施禮笑道,「王爺等人在何處落腳,何事到的?」
「就在清芙園!」方勝忙道,「邵公子要是不嫌棄,不如一起吧?人多也熱鬧些。」
「如此甚好!」邵慶忙著答道,「妹妹一個女孩子,若是住客棧,著實不便。」
「那不如大家樂上一會子,等下一起回去?」方勝忙著邀請。
邵瀾和邵慶相視一笑,點頭應允,邵書桓卻是至始至終,一言不發。夢蝶給眾人見禮後,低聲在邵書桓耳畔道:「公子好像並不高興?」
「也沒什麼不高興。」邵書桓輕輕的笑了笑,反正,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
眾人有說笑喝酒,鬧了一回,安王起身去解手,方勝跟著一起去,到了船頭上,方勝壓低聲音問道:「王爺請給個明示。」
安王想起邵赦的囑咐,低聲道:「你讓我說什麼?」
「為什麼兩位邵大公子也來了江南?」方勝低聲問道,他久居官場,已經隱隱感覺不妙。
「還不是為著你方家?」安王冷下道,「我此來,邵大人曾經囑咐過我,不過,此事我做不得住。」
「王爺做不得住,誰才做地了住?」方勝忙著諂媚地笑道。
「那位邵三公子,才是正主,只要這事情他點頭,一切都可以便宜行事,否則……」安王搖頭道,「後果你心裡很是清楚,不用我多說吧,若是他真的翻臉,邵大人也未必回護得了。」
方勝忙著躬身道:「多謝王爺指點,下官明白。」
「明白就好!」安王說著,轉身先回花坊內,見邵書桓懶散地靠在椅子上,邵慶和邵瀾低聲說笑,而邵蘭也在坐,一個小丫頭抱著一把古琴。
「這琴,好像是令尊的?」安王故意問道。
「正是!」邵蘭忙著起身施禮道,「侄女幼時學琴,這次家父垂憐,把這古琴賜予侄女。」
「父親倒是寵你!」邵書桓冷笑道,「只是白費了心機了。」說著起身道,「酒也喝了,美人也看了,琴也聽了,我也得回去了。」
方勝一呆,忙命人回漿,邵書桓走到花坊外,站在船頭,迎著迎面而來的冷風,心中正是不快,邵蘭乃是周姨娘唯一的女兒,如今卻帶著邵赦的琴,陡然出現在揚州瘦西湖,邵赦的意思很明白,希望他看在周姨娘和他的份上,放過方家,不要追查江南的案子。
邵書桓早就懷疑江南的那筆銀子和邵家有關,如今陡然見著邵蘭的出現,答案更是昭然若揭。但是他就是想不明白,邵赦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
而且,邵家根基深厚,有著邵赦錢莊撐著,要用銀子也犯不著動用官銀,他冒這個險,做什麼?
難道說,是太子?
太子是需要銀子上下打點的,而邵家就算有再多的根基,也未必填得滿官場上的無底洞。邵書桓想到這裡,心中更冷,努力回想一下,那怪當初邵赦舉薦安王來江南,就安王查案,別說查不出什麼來,就算查出來,只怕也會死命的幫他遮掩。
「桓兒怎麼了?」安王走到船頭笑問道,「不高興了?」
「哪裡啊?」邵書桓笑道,「多喝了幾杯,出來疏散疏散。」
「王爺,如果是你挪用大筆官銀,會從那家錢莊走?」邵書桓突然大聲問道。
安王一呆,但還是笑道:「自然是鴻通錢莊。」
坐在花坊內的三人聞言都是輕輕一笑,邵瀾蘸了酒,在桌子上寫了一個字,邵慶點頭,低聲嗯了一聲。
146章 輕解羅裙
安王知道他的故意說給裡面的三兄妹聽的,低聲笑道:「好了,書桓不要生氣了。」
「王爺有所不知。」邵書桓嘆了口氣,低聲道,「我被陛下接進宮去住了幾天,結果,邵大公子帶著人,把我的房間翻了的底朝天,偏生我回來,還被我發現了,我故意借此生事,鬧鬧小性子,讓父親把他們四個全部打了一頓,就是不想他們來江南,或者不用這麼快。
但是,如今看來,估計那些家法板子不過是做做樣子,或者,只有打我的時候,是動了真的?這些少爺小姐們,都是尊貴的,打不得的?」
安王皺眉,邵赦居然有著長子搜查邵書桓的臥房,也確實是過分了一些,別說邵書桓鬧小性子借此鬧事,就算不鬧事,忍了,換成他,也一樣會給邵瀾一頓家法板子,這還得了了?
