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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嵐 -【雄霸天下.治世能臣之三】巧馴傲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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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4-7-20 07:38 PM
標題:
月嵐 -【雄霸天下.治世能臣之三】巧馴傲妻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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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身為華京族第一忠臣
為了國族,他願意做任何事情
包括在床上「為國捐軀」──
話說賀藍族的公主可是出了名的潑辣
只因為跟華京族族長求親不成便興兵來犯
而族長本著「兩族共和」的理念
就把這個驕蠻公主賜給他當侍妾──
雖然他向來不願把「聰明才智」花費在女人身上
但要在床上馴服女人,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難
果然這任性公主被他「修理」得服服帖帖
兩人的生活也過得平順又愜意
無奈為了北槐部族的一統大業
他的侍妾被點名為「親善大使」,被送到另一族去……
【出版日期】
2010年07月02日
【出版社名稱】
桃子熊工作室(禾馬)
【書系及編號】
紅櫻桃RC662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4-7-20 07:38 PM
面對 月嵐
感情事,不能自己騙自己,到頭來只是自己害自己。
許多時候,人總以反話來偽裝自己的真心,結果得到了什麼呢?
我知道,那並不是真話,而且一點都不好受,更糟的是說過之後,只會給自己增添更多、更多的痛楚。
煩悶、愁思,這樣的情緒堆積在胸口裡,久了之後,人會漸漸麻痺自己吧?
慣於裝模作樣之後,最終只會落得摸不透自己,連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麼的困境。一邊說著自己絕對不會,卻又表情痛苦、欲哭無淚……
這不是在表露自己的苦悶嗎?
像這般的思緒,拋開比較好。
至少,我個人發覺,如果能夠,那就提起勇氣吧!
不只是拋開、更是面對,重新審視自己的真情至性,再一次檢視自己的人心話,問問自己,到底想說的是什麼。
不要讓愛被蒙蔽,也不要讓情意被隱藏,即使背後的理由是體貼、原因很複雜,但至少,在選擇不以真話說出口的同時,要能夠清楚地認知到,自己其實明白那暖在心頭的感情究竟是什麼樣的熱度。
就如同紙包不住火一般,過度的偽裝到頭來只顯得矯情不自然,終究是會被看透的。到時候,還要用另一個謊言來包裝這份被揭露的悔恨或懊惱嗎?
雪球越滾越大又如何?春日一臨,還是要融化的。
醒醒吧!那個被埋在心口裡的自己。
即使沒有勇氣也好、害羞也好、脫皮也好……對自己的內心說一次話。
不用與別人對話,只要與自己真誠相待就好。
許多煩悶憂思,都將會一掃而空。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4-7-20 07:39 PM
第一章
賀藍族,傳說中北槐土地上的神賜血脈,生來就註定要統治這片大地。
賀藍一族善戰而好強,男人是打不倒的硬漢子、女人是脾性剛強的烈女子……
這些,都是北槐土地上關於賀藍族的傳聞。
只不過,這份神賜的血脈,很顯然地並未一直受到神的眷顧。
敗北與滅亡的命運,同樣找上了賀藍族。
原本賀藍族想以半聯姻、半要脅的方式,併吞新盛的勢力華京族,卻沒料到華京族族長居然一口回拒,身為使者的大公主賀藍汀茉面上無光。
賀藍族長得知此事自然勃然大怒,於是在兩族之間挑起戰火,卻沒料到華京族的實力早就遠遠超過了賀藍族。
因此在華京族入侵之後,賀藍王族幾乎無一倖免、而賀藍族長與大公主賀藍汀茉則雙雙被縛,送至華京族處置。
原本面對這樣的情況,多是男為囚、女為奴,可偏偏……
「真是禍從口出。」
一身喜氣打扮的華京族議事長檀玉溓,帶著冷然的表情踱進了自己的新房,表情毫無一絲即將納得美麗侍妾的欣喜。
原本男婚女嫁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何況他的對象還是一族公主賀藍汀茉,即使她是華京族打敗賀藍族得來的戰俘,但兩人的締結連理,就等於是兩族聯姻,能夠安撫戰敗的賀藍族,所以還是件值得慶賀的喜事;只不過,這對檀玉濂來說卻是件苦差事。
因為這位賀藍汀茉公主,雖然生得美豔絕倫、身段豐滿,活脫脫是個男人眼中的尤物,而且賀藍族的女人對愛意的表露向來積極無比,所以理論上娶了她應該可以讓人天天泡在溫柔鄉裡,可是……
「檀玉濂,你給本公主滾出去!」
伴隨著這聲尖嚷而丟向檀玉濂的,是華京族族長慕連非鷹為了祝賀重臣兼好友的婚事而送上的成套鐲子。
檀玉濂閃身避過攻擊,隨即將房門一關,免得兩人的爭執都給外邊的侍衛和奴僕瞧了去。
「容我提醒一聲,妳已經不是賀藍族公主了,賀藍汀茉。」檀玉濂皮笑肉不笑地瞇了下那雙帶勾似狐的眼眸。
越過了族長及許多長老、要臣和友人們送上的賀禮,檀玉濂沒什麼欣賞的心情,卻是筆直往坐在毛皮大床上的賀藍汀茉走去。
「你別靠近我!」賀藍汀茉氣憤地尖叫著。
她是神選的族民、是賀藍族的公主,憑什麼要她當戰俘、當個小小議事長的侍妾?
要不是門口窗外四處有人把守,她老早就跑了,才不會被關在房裡,被迫等到這個檀玉濂回房!
「我知道妳心裡只有我們族長,不過他對妳沒興趣,妳最好趁早死了這條心。」檀玉濂面無表情、居高臨下地瞧著坐在床上的賀藍汀茉,冷聲警告。
這個盛氣凌人的賀藍公主,打從她前來談那樁與要脅無異的聯姻條件之時,他就對她沒半點好感。
賀藍族人向來自視甚高、目中無人,這回能夠徹底教訓賀藍族,吞併賀藍族的領土,著實令忠於華京族的檀玉濂感到甚為安心,但他卻沒料到,族長居然會把賀藍汀茉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他處理!
「我告訴妳,納妳當侍妾,委屈的人是我不是妳。」像是要堵住賀藍汀茉的嘴,省得她迸出更多吵人的尖叫聲一般,檀玉濂又接著開口。
本來依照北槐各部族的爭戰慣例,他們應該直接將賀藍汀茉拉出去,像斬了寧死不屈的賀藍族長一樣,直接一刀了事。
可是沒想到原本驕傲無比的賀藍汀萊,居然一聽見要處死她,就嚷著求饒不想死。
她這個舉動教華京族的溫情將軍律景鳩羅軟了心腸,也讓族長的侍妾帝羅冬懷出口求情,說什麼趕盡殺絕太無情,不如把賀藍汀茉留下來,緩和戰敗的賀藍族的心情。
哼!在他看來,像這種膽小又怕死、只會使喚別人卻完全不懂什麼叫公主義務的女人,根本死不足惜。
所以當時他立刻上奏族長,點明賀藍汀茉性情驕縱難馴,不可能為奴,為的是勸族長將賀藍汀茉殺了以絕後患,哪曉得族長等人居然心意一改,決定教這賀藍汀茉不為奴而為侍妾。
而且,因為族長不想多個賀藍汀茉在身邊,又不能將性情難馴的賀藍汀茉隨便實給他人,免得耳根子軟的要臣被她鼓動而叛變,所以就把賀藍汀茉賞給他這個有功在身、又只忠於華京族的要臣……
嘖!真是天上掉下來的災禍,早知道事情會演變至此,他在商議此事時,就該少開口!
「你少在那邊裝可憐了、檀玉濂,誰不知道你心裡巴不得殺了我!」賀藍丁茉咬牙切齒地怒道。
檀玉濂每回出口勸諫華京族長的,全都是對她這個公主不利的言語,說來說去就是要殺她,所以她不用猜都想得到,被賜給他當侍妾,她小命一定不保。
「對,要不是納妳當侍妾還有安撫賀藍族遺民這麼點功用,就算要我暗中害死妳,我都不會有半點良心不安。」檀玉濂瞪著賀藍汀茉,完全沒打算隱瞞自己對她的不滿。
他並非不懂憐香惜玉、不識溫柔風情的男人,更不是有什麼特別癖好,所以才不近女色,他看賀藍汀茉不順眼,純粹只是基於個人利益得失在評判。
北槐這片大地,並不是處處富饒,因此惹來長年爭戰,說起來不是什麼太好生活的地方。
在這樣的情況下,男人自然得負起守衛家園的責任,而女人,當然就該溫情地安撫疲累的男人。
可是賀藍汀茉不僅脾氣驕傲,個性又烈,根本與溫柔體貼搭不上邊;身邊有這種侍妾,只會給自己增添煩惱,卻沒半點安撫心情的作用。
所以若非要顧全大局,使得自視甚高的賀藍族遺民容易接納華京族的統治,不然的話他也沒必要接納族長等人的主意,由他這個重臣、華京的議事長,將賀藍汀茉納為侍妾,以示兩族今後的友好。
說來說去,他這忠臣可真是為華京族付出一切,差別只在於別人是上戰場拋頭顱、灑熱血,為國犧牲,他則是在床上「為國捐軀」。
再度瞄向賀藍汀茉,檀玉濂這回可是仔細地將她打量過。
明眸、唇、豐胸、細腰,說起來,單以外貌來論,他納這個侍妾也不算吃虧,畢竟賀藍汀茉身上擁有所有教男人為之瘋狂的嬌媚因子。
如果能馴服她,教她乖乖聽話,進而替華京族賣命,代為收伏賀藍族遺民,倒也划算。
只不過……賀藍汀茉想必沒那麼好說話。
「既然你知道我對華京族的重要性,就別想打我的歪主意!」賀藍汀茉揚起下巴,高傲地迸聲。
哼!她可沒傻到連這點利益關係都聽不懂,他們賀藍族的遺民個個堅毅,要是沒了她,想必會四處集結造反,到時候夠華京族頭痛的!
「重要性?」檀玉濂對賀藍汀茉的自抬身價僅是嗤之以鼻,他冷哼一聲,詭笑道:「那不過是檯面上說的好聽話,妳這天真公主不會是當真了吧?」
賀藍汀茉心裡一涼,有些緊張地反駁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賀藍汀茉,妳這個戰敗一族的俘虜,沒被斬首已是大幸,還妄想爬到我族頭上撒野使潑?」檀玉濂冷著聲調,露出一絲陰狠表情,「妳真以為自己重要到讓族長不敢殺妳?我告訴妳吧!不殺妳只是族長他們心軟,對妳的膽小求饒做出適當回應,不然憑藉華京族的實力,要剿清你們賀藍族,殺個片甲不留,那是再容易不過的事!」
「你……你胡說!」賀藍汀茉尖叫起來,「我們是天選之民!沒有我這個公主,你們休想統治賀藍族!」
她拒絕相信檀玉濂的說詞,這一定是他用來恐嚇她聽話的手段!
「天選?我看是天滅!」檀玉濂白了賀藍汀茉一眼,冷道:「有妳這種自私懦弱又膽小的公主,賀藍族敗亡只是遲早的事。」
「檀玉濂,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誰自私懦弱又膽小了?」賀藍汀茉向來高傲,自是容不下這等輕蔑之詞用在她的身上。
「當初因為聯姻被拒,就憑一己之氣、不顧實力懸殊而挑起戰火的人是誰?難道不是妳這個自私公主?」檀玉濂向來覺得人人都該為自己的部族做出最佳考量,尤其賀藍汀茉還是王族,更該時時謹慎行事,可偏偏她卻是個毫無責任感的女人。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在說賀藍族實力不如華京族嗎?」賀藍汀茉不服輸地吼了回去。
「你們打輸了,不是嗎?」檀玉濂真服了這個睜眼說瞎話的女人,死到臨頭還不認錯。
「再者,說要處決的時候,是誰當眾大聲求饒,喊著不想死?難道不是妳這個不肯揹起滅族責任、懦弱又膽小的公主?」檀玉濂可沒其他的華京族人那麼好說話,講起話來自是拔尖帶刺。
他向來就不是什麼軟心腸的性子,凡事只以華京族的前途為考量,所以對於賀藍汀茉,他既然沒半點好感,卻又得肩負起與她共存、好說服賀藍遺民不再反抗的責任,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給賀藍汀茉下帖猛藥。
只要他能早日教這個任性高傲又不知民間疾苦的公主稍微清醒一下,面對她自己的錯誤,以及扛起應負的責任,那他就能多少輕鬆一些。
「我……」賀藍汀茉咬了咬下唇,卻沒吭聲。
因為檀玉濂說的都是實情,就算她想反駁,也提不出任何有力的言詞來對抗他。
當初她根本沒想到賀藍族會打輸,更沒想到華京族族長居然完全對她的美豔無動於衷、捨得處決她。
若不是因為有將軍律景鳩羅、族長侍妾帝羅冬懷等人力諫,她大概已追隨父王而去。
但是,僅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就要教她任憑這個男人擺佈?
不!她絕對不同意!
「就算你說的都是事實,那又如何?總之我不會當你的侍妾!你識趣的話就滾出去!」硬是撐起最後一絲自尊,賀藍汀茉咬牙伸手往門口一指,大有趕人之意。
「這裡是我家,要滾也是妳滾!只是,妳若不聽從這賜婚命令,執意鬧脾氣,惹得賀藍遺民情緒動盪、與華京族再興爭戰,那就休怪我在族長面前諫言,直接屠盡包括妳在內的賀藍族所有血脈,一絲不留、永絕後患!」檀玉濂對她的要脅僅是拋以冷聲。
這一聲涼意直透背脊的狠勁,讓賀藍汀茉霎時噤了聲。
過去她只曉得華京族有個喻為「鷹王」的族長慕連非鷹,威名遠揚,才讓她傾了心;而人稱「華京戰神」的律景鳩羅,則是出了名的不敗將軍。
可她從來就不知道,原來這個看似不起眼的議事長,才是華京族裡最可怕、最需要提防的狠角色。
他總有辦法把她的話堵住,讓她開口卻辯不出半聲,說起話來更是字字句句直插心底,一針見血。
像這種假斯文、真為狼的傢伙……為什麼她會淪落到他手中啊?
不甘心地瞪著檀玉濂,此刻賀藍汀茉真是後悔了。
去當律景鳩羅的女奴,說不定還比被賜給檀玉濂當侍妾來的好。
「妳不吭聲是表示願意合作了?」檀玉濂微揚眸子,往終於靜下來的賀藍汀茉瞟去。
賀藍汀茉氣憤地別過臉去,因為她實在是拿不出半句話來反駁檀玉濂。
「賀藍汀茉,如果妳還記得自己是賀藍族的公主,還以這身分自豪,那就好好負起身為公主的責任。」知道賀藍汀茉是在賭氣,卻無法可施,檀玉濂不禁露出些許滿意神情。
看來這公主還不難馴服,三兩句話就能壓得她說不出話來。
「什麼責任?」賀藍汀茉輕哼。
在賀藍族裡,她對下人呼來喝去慣了,責任一詞對她而言再陌生不過了。
「公主這身分不是讓妳拿來提高地位,或是讓妳擁有頤指氣使的權利,為的是叫妳替賀藍族打算!如今賀藍族已滅,妳若還有責任感,就不該與我衝突、加重兩族的對立,而是為賀藍遺民著想,聽話當我的侍妾,與華京族和平相處,才能讓兩族相處融洽,不是在這裡成天耍妳的公主脾氣!」檀玉濂伸手扳過賀藍汀茉的臉龐,強迫她正視自己。
既然過去沒人教這個公主什麼叫作責任,就由他來徹底教導她!
「就算你說的都對,但我就是討厭你!」賀藍汀茉惱怒地拍開檀玉謙的手,「所以你別想碰我!」
「這可由不得妳。」檀玉濂甩了甩手,輕哼道:「族長已賜婚,不管妳滿不滿意我,都來不及了,況且能當我的侍妾,可是妳的福氣。」
他身為族長慕連非鷹的摯友,又身兼華京族議事長一職,再加上相貌能力都是上選,因此族裡有許多女人爭著想當他的侍妾,只是他從不分心在這種小事上頭,才會空著身邊的床位直到現在,給賀藍汀茉撿了個現成便宜。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聽著檀玉濂大言不慚的自誇之詞,教賀藍汀茉更是怒火中燒。
她可是天選之民的公主,就算只比身分都比檀玉濂這個臣子高!
檀玉濂納她當侍妾,說起來可是讓檀玉濂沾了光!
「與其當你這個一心想殺我的人的侍妾,我情願當律景鳩羅的女人!」撇開身分高低問題,起碼跟在脾氣溫厚的律景鳩羅身邊,她不用擔心半夜被摸走腦袋。
「鳩羅?他那軟心腸豈能壓得住妳這個傲性子。」檀玉濂迸出狡詐的笑聲,「告訴妳吧,族長將妳賜給我,是因為放眼華京族裡,大概只有我能制得住妳。」
他的狡詐與聰敏,可是華京族人公認的,否則他也無法輕易地以幾句話堵住賀藍汀茉的反駁。
「哼!你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能制得住我?」賀藍汀茉不甘示弱地上下掃了檀玉濂一眼,「我看你光要壓住我都有困難了!」
這點可不是她要自誇,她自小也是練過弓箭、學過騎術的,雖然無法跟上場打仗的男人比,可至少不會輸給檀玉濂這個看起來沒幾兩肉的瘦弱文官!
「那要試了才知道。」檀玉濂話才剛出口,下一刻已迅速欺身上前。
趁著賀藍汀茉沒防備,檀王濂將她壓在大床上,對準她的豐唇便低頭吻上,甚至在她來得及反抗前,以舌竄入,勾住了她的熱舌纏捲起來。
「唔……嗚嗚嗚……」賀藍汀茉沒料到檀玉濂還真是說行動就下手,一時之間慌得沒了主意。等她憶起自己應該狠狠咬他一口以示洩恨的時候,便宜已讓檀玉濂佔去了。
「如何?」檀玉濂鬆開賀藍汀茉,只是雙臂依然壓著她,免得她一個巴掌過來,讓他腫上半邊臉頰,明天議政時可不好看。
「什麼如何?你這個無恥之徒!居然敢碰我!」賀藍汀茉真恨不得有刀在手,可以狠狠地砍檀玉濂幾刀。
「妳以為我討厭妳,就不會碰妳?」檀王濂望著被他壓在身下,氣得漲紅雙頰的賀藍汀茉,僅是揚起一抹邪笑,「告訴我,妳不是這麼天真吧?」
「你……你這個無賴!口口聲聲想殺我,結果還不是跟一般男人沒兩樣,只曉得色慾攻心!」賀藍汀茉本以為檀玉濂既不喜歡她,理當連要她盡侍妾本分的要求都不會有,哪曉得她這如意算盤實在錯得徹底。
「我沒說我跟一般男人不同。」檀玉濂露出頗為得意的眼神,欣賞著賀藍汀茉臉上略帶警戒、又有些恐懼的神情。
這個任性女人,真的只怕惡人,好話道理說盡她不聽,碰碰她就嚇得縮成一團。
「再說,妳是族長賜的侍妾,我若是連碰都不碰妳,豈不落個辜負族長好意、又待薄侍妾的罪名?」檀玉濂舔了舔唇瓣,往賀藍汀茉的好身材瞟了眼,「聽說賀藍族的女人求愛時的熱情表現不比男人差,就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想得美!我才不會任你擺佈!」賀藍汀茉氣得使勁掙扎,想將檀玉濂從自己身上踢開。
可惜檀玉濂看起來雖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文官樣子,力氣卻依然比她大得多,任憑賀藍汀茉左右甩動、死命掙脫,就是無法從他身下逃出。
「妳不如省點力氣如何?」檀玉濂往賀藍汀茉又挨近了點,說話時的吐息飄盪在她臉頰上,鼻尖更幾乎與她相觸。
「我省力氣幹啥?任憑你宰割嗎?我又不是傻子!」賀藍汀茉給了檀玉濂一記白眼,要不是視線不能殺人,她還真想瞪刺死他。
「我叫妳省力氣,是擔心妳等會兒好戲正式上場時,沒力氣叫……」檀玉濂說著,突然低頭往賀藍汀茉的頰上吻去。
「啊——你這個色鬼!快住手!」賀藍汀茉打了個寒顫,雖然明白男人找女人常是不挑對象,只要有色心就夠,但一想到這樣的待遇落在自己身上,她便不可遏抑地拔尖嗓音慘叫起來。
「妳真吵。」檀玉濂有些忍耐不住,他重新抬頭,露出有絲怨懟的眼光打量了賀藍汀茉一回。
就算他可以無視賀藍汀茉的脾氣,直接以身體馴服她了事,但不代表他可以漠視她一直在自己耳邊爆開的尖嚷。
他可不想被她喊聾!
「對!我就是吵人!你要是不放開我,我就喊到你這輩子只能當聾子!」賀藍汀茉抵死做著最後的掙扎。
「我不打算當聾子,但也沒打算放棄族長的賞賜。」檀玉濂貼近賀藍汀茉,倏地往她唇上封去。
「唔……」賀藍汀茉驚慌地瞪著眼,再度被強吻令她的自尊大受打擊,原想狠狠咬他一口,但是那靈活進出她雙唇間的熱舌,卻技巧高明得令她感到渾身酥軟。
檀玉濂這回沒再像上次只是恐嚇似地強吻一回,而是索求不停,將賀藍汀茉吻了個徹底,直到她雙臂上的掙扎力道明顯地鬆軟下來。
「嗯……」賀藍汀茉的聲調跟著失去抵抗的力氣一塊兒虛弱下來,甚至,她感覺被檀玉濂碰觸的地方還泛起微燙的高溫。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她因為這惡劣男人的強吻而有了感覺?
不!她怎能這麼輕易就被他征服?
能夠碰她、能夠得到她的人,不應該是檀玉濂這個臭男人啊!
儘管腦海裡一再告誠自己,可賀藍汀茉卻連咬檀玉濂一口的意志力都消失,因他灼熱的唇瓣不停在她的粉唇上滑動,幾乎將她的唇吮得紅腫。
漸漸地,熱意竄升,佔據了賀藍汀茉的身軀,讓她再也不復初時那般能夠提起力氣來抵抗檀玉濂,僅能依著他的高明吻技而逐漸沉淪其中……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4-7-20 07:40 PM
第二章
衣衫凌亂。
半鬆脫的襟口隱約可見幾個零散的吻痕,烙在賀藍汀茉纖白的頸項上頭。
一邊解著她的衣裳,檀玉濂不時隔著薄衫往她的渾圓上舔舐,雖未直接觸及她的柔軟肌膚,但那陣陣快意依然不停地啃蝕著賀藍汀茉的意志。
「呀……啊啊……」賀藍汀茉無力地揪住檀玉濂的肩膀,卻不知是在拒絕或是迎合。
她想脫離這男人,她想從這男人身邊逃開,可是無論她怎麼掙扎,檀玉濂總有辦法及時制住她的動作。
她想揮掌打他,檀玉濂就早一步制住她的手;她若想踢他,檀玉濂也會壓住她的腳。想咬他,檀玉濂閃得比她快;想罵他,檀玉濂便來個強吻,讓她次次失去抵抗力氣。
這個男人是專門生來當她剋星的嗎?
「我說過,能當我的侍妾可是妳的福氣。」檀玉濂瞧著她微凸的蓓蕾,即使隔著衣衫,仍能看得出那逗人的小小圓點,忍不住探出舌尖往上輕啃。
「呀……福、福氣個頭……我寧願……不要!」賀藍汀茉的雙頰上有著不爭氣的紅潮,讓檀玉濂這麼一舔,她感覺身子一軟,像是力氣被他給吸乾了似的。
「妳以為華京族裡只有族長受歡迎?」檀玉濂撫上她另一邊的蓓蕾,雙指並用地輕掐,忽而提高、忽而推擠,逗得賀藍汀茉幾乎喘不過氣來。
「至少……像你這種……啊……卑鄙小人……才、才不會受……歡迎!」賀藍汀茉吐露著不知是回應還是怒罵的聲調,同時掄起粉拳想往檀玉濂臉上打去。
「我告訴妳……」檀玉濂輕而易舉地擋下她的拳頭,牽到唇邊咬了幾口,才揚起唇詭笑道:「想爬上我這華京族議事長的床當暖床伴侶的女人,可也不少!」
莫非賀藍汀茉以為他僅是個空動一張嘴、卻什麼也不會的蠢男人嗎?
很抱歉,這可要讓她失望了,因為他玩女人的經驗可不比族長少!
