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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洛晨 -【癡心狂戀終回】冽心殘王 [打印本頁]

作者: ※婕諾※    時間: 2008-9-4 03:23 PM     標題: 洛晨 -【癡心狂戀終回】冽心殘王

文案:


她憑什麼參加他伊斯王的點妃宴!
若不為錢也不為權,那她圖他什麼?
況且她一介平凡女子怎會收到貴族之女才有的紅妝帖?
想到她欲拒還迎的攀龍計謀他就有氣舊愛又如何?
不過是個滿嘴謊言的女人,
看她擺出高姿態回絕他的賜封,
反而激出他選她為妃的決定。
可他只會放她獨守空閨、
不會給她絲毫希望.....
作者: ※婕諾※    時間: 2008-9-4 03:24 PM

楔 子

   伊斯王國是一個位在北半球的島嶼國家。

  它有著宛如中國古朝代的帝王制度,然而它卻是一個百分之百處於二十世紀的國家。

  伊斯王國是以工業立國的國家,盛產石油,人民富裕的享受西方物產,卻又保有傳統的國家文化。

  只是伊斯王國的經濟雖然先進且發展蓬勃,但因為它對外不開放給觀光客進入,再加上當地人民個性純樸,不喜好與人爭執,所以在外人眼中它是一個吸引人、讓人嚮往的國家。

  好奇的外人急於想揭開它的真面目,一睹它盛傳已久的瑰麗景致,是不是真如人們口中傳說的那麼令人神往。

  伊斯王——藍熠,剛於不久前宣佈退位欲安養天年,而空懸的王位則由他最信任欣賞的五兒子藍靖繼位。

  藍靖受的是正統的英國紳士教育,但他似乎沒有學到英國紳士的瀟灑風度,反而顯得邪美陰沉,讓人見了不寒而慄,直想轉身而跑。

  藍靖在英國念書時,因為一個偶然的機緣,結識了二位好友,三人在志同道合的情況之下結拜為兄弟,而藍靖的二位好友並得到伊斯王藍熠的認同,進而封為太子,和藍靖同享富貴,平起平坐。

  而那二位幸運的人就是伊斯王國人稱二太子的風司易和三太子夏曄。

  風司易憑著一己之力和好運氣,在股市和期貨中賺取暴利,創造了屬於自己的飯店王國,足跡遍世界五大洲,堪稱世界第一的飯店大亨。

  飯店所在之處當然包括臺灣這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地方。

  而夏曄呢?一個溫和迷人的花花公子,同時也是有名的醫生,標準的笑面虎典型,騙死人不償命是他的看家本事,但是終日流連花叢中的他,卻把心不經意地遺落在一個清純如蓮花的女子身上,再也收不回來。

  而這,或許是他遊戲人間多時,老天爺給他的報應吧!讓他嘗盡了相思之苦。

  藍靖即將登基為王,統禦整個伊斯王國,照例風司易和夏曄得親自出席。

  而在伊斯王國的土地上,他們三個天之驕子,又會有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發生呢?
作者: ※婕諾※    時間: 2008-9-4 03:25 PM

第一章

  伊斯王國第七任的新王登基儀式,熱鬧且隆重的在全國人民的見證之下順利完成了。

  晚宴上——

  伊斯王國為了慶祝第七任的新王登基,特於王宮前的露天廣場上舉行盛大的酒會。

  占地遼闊的王宮今夜燈火輝煌,連星光也跟著燦爛美麗。活潑輕快的交響樂團演奏聲,伴隨著人群興奮的交談聲,將伊斯王國的夜晚烘托得比白天熱鬧數十倍。

  在這一場堪稱世紀的盛會裏,受邀參加的人不是王公大臣便是皇親國戚,就連平時很難得被邀請進入伊斯王宮的新聞媒體記者,今晚也都在受邀者的名單之內。

  由此可見,王室人員準備炒熱這次新王登基的新聞企圖十分明顯。

  而這一場宴會的主角,也就是受全國人民注目的第七任新王藍靖,此刻正和他的二位結拜兄弟——風司易和夏曄,優閒的在宴會的一角聊天……

  「大哥,恭喜你。」風司易和夏曄異口同聲的說著,他們是真的替大哥藍靖高興。

  「謝謝你們。」藍靖揚起手中的酒杯,真誠的飲盡。

  在人人為了名與利而處心積慮、勾心鬥角的時代裏,真誠的友誼便成了可遇不可求、彌足珍貴的財寶了。

  「大哥,說真的,要當一個賢明的君王可不容易,你這肩上的擔子很重吧?」風司易挑高眉,一副不敢領教的表情。

  藍靖大笑,右掌拍了拍風司易的肩,「比起你無遠弗屆的飯店王國的版圖,我的伊斯王國只是個小兒科。」

  說著,藍靖還很壞心的拉夏曄下水,「夏曄,你說是不是啊?」

  「你們二位都是無可救藥的工作狂,可別把一向淡泊名利的我拖入你們的渾水裏。」夏曄很沒有義氣的將了二位大哥一軍。

  「你這個好小子,才多久沒見而已,嘴巴學得這麼壞,竟然開始損起我和司易的嗜好來了。」藍靖不顧形象的大笑!卻不得不承認夏曄該死的竟說得對極了。

  他和風司易確實有極端的工作狂熱,都把賺錢當成人生的最大樂趣。

  「二位大哥,聽我的勸告,錢要賺,享樂也很重要啊!」話甫落,夏曄雙眼發直的朝著一位長腿美女走了過去,重色輕友的扔下二位好友。

  藍靖和風司易看見這一幕,不禁哈哈大笑,但同時也為夏曄這種判若兩人的改變感到憂心忡忡。

  「司易,夏曄這種玩世不恭的心態有多久了?」眼看夏曄擁著女人消失在人群裏,藍靖擰眉輕問。

  「五年了。自從五年前他和蓮詠分手之後,就再也沒有正經過,再也不是當初我們所認識的那個斯文爾雅、風度翩翩的夏曄了。」風司易啜飲杯中的琥珀色酒液,難得心平氣和的講話。

  「愛情,真的是這麼令人難懂的事嗎?」藍靖大歎。

  「愛情不是難懂,而是難以掌握,難以隨心所欲。」

  「那你呢?」藍靖看向一直持續不停啜飲烈酒的風司易。

  「我?」風司易瞪大眼,爾後裝傻的搖搖頭,「我什麼問題也沒有。不談情,不碰愛,一個人多瀟灑自在。」

  「真是這樣嗎?」藍靖的口氣分明是不相信風司易所說的話。

  「是這樣沒錯。」風司易急切的點頭。但腦海裏卻莫名的浮現出一張桀驁不馴的美麗臉龐。他一口飲盡杯中剩餘的酒,想將突然浮現在腦海中的纖影忘掉。

  「我就知道一定又是夏曄那渾小子吃飽撐著到處亂嚼舌根了。」藍靖生氣的咒罵,還一邊偷覷看明顯變得心浮氣躁的風司易。

  「他還跟我說什麼你前些日子由臺灣‘綁’回來一個女孩子,原來全是他胡謅一通的鬼話。」藍靖很壞心的特別強調「綁」這個字。

  「大哥,夠了。」風司易終於發出投降的低吼。

  明眼人千萬別跟老謀深算的藍靖比心機、耍手段,那完全討不到一丁點好處跟便宜,反而會被他損得很慘。

  「夏曄說的全是事實吧!你真的由臺灣綁了一個女孩子回來?」藍靖難得三姑六婆地追根究柢。因為這種事情一向只有改變過後的夏曄才做得出來。

  「你不是早知道了嗎?」風司易翻白眼,明顯地暗示此事到此為止別再提起。

  但偏偏藍靖不死心。

  「為什麼?你一向不缺女人。」

  風司易有女人緣,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家仇。」風司易只簡單說了二個字,但他知道藍靖一定明白他所指為何。

  果真如風司易預料,藍靖聽聞此言只是點點頭,不再雞婆的追問。

  但藍靖不再追問,風司易的壞心眼卻來了。「大哥,那你呢?」

  「如你所說,不談情、不碰愛。」藍靖雲淡風輕的描述。

  「洛雪兒呢?」風司易也不是容易死心的人。

  「她?」藍靖揚起英挺的劍眉,訝異風司易竟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提到她,但他並沒有顯露太多的情緒,只是淡淡的說:「她什麼也不是。」藍靖殘酷的用一句話來否決洛雪兒和他之間的一切。

  「她無怨無悔、無奢無求的跟了你這麼多年,卻只是落得一句‘她什麼也不是’?」風司易稍稍揚高聲調,為洛雪兒多年來的癡心抱不平。

  「她甚至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藍靖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吐露更驚人的內幕消息,絲毫不把風司易的怒意看進眼裏。

  「你刻意隱瞞你的身份,只是存心想玩弄她嗎?」風司易追問。

  「當你想抽身不玩時,便能瀟灑自在的拍拍屁股全身而退。」

  洛雪兒只是一個平凡的鄉下女孩,但平凡的她卻擁有一張上帝精心雕刻的美麗臉蛋;也就是這一張美麗到近乎罪惡的臉龐,替她招來了藍靖這個存心不良的惡質情人,進而牽引起她日後悽楚酸苦、愛恨糾葛的一生。

  「她知道你名喚藍靖,卻不知道你是伊斯王國未來的王?」在伊斯王國人人都知道藍靖這個名字!沒道理洛雪兒不知道啊!

  「洛雪兒很單純。」藍靖惡劣的笑著,「更何況,姓藍名靖的人多不勝數,但並非每個人都有帝王命。」

  藍靖會這麼說,是等於間接承認他在這中間動了手腳。

  「單純?」風司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這就是你和洛雪兒相識、相處這麼多年以來,你對她唯一可說的評語?」

  「司易,我以為你該瞭解我的。」對於女人,他一向懶得花心思在上頭。

  「洛雪兒不是可以玩弄的對象,她會當真。」風司易見過洛雪兒幾次,由簡短的談話中,他明白洛雪兒對於藍靖的喜愛有多深。

  「司易,留點口德,別隨便壞了人家女孩的清白名聲。」藍靖十分不以為然的糾正風司易的自以為是。

  「洛雪兒我可是碰都沒有碰過。」

  聞言,風司易只是嘲弄的笑著。

  「不是沒碰過,而是沒有徹底的碰過吧!」風司易瞭解似的挑高英挺的眉。

  對於藍靖的惡質個性,身為他拜把兄弟的風司易可是再清楚不過。

  眼前有一朵盛開且美豔得不可方物的誘人花朵,藍靖這個性好採花的惡賊,怎麼強忍得住不去碰觸,甚至是壓抑下攀折的欲望。

  聽見風司易的話,藍靖的反應只是笑。

  右掌拍上風司易的肩,藍靖不住點頭,「你真是太瞭解我了。」

  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風司易神色一轉,正經八百的扯上了另一個更重要的話題。

  「對於七天後即將上場的點妃宴,你有什麼看法?」

  依照慣例,新王於上任後的第七天,得公開選娶妃子。這種儀式在伊斯王國行來已久,稱為點妃宴。

  參加點妃宴的女子,需有高貴的皇家血統,要不也必須是王公大臣的女兒,才能成為紅妝帖寄出的對象。

  「順其自然吧!」藍靖那滿不在乎的口吻,好像他此刻談論的不是他的終身大事一般。

  「那洛雪兒呢?」風司易不死心的又問。

  他就是不忍心看到單純的洛雪兒在跟了藍靖這麼多年以後,卻落得什麼也不是的下場。

  「她肯定不會收到紅妝帖,所以我和她……也只能說後會無期了。」藍靖始終是一派無情的態度。

  「你沒有打算再見她?」

  「沒有。」簡單二個字,藍靖想斷了洛雪兒和他之間的一切糾纏。

  是誰說過風司易是最無情之人,無情得令人憎恨。

  但如果風司易是無情之人,那麼藍靖就一定是絕情之人了。

  一個絕情斷愛的男人,會怎樣令愛上他的女人心碎情傷呢?

  ***

  「我不要。」洛雪兒淚如雨下,朝著站在她面前的男人高聲大喊。

  「這一件事早已成了定局!就算你反對也沒有用。」凱斯冷漠的說著。

  凱斯是洛雪兒的親生父親,但洛雪兒卻是凱斯從不認帳的私生女。

  任職高官的凱斯一向自認高貴、血統純正,容不得絲毫的污點。如果今天不是他有所求,他才不屑、也懶得紆尊降貴地委屈自己來到洛雪兒老舊的家裏。

  「你始終都不歡迎我的出生,不承認我是你的女兒,既然如此,這一次你更不能自作主張的替我決定我的終身大事。」洛雪兒看著眼前那一張貪婪的臉孔,心中的厭惡更加深幾分。

  別責怪她不知孝順。

  當她含著眼淚,屈辱的跪在她的親生父親面前,懇求他能大發慈悲心救救她生病的母親,而遭到他的奚落時,她早暗自下了決定,今生她再也不認他是父親,凱斯再也不是她的父親。

  「話先別說得太早,想想你生病中的母親吧,她可是再也禁不起任何的折騰了。」凱斯陰險的對著洛雪兒說出他的威脅。

  「你想怎麼樣?」一提起母親,洛雪兒便再也沉不住氣,「人家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但是我看啊,你連豬狗都不如。」

  母親是她僅存唯一的親人,為了保護母親,她連命也可以不要。

  「你這死丫頭竟敢罵我!」凱斯氣急敗壞的叫嚷著,粗俗不雅的詛咒聲不斷的由他的大口中吐出。

  「誰要是敢動我媽,我連命都可以豁出去,罵你還算便宜你了。」洛雪兒一向柔弱,但為了母親她強忍住害怕,偽裝堅強。

  「好,很好。」凱斯不怒反笑,但他的笑意在洛雪兒看來是殘忍的。

  「我倒要看看你有幾分真本事。」

  凱斯揚聲叫喚著屋外的侍從,一眨眼的工夫,兩名粗壯的侍從已站定在窄小擁擠的客廳中。

  「大人,您有什麼吩咐?」侍從中的一人說著。

  「到裏面去把躺在床上的那個女人給我拖出來。」凱斯威嚴的命令道。

  聞言,洛雪兒趕緊用自己單薄的身體擋住門板,不讓凱斯的侍從進入。

  「不可以。」她大喝。

  「讓開。」凱斯站在一邊冷眼旁觀,對於自己的計謀快要得逞而感到洋洋得意。

  「你不能傷害我媽。」強忍不住的淚水就快要落下,但洛雪兒仍是堅強的捍衛著母親的安危。

  「要我不傷害她也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的條件。」

  「為什麼一定非要我不可,你嫡出的女兒呢?這件事她更有資格參與。」洛雪兒不懂,到底凱斯的如意算盤是怎麼打的。參加王上的點妃宴?她想都沒想過。

  「如果她有你一半的美貌,我還需要來這簡陋的地方受你的氣嗎?」

  「王上不一定會看上我,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洛雪兒仍不死心的遊說凱斯放棄他的妄想。

  「你該去找一個更美麗的女孩子來完成你的心願。」

  「紅妝帖寄出的對象非得豪門世家的女兒不可。」

  「但我不是你的女兒,從來都不是。」洛雪兒叫嚷著。自己的出生不被親生父親承認,這傷口劃在心版上,永遠也癒合不了。

  「如果你幫我,你就是我凱斯的女兒。」只要有利可圖,他願意忍受洛雪兒卑微的出身。

  洛雪兒的母親洛莉是一名酒女,要不是他一時糊塗錯下了種,今天也沒有洛雪兒的存在;而他高貴的血統也不會遭受污染,讓他顏面盡失。

  「如果我不去參加點妃宴呢?你會如何?」洛雪兒試探性的問道。她想知道凱斯心狠手辣的底限到哪裡。

  「那麼你將再也見不到你媽。」凱斯雲淡風輕的說著。

  「你好冷血、好殘忍。」洛雪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親生父親竟是這種人。

  她的母親當初一定是瞎了眼,被鬼迷了心魂,才會上凱斯的當。

  「我沒時間跟你說一大堆廢話,你到底去不去?」凱斯耐心盡失的問,他已經在此地耽擱太多的時間。

  洛雪兒聞言露出一抹苦笑,「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但她的心底還住著一個人,這一去豈不是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嗎?

  「這是紅妝帖。」凱斯由懷中掏出燙金的請帖。

  洛雪兒接過,悲哀的發覺自己的命運竟然掌握在一張帖子之上。

  「三日之後我會讓人來替你化妝打扮,屆時你一定會是點妃宴上最出色的人選。」凱斯洋洋得意的笑。

  「別耍花樣、別搞怪,你得使出渾身解數讓王上點選你;否則你一旦落選,你一樣看不見你媽。」

  「要我答應你也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洛雪兒冷靜的說。

  她並沒有悲傷、難過的權利,如果她真得離開,她也要她親愛的母親受到最良好的照顧。

  「妳真是囉嗦!」本來凱斯想一口回絕洛雪兒的要求,但一想起洛雪兒的利用價值,遂將到口的詛咒吞了回去。

  現今的洛雪兒在他眼裏看來就像是一座亮晃晃的金礦山,他得小心應對才行。

  「說吧!妳有什麼條件?」

  「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你得派人好好的照顧我媽。」

  「行。」凱斯答應得很乾脆。

  事情一交代妥當,凱斯在臨走之前還命令侍從留下來看守,就怕洛雪兒臨陣脫逃,壞了他日思夜盼的升官發財夢。

  洛雪兒捏緊手中的帖子,淚水如斷線的珍珠一般,一顆一顆順著臉龐滾落而下。

  她好恨、真的好恨!

  恨上天給了她生命卻不給她該有的父愛,讓她人前人後受盡恥笑;恨上天給了她慈愛的母親,卻讓母親重病臥床、受盡病痛的折磨。

  而今,在她好不容易尋得了一份真摯的愛,慶倖老天爺終於還是沒有遺忘她時,一張突如其來的紅妝帖,卻又讓她的喜悅落了空。

  洛雪兒好為難。

  該怎麼告訴她的愛人,她必須離開的理由?紅妝帖?點妃宴?

  洛雪兒好希望這只是一場夢,只要夢醒了,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

  洛雪兒癡癡的等了三天,但是都沒有盼到心中思念的那個俊拔身影。

  她形容憔悴,為了即將到來的點妃宴,也為了心中深愛的男人。

  她多想在進宮之前再見他一面,親口向他解釋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懇求他的諒解,並祝福他能找到更適合他的女人。

  只是她的希望始終沒能實現。

  她沒有聯絡上他的法子,他們之間的見面、互動,一向是他採取主動;只要他不出現,她根本沒有辦法找到他。

  遠遠地,她看見凱斯派來接她的車子,心裏明白此生她和他是無緣再見了。

  別了母親,別了家園,也別了她的愛人——藍靖。
作者: ※婕諾※    時間: 2008-9-4 03:26 PM

第二章

  點妃宴上——

  在伊斯王國寬廣且富麗堂皇的宴會大殿上,二十名正值花樣年華、長相各有特色的美麗女子,正低垂螓首,半跪在鋪著華麗昂貴的地毯上,等著即將現身欽點紅妝的伊斯王。

  她們嘴裏雖然不說,但暗地裏卻將整個心思放在即將出現的新任伊斯王身上。

  她們全都在等待著,期望自己能使出渾身解數,得到君王的青睞,以便能飛上枝頭當鳳凰,從此錦衣玉食,過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使僕喚婢的尊貴生活。

  相對於其他候選女子的翹首盼望、搔首弄姿與爭奇鬥豔,置身在人群中最不起眼的角落的洛雪兒,她的態度就顯得冷淡許多。

  她是這二十個候選佳麗中,唯一一個被迫而來、心不甘情不願的女人。

  她原本就不願參加此次的點妃宴,甚至是心生排斥。

  如果不是凱斯摸透她的弱點,卑鄙地以她母親的安危來威脅她就範,她此時此刻也不會穿著袒胸露肚的衣服,活像是一個賣肉的娼妓跪在這裏,任憑立於大殿兩側的王公大臣指指點點、評頭論足。

  雖然凱斯曾不只一次惡聲惡氣的警告過她,一定要使盡全力讓伊斯王選上她,否則她一旦落選,他也將會對她的母親不利。但她還是打從心底抗拒著。

  她早已想好落選的藉口,雖然牽強,但一定能堵住凱斯的口。

  如果她落選了,那也不是她的錯。

  選擇權操縱在王上的手裏,任誰也不能左右王上的決定。屆時她只要緊咬住這個藉口不放,不怕凱斯不對她死心。

  而她的母親,也就能夠逃離凱斯不人道的掌控,至於她自己……

  腦海中不預期的浮現出一張英俊邪魅的男性臉龐,他的唇角總揚著一抹意喻深長的笑,但更多的時候則是擰眉不語,若有所思。

  那是令她朝思暮想、時時掛念心頭的愛人藍靖啊!

