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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林淮玉 -【六個夢之三】失控的交易 [打印本頁]

作者: 波波木    時間: 2008-8-8 08:49 AM     標題: 林淮玉 -【六個夢之三】失控的交易

男主角:溫潛
女主角:淳靜羽


內容介紹:
淳靜羽的哥哥挪用公款,受害者竟是財大勢大的溫氏集團  
命令她馬上拿出一千萬,不然就法院見?  
走投無路的她只有兩種選擇--  
不是去搶銀行,就是與溫大老板簽訂“桃色協定”  
可他提出的內容太苛刻!  
一次“交易”只抵十萬,還不能討價還價  
債主若有需求,就算三更半夜也不能說No  
嗄?還有附加要求:即刻入住他家,不得異議……  
十年前的一場凶案,讓溫潛的家庭自此破碎  
如今仇人的女兒自投羅網,他絕不會手軟——  
不但在她的男友面前宣示“所有權”,甚至囚禁她  
但他發現和這女人相處越久,生理和心理都有驚人變化!  
只要她深夜未歸,便會失眠偏頭痛  
和她“近距離接觸”還會併發心悸症  
更糟糕的是,經過一次次的“還債”,他好像上癮了……

[ 本帖最後由 波波木 於 2008-8-8 09:22 AM 編輯 ]
作者: 波波木    時間: 2008-8-8 08:51 AM

第一章

  淳靜羽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已經好晚了,母親從不曾超過晚上十一點還沒有回家,而且也沒打一通電話回家。

  她擔心母親該不會是發生了什麼事,正要出門去找人時,母親剛好回來了,臉上掛著憂心,她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媽,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她輕聲的問。

  「你哥哥……闖禍了。」

  李菊癱倒在客廳的舊沙發裡。

  「闖了什麼禍?」

  「他好大的膽子敢挪用公款去炒股票,現在東窗事發,公司的大老板要告他。」李菊無力的說完,她今天一整天真是受夠了。

  「哥哥現在人呢?」

  「他被扣在公司裡,大老板差人看管著他,我說盡好話求他們放人,他們就是不肯放。」

  李菊忍不住哭了出來,這不知是她今天第幾次掉眼淚了。

  「哥哥挪用了公司多少錢?」她看母親哭得可憐,心裡亦不舍。

  「好象是四、五百萬,真是造孽啊!媽媽好不容易挨到你大學畢業,以為從此會有好日子過,至少等你開始賺錢後日子會輕鬆一些,沒想到……那臭小子又闖了這麼大的禍,我真是命苦,丈夫成了殺人犯,養的兒子現在又要被捉去關了,我看我也不要活了。」

  「哥哥雖然管的是財務,可是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權力挪用那麼一大筆錢?」

  「『溫氏電業集團』是大公司,隨便進出就是一大筆錢,我想你哥一定是被那些鈔票給迷了心竅,不然怎麼會做出那種事?」李菊要死要活的哭著。

  她心頭一顫,「溫氏電業集團……媽,你說哥哥在溫氏電業集團工作?」

  「是啊,本以為他進了溫氏那種大公司後將來會很有出息,沒想到竟然發生這種事情。」

  「媽,你忘了嗎?爸爸當年犯的案子……被害者就是溫家的人。」

  聞言,李菊不寒而慄……事情都過去十年了,她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忘了那件讓她傷心欲絕的醜事,沒想到它還是如影隨形的跟著她。

  「你說什麼?你爸爸……殺的人是……溫氏集團的家人?」

  淳靜羽點點頭。

  當年她才十二歲,卻什麼事都記得一清二楚。

  「媽……那個被爸爸殺死的女兒叫作溫嫻,是溫氏集團的千金小姐。」

  「你說我們家是不是得罪了什麼瘟神?看來那個溫氏真是我們家的瘟神,十年前是你爸爸,現在是你哥哥,你爸那個死鬼……死了也不知道要保佑你哥……我真是命苦,十年了,老天給我的折磨還不夠嗎?現在又要讓我唯一的兒子坐牢,不如讓我死了算……老天為什麼不要我的命,要我兒子的命……」李菊搥打著胸口倒在地上大嚷著。

  她扶起母親,「媽,哥哥不會死的。」

  「不死也要坐牢的,依你哥那種牛脾氣,他會安安分分去坐牢嗎?他不可能去坐牢的,不知道還會鬧出什麼事,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那個溫氏集團的大老板溫潛,兇得不得了,我求了他老半天,我說會慢慢還錢,他就是不為所動,一定要報警,你說你哥哥是不是死定了?我真擔心你哥會為了逃避坐牢而自殺。」

  淳靜羽第一次看見溫潛,是在父親被宣判死刑的那一天,因為父親姦殺了他的姊姊,而她成了殺人犯的女兒,背負著永世洗刷不掉的罪惡感。

  她永遠忘不了他看著她的眼神,除了怨恨還是怨恨,好象恨不得拿一把刀把她砍成兩段,以洩心頭之恨。從那一刻起,她知道他並未因為父親伏法而讓這件事過去,她想,當他逮到機會時一定會展開報復。

  因為自己父親的惡行,她早已準備好償還父親的罪,不管以什麼形式,只是沒想到是哥哥先惹上溫潛。

  現在機會來了,她知道他不會放過哥哥的。

  「媽,你說溫老闆還沒報警嗎?」

  「他給我一天的時間籌錢,籌不到錢就報警。我哪有辦法籌錢?反正他就是擺明要讓你哥哥去坐牢,我們家窮成這樣,親戚朋友全都躲得遠遠的,誰會借錢給我們?」

  「媽,溫老闆沒有認出哥的身分嗎?」她並不抱一絲希望。

  「不知道,不過我想他應該是認出來了,不然不會兇成那樣。你都不知道那個年輕的溫老闆有多冷酷無情,不管我怎麼哭就是沒用,我沒見過那麼可怕的人。」

  「是啊,淳這個姓非常少見,不可能沒認出來。」她喃語地道。

  李菊看向女兒,抱著一線生機的問:「你有辦法嗎?你的大學同學裡應該有幾個有錢人吧,能不能先湊個一百萬,明天先拿去還人家,表示我們有誠意解決問題。」

  她的朋友裡只有一個丁領陸學長算是有錢人,可是一百萬也不是小數目,她憑什麼要人家藉給她?她根本開不了口。

  「靜羽,我知道你很為難,可是如果不把你哥哥救出來,他一旦坐牢這一生就毀了,他的死個性和你爸一模一樣,你也不想看到他落魄潦倒吧?」李菊開始展開柔情攻勢,她承認她和老一輩的人一樣,多少有點重男輕女,但是平常並不明顯,要到非常時期才會表現出來,一如現在。

  她的丈夫淳禮寬,當年就是因為生意失敗所以淪為開車養家活口的計程車司機,可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變成姦殺少女的計程車之狼。

  她自認外貌不俗,兩人的性生活也沒問題,夫妻間的感情不敢說是相濡以沫,可也是相敬如賓,她至今仍不明白丈夫為何會對一個未成年少女下毒手?

  「我試試看。」其實她一點把握也沒有。

  丁領陸把當兵時存下來的錢和當兵前父母給的零用錢湊一湊,全部領出來交給淳靜羽。

  「領陸哥,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謝謝你。」她忍不住掉淚,這一份恩情不知該如何做才能還清。

  「不用謝,我們是什麼交情,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不要跟我客氣;而且我已經找到工作,所以這些錢你全拿去用吧,大概有一百二十一萬。最近我爸公司的財務狀況也很吃緊,所以我沒辦法幫你籌更多錢,不要哭,哭就不美了喔。」他不忘逗她。

  她一笑,「你的錢怎麼會是我的錢呢?我很快就會找到工作,一領到薪水就把錢還給你。」

  「我的錢當然是你的錢。等我們結婚後,我賺的錢全交給你管,你再發零用錢給我,所以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你的錢還是你的錢。」他不是故意討好她,他是真心的。

  她楞住,看向一臉誠懇的丁領陸,「領陸哥……」

  「我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我喜歡你很久了,本來想在當兵前向你表白,卻一直找不到機會,現在要不是你哥遇上這件事,我可能還不知道怎麼開口呢;我常常告訴自己一定要娶你做老婆,不論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打動你,反正這一生我就是認定你了。你是這麼的完美,長得漂亮不說,個性又溫柔嫻淑,好得我老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不過你放心,我會努力賺錢,不讓你過苦日子。」他憨厚的搔了搔後腦勺。

  「我……領陸哥,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她低頭說。

  「你當然有我說的那麼好,甚至比我說的還要好,你願意和我交往嗎?以女朋友的身分和我做朋友,等我賺到一千萬我們就結婚。」他深情款款的告白。

  「一千萬……不用那麼多,我……」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總不能厚臉皮的急著要結婚吧?

  「當然要那麼多才夠,我不想靠家裡,如果連買房子的能力都沒有,我怎麼保證能讓你過好日子?靜羽,相信我,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毋庸置疑的,她對丁領陸充滿了感激之意。

  他在她最困難的時候伸出援手,幫了她這麼大的忙。不識情為何物的淳靜羽,第一次感受到甜蜜的滋味。

  只是她並不知道感激和愛是有分別的,其實她並沒有真正愛上丁領陸,頂多是感激他;不過這對現下的她來說並不重要,她喜歡丁領陸,因為他是一個好人。

  對女人來說,男人對她好就是愛情的第一步,至於會不會延伸成刻骨銘心的愛,有的時候需要一點緣分和運氣;至於這份好運和好緣分屬不屬於丁領陸,現在還沒有人知道。

  丁領陸陪著淳靜羽到溫宅還錢,帆布袋裡裝著一百多萬的現鈔,她不知道溫家在台北的市區有一幢別墅。

  她聯絡了半天才聯絡上溫潛的秘書,秘書又聯絡了半天才約了溫潛見面。

  見面地點居然約在他家,淳靜羽猶豫了半晌,她原本是希望在公開的場合,而不是他豪華的住家,這會讓她透不過氣來。

  好在丁領陸一直陪在她身旁,給了她勇往直前的勇氣,她不知道十年後和溫潛再見面會是什麼情景,畢竟她父親是他的殺姊仇人,他現在一定恨不得把淳家人碎屍萬斷,所以她已經有心理準備,他不會擺出太好的臉色。

  走進溫家的華麗住宅,還沒進門就聽見屋裡傳來優美的鋼琴演奏聲,原來有錢人都是過著這麼風雅的生活。

  「你們在這裡坐一下,不要隨便亂走動,我去問問溫先生要在哪裡接見你們,今天是秀玟小姐的生日,大家都在飯廳吃飯。」門房指了指客廳的方向,不是很友善的說。

  原來她來的時間很不湊巧,某個高貴的小姐正好今天生日。

  她看了看四周,氣派的裝潢不知道可以讓多少窮人有一口飯吃。

  她正感嘆著,然後她看見他……朝她走過來,後面跟著一個明艷照人的女子。

  她有片刻的迷眩,心不由自主的悸動了一下。

  溫潛頎長精壯的體魄,冷峻昂揚的氣質,剪裁合身的西裝襯托出他沉穩的氣勢,眉宇間透著怒火,剛毅的臉龐比十年前更加寒冷,像來自南極的冰原,令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慄。

  「你就是淳方元的妹妹,淳禮寬的女兒?」他毫無溫度地問。

  淳靜羽點點頭,「有件事想跟溫先生商量一下。」

  溫潛晃了下心思,沒想到淳禮寬的女兒說話的聲音如此溫柔,定睛一看,這女人五官細緻,一張小巧的臉龐白淨秀氣,氣質端麗,肌膚白晰,渾身散發出一股詩意,他還不曾擁有過這樣的女人,閃著動人光輝的氣韻。

  回憶突地浮現在他腦中,這世界實在是太小了,他的心頭一陣抽緊,這女人的父親殺了他親愛的姊姊……

  父親身為科技界的龍頭老大,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但自從姊姊死後,隨即中風;母親亦因為一連串的打擊悲傷過度而罹患憂鬱症,他順理成章地接手父親的事業,逼著站上第一線,他以為再也不可能有任何事引起他的情緒波動。

  直到這個女人的出現,正確的說法是這家人的出現,先是淳方元挪用公款,然後淳禮寬的妻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替兒子求情,現在又出現仇人的女兒……淳家人為什麼選在這個時候走進他的生活?他想忘記的回憶,又復活了。

  只怪淳這個姓實在太少見,和人事室一調資料後馬上無所遁形,憤怒的情緒在他的心頭翻騰。沒錯,他想報復。

  雖然淳禮寬已經死了十年,自古以來人們都是以一命還一命了斷的,可是不夠,對他來說是不夠的,淳禮寬毀掉的不只是一個人,他毀掉的是整個溫家,溫潛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原諒他。

  「商量什麼?」他瞪視她。

  淳靜羽忙不迭地拿出帆布袋裡的現金,一疊一疊的放在茶几上。

  「我這裡有一百二十一萬,請你放了我哥哥,不要報警。」

  溫潛譏諷的冷哼,「這些錢不夠買回你哥哥的自由。」

  丁領陸急著說:「剩下的錢我們會慢慢還。」

  溫潛瞥了他一眼,冰冷的質問:「你是誰?這裡輪得到你說話嗎?我和姓淳的這家人的恩怨你了解嗎?你又了解多少?」

  「我是靜羽的男朋友,靜羽和你們家的事我當然很清楚,不過冤有頭債有主,你不應該把靜羽父親的錯全怪在方元哥的頭上。」

  溫潛一把抄起茶几上的鈔票霸氣地往淳靜羽頭上砸。

  「是啊,冤有頭債有主,是淳方元挪用了溫氏集團的公款,你們來這裡做什麼?浪費我的時間。」他轉身就要離去。

  「溫先生……請你不要這樣,聽我把話說完。」淳靜羽站起身,抖落身上的紙鈔,想追上去。

  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王秀玟拉住淳靜羽的手臂,看不出是敵是友的說:「潛正在氣頭上,我勸你不要過去,多說無益,只會火上加油。」

  「可是,我哥哥……你可以幫我說些好話嗎?溫先生好象聽不進我說的話。」

  淳靜羽有些急病亂投醫,不管是誰,只要可能幫上忙,她都願意一試。

  「快把地上的錢撿起來吧,你哥哥的事我會幫你求情;不過我不敢跟你保證,我雖然是潛的未婚妻,可你也知道的,只要一遇上你們淳家人,他就像發瘋一樣的失去理智。」

  「我知道是我們對不起溫家,我父親已經為了這個錯誤付出生命,我不知道還要怎麼做才能償還這筆十年前的舊債,如果有任何方法可以讓溫先生好過一些,我都願意去做!」

  王秀玟柔聲安慰道:「你什麼都不用做,你哥哥的事我會替你求情,潛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精明的王秀玟可不想在她和溫潛之間弄進一個女人,尤其是美麗的女人。

  她和溫潛訂婚十年,好不容易最近溫潛稍稍不排斥結婚的事,她不想被一個仇人之女給搞砸了。

  「我知道溫先生很恨我們,可是我真的……」

  王秀玟打斷她的話,「什麼都別說了,快把錢撿起來,跟著男朋友回家去,今天是我生日,潛還沒送我生日禮物呢,一會兒我替你哥求情,就當作是送我的生日禮物。回去吧,一會兒溫伯母出來看見你,知道了你的身分反而會弄巧成拙。」

  淳靜羽彎腰道謝,覺得自己找到了救星,這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如果願意替她求情,那麼哥哥一定有救,母親也不會傷心了。

  丁領陸接著說:「靜羽,這位小姐說得對,我們先回家去等消息。她是溫先生的未婚妻,她說一句話比我們說一百句話有效。」

  淳靜羽立刻拿出紙筆,寫下聯絡方式。「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如果有進一步的消息請你通知我。」

  王秀玟看了她遞上的紙條一眼,「有好消息才通知。」

  「麻煩你了,謝謝。」淳靜羽滿懷希望的道謝。

  兩人離開後,王秀玟將手上的紙條隨手丟進紙簍裡。

  她根本不想趟這渾水,淳家的事一向是溫家的禁忌,她不想碰觸,更不想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強出頭,惹溫潛不悅。

  「你到哪裡去了?」溫潛朝過了許久才走進飯廳的王秀玟問。

  「我和你請來的四手聯彈鋼琴手聊天,聊著聊著才發現她們原來是我的小學同學。」王秀玟不禁佩服自己說謊不用打草稿的本事。

  「我還以為她們都怎麼了,半天沒有聲音,原來在跟你聊天。」他喝了一口龍蝦湯。

  她回以燦爛一笑。

  真實的情況是她把那兩個鋼琴手給遣走了,她不能留下才華洋溢的她們吸引溫潛的目光,這是她不容許的,萬一溫潛愛上她們當中的任何一個,她不就沒戲唱了。

  「伯父和伯母呢?」她轉移話題。

  「上樓休息了,對了,你的禮物我明天差人送到你的辦公室。」他淡淡的說道。

  「會是那個我一直期盼的驚喜嗎?十年了,我可不想年年都收到鑽石。」她嬌柔的嚷道。

  他看了她一眼,心不在焉的說:「你不喜歡鑽石?我以為女人都喜歡鑽石,所以每年送你鑽石,原來這年頭也有不喜歡鑽石的女人。」

  「以前喜歡,不過現在不喜歡了,我想要別的東西,可是你就是不肯送給我。」

  她心裡的盤算溫潛怎麼會不知道,他只不過是裝傻罷了,這個傻一裝就是十年。

  「潛,我們到底會不會結婚?」她忍不住問道。

  他一副早有準備的模樣,把問題丟還給她,「你說呢?」

  十年前,一連串的悲劇弄得溫家人仰馬翻,他聽了母親的話和王秀玟訂婚,把家裡的霉氣衝掉。本來溫夫人希望溫潛結婚的,可溫潛以年紀還小為由拒絕結婚,只肯先訂婚,這一訂……悠悠十年過去。

  「我不知道,有的時候覺得好象明天就會結婚;有的時候又覺得一輩子都不可能結婚。」她委屈至極的嘟起嘴。

  「結婚有什麼好?我們現在不是很好嗎?」

  被譽為情場浪子的溫潛雖然訂了婚,可是大家仍把他當作自由之身。

  「也許男人不覺得結婚有什麼好,可是婚姻對我們女人來說可是很重要的;再說我想生個孩子,好想生個像你的兒子,我相信我們的孩子在我的調教下一定會很出色。潛,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娶我,可是我一定要讓你知道我真的很愛你。」她先把愛掛在嘴上,起碼讓溫潛明白她誠意十足。

  「是嗎?我哪裡值得你愛,我怎麼感覺不出來?」他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我愛你愛得義無反顧,愛得幾乎失去所有的尊嚴,我不懂為什麼你就是不為所動?多少人問我為什麼還不結婚,我回答不出來,潛……我們為什麼不結婚?」

  溫潛以紙巾搽了搽嘴角,站起身。「今天非要談這些嗎?我以為你生日時喜歡聽些開心的事。」

  「我是喜歡聽開心的事,潛……你就說些我想聽的事嘛。」

  她走向他,整個人挨在他身上,雙手緊緊的環住他的腰際。

  「秀玟,我想我真不能再耽誤你的青春了,如果你想退婚,我不會有第二句話。很抱歉,這十年來一直讓你不快樂,我不是一個好男人,將來也不會是一個好丈夫,如果你有更好的對象,我不會綁著你,不如我們分開吧。」

  這些話他不知說過多少次,普通女人早就走了,可是這個女人不曉得為什麼就是不肯離開。

  「不……我不要分開,怎樣就是不分開,拜託你……不要趕我走,我不走,我不再逼你結婚就是了,你不要我,我就是死路一條了。」她語帶威脅的抱緊他。

  「你把事情看得太嚴重,也太死心眼了,我不認為愛情可以把一個人逼到這種地步,只有錢才會把一個人逼到絕境。」

  他認為談情說愛不需要太認真,他從來不曾對任何女人動過真情,包括懷裡抱著的這一位。

  「我就是死心眼,潛……不許離開我,不結婚不要緊,可是你不許離開我,我愛你,好愛好愛你,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就不可自拔的愛上你了。」她如泣如訴的說著。

  他很想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覺,愛一個人愛到失去尊嚴,愛一個人愛到無法自拔,愛一個人愛到義無反顧……

  有時候他真羨慕她,起碼她嘗過這種滋味,知道瘋狂迷戀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可是他……溫潛,一生不知情為何物。

  他想,也許這一輩子就要過著沒有愛的生活了。

  問他會不會感到遺憾,他回答不出來,至少他現在一切以工作為主,好象也沒什麼不好。
作者: 波波木    時間: 2008-8-8 08:53 AM

第二章

 「方元,他們有沒有打你?」李菊心疼兒子疼到心坎裡。

  瘦高斯文的淳方元一臉憔悴,「沒有,我沒有被打,不過我必須在十天內把錢給補齊,不然老闆就會報警。」

  「十天?我們去哪裡生這麼多錢?你怎麼會動到公款的腦筋?你知不知道溫家和我們有恩怨?現在可好了,他們鐵定不會放過你。」

  「恩怨……有什麼恩怨?人家那麼有錢,我們不可能有機會跟溫家有來往啊!這一次我真是他媽的倒霉,誰曉得會計師查賬查得那麼認真,他媽的……運氣背到了極點。」淳方元完全在狀況外,不曉得自己大難臨頭。

  「你爸爸的案子……被害死的女孩就是溫家的小姐。」李菊不願回想往事,卻不得不回想,她看著像極丈夫的兒子,心中百感交集。

  「你說什麼?爸爸殺死的女孩是溫家的人?」

  沒想到天底下竟然有這麼巧的事,他本來還以為這個案子有轉圜的餘地,現下看來自己是死路一條了。

  「是的,我也是靜羽提醒才記起來的,我還以為你也知道。欸,我年紀大了什麼都不記得,再說你爸的事我是根本就想得失憶症。」

  「我沒想到……完了……我完蛋了啦,溫潛肯定不會放過我的,我死定了……媽……我不想坐牢,這次挪用公款也是因為想多賺一點錢給你過好日子,現在我該怎麼辦?那些錢全被套牢了,誰知道這幾天股市會大跌。」他嚇得雙腿發軟。

  「靜羽拿了一百多萬去還給你老板,可是對方好象沒收,擺明暸要我們還全部,你到底拿了人家多少錢?不是四百多萬嗎?為什麼先還一百萬他不肯收下?!」

  「媽……是一千萬,不是四百萬。」淳方元吼道。

  淳靜羽剛從門外走進來,「哥,你回來了……我以為他們不肯放人。」

  「靜羽,你哥欠下的不是四、五百萬,是一千萬,怎?辦……你那個有錢的同學可不可以再藉一點錢給我們?原來我們欠的是一千萬,難怪人家不收你拿去的一百萬。」李菊忍不住落淚,她這一生為了淳家人不知道已經掉了多少淚,不知道傷了多少回心,好象是上輩子欠下的債,怎麼還也還不清?先是哭丈夫,現在是哭兒子,哭啊哭……什麼時候才有結束的一天?