「他為什麼搜查你房間,難道還懷疑你私藏了美人?」安王問道。
「他懷疑我和他母親的死有關。」邵書桓諷刺的笑了笑,「王爺請想,別說太太的死和我毫無瓜葛,就算有關,我還會在臥房內留下證據給他搜查?這也罷了,父親明明知道,居然還幫著他隱瞞?呵呵……難道我就真的好欺的?」
「桓兒勿要生氣,以後有什麼委屈,本王替你做主。」安王笑道,「我自從見著你,就甚是喜歡。」
邵書桓淡淡地笑道:「不用。這次我自己做主,父親不在江南。我倒要看看,誰能夠護得了他們了。」
「桓兒要做什麼?」安王陡然一驚,問道。
「王爺大可放心,不管怎麼說,我也會看在父親份上,不和他們計較這些芝麻小事。但是大事上。就由不得他們說了。」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故意瞄了一眼花坊裡面,果然,簾子後面那雙腳。悄無聲息的退了開去。
花坊在瘦西湖邊靠岸,眾人上了岸,就有馬車來接,邵書桓和安王做了一輛馬車,邵瀾、邵慶一起。邵蘭獨子乘坐馬車,一起前往清芙園,方勝又忙著安排房間,叫過過來侍候,又是一通忙亂。
邵書桓也懶得理會,回到自己房裡,王泰端了水過來侍候他淑洗了,喝了幾口茶,便於睡下。不料卻聽得外面傳來敲門聲。
邵書桓皺眉。王泰忙著過去,大聲問道:「是誰。我家公子已經歇下了,有事明天再來。」
門口,傳來方勝低聲道:「邵公子,下官方勝,有要事求見。」
邵書桓只能披衣起來,吩咐王泰開了門,只見方勝喵著腰,鬼鬼祟祟地閃了進來,見著邵書桓,跪下施禮道:「下官見過公子,白天諸多不便,也未曾給公子見禮,還請公子見諒。」
「方大人快快請起。」邵書桓在椅子上坐了,忙道,「在下不過是一介布衣,哪裡當得起方大人如此大禮?」
「公子說笑了!」方勝忙著磕頭道,「下官備的些許薄禮,還請公子笑納。」他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從懷裡掏出一隻小小的錦盒,也不敢起身,雙手高高的舉過頭頂,遞了上去。
邵書桓向王泰使了個眼色,王泰會意,接了過來,半蹲著在邵書桓面前,將盒子揭開,邵書桓往裡面一掃,居然是一疊銀票,第一張面額就是一萬兩,但卻是邵氏錢莊開出的銀票。
「收下!」邵書桓笑道,「難為方大人想著,卻之不恭,我就收下了。」
方勝大大的鬆了口氣,只要他肯收銀子,沒什麼不好辦地事情,當即忙道:「公子不用客氣,不過是供公子在江南使費罷了。」
「多謝費心!」邵書桓笑道。
方勝又磕了一個頭,這才起身,壓低聲音,猥瑣地笑道:「公子這等清貴之人,那些凡脂俗粉,自然是瞧不上眼,我家現有一對孿生姐妹花舞姬,今天才十五歲,模樣兒可是絕好的,從來沒有出過門,現就在門外,等著侍候公子。」
「哦?孿生姐妹花?」邵書桓笑道,「罷了,我可沒這個興趣。」
方勝見他拒絕,忙道:「公子瞧了不滿意在拒絕不遲。」
邵書桓想了想,點頭道:「也好,既然是舞姬,就讓她們舞上一曲吧。」
「甚好!」方勝忙連連點頭,退了出去,王泰壓低聲音笑道,「這方大人不知道要如何討好公子才好。」
邵書桓笑笑,低聲道:「這方大人可不夠清廉的。」
王泰一笑,不再說話,千里為官只為財,誰有多麼清廉了,而方家----就更加不用說了。
片刻,方勝已經帶著兩個只有十四五歲的女孩子進來,果然是一對孿生姐妹,幾乎是一模一樣,身上也穿著一樣嫩綠色裙子,繫著小襖,梳著雙鬟,兩人進來後,就在地上跪下,給邵書桓磕頭,卻有忍不住好奇,偷偷地抬頭打量他。
「公子,這兩丫頭平日裡所學舞曲,也與眾不同,公子就慢慢享受吧,下官家裡還有事,這就告辭了。」說著,方勝忙著施禮,躬身退了出去。
王泰見狀,忙著含笑道:「公子累了,早些歇著吧,奴才就在外面,有事公子叫一聲就是。」說著,忙不迭的也退了出去,順手把門給關上。
邵書桓搖頭輕笑,他看著就是那副急色鬼的模樣?
