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跟V君聊天,他相信靈魂不滅但卻沒興趣學習福音;當我們聊到生死話題時,他突然像是自言自語但又像是向我發問:「到底怎樣才能信耶穌呢?」因為我知道他還沒準備好,跟他詳細說也聽不進去,所以就沒有說太多道理,只是引用了耶穌基督的教導來回應他:「耶穌說:『你們求,必要給你們;你們找,必要找著;你們敲,必要給你們開』」(瑪竇福音7:7)。之所以如此簡單地回應他的提問,是因為我對他太熟悉了;他心中所思所想的全部都是些狗苟蠅營的財富夢,雖然相信有一個主宰掌管着人類的生命與靈魂,但卻懶得去跟這個主宰建立關係以令自己的靈魂有一個好歸宿。就是這麼一個整天煩惱著自己的世俗利益,而對屬靈的事徹底躺平的人,突然冒出一句「到底怎樣才能信耶穌」這樣的說話,使我不得不思考怎樣進一步向他解釋這個問題。我提出建議:「你嘗試學習向主耶穌祈禱吧,求祂開啟你的智慧,引領你認識真理。」然後又對他說:「信耶穌必須先了解耶穌,如果你想了解耶穌基督的福音,請隨時告訴我,找個時間我們詳細討論一下。」自此之後V君再也沒有提起過「怎樣才能信耶穌」的問題,每次見面都只是談他生命中的瑣碎金錢事。
我最近拜訪了油麻地「廟街神父」胡頌恆,參觀了他所創辦的多個慈善機構,並與一批接受神父幫助的戒毒更新人士茶敘交談,這次交流使我想起了V君。吸毒者受毒品控制,墮落成人不人、鬼不鬼的狀態,不能自拔、無法自救,被家人離棄,被社會拒絕,走投無路,唯有靠偷、搶、賣淫等違法手段苟延殘喘下去。當他們露宿街頭遇到路過的胡神父時,神父伸手鼓勵他們勇敢地站起來,接受大家的幫助,去參加戒毒更新計劃。這時,如果他們站起來跟着神父走,就邁開了離開毒品的第一步;當他們願意住進慈善機構提供的宿舍,與其他「街友」共處一室,並去到政府診所喝下那杯美沙酮(戒毒用的輔助藥物)時,就正式走上了戒毒的正途了。餘下的戒毒路還很漫長,義工在前面扶持,毒魔卻在使勁拖後腿,能否走到終點,除了視乎是否願意依靠義工的幫助之外,關鍵在於他們自己有沒有徹底棄絕毒品的決心。在油麻地茶敘交流時,我看到走到終點的成功者,他一口氣將毒品和香煙都徹底戒掉,現在完全沒有毒癮和煙癮,過着正常人的生活;在交流現場我也看到正在跟毒魔搏鬥的人;有一位朋友說:「毒癮上來的時候就會想念神父,就想到中心來看看神父。」可以想像他們的仗是打得多麼辛苦,如果沒有支援,他們的景況是多麼無助與絕望。懇求天主堅強他們,令他們有能力守住自己的陣地,徹底打敗毒魔。
對於神父和慈善義工伸出的援手,我相信仍有不少瑟縮街角的吸毒者不願意作出回應,他們或許不相信義工的幫助有效,或許不相信自己有能力擊敗毒魔,或許從心底裏不願意捨棄毒品帶給他們的「快樂」,又或許同時存在以上幾種想法,所以乾脆躺平。這些朋友的無助、絕望以及他們躺平的態度,跟V君何其相似;他相信靈魂不滅,他接觸過福音,他聽過耶穌基督的十字架救恩,然而,或許是懷疑這救恩的效果,或許不相信自己有能力根據主耶穌的教導改惡從善,或許他的心只願裝滿世俗的金錢利益,不願騰出任何空間去盛載永生天國的活水,所以他對福音無感,在耶穌基督開闢的道路上邁不出腳步,但由於對此生結束之後自己必須面對的未知處境心存恐懼,這種恐懼不時在其靈魂深處發出嘆息,所以才情不自禁地說出一句「到底怎樣才能信耶穌呢?」
關於「到底怎樣才能信耶穌」這個問題,天主揭示的答案是這樣的:「沒有人能事奉兩個主人:他或是要恨這一個而愛那一個,或是依附這一個而輕忽那一個。你們不能事奉天主而又事奉錢財。」(瑪竇福音6:24)「隨從肉性的人,切望肉性的事;隨從聖神的人,切望聖神的事;隨肉性的切望,導入死亡;隨聖神的切望,導入生命與平安。因為隨肉性的切望,是與天主為敵,決不服從,也決不能服從天主的法律;凡隨從肉性的人,決不能得天主的歡心。」(羅馬書8:5-8)就是說只有愛天主,服從天主聖神引領而不依附錢財物質的人,才能信耶穌。
「隨肉性的切望,是與天主為敵,決不服從」,吸毒者也是如此,如果他們切望毒品帶來的虛幻「快樂」,就絕對聽不進有關戒毒的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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