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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慕雲曦 - 幼齒妹妹【單】 [打印本頁]

作者: ipolin    時間: 2008-12-13 11:49 PM     標題: 慕雲曦 - 幼齒妹妹【單】

[書籍簡介]  
昨晚她她她……竟和他打啵了!而且他他他……還要求她作他女朋友耶!可他是高高在上的頂尖醫生,眾家美女的夢中情人,白馬王子!而她,只是個小小的實習護士,還是個沒錢沒勢,別人偷生的寄生蟲,他怎麼會喜歡她呢?但他這個超完美情人真好的讓人無從挑剔耶!他會三更半夜和她“熱線你和我”,在約她出門你濃我濃的嘗口水!嘿!不過,千萬別被他斯文的外表欺騙了!他的內心其實粉邪惡的!當他們乘坐的摩天輪越升越高,越升越高,越升越高……他突然賊賊的笑著靠近她,嚇得她直想腳底的抹油,但她卻無處可逃!只能瞪大了眼,看著他壞壞的偷吃她的眼,她的鼻,她的蘋果臉,還用他那迷死人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輕的說著我愛你,我愛你……然後她就迷迷忽忽的點頭同意他“膜拜聖地”,可她忘了和他說清楚,講明白哪能摸,哪不能摸!所以,他大膽妄為的解開她的鈕扣,再拉開她的小衣衣,對她……突然,“咚”的一聲,她還來不及從天堂回來,摩天輪的門就這麼打開了……



他想——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吧!

他像是一個傻子般,癡癡呆呆的站在原地,因為,他的靈魂已經出了竅,在不知不覺中,已飛到了那一張笑顏身邊。

為什麼會這樣呢?

他的腦海裏浮起一個很大的問題,眼鏡後的厲眸迷惑的眯了起來。

對面馬路旁有一家便利商店,她就蹲在那裏,溫柔的掏出包包裏的面紙,替一個不小心跌倒的小男孩擦拭臉上的水漬,她的動作是那樣的輕柔,他似乎可以聽到她溫柔低笑的聲音,就像清晨的和風般舒爽迷人。

真的很奇怪,她並不是那種美得教人側目的女人,她甚至還穿著過時,醜醜的碎花裙,身上裹著一件完全看不出身材的大外套,但是,她就是緊緊攫住了他的視線。

她輕聲細語,逗得小男孩破涕為笑。

他也跟著笑了,因為她笑起來的模樣令人感到非常舒服。

突然,他想把她的笑容緊緊烙印在腦海裏,煩悶時,可以拿出來細細回味這溫暖的感覺。

然後,便利商店的門開了,小男孩的母親出現帶走他,她笑著揮手……

驀地,他心底有一股衝動,他想跟她揮揮手。

接著,她轉過身往另一邊走去,束在腦後的髮絲,隨著她的步伐飛躍起來,柔軟的像是一絲絲的棉絮飛呀蕩呀!

他的大掌在空中合握住,想要抓住那種感覺。

她拐入騎樓內,飄然的身影頓時消失在人群中。

他悵然的歎了一口氣,倏地,"叭!"一聲,驚回了他的神志,同時身後一輛CORSA急速離去。

他望向四周,這才發現——自己竟站在十字路口正中央,川流不息的車輛令他動彈不得。

天哪!他瞠大了雙眼,發現自己全身濕透了,髮梢中不斷地淌下雨水,而他原本拿在手中的傘,不知何時已被他遺棄在腳邊。

他彎腰拾起了傘,心頭仍是沉甸甸的。

在耶誕節的前夕,東京下了綿綿不停的細雨,成了帶了點夢幻的迷幻雨都。

在這個下著細雨的日子裏,他——遇上了她。

在他三十二歲的年紀,第一次感覺到了心動。

第一章
東京高島醫院急診室

“快!快送到急診室。"兩名護士動作快速的將一名傷者推進急診室。

“患者發生車禍,左大腿已嚴重挫傷,快替他照張X光檢查——"

“他有腦震盪現象,快替他做EKG(心電圖)、量BP(血壓)多少。"

“快點用電話通知黑澤醫師,這個病人需要馬上動手術,通知開刀房做準備。"

短短數分鐘內,患者被送上電梯,整個偌大的急診室頓時鴉雀無聲,仿佛方才的雜亂與喧囂是一場不真實的夢境。

她被遺忘在角落裏,兩手沾染了殷紅的血,一臉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自己是該離開還是留下來?夜晚的急診室好冷,她只穿了一件棉布裙,冷得她兩隻小腳拼命的發抖,終於,有人注意到她。

“叫什麼名字?"值班護士以例行的口吻問。

她有些怔忡,片刻後,才回答,"菊池千世。"

“不是你!"護士有些不耐煩。"我是說那名患者,你不是他的家屬嗎?"

“啊!"千世又愣了一下,趕緊搖頭,連忙說清楚,"我不認識他,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這下換護士尖叫了,"你不認識他?他不是你送來的嗎?"

“是啊!"

“那你怎麼會送他來?"

“他……出車禍了,沒有人理會,我……"她惶惶不安,扭絞著雙手,讓素雅的裙子沾上一片怵目驚心的紅。"我可以回家了嗎?"

“不可以!待會會有員警來詢問一些資料,你坐在那邊的椅子上等,不要離開,知道嗎?"護士小姐以冷淡的口吻陳述著,隨即回護士站去忙。

留下不安的千世一個人站在原地。

她輕咬著下唇,望著時鐘,快十一點了,不知道奈美回到家沒?要是讓媽媽看見她一身的血就完了!

她拖著幾乎快凍僵的身子,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塑膠的椅子透著冰涼的寒意,冷得她哈著氣直搓著兩隻手,卻依然無法克制的渾身發著抖。

呼!真的好冷喔!早知道會留在醫院回不去,她應該穿那件內襯有棉花的大外套出門才對。

哦!她還忘了穿襪子和鞋子,只穿著一雙拖鞋便跑出來,這會兒她的腳趾頭都快凍僵了。對了,還有錢!剛才他慌慌張張把錢包遞給奈美要她趕快回家,倒忘了替自己留一點,唉!真糟糕。

千世蹙著眉,趕緊翻了翻裙子的口袋,果然空空如也,看來她只好在這寒冷的聖誕夜前夕走路回家!

她輕輕歎了口氣。

這時,一位胖得像座山似的警員站在她眼前。

她抬頭看著不甚友善的警員,暗暗吞下一口口水。

“是你送患者來的嗎?"

“是的。"她點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

“菊池千世。"

“住在哪里?"

“世田穀。"

警員又問了些詳細的資料,這才露出了和藹的笑容,問:“這麼說來,你是出外買東西時看到車禍受傷的英治總二郎,這才好心的叫救護車送他來醫院?"

這……勉強算是吧!千世點了點頭,"警員先生認識他?"原來奈美的男友叫英治總二郎呀!

“我是警視廳的三柴警官。"

三柴禮貌性的和千世握一下手,接著歎了口氣道:“這小子可是鼎鼎大名原宿暴走族的頭頭,不知道惹了多少事,總之,是個讓人頭疼的小子,現在出車禍受了傷,算是他咎由自齲"

啊!奈美怎麼會交這種男朋友?千世有一絲絲的錯愕。

“三柴警官,我可以先回去了嗎?"她實在冷得受不了了。而且,她若沒趕在十二點之前回到家,慘的人就是她了。

“可以呀!不過,菊池小姐,希望你這一段日子內不要遠行,也許我還有事情要請你幫忙。"三柴警官十分和善的叮嚀。

“我明白了。"千世總算鬆了一口氣,正要起身時,一聲"叮咚"的聲響讓她轉頭望去,是醫護人員專用的電梯門開了,走出來一位高挑挺拔的醫生。

他天生擁有一副衣架子,修長的白袍穿在他身上,將他內斂的氣度表露無遺。他長得非常好看,儘管黑髮亂糟糟的,鼻上架著一副無邊眼鏡,但依舊吸引眾人的目光。

千世就是這樣被他吸引祝

“黑澤老弟,好久不見。"三柴警官開心的笑了。

“三柴警官,的確好久不見了。"黑澤真一回以一抹微笑。

“話說回來,那小子的手術怎麼樣?不過,幸好是黑澤老弟動的刀,我想應該沒問題才是。"三柴警官哈哈大笑。

“他沒什麼大礙,只不過是大腿斷骨跑了出來,我已經替他接回,用鋼釘將他的骨頭弄回原位。不過,他傷到了動脈,大量失血,幸好一開始急救措施弄得很好,才不至於在他來到醫院的途中便掛掉了。"黑澤真一直言不譯。

“哈哈哈!黑澤老弟,你還是這麼坦白。這麼說來……"三柴警官突然看向千世,訝異地道:“菊池小姐,是你幫英治總二郎做急救的?"

是她!居然是她!

靦腆的眼神、羞澀的笑容……一刹那間,黑澤真一幾乎要忘情的低叫出來——是你。

“是……是啊!"面對眾人吃驚的目光,千世十分不好意思的垂下頭。

壓抑下胸口激狂的情緒,黑澤真一淡淡地開口。"你綁上止血帶的技巧很熟練,你是護士嗎?"黑澤卻犀利的鎖住她羞澀的笑顏,一秒也不肯放過。

“不!"她小小聲的問道:“我只是聖安娜護校的學生而已。"

她的心像小鹿亂跳,他這樣看她,讓她一時手足無措起來。

“我……"她不習慣這樣的注目,慌得想逃避。"我可以先回家了嗎?"

“當然可以!真多虧有菊池小姐的幫忙,東京現在像你這麼熱心的人已不多見了。"三柴警官好脾氣的說。

“呃……再見。"黑澤醫生黝黑的眸子一直注視著她,令她好不安,所以,她乖乖的行了個九十度鞠躬禮,轉身就想逃。

“慢著!"黑澤真一冷淡的語氣喚住了她。

他注意到她凍得發白的小嘴,她居然只穿了格子上衣和棉布裙,走在聖誕夜前夕的東京街頭上,她准會凍死的!

千世不解的看著他,他那微怒的眼神是沖著她而來的嗎?

黑澤真一往前跨兩步,來到她面前之後才發現——她好嬌小!以他一八二公分傲人的身高而言,她似乎連一六○都不到。

“你沒穿外套?"

“沒有。"千世像個乖巧的學生搖搖頭回答。

黑澤真一俐落的脫下醫生白袍,再脫下套頭的羊毛衣揣到她懷裏。

“穿上這個以後再回去。"口吻依舊冷淡,沒有半絲情緒起伏。

“別拒絕了,明天我會在醫院裏,如果你有空,再送來還我吧!"他的口氣不容旁人拒絕,談話間,他已從容不迫的再穿回白袍,輕輕抿嘴一笑道:“快回去吧!再晚,搞不好會下雪了喔!"

純白的羊毛衣透著異常迷人的溫暖,令她心頭為之一悸。

“謝謝。"她靦腆的露齒一笑,這種溫暖令她無法拒絕,感覺從腳趾頭整個暖和了起來。

千世在轉身離去時,再一次彎腰致謝。

三柴警官嘖嘖歎道:“這年頭像她這麼溫柔善良的女人已經不多見了。"

黑澤真一輕輕抿嘴一笑,看來莫測高深。

“黑澤老弟,真有一套喔!"三柴警官曖昧的朝他擠眉弄眼,"我這裏可是有她的資料,要不要我的協助呀?"

走在東京的街頭,距離耶誕節還有五天,聖誕樹、霓虹燈以及各式各樣的聖誕禮物到處可見。天空開始飄下細細的雪花,耳邊聽著耶誕節的應景歌聲,千世卻一點也不覺得冷,她快樂的幾乎要手舞足蹈了起來。

她從來不知道一句關懷的問題、一雙溫暖的大掌,也可以讓她這麼開心。當她從他手上接過羊衣時輕觸到他厚實的指尖,就在那一瞬間,她明白——

這個男人是真的關心她!

他不是她的親人、不是她的朋友,卻對她付出真誠的關懷,一想到這,就令她感到窩心不已。

千世實在是太快樂了,覺得整個身子都暖呼呼的。她快樂的在東京街頭穿梭著,直到鐘聲敲響十二點整,她這才驚覺時間太晚了,急忙叫了輛TAXI回家。

坐落于世田穀的一座豪宅,週邊是由紅磚砌成,裏頭是一片的雪白,銅雕鏤花大門旁樑柱上高掛著"高島"二字。

千世在這門前下了車。"司機先生,你等一等,我進屋裏去拿錢。"她有禮貌的說。

司機先生鄙疑的目光打量著她寒酸的衣裳,"小姐,你可不要騙我啊!"

“我……"

千世當場愣住了,在尷尬之際,身後立刻傳來一嬌喚聲——

“千世,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我等你等得都快凍死了。"

銅雕鏤花大門被推開,奔出來一位身穿名牌洋裝的女孩,聽她嬌斥的聲音及頤指氣使的模樣,一看便知是出身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

她,就是高島奈美,是菊池千世的同父異母的妹妹。

千世呐呐的開口,"奈美,我……"

“囉唆!"奈美嬌斥了聲,隨即拿了兩張一萬元的鈔票往計程車窗口一丟,便拉著千世往屋內走。

“等等,奈美,你給太多了,車費才一萬四千三百元……"

“咚!"的劇烈聲響,銅雕鏤花大門霍然關上,同時成功的打斷了千世的話。

千世教奈美慌慌張張的給拖進屋內,連鞋都還沒換上,奈美就連珠炮似的開問。

“他死了嗎?"

“還沒,只不過斷了只腿。"

奈美鬆了口氣。"這該死的混蛋,真是嚇死我了!當時看他流了這麼多血,還以為他准掛了呢!"她回頭瞪著千世,喝道:“既然沒事,你怎麼不早點回來?害我緊張得都快心臟病發了。"

趁奈美髮牢騷的空檔,千世終於有空換上有兔毛的室內鞋。

“護士小姐說不能走,要等員警來做過筆錄才行。"她輕聲回答。

奈美聞言驚慌失色。

“什麼?"她緊張的抓住千世的羊毛衣。"那你說了些什麼?你不會說出我認識總二郎的事吧?這件事要是傳到爸媽的耳裏,那我就完蛋了!"

千世輕輕一笑。"我說我只是路過,正巧看到他受傷倒在路旁,就這樣而已。"

“這才像話嘛!"奈美噘噘嘴,眼角餘光注意到千世身上的毛衣。"這是什麼?"

千世回避她的注視。

“沒什麼,在半路上買的,過期商品,才幾千元而已。"不知怎地,她就是想隱瞞認識黑澤真一的事情。在她心裏,這已經成為她心中的小秘密了。

“哦!"奈美悻悻然的鬆開手,嘴裏哼著美夢成真的歌曲,腳下踏著愉快的步伐踏上樓梯。

千世看了,不免好奇。

“奈美。"她忍不住開口叫住奈美。

奈美停下腳步,在樓梯上回過身子,"幹嘛啦?"

“這個……你不去看他嗎?"她怯怯的問。

“誰?"

“那個什麼二郎的!你和他不是朋友嗎?"千世自動將男女二字省略去。

奈美一聽,誇張地笑得前僕後仰。

“拜託!誰是他朋友呀!自己說要追我才和別人賽車的,沒想到摔得差點死掉,哈……我才沒有這麼遜的朋友咧!"奈美一邊走上樓,一邊笑道。

千世歪著頭,納悶的看著奈美像是一隻快樂的小鳥在樓梯上跳躍著,轉眼消失了蹤影。

為什麼?總二郎不是奈美的朋友嗎?為什麼她看來一點也不擔心?

也許不是同一個媽生的,所以,兩人的思想也極為不同吧!或許,她永遠也無法瞭解奈美的腦袋瓜子裏想的是什麼?

牆上傳出咕咕叫的聲響,千世心中一驚,急急忙忙跑進廚房旁的小房間,跳上床,拉起棉被把自己裹成一團。她下意識的拽起身上的毛衣,鼻息間聞到的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她想起了黑澤真一那若有似無的笑,不自覺的也露出了笑容。

千世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張相片,裏頭有一位笑得很溫柔的女人,那是她的母親菊池靜子。

媽媽,我今天遇到一個好男人呢!

千世將相片放在自己的唇上,輕輕的吻了一下。"晚安,媽媽。"

這個夜晚,千世做了一個好夢。在夢中,她回到小時候無憂無慮的時光,媽媽做了好吃的三明治帶著她一同去野餐,而她帶著波比在草原上追逐戲耍著。

而他站在角落,默默看著她笑著。

高島醫院的手術房上"手術中"的亮燈終於熄滅,那重重的門無聲無息的拉開,黑澤真一從容的從裏頭走了出來,才剛要脫下口罩,一名驚慌失措的婦人已沖上前去緊緊抓住他——

“醫生……我兒子……我兒子他沒事吧?"

黑澤真一抿嘴一笑,拍拍婦人的肩安慰道:“放心好了,手術很成功。他腎上腺的腫瘤已被切除,經過我們的觀察,癌細胞並沒有轉移到胸部、淋巴線。但他仍要住院觀察,後天我會安排他照張X光,看看骨頭的情形。

“謝……謝謝你,黑澤醫生。"婦人跪倒在地,激動地泣不成聲。

這時,護士已將患者推出來,黑澤真一扶起婦人。"我們要將你兒子送到加護病房,今天晚上我會留守在醫院,有什麼問題的話,我會馬上趕來。"

“謝謝、謝謝。"

婦人不停的彎腰致謝,然後隨著護士而去。

黑澤真一這才松了一口氣,搭著醫護人員專用電梯直達三樓,到外科主任房去。

轉角經過販賣機時,他買了一杯咖啡,一張口便喝掉了一大半。在回到房間,他立刻倒坐在椅子上,扯開襯衫的鈕扣。

他的確有些累了,連續三天沒能好好的睡一覺,已使他筋疲力荊

“黑澤主任。"門外傳來敲門聲。

他懶懶的睨了門口一眼道:“進來。"

進來的是一名妖俏的護士,她是田中裏由子,是外科公同事推舉出來的護士之花。

田中裏由子刻意擺出最媚人的笑容,討好的獻上自己買好的點心。

“我在八重洲地下街買了好吃的天婦羅飯,這一家料理亭的風評很好喔!你肚子餓了吧?快點趁熱吃。"她還細心的替他打開便當盒蓋,順便將竹筷子撕開遞給他。

自從一年半前他當上主任後,只要是輪到值夜班或者夜晚執刀,田中裏由子一定會自動自發的替他準備吃的。

起初,他是被動的接受,到現在已是麻痺了。

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清楚的看出田中裏由子的企盼——她要把他追上手。

而他應付的法子便是請護理長將飯錢交給她!既然她不放棄追求他,那他只有選擇不欠她人情!

時鐘指著九點,而他也的確餓得前胸貼後背。

“你今天值大夜?"黑澤真一抓起便當,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是呀!"田中裏由子坐到他對面的椅子上,兩手交疊放在桌上,對著他頻頻眨眼、微笑。

黑澤真一仍是無動於衷。

“哎呀!黑澤主任。"田中裏由子不滿的大發嬌哆。"你都不看人家一眼,你有沒有發現我有個地方不一樣了?"

有嗎?一樣的濃妝豔抹、一樣的難纏煩人。黑澤真一虛應的笑道:“有嗎?我倒是沒發現。"

“討厭啦!"田中裏由子嘟起紅唇。"是我的口紅啦!資生堂新發售的耶!很漂亮吧!"

她的逼近讓他有壓迫感,他倒靠回椅背,這下食欲沒了,只剩下滿腔的不耐煩。

“田中,我要整理病人的資料。"他極淡的說著。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不想顧及人與人之間基本的禮貌,伸出他那只長長的大腳丫,然後狠狠的把她這纏人的女人給踹到外面去。

黑澤真一的雙眸瞬間變得犀利且危險,田中裏由子看了不免緊張起來。她是很喜歡他,並且真心希望他也能愛上她,但她卻不希望惹怒他。她還清楚記得三年前花繪被他拎出門外,丟到光滑如鏡的大理石地上的糗樣。

“你早點休息,我先走了。"田中裏由子動作快速的收拾好一切便離開。

黑澤真只是挑一挑眉。然後,他拉開抽屜,取出一本厚厚的筆記本,翻開其中一頁,在上面記錄著——

吉川勇五歲

病症:腹部長瘤

手術情形:一切順利,留院觀察。

如果癌細胞轉移到骨頭的部分,那就完蛋了。

猛地,他腦海裏浮現出一打纖細的儷影,靜靜的佇立在一片細細的雪花中,展露著她柔柔的笑靨……那笑,是如此的耐人尋味呀!

菊池千世,一個非常典雅、非常適合她的名字。

“千世,千世……"黑澤真一饒富興味的咀嚼這名字的味道。

倏地,門的把手被扭開,打斷了他的凝思,他有些不悅,皺起了眉,接著一個肥胖的身軀走了進來。

“哈!真一,聽其他的醫生說,你今天的手術只花了五個小時就完成了,真不愧是我高島醫院裏的外科權威!"

“院長?"縱使有些不悅,但黑澤真一仍是禮貌的站起來,畢竟高島健人不僅是他的上司,同時也是他的恩師。"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高島健人是這間醫院的院長,也曾是外科的名牌醫師,但年紀已大,不再動手術刀了。

“找你這大忙人呀!"高島健人豪爽的拍拍他的肩,"這陣子你開了十幾刀,聽說忙得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我問過啦!二十三號那天你輪休,賞個臉吧!"

黑澤真一莞爾一笑。"要做什麼?"

高島健人挪動圓圓的身子到椅子上坐下。"哦!到我家吃頓便飯。"

“這麼簡單?"他挑眉問。

“才不,是介紹我家的寶貝女兒給你認識。"

他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相親?老天,我記得院長的女兒才十幾歲,有老到要嫁人了嗎?"

高島健人搖搖頭。"我是奉命而來的。"

“院長夫人?"黑澤真一朗聲大笑,院長怕老婆可是出了名的。

“嗯嗯嗯!"高島健人忙不迭地猛點頭,"怎樣?抽空來一趟吧?好讓我能夠交差。"

恩師都開口哀求了,他能夠說不嗎?看來,他得硬著頭皮去參加這場鴻門宴了。黑澤真一無奈的一笑。

[ 本帖最後由 ipolin 於 2008-12-14 01:32 AM 編輯 ]
作者: ipolin    時間: 2008-12-13 11:51 PM

第二章

早晨七點半整,千世坐在飯廳裏的餐桌角落處,她將味噌湯倒入白米飯中,津津有味的吃著。

突然,樓梯上揚起皮鞋蹬蹬的聲響。

是奈美,她穿著整齊的制服,迅速往大門沖去。

“小姐,你不吃了早飯再走嗎?"幫傭的阿竹急忙跟在後面追問。

“你準備了什麼?"奈美回頭問。

“味噌湯、醃蘿蔔……"

“怎麼還是這些?難吃死了,我不吃。"奈美像一陣風似的沖到屋外。

“可是,小姐,太太交代你一定要吃早餐呀!小姐——"阿竹不死心的追在後面叫道。

千世在裏頭默默的吃完了早飯。這時屋外傳來機車急速飆走的刺耳聲響,看來奈美又認識了一個新的異性朋友。

“阿竹。"樓梯上傳來優雅慵懶的叫喚聲。

是阿姨起床了。千世下意識的渾身緊張了起來。

“太太。"阿竹緊張的沖到樓梯,扶著一名身穿和服、高貴典雅的貴夫人走下樓來。"太太,早飯是你最愛吃的味噌湯,來,快吃。"

阿竹扶著貴婦人到飯廳坐下。這名貴夫人名叫冰室萌子,是奈美的親生母親、是高島健人的夫人,才三十七歲。

“阿姨。"千世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冰室萌子懶懶的睨了她一眼,輕輕"嗯!"了一聲,態度十分漫不經心,仿佛站在她身旁的只是一團空氣罷了。

她優雅的吃著阿竹送上來的早飯,一邊吩咐著,"阿竹,叫司機準備好車子,我九點和豐?太太約好了要去逛美術館,別誤了我的時間。"

“是!太太。"

千世行了個禮。"阿姨,我去上學了。"

冰室萌子仍舊不搭理她,只是淡淡的睨了她一眼。

千世無言的退出飯廳,回到自己的房間拿了外套及書包要出門,和剛進門的高島健人撞個正著。

“爸爸。"千世驚喜的叫著,她已有兩天沒和爸爸見面了。

“要去上學了?"他問。

“是。"千世站直身子回答。

“小心點。"

高島健人走上玄關,千世站在原地,默默的看著父親背影走入屋內。她瞧見了冰室萌子阿姨對父親一副冰冷、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凝態度,她的心一陣寒顫——都是因為她及母親菊池靜子,萌子阿姨才會變成這樣。

萌子阿姨曾是那麼溫柔善良的人啊!但因受傷太重,她讓自己變成了沒有半點感情的木偶。萌子阿姨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原諒父親呢?

