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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抄公 -【主神崛起】《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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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13012952271
時間:
2017-4-17 11:36 PM
標題:
文抄公 -【主神崛起】《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17-7-21 12:39 AM 編輯
【書名】:
主神崛起
【作者】:
文抄公
【內容簡介】:
一覺醒來穿越成反派?這劇本不對!
還搶了人家的妹子?
又有一個强勢的姐姐?
劇本更不對了!
居然還有主神空間,諸天万界?
我一定是在做夢!吳明淡定地木著臉,繼續著征程。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搜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术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13012952271
時間:
2017-4-17 11:52 PM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17-4-22 06:59 PM 編輯
第一章 穿越
清晨和煦的陽光灑入房內,令吳明眯起了眼睛。
“阿欠……”
他從床上半坐起身,愜意地伸了一個懶腰,望著斗室內細碎的光斑,還有空氣中微小的粒子浮塵,特別是古色古香的家具,還有自己所在的精雕細琢紫檀床榻,以及繡著鴛鴦戲水、針線巧奪天工的錦緞被面,忽然搖了搖頭。
“肯定是在做夢!”
這是吳明的第一反應,旋即他的第二反應就是:“這古代的夢好真實……”
一邊想著,他一邊掐了掐自己的臉蛋,又嘗試辨認周圍牆壁上山水畫的文字,臉上忽然一變,右手無意識地垂下。
“啊!”
旁邊一聲低低的痛呼傳來,鴛鴦繡枕的另外一邊,露出一頭云鬢灑落、烏黑秀麗的漂亮長發,更帶著少女特有的体香。
錦被聳動,露出一張清秀的瓜子臉,其上淚痕未干,更帶著無辜之意。
吳明一瞬間冷汗、大汗、瀑布汗……
一種極為不妙的預感,頓時襲擊吳明全身,剎那之后,他低頭想了想,很淡定地起身、下床、將地上散落的長褲,青衫依次穿起,又對著面前的銅鏡理了理頭發,看到一名似乎只有十五六七的少年面孔之后,維持著冷漠之色,大步走出了房門。
至始至終,床榻上的少女都漠視著吳明的一舉一動,面無表情,眼睛中更是一潭死水,仿佛行屍走肉。
由于仰躺著,她並沒有見到,吳明走出房門之后,面上的冷漠再也保持不住,飛一般地逃走之景。
“居然不是夢!”
吳明一路衣衫不整,在巨大的院子中來回闖蕩,又見到古裝的丫鬟、下仆盡數對自己行禮,口稱明少爺,心里的震撼實在復雜難言。
“真的是古代……難道我穿越了?”
作為前世一名小說看了無數的文科狗,對于這一場景吳明是絕對不陌生的。
只是,小說歸小說,當真發生在人身上的時候,誰又能第一時間保持冷靜啊?
“明少爺?怎麼了?可是那云小娘昨夜侍奉得不滿意?”
討好的聲音傳來,吳明眼睛望去,就見一中年胖子諂笑躬身問好,肥油油的大臉上滿是諂媚之色,穿著比仆役高了一重,似是管家一類的人物。
'這是一個標准的狗腿子!'
吳明心里給下了定義,看著這人,腦海中忽然涌出一股熟悉之感,脫口道:“吳管家!”
“小的在!”
胖乎乎的吳管家瞬間挺直腰梁,一副赤膽忠狗的模樣:“明少爺有何吩咐?”
對于明少爺的衣冠不整,卻是視若不見。
誰不知道?明少爺乃是大小姐的心頭肉,向來被寵壞了的,特立獨行的事做得多了,區區衣冠沒有穿好,又算得了什麼?比這更驚世駭俗的事情,明少爺不也都做了不少?
此時見吳明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頓時猜測昨夜的小娘沒有伺候好,心里就有了些計較。
“吩咐?”
吳明定了定神。
他首先可以確定,自己穿越了!!!
不僅穿越了,甚至頂著的肉身都不是原本的自己!雖然年輕了許多,卻絕對沒有穿越之前的自己帥!
當然,這時候帥不帥先不論,若是被發現他們少爺被掉了包,下場恐怕……
吳明一瞬間,自動腦補了潑狗血,灑金油,浸糞坑等古代專門對付邪教妖人的手段,雙腿就有些顫顫。
'反正先隱瞞過去,絕對不能讓別人發現不對!'
抱著這個念頭,吳明說出了一句古往今來通用的廢話:“我餓了!”
這不是謊話,這具身軀昨晚也不知道做了几次,現在早已飢腸轆轆。
“哦!是小的疏忽!小的該死!”
吳管家抽了自己一個嘴巴,賠笑道:“今日明少爺起得晚,下人忘記備早膳,當真該打!該打!”
實際上,這種大戶人家,縱使日上三竿再起,也有熱乎乎的早食享用,吳明一出門,伺候的丫鬟就等著上菜呢。
不過吳明魂不守舍,滿院子亂走,又有哪個敢來攔他?
只是自古以來,只有下人的錯,那有主人的不對?因此狗腿子吳管家很盡職盡責地將錯誤都歸給了下級:“小的馬上去准備……不若就去凌風樓上如何?少爺平日最喜歡在那里用膳了……”
“很好,便是那里吧!”
吳明現在哪里還認得到路?不過此時,他腦海昏昏漲漲,一些零碎的記憶卻是浮現而出,與自身融合,好像自己以另外一個視角,重新体驗另外一段人生一般。
急于找個地方,消化記憶的吳明,自然一口答應下來。
……
片刻之后。
吳明便端坐在凌風樓最頂層,眼睛發直地看著面前的早膳。
正餐是蟹黃包子,吳家的大廚顯然拿出了得意的手藝,那包子皮晶瑩剔透,隱隱看到其中明亮的蟹黃,精美得就仿佛藝术品。
配餐的還有几碟精致小菜,香氣扑鼻,勾人饞涎。
就連佐菜的湯飲,都是一種米露似的白汁,帶著酸酸甜甜的味道,相當開胃。
總得來說,就算吳明前世,要想吃到這個等級的早餐,錢包也非得好好出次血不可。
只是吳明面色木然,忽然夾起一只蟹黃包。
呼呼!
寒風吹過,吳明頓時有種風中凌亂的衝動。
這破樓四面漏風,几下一吹,不僅自己身上發涼,更重要的是,什麼菜都涼掉了有沒有啊!!!
“上暖爐!”
狗腿子早有准備,將燒著炭火的銅爐獻上,總算拯救了吳明的味蕾。
否則的話,不論什麼美食,除非專門的冷菜,涼掉了味道都要大減折扣。
“很好,你先下去,我要靜一靜!”
勉强吃飽喝足之后,吳明揮揮手。
吳管家卻是帶著丫鬟,將杯碟收拾干淨,又躬身一禮,才貓著腰退下,走路几乎不聞絲毫聲響。
這個大家庭中的規矩,可真是嚴的很了。
吳明端坐,雙目微閉,似在冥思,忽然又是起身,憑欄而望。
入目所及,盡是屋宇連綿,外面有著高大厚實的牆体相連,竟然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塢堡。
而自己所處的凌風樓,應該便是這個小小塢堡的望樓了。
放眼望去,此時塢堡外阡陌相連,農夫與耕牛正在辛勤勞作,堡內不時有裊裊的青煙升起,眾多仆役、婢女,以及依附的人家,卻是仿佛蟻巢內的工蟻一般,盡然有序地動作起來。
站在吳明的角度望去,就只能見到一個個黑色的人頭,真的像螞蟻一樣生動有趣。
此時吳明大袖飄飄,卻又有著几分羽化登仙的味道。
而之前那個肉身為何喜歡在這里的原因吳明也清楚了,就是為了裝逼,享受這種高高在上,似神靈俯視眾生的感覺。
想到這里,吳明卻是不由向已經不存在的某人豎了個中指。
“果然……已經是異世界了麼?”
良久之后,吳明收回目光,整理著消化而來的記憶,又是嘆息一聲。
此地非是前世,也非是古代!
雖然前身是個紈绔,但吳明只是從他的腦海中提取的只言片語,便知道這是一個廣袤無垠,又帶有神秘力量的世界!
很巧合的是,這個肉身之前同樣也叫吳明,與一個很疼愛他的姐姐相依為命,除了几個遠親宗族之外,這偌大的家業,居然只有他一個繼承人!還沒有引起任何外人的覬覦,這實在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記憶之中,這一切,好像都跟他那個自幼天賦異稟,被收入道院進修的姐姐有著很大關系。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那個姐姐對吳明很是溺愛,但吳明回想有關她的記憶,卻又帶著隱隱的懼怕。
“唉……幸好她此時在道院潛修,才不至于第一時間露餡,其他的都是下人,還敢質疑我這個主人不成?”
膽氣一壯的吳明負手下樓,又見到吳管家等在一邊。
“什麼事?”
“那個……少爺房中的云小娘……”
吳管家一副欲言又止之色。
“她啊……”
吳明揉了揉太陽穴,不由有些郁悶。
記憶之中,這個吳明可是地方一霸,很是做了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而那個云小娘,便是他前身昨夜剛剛搶來的,似乎還有著一個青梅竹馬。
說是搶來,也不完全准確,畢竟,云小娘的爹娘在收了吳明的金銀之后,倒是相當歡天喜地地將女儿送入門,也不計較名分什麼的了。
'前任這個鍋我不背!'
吳明額頭浮出黑線,拾起記憶中的語氣:“那小娘?爺就大發慈悲,打發她回去,再送點錢帛之物,讓她跟那個什麼林奇完婚吧!”
“呃? ”
吳管家面色錯愕:“明少爺你不是早就派人,要去將林奇活活打死麼?”
“哦……馬上去追鬼手老六,讓他趕緊回來!”
吳明一拍腦袋,記憶太多,將這茬几乎忘得一干二淨。
這鬼手老六,自然是吳家的護院,很是替原本的吳明做了不少壞事,手下上百條冤魂是開玩笑,但十條人命卻是少不了……
“報!”
此時,一條精壯大漢卻是飛快跑來,面色驚惶道:“明少爺,不好啦,鬼手老六被林奇打死啦!”
“怎麼回事?此人不是傳說中的廢柴麼?怎麼打得過鬼手老六”吳管家的眉頭皺起。
但吳明卻是腦袋轟然一響,仿佛一道雷電划過,有了某種不好的預感:
“難道我穿成了前世小說中,專門欺男霸女,給男主角刷經驗的反派?天吶!這劇本不對啊!”
作者:
13012952271
時間:
2017-4-18 12:00 AM
第二章 我的金手指在哪
吳明臉色淡漠,看著吳管家向護院大漢質問,腦海中還是在不斷整理著前身的記憶。
這個紈绔子雖然不學無术,但基本的常識還是有著,令吳明知道,自己所處的國家,叫做‘大周’!
此處的大周,顯然跟前世歷史上那個東周西周沒有多少關系,卻有著神秘側力量的存在!
這里有肉身堪比金剛,好似太古凶獸一般的恐怖武者!
也有讀書養氣,致世太平,能練出浩然之体的儒門煉氣士!
更有撒豆成兵、呼風喚雨的道家神仙!
甚至,還有專長巫术,能借自然生靈之力的薩滿巫,以及凶殘詭秘,放蟲養蠱,千里咒殺的神秘蠱師……
吳明自然想知道更多,奈何前身一個不學無术的鄉下紈绔,能曉得這些,還是他有著一個進了道院的姐姐之緣故。
“鬼手老六真是廢物!”
吳管家一甩手臂,筋骨節節作響,仿佛凌空放了個炮竹一般。
力貫筋骨!
這個吳管家,手上的功夫竟也似絲毫不弱。
“少爺!我去將那林奇抓來,任憑你處置如何?”
只是,在轉過身之后,吳管家身上凌厲的氣勢便盡數消失不見,換為了諂媚之色,前后差異極為明顯,几乎便是兩個人。
“先等等!”
若是之前那個吳明,肯定早就叫嚷著要去將林奇大卸八塊了。
但此吳明非彼吳明,女人不是他搶的,林奇也不是他派人去殺的,自然不想就這麼頂缸。
並且,作為剛剛穿越過來的吳明,前世的思維與觀念一時間根深蒂固,讓他直接下命殺人,特別是與自己無關之人,思想上還有點過不去。
最重要的一點,卻是現在的情形太詭異了!
“那個林奇?到底是什麼人?”
吳明決定還是先摸清楚情況再說。
“林奇?”
吳管家不愧是做慣狗腿子的,功夫了得,眼珠一轉就立馬回答:“啟稟明少爺,此人家住白水鄉,與云小娘子比鄰,自幼父母雙亡,靠著几畝薄田過活……曾經也送入鄉武堂,經過檢驗,卻是沒有半點資質根骨的廢物,三天之后就被趕了出來……”
吳明的臉色更加怪異。
此世的鄉武堂,便是后世的鄉村小學一般,甚至還要更普及一點,基本每個農家孩童都會被送入,訓練几月,算是練武防身。
這准入資質自然低得很了,而連鄉武堂都看不上,懶得施教的,自然可以稱為絕世廢材!
“資質?!”
吳明指頭敲了敲自己腦袋,人乃百靈之長!理論上,只要是個人,都可以練武修道,養氣煉蠱,乃至長生不死!
只是,在人人都有資質的情況下,質量好壞就很重要了。
有的人練武十年、百年、效果都比不上人家一年,甚至十天半個月!這差距就出來了。
普遍都有資質,但很差的情況下,就相當于沒有資質。
自己這個身体,似乎也有那麼几重的武道肉身境修為在身,只是全靠平時大補、上好功法、還有姐姐督促,勉强練成的。
按照塢堡習武教頭的說法,吳明的資質乃是中人,堪堪及格線,但灑落下去的資源,足以培養出十個、甚至十五個同等的武者了。
之前此人的毅力之差,可見一斑!
“如此看來……那個林奇,恐怕是比我前身還要差勁的廢柴……要小心了!”
吳明的心猛然提起。
事出反常必有妖!原本一個廢柴小子,武功突然突飛猛進,乃至殺伐果斷,必然是有著奇遇!
至于是遇到老爺爺,還是開啟宿慧,又或者干脆被穿越先兩說,吳明卻發現自己正處于一個很尷尬的位置上。
自己這個軀体,貌似已經成了對方不共戴天的仇人?
“希望只是一個有些智慧,善于隱忍的小子吧!”
吳明可是知道若是遇到了‘真主角’的可怕!
不僅成長速度是妖孽級別的,更是逆天小强命!怎麼打都打不死,而且錙銖必較,無論之前吃過什麼虧,都會飛快報復回來,甚至禍及家人、師長。
“若是按照前世小說的發展,此時就應該是我派出一波波的小怪去給主角升級練手混經驗,隨后將自己都賠進去……再然后,我姐姐出頭,對方略吃小虧,旋即飛快升級,再次打臉……周而往返,最后甚至將姐姐所在的道脈門派都牽扯進來,成為主角成長的養料……”
吳明心里默默念叨,心里有些涼颼颼的,旋即搖搖頭:“罷了……也有可能是我完全在自己嚇自己!”
“明少爺?!”吳管家見吳明有些愣神,當即上前問道。
“沒什麼……你跟我來……”
吳明撇開思緒,帶著吳管家走到記憶中的書房位置。
紫檀木的書架上俱是嶄新的書冊,一邊的花瓶中插著兩束墨梅,清香四溢,案桌上卻是一片狼藉散亂,隱隱還露出几冊香艷無比,似是春宮秘譜一類的玩意。
“……”
吳明額頭帶著黑線,右手一拂,將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掃在一邊,又感覺室內的光線略微黯淡,皺了皺眉頭,在懷里掏出一枚火紅色扳指,上面有著紫色的云篆圖案,輕輕一抹。
哢嚓!符文亮起,一點小火焰浮現出來,點燃了油燈。
室內光線驟然亮堂了不少,吳管家臉上卻是浮現出一絲羨慕之色。
吳明面無表情地將扳指收好,心里其實也是復雜難言。
這個世界,超凡力量與生活,相結合的是如此緊密。
當然,雖然只是個連入級都算不上的居家小玩意,但顯然價值頗高,要不是有著一個便宜姐姐,作為鄉下土豪,要弄到手恐怕還有些難度。
而這個,卻是更加向吳明驗證了這個世界的真實與神秘。
“你去找林奇……或許他已經不在白水鄉,但總不會走多遠……”
“放心,明少爺,小的一定狠狠折磨那小子,再……”自以為領會意思的吳管家獰笑著。
“誰叫你去打生打死了?”
吳明翻了一個白眼:“你追到他,就跟他解釋,說一切都是誤會,那云家小娘,我也可以還給他,兩方就此罷手……”
吳管家瞪大眼睛,仿佛第一次見到吳明。
“還有一件事!”吳明的臉色肅穆起來:“你派人去縣里道院,找我姐姐,就說我惹到事情,需要真正的高手相助!”
吳明特意在真正二字上加重語氣。
“明少爺……你要驚動大小姐?”吳明倒吸冷氣:“不就一個小子,至于麼?”
雖然這個紈绔少爺經常惹禍,但哪次不是把天捅破了才逼不得已去求姐姐擺平的,這次……
吳管家的腦袋有些不夠用了。
“你盡管如此去做就是!”
吳明打發著一頭霧水的管家下去,關上書房之門,才長出一口氣。
前任的鍋他不背!
因此,先派人試探,若那個林奇肯和解,自然上善大吉。
若是不肯,這些后手便可發揮作用了。
他可不是童話故事里傻乎乎的大魔王,喜歡將手下一個個派出去給勇士送經驗,最后等到對方成長到極限,自己變成孤家寡人了才下場受死。
雖然立馬就要見家人有些尷尬,不過消化了前身所有記憶的吳明,卻還是有著把握蒙混過去。
並且,他只是讓姐姐大人派高手出來,不一定非要親自出馬。
念及這個紈绔子之前的做法,吳明也是有些汗顏。
不過此時,在疑似真命主角的威脅之下,吳明毫不猶豫地開啟了自己的終極絕招——找家長!
以吳明目前的實力,保護自己都有些勉强,在盡快提升實力,成長起來之前,托庇于別人絲毫不丟臉。
而此時,確認周圍沒人,房門緊閉之后,吳明立即開始去做一件生死攸關的事情。
“系統!”
……一片沉默。
“金手指!”
……還是一片沉默。
“老爺爺?”
……空蕩蕩的書房當中毫無回應,吳明不信邪地將自己身上,里里外外又翻起找了一遍,忽然一屁股坐回椅子,愁眉苦臉地哀嘆:“金手指?金手指呢?我的金手指到底在哪里?”
在吳明的前世,一直流傳著一個神話:
你是否工作不如意?你是否厭倦了千篇一律的生活?你是否人生失敗,想從頭再來?
那就穿越吧!只要穿越了,縱使人生敗犬也能立即咸魚翻身,當上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只要穿越了,什麼問題都不是問題!
丑的能變英俊,帥的能變更帥,懦弱的能變成勇士,即使白痴也能立即變成絕世天才!
而這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金、手、指!
吳明再三確認之后,不由捂臉哀嚎:“天吶……沒有金手指,讓我怎麼在這個强者如云,動不動毀城滅國的世界中活下去?時空管理員,我要投訴,我要回家!”
不得不說,相比于這種超凡之力狂亂,無視世俗規矩强者層出不窮的世界,前世雖然安逸,無聊,但至少足夠安全。
對于普通人而言,前世的生活,顯然要比這里的下層幸福多了。
……
良久之后,書房內還是寂靜無聲,吳明只能搖頭嘆息:“連金手指都沒有,難道我真的是反派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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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12:06 AM
第三章 穿越?無限?
三日之后。
吳家塢堡,演武場之上。
吳明對著木樁,含胸拔背,一拳擊出:“五百七十三!”
木樁砰砰有聲,厚實緊密的紋理上甚至出現了深深的印痕。
旁邊的丫鬟與下仆都几乎看呆了。
她們那個少爺,什麼時候如此認真過?
吳明卻是心無旁騖,繼續揮汗如雨。
他是極為現實的人,既然確認已經穿越,無法回去,自然只能認命!
但認命不代表找死!要想繼續生活,甚至生活得更好,就必須要做人上之人!
靠著姐姐,當然還可以繼續當紈绔,但万一哪天秘密暴露怎麼辦?
吳明一向不喜歡將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因此准備將自己的本錢充分拾起。
而武道通神,道法上仙、乃至旁門雜家,三千大道,皆可長生的大周,卻是又給了他很大的期待。
前世庸碌,眾生壽元平等,也就罷了。
而到了這里,似乎可以追尋長生,甚至永恒?
“一千三百一十一!”
“一千三百一十二!”
“喝!”
吳明低喝一聲,猛地出拳,重重轟擊在木樁上。
劈啪!
大響聲中,專門供人練武、有著大腿粗細的木樁,赫然斷為兩截,惹來不少丫鬟的驚呼。
“明少爺!奴來給你擦汗!”
一名身穿藕綠色長裙,搖曳多姿,巧笑嫣然的丫鬟上前,目光中似有著小星星。
“不用了,我自己來!”
吳明接過毛巾,擦著熱汗,心里卻是點頭:“總算將以前的功夫重新拾起來了!”
大周雖然有著三千大道,俱都神妙無窮,但流傳最廣的還是武家!
畢竟,入門要求最低,需要消耗的資源最少,就注定武道流傳之廣,要更勝道家、法家等其它道統一籌。
之前吳明當然也想跟著姐姐學道,奈何雖然人乃百靈之長,但道术要求太高,以他那點可憐的天賦,恐怕就是學到死也混不出什麼名堂,只能走資質要求最低的武道。
“武道有肉身境九重:定心、皮肉、筋骨、內壯、真氣、先天、外罡、內罡、極變!”
“我前身到了四重內壯之境,筋骨皮髒盡皆凝練,氣血强壯到極點,就差一絲便可化生內息,突破至五重真氣境!”
不論何種道路,一開始都要定心,立下堅定之念,再依法習之,循序漸進。
而在吳明記憶當中,之前那個紈绔子,就在這一階段被卡得很慘。
幸好有著姐姐高壓,才勉强過關,又搜羅大量珍貴藥材,總算將這一身根基打磨完滿。
此時,通過數日苦練,吳明卻是終于徹底將前任的遺產接收,甚至對身体各處的把握,勁力之凝練,還要在那個不學無术的紈绔之上。
“明少爺,大小姐派的人來了!”
一名小廝快步過來,躬身稟告道。
“哦?我親自去迎接!”
吳明心里一喜,跟著小廝來到塢堡大門,就見到一名黑色勁裝,鷹鉤鼻,年紀大約在三四旬的中年人。
“你便是吳明少爺?”
鷹鉤鼻微微躬身,鋒利的目光在吳明身上打量了一眼:“皮肉緊繃,筋骨結實……不錯、不錯!在下封寒,受了吳晴大小姐之命,這次前來除了為少爺剪除障礙之外,還有便是專程教導武藝……”
“好强!”
被封寒的眼光一掃,吳明卻是渾身毛孔一縮,心里詫異:“起碼是先天,不……或許是外罡、內罡的高手!老姐真下本錢,也不知道怎麼請到的……”
面上卻謙虛道:“封師傅有禮,還請入內歇息,至于那麻煩……或許也不用……”
吳明說到一半,就見到封寒擺擺手,忽然轉頭,看向道路盡頭。
騰騰!騰騰!
一個黑點快速移動,越來越大,顯現出一人,又似扛著某物,以疾逾奔馬的速度掠來。
“你便是吳明?”
來人剎那站定,帶起的塵沙扑面,鼻孔頂天,一副不可一世之色:“這老狗是你派來的?”
砰!
他隨手一拋,將斷了四肢,昏迷不醒的吳管家仿佛垃圾般扔在地上。
吳明默然,看著平日恭敬的吳管家變成這樣,心里肯定不怎麼舒服,問道:“我吩咐過他務必要謙虛有禮,而且鬼手老六之死都不再追究,你又何苦糾纏不休?……可是為了云姑娘?”
鬼手老六乃是之前那個吳明的惡犬,手下頗多冤魂,倒是死有余辜,此時的吳明倒也沒有非要報仇不可的打算,只是對面這人似乎不這麼看。
“那個賤人?”
林奇臉上卻是浮現出陰狠之色:“居然敢另投他人懷抱,我已經將她父母盡數殺了,今天連她也要……死!!!”
“別人動我一條狗,我就要殺他全家!你動了我的女人,我就要殺你全堡!”
如此龍傲天式的宣言,當即令吳明翻了個白眼。
旋即,他也知道,跟這人之間,沒有任何好談了,當即一撇頭:
“上!”
旁邊塢堡內的武术教頭,當即呼嘯一聲,帶著一票護院衝上。
此人乃是練出真氣,在縣中都排得上號的人物,旁邊的護院武夫也一個個膀大腰圓,筋骨劈里啪啦作響。
“哼!螻蟻!”
林傲天……哦,不,林奇冷笑一聲,一抹青光在手上浮現,驟然划過一圈。
肉身境五重的教頭,還有一干護院面色凝滯,忽然眉心、脖子處浮現一道血線,怔怔倒了下去。
“殺人啦!”
周圍的丫鬟嚇得癱軟倒地,一大波人做鳥獸散。
“好功夫,罡氣剛柔並濟,起碼乃是肉身八重,內罡之境的修為,本人封寒,前來領教!”
嗖!
話語當中,封寒化為一道黑影,驀然騰空,修長的雙手閃爍著精鐵般的色澤,驟然抓下:
“天鷹十三擊!”
嗤嗤!
道道罡氣外放,凌厲非常,曲直如意,起碼也是內罡級別的修為。
“居然還有一個高手?”
林奇似有些意外:“待會再炮制那個敢說假話的管家老狗!”
臉上卻是絲毫不懼,手上青光收斂,化為一柄百煉鋼的繞指軟劍,剎那間幻化出三道劍影:“分光劍术!”
吳明慢慢往后退,心里卻是大恨:“可惜沒有召集民兵,起出弓弩……否則就是極變高手也可迫走!”
作為供亂世平民聚居的塢堡,防御力自然非同小可,若是布置好了,武裝甚至足以抵擋大軍圍攻。
但吳明只是紈绔子,更沒有可能在和平時期,耽誤農時,將民兵營召集起來,否則外人只會以為他瘋了。
此時看著與林奇糾纏在一起的封寒,兩人似勢均力敵之相,心里更是一沉。
‘之前半點武藝都不會,現在居然到了內罡之上?’
‘進步如此之快?必有問題!若是沒有調來封寒,恐怕塢堡之內,無一人能擋得住他!我小命今日立即玩完!’
吳明心里既是懊惱,又是慶幸,向塢堡內退去,右手悄無聲息地探入懷里,戴上一物。
“小狗哪里走!”
林奇見到正主要跑,頓時急了,塢堡內城高池深,他也沒有把握立即找到吳明,致其死地。
“榮幸吧!你是第一逼我使用秘法的人!”
他咬了咬牙,臉上一紅,手上軟劍靈蛇般竄動,青蒙蒙的罡氣一下延長三尺。
呲啦!封寒猝不及防之下,肩膀中劍,悶哼一聲,倒在地上。
“納命來!”
林奇腳步一晃,臉色一下慘白,又快步上前,看著狼狽摔倒在地的吳明,又浮現出快意的笑容:“哈哈……小狗,乖乖跪下來磕頭,我或許還可以讓你死的痛快點!”
“你做什麼?不要過來啊,我……我還有一個很、很厲害的姐姐……她不會放過你的……”
吳明似驚惶不已,狼狽翻爬,作勢欲跪,忽然臉色一肅,一拳砸出。
砰!
拳頭被手掌結結實實地擋住,林奇大笑:“絕望吧?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動作麼?我就是要給你希望,再讓你絕望……啊!!!”
電光火石之間,林奇慘叫一聲,手掌上浮現出燒灼之色。
吳明卻沒有放過這個良機,被火焰包裹的拳頭狠狠砸在了林奇的臉頰之上。
“飛鷹掠爪!”
此時,原本倒在地上的封寒也功聚右手,一只鐵爪飛出,正中林奇背部,鮮血噴涌。
砰!
林奇當即倒地,臉上肌肉焦黑翻開,地下流出一大灘鮮血。
“呼呼……”
吳明喘著粗氣,收回帶著火紅色扳指的右拳,木然看著躺在地上的林奇:“你難道不知道莫裝逼,裝逼被雷劈的道理?”
“殺了他!”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吳明沒有上前取下一血,反而飛快倒退,下了命令。
雖然林奇看起來已經變成死狗,但難保沒有什麼同歸于盡的手段與底牌。
“遵命!”几個家仆痛打落水狗的勇氣還是有的,立即上前。
“可惜!”
此時,地上的林奇卻是猛喝一聲,居然一個鯉魚打挺地彈起,身上一層綠光籠罩,血肉飛快愈合,揮掌當中,几個下仆吐血倒飛,更是向吳明衝來:“給我死!”
變生掣肘!
無論誰也想象不到,之前死狗一般的林奇,居然又瞬間變得如此生猛!
“這都不死?果然是主角小强命麼?但即使如此,想要我的命,也是做夢!”
吳明渾身緊繃,要做最后的拼命一搏!
“呔!納命來!”
便在這時,一聲嬌叱傳來,滾滾聲浪當中,一圈烏光凌空飛擊,正中林奇腰間。
哢嚓!
林奇面色錯愣,整個人忽然被腰斬,上下身分開,斷為兩截。
“怎麼……可能……”
他半截身子還在地上爬行,嘴里吐著鮮血:“……我得大機緣,自天外天世界穿越而來,有大氣運,是主角!!!怎麼會死在這里?還是土著手上?”
林奇不甘地瞥了吳明一眼,就此氣絕。
此時他身子斷成兩截,卻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吳明臉色木然,忽然眼角余光一瞥,見到一抹翠綠色從林奇身上滾了下來。
心里一動的他,當即上前,將此物撈在手里。
“咦?”
這物觸手生溫,乃是一塊青翠欲滴的玉佩,內里似乎有著金星流轉。
吳明正待細看,眼前忽然一黑。
昏迷之前,一個機械、古板的聲音卻是傳了過來:“主神殿開啟!請輪回者做好准備!”
“干!原來不是穿越流,而是無限流!”
吳明腦海中轉動著這個念頭,又仿佛看見一名疾馳而來的倩影,旋即便徹底陷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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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12:07 AM
第四章 隊友
“主神殿開啟!請輪回者做好准備!”
機械、古板、而浩大的聲音仍在回響,吳明卻是四周一黑,一剎那失去知覺。
恐怖的下墜感傳來,仿佛身處噩夢之中,渾身失重,又空蕩蕩沒有依附,吳明努力想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的意念要調動身体是如此艱難。
轟!
忽然間,似從高空落地,吳明渾身一震,睜開了雙眼。
山清水秀,炊煙裊裊,不遠處似乎是一處位于平原上的小村庄,但吳明的瞳孔卻微微縮起。
因為天空中那一抹青煙,赫然是凝滯不動的!
不僅是炊煙,還有旁邊的古樹、路上的花草、鳥獸,都是凝滯不動,世界暫停,仿佛一個栩栩如生的標本一般。
周圍一圈白光,地上還躺了几個人。
吳明卻是翻了一個白眼:“停滯世界……看來真的是‘主神’!該死!我為什麼手賤,非要去撿那塊玉?”
這可是主神空間誒!傳聞中地獄模式、養蠱相殘、任務失敗、積分不足,直接抹殺的主神世界!
天可憐見,吳明對大周世界基本滿意,只是想摸摸屍体,看看有什麼便宜好撿,卻絕對不想要這個!
以他在大周世界的基礎,完全可以默默蟄伏,慢慢發展。
有著一個小家族的資源,又有一個修道的姐姐,將來接觸道法,絕對不是夢想!
便是實在不適合修道,也可以走武修、儒术、甚至巫法、蠱師的路子,總有那麼一絲長生的指望!
但現在,落入主神殿當中,恐怕連能不能活過這場任務都成問題!
“該死!難道那個林奇的金手指就是這個?”
吳明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那塊害他進來的玉佩還在,除此之外卻是空空蕩蕩,毫無一物,令吳明的臉色微微一變,又看了看毫發無傷的右手,眼睛更是微微眯起。
畢竟,之前他手上可帶著那枚道术扳指,甚至還因為一瞬間爆發出太强大的力量,連自己的手都灼傷了啊。
但現在,扳指與傷痕,卻都是消失無蹤!
這里面所代表的味道,令吳明不由有了些想法。
【歡迎輪回者來到主神殿!】
此時,比之前更加神秘的聲音,直接在吳明腦海響起,機械而古板,又帶著廣大浩瀚的味道。
【這里是天、是地、是六道輪回、乃至一切!任何你想要的東西,都可以在這里找到!任何難以企及的願望,都可以在這里達成!只要你能完成主神殿之任務,你就可獲得整個世界!】
【叮!輪回者掃描,信息采集,編號中……】
很快,一片光幕在吳明眼前落下,露出上面古意黯然,帶著神秘味道的字体,似篆文、似銘文,吳明卻是一看就明白了意思:
【輪回者編號:庚申六十九!】
【姓名:吳明】
【修為:肉身境四重內壯】
【裝備:玉佩(未知奇物,需要回歸主神殿鑒定)】
【稱號:無】
【你的外貌、服飾已經經過微調,自動配備場景語言,可以與場景人物無障礙交流,任務結束后消失……注意:嚴禁對場景人物泄漏主神殿及現實世界之情報,違者抹殺!】
……
吳明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將光幕看了几遍,特別是最后那兩個血紅色的抹殺大字,實在令他有著心驚肉跳的感覺。
“只是……”
吳明看了看自己的屬性,又很有吐槽的衝動:“這麼簡單?肌肉强度呢?反應神經呢?就是弄點力量、体質什麼的也更直觀一點吧……”
“啊!”
就在此時,一聲女子尖銳的叫聲傳來,吳明轉過頭,就見到原本躺著的几人慢慢爬起,心里更不由翻著白眼:“按照無限流設定,實力越强的清醒越早,那豈不是說……他們是比我都不如的……渣渣?”
對這次能否任務成功,生還下去,不由更多了几分擔憂。
“這位公子,請問此是何處?”
一名穿著鵝黃衣服,体態風流,嘴角一顆美人痣,帶點風塵之色的女子起身,忽然對著吳明盈盈一禮,柔聲問道。
‘嗯,好歹還算冷靜……’吳明心里點頭,剛要回答,鵝黃女子旁邊的青年也站了起來,面色驚慌:
“啊……怎麼回事?我不是剛剛還在酒樓當中快活麼?怎麼會突然到了這里?你們是誰?綁匪?我叔叔可是縣里的縣尉……”
吳明沒有去管他,又看向另外兩人,一個是看似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女,正不安地雙手揉弄衣角,另外一人卻精壯結實,面帶凶相,又有几分地痞的流里流氣。
算上吳明,乃是三男兩女,總算主神殿沒有喪心病狂地將老人孩子也拉入。
“咳咳……”
吳明忽然咳嗽一聲,立馬就吸引了其余四人充滿警惕的目光。
他苦笑一聲,聳了聳肩膀,攤開雙手,努力展示著自己的無辜:“其實……我是與你們一同進來的,現在還是一頭霧水呢!此時情況詭異,我等是否應該同心協力,共渡難關才對?本人倒是可以先展露下一點發現,仔細回憶,傾聽,一些信息好像已經銘刻在我等腦海當中了……”
吳明話一說完,其余四人沉默片刻,忽然驚叫連連,一副見到鬼的表情:
“主神殿?只要完成任務,就可以實現任何願望?開玩笑!一定是開玩笑!什麼裝備?稱號?簡直是裝神弄鬼!”
那個面頰凹陷,仿佛被酒色掏空身子的青年卻是一副正義凜然之相:“我輩讀聖賢書,怎能被這怪力亂神所惑?”
吳明心里投了一個鄙視的眼神,就你這狀態?恐怕儒家的浩然之氣都是在女人肚皮上練的吧?
“妾身倒是覺得……以妾身的身份,也沒人會花這代價,來與妾身開如此大的玩笑……”
鵝黃色衣裙的風塵女子苦笑一聲:“妾身乃是身處東海郡,方圓百里,都沒有如此大的平原,仿佛眨眼間就從南方到了北方一樣……”
“本人卻是秦邊郡人士!與東海郡天南地北,縱使快馬加鞭,也要數月路程!”
好似幫派打手的漢子臉色更加難看了。
“這個……”
最后的素白色衣服少女似怯生生地道:“我……我聽……爹爹說過,世間有著洞天福地、桃源秘境,一旦進入其中,滄海桑田,咫尺天涯,五蘊皆迷,不可以常理論之,我們是否也是遇到了此種情況?”
“咦?”
吳明頗為驚訝地瞥了少女一眼,此女的見識,好像比之前那個紈绔子吳明還要高上一籌:
“好了!我們此時身處奇境,更該同舟共濟才是,不若互相介紹一番,就說名字、修為、還有特長即可!”
“妾身黃鶯,出身東海郡百花館,至于特長麼……琴棋書畫算不算?”
似是吳明之前的舉動令其它人多少放了點心,名叫黃鶯的女子便坦然道,只是說到特長的時候,滿臉不好意思之色。
“有武功修為?或者道术麼?”
吳明抱著最后的希望問道。
黃鶯微微搖頭:“妾身淪落風塵,賣笑多年,所長者,不過迎來送往,武功道术,卻是絲毫不會的……”
雖然此女出身低微,但能坦陳實情而面色不變,卻也令吳明高看了一眼。
之前的二代青年更是眼睛大亮:“想不到東海郡當中,竟然有姐姐這等絕色,小可改日自當拜會……小生康守禮,家父乃是河東城豪紳,二叔為縣尉,我康家,在河東城,也算小有名氣,少時請了武師,練了兩重武功在身……”
“原來是康公子,公子有禮!”
黃鶯不愧風塵出身,盈盈一笑,剎那間就將康守禮迷得找不到北,一副色魂授予的模樣。
“秦虎!肉身境三重!”
黑衣漢子此時惜字如金,雙眼還在不安地四處張望。
“我……我叫小玉,哥哥你呢?”
最后的少女卻是聲音酥糯,兩只水汪汪,機靈靈的眼睛看向吳明。
“不錯,我們都說了,你還沒說呢?事無不可對人言,你難道還有什麼秘密?”
康守禮眼珠一轉,大聲道。
“江湖險惡,是以我從來不留下自己的名字!”
吳明嘴角帶起一絲笑容,若有所思地瞥了名叫小玉的少女一眼:“本人無名無姓,你們就叫我‘無名’好了!”
你妹啊!
此時其余四人,絕對是一頭的黑線,脾氣最差的秦虎更是差點要擼起膀子動手。
“至于修為麼?也練到了肉身境三重,筋骨齊鳴!”
吳明面帶微笑,右手一抖,勁力節節貫穿,發出一串爆竹似的聲響。
“勁力入骨,三重巔峰?”
秦虎的瞳孔微微一縮,卻是沒有繼續上前,吳明的武道修為,甚至比他這個初入筋骨境的還要高一點點。
雖然自信並不是的打不過,但他看了看周圍几人,卻是又停了下來。
“哼!粗鄙武夫!”
康守禮哼了哼,一副不屑與吳明動手的模樣,至于小玉則是滿臉無辜地望著吳明。
便在此時,主神殿恢宏的聲音似直接在眾人腦海中響起:
【所有輪回者確認!開始本次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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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12:09 AM
第五章 任務
【主線任務開啟:生存!(新人試煉)】
【任務目標:在大青庄生存超過七日!任務完成,獎勵一百小功!注意:在七日之內,不得離開大青庄方圓三里之范圍,違者抹殺!】
【場景介紹:大夏泰和九年,北方胡人入寇,生靈涂炭,此時,一隊胡人騎兵突破防線,到達大青庄附近,即將攻打此庄,生存還是死亡,你必須做出選擇!】
【支線任務:擊殺來犯之敵!大敵當前,每擊殺一名胡人騎兵獎勵五十小功、擊殺一名圖魯勇士獎勵一百小功、擊殺薩滿巫獎勵三百小功!】
【本次任務場景:小型!任務難度:荒!】
“大夏?!”
康守禮驚呼一聲:“大周之前是大商,大商之前才是大夏!難道我們回到了歷史當中?這怎麼可能?”
‘回到歷史是不可能,但也極有可能是創造出了一個小世界,截取了那場大戰的一部分麼?’
吳明心里微微一動,又看向其他人。
在聽到胡人入侵的任務之后,黃鶯几個都是臉色連變,特別是小玉,更是低低驚呼一聲:“薩滿巫是草原上巫醫與祭司的合稱,能用巫术!而圖魯勇士更是胡人部落中一等一的强者……我們……”
看來此女卻是已經漸漸接受現實,甚至思考完成任務的可能。
“胡人騎兵凶殘,所過之處,近乎寸草不留!又騎射無雙,恐怕要我們兩人合力,才能拿下一個!”
秦虎上前兩步,想與吳明聯手的味道非常明顯。
‘果然!’
吳明一眼望去,黃鶯面露期待,就連康守禮都沒有再說什麼。
災難當中,服從强者乃是本能。
之前的一點點不快,更是如微塵一般,被這几人飛快地掩埋了下去。
吳明見此,卻是暗中搖頭。
原本天南海北的几個人,甚至還互相不信任,又如何能整合一体,共御强敵?
是以,他對于這幫‘隊友’,原本就沒有多少期待,現在聽到居然是生存類任務,心里先是一緊,旋即又有些放松。
緊張的是主神殿估測他們實力遠遜于胡人騎兵,因此才會給出生存類任務,沒有其它要求,但卻更加顯得艱難。
輕松的,卻是沒有一体評價的內容,不會被豬隊友連累了。
不過此時,維持表面上的團結,整合眾人的力量,總比一個人强點。
吳明于是指著視野中的村庄:“大青庄,莫非便是那里?我們是否先過去打探下情況……”
忽然間,他面色一滯。
因為原本半空中的炊煙,又開始裊裊上升,清風撫過,樹葉沙沙作響,整個天地,都仿佛瞬間‘活’了過來。
【叮!主線任務開始,發布即時任務!】
【即時任務:到達!你需要在一炷香之內到達大青庄,否則視為任務失敗!】
一個信息在吳明等人的識海中浮現,甚至還有個日晷模樣的計時器具,指針飛快轉動。
吳明與其他人先是怔了怔,任務失敗那四個字,實在給他們極為不妙的預感。
“走!”
秦虎第一個扑出,他乃幫派中人,極為現實,信奉拳頭大就是真理。
現在不論這是玩笑還是陰謀,僅憑對方可以將信息直接送入他腦海這點,就算擺明要玩他,他都要認!
“主線任務沒有失敗懲罰,因為失敗的都會死……但現在……”
小玉與黃鶯對視一眼,看著秦虎遠去的背影,都是相視苦笑。
黃鶯求助似的眼睛一望,康守禮就有些骨頭軟了:“若黃姑娘不嫌棄……”
“康公子能不吝出手,妾身感激不盡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嫌棄呢?”
黃鶯落落大方地攬著康守禮的胳膊,酥酥軟軟的聲音,頓時令康守禮豪情万丈:“黃姑娘放心,有康某在,任憑誰也為難不了你!”
他雖然是紈绔子,與之前的吳明有得一拼,又沉迷酒色,但好歹也到了武道二重,皮肉境的修為,肌肉發達,帶個人綽綽有余。
“看來只有我帶你一程了!”
吳明摸了摸鼻子,卻是提著小玉的衣領,大踏步而行,几下一躍,就超過了康守禮,直追秦虎。
“無名大哥哥,多謝你啦!”
雖然被提著領子,好像小孩子一般,但小玉的臉上卻帶著甜甜的笑容。
此時靜距離觀察,吳明更可以發覺此女吐氣如蘭,皮膚白皙細膩,比最上好的瓷娃娃還要佳上一分。
“小玉姑娘,你還未告訴我你的全名呢!”
吳明奔走當中,卻是氣脈悠長,還有閑心問道。
小玉古靈精怪的眸子一轉,學著吳明之前的語氣道:“江湖險惡,人家也從來不留底細的呢!哎呦……”
話還沒有說完,她額頭就挨了吳明一記,不由雪雪呼痛。
知道厲害的少女立即老實不少,只是嘴里最后還似乎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若是人家的百寶囊一起帶來,才不會……”
忽然似是知道有失,又住口不言。
吳明卻不以為意,從談吐上他就知道此女出身不凡,只是聽到對方的疑似道术物品,與自己的一樣,都被排斥在外,臉上不由閃過一抹深思之色。
一炷香的時間不長不短,對于普通人,特別是黃鶯那等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而言,或許要跑到大青庄難如登天,但對于習練武藝,有著几重功夫在身的吳明等人卻是沒有什麼問題。
路過寫著大青庄的界碑,到了村頭的時候,吳明的腦海中就傳來了即時任務完成的消息。
慢慢呼出口氣的吳明,旋即又將小玉放下。
“多謝無名哥哥,你真是個好人!”
小玉笑嘻嘻地道謝,順帶又看向康守禮的方向,面帶焦急之色:“快點,時辰快到了!”
此時,在他們腦海當中,日晷的指針還有數十息就要歸零!
看著這兩人的身影,以及康守禮臉上明顯浮現出的吃力之色,吳明的眸中卻是精光閃爍:“以康守禮的速度,倒是可以險險趕上,要不要……”
秦虎卻是獰笑一聲,忽然站了起來,擋在界碑之前。
“你要做什麼?”小玉的臉上滿是警惕。
“做什麼?”秦虎冷笑道:“自然是試試這個任務,到底是真是假?或者干脆就是誆騙我等……”
說著,已經取了几個石塊在手,作勢欲瞄准。
“等一等!”
吳明卻是忽然開口。
“如何?這難道不是無名兄也想嘗試的麼?”秦虎冷然道:“我只不過是將方法挑明了而已……”
“話雖如此,但嘗試的機會還有很多,不在這一時!”
吳明搖了搖頭。
秦虎對視吳明,目中几乎放出冷芒,忽然又是一聲大笑:“也罷!今日就給無名兄一個面子!”