  「我如果知道這個溫家就是十年前那個溫家,我說什麼也不會挪用公款!我懷疑我是被陷害的,不然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我才把錢移進股市不到三天,事情就被揭穿,一定有人在扯我的後腿;靜羽,你認識什麼有錢的同學嗎?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要坐牢啊……」淳方元哭著哀求妹妹,為了他後半生的自由。

  「我沒認識什麼有錢的同學,領陸學長的家裡最近也很吃緊,實在是自顧不暇,我不能再去麻煩他了。」

  「那……那怎?辦?」淳方元頹坐在沙發上。

  然後,母子三人抱頭痛哭……



  溫潛從招待所出來,剛剛談成一筆數十億元的生意,心情說不上好或不好,因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人生好象沒有什麼驚喜,也沒什麼意外之悲,所以也沒有什麼快樂與不快樂。

  他坐進車裡,正要打開座車的音響時,他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接起手機,話筒那頭傳來的聲音,有些膽怯,有些害羞……

  (請問……你是溫潛先生嗎?)不確定的語氣。

  「我是溫潛,你是誰?」他的心湖隱隱的被撩撥了一下。

  (我是……淳靜羽,可不可以見你一面?)

  「我們不是見過面了?」他冷淡的說道。

  電話那頭的淳靜羽心跳得飛快,生怕他會無情的掛上電話。

  「我們是見過面,可是我希望能再見你一面,有些事我想祈求溫先生的諒解。」

  「你要談淳方元的事是嗎?我再說一次,那件事沒有商量餘地,就是欠錢還錢,還有……七天之內,其它方面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

  (七天之內要還那麼多錢,對我們而言真的有點困難,可不可以……我是真心要解決問題,如果溫先生願意給我們多一點時間,我想……)

  他打斷她的話,「多一點時間是多長的時間?十年還是二十年?我不可能等那麼久。」驀地,邪惡的念頭在他腦海裡湧現,勾起薄唇莞爾一笑,「好吧,我們就聊一聊吧,別說我不通情理沒有給你們淳家機會。」

  (溫先生,你肯見我是嗎?)她喜出望外的嚷道。

  「明天上午十點到我辦公室,不准遲到。對了,你怎麼會有我的手機號碼?」

  (溫先生,關於這一點我不能告訴你,請你見諒。)她不能害了好心的秘書小姐。

  他冷哼一聲,不客氣的合上手機蓋,掛電話。



  淳靜羽鼓起勇氣走進溫氏集團的總裁辦公室,她必須為哥哥的前途再盡一些心力,三天過去了,母親只會用淚水來宣洩痛苦,哥哥只會用酒精麻痺自己,但她知道淚水和酒精根本不能解決問題,只會讓自己更加心碎。

  她挺直腰桿站在溫潛的面前,看著一身傲然的他,美麗的小臉透著無邪和單純。

  看似天真的女孩竟然勾起他玩弄的興趣。

  不,這沒有什麼好震驚的,他只是氣憤。

  這個女人的父親奪走他姊姊的寶貴生命,他現在以牙還牙對待兇手的女兒也不算什麼,再說兇手的兒子挪用他公司的一千萬現金,他即將開出的條件還算便宜了姓淳的這家人。

  「你有什麼話想跟我說?我先聽你說完再說我的打算。」他諱莫如深的盯著她。

  她吞了吞口水,「我希望可以用分期付款的方式還我哥哥欠的錢。」

  他訕笑,「你覺得這個方法可行,我卻覺得行不通,而且找對於你的提議一點興趣也沒有。」

  「我們會努力工作還錢的。」她忙不迭地保證。

  他搖搖頭,語氣一沉,透著嚴厲,「我還是一句老話,我對分期付款和現金沒有興趣,不過這件事也不是不能商量,你要不要聽聽我的看法?」

  她趕緊點頭,好不容易他有回應了。

  「請溫先生提出建議,不論是什麼條件,只要能讓我哥不用坐牢,我們都會配合。」

  「不是你們配合,而是要你一個人配合。」他故意停住不再說下去,暗自觀察她的反應。

  「我不明白溫先生的意思,要我一個人配合?我要怎樣配合呢?」她小心翼翼的發問。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邊,高大的身體微傾在她耳邊喃喃說道:「我要你用你的身體償還這筆債,一次十萬元,總共是……不多不少一百次,一百次之後我就會放你走……也許用不著一百次我就玩膩了,那麼我也會放了你,然後所有的債務一筆勾銷。」

  淳靜羽僵住,震驚於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顫抖著聲音說:「溫先生,請你不要跟我開玩笑,我禁不起這種玩笑的。」

  「我從不開玩笑。」他表情嚴肅的說。

  「這是一個危險的遊戲,溫先生。」她不敢看他燒灼的眼。

  「怎麼,你不喜歡遊戲嗎?」他壞笑的說。

  「我……喜歡遊戲,可是不喜歡危險。」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故意粗魯的拉過她,把她置於雙腿間;她心中一顫,在他詭譎的目光下力氣全失,因為恐懼而顫抖著身體。

  「你可以考慮看看,我不會勉強女人。」他一把推開她。

  她踉蹌了下,站穩之後故作冷靜地說:「你為什麼要提出這樣的要求?」

  他的眼神一黯,轉為苦澀,「因為我忘不了十年前的那件事,所以想嘗嘗看蹂躪兇手的女兒是什麼滋味。」他說得坦白,一點也不避諱。

  她的心一緊,忍不住揪痛起來,「可是你必須付出一千萬的代價不是嗎?這對你來說是賠錢生意。」

  「是不是賠錢生意我不知道,不過這場遊戲必須得到你的首肯,你還沒答應不是嗎?還是你已經答應了?我這個人說話算話,如果你同意我的條件,我馬上命令律師撤銷將要對淳方元提出的告訴。就如同你說的,也許對我而言是一筆賠錢生意,我玩過你一次後就沒『性趣』了。」

  她滿臉漲紅的看著地板,不明白怎麼有人可以把男女之間的事說得這麼自然?她說不出口,也不好意思聽,他說一次十萬元,只要一百次哥哥欠下的千萬債務就還完了,她該不該答應呢?

  她咬了咬下唇,擰緊眉心,「我不知道……也許我需要考慮一下。」

  她想起丁領陸,她不能不在意他的想法,如果她答應溫潛的提議,那麼她得先和丁領陸說清楚。

  他看出她的擔憂,「怕男朋友知道會生氣?」

  她一愣,說出實話:「我不能不把領陸的想法考慮在裡面,溫先生不也有個未婚妻必須交代一下嗎?我想沒有女人可以容忍這種事。」

  「是嗎?我不認為和其它女人有肉體上的接觸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秀玟還是我的未婚妻,這個事實不會改變,是你自己的心態不能調整吧?」他嘲笑她的觀念保守。

  「也許是吧……對不起,溫先生,我現在不能回答你。」

  他聳聳肩,語氣十分輕鬆的說:「隨便你,我無所謂,這種事本來就要你情我願,不然不就成了強暴?我可不想和淳禮寬一樣。」

  她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父親犯下的罪讓她自覺比一般人還矮一截,而且她早已習慣這種感覺;案子剛發生時鬧得滿城風雨,不論走到哪裡總覺得有人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那時她通常是低著頭走路,而且能不說話時儘量不說話,一度有人懷疑她是個啞巴。

  「你一定要在我的傷口上撒鹽嗎?」她難受的揪著胸口。

  她的話激怒了他,他咆哮:「是誰在傷口上撒鹽?如果你們不出現,我的心不知道有多平靜,現在你們逼得我要去回想我所不願回想的過往,是你父親毀了這一切。」

  她不再說話,只要碰觸到十年前的話題,淳家人永遠是輸家,於是她默默地轉身,然後離開他的辦公室。



  淳靜羽陪了領陸上街選購父親的生日禮物,兩人正從一家高爾夫球具店走出來。

  「你覺得剛才那兩套球具哪一套比較好?」

  「我不是很了解球具,沒辦法給你建議,不如你請伯父自己來挑選。」淳靜羽說道。

  「也好,我爸這個人挑剔出名的,如果不讓他自己來選還真不知道他喜歡那一組,萬一買回去他不喜歡就麻煩了。自從公司財務出了點問題後,我爸就很少去打高爾夫球了,我這次送他新的球具,希望他能找回打球的樂趣。」

  「會的,伯父一定會被你的孝心感動。」

  「不知道……最近爸爸心情不是很好,生意一直沒有起色,我也幫不上忙,再說我對紡織業沒興趣;欸,如果不是因為前年我爸亂投資,今天也不會弄到這種地步。」

  「生意的事本來就很難說。」她深吸一口氣。

  丁領陸看了看手錶,「我們去吃晚餐……吃什麼好呢?今天我發薪水應該好好慶祝一下,吃法國菜然後去跳舞,好久沒跳了有點技癢。」

  「要吃那麼好的法國菜嗎?不如路邊隨便吃吃……」

  「怎麼可以隨便吃吃,我女朋友不能只吃路邊灘。靜羽,我要你跟我交往是希望你可以過好日子,不是要你陪我吃苦。」

  「我不在意吃路邊攤。」

  他堅持己見,「不行,那太寒酸了,你不用為我省錢,我這個人把錢看得很輕,錢沒了還可以再賺,你不用擔心。」

  「好吧。不過你真的想去跳舞嗎?我不會跳舞耶!」她看著他發亮的眼。

  他點頭如搗蒜,「好久沒跳了,你不知道我一直很喜歡跳舞對不對?跳舞可以減輕壓力,你陪我一塊去嘛,你不跳沒關係,如果你想學我可以教你。」

  她不想潑他的冷水,遂順其所願。

 

  淳靜羽端著酒杯坐在角落裡,心事重重地看著人來人往。

  丁領陸正在舞池裡忘情的跳舞,她到現在還不曉得要如何告訴丁領陸她的困擾,總覺得自己不能背叛他對自己的信任,她該怎麼做呢?溫潛不是一個好商量的人,既然他已經讓步,她有可能再去求他高抬貴手嗎?

  她喝了一口酒,微蹙秀眉,酒的滋味並不好喝,真不明白人們心情不好時為什麼要喝酒,心裡已經夠難受了還要喝這麼恐怖的飲料,心情怎麼會好呢?

  不管了,今天她也要嘗一嘗喝醉的滋味,也許喝醉之後什麼事都可以不用煩惱,好好的睡一覺了。這幾天她已經煩心到輾轉難眠的地步。

  母親和哥哥都看好她有辦法能解決一切,所以能吃能睡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不論她提出多少次她的憂慮,兩人還是依然故我。

  她的一舉一動全落在溫潛的眼裡,今晚他約了宋絕喝酒,宋絕卻因為他那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夏儷人爽了約。聽說他有夏儷人的消息,找了許久的人終於出現,自然十萬火急的趕去相會。

  他能理解宋絕的行為,又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傻瓜。

  酒伴沒來,他本來想走人的,可是卻看見了她,老天……她連喝酒的樣子都能那麼無邪,當她吞下酒液的一剎那,他的心不禁一陣抽搐,真是邪門了,她喝酒跟他有什麼關係?

  她喝完一杯酒後,整張臉旋即通紅,看來她已經醉了,一個不勝酒力的女人,帶她來的男人卻不好好看著她,還自顧自的跳舞。

  那個男人他見過,是那日她來求情時跟在一旁的人,還不停的替她說話。

  竟然有男人走近她,跟她搭訕!

  他立即走過去拉開想吃她豆腐的混混,「走開!」

  「你是誰?我先來的,你如果要上她也得等我上過。」小混混不知死活的叫囂。

  「她是我的女人,你如果不想缺手缺腳,我勸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溫潛凶悍的瞪視小混混,後者似是不相信他的能耐。

  「你以為你是誰?」

  「這家店我有股份,要不要我把老闆請來,還是先請他報警,看看安一個什麼罪名給你?強姦未遂還是吸毒?」溫潛對付這種小混混很有辦法。

  果不其然,小混混嚇得不再廢話,二話不說的閃人。

 
  淳靜羽在溫潛的車裡醒來,有誰能告訴她自己怎麼會坐在他的車裡?

  她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宿醉過後的頭疼讓她生不如死,只能楞楞的盯著他好看但不笑的臉龐,她很想問他是不是對任何女人都這麼的冷酷?

  「你喝的酒不多,卻醉了,我怕你一個人睡在那裡會讓人佔便宜,所以把你抱到我車裡,沒想到你竟然睡著了。」溫潛深沉的看著她。

  她立刻坐直身子,「我不是一個人……糟了,領陸學長找不到我一定會很著急。」

  「你說你的男朋友是嗎?讓他著急也好,以後就不會只顧著自己玩,而不管女朋友是不是心情不好在喝悶酒。」

  「不行,我要跟領陸學長說一聲,他找不到我會報警的。」她打開車門就要往舞廳奔去。

  他一把將她拉回車內,「不必去了,我已經派人通知他。你以為丁領陸真的四處找你啊,他在舞池裡可樂得很,我還以為他有多癡情,原來他也是一個花心男,跟一群辣妹跳熱舞。你真是可憐啊,所遇非人。」他語帶諷刺的說。

  「你胡說,領陸學長不是那種人。」她知道他說這些話的目的就是要讓她痛苦,所以她一句話也不信。

  「你一定還沒跟他說那件事對不對?」他玩世不恭的笑瞅著她。

  「我會找機會跟他說,請你不要干涉我們。」她迴避他嘲弄的目光。

  他詭笑道:「來不及了,我已經派人告訴他,如何?我對你不錯吧,不但幫你解圍,連你不敢說的事我也幫你說出來,你應該感謝我。」

  她不敢置信的瞪著他,「你怎麼可以這樣?我還沒決定的事你為什?要告訴領陸學長?」

  「還沒決定嗎?我當你已經決定了。」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頓時,她酒醒了一大半。「你好霸道。」

  「我就是這樣,誰教你先惹上我。」他的折磨才剛開始,而且不準備停止。

  她心中一震,「我什麼都還沒答應你。」她說這句話時顯得有些狼狽。

  她不只一次在他面前失態,她也不想這樣的,可是她一直處於身不由己的狀態。

  「你一定會答應的。」他冷笑一聲。

  「對不起,我要回家……請你讓我回家。」她心慌的打開車門。

  他的大掌冷不防地從背後突襲而來,將她的整個上半身攬進懷裡,她嚇得驚叫。

  「請不要這樣……我要回家……」

  她不能適應他強勢的舉動,尤其是他放肆的手掌正在她的胸脯位置,隔著衣服的布料摩挲著。

  他淫邪一笑,「不錯嘛……看你這麼瘦削,沒想到還滿有料的嘛,不過比起我玩過的女人還差一點,如果更豐滿一些會更令人銷魂。」

  「你……無恥!」她拼命推開他的手臂。

  「放心,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我不會和你有更進一步的發展。我這個人一向都是女人投懷送抱的,不習慣弄得女人哭哭啼啼。」

  「我不可能答應你的,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她堅決的說。

  「丁領陸真是奇怪,聽到我叫人告訴他你要出賣自己的身體來替你哥償債,他居然說不在意你做過什麼,就算是殘花敗柳他還是會娶你,他說的話好象跟他在舞廳裡的表現很不搭。」他的語氣有些澀然,不喜歡有個男人也要她。

  她掙扎著,「你快放手,不然我要叫了。」

  「你爸爸當年也是這樣對待我姊姊的,現在讓你也嘗嘗這種無助的滋味,更是妙極了,沒想到淳禮寬的女兒也會有今天。」他殘忍的提醒她。

  她停住掙扎。總是這樣,只要他說出和當年有關的話,她就一止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父親十年前犯下的罪是她心中的痛,也是她的罩門。

  在他面前,那是她一輩子也翻不了身的弱點。

  他成功的抓住這一點,完全了解她的心態,所以他知道只要利用這」點,他就能一次次順利得逞,他樂此不疲的利用她的弱點就是為了要看到她痛苦的模樣。

  他放開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你真的不在意淳方元吃牢飯的話,麻煩你儘快通知我。」

  「請不要逼我……」她蹙起眉頭。

  這個男人是她所認識中最冷血的男人,她知道不論自己怎樣哀求都不可能得到他的善意回應。

  「下車!」他不再看她,轉過身,冷酷的命令。

  她抖著身子下車,跌跌撞撞的走到對面車道,搭早上的第一班公車回家。
作者: 波波木    時間: 2008-8-8 09:02 AM

第三章

  淳靜羽面容憔悴的走回家,母親正一邊哭著一邊幫被人打得鼻青臉腫的哥哥擦藥。

  「哥哥又怎麼了?」她趕忙問道。

  李菊又是一陣哭聲,她的寶貝兒子最近肯定是犯了太歲,不然怎麼會一再遇上倒霉事?

  「讓人用球棒打得渾身是傷。」李菊心疼至極。

  「哥,你知道是誰把你打得渾身是傷嗎?」

  淳方元搖搖頭,他的右眼腫得像早熟的桃子一般,左頰一片瘀傷。

  「我不知道,那時我和朋友正在海產店喝酒,喝得半醉付了錢正要離開……沒想到就被一群人拖到大馬路上,不分青紅皁白就是一陣亂打,而且他們只打我一個人,我的朋友都沒事。那些人我沒有一個認識的,真是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欠了誰的錢?」李菊問道。

  「除了挪用公司的一千萬之外,我不記得自己還欠了誰的錢。」他的腿被打得幾乎要殘廢。

  「哥,你有沒有報警?」淳靜羽問他。

  「不要報警,我不想追究這件事。」淳方元自認倒霉。

  「為什麼?我們應該把那些人揪出來,不然難保他們不會再找你下手。」

  淳方元發起脾氣,「我說了不要報警,你們不要再給我找麻煩了。」

  李菊看著兒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

  「你們不要管我的事了,我很累,想回房間睡一會兒,如果有人打電話找我就說我不在,我現在不想被任何人打擾。」他拖著受傷的身體緩緩走回房間。

  「媽,我看哥一定是得罪了什麼人,否則他不會不願意報警。」

  李菊拭淚道:「怎麼辦?已經惹上一個溫家,現在又不知道得罪了哪個人,你說我是不是命苦,這一生要還的債還真不知何時才能還清?對了!那件事你處理得怎麼樣?」

  她搖搖頭嘆氣,「我不知道該找誰藉一千萬。」

  「你那個有錢的學長呢?」李菊接著問,她以為女兒憑著美貌,事情很容易就能擺平的。

  「領陸學長家裡的經濟狀況最近也很吃緊。」她嘆息道。

  「什麼?那你昨天晚上跟他耗到現在做什麼?不是白白讓人佔了便宜,一毛錢也拿不到?」李菊反應激烈。

  「我昨天晚上和學長……沒什麼,」她低著頭不敢往下說。

  「沒什麼怎麼會到現在才回來?」李菊敏感的問。

  「我昨晚喝醉了。」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欲語還休的模樣反而啟人疑竇。

  「喝醉了,那你睡哪裡?不會給人怎樣……吃了虧吧?」李菊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女兒。

  「沒有,我……正好遇上溫先生,他好心讓我在他的車上睡了一覺。」淳靜羽脫口而出。

  李菊懷疑地拉著女兒的手,「你給我說實話,你和那個溫先生有沒有怎樣?」

  「媽,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和溫先生怎麼可能怎樣嘛,他好心讓我在他的車上睡了一下,我醒過來時正好天亮,然後我就自己搭公車回來了。」

  「不對,我不相信姓溫的會這麼好心,我們家跟他有仇的,他一見到我們就恨之入骨;你給我說實話,他是不是提出什麼要求?」李菊咄咄逼人。

  淳靜羽猶豫了半晌,母親是她最親的家人,如果連母親都不能說,她不知道還能和誰商量。

  所以她將溫潛的提議源源本本的說了出來。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溫先生不知道為什麼要提出這種對自己沒有好處的條件。」說出來也好,她的心情至少會舒坦一些,她也可以找到一個拒絕溫潛的力量。

  李菊看著女兒,心裡百轉千折,此刻她的眼裡沒有半點慈母的光輝,多了一抹精明。

  她斬釘截鐵的說出自己的看法:「誰說對姓溫的沒有好處,靜羽,答應他,我希望你答應他,只有這樣才能救你哥哥。」

  淳靜羽僵在原地,這個答案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媽,你的意思是要我出賣自己的身體……」她說不下去。

  「沒錯,溫家人逮到這次的機會一定會想盡辦法報復我們,不管你答不答應結果不會不同,溫潛一定會想別的方法得到你。」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淳靜羽不解。

  「復仇,一如當年你爸爸。所以溫家人也想蹂躪淳禮寬的女兒,你明白嗎?我始終不相信你爸會做出那樣的事,怎麼會這樣?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你爸爸為什麼要殺死那個女孩?」李菊的淚水又被逼出來。

  「媽,不要再想那件事了,我們不是說好要忘掉的嗎?」她抱著母親痛哭。

  李菊哽咽的泣道:「怎麼忘掉?本以為可以當作是上輩子發生的事,結果現在又扯上溫家人,我們怎麼能忘掉?你知道十年前我是怎麼被人家笑話的嗎?大家都以為是我魅力不夠,不能滿足你爸,所以你爸才會色迷心竅去強暴那個溫家千金;只有天知道,我們夫妻感情一向很不錯,你爸會做出那樣的事,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