千世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茫然的走到了聖安娜護校。

“各位同學,從下星期一開始,你們會到高島醫院去實習,每個人分發的科別不同,大家記住,你們是專業的護士,要給病人無微不至的照顧……"

終於要實習了是嗎?護校 畢業後,她又考上聖安娜看護學校。五年了,只要今年一畢業,並通過准護士資格考試,她就是一名貨真價實的護士了。

“嗨!千世。"

肩膀倏地被人拍了一記,害她猛然嚇了一跳。

“薰!"看向來人,她忍不住氣得鼓起腮幫子。"我總有一天會被你嚇得魂飛魄散。"

“哪有這麼嚴重!"矢澤薰誇張的捧腹大笑。他是一位迷人的男生,秀氣的臉龐、纖長的手指、溫和的個性,是護校中少數的男性。

“就有這麼嚴重。"千世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在這所護校中,薰無疑是一個迷人的發光體,他大了千世三歲,原本就讀電子科系,但發現志向不同,於是毅然決然的休學、補習,轉而考進護校。

“千世老是這麼正經八百,我才會想要逗逗你嘛!"薰儼然一副老大哥的口吻。"怎樣?實習時你想要去哪一科?高島醫院可是一間大醫院喔!名聲好、名醫多,我們真是太幸運了。"

“原來……"實習要去的地方是高島醫院哪!剛才發呆得太凶了,什麼都沒聽到。

黑澤真一的大名倏地浮在她腦際,一張雪白的小臉立刻酡紅如霞,她想起了他和藹的微笑,指間似乎還留有當時的觸感,她突然覺得心跳加速。

薰將她的表情清清楚楚的看在眼內,此刻千世的模樣是少女情竇初開的神情,再順著她慌亂不安的眼神,他瞧見地上的紙袋子,一絲促狹的笑意在薰的唇畔揚起。

“這是什麼?"他動作俐落的抄起地上的紙袋,在千世錯愕的眼神中拿出袋中的毛衣,"哇!一件純白的羊毛衣耶!這款式真不錯,滿適合我的。"

“不!薰,那……那是……"千世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真是謝謝你啦!千世。"薰得意的笑著,惡作劇的在千世臉上輕啄一記。"離耶誕節還有好多天呢!你就送我禮物,真是貼心啊!"

“不!不是的啦!"她急得大叫。

“哎呀!別不好意思嘛!我就知道千世人最好了。瞧!尺寸剛好呢!我真是愈看愈喜歡。"

看薰將羊毛衣拿著比試,接著就要往頭上一套,千世急了,下意識的脫口喊出——

“薰!那真的不是你的,那毛衣是黑澤醫生的!"

哦喔!完了!讓薰知道她的小秘密了!

薰那不懷好意的笑臉湊到她眼前,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問道:“誰是黑澤醫生哪?"

老天!她都已經說了黑澤醫生是誰了,薰到底想要做什麼嘛!

千世站在高島醫院的護理站前手足無措。

“哦!黑澤醫生今天輪休。"坐在裏頭的護士毫無表情的回答著。

“什麼?他不在?"薰用尖銳的聲音喊著。

他、是、故、意、的!千世輕咬著唇,他的眼神中分明沒有"失望",他會這樣做,只是想引人圍觀嘛!可惡的薰。

看著四周圍的人紛紛向他們投以好奇的眼光,千世恨不能找個地洞鑽。

她動手輕扯薰的T恤下擺,道:“薰,算了,我們回去吧!"只不過是還一件毛衣罷了,幹嘛這樣"驚天動地"

“怎麼可以?千世,我們是專程來找黑澤醫生的。他既然有恩於你,你當然要親自跟他道謝!"薰以更大的聲量回敬她。

望向他們的好奇眼光更多了,包括在忙的護士們都暫時停下手邊的工作,圍過來問:“你們找黑澤醫生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千世一向膽怯,嚇得她低著頭,不敢亂動。

她覺得快要窒息了,偏偏薰還行了九十度的鞠躬禮,笑得很親切,大聲的道:“學姐好,我們是聖安娜護校的學生,下星期一便要來貴醫生實習,我是矢澤薰,學校裏唯一的男生,她叫菊池千世。事情是這樣的……"

薰這個大嘴巴!千世抓起袋子,一扭頭就拼命的往大門口方向沖。

“三天前的晚上……啊!千世,你去哪里?"薰站在原地大叫大跳,眼看著千世消失在玻璃帷幕外,他只好尷尬的摸著頭傻笑,"對不起喔!學姐,我們還有急事,再見。"

說完,他轉身去追千世。

千世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一家漢堡店前才停下來休息,她倚著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覺得自己快要虛脫了。

薰人高、腳又長,很快的便追上她,但也是氣喘吁吁的。他也倚著牆喘氣,但那兩道眉卻十分不高興的擰在一塊兒。

“你幹嘛跑啊?"他吼她。

“我幹嘛不跑?"她瞪他。

接著,兩個人的肚子裏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響。

薰看向屋內漢堡的照片,咽口口水。"我們……先去吃東西好不好?"

“你請客。"千世仍然餘氣未消。

他們一共點了兩份麥香雞餐再追加了四塊炸雞塊,由於千世跑得太劇烈,她抓著奶昔,立刻大口大口的灌了半杯下肚。

止了渴,她這才抓起一隻炸雞腿咬著。

這期間,薰已吞下一個漢堡、半盒薯條,咬了一大口雞翅,灌了一大口可樂,含糊不清的抱怨,"真不曉得你在做什麼?要找黑澤醫生還毛衣說謝謝的是你,臨時落跑的人也是你,真是莫名其妙!"

她莫名其妙?

“你才莫名其妙咧!"千世不滿的瞪著他。"我只是想悄悄的把毛衣還他就行了,你幹嘛喊得人盡皆知呀!"真是丟死人啦!

薰不高興的挺起胸膛,回了她一句,"我才沒有。"

“是呀!你又沒有拿擴音器放在嘴邊喊!"千世嘟囔著。

薰狐疑的盯著她,看著千世又羞又怒的臉龐,想著她怪異的舉動,嘿嘿的笑著,"千世,你很奇怪喔!"

“哪……哪有!"千世慌張的回避他打量的目光,將吃完的雞骨頭擱著,用紙巾擦著手,就是不敢看向薰。

“沒有嗎?那你為何這麼害怕讓人知道你去找黑澤醫生?哦——你心裏有鬼!"薰得意的吹著口哨。

“要、要你管!"

千世又結巴起來。"我……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不行嗎?雞婆薰!"

“哦!聽那醫院的學姐說,黑澤醫生是一個很不錯的醫生,醫術高、人又長得帥,你見過他一次,是不是真的很帥?"

“是……是這樣沒錯呀!"只要一想起黑澤真一,千世的臉就會不爭氣的紅了起來。

她有趣的反應全看在薰的眼裏。

“我決定了,我要去外科實習,待在名醫的身邊,一定獲益良多吧!"

薰下的決定嚇著了千世,害她差點被薯條噎到。

“薰!你不是說真的吧!"

天哪!地呀!千世別讓薰到黑澤醫生面前亂說一通呀!千世在心裏大叫。

“當然是真的!"薰慎重的點點頭。"千世,你也一塊兒來吧!這樣你就可以常常見到他了,不是嗎?"

是阿是啊!只要她到外科去實習,就可以時常見到他,甚至可以和他說話、聊天!千世抿著唇,愉快的笑了。

“要不要?"薰又問。

“嗯!"千世輕快的點頭。

BANGO!我猜對了。"

薰突然大叫,抓起一根薯條彈到千世臉上,千世嚇了一跳,哇哇大叫:“薰!你好惡劣。"

“嘿嘿嘿!"薰卻咧嘴大笑,得意的宣佈,"千世,你、戀、愛、了。"

可惡透頂的薰!都是他害的啦!什麼叫做"你戀愛"了?

害她一路上心神不寧,回到家時,還迎面撞到前面那根大電線桿,疼得她齜牙咧嘴,鼻頭還紅了一大塊。

一回到家,剛換上室內鞋,女傭阿菊就急忙跑過來說:“千世小姐,老爺交代說,今天晚上有一位很重要的貴客要來。"

重要?千世偏頭一想,脫口問:“對方是什麼人啊?"

“聽說是老爺很看中的人材咧!夫人有意思要將小姐介紹給對方認識。"阿菊是個熱心的女孩,和上了年紀的阿竹的個性南轅北轍。

“是這樣啊!"看來萌子阿姨又在擔心奈美了。千世抿嘴一笑,"既然如此,我來幫忙做飯吧!"

“哎呀!這怎麼行?"

“有什麼不行?我不是常常幫忙嗎?"

“可是……"阿菊嘟著嘴咕噥,千世小姐就算不是夫人生的,到底也是高島家的千金啊!

“放心啦!我很喜歡學做菜的。"千世舉起袖子,比出一個卜派常做的手勢。

於是,千世拉著阿菊的手進了廚房。在高島家掌廚已達十餘年的阿竹指揮著一切,千世在裏頭充其量不過是幫忙洗菜、切菜罷了。

在阿竹的眼裏根本不把千世當主子,在千世進入高島家的第一天,阿竹便以嚴厲的態度說明了立唱—

“請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我不管老爺是不是認了你,但是我心裏的主子只有夫人和小姐,不要妄想我會服侍你。"

她知道自己是代罪之身,也明白萌子阿姨的不幸全是由她和母親所引起的。從十三歲那天踏進高島家門時,她就想要代替死去的母親贖罪。

所以,她一直卑微的去面對任何一個人,包括只小她兩個月的妹妹奈美。

時間流逝的很快,時鐘指著六點半的時候,高島健人回到家中,到廚房"關心"一下晚上的菜色準備好了沒有,千世看得出來,爸爸很重視這一位客人呢!

“千世,護校的功課還好吧?"每當萌子阿姨不在,父親骨子裏的慈愛全會跑出來。

高島健人的大掌輕撫著千世的頭頂,她像只乖巧的貓咪般,發出愉悅的笑聲。

但突如其來的木屐聲卻敲醒了這一切!

“阿菊,上樓去看看小姐準備好了沒有?"冰室萌子的眼神淡淡的越過千世和高島健人,仿佛這個空間並沒有兩人的存在。

阿竹在熬湯、阿菊正在削筍子,為了逃開這一室緊窒的氣氛,千世急忙轉身想離開。

“萌子阿姨,我去。"

仿佛有無形的惡魔追趕著她,她奔逃到二樓奈美的房門口,敲了門,便側靠在牆壁微喘著氣。

她多希望萌子阿姨用打她、罵她來發洩心中的怨恨,而不是以那冰冷的眼神、疏離的態度來控訴這一切,她才十九歲,尚未堅強到可以去忍受這一切!

門開了,奈美瞪著兀自發愣的千世。

“幹嘛敲了我的門之後又在我的門口發呆?"

千世一抬頭,雙眼皆微紅,但她很快的擠出一絲笑容。"阿姨要……我來問問,你準備好了沒有?"

但她才瞄一眼,就知道奈美根本沒有把這事當一回事,瞧她披頭散髮、穿著毛衣毛褲、嘴裏嚼著洋芋片,屋裏還傳來吵死人的重金屬音樂。

“鬼才要去!"奈美攏了攏前天才燙好的捲髮,前額還挑染成酒紅色,她噘了噘嘴道:“千世,你幫我跟媽說我拉肚子,困在馬桶裏出不來了。"

這是什麼理由啊?千世瞠大了眼,"可是……這一次的客人很重要!"

“重要?"奈美不屑的嗤知道:“拜託!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媽在打什麼鬼主意,我才考上女子短大,弄什麼相親嘛!好像她女兒嫁不出去似的,丟死人了,我不下去就是不下去!"

“砰!"一聲,奈美重重的甩上門,將千世擋在門外。

這下該怎麼辦?照實說嗎?千世知道自己是勸不了奈美的,因為奈美的倔脾氣在高島家堪稱一奇,任何人都拿她沒法子。

千世默默的走下樓,先擺好碗筷,眼角瞧見放在玄關的毛衣,她的心臟開始咚咚巨響。

她是不是真如薰所說的戀愛了呢?愛情果真如此奇妙嗎?在毫無預警之下說來就來,攻得她毫無招架的能力。

她老是想起黑澤真一溫柔的笑,想起他手掌心傳來的熱度……突然,她覺得口渴,渾身發燙起來。

就在她沉思之際,門鈴突然"叮咚"巨響,嚇了她好大一跳,差點讓她手中的碗摔落地面。好險,差點摔破碗了!

門鈴又在此刻響起來。

“來了、來了!"大概所有的人都很忙吧!千世以跑百米的速度沖去開門,急得甚至忘了放下手中的碗。

“歡迎,請——"

門開了,當黑澤真一吃驚的表情映入她的眼簾時,她震驚的忘了動作、忘了呼吸,手一鬆,碗垂直的去親吻地球表面……

[ 本帖最後由 ipolin 於 2008-12-14 01:36 AM 編輯 ]
作者: ipolin    時間: 2008-12-13 11:53 PM

第三章

“發生了什麼事?"

幾乎是同時間,高島健人、冰室萌子、阿菊、阿竹全都沖了出來,千世仍愣愣的看著黑澤真一,不明白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手中的碗早已成了碎片。

黑澤真一斂去震驚的神情,換上一抹笑意。

“黑澤老弟,是你呀!快進來、快進來。"

高島健人宛如是個彌勒佛般,笑呵呵的拉著黑澤真一往屋內走。

“打擾了。"黑澤真一臉上依舊掛著那抹笑,黑眸緊鎖住千世。

千世被他瞧得發慌,一顆心狂跳,她下意識大口大口的猛吸氣,渾沌的腦子此刻完全停擺。

是他!他怎麼會在這裏呢?她該不會是在做夢吧?可是這夢好真實喔!他就站在她眼前,對著她笑耶!

“阿菊、阿竹,還不快上菜。"飯廳裏頭傳來高島健人的催促聲。

阿竹恭謹的踅回廚房。

“千世小姐,他就是老爺要請的客人呀!好帥喔!天底下有這麼帥的醫生嗎?"阿菊則是喃喃自語的走回屋內。

加油!千世暗暗吞了好大一口口水,慢慢的回過身子,卻整個人一顫——

就見冰室萌子站在玄關,以冷漠的眼神靜靜的看著她,令人不禁打顫。

“礙…姨。"她怯怯的叫了聲。

“把地上收拾乾淨。"冰室萌子冷淡的說了句,便踩著優雅的步伐離去。

她一離開,千世整個人頓時像洩了氣的氣球般軟了下來。她找來垃圾筒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乾淨,一不小心卻劃破了手指。她呆呆看著手指上殷紅的血,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直到父親的叫喚,千世這才來到飯廳。她拉開椅子入座,和黑澤真一之間隔著一個空的座位——那是奈美的位子,只是奈美一直沒有出現。

晚餐的氣氛是熱絡而愉悅的。千世在一次不經意時發現,他雖然有禮的回答父親的問題,但熱切的目光卻時常鎖住她。

她嚇了一跳,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看著自己。之後,她低著頭默默的吃著晚餐,連眼睛都不敢亂瞄,但奇怪的是,她反而能清楚感覺到他侵略性的目光,那麼熱切、迫人,讓她幾乎要窒息了!

好不容易捱過了晚餐,眾人移往客廳吃著阿竹切好的水果,千世仍像個受了驚的小媳婦般,乖乖的坐在角落裏,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對不起,我還有事,先告辭了。"黑澤真一在此時起身行禮。

他……要走了?

千世雖然松了一口氣,但隨即一種失落感占滿了她的胸口。

但她萬萬沒想到,他居然走到她面前,有禮的問了一句——

“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藥局就在前面轉角。"

出了高島家大門,兩人並行走了許久,直到目的地出現,千世這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黑澤真一走進藥房買了包OK繃,臉上的笑意是那麼的溫暖而迷人的。

“沒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相逢,你不介意再陪我一下吧?千世。"他自然的直呼她的名。

他的聲音仿佛是一種魔咒、讓她直覺的點點頭。

高島家位在世田穀的住宅區,區內有一座乾淨的公園,專門提供給小孩子遊玩,在這夜晚七點多的時刻,卻顯得有些過分寧靜。

他靜靜的走到蕩秋遷旁,千世尾隨在後面,她太緊張了,所以一直拼命的吞口水。

“呃……"這個時候應該要開口說些什麼吧!千世不停的在腦袋瓜子裏搜尋可閒聊的話題。

就在這時,他轉過身來對著她咧嘴而笑。

“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到公園玩過,這是第一次,你相信嗎?"他說。

“為什麼?"千世很自然的問。

“把手伸出來。"

千世乖乖的伸出一隻手。

“不對!"他笑了。"是右手。"

千世的心頭有如小鹿亂撞,遲疑的緩緩伸出右手,她看到他溫暖的大掌握住她的,接著他皺起眉頭,為她受傷的食指貼上OK繃。

千世整個人駭住了!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注意到這個小傷口?為什麼他會對她這麼好?

一瞬間,她的雙眸含著水氣。"為什麼?"

“即使是一個小傷口,也不能大意呀!"他依舊笑著,可眼底寫滿了愛憐之意。

寒風吹起,揚起他的大衣,飄起他的圍巾,也吹亂了他的黑髮,眼前的一切好亂,使她有些看不真切。

“呃……"她要開口說話,卻發現聲音已哽咽。

他溫暖的手指輕覆在她凍僵的小臉上。

“我是個孤兒,從小到大都是自己一個人,我痛恨被人瞧不起的滋味,我要成功、要往上爬,爭取每年的獎學金是我唯一的目標,所以,我犧牲掉了所有玩樂的時間,每一分鐘都埋在書本裏,我沒有任何嗜好,只知道往上爬,直到那一天我遇見了你!"

他歎息著,腦海裏深深烙印著初見她的畫面,那轟隆隆的車聲似乎還在他耳邊喧囂……

“在醫院?"他的撫觸令她悸動,她無法從他那深情的雙眸中脫逃開來。

“不,在你不知道的時刻裏,那是在一年前聖誕夜的前夕。"

她依然如他第一次見到時那般令他心動不已。

“我……不知道。"千世搖了搖頭,心頭慌亂不已。

這是一個被下了魔咒的夜晚,在黑澤真一眼裏的千世,如此的嬌弱、如此的惹人憐惜,需要他加倍的呵護……

他的手指不知不覺輕撫上她的櫻唇。

千世心慌的看著他彎下身子,感覺到他氣息的漸漸迫近,灼熱的氣息彌漫在她的四周,籠罩住她的世界,然後,他的唇貼住了她的。

就像被電擊了一般,她整個人僵直著,仿佛連呼吸都停了,腦袋在一瞬間爆炸。

老天!他吻她?他正在吻她?

他的唇輕輕的吸吮著她的,像是怕嚇壞她似的,他的動作既輕又柔,又像調皮的孩子,輕舔舐她的上唇,輾轉又輕齧她的下唇……令她全身打顫又羞澀不已。

然後,他帶著滿足的笑意離開她的唇。

她緊張的握住了雙拳,根本不敢看向他。

“千世。"他輕聲呼喚,讓她緊張到了極點。

“看著我。"他又說。

她緩緩看向他,覺得整個人熱了起來。

下一秒鐘,她被他摟到懷裏,儘管兩人之間隔著厚厚的大衣,她依然感覺到他的心和自己的跳得一樣猛烈,仿佛整個世界都停止運轉,她只聽到他在自己耳邊歎息著低低的訴說——

“千世,我喜歡你,和我交往吧!"

“千世,小心!藹—"

在薰高八度的尖叫下,加上一陣巨響,約莫兩秒後,大家的目光全部停在那不小心絆到椅子、碰倒了推車,和紗布跌成一團的千世身上。

吃午飯時,薰一邊啃著咖哩麵包,一邊張狂的指著千世大笑。

千世沒好氣的瞪著薰。"你笑夠了沒?你已經取笑我一個早上了耶!"真是有夠奇怪,以薰這種吃法,怎麼沒被嗆到、噎到,真是太不公平了!

千世嘀咕著,小口聽吃著蛋炒飯,怕扯到臉上的傷口。傷口?沒錯,她那小巧的鼻樑上正貼著醜醜的OK繃,看來非常可笑。

而那殺千刀、壞心眼的薰,正指著她的鼻子大笑。

“千世呀!認識你這麼久,雖然你呆呆傻傻又迷糊的要命,但就屬這一次最好笑,真是笑死我了,天哪!"薰誇張的猛拍她的肩,笑到眼淚都流下來。"我從來沒聽過有人做繃帶包劄練習會和繃帶跌成一團,還讓臉上掛了彩,大概開校以來你是第一個,搞不好老師會以你為借鏡,來警告以後入學的小學妹。"

薰真是太沒同情心、太過分、太惡毒、太沒有朋友道義了,我要和你絕交!千世在心裏嘀咕著。

“怎麼啦?你有心事瞞著我?"薰總算察覺到她的異樣。"一整天心不在焉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才……才沒有呢!"兩片緋紅飄上千世的臉上,她急切的否認,像要掩飾什麼似的猛吃飯,臉差點都埋到便當盒裏去了。

那讓人驚心動魄的一吻後,黑澤真一十分紳士的送她回到家門口。這件事太令她震撼了,當時,她連一聲"謝謝或再見"都沒說,甚至連再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就想逃回家。

但他卻拉住了她的手。

“不要逃避,我說的全是真心話。千世,我等你的答復。"

儘管她沒有看著他,但從他手掌心傳來炙人的熱度,就足以讓她窒息。她在這一刻明白——他是認真的!但事情發生的如此令人措手不及,她根本沒法子應付。

於是,她在下意識中使勁抽回手,將他鎖在門外,毫不停留的沖回房間倒在軟呼呼的床上,這才發現——

他的圍巾還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是一條白黑交織的條紋圍巾,純羊毛制的,摸起來非常的柔軟。

千世拿起圍巾瞧著,眼前浮現的是黑澤真一熾熱的眸子,她把它湊到鼻子前,聞到的全是屬於他粗獷的男人味!

她多希望自己能有勇氣,敢大聲的對他說出"我也喜歡你"這句話。

現在,她該怎麼做才好?