「你們兩個起來吧。」邵書桓笑道,「叫什麼名字?」
「大雙,小雙!」兩個小丫頭幾乎是同時開口,邵書桓卻是沒弄得明白,誰是大雙、誰是小雙了。
「既是學舞的,那就舞上一曲吧!」邵書桓輕笑道,瞧瞧舞技自然是不錯的,真要這兩個小丫頭侍寢,他怎麼都感覺是犯罪,十五歲也太小了吧?
那兩個小丫頭怯怯地看著他,大概是見著他清俊溫和,甚好說話,低聲道:「公子,我們不會跳舞。」
「什麼?」邵書桓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會跳舞,怎麼叫舞姬了?
也不知道是小雙還是大雙,大著膽子,低頭道:「方大人說,公子喜歡……喜歡……我們是孿生姐妹,公子一定更加高
「喜歡什麼?」邵書桓愣了片刻,終究想起安王取笑的一句話,那個方勝不會以為他真的有某種特殊愛好?所以,居然把這麼兩女孩子送來給他玩sm?
「你們出去----」邵書桓揉了揉太陽穴,搖頭道。
「公子不要我們?」兩個女孩子嚇得頓時就變了臉色,急叫道,「公子不能不要我們……方大人會打死我們的。」
另一個更是著急,跪在地上,怯怯的拉著邵書桓的袖子,可憐兮兮的道:「公子,你打我們吧……你喜歡怎麼玩都成,只求求你,別把我們兩個趕走……」一邊說著,一邊那眼淚就順著白皙柔嫩的小臉滾了下來。
「你們本來地父母呢?」邵書桓好奇地問道。
兩個小丫頭聞言,均是搖頭,都說不記得了,邵書桓嘆了口氣,在這樣的世界裡,人命有時候連著草芥都不如,那些大戶人家地婢女歌姬等等,也未必比青樓女子高貴倒那裡,當即嘆道:「我明兒和方大人說說,不讓他為難你們就是。」
「公子……不要……」兩個小姑娘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其中一個突然站了起來,解開汗巾子,褪去褻褲,就趴在一張小凳子上,怯怯的苦求道,「公子不要趕我們姐妹走,你要怎樣都成……」
而另一個卻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邵書桓看著那嬌嫩膩滑的臀部,就這麼暴露在自己面前,另一個女孩子卻是哭得梨花帶雨,淚眼朦朧,一瞬間只感覺口乾舌燥,幾乎就要把持不住。
「小雙,快過來----」大雙急叫道,「平日裡嬤嬤是怎麼教的?」
小雙一愣,頓時回過神來,忙著起身,也褪了外面的羅裙,僅僅穿著小衣,伸手撫摸大雙---兩人皆知道,今夜要是眼前這個清俊的公子爺把他們退回去,不但要挨方大人好生一通打,以後還會被賣去青樓,不知道會苦到什麼地方,甚至有可能被活活打死,她們以前就有姐妹被脫得赤裸裸的,被教引嬤嬤用鞭子活生生打死的例子。
因此極是害怕,當即展出渾身解數,希望能夠獲取邵書桓的垂憐。
邵書桓看著小雙的手指順著大雙光潔脊背緩緩的撫摸下去,將她原本半褪的羅裙全部解開,拋在地上,伸手摸向她的臀部,手法純熟,想來果然是訓練有素……
「嗚嗚……」突然大雙口中發出輕輕的呻吟,聞之令人銷魂動魄……
作者:
kuku110
時間:
2009-5-22 12:51 PM
147章 花童
邵書桓看著大雙原本白皙光滑的臉上,蒙上一層淡淡的紅暈,加上淚痕在臉,玉體橫成,頓時也心癢癢的有些難熬。
小雙捧過大雙的臉,輕輕的親吻下去。大雙起身,勾著小雙的脖子,手指順著她後背滑下去,解了她的汗巾子,小雙的褻褲,頓時就滑了下來。大雙突然用力,將小雙按在自己的腿上,舉手重重的拍在小雙的臀部。
「嗚嗚……」小雙呻吟了兩聲,隨著「噼啪」脆響,小雙原本白嫩光滑的臀部,已經紅了一塊。