  「我也不相信爸會那樣,可是如果不是爸做的,爸為什麼要承認呢?他知道這是死罪一條啊。」

  他們一家人都受了很大的創傷,這十年來只字不提並不表示事情不存在;現在溫家與淳家又有了交集,所有割在心上的傷痕再度被掀開。

  「不知道,所以我才說只有你能救你哥哥了,溫家人擺明暸要你哥哥坐牢,他們知道你哥哥的個性,明白他受不了坐牢的煎熬,才不同意我們私下和解,一定是這樣的……偏偏你哥哥不成材,不走正路,如果不惹上這件事,也不會逼你非出一買身體不可。」

  「真的只有這條路可以走嗎?」答應交易,然後他放她的家人一條十路。

  「靜羽,我知道要你做這麼大的犧牲很不公平,不過我看溫潛也不是一般人,家大業大,能夠跟著那樣的人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太苦,我想今後不管怎樣他也不會太虧待你的。就算他不要你了,也會給你一點錢過生活,總好過現在我們的苦日子。」

  「我不怕吃苦,只要可以和媽一起生活,吃一點苦也不算什麼。」

  聽她這麼一說,李菊心裡的感動也是有的,可是在她眼中還是兒子重要,只有兒子才能延續香火,女兒遲早是別人家的。

  「吃苦有什麼好,我不要你吃苦。」

  「跟了溫潛就不會吃苦嗎?」她苦澀一笑。

  李菊見女兒似乎動搖了心意,一止刻加把勁說服她:「我說當有錢人的小老婆也比當窮人家的大老婆幸福一百倍。」

  淳錚羽萬萬沒料到母親不但不反對,反而不斷的鼓勵她,說盡了接受溫潛條件的好處,使得她無法拒絕,也無法反駁。

 

  淳靜羽約了了領陸吃中飯,氣色看起來不好的他吃得不多,剩下一大盤的主餐擱在桌上,點了一根煙,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我很抱歉,那件事……本來想親自跟你說,我以為我可以說得出口。」她拙於解釋。

  很多事不知道該怪誰,命運一直捉弄她,她想抗拒,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或許是她太軟弱了,面對母親的眼淚,她的確無能為力。

  「這麼說,溫潛的人昨天說的全是真的?」丁領陸拿煙的手不穩地抖了下。

  「是真的……是我對不起你,我若不這麼做我哥就得坐牢,我不能眼睜睜的看他去坐牢;明明可以救他而不救,我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我已經失去父親,不能再讓母親傷心。領陸學長,是我辜負了你,如果來生有機會我再報答你。」她誠心誠意的說道。

  「我不要來生,那對我來說太遙遠,我要的是今生。」他眼睛迷離的看著她,一個開朗的年輕男子,一夕之間心都碎了。

  「今生……我們不可能了。」她不想害他。

  「為什麼不可能?不是說……一百次嗎?」他痛苦的抱著頭。

  她心中一痛,「一百次之後……你還會要我嗎?」

  他急切的握住她的手,「要……我要……為什麼不要?我喜歡你,不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還是喜歡你。」

  「不……不要等我。學長,我不要你等我,我不能這麼自私,我想我們還是分手吧,在一切還是美好的時候就分手。」她開始啜泣。

  「不要分手,我不要分手,靜羽,我不在乎的,就算你跟過一百個男人我都不會在乎,我愛你,等你……和那個姓溫的了斷之後我們就結婚。」

  她搖搖頭,傷感的說:「不,雖然你說的話很動聽,可是我不能,我真的不能答應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而耽誤幸福。」

  「靜羽,這有什麼耽誤不耽誤?」他不懂。

  「我哥……這次捅的婁子牽涉到溫家人,我不好脫身,或者是說根本無法脫身。」她不樂觀。

  「等我賺錢,把欠溫家的錢一次還清。」他豪氣的說。

  「學長,我想我們還是分手吧,帶著對你的承諾我沒辦法做那件事。」她想過,唯有和他斷得乾淨才能同意溫潛的交易。

  「靜羽,要怎麼說你才肯相信我?這一生不管你成為怎樣的人,我對你一樣不離不棄。」他說得認真用力,換作是其它女孩早已感動得痛哭流涕。

  她搖頭,臉色蒼白的說:「不,學長,我不要你對我不離不棄。」

  她竟然把他的好意推得遠遠的,「為什麼?難道你已經愛上溫潛?」

  淳靜羽愣住,回答不出他的問題。

  愛上溫潛?這是她連想都不曾想過的問題,丁領陸為何問她這個問題;他誤會她了,還是他看出了什麼?

  「為什麼不回答我?」他越過桌面抓住她的手。

  她看向兩人緊緊相握的手,「沒有的事……不知道怎麼回答。」

  「那就答應我,讓我等你,我不是一個有處女情結的人,我真的不在乎你跟過誰。」

  她抽回手,低下頭,「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丁領陸沒想到平常個性溫和的淳靜羽,也有這麼堅持己見的一面,心裡大吃一驚。

  她站起身,充滿歉意的說:「對不起,我不耽誤你上班了。」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丁領陸發現他其實並不了解她,如果了解她,她也不會就這樣轉身離去。

  就在他陷入沉思時,有道不以為然的女聲自身後響起

  「別看了,人都走遠了還有什麼好看的,真受不了,為了一個心不在你身上的女人幾乎要掉下男兒淚。」

  說話的人是丘文郁,她是一個實事求是的女人,和淳靜羽是小學同學,不過兩人不熟,因為她心裡常常嫉妒著淳靜羽,所以刻意與她保持距離。

  「你知道什麼?有些事你根本不懂。」

  她在他旁邊的位子坐下,「你們的談話我全聽見了,她不會再回頭的,你又何必這樣?癡情也要用對地方。」

  「你幹嘛偷聽我們說話?」他惱怒地大咆。

  「我就坐在你們後面,想不聽都不行,你那麼癡情要死啊!什麼不離不棄,現代人的愛情字典雷根本沒有這四個字,你是古代人啊?」邱文郁取笑道。

  「我懶得跟你說,你對愛情一無所知。」他站起身準備離去。

  她拉他坐下,「上班時間還沒到,陪我坐一下。」

  「我還有事,你不要纏著我。」他厭惡地甩開她的手。

  「差這麼多,同樣都是女人,淳靜羽是鑽石,我就是玻璃珠?」她不禁抱怨。

  「你說這些奇怪的話有何意義?我和靜羽的感情不是你這個外人能夠了解的,再說,你管我們的事做什麼?我們說了些什麼跟你沒有關係。」

  「因為,我就是愛多管閒事,怎樣?」

  「不怎樣,我真的要走了,你不要巴著我不放。」他推開她,移動椅子離開。

  邱文郁咧嘴一笑,這種癡情的稀有動物,淳靜羽不懂得欣賞也好,她就直接接收羅!

 
  傍晚時分,淳靜羽踏著夕陽餘暉走進溫潛的辦公室,硬著頭皮在最後關頭……求見他。

  「溫先生,希望現在答覆你不算太晚……你那天說的交易,我……我想我不排斥。」她鼓起勇氣才能說完一整句話。

  她本來不想坐下的,可她緊張得腿軟,怕自己會在他面前暈倒,所以她決定坐下。

  「然後呢?」溫潛理所當然的認為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不過有個條件。」她吞了吞口水。

  他就在她眼前,一句話也不說,用一種高深莫測的眼神看著她,她害怕得不敢迎視他的目光;因為他的眸光太銳利、太冷靜,她覺得他似乎可以看透她的靈魂。

  「你願意答應我的條件,但是我也必須答應你的要求?」他嗤之以鼻的說。

  「我想如果溫先生能夠給我一點時間適應你,也許……」她深吸一口氣。

  他不悅的打斷她的話,「你憑什麼以為你可以跟我討價還價?」

  「我以為你說過你要的女人是一個心甘情願的女人,如果你肯給我一些時間,或許你可以得到一個心甘情願的女人。」

  「你不覺得太高估自己了嗎?我要心甘情願的女人還怕沒有,為什麼要用一千萬換一個需要時間才能變成心甘情願的女人?我現在馬上可以找一百個心甘情願的女人,你要不要見識一下?」他嗤笑。

  淳靜羽不好意思的低頭不語。

  是啊,他要什麼女人沒有,憑她這種條件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對不起,也許是我不自量力,往自己臉上貼金。」

  他點點頭,見她可憐的模樣,不禁心軟,「你最好有自知之明,我這個人沒有什麼耐性,是個急性子,你說你要一些時間認識我,我們認識的時間還不夠長嗎?十年……可以讓一棵樹苗長成大樹,可以讓一個少女變成成熟的女人。」

  「那不一樣,這十年來我們之間只有仇恨,其實我並不了解你。」她眼眸一黯,緩緩的說。

  他看向她,大方的說:「好吧,你需要多少時間?」

  她喜形於色地抬起頭,「真的可以嗎?」

  「不要高興得太早,我是債權人,你是債務人,希望你永遠不要忘記這一點;時間長短由我決定,免得你給我訂下什麼十年八年我受不了的時間。」

  她斂住笑,「我以為……」

  溫潛不高興地道:「幹嘛?我說時間由我決定就擺一張臭臉給我看,你大概搞不清楚狀況,我才是那個可能吃虧的人,萬一你一點也不合我的胃口,我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一千萬?你不要不知好歹,淳方元挪用公款可不是我逼他的,你要用這種方法救他也是你自己願意的,我沒有逼你。」

  「是我自己願意的沒錯。」她脆弱一笑。

  「那麼,我不能決定我要怎麼樣進行這場交易嗎?」

  「溫先生當然可以決定一切。」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太過分了。

  「我今天答應你的事也許明天就會後悔,不過我醜話先說在前頭,時間點我憑感覺決定,感覺對了就是你履行交易的時候,有意見嗎?」

  「溫先生對我已經很寬容了,靜羽不敢有意見。」她低姿態的說。

  「淳方元不是一個正派的人,他在外頭應該還欠下不少債務,如果你不想一天到晚幫他收拾爛攤子,你最好把話說絕,否則你認為你可以把自己出賣多少次?可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我一樣好心,一出手就是一千萬。」他一針見血的諷刺她。

  她心頭一酸,他說的話不好聽卻是字字中肯,「我明白。」

  「好了,不說了,你先回去吧,三天後搬到我那裡。」話落,他開始埋首辦公。

  「搬到你那裡?」她大吃一驚。

  「不住在一起如何彼此適應?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不認識我,不會真的想跟我耗個十年八年吧?我可不認為我可以忍那麼久,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有男人的慾望,你以為我可以禁慾多久?十年八年?」他字眼露骨的說。

  她羞紅著臉,小聲的回應:「我想伯父伯母並不歡迎我,我不想引起風暴;再說溫先生還有一位美麗的未婚妻,她可以……」

  「那是我的問題,你只管取悅我,秀玟的事不是你該管的,明白嗎?」他冷冷的說。

  她點點頭,吶吶地回答:「明白。」
作者: 波波木    時間: 2008-8-8 09:03 AM

第四章

  淳靜羽在住家附近的美語幼稚園找到一份教師的工作。

  她很喜歡小孩子,喜歡孩童的純真、孩童的纏人;她喜歡孩子們繞著她問長問短,喜歡滿足孩子們的好奇心,讓她感受到自己有被需要的快樂。

  她不是一個容易快樂的人,自從十年前父親被槍斃之後,她就不知道快樂是什麼。

  現在她在孩子堆裡找到了快樂,一些短暫、片段的快樂,在孩子們面前她擁有自尊和自信,這是十年來從沒有過的感覺。

  丁領陸對她還沒有死心,她不是一個殘忍的人,狠心的話一直說不出口,他常常來找她,接她下班後一起吃飯、看電影,做情侶會做的事,而她沒有一次不告訴他:我們做朋友會比情人更幸福;他卻總是不發一語,當她什麼也沒說過。

  這天,兩人和往常一樣,吃完晚餐後一起散步。

  丁領陸嘆了一口氣,「我真是沒用,如果我有一千萬,就能贏得你的人,可是我現在沒有一千萬。」

  「學長,這不是你的錯,請你不要自責。」

  不知道為什麼,丁領陸說的話總是能感動她,讓她欲走還留,割捨不下。

  「你哥哥呢?」

  「呃?」

  「闖了大禍怎麼好象沒事一樣?你媽要寵他寵到什麼時候?」他咬牙切齒。

  「哥哥前幾天被人打傷,現在還在家裡休息。」她斂眼。

  丁領陸不以為然地嚷道:「你為了你哥哥要做這麼大的犧牲,我怎麼看都不值得,為什麼他不乾脆去坐牢算了?我們也不必分開。」

  她吶吶地說:「我不能傷我母親的心。」

  「傷她心的人是你哥,又不是你,再說我不覺得你哥哥這一次真的可以學乖,我主張讓他坐牢,不然這次是被人打,下一次很可能是吃人家的子彈。」

  「這一次能救他,我不能不救,下一次……希望沒有下一次。」她不願再想下去。

  他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注視她。「靜羽,我們私奔好不好?離開這裡,找一個沒有任何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別管這裡的恩恩怨怨。」

  她掙開他的手,急切的搖搖頭,「我不能,我母親會受不了的。」

  他受傷的問:「靜羽,你愛不愛我?」

  她僵住,沉吟半晌,一句話也接不上。

  「為什麼不說話?回答愛不愛我有這麼困難嗎?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不會這樣吞吞吐吐,告訴我……是什麼讓你變了?」他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

  她被搖得不知所措,「我沒有變,只是覺得現在回答這個問題……一點意義也沒有。」

  他皺起眉,忿忿不平的抗議:「為什麼沒有意義?我只不過想知道你愛不愛我。一句話,我只要一句話,你說不出口就表示你對我全是虛情假意。」

  他把話說得好重,她咬著唇,困難地說:「我不是虛情假意。」

  「放開她!」低沉的男聲自他們身後響起。

  淳靜羽心猛地一跳,惶恐的看向來人,他為什麼來這裡?

  丁領陸正情緒高昂,與溫潛兩人隨時一觸即發。

  「要你管!她現在還是我的女朋友,你沒有資格介入。」丁領陸喪失理性的大吼。

  溫潛撇起嘴,唇角勾起笑容,「我沒有資格介入嗎?你問問她我有沒有資格介入。」

  淳靜羽不敢惹溫潛生氣,好聲地說:「請你先離開好嗎?我和學長有些事想談清楚。」

  丁領陸露出勝利的微笑,「靜羽要你立刻走人,她選擇的人是我。」

  溫潛伸手抬起淳靜羽的下巴,強迫她看他。

  「你最好趕快把這些藕斷絲連的男女關係處理乾淨,我的耐性有限,還有三天內搬進我家,不然交易取消。」說完,他旋即走人。

  丁領陸鬆開她,用戒備的神情詢問:「溫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三天內住進他家?」

  「我跟他的交易……必須在他家裡進行,所以要住進他家。」她低著頭,輕輕揉著被他抓痛的手臂,決定把事情說開。

  丁領陸冷眼看著她,口沒遮攔的說:「你就這麼……下賤!」

  她的心痛了一下,沒有女人被罵下賤還笑得出來。

  「所以我們應該分手,請你不要再說什麼要等我的話,或是不在乎我跟過多少男人的話,我聽了……心裡並不踏實。」

  她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留下一臉愕然的了領陸。

  「靜羽……」他不是有心那樣說的。

 
  淳靜羽住進溫宅的第一天,溫潛的母親就給了她一個下馬威。

  溫母把她叫進房裡,語氣冷若冰霜的說:「我不知道阿潛為什麼叫你搬進家裡來,這個家現在是他在做主,所以我也不方便說什麼,不過有些話我還是要讓你知道。」

  自從女兒死後,溫母整個人的精神狀況就不是很好,一度必須服用憂鬱症的藥才能活下去,丈夫也因此中風,所以她對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心中只有恨。

  「伯母,有話直說無妨。」她虛心接受。

  「你不要叫我伯母,因為你不配。」溫母含恨地道。

  淳靜羽不意外溫母會用這種厭惡的態度對她,反而希望自己能以更柔軟的姿態化解兩家的仇恨;畢竟父親犯下的是就算是死也無法彌補的錯誤,身為女兒的她只有低聲下氣的份。

  「我知道我不配。」

  「我把醜話說在前頭,阿潛是什麼身分你應該知道,我不希望你有什麼非分之想,冉說他已經有未婚妻了,秀玟是我中意的媳婦人選,你最好不要從中破壞他們倆的好事。」

  「請放心,我不會那樣做。」

  「我知道一定是你乖巧的外表騙了阿潛的心,可是你騙得了阿潛卻騙不了我,有怎樣的父親就有怎樣的女兒!你在阿潛面前說什麼我不管,不過我要你明明白白告訴阿潛絕對不會進溫家門,最多也只能是阿潛的小老婆,我容不下你登堂人室做阿潛的妻子。」

  「我知道。」她本來就沒打算和溫潛談情說愛。

  「失去女兒對我來說等於失去了一半的生命,你邪惡的父親奪走我一半的生命,就算他死了十年我還是不能原諒他。」溫母忿忿不平的嚷道。

  「對不起。」如果道歉有用,要她說一萬次她都願意。

  「說抱歉有什麼用,我的女兒不會回來了,我的快樂全來自於這一對漂亮又出色的兒女;現在我的女兒沒有了,我的快樂被帶走一半。你說,你要怎麼賠給我?」她抓起淳靜羽的手臂用力的拉扯。

  溫母的痛並沒有因為歲月而流逝,反而因為淳靜羽的出現而更加揪痛,她恨兇手,恨淳家人,恨這個無情的世界……

  她開始嚎啕大哭,失去理智的哭泣,十年過去了她還沒哭夠……直到她哭暈了過去。

  淳靜羽大驚,一止刻大喊:「誰來幫幫忙……」

 

  安靜無聲的進階病房外坐著兩個人,一個是跟著溫母一起來就醫的淳靜羽,另一個是十分鐘前趕到醫院的溫潛,兩人皆面色沉重。

  「我說過我的出現會影響你母親的心情,你偏不信。」淳靜羽苦惱的說。

  「你怎麼惹她生氣的?」他看向她,口氣不悅。

  「我根本不用說什麼或做什麼,你母親就會生氣。」她有她的委屈。

  「你說什麼?我母親的修養一向很好。」

  她嘆口氣,「我沒必要騙你,她恨我,她恨一切與淳家有關的人、事、物:你再把兩個沒辦法相處的人關在一起,我不知道今天的事還會不會再發生。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要你把我母親的心病醫好,這是你替你爸爸贖罪的方法。」

  「那是仇恨,不是心病。」她幽幽的說。

  「是仇恨引起的心病,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十年前的那件慘案,你說你有沒有一點責任?」他憤世嫉俗的握緊拳頭。

  她瑟縮了一下,「你要我住進你家的目的,就是要我醫好你母親的心病?」

  「一半是為了這個原因,另一半是為了我自己。」他說。

  「什麼意思?」

  「心病要用心藥醫,十年了,我不知道還要多少個十年才能讓我的父母徹底的從那件事走出來,也許就是這樣……」他飄渺的說著。

  「可是我能有多大的用處呢?以今天的情況來看,我的存在只會更加刺激她而已。」她想逃開,溫潛不會不明白他的父母有多恨她。

  「還要我提醒你這是誰造成的嗎?我的母親是個怎樣的人我比你更清楚,她這一生部為了孩子而活,如果你認識十年前的她,你會以為她是天使。」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更多的抱歉也不能改變什麼,我的母親也是這個事件的受害者,她的眼淚不會流得比你母親的少,這幾年來她過得很辛苦。」

  「我該自責嗎?因為我姊姊的死讓你母親過得不好?」他語帶諷刺。

  「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有錯的是我們。」她說不出話。

  「那就做些讓我母親對淳家改觀的事,如果你能讓我母親笑,我想我也能讓你母親笑,她要的無非是錢。」他冷哼一聲。

  「不是的,溫先生你誤會了,我不要你的錢。」她急著解釋。

  「我沒說你要錢,我說的是你母親。你先回去吧,我等劉嫂來再走。」

  「我想……回我自己的家,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站起身走進病房,不給她商量的餘地。

  淳靜羽喪氣地走出醫院,感覺到一顆顆的淚水滑落臉頰,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似乎正同情的朝她一笑,而殘酷的現實正狠狠地打擊著她的自信心。

  

  王秀玟不敢相信丘文津告訴她的消息,「不可能,潛不知有多恨淳家人,連我想住進去都不被允許了,怎麼會讓淳靜羽住進他家裡?你是不是弄錯了?我不相信。」

  兩人坐在露天游泳池的岸邊準備游泳,男的體格健美,女的身材曼妙,和電影明星一樣耀眼,不時引來仰慕者的目光。

  「我沒弄錯,你以為溫潛對你很忠心嗎?這幾年他不知有過多少女人,就你一點也不在意。」邱文津一笑,不忘賣弄一下胸前的肌肉。

  王秀玟撇撇嘴,「你一定要說這些我不想聽的話嗎?我在不在意有什麼用,潛根本不管我的感受。」

  她往身上擦了一遍又一遍的防曬油,生怕紫外線會傷害她的好膚質,要做一個全方位的美人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你可以離開他啊,排隊等著照顧你的人不知有多少。」他盯著她吹彈可破的白晰肌膚,恨不得自己就是她手上的防曬油。

  「我已經離不開他了,你不要一直逼我離開他,我說過多少遍,我不會離開潛,不論他怎麼對我,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她收起防曬油,不悅地看向他。

  邱文津和邱文郁是兄妹,男的狂戀王秀玟,女的狂追了領陸,目前兩人皆毫無斬獲。

  「如果他不要你了呢?」他直接問。

  她愣了下,惡狠狠地撂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說呢?」

  他聳聳肩,「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可是有效嗎?有個女人正一步步篡奪你的地位,你要如何不尢瓦全?我看算了,不如考慮和我交往吧。」他毛遂自薦。

  她並不驚訝,早知道他喜歡她。「我對你沒有感覺。」

  「兩人相處久了就能培養出感覺,更何況我的條件也不差啊!我明年就升當教授了,你跟我在一起不會沒有面子,教授夫人哪一點不如企業家夫人……」

  「誰說我是為了面子才跟潛在一起?」她一陣搶白。

  「我認識淳靜羽那個女孩,她是我妹妹的小學同學,你絕對不是她的對手,男人一旦對一個女人動了真情,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回頭找舊愛。」

  「我覺得你是故意唱衰我,你能不能給我閉嘴?」

  「秀玟,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會不清楚?你當溫潛的未婚妻十年了,還不過癮嗎?換作是我的話,這種幹癮我一點也不想過,說真的,不如退婚和我在一起。」

  王秀玟氣得七竅生煙,大聲咆哮:「我不跟你發神經了,我為什麼要退婚?」

  「現在不主動退婚,難道要等到被三振出局嗎?那才是一件沒有面子的事。」

  「邱文津,你越說越過分!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不會退婚,更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我不想做什麼教授夫人,你不必白費心機了。」

  「在你眼裡,我們的關係就這麼不值得一提嗎?那些美好的夜晚,我給你的快樂,你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你就那麼看重溫潛?」

  「你少發神經了,什麼快樂的夜晚?當初不是說好,大家出來玩玩不要太認真?」她站起身走近泳池,一躍而下。

  

  溫母出院後,溫潛和她有過一次深談。

  「阿潛,為什麼把那個人的女兒帶回家裡?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爸這一輩子都無法原諒她的兇手父親?」溫母半躺在床上,情緒仍不穩定。

  「這是一個交易。」溫潛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不想過於刺激母親,所以儘量避重就輕的說。

  「什麼交易?你不要忘了你還有未婚妻,她家和我們溫家有深厚的友誼,你不能背棄她,這是做人的基本道義。」

  「媽,我和秀玟的事就順其自然吧!十年前你要我和她訂婚本來就很勉強,現在要結婚那更不可能,這麼說吧,我不會和她結婚。」他很自然的說出口。

  溫母不敢相信的瞪著兒子,「你要毀婚?你要為了殺死你姊姊的兇手的女兒毀婚?」

  溫潛淡淡一笑,「我不是為了誰毀婚,我是為了我自己,我和淳靜羽不過是一場遊戲罷了,不帶認真的情緒,就是純粹拿一千萬玩一個遊戲。」

  「花一千萬玩遊戲?為什麼要玩這個遊戲?」溫母狐疑的看著他。

  他想了一下,想不出貼切的說法,「因為……好玩。」

  在母親眼裡,他是一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兒,母親不了解他,他也不想讓她了解;他不想告訴母親,他的遊戲除了好玩之外,還有一點打賭的興味。

  因為他想知道,當他玩弄了兇手的女兒後會發生什麼事?