  等這一場生命中意外出現的選妃鬧劇結束之後,她就可以再回到他的身旁,與他一起度過無數個五年,直到白髮蒼蒼、齒牙動搖也不離不棄。

  洛雪兒心無旁騖的沉溺於自己的思緒中,早已忘了她此刻是身在何處,又是為了何事。

  直到宴會上的司儀宣佈伊斯王駕到,洛雪兒才恍恍惚惚的回過神。

  她明白操縱她一生關鍵的伊斯王正坐在大殿前方的龍椅之上,但她不能抬頭看他,因為這是不被允許的。

  只有司儀唱名點到的女子才能移身至最前頭,以面對伊斯王的評頭論足。

  一個接一個的名字由司儀的口中念出。洛雪兒的編號是十七,在她之前已有二名女子被點選,換言之,剩下的最後五人中只有一個名額了。照往例,點妃宴上至少得有三人入選。

  很快地,她的名字由司儀的口中念出,她始終低垂著頭,雙眼盯著自己的腳,藉由女官的攙扶,來到大殿的最前端。

  洛雪兒不住地在心中祈禱,希望新任的伊斯王看不上她這朵小花,讓她如願落選。

  她聽從司儀的口令,下跪、低首,害怕地等待著結果來臨的那一刻。

  ***

  藍靖就坐在大殿的龍椅上。

  他氣度沉穩,笑容適當,不特別高興、喜悅,但也不見悲傷、憤怒。

  對於這一場必須且必要的點妃宴,他只當成公事來看,並不特別在意,仿佛這不是他的終身大事一般。

  當一個個千嬌百媚、姿色不凡的女子輪流從他眼前晃過時,他也只是冷漠地看著,並在適當的時機點選一個自己還算中意的女子,來撐住冷掉的場面,讓王公大臣的鼓掌聲能為宴會的氣氛加溫。

  藍靖始終是這個宴會場中最冷靜的人,他一直以為他這樣的情緒會維持到點妃宴結束。但是當司儀的口中念出一個他所熟悉的名字時,他錯愕了——

  洛雪兒?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大概只是同名同姓吧?

  藍靖不斷的想著藉口,頻頻安慰自己,這只是一個巧合。

  但是當女官攙扶的那一抹嬌美身影愈來愈靠近他時,他的藉口全部失靈了。

  那個此刻跪在他眼前、一副任憑他宰割的女子,不就是他認識了五年的洛雪兒嗎?

  像是掩飾自己的心虛一樣,藍靖的心情從最初的錯愕轉為憤怒。

  「抬起你的頭來。」這是他到現在為止說過最有精神的話,方才的他始終死氣沉沉。

  低跪在地上的洛雪兒,此刻心中的錯愕不會比藍靖少。她納悶自己是否思念過度,否則她怎麼會聽到那熟悉又摯愛的嗓音。

  不是她的幻聽,也不是她眼花。

  當她抬起頭來時,她真的看見她思念許久的藍靖就坐在那象徵富貴權勢的龍椅上。

  顧不得此刻的場面不容她多言,洛雪兒劈頭便朝藍靖問道:「你就是新任的伊斯王藍靖?」

  旁觀的眾人對於她大膽無禮的態度,則是看得目瞪口呆,待反應過來之後,則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紛紛,炮口一致轟向洛雪兒。

  抬手示意大殿上的旁觀者安靜,藍靖皮笑肉不笑的回道:「知道我的身份是至高無上的伊斯王,你不覺得高興嗎?」

  「你一直都在騙我。」洛雪兒感覺自己的心正在崩裂。

  藍靖?藍靖!

  她還真不是普通的蠢。

  她早該聯想到憑著他一副俊美無儔、氣度不凡的模樣,他合該都是上流階級的人。

  他一直都存著捉弄她的心在和她交往,只有她蠢得看不清楚真相。

  如果今天她沒有出現在點妃宴上,他惡劣的計謀永遠不會被拆穿。

  她也會永遠單純的相信他真的愛她。

  「知道我是伊斯王,你該高興。」藍靖以肯定的口氣說道。

  「畢竟,你和我是舊識,論輸贏,你占上風。」

  從洛雪兒出現在這個點妃宴裏,他早就認定她是一個貪圖榮華富貴、妄想一步登天的黑烏鴉。

  但,黑烏鴉就是黑烏鴉,別妄想有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機會。

  他絕不會如這貪婪的女人的願。

  「你以為我是為什麼而來?」洛雪兒心痛的問著高高在上的藍靖。「錢或權?」

  「這不是你來這裏的目的嗎?攀上一個英俊富有、權利至高無上的伊斯王,當一名受寵的妾,總比當一個窮光蛋藍靖的貧苦妻來得安逸舒服。」藍靖咄咄逼人的低吼。

  「你早認定我是一個貪婪的女人,我……無話可說。」這就是她所愛的男人的真實面目嗎?洛雪兒靜靜地看著藍靖。

  他欺瞞她在先,遇到事情曝光了,又強詞奪理在後。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也許,大笑一場是最恰當的吧!

  畢竟,她只花五年的時間就看清一個男人的真面目,而不用賠上她的一輩子。

  「也許你覺得自己勝券在握,最後一個名額非你莫屬了,但很抱歉,點不點頭掌握在我的手裏,而我絕不會愚昧的選上你這貪婪的女人。」藍靖刻意打擊著洛雪兒,存心讓她出糗,以洩他心頭之怒火。

  沒有藍靖預料中的破口大罵或哀哀哭泣,洛雪兒的唯一反應是笑。

  笑得心碎、笑得心疼,笑得一發不可收拾。

  「你笑什麼?」洛雪兒令人意外的反應惹惱了藍靖,他慌亂的追問。

  「藍靖,你以為我希罕你的權勢和金錢嗎?」洛雪兒止住笑,看著藍靖的目光是以往五年時光裏不曾有過的嚴厲。

  「告訴你,我洛雪兒不希罕。」不理會眾人責難的眼光,洛雪兒在數落完藍靖之後,轉身就往大門走。

  洛雪兒的一席話,打亂了藍靖的思緒。

  她說她不希罕他的封賜?

  她的模樣不似在說謊。看來那個以往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的女子,開始展露她不為人知的強悍脾氣了。

  如果他就這麼輕易的讓她由指縫間溜走,那豈不可惜;又如果她使的是欲拒還迎的小把戲,那他會讓她知道她挑錯對象了。

  留她在身邊,折磨她的身心,踐踏她少得可憐的高傲自尊,將會令他在未來的日子裏不致太過無聊。

  「站住。」藍靖喊住洛雪兒離去的腳步。「沒有我的同意,誰也不能擅自離開。」

  藍靖會開口留住她,是洛雪兒始料未及的。她以為在經過方才的爭吵之後,藍靖早已將她定位於一個貪婪的女人,避之唯恐不及,哪裡還會開口留她。

  但事實證明,她還稚嫩的猜不透藍靖那多變的心思。

  「敢問高高在上的伊斯王,還有何指教?」洛雪兒回過身,看著藍靖的眼,口氣裏滿滿的嘲弄。

  唇角扯出一抹邪魅的笑,藍靖伸手遙指著洛雪兒的心臟部位。

  「我,伊斯王藍靖,現在正式宣佈點選洛雪兒小姐為我的妃。」

  藍靖對著全場的賓客大聲宣佈他的決定,但他直勾勾的眼光則看進洛雪兒的眼裏。

  他明白,他在宣戰。誓言征服她所有的一切,包括身、心和自尊。

  洛雪兒雖然訝異藍靖突如其來的決定,但她可不會往自己的臉上貼金,自以為是藍靖捨不得她離開。

  她看得出來藍靖的目光代表什麼意義:他在對她宣戰。

  一顆殘冷的心,直槓上她的自尊。

  「你瘋了?」這是洛雪兒唯一的反應。為了一場不必要的誤會,他開始對她殘忍。

  「不點選你,我才是真的瘋了。」藍靖占了上風,又開始談笑風生。

  「你姿色上等,身段一流,我如果瘋了才會放過你。」

  藍靖對著全場的賓客睜眼說瞎話。

  雖然藍靖對洛雪兒的形容句句屬實,但這並不是他要她的真正目的。

  他要她,並無關乎情愛與喜歡。

  「我沒有匍匐在你的腳邊懇求你的施捨與憐愛,你很意外,所以你想要報復,對不對?」洛雪兒一針見血的點出藍靖心中所想。

  「你很聰明,接下來的日子你不妨繼續猜,那會讓你接下來的日子不至於太難度過。」話題一轉,藍靖又回到洛雪兒會出現在這裏的真正原因。

  既然不為權和錢,那他想知道真相為何,是否她又在對他撒謊。

  「告訴我,你會出現在點妃宴上的原因。」

  「你不是無所不能嗎?你不是擅用權勢嗎?去查啊!」洛雪兒冷諷。

  藍靖的反應只是笑。

  看來他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她和他是槓上了。

  「現在我以伊斯王的身份命令你,向我跪安退下去。」她要玩,那他奉陪。

  且看他如何手握權勢,對付這滿嘴謊言、滿身傲骨的女人。

  讓她低頭,只是他使出的第一招。

  ***

  洛雪兒住進了「雪齋」,受封為「雪妃」。說好聽是妃,但講得白一點就是妾。

  和洛雪兒同時受封的還有:

  梅菱,住在「梅閣」,封為梅妃。

  芝蘭,住在「蘭房」,封為蘭妃。

  別單純的以為身為王上的藍靖只有這三個女人。

  其他點妃宴上落選的女子,全讓藍靖給招進了後宮,為他一人貪歡享樂,恣意縱欲。

  面對藍靖這種貪戀女色的君主,身為他妃子的洛雪兒沉默地不置一詞。

  她在學習冷淡、置身事外的處事態度,只為嚴防自己脆弱得禁不起誘惑的心防再決堤。

  ***

  洛雪兒整天無所事事的悶在房間裏,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閒散日子,這讓從前凡事親力親為的她,倍感無趣以及無聊。

  今天,她趁著秋日裏難得出現的豔陽天,偕同服侍她的貼身女僕月牙兒,出現在占地不小的花園裏。

  雖然時值秋末,百花早已凋零、枯萎,但花園裏仍有人工造景的假山、流水、小橋及湖泊,這一切讓洛雪兒看得頻頻發出驚歎。

  「小姐,前面那兒有一大片的梅林,你要不要去看看?」月牙兒伸手指了花園的西側。

  洛雪兒是初來乍到,而她則是識途老馬,所以月牙兒很盡責的為洛雪兒介紹。

  「真的嗎?」一聽見有梅林,洛雪兒的眼睛為之一亮。「快帶我去看看。」

  她喜歡梅樹,也喜歡梅花。喜歡它的風姿綽約,喜歡它的堅毅不拔!喜歡它愈是遭遇嚴寒的天候,愈是開得更奔放、更挺立。

  所以,她一聽月牙兒提起前頭有一大片的梅林,便迫不及待的奔上前。

  站立在梅樹與梅樹之間,洛雪兒閉上眼,仰起頭,貪婪的呼吸著空氣中滿滿的梅蕊清香。

  那一大片一望無際的梅樹,其上蓄勢待發的鮮嫩花苞,讓洛雪兒看得入迷、看得出神。

  「小姐,漂亮嗎?」始終跟隨在後的月牙兒,輕聲地問。

  回頭對月牙兒露出連日來難得出現的笑容,洛雪兒難掩興奮之情。「好漂亮!月牙兒,它們好漂亮。」

  「如果早知道小姐會這麼開心,我就早一點帶你來了。」月牙兒老實說道。

  洛雪兒連日來鬱悶的心情,她也感受到了,只是身為下人的她,不好多說什麼。

  「跟著我悶在房裏那麼多天,真難為你了。」洛雪兒看著月牙兒,十分抱歉地說著。

  「沒這回事、沒這回事。」月牙兒連忙搖頭,「只要小姐不嫌棄我,要月牙兒做什麼都願意。」

  月牙兒從來沒有服侍過一個主子是像洛雪兒這般謙虛、和善的,所以她乍見洛雪兒向她道歉,頓時慌了手腳,不知所措。

  「傻瓜。」聽月牙兒一連串沒有章理的話,洛雪兒又笑了。

  「只要能逗小姐笑,月牙兒不在乎當一個傻瓜。」癡癡看著洛雪兒泛笑的臉蛋,月牙兒讚歎道:「小姐,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很漂亮?」月牙兒這一句無心的話,讓洛雪兒隱去了笑意,斂眉不語。

  你笑起來很漂亮!

  這一句話藍靖也對她說過。

  她還記得藍靖對她說這一句話的溫柔模樣,往事還歷歷在目,可惜……會對她展露溫柔笑意、會在她耳際輕聲呢喃愛語的那個藍靖,已經消失了。

  對她來說,她所深愛的那個藍靖已經在她的心底死去。

  乍見洛雪兒又不笑了,且連連輕歎,月牙兒嚇壞了。

  「小姐,是不是月牙兒方才說錯話?」月牙兒小心翼翼的問。

  勉強給了月牙兒一個短促的笑,洛雪兒安撫性的拍拍她的手。

  「不是你的錯,你別自責。」洛雪兒看著梅樹,心裏則怨懟起自己。

  不是打定主意不再想起他嗎?怎麼月牙兒一句無心的話,就又使她陷入往日的回憶裏!

  不該再想,不能再想,一切到此為止。她——再也不要愛他了。

  洛雪兒不斷在心中催眠自己,不斷地……卻在前方響起一陣男人與女人調笑的聲音時前功盡棄,一切努力成了白費。

  「小姐,是王上和梅妃來了。」月牙兒也看到了,她輕扯著洛雪兒的衣袖。

  「月牙兒,我們快走。」洛雪兒牽起月牙兒的手,低聲催促。

  藍靖始終低著頭和梅菱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一直沒有朝她站立的方向看過來。

  所以,洛雪兒想趁他還沒有發現她的存在,迅速、無聲的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內,不和他有任何的接觸。

  無奈,天不從人願——

  洛雪兒才拖著月牙兒跑不到十步遠,藍靖低沉邪魅的嗓音便已淩空劈來,正中洛雪兒的心臟,她感覺自己的心臟漏跳了好幾拍。

  「站住。」

  洛雪兒只是停住極欲奔去的腳步,但卻沒有回頭。

  她怕只是她多慮了。也許,藍靖喊的人並不是她。

  但是,再一次的,上天遺棄了她——

  洛雪兒感覺這一次藍靖就站在她的身後,吐出的鼻息噴在她毫無防備的頸背上,造成一股熱辣辣的感覺,幾乎讓她嚇得不敢呼吸。

  「為什麼不敢回頭看我?」

  下意識地,洛雪兒回過頭,卻讓藍靖過於親近的臉龐驚駭得連退數步。

  這一退,讓她看清楚藍靖的手邊始終還摟著他的另一個妃子梅菱。

  這一退,又讓她隱約竄出的希望退回了心裏。

  「有事嗎?」洛雪兒努力假裝不在乎。

  「沒事我不能喊你嗎?」藍靖惡意的問。

  「何況,你看見我連問候一聲都沒有就要走,這不太合乎禮儀吧!」

  「王上。」洛雪兒卑躬屈膝的喊道。

  藍靖不理會洛雪兒,逕自和梅菱調笑著。

  藍靖是故意的,誰教他看她不順眼呢!一個貪圖享受的女人!他不屑。

  他故意不作聲,倒是始終癱在他懷裏的梅菱,推了推藍靖的胸膛,用著嬌嗲的聲音道:「王上,你就讓雪兒妹妹退下吧,她杵在這兒,我們怎麼親熱?」梅菱擅作主張的以大姐自居,存心將洛雪兒給比下去。

  基於女人天生的直覺,她看得出藍靖對洛雪兒的特別之處。所以,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她得想辦法除去洛雪兒這個眼中釘,以免她日後危害到她封後的野心。

  「退下去吧!」斜睨了洛雪兒一眼,藍靖又將目光流連在梅菱的身上。

  「是。」

  洛雪兒和月牙兒正要走,卻又讓藍靖喊住了離去的腳步。

  「王上還有事嗎?」洛雪兒清楚地問。

  難道他這樣捉弄她,捉弄得還不夠嗎?非得要她繼續留下來觀賞他們的親熱戲才肯甘休。

  「以後,你沒事別跑到這片梅林來。」藍靖冷淡的下令,存心再給她致命的一擊。

  他知道她喜歡梅樹,而他偏不讓她如願。

  「為什麼?」洛雪兒顧不得應有的禮節,痛心的低問。

  他知道她愛梅樹的啊!為何還要下達這種命令?