要跟薰說嗎?現在只有薰是她唯一可以傾訴的物件了。

“唉!怎麼又發起呆來了呢?"薰圈起雙手,在千世耳邊喊著,"喂!千世,你還在不在?千世——"

她都已經這麼、這麼的煩惱了,他還在胡鬧。

“藹—"千世煩惱的喊出聲,把頭埋進了雙膝之間。

薰也有些生氣了,雙手交握在胸前,故意板起臉說道:“千世,你再不說的話,我可要生氣了喲!"

千世的聲音悶悶的傳出來,"你要答應幫我保密。"

保密?"當然、當然。"薰毫不遲疑的比出三隻手指,像一位乖巧的童子軍。"不該說的話,我絕對一個字都不會透露的,相信我。我們認識這麼久,我從來沒有唬弄過你對不對?"

“我……"千世的頭依舊沒有抬起來。"我和他接吻了。"

“接吻了?"薰的反應是哈哈大笑,順便用力拍了千世的肩頭一下。"千世,這下換你在唬弄我了,這怎麼可能?別開玩笑了。"

千世宛若一座石像般,動也不動,喃喃道:“昨天晚上,在我家附近的小公園裏。"

薰聽了呆住了!

“真的?"他像機器人一樣轉動著僵硬的身子。"你不是開玩笑吧?"

千世沈默了,她不知要如何說下去。

“是誰?"薰跳起來,驚慌失措的把千世抓起來,嚷著道:“是哪個不要臉的傢伙敢對你這麼做?告訴我,我替你出這口氣,我宰了他!"

看他認真的模樣,讓千世又慌又急。

“你別鬧了!他只不過是吻了我而已,而且,而且……"她羞紅了一張臉,"是我……自己願意的。薰,你別鬧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薰蹙起眉頭,神情嚴肅的問:“對方是誰?"

千世遲疑了好久,才開口,"黑澤醫師。"

半夜,千世根本睡不著,她坐在書桌前發呆,桌上放的正是那條圍巾。

她真的會這麼幸運嗎?她有資格擁有幸福嗎?

“叩!"窗戶外傳來聲響,把正陷入沉思的千世嚇了一大跳。她輕喘一口氣,窗戶外站的正是夜歸的奈美。

千世連忙打開窗戶,讓奈美爬進來。

“你搞什麼嘛!"奈美一落地,一邊拉著那短得不能再短的絨毛裙,一邊連珠炮的抱怨著,"我站在視窗好一會兒了,就看到你傻笑個不停,像一個白癡似的。"

“我……我在想事情。"千世有一絲心慌,急忙轉開話題,"你怎麼這麼晚回來?都快兩點了。"

“沒辦法,脫不了身嘛!"奈美睨她一眼,拉開衣櫥拿出一件純綿睡衣,毫不避諱的當著千世的面前換起衣服來,最後拆掉滿頭的辮子,隨意抓了兩支KITTY髮夾夾祝

“對了,千世,那天來的醫生長什麼德行呀?是不是長得又白又胖,下巴還夾了兩層肉的那種?啞,那種人我最受不了了。"奈美擺擺手。

“他……"突然,她有一股私心,想要把黑澤真一藏起來,不要讓奈美知道。

“好了,不用說了。醫生全都是那副德行,我瞭解得很,咦?這是什麼?"

千世正感到松了一口氣,卻看見奈美抓起桌上那條圍巾。

“嘩!這條圍巾圍起來真是舒服,在哪里買的?這個顏色我剛好沒有耶!"奈美而喜孜孜的問著。

“那……"千世方寸大亂,上前一把抓下奈美手上的圍巾,焦急的嚷著。"什麼都可以讓給你,唯獨這個不行!"

“搞什麼嘛!"千世抓痛了奈美的手,她發怒道:“不過是一條圍巾罷了,有什麼好緊張的,真是莫名其妙!"

千世激動地將圍巾緊緊的抱在懷裏,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寶般,深怕被人搶走。

奈美覺得千世很奇怪。

“這圍巾是……你的嗎?"奈美用高高在上的口吻問。

“是——"千世又用極快的速度否認,"不、不是,它是……是薰的。是的,是薰借給我的。"她想起奈美很討厭薰。

因為薰是唯一一個拒絕奈美的男孩子。奈美認為遭他的拒絕,是她這輩子最可恥的事。

“薰?你是指矢澤薰?"奈美厭惡的低叫。

“沒、沒錯,就是他。"千世松了口氣,因為只要是屬於薰的東西,奈美是絕對不會去碰的。

果然,奈美那張美麗的臉龐瞬間皺得像是一條壓扁的苦瓜。

“哦!老天,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這下我會倒楣一星期的,像上次,我連續好幾天都踩到狗大便。"奈美而嘀咕著離開。

客廳的咕咕鍾敲響兩點整,千世手中拿著馬克杯,她習慣在睡前喝一杯香濃的熱牛奶。

當她經過客廳時,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嚇了她一跳,她很自然的接起電話,"喂!"

“我現在就在你家門口。"電話另一頭竟傳來不可思議的魔法。

千世緊張萬分的偷溜出門,果真看到黑澤真一站在她眼前,他如神祗般佇立在夜色中,一見到她,他居然就笑了!

但他的笑容反而令她更加的不安。

“笑……笑什麼啊?"

“我來要答案的。"他說,眼神裏滿是憐惜、溺愛,而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答……"千世一慌,差點咬到舌頭,心臟像是要從胸口蹦出來一般,"我……我……"怎麼辦?她現在根本不敢看他!

黑澤真一卻笑了,而且笑得更大聲。

“你到底在笑什麼?"她氣得鼓起了腮幫子。

“笑你單純的模樣。"

千世這才連忙檢視自己的穿著,不看還好,低頭一看,她恨不得去撞牆算了!她居然梳了一個阿婆髮型,一身睡衣就跑出來,更可笑的是,她到現在才發現緊握著馬克杯的兩隻手正在發抖,任何人只要一看,都會知道她有多麼的緊張。

當場,她的俏臉蛋漲得通紅。

“我……還有事,再見。"她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逃離此地。

她正要行動,卻讓他反手一扯。

“藹—"千世在驚呼聲中跌入他溫暖的胸膛裏,她的心好慌、好亂,試著想推開他,但是,他的兩隻鐵腕分別鉗制住她的腰與肩,令她動彈不得。

“別……別這樣。"她聞到的全是他粗獷的男人味,並摻雜著消毒水的味道,頃刻間,她全肯像燒了起來似的熱呼呼。

她感覺得到他低下頭,深深埋在她白皙的頸子和柔順的發間,他的唇廝磨著她的肌膚,令她渾身戰慄,幾乎站不住腳。

“好香!"他笑道,"真不敢相信我會如此的想你,才短短的兩天而已,我腦海裏想的全是吻你的感覺。"他就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男孩,根本管不住自己奔騰的感情。

他想千世,他要千世,哪怕是一時一刻也好!

千世覺得自己仿佛掉進了火爐裏,整個人都融化了。她依附著他,聽著兩人的心跳就猶如搖滾樂一樣急促而狂亂。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不由自主的伸出顫抖的雙臂,輕輕的環住他寬闊的背。

透過手指,她覺得好溫暖、好結實,她知道,這是一個可以讓她依靠的戰士。

她的眼眶紅了,唇角勾起一抹極淺的笑意。

“我……也好想你。"他的愛戀與珍視,令她感動,不知不覺中,傾訴了心底的思念。

“真的?"他狂喜,全身發顫的就像是個孩子般。

他的注視是這麼的熾熱,讓她無所遁逃。她羞怯的、小心的抬起翦翦雙眸迎視他。

“上次的問題我回答你。我也……很喜歡你,我……願意。"天知道要她說出"我喜歡你"需要多大的勇氣啊!但她做到了。

“千世、千世、千世……"他低聲喚著,捧著千世的臉蛋,他眷戀的瞅著她,那專注的神情,像要把她的一顰一笑全刻在腦海中。

千世笑著也學他喚道:“真一、真一、真一……"

黑澤真一笑了,俯下身子,輕啄她嫣紅的唇瓣。

“嫁給我吧!"他低歎著,在她兩片唇間輾轉流連著,細細品嘗著她的味道。

千世的心陡地一慟,她喘著氣,"太……太早了吧!我……"他的氣息不停的侵擾著她,她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

“我等你畢業。"

他許下承諾,便粗魯的吻上她的唇,靈動的舌竄入她的口中搜尋她的。

老天!她是這麼的甜美,而他是如此的渴望擁有她,強烈到令他自己也害怕了。

千世只能不斷的喘息再喘息,發顫的雙手緊緊的揪住他的肩頭。他的吻令她迷失,當她覺得自己稍能開口呼吸時,他又霸道的攫住她的唇,再度令她窒息。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兩人心裏都明白。但他仍戀戀不捨的吮咬著,不甘捨棄這份美好。

“不要了……"千世喘著氣,試著從這混亂中脫身而出。

他卻沒有辦法停止,感情早駕馭了理智,他更加粗魯的吮咬她的唇、糾纏她的舌。

“不要!"千世低喊,如白玉般的編貝急著合起來,卻咬傷了他的舌頭。

“哦!好痛。"他已嘗到些微的血腥味。

“啊!對不起。"千世頓覺不好意思。她雙頰酡紅,唇腫得像兩顆熟透的櫻桃般。

“不,別對不起,是我太急躁了。千世,你不會生我的氣吧?"黑澤真一啞然失笑,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他變得急躁、焦切,一點也不像平常沉穩的他。

他這個樣子好有趣喔!千世抿著唇,偷偷的笑了。

“你覺得很有趣?"黑澤真一也跟著她笑了,從身後遞出一個袋子,"送給你。耶誕節當天可以留給我嗎?"

那是百貨公司的袋子,裏頭有一個大紙盒。

“送我的?聖誕禮物嗎?"千世喜孜孜的問著。這份禮物很大,她必須用兩隻手才抱得祝

“嗯。"他的舉止像是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親愛的公主殿下,我有這份榮幸嗎?"

他學電影裏的騎士做出一個邀請的動作,逗得千世咯咯直笑。

“我有拒絕的權利嗎?"她促狹道。

他皺起濃眉,直截了當的拒絕,"沒有。"

千世騰出一隻手抓住他衣領往下拉,接著踮起腳尖,在他左臉頰上印下一吻。

“謝謝你。我會等你。"千世紅著臉抱著禮物往屋內跑,在大門口前停下腳步,旋過身子朝他喊著:“晚安!回去小心一點。"

“晚安。"好好睡,我的公主。他輕聲低喃著。

[ 本帖最後由 ipolin 於 2008-12-14 01:37 AM 編輯 ]
作者: ipolin    時間: 2008-12-14 12:00 AM

第四章

任何一個人都看得出來——千世變了。

她變得耀眼而迷人,像是一朵綻放的水仙花,引人注目。她的喜悅一點也藏不住,讓所有的人輕易便察覺出她的蛻變。

“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嘖嘖嘖!"薰正經八百的挪揄她。"或許,我也該找個女人來愛一愛!"

他故意捉弄她的下場,是被千世瞪了一記大白眼外加奉送一記無影腳,痛得他哀嚎了兩小時,並抱怨著沒人告訴他——戀愛中的女人會變得有暴力傾向,而且力氣呈倍數成長。

“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快樂的模樣。"連奈美也覺得她變得好奇怪。

千世只是笑,卻不敢透露出一絲訊息,尤其是在奈美的面前。

這是她十九年來第一次想珍藏起來的秘密。

千世看著手錶,已經快要十二點了,不由得輕歎口氣,她站在人潮洶湧的東京街頭,四周全是一對對年輕的情侶,店家裏傳出的全是聖誕歌聲,是的,今天是耶誕節。

也是她生平第一次的約會。

她再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卻怎麼也止不住心底的雀躍與驚慌。

不知怎的,她腦海裏竟響起萌子阿姨曾淒厲呐喊的話——

“你們母女倆這一輩子絕得不到幸福的!你們是劊子手,你們奪走了我和奈美的一切,我詛咒你們永遠深陷地獄的深淵之中,永世不得善終!"

千世心底打了個冷顫。萌子阿姨的詛咒應驗了,她的母親在六年前得了肺癌而過世,死之前,飽受著病痛的折磨。

“千世,不要去恨冰室小姐,如果今天立場互換,我是那個發現丈夫有外遇的妻子,我會比她更為瘋狂。她沒有錯,錯的是我和你父親,我們才是不該被饒恕的人。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不要傷害她。"這是千世母親離世之前,對她說過的話。

而她呢?她是否也不得善終?

千世的心情再度沉重起來,早上出門時,萌子阿姨看著她的眼神是那麼的冰寒,仿佛知道了什麼似的。

而她,只能怕得逃開。

她怕萌子阿姨!自她八歲那年清楚明白母親是父親的情婦、而自己是私生女的那一刻起,萌子阿姨就經常出現在她們的生活中,在那之前,她曾天真的以為,爸爸是屬於她們的。

但她錯了!冰室萌子和奈美的出現,徹底瓦解了她那小小的城堡。她知道母親是情婦是一件可恥的事,而私生女的身份更讓她抬不起頭。

她變得自卑、怯懦、膽小,從此"幸福"兩字於她,變成童話故事般遙不可期。

所以,當她聽見黑澤真一對她的告白後,每天醒來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她抬起頭,細小的雪花飄落在她攤開的手掌心中,雪花雖小孝冰冰的,她卻感覺得到自己的心正撲通撲通地猛跳。

突然,有兩名男子擋在她面前,戴毛線帽的那個還粗魯的握住她的手。

“你……你做什麼?"千世驚慌的叫道。那人嘴角噙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嚇得她想抽回手。

但那人卻牢牢握住,絲毫不理會千世的掙扎,反而更放肆的向她逼近。

“做什麼?當然是把你啦!小姐,我們知道哪里有好玩的,跟我們去玩吧!"那人笑說。

“不、不要!放開……"天!她從沒遇過這種事,更不曉得要如何去應付。

“來嘛!保證你會喜歡的。"

千世真的嚇壞了,雙眼皆蓄滿了淚水。

“不要!我不認識你們,我不要跟你們走。"千世驚慌的嚷著,像個無助的小女娃兒。

“別怕呀!很好玩的。"

這兩個惡棍力大無比,千世被兩人挾持著往前走,她的淚水拼命的往下淌,下意識脫口喚:“真一,救我!真一……"

奇跡似的,在她被拖向路旁的車子前,黑澤真一正朝她直奔而來,大聲嚷道:“你們這兩個混蛋,放開她!"

千世一看見他,拼命地抵抗著,並不斷高喊,"放開我、放開我……"

這兩人被千世劇烈的反抗嚇了一跳,驚慌之際,黑澤真一已急奔來到他們面前。

“放開她!"他厲喝,伸手一抓,將那人的手腕向後扳,那人吃疼的哀嚎不已;另一個同伴見狀,立刻揮舞拳頭襲來,黑澤真一俐落的閃躲,然後借力使力,將那人狠狠的摔到地上。

千世一得到解脫,像是一隻受驚嚇的小白兔般,躲在黑澤真一溫暖的身後,尋求庇護。

見狀,那兩人立刻拔腿就跑,連車子都不顧了。

“千世,你還好嗎?"黑澤真一擁著她,擔憂的緊緊鎖住千世。

“真一……"她整個人縮成一團,小小的肩頭不斷地抽搐著。

二十分鐘後,黑澤真一和千世坐在餐廳裏頭,千世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她手裏捧著一碗酥皮湯慢慢啜飲著。她喝湯時像極了一隻淘氣的小貓,又貪吃又怕燙到舌頭,那模樣可愛得緊。

當她再一次因燙到舌頭而猛吐舌頭時,黑澤真一緊皺的眉頭這才舒緩開來,不禁笑出來。

他的笑聲引來她的注目。

“幸好你來了,剛剛我真的嚇傻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真的……很笨喔!"

黑澤真一品嘗著咖啡。

“以後或許你可以試這個方法。"他眸中閃過一絲促狹的光芒。

千世眨眨眼。"什麼方法?"

“大聲喊我的名字!只要是你喊,不管是多遠的地方,我一定飛過來救你。"

他的自負讓千世笑了,她明白他在哄她、逗她開心。

“別笑,我說的可是真的喔!"他煞有其事的保證著。

一會兒,侍者上了菜,香噴噴的丁骨牛排徹底勾起千世的食欲。黑澤真一心疼的看著她用餐,看她愉悅的表情,知道方才的驚嚇已遠離她。

最後的甜點她點了個芝士蛋糕。

他看她愛吃,也要了一塊,卻反而推到她面前。

“你不吃嗎?"千世看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不!我不愛吃甜食。"黑澤真一莞爾一笑,"不過,我喜歡看你吃。"

千世的小臉蛋漲得通紅,低著頭把這塊"加了料"的蛋糕給吃光光。

當她吃完最後一口蛋糕,黑澤真一問道:“今天你還想去哪里?"

“我……"千世小聲的說出願望。"我……想要去東京迪士尼樂園。"

“迪士尼樂園?"老天,那是小孩子才去的地方耶!

可一個小時後,他們兩人站在樂園裏,黑澤真一萬般尷尬,因為他發現這兒全是十六、七歲的小情侶,一旁還有攤販兜售愛情花束以及心心相印的氣球。

可千世十分的開心,她像是一隻掙脫牢寵的鳥兒,拉著他四處盡情的玩耍。當她坐上旋轉木馬時,宛若一位墮落凡間的仙女,她的美麗教人屏息,而當他陪她坐上雲霄飛車時,她盡情地尖叫。

當他們到達地面後,千世拍著胸口,笑到眼淚都流下來了。"我從以前就一直希望坐一次這個,然後從頭尖叫到結束。"

“你不怕?"

“不怕。"

之後他又不厭其煩的陪她玩了三次,這才滿足了千世的癮,然後他們又去玩了各種不同的遊戲,直到千世滿意為止。

他跑去買了兩杯飲料和一盒章魚丸。

“你還想玩什麼?"他看看表,時間過得很快,已快到遊樂園關閉的時間。

千世嘴裏咬著丸子,視線往上一瞄,驚喜的叫著,"摩天輪!我們去坐摩天輪。"

“當然不——"他刻意頓了頓,看見千世失望的嘟起嘴,他很壞心的笑了。"不成問題。走吧!我的小戀人。"

當他說"小戀人"這三個字時,千世不好意思的醉紅了一張俏臉。

摩天輪的座位十分狹窄,似乎是專門為情侶而設計的,不知道是不是他太高的關係,不管千世如何的縮起身子,膝蓋仍是會碰到他的腿。

害她幾乎是僵直的坐挺身子,眼觀鼻、鼻觀心,不敢亂動。

摩天輪已漸漸升高,黑澤真一好笑的看著千世的轉變,他促狹的開口,"你在怕什麼?怕我把你給吃了?"

“才……才不是呢!"她紅著臉很快的回嘴。

“瞧!我們已經升得好高了。"他往窗戶瞧去。

他的提醒讓千世暫時忘了羞怯,她整個人向窗戶望下去,驚喜的叫著,"天哪!我們真的好高喔!你看,底下的人都變得跟玩具車一樣小了。"

“你知道嗎?我從小就好想來這裏玩,可是,媽媽每次都說我們太窮了,玩不起;我好想知道坐在摩天輪上往下看的感覺,現在我知道了,像坐一輛會飄浮在空中的車子般。"

黑澤真一感到詫異。"你不是院長的女兒嗎?"高島院長有一位私生女是醫院裏眾所周知的秘密。

“嗯。"千世的口氣黯淡下來。"媽媽雖然是爸爸的情婦,但是,媽媽到死之前沒有用過爸爸的一毛錢,她說,她只是愛錯人,不是人家豢養的情婦。"她抿嘴一笑。"我想……這是她殘存的自尊與驕傲吧!"

“嗯!"他點點頭。

“雖然她老是讓我覺得自思形穢,可是,她真的是個非常好的媽媽。"一想起去世的母親,千世紅了眼眶,但她努力吸吸鼻子,哽是不讓淚水落下。

她堅強的模樣看在他眼裏,只有加倍的心疼。

“千世。"他輕喚著,從長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一紅色呢絨盒子。

“這是……"千世有些不解。

“閉上眼。"他低沉的嗓音像魔咒,讓她聽話的輕合上眼。

他打開盒子取出一條銀制項鏈,動作輕柔的戴在她胸前。

“現在,睜開眼看看。"

千世睜開眼一看,那是一條K金鑲銀的項鏈,墜子是天使翅膀的形狀,看來十分的別致。

“這……這是……"她抓著項鏈驚喜莫名。她不明白,他昨天已送她一隻半人高的泰迪熊了,今天這是……

Happy Birthday"他的眼中淨是溫柔的笑意。

“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她的雙眸快速染紅,自從來到高島家後,再也沒有人知道耶誕節是她的生日了。

“我是神仙呀!"黑澤真一開玩笑的說。

“你騙人。"感動得淚水直往下落。

“你還記得三柴警官嗎?我是從他那兒知道的。"他心疼的抹去她滿頰的淚水。"別再哭了,你再哭下去,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就是沒辦法停下來嘛!"她哭泣的說。

“小傻蛋!"黑澤真一低歎口氣,輕柔的吻去她的淚水。

“呀!你……"千世漲紅了臉,"你怎麼這樣子……"

“怎樣子?"黑澤真一嘴上勾起一抹壞壞的笑,整個人硬朝千世的位子擠過去,於是摩天輪跟著晃動起來,嚇得千世驚慌失措。

“你坐好,別亂動呀!"她嚇得不敢動,他反而放肆的輕啄她的眼睛、鼻子、臉頰。

他促狹的笑道:“你別亂動喔!小心會掉下去。"

“你好壞。"

千世粉拳一揮,卻被他順勢捉住往前一拉,千世在尖叫中跌入他寬闊的懷裏,他放肆的摟住她纖細的腰,抓起她一絲秀髮湊到鼻間輕嗅。

“嗯!好香。"他故意咬了她耳垂一記。

“啊!"千世渾身一陣顫悸,又羞又窘的低嚷著,"你別……別這樣。"

“是嗎?"他佯裝不滿。"那……你吻我一下好了。"

“吻?"千世抬頭看著他,不經意看到他那薄而有型的唇,頓時全身像烈火焚燒了起來。"只是吻一下?"

他點點頭。

千世不安的咽了口口水,然後以最緩慢的速度將自己的唇貼上他的,但僅吻了短短的一秒鐘又火速的離開。

“這樣可以了嗎?"千世擔心的問。

“千世。"黑澤真一眼露不滿的神色。

“嗄?"