  「我不想見到她,你為什麼不安排她住別的地方?」溫母怒氣沖沖的說。

  「我說了,這是一個遊戲,遊戲必須在這間屋子裡進行才有意思。」他不希望讓了領陸有機可乘。

  「可是我一見到她心情就會不好,會想發脾氣。」

  「媽,你試著和她相處嘛,她不是你以為的壞女孩。」

  「休想!」溫母憤懣的別過頭。

  「好吧,我不勉強你。」

  泰半時候他都是順著母親的意思多一些,母親的憂鬱症轉變成躁鬱症,他不能不小心一些。這十年來,母親老了許多,白髮也增加不少,父親中風後她老得更多,他心裡難受,卻找不到積極的方法幫助母親開朗起來。

  「我老了,快要死了,死了也好,可以去和你姊姊見面了。」溫母感傷的哭了起來。

  「媽,你怎麼又來了?別再說這些感傷的話,看開點,你這樣子,爸爸的心情也會跟著不好。十年了,把它忘了吧。」他痛苦的說出連自己也做不到的事。

  「你不把淳禮寬的女兒找來家裡我就沒事,我根本不想見到她,她是殺人兇手的女兒,我的兒子居然要我跟殺人兇手的女兒住在一起……你們來評評理啊,有沒有天理?我兒子想氣死我,我該怎麼辦?死神啊,你在哪裡?不如把我帶走,我不要活了,我寧可死,也不要跟殺人兇手的女兒住在一起。」溫母像個孩子似的哭鬧,不可理喻的摔東西。

  「媽,我去叫劉嫂來陪你說話解悶,我這個做兒子的只會惹你生氣。」溫潛站起身,離開母親的房間。

  十年過去了,姊姊的死亡一直是這個家的陰影,也是讓這個家不再有笑聲的原因;本以為他已經習慣一切,直到最近,他開始厭惡這樣的家,和這樣的自己,他渴望改變,可是他遇到的阻力卻和他的盼望成正比。
作者: 波波木    時間: 2008-8-8 09:07 AM

第五章

  溫潛早知道王秀玟不會裝聾作啞,什麼都不說地吃悶虧。

  「我以為你不會見我。」王秀玟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溫潛面無表情的說:「為什麼不見你?我們又不是仇人。」

  她走向他,用右手食指在他身上畫圈圈,嬌滴滴的說:「潛,我懷孕了,你高不高興?」

  他愣了下,馬上回過神,「你說謊。」

  「是直的,我真的懷孕了。你不記得嗎?兩個月前你從英國回來……你真的忘記了嗎?那一次你好熱情,從來沒有過的熱情,我就是那一次受孕的,反正八個月後你就可以做爸爸了。我好高興,可以為你生孩子是我的夢想。」母憑於貴的王秀玟樂不可支地說。

  「把孩子拿掉!」他冷靜的說。

  她一楞,「你說什麼?要我把孩子拿掉?可是來不及了,我已經向媒體透露這個消息,如果我把孩子拿掉,對你對我都不是好事。」她不得不先下手為強。

  他怒不可遏的咆吼:「你怎麼可以沒有和我商量就這樣做?你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

  她有備而來地直視他,「我不能不保障我的權益,我當然知道這麼做會有殺傷力,可是你現在變得好無情,我受不了你的無情才沒和你商量就公開這件事。」

  「我最痛恨女人威脅我。」

  「不是我威脅你,是我們的孩子威脅你。」她輕撫著腹部。

  他怒瞪著她,「你想要什麼?」

  王秀玟笑容可掬的說:「其實也沒什麼,我的要求一向不多,而且我的胃口很小,不會用一千萬來跟你交易,我要的不過是一張薄薄的紙,而且文具店就買得到。」

  「你不要拐彎抹角。」他冰冷的說。

  「我要你娶我。」

  他瞪大眼睛,「你說什麼?」

  「我是你的未婚妻,你娶我是天經地義的事;如果你不娶我,我還是會把孩子生下來,然後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溫潛是一個狼心狗肺的男人,為了殺人兇手的女兒拋棄懷著孩子的未婚妻。」她一副吃定他的模樣。

  身為一個女人,她很清楚自己不能太軟弱,更不能太客氣,想要什麼就跟男人要,男人不給就不擇手段,直到他讓步為止。

  「什麼殺人兇手的女兒?」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把淳靜羽接到你家裡住,我是你的未婚妻,別說住進你家,你連在我住的地方住一晚都不曾,你說你是什麼意思?」她實在是忍無可忍。

  「沒什麼意思,你這麼逼我反而得不到你想要的,你不是不知道我吃軟不吃硬,如果你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那就生吧,我不會阻止你。」他豁出去了。

  「我會讓全世界的人知道……」

  「好啊,你要讓全宇宙的人知道我也不反對。」

  「溫潛!你不要逼我,把我逼急了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她怒發衝冠的吼道。

  「出去,等孩子生下來驗了DNA,證實是我的孩子,我會給你一筆錢;至於你要婚姻,告訴你……沒有。」他不在意的說。

  「潛,我愛你,我已經沒有自尊的求你,為什麼你還是這麼殘忍地對我?我愛你,你不能不要我。我不要你的錢,我和淳靜羽不一樣,我跟你在一起不是為了錢,我家不缺錢,不像那個殺人犯的女兒,我只要跟你在一起。」王秀玟投入他的懷中,淚如雨下的哭喊著。

  他推開她,「孩子要不要生下來你自己決定,我會給你錢,不管你要不要。」

  「潛,你是為了淳靜羽對不對?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不可能啊,你們才認識不久,我認識了你十年等不到一張結婚證書,她才認識你幾天?」

  「我和她也認識了十年。」

  「她爸爸殺了你姊姊,你怎麼可以跟殺人兇手的女兒在一起?」王秀玟聲淚俱下的說。

  「那要看你對『在一起』三個字下的定義是什麼,做朋友是在一起,上床也是在一起,結婚也是在一起,你是不是太大驚小怪了?」

  「你不是要娶她?」她停止哭泣。

  「我為什麼要娶她?」他失笑。

  她破涕為笑,「那麼是我誤會羅?你不是要娶她,這麼說來,我還是可以做你的未婚妻羅。」

  「不可以。」他斬釘截鐵地拒絕。

  「潛,讓我做你永遠的未婚妻吧。」她以手背擦拭淚水。

  他沉下臉,「我現在不需要未婚妻。」

  她擠出一絲笑容,「我不是故意要威脅你的,我一時亂了方寸,你不要生氣,我不會再像剛才一樣無理取鬧了,對不起。」

  她想他一定氣炸了,她好後悔,她不該沉不住氣的,現在可好了,他離她越來越遠。

  「說清楚就好了,我還有很多公事要忙,你走吧!」他下逐客令。

  「孩子……」

  「生不生隨便你。」他興趣不大。

 

  溫潛知道淳靜羽在一家美語幼稚園教書,這一天他心血來潮去接她下班。

  他來早了,小朋友才剛下課,大部分家長都還沒來接,他看著淳靜羽被一群小鬼圍著,小鬼嘰嘰喳喳的像麻雀;不論那群小鬼怎樣吵鬧,她始終笑盈盈的。

  她很愛孩子吧?是不是女人都有用不完的母愛?他突然想起聲稱自己懷孕的王秀玟。

  他等了將近半個小時,家長才陸續把孩子們接走,然後她走出幼稚園。

  「淳靜羽。」

  聽見他叫她時先是楞了下,然後她表情複雜地盯著他。他不喜歡她的表情,她好象不歡迎他,是因為她等待的是另一個男人嗎?這個念頭引起他的好勝心,不服輸的他決定要讓她正視他的存在。

  她朝他走來,「怎麼會來這裡?」

  「路過,順便來看看你的工作環境,怎樣?你的表情好象不想看到我。」他拉起她的手讓她靠近他,不懷好意的說:「我不喜歡女人因為工作忽略她的義務。」

  她驚慌的看了看四周,「請不要這樣,會讓同事們看到。」

  他抓住她的下顎,審視她的臉,「有什麼關係!誰愛看就讓她看,反正男未婚女未嫁,又不是幹什麼壞事怕被人逮到,我們就算當街擁吻也是光明正大。上車吧,膽小鬼。」

  淳靜羽不安的上了他的車。

  溫潛一邊發動引擎,一邊問:「男朋友最近還有沒有纏著你?」

  「你說的是領陸學長嗎?」

  「難道你還有別的男朋友?」他不悅的瞪視前方的路面,好象馬路跟他有仇似的。

  「學長這幾天沒有來找我。」她簡單的回答。

  「聽你說話的語氣好象很失望,說說看你到底愛丁領陸哪一點?」他看她一眼,擺明今天一定要問出個結果。

  她猶豫著不知該如何回答,「我和領陸學長認識很多年了。」

  「和他在一起是因為習慣?」

  他並不滿意這個答案,不在他對男女愛情的了解範疇裡。

  「領陸學長很照顧我,他是一個善良的好人,對朋友很好,又上進,並不因為家境富裕而不思努力。他一直希望能靠自己的努力闖出一片天,我很佩服他。」

  「看來你對他的評價不錯嘛,還有呢?這不能構成愛情的全部,你還喜歡他什麼?」

  「喜歡他……很多地方,現在一時想不起來。」她不想多談。

  他哼了聲,「是不想說吧!算了,那是你和他的過去,現在你屬於我,不管這段時問有多長,記住,我不喜歡你和丁領陸再見面,不經意遇到都不行,知道嗎?我會生氣,非常非常生氣。」

  她沉默不語,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聽見了。

  「想吃什麼?這附近有些不錯的餐廳。」他問她。

  「不回去吃嗎?今天早上劉嫂說王小姐會到家裡吃晚餐。」他不知道嗎?

  「家裡?」他喜歡聽她這麼說,沉吟了一下才回答她:「取消了。」

  她楞住,「取消,為什麼會取消?」

  「我告訴她今晚不會在家裡吃飯,所以取消了,你覺得很奇怪嗎?」

  「王小姐一定很失望。」

  他突然說:「秀玟懷孕了,還說已經三個月了。」

  她一驚,心中沒來由的一顫,嘴裡還是說!「恭喜。」

  「恭什麼喜?」他嗤笑一聲。

  「有妻有子雙喜臨門,所以恭喜你。」她微微一笑。

  他不以為然地道:「我沒說我要結婚,哪來的妻子?」

  「不結婚?可是王小姐懷了你的孩子。」

  她感到意外,本以為他會因為孩子的緣故而結婚。

  「我不要孩子,她若堅持生下來,我會給她一筆錢把孩子養大。不過我不相信她會生下孩子,她不是那種吃得了苦的女人,我太了解她了。」

  沒想到他終究是一個絕情的人,連孩子都有了,他卻不肯娶王秀玟。

  「沒有父愛的孩子很可憐。」她自己深受其苦。

  他不為所動的說出自己的看法:「你弄錯了,沒有父愛不可憐,沒有錢才可憐。好了,決定吃什麼了嗎?你不提意見就得聽我的。」

  她搖搖頭。

  

  溫潛帶淳靜羽走進一家外表普通的日本料理店。

  他說:「這家店歷史悠久,第一次來是我小學四年級,跟姊姊、媽媽一起來,那天剛好這家店開幕。」

  這是他第一次不帶仇恨情緒地跟她談起他的亡姊,她的心不禁被撕扯了一下。

  溫潛叫了一桌的菜。「吃啊,這些菜都是我和姊姊喜歡吃的菜,每次來總要叫滿一桌。」

  淳靜羽拿起筷子小口的吃著,眼眶泛紅,鼻頭微酸,眼淚不聽使喚的掉下來。

  他看見了,感到奇怪的問:「怎麼了?我又沒說你什麼,為什麼哭?」

  她搖搖頭,淚卻掉得更兇,「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些往事。」

  他體貼地遞上面紙,猜出她回想起什麼。

  「帶你出來吃飯不是想惹你哭,吃吧,今天不談往事,純粹吃飯。」

  一個小時後,兩人走出餐廳,上了車。

  他開玩笑地說:「你一直這麼多愁善感嗎?一點點事就能讓你哭成這樣?還是因為你覺得東西不好吃只好用眼淚來抗議?」

  「不,東西很好吃,我只是突然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你和你的家人。」

  他不再說話,兩人頓時陷入一陣沉默;直到車子駛到東區有名的義式餐廳。

  「有個朋友包下這間餐廳慶生,進去打聲招呼送個禮物就走,我們一起下去。」溫潛看著她說道。

  淳靜羽搖搖頭,「我可不可以不下車,就在這裡等你?」

  「為什麼?」他伸手拿起放在後座的禮物。

  「我……不認識你的朋友。」

  「隨便你。」他不再看她,也不試著說服她,推開車門逕自下車。

  她在車上等了一會兒,他才回來。

  「真是有子萬事足,我這個朋友是個律師,包下整間餐廳只為了幫兒子慶祝滿月;看不出來他是個居家好男人,現在除了工作,走到哪裡都帶著太太。不過這樣也好,能和心愛的女子度過一生,算是一種幸福。」

  下雨了,她聽著雨滴打在車窗上的聲音,心情跌落谷底。

  她知道自己正走上一條不歸路,沒法子回頭,也看不見盡頭。

  她眨掉在眼中打轉的淚珠,不讓他看見。

 

  丁領陸直接到溫宅找淳靜羽,他先在門外打了一通電話。

  「我想見你,我就在門外。」

  (現在……不方便,我要睡了。)她吞吞吐吐。

  「我想見你,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如果你不出來我就進去,我想溫家的人一定很不希望我在這個時候吵他們休息。」丁領陸語帶威脅。

  (你不要這樣,我真的不能出去,改天好不好?)

  丁領陸一聽她沒有拒絕的意思,也不再堅持,其實他要求的不多,就只是想見她一面而已。

  「明天,你下班後我去找你,不要躲我,就算是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他雀躍地說。

  電話收了線,淳靜羽望著話筒發呆,溫潛才說過不許她再與丁領陸見面,如果讓溫潛發現,她會有什麼後果?

  她往床上一躺,閉上眼,過了一個小時,還是睡不著。

  

  翌日,丁領陸晚了二十多分鐘才到,他手捧一束紫玫瑰朝淳靜羽走來。

  「送給你。對不起,那天我氣過頭,所以說了一些不得體的話,我不是存心的,對不起。」

  她沒有接下花束,「我沒有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說那些話。」

  「玫瑰送給你。」丁領陸把花塞到她手裡。

  她搖搖頭推拒著,「我不能收,學長你不要為難我,你的道歉我收下,可是你的花我不能收。」

  「為什麼不能收?就算是朋友也可以彼此送花不是嗎?你不收下就表示你還在生我的氣。」

  他舉起右手朝自己臉頰甩巴掌,連甩了四、五下,一次比一次用力,這個舉動在大街上顯得突兀,引來路人的側目。

  丁領陸一臉不在乎,他不怕丟臉,更不怕被人指指點點,他要挽救他偉大的愛情;最重要的是,不這麼做,如何和有錢的溫潛互別苗頭?

  她出聲制止:「不要這樣傷害自己,我收下就是了,你不要再打了。

  他停下動作,重新遞上花,笑道:「我真的很後悔,我不該罵你的,我回家之後自責得不得了,一直想跟你說對不起。我真是混蛋,你罵我,把我罵回去。」

  她收下花,幾十朵的紫玫瑰,美得令人目眩神迷。「我不罵人,我連自己的學生都不捨得罵了,怎麼會罵你?」

  「你現在過得好不好?」他關心地問。

  她低頭看著花,不願與他對視,「我很好,學長不必為我擔心。」

  「我看雜誌上說溫潛的未婚妻懷孕了,是不是真的?」

  她一驚,不知道雜誌把這個消息發布了,是溫潛的意思還是王秀玟的意思?

  「那你怎麼辦?他們結婚之後,你還住那裡嗎?」

  她不答腔。

  「昨天我去你家轉了轉,你哥又被打了,這次頭部縫了十幾針,你不知道對不對?大概是又欠了不少錢,對方找黑道修理他。我看你哥這次也被嚇到了,還說以後不敢再賭錢了,不過我想不用兩天一定又故態復萌。」

  「我哥去賭錢?」她真是沒想到。

  「是啊,欠下一屁股爛債。我真是搞不懂,你哥是國立大學畢業,怎麼會不走正路,一天到晚想那些有的沒的?我看遲早會來找你湊錢。」

  「我前天回家時我哥還好好的,怎麼會去賭錢了呢?」她逕自嘀咕著,想想也難怪,如果不是賭錢也不會弄得一身債,沒辦法脫身。

  「應該不是這一兩天的事了,只是現在洞太大瞞不住。不管你哥了,我看他是沒救了,只有你媽才會理他,做母親的總是這樣,疼兒子跟疼命一樣;我這麼說不是沒根據,這是我的經驗,我媽也是一個傳統到不行的女人,所以你媽會對你哥的處處維護我一點也不驚訝。」

  「我哥他一心想賺很多錢,也是為了讓我媽過好日子。」

  「不說了,你也是處處維護著你哥,你哥被你們母女倆寵壞了,所以才會一天到晚捅樓子。我真是服了你們,幾次想阻止你,結果沒一次成功。」丁領陸拉著她的手,好言好語,「我們去看電影,最近有一部災難片聽說不錯看,我們先去吃飯然後去看電影,好久沒這種閒情雅緻了。」

  「我想回家。」她心不在焉地道。

  「回哪個家?淳家還是溫家?」

  「回我自己的家,我想安慰我媽,她一定煩得要命。」她嘆一口長氣。

  丁領陸見她十分堅持,也不再勉強,兩人好不容易和好,他不想再搞砸。

  「好吧,改天再看電影,我陪你一起回家,如果你哥要你替他想辦法還錢,我可以幫你拒絕。」

  「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學長,謝謝你的花,真的好漂亮,我很喜歡,以後不要為我這麼破費了,你家裡不也很需要錢。」

  「我家的事不是我可以解決的,有一大筆資金調不過來,我已經不想去管家裡的事;宣布破產也好,反正我現在的收入夠一家三口開銷,大家節省一點,日子還是可以過得下去。」

  她頷首,「你能想得開也好,就怕伯父想不開。」

  「我爸……算了,不說家裡的事,上回送他的球具他很喜歡,他現在偶爾會去打球。走吧,我送你到家門口。」他退而求其次。

  她讓步的點點頭,因為心裡一直覺得對丁領陸有所虧欠,所以他說什麼,只要不太過分,她都會答應。

 

  才轉進巷口,淳靜羽就看見溫潛從她家裡走出來。

  她心中一悸,他也看到她了,幽黑的眸光正朝她射出冰冷寒意,兩人擦身而過時,她仰起美眸無助的看著他,身子不禁抖了下。

  他停下腳步,語氣十分強硬的說:「看來你把我的話拋到九霄雲外了。」

  她偏過美麗的容顏,說不出話來。

  事情就是這麼湊巧,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看見的景象,她手拿一束紫玫瑰是真,她和丁領陸走在一起也是真的,可……她沒有背叛他。