身兼要臣之職,又是族長摯友,加上相貌堂堂,搶著當他侍妾的女人不比黏在族長身旁的女人少,所以他馴服女人的手腕,說不定比直來直往的族長還要高明。
只是說來可笑,也正因為如此,族長才會把賀藍汀茉丟給他管教……
「色胚!」賀藍汀茉聽著檀玉濂的自誇,頓時更是火冒三丈。
怪不得這男人撫慰女人的技巧好得不像話,原來是個道地的色魔!
「妳面對現實吧!聽話跟我好好相處,我不會虧待妳,妳也用不著老覺得自己吃虧。」檀玉濂向來忠於族長的命令,即使面對著這個任性公主,他心裡首要想著的,依然是如何讓她服從華京族,倒非只顧個人私慾。
「不要!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聽!」賀藍汀茉雖然明白自己淪落至此,大概也無法重回昔日榮光,讓人再尊她為公主,但是至少……
在她活著的時候,絕對不要輸給檀玉濂、稱了他的心意!
「妳這叫不見棺材不掉淚。」檀玉濂好說歹說,賀藍汀茉卻依然不肯就範,即使他有再好的耐性,也懶得倒出來用了。
再說身下佳人可是有著一副好身材,半隱半露的酥胸襯上纖柔肌膚,以及因為被他勾起情慾而顯得紅潤的雙頰……
瞧著這一幕,即使他對賀藍汀茉的個性並不是那麼欣賞,但身體還是會不自覺地有所反應。
鬆了賀藍汀茉的雙臂,檀玉濂壓住她的雙腿防止她逃走,跟著動手解開身上的腰帶,並鬆開長褲,決定不再多費唇舌,先身體力行、吞了賀藍汀茉這塊嫩肉再說!
畢竟今晚是他納妾的大喜之日,光耗在這兒同賀藍汀茉講道理,可是浪費了……
「放開我!」看見檀玉濂的舉動,賀藍汀茉感覺自己的貞操正式受到要脅,於是開始激烈地反抗。
「妳可以盡情掙扎,但我是不會住手的!不過我可以提醒妳,放輕鬆接受我,妳會享受得多一點。」檀玉濂舔了舔唇瓣,跟著便將賀藍汀茉腰下的裙子撩起。
嫩白的雙腿暴露在檀玉濂面前,一路往上延伸,直至代表喜色的豔紅褻褲,這原是華京族的女人在初夜春宵時獨有的打扮,如今看在檀玉濂眼裡倒別有一番誘人風情。
「別看!你這個色魔!」賀藍汀茉尖嚷著想動手將裙子蓋上自己的腿,但檀玉濂卻伸手取過拋在一旁的腰帶,毫不客氣地將她的雙手綁了起來。
繞過床柱、將腰帶打了個紮實的結,檀玉濂拍拍賀藍汀茉的大腿,笑道:「既然妳喜歡我用強,我就不客氣了。」
「誰……誰說過這種話!」賀藍汀茉死命甩動著雙臂,偏偏那結卻是越扯越緊。
「我說好聽話妳卻不接受,這不是挑明了要逼我強硬些?」檀玉濂勾起唇角,雙手已往她的大腿撫去。
滑嫩的肌膚帶著一股微燙,摸起來柔軟至極,勾引著檀玉濂的手指不住地滑動。
「呀……住手!」賀藍汀茉扭動著雙腿,但依然毫無作用。
她的動作只使得檀玉濂賞盡裙間風光,卻沒有半點逃離的用處。
「妳不知道掙扎只會讓男人興起征服慾嗎?」檀玉濂探上她的鮮紅褻褲,稍一使勁便將它給扯了下來。
「啊!」冰涼感衝入腿間,教賀藍汀茉慘叫了一聲。
雖然微曲的雙腿使得褻褲被卡在膝蓋上,但她的私處卻已然暴露在檀玉濂面前。
「妳這兒……倒挺誘人。」檀玉濂微瞇眸子,以指尖往她的黑林上撫去。
「不要!」賀藍汀茉倒抽了口冷氣,從未給外人碰觸過的私密地帶如今給她最討厭的男人碰著,這份羞恥令她雙頰漲紅,就連眼角都快泛出淚光。
可檀玉濂自是沒理會她,以手指撥開了密林,摸索著尋找到粉嫩蜜穴後,他往嫩蕊上一按,微微使勁地逗弄了幾下。
「呀……不要!你快住手……」賀藍汀茉受不了檀玉濂這種玩弄方式,開始哭叫起來。
這番羞辱讓賀藍汀茉徹底地感受到絕望,想她這生來尊貴的公主,如今竟然得遭受這種待遇……
「好戲才剛上場,怎能現在停手?」檀玉濂語音剛落,雙指已分開嫩蕊往內探鑽而入。
「不……不要……住手啊……」賀藍汀茉感到一陣熱燙,酥癢的感覺自檀玉濂碰觸的私處傳來,教她不住地扭動起腰身。
檀玉濂詭笑一聲,跟著抽出手指,將她的雙腿往左右推開,而後低下頭去,以舌尖代替了指尖的探索,往她的嫩蕊舔舐起來。
「啊啊——」賀藍汀茉沒料到檀玉濂居然會做出這般舉動,霎時滿面通紅地尖嚷起來。
熾熱的舌頭靈活地纏捲著粉嫩的花蕊,在水澤的浸潤之下,蜜穴的入口霎時變得濕熱而燙人,賀藍汀茉感覺一陣強烈的戰慄感由私處往四肢流竄而去。
這從未體驗的感觸,令她驚慌而恐懼,想到身下私處居然讓檀玉濂這個討厭的男人碰觸、入侵,甚至勾動她體內的燥熱,她就感到更加羞憤。
檀玉濂未曾停口,他的舌尖往賀藍汀茉微微敞開的穴內直貫而入,在感受著她體內流竄的熱潮的同時,他胯間的慾望似乎也跟著挺立。
「不要……」賀藍汀茉掙扎著想甩開檀玉濂,無奈雙手被縛,雙腿又被制住,所以她的扭動只是加強了檀玉濂的舌頭在體內暢遊的快感。
嬌喘聲隨著檀玉濂的舌尖舔弄而迸散,紅潮染上了賀藍汀茉的雙頰,高溫開始遊走她的身體,幾乎令她理智盡失。
顫抖的嬌軀溢出了點點蜜汁,沾染在黑林之上,混合著檀玉濂口中的津液,令賀藍汀茉的白嫩腿間變得濕滑起來。
「妳的味道倒是香甜……」檀玉濂仰起臉,唇邊還沾著些許愛液,他抹了抹臉,露出邪笑,「瞧妳的身子似乎也準備好了,那我們就好好享受吧!」
覆上賀藍汀茉的身子,檀玉濂令自己的身軀擠進她的腿間。
早已因親密接觸而勃然挺立的慾望,比起賀藍汀茉嬌嫩的肌膚,著實像根硬邦邦的烙鐵,檀玉濂將碩大觸上因愛液肆流而花蕊大敞、露出紅嫩色調的穴口,絲毫不客氣地一舉貫入。
「啊——好痛!出去、你出去……」身下穴口被強行撐開、讓熱挺硬物貫穿,令賀藍汀茉不由得迸出驚慌尖叫。
檀玉濂並沒有理會她的哀叫,稍一使勁,令半截停留在外的慾望更加深入,終至沒入花穴之中。
「妳可真緊……」檀玉濂碰過不少女人,可像賀藍汀茉這般既緊實、又富有彈性的感覺,還真是少之又少。
或許是因為賀藍汀茉長年習弓騎馬之故,在感受著她的緊窒小穴裡嫩肉推擠的感觸時,檀玉濂不由得有些入了迷。
瞧著賀藍汀茉嬌豔的紅唇因這股入侵的力道而微敞,不停地吐露出嬌聲喘息、淺聲呻吟,還有凌亂而半露酥胸的衣衫,以及被高高撩起的裙子下所露出的白皙雙腿,這幅景象著實極為吸引男人。
帶些狂亂、又有著征服的快意,甚至是一種佔有難得尤物的掠奪感……
想著,身下慾望不由自主地熱脹起來、讓檀玉濂使足了勁道,開始在賀藍汀茉的穴內來回衝撞。
賀藍汀茉自然不明白自個兒的身軀給檀玉濂帶來了多大的快感,她只是本能地想將佔有自己的硬物推擠出去,但偏偏事與願違。
她越是使勁想抗拒,檀玉濂便更加用力地勒緊她,高高舉起她的雙腿,令她形成難堪的姿勢,雙腿左右大敞、私處完全暴露,任由他的硬挺貫穿著她的嬌嫩花穴。
檀玉濂的衝刺,每每總是淺退深入,往她穴內的最深處猛烈抽送,在緊密的感覺中抽插的力道,像是在訴說他無情的佔有,又像是渴求著她花穴內的甜美津液。
灼熱感燒遍賀藍汀茉的全身,幾乎變得她失去意識。
這男人……太過邪惡了!她若是無法逃離他,最後一定會淪落為他掌心間的玩物……
賀藍汀茉一邊在心裡撐起最後一絲理智,想要抵拒檀玉濂的入侵,可另一方面,自身軀傳來的交歡快感,卻又不停地麻痺著她的意志。
陣陣強烈的戰慄感自交合處不斷地攀爬,往她的全身上下撒落火苗,驅動著她與檀玉濂一塊兒墮入慾望的深淵。
隨著檀玉濂益發快速的律動,賀藍汀茉幾乎要分不清自己現在介意的究竟是什麼,是渴望這份被強烈索求、佔有的變相快感?還是羞愧又懊惱的自責?
不……她快要分不清了啊!
體內彷彿有股極大的吸力,催促著她吞沒檀玉濂帶給她的刺激,將這一切的歡愉快意全數吞納──
劇烈的顫抖自下半身蔓延開來,賀藍汀茉緊緊攀住那縛住自己的腰帶,吐出了失控的尖吟。
霎時,高高弓起的腰身與緊繃拉直的雙腿,為她生平初嚐交歡極樂感覺的體驗,做出了最好的回應——
大量的愛液由體內溢出,緊縮的幽徑與濕熱的甬道使得檀玉濂亦受到刺激,跟著射出慾望的種子,灑遍她的花心。
灼熱而燙人的感覺令賀藍汀茉一再地吐出高聲嬌吟,這一刻,她失去了理智,腦海裡只餘下這強烈的衝擊帶給她的歡偷……
※※※※
帶著慾望的喘息聲以及淫靡的水澤聲,在檀玉濂的房內迴盪著。
愛液隨著檀玉濂退出賀藍汀茉的身軀而跟著流出,嬌嫩的穴口帶著豔紅色調,敞開的花蕊仿若豔紅花朵,在檀玉濂這採花蜂的蹂躪之下,依然盛開著誘人的繁華。
檀玉濂知道讓他這麼一抱,賀藍汀茉肯定是沒什麼力氣抗拒了,所以他索性解開了縛住她雙手的腰帶,放她自由。
反正橫豎都已是他檀玉濂的人,賀藍汀茉再怎麼驕縱也變不出花樣了。
畢竟她不是什麼太會使手段的女人,雖然性烈而任性,但面對他這種專門使詐狡猾的人,卻顯得單純許多。
瞧著賀藍汀茉像被抽乾力氣似地癱軟在毛皮大床上,檀玉濂起身除去自己身上半脫半掛的衣物,露出了雖不似武人那般結實、倒也精瘦而毫無贅肉的身軀。
走下床,他倒了杯水替自己潤了潤喉,跟著走回床邊,將水杯遞上。
「喝不喝?」剛才聽賀藍汀茉又是呻吟、又是尖嚷地叫了那麼久,想必是口乾舌燥才對。
「你……」賀藍汀茉看著檀玉濂端來的水杯,心裡有著百般不悅,揪住自己被扯亂的衣衫,勉強起身回瞪了他一眼,「不用了!少在那邊……貓哭耗子、假慈悲!」
「我如果真是貓,會連假慈悲都懶。」檀玉濂扯唇迸出詭笑。
「你這個人……下流無恥到極點!」賀藍汀茉氣憤地別過臉去。
「剛才是誰在我這個無恥之徒的身下發出歡愉的聲音?」檀玉濂無所謂地仰頭吞掉手中的水,隨手將杯子往地上一擱,坐回床上,伸手往賀藍汀茉半露在外的白皙小腿抓去。
「放手!你夠了吧!」賀藍汀未被他一碰,不由得迸出尖叫聲。
剛才被檀玉濂佔據的感覺還殘留著,所以此刻她的身軀依舊帶著火燙感,即使檀玉濂已不在她的體內逞威風,但是……
私處傳來的濕熱感,卻是揮之不去的事實,不斷地提醒著她,方才她在檀玉濂的欺陵下發出了多麼淫蕩的浪叫……
該死!這男人怎能同時是個狡詐重臣,又是個床上能手?
「離天明還有段時候,不是嗎?」檀玉濂可忘不了剛才放肆地在她體內抽送的快意。
對他來說,撇開脾氣不提,賀藍汀茉可是個當侍妾的上上之選,她緊窒的蜜穴與甜美的呻吟聲調,對男人來說可是十足十的享受。
伸手抓住她的裙擺,檀玉濂迸出得意的笑容,「我相信妳也享受到了,不是嗎?」
「誰、誰享受了?」被說穿了心思,讓賀藍汀茉滿臉羞紅。
「何必遮掩?反正妳是我的侍妾,享受這魚水之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檀玉濂說罷,突然傾身往賀藍汀茉一撲。
「呀!」賀藍汀茉沒防備,讓他這一壓,整個人便被檀玉濂制在身下。
而且這回,她還被迫不得不面對他光裸的身軀。
「脫了衣服好好享受吧?」檀玉濂放肆地動手扯落賀藍汀茉的衣衫。
「你這人……色魔!放開我!你剛才那樣……還不夠嗎?」賀藍汀茉沒料到檀玉濂居然這麼有精神,要了她一回還不夠。
「當然不夠。」檀玉濂說得坦白,「前些日子因為與你們賀藍族打仗,讓我忙到幾乎沒空閒休息,當然也沒能找女人;現在有了妳這侍妾,當然得好好享用一番,不是嗎?」
「你!」賀藍汀茉氣得一巴掌便往檀玉濂揮去。
檀玉濂擋下賀藍汀茉沒什麼攻擊力的手臂,跟著使勁將她半鬆脫的腰帶扯開。衣衫前襟大敞,露出賀藍汀茉豐滿的雙峰,讓他不由得挑了下眉。
真是絕色啊!
「看什麼看?」賀藍汀茉紅著臉想掩蓋自己暴露在外的酥胸,沒料到檀玉濂卻趁她雙手護住胸口之際,轉往腰間侵襲,一舉扯下她的腰帶與長裙。
光涼的感覺讓賀藍茉尖叫起來。「呀!」
雖然早就被檀玉濂給佔了便宜,但她還是死命地想抵抗,她伸手往身旁摸索著,想找些東西掩住自己,卻被檀玉濂牢牢壓住。
迅速而俐落地將她翻了身,令賀藍汀茉伏趴床上後,檀玉濂輕鬆地扯住她的上衣,往後一拉,便教她的身軀完全裸露。
「放開我!」賀藍汀茉感覺得到,當檀玉濂的腿壓制住她的臀部時,方才還殘留在她體內的愛液正不停地流竄而出。
這羞恥而麻癢的感覺,讓她面頰燒紅,幾乎想把自己埋進洞裡去。
「等一下妳就會求我別放開妳了。」檀玉濂往她白皙的美背上舔去。
「休想!」賀藍汀茉開始尖叫起來。
檀玉濂懶得再與她鬥嘴,伸手往前胸一竄,襲上她的柔軟渾圓,掐住她的蓓蕾便搓揉起來。
大掌不時地揉掐她的玉乳,另一手則往俏臀撫去,雙唇一邊吻著她的頸項,一邊以舌尖舔過她的耳垂,帶起另一股熱潮。
已嚐過交歡美味的賀藍汀茉自是經不起刺激,她不住地扭動纖腰,想要擺脫這陣刺激。
檀玉濂將她的腰身高抬,令她臀部翹高,跟著便令慾望觸上她沾染著愛液而顯得濕滑的穴口,就著她的嫩蕊包裹開始律動。
他只在穴口徘徊,卻不挺入穴內的磨人挑逗,令賀藍汀茉感到更加火燙難握,一邊吐露著難以抗拒的灼熱氣息,一邊緊緊揪住身下毯子,感覺視線已開始朦朧起來。
她真的……要這樣臣服在這個男人身下嗎?
「這樣可舒服?」檀玉濂的嗓音飄出。
「不……啊……」賀藍汀茉憑著最後一絲理智想駁回,卻在出聲的同時遭到檀玉濂手指的侵攻,逼得她不得不發出嬌媚呻吟。
檀玉濂一手撫弄著她的玉乳,一手分開愛液滿溢的花蕊,逗弄著小花核。
猛烈的刺激感震撼著她,令她再也吐不出反駁的言語來,不斷逸出嬌音,浪蕩的聲調令檀玉濂更是情慾高升。
「今晚咱們就好好享受到天明吧!」檀玉濂迸出笑音,立刻將硬挺的慾望挺入賀藍汀茉的穴口之中。
賀藍汀茉吐出高音,只是這回她不再帶著抗拒,而是滲入了嬌魅語調。
「如何?想要我嗎?汀茉。」檀玉濂吐出問句,同時故意停下了原有的抽送動作。
「嗯……要……我要……」賀藍汀茉失去最後的抵抗意識,完全陷入檀玉濂帶起的情慾漩渦當中,只想早些撫平體內不斷躁動的慾望。
「想要什麼,妳可得說清楚點。」檀玉濂舔著纖腰,沉聲裡帶著笑音。
「我要……你……進來……」賀藍汀茉每要求一句,便感覺檀玉濂配合著她的索求,給予她更強烈的快感,讓她不由得更加沉溺其中,渴求的慾望亦更加深入,終至陷入不可自拔的交歡快意之中……
儘管夜已深、月星稀,可房內傳出的灼熱愛意,卻依舊持續不停、直至天明——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4-7-20 07:41 PM
第三章
銷魂蝕骨的熱意,令賀藍汀茉一夜不得成眠,更是淪陷得徹底。
激烈的狂歡與檀玉濂對她的無度索求,令她即使到了早上,依然睡沉。
相較之下,檀玉濂雖也勞累一夜,倒還頗為清醒。
在與平時相差無幾的時刻醒來,檀玉濂爬梳了下自己的凌亂長髮,帶勾的眸往身旁瞧去,打量起尚在熟睡的賀藍汀茉。
閉閤的眸子少了盛氣凌人的感覺,有些疲憊的面容顯現出她毫無防備的另外一面,看來竟有股微甜的嬌俏感。
想來自從賀藍族被打敗,賀藍汀茉淪為戰俘後,這一路上押送至華京族,應該也沒睡好過,說不定昨晚逼得她體力耗盡,反倒讓她有個安穩成眠的好夢。
「侍妾啊……」檀玉濂望著賀藍汀茉的睡臉,突然迸出淺聲。
說起來,雖然有不少女人主動獻身,希望能夠當他的侍妾,可他卻從來就沒動過納侍妾的念頭。
正因為有太多女人傾心於他,所以即使他不納侍妾也不愁找不到對象,因此就更無心於此。
況且,有了侍妾,他就得多分心於侍妾身上,但他心裡永遠以華京族為第一優先,不管考量什麼,都以族人為根本,像這樣的他,又怎麼有空去關心枕邊人?
所以他一直認為,女人——玩玩就好,用不著付出太多真心,這樣還省事得多。
只是,他沒料到族長居然會賜個侍妾給他。
如果是個他能夠接受的溫馴對象,也許他還能接受,但偏偏賀藍汀茉卻是他最不喜歡的典型。
所以直到昨晚之前,他對於賀藍汀茉可是有著相當的排斥感,如此逗弄她多少是想滅一滅她的威風。
只是……在佔有過她之後,檀玉濂卻不由得打起新主意來。
既然橫豎都得為了族裡的繁華及日後和平,犧牲他自己身邊的空位,納賀藍汀茉為侍妾,那麼與其天天這樣跟賀藍汀茉耍心機、針鋒相對,倒不如將她調教為符合自己需求的女人。
畢竟賀藍汀茉有著太多天生的好條件,錯過了也是可惜。
所以……首先就從她這個死硬不認錯的驕傲個性開始修整吧!
打定了主意,檀玉濂翻身往賀藍汀茉身上覆去,就著她半露於被褥之外的粉嫩肌膚便開始舔咬起來。
「唔……」賀藍汀茉微蹙眉心,對於有人打擾她難得的好夢感到些許不悅。
她翻了個身,想躲開這煩人的舔吻,可檀玉濂卻硬是壓住了她,在她的肩膀啃去。
「好痛!」賀藍汀茉不情願地張開眼,這才想起自己身處檀玉濂的家,可不是睡夢裡的賀藍族宮殿。
「醒了?」檀玉濂在她來得及反應前,搶先扳過了她的臉蛋,「醒了就好好享受一番吧!」
語音剛落,檀玉濂已經揭開她身上的暖被,然後欺上她光裸的身軀。
「檀玉濂!」賀藍汀茉沒料到經過昨夜的佔有後,檀玉濂居然一大清早又想跟她親熱,讓她忍不住拔聲尖叫。
「妳該改口叫我玉濂了吧?」檀玉濂舔過她泛紅的面頰,低笑道。
「我才不想跟你那麼親密!」賀藍汀茉努力地揮拳想往他臉上打去。
一見到他那雙似狐的微揚眸子,她就有滿肚子說不出口的氣!
「這不是妳能決定的事。」檀玉濂握住她的臂膀,攔下她的拳頭,跟著壓緊她微帶黏膩的肌膚,探出舌尖掃過她的耳垂,輕笑一聲。
他們倆的婚事,等同於賀藍族與華京族日後和平相處的關鍵,所以他們相處得融不融洽,關係到兩族族人會不會再度掀起戰火,因此無論如何都得好好相處,最好還能濃情蜜意到教人看了噁心的地步。
「我的婚事當然是由我決定!」賀藍汀茉真想挖掉檀玉濂那雙總是飽含算計的眼瞳。
「錯!妳已經成了我的侍妾,所以這輩子妳只能跟定我。」檀玉濂出口制止她的任性,又詭笑了一聲,「更何況,昨晚妳不是也挺熱情回應的?」
想起她的嬌喘聲以及灼熱的呼喚,檀玉濂的身軀再度火燙起來。
「那是因為你……」賀藍汀茉狼狽地刷紅了臉頰。
「妳就收斂一下個性吧!開開心心的不是比較輕鬆?」檀玉濂說罷,分開她的雙腿便令剛挺立的慾望往賀藍汀茉的穴內竄入。
「啊——你……檀玉濂!」驚訝聲混入身軀自然而然被點燃的情慾火苗,在檀玉濂的攻勢下,賀藍汀茉再一次地敗北。
在被猛烈索求的同時,賀藍汀茉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這男人真的只是個文官而已嗎?怎麼體力比她這個時常騎馬狩獵的人還好?
該死的!是誰說文人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病殃子啊?
下回再有人在她面前說這句話,她就把那個人的舌頭拔下來!
※※※※
接連三天,白日同族內長老及族長慕連非鷹等人議政,晚上回家徹底「疼愛」賀藍汀茉,成了檀玉濂的日常生活。
表面上看來,他的日子過得沒什麼變化,讓人很難聯想到他才剛納了一個美豔絕倫的侍妾。
可事實上,近來除了議政、新制政策之外,檀玉濂可是把所有的時間全都花在賀藍汀茉身上。
不知內情的人會當他是喜歡上賀藍汀茉這侍妾,因此疼寵有加,可事實上──
「什麼?你這幾天早晚都跟賀藍汀茉親熱?」身為族長兼好友,於公於私都得關心一下賀藍汀茉動向的慕連非鷹,一聽見檀玉濂的回答,忍不住迸出沉聲笑音。
由於賀藍汀萊關係到賀藍族的歸降與否,因此慕連非鷹對於兩人能否和平相處,多少是關心著的,所以才趁空喚來檀玉濂小聚一番,並探問他與侍妾相處的情況。
豈知……檀玉濂居然說出如此驚人的回答。
「對,早上出門前、晚上回家後到入睡前。」檀玉濂面色不改地點頭回應,絲毫不覺得把這些私密情事公開來談論有何不妥。
「你……天天跟她?」律景鳩羅聽得臉色一沉。
雖然明白賀藍族的女人性悍,但能否經得起檀玉濂這般索求可是未知數。
「這可真是教我意外了!」慕連非鷹終於忍不住迸出狂笑聲,「賀藍汀茉有這麼吸引你?」
原本他是盤算著,檀玉濂詭計多端,要應付驕縱的賀藍汀茉應是綽綽有餘,所以只能暫且犧牲一下好友的幸福。
當時他還想著,這般委屈了檀玉濂,日後一定得另外為他覓個溫柔體貼的侍妾,好教他真正享受幸福,哪裡曉得……
事情的發展,著實超乎他意料之外。
因為檀玉濂對待賀藍汀茉的「熱情」態度,就像是捨不得與她分開、什麼時候都想黏在一塊兒的情人一樣啊!
