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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敏 -【錯配姻緣之三】迷糊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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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2-2 09:55 AM
標題:
方敏 -【錯配姻緣之三】迷糊小姐
被迫代皇格格出嫁到回紇和親就夠慘了,
出嫁的路上,竟又遇到強盜搶親,
好在碰上眼前這個剽悍美男子救了她一命,
可事後,他卻逼迫她拿“身體”來償債?!
最不幸的是,當她深深戀上這個神秘的男人後,
清妤才發現——他竟是害她一家離散的仇人之子?
這個女人是他的!
當殷仕堯第一眼見到她時,他就發誓——
要讓這個絕美的可人兒,成為自己的禁臠。
為此,他大膽違逆了父親大人的命令,
留下君清妤這條不該存在的賤命。
而,違抗“爹”的命令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就要她用一生來還……
系列:錯配姻緣之三
男主角:殷仕堯
女主角:君清妤
[
本帖最後由 lancy323 於 2008-12-2 10:31 AM 編輯
]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2-2 10:00 AM
楔子
尚書府
原本平靜的尚書府早因三日前的搜查而變得風聲鶴唳,府中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尤其是府中的主人——刑部尚書君士萑也在三日前被軍機處押走,若真出了事,怕是求助無門了。
豈料,軍機大臣戈勒竟親自率了一批捕快登門要人。
“戈大人親自登門拜訪有何指教?”父親在三日前被軍機處帶走,目前君府無人主事,君清妍只得拿出身為長女的氣魄與戈勒見面。
君清妍一副我見猶憐的嬌柔模樣,戈勒見了不由得心癢癢,再見到另外三名君家小姐也是猶如天仙下凡的美貌,就連她們的貼身丫環也是長得甜美可人,令他直想將她們帶回府中好生疼愛,卻礙於皇命難違,只得作罷。
“本官奉命請四位君姑娘進宮一趟。”
“進宮?請問戈大人,是誰宣我們進宮?”見戈勒那口水幾乎快滴下來的色鬼模樣,君清妤強忍著反胃的感覺提出疑問。
“皇上有旨,請君府四位小姐入宮準備和親事宜。”
“戈大人,我們並非皇親國戚,不應是由我們去和親。”君清姮直指不合理之處,更何況爹爹現在生死未蔔,說什麼也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嫁了。
“你想抗旨?”戈勒突然露出兇狠的表情。“抗旨是要抄家的,你不怕你爹的人頭落地?”
抄家!眾人的臉色倏地刷白。
“為什麼是我們?”君清婕不解,純真的她尚且無法想像事情的嚴重性。
“這是天大的恩典,多少人想求還求不來,你們囉嗦什麼?”戈勒耐性全失,露出惡狼的真面目。“來人啊!把她們帶走。”
發現戈勒欲將小姐們強行帶走,眾人在驚恐之餘,她們的貼身丫環莫不極力反抗,紛紛擋在自家主子的面前衛護著。
“別碰我家小姐!”熙兒張牙舞爪,想嚇阻捕快的行動,但她那張豔麗的臉蛋及軟軟的嗓音,讓她的話硬是少了幾分氣勢。
“拿開你的髒手!”琴操總是掛在臉上的笑容難得的消失不見,只剩瘋狂的抵抗。為了主子,她什麼都做得出來。
“放肆!”戈勒暴喝一聲。“君士萑貪贓枉法已是罪證確鑿,如今君家小姐是皇上御筆欽點的和親人選,再敢反抗,就是抗旨。”
但四名貼身丫環卻恍若未聞般奮力抵抗湧上前的捕快們,不僅拳打腳踢,連牙齒也用上了,不消片刻,她們原本梳理整齊的髮髻全亂了,而身上的衣裳也因拉扯而有所破損。
“把這四個賤婢連同其他的僕傭一併賣了!”戈勒見捕快們不敢下重手,氣得橫眉倒豎。
這些不知好歹的賤婢,他本想讓她們一同陪嫁,但這種敢反抗的奴婢,把她們賣掉反倒比較省事,以免日後又多生是非。
“不!小姐!放了我家小姐!”茗香淚汪汪的看著小姐們被捕快們強行帶走,本想沖上前去救回自己的主子,卻因自己被另一批捕快捉住而動彈不得。
“茗香,住口!”君清姮的聲音傳來,她已被架到大廳外,沒辦法回頭去看茗香的狀況,但茗香若再吵鬧下去,只怕連這四個貼身丫環也會遭殃。
“小姐……”茗香泣不成聲,知道小姐其實是在擔心她。
主子們的身影漸行漸遠,留在原地的丫環們只能相擁而泣。
大廳內一片狼藉,奴兒眼中含著淚,抱著三名姐妹淘,喃喃自語:“我真的是個不祥之人,都我害了大家,做丫環都能克主子……”
如今君府算是散了,她們往後該怎麼辦?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2-2 10:26 AM
第1章
蔥山峻嶺,一排由京城出發前往回紇和親的隊伍,緩緩沿著山路,蠕動前進。
這個和親的隊伍沒有應有的喜氣,更沒有豐厚的嫁裝,有的只是肅冷的氣息。
官拜驍旗參領的戈仕堯,奉命護送君府二小姐代替格格,前往和番,他昂首跨騎在馬背上,身穿戎甲,出類拔萃,領在前頭。
君清妤萬般無奈地坐在馬車裏,一身的紅嫁裳,把她原本清麗的臉蛋,妝點得更美了。
可是她臉上沒有一絲新嫁娘的光彩,柳眉始終緊蹙,不時歎著氣,真不知要如何面對往後的日子。
爹爹沉冤未雪,至今身陷牢獄,而她又要被送往回紇和親,這一切實在太突然了,令她措手不及。
此去回紇,前途渺茫,想到要和一位完全陌生的異國國王做夫妻,她就渾身發顫。
回紇是蠻夷之邦,飲鮮血,吃生肉,對女子恐怕也不會憐香惜玉。
難怪尊貴的皇格格都不願前往和番,找她們姐妹當替死鬼。
上蒼真是太不公平了,她們君家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為何會遭此橫禍?
她真是不甘心嫁到遙遠的回紇去,可是一路上,有那麼多士兵監視著她,她根本無法逃脫。一籌莫展之際,她聽見了喊殺連天,兵刃交接的聲音。
君清妤驚愕地挑簾一看,官兵和一批頭綁綠頭巾的盜匪打了起來,頓時亂成一團。
盜匪顯然是要劫財,也許是上天給她的機會。
她正想躍下馬車,趁著混亂逃跑,未料,馬兒受到驚嚇,昂首嘶嗚,四蹄飛踐,發狂般往前賓士。
“啊——”君清妤重心不穩,險些跌下去,她緊抓著護欄,退到車廂裏,車輪因為馬兒狂沖的關係,顛簸得很厲害,她坐得戰戰兢兢,卻無法阻止馬兒停下來。
戈仕堯擊敗和他交戰的盜匪,瞥見君清妤被馬兒帶走,他連忙跨上馬鞍,拉起韁繩,叱喝追逐。
“喳、喳——”他拼命地趕上,和狂奔的馬車並列疾馳。
君清妤掀開側邊的布簾,看見迎頭趕上的戈仕堯,心中一凜,不禁祈禱馬兒跑快些,她寧可摔死,也不要被抓回去和親。
她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馬兒發了狂,跑起來特別快,足足跑了三、四裏路,把和親的隊伍甩得遠遠的。
“停下來、快停下來……”戈仕堯追得上氣不接下氣,忿忿地喊道。
可惜馬兒是畜牲,聽不懂人話,君清妤為了擺脫和番,也就任馬兒橫衝直撞。
最後,馬兒終於累了,腿一軟,四蹄癱倒在地。
戈仕堯趕緊下馬查看,一掀簾,瞧見了美得顛倒眾生的君清妤,不禁定睛屏息。
君清妤一雙水靈美眸充滿懼意。“求求你不要抓我回去,我不想去回紇和親,求求你……”她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令他心生不忍,本著義父戈勒之命,在途中取她性命,此時正是個好時機,但是這會兒他卻猶豫起來,下不了手。
他不明白義父為什麼要殘害這樣一位純真的姑娘,她這麼年輕,不可能與人結怨才是。
戈仕堯心頭一緊,轉換念頭,漠然道:
“我可以不送你去回紇和親,但是你必須跟我走。”
“去哪?”她訝異地微啟檀口。
“我家。”
“你家?”她更吃驚了,不明白他的意圖。
“你現在無論去哪里都很危險,只有先到我家住下。”
君清妤躊躇不決,他說的沒錯—皇上還是會派人搜尋她,這附近又有盜匪出沒,她孤身一人,也不知何去何從,可是她又不認識他,如何能信任他?
戈仕堯抓起她的手,不容置喙地將她拉出車廂。
“別考慮了,跟我走!”
“喂,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君清妤一邊被他強拉,一邊問。
“驍旗參領——戈仕堯。”
君清妤莫名其妙地跟他回家,他的宅子不大,簡單樸實,府裏只有一名駝了背的啞巴老僕,半邊臉還有著怵目驚人的醜陋疤痕。
“阿蒙,幫我把她藏起來,千萬別讓我義父看見。”戈仕堯吩咐道。
啞奴口不能言,嗚嗚地垂背點頭,向君清妤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君清妤在一間隱密的廂房安頓下來,啞奴提著桌上的茶壺出去,戈仕堯進來看她。
“這裏比不上尚書府舒適,但勉強可以棲身。”
“謝謝你救了我,可你剛剛為什麼說,不能讓你義父看見我?”她疑惑地問,“你義父是誰?”
“軍機大臣戈勒。”他照實說。
“是他!”君清妤記得戈勒那張耀武揚威的臉孔,迅速起了不好的印象,眼裏淨是鄙夷。
“既然你義父是戈勒,那想必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為什麼這麼說?”他詫異地問。
她眼中燃怒,恨意竄流全身。“因為就是戈勒查封我們君家的。”
“我義父只是奉旨辦事……”雖然他也懷疑義父的動機,但是義父對他有養育之恩,他難免心中偏袒。
“不只是這樣,聽說彈劾我爹的就是戈勒!”她氣憤難消地道,“我爹為官一向清廉公正,怎麼可能受人行賄,貪贓枉法,他根本是因為追查鹽道司舞弊一案,而遭奸人陷害。”
戈仕堯臉色一沉,仔細推敲義父要在半途殺害她的原因,發覺事情的確不單純。
“君姑娘,你可有證據?”
“我要是有證據,早就向皇上告禦狀了,還會淪落到回紇和番嗎?”她冷笑自嘲。“算了,戈勒是你義父,說了你也不會信,我也很識趣,不會麻煩你了。”
她轉身欲走,戈仕堯伸手攔住了她。
“慢著。”
“怎麼?要抓我獻給你義父嗎?”君清妤夾恨含怨地說。
他搖頭。“我既然救了你,就不希望你再羊入虎口,你現在出去很危險,暫時留下吧!相信我。”
君清妤凝視他,他的兩道劍眉濃如蘸墨,眼眸湛黑深沉,鼻若懸膽,唇角上揚,全身煥發一股正義之氣,不像奸佞的小人。
“你怎麼會認戈勒那種好臣為義父呢?”她不解地問。
他眼神黯淡地道:“我自幼父母雙亡,是義父收留我,養育我成人。”
“很難想像戈勒會做這樣的好事。”她嗤道,認定戈勒是不折不扣的壞人。
“你對我義父誤會太深……”
“是嗎?”她不屑的道:“那你要怎麼向皇上和你義父交代?”
“就說半路上遇到盜匪,你被盜匪擄了去,不知蹤影。”他早想好了。
她遲疑了一下。“那好吧!我相信你和戈勒不同,暫時住下來,但是我隨時都會走。”
端著水壺,躲在廂房外的啞奴,別有用心地偷聽他們的談話,了然於胸,明白戈仕堯帶她回來的原因,便不阻撓地撇頭離去。
戈府距戈仕堯住的宅子只有兩條街的距離,他照例進府請安。戈府華麗精美,婢僕如雲。
“義父。”他恭敬地拱手。
戈勒一身金絲官服,臉上明顯不悅,質問道:
“我要你在半路殺了君清妤,你怎麼讓盜匪擄走了她?”
“仕堯辦事不力,請義父責罰。”他彎腰垂首。
戈勒瞥了他一眼,老謀深算的眸子,像能洞悉一切。
“算了,反正一個女子也成不了什麼氣候。”
他頓時鬆了一口氣。“謝義父不怪之恩。”
“你辦砸了這件事,恐怕會影響你的仕途,皇上很不高興,幸好有我替你美言,你才不致於丟了官職,但是日後一切要小心,不能再出差錯了。”戈勒向他訓話。
“是,孩兒明白。”
“你去吧!別讓姝兒看見了你。”一年前,戈勒發現惟一的愛女姝兒喜歡上仕堯,便要仕堯搬出府中,並禁止姝兒去找他。
戈勒認為仕堯只是一名養子,配不上他的掌上明珠,一心一意要姝兒嫁給皇子、貝勒,將來有機會成為皇后娘娘,他就是國丈了。
而仕堯從來就不敢妄想娶姝兒,也從未喜歡過她,姝兒自小恃寵而驕,刁蠻、任性的個性,令他不敢恭維。
他避過寬直的甬道,改走小徑,沒想到還是碰上姝兒了。
“仕堯哥哥。”姝兒像只彩蝶般撲上前,興奮地道,“我好久沒看見你了,你怎麼都不來看我?”
“義父他不准。”他語氣冷漠。
“阿瑪那個老頑固,你別理他。”姝兒把父親的話當耳邊風,親熱地挽住他的手。“走,到我房裏。”
他僵著身子。“姝兒,別為難我。”
“你幹嘛那麼聽阿瑪的話?”姝兒氣得跺腳。
“義父是我的恩人。”他眼神瞬也不瞬,忠酷的表情,更激起姝兒的征服欲望。
“我是你恩人的女兒,你自然也要聽我的話。”她的手挑情地撩撥他的胸膛,露骨地道,“我要你成為我的男人。”
他反感地蹙眉,扳開她的手,不為所動。
“姝兒,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一直把你當成妹妹般……”
“我不要做你的妹妹,”姝兒嘟著嘴。
“皇族裏有許多阿哥、貝勒,義父會幫你挑一個比我更優秀的男人。”
“我不要,他們不可能比你好,你現在是驍旗參領,有一天會成為將軍,將來我也是個將軍夫人。”她看好他的前途—認為他一定有出息。
“你太看得起我了。”他撇唇冷笑。“可是義父是要你成為皇后娘娘。”
“當皇后有什麼好?和一群女人爭寵,勾心鬥角,我才不願和別的女人分享丈夫。”她不屑的道。
“珠兒你很聰明,可是感情的事得兩情相悅才行。”
“你不喜歡我?”從小到大被捧在掌心的姝兒,很難接受這樣的事實,她認為男人都該愛她,都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我的確不愛你,你另選對象吧!”他坦言道,甩頭離去。
姝兒信心大受打擊,慎目切齒地瞪著他的背影,她絕不會放棄的。
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皇上雖然派人四處找尋君清妤的下落,可是萬萬沒想到君清妤依然在京裏。
君清妤安然地住下,這宅子進出的人除了戈仕堯,就只有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奴,可以說是相當隱密、安全。
戈仕堯從外面回來,帶回一包東西,扔在桌上。
“我怕你沒衣服換洗,給你買了兩套回來。”
想不到他還挺細心的,君清妤綻開一抹微笑。
“謝謝你。”
“不用客氣,只要你不把我當成仇人。”
“仇人?怎麼會呢?我這個人一向公私分明,你是你,你義父是你義父,我不會把帳算到你頭上來的。”昨晚君清妤想了一夜,她要為爹爹申冤,恐怕還得靠他幫忙。
戈仕堯是戈勒的義子,也許能利用他,抓到戈勒的把柄。
“那你還算理智,我沒白救你。”他逕自坐下,倒了杯茶水。
“怎麼你做到驍旗參領,府裏只有一名僕人?”
“我不習慣被人侍候,雖然我義父是軍機大臣,但是從小到大,做什麼事,我都自己來。”
“你這一點我倒是很欣賞,不像一般的公子哥兒養尊處優。”她由衷地道。
他揚唇一笑。“我只是一名孤兒,被義父撿回來養,並不是真正的公子哥兒,我這個驍旗參領也是憑實力做到的。”
“你的確和你義父不一樣,希望你別幫他做事了,戈勒他不是好人。”她想勸導他。
他面色一沉。“義父他對我有恩,我必須報答他的恩情。”
“報答恩情也要是非分明啊!”她振振有詞地道:“你若助他陷害忠良,為非作歹,那就是幫兇。”
他啞口無言,她說的沒錯,他不能是非不分,近來義父要他做的事,實在愈來愈過火了。
戈仕堯陷入沉思。
君清妤梳著簡簡單單的流雲髻,簪著一根小巧精緻的鳳尾釵,換上他買回來的衣裳,一式的鵝黃色錦緞大襖,下擺繡著五彩花邊的白綢子百褶裙,不施脂粉,也美得令人怦然心動。
戈仕堯看直了眼睛。
“你買衣服挺有眼光的,很合我的尺寸。”她滿意地拉拉腰擺。
“我第一次買女人家,店家問我尺寸,我不知道,就胡亂比了一個路過、身材和你相似的姑娘。”他笑道。“沒想到你穿起來這麼合身、好看。”
她喜孜孜地道:“為了感謝你,今天我親自下廚。”
“你會做飯?”他訝異地。一個堂堂尚書府的千金小姐,哪里可能會做下人的工作?
“你不要以為我是千金小姐,只會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我會的可多的呢!”她雙手插腰道。
“你穿這樣方便去灶房嗎?”他懷疑。
“沒關係。”她撩起袖擺,卻又說,“可是我不會升火,要麻煩阿蒙一下。”
啞奴在一旁鞠躬哈腰,似乎也為了能吃一頓好飯,而高興著。
她真的去灶房了,有模有樣地切起菜。
戈仕堯不放心地進去看看。“你行嗎?不要太勉強。”
她開玩笑地揚起菜刀。“怎麼?你怕我煮出來的菜很難吃嗎?”