邵書桓用力握了一下手掌,感覺指甲刺入肉內,有些疼痛,才算是忍住體內被勾起的慾火,這兩個小丫頭,不虧是大家子訓練出來的,比那名妓夢蝶還要懂得勾引男人……
「嗚嗚……公子救奴!」小雙突然掙紮著起身,一把抱住坐在一邊的邵書桓,整個人都趴在他身上。
大雙咯咯一笑,也撲了過來,在他身邊磨蹭了記下,低聲道:「公子想怎麼玩?」
事實上,邵書桓也分不清她們那個是大雙,哪個是小雙,當即將她們其中的一個抱住,按在腿上,學著她們自己剛才的模樣,惡趣味的在她臀部拍了一下,笑道:「你們兩個乖乖的把衣服穿好,我就不敢你們走。」
「啊?」兩個小丫頭聞言都鬆了口氣,如釋重負,忙著整理好衣服,低頭弄著衣帶。
「幫我把床鋪好了!」邵書桓吩咐道。
「是!」兩人答應了一聲,鋪好了床,兩人均的滿臉緋紅,問道,「公子要不要奴給你暖床?」
「暖床?」邵書桓倒也有些動心,但隨即想想,讓她們兩個在床上睡下。天知道會整出什麼事情來,就這樣他已經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慾火,要不是這些日子以來。菲菲和綿綿、多多等丫頭都是小美人兒,而且也經歷過陸無雙那樣的色誘,又修煉過璇璣內經。否則,他還真控制不住自己蓬勃的慾望……
「王泰!」邵書桓高聲叫道。
「公子!」王泰忙著推門進來,躬身問道。「公子有何吩咐?」
「你把這兩個小美人先安排在外面房裡歇下吧,鬧騰了一夜。也不累?」邵書桓笑道。
兩個小女孩瞧了瞧邵書桓,鬆了口氣的同時,心中都有些失望,王泰聽了,忙著把兩人帶到外面空房間裡讓她們住下。自己忙著返身回來,見邵書桓靠在椅子上喝茶,陪笑道:「公子,這兩個小姑娘難道還不是美人?更難得是一對姐妹花,奴才瞧著,她們應該還是清倌兒……」
邵書桓氣不過,抬腳向著他踢了過去,罵道:「你一個太監,知道什麼美人了?」王泰聽了。猥瑣的笑了笑。向前走了兩步,湊近邵書桓耳邊笑道:「奴才雖然是太監。可是奴才的師父,可是宮裡專門替陛下調教美人的老宮人……」
「什麼?」邵書桓幾乎不相信自己地耳朵,低聲問道,「替陛下調教美人?」
「噓,公子小聲點。」王泰猥瑣的笑道,「宮裡陛下身邊親伺的女官們,事先都得經過老宮人悉心調教,不光地各色禮儀,還有侍寢等等……你說,要是陛下看膩了後宮妃子,想要找個宮女圖個新鮮,這宮女卻是什麼都不懂,豈不是掃興,所以,那些陛下身邊隨身侍候的宮女,也都是經過一次次的篩選出來地,還得教導……」
「你幸好是個太監,否則,絕對淫蟲色鬼一個!」邵書桓沒好氣的罵道。
「我的小祖宗,人家逗你開心,你居然還罵我?」王泰低聲道,「公子,要不,讓奴才把那兩個姐妹花調教一二,保證讓公子滿意。」
「滾!」邵書桓沒好氣地罵道,「你丫就一個變態。」心中又加了一句,這世上最變態的人種絕對是太監……
「奴才可不變態,那些調教孌童地才變態……」王泰低聲道。
「孌童?陛下還好這個?」邵書桓呆了呆,他在景陽宮住著的時候,周帝似乎與聲色之上並不怎麼喜歡,甚少招後宮嬪妃侍寢。
「好不好,總是有的,公子家不是也有?邵大人也未必就喜歡這個。」王泰笑道。
「哼!」邵書桓冷哼了一聲,道,「我累了,明天不到晌午,別來叫我。」
王泰笑笑,侍候他睡下,小心的退了出去。
第二天,邵書桓果然睡到晌午才起來,王泰進來侍候著梳洗了,安王就進來,笑問道:「怎麼了,昨天兩個小姑娘就把你累的起不了床?」
邵書桓聽得他打趣,含笑道:「王爺喜歡那對姐妹花,送你就是,我可不喜歡。」
「那對姐妹花,你昨晚居然沒有要?」安王眼見房裡沒有他人,低聲問道。