他真沒想到,既冷血又狡猾的檀玉濂,居然會跟賀藍汀茉那性傲的公主相處得這麼甜膩。
「談不上什麼吸不吸引人,只是覺得,美人擱著不用也是浪費,不如好好調教。」檀玉濂如實應道。
「什麼擱著不用……玉濂,你說話能不能婉轉一點?」律景鳩羅無奈地嘆了一聲。
他很清楚賀藍汀茉有多傲,而他又與植玉濂相熟多年,因此明白檀玉濂與賀藍汀茉應該是完全不對盤的個性。
所以這回慕連非鷹說要詢問檀玉濂與賀藍汀茉相處的情況,他二話不說就跟來,多少是想確定一下賀藍汀茉是否過得好。
雖曾經是敵人,但他認為,戰爭是不得已才發生的禍害,他在沙場上冷血斬去敵人首級,只是想早些結束亂事,卻不是為了屠殺生靈;因此對待戰俘,他向來溫厚以對。
這回替賀藍汀茉求情,多少是希望她日後能得到幸福,可沒料到慕連非鷹居然把她賜給了檀玉濂。
而今聽見檀玉濂對待賀藍汀茉的「熱情」,他不覺安心,卻只覺得擔憂。
因為依賀藍汀茉對慕連非鷹的情有獨鍾以及驕傲難馴的脾氣,即使檀玉濂近日來天天與她熱情交歡,怕也只是單方面得到了享受吧?
至於賀藍汀茉,恐怕是因為戰俘身分,加上被強迫賜婚,因而心不甘、情不願地接受了檀玉濂……
「我怎麼說話不打緊,反正這是事實。」檀玉濂眼角一掀,往律景鳩羅瞧去,「倒是你……成天溫著性子說話,總有一天會給自己惹來麻煩。」
他可沒忘了,初夜那晚爭執時,賀藍汀茉還嚷著寧願當律景鳩羅的女人,也好過被賜給他!
嘖嘖……如果慕連非鷹真這麼安排,那他們華京族才叫危險!算起來,他可是替律景鳩羅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你成天跟賀藍汀茉朝夕相處,又這麼索求無度,我看玉濂你才是該注意自身安危的人。」慕連非鷹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制止兩人。
「族長說的是,玉濂,你待賀藍汀茉還是體貼一點吧!時間久了,等她轉了性子,就不會像從前那般驕縱才是。」律景鳩羅不像檀玉濂,做什麼事都走極端,所以能夠的話,他還是想勸勸檀玉濂。
何況,說來說去,賀藍汀茉不過是個愛耍任性的公主罷了,也沒什麼滔天大罪,太待薄她,也說不過去。
當初他抱著同情替她求情,本想說使她當侍妾比死刑好,而檀玉濂又是個文人,服侍他應該也不至於太累;沒料到檀玉濂居然日夜不停地對著賀藍汀茉索求,看來事情是他錯估了,而且還錯得徹底。
只是事已至此,空守懊悔倒不如勸動檀玉濂來得實際些。
「我說族長、鳩羅,你們能不能不要老把我跟賀藍汀茉的事往壞處想去?」檀玉濂勾起唇,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沒讓他斯文的書生面容變得溫和幾分,卻是襯著他似狐的眸光,看來更形狡詐。
「如果今天我是賜婚給鳩羅,那就不會往壞處想。」慕連非鷹笑道:「我大概只需要掛心鳩羅給美人拐走吧!」
「不會有那種事。」律景鳩羅認真道。
「我看你的問題跟我差不了多少。」微一聳肩,檀玉濂咧唇笑應。
他是待人太刻薄,律景鳩羅是待人太溫厚,可真要稟公處事的話,脾氣這玩意兒是過與不及都不好,因此性情適中的慕連非鷹,才會成為他們心中首選的族長。
「我們今天商討的應該不是我的問題。」律景鳩羅尷尬地輕咳一聲。
「哦,對了,族長是想知道我打算怎麼對待賀藍汀茉吧?」不以為意地將話題轉回來,檀玉濂雙手一拱,往慕連非鷹應道:「總之,我會這麼待她,自然是另有打算的。」
「另有打算?」慕連非鷹露出帶點興趣的眼神。
檀玉濂的計謀向來驚人,所以他對於這個要臣的想法向來抱持著濃厚的興趣。
「你有什麼打算?」律景鳩羅跟著關心問道。
「我雖然天天同賀藍汀茉求歡,可卻沒委屈了她。」檀玉濂照實應道:「雖然我不是賀藍汀茉的意中人這點,初時確實令她頗感不滿,但是這種不高興的心思,也僅限於頭一天罷了。」
「只有頭一天?」慕連非鷹挑了下眉梢。
那個像悍馬似的公主,會在短短一天內改變心情?他可不這麼覺得,這其中想必是檀玉濂耍了什麼手段。
「沒錯,畢竟賀藍汀茉是賀藍族的女人,他們族內的女人天性熱情,這可是眾所皆知的事實,所以一旦讓男人碰過身子,之後的反應可是言不由衷、天天熱情相對。」真要檀玉濂下個評語的話,他會說賀藍汀茉比他還享受交歡的滋味,甚至是樂在其中。
「玉濂,我怎麼聽都覺得你這話是拐個彎在誇獎自己技巧高明,才能立刻教賀藍汀茉對你乖乖獻身。」慕連非鷹迸出大笑聲。
「我確實是技巧高明。」檀玉濂毫不避諱地應道。
女人碰得多了,所以哪邊敏感、什麼樣的表情是陶醉,他都分得出來,也相當清楚怎樣能教女人招架不住情慾的氾濫。
「族長!玉濂!」律景鳩羅聽著兩人越發大膽的討論,不由得嘆氣。「重點不是床上功夫吧?」
律景鳩羅無奈地又道:「人天生就有此需求,遇上技巧好的對象,確實容易教女人屈服,但那不過是身子被降伏了,心裡卻不見得感到舒坦。」
搖搖頭,他瞟向檀玉濂,沉聲道:「賀藍汀茉對你,也許僅是身子屈服了,但你每碰她一回,就惹得她更增反感,這麼一來只會加添不必要的仇恨,日後……恐怕她不是逃走,就是反過來對你不利。」
說起來,這件事才是他與慕連非鷹真正擔憂的重點。
賜婚是要兩族加速和平相處,可不是想損失一名優秀的華京族要臣,以及一個難得的友人。
「我懂你在擔心什麼,鳩羅。」揮揮手,檀玉濂聽著這番嚴肅的話語,卻是一臉輕笑、不甚在乎,「不過我告訴你,賀藍汀茉她嘴硬又膽子小,要對我不利是萬萬不可能的,因為她根本下不了手。」
「可我瞧她罵人倒是挺溜的。」慕連非鷹輕笑。
「她只有聲音響亮,但真要她殺人……下輩子吧!」迸出了輕哼,檀玉濂跟著笑了。
他這侍妾呀,不過是個以尖音來耀武揚威,以掩飾心中恐懼的膽小女人罷了!
「鳩羅,我簡單告訴你吧,不管是男人或女人,要說服對方的最好辦法,就是教那個人離不開自己,而牽制住對方的慾望,也是有效的方法之一。」檀玉濂拉高了音調,露出些許得意表情。「這幾天我日夜同她親熱,為的是讓她習慣身邊必定有我的存在,等到她慣了夜裡有我的日子,她就逃不掉了。」
「這是什麼方法?」律景鳩羅蹙了下眉心,對此不表認同。
只是,賀藍汀茉終究是檀玉濂的侍妾,所以對於檀玉濂的調教方法,他也沒什麼好插嘴的。
「等我成功後你就明白箇中道理了。」檀玉濂見律景鳩羅沒再反駁自己,便逕自轉向了慕連非鷹,「因此,我這趟來,是想向族長告個假。」
「你要告假?有什麼事需要你告假?」慕連非鷹可意外了。
因為,以往檀玉濂總是對於處理族中政務相當熱衷,會讓他想告假,必然有著特別的原因……
「因為我得馴服賀藍汀茉。」檀玉濂應道:「此事關乎兩族和平,我覺得相當緊急,因此特來告假,只是……不知道得告假多久。」
他有把握馴服賀藍汀茉,但時間需要多久,卻沒個準。
「什麼?」聽見檀玉濂的回答,慕連非鷹僅是詫異地瞪著眼,「我說玉濂,你先是說要讓賀藍汀茉離不開你,又說要她習慣夜裡有你,現在又要告假,你這話聽起來實在是很像……你早已離不開賀藍汀茉,甚至讓她給迷住了,所以一刻也不想與她分開。」
說的好聽是要告假,說不定檀玉濂是想趁這段甜蜜日子在家增產報國。
「不,只是算算時間,我想賀藍汀茉也該打算逃走了。」檀玉溓乾脆地應道。
「逃……等等,玉濂,你不是說等她慣了有你,就逃不掉了?」慕連非鷹訝道。
「是,我盤算過,依她的個性,應該已習慣我的存在了。」檀玉濂點了點頭,又往下續道:「不過,人的個性就是這樣,沒失去過的話,絕不懂得珍惜手邊的幸福,因此她若沒逃走過,就不會明白失去我會讓她多難過。」
他說得像是有十足十的把握,倒教律景鳩羅忍不住出聲搭話了。
「玉濂,你這意思是……你早算準她會逃,而故意這麼待她,目的是等她逃走後,對於少了你在身邊的日子感到懷念?」律景鳩羅萬萬想不到,檀玉濂竟是這麼算計人的。
先佈陣而誘敵上勾……這檀玉濂雖不上場打仗,攻人心思的功力卻絲毫不遜於攻敵陣營的他。
「沒錯,這就是我用來馴服賀藍汀茉的方法。」檀玉濂笑應道:「只是佔有她,讓她不情願地待在身邊、只能當兩族融合的見證,那沒什麼意義,倒不如讓她打從心底就只惦著我,這樣才是真正的雙贏。」
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才會先以猛烈的索求交歡,讓賀藍汀茉習慣他的存在和擁抱,如此一來,等她逃出去了,就會明白身邊少了他是件多麼寂寞的事情,甚至開始渴望他的懷抱。
如此一來,等她體會了自己在外頭過日子的辛酸,再讓他帶回家後,就會徹底對他死心塌地了。
「我說你……有必要用這麼麻煩又複雜的手段嗎?三天不找她不是一樣?」律景鳩羅聽著只是直搖頭。
「這可不同,因為我即使不找她、不回家,她一樣住在家裡,穿好吃好睡好,少了我只會讓她有點不習慣,卻不會感受到失去的恐懼和害怕,效果不彰。」檀玉濂搖搖頭,對此不以為然。
「總之你是想讓賀藍汀茉知道,什麼叫身在福中不知福吧?」慕連非鷹大略聽出了檀玉濂的計畫,對此他倒是大表贊同。
依賀藍汀茉那不知民間疾苦的個性,逃了只會累壞她自己,等她在外頭辛苦過一段日子,痛定思痛,才會真正改變想法和個性,日後才能真的打從心底明白什麼叫責任。
「族長真是明理。」雙手一拱,檀玉濂敬道。
「這不算玩弄人心嗎?」直性子的律景鳩羅嘆道:「人心難測,萬一賀藍汀茉逃走後,召集賀藍遺族鬧起內亂,又該如何?」
說穿了,他就是心軟,不像檀玉濂,嘴巴跟心裡想的可是一樣硬。
「正因如此,我才來告假,因為我得跟著她後頭監視她,以防亂子。」檀玉濂自認這可是萬無一失的好主意。
「那就依你的意思。」慕連非鷹認同地允了諾,「不過,你想從什麼時候開始告假?」
「關於這事……」檀玉濂正想回應,外頭卻傳來侍衛稟告,說是檀玉濂家中的僕役有要事稟報。
檀玉濂見過家中僕役後,僅是一派輕鬆地回到廳內,朝著慕連非鷹露出詭計得逞、信心十足的笑容——
「稟族長,我今日出門,刻意調開了守衛,所以賀藍汀茉已逃,因此……我就從今天開始告假了!」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4-7-20 07:41 PM
第四章
一人一馬,步伐歪歪扭扭,騎在馬背上的賀藍汀茉努力穩住自己快要倒下的身軀,一邊對著身下的馬兒大發雷霆。
「這劣馬!真是糟透了!連走路都不肯!」賀藍汀茉死命抱住韁繩,雙腿夾緊馬腹,才沒讓自己掉下馬背。
「該死!可惡!要不是剛才馬廄裡就只有你這匹頑馬,不然我才不要你!」剛才她好不容易趁著外頭沒人,偷了馬逃出檀家,原是想早點回去賀藍族領地,重新號召賀藍族的子民,再度恢復當年賀藍族的光華,卻沒料到這四馬怎麼也不肯聽話。
要牠直走、牠硬是踢著腳不肯前進;要牠拐個彎,牠卻差點把賀藍汀茉摔下背。
這般慢吞吞地耗了許久,好不容易賀藍汀茉終於進了大街,只是她也累得無力再跟這匹頑馬搏鬥。
下了馬背,賀藍汀茉氣呼呼地瞪了馬兒一眼,怒斥道:「哼!我現在就找個地方把你賣了,換匹好馬!」
她罵得過癮出了氣,卻渾然不知有個身影正暗中尾隨她而來。
換裝打扮的檀玉濂策馬跟在她之後,看見她對著馬兒發火,忍不住在心裡悶笑出聲。
賀藍汀茱顯然還沒發現,他是故意放她逃走的——刻意支開守衛、故意放了匹劣馬讓她上路……這一切,可都是他的精心安排。
因為這麼一來,賀藍汀茉絕對走不出華京族的領地,而且他也算準了,依賀藍汀茉的任性以及不肯吃苦的性格,必然會在大街找個地方換了馬、再上路。
如此一來,賀藍汀茉就會落入他設下的第二個圈套——
檀玉濂下馬前行,跟蹤賀藍汀茉來到一家買賣珠寶首飾的鋪子,見她大方地踏入,他僅是迸出冷笑。
她果然照著他的猜想行動了……嘖嘖!還真是無趣呀!
雖然早知道她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但是連一點點的意外驚喜都沒辦法給他,就代表賀藍汀茉的腦袋也不過如此而已……
檀玉濂站在對街凝望著賀藍汀茉跟舖子裡的夥計相商的玲瓏身影,在滿意自己的計策毫無缺失的同時,也不免有些可惜起來。
本以為這個刁蠻公主多少能給他增添點樂趣,如今看來,是要教他徹底失望了……
不知道檀玉濂就站在對邊打量自己,賀藍汀茉拎著行囊、露出一臉傲氣,對著被夥計請出來相見的店主說道:「我要賣首飾。」
「賣首飾是嗎?姑娘這邊請。」店主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下賀藍汀茉,隨後便差使夥計將一旁方桌清空給客人坐。
「我要賣這袋首飾。」賀藍汀茉從袋中取出臨走前從檀王濂房內搜刮來的一袋首飾珠寶,往桌上擱去。
哼!她可不是傻子,這一路上要回賀藍族,可也少不了盤纏,所以她離開前刻意在房裡搜索過,原本是想找些現銀帶著,沒料到銀兩沒半毛,首飾倒挺多,於是她便將華京族人用來祝賀檀玉濂納侍妾的禮品全都帶走。
如此一來,她只消變賣珠寶,路上就有銀兩花用,又能教檀玉濂懊悔氣憤,可說是一舉兩得的好主意。
當然,這僅是賀藍汀茉的打算,但現實卻比她想像的還要殘酷——
「姑娘這些都是上好首飾,不過……敢問姑娘這首飾是從何而來?」店主看過首飾之後,沒豪氣地立刻為賀藍汀茉開個好價碼收下珠寶,卻是開口探問來歷。
「這些都是我的。」賀藍汀茉蹙起秀眉。
她也沒說錯,既然這些首飾都是華京族人送給檀玉濂和她,作為祝賀之用,那就是她的了,所以她不要這些珠寶、賣了換路費,又有何不妥?
「是這樣嗎?」店主露出疑惑的眼光,往店門口打量了下,見到外邊只有賀藍汀茉的馬,卻無其他下人跟隨,又道:「不知道姑娘為何變賣首飾?還有……瞧姑娘這身打扮、還能擁有這些首飾,應是千金小姐,身邊怎麼連個打雜的小廝或丫鬟都沒帶上?」
如果是離家遠行的小姐,因盤纏用盡想變賣首飾,倒也合情合理,但通常在這種時候,應該會有下人隨行,可賀藍汀茉卻一反常態地親自出面,著些不合情理。
「我不喜歡這些首飾,所以想賣了它們都不成嗎?」賀藍汀茉讓店主質問得有些光火,「而且我身邊帶不帶下人關你何事啊?」
哼!她可是賀藍族公主,委屈自己來做這些下人便能做的事情,已經是紆尊降貴了,這店主居然還不識好歹地盤問她?
「姑娘,我們這商家的規矩,是不能收取來路不明之物,倘若姑娘身上並無不清白之事,不妨告訴在下這首飾出自何處,那麼在下才能買得安心。」店主堅持道。
「你在懷疑我是小偷?」賀藍汀茉眉心一蹙,忍不住跳起來尖嚷。
這店主好大膽子,居然敢汙嶼她這個公主!
「不敢,這只是買賣的規矩,所以請姑娘說明來歷。」店主瞧著賀藍汀茉,眼神裡已有了懷疑。
「什麼見鬼的規矩!」賀藍汀茉惱火地將桌上首飾掃進袋中,轉身就要離開,「你不收就算了!我找別家舖子賣去!」
「姑娘請留步!」店主見賀藍汀茉急著想走,連忙叫來夥計攔下她,「既然姑娘不願說明原委、不願交代來歷,在下只能依照規矩,將姑娘視為小偷、送交官爺審理了!」
「你……」賀藍汀茉沒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盤反倒害了自己,霎時臉色一變。
開什麼玩笑!要是被抓,那他們一定會把她送回檀玉濂身邊去!
一思及此,賀藍汀茉立刻使勁推開了夥計,抱了珠寶行囊,沒命地往外逃去,而且連原本打算要賣掉的馬,都給扔在店門口了,畢竟,騎著那匹劣馬不會讓她逃得更加順利,只會妨礙她、甚至害她被抓住。
所以賀藍汀茉就這麼帶著一袋首飾竄入大街上的往來人群之中,死命地逃了半條街之遠,才在一條無人小巷裡稍微停步端氣。
「該死的檀玉濂!都是他害的!」賀藍汀茉窩在巷內,咬牙切齒地瞪著那袋換不成銀兩的珠寶,不由得怒火中燒。
哼!明明就貴為要臣、是華京族的議事長,結果家裡連匹好馬都沒有不說,還找不到半毛錢,才會害得她非得變賣珠寶不可,還被人誤當賊人、受盡侮辱!
氣死人了!日後等她重振賀藍族的聲威,她第一件事就是把檀玉濂抓來碎屍萬段!
※※※※
隨著時間流逝,黃昏的色彩也開始染上了街道。
賀藍汀茉挫敗地拎著行囊在街上閒逛,由於原本預計要賣珠寶換銀兩的計畫失敗,讓她現在身上毫無分文。
而且因為馬也丟失,讓走到疲憊的她只想找個安全地方休息。
對於這一切情況,她除了在心裡不停地痛罵檀玉濂之外,更多的心情是苦惱。在這種情況下,她該怎麼回去賀藍族?
賀藍汀茉一邊思索、一邊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去,就在她累得正想坐下來小憩時,卻見到一襲眼熟的服飾在眼前一晃而過。
鑲著毛皮邊的獵裝與束腰長褲,還有纏綁雙腕與小腿肚的護腕與高筒靴……這不是賀藍族人才會有的打扮嗎?
賀藍汀茉回頭打量,只見兩名賀藍族打扮的年輕男子,正好走進路邊一家茶棚,讓她連忙跟上。
沒想到她這麼幸運,居然在街上遇見賀藍族子民,這麼一來她就不必煩惱何去何從了,只消亮出身分,他們一定會恭敬地對待她、把她迎回賀藍族的!
只不過,當賀藍汀茉走近兩名年輕男子,聽見他們的對話後,她卻是嚇白了臉——
「我說真的!要是讓我見到賀藍汀茉,我一定一刀斬下她的人頭!」皮膚黝黑的男子扯開沉聲嗓音,迸出了宣言。
賀藍汀茉聽見這句話,連忙打消上前攀談的想法,僅是站在距兩人不遠處,靜靜地偷聽兩人談話。
「明明是天選之民,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厚顏無恥、貪生怕死!竟然向華京族求饒,還自委身段去當華京人的侍妾,這種人根本不配當我們的公主!」黑膚男子繼續爆出怒斥聲。
聽見這段話,賀藍汀茉不由得繃緊了眉心。
原來她跟華京族的事情,已經傳開來了……
「我倒覺得這樣挺好。」另一名男子年紀稍輕,看來年少許多,他不贊同地搖頭道:「公主當華京人的侍妾,能換來兩族和平相處,而且華京族也因此放我們回故鄉,允諾善待我們,這樣不是挺好的?」
「聽你說的好像你打算留下來當華京族人似的。」黑膚男子蹙眉道。
「現在華京族已經吞併賀藍族,其實再談論要當哪一族的人,好像也沒什麼意義了。」年輕男子聳聳肩,喝了杯茶潤潤喉,又道:「況且,我覺得華京族的族長真的不錯。」
「你說那個慕連非鷹啊?」黑膚男子挑眉反問。
「你不覺得嗎?他非但沒趕盡殺絕,還努力想讓我們和平相處,不像我們那個公主還有族長,動不動就徵兵打仗,讓我們沒能過上幾天好日子,所以我覺得,叫公主代表賀藍族去跟華京族通婚,倒是件好事,也是公主應盡的責任。」年輕男子應道。
「你說的也沒錯啦……」黑膚男子搔了搔頭,嘆道:「撇開打仗不提,那個慕連非鷹確實比我們族長有責任感,對待子民的態度也更好。」
「對吧?他還允諾我們這些被徵召來打戰卻戰敗、留滯在華京領地的賀藍族子民,想回鄉的話,可以領取路費以助我們上路,所以我們現在才能輕鬆回鄉,不像那個任性公主……哼!驕傲蠻橫,讓人殺了都不心疼。」年輕男子吐露出極端不滿的聲調。
「說真的,我們那個公主啊,實在是丟人現眼,除了給我們族人找麻煩以外,什麼事都不會。」黑膚男子頗有同感地點頭附和。
「我看她唯一做對的事,就是向華京族求饒,然後嫁入華京族當侍妾,這麼一來,我們也用不著動不動就要打仗了。」年輕男子應道。
「對啊,我終於可以回鄉了,而且啊,如果慕連非鷹真把領地管理得妥妥當當,那我們應該能過上很多年好日子,用不著再跟家裡人分開了。」黑膚男子一想到終於能回鄉見家人,心情大好。
兩人一邊叨叨絮絮地討論著回鄉後要怎麼重建家園,一邊談笑,中間不免穿插著幾句針對賀藍汀茉的抱怨,即使觀點想法不同,但對於賀藍汀茉的責怪,卻都是相同的。
賀藍汀茉站在兩人附近聽著他們的高談闊談,心裡雖然有著火氣,可她卻也不得不承認,事實確是如此。
回想起來,賀藍族似乎一直都在打仗,過去她對此並不以為意,畢竟上場打仗的人根本不是她,她只消坐在王宮裡,等候輝煌戰果即可。
但是正如這兩個人所說的,她與父王似乎都沒有善待過賀藍族的子民。
試想,誰肯與自己親愛的家人分開?又有誰肯心甘情願地上沙場作戰、甚至丟失性命?就連她這個公主都不想死了,賀藍族的子民又為何得替她賣命?
賀藍汀茉越想,心情越是矛盾而複雜,最後終於拔腿奔逃,離開了茶棚。
以往她一直把自己當成是上天選定的人,是天生就應該高高在上的公主,可現在……現實卻如此嚴苛,教她幾乎承受不住。
她的子民,其實根本就無心效忠於她啊!
※※※※
分不清是羞惱還是無奈的情緒,催促著賀藍汀茉再次逃離大街,只是這回,當她因氣息混亂而停下腳步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脫離了人聲鼎沸的熱鬧市街。
幾座房舍零零散散地分佈著,附近看來像是小農家,而且幾乎沒什麼路人行經此處。
賀藍汀茉抹抹額上的汗水,有些沮喪地往一旁的光禿樹根上坐下,腦海裡的煩惱已不再是該怎麼回到賀藍族或是賣掉身上的首飾,而是今後該何去何從。
如果賀藍族的子民都如此討厭自己,那麼她貿然回鄉,必定遭到排斥,甚至是被人憎恨,到時候下場恐怕一樣不好過吧?但是……這也是自找的啊!