“不、不是……”他偽懼地退了一步。
她嫣然一笑,繼續切菜。
“放心好了,我在家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和丫環搶煮菜的工作,所以菜還煮的不錯。”
“尚書府的四千金以美貌出名,聽說府裏的四名貼身丫環也長得嬌俏可人。”
“沒錯。”她得意地,卻又斂下眼眸。“可是她們也不知道淪落到哪里去了?你義父把她們都賣了。”
“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她們也會和你一樣逢凶化吉的。”他安慰她。“我在外面也會幫你留意她們的下落。”
“真的?”她的眼睛煥發出晶亮的光采,閃閃動人。
“嗯。”
“謝謝你。”
“不要再說。謝。這個字了。”
“我們萍水相逢,你為什麼要幫我?”她美麗的瞳眸望進他的心坎。
他心神一震,只簡單的說:
“因為我們有緣。”
他又低頭淺笑,像醉人的美酒,把他的心魂都勾了去。
“啊——”她突然叫了一聲。
“怎麼了?”他緊張地問。
“我切到手了……”她咋咋舌,豎起左手的食指,鮮紅的血自指尖一直冒出。
他二話不說,低下頭合住她的指頭,吸吮著,她莫名地受寵若驚,自指尖傳導著他溫熱的氣息,觸動了她幽微的內心深處。
她好久都不曾感受到這樣的溫暖。
“我看你別弄了,手都受傷了。”戈仕堯按住她的指節,為她止血。
“沒關係的,我以前也常常切到手,最高紀錄五根手指頭都一起遭殃。”她稚氣地笑著。
“啊?”他真是服了她了。
幫她包紮完傷口,她還是堅持要把晚膳弄完,結果鍋碗湯瓢被她使用過了,全都東倒西歪,戈仕堯忙著一一歸位,地上還被她弄得一灘一灘都是水。
“當你的丫環還真難當,都要在背後幫你收拾爛攤子。”戈仕堯不免嘀咕。
“所以我的丫環都怕死了我進灶房,她們說像打過仗一樣。”她噗哧一聲,自己先笑出來。“沒錯,沒錯,說得一點都沒錯。”他也笑了。
“只是不知道她們都淪落到哪里去了,過得好不好?”她斂下眼眸,思念著家人。
“別擔心了,她們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也和你一樣活得好好的。”他安慰她。
“真希望能早日和她們相聚,還有我爹、我的姐妹……”
“一定會的。”他給予她信心。
折騰了半天,總算弄好一桌子的菜了,仕堯俯身聞香。“好香,看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吃吃看!”君清妤招呼著碗筷,和他像是自家人一般。“阿蒙,你也一起坐下來吃。”
啞奴不敢蹣矩地搖頭搖手,她把他拉了過來。“坐嘛!這裏只有我們三個,又沒有外人。”
“是啊!阿蒙,坐下來吃。”仕堯也允許他一同入桌。
啞奴誠惶誠恐地坐定位,還遲遲不敢挾菜,清妤主動挾給他。“來,嘗嘗我的手藝。”
啞奴一直點頭道謝,他對君家這位沒有小姐架子的二小姐,印象好極了,若是少爺能和她成為一對,也是美事一樁。
戈仕堯其實是對她這位千金小姐不敢抱太大的期望,沒想到菜一入口,還真是意想不到的好吃。
“怎麼樣?不輸給館子吧!”君清妤自豪地說。
“嗯,沒想到你的手藝這麼好。”戈仕堯吃得讚不絕口。
“我自小舌頭就特別靈敏,嘗過的味道,立刻能分辨出它的調味料有哪幾種。”她得意洋洋地。
“那你該去開館子、當禦廚了。”
“那我可不要,偶爾煮一下東西,是一種趣味,叫我天天弄,我受不了,太累了。”
她時而精明,時而迷糊的個性,教他深深著了迷。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2-2 10:26 AM
第2章
一連住了七天,君清妤再也耐不住坐守在這座宅子,她想出去,想去查探消息。
戈仕堯前腳出去,她後腳溜了出來,怕被人認出來,頭戴紗笠,刻意走離人群。
忽然背後被人搭住肩膀,她的一顆心險些跳出來,驚愕回頭,那只手的主人竟是戈仕堯。
他橫眉豎眼,薄斥她。“我就知道你會溜出來,快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我要救我爹。”她執拗地道。
“你怎麼救?回去再說。”他強拉她回去。
兩人拉扯之際,有人起疑地看著他們,她怕被人識出,只好跟他回去。
回去之後,她氣嘟嘟地一張臉,不跟他說話。
他丟給她一句。“你爹在朝中好友的力保下倖免一死,現在被關在天牢裏。”
“我爹是冤枉的,他不該受這種折磨。”她淚眼汪汪地說。
“可是你爹已經招供畫押,才定罪的呀!”
“我爹一定是被嚴刑逼供的,他不可能受人行賄。”她激動地說。
“你確定你爹沒有貪瀆嗎?也許有些事你不知道。”
他的懷疑,引起她的憤怒,大聲咆哮。
“不准侮辱我爹,我相信我爹的人格,你義父才是貪官好臣!”
“我也不允許你批評我義父,沒憑沒據,就不要妄下定論,誰是貪官好臣還不知道呢!”他也惱火了。
“你這個好臣的走狗!”她更氣了,忍不住謾駡他,兩人一言不合,起了衝突。
“你閉嘴!”他吼了回去,煩躁地道,“早知道你這麼不可理喻,當初就該聽義父的話,殺了你。”
“你要殺我?”她的腦袋轟然炸開。
他一怔,話已出口,收不回來。
她含淚激動地,挺身向他。“那你為什麼不動手?你動手啊!”
“不要逼我!”戈仕堯慌亂地退步,眉頭糾結,俊俏的臉龐一片青黯,嘎啞低沉地道,“你實在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我不需要你的好心,你們全都是一丘之貉!”她怒道,胸腔的空氣彷彿被震空了,她真沒想到他原本是要殺她的。
戈仕堯心寒地道:“我以為你真的是一個是非分明的人,但我錯了,你根本被仇恨蒙蔽了一切。”
“換了是你,你會做何感想?我是不是該離開這裏,免得有一天莫名其妙死在你手裏?”她咄咄逼人,已被忿恨弄亂了方寸。
他無法容忍她的無理取鬧,信口說出重話:
“隨便你,要走你走好了,我不會留你,不會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君清妤咬著下唇,灑淚奔回房間,真的要整理衣物走人。
戈仕堯斜倚在門口看她,臉上的怒氣未消,但是他也不能眼睜睜地見她獨自一人出去亂闖。“你真的要走?”
“不用你管。”她撞開他,拎著包袱要走。
他拉住她的手腕,霸氣地說:“不准走!”
“你這個人很奇怪耶!一下子要我走,一下子不准我走。”她瞪著他。
“我……”他說不出話來了。
君清妤揮開他的手,往前走。
啞奴在庭院打掃,見她怒氣衝衝地要離開,連忙放下掃帚,攤開雙臂,將她攔下。
戈仕堯隨後到來,君清妤回頭瞥了他一眼,對啞奴說:“阿蒙,你讓我走,你主人不肯留我了。”
啞奴不肯放,嗚嗚地示意戈仕堯說句話。
戈仕堯也在氣頭上,不可能說什麼好聽的話,他下達命令。“阿蒙,把她綁起來。”
只有這樣她才走不了。
君清妤瞪大眼睛。“什麼——”
啞奴已經動手在束縛她的雙手,她掙扎著,啞奴是一個駝背的僕人,力氣卻出奇的大,她竟然受控於他,被綁回房間。
“阿蒙你可以出去了。”戈仕堯示意他退下。
啞奴恭敬地把門關上。
君清妤被綁坐在椅子上,氣得咬牙切齒。
“你憑什麼控制我的行動?”
“我要你清醒一些,不要意氣用事。”
“意氣用事的是你不是我!”
他不理會她,把她一個人留在房裏。
“戈仕堯,你放我出去。”她在他背後忿喊。
他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稍晚,他端著膳食進來,為她鬆綁。
“用膳吧!”
她不同他說話,眼裏依然有怒氣。
“不吃,餓的是你不是我。”戈仕堯裝作不在乎。
“我寧可餓死,也不吃你端來的束西。”她負氣的說。
“餓死了,怎麼救你爹?”他把膳盤移到她面前。
君清妤睨了他一眼,肚子卻在此時不爭氣地咕嚕直叫。
他聽見了,促狹地說:
“快吃吧!你的五臟廟在抗議了。”
她驀然臉紅,呐呐無語,僵持一下,便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我是真心想幫你,請你不要曲解我的好意,繼續住下來,好嗎?”他拉下顏面,開口挽留她。
“你當時為什麼不殺我?”她問,很想瞭解。
“我……狠不下心。”他老實說。
“你不怕你義父發現嗎?”
“只要你別亂跑,他不會發現的。”
“原來你不讓我走,是怕我會給你製造麻煩。”她佯怒。
“不、不是……”他又緊張起來,連忙解釋。“我是擔心你的安危。”
“唷,咱們非親非故,你為什麼要這麼關心我?”她在試探他。
他一怔,黝黑的臉龐居然也會靦腆。
她淘氣地代他回答。“是不是對我一見傾心?”話一出口,連自己都嚇了好大一跳。
戈仕堯顯然也嚇了一跳,有點不知該如何應對,只好轉移話題。
“菜冷了,你快吃吧!我出去了。”
他一邊走,心還一直枰枰跳著,因為她說中了他心坎的話,他的確對她一見傾心,才不忍殺了她。
可是他們彼此敵對的身份,將來會有結果嗎?
他不敢往下想。
一聲悶雷忽響,晴空像被劈出一道裂縫似的,狂雨急驟而下,天地刹那間陡地變黑。
君清妤望著窗外的雨,她還在猶豫要不要走,雨就下個不停。
“下雨天,留客天。”戈仕堯出聲走進來。“老天爺也教你要留下來。”
“等雨停了,我就會走。”她倔強地,不肯買他的帳,欠他人情。
“雨下這麼大,哪兒都不能去,不如我們來喝杯小酒,談談心吧!”他在桌子面前坐下來。
啞奴溫好酒菜,端上前。
“誰要和你喝酒?搞不好你在酒裏下了毒……”自從知道他曾有殺她的念頭,她就很反感,隨時警惕自己。
“我要殺你易如反掌,不用這麼大費周章。”戈仕堯為自己斟酒。
君清妤思緒飛轉,坐了下來,和他說:
“我想和你談一筆交易。”
“什麼交易?”他吃著酒菜,漫不經心地問。
“你是戈勒最親信的人,要取他性命,應該很容易……”她語出驚人。
他差點被酒嗆到。“你要我殺義父?”
“對,你幫我殺了他,我就嫁給你,以身相許。”她想用美人計誘惑他,香柔的身子偎向他,讓她的胸脯與他的胸膛親昵地摩拳著,她聽見他喘息的聲音,知道他動情了。
這是她第一次想動用色相,勾引、收買一個男人,為了爹爹,她不惜犧牲一切。
她想再進一步媚惑他,他卻眉頭一擰,斷然拒絕。
“我不可能幫你殺我義父,義父對我恩重如山,我怎麼可以恩將仇報?”
“他又不是你的親生父親,有什麼不可以?”她生氣地翻臉,彈開他的胸膛。
“反正我做不到,君姑娘也請你自重,我承認我喜歡你,情不自禁地被你吸引,但是我不希望你為了復仇,糟蹋你自己。”他居然訓斥她。
君清妤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氣怔了,沒想到他這麼不賞臉。
她彷彿跌落千丈似的,感到一陣難堪的痛楚,悵然落空。
“算了,你不幫我,自然有人會幫我殺了那狗官。”她賭氣的說,似乎還會找個男人如法炮製。
他擔心她會做出糊塗的事來,連忙勸道:
“你千萬別一失足成千古恨,要三思啊!”
“你放心,我會找一個武功比你高強的人。”她故意激他。
“君姑娘,我是好心勸你……”
“你又不肯幫我,廢話那麼多幹嘛?”她白了他一眼,滿腹怨氣無處發洩。
戈仕堯臉中一片混亂,像有無數猙獰的手伸向他,要拉他下地獄。
雨過天晴,天空出現一道絢麗的彩虹。
“雨總算停了,我可以走了。”君清妤高興地仰望晴空。
“你真的還是要走嗎?外面很危險……”他的聲音自背後陡然響起。
她轉身道:“你又不能幫我,我當然要走,而且我已經想到一個可以幫我的人。”
她似乎在向他挑釁,他很不是滋味。
“是誰?”他問。
“我的未婚夫大學士史松筠。”她微抬下顎。
“你有未婚夫了?”他既吃驚又妒忌。
“沒錯,我家出事之前,他曾上府求親,我爹答應了,本來約定下個月送聘,沒料到我爹會遭人陷害,關入天牢。”
“可是你們畢竟還沒有名分……”
“我相信史松筠他會幫我的,因為他喜歡我。”她很有信心。
“你喜歡他嗎?”他聲音粗嘎地問,全身神經都緊繃起來,如臨大敵。
“我沒見過他……”她爽口回答。
戈仕堯訝異地問:“那你怎麼會肯嫁給他?”
“我爹看上他的人品,只要我爹說好,我就沒意見。”她是騙他的,事實上他爹也沒答應,只是考慮。
她會這麼說,主要是試探他的反應,如果他真的非常喜歡她,應該反應會很激烈,說不定會答應幫她大義滅親。
戈仕堯思索著說:“史松筠這個人我見過,他少年得志,文采過人,皇上也很賞識他。”
“比你好,是不是?”她又用激將法。
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淡淡的說:
“不予置評,因為我對他不是很瞭解。”
“但是至少他的官位比你高,是皇上欽點的大學士。”
“我們一文一武,不能相提並論。”他臉部線條明顯抽動,似在壓抑著醋火。
她看見他下沉的臉色,索性作勢要走。
“不跟你說了,我要走了。”
“等一等。”他伸手一攔,她以為他改變心意,正要綻開一朵微笑,沒想到他接著說,“你若真的要走,我送你去。”
她僵住笑容,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必,不勞麻煩。”
君清妤疾步走著,他亦步亦趨跟在後頭。
“你煩不煩?不要跟了。”她的腮幫子鼓得脹脹的,腳步沒有停下來。
“你這樣一個人去大學士府太危險了,外面有許多要捉拿你的告示。”他不放心地道。
“這是我的事。”她不領他的情,誰教他不幫她,就別怪她給他臉色看。
“君姑娘,至少你買頂紗羅帽戴吧!”他勸阻她。
她終於把他的話聽進去,止住了腳步。
他把她拉到路旁,低聲道:“你在這兒等著。”
戈仕堯走到不遠處的攤子,買了頂紗羅帽,再回來給她戴上。
“這樣就比較不會被人發現了。”
她的心暖烘烘的,但仍然生氣他不肯幫她殺了戈勒。
兩人來到大學士府前,尊嚴的石獅盤踞門前兩側,他問她:“你要怎麼進去?”
她一愣,是啊!她現在是通緝要犯,哪能正大光明的進去。
“你確定史松筠會幫你嗎?萬一他之前只是貪圖你是尚書府的千金……”他說中了她心中的顧忌。
“我……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她不願成為他的笑柄,壯起膽子,要上前叩門。
“我來吧!躲在這裏等我的消息。”戈仕堯將她實於兩戶人家的夾縫中。
她無從選擇,只好乖乖待著。
戈仕堯上前,向守門的家僕報了自己的身份,立刻被迎了進去。
君清妤志下心不安地躲著偷窺,心中祈禱千萬別出什麼差錯。
“參領大人,來到寒舍,有何貴事?”大學士史松筠拱手以官禮相迎。
他一聽是驍旗參領戈仕堯求見,心裏就很納悶他的來意,在官場上,他和戈仕堯並無深交,兩人各司其職。
只是他知道戈仕堯是軍機大臣戈勒的義子,所以仍然出面禮待。
“冒昧求見,情非得已,在下有一私事,不知能不能先摒退左右?”戈仕堯幽秘地道。
“喔,”史松筠遣開下人。“你們都下去。”
正廳上,只剩他們二人,戈仕堯低聲道:
“史大人,可還記得尚書府的君二小姐?”
史松筠錯愕地。“怎麼?你知道她在哪里?不是就是你護送君二小姐代替格格前往和番,結果半途被盜匪擄了去。”
“君家現在遭遇困難,君二小姐希望你能設法幫她。”他照實道。
史松均面色驟變,吞吞吐吐地道:
“可是……她現在是朝廷要犯,君大人也被關在牢裏。”他的語氣像是怕被連累。
戈仕堯不由得火氣遽升。“你是她的未婚夫,你有責任幫她……”
“我只是曾上門提親而已……”他呐呐的說。
“你的意思是不肯幫她了?”戈仕堯沉聲問。
他一臉為難。
“那就算了!”戈仕堯一拂袖,轉身要走。
史松筠急著問:“君二小姐現在人在哪里?”
“你用不著問,不幫她就算了,但是你也別害她,她已經夠可憐了。”
戈仕堯大步跨出門檻。
史松筠怔愣地杵在原地。
“怎麼樣了?”君清妤一見他出來,便急忙地拉住他問話。
戈仕堯的臉色暗得跟黑夜一樣。“你的夢該醒了,人家不肯幫你。”
“怎麼可能?”她無法置信,嚷著:“一定是你傳達有誤,我自己去。”
“你省省吧!我還在擔心萬一他出賣了你,怎麼辦?”他阻止她。
她一愣,答不上話來。
“還是和我回去,再作打算吧!”他勸道。
君清妤的眼裏蒙上一層水霧,執拗地道:
“我不回去,你用不著管我,任我自生自滅吧!”
“無論如何,這件事我管到底了,走吧!”他搭住她的肩。
“別碰我!”她抖開他的手,心情極為挫敗,跑在前頭。
“清妤……”他追上她,情急之下喊了她的名字。
君清妤無處可去,含淚奔回他的小宅院。
她難過地靠伏在座椅,悲道:
“我要怎麼做才能救爹爹呢?爹——”
她想念她的爹爹、她的姐妹、她的丫環,然而她真的感覺很無力,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清妤,你不要傷心了,路是人走出來的。”戈仕堯安慰她。
“關在大牢裏的不是你爹,你當然無關緊要。”她激動地說。
他半晌不語,良久,才低沉地說:“我會想辦法救你爹的。”
“真的?”她耳朵沒聽錯吧!