  「為什麼不敢看我?是不是做了虧心事?左手拿了我的錢,右手卻抱著別的男人送的花,你真是厲害,想耍我是嗎?」他怒不可遏的吼道。

  「溫潛,你不要對靜羽說這種話,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丁領陸跳出來說話。

  「這裡沒有你插嘴的餘地。」溫潛大咆。他的心徹徹底底被她傷透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麼?以前他不喜歡和女人糾纏不清,現在他卻對她糾纏不清,而她卻不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如此不識好歹,目中無人,該死!他為什麼要等她心甘情願才碰她?也許這一輩子,她都不可能心甘情願。

  「我和學長見面聊的是家裡的事,沒有不聽你的話。」她滿腹委屈。

  「我說過你們不可以見面,你卻把我的話當作耳邊風,你不尊重我,我也不必尊重你。」

  「請你聽我解釋……」

  溫潛看向她手中捧著的花,不想再說話,忿然轉身離去。

  丁領陸並不清楚事情的嚴重性,笑著對她說:「不過是一束花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真是受不了,我偏要常常送你花;你不要怕,久了他就會習慣。」

  淳靜羽一驚,「不要,學長不要再送我花了,這束花已經給我惹上麻煩了。」
作者: 波波木    時間: 2008-8-8 09:10 AM

第六章

  「媽,溫先生怎麼會來我們家?」淳靜羽著急地問。

  「我打電話找你,可是你不在,我也不知道電話怎麼會接到溫先生手裡,還不是為了方元……」李菊苦惱的嘆氣。

  她覺得自己真不是普通的命苦,本以為有兒有女,丈夫對她也不錯,老來可以享福,誰曉得根本不是這回事,生活的難題一個接著一個來。

  「哥又怎麼了?」她看了看零亂的四周,心中有不祥的預兆。

  「要債的人逼到家裡來了。你看,把家裡弄得亂七八糟,還把你哥抓起來就是一陣毒打,結果剛開始復元的傷口又裂開,我沒辦法只好找你,後來溫先生來了。我真的很驚訝他居然肯幫忙,他叫那些人明天直接跟他的律師聯絡。」

  「跟溫先生的律師聯絡?」

  「是啊,這次方元欠下的錢不少耶,溫先生說可以幫我們擺平這件事,不過他特別警告你哥沒有下一次,如果再有外債,就死在外頭算了。」

  「這下我們欠溫家更多了。」淳靜羽想起他剛才看她的眼神充滿憤恨。

  「要不是因為你,我想溫先生不會這麼好心。」

  李菊利用了女兒,對她也有一些虧欠,為了兒子出賣女兒,她不知道會不會遭受報應?好在溫潛不是阿狗阿貓,也算是個好歸宿,至少不需要挨窮。

  母親說出重點,可這一切不是不必付出代價的,一會兒回溫宅不知道有什麼風浪等著她面對。

  「媽,你要好好勸勸哥哥,我說的話他聽不進去,要是再有下一次,真的只能讓他死在外頭了。」心煩意亂的她狠心地說。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她是你的親哥哥,你不可以不管他。」李菊忙不迭的說。

  她看了母親的反應,不禁一嘆,領陸學長說得對,哥哥是被她和母親寵壤的。

  「媽,你應該放手讓哥哥長大了,他不再是需要保護的小孩子,如果我們一直幫他收拾爛攤子,他這一生都不可能會有出息,你的眼淚永遠也流不完。」

  李菊不語。她不是不明白這些道理,可是她狠不下心,一個做母親的人能對自己的兒子不聞不問嗎?除非她合上眼的那一刻,才能真正放下吧。

  
  為了等哥哥從醫院回家,淳靜羽回到溫宅已經是晚上十點。

  洗完澡換上睡衣,準備就寢時,敲門聲卻響起。

  她打開門,門外的溫潛不說話,只用陰騖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充滿邪惡的味道。

  「到我房裡來。」他命令道。

  隨後溫潛蜇回他的臥室,她沒有選擇餘地的跟上去。

  他動作粗魯地將她拉進房裡,鎖上房門。

  她緊張的看向他,身子打了個哆嗦。「溫先生……」

  「廢話少說,今天晚上我要好好享受你。」他不加修飾的說。

  「一定要今晚嗎?」她祭出哀兵策略。

  他點點頭,「一定要今晚,不要跟我討價還價,也許我玩一遍就玩膩了,到時候反而是你賺到;一次就被我列為過去式的女人太多了,今晚我們就做個了結不是很好嗎?你也可以早一點回丁領陸的身邊,省得還要背著我偷偷摸摸。」

  「我和領陸學長見面是因為有些誤會要澄清,那束花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怎樣?我什麼也沒想啊。」他說謊,其實他今天晚上被那束花弄得怒氣沖天。

  「對不起,我不會再背著你和領陸學長見面。」

  「無所謂,今晚之後你要和誰見面都沒關係,我不想在鳥籠裡養鳥,你愛飛到哪裡就飛到哪裡;只是交易期間我不準你爬上別的男人的床,如果讓我發現,不要怪我毀滅一切。」他撂下狠話。

  他看著她睡衣下襬露出一對又白又嫩的雪足,一雙令人神魂顛倒的纖足,修整得乾乾淨淨的指甲,像一片片淡粉色的貝殼,令他全身血液奔流。

  「可是我還沒準備好,可不可以不要今天?」她哀求。

  「像你這種女人恐怕到新婚之夜都不可能準備好,我不想再等了,我已經等得夠久了;我今晚就要得到你,不管你願不願意。」他故意忽略她的顫抖。

  他不能忍受她有一絲不要他的可能性,一向都是女人赤裸裸的勾引他,可這個女人卻一次次的推拒他;而兩人間的交易是經過她首肯的,她不能兄長危機一過就甩掉他。

  他扣住她的下顎走向床沿,語氣不帶溫柔的說:「我付了一千萬,希望你熱情一點,我買你賣的交易你沒有抗拒的權利。」他開始親吻她的唇瓣。

  她以為他會很粗魯,沒想到他野蠻的態度裡不忘摻入一絲溫柔。

  「給我你的熱情和反應。」

  AA他將她推倒在床上,持續的吻她,他啃咬、舔舐、逗弄著她的唇,他一心想要得到仇人之女的身體,他的舌探進她的檀口裡,深深的滑入,她發現自己幾乎要完全迷失了,他的大掌在她的身上移動,撫過她纖細的腰肢,修長的手指游移到她的兩腿之間,霎時她像被電擊中一般,渾身戰慄。

  他褪下她的衣物,以少有的耐心探索她的身體。

  她知道這是可恥的,被一個不是丈夫的男人這般觸摸著,但一波接一波濃烈的快感穿過她的身體,她的雙腿在他的手掌下屈服地分開。

  她想靠意志力抵抗他,可她卻躺在床上任他為所欲為,她的手指緊緊抓住身下的床單;他嗅著她身上的醉人芳香,好聞的香皂味,他在她的腹部輕咬了一下,然後以一根手指探入她神秘的性感地帶……

  她呻吟出聲。

  她的反應讓他無法抗拒,溫潛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他的全身因為期待而痙攣,他輕輕的抽出手指再放回去……她咬住下唇,瑟縮了下,壓抑住想要大叫的衝動。

  他脫下身上的睡衣,跨趴在她身上,開始無情的吻著她,他現在要的不只是她的身體,還貪心的想要她的靈魂,他開始嫉妒起那個在她心上佔有一席之地的男人,聽說是她的學長,她為了那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直到他失去耐心為止。

  她完全迷失了,迷失在這個冷酷無情的男子的激情誘惑裡,她不想掉落漩渦,拼命克制住自己卻陷得更深,她就像浮沉在大海中隨時會滅頂的溺水者,只有他能解救她。

  她想掙開他狂肆的唇和手指,伸手試圖推開他的手臂,卻半點力氣也使不上;他的唇改以親吻她的胸脯,以另一隻手搓揉著……

  因為軟弱,她傷心的掉下眼淚,在他精壯的身軀下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噓……不許哭……這是說好的交易,你不能在最後關頭拒絕我。」他粗嘎的警告,然後用嘴堵住她的哭泣,繼續他粗暴的侵犯,原始的慾望左右了他的理智,他已經渴望她很久很久了,不想在這一刻放棄。

  突然,不識相的敲門聲在這一刻響起,是管家鄭登的聲音。

  「少爺,夫人的病又犯了,在房裡又是摔東西又是大吼大叫。」

  腹下沸騰的情慾在抗議著,可是母親的病情已由憂鬱症轉為躁鬱症,他不能不處理,他閉上眼。「今晚就到此為止。」

 

  他走之後,淳靜羽回到自己的房間,半夜突然下起一場大雨,又是涼風又是冷雨,本是舒爽好睡的氣候,她卻睡得很不好。

  天亮了,她走下樓準備出門,她不想遇見溫潛,以免尷尬,所以提早上班去。

  劉嫂問她:「淳小姐不在家裡吃早飯嗎?」

  「和同事約好一起吃早餐,所以今天不在家裡吃。」

  她敏感地往飯廳一看,溫潛端坐在餐桌邊看報紙邊吃早餐,她沒想到他也起得這麼早,昨晚溫夫人鬧到凌晨兩點多才在家庭醫師的協助下入睡,不禁讓人佩服他的體力。

  「我準備了很多好吃的早點……」

  溫潛低沉的聲音打斷劉嫂的勸說:「劉嫂,不用留她,淳小姐有不吃早餐的自由,她想和誰吃就和誰吃,以後不需要特別招呼她。」

  劉嫂退開,不再說什麼,溫潛繼續優閒地看他的報紙,吃他的早餐。

  淳靜羽離開溫宅,走向公車站牌時手機剛好響起,她接起電話。

  李菊焦急如焚的聲音傳來:(靜羽,你哥被人架走了。)

  「被架走?不是說好跟溫先生的律師聯絡的嗎?」淳靜羽一驚。

  (昨天來的是賭場的混混,今天來的不是賭場的人,好象是地下錢莊的打手。靜羽,你一定要救救你哥哥,他現在只剩下一口氣了;我已經失去丈夫,不能再失去兒子。我知道你昨天說的話很有道理,可是今天的是之前欠下的債,不是新的債務,你再幫他這一次,以後就算他求我,我也不會再麻煩你了。)李菊苦苦哀求。

  「可是我幫不了他……」她要怎麼幫?

  (溫先生可以,你去求他幫忙,靜羽……我拜託你了。)李菊哽咽的哀求。

  「溫先生不可能幫我的,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和溫家的關係……這怎麼幫?」她實話實說。

  (不會的,你去求溫先生,他昨天不是也幫忙了?他好象很喜歡你,你用你的魅力嘛,靜羽,我知道你一定會有辦法的,我想經過這次的事,方元一定不敢再闖禍了。我說了半天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養你這麼大,很少拜託你的,就這件事,你幫你哥處理一下。)

  淳靜羽咬住下唇,沉默半晌後說:「我不能跟你保證,溫先生並不好說話,我不知道我去求他有沒有用,媽……可不可以不要對我抱著希望?」

  (你是溫先生的……情婦,你說的話他一定會聽的。算了,不跟你說了,你不幫我,我就去報警,也許警察會有辦法。)李菊的一片私心都是為了兒子。

  「媽,先不要報警。」她怕事情曝光後,會害了溫潛。

  (為什麼不報警?反正我們家一窮二白,什麼都不怕。)

  「報警會把溫家牽扯進去,如果媒體再把十年前的事拿出來大作文章,加上我現在的身分,會對溫家有殺傷力。」她憂心仲仲。

  (我管不著那麼多,我兒子的命比較重要。)李菊立即掛掉電話。

  淳靜羽馬上回撥電話,不過半分鐘光景,家裡已經沒有人接電話,她再試撥了兩三回還是一樣。

  母親是故意不接她電話還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半分鐘內能出什麼事?她開始胡思亂想。

  她旋即跑回溫宅,她必須把這件事告訴溫潛。

  溫潛見她剛出門沒多久又跑回來,臉上閃過訝異的表情。

  她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我哥被人捉走了,我母親很可能會報警,你看……該怎麼辦?」

  

  溫潛立刻運用人脈,花了一天的時間才和綁走淳方元的一幫人聯絡上。

  沒想到這次淳方元闖的禍並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女人。

  淳方元不知何時勾搭上黑社會老大的女人,弄得老大怒發衝冠為紅顏。

  「錢的事反而好解決,女人的事就沒這麼好處理了。」溫潛說道。

  「我哥怎麼會和黑社會老大的女人在一起?」她完全不知道哥哥交女朋友。

  「不知道,我的律師朋友正在幫忙處理這件事。你母親護子心切不是不好,不過不要忘了分寸,這次的事我會出面處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是因為你母親的幾滴眼淚。」他說得鏗鏘有聲。

  「我明白,謝謝你。」千萬個感謝都不足以形容她現在的內心狀態。

  他是一個有肩膀的男人,強壯又讓人有安全感,這是每個女人夢寐以求的男人。

  有的時候和他相處時像只倉皇的小鹿,有的時候又像個被寵在手心的小女人,可是她很清楚這個男人始終是別人的。

  他為她做了這麼多事,卻什麼好處都還沒得到。

  「不必謝我,這些不是沒有代價的。」他將她拉人懷裡。

   我哥什麼時候會被放出來?」她抬頭問。

  「溥廷正在和那些人談放人的條件,不過你哥好象並不想和那個女人分手,我相信溥延會把一切都處理好的,他是個精明能幹的人,沒有他擺不平的案子。」

  「溥延?」

  「那天包下整個義大利餐廳為兒子慶生的律師朋友就是他,他是香港人,為愛妻移民到台灣定居,你哥的事包在他身上,絕對不會有問題。

  
  那天晚上他們並沒有如他們的約定同房。

  因為溫潛的父親二度中風,緊急送醫,情況並不樂觀;而他的母親情緒不穩定的大吵大鬧,劉嫂在一旁忙著安撫。

  冬天快來了,四周的空氣像寒冰般冰冷。

  淳靜羽一個人獨自坐在房裡,這個家裡所有一切的悲哀都和她有關係,是她的父親一手造成的。

  她想,她不應該再留在這裡,溫父和溫母不喜歡看到她,她是他們病情惡化的主因,她不明白溫潛執意要她住進來是為了什麼,這份執著有何意義?

  她會離開的,等他不再眷顧她時她就會離開。

  她撥了通電話詢問母親哥哥的行蹤,得到母親寬慰的回答,溫潛的律師朋友確實有兩把刷子。

  母親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還會熱情的招呼她回家吃飯。

  第二天她一如往常的下班,王秀玟在她準備回母親家時走向她,她並不意外,她知道王秀玟遲早會來找她,她的心很坦然,所以不怕自己將要面對的場面。

  兩人約在附近的咖啡廳面對面談一談。

  王秀玟點了一杯曼特寧。

  「王小姐,你懷孕了最好不要喝咖啡,咖啡因對孩子不好。」

  王秀玟看了一眼淳靜羽,冷冷一笑,「你還知道勸我懷孕別喝咖啡?我真不知道你是真好心還是假好心。」

  「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她不想與王秀玟為敵。

  「我很奇怪為什麼你非住在溫潛家裡不可,難道你自己沒有家嗎?」

  「我當然有家,只是溫先生……希望我住進他家裡。」

  「我知道你會這麼說,我也不是怪你,同為女人你應該明白我的處境,我現在的狀況真的很為難,溫潛不要孩子,可是我真的很想替他生孩子。」

  服務生端上咖啡,王秀玟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

  「我知道他不喜歡小孩。」淳靜羽喝了一口蘋果汁。

  「他也警告過你不准生小孩嗎?」

  「沒有,溫先生沒有警告我關於這方面的事,不過我聽得出來他討厭孩子,我們之間並沒有熟到需要討論這方面的問題。」

  王秀玟有些吃驚,「你們不曾討論過?那麼說你們……還是清白的羅?」

  她忙不迭的搖頭,「王小姐,請你不要誤會,我也不想誤導你,我和溫先生有交易協定,我想你應該也知道,所以我們不可能一直保持你說的清白關係。」

  「我當然知道你們不可能一直清白下去,溫潛是正常男人,我比誰都清楚。」

  「王小姐,你的事我會勸勸溫先生。」她說。

  「你知道,生長在單親家庭的小孩很可憐的,我想你也是單親家庭的小孩,應該知道這種家庭的悲哀,我不希望我的小孩有這方面的缺憾。」

  「如果小孩子能同時擁有父母的愛是比較幸福的,我相信溫先生不會讓他的孩子在單親家庭長大的。」

  王秀玟一笑,「我愛他,你呢?」

  淳靜羽不自在的喝了一口果汁,「我不能回答你的問題。」

  「為什麼?愛就愛,不愛就是不愛,有什麼不好說的。」

  她不想再討論下去,「這是私事,我想我不必說出來。」

  「你要多少錢才會離開他?」

  「王小姐,我真的不需要你給我錢,該走的時候我就會走,你的困難我感同身受,但是我的力量有限,因為我自己也是身不由己。」她說得很真誠。

  「聽說溫潛的母親最近因為你精神狀況變得很差?如果我是你,就小會硬留在溫家。我這麼說你不要介意,我和溫伯母這十年來情同母女,不是你能體會的,我很關心伯母的身體才會說這些話。如果你把我們今人見面的事告訴溫潛也沒關係,因為我不會承認,溫潛也不一定會相信你。」
作者: 波波木    時間: 2008-8-8 09:12 AM

第七章

  為了怕刺激溫母的病情,淳靜羽通常避得她遠遠的,萬一碰巧見了面也是儘量保持低調。

  好比今天天氣不錯,淳靜羽蹲在花園一隅鏟土準備種九層塔,溫母也剛好到花園散步,她朝溫母微笑點了頭即不再看對方,完全浸淫在種花種草的樂趣裡,不是她高傲、目無尊長,而是怕她說錯一句話,就會不經意又得罪溫母。

  「你在做什麼?」溫母氣若遊絲的問。

  淳靜羽一愣,轉過身,「鏟土種九層塔。」

  「喔……那你要小心一點,別把阿嫻的韭菜苗給弄壞了。」

  淳靜羽知道溫母又把現實跟過去的時空錯置了,她並沒有糾正溫母,順著她的意說:「我知道,我會很小心,不會弄壞阿嫻的韭菜苗。」

  溫母在一旁的橫椅坐下,看著她挖土,「你是誰?怎麼會在我家裡?」

  她遲疑了一下才說:「我是溫先生的……朋友,正好來這裡作客。」

  「溫先生……哪一個溫先生?我家有兩個溫先生,你指的是老的溫先生還是小的溫先生?」

  「我是小溫先生的朋友。」

  她有些擔心溫母的病,她的記憶力似乎出現了部分障礙,溫潛知情嗎?

  「你是阿潛的朋友啊,阿潛很少帶朋友回家的,難怪我不認識你!對了,你有沒有看見阿嫻?她是我女兒,我已經好久沒看見她,你知道她到哪裡去了嗎?」

  看見溫母如此思念女兒,淳靜羽忍不住鼻酸,「我不知道阿嫻到哪裡去了,我猜她可能出國了,到一個很遠的地方唸書,所以才沒有回家看您。」

  「出國,你怎麼知道她出國了?」溫母偏頭問道,眼裡有一絲迷惑。

  「我猜的,我也不知道阿嫻去哪裡了,所以猜她是不是出國了。」

  「你幫我找她回家好不好,她告訴我要和同學去西門町看電影,可是一去就沒回來,不知道是不是迷路了?她已經十九歲了,應該不會迷路啊,你幫我去帶她回家好不好?」溫母求助於她。

  她忍住隨時要掉下來的淚,好言安撫道:「好,如果我看見她會帶她回家,我們先把這些種子埋在土裡好不好?」她轉移溫母的注意力。

  聞言,溫母一笑,「你沒騙我吧?這裡的人全都騙我,我好生氣。」

  「這些種子是我去花市買的,不知道會不會發芽?」

  「種子當然會發芽,阿嫻也很喜歡種東種西,這個花園就是因為她喜歡,所以我和我先生才會買下來,可是不知道她去哪裡了。」

  劉嫂走近她們。「原來太太在這裡看花啊。」

  「是啊,這位小姐說要幫我把阿嫻找回家,我好高興喔。」溫母興高采烈的拍手。

  劉嫂機警的看了淳靜羽一眼,「太太,我們進屋裡去吧,這裡有蚊子。」

  「我還想在這裡坐一下子,我想看阿潛的朋友種花。」溫母說道。

  「不要看了,太太不是要看韓劇?已經開始演了。」劉嫂提醒。

  溫母興奮的跳起來,往屋裡衝,「對呀,我要看韓劇。」

  「太太的病情最近很不穩定,本來不會這樣語無倫次的,這幾天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她不認得你是誰了對不對?有時候她也會問我阿嫻小姐的事,她好象忘了小姐已經往生的事,就像今天一樣,我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辦?」劉嫂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下。

  「劉嫂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你直說沒關係。」

  「我想……這是我自己的意見,你聽一聽,不一定要照著做啦。我是覺得津小姐住在這裡好象不是很恰當,先生和太太看見你又會受到刺激,不如你……要不要考慮搬出去住?淳小姐,你不要誤會喔,我不是要趕你走,我也沒那個權利,只是我看太太和先生真的很可憐,病成那樣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好的一天。」劉嫂吞吞吐吐的把話說完。

  她淡淡一笑,點點頭,「我不會不高興,我會考慮劉嫂的建議。

  

  丘文郁看著丁領陸痛苦的模樣,不安慰他反而笑他,「幹嘛哭喪著臉?」

  「我的事不用你管。」他不看她,逕自吃著午飯。

  「我現在做了你的同事,你不請我吃飯表示歡迎?」

  「你這個女人真是可怕,我已經說了,不論你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我都不會喜歡你,你好象一點也聽不進去。」他放下手上的筷子,不高興的說。

  「我現在的情況就像你的情況不是嗎?」她反擊。

  他氣呼呼地道:「我的什麼情況?」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人家不也是不管你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嗎?」邱文郁一點也不心軟的說。