有些發愣地呆坐著,賀藍汀茉生平頭一次失去了人生的目的,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
她現在……算是有家歸不得了吧?不能回去賀藍族,但是帶著一袋子珠寶賣不掉也活不下去,如果要她回去跟檀玉濂低頭,她又不想……
「姑娘!原來妳在這裡啊!」
「還以為跟丟妳了!」
幾聲粗音自身後傳來,教賀藍汀茉不由得回頭探看。
三個粗布衣打扮的粗漢子往她走近,嘴邊還掛著邪笑。
賀藍汀茉蹙眉自樹根上跳起,戒備地瞪著三個漢子,冷聲道:「你們在叫我?」她可不認得這些人。
「對,妳就是剛才想賣首飾卻逃走的姑娘吧?」男人吐出低沉的嗓音問道。
「是又如何?」賀藍汀茉冷漠地反問。
「是的話就把珠寶交出來!」
「乖乖交出來,就保妳一條小命!」
說罷,三人相視一眼,咧開嘴迸出得意的笑聲。
其實早在賀藍汀茉因為賣首飾而被懷疑、引來許多人在店外觀討論時,他們就盯上了賀藍汀茉。
剛才他們一路尾隨她走了許久,終於等到她一個人落單的機會,當然要趁此機會把她手中的珠寶首飾都弄到手。
「你們是強盜?」賀藍汀茉大驚失色地往後連退了幾步。
糟了,沒想到會遇上盜匪,這情況真是她始料未及的。
「妳自己還不是小偷?」漢子朝賀藍汀茉伸出手,毫不客氣地吼道:「反正都是無本生意,妳也沒損失什麼,乖乖交出來!」
「我才不是小偷!」賀藍汀茉氣極了,「你們這些人,難道不感到丟臉嗎?好手好腳的不去工作,卻跑來當盜賊!」
「工作?我們可是賀藍族人、是天選子民,我們要錢、大夥兒就該給錢,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漢子重重迸出反駁聲,甚至驕傲地高抬下巴,對賀藍汀茉示威。
「什麼?!」這些強盜居然也是賀藍族子民?
賀藍汀茉真是傻了眼,她萬萬沒料到,自己這個賀藍族公主居然淪落到被自己族人搶劫。
「怎麼?聽傻啦?告訴妳,我們是天選之民,將來會統治北槐土地,所以妳乖乖把珠寶交出來吧!如果妳沒地方可去的話……」說話的男子上下打量賀藍汀茉一眼,瞧她生得嬌媚明豔,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續道:「妳想跟我們回去也成,我們會好好疼妳的,畢竟能跟著我們這些天選之民,可是妳的福氣!哈哈哈……」
賀藍汀茉繃緊了眉心,聽著這三個漢子你一言、我一語的侮辱,她是越聽越刺耳,可是……卻也在同時感覺這些話似乎越聽越耳熟。
因為在過去,她也常拿自己是「天選之民」的身分抬高自己的身價;甚至,她還變本加厲,想著自己是天選之民的公主,所以平時絕不在平民面前露臉,因此認得她的賀藍族人亦是少之又少。
而後,在面對檀玉濂時,她也堅持過自己是天選之民,所以檀玉濂根本沒資格碰她……
結果到頭來,她給人的感覺,竟與這三個強盜無異嗎?
聽聽這三個漢子說話的態度,這種自以為是、不可一世,甚至為了這種虛幻榮耀而自滿的語氣……
如果她會覺得聽來可憎,那麼就表示,自己平時對旁人說話時,在旁人耳中聽來亦是這種感覺吧!
怪不得那兩個在茶棚談話的男子會如此憎恨她,原來……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懊悔的心情滲入了賀藍汀茉的胸口,疼得令她難受,想到自己過去竟是個這麼混蛋的人,她就有股想放聲大哭的衝動。
不是為了求人原諒,而是……想將那討厭的心緒從漲疼得難過的身體裡除去。
心痛啊……因為她終於明白,檀玉濂對她說的那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只是,為時或許……已晚……
「跟我們來吧!小姑娘,我們會好好待妳的!包妳夜夜銷魂啊!」
「把她帶走!回去後咱們先分了這袋珠寶,然後好好享受一下這小美人兒!」
漢子們見賀藍汀茉動也不動,像是放棄了逃跑,又像是默許了他們的主意,於是大著膽子朝她伸出了狼爪,想將她一併搶走。
「放手!」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在漢子們觸及賀藍汀茉的瞬間攀上她的身軀。
這宛如蟲蛇在身、四處爬行的感觸,令賀藍汀茉有股作嘔的衝動。
不!她不想讓這些人碰到她!
賀藍汀茉死命想甩開他們,在排斥著這群男人探出狼爪的同時,她不由得憶起自己被檀玉濂連著求歡的情景來。
雖然一樣都面臨被強迫的情況,可她卻未曾排斥檀玉濂的碰觸,而且……相較之下,她甚至寧願此時此刻抓住她的人是檀玉濂。
不管是因為她慣於檀玉濂的懷抱,還是因為她已認清檀玉濂對待她的態度雖然刻薄、卻有著更深的用心,那都無所謂,她只求現在在她身旁的是檀玉濂,而不是這群教她感到噁心的男人!
「你們這群無賴!快點放手!」賀藍汀茉咬牙尖嚷起來。
男人們自是不會聽話放開賀藍汀茉,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嘲諷著賀藍汀茉,卻沒料到耳邊突然傳來相連的三聲高音──
穿破空氣的音調伴隨著利箭,落在了三人的腳邊。
「是誰?」漢子們吃了一驚,紛紛回頭。
賀藍汀茉循著箭矢飛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頗為眼熟的身影,正背著夕陽餘暉,雙手搭著弓箭,坐在馬背上往自己打量著。
背光令人識不清他的容顏,只能就著湛黃滲橘的陽光看見他的打扮。
那一襲束緊的窄口小袖襯上皮革背心所描繪出來的身影,原該令人感到陌生,可是在黃昏夕陽光芒映射下略顯模糊的臉龐線條,卻讓賀藍汀茉感到再熟悉不過,甚至在驚訝之餘,差點脫口而出他的名字——
檀玉濂!他怎麼會在這裡?
作者:
fatbib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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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20 07:42 PM
第五章
「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
冷聲迸發,雙臂拉滿弓,瞄準了站離賀藍汀茉最近的一個大漢,馬背上的檀玉濂露出了似笑非笑,讓人看了感到頭皮發麻的詭笑。
「華京王法不允許強盜的存在,你們想乖乖束手就縛,還是吃點苦頭?」檀玉濂揚起唇瓣,聲調聽起來極為冷漠。
三名漢子原本還擔心有官爺找麻煩,看見是個斯文人出聲要脅自己,不由得面面相覷,然後放聲大笑。
「你以為你自己是誰?老子可是天選之民、賀藍族人!」模樣最為魁梧的漢子吐出沙啞的聲音。
「這姑娘是自己打算跟著我們走的!」帶頭搶劫的男人大聲咆哮著。
「我們可都是打過仗的硬漢子,你以為射幾支箭就能嚇唬人?」另一個漢子見狀也跟著出聲吆喝。
他們都是賀藍族人,假裝有意回鄉,拿了華京給的回鄉盤纏後,因為回去也沒什麼好日子過,便賴在富饒的華京族領地當起了強盜。
華京族對待這樣留住在華京領地的外族人,向來當子民善待,但相對地,若犯了罪,一樣是要處刑的。
只是三人自視甚高,料定檀玉濂應該只是拿著弓箭唬人罷了,沒什麼打架的真本事,所以絲毫沒打算退縮。
他們緩步朝檀玉濂逼近,想著也許除了這美豔姑娘外,還能多劫到一個人、一匹馬,心情反倒大好。
「不知悔改,那就是有意吃苦了。」檀玉濂沒什麼善待罪犯的好心腸,見三人往自己走近,那一臉算計的眸光他再清楚不過,立刻搭箭上弓,咻咻咻地連發三箭。
箭矢穿破三人的衣衫,一支插進了腳背、一支穿破衣衫劃傷了腰、一支則是刮傷了小腿肚,教三人不約而同地爆出慘叫聲。
怎麼這個傢伙居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嗎?
三人同時抱傷哀叫起來,疼得連逃都顧不得;而賀藍汀茉則是在旁看得傻了眼,因為她萬萬沒料著檀玉濂居然會在這種時候出現。
而且,他還真的出手救她。
撇開他救她的目的,到底是擔心她、還是非得保住她這個賀藍族侍妾不可的理由不說,賀藍汀茉的心裡,著實是有幾分感動的。
因為,檀玉濂居然為了她這個令他討厭的女人出手相助……
過快的心跳讓賀藍汀茉幾乎逼出淚來,她眨眨微泛濕潤的麗眸,生平頭一回體會到,有人捨身保護自己的感覺真是幸福。
過去儘管貴為公主,可實際上大家都是聽令辦事,表面上是強悍的賀藍族民,心裡卻像一盤散沙。
但檀玉濂卻是如此地表裡如一、信守承諾,他會對她說實話,不管是賀藍族的情況也好、討厭她的原因也好,其實……盼的都是她自己醒悟吧!
而且,就像先前說過的,只要她願意好好相處,他也不會虧待她,所以他願意救她……
結果繞了這麼一大圈,她才發現,檀玉濂雖然有張刀子嘴,可事實上卻是個真心為她著想的好人!
「檀……玉濂……」賀藍汀茉僵在原地沒敢動,雖然她很感謝檀玉濂前來搭救,可在明白自己究竟做了多少錯事後,卻也因此擔憂起來。
不知道他會不會對她大發雷霆?
「過來,上馬吧!」檀玉濂收起弓箭,知道三人不可能再行惡舉,他僅是拍拍馬背,示意賀藍汀茉跟他一塊兒走。
至於這三個人,暗中跟著他的護衛自然會替他收拾。
「你……不生我的氣?」賀藍汀茉聽話地走近馬兒,有絲猶豫地迸聲。
「妳是我重要的侍妾,不是嗎?」檀玉濂居高臨下地瞧著賀藍汀茉吞吞吐吐的模樣,心裡已經有了個底——
看來他的計畫頗為成功,瞧這驕傲難馴的公主,現在居然不再出聲與他辯駁了!從此以後,想必賀藍汀茉會對他死心塌地,再也不會盤算著要逃走了。
接下來只消慢慢調教,她就會成為一個稱職的侍妾,而不只是因兩族和平所以犧牲下嫁的任性公主。
「玉濂……」賀藍汀茉自然不知自己是被算計了,她抱著滿心的感動,拉著檀玉濂伸出的手臂,跟著飛身上馬。
「受驚了?還是受傷了?」檀玉濂掉轉馬頭,威風離開,對於賀藍汀茉不再連名帶姓喊人的反應,他完全不感詫異,因為這不過是意料中之事。
看來她不僅是接納了他,而且多少對他動了情吧?所以現在只要給她多點甜頭,不再與她對峙,那麼要將賀藍汀茉的心手到擒來,著實是件易事!
「還好,我沒受傷,只是……你怎會知道我在這裡?還有,你居然會射箭?看你射得這麼準,應該常練習吧?」發現檀玉濂僅是關心自己卻未曾責罵,賀藍汀茉放寬了心,雙臂往那令人安心的身形一摟,開始扯著嬌音發問。
賀藍族人向來大方,不管男女,對於求愛示好都相當開放,如今既已接受檀玉濂對自己的好,賀藍汀茉自然不再排斥他,反倒樂於接近。
「見妳不在、屋裡又凌亂,所以就出門尋妳。」檀玉濂唇角微勾,樂於享受美人攬抱的柔情,對於自己設下的陷阱,他僅是找了個適當的理由搪塞過去,「另外,我身為華京要臣,多少得學點防身本事。」
不知情的人大概只會當他是隻病貓,除了動口之外啥也不會;可事實上,射箭騎馬這些基本功夫,他可是時常練習,免得真遇上了危難,拖累旁人不說,連自己都賠上性命。
「怪不得你的力氣大到連我都甩不開……」賀藍汀茉放下心防,身子自然跟著往檀玉濂的背依去。
連日來的強行索歡,如今卻成了帶點羞澀的甜蜜回憶,賀藍汀芙露出微笑,緊緊摟住檀玉濂,對於自己在失去一切後,還能得到檀玉濂這個男人的疼惜,心裡只感到無限的幸福。
「妳這話是在怨我、還是想多見識我的本事?」檀玉濂一邊在心裡盤算接下來的計畫,一邊迸開滿意的笑容,帶著被馴服的嬌豔侍妾,迎著夕陽餘暉踏上了歸途。
「當然是後者了。」賀藍汀茉面色微紅地賴上檀玉濂的背,磨蹭了幾下。
「那有何難?回家後我就好好讓妳見識一下我還有什麼樣的本事……」
「說好了,就不許反悔哦!」
「我檀玉濂從不扯謊。」
一馬二人,身影漸漸消失在橘黃的光暈裡,那帶暖的光芒像極了兩人滲著蜜糖的愛語,映得賀藍汀茉心裡暖烘烘,嬌嫩唇瓣亦是笑語不斷,再也不分兩族界線……
※※※※
關於賀藍汀茉的一切,表面上看起來幾乎都依照著檀玉濂的安排,毫無差錯——
一場欲擒故縱的戲碼,讓他擄獲了賀藍汀茉的芳心。
一個精心策畫的計謀,讓他得到了賀藍汀茉的熱情。
結果他這回休假,並沒有休息太久,很順利地就將賀藍汀茉帶回家,並且再也不用擔心她逃脫。
因為賀藍汀茉在面對過殘酷的真相後,不再同他爭執吵鬧,也不再堅持自己的高貴身分,反而為賀藍族過去積極對外侵攻一事感到懊悔,甚至努力想重建兩族和平。
因此,即使現在檀玉濂開著大門,賀藍汀茉也絕不再單獨出門。
一次的驚嚇,讓她受夠了教訓,對於自己所處的境地,賀藍汀茉終於敞開心房,面對現實。
由於放下了成見,不再成天掛心著報仇一事,因此賀藍汀茉不但開始接納檀玉濂成為自己的丈夫,更搖身一變,由驕傲任性的賀藍族公主,成了檀玉濂身邊明事理又熱情外放的嬌妻。
甚至,她在檀玉濂忙於議政的時候,還抽空學習各種與華京族相關的風俗,探看民情,一反過去認定皇族就該享樂的態度。
平靜的時光逐日流逝,轉眼間就到了年末,在華京族與賀藍族之間的爭執衝突日漸減輕的情況下,這一年華京族人總算能好好休息。
黃昏時分,檀玉濂回到了家中,原本此時賀藍汀茉總會出來迎接,但今天卻不同;一股清新的香氣圍繞在家中,感覺有些熟悉又似曾相識。
檀玉濂循著香味來源往屋內走去,這才發覺香氣是由他與賀藍汀茉的房間飄出來的。
「這是……」看著那燃著淺褐粉末的香爐,再瞧瞧四周的擺設,讓檀玉濂還真有些傻眼。
屋內的小方桌上,擺著一個幾乎不曾出現在檀家的四方格器皿,用於分裝不同種類的點心,角落的茶几上擺著飄散香氣的小爐,床邊則繫著七彩飾帶,每一個顏色都編著不同的花樣。
這些繽紛的色調與檀玉濂習慣的素淨感覺有些不搭襯,卻為房內帶來些許新鮮熱鬧的氣氛。
瞧著各色擺飾,檀玉濂是認得的,因為這四方格的器皿,是代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擺上家中女主人親手做的點心,代表迎入新的一年的四方喜氣,以求將來順利安心。
這習俗雖是華京族的傳統,而且是不分貧富都會這麼裝飾,以討個好兆頭;但由於檀玉濂並不太在意這些風俗,所以檀家從來沒這麼裝飾過。
像角落的薰香,代表的則是送舊迎新,好將家中舊的沉悶氣息趕走,迎來新喜氣;七彩飾帶則各有代表意義,像是歡笑、幸福、健康等等……
這類純粹讓人感到安心卻無實際作用的擺設,在檀玉濂看來是多此一舉,因此家中下人也依照主子習慣,從不擺飾,所以今年看見這些過年的裝飾,才會讓檀玉濂感到訝異。
只不過,既然四方格向來都是擺設女主人親手製的點心,那表示這些應該都是現在的檀家女主人賀藍汀茉所擺設的吧?
「還真是意外……」檀玉濂走近桌旁,瞧著那精製的點心,感覺是有些驚訝的。
他知道賀藍汀茉自從轉變性情後,處事上也略有不同,但個性畢竟是天生的,即使她從驕傲變成撒嬌,不過他從未對她寄予厚望地想要她學會更多事,甚至成為他的左右手。
可現在,瞧這一房的過年喜氣,他卻不由得感到遲疑了。
因為,他似乎從來沒發覺過,原來賀藍汀茉也有這般細膩的心思……
新年,每年都在過,他從來沒去注意,任憑日子一天又一天看似毫無變化地度過,腦子裡除了華京族之外,他沒裝過其他的事物,但今天……
「玉濂!你回來了?」賀藍汀茉聽見下人的通報,立刻趕回房內。
見到檀玉濂的身影,她想也沒想地一把撲向前,自他的身後摟住他的腰身,笑道:「今兒個回來得真早,是因為要過年了嗎?」
「只是湊巧,倒是妳怎會弄這些擺設?」檀玉濂知道賀藍汀茉是變了性子,卻沒想到她會進一步融入自己的生活,接納並學習華京族的一切。
「我們兩族都融合了,我又是你的侍妾,算來不也是華京人嗎?學點你們的文化是應該的吧?」賀藍汀茉往檀玉濂身上磨蹭了幾下,才鬆了手臂,在房內兜了一圈。
「這些習俗是我向下人們問來的,反正平時你議政,我在家又沒事做,學學這些也挺好玩的嘛!」賀藍汀茉向來就是外向性子,從前當公主,她鎮日往外跑,身旁有大批隨從護著,沒人敢惹她,她想打獵就打獵、想逛街就逛街,但現在情況已不同。
既然身分不同以往,自己一個人出門又容易遇上麻煩,那自然要找點有趣新鮮的事情來打發時間。
因此在探聽到過去檀家從未在過年時加以佈置的消息時,她便問了許多添喜氣的習俗,自己動手擺設。
由於是好動、喜歡熱鬧的脾性,因此有這些小事給她忙碌,賀藍汀茉倒是開心得很。
「來來來,坐這兒,嚐嚐我剛學會的點心。」邀功似地推著檀玉濂在桌旁坐下,賀藍汀茉滿臉笑容地打開點心盒蓋,把點心往檀玉濂面前推去。
檀玉濂看看點心盒,樣式各有不同的小包子,原本意外的心情不由得被一股笑意取代。
原本他還當賀藍汀茉真將華京文化學了個八分像,沒想到點心盒裡放的還是賀藍族人慣常食用的包子。
看來這文化習俗,賀藍汀茉是學表沒學裡啊!
即使傳統習慣裡,點心盒裡放什麼種類的點心都沒關係,但華京人並不太吃精緻的麵粉食物,所以這樣的包子點心,還真不知道合不合他這個道地華京人的胃口。
只是,難得賀藍汀茉都如此努力了,不管是為了鼓勵她、或是身為丈夫該稍作配合的心態,檀玉濂覺得自己都該給她點面子。
畢竟適時的包容與讚美,能夠促使賀藍汀茉更是為他一心傾倒。
拿起其中一個包子,檀玉濂在賀藍汀茉的滿心期盼下咬了口,原本以為會有一股甜膩味道,卻沒料到,裡邊包的竟非賀藍族的甜餡。
賀藍族好甜味、華京人愛鹹味,這民族習慣可是流傳已久,但檀玉濂沒想到,賀藍汀茉為他親手製的點心,包的淨是各類的鹹食,只有外表像甜食。
而且更教他感到訝異的是,這些加入華京族特有香料的肉餡,幾乎全是他所喜歡的材料。
「玉濂,好吃嗎?」賀藍汀茉攀住檀玉濂的手臂,撒嬌道:「我拿賀藍族常吃的小包子加上你喜歡的華京餡料,味道還不錯吧?就像我們兩族融合、也象徵我們的感情越來越好!」
「妳怎會知道我喜歡這些?」檀玉濂在意外之餘,也為這些美味泛起一股感動之情,因為他從未想過,被他馴服的賀藍汀茉會為他費這麼多心思。
「我是你的侍妾,天天跟你一塊兒吃飯,我當然會注意到嘛!」賀藍汀茉朝檀玉濂露出笑容,知道自己勾動了他的胃口,表情更是得意。
「妳倒是……細心。」檀玉濂原以為賀藍汀茉是向下人探問他喜歡的食材,卻沒料到這侍妾包在餡裡的,還有她的細膩心思。
「因為我喜歡玉濂啊!」賀藍汀茉毫不猶豫地迸開笑容,「關心自己喜歡的人,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她絲毫不掩飾的大方示愛,教檀玉濂在一剎那間發起愣來。
他知道,自己確實受到女人歡迎,因為他是華京要臣,也因為他頭腦聰明、受到器重,但是……
從來沒有哪個女人,為他費過這麼多心思,她們討好他,但說穿了並不關心他。
可賀藍汀茉卻不然,她注意他、也關心他,她或許對於兩族融合的重點、發展,知道的並不如他那麼詳細,也考慮得不周詳,不過她確實在用心──
為他這個丈夫……
他原以為馴服她的傲脾氣後,從此便天下太平,哪裡曉得她改變之後,在修正脾氣之餘,還不吝展露她的嬌俏迷人風采。
她並不因為懊悔而從此個性走樣,變得像隻小羔羊,她一樣是賀藍汀茉,在捨棄驕傲後,平日被掩蓋在任性之下的動人風華,因此而綻放得更加璀璨,看來更加瑰麗。
女人,果然多變!
相較之下,他這個從不變化,為每個行動與決定做出算計的丈夫,似乎比她更食古不化。
雖說他事事為華京族著想,也確實忠心不貳,可是他對於策畫好的計謀,由於從來沒失算過,因此也造就了只堅持自己的原則與處事方向、顯得有些冥頑不靈的情況。
看來,納賀藍汀茉當侍妾,可說是個意外的收穫吧!
不只是沒吃虧,甚至……在看見她日漸轉變的此刻,他竟也興起了將她疼之入骨的心情來。
為她展露的嬌顏與貼心之舉,以及那毫不做作的愛意流露,他……竟有些為賀藍汀茉動了心……
※※※※
「這是驅邪避災的吉祥物。」
用過點心,檀玉濂解下了頸上的細繩,將那垂掛著多角石雕的飾物遞給了賀藍汀茉。
「送妳。」牽起了賀藍汀茉的手,翻開她嫩白的掌心,檀玉濂把石刻飾物放到她的手中。
通常依照習俗,女主人負責準備擺設與點心,男主人則應該備上小飾物給全家人,像是添加避邪藥草的香包或雕著吉祥圖紋的木雕、石刻裝飾等等。
可由於以往檀家從不準備這些東西,因此今年雖然賀藍汀茉貼心地佈置了過年的擺設,檀玉濂卻什麼也沒備著。
但是瞧見賀藍汀茉既滿足又開朗的笑臉,檀玉濂卻生出想遵循習俗,與她共度年節、共享氣氛的心思來……
「這不是你隨身一直帶著的嗎?」賀藍汀茉吃驚地撫過那麻編繩結,「而且瞧這繩子磨損的樣子,你應該戴著它很久了吧?」
「這石雕,是我娘尚在人世時,請族內法王施法加持過的避邪聖物,她走後便將這東西傳給了我。」檀玉濂細細解釋道。
「咦?那這不就是對你來說很有紀念價值的遺物了?」賀藍汀茉訝道:「這石飾對你來說很重要的吧?」
「它確實是我娘的遺物,也算是避邪迎吉的飾物。」檀玉濂握住賀藍汀茉的手掌,將它與她的纖指一併包覆在掌心裡,「它保護我許多年,現在我想教它好好護著妳。」
帶暖的腔調少了平日精心刻意的算計,有著連檀玉濂自己都無法仔細窺探的情動,攬過了賀藍汀茉,他懷抱著這分不明所以、難以辨察的心情,往賀藍汀芙的唇上吻去。
賀藍汀茉忘情地伸出雙臂,環抱住檀玉濂的頸項,給予他熱切的回應。對她來說,檀玉濂究竟記不記得、有沒有打算享受年節氣氛,那已非要事,她只明白,這男人給她的,遠比過去十幾年來,她待在賀藍族裡享盡的表面威風,還要撼動她的心緒!