“你也用不著這麼擔心,你爹雖然被關在牢裏,但是至少無性命之憂。”
“仕堯……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君清妤幾近低聲下氣,這會兒沒連姓帶名的喊他。
“什麼?”他知道她要求的准沒好事。
“我想進天牢,見我爹一面。”
“你怎麼可能進得了天牢?”他頭痛地道。
“所以我求你……”她殷殷企盼的眼神,教他不忍拒絕。
“好吧!我試試看。”他勉強地道。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2-2 10:26 AM
第3章
軍機處的天牢戒備森嚴,戈仕堯憑著他是戈勒的義子,出入無阻。
月色幽秘,他帶著偽裝成官卒的君清妤,潛蹤躡足,來到天牢前。
君清妤頭垂得低低的,官笠遠去她大片臉龐,為了避人耳目,她還貼了兩撇小鬍子。
戈仕堯抬頭挺胸走了進去,看守的兵卒見了他,連忙彎腰施禮。
“參領大人。”
他微微頷首,君清妤跟著他進入大牢。
牢裏四壁點燃火把,陰肅悚然,潮濕腐朽,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君清妤睜大眼睛,搜尋被關在鐵柵裏的人。
突然她看見一個身形熟悉、瑟縮在石炕上的老者,正要脫口喚出,戈仕堯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君清妤小心地接近鐵柵,小小聲地輕喚:
“爹——”
君士萑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位喚他“爹”的官卒。
“爹,是我,我是清妤。”她趕緊撕去兩撇鬍子,好讓爹認出她。
“清妤……”君士萑刹那間以為自己眼花了,他拖著沉重的腳鏈,走近一看,老淚縱橫地道,“真的是你,爹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戈仕堯壓低聲量。“你們父女不要談太久,我去前面引開他們的注意。”
“嗯。”君清妤淚眼模糊地說。
“清妤,你怎麼可以進得了天牢?皇上不是要你們姐妹去和番嗎?”君士萑憂心忡忡。
“是驍旗參領戈仕堯救了我,幫助我進天牢見您一面。”
“戈仕堯不是戈勒的義子?”君士萑說到“戈勒”這個大好臣,就恨得咬牙切齒。
“仕堯雖是戈勒的義子,但是他人很正直,不是壞人。”
“那你可有你姐妹的消息?”君士萑一直牽掛著四名愛女。
她抿唇搖頭。
君士萑歎了口氣。“唉,都怪我一時大意,才陷入戈勒下的圈套,害我們君家顛沛流離。”
“爹,這到底怎麼回事?我冒著危險進來,就是要跟您問清楚,想法子救您。”
“這件事太複雜了,恐怕不是你一個弱女子可以解決的……”君士萑垂下眼臉。
“不,爹,無論如何我都要救您出去!”君清妤孝心感人。
“除非你能進入戈勒府中,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戈勒他為什麼要誣陷您呢?”她百思不解。
“我想鹽道司舞弊案,幕後黑手一定是他,他怕我查到真相,就先下手為強,安排了這個陷阱。”
“爹,那我……”君清妤話未落,戈仕堯便慌慌張張地走來低語。
“不好了,我義父來了。”
君清妤心中一驚,趕緊把假鬍子黏回去,垂手縮在一旁。
戈勒走下石階,看見義子,納悶地問:
“仕堯,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來巡查一下。”戈仕堯心虛地道。
“看守天牢又不是你的職責。”戈勒不免狐疑。
“我……反正也沒事,就代義父四處查看。”他的心跳得厲害,深怕被義父識破。
“沒事少到軍機重地來。”戈勒叱道。
“是,孩兒告退。”戈仕堯趕緊離去,偽裝成官卒的君清妤也垂首尾隨。
君清妤驚魂未甫地回到戈仕堯的小宅院,方才真是好險。
“看你還敢不敢要我帶你去看你爹?”戈仕堯薄斥。
“可是這一趟我不虛此行,看見了我爹,我就比較安心了。”
“君大人和你說了什麼?”
她考慮著該不該告訴他。
“怎麼?到現在還不相信我,你已經沒有人可以信任了。”他嗤道。
他說得沒錯,她已經窮途末路,不告訴他又能同誰說去。
“我爹要我想辦法在戈府查到戈勒犯罪的證據。”
“你辦不到的——”
“我不能,你能啊!你進出戈府很方便。”
“你以為我會背叛我義父?”他不悅地挑眉。
“你不是要幫我嗎?”她委屈可憐的口吻。
“我……”他陷入矛盾,左右為難。
“我爹真的是冤枉的……”
“你已經說了一百零八遍了。”他不耐煩地轉身。
“求求你……”
“有機會的話再說。”他沒有給她肯定的答案。
自從到大牢探望過爹爹,看到爹爹憔悴、落魄潦倒的模樣,君清妤就更想救父親出來。
爹爹的年紀一大把,怎麼耐得住苦牢長久的歲月?
她淡鎖娥眉,倚在窗邊,一個千金小姐打扮的女孩,邊喚著仕堯的名字,邊走進來,後面跟著一名丫環。
“仕堯——”姝兒瞞著父親戈勒,偷偷來找他,卻訝異看見一名陌生女子。“你是誰?怎麼會在我仕堯哥哥的家裏?”
君清妤也感到同樣的錯愕,不知所措,深怕身份曝光。
戈仕堯正好回來,趕緊上前。“姝兒你怎麼來了?”
“人家來看你啊!”姝兒親熱地挽著他的手臂。
君清妤心裏升起一絲莫名的醋意,眼前這位千金小姐和他是什麼關係?
“仕堯哥哥,你家怎麼會有一個女人?”姝兒充滿敵意的眼神睨著她。
君清妤可以感覺到她很喜歡仕堯,似乎不喜歡她的存在。
戈仕堯為隱瞞清妤的身份,騙她說:“我新請的丫環。”
“你不是一直不喜歡請丫環的嗎?”姝兒暗自打量君清妤,覺得這個丫環太美、太有威脅力,她絕不能讓她接近仕堯,免得仕堯愛上她。
“阿蒙年紀大了,有些事做不來。”戈仕堯編了一個理由。
君清妤知道他是在幫她隱瞞身份,也配合地道:
“我下去幫小姐沏壺茶。”
她轉身進去,姝兒嗯嘴道:“仕堯哥哥,我不喜歡她,你把她辭了吧!我叫小春過來侍候你。”
“她的身世很可憐,是個孤女,所以我才收容她,如果我把她辭了,你叫她上哪兒去?”
“我不管,反正我下次不要再見到她。”姝兒任性地道。
“姝兒你要講道理。”戈仕堯蹙起眉頭。
“那你陪我去街上逛逛。”她霸道地要求。
“有小春陪你就行。”戈仕堯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丫環小春。
“我不要,我就是要你陪嘛!”姝兒撒潑起來。
戈仕堯快受不了她,君清妤這時端了茶盅出來,奉在桌上。
“小姐請喝茶。”
“誰要喝你泡的茶?”姝兒看不順眼,伸手拂開茶盅。
熱茶四濺,差點潑到君清妤,她驚得閃躲到一旁,瓷杯破碎在地。
戈仕堯被她惹火了,氣憤地指責。
“姝兒,你太不像話,虧你還是個官家千金,這麼沒教養!”
姝兒從未被人罵過一句,尤其是出自戈仕堯的嘴裏,心口霍地也湧出一陣怒氣,連並算在君清妤頭上。
“清妤,你沒事吧!”戈仕堯上前關心地查看她,溫熱的掌心包覆著她的柔莠,帶著濃濃的疼惜。
“我不要緊。”君清妤搖頭輕語,瞥見姝兒投射出兩道怨毒的眼神,她連忙收回了手。
“我看你不像丫環,倒像狐狸精,專門勾引男人。”姝兒冷嘲道。
君清妤感到一陣難堪,戈仕堯朝姝兒咆哮。
“你夠了沒有,現在就給我回去!”
姝兒眼眶一濕,覺得顏面掃地,丫環小春不服的道:
“仕堯少爺,你怎麼可以為了一個丫環,罵小姐呢?”
姝兒不甘被辱,窮兇惡極地對君清妤說:“我遲早會弄走你,你搶不過我的。小春,我們走。”
她領著貼身丫環忿而離去。
君清妤有些被她的氣勢嚇唬住。“她到底是誰啊,這麼大的架子。”
“我義父的獨生女,從小嬌生慣養,你別和她一般見識。”戈仕堯道。
“原來她是戈勒的女兒,怪不得,和她爹一樣囂張。”君清妤厭惡地道。
“我怕她以後會來找你麻煩。”他擔憂地道。
“我才不怕她,只是怕你夾在中間難為。”她是大臣之女,她可也是尚書千金。
戈仕堯感歎地道:“怎麼你們一樣是官家千金,個性卻差這麼多。”
“品種不同,當然不一樣。”君清妤半諷刺地道。
“你現在不宜和她正面衝突,免得身份洩了底。”
“她好像很喜歡你喔?”君清妤酸溜溜地問。
“怎麼?你吃醋?”他揶揄地。
“我哪有?”她打死不肯承認。
“是嗎?”他夾帶笑意,沒想到藉由姝兒,他倒是捕捉到她不經意流露出的情感。
她是在乎他的,他感覺得到。
“衣服我來洗就行了,阿蒙你別跟我爭了,去忙別的事吧,”
君清妤自啞奴手中搶重播責衣服的木籃,兀自蹲坐在小板凳上,擊杵擣衣。
啞奴只有由著她,訕訕走開。
以前在家裏有許多丫環,她從來不當洗過衣服,現在寄居在這裏,她不好意思讓啞奴一個男僕,洗她的衣服,便自己動手。
君清妤站起來,到井邊打水,她放下木桶進深井取水,吃力地升起繩索,卻重心不穩,身子往前傾。
“啊——”她驚呼,眼見自己就要跌進井裏。
戈仕堯從旁經過,趕緊環抱住她的腰,拉她上來。
“小心!”
被他抱扶著,肌膚相親,她的臉頰泛起美麗的酡紅。
戈仕堯癡癡地凝睇她的麗顏,一顆心澎湃洶湧,再也克制不住積壓的情感,毫無預警地吻住她嬌嫩的櫻唇,深切狂熱的吸吮。
君清妤情不自禁,輕顫地回應他,即使是毫無經驗又生澀的吻,仍教兩人心醉神迷。
他幾乎是失控,捨不得放掉她的甜美,深深地掠取她的蜜汁,大掌更是穿過水袖,恣意愛撫她纖細的藕臂。
她的心激狂跳動著,無法思想,也無法呼吸,整個身子都在他的撩撥下悸動發燙著。
戈仕堯陷入迷戀,難以自拔。
“我愛你,清妤。”他在她耳畔輕吐愛意。
她迷亂的雙瞳望著他,不知道是不是該放下一切恩怨情仇,接受他。
君清妤慌亂地別過臉,不敢再正視他眼中懾人的光芒。
“你怎麼可以對我做出這種事?”
“清妤,別再逃避了,我相信你也愛我,是不是?”
“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除非……”她頓了頓。
“除非怎樣?”他心急地問。
“除非你幫我找到你義父犯罪的證據。”她開出條件。
他倒抽一口氣,猶豫不決。
義父對他畢竟有養育之恩,他怎麼可以背叛他呢?
“你這不是難為我嗎?”戈仕堯嗓音漠寒。
“可是這是我惟一的希望了。”君清妤期期艾艾地看著他。
戈仕堯的眉攢得好緊,內心矛盾又掙扎。
他到底該不該幫她?
自從兩天前被奪去初吻,君清妤的心就一直沒有平靜過,她望著窗櫺,下意識撫著似乎還在發燙的唇,心湖漾起一連串的漣漪。
啞奴正在外面砍柴,突然有兩、三個彪形大漢闖進來,啞奴驚得掉了手上的斧頭。
戈勒的女兒姝兒小姐從他們背後走出,丫環小春也跟著,來者不善。
啞奴驚慌地推抵,卻無法阻止他們強行進入,偏偏戈仕堯又不在。
“滾開!你這個啞奴才!”姝兒忿而拂袖,護住在她身邊的壯漢立刻把啞奴推倒在地。
君清妤在房內聽見異樣聲響,驚愕地拂簾而出。
“你們要做什麼?”看見姝兒帶了人來,她不免訝異。
“就是她,把人給我抓起來。”姝兒一聲令下,三個壯漢依言辦事,左右架起君清妤。
“放開我,姝兒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君清妤惶恐地掙扎。
姝兒二話不說,先給她響亮的一巴掌,“啪”一聲,她感到面頰一片火辣疼痛,從來就沒有這麼被羞辱過。
“你憑什麼打我?”她恨恨地問。
“誰教你要得罪我,跟我搶仕堯,我說過我會弄走你的。”姝兒蠻橫無理地道,向帶來的人說,“把她給我帶走。”
“是。”
“不要……放開我……”君清妤的兩隻手臂硬被提起,被拖到外面。
啞奴跪著求姝兒,不要帶走她,姝兒極為嫌惡地踢他一腳。
“阿蒙,快找仕堯救我!”君清妤被強行押走,無法抗拒,只好回頭交代啞奴。
啞奴狼狽地自地上爬起,心裏恨極了戈家的人。
須臾,戈仕堯回來,啞奴著急地上前比手畫腳。
“慢慢來,阿蒙,這樣我看不懂。”戈仕堯道,直覺不妙。
耐著性子,看啞奴比了一遍又一遍,戈仕堯萬分震驚。“你是說清妤被姝兒捉走了?”
他激動地捉住啞奴的手臂,啞奴一直點頭。
“她把清妤捉去哪里了?”
啞奴搖頭,記起他們走的方向,伸手猛指。
“我去救她。”戈仕堯十萬火急地沖出門。
一路上,君清妤跟槍絆倒好幾次,這些人粗魯得很,把她帶到郊外的一處荒蕪的廟墟。
她被扔到稻草堆中,後面的神像都蒙了一層很厚的灰,神桌歪斜,看來這裏很久沒有人來。“你到底想做什麼?”君清妤忍不住瑟縮著身子。
姝兒居高臨下地睇著她。“你還是個處子吧!若是你失了身,不曉得仕堯還要不要你?”
想不到她真是蛇蠍心腸,想用這個歹毒的方法對付她,君清妤倒抽一口冷氣,挪動身子往後退。
“不,你不能這樣對我……”
姝兒邪惡地向身旁的壯漢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動手。
那三個長得橫肉霸臉的男人,馬上露出垂涎的表情,色欲薰心地猥瑣向前。
“不,不要,求求你們不要……”君清妤驚恐得揮舞手腳,不肯讓他們得逞。
姝兒領著丫環小春走到門邊,回頭奸邪地扯開唇。
“我就把她賞給你們了,你們好好享用。”
她昂首離開,君清妤此刻真想從背後捅她一刀。
“你們要是膽敢玷污我,我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君清妤忿忿地想嚇止他們的行徑。那三人像是衣冠禽獸,吊兒郎當地互視一眼,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嘿嘿地直笑,然後依然向她伸出祿山之爪。
她嚇得渾身發顫,三人一同撲向她,惡狼撲羊般,她抵死不從,奮力掙扎,上衣被扯破了一大邊,露出潔白的臂膀,一抹肚兜高凸著誘人的胸脯。
雪膚花貌,教三人看直了眼,猛咽口水。
“我先來!”其中一人忍不住要一馬當先。
“憑什麼你先?”另一人不滿地道。
“我年紀最大,應該我先才對。”第三個人也說話了。
他們都知道她還是處子,搶先要奪到她的第一次,破她的身。
君清妤臉色蒼白,朱唇失色,思緒紛亂。
正當他們三人起內哄時,戈仕堯適時找到她。
“清妤!”他看到她髮髻散亂,衣不蔽體,心痛不已,欲上前搭救她。
“仕堯——”君清妤大喜過望,他來了,她就有救了。
“不能讓他帶走她,兄弟們上。”那三名惡徒一同向他出手,拳腳相向。
以戈仕堯的武功,這三個庸夫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三兩下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哀號連連,只好棄美人,逃命自保。
“清妤,你沒事吧?”戈仕堯趕緊過去看她。
她的眼眸聚起淚光,悲不可抑地摟住他的頸項。“仕堯……好可怕,我以為我會被……”她抽泣哽咽地。
他伸手擁住她,感覺她的身子還在顫抖,心疼、憐愛地吻去她盈睫的淚珠,輕輕地哄著。“沒事了,乖,沒事了……”
她緊緊貼附著他,彷彿只有抓住他,才能抓住安全感。
那像一場噩夢纏繞著她的腦海,揮之不去!
他脫下外衣,為她遮掩春光外洩的身子。自己衣不蔽體的模樣被他瞧見,緋如紅雲般的霞彩染上她的頰靨,像被胭脂滲透一般,將她襯得愈加嬌妍動人,心底衍生出感激與情意,暖意融融,漾過全身。
戈仕堯的一顆心也急遽地起伏著,感受到她柔軟溫香的身子貼著自己,一陣震顫從胸間湧過,他呼吸混亂,極力遏止從體內狂烈煽起的如火情潮。
“那個該死的姝兒,我會找她算帳的!”他連忙將注意力轉移。
她收起情意,掩不住嘲諷地說:“她是你義父的女兒,你又能拿她怎樣?”
他們之間最大的癥結,就是戈勒。
每每提及此,心中的情慷就急速下降,針鋒相對。
戈仕堯避開她那令他剜心的眼光,她是他這輩子難治難愈的宿命沉病!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2-2 10:27 AM
第4章
月光照著一地的清冷。
仕堯一直在旁邊安慰、照顧她,親自盯著她上床歇息。
君清妤受了驚嚇,腦海裏還混混沌沌的,不時閃過那些人對她動粗的畫面。
他為她拉好被子,輕聲細語地說:“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了。”他轉身要走。
“不,你不要走。”她頓失依靠,很沒安全感地拉住他的手,央求著說,“留下來陪我,我一個人好怕……”
他充滿憐愛地撫著她的秀髮。“好,我不走。”
她微微露出一絲笑容,安心地躺好,合上了眼。
他坐在床沿守候著她,望著她姣美的容顏,竟有些意亂情迷,一股柔情從他心中流過,炙熱的唇覆住她粉嫩嬌弱的小嘴,輕輕地吻著她麝香的氣息。
她沒有睜開眼睛,彷彿是在夢中和他相吻。
他壯碩的身子壓向她,和她十指交纏,體內如驚濤拍岸般,湧起狂情浪潮,沖得滿身都要爆裂般開來,恨不得和她融為一體。
他的吻有如神咒,驀然奪去她的心神,她的手緊緊攀附住他的頸項,不肯讓這個夢溜走,丁香般的舌火在他的唇裏,搜索更多的愛意,兩人相濡以沫,炙熱難耐地交疊纏綿。
“清妤,我從來沒有這樣愛過一個人……”他嗄啞低沉地道,放縱自己的饑渴,把她的衣飾一絲一縷地褪盡,春光一覽無遺,美得教人移不開眼。
她感到胸前一陣涼意,恍惚地睜眼,眉梢眼角淨是氤氳迷離。她驚覺自己身無寸縷,羞澀地擁被護胸,儘管只露出雪白的香肩,依然足以勾魂懾魄。
“你怎麼可以……脫光了我的衣服?”她嬌喔著,媚波流轉間,風情萬種。
他像著了魔般,也扯開自己身上的衣衫。“這下我們扯平了……”
他迅速吞沒她的抗議,捲入四肢交纏、赤裸裸的情欲漩渦裏,忘情地耽溺在如膠似漆的廝磨中,親昵溫存。
她再度閉起眸子,感覺他滾燙濕軟的唇,沿著她的曲線緩緩往下滑動,在她每一寸肌膚上燃起不可思議的火花,奇妙的快感讓她不由自主地輕顫,仰頸呻吟……
“不要了……仕堯……你在做什麼……”她無力地呢喃,下意識用手推抵他,不讓他得寸進尺。
他無法遏止自己的行為,狂悍地覆上她翻轉溫熱的身軀,鉗制她不安分的手腕……
“邪魔。你這個邪魔……”她痛得哭出聲,槌打他如銅牆鐵壁般的胸膛。
“對不起,清妤,我實在大愛你了……”他懊惱地低喊,卻捨不得拔出身下的結合。
她的淚像沁入了他的心,他驀然清醒,但他已破了她的處子之身,沒有轉圜的餘地。
她輕聲哭泣地,沉沉的悲哀鉛墜於她的心頭。“為什麼你會是他的義子?如果你不是,那該有多好?!”