  「你少煩我,我最討厭多話的女人。」他起身付了賬便逕自往外走。

  她快步追上他,「你不要死心眼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我的事不用你費心。」

  丘文郁為了要與丁領陸近距離相處,把原來待遇不錯的工作辭掉,考進丁領陸工作的公司;她想得很開,男人只要一天沒結婚,她就一天不放棄。

  「淳靜羽就這麼好?我哪裡不如她了,你非要這樣拒絕我。」邱文郁擦腰。

  「你一輩子也比不上她。」他狠心的說。

  她聽了也不生氣,「那是因為你得不到她才會這麼說,得到了未必會珍惜。」

  「誰說我得不到她,那只是時間問題,我有信心她會回到我身邊。」老實說,他被她的話小小的刺傷了一下。

  「一樣啦,你以為淳靜羽離開溫潛之後還會回到你身邊嗎?我看你是癡人說夢,人家不可能會看上你的啦。在跟過溫潛那樣的男人以後,她會屈就於你才有鬼。」

  「你怎麼說話這樣惡毒?」他怒不可遏。

  「我說的是實話,我這個人不喜歡說謊話欺騙你,我想你也不希望我用謊話安慰你吧;再說,不管淳靜羽喜不喜歡你,我喜歡你就行了,我的意志力很堅定的,除非你結婚,不然我永不會放棄。」

  「你這個人真是厚臉皮。」他斜睨她一眼。

  對於一個口口聲聲說喜歡你的女人,他不想把話說得太無情。

  「如果能夠得到你的心,臉皮厚一點又不會少一塊肉。」她滿不在乎的說。

  「我說過我不喜歡你,你這樣做只會讓我離你離得更遠,到底要怎樣做你才會接受感情的事不能勉強的道理?我喜歡的人是靜羽,你明白嗎?」

  她心一碎,仍不死心,「明白,不過現在還不是我該放棄的時候。」

  「你……真是夠了!不論你怎樣我都不會感動的。」他一再重申。

  她心中已有定見,不是他的殘忍能動搖的,她的好勝心強過一般人,她想得到的東西一定要得到手不可,即使不擇手段、即使傷到自己也在所不惜。



  邱文郁特別約了淳靜羽到她們一起念過書的小學做一趟記憶巡禮。

  「你覺不覺得很有意思,以前我看學校裡的東西都比現在看還要大一號?」邱文郁臉上堆滿笑容。

  「因為我們長大了嘛。」淳靜羽很久沒來這裡了。

  因為父親的案子,他們搬了好幾次家,而她不願接近這裡,以免面對往日的舊鄰居,那些人常拿有色眼光看她,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怎麼看你好象郁郁寡歡的樣子,是不是為了溫潛的事?你拿不定主意?」邱文郁突然問。

  淳靜羽愣了下,「你知道我的事?」

  「是啊,我哥喜歡的女人正好是溫潛的未婚妻,所以你們的事我知道一些,今天約你出來當然不是來看這幾幢建築物而已,我是想替我哥問問你和溫潛的關係到底會不會走上結婚這條路?」

  「結婚?」她不敢往這方面思考。

  「是啊,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到最後不是分手就是結婚,我想知道你和溫潛會是哪一種?」

  「你哥喜歡王小姐?」看來她不知道的事還真多。

  「嗯……喜歡很久了,他們是青梅竹馬,不過女方看上溫家的錢財,和我哥漸行漸遠。」

  「王小姐懷孕了,你哥知道嗎?」淳靜羽急忙問道。

  邱文郁慢慢釋放她的心機,一笑,「我哥知道啊,我覺得我哥才是孩子的爸爸。」

  「你哥是孩子的爸爸?可是王小姐不是這樣認為。」

  「她當然不這樣認為,她希望憑藉著這張王牌入主溫家,自然不可能放棄任何機會羅,我哥告訴我他有八成的把握孩子是他的。」這話不假,是哥哥親口對她說的。

  「只有兩成會是溫潛的?」她不知道該不該暗自竊喜?

  「在我看來或許王秀玟根本沒懷孕,她是騙人的。」邱文郁詭譎一笑。

  淳靜羽又是一驚,「會嗎?這種事騙不了人,很容易被揭穿的。」

  「揭穿了就說流產啊,反正這種事也不是沒有人做過,我這麼說有些壞心眼喔?其實我也不希望我哥真的娶王秀玟做老婆,那個女人的品行不好,我哥是有眼無珠才會煞到那個蛇蠍美人。」

  「王小姐是因為太愛溫潛才會變得那樣,我想她的本性應該不壞。」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懷孕了,都不會影響你和溫潛的感情吧?」邱文郁有她的私心。

  淳靜羽低頭不語。

  溫潛的父母不喜歡她,就算王秀玟沒有懷孕,她還是沒有希望啊!

  「怎麼?真的有這麼嚴重嗎?」

  「一言難盡。」簡單的四個字比鉛塊還沉重。

  「怎麼會,你是不是喜歡丁領陸所以才會猶豫不決呢?」

  淳靜羽壓根兒沒把丁領陸考慮進她的去留裡,「領陸學長?」

  「是啊,我現在跟他同一間公司上班,天天見面,他說了很多你的事,他一直不肯放棄你。我看他挺死心眼的,愛一個人愛到這種地步,你一定很感動吧?」

  「領陸學長……我想我和他緣分已盡,沒有可能了。」

  「你說的是真心話嗎?」邱文郁就是在等她這句話。

  淳靜羽點點頭,「是真心的,領陸學長越是這樣對我,我越是不能害他,我現在和溫潛的關係不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回頭了,如果我還和領陸學長藕斷絲連,我哪裡還是人?」

  「你夠義氣。好吧,我也不怕你笑話,告訴你好了,我喜歡丁領陸,最近正努力地追求他。」她不畏怯的說出自己的心事,她是一個敢愛敢恨的人。

  淳靜羽由衷的說:「你和領陸學長很相配。」

  「相配嗎?我想會這麼說的人不是很多。」邱文郁自我調侃。

  「要我幫你嗎?」她熱絡地道。

  「如果你肯幫我當然好,那個丁領陸到現在還覺得你會回到他身邊,我怎麼勸他都沒用。」

  「不管我和溫潛將來會如何發展,我和領陸學長都是不可能的了。」

  「有你掛保證我的心就安了一半,我不是怕你競爭,而是你既然有更好的對象又何必退而求其次呢?」邱文郁頑皮的眨眨眼,笑得迷人。

  「領陸學長對我很好,他會是一個好丈夫,不過他不屬於我。」

  「好不好我不知道,我想跟他喜歡的人也有關係吧!以前我總是羨慕你有趕不走的追求者,直到我哥把你的事跟我說了之後,我才知道原來你也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煩惱。」

  丘文郁指的那些不為人知的煩惱正是她與溫家的恩怨,這些過往都是她無力改變的,她曾想過,溫潛的心裡一定跟她一樣矛盾;所以為了不讓他左右為難,在必要的當口,她會做出必要的決定。

  「我想溫潛也不是應該屬於我的人。」她幽幽地說。

  「你不想要他嗎?」

  「嗯?」她回過神。

  「溫潛啊,一個那麼好的男人,又帥又有錢,要是他愛上我,我一定死抓住他不放。我一直在想,丁領陸會讓我動心,也是因為我看見他對你的深情,不然我才不會喜歡那種痞子呢。」

  淳靜羽一笑,笑容裡有深深的無奈。

  「有人說,如果你很想擁有一個人,就放他走,如果他回來找你,就會永遠屬於你;要是他不回來,那麼他根本就不是屬於你的。」

  「所以你會放溫潛走?」文鬱偏頭認真的問。

  「我會在心裡把他放走。」

  「所以我也應該把丁領陸放走?如果他是我的,他就會回來,如果不是我的,強求也沒用?可是我現在的動作就是強求啊,我若是不強求,丁領陸才不會看我一眼呢,他這個人就是喜歡你。」邱文郁嘴一噘。

  「我想,讓他走可以是你試探他的最後一個方法,我和溫潛也是這樣,終究會走到盡頭。」

  「十年了,難道沒辦法化解仇恨嗎?我以外人的眼光來看,你的父親已經一命抵一命了,這樣還不夠嗎?」

  她戚然的搖搖頭,「還不夠,所有活著的人沒有一天不為那件事受折磨。」

  她想起溫母,她不知道該怎麼化解溫母對她的仇恨。

 

  晚上,淳靜羽一個人關在房間裡準備明天上課用的教材。

  溫潛敲了敲門。「我知道你還沒睡,我有話要問你。」

  淳靜羽嚇了一大跳,開了門。

  看見她緊張的表情,他揚起唇角一笑,「怎麼了?好象很怕見到我?」

  她的臉頰微微泛紅,「有事?」

  「秀玟找過你?」他瞟她一眼,逕自走進房裡。

  淳靜羽楞了一下,她沒說,他怎麼會知道?

  「是的,王小姐找過我。」

  不是說不要讓溫潛知道的?主秀玟為什麼又要告訴他?

  溫潛在床邊坐下,看了看擺在窗邊的書桌順口問:「在忙什??一整個晚上沒下樓,劉嫂說你沒在家裡吃晚飯,在外面吃過才回來?」

  「嗯,和同學一起吃飯。對不起,因為聊得太愉快所以忘了打電話給劉嫂,明天我會向劉嫂道歉。」她和邱文郁吃過飯才回家。

  「劉嫂沒說什麼,是我問她她才說的,她知道你有權不在家裡用餐,我是想知道秀玟跟你說了什麼?」他追問。

  「沒什麼,我以為王小姐跟你說過了。」她垂下眼眸。

  「不是她告訴我的。」

  她想不出還有誰知道這件事,「王小姐沒跟你說?」

  「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我有一個朋友剛好看見秀玟和你一起喝咖啡,就這麼簡單,我只是想知道她跟你聊了些什麼?」

  「她說……她懷孕了,我們聊了一些關於小孩子的教育問題。」

  「就這樣?聊了一些小孩子的教育問題?」

  「還有……我覺得小孩子應該同時有父愛和母愛。」

  她不喜歡他談到孩子時輕率的態度,她的心微微一痛,這樣的男人不會是一個好爸爸。

  他接下去問:「如果她要你因此而離開我,你會怎麼做?」

  她瑟縮了一下,「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沒想過?有回答跟沒回答一樣,我現在正式告訴你,除非我讓你走,否則你不可以離開我,明白嗎?我說的話希望你聽進心裡,我知道你常常不聽我的話,自以為是的過生活。」他的語氣微慍。

  「我明白。」她說得心虛。

  聽見她微弱的回答,他有一些不高興。他招招手,「過來我這裡。」

  她走向他,他一把拉她倒入懷中,低下頭聞她身上好聞的淡淡香皂味,她別開臉,他心中一震,唇上噙著笑。

  「幹嘛迴避我?」

  「王小姐需要你的關懷,我們這樣……是不道德的。」她怯怯地說。

  他的接近讓她心跳加快。

  「不道德?你結婚了嗎?」他的笑容益發加深。

  她搖搖頭。

  「既然你沒結婚我也還沒結婚,這有什麼不道德的,再說我們的交易到現在都是我在付出,你是不是也該盡點義務了?」

  說完,他將她的頭按向自己,俯首吻住她瑰麗的唇瓣,一雙大掌摟住她纖細的腰身,一個翻覆,兩人一起倒向床榻,他狂亂的吻著她。

  「靜羽……」他的呼喚充滿男性的渴望,撐起修長的健臂,定定的審視身下的她,語氣深沉地道:「今晚再不會有任何人或者任何事打擾我們了。」

  「溫先生……」她喃語,眼神迷離。

  「不要這麼見外,叫我的名字有這麼困難嗎?」他沙啞地說。

  他吸吮著她嬌如花朵的艷唇,幾近瘋狂的索求,慾望之獸已經在他的體內甦醒。

  AA她悶聲呻吟,被這灼人的激情弄得十分不安;他迅速的除去兩人身上的衣物,亟欲再見她雪白的胴體,慾望之火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唇不斷的在她身上探索著,她的每一寸肌膚在他的唇下變得敏感起來。

  「沒有人可以阻止我擁有你。」他深深的將自己貫入……

  撕裂的疼痛朝她席捲而來,她擰緊眉心,痛苦的吟逸出聲。

  他看著她因為疼痛而皺在一起的小臉,誘惑著他男人最本能的感官反應。

  這個折磨教她又愛又怕、又疼又舒服,酥麻的感覺傳遍她的全身。

  他越是不留情的折磨她,其實心裡越是多情,他完全被她迷惑得如血氣方剛的少年,一波接一波強烈的刺激讓他神魂俱裂。

  她挪動一下腰肢,回應著他……他狂烈的激情教她措手不及,她在這方面毫無經驗,早已不能自持,他的氣息微微吹拂在她的臉上,她咬緊嫩唇,看著銷魂欲狂的他,她以為他會暈了過去。

  直到他一陣抽搐,靈魂飛出,兩人一起到達虛幻神妙之地。
作者: 波波木    時間: 2008-8-8 09:14 AM

第八章

 隔天,淳靜羽起床時,一陣酸痛席捲全身,提醒了她昨夜的瘋狂行徑,心中有喜有悲,一時說不清,她從女孩變成一個真正的女人,她是他的人了。

  梳洗之後,她走下樓準備上班,很自然的搜尋他的身影,他不在,上班去了嗎?

  她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快八點了,今天恐怕要遲到了。

  劉嫂和平常一樣問她要不要待在家裡吃早飯。

  「我快來不及了,不在家裡吃早餐了。」她說。

  「太太昨晚又發病了,少爺送太太去醫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劉嫂邊說邊收拾桌上的碗筷,今天早上的餐桌冷冷清清的。

  淳靜羽一驚,溫母又發病了,他在她旁邊被叫醒,她居然毫無所覺?叫醒他的人是管家鄭登嗎?鄭登怎會知道溫潛在她房裡?

 

  下班後,淳靜羽回母親家吃晚飯。

  她撥了通電話給劉嫂說她不回去吃飯,本想問溫母病情如何,最後又作罷。

  「哥不在家啊,怎麼這幾次回來都沒見到他?」她走進廚房問母親。

  李菊聳聳肩,「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一大早就出門,玩到很晚才回家,問他在幹什麼也不說,我一直告訴他不要又惹上麻煩,他說他沒那麼笨。」

  「哥和那個黑社會老大的女人分手了嗎?」她警覺的問起。

  李菊沉默不語。

  淳靜羽猜出母親為何不說話,「他們沒有分手對不對?哥這樣很危險的,不是說好會分手嗎?怎麼又在一起了?」

  「我也勸他不要跟那女人在一起,你哥不聽我的我有什麼辦法?我說得嘴巴都說破了,他還是那樣,前幾天還把那女人帶回家睡覺,害我整晚都提心吊膽。」

  「哥不怕對方來找麻煩嗎?他上次被打成那樣還敢跟那女人往來?」她聲色俱厲地道。

  「靜羽,我正想問你,你的人脈廣,不知道你有沒有辦法讓那個老大把女人讓給你哥,我看你哥這次好象玩真的耶,他和你爸這一生都逃不過桃花劫。」李菊得寸進尺地要求。

  「這件事,我恐怕沒辦法,對方是黑社會老大,又牽涉到女人,我不知道該怎麼幫哥哥忙。」

  「我知道依你自己的力量一定沒辦法,我想只有溫先生可以幫我們這個忙,如果你哥可以娶回他喜歡的女子做老婆,或許心就能定下來。」李菊異想天開。

  「媽,我不能再跟溫先生開這個口了,他已經幫了我們這麼多忙,我再請他幫忙就是不識好歹,我不能這麼做,我們把溫家害得那麼慘,實在不應該再叨擾人家了。」她想起溫父和溫母的事。

  「你爸都已經死了,我們還欠溫家什麼?那些錢也不是白拿的,你不是跟了溫潛嗎?還要我們怎樣?我始終不相信你爸真的是害死溫家女兒的兇手,只是我沒錢請律師,不然十年前你爸也不會死得那麼冤枉。所以我不需要覺得對不起溫家,你也不需要。」李菊說得理所當然。

  「爸爸如果不是兇手,為什麼他要承認?」

  「屈打成招啊!很多冤獄都是這麼來的,你爸是個老實人,我比誰都了解;現在想想我越來越覺得你爸爸不是真正的兇手,我記得我去看他時,他哭著要我相信他,他說人不是他殺的,我問他車上為什麼會有血跡反應,他說他也不知道,你爸爸說人不是他殺的。」

  「要上訴也得有證據,更河況十年了,現在說這些都無濟於事。」她灰心地眼神一黯。

  「我就是不希望你一直認為你爸爸是殺人兇手,法官不相信他,可是我們是他的家人,我們應該相信他。」李菊義憤填膺地說。

  「最重要的是要法官和溫家人相信爸爸沒有殺人,我們自己關起門來相信爸爸是沒有用的。」

  「算了,算了,人死都死了,我能說什麼?倒是你哥的事,到底能不能幫個忙?」李菊現在關心的是活著的兒子,不是死去的丈夫。

  「我不能。」她開不了口。

  自己的母親都不能體諒她的難處了,她真不知道還有誰能體諒她。

  「你不試一試怎麼知道不行?你現在有好日子過,天天錦衣玉食就不管我們母子倆對不對?你哥這樣說的時候我還不覺得,現在我開始有這種感覺了。」李菊氣急敗壞的說。

  她不想多作辯駁,母親就是這樣的人,越是辯解越容易模糊焦點。

  

  兩個月後

  在溫潛的命令下,淳靜羽搬進他的房間,她原來的房間成了她的更衣室。

  冷颼颼的冬天已近尾聲,她和他的關係在這個家裡成了一種人人默許的關係。

  最近,她感到有些不安,總覺得好象有什麼事將要發生,她說給溫潛聽,溫潛會捏捏她的小鼻頭要她不要胡思亂想,但是這些話對她來說沒有發揮多大作用。

  自從兩人有了肌膚之親後,溫潛一直對她寵愛有加,但她越是幸福越是害怕,不曉得這些幸福會不會突然消失?

  她對他開始有了獨佔的慾望,每一個迷失在愛裡的女人是不是都和她一樣?

  愛上一個像溫潛這樣優秀的男人,她明白自己不可以要求太多,否則有一天他厭倦了自己,不想走下去,到頭來痛苦的還是自己。

  溫母的病情還是不好,她似乎也知道了溫潛和津靜羽的關係,因此兩個女人碰面的時候,溫母的眼睛沒有不露兇光的。

  這一天,邱文郁約她吃晚飯,說有一個勁爆的消息要告訴她。

  「一個月前,王秀玟秘密出國,她把小孩拿掉了,我哥陪她一起去的。」

  淳靜羽並不意外,最近她覺得溫潛對她越好,她越能體會王秀玟孤獨的處境,可是,愛是自私的,她不想和任河女人分享他;尤其當她明白這段關係並小會維繫太久時,她更不想把它分出去,她要獨佔片刻,以後可以好好M味。

  「你哥願意陪她一起去,也算是有情有義。」

  「我哥拜託她嫁給他,說要給孩子名分,可是王秀玟不要。我哥的影響力太小,沒搞頭啦。我就不一樣,我現在和了領陸的關係已經漸入佳境了。」邱文郁喜上眉梢,眨眨大眼。

  「我和領陸學長已經很久沒見面了。」當初刻意躲避,現在已見成效。

  「我曉得,我天天跟蹤他,很清楚他的行蹤。」

  「你跟蹤領陸學長?要是讓他發現可不好了。」淳靜羽佩服她的一往情深。

  「當然不會被發現,我不這麼做會沒有安全感。可是好奇怪耶,最近我被另一個男人吸引住,好象對了領陸沒什麼興趣了。」

  「另一個男人?」

  丘文郁點點頭,「他好有魅力喔,是一座發電廠,我只要看見他全身血液都會奔流起來,怎麼辦?我好象已經沒那麼喜歡丁領陸了。」

  「這幾個月來有一個女孩一直圍繞在領陸學長的身邊,現在她突然消失了,領陸學長一定會不習慣。你喜歡的那個人知道你對他有好感嗎?」

  「不知道,他叫溥延,是一個律師。」她喜孜孜的說。

  「博延律師嗎?」淳靜羽皺了下眉。

  「怎麼,你認識他?」看來她有希望了。

  淳靜羽點點頭,她不得不做一個潑冷水的人。

  「溥廷是溫潛的法律顧問,可是他已經結婚,連兒子也有了。」

  「什麼,他結婚了?怎麼會這樣?他看起來好年輕,怎麼這麼年輕就結婚?靜羽,我好慘,我又失戀了,天啊!傅延居然死會了。」丘文郁哀聲嘆氣,「難怪有人說好男人就像好的停車位,手腳不快一點就全被搶光了。」

  淳靜羽莞爾一笑,這樣的妙喻她感同身受。

  「溥延和他太太的感情好不好?一定不好對不對?上流社會的人都是這樣的,很多名人的婚姻都是名存實亡,他有沒有可能很快就離婚?我等他離婚好了,現代人的婚姻都維持不久,反正我還年輕,他一離婚我就馬上去卡位;你幫我打聽看看,看溫潛知不知道傅延大概什麼時候會離婚?我就不相信男人會對婚姻有多認命,他的妻子一定不是他愛的女人,他們的婚姻八成也是利益的結合,像所有有錢人一樣。」邱文郁說得一臉認真。

  「這一點你可能要失望了,我聽溫潛說溥延很愛他妻子,不太可能會離婚,還聽說他妻子是一個很有婦德又美麗的女人,我想溥先生不會離開她。」

  「你見過他的妻子嗎?美麗又有婦德?說得跟古代人一樣。」邱文郁嗤笑。

  「沒有,他的妻子深居簡出,不常出現在社交場合上,溥先生把她和孩子保護得很好,所以一般人沒有什麼機會見到她。」

  「連你也沒機會?會不會太誇張了?又不是價值連城的鑽石怕被人偷走。」

  「或許在溥先生的眼裡,他的妻子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啊!男人會這麼對待一個女人,我想再怎樣都不會離開她。」她一笑,溥延的妻子是一個幸福到不行的女人。

  「是嗎?男人會這麼癡情嗎?我怎麼不認識這樣的人?丁領陸在癡情的等級裡算是及格而已,難道溥延是一個極品癡情男?」

  「可能性很大。」淳靜羽始終相信男人癡情起來也是驚天動地的,她希望溫潛也是這樣的人。

  「啊……好可惜,這麼說來我又沒希望了。」邱文郁托腮一嘆。

  「不會的,你還有領陸學長啊。」

  「丁領陸……我真的不太有興趣了耶。你一定覺得我很奇怪對不對?沒辦法,我這個人喜新厭舊,差不多快到手了,我就不想要,除非那個人非常愛我,不然我真的不想一輩子只對著一個男人過生活。男人是一種少有變化的動物,固定之後就沒什麼好探索了,既無聊又無趣,我希望可以找到一個有樂趣的男人。」她說得頭頭是道。

  「領陸學長要是聽到你說這些話,一定會很傷心。」奇怪的是,她對溫潛並沒有這種感覺。

  「他才不會傷心,只會小小難過一下吧!欸,真的好可惜,你真的確定溥延結婚了?」

  「沒錯,萬分之一萬的確定,孩子一歲了。」

  「可是好奇怪,那天我看見溥延一個人在君悅飯店吃飯,身上散發出一種說不出來的寂寞,為什麼?」

  「是嗎?」淳靜羽不解。

  

  溫母到廚房裡拿了一把菜刀,小心翼翼地藏在房裡。

  她要消滅殺死女兒兇手的餘孽!