  「不必問原因,這是我的命令,而你只要去遵守就好。」一如來時,藍靖又親密的摟著梅菱,冷冷的由她身邊經過。

  「如果讓我發現你不遵守命令,我會下令讓人砍了這些梅樹!」藍靖又再一次的揚聲警告。

  只要能重重的傷害洛雪兒,他會不惜任何代價,即使是犧牲他親自監工栽種的梅林也一樣。逐漸地,淚水模糊了洛雪兒的視線,她看不見藍靖離去時決絕、無情的背影。
作者: ※婕諾※    時間: 2008-9-4 03:27 PM

第三章

  「小姐,你多少吃一點吧!」月牙兒苦勸著洛雪兒。

  但洛雪兒始終坐在沙發上,雙眼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姐……」提高音量,月牙兒不死心的又喚。

  洛雪兒從下午由梅林回來後就一直是這副樣子、這種姿勢,身為她貼身女僕的月牙兒都快擔心死了。

  聽出月牙兒語氣裏隱藏不住的憂心,洛雪兒由窗外調回了視線。

  「你別擔心,我沒事的。」

  洛雪兒安撫性的笑著,但那笑,在月牙兒看來顯得有些牽強。

  「晚飯時間早過了,小姐,你該吃飯了。」月牙兒又再一次苦口婆心的勸著。

  「我不想吃,你端下去吧。」又將視線調向窗外,洛雪兒不再理會月牙兒的叫喚。

  眼看洛雪兒不再理會她,月牙兒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準備收拾晚餐,將它端下去。

  然而,突然出現的人影,教月牙兒停止了收拾的動作。

  她想開口問安,來人卻示意她噤聲,並作手勢要她退下去。

  她快速的收妥未用的晚餐,推著餐車出了大門,還體貼的將大門也給帶上,隔絕門外侍從的眼光。

  ***

  走到洛雪兒所在的窗口邊,藍靖調侃的說:「你打算看著外面一整晚,不理會我是嗎?」

  訝異房裏竟會出現男人的聲音,洛雪兒快速的收回視線、回過頭,看進藍靖深邃的藍眸裏。她霎時忘了該有的反應,只是呆愣的看著他。

  許久之後,她才慢吞吞的有了反應。「你、你怎麼會來這裏?」

  「我出現在這裏很奇怪嗎?」藍靖挑高眉反問,自若的選擇另一張沙發來安實自己的身子。

  「我……我以為……」以為他應該是去梅菱那兒。洛雪兒吞吐了許久!就是沒辦法將她的想法說出來。

  「以為我該在別的女人那兒?」藍靖洞悉的明說。

  洛雪兒那一小點的女人心思,怎能逃過他敏銳的觀察力。

  洛雪兒臉上出現難堪的神色。因為藍靖輕易的就猜中她的心思,而這令她懊惱。

  她不想讓藍靖知曉,其實在他如此明目張膽的玩弄她、欺騙她和傷害她之後,在她的內心裏其實還是有一丁點的在乎他。

  「為什麼不說話?因為我猜中了你的心思嗎?」藍靖又問,顯然以逗弄洛雪兒為樂。

  發覺出藍靖惡意的笑,洛雪兒才恍然明白,他又在耍弄她了。

  他體內潛藏的惡質因子,正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要攻擊對手,而她就是那個倒楣者。

  「你今晚到底是為什麼而來?」洛雪兒生氣了。「如果是存心想捉弄我,那麼你的目的已經達到,可以滾了。」

  洛雪兒一把扯開大門,也不管外頭的侍衛的異樣眼光,伸出手指著藍靖,她要他滾。

  藍靖看著洛雪兒因氣憤而漲紅的臉蛋,發現自己竟移不開視線。

  以往和他相處的洛雪兒總是一副柔情似水、嬌羞可人的模樣,對他生氣這還是頭一遭。

  而他欣喜的發覺,他似乎還滿喜歡她生氣的模樣。

  倏地,一股不請自來的猛烈欲望,狂熾的貫穿過他的下腹部,藍靖訝異的發覺他的男性竟在短短的數秒間挺如劍鞘,就只因為洛雪兒生氣的臉蛋。

  原本他會來洛雪兒的雪齋,其實就真的如她所言是來逗弄她,順便查看一下他下午的傑作能讓她傷心到何種程度,好滿足他的報復欲而已。但現下,他決定改變主意——

  優雅如獵豹的腳步,緩緩移進洛雪兒的身邊,藍靖伸手抬起洛雪兒的下顎,決定今晚讓她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女人。

  「我今晚來此的目的還未達成,所以我還不能……滾。」

  不是藍靖該有的憤怒,反而更顯得陰沉,似乎就在算計著什麼。洛雪兒心慌了。

  藍靖在算計的人,應該就是——她。

  從藍靖熾熱如火的藍眸中,洛雪兒看到他表露無遺的掠奪欲望。那是一種男人對女人才會有的眼神。

  以往和藍靖相處的五年裏,她也曾經從藍靖的眼眸中看過同樣的火熱眼神。

  他要她!

  這個事實讓洛雪兒害怕。

  她害怕藍靖不愛她,卻要掠奪她的身子,而一切只是在實行他的報復計畫。

  她不願清白如玉的身子淪為藍靖偏激報復她的工具。

  讀出了藍靖的想法,洛雪兒怒氣勃發的朝他大吼:「你不能這麼做。」

  洛雪兒得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氣,才能阻止自己想賞給藍靖那一副得意的臉一拳的衝動。

  他怎能如此看輕她的尊嚴,怎能用如此殘忍的方法傷害她?怎麼能?

  「我能!而且勢在必得。」對盛怒中的洛雪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藍靖又朝門外大喊:「雷卡。」他叫喚他的貼身侍衛。

  「屬下在。」雷卡迅速的出現在藍靖的眼前。

  「傳令下去!本王今晚夜宿雪齋。」

  藍靖嘴角噙著邪肆笑意,斜睨著洛雪兒在一瞬間轉為蒼白、呆愕的小臉。

  「是,屬下命令女官登記在侍寢冊上。」雷卡領命而去,還順手關上大門。

  ***

  「你不能這麼對我。」雖然事情已成定局,但洛雪兒仍不死心的做著最後的掙扎。

  「我不想重複我的決定,但——」藍靖又再一次勾挑起洛雪兒的下巴,一雙邪肆狂佞的藍眸緊緊盯住她的。

  「我一定能得到我想要的。」

  「梅妃呢?蘭妃呢?還有你眾多的姬妾呢?我相信她們其中的任何一個都迫不及待的想得到你的寵幸。」洛雪兒慌亂地找著藉口。

  「我只要你。」藍靖輕吐言語,灼熱的聲息噴拂過洛雪兒敏感的頸際。

  「你不要我。否則過去五年來你和我之間不會什麼都沒有發生,你只是以逗弄我為樂。」

  「我要你,這樣夠清楚了嗎?」藍靖的右掌箝住洛雪兒的柳腰,左手按壓在她的俏臀上,使兩人的下半身相貼,他以自身的生理反應宣告了他的決心。

  「如果妳不健忘的話,過去這五年來,每到了緊要關頭,踩煞車的一定是妳。原本我一直忍耐著告訴自己,妳是一個潔身自愛的好女孩,我不該隨便碰妳。」

  藍靖憤怒地箝緊洛雪兒的柳腰,讓她在他胸前痛得皺眉。

  「但我沒有想到我的體貼與忍讓,換來的竟然是一連串的欺騙與謊言。妳這個滿嘴謊言的純潔小騙子,原來只是為了留住那一層早該屬於我的薄膜,好讓妳能如願的飛上枝頭當鳳凰。」

  朝洛雪兒含淚的眼眸露出一抹可惜的笑,藍靖又說:「妳一定沒有想到我就是伊斯王國的新王吧!」

  藍靖是在替她覺得可惜——她以為的新歡,竟然就是她的舊愛。

  「我的確沒有想過你就是伊斯王藍靖。」所以她才會輸得那麼淒慘,連一顆心也要不回來了。

  「今晚,我要得到我早就該得到的東西,誰也不能阻止我。」藍靖一把攔腰將洛雪兒抱起,完全不顧她的掙扎、槌打,快步越過大廳,登上二樓,進入她的房裏。

  「求求你!」洛雪兒眼見大勢底定,不再強勢的掙扎、謾罵,改而低聲懇求。

  「求我什麼?愛妳是嗎?」藍靖故意曲解洛雪兒的話。下一刻他將她抱到床上,俯身壓住她掙扎、妄動的身子。

  「放過我。」洛雪兒感覺到身上的重量,倏地睜大凝珠水眸,與藍靖邪肆掠奪的目光對峙。

  「等我得到我想要的,我自然會放了妳。」藍靖唇角肆笑,一把拉開洛雪兒的領口,扯下她身上的外衣。

  洛雪兒因為自身的裸露而羞紅了臉!拼命閃躲藍靖不規矩的手,雙手交臂護住自己僅著內衣的上半身。

  「你走。」

  「別倔強,妳現在這模樣,不就是為了挑逗我嗎?」藍靖緊瞇的藍眸謔睇著她因雙手的擠壓而更顯得豐滿的白嫩胸脯。

  「我沒……」洛雪兒拒絕的話消失在藍靖的嘴巴裏。今晚他聽夠太多的拒絕,從現在開始他不想再聽。

  洛雪兒雙手無力的推拒著藍靖,但他卻不停的吸吮著她檀口中的甜美,以舌尖挑弄著她的唇齒,將灼熱燙人的火舌探入她滑膩的口中。

  藍靖瞇起藍眸,察覺到洛雪兒雖然躺在他身下,卻仍強烈的抗拒。於是他更狂熾的啃嚼著她口中的粉嫩小舌,在那香軟的空間中恣意攪動。

  「嗯……」洛雪兒下意識的呻吟,感覺自已全身酥軟無力。

  藍靖雙手探向洛雪兒的背後,熟練的解開她的內衣鉤扣,一把扯下她的內衣往床下丟。而他的另一隻大掌,則不遲疑的爬上她的豐丘,揉捏著她的渾圓香軟。兩隻手指陡地夾住她的粉色嬌蕊,戲弄她尖挺的乳尖。

  「不、不要!」

  洛雪兒伸手想遮掩胸脯,但藍靖卻拉下她的雙手扣於頭頂,快速俯身攫住她一隻豐滿的椒乳。

  藍靖的舌尖調皮的逗弄著她瑰麗的乳房,偶爾吸吮、偶爾舔舐,在她敏感的乳暈上落下細細啜吻。

  「放過我!」洛雪兒情不自禁的抖瑟著,感覺一股顫悸竄過心房,這種陌生卻又熟悉的感覺,讓她難以抵受、慢慢沉淪。

  「喜歡吧!想不想再來一次?」說話的同時,藍靖伸手撩起洛雪兒的裙袍,撫弄她柔嫩瑩白的大腿內側。

  洛雪兒渾身發抖,奮力踢動著雙腿。

  將自己置身於洛雪兒敞開的雙腿之間,藍靖輕易的制伏了她的掙扎。

  「別反抗,那根本只是徒勞無功。」藍靖動作迅速的除去洛雪兒的裙子,並將她的內褲褪至腳踝處,大掌撫上她柔軟平坦的小腹。

  「不要……停……」洛雪兒驚懼的大喊。

  「不要停是嗎?我不會讓妳失望的。」藍靖惡質的逗弄著洛雪兒。

  「不!別……」洛雪兒因為藍靖此刻的動作而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別抗拒,把妳自己交給我。」藍靖誘哄著洛雪兒點頭,溫熱的氣息不斷地吹拂在她的耳際。

  洛雪兒無法言語,只覺得一陣燥熱在體內湧升。

  洛雪兒再無力抗拒,閉上雙眼,她點頭應允了藍靖的要求。

  「嗯……」一種無法控制的顫悸由她的雙腿間不斷往四肢百骸擴散,逐漸化為一道熱力,焚燒得洛雪兒渾身炙熱無比。

  「想要就放輕鬆,把自己交給我。」藍靖低嗄地誘哄。

  看著洛雪兒因痛楚而淌淚的小臉,藍靖心裏想著,如果今日換成別的男人是伊斯王,誰都可以是得到她身子的那個人。

  這個想法讓藍靖變得更冷殘。

  可,洛雪兒沒有發現藍靖的改變,她聽話的緩緩放鬆身子。

  「啊——」洛雪兒尖聲驚叫,一顆心幾乎像躍到了喉嚨。

  「我要妳一輩子也忘不了這種痛楚,一輩子也忘不了進入妳體內的男人是誰!」

  「為什麼?」為什麼前一刻還溫柔體貼的他,下一刻卻殘暴無情的掠奪她的身子?

  「為什麼?」藍靖手掌箝制住洛雪兒尖細的下巴,像是要將它捏碎一般地狠騖,「妳以為我真的要妳嗎?一個背棄我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我的寵愛,方才的痛楚只是我給妳的懲罰之一。」

  「你為何不乾脆休了我,省得我礙著你的眼。」她真的是好傻呵!竟然又再度相信他的話,才會讓他有機會再傷害自己一次。

  「別心急,總有一天我會如妳所願,將妳貶得遠遠地。」留著她,只因為他心中餘怒未消。
  「你只是一味的責怪我的背棄,你有沒有想過你從來沒有真心待過我?」洛雪兒將心中的至痛說出來。

  「真心?」藍靖嗤笑一聲。「我藍靖對女人一向無心,是妳們自己傻得送上門來。」

  洛雪兒聞言只是落淚,將自己埋在被單中哭泣。她真的好傻,竟讓同一個男人有機會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

  「不是心甘情願的女人我藍靖不要,妳慢慢自憐吧!」說完,藍靖似一陣狂風般一下子不見了人影。

  獨留一室的悽楚和洛雪兒殘缺的心……

  ***

  清晨。

  沉睡中的洛雪兒是讓一大群人給吵醒的。

  此時她正不明所以的站在自己的床邊,強忍住雙腿間的酸軟,睜著乾澀的眼看兩名女官在她的床上東翻西找。

  「月牙兒,她們在幹什麼?」洛雪兒問道,雙手忙著將身上的睡袍攏緊,並束上腰帶。

  「女官在查驗妳有無落紅。」月牙兒小聲地在洛雪兒的耳邊低喃。

  「落紅?」仿佛不明白這兩個字的涵義,洛雪兒擰眉輕問。

  「對啊!小姐,昨夜王上初次臨幸妳,照例女官會在隔天一大清早查驗床單上有無落紅,以證明妳的貞潔、清白。」月牙兒仔細地解說著。

  「可是……」洛雪兒想說藍靖並沒有要她,但話還來不及說,她就瞧見兩名女官互相對看並搖了搖頭,動筆在手中的本子上不知道在寫些什麼。

  而後,那兩名女官抬頭看向洛雪兒,眼中滿是不屑。

  看見女官的眼神,月牙兒挺身護主,她走近床邊忙亂的搜尋過整片床單,卻看不見一絲該有的紅漬。

  「小姐,怎麼會這樣,昨夜不是妳的初夜嗎?妳怎麼沒有落紅?」

  「王上沒碰我。」洛雪兒老實招認。

  洛雪兒此話一出,連兩名女官也驚訝得抬眼看向她。

  她們等著她的解釋。

  「王上在這裏待了一夜,可是卻沒有碰妳?」這種事,年近六十大關的女官還是第一次遇見哪!

  「嗯。」洛雪兒點頭。

  兩名女官互看數秒,心中有了默契。

  依她們對王上的瞭解,王上並不是面對一名美女坐懷而不亂的柳下惠。更何況雪妃還是第一次招進宮裏來的佳麗中容貌最上等的,王上沒有理由待了一夜,卻什麼事也沒做。

  雪妃擺明瞭在為她的不貞脫罪,她們沒有理由相信。

  「我們不信。」這兩名女官異口同聲的回答。

  「我說王上沒有碰我就是沒有碰我,你們不能污蔑一個女人的貞潔。」洛雪兒有一點動氣,為了兩名女官的固執不通。

  「小姐,你別生氣,月牙兒相信你說的話。」月牙兒忠心的支持她。

  「謝謝你,月牙兒。」就算全世界只有一個人相信她,洛雪兒也頗感欣慰。

  洛雪兒又義正辭嚴的說、理直氣壯的表達,讓原本不信任她的兩名女官,對自己的以為有了動搖之心。

  「還是不相信我的話嗎?」洛雪兒看著女官的表情,「我和你們一起去找王上對質,證明我所言非假。」

  女人的清白、名節是非常重要的,哪容得了旁人的質疑、猜測。

  所以,洛雪兒決定找來藍靖這個當事人,以證明她的清白。

  昨夜他有沒有要了她,他應該是再清楚不過了!
作者: ※婕諾※    時間: 2008-9-4 03:29 PM

第四章

  洛雪兒滿心以為她只要找到藍靖,他便能還她清白。

  但她再一次錯估了藍靖的報復心,他體內的惡質因子作祟,攻擊得她遍體鱗傷。

  「你說謊!」洛雪兒朝藍靖大吼,氣不過地一掌揮向藍靖的右頰,反而卻讓他捏住了她的細腕。

  「沒有人能質疑我說的話,就算是我的女人也一樣。」藍靖甩開洛雪兒的手,銳利如刀的藍眸盯視著眼前的女官。

  「你為什麼要說謊?為什麼要污蔑我的名聲?你根本沒碰過我。」洛雪兒委屈的低吼,淚水已湧上眼眶。

  「我說我昨晚已經要了妳的身子,別再懷疑我說過的話。」藍靖臉不紅、氣不喘的當著一大群人的面前,再度重複他說過的謊言。

  「至於你有沒有落紅,也許血流錯了地方吧!」藍靖暗諷著洛雪兒的不潔。

  「你混蛋!」洛雪兒氣得咬牙切齒,但卻拿一派瀟灑自若的藍靖無可奈何。

  「如果妳再一次口出惡言、對我不敬,信不信我會不顧我們之間的情分,命人將妳押入大牢裏。」藍靖威逼著洛雪兒。

  能一再的傷害她,是他心中最快意的事。

  他完全不介意他的謊言會替自己的頭頂冠上一頂綠帽子,只要能看見她被人孤立、被流言所擾,他就心滿意足。

  「你乾脆讓人殺了我。」失去女人最重要的名節,她還不如死掉算了。

  「這可不行,妳得把妳的那一條賤命留著,他日我另有用處。」一個新的計謀在藍靖的腦海中成形。

  他已經想到,該用何種方法才能傷她入骨,令她終其一生也忘不了。

  「來人啊!把雪妃給我押回雪齋裏,命人嚴加看管,免得她再度做出傷風敗俗的事。」藍靖惡毒的說著輕賤洛雪兒的話。

  「是,王上。」侍衛領命,快速的領著洛雪兒主僕二人消失於藍靖的視線之內。

  「藍靖,我恨你。」洛雪兒在步出大門之前不禁大聲罵喊著。

  但藍靖根本不在乎她的話,他自始至終從未將洛雪兒放在他的心底過。

  會出現今日的有關詆毀她名節的插曲,也只能說是她自取其辱、識人不清。

  他厭惡她、傷害她都來不及了,又怎麼可能為了她的清白而辯解。

  哼!他只能說,她太不瞭解他有仇必報的決心。

  落井下石才是他藍靖的專長。

  ***

  「月牙兒,我們到花園去逛一逛吧!」洛雪兒揚聲喚著侍女。

  「小姐,別去。」月牙兒由二樓沖下來—看見洛雪兒正要拉開大門。

  「別阻止我,我一定要去。」洛雪兒回頭對侍女說道。她悶在屋子裏已經六天了,再悶下去她會發瘋。

  「可是……」月牙兒欲言又止。

  「走吧!」無視於守在大門外的侍衛,洛雪兒走入屋前的小步道。

  她明白月牙兒會追上來,也明白藍靖派駐在門外的侍衛會緊跟著她,一刻也不敢稍離。

  果真,洛雪兒才走了十幾步,月牙兒馬上認命的跟上。

  「小姐,我們在屋前走走就好了嘛!不一定要到花園去啊!現在是冬天,花早凋零了,而梅林……」月牙兒在說出梅林二字時,才慢半拍的發覺自己又說錯話了。她悄悄的抬眼,朝洛雪兒看去。

  「沒關係,我不介意。」洛雪兒安慰著月牙兒,怕她自責在心裏。

  對於藍靖所下的命令她早就看開,梅林她是再也去不得、親近不得了。

  「既然不能去,那我們回去吧!」眼看她們就快接近人來人往的後花園,月牙兒心急的大叫。

  「月牙兒,你到底在提防些什麼?」洛雪兒乾脆直問她的小女僕。

  「我……呃……」月牙兒吞吞吐吐著,就是不敢將她過去幾日來的所見所聞告訴她善良的主子。

  「如果你是害怕我聽見那些傳聞,那你是白擔心了。」坐在一棵大樹下的大石上,洛雪兒仰高頭看著對她忠心耿耿的月牙兒。

  藍靖派來的侍衛就站在距離她們三尺的地方。

  「小姐,哪有什麼傳聞?」月牙兒企圖裝傻。

  「別瞞我任何事,月牙兒。」不為月牙兒所矇騙,洛雪兒明講。

  「小姐,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這麼難聽的傳聞傳進了小姐的耳裏,小姐一定很難受吧。
  「上次逛花園的時候。」

  已經六天了吧,六天前她初聽見流傳在下人之間對她諸多難堪、攻詰的話語時,她也著實傷心了好幾天。

  但這足不出戶的六天裏,她想了很多。

  她總不能因為怕聽到別人對她的批評,而將自己關在屋子裏一輩子,不見任何人吧!