“呼呼……”
兩人袖手旁觀之下,康守禮總算在時間耗盡之前,與黃鶯越過界碑,臉上還帶著慶幸之意:“多謝無名兄搭救!”
“哼!”
特別是康守禮,剛剛秦虎的動作被他看在眼里,目中簡直几欲噴火。
“如何?你可是不服,想與本人放對試試?你這種貴家公子,老子可是看不順眼很久了!”
秦虎獰笑一聲,威猛的目光直接注視過來,令康守禮額頭發麻,連連倒退,几乎要縮到吳明背后去。
“這貨……難道是以為來到了新世界,可以為所欲為了?”
吳明冷眼旁觀,卻是有些把握住了秦虎的心理。
此時,還披著一張平和外皮的好處,就顯現出來了,秦虎的所作所為,明顯乃是將几人往自己這邊推。
當然,或許在秦虎看來,這些人物中,除了吳明之外的人都是累贅,但吳明卻不這麼看,畢竟,每個人都各有所長,有著各自的價值。
因此當即擺出和事佬的態度:“大家少說兩句,此時我們還是要考慮下,如何與此地之民接觸才好……”
他指了指周圍。
秦虎等人這才發現,自己這一波人在村子之外,走也不是,停也不是,早已引來鄉民關注,甚至,一些精壯還在飛快集結。
亂世之中,不論何地之民,總是民風彪悍,善于結寨自守,否則早就被各方勢力吞得連渣都不剩了。
“依我看來,他們對外人十分警惕!只是在等主事之人前來……”
吳明瞥了不遠處指指點點的鄉民,壓低聲音道:“在此之前,卻是統一口徑才好!畢竟……我們若被大青庄敵視,趕了出去,那才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生死之壓下,就連秦虎也不得不低頭,與自覺受了奇恥大辱的康守禮合作。
“呵呵……几位佳客遠來,老朽實在失禮!”
果然,片刻后,一名滿面紅光,白發蒼蒼,卻又精神無比的老者,就在几名后生小子的跟隨下,迎了出來,拱手為禮:“老朽王喬,忝為本地里長,不知道几位姓甚名誰,仙鄉何處?”
几人對視一眼,還是吳明站了出來:“老丈有禮,我等乃是……”
經過剛才一番緊急串供,吳明這五人的身份來歷總算有了交待,在吳明言中,他與康守禮都是外郡的世家公子,帶著嬌妾美婢出行,卻不幸遇到胡人騎兵,被衝散大隊,只剩下這几人。
黃鶯與小玉當然是妻妾丫鬟一流,至于秦虎賣相實在欠奉,只能說是護衛了。
“什麼?胡人?”
王喬里長的面色一變,就連身后都起了一陣騷亂,旋即才勉强平復,說道:“貴客失禮!只是胡禍愈演愈烈,儿郎們驚弓之鳥,貽笑大方了,還請入內奉茶,讓老朽好好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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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12:35 AM
第六章 意外
論裝起世家子,吳明與康守禮乃是本色出演。
就連黃鶯與小玉也是見慣場面之人,王喬老頭縱然精明,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先是整理出一間院子,請五人住下,旋即又派出人手,打探胡人騎兵之消息。
“嘻嘻……黃鶯姐姐好厲害,剛才那老頭背后的几個人,都是看得轉不開眼呢!”
几人回到院子中,才關上房門,小玉就笑嘻嘻地對黃鶯道。
“院子外有人窺視!王喬老頭還不放心我們!”
秦虎走到窗戶邊上看了看,卻是低聲道。
“這個自然……不過我們帶來了胡人騎兵的消息,他們再怎麼樣,也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吳明環視一圈,看向四人:“現在,諸位可相信了這是大夏朝沒有?”
“說實話……妾身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但此庄的布局,乃至人物衣著,家具擺設,都與大周似是而非,帶著古意……”
黃鶯苦笑一聲。
“的確……一個人能騙我們,但十個人,一百人,都是如此……”
小玉也苦著小臉。
“既然已經確定人情風物不似大周,那麼也可以肯定,我們是處于另外的地界……胡人騎兵,恐怕也必然會到來了!”
吳明道:“此時若我們還想保得性命,就必須借勢!黃鶯姑娘!這方面就要勞煩你了!特別是這里的鄉民訓練几何,有什麼高手,最好都要一清二楚!”
“妾身知曉!”
黃鶯想都不想地答應下來。
她知曉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又沒有小玉那麼背景神秘,若是到了需要犧牲的時候,當真是毫不猶豫,因此立即想要展示價值。
而對于這些天天混在鄉下,老母豬都能當貂蟬的鄉民而言,黃鶯便好像是天上仙子一般的人物了,只要略施小計,一幫民夫恐怕都要找不著北。
“這位大哥……小女子……”
看著黃鶯捋了捋發絲,走出去嬌滴滴地打著招呼,那名盯梢的鄉兵頓時‘叛變’,殷勤無比,有問必答的模樣,除了康守禮之外,其余三人都是露出了笑容。
時間入夜。
在與那個看似心神不寧的王喬里長吃了頓飯之后,吳明將五人又聚集在一起。
“黃鶯姑娘收獲如何?”
“小有所得!”
黃鶯柔聲道:“據妾身所知,大青庄以王姓為大宗,親緣遍布,多為同族,有著千余人,世道不靖,平素也練有百余鄉勇,其中武功最高的乃是王印,此人為王喬之子,聽說已經到了肉身境五重,乃是真氣勃發的高手!”
“接到我們報信之后,此時大青庄已經開始暗暗戒備,休整土圍,只是妾身實在不看好呢……”
“甚至……妾身還聽到一種說法,就是我們乃是禍害,帶來了胡人騎兵,若是真的大軍壓境,將我們綁了送出去,說不定就能躲過一劫!”
“砰!”
康守禮一掌砸在木桌上,恨恨道:“難怪他們還派人盯梢,原來是為此!”
“亂世之中,忽然多了我們這几個身份不明的人物,任誰都得長個心眼才對……”
吳明對此卻是早有心里准備。
以此時村庄的排外程度,肯讓他們留宿,本來就是一件怪事。
恐怕,王喬之所以留下他們,乃是真的將他們當成了被胡人騎兵緝捕的大人物,甚至准備賣個好價錢什麼的,也絲毫不稀奇。
“等到第一波胡人騎兵到來,他們自然就知道厲害了!”
秦虎插嘴道。
“在此之前,我等還是多加小心吧!”
吳明做了總結,臉色又有些嚴肅:“我卻還有几個問題,你們可還記得,昏迷之前的事情麼?”
“無名哥哥是說如何被拉進來的事麼?人家不知道誒……”
小玉無辜地眨著眼睛:“那天……我在家里溫書,忽然眼前一黑,就到了這里!”
“妾身也是……”黃鶯的面色一凝:“當時妾身只是在百花館中撫琴,周圍並無任何異樣!”
“某家卻是准備去殺一個人!”
秦虎猙獰一笑,令康守禮縮了縮脖子:“我……我當時正在酒樓當中,與几位好友一起吟詩作對,賞風論月……”
“本人卻是在家門口無端端禍從天降!”
吳明最后說著,心里卻是想到了懷里的玉佩。
這几人,竟然都是隨機穿越,更沒有半個提到玉佩的事情。
又念及道术法器,都被排斥在外的場景,吳明的心里就有些凝重:
“這里面恐怕有些問題……林奇到底是從何處得到的玉佩,為什麼又與主神殿聯系在了一起?還有……他的穿越者身份……”
吳明的臉色肅然,其他人卻以為他是在為未來而擔憂。
“當!”
“當!”
“當!”
忽然,一陣急促的銅鑼聲響起,在黑夜中顯得如此刺耳,人聲慢慢鼎沸,偶爾還有驚惶哭喊之聲,令吳明几個都是心里一沉。
看來,主神殿連一天清閑都不給他們。
“老人、女人、小孩都留在家里,鄉勇到武備庫!”
黑夜當中,無數火把似彙聚成長長火龍,不時有著大喝聲傳來。
而吳明五個一出來,就被一群鄉勇團團圍住,為首者赫然是王喬,旁邊還跟著一名器宇軒昂,膚色如鐵的大漢。
“這位里長,胡人確實非為我等而來,我們去一看便知,若是!我等願意束手就擒,任憑發落處置!”
吳明斬釘截鐵道:“胡人凶殘,必不會放過大青庄,我與康兄,卻是在周圍有些關系,若要求得援兵……”
這番話軟中有硬,登時令王喬臉色也陰晴不定。
他摸了摸稀疏的胡須,忽然擺擺手,笑道:“貴客說笑了!我等前來,只是為防貴客有失而已,事已至此,几位不妨與小老儿去牆上一觀如何?”
大青庄周圍有著一圈土圍子,就仿佛一個小小的城池,此時上面早已點燃了火把。
吳明等人與王喬登上一個土樓,就聽得外界馬蹄隱隱,也不知道到底來了多少人馬。
“以某家的經驗,外面的胡人騎兵絕對不會多于十騎!”
秦虎耳朵動了動,忽然道:“胡人以十人為一隊,設十夫長,百人設百夫長、千人千夫長,万夫長便坐擁万騎,一般十夫長都是圖魯勇士,百夫長的隊伍中便有薩滿巫坐鎮……”
吳明几個對視一眼,心里都是一沉。
既然任務中有著薩滿巫出現,顯然這次來犯的,乃是一個百人隊伍,外面的不過先鋒。
雖然大青庄鄉勇也有一百人,但與一百草原騎兵相比,完全是天翻地覆的兩個概念。
“里長……”
一聲凄厲的慘叫傳來,旋即一名渾身是血的村民狼狽跑到土圍之下,被籃子吊了上來。
“如何?”王喬見到這人的耳朵與鼻子都被割下,臉色就是一沉。
與此同時,王印大步上前,偉岸的身軀擋在吳明五人之前。
“他們不是為了追人而來……但要我們獻上糧食、女人,再入庄休整,才肯罷手……”
村民哭喪著臉,將胡人的條件拋了出來,聽得王喬面沉如水。
糧食、女人倒好辦,但放胡人入庄,可就是任憑宰割了。
此時,他才深深發覺胡人與尋常流民山匪的不同,這便是一群蝗蟲,要斷他大青庄之根啊!
“諸位,老夫之前小人之心,實在抱歉!”
臉色陰晴一陣之后,王喬忽然來到吳明等人面前,深深一禮:“還望諸位鼎力相助,救我大青庄于水火!”
“這個自然!”
吳明雙手將老者扶起:“按照我等之前探得的消息,此次來犯的胡人,應當不過百騎!”
“嗯!我大夏北方雖亂,胡人入寇,卻未波及到此,應當是某隊出來打草谷,一路深入的漏網之魚!”
王喬心里一沉,面上卻不動聲色地道:“只要支持几日,或許都不必等到援兵到來,敵騎就會退去……”
“吩咐下去!將武庫里的家伙都搬出來,生死關頭,就不要再吝嗇了,王印,你總攬全局!”
王喬此時冷靜下來,倒是頗有一些法度。
“我曉得!”
王印冷著臉,開始布防。
“你覺得,大青庄能支持下來的概率有多大?”
吳明几個卻是成了閑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吳明聽著越發鄰近的馬蹄,氣血微微加劇,在小玉耳邊問道。
“這個……不好說呢,巴圖勇士起碼也是十人敵,相當于我們這邊肉身境三四重的高手,至于薩滿巫……”
小玉咬著嘴唇。
“薩滿巫的巫术很强麼?”雖然吳明也有點前身記憶,但有關這方面的卻極為稀少。
“不好說……”
小玉思索了下,才輕聲道:“巫术與道法一樣,若是給予時間,准備完善,便連肉身境九重極變的高手也要吃虧,但若被近身,沒有防備的薩滿巫與道士,又几乎與普通人沒有什麼分別……當然,這些都是低階時的情況,不過一個百人隊中的薩滿巫,也就這種級別了……我現在最怕的,卻是薩滿巫能治傷勢,鼓動士氣……”
嗖!
剎那間,十几道箭矢射來,帶著嗚嗚之聲,土圍上慘叫此起彼伏。
“胡人騎射!”
吳明腦海中剛剛轉過這個念頭,就看到黑暗中一道箭矢仿佛毒蛇般竄來,正中小玉白皙細膩的脖子。
噗!
鮮血狂噴,飛濺到吳明臉上。
溫熱而帶著腥氣的味道扑來,吳明的臉色卻是木然,看著倒地氣絕的少女。
死了!
這個見識廣博,背景神秘,也有心機的少女,竟然就這麼死了,就死在吳明面前!
“果然……天下之大,無人不死!這才是主神殿麼?”
吳明快速伏下,深深呼出口氣,似乎感覺到主神殿終于揭開面紗,向他展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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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12:35 AM
第七章 薩滿巫
天意莫測!
聽著周圍的慘叫,還有伏屍在自己面前的小玉,吳明卻是咬緊了牙關。
亂世之中,尚且人不如狗。
處于主神殿的生存任務之下,又怎麼還容懈怠?
之前,若對方的箭頭稍微偏一點,死的就可能是自己了。
“殺光漢人!”
馬蹄愈近,胡人騎射無雙,這時雖然只有十騎,但飛箭如雨,將城頭都壓制住,無一人敢探頭的情況之下,竟然被胡人衝到了土圍之前。
其中一名十夫長模樣的胡人大喝一聲,從馬上躍下,手腳並用,仿佛敏捷的大猿猴一般,三兩下就爬上了圍牆,鷹鼻深目的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
明暗不定的火光當中,只見此人臉龐上的油彩圖騰都扭曲不定,青黑色的符文似欲擇人而噬。
唰!
一道青色的弧月狀光芒在他手上浮現,彎刀過處,几名鄉勇的腦袋已經橫飛而出,場面極度血腥,甚至令周圍的鄉勇都不由腿軟。
‘若沒有得到我們消息,有了戒備,這樣的庄子,被一衝就要下來吧……’
吳明看得一聲嘆息,又見到更多的胡人衝上,不由對還在發呆的秦虎几個使了眼色:“我們上!”
當此危急之時,再不展示價值,更待何時?
又不必說,若是大青庄真的被破,胡人血洗之下,還想存活七天,就簡直變成笑話一般了。
“胡人想要開門,千万不要讓他們得逞!”
吳明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立即便看准一名剛剛上來的胡人,大喝一聲,糾纏而上。
蓬!
與吳明對戰的乃是一名絡腮胡大漢,看也不看就一彎刀劈來,角度詭異,力道狠辣,更是簡練無比,干脆利落到了極點。
吳明深吸口氣,整個人猛然降低一截,躲過一劈,與胡人對了一拳。
勁氣交擊中,那名絡腮胡的臉色一變,手持彎刀,又是唰唰唰三刀接連而上,刀刀狠辣無倫,充滿了軍中風格。
“力氣很大,起碼相當于肉身境三重,筋骨齊鳴的高手!”
武道先由定心開始,旋即便是皮肉、筋骨的打磨功夫,再高一層,便是鍛煉五髒六腑的內壯境界。
吳明此時,赫然是肉身四重,內壯境的高手,不僅筋骨,就連五髒六腑都是凝練,但即使如此,也不敢拿自己的血肉之軀硬抗敵人的彎刀。
他面色凝重,腳下如風,飛快避過兩刀,又是深深呼氣,腹腔都凹陷下去一層,避過最后一刀的開胸大禍。
這一口氣實在呼出得有些恐怖,吳明甚至感覺到以自己强壯的肺部都有些承受不住,充滿了火辣之感,穆然一拳擊出。
砰!
拳頭帶著毫無保留的勁力,擊中騎兵腦袋,將他狠狠砸落下圍牆。
【擊殺胡人騎兵一名,獲得五十小功!】
几乎是在騎兵翻身掉下的一剎那,吳明便聽到了腦海中主神殿機械的聲音。
“啊!”
此時,一聲驚呼傳來,原來是黃鶯與康守禮兩人遇到了麻煩。
只見一名胡人獰笑衝上?有著肉身境兩重的康守禮看著窮凶極惡的胡人,膽氣徒泄,動彈不得,被一刀梟首,令黃鶯發出尖銳的驚叫。
而鄉勇方面,王印面沉如水,與之前的十夫長圖魯勇士糾纏,拳腳相加,砰砰有聲,另外一幫子人卻是盡數縮卵,簇擁著王喬躲在一變,令吳明頗有些想罵娘的衝動。
又瞥了一眼秦虎,這小子面沉如水,拿著不知道從何處弄來的鋼刀,正在與一名胡人糾纏,戰況激烈,吳明見此,暗嘆一聲,腳下几步一衝,來到黃鶯面對的胡人背后,一拳砸去。
豈料這名胡人早有准備,忽然轉頭一劈,刀光當頭罩下。
空蕩蕩的無力感傳來,顯然沒有劈中目標,令這名胡人臉上浮現一絲訝色,旋即被吳明抓住后領,倒提而起,勁力倏放倏收,猛地一摜。
嘭!
巨響當中,此人與牆面來了個親密接觸,脖子呈現出詭異的弧度,連腦袋都凹陷一半,顯然是活不成了。
“多……多謝無名公子相救!”
如此暴力的場景,令黃鶯都是呆了半響,才愣愣道。
“無妨……力所能及罷了……”
吳明隨口說了一句,旋即又看到王喬老頭大聲呼和,兩排鄉勇散開,露出几物,眼角就是一跳,差點爆了粗口。
“敢來打大青庄的主意?給我上!”
在王喬老頭的怒喝聲中,几名穿著皮甲,手里拿著上好百煉鋼刀的鄉勇便衝了過來,虎虎有威,起碼也是肉身兩三重的武者。
而另外一隊人更加凶殘,居然取出了十几張長弓瞄准,其中甚至還有一台弩箭!
“弓弩?甲胄?這好像不論什麼朝代,私藏都是謀反吧?”
見到這等大殺器出現,就連吳明的額頭都冒出點冷汗。
卻是清楚,這個世界不僅高端武力驚人,就連常規武力,也是遠遠超出前世古代不止。
果然,一見到這個陣仗,為首的胡人圖魯勇士面色一變,喊了几句,也不再與王印糾纏,飛快跳下圍牆。
幸存的胡人紛紛后退,旋即黑暗中又有飛箭射來。
“想走?先問問我!”
王印這時卻是殺紅了眼,驀然搶過弩箭,借著火光,對著圍牆下就是一扣扳機。
嗡嗡!
弓如霹靂弦驚!强大的機括之力動彈,甚至如平地起雷一般,令吳明的耳朵都有些嗡嗡作響。
噗!
那名胡人圖魯勇士剛剛落到馬背之上,長箭便尾隨而至,强大的動能不僅直接穿過此人胸膛,更是沒入馬背!
一箭雙雕!
見到頭領都倒下,還在顫抖的胡人紛紛喪膽,秦虎更是抓住機會,直接一刀砍斷了對手的脖子,臉上微微浮現喜色。
底下胡人的怒罵傳來,又有几支飛箭。
而土圍之上的鄉勇也是提起膽氣,紛紛喝罵,又對著黑暗中一陣亂射,喧囂良久,方才慢慢歸于平靜。
……
清晨的大青庄,卻是籠罩在一股悲傷與肅穆當中。
祠堂之內,鄉民圍著靈柩,眼睛通紅,婦人與小童哀哭不已。
而吳明與秦虎、黃鶯三個為康守禮與小玉收斂了屍首,心頭同樣仿佛有著巨石壓著。
“昨夜還要多謝几位之助!”
王喬此時包著胳膊,也是來與吳明几人見禮:“還請公子放心,你們同伴的靈柩,我們一定會妥善安置……”
不得不說,昨夜吳明與秦虎的爆發,給了王喬老頭很深的印象。
畢竟,兩個肉身境三四重的武人,放在大青庄,那就是絕對的高手了,除了王印之外,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夠抵擋。
“多謝里長高義!”
吳明雙眼微紅:“只是胡人凶殘,必不會就此罷手……我等卻是要早作准備了!”
他心里有數,知道自己對上普通胡人騎兵或許不怕近戰,但要是與對方在平原上玩騎射,那根本就是被虐殺的下場。
就光說肉搏,一個圖魯勇士也足以令他頭疼。
相比之下,當然必須與大青庄勢力共同進退,才有一點保命把握。
“老朽如何不知,昨夜的不過一波先鋒呢?歷來胡人出手,起碼也是百人隊……”
王老頭苦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吳明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麼,直接道:“我倒是可以修書一封,只是此時大青庄附近必然有著胡人游騎,恐怕……”
這番話直說得王喬心里一沉,不由手足無措道:“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不得不說,此人雖然有些心計,但承平已久,此時忽然面臨鐵血征戰,能有這個表現,就算不錯了。
不過不管他怎麼想,吳明是肯定不會答應什麼的。
畢竟,他要是真的能叫來援兵才見鬼!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便是王喬老頭發現了什麼不對,難道還能將他們几個生力軍往外推不成?
並且,此人恐怕也不敢明言事實,斷絕整個庄子百姓的最后一絲希望。
溺水之際,便是最后一根稻草,也要拼命抓住。
或許,在王喬的心里,還在拼命地自己欺騙自己呢。
吳明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卻是道:“我頗知胡人凶殘,滅絕人性,一些手段,卻是不得不防啊!”
……
距離大青庄不遠處。
一個臨時的營地之內。
几十名胡人肅穆庄嚴,凝聚在一名戴著鹿角面具、穿著黑白相間的神衣、腰間掛著血色法鼓的薩滿巫之前。
此時,在這些人面前,還有几名捆綁跪著,垂頭喪氣的胡人,看樣子便是昨晚襲擊大青庄的騎兵。
“狼神天保佑著我們!”
薩滿巫忽然開口:“按照草原上的規矩……你們的十夫長戰死,你們整個小隊,便應該陪葬!”
他鹿角面具下的眼珠似沒有任何波動,但這几名俘虜卻是簌簌發抖。
“你們去吧!你們的生命會被我們繼承,血洗那個恥辱之地!”
薩滿巫上前,抓著一名跪著俘虜的頭發,右手中出現一柄金色匕首,猛地對著俘虜的脖子一抹。
動脈被割,大股大股的血液奔涌出來,似是錯覺中,薩滿巫腰間的血色法鼓顯得更為鮮艷……
“阿力古!去,將那個庄子從地上抹去!”
薩滿巫的聲音帶著詭秘,雙眼又看向了營地周圍,那里,是一堆堆麻袋的谷物,以及大批大批無辜的漢人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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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12:37 AM
第八章 蟻附
烽煙驟起。
雖然大青庄早已做好准備,但當鄉勇們看到敵人的時候,還是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人!
密密麻麻的人!
眾多附近的村民,不論男女老少、還是老弱病殘,全部被胡人驅趕來,蟻附攻城。
村民都是一塊地方的,弄不好上下都有著熟人,此時見到親戚朋友拿著木棍、石塊,臉色麻木,被驅趕而來,大青庄圍牆上頓時就是一陣騷動。
“胡人當真喪心病狂!”
王喬與王印父子都是看得目眥欲裂,破口大罵,同時望向吳明的目光中又帶著絲絲的佩服。
“只要有人要衝上來,一律殺!記得你們不止是在為自己,也是在為自己的父母、妻子、儿女戰斗……”
吳明此時卻是帶著秦虎,還有几個凶神惡煞的后生,當起了督戰隊的職務。
早在之前,他就向里長明言,胡人可能要驅趕周圍村民,蟻附攻城,建議立即在全庄實行嚴管,將老人、女子、孩童聚集一起,青壯盡數編入鄉勇,又建立督戰隊,鎮壓騷亂。
由于王喬的推讓,這吃力不討好,要得罪人的位置,自然就讓吳明承擔。
“不要啊……叔!”
“二牛……”
“我是小石頭啊……”
在胡人的催促之下,百余几乎手無寸鐵的鄉民緩緩上前,不論攻城守城一方,都是流淚滿面。
“放箭!”
吳明卻是面色冷酷,忽然一聲大喊:“若庄子一破,我等還有命在?”
“放!”
土圍上一陣稀稀拉拉的箭雨落下,底下立即慘叫連連,不少人后撤四散。
“殺!”
伴隨著馬蹄聲,數十騎胡人騎兵卻是終于出現在吳明面前。
胡人們身穿皮襖,背負箭囊,騎馬飛馳,兩側乃是長弓與彎刀。
看到流民一逃,為首的胡人一聲呼喝,當即在馬背上彎弓搭箭,將長弓拉成滿月,猛地放手。
嗖嗖!
骨箭橫飛,逃竄者立即被射殺。
剩下的又被强行驅趕到一起,接著准備下一波攻勢。
“哈哈……殺吧!殺吧!反正死的都不是我們草原子民,其他人,死得越多越好……”
在胡人的狂笑當中,遠處几道烽煙傳來,卻是几騎,十几騎的胡人騎兵,帶著一波波的俘虜趕來。
眾多胡人呼喝、嬉笑,甚至肆意虐殺男丁、凌虐女子,絲毫不以為意。
“畜生啊!”
如此場景,令王喬等看得咬牙切齒。
而伴隨著第二波蟻附而上的鄉民開始進攻,土牆上下之人都是眼含熱淚,無語凝咽。
“我……我不能,我三叔還在下面!”
一名半大小子手里舉著石塊,卻是怎麼也扔不下去,哭叫道。
啪!
鞭子狠狠抽來,在他背上化為一道血痕。
吳明歇斯底里的狂吼傳來:“還愣著作甚?給我扔!”
少年手一抖,石塊便落了下去。
周圍的鄉民紛紛咬牙切齒,放手殺人,與此同時,不少怨恨的目光也是聚集在吳明身上。
“看到了麼?知道爹為何不讓你做這事了吧!”
王喬卻是偷偷對王印道:“否則……此時坐在風口浪尖的,便是我們了!”
吳明自然也知道自己種禍不淺。
但他只需要堅持七日,便可離去,自然俯仰無懼。
……
這一波攻城,直到入夜才散去,而大青庄周圍已是遍地屍体,慘不忍睹。
甚至,就連庄內儲備的箭矢、擂木、磚頭、都消耗不少,更驚心的是對鄉勇体力與心智的煎熬。
天上明月依舊,地上的庄內卻哭聲隱隱。
“無名公子,妾身給你帶來了餐點!”
土圍之上,吳明卻是正在聚精會神地觀察四周動靜,見到黃鶯一介女流,居然都敢來這修羅場,不由有些錯愕。
“妾身……妾身想著無名你一天都水米未進,特意前來……”
黃鶯面上微微一紅,揚了揚手里的食盒。
“多謝……”
食盒里面,是几個饅頭、肉干、以及一壺酒,吳明也不客氣,立即取出,狼吞虎咽起來。
倒是黃鶯,之前大著膽子上來,此時立于城牆之上,見到地下屍骸狼藉,不由又有些暈眩,雙眼更是微微一紅:“這些人好慘!”
“塵世如夢,我們也未嘗不是在夢中……”
吳明吃飽喝足,卻是忽然說道。
“那妾身可希望這個惡夢,能夠盡快醒來呢!”
黃鶯忽然問道:“無名公子可有辦法救外面這些無辜百姓?”
“力不能及,徒呼奈何?”
吳明卻是搖頭:“我知道黃鶯姑娘此時或許很傷心,但請你記住一點,即使有著善心,也要做力所能及之事,否則只會給自己、周圍人帶來災難……”
黃鶯卻是如有所思地道:“就好像昨日,公子救下妾身的那樣?”
“的確!”
吳明一怔,旋即道:“昨日我有把握救你,自然要行俠仗義,就如今天,若我可以以一敵百,乃至單槍匹馬,斬殺薩滿巫,那我也早就行此善舉了,可惜力量不至,如之奈何?”
“妾身明白了……”
黃鶯對著吳明福了一福,忽然道:“今日胡人騎兵絲毫未損,我等銳氣卻是大受挫折,以妾身之見,恐怕支撐不過三日……”
“並且……那位秦虎兄,卻是似有自己打算……”
“隨他去吧……”
吳明默然片刻,卻是道:“黃鶯姑娘可有想過我們的主線任務是什麼?而為什麼非要突出‘選擇’這個詞?”
“莫非……”
黃鶯驚呼一聲。
“不錯,我們的任務只是生存……僅此而已!”
吳明嘴角泛起一絲笑意:“看來今夜胡人是不會再次偷襲的了,不知道黃姑娘可否將秦虎找來替換本人,順帶再幫我一個忙?”
……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
胡人騎兵卻是不斷驅趕著附近能發現的一切村民前來,蟻附攻城,大批大批地消耗著守庄之人的体力。
而等到附近之人都死光之后,大青庄之下,卻是也已經橫屍近千,附近數十里村庄為之一空。
與這相比,大青庄原本的壕溝、障礙、甚至儲存的武備,都消耗大半,鄉勇也出現死傷,更為關鍵的是,對士氣的打擊極為慘烈。
此時,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放箭!”
飛箭如雨!
等到流民死光之后,胡人騎兵再怎麼不甘,也只能親自下場。
一波波箭雨,落在土圍頂上,又被木盾攔下,數十名騎士則是下馬衝鋒,攀沿而上。
“殺!”
此時,吳明與秦虎、還有几個鄉勇頭目,卻是穿著皮甲,手持百煉鋼刀,帶領其它鄉勇奮戰在第一線。
也只有他們這些肉身境三四重的好手,才能堪堪依靠地利,抵御胡人圖魯勇士的攻擊。
“看刀!”
吳明面色堅毅,面對一個胡人的衝鋒劈砍毫不動容,肩膀一挺,主動迎上刀鋒,一刀之下,皮甲當即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甚至劇痛入骨,而他手上的鋼刀卻如毒龍出澗一般,狠狠將面前的一名胡人十夫長捅了個對穿。
胡人窮困,有的連箭頭都是骨質,自然沒有多少好甲。
而吳明穿的,卻是大青庄的壓箱底貨色,王喬老頭一點點積累起來的血本,更兼居高臨下,占著地利,自然頗有優勢。
【擊殺圖魯勇士一名,獲得一百小功!】
主神殿的提示隱隱在耳,但吳明已經懶得去理會了。
若是不能活下去,積累再多功勛,又有什麼作用?
“你們都讓開,看我的!”
忽然,一聲大喝傳來,吳明放眼望去,就見王印披掛上前,手持丈八蛇矛,身上居然穿著一副鐵甲,如天神下凡一般橫掃胡人,更是心里一跳。
這套鐵甲,才是王喬武庫當中真正壓箱底的貨色!
古代鐵料昂貴,這種全身甲耗材恐怖,需要的工藝更加驚人。
一套鎧甲,說抵得上整個大青庄或許有些不實,但半個大青庄卻是綽綽有余。
以王印真氣境界的修為,配合鐵甲,簡直便是一台人形殺戮機器!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之下,胡人終于丟下數具屍体,如潮水一般褪去,圍牆上的鄉勇驀然歡呼,將王印當成英雄一樣崇拜。
“你們看!”
但旋即,一聲驚叫卻打破了這種氣氛。
一名鄉勇指著不遠處,臉上充滿了駭異的表情。
“嗯?”
吳明眼睛微微眯起,就見到胡人陣營之中,忽然多了一名戴著面具,腰懸紅鼓的可疑人物。
“狼神天賜予我們力量!”
那名鹿角面具的胡人狂吼一聲,拍了拍腰上的法鼓。
咚!咚!
低沉的鼓聲几乎響在每個人的心頭,令吳明微微胸口煩悶,胡人卻是大聲歡呼,身上的傷口開始止血,有的輕傷員,直接在身上扯下一條血疤,便露出新生粉嫩的皮膚,竟然已經不藥而愈!
“干!群体治療微傷?”
吳明心里吐槽,給敵人的技能安了個名字,王喬卻是仿佛被掐住脖子一樣尖叫起來:“是薩滿巫!胡人的薩滿巫,造孽啊……我們到底造了多少孽,才會遇到這?”
“上!狼神天的子民永遠不會畏懼!”
薩滿巫木然的瞳孔一動,將法鼓取在手中,不斷拍擊,一圈淡淡的血色光明浮現,向四周籠罩。
被光芒包裹的胡人紛紛叫喊,精力充沛,士氣十足地發起了衝鋒,而與之對應,土圍上眾人卻是驚駭欲絕,士氣低落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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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12:39 AM
第九章 火攻
在薩滿巫的巫术之下,原本已經士氣傾頹,負傷累累的胡人鐵騎,赫然再次發起了衝鋒!
血與火!生與死!乃至不同種族間的存亡之戰,在大青庄的土圍上再次展開!
與之前不同的是,薩滿巫的出現,令胡人一方的士氣、戰力提升到巔峰,而大青庄一方則是跌落到低谷。
殘陽如血當中,胡人几次衝鋒,險些擊破防線,全靠王印、吳明等一幫武者拼死才抵擋下來。
結果到了星光燦爛,胡人退去的時候,吳明與王印面上都是難掩疲憊之色,身上盔甲傷痕累累。
“呼……”
王印在兩個鄉勇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才將布滿血肉,几乎與身体粘連一起的鐵甲脫下,苦笑著對吳明道:“無名公子,我今日真氣損耗甚巨,恐怕需要調養一夜,才能繼續上戰場,此處就拜托你了……”
“放心,本人也不想胡人入侵,死無葬身之地的!”
今日王印奮勇作戰在第一線,衝得比吳明還猛,甚至接下了最多的敵人,乃是人所共見的,吳明當即笑著道。
“甚好……等到胡人退去,本人要好好交一交你這個朋友才是!”
王印對吳明的態度倒是十分友善,不知道其中有沒有黃鶯的影響。
而看到王印離開,秦虎卻是上前:“今日你也出力不小,趁早去休息吧!莫要讓佳人久候了……”
說著,臉上又帶著几分男人都懂的笑容,顯然是誤會了什麼。
實際上,吳明貌似神勇,但與王印目的不同,還是暗暗保留了三分氣力。
此時見到秦虎要來主動攬下守夜之職,心里一動,面上卻是露出感激之色:“多謝!”
也不多話,直接下了土圍。
只是……秦虎卻沒有發現,吳明下了圍牆之后,臉上一閃而逝的陰冷。
……
“我們的任務只是生存……因此,可以選擇大青庄一邊,自然也可以選擇胡人一邊!”
黑暗的閣樓之上,吳明與黃鶯並肩,看著似一片平靜的庄子,忽然道。
“你……難道是說,秦虎他想……”黃鶯捂著紅唇,雖然隱隱有著猜測,但真正聽到,還是有些難以相信:“他就不怕……”
“每個人總以為自己是特別的……或許,他以為自己有功,就可以被胡人高看一眼了呢!”
吳明的嘴角帶起一絲譏諷的笑容:“胡人强而大青庄弱,若非機緣巧合,今日就有可能破庄,絕無可能撐到七天,敵人又有薩滿巫之助……此人性格崇拜力量,服從强者,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對方會怎麼選擇?”
“你知道他要獻庄?為什麼不拿下……?”
黃鶯說到一半,卻是住口不言,臉上露出苦笑。
畢竟,她們與秦虎一樣,可都是外人啊!就算揭破了秦虎的陰謀,恐怕也會更受猜忌。
更何況,甚至就是除掉了內患,對于大青庄能否守到第七日,兩人也是毫無信心。
“因此……必須行險了!”
吳明忽然側耳傾聽,就發現土圍處隱隱有著騷亂,外面馬蹄的規律震動傳來,不由對黃鶯道:“開始了,我們依計行事!”
“妾身知曉了!”
黃鶯面色復雜地看了吳明一眼,沒入黑暗當中。
……
“秦大人,你……你做什麼?”
看著秦虎忽然發難,將旁邊兩人砍瓜切菜般剁死,周圍的鄉勇一副嚇傻了的表情。
“做什麼?嘿嘿……自然是投降啊!”
秦虎舔了舔刀鋒上的鮮血,表情瘋狂而凶殘。
忽然狂扑而上,刀光閃現,他乃肉身境三重的高手,對付一般鄉勇,當真如猛虎入羊群一般,剎那間將守門的殺盡。
“殺人啦!”
“外人殺人啦!”
……
尖叫聲,還有鑼鼓聲響起,秦虎臉上卻是冷笑:“嘿嘿……吳明、黃鶯,你們這對狗男女自求多福吧!”
卻是扳動機括,緩緩打開大門。
外面,早已准備好的胡人當即發起衝鋒,數騎仿佛風一樣殺入進來。
胡人本來就是馬背種族,一人一馬,才能發揮最大戰力,這几日在外面,只能舍棄最長處,以短攻長,早已憋了一肚子邪火,此時馳馬飛入,當真犀利無比,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諸位大人,我乃……”
秦虎看著此幕,臉色卻迅速轉化,帶著笑容,迎了上去。
但剎那間,他的臉就變化了。
胡人看到他,非但沒有停下,反而快馬加鞭,臉帶獰笑,衝了上來。
“啊……”
一抹刀光浮現,對方人馬合一,借著馬力衝鋒,一刀砍下的力量,簡直堪比真氣境高手。
秦虎勉强舉起鋼刀一擋。
當!
巨響當中,他手臂巨震,虎口裂開,長刀飛出,胸前浮現出一道巨大的創傷,倒在地上,嘴角血沫奔涌,眼睛里面還有著掙扎之色,顯然是回光返照。
踏踏!
旋即,大量的馬蹄踏過,將他碾成了肉醬。
“殺!”
“殺光漢狗!”
胡騎興奮嘶吼,一下散開,如同虎入羊群,接連屠戮。
整個大青庄頓時化為人間煉獄。
而原先收容老弱婦孺的祠堂附近,人群從睡夢中驚醒,轟然大亂,王印也是狼狽不堪地跑出:“怎麼回事?為何胡人這就進來了?”
這時大亂之下,又有那個來回答他,只能取出蛇矛,猛地一拋,將一名胡人騎兵貫穿。
“王兄!”
吳明穿著皮甲,卻是忽然趕到:“胡人夜襲,破門而入,我之過也!此時唯有去殺了胡首,方有一線生機!”
“我也去!”
王印當仁不讓。
通過黃鶯的打探,吳明早知道此人面冷心熱,有著一股憨直之勁,此時整個庄子的性命未來全在他手,更是義不容辭。
“印儿!”
王印當即拔出蛇矛,也不管背后狼狽奔出的王喬一眼,跟著吳明而去。
……
“嗯!很好……有著外面的千人,再加上這滿庄的生靈,我的法鼓一定可以淬煉大成!”
此時,戴著鹿角面具的薩滿巫不顧兵凶戰危,騎著駿馬,旁邊一支十人小隊緊張跟著入庄,卻並沒有參與到殺戮的盛宴中去。
此人舉起手中血紅色的法鼓,搖擺拍擊不斷,嘴里念念有詞。
在火光之下,法鼓上的血色鮮艷欲滴,一枚枚古怪的符號仿佛有著自己的生命,活過來一般扭動,帶著詭異的味道。
“該死,邪巫師做法!”
王印看到這幕,眼睛卻是變紅了:“薩滿巫的法鼓用白骨做架,人皮為面,又用血染色,能收集冤魂之力……”
古代對于死后極為看重,像薩滿巫這種殺了你還要你死后都不得安寧的做法,簡直比扒人祖墳還遭恨。
就是吳明,看得都有些頭皮發麻。
“跟我衝!”
王印招呼一聲,從背上拔出一支短矛,猛地投擲出去,剎那間就將一名胡人騎兵捅成透心涼。
“保護薩滿!”
那對胡人騎兵呼嘯著,死騎就衝了上來。
“殺!”
王印力貫蛇矛,令長柄都彎成詭異的弧度,猛地一甩。
蓬!
一名胡人騎兵連人帶馬跌倒,被后續衝上的鄉勇亂刀分屍。
“放箭!”
兩邊拼殺在一起,廝殺極慘。
見到此幕,薩滿巫面具之下卻是浮現出一縷不屑之色,忽然從懷中摸出一根骨哨,鼓起腮幫子一吹。
咻咻!
刺耳的哨聲仿佛無形之箭,一名鄉勇捂著脖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一張臉孔盡成漆黑之色。
薩滿巫不斷吹哨,每一次都有一人倒下,凶威滔天,而周圍的胡人更是漸漸彙聚而來,令王印等人陷入絕對的下風。
“不要站在薩滿巫面前,他的哨子里有毒!”
吳明卻是一開始就默默縮頭,沒有被當成第一目標,觀察片刻,立即大喊。
“不錯,不要被哨口對著!”
王印來去如風,又殺了兩名胡人騎兵,也是大叫。
鄉勇們紛紛散開,取出弓箭御敵,但薩滿巫仍是不慌不忙,以哨聲殺人。
熊熊!
忽然間,周圍光線越來越亮,恐怖的紅黃色火舌不斷蔓延。
“走水啦!”
“走水啦!”
……
耀眼的火光几乎照耀天幕,令整個大青庄都在火海中簌簌發抖。
“怎麼回事?”王印大急:“胡人放火?”
但此時,對面的薩滿巫也有些焦急的模樣,大聲呼喝著,似要召集、整頓隊伍。
畢竟,不斷蔓延的火勢,令整個胡人騎兵都被分割,甚至有著誤傷的可能。
大青庄四面建起土圍,里面的空間就不算太大,屋宇連綿,更要命的是,最外圍多為木草建筑,連塊磚都少見,這燒起來就很要命了。
一個不好,大青庄鄉民與胡人都得同歸于盡。
“律律!”
此時薩滿巫帶著最后一個貼身的圖魯勇士,勒轉馬頭,顯然有了去意。
但吳明怎麼舍得讓他離開,當即扯出背負的上好牛角弓,彎弓搭箭,猛地一放。
咻!
狼牙箭直取薩滿巫而去,又被馬匹擋住,正中脖子,鮮血狂涌。
射人先射馬,薩滿巫坐騎倒斃,在地上狼狽不堪地滾了滾。
“喝!納命來!”
見到此時胡人援兵被火勢阻擋,雖然心里焦急,但王印又怎麼會放過這個擒殺敵酋的天賜良機?大喝一聲,蛇矛似靈蛇出洞,將最后一名圖魯勇士從馬上挑下,又向薩滿巫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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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12:40 AM
第十章 回歸
“咻咻!”
看著直衝過來的王印,薩滿巫眼中罕見地浮現出慌亂之色,刺耳的骨哨不斷發出聲響。
虛空中無形的聲波凝聚,似乎化為了能奪人性命的毒箭!
王印卻是如靈蛇急竄一般,曲線前進,不時低頭躬身,避過無形毒質,驀然來到薩滿巫面前,長矛刺出,就要一槍挑了這個番邦妖人。
噗!
一朵血花在薩滿巫右手浮現,骨哨掉下,卻是吳明看准機會,一箭飛出,差點便要了此人性命。
“你們……都要死!!!”
薩滿巫怨毒地看了王印與吳明一眼,嘴里用死板僵硬的大夏語做出詛咒,也不顧右手傷勢,直接取下法鼓,用力一錘!
咚!
比上次更加恐怖的鼓聲傳來,吳明剎那間感覺渾身血液一凝,耳邊似有冤魂哭嘯,雙眼金星大冒,差點直接暈厥過去。
而王印的表現更加不堪。
原本要刺出的長矛軟軟垂下,口鼻溢血,耳邊更是垂下兩道血線!
這一下錘出,竟然同時傷了兩大武者!
只是這似乎也不是常用招式,吳明就見到薩滿巫一鼓之下,身形也是一個踉蹌,几乎摔倒在地。
他嘿嘿冷笑,又自腰囊上取出一只黑色蠍子,對著王印臉上一彈。
“啊!”
慘叫聲中,王印躲閃不及,直接被蠍子蜇在臉上,剎那間翻到在地,再無其它聲響。
“好毒的毒物!”
吳明感覺好似身有千鈞重擔,又在噩夢中,無法蘇醒一般,只見那名薩滿巫陰慘慘的眼睛已經盯了過來,背后火勢漸小,又出現了胡人騎兵的身影與呼喝。
“動啊!動起來!”
吳明心里死命狂喊,氣血在這一剎那間到了巔峰,忽然哢嚓一聲,仿佛打碎了什麼,一縷精純至極的真氣在丹田處浮現,迅速流轉全身。
“真氣境!”
感覺恢復了行動能力,甚至變得更加强大的肉身,吳明立即知道自己武道有有了突破。
‘看來剛才薩滿巫使用的,應該是一種范圍攻擊,並且,距離越近,傷害越大,王印雖然是真氣境,但靠得太近,七竅流血,我這個遠距離的就只是一時氣血錯亂,突破真氣之后便可鎮壓下來……’
吳明心里電轉,表面上看著慢慢走來,帶著獰笑的薩滿巫,卻是滿臉驚慌之色,注視著對方又往外掏出一條雙尾蜈蚣。
“漢人……你將死得無比之凄慘……”
薩滿巫將法鼓心痛之極地收起,托著蜈蚣上前,獰笑道:“我要將你的皮整個剝下來,作為法鼓的材料……”
“還是剝你的吧!”
吳明忽然抬頭,燦爛一笑,手里彎弓搭箭,一支狼牙箭飛射而出。
而他一箭之后更不遲疑,取箭連發。
兩根狼牙間几乎前后銜尾而至,薩滿巫想象不到吳明竟然還能動彈,返身疾退,身上一層血紅色浮現,將第一根狼牙箭彈開,卻終于躲不過第二支!
噗!
一朵血花在他脖頸上浮現,薩滿巫跌倒在地,面具落下,現出一張冰冷而陰騭的面孔:“不……不可能……”
“吱吱!”
此時他百哀俱全,氣息一弱,手上的毒物頓時反制,雙尾蜈蚣嘶啼著,一口咬在他拇指上,登時斃命。
【擊殺薩滿巫,獲得三百小功!】
“可惜……”
聽著主神殿提示的吳明看了不遠處衝來的騎兵,還有地上密密麻麻蟲子爬出的薩滿巫屍体一眼,不甘地后退,飛快沒入巷中。
雖然這個薩滿巫的血鼓與哨子看起來都像好東西,身上搞不好還有什麼巫术秘笈,但那一層細密的黑色小蟲,實在令吳明毛骨悚然。
好不容易干掉對方,若是在摸屍体的時候再被陰死,豈不是非常冤枉?