  淳禮寬殺了她女兒,她也要殺了他的女兒,這個仇不報她的心病好不了,病好不了她就沒法子睡好覺。

  一大早,她在家裡四處尋找那個壞女人。

  奇怪,她到哪裡去了?

  她掀開窗簾,沒有;打開洗衣間的門,也沒有……人呢?

  她看見那個壞女人了,勾引她兒子的壞女人,她不能讓那個壞女人把她的乖兒子搶走。

  她的兒子以前很乖的,現在不但把壞女人帶回家,還和壞女人睡在同一間房,兒子不聽她的話,一句話也不聽,都是那個壞女人害的。

  她要除掉她,一定要除掉她!她這一生已經夠悲情了,絕對不能讓這樣的女人做她的兒媳婦,她受不了,她要殺人……

  她慢慢的移動位置,躡手躡腳的靠近淳靜羽,她不能驚動任何人,她要小心行事。

  淳靜羽站在玄關穿鞋,背對著溫母。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千載難逢的機會來了,她無聲無息的接近,將懷裡預藏的菜刀高高舉起,然後重重揮下……

  淳靜羽只聽到劉嫂的尖叫聲:「啊……殺人了……殺人了……」

  溫母手裡緊握著兇刀,緊張又震驚的,又是狂笑又是大喊:「我殺人了……哈哈……我殺人了……」

  背脊突覺一陣劇痛,淳靜羽伸手往後一摸,濕滑的粘膩感充滿她的手心,她木然的看著滿手鮮紅的液體……徐徐的流出,現場一片觸目驚心。

  她好痛,椎心的痛,她是不是要死了?眼前一黑,她不省人事了。

  

  淳靜羽不記得自己昏睡了多久,等她醒來時,她人已經在病房裡。

  痛,她的背好痛!

  她趴睡在白色的床單上,四周非常安靜。

  這是一間進階的單人病房,不太像一般的病房,反而像飯店的房間,只有有錢人才住得起的病房。

  「你醒了。」焦急的聲音接近她。

  淳靜羽看向溫潛,虛弱的一笑,「我怎麼會在醫院裡?」

  「我媽……把你砍傷了。」溫潛困難的說。

  「原來如此,伯母一定嚇壞了吧?」

  他看著她蒼白無血色的臉,充滿歉意的點點頭。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她現在由醫生看顧著,不會再有危險了。醫生說你傷得不輕,要住院一兩個禮拜。」

  「要這麼久啊,我不想住院了,不能回去養傷嗎?我不能跟幼稚園請那麼久的假。」

  溫潛握緊她的手,「一定要住院,幼稚園我已經替你請了假,園長也同意了。」

  「住在醫院很孤單的,我不想住院,你讓我回去休養好不好?我會乖乖的,哪裡也不亂跑。」她嬌憨的說,這是兩人相識以來,她第一次跟他撒嬌。

  「不可以,我請教過醫生,這麼嚴重的傷口在家裡不方便照顧,非要住院不可;再說,你住在醫院裡不會孤單,我會天天陪在你身邊。」

  「你要工作,不能一直陪我。」她說。

  「公司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用視訊就可以解決了,工作不重要,你比較重要。」他溫柔地說。

  她感激地一笑。就算他說的是謊話,她聽了也高興,女人就是這樣,好哄又好騙,

  「你有這個心我已經很高興了,不需要為了我而不去上班,我剛才只是隨便說說,你不要太認真,我沒有那麼嬌弱,我可以照顧自己。」

  「我已經認真了。」他一語雙關。

  「真的不需要,我在這裡住著,一來可以養病,二來伯母看不到我,病情可以穩定下來。」淳靜羽連忙搖頭。

  「不行,我一定要親自照顧你。」溫潛的態度堅定。

  「你再這樣,我就不住院了,我要回我家,我媽會照顧我。」她任性地說。

  他無奈一笑,這個小妮子越來越有本事左右他的決定了。

  「真拿你沒辦法,好吧,我白天去上班,讓你母親來醫院陪你,等我下班後再來照顧你。」

  她甜蜜地一笑。小小的勝利讓她喜不自勝,這個男人懂得對她讓步了。

  

  李菊一到醫院就開始哭,她很少為女兒哭的,這是難得的一次。

  「好狠的心,不是擺明要你的命嗎?」

  「溫夫人身體有病,她也是身不由己。」

  李菊忿忿地說:「精神有問題就應該找醫生治療,怎麼可以不管她?放任她又是殺人又是砍人的,實在是太過分了,我丈夫的命已經賠給她了,她還要把我女兒的命拿去才甘心嗎?」

  「溫夫人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等她清醒,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後,她也會很後悔的。」淳靜羽盡說好話。

  「不能就這麼白白算了,溫家要付給我們壓驚費。」說來說去,李菊要的還是錢。

  「媽,我們跟溫家拿的錢已經夠多了,不能再拿,這是不對的。」

  「拿那麼多還不都還了你哥的債,我一毛錢也沒拿到。」

  「媽,不要這樣,以後我會從我的薪水裡多拿一點家用給你,你不要跟溫家要錢了。」淳靜羽虛弱地從病床上坐起。

  「可是你這一刀不能白挨呀,我聽醫生說,如果不是送醫院送得快,你早就因為失血過多沒命了,所以我一定要跟溫家拿一點錢,你不好意思開口,我來開口,不趁這個機會撈一筆就是白癡。這筆錢我要留著自己養老,別告訴方元啊。」

  「哥還沒找到工作嗎?他現在還跟那個女人在一起嗎?我好擔心他。」

  「所以我一定要留一點錢在身邊,你哥雖然是兒子,可是靠不住,我疼他是疼到心坎裡,可他還是不成材,我改變不了他,只好自救。」李菊撇撇嘴。

  淳靜羽知道自己無力阻止母親,只好等溫潛來醫院時先把話說在前頭。



  「你不要理會我媽說什麼,她如果要錢,你不要答應她,她就是這樣,我勸不動她。」淳靜羽感到不好意思。

  「她要的應該不會太多,一切好說。」溫潛一笑。

  「不行,我不能再欠你了。」她心急的說。

  「小事一樁,她生活過不下去才會這樣,不是嗎?」溫潛伸手撫摸她的臉頰。

  「不是,我每個月給她的生活費不會不夠用,你給她的錢難保不會再讓我哥拿去花掉。」

  「錢本來就是要拿來花的。」溫潛想得很開。

  「我哥會拿去賭,他不可能不打我媽的錢的主意。」

  「頂多我不要一整筆錢給她,以後我也每個月給她一筆生活費。」他建議。

  她搖搖頭,「我還是覺得不妥。」

  「不要和我爭辯,你媽說的對,你不能白挨這一刀,我的內心十分不安,就讓我用這個方法彌補你,我的心裡才會好過些?。」

  她低下頭說不出話,她知道那種滿懷歉意的感覺。

  

  回台灣之後,王秀玟把拿掉孩子的消息放給媒體知道,她以苦主的身分現身,在大庭廣眾之下哭訴溫潛始亂終棄,玩弄了她又把她給甩了。

  媒體最喜歡這樣的八卦消息,全部以大篇幅報導,大多數人以看好戲的態度談論著,不過被無情指控的溫潛,面對媒體的追問,始終不發一語。

  「溫先生,王小姐說的都是真的嗎?」有記者守在公司外,見到他出現就追上去問。

  「孩子是溫先生逼著墮胎的嗎?」另一名女記者也衝上去。

  「溫先生,聽說你的新歡也懷孕了?你的秘書已經約了某知名婦產科醫師動手術拿掉她肚子裡的小孩,到底是不是真的?」

  「聽說溫先生金屋藏嬌,對象還是仇人之女,已經不只一家媒體拍到你們一起出遊的相片,對方是不是百貨公司的化妝品專櫃小姐?」

  什麼誇張的問題一一出籠,溫潛連回答都懶得回答,因為這些問題全是沒有根據的謠言,他要是回應的話,不是瘋子就是太閒了。

  他面無表情的越過記者群,走進溫氏電業集團大樓,眾記者被保全人員擋在大樓外的人行道上。

  走進辦公室後,溫潛撥了內線把秘書找進來。

  「寫新聞稿把這件事擺平,重點你應該會寫吧?字裡行間不可以有任何一個字傷害到淳小姐。」

  「王小姐在十樓的會客室等溫先生,請問你要見她嗎?」秘書很為難。

  她曾經在王秀玟身上下過功夫,本以為王秀玟將會是她的老闆娘,結果人算不如天算,她壓錯寶,如今又不能現實的趕人,所以還是安排對方在十樓會客室等著。

  「不見,我今天忙得不得了,你帶她用專用電梯下樓,避開樓下的記者。」

  「可是……我怕王小姐不肯走,會在公司裡大吵大鬧,她常常這樣不可理喻的。」

  他看她一眼,口吻十分不耐煩地道:「我請你來不是想聽你抱怨,如果沒辦法把老闆命令的事完成,那就表示你不適合這份工作。」

  秘書一驚,急忙道:「我知道了,我現在馬上去把王小姐請走。」

  
  一會兒後,秘書衝進來嚷嚷:「溫先生,王小姐……」

  王秀玟氣沖沖的推門而入,把秘書撞得七葷八素。

  「你先出去。」溫潛朝秘書說道。

  秘書退下後,王秀玟開始大哭,「我到底哪裡做錯了,你要這麼殘忍的對我?」

  「你沒有錯,是我錯了,我以為可以和一個沒有感情的人訂婚十年而不結婚,對方還可以不帶恨意的接受退婚的安排,事實上我不應該這麼做,我傷害到你了。」溫潛不帶溫度地說。

  「我不要你認錯,我要你和我結婚。」

  「不可能,你應該很清楚,我不可能娶你。」他斬釘截鐵地說。

  「是因為她嗎?」她心都碎了。

  他不正面回答她,「你不也有了別的對象?」

  王秀玟愣住,急忙解釋:「我和文津……」

  溫潛擺了擺手,「沒關係,我不會怪你,我覺得這樣很好,不過你應該把孩子生下來,既然你這麼喜歡小孩,而且丘先生一定也很喜歡孩子不是嗎?」

  「潛……不是的,孩子也有可能是你的,我是因為你不要孩子,所以……」

  「真的不要緊,我一點也不怪你,你另外找對象是對的,我祝福你和他百年好合。」

  「我和文津不過是玩玩的朋友,我不是認真的。沒錯,他是喜歡我,可是我對他沒有感覺上點感覺也沒有,我會跟他說清楚,我不會再跟他見面了。潛,不要離開我,我對你是真心的。」

  「據我所知,你先前懷的孩子是邱先生的,不是我的。」他冷淡的說。

  她花容失色,「潛,不是這樣的,我不可能背叛你。」

  「不可能嗎?是邱先生告訴我的,他說你們是同學,認識很久了,差不多五年前開始有性關係,而且你是心甘情願的,連一點點矜持都沒有。」說這些話時,他的心情是平靜的,他自己在兩人的關係裡也談不上忠貞,所以他對王秀玟沒有半點怨恨。

  「我承認和文津上過……幾次床,但是我沒有放感情進去,一次也沒有;可是你不一樣,你和淳靜羽在一起時放了感情,你不是玩玩的對不對?」

  溫潛看著她,說出自己的想法:「一個女人如果不愛一個男人通常不會心甘情願和他發生關係,你說你對邱先生沒有感情只是玩玩,我是不相信的。」

  「我對你也是真心的,我是心甘情願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你是心甘情願,不過……我對你沒有感覺。」說清楚也好。

  她的心好難受,沒想到十年的感情竟是一場空。

  「男人也談感覺嗎?我以為男人都只談性,不談感覺的。」

  「你不應該對丘先生那麼無情,他對你比我對你不知認真多少倍。」

  他一向不管別人的私事,但看在她在他身上浪費了十年的份上,他說出心底話。

  「我就是不喜歡他。」有什麼話比這句話更鏗鏘有力?

  他兩手一攤,「既然你這麼堅持,我也無話可說。」

  「你……」

  他下逐客令,撥了內線:「秘書,進來把王小姐請出去。」

  有些話說到重點就已是話的盡頭,她聽不進去,他也不想多作解釋。

  王秀玟黯然的離去,她知道自己沒機會了,他的絕情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讓他回心轉意的。
作者: 波波木    時間: 2008-8-8 09:17 AM

第九章

  十四天後,淳靜羽出院了。

  溫潛為了慶祝她重生,迭了她一組首飾,有項鍊、手鐲和耳環,獨獨沒有戒指。

  「戒指改天再送,喜不喜歡?」

  淳靜羽感動得無法言語,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喜歡,可是我不能收,這禮物太貴重了。」

  「你比這個禮物更貴重一萬倍以上。」他淡淡一笑。

  「我已經拿了你好多的東西,真的不能再收你的禮物了。」淳靜羽推拒著,對於現況她很滿足,不會奢望不切實際的禮物。

  溫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臉頰。

  「我們之間不需要算得這麼清楚吧,這麼見外我會沒有安全感。」

  她知道他是開玩笑,可是她還是順著他的話回答:「你永遠也不需要沒有安全感,除非你趕我走,不然我一輩子都會賴在你身邊。」

  他心花怒放地道:「一輩子可是很長的,你不許忘了今天說過的話。」

  他俊挺的臉龐是那樣的迷人,她何德何能……能得到他的眷顧?「我不會忘記。」

  「也許你不相信,現在的我幾乎要忘了你父親犯下的罪行。」他感性的說。

  「是因為我背上的傷嗎?」她傻氣的問。

  「不全是,那只是一部分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你,自從與你相處之後,有一些東西悄悄地改變了,這個改變讓我忽略了我對你的恨意。」

  她心中一動,「謝謝你。」

  「你哥昨天來公司找我,他說他戒賭了,要我給他一份工作,他現在要養母親和女朋友,四處都找不到適合的工作,我答應他了;不過我說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然我不會再錄用犯過那麼嚴重錯誤的員工。」他握起她的手,完全包裡在手心。

  她搖搖頭,咬了咬下唇,「不要……求你不要對我這麼的好,我無福消受,真的……潛,不要對我和我的家人太縱容,我們都有劣根性,最後只會讓你失望。」

  他迅速的傾身一吻,熱烈而飢渴,今晚會是一個綺麗的夜……

  窗外狂風吹襲,驟雨猛下。

  淳靜羽抬起美眸看著他,到現在她仍然沒辦法在他面前自在的裸露身體。

  她全身赤裸的躺在他懷裡,千言萬語也無法形容她此刻的快樂,任由他在她身上烙下吻痕,他的唇往她身體的每一寸探索著,一會兒停留在她胸前,令她情不自禁的嬌吟出聲,這是她熟悉的感覺,她已經準備好等他佔有她了,她的身子泛著瑰麗的光澤,敏感又多情的她不安的扭動著嬌軀,一瞬間……快感幾乎撕裂了她……

  一道暗色的疤痕畫在她雪白的背上,他看見了,心痛的吻著,那是母親造成的傷害,驚心動魄的一刀,把他的魂魄幾乎收去,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天……

  「靜羽,還疼嗎?」

  她擰了下眉心,為了不讓他擔心,她回答:「不疼,不疼了。」

  「留下一道疤痕,對不起……」他喃喃低語。

  她緊緊的抱著他,搖搖頭,深情不悔的說:「不,我不怪伯母,如果那一刀能夠化解我爸帶給你家的痛苦,再多砍幾刀也無妨。」

  「靜羽……我的愛……跟著我……別怕……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動情了,心中激盪不已。

  她回應著,雙手環抱住他的頸子;他激烈的律動,身體上的痛苦和心靈上的快樂交錯,強大的力量一次次進入她,瘋狂的索取她的身子……

  他知道他這一生再也離不開她了,不管兩家有多少仇很,他都要她,不管阻力有多大,他都不打算放掉她;他愛她,是的,他愛上她了。

  淳靜羽覺得自己好象快要不能呼吸了,快感在她體內似乎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兩人急喘著,一陣陣歡愉像強浪般朝他們席捲而來……

 

  淳靜羽以為一切就要撥雲見日時,不幸還是發生了。

  那天夜裡,溫母上吊自殺,隔日一早被劉嫂發現,送去醫院時已經迴天乏術。

  淳靜羽感到震驚,痛哭失聲,溫潛傷心欲絕,中風的溫父一個人在房裡不吃不喝,他的身體狀況本來就比溫母差,沒想到老妻居然比他先行一步。

  溫母終於從痛苦中解脫了,可以去天國和她心愛的女兒重逢,對她來說也許是求仁得仁,可是對其它而言,心口上又多了一道傷口。

  溫母的死讓淳靜羽下定離開的決心。

  她好自責,早在劉嫂建議她離開溫家時她就應該有所行動,如果不是因為她捨不得離開溫潛,溫母也不會自殺。

  欸!淳家人又欠下溫家人一條命了。

  是不是也要一命還一命才能償還呢?

  她知道溫潛不會逼她走,他開不了這個口,她必須主動離開,他們兩人之間多了溫母死亡的陰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繼續下去了;如果她再住在溫家,不知道還會有什麼悲劇發生,只有離開才能讓溫家安定。

  離開的念頭一起,她的心就放下了,是一種真正的解脫,比任何時候都要平靜。她打算靜悄悄的離開溫家,不說一聲再見。

  離開溫家後,淳靜羽沒有回自己的家,她先到一家小型的賓館投宿,再到幼稚園請辭工作,寒假一過新學期就要來了,她必須早點告訴園長她的計畫。

  然後她寫了兩封信,用郵寄的方式向母親和溫潛道別。

  

  和她離開時一樣的季節,一樣的下雨天,津靜羽撐著雨傘走在熱鬧的台北街頭,為了買哥哥的結婚禮物東晃西晃。

  淳方元終於定下來了,新娘是同事,並不是兩年前鬧得滿城風雨的黑社會老大的女人。

  兩年來,她透過電子郵件與家裡聯絡,起初她很小心,常常更換郵件信箱,一年後她不再更換了,因為她知道溫潛對她的去處並沒有多大的興趣。

  淳靜羽走進一家鐘表行,看了一會兒,決定買下一對對表送給兄嫂。

  鐘表行裡撥放的背景音樂是歌手萬芳唱的「戀你」,聽得她的心一陣抽痛,原來對於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她還是忘不了。

  淳靜羽聽著歌詞

  想要長相廝守卻人去樓空,紅顏也添了愁。

  是否說情說愛終究會心事重重,注定怨到白頭……

  心埋在過去,情葬在淚裡,笑我戀你戀成顛。

  情願夢醒成空偏又多折磨,只見紅顏消瘦。

  是否說癡說狂終究會淚眼婆娑,注定不能重逢……

                                            作詞/何啟弘

  忍不住紅了眼眶,他不曾找過她,這一點是她可以確定的,不然她一定會知道,對於他的冷漠,她雖然松了一口氣,但內心深處卻是希望他來找她。

  「小姐,這裡面有保證書,一年之內如果沒電,可以到我們任何一間分店,免費幫您更換電池。」

  她回過神,接過手錶禮盒,「謝謝。」

  

  「你終於回來了,這次會待多久?」丘文郁頂著新剪的短髮出現在淳靜羽面前。

  這兩年來她們沒有聯絡,直到她要回台灣前才打電話給丘文郁,約她一起吃飯敘舊,其實是想透過丘文郁知道溫潛的近況。

  「不一定,剛拿到碩士學位,還沒計畫要做什麼。」淳靜羽一笑。

  丘文郁仔仔細細的端詳她,「你真是沒有什麼改變,你怎麼都不會老,你是怎麼保養的?」

  「兩年並不長,又不是二十年,當然沒有多大的變化。」

  「我覺得我變老了,所以和你見面前把頭髮剪短,想把自己弄年輕一些。」邱文郁整個人癱在餐廳的沙發裡,用一種慵懶又羨慕的語氣說道。

  「英國好不好玩?如果知道你躲到英國去,我一定去找你玩,在台灣好沒意思喔,無聊死了。還是你聰明,溫潛也不知道去英國找你。」

  聽到溫潛的名字,淳靜羽的手顫抖了一下,這個許久未曾與任何人談論過的名字突然出現在話題裡,她不甚習慣。

  「英國很美,只是氣候不太穩定。」

  「你不想談溫潛是不是?」邱文郁敏感地問。

  淳靜羽沉默不語,她想談,怎麼會不想談呢?她想談得要命,可是她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所以她淡笑帶過。