  反正,傷害既已經造成,更難聽的話她也由藍靖的口中聽見了,她不以為還有什麼是她挺受不住的。

  如果藍靖以為他使出的這一些小把戲就能令她崩潰,那他是太低估她的毅力和承受力了。

  她的心是受傷了,而且傷得不輕,但還不到死心、絕望的地步。

  「小姐,你一定很難過別人這麼批評你吧!」她真是太大意了,竟沒有發覺小姐過去這幾天以來,一個人默默承受著別人的羞辱。

  「我早忘了。」

  不管別人如何羞辱她,說她是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竟然在許給王上以前就已經失節了,她都不在意。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總有一天,曾經批評過她的人會知道真正的事實,再將那些曾由他們口中吐出的不堪言語,全都原封不動的吞回他們的肚子裏。

  「走吧,我們再去前頭看看。」拉著月牙兒的手,洛雪兒的臉上已不復見憂愁,取而代之的是恬靜。

  ***

  洛雪兒在花園裏遇到了藍諭——他是藍靖的二哥。

  不同於藍靖的邪美陰沉,藍諭給人的印象就像個紳士,彬彬有禮且謙恭斯文。

  她和藍諭在花園裏的涼亭中相談甚歡。

  洛雪兒並不在乎如此人來人往的地點,會對她早已聲名狼藉的破敗名節造成任何不良的影響,但是她好抱歉連累了藍諭,把他也一塊兒拖下水。

  「藍諭,我很抱歉。」

  「沒這回事,你別自責。」藍諭仍舊笑臉迎人。

  「你不怕,但我怕。我怕流言會染上你,你該明白人言可畏。」洛雪兒又道。

  「我藍諭清白做人,誰敢在我背後說長道短。」藍諭看著洛雪兒。

  「倒是我回來的這些時日,聽到不少有關你的事情。」

  「全都是不堪入耳的吧!」洛雪兒自嘲。

  她的名聲在宮中可以說是壞透了、爛透了。

  「對於那些流言,我倒是有不一樣的見解。」藍諭是局外人,自然看得透徹。

  「怎麼說?」藍諭的話,挑起洛雪兒的好奇心。

  「藍靖愛你,只是他不敢承認。」

  藍靖和洛雪兒的事,他從五年前就看到現在,雖然途中他去國外兩年半,但仍沒瞞過他洞悉人心的眼光。

  洛雪兒仔細看著藍諭的眼,這才發現藍諭有一雙黑眼珠。

  「藍諭,你在說笑嗎?可惜這個笑話很難笑。」洛雪兒低聲說著。

  「他不敢承認他愛你,所以找盡藉口想把你推出他的心門外,傷害你就是他自以為最好的辦法。」

  洛雪兒無聲的啜泣,不說一句話。

  「你別哭,我不說便是。」藍諭生平最怕女人的淚。只見他手忙腳亂、坐立難安的想哄住洛雪兒不停垂落的晶瑩淚水。

  「藍諭,你別被他的外表給騙了。」止住淚水,洛雪兒低聲說道:「他不能愛人,不會愛人,他最愛的人是他自己。」

  「你真的不再給他一次機會,順便也給自己一個機會,讓你多年來的癡心、深情能開花結果?」藍諭不死心的遊說。

  他只是不願意看見兩個明明彼此相愛的人,卻在一次又一次的言語攻擊中傷害彼此,同時也傷了自己。

  「藍諭,如果我不瞭解你、不瞭解他,我會以為你是他派來的說客。」

  「你該知道我不是。」藍諭大聲為自己辯白。

  「藍諭,我現在才發覺你有一雙黑眼珠。」話鋒一轉,洛雪兒岔開了話題,不願一直談論著那個傷她的人。

  「我們家六個兄弟和一個妹妹,共七人,只有藍靖是藍眼珠。」藍諭雖不明白洛雪兒為何會突然轉移話題,但他仍舊據實以告。

  洛雪兒有些懊惱。為何她已經嘗試轉移話題,卻還是轉不出有關藍靖的話題。

  看著洛雪兒翻白的眼,一向識人心的藍諭有些心知肚明。

  「我們不再談他,OK?」

  「達成共識。」因為藍諭的逗弄,洛雪兒笑開了懷。

  ***

  伸手撩開床邊右側的簾幔,藍靖那一雙閃著藍光的眼眸,直盯著床上已陷入熟睡的人兒。

  現在的時間是淩晨三點鐘。

  藍靖是獨自一人摸黑前來的,沒帶任何侍從,也沒告知任何人他的去處。

  當他派來看守洛雪兒的晚班侍衛向他報告洛雪兒的一天行蹤,包括她和藍諭見面的事情的時候,他的內心竟有一股想見她的衝動。

  會拖到夜深人靜時才來,是因為他不想讓任何人知曉他來找她。

  軟床因他的重量而凹陷,藍靖用手撩起洛雪兒的一綹髮絲至鼻端嗅聞。

  入鼻的全是她身上特有的茉莉花香味。

  聽看守的侍衛說,她和藍諭在人來人往的花園涼亭裏有說有笑、相談融洽。

  心冷不防地竄過一陣莫名的緊張感,那是一種珍愛的東西即將要失去的不捨感受。

  藍靖因心中突然出現的感受而低聲嗤笑。不捨,他藍靖全身上下沒有這一種情緒存在。

  像是急於證實自己的無情般,藍靖原本柔撫著洛雪兒長髮的手,忽然一用力,使勁扯住她的頭髮,殘暴地想吵醒沉睡中的她。

  而突如其來的痛,讓原本沉睡於夢鄉的洛雪兒倏然驚醒,她下意識的伸手摸向痛處,想知道是什麼抓住了她的髮,不料摸到的卻是男人的手臂。

  「痛、好痛!放手啊。」

  洛雪兒一回頭,便對上藍靖那一雙邪魅的藍眸。

  「醒了?」藍靖面無表情的問,音調過於柔和。

  「你怎麼會在這裏?」藍靖的出現教洛雪兒忘了頭皮上的痛,她看向牆上的時鐘,納悶他為何會在這種時刻、又沒有通知的情況下出現在她的房中。

  藍靖不屑的抽開手,站起來背轉過身子,看向窗外的夜景。「我不能來這兒嗎?」

  伸手撫著仍隱隱發疼的頭皮,洛雪兒看著藍靖急於背轉過去的身子,就像是他背棄她一樣的急切與無情。

  「我以為你討厭看見我,也不想再看見我。」洛雪兒的手下意識地擰著床單,聲音裏滿是惆悵。

  「我是不想看見你、厭惡看見你,這一點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藍靖背著光坐在窗前的沙發上,「但是,今天我不得不來見你。」背著光的身子,讓人看不清楚他臉上的絲毫表情,只聽得出語氣中的冷冽。

  「你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洛雪兒忐忑的問,沒忘記藍靖上一回傷她的情景。

  「怎麼,你的脾氣倒是收斂了不少啊!記得上一回我來,你還當著一大群侍從的面叫我滾出去呢。」藍靖嘲弄著她。

  「我沒忘記你所給的羞辱。」洛雪兒仍記憶深刻。

  藍靖的報復,讓她成為宮中的笑柄與恥辱。全部的人都當她是水性楊花的浪蕩女人看待。

  「受一次教訓學一次乖,你倒是學得很快。」藍靖嗤笑。

  「我的卑賤身份永遠比不上你的尊貴。」洛雪兒的語氣雖然平緩柔順,不過話中飽含損人的意味。

  對於洛雪兒這寧死不屈的戰鬥力,藍靖只是哈哈大笑。

  不能明目張膽的要他滾,她乾脆在話中損他、嘲諷他了。

  如果是生在戰亂時代,藍靖深信,洛雪兒會是一名最好的戰士——打死不退。

  「聽說你和藍諭在花園裏有說有笑、相談甚歡,還狀似親密?」藍靖言歸正傳,導入今晚的正題。

  「你的人不是全都詳細的跟你報告了,你還來問我?」洛雪兒反諷。

  「我想聽你親口說。」藍諭是他的三哥,和他的感情很要好,所以他得弄清楚一切才行。

  「現在你要聽我解釋了?那為何你污蔑我清白的事卻不解釋,反而弄得愈描愈黑。」

  「現在我要談的不是這一件事情,你只要誠實回答我的問題便成。」藍靖仿如被踩到痛處的猛獅一般,語氣嚴厲而暴躁。

  像是和自己負氣一般,洛雪兒聽見自己說著反話:「對。」

  他都能泯滅良心的污蔑她的清白,那她又何必顧全他的面子。

  一股怒氣霎時在藍靖的胸臆間竄升,一收一放之間,原本置於桌上的水晶擺飾突地被擲到牆角,粉碎一地。

  藍靖的怒氣讓原本冷靜泰然的洛雪兒嚇了一大跳。

  「你生什麼氣?」

  藍靖無言,他總不能回答是氣她吧!

  如果他真的那樣回答,只會讓她知道他在乎她。

  是的,該死的!他是在乎她,在乎眼前這個心裏沒有他、卻又牢牢佔據他心的女子。

  「我氣自己。」藍靖選擇如此回答。

  「氣什麼呢?氣沒辦法早日擺脫我嗎?」洛雪兒強忍住心痛低問。「憑你尊貴的身份,只要你一聲令下,擺脫我不是問題。」

  洛雪兒一番猜測的問話,聽在盛怒中的藍靖的耳裏,竟成了另一種涵義。

  「你真那麼喜歡藍諭,那麼想和他雙宿雙飛?別忘了你可是我藍靖的妃子。」藍靖大步向前,雙手箝住洛雪兒的雙臂,使勁的搖晃她。

  洛雪兒用力的掙脫藍靖的粗暴,她用手揉著自己發疼的手臂。

  「我沒有忘,是你忘了。」

  她伸手扭亮床邊臺燈,他們看見了彼此。

  「今天,我發誓讓你成為我的女人。」

  不給洛雪兒任何逃開和反應的機會,藍靖一俯身便壓上她的身軀,薄薄的唇瓣狠狠地封住她欲張口呼叫的嘴。

  兩唇相觸不過幾秒鐘的時間,洛雪兒隨即奮力掙脫他的箝制。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洛雪兒忍無可忍的大叫,又想用腳去踢藍靖伸出來的手。

  洛雪兒的動作雖快,但藍靖更為迅速,這一次他不只壓制住她蠢動的腳,甚至還取來睡衣的腰帶,將她反抗的手分別綁住固定在床的兩側。高大沉重的男性身軀壓得洛雪兒幾乎喘不過氣來,即使雙手被縛,她仍然扭動著身體,妄想要掙脫。

  見身下人兒仍兀自作困獸之鬥,藍靖壞心一起,挺起身坐於床沿,用手輕撫著洛雪兒露出於衣外的迷人鎖骨。

  修長的指腹輾轉沿著鎖骨、胸前的雪白肌膚遊移而下,最終停留在洛雪兒因急促呼吸而不斷起伏的胸脯間,流連在迷人的溝線上不肯離去。

  「你問我想要做什麼?」藍靖頂不在意的問,並不執意得到答案。

  他的手繞到她的背後,一按壓,輕巧熟練的解開她蕾絲內衣的鉤扣,兩三下就卸除她身上那精巧的小布料,然後被他惡意的甩得老遠。此時她全身上下只剩一件小內褲遮掩,白皙誘人的女性胴體完全裸裎於他眼前,放任他為所欲為。

  「你住手。」洛雪兒驚慌的喊道,沒忘記上一次藍靖刻意的折磨與羞辱。

  但她雙手被綁,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件最貼身的衣物被他輕易的脫下,並丟得老遠。

  藍靖不理會洛雪兒驚慌失措的叫喊,他修長的手指慢慢的撫弄著她白嫩的胸乳,拇指和食指更是惡意的捏弄著蓓蕾,在她困窘、難耐的呻吟出聲時,他只是笑得更加邪魅。

  「你該死的到底想要做什麼?」被藍靖惡意的挑逗弄得全身神經緊繃的洛雪兒,再一次揚聲大吼。

  看著洛雪兒有如神壇前的祭女一般無措且緊張,藍靖的反應只是放肆邪笑。

  「我想要做什麼?」彎身覆上洛雪兒幾乎裸裎的胴體,藍靖肆笑。

  驀地,他一挺腰,堅硬且灼熱的男性欲望如硬鐵般隔著兩層布料,磨蹭洛雪兒雙腿間最柔軟且私密的一處,宣佈了他的企圖。

  「這樣,你清楚了嗎?」他閃著殘忍光芒的藍眸,一瞬也不瞬的看著洛雪兒驚怕的表情。

  洛雪兒忍不住全身發顫,尖叫聲哽在喉嚨裏發不出來,而後狂亂地想要掙脫、逃離藍靖的狎戲和碰觸。

  無奈的是,她的雙手被綁住,完全避不開藍靖惡意的侵犯;纏繞於手腕上的腰帶因她的扯動而拉得更緊,勒疼了她細緻的手腕和肌膚。

  洛雪兒發出痛苦的呻吟,她原想轉回頭怒罵藍靖的殘忍,但一轉頭,澄澈清明的眸子卻對上藍靖那閃爍著掠奪光芒的藍眸,那誓在必得的模樣,讓洛雪兒恐懼得忘了原本的目的。

  她看著深沉的藍靖,心中的驚懼已升到最高點。

  兩人的身軀仍然隔著衣料而相貼著,但洛雪兒明白,這一次除非藍靖又中途撤手,否則她根本無路可退——
作者: ※婕諾※    時間: 2008-9-4 03:30 PM

第五章

  洛雪兒獨自一人在床上醒來,身畔早沒有藍靖的身影,甚至連屬於他的床位都是冷的,只有床上另一個凹陷的枕頭,證明他確實曾經來過。洛雪兒撐起身子,迷惑的搖搖頭,不確定關於藍靖的記憶是不是一場夢。

  但被單下的她是赤裸、未著寸縷的,她的雙腿間也還酸疼著,這一切都足以證明他來過,而且如願的得到她的身子。

  月牙兒推門進入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幅景象。

  洛雪兒擁被坐在床上,入迷的不知在想些什麼,連月牙兒喚了她好幾聲都沒有回應。

  「小姐!」月牙兒不由得提氣大吼。

  「啊——」在沉思中被意外的聲音所擾,洛雪兒一驚,迅速的回過神,臉上的表情是被嚇到後的蒼白和一絲絲不自然。

  她一看見月牙兒出現,才慢半拍的想起自己被單下的身子可是一絲不掛。

  她從來沒有裸睡的習慣,如果月牙兒發現她的異樣,一定會東問西問的聯想一大堆有的沒有的。她可不願月牙兒發覺藍靖昨晚來過的事實。但是就在洛雪兒還在尋找一個合理的理由,好準備堵住月牙兒必然會有的追問時,月牙兒早已游走在房間四處,撿拾她昨晚被藍靖丟了一地的衣服。

  而月牙兒口中吐出的話,更教洛雪兒驚嚇得差一點由柔軟的大床滾落到堅硬的地磚上。

  「這個王上也真是的,脫衣服就脫衣服嘛!幹嘛還隨地亂丟。」月牙兒邊抱怨邊撿拾著。

  「月牙兒,你剛才說什麼?」洛雪兒生怕是自己一時聽錯,她小心翼翼地求證。

  但月牙兒卻誤解主子的意思。

  只見她急忙開口,為自己的說辭辯解:「小姐,剛剛是你耳誤聽錯了,我沒有批評王上不守規矩、亂丟衣服……」

  發現自己在急忙中又說錯話的月牙兒,差點沒有自責的咬舌自盡。

  「小姐,我……」

  月牙兒又想為自己的說辭辯解,但洛雪兒打斷了她的話。

  她知道月牙兒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她在責問她為何批評藍靖亂丟衣服的事情。

  但事實完全不然。她訝異的是,月牙兒為何會知曉藍靖昨晚留宿的事?藍靖對她說過,他誰也沒有通知的啊!

  難道,他又再一次戲耍了她?

  「月牙兒,你誤解我的意思了。」洛雪兒看著侍女,沒好氣的歎道。

  她想嘲笑月牙兒的迷糊,卻又發現時機不對。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問清楚才行。

  「那小姐是想問什麼?」放下撿拾好的衣物,月牙兒偷偷的吐舌,心裏的大石瞬間被她拋至腦後。

  在後宮,下人批評主子,道主子的是非長短,可是很嚴重的事。雖然她是一時無心,但誰會相信她啊!

  還好老天保佑,她那好心的主子不追究。

  「我想問的是,你怎麼知道昨晚王上來過我這裏?」

  「小姐,原來你問的是這個啊,你早說嘛!害我自擔心了一場。」月牙兒嘟嘴抱怨著。

  「快說。」洛雪兒催促。

  「王上說的啊!」月牙兒簡單明瞭的道出答案。

  原來,他真的又騙了她一次。思及此,她雙手握拳憤恨的槌著床墊。

  「今天早上,王上讓人傳來口諭,說是他累了你一晚,教我別太早吵醒你。」月牙兒隨後補充道,不明白主子為何用手猛槌床墊。

  「小姐,你怎麼啦?」月牙兒關心的問。她平日雖迷糊,但還不至於到了粗枝大葉的地步。

  「王上身邊的人真是這麼說的?」洛雪兒瞪大眼又問著月牙兒。

  「是啊!」月牙兒點頭如搗蒜。

  天啊!洛雪兒雙手掩面,發現自己再也不敢出門去面對人群了。

  藍靖怎能要人傳那些曖昧不明的話呢?他的做法像是急於召告天下他和她有一腿似地。

  雖然這是她無法否認的事實,但他也不必如此大肆宣傳吧,

  洛雪兒的心裏不免有點怨怪藍靖的作法,但更多的甜蜜則在她的心裏滋生。

  她很高興藍靖終於也在意她、體貼她,不再鄙視她了。

  她原本就愛著藍靖,經過這一次,她發現她對他的愛更加堅定而確實。

  「小姐,你怎麼了?」看著小姐又是傻笑、又是點頭的,月牙兒發誓,她真的會被她的主子搞瘋。

  「沒事,拿一件衣服來給我披上吧。」洛雪兒發自內心的笑了,那笑容誠如藍靖所形容過的——好美!

  看著小姐的笑,月牙兒發覺,今天將會是最美好的一天,但願往後也會天天如此。

  她實在看怕了小姐的愁眉苦臉,聽怕了小姐的低聲哀歎。

  由更衣室取來晨褸,月牙兒為洛雪兒披上,在看見她身上大小不一的點點吻痕時,還沒大沒小的出聲調侃洛雪兒。

  「小姐,王上的技巧……很高超吧?」月牙兒會這麼問,是因為下人之間不時流傳著對王上技巧的肯定評語。

  「月牙兒!」洛雪兒佯裝發怒地嬌斥道。

  「看來小姐一定很幸福。」月牙兒欣慰的說著。

  「你再胡說八道,我一定打你。」在進入浴室梳洗之前,洛雪兒輕聲威脅道。

  月牙兒的反應不是怕,她只是笑,而且笑得很開心。

  隨後,月牙兒在整理換床單之時,發現床單上的點點血跡。

  她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小姐受傷了嗎?否則怎麼會流血?