黑澤真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壓下她的頭,四片唇膠合之際,他的舌便竄入她的口中,撬開她的貝齒,與她的唇舌糾纏。

“唔……"千世震驚的低呼。他這次的吻是如此的激狂,吻得她措手不及,幾乎無法喘氣。

當他的吻更深入,索求更多時,她的意識漸漸離她遠去,而身子像癱了似的貼在他懷裏,任由他侵略她的紅唇。

“千世、千世、千世……"他不停呼喚著她的名字。"哦!老天,千世,我愛你。"

他低歎著,灼熱的唇往下遊移,吻著她細緻的鎖骨。他的手再也按捺住,覆上她胸前的渾圓,並試著解開她洋裝的扣子。

“真一……"千世著魔的低喃著,"我愛你,我也愛你……"

當她洋裝的扣子被他挑開時,他的大掌迫不及待的扯下她的衣服,露出香肩和胸前半裸露的渾圓……

黑澤真一屏息以待,以食指勾住她胸罩的帶子緩緩的往下拉。

千世驚覺自己即將裸露在他眼前,急促的喘著氣。

在她胸前美景即將曝光的那一刹那,一陣天搖地動,只聽到""的一聲,千世再度失去重心,往前撲去。

然後,摩天輪的門開了。"謝謝光——"外頭的服務人員瞬間變了臉色。

黑澤真一和千世透過服務人員怪異的眼光,才驚覺兩人的窘狀;千世的胸前風光一覽無遺,而黑澤真一的嘴正曖昧的貼住她右胸上的蓓蕾。

“藹—"千世尖叫著,整個人迅速縮成一團。

黑澤真一尷尬的掏出門票遞給服務人員。"謝謝!再一圈。"並迅速自動的將門給關了起來。

一會兒,摩天輪又緩緩往上攀升。

兩人的世界裏只剩一片寂靜,千世像一隻熟透的蝦子縮蜷著身子。

“千世,你在生氣嗎?"黑澤真一一想到方才的情況,再也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笑?他居然還敢笑!她覺得好丟臉喔!老天!她不敢走出去了。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啦!你居然還笑得這麼開心,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千世嬌嗔道。

“幸好剛才那位服務人員是位歐巴桑,否則我已經飛出去揍人了。"

他居然還有心情說笑,真是太可惡了啦!她發誓,再也不要理他了。

見她沒有任何反應,黑澤真一改為小聲的試探著,"千世,你還在生氣嗎?"

她仍沒有反應,只隱約傳來兩聲抽泣聲。

糟糕!她哭了嗎?黑澤真一懊惱的抓著頭,活了三十三個年頭,他從來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一個正在哭泣的女孩。

他輕輕歎了口氣,卻看見她的雙肩抽動得更厲害了。

“別哭好嗎?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柔聲道。

千世依舊不理他。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我千不該,萬不該在這裏吻你。你不要再生氣了好嗎?其實,我也是第一次遇上這麼尷尬的事情呀!"想著想著,他不禁啞然失笑。

千世被他那詼諧的語氣逗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了、笑了,你不生氣了。"

千世猶豫了一下,輕輕點了一下頭。

“不生氣了,那你可以轉過來看我!

“他將手搭上她的肩,發現她仍是執拗的動也不動。

“你還在生氣?"他突然有些洩氣了。

“不是。是……"她頓了頓,"不好意思。"

黑澤真一大笑,不管千世的矜持,將她強摟到懷裏,輕柔的吻著她的鼻、她的唇。

“不要這樣,如果又被人看到怎麼辦?"千世嚇得左右張望。

“我會把看到的人全都打昏。"他又吻了她,輕柔又纏綿。

當摩天輪再一次回到地面時,這次,兩人很機警的分開來,不過,當千世看到外面等候的人潮依舊那麼多時,卻死都不敢走出去,深怕所有的人對著她指指點點。所以,他們坐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太陽西下,遊樂園要關門了,服務人員十分不高興的""他們出去。

走在路上,千世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把頭垂得低低的,惹來他的一陣朗笑。

“你還敢笑?都是你害的啦!"千世懊惱的嘀咕著。

“是是是,都是我的不對,不要生氣了好不好?不過,你的唇嘗起來好極了,像水蜜桃。"

“你——"千世氣紅了一張俏臉,拔腿追著他打,他大笑跳了開來,兩人像個孩子似的,在人行道上追逐了起來。

他個兒高、腳長,跑得又快,千世在後頭追的都快要斷氣了,突然,千世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幸虧他反應快,讓千世不偏不倚的飛撲到他懷裏。

“你太可惡了!"她抱怨著。

“沒辦法,你太可愛了。"他順勢將她摟得更緊。

她羞窘的低嚷著,"快放開我啦!好多人在看了。"

“我才不怕,他們要看就儘管看好了。"抱著她的感覺真好。

“討厭,你快放手啦!"千世掙扎著,"你不要這樣……"

“如果我想吻你呢?"

他壞壞的低下頭,作勢要吻上她的唇,惹得她尖叫聲連連。

就在此刻,他的手機響了,一股挫折感濃濃佔據在他眉眼間。他無奈的接起電話,千世乘機推開他,並報復性的輕捶了他一下。

他在說了句"我馬上趕過去"後關上電話。他看著千世偷笑得像是淘氣的精靈一般,心中有無限的愛憐。

“我必須趕去醫院。"在這個時刻,他多不希望跟千世分開啊!

“哦!"千世失望的低下頭,她也不希望和他分開啊!但,她很快的堆起了笑容,"你快去吧!病人還在等你呢!快去,我不要緊的。"

千世立刻招來了一輛計程車,將他推上車。千世這可愛的舉動,讓黑澤真一感到啼笑皆非。

“自己回去要小心點,記得要想我。"他按下車窗,仍戀戀不捨的握緊她的手。

他熾熱的目光教她臉紅心跳。

她猛地看到司機回過頭不耐煩的眼神,"你……你快去呀!"她只好低下頭催促著。

不料,黑澤真一硬是探出手將她往下拉,輕而易舉的得到了一個香吻!

千世被他這大膽的舉動嚇得呆住了,待她回過神來,他已跟她揮揮手,乘車離去了。

千世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唇上有他留下來的味道,像蜂蜜一樣香甜、像醇酒一樣醉人,她的手輕輕的扶著唇瓣,嘴邊漾出的是幸福的笑容。

她好像醉了耶!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千世。"

肩頭遭人猛拍一記,她被嚇了好大一跳,轉頭一看,驚得差點咬到舌頭。

“奈……"天哪!奈美怎會出現在這裏?那剛才的那一幕她沒看到吧?

奈美不耐煩的睨她一眼。"幹嘛!你看到鬼啦!"

[ 本帖最後由 ipolin 於 2008-12-14 01:42 AM 編輯 ]
作者: ipolin    時間: 2008-12-14 12:03 AM

第五章

千世正在摺床套,不知不覺中又歎了一口氣。

那一天遇見奈美後,雖然奈美的表現似乎是沒有發覺她和黑澤真一正在交往,但她總覺得奈美仿佛有意無意的在窺視她的一切,讓她連一點喘息的空間也沒有。

而在醫院的實習生涯也不好過,她要負責照顧的病患是將屆七十的有島爺爺,他脾氣古怪頑劣,老是拿她這剛出爐的實習生當出氣筒,而偏偏她這個菜鳥常 被罵到無言以對,淚水只能往肚裏吞。

“唉!"她又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在醫院五天,卻像過了五年一樣漫長。

雖然同樣待在高島醫院,但她和真一相見的次數一隻手掌便數得出來。三次,才三次耶!而且都是匆忙的一瞥而過,連說一句話都來不及。

除了第一天見面時的那一句——菊池同學,加油啊!

她好想、好想他,想到好想哭喔!

自從愛上他以後,她就變得軟弱,變得凡事都想依賴他、變得好哭、變得常常不知不覺就傻笑著,她變得……愈來愈奇怪了。

千世又吐出長長的一口氣。

“你這個笨蛋,你在做什麼呀!"後頭傳來一聲嘶啞的怒吼及拐杖擊地聲。

“啊!"千世嚇得連床單都掉在地上,她一回頭,看到光頭的有島爺爺氣得都快噴火了。

“有、有島爺……"千世驚慌的低下頭,這才發現,天哪!她居然把髒的被套跟新的被套全疊在一起。老天!她怎麼會出這種錯呢?

“我……對不起,對……"千世緊咬住唇。

“真是太過分了!醫院派來的這是什麼護士呀!氣死我了,護士長、護士長!"有島爺爺不斷的擊地咆哮著。

沒一會兒,護士長田中裏由子跑過來,笑著安撫著有島爺爺,一邊俐落的重新鋪上床單。有島爸爸在田中裏由子的安撫下上床休息,而千世則在一串的"對不起"中被拉回護士站,被訓斥了長達一小時之久。

千世這一整天的心情真是差透了,想起護士長那麼漂亮、那麼能幹,和自己一比,真是相差十萬八千里遠,為什麼她就不能靈巧一點、聰明一點呢?

為什麼她會這麼呆、這麼傻、這麼迷糊呢?

望著天空上的雲朵,她感到慨的低嚷,"我好想哭喔!"可是眼淚就是流不下來。

要是現在黑澤真一能陪伴在她身旁就好了。

想著想著,眼角瞟到一個人影,她瞥見薰拿著兩塊麵包在她身邊坐下來,有股失落感在心底揚起,令她不由自主的再歎了一口氣。

來的人,為什麼不是真一呢?

“怎麼啦?還在沮喪嗎?"薰以古怪的眼神瞄著她,撕下一大塊咖哩麵包塞在口裏,口齒不清地問:“早上那件事你還在難過嗎?看你被田中學姐罵得超級霹靂慘的,眼淚也不掉一滴,我還以為你變堅強了呢!"

千世推拒薰遞過來的麵包,抿緊唇不發一語。

“幹嘛不說話,真的掉到黑暗沼澤裏去啦?來,看看我,笑一個。"

薰拉扯著她,並努力的扮出一個令人發噱的鬼臉。要是以前的千世,肯定會讓薰逗得笑出淚來,但這一次,她卻只有滿心的不耐與煩躁。

“薰,別鬧了,我心情不好。"她托著下顎,不知要如何排遣心中濃濃的沮喪。

千世變得好奇怪,不再是他以前所認識的千世了。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突然,他大叫著,"黑澤醫師!哇,他真是個大忙人,我好久沒看到他了。"

千世如遭電殛般,飛快的轉頭望去,看見他正和另兩名外科醫生在醫療大樓的長廊下走著,那充滿自信的談吐、挺直修長的背影……她好想他喔!

千世覺得自己的心又活了過來,只要能這樣遠遠的看他一眼,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裏又蓄滿了能量。

“黑澤醫師真是努力,我聽說他下午有兩個手術要開,現在肯定是在研究病情!真是厲害,我好崇拜他哩!千世,你——"

薰一回頭看見千世的表情就愣住了,她正著迷的往黑澤醫師的方向望去,目光中散發出依戀的神采,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迷人的弧度,那表情……

對了,是戀愛中的女人才會有的表情!

千世喜歡黑澤醫師嗎?薰的濃眉微微的蹙了起來。

他貼近千世,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你好喜歡黑澤醫師對不對?"

千世仍兀自陶醉在看見黑澤真一的愉悅心情中,居然很坦率的點點頭,完全沒有察覺薰在她身旁。

薰不是滋味的把另一個豬排麵包也吃掉,因為戀愛中的女人是不會知道麵包的重要性。突然,他腦中閃過一句話——

菊池同學,加油啊!

那是實習第一天時,護士長田中裏由子要他們這些菜鳥的排排站好,向他們介紹每位外科醫師的名字。

而那外表很酷、名氣響叮的黑澤真一,從頭到尾都很酷的不說一句話,卻在臨走之前特地給千世加油。

當天他也覺得奇怪,向千世詢問得到的答案是:“大概是我太笨、太傻、太迷糊了,所以……連要來實習的單位都聽說了吧!"

哦!這兩人之間肯定有什麼"關係"不能讓人知道。看來,他只好暗中察訪!

薰站起身子,看看天空,看看表。一點了,休息時間已經結束。再看看千世,她依舊是那副癡呆的表情,看得他火冒三丈,於是,他深吸一口氣,用盡所有的力量,在她耳朵旁敝開喉嚨大喊——

“菊池千世,一點啦!你、要、發、呆、到、什、麼、時、候啊?還看?都快沒時間啦!你這個笨女人。"

薰粗魯的拉起千世,頭也不回的往前飛奔。

可惡的薰,幹什麼喊那麼大聲?害她到現在好像還有小蚊子在耳朵裏頭嗡嗡的飛。

千世揉著耳朵縮在沙發裏。客廳裏一片漆黑,她靠著微弱的壁燈,隱約看得見時鐘,快要淩晨一點了,看樣子今天真一是不會打電話來了。

自從上次半夜接到他打來的電話後,她便養成了一種習慣,非得要在客廳坐到一點半以後,她才能安心的去睡覺。

她也明白,他是這麼的忙,根本沒有時間打電話來,但她就像是中蠱了似的,日復一日的等待,她深信,他總有一天會打來的,就像那天他給她的驚喜一般。

身旁的電話在此時突然響了起來。

她從沙發上彈跳起來,迅速的接起電話。"喂!"

話筒那一端並沒有傳來任何聲音。

“真一嗎?"她壓低聲音問,語調輕柔像加了蜜似的。

遙遠的彼方傳來低笑聲。"你怎麼確定是我?"

“嗯……我有第六感呀!"話筒傳來竊笑聲,令她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你笑我?太過分了。"雖是斥責,卻像在撒嬌。

“你的心情似乎還不錯嘛!我還以為會聽到你的哭聲呢!"

“為什麼?"她不解的問。

“因為今天我聽說了——"

“啪!"地一聲,四周燈光突然大亮,千世嚇了好大一跳,沒聽清楚黑澤真一在說些什麼,心一慌,話筒便滾落到地上。

“千世,怎麼了?"話筒裏傳來真一焦急的呼喚聲。

千世慌亂的撿起電話,卻看到奈美正睨著眼,漫步朝她走來。

“我還以為有小偷闖進來了呢!原來是千世呀!這麼晚不睡覺,你偷偷打電話給誰啊?"

看奈美正盯著電話瞧,千世下意識的將話筒又抱在胸前,癘促不安的猛吞口水。

真一的事千萬不能讓奈美知道。她的腦海裏只浮現出這一句話。

奈美狐疑的瞪著她。"為什麼一臉心虛的樣子?你打電話給誰?"

“沒……沒有啊!"她直搖頭。

奈美朝她伸出手,一臉不耐煩。"電話給我!"

“我……"不!不行!真一不能給她。千世才這麼想,身體仿佛有了自我意識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電話掛回去。

“千世你——"奈美氣得美麗的臉漲成豬肝色。

“我……我要去睡覺了。"

千世立刻回房間,關上門後,這才松了一口氣。換上睡衣後,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裏只顧慮一件事——

希望真一不要誤會才好。

一大早,千世頂著兩隻睡眠不足的熊貓眼上學,未到學校,突然,一道黑影閃過她的眼前,她根本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就被人給高高的抱了起來。

“藹—"千世放聲尖叫,天旋地轉中,她看見四周的景象在飛舞著,然後,黑澤真一惡作劇的笑臉也在她眼前轉著。

“真一?"她簡直不敢相信的叫道,接著,她感覺到頭暈目眩,"不要,放我下來,老天!我的頭好暈。"她閉上眼緊緊抱住他,將臉埋在他的肩上。

耳邊聽見他放肆的笑聲,然後,她感覺到自己正往下墜,等她睜開眼時,她發現兩人全跌在地上,而他以憐愛的眼神望著她,修長的十指正梳理她淩亂的長髮。

“你怎麼會在這?"她記得他這禮拜輪值早班。

“我請加藤醫生幫我巡視病房。想不想出去走走?"

“走走?"好誘人的條件哦!"可是……"無故遲到,可是會扣實習分數的。千世猶豫著。

“有沒有蹺過課?"他問。

這時學校鐘聲響了起來,她——遲到了。

“沒有。"她搖搖頭。"我只請過病假、事假……"

“乖寶寶。"黑澤真一笑著揉揉她的發,語調輕柔得像在哄心肝寶貝。"那麼……為了我,可不可以蹺一次課呢?"

千世深深的吸足了一口氣——

“好。"

矗立在眼前的是一座紅瓦白牆的花園小洋房,外頭有一道灰白的土石牆,但隱約仍看得出來裏頭有一片綠意盎然的草地。

“好可愛的房子喔!"這是千世的真心話。

“喜歡嗎?"黑澤真一攬著她的肩,漫不經心的問。

“喜歡呀!但是……"千世坦率的皺著眉。"這棟房子一定非常的貴。"

黑澤真一挑眉一笑,他掏出一串鑰匙開了門,做出紳士般的邀請動作,"請進吧!我的公主。"

千世吃驚的瞪大了眼,"這……這屋子是你的?"

“進來看一看。"

黑澤真一點了點頭,愉快的牽起千世柔軟的小手,走進屋內。

這是一個小巧雅致的屋子,共有三廳一和室,每一個房間都有又大又明亮的窗子,格局方正,千世開始喜歡起這一間屋子了。

當他拉著她來到餐廳時,千世忍不住驚歎。淡淡的米白色系,看來高貴典雅又大方,重要的是,餐桌旁是一面落地窗,玻璃的外頭是一小片草地。

“要是在圍牆上掛起一排常春藤,地上再種植一些很可愛的繡球花、波斯菊,坐在這兒吃飯,望出去花團錦簇,一定很舒服。"千世拉著黑澤真一說,愉笑的笑顏有如純潔無瑕的天使般。

他深深的戀上這一張笑顏。

“喜歡這兒嗎?"他輕輕撫著她的發。

“喜歡,喜歡極了。"

千世用力的點頭。這次換她主動拉著他穿梭在屋裏的每個角落。

“哇!這房間的窗戶是延伸出去的呢!啊!有風、有風耶!好舒服喔!"

“別靠那麼近,小心危險。"

“才不會呢!真一,如果在這扇窗戶前放一張桌子看書,夏天一到,風一吹,肯定會趴在桌子上睡著呢!"

“好哇!這間就當書房,我會買一個特大號書桌。"黑澤真一笑答。

“嘻!嘻!"她笑嘻嘻的奔進和室。赤著腳踩著檀木地板上,像個好奇的小孩子,最後呈大字型躺在地上。

“好舒服喔!"她舒服的眯上眼。

他笑著走進來,坐在她旁邊。"這一間要做什麼?"

“這一間呀!"千世彈坐起來,眼睛滴溜溜的轉。"好安靜的氣氛,最適合做錯事時關在裏頭反省了。"

他一笑。"當反省室?"

“對了,我剛才有看到庭院,我要去看一看。"千世一溜煙的跑了出去,嘴裏還對他嚷著,"快點、快點。"

小小的庭院沒花沒樹,只有綠油油的草地,千世脫掉鞋子,像個淘氣的孩子在草地上奔跑。這庭院並不大,她跑到了盡頭又折回來。

“草有點刺刺的,好好玩喔!"她又笑又叫,最後跑過去拉起他的手。"來呀!你也踩踩看,好好玩喔!"

黑澤真一被迫脫下鞋襪,赤著腳踩在草地上。

“感覺很舒服對不對?"她興高采烈的問。

黑澤真一皺起眉頭,他已經是個三十三歲的老男人了,似乎不適合玩這種遊戲。

“來嘛!"千世嘟著嘴,拉著他的手要求道。

以前那畏縮、膽怯的傻千世似乎不見了,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千世是那麼的快樂而無憂,像只破繭而出的美麗蝴蝶,教人看了無法移開視線,對她心醉神迷。

千世突然看見一旁的水龍頭和橡皮管,淘氣的扭開水龍頭,水柱直朝他的褲管猛攻。

“我的天!你在做什麼?"黑澤真一驚慌的跳開,但為時已晚,他的褲管、鞋子、襪子全部濕透了。

“千世。"

“誰教你不脫鞋子!"千世朝他扮鬼臉。"我這是在幫你呀!現在你有理由可以脫掉鞋子、襪子了。"

瞧她說得理直氣壯,待會兒等他逮到她,非揍她的小屁股一頓不可。

黑澤真一繃著一張臉,脫下鞋襪、卷起褲管後,以跑百米的速度往千世殺過去。

“哇——"千世被他嚇到了,開始慌亂的四處逃竄。"你不可以打我,我道歉、我道歉啦……"

“來不及了!"

嬌小的千世只奮鬥了兩分鐘,就被身高一八○的他像拎小雞一樣的抱起來,將她按倒在自己的大腿上,大掌毫不客氣的往她屁股上打下去。

“不要、不要啦——"千世羞紅著臉大叫。

護校的冬季制服是蘇格蘭裙,雖是毛料,但短得嚇人。她似乎可以感覺到自己正半裸露著,她覺得羞死人了,真想將自己埋進土裏。

突然黑澤真一的手僵硬在半空中,整個人瞬間仿佛變成一具機器人,因為眼前的這一幕非常的誘人!

千世的裙子往上翻了起來,露出她渾圓小巧的屁股,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純棉白色映有小熊圖案的小內褲,轟的一聲巨響,他可以感覺到自己某個部位已經站了起來。

他有股衝動,想要把那件內褲給扯下來。他想要看,想要去觸摸。

但他的大掌才剛要碰到,千世已從他身上彈坐起來,雙手壓回翻起來的裙擺,跪坐到地上。

“你……你看見了?"她滿臉通紅的問。

黑澤真一不知該說什麼,他困難的吞下一口口水,眼裏映著千世酡紅的表情,他就什麼都忘了,只想吻她。

他輕輕的捧住她的臉,眷戀而輕柔的吻住她的唇,他的腦海裏、眼裏、心裏全烙印著千世羞澀的模樣……他醉了。

“真一……"千世想要呼喊,但他綿密的吻讓她連喘息的機會也沒有。她想要推開他,可當兩人唇舌交纏時,她就忘了一切,兩隻手不由自主的緊抓住他的衣服。

今天的天氣是冷冽的,但他的吻像是一千度的烙鐵,讓她整個人都發熱了起來。

千世急促的喘著氣,她全身的機能都失去了控制,只能發顫、發燙。當他灼熱的唇移至她小巧的耳垂時,她渾身戰慄的想要狂喊,但她緊咬住唇,硬是不讓嬌喘的申吟逸出口。

他壓倒她,綿蜜的吻鎖住她的頸骨往下游走,每一個吻都像針紮般讓她顫抖不已,她忍得好辛苦,翦翦秋瞳裏盈滿著淚水。

“千世、千世……"黑澤真一就像脫了韁的野馬似的,無法駕馭自己的衝動,當他解開千世制服上的排扣,露出她潔白無瑕的身子時,他整個人幾乎要發狂了,他粗魯的扯開她胸前唯一的束縛,撲上去抱緊她。

千世被他嚇到了,他的急切令她害怕,她縮起身子想要閃躲,他卻不容她退卻,粗魯的扯下她的小熊內褲,大掌急於探索她,弄疼了她。

“真一,好痛!"千世再也忍不住叫出來。

黑澤真一呆愣住,千世逮著機會推開他,轉身逃進屋子裏。

“千世!"他隨後也追進去。

千世仿佛是被他嚇到了,尖叫一聲後,躲進廁所裏。

黑澤真一站在門前不知該說些什麼,良久,才說了一句,"對不起。"

他深深的歎了口氣,走回客廳。客廳裏沒有任何擺設,只有一張沙發椅,這是他累極了來到這裏時唯一可以休息的地方。他頹喪的癱軟在沙發椅上,重重的無奈鎖住了他。

他不善於哄女孩子,事情發展成這樣,他更不曉得要如何是好?

他真是該死!怎麼這麼粗魯、這麼著急?他一定弄疼了她,也嚇壞了她。他瞪著自己修長的手指,呐呐的低咒著,"我應該把我的手給剁了。"

這下,千世一定認為他是個猴急的色老頭。

突然,他聽到了門開啟的聲音。

“千世!"他喚著。

千世羞怯的自門後出現,雙頰仍紅通通的,眼珠子四處亂瞄,就是不敢直視著他,她咽了口口水,慢慢的走到他面前。

黑澤真一太緊張了,甚至不敢去碰她的手,只能小心翼翼的開口,"你生氣了?"