大亂當中,吳明輕而易舉地在庄內通行,忽然到了一間華麗的院子后面,扒開土層,掀開一塊石板。
“你來啦!”
借著光線,佳人的一雙眼睛有如星辰。
“嗯!”
吳明几下四顧,忽然雙掌拍出,推倒磚牆,又剎那閃身而入,順帶蓋上石板。
轟隆隆!
地上一片巨響,顯然已經將入口封死。
黑暗之中,就只有身邊黃鶯的氣息,帶著芬芳的味道傳來,令吳明吐出口長氣。
“胡人頭領死了?”
黃鶯問道。
“自然死了……接下來,我們便在這里等到時限到來吧!”
吳明努力調息,恢復之前損耗的体力,雙耳更是不斷傾聽著外界的動靜。
微微的熱浪中,‘胡人走啦!’“走水啦!”“救人救火!”等聲音不斷傳來,吳明卻是心神古井無波。
他這几夜與黃鶯一起,自然不是秦虎想象中的胡天胡地,而是考察地形,挖掘地窖。
至于外面的火,自然也是他暗中放的。
整個大青庄,外圍乃是類似貧民區,草木為屋,自然一點就著,而吳明選擇的此處,卻是庄子里的富人區,與祠堂、里正大宅一般,位于中心,都是磚瓦建筑,不易著火,而鄉民們也多彙集此處,為活命之下,自然要努力救火,所受影響卻是最小。
黃鶯沉默著,也沒有問為什麼要躲著的問題。
畢竟,先有秦虎反水,后有吳明放火,哪怕是為了大青庄鄉民好,但說出去也必定群情激奮,被活活打死都有可能。
但不放火更不行。
胡人一旦大勝,勢必殺得更慘。
並且,吳明也相當清楚,若是可以埋頭一躲這麼簡單就過關的,一開始便可以當縮頭烏龜了。
因此,胡人的薩滿巫,必然有著可以搜尋生靈的能力,一定要設局干掉,否則真的是甕中捉鱉。
此時大亂之下,不論胡人還是鄉民勝利,都是奈何不了自己了。
騷亂一直持續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通過通風口,吳明還聽到了大量的哭聲,混雜著“抓住那對狗男女!”“燒死外鄉人!”之類的聲音傳來,顯然是秦虎跟他的事一起發了,成了鄉民的出氣對象。
“你不生氣麼?”
黃鶯的聲音卻是傳來:“錯非你壯士斷腕,今天整個大青庄的人或許都活不下去了!”
“早已料定如此,又何必多費心神?”
吳明卻是閉起了眼睛:“黃鶯姑娘還有力氣,不妨多加休息,畢竟還有一段時間要挨過去呢!”
地窖之中,自然准備了一點干糧清水,混過剩下的時間絕對不成問題,但吳明還是習慣保留体力,以防大變。
此時,他心思凝聚,便可感覺到絲絲縷縷的真氣,在丹田生成,流轉四肢百骸。
“真是因禍得福……想不到,縱然已經高看薩滿巫一眼,對方的實力,卻還是超出想象……”
吳明心里暗自思索。
他這次几乎將一切都考慮到,唯一漏算的便是薩滿巫驚人的實力,甚至還有遠程型的范圍攻擊!
錯非有著王印頂缸,自己又臨陣突破,當時必然九死一生。
“不過……終于到真氣境了!”
吳明氣沉丹田,感受著比之前强大數倍的力量,又有些欣慰。
此世武道,一開始的肉身境有九重:定心、皮肉、筋骨、內壯、真氣、先天、外罡、內罡、極變。
定心乃是入道之始,其后的皮肉、筋骨、內壯、都是不斷打磨肉竅,練氣血、筋骨、肌肉、乃至內髒基礎的過程。
之前那個紈绔子資源豐富,實際上基礎早已完成,只是缺少歷練與心性,才卡在內壯之關,遲遲不能化生真氣。
此時換成吳明,血斗中突破,卻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黑暗當中,不知時間流逝,過得是相當難熬的。
吳明卻是苦中作樂,研究自身武道進展:
“化生真氣之后,武者一舉一動都有著超乎常人之力,接下來便是不斷培養壯大真氣,充滿丹田、穴竅、經脈、洗練全身,是為后天返先天!”
“只是……非要走武道麼?肉盾戰士沒前途的啊,要不要回去接觸下道士與煉氣士看看……不!有主神殿在此,豈不是想走什麼路就有什麼路?只要有足夠獎勵點!不,功勛!”
“無名公子?!”
正當吳明沉思的時候,旁邊卻是傳來黃鶯低低的聲音,婉轉溫柔,更帶著顫抖,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怎麼了?”
吳明微微一怔,旋即就感到一個火熱至極的香軀沒入懷里,耳邊傳來佳人的低語:“救命大恩……妾身實在無以為報,只能……”
兩世為人,吳明早非什麼守禮君子,更不用說生與死之間,最容易激發男人的欲望。
當下也不拒絕,兩只手開始不規矩地探索起來……
黃鶯婉轉相就,兩人正要更進一步的時候,一個恢宏、浩大的聲音卻不合時宜地響起:
【主線任務完成!輪回者回歸!】
剎那間,天旋地轉的感覺傳來,吳明只能默默在心里給主神殿豎了個中指,旋即眼前就是一黑。
“這是……哪里?”
吳明站在虛空之中,看著周圍似鴻蒙之始,混沌未開的場景,心里又是一動:“沒有黃鶯,看來是各自回歸各自的專屬空間麼?”
【任務完成!開始結算!】
震動心靈的聲音傳來,吳明面前剎那間浮現出一道光幕。
而他卻是驀然抬頭,就看到了在太初混沌之上,一座光芒万丈,恢宏浩大,無法用任何言語描述的瓊樓天宮傲然屹立,似亙古永存,超越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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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01:12 AM
第十一章 主神使徒
九天之上,鴻蒙之初。
主神殿靜靜矗立,似橫亙天地四方,四極四宇,延伸至過去、現在、未來!
【任務完結,開始清算!】
吳明周圍,氣流涌動,光影浮現,赫然是之前穿越至大夏朝胡人入侵,在大青庄中奮斗之景。
片刻之后,一行似云篆、似金文、帶著神秘味道,能令人一看就懂的主神殿文字浮現:
【主線任務:生存!——完成!獲得一百小功!】
【擊殺胡人騎兵五名,獲得兩百五十小功!】
【擊殺圖魯勇士一名,獲得一百小功!】
【擊殺薩滿巫,獲得三百小功!】
【總計獲得功勛:七百五十小功!】
【新手任務完成,恭喜編號庚申六十九通過新手試煉,成為真正的輪回者!】
【檢測到編號庚申六十九輪回者三魂七魄受損,是否開啟治療?本次治療需要花費一千小功!】
“一千?三魂七魄?”
吳明毛骨悚然:“我的靈魂受傷了,我怎麼不知道那薩滿巫還有傷人靈魂的能力……”
他的面色忽然一滯,卻是想到了,主神殿說的,或許不是指薩滿巫,而是他本來穿越而來的靈魂!
“只是……一千小功?賣了我也沒有啊!不是說新手副本最好混的麼?怎麼連治療費都出不起了?”
吳明為自己的窮鬼內流滿面,忽然問道:“小功有何用?”
唰!
剎那間,數道龐大無比的光幕轟然落下,瀑布一般刷出無數光芒大字,亮瞎人眼。
功法、血統、法器、雜類……
各個類別名目浮現,如同超市一般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吳明先是看向功法一欄,雖然心里早有准備,但也有種被亮瞎24k鈦合金眼的感覺:
“《混沌功》:混沌初開,有物生焉?習練此功者,返本歸元,鑄就混沌金身,亙古永存!兌換需求:一百万天功!”
“《開天辟地功》:習練至大成,演化地火風水,開天辟地,創造世界!兌換需求:九十九万天功!”
“《太極上清玄功》:道家第一,祖尊親傳,最高可至太上無極聖人之境!兌換需求:九十万天功!”
“《佛陀金身》:梵門絕頂神功,鑄就万佛之軀,為未來佛祖!兌換需求:九十万天功!”
“《星辰降世訣》:彙聚九天星辰之力,凝聚紫薇真龍命格,改天換命!兌換需求:八十五万天功!”
……
“一個個看著就好厲害的樣子……”
吳明又隨手點開血統類:
“十二祖巫精血!兌換需求:五十万天功!”
“神龍之血!兌換需求:二十万天功!”
“朱雀之血!兌換需求:二十万天功!”
“旋龜之血!鳥頭鱉尾,克制木遁……一万天功!”
“朱厭之血!此乃凶獸,白毛猿猴,紅色腳爪,現之天下大亂!兌換需求:一万天功!”
“邪狼之血!不祥之獸,身如巨狐,其尾赤白,過處兵災連綿!兌換需求:九千天功!”
……
還有法器類:
“混沌珠,一百万天功!盤古斧,一百万天功!軒轅劍,一百万天功!你怎麼不去搶?”
吳明郁悶著,又翻開一頁,看到《十二都天神煞大陣》,標價同樣一百万天功之后,徹底無語了:“天功到底是什麼玩意?”
【主神殿功勛,分為天功、大功、小功!轉換比例為十比一!標記天功者,只能以天功換取,功勛間可拆分、合並,每次操作扣除一成費用!】
吳明看到這里,簡直是淚流滿面:“連合並、拆分都要收一成手續費,我錯了!你比搶劫還狠,怎麼不去放印子錢呢?”
他心里一動,找到法器一欄,從后往前,一陣狂翻,終于找到了跟那個薩滿巫用的很相似的血鼓。
“人皮法鼓:薩滿巫教專用法器,取人骨、人皮、人血而成,能增長巫术威能!品級:低階法器!兌換需求:五十大功!”
吳明嘗試兌換,果然一個提示框就跳了出來:【大功不足,是否以小功轉化?本次需要五百五十小功!】
“否!”
吳明苦著臉地點了否定,早知道那面破鼓這麼值錢,他就是冒著危險也要嘗試一下了。
而更令他氣憤的,則是主神殿的無恥!
“明明五百小功就夠了,你居然還要多加一成手續費!甚至大功拆分小功都要收錢……這一進一出,比搶劫還搶劫啊!”
可惜不論吳明如何抗議,主神殿仍自巍然不動。
吳明也相當清楚,面對這個不講理的壟斷之主,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不由又在功法類欄目中翻了翻,終于找到了想看的東西:
“嗯,《龜息法》!這是我內壯境的時候,專門用來鍛煉髒腑之氣的法門,姐姐費了老大功夫才弄到手的,價值一百小功!而我現在到了真氣境,應該要修習更高版本的《靈龜養氣功》!要價三百小功……算了……這個后續功法還是先從姐姐哪里試試看,不要浪費了……”
吳明牙疼地將兌換光幕關上,看著三魂七魄有損的評價,搖搖頭:“還是先將隱患解除的好……”
他可不想自己的靈魂留下什麼后遺症,只是二百五的缺口,又實在令他郁悶無比。
“主神殿,這里回收功法、物品不?”
吳明嘗試著問道。
【可!但必須經過鑒定,確認為有價值之物!】
很顯然,吳明身無長物,本身的功法主神殿中早有目錄,更是想都不要想占便宜了。
“金銀也不收……唉,若是我的扳指在,或許可以試試……”
吳明愁眉苦臉,忽然神情一動,自懷中掏出了那塊害他進入主神殿的玉佩。
他進入副本后便清潔溜溜,只有這塊玉佩相隨,可見不凡。
【玉佩(未知奇物,需要鑒定)】
此時,玉佩表面顯得越發晶瑩,內里的金星流轉更加迅速。
似乎是吳明的錯覺,在他拿出這塊玉佩的時候,整個鴻蒙空間都似乎震了震。
“鑒定!”
吳明一面提心吊膽地道,一面心里惴惴:“這個鑒定不會也收我錢吧?希望費用不會太高,令我傾家蕩產……”
好在這次主神殿非但沒有收費,反而好似比吳明都要心急,直接動手。
轟!
一抹强大無比的光柱,從九霄天宮的主神殿上落下,聲勢浩然到了極點,將玉佩籠罩在內。
“搞什麼?”
吳明連連倒退,看著主神殿的震動,臉色又有些變化:“難道……”
光柱之中,玉佩表面光華流轉,忽而幻化出万千投影,甚至給予吳明內中無限廣大,似包含世界的錯覺。
良久之后,光柱才退去,玉佩緩緩落下,吳明迫不及待地看向結果:
【???:疑似世界本源奇物,主神殿失落部分!是否將其貢獻給主神殿?】
“咦?獎勵呢?給我多少功勛?”
吳明驚奇發問。
【權限不足,無法回答!】
“那就是隨便換一樣功法、血統給我也好,我也不貪心,天功榜前十項就可以了……”
【權限不足,無法回答!】
吳明又問了几句,臉上忽然浮現出笑意:“居然是主神殿失落部分?並且……也不强行搶奪,甚至連誘惑我交出都做不到……果然此時的主神殿,只是一個僵硬思維的死物,或者說……只是一段有著限制的被動程序麼?”
“我選擇貢獻!”
吳明咬咬牙,做了決定。
畢竟,千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
以他現在的境界,根本無法研究此物,而之前的副本遭遇,更是令他清楚,此物對輪回者副本也沒有任何作用。
而即使在外界,以他的身份、地位,要慢慢爬到能突破偽裝,研究世界本源的時候,恐怕早就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副本輪回,屍骨已寒了。
甚至,還要小心翼翼,不能泄漏絲毫消息。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吳明更加懂得。
“反正不是我的東西,賭錯了也不心疼!”
吳明咬著牙,旋即就選擇了確定。
轟!
剎那間,天地立交,玉佩忽然化為一道流光,沒入鴻蒙之上的主神殿中。
轟隆!轟隆!轟隆!
太初之氣流轉,整個世界都似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主神殿轟鳴,變得更加恢宏狀闊,光芒万丈,忽然有一道流光落下,沒入吳明体內。
【叮!編號庚申六十九輪回者對主神殿貢獻杰出!基礎權限大大提升!獲得專屬稱號——主神使徒!】
“主神使徒?有什麼用?”
吳明一臉的問號。
【主神使徒為對主神殿貢獻卓越之人,主神殿期待與主神使徒共同成長!】
【裝備主神使徒稱號之輪回者,可以獲得如下特權:
甲、提前三天,知曉輪回任務情報!
乙、每次任務結束,獲得五千小功的免費治療額度!
丙、獲得真實視野,免除功勛互換手續費用!
丁、每間隔三次輪回任務,獲得一次免除主線任務失敗懲罰之權!】
“我……我……我……”
吳明徹徹底底地震驚了。
“這……這簡直……”
心里隱隱清楚,就算主神殿將什麼絕世神功,還有頂級血統給他,兩者間都還是圈養與依附的關系,但現在,簡直是要翻身當家作主的節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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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01:13 AM
第十二章 主世界
“主神殿……居然是殘破的?”
“而之前的副本中,也有些生硬,乃至缺漏存在……”
“還有主神使徒的特權……”
吳明的眼睛越發明亮:“這一切的一切,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此時的主神殿……還是一個殘破、初級的、沒有主人、只能按照一定規則行事的死板程序……”
此時吳明的內心是激動無比的:“既然這樣……若我能掌控主神殿,成為諸天万界的主宰,那要什麼沒有?”
吳明激動了,徹徹底底地激動了。
縱使依靠主神殿成為混元聖人,又或者西方神祗,也不過權限之下的存在,而他卻有著成長為主神殿之主的希望,完全沒有可比性!
“不過……真實視野,又是什麼?”
吳明向四周望了望,就見空蕩蕩的一片,什麼鴻蒙、混沌都消失不見,唯有主神殿堂高高在上,除此別無他物,頗有些白板空間的無奈感覺。
心里覺得有些不對勁的他調出兌換列表,嘴巴漸漸張大。
“《混沌功》:混沌初開,有物生焉?習練此功者,返本歸元,鑄就混沌金身,亙古永存!兌換需求:一百万天功!(缺!)”
“《開天辟地功》:習練至大成,演化地火風水,開天辟地,創造世界!兌換需求:九十九万天功!(缺!)”
“《太極上清玄功》:道家第一,祖尊親傳,最高至太上無極聖人之境!兌換需求:九十万天功!(缺!)”
……
“十二祖巫精血……缺!軒轅劍……缺!混沌珠……缺!”
吳明無語了:“基本只要是天功榜上的東西,十個有九個都是缺貨的……大功榜也有缺損,總算基礎的小功榜勉强完整……”
“主神殿……輪回者交易廣場有沒有?”
【無!】
“其它輪回者的編號呢?我可不可以查詢?”
【權限不足,無法回答!】
“還有沒有和我一樣的主神使徒?”
【權限不足,無法回答!】
……
几次嘗試下來,吳明的臉上不由露出苦笑:“好吧……兌換榜不全,連交易大廳都沒有……果然是最初級的主神空間,並且還特別死板麼!”
“雖然知道主神殿有著空缺,可以上位很高興,但如此一個主神殿,感覺瞬間從高富帥變成那啥絲了有沒有啊?”
吐槽歸吐槽,但總算有著免費治療,不用白不用,吳明當即道:“主神殿,我要治療!”
一道白光落下,籠罩在他全身,仿佛溫開水滾過一般,暖洋洋的。
【叮!本次治療結束!】
吳明動了動胳膊:“沒什麼感覺……”
確實,這陣治療過后,他除了腦袋輕松一點之外,几乎沒有其它任何感覺。
若非知道主神殿不會騙他,他恐怕就要以為這是主神殿專門弄出來圈錢的把戲了。
“還有……主神……為什麼我身上的東西都不見了……”
吳明又嘗試著與主神殿溝通,奈何他現在權限雖然有一點,但也不是特別高,至少沒到主神殿要對他有問必答的程度。
等到試探出一堆【權限不足,無法回答】之后,吳明倒是大概弄清楚了。
“因為是外物,還是有威力的外物,因此每次進入,還要額外花一筆功勛,才能將外界的寶物帶入主神殿當中?”
吳明一臉的不可思議:“真是……死要錢吶!”
不過念及主神殿新立,居然還要從功勛轉換中抽水,便也知道此殿的能源不說捉襟見肘,也必然處于一個緊張的范圍之內,他除了無語之外也沒有其它想法。
“算了……主神殿,能不能給我掃描一下,選出最合適的職業、功法、血統什麼的……或者來點建議!”
【權限不足,無法回答!】
“差評!”
吳明郁悶不已,又點開了《靈龜養氣功》那一兌換列表,問道:“那我換了此功之后,是不是可以馬上練成?”
【主神殿只提供功法秘笈,若要習練,可以花費一百小功,兌換一次頓悟機會,其中進度由本人天賦決定!】
這個主神殿倒是立即回答了。
“連傳功都做不到?”
吳明傻了眼,如此一來,自己獲得百八十年功力,傾刻間成就絕世高手的希望,也是立馬泡湯了。
“功法頓悟機會,主要看資質天賦?那我是沒指望的了……”
吳明可是清楚記得,自己當初的前身紈绔子,為了習練《龜息法》,入門就花了几個月的。
由此可見,自己這方面的天分也實在有限。
不過,歷來練功難就難在入門與進階的瓶頸,若是可以用主神殿提供的頓悟狀態衝過去,倒也算物有所值。
“此時功勛寶貴,我還是留著,看看外界有什麼資源,沒有的再來主神殿搜尋,才是最佳方案!”
吳明看了一眼自己的個人狀態。
此時,光幕上的文字赫然一變:
【輪回者編號:庚申六十九】
【姓名:吳明】
【修為:肉身境五重真氣】
【裝備:無】
【稱號:主神使徒】
……
“我可不可以選擇選擇回歸主世界?”
【可!注意:不得對任何人物以有意、無意的形式泄漏主神殿之情報,違反者抹殺!】
意料之中的禁忌,還是令吳明有些頭皮發麻。
“也不知道我三次副本之后獲得的免除主線任務懲罰權力,能不能用在這上面……”
吳明嘆了口氣。
知道自己雖然對主神殿貢獻很高,但要到可以無視任務、抹殺的狀態,還是差距甚遠。
至于成為主神殿之主宰,更似乎是一個遙遠而不可及的夢想了。
但此時,好歹已經踏出了第一步!
“返回主世界之后,我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普通輪回者將在下次任務開始之際被感召,主神使徒可以隨時回歸主神殿空間!】
“既然如此,那就……回歸吧!”
看到這條信息的吳明,徹底松了口氣,選擇將小功暫時留著,回歸大周世界。
……
“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弟弟到現在還不醒?”
“我不管,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救他!”
迷迷糊糊中,耳邊似有女聲傳來,吳明卻是下意識地身上一冷,寒毛倒起,仿佛見到了天敵一般。
‘如此深刻的記憶,想必就是那位吳明的親姐——吳晴了吧?就是不知道吳明為何如此怕她?’
吳明微微睜開雙眼,就感覺躺在一處溫暖柔軟的大床之上,身上蓋著錦被,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就是自己剛剛穿越過來時候的內室了。
“明少爺醒了!”
他睜眼的動作被一名丫鬟瞧見,當即大喊起來。
“醒了?!”
旋即,一名道裝女子便驚喜地看過來。
此女丹鳳眼,柳葉眉,嘴唇微薄,如丹杏朱紅,緊緊抿著,肌膚晶瑩如玉,帶著清氣,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絕色。
只是面容冰冷,予人冷酷而無情的味道,只有在看向吳明的眸子中,才帶著款款似水的柔情。
下一剎那,似見到吳明眼光,這股柔情便盡數收斂,又化為了絲絲慈和之色。
“弟弟醒了?”
“嗯?”
吳明一時間還有些接受不能,沉默著,又抬起右手。
灼燒的感覺,伴隨著清涼之意傳開,令他不由低低痛呼一聲。
“你怎麼如此不小心?”
見到吳明這樣,吳晴臉上的冰山卻是又土崩瓦解,坐到床沿:“竟招惹了那樣的强敵?若非姐姐不放心,你恐怕就……”
“抱歉!小弟知錯了!”
吳明的腦子有些亂,看著自己被包成豬蹄的右手。
很顯然,之前有著灼傷,又被上了藥,細細包扎了,才會如此。
“咦?”
吳晴輕咦一聲,眉宇微動,又似帶著絲絲冷色,令吳明下意識地身上一冷:“你昏迷了一日一夜,應該好好休息才是……”
也不多說,款款起身離開。
而吳明則是還在發愣:“昏迷?還有我手上的傷?看來……這次去主神殿,是魂穿?只能轉移精神……果然這個主神空間夠初級的啊!”
此時丹田內視一下,又有些苦笑:“還是四重內壯境界,怎一個坑字了得?幸好真氣境的突破感悟我已經全部記住,瓶頸已無,隨時都可以進階……”
“監院這邊請……”
吳明沒有等多久,吳晴就再次推門,請了一位道袍老者進來。
此人身穿戒衣,披著道袍,頭戴五岳冠,腳踏登云靴,面相清臒,三縷長須,卻是頗有一種仙風道骨的味道。
而最令吳明難忘的,卻是這老道的一雙眼睛,直如星辰一般,似乎將他里外都看了個通透。
“嗯!貧道可以擔保,道友的這位弟弟,肉身與魂魄都沒有問題,之前昏厥,恐怕是驚嚇之故,多多調養就好了!”
亮如星辰的精光倏放倏收,老道卻是撫須笑道。
“多謝監院!”
吳晴稽首而禮,將道人恭敬送出,又遣散下人,來到床沿邊上,臉上的冰冷再也維持不住,徹底土崩瓦解,將吳明攬入懷中,哭得那是一個梨花帶雨:“我的弟弟啊……姐姐好擔心……擔心再也見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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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2952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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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01:14 AM
第十三章 真氣
“莫哭!莫哭!我不是沒事麼?”
吳明看著眼睛通紅的麗人,嘴上柔聲安慰,心卻是拔涼拔涼的,暗道好險。
此世道法神通,能開天眼,又有妖邪精魅,能附人身軀,奪舍還陽,雖然鄉下土豪見識短淺,但作為修道者的姐姐吳晴一定知曉。
就算她沒有能力,這次見到吳明如此凶險,也必然會找人出手!
剛剛那個老道,很顯然就是一位得道高人,前來施法查探。
若是早几日見到吳明,那一身穿越者的靈魂,根本無法掩藏,必然被當成邪魅鎮壓,永世不得超生。
‘幸好……幸好我還有主神殿!’
吳明卻是立即想起了主神殿的治療。
之前還沒有感覺,但這次清醒過來之后,卻是感覺肉身與魂魄無比地協調,八成就是那次治療的效果了。
否則的話,若是現出什麼蛛絲馬跡,那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現在這個結局,卻是上佳,有著剛才那個老道的背書,日后吳明便是再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其他人也不會往這個方面想了。
“你發什麼呆?”
顯然是認定了什麼,吳晴說話也隨意了許多。
“我……我在想我的那枚扳指!”
吳明隨意找了個藉口。
“早壞掉啦!”
吳晴白了這個弟弟一眼,臉上如春風拂面,說不出的百媚橫生。
吳明心里一動,也知道這個便宜姐姐為什麼平時都要裝作冰山了,否則,光憑這副模樣,去哪里都是妥妥的紅顏禍水啊。
“那個只是件不入流的貨色,改日姐姐給你一件真正的法器!”
吳晴繼續說著,吳明卻是在想那塊疑似主神殿零件的玉佩。
當時一片慌亂,應該注意的人沒有几個,或許根本是一個都沒有。
再說,那塊玉佩已經被主神殿吞了,就算有人懷疑,吳明也大可以一推二五六,裝作完全不知情的樣子。
“還有……那位道長是……”
吳晴柔聲回答:“他是姐姐道院內的監院,守玄道長,素來道法精深,又擅岐黃之术,姐姐特意請來給你看病的……”
‘連監院都能請到,我這個便宜姐姐看來在道院里混的不錯!’
吳明心里想著,忽然又見到吳晴柳葉眉一挑,臉上竟然帶了一絲殺伐果決之色:“我已經知曉,這次你之所以出事,全是李秀云那個紅顏禍水惹出來的,當亂棍打死,以儆效尤!”
“別!”
吳明脫口而出。
這個李秀云,自然便是他之前穿越過來第一眼見到的小娘,也是個可憐人。
青梅竹馬的林奇被天外邪魔附身不說,甚至連家人都被殺盡,此時又被惡少霸占,更被吳晴記恨,小命難保。
他一直不知道如何面對此女,之前几日也是盡量避而不見,直接躲書房了。
而現在,吳晴回來,這自然是個急需解決的問題。
“這個……”
吳明看著一身殺氣的吳晴,終于回想起來,這個姐姐吳晴,或許對弟弟關懷備至,但對外人,那可是冷酷絕情到極點的存在啊!
若非如此,以她一介弱質女流,也勢必不能保住如此大的家業,順帶還拜入道院,飛黃騰達。
“此女……”
吳明想了想,愣是想不到什麼形容詞,難道說自己喜歡她?那不成腦殘了。
默然片刻,還是道:“此女也頗為可憐,不如放她回家吧……”
“呵呵……”
誰知吳晴竟然噗哧一笑:“姐姐只是嚇你一嚇,怎麼舍得動你的心肝寶貝哦?”
旋即又有些嘖嘖稱奇:“只是想不到……弟弟你一段時間不見,竟然性子有了變化,也懂得憐香惜玉了……”
“呵呵……”
吳明干笑兩聲,知道錯非有著老道保證在前,自己露出的馬腳,已經足夠令吳晴起疑心了。
而看到吳晴臉上巧笑嫣然,只有眼眸底部一閃而逝的寒光,吳明的腦海中卻是電光火石之間,有了一個猜測:“莫非……”
……
時光飛逝。
吳明本來身上傷勢就不重,也不知吳晴敷了什麼靈藥,三日之后,右手便好得差不多了。
那守玄道人自然也就露了一面,隨后便回了道院,反而是吳晴似乎請了几日之假,准備好好陪陪弟弟之類,令吳明頭皮發麻。
校場之上。
吳明穿著短襟,敞開胸膛,露出隱隱有形的肌肉,忽然吐氣開聲,氣脈悠長不絕,呼呼有風。
哢嚓!
剎那間,他丹田之內傳來一聲脆響,卻是全身精血彙聚,活潑到巔峰,化生出第一縷真氣!
肉身境第五重,真氣境!
“呼……”
吳明深深呼吸,全身毛孔打開,似有絲絲水蒸汽浮現。
在他的心里,還是頗有些感慨:‘又至真氣境,想不到靈魂突破,肉身還要再突破一次……不過,這麼一來,兩次突破的經驗相加,基礎渾厚,卻是更深一層!’
主神殿選取輪回者,似乎只有魂魄入內。
但一切經歷卻又真實非常,吳明當時生死之戰下,血戰突破,這時卻是水到渠成。
“好!”
旁邊的封寒卻是拍拍手,僵硬死板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本來,我以為憑明少爺的資質,要想突破真氣,必須要經歷實戰磨練,或者上戰場,感悟生死危機,方才能將皮肉、筋骨、內髒之勁力合一,化生真氣……卻想不到現在便可以突破!”
不過,想到上次對陣林奇的生死一線,封寒又是立即釋然了,溫言道:“此時少爺晉升真氣境,卻是已經將九成九的同齡人甩在身后,堪稱一時俊彥了!”
吳明聽了,卻有些汗顏。
他練武資源之豐富,根本不是同齡人可比,又被主神殿選中,經歷副本任務,九死一生,才總算勉强突破,所付出的代價,簡直是封寒想象不到的。
似是看出吳明的汗顏,封寒道:“明少爺也不必妄自菲薄……須知肉身境五重,放在一縣之內也不多見,若是直接入軍伍,不論出身,都可以直授什長了!以明少爺的身份,便是副隊正也可做得,有著官身……”
此世軍制最基礎的便是什伍之法,五人一伍,長官稱伍長,二伍一什,什長便是十人之長,勉强算個人物。
當然,吳明出身好,乃是本地豪紳,又有姐姐張羅,一旦入仕,勢必有著從九品的身份。
這副隊正之職,便有朝廷郡守任命,稱陪戎副尉,從九品!官印、告身一樣不少,算是真正脫離平民與吏員一流,進入了‘官’的階級。
不要看低,大周的普通人奮斗一輩子,也未必有著。
當然,吳明上有吳晴撐腰,下有良田大宅,嬌妾美婢,腦子傻了才去出仕從軍。
“封師父武功高强,若是入了行伍,勢必如虎歸山林、蛟龍入海,一發不可收拾……”
吳明便似有些欽佩地說著。
“少爺說笑了……”
封寒卻是搖頭:“本人出身寒門,沒有根基,縱使入了軍伍,恐怕也是副職的命,一開始或許能做到副隊正,但要爬到隊正之職,除非機緣巧合,否則至少要十年……”
說到這里的時候,吳明卻是很明顯地從封寒的眼中,看到了不甘之色。
這也難怪,若是混得好,為什麼要接受吳晴的聘請,來給他當武功教頭呢?
而封寒前來,也未必沒有交結吳家,好風借力的意思在內。
總得而言,便是各取所需了。
“武功搏擊技法,以及兵刃經驗,本人自會傾囊相授,至于少爺的心法后續,卻需要從大小姐那里獲得了……”
封寒迅速恢復了狀態,一本正經地道:“這非是本人藏私,而是少爺的行氣功法勝過本人良多,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不可限量?”
吳明捉摸著這四字,忽然問道:“武道肉身境之后,還有其它境界麼?”
“當然有!”
封寒回答得毫不猶豫:“……肉身境之后,武人便有超凡入聖,脫胎換骨的變化,傳說中單人衝陣,千人敵,万人敵,都是確有其事!”
“那與修道者相比,如何?”吳明立即問道。
“我等武者真氣境之后,氣血陽剛,臨敵之際一聲大喝,噴出精血,什麼小术都是破其甚易,更不用提但凡修道者,只要未到‘凌空畫符、出字成咒’的境界,對外物都是極為依靠,只要被我們武者近身,那嘿嘿……”
封寒的回答,令吳明確認此人抱有偏見,或者說,是固執于武者的榮耀。
不過,吳明心里電光一閃,卻是又想到了第一次輪回任務中認識的少女小玉。
此女給他的感覺非同一般,很有可能就是一名修道者。
奈何境界不高,對外物倚賴太重,又偏偏遇到主神殿這個坑貨,居然將一切符箓、法器視為‘外物’!非得出功勛贖買了才能帶進副本。
如此一來,小玉就好像魚儿沒有腮,鳥儿沒有翅膀,面對生死危機,卻是黯然身隕,也不知香魂歸于何處。
‘嗯……我們乃是靈魂輪回,被主神殿投入副本,就不知道副本中的死亡,是真的死了,還是抹去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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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2952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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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01:15 AM
本帖最後由 13012952271 於 2017-4-18 01:16 AM 編輯
第十四章 烏金環
“那我們武者的境界,與修道者的境界是如何划分的?比如真氣境,對應修道者是什麼境界?”
吳明早就積累了一肚子的問題,遇到了一個看似有點閱歷的封寒,又怎麼會放過?
封寒卻是皺起了眉頭:“武功與道术完全是兩碼事,為何非要境界對應?”
吳明郁悶了:“那就沒有什麼通俗的境界排行麼?”
“當然沒有!”封寒的語氣中帶著森冷:“真正的排行便是實力……兩大宗師遇到搏殺,最后活下來的那個,自然比死了的强!現在名震天下的强者,哪一個不是從屍山血海中闖出來的?”
吳明點點頭:“我明白了,真正實力,乃是天時、地利、人和的合理運用,法無高下,但有强弱之分!”
封寒點點頭,卻是有些孺子可教的意思在里面。
‘是我執念了……’
卻不知道吳明的心里,卻是在苦笑:“大周乃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又不是游戲……根本不需要所謂的平等!法系與物理系也不需要平衡……你資質高,天賦好,資本雄厚,自然就可以選擇更强的道路,差距從一開始就有了!並且與普通人的差距只會越拉越大,不會縮小!”
“而各條道路之間,也沒有什麼相同的境界,厲不厲害只有打過才知道!”
“如此說來的話……我就職的這個‘武士’,就太大眾化了一點,追上那些天之驕子也必然要耗費更多的心血精力,還事倍功半,反正主神殿在手,要不要考慮轉職試試?”
雖然之前那個紈绔子天資不行,只能走武修的路子,但現在的吳明卻是有著主神殿撐腰,只要功勛足夠,基礎的道术法訣、乃至巫法、蠱术都是一樣不缺的,未嘗不可以走出一條最適合自己的道路來。
可憐封寒,本來看到吳明這塊還算可以的良材,以為遇到了好學生。
卻不知道吳明心里已經在考慮著跳出肉盾武士的火坑,轉投其它派別的懷抱。
恐怕若是知曉的話,早就一鷹爪砸下來了。
……
一上午的練習之后,吳明胃口大開,午間連吃三大碗香噴噴的粟米飯,又嚼了半只油麻雞、一碗酥軟可口,肥而不膩的紅燒肉,並素菜若干,才啃著飯后水果,優哉游哉找吳晴去也。
“這一頓飯的花費,恐怕夠普通人家過活十天半月的了……”
吳明一面走,心里卻還在思索:“我此時的飯量,已經是普通大漢的兩三倍,更頓頓不能少肉,尋常人家,哪里供養得起?難怪民間有云‘窮文富武、修法破家’,看來這三者的花費應該便是依次遞增了!”
“我聽封寒說了,你居然已經突破真氣境,很好!”
吳明進入吳晴的閨房,嗅著清雅的松香氣息,這才微微覺得有些不妥。
但吳晴卻是絲毫感覺都無。
她此時面前只有一壺清水,並松子等新鮮水果,顯然道术精深,甚至開始嘗試辟谷,令吳明心里一凜。
“既然已經到了肉身五重,《龜息法》便不再適合你,這是后續的《靈龜養氣功》!足以練到極變之境,你自己先看,不懂的可以向封寒請教!”
吳晴幽幽一嘆:“姐姐已經外出三日,必須得回去道院了!”
“《靈龜養氣功》?”
古冊入手,上面似乎還帶余溫芳香,令吳明心里一蕩,又强自收斂了,問道:“我看封寒也是個人才,能以此功籠絡麼?”
“當然可以,此人身家清白,奈何沒有根基!你若能拉攏了,卻是好事!只是法不可輕傳,你要牢記此點!”
吳晴不以為意地點頭。
吳明臉色肅穆,卻是知道,此世武道肉身境九重:定心、皮肉、筋骨、內壯、真氣、先天、外罡、內罡、極變!
前四重都是明心見性,練皮肉筋骨內髒,打基礎的過程。
而真氣、先天、再到極變,也不過真氣的變化修煉。
一本《龜息法》,一本《靈龜養氣功》,足夠修煉至第九重巔峰!乃是吳晴花了大代價弄到手,放在普通的小世家當中,都足夠當傳家寶一樣傳下,普通人吃透了,足可以咸魚翻身,改變自身命運。
縱然封寒自己行氣功法早已定下,不能輕換,但是可以傳給家人子孫,說不定便是一個家族振興的契機!
當然,正因為如此,吳明自然不會傻到直接就給對方的。
無功不受祿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便是現在就給如此重賞,日后怎麼辦?
“姐姐放心,我知曉的!”
吳明淡笑回答。
不知道為何,看著這個明進退、知得失,仿佛一下子成長起來的弟弟,吳晴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一絲悵然之色,忽然又掏出一枚烏黑發亮、造型毫不起眼的戒指,給吳明戴上。
“這是……法器?!”
吳明瞳孔微縮,卻是驚嘆道。
他乃是識貨的,就見雖然這枚指環外表黑不溜秋,但一層層云紋卻是極有規律,內環中更是有著細密的符文。
最重要的是,戴上指環之后,他丹田內的一絲真氣都開始蠢蠢欲動,怎麼還不知道寶貴?
“此乃烏金環,低階法器,能隔空傷人,當日那個林奇便是死在它之下,只是需要真氣催動,之前我才不給你,現在卻沒有問題了……”
吳晴說得輕描淡寫,但吳明的心里卻是震動非常。
一件法器!哪怕只是最低階的法器,價值也完全不是之前那枚火术扳指可以比擬。
“姐姐……你把這個給了我,那你身上……”
法器可不是大路貨,吳明甚至懷疑吳晴渾身上下,也只有這一件而已。
“你放心,此時道院之內,還無人可以為難我!”
吳晴頗為霸氣地揮揮手,又柔聲道:“你就收下吧!還有……我近日在運作,收你入道院,那部《靈龜養氣功》,乃是從道訣中演化而來,契合自然,万万不可懈怠了……”
“……多謝姐姐!”
看著吳晴眼中的堅決,還有知道此女向來一言九鼎,駟馬難追的性格,吳明沒有推拒,將東西收下,心里卻是暗暗牢記。
‘雖然我已非先前之吳明,但你以誠待我,我自然也會竭誠以報,必定會護你周全!’
吳明向來是講究‘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
主神殿的大秘密自然不能對吳晴講,但等到日后,他成長起來,卻是必然會恩澤此女。
畢竟,頂了人家弟弟的名頭,又白拿這麼多好處,不回報回去,他自己心里念頭就不通達。
當然,現在他還是弱小期,自然也不會矯情什麼,直接收下就是。
……
時間入夜。
吳明躺在軟榻上,將下人婢女打發出去,枕著雙臂,微微閉上了眼睛,在心里呼喚主神殿。
【叮!檢測到編號庚申六十九輪回者、主神使徒要求接引,權限通過,准許接入!】
剎那間,吳明就感覺自己與一個似無處不在,浩大神秘的空間聯系上。
若是普通的輪回者,只能被動接受主神殿感召,怎麼可能這樣拿主神殿當家一樣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不過吳明自有權限,卻是可以隨時隨地回歸。
“若是等到日后,主神殿能真身穿越,那才是最大的底牌!到時候天下雖大,卻也沒有几個可以奈何我了!”
只要能將現實的肉身放在主神殿當中,那几乎就是最完美的避難所。
可惜,此時主神殿還沒這個功能,輪回者執行任務的時候,現實世界的肉身反而是最大的破綻。
【叮!檢測到輪回者攜帶低階法器,是否消耗五十小功,一体進入?】
“靠!連我都要收錢?!”
吳明有些郁悶,當然立即選擇了否。
雖然很想鑒定一下,但下次輪回任務開啟之前有的是機會,功勛寶貴,可不能這麼消耗了。
光芒一閃,吳明就再次來到了那個白茫茫的空間,注目著九天之上,恢宏浩大的主神殿。
“現在我只是有些郁悶,那些修道者,特別是第一次進入的修道者,豈不是要哭死了……”
雖然武功教頭封寒有著偏見,但吳明多方打聽,再結合自身經驗,卻是知曉在大周世界當中,道士、法師、薩滿等法系職業,那都是妥妥的高富帥啊!
當然,也正因為如此,這些法系職業,對外物的倚賴也頗為嚴重,特別是在一開始,鑄就道基的時候!
這時候的道士、法師、就跟那些未得大成,不能出門游歷的儒家士子一樣,每日都是讀經養氣,若要施展法术,以他們那點可憐的法力,非得借助符箓、法器不可!
而偏偏新進入主神殿的輪回者,身上一毛功勛都沒有……
“這簡直是坑死人不償命啊……”
吳明打開兌換列表,又看到器物一欄:“而法器、以及各種器械的兌換價格偏高,甚至還限定大功、天功要求,便是因為此時的主神殿只是一個精神世界,因此不鼓勵兌換出實体的法器麼?”
由于有著前世經驗,此時吳明大膽假設,卻是有些摸到了主神殿的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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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頓悟
功法、口訣什麼都是虛的,兌換起來簡直不費一文。
但法器、血液之類便大大不同。
因此,要想兌換出實体器物,再帶到大周世界當中去,也必然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由此便可看出……主神殿還是處于一個精神空間,正向物質轉化的過程,初級階段……任重道遠啊……”
吳明看了一眼自己的狀態:
【輪回者編號:庚申六十九】
【姓名:吳明】
【修為:肉身境五重真氣】
【裝備:無】
【稱號:主神使徒】
“還真是几乎白板的屬性啊……”
吳明嘆息一聲,旋即揚聲道:“主神殿,支付一百小功,兌換《靈龜養氣功》的一次頓悟機會!”
【叮!檢測到輪回者擁有《靈龜養氣功》心法,符合要求!消耗一百小功,頓悟開始!】
一道白色的光柱落下,將吳明籠罩在內。
几乎是剎那間,他就發現自己的七百五十小功被扣掉一百,只剩下六百五十之數。
當然,肉疼只是傾刻,隨后,吳明的意識便一陣恍惚,仿佛來到了上古的蠻荒時代。
大河之畔,草木崢嶸,直上云天,遮日蔽月,周圍的每一件事物都是如此之高大,似乎來到了巨人國一般。
而在河畔窪地之中,一座甲殼狀的小山忽然震動起來,發出如龍似象的嘯聲!
轟隆!轟隆!
山石滾動中,大量的青苔落下,現出特有的龜殼紋理,四條粗大無比,帶著鱗片,趾間有蹼,末端為利爪的龜腿伸出,整座小山忽然站了起來,化為一頭蠻荒神獸!
“這……背有騰蛇纏繞之紋,水火相濟,日月相合,這是上古玄龜啊!”
吳明內心震動無比,將這一幕深深印刻在心里。
下一剎那,他就回到了主神殿空間之內,令他明白剛才看到的一切,不過都是幻影!
但只是一眼,就足以令他將那種上古蒼涼而古老的氣息,牢牢記在心底。
“神龜雖壽,猶有盡時,騰蛇乘霧,終為土灰……”
吳明喃喃著,只覺一股悲愴涌將上來,令他充滿了一種人生苦短的感覺,從而又生出對于塵世如夢的感慨,以及追尋超脫的大覺悟!
在這樣的意境中,他身上的氣機不知不覺發生變化,原本龜息功的行氣路線一轉,變得更為深邃幽然,帶著一股真定的味道。
于無而靜,自然而定,無知有靈,乃為真定!
靈龜養氣功至此,不僅徹底入門,更是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當中。
【靈龜養氣功(入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吳明看著自己個人屬性上出現的提示,眼眸中卻是有著感慨:“吳晴說這《靈龜養氣功》乃是自道門法訣中演化而來,果然有著一點門道……主神殿也是童叟無欺!”
原本,按照他的天資,縱使埋頭苦修《靈龜養氣功》,要入門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畢竟,光是辨認穴道,行氣走脈,都是慎之又慎的事情!容不得一點差錯,其他人,哪怕是天縱之才,也得小心翼翼,推演完善了才敢動手習練。
按照這個進度,哪怕吳明之前修煉的是一脈相承的《龜息法》,也起碼需要百日才能堪堪入門。
哪像現在?
僅僅是一次頓悟之后,吳明便感覺自己体內的真氣盡數轉化,不僅如此,自己呼吸綿長,若有若無,若斷若續,几乎成了本能,乃是功夫上身,熟極而流的体現!
“這一步踏出,起碼省了半年的功夫!”
吳明很是滿意,又翻了翻玲琅滿目的兌換列表,特別是巫术道法那一欄,破有些可惜的感覺。
“既然吳晴說要運作我入道院之事,雖然之前被刷下來一次,但顯然還是有些信心的……既然如此,其它類的法訣就不能練了,否則,檢測的時候氣息不純還是小事,万一被當成其它門派的奸細,那才是跳黃河都洗不清……”
能從大周世界獲得的,就不打主神殿的主意,這是吳明定下來的總則。
就好像這次,他從吳晴那里得了《靈龜養氣功》,還有一件低階法器烏金環,便是几乎近千小功的收益。
“還是要保留功勛,不到万不得已,副本任務之前,或者万事俱備,不能輕動!”
吳明翻了翻兌換列表。
他有著真實視野,那些寫了缺的自然看都不看,但即使如此,此時的主神殿滿足他也是綽綽有余了。
“有如此利器在手,什麼道不可修得?”
吳明越是翻看,越是有著信心。
窮文富武,修法破家!要想修煉法术,財侶法地必不可少,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財!