  後來她又看了床單上的血跡好一會兒,迷糊的她這才想起前一陣子的落紅事件。

  看來,那一次小姐真的是受冤枉了。

  月牙兒仔細收妥沾血的床單,決定待會兒一定要將床單拿給女官看,好證明小姐的清白。

  但這樣一來,她不是間接證實王上說謊了嗎?

  伸手抓著頭皮,迷糊的月牙兒為了這一個發現而兀自煩惱著。

  她簡直是左右為難。

  但不管怎麼考量,幫助自己受了委屈的主子,總不會錯。

  前一陣子的小姐真的好可憐,

  「誰教那個天殺的混帳王上——」月牙兒突然住嘴,心虛的看了看房間的四周,生怕別人會發現她在背後說主子的壞話。

  待發覺房中只有她一個人和由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之外,並沒有其他了,她才大大的吁了一口氣,忍不住掩嘴偷笑。

  她真是發神經,月牙兒罵著自己。

  唉!看看自得其樂的月牙兒,誰能說迷糊一點不好呢?

  那至少是一種沒有煩惱的幸福!
作者: ※婕諾※    時間: 2008-9-4 03:31 PM

第六章

  在起居室裏,有兩個男子正在閒談。

  「這一次你預備待多久?」藍靖手持酒杯,問著他的二哥藍諭。

  「半個月、一個月,不一定。」藍諭聳聳肩,不確定的回話。

  他長年住在臺灣,每次回來伊斯王國,都像是度假一般輕鬆愜意。

  「有時我真的很羨慕你!」

  對於藍靖突然迸出來的話,藍諭的反應是訝異的挑高眉。

  「羨慕你身上沒有伊斯王國這個大包袱,想去哪裡、想做什麼,都不必顧慮到幾千萬人民的福祉。」藍靖吁了一口氣,狀似歎息。

  「每個人的出生都有每個人的使命,我的使命是救人,而你的使命則是讓全國人民能安居樂業、平安度日及豐衣足食。」

  「救人?留在伊斯王國你一樣可以救人,我甚至可以為你建一幢配備齊全的醫院,讓你能盡情發揮你的長才。」藍靖建議著,不願親手足分離遙遠。

  「那不一樣。」藍諭不同意藍靖的論調,「更何況伊斯有夏曄。有他在,我很放心。」

  「反正不管我說什麼,你總是有一長篇的理由可以拒絕我。」一口飲盡杯中的酒液,藍靖的語氣裏有一絲絲的抱怨。

  「父王生了我們七個兄妹,但卻分隔多地,最終只有我留在伊斯,其餘的全跑得不見人影,沒有人願意為我分擔國事,就連落雁也是如此。」

  聽見藍靖一長串的抱怨,藍諭的反應只是搖頭,並不停的笑著。

  「藍靖,別用這招來對付我。伊斯有你一個人統治、管理就已綽綽有餘,我非常信任你的能力,否則父王不會在眾多兄弟裏挑中你為繼承人。」藍諭早看穿了藍靖欲拖他下水,一同分擔伊斯這個重擔子。

  「就是有你們這種狠心的兄弟,見死不救。」藍靖低咒了聲,但不是真正動氣,作戲的成分居多。

  「你沒聽說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句話嗎?」藍諭笑道。

  睨了睨始終臉帶笑容的藍諭一眼,藍靖心思複雜的點燃一根煙,兀自吞雲吐霧起來。

  「對了,藍靖,你說落雁不在伊斯王國是怎麼回事?難怪我回來都已經快一星期,卻還不見她的蹤影。」藍諭問起了唯一的妹妹。

  她是眾兄弟捧在手心裏的一塊寶,疏失大意不得。否則他們已作古的父母,一定會三更半夜上門找他們兄弟算帳。

  「大概又出國了吧!」藍靖回應了一聲。

  「那個擅於掠奪的神秘男子,到現在還不放過她。」藍靖面容一變,顯得憂心忡忡。

  「媽的!」聽聞藍靖的話,連一向優雅帶笑的藍諭,也忍不住咒罵出聲。

  「如果讓我知道那個男人是誰,我一定第一個找他算帳。」

  心愛的妹妹受委屈,為了一個只會掠奪她的男人東奔西走、四處躲藏。他們眾兄弟全知曉這一件事情,但卻查不出那個男人是誰。

  這讓一向自傲的六兄弟嘔死了。

  「如果我看見他,一定揍得他滿地找牙。」藍靖扳得指關節喀喀作響。

  竟然這麼大膽,敢找他藍靖的妹妹的碴。

  「但是,到底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力量和權勢,能不斷從中阻擾我們的追蹤?」藍諭問了一個他想了很久卻始終得不到答案的問題。

  「我也很想知道。」儘管藍靖坐擁權勢、睥睨天下,但是這一點仍讓他感到很挫折、很沮喪。

  「藍靖,我們先不談落雁的事。」藍諭知道,以他們這種乾著急的方式,永遠對付不了那個屢次傷害他們妹妹的神秘男子。

  「哦,那你想談什麼?」藍靖好奇的問,藍眸裏有著洞悉的光芒。

  「我們談談洛雪兒吧!她怎麼會出現在這一次的點妃宴裏?」藍諭知道洛雪兒的身世,而以她的身世背景,她不可能得到紅妝帖,所以這一點他十分好奇。

  「她是凱斯的私生女。」藍靖坦白回答。

  對於洛雪兒的身世背景,藍靖早命人查得一清二楚,再也無從隱瞞。

  「那只貪婪的老狐狸?」藍諭不敢置信的張大眼。「洛雪兒身為他的女兒,一定吃了不少苦。」

  「嗯。」藍靖只是點頭,並沒有多作反應。

  「她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後,有什麼沒有反應?」藍諭又追問。

  審視的目光在藍諭的身上停了二、三秒,而後藍眸才移開視線看向窗外。

  「她還能有什麼反應。」藍靖的語氣裏是滿滿的不齒。

  「知道自己釣上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她當然是牢牢捉住,豈有放手的道理。」

  聽見藍靖對洛雪兒這麼不堪的評語,藍諭衝動地為洛雪兒申辯。

  「藍靖,洛雪兒不是貪慕榮華富貴的女人,你是不是誤會她了?」

  「我自認我看人的眼光不會出錯。」藍靖信誓旦旦的保證。

  「凡事總有例外,更何況……」

  懶得再聽藍諭叨叨念個不停,藍靖打斷了他的話。

  「藍諭,你似乎太過關心洛雪兒了。」藍靖的目光裏有種急於想知道一切的冀求。

  「我和她是舊識,又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我當然關心她。」沒有發覺藍靖的改變,藍諭仍不死心的想為洛雪兒請命。

  「洛雪兒是個難得的好女孩,你要好好珍惜她,否則你別怪我不顧兄弟情分,找你算帳。」

  「你這是威脅?」看著藍諭,藍靖若有所思。

  「對。」藍諭回答得很迅速、很大聲。

  看著為洛雪兒抱不平的藍諭,藍靖心中的滋味是百味雜陳。

  也許是他心中早已有了的決定,這會是對他們三個人最佳、最好的解決方式。

  在這一場他自導自演的復仇遊戲中,他最不能允許的情況就是失去他的心。

  連日來,他發現自己復仇的決心已不再如剛開始般的強烈,甚至有了想要呵疼她的衝動。

  為了這個意料之外的情況,他必須痛下決定,藉以鞏固他逐漸坍塌的心防。

  「何時要離開,你派人通知我一聲,我會為你辦一個盛大的歡送酒會。」收斂起複雜的情緒,藍靖又成了一個氣度威嚴十足的君王。

  「溫馨就好,千萬別太鋪張,你知道我不喜歡吵鬧。」藍諭要求。

  「如你所願。」藍靖意有所指地道。舉起手中的酒杯,他邀藍諭共用。

  他們之間,能共用的不只是醇酒,似乎還有一些其他的……

  ***

  洛雪兒發覺自己又再度愛上了藍靖。

  或許,她之前根本就沒有放棄對他的愛,只是努力的壓抑在內心的角落,不讓它顯現出來。但經過這幾天和藍靖相處的甜蜜互動,洛雪兒發現她對他的愛是這麼的明顯,再也無法抑制。

  打從藍靖夜闖她的房間、要了她的身子的那一天起,藍靖就像是脫胎換骨似的,由一個殘酷無情、口口聲聲想要她付出代價的男人,搖身一變成為體貼十足的紳士,呵疼寵愛她到了人人稱羨的地步。

  他不再針鋒相對的指責她是個貪婪的女人,反而無所不用其極的逗她開心。

  沒有了針鋒相對的爭執與譏諷,兩人相處的每一刻皆分外甜蜜。

  洛雪兒在心裏告訴自己,無論如何,藍靖是在乎自己的。

  這個突生的信念為她帶來莫大的勇氣,大到可以令她毫無畏懼的忘了藍靖先前的欺騙與遺棄,選擇再一次敞開心防接受他的疼愛。

  洛雪兒始終認為,真愛使人堅強、勇敢,又或者該稱之為她深信不疑。

  ***

  這一日,藍靖如常的在晚飯時刻出現在洛雪兒的房裏。

  待兩人甜蜜、溫馨地用過廚子為他們精心烹調的晚餐後,他們相擁坐在起居室的長沙發上。

  「雪兒,明天晚上陪我出席一場宴會。」藍靖手摟著洛雪兒的纖腰,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輕聲要求道。

  「你明知道我不喜歡人聲嘈雜的地方啊。」洛雪兒整個人依偎在藍靖的懷裏。

  「為我破例一次吧!」藍靖不放棄的遊說,「更何況,明天的宴會是為了歡送藍諭而舉辦的。」

  「藍諭?」由藍靖的懷中直起身子,洛雪兒驚訝的問:「他才回來不到一個月,就又要走了?」

  看著洛雪兒略顯激切的反應,藍靖靜默地不動聲色,但微微起伏的胸膛,卻洩露出他的情緒。

  「你很關心藍諭?」

  「當然,他對我很好、很關心我。」對於藍靖的問話,洛雪兒沒多作他想,迅速、老實的回答。

  「那你更不能錯過為他而舉辦的歡送酒會了,否則他下一次歸來,不知又是何年何月。」

  「好吧!」洛雪兒點頭應允。

  為了疼惜、關心她的藍諭,她會要自己盡力忍受人聲鼎沸、煙酒彌漫的宴會。

  看著點頭應允出席宴會的洛雪兒,藍靖的心裏其實是興奮的,因為這樣一來,他才能更順利的執行他的下一步計畫。

  他刻意的忽略掉心中那乍現的不捨與苦澀。為了捍衛他的心,他所擬定的計畫一定有施行的必要。不過……

  他還眷戀著她柔美的身子。

  計畫明晚才登場,今晚他要徹底享用這一副還是屬於他的身子。

  心思才定,藍靖便二話不說地抱起洛雪兒,大步往二樓走去。

  藍靖突來的動作,惹得洛雪兒尖叫不停。

  「藍靖!」洛雪兒嬌斥。

  「我要你。」藍靖略顯急切地道。

  他只剩下一晚的時間可以佔有她,而他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在說話上。

  藍靖的急切模樣教洛雪兒的心怦怦直跳。她雙手攀上藍靖精壯的頸項,整個人放心的偎進他的溫熱胸膛裏。

  這一夜,藍靖恣意且急切的享受著性愛的美好與歡愉;惹得洛雪兒在他身下尖叫、呻吟個不停。

  在臥室的地磚上,散落著他們在急切中扯下的衣物。

  他們擁抱、愛撫、親吻著彼此,一刻也捨不得和對方分開。

  最後,他們赤裸地相偕躺上柔軟的床。

  他們彼此擁吻著,一股強烈刺激的欲望貫透他們全身。

  洛雪兒察覺自己在藍靖熟稔的挑逗、刺激之下,下腹充滿了潮濕的溫水。

  她渴切去碰觸他、去撫摸他、去親吻他,向他證實自己濃烈的愛意,讓他也沉淪在她的逗弄之下。

  藍靖結實的長腿把洛雪兒釘在床上,修長的手指以傲慢的動作由她的粉頸沿著胸脯向下滑動……終於他的手來到她微微顫動的小腹。

  「雪兒,說你愛我,說。」藍靖柔聲的命令著。

  「是的,我愛你,好久……好久了!」洛雪兒呻吟似的低語道。

  她大膽的拱起平滑的小腹,似是向藍靖無言的邀請。

  藍靖長滿鬍髭的下巴,溫柔的摩掌她柔軟的下腹,「喊我的名字。」

  他要她知道,此刻正在愛她的人是他藍靖,而不是該死的別人。

  「藍靖,我愛你。」

  「甜心,我會給你最棒的!」藍靖讚許給洛雪兒一個綿長的纏吻。

  然後,他將洛雪兒拉到自己身上,讓她毫無保留的迎向他堅硬的衝刺。

  藍靖的身體主宰著他們做愛的律動。

  他們十指交握,直到兩人再也克制不住,某種愉快、興奮的脹痛,將他們兩人帶上情欲殿堂的極樂世界……

  這一夜,藍靖沒有離去。

  在晨光微熹中,他們在彼此的懷中醒來,共同迎接這新的一天——

  ***

  宴會上,洛雪兒身著一件酒紅色的曳地長禮服,在侍女的攙扶下,朝早已坐在宴會大殿上主位的藍靖靠近。

  她香肩微露,清新之中自有一股嬌媚的氣息,誘惑著藍靖的目光隨她的出現而兜轉。

  但他不要她的柔媚、不要她的一切。

  洛雪兒就站在藍靖的眼前,只差三步便可貼近他強壯的身軀,然而他的藍眸中卻射出了拒絕光芒,冷冽得教她硬生生的停下腳步。

  洛雪兒驚駭的僵立在原地,敏感的察覺自己雖然身在熱鬧的宴會上,卻渾身冰冷。

  她用眼神詢問態度驟變的藍靖,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不敢出聲,怕自己會強忍不住心中的苦澀,當場落淚。

  「我今晚有女伴了。」藍靖冷漠的開口,伸手指向宴會的入口處,示意洛雪兒自己看。

  洛雪兒緩緩的轉過頭,看見由侍女攙扶著的芝蘭出現在大殿上,她也正朝藍靖的方向走來。洛雪兒轉頭看著藍靖,發現他的目光正膠著在甫出現的芝蘭身上,一刻也捨不得轉移。

  「既然你已經邀請她,何必還要我前來?」洛雪兒負氣的低吼,難掩心中的苦澀,「想看我的笑話嗎?」

  她提起裙擺,準備再以最從容、最優雅的姿態退出這一場宴會,不願自己在宴會上失態、出糗。

  就算要舔舐傷口,就算要流上一大缸子的淚水,她也要保持她的形象。

  「誰准你離開的!」藍靖冰寒的語氣,由她的身後直掃而來。

  「既然你不歡迎我、不需要我,我當然得識相一點的自動離開,否則要等你趕我走嗎?」洛雪兒冷聲道,語氣中滿是這一段日子來所沒有的心灰意冷。

  「我當然需要你,否則我何必開口要你前來。」藍靖的聲調裏,又出現他一貫安撫女人的柔聲輕語。

  因為藍靖的改變,一絲絲的希望又浮現在洛雪兒的心頭。

  唉!女人是全天底下最傻、也最會自欺欺人的動物,只要男人一句安撫的話,她馬上會選擇相信,且至死不渝。

  「我相信你。」洛雪兒這麼對藍靖說著。

  但看著愈來愈接近他們的芝蘭,洛雪兒疑惑的問著藍靖:「既然你有我的陪伴了,那她來幹嘛?」只要是女人,就會有吃醋行為。

  「她來陪我。」藍靖看著洛雪兒,唇角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笑。

  「那我呢?」洛雪兒發現自己很難再度展現笑容。

  今晚的藍靖太奇怪、太異常,就好似……好似她剛進宮時那般地難解。

  「你?」藍靖啜了一口酒,伸手指著在他左手邊的位子,「你陪伴藍諭。」

  始終聽著洛雪兒和藍靖對話的藍諭,在聽見自己的名字由藍靖的口中響起、且說的又是如此不合情理的事情時,他瞪大了眼。

  「藍靖,這不是可以拿來開玩笑的事情。」在藍諭同藍靖爭辯的同時,芝蘭也來到藍靖的身邊,她嬌羞的偎入藍靖敞開的手臂裏,無視於洛雪兒和藍諭的存在。

  洛雪兒教眼前的這一幕震呆了腦袋,有片刻的時問,她的腦中是一片空白。

  「我不是在開玩笑,你沒聽說過君無戲言這四個字嗎?」藍靖看著藍諭。

  大殿首位上的不尋常情況引起與會大臣的騷動,他們不停地在自己的位子上竊竊私語,還不忘一邊觀察前方的動靜。

  「洛雪兒是你的妃子,你怎能要她來陪伴我、伺候我?你這個樣子分明就是在開玩笑,拿我和洛雪兒當猴子耍。」藍諭氣憤填膺的喊道。

  「藍諭,雖然你是我的親兄弟,但和我說話時,你得保有一定的君臣之禮。」藍靖擺出他君王的威儀。

  「你這個樣子算哪門子的君主。」藍諭仍然朝藍靖大吼著。

  「我說我將她賞賜給你,你到底收不收?」藍靖手指著臉色蒼白的洛雪兒,冷眼看著藍諭。

  藍諭看著藍靖強硬的態勢,明白憑他的三言兩語根本改變不了他的決定。

  藍靖向來如此,只要他鎖定目標便全力以赴、排除萬難的去達成,誰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心。

  藍諭心知自己改變不了藍靖,所以他轉過頭去看這一場鬧劇中的女主角、但卻始終不發一語的洛雪兒。

  藍諭詢問著洛雪兒:「你的意思呢?」他看得出來,洛雪兒愛極了藍靖,方才藍靖無情至極的話語和態度,肯定徹底傷透她的心。

  但見洛雪兒並沒有和一般女子一樣,遇見這麼令人難堪、傷心的場面,她並沒有大哭大鬧,甚至眼中連一滴淚水都沒有。她的情況教藍諭看了直擔心。

  他寧願洛雪兒大哭大鬧、大罵藍靖,也不願她沉默以對,仿如置身事外的淡然。

  洛雪兒不傷心嗎?錯了!她非常的傷心。

  有人說悲慟至極,是無法有任何反應的,她此時正是如此。

  「藍諭,答應他的賞賜。」許久之後,洛雪兒緩緩由口中吐出這一句話。

  像是沒料到她會有這種決定似的,藍靖衝動的抬起頭,冷冽的藍眸錯愕的瞅著她。

  「你說什麼?」藍諭以為自已聽錯了,他作勢掏掏耳朵,再次詢問:「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是不是受了打擊,腦袋變糊塗了?」

  「藍諭,帶我走。」洛雪兒懇求著藍諭。

  「還是你和他一樣嫌棄我?」只要能離開藍靖,洛雪兒不惜任何代價,即使是女人最重要的名節也一樣。

  收回錯愕的目光,藍靖淡淡嗤笑,藍眸中是一抹欲傷人嗜血的狂亂。

  「藍諭,你如果不收下我的賞賜,我就將她貶至冷宮,終生待在那裏,再也沒有見雲日的一天。」因為洛雪兒的堅強反應,使得藍靖更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要打擊她、讓她崩潰。

  「謝謝王上的賞賜。」藍諭不理會藍靖的挑釁,他始終看著洛雪兒,明白她會這麼決定必然有她的道理。

  終於如願以償的趕走心腹大患,藍靖的反應並不是鬆了一口氣,反而是更多的鬱悶壓入他的心中。

  藍靖選擇壓抑它、漠視它,摟著懷中的軟玉溫香,他醉臥美人膝。

  洛雪兒始終不掉一滴淚,並不是她堅強,而是她告訴自己,藍靖這麼做的主要用意就是傷害她,而她不能讓他如願。

  她強忍住欲奪眶的淚水,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在人前示弱,尤其是在藍靖面前。

  原來,他之前的溫柔體貼、甜言蜜語全是有目的的。他想讓她愛上他、迷戀上他,最後再一腳將她踢開。

  他成功的得到她的心、她的身,藉此作為打擊她的手段。而他成功了!