「玉濂……謝謝你!我會一輩子戴著它,一生珍惜你的心意!」賀藍汀茉喃喃吐露著愛語,她賴在檀玉濂的懷抱裡,牢牢地握緊著他贈予的珍貴石刻飾物,在感動於檀玉濂的用心之餘,胸口亦是熱意滿溢。
微微的疼痛,在胸前蔓延開來。她……受著疼愛哪!
疼得入骨、愛得入心,讓她在感受到暖意的同時,也明白了為什麼太過幸福的愛意,總教人蝕心刻骨、難以忘懷……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4-7-20 07:43 PM
第六章
新年、新氣象。
華京族的領地內,四處瀰漫著熱鬧氣氛,人人臉上掛著笑容,為這新的一年到來感到歡欣鼓舞。
與檀玉濂之間的感情與日俱增的賀藍汀茉,開始隨同檀玉濂在閒暇時外出,不像先前由於曾遭蒙難所以懷有恐懼之意,在檀玉濂的主動陪同之下,她得到更多的自由,也見識到華京族的豐華之美。
偶爾的騎射狩獵,讓賀藍汀茉重新嚐到奔馳的快意,只不過這回,她不再是恣意驅使人的賀藍公主,她已懂得適時休憩、回到丈夫身旁分享成果。
對於她的這番轉變,不僅令族長慕連非鷹看得傻眼,也令將軍律景鳩羅安了心,而當初亦出聲幫腔、希望別處死賀藍汀茉的族長侍妾帝羅冬懷,更是為此露出欣慰笑意。
曠野無限的寬大北槐土地上,隨著華京族的領地越擴越大,族群相處的情況越來越融洽,逝去的侵略與戰火氣息,似乎也漸漸被埋沒在華京子民的笑聲當中……
「慕連族長,華京還真是個好地方!」
朗聲笑談在華京族新年筵席上迸開來,聲音洪亮清脆的男子蓄著短鬚,眸光精明,眼底笑意不斷。
「馮翊族長過獎了。」慕連非鷹含笑敬酒,態度看來雖是帶著善意,但隱藏於其中的,卻是嚴謹的目光。
這回新年酒筵,他招來華京族內的長老、重臣們以及侍妾一同參與,除了為華京新臨的一年送舊迎新之外,有一半的理由是因為他們亦邀來了飛海族族長馮翊曇,商討兩族之後的和平事宜。
因為在賀藍族攻打華京族卻被反撲,最後更吞併賀藍族之後,慕連非鷹與檀玉濂等人,都覺得北槐這塊土地上的部族再這麼互相侵攻下去,不是個好辦法,遲早會讓土地因連年的戰事消耗而死去,所以提出了大膽的想法──一統北槐。
令各部族完全統一,歸於華京族之下、或與華京族和平共存。
雖然表面上看來,像是華京族在刻意興戰、表現權威,但事實上,華京族的主要做法,還是以說服各部族和平相處、不再區分領土為主。
只要能夠共享北槐土地上的一切豐盛資源,慕連非鷹等人相信,其實所有北槐子民都可以有豐衣足食的好日子過,不用為了搶奪更多的糧食或領地而打仗。
因此他們四處派出使臣說服各部族的族長,自身亦在對待戰敗部族時格外友善,好讓所有部族都能夠心服口服,明白華京族確實無意再宣戰,而是希望大家和平共處。
在這些部族當中,馮翊曇所率領的飛海族尤其強大,實力並不輸給華京族,若是兩族可以合併為一,所帶來的和平遠景自是教人嚮往。
為此,面對這場筵席,華京族人莫不謹慎以待,美酒與佳餚輪番盛上,笑語不斷,展現出華京族的待客熱忱,亦將豐衣足食的美景展露在馮翊曇面前。
面對這樣的客氣招待,馮翊曇自是感到相當滿意,言談間也表露出十足十的善意。
「說實在話,北槐連年征戰,教人實在吃不消,可我一路上看過華京族領地子民的生活,幾乎是家家富足安定,這種情況真讓人不得不佩服幕連族長了。」馮翊曇仰首飲盡美酒,對於華京族的一切顯得相當有興趣。
「這是華京子民共同努力的成果。」慕連非鷹順勢應聲:「只要能夠維持領地內長時間的和平、不與戰火,才能有餘力去發展部族的各項技藝,所以我們有美酒、有細膩的編織品……」
若是戰火頻傳,子民打仗都來不及,又有誰會去釀製更好喝的酒、又有誰能騰出心思來編織美麗的毯子?
「我看……不只是發展吧?」馮翊曇聽著慕連非鷹的說明,唇角微勾、眸子一瞇,皮笑肉不笑地打岔道:「你們這些發展,應該包含接於其他部族的手藝吧?
慕連非鷹挑了下眉梢,沒吭聲,因為馮翊曇說得沒錯,華京族確實在近年內吞併不少部族,因此文化上自然受到不少相互交流的影響。
不過今天邀請馮翊曇來華京族,為的正是談論部族和平共處之事,既然馮翊曇先起了頭談下去,他也樂得聽聽這位飛海族族長的看法。
「慕連族長,你們這地毯的手工和圖案樣式,其實比較類似已亡的帝羅族……」說著,馮翊曇往靜坐在慕連非隱身旁的帝羅冬懷瞄了眼,又續道:「所以你們這技術,應該是在華京打敗帝羅族、並俘虜了他們的子民後,才跟著學到的技藝吧?」
說起來,依北槐目前的情勢,哪個部族的光榮發展與領地延伸,不是經由爭戰得勝而取得更多資源、甚至搶得更多技術?
什麼只要不打仗、取得和平,就能有餘力發展這些生活上的工藝?老實說,馮翊曇心裡是相當不認同的,因為在他看來,華京族此刻的繁榮,有大半是依靠武力吞併各族才能夠建立起來的。
所以對於慕連非鷹的說法,他並非完全贊同。
這回他應邀前來,表面上是談合併部族之事沒錯,可事實上卻僅是抱著觀察的態度。
即使他也覺得,老是打仗並不是個好方法,而且各部族的心結恩怨會越來越多,他身為族長並不樂見子民死於戰火之下,所以才到華京族來見識一下慕連非鷹的實力;不過,真要談合併這等大事,他覺得問題還多著哪!
「依北槐的慣例,輸家為奴,不管是放牧、製酒、編織等工作,戰敗部族都得貢獻出自己的心血,因此各族才會越打越凶殘,為的自然是搶奪工人、奴隸,贏得對方的技藝和資源。」馮翊曇雙肩一聳,露出狀似無奈的表情。
這情況在北槐土地上是屢見不鮮的常事,所以如果說華京族想拿眼前的富足來說服他,說他放眼所及看到的毛織品、精湛的手藝還有上等的美酒佳餚等等,都是和平合併帶來的好處,他絕對不會認同。
這些其實只能夠證明華京族的強盛,更說明了勝者為王的道理。
想拿這些繁華景致來蒙混他?那絕不可能。
「馮翊族長說的是北槐慣例沒錯,但慣例是能夠被改變的。」默不吭聲的帝羅冬懷從旁開了口,柔音應道:「我相信,馮翊族長應該很清楚,合併與侵略的不同何在。」
華京族與飛海族的合併,關係極大,能夠的話,帝羅冬懷也希望能幫助丈夫慕連非鷹促成此事。
畢竟她原是帝羅族的公主,由她這個曾被攻佔的王族之女說出心聲,對於馮翊曇來說應該更有說服力。
「我認為,即使一樣興起戰火,一樣掠奪了其他部族的人才,但是如何對待其他部族的子民,卻能夠換來不同的結果。」帝羅冬懷輕聲道:「華京族雖佔領帝羅族,卻沒將帝羅子民視為奴隸,反而平等對待,若馮翊族長不信,可到帝羅子民家中探訪,親眼見證。
「華京族並未奴役帝羅族,帝羅子民更不須為華京族做牛做馬、亦不必進貢,馮翊族長眼前所見的繁華與華京各類技藝的進步,確實是兩族和平相處後的發展。」帝羅冬懷伸手撫過身下所坐的細膩地毯,又道:「以這毯子的織工為例,帝羅族在這方面的技藝確實名揚北槐,在各族間享有盛名,可如今在兩族融合後,這技術因相互學習琢磨而更加進步,所以不只有織工,花紋織法更滲入華京族的特色,若能細瞧,便可窺見其中差異。」
「這點道理我懂,不過即使這織工融合兩族長處,也未必就不是侵略的成果。」馮翊曇將視線轉向了帝羅冬懷,勾唇反駁。
「馮翊族長,只有奴役子民,是無法讓子民心悅誠服,亦無法令子民學習成長的。」帝羅冬懷對於馮翊靈的問話毫無畏懼,僅是出聲回應。
語音微頓,她再度續道:「唯有和平共處,兩族子民們才會相互交流、貢獻所學,才能夠令技藝更加進步;相反的,若子民遭到奴役,在不情願的狀況下製出成品……我想這毯子應該會漏洞百出,而不是摸來細緻平整,紋路有條有理。」
帝羅冬懷揚唇微笑,輕柔的聲音襯上她聞名北槐的絕美容貌,教馮翊曇差點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為了帝羅冬懷這美人的笑容失魂,還是因為她的話在瞬間有了折服之意。
「不愧是名聲遠播、聰彗過人的舊帝羅族盲眼公主……」馮翊曇不吝惜地伸手擊掌,連拍了幾下,咧唇笑道:「看來妳是眼盲心不盲。」
「馮翊族長客氣了,依馮翊族長的聰明才智,應該相當清楚,雙目失明並不可怕,內心盲目才是最可怕的危機。」帝羅冬懷睜著失焦的麗眸,平淡應聲。
「妳說得沒錯,但我認為,這些話由妳來說顯得不夠有說服力。」馮翊曇的視線掃過在場眾人,定在了慕連非鷹臉上,直言道:「帝羅族人各有其才,受到華京族的肯定,給予公平對待,那是自然;可今天若遇上個野蠻而毫無長處的部族呢?恐怕也只有當奴隸的份吧!」
慕連非鷹抿緊了唇,對於馮翊曇的說法,他雖自有一套見解能夠說服人,但問題出在……
倘若馮翊曇已有先入為主的成見,認定合併不過是幌子,吞併侵攻才是真相,那他說出再多建言都是枉然。
但是飛海族實力強大,又教周邊小部族望而畏之,倘若能夠與華京族和平共處,那帶來的利益絕對比互相爭戰更多。
偏偏……馮翊曇對於談和的提議似乎意見頗多。
畢竟飛海族一直都以侵攻為原則,認定只要將對方部族打下來,佔領後便能將對方的一切佔為己有,所以要說服一樣遵守這原則的馮翊曇,著實是有些辛苦。
即使華京族實力不輸給飛海族,但這仗能不打就不打,尤其兩族實力相當,打起來死傷往往更重。
一思及此,慕連非鷹更是謹慎不少,他將目光投向檀玉濂,很想瞧瞧他這個舌燦蓮花、扯起道理總有莫名氣勢可以壓死人的議事長,有沒有什麼好說詞可以說服得了馮翊曇?
檀玉濂際見慕連非鷹投來的視線,知道該是輪到他上場開辯的時刻了,於是他啜了點酒,正打算開口,沒料到有個聲調比他的反應更快──
「不是這樣的!華京人不做這種事!部族的價值對華京族來說,比不上和平相處來得更重要!」
※※※※
高音出自檀玉濂身旁,令所有人不由得把視線集中,往聲源望去。
就連檀玉濂自己都顯得有些訝異,他瞧著原本端坐自己身邊的賀藍汀茉,沒想到她會為華京族開口說話。
而賀藍汀茉並未注意到旁人的眼光,她僅是就自己的觀點侃侃而談。
「馮翊族長,你應該知道,過去賀藍族被滅前,由於極度自傲又任性,所以一天到晚往外侵攻,可事實上賀藍族並沒什麼特殊長才,但華京族在打勝後,也沒叫賀藍族人當奴隸,而是加以善待,我相信這點應該足以反駁你剛才的話吧?」賀藍汀茉理直氣壯地反駁道。
她為華京族出聲辯解的舉動,教在場的眾多華京長老聽得有點傻眼,也讓慕連非鷹嚴肅的臉龐露出一絲溫情,更教帝羅冬懷跟著勾唇迸笑。
賀藍汀茉不提,他們還真是差點忘了,在場的還有位賀藍族公主足以見證華京族的和平決心哪!
大概是因為賀藍汀茉這陣子與他們相處得太融洽,本身個性又開朗,所以轉了性子的她很快就融入華京族的生活裡,現下聽見馮翊曇的看法,自然會感到不滿。
「馮翊族長,容我向你介紹,這位是我的侍妾,舊賀藍族大公主賀藍汀茉。」檀玉濂在深感意外之餘,心裡不免生出幾分佩服,也在同時有著幾分自滿。
他這風情豔美的侍妾,可不是從前那空有大腦、靠任性過日子的驕蠻公主了,對於她的轉變,他可是感到相當自傲的。
「舊賀藍族大公主?」微微高揚的尾音,洩漏了馮翊曇心裡的驚訝。
畢竟賀藍族在過去可是被眾多部族視為高傲又沒什麼頭腦的愚蠢民族,一般人給賀藍族的評語,總離不開驕傲和自以為是,而且做事瞻前不顧後、空有武力等等。
可這位從前的賀藍公主,不論是言談或語氣,聽來都與傳聞中的賀藍族大有不同。
「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傳聞賀藍汀茉美豔無雙,如今一見……確實嬌豔動人。」馮翊曇上下打量了賀藍汀茉一回,對於她魅豔的容貌留下深刻印象。
賀藍汀茉與帝羅冬懷都是絕色,但兩個人卻有著截然不同的風情:帝羅冬懷沉靜如襯上深綠美景的湖泊;賀藍汀茉則像是律動不斷、燃燒不盡的火焰。
嘖嘖……當今北槐的兩大美人都因為戰敗而成為華京族人的侍妾,這教他怎能信服和平共處比較好的說法?
「馮翊族長,對於汀茉的說法,不知你有何見解?」檀玉濂與馮翊曇同樣身為男人,自然看得出馮翊曇眼底對賀藍汀茉那抹一閃而過的驚豔。
自己的侍妾美豔無雙,這當然是件值得驕傲的事,不過惹來過多的愛慕眼光,卻令檀玉濂心裡感到不怎麼舒坦。
他明明就連賀藍汀茉曾喜歡過族長慕連非鷹都不怎麼介意,偶爾論及過去舊事,大夥兒拿出來開玩笑時,也從不感到惱怒,可如今……在瞧見馮翊曇的目光毫不保留地停駐於賀藍汀茉身上時,他卻是多了點不滿。
「說見解不如說意外。」馮翊曇一聳肩,應道:「傳聞中的賀藍族驕蠻公主能說出這番道理,確實足以讓人另眼相看,不過我對她的話有幾點感到不太認同。」
「不知是哪幾點令馮翊族長疑惑?」檀玉濂制止賀藍汀茉,搶先應道。
「首先,賀藍族人雖無長處,但這位舊賀藍公主卻擁有美貌,依北槐戰敗者必須男處死、女為奴的慣例來說,她成為要臣侍妾也是自然;再者,如果華京族真的善待各族子民,為何我一路行來卻鮮少見到賀藍族子民?想必早被華京族殺盡了吧?」搖搖頭,馮翊曇迸出一聲嘲弄:「說話還是得動動腦子的,即使要替華京族說好話,也該認清現實。」
馮翊曇這話擺明是反駁賀藍汀茉,語音方盡,賀藍汀茉已再度出聲。
「在華京領地內少見賀藍族人,是因為族長讓賀藍子民自由選擇,想回鄉的就發放路費,而賀藍族人天性驕傲,只想回鄉窩著,繼續自認是天選之民,卻不願放下成見,摒棄過去的錯誤,融入華京族,所以在華京領地內自然鮮有賀藍族人。」
這些經驗,可是賀藍汀茉在上回受難時親眼、親耳見識過的。
「如果馮翊族長不信,大可到賀藍族舊領地瞧瞧,由於回鄉的子民自視太高,不肯接受華京族的交流,因此在發展上依舊緩慢,不像華京領地這般富庶繁華。」
許是聽出馮翊曇不會輕易信任旁人的性格,賀藍汀茉乾脆連賀藍族目前的現況都一併說明。
如此一來,也省得馮翊曇又多加懷疑,說什麼華京族都沒在管賀藍族子民的死活,但事實上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有些激動的辯駁,讓賀藍汀茉略感口乾舌燥,就連豔美的嫩頰都泛起微紅,她喘了口氣,賴回檀玉濂身旁,捧起美酒暢快地連飲數口,才對馮翊曇續道:「倘若馮翊族長有遠見,自然能從中比較出和平相處與興兵作戰的優劣,明白部族間的合併才是照顧北槐子民最好的方法,是吧?」
她這番合情合理的說明,以及教馮翊曇瞬間少了反駁之聲的看法,讓在場眾人都不由得向賀藍汀茉投以佩服、讚賞的眼光。
畢竟在座的華京人都曾受過賀藍汀茉的氣,如今看見她為華京族、為北槐子民大方開口諫言,自是教人刮目相看。
檀玉濂的唇角勾起一抹微彎,沒想到他備好許多說詞,如今似乎派不上用場,看來他這侍妾收服人心的功力,可也不比他低。
也許日後,於公於私他都應該再多多調教一下賀藍汀茉,彼此好好切磋學習一番,將來對於華京族絕對是利多的發展。
伸手輕握賀藍汀茉的手掌,檀玉濂不著痕跡地讚美著她的妙言,也換來賀藍汀茉豔美容顏上的一抹微笑。
瞧賀藍汀茉紅唇微綻的誘人神情,馮翊曇更感意外了,因為眼前這情景,令他的心情只能以不可思議來形容。
「看來汀茉姑娘很清楚賀藍族的毛病,不過……難道妳不氣自己的族人戰敗,害得妳由公主淪為俘虜,甚至是侍妾?」馮翊曼納悶道。
「剛開始當然會啊!」賀藍汀茉如實應道:「但我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因為當了侍妾後,我不能自由回鄉,只能待在華京族,長時間下來接觸到許多新知、見識過與從前那狹隘思想不同的寬廣世界後,才能理解賀藍族過去犯了什麼樣的錯,也不再把自己限制在看似偉大、實則無能的自我當中,所以現在的我,比從前更快樂、更滿足,而且……」
語音微頓,她突然伸手往身旁的檀玉濂身上一抱,大方示好道:「最重要的是,我學到了什麼叫體貼、懂了什麼叫責任,所以我得到了玉濂的疼愛、有了真正的幸福!」
瞧見賀藍汀茉的熱情示愛,慕連非鷹終於忍耐不住地迸出笑聲。
這個他曾經覺得是燙手山芋的瘋女人,現在倒真被檀玉濂調教成一心為丈夫傾倒的熱情姑娘了。
檀玉濂瞧了眼在座的熟識要臣以及慕連非鷹,再看看在身旁磨蹭著的賀藍汀茉,僅是露齒一笑。
「馮翊族長,不知你聽過汀茉的說法後,對於兩族的和平共處這個提議,還有什麼指教?在下樂於為馮翊族長解惑。」檀玉濂依舊是公事公辦,把華京族要務擺第一,只是內心卻免不了生出欣慰之情以及想將賀藍汀茉狠狠疼愛一番的慾望來。
她的改變,遠比他的調教進步得快,看來他不加把勁勒緊她的心可不成!她所散發出的魅力,可是會越來越勾人的!
「這個嘛……」馮翊曇瞟了眼賀藍汀茉,突然揚起唇、放聲大笑。「我想,我是讓你的侍妾說服了吧!」
舉杯飲盡烈而純的美酒,馮翊曇露出認真的表情,正色道:「老實說,我還是覺得要和平合併是有些勉強、也不可行的,但這位從前的賀藍公主的改變,讓我相當吃驚,也讓我覺得慕連族長的做法或許行得通,因為你們華京族居然能夠改變頑固不知變通的賀藍族!」
「馮翊族長這意思是……願意考慮兩族和平合併?」慕連非鷹聽出馮翊曇的語氣有和緩的趨勢,立刻接著提問。
「沒錯!現在的我,對於慕連族長想統一北槐的合併提議,相當有興趣!」馮翊曇舉起重新斟滿的酒杯,朝向慕連非鷹一敬,「預祝兩族和平!」
馮翊曇的轉變,令所有華京人都鬆了口氣,紛紛跟著舉杯往兩位族長敬酒,一場新年酒筵,就在熱鬧而和諧的氣氛之下平安落幕……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4-7-20 07:43 PM
第七章
「啊——今晚喝得好痛快!」
賀藍汀茉將疲憊的身子拋柔軟的床毯裡,對準了寬大的枕墊便撲了上去,賴在上頭再也不肯起來。
酡紅的頰顯露出她的嬌豔,也令她柔軟的曲線多添一分撩人。
「要說痛快,妳說服飛海族族長馮翊曇的事,才教人感到痛快。」檀玉濂跟著解開披風往床邊一擱,曲身坐到了賀藍汀茉身旁。
賀藍汀茉從毯子間探出半張臉,微瞇的燦眸帶著滿足的笑臉,「我說的可是實話。」
「我沒想到妳會說出那些……」檀玉濂撫過她纖軟的腰身,五指在她的背脊上滑動,「真是動人的言論。」
「因為我不希望有人誤會你啊!」賀藍汀茉享受著檀玉濂的撫慰,一邊鑽到他的腿上,頭一枕,便賴定他的大腿不動。
仰著臉,她伸手往檀玉濂的面龐上撫去,揚唇笑道:「是你讓我體會到,從前的賀藍族有多麼地自視狂為,也讓我得到重新看待這個世界的想法,更給了我許多提醒,所以我才能得到現在的幸福,所以我可不允許有人誤會身為華京人的你。」
說穿了,她這些貼心舉動,可都是出於私心所為。
「這可真教我感動。」檀玉濂揪住她的纖指,送到唇邊細細地啃咬起來。
說起來,賀藍汀茉與他的關係,似乎打從一開始就是個天大又意外的驚喜。
不管是她的任性驕蠻或是後來的轉變,以及她極快的學習能力和良好的適應,都教他品嚐到不少驚喜。
他向來慣了讓腦子不停地思索,對任何決策都反應迅速,所以許多在旁人眼中看來新鮮有趣的事情,對於他來說卻是沒兩下就可以摸透、感覺索然無味的舊東西。
原本他以為,賀藍汀茉也是這般的存在,他會依計畫馴服她的驕蠻性情,再令她愛自己愛得死心塌地,然後變得聽話乖巧——
是的,本來他只設想到此,因為他對賀藍汀茉再無其餘的期待。
可如今,她卻超出他的設計,甚至在許多時刻做出令他措手不及的反應。
她就像是不停變化的水流,時常在他眼前展露著萬變風情,所以,他不只是為她動心,甚至是讓她勾動了感情。
就像她展現出來、宛若火焰在舞蹈般的熾熱情意,他發覺自己似乎也在不知不覺中越陷越深。
不再只是感覺到心動、意外而已,他開始想嚐盡她的甜美柔情,想佔有她的一切嬌俏風情。
因此,他才會在宴席上,如此介意馮翊曇對賀藍汀茉打量的眼神吧……
「什麼?你就只有感動而已嗎?」賀藍汀茉眨了下眼,主動地伸手往他腰身一摟,「你不是在誇我,說我說服馮翊族長,讓你覺得很痛快?怎麼就只有這樣親親手而已?」
「妳嫌不夠?」檀玉濂探出長指劃過她的唇瓣,沿著她的柔軟曲線下滑,往她高聳雙峰間的細縫鑽去,「那妳想要什麼當獎賞?」
「促成兩族和平可是大事,所以獎賞也得多一點、禮要夠厚點,才夠誠意啊!」賀藍汀茉輕掐著檀玉濂的腰際,纖指往上攀附,覆上了他的胸膛。
「要多厚?」檀玉濂一手拉開了上衣,胸口半露,然後牽住賀藍汀茉的手指,將她的手貼上了自己的胸膛、臉上的表情依舊似笑非笑。
其實早在方才宴席上,他就有股狠狠蹂躪這嬌美侍妾的慾望,如今只餘兩人在家獨處,不把握好時機的是傻子!
