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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在暗巷等待的父親] [蔡曜朱] [udn閱讀] [打印本頁]

作者: jim6566 時間: 2019-4-3 11:57 AM 標題: [在暗巷等待的父親] [蔡曜朱] [udn閱讀]

【標題】：記憶藏寶圖在暗巷等待的父親
【作者】：蔡曜朱
【轉載地點】：UDN 閱讀
【文章內容】：漆黑的巷口驀然射出一束黃光，一個瘦削的身影握著手電筒逐漸逼近，劈頭就是一串幹譙。我定了定神，看清楚是父親，他在通往家裡的巷子口等我，隆冬冷冽的北風呼嘯著，他打了個哆嗦，嘴裡繼續叨罵：「這麼晚，乾脆死在外頭，不要回來。」邊罵邊把手電筒的光束轉向眼前伸手不見五指的小巷，領著我往前走。我的淚在眼眶裡打轉，這是父親呵護女兒的另類方式。
父親一直深愛我們，用他特有的方式：孩子打架，他初步判別青紅皂白後，掄起藤條對元凶猛一頓毒打，待夜深人靜、孩子熟睡，他用面速力達母在孩子白天被打得瘀青處輕輕揉按。二妹回憶，她被涼涼的藥味弄醒，睡眼惺忪看著父親，父親邊揉邊說：「明天就不疼了。」
父親是長子，傳宗接代的壓力讓他必須再接再厲生男孩，於是有五女二男。
經濟壓力迫使雙親孜孜矻矻地掙錢，當年台灣帽業發達，塑膠帽繡花外銷興盛一時，父親到帽子工廠拿半成品發放代工，騎著一輛老爺摩托車從台中海線到山線東勢。四十年前，道路交通不似今日便捷平整，為了一頂毛利幾毛錢的帽子，父親不辭辛勞，子女卻茫然不知，直到上高中，某次與同學聊天，她提到父親曾發放代工到她家鄉，「妳父親說，開學時子女龐大的學雜費像海浪襲來，令人喘不過氣。」我聽得內心一陣酸楚，原來父親如此勞苦。
假日幾個孩子貪睡賴床，父親的叫床方式別樹一幟，他取出黑膠唱片播放日本歌姬美空雲雀的歌，此招比鬧鐘還管用，擠在鐵床上下鋪的七個孩子，翻個身，在美空雲雀百轉千迴的美妙歌聲中跳下床。
父親一直苦思如何增加收入，讓妻小過好日子，帥氣的他參加電視台演員甄選，獲得一個醫生的角色；無奈母親對演藝圈這個花花世界心存疑慮，父親只得放棄。
住在大都市台北的姨丈聽說有一個算命師十分靈驗，興匆匆找父親去算。算命仙鐵口直斷，某年父親有富貴桃花，也就是說有小老婆命，而且事情必成，姨丈便興致勃勃等看戲。果然，該年確有一名有錢寡婦對父親青睞有加，但父親氣定神閒，表明已有妻室不做非分之想，把算命仙的招牌打碎一地。
當年大弟考上台大經濟系，父親高興了好幾天，後來妹妹同時考上電信局與郵局，他四處探聽到底到哪裡上班好。子女的好學業與好工作，是他最大的安慰，他省吃儉用，文具都買最好的給子女。
求學過程中，從國一至高二一直在所謂的升學班，久而久之，愈覺乏味，高三變得叛逆不羈，我直接跑去找教務主任改調放牛班。父親知道了，騎著嘎嘎作響的老爺摩托車到學校，企圖挽回。他立在教務主任身旁懇求女兒，「不再考慮看看嗎？」最終悵然離去。
聯考前夕，向來節衣縮食的父親買奶油蛋糕為女兒慶生，替女兒許下考上理想大學的心願，可惜事與願違，他輕輕地搖頭嘆息。
那年黑色廂型車載著父親奔馳在黑夜的台中港路，我緊握他微溫的手，心中愴然不知該如何，淚眼模糊中已過了七個寒暑。

【讀後感想】：父親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角色，年幼時天真，當父親後才深深感覺如此，文章內敘述的父親應該是大部份父親的寫照，文末讓我想起我的父親，眼淚在眼框內打轉，不勝唏噓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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