  洛雪兒承認自己確實傷得很重。

  這一次,藍靖徹底的、殘忍的扼殺她對他的愛,再也沒有重燃的機會。
作者: ※婕諾※    時間: 2008-9-4 03:33 PM

第七章

  臺灣

  這是一幢住在寧靜小巷中的二層樓住宅,洛雪兒就住在這裏。

  和她同居的不是帶她離開伊斯王國的藍諭,而是藍諭的妹妹——藍落雁。

  雖然藍諭接下藍靖的賞賜,但他明白自己不能帶著洛雪兒同行。他要前去的地方是落後的非洲,那裏困苦的生活環境絕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更何況,他得長時間待在那裏,沒有三、五年的時間,他是不會離開的。

  他很清楚的將自己的情況告知洛雪兒,但沒想到她比他更有主張。

  洛雪兒說她懇求他帶她離開!並不是想和他在一起,而是為了要遠離藍靖,很抱歉她利用了他。

  而洛雪兒也婉拒藍諭要在伊斯王國購屋安置她的提議,她堅決要離開伊斯王國,藍諭雖不情願,但仍然答應了她的要求。

  他們在伊斯王國的機場便分開獨行。

  藍諭依照他的行程和計畫,前往非洲行醫救人。

  洛雪兒則茫然的選擇一個陌生的國家,只想在最快的時間裏遠離這個孕育她長大、卻又傷她最深的地方。

  臺灣,一個她連聽也沒聽過的地方。

  但她卻幸運的在甫出機場大門時,遇到了熟人——藍落雁。

  那時的藍落雁,手提著簡單的行李,準備搭機,卻在遇見洛雪兒時,得知她的茫然、無助與舉目無親,又毅然決然的留了下來,也不管她身後成群的追兵。

  就這樣,她們兩人選擇離市區有一段距離的鄉鎮中同居了起來。

  藍落雁依舊從事她擅長的室內設計,而洛雪兒則在住家附近的幼稚園找到助理教師的職務,一起為往後的生活打拼。

  這一日,洛雪兒還沒到幼稚園的放學時間就已經回到家。

  她一進門,也不先查看藍落雁是否在家,便急急忙忙的進入浴室裏。

  她手中握著驗孕試劑,是她在回來的路上順便到藥房買的。

  今天一整天,她一直覺得頭重腳輕,腳步虛浮得厲害,整個人昏昏沉沉,身子極度的不舒服。

  再加上連日來每天清晨不明原因的輕嘔及反胃,洛雪兒幾番聯想之下,她猜測到一種可能性。

  她的月事已經二個多月沒來,過度的悲傷和急著適應新生活,讓她忽略了女人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她顧不得工作,連忙向園長請了假,迫不及待的奔向最近的藥房買驗孕劑,一回來就急忙進浴室去檢驗,她急於知道結果。

  分不清此刻是什麼樣的心情,震驚、欣喜,還是害怕?洛雪兒茫然的盯著手上的小紙片,不停地喃喃自語。

  這時藍落雁手端馬克杯由廚房晃出來,她看見洛雪兒從浴室裏走出來,雙眼直盯著手上的小紙片,不知道在看些什麼,連她出現了也沒有反應。

  藍落雁懷著惡作劇的心態,隨手抽走洛雪兒手中的紙片,亮在自己眼前——

  「這怎麼可能?」藍落雁驚喊出聲,不敢相信眼前東西所呈現出的事實。

  她不禁懷疑是自已設計圖畫太久、眼花了。她用力的揉了揉雙眼,再定睛一瞧,紙片上的顯示依然沒變。

  洛雪兒懷孕了!這怎麼可能?

  依照她和她同住的這一個多月來,她清楚的知道洛雪兒會去的地方除了幼稚園外就是家裏,她的身邊找不到一個男人能讓她受孕,除非……

  「你在伊斯王國時就已經懷孕了。」藍落雁十分肯定的說道。

  「落雁,我該怎麼辦?」洛雪兒的眼角溢出了淚水。

  和藍靖分手時,她堅強的不掉一滴眼淚,但為了腹中的孩子,她哭了。

  憑她現在的情況,她根本養不起這個意外中的孩子,但也許是自己即將身為人母的自覺和本能吧,她又不希望失去自己的孩子。

  這是藍靖唯一不小心遺留給她的寶貝,她該如何處理?

  留或不留?實在教她好為難。

  藍落雁看著淌淚的洛雪兒,她的內心也不好受。

  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卻得獨自承擔這種情況,她心裏一定很痛苦。

  將原本端在手中的茶水遞給洛雪兒,藍落雁扶著洛雪兒來到客廳,讓她安坐在沙發上,而她則坐在她的身邊,不時拍撫著她的背部、給她安慰。

  「現在我問你答,知道嗎?」藍落雁低語著。

  洛雪兒點點頭。此刻除了落雁,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依靠誰。

  「你想不想留下這個孩子?」這是最必要的問題。不留很簡單;留了,得要有計劃。

  「想。」洛雪兒肯定的點頭。她想,只要是身為母親,都不忍心遺棄自己的小孩吧!

  「落雁,以我現在的情況,我無力養育……」洛雪兒掙扎著,內心痛苦難當。

  「有我在,你怕什麼?大不了我養你們。」藍落雁拍胸口保證。

  她收入優渥,又有一大筆父王留給她的嫁妝,多養兩個人並不是問題。

  「落雁,我不能再增加你的負擔,對你造成困擾。」洛雪兒還是有所顧忌。

  「別說傻話,從我們同住在一塊兒的那一天起,你就是我的責任,而他——」藍落雁指著洛雪兒的小腹。「則是我最甜蜜的負擔。」

  「落雁,謝謝你。」洛雪兒感激的說道。「如果沒有遇見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藍落雁報以微笑,可是她內心裏卻是百味雜陳。

  她想問洛雪兒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五哥的,卻不知如何啟齒……

  「雪兒,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藍落雁小心翼翼的說,生怕又勾起治雪兒不好的回憶。

  「你說。」洛雪兒點頭應允。

  「你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我五哥的?」藍落雁仔細地盯著洛雪兒的臉看。

  「不是。」洛雪兒否認得很快、很武斷。「不是藍靖的。」

  藍落雁知道洛雪兒在說謊,不過她沒有拆穿她蹩腳的謊言。

  她怕只要她一戳破洛雪兒所撒的謊,她就會逃得無影無蹤。

  知道洛雪兒肚子裏的孩子肯定是她五哥的小孩後,她目前所能做的是好好的照顧他們。

  看來這一切得靠命運來安排了,藍落雁歎息著。

  ***

  洛雪兒所撤下的謊言,已不攻自破。

  藍落雁雙手撐在玻璃上,隔著一片透明的玻璃,她看見了仿似五哥的藍眼眸。

  昨天淩晨,洛雪兒經過長達十一個小時的陣痛後—生下了一名女嬰。

  起初嬰兒還未睜開眼,所以藍落雁無法證實她心中所想的是否為事實。

  但就在剛剛,她第三度來看小孩,小孩那一雙燦亮的藍眸,證實了她心中的臆測。

  眼前這個白嫩嫩、粉雕玉琢般的女娃的確是她五哥的骨肉。

  那一雙相似的藍眼瞳,任誰也不會錯認。

  洛雪兒就站在藍落雁的身邊,她也看到女兒臉上的那一對藍眸。

  她們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一直到藍落雁的聲音響起——

  「她很漂亮。」藍落雁輕吐語。

  「我知道。」洛雪兒直盯著育嬰室的女兒瞧。

  藍落雁看著洛雪兒充滿母愛的臉龐,那臉上滿是身為一個母親的驕傲和溫馨,她以她剛出生的女兒為榮。

  「她長得很像五哥。」藍落雁如閒話家常地道。

  洛雪兒半轉過頭看著藍落雁,一時之間也答不上話來。

  藍落雁看著洛雪兒的瞼,繼續又道:「她有一雙藍眼眸,就像五哥一樣。」

  洛雪兒又深深地看了藍落雁一眼,這才又看向靜靜躺著的女兒。

  「她是我的,誰也不能搶走她。」洛雪兒以十分堅決的語氣說道。

  「我知道五哥一定做了很對不起你的事,但這是他的女兒,他有權利知道他當爸爸了。」藍落雁站在十分公正的立場勸說。

  「落雁,你別怪我狠心不讓他們父女相認、團聚。」洛雪兒眼眶泛紅,淚如泉湧。

  「從藍靖狠心、殘忍地遺棄我的那一刻起,他就喪失了為人父親的權利。」

  「他到底做了什麼?」這是藍落雁一直想知道的問題。

  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迫使一個女人獨自離開她熟悉的國家、人群,來到臺灣這個陌生、遙遠的地方,只為躲避一切使她傷心的人、事、物。

  「落雁,你不會想知道的。」洛雪兒以搖頭來拒絕回答,她再也不願去回想那一段令她痛不欲生的日子。

  「雪兒,我很抱歉又惹你傷心了。」藍落雁輕拍著洛雪兒的背。

  「落雁,答應我,別將孩子的事告訴藍靖。」這是洛雪兒最在意的事情。

  「我……」藍落雁發覺自己真的左右為難,一邊是手足、一邊是好友。

  唉!

  「答應我,落雁。」洛雪兒悲切的哀求。

  「他不會要我的孩子的,就像當初他不要我一樣,與其這樣,不如他永遠都不要知曉這孩子的存在。」

  藍落雁內心掙扎、交戰了許久。

  「我答應你。」她終於點頭應允。

  為了替五哥對洛雪兒的所作所為作補償,她會更加倍用心的照顧她們母女。

  也許,等洛雪兒心中的怨恨淡了、散了,他們一家三口還會有團圓的一天吧!

  ***

  五年後

  藍落雁被人擄走了!

  洛雪兒雙臂緊抱著女兒,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個駭人的消息。

  有如電影情節裏的擄人過程,方才就在她的眼前真實上演。

  藍落雁在慌亂中仍鎮靜的交代著洛雪兒不要報警,不要慌張等……但這一切,教洛雪兒怎能不慌張害怕呢?

  她和藍落雁同住在一起五年多的時間裏,她隱約知曉她在躲避一個男人的追襲和掠奪,為此她們也搬了好幾次的家,但她始終無法由她的口中得知這個神秘男人的真實身份,她只是一再地向她保證,她會沒事……

  但現在,她們這幾年來最害怕的事終於發生了。她們前一個星期才又搬來這棟公寓,可是藍落雁還是沒能逃過一劫的被擄了。

  洛雪兒胡思亂想,滿腦子亂無頭緒,是女兒小小的、可愛的童音在她懷中響起,她才努力平息自己紛亂的思緒。

  「媽咪,你抱得心兒好痛。」才五歲的洛斐心在洛雪兒的懷中扭動著。

  聽見女兒的話,洛雪兒趕緊鬆開手。

  原來,當她剛才在冥想時,不知不覺的收緊雙臂,摟痛了女兒猶不自知。

  「心兒,媽咪很抱歉摟痛了你,你有沒有哪裡痛痛?」洛雪兒小心翼翼的檢視著女兒的身子。

  「媽咪,心兒沒事,你別擔心。」極度早熟且絕對自制的洛斐心反過頭來安慰媽咪。

  「媽咪,為什麼姑姑會被那麼多人捉住?」洛斐心抬起那小巧的粉嫩臉蛋,睜大那一雙無邪的藍眸,問著洛雪兒也想知道的答案。

  「媽咪也不知道,但心兒別擔心。」女兒是個敏感且聰慧的小東西,她不想讓女兒害怕,所以試著安撫她驚嚇過度的心靈。

  雖然藍落雁說著別報警,但洛雪兒還是必須想出一個辦法來得知藍落雁是否安全。

  只有確知她平安了,她才能放下她心中那一塊沉甸甸的大石,也才能放心的喘一口氣。

  洛雪兒左思右想了許久,內心掙扎不已。

  最後她下定決心,即使冒著女兒身世會被拆穿的危險,她也得先營救藍落雁才行。

  洛雪兒決定,她要打電話給藍諭,請他無論如何得放下手邊的工作,飛來臺灣幫她一次,也幫藍落雁一次。

  「心兒,你放心,媽咪一定會救出姑姑的。」

  ***

  藍諭手持著電話,聽著彼端那人的言語,臉上的表情只可用驚駭來形容。那表情驚訝的成分居多,害怕的成分少。

  語重心長的說完他的決定,藍諭收了線,目光看向正以優閑的姿勢坐於沙發上的藍靖。

  「什麼人的電話值得你長篇大論的說一大堆,還捨不得掛掉?女人嗎?」藍靖輕鬆笑問。

  他掩飾得很完美,那輕鬆語氣中的苦澀滋味,只有他自己嘗得到。

  「落雁被人擄走了。」藍諭將他剛才知曉的第一手消息,吐露給藍靖知道。

  事情真的很巧合,他昨天才由非洲飛回伊斯王國,正感疲於應付藍靖改變過後的難纏脾氣時,洛雪兒的一通電話,雖然救他脫離苦海,但同時又扔給她另一個待解的難題。

  從昨天到現在,藍靖已經不只一次向他追問洛雪兒的去處和下落。

  他只能老實招認,五年前他和洛雪兒便在機場分手,他依照既定的目標飛往非洲,而洛雪兒則不知去向。

  殊不知他這誠實的答案說出口之後,會惹來藍靖的沖天怒氣。

  他責怪他為何不好好照顧她、為何不將她帶在身邊、為何任由她一個弱女子四處流浪……一連串怨怪的話語由他口中逸出。

  而藍諭也讓藍靖咄咄逼人的態度激得怒火高張,顧不得該有的禮節,他也朝藍靖大吼:「為何在乎,又如此傷她;為何在乎她,又要遺棄她;為何事隔五年之後,他才朝他大吼大叫的要人;為何愛她,卻又不敢承認?」

  藍諭原以為依照藍靖的死硬脾氣,他不是不回一句話,就是更大聲、更理直氣壯的回吼他。但藍諭猜錯了。

  藍靖的反應,讓藍諭驚嚇了好一大跳,久久回不過神來。

  藍靖在面對他的詢問,只是兀自沉默了許久。

  當藍諭以為他不會回答他的問題時,沉默許久的藍靖,緩緩地開口了——

  「因為想漠視她的存在,所以他傷她;因為想捍衛自己的心,所以他遺棄她;因為他發覺自己忘不了她,所以他要找回她;因為不能選擇用遺忘來忘記他對她的愛,所以將她重新鎖在他的身邊,他才能好好的再愛她一次。」

  對於藍靖發自內心的回答,藍諭只能對他報以遺憾的苦笑,因為連他也不曉得洛雪兒的去處。

  當年臨分手之際,藍諭將自己的行動電話留給洛雪兒,要她務必在落腳、安頓之後,和他聯絡。他等待盼望了許久的電話鈴聲,在五年後的今天,終於響起。

  方才的那一通電話正是洛雪兒打來的。而藍諭的內心裏則掙扎、猶豫著,他該不該將洛雪兒的消息告知藍靖。

  五年前藍靖捨棄洛雪兒的那一幕,他仍記憶猶新,往事歷歷在目。

  洛雪兒當年的痛,他感同身受。

  如果今天他貿然的將洛雪兒的落腳處吐露給藍靖知道,難保他不會再傷洛雪兒一次?

  但是……

  如果他不說,那兩個有情人可能會因為誤解而分開一輩子?

  不管他了,藍諭在心底狂吼。為了洛雪兒可能會擁有的幸福,他得放心大膽的再賭一次。

  「洛雪兒和落雁在一起,在臺灣。」藍諭發覺他將這件事情說出來之後,他的內心輕鬆多了。

  「剛剛的電話是她打來的?」沒有多餘的震驚,藍靖很冷靜地問。

  「對。」

  「那我們還等什麼。」按下喚人鈐,藍靖喚來手下交代一些必備的事情。

  「藍靖……」藍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從來沒有看過藍靖如此不顧一切的樣子。

  「你負責落雁的事,我去找雪兒。」這是藍靖的決定。

  除了聽從藍靖的指揮,藍諭明白自己別無選擇的餘地。

  唉,到底他在藍靖和洛雪兒之間這一場的糾葛情事中,扮演的是什麼樣的角色?

  媒人、和事佬、第三者,還是炮灰?

  這結果,恐怕只有老天爺才知曉了。
作者: ※婕諾※    時間: 2008-9-4 03:34 PM

第八章

  洛雪兒牽著女兒洛斐心的小手。

  洛斐心小小的背上背了一個可愛的幼稚園書包,她們才剛由幼稚園下班下課,正朝回家的路慢慢前進。

  「媽咪,你看我們家前面有好多的車子哦!」洛斐心伸出小小的手指頭,指著前方說道。

  「對啊!」洛雪兒回應女兒的問題。

  平時的小巷道,並沒有什麼車輛來往,但今天卻和平常不同,沿路停放的車輛,幾乎比平時多出二倍之多。

  但洛雪兒並沒有聯想到其他,她只單純的想,也許是大樓中的哪戶人家有事情發生吧!

  她們一直往家的方向前進,兩人的口中還愉快的哼著歌曲。

  直到洛雪兒不經意的抬頭,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正站在她所住的那一幢大樓門口,隔著一道鐵門往內窺探著。

  是雷卡!?

  當洛雪兒發現雷卡出現在她的視線之內時,她與他的距離已經十分接近。

  洛雪兒下意識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彎身抱起洛斐心小小的身子,將她緊緊的摟抱在胸前,二話不說的朝巷外奔去。

  她絕不能讓雷卡看見心兒的存在,她的那一雙藍眸,欺騙不了任何人。

  還弄不清楚狀況就被母親緊摟在胸前的洛斐心,不自在的在母親的懷中掙扎、扭動。

  「媽咪,你摟得心兒的身體好痛、好痛哦!」洛斐心的聲音從洛雪兒的懷中傳出。

  但洛雪兒卻聽而不聞,現在的她只想要趕快離開這個威脅性十足的地方。

  雷卡來了,那是不是表示藍靖也來了?

  心中的恐懼讓她不顧一切的想逃。

  「媽咪……」洛斐心繼續大嚷。

  洛斐心的聲音,引起了雷卡的注意力。

  雷卡順著聲音來源看去,立即邁步追了過去。

  雖然洛雪兒的速度很快,但是畢竟她手中抱著一個小孩子,所以身手敏捷的雷卡很快就追上洛雪兒。

  「小姐,真的是你。」雷卡擋住洛雪兒的去路。

  「讓我過去。」洛雪兒朝雷卡大吼,心中慌亂無比。

  她雙手緊按著女兒小小的頭顱,將她的小臉隱藏在自己的懷中。

  絕不能讓雷卡看見心兒的眼睛,絕不能!