「那兩小姑娘才多大?」邵書桓皺眉道,「我可不造孽!」
「得了,你才多大?」安王笑道,「別一副老氣橫秋地模樣。」
「是!」邵書桓答應一聲,笑道,「王爺喜歡,我幫你留著,帶回京城後,送你府上去?」
安王連連搖頭道:「罷了罷了,我家那幾個要是知道了,不把房子給我鬧翻了才怪,算了,不過,桓兒也太正統了,令尊有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有著好幾個通房丫頭了。」
「哦?」邵書桓聽得他提起邵赦,也不便說什麼,只是笑笑,想來邵赦應該比較早婚,畢竟邵瀾都這麼大了,他才五十不到的年齡。
「他是他,我的我,呵呵……王爺不提這個好不好?」邵書桓笑道。
「書桓居然害羞了!」安王大笑道,「等下方大人在清芙園給你家那幾位接風洗塵,備了酒宴,已經過來請過幾回了,你去不去?」
「不去!」邵書桓道,「誰瞧誰都不順眼,我正好要出去走走,王爺去吧。」
「也罷!」安王見他如此,也不勸說什麼,轉身出去,自換了衣服去赴宴,邵書桓也換了衣服,吩咐王泰道:「我們出去走走。」
王泰忙著答應著,兩人出了清芙園,除了王泰,另有幾個護衛,也做小廝打扮,隨著邵書桓一起向外走去。
揚州乃是江南魚米之鄉,歷來富裕,因此所到之處,雖然不如京城那等繁華,但也算是好的,只是邵書桓一眼看過去,都是青磚瓦房,青石鋪路,如今時近晌午,早市已經散了,但還有些小商販,就在瘦西湖邊上叫賣的,賣魚賣蝦,賣一些土貨日用品……
「公子,要買花嘛?」突然,一個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提著一隻小小的竹籃,湊近過來,怯怯的問道,「公子要買花嗎?」
「啊?」邵書桓倒是沒有想到,居然還有賣花地,低頭向小姑娘地籃子內一看,放著幾枝早開的茶花,當即問道,「怎麼賣?」
那小姑娘抿嘴一笑,挑了一朵紅白雙色地,遞給他笑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回去吃飯了,公子賞個一文錢,這花都是公子的了。」
「好!」就在那買花的小姑娘將茶花塞在他手中的瞬間,他感覺手裡多了一個小紙條,頓時明白過來,笑道,「王泰,賞!」
王泰忙著摸出幾文錢來,遞給那買花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千恩萬謝的接了,邵書桓收了花,趁著看花的機會,瞄了一眼紙條,上面是顧少商的筆跡:「前面右轉,鴻通錢莊!」
邵書桓頓時會意,將手中的花遞給王泰,向前走去。
「公子,公子……你買這麼多花做什麼啊?」王泰哭笑不得的捧著一大捧花,問道。
「回去送給那兩個小姑娘,女孩子都喜歡這些花花草草的!」邵書桓笑笑,本來他是有些好奇,這個世界內,居然也能夠看到賣花的花童。但卻沒有想到,那個小花童居然是顧少商的人……
只是不知道,是他臨時僱傭的,還是這小女孩是也璇璣內衛的人?
果然,向前走的幾步,街道右轉,迎面就是一家鴻通錢莊,紅底黑字的金色招牌。邵書桓逕自走了過去,剛剛進的門,就見著一排木製的欄桿,將裡面和外面隔住,櫃檯前,一個年約五十開外的老頭,半眯著眼睛打著瞌睡,見著有人進來,懶洋洋的問道:「公子是存銀,還是取銀?」
148章 銀子的流向問題
邵書桓笑道:“既不取銀子,也不存銀子,我來貴錢莊參觀一二。
那老頭聞言,抓過旁邊的旱煙桿,吧唧吧唧狠狠的抽了兩口,吐出煙霧,嘿嘿乾笑了兩聲道:“倒也有趣,公子想要參觀什麼?”