雖然不能直接兌換,但吳明也大量翻閱,倒是看明白了一些東西。
即使是一些最低級的术法,要想練成,所需要的材料也是千奇百怪。
什麼鐵胎,金精,銀珀都是小儿科,一些偏門法术的材料才讓人看了就頭疼。
就比如單獨的一門‘束陰索’道法,就需要收集陰年陰月陰日陰辰的女嬰胎毛,還他媽連要七七四十九位不同女嬰的!
又有一個‘喪門釘’,需要埋了百年以上,陰地內槐木棺的鐵釘,甚至對棺主的死因、命格、乃至八字都要求!
更不用說什麼極品丹砂、炮制了六七年以上的符紙,几十年、几百年的靈藥之類。
反正就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修道不需要的東西!
這樣的材料,有的已經不是有錢就買到的,而是財富、勢力缺一不可!
“也難怪吳晴要入道院,道法傳授先不說,光這些雜七雜八的配置……就不是一個小小的吳家可以提供……”
吳明揉了揉眼睛:“不過……在主神殿當中,這些材料倒是都有,只要你有足夠的功勛,想換多少就有多少!如此大的便利在這里,不好好規划一下真是過不去……只是……”
吳明又想到了一個蛋疼的方面。
既然主神殿帶入物品要收費,那沒理由帶出就不收費的。
按照它功勛兌換都要刮兩次的奸商搶劫做法,這次不收兩邊錢簡直是沒天理!
也就是說,兌換出來的物品,最多主神空間內自己用掉,要是想外帶出去搞貿易差?嘿嘿……光是稅就能收到你吐血虧本!
“可惜……可惜……”
吳明頓時郁悶了:“如果我的權限能將這一層剝削免掉,那恐怕就是憑倒賣物資都可以發大財了……”
……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飄搖熒惑高。翻天覆地從今始,殺人何須惜手勞……”
書房之內,吳明手持書冊,臉上神色怔怔。
而在古籍扉頁之上,白紙黑字,‘史論雜談·卷七’几個小字特別顯眼。
既然來了大周,就不能不明史,吳家好歹乃是大戶人家,縱然之前那個紈绔子不學無术,但書房之內,裝點門面的几本書還是有著。
此時都便宜了吳明。
“……大夏之后,乃有大商,末代商帝無道,又有大周太祖趁勢而起,鼎定中原,距今二百有七十載……”
“大周永平七年,靈帝在位,京畿大旱,赤野千里,有反賊黃桀,趁勢而起,肆亂京畿,迫使靈帝遷都,不久便憂懼而死……此人歷時十七年方平,史稱永平之亂……自此以后,大周國祚日衰,几任皇帝繼位不到三年就相繼駕崩,直到當今繼位,年號平安,可惜不過一個十余歲的娃娃……”
吳明掩卷嘆息:“國無長君,社稷日下,內有權臣,外有諸侯、藩鎮、節度使之禍……諸子百家崛起,當真是一副天下大亂的節奏……難怪我都要住塢堡里……”
“不過天下亂不亂,跟我一個小蝦米關系不大,最重要的是,這首黃桀的反詩,怎麼這麼耳熟呢?”
吳明敲了敲腦袋,有些無語地放下書,准備去練武場。
‘還是耳熟……難道這個世界的穿越者很多?’
吳明雙目失神,忽然胸前一滯。
“哎呀!”
少女痛呼傳來,旋即還有杯盞落地之音。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穿著荷綠色襦裙的少女驚嚇賠禮,吳明卻怔了一怔。
“嗯?秀云姑娘,是你!”
吳明認出來了,面前這小妞,赫然是上次那個李秀云。
話說當初他害怕見對方,一直躲書房,但后來吳晴回來,自然不會跟李秀云客氣,直接將她從吳明臥室轟出,奪回了吳明的‘領地’。
自那以后,吳明便很少見到對方,也不知道被安排到哪里去了。
現在看來,境遇卻不是太好。
“起來吧!”
吳明伸手想扶,又看到對方好像受驚小鹿一般的目光,悻悻收回了手。
“秀云姑娘……抱歉,我這就命人送你回家!”
知道對方在有意躲著自己,又對自己極是害怕,吳明就道。
“不!不!我不回去,明少爺饒命!婢子什麼都願意做,請你不要趕我走!”
誰知道聽到要送她回家,李秀云反而更加害怕了,甚至身上都在簌簌發抖。
吳明甚至懷疑,對方下一刻就會扑過來抱著自己雙腿,不由又有些好奇:“到底怎麼回事?你直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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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2952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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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03:25 AM
第十六章 佃租
經過小娘子一番梨花帶雨的解說,吳明才總算弄清楚了點狀況。
這事的起因,概括起來便是三個字——‘吃絕戶’!
李秀云父母死絕,家里沒有男丁,沒有儿子繼承家業,那在其它村民眼里,便是絕了后,可以天經地義分肥的存在。
更不用說,李家還算薄有資產,算上吳明之前扔下的一筆,惦記的人著實不少。
李小娘子若這麼回去,保不住家業還是輕的,人財兩失,最后不知道被發賣到哪里去都有可能。
“那你在這里就沒事……哦!”
吳明拍拍腦袋,終于想起自己也是特權階層。
之前打死林奇,出了人命這麼大的事,這麼多天就沒一個衙役敢上門問案的,吳家之囂張跋扈,可見一斑。
而李小娘子托庇在吳家之下,更傳聞乃是吳少爺的妾侍,就算是半妾半婢,也不是一般村民敢覬覦的。
“万望明少爺不要趕我走,小女子來世結草銜環,也要報答……”
李秀云講完之后,就那麼梨花帶雨地一跪,搞得吳明頗為尷尬。
“算了……你愛住多久便住多久吧!”
吳明揮了揮手,心想吳家家大業大,也不在乎多養一個吃閑飯的。
倒是這李小娘子長得唇紅齒白,眉宇間更有几絲媚態,身段著實不賴,之前那個紈绔子還蠻有眼光的。
似是看到吳明的目光,李小娘子的臉頰一下羞紅,一路直下脖頸。
按照此時的道理,吳明這個家主對她不論做什麼都是天經地義兼心安理得的,但吳明只是緩緩走過,沒有再說什麼。
“不過……也不能全聽此女的一面之詞,養著當做善事,但還是得派個人看著,若是……”
背對著吳明的李小娘子沒有看到,吳明轉過身后,眼眸中閃過的一絲冷光。
……
演武場之上,封寒穿著勁裝,面色冷硬:
“本人所練的,乃是金剛大力鷹爪手!此功流傳甚廣,派別眾多,我所在的乃是‘天鷹’一脈,秘傳為‘天鷹十三連擊’,練到大成,如飛鷹盤旋,扑擊而下,凌厲非常!”
他說到這里,又伸出了雙手:“你來看看我的手!”
吳明上前,就見封寒雙手筋骨虯結,又黑又硬,修長變形,如同雞爪,不由心里就是一冷:“我不會練到最后,雙手也變成這樣吧?”
“哈哈!當然不會!少爺你習練的是上乘內功,由內而外,卻是自然而然,少了許多用藥水浸泡,捶打雙手的彎路!”
封寒說得唏噓不已,自從吳明有意無意說要將龜息法與靈龜氣功傳授他之后,他對于吳明也是再無藏私。
畢竟,雖然他本人筋脈已定,更改起來費時費事,還事倍功半,但可以福澤子孫,自然絲毫不敢懈怠。
“金剛大力鷹爪手的竅門本人已經傾囊相授,接下來便是練!苦練!先抓黃沙!再抓石粒!最后抓鐵砂!練到大成,手爪可剛可柔,無堅不摧!”
“遵命!”
吳明穿著練功夫,英姿勃發,對著面前擺著的一盆黃沙,開始一板一眼地練習起來。
“飛鷹扑羊!”
“鷹擊長空!”
……
校場之上呼吸隱隱,爪風逼人,看得封寒練練點頭:“本以為是個紈绔,卻想不到如此有毅力,又有根基……”
封寒很清楚,有著這樣的起點,只要吳明有著自己曾經一半的努力,將來的成就都會遠遠超出,這便是世界的規則,殘酷無比!世家子弟的每一分努力,貧寒家門的士子都必須用十倍、百倍的付出,才能追趕回來!
他臉色怔怔,似是想到了什麼,默然片刻,看了看太陽,又不由道:“夠了!明少爺你初學乍練,若不想傷及筋骨,日后畸形,卻是可以收手了!”
“不用!”
吳明卻是揮汗如雨:“我感覺得到……我現在還遠遠沒有到極限!”
忽然越到校場中間,運爪如風,凌厲逼人,抓住人形木樁的兩邊,呼吸悠長,鼻腔震動有聲,手上發力,一纏一攪:“猛禽撕羊!”
劈啪!
兩聲大響當中,木屑紛飛,傀儡的兩條手臂竟然就直接被吳明掰斷下來。
“這……這……金剛大力鷹爪手小成!還有這呼吸……”
封寒上前,見到吳明白皙若玉,沒有一絲老繭,仿佛最為保養得宜的富家弟子一般的雙手,臉上露出震驚不已之色。
如何不知此時吳明的一雙手掌卻是以上乘內功保養,毫發無傷,內斂非常,一發之下卻又有鬼神之力,沛然難擋!
這本是他追尋的極高境界,卻在吳明身上輕輕松松地達到了。
如此鮮明的對比,實在令他有些心灰意冷,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龜息入定!氣脈悠長……少爺你居然已經將靈龜養氣功練到了登堂入室的化境!當真不可思議!”
封寒目中異彩連連:“此功生機勃發,善于養生,與凶殘凌厲的鷹爪手倒是絕配!用來溫養雙手,絕無傷殘之虞……恭喜明少爺,先天可期!”
實際上,在吳明領悟靈龜養氣功之后,便知道自身進階先天,再無障礙。
武者真氣境乃是化生真氣,先天境不過將真氣填充全身,溫養本源,回返先天的過程。
此時吳明能將真氣運轉到雙手,調養筋骨,顯然已經走出了極為關鍵的一步!
“先天之后,便是外罡!能將先天真氣外放三寸,隔空傷人,無堅不摧!外罡之后便是內罡,罡氣遍布全身,乃至內髒骨骼,內外凝練一片,如同鋼板一般!如此武者,放在軍中,便是妥妥的百人敵!白身都可立晉從九品,武職信手拈來!可惜……”
封寒嘆息一聲。
他自己也是這等境界,得個官身不難,但再想往后,晉升八品、七品,卻是難如登天!
畢竟,除了家世之外,此等武將,對于兵法謀略要求也是極高,他一個寒門子,能練到如此武功已是僥幸,哪里還有時間去研讀兵法?再加上沒有根基,簡直是出頭無路。
這種人,若無門路,充其量也就是一輩子的副手,或者高門豪官、世家大族豢養的打手之流。
“若有保舉機會,吳明必然不會忘了封師父!”
吳明承諾下來,與封寒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
夏去秋來,不知不覺間,月余的時光便悄然流逝。
在此期間,吳明一直安心地待在塢堡之內當土鱉,每日練功不綴,順帶小心翼翼地向外界伸出觸角,摸索天下、地區局勢。
而這几月下來,他的武功、見識都是大有進步。
首先,便是徹底將紈绔子的記憶整理並消化,自信面對任何人都不會露出破綻。
然后,武功方面,業已到了真氣境巔峰,將真氣儲蓄滿全身經脈,穴竅,丹田,只要一個契機便可大成,后天返先天!
除此之外,一雙金剛大力鷹爪手的功夫也是爐火純青,令封寒連連感嘆,說是除了臨敵經驗,機變之道外,已經教無可教了。
秋收冬藏!
對于任何一個農民來說,秋天都是一年的重中之重,甚至與一家生計息息相關。
古代農業國的收成,更是牽連國運,重大無比。
到了這個季節,作為吳家明面上的話事人,吳明也不能閑著,每天都得下鄉巡視,至少是做個樣子。
畢竟,這塢堡周圍,甚至附近几個鄉村的上好肥田,都是姓‘吳’,農民也大半是吳家的佃戶。
雖然底下事都有吳管家等一干狗腿子搞定,但吳明也不能不出面的。
“嗯!今年收成不錯啊!”
吳明負著雙手,走在田壟上,見著累累的粟,麥等谷物,不由道。
按照他的推算,這一畝下來,收成大概在一石到兩石左右,與前世一比相當悲催,但在時人看來卻是不錯的年景了。
“這都是托東家的福!”
在吳明旁邊,還有一名躬著背,身軀精干結實,雙手干裂粗糙,眼中卻又有著山民式狡猾光芒的老農搓著手笑道。
“還是你老孫頭這庄頭做得好!”吳明笑了笑,看著老孫頭:“還有什麼,說吧……”
“東家啊……今年年景雖好,但去年大旱,鄉親們冬食都沒有著落,今年庄上又死了一頭牛,開挖水渠用的全是人,費了不少功夫……”
老孫頭說著,差點都眼淚汪汪了:“今年的佃租?”
“呵呵……罷了!就按往常來吧!”
吳明盯著老孫頭半天,笑而不語,直到對方額頭滲出一層細密冷汗的時候,才一笑道。
“多謝東家!多謝東家!”
老孫頭感激涕零,如釋重負,看他模樣,都差點給吳明跪下了,又擠出笑臉:“東家稍作歇息,晌午的飯食已經在准備了,昨夜就開始燉的老母雞,還有剛剛從山上打來的野味,鄉下東西,嘗嘗鮮……”
吳明有一搭沒一搭地哼哈著,內心卻是隱隱有些悲哀。
往年的慣例,便是一半,足足五成!相當于這些農戶面朝黃土背朝天,一年有半年都在白做。
但即使如此,作為吳家佃戶,官府的攤派、賦稅卻是免了,居然還是了不得的‘德政’!心甘情願,歡天喜地地被剝削!
“這就叫運氣,否則穿過來變成最底層,衣食無著,那才是思之不寒而栗!”
吳明一陣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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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2952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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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03:29 AM
第十七章 漸近
“悠閑啊……”
接連几日跑鄉下來,吳明倒很是享受了一番封建地主少爺的腐朽生活。
他習武練功,身强体健,自然沒有什麼勞累之感。
甚至,本人出面的一向只有偉光正之事,比如減租減息什麼的,自然有他金口,至于對付故意欠租不繳,潑皮滾刀肉一類的貨色,就有吳管家一干狗腿子出馬,一路也算大開眼界。
此時回到自己塢堡,休整一番之后,又叫來兩個丫鬟,按摩舒活筋骨,這兩個丫鬟乃是慣會伺候人的,此時都想飛上枝頭變鳳凰,自然使出了壓箱底的手段,吳明只感覺四只柔若無骨的小手無微不至地款款按壓,筋骨酥麻,整個人都差點靈魂出竅。
‘舒適、安全、而愜意的生活……’
吳明眼睛微眯,心里暗暗想著:‘若非還有主神殿的任務牽制,我恐怕早就墮落了吧?’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縱然有著志向,如此安逸的生活,也實在消磨人的心志。
‘說起來……主神殿的任務看起來還有點間隙,卻是好事!只是……應該也快了!’
【叮!】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吳明准備是不是直接辦了兩個丫鬟,來個一龍二鳳的時候,主神殿浩大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令他什麼心思都沒了。
“你們都下去!”
將兩名小家碧玉,臉上還帶著幽怨之色的婢女打發下去,吳明臉色肅穆,解讀著腦海內的消息。
【尊敬的主神使徒!編號庚申六十九輪回者,您的任務將在三日后子時開啟,請做好准備!】
主神殿的聲音平板、機械、又帶著浩大的威嚴。
“終于來了!”
吳明卻是握緊了手掌。
“查看詳細任務情報!”
話說他之所以留下大筆小功不動,不就是等的這個麼?
換成一般輪回者,主神殿任務開啟野蠻粗暴,直接拉人,一點准備都沒有,只能一開始就小心翼翼地武裝自己,盡可能地全方位提升。
但吳明不同!
有著提前知曉情報的特權,令他可以針對性地兌換物品與强化,這時候一百小功發揮出來的效果,簡直比得上其它輪回者一千小功!
【編號庚申六十九輪回者!您將于三日后子時開啟副本!】
【場景大小:中型副本!】
【任務難度:洪!】
【主線任務描述:……】
……
吳明臉色肅穆,一個字都沒有放過。
良久之后,臉上終于浮現出一抹笑意:“幸好……看起來也不會因為我是主神使徒,就准備玩命地提高難度……”
這個難度級別,還有‘洪’字的定義,吳明也大体明白一點。
整個主神殿的任務級別,應該是從上到下,按照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的規律依次排列,他上次經歷的新手副本任務,便是最為容易的荒級,此時不過上調一級而已。
“不過……也不能確定這個難度的跨越是多少,事關小命,怎麼慎重也不為過啊……”
吳明眸中精光閃動,陷入了深沉的思索當中。
……
與此同時。
兩個有些鬼祟的黑影,也是來到了塢堡之外。
“這便是吳家堡?倒也有些氣象!”
一人穿著道袍,夜色之下,兩點眸光仿佛幽火,令人望而生畏:“只是如此根基,如何支持得那位真傳道種崛起?想不通啊想不通!”
“嘿嘿……人家是天生命格,自帶大運地氣,與陽宅風水又有什麼關系了?”
另外一人卻是冷笑,又似有些擔憂:“我等若做下此事,干系非小,當心打蛇不成反被蛇咬……”
“這倒無妨,那位自有他人對付……否則,你以為我們家老爺為何巴巴答應下來,難道就為了一個區區的道院名額麼?”
目光似幽火的道人冷笑。
“什麼?”
另外一人震驚了:“居然還有此等隱情?”
“不錯,區區一個紈绔子算什麼?便是占了一個名額,還犯不著我們家老爺為此與那位道種爭執,畢竟,三公子也並非什麼可堪造就的貨色,今年不行,不是還有明年麼?”
道人搖頭:“我等來取此子,不過是為了破那人道心,再讓其他人收拾那人!如此跟你說……放心沒有?只要事成,有的是給我們收尾的人!”
“難怪我說我家老爺這次為何如此大膽,不懼報復,原來是找到了靠山!”
原先那人恍然大悟,又是自言自語道:“打壓一位道種,還有根深蒂固的鄉紳,恐怕非得郡里高層施加壓力才可,吳家縱然有些跋扈,卻也未曾惹到郡里去吧?”
“嘿嘿……這便是你不惹人,人來惹你!現在是什麼時候?天發殺機,龍蛇起陸,豪杰並起,爭的都是那一線機緣,你擋著別人路了,又怎麼怪別人來搬你?”
“機緣?龍蛇?龍……”
一開始的人眼睛一陣迷蒙,卻是想到,此時亂世有兆,各類天才都是崛起,但一郡氣運便只有如此多,本能地便會互相傾軋,爭奪天命機緣,電光火石間,立即就想到了一事:“道脈之爭?龍氣之奪?”
走了兩個圈子,腦子卻是越來越明:“不錯!以吳晴此女的天資橫溢,被院主贊為‘真道種’之資質,道行突飛猛進才是正常,等到龍門之會的時候,也未必不可以給那位造成牽制,必須打壓了!”
“你心里知道就好,莫要多說,徒生因果糾纏!”
道人卻是搖搖頭,默然不言。
另外一人卻是沉默良久,喟然一嘆道:“幕后之人布局如此,恐怕不是為了區區一個龍門會首,獨占鰲頭這麼簡單,我們楚鳳郡從此恐怕多事……”
“嘿嘿……這你又錯了!”
道人傲然一笑:“放眼當今,大周日衰,天星降世,逐鹿之局不可避免,但日后無論是誰來坐天下,難道還能苛待我們老爺不成?天下如此,此郡也是如此,不論是大周,郡守,又或者道院,乃至那家上位,勢必都要安撫士子、武生、縉紳,否則便是‘民怨沸騰’之局……我等又有何懼?”
“不錯!不錯!”
之前那人連連點頭:“這次看來還是得多虧道長,才能將此次差事辦好!”
“我等份屬同僚,卻是不必如此了!”
雖然說是這麼說,但道人的眼睛里面還是微蘊一絲得色,旋即看向塢堡,又有些發愁:“只是若此子龜縮不出,那還真有些難辦!”
畢竟,這時的塢堡防御力甚强,上次吳明經過林奇一事之后,又有些驚弓之鳥,加强戒備,甚至武備庫中都由于吳晴的存在,比大青庄更加恐怖,光是鐵甲就有三具,更有兩台床弩,能射千步,真真是大殺器,日夜又有鄉勇巡邏。
這等陣營,只要不是出動大軍圍攻,隨便什麼人來看了都要頭皮發麻。
“不怕!”
開始那人卻是一笑:“若是平時,我們還真拿此子沒辦法,但時值秋收,便有得是機會!”
“此言大善!”
道士含笑點頭,顯然認為只要不在塢堡中,擒拿一個紈绔子,如吃飯喝水那麼簡單。
畢竟,縱然聽到些此子洗心革面,潛心練武的消息,但武道艱難,一個紈绔子練上几月,又能有什麼成效?
真正要對付的高手,也只有一個封寒而已。
……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
這兩人倒也沒有算錯,只可惜漏了一點!
便是在吳明看來,天大地大,都不及自己的小命大!
此時主神殿任務在即,區區一點地租之事,只要不鬧到天翻地覆,休想讓他出來一步。
因此,一連三天都是深居簡出,打坐煉氣,調整心態,讓外面的兩人所有准備都做了無用功。
“這可怎麼辦?難道要强闖?”
外面的兩人頓時坐了蠟,一人就哀嘆著:“難道被看破了咱們兩個的布置?”
“若是真看破了,那就該盡起鄉勇,來拿人了,我們雙拳難敵四手,還跑得了麼?”
道人卻是捋了捋胡須:“依貧道看來,不是那人紈绔習性發作,便是氣機交感之下,事情有了變化……畢竟,那位真傳道種的氣運也是堅如磐石,不是輕易可破的!”
“那我們怎麼辦?”另外一人就有些焦急。
“一個字!等!”
道人顯得胸有成竹,其實心里也是另有打算。
他雖然投靠了主家,但更加類似客卿的地位,斷然逼不了他去冒險送死的。
“主上以國士待我,我當以國士報之……現在的東家,不過是待以客卿,我便做客卿該做的事便了……”
道人眼中似乎閃著幽火,又對另外一人道:“不過空等也不是辦法,你去……如此如此……明白了沒有?”
“好!”
另外一人眼中浮現出欽佩之色,緩緩退下,隱沒入黑暗當中。
……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不知不覺中,卻是到了午夜時分,子時臨近。
塢堡之內,吳明早就吩咐了外人,要閉關行氣几日,尋求突破,万万不可打擾,旋即舒舒服服地睡在了大床之上,默默呼喚著主神殿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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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03:38 AM
第十八章 神鬼世界
【叮!檢測到編號庚申六十九輪回者、主神使徒要求接引,權限通過,准許接入!】
主神殿浩大神秘的聲音響起,吳明卻是身体一僵,手上帶著的烏黑戒指閃過一縷光芒。
【叮!檢測到輪回者攜帶低階法器,是否消耗五十小功,一体進入?】
“是!”
吳明念頭落下的瞬間,就發現自己已經處于主神空間之內,左手食指上烏金環赫然入目,只是功勛也悄無聲息地少了五十,變成六百。
“主神殿,可否鑒定此物?若是可以的話,需要消耗多少小功?”
吳明將烏金環脫下,呈于掌中,問道。
【主神使徒擁有真實視野,免除鑒定費用!】
主神殿回答得相當爽快,又落下一串光束,將烏金環籠罩在內,剎那間,一行數據便浮現在吳明眼前:
【物品名:烏金指環】
【用材:鐵魄精英、西方烏金】
【重量:一兩四錢】
【品階:低階法器】
【效果:每日一次金刃咒,范圍一丈之內,可自動恢復,激發時需要真氣或法力引動】
【說明:此枚指環乃是以鐵之精萃,混雜烏金鑄造,鍛打之時滲入符咒,每日可施展一次术法輔助。(注意:施展一次金刃咒之后,需要以法力真氣補充,或者置于露天,以日月精華溫養,否則术法將不會重置)】
“還是這樣看著簡潔方便一點!”
吳明滿意點頭:“最重要的是,不花錢的感覺真好……”
將烏金指環帶上,吳明立即翻開兌換列表,開始了針對性的兌換。
“卻鬼丸:主藥武都雄黃,配以朱砂丹散,以蠟調和,封以符印,絳囊裹之,普通鬼類,見之則避!兌換需求:五十小功!來兩枚!”
光芒一閃,功勛扣除之后,吳明的手上便多了兩個氣味奇異的香囊,絲絡上似有絲絲光華閃過。
“百年桃木劍:以百年桃木芯為主材,篆刻符箓,歷經十三道工序方成,能克精怪鬼類!古經有云:桃者,五木之精也,古壓伏邪氣者,此仙木也,桃木之精氣在鬼門,制百鬼,故今做桃木劍以壓邪,此仙术也!兌換需求:一百小功!換了!”
又是選擇之后,一柄紫銅色澤,帶著古意,香氣怡人的桃木劍便憑空落下,被吳明一把抄入手中。
因為知道情報,知道接下來將要面對的是什麼樣的世界,吳明可謂毫不猶豫。
這兩樣東西,都是帶有术法特性,卻又不入法器品階的道法物品,倒是跟他之前的扳指有些相似。
而旋即,吳明又翻到符箓一欄,將低階的一次性消耗符,例如什麼金剛咒符、降魔、鎮妖、破邪、驅煞之類的符箓換了一沓。
最后又是咬牙切齒,換了據說功效非凡的金創藥,以及一張有著瞬間回復功效的‘初階回春符箓’,將身上的小功花得干干淨淨。
“下一場任務便是偏向靈異類,有著神鬼存世的世界,非如此不可!”
武備齊全,整裝待發的吳明,又翻到道法一欄,不由長嘆口氣:“可惜了……”
他還是很有意學習道术巫法,成就法力之士的。
畢竟,不說殺傷力與適用性,便是單純地從長生角度來看,習練道术巫法,甚至哪怕是蠱术,長生的概率都比武道强上那麼一兩分。
可惜,以他原本的功勛,一些玄門正宗的修道之法根本連邊都占不到,最多能換出一兩個陰邪狠厲的小法术,還必須消耗自身血氣精元習練,不能速成!怎一個坑字了得?
況且,就算是學了道法,也必須先從基礎開始,無法發揮威力,要論提升戰力,還是如此消耗一次性物品來得穩妥。
更不用說,吳晴還在運作他入道院之事,不能有著破綻。
因此,吳明這次很干脆地將功勛都換成了一次性的戰力,准備撈一筆大的。
他可是立志成為主神殿之主的人!不奮斗拼搏怎麼行?
“若是換成其它的輪回者,不知道主神殿會給他們多少時間准備?該不會是像上次那樣,直接副本,連回主神殿的空閑都不給吧?”
吳明頗為惡趣味地猜想著,旋即耳邊就傳來了主神殿浩大的聲音:【輪回任務開始,請輪回者做好准備!】
剎那間,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便是猛地襲擊而來,令吳明的眼前一黑。
……
等到再次睜眼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山清水秀,人跡罕至的山谷之中,一群人正橫七豎八地躺著。
清晨的露水籠罩在綠葉上,周圍一層濃濃的山霧升騰,帶著冷冽的寒氣。
吳明眼睛一掃,就見到了几人站起,互相對視,面露一絲警惕之色,心里也是一凜:“資深者?”
“阿嚏!”
寒冷的早晨,躺在地上的感覺顯然不怎麼好受,沒有多久,几個倒地的新人也陸陸續續爬起,臉上都是帶著驚慌之色。
不論是誰,突然間被帶到另外一個大千世界,臉色都不會很好的。
“倒是……”
吳明摸摸自身,嘴角泛起一絲笑意:“真的是魂体麼?為什麼給我如此真實的感覺?”
略微掃了一眼,見到黃鶯不在,又有些失望:“看來不是每次都可以碰到一起的……”
“諸位靜一靜!”
這個時候,率先清醒的資深者當中,一名身材高大,濃眉大眼,頗為憨厚,仿佛天生就是那種忠厚老實之人的男子站了出來:“在下屠養浩!與你們同為大周人士……現在只可以告訴你們,目前所發生的一切,絕對不是開玩笑,而是某位神、佛、魔、六道閻羅,乃至超脫世界的大能,以大法力、無上神通,所創造出來的神奇洞天……具体情形,你們先仔細回想一下,便會清楚了……”
果不其然,此人一開口之后,新入的新人當即傻眼了。
對于古代人而言,要接受主神殿、無限世界等設定,還是實在有些强人所難。
屠養浩顯然也沒抱多少指望,直接向吳明等几個較早清醒,又不著痕跡地拉開距離,明顯是有經驗之人走了過來。
“這几位想必已經經歷過一次世界,自然該理解在下的話語……”
屠養浩的面色誠懇:“我們也應當知曉,主神殿的任務艱難無比,若不同心協力,成功的希望相當渺茫……”
“站住!”
屠養浩還未上前,在吳明右邊,一名帶著斗笠,懷抱古劍,一派武林高手,生人勿進風范的俠客青年便冷然開口。
“怎麼?兄弟似乎不信任在下?在下所在的歃血盟,可是名震主神殿的大型幫派,若諸位想入盟的話,也未嘗不可以替你們引薦的……”
屠養浩的面色越發誠懇,但吳明卻又倒退了一步,感覺此人謙卑和善的外表之下,仿佛藏了一頭恐怖的凶獸一般。
“嘻嘻……這種話也就騙騙新來的冤大頭,在主神殿中撐過几次任務的,誰不知道你們歃血盟强橫霸道,還特別喜歡引入新人,肆意盤剝呢!”
在吳明右側,一名布裙木釵、面相普通的婦人卻是笑嘻嘻道,似有意無意地瞥了吳明一眼。
“歃血盟?!”
吳明卻是恍若未覺一般,開口道:“主神殿當中難道還可結盟麼?”
此問一出,剎那間就將新手身份暴露無疑,屠養浩臉上的神色越發誠懇,微笑道:“主神殿中自然不行,但大周世界呢?”
“居然是在大周中?”
吳明心里震驚,旋即又有些恍然,主神殿禁止輪回者向他人泄密,但同為輪回者的話,自然就沒有這個限制了。
“不錯,我歃血盟兄弟誓血為盟,守望相助,都是肝膽相照的好漢子!”
屠養浩拍拍胸膛:“若兄弟信得過我,這次任務,我們不妨聯手!當然,我們歃血盟發展至今,害群之馬也有著,難免有著非議,若兄弟不願加入,我們也不會勉强!”
在開口的同時,另外兩名輪回者便站到屠養浩背后,頃刻間就組成了一個小團体,很是有些勢力的模樣。
而且,此人如實開口,承認有著缺陷,也的確可以給人留下誠懇的好印象。
至少,吳明就見到几名新人目光閃動,顯然是已經動心了。
“不必……在下還是孤身慣了!”
吳明說到一半,忽然停下,面上一怔,几乎所有輪回者都是如此。
因為主神殿的信息,已經傳了過來:
【所有輪回者確認!世界開啟!】
【發布支線任務:到達!】
【任務描述:這是一個神與鬼、妖狐與精怪並存,三界六道不全,極易產生交彙的世界,黑山山脈之下,HS縣中似乎產生了異常,縣令發出榜文求助,便在此時,一群奇人異士來到了這里……】
【任務要求:到達HS縣城並揭榜文,成功則開啟下一步任務,失敗扣除一千小功,功勛不足者,抹殺!】
【場景大小:中型副本!】
【任務難度:洪!】
……
“該死,居然是有著神祗與精怪的世界!”
屠養浩臉色大變,大聲道:“哪位有著克制鬼怪的符箓,或者修習道法,有著道法物品的?我願意高價換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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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03:44 AM
第十九章 黑山
“神鬼世界?”
吳明一臉懵懂加無辜的樣子,自然不會傻到承認自己早有准備的。
“怎麼可能?洪級的難度就出中型副本,居然還是神鬼皆存的世界……”
另外一邊,屠養浩的臉色卻是徹徹底底地變了,甚至就連吳明旁邊的冷臉劍客與布裙少婦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敢問這位姐姐,主神殿的洪級任務很難麼?”
吳明靠近那位少婦,作揖問道。
“呵呵……小郎君真會說話,姐姐名為山蘭,你呢?”
顯然吳明的皮囊還算不錯,至少先天魅力的屬性挺高,很難讓人產生反感,山蘭笑得花枝亂顫,竟也平添几分撫媚的風情。
“小弟無名!”
既然對方都報了一個外號,吳明自然也是從善如流。
“無名小弟不錯!”
山蘭呵呵笑著:“姐姐就喜歡你這樣聰明的小郎君!今日便送你一個消息!主神殿的任務,荒級最為容易,再來便是洪級,按照以往慣例,應當只是小型場景,難度也偏低,敵人最多也就先天、外罡一級,鬼怪類場景極少……但現在,卻是明顯提高了難度……”
說到這里,便連她臉上都是浮現出一絲憂色。
‘難怪屠養浩之前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現在卻又變成熱鍋螞蟻,也難怪,抱著悠閑渡假的心態去釣魚,最后摸到大白鯊,就是這個感覺了……’
吳明卻是聽得心里汗了一下:“這變化……該不會跟我有關系吧?”
他隱隱有著一個猜測,或許,就是因為他帶來的玉佩,補全了主神殿的部分,才令世界更為真實,難度也是徒增。
‘那麼……主神殿的目的到底在哪里?總不會是無聊著玩吧?’
吳明眼眸中有著思索的光芒閃過,卻是大聲道:“諸位……此時任務讓我們趕至黑台縣,卻沒有限定時辰,這是否意味著,這一路上必然有著危險,逼得我們不得不去?”
“此言甚是有理!”
屠養浩卻是道:“現在……我們卻是不得不合力了!”
此言一出,就連山蘭與另外那名冷臉劍客都有些意動,吳明卻是搖了搖頭:“好意多謝,只是在下獨來獨往慣了!”
竟是毫不猶豫地拒絕!
屠養浩聞此,臉色卻是驟然陰沉了下來。
“這位朋友……”
屠養浩還想說些什麼,四周卻是樹影婆娑,傳來嗚咽之聲,有若鬼哭!
嗚嗚!
清晨晦暗,霧氣濃重中,四面傳來的嗚嗚哭聲,簡直能令人頭皮發麻。
甚至,在那白霧之內,還浮現出了隱隱約約的一條黑影,七竅流血,死狀極慘。
“孤魂野鬼?!”
吳明心里浮現出一個稱呼,卻並不怎麼畏懼。
畢竟,大周世界中,也少不了這玩意,而真正的游魂野鬼,最多弄些聲音鬼祟嚇人,更被陽剛、污穢克制,只要未曾到厲鬼、惡鬼之屬,便妨礙不了大事。
“呔!”
這時候,剛剛爬起身的新人中,一名穿著儒衫,帶著文士四方巾,似是讀書人的青年便站出來,對著鬼物喝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爾等鬼物,還不退去?!”
呲啦!
他言語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更是仿佛有著一股無形的力場擴張開去。
那鬼類碰到這個,立即仿佛冷水遇到了沸油,身上滋滋作響,慘叫一聲,沒入黑暗中不見。
“哦?沒想到還真的有著一個修浩然之氣的士子!”
吳明卻是眼睛一亮。
這種鬼類,武者一聲爆喝,乃至普通人咬破舌尖精血,也能呵斥退去,但效果絕對不會有這名士子這麼好!
儒家有云:吾善養浩然之氣!
這浩然之氣,便是儒家一脈特有的神通!若是到了名滿天下的大儒階段,那真是隨口一喝,即使鬼王都要退散,甚至修煉了邪术的妖人都要心神不寧,魔功大打折扣!
當然,這名士子還遠遠達不到這境界,但也算胸中有著正氣,讀書讀出了點名堂之流,去大周科舉,考個童生卻是綽綽有余。
“這位公子……”
屠養浩撇撇嘴,旁邊一人當即上前,顯然是拉攏。
不論如何,一名修煉浩然之氣的儒家士子,在這鬼神世界中,卻是頗為有用的。
“不對……”
吳明卻是猛然頭皮一緊,后背發麻:“怎麼隨便一處地方就有孤魂野鬼?這種東西不是一生出來,就有鬼兵、土地、城隍等陰神接引的麼?還是這里……根本就是一處陰地?!”
“你們看!”
山蘭驚叫一聲,卻是在霧氣中,越來越多的虛影浮現,俱都是臉色慘白,腳下虛無的孤魂野鬼。
甚至,在鬼群中心,山霧濃處,還有著絲絲黑氣浮現,發出桀桀怪笑。
“厲鬼!”
吳明喃喃道。
若是游魂野鬼相當于普通人的話,那厲鬼起碼也是精銳戰兵這一等級的。
“居……居然如此多!”
之前那個士子也是臉色發白,知道以自己的養氣功夫,明心見性,諸邪不侵,等閑十條八條野鬼都近不了身,但厲鬼就不同!此鬼有陰氣,若是不計消耗,三五條便可以令自己難以為繼,最后一擁而上。
便是武者氣血陽剛,被厲鬼纏身,輕則大病一場,重則一命嗚呼都有可能。
山霧漸濃,群鬼的腳步卻是越來越近。
“諸位圍在一起,心中切勿有著懼怕之念,我等人氣旺盛,合于一處,眾志成城之下,鬼類也不敢有犯,再一起衝出去!”
屠養浩沉聲道,自有一股威嚴。
而吳明卻是一聲不吭,忽然衝向霧中。
“難道此人是個傻子?”
山蘭等人對視一眼,眸子卻又漸漸睜大。
因為吳明深入霧氣之后,那些鬼類赫然退避而開,甚至就連那几道黑氣也同樣如此。
“修道之士?!不,是卻鬼丸!”
屠養浩失聲驚呼,語氣中卻是有些羨慕與后悔的味道。
以他的身家,一枚卻鬼丸自然不算什麼,但每次任務下來,難道就專門換這個?
武功心法要不要提升?補給藥物要不要准備?還有預防巫法、蠱术、道法的物品,乃至為以防万一預留的功勛……
基本上,全面兌換下來,專門克制鬼類的,能有几張破邪符就算不錯了。
哪里像吳明這樣,知道了具体情報,再針對兌換,效果自然非同尋常。
“不過……這個新人,難道還能全部都換專門克制鬼類的不成,如此大意,早晚要吃虧的!”
屠養浩心里冷笑,旋即面上擺出大義凜然之色,迅速排好陣形,那名有浩然之氣的士子當仁不讓最前,隨后便是几個歃血盟人士,山蘭與冷臉劍客一左一右,硬著頭皮向霧氣中衝去。
……
“倒也頗為有趣!”
吳明臂上掛著卻鬼丸的香囊,看著一條條帶著灰白色,避之不及的游魂,越發深入,臉上卻是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在大周,陰神体系完備,人鬼殊途,可沒有如此多的游魂給他大飽眼福來著。
而此時,見著這些老弱婦孺麻木而蒼白的臉色,換成普通人恐怕早就雙股戰戰,几欲落荒而逃了。
“厲鬼?”
吳明看著面前几條黑氣,對自己身上的卻鬼丸只是稍有忌憚,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不由一笑,一拍背上的長布條。
唰!
散發著紫銅色澤的桃木劍剎那間在手,冷笑一聲,就是直刺上去。
桃木劍能避鬼神,再加上他本身肉身境五重巔峰,几乎已經有了先天的四五分威能,劍影就是爆閃,甚至帶著一絲劍光,耀眼奪目。
“啊!”
厲鬼慘叫一聲,被劍氣刺散了形体,絲絲灰黑之氣浮現,居然不能聚合。
見到此幕,周圍的鬼類更是退開,對吳明避之不及。
“可惜……居然沒有功勛點……”
吳明收回長劍,面無表情地撇了撇嘴,又看向身后,發現早已不知道將那幫人甩得多遠。
“也不知道那黑台縣的榜文到底有几份?”
吳明一路直闖,發現走出這層濃霧之后,山間便也隱隱約約現出了一條小路,再往下走小半個時辰,就有了些人煙。
“原來只有這一條路下山……”
吳明回首,只見山巒隱藏在霧氣中,呈現出巨大的黑影,仿佛什麼吞噬生靈的猛獸,就是不由嘆了口氣。
而此時,下了山之后,面前赫然是一個破敗的小鎮。
精壯男丁一個不見,大多都是白發蒼蒼的老人,臉上更是有著麻木與死氣。
只是,見到吳明的眼神,卻好像見了鬼似的。
“客人乃是從黑山中來?”
吳明一直走到鎮中心,才有一名老丈,顫顫巍巍地拄著拐杖上前,溝壑縱橫的老臉緊張地打量著吳明。
“正是……不知此地何處?黑台縣在哪里?”
吳明作揖問道。
“此地乃是黑水鎮,出了鎮子,往東再走二十里,便是縣城了……”
老丈側過身,不敢接吳明的禮,道:“君既自黑山中來,想必不是黑山使者,便是身懷奇术的異士,怎能折煞小老儿?”
“黑山?!”
吳明看看背后陰氣繚繞,似終年不見天日,卻又連綿不絕,地氣悠長的山脈,瞳孔就是微微一縮:“看來此山,在本地也是絕地一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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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03:49 AM
第二十章 巡檢
此時吳明初來乍到,自然說多錯多,不如沉默不言。
雖然長者似乎有事相求,搞不好便是一個支線任務,但他有著抹殺的大威脅頂在頭上,卻是沒有久留,問明了路,便向縣城而去。
“這小鎮陰氣森森,令人頭皮發麻,不是善地……”
一直向著太陽走出數里,霧氣漸淡,吳明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長氣。
此時,就見周圍田畝連綿,阡陌縱橫,雞犬相聞,不遠處的几間茅草屋更有裊裊炊煙升起,卻是無妨了。
又走了十几里,就見到一個周長數里,四四方方的城郭,城牆上布滿青黑色的苔蘚,大門洞開,行人熙熙攘攘,面有菜色,帶著點破敗的感覺。
“入城費十文!”
守城兵卒冷著臉,見到吳明長身玉立,錦衣玉袍,不似平民百姓的模樣,眼睛微微一動。
吳明可是身無長物,雖然主神殿當中也有著這方面的兌換,但功勛寶貴,也就沒有怎麼在意這方面的內容。
但此時,就有一些小小麻煩。
‘有些失策,早知道穿一身青衫儒衣,給桃木劍找把鞘,倒是可以假裝秀才,有著特權……’
吳明將這點暗暗記下,並不入城,而是來到旁邊的告示一欄。
城門一側,密密麻麻的告示貼了一層又一層,邊角處泛著枯黃,多是海捕文書,通緝頭像,乃至官府諭示之類。
正中,就有一張明黃榜文,上書:
“……茲有黑台治下,黑水鎮中,妖孽橫生,野魂滋長,本官保境安民,有守土之責……奈何陰陽殊途,特征召民間能人異士,慷慨豪俠者,解民倒懸……不論出身、籍貫,但有所成,立授紋銀百兩、良田百畝……”
底下是一個陌生的年號,以及月份日期,還有四四方方,鮮紅色的官印。
“良田百畝?這差不多又是千把兩銀子,很豐厚了啊……只是……黑水鎮?”
吳明驟然想到了自己前來之地,啞然失笑:“不想繞來繞去,還是得回到原點……”
當下也不多說,徑自上前,輕輕巧巧地將榜文揭下,持在手中。
“咦?”
“有人揭榜?”
剎那間,一群人圍上來,以好奇、震撼、乃至隱約幸災樂禍的目光打量。
“嗯?看這樣子……我之前几個揭榜人,恐怕凶多吉少了!”
吳明心里一動,卻是面色不變,氣度儼然。
兩個公差當即過來,看了,心里就是有點譜,他們見人多了,自然知道這個少年跟之前几個騙吃騙喝的不同,不由道:“郎君可想好了?若是不C縣尊怪罪下來,任憑誰也救不得你!”
“這個自然!”
吳明微笑回答,就與兩個公差進城,這入城費自然就免了。
黑台縣中,倒是比外界繁華几分,行人面上並無多少飢寒,街道也頗為干淨,米鋪、鹽鋪、茶鋪、當鋪、酒肆、旅店、布店、首飾店、青樓……鱗次櫛比,又有貨郎,挑了百貨,走街串巷地發賣。
一路無話,到了縣衙,從側門入內,吳明就被帶到一間廂房內等候著。
這時就有小吏言道:“待會我們伍巡檢大人要來,你可要注意了!”
縣尊乃一縣之長,百里候,自然不是想見就見的,巡檢專管一縣治安,類似后世公安局長,各朝品級不同,有從九品,也有正九品,但總是入了官身,非皂吏可比。
“這我知曉,多謝相告!”
吳明拱手為禮,得到的卻是一個白眼。
“哼!”
沒有得到預料中紅包小費的小吏冷哼一聲,懨懨退開,吳明立即便知道自己得罪了了小鬼,日后若是被纏上,更是多有麻煩。
只是他並非本地之人,而是天外來客,加上身無分文,卻也是無所謂。
這位伍巡檢顯然貴人事忙,吳明一直等了大半個時辰,才總算見到了真人。
當然,期間一點茶水點心都沒有,這便是惡了小鬼的后果了。
“學生吳明,見過伍巡檢!”
吳明見著一官進來,身高七尺,面相四十歲不到,皮膚精黑,雙眼有光,臉上棱角分明,更是帶著一股律法威嚴之氣,自然知道便是黑台縣巡檢伍洪了,深深一揖為禮。
此時自然不能說我無名無姓,反正之前以‘無名’為名,其它輪回者聽了,也只會以為是化名而已。
這便是假作真時真亦假了。
“你叫吳明?有何德何能,敢接這榜?嗯?你進過學?”