「嗯……這個厚度倒是不錯……」賀藍汀茉半攀著檀玉濂爬坐起身,跟著探出半截粉嫩小舌,往他微露的胸前舔去,「我聽人家說,大恩不言謝,但要以身相許……是不是像這樣呀?」
檀玉濂讓她這麼一挑逗,全身上下熱氣直竄,也顧不得糾正她這兩件事完全沒關連,僅是一個翻身,將她壓於床毯之上。
「以身相許是女人說的,我是男人,就來個以身相報吧!」檀玉濂語畢,便往賀藍汀茉的粉唇吻去。
只是沒料到,他這吻卻撲了個空,賀藍汀茉手腳靈活地鑽出他的懷抱,反客為主、將他一推,令他霎時由欺負人的角色成了受制於人的被害者。
賀藍汀茉有模有樣地跪伏在床上,雙手雙腳壓制住檀玉濂,笑咪咪地駁道:「既是送我的大禮,應該由我來拆開呀!你不許先動手。」
檀玉濂微挑眉,咧唇一笑,「那是當然。」
賀藍族人的求愛熱情,可是足以教人一嚐便上癮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賀藍汀茉說罷,便得意地往檀玉濂的唇上啃咬而去。
她的吻既濃烈又熾熱,像是要吞沒檀玉濂,卻又藏著挑逗與邀請的意味。
檀玉濂探出舌尖與她糾纏起來,而在同時,他感覺得到她的雙手十指正不安分地由箝制他的動作,轉為在他的腰間游移。
看來不只是他耐不住,就連她都迫不及待了吧?
檀玉濂放任著賀藍汀茉解開他的腰帶,扯開衣裳,連褪下褲子的動作都一氣呵成,熟練之至。
「嗯……讓我來瞧瞧,玉濂你這禮送得夠不夠紮實、誠心……」賀藍汀茉打量著完全暴露在視線之下的男性昂揚,腰身一彎,便捧住檀玉濂的慾望,將其送入自己的口中。
「呃!」檀玉濂可沒料到賀藍汀茉竟直攻禁地,霎時一陣熱意直往腦門衝上,刺激得很。
由於與檀王濂時常交歡,賀藍汀茉早就習慣他的各種反應,她賣力地吸吮著他的昂揚,很快地便令它變得硬挺而燙人。
濕熱舌尖在檀玉濂的直挺慾望上來回滑動,讓他感到一陣舒坦,只是那慾望卻越脹越是熱硬,讓他想渴求更多緊實、熱烈的感觸。
「汀茉……啊啊……妳這……」檀玉濂按住她因上下套動慾望而略顯凌亂的長髮,不由得將這份快意加諸其上,就著她的玉口跟著抽送自己的慾望。
賀藍汀茉連回應檀玉濂一聲都沒有,僅是不時地往他的慾望上輕咬,忙碌而急促地帶給檀玉濂更大的刺激。
「啊……夠了……慢點……」蓄勢待發、早有所求的慾望,自是經不起賀藍汀茉這番接連不停的攻擊,很快地便在她的口中射出滿滿的愛液。
「嗯……玉濂,你送的這份大禮,味道還不錯呢!」賀藍汀茉舔了舔唇瓣,朝著檀玉濂露出得逞的得意笑容。
嘿嘿,偶爾這麼錯置一下兩人的角色,換她來「調戲」檀玉濂,倒也挺好玩的!
「妳只想嚐味道,不想試試?」檀玉濂額前冒著薄汗,剛才的衝動令他不由得迸出連聲喘息,滲入沙啞的嗓音聽來竟別有一番惑人之意。
「當然要試啊!」賀藍汀茉二話不說地拉開自己身上的衣裙,沒兩下便已令一對豐滿玉乳展露在檀玉濂眼前。
她褪去褻褲,卻仍舊穿著長裙,這副只有上半身呈現光裸、肩側披落黑髮的誘人打扮,反倒比平時曲線盡露的模樣更加魅人。
「玉濂……」賀藍汀茉的十指攀上檀玉濂微露的衣襟開口,左右推開,然後以雙乳代替手指,在他的胸前開始游移打轉。
她坐在檀玉濂的腰間,長裙看似包覆紮實,但其實下身光裸的美腿就這麼跨坐在檀王濂身上,所以敞開的花穴也就自然而然地觸上剛噴散過愛液的濕熱慾望。
「妳這磨人的傢伙……」在這種敏感時刻,檀玉濂當然是巴不得立刻竄進她的美穴當中,狠狠廝磨一番,最好能教她吐盡哀求討饒之音,可是他的雙手剛想往下探,好扶起她的俏臀,慾望長驅直入,卻被賀藍汀茉給壓住了。
「不行,我說了你不許先動手!」賀藍汀茉勾起豔美笑容,伏在檀玉濂身上,雙乳緊貼著他的胸膛,勾動著更為燥熱難耐的情緒,而穴口的嫩蕊則是包裹住他的慾望,來來回回地磨蹭著。
這番擺明了是刻意逗弄檀玉濂的挑逗,讓檀玉濂徹底享受到她主動流露的嬌豔風情,亦令他吐露出片刻不停歇的熱氣喘息。
那軟嫩的花蕊,緊貼著他的熱脹慾望,不斷地摩擦卻又令他不得其門而入,這種在折磨與交歡的邊緣來回遊走的徘徊,令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玉濂,你的聲音也很好聽呢!」賀藍汀茉一邊在檀玉濂的耳垂上啃咬,一邊舔弄他的頸項,身下則不停地磨熱著他的腫脹。
濕熱的穴口漸漸溢出了愛液,訴說著賀藍汀茉亦與檀玉濂相同的灼人慾望。
那股濃熱的觸感,順著穴口嫩蕊滑至檀玉濂的陽剛上,將它包裹得更加熾熱,也教檀玉濂耐不住賀藍汀茉的挑逗舉止。
「夠了……」檀玉濂甩開了賀藍汀茉壓制自己的雙手,擒抱住她的腰身,身下一頂,便令慾望深入禁地。
「啊──」賀藍汀茉身下其實早就熱意滿盈,只是逗弄檀玉濂的感覺太過有趣,讓她欲罷不能,如今讓檀玉濂抓得了機會,一舉貫穿自己,她倒也沒什麼怨言,只是盡情地享受這份被挑動的情慾,不停吐露嬌媚聲調,一句句淨是勾人心魂的露骨言詞。
這番邀請,聽得正在上火的檀玉濂抽送得更為猛烈,兩人間的緊密交合、熾烈交歡,教人早已分不清到底是誰馴服了誰。
豐滿雙峰在檀玉濂的眼前不停晃動,讓他忍不住拉下她的身子,令她的乳尖在自己的胸膛上擺動、交互廝磨。
「這樣、會癢呢……玉濂好過分呀……只顧著自個兒享受……啊啊……再深一點……」賀藍汀茉一邊呻吟,一邊媚態十足地展露著放浪魅態。
「剛才妳……不也是只顧著自己享用?」檀玉濂扯出一抹詭笑,「現在輪到我了,一人一次挺公平的不是?」
「什麼公平……啊呀……分明、你每回都是……啊啊……欺負我的人……」賀藍汀茉嬌嗔著回嘴,卻又在同時被檀玉濂的進犯逗弄得嬌喘不斷。
「是嗎?我倒是……不記得了!」檀玉濂繃緊了慾望,狠狠地往賀藍汀茉下身一頂,霎時慾望泉源盡數噴灑而出。
賀藍汀茉被這陣突如其來的強烈戰慄感駁得弓起身子,嬌軀顫抖個不停,緊跟著,她的蜜壺之內亦因這刺激釋放出大量愛液。
賀藍汀茉伏倒在檀玉濂的身上,劇烈的交歡令她失去力氣,她摟住檀玉濂,往他的胸前烙了個吻,有些疲累地嬌聲道:「你這人……真是扮豬吃老虎。」
「能夠給妳驚喜,不是挺好的?」檀玉濂摟住賀藍汀茉,盡情地享受著這份專屬於他、由他獨佔美嬌娘的感觸。
「是很好啊,但是……」賀藍汀茉伸出指尖,往檀玉濂的胸口連戳了幾下,「輸了就是覺得不甘心嘛!」
她生來好勝好強,從前在賀藍族裡沒人馴服得了她,所以讓她養成脫韁野馬般的任性,但如今她情願為檀玉濂收斂脾氣,卻不代表她就不再好勝。
「輸?妳輸了什麼?」檀玉濂不解。
「在床上輸給你呀!」賀藍汀茉眨了下眼,瞅了檀玉濂一回。
檀玉濂先是一愣,既而失笑。
「這有什麼好爭的?」他迸出有別於平時總是帶著詭魅,卻顯得樸實平華的笑音,「男人娶妻前多少有過女人,可女人……」
女人在出嫁前,可不會像男人一樣,經驗豐富,在這種情況下,教女人怎麼可能在床上贏得了男人?
「又不是每個族都一樣。」賀藍汀茉的纖指在檀玉濂的唇瓣上滑動,她好喜歡檀玉濂剛才的笑聲,跟平時都不一樣,聲音聽起來清脆乾淨,不會混雜著很多複雜的情緒。
「妳這是什麼意思?」笑容一頓,檀玉濂突地板起了面孔。
「你以為賀藍族人,為什麼男男女女都熱情如火?」賀藍汀茉瞅了檀玉濂一眼,在他眸間窺見一絲妒火的同時,心裡竟不由得泛起狂喜。
這些日子以來,她知道自己受疼也被愛,但是檀玉濂究竟有多麼在乎她,卻從不言明。
她並不是不相信他,但多少還是想聽他開口,即使只是偶爾也好,就算不說得很明白也無所謂,她想親耳聽見檀玉濂說點甜話。
「妳該不是想說……」檀玉濂冷眼一瞪,眸光微瞇,「賀藍族不只是男人能縱慾,就連女人都……」
「嘿嘿……」賀藍汀茉頑皮地往檀玉濂唇上親了一記,然後乾脆地給了一記反駁,「女人當然不行。」
她這聲應得果決,卻教檀玉濂勃發的怒火一下子像火苗給冷水淋下,瞬間化成了白煙,只能飄散而去。
「妳這丫頭……分明是想整我!」檀玉濂勒緊她的腰,狠狠地往她的唇瓣啃去。
「唔……」賀藍汀茉往檀玉濂的肩上連拍了幾下,好不容易教他鬆了手,才大口地喘著氣嚷道:「誰整你呀?我只說女人不能縱慾,又沒說不許學這些床上功夫!」
「什麼?」檀玉濂微愕。
「原來你不知道啊?」賀藍汀茉抄起檀玉濂的黑髮,放在指節間把玩著,媚笑道:「因為賀藍族人對這種男女情事相當開放,所以就算是女人,也是很早就知道男女交歡是怎麼回事了。」
「你們是怎麼學來的?」這種事不至於大剌剌地搬出來當茶餘飯後話題聊吧?
「一般人是因為身邊姊妹嫁娶,間接從閒聊裡聽聞學習;王族的話,是因為宮裡的下人總有人私下幽會、打得火熱,成親的王族偶爾也會談到這些男女之事,再加上賀藍族人對這些事又不避諱,所以我也早早就知道了。」賀藍汀茉輕鬆地應道。
「民俗風情相差得真多。」檀玉濂聽聞至此,總算是鬆了口氣。
他差點就要誤會賀藍汀茉在賜給他前,就已與男人有過親密接觸,只是沒真的交歡求愛過,結果卻是這麼回事。
「呵呵……就算是這樣,玉濂,你剛才露出好緊張的表情哦!」賀藍汀茉拍拍檀玉濂的臉頰,取笑道。
「妳多心了。」檀玉濠很快地斂起外放的情緒。
就算他確實在乎賀藍汀茉,也不想他的侍妾給人覬覦,但是他可不想讓賀藍汀茉佔了上風。
或許就像賀藍汀茉一樣吧!他也是挺好勝的性子。
「我才沒有多心!」賀藍汀茉抱住檀玉濂,豐乳在他身上來來回回磨蹭著,「老實承認,不然我就使出比剛才還磨人的招式來欺負你哦!」
「想得美。」檀玉濂瞟了賀藍汀茉一眼,飛快地翻了個身,將她壓至身下,「剛才是我讓妳,別以為妳真的能一直壓著我。」
「你要讓不會讓到底啊?現在反抗做什麼?」賀藍汀茉不滿地微噘起唇,「讓我起來啦!」
「別想!」檀玉濂挨近賀藍汀茉的臉龐,似狐的瞳眸勾起邪魅的笑意,「剛才妳『調戲』我,好像玩得挺過癮,現在換我了。」
話音剛落,植玉濂已經抬高賀藍汀茉的白嫩大腿,就著方才的濕滑愛液,將慾望抵進了她的穴口。
「呀!」賀藍汀茉揪住檀玉濂的肩膀,開始尖嚷起來,「玉濂……你這色狼!」
「是誰剛才一直喊著,要我這色狼再使勁點?」檀王濂讓她左右搖晃的嫩臀勾起了慾望,身軀往前一推,又令陽剛挺入半分。
「啊……那還不是……因為你、不夠勁……」賀藍汀茉體內的躁熱感再度被挑動,揪住檀玉濂雙肩的手指,亦像是要將兩人抱合得更加貼近。
「夠不夠勁……我們這就來試試!」檀玉濂說罷,便令重振威風的慾望貫入水穴之中。
未曾排除的黏稠愛液受到檀玉濂這股力道的推入,霎時往外推擠而出,滑溜感使得兩人的交歡更添助力,亦使得賀藍汀茉很快地淪陷在檀玉濂所捲起的風暴之中。
「啊……玉濂……」賀藍汀茉感受著檀玉濂一次比一次更為猛烈的侵襲,耳邊聽著他混入幾分妒意、些許粗暴,又似要佔有她一切的聲調,瞬間所有的思緒都給拋到了九霄雲外去。
在這新春的夜晚,議事長檀玉濂與他的侍妾賀藍汀茉,伴隨著窗外灑落的薄薄月光以及陣陣涼風,在房內捲起一波又一波的高潮熱浪,那令人聽了不禁要羞紅面頰的情語,更是片刻不停歇,幾乎難以告終,直至天邊泛白、月兒降沉……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4-7-20 07:44 PM
第八章
意外總是來得突然。
就在馮翊曇表示,願意試試華京族的提議,讓兩大部族共同往和平合併而努力之後,慕連非鷹突然造訪了檀家。
「族長若有要事,只消派人喚一聲即可,何須親自上門?」檀玉濂讓僕人奉上溫酒與小菜,請慕連非鷹在桌旁落坐後,才納悶地開口發問。
「我今天是以朋友身分來,可不是以族長身分來,用不著介意這麼多。」慕連非鷹淡聲笑應。
「族長是有事想私下問我吧?」檀玉濂仔細打量慕連非鷹的表情,隨後露出了然於心的笑容。似狐的瞳眸微挑,迸笑道:「而且,會以朋友身分上門,就表示想問的是個人私事。」
為此,慕連非鷹方才甚至請他找藉口支開賀藍汀茉,可見這私事還跟賀藍汀茉有那麼點關連。
「都給你看透了。」慕連非鷹啜了口酒,應道:「我是來跟你聊聊賀藍汀茉的事。」
「汀茉嗎?」檀玉濂微笑道:「敢情是族長對汀茉的轉變太過意外了?」
畢竟,就連他這丈夫,都沒料到賀藍汀茉的變化如此之大。
「沒錯,我沒想到,最後能夠說服馮翊曇的,居然是她。」也因此,慕連非鷹著實慶幸當初採納了律景鳩羅與帝羅冬懷的請求,賜婚予賀藍汀茉而非滅絕賀藍王族。
「這事,我與族長一樣意外。」檀玉濂的聲調帶些驕傲,還混入了自信,「她的反應、她的變化,都超出我的期待,讓我不得不說一句,幸虧族長當時下了英明的判斷。」
「我想……她變這麼多,是因為真心喜歡你吧?」一份濃郁的愛,總足以使人改變性情,甚至轉變想法,瞧著檀玉濂提起賀藍汀茉時的眼神,慕連非鷹不由得往下探問。
過去他只從檀玉濂眼裡瞧過兩種笑意,其一是得意而滿足,多半是為了他的計謀成功;第二種則是算計旁人時所露出的冷笑。
但這回,檀玉濂在提起賀藍汀茉時,那笑意除了滿足之外,還滲入了他先前未曾見過的一絲溫情,這可著實教他開了眼界。
「雖然早先只聽過你想馴服她,可我無論怎麼瞧,都覺得你也喜歡著賀藍汀茉。」不再是假意虛應、只為了華京族與賀藍族的和平去調教一個好侍妾,而是因為檀玉濂也愛上了這個昔日的賀藍族公主。
慕連非鷹帶點謹慎的表情裡,滲透出略顯欣慰的情緒,他清清嗓子續道:「這麼多年來,即使你身邊從不缺女人,但我沒見你對哪個女人露出過欣賞的表情,所以賀藍汀茉顯然是讓你動心了吧?」
賀藍汀茉畢竟是他硬塞給檀玉濂的,所以在關心部族和平問題的同時,慕連非鷹多少也介意著這個要臣兼摯友。
「這點我想族長應當看得再清楚不過。」檀玉濂輕聲應道。
「既是如此,那我就安心了,你們就好好相處吧!」慕連非鷹微一點頭,隨即擱下酒杯,起身欲離。
「族長?」檀玉濂蹙眉出聲喚道:「族長特地前來,就只為了問這事?」
親自上門確認他是否愛著賀藍汀茉?這是否太大費周章了?
雖說他們人前為君臣、私下為友人,慕連非鷹擔心他的幸福實屬正常,可是慕連非鷹平時問話並不會像今天這樣兜圈子轉……
「族長還藏了什麼想說的話,是吧?」檀玉濂繞至慕連非鷹面前,細細打量他那抹藏於眉心之間的深沉思緒,淡聲道:「若族長真是打從心底因我喜歡上汀茉而欣喜,就不會到現在還是眉頭深鎖。」
慕連非鷹想唬他?下輩子都別想!
他們的交情可不是假的,這族長的舉動言行與心思,他這議事長向來是觀察入微,就怕漏了那麼一丁點,在下決策時出紕漏。
所以依慕連非鷹這詭異的行徑看來,他今天來訪的目的應該不只如此,只不過慕連非鷹並沒言明。
「你多心了。」慕連非鷹揮手排開檀玉濂,舉步往外跨去。
「族長刻意確認我與汀茉的感情是否為真,卻又不肯坦言心裡的困擾,看來……是汀茉、或我喜歡汀茉這事,扯上什麼大麻煩了吧?」若是如此,先前慕連非鷹刻意支開賀藍汀茉的原因就說得通了。
「我說玉濂……你偶爾別那麼聰明,日子會快樂點。」慕連非鷹迸出一聲厚重的嘆息聲,剛要邁開的步伐又停了下來。
「族長若能老實一點,有話直說,我們這些人才知道該忙些什麼,而不是事到臨頭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檀玉濂勾了下眉梢,聽慕連非鷹這話,肯定他的推測沒錯,賀藍汀茉與他之間的事,似乎惹來了令慕連非鷹難以開口的大麻煩。
「這事,很難直說。」慕連非鷹瞧著好友,露出難以啟齒的表情。
「不說也成,總之事情應該與我、或汀茉有關。」檀玉濂兀自猜測起來,「與我們相關,又讓族長難說清,再加上你特地來確認我到底喜不喜歡她,所以表示,是我喜歡汀茉讓你為難了。」
瞧著慕連非膚越來明顯的陰鬱神情,檀玉濂知道自己沒選錯方向,又道:「通常在這種情況下,只有同樣看上汀茉的人,才會不希望我喜歡汀茉,而且這個人必須重要到令族長無法忽視或拒絕……」
「夠了,玉濂。」慕連非鷹按住檀玉濂的肩,示意他住口。
可檀玉濂只是直勾勾地町向慕連非鷹,無視他的勸告續道:「是馮翊曇想要汀茉吧?族長。」
說起來,目前唯一能夠讓慕連非鷹掛在心上煩惱的問題,也只有與飛海族的談判了,因此這個答案應該是八九不離十。
其實那番在宴席上的對談,還有馮翊曇看向賀藍汀茉的表情,檀玉濂至今依然記得清楚,只是萬般沒料到馮翊曇會真的開口討人。
「馮翊墨言明,只要肯讓出賀藍汀茉,他也會奉上重金厚禮,以示公平,畢竟他並不是來搶劫,而是想商議和平。」話都說開了,慕連非鷹也不再隱瞞,畢竟以華京人直來直往的天性而言,說句話得藏東藏西,可是相當痛苦的。
「總之,他想買下汀茉?」什麼重金、厚禮,其實都不是重點,在檀玉濂聽來,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馮翊曇看上賀藍汀茉了。
今天若他不喜歡賀藍汀茉,問題或許真的沒這麼多,他們華京族可以大方地送出賀藍汀茉,作為換取兩族日後和平相處的承諾。
但偏偏……計策脫了軌!
他喜歡上那個驕蠻的公主,對她展露的風情沉迷陶醉,甚至拋下自己擅長算計人心的功夫,只以一個男人的心思去對待她。
是因為賀藍汀茉也給了他對等的愛意,所以才令他失控、也失去原始的預測。
雖說計畫總趕不上變化,而劇烈的變化總帶來慌亂,但這回……愛上賀藍汀茉的現實,卻為他原本只有華京族的人生,滲入了一絲未曾渴望過的甜膩幸福滋味。
可這馮翊曇……居然想買走他的幸福?
說得好聽,什麼奉上謝禮以示公平?有條件的交換,就已非公平了!
雖說在北槐,侍妾確實是可以買賣的,也從來沒有被禁止過,因此遇到一提出這樣的要求,其實也不算失禮或踰越,更是正當又合理的生意條件,但問題是──
賀藍汀茉並不是他願意拿來當交易的對象!
「馮翊曇說過了,他很中意賀藍汀茉,若能得到她,他很樂意答應兩族的和平合併,而且為求對等、公平,更不想讓人覺得他這飛海族族長在佔華京族便宜,他還會以六十匹馬、百頭羊以及兩百袋麥糧作為回禮。」慕連非鷹仔細地轉述馮翊曇的條件。
「這數量倒真驚人。」先前賀藍族要脅華京族上貢時,所要求的貢品也不過是半數而已。
「馮翊曇認為賀藍汀茉有這個身價,而且一方面是想補償你。」慕連非鷹低著聲調應道。
說是補償,但感情的空洞可不是能以重禮來填補的……
「玉濂,雖然這個條件確實簡單,在北槐其他部族的眼裡看來,也算公平交換,但我知道你已經愛上賀藍汀茉,而不再只是馴服她、使其聽話,所以這事就作罷吧!」慕連非鷹用力拍了拍檀玉濂的肩膀,嚴肅地應聲。
對他來說,即使兩族和平相處確實重要,但若得犧牲好友的幸福,那麼這和談也沒什麼意義了。
畢竟這兩族族人裡,也包括檀玉濂啊!
以犧牲來換取和平,那根本是本末倒置的事情。
「不。」檀玉濂迸出堅定的聲調,搖了搖頭,認真道:「大事不可與個人私事混為一談,族長。」
「玉濂!」慕連非鷹難得地失去了冷靜。
「族長,我喜歡汀茉,但更愛華京族。」檀玉濂沉聲應道:「我會說服汀茉的,這事交給我就好。」
賀藍汀茉與華京族,他兩個都愛,即使他不想讓賀藍汀茉成為交易裡的條件,但是……
現實磨人,他明白,依慕連非鷹的性情,不會答應這種犧牲自己人的條件,但馮翊曇卻也不是什麼好商量的對象。
那天的宴席,馮翊曇的頑固,著實教華京族要臣們都開了眼界,若非賀藍汀茉出聲,這和談九成九會破裂。
所以他很清楚,為何馮翊曇會看上賀藍汀茉?那是種意外的驚豔,只消一瞬間,就能夠擄掠人心。
他也是、馮翊曇也是,他們都讓賀藍汀茉勾去了心神……
「我不想這麼做,玉濂。」慕連非鷹擰起了眉心,「我認識你這麼久,沒見你對哪個女人動情過,現在既然有個令你動心的對象,就表示她在你的心裡有相當重要的地位,所以我不希望你又以公事為重,把到手的幸福往外推。」
單就華京族來說,檀玉濂確實是個無可挑剔的重臣,他從不私心偏袒,也不將個人情緒與公事混為一談,能夠如此分明的他,是華京族裡無可取代的角色。
但也因此,檀玉濂幾乎是將所有心思都灌注在公事上,醒著、睡著想的全是華京族的利益將來。
即使檀玉濂口口聲聲說這樣的想法令他快樂,只要見到華京族成長,他就滿足,但事實上卻不是這麼回事。
慕連非鷹還記得,那一日在宴席上,他頭一次見到檀玉濂表露出與平時不同的愉悅與滿足笑容,為的卻不是華京族,而是他身邊的賀藍汀茉。
那般融洽而濃烈的情意,他這經過一番波折才娶得帝羅族公主帝羅冬懷的族長,可是相當容易體會到的。
因此他才特意前來確認好友對賀藍汀茉的情意,為的是回絕,可不是說服檀玉濂。
「幸福有大有小,族長。」檀玉濂勾起笑容,教人識不清他眼底那抹朦朧,為的是分離、還是算計。
「眼前最重要的,是促使兩族和平地合併,而不是與飛海族爭戰,免得最後落個兩敗俱傷的下場。」踱回桌旁,檀玉濂替自己斟滿酒,仰首飲盡,才回頭提醒道:「馮翊曇對汀茉動心、進而想談和,這算是好事,況且他也願意以倍額厚禮表示心意,以兩族禮儀來說可是優厚條件,也顯露出他的真心,在這種情況下……不答應的話只會惹來麻煩,所以我認為應該說服汀茉合作。」
「你能不能別這麼冷靜的衡量?」平時議政,慕連非鷹自是欣賞檀玉濂這種臨危不亂的過度冷靜,但現在,他們談的可是檀玉濂所愛的女人啊!