“清妤……”他熱烈地圈住她。“你放心,我會永遠照顧你的,就算是我的義父要傷害你,我也會和他拼命。”
“真的嗎?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她迷迷濛濛地問。
“嗯。”他堅定地點頭。
事已至此,她已是他的人,既是躲不過的宿命,就讓這把情火將他倆一同焚為灰燼吧!
窗外下起了雨,滴答滴答打在芭蕉葉上,聽著雨聲,依偎在他胸膛,她疲累地進入夢鄉。
一夜的歡愛繾綣,讓她一覺醒來,感到腿間一陣酸痛,睜開眼,一入眼簾的,便是他充滿憐愛疼惜的眼神。
仕堯單手撐住頭顱,側躺著守候著她。
“醒了?”他笑睇著她。
“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她羞怯地問他。
“我一夜沒睡。”
“為什麼?”她驚訝地,昨夜她睡得極為安穩,可能是有他在身邊陪伴,她就很有安全感。“在想事情……”他的眉宇有一股化不開的鬱愁。
“想我們的事嗎?”她輕聲問。
“嗯。”他認真地思考。“也在想該怎麼救你爹。”
她狂喜地道:“你願意救我爹了?”
“傻瓜。”他捏捏她的小鼻頭。“你爹就是我爹啊!還分什麼你啊我的。”
她露出欣慰的笑顏,她的清白總算給的值得。
“那你打算怎麼救?”
“先回戈府,見機行事。”他下床穿靴。
她溫柔地侍候他穿衣翻領。“自己要小心。”
“你也一樣。”他在她頰上印上一吻,她無比窩心。
目送他的背影,胸臆間情意流動,她想她是愛上他了。
她也沒有退路了,但願他真不會辜負她。
戈府。
姝兒滿心以為這回那個賤丫環已經慘遭輪暴,成了破鞋,沒想到三名手下灰頭土臉,狼狽地向她稟報,人被仕堯救走了。
她忿恨不已,氣了一天一夜,想要再去揪出那個賤丫環,仕堯前腳就踏進來,臉色陰沉地質問。
“你為什麼要使出這麼狠毒的手段?”
“我……”姝兒結結巴巴地,駭於他灼人的目光。“我嫉妒她啊!”她鼓起勇氣,宣洩出來。“誰教她長得一副狐狸精模樣!”
“啪!”一聲,他忿而甩她一巴掌,她捂著火辣疼痛的頰畔,不敢相信這是出自他的手。
“你打我?你為了她打我?”她瞪大眼眸,充滿怒恨,沖口大罵。“你是什麼身份?你只是我阿瑪的養子,若不是我阿瑪,你會活到現在嗎?早就餓死在街頭了。居然還不知感恩,動手打你恩人的女兒!”
“這件事本來就是你不對,你太蠻橫、不講理了。”他怒氣騰騰地道。
“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她嗤道。
“你若不是義父的女兒,我早就把你打得滿地找牙!”他掄起拳頭,姝兒不知悔改的態度,令他憎惡。
“你……我要去告訴我阿瑪,說你打我!”姝兒傷心地轉身,正巧碰上了戈勒迎面進來。
“姝兒……”戈仕堯有些倉皇,拉住了姝兒的手。
萬一她口不擇言全說了出來,危及清妤的安全,那就糟了。
“什麼事啊?”戈勒大步跨進門檻,在太師椅上坐下來。
“阿瑪……”姝兒又要開日,仕堯把她的手握緊了,央求她別說出去。
姝兒的小手被他包握在掌心,一時氣也消了一大半,訕訕地說:“沒事了。”
“你這個丫頭不要沒事找事做,出去!”戈勒似乎有些煩躁。“仕堯,你留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廳內只剩義父和他,仕堯很納悶義父要跟他說什麼?
戈勒緩緩開了口。“我收養你已經二十年了,若不是我供你吃、住,你早就餓死在路邊了。”
“義父的恩情,仕堯沒齒難忘。”
“你記得就好,千萬別做出忘恩負義的事。”戈勒意有所指,似乎看出他這陣子心不在焉。仕堯心虛地不敢去看義父尖銳的眼神,彷彿被他一瞧,就會漏出破綻。
戈勒對他所說的話,又影響了他的思維,更加舉棋不定,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幫清妤為君家平反。
倘若義父真是鹽道司舞弊一案的幕後黑手,那他又該怎麼辦?
竹林瀟湘,彷彿閉著眼,就能聞到颯颯風聲穿透竹葉,飄送而來的淡淡竹香。
君清妤穿著淺紫色的衣裙,坐在綠樹中彈琴,纖纖玉指撩撥琴弦,其音如幽潤的流水,如靜夜的風鈐,似在訴說她君家遭遇的一切有多悲淒、多無奈。
戈仕堯進門看兒她拂琴,優美的模樣,不禁放輕了腳步,不去驚擾她。
她如夢如幻的眸子,鎖住了前方的某一個定點。在綠蔭中像一朵乍綻的紫薇,幽香襲人。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眼裏有柔情、有矛盾、有掙扎,一張俊容陰鬱不開。
曲終指收,她聽見他的掌聲,緩緩轉身。
“你來了。”
他突然攫住她的手。“清妤,我想帶你走,遠走高飛,我們不要管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好不好?”
她猛然抽回手,慍顏道:“我不可能做一個不孝女,任我爹一個人關在天牢裏,不聞不問。”
“可是皇上已經蓋棺論定,不可能再重審你爹。”
“不,只要有一絲絲機會,我就不會放棄。”她倔強的眸子對上了他。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勸她,一邊是心上人,一邊是扶養他成人的義父,兩人卻水火不容,都欲署對方于死地,他不願他們兩個其中一個受到傷害。
君清妤激動、失望地說:“昨天你才告訴我你要救我爹,怎麼今天你就反悔了?我知道了,你得到了,卻不珍惜了……”她難掩傷心的神情。
“不是的,清妤……”他上前抱住了她,嗓音低沉地道:“我只是夾在中間很為難。”
她掙脫出他的懷抱,忿喊。
“那我走好了,不用你為難,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
“清妤,別孩子氣了!”他抓住她的手,深怕她真的走了。
“不要碰我!”她怒吼了一聲,甩掉他的手,水眸含悲地道,“你有沒有為我想過?我一名尚書千金,淪落到無家可歸,這都是誰害我的?換成了是你,你會輕言放棄嗎?”
戈仕堯知道自己傷了她的心,可是他自己也掙扎不出這張困網。
“我和你義父之間,你只有一個選擇。”君清妤美麗的瞳眸有著無比的堅定。
戈仕堯再度掉入三心二意的漩渦中,無法自拔。
街上路人絡繹不絕,字畫古董,胭脂瑪瑙,各式吃食,排成長長兩列。
但是熱絡的市集,始終無法令姝兒展露歡顏。
姝兒心情不佳地在街上逛著,丫環小春尾隨在後,突然看見了告示上的畫像,小春眼睛一亮,指著說:
“小姐,你看!”
“有什麼好看的,不過是朝廷在捉拿要犯。”姝兒懶洋洋地,提不起勁。
“不是啊!小姐,那名要犯長得很像仕堯少爺家的那個丫環。”
姝兒聞言,立刻抬眼仔細一瞧。“真的是她,原來她是刑部尚書君大人的女兒君清妤。”
她心裏頓時有了歪念頭,立刻回府告訴阿瑪這件事,想借阿瑪的手除去君清妤這個眼中釘。戈勒一聽,大為光火,槌桌忿道:
“仕堯居然敢窩藏君士萑的女兒!”
他立即動員府裏的手下,前往戈仕堯家中搜人。
戈仕堯正打算把清妤送往一個安全之處,以免姝兒再對她不利,未料,戈勒就帶著清兵,迎面進來。
“君二小姐果然在此。”戈勒冷哼道。
君清妤大驚,戈仕堯急忙護擋在她前面。“義父,求求你高抬貴手,放了她。”
“放了她?仕堯你眼中還有我這個義父嗎?居然違背我的意思,私自窩藏她!”戈勒陰幫的眼底升起令人悚然的殺意。
“義父……”戈仕堯無顏面對一手栽培他成人的義父。
君清妤自知眼前是過不了這一關,橫豎都會被抓走,一股怨氣無法自抑地飄漲,沖口罵道:“你這個奸臣,陷害我爹入獄,終有一天會得到報應的。”
戈勒面色更加猙獰,欺身到她面前。“臭丫頭,死到臨頭了還嘴硬,”
她的一雙美眸夾怒地瞪視他,眉如遠山,唇似玫瓣,面如芙蓉,延頸秀項,雲簣翠袖,實在是人間絕色。
戈勒不禁心猿意馬,有了另一個打算,他發號施令。“把人給我帶走!”
兩列清兵執矛架住她的頸項,戈仕堯慌亂地想拯救她。
“放開她!”情急之下出手傷了兩名清兵。
戈勒暴喝一聲。
“住手,你想造反嗎?君清妤是朝廷重犯,你是被美色迷昏頭了。”
“義父——”戈仕堯實在無法見她被抓走。
君清妤出聲道:“仕堯,不用求他,他不會放過我的,因為他怕我把他的罪行稟告皇上。”戈勒心中一凜,這丫頭片子難道握有他的把柄。
君清妤知道自己說中了他的弱點,存心恫嚇他。
“鹽道司舞弊一案的幕後黑手,就是您吧!戈大人。”
見他臉上肌肉微微抽動,她又繼續道:“我爹在入獄之前,親手交給我一本帳冊,我把它藏起來了……”
君清妤編派了一個謊言,故意試探他。
戈勒神色極不自在,為了掩飾不安,怒斥道:
“你在胡說些什麼?哪有什麼帳冊?”
“那本帳冊記載了你受賄、錢財出入的證據,戈大人想不想看啊?”她像耍著貓兒的老鼠,在四周轉著。
“你……簡直是一派胡言,來人啊!帶走。”戈勒惱火了。
“清妤……”戈仕堯眼睜睜地見她被義父抓走,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君清妤的話暫時嚇唬佐戈勒,並沒有把她送交皇上處責,只是把她留在府中,派人看守。
戈勒還不准女兒接近她,姝兒不明白地跺腳嘖道:
“阿瑪,你不是要把她交由皇上處實嗎?怎麼把她留在府裏呢?”
“我有我的用意。”戈勒深沉地說。
“我不管啦!你留著她,就是一個禍害。”姝兒使著性子。
戈勒瞪著女兒,耳提面命地說:
“阿瑪不准你去找仕堯,你到底有沒有在聽?要我把你關起來嗎?”姝兒不情願地癟癟嘴。“人家喜歡仕堯哥哥嘛!為什麼你不肯讓我嫁給他?仕堯哥雖然是你的養子,可是他很爭氣,文武雙全,以後一定是個大將軍。”
“我說不行就不行,再吵就提早把你送進宮當娘娘。”戈勒忍不住對女兒動怒。
“阿瑪,你真討厭!”姝兒紅著眼眶,跑進房去。
戈勒望著愛女的背影興歎,他有過無數的女人,卻有沒兒子的命,只有生這麼一個女兒,偏偏女兒這麼不聽話,不禁感到莫可奈何。
他轉身到君清妤的房裏,門“吱呀”一聲開啟。
君清妤自然沒給他好臉色看,她那一雙倔傲清麗的眼睛,彷彿是多年前一名女子的翻版。
只是事隔二十年,他老了,而那個令他魂牽夢縈一輩子的女人,也早就死了。
君清妤的年輕、美貌,觸動了戈勒的心弦,赫然湧起佔有她的念頭。
“你應該要把我送交皇上才是,怎麼把我關在你的府裏?”君清妤慍道。
戈勒沉靜、內斂地坐下來,呷了口茶,緩緩才道:
“你不是很想救你爹嗎?如果你肯答應我的條件,我可以幫你爹脫罪。”
她怔忡地,不知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什麼條件?”
“做我的女人。”他平板的聲調不像是開玩笑。
君清妤為之一退,隨即嘴角掀起一抹嘲諷。“你不覺得你這麼說很無恥嗎?以你的年紀當我的爹綽綽有餘了。”
戈勒被她的話惹火了,眸底升起令人膽寒的兇狠。
“救不救你爹,全憑你一念之間,你若夠聰明,就應該知道怎麼做,這是你惟一的機會。”“我爹知道我為了救他,成為你的女人,他寧可去死!”君清妤忿恨的眸子掃向他。
“那你就等著替你爹收屍!”戈勒撂下狠話,甩袖離去。
“戈勒——”君清妤在背後喊他,他充耳不聞,仍然昂首闊步,筆直走出。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2-2 10:28 AM
第5章
夕陽在樹,將一抹豔紅投進寂靜的雲房。君清妤端坐在床沿,神態肅穆。
“把東西端走,我不吃。”
“姑娘若再不進食,大人會責備奴婢的。”丫環難為地將食物端進端出。
君清妤不予理會。
戈勒站在窗外,窺看她含苞瀲灩,芳妍初綻的娟顏,一股想要獨攬她的念頭更強烈了。
但是他不敢貿然強要她的身子,深怕再發生二十年前,芝娘上吊自縊的憾事。
這二十年來,他對芝娘念念不忘,只要五官有稍微像芝娘的,他就會想辦法弄到手,君清妤的一雙美目清靈有神,真是像極了芝娘。
仕堯那小子既然會對她下不了手,想必也是愛上她了,那麼對他就不會像以前一樣忠心。
看著仕堯一天天長大,如今已是菁英少年,戈勒不禁擔心他終有一天會知道自己的身世。
當年他一時心軟,留下全堯這條小命,現在想想還真是養虎為患。
也許他該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大人有交代,不能讓少爺進去。”侍衛駐守在門前,執矛擋去他的去處。
戈仕堯一籌莫展,又折回家中。
“我要如何才能救清妤呢?”他如坐針氈。
啞奴駝著背在一旁,也苦思不出良策,無法為主子分憂,只能跟著乾著急。
“看來只有夜探義父府中,偷偷救出清妤。”戈仕堯為了心上人,不顧一切。
啞奴急得在旁揮手阻止,他還是下定了決心。
入夜,更深露重。
戈仕堯換上一身黑色勁裝,蒙著面巾,提劍而出。
他前腳出,啞奴後腳跟上,不放心主子一人前行,暗中保護他。
戈府戒備森嚴,仕堯縱身躍牆,憑著他對戈府的熟悉,避過許多巡守,他猜想著清妤可能被關的地點,一一找尋,終於發現一間廂房外,有兩名侍衛特別守著,他料定清妤就在裏面,躲在花苑石砌處觀望。
廂房內燭火明亮,君清妤無法成眠,站在窗邊,愁煩地蹙眉。
確定她在裏頭,戈仕堯拔劍沖出,迅雷不及掩耳地殺了看守的侍衛,破門而入。
他拉下麵巾,讓她認出是他。“清妤,我來救你了。”
“仕堯,是你!”清妤看見他又驚又喜,兩人激動地相擁。
“我們快走。”他覆上面巾,拉起她的手,欲往前脫逃。
戈勒卻帶著手下,天羅地網般包圍住他,他如芒刺在背,震得無法動彈。
“拿下他!”戈勒一聲令下,所有的人都舉刀沖向他。
他緊緊拉住清妤的手,”面禦敵,一面躲避追殺。
但是猛虎難敵猴群,尤其身邊還有個羈絆,仕堯漸感不支,千鈞一髮之際,一把突如其來的劍替他擋去了一刀。
他定晴一看,那人也蒙著臉,身手不凡,一連除去好幾人,回頭對他說:
“快帶君姑娘走,這裏我來擋。”
危在旦夕,仕堯顧不得多言,立刻帝君清妤奪門而逃。
戈勒瞪著那名半路殺出來的蒙面人,親自出馬,俐落的掌風,重挫那名蒙面人的胸腔。
蒙面人見情勢不對,緊急負傷逃逸。
“來人啊!快追。”戈勒深沉的眸子如敏銳的豹,猜疑兩名蒙面人的身份。
前者可能是仕堯,那後者究竟是誰呢?有誰會説明仕堯呢?