見到吳明只是一作揖,並未跪下行禮,伍洪的眼角就是一跳,又聽到吳明自稱‘學生’,不由問道。
他掌管一縣治安,任憑什麼潑皮刁民,乃至江洋大盜,見了他面都得戰戰兢兢,要圓就圓,要扁就扁,普通小民見到了更是要直接跪倒,否則便是不敬。
此時見吳明有禮有節,坦然自若,心里卻高看了一眼。
當然,這與吳明冒充是讀書人也有著關系。
歷朝歷代,只要還是農耕帝國,對讀書士子總是有著優待的。
“在下自幼進學,慚愧無功名在身,不過些須認得几個字而已……”
吳明雖然肚子里有點墨水,但鬼知道這個朝代的四書五經是怎麼回事?若是說自己是童生、秀才,那一考肯定露餡,反而不如說只認得几個字。
反正在城外讀了榜文,吳明便知曉此地字体倒是與大周朝大同小異,無甚大礙。
“既是如此,也很難得了……”
伍洪微微點頭,面色稍和。
雖然吳明連童生都不是,但也是書香世家,讀書人出身,士子預備役,總要寬打一分,此時又不是什麼正式場合,他也不是七品縣尊,自然也就輕輕放過:“榜文非輕,一旦接下,便不得推脫,你可考慮好了?”
“請大人放心!在下自幼便學了呼吸吐納的功夫,家父又與一道長有舊,求了些靈符在身,小小鬼類,還是有些把握的……”
吳明說著,見伍洪似還有些猶豫,接著道:“此次出游,便是讀書煩悶,想著讀万卷書不如行万里路,出來增長見聞,這次便是翻過黑山而來的……”
這最后一句,卻是想到黑水鎮上之民,看到自己從黑山出來,嚇個半死的樣子,靈機一動,加上去的。
“黑山?”
伍洪聽了,面色也是一變,注目吳明良久,這才笑道:“現在世道不靖,你能四處游歷,顯然是有異术在身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將你的名字報上去了……”
“多謝大人!”
吳明深深行禮,這時識海中的任務忽然變更:
【成功到達黑台縣並揭取榜文,支線任務——到達(完成)!】
【第二支線任務開啟:查探!】
【任務目標:揭取知縣榜文的你,需要在七日之內,查探出黑水鎮災變真相,成功則開啟主線任務!失敗扣除一千小功,功勛不足,抹殺!】
‘黑水鎮?’
吳明心里嘆息一聲,又有些皺眉:‘居然真的與那個鎮子有關?但為何要多此一舉,先到縣城來?’
伍洪又問:“嗯,你少年英才,我黑水鎮父老,就拜托給你了,縣尊有令,七日之內,必要有結果……你還有何要求沒有?”
此時自有仆役上茶,談話也進入尾聲。
“這個……要對付鬼類妖精,學生尚且需要一些材料,布置法壇、祭品……”
吳明裝作有些為難的樣子。
不過,他現在也的確身無分文,一貧如洗。
“這個本官自然會跟公帳上說一聲,你走的時候,提十兩銀子走!”
伍洪皺皺眉,端起茶杯。
吳明自然知道這就是端茶送客了,立即起身拜謝告辭。
……
出了衙門,吳明摸摸懷中的五兩紋銀,卻是一聲冷笑。
賬面上是十兩,但戶曹、各級小吏,一層層下來,立即就縮水一半,這是規矩,任誰也說不上話。
而伍洪說是十兩,實際上,賬面或許走了二十兩、三十兩,這又不必細說了。
總算念及還要他辦事,給的乃是雪白細絲的上品官銀,散散碎碎,泛著銀光,不大不小也是一筆,足夠三口之家緊巴巴過上一年了。
‘我揭了榜文之后,也不知道屠養浩他們几個的任務是變更,還是失敗,乃至可以另揭來著……’
吳明似漫無目的地在縣城中閑逛,卻沒有管身后的自衙門中跟出的尾巴。
官府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任憑他拿了錢走人?勢必要尾隨跟蹤的。
此時是沒事,但一旦過了七日之限,或者自己露出逃跑之意,那下場……嘿嘿……
“不過……這黑水鎮的水看起來,倒是深得很吶……”
吳明沒有出城,去刺激兩個尾巴,反而步履平緩,眉頭卻是緊縮:“那個伍洪!筋骨粗壯,武藝起碼相當于大周肉身境四重,內壯的好手……而他乃是巡檢,底下班頭,役丁,最多可有一百……就算吃空額,二三十個使喚的人手還是有著,又帶著官身,能大大抵消术法威能……甚至,就算他不行,還可借助縣尉,一縣之廂兵,三五百必然有……”
“如此大的力量,居然還奈何不了一個小鎮的怪事麼?”
吳明的眉頭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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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城隍
一縣治安之長,能調動的力量,是相當恐怖的。
更不用說,他乃是代表朝廷行事,身上有著氣運庇護,若再請得公文,蓋上縣尊大印,普通的山精野鬼,甚至毛神,簡直連近身都做不到。
“看來接了一個了不得的燙手山芋啊……”
吳明有些郁悶,不過此乃主神殿任務,卻是不得不接。
當下又看了看日頭,見著已經臨近晌午,便也不再閑逛,而是找了家酒樓,施施然走進。
“這位公子,里面請!”
酒樓兩層,有著鎏金招牌,顯然乃是一家老字號。
此時剛剛進門,就有一名肩膀上搭了羊肚白毛巾的店伙上前,殷勤招待:“公子可是一位?坐窗邊可好?”
“嗯!”
吳明上樓,落座,鼻子微微一動,就聞到酒香肉香扑鼻而來,不由笑道:“你們這的醬肉好像不錯!”
“自然,我們這里的醬羊肉、醬牛肉,可是黑台一絕!几十年的老招牌了,只是牛肉不是經常能有,今日公子來得倒巧,前些日子城外李家庄摔死頭牛,咱們東家買了兩條牛腿回來,新鮮熱辣……公子要不來點?”
店伙蠻會說話,吳明就笑:“那就來一斤……順帶炒兩個素菜,再來一壺酒!”
“好嘞!”
店伙下去,很快就端著一壺酒上來,此時糧食寶貴,酒液就有些渾濁,不過好在度數低,入口几乎可以當飲料喝。
沒有多久,兩個素炒又送上,綠油油,青翠翠,帶著香氣,吳明早就餓了,此時卻不緊不慢,緩緩吃喝著,動作一絲不苟,一看便是有教養的世家子。
“公子,您的醬牛肉!”
等到吳明吃喝到一半,又是一盤切片的牛肉送上,色澤暗紅,紋理結實,吃到嘴里更是回味無窮,堪稱色香味俱全。
“你先等等!”
吳明吃了几筷,心里就是暗贊,旋即又叫住了小二。
“誒!客官有何吩咐?”
店伙叉手,恭敬問道。
“我是外地人,新來乍到,你們黑台縣……最近好像不怎麼太平?”
吳明似無意說著。
“唉……挨著那座鬼山,能太平才是罕見……”店伙苦笑:“不過客官說得也是,這几月以來,黑水鎮那邊聽說死了不少人……就連縣里請的野和尚、道士,都是一連死了几個,再無人敢去……”
“哦?那就是有鬼物作祟了?”吳明精神一振。
“誰說不是呢?黑山邊上的東西,都帶著邪性,特別是……自從三月之前,黑水鎮土地廟毀了以來……”
店伙順口說著,又自覺失言:“客官您先用著……有事盡管招呼小人……”
匆匆忙忙地就下去了。
“土地廟被毀?難道就是因為土地缺位?無法接引亡魂,才鬧出事來?也不對啊……區區一鎮土地,又算得了什麼?城隍直接再派個不就行了?”
這時也不多問,畢竟,一個店小二,能知道這麼多,已經有些出乎吳明的預料了。
當下喝飽喝足,花了几百文結帳之后,才款款走了出來。
……
“城隍廟?!”
出門的時候,吳明就問了方向,此時就來到城隍廟之前。
此世有神!
甚至不止這里,就連大周世界,也同樣有著神祗的存在。
古代天子手挽天下權柄,有造命之能,也能在祭祀上興廢中下級鬼神!
有關神祗的來歷,就多種多樣了。
有的乃是名人官員生前福澤一方,死后有靈,被立祠祭祀。
有的乃是天生精靈,自然而然與山川、水脈之力結合,得掌權柄。
還有的干脆就是山精妖怪,鬼物邪魅,騙得鄉下愚夫愚婦,以得香火血食供奉。
總得說來,來源千奇百怪,但總必須得了朝廷承認,又或者天授神職,才算修成正果,否則都一律算‘淫祠邪祭’,被正統官府打壓的存在。
黑台縣城隍,自然算修成正果的那一類,廟宇占地數畝,頗有些庄嚴的味道。
傳聞中,黑台城隍本名王玄范,乃是前朝進士,于此地擔R縣令期間,勸桑養蠶、清理政治,境內肅然,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人口增長,堪稱大治。
后來朝廷加稅,此人為民請命,被流放,病死在路上,縣民感之,為他建祠祭祀,只是又被搗毀過几次。
直到本朝,知府聽聞此事,才上奏天聽,請旨建廟祭祀,几經波折,才算得了敕命,修成正果。
吳明到了神殿,就見神壇之上,神像儼然。
四周神幔垂下,香煙裊裊,一條上好的楠木案桌,上面供奉著四時祭品,最中間卻是一名中年文士的泥塑神像,身穿七品官服,庄重肅穆,目中又似帶著威嚴。
入鄉隨俗,吳明也點燃線香,拜了几拜。
“嗯?”
剎那間,他的眉頭就是一動。
武功到了真氣境巔峰,半步先天,令他身体感應超越凡人十倍,此時就敏銳感覺到了一股力量的關注。
“神力麼?”
此種感覺一閃而逝,若非吳明心靈力量敏銳到極點,還當真發現不了。
當然,就是發現了,也沒什麼大事。
畢竟陰陽殊途,神靈要想干涉陽世,特別是吳明這種武功几乎練到巔峰,氣血旺盛到極點之人,也不是那麼容易之事。
“香客留步!”
捐了一錢銀子的香油,吳明就想離開,耳畔卻又傳來聲音。
回頭一望,就見個廟祝打扮的人,笑吟吟立在那里:“香客所求何事?不如前來卜上一卦如何?”
“也好!”
吳明無可無不可地跟著這個廟祝,來到一個小桌面前。
“不知道客官是問姻緣?還是前程?”廟祝肅穆著,就有點氣場,頗有些神棍的味道。
這種事,吳明前世是不信的。
但此時,來到神鬼世界,卻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就道:“解難!”
“如此,還請隨意寫上一字!”
吳明拿起毛筆,鋪開白紙,隨意寫了個‘無’字。
“咦?”
廟祝驚嘆一聲:“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按照公子的面相,應當無災無劫才對,但世上又怎麼可能有著這種人?真是奇哉怪也!”
“公子求的是解難……”
廟祝摸出個龜殼,几枚銅錢,嘴里念念有詞,忽然將龜殼一倒,數枚銅錢規則排列在白紙上,與‘無’字相得益彰。
“公子天授神人,命格前程不是我能看著,但是若只求解難的話,倒是可以往南處去尋!”
廟祝瞪著眼睛,額頭虛汗直下,似耗費大量心力之故,勉强說著。
“南處?”
吳明皺了皺眉頭,想到此時的縣城布局,大多東貴西富北貧南賤,也就是東區與西區,才是官宦縉紳住所,北邊與南邊,卻是小民,乃至貧民區一般的存在了。
“神鬼之言,不可盡信,看看卻也無妨!只是……”
吳明心里冷笑。
這個縣城隍,好似將他當成了棋子,要做那下棋之人了。
當然,能被當作棋子,總算還說明有點用。
即使是利用,也比排斥在外强一點。
“多謝這位先生,在下告辭了!”
吳明最后深深望了一眼這廟祝。
就見此人渾身一震,眼睛中露出迷惘之色,更帶著猥瑣,也不點破,微微一笑,扔下十几文錢,大步而出。
“看起來……這應當便是城隍,乃至縣尊,與另外一個勢力的角力,甚至落于下風,或者有著顧忌,才不得不來找外援麼?”
若是普通修道之人,遇到這種因果糾纏甚重之事,恐怕早就避之不及,遠遁千里了。
但吳明不同。
正如之前廟祝所言,他對此世本來就沒有因果,甚至只不過過客,又有何懼?
縣尊又如何?城隍又如何?
若逆了自己之道,照樣可斬之!
當然,此時還需借力,他也不是后世的中二少年,動不動就喊著要逆天怎的。
只是胸中沒來由地多了一股豪情,不由吟道:“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
“好!”
突然間,旁邊一名青衫士子拍手道:“當真好詩!”
見到吳明眼睛望過來,臉上又是不由一紅:“這位公子請了,在下葉孝友,陪母親上香還願而來,見公子風姿不凡,出口成章,心向往之,失禮失禮……”
此時再看,就見吳明十五六少年,錦衣大袍,面如冠玉,更是暗暗心折。
“原來是葉兄,在下吳明,外鄉人士,游歷至此……”
吳明拱拱手,又見葉孝友背后,几輛馬車富麗堂皇,丫鬟仆役服飾,便知道此人出身不錯。
“少爺……”
這個時候,就見車簾微微掀開一角,露出一雙明眸善睞的眼睛,又是一會,一名金釵環佩,頗有麗色的丫鬟就提著裙角過來:“主母已經在催了……”
“家母有召,實在抱歉……”
葉孝友不好意思地拱手為禮:“在下家住東水巷口,第一家有兩座石獅的便是……吳兄若是有暇,千万勿忘了來找小弟!”
“難道此人是兔子?”
此人依依惜別之后,吳明卻是一陣惡寒。
當然,在古代,憑借抄襲古詩詞,的確可以當敲門磚,但想著霸王氣一發,四方來拜,卻不過是做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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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03:51 AM
第二十二章 黑山君
從城隍廟中出來,再四處走走看看,一天就過得差不多了。
正當吳明想找家客棧休息,明日再去南區碰碰運氣的時候,迎面就走來一女,驚喜地拉著他的手臂:“無名小弟,姐姐可找得你好苦!”
“原來是山蘭姐姐……”
吳明苦笑著掙脫開,這可是在大街上,著實有些驚世駭俗了,又有些戒備。
似是看出了吳明的警惕,山蘭卻是笑嘻嘻地不以為意:“小弟做下好大事,居然早早就揭了榜文,讓我等多花了許多功夫,才總算完成任務呢……”
“你們?”
吳明似疑惑問道。
“便是你山蘭姐姐與劍客凌孤鴻,還有那個儒生……該死的屠養浩,不要讓老娘在主神殿中再見到他!!!”
山蘭提及屠養浩,卻是咬牙切齒,顯然是吃了什麼悶虧:“現在我們几個已經獨立出來,小弟不若一起來如何?”
“小弟獨身慣了!”
吳明心里一動,知道這種臨時組合起來的團体,沒有半點默契與信任,中途散伙太正常不過了。
“不過……卻還是應該拜訪一二,共享一下任務情報!”
山蘭聽了大喜,帶著吳明,就來到了一家客棧。
在客棧后面包下的一間院子當中,吳明就見到了正在練劍的凌孤鴻,以及拿著卷書,冥思苦想的儒生。
“嘻嘻……你們看我把誰帶來了?”
山蘭笑嘻嘻地瞥了這兩人一眼,語氣中有著得意。
“是你!”儒生站起,目露驚訝之色,顯然是吳明的表現,給了他很深的印象,又是匆忙見禮:“兄台有禮,在下林器之!”
“凌孤鴻!”冷臉劍客卻是惜字如金。
“在下無名,見過兩位!”
吳明同樣行禮過后,四人才圍著一張石桌坐了下來。
“不知道你們為何與屠養浩分開?”
吳明一開始便切入正題。
“不要跟老娘再提那個殺千刀的……”山蘭余怒未消:“我等集体突圍,人氣太盛,雖然不懼厲鬼,去引來了一頭鬼將!那屠養浩貪生怕死,留下我等做誘餌,自己卻跑了!”
“此等偽君子,口蜜腹劍,接連害得人命,我羞于與他為伍!”
書生林器之也道,眉宇間有著氣憤。
“……幸好我與凌公子都有著兩手絕活,再加上林公子的神通,才總算突出重圍……不過也與其他人走散,又在黑水鎮中耽誤一點時間,才到了縣城……”
山蘭捋了捋秀發,說得自然,但吳明很清楚,對方耽誤的一點時間,絕對不是表面上說的如此輕描淡寫。
不過現在,他們還不是一個隊伍的,自然應該如此。
“此時……我們都與那屠養浩有著間隙,此人心胸狹隘,必會先下手為强,恐怕得早作打算才是!無名小弟……你……”
山蘭欲言又止。
吳明卻是一笑:“小弟自由自在慣了,不過此時,在對付屠養浩一事上,卻是可以聯手的,並且,有關主神殿乃至本次任務,我們也有著很多情報可以交換……”
他自己乃是主神使徒,主神殿的很多規律便有著改變。
此時沒有多說,反而聽著山蘭在那里總結主神殿兌換規律,以及一些注意事項等等。
此女的經驗顯然不錯,不止林器之,就連凌孤鴻都默然不語,顯然是上了心。
“最后……就是有關這主神殿!”
山蘭說到最后,臉上卻是露出苦笑:“能建造此等匪夷所思的洞天福地,再將我等投入其中,必然是無法言喻的大能所為,按照歃血盟公布的消息,此位大能,很有可能是掌握著六道輪回的上古冥土之主!畢竟……我們此時的情況,便跟被投入輪回非常相似……”
“可有脫離之法?”
旁邊的林器之忽然問道。
“沒有!”
凌孤鴻的聲音冷如寒冰:“除非死……否則永遠也離不開主神殿!”
吳明翻了一個白眼。
他倒是還知道一個方法,那便是成為主神殿之主人,自然便超脫了輪回,只不過,這是他的大秘密,當然不能說。
于是就道:“我只經歷過一次副本任務,對于主神殿知曉不多,但事關這次任務,卻是還有一些情報……”
就投桃報李,將土地、城隍等猜測說了。
“不可能!”
山蘭聽了,卻是面如土色,失聲驚呼:“一縣城隍起碼也是七品神祗,正位神職,有著赤敕!神威如海,此等存在都做不到之事,我等如何插手?不……它原本就不應該參與進來,畢竟,只是一次‘洪’級任務而已啊!”
說完,卻又心有余悸地向四周望望。
雖然這是客棧提供的院子,很是清靜,但城隍主管縣城,此還是人家職權范圍之中,說都不敢多說。
“我並不是說此神無能為力,只是說它有著顧忌!”
吳明道:“索性時間還有七日,不若明日我們再分頭打探消息,晚間于此聚會如何?”
“自然如此!”
其余三人面色都不是太好看,很顯然,這種等級神祗的加入,給他們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
“大人!點子中午在李家酒樓吃了午飯后,下午卻是去了城隍廟,夜里在紀家老店休息……”
此時,縣衙之內,一處簽押房還是燈火通明。
伍洪坐在油燈之后,背影隨著燈火一閃一閃,就顯得有些森然。
“嗯……我知曉了,你去通知老紀一聲,他是老人了,自然知道該怎麼做的……明日你們繼續監視,不要讓他們消失一刻,明白不?”
伍洪聲音沉穩,更是自帶一股威嚴。
“遵命!”
兩名役丁唯唯諾諾,恭敬退下,無聲地帶上了房門。
“城隍廟?!”
伍洪注目著如豆燈火,眸子就有些幽深:“想不到……此子居然一來就發現了眉目!”
雖然今日一連見了數波奇人異士,但不得不說,還是吳明給他留下的印象最為深刻。
“只是……發現了,又能如何呢?”
伍洪臉上就有些冷笑:“人家七品神祗,都不敢親自掌管的事情,你一個小小士子,縱然有些本領,到頭來,還不是為人作嫁?甚至被牽連,身死魂滅?”
“倒是今日這些人,居然都是從黑山中而來……這又有些奇了!”
伍洪吹滅油燈,緩緩走出,黑暗當中,只聽幽幽一嘆:“黑山君啊……”
……
第二日。
吳明特意來到城南,隨意走著,白白蹉跎了一日,卻是一無所獲。
“不對……昨日那廟祝明顯被人借殼還魂,要引我前來,卻怎麼一日無事?”
他皺著眉頭,不知不覺,就來到一條水道旁邊。
河畔聳聳搭搭地建著几間茅草屋,破敗粗陋,貧困程度甚至在南區都是罕見了。
在河道上,還零星有著一兩條烏篷船,顯然就是這群人吃用所在。
“阿云?阿云你怎麼了?快醒醒啊!”
忽然間,一聲凄厲的女子哭喊傳來。
吳明心中一動之下,圍了過去。
此時人群早彙聚起來,中間一名貧寒的漁女,摟著看似只有七八歲大的女孩,啼哭不斷。
“怎麼回事?”
“原來是許家娘子……唉……這家也是倒霉……之前六郎在的時候,家境倒也不錯,此時一去,就連女儿都是病倒……”
“說起來……許六郎也不是俗人,聽說能通水神,每一夜打起來的魚都比普通漁夫多出數成呢!”
“我怎麼聽說是與土地神有著交情?”
“唉……可惜几月前,去黑水鎮上,就此沒影,一命嗚呼,留下這娘倆儿,孤苦伶仃,現在卻是連女儿都如此,唉,這就是命啊……”
……
別的也就罷了,這‘黑水鎮’‘土地’几字一入耳,在吳明腦海卻是有如雷響。
“原來是這個……”
吳明擠開人群上前:“在下略通岐黃之术!這位大嬸,不若讓我看看……”
“嗚嗚……大夫?大夫?你救救阿云……”
此時那漁婦就好像抓緊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拉著吳明的袖子不放。
“嗯?”
吳明俯下身子,翻了翻女童的眼皮,又把了把脈搏,見著此女氣若游絲,印堂發黑的摸樣,心里就是一動:“這不是病,是中邪了!”
同時更加確信,城隍指引自己前來,就是找這戶的。
又是腹誹:‘弄這麼多彎彎繞做什麼?打啞謎麼?’
不過心里也清楚,雖然道法顯世,神鬼可見,但對于一些神祗而言,必要的規則還是要遵守的。
像這樣的打機鋒,弄些模棱兩可的答案,就是要用來減輕因果關系。
否則,牽連太多,最后將自己搭進去,來一句神通不及業力,那才是倒霉到了極點。
與陰神相比,吳明乃是陽世之人,卻少了許多顧忌。
當即就道:“此女我能救,大姐你家在哪里?”
“在那邊!”
漁婦几乎喜極而泣,與吳明來到一間破敗的茅草棚當中,周圍牆壁上零星掛著蓑衣等物,一股魚腥氣扑面而來,令吳明不由皺眉。
將女童放在榻上,就見她臉上籠罩一層青黑之氣,眉頭緊蹙,似忍耐著極大痛苦,身体發寒,顯然已經命在傾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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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03:52 AM
第二十三章 黑風
“大嬸你先莫急!”
吳明按著脈搏,緩緩輸了一道真氣過去,卻見只是略微緩解,眉頭也是一皺。
若是傷寒雜病之流,他一道真氣過去,不說固本培元,百病痊愈,至少也可精神一振,清醒過來。
現在卻是邪祟入侵,與真氣完全是兩碼事,
“唉……想不到第一次用這個,居然是在此女身上……”
吳明摸出一張黃色符紙,臉上就是微微一抽。
不過只是一張,又涉及城隍之秘,再看這家可憐,也就做了。
“麻煩取碗水來!”
此時吳明雖然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但顧盼之間,極有威嚴,一舉一動,又帶著決斷之性,令人不容違背。
漁婦連連應諾,立即取了一碗熱水來。
碗是陶瓷粗碗,釉色掉了不少,邊緣還有一個缺口,里面盛著清水。
吳明見了,卻是沒說什麼,右手食指與中指捻著符箓,又是一閃。
呲啦!
一團火焰浮現,剎那間點燃符紙,明黃色的火舌將符箓吞噬,化為絲絲香灰,不斷落入水中。
旁邊的漁婦卻是有些看呆了。
“將這破邪符水喂你女儿喝下吧!再准備個瓦罐等物……”
吳明起身,卻有有著一絲嘆息。
若是真正的道士,以法力引動破邪符箓,效果還要更好,甚至不需化符為水。
不過武者的真氣與道士的法力,本來同為超凡之力,自然有著相通之處,吳明挑選符箓等物品的時候,又是特意找的普通人都能使用的那種,自然無礙。
只是,也就到這步了。
真正的高級符箓,乃至高階法寶,道器,都非修道之人不可用,甚至,對于道士的修為境界都有要求,卻不是現在的吳明能夠期望的。
“云儿醒了!云儿醒了!”
此時,就聽許家娘子興奮喊著,榻上的女童眼皮一動,卻是睜開了雙眼,臉上浮現出痛苦之色,忽然趴到床沿,就是嘔吐起來。
甚至,吐出的汁液,都是如墨汁般漆黑濃密,帶著惡臭,當中似還有小蟲絲絲蠕動。
女童嘔吐不斷,最后吐出的黑色汁液,甚至有了大半個瓦罐,這才沉沉睡去,臉色雖然依舊蒼白,卻沒了之前的青黑,呼吸均勻,一條小命算是撿回來了。
“等到她醒之后,再熬些姜湯之類,以陽和之氣調養,便沒事了……”
吳明一拂袖,窗戶、門戶打開,清風掃過,將污穢之氣排空,又走到外面,注目著河道,不知在想些什麼。
“恩公!救命大恩,無以為報,妾身便是日后當牛做馬,結草銜環,也要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在他身后,許家娘子走出,卻是忽然拜了下去。
“不必如此!”
吳明雙手虛扶:“本人之所以救此女,也不過是有些疑惑需要你來解答罷了……”
“恩公有問,妾身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許家娘子肅容道。
“其實這事……與你家女儿也大有干系,你想必也看出來了,你家女儿非是急病,而是中邪!”
吳明話剛剛出口,許家娘子便几乎癱軟到地面,雙眼無神,嘴里只是喃喃:“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妾身就知道,它不會放過我們的……”
“它是指誰?”
吳明當即問道。
許家娘子緩緩搖頭:“恩公還是莫要知道的好,否則徒然惹禍上身,讓妾身怎麼心安?”
“非是惹禍上身,而是早已有之……縣里的榜文知道不?就是我揭的!”
“是你?!”
許家娘子驚訝道,旋即又是點頭:“那的確應該原原本本地告訴恩公!”
“嗯,你家男人,許六郎……聽聞結交水神土地,到底是真是假?”
吳明當即問道。
“自是真的……”
許家娘子似陷入沉思:“六郎性格豪爽,素喜與人為善,更生得陰陽眼,能見冥土,之前打漁的時候,便結識了一名水鬼,因此才能次次滿載而歸……”
“后來,那水鬼積累了功德,被指為黑水鎮土地,六郎念及舊友,還經常去看他,每次都是痛飲大醉方歸……”
“數月前,六郎卻是面色驚惶,曾對我說故友有著大難,非救不可,便去了黑水鎮……誰知……誰知道這一去,竟然便是天人永隔!嗚嗚……”
此女明顯思及傷心處,淚水便好似斷線般落下。
“慷慨赴義,倒也是條漢子!”
吳明贊嘆一聲,問道:“可知仇家何人?”
“他雖然不欲我知,但卻聽得只言片語,乃是黑山君座下,十八路山水洞主之一的黑風大將!與黑水鎮土地之間,似是為神位而爭奪……”
許家娘子哭泣說著,吳明卻感覺腦袋都大了。
“黑山君?十八路洞主?黑風大將?還有神位?”
卻是立即知曉,自己好像卷入了不得的事情當中了。
又念及黑水鎮就在黑山山腳,仿佛戰場前線,背后隱隱有著兩名大佬的爭奪,更是有些不寒而栗。
再盤問兩句,得不到更多消息之后,吳明這才留下几錢銀子,慨然而別。
……
“黑山君?聽著好似某位封君,但既然以山為名,難道是山神?又或者干脆就是某個大妖?”
吳明有些頭大的感覺。
此時轉了兩圈,剛好見到東水巷的牌子,臨街第一座府邸便是葉家,占地連綿,門口兩只石獅子也頗有氣派。
“要想知道黑山君來歷,非得查查縣志與地理志不可……”
吳明打定主意,來到葉府門前:“請問葉孝友葉公子可在?在下吳明,卻是葉公子的朋友,之前有過邀約的……”
門子見吳明器宇軒昂,姿態不凡,倒也不敢怠慢,當即進去通稟。
沒有多久,就見葉孝友笑著出門相迎,口稱世兄:“吳兄當真讓小弟好等,當日那兩句詩,越想越是回味無窮,正要請教……”
……
“黑山君?!”
山蘭几個下榻的客棧小院之內,几人聽到吳明轉述,都是有些不可思議:“難道我們的目標便是此人?”
“非也!”
吳明卻是道:“我在一位士子家中,借得縣志,卻是知道此君來歷神秘,傳聞乃是前朝一位殺人盈野的將軍,死后魂魄成神,為三百里黑山之主,當然,也有一說乃是黑虎成精,自號黑山……”
“不管那樣,事情都是麻煩了……”
山蘭面如土灰:“既為山神,三百里黑山之靈氣,都可調動,甚至不需太多人間香火,威能浩瀚,甚至比城隍還要超出一籌!”
這等名山大川的神祗,自有山脈水脈靈氣支持,對于人間信仰的需求,就很少了。
相比較而言,甚至比黑台城隍還要逍遙自在一點。
當然,實力肯定也是如此。
畢竟,一個掌控三百里河山,一個卻只有小小一座縣城,孰强孰弱,簡直一目了然。
“並且……光是從記載,還有其它泄漏的只言片語中,便也知道此君强橫暴虐,非為善神……”
吳明嘆息一聲:“事情很明顯了……黑水鎮之變,在于土地缺位……背后更有著黑山君的影子……當然,按照我的估計,我們要對付的,或許就只有那個黑風大將而已!”
“當然只有那個黑風大將,否則便是我們全部綁在一起,也未必夠那位山君一個哈欠的……”
山蘭翻了一個白眼:“只是又有黑台城隍牽涉其中……干系非小,不過收獲也可以肯定,必然非常豐厚……說不准還有神敕呢!”
“神敕?!”
吳明倒也知道這玩意,不過這東西,對活人無用,只有死人陰神,以及精怪才有用,聽說又有頗多限制,雖然也能長生,但就等而下之了。
“好歹也算是個死后保險……只是……此世界的神敕,到大周,還有用麼?”
吳明翻著白眼,問出這個問題,頓時就讓山蘭都啞了下去:“應該……大概……有點用吧!?”
此女說到最后,自己都不怎麼確信了。
“罷了……大雁是蒸著吃還是煮著吃,總得打下來再說……”
吳明一笑:“現在情況很清楚了……黑水鎮原土地乃是黑台城隍所派,預備在黑山山腳打下釘子,卻不料黑山君悍然反制,手下黑風大將將土地打殺,或許還竊居了神位,又放出眾多冤鬼,擾亂民生……”
此時,他心里也有些后怕。
幸好當初沒有逞强,往黑山深處硬闖,否則若真的遇到了黑山君,才是死無葬身之地。
而主神殿顯然也不會讓他們一頭霧水地去黑水鎮死拼,因此才會發布揭榜與查探任務。
只是接下來,就到了刺刀見紅的時候了。
吳明念頭一動,主神殿的提示就冒了出來:
【支線任務:查探(完成!)】
【主線任務開啟:鋤强扶弱】
【場景說明:敏銳的你,發現了黑山君與黑台城隍的一系列明爭暗斗,不忍百姓受苦,選擇站在了善良一方!】
【任務目標:十日之內,擊殺或驅逐黑風大將,還黑水鎮安寧!】
【任務獎勵:主線任務完成,獎勵五百小功!擊殺黑風大將,獎勵一千小功!其余精怪鬼物功勛另計!】
【任務難度: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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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03:53 AM
第二十四章 飼鬼
“你們也看到了?”
吳明環視一圈,就見到山蘭三個同樣呆滯的表情。
“我們……”
山蘭與凌孤鴻俱是苦著臉:“什麼時候選擇了善良陣營?”
“我怎麼知道?”
吳明心里有些郁悶,因為這個任務怎麼看怎麼諷刺:“不過……既然接了任務,也只能努力完成,幸好我們不用與黑山君直接敵對,還有黑台城隍一方面可為助力……”
話雖然如此,但聞聽可能與雄踞三百里黑山的黑山君對上,几人的心里自然沉重難言。
“任務變更……要不要通知那殺千刀的一聲?”
山蘭臉色几變,還是說著:“那人雖然只是歃血盟中的一個小頭目,但也能調動部分資源……”
“只怕……沒有這麼簡單吶……”
吳明卻是嘆息:“你怎麼就知道對方與我們任務一樣?若是不同,豈不是白白交出把柄?”
“這倒是……”
林器之與凌孤鴻都是臉色一變,山蘭更是道:“不錯,我欠考慮了,多謝無名你提醒!”
見此,吳明立即知道,這三人顯然受到壓力太大,都有些六神無主了。
心里更是一凜:“難道此世的神道,實力如此龐大?”
這個時候卻沒有多說,几人閑聊了几句,沒有繼續下去的願望,各自悻悻回去廂房,就睡下了。
入夜。
烏云蔽日,縣城有著宵禁,古時更是難見得一絲燈火,子丑之時,天地都是黑洞洞一片。
廂房之內,吳明和衣而臥,呼吸均勻而悠長,似有似無,面上一層盈盈的微弱毫光,若隱若現。
靈龜養氣功上身,練至爐火純青之境,便是睡夢之中,也有著進益。
“咕嚕!”
這個時候,窗戶卻是一動,黑暗當中,一物就似透了進來。
此物在房間內一滾,就變作人形,雙手指甲鋒利,向榻上扑去。
砰!
就在墨綠色的指甲就要沾惹到吳明衣衫之際,一層金光突然浮現,整個室內都是光華一閃。
“啊!”
人影發出一聲高昂凄厲的尖叫,露出披頭散發、青面獠牙、猙獰至可怖的面孔,駭然看著吳明身上的一層金光,就想退去。
“居然還真有鬼類?”
吳明睜開雙眼,靜靜看著,眼角又是一跳:“我不犯人,人卻犯我,好!很好!”
也不多話,飛出一張符箓,貼在門框之上,整間屋子表面都似有著鴻華閃過,晶瑩琉璃,更似銅牆鐵壁,這鬼物聚散無形,此時撞上,卻尖叫一聲,又被彈了回來。
“這是被人驅使的鬼物?!”
吳明眼中浮現出躍躍欲試之色,疏忽間從床上躍起,如猛虎下山一般,呼嘯之中,一拳砸出,真氣帶動勁風,在屋內掀起氣流。
“唧唧!”
鬼物薄薄的身影若紙,面對吳明這一拳,卻是飄蕩后退,似怒濤中的小舟,任憑風浪高聳,卻也無法傾覆一頭。
只是此時見著吳明氣血陽剛,也不敢上前冒犯,不停往窗戶、大門撞去。
“嘖嘖……果然……武功未至先天、精氣神凝聚一体,就只能護身,無法對這種無形之物造成傷害麼?”
武者氣血陽剛,若心里無懼,一般的鬼類自然近不了身,不過此時就只能自保。
但到了先天,乃至練出罡氣,招式中彙聚氣血精神,就又有不同,拳風甚至能傷得厲鬼、惡鬼!
不過吳明此時只是真氣境巔峰,精氣神還差一絲不能最后凝練,自然就這效果。
“肉身境六重之前的武者,要想對付鬼類,便只有……”
吳明手指一彈,指甲在食指上刺過,擠出一滴鮮紅如瑪瑙,晶瑩剔透的血珠,對著張牙舞爪,似嬉弄嘲笑的鬼物砸出。
砰!
拳風中紅影一閃,從這鬼物胸口闖過。
“啊!”
鬼物發出一聲慘叫,胸口破開個大洞,身形一陣渙散,瞳孔中甚至浮現出驚懼之色,飛快撞向窗戶,似困牢野獸。
“便是普通人,咬破舌尖精血,少陽所在,也有辟鬼之能,武者更是如此……對付這頭鬼物,甚至還不需舌尖精血,普通的血液就足夠了……當然,必須得是武者全盛狀態,若是身負重傷,乃至心有所懼,精氣神不能合一,融入血中,卻也沒有多少效果……”
吳明又記住了一點。
“什麼事?”
外面山蘭的驚呼傳來,更是帶著一聲嘹亮清越的劍鳴。
顯是這一番打鬧,令旁邊的几人都有了察覺。
吳明見此,也沒什麼實驗的心情,抽出桃木劍,几下一劈,厲鬼慘叫消散,絲絲黑氣,就在金光照徹下緩緩化去。
“出了何事?”
几個呼吸之后,山蘭與凌孤鴻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吳明打開門,甚至見到了儒生林器之走出屋的身影,很顯然,在這個任務世界,這几人都不可能徹底放心,一聽到風吹草動便有了警惕。
“被不速之客擾了清夢,倒是無妨……”
吳明此時自然將一切礙眼之物都收拾了,衣衫整潔,臉色從容,令山蘭與凌孤鴻頓有深不可測之感。
“你……做什麼去?”
見到吳明向院外走去,山蘭不由問著。
“自是禮尚往來一番了!”
吳明眸子中閃過一絲寒光,冷笑道。
不報復回去,真當他為軟泥捏的麼?並且,剛剛一發布任務就惹來攻擊,立即就令吳明有了聯想。
‘從這鬼物來看,背后操控之人,顯然也不怎麼强悍,甚至連修道之士都算不上,頂多是學了几手役鬼之法的江湖术師一流……’
‘並且……距離還不會太遠……’
吳明翻身上牆,似靈貓飛騰,臉上泛出一絲冷色……
……
“啊……我的小鬼……我的小鬼被破了!”
就在之前,吳明斬殺鬼物的時候,距離客棧不遠,一間小院之內,廂房當中,一名馬臉漢子鼻孔流血,慘叫一聲,渾身肌肉抽搐,冷汗淋漓,似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那……那個天殺的,居然滅了我的小鬼……啊啊啊……此仇不共戴天,我要他全家都不得好死啊!”
粗粗喘息之后,馬臉漢子翻身爬起,臉色慘白,目中更是有著刺骨的仇恨。
在他附近,屠養浩與另外一名歃血盟之人臉色也是不怎麼好看:“馬老三……你的本事,我們都是清楚的,看來這次對方有著能人啊……”
屠養浩又看了看周圍,令几個簌簌發抖的新人身子一抖:“這里不能待了,我們立即就走!”
縣城法度森嚴,此世又有鬼神,特別忌諱這個。
更不用說,整個黑台縣城,實質上還在城隍的管轄范圍之內,雖然縣城廣大,數万人,也不一定注意到這里,但總是個麻煩。
“我的小鬼啊……”
馬老三卻是哭喪著臉,比死了親儿子還心疼。
“早跟你說過……這種役鬼之法,以身飼鬼,傷人先傷己,還有反噬,比起玄門正宗的五鬼神通不知道遜色多少……此次也未免不是機會,趁早棄了這小术,換一門新的吧!”
站在屠養浩旁邊的一個年青人開口了。
他不說話的時候,普普通通,就好像個尋常人,但此時一開口卻極有條理,身上更似有著某種威嚴,令屠養浩都不敢開口,馬老三更是連連點頭稱是。
但馬老三點頭過后,卻又在苦笑。
他當然也想修行玄門正宗,可此種功法,要價何等昂貴?就比如玄門五鬼搬運之法,乃是涵蓋了捉鬼、養鬼、法壇、祭祀、鬼食、咒文等等法門的無上神通,煉制鬼物出來,如臂使指,威力甚大,絕無反噬之虞,但要價也是高到恐怖,整整兩百大功!以主神殿的兌換,便是需要足足兩千兩百小功,將他賣了也籌不起來。
更不用說,買了法訣之后,總還需要配套的法器,乃至陰地養鬼,最后還得自己去抓捕厲害鬼類,零零散散,算下來沒三千小功都收不住!
以他几次輪回任務積累的身家,能兌換這‘飼鬼之术’就已經耗盡了家底,其它的是想也不敢想了。
這時,就聽年青人繼續道:“當然……我也知道你修行不易,這次之后,倒是可以借你功勛,此次便算破而后立,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多謝鄭公子,多謝鄭公子!”
在主神殿當中,還賒借功勛,簡直是救命的大恩大德了,馬老三感激涕零,連連拜謝,心里更是暗暗想著:“這位鄭潛鄭公子,傳聞大有來頭,其兄在歃血盟居于高位,就連屠老大也得小心伺候著……”
卻是有了一點抱大腿的想法。
又看了看屠養浩的臉色,見其平和,沒有多少慍色,又暗暗下定決心。
“不過老屠你之前說得沒錯,這里不能住了,我們趕緊走!”
鄭潛見到收服了馬老三,也是微微點頭。
能活過主神殿几次任務的,都非易與之輩。
這個馬老三雖然沒有格局,容貌猥瑣,但命格屬陰,能修煉養鬼之法,不大不小也算個人才。
他雖然靠著自家哥哥,一時無人敢欺,但主神殿何等恐怖?便連歃血盟也不過一只掙扎的螻蟻,自然得多做准備,增强自身實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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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03:54 AM
第二十五章 突擊
“鄭公子說得是!”
面帶憨厚,心生狼毒的屠養浩對于鄭潛,卻是規矩禮貌得很。
“想不到此方世界……竟然有著正位之神,還有黑山神君……神敕既存,便得好好經營,若是福緣深厚,我等也未必沒有正位成神的一日……屠老大你實在立了大功,我自會向大哥分說的……”
鄭潛就道。
“多謝公子!”
屠養浩也是隱隱激動。
他沒有吳明那麼大的野心,能死后成神,靈識不昧,已經是三生有幸了。
更不用說,若是得了神敕,為一方正神,就可庇護家族陰德,積累氣運,乃是一個家族發跡的開始,甚至可保將來千百年的氣數!
這個重賞開出,不止屠養浩,就連馬老三,甚至几個新人都是血衝腦門,恨不得大喊几聲,以表忠心。
“嘿嘿!”
便在這時,窗外黑影一閃,就有一聲冷笑傳來。
“是誰?”
屠養浩面色一沉,身体一動,剎那間扑殺兩丈范圍,直如蛟龍出海,猛虎下山一般,帶著强烈的氣流,一掌拍出,哢嚓!窗戶碎成几塊,糊窗的桑皮紙紛飛,一件外袍緩緩飄落而下。
“不好!聲東擊西!”
屠養浩面色一黑,就聽背后一聲轟然大響,吳明冷著臉衝進,看也不看,手里一道烏光飛出。
“你!”
馬老三只叫了一句,脖子上就被烏光擊中,裂開大口,鮮血仿佛噴泉般不要錢涌出,倒在地上抽搐。
“啊!”
其它几個新人,到底沒有經過血火搏殺,見著這幕,都是驚叫不斷,令屠養浩大恨:“叫個鬼?難道想引來公差麼?”
此時身處縣城之內,要是惹來麻煩,四門一關,全城大搜,就連他都有些忌憚。
畢竟,他還非是神仙,也無法飛天遁地,面對數丈高,有兵把守的城牆,照樣力有不殆。
不過在下一刻,他就來不及思索這個了。
因為吳明臉色冷峻,雙手成爪,已經殺到了他面前。
嗤嗤!
風聲炸響,指甲彈起,帶著陣陣破空之聲。
就在這響動中,吳明右手肌肉隆起,青筋縱橫,原本晶瑩如玉的肌膚更是化為鐵青烏黑之色,似鋼澆鐵鑄的一般。
任何人,縱使金剛不壞,被一爪抓到,恐怕也得少上數兩肉。
“金剛大力鷹爪手?”
屠養浩見著對方爪風凌厲,不敢怠慢,雙手盡成漆黑:“看我鐵砂掌!”
砰!
兩只不似凡人,好似神靈的手掌相撞,吳明與屠養浩俱都后退一步。
“先天?!”
吳明心里一動,感受著手上的勁力,知道這個敵人業已進入先天之境,全身勁氣凝練一處,后天返先天,不論真氣總量還是質量都不是自己可比。
不過此時,一步差,步步差,失了一招先手,自己卻强打猛攻,利用對方的心靈破綻,加上原本真氣巔峰,半步先天的修為,卻是旗鼓相當。
“看招!天鷹十三擊!”
一招過后,吳明得理不饒人,趁著屠養浩一口氣沒有緩回來的空隙,騰飛而起,雙手化為利爪,源源而下。
歷來武功當中,這類騰飛而起,凌空下招者,俱是險之又險。
蓋因雖居高臨下,可借得力,卻也將自身弱點暴露在敵人之前,若不能一鼓作氣,擊敗敵手,面對接下來的反擊必然左支右絀,乃至敗亡身死!
因此早在封寒教授吳明之際,就殷勤叮囑過,此十三連擊一出,就必要令對手失去反擊之力!
“喝!”
爪影橫空!
此時吳明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牢牢壓制住對手,十三鷹爪手一氣呵成,似暴雨般砸落。
“你……”
屠養浩只感覺漫天爪影,似長江大河,滔滔而來,衝擊力强橫無比,自己雖然强自支撐,但內心膽氣已泄,又復擔憂敵人外援,剎那間心神失守,被爪風透過防御而入。
嘭!
人影一閃即分,屠養浩卻是悶哼一聲,摔倒在地,胳膊上鮮血淋漓,一條肉都消失不見。
這几下兔起鶻落,迅捷無比,吳明破門、飛暗器、殺人、對敵屠養浩,三招兩式,甚至快得讓其他人念頭都沒有反應過來!
而借著天時地利,卻以肉身境五重,真氣之身,擊敗六重先天高手!
此戰若說出去,不僅勢必震倒一片,就連封寒也肯定欣慰不已,直言吳明可以出師了。
“殺!”
出其不意,武道盡出,擊敗屠養浩之后,吳明眼眸中卻是冷色一閃,就要上前趁勝追擊,取了屠養浩的小命。
此人既然派人來暗害他,自然不能留著。
並且,這次能傷屠養浩,完全是靠著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一開始就占據先手之利。
若是再來一次,吳明也沒有十足把握,更何況,留下此人,勢必給任務完成帶來眾多麻煩,因此必殺之!
吳明目中泛出冷色,身影如電,直扑上前,右手五指箕張,化為利爪,就向屠養浩頭上抓去。
若是這一爪落實了,屠養浩勢必腦漿迸裂而死。
“臨!”