“當然是銀庫!”邵書桓大笑道。
“公子貴姓?”老頭站起身來,問道。
“邵!”邵書桓淡淡的笑了一下,
那老頭上下打量他片刻,嘿嘿怪笑了兩聲道:“公子要參觀一下銀庫,倒是沒什麼問題,只是公子帶著隨從侍衛,看著不是要參觀銀庫,而是要打劫錢莊了,本莊店小利薄,還請貴介偏房待茶吧?”
“也好!”邵書桓笑道。
“公子……”王泰有些著急,這次出來,陛下可是一再吩咐,要是邵書桓有一點閃失,小心他們的腦袋。
“沒事,我就看看!”邵書桓笑道,那老頭站起來,沖著裏面叫了一聲,一個小廝打扮模樣的少年出來,領著王泰從隔壁的一個門進去,自去偏房待茶,老頭這才躬身道:“公子裏面請。”
王泰心中暗自叨咕:“哪有要看人家銀庫的,分明就是藉故找事的。”但是,無奈陛下吩咐過,只要不涉及邵書桓的安全,餘下的,一切隨他的便。
邵書桓隨著那老頭進去,穿過一條小小的院落,裏面就是正房,顧少商已經大步迎了上來,見著他,躬身施禮道:“公子好!”
“不好!”邵書桓歎了口氣。逕自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了下來。
“誰惹公子了?”顧少商笑道。
“你盡知道的,還問我?”邵書桓皺眉,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說話。
“還有人來。”顧少商淡淡的道。
“誰?”邵書桓問道。
”璿璣內衛地很多主力都在江南,如今公子來江南辦事,我們是第一次給公子效力,自然也不能辦砸了。”顧少商笑道。“莊大少,請出來吧!”
“莊大少?”邵書桓呆了半晌。難道說,居然是莊蒙少?一念未了。東邊房門的簾子打起,只見莊蒙少一身普通的藍色長袍,見著邵書桓,撩起袍子,跪下施禮道:“莊蒙少見過殿下。”
邵書桓忙著站起來。親自將莊蒙少扶起,笑道:“你我在京城一見如故,今兒怎麼這麼見外多禮了?”
“那是殿下謙恭有禮,蒙少可不敢失禮!”莊蒙少忙道。
邵書桓心中好奇,顧少商找他有事。怎麼就把莊蒙少也給扯了出來,難道說,鴻通錢莊竟然是江南那四家的?想來倒也有可能,江南那四家根深蒂固,且不是普通的富有,撐起一家錢莊,倒也是平常事情。
由於不知道顧少商打得什麼注意,邵書桓也不說話,有小廝送上茶來。他就接了。隨手放在一邊。
“殿下,蒙少冒昧問一句。你準備如何著手?”莊蒙少問道。
邵書桓沒有答話,顧少商道:“讓孫老過來吧?”
邵書桓略略的點頭,顧少商出去吩咐了一聲,片刻,剛才領著邵書桓進來的那個老頭,依然抽著旱煙桿,見著邵書桓,從新見禮,笑道:“殿下勿怪,剛才在外面,小老兒多有失禮了。”
“老人家免禮,只是----我可不是殿下!”邵書桓淡淡笑道。
孫老頭也是笑笑,道:“接到顧先生通知,小老兒連夜查了最近地大筆銀錢交易,去年冬月初,本錢莊曾經揚州、金陵、杭州等地,都有著上百萬兩銀錢的大筆進出----殿下也是知道地,本錢莊素來只管憑證和現銀,素來不問銀錢來歷,客人身份與否,所以,這存銀的到底是什麼人,相互之間有沒有相關聯繫,也是不知道地。”
邵書桓甚是好奇,問道:“孫老,請恕書桓冒昧的問一句,如此大規模的銀錢出入,難道鴻通錢莊都不需要客人的身份資料等等?”