  「小姐,你嫁人了?」洛雪兒懷中的小身子,讓雷卡聯想到她已經再嫁的可能性。

  畢竟,她和王上分開也已經有五年的時間。這一次他是奉王上的命令前來帶回洛雪兒,但如果她已經再婚,那麼他該不該拆散她的家庭,還是放棄追回她的念頭?

  「對,所以你別來煩我。」只要能讓雷卡死心,洛雪兒不惜對他撒謊。

  「那……好吧!」雷卡退讓至一旁,讓出通道。

  看來,他只好向王上說抱歉了。

  洛雪兒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抱著洛斐心便往屋子的方向走去。

  她滿心以為自己過了這一關,永遠不用再受到藍靖的騷擾。

  但老天爺似乎有意和她多舛的命運作對。

  洛雪兒才鬆懈心情走了兩、三步,原本一直安靜靠在她懷裏的洛斐心突然掙脫她緊壓在她頭顱上的箝制,轉身朝仍站在原地的雷卡大嚷——

  「叔叔,再見,有空再來玩哦!」眨著一雙燦亮的藍眸,洛斐心朝雷卡揮揮手。

  錯愕以及不敢置信的情緒,霎時在洛雪兒及雷卡的心中交錯著。

  洛雪兒沒料到原本安分的洛斐心,會突然爆出這一個意外中的狀況。

  而雷卡則更慘。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見的。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一次確定那小女孩的臉上,確實有著一雙如海般燦亮的藍眼珠。

  那……那小女孩是王上的親骨肉!

  意識到這一點,他再一次追上洛雪兒,阻攔她的路。

  「小姐,你不能走。」

  「放開我,雷卡!」洛雪兒出聲大喝。

  「她是王上的女兒,而你卻企圖欺騙我。」

  「放過我,雷卡!」洛雪兒改而低聲懇求。她和女兒絕不能隨雷卡回伊斯王國,不能回到那個男人的身邊。

  他不愛她,卻習慣掠奪,最後受苦的還是只有她和女兒。

  那種苦她嘗一次就夠了,沒必要連女兒也拖下水。

  「我不能。」雷卡狠心拒絕。

  為了對王上有所交代,雷卡強抱過洛雪兒懷中的洛斐心。

  「把女兒還給我!」洛雪兒伸手想搶。

  一記淩空劈下的手刀,往洛雪兒的頸背一砍,她霎時癱軟身子,倒在雷卡伸出的臂彎裏。

  「對不起,小姐。」

  ***

  伊斯王國

  洛雪兒和洛斐心在雷卡的強制護送,不得已回到了伊斯王國,待在藍靖的後宮裏。

  值得洛雪兒慶幸的是,藍靖因為藍落雁被擄之事,目前仍留在臺灣幫助藍諭處理,所以她還不曾和久別的他碰過面。

  她依然住在她以前的居所雪齋裏,而這裏幾乎沒有改變,依然是潔淨明亮,纖塵不染,好似有人刻意維持這一切似的。

  洛雪兒暗笑自己好傻,簡直是癡人說夢。

  根本沒有人在乎她的離去,所以也不會有人來維持她所使用過的一切東西。

  ***

  「雷叔叔,我們來玩捉迷藏,你當鬼。」五歲的洛斐心拉著守在門口的雷卡,纏著他,要他陪她玩。

  「不行。」雷卡拒絕。

  他奉王上的命令守在門口,怎能擅離職守,一旦出了意外,他可擔當不起王上的怒氣。

  「好嘛,雷叔叔。答應我嘛!」洛斐心使出她一貫的纏功。

  「我……」禁不起洛斐心的哀求,雷卡的心有一絲絲的動搖。

  看出他的態度已有些軟化,洛斐心再下嗲功,不達目的絕不甘休。

  「雷叔叔,媽咪說她頭痛不陪我玩,你陪我嘛,不然我好可憐。」洛斐心裝出楚楚可憐的模樣。

  「好吧!」禁不起洛斐心的哀求,雷卡終於答應。

  「好棒哦,雷叔叔。」洛斐心樂得直拍手,並在原地蹦蹦跳。

  「雷叔叔,你當鬼來捉我。」洛斐心指著客廳的一面牆,要雷卡趴著。

  「好。」雷卡果真趴在牆上。

  洛斐心一邊找地方躲,一邊不忘頻頻回頭看著雷卡有沒有偷看。

  「雷叔叔,你不可以偷看哦!」洛斐心仔細的叮嚀。

  她決定躲在門板後面,讓雷叔叔找不著她。她用力的拉開門板躲進去,但門板叩的一聲,敲到了一個人。

  「該死的,到底是什麼人幹的好事?」藍靖撫著讓門板撞痛的前額,不住的喃喃低咒著。

  原本一直認分地趴在牆上當鬼的雷卡,在聽見主子的聲音清楚傳來時,趕緊回過頭,看著盛怒的主子。

  他只通知王上他順利的找到小姐,卻沒有告知他另一個驚人的消息。

  他想等王上回來,親自去發現這一個驚喜。但在他看來,他們父女的第一次見面,情況似乎不太好。

  藍靖憤怒的走進屋內,拉開門板,一個小小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簾。

  「這該死的小鬼是哪裡跑出來的?」他一把提起小女孩的衣領,想看清楚她的臉。

  「王上,請息怒。」雷卡怕盛怒中的主子會做出令他自己後悔的錯事,趕緊出聲阻止。

  對雷卡的勸告充耳不聞,藍靖將小女孩的身子轉了一圈,看清了她的容貌。

  「雷卡。」藍靖看著洛斐心,震天大吼。

  「王上。」雷卡自藍靖手中接過被藍靖的怒氣和大嗓門嚇得瑟縮發抖的洛斐心,將她緊護在胸前。

  「她從哪裡冒出來的?」藍靖指著洛斐心厲聲質問。

  「王上,你嚇著她了。」雷卡頭一次違背主子的命令,沒有馬上回答藍靖的問話。他全副的心思全擺放在安撫受驚嚇的洛斐心身上。

  「雷叔叔……」洛斐心的一雙小手臂,像是在大海中浮沉許久的人,好不容易看見一根浮木,緊緊的攀住雷卡的頸項,賴在他懷中尋求保護。

  「乖乖的哦。」雷卡拍撫著她的背。

  連著幾日的相處下來,他和洛斐心之間,早已有了良好的相處模式,所以洛斐心很信賴他。
  「雷卡。」這是從來不曾有過的情況,他的侍從竟然不顧他的命令,專心的安撫別人。

  而那個別人,甚至還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女孩。

  「王上,小聲點,她不是一個該死的小鬼,她是洛小姐的女兒,也是王上您的女兒。」雷卡在說這些話時,並不是看著藍靖說的,他仍專心安撫著洛斐心。

  一個如此晴天霹靂的消息,在雷卡口中說來,卻像談天氣一般的平常。

  但雷卡這如道天氣般平常的話,卻在藍靖未曾防備的心裏,投下了如原子彈爆炸一般強烈的震撼。

  「她……是我的女兒。」藍靖伸出抖顫的手指,指著雷卡懷中的小女孩。

  他發覺由自己活了三十多年,心情從未像今天一樣劇烈起伏過。

  他所受的震驚,絕不是筆墨可以形容的。

  如果她真是他和洛雪兒的女兒,那麼當年她離開時,到底隱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王上,你想抱抱她嗎?」雷卡看出主子的強烈渴望!遞出懷中的小女娃。

  但洛斐心卻不依,她死賴在雷卡懷中,不讓藍靖抱她。

  「我不要。」

  「心兒乖,他是爸爸啊!讓爸爸抱抱。」雷卡柔聲輕哄。

  就他這幾日的觀察,洛斐心是一個極其敏感,卻又聰明十足的小孩。

  她渴望著父親的疼愛,卻又因為母親的反應而不敢說出來。

  「爸爸……」洛斐心因為雷卡的話,而由雷卡的懷中抬起頭,看向藍靖。

  藍靖看著那一雙藍眼珠。

  「她……果真是我的女兒。」藍靖伸出手欲抱洛斐心。

  但洛斐心仍遲疑著,她沒忘記剛才那一聲聲可怕的咆哮。

  「心兒乖,我是爸爸啊,讓爸爸抱抱。」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父愛,讓藍靖熟稔的哄著不依的女兒。

  「叔叔,你真是心兒的爸爸嗎?可是媽媽說心兒沒有爸爸。」

  藍靖聽見洛斐心的話,暗自氣在心裏。

  她都是這麼教導女兒的嗎?沒有爸爸?那她是由哪裡蹦出來的!

  「心兒,你看,爸爸的眼睛和心兒一樣,都是藍色的哦。」藍靖指著自己的眼睛誘哄著。

  「對耶!」洛斐心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興奮的攀上藍靖的頸項。

  她一定要好好看清楚長得和她一樣的藍眼珠。

  「雷卡,你退下去。」藍靖有點不是滋味的遣走侍從。

  他忘不了洛斐心寧願相信雷卡,也不願讓他親近的事實。

  他承認他是在吃醋,且非常的在意。

  「叔叔,你的眼睛和心兒一樣都是藍色的耶。」

  「心兒,要叫我爸爸。」藍靖期待的誘道。

  「可是……」洛斐心仍然猶豫著。

  「心兒,難道你不想要一個爸爸嗎?」

  「想。」洛斐心回答得很快、很大聲。她的藍眸裏,寫著滿滿的渴望。

  「那叫我一聲爸爸。」

  「爸爸。」投入藍靖的胸懷裏,洛斐心心滿意足的笑了。

  她終於有爸爸了,她有爸爸了耶!

  她興奮的想要告訴媽咪,她有爸爸了。

  洛斐心在藍靖的懷中扭動,想掙扎下地。

  「心兒,讓爸爸再抱一會兒。」藍靖眷戀的捨不得放手。

  瞧他錯過了什麼?一個新生命的誕生和成長!

  洛斐心的生命是他所給予的,可是他卻錯過了她的成長。

  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誰的錯?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是洛雪兒、是他,還是上天惡意的捉弄?

  「爸爸,心兒要去跟媽咪說,心兒有爸爸了。」

  「媽咪她在哪裡?」有一點小心翼翼又帶著急切,藍靖問著女兒。

  「媽咪在房間睡覺。」洛斐心胖嘟嘟的小手指向樓梯。

  「那……我們一起去找媽咪。」藍靖抱著女兒欲往樓上走。

  原本洛斐心一直期待著能讓媽咪早一點看見她的爸爸,但是……

  「爸爸,媽咪說她頭痛。」

  藍靖聽見了女兒的話,前進的腳步停在樓梯口。

  「所以……」藍靖看著她。

  「媽咪在睡覺,我們別去吵她。」

  「好。」藍靖抱著女兒往外走去。

  他和女兒最後的協議是,他先帶她四處去玩,等到媽咪醒了,他們再一起回來看她。

  ***

  洛雪兒焦急的四處尋找著女兒的蹤影。

  她沿路詢問、打探,藉由下人的口,她得知藍靖已經回國,而且有人看見他手上抱著一個小女孩,往他的寢宮走去。

  洛雪兒憑著多年前的記憶,找到了藍靖的寢宮,她遠遠地就看見雷卡盡職的守在門外。

  「雷卡。」洛雪兒原本想問雷卡是否看見了她的女兒,但她話都還沒說,雷卡便將門打開。

  「王上和小公主正在房裏。」雷卡打開門,同時為洛雪兒的問題做了回答。

  「是嗎?」洛雪兒滿心怒氣的回應著。

  他憑什麼一回國就帶走她含辛茹苦扶養長大的女兒。

  小公主?憑他對她那難以入耳的不堪評語,他何以能一口咬定心兒就是他的女兒?

  憑那一雙藍眼珠嗎?

  雖然心兒真是他的女兒,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但她就是討厭他那太過篤定的態度。

  好似這世上的一切人、事、物,皆逃不過他的掌握一樣。

  門在她身後關上,但洛雪兒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她眼前那堪稱之為天倫的一幕——

  洛斐心就坐在藍靖的大腿上,兩人一同翻閱著桌上的書本。

  藍靖耐心十足的一一講解故事書中的情節,而她那古靈精怪的女兒,則不時提出一些奇怪的問題。

  有時她的問題不禁讓人捧腹大笑,有時則讓藍靖一道英挺的劍眉,緊皺得像麻花一樣。

  洛雪兒站在門口許久,她一直靜靜地看著,並沒有出聲。

  地毯上的兩人一直沒有發現她的存在,兀自沉溺在他們共同營造出來的溫馨氣氛中。

  再也受不了被人忽視的窘境,洛雪兒輕咳一聲,想喚起眼前的注意。

  她已分不清自己此刻是什麼樣的情緒。吃醋、憤怒,感動?或許都有那麼一點吧!

  洛斐心最先發現她的存在。

  她由藍靖的腿上站起,小小的身子飛奔進洛雪兒早已敞開的臂彎裏。

  「媽咪,你醒了啊!」

  「嗯。」洛雪兒愛憐的撫了撫女兒的髮頂。「有沒有乖乖的啊?」

  「有,心兒很乖,不信你問爸爸和雷卡叔叔。」洛斐心邀功似的說道。

  由眼角的餘光中,洛雪兒看見藍靖也站起身,正朝她所在的方向行來。

  「你把她教育得很好,她是一個有禮貌的小公主。」藍靖以低沉的嗓音緩緩說道。

  他就這麼的看著洛雪兒,幾乎難以轉移他的目光。

  記憶中的她一直是美麗完美的,但如今他簡直找不到適當的形容詞來形容她的美好。

  他只能說,她魅惑了他的雙眼、他的心、他的一切。

  「她不是什麼小公主,她不是你的女兒。」洛雪兒抱起女兒,緊緊護在胸前。

  五年多不見,她眼前這個該千刀萬剮的男人,依然還是英俊邪美得教人移不開視線。

  歲月在他臉上刻劃下的不是老態,而是另一種有別於年輕男子的成熟、練達以及穩重。

  他看起來,更值得為女人依靠了。但洛雪兒告訴自己,那只是假像。

  多年前的他不值得女人託付終生,多年後必然也是一樣。他一向只掠奪他想要的,其餘的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她是我的女兒,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藍靖沒有因為洛雪兒的逃避而動氣,他只相信他眼前所見的一切。

  「我說了,她不是。就算她有一雙藍眸,她也不是你的女兒。」

  「就算她沒有一雙藍眸,我還是知道她就是我藍靖的女兒。」

  「你簡直不可理喻。」洛雪兒瞪了藍靖一眼,然後迅速地移開視線。

  藍靖看著她的眼神,教她不敢逼視。

  洛雪兒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那眼神裏已沒有多年前的狂妄、掠奪、殘忍,有的只是滿滿的深情。

  「為什麼不敢看著我,心虛是嗎?」藍靖詢問,並不是真的想要答案。

  這一次他要慢慢來,不耍手段、不用心機、更不掠奪,他要她再一次交付她的真心和愛,他會好好珍惜一輩子。

  「為什麼還要我回來,多年前你不是捨棄我了嗎?為什麼不堅持下去?」洛雪兒道出心中疑問。

  「既然發現自己放不了、捨棄不了、遺忘不了,收藏在身邊是最好的方法。」不含一絲急切和索求,藍靖緩緩道出,話中滿含深情。

  洛雪兒選擇逃避,不回答藍靖語意不明的話。

  「逃避?」藍靖一笑置之,「沒關係,我有的是一輩子的時間來教你看清自己的心。」他自信滿滿的說。

  不看、不言、不想,是洛雪兒面對藍靖的改變之應變方法,但她忍不住懷疑自己到底還能堅持多久。

  再一次見到藍靖,她發現他比多年前的藍靖更教她害怕得想逃。

  多年前,他要的是她的身子,卻棄她如敝屐,多年後,他要的卻是她的一顆心。

  而他,會不會再一次的捨棄她?
作者: ※婕諾※    時間: 2008-9-4 03:35 PM

第九章

 洛雪兒發現自己快要被藍靖逼瘋了。

  不同於多年前習慣掠奪、霸道的藍靖,這一次再見面的他,雖然屢次遭受到她的拒絕和白眼!可是他絲毫不以為意,仍然每日前來她的住處,而且仿佛愈挫愈勇。

  像現在,藍靖又不請自來,登堂入室的和她的女兒玩成一片,全然忘記她今天早上才賞了他一頓白眼。

  洛雪兒氣不過女兒如此忽視她的存在!她衝動地走到玩得正樂的父女身邊,一把抱起洛斐心小小的身子。

  「媽咪……」

  受到打擾的洛斐心,在洛雪兒的懷中叫道。而藍靖的反應則是以一種饒富興味的眼神看著她。

  那一雙藍眸裏,明明白白的寫著,他知道她在玩什麼把戲。

  「心兒,你該上床睡覺了。」洛雪兒為自己的行為找了一個蹩腳的藉口。

  洛斐心轉頭看著牆上的時鐘,那上頭的時間比她平常上床的時間,足足少了一個鐘頭。

  「媽咪,現在才八點半!」洛斐心忍不住抗議。

  她還想和爸爸玩,還不想這麼早就上床睡覺。

  面對女兒的抗議,洛雪兒的臉色閃過一絲難堪。

  但她不想讓藍靖笑她,所以堅持己見。「爸爸很忙,你別老纏著他玩,我們上樓去。」

  扔下藍靖獨自坐在沙發上,洛雪兒和洛斐心消失在樓梯轉角處。

  ***

  好不容易,洛雪兒哄騙了半天,洛斐心終於心甘情願的進入夢鄉。

  看看時間,現在才晚上十點鐘。

  她邊槌打著因為被洛斐心枕著入睡而發疼的左手臂,邊緩緩步下樓梯,想為自己泡杯牛奶好幫助自己入眠。

  這一次回來,她堅決挽拒了藍靖派來服侍她的女僕。

  她堅持凡事自己來,自己打理生活起居,偶爾自己開伙,生活過得輕鬆又自在。

  只除了她最渴望的自由。

  藍靖除了這一點讓她不順心、不愉快之外,對她的所有要求,倒是全盤答應。

  但誰希罕他的寬宏大量。只要他一天不放她走,不讓她自由,她就一天不給他好臉色看。

  洛雪兒走入客廳,很意外她看見藍靖還待在這裏沒有離開。

  她以為他早就走了。

  兩人深深對看了一眼,藍靖似乎有話想說,而洛雪兒則快步閃進廚房裏。

  她取壺燒熱水,在等待水開的時間裏,腦子卻是紛亂不已。

  他為什麼還待在這裏?為什麼這麼晚了還不離開?