風聲鶴唳,戈府的侍衛手持火把,三五成群,展開裏外搜索。
仕堯帶著君清妤一路狂奔,啞奴擺脫了那些人,也跟上他們,一行三人暫避一座廢墟。
“多謝閣下救命之恩,不知閣下車姓大名?”仕堯拱揖道。
“少爺,是我……”啞奴緩緩把面巾揭開,一口含在嘴裏的鮮血噴了出來。
“阿蒙,是你!你怎麼會武功呢?還有你的背……居然不駝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仕堯萬分震驚地看著他。
君清妤也感到不可思議,啞奴竟然會開口說話,但是看樣子,他傷得很重,連忙扶他坐下來。“你受傷了,得趕快找大夫醫治。”
“不……不用了,我的五臟六腑都被戈勒震傷了,恐怕……神仙也回天乏術。”阿蒙艱難地吐言。
“阿蒙……”仕堯緊緊抓住他的手,眼見照顧他十幾年的忠僕,為了救他,身受重傷,命在日歹,不禁悲從中來。
“少爺,在我臨終之前,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阿蒙僅存著一口氣,娓娓道出當年往事。“二十年前,我是你家中的管事,老爺待我恩重如山,沒想到老爺一家卻慘遭戈勒的毒手……”
“阿蒙,你知道我的身世,我的親生爹娘?”仕堯激動無比。
他點點頭,繼續道:“你不該跟著殺父仇人姓戈,你姓殷,是殷家惟一的後代。當年你尚在繈褓之中,戈勒看上了你娘,趁著你爹外出經商,強行帶走你和你娘,利用你威脅夫人,淫迫夫人,夫人怕你受到傷害,只好順從他。老爺回來之後,氣衝衝地去找戈勒理論、要人,結果不但要不回夫人和你,甚至當夜就被戈勒叫人放火,給活活燒死,我的臉就是在那一場火中毀的。”仕堯恍如晴天霹靂,耳膜嗡嗡作響,他居然認賊作父二十年,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這樣的打擊。
“那我娘呢?”他幾乎歇斯底里。
“夫人得知老爺死了,悲不可抑,深覺對不起夫婿,就上吊自縊了。”
仕堯手腳皆軟,一顆心宛如利刃尖銳鑽過一般,痛得他不能喘氣,烙燙般的熱淚滾過他的面頰。
“我一直以為是我父母不要我,沒想到他們死得這麼慘。”
“這一切都是戈勒造成的,我為了保護殷家最後一株血脈,偽裝成又啞又駝,目的就是讓戈勒認不出我,你別以為是戈勒養大你的,其實若不是我在暗中照顧年幼的你,你是不可能活到現在的,因為他根本沒有盡心養育你。”阿蒙老淚縱橫地說。
君清妤同仇敵愾地說:“我早就說了,戈勒不是好人,這下你相信了吧!”
殷仕堯咬緊牙齦,五指抓握成拳,神情複雜,陷入晦暗的沉默中。
“蒙叔,謝謝你,你對我的大恩大德,仕堯沒齒難忘。”他甩袍單膝下跪。
“少爺……你快起來,我不是要你報答我,只是……要你認清一切,為父報仇。”阿蒙突然胸腔緊窒,雙眼暴凸,像是遭受了極大的痛苦,警告著大限將至。
“蒙叔——”仕堯和清妤驚恐地同時喊出聲。
“我能夠……親眼見你長大成人,總算……有臉去見你爹了。”話落,阿蒙咽下最後一口氣,死在仕堯懷裏。
“蒙叔——”仕堯悲呼,痛徹心扉。“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和我爹娘報仇!”
君清妤也感染了他深沉的悲痛,心中一片酸澀。
黃沙平地起,席捲了多少風霜血腥。
殷仕堯立於墓碑前,他親手埋葬了蒙叔,俊容鏤著平靜而深峻的堅決。
“我一定要殺了戈勒,為我們殷家報仇雪恨。”
君清妤衣袖迎風飄揚,她欣慰仕堯終於看清戈勒的真面目,並與她有志一同,要一起扳到戈勒。
遠山近樹,四野俱寂,也不知何去何從。
“仕堯,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戈勒四處通緝我們……”她問道。
他低頭沉思,現在也不能回去池那個小宅院,以他們目前棉薄之力,要對抗戈勒,實在太難了。
眼前得找個藏匿之處。
他望著前面起伏的山陵。“我們到前面山頭看一看。”
“嗯。”
殷仕堯帶著她進入一片山林,參天古木並立而生,陽光篩過樹葉,灑下一片金光,罩著一層淡微的霧氣。
君清妤攀著他的手臂而行,裙擺不小心勾住了荊棘,扯破了。
“啊——”她輕叫出聲。
“怎麼了?”他緊張了一下,以為她被蛇咬了。
“我的裙子勾破了。”她微拉裙擺,蹙起蟯眉。
“來,小心一點。”他保護著她,愈往深山行。
忽然看見眼前有一條蜿蜒的溪流,潺潺的水聲,在山林裏聽來格外清涼。
“有水呢!”君清妤喉中乾渴,掬起溪水,低頭湊飲。
殷仕堯也補充一點水分,抬頭看看山巔。“這是山上的泉水,從那邊的瀑布流下來的。”
“這水好甘甜。”君清妤接著用泉水洗手臉,頓時感到遍體舒暢,心曠神怡。
“仕堯,我們不要再走了,就在這兒駐腳吧!”
“這裏有水、有魚,不愁吃喝,可是怎麼住呢?”他插腰觀望四方,居然看見有”竹屋築在半空中的樹上。“清妤,你看!”他興奮地指著。
她循著他的手勢望去,也驚喜不已。“天助我們!”
“不知道有沒有人住?”他往那棵大樹走去,粗大的樹幹上還有一排繩索編織而成的扶梯,他順著扶梯往上爬。
“仕堯,小心裏面會不會有野獸!”清妤站在下麵喊著。
殷仕堯順手折了一枝樹枝,往竹屋內一丟,試探裏面的反應,不過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放心地爬進裏面,站起身,這幢竹屋搭架得十分扎實,兩個人睡在上面沒有問題,只是竹面有些潮濕,大概昨夜山上下雨所致。
他探頭呼喊。“清妤,你也上來看看。”
清妤興奮地往上爬,仕堯伸手拉她”把,她站在高處眺望四周山林,視野廣闊,見著了枝頭上跳躍的小鳥和松鼠,不禁笑顏逐開了。
“這裏真是隱居的好地方。”
“是啊!真像沒有紛爭的世外桃源。”仕堯也感到豁然開朗,他環視一下。“你在這裏等著,我下去找些幹稻草什麼的,鋪一鋪就可以睡了。”
“嗯。”清妤點點頭。
天無絕人之路,躲在這裏,相信戈勒絕對找不到他們。
等戈勒鬆了戒備,她和仕堯再下山尋仇。
黃昏時分,仕堯自製了一支木叉,站在溪水中,水深及腰,他上半身赤裸著古銅色肌膚,下身的褲子全泡濕了,他竭盡全力捉魚,山中的魚群很多,而且每只都肥大鮮美,雖然魚兒精明,但是因為數量多,來不及游離,他成功地捕獲了七、八條。
清妤圍在剛起好的火堆邊,用芭蕉葉煽風點火,仕堯把魚串起來,放在木架上烤。
兩人相視而笑,萬分期待。
“明天我再抓一隻野兔,換換口味。”仕堯旋轉魚身,讓火均勻地烤著。
看樣子差不多了,就先給她吃,自己繼續烤著。
清妤窩心地吃著,兩人吃了一頓魚的饗宴,她看見他濕透的褲子,關心地問:
“你的褲子要不要脫下來烤一烤?”
他一窘,囁嚅地說:“睡覺之前,我再把褲子晾乾就好。”
她的臉色泛著酡紅。“那好吧!”
夕陽隱沒在山頭,倦鳥歸巢,林子裏寂靜無聲,只有他們兩人。
黑夜籠罩大地時,他們進了樹上的竹屋。
沒有燭光,只有幽澈的月光。
他們在黑暗中相擁,感受彼此的體熱、氣息,他灼熱的舌尖分開她的唇瓣,一股濕潤的糾纏,教她忘了森林中的恐懼。
天地間,彷彿只有他們兩人,希望能就這樣廝磨直到地老天荒……
激情方歇,他伸出手,來回撫摸她嫣紅的粉嫩臉蛋,而後滑上她汗濕的雲鬢,以指挑起她頰邊的一繒柔細發絲,在指間把玩,神情充滿寵溺。
她枕在他的手臂,疲倦地睡去。
一輪皎月高掛在黑空中,星星或明或暗地閃爍,整個山林闃靜得令人感到幽森,偶有幾聲夜梟的啼叫,卻只是憑增山中的詭譎。
殷仕堯合上了眼,腦海裏浮現出蒙叔臨死之前的模樣,和他所說的話,內心強烈的情緒不斷翻騰……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2-2 10:28 AM
第6章
一抹乳白色的晨曦,輕雲薄霧般地蕩漾在山林。
君清妤恍惚間睜開眼,四周全然陌生的景象,令她驚得坐起身,記憶迅速拉回,睡了一夜,她差點忘了她住在山林裏。
“仕堯呢?”身旁的空位冰涼無人,她有些慌張地下了竹屋,找尋他的蹤影。
一瞬間,她才深覺自己是那麼依賴他。
“清妤,過來吃棗子。”幸好他並沒有丟下她,正在昨天那個火堆旁,向她招手。
“我在附近采了一些果實,餓了可以充饑。”他道。
她蹲坐下來吃,雖然在山中的日子可以暫時躲避仇殺,但是她仍了心掛念著身陷天牢的父親。
“仕堯,我們不能一直住在這裏……”
“我知道,十天之後,我們就下山去。”昨晚他也想了一夜。
“然後呢?”
“找機會行刺戈勒!”他深沉地道。
“不行!”她駭然出言,提心吊膽地說:“戈勒身邊都有人在保護他,你去了只是自投羅網。”
“要不然我們還能怎麼樣?他是皇上倚重的大臣,深得皇上信任,我們又找不到任何他貪污、殺人的證據……”他忿道。
“我們是不能讓他逍遙法外,但是也不能以卵擊石,白白葬送生命。”君清妤道。
“你以前不是很希望我殺了他……”他問。
“可是我現在更捨不得你去冒險,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已經勝過了一切。”她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他深受感動,執起她的手。“清妤,我絕不會辜負你的,等救出你爹,我們立刻成親。”
“嗯。”她嬌羞地斂下眼眸。
他橫出手臂摟著她的肩頭,她靠在他的懷裏。“你要答應我,要為我珍重,不能冒然行事。”她很怕他去涉險,一去不回。
“好。”他承諾她。“放心,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我想戈勒巨密終有一疏,只要我們暗中查訪,一定可以查出一些蛛絲馬跡,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你要穩下心來。”清妤心思細密地察覺他復仇的衝動,婉言分析。
他認同地點頭。
忽然,在她的腳邊緩緩出現一條通體碧綠的青竹絲,昂首吐著蛇信。
清妤沒有察覺,仕堯驚得出聲警告她。
“清妤你不要動,地上有蛇!”
她低頭一看,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全身僵硬如石膏臘像。
那條青色小蛇就在她的腳邊爬行,經過樹葉,發出“嘶嘶”作響的駭人聲音。
蛇的天性只要你不攻擊它,它也不會咬人,清妤知道這個道理,但是那條蛇似乎沒有離去的意思,她已經嚇得發起抖來,想拔腿就跑。
仕堯身上沒有任何刀器,他只有以靜制動,趁著蛇頭背向他,迅速地伸手擒住蛇喉,令它無法張開利齒。
清妤鬆了一口氣,但仍然驚魂未甫,方才她差一點送了命。
“這條蛇不知死活,居然敢出來嚇我的清妤,看我不燉了它才怪。”仕堯詼諧地說,安撫她受驚的心。
她微微展開笑顏,只要在他身邊,她什麼也用不著怕。
戈府。
大學士史松筠登門求親,戈勒正開懷地應允婚事。
談成了婚事,史松筠有禮地告退。
在閨房內的姝兒聽見丫環小春來稟報,氣急敗壞地沖到大廳。
“阿瑪,我不要嫁給史松筠!”
所幸史松筠已經走遠,聽不見姝兒撒潑吵鬧的聲音。
戈勒眉一擰,不理會女兒。
“我已經決定了,下個月初八,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他原本是計畫讓女兒進宮當娘娘,好當上國丈,更能得到皇上的寵信,但是姝兒偏偏喜歡仕堯,現在大學土史松筠登門求親,他想不如退而求其次,把姝兒早早嫁了,省得他操心。
這一陣子他派人四處搜尋仕堯和君清妤的下落,都找不到人,他煩透了,真是後悔自己一時被君清妤的美色所惑,早知道應該趕緊殺了她,杜絕後患。
“要嫁你自己去嫁!”姝兒氣得口不擇言。
“史松筠有什麼不好?他是內閣大學士,年輕有為,和你很匹配。”
“我又沒見過他,他為什麼要娶我?”姝兒不明白。
戈勒一怔,隨即說:“大概是喜歡你吧!”
“喜歡我?怎麼可能?我們又沒見過面,我看他是看上你的權勢吧!”姝兒嗤之以鼻。
“那也未嘗不可啊!當上我的女婿,將來在官場一定可以平步青雲。”戈勒自己也是惟利是圖。
“阿瑪,你不覺得這樣太冒險了,簡直是拿我的終身幸福開玩笑。”姝兒振振有詞。
“別擔心,史松筠長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你日後一定會喜歡他的。”戈勒啜了口茶。
“不可能,我的心裏只有仕堯……”
“別再提他了,他背叛了我,你們更不可能在一起,除非我死。”戈勒喝叱。
“你的心理只有他,他的心裏可只有君清妤,你最好對他死心,等著下個月初八上花轎。”戈勒擺出父親的威嚴,姝兒不得不妥協,因為阿瑪的最後那句話,說中了她的傷心處。
仕堯的心裏沒有她……現在也不知道阿處?
枉費她這麼愛他,他居然為了那個女人,亡命天涯!
基於賭氣的態度,她不再和父親對抗,任由父親安排。
在山上躲藏了十餘日,仕堯已經按捺不住,清妤也想下山,兩人對坐思愁。
清妤腦中靈光一閃。“我有法子了,可以讓戈勒的手下認不出我們。”
“什麼法子?”
“我們可以女扮男裝,男扮女裝啊!”她冰雪聰明地道。
他臉孔一黯。“你要我扮女人啊?這我哪行?”
“怎麼不行?你扮女人一定也很好看。”她的腦子已經在想像。
他退縮地道:“我不要……”
“你不扮?!”
他死命搖頭。
她旋然起身。“那我自己先下山去了。”說定,欲走。
“喂。”他拉住她的手,“你就忍心丟下我啊?”
“誰教你不扮女人引我可不能陪你一直耗在這山上。”她半帶威脅。
他苦著臉,“那……好吧!我扮扮看就是了。”
她嫣然一笑。
兩人相偕下山,清妤典當了身上惟一值錢的一隻玉鐲,換了些銀子,買了兩套新衣裳,先住進客棧換裝。
客棧的客房內,君清妤照著鏡子,對自己一身淡藍裝束,文質彬彬的書生打扮,很是滿意。“仕堯,你好了沒?”她對著屏風喊話。
躊躇了好久,他彆扭地拉著裙擺走出來,還差點絆了一跤。
“當女人真麻煩。”他靦腆地抱怨著。
看見他這個粗枝大葉的女人,清妤噗啼一聲笑出來。
“嘻……”
“不准笑,都是你出的好點子!”他臉紅脖子粗地說。
她收起笑臉,把他移到菱花鏡前。“來,這位姑娘,我來幫你梳頭。”
他只有任由她梳弄。
兩人女變男,男變女,互看都感到很奇怪,仕堯甚至不敢踏出房門口,清妤硬是把他推出去。
“記住,現在你是姑娘家,是我的姐姐。”
“我是你姐姐?”他瞪大眼睛。
“要不然當妹妹也行!”她眉開眼笑。
他受不了地甩袖,她緊跟上他,細聲叮嚀。“文雅一點,哪有姑娘家走路步伐這麼大的?”他們走在大街上,有一小販熱絡地向君清妤招攬。
“這位公子,買支鳳尾釵給未婚妻吧,這支鳳尾釵工細形美,戴在這位姑娘發上一定很美。”
小販誤以為他們是未婚夫妻,君清妤悶笑著。
“我不需要!”仕堯槌胸頓足地走開。
他一開嗓音,小販被他男性般的粗嗓嚇了一跳,喃喃地道:“哪有女人聲音這麼難聽?”
君清妤笑在心裏,跟上他。“你還是不要開口說話,小心穿幫。”
仕堯悶悶地直走,到了戈府門口,躲在一旁窺伺。
到府裏僕人張燈結綵,廣納物品,似乎在辦喜事。
“怎麼回事?是戈勒的壽辰嗎?”清妤納悶地問他。
他搖頭。“不是,我也不知道。”
兩人又觀察了一下,聽見管事對僕人說:
“後天就是小姐大喜的日子,該買的都買齊了嗎?可別漏了什麼……”
原來是姝兒要出嫁,清妤脫口道:“姝兒不知要嫁給誰?”
仕堯心中有了一個念頭。“後天戈府”定賀客盈門,人進人出,正好是我們混進府裏的好時機。”
“你是說你要在姝兒成親那天行刺戈勒?”清妤大驚。
“此時不除,尚待何時?!”仕堯意念一下,似乎難以轉圖。
清妤心慌意亂地道:“萬一你失手了……”
“我會小心的。”
“不,你不能去冒險,你答應過我的。”她急得六神無主。“就算你殺了戈勒,我爹也出不了大牢,你的爹娘也活不過來,我們還是等到找到證據,再將他繩之以法。”她苦口婆心勸著。“清妤,你怎麼現在變得這麼懦弱?”他蹙起眉。
“我不管!我就是不要你去冒險!”她的水眸盛滿焦灼、深情,觸動著他的心弦。
他沉嘎地道:“清妤,我現在背負的是血海深仇,我們殷家的數條生命,你要體諒我。”
“可是……你說過要和我成親的。”她哽咽著。
“放心,一殺了戈勒,我會立即回到你的身邊。”他的大掌包握住她的柔荑。
她的心依然無法平靜……
兩天后,仕堯點了她的昏穴,讓她一直在床上睡著。
他眷戀她細緻姣美的容顏,將她的美麗深刻地烙記在心,凝視好一會兒,在她唇上蜻蜓點水地印上一吻,隨即轉頭離去。
他依然穿著女裝,尾隨著賓客,進入戈府。
鞭炮聲不絕於耳,新郎前來迎娶新娘,他才赫然發現新郎竟是曾向君家登門求親的大學士史松筠。
史松筠還真是個見風轉舵、攀權附貴的小人,見君家倒了,就轉向軍機大臣的千金,姝兒嫁給他,恐怕是沒好下場。
不知道姝兒怎麼肯下嫁給史松筠!
不過這些他也不想管。
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戈勒身上,看到戈勒神氣活現、得意洋洋的模樣,恨意直竄他的腦海,佔據了理智。
殷仕堯袖中藏刀,一步步接近沉浸在歡喜氣氛下的戈勒,他還不知死活地在向賓客拱手謝禮。
殷仕堯眼露殺機,緩緩抽出利刀,正要抄起——
一個暴喝聲,破壞了他的計謀。
“你是誰?在這裏做什麼?”管事見這名女子鬼鬼崇崇地,不禁起疑。
戈勒聞言,即時轉過頭來,看見了男扮女裝的殷仕堯,精明銳利的眼神盯著他。
那張臉……掩不住男兒的英氣,耳洞未穿……莫非是——
“來人啊!拿下他!”戈勒認出了他,嚴聲下令。
殷仕堯見事蹟敗露,倉皇逃逸,侍衛在後頭追逐。
戈府的賓客一臉驚詫,戈勒的眼眸深不可測,仕堯居然想行刺他,難道他知道了當年的事,發現自己的身世?
