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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小孩 [打印本頁]

作者: yukr 時間: 2019-5-19 12:03 AM 標題: 小孩

本帖最後由 yukr 於 2019-5-19 12:03 AM 編輯

小孩的腦海裡，到底裝著什麼呢？我時常覺得，他們和大人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基本上什麼都懂，學東西都非常快。那好像不是從零開始，都是已經學過的，不然，怎麼會那麼快呢？

我們爺兒倆在家，我上廁所從來不關門。前天內急，慌忙衝進廁所，他卻亦步亦趨地跟來浴室門口：「把拔你看，把拔你看！我有這兩個玩具，你要哪一個？」

「我⋯⋯我⋯⋯」

我正要尿尿，他就站在身邊，雖然機率很低，但我還是很怕他太靠近，會弄髒他，便硬生生忍住了尿意，先蹲下來回答他：「嗯⋯⋯我要⋯⋯這一個⋯⋯足球⋯⋯足球好了。」

他奇怪地抬頭看著我：「把拔，你尿尿呀？」

「我⋯⋯我怕會有一點點噴到你⋯⋯所以⋯⋯呃⋯⋯」

他瞬間後退了三步。「把拔，你尿尿吧！」

我愣在那裡，簡直有點不知所措。這孩子怎麼這麼機靈，他才兩歲十個多月不是？怎麼就什麼都明白了呢？

我們每天晚上的睡前時間，本來應該要培養睡意，但不知何故，洗完澡、刷完牙，卻是他最興奮的時間。也許是因為他太調皮，洗澡刷牙都是激烈的大戰，大戰結束，心裡特別輕鬆，總之他會興奮地在床上不斷跳來跳去。

他如果在地板上跳，會吵到樓下鄰居，我們會禁止。但在彈簧床上跳一跳，我們就由著他了。我總想，他精力這麼旺盛，放一下電也好，小心看著，別讓他摔倒撞傷，也就是了。

但光是這樣跳，實在太無聊了，我想給他加一點睡前遊戲。前一陣子我們玩的睡前遊戲，是唸「三字經」。我唸一句，讓他跟一句。他就像電視廣告裡的鹼性電池，一邊瘋狂跳躍，一邊大喊《三字經》，喊得臉不紅氣不喘：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

大概就唸到這裡。其實，我從來沒背過《三字經》。我這個人叛逆，規定要做的事情，向來不愛做。這些句子，都是不小心記住的，其實並不熟。若只有這麼幾句，還可以隨口唸一唸，再往下我就不熟了。

正因為我對《三字經》不熟，「竇燕山」的「燕」，我第二次就不小心唸成了四聲。但奇怪的是，他跟的時候，卻自動改成了一聲。「養不教，父之過」，我第二次不小心唸成了「父之惰」，他跟的時候，也自動更正為「過」。大概唸了兩次或三次以後，我就開始懷疑，他好像已經會背了。

前天的睡前遊戲裡，我故意不唸，讓他自己唸。他便把《三字經》從頭一路背下來，不假思索，沒有停頓，大概背了二十句。

我大為震驚。原來，在遊戲中只是嚷一嚷，他也就會了。他的大腦活動能力，有些地方和我們已經沒有區別。

除了理解力和記憶力，他在情感上的能力也在飛速發展中。我發現，他在情感上的表達非常熱情奔放，有時也非常細膩。

他總是撒嬌，總是要把拔抱抱。有時候我把他抱起來，並不說話，只是抱著他在客廳走來走去。他捧著我的臉，冷不防地就在我的臉上用力親了一口。然後臉上的肉笑成一團，擠出了深深的酒窩和梨渦。

有時候我幫他洗澡，會一邊幫他淋著溫水，一邊問他：「小寶，你有沒有好可愛？」

他一邊專心地玩著水瓢，一邊若不經心地回答：「有。我好可愛。把拔最愛我。」

那種情況，我都會被他的話電得麻酥酥的。他好像什麼都懂，都明白似的。

我總覺得，我們有的，其實小孩都有；而我們已經遺忘或失去的東西，他們卻飽滿豐沛，正在生命裡充盈鼓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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