千世想了一會兒,輕抿著唇,羞答答的搖了一下頭。

“真的?"黑澤真一欣喜,忘情的握住千世絞扭成一團的小手。"你真的不生氣?"老天!他真是怕死了她會討厭他。

千世又深吸了一口氣,很慎重的點了一下頭,但仍舊不敢看他。

“千世。"黑澤真一小心的呼喚著,深怕自己的急躁又會把她嚇跑了。

“我……"躊躇了很久,千世這才支支吾吾開了口。"我想問你……一件事。"

“好,你問。"為了彌補自己方才犯下的過錯,現在教他痛扁自己一頓也可以。

“是……"千世有些難以啟齒。

黑澤真一握著她的手更縮緊了些,無言的傳遞力量給她。

“是……"千世清清喉嚨,雙頰在瞬間更紅了。"如果今天來的人……不是我,是另一個女孩子,你會不會也、抱……抱她?"

“你在胡說什麼?"他低喝,兩道濃眉緊緊鎖著,他真想拿把刀把千世的腦袋劈開來,看看裏頭裝的是什麼東西?

“你……到底會不會?"千世略抬起小巧的臉蛋,眨著水氣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瞅著他看。

那柔弱無依的模樣,在瞬間瓦解了他所有的怒氣。

“不會、不會,不會!"他焦急的否認。"我又不愛她們,我怎麼會對我不愛的人做這種事呢?我想抱的人只有你一個啊!"

這樣大膽的告白在屋內迴響著,千世害羞的露出愉悅的笑容。而他,則尷尬的紅了一張臉——活到三十三歲,還是頭一回有種血氣方剛的衝動與蠢勁,這會不會太丟人了一點?

他十分懊惱,但相對的,千世卻笑得十分開心。

“好了,看到我這麼狼狽的一面,你就原諒我吧!"他自嘲著。

千世輕輕搖搖頭。

“原諒我啦!"他帶著乞憐的眼神看著她。

千世將右手自他掌中抽出,比出食指。"再回答我一個問題。"

“好。"

“是……"千世彎下身子,在他耳朵旁極小聲的問:“你們男人想要又不能做的時候,會不會很痛苦?最後要怎麼辦?"

哦!老天,這要他如何回答?

“說嘛!"千世在旁邊小聲的催促著。

說……說什麼呀?

猛地,他跳起來,作勢向她撲過去。"那我就把你給吃了。"

“藹—"千世尖叫著,花容失色的在偌大的客廳內逃竄。

“你太可惡了!過來。"

“不要,不要啦!"一屋子的咆哮聲與笑聲不斷響起。

“你這可惡的混蛋,讓我逮著,就揍你一頓。"

她不停的笑,笑到流淚、笑到渾身無力、笑到讓他緊緊一把抱在懷裏,她仍是笑個不停。

黑澤真一輕柔的摟著她。

“真是的,怎麼變得這麼淘氣?這樣子捉弄我,你開心了吧!"他替她抹去眼角的淚。

她笑得全身都沒有力氣了,只能軟趴趴的倚在他身上。

“你真的愛我嗎?"她問得有些喘。

他輕笑,溫柔的梳理她額前淩亂的發絲,神情有三分縱容、七分愛憐。

“到底要我怎麼說,你才會相信我是愛你的呢?"

也許是方才跑太久了,千世覺得有些暈眩,也或許是她醉了,但她好喜愛這種感受。

“我也愛你。"她踮起腳尖,將自己的唇輕輕的貼住他的,她嗅到他濃濁粗獷的氣味。"真一,我願意……讓你把我給吃了……"

[ 本帖最後由 ipolin 於 2008-12-14 01:45 AM 編輯 ]
作者: ipolin    時間: 2008-12-14 12:08 AM

第六章

他終究沒有把她給吃了。

黑澤真一只是心醉神迷的狂吻著她,但在他還沒有失控之前,把她拉出屋外,帶她來到這一拉麵攤,坐下來吃熱騰騰的味噌拉麵。

天又這麼冷,吃拉麵是再適合不過的事了。

可是千世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她明白他最後煞住腳是尊重她,為她著想,但她就是有一股失落感。難不成她心底也有一絲的期待?哦!不,不可能的,她才沒有呢!

突然,腦海裏浮現有島爺爺彆扭又倔強的神情,不知有島爺爺現在怎麼樣了?

“千世。"他看穿了她心底的憂慮,"有島老先生住院已經一年多了,起初一兩個月,他兒子媳婦常來看他,可這些日子以來他都是孤單一人在醫院裏過,他的脾氣是古怪了點,但作為醫護人員的我們,不就是要盡力去幫助他嗎?"

他怎麼會知道?

“真一!"難道他是因為知道她很沮喪,所以才帶她出來散散心的嗎?為了她,他甚至暫時拋下眾多的病患……只是,她這麼笨又這麼傻,值得他如此細心的呵護嗎?

“嗯?"

“我……也許根本沒有資格當一名護士,我太笨了。"千世僵硬的扯出微笑,眼眶卻開始泛紅。

因為他的溫柔,她這些日子委屈頓時潰堤而出,她咬著唇不讓淚水落下,卻無法克制的渾身輕顫。

黑澤真一將她的小手合握在自己的手心裏。

“千世,你知道嗎?你的笑容有一股別人無法抗拒的魔力喲!"

“魔力?"千世愣愣的抬頭看著他。

“我就是被你的笑容給吸引的,那是一種溫柔的光芒,只要一看到你的笑容,我就會覺得輕鬆許多,心也跟著溫暖了起來。"

“你騙人!"完了、完了,她的眼淚要流下來了。

“不要難過,有島老先生看來沮喪、難過,總是哭朝著一張臉,他心裏也一定難過極了。"

“你胡說!"有島老爺爺以欺負她為樂,哪有可能會難過?

“明天開始一定要笑喔!相信看到你的笑容,不久後,有島老先生一定會相信你是真心關心他的,嗯!"

黑澤真一用力的握緊她發顫的小手,一股巨大的暖流彙成一道熱源湧入千世的心中;瞬間,她全身都熱呼呼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口中跳出來一般。

終於,千世哭了出來,哭得眼淚和鼻涕全都一起流下來。黑澤真一笑著遞給她一張又一張的面紙,最後連他的襯衫也不能倖免於難,上頭全沾了她的淚水和鼻涕。

哭了好一會兒,千世這才止住淚水,看到了自己的傑作,她有些不好意思。

拉麵老伯笑嘻嘻的遞來一杯溫熱的清酒,"小姑娘,天氣這麼冷,喝了這杯酒後,再努力一次吧!"

“好,謝謝。"千世豪氣幹雲的一口飲盡,身體裏頓時湧現無窮的力量。她笑看著他,認真的道:“我會努力成為一名好護士的。"

“我會在旁邊看著你的表現。"黑澤真一和千世兩人相視而笑。

吃飽後,他送她回家,在僅剩短短的一段距離,他倆選擇徒步而行。經過河堤旁,因為好好的哭過一場,千世覺得整個人輕鬆了許多。她抬首看著夜空感歎著,"東京晚上的星星好少喔!"

“北海道的星星很多、很漂亮。等你畢業後,我帶你去北海道旅行。"

“真的?"千世開心極了。"我雖然是日本人,但從小到大還沒去過北海道旅行呢!"

她的笑容好燦爛,讓他著迷的看著她。

“千世,你為什麼想當護士?"這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因為——"她的笑容頓時添上一抹黯然。"我媽媽是因為操勞過度得了肺癌死的。如果我是護士,一定能夠更盡力的照顧她吧!"

“對不起。"他不該問的。

“不要說對不起。我告訴你哦——"

千世跳上河堤的護欄,張開雙臂像要迎風展翅,歪歪斜斜的走著,笑著大喊,"她是全世界最傻的女人,她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還笨笨的生下了我,明知這是沉重的負荷,她還是咬著牙挺下來。她過世的時候我才十三歲,我記得那一年的冬天好冷……她躺在狹小的房間裏,痛起來時,她的臉……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全都皺成一團……"

千世歎息著,眼神茫然的遙望向遠方。那出神的模樣,好像融於這一片夜色,仿佛要在他面前消失了!這種想法讓黑澤真一胸口猛然抽痛。

“千世,下來吧!走在上面好危險。"他伸出手。

千世回過神,朝他淘氣的皺眉噘嘴。"才不要,走在上面好好玩,晃呀晃的。"她神色一凜,"我母親很傻對不對?沒名沒分的,還要受到世人的唾棄。我小時候,爸爸不在時她常常皺眉,死的時候還告訴我,她沒有後悔愛上爸爸,她只覺得……"對不起萌子阿姨及奈美。

千世噤了口,停下腳步,眼底有一抹水花。

“千世,下來吧!"黑澤真一好擔心,再也忍不住想把她拉下來。

千世在恍惚中突然失去重心,身子一偏,就要往河堤底墜去,"藹—"

千鈞一髮之際,黑澤真一眼明手快摟住她的腰,萬分驚險的將她往懷中帶。

千世嚇了好大一跳,驚慌中抬頭看見的是他憂心忡忡的臉龐、耳朵聽到的是兩人劇烈的心跳聲,她瞬間有種不真實感,腦海裏清晰的浮現一段冷冷的咒咒——

你不會有幸福的。你母親毀了我及奈美的幸福,她造成的罪孽,要由你來償還,你不會有幸福的!

那冰冷的聲調讓她好害怕、好恐懼,一顆心像是要蕩到穀底。

“你會愛我一輩子嗎?會愛我很久很久嗎?"她好怕會失去他,現在她所擁有的只有他了。

“千世,怎麼了?"她的模樣像受驚過度的小兔子,讓他心疼的緊擁著。

“我會愛你一輩子、兩輩子、下輩子,我會愛你很久很久。"他輕捧住她的臉蛋,為她的蒼白和冰冷而心痛。"你怎麼會怕成這樣呢?有人欺負你嗎?"

他看得出來,千世在高島家的生活並不快樂,也受到刻意的冷落,但是誰讓千世如此的害怕呢?

千世搖搖頭,將自己埋進他那片寬闊的胸膛中,是呀!他不會棄她而去的,他會永遠守護在她身邊的。

黑澤真一笑著輕輕擁著她。"千世,你還記得今天去的那棟房子嗎?"

“記得,很漂亮的一間房子,一定很貴吧?"

他答非所問,"我有一個夢想,我要娶我心愛的女子,生兩個可愛的孩子,養條狗,在我累極回家時,會有我的家人親切的關懷與問候,我想要一個溫暖的家,一個屬於我的地方。千世,你願意嗎?"

他的眼神如此迷人、話語如此真摯,令千世真的醉了。

“我……"他……這是在向她求婚嗎?

“等你畢業後,我們就結婚好嗎?那棟房子是屬於我們的,我們一塊兒來佈置,那兒會有反省室,誰做錯事就關誰;廚房外我們要種了繡球花、波斯菊,坐在那兒吃飯像坐在花園似的;書房內要放一張大大的書桌,大得可以讓你整個人躺在上面睡覺,好嗎?"

怎麼她隨口說說的話他全都記在心上了呢?她好感動、好感動喔!

“我很笨,我怕我會當不成一個好妻子。"她有些傻氣的回答。

“沒關係,這輩子我只要你一個,好嗎?"

他溫柔的輕啄她的唇瓣,像在品嘗美味的蜂蜜一般。千世激動的伸長雙臂攬住他的脖子。

“真一,如果我答應了,你就永遠都不可以後悔喲!"

“我才不會後悔。你答應了?"

“嗯!"她拼命的點頭。

“那你可沒有後悔的餘地了。結婚後,我帶你去北海道度假,那兒的星星又大又亮,在沒有下雪的夜晚躺在草地上欣賞,你會看到數不盡的星星,多得像是宇宙裏的銀河喔!"

他們在這寒冷的日子裏緊緊相擁,心在發燙,連身子都暖和了起來。然後,他們在河堤邊忘我的擁吻起來。

千世在心底呐喊著——

真一,不要忘了喲!明年一定要帶我去北海道。

明年,她一定看得到真一所說的。

那星星多的像是銀河系的夜晚。

她一定會看到的!

“有島爺爺,你又想把午餐拿去偷偷倒掉了對不對?"

有島爺爺被這叫喝聲嚇得不敢動,他回過頭去,看到千世像無所不在的幽靈般出現在他面前。

“胡說八道!哪有這回事?"為掩拭自己的心虛,他還用力咳了兩聲。

“哦!那你為什麼要拿著午餐往廁所的方向走呢?"千世沒好氣的道。

“我……"有島爺爺被捉住辮子,頓時氣得臉紅脖子粗。"你真是囉唆!我不過想散個步罷了,這你也要管。"

“要散步也要吃完午飯呀!有島爺爺,說謊話可是會下地獄拔舌頭的喲!"千世在微笑中將午餐盤移到自己手中。"走吧!有島爺爺,我陪你回到病房吃飯,我等著要秤重量呢!"

有島爺爺像個彆扭的孩子,硬是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怎麼了,有島爺爺,你是不是走累了?那你在這等一會兒,我去推輪椅過來。"

[ 本帖最後由 ipolin 於 2008-12-14 01:46 AM 編輯 ]
作者: ipolin    時間: 2008-12-14 12:10 AM


有島爺爺發覺這位傻傻的迷糊蛋真的變了!自從前三天她請假回來後,一切都變了,她不再畏縮、戰戰兢兢的拼命道歉,反而變得充滿自信。

他處處刁難、找麻煩,她都不厭其煩的解決,雖然一樣的不俐落,但言談間充滿了自信,拿昨天下午來說好了,他吵著床太硬無法午睡,這迷糊蛋居然拿張椅子在床邊坐下來開始講起童話故事來。

他氣極大吼,"別拿我當三歲娃兒來哄。"

她竟回他一句,"可是鬧起彆扭來的有島爺爺就像是個孩子啊!"

開玩笑!他活了七十三個年頭,是個光明磊落的硬漢,怎麼可以讓人看扁了。

“慢著。"他拄著拐杖擊地大吼。

千世回到頭來,露出一抹溫柔的笑靨。"怎麼了?有島爺爺。"

“誰要你自作主張了?我身子硬朗得很,可以自己走回病房。"

有島爺爺神氣的抬首,冷哼一聲,率先走在前頭,千世笑嘻嘻的跟在後頭,誰都沒有注意到,她刻意放慢了腳步。

好不容易在哄騙下吃完了午餐、量完了血壓脈搏,不服老的有島爺爺終於睡著了。千世一看表,已快一點了,這才匆匆忙忙的直奔休息室,一進入休息室,只剩三、四個實習護生在吃午飯。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用吃午飯了哩!"薰舀了一大口咖哩雞,一臉心滿意足。

薰這傢伙,說起話來怪裏怪氣的,不知又在發什麼瘋。

“不理你。"千世他吐舌頭,取來自己的飯盒,迅速的填飽自己的五臟廟。

這丫頭最近變得太奇怪了,神神秘秘的,好像有什麼秘密。而且,她這三天的轉變實在太大了,充滿自信、做事又積極,連醫院頭號老頑固有島爺爺都讓她制得死死的,真是令人太匪夷所思了。

薰還在心裏嘀咕著,卻看見千世已收舀便當盒,從書包裏拿出筆記本往外走去。

這小妮子突然變得堅強,事事不再依賴他,這讓薰實在很不習慣,他急忙出聲喚道:“等等,休息時間你要去哪里?"

千世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九樓今早轉進了一名病患,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奶奶,她得了肺炎,我要去查查書,看看得了肺炎有沒有什麼要多注意的。"

這丫頭又要撇下他了!薰的肚子有一團火。他霍地站起來喊道:“我跟你一起去。"

千世實在不敢跟薰在一起,他是那麼的瞭解她,就像是她肚裏的蛔蟲一樣,她好怕心裏的那個秘密會讓薰給挖出來。

“不,不用了,我自己查就行了。"

說完,千世就想溜走,一打開門,卻和門外的人撞個正著,千世撞到鼻子,痛得眼淚差點掉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她一看見自己撞的是田中護士長,嚇得臉都白了。

田中裏由子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你要是再這麼冒冒失失的,我就在你實習成績上打上零分。"她冷哼了一聲,從容地收起散落一地的病歷表離去。

千世被罵得一頭霧水,愣在原地。"田中學姐最近的脾氣似乎……不太好喔!"

薰站在她背後,悄悄說道:“這是當然的,失戀中的女人都會變得歇斯底里,少惹為妙。"

“失戀?"

“對呀!"

“田中學姐有男朋友了呀!"千世訝異的問。

“不是,是單戀。"

“啊!單戀?"很難想像那麼優秀的田中學姐會去單戀人家。

“是呀!聽說前兩天被人家拒絕了,真是傷了美女的自尊與驕傲啊!"

“難怪田中學姐眼睛紅紅的,她一定很難過!"

“是呀!你知道學姐單戀的對象是誰嗎?"薰俊秀的臉上掛上一抹惡魔的微笑。

“誰?我認識嗎?"

“認識。還熟得很咧!"

“熟?到底是誰?"

“嘿嘿嘿!"薰直笑著,"是高島醫院的外科主任,黑、澤、真、一呀!"

“藹—"千世所受的驚嚇匪淺,筆記本和筆再度掉落地上,壞心的薰嘿嘿一直笑,他替千世撿起東西,拉著已經呆掉的千世到外頭的花園。

千世坐在木椅上,震驚的無法消化這個消息。

薰看她這副傻樣,兩隻手在她眼前一直揮,"喲呵!千世,回來喲!"

千世根本已經嚇傻了,喃喃道:“前兩天……那不就是……真一跟我提那件事之後嗎?"

“什麼事?"

“就是……"

“就是什麼?"

“就是——"千世輕抿著唇。"我答應真一求婚的那件事呀!"慘了!要是讓田中學姐知道真一選擇了她,她一定會死得很慘的。

薰簡直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你說……你答應黑澤醫師的求婚了?"

“是呀!"千世答得坦率,一回神,她是在跟誰講話啊?仔細一瞧,看見薰,她嚇得大叫。

“薰!你、你知道了?"

老天,她就是不要讓他知道嘛!依他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個性,只怕不出兩天,整個醫院上上下下都會知道她和真一的事了。

天呀、地呀!那她這兩三天來瞞得這麼辛苦究竟是為了什麼?

薰的表情由震驚慢慢轉變為不懷好意,那眼神,不知又在想些什麼餿主意了。

“唉——"他故意長歎一口氣。"原來你最近變了這麼多,是因為有愛、的、力、量啊!我還以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呢!居然什麼都不告訴我。"

那兩句"愛的力量""朋友",聽得千世覺得壓力好大喔!

“對……對不起嘛!"

薰在她旁邊坐下,很神氣的一甩頭。"哼!誰要你的道歉呀!這麼沒有誠意,虧我們還是好朋友呢!"

“薰……"千世懊惱的嘟起嘴,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只好不斷的道歉。"對不起嘛!你就不要再生氣了嘛!"

“沒這麼簡單,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呀!"

薰伸出手指指著她。"我要你——當我的傭人。"

當天千世放學回到家後,高島家透露著一股古怪的氣氛。

“我回來了。"千世脫下鞋子換上拖鞋,走進客廳竟寧靜的嚇人。她看看時鐘,差五分就六點了。

怎麼回事?通常這時候,阿竹應該在煮晚飯,而阿菊負責幫忙擺碗筷,為什麼客廳和廚房都沒有半個人呢?

“阿菊、阿菊!"

千世走到沙發的茶幾旁看到一本醫學雜誌,封面刊的正是黑澤真一的照片,千世欣賞的拿起來翻閱,呵!真一什麼時候接受雜誌社的採訪?怎麼他都沒跟她提過呢?

這一兩天真一特別的忙,又是開刀、又是討論、又是門診的,雖在同一家醫院工作,但她也有一堆事要忙,要照顧病人、要寫報告,兩人碰面的機會真的是微乎其微。

千世正專心的翻閱著,突然,二樓傳來一巨大的撞擊聲和怒咒聲——

“你不知羞恥!"

那怒吼聲好像是爸爸——高島健人。

“怎麼回事?"千世正欲上樓看看,卻見阿菊慌慌張張的跑下樓來。

“千世小姐,你回來啦?"阿菊神色緊張的說。

“怎麼了?我爸爸好像在生氣。"

“別、別上去呀!"阿菊緊張的拉著她。"老爺和奈美小姐在吵架呢!"

“在吵什麼呢?"

“就是……"阿菊壓低聲音。"奈美小姐好像懷孕了,但她堅持不說孩子的爸爸是誰?"

什麼?懷孕了?奈美懷孕了?千世震驚的張大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候,樓上傳來奈美的哭喊聲,"我恨你,我討厭你,你沒有資格管我!"咚咚咚!奈美哭著跑下來,差一點和千世撞個正著。

“奈美……"千世頭一回看見奈美這麼傷心,那神情讓人看了好不舍。

她想要伸手去幫她,卻被奈美一把推開。

“不要碰我!"她哭喊著,眼神充滿著怨恨。"都是你,都是你這個掃把星、害人精,要不是你,我和媽媽就不會這麼痛苦了,你為什麼不去死!"

“我……"千世愣在原地無法言語。

“我恨你、你去死、你去死呀!藹—"奈美突然壓著腹部,臉色痛苦的扭曲著。

“奈美,你怎麼了?哪里痛?"

“不要碰我,滾!"奈美無視千世的好意,用力一推,把千世推倒在地。

尾隨下來的高島健人及冰室萌子看到這一幕,他氣得大吼,"奈美,你在做什麼?千世是你姐姐呀!"

“姐姐?哈哈哈!同父異母的姐姐,只大我兩個月的姐姐,笑死人了!"奈美嗤笑著,"她才不是我姐姐呢!我從來都不承認。"

“你說什麼?"高島健人怒極厲喝。

“她是你和那個女人在外面生的雜種,她不配做我姐姐。"奈美狠絕的道。

“啪!"一聲,清脆響亮的巴掌聲嚇壞了在場所有人,也切斷了奈美對父親僅存的感情。"我討厭你,我恨你!"

奈美淒厲的吼著,轉身奪門而出。

“奈美、奈美,你別走啊!"冰室萌子慌張的哭喊,抓著阿竹喊,"快,快去幫我把奈美追回來,我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呀!"

“是的!太太。"阿竹趕緊追了出去,離去前,仍不忘狠狠瞪了千世一眼。

那一眼讓千世頓時墜入地獄,渾身發冷。

“奈美、奈美,回來呀!"冰室萌子倒在椅子上啜泣著。

“萌子,別再哭了。"高島健人安慰著。

“走開!要是奈美有個萬一,我也不要活了。這十幾年來,我過得如此痛苦,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啊!天哪!"

千世坐在地上,看見萌子阿姨心底的痛苦,也看見了父親的無助,她下意識的不斷往後退,直到背抵上牆,她把自己縮在角落裏,不敢出聲,不敢呼吸。

她帶給他們的只有無止盡的痛苦和傷心……

真一,真一,你在哪里?

哪裡才是她的安身之地。

[ 本帖最後由 ipolin 於 2008-12-14 01:47 AM 編輯 ]
作者: ipolin    時間: 2008-12-14 12:16 AM

第七章

千世在笑,愉悅銀鈴般的笑聲響徹在醫院的每個角落,每個人看到了都會被影響,繼而開心的笑了。

可是,那是一種苦笑,她用笑來掩飾正在滴血的傷口,可是黑澤真一卻明明白白的感應到她的心破了好大一個洞,那黝黑黑的深淵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吞噬了……

“黑澤醫生,你在哪兒呀?"同為外科的佐藤倉問道。

“哦……沒、沒有。"黑澤真一這才尷尬的調回視線,清清喉嚨道:“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

佐藤倉卻不放棄梭巡著。"哦!那是來實習的護生菊池千世嘛!"

聽見佐藤倉熱烙的提起千世的名字,讓他有些不悅。"佐藤醫生也認識她?"

“當然不認識,不過,她在外寇里可小有名氣呢!雖然迷迷糊糊的,但做事很認真。現在這種溫柔又認真的女孩已經很少見了。聽說內科新來的東大高材生對她很有興趣呢!"