倘若如此,他更不能留他。
殷仕堯懊惱自己一時大意,被識破身份,他該耐心地等候下手的好時機,錯過這個機會,他恐怕一輩子也殺不了戈勒,為雙親報仇。
但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背後戈府的爪牙緊追不捨,只怕逃不過這一關了。
但是他答應清妤一定要平安歸來,他不能讓她傷心、孤單一人。
“哪里跑?”戈府的爪牙前後包抄他,他進退不得,只能陷入苦戰。
戈勒也不是毫無提防之心,這些手下似乎都是新進的,武功都不弱,十多個圍攻他”人,他幾乎招架不住,一個閃神,手臂被砍了一刀,鮮血直流。
他忍著痛,後仰躲開一劍,劍走偏刺中了對方自己人,他乘機脫困,快捷靈敏地躍起飛落,疾矢掠去,全程一氣呵成。
儘管他傷勢不輕,他了心掛念著清妤,一股意念支持著他逃亡,但是失血過多的他,感到眼前一片昏暗,天旋地轉,終於不支倒地。
一頂華麗綴著流蘇的轎子適巧經過,隨從的人發現了受傷躺在路旁的殷仕堯,連忙示意停轎,向轎中的主子稟道:
“啟稟福晉,前面躺了一個受了重傷的人。”
“噢?既然碰上了不能見死不救,把人帶回府中醫治。”轎內傳出軟軟嬌脆的女聲。
“是。”隨後扶起奄奄一息的殷仕堯。
王府的轎子走後,戈府的人趕至,只看到地上一灘血,只好回去向戈勒稟告人追丟了,當然免不了一頓罵。
“仕堯、仕堯……”君清妤在昏睡中惡夢連連,幾個時辰過去了,她的穴道自動解開。
她一身冷汗地驚醒過來,外面已是落日余暉,彩霞滿天。
她立刻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急忙狂奔至戈府。
戈府紅燈高掛,依然大宴賓客,顯然戈勒沒死,那仕堯呢?他是不是出事了?
否則為何沒有回來?
君清妤擔憂不已,一直在戈府外暗中觀察,可是等到賓客散盡,仕堯仍然沒有出現。
她心想也許他回客棧去了,兩人錯過身,於是她又匆匆趕回客棧,但卻落空了。
她不放棄地詢問客棧的店小二,店小二搖頭說沒看見。
她的心掉進了萬丈冰窟中一般,渾身不停地打寒顫。
“仕堯,你去哪里了?你回來呀!”她在客棧房裏痛哭失聲。
她一夜未曾合眼,癡癡地守候。
然而等到黎明破曉,他還是音信全無,生死未蔔。
仕堯不可能放她一個人在客棧過夜,除非他出事了……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旁徨與無助。
恭親王府。
殷仕堯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經過大夫的救治,已無性命之虞,只是仍然昏迷不醒。
身著女裝的他,在僕人幫忙上藥時,才發現他是男兒身。
恭親王多羅仲軒和福晉君熙兒站在床榻旁,多羅仲軒托著下顎道:
“你救回來的這個人,我好像見過……”
“你見過?他是誰?”君熙兒托異地問。
多羅仲軒仔細想了一下。“很像是驍旗參領,軍機大臣戈勒的義子。”
“什麼?是那個大奸臣的義子!”君熙兒驚呼,氣得跺腳。“早知道他是戈勒的義子,我就不救他了。”
熙兒對戈勒的印象壞透了,因為是戈勒帶人去抄君家的。
“既然人救回來了,就等他醒了再說。”多羅仲軒坐下來,慢條斯理地品茗。
熙兒心急氣躁地問。“我要你去幫我探聽小姐的下落,到底有沒有消息了?”
“君二小姐在和親途中失蹤,人海茫茫上哪兒找?連朝廷也找不到她。”
“我不管,你一定要幫我找到小姐就是了。”熙兒嗯著嘴。
“好,你先坐下來,別動了胎氣。”多羅仲軒寵愛地說。
君熙兒是君二小姐的貼身丫環,自從君家老爺被奸臣誣陷,君府主僕四散,如今她雖然因禍得福,覓得良緣,但是她始終銘記君家的恩情。
床榻上的殷仕堯發出難耐的呻吟,口齒不清地囈語著:“別走……清妤……”
君熙兒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仔細再聽他囈語中喊的人名。
“清妤……”
“他喊的是我家小姐的名字!”君熙兒又驚又喜。“難道他知道我家小姐的下落?”
“喂,你醒醒啊!”她緊急拍了拍他的臉頰。
殷仕堯恍惚睜眼,陌生的景物映入眼簾。“我怎麼會在這裏?這是哪里?”
“這裏是恭親王府。”多羅仲軒道。
“恭親王府?”他迷惘地回憶一切。“是你們救了我?”
“沒錯,算你運氣好碰上我。”君熙兒笑了笑。
“多謝救命之恩……”殷仕堯欲下床叩謝,熙兒連忙阻止他下床。
“你躺著別動,你的傷勢還很嚴重。”
“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一夜。”
“什麼?不行,我得回客棧去,清妤在那兒等我,她一定擔心極了。”殷仕堯喃喃自語,一心掛念著清妤。
“你嘴裏說的可是君二小姐?”熙兒忍不住問,她太想知道小姐和這個人的關係。
殷仕堯一愣,望著她急切的神情,彷彿認識清妤,但是又怕他一鬆口,會對清妤遭來不測,畢竟清妤是朝廷要犯。
“你……”他狐疑她的身份。
“我是君二小姐的貼身丫環熙兒,我很急著找我家小姐,你能不能告訴我?”熙兒趕緊表白身份。
“你是熙兒?”殷仕堯曾聽清妤提起,喜出望外地道:“清妤也一直很掛念著你。”
“小姐現在好嗎?”熙兒激動地問,她終於有小姐的下落了。
“我帶你去找她。”殷仕堯當機立斷。
“嗯。”熙兒興奮地點頭。
“可是他的傷還沒好。”多羅仲軒隱憂道。
“我支持得住。”殷仕堯已是歸心似箭,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了。
“這麼吧!我們乘轎去。”熙兒實在太想見到小姐了。
“我跟你們一起去。”多羅仲軒不放心地道。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2-2 10:29 AM
第7章
恭親王府的轎子來到客棧門口,掌櫃的親自到門外恭迎接待。
君清妤在房內一直枯等,擔心得吃不下,睡不著,忽內客棧外一片騷動,還以為外面出了什麼事,沒想到朝思暮想的人就開門進來。
“清妤,我回來了。”殷仕堯朗聲道。
“仕堯……”她的雙眼綻放喜悅的光芒,撲進他的懷裏,埋首在他胸前,喜極而泣地道,“我以為你出事了,我好害怕,你到底去哪里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扔下你,挺而走險地去殺戈勒……”他將她揉進心肺般,擁緊她,摩挲她的秀髮。
熙兒和仲軒站在身後,看見他們相愛的情景,頓時明白了他們的關係,也感動極了。
“小姐……”熙兒柔聲喚道。
君清妤拉回神智,淚眼蒙朧地看著眼前熟悉的女子,不可思議地上前握住她的手。
“熙兒,真的是你!”君清妤驚喜交集。
“嗯,是我,我終於找到你了,小姐……”熙兒紅了眼眶。
“老天保佑,讓我們還能夠重逢。”君清妤珍珠般的眼淚串流而下。
“我行刺戈勒不成,受了重傷,幸好是熙兒救了我,也促成了你們能夠再相見。”仕堯興奮地說。
仲軒也一樣為她們感到高興。“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註定的。”
“熙兒,這位是……”君清妤打量著眼前這位卓爾不凡,帶著王者風範的男人。
“他是恭親王,是我的夫君。”熙兒嬌羞地說,小鳥依人般地站在丈夫身邊。
“你嫁人了?”君清妤不由得為她慶倖。“想不到你現在是堂堂的福晉了。”
“小姐,你別取笑我了。”熙兒紅著臉。
多羅仲軒摟住她的肩,笑道:“熙兒還懷了我們多羅家的子嗣呢!”
“真的?”君清妤欣喜地望著她尚未隆起的肚子。
熙兒的臉上呈現幸福與快樂。
“看到你過得好,我心裏就放心了。”君清妤寬慰地說,“我還一直擔心你不曉得被賣到哪里去了。”
“小姐,和我一起回恭親王府,讓我照顧你吧!”熙兒真誠地說。
“別喊我小姐了,你現在的身份可不比從前了。”
“不,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我的小姐,君家收養我的恩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的。”
熙兒的忠心令清妤很感動。“可我是個罪犯,若是跟你去王府,恐怕會拖累你和王爺。”
“我不在乎,何況老爺是清白的,事情遲早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熙兒道。
“熙兒說的對,你就跟我們一起回去吧!”仲軒也開口挽留她。
清妤猶豫地看著仕堯,詢問他的意見。
“我看你就跟熙兒去恭親王府吧!”仕堯道。
“那你呢?”清妤不舍地問。
“當然也一起走。”熙兒看得出小姐很愛他。“咱們回王府之後,再一同琢磨該怎麼救君大人。”
清妤抿唇點下頭。
恭親王府美輪美奐,身邊都有奴婢侍候著,清妤自然被養胖了些,熙兒每天拉著她閒磕牙。恭親王多羅仲軒一下朝,愛妻總不在房裏。
“我就知道你在這裏。”他踏進君清妤的客房,忍不住數落。
熙兒擠出一個俏麗的笑,清妤連忙起身蹲禮。
“王爺。”
“二小姐別多禮了。”仲軒不拘小節地道。
殷仕堯也坐在圓桌旁,他的傷好得很快。
“你來了,熙兒就有伴了,你瞧她這些天多麼開心、有朝氣。”仲軒對清妤說,伸手又摟住熙兒的肩,小倆口恩愛的情景讓清妤很是羨慕。
清妤已經經由熙兒的口中,知道她和恭親王相識的經過,不由得笑道。
“熙兒真是有福氣,以前就有個算命仙說她以後是貴夫人的命,會嫁到好丈夫,那個算命仙真是鐵口直斷!”
熙兒抬首望著仲軒,眼底淨是深情。“想當初我還以為我只有押寨夫人的命!”她咯咯地笑。
殷仕堯聽她們的談話,不禁眼神為之一黯,熙兒原本只是個丫環,有幸嫁給王爺,飛上枝頭當鳳凰,而清妤是個尚書千金,卻認識他這個窮孤兒,他什麼也給不起她,有什麼資格娶清妤。有關仕堯的身世遭遇,熙兒和仲軒也都明瞭了,兩人昨晚有志一同地討論了一夜。
“殷兄……”仲軒喚他。
“不敢,王爺請喚我名字即可。”仕堯惶恐地道。
仲軒笑了笑。“仕堯,你驍勇善戰,精通武略,不該只屈就於驍旗參領一職,目前朝廷正在招考武狀元,我認為你可以去試試看。”
“我?!”殷仕堯躑躅著。
熙兒鼓勵他說:“你不為自己的前途著想,也得為我們家小姐著想。”
“熙兒……”清妤粉臉微紅,其實她不在乎他的出身,只要他是真心愛她這就夠了。
殷仕堯內心翻騰,他的確必須給清妤一個保障,於是下定決心。“好,我去參加武狀元的考試。”
“這才是男子漢!”仲軒搭住他的肩頭。“大後天就是擂臺比試,一共有兩名主考官,一名是我恭親王……”
“你也是主考官?怎麼不早說?”熙兒興奮地說,“仕堯,那你穩贏了!”
三人皆露出高興的神情,仲軒卻又潑了他們一桶冷水。“別高興得太早,另一名是軍機大臣戈勒。”
“什麼?那個老狐狸也是主考官!”熙兒張大嘴巴。
君清妤欽下笑容,緊張地瞅著仕堯。“還是……不去了……”
“不,我要去,大庭廣眾之下,戈勒沒法子對我怎樣,何況還有王爺在。”
殷仕堯不想因此而退縮,為了清妤,他什麼也不怕。
“對,我支持你!”熙兒振奮無比,轉頭對夫君說:“仲軒你可要好好照顧仕堯,幫他奪下武狀元的頭銜!”
“那也得看他有沒有這個本領,來投考的人可都是各路好漢,身手都不凡哪!”仲軒微眯著眼。
“我相信仕堯,他一定會成功的。”君清妤對他充滿著信心,言語中愛意洋溢。
仕堯握住她的柔莢,目光含情地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太好了,太好了,小姐就等著做狀元夫人吧!”熙兒樂不可支。
鼓聲咚咚敲擊,振奮人心,百姓爭相目睹,萬頭鑽動。
張著黃緞子的行帳,中央設著兩座紫檀木幾椅,軍機大臣戈勒和恭親王多羅仲軒,分由兩側進場,先是拱手示禮。
“王爺。”
“戈大人。”
兩人都是權傾朝野的大人物,奉星上旨意一同監考今年的武狀元。
入座之後,太監獻上涼茶,遞毛巾。
熙兒不聽仲軒的話,還是拉著女扮男裝的清妤,混在人群之中,翹首張望著擂臺上比武的人。
“比武開始——”大監總管朗聲長道。
臺上的兩個人立刻選好武器,刀戟森森,在日光下格外耀眼。
“仕堯呢?”清妤東張西望地。
“小姐,還沒輪到他呢!”熙兒附耳道。
比試過了一個時辰,已經有一個強手一連打敗了三個人,他身形彪悍,威猛無比地站在臺上,雙手交錯在胸前,似乎是志在必得。
“下一位,殷仕堯。”
當戈勒聽到這個名字時,慵懶的坐姿立刻調整過來,雙瞳陰騖地盯著上場的人,居然真的是他。
這小子真是好狗命!
恭親王多羅仲軒故意斜著身子問他:“戈大人這位好像是您的義子吧!”
“他早就不是了!”戈勒嗤道。
“噢?”多羅仲軒挑了挑眉,不再多問,專心看著擂臺上的殷仕堯。
殷仕堯盤辮繞頸,冷冷地注視著他的對手,方才他在底下已經研究過對方的武功路數。
兩人二父手,對方也立刻知道他不是普通的人物,勝利險中求,一來一往,刀劍霍霍,發出清脆驚險的聲音。
君清妤不覺抓著胸口提心吊膽地說:
“這刀劍無眼,仕堯會不會有受傷之虞?”
“小姐你放心,比試都是點到為止,何況還有王爺在看著,不會有事的。”熙兒連忙安撫她。
多羅仲軒眼尖地認出人群中的妻子,氣得朝她投射怒光,這個不安分的熙兒,居然不顧腹中胎兒!跑來看什麼熱鬧,回去得好好教訓她。
殷仕堯漂亮地一記後空翻,踢中對手胸膛,打落了他手中的武器,比賽算是勝負分明。
對方卻心有不甘,從懷中暗射出一枚金錢鏢——
“仕堯,小心!”清妤一顆心險些跳出來。
幸好他眼明身手快捷,將那枚傷人的飛鏢夾在兩指間,接個正著。
多羅仲軒霍然站起,慍顏指向那人,叱道:
“你怎麼可以使用暗器傷人,來人哪,拿下他,關人大牢。”
兩名侍衛立即沖上擂臺,將肇事者帶走。
“繼續比武——”多羅仲軒一聲令下,坐回了位子。
戈勒老好巨滑的眸子開始思考如何算計仕堯,好讓他做不了武狀元。
如果仕堯成了武狀元,官階三級跳,對他真是岌岌可危。戈勒沉下臉,對身旁的心腹遮手低聲交代了幾句話。
殷仕堯在臺上又打敗了四人,他俐落的招式,令一些報名的人紛紛自動離去,他們自知不是殷仕堯的對手,索性放棄比試。
到了最後一個決勝負的敵手,戈勒忽然開口道:
“慢著,殷公子一連比了五場,必須休息一下,喝口茶,再行比試,這才公平。”
熙兒在底下聽了不免狐疑向清妤道:“這老好臣怎麼會這麼好心?當心有詐。”
這點臺上的仕堯自然也明白,所以也不敢喝戈勒身邊的人端來的水。可是又不好拒絕。
恭親王多羅仲軒反應敏捷,笑如春風地走向擂臺上的仕堯,拍了拍他的肩,激賞地道:
“不錯,是個人才,以後朝廷有了你,就如虎添翼了。”
“多謝王爺謬贊。”殷仕堯一抱拳,多羅仲軒假裝手一揮,碰掉了他手上的茶杯,水潑了一地。
戈勒驚得站起身,他的計畫全被恭親王破壞了。
多羅仲軒訕訕地笑。“抱歉,讓你沒水喝了。”他走回座位,宣道:“比武開始——”
仕堯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幸好有王爺解圍,否則這水中也不知加了什麼要命的東西。
“我家相公更是英明。”熙兒籲了一口氣,眉開眼笑。
清妤也笑靨如花。
殷仕堯順利獲得最後的勝利,贏得“武狀元”的頭銜。
他汗涔涔地望著底下一直為他默默加油的清妤,四目相接,全是愛戀。
戈勒忿而拂袖,心裏老大不高興地離席。
回到恭親王府,熙兒來不及歡呼,就被王爺帶回房中懲治。殷仕堯和君清妤相視一笑,也回房休息。
君清妤含羞帶怯地坐在房裏,那模樣就像待嫁的新嫁娘。
“恭喜你了。”她細聲道。
他坐到她身旁,摟著她的肩,指頭纏綿著她青蔥般的玉手,濃情蜜意地道:
“我真迫不及待想娶你了。”
“你現在是武狀元了,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她輕喔。
“不,我只要你,清妤,無論富貴貧賤,我都只要你。”他深情款款地睇著她,俯身貼向她的粉唇,用舌頭潤濕她的唇瓣,大掌探入衣襟內,摸索那兩團渾圓……
“你要做什麼?這裏是恭親王府……”她嘴上抗議著,身心卻臣服了。
“沒關係的,只要你小聲一點……”他粗喘地道,輕吻到鎖骨,很自然地解開她的肚兜。
紅暈染上了嬌顏,她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口中逸出一絲淫吟,她知道自己未出嫁就做出這種敗壞門風的事,是很要不得的。但是她就是拒絕不了情欲的誘惑,而且一次比一次陷得更深。仕堯的濃眉大眼隱約透著熱浪,脫去了自身的衣服,露出健碩的胸肌,她忍不住伸手觸摸,他的小腹升起一股燥熱的欲念,直竄而下……
她纖細的素指拂上他的俊臉,嘴角掛著滿足的笑。
他住她的小手,湊唇一吻,啞聲道:“我愛你。”
她倚在他溫熱的懷抱裏,眼皮沉重地閉上美眸,進入美好的夢鄉。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2-2 10:30 AM
第8章
乾隆皇帝見新科武狀元長得一表人才,威儀有禮,很有大將之風,十分歡喜,贊許一番。
“殷愛卿將來必是我大清朝的棟樑,朕就封你為威遠將軍,希望你日後在戰場能為我朝奮勇殺敵。”
“臣謝過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殷仕堯跪拜於丹墀之下。
滿朝之武大臣皆向他拱手道賀,惟有戈勒冷眼旁觀,他絕不會放過殷仕堯的。
皇上賜予將軍府,遣配官奴為僕,殷仕堯頓時成為官僚爭相拉攏的對象。
府第落成時,殷仕堯很想接清妤一同居住,恭親王多羅仲軒阻止道:
“你新官上任,凡事還是小心一點,才不致於落人把柄。”
君清妤也頗有同感。“王爺說的極是,戈勒現在一定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把你拔除,我還是住在恭親王府比較妥當。”
“可是……”殷仕堯心有牽掛。
熙兒笑道:“你放心,我會把小姐照顧得好好的,少不了一根寒毛的。你若想念小姐,隨時可以過來看她。”
仕堯微窘,拉著清妤的手,依依不捨,清妤的眼裏也是萬般眷戀。
熙兒和仲軒識趣地悄悄退出廳堂,把空間留給他們。
面對仕堯的深情凝睬,清妤垂下了粉頸,輕聲道:
“我會照顧自己的,你安心地去吧!”