「我很感謝族長對我的尊重、為我著想,但也請族長不必擔心,北槐土地上的女人又不只汀茉一個。」真要女人,再找不難;但和談的機會,卻是千載難逢。
「玉濂,感情是不能取代的。」慕連非鷹眉心緊蹙,雖然能夠得到檀玉濂的應允該是好事,他卻感受不到半點欣喜。
「非鷹……」檀王濂定眼瞧向慕連非鷹,難得地以私人身分開了口,「如果飛海族與華京族開戰,由於實力相當,必然分不出勝負,到最後別說是想保住汀茉,就連你我都有可能活不了,所以……還是聽我的建議,答應馮翊曇吧!」
他向來不將玉石俱焚的決定列入考量,如今面對抉擇,除了分離,他已想不到更好的計策……
※※※※
「玉濂,你有心事?」
賀藍汀茉打量著眼神失焦的檀玉濂,忍不住伸手往他眼前晃了晃。
這情況已經連續三天了,原本檀玉濂在年節時,還為飛海族願與華京族和平合併而欣喜,哪曉得這高興的表情沒維持太久,就換了張苦瓜臉掛著,而且一悶就是三日整。
即使檀玉濂什麼也沒說,照樣同族長議事、回家一樣對她又親又抱,可賀藍汀茉就是覺得不對勁。
要問她覺得哪兒怪嘛……她只能說,檀玉濂一定在分心想什麼重要的事,不然的話,才不會成天待在房內發愣。
每回瞧他一臉憂心地坐在窗邊,她就擔心不已,原想等著檀玉濂自己開口說明,可是賀藍汀茉的耐性並不好,三天已是極限,她決定自己探問。
「我沒事。」檀玉濂將視線從窗外掉轉回來,往賀藍汀茉的嬌豔臉龐上打量了一下,然後很快地別過臉去。
雖然,他確實是有事瞞著她;但還不到時候,現在開口……還太早。
「你別騙我了,我們又不是頭一天認識,你以為這種敷衍了事的回答能唬得過我?」賀藍汀茉不以為然地捧住檀玉濂的臉龐,挨近他的眸,唇角勾起了笑容,「你呀,平時腦子總是動個不停,會停下來發呆一定有問題。」
「我不是在發呆。」檀玉濂搖了搖頭,將掌心按在她的手背上,捧住她的雙手緊緊握住,「我是在想事情,但是……」
「什麼天大的事讓你這麼煩?」賀藍汀茉甩開檀玉濂手掌的包覆,直接往他的腿上坐去,身軀貼在他胸膛裡,雙臂跟著往他的頸間抱去。
「沒事。」檀玉濂瞟了賀藍汀茉一眼,繼續默不吭聲。
「是真的什麼事都沒有,還是……不能對我說的事?」賀藍汀茉挑高半邊秀眉,拉長了尾音問道。
「妳變機靈了。」檀玉濂攬過賀藍汀茉的纖腰,往她的豐滿酥胸上吻了吻,扯出一抹不帶情緒的笑容。
「你變敷衍了。」賀藍汀萊伸指往檀玉濂的額上戳去,「看來你是瞞著什麼跟我有關的事。」
「我……」檀玉濂定著眼瞧向賀藍汀茉,「是這樣沒錯。」
「咦?」賀藍汀茉眨了眨眼,沒想到自己隨口說說還真的猜對了,「那你到底瞞著我什麼?」
「不是我想嚇妳,是不知道怎麼跟妳開口。」檀玉濂說著又別過臉去。
「有事就說呀!什麼叫作不知道怎麼跟我開口?吞吞吐吐的一點都不像你。」賀藍汀茉捲起檀玉濂耳畔的髮絲放在掌心玩弄著,一邊訓道:「平時你講話快得沒人能反駁,現在倒好,要你開個口像要你的命。」
「也差不多了。」檀玉濂迸出一聲嘆息。
「什麼?」賀藍汀茉拔尖了嗓音,「不會是飛海族族長又改變心意了吧?」
與檀玉濂相處慣了,她也明白,對於檀玉濂來說,華京族在他心中的地位是無可動搖的。
所以真能讓檀玉濂煩心至此、跟要他的命沒兩樣的事,九成九是跟華京族有關了。
「是跟馮翊曇有關,但不是他改心意了……」檀玉濂回頭瞟了賀藍汀茉一眼,淡聲反駁道。
「跟他有關,卻又不是想反悔?」賀藍汀茉媚眼一勾,惑道:「那他開了什麼條件?」
「妳倒能猜。」檀玉濂抿了抿嘴,眉梢又蹙了下。
「那當然,你忘了我先前來跟華京族下馬威的時候,不也開出一堆條件,叫華京族要臣服賀藍族嗎?所以兩族要合併卻又不改其意,想必是有所求了。」當初,她賀藍汀茉求的是與華京族族長慕連非鷹結成夫妻、再加上一堆貢品,就不知道這飛海族族長獅子大開口,討了些什麼?
「他是有所求,所以我才不知道怎麼開口。」檀玉濂瞧著這張自己已經慣了的嬌豔容顏,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有面對這種惱人情事的一天。
他原本還當自己這輩子會獨身一生、只為華京而活,哪曉得……人算不如天算。
「他有所求,你卻是對我開不了口?」賀藍汀茉眼一眨,突地笑容一僵,「玉濂,你別告訴我,說這馮翊曇跟當初的我一樣……」
她自認不比檀玉濂這狡詐的聰明腦袋靈活,卻也沒有笨到無藥可救。
雖然檀玉濂三番兩次吞吞吐吐不肯直言,可是這麼明顯的方向,教她想裝傻、說自己猜不到,都覺得有點太虛偽。
檀玉濂捧住她的臉蛋,輕聲嘆了口氣,「是,他向族長提出要求,說他想買走妳。」
他一直在等,等一個提出來的好時機,看來現在是時候了。
只是……為什麼這精心算計好的計謀,卻讓他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如此不真切?
「汀茉,我並不想這麼做,所以才遲遲沒能下決定、對妳坦白,但偏偏……馮翊曇若得不到妳,又不肯答應合併。」檀玉濂一邊應聲,一邊在心裡思索自己的聲調聽起來到底真不真誠,可又在同時,他總有個不協調的感覺。
他明明正在做一件對華京族的將來有益的大事,為何卻少了先前那種決策成功的欣喜心境?
「你不想這麼做?」賀藍汀茉媚眼一轉,沒先對馮翊曇妄想把她與檀玉濂分開的事發火,倒是跟著捧住他的臉龐,認真追問起來:「為什麼?你應該直接說服我才對,為什麼擱這麼久?」
她感覺得到,雖然她對此震驚,亦對馮翊曇不滿,但她的心裡頭卻有另一個欣喜若狂的音調,正在拍打她的心口,讓她有些激動。
檀玉濂這人,必須在什麼樣的心思與情緒之下,才會猶豫不決?
明明面對的是抉擇華京族利益的大好喜事,他卻失去了斷然決策的能力……
「因為我喜歡妳,汀茉。」簡單而乾脆的應允,吐自檀玉濂的口中,來得突然,跳脫了檀玉濂的心情,將他的感覺原原本本地挖掘出來。
「玉濂……」賀藍汀茉先是露出微驚的表情,繼而撲進他的懷抱裡。
「汀茉,我……」檀玉濂對於方才自己的感情表露顯得有些惱怒,因為他原本想說的並不是這般感情用事的言詞,卻沒想到心裡的行動硬是快了腦子一步。
這屢次的脫軌,像在述說他失去了冷靜,不再擁有之前的聰明才智,心裡只惦記著,他其實並不願將喜愛的女人讓出去……
只是,在他來得及再多說些大道理好說服賀藍汀茉之前,賀藍汀茉卻已經埋首在他的肩頭,往他的耳旁輕應:「玉濂,我去。」
賀藍汀茉揪緊檀玉濂的衣衫,吐露著壯烈犧牲的回答。
「什麼?」檀玉濂萬萬沒料到,他備好的說詞根本還沒來得及派上用場,賀藍汀茉就已經應允。
「有你的心情伴著我,就夠了。」賀藍汀茉露出欣慰的笑意,摟緊檀玉濂,續道:「玉濂,我知道你向來將華京族的將來看得比一切都重要,所以照理來說,當馮翊曇提出這個要求時,你應該會當場答應,連問都不問我,就把我送給他才是。但你沒有,玉濂,你為了我猶豫再三,在我與華京族的利益之間不停地考慮,甚至煩惱這許多天而無法處理……這就代表,你心裡真的有我,甚至,你還把我放在與華京族同等重要的地位。」
賀藍汀茉往檀玉濂的頰上一吻,含笑應道:「所以,讓我幫你吧!玉濂。」
「汀茉,妳這是……」檀玉濂瞪著眼,怎麼也想不到賀藍汀茉竟是如此考量。
雖然他一開始的原意,並非以此說服她,沒料到最後足以推動賀藍汀芙答應的最大原由,竟是因為她明白了他的心意。
「我其實很高興呢,玉濂,因為你把我看得這麼重要,那就表示你真的愛著我……」賀藍汀茉吻上了檀玉濂的唇,柔音道:「我呀,從前給華京族添了許多麻煩,也沒做過什麼對賀藍子民有益的事,所以這回也許是給我的機會吧!讓我可以回報點什麼給子民們。」
「妳別這麼說!什麼利不利益的事,那根本就……」檀玉濂抱緊賀藍汀茉,他知道自己並不希望賀藍汀茉這樣犧牲,只不過因為這是最簡單又能得到最多利益的方法,他就選了這樣的決定,但事實上……
「你說得對,利不利益的,並不是重要的事,最重要的是……我很高興玉濂這麼愛我。」賀藍汀茉的眼裡泛出了淚光,但心情卻是喜悅的。
雖然她即將被送給馮翊曇,但是,她卻也在同時得到了檀玉濂的愛意。
她得到了令她足以幸福一輩子的感情,如此、已足矣……
「玉濂,你是頭一個真正愛著我、打心底替我著想的人呢!」賀藍汀茉的吻,綿綿密密地烙在檀玉濂的唇上、頰上。
「汀茉……」檀玉濂沒再開口,因為他知道,大事已定,他其實什麼都不用再說了。可是……這份完全混亂的心思,他又該怎麼處理?
明明是個值得慶賀的將來,為何他想到的卻淨是空無一片的景象?
肩上傳來的力道拉回了檀玉濂的神智,他抬眼瞧著賀藍汀茉,耳裡透入了幽幽柔音。
「玉濂,不管我在哪裡,不管我能不能待在你身邊,可我最愛的人,就只有你了……」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4-7-20 07:45 PM
第九章
「我真是佩服你。」
看著載著賀藍汀茉的車隊緩緩出發,前往飛海族,慕連非鷹轉向沉默立於身旁的檀玉濂,臉上滿是不解。方才賀藍汀茉要上馬車時,檀玉濂臉上流露出的不捨、忍耐,以及那略顯沉悶的眸光,分明就透露著檀玉濂對賀藍汀茉的濃情,可他卻真的鬆手讓賀藍汀茉上馬離去。
而且,賀藍汀茉對於檀玉濂的熱情摟抱,以及淚光四散的表情,亦顯露出賀藍汀茉對檀玉濂的深愛。
在這種小倆口濃情蜜意的情況下,檀玉濂的放手以及賀藍汀茉的自願犧牲,著實教他這族長感到不可思議。
「說實在話,玉濂,你是怎麼說服賀藍汀茉的?我看得出來她相當愛你,依她的性子,應該會對此事大為光火,怎麼也不肯去飛海族吧?」木已成舟,所以慕連非鷹也不再問檀玉濂到底會不會後悔,僅是提出內心疑惑。
因為在慕連非鷹看來,檀玉濂與賀藍汀茉的相處,一直是相當不可思議的情況。
檀玉濂是個不把任何困難當麻煩的聰明人,什麼難事交給他,幾乎都能夠順利解決;而賀藍汀茉則是不斷地出人意料,不論是個性也好、反應也罷,她一直處在極端的矛盾裡。
當大家正以為賀藍汀茉在耍任性的時候,她卻一反常態地表露端莊賢淑,而大夥兒正覺得她什麼也不會只能空擺著當花瓶時,她卻又以堅決態度說服了飛海族族長。
這回,當慕連非鷹認定兩人相愛,賀藍汀茉不可能放手,主動答應去飛海族時,她卻乾脆地點頭,願為華京族盡一份心力。
種種總是失序脫軌、甚至可說是完全不照常理來的現實,教慕連非鷹除了佩服檀玉濂對華京族奉獻的決心之外,也對他的暗中使計感到好奇至極。
「這事不難。」檀玉濂將視線自遠去的馬車上拉回,往慕連非鷹瞧去。
「不難?」慕連非鷹微露詭異。
「因為我很清楚汀茉有多愛我,所以我知道怎麼說服她。」檀玉濂將自己裝悶三日整的事簡單地述說了一遍。
「依我對汀茉的了解,她是個說不動的對象,但是,若她自己下了決心,那誰也動搖不了她的意志,所以我不勸她,我只是勾動她的感情。」檀玉濂微勾唇角,續道:「只要讓她明白,我捨不得她離去,所以相當煩惱,她就會為了愛我而主動應允前去飛海族。」
慕連非鷹瞪著眼往檀玉濂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瞟了下,表情大有「這事你也幹得出來」的意味。
「虧你狠得下心。」能解決一個大麻煩當然好,可是檀玉濂似乎沒在考慮自己的心情。
瞧那張不帶思緒、不透情感的笑臉,慕連非鷹覺得自己現在像在跟檀玉濂談公事,而不是在談論檀玉濂心愛的女人。
「如果你現在有點後悔的表情,或是沒在賀藍汀茉面前假裝苦悶三天,我還會當你是個普通人,不過……」慕連非鷹咕噥了下,沒了下文。
「不過?」檀玉濂依舊表情不改。
「我開始明白老有人把你當成精怪附身投胎的原因了。」慕連非鷹搖搖頭應道。
「族長不是信了那些空穴來風的無稽之談吧?」檀玉濂的唇角更是上揚,顯然是在嘲笑慕連非鷹的言論。
他生就一雙看來過於狡猾上揚、似狐的雙眼,再加上自身擁有的聰明才智,所以老有人謠傳他並非普通人,而是來歷不明的山精野怪化身成人。
「當然不是。」慕連非鷹二度搖頭,他直視著檀玉濂,緩聲道:「我只是發覺,你這雙眼生得什麼模樣,其實並不影響旁人怎麼看你,重要的是你的作為……」
「族長是拐個彎說我狼心狗肺嗎?」檀玉濂勾起眉梢,笑應。
「不,只是很多時候,你的決策總少了點人們的情感,所以才容易招來誤會吧!」慕連非鷹苦笑一聲,伸手往檀玉濂臂上一拍,「不過,我知道你並不是這種人。」
「多謝族長信任。」檀玉濂斂了下眼,輕應。
「好了,反正賀藍汀茉已出發了,你就早些回去歇息吧,接下來兩族合併的事,還有得你忙哪!」慕連非鷹拍拍檀玉濂的肩,打過了招呼後,便回身離去。
檀玉濂看著慕連非鷹上馬,再回頭瞟了眼消失在遠端的車隊,所有的笑容霎時褪去。
「我倒希望自己真是狼心狗肺啊……」輕嘆一聲,在放下身分芥蒂後,檀玉濂只知道,此刻他的心口已缺了一塊。
沒有淌血、沒有流淚,就只是心口開了個大洞,覺得空虛而無法補足。
他知道,那洞上正掛著牌子,寫著賀藍汀茉的名字。
他是依照大局為重的原則將賀藍汀茉送出去沒錯,但是……
老實說,那三天的煩惱,並不全然是他的偽裝,裡頭,有更多的是他的真心苦惱。
檀玉濂很清楚,自己是喜歡著賀藍汀茉的,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他心裡的天秤,才會在此刻從中斷裂、卻無法偏斜。
他選不出哪一邊才是重要而不可放棄的,所以最後只能放下私心,依現實做出抉擇。
可事實上,他根本不想選。因為不論選了哪一邊,他的心情都只會有沉重,而不會有從前那般算計成功的滿足感。
畢竟……他心口的缺角,已隨著賀藍汀茉的離去而牽掛在她身上,今後,又有誰能夠遞補這個缺陷?
再也沒有了吧!
望著空盪一片的景致,檀玉濂發出了無聲的嘆息,爾後,將思念一併留在了空曠荒野之中……
※※※※
「玉濂?玉濂……玉濂!」
連著幾聲呼喚,讓檀玉濂拉回了神智。定睛一瞧,他才想起自己正坐在議事廳裡,面前還有族長、幾位將軍和各地長老。
相較之下,他還真是失態極了,居然在商議政策時失了魂。
「檀議事長可是病了?」
「瞧你這幾天臉色不好,是否操勞過度?」
長老們出聲詢問著檀玉濂,讓他難得露出尷尬神情。
「不,沒事,抱歉打斷各位。」檀玉濂搖頭故作鎮定,努力將方才還殘留在腦海裡的俏影抹去。
他的侍妾、他的賀藍汀茉……不知她的車隊到了何地?
算算時間,應該也過了一半路程,不知她現況如何?
自她離去後,他原以為自己僅是恢復從前的生活,卻萬萬沒料到,滲入過賀藍汀茉身影的日子裡,已不可能回到舊有的時光。
即使他努力忙碌、就算他極力振作,但是少了那豔美身形在旁的感覺,卻將他的精神啃蝕殆盡,教他的心情煩悶到了極點……
「我看先稍作休息吧!我這就讓人在外廳備上美酒和小菜。」慕連非鷹瞟了檀玉濂一眼,很快地換上笑臉,舉手一揮,喚來幾名僕人去準備。
長老們與幾名將軍不置可否地陸續退出議事廳,唯獨檀玉濂與律景鳩羅被留了下來。
「族長有事?」檀玉濂努力揮去腦海裡的倩影,淡聲問道。
「我看,有事的是你。」慕連非鷹瞄了眼律景鳩羅,示意他先擋著門口,免得有人進來擾了他與檀玉濂的私下談話。
「我?」檀玉濂搖頭,「不,我沒事。」
他沒說謊,至少在他的想法裡,心情的波動起伏不算是公事。
「你在發呆,玉濂。」慕連非鷹板起了臉,「堂堂議事長一副精神恍惚的樣子,你不如別來議政。」
「如果這是族長的決定……」檀玉濂一拱手,正要離開,冷不防地慕連非鷹又爆出低吼。
「玉濂,你別再裝了!」慕連非鷹咬牙道:「你想念賀藍汀茉不是?」
就算檀玉濂不提,他也看得出來,因為打從賀藍汀茉離開後,檀玉濂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她去飛海族了。」檀玉濂抿唇迸聲。
「是你決定的。」慕連非鷹蹙眉,「後悔了?」
「族長……」律景鳩羅不怎麼贊同地出聲,畢竟這話等於是在揭檀玉濂的傷疤。
「不用替他說話,反正不講個清楚,只是多做無謂的拖延。」慕連非鷹硬著聲調瞪向檀玉濂,「若不是後悔,為何神智這般懈怠?」
在他看來,檀玉濂分明是一心牽掛著賀藍汀茉,卻又死鴨子嘴硬、打死不承認!
這樣的心情,他這個當族長的不是不明白,但看在他們這群友人眼裡,卻與檀玉濂一樣不好過啊!
「我只是……」檀玉濂眼神一黯,「抱歉,我會注意。」
「就這樣?」慕連非鷹眉一挑,聲調更冷,「真靠注意就能拉得回你的思緒,這幾天你也不會發愣至此!」
「族長認為玉濂應該如何?」檀玉濂心緒已亂,再加上慕連非鷹連番相逼,向來聰敏的腦袋竟也停擺起來。
「我只問一件事。」慕連非鷹重嘆一聲,「你到底愛不愛賀藍汀茉?」
「愛不愛都無關緊要。」檀玉濂睜眼瞧向慕連非鷹,不懂為何族長硬是要他去面對這個承不承認都已無力挽回的問題。
「玉濂,族長是希望你面對真心,如此一來才有機會讓傷口癒合,否則置之不理只會讓你的心越來越痛……」律景鳩羅出聲勸道。
「就像鳩羅說的,」慕連非鷹點頭,「這裡就我們三人,沒別的外人,你暫且放下身分,就當對朋友訴苦,不成嗎?」
「我……」檀玉濂的眼神裡有著瞬間的迷濛。
訴苦?他嗎?老實說,他從來沒做過這種事。
喊苦、喊累……他甚至不懂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因為每回面對煩躁或辛苦的情況,他總是能夠抗爭回去。
但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失去賀藍汀茉後所引發的情緒,他懂得、也分辨得出來,但他卻感到陌生。
因為陌生,所以他更不知該怎麼處理,以往總是拋開的私人情感,這次似乎緊揪住他不放。
有什麼辦法能夠令他回到從前的模樣?
那個曾經被譽為華京族最年輕有為、最聰明睿智的議事長,不管面對什麼天大的麻煩,都可以輕鬆為族長化解的檀玉濂……
他過去究竟是怎麼辦到這些事的?
其實,他什麼都沒想,他總是事到臨頭,就靈機一動,然後跟著眼前情勢應變罷了。
那份他所擁有、旁人所不及的靈活,才是他最強而有力的利器,可如今,似乎已跟著賀藍汀茉的離去而自他身上剝離……
不……他不能這樣下去!這根本不是明智之舉!
「我得去追回來。」檀玉濂微啟唇瓣,空洞的眼瞳突然重燃燦光,「我非去不可,那原本就是我的……」
他不想行屍走肉般地活下去,既然如此,他就必須追回他原有的──
他的侍妾、他的賀藍汀茉!
「族長,我有急事必須告假幾日!」檀玉濂霍地握緊拳頭,向慕連非鷹行禮示意後,旋身便要往外奔去。
「慢點!你想去哪?」慕連非鷹勾動眼神,教擋在門口的律景鳩羅攔下了檀玉濂。
「族長?」檀玉濂側過身,眼神堅定地瞧向慕連非鷹,「我得快去追汀茉回來,請族長放行!」
他還記得,賀藍汀茉的車隊要到飛海族,足足要花上五日整,現在快馬追上,應該兩日就能追到。
「你要追回賀藍汀茉?」慕連非鷹怒道:「當時我讓你再三考慮,甚至想代你婉拒,你卻斷然不肯,如今卻說你要向飛海族追討回賀藍汀茉?你想怎麼跟飛海族交代?」
「我顧不得那麼多了!」檀玉濂爆出一句連自己都沒想過的話。
這麼瞻前不顧後、如此地不經腦子,完全是沒有考慮過就出口的回應……
這句話,不該出自他的口中,但他說了。
語畢,檀玉濂推開了擋在門口、卻不再攔阻他的律景鳩羅,頭也不回地往外奔去……
※※※※
「族長,這樣妥當嗎?」律景鳩羅擔心地往慕連非鷹探問。
剛才檀玉濂去追人,慕連非鷹卻沒再示意他擋人,所以他也就放手任由檀玉濂離開,但他怎麼想都覺得此舉著實不妥。
既已承諾飛海族,人怎能再追討回來?