居然有人在想他的千世,黑澤真一頓時怒火中燒。

“你對她好像挺有意思的喔!"他轉向佐藤倉,皮笑肉不笑的說。

“是呀!"佐藤倉不怕死的回答。"可惜她太小了,才十九歲,要我是你這個年紀,一定會把她騙上床的,哈哈哈!"

黑澤真一瞪著他,看他笑得這麼張狂,真想狠K一拳過去,打掉他的牙。

他由眼角餘光看到千世正和一名年輕男子有說有笑的走下樓去,看那名男子的穿著也是一名護士,咦!千世從沒提過學校中有男同學,看她和那名男子熟絡的模樣,他覺得很不舒服。

薰突然一連打了三次的哈啾,他揉揉鼻子,兩隻手是空的,相反的,千世手裏抱著滿滿的書籍資料。

千世瞪了他一眼。"感冒了吧!活該。"誰叫他這麼小心眼,真把她當僕人使喚。

薰悻悻然的笑道:“才不是呢!這是有人在背後偷偷罵我。"

剛才經過黑澤真一面前時,他故意和千世親昵的肩並著肩走,還三不五時碰碰肩、碰碰腰,存心要氣死他!誰教他要搶走了他寶貝的千世呢!

千世根本沒有心情和薰閒扯這些。自從那一天晚上奈美跑出去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整整兩天沒消沒息的,她好擔心哪!

若是奈美有個萬一的話,她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

她究竟要怎麼做,才能獲得奈美的諒解呢?

千世在忙碌中度過了一天,下班後,她正收拾著書包,冷不防地眼前出現一大串百合花,嚇了她好大一跳。

“哇!好漂亮的花,當美女真是吃香,永遠有人跟在後面追。"薰捧著那一大束花,一邊嗅著花香,一邊怪裏怪氣的叫著。

千世瞪著他,輕拍著胸口。"你從哪里弄來的?"

“才不是弄來的,是有人托我送你的。"薰笑嘻嘻的把花遞到她手上。

“誰?"

“是那位內科新進的東大醫生呀!"薰笑得曖昧,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啊!"千世嚇了好大一跳,二話不說的就把花扔到桌上。"他送的花我才不要呢!"

“為什麼?"薰覺得惋惜。"那個醫師剛畢業,人長得英竣年紀又輕,和你很配呀!"

“才……才不要呢!我只要有……"真一就好了。千世羞答答的說。那個東大醫生每次一見到千世,就露出一副色迷迷的表情,還一副自以為潘安再世的模樣,讓她看了渾身起雞皮瘩。

“你該不會是要說:我只要有真一就好了吧!"薰逗著她。

千世羞紅了臉,支支吾吾頂了句:“要——要你管!"就抓起書包往休息室外走去,所以沒有注意到,薰那一副笑得古怪的神情。

心理重重的千世才剛彎過回廊,平空冒出一隻大掌將她硬扯到角落去。

“啊!"千世嚇了好大一跳,她被強摟在一副寬廣的胸膛裏,她感應到這人有滿腹的怒氣,四眼交觸的那一刹那,她驚喜的叫著——

“真一!"因為已經有兩天沒見著他了,千世興奮的將他一把抱祝

他卻沒有和她一樣開心,反而嚴厲的板著一張臉。

“怎麼了?為什麼不開心?"她叫了一聲,馬上鬆開抱緊他的雙臂。"糟糕!這裏是醫院,我忘記了。"她緊張的四處張望著,見沒人瞧見後,才放心的吐了吐舌。

她沒有料到,這一個舉動引發了黑澤真一滿腔的妒火。

“走!"他強抓起她的手往前走去,速度之快,害她差點跌倒。來到主任辦公室,他霍地關上門,一使勁,千世便跌到沙發裏。

“你抓得我的手好痛喔!"她不知道他正惱火著,嘟著嘴控訴。

瞧她那一臉委屈的模樣,他想起她和那名小夥子親昵的說說笑笑,他就再也控制不住的大聲質問:“他和你是什麼關係?"

“誰呀?"她愣愣的回答。

“就是那個一天二十四小時黏在你身邊的混帳小子!"他失控的大吼。

有這個人嗎?千世想了好一會兒,才反問道:“你說的是薰嗎?他叫矢澤薰。"她笑得甜甜的說明。

薰?她居然這麼親密的直呼他的名?真是氣死他了。黑澤真一三十三年來傲人的理智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管他叫矢澤還是叫大便。"他激動的鉗制住千世的雙肩,激動的狂吼著,"我只想知道,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關係?千世真的糊塗了。

“薰是同學,是好朋友啊!"她皺眉低訴。"真一,你抓得我好痛喔!"

滿腔的妒火已蒙蔽了他的理智,讓他發狂、發瘋。

“好朋友?"他暴喝。"他是個男的,他怎麼可以隨隨便便摟你的肩、抱你的腰?"千世是屬於他的,屬於他一個人的,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能碰她!

“礙…"千世的反應是呆住了,十秒後才怯怯反問了一句:“有嗎?"

“還說沒有,我都看到了。在走廊上,在病房裏,在休息室、他都乘機摟你的腰,然後再對著我笑。"那笑容好像在對他炫耀,讓他氣得快爆炸了。"你都沒有感覺嗎?"

有嗎?她真的沒有感覺到耶!"對了。"她想到一個好法子。"真一,我去把薰找來問清楚就知道了。"

什麼?她居然還要去找那渾小子來,她是想要把他氣死是不是?

“我不准你去!"

千世才剛站起身來,黑澤真一就將她緊緊抱祝

“真一!"她小聲的呼喚。他是怎麼了?這麼的焦躁不安,仿佛一個嚇壞的孩子。

“不准去,留在我身邊!"他狂亂的要求著。

他要千世,此時此刻只要她!

他的樣子嚇壞了千世。"為什麼——"

她抬首,沒想到他當頭罩下,就給她一個狂熱的吻!

他霸道的唇舌鎖住了她的,毫不留情的吮咬逗弄,強迫她的舌與他糾纏,他剽悍的氣息佔據了她所有的感官意識,她想推開他喘口氣,但他就是不允許。

“真……別……"她喘息著,他熱切的唇仍搜索著她的,她覺得意識愈來愈渾沌,身子愈來愈虛弱。

在她的力氣喪失之前,她伸手攀住他的頸項,開始生澀的回吻著他。那如蜻蜓點水般的輕吻,有如火般的燃起他熱切的欲望。

“千世,我愛你……"他已無法克制心裏那一股蠢動的欲望,頭一偏,他輕而易舉含住她圓潤的耳垂,以齒尖齧咬著。

“藹—"她不明白,為何他如此做會令她渾身戰慄,身子好似有千萬隻螞蟻爬行般奇癢難耐,她雙腳已虛軟的站不住,只能發出細碎的申吟。"真一,不要……你咬得我好難受……"

她的秋瞳覆上迷矇的淚水,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教他看得癡了。他緩緩吻上她紅腫的唇瓣,細細品嘗著,而他的大掌沿著衣擺向上摸索,輕輕握住一團渾圓,上頭那蕾絲布料紮得他的手好痛!

他迫切的想要她,就是現在!

“真一……"千世仍在呢喃著。

她的嬌順聲有如天籟,他的唇不由自主的往下遊移,在她頸窩邊輕吻著,她感覺整個人快要燒起來,而且全身沒有半點力氣,只能靠著腰間的鐵臂支撐著她。

“礙…"她拼命的喘氣,好熱喔!

“千世,我的千世……"他狂亂的吻逐一咬開了她制服的衣扣,在她渾沌之際,他靈巧的手指挑開了她胸衣的前扣,一遍雪白玉肌盡露眼前,他看著,呼吸瞬間濃濁起來。

好美的千世!好惹人憐愛的千世!

黑澤真一小心翼翼的撫摸她的細肩,看著她那雪白的身子因羞怯而泛起微紅的色澤,真的好美、好誘人哪!

他俯下身子,吻上那雪緞般的身子,激烈的輕齧著她那嬌小的身子,最後,他的唇來到傲人的雙峰,他由輕柔的舔吮轉而猛烈的掠奪。

她承受不住,嬌喘聲連連。"礙…好痛,真一……"

她敏感的承受不住他的狂暴,羞得閉上眼,不敢望向他,身子在激烈的發抖著,連雙臂也垂落了下來。

這一刻,她除了喘息外,嬌吟是她唯一的反應。她本能的想要逃,想要求他放開她,可他的攻勢猛烈,讓她沒有逃脫的機會,此刻的千世令他萬分著迷,他感到整個人在發脹,幾乎要爆炸開來。於是他飛快的扯掉她的裙子,當他大掌完全貼合住她臀部的曲線時,他再也無法忍受的將千世壓倒在沙發上。

“藹—"

她低呼著,他龐大的軀體幾乎壓壞了嬌小的她。

他抓起她散落在額前的秀髮輕嗅著。

[ 本帖最後由 ipolin 於 2008-12-14 01:48 AM 編輯 ]
作者: ipolin    時間: 2008-12-14 12:19 AM

“真一……"千世這才回過神,發現自己幾乎是全裸的,除了那件被褪到一半的純綿內褲。

“我……"她該怎麼辦才好?老天!

“噓!別說話。"在她羞愧的即將落淚時,他俯下身子,輕柔的吻住她的唇。

他的吻總是具有那麼大的魔力,教她輕易的撤了心防。當她意識昏亂,心中不斷逸出嬌吟時,她護在胸前的小手已教他扣在頭頂上,在雪白的胸上印下青青紫紫的印記。

他手指一勾,硬是褪下了她僅存的屏障。

待千世反應過來,已結結實實的被他壓在身下。

“真一,我……"她好怕、好怕呀!老天,真的要發生了嗎?她好傍徨。

他的大掌輕輕撫摸著她發燙的臉頰,拇指在她腫脹的唇上搜尋著。

“千世,愛我、愛我!"

痛,好痛!天哪!她的身子好像要撕裂開來。

“藹—"千世尖叫出來,編貝般的玉齒咬住了他的拇指。

她好痛,痛得整個身子想縮蜷起來,但他龐大的身軀壓著她,讓她動彈不得。

黑澤真一心疼的抹去她落下的淚。

“千世,忍著點,噓!乖喔!"

他咬著牙,緩緩的驅動著身子,不希望弄疼她,但她仍是疼得啜泣。他無想想像那種疼,只好拼命壓抑著自己。

他的汗佈滿全身,顯得十分狼狽,可他每深入一分,千世就多痛一分。

“礙…"她掙扎扭動著。

他再也無法忍了,一舉長驅直入,與她合而為一哦!他佔有她的感覺是如此美好,可她卻痛得幾乎暈了過去。

千世的淚如雨下,雙手推拒的抓著他的肩膀,指甲陷入他古銅色的肌膚裏……

他再也不敢動,讓她慢慢適應他的存在,心疼的看著她扭曲的小臉蛋。

他俯下身子輕吻著她的眼、眉、鼻、唇,喚回她幾欲暈厥的意識。

“痛……"只要他不動,她似乎就不那麼痛了。她委屈的控訴著,"你弄得我好痛喔……"

他輕輕的笑了,溫柔的吻讓她逐漸放鬆。

“你好壞、好可惡!"她兩隻小手握成拳,輕捶著他那剛硬如銅牆鐵壁般的胸膛。

她全身虛軟無力,拳頭打在他身上無關痛癢,反而逗得他笑了。他極緩慢的想抽動起來,嚇得她出聲求饒。

“不要、不要,你別動呀!你一動我就好痛!"

“傻瓜,這一次不會了!"

他含住她的耳垂,輕輕齧咬著,身子在她體內緩慢的律動起來。

慢慢的,疼痛消失不見了,她感受到一股戰慄酥麻的快感在她體內蔓延開來,這種感覺讓她不斷的喘息,小嘴裏發出破碎的申吟。

這種感覺好奇怪喔!她似乎已經不再是自己了。

她含羞帶怯的模樣好誘惑人,讓他忍不住又吻住她的唇。

就在此時,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黑澤主任,你在嗎?"

兩人一驚,雙雙停下動作。

千世真的嚇傻了!黑澤真一不以為意,低下頭輕咬她的耳垂。

“啊!"千世尖喊出聲,費力的用小手去推動他笨重的身體。"別……快起來,有人找你。"她壓低聲音喊。

“不管他!黑澤主任已經下班了。"他的嘴角浮現一抹惡魔的微笑,作壞的大掌在她胸前施展魔法,讓她瞬間身子酥軟、嬌喘不已。

“黑澤主任!咦!下班了嗎?"門外的人仍躊躇著尚未離去。

千世咬著唇,不讓嬌喘聲逸出口小聲說:“別……有人啊!"

“是嗎?"

黑澤真一苦笑說,猛一低頭攫住她的口,不讓她有喘氣的機會,他加快了身子的律動……她望著他的眼,那黑瞳裏充滿撒旦肆虐的笑意,卻同時將她帶上了欲望的巔峰——

真是丟臉啊!不知道那個人有沒有發現?

千世身上套著一件過大的T恤,趴在地上尋著那一顆投奔自由的鈕扣。

方才黑澤真一扯下她的制服力道太大了,所以她穿回制服時,才發現鈕扣脫落了一顆,而且是胸前的那一顆,真的是很糟糕,這下子她的制服不能穿了。

她怎麼會這麼倒楣呀!

輕輕歎了一口氣,她認命的、努力的繼續找。

這間主任辦公室挺寬敝的,還有小冰箱、沙發和淋浴設備呢!

浴室傳來水聲,千世眼角餘光不經意瞄到沙發……她的臉就一片火燙。她真不敢相信方才她和真一就在那兒"做愛做的事",瞧!那上頭尚有點點殷紅血跡,證明了她在此失身。

糟糕!要是有人看到了怎麼辦?一想到這兒,她連忙從冰箱翻出了礦泉水弄濕抹布用力擦拭著。

黑澤真一淋浴出來,看到的就是這好笑的一幕。他哭笑不得,從冰箱拿出兩罐飲料,不動聲色的走到她身邊。

“別擦了,這樣子是擦不掉的。"

她如驚弓之鳥般的從地上彈跳起來。

“啊!你、你……我……"一望進他的眼裏,她的臉蛋倏地火熱起來,說話也跟著結巴。

他洗了個澡,高大的身子穿著休閒褲和一件純棉背心,千世這才發現他穿著白袍時高挑纖細,事實上,他的肌肉相當結實,尤其他交錯雙臂時,臂膀鼓起的肌肉像兩顆肉球。

在她瞪著他發愣時,他已將一瓶飲料遞到她手上,他則毫不避諱的坐在那印有血跡的位置上。

“在找什麼?"他笑著問。

千世的臉頰發燙,在經過剛才的事後,她再也不敢直視他了。

“呃……找扣子。"她的腦袋都快垂到地上去了。"我制服上的扣子……掉了一顆。"

“找著了嗎?"

他的聲音變得無比溫柔,和方才剽悍的迫力截然不同。

千世的小腦袋搖了兩下。

“上來。"

“呃……"她一愣。

“這地板是大理石地,你光著腳丫子跪在地上會著涼的,上來這裏坐。"見她整個人僵硬住,他挑眉輕聲道:“還是要我抱你上來?"

“不用。"

千世幾乎是用跳的坐上來,速度之快,令他啼笑皆非。但她刻意和他保持距離讓他十分不滿意。

“這麼怕我?"他斜睨著她。

她又搖了頭。其實,她是害羞呀!

“不是坐那裏,是坐這。"

黑澤真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抱了起來,在她低呼錯愕中,她被迫跨坐在他大腿上。她可以感受到他繃緊的大腿肌肉蘊藏著駭人的能量,她不禁倒抽一口氣,她只穿了一件T恤,這種不雅的坐姿,讓她光滑如凝脂般的玉腿完全暴露了出來!

她慌得用兩手去遮大腿,冷飲頓時滾落在地,"咚咚咚!"就像她此刻的心跳聲。

“你這是在做什麼?為什麼不敢看我?"他只手抬高她的臉蛋,強迫她與他四目交接。

“沒……沒有哇!"她眼神閃爍不定。

“你在害羞。"他縱聲大笑。"我以為你之前在浴室洗了將近一個半小時的澡,已經讓自己準備好面對我了。"害他以為她在浴室裏昏倒,差點將門給撞壞。

她還是不敢看他。

“怎麼了?為什麼不敢看我?是不是怕我又要再一次?"他曖昧的輕笑道。

“不、不是嗎?"她的聲音聽起來好委屈。"小說上不都是這麼寫的……男主角一次又一次……的要……"說到這,她耳根子都紅了。

黑澤真一的反應則是笑到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好可愛、好單純的千世,哦!他的寶貝。

“傻瓜。"他將她的身子摟在懷裏,嗅著她微濕的發香。

“對不起!會……疼嗎?"

千世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

他心滿意足的擁著她,手指沿著她柔滑的背脊上游走著,歎息道:“我是氣昏頭了。我一看到那混帳小子對你勾勾搭搭的,我就滿肚子火。"

千世從他懷裏抬起頭,眨眨眼。

“你是說薰嗎?他不是混帳小子,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男女之間哪有可能只是朋友?他才不信呢!

“在我面前不要提起他,也不准叫他的名字,我不相信他會對你沒有意思。"他頓時打翻一缸子的醋,更氣千世的遲鈍。

“可是——"

“不准可是!"

他低下頭,霸道的攫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吻得又狂又猛,害她幾乎要斷氣了。

“真……"她喘息著,為了防止自己跌下沙發,兩隻手抓住他的臂膀。

“千世……"黑澤真一呢喃著,灼熱的唇轉往她敏感的耳垂。

“呃……"千世低喘著,渾身又在發顫,意識也開始渾沌了。她迷矇的眼裏看到他結實的肌肉,下意識用指尖戳著。"你的……肩……怎麼這麼硬……藹—"

他修長的手指撫摸著她玉雕般的大腿,漸漸往上游走,在她臀上劃著圈圈,這讓千世全身抽搐,再也無法忍住的尖叫出聲。

他充滿欲望的雙眸緊鎖著她嬌羞不已的俏顏。

“也許……你說對了。"他再度吻住了她紅腫的唇,再一次……

終於,窗外的天空泛起微微的亮度,桌上的時鐘指著五點四十五分。

黑澤真一穿上醫生白袍,千世也換回了制服,至於胸前的那一顆扣子,她在他桌上找到一個回紋針,勉勉強強算是扣住了。

她又倦又累,一個晚上他根本沒有讓她休息嘛!她嘟著嘴坐在沙發上打呵欠。

黑澤真一嘴角噙著笑,彎下身在她臉上輕啄一記。

“乖,很累是嗎?我幫你跟實習老師請個假,你好好在這兒睡一覺,嗯!"

“可是……"她有些不安,她這是第一次徹夜未歸。

“聽我的話,先休息。"他哄著她,這時門外又傳來敲門聲。

“黑澤主任,你在嗎?"聽這聲音是田中護士長,似乎有急事。

“我在,有事嗎?"他回答。

“太好了!打你家電話一直沒有人接聽,現在總算找到你了,剛才急診室送來一名病患,是得了急性闌尾炎,必須立刻開刀,可佐藤醫師不敢一個人操刀,希望你馬上到二樓開刀房。"

“好,我馬上去。"黑澤真一握著千世的手,在手背上輕吻一記。"我要馬上趕去手術室了,你好好休息。"

“嗯!"千世點點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知怎的,她胸口一陣抽痛,一股濃烈強大的不安侵襲著她。

冥冥中,她似乎有一種感覺,她——會失去他!

在他放開她的手的那一刹那……

[ 本帖最後由 ipolin 於 2008-12-14 01:49 AM 編輯 ]
作者: ipolin    時間: 2008-12-14 12:27 AM

第八章

“你說什麼?奈美住院了?"

千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她激動的抓著薰的上衣喊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清楚呀!"

“哎!別這麼激動嘛!"

薰將千世的手拉開,她抓那麼緊,快要把他勒斃了。他清清喉嚨,詳述著。

“就是今天早上清晨五點多的時候!聽說是急性闌尾炎,讓救護車送來的,好像還……有輕微流產的跡象,現在住在頭等病房,早上我十點多經過的時候,還聽到她破口罵人,病房內不斷傳出鏘鏗響呢!"

是她!那時候的患者居然是奈美!那麼是真一幫她動的手術!老天,從奈美離家至今不過兩、三天的光景,怎麼會生病又差點流產呢?

老天!她是怎麼了?有人欺負她嗎?

“不行!我要去看看她。"

千世按捺不住,轉身要往病房走去時,冷不防地教薰拉住了手腕。

“你要去看她?我勸你還是不要去的好,依她那種惡劣性子,肯定不會給你好臉色看!"薰悻悻然道,對奈美那超級惡劣的個性十分瞭解。

“可是……"她無法放下心啊!"奈美畢竟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啊!"這兩個字有如萬斤沉重。

“妹妹?哈!"薰嗤之以鼻。"你把她當妹妹看,可她從來沒有把你當姐姐看呀!"

千世氣得臉都漲紅了,"薰,你——不管你怎麼說,我還是要去看看奈美。"

“鏘鏘鏘!"

千世才剛跑到頭等病房外,就看到鐵盤鐵碗從裏頭摔了出來,飯菜灑落了一地,她再走近一步,就聽到奈美在咆哮著——

“難吃死了!這是什麼鬼東西?喂狗狗都不吃,你們居然要本小姐吃,你不想做了是不是?"

“高島小姐,你才剛動完手術,不要太激動,會扯裂傷口的。"

“要你多管閒事,出去,我看到你那張苦瓜臉就討厭。"

好火爆的脾氣喔!千世暗地裏吞了一口口水,就在這時,護士走出來,邊搖頭邊歎氣,撿起地上碗盤後離去。

她此刻去見奈美行嗎?只怕奈美一見到她會更激動吧!

千世遲疑的挪動著腳步,才踱到門口,就看到奈美正要拔去手上的點滴,嚇得她立刻沖進病房大喊,"奈美,不可以拔!"

“千世。"奈美錯愕地停下手邊的動作,隨即唇邊浮起一抹冷笑。"對了!我曾經聽阿竹提過,你是在爸爸的醫院裏實習。"

“我剛剛才知道你住院的消息。"千世小心的越過地面的杯盤狼籍,走近病床。"麻藥褪了嗎?傷口會不會疼?"

“喲!幹嘛!這時候扮起好姐姐的角色來啦!我離家出走不是正合你的意嗎?我不需要你的關心,噁心!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奈美無情的下達逐客令。

“奈美……"

“出去,我叫你出去,我不要看到你!"奈美像發狂似的,拼命以雙手拍打床面。

“奈美,你不要這樣,你會傷到自己的。"

千世沖上前抱住奈美,想要制止她這瘋狂的舉動,誰知奈美反而更加激動,她揮動著雙臂扭打千世,扯下她的護士帽、抓她的頭髮,千世根本無法招架。奈美揪住她的衣扣使勁一扯,"不要!"

千世狼狽的摔到地上,她的制服給扯開了,一顆扣子彈落在地,而那個回紋針卻遺落在奈美的床上。

兩個人都重重喘息著,奈美手臂上的針早已脫落,殷紅的血跡渲染在床上,白與紅形成強烈的對比。

她抓起回紋針哈哈大笑,"天哪!你不是高島家的大小姐嗎?怎麼窮到連顆扣子也買不起?哈……"

千世不知所措,淚水充斥在她眼眸中,讓她看不清事物。接著一陣雜遝聲傳來,她看見高島健人、冰室萌子、阿菊沖進房裏——

“我的天哪!小姐,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快去叫護士、快去叫護士呀!"