“清妤,我實在很想儘早把你娶進門。”他托起她柔美的下顎。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她輕偎在他胸懷。
“我在朝殿上若有機會,會奏請皇上再重審你爹的案子。”
“仕堯,你真好,若不是遇見你,我可能早就不在這個人間了。”她心有戚戚焉,感慨地說。
“只要在這世間還有公理正義的存在,你君家終究是會否極泰來的,你瞧你現在和熙兒重逢,有恭親王撐腰,就是一個轉機。”他安慰她。
她扯出一絲笑容。“但願我爹能早一點無罪開釋,我的三名姐妹也有好的歸宿。”
“會的,柳暗花明又一村,上蒼會保佑忠良的。”他給了她信心。
小倆口話別之後,殷仕堯便搬進了將軍府。
殷仕堯受到皇上的器重,眾官的趨奉,令戈勒十分眼紅。
在朝殿上,上奏參了他一本。
“啟奏皇上,威遠將軍府中私藏人犯,請陛下聖奪!”
“噢?可有此事?威遠將軍藏的是何人?”皇上龍眉一挑。
“君家二小姐君清妤。”戈勒一邊說,一邊朝殷仕堯扯了一個好佞的表情。
“殷愛卿可有此事?”乾隆望向殷仕堯。
殷仕堯立刻從側旁站出,拱手道:“啟稟皇上,絕無此事。”
這個可惡的戈勒,果然被恭親王料中,真拿這件事扯他後腿,幸好王爺有先見之明。
戈勒爭著說:“皇上,當初就是殷將軍護送君清妤前往回紇和番,臣懷疑是殷將軍把人給藏起來的。”
乾隆面露疑惑,恭親王多羅仲軒適時走出,稟道:
“皇上,臣日前會前往將軍府做客,並無發現君清妤的行蹤,臣認為是戈大人存心誣陷,皇上可派人現在就去搜查將軍府,便知分明。”
乾隆點點頭。“恭親王說的是。”傳令道:“和坤——”
“臣在。”內務大臣和坤是皇上最寵愛的臣子。
“你去替朕查一查。”
“臣遵旨。”
和坤立刻帶著宮中侍衛前往將軍府,展開搜查。君清妤本來就不在將軍府,自然找不人。
戈勒不信邪,親自到每一間廂房搜查,多羅仲軒坐在廳堂裏,和殷仕堯好整以暇地品茗。
和坤回宮據實稟報,查無君清妤。
乾隆不悅地痛批戈勒,無中生事,罰扣他的年俸。
戈勒灰頭土臉,卻心有不甘。
下朝之後,殷仕堯到恭親王府把這件事告訴了清妤。
君清妤心裏一驚,忙問:“皇上還有沒有懷疑什麼?”
“沒有,有我在,戈勒動不了仕堯。”多羅仲軒得意地說,他已經把仕堯當成兄弟般愛護。君清妤稍稍鬆了一口氣,熙兒俏皮地雙手搭住她的肩:“放心好了,有我相公在,他是霹靂無敵的呢!”
被愛妻一吹捧,多羅仲軒更是醺醺然。
熙兒成了福晉之後,是愈來愈活潑,很少動怒了。愛情的力量實在很偉大。
“我要一步步削弱戈勒的勢力,減低皇上對他的信任。”殷仕堯恨得咬牙切齒,他始終沒忘記雙親和阿蒙的慘死。
君清妤黯然神傷。“昨晚我又夢見我爹了,不知他老人家在牢中可安好,我真想念我爹……”
“老爺的事的確不能再拖了,得趕緊找到有利的證據。”
四人陷入一片苦思,多羅仲軒靈光乍現,拍桌道:
“有了,我們可以先買通戈勒府裏的丫環、僕人,幫我們暗中觀察戈勒的一舉一動,也許百密終有一疏,他遲早會出狐狸尾巴。”
“好法子!”熙兒妙道。
“這的確是一條可行之計,總比我們在這坐困愁城好。”君清妤贊同道。
殷仕堯道:“這件事我來做,戈府的人我都很熟。”
君清妤滿懷期盼,晶亮的瞳眸發出希望的光采。
戈勒在府中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大學士史松筠帶著新婚妻子姝兒回娘家,踏進門檻,向戈勒拱手一拜。
“岳父大人。”
“賢婿來的正好,快幫我想想法子對付殷仕堯。”戈勒手一擺,三人在椅子上坐定位,丫環前來奉茶。
姝兒嫁給史松筠,大小姐的脾氣依然不改,史松筠基於她是軍機大臣之女,內心雖不服氣,但表面上仍對她千依百順。
“其實我也相信殷仕堯確實窩藏君二小姐,因為他曾經為君清妤上門來求助於我,可是被我婉拒了。”史松筠道。
“喔引有這回事?”戈勒眉一挑,搓著鼻翼下的兩撇小鬍子。
姝兒敏感地問:“奇怪了,君清妤不求助於別人,幹嘛求助於你?”
“這個嘛……可能是以為我和君大人有交情……”史松筠支支吾吾地道。
戈勒不在意原因,只是了心想除去殷仕堯。“我怕殷仕堯以後會對我不利……”
“阿瑪,仕堯是你一手養大的,他怎麼會忘恩負義呢?還有仕堯怎麼會改了姓呢?”姝兒有太多疑惑了。
戈勒被她問得好煩,神色不自然地說:
“有一些事你不懂,仕堯也許是發現了自己的身世,知道我和他去世的爹娘有仇……”
姝兒嗯著嘴說:“我早就說過仕堯以後會是個大將軍,你就不信,偏偏要把我嫁給……”
她口無遮攔,當著自己的夫婿面前,就要把她喜歡仕堯的事說出來。
“姝兒。”戈勒叱道,凌厲的眼神嚴止她說下去。
不過史松筠早在洞房花燭夜,就發覺姝兒心有所屬,只是不知道那人就是殷仕堯。
現在他完全明白了,歹念頓從心生。
“岳父大人,你不覺得殷仕堯和恭親王走得很近嗎?”他要借著戈勒,讓殷仕堯徹底消失。“是啊!恭親王似乎頗維護他。”戈勒也很納悶。
“有件事您可能不知道,恭親王的福晉是君家二小姐的貼身丫環。”史松筠神秘的說。
“原來恭親王當初拒婚,不願娶格格,是為了君家的丫環!”戈勒恍然大悟。
姝兒在一旁忿忿不平的說:“一個小丫環居然也飛上枝頭當鳳凰,恭親王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金枝玉葉的格格不娶,要去娶一個低賤的下人。”
“所以我認為君清妤不在將軍府,很可能就在恭親王府。”史松筠推敲道。
“的確有這個可能性。”戈勒點點頭,站起身,在廳內負手踱步沉思。“可是恭親王深得皇上寵信,我要如何揭發他?上一次我到將軍府撲了個空,皇上已經不太相信我的話。”
他必須要謹慎一點才行。
史松筠也跟著思慮了一下,道:“君大人還關在大牢裏,也許可以利用君大人,引誘君清妤踏出王府……”
“對,我怎麼沒想到?”戈勒笑著拍拍史松筠的臂膀,誇讚道:“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老夫果然沒看錯人。”
史松筠哈腰陪著笑臉。
一名躲藏在窗櫺下的丫環,悄悄挪開腳步,到恭親王府通風報信。
“戈勒要怎麼對付我爹?他又要使出什麼卑鄙手段了?”君清妤聽了又急又氣。
“清妤,你別激動,千萬別中了戈勒的計。”仕堯連忙安撫她。
多羅仲軒沉吟道:“史松筠和戈勒連成一氣,事情就更棘手了。”
“棘什麼手?你們兩個,一個是恭親王,一個是威遠將軍,還怕他們不成?”熙兒帶些孩子氣說。
“小心駛得萬年船啊!”仲軒語意深沉。“現在他們已經懷疑清妤就在我府內,仕堯,你這幾天還是少來恭親王府,免得他們有機可乘。”
“我知道。”仕堯無奈地點頭。
君清妤一想到不能和他常相見,心情更加低落、沮喪。“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有撥雲見日的一天?!”
“小姐,老爺的案子總會有轉圖的,你不要太消沉,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熙兒樂觀地安慰她。
君清妤一陣黯然,靜靜地不說半句話。
仕堯三人也感染了這種低沉的氣氛,均拉長了臉。
翌日,在朝殿之上,戈勒首當走出兩列文武百官,拱揖道:
“啟奏皇上,前刑部尚書君士萑,關在大牢已有一些時日,不知皇上要作何處置?”
乾隆靜思半晌,望向文武百官,眼神帶著詢問。
恭親王多羅仲軒趕緊走向丹墀中間,稟道:
“皇上,臣以為君大人的案子有待商榷,有再審的必要。”
“喔?為什麼?”乾隆不解。
“君大人為官清廉,操守佳,恐怕是遭人誣陷……”
恭親王話未落,立刻被戈勒惡狠狠地堵住。
“恭親王有何證據!君士萑犯罪是事實,罪證確鑿,王爺莫因福晉是君家丫環出身,就私心偏袒。”
“你……”多羅仲軒為之慍怒。
戈勒不甘示弱回瞪他,乾隆看在眼裏,不禁傷神。
“兩位卿家莫起爭執,君士萑一案確已定案,他的四名女兒也代替格格和番了,朕念在他在朝為官多年,也不忍他老死在牢獄,不如將他流放到邊疆……”
“皇上且慢下聖旨!”殷仕堯緊張地阻止。
乾隆愣了一下,殷仕堯的樣子有些慌亂焦躁。
“微臣斗膽懇請皇上,再過些時日再處置君大人。”
乾隆聽他這麼說,心理更疑惑了。
這時,大學士史松筠也上前湊了一腳。
“啟奏皇上,古有慣例,罪犯是要遊街示眾的,君士萑是不是也不能免俗?”
乾隆聞言,神情一陣閃爍,接著下達旨意:
“這件事擇日再議吧!”
退朝之後,兩派人馬藏針帶刺的敵視,掀起了滿城風雨——
君清妤得知此事,倚在柵欄,仰望月娘,嚶嚶泣訴。
“老天爺,我們君家已經夠不幸了,你千萬別再讓我爹多受苦了!”堅強的她也忍不住淚流滿腮。
熙兒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慰她好,老爺的事的令人憂邑。
今晚的月亮缺了一角,就像她無法和家人團圓一般,清妤的心情著實低沉。
“小姐,夜深了,你不睡嗎?”熙兒關心地問。
“熙兒,你現在已經是王爺的福晉了,別再稱呼我小姐了。”她現在是罪犯之女,實在承受不起。
“可我始終改不了口,叫了十年的小姐了……”熙兒笑了笑。
“你有孕在身,先去睡吧!別管我了,我不要緊。”她努力裝出堅強的模樣。
“那……你也別太晚睡。”熙兒有些放心不下,但是她再不回房,她的相公待會恐怕就要來提人了。
熙兒走了兩三步,又回頭望了清妤一眼,歎氣離去。
清妤惆悵之際,高牆外竄進一道黑影,她心頭一驚,以為是刺客或小偷之類,正要放聲尖叫,她看清了他。
“清妤,別怕,是我。”殷仕堯躡手躡腳地接近,食指豎在唇中。
“仕堯,你怎麼翻牆進來?”她又驚又喜。
他一把摟住她的纖腰。“我不放心你呀!王爺要我顧全大局,這陣子不要來王府,可是我就是想你,怎麼也睡不著,就偷偷地來了。”
見到他,她內心的憂慮立刻被愉悅排擠到外,雙手環住他的頸項。只有他才是她的避風港。“仕堯,救救我爹,萬一皇上真的下旨,要將我爹流放到邊疆,要怎麼辦呢?我爹年紀大了,禁不起折磨的。”
“我知道,我就猜你一定在為這件事傷神。”他捧住她梨花泣淚的臉龐,溫柔地勻去殘留的淚水。“你放心,我一定會力諫皇上三思,必要的時候,我會在途中劫囚。”
“劫囚?!”她瞠大水眸。
“對,當然這是逼不得已的方法,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爭取時間,在皇上未下旨之前,抓到戈勒不法的證據,洗刷你爹的冤屈。”
“仕堯!你實在是太好了,我能遇上你,是我三生有幸。”君清妤對他盛滿感動與感激。
他現在已經是大將軍了,依然把她的事當成自己事般,甚至不惜榮華富貴,要犯法劫囚。
“別和我見外了,我是個孤兒,將來我們成了親,我會把你爹當成是自己爹一般孝順。”
望著她美麗的臉龐,他忍不住低下頭,印上她嫣紅的唇瓣。
月光灑在他周身,像在印證這一段纏綿的愛情。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2-2 10:30 AM
第9章
天有不測風雲,想不到皇上聽信了戈勒的讒言,在幾天之後,依然下旨下個月初一,就將君士萑遣放到邊疆。
君清妤心魂俱失,身子搖搖欲墜,仕堯即時扶住她。
她稍稍回過神,整個人像是得了失心瘋般,欲往門外沖。“我要去救我爹,爹——”
“清妤,你要冷靜。”仕堯連忙拉住她。
“是啊!小姐,你不能出去,外面到處有官兵要抓你。”熙兒慌亂地道。
“你們放開我,我要去救我爹——”清妤已經完全失去理智,她奮力掙扎仕堯的鉗制。
多羅仲軒極力勸慰。“你先別急,現在離下個月初一,還有十五天,我們還有時間讓皇上改變心意。”
“不可能……我們不可能有其他法子……”清妤灰心至極,為什麼蒼天不保佑好人呢?
她的悲慟令眾人為之鼻酸。
“你放心,我說過,逼不得已我會去劫囚,就算賠上我的官位、性命,我也會把你爹平安救出。”仕堯斷然決定。
熙兒和仲軒驚愕地面面相覦。
“你不是開玩笑吧?!”多羅仲軒扯住他的衣袖。
“我是認真的。”仕堯的眸子有著不悔的意念,五指緊握成拳,指頭關節還發出了喀喀的聲響,令人不寒而慄。
“不行,我反對你這麼做,你根本是在逞匹夫之勇,解決不了事情。”仲軒激動地阻止。
“十五天內,若還查不到任何證據,就只能這麼辦了。”仕堯認為自己必須對清妤負責,承諾他說的話。
熙兒叫嚷著。“你去劫囚萬一失敗了,我家小姐怎麼辦?”
他的臉部肌肉明顯地抽動,君清妤內心也矛盾極了,她的確也不願他去冒險,斷送了大好前程。
可是爹怎麼辦?
她努力平下紛亂的心,靜靜思考這難以兩全的問題。
為了不連累仕堯,她只好犧牲自己。
她默默在心中打定一個念頭,不告訴任何人。
而全堯和仲軒刻不容緩地分頭去獲找證據,遺漏了對她的注意,以為她的心情已經平靜下來了。
君清妤也不對熙兒多說,悄俏獨自溜出王府,打聽皇上近日有無要出宮遊玩的消息。
乾隆是個貪玩的皇帝,經常出宮遊逛巡訪。
這一天,乾隆要到京郊遊獵,還帶著阿哥。
君清妤達到機會,擠到人潮的前端。
皇帝的御駕莊嚴浩大,兩列官兵執矛清離夾道瞻仰聖顏的百姓。
君清妤突然自人群中沖出,跪在地上,雙手高呈一卷狀紙,攔蹕喊冤。
“皇上,民女有冤,冤枉啊!皇上……”她頻頻高聲喊話,驚動了鑾輿內的乾隆皇帝。
“大膽刁民,竟敢觸犯龍顏,還不快退下。”官兵深怕皇上怪罪,趕緊要將她趨離。
清妤不死心,仍然放聲大喊。
“皇上,民女是前刑部尚書君土產之女君清妤,斗膽犯蹕,是為了替父伸冤,請皇上聖裁!”
乾隆在鑾輿內聽得一清二楚,傳令道:
“把君清妤抓起來,狀紙呈上來。”
“遵旨。”官兵立刻擒拿住她,將她帶到萬歲跟前。
乾隆看完狀紙,瞅了跪在地上的清妤一眼,對她舉世無雙的天仙姿顏,驚為天人。
她的美不遜於他的嬪妃佳麗,要是他再年輕一些,一定會將她收于後宮之中。
“君清妤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犯蹕喊冤,你要為父伸冤。可有證據?”乾隆隔著垂簾的珠珞,和她說話。
君清妤囁嚅地道:“民女……沒有證據,只是懇求聖上重新審理此案……”
“放肆!”乾隆面色一沉,喝斥。“你沒有任何的證據,就攔蹕喊冤,簡直是胡鬧!”
“皇上,民女之父確實是冤枉的,請皇上聖察!”君清妤急得全身發抖。
乾隆不再聽她的廢言。“將君清妤關入大牢,聽候處置!”