檀玉濂這舉動,無疑是破壞了兩族之間的合併條件,到時候馮翊曇因故發火,指責華京族出爾反爾,藉機派兵攻打,那可不妙。
「如果不妥,我會坐在這裡歇息?」慕連非鷹在檀玉濂走後,一反方才的嚴厲,而且滿臉輕鬆,表情甚為悠哉,完全沒半點緊張的模樣。
「族長可是已想到方法說服飛海族族長?」律景鳩羅意外地問道。
「不是已經想到,是早就料到。」搖搖頭,慕連非鷹啜了口酒,又道:「當初玉濂堅持要為華京族犧牲時,我就猜到他會反悔。」
「族長既然早就想到這一點,為何還將賀藍汀茉送往飛海族?」律景鳩羅著實不懂。
「我若不將賀藍汀茉送往飛海族,玉濂一輩子都不會悔悟。」慕連非鷹輕笑一聲,「我是為了逼玉濂承認他真的愛上賀藍汀茉,這輩子不可能放手,所以才扮黑臉。」
剛才他還在苦思,若連那番話語都推不動檀玉濂動身追人,他可要詞窮了,所幸最後檀玉濂還是有所行動,不然他也無話可說了。
「這麼說來,族長是故意激玉濂了……但是賀藍汀茉那邊的事,又該如何處理?」逼著檀玉濂面對現實固然好,但他們與飛海族商議合併一事卻不能拿來視為玩笑啊!
「我已經處理好了。」慕連非鷹對律景鳩羅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一同品酒,又道:「誰知道玉濂那傢伙的腦子什麼時候會想通?所以我其實根本沒把賀藍汀茉送給飛海族。」
「什麼?賀藍汀茉沒送給飛海族?那麼車隊又是怎麼回事?而且……馮翊曇不也同意合併了嗎?族長是怎麼說服他的?」律景鳩羅詫異道。
「慢慢來,我從頭說明。」慕連非鷹揮揮手,制止律景鳩羅的連番疑問。
律景鳩羅認命地坐下,又替慕連非鷹與自己倒了酒,這才見慕連非鷹開口解釋。
「其實最初,玉濂答應要送賀藍汀茉去飛海族時,我就深感不妥,因此我表面上應允玉濂讓他們犧牲小我,但事實上卻足足花了一整夜去說服馮翊曇,請他諒解檀玉濂深愛侍妾的心情,好說歹說才換到他點頭,另奉上十名自華京族當中千挑萬選出來的美人,表示兩族從此和平相處的誠意。」
怎麼說都是要送出自家人,其實不管是華京族美女或賀藍汀茉,慕連非鷹誰也捨不得,因此那一晚,他可是與馮翊曇談得相當久。
從國家大事談到房內情事,為了保住檀玉濂的幸福,慕連非鷹著實費盡心思,總算是讓馮翊曇打了退堂鼓,不再打賀藍汀茉的主意。
「族長真是辛苦了。」律景鳩羅苦笑道:「難得族長如此用心,待玉濂回來可該好好向族長道謝。」
「他?」慕連非鷹勾唇一笑,「我想他起碼要花上五到六天才能回來。」
「五到六天?族長這是篤定玉濂能夠把人追回來的意思吧?」律景鳩羅納悶道:「但族長明明以十名美人代替了賀藍汀茉,為何又要派車隊將賀藍汀茉送走?」
這麼大費周章,就只為了叫檀玉濂去追人?
「我派了兩個車隊,一隊載著十位美人早早出發往飛海族去,現在應該快抵達飛海族了,至於載賀藍汀茉的車隊,我讓他們一路慢行,時間能延則延,為的是叫玉濂後悔時,可以在短時間內追上。」慕連非鷹笑道:「你也知道玉濂相當精明,不真的派人護送賀藍汀茉出發,他一定會起疑心,所以要唬得了他,這戲一定要演得夠逼真。」
也是因此,慕連非鷹才會難得地勞師動眾,擺個大陣仗出來壯聲勢,實則為了騙過檀玉濂。
此舉自是為了叫檀玉濂別再欺瞞自己的心意,承認他真的愛著賀藍汀茉,這麼一來才能夠追求到真正的幸福。
「這麼說來……」律景鳩羅錯愕地瞧著笑得滿面春風的慕連非鷹,苦笑了一聲,「族長,你從頭到尾都在耍弄玉濂?」
「我是為他著想。」慕連非鷹眉梢一勾,迸出了朗聲大笑,「不過,你若想聽我的真話,我會告訴你……難得能耍玉濂一回,其實是挺有趣的!」
他這個好友,聰明了一世,卻胡塗一時,誤將幸福斷送在自個兒的手中,所以他這個旁觀者,自然得出面替好友牽條紅線,讓檀玉濂循線追人,才能將幸福重新握在手中!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4-7-20 07:46 PM
第十章
走走停停之後,還是走走停停。
離開華京族已有三日整了,但是護送賀藍汀茉的車隊,卻行進得極慢,原本由華京族至飛海族只需五日左右便能到達,可目前為止,他們卻只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
就連此刻,在這風和日麗的時刻,車隊沒急於前進,而是悠哉地駐留湖旁休憩。
賀藍汀茉極其無聊地坐在湖旁,一邊拿草枝在水面上拍打著玩耍,一邊想著檀玉濂。
雖然車隊走得很慢,不過她倒沒什麼抱怨,因為這樣她也不用太早見到馮翊曇。
即使是自願到飛海族的,但是要她違背心意,跟自己不愛的男人在一起,她多少還是無法接受。
不知道檀玉濂是否也跟她一樣?
這幾天夜裡,她總是難以成眠,即使身旁有美麗景致圍繞,可是她卻無心欣賞。
她……想見檀玉濂。
不再只是在夢裡,而是真真切切地將她緊緊摟抱在懷裡……
「汀茉——」
是啊……就像這樣,用那熟悉的聲調,喚著她的名字……
「汀茉!」
馬蹄聲混著訝異聲,再度闖入賀藍汀茉的思緒裡。
賀藍汀茉不禁有些詫異,就算是她幻聽,這呼喚聲也太真實了點吧?
可隨侍她的車隊裡,不可能有人這麼喊她,那到底是誰……
「汀茉!」
隨著這聲強烈得近乎焦急的呼喚,一雙令賀藍汀茉倍感熟悉的手臂,自她的身後將她緊緊地擁住。
「玉……玉濂?」賀藍汀茉錯愕地看著摟住自己的雙臂,不禁瞪大了眼。
她在他的臂彎當中努力掙扎著回過身,當她瞧見近在咫尺的思念臉龐時,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熱淚幾乎要從眼眶裡湧出來。
「玉濂!」賀藍汀茉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夠再見到檀玉濂,霎時忍耐了三日整的相思立刻一口氣迸散開來。
她使勁地摟住檀玉濂,十指緊緊地交扣、鎖在他的肩上,像要將指尖紮進他的身軀當中,好令兩個人從此不分離。
她不是在作夢呢!此刻摟住她的人,真是檀玉濂!
「汀茉……我們回去吧!」檀玉濂自華京領地驅馳快馬,一路上幾乎沒什麼休息,心裡只牽掛著賀藍汀茉。
好不容易終於在這湖邊追上她,看著她嬌艷如昔、卻滲入些許落寞神情的臉龐,他心中除了懊悔、還是懊悔。
他怎麼捨得?這個在心裡的地位早已與華京族的將來一樣重要的女人……
他怎會鬼迷心竅地送走她?
「回去?」賀藍汀茉緊貼著檀王濂的胸膛,感受著連日來一直無法忘懷的心跳聲,在聽見他的回應時,她忍不住仰起臉,顯得錯愕。
再過幾日,她就要抵達飛海族,成為馮翊曇的侍妾了,怎麼檀玉濂竟說要她回去?
「對,跟我回去吧!我不會讓妳去飛海族的。」檀玉濂低下頭,無視旁人訝異眼光地往賀藍汀茉唇上烙下親吻。
「玉濂?」賀藍汀茉驚訝地捧住檀玉濂的臉龐,納悶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於檀玉濂突然出現的事,她雖是感到驚喜,卻也覺得不對勁,因為檀玉濂根本不應該來找她的。
況且……看那匹被檀玉濂撇在一旁,正由下人忙著照料,一副疲累到極點模樣的馬匹,她就多少猜得出來,檀玉濂應是獨自快馬來追她,所以身邊並無他人隨行。
可華京族早與飛海族議妥,相互交換重禮,以示和平合併的誠意,如今檀玉濂卻嚷著要她回去,這情況著實有些詭異。
「我終於懂了,汀茉,我根本不該讓妳走的……」檀玉濂撫過她的柔嫩臉龐,這重新將她抱在懷裡的感覺,教他再度感到心安而滿足。
果然,他做了不明智的抉擇。
一個能夠使他幸福而踏實的女人,他怎能捨得拋下她?
「汀茉,我是愛妳的!所以不管是誰,我都不會把妳讓出去!」檀玉濂抱緊了賀藍汀茉,相思讓他徹底地審視自己的心意,更令他不再掩蓋自己的心聲,一聲聲愛語吐露得誠實坦白,教賀藍汀萊的心口給暖意漲滿。
「玉濂……」熱淚自賀藍汀茉的眼眶裡滾落,她從來就沒聽過檀玉濂這麼露骨又坦率地說出他的心情,可是現在,他卻不遠千里趕來,對她訴說著真心……
「所以跟我回去吧!汀茉,別去飛海族了。」既已明瞭自己的心意,檀玉濂自是不會白跑這一趟,就算要背叛與飛海族的約定,他也要將賀藍汀茉帶回去!
「不行的!玉濂,你傻了嗎?我很高興你來追我,但是……我無論如何都得去飛海族,這點你也明白的啊!」賀藍汀茉搖著頭,珠淚跟著飛揚四散,在晴日下閃耀出燦光。
她勉強扯出一抹笑容,笑得有些心酸,「所以你回去吧!玉濂,已經夠了,我很高興你這麼愛我,可是為了華京族,我非去不可。」
她不想兩族交戰,因為她已愛上了檀玉濂,如果兩族開火的話,兩敗俱傷的情況她承受不起。
從前她身為賀藍公主時,可以輕鬆地說打就打,是因為她心裡並無牽掛,更沒有任何羈絆,甚至沒有真正心繫於誰,但現在卻不同……
她很清楚華京族對於檀玉濂來說有多麼重要,如果華京族真的有所損傷,那麼檀玉濂必然會為此難過自責。
何況,現在的華京族領地,可還包含了賀藍族,教她這個從前的賀藍公主怎能坐視不管?
一次由她挑起的戰火,讓賀藍族蒙上戰火,已經是不應該,現在既然她有機會、也有能力挺身而出,可以幫到的人更不只有賀藍子民,那她又怎能因為私心而跟著檀玉濂走?
「不!」檀玉濂緊抓賀藍汀茉,語氣裡有著不容她反對的堅決。
他快馬來此,為的可不是放手,而是把賀藍汀茉帶回他的身邊!
「玉濂!」賀藍汀茉真沒想到,最後居然得由她來勸服檀玉濂接受這個決定。
「汀茉,妳先跟我回去,至於飛海族那邊,我會另外想辦法。」檀玉濂應道:「妳可以說我自私,因為我私心來追妳,已是不顧眾多子民的做法,但是……我不能沒有妳在身邊!」
如果要他失去賀藍汀茉、活得像個行屍走肉,那麼死與不死,其實已無多大分別。
而既然他能夠不畏死亡的呼喊,那麼世上又有什麼難題是解決不了的?
他相信,只要賀藍汀茉重新回到他身邊,不管接下來要面對的是多大的困難,都有辦法迎刃而解。
畢竟一味的犧牲奉獻,並不是最好的良策,適度的調整自己的心態與原則,才是驅使自己更加精進的動力。
如果他僅僅能夠以自我犧牲來面對所有的麻煩,那麼遲早得連性命都一併耗損,到那個時候,他還能替華京族做些什麼?
不,他什麼也做不了。
所以他明白了,他應該做的,不是選擇最好解決問題的辦法,而是徹底審視眼前的困難,並鍥而不捨地尋找出最佳的解決之道。
而現在,他決定重新面對飛海族的問題,不是以互相妥協來談和,而是在這當中找一個最好的平衡點,教雙方都為這次的合併而得到幸福。
就像他……
因為華京族與賀藍族的融合,他不也得到了這份意外的幸福?
所以,他認清了,幸福不是能夠退讓的物品,而是應該緊緊把握的目標。
「相信我,汀茉,我們都不希望現在的幸福被戰火破壞,所以我一定會想出比犧牲我們的幸福更好的方法,讓飛海族與華京族得以順利合併。」檀玉濂的吻烙在賀藍汀茉額上,有些火燙,還帶著他終於不再壓抑的熱情。
「玉濂……」賀藍汀茉摟住檀玉濂的頸項,在他的再三允諾下,忍耐已久的寂寞感宛若潰堤,隨著她止不住的眼淚不停散落。「我……我根本不想離開你,我跟你一樣……如果有更好的方法,我願意跟你一起努力,而不是總要叫人去犧牲啊!」
賀藍汀茉攀住檀玉濂的身軀,她原以為今生無緣再見檀玉濂,但現在,她認清了……
有許多事,不是說忘就能忘,更不是說妥協、就能夠心平氣和地接受的!
就算她的理智告訴她,為華京族而點頭,可以讓所有人不必涉入戰火,更能夠保護檀玉濂,讓大家都幸福,但是帶著破碎心情前往飛海族的她,卻一輩子都得活在陰影之下,鎮日抑鬱。
像這樣的她,是否也會影響馮翊曇的心情?
畢竟誰也不想有個整天愁眉苦臉的侍妾陪伴身旁吧!
到時候馮翊曇會因為得到她而感到高興嗎?恐怕誰也不會開心吧……
「我知道。」檀玉濂撫過賀藍汀茉的背,輕拍著哄道:「所以……我們一起面對飛海族吧!汀茉。」
不再是單獨的犧牲,而是共同攜手度過難關。
灼熱的唇在柔嫩的面頰上烙下誓言般的吻,交相疊扣的雙手十指,像是已然堅定的決心,從此再也不放手……
※※※※
「真是貴客臨門啊!」
看著華京族議事長檀玉濂與賀藍汀茉一同踏入飛海族領地,親自接待的馮翊曇露出了滿面的笑容。
差人打點照料車隊後,他讓僕役備了滿桌飛海族特有的酒菜,大方地招待兩人。
相較於馮翊曇的輕鬆模樣,檀玉濂卻顯得相當嚴謹。
在追上賀藍汀茉的車隊後,他隨同賀藍汀茉一塊兒來到飛海族,為的自然是說服馮翊曇放棄賀藍汀茉。
「說實在話,我真沒想到你們倆會一起前來飛海族拜訪,該不會是慕連族長遣你們當特使吧?」馮翊曇熱絡地邀請兩人入座。
「不,這回前來,與我族族長並無關連。」檀玉濂應聲道。
「不是慕連族長派來,那是私訪了?」馮翊曇讓人斟上酒,舉杯敬道:「那就讓我略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一番。」
「馮翊族長,這回我陪同汀茉前來,是有事想同馮翊族長重新商議。」檀玉濂向來就不是拖泥帶水處事的性子,面對馮翊曇的客氣,為了早些抹去心頭陰影,他索性開口直言。
「陪同?」馮翊曇的視線轉向了賀藍汀茉,「怎麼聽檀議事長這話,原本並未打算前來嗎?」
「那不是當然的嗎?這車隊原本就是為了護送我啊!玉濂他是為了把我追回去才跟我一起來的。」賀藍汀茉感到有些詭異,怎麼聽馮翊曇的語氣,好像他們倆的來訪是個天大的意外似的?
可她原本就該到飛海族來,為什麼馮翊曇卻對她的出現大表訝異?
「追回去?」馮翊曇挑高眉梢,眼神在賀藍汀芙與檀玉濂之間來來回回梭巡許多遍後,終於吐露出充滿疑惑的回應,「兩位到底為何來訪?」
「咦?」賀藍汀茉詫異道:「馮翊族長,條件是你開出來的,你不是想告訴我們,說你忘記了吧?我這裡還有慕連族長的親筆信,說是一到達飛海族便轉交給你……」
「信?讓我先瞧瞧。」馮翊曇朝賀藍汀茉伸出手。
賀藍汀茉將出發前慕連非鷹交給她的親筆信遞上,在三人同樣充滿疑惑的情況下,馮翊曇很快地拆信讀過,豈料才剛看完,他已經忍俊不住地迸出狂笑聲。
「好個慕連非鷹!」馮翊曇擱下信柬,又抬頭往檀玉濂瞧去,視線一交疊,他立刻咧唇大笑,「檀議事長,遠道而來真是辛苦你們了,不過關於兩族談和一事,其實我與慕連族長早已達成協議。」
「我正是為協議而來。」檀玉濂接續應道:「我明白汀茉對馮翊族長的吸引力,雖然原本與馮翊族長談妥條件,讓汀茉來到飛海族,成為馮翊族長的侍妾,但很抱歉,我無法將汀茉讓給馮翊族長……」
「我知道啊!」馮翊曇雙手一攤,露出無奈的笑容,「你是為了華京族,不得已才讓出她的。」
「正是。」檀玉濂見馮翊曇並不避談此事,忙又續道:「但我發現此舉並不妥當,我深愛汀茉,她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伴侶,如果我連汀茉都能夠拱手讓人,那我根本不可能為華京子民謀取幸福。」
「所以你這趟趕來,是想把她帶回去。」馮翊曇點點頭,接續了檀玉濂的話。
「是的,還望馮翊族長能夠諒解。」檀玉濂瞧馮翊曇早已看出他的來意,也不隱瞞,直言道:「我相信馮翊族長動了和談的主意,也是為了給飛海子民更幸福的日子,所以但願馮翊族長能夠將心比心……」
「好了,你們華京族人,還真是夠像的了。」馮翊曇聽著檀玉濂的長篇大論,忍不住揮了揮手,逕自啜起酒來。
「什麼?」檀玉濂的話停在了唇邊,「馮翊族長,此話何解?」
「你跟慕連非鷹啊!」馮翊曇搖搖頭,放下酒杯,往檀玉濂笑道:「你們這兩個有美妾在旁的男人,說起道理來真是一個樣子!」
「我跟族長?」檀玉濂疑惑道:「不知族長同馮翊族長談了些什麼?」
「看來你被騙得很徹底。」馮翊曇扯出笑容,「慕連非鷹他呀,在我提出要求,希望能夠擁有你的侍妾之後,找我長談了一整夜,為的是勸我打消這個念頭。」
「咦?慕連族長他?」賀藍汀茉詫異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似乎是在檀議事長答應把妳讓給我之後。」馮翊曇算了算時間,往賀藍汀茉笑應。
「其實,我是真心欣賞妳的,汀茉。」馮翊曇雙手一擺,聳聳肩應道:「我是個自私的男人,拿國家大事來當條件,是顯得有些不公平,不過我們飛海族的男人就是這樣,只要能夠得到心愛的女人,手段並不是重點,但慕連非鷹他卻告訴我,說我就算得到妳,也只是讓更多子民不幸罷了。」
老實說,馮翊曇真是敗給慕連非鷹這種直言到底、切中要害的個性了。
明明他們談的事情有可能挑起兩族戰火,但慕連非鷹卻不似其他部族的族長,淨是說些表面上的漂亮話,而是打從心底為所有北槐子民考量。
正是這份魄力與無私的心境,所以他才對慕連非鷹點了頭,妥協讓步,不再掛心在賀藍汀萊身上,哪曉得慕連非鷹居然沒把這件事告訴檀玉濂,而是將事情經過以及他的考量寫在信中,交付賀藍汀茉帶來。
嘖嘖……兩族還沒正式合併哪!瞧這慕連非鷹就已經一副自家人態度了,還在信裡說什麼大家已是一家人,所以檀玉濂若真的追著賀藍汀茉到飛海族,就請他多照顧。
不過,像這種推心置腹、不計較身分地位,而是真正把他當兄弟看待的態度……老實說,他馮翊曇相當欣賞!
況且,慕連非鷹送來的十位華京族美女,個個富有風情、聰敏賢慧,並主動與飛海族交流各種不同的文化與技藝,而不是擺出一副犧牲奉獻的哀怨嘴臉,教人一見就倒胃口,讓他的族人們對於與華京族的合併更容易接納,甚至能夠勾動他的心弦,因此……
既然慕連非鷹是為了檀玉濂這個私交好友的幸福,而在暗地裡耍他們小倆口一回,那他就伸手幫忙拉一把吧!
「族長他……」檀玉濂沒想到,早在他真正下定決心、並發掘到自己的真心前,慕連非鷹就已經為他打算了這許多。
所謂摯交好友與護民之主,慕連非鷹可說是當今無愧。
而這也是他長年來一直忠心耿耿地追隨慕連非鷹的原因吧……
「這麼說來,馮翊族長,你早就沒打算要我當侍妾了?」賀藍汀茉在旁細數這一切的經過之後,突然爆出了尖叫聲。
「如果妳對我有意,我隨時歡迎妳來投靠我的懷抱,但妳只愛檀議事長,對吧?」馮翊曇放聲大笑道:「就像檀議事長與慕連非鷹說的,我也希望所有的子民幸福,在合併之後,你們倆跟飛海族也算一家人了,我這個族長怎好破壞你們的感情?」
「這……」檀玉濂萬萬沒料到,事情的轉變竟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原本他還在心裡盤算著待會兒要怎麼說服馮翊曇,哪曉得慕連非鷹早就為他打點好了!
看來那封信件裡,大概已將他有可能追著賀藍汀茉而來的事,都詳細寫在裡頭了吧!
「好了,不用再吞吞吐吐、這麼尷尬了,我就講明白點吧!慕連非鷹他其實已送來十位華京美人,算是補償並表示誠心,而且可促進兩族交流、合併,因此汀茉根本沒必要特地到飛海族來。」馮翊曇瞧兩人一副反應不及的樣子,索性將事情經過大略說明一回。
「但他還是安排車隊護送我過來了啊!這是怎麼回事?」賀藍汀茉錯愕地問道。
「他是想逼檀議事長為妳跋山涉水、為情走天涯,好讓你們倆明白,犧牲奉獻不是唯一的方法,在面對真正的幸福時,是絕對不能退讓的啊!」說罷,馮翊曇已為檀玉濂臉上顯露出來的震驚表情狂笑不已。
他聽聞過華京族的議事長檀玉濂是個相當精明的傢伙,沒想到檀玉濂這次卻反被擺了一道!
想必慕連非鷹一定會覺得很可惜吧!因為他沒能在場,親眼瞧瞧檀玉濂知道自己被耍弄得團團轉時所露出來的錯愕表情!
「他居然什麼都沒說!太狡猾了!害我一路上過得這麼不安心!」賀藍汀茉終於忍不住尖叫起來。
「但是檀議事長為妳表現出這麼驚人的決心,妳應該是很高興的吧?」馮翊曇笑著往賀藍汀茉的酒杯裡斟滿了美酒,續道:「老實說要我放棄妳,我心裡還是覺得可惜,所以妳若不介意,就喊我一聲義兄吧!日後檀議事長若敢對妳不忠,儘管來找我主持公道!」
馮翊曇這話擺明是將兩人當成朋友與家人看待,表示他的友善,因此賀藍汀茉也就順水推舟,為兩族的關係親上加親。
「那麼,汀茉先敬義兄。」賀藍汀茉大方地舉杯飲盡。
「好!好一句義兄,就憑妳這一聲,你們倆一定要在飛海族好好住上幾天,讓我親自招待,不知道檀議事長意下如何?」馮翊曇說罷,起身將長臂一伸,直往檀玉濂而去。
檀玉濂瞧著身旁早已欣喜地擁住自己臂膀的賀藍汀茉,再看看馮翊曇伸出的手臂,至此為止的一切緊繃心情,終於完全消散。
「既是汀茉的義兄,就是玉濂的家人,請直呼名字吧!」伸手與馮翊曇交相緊握,檀玉濂笑開了唇瓣。
這回不再是藏著算計與期許的笑意,而是笑得滿足。
就像他當初冀望的,在重新面對問題後,他找回了自己的幸福,也為北槐土地上的子民們找到更長遠的目標。
交握的手掌像似和平的契約,在熱情的傳遞之下,真情的對待牽引出更進一步的真心交流,在危機已平撫的此刻,臂膀上傳透過來的高溫微熱,教檀玉濂不由得探出另一隻手,覆上了賀藍汀茉的手背。
「有妳、有我、有義兄,這一家人裡,就有了華京族的威勇謹慎、有賀藍族的熱情天性,以及飛海族的豪爽外向……」笑音散落,檀玉濂緊握賀藍汀茉的纖手,續道:「我想,所有子民期盼的永久和平,已離我們不遠了!」
「不只是和平,還有大家的幸福!」賀藍汀茉笑得開懷,「從今以後,我們的家人會越來越多呢!」
「那我這個族長可要加把勁了!」馮翊曇咧唇迸出爽朗的笑聲,「來來來!先乾一杯!敬我們將來一定會有的和平與幸福!」
熱鬧的笑聲相互傳遞,在舉杯相碰的聲調當中,混和出無止盡的歡愉,彷彿是要教那北槐大地上的每一片土地、每一位子民,都同享其樂、同盡其歡……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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