便在此時,就聽得一聲輕喝,帶著道意,倏忽間,几道黑影橫抽而來,仿佛毒蛇長鞭,勁道曲折。
啪啪!
吳明化爪為抓,將黑影抓住,手心一陣刺痛,又是一甩,就見地面上不知道何時,已經冒出了數條藤蔓,墨綠色,邊緣有著小刺。
“道法?”
吳明甩了甩自己的右手,又恢復了晶瑩如玉的狀態,上面沒有一絲傷痕。
畢竟,他出手時真氣灌注手掌手背,皮膚厚實,肌肉堅硬,不遜色于鐵砂掌。
“看起來……你才是這次歃血盟真正的主事者!”
他放下手,注目著面前的鄭潛,眼睛微微眯起。
鄭潛看著嚇傻的新人,以及倒地身亡,流出一攤血的馬老三,還有萎頓在地,似重傷的屠養浩,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畢竟,只是一時失神,就被對方衝進,殺一人,傷一人,連廢兩大戰力,任憑是誰臉色都好看不起來。
“九天春風,化為甘霖,敕!”
不過此時鄭潛面沉似水,手上卻掐了個道訣,對著屠養浩一指。
微風撫過,一蓬綠色光芒就在屠養浩身上浮現,帶著水霧,開始止血,愈合傷口。
與此同時,几根藤蔓卻有如毒蛇般圍繞著吳明,游走不定,似乎隨時想上來咬一口。
“多謝鄭公子!”
屠養浩翻身爬起,臉上帶著獰笑:“小子……你死定了!”
之前吳明已經確定此人身受重傷,筋脈都有損,但現在,不僅勉强能活動,手上的傷口也是漸漸止血,不由暗自驚嘆。
鄭潛也道:“居然一個人來此,果然藝高膽大,可惜未免太不將我等放在眼里……”
動了動手指,藤蔓與屠養浩就要扑上。
“是麼?死的那個,可不一定是我……”
吳明卻是一笑:“以為我單身過來,會沒有准備麼?”
“什麼?”
鄭潛面色一變,但還未說什麼,外面就傳來吵雜聲:“抓賊人!”
“有人放火!”
“快叫官差!”
……
一時間,外面人聲鼎沸,從遠到近,熙熙攘攘,隱隱可見火把與舉著鋤頭,哨棒的精壯漢子,以及几個更夫之類包圍而來,臉上都帶著恨色。
“這里可是你們的住宅,嘿嘿……再加上來歷不明,經不起調查,卻是撇不開干系了……”
吳明一笑,他畢竟不是傻子,准備單人衝陣,來之前便做下了准備。
若能一擊而潰,犁庭掃穴自然好,若是不能,這些被引來的憤怒之民,便是他逃生的資本了。
“如何?不知道你的神通术法,在面對軍氣官氣的時候,還能剩下几分呢?”
吳明笑吟吟看著。
鄭潛卻是躊躇,恨恨剮了吳明一眼,見到屠養浩步履虛浮的模樣,也知道自身道法不精,小回春术只能暫時壓制傷勢,此時圍殺吳明一個還可,對上眾人,卻是力有不殆,不由更是大恨:“我們走!”
“我們看見了,那個盜竊兼縱火的賊人,就是跑進了這個院子!”
外面傳來大吼,四面火把合圍,甚至還有一個帶著威嚴的聲音:“官府快班辦事,閑雜人等退避!”
“該死!這小子到底做了多少事?居然弄得這麼天怒人怨!”
官府快班,自然便是捕快,雖是不入流小吏,但此時奉公行事,便也有著官府氣運在身,修道士不是不可以與之對抗,但是道法勢必打著折扣,更為不利。
鄭潛再無遲疑,與屠養浩一起,飛快往后院退去。
“大人……等等我們!”
與其同時,其它几個新人卻是惴惴,倉惶尾隨。
“給我留一個下來!”
吳明冷笑一聲,帶上面巾,尾隨追擊而上……
……
“這是……”
第二日,晨光熹微之際,山蘭几個,見著吳明進來,扔下一人,臉色就有些呆滯。
“咦?這不是王夏王兄麼?你不是與那屠養浩一起,怎麼……”
林器之揉了揉眼睛,又看向吳明,頓時恍然,臉上就帶著氣憤:“怎可如此?怎可如此?”
山蘭卻饒有深意地瞥了吳明一眼,笑吟吟蹲下,望著簌簌發抖的此人:“你叫王夏是麼?妾身有几個問題想問你,還望你如實回答,否則的話……”
“哼!”
凌孤鴻冷哼一聲,很配合地拔出了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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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六丁六甲
【支線任務:臥底(完成)!】
【主線任務開啟:黑山先鋒】
【場景說明:你出色地完成了黑風大將的任務,此時,黑風大將需要你牽制黑台縣力量,幫助他徹底掌控神職!】
【任務目標:十日之內,幫助黑風大將煉化神職,或者擾亂黑台縣局勢!】
【任務獎勵:主線任務完成,獎勵五百小功!刺殺巡檢伍洪,獎勵五百小功!擊殺黑台縣令張正一,獎勵一千五百小功!】
【任務難度:洪!】
……
王夏終究只是大周普通人,更不懂輪回世界中任務與情報的重要性,被山蘭几句一嚇,當即什麼都交待了。
而他所吐露出的任務內容,卻是令吳明等人臉色連變。
“居然是對抗任務?”
山蘭苦笑一聲,又是一掌,切在王夏后頸,此人頓時雙目翻白,昏死過去。
“無名你是否早有發覺?”
“不是,只是對方暗算于我,自然要殺回去!正好撈個活口回來!”
吳明聳了聳肩膀,令凌孤鴻直翻白眼。
“據他所言……他們在黑水鎮與我們失散后,就遇到了黑風大將,因此任務變更……”
山蘭苦笑:“這次更加麻煩了!”
“不過也有好消息!”凌孤鴻卻是道:“從他的任務中,我們便可看出,那個黑風大將此時正在專心煉化神職,有著牽制,說不定便是良機!”
“在下讀的書籍,卻是有著記載……城隍土地這等一方福德正神,非得地氣民心,才可安穩……而觀黑水鎮,卻是民不聊生,百姓倒懸,苦其久矣……勢必有著反噬,不能順利掌握權柄!”
儒生林器之這時插了一句。
“此言大是有理!”
山蘭目中異彩連連:“這便是我們的機會了!”
“嗯!只是在此之前……”
吳明瞥了地上昏迷不醒的伍洪一眼:“不如再將這人送入縣衙之中,畢竟是密謀刺殺的匪人,說不定還能得些好處,撈些外援……”
民心如鐵,官法如爐,衙門之中,三木之下,此人當然什麼都得倒出來。
至于會不會泄漏其它秘密?
有著主神殿,卻是一點不怕的。
“好!”
吳明拍了拍手:“事不宜遲,我們明日便可行動,今日卻還是要在黑台縣中盡量找得外援……”
“林兄,勞煩你將此人送入衙門,明正典刑,你是讀書人,說不得還可見見縣尊之面,好處多多,若能借得大力,說不得便可過了這次任務……”
吳明肚子里雖然有點墨水,但要去與科舉中考出的舉人進士談經論典,那還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至于咱們……”
吳明看了周圍一眼。
“嘻嘻……這個,妾身今日有些事,卻是要失陪了!”
山蘭輕笑一聲,而凌孤鴻握著劍,也是默然不語的樣子。
吳明見此,卻是心中了然,知道這兩個比他還老資格的輪回者顯然接到了什麼劇情任務之類。
好在他之前已經刺探出這几人任務與他一致,大目標既然相同,其它小細節也就不必深究,笑道:“正好……在下也有些私事,一日足夠,我們晚上在此彙合,差不多便可出發了……”
十日之內,要解決黑水鎮,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也有些緊迫。
當下一起用了早飯,又看著林器之將王夏送入官府,這才灑然而別。
……
“此時……看起來城隍、黑山君都有顧忌,不會輕易干涉……我等來歷不明,身無半點因果糾纏的,便成了棋子麼?”
吳明漫步到城隍廟之前,心里卻在冷笑。
當然,此時任務艱巨,能借到一點力量也是好的,當即整了整衣冠,緩步而入。
城隍廟還是與之前一樣,堂皇庄嚴,最中間的神龕上,泥塑金漆的神像面帶威嚴,似俯視眾生。
吳明面色肅穆,取了三根線香,點燃插上,默禱道:“后進吳明,不忍黑水鎮百姓倒懸,願除了黑風之禍害,城隍有靈,還請助我!”
這時也不磕頭,直接拜了三拜,靜靜等著。
剎那間,吳明便感覺一股力量自神像上張開,將整個大殿籠罩。
桌几供品,祭祀擺設,雖然與之前一模一樣,卻又有著不同。
“爾為吳明?願意為民除害,其心可誠?”
神龕之上,威嚴的聲音轟隆而下,帶著强大的力量,還有無匹的壓迫感。
“居然……如此强?”
吳明如千鈞在身,心里更是詫異:“一縣城隍,不過七品正神,有著赤敕,便有如此大力麼?”
他可以感覺到,在對方龐大的力量面前,自己就仿佛一只螻蟻一般。
“只是……縱然螻蟻,也有著向上的野心與道路啊!”
他心里狂喊,臉上卻是木然,只有眼睛放出堅定之色:“自然心誠!”
借著這個機會,眼角余光微微一瞥,可惜只見到了重重神幔垂下,簾幕深深,將神像遮住,唯有一雙如電般的神光探出。
“善!”
神光照徹,令吳明心生內外都被看透的感覺。
良久,只聽神祗淡淡一聲,旋即飄然無影。
“嗯?這就走了?劇本不對吧?”
吳明心里暗暗吐槽,就見到一個金甲神人,從神龕旁邊走出,面色似鐵,聲音如鐘:“自古陰陽有別,主上為一縣封君,自然更得如此……君既有此心,自是極好,有善神庇佑!主公賜六丁六甲神符,助你一臂之力!”
這個金甲神人,雖然也給吳明帶來壓迫,但明顯比城隍小了不少,應該是神吏一流。
話音一落,更是金光閃爍中,身影緩緩消融,化為一張明黃符箓落下,上有六丁六甲符文,紙生云煙,隱隱可見得剛才神人的身影。
“多謝城隍!”
吳明深深一禮,旋即壓迫感消失無蹤。
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人,正在蒲團上磕頭,念念有聲:“城隍老爺保佑!讓老漢家宅平安,生意興隆,年后必三牲以報,不敢有違……”
“夢耶!非也!”
吳明清楚,剛才卻是有著神感,以神力形成了領域,白日召見,不用夜間托夢。
摸了摸胸口,一張符箓赫然在懷,散發出一圈圈神力,更帶著微弱的光芒。
如此神通,實在是可怖可畏。
“若非有著香火牽制……又有其它大忌,連我都有些忍不住想試試了……”
吳明再次行禮,走出城隍廟。
當然也清楚,大周世界的神道,多為其它三教九流,諸子百家的高手隕落后,陰神所用的退路。
真正活人肉身成神的,卻是少之又少。
“只是……”
吳明摸了摸胸口的符箓,又看了看背后的神廟,眼中閃過一抹幽深,也沒有說什麼,飄然而去。
……
這時時間還有,便又專門走訪了几間道觀。
話說吳明既然想拋棄肉盾戰士的悲哀命運,走上高富帥的法師之路,這道訣自然非常重要。
真正說來,除了主神殿之外,便是大周世界當中的道院最有希望。
但此時,到底心里有著僥幸,想從任務世界找找。
若能得傳,卻可省了不少功勛。
“並且……也不一定現在就練,得了法訣之后,大可進了道院,再慢慢學習麼……”
吳明頗不負責任地想著,沿著早已問好的道觀,一一拜訪了過去。
當然,真正有本事的道士,哪里都是少見,此時黑台縣內的几個道院,卻是多為香火,物欲橫流,早已不成樣子。
几個‘道法精深’的法師、真人一流,不是氣虛体弱,被吳明一拳撂倒的貨色,就是只知談玄,不通修煉法門,令吳明無可奈何。
不過他原本就是抱著成亦欣然,敗亦可喜的心態來的,全當增長見識,倒也沒怎麼失望。
“最后一間!”
吳明看了看日頭,深吸口氣,步入了這間有些破敗的小道觀之中。
比起前面几家香火鼎盛的而言,此道觀連門欄都爛了大半,牌匾掉漆,就顯得有些窮困潦倒。
但吳明一走入院子,卻見庭園干淨整潔,又帶著股自然之意,不由心曠神怡,再見到唯一的一個道人,身材瘦小干枯,漆黑精瘦,雙目渾濁,卻又似暗藏一股精氣,心里就有點譜,進來拜了拜,灑下十兩香火錢——昨夜制造混亂,也趁機中飽私囊了一把,此時吳明身邊可謂銀錢富足。
“無量天尊,施主下此重禮,卻有何求?”
老道士端坐蒲團,眼睛微微眯起,問著。
“弟子心慕大道,特來求法!”
吳明也不矯情,直接說道。
“法?”老道士眼皮一動:“我等清修,卻是別無法門,去休!去休!”
吃了個閉門羹的吳明悻悻退走。
想想也是,自古以來哪個高人收徒弟的時候不是几次三番,再三考驗的。
就算是游戲風塵,或者為了錢財供奉,也有的是富家子弟可以供敲詐。
吳明一個來歷不明,糾纏甚深的,進來就要別人傳法,不一棒子打上頭就算不錯了。
“不過也好……總算曉得一處,日后有機會再來,軟磨硬泡……就是不知時間夠否……”
吳明沉吟著,記著了道觀的名字,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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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劫氣
破敗道觀之內。
直到吳明走后,老道才站起,注目著神像,忽嘆息一聲:“資質一般,心性卻不錯,奈何有著劫氣在身,卻不適合我的清淨無為之道……”
以手課算,神情又是一變:“既無來歷,也無往生……還有神力護体……此人到底是何根底?難道是……大劫將至,天地劇變麼?”
一念至此,卻是連忙向后院而去,眉頭緊鎖,步履匆匆。
……
吳明被拒絕了,心里卻有些振奮。
畢竟,只要人在那里,法在那里,就是有形有質之物,可以想辦法弄到手了。
一路思索著,正准備回客棧,兩名身著皂衣的公差就站在路中間:“吳公子,我們伍洪大人有請!”
‘哦?終于忍不住了麼?’
吳明心里一笑,嘴上卻道:“那自然要去,兩位請帶路!”
卻也不說看破這几日盯梢之事。
“來……坐,你嘗嘗,這餛飩不錯!”
伍洪卻就在前面的路邊攤上,穿著常服,身上的威嚴之氣卻怎麼也掩飾不了:“老張頭,再上一碗!”
“好嘞!”
旁邊的老頭就笑著煮開水,新鮮調了肉醬,再包上薄不過紙的餛飩皮,丟入煮沸的開水之中,片刻后就上了一碗,餛飩晶瑩剔透,再灑上蔥姜之類,香氣扑鼻,與現在有些寒冷的天氣正搭配。
“的確不錯!很鮮美!”
吳明也不推辭,嘗了一個,只覺鮮香爽口,更妙的是清湯之中,自帶一股濃郁的高湯味道,雖清澈見底,卻濃郁無窮,令人回味不已。
“客官喜歡就好,這是小老頭數十年的手藝了……”
老張頭笑嘻嘻地叉手,又站在一邊。
吳明自顧自吃著,卻敏銳地注意到了十數道目光嚴密監視著這邊,其中一兩個,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危險。
心知伍洪得到警報,必然加强了戒備,此時搞不好還有引蛇出洞的意思,只是都不說,吃飽喝足之后,才問道:“多謝大人賞食,不知讓我來,可是有事?”
“自然有事!”
伍洪小口小口嘬著高湯,眸子就有些深沉:“昨夜的亂子,是你鬧出來的吧?”
“是!”
公門當中,自然有著追蹤好手,吳明也沒想著要瞞過多久:“那些人……可抓到了……”
“哼!”
伍洪冷哼一聲:“死了一個,抓了一個,還有一個,卻是你們今日送來的!”
“本來……本官還想介紹你們這些奇人異士互相認識,卻想不到,居然是一伙!”
他說話中帶著不滿,自然而然就有一股煞氣,混著官威逼迫而上,一般的潑皮混混,一見就得屁滾尿流。
吳明卻是顧盼自若,似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畢竟,他一來前世電視內連青紫高官都見過,一個區區的九品,心理上便不落入下風,況且,又有主神殿為后盾,此時還身有武功,這便是底氣!
腹有詩書氣自華,人有底氣,這氣質就從容,令伍洪都不由詫異。
吳明此時就拱手道:“這幫匪徒,竟然敢行刺朝廷命官,簡直膽大包天,喪心病狂!與我們几個斷無關系!不知道大人可問出了什麼?”
“有這些,還不夠?”
伍洪的臉就沉了下來:“聽得他們要行刺縣尊,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只是后來還要再問……就死了!”
“怎麼死的?用刑太過?”吳明頗有興趣地問道。
“用刑太過?”伍洪冷哼一聲:“開什麼玩笑?公門中吃這碗飯的,能用刑之后,讓犯人恨不得將三代家底都交待了,事后身上還沒有一絲傷痕,下手怎會如此沒輕沒重?”
“只是問到黑山之中,關鍵處的時候,就無聲無息地死了!”
伍洪說著,還打了個激靈,顯然那場面對他刺激非小:“事后檢查,卻不是急病,也沒中毒,有獄神壓著,更不是道法邪魅……”
‘主神殿的抹殺?’
吳明心里一冷,臉上卻是不露分毫,作出大驚之色:“難道是那位黑山君下的手段?”
臉色又有些難看,起身,對著伍洪深深一禮:“大人!在下可以保證,與那些匪徒沒有絲毫關系,真有關系,也不會拿下送到衙門里了,對不?”
“這倒是……”
伍洪臉上慍色稍減:“今日縣尊也見了林器之,與之談論詩詞半個時辰,頗為嘉許……我信你們與黑山君沒有關系,但……望你等也不要讓我難做……”
他到底有几分功底,官場老油子了,說話時竟似帶著誠懇的味道。
“請大人放心,我等即日便啟程,解決黑水鎮之事!”
吳明很是有些意味深長地道:“不會超過縣尊時限的……”
“如此甚好!”
伍洪起身,結帳,老張頭怎麼也不肯收銀子,最后還是變了臉,才勉强收下,恭送著離開。
吳明卻仍舊不緊不慢地道:“老張頭,你這湯著實不錯,再給我來一碗!”
“好的,客官稍等!”
老張頭回過身,抹著冷汗,也不知道有沒有送瘟神的感覺,畢竟,伍洪在他這里坐一會,可就是一下午的生意都沒了啊!
‘看來……衙門也不是吃干飯的,眾多老公門聯手,要想從几個新人嘴里問出點東西,卻是再容易不過……’
吳明慢慢吃喝著,嘴角又是帶起一絲冷笑:‘只是……區區新人,連主神殿都弄不懂,還能說什麼?甚至,熬不過刑,被逼得吐露秘密,還要抹殺……’
‘當然,一些蛛絲馬跡,還是免不了,此時的伍洪,必然不會信任我們了……’
‘不信任歸不信任,現在還用得上我們,我也表明了心跡,這就足夠!’
對于上位者而言,一些來歷可疑的外人,信任與否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沒有用!
現在吳明擺出一副要與黑風大將死磕的態度,又要立即啟程,伍洪自然說不出什麼,反正都不是自己人,由著去黑水鎮鬧騰,解決了最好,死了也不可惜,若是能兩敗俱傷,那更是上善大吉。
“若是繼續堅持留在縣城……恐怕,接下來就不止監視這麼簡單了!”
吳明回到下榻的客棧,見著凌孤鴻几個都在,山蘭見著吳明,卻是迎了上來,笑道:“這次多虧林公子出馬,那黑台縣令張正一倒是個文雅人物,與他相談甚歡之下,甚至許了批文,又命衙役相助,我等卻是名正言順了!”
名正言順,便可借得官府氣運為助,相當之重要。
吳明聽了,就是心里一喜,又見到山蘭與凌孤鴻也是一副喜不自禁的樣子,不由道:“看來兩位辦事,還算順利!”
“順利算不上,不過小有斬獲罷了!吳明小弟可是此行不順?”
山蘭若有所思地問著。
“嗯……”
吳明無可無不可地,就將自己的意圖說了。
“你想在輪回世界中拜師?”
山蘭笑了笑:“倒是聰明……這的確是最省時省力的辦法,只是我等為輪回者,要走這路卻是極難!”
“怎麼?難道還有什麼竅門?”
吳明心里卻是一動:“若是山蘭姐願意如實相告,小弟感激不盡!”
“感激不盡就不必了,左右也是人人都知曉的東西!”
山蘭白了吳明一眼,款款道:“要想在任務世界中拜其他人為師,武者之類的還好,一旦是巫師、道士,乃至涉及法力的高僧大德,就極少願意收輪回者為徒的……軟磨硬泡,死纏難打,都是無用!甚至有人跪死在門口,也是無濟于事!”
“如此嚴格?這是為何?”
吳明疑惑問道。
“原因麼……根據傳言,那些高人開了靈眼,見得我們身有劫氣,甚是不喜!”
山蘭道:“有著劫氣,就代表要入世渡劫,一旦為師,也必沾惹因果,甚至還會被連累,修法者本性逍遙,除非是骨肉至親,万難推脫的情況,否則絕對不會答應傳法!”
“劫氣?我等?”
吳明卻是臉色有些難看:“莫非是在說主神殿?”
“身處六道輪回,諸天世界中,被主神殿任務逼著不斷冒險,可不就是大劫麼?”
山蘭苦笑一聲,道:“因此,你若想從任務世界習得道訣,除非有著大機緣、大氣運,否則便只有……”
因為有著林器之在,她沒有繼續往下說,但意思吳明卻立即清楚了。
‘唯有殺其人而奪其典麼?’
吳明暗自咬牙:‘只是沒到最后一步,還走不到這份上……’
雖然沒有說完,但林器之冷哼一聲:“諸位!在下先告辭了!”
修煉儒家浩然之氣者,必不能違背了本心。
而就算是孔子,也沒有教人要殺人奪寶一類,若是林器之還聽得下去才見鬼。
實際上,沒有立即割袍斷義,就顯得他很知道變通了。
當然,或許也是因為在林器之看來,這些人只是同為一次任務的隊友,沒有什麼‘義’好言,自然也不用割舍什麼。
“林兄不妨等等,這還真有點事!”
吳明臉色肅穆,將今日伍洪之事說了,末了道:“看來……我們這次的任務,乃是刻不容緩了,否則黑台縣都不容我們,那就是兩面受敵,勢必死得慘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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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03:55 AM
第二十八章 焚燒
第二日,正午。
頂上日頭炙熱,正是一天陽氣最重之時,連黑水鎮周圍薄霧都似乎散了三分。
官道之上,數匹駿馬卻是飛馳。
“我們這次的敵人,除了黑風大將之外,還有輪回者!”
吳明在黑水鎮界碑之前勒馬,若有所思地說著:“几個新人不足為懼,現在更是死的死,傷的傷,風流云散,唯有屠養浩與鄭潛兩個,一人是武道先天,一人修習道法,不可小覷了……”
念及當日,他雖然突襲得手,但也只是出其不意,並且與鄭潛互有顧忌,都沒出底牌,眸子就是幽然。
此時自己這邊的底子也摸得差不多了,凌孤鴻乃是劍修,一身武功換算過來也差不多是先天,剛好與屠養浩對拼。
而山蘭武藝差些,卻另有底牌,應該是兌換了强力符箓、法器等外物,或者是某個偏門小法术。
可惜輪回者從主神殿兌換的功法不允許互相傳抄,吳明對于這種只有术、沒有道的法門也看不太上眼。
剩下一個林器之,文章通透,思維敏捷,氣質斐然,奈何儒家的浩然之氣連小成都算不上,百無一用。
‘可惜了……若這個林器之是大儒,只要達到名滿一郡的地步,這次的事情便簡單了,一個小鎮邪神,還受不得一喝,就是有法域都要破掉……’
‘綜合來說,山蘭再有底牌,搭上個添頭林器之,也最多拼掉鄭潛,還剩下黑風大將,以及麾下精怪陰兵,難道要我一個應付?’
吳明木著臉龐,卻是有些遺憾。
當初,若是也在黑水鎮中停留片刻,甚至進謁土地廟,或許就可以接到反派任務。
一想到張正一價值一千五百,就連伍洪都值個五百小功的情況,吳明就有些流口水,更不用說城內還有一大批六曹、主簿、縣丞之類的高官了,若是一勺燴了,獎勵必然豐厚到極點!
當然,吳明也不是傻子,回報越大,風險越大的道理,還是明白一點的。
整個黑台縣的人道力量就是恐怖,更不用說當中還有一個黑台城隍,鄭潛他們想要刺殺得一二人,也是不是這麼容易之事。
‘最好的情況,就是這兩人還在縣城,找機會刺殺縣令、巡檢之類,引發混亂……’
‘現在屠養浩被我重傷,縱然有著术法治療,戰力也必是折損一二,每拖上一分,黑風大將就越有可能煉化神位,登臨正神……當它大功告成,就是我們死無葬身之地之時,不能再拖了!’
吳明瞥了周圍几人一眼,見著山蘭几個都是臉色肅穆,就知道這道理他們也懂,否則不會一起過來,就是暗中點頭。
……
“几位義士,我等已經按照吩咐,布置妥當!”
這時候,兩個穿著黑衣的皂隸就從鎮中走來,躬身道。
吳明一看,就見此二人一個神情惶然,愁眉苦臉,一個卻國字臉,四四方方,帶著正氣,一望便知道乃是衙門快班中的倒霉蛋與被排擠者,否則輪不到這差事。
“很好!皇帝還不差餓兵,我們也不會短了你等……”
吳明之前干了一票,此時尚可充土豪,頓時摸出兩個五兩的小小元寶,一人賞了一個,頓時令那個愁眉苦臉之人臉上略略一喜,另外一個卻推辭兩聲,才勉强收下,道:“我等為護民而來,倒非貪著這賞!”
這種人,吳明一聽便知道說的是真話,而且也是個做實事的人。
若非棱角太盛,也不會被逼到這里,當下問了名字,知道叫做趙著,前面那個叫做王二,都是正緊有著衙門編制的官差。
實際上,這種送死的活,基本都有著編制外的幫閑來干,奈何這次縣尊發話,捕頭不來就是極限,其余總得意思意思。
也不多說,直接來到鎮郊外,就看到一座土地廟宇,大門洞開,頗為整潔,甚至還有香煙繚繞,只是顯得有些陰氣森森。
几個老頭祭拜出來,見到吳明一伙,臉色就是一變。
“嘿……連這神都有人拜!”
林器之見到,卻是顫抖不已,吳明木著臉,眸中幽光一閃。
土地乃福德正神,受万民景仰,得香火供奉。
但惡神擾亂陰司,放出陰鬼,散播恐懼,同樣也可得敬畏血食!甚至效率還要更高一點!
在黑水鎮上,想必多的是為了自保而供奉者!力量獲得强權,這本就是真理!至于之前那個倒霉的土地神,還有几個會記得呢?
“幸好來得早,否則有著這些香火願力之助,煉化神位恐怕就在傾刻!”
吳明一揮手:“上!”
“等等……你們要做什麼?”
几個老頭卻是畏懼著,又擋在前面。
“為虎作倀,可悲可嘆!滾!”
但吳明看也不看,兩鞭子一抽,頓時讓這波人抱頭鼠竄。
此時,周圍又聚集一群鎮民,木著臉,死灰的眸子中,卻又仿佛帶著敵視與期待。
吳明冷笑一聲,就從懷里掏出一份公文,展開了,大聲念著:“……查黑水鎮土地,殘害鎮民,百姓倒懸,特命搗毀之!!!”
此公文有著縣尊大印在上,四四方方,這時就帶著不可名狀的力量。
話音剛落,就是轟的一聲,虛空中似有悶雷閃過,又隱隱傳來一聲怒吼,隨后寂靜無聲。
‘此時是午時,我等身負縣尊之令,對方若純粹是妖類,那還無妨,但既然搶了這土地神位,就有著麻煩!’
吳明智珠在握,頓時又道:“趙著、王二!還愣著作甚?上去封廟!”
王二還有些顧忌,趙著卻是大聲答應下來,踏步上前。
“等等……這是土地老爺的廟,不能封……不能封啊……”
這時候,一個老頭大叫:“若是封了,老爺發怒,我等全都沒下場……一起上!”
頓時人群聳動,頗有些群情激涌的味道。
吳明見此,嘴角冷笑更甚。
一人成龍,三人成蟲,真正遇事,都想著縮頭,讓別人出頭或犧牲,卻想不到人人皆是如此,反而被制,不得不吐出利益。
而一旦久而久之,形成習慣后,反而又要著急上火地來維護著這体制了,只因為害怕動蕩后會失去更多,這何等悲哀?
“此乃縣尊之令,你等想造反不成?”
凌孤鴻身影一閃,來到老頭面前,手指輕輕在此人后頸一點,老頭當即雙眼翻白,昏死過去。
他也是明白人,知道此時要做的,便是快刀斬亂麻,否則發酵起來,區區几個人,與全鎮‘民意’死拼,才是不智。
“退下!”
民心如鐵,官法如爐,百姓畏官,乃是恒理。
此時挑頭的被迅速鎮壓,面對縣里官差,鎮民就畏畏縮縮,不敢上前。
“哼!邪祭害人!”
趙著見此,冷哼一聲,又瞥了眼土地廟內的神像,見似有氤氳光芒閃過,心里也是一凜,又定了定神,大步上前,卻不進入,直接關門,封了兩張封條上去,每一張封條之上還有鮮紅的大印,份外顯眼。
“大功告成!”
吳明見此,終于酣暢大笑:“山蘭、凌孤鴻,趕快一起,將這廟燒了!”
土地廟內接受祭拜,搞不好就有著法域,普通陰鬼,白天正午,不敢出來,但法域中就難說了,這還是黑台城隍給的啟示。
但現在,直接封廟,再焚燒之,卻是管它布置多少精怪鬼物,機關陷阱,都要盡成齏粉!
“早准備好啦!”
山蘭一笑,與葉孤鴻取下水袋,飛快潑在土地廟上,又打起火折,往土地廟上一扔。
熊熊!
恐怖的火舌頓時升騰,原來這水袋里面裝的不是水,乃是油料。
大火滔天,赤紅光芒當中,就聽得慘叫陣陣,焦黑腥臭之氣傳來,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著多少東西。
“這就……完了?”
林器之很是有些不可置信:“若是如此輕易,為何在我們到來之前沒有……”
“普通小妖小鬼,肯定完了,但黑風大將必然不會如此!”
吳明卻是苦笑:“更不用說……縱使殺了黑風大將,也有黑山君的反噬,牽連甚廣,因此黑台縣都不敢輕動,但我們不同!”
林器之頓時若有所悟。
知道自己這些都是天外之人,根基不在此地,自然不懼報復。
只不過,如此酷烈的做法,恐怕連縣尊大人都沒有想到吧?
林器之轉頭一看,果然就見到王二與趙著也是滿臉呆滯之色,顯然想不到吳明他們要麼不做,一做起來卻是這麼雷霆万鈞,又絕又狠!
“吱吱!”
突然間,火海之中傳來大響,兩扇帶火的門扉橫飛而出,后面是一大團毛絨絨的黑影,尖牙暴突,利爪鋒利,一條長長的尾巴帶著火焰,身上更是籠罩著一重黑白兩色的光芒,頗為玄異。
此獸一出,身上火焰頓滅,酒杯大的綠眼盯著吳明一伙,卻是放出仇恨之色,突然口出人聲:“爾等壞我大事,當真好大膽子!”
“是土地?”
“妖……妖怪!”
一撥人當即嚇傻:“原來我們土地,竟然是一頭鼠……鼠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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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03:56 AM
第二十九章 大戰
“看到沒有,你們的土地爺,實際上就是妖怪!還不快跑?!”
吳明翻身下馬,飛快對趙著兩人道:“二位公差忙到這里就可,接下來,還是帶著鎮民逃命要緊!”
說著,就將馬韁塞給趙著兩人。
王二愣愣接過,與趙著一起,都是騎馬而上,帶著鎮民亡命奔逃。
“這是……”
山蘭見到鎮民先是發愣,旋即一哄而散,而那頭黃牛大的鼠妖卻身上黑白光芒閃爍不定,慘叫不已的樣子,不由若有所思。
“土地神職,乃万民信仰所聚,福德正神得善信,惡神得敬畏之血食,都是尚可……而現在,卻是釜底抽薪……”
林器之等見到趙著、王二兩個,騎馬趕人的場景,都是若有所悟:“如今……當著鎮民打擊土地,焚燒廟宇,令其威信大損,旋即又驅散鎮民,趕往別處,可謂釜底抽薪!”
畢竟,不論敬之畏之,主体都要有人才可。
現在整個黑水鎮為之一空,卻是如之奈何?
只是這麼一做,當真種禍不淺,或許連鎮民所有人都記恨上了,若是聯名上告,吳明一伙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吳明見此,也是一笑,對鼠妖道:“你現在身負神職,有虧天地,更有怨力在身,卻無香火願力補充鎮壓,還想煉化神位?”
此時,就可見大老鼠慘叫不斷,身上的黑白光芒不停閃爍,黑色漸漸仿佛斑點一樣蠶食,將白色壓倒。
“趁著反噬,除了此獠吧!”
吳明大喝一聲,與山蘭、凌孤鴻就要扑上。
解決黑水鎮土地,就是這麼簡單!
但也要看分誰來做。
就算是黑台縣令張正一,也搬遷不了一鎮居民……這意味著起碼要良田万畝來安置,十万兩雪花銀的消耗!否則就有怨氣,乃至反噬,縣里怎麼可能有如此多銀錢?就算有,也舍不得這代價。
但吳明不同,無所顧忌,便有著敢把日月換新天的勇氣,打爛一切,推倒重來。
若非人手不足,御下之力也不夠,實際上一把火將黑水鎮燒了,便一了百了,說不定還可殃及池魚,將鄭潛等人一網打盡,更是大善。
‘當然,伍洪要是知道我是如此做法,恐怕就要后悔死了!’
驅趕上千難民,去往縣里,張正一的臉色會怎樣?
要是早知道吳明是如此膽大包天之輩,恐怕立即就緝捕下獄,斬了作數吧?
“注意……不要讓它跑了!”
吳明手上一抖,一道鐵鎖鏈便橫空飛出,如惡蛟盤旋,真氣灌注,嗤嗤有聲。
此戰的關鍵,還在殺了黑風大將!
殺之,黑水鎮無恙,之后便可重遷鎮民,還以安寧。
但若讓它跑了,那可真是永無寧日,主線任務便有些懸。
更不用說,這頭鼠妖,可是代表著整整一千小功呢!
嗖!
寒芒閃動中,一道劍光似雷霆乍現,搶在了吳明前頭。
是凌孤鴻!
吳明還是第一次見此人形影不離、視若珍寶的長劍出鞘,頓時感覺一股寒光扑面而來。
三尺青光當中,就見此劍形貌古朴,騰蛇吞口,劍鋒幽幽,中間更有著法紋與血槽。
“妖孽受死!”
凌孤鴻身劍合一,手上長劍矯嬈飛折,一寸寸綻放出光華,直取鼠妖咽喉要害。
呲啦!
豈知這頭鼠妖行動如風,雖然還在反噬之下,但頭一低,凌孤鴻的長劍便在它背上划過,帶起絲絲火花,更拉出一道長口,鮮血飛濺!
“凡人!我發誓,必殺了爾等,剝皮抽筋,方泄我心頭之恨吶!”
鼠妖大吼,身上黑光終于徹底壓倒,驀然慘叫一聲,一道白光被從体內逼了出來,掉落在地。
但此時,不論吳明、山蘭、還是凌孤鴻都無法細看了。
因為就在這道白光被逼出的一瞬間,鼠妖身上的氣息驟然穩定下來,腥風挾裹黑氣,扑面而來。
“爾等壞我神位,殺我子孫,此仇不報,吾誓不偷生!”
巨鼠体形更碩大三分,竟然人立而起,身上皮毛斑駁,帶著焦黑之色,眼中卻放出凶殘與惡毒的光芒。
唰!
剎那間,巨鼠化為一道黑影,帶著凌厲的罡風,剎那扑殺而至。
吳明手上鐵鏈一抖,頓時就感覺到一股大力傳來,不由撒手后退,臉色難看:“這種速度與力量,起碼都相當于外罡的武者了……”
旁邊傳來山蘭的慘呼,此女捂著肩膀,鮮血淋漓。
而凌孤鴻雖然武藝最高,卻也受到了黑風大將的特別關注,連退三步,臉色慘白,看著手上的長劍,眸中更是浮現出心痛不已之色:“我的‘金風’……”
注意到劍身之上,兩個明顯齒印的吳明更是面色連變。
“桀桀……看來也是柄靈劍,否則不可能從本大將的牙下還留得形体!”
黑風大將狂笑,利齒閃著寒芒。
“啊!”
又在這時,旁邊一聲慘叫傳來。
吳明一驚,就見書生林器之倒在血泊當中,手里還拿著一物,閃著白芒。
屠養浩與鄭潛兩人獰笑走出,將東西拾起:“好大膽的小子,居然還窺視神物,死有余辜!”
“居然做到這步,險些給你們翻船!”
鄭潛面色陰沉,手上浮現出一面黑色小幡,搖動當中,一股黑霧頓時浮現,蔓延十余丈,中間隱隱約約有著鐵甲拖地之聲傳來,眾多虛影浮現,面孔蒼白,眼眸似火。
“屠養浩與鄭潛的確在這里,真是最壞情況了……”
山蘭與吳明、凌孤鴻靠近,不由相對苦笑。
山蘭先看看鄭潛一邊,又望望旁邊兩人,悄聲道:“現在同為一根繩上的螞蚱,也就直說了,妾身的底牌乃是一張雷符,只要拖些時間,便可重創這妖物!”
“我有一門秘法,可以損耗精元為代價,提升三成戰力!”凌孤鴻也是道。
“至于我……”
吳明淡笑一聲,手上浮現出五顏六色的符箓。
“金剛符!”
“破魔符!”
“驅煞符!”
……
一層層增益光芒,就浮現在三人身上,甚至令周圍黑霧都是被驅散。
“如此多符箓?難道無名你是專門修煉符箓之术的道士?”
山蘭瞳孔微微一縮,就連對面的鄭潛兩人面色也不由變化。
“勞煩凌兄與山蘭姐姐對付鼠妖,這兩人便交給我吧!”
吳明臂懸卻鬼丸,亮出桃木劍,來到鄭潛與屠養浩面前。
鄭潛當即眼皮就是一跳:“想不到……你居然兌換了如此多的克邪之物,但又怎麼拼得過我的鬼兵?”
“我也沒有想到,原本是預備對付土地陰軍的配置,會落到你身上……”
吳明輕笑一聲:“這是不是該說你一句……氣數已盡呢!”
“氣數已盡的是你!”
鄭潛高喝一聲,搖動小幡,一層層陰兵就是扑上,凶神惡煞。
蓬!
吳明身上金光爆閃,兩個鬼兵就跌飛出去,與此同時,他手上桃木劍灌注真氣,几劈之下,又是几道厲鬼散去。
“喝!吃我一掌!”
剎那間,陰鬼群中,一個黑影又是扑上,屠養浩面色冷峻,單掌劈下,惡風扑面。
“鐵砂掌?老屠你功力退步了呢!”
吳明大笑聲中,同樣一掌拍出,真氣相接,屠養浩連退三步,面色大變:“先天?!”
“上次敗你之后,略有所悟!”
吳明得理不饒人,直指屠養浩破綻,忽然飛身而上,似飛鷹扑羊,雙手成爪,接連而下:“天鷹十三擊!”
屠養浩之前便敗在此招之下,雖然苦思破解之法,但吳明已經晉升先天,頓時又是不同,只覺一股大力襲擊而來,爪風扑面,令他心里浮現上次陰影。
“震!”
與此同時,吳明身上一張符箓燃燒,金光一閃,震動當中,周圍鬼兵都是一滯。
屠養浩眸中同樣浮現出剎那失神,旋即就見到兩根越來越近的手指。
“不好!”
他心里就這一個念頭,旋即便慘叫一聲,被吳明雙指貫腦,死得不能再死了。
“屠養浩既死,接下來便輪到你了!”
吳明手上帶著鮮血腦漿,注目著鄭潛,卻是忽然一笑。
“該死!廢物果然是廢物,枉費我如此多靈丹……”
鄭潛暗恨,眼角余光一瞥,見到山蘭與凌孤鴻合力,在黑風大將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之下苦苦支持,心里又是一定:“……你身上的符箓,又還剩下多少?”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
吳明冷哼一聲,忽然一揚手,裝著卻鬼丸的香囊飛出,在半空中炸開,黑霧頓時一散,眾多鬼物尖叫退開。
借此機會,卻是向前疾衝,直取鄭潛。
“哈哈……黔驢技窮了吧?”
這幕落到鄭潛眼里,自是吳明家底已盡,符箓用光的征兆,不由就是心里大定,口中念動法咒。
眾鬼嘶吼,身上黑氣浮現,化為兵刃,眼神也變得更為瘋狂。
與此同時,地面上几粒種子破土而出,飛快化為墨綠色藤蔓,帶著尖刺,似毒蛇般盤旋而來。
“就是現在!”
吳明眼中卻是閃過一縷寒芒,忽然扑擊而出,手上又是一枚卻鬼丸飛擊爆炸。
兩枚卻鬼丸爆炸之勢,頓時令再凶悍的鬼物都是退開。
吳明騰飛橫空,一掠兩丈,來到鄭潛面前,一劍就刺向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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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8 03:57 AM
第三十章 雷符
桃木劍紫銅色澤,清香怡人,經過十几道工序而成,劍身更是鋒銳,灌注先天真氣之下,几已不輸世間普通凡鐵長劍!
而目標又是咽喉要害之地,普通人若是中招,當真十死無生。
“咦?”
沒有劍刃刺入血肉的感觸,卻仿佛刺到了什麼光滑的皮毛上,劍鋒偏開,令吳明輕咦一聲。
“該死!”
鄭潛身上光芒一閃,身形飛退,又慶幸不已:“你這鄉下土鱉,見過法器沒有?我不僅有聚陰幡進攻,還有法器護身,你怎麼奈何得了我……”
啪!
便在此時,吳明身上的金光也是崩潰,令鄭潛一滯,旋即大笑:“哈哈……符箓法力耗盡,我看你再拿什麼來抵擋大軍?”
“法器?防御類的?”
吳明臉色木然,看著包圍上來的鬼物,卻是絲毫不動:“根據烏金環的情況來看,即使是法器,也不能無限制使用的……看來這次真是要發了!”
心里念頭一轉,手上卻絲毫不慢,剎那間飛出几張黃符。
符箓在半空化為火焰,落在藤蔓上,當即仿佛點燃油料一般,不斷攀延,將藤蔓燒為灰燼。
蓬!
又是一層金色炸開,在吳明身上,甚至形成一層金甲,令惡鬼退避。
“該死……你到底准備了多少符箓?”
鄭潛臉上的肌肉都扭曲了。
任憑是誰,見到吳明如此不要錢一般地揮霍,都會有著精神錯亂的感覺。
有這功勛,不攢著兌換高階法器與功法,居然換成一次性的符箓?這一切令鄭潛好似見到了比自己更加土豪的敗家子一般,充滿了不真實的錯覺與挫折感。
劍光一閃!寒氣逼人!
吳明開著金甲,一下子又逼開群鬼,殺到鄭潛面前。
鄭潛慌忙躲避,在地上一滾,狼狽不堪到了極點。
“怎麼不硬接了……”
吳明微笑著,步步進逼:“即使是防御法器……也只能用一次,一旦超過承受上限,或者法力消耗殆盡,就跟廢物一樣,是否?”
“你……”
鄭潛還要說話,就見吳明手上又是一張符箓燃燒,帶著奇異的波動:“震!”
剎那間,他眼睛就是一滯,隨后,一截劍尖沒入咽喉。
“我……我大哥……不會放過你的……”
鄭潛口鼻溢血,緩緩倒了下去。
“哼!看來有后台?也對……一個紈绔子弟,身上卻有兩件法器,看來勢力不小……”
吳明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上前摸屍:“只是任務敵對,天王老子也斬了,你又算個什麼?”
“咦?”
此時鄭潛已死,手上的小幡便長鯨吸水般,將黑霧一收,漫天鬼兵就是消失不見。
“好法器!”
知道法器珍貴的吳明,略略檢查一番之后,趕緊收起。
隨后,又見到鄭潛右手似暗藏一物,取出一看,乃是一張銀色的符箓,上面金色的符文仿佛蝌蚪一般游動,帶著强大的力量,心里就是一凜:“此人果然底牌眾多……只是到底沒有歷練出來,我這撼神符雖然限制頗多,效果微弱,但用在刀口上,卻是別有一番犀利!”
吳明下手如風,又見鄭潛穿著的長衣頗為奇異,內里針腳細密,閃動毫光,立即又扒了下來。
長衣入手,頓時就有著異樣感觸,顯然是件難得的寶物。
“可惜……可惜……”
兩件法器入手之后,吳明再接再厲,卻只找到了一些碎銀等雜物,不由有些搖頭。
“不過……”
在一堆雜物當中,還有一物顯得頗為惹眼,乃是一張白色符箓,上面字跡已經不可辨,灰白石質,周圍還有一層微微的毫芒。
“難道……”
吳明心里激動,立即收起,旋即趕向另外一個戰場。
……
“血劍术!”
凌孤鴻雙目赤紅,臉上青筋暴起,浮現出一顆顆血珠。
而他手上的長劍也似化為一道血色長虹,飛刺向對面的黑風大將。
“劍仙?飛劍!”
黑風大將雙爪齊出,與血色虹光撞擊一起,只見火花四濺,巨響當中,一爪掉下,但那柄金風古劍卻也被抓在手里。
“可惜……若是真正的劍仙,鼠爺我便有多遠走多遠,但現在……嘿嘿……”
黑風大將怪笑著,張開鼠吻,只聽哢嚓有聲中,居然將金風劍一口口咬碎,吞了下去。
“孽畜!”