“皇上……”清妤失望、沮喪地,被官兵帶走之前,還不放棄地回頭悲呼。
乾隆聽在耳裏,心中大大地震動。
難道君士萑真是冤枉的?
圍觀的人潮一片騷動,竊竊私語。
乾隆被掃了興,悶悶不樂地擺駕回宮。
熙兒和仲軒十萬火急地來到將軍府,把清妤攔蹕被抓的事,告訴仕堯,三人一團亂,在廳內來回踱步,苦思無策。
“怎麼會這樣?現在連清妤都被關進去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仕堯心慌意亂地。熙兒不禁埋怨自己。“都是我不好,沒有看好小姐。”
“這不是你的錯,是清妤太糊塗了,她以為這樣就能救君大人,皇上就會改變心意,沒有證據,她這麼做只是自投羅網,稱了戈勒的心。”仲軒惱道。
仕堯一拳擊向朱漆大柱,忿忿地道:
“可惡,看來戈勒向皇上進言,是為了引清妤現身,真是一隻狡猾的狐狸。”
“清妤是個孝女,自然中了他的計。”仲軒歎了一口氣。
熙兒急道:“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快想法子救小姐吧!萬一小姐又被送去和番,那可怎麼辦?”
仕堯全身繃緊,一臉惶恐憂邑,心有如萬馬奔騰。
“現在只能看明日早朝,皇上怎麼處實再說了。”仲軒道。
三人想得腸枯思竭,也想不到有什麼好方法可以扭轉幹坤。
陰暗潮腐的大牢,又有一名犯人被關進來。
君士萑鬢髮灰白,憔悴落魄地抬眼。
“爹!”君清妤激動地喊了聲,她的手腳也都上了鐵鏈,官兵將她推入君士萑隔壁的牢房。“清妤,你怎麼也被抓進來?”君士萑又驚又喜,看到她不是來探望他,而是被關起來,原先的心情跌至穀底。
“爹,我攔蹕喊冤,冒犯聖顏,所以……”清妤手握牢柵,和父親隔著一堵厚牆,在牆緣邊說話。
“你真是太傻了,幹嘛要管爹呢?儘管逃就是了。”君士萑黯然神傷,為了他的事,連累四名女兒,他情何以堪?
“我不能丟下爹不管,聽說皇上要將你流放邊疆,我就什麼也顧不得了。”她心酸地道,“可是功敗垂成,皇上似乎聽不進我的話……”
“唉!”君士萑長歎道,“皇上被貪官汙臣蒙蔽,我們也沒辦法,只能聽天由命了。”
“不,爹,我們還有一絲希望……”
君士萑怔忡地,君清妤繼續道:
“爹,你知道嗎?熙兒嫁給了誰?我想你一定猜不到。”她頓了頓!揭開謎底。“熙兒嫁給了恭親王!”
“是真的嗎?熙兒現在是恭親王的福晉!”君士萑的確太驚喜了。“我就覺得熙兒這丫頭很有福分。”
“不只是這樣,仕堯也當上武狀元,皇上封他為威遠將軍,原來他的義父戈勒是他的殺父仇人,所以威遠將軍和恭親王都會幫我們。”
清妤的話大大地振奮了君士萑,眼中浮現出一線曙光。“若是如此,我們君家獲得平反就大有可能,!”
“所以,爹,你不要太消沉,再忍耐些時日,我相信仕堯和王爺會救我們出去的。”
君土萑的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
只是清妤心裏還是一點把握也沒有,她那些話只是說來安慰父親,若有法子,她又何必犯蹕喊冤呢?
現在她也只能期待奇跡出現。
君清妤被抓,戈勒在府中縱聲狂笑。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想不到這麼輕易就解決了一塊絆腳石。”
他還在得意,一名僕人進來稟報。
“大人,禦史大人求見。”
“請他進來。”戈勒笑容頓失,他倒是差點忘了這個重要的人。
若是不連這個人一齊除去,他還是不會心安。
監察禦史左都進門,拱揖以禮相稱。
“戈大人。”接著露出一副貪財的嘴臉。“不知我那尾款一萬兩銀子,戈大人準備好了沒?”
“當然好了,我戈某人說話算話。”戈勒笑裏藏刀,自袖中取出一張銀票。
左都利欲薰心,見錢眼開地收下銀票。
戈勒摩摩下巴,正色對他說道:
“錢你收了,嘴巴可得閉緊了。”
“那當然,我一個字都不會洩露出去的,戈大人你放心,那我告辭了。”左都拿到錢就想走人。
戈勒眯住陰險的鷹眸,召來府內的高手,附耳交代任務。
“屬下遵命。”高手拱手離去,迅速跟上監察禦史左都。
被仕堯收買的丫環,躲在門外窺伺一切,認為事有蹊蹺,便從後面抄小路到將軍府。
殷仕堯聽完丫環的報告,心中大喜,這個監察禦史很可能知道戈勒所有的行徑,所以戈勒才要拿錢封他的口。
然而戈勒顯然是要派人殺他滅口,可千萬不能讓監察禦史死無對證,斷了這個最後的希望。他來不及去恭親王府向王爺說,逕自提劍,策馬出府。
在戈府和禦史府的途中搜索,忽然看見一頂歪倒的官轎,他連忙一踢馬肚,過去察看。
居然晚了一步,四名轎夫橫屍在地,禦史大人不知去處。
仕堯緊急勒轉馬頭,在附近尋找禦史大人的下落。
監察禦史左都沒命地在樹林裏狂奔,幾個跟槍,魂飛魄散。
刺客緊追不捨,正當他要舉刀往左都身上刺去時,忽然一把劍飛射,不偏不倚,正中刺客的背脊。
刺客雙眼暴凸,死不瞑目地在左都面前倒下,一命嗚呼。
左都的心跳幾乎要停止,殷仕堯大咧咧地站在他面前。
“禦史大人,跟我去見皇上吧。”
“威遠將軍是你!”左都這才知道是他出手相救,但對他的言詞,心生恐懼。“不,我不去……”
“戈勒都要殺你滅口了,你還不覺悟,還想死第二次嗎?”仕堯冷哼。
“我……”左都驚魂未甫,躊躇不決。
仕堯不由分說,自他衣襟內搜出銀票,這可是有利的證據。
“還給我,把銀票還給我!”左都慌亂地在半空中伸手揮取。
“死到臨頭了,還捨不得這張銀票,你有那個命享用嗎?若不是我及時救了你,你早就向閻王報到了上仕堯痛斥他。
左都垂下頭,面有愧色。“我錯了,我不該受了利益的誘惑,被戈勒收買,在承辦刑部尚書君大人收賄一案時,掩蓋事實,其實君大人是冤枉的,真正貪贓枉法的人是戈勒,想不到一失足成千古恨,害人害己。”
仕堯緩和脾氣,好言相勸。“只要禦史大人向皇上澄清一切,我和恭親王會在朝上力保你,說你是受了戈勒所迫……”
“我……”左都動容,內心交戰拉鋸著。
“你若不把戈勒掀出來,他為了明哲保身,還是會再派人殺你滅口的。”仕堯分析利害關係。“你供出一切,頂多是丟了官職,至少可保性命。”
事已至此,監察禦史左都也只好硬著頭皮,去面見皇上。
戈勒居然狠心到要殺他滅口,也怪不得他了。
“你說的是真的?”恭親王多羅仲軒和熙兒聽完他的話,欣喜地露出笑顏。
仕堯胸有成竹地說:“這一次我要讓戈勒人頭落地!”
“太好了,小姐和大人有救了!”熙兒開心地雙手合十,向蒼天祝禱。“謝天謝地,老天總算睜眼了。”
翌日,恭親王和威遠將軍、禦史大人聯手參劾戈勒,皇上大怒,立刻傳殿前武士押下戈勒。戈勒萬萬沒料到,他最後會栽了一個大跟鬥,心有不甘地頻呼冤枉,在被拖下的同時,抱著希望緊盯著女婿史松筠。
但是史松筠怕被他連累到,始終沒有開口為他求情。
戈勒痛心疾首,此時才後悔將惟一的愛女嫁給他,但已為時已晚。
皇上下令除去監察禦史的烏紗帽,並赦放君家父女。
仕堯萬分興奮,和宮中侍衛統領一起到大牢放人。
“清妤、清妤……”他快步走下階梯,奔到牢柵,和她十指交握。
“仕堯你怎麼來了?”清妤驚喜地看著他。
侍衛統領一邊打開牢鎖,一邊道:“恭喜君大人、君二小姐,皇上已查明真相,將你們無罪開釋。”
“是真的嗎?”清妤大喜過望。
君士萑喜極而泣。“祖先保佑,讓我平安度過此劫。”
“爹,我們可以出去了。”清妤扶著年邁的父親,心中感慨萬千。
“君大人。”殷仕堯有禮向清妤的爹問候。
“你就是仕堯?!好,果然是一表人才,有大將之風,清妤的眼光不錯。”君士萑讚賞地上下打量他。
清妤的臉一紅,害臊地說:“爹,我們出去再說吧!”
“是啊,熙兒和爺在恭親王府等著和你們重逢。”仕堯道。
曆劫歸來,恭親王府的門口響起一串鞭炮聲。
君士萑在女兒的攙扶下,跨過門檻前去黴運的炭火爐,僕奴夾道拿榕葉枝為他們灑淨水,又準備了米去除邪靈。
君士萑笑得合不攏嘴,噩運真的過去了。
“老爺、小姐!”熙兒站在大廳內恭敬地迎接,儘管已貴為福晉,她依然沒忘本。
“熙兒,恭喜啊!”君士萑見到她微隆的小腹,拱揖祝賀。
“老爺,請坐。”
僕人忙著為三位客人上菜。
“君家能獲得平反,真是夭大的喜事。”多羅仲軒坐在堂中的主人椅上。
“承蒙王爺、福晉和將軍鼎力相助,君某才能重見天日。”君士萑想到關在大牢裏的日子,真像是噩夢一場。“等恢復了官職,我一定要和我的女兒們團聚,還要把奴兒、茗香、琴操這些丫環找回來。”
“爹,快了,我們一家團圓的日子就快到了。”清妤內心充滿歡愉。
熙兒笑道:“我看得先給小姐和姑爺辦婚事才對!”
“是啊,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喝你們的喜酒了呢!”多羅仲軒起哄著。
清妤嬌顏泛著霞光,輕垂蟯首。
仕堯鼓起勇氣,站起身,向君士萑懇求道:
“君伯伯,請您將清妤嫁給我吧!我會一輩子疼惜她、愛護她,不會讓她受到一點委屈的。”
“好,就憑你這些話,老夫就將清妤嫁給你,你以後可不能辜負她喔!否則我饒不了你!”君士萑笑著用力拍住他的肩膀。
“是。”仕堯鏗鏘有力地應聲。
清妤的心如花兒般朵朵開放。
作者:
lancy323
時間:
2008-12-2 10:31 AM
第10章
尚書府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喜樂由遠而近,哨呐吹奏得響徹雲霄,威遠將軍殷仕堯高乘在馬背上,一群僕傭扛著吉慶喜旗,八名轎夫腳步同起同落,平穩地抬著花轎來迎接新娘。
君士萑含笑地坐在廳堂,清妤穿著一身火紅、描金繡鳳的霞岐,頭罩紅絹,在喜娘的攙扶下,跪地拜別父親。
仕堯上身是件黑大絨金扣子馬褂,頭戴黑絨便帽,大襟上別了枝紅緞花,他欣喜地跨上馬,正正式式地將清妤娶進門。
眾人拍掌叫好,都為了這一樁好姻緣,感到十分高興。
尚書千金和大將軍結為秦晉,蔚為美談。
朝廷百官都前來祝賀,仲軒和熙兒也在其中,被迎為上賓。
婢奴穿梭在其間,皇上也命內侍送上賀禮。
敬完酒,一一謝禮之後,殷仕堯迫不及待進入新房,挑起美嬌娘的頭蓋。
“娘子。”他柔情輕喚。
清妤低垂麗顏,嬌滴滴,羞煞人。
他托起她細緻的下顎,鎖住她的容顏,蜜語道:
“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新娘了。”
“少油腔滑調了你……”她嬌羞嗔道。
“是真的,清妤,我愛你。”
他輕吐愛意,她的心狂悸,完全沉浸在幸福裏。
兩人含情脈脈地雙雙倒躺在床榻上,他挪手卸下兩邊床幔,展開旖旎的洞房花燭夜。
雖然以往他們也會偷嘗禁果,可這回不一樣,他們是正式的夫妻,在床第上更順理成章,可以說是全新的體驗。
他將她視若珍寶,溫柔地拂過她全身,解開她的肚兜,埋首在她柔軟豐盈的雙峰,輪流啜吮兩枚紅豔動人的櫻梅。
她合上眼,忘我沉醉在他無邊無際的狂魅漩渦裏,享受著情浪的起伏,指腹慢慢拂上他俊朗的臉龐,儘是癡醉愛戀。
“你的身子好香。”他極喜歡這種馨香味。
“嗯……昨晚泡了整整一個時辰的玫瑰花露水,熙兒說這樣才能抓住你的心。”她微睜開眼,又不由自主地悶哼一聲,周身皆感到炙燙難耐。
“好熙兒,她真會教你,還有沒有傳授你什麼閨房秘笈啊?”他嘴角帶著笑意。
“沒有啦,你好壞!”她掄起粉拳。
他箝制她的雙手,在她的肢窩處探舌輕舔,逼得她一陣搔癢酥麻。
“不要啦!好癢……啊……”她嬌媚難受的扭動身子去摩擦他。
情浪席捲著他們,纏綿了一整晚。
一年一度的元宵燈會,無論皇宮官府、市井勾欄,無不巧作花燈,趕制燈謎,以期盛會。
熙兒和清妤髮型都梳成婦人髻,綴上翡翠玉釵,下曳繡著五彩花邊的白綢子百褶裙,集貴氣、福氣於一身。
她們興高采烈地走在前頭,多羅仲軒和殷仕堯跟在後面。談論著官場政治,兩對夫妻結成莫逆之交。
“自從有喜之後,一天到晚間在王府,都快悶出病來。”熙兒好不容易讓王爺答應她來遊燈會。
“你的肚子是愈來愈大了,當然不能隨便亂跑,王爺這麼疼你,你真的要知足惜福了。”清妤笑道,臉上也煥發幸福的光采。
“你不懂,他管得可更多,像在管三歲小孩一樣!”
背後冷不防,傳來多羅仲軒的聲音。
“誰在說我的壞話,我的耳朵好癢——”
熙兒吐吐舌頭,乖乖閉上嘴。
清妤和仕堯莞爾一笑。
他們一行人走著,清妤的裙擺突然被拉住了,她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名乞丐,要向她乞錢。乞丐是個女的,蓬頭散髮,額前的頭髮蓋住了她的五官,女乞丐垂著首,把地上的破碗拿起來,迭聲說:
“好心的小姐、大爺,賞點銀子吃飯吧!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清妤同情之心油然生起,掏了一錠銀子放在女乞丐的碗裏,熙兒見狀,也慷慨解囊。
女乞丐看見碗裏多出了白花花的銀兩,高興地抬起頭來答謝施捨的人。
“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姝兒!是你!”仕堯看清楚她的長相,驚訝出聲。
清妤也訝異極了,沒想到堂堂的官家千金會淪為乞丐,落魄成這副德行。
姝兒在此遇見他們,更是羞愧難當,連忙把頭一低,心虛、囁嚅地說:“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姝兒。”
熙兒不明就裏,納悶地問:“你們認識她嗎?”
清妤點點頭。“她是戈勒的女兒姝兒。”
熙兒一聽她是大奸臣的女兒,立刻對她沒好感,尖酸地道:“什麼?那我才不要給她錢呢?管她死活!”她手一伸,把銀子取回來。
姝兒滿臉漲紅,困窘交加,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
“熙兒,別這樣。”清妤使了個嚴厲的眼色,要熙兒顧及對方的面子。
她想姝兒以前是那麼驕蠻、不可一世,如今變成這副模樣,下場如此淒涼,一定受了很多苦,他們就不要再落井下石了。
仕堯真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姝兒是奸臣之女,但也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很不忍心,關懷地問。
“姝兒,你不是嫁給大學士史松筠嗎?怎麼會在這裏?”
姝兒眼眶蓄滿辛酸的淚水,幾乎要哭出聲,她壓抑不了排山倒海而來的情緒,憤慨激昂地咆哮。
“用不著你貓哭耗子假慈悲,我會變得這麼落魄潦倒,還不是拜你所賜,要不是你和恭親王在朝上彈劾我阿瑪,弄得我們戈家被查封,史松筠也不會將我趕出府,另娶小妾,一切都是你害的。”
仕堯相當震驚,呐呐無言。
熙兒怨恨地掃視他們每一個人,絕然甩頭奔離。
熙兒氣不過,在背後忿忿地咒喊:
“瘋婆子,自作孽不可活,還怪別人,你活該!”
“好了,人家都跑遠了。”多羅仲軒拉住她,對妻子的行徑感到莫可奈何。
“想不到姝兒這麼可憐,嫁了個這麼勢利的丈夫。”清妤感慨萬千,幸好史松筠當初上門求親時,她爹沒答應他,否則她也會步上姝兒的後塵。
仕堯歎著氣。“我原本想幫她的……”
“免了吧!人家又不領情,那麼恨你,你沒瞧見嗎?”熙兒厭惡地道。
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還真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半年後,君家的小姐除了君清熙有事不能回家外,君清妍、君清婕也都帶著如意郎君、身懷六甲回到君府團聚。
三名貼身丫環奴兒、茗香、映兒也回府探望,她們都有好的歸宿,眉開眼笑地提及和另一半相識相愛的過程。
君家老爺士萑和佳婿談得合不攏嘴,對三位女婿滿意極了。
熙兒抱著剛滿月的孩子回來,大家爭相抱著逗弄著。
清妤最後踏進門檻,她喜孜孜地公佈自己終於藍田種玉,和仕堯做人成功。
由於熙兒首先生子,兒子長得面如冠玉,天庭飽滿,大家爭著要和她指腹為婚。
熙兒得意地笑道:“沒問題,沒問題,大家排隊,大房、二房、三房……”
她如數家珍,眾人卯起拳頭向她,引起公憤。
熙兒連忙把頭一遮,鑽入丈夫懷裏,多羅仲軒摟住她。“開玩笑的,大家別介意。”
廳內渲染著一片歡樂氣息,人人臉上呈現幸福的光采。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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