孫老皺了皺眉頭,半晌才道:“顧先生沒有和公子說起過
邵書桓搖頭,不解的看上顧少商,顧少商苦笑道:“我就是一介粗人,可不動這些。”
孫老頭聞言,解釋道:“我們錢莊分幾種經營模式,其中之一就是銀票,這是最最普通也是最最方便地一種,只要客人帶著現銀過來,存入錢莊,本錢莊就會根據客人的需要,開出銀票,銀票作為大筆交易流通的一種手段,自然也不問主人是誰。”
邵書桓點頭,這個他自然是明白的,只要誰握著鴻通錢莊的銀票,就可以來鴻通錢莊去現銀,鴻通錢莊斷然不會過問這張銀票地來歷,不管你是偷是搶,皆與鴻通錢莊全無半點關係,只要銀票不假,鴻通錢莊就會兌換現銀。
“另一種就是憑證!”孫老頭吧唧吧唧的抽了兩口煙,吐出煙霧,繼續道,“憑證和銀票有所不同,一般涉及銀兩數額極大,才會開出憑證,或者不是金銀之物,而是珠寶、古董字畫等等價值連城之物存於本錢莊,憑證需要客人的身份文碟,這個才會在本店留下客人資料,根據客人的需要,領取者也根據客人要求而定,比如說----如果客人要求必須是本人親自前來才可以領取,那麼,就算有人帶著憑證過來,也絕對取不了存在本錢莊的東西。”
邵書桓聽得大是好奇,問道:“若是那位客人死了,他的子女帶著他的身份文碟過來領取他生前存下的東西,難道也不成?”
“當然。”孫老頭道,“除非是客人寫明白,可以由子女持本人身份文碟過來領取,否則,誰也領取不得。”
“如此說,當初在錢莊存下的,應該是銀票,而不是憑證?”邵書桓問道。
“正是!”孫老頭點頭道,“因為殿下要查,南江領事會同京城領事全盤查了一下,發現那筆銀票最後有人轉入邵氏錢莊和金穗錢莊,共計白銀五百萬兩,換句話說,倘若真是有人從鴻通洗錢,那麼,現在鴻通應該還留著他們兩百萬兩。”
邵書桓皺眉,金穗是國家所有,只有周帝和戶部有權利調查,邵氏……只怕邵赦是不會准許他調查邵氏地。
“難道就沒有人提取過現銀?”邵書桓皺眉問道。
“如果銀票流入那兩家錢莊後,再提取現銀,本店就查不到了。”孫老頭抽著眼,半眯著搖頭道。
邵書桓點頭,是地,只要轉出去,鴻通自然是查不出個什麼來了。
“邵氏錢莊有過動靜!”顧少商淡淡的道,“令尊從邵氏提取現銀七十萬兩左右,名以上是修晴瑤別院,但是我查過,修繕晴瑤別院根本用不了這麼多銀子,最多只需要用三十七萬兩左右,這是宮廷園林工匠們合出地數目。另外,令尊從邵氏錢莊開出銀票二百萬兩,用途不明……”
孫老頭抽了兩口煙,皺眉道:“二百萬兩?邵大人府上哪里需要一次那麼大的開銷?”
邵書桓沒出聲,他在邵家管過幾天家,自然也知道銀錢出入等等,邵府的生活已經夠靡費,但是,日常所需一年也用不了二百萬兩,邵赦一次開出如此巨額數目銀票,到底是做什麼?賄賂官員?他用的著嘛?
他已經是堂堂宰相之尊,位極人臣,官位已經不能再晉升,只剩下別人賄賂他的份,他哪里需要賄賂別人?
“我在家裏管過幾天家,雖然我們家的京城數一數二的富貴大家,但一年的銀錢開銷,最多在紋銀八十萬兩左右,絕對用不了二百萬兩----而且,我們家大部分的普通家族開支,都有著江南幾處莊園直接供給,不需要動用錢莊的銀錢。除了莊園,邵家在京城還有著米鋪、錦繡坊等等。”當初由於方氏和邵赦慪氣,邵赦一怒之下,讓邵書桓代理管了幾天家,所以,邵家在京城的底細,邵書桓是盡數知道的。
孫老頭用力的抽了幾口煙,然後把剩餘的煙灰全部嗑了出來,又送水煙袋子裏面取出煙絲,塞了進去,用火摺子點了火,繼續抽了幾口,皺眉道:“殿下,說句大不敬的話,邵氏錢莊可有虛開銀票的前例“什麼?”邵書桓不解的問道,“什麼叫虛開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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