此劍似乎是凌孤鴻心神相連、血煉之物,被毀后他當即口吐血霧,昏厥倒地,生死不知。
“居然如斯慘烈?”
吳明趕到,就見山蘭萎頓在地,手上拿著一張天青色,帶著雷光的符箓,嘴里念念有詞,手上一滴滴血珠落下,正是滿臉絕望,見到吳明前來才是一喜:“快幫我拖住此妖!”
“真是……”
吳明搖搖頭,心里一動,卻將從城隍廟得到的六丁六甲神符取出:“敕!”
蓬!
金光閃爍中,一名身著金甲,帶著面具,威嚴滿滿的神人凌空跨出,渾身赤白之氣縈繞,眼眸冰冷,帶著殺意,與黑風大將糾纏在一起。
“該死!你是城隍的……”
黑風大將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吳明則是持劍護在山蘭身前:“我不知此物效果有多持久,趕緊做法!”
“你定住那妖,最好不要讓他移動!”
山蘭臉色驚喜,又頗為意味深長地瞥了吳明一眼,合上雙眼。
几個呼吸之后,她的血液几乎已經將符箓占滿,成為一張血符。
“天心五雷符!起!”
吸飽了血液的符箓飄然而起,懸在半空,散發出一股强大的威能,帶著刺目的電光。
“這不是我用的初級符箓……而是更高級的貨色……不過,此女明顯沒多少法力,也是血煉的麼?”
吳明退了几步,臉色連變。
而受到天雷氣息的影響,黑風大將卻更為狂暴,連連扑擊,叫道:“那女人不懷好意,你莫要自誤,拉我上路!”
“哈哈!本尊不過一縷分身,若能與你同歸于盡,必有功德,一出一進,還是有賺呢!”
金甲神人大笑,忽然一把將黑風大將抱住:“動手吧!”
“敕!”
山蘭不再猶豫,額頭冷汗淋漓,對著黑風大將一指。
轟!
電光落下,轟然大響中,氣流四溢,帶起陣陣灰塵。
“雷法!好符!當真好符!”
吳明見此,卻是驚嘆不已:“與這個相比,我那一堆符箓,都好像成了廢紙一般!不知價值几何,改天我也換几張防身……”
“哪有你說得這麼輕巧?”
山蘭白了他一眼:“不是正經修道者,又怎麼用得了高級符箓?就這張天心五雷符……還是我托了門路關系,求高人重新練過,才能勉强以血脈之力催動……現在還心疼呢!”
“原來如此……”
吳明隨口說著,雙目緊盯煙塵中,目光警惕。
“不用擔心,中了我的天心五雷,就算是大妖,也得……”
山蘭說到一半,就見到一頭渾身是傷,皮毛焦黑的巨鼠自煙霧衝扑出,直取吳明,不由花容失色,臉上也浮現出絕望:“不好!”
那張天心五雷符的確是她最后的底牌,甚至為了驅動,已經不惜消耗七八成元氣,而一旦吳明被襲擊身死,恐怕就是團滅一個下場。
“殺!”
危機臨近,吳明的臉上卻更是古井無波,心里一片通明。
見著巨鼠噬咬而來,他臉色冷酷,左手握拳,如金剛搗錘一般砸向巨口。
蓬!
哢嚓!
牙齒咬合,血肉崩碎之聲傳來,令山蘭不由閉上了眼睛。
“不愧是鼠妖,這生命力當真頑强!”
淡然的聲音傳來,山蘭詫異睜眼,旋即眸子更是瞪大。
只見吳明整只右手都伸進巨鼠嘴里,手臂根部兩個血洞隱隱,血流如注。
而黑風大將豆大的眼睛睜開,下半身卻破開大洞,內髒涌出,顯然已經不活了。
與此同時,吳明左手上的烏金環卻是閃過一縷光華后,顯得更加黯淡。
剛才,便是他主動將拳頭送給黑風大將吞噬,趁機在它肚內發動金刃咒。
無論皮毛防御怎麼高,生命力怎麼頑强,五髒六腑總是柔弱要害,一旦被內爆,還能活下來才是見鬼!
“給我開!”
吳明將鼠牙扳開,就發現這一口咬得實在很深,几乎斷筋入骨,再晚剎那,整只手臂都要沒了。
“這……”
山蘭怔怔看著自己包扎的吳明,內心震動無比。
這種臨近生死而面不改色,甚至以身飼虎,趁機發作的心態,她是自問沒這麼狠的。
並且,就算能下決心,關鍵時刻,對于時機的把握,卻也是妙到了巔毫。
這樣的人,無論在哪里,都必然脫穎而出。
“山蘭姑娘若是有心情看我,不如去照顧下凌兄……”
吳明淡淡的聲音傳來,讓山蘭的臉上不由浮現出一絲暈紅。
片刻之后,稍作休整的三人圍著黃牛般大的屍首,臉色都是有些振奮。
“發達了!發達了!”
山蘭雙眼放光:“這頭鼠妖,道行說不定超過百年,有著內丹!就算沒有……其血肉、內髒、骨髓都是大補,特別是這皮毛,做成皮甲,不僅輕便,防御上更是可比鐵甲!我們怎麼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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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9 03:16 AM
第三十一章 清點
此話一落,三個人互相看著,都是有些戒備。
“不止是這頭鼠妖,還有之前几個輪回者的遺產,乃至神位神敕……”
吳明輕笑一聲,忽然道。
“無名小弟你什麼意思?”
山蘭卻是勃然變色,退開几步,隱隱與凌孤鴻靠在一起,目光中帶著警惕。
“不瞞你們說,本次任務,我收獲很大,但殺了歃血盟的人,種禍也是不淺!”
吳明淡然道:“兩位有何教我?”
“無名公子你說笑了……輪回任務中的事,外人怎麼知道,並且,那個屠養浩也不過一個小卒子……”
山蘭暗暗叫苦。
她與凌孤鴻乃是真的底牌盡出,元氣大傷,此時就是來個普通人也可殺了她們兩個。
而吳明看起來只是廢了一只左手,戰力還有小半。
一旦翻臉,卻是十死無生的下場。
“我等可以發誓,絕對不泄露有關這次任務秘密!”
凌孤鴻卻是忽然道。
“誓言不可信!”
吳明搖頭,懷內的回春符箓開始閃爍微光。
“但主神殿的誓言卻絕對可信!”
山蘭似感覺到危險,立即道:“我們可以定下契約,以主神殿為公證,絕對不泄漏有關這次任務的一絲一毫!”
“嗯?這倒可以!只是現在就可用麼?”吳明問著。
山蘭立即道:“自然可以,便是在任務世界當中,我們輪回者也可以通過消耗功勛,以特殊物品,請主神殿公證某個契約,這就相當于有了主神殿保證,絕對沒輪回者敢違抗的!”
吳明點頭:“那現在立即做,否則我始終無法相信你們兩個!”
他是主神使徒,自信權限肯定比這兩個輪回者高,若是動手腳,也必然瞞不過他。
畢竟,從權限的角度看,在模糊界定的時候,主神殿無論如何都要偏向他一點的。
“血誓契約!”
山蘭一臉肉疼地取出張紅色盟約,以血書就條款,又滴了精血上去,再遞給凌孤鴻,此人冷哼一聲,卻是同樣如此,才交到吳明手上。
【天道盟誓:編號辛酉三十三號輪回者與編號壬亥四號輪回者立誓,不得以任何形式,泄漏本次輪回任務具体情況,違背者,抹殺!該協議由主神殿監督執行,是否接受?】
“有趣!”
其它可以作假,主神殿卻是做不了假的。
吳明點點頭,又改了几處,令條約看起來更加嚴謹,再交給山蘭、凌孤鴻承認,最終點頭,手上的契約便剎那間化作血光,沒入對面兩人体內。
“這個契約……如何得到?”
吳明卻是雙眼放光地問著,立即就知道了這個盟誓的價值。
“很難得……非得一些特定的劇情世界,經過某項任務才有!”
山蘭一臉的肉疼:“若非小命不保……本姑娘死也不會將它拿出來的……”
“剛才多有得罪,兩位勿怪!”
見協議達成,這兩個又頗為識趣,吳明立即換了笑臉,拱手致歉:“這頭鼠妖,便交由你們兩位好了,在下分文不取!”
“你這人……”
山蘭臉色一緩,本來以為這次虧了血本,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錯,不再奢望戰利品,沒想到最后還能落到一頭百年妖怪的屍骸。
而現在,她卻是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清無名這人了。
“本次任務一別,兩位天南海角,有緣再會吧!”
吳明卻不管這些,揮揮手,瀟灑離開,只有聲音還徐徐傳來:“只是奉勸兩位,不要再摻入這世界斗爭的渾水了,否則下場堪虞!”
實際上,輪回任務千變万化,他基本不怎麼擔心撞上歃血盟的人。
再說,這兩件法器,難道到手了都不用?
一用,豈不是秘密必然暴露?
因此,就算這兩人給不出什麼肯定答復,吳明最后也有三成可能不下殺手,但現在結局卻是最好。
讓他殺人奪寶,特別是殺了剛才還在並肩作戰的同伴,再獨吞戰利品,還真有些做不出來。
更不用說,那頭百年鼠妖的皮毛,對有著法衣的他卻是無用,而即使有著妖丹,又怎麼比得上兩件法器的價值。
還有那最重要的神位之敕命,更是無法衡量。
“主神殿,我要回歸!”
吳明走出一段距離,立即出口。
【檢測到編號庚申六十九輪回者,主神使徒主線任務完成,開始接引!】
剎那間,天旋地轉,就回到了主神空間當中。
“開啟治療!”
吳明大聲喊著,渾身沐浴在光柱中,看著左手手臂不斷復原,骨肉滋長,乃至恢復如初,嘴角帶起一絲輕松的笑意。
雖然那個神鬼世界貌似還有很多價值,甚至很多寶藏還未發掘,但吳明一刻也不敢久待。
畢竟,他們最后那一下,可謂是將黑台縣與黑山君都得罪狠了,若是再留下,下場堪虞,離開前留給山蘭兩人的,的確是金玉良言。
【任務完成!開始結算!】
吳明活動著手臂,看著面前浮現出任務場景的虛影。
片刻之后,一層篆文在吳明眼前直列而下:
【主線任務:鋤强扶弱——完成!獲得五百小功!】
【擊殺黑風大將,獲得一千小功!】
【消滅怨鬼、厲鬼、鼠精……共計獲得四百小功!】
【總計獲得功勛:一千九百小功!】
“鼠精……難道是那土地廟里面的?”
吳明搖搖頭:“幸好一把火燒了,否則還有些麻煩……”
旋即,面上露出喜色,又長長出了口氣,在任務世界當中,要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到了這里總算可以松口氣了。
“一千九百小功……再加上這麼多戰利品,這次發了!”
吳明臉上泛出興奮的光芒:“近兩千小功,差不多可以兌換些初級道法了……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寫封信催促下吳晴姐,若是還不能進道院,我就立即自修,背靠主神殿,也可成材!”
這時又拿出之前戰利品,帶著期待的心情道:“主神殿,全部鑒定!”
主神殿光芒垂下,首先就是那張鄭潛死前抓著的符箓:【小諸天雷符:中階雷道符箓,以雷御敵,可由普通人催動!】
“果然是土豪,這下發了!”
吳明找到天心五雷符的說明,發現小諸天雷符雖然品階略有不如,但難得的是限制也少,甚至真氣都可以引動,因此要價絲毫不低,五十大功,都几乎可以與天心五雷符相比擬了。
接下來便是兩件法器:
【物品名:聚陰幡】
【用材:百年槐木、五陰絲、天織錦】
【品階:低階法器】
【效果:以槐木為干,陰絲織錦為面,可生陰地,豢養鬼類,普通游魂居此,有極小概率化為厲鬼!(注意:此幡每隔三月,便需置于屍地,以陰氣滋養!)】
……
【物品名:無塵法衣】
【用材:天蠶絲、火鼠毛、鬼女發】
【品階:中階法器】
【效果:防御力堪比普通鐵甲,每日一次閃避咒,加持淨衣咒,纖塵不染。】
“一件低階法器,一件中階的法衣?”
吳明當即決定,那件聚陰幡還兩說,無塵法衣還是趁早穿上的好。
“可惜……可惜……居然沒有在那鄭潛身上找到道法口訣……”
吳明滿臉的遺憾之色,將目光落到了最后一件物品上面。
光柱落下,灰白色的石符微微顫抖,似有著不甘。
“神敕……”
吳明目光閃動,就見到一排光幕浮現:
【物品名:黑水鎮土地神敕】
【品質:正九品白敕】
【效果:為一方土地權限憑證,若煉化入体,有小概率登臨正神之位!】
【限定:神鬼世界、黑台縣、黑水鎮!】
“該死……果然是雞肋……”
吳明苦著臉,就算讓他回黑台縣當土地,他也不敢吶。
再說,那個地方,凶險無比,搞不好就成了黑山君與黑台城隍的棋子,智者不為。
【該物品可回收,兌換大功三百,是否交由主神殿?】
但接下來的說明,卻令吳明眼睛一亮。
這還是主神殿第一次主動表示可以回收的物品,並且,還是相當難得的大功,就相當于三千小功!對于普通輪回者而言,更是三千三百之數!
“還有其它選擇沒有?”
他耐住性子,又看向下面。
果然,在說明的最后,還有一個附加選項:
【主神使徒特有選項:可支付五十大功,選擇將此神敕改造為神吏之敕!品階降低,使用范圍變廣!(注意:改造過程中,神敕有可能因失敗而消失!)】
“神吏?那就是不入流……”
吳明的腦門有著黑線,“不過能在大周使用,就很好了……只是這功勛,算了,先留著吧!”
當即既不回收,也不改造,就這麼存在空間當中了。
反正,在吳明看來,他恐怕還遠沒有到要著急使用神敕的時候,留在主神殿當中,也不怕它飛了。
“如此一來,算上法器,我這次的收益,絕對超過五千以上……”
吳明暢快大笑,當即選擇了回歸,旋即几乎是慘叫出來:“無塵法衣和聚陰幡也就算了,連烏金環帶回去你都還要收費,主神殿你怎麼不去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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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19 03:45 AM
第三十二章 家事
“這種感覺,還真是奇異!”
云床之上,吳明摸著手上的無塵法衣,只覺冬暖夏涼,妥貼宜人。
又看看外面:“與上次相比,時間流速似乎也有所改變……是常規,還是我加入之后才有的變化?”
“不過既然如此,本來就以潛修閉關為名義,現在正好補上!”
吳明當即閉目,剎那間,臉上發出一層盈盈光彩,体內真氣充滿四肢百骸,肉身穴竅,返本歸元,先天之体,傾刻成就。
“精神上突破了,肉身跟進便簡單得很……畢竟,我卡在這一關上也很久了!”
吳明一笑,識海中,一片光幕也是浮現:
【輪回者編號:庚申六十九】
【姓名:吳明】
【修為:肉身境六重先天】
【裝備:烏金環、無塵法衣】
【稱號:主神使徒】
“唉……烏金環不能不帶,其余就只能先帶這件出來了……”
吳明看著身上的法衣,臉上卻是苦笑:“中階法器,要了我六十小功,一次下來,一百一十小功就沒了,這稅收,若是哪個輪回者搞倒賣,肯定虧血本!”
此時想了想,又在外面披了一件大袍,將無塵法衣遮住,這才淡然走出。
“明少爺!”
兩個端庄明理,舉止有度的少女立即行禮,也不知道等候了多久。
“現在什麼時候了?”
吳明感受著刺目的陽光,眯了眯眼睛。
“自少爺閉關后,已經一夜加半日,還有小半個時辰就午時了!”
丫鬟細細道,美麗的眸子中閃過迷惑之色。
在她們眼中,自家這個少爺,一夜之后,更似有了不同,皮膚也變得更為細膩,就仿佛最為上乘的瓷器一般,黑黝黝的眸子更是帶著深不可測之感。
“嗯,吩咐廚子准備,我要用膳!”
吳明抬起手。
在日光之下,自己的手掌白淨無瑕,白皙細膩,就連原本的一些老繭死皮也徹底消失不見。
武道至先天,返本歸元,本來就有這個效果。
午飯很快上來,三葷三素,再加一盆湯,俱是色香味俱全,吳明大口大口,吃得香甜。
以前那個紈绔子每次都要七葷八素,他自然不會如此浪費,不過現在專心武道,飯菜份量足,卻是正好。
“明少爺!”
此時,吳管家進來,見到吳明風卷殘云,卻又偏偏不顯得失禮的吃相,心里就是暗贊。
這個少爺,自從上次之事后,就開竅了許多,不僅武道天賦令封教頭贊不絕口,就連為人處世,待人接物都是大有長進,令他心里的忠誠不由又上升几分。
畢竟,跟著這樣的主家,未來才有希望。
像這種年代,他們這種家生子,一連几代服侍吳家的仆人,本來與主家的命運就是糾纏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出什麼事了?”
吳明見到吳管家有些惶急的表情,心里卻是一動。
不得不說,雖然此人對外窮凶極惡,但尚算一枚不錯的狗腿子,上次林奇事件之后,養好了傷出來做事,都辦得妥妥當當,在本次秋收當中更是功勛卓著。
如今變成這樣,當然有事。
“青石村出了人命官司,主犯還是吳家旁支,更有丑聞……”
吳管家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當即說著。
“這跟我有什麼關……”
吳明話說到一半,就是一怔,還真的有關系!
此世乃是大周,他也打聽到了,自己所在乃是楚鳳郡、云平縣的一個鄉,此鄉下轄三村,吳家以塢堡為中心,占地兩千畝,乃是實打實的巨無霸。
而周制,縣城有巡檢司,負責盜賊事,鄉中也有鄉巡檢,入吏籍。
不過就算在云平縣中,吳家都頗有影響力,乃是鄉紳土豪一流,按著潛規則,這鄉巡檢雖然掛在巡檢司當中,照例卻是吳家派人擔任的。
記得紈绔子沒心沒肺,這位子好像隨手扔給了封寒之前的武功教頭,而后那教頭又被林奇一劍斬了,其后家人當然種種撫恤,甚至賞了几畝田下去,但鄉巡檢一職卻是收了回來,吳明還沒有想好要交給哪個。
現在遇到這事,鄉巡檢自然要出面。
更不用說,這里面還有吳家旁支的存在了。
在古代,此時的吳明,就是吳家族長,就算族內有事,也要自己開祠堂,家法處置的。
‘古D縣里,對鄉村統治本來就弱,全憑宗族自治,所以才非得講究‘仁孝’,禮法殺人啊……’
吳明想到這里,心里又是一寒。
兩千畝地,是什麼概念?整個云平縣,也不過有田三十万畝,這就几乎占去百分之一。
有這基業在手,只要不是特別厲害的大旱大澇,就是每年妥妥數千兩銀子,雷打不動的收獲,更不用費心經營,為一個家族崛起的根基命脈!
吳家姐弟沒有近親,只有几個遠系旁支,何德何能,能守住這個?
這時敲敲腦袋,想起來了,之前的吳家,不過是個百畝級別的小地主。
只是到了吳晴崛起,甚至拜入道院之后,得以免除賦稅,投寄之人甚多,這才有了現在兩千畝的規模。
實際上,若非乃是新進鄉紳,之前的紈绔子又有些敗家,說不定能上三千畝!
“我去……想不到吳晴姐這麼猛!几乎是相當于舉人的位業啊……”
吳明心里想著,又對吳管家道:“正好……青石村不是有些賬目手尾還沒了結麼?叫上几個人,我們一起去瞧瞧!”
之前龜縮,都是為了主神殿任務,現在順利完成,吳明倒也無所事事。
“遵命!”
吳管家立即躬身下去叫人,吳明看著他的背影,卻不知道為何,心里就是一陣悸動閃過。
“莫名有點心慌,難道是武者的心血來潮?開玩笑……我在大周世界中,還能有什麼事?”
話雖如此說,但吳明的眼神,還是變得有些幽然:“來人!叫上封寒封師父,與我一起!”
先天武者,体內真氣凝練一塊,后天返先天,基本上,世俗疾病,便很少沾惹,更不會無緣無故地有著心悸之感。
吳明見著下人前去報信,心情平復下來,又是自失一笑:“我可真是……怕死啊!”
……
“大事成了!”
見到塢堡當中七騎突出,一直在塢堡之外監視著的一人就是眸光一閃,偷偷放出一只灰雀。
這灰雀毫不起眼,扑騰著翅膀,在空中穿行,又落到一人肩膀上。
“清平道長,那吳家子果出來了?”
旁邊一人見著停在道人肩膀上的灰雀,卻是目光一亮。
正是一直守候在吳家塢堡之外的兩人!
“自然如此!我布置下那人之前見過吳家子一面,更是精細之人,絕不會認錯!”
清平道人的雙目中似放出幽火:“余執事,剩下的便依計行事!”
“好!我就祝道長馬到功成!”
余管事拱手而笑,對道人信心非常。
……
“青石村!”
吳明自然不知道這些,帶著吳管家,封寒,還有四名精壯家丁,就快馬趕到青石村。
“吳大少來了!”
一進村口,几名村老就等著,臉上滿是卑微之意。
不卑微不行,半個村都是人家的佃戶,腰杆怎麼硬得起來?
“人在那里?我去見見!”
吳明下馬就走,來到村東一間瓦房。
院子不大,地面是水磨青磚,窗戶敞亮,還有一個小小的曬谷場,在鄉村來說,這簡直是豪宅了。
‘吳家主脈,現在只有吳晴吳明兩個……剩下的,都是遠系旁支,分部在十里八鄉,聽說一開始,為了田畝的事,還有著齷齪,不得吳晴待見……’
要是真正的核心,早就一起到塢堡中去了。
畢竟,一個塢堡之內,糧倉、庫房、磨房、鐵匠鋪、牲畜房、乃至醫者都有准備,儼然一個小小的王國,更難得的是安全,几乎可以與縣城一比。
但現在,除了吳明吳晴之外,住的最多還是家生子、仆役,以及最忠心的佃戶,就可見一斑。
“只是……雖然是遠系旁支,出了這種事,對我家家聲,還是有些影響……”
吳明皺著眉頭,就去主房看了。
“案發就在那里,一直沒敢動!”
一名村老恭敬說著,掀開簾子,吳明看了一眼,就見一老一少,兩具屍首草草收斂,蓋著席子,地上一灘黑血。
其中一具老男人有些眼熟,記憶當中,此人好像還是他的一個遠方叔伯之類,只是當年也曾經打過家傳百畝良田的主意,現在見到,心里都頓生憎惡。
當然,此時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吳明耳朵一動,外面隱隱約約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聽說是公公扒灰,被儿子撞到,立即成了血案……”
“唉……兩條人命呢!那董氏我也看過,眼睛狐媚,面帶桃花,果然是禍水!”
“家門不幸,才有此孽障啊……關鍵此子最后自盡,到還算有點良知……”
……
不論關系怎樣,這事一發,對吳家總有影響,此時吳明的臉色就是驟然一沉。
“不好啦!董氏上吊啦!”
這時,又一個婆子驚慌叫著,令吳明臉色更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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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20 02:47 AM
第三十三章 反殺
“這事不對!”
吳明抿著嘴唇:“不論事情如何,鬧大了,總是家門不幸,吳家的風評立馬就要差一大截!”
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說。
現在放在陽光底下,往小了說是風評,往大了說甚至是氣數。
想想看,出了這種事,還有那個潔身自好的人家,敢把女儿嫁入,久而久之,家業甚至都會衰敗下來。
並且,終歸是個把柄,平時無妨,有著吳晴盡可壓著,但關鍵時刻,被拿出來一說,也算是個破綻。
“吳管家,你去救人!”
“封師父,勞煩再看看現場!”
吳明當即布置下去,又讓家丁驅散了圍觀人群,這才將村正叫來:“發生命案,報官沒有?”
“沒有,就等大少你來處置呢!”
村正陪著笑道。
“嗯!很好……這件事,沒有苦主,又是家丑,家丑不可外揚嘛……”
吳明正說著,外面一個家丁就來稟告:“門外來了個道人,說是有著要事求見!”
“道人?”
吳明心里先是一驚,繼而又是一凜:“帶上來!”
片刻后,一名身穿道袍,三縷長須,面色紅潤,頗有几仙風道骨味道的道人就進來,雙目似有精光閃爍:“貧道清平,見過公子!”
“你說有事找我,何事?”
吳明似心不在焉,隨口說著。
“貧道經過此宅,見黑云壓頂,必然有著血光之災,而對公子卻也有著妨礙!”
清平道人沉聲說道。
“哦?對我也有妨礙?”
吳明頓時‘大驚失色’:“還請道長教我!”
“嗯!”
清平道人撫須道:“以常理論,此家福澤綿長,縱然有著不肖子孫,也做不出這違背人倫之事……之所以如此,還是有人施法加害之故!”
‘這就有點意思了!’吳明心里一動,面上問道:“施法加害?”
“不錯!”清平道人繼續道:“這卻不是臨時起意,而是陰德有礙,甚至,目標還是你們主脈……只是主脈氣運濃重,一時不顯,才在支脈上先發作!”
“這……”
吳明面上就露出遲疑,此世鬼神現世,三千大道俱在,風水氣運之事就更加深入人心:“我得好好考慮考慮,先找人看看……”
“等不得了!”
清平道人卻道:“此時支脈報應,顯是布置已動,刀劍在脖,還可從容否?”
又接著說:“若是公子不信,可帶我去此家祖墳,三代之內,必有異狀!”
“這……此家墳地不遠,去看看也好!來人,與我出村!”
吳明似終于被說動,又見著清平道人眼中似有綠芒閃過,面色就是一怔,昏昏沉沉走出院外。
吳明家祖宗當然不在此處,但此村吳家,在村外就有一處墓地。
當下也不騎馬,几人一起,踏著青泥上路。
“公子你看……此地依山環水,尚算不錯,但地氣有惡,足見有變啊!”
眼見轉過一個小山坳,周圍環境頓時清幽起來。
清平道人就指著地面道,村外墳地,自然陰氣森森,令吳管家几個頭皮都有些發麻。
眼見著就要到地方,吳明卻是一停:“這個……我還是等回去,讓我姐姐來看看吧!”
“這如何等得?”
眼見獵物就要落網,清平道人心里一急,頓時上前扯著袖子:“公子身家性命,危在旦夕,怎容拖延?”
剎那間,眼中的綠芒就是爆閃,綠幽幽的,甚至還想刺入吳明瞳中。
“這個……自然聽道長的……”
吳明面色一怔,忽然又浮現出詭異的笑容:“……才怪!”
剎那間,一陣恐怖的反噬傳來,令清平道人臉色一變:“不好!”
就見面前少年剎那間眼神凝聚,一爪攝出,如猛虎下山,氣勢凌厲無比,哪有半點被控制的樣子?
頓時就知道被愚弄了,此時變生掣肘,也來不及施展道法,就這麼疾退。
嗤!
饒是如此,吳明也一爪在他胸口留下深深痕跡,帶出血液。
“好功夫!先天?”
清平道人倒退出數丈,卻是嘆息:“想不到終日大雁,居然反被雁啄眼!”
“少爺?”
吳管家几個都是發愣,封寒卻擋在吳明面前。
“不用說了,這是個妖道,給我殺了!”
吳明冷笑:“在村里,你不方便,本少爺同樣也不方便呢!”
聲音一落,封寒與兩個家丁立即如狼似虎地扑上。
“想不到也不是個紈绔子!”
胸口劇痛傳來,清平道人臉色一狠,一掐訣:“敕!”
突突!
地面破開,兩頭青面獠牙,穿著鐵甲,縈繞惡臭的鐵屍就扑了出來。
陰鬼一類畏懼日光,但僵屍之流,克制就要小一點。
“嘿!鐵甲屍,小心不要被抓破皮,否則屍毒入体,神仙難救!”
封寒見多識廣,一眼就認出了底細,吳明見此,心里卻是一冷:“這道士乃是修的煉屍之法,又故意要引我去陰地,必然有詐,其心可誅!”
“只是……專門來對我不利的,會是哪個勢力?”
吳明正要上前圍攻,余光一瞥,又見到一道黑影自墳地中以疾逾奔馬的速度重來,眼皮又是一跳:“罡氣高手?!”
“啊!”
此時慘叫傳來,封寒身邊的兩個家丁已經遭了毒手,吳管家卻是大叫一聲,慌亂跑到吳明面前:“少爺,我們快走!”
“這時先不急!”
吳明上前兩步,沉著臉打量來人。
“怎麼回事?”
黑影現身,赫然是之前的余執事,見著此景,臉色卻是不變。
“小鬼奸猾,誘我上當!”
清平老道說著,身上就有一層綠色光華閃過,胸口傷口止血,面色陰沉:“不過既然跑出來了,卻是無妨!”
當下又是兩張符箓飛出,附在鐵甲屍身上,微微放出金光。
得了此助,鐵甲屍更加凶殘,力大無窮,行動如風。
“神打?似是而非!”
封寒面色沉凝。
“老道收拾此人,你去抓那小鬼!”
清平道人說著,兩具鐵甲屍頓時將封寒死死圍住,不時還放出符箓干擾。
“你姓余,是個執事?”
吳明見著自己面前高高瘦瘦的中年人,卻是忽然一笑:“必然是縣里大戶,一查就知道了,信不信我告訴姐姐,讓你們死無全屍!”
聽到吳晴之名,饒是這余執事也不由眼皮一跳,旋即就笑道:“請公子放心,你下去之后,我等自然也會送吳晴小姐上路的!”
這種姿態,卻是令吳明心里有了明悟:“果然……不是專門對付我,而是為了吳晴姐!相比于她而言,我的確是個破綻!可惜……”
一念至此,眸中就有了冷光。
“吃我一爪!”
低喝一聲,腳下掠空,雙手就是猛抓上前。
“先天?”
余執事微微一驚:“好天賦,想不到明公子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之輩,便是我年輕時候,也未必有這等修為,可惜……”
身影疏忽上前,肉掌綿綿,又帶著堅不可摧的罡氣。
武道肉身境九重,先天與罡氣之間,實在有著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
砰!
拳爪相交,吳明就是悶哼一聲,感覺手上似有万針飛刺,劇痛入骨,咬牙忍著,又是一爪,直取余執事要害。
“冥頑不靈!”
余執事瞅准機會,駢指成劍,驟然點下,看似兩敗俱傷,但先天罡氣力打三寸,卻是有十足把握在吳明發作前拿下。
只是他卻沒有見到,吳明嘴角露出的笑容。
噗!
罡氣刺下,吳明身上卻浮現出一層白光。
“法器?”
余執事大驚,旋即胸口就是一陣劇痛,口鼻溢血,不斷飛退。
“罡氣護体?這樣還不死?”
吳明有些驚訝,左手手指之上,烏金環光芒一閃,一道烏光平平切過。
“啊!”
余執事雙腿傳來劇痛,不由慘叫出聲,低頭一看,一雙大腿都是齊膝而斷,血流如注,立即昏厥過去。
“桀桀……居然有兩件法器,合該老道今日發財!”
另外一邊的清平道人見了,卻是不驚反喜,眸中露出貪婪的光芒:“小子,給我過來!”
一道黑氣在手上幻化,如同黑蛇,掠空而來,毒牙鋒利,腥風逼人。
“喝!殺!”
吳明咬破舌尖精血,噴出一口血霧,大喝當中,又是一拳轟出。
蓬!
黑蛇如遭雷殛,半空散開,化為絲絲煙霧,卻又連綿不絕,似還有生命般蠕動。
“封寒,怎麼樣?”
封寒趁機退開,守在吳明面前。
“這道人妖法厲害,恐怕必須走為上策!”
封寒見著清平道人又召出的兩具鐵甲屍,還有更多的銅甲,臉色卻是有些發白:“此人非是學了兩手小法的江湖术士一流,恐怕已經堪比受了箓的正牌道士!”
“打蛇不死,反被蛇咬,不可!”
吳明卻是忽然道:“你護我片刻!”
當即飄然后退,忽然坐下,眼睛一閉。
“哈哈……來吧!”
封寒見此,心中卻也涌現出豪情,悍然守在吳明身邊。
時間只是過了一瞬。
在地上的吳明就睜開雙眼,自懷中掏出一張銀色為底,金色蝌蚪密布的符箓:“敕!”
“啊……小諸天雷符!”
符箓飛起,閃現出金銀雷芒,伴隨著清平道人的驚呼,轟然炸開!
作者:
13012952271
時間:
2017-4-20 02:47 AM
第三十四章 典籍
“很好,看來之前實驗無誤,若不經歷任務世界,外界時間其實異常短暫,几乎彈指一瞬!”
電光閃過,眾多僵屍倒地,一道蟒蛇粗細的雷電更是直取清平道人,正中目標。
吳明見此,目中卻是精光掠過。
他剛才,自然是回了一趟主神殿,又消耗功勛,取出小諸天雷符。
這帶出花費,再加上原本入手代價,實際損耗,自然比在大周中尋找此符還要高昂,但危險關頭,又怎麼還能顧忌這個?
能保得性命,兼擊殺强敵,怎麼看都是大賺。
“僵屍到底是邪物,極受雷霆克制!”
封寒見到眾多僵屍倒地抽搐,卻是立即上前,長刀連閃,將首級一一切下。
呲啦!
原本堅硬,刀槍不入的銅屍鐵屍,此時卻是骨肉腐朽,有如枯木般斷開,流出或濃黑,或墨綠,帶著腥臭的血液。
“少爺,這妖道已經死了!”
封寒下手如風,又來到清平道人之所在,就見著一具焦屍,不由松了口氣。
“清平道長……死了……”
這時候,就算在一邊,雙腿齊膝而斷的余執事,都是目瞪口呆。
他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那個瀟灑風流,似看透世情,從心所欲的道人,就這麼隕落在雷符之下!
“你看好他!”
吳明一指余執事,封寒立即會意,獰笑上前。
“你要干什麼……我可是……”
余執事有著不好的預感,后爬兩步,旋即就見到一道黑影抽來,重重打在臉上,吐出滿口血牙。
“嗯?牙齒內沒有藏毒,看來不是死士一流!”
封寒掐著余執事的脖子,將他下巴卸了,仔細查看,語氣中就帶著失望。
“給他止血,注意不要弄死了!”
吳明吩咐一句,旋即不再管此人,來到清平道人邊上。
小諸天雷符威力浩大,此道士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具焦屍,周圍還有寥寥青煙升起。
“不愧是攻伐第一的雷法!小諸天雷符就是如此,不知道真正的高級雷法,又該有著怎樣的威能!”
吳明伸手一觸,一層層焦黑灰燼就從屍首上落下。
“都成這樣了……恐怕也沒什麼戰利品……咦?”
又撥動几下,一只鐵匣卻是掉落下來,封得嚴嚴實實,一看便知乃是保存重要之物。
“嘖嘖……”
鐵匣入手,就有冰涼之感,嚴絲合縫,竟似在之前雷符中沒有絲毫損傷。
吳明眸子一動,找塊布將其包了,又看著青石村隱隱沸騰,立即對封寒道:“勞煩封師父,將這個余執事帶走拷問,務必要得出主謀,至于這道人麼……正是天送來頂缸的……”
“明少爺!”
沒有多久,几個留在村里的家丁,就帶著村勇趕到。
“嗯……這是個妖道,之前吳家命案,也是此人施法害的!現在更想害我,被我殺了!”
死人無法開口辯駁,吳明就盡情潑著髒水。
“果然是妖人!”
這時,周圍躺了一地的鐵甲,銅甲屍,就是最好的見證,再加上吳明的‘威望’,自然是深信不疑。
“唉……吳叔叔與吳兄相繼而去,此事當真令我心傷,當從旁支過繼一子來,繼承香煙!”
吳明瞥了村正一眼:“這樣……從吳家里撥出十畝地,我再出十畝,作為村里的村田,勞煩長者再辛苦一次,將吳宅的喪事辦了!一應費用支出,都從吳家塢堡里支取!”
“這怎麼使得……”
村正客氣兩句,眼里露出笑意,答應下來,與吳明都是盡在不言中了。
吳家出了這丑事,自然不能宣揚出去,吳明便要息事寧人,出二十畝地,作為村內的公田,就是要收買村民之口。
而一應白事花費,更是有著不少可以上下其手的地方。
如此多的分潤,若是還有村民聒噪,村正就可以鎮壓下去。
更不用說,吳明本身還是大地主,也沒有几個敢冒這個風險。
“很好……不過,這吳家兩父子乃是被妖法害亡,此道人更有煉屍之术,我擔心這兩位死后不得安寧,卻是要拜托村正了!”
吳明笑嘻嘻地說著,意思卻是要村正將這兩具屍首燒了,只以骨灰下葬,毀屍滅跡。
“這個自然……”
村正心里一冷,見著吳明眼中的寒芒,卻是不敢再說什麼,直接點頭。
這兩人統一意見,接下來的事情便簡單多了。
有了地上的鐵證,再加上吳明與村正兩口一辭,清平道人當即被打成妖道,連死后屍体都要浸糞坑,此時民風雖然淳朴,但對這種操縱屍体的妖人,自然恨之入骨,甚至還因為懼怕,當夜就一把火燒了。
……
月色如水。
吳家塢堡當中,吳明坐在云床上,紅木桌面擺著今日的戰利品,又陷入沉思。
“看起來……卻是有人要對吳晴姐不利!我就成了弱點麼……”
吳明以手扶額,嘴角露出冷笑:“……還真是被當軟柿子了啊……力量!我需要力量!”
卻是更增了對于力量的渴望。
大周傾頹,各地藩鎮四起,即使小小一個縣城,爭斗都如此激烈,要想在亂世中獨善其身,兼濟家族,沒有力量怎麼行?
“一個先天……卻是大大不足……”
此時鐵匣已經檢查過數遍,吳明就拿著,緩緩按下機括。
哢嚓!
金鐵交擊,齒輪咬合之聲過后,這鐵匣微微露出一絲縫隙,吳明打開,眼角就見到了一抹玉色。
“這是……銀篆玉書?”
鐵匣內的東西不多,只有三物,都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一塊玉質書板,上面有著密密麻麻的銀色篆文,字形古朴,帶著道韻,令吳明一下就聯想起了小諸天雷符上的花紋。
“不想真的有這個……聽吳晴姐說過,這種材質,都是保存高級典籍才用的,莫非撿到寶了?”
吳明隱隱激動,旋即又發現玉書只有一頁,甚至末尾還有殘缺,不由又有些惋惜。
拿開玉書之后,下面還有一塊鐵板,上面同樣刻了文字,不過是血色,充滿了猙獰可怖的氣息。
“《太陰煉屍法》?”
吳明翻過鐵板,就在背面看到一副飛天夜叉的肖像,一股邪惡的味道呼之欲出,臉色就是一變:“邪法!看來這清平道人的鐵甲屍,就是從這里來的了?”
鐵匣當中,再往下,就只有几張薄薄的黃紙,記載著一些游歷見聞,乃至隨手筆記,倒是讓吳明清楚了這個清平道人的來歷。
根據他手札所言,此人原先不過山野獵戶出身,二十歲的時候,夜里見到自家后山有五色寶光冒出,赤氣衝出三尺,心知有異,尋光掘地,挖了丈許深,才得到那份銀篆玉書。
此玉書雖然殘破不堪,但記載的法門甚是高明,清平道人借此,居然硬生生煉氣入門,修法小成,從此四處游歷,尋找貴人資助,順便也想解讀玉書,補全法門。
一路游歷,見識大增,更是機緣巧合,得了《太陰煉屍法》,便如獲至寶地修煉起來。
要知道,銀篆玉書不僅殘缺,更是有法無术,這《太陰煉屍法》卻正好彌補了短板,清平道人借此功行大進,不僅斗法能力大大强化,更是開啟靈眼,對于風水玄學之道無師自通,能斷陰宅風水,增益陽宅氣運,終于憑借著這一身本領,被招為供奉,衣食無憂。
可惜今日栽在了吳明手上。
“嘖嘖……想不到這人居然還是玄學上的天才呢!”
吳明雖然不懂,但看清平道人字眼間的傲氣,還是頗為佩服的:“居然靠著收集到的一些殘篇斷章,就能自悟出靈眼之法,布置風水大局,可惜……撞到我,算你倒霉!”
“主神殿!”
吳明心里一動,將鐵匣揣在懷里。
【檢測到主神使徒請求,權限通過,開始接引!】
剎那間,吳明就來到了空曠的主神空間內,主神殿恢宏浩大的建筑在云頂浮現,仿佛九天神宮。
“居然不需要花費功勛便可帶來……難道是因為不能立即增加實力的物品麼?”
他看著手上的鐵匣,卻是如有所思:“鑒定!”
兩道光柱落下,將鐵板與玉質的經典包裹在內,片刻后,一道光幕就垂了下來。
【《太陰煉屍法》(殘):煉屍宗法門,以九幽之氣祭煉屍骸,化為傀儡,刀槍不入,飛天遁地,無往不利,共分五級:銅屍、鐵屍、銀屍、金屍、飛天夜叉,本殘篇最高只有銀屍之法,若要補足,需要大功五百!是否補足?】
【《黃庭陰符經》(法師篇):觀天之道,執天之行,自然之道靜,故天地万物生。天地之道浸,故陰陽勝。陰陽相推而變化順矣——根本道法,人仙之基,有殘缺,補全法師部分需要大功一百五!補足真人部分需要大功五百!補足天師部分需要大功一千!是否補足?】
“一個是法,一個是术麼?”
吳明先翻了翻主神提供的兌換表,找到了《太陰煉屍法》與煉屍宗信息,倒還沒有多少觸動,但搜索到《黃庭陰符經》的時候,卻是眼角一抽!
“《黃庭陰符經——人仙卷》:觀天之道,執天之行,人仙之述備矣!——完整道法,可修煉至人仙巔峰!兌換需求:兩百天功!”
作者:
13012952271
時間:
2017-4-20 02:48 AM
本帖最後由 13012952271 於 2017-4-20 02:48 AM 編輯
第三十五章周家
“人仙卷?”
吳明心里一動,立即前翻,于是又找到一欄:“《黃庭陰符經——地仙卷》,地仙之法,要價兩千天功!並且還是缺的!”
主神殿處在空白期,天功榜十個有九個都是缺貨狀態,吳明已經習慣了。
“按照主神殿的尿性,缺貨的一定是特別厲害的……看樣子,這地仙,在大周世界恐怕也是了不得,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了……”
實際上,對于道家境界,吳明現在也不是特別清楚,不過他倒是聽過人仙卷中的一個封號——真人!
這位階的道人,聽說法力高深至不可思議,是神話傳說中才出場,斬妖除魔、鎮壓氣運的人物。
甚至,就連郡縣中,都極是少見,乃是諸侯與節度使的座上賓,甚至可以獲得朝廷封號!
在吳明看來,這已經是妥妥的大能了,卻還是在人仙當中。
“看陰符經的描述,這法師、真人、天師、似乎都是人仙大境界中的小境界啊!”
吳明摸摸下巴,“這清平道人,連法師的法門都是殘缺的,難怪如此扑街了……”
當下又細細看了,才知道,在修道當中,人仙乃是一個非常大的境界,基本上,只要修煉到人仙巔峰,天師境,便可笑傲紅塵,能人所不能,世俗富貴如等閑。
而在法師之前,尚有受箓道士與煉師兩個階段。
按照吳明的看法,以及封寒的見識,那個清平道人,只是剛剛混到了受箓道士的階級,勉强算個道士,或者說初入門徑,還未內煉,就遇到吳明,變成扑街。
不過,能入門,就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畢竟,道法艱難,像之前的馬老三,鄭潛之流,都是學了一兩個小法术,連正牌道士都算不上的,只能說不入流貨色。
“這銀篆玉書,只有一頁,殘缺大半,一開始的入門與煉師還好,在法師階段就有殘缺,需要大功一百五十彌補……”
吳明摸了摸下巴:“不過……這品質卻是頗高了,比我原本准備修習的几個道法典籍要價都高……”
在主神殿當中,各種道法的品階雖然沒有顯示,但從要價方面便可辨別一二。
更不用說,這《黃庭陰符經》居然還有后續,甚至人仙、地仙的划分,吳明連聽都沒聽過……在他有限的前任見識當中,真人就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身份了。
種種因素相加,令吳明心里的天平開始傾斜。
“最后再試一次,若是吳晴姐那邊還沒有消息,道院無門,便自修自悟吧!”
將《黃庭陰符經》與《太陰煉屍法》留在主神空間中,吳明出來,卻是撥亮油燈,津津有味地看起這清平道人的筆記手札來。
此人雖然出身草根,但機遇不凡,見多識廣,很多東西就隨手記下,倒是讓吳明增加了不少見聞。
月色寒涼中,不知不覺就到了夜深。
“這油燈……還是太過費眼!”
吳明伸了個懶腰,揉揉眼睛,他屋里所用的油燈,乃是上好品質,似是鯨油所熬,點燃后甚至有著一股淡淡的清香,但曾經滄海難為水,此時一對比前世,差距就出來了。
古時候書生'万古分明看簡冊,一生照耀付文章',可惜因此損壞目力的倒霉蛋,就更不知道多少了。
“吳家只是小富,也就罷了……聽聞真正的郡望世家,每夜用巨大牛油蠟燭,數十根手臂粗細,耗資甚巨,但一宅都亮如白晝,聽說更上面的,乃至還有用道法照明,更想象不到是怎樣的奢侈了……”
吳明嘆息一聲,就准備休息睡下。
畢竟,縱使他身体强健,不懼這點損耗,但還是要注意保養。
“公子可有睡下?”
這時候,外面隔間的通房丫頭卻是低低叩門:“封寒封師父求見!”
“嗯?請進來!”
吳明高聲道,旋即就見到了大步入內的封寒,眼睛一亮:“那個余執事招了?”
“嗯,馬房內的薛老四,之前乃是公門中的手藝人,傳了几代的,因犯了事,才被免了職事,我把他叫來,以前吃飯的家伙一擺,那個余執事沒有撐到兩道,就什麼都招了!”