  水壺的響笛鳴叫出聲,提醒她水開了。

  洛雪兒伸手欲關閉瓦斯,一雙男人的大掌卻覆於她的手之上。

  她知道那是藍靖的手,她想抽回被握住的手,藍靖卻不放手。

  輕微的拉扯動作在兩人之間僵持。

  洛雪兒想抽回手,但藍靖卻不允許。

  她倔強的不肯先開口說話,只是以臉部的表情來表達她的不悅。

  「不行,你已經逃避太久了,這一次,我要讓你面對現實。」

  藍靖不容置疑的聲音,由洛雪兒的耳際傳來,烘熱了她的耳朵。

  「別這樣。」藍靖曖昧的動作,讓洛雪兒深感不自在。

  她掙扎的動作更大了。

  「別亂動,你會傷了自己。」

  藍靖怕洛雪兒在過度掙扎之下,碰到剛燒開的熱水,於是他攔腰抱起她,走出廚房,來到客廳。

  「現在,你該放開我了吧!」被藍靖強硬地安置在沙發上,洛雪兒沒好氣的低嚷。

  「你得保證你不再逃,否則我會再捉你回來,把你鎖在我身邊,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藍靖依言放開她,不過仍語帶威脅。

  他已經讓她逃避太多次、太久了,這一次說什麼他也不再讓她躲開。

  「你到底想幹什麼?」選擇一張較遠的沙發,洛雪兒彎起雙腿,將自己安置在上頭。

  「你明知道我要的是什麼。」雖是夜晚,但藍靖那一雙藍眸裏的炙熱,仍讓洛雪兒感覺到熱。

  她回避著藍靖的魅誘眼光。「我身上沒有你要的東西,你找錯人了。」

  如一只鎖定獵物的豹,藍靖快速且優雅的移至洛雪兒的身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

  「我要的東西就在這裏……」一隻修長且溫熱的大手,緩緩燙貼上她的左心房。

  「藍靖。」洛雪兒抗議著,因為藍靖的大掌覆住了她豐滿的胸房,有意無意的揉捏著。

  「放開我。」

  「不行。」藍靖搖頭,手上的動作沒停。

  肢體相觸的這一刻,他才敢真正承認,他懷念這一具軟玉溫香的嬌軀,懷念了五年的時間。

  「藍靖,你別亂來,否則我會恨你……」洛雪兒讓自己更往後縮,卻仍躲不過藍靖的手掌。

  「你是我的妻子,我碰你是天經地義。」伸舌輕撩過洛雪兒頸際的溫熱脈動,藍靖輕輕地朝她的頸部吹熱氣。

  沒有錯!他是使用了另一種方法。

  既然退讓、體貼都打動不了她極欲遠揚的心,那麼誘惑她的身體再一次熟悉他的碰觸,則是他想出來的另一個方法。

  「我只是一名妾,不是你的妻子。」洛雪兒在藍靖的挑逗下,情急地大嚷。

  「為了你,我撤了後宮所有的佳麗,你——當然會是我藍靖唯一的妻子。」

  「唯一」二字,教洛雪兒聽了感動萬分。

  唯一,多麼神聖又美好的名詞。

  「那是因為我幫你生了一個女兒。」洛雪兒找理由反駁。

  除了這一點,洛雪兒想不透何以藍靖的改變會如此之大。

  「如果我要子嗣,多的是女人願意幫我生。」

  拉住洛雪兒的雙手,藍靖將她壓覆在地毯之上。

  此刻,他們兩人胸對胸、腿對腿、眼對眼。他們十指交握,互看著彼此。一個逃避閃躲,一個堅持追逐。

  「放過我,我已經沒有什麼好讓你奪取的了。」意識到情況對自己愈來愈不利,洛雪兒軟了聲調。

  「給我你的心,我會好好收藏,一輩子不放。」

  洛雪兒搖頭。她實在給不起啊!如果給了他她的心,那她將會一無所有。

  「不急,我會慢慢來。」早料到事情沒有那麼容易解決。他早就有了長期作戰的心理準備。

  「放開我。」洛雪兒扯動兩人交握的手,以及被藍靖壓住的身子。

  「在我放開你之前,給我一個晚安吻!」不容許洛雪兒有說不的權利,藍靖霸道的封住了她的雙唇。

  藍靖身上的味道立即竄進洛雪兒的鼻端,那是她五年前聞慣的古龍水味道,很淡、很清雅的那一種。就是這熟悉的味道,讓洛雪兒放棄了掙扎。

  他的唇吻上她的,很柔、很纏綿,滑溜的舌和炙熱的唇辦在她唇上、口內嬉戲逗弄,逼她做出反應。

  她口中的味道很好、很香甜,有助於催情……

  意識到這一點,藍靖突兀的停止他的吻,不敢再繼續下去。

  說好只要一個晚安吻,說好給她時間,他會遵守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這一次不論得花多少時間和心血,洛雪兒必定得交出她的心,他才會甘心。

  他要徹底攻掠,佔領她的心,讓她再也沒有逃脫的機會。

  ***

  經過那一夜的晚安吻之後,藍靖吻她似乎變得天經地義。

  他會出其不意的匆匆吻過她的芙頰,也會興致一來將她逼到無人的角落,給她一個火熱纏綿的吻。

  他的吻愈來愈放肆、愈來愈大膽,每一次都幾乎燃起燎原大火。

  而且,每天的早安吻和晚安吻,也成為他們之間不可缺少的接觸,只是藍靖給她的晚安吻和早安吻似乎愈來愈纏綿、愈來愈火辣,每一次分開後,洛雪兒都幾乎因為缺氧而頻頻呼吸。

  而始作俑者則在一旁兀自得意地大笑,端看她的無措。

  洛雪兒討厭自己的不知所措,但卻苦無反擊的機會。

  終於,她幾經思考,想到了一個惡整他的方法。

  如同以往,藍靖每晚一定會前來她的住所和她們共進晚餐,陪女兒說話,哄女兒上床睡覺,和給她一個纏綿的吻,作為一天的結束。

  藍靖吻上了洛雪兒的唇。

  不同於以往的毫無反應,洛雪兒雙手攀上藍靖的頸項,頑皮的以手指撥弄著他長及頸際的黑髮,舌尖熱烈的和他的交纏。

  藍靖馬上察覺洛雪兒的不同。

  他萬分困難的由她的唇上抽離,以低啞迷人的嗓音在她的耳際吹著熱氣。

  「你故意的。」藍靖以肯定的語氣說道。

  「有何不可!」洛雪兒在藍靖的注視下巧笑嫣然。

  她這樣做是有目的的,她要讓藍靖也嘗一嘗被欲火吞噬的痛楚,她也想看看他無措的模樣。所以,今晚她得勾引、撩撥他的情欲,然後在最關鍵的時刻抽身。

  身經百戰的藍靖,當然輕易地就看出她的計畫和打算。

  但他卻不動聲色。

  左思右想了一番,他決定將計就計。他正苦無機會能近她的身,這一次藉由她的惡作劇,其實也不失是一個好機會。

  「你在玩火。」警告似的瞪了洛雪兒一眼,藍靖將她壓靠在牆壁上。

  「你想奉陪嗎?」

  「為什麼不。」不給洛雪兒有任何的思考機會,藍靖一把覆住她的嫣唇,點燃他們之間久熄的情欲之火。

  他伸出強而有力的臂彎,將她帶入懷中,讓兩人的身軀緊密貼合。

  他靈活的舌帶著無比的溫柔和憐愛,輕輕的滑過她的紅豔嬌唇,嚼咬、吸吮,逗弄著她。

  洛雪兒在藍靖吻上她唇瓣的那一刻,馬上就頓悟自己的想法實在是太天真了。

  原以為他會是那個受情欲之火煎熬的人,但沒有想到自己可能才是那個人。

  一絲絲的抗拒之心,在她的內心衝擊著。

  很快的察覺到洛雪兒的不安和抗拒,藍靖瞭解般的輕笑。

  「別心急,這才剛開始而已。」

  趁洛雪兒疏於防備的時候,藍靖以舌尖撬開她的牙關。

  滑溜的舌一舉入侵,與她的丁香小舌一同嬉戲,挑動著她最原始的悸動,試圖迷亂她的神智、誘她沉淪。

  洛雪兒感覺有股令人渾身酥麻、軟弱的情潮,沿著她的四肢百骸漫開,迷亂了她的心魂。單純的她就這樣沉溺於藍靖用溫柔和疼惜所編織的情網中,隨著他的每個舉動而心神蕩漾。

  洛雪兒的嬌媚模樣,足以勾引每個男人最原始的欲望,更何況是渴望她許久的藍靖。

  他低咒了聲,霍地攔腰抱起洛雪兒進入她的房中。

  「妳的計謀得逞了,我承認我確實逃不過妳的誘惑。」將洛雪兒輕放在床中央,藍靖迅速褪去自己一身的衣物,直到一絲不掛。

  洛雪兒瞪視著藍靖頎長的身軀,害怕在心中滋長。

  「我不玩了……」洛雪兒開始討饒。

  「火是你點燃的,你得負責熄滅它。」藍靖意有所指的看著自己昂揚的堅挺之處。

  洛雪兒順著藍靖的視線看過去,只看了一眼,她便羞赧得轉移視線。

  「它需要你的安撫,你該知道的。」

  藍靖坐上床沿,大手一揚,輕易的褪去了她身上的睡衣和底褲。

  她那嬌細柔嫩的觸感,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

  「不要……」洛雪兒低嚷著。她怎麼能這麼做呢?

  洛雪兒極力想擺脫藍靖四處肆虐的手。

  「真的?」藍靖停下手上的動作。

  洛雪兒不知所措地望著他,不知該怎麼回應才好。

  「你也想要我,別否認。」藍靖的食指點上了洛雪兒的唇。

  「我也想要你,就如同你想要我那般的濃烈。」他邪邪一笑,吻上了她胸前的凸挺蓓蕾,輾轉嚼吻著……

  「啊……」洛雪兒忍不住呻吟出聲。

  藍靖看著洛雪兒的反應,滿足地笑了。

  他的大手沿著她身體的曲線慢慢下滑……

  洛雪兒因為藍靖的動作而倒抽了一口氣。

  一股陌生的情潮、快感幾乎淹沒她,使她的身子開始不自覺地扭動起來。

  體內的騷動,讓洛雪兒難耐的弓起身子,似乎想要更多的愛戀……

  「雪兒,準備好了嗎?」藍靖的聲音更加低沉誘人。

  洛雪兒嬌豔的媚態,令他火熱的欲望再也無法等待下去。

  「嗯。」洛雪兒輕應了聲。

  「瞧,妳濕透了。」

  洛雪兒羞澀的閉上眼睛。

  她覺得好羞人啊!

  「害羞了?」藍靖邪笑,火熱的欲望抵在她灼熱的雙腿間,一挺腰,昂揚的欲望隨即與她相結合。

  「啊——」忽然的飽脹充實感,讓洛雪兒整個人一震,驚叫出聲。

  「會痛是嗎?」瞧見洛雪兒眉頭輕皺,藍靖心有不忍的輕問。

  「一點點。」

  藍靖輕笑,慢慢地加快身下的律動。

  「等會兒就舒服了。」

  「不要……」洛雪兒抗拒的聲音愈來愈小,體內那股不可思議的快感,幾乎將她淹沒。

  她的聲音由最初的驚叫,轉換成一陣陣的嬌吟。

  藍靖同樣沉迷於和洛雪兒的結合之中。

  這滋味五年前他嘗過,再一次品嘗,他仍毫無招架之力的沉淪其中……

  ***

  激情的汗珠不斷的自他們的身上落下。

  藍靖明知道洛雪兒久未嘗雲雨之歡,他不該太過放縱自己,但他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熱切的欲望,一再放任自己沉淪於這片欲海裏。

  「藍靖……」

  「再喊一次。」藍靖的手將洛雪兒的雙腿拉得更開,讓自己能更加深入。

  「藍靖……藍靖……」洛雪兒一再輕喚。

  「愛我嗎?」帶著一股強烈的渴望,藍靖出聲詢問。

  洛雪兒左右搖擺著頭,處於激情的她根本開不了口。

  「愛我嗎?雪兒!」藍靖執意得到答案。

  他已經渴望太久,再也不想等下去。

  「我愛你,藍靖。」叫喊出深埋在心中的話,洛雪兒在藍靖的帶領下到達天堂。

  「我也愛你。」藍靖喃語。

  他猛地挺進,火熱的欲望在她的體內深處釋放他火熱的種子……

  ***

  雲雨過後,洛雪兒倦極而眠,而藍靖雖然身體疲累,神智卻十分清楚。

  他坐在床上,睜著一雙深藍如海的藍眸,凝視著熟睡中的洛雪兒,大手輕撫她嬌豔的容顏。藍靖忍不住低下頭,在洛雪兒嫣紅的唇瓣上烙下一個吻。

  這是他所深愛的女人,他很後悔曾經傷害了她。

  過去的這五年,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他時常想起她的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

  他不曾刻意的尋找過她的行蹤,是因為他以為她一直和藍諭生活在一起。

  直到前些時候,藍諭一個人由非洲返國,他才由他的口中得知,他們早在五年前便已在機場分手了。

  這個消息讓他欣喜亦讓他煩憂。喜的是洛雪兒可能還是獨自一個人;憂的是天涯茫茫,他到何處找尋她的芳蹤。

  所幸,天從他願,雖然這之間經歷了許多的波折,但最後洛雪兒還是回到他的懷中。

  藍靖緩緩躺下床,將熟睡的洛雪兒攬入懷抱中,此刻心中的滿足和欣喜,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
作者: ※婕諾※    時間: 2008-9-4 03:36 PM

尾聲

  開門的咿呀聲打擾了藍靖的冥想。

  他用手肘撐起上半身,看向半夜來擾人清夢的是何人。

  只見一個躡手躡腳的小人兒,偷偷地從門縫中探出小腦袋瓜子,那一雙鑲嵌在臉上的藍眼珠,在夜裏顯得特別燦亮。

  「爸爸……」在發現床上半坐而起的父親時,洛斐心叫出聲。

  「過來爸爸這裏。」藍靖拍拍手掌,鼓勵女兒向他靠近,「來,爸爸抱你。」

  抱著洛斐心坐上自己的大腿,藍靖寵溺的用鼻尖摩挲著她的額際。

  「為什麼不睡覺?」

  「別……好癢,爸爸,心兒好癢。」洛斐心小小的身子,在藍靖的懷中扭動。

  「告訴爸爸,為什麼起來了。」

  「心兒睡不著,心兒想要媽咪。」洛斐心嘟起小嘴,不滿的說著。

  她小小的身子想黏上洛雪兒的身子,但藍靖先她一步阻止了她。

  「螞咪在睡覺,我們別吵她。」抱著女兒起身,藍靖步履輕盈的走向門外。

  「爸爸陪你回房睡覺。」

  洛斐心撒嬌的賴在父親結實的懷中,滿足的嬌笑著。

  門在藍靖的身後關上。

  在同一時刻,洛雪兒張著眼睛看著他們父女相擁的畫面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其實她一直是清醒的,假裝睡著只是因為她不知該怎麼面對歡愛過後的場面。

  她明白藍靖一直待在她的身邊,雖然她閉著雙眼,但他那灼熱的視線一直緊盯著她看,幾乎燒灼了她的肌膚。

  他說他愛她,這一句話之中所包含的真意到底有幾分?

  會不會又是他戲耍她的另一種手段。

  ***

  藍靖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否則就一定是他的眼睛和耳朵出了毛病。

  他居然看見洛雪兒對著他笑,不是他癡心妄想、自作多情,而是真正的對著他笑。而且更教他錯愕的是,洛雪兒竟然邀他一起吃早餐。

  雖然她的笑不是很放得開,雖然她邀他吃飯時的語氣也不是很熱絡,但藍靖就是很開心。

  洛雪兒只是淡淡的朝他說了句「要不要一起吃早餐」,就掉頭走人。雖然這樣,但至少是好的開始。

  藍靖心花怒放的跟隨在洛雪兒的身後。

  「爸爸。」洛斐心早就坐在餐桌前等待。

  「早安,心兒。」藍靖朝女兒露出一抹笑。

  「今天早上媽咪煮了海鮮粥,你要不要也嘗一碗?」洛斐心如同以往邀父親共餐。

  「媽咪煮的海鮮粥,味道一極棒。」說罷,洛斐心還誇讚的翹起一根大拇指。

  「我知道。」揉揉女兒柔軟的髮絲,藍靖挨在女兒身邊坐下。

  「你知道嗎?媽咪剛才邀我一起吃飯了。」藍靖神秘兮兮的附在洛斐心的耳邊悄聲說道。

  「真的嗎?」洛斐心聞言瞪大晶亮的藍眸。

  「真的。」藍靖笑了。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他會繼續努力。

  「爸爸。」洛斐心壓低嗓音,朝父親招招手,還不忘一邊偷瞄在廚房忙碌的母親。

  「什麼事?」藍靖也學女兒壓低嗓音。

  「你知道嗎?媽咪決定原諒你了。」洛斐心也學藍靖的動作,附在他的耳畔說話。

  「真的嗎?」看洛雪兒的背影,藍靖簡直不敢相信女兒的話。

  「不信你問媽咪。」洛斐心朝著正往他們這邊走來的母親指了指。

  「你們父女倆在說我的壞話對不對?」她雖然身在廚房,但他們的一舉一動仍然逃不過她的雙眼。

  父女?藍靖發覺,這是洛雪兒第一次承認他和心兒的關係。

  這麼說來,心兒剛才說的話,有可能是真的了?

  「雪兒?」藍靖輕喚。

  「幹嘛!」口氣雖然不佳,但比起以前的相應不理,情況已經好太多。

  「心兒說你已經原諒我了,是不是真的?」藍靖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洛雪兒盛粥的手明顯地停頓了一下。

  「她胡說。」洛雪兒嬌斥。

  「心兒沒有胡說。」洛斐心極力爭辯。「爸爸,心兒沒有騙你。」

  「我知道。」藍靖安撫著女兒。「是媽咪胡說。」

  「藍靖,別教壞小孩子。」洛雪兒斥責。

  「雪兒,雖然你凶我,但我還是很開心。」藍靖大笑。

  「吃你的粥。」放下手中的碗,洛雪兒低喝。

  「遵命,親愛的老婆。」

  「遵命,親愛的媽咪。」洛斐心也學父親的口氣和動作。

  他們一家三口,終於圍著餐桌和樂地共進早餐。

  稍後——

  「雪兒,我愛你。」藍靖低喃。

  藍靖突如其來的話,讓洛雪兒險些摔破了碗。

  「女兒在這裏,你別亂說話。」她抬出女兒當擋箭牌。

  「心兒很樂意看見我們恩愛的畫面的,是不是啊?心兒。」

  「是。」洛斐心點頭。

  藍靖正經地看著洛雪兒。

  「雪兒,看著我。」

  「幹嘛,你吃飽啦!」洛雪兒逃避著藍靖的專注目光。

  「我很抱歉以前傷了你,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藍靖正色的問道。

  「為了心兒,我再賭一次。」同時也為了我自己,不過這一句話,洛雪兒沒有說出口。

  「我不會讓你失望。」藍靖衝動的探頭,在洛雪兒的唇上印下一個深情的吻。

  「藍靖!」看了在一旁竊笑的女兒一眼,洛雪兒臉上緋紅的嬌嚷。

  「哦!男生愛女生,爸爸親媽咪。」洛斐心仍在一旁樂得拍手大喊。

  「心兒!」洛雪兒又斥責著女兒。

  可惜的是,沒有人理會她的抗議。

  「我不理你們了。」端起碗筷,洛雪兒欲離開餐廳。

  但她的手腕卻教藍靖擒住了。

  「藍靖,放手。」

  「說你愛我,我就放開你。」藍靖柔聲要求。

  掙脫不了,又無計可施之下,洛雪兒投降。「我愛你,藍靖。這樣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藍靖邪笑,為自己的計謀得逞而大樂。

  「不放,我這一輩子再也不放開你了。」藍靖一語雙關,意有所指地道。

  「藍靖!」洛雪兒嬌嗔,但卻無能為力。

  「哦,爸爸愛媽咪,媽咪愛爸爸。」洛斐心又在一旁大嚷叫好。

  「心兒!」洛雪兒低喊。

  「心兒,說得好。」藍靖讚賞。

  就這樣,他們一家三口在這初春的早晨裏,交付彼此的真心,再也毫無保留。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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