  「我哥現在和溫潛有一些交情,偶爾會一起去打高爾夫球;說來好笑,居然是因為王秀玟的關係,我哥只有溫潛可以拜託,因為溫潛可以替他在王秀玟面前說些好話。」

  「王小姐現在還好嗎?」她對她也有虧欠。

  「我哥現在變成她的護花使者,是溫潛拉的紅線,本來王秀玟嫌我哥不夠有錢,溫潛花了不少工夫幫我哥打入學術的上流社會。如今我哥的學術地位高了,王秀玟自然就靠過來了。」

  「領陸學長呢?他追到你了嗎?」

  「我不要他了,你一定想不到,現在換他一直纏著我,可是我不要他了。」說起這件事,丘文郁露出混雜著得意和自負的驕傲神色。

  「這樣……真是不湊巧,我以為你和領陸學長會有結果。」

  「才不要,我才二十四歲,對婚姻沒有興趣,我還要多玩幾年呢!丁領陸一天到晚吵著要跟我結婚,我看他是昏了頭,你改天勸勸他,又不是七老八十,結什麼婚?我現在是不婚族,現今社會的離婚率好高,結婚又離婚太麻煩,乾脆不結。不說我了,你呢?男朋友呢?應該有很多英國帥哥追你吧?」

  她搖搖頭。「我沒有男朋友。」

  「騙人,怎麼可能沒有男朋友,還是你對溫潛還沒有忘情?」邱文郁心直口快的問。

  淳靜羽將身體往椅背上靠。「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對於往事還是有一種難以平復的情緒,究竟是不是還沒有忘情?我真的不知道。」她嘆口氣。

  「溫潛現在也是一個人,我哥想替他介紹女朋友,他認識的女人可都是教育界的一時之選,有學問、有內涵,而且都長得不錯,一般人的印象中,會讀書的女人都是醜女,相反的她們都不醜,身材又好,可是溫潛都不要,會不會他對你也是難忘舊情?」

  她心中一酸,「我和他之間有許多阻力,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的。」

  「那麼,兩年前你為什麼要離開溫潛?」

  「溫潛的母親因我而死,我不知道我留下來還會造成什麼災難。」她神色黯然地說。

  「溫潛的母親並沒有死啊……你聽誰說她死了?」邱文郁頓時提高音量。

  淳靜羽震驚萬分,幾乎說不出話。「溫潛的母親還活著?我以為她……」

  丘文郁接著她的話:「自殺是嗎?」

  她點點頭,坐直身子,顫抖著聲音,「我以為送去醫院就走了?」

  「沒有,前一陣子溫夫人的慶生會我和我哥都去了,我親眼看見溫伯母活得好好的,有說有笑,你說的死亡並沒有發生啊!」

  她實在太高興了,言語不能形容的高興。「真的?我以為溫夫人往生了,那一晚……我真的以為……我好高興喔,她還活著,文鬱,我實在太高興了。」她好想大叫,把心中的快樂全部叫出來,她的自責和抱歉,原來都是多餘的。

  「聽我哥說溫潛的母親確實是自殺,可是九死一生。你走得太急,不然你會在報紙上看到這則消息。」

  「離開溫家後我便不再看報紙,到了英國也不看台灣的報紙,我就像鴕鳥,不看、不聽、不和人討論。」淳靜羽喜形於色,這是上天送給她最好的禮物。

  「你如果跟我聯絡就能早一點知道了,那溫潛有沒有找你?」

  她略顯憂傷的搖頭,「沒有,他沒有找我。」

  丘文郁推敲了後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因為溫潛的母親還活著,所以他才沒去找你,你是造成他母親自殺的直接原因,可是另一方面溫潛又忘不了你,所以也不交別的女朋友,一定是這樣,好可憐喔!真搞不懂為什麼溫潛的母親怎麼這麼記仇。」

  「不能怪溫夫人,如果是我,也許我比她更記仇。」她心中的喜悅足以忘記一切上天對她的不公平。

  「那就耗下去吧,溫夫人不可能比你長命,等她老死,你和溫潛之間就沒有阻礙了。」

  「你別這樣說,我從來沒這麼想過。」何況誰比誰早死沒有一個準的。

  「我說的是真的,如果你和溫潛的心都夠堅定,就算二十年後還是可以在一起;只是那時候你們都老了,有些事做起來沒那麼詩情畫意就是了。」

  淳靜羽被她的話逗笑,「我不需要用那麼悲壯的方式來證明我的愛情,人生苦短。」

  

  第二天晚上,溫潛和丘文津在PUB裡喝著調酒,兩人有志一同,點的都是龍舌蘭。

  「我妹說她和淳靜羽見過面,你知道她回來了嗎?」

  溫潛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今晚就喝酒,不談女人的事。」

  「如果不是因為太了解你,我也不會提起她的事,我知道你看不上別的女人全是因為她。」

  溫潛一楞,感嘆的說:「原來我的心事這麼明顯,我以為我把它藏得很隱密了。」

  「都是男人,本來聊這些兒女情長好象很沒勁,可是你幫我這麼大的忙,我應該也為你的事盡一點心力。」他指的是溫潛幫他改變了王秀玟對他的看法。

  「其實你不必感謝我,因為幫你等於是幫助我自己,秀玟和你在一起,就不會往我這裡跑。」溫潛老實說。

  「聽說她這次回來是為了參加她哥哥的婚禮,所以不會待太久,很快就會回英國,你真的不想趁這個機會挽回她嗎?」

  「不知道。」他又倒了一杯酒,「我和她之間的問題比你想像的還複雜。」

  「家裡還是反對嗎?」邱文津略有耳聞。

  「我不怕家裡反對,我怕的是再有一次母親拿刀砍人的事發生,或是再有人自殺。」他不否認這兩件事讓他心有餘悸。

  「你母親最近好多了不是嗎?那天生日宴會上見她神采奕奕,和幾個朋友有說有笑的,我想這表示她有進步了;如果好好跟她說,不能化解兩家的仇恨嗎?」

  溫潛眼神一黯,嘆了口長氣,「化解?這是我努力多年也做不到的事。」

  「原以為有錢有勢的人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現在我終於明白不論怎樣出身的人都有自己的煩惱。看來你的事我真的幫不上忙,只能陪你打球、喝酒了。」

  溫潛淒涼一笑。

  兩年前,她不告而別,他強忍住強烈的思念沒去找她;要找一個人,以他的財力和人脈並非難事,天涯海角他都能把她找到,為什麼沒去找?

  他想起她受傷時他的心情,他聽見劉嫂的吼叫,然後他看見觸目驚心的血液像驚濤駭浪般從她身上奔流而出,他這一生沒看過那麼多的血,接著她在他眼前倒下,他以為他就要失去她了,他第一次為了一個女人掉眼淚,是的,他哭了。

  哭得肝腸寸斷。

  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不願意承認的感覺是愛,他無可救藥的愛上仇人的女兒,母親一定早就看出來,不然她不會做出那樣瘋狂的舉動。

  沒能保護她讓他自責許久,是他堅持要她住進家裡的,他不顧她的安全,沒體諒母親的心情一意孤行,傷害了兩個他最愛的女人,兩個女人都差點因為他的固執而枉送性命。

  所以他不能再犯那樣的錯誤,這就是他不去找她的原因。

  可是她回來了,他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忍多久,想見她的念頭一天比一天強烈。

  「能陪我打球喝酒就夠了,至少你沒有因為女人而忘了朋友。」

  他又喝乾了一杯。
作者: 波波木    時間: 2008-8-8 09:19 AM

第十章   

  丁領陸說他無論如何都要見她一面,淳靜羽不忍心拒絕他。

  「看你明艷動人的模樣,不用說心情一定很愉快吧?」丁領陸直勾勾地審視她。

  兩人相約的餐廳是丘文郁和朋友合夥開的副業,不過為了避開丁領陸,丘文郁今天故意沒來店裡幫忙。

  「還可以,我一直是這樣的,做好自己的本分。」

  她不知道除了努力生活之外她還能追求什麼?

  相較之下,丁領陸則顯得郁郁寡歡,「我就沒你這麼好了,一無是處的活著,不曉得人生有什麼意義?」

  「家裡呢?」淳靜羽看著他,喝了一口咖啡,突然有一種沒話可聊的感傷。分離兩年,兩人早已無共同話題,連做朋友都有一些牽強,她不知道自己若和溫潛碰面會不會也像這樣。

  「我爸宣布公司倒閉了,現在過著退休般的生活,不是打球就是釣魚。」丁領陸語氣淡然的說。

  「這樣很好,我媽也是一樣,過著平靜的生活,有空就去跳國際標準舞或練氣功什麼的。」

  哥哥走回正軌,母親跟著快樂起來,怨嘆自己命苦的聲音也少了許多。

  兩年說長並不長,可是卻也改變了一些事情,她不能說沒有半點感觸。

  「你和溫潛見過面了嗎?」他小心翼翼的問。

  淳靜羽搖了搖頭,說:「沒有,我這次回來見的朋友不多,所以沒有刻意約他見面。」

  他低著頭,緩緩的說:「和你見面之前,我一直幻想著不知道與你還有沒有複合的可能,不過見了你之後,我知道這個幻想根本不可能實現。」

  她看著他無奈的笑,輕聲問道:「你和文鬱進展得如河呢?」

  他斂眼,神色失魂落魄,「她是一個奇怪又矛盾的女人,早曉得她不可能愛我愛很久的,她現在看見我不是冷言冷語就是轉身就走。」

  「你喜歡她嗎?」淳靜羽想起兩年前邱文郁為了丁領陸還對她存有敵意,不禁失笑。

  「本來不喜歡,現在有一點喜歡。」他保守的說。

  「那就去追啊,看你的表情應該不只是一點喜歡吧,文鬱現在還是單身,你仍然有希望的;以前她在你身上花了那麼多工夫,你現在也要有所表現才能打動人家呀。」她鼓勵道。

  「光說我,那你自己呢?」他反問。

  淳靜羽斂住笑容,「我不一樣。」她和他之間的阻力太多,這段感情已經不只是兩個人的事了。


  淳靜羽沒想到會在哥哥的婚禮上與他重逢,她心中一陣慌亂,倉皇失措的想要逃走。

  但是她被釘在原地不能移動,雙腿癱軟不聽使喚,想要逃走也沒辦法逃。

  兩年來思念的人就在她的面前,好象一場夢,教人不敢相信,溫潛還是兩年前那個打動她的心的溫潛,渾身散發著讓人無法忽視的魅力。

  「我的出現是不是打擾了你?」溫潛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他的真實情緒。

  等她回過神,才驚覺他居然靠自己靠得如此近,只有一臂之遙。

  「沒有……怎麼會……」她不知道如何掩藏自己的緊張和不自在,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他雖然是哥哥和嫂嫂的老闆,可也沒有必要出席員工的婚禮啊,一向的作法是禮到人不到的。

  「婚禮結束後我想請你喝杯咖啡,方便嗎?」他客氣的詢問。

  她略微結巴的回答:「當然……不方便。」

  他皺著眉,似乎不能接受她的回絕,「為什麼?」

  「我已經和朋友有約了,再說……我們好象沒有見面的必要。」

  她不想和他單獨碰面,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內心的思念,在他面前做出失態的舉措。

  他直定定的看著她,語氣平穩的說:「那就算了。」說完,他轉身走了。

  她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松了一口氣,心裡卻有如千斤般重。



  婚宴結束時已是晚上九點三十分,這三個鐘頭對淳靜羽來說分分秒秒都是煎熬,她有些訝異溫潛會全程參與兄嫂的婚宴,沒有提早離席,像他這樣忙碌的人幾乎是不可能的;知道這個空間裡有他的存在,她的食慾因為心情紛亂而全失,只喝了一碗湯和吃了一些龍蝦沙拉就吃不下任何東西。

  母親開心的拼命敬酒,好象這一生從來不曾這樣快樂過,她同樣高興,卻快樂不起來。

  李菊走向她,「靜羽,我們母女倆來乾一杯。」

  她看母親已喝醉,遂扶著站不穩的母親,「媽,你喝醉了,不要再喝了,我們回家吧。」

  「再喝一杯有什麼關係?我們母女有多久沒這樣高興了?就喝一杯嘛,靜羽,陪媽媽喝一杯,這酒平常喝起來不好喝,可是今天喝起來好喝極了。」

  她取下母親手上的酒杯,「我們回家吧。」


  津靜羽整夜翻來覆去睡不著,一直想著晚上和溫潛重逢的事,坐起身,點亮房裡的燈。

  不行,她就是睡不著,拿起一本雜誌隨手翻了一下,又是溫潛,雜誌用了許多的篇幅介紹溫潛近年在中國大陸的事業版圖,他的能幹和意氣風發,成了許多女人爭相攀附的對象。

  手機突然響起,她遲疑了一下才接起,她的手機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關機,其實她是在等他的電話,她怕一時的關機會錯過他。

  (我看你房裡的燈亮起,知道你和我一樣睡不著,我現在就在你家樓下,下來吧,我們聊一聊,不要拒絕我,我受不了你的拒絕。)溫潛說完,就收了線。

  津靜羽換上外出服,躡手躡腳的出門。

  路燈在夜裡微亮著,四周靜得只剩下一些遠方車輛行走的聲音,一個人從她背後出現,出其不意的抓住她的手,嚇了她一大跳。

  「別怕,是我。」是溫潛的聲音。

  她緩緩轉過身,心跳快得像要飛了出去。「為什麼來?」

  「睡不著,開著車四處亂晃,不知不覺就開到你家附近,看你房裡的燈還亮著,所以忍不住打電話給你,你不想見我嗎?」

  「不是的,我以為今晚在宴會廳我已經把話說清楚了。」她直言。

  「我們有說什麼嗎?我邀請你喝咖啡,而你拒絕了我,你說清楚了什麼?」

  她低著頭不敢看他,怕洩露了一直藏在心底的眷戀。

  「因為我不知道見面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我們不可以做朋友嗎?」他又問。

  聽他這麼問,她的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不行……不行……我沒辦法跟你做朋友。」

  「為什麼沒辦法做朋友?」他微怒的看著她。

  「請你不要問了,我就是沒有辦法。」她越哭越傷心。

  他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淚眼婆娑,「為什麼哭泣?是你先不要我的不是嗎?兩年前選擇離開的人是你,你為什麼要哭?」

  「我不能不離開,你知道我離開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是為了你;你的家如果再有一個我,不知道還會有多少悲劇發生。」

  「你可以和我商量的不是嗎?一聲不響的離開,就不怕我難過嗎?」溫潛的手的力道加重。

  她搖搖頭,梨花帶淚的說:「我以為……我當時以為你母親自殺往生了,我很自責也很害怕,我怕你會怪我。我爸爸已經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痛,我又害死了你的母親,你一定不會原諒我的,你會恨我,甚至把我趕走,所以我決定在你受不了我之前先離開你。」

  他鬆開她,一驚,「你說什麼?你以為我母親過世了?」

  她後退兩步,「沒錯,我聽劉嫂說你母親上吊自殺,我真的以為她去世了,直到最近我才知道事情不是我以為的那樣子,可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這兩年來,你沒有任何消息。」他指控她。

  「可是你也沒有找過我不是嗎?」她說出自己心碎的原因。

  溫潛靠近她,一把將她攬進懷裡,緊緊的抱住。

  他再也受不了思念的煎熬了,看著她卻不能親近他,比死亡還難熬,他決定豁出去,不管後果是什麼,他都要擁有她。

  「我以為你不在乎我們的感情,所以才沒去找你。」

  她趴在他懷裡吶喊:「我不要只做朋友,我是一個貪心的女人,我不要你只做我的朋友,那對我來說是不夠的,不夠!不夠!不夠!」

  他捧起她的臉蛋,動心的吻著她,世上有什麼表白比她的吶喊更真實。

  許久後,他離開她的唇,「我一定是瘋了才會相信自己可以沒有你而獨活。」

  「我想知道你有沒有愛過我?」她勇敢的問。

  「不只是愛過,我現在還愛著你,你不會明白我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克制自己不去想你,我愛你……一直都愛著你,從沒停止過。」

  「我們該怎麼辦?我不要你母親難過,可是我也不想再失去你。這兩年我過得像二十年,我不能再那樣熬下去了。」

  她依偎在他懷裡,一腔熱情毫不保留,當他吻她的那一刻,她決定不再隱瞞自己對他的愛戀,那太辛苦了,她忍耐不下去。

  「我來說服她,給我一點時間。」他許下承諾。


  溫潛走進母親的房裡,他下定決心,不論母親如何看待他將要說出的事,他都要和靜羽廝守在一起。

  為了母親的病,他一直順著她,可是他不能再讓步了,他要讓母親知道他有多愛靜羽。  「阿潛,你有話要跟我說對不對?」溫母語氣持平的說。

  溫潛拉了張椅子在床側坐下來。

  「在你說之前我先跟你說一件很奇妙的事,你一定會覺得很不可思議,然後告訴我不要迷信,可是我還是要告訴你。」

  「你說,我在聽。」他點點頭。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真的是怪夢,我夢見你姊姊了,這十多年來我不曾夢過你姊姊,我昨天晚上居然夢到了。阿嫻還是以前那個樣子,一點都沒變,反而是我這個做媽的人老得不像樣。」

  「姊姊說了什麼?」這個夢引起他的興趣。

  「我看著她,她看著我,差不多十分鐘沒有說一句話,兩個人就是面對面不說一句話,我一直哭,她卻一直笑,後來我不哭了,她才開口說話。她說她是來向我道別的,我問她要去哪裡,她說她要去投胎,我說怎麼那麼多年了才去投胎,她告訴我因為這些年來我一直哭,她放心不下,所以到現在還沒去投胎。」溫母情緒穩定的把話說完。

  他沉吟著沒有接話,正確的說法是他不知道該接什麼話。

  「我聽了很難過,我問她過得好不好,她說一切都好,除了我是她唯一的牽掛,我跟她保證我以後不會再哭了,要她安心的去投胎。」

  「這樣很好,姊姊去投胎是一件好事。」他順著母親的話。

  「是啊,我明天想去看看她的墳,我有好多年沒去走走了,不知道是不是雜草叢生了?!」

  「不會雜草叢生,我每年都會派人去整理。」

  溫母點頭,「我知道你會把阿嫻的墳照顧得很好。對了,你要跟我說什麼?」

  溫母深吸一口氣,就算再難開口還是要開口,他不能沒有靜羽。

  「媽,我要結婚了,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他一口氣說完。

  「你是該結婚了,都三十歲了,不結婚的話我和你爸要煩惱了,可是秀玟不是和那位丘什麼的先生在一起?你要結婚的對象是哪家閨秀?」

  他不語,一逕地看著母親。知子莫若母,溫母猜出來了。

  「是淳禮寬的女兒是嗎?」

  他點頭,「我只想娶她,其它人都不要。」

  溫母非常清楚這不是她阻止得了的,只好讓步,「如果你一定要娶她,我只有一個條件,不要讓我和她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我還是沒辦法天天看見她。」

  「謝謝媽。」他笑顏逐開。

  「不要謝我,謝阿嫻,我答應阿嫻不能再哭了,如果我阻止你結婚,阿嫻一定沒辦法投胎,我不要她留在幽冥地府受苦。」


  三個月後

  淳靜羽成了溫潛的妻子,她和溫潛的新居坐落在台北郊區,一幢兩層樓的建築,她愛極了,溫潛也一樣,在她看來,和公婆分開住是目前最好的安排,兩全其美。

  夜裡,兩人和往常一般躺在床上說話,她告訴溫潛過一陣子她要找個工作打發時間,他沒反對,只是不要她太累了。

  「你這麼順著我、寵著我,萬一有一天我無法無天起來怎麼辦?」淳靜羽嬌憨地縮進他懷裡。

  「我知道你不會,再說我也想看看你無法無天的樣子到底是什麼樣子。」他捏了捏她的小鼻頭,感性的說:「真是奇怪了,為什麼你這張臉總是讓我百看不厭呢?」

  「那是因為你疼我嘛。」她倍感幸福的說。

  「是啊,我疼你,疼到心坎裡。」溫潛將她攬得更緊。

  「今晚領陸學長約我吃飯,我答應了,你會不會生氣?」

  「我相信你會有分寸,所以不會生氣,不過你要在我的陪伴之下才能赴約,雖然我相信你,可是我不相信丁領陸那傢伙,我可是很小器的,什麼都可以分享,就是老婆不能分享。」

  「你願意陪我一起去?那太好了。」她雀躍地抱住他。

  「為什麼?」他不解。

  「因為我也不想一個人去啊。」她盈盈一笑。

  「他還是沒有女朋友嗎?」

  「有喜歡的人了。」

  「別告訴我那個人是你,我可會吃醋的。」溫潛半開玩笑的說。

  「不是,領陸學長喜歡的人是文鬱,不過他還要加把勁。明天文鬱也會去,所以我們一起出席幫學長說好話。我早知道你會吃醋,我還不都一五一十全告訴你了。」

  他一笑,摟著她,「媽問我什麼時候讓她抱孫子?」

  她不確定的抬眼,「是婆婆問你,還是我媽問你?」

  他知道她的心結仍在。「是我媽問你,她現在變了許多,不再那麼容易情緒激動。」

  淳靜羽面露煩憂的說:「其實我還是有一點怕她。婆婆想抱孫子了啊!告訴她我會努力加油,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消息。」

  「千萬不要有壓力,況且我們現在沒避孕,相信很快就會有好消息。」他也一樣要努力,不過他很樂意就是了。

  「昨天回家,媽告訴我嫂嫂懷孕了。」

  「你哥自從結婚後工作得更加賣力了,過一陣子我會看情況幫他升到收入更多的職位。」

  她搖搖頭。「我不希望哥哥享有特權。」

  「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想法,我看的是他的工作能力不是對他施捨,你不要老是覺得我對你的家人好你就虧欠我什麼,沒有,你沒欠我。」

  「我知道,只是想起往事,心裡總是不踏實。」她幽幽地說。

  「忘掉那些不愉快,我們可以走到這一步就表示我們有緣,沒人可以拆散我們。」溫潛愛憐地撫著她的頭髮。

  她往他懷裡鑽得更深,問了一個傻問題。

  「你說阿嫻姊姊會投胎到誰家裡?」

  「你也相信那個夢?」

  「相信啊,是那個夢讓我們可以在一起。」

  「媽也是深信不疑,現在家裡氣氛比以前不知好多少,找不反對你們倆這麼相信,只要是好夢我也相信。」他在她的鼻尖落下一吻。

  沒想到因為仇恨結下的緣分,也會有開花結果的一天,完全印證了一句話有情人終成眷屬。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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