“我的奈美,你不要嚇媽媽呀!你要是有什麼萬一,教媽媽怎麼辦啊?你可是高島家唯一的繼承人呀!"

沒有人瞧見她,沒有人注意她……千世默默的站起身子,悄悄的離開了病房。

千世不見了!

醫院的實習老師說她在中午報到過後沒多久便不見人影。

因為奈美中午這一鬧,整個醫院上上下下都知道院長高島健人有一個私生女,正是這一屆的實習護生——菊池千世。整個醫院為這事鬧得人聲鼎沸,她這個主角卻不見了。

黑澤真一打電話到高島家,傭人阿竹斬釘截鐵的回答:“千世小姐從昨天就一直沒有回來,先生也很擔心呢!"

不在醫院,也沒有回家,她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呢?老天!

黑澤真一的一顆心懸蕩在半空中,坐也坐不注站也站不住,驀地,他想起了一個地方,抓來佐藤醫生替他代班後,他立刻離開了醫院。

外頭不知何時下起雨來,雨滴都像黃豆那麼大,他開著車,心中有預感,她一定會在那裏。

二十分鐘後,他抵達那一棟房子,耳邊聽到轟轟雷聲和嘩啦啦的雨聲,滂沱大雨讓整個世界變得朦朦朧朧,但他看見了千世,她就蹲在那一片灰色土石牆前。

“千世!老天,我終於找到你了。"

他在她面前蹲下來。她渾身都濕透了,抬起茫然無助的雙眼看著他。

“千世,是我,真一啊!"他痛心的將她摟在懷裏,她那模樣深深揪痛了他的心。

“你來這裏多久了?"

一股熟悉的暖流流入她冰冷的軀體,她的小說微微顫動起來。

“我……沒有地方可以去……我去以前和媽媽住的公寓……那裏已經賣掉了……"她破碎的聲音一字一字逸出口。

“沒事了、沒事了。"他緊抱著她,深怕她又再一次消失不見。

“真一……你可以收留我嗎?"她哽咽的啜泣出聲。

“留下來,留在我身邊,哪里都不許去,聽到了沒有?"他用盡力量狂吼著。

雨愈下愈大,滂沱的大雨模糊了兩人的身子,彷若在這一片花花世界中消失了……

“糟!雨愈下愈大了。"黑澤真一遞了一杯溫熱的牛奶給千世。

千世已洗了熱水澡,怯怯的接過牛奶,輕啜了兩口。

這屋子裏什麼都沒有,趁著千世洗澡的空檔,黑澤真一開車到超市,匆促的買了些民生必需品,如牛奶、水、鍋子、速食面、碗、筷子、兩套衛生衣。

“真是糟糕,這屋子裏什麼都沒有,早知如此,我至少先買張床來放。"黑澤真一坐在她旁邊,取來唯一的毯子將兩人緊緊裹著。"現在我們只有這一張毯子可以用,今天晚上委屈一點,請你和我一起睡在沙發上!"

千世依偎著他,低語道:“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乎。"

黑澤真一緊緊摟著她,兩個人的氣息交融,似乎已合為一體。

“學校呢?"

她搖搖頭,她再也不想去了。

他在她額上輕啄一記。"我知道了,你就放心的住在這。現在,好好的睡一覺,明天早上我們去買些東西。"

“嗯!"

這一天晚上,千世在黑澤真一的懷裏睡著了,可她睡得並不安穩,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小兔子,整個人縮成一團,時而囈語、時而哭泣、時而顫抖,而躺在她身邊的黑澤真一徹夜未眠。

他愛她,他是這麼的愛她呀!他要如何做才能給她幸福、給她溫暖,讓她不在夢中哭泣呢?

漫長的黑夜在微亮的晨曦中褪去,當手上的表指著八點時,他這才不捨得的將千世喚醒。

千世睜開眼著急的看看四周,確定自己是在黑澤真一的身邊而不是做夢後,她才放心的一笑,但隨即眼底閃過一絲落寞。

他瞧見了,心疼不已。

“快點,我們今天有許多要事辦呢?沒有時間讓你睡覺!"

兩人吃過早餐,來到一家連鎖傢俱店。

當店員介紹大床時,千世的臉紅得像猴子的屁股。她沒想過來投靠黑澤真一就意味著兩人要同居了,不僅吃住一起,連睡覺也都要在一起。

“呃,我們想看看單人床。"黑澤真一笑說。

在看過兩張單人床的價格後,千世立刻扯著他的袖子。

“不……不要了,"她聲音細如蚊蚋。"買一張雙人床就好了。"說出這個決定時,她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這可是你說的喔!"黑澤真一在她身邊取笑她。

買了床後,兩人共同選了餐桌椅、書桌、電視櫃。接著又去電器用品買了電視、冰箱、電子鍋。

千世不禁皺起眉頭。

“真一,我們不要再買了。"看他刷了這麼多錢,她覺得好不安。

“放心,我有存款。"

不顧她的反對,他拉著她直奔服飾店,最後,他的後車廂全塞滿了她的衣服。等他們開車回家時,車後座也全塞滿了東西,千世的腿上還放著一蘑菇造型的臺燈。

將所有的東西放好已是中午,黑澤真一只能請半天假,逼不得已只好回醫院。

“大門出去左轉巷子有一家炸豬排食堂,味道不錯,你可以去吃吃看。"他將皮包中的五萬元塞到她手中。

“可是……"

“乖,不要亂跑,我晚上就回來了。"他輕吻她的唇瓣,才萬分不舍的趕去醫院。

他離開後,千世並沒有任何食欲,她在大街上溜達著,走進了一家規模還不錯的書店,隨手挑了兩本簡易的食譜,打算在晚上親自做飯給黑澤真一吃。

[ 本帖最後由 ipolin 於 2008-12-14 01:50 AM 編輯 ]
作者: ipolin    時間: 2008-12-14 12:29 AM

她又轉往超級市場買了些材料,出來時,眼角瞄到右轉角處有一家小小的花坊——小魔女花坊,那是一家很小卻佈置得相當可愛的店。

“好可愛喔!"她看著那一盆嬌小可愛、卻不常見的桃紅色小花。

“那是櫻草。很容易栽培的,很多人喜歡自己買種子回去種呢!"老闆娘熱心的說著。

“真的?那我也可以種嗎?"

“可以,當然可以!"

在花店老闆娘的解說下,千世買了好幾包花的種子,有櫻草、君子蘭、鈴蘭、繡球花等。

這時,又下起了毛毛細雨,她三步迸作兩步趕緊沖回家。

她翻出一條毛巾拭去臉上的雨滴,這時門鈴作響,她跑去應門,原來是送傢俱的來了,沒多久,電器用品也送達了,千世頓時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東西全放好了,她覺得自己快累癱了!

一想到今後就要和真一同床共枕,羞怯、喜悅、不安與無措各種心情全襲向她。

從一大早起床便忙到現在,千世的確是累壞了,她抱著新被子,很快就沉沉入睡。

直到一聲擾人安寧的"舊報紙換衛生紙"傳來,這才將她驚醒,她看看鬧鐘,四點多了。

“啊!我要煮飯。"

千世沖到廚房,把中午買的菜從冰箱翻出來,紮起長髮,穿上圍裙,開始動手煮菜。

她煮了鹽烤鯖魚、馬鈴薯燉肉、日式煎蛋和烤奶油白菜這四道拿手菜,弄好後已六點了,真一還沒有回來,無所事事的千世只好踱到客廳去看電視。

可電視也沒啥好看的,她只好東摸摸、西摸摸,最後拿起抹布擦起櫃子來。或許做點事可以讓她不要胡思亂想,所以她擦完了櫃子又擦電視、茶幾、鞋櫃……直到門鈴聲響了。

打開門,果然是真一回來了,千世像個乖巧的小媳婦,拿出拖鞋迎接丈夫的回來。

“好香的味道,是燉肉嗎?"他鼻子靈得像條狗,隨即俯身在千世唇上輕啄一記。"對不起,我回來晚了,雖然買了這房子半年,還是第一次通勤。以前我都是住在醫院提供的宿舍裏。"

“餓嗎?要不要先吃飯?"她的口氣像是一個小妻子般羞答答的。

“當然,我快餓昏了。"

千世添了兩碗香噴噴的白米飯,黑澤真一吃了讚不絕口,千世的手藝雖比不上餐廳的大廚,但色香味俱全,是他吃過最有"家的味道"的一餐飯。

“我都看不出來,你還挺會做菜的。"他誇獎她。

一朵笑靨在千世唇瓣漾了開來。

“我從十歲那年就和媽媽輪流煮飯,第一次煎蛋時,皮都黑掉了,吃起來苦苦的,後來到了爸爸……"她臉色一黯,"我還很會煮咖哩喔!明天煮給你吃。

像是怕被真一看透她的心事般,她低下頭猛扒飯,將淚水猛往肚裏吞。她已經給真一帶來太多的麻煩了,不能連吃一頓飯都讓他不愉快。

解決五臟廟後,黑澤真一自告奮勇的要洗碗,千世拗不過他,只好先去洗澡。他的深情令她感動,但她仍感到迷惘,對於未來,她已不知要如何走下去了……

她泡在浴缸裏很久很久,直到整個人發燙、發汗,連頭都覺得有些昏沉,她這才起身穿上睡衣。

浴室設在臥室裏頭,她一走出浴室,就看見黑澤真一已經洗好坐在床上看醫學雜誌,她覺得有些忸怩,於是站在原地不動。

“你……洗好啦?"

“嗯!我習慣用淋浴,已先在客房的浴室洗好了。"他爽朗的笑著,拍拍身旁的枕頭。"千世,快睡覺吧!"

“我……"她咽了咽口水,動作僵硬的上床躺好。

黑澤真一看在眼底,啞然失笑。

他俯下身給了她一個吻,體貼的說:“今天晚上我先去睡沙發。"

“真一……"看到他真的起身要離去,千世心裏頭好慌,激動的拉住他的衣裳,喚道:“不要!不要離開我。"

“千世……"她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他進退兩難。

“我不在乎的,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好不好?"她幾乎要落淚了。

他心疼的擁她入懷,隨即感應到胸前一片濕意,忍不住低歎。

“已經下定決心要跟我住在一起了嗎?"那麼多的牽掛,她真捨得拋下?

她小巧的頭拼命的點著。

“什麼都放棄了嗎?"他再問。

“不要了……"她哭泣的嗓音傳來。

“學校呢?"

“不要了……"

“你爸爸呢?"

“……”“爸爸"根本就不曾屬於她呀!

“那你的夢想呢?"不是他不要千世,而是他不希望千世在日後悔恨呀!

“沒有了,我什麼都沒有了!真一,我只要你,你不要再問了好不好……"千世失控的哭喊出聲,"我沒有辦法回去了……萌子阿姨討厭我、奈美又這麼恨我……"

“噓,不哭。乖,還有我,我要你呀!"

黑澤真一心痛如絞,他將千世緊緊摟著,想要分擔她心裏頭那一份沉重的苦澀。

千世,他最愛的千世,她要為上一代的錯誤背負這罪惡的十字架到何時呢?老天,她才十九歲呀!青春歲月應該是快樂而無憂的,為何她會過得如此痛苦?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化去她心裏的苦,讓她的臉上永遠只有笑顏。

無聲的氣息在兩人四周竄流著,千世鼻息間嗅到的淨是屬於黑澤真一獨特的青草味道。她抬起臉,雙眸經過淚水洗禮後變得更加璀璨。

“真一,吻我、抱我好嗎?"千世兩隻柔嫩的小手捧住他的雙頰,不等他回應,她主動將自己的唇貼上他的——

她渴望愛、渴望關心、渴望在乎、渴望被愛,所以,她的吻熱情如火。

“千世……"黑澤真一駭到了,因她的大膽和主動。

她的吻很生澀,卻挑逗出他心底的狂濤巨浪,他反身壓住她,熱切的狂吻著她。當褪去了所有的衣物,兩具赤裸的軀體交纏在一起,像是要融入彼此的氣息,不斷付出所有——

“叩叩!"門板傳來清脆的聲響,接著門把被轉動開來,探進奈美的半顆腦袋。

“黑澤醫師,我可找到你啦!大忙人。"她噘著嘴,神情好不可愛。

“高島小姐。"黑澤真一頗為訝異,但隨即低下頭吃著千世為他準備的愛心便當,一邊研究病患的檢驗報告,不再看她一眼。

黑澤真一老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雕表情,但這反而勾起奈美的興趣,她倒要看看這男人有多難釣。

“哇!黑澤醫生自己一個人躲在這裏吃便當耶!哇!這個烤章魚聞起來好香喔!真好,有這麼香的便當可以吃,不像醫院裏的伙食,真是難吃死了。"

奈美打量著屋內的一切,挨到黑澤真一面前,露出一抹迷死人的笑靨,"原來那天就是你呀!被安排到我家美其名為吃一頓飯、事實上跟我相親的傢伙就是你,對吧!"

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猛朝他放電,可他看在眼底卻覺得想吐。

“高島小姐,你腹上的傷口還有兩天就要拆線了,這期間不適宜走動,請回病房去吧!"他避開她的注視,讓自己的口吻儘量公式化。

“這家醫院是我爸開的,我愛上哪兒誰也管不著。喂!你好冷淡喔!可是,我就是喜歡你這個調調,好有挑戰性。"

她刻意朝他逼近,黑澤真一一個旋身,避開了她的身子,害奈美差點跌到地上去。

她連忙穩住身子,氣得吹鬍子瞪眼睛。這男人太過分了,她放下身段給他機會,他居然避之唯恐不急。

“多謝!我黑澤真一高攀不上。"

“高攀不上?"奈美瞅了瞅那便當一眼。"這麼說,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哦!"

想起千世,他剛顏的臉上添了一抹笑容,篤定的回答。"是未婚妻。"

“是這樣啊?"奈美當下感覺無趣極了,她抿抿嘴四處瞄著,突然看到桌角似乎有一顆亮晶晶的東西,她眯著眼彎身拾起,仔細一瞧——

啊!這不是……不是千世的學校聖安娜護校制服上的扣子嗎?怎麼這裏會有呢?

驀地,奈美腦海裏浮現數天前她和千世起爭執時,拉扯間扯下她制服上代替扣子的回紋針……千世丟了一顆扣子,她在黑澤真一這兒撿到了一顆扣子,這是不是太巧了點?

奈美眯起眼,手掌逐漸收握成拳,漸漸的她想起了千世這一陣子怪異的舉動、晚歸、言辭閃爍,似乎是自從"相關"那一晚之後……

傭人阿竹曾經提過:“奈美小姐,那個外面女人生的好像有男朋友了,上次我看到她讓個高高的男人送到家門口,可天太暗了,我看不清那人的長相。"

談戀愛?男朋友?莫非那個人就是黑澤真一?這個曾經要與她相親的男人?

怎麼會這樣?她高島奈美不要的東西,菊池千世有什麼資格要?

不!她絕對不會讓千世稱心如意的,絕對不會!

菊池千世,我沒了幸福,你也別癡心妄想要擁有幸福。

[ 本帖最後由 ipolin 於 2008-12-14 01:51 AM 編輯 ]
作者: ipolin    時間: 2008-12-14 12:33 AM

第九章

千世離家至今已一個星期了。

黑澤真一今天下午、晚上沒有班,中午巡視病房後就可以回家了,但是,他先來到院長室。

輕敲兩下門後,裏頭傳出高島健人虛弱蒼老的聲調,"門沒鎖,進來。"

“院長。"黑澤真一一進門,便瞧見他眼裏那抹疲憊。

“找我有事嗎?"莫非他已得知千世在他那兒?

“坐啊!"

黑澤真一點點頭,在一旁沙發椅坐了下來。

高島健人笑得有一絲尷尬。"既然你來了,我就老實說吧!你也知道我沒有兒子,就奈美和千世這兩個女兒。奈美實在教我頭疼呀,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只好請你幫我個忙。"

“請說,只要我幫得上的,一定盡力而為。"看來關於千世的事,他是不知道了。

“這……呃……"高島健人沉重的吸了一口氣。"你也明白奈美她……做錯事,有了孩子,她執意要生下孩子,甚至不惜以死要脅我們,我和內人商量了很久,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要是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總是不光彩的,所以想請你——"

“請我什麼?"黑澤真一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希望你不要見怪,我們想請你和奈美結婚,做孩子的父親。"

“什麼?"黑澤真一暴喝。

“我知道委屈你了。但是,黑澤老弟,只要你和奈美結婚,這家醫院就是你的了,我知道你是名孤兒,現在有一個天大的好機會讓你往上爬,可以減少三十年的奮鬥,你得仔細想想啊!"

黑澤真一聞言輕輕的笑了,接著誇張的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流下淚。

老天!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女兒在外面亂搞、搞大了肚子,老爸就急著幫女兒物色丈夫人眩

“黑澤老弟,你別光是笑哇!你倒是告訴我你的決定呢?"高島健人這輩子還沒見過黑澤真一這麼失態過。

黑澤真一終於停止了笑,反問:“院長找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是啊!"高島健人雙眸充滿希望的望著他。

“院長,你不是只有奈美這一個女兒吧!千世不是離家出走了?你不擔心她嗎?"

高島健人自嘲的一笑。"擔心?擔心又有什麼用?我是一個最失敗的父親,而她是最溫柔、體貼的女兒。無奈這個家容不下她,我又沒法子保護她……"他猛然醒悟。"黑澤老弟,你怎麼知道她離開家?"

千世離家的第二天他就以父親的名義向學校請假了,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事情真相,莫非……

“千世……是不是在你那兒?"高島健人懷抱著希望問,那雙唇竟還微微顫抖著。

“你不是不擔心嗎?"

“當然擔心,只是我沒有資格啊!這麼多年來,我無法像個父親保護她,我害她受人欺淩……她現在好不好?"那雙泛黃的眼珠子不爭氣的紅了起來。

他畢竟是愛著千世的,只是這份父愛如此的薄弱,保護不了她。

“她很好。"黑澤真一站起身,直挺挺的彎腰鞠躬,真摯的說:“請把千世交給我吧!我會用盡生命的力量愛她、照顧她一輩子。"

千世買了小圓鍬正在努力的翻動土壤,挖開一小坑一小坑的,再把種子放進去填平,她還去買了綠竹,做成一道道籬笆,還用厚紙板貼在上頭,寫著:不可踐踏。

黑澤真一好笑的來到她身後,看到她正努力的將球根擦拭乾淨。

她太過認真了,以至於沒發現他在身後。

“哇!"他壞心的嚇了她一跳,害她手上的球根滾落一地。

“真一,你回來了!都是你害的啦!看,球根全髒了,我又要再擦一遍了。"她嘟囔著,彎下身撿起球根重複著剛才的動作。

“這球根幹嘛要擦?"是不是太奇怪了點?

“這你就不懂啦!"千世笑得好驕傲。"花店的老闆娘告訴我,這球根類的植物最敏感了,如果我在把它們種下之前先擦乾淨,然後說:'花兒、花兒,你要快快的長大喔!'它們就會長得又美、又漂亮,花苞特別多喔!這點小事你都不懂啦!"

有這麼一回事嗎?黑澤真一皺起眉。

“這是什麼種子?"如果他沒記錯,她已經種下櫻草、鈴蘭、君子蘭、繡球花、玫瑰這麼多種花卉了。

“鬱金香。"

“鬱金香?"黑澤真一想要哀嚎了,他執起千世束在腦後的一縷青絲嗅著,那是淡雅的百合香。"親愛的,我的肚子快餓扁了。"

千世的反應是用手肘拐了他一記。"你不要鬧,我快要開完了。"

黑澤真一氣極了,他不要命似的以時速一百二飆回家,只為了和她共進午餐,哪知千世只顧著寶貝花園,卻將他丟在一旁。

他不甘心受冷落,雙手悄悄圈住千世的腰際,口手並進,灼熱的唇咬住她繁感的小巧的耳垂,近似無賴的戲謔道:“我不管,你再不理我,我就在這裏把你壓倒,扒掉衣服,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呀——"千世羞赧的低嚷,用盡吃奶的力量去推他。"真一,你不要鬧了,會讓人看見了。"

這種獨棟小洋房的院子都是相鄰的,前天兩人也是在相同的情況下親熱起來,沒想到讓隔壁八十歲的老奶奶瞧見了,兩人連忙踩煞車,沒想到老奶奶反而風趣的笑說:“你們繼續呀!我活了這把年紀,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在我面前親熱呢!"

黑澤真一繼續進攻,灼熱的吻轉往她纖細的頸子,呢喃道:“不會有人的……"

有啦!有啦!千世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這樣……"她喘著氣。"你不是餓了……我們去吃飯,好不好?"

“不要,我想吃你。"

他霍地將她壓倒在地,她驚叫出聲,連忙用手捂著臉——嗚!她不要活了啦!若是讓人再看到一次,那多丟臉哪!

突然,世界變得一片靜默,千世悄悄的挪開手,看到的卻是因為忍著笑而導致臉部漲紅的真一。

頓時她明白了一件事——她被耍了。

“你、你……你好可惡!"她氣不過,拼命的用手去捶打他。

他朗聲大笑,將千世拉入懷裏。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誰教你為了這些花花草草而冷落了我。"他捏捏她的小鼻子,順便將過錯全推到她身上。

喂!明明是他使壞,他還把責任推到她身上。

“再也不理你了!"千世氣得背過身去。

“好好好!是我不對,你別生氣了,那我請你去吃牛排。"他哄著她道。

“哼!"她小巧的下巴抬得更高了。

“加一客聖代?"

“這還差不多。"千世回頭朝他皺皺鼻子,一看到自己的雙手沾滿泥沙,惡作劇的朝他潔白的襯衫抹去。

黑澤真一嚇得轉身就跑,一邊求饒,"千世,不要再淘氣了。"

兩個小時後,千世坐上他的車往市區駛去,一路上,她還一直咯咯笑個不停,因為她只要一想起黑澤真一被沙子嚇得驚慌失措的模樣,她就停不了的想笑。

他有些責備、有些憐愛的握住她的小手。自從離開高島家後,她就徹徹底底的變了!她原本是一朵快凋零的小野菊,現在卻充滿了生命力,像正迎視驕陽、傲然挺立的向日葵,她正在蛻變,為她自己而活。

是的,為自己而活。

“嗯……我先來一份凱撒沙拉、洋蔥湯、一份烤羊小排,六盎司就好,七分熟,謝謝。"千世很熟練的點菜。

女侍者隨手抄下,轉向男士。

“跟她一樣。"黑澤真一合上菜單,另外再點了兩杯紅酒。

千世打量著餐廳,眺望夜景的落地玻璃、暈黃的燭光、柔和的琴聲……好美的地方呀!自從媽媽去世後,她再也沒有來過這種高級餐廳吃飯了。

“為什麼這麼奢侈?"她把玩著酒杯,搖晃著裏頭酒紅色的液體。

“我發薪水啦!"黑澤真一啜了口香醇的紅酒。"偶爾奢侈一下,不算罪過吧!"

侍者依序送上沙拉和洋蔥湯。

“我看你是有事情要跟我說。"千世嘟著嘴,喝著湯。

這家餐廳的沙拉很道地,培根屑十分的香。黑澤真一舀了一大湯匙入口。"你怎麼知道?"

“這裏。"千世指著他的臉,慎重其事的道:“上面寫著:哎呀!糟糕,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千世說,可是我不知要如何開口哩!"她模仿他的語氣道。

黑澤真一開懷的笑了。"你妹妹出院了。"

“奈美她……她還好吧!"她終究還是關心奈美的。

“傷口複元的情況不錯,孩子也保住了。"

“噢!"千世釋懷的松了一口氣,但不知怎的,胸口還是悶悶的。

“千世,你要回去一趟嗎?院長還是很關心你。"

原來是要狠心割捨掉從前的一切,但親情天性是無法割捨得掉的啊!

千世露出一抹微笑,點點頭。"不要今天好嗎?我一定會回去的,等我裝滿了足夠的勇氣再說。"

侍者端來了主菜,頓時燒烤的香味四溢。

“好,不談這些,今天我們好好的吃一餐。"黑澤真一舉起酒杯。"為未來的日子乾杯。"

“嗯!為未來的日子乾杯。"

兩隻玻璃杯輕輕一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真是太過分了,根本不把我當朋友看嘛!可惡、可惡。"薰像是一個七歲大的孩子,站在原地又叫又跳,大聲抗議著。

千世坐在速食店外頭的短牆上,天氣好冷,她手裏捧著一杯熱咖啡。

他繼續叫道,"你太沒情沒義了,枉費我掏心掏肺的對你,結果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居然不會來找我,你到底當不當我是朋友啊?天啊!你還笑得出來?"

面對千世的不為所動,薰都快氣炸了。

[ 本帖最後由 ipolin 於 2008-12-14 01:53 AM 編輯 ]
作者: ipolin    時間: 2008-12-14 12:39 AM

他指著她的鼻子罵著,"看在我這十天多來這麼擔心你的情份上,你好歹要回我一句話嘛!"

看薰那根修長的手指在眼前晃呀晃的,千世張嘴一口咬下。

“我的媽呀!"薰反應靈敏的跳離五公尺遠,"你一句道歉的話都不說,還想咬我哇!"

“那是你自己要湊過來的,不咬……太可惜。"千世像是個淘氣的娃兒。

“算是我瞎操心行了吧!"薰火大了,邁開腳步,往後方向走去。

“喂!薰,你真的生氣啦?"千世丟下手中的熱飲,趕緊追上去。她雙手合十道:“對不起啦!薰,你最好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好不好??

薰猛地回過身來,那雙漂亮的眼睜得老大瞪著她。

千世心虛的吞了口口水。

“要我原諒你,可以。"看到千世欣喜的眼神,他又急忙說:“但是有一個條件。"

什麼啊!千世歪著頭想。"一客大餐?"

“不是。"薰憤怒的氣焰都從鼻孔噴到千世的臉上。

千世覺得好委屈喔!

“那是什麼?"若要像昨天和真一吃的大餐她可請不起。

“就是——"薰笑得像個惡作劇的頑童,一字一字的說:“請我到你家坐坐吧!"

千世聽了整個人僵硬十分鐘之久。

“我家?"她不容易她擠出一句話。

“就是真一家嘛!"

千世雖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帶著薰來到她和真一溫暖的家。

才進到客廳,薰看到那張又大又軟的沙發,"呀喝!"一聲後,他立刻跳上去。

“千世,很不錯喲!這裏是住宅區,又安靜又漂亮,看來黑澤醫生對你是認真的,哇——"他繼續跳著,"瞧,這張沙發彈性多好啊!"

千世簡直要昏倒了,再讓薰繼續跳下去這張沙發穩定報廢了。

“薰,這沙發是拿來坐的,不是拿來玩的,下來。"她七手八腳的這才將薰給拉下來。

“小氣鬼。"薰嘀咕著。

“你坐著,我去倒杯飲料來。"

就在千世準備拿仙貝、可爾必思時,門鈴響了,她又折回客廳。

薰吹了聲口哨。"是不是你老公回來了?"

“討厭啦!"千世隨手抓起一隻抱枕往薰身上扔去。

門鈴聲又再度催促的響起。

“來啦,來啦!"

奇怪,真一應該會帶鑰匙才對呀!

就在千世納悶著打開門時,門外站在的竟是兩位不速之客。

結果可口的仙貝和可爾必思用來招待冰室萌子和奈美這兩位母女。

“萌子阿姨,請用。"千世笑得十分牽強,她萬萬沒有想到她們會來找她,畢竟她的離去一直是她們的希望,不是嗎?

奈美也不客氣,抓起烤得香脆的仙貝一口接著一口的吃。

冰室萌子不笑不語,淡淡的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那神情依舊冰冷的讓人不敢接近。

薰看著自己的點心就要被啃完了,"喂!這好歹是別人家的東西,你別吃光了。"他動手將盤子搶過來,不甘示弱的抓起兩個往嘴裏塞。

“你這個大男生跟我搶什麼東西吃呀!"奈美不滿的回嘴。

“你-……"

薰最討厭奈美了,眼角瞄著她肚子,"哈!我倒是忘了,你現在正是最貪吃的時刻,因為肚子裏還有一個嘛!"

“你——"奈美氣得指著他大叫,"矢澤薰,你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薰裝出一臉無辜樣。"高島'小姐',請注意胎教。"

“要你管。"奈美大吼。

薰嘿嘿笑兩聲。"我是不想管啦!不過,要是你'一不小心'動了胎氣,'一不小心'又差點流產,'一不小心'又要住院,依你那個脾氣喔……只怕沒有一個護士要理你哩!"

他可沒有誇大,高島奈美這四個字在醫院裏已被列為黑名單。

“薰。"千世暗地輕扯他的衣角。"你少說兩句。"

“媽,你看啦!"奈美大發小女孩兒的嬌嗲。

冰室萌子拍拍她的肩,哄道:“奈美,我們不是來吵架的。"

“不吵就不吵,我才懶得和你說話呢!"薰悻悻然道,抓起仙貝和飲料猛吃。這是千世要招待他的,可不能讓這一對母女糟蹋了。

“千世,我們這一次來是有事和你談。"冰室萌子說著,仍是維持高姿態,她從皮包裏拿出一張支票放在桌上。"這是一千萬,你收下吧!"

千世搖搖頭,大感不解。"這是做什麼?"

“請你和黑澤真一分手,離開東京。"冰室萌子用冷淡的語氣說著。

“轟!"的一聲,千世仿佛被一道雷劈個正著,她不由自主的全身發顫。

好一段時間,她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喂!你是什麼東西,憑什麼做這種決定?你這個死老太婆,你算哪根蔥呀!"薰暴跳如雷的罵著。

“奈美需要一個丈夫,孩子需要一個父親,而黑澤真一是絕佳的人眩"冰室萌子淡淡說著。

“為什麼?"千世瞪大眼問。她們連她愛人的權利也要剝奪嗎?

冰室萌子冰雕的臉上添了一絲優雅的微笑。

就為了這荒謬可笑的理由,就要她放棄她的情、她的愛,她所有的一切?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答應?"千世淒淒然的笑了。為了以往的自己傻笑。

她憑什麼以為只要忍氣吞聲就會換來諒解?這是不可能的!只是癡心妄想罷了!

“你當然會答應。"冰室萌子仍是笑著,笑容中充滿了自信,"為了黑澤真一著想吧!只要他和奈美結婚,他就是高島醫院的繼承人,下一屆的院長,你想,他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嗎?"

真一會嗎?他會嗎?千世迷惘了,整個人呆愣住了。

千世!我就是只要你,從第一次見到你的那一刹那,我就愛上你了。

噓,乖。不哭,還有我,我要你呀!

他是個男的,他怎麼可以隨隨便便摟你的肩,抱你的腰。

我就是被你的笑容吸引的,那是一種非常溫柔的笑容。

真一的表情在她腦海中不停盤旋,不管是以前、現在,生氣的臉、大笑的臉,都是那麼真實。

千世笑了,淚水不可遏止的往下滾落。她伸出手,按住了桌上那張支票。

“千世,不要拿呀!"薰緊張的大叫。

“這才是明智的選擇。"冰室萌子得意的一笑。

千世含著淚,微笑的拿起支票,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將支票撕成一半,再撕、再撕……

“你——"冰室萌子母女倆當場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千世以清晰的口吻堅定的說,"我很感謝萌子阿姨願意收留我。但是,無論如何我不會放棄真一的!他給我的愛與呵護是那麼的多,因為有他,我才發現到自己的重要,我是被愛的、是被需要的;有他的愛,才有現在的我、我愛他,到死我都不會離開他的!"

冰室萌子震怒了,氣得整張臉都綠了。"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奈美,我們走。"

這對母女倆氣得轉身離去。

“耶!千世,你說得太棒了、說得太好了,我佩服你。"薰跳起來歡呼。"鹽呢?拿鹽來,我要到門口去灑鹽。"

千世為薰這幼稚的舉動感到好笑。

“啊!奈美的雨傘忘了拿。"她這才注意到沙發旁遺留了一柄粉紅色雨乎。

“管她呢!把它丟到垃圾筒裏不就好了。"薰討厭奈美,連帶的連奈美的傘都討厭。

千世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不行呀!最近常常下雨,奈美又懷孕了,要是感冒了……不行!我還是拿去給她們。"

“喂……"薰看著千世飛快的追了出去,不禁低咒一聲:“可惡!"隨後也跟了出去。   

[ 本帖最後由 ipolin 於 2008-12-14 01:54 AM 編輯 ]
作者: ipolin    時間: 2008-12-14 12:46 AM

第十章

  僅在那一刹那,千世嬌小的身子被高高的拋了起來……

“不——"薰肝膽俱裂的狂吼著,他拼命跑著,坐十字路口那一頭沖了過來。

整個世界突然變得寂靜無聲,除了千世墜地時的巨響。

“千世、千世——"薰奔了過來,他抱起千世,發狂的喊著,"你要不要緊?千世,你張開眼睛埃"

四周逐漸圍起人群。

“不——千世。"薰幾乎要崩潰了。"你醒來,你起來呀!"

千世的頭輕輕的動了一下,她睜開眼,"森…"血猛地從她口中逸出,隨即又閉上眼。

“不,不要哇!"薰哭了,那殷紅的血像他的淚。"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呀!"

只見一輛貨車歪斜的撞到行道樹上,奈美跌坐在一旁,她身邊那柄粉紅色雨傘還在滾動著……

“病患菊池千世,剛由救護車送來,是被貨車撞到,嚴重的骨膜受損,肋骨斷了三根,腹內大量出血,需要緊急動手術。黑澤醫師,快點。"

乍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刹那,黑澤真一如墜入地獄,整個人發寒起來。

怎麼可能?早上分開時,千世還淘氣的偷親他的鼻子。

不!不可能,不可能會是她!他的腦海中不停回蕩著:病患菊池千世、菊池千世、菊池千世……

他拖著幾乎麻木的腳步來到手術室,一看見薰、奈美、冰室萌子等在那裏,突然間,他的一顆心直往下沉,他的雙腳似乎是灌了鉛似的動彈不得……

不!在裏面的不是千世,不會是千世,不可能的!

“醫生。"田中裏由子在一旁催促著。

但他就是動不了,突然,一道黑色的布幕向他席捲而來,一股恐懼狠狠地籠罩住他——

他覺得他快要窒息了。

“黑澤醫生,你還杵在那裏幹嘛?"薰沖上來抓著他吼,"你還不快點進去,你再不進去,千世就會死了。"

死?他腦中一片昏眩,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往後跌去。

“不……不是千世……她不是……"他喃喃自語。千世早上還跟他說,晚上她要燉她最拿手的咖哩,還有味噌湯……

黑澤真一的情況十分不對勁,田中裏由子趕緊用廣播喚來佐藤醫生,由他先進去執刀。

黑澤真一看著手術室的門開了又關上,身子開始在微微顫抖,他竟分不清楚現在是事實還只是一場噩夢……

“黑澤真一。"耳邊倏地傳來一聲暴吼,他看見一個年輕人流著淚,激動的抓著自己,"你在做什麼?你在做什麼啊!現在正是千世需要你的時候,你怎麼可以坐在這裏……她喜歡你呀?"

他心中的空洞開始在發熱。

“千世正在和死神搏鬥,這個時候,你怎麼可以不進去拉她一把,她吐了好多、好多的血,你不是愛她嗎?你不可以放棄她啊!"薰抓著他的衣領拼命的搖,眼淚就拼命的流。

真一,我愛你,我愛你……

是呀!他怎麼可以坐在這裏呢?失去了千世,他一個人活在世上又有何意義?

黑澤真一霍地起身,想起千世在耳邊呢喃的話語,刹那間,他全身充滿了能量。

他愛千世,千世在和死神搏鬥,他就陪她一起戰鬥!她是屬於他的,就算是死神也別想帶走她!

他毅然決然的走進手術室。

她就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益發顯得蒼白與嬌小,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他心痛的走到她身邊,她的身上插滿了管子,臉上罩著呼吸器,以往微紅的蘋果臉,此刻有些泛青……

他的心好痛,像讓人給撕了開來般。

佐藤醫生正盡全力救治她。

“加油,千世,我在這裏,你知道嗎?"他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了下來。

突然,護士叫著,"不好了,佐藤醫生,心跳停了。"

“糟糕,是血管栓塞而導致休克。"

手術進行到現在已經五個小時了,薰煩躁不安的在長廊上來回踱步著,奈美從頭到尾縮在角落抽抽噎噎的哭著,那哭聲聽來讓人十分不耐煩。

“你哭什麼啊!吵死人了,不要再哭了行不行?"他受不了的大吼著

“我……我……"奈美覺得委屈,哭得更厲害了。

“哭?你還哭?千世根本不會有事,你再哭,我就打爛你的嘴。"他暴喝著。

“可是……她流了好多血,會不——"

“啪!"的一聲,奈美的話未說完,就讓薰狠狠的一巴掌給打跌到地上去。

“奈美,你要不要緊?"冰室萌子心痛的抱著女兒。"你怎麼可以打我女兒?我要告你傷害。"

“告啊!去告啊!"薰不在乎的大吼。"要是千世有個什麼萬一,我就打死你女兒陪葬。"

“這是怎麼回事?"高島健人一聽到消息立刻趕過來,看到的卻是這一場火爆的局面。

“怎麼回事?你女兒讓人給欺負了,你沒看到嗎?"冰室萌子歇斯底里的叫嚷。

“哼!一個巴掌算是便宜她了,要是我現在身上有刀,我一定捅她個十刀八刀。"薰繼續發狂的吼著。

“夠了!你們有誰可以告訴我,我的女兒千世現在怎麼樣了?"高島健人痛心疾首的喊。

“不,她不是你女兒,她不是!"冰室萌子雙手抱住自己,顫巍巍的走到一旁蹲下,眼神逐漸迷起來……

薰冷笑指著奈美,"你的女兒?是你一手教出來的好女兒害了千世,她害了千世!"

奈美再也受不了了,她捂著雙耳哭喊著:“不!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奈美?"高島健人使勁所有的力氣將奈美抱了起來,"奈美,你不要坐在地上,這樣子對身體不好。"

“不,爸,不要對我這麼好。"奈美撲到父親的懷裏,痛哭失聲。"都是我害的,我知道千世在後面追我,是我故意不去理她的,可……我不知道面對有一輛貨車,天哪!是我,如果不是為了要救我,千世她不會被車撞的,爸……"

奈美,危險礙…在被推倒的那一刹那,千世心急的呼喊聲一直在她腦中盤旋不去。

看到現在這種情形,薰也說不出話來了,他靠著冰冷的牆壁,讓自己陷入一種停止的空間裏。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在此刻變成一種最殘酷的折磨……

直到手術室上的燈熄了,薰像突然被紮到一樣跳起來往前沖,迎面出來的護士反而被他嚇了一跳。

“護士小姐,千世……千世……"他太緊張,反而變得有些口齒不清。

“醫生就要出來了,你問醫生吧!"護士朝他溫柔的一笑後便離去。

接著出來的是佐藤醫生。

“佐藤醫生,千世怎麼樣了?"薰又問了一遍。

“手術很成功。不過,還是要再觀察兩天,她有嚴重的腦震盪情形,也許她這一兩天會醒過來,也許,一輩子也醒不過來,總之,我們會盡力。"佐藤醫生拍拍他的肩,"你將來也是要當護士的,應該很明白這種情況。"

“是。"薰只能無力的回應了這個字。

千世被安排在加護病房,手術結束後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天,但她還是一點蘇醒的徵兆也沒有。她就像吃了毒蘋果的白雪公主一樣,沉沉的睡著了,連紅潤的嘴唇也蒼白得嚇人。

黑澤真一一直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儘管千世陷入沉睡中,他還是在她旁邊,一直不停的說話。

“千世,你不是很想再去遊樂園嗎?等你出院後,我們再去玩好嗎?你睜開眼睛,我們兩個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不能放下我先走啊!"

他強壓抑淚水,卻怎麼也沒辦法讓聲音不哽咽。

剛才幸好你來了,我真的嚇傻了,不知該怎麼辦……

大聲喊我的名字。只要是你喊我的名字,不管是多遠的地方、我一定飛過來救你……

他的心更痛了。他沒有實現諾言,在她被貨車撞上的那一刹那,他人甚至在遙遠的醫院裏。

千世羞澀的笑容在他腦海中不斷浮現,燦爛美麗的像是一朵花。

如果失去了千世,那他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呢?

他沒有辦法去想像,也不敢去想像。

敲門的聲音傳來,黑澤真一整個人僵硬住,然後有人說話了,是高島健人。

“真一,可以讓我們進來嗎?"

他仍是沈默著,高島健人只好自行進來,身後跟著怯怯的奈美。

“奈美她……有一些話想跟千世說。"

他只是,無言的起身,背過身去。他知道如果自己現在和奈美打照面,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掐死她。

“對……對不起!都是我太任性了,才會害千世出事情。”“她對著他的背影說。然後對著床上仍沉迷不醒的千世道:對……不起,千世,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好嫉妒你、好嫉妒你,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請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奈美的嗓子早已哭啞了。

黑澤真一冰冷的語氣仿佛從地底深處傳出來,"說完了嗎?說完就請你走吧!"

奈美被他那充滿恨意的語氣給嚇到了,她張口欲言好一會兒,良久,才掩面離去。

高島健人也感無奈,只好先走了。

黑澤真一輕輕的嗤笑一聲。

要是千世的話,就不會如此做了。她太溫柔、太善良,以至於到最後吃虧的都是自己,就算她是因為奈美才出車禍,她也絕不會去責怪奈美。

[ 本帖最後由 ipolin 於 2008-12-14 01:55 AM 編輯 ]
作者: ipolin    時間: 2008-12-14 12:54 AM


他在床邊坐了下來,握著她沒有注射點滴的手,聲音中充滿濃得化不開的苦澀。

“我做不到啊!千世,只要一想到她是害你出車禍的兇手,我就怎麼樣也沒辦法原諒她。"

到底要怎麼做千世才會醒來呢?

他仿效童話故事中的白馬王子,拼命親吻她的唇,親到他嘴都酸了、麻木了,她動連眼睫毛眨都不眨一下。

陷入了漫無邊際的等待中,白天與黑夜對他而言已經沒有分別。

他仍緊緊握著千世的手,那麼纖細、那麼瘦弱,仿佛用力一掐就會斷了似的。

一天過去了,他卻像等待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他想起了兩人共築的愛的小屋,想起千世那天無憂無慮的笑顏,他是第一次看她笑得那麼開心。

在圍牆上掛滿長春藤,然後地上再種一些可愛的小花……

真一,草有點刺刺的,好好玩哦!嘻……

不要啦!你怎麼可以打人家的屁股?

真一,來玩呀!快點。

淚水再也無法遏止的滾落,他沙啞的嗓子像磨過石子般粗啞,"醒來呀!千世,你的那些花花草草才剛種下去,都還沒有開花,你醒來呀!"

黑澤真一緊握千世的手,再也無法抑制的痛哭失聲。門外站著一個人,那是薰,他也在哭,雙眼早已紅腫。他無法走進病房內,無力去安慰另一個傷心的人,所以,他選擇轉身離開。

沒想到在轉角處和一個壯碩的護士撞個正著,他跌倒在地,連口袋的皮夾也掉落在地,其中幾張證件還掉了滿地。

“對不起、對不起!"護士傻傻的笑著。

“沒關係。"他隨手撿了一下,急促的離去。

護士這時才發現自己腳底正踩著一張身份證,她撿起一看,是那名年輕人的,"喂!等等——"

她要追已來不及了,薰早就消失了蹤影。

“奇怪的人!矢澤薰,名字倒是不錯嘛!"護士翻過來一瞧,跟所有人的身份證都是一樣。父親欄上寫著三個字:矢澤亮。而母親欄上寫著:菊池靜子。

“看這情形似乎是不樂觀!黑澤,你也是個醫生,要看開一點。"佐藤醫生嚴肅的說著。

也許她這一輩子都無法醒過來了。

黑澤真一坐在那兒一動也不動,從白天到黑夜,他不吃、不喝也不睡,只知道愣愣的盯著千世看。

“不……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緊抓住千世的手,千世白皙的手臂上已出現淡淡的青紫。

你會愛我一輩子嗎?會愛我很久很久嗎?

“不要!千世,我們要相愛一輩子的,我會愛你很久很久的,你聽到了沒有?"他絕望的喊著。"我們說好要生兩個孩子、養一隻狗,你忘了嗎?我還要帶你去北海道看星星,我們還沒去看……"

真一……你可以收留我嗎……好不好……

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乎了。

“千世,醒來,我們要在一起,你不可以走!醒來,睜開眼,看我、看看我啊!"他大吼著,眼淚落在千世的眼瞼處。"我求求你……看看我……"

千世仍是沉睡著,像是睡在玻璃棺材內的白雪公主一樣的安寧。他心痛如絞,有如千萬隻螞蟻在噬蝕著他……

沒有了,我什麼都沒有了,我只有你,只有你了……

千世殷殷切切的哭聲在他耳邊回蕩,他的心也跟著碎了。

“我也只有你呀!千世,除了你之外,我什麼都沒有了,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他的聲音充滿了絕望與無助。

突然,他的手有了一絲感應,他張大眼去瞧,千世的手正隱隱約約在抽動著。

“千……"他簡直不敢相信,但是千世的嘴唇蠕動了一下。

“千世……"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喜悅,她的眼睛淺淺的眨了兩下。

“千世,你醒來了嗎?"他激動的全身都在發抖了。

千世搖晃了頭腦一下,口中逸出一句細碎的低喃:“真……一……"

天哪!千世真的醒了,她真的醒了!

“醫生。"黑澤真一此刻已忘了自己是醫生,他高興的跳起來,瘋狂的大喊,"她醒了!快,快叫醫生來!"

十五天後,千世出院了,她的病雖好了但身子骨仍很虛弱,需要好好的調養一番。黑澤真一始終對她不放心,不管是做任何事,總是由他這一隻大手代勞。

好不容易回到家,千世堅持要去她的寶貝小花園瞧一瞧,他拗不過她,只好將她抱在身上,走到花園。

“哇!,瞧,那裏長出小芽了呢!"千世驚喜的叫著。

“你比較在乎這些花花草草。"他皺著眉,忍不住低喃。

“才不呢!我最愛的是你呀!"千世送上一個香甜的吻,這才讓他展開笑顏。

“真一,我告訴你喔!"

“什麼?"黑澤真一將她抱住,兩人以雙坐在草地上。

“一個秘密。"千世仰著頭看他,笑得好燦爛。

“哦!是什麼?"看她這麼神秘兮兮的模樣,他不禁好奇起來。

“就是呀!在我昏迷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她壓低聲音,悄悄的說著,"我好像飛到了幾年前的聖誕夜,我看到了你喔!"你就站在馬路上,一直看著我,啊!是看著以前的我,好好玩喔!你都呆掉了……你是不是從那時就喜歡我了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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