封寒的面色卻是有些陰沉。
“可是縣城周家?”
吳明笑了笑。
清平道人,就是周家的客卿,在手札上都有著記述。
相比于還是有些暴發戶的吳家來說,周家才是縣內真正的大戶,有田五十頃,周制一頃地足有一百畝,這便是擁地五千畝,奴仆成群,族人過千的真正豪强!
更不用說,几乎每一代,都可以出個正八品的官身,若有會望氣的奇人異士見了氣象,就會說:“赤氣縈繞,福澤綿長,赫赫縣望之家宅也! ”
吳家雖然勉强也可入豪强之列,卻是末尾,距離周家這等豪族,更是還差了數代人的積累。
“若是如此,也就罷了……”
封寒卻是苦笑:“關鍵此事,卻是針對大小姐而來,目的卻是為了龍門之會!背后更似有著郡望插手!”
“龍門之會?郡望?”
吳明也不由直了直身子。
此世世家,大抵可分鄉紳、縣戶、郡望几類,再上去,就是名動天下的赫赫氏族。
吳家大致便處于鄉紳頂峰,或許也可算縣戶末尾這一等級,而周家卻是縣中大戶頂峰這一類,但無論哪一個,面對郡望,還是起碼差了一個大階級!
簡單地說起來,郡望之家的能量,便連實權的正五品郡守都要重視,甚至一上任就要拜訪,若是得不到支持,不僅施政成問題,甚至可能直接被排擠。
“真是……”
吳明起身,推開窗戶。
夜色寒涼,烏云蔽月,黑沉沉的天空壓抑無比,似乎頃刻間就有狂風暴雨落下。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封師父!”
夜色當中,封寒見著吳明驟聞驚變,卻波瀾不驚,几步踱出,甚至隱隱有著龍行虎步之姿的味道,心里就不由大為折服。
武功道术還可后天培養,但這先天器量,卻是學不來的。
原本,聽聞吳家有此大難,他便准備先告知消息,盡了本份,再拜謝出門,脫出泥沼。
但現在,見到吳明這樣,還有吳晴也是道院種子,前途遠大,不由心里又是一動,躬身道:“少爺有何吩咐?”
“你能如實相告,我很感激!”
吳明揮揮手:“此事非為先生之事,我不忍拖累先生,謹備儀程三百兩,先生可自去也!”
“這說得哪里話?”
雖然原本有著這個想法,但此時想著要下注,封寒就是勃然變色:“自古忠臣不事二主,我封寒雖是匹夫,卻也不是見著主家有難,就要逃走的小人!”
“是我不對,給封師父賠罪了!”
吳明見到封寒甚為堅決的模樣,心里也是有些奇怪,不過此時自然沒說的,面上帶著感動之色,起身深深一禮:“先生高義,吳明銘記于心!”
兩邊相視一笑,關系又更深一層。
“這郡望之事,終歸捕風捉影,沒有實證……就算有,我吳家乃是縣中大戶,吳晴姐又是道院中人,無憑無據,便是郡望太守也不能輕易動得!”
既然決定要一起扛,吳明當先給封寒吃了一粒安心丸。
旋即又是冷笑:“便是實情如此,大不了舍了基業不要……郡望之家又如何,勢力還能過郡、乃至將手伸到其它州不成?……臨走之前,必然要此家知道報應!”
封寒點頭,此世有著超凡之力存在,偉力歸于自身,就像吳晴那樣的人,帶著吳明,不論去天下哪里,都可打開局面。
當然,世家根基,卻在土地上,吳晴可以帶著吳明在別地衣食無憂,但能否掙下這片家業,卻是兩說了。
最壞情況一說,見著封寒心里有底,吳明臉色登時轉和:“這些都是最壞情況……以防万一罷了,郡中消息還需打探,不過這個周家,卻是其心可誅!”
冷笑聲中,就帶著殺氣,令封寒身上一個激靈。
“有几件事,卻是要勞煩封師父了!”
“少爺只管吩咐!”
吳明在廳子里緩緩踱步:“周家我雖早有耳聞,對其了解卻不深……這家郡里縣里關系如何,有多少可用武力,乃至為何與我吳家為難,還要先生多多費心……”
送封寒出去之后,吳明又對丫鬟道:“給我叫吳管家過來! ”
無論封寒做什麼,終究親疏有別,不是防備,但必要措施還是要做的。
更何況,有些事情,還是要自己家生子,做起來才會放心。
“少爺,您找我?”
沒有多久,吳管家就諂笑著進來,臉上帶著謙卑之色。
但吳明卻覺得他很有運氣。
不論是上次林奇的事情,還是這次清平道人的陷阱,都能全須全尾地活下來,別的不說,至少這運道就相當不錯了。
“嗯……你去送封信到縣里道院,請姐姐回來一趟!還有……”
吳明躊躇了下:“還有吳家的几個遠方親族,散布在十里八鄉的一些人,也都召集過來,我有事要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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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2952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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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21 04:53 AM
第三十六章 周秉林
云平縣城。
東邊,貴氣云集的區域內,就有一座占地數畝,綠瓦粉牆、亭榭閣房連綿的豪貴之宅。
宅前是朱漆大門,門口蹲著兩尊張牙舞爪的石獅,又有一匾,寫著“周宅”二個金漆大字。
此時正門不開,几個綠衣小帽的門子坐著長板凳,有些懶洋洋地打著哈欠,側門倒是開著,供人進出。
這便是縣里大戶,周家的宅院!
按照周朝規矩,只有郡望之家,又或者五品明堂,才有資格稱‘府’!
周家雖是豪强,但影響不過一縣,稱‘宅’便很適宜了。
雖然周朝傾頹,禮法制度敗壞,但一些規矩,還是被嚴格遵守了下來,特別是在縣城與郡府之內。
此時,書房之中,就有兩人持著奕棋,正在手談。
這兩人一人面容古拙,三縷長須飄然而下,戴著文士頭巾,頗有些書生意氣,揮斥方遒的味道,一雙眸子卻是黝黑溫潤,深不可測,這便是周家當代家主周同安了。
在他對面的,卻是一名青年,溫潤如玉,手持白子,正聚精會神地應對著。
不久,青年額頭微微見汗,一條大龍就被剿殺,不由撒子道:“父親大人棋力高深,儿子自愧不如!”
此人乃是周同安的嫡子,周秉林,少時文思敏捷,能七步成詩,被譽為‘神童’,很是有些名氣。
周同安見此,卻是微微一嘆。
歷來大家族的族長,雖有權柄在手,卻是極不好當,自己雖幫著這儿子宣傳出一些名聲,也多加磨練,但現在看來,還是只有一層皮肉。
當然,平安之世,這層皮肉也足夠了,但現在可不行。
就又問著:“佳節臨近,縣內各官,還有各房的禮品可備妥當了?”
“已經備好,按照父親大人的吩咐,比平常均厚了五成!”
周秉林恭敬道:“此外……二叔那邊,也送去了紋銀千兩,由宋武師親自押解!”
“好!”
周同安頜首:“你二叔異地為官,上下打點,少不了這個……他是我周家未來希望,足可再保四十年家業,万万不可怠慢了……”
這說得,是周同安的二弟,周同仁。
此人早早得了舉人功名,雖然未考中進士,但也補了官身,此時已經做到了正八品縣丞之位。
縣丞乃縣尊副手,平時不大管事,但縣尊亦要給些薄面,再上去,就是正七品縣令,百里候。
只是不在云平縣。
這很好理解,周家本來已經勢大,若是再來一個八品縣丞,乃至縣尊,那整個云平縣豈不是都要姓周了?
分割遠任,乃是上位者的本能。
現在周制敗壞,還在同郡,不算太遠,若是之前,甚至都不能在一州。
“儿子醒得!”
周秉林恭敬應是,旋即又道:“還有,吳家之事……打壓是否太過?為此惡了與道院關系,似乎有些得不償失……名聲方面也……”
“哼!”
周同安冷哼一聲,立即令周秉林身上一抖:“怕不止如此吧?我知道,你對那吳晴一直有意……難免有些愛屋及烏……”
此世禮法制度森嚴,儿子不能忤逆父親絲毫,否則就為世俗不齒,大禍臨頭,周秉林頓時冷汗流出,謝罪道:“儿子不敢!”
“你真如此想才好……”
周同安森然道:“打壓吳家,不僅乃是我們與郡里那家搭上關系的唯一渠道,更何況……吳晴此女,也不是你夠資格享用的,懂麼?……早被貴人看上了!”
周秉林心中浮現出一個倩影,心里就是一痛,但此時不敢表露分毫,道:“儿子知曉了!”
不管內心如何想,至少這個表態,周同安就很滿意,面色轉溫道:“為父已有布置,只要拿下吳明那小儿,道院之中,頓時便有人替我們發難……雙管齊下,到時候……”
剎那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打斷了周同安的話語。
他眉頭皺起,周秉林頓時心里大凜,知道這是父親發怒到極致的表現,更加卑躬屈膝,不敢有聲。
“家主,小人有要事稟告!”
“進來!”聽到外面的聲音,周同安强自壓下怒氣,知道此時下人,知道他的脾性,沒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根本不敢前來打擾。
“啟稟家主!”
進來的,是一名身穿黑色勁裝,面色陰騭的中年,對著周同安屈膝行禮:“余執事與清平客卿已經一日一夜未有聯絡,根據線報消息,青石村發現一妖人,自稱清平,操縱屍体,修煉邪法,已經被打死,浸糞坑,屍首成灰!”
“什麼?”
此石破天驚的消息,頓時令周同安失聲,將棋盤上的黑白子掃落一片。
“清平道長……”
周秉林也有些恍惚,曾記得,那道人竹冠羽衣,指點江山的瀟灑情景,連父親都非常敬重,居然就這麼死了?
甚至,還是下場如此凄涼?
“……清平道人到底如何死得?可否翻案?”
周同安粗重呼吸過后,卻還是冷冷問著。
“此前清平道人已有布置,要擒拿吳家子,應該是發生斗法,不敵被殺!至于翻案……”
黑衣人為難道:“有著里正村民聯名為證,又有練成的銅屍鐵屍,有几具還是縣里失竊,有著案底的……當真人證物證俱在,鐵證如山,難上加難!”
聽到這個,周同安臉色更是黑如鍋底:“余執事呢?他人在哪里?”
“余執事不知所蹤,懷疑已經落入吳家之手!”
黑衣人硬著頭皮,說了出來,就見到周同安沒有再大發雷霆,反而轉為陰沉。
良久之后,周同安才冷笑道:“好!好!好!想不到吳家之中,也有高人吶!”
立即下命:“你下去,將發給清平道人的一應待遇都收回來,還有……制造證據,余成乃是貪污主家之財,早早被趕出門牆的,懂了麼?”
周秉林怔怔聽著,看著躬身離開的黑衣人,心里卻是有些發冷。
一旦出事,撇清關系是正常的。
畢竟,吳家同樣也是縣內大戶,一些對付小民的法子就不能用上,一旦對簿公堂,就有些被動,這棄車保帥,卻是人之常情。
但知道是一回事,做出來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雖然余成與清平的后人,若是曉得事理,還能暗中得些照應,但豈不聞人走茶涼?下場恐怕都不會好到哪去。
如此行事,卻是令人膽寒!
……
與此同時,吳家塢堡之內。
吳明身穿狐裘,頭戴銀冠,當真豐神如玉,屋內點著上好香爐,清氣裊裊,有如仙境。
周朝規矩,男子十五行冠禮,勛貴、三品以上官宦人家用玉冠,郡望或五品家宅用金,士族用銀,至于平民,那就只能用木冠、竹冠了。
此時就聽封寒道:“周家世居云平,可上溯二百七十年,周勇隨大將軍吳起平定蜀地之亂,戎馬半生,獲得封地,周家因此而起,又几代都出了舉人,趁勢大興,到現在有田五千四百余畝,族人過千,仆從如云,目前官身最高的,乃是家主周同安的胞弟——周同仁,為青木縣丞,云平縣內,與周家關系最為親厚的是胡主簿,此人能當上縣主簿,周家實出了大力,故以恩主視之……此外,周家還派遣仆從,暗中扶持了几家人經商,獲利豐厚……”
吳明不時點頭,封寒可謂是用心了的。
短短時間內,就將周家大体的實力探清,令吳明仿佛看到了一個扎根云平,勢力蔓延數縣的龐然大物。
“並且……還有一個主薄,有些難辦!”
吳明眸中冷光一閃。
大周縣制,縣中有縣令一人,正七品,總攬大權,其下又有正八品的縣丞、縣尉各一,縣丞平時万事不管,縣尉卻可掌得廂兵。
而這核心之下,又有吏戶刑工各曹,如小小的六部,各功曹都是正九品。
除此之外,還有正九品巡檢一名,負責盜賊事,以及主簿一人,負責掌管各房文書,溝通上下,整理機要,位置相當重要。
只是這主簿權重無比,几乎便是宰相一般,若是品級再高,甚至可以將縣令架空,因此只有從九品。
除了這些官身之外,再下來,就是各房吏員,倉房司吏,快班捕頭,各鄉巡檢,還有數量更多的連吏籍都入不了的幫閑。
僅僅一個縣衙,便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莞然一個小中樞。
此時吳明對比一下,吳家與周家都是縣中大戶,表面上一視同仁,對付小民,足以令其家破人亡的手段,就不能施展。
不過真正比起關系來,吳家就要差了不止一籌。
雖然四時禮品,冰敬炭敬什麼的都少不了,但也只是這樣,比起扶持主簿上位的周家,就有些淺薄了。
至少,吳明肯定,若是真的要鬧到公堂,縣尊或許還能一視同仁,但主薄以下恐怕都要傾向周家。
到時候,就算自己手握鐵證,也是有些懸念。
“更不用說……最壞情況之下,周家或許還可以借得郡里關系,連縣令都可壓下去了……簡直是有敗無勝!”
因此,吳明根本就沒打算在公面上解決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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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21 04:54 AM
第三十七章 鄉巡檢
“這說到底,還是吳家底子太薄,崛起太速,遠不如周家根深蒂固……別的不說,一個縣丞,一個主簿,我吳家就肯定扶不起來……”
吳明嘆息一聲,忽然站起,來到門外。
早有兩個丫鬟等著,恭敬地為他整理衣衫。
“他們都來了?”
“白水村、青石村、大田村……乃至其它鄉的支脈,都到齊了!”
一個眼睛明亮,叫做綠蕊的丫鬟,就輕輕說著,吐氣如蘭,溫熱的氣流卷過,帶著發絲的清香,令吳明心中大樂。
“很好!去祠堂!”
只是這時候不對,吳明自然熄了尋歡作樂的心思,來到吳家祠堂。
這祠堂占地甚廣,飛檐斗拱,紅磚綠瓦,更顯得簇新。
前面一個小廣場,密密麻麻的也聚集了上百人頭,男女老少,見到吳明進來,都是微微躬身,滿臉帶笑,只有几個宿老還保持著儀態。
這便是吳氏宗族了。
當然,真正算近親的,几乎一個都沒有,基本上都是旁支遠系,甚至還有互相攀敘族譜,硬攀附上來的。
這樣的宗族,要真論血緣,那也是呵呵了。
不過古代講究抱團自保,同姓之人,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嘛!只要族譜對得上,外人也說不了什麼閑話。
“諸位!”
吳明微微抬手。
底下人見到這個平素出名的小魔星儼然變了個人,身上更是帶著巨大的威嚴,不由都是肅靜。
“諸位……本人身為吳家族長,聞聽出了青石村之事,實在非常痛心!”
吳明侃侃而談,卻是與之前那個行為荒誕,好色無度的紈绔子徹底分開印象:“這次召集諸位前來,卻是要為我吳氏一族,立下章法!”
“……不讀書,不知禮,現在云平的哪家大戶,不是詩書傳家呢?我見著后輩子侄,每日于耕作于田壟,嬉戲于鄉野,荒廢了大好時光,實在痛心非常……特決定興建族學,出田一百畝,作為學田,凡我吳家子弟,都可免費入讀,供給食宿,優秀者還發給獎勵!”
此言一出,底下頓時大嘩。
讀書花費非小,而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吳明肯開學堂又管飯,要給吳家子弟前程,實在令底下人吃驚非小。
“好!”
此時,一名之前默不發言的族老卻是撫掌道:“早該如此!早該如此啊!”
這些人,自然早就得到了吳明的消息,商量好的。
現在見著也的確是好事,自然大力支持。
吳明面上帶著笑意:“如此,諸位與我進入祠堂,厘定章程,再祭祀祖宗,以為成法!”
這時祠堂大門打開,吳明領頭,眾男丁魚貫而入,規矩森嚴,女子只能羨慕嫉妒地在外面等著。
祠堂內香煙繚繞,議定之后,吳明親手寫了祭文,由一個族老讀了,焚燒之,再點香祭祖。
一切有條不紊,吳明肅穆照做,一板一眼,大有風儀,心里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賢侄啊!你能做此,就是奠定我一族百年根基啊,老朽便是死也瞑目了……”
“不錯,賢侄你來當家作主,實是我們大福!”
……
几個老人,這時是真心為吳氏一族著想的,都是不由真情流露,老淚縱橫。
吳明一一微笑回應著,將自家紈绔子的印象徹底洗去。
恐怕,今日之后,四里八鄉,就要流傳‘浪子回頭金不換’什麼的了。
一直忙到午間,又設了大宴,請百人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頓,特意為此殺了頭豬,香噴噴、肥油油的紅燒肉、還有白面饅頭,各色菜肴,流水般上來,豐盛無比,這實在是吳明也知道,很多人前來,或許就是為了這一頓,特意讓后廚多上份量。
這時候,鄉村貧苦,逢年過節也難得吃回肉,族人見了這大餐,登時大喜,風卷殘云一般,女人小孩,人人臉上帶笑,最后又將殘羹剩飯一起打包了,才興盡而別。
“少爺!”
這時候,被派去縣城的吳管家也回來了,臉上卻是帶著慚愧之色:“大小姐正在閉關,誰也不見,小人無能!”
“閉關麼……”
吳明摸摸下巴:“罷了,你先下去,將學堂規划做好,一百畝地的地契准備著……”
見著吳管家又似有些心疼之色,不由笑道:“怎麼?覺得不值當?”
“不是……我是想著,若大小姐知道了,必然也是欣慰的……”
吳管家陪著笑,又說了几句,才告辭出去,眼角竟也似有了一點紅色。
“說起來……此人不是后來發家才投靠,而是跟了几代的家生子,難怪如此……”
吳明默然一會,又嘆息一聲。
不到古代,根本無法知曉宗族對個人的作用。
甚至,就算是造反,因為要株連九族,只要吳明做了,那這些族人與家生子也得陪著吳明一條道走到黑。
當然,這是勢力强的時候,若是處于弱勢,那被侵奪,覬覦財產,也是屢見不鮮。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也,之前吳明這一支乃是弱勢,自然要被欺凌,但現在,隨著吳晴崛起,連族長之位都搶了過來,自然大大不同!
“雖然是個人超脫的世界,但組織羽翼,朋黨勢力,也不是一無所用,至少很多瑣事就可辦了……”
開學堂,培養文氣,讓子弟讀書識字,實在是一族之大事。
吳明知道,之前吳晴必然也有著這個想法,只是女儿之身,吳明又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才有著拖延。
現在麼?一切都不同了!
“族人之中,自然良莠不齊,需要一一篩選,之前覬覦過我家田產的那几個,直接排除,其它族人子弟,卻是一視同仁……”
這些老一輩,心思太多,吳明也不敢用。
但年青一代讀書識字之后,又入了他体制,磨平棱角,基本就可用用了。
甚至,還可以讓一些家生子進去陪讀,至少要懂几個字。
如此持之以恒,十几年,甚至數十年幸苦栽培,文風大盛,若是能出几個秀才舉人,自然家業穩當,宗族就繁榮昌盛了。
不過,此乃和平年代之道,到了亂世,還有一套。
讀書人只是種子,文武雙翼,缺一不可啊!
現在受到周家逼迫,吳明更心急掌控力量。
第二日,晨光熹微,天氣尚寒中,就命鄉勇集合。
吳家有田二十頃,佃戶兩百,也是方圓首屈一指的勢力,此時鄉勇有著五十余人,排成行伍,雖然不是十分精銳,但也都是一條條精壯漢子,很不錯了。
“咳咳!”
見到吳明過來,封寒一聲輕咳,五十多人立即齊聲呼喝:“見過大少!”
“免禮!”
吳明見了,就有些滿意。
實際上,整個塢堡中,若是全面動員,兩百人都可出著,但就要耽誤事情了。
按照古代軍制,五戶出一丁,意思就是五個人家中,出一個壯年男子,從事脫產軍事,才不至于耽誤整個社會的正常生產活動。
現在吳家有二百戶,等閑出四五十人,卻是易如反掌。
再多,就非得是受到攻擊,守堡時才能用著,那時全民皆兵,家人性命都在塢堡中,數百人出死力,足可抵擋數千大軍!
對掌控這些人,吳明卻是極有信心。
因為此時佃戶的一家生死,全維系在主家身上,要是吳明一個心情不好,收了土地,那他們立即就得無家可歸,得去當流民。
大周至今,土地兼並日益嚴重,更兼天災人禍不斷,流民當真是死路一條。
“我意,重建巡檢所!”
吳明先看了操練,再大聲宣布道。
“按制,巡檢所設鄉巡檢一名、役丁五名,都可入吏籍,領一份錢糧,還可有十名幫閑,這就是十六人!”
縣內有巡檢司,負責盜賊事,各鄉便有巡檢所,隸屬巡檢司管轄,但實際上,按照潛規則,一旦所在鄉里有著豪强,就由那家推薦人選,巡檢司都會批下。
雖然是吏員,但對于下面這些人而言,還是條出路,頓時就一片騷動。
“現在,鄉勇各隊分為小組比武,選出十六人來,再公推出鄉巡檢!”
吳明此言一出,就見下面眾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又有封寒管理秩序,分成圈子,熱火朝天,倒也井井有條。
‘可惜了……若是讓封寒來當這個鄉巡檢,卻是大善!’
這個念頭,吳明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封寒可是肉身八重,內罡境界的大才,直接入伍投軍,都可獲得官身,授從九品副隊正。
鄉巡檢雖然有些實權與油水,但說到底,還是卑賤皂隸,讓封寒去當,就是羞辱了。
此時封寒雖然有些與吳明交底,但在吳家的身份還是客卿,想走就可以走的。
“哈哈……比武奪官?這等事怎麼能不叫我?”
忽然間,悶雷一般的聲音,就在校場外響起。
旋即,一名精壯昂揚,蠶眉豹眼,胡須如針,吐字如雷的大漢就笑著走進。
雖是深秋,卻不著上衣,一塊塊肌肉仿佛精鋼一般,上面又有蜈蚣似的疤痕猙獰交錯,令人望而生畏。
“倒是一條好漢,可惜似有些桀驁!”
吳明眼睛一閃:“此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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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21 04:55 AM
第三十八章 班底
“大少,此人名為吳鐵虎,也是庄上佃戶,只是好逸惡勞,喜歡舞刀弄棍,荒廢田宅,到現在還是未娶,孤家寡人一個,倒也曾進過鄉勇,訓練時各項成績都是第一,后來桀驁不馴,又嗜酒滋事,打人重傷,被關入大獄,現在不知怎麼又放出來了……”
旁邊一名家丁就立即在吳明耳邊說著。
此時,鄉勇見著吳鐵虎,也是紛紛一縮,有几個卻驚喜上前,口稱大哥。
‘倒是有几分悍氣,見這体格,便是進了大獄,也是獄霸一流!’
吳明卻是心里一動。
這種人,和平之世,再混下去,只有三尺王法,鬧市處斬一條路好走,但現在不同!
並且,鄉勇雖然訓練合格,到底沒有經過血火,關鍵時刻,更是缺少砸破一切,藐視王法的勇氣。
也就是說,要保家護院,這些鄉勇義不容辭,但要拉出去與外人對拼,就有些缺乏勇氣,若要扯旗造反,對抗朝廷,那直接就會散了。
這個吳鐵虎到來,卻是大善。
心里有些意動,表面上卻是絲毫不露。
“怎麼樣?明少爺?某家是否有著資格?”
吳鐵虎來到近前,精悍之氣更加逼人,大大咧咧地一拱手,笑道。
“既然不設范圍,當然可以!”
吳明一笑:“只是你晚來一刻,可知罪否?按照我家法,點名遲到,首犯該抽十鞭,以儆效尤!”
“嗯?”
吳鐵虎眼珠一瞪,真的仿佛一頭老虎一般,旁觀一個小廝頓時被嚇得臉色慘白,跌倒在地,吳明卻是臉色不變。
若是這還不從,便是不入他麾下,不聽驅使,招了不聽話的刺頭,又有何用?並且還這習性,趁早弄死作數。
此人雖然筋骨粗壯,但到底只學了點粗淺練武法門,最多比得上一開始穿越的紈绔子,乃是肉身境四重內壯之人物,不用封寒出手,吳明一只手便可收拾了。
“不錯,某家犯禁,該當認罰!”
吳鐵虎盯了吳明一眼,大笑一聲,忽然半跪在地:“來吧!”
“上!”
吳明點點頭,旁邊就有一人持了皮鞭上前。
啪!
鞭花落下,吳鐵虎悶哼一聲,背上就浮起一道紅痕。
這鞭子乃是熟牛皮所造,又浸泡了鹽水,雖然可以預防感染,但落到身上卻不怎麼好受。
啪啪!
寒風當中,十鞭子眨眼而過,家丁就報道:“啟稟公子,行刑完畢!”
吳鐵虎也當真是個漢子,就這麼一聲不吭,驀然站起,活動了下筋骨,向用刑家丁一瞥,面帶不屑:“嘿嘿……閻三你下手沒力,該不會是全花在昨晚娘們身上了吧?”
“好了!”
吳明眉頭一皺,吳鐵虎當即住口不言。
“既然你罰也罰過,也未革除鄉勇編制,便下去比武!”
“多謝少爺!”
吳鐵虎一聲大喝,衝入戰圈,意態昂揚,如猛虎下山:“誰來與我一斗?”
“恭喜少爺,得了人才!”
等到此人下場,展露出武藝之后,封寒卻是微微點頭,對吳明道賀。
“不算人才,頂多有些悍勇罷了!”
吳明卻是臉色不動:“暫且先用之,不吝賞賜,若最后還是不服我法,也只能殺了!”
此時經歷過兩次輪回任務,吳明心態頓時變化,雖然談不上視人命如草芥,但也是大器將成。封寒聽著如此輕描淡寫,決定一人之命,卻又是心里大凜。
“吼吼……”
這個時候,吳鐵虎剛剛擊敗最后一個對手,發出得意的大吼……
……
“封寒師父辛苦,先來喝碗姜茶!”
一清晨比武下來,吳明與封寒攜手回堡,共用早膳,廚房早熬煮了熱騰騰的姜茶上來,色如琥珀,紅澄澄,火辣辣,入腹生溫,整個人頓時微微出汗,暖和不少。
“不錯!”
吳明也喝了一碗:“吩咐廚房,今日前來的鄉勇,每人也送上兩碗,嗯……再發五個饅頭,加塊肉!”
封寒見此,卻是回想起剛才一幕:
‘鄉勇大比,吳鐵虎雖然搶占鰲頭,奈何不得人心,公推中落了下來,最后鄉巡檢落到趙松手上,只補了役丁,不過公子又賞了十兩銀子,這一打一拉,互相制衡,當真深得權謀三味,也不知道是天授還是從哪得來……’
“這巡檢所,看似與鄉勇職能重合,但實際上,好歹也是一層官皮,有些用處的……”
吳明夾了一塊點心,又似無意問著:“上次封師父打探周家消息,居然還有几條商路情報,不知從何得來?”
“都是之前兄弟照應……我在黑白兩道,都算有些關系……”
封寒語焉不詳,但吳明一聽就懂了。
世道不靖,山匪就多。
也有那綠林好漢,小說話本看多了,就喜歡立山結寨,號稱以義氣為先,做替天行道的勾當。
當然,大多都是小患,官兵一剿就滅,也有的幸存下來,都是有著眼色,做了高官大戶的走狗。
封寒之前漂泊,或許就有著這方面的關系。
吳明見此,稍微擺擺手,讓閑雜人等退下,將自己的想法說了:“我鄉巡檢所,本來就有緝捕盜賊之責,又可光明正大訓練,先借此練兵,你去發動消息,挑撥几家土匪對周家商路下手,到時候我再一起剿了,先給周家一個小小的教訓!”
“這……這可是……”
封寒大驚失色:“不可能……三家十八寨,沒一個敢動手的……”
“他們不動手,我們不可以逼他們動手麼?”
吳明冷笑道:“更何況……就算他們縮卵,我們也直接上,事后再剿滅一家,不就成了?”
封寒悚然動容。
這種血火之氣息,令他不似見著了世家大族的公子,反而好像遇到了鐵血的將帥,就有些遲疑地道:
“只是……公面上能站住腳,但私底下,卻是與周家宣戰,不死不休了啊!”
“不死不休?”
吳明嗤笑一聲:“早在周家對我這個吳家唯一的繼承人,當代家主下手的時候,兩家之間,不是早已不死不休了麼?”
“此時年關,周家的商號必然要押解銀錢、禮品回縣,若是一股腦斷了、截了,周家家業雖大,開銷也大,我看它能撐到什麼時候……”
這就又說到點子上了。
周家雖然有田五十頃,但族人上千,又有兩個官身需要支持,開銷何等如山如海?
反過來,吳家二十頃地,卻只要養吳晴與吳明兩個,間或接濟一點宗族便可,其中差距,簡直不可以道理計。
並且,官員家屬從商,影響都是不好,只能用家生子的名義開小號,這又有一層不同。
“若如此……周家恐怕要跳腳!”
封寒思索了下:“倒也算釜底抽薪,但周家若是反扑……”
“我就怕他們不來!”
吳明冷笑一聲:“正好一網打盡!”
一縷殺氣就浮現,令封寒不由打了個寒顫。
……
接下來的几天內,縣城一直風平浪靜。
就連之前青石村的事情,衙門也不過派了人下來,隨意看了看骨灰與僵屍,就草草結案。
周家絲毫未動,更是主動革除了余成的執事位子,一副忍氣吞聲,化解干戈的模樣。
吳明也沒有申訴什麼,每日就是默默苦練,與鄉巡檢十數人,以及鄉勇混在一起,展露能力,豎立威信。
兩家看似波瀾不驚,但實際上都是潛伏爪牙,此時的沉默不過更好地收縮力量,只待雷霆一擊!
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腊八。
寒冬時節,家家戶戶取了粟米、紅棗、桂圓、蓮子、綠豆等物熬煮腊八粥,香氣扑鼻。
這時候,已經消失一段時間的封寒卻是回來,對吳明稟告道:“已經全部辦妥,將周家商隊消息放出,不敢直接聯絡山寨,怕留下證據,但線路圖已經送到!”
“很好!咱們要過年,土匪也要肆虐一把,才能過個肥年啊!”
吳明吹了吹粥:“我家費了如此大代價才打聽出的消息,盡數泄漏給他們,正如肥肉到嘴,哪能忍得住呢?”
“就算忍得住,也沒關系了!”
吳明喝完粥,就帶著封寒,來到演武場上。
此時寒風凜冽,但十几個巡檢所的漢子,在趙松與吳鐵虎的帶領之下,一絲不苟地操練著,旁邊還有精心選出的鄉勇。
見到吳明,都是高喝:“見過少爺!”
比起之前來,更多了几分軍容肅穆之意。
“免禮!”
經過這些時日,吳明也將手下人摸清楚了,鄉巡檢當中,趙松沉默寡言,但有擔當,也認得几個字,威望很高,而吳鐵虎武功高强,也有几個小弟跟著。
當然,此時,還是彙聚在吳明麾下。
“這些裝備,你們換上!”
吳明擺擺手,兩個家丁就抬了數個大箱子,重重落在地上。
“這是……”
吳鐵虎打開一看,就見一箱子是皮甲,都保養甚好,其中兩件甚至還鑲有鐵片,護住心口等要害,防御力相當不錯了。
另外一箱,卻是上好的百煉鋼刀,刀口閃著寒光,又有强弓硬弩,都是從武備庫里搬出的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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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悍匪
“這是……鐵胎弓?!”
作為役丁中的領頭一霸,吳鐵虎老實不客氣地給自己套上了唯二的一件鑲鐵皮甲,又挎了一把百煉鋼刀在腰間,另外一件自然是趙松的。
這兩人作為首腦,又挑了几個會用弓箭的,拿起牛角硬弓,背負箭囊,旋即見到封寒手中的,赫然是一把軍中精品的鐵胎弓,面色又是一變。
此時能射兩百步的,都算好弓,但鐵胎弓卻是有著三百步的射程,堪稱殺器。
見到吳明的臉色,又是心里一凜,知道要出大事了。
“來人!”
吳明揮揮手,兩個家丁捧著木盤出來,掀開紅綢,上面滿是五兩一個的雪白銀子,銀光閃爍,照耀人眼。
“別的我也不多說了……這次跟我出去,緝捕盜匪,我說殺誰就殺誰!死了、傷了、我全部給撫恤!恩澤家人,現在先每人十兩銀子!”
吳明大手一揮,親自將銀子發到每個人手上。
兩個沉沉的元寶,頓時令鄉勇與役丁紅了眼,叫道:“願為公子效死!”
“很好,我們出發!”
吳明帶著封寒等人,立即出發,看著田野風光,卻是忽然一笑:“這巡檢所的皮,是不是挺有用的,我們出來備盜賊事,就是官!害怕什麼?”
“少爺說的是!”
吳鐵虎卻是獰笑一聲,緊了緊身上的皮甲。
此時世道歲亂,在塢堡內備著利器還可理解,但光明正大地帶出來,是想造反麼?
就連家丁去催繳賦稅,都只用梢棒,就是有些忌諱。
但用巡檢所的名義,卻是名正言順了。
“咱們這次要去的地方,乃是勺子山,都知道吧?”
既然出來了,吳明也沒有隱瞞,稍微擺擺手,封寒就將實情說了說。
“自然知道,這勺子山,扼守我們云平對西邊的山道,上面又盤踞了一群悍匪,首領是接天風!”
吳鐵虎冷笑道:“這接天風傳聞手下有兩把刷子,聽說曾經也下過大獄,虎爺倒是想跟他玩兩手試試!”
“咳咳……”
吳明咳嗽了下,整群人立即鴉雀無聲,這些人先都是他家佃戶鄉勇,用銀子喂飽,這些天又建立了威嚴,只要不是明著說對抗官府,要造反,基本都可以用用:“實不相瞞,我們家與周家有仇,這次他家一支商隊剛好也要從勺子山下經過……嘿嘿……”
“剿匪途中,誤傷太正常了……”
吳鐵虎一怔,又是立即大聲道:“說不定……我們還沒去,這家商隊就先被接天風給劫了呢!”
“就是這樣!”
想不到這人如此知情識趣,只是殺良冒功也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倒還真是個人才。
吳明就道:“此戰乃是為了緝捕盜匪,保境安民,不僅戰利品有你們一份,我還要上書知縣,給你們請功!”
這決定一下,登時人人歡呼。
吳明與封寒,卻是不著痕跡地對視了一眼,微微一笑。
這次吳明的確動了殺心,若是接天風動了,那就一起剿滅,若是不動,便直接劫殺周家商隊,再順帶將接天風的山寨剿了。
只要殺人滅口,沒有人證,到時候大可說周家商隊已經被接天風消滅,其余貨物自然是戰利品!甚至還有剿匪的功勛!
至于商隊貨物?那都是山匪的繳獲!怎麼能空口白牙,說給就給?
並且,戰斗接收途中,有著遺失,太正常不過了。
總而言之,這次就是要狠狠干周家一票,順帶將責任全部推到土匪上,官面上一點文章都做不了,足以令周家吐血!
計議已定,吳明揮揮手,一堆人登時散開,如平時一般巡視鄉里。
到了夜幕當中,卻是借著掩護,一撥人看似回歸,吳明卻帶著精銳,奔向勺子山范圍。
勺子山位于云平縣西側,山峰連綿,有如長柄,主峰卻凹陷下去,有個天池,形如漏勺,因而得名。
在此山上,卻有著悍匪接天風一伙。
只有取錯的名,卻絕無叫錯的外號,接天風人如其號,兩只招風耳頗為引人注目,此時正一碗酒一碗酒地喝著,面前是長長的桌子,大塊的肉干、饅頭、山雞、野兔,還有整壇整壇的老酒,香氣扑鼻。
別看山匪逍遙,實際日子也苦得很,這一頓,几乎是平時十日的用度。
“大哥,難道有生意上門?”
底下人狼吞虎咽,二當家卻是個獨眼,一只眼睛直瞅接天風。
“嘿嘿……不錯,底下一個嘍啰獻上了一個商隊線路圖,正好要從我們的盤子上過,里面的東西,足夠弟兄們全部過個肥年!”
接天風眸中冷光一閃,就說著。
“那還有什麼,直接做了他!”三當家卻是一個臉黑心狠的憨子,當即叫道:“我們這麼多兄弟,怕什麼?”
“這次的點子卻有些扎手,是縣里周家的貨,領隊的就是宋金剛!”
接天風就說著。
“周家?宋金剛?”二當家有些吸冷氣:“的確不太好辦,簡直是捅破天啊……”
他可是深切知道這等大戶的影響力,甚至與几家山匪,都有著千絲万縷的聯系,万一做了,真的是再無容身之地。
“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怕什麼?”
三當家二兩酒上頭,卻是拍著胸脯,豪氣衝天:“只要大哥一聲令下,我立即去將事做了,大不了往山里一躲,大軍圍剿都不怕!”
“二弟三弟都說得有道理,只是漏了一件,就是這消息從哪來的?”
接天風淡淡一笑:“我接天風立寨以來,不與世家大戶接觸,就是不想當刀,有人借刀殺人之計太明顯,卻也是休想……”
“實話告訴你們,我已經謀划万全,知道這次全是縣里大戶之爭,我們密切監視,躲在后面,任憑這兩家先火並,接下來,是漁翁得利,還是隨意支持一方賣好,都游刃有余!就算事不可為,也可抽身而退!”
“大當家的英明啊!”
二當家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忖別人當老大,自己只能當老二,果然是有道理的。
“果然好一個穩坐釣魚台!”
這時候,大廳門口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接天風一看,就見一名穿著皮甲的少年站在廳門冷笑,一隊甲士涌入,身上的酒就醒了大半:“你是誰?”
“我自然便是你口中的鷸蚌了,只是你不知道,我此次,只需要你們的首級而已!”
吳明懶得廢話,一揮手:“都殺了!”
咻咻!
聽到命令,趙松立即彎弓搭箭,箭矢如雨下,兩波之后,吳鐵虎大吼一聲,帶著其余人衝上,頓時就是鮮血飛濺。
“果然不堪一擊!”
吳明見此,就是搖了搖頭。
他這次出其不意,圍上山來,一個小小土匪窩,還有什麼防御?他與封寒兩個高手神出鬼沒,剎那間就解決外圍几個哨子。
一撥人洶涌而入,此時匪徒還在飲酒作樂,又如何是對手?
一面是久經訓練,裝備精良的鄉勇巡檢,一面是烏合之眾,甚至大部分人都沒有兵刃,更沒皮甲護身,又被襲擊,結果如何,自然不必多說。
半個時辰之后,趙松皮甲染血,回來稟告:“少爺,匪徒五十三人,無一漏網!整個山寨都清理了一遍,找到粗糧八石,銀錢兩百三十七兩,以及雜物無算,還有一些破銅爛鐵的兵刃,可以回爐重造……”
“哈哈,少爺,我已經殺得接天風,獻上狗頭!”
封寒自持高手,破了寨子防御后就不動,任憑鄉勇發揮。
吳鐵虎卻是酣暢淋漓,身上帶傷,提著一個死不瞑目的頭顱過來,兩只招風耳特別顯眼,正是接天風。
“此梟授首,你是第一功!”
吳明點頭,心中卻是知道,趙松與吳鐵虎,雖然都算有著校尉之才,但趙松就偏向統率,吳鐵虎卻是單純的悍勇之將。
“傷亡如何?”
一問到這個,吳鐵虎就瞠目結舌,趙松躬了躬身,道:“幸喜有著鎧甲保護,我方只有一人重傷,六人輕傷!”
“甚好!”
有沒有甲護身,在戰斗中完全是兩碼事,這次吳明傾盡庫藏,將這幫手下武裝到牙齒,卻是效果頗佳。
“有著這個人頭,很多事便可說得清楚了……”
吳明掃了掃周圍,預備截殺商隊之后,先扔出此頭,再讓手下都見血,交投名狀,便是滴水不漏,周家官面上便地硬生生吃下這個啞巴虧!
“這個山寨,整修一下,倒是一個不錯的據點!”
吳明看了看地勢,特別是山寨后面連綿不斷的深山,不由很是滿意。
而他的野望,現在才透露出了一部分!
截殺一支商隊算什麼?縱使可以做到天衣無縫,讓周家官面上找不到絲毫破綻,甚至吞下這口氣,也不過難熬一些罷了,只要田畝還在,根基就是無損!
但吳明想要的,卻絕對不止這麼簡單。
斷了商隊,讓周家失去輸血通道,只是第一步!
而接下來,難道官面上找不到破綻,周家就忍了?這又怎麼可能?
吳家只是新進豪强,稍微一動,一個山寨就是覆滅,而老牌周家,又有著怎樣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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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21 04:56 AM
第四十章 劫殺
“官面上解決不了的事情,必然會轉為私下械斗!”
吳明看著縣城方向,嘴角卻是露出冷笑:“我這次襲擊商隊,一個年輕衝動,卻又陰狠毒辣的印象肯定留下了,此時必然有著一堆喊著什麼‘此子不能留’的周家人,要來殺我,以絕后患!”
“周家能動員的人比吳家多,兵器比吳家精良,甚至招攬的高手都比吳家多,聽到消息之后,必然竭盡全力,傾巢出動……到時候……”
吳明望向后山,連綿不斷的山脈,在黑暗中就似猛獸,帶著不可名狀的危險。
“那時候,我必不會回轉,反而要入山,入深山!率眾與其周旋!”
山地行軍,糧草、軍械、藥物都是大問題,周家只會以為吳明喪心病狂,死期不遠,必定奮起直追。
而吳明的目的恰恰也是在這里。
雖然要比資源消耗,自己肯定不是周家的對手,但自己卻有主神殿這個外掛啊!
有著主神殿的兌換在手,只要功勛足夠,簡直就是開了一個無限資源的金手指,在深山中,這個優勢更是要被發揮到千百倍以上。
當然,這消耗也很恐怖。
雖然主神殿有糧食兌換,但吳明計算過,到主神殿換一石,再消耗功勛,帶到主世界,這價值足以在大周買上四十、五十石。
但山地當中,大戰之時,就是出一百石的錢,也買不到一石糧食啊!更不用說,還有各類藥品、軍械的補充,這就完全值得。
當然,這個辦法,第一是消耗大,第二就是只有主神使徒能用著。
不是每個輪回者,都跟吳明一樣,能將主神殿當成家,想回就回的。
根據山蘭與凌孤鴻的說法,也就每次任務之后,能有一次機會,療傷與兌換而已,還想進入?等下個任務先!
吳明這次也是發了狠,拼著功勛全部耗光,也要將周家精銳在深山拖到彈盡糧絕,再一網打盡!
周家勢力是大沒錯,但敵人也不止吳家一家。
一旦損失慘重,吳家就大可聯合其它敵人,合縱連橫,慢慢割肉放血了。
“我果然就是這麼記仇的人啊……”
吳明望著夜色,不由啞然失笑。
誠然,以主神殿的積累,未嘗沒有適合斬首戰术的物品,甚至直接取了周家家主的性命,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過一來人家居于縣城,護衛環繞,危險很高,二來周家族人上千,即使殺了一個,照樣可以推出第二個,第三個家主!
並且,按照正統法理,新任家主必須為前任復仇,掌握大義,位置才能穩固。
與其這樣,造成驚天大案,還不如直接將周家根基拔起,一勞永逸。
說實在的,這次不過算是巡檢所剿匪,真論影響,自然比刺殺一個大族之主小得多了。
只要不是同位階的,底下人死多少,也不會挑戰那些肉食者敏感的神經。
……
“少爺,俘虜已經甄別,三十二個,其中抓到五六個小頭目,還有一個獨眼龍,說是山寨二當家,願意投誠……”
吳明來到大廳正中,趙松便押著俘虜進來,每個人都用麻繩綁了,臉色驚惶。
“這位官人,我願意投降,我是這里的二當家,我知道大當家埋下的寶藏……!”
獨眼龍見著吳明,臉上一喜,就大聲叫著。
“聒噪!殺了!”
吳明眉頭一皺,旁邊的吳鐵虎當即獰笑一聲,長刀落下,一顆人頭就飛起,血如泉涌。
這酷烈的場景,登時令底下人噤若寒蟬。
“我看不上你們的寶藏……也無所謂你們忠心與否,現在想活下來的,就上前,砍下這些頭目的一只手腳來……”
吳明往簌簌發抖的几個小頭目身上一指。
實際上,山賊火並太尋常了,這根本算不得什麼,只是一個例行舉動而已。
若連這也不願意做的,自然是殺了。
一陣咒罵、慘叫、混雜著血腥之后,廳內就只剩下了寥寥十几個。
“很好……我需要你們為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這座山寨,乃至財富,都可以賞給你們……”
吳明笑了笑。
那個二當家與頭目自然不能留,否則這些土匪必然就是定時炸彈一般。
而現在,卻是可以稍微一用了。
……
第二日,晨光熹微。
山野間濃霧彌漫,帶著鳥叫蟲鳴,寒氣之中,一支商隊卻是在艱難地慢行。
“再加把勁!”
趕車的趟子手、老把式喝著:“已經錯過了腊八,可不能再遲了,早些交卸差事,早些回去過年啊!”
“過了這勺子山,便是一馬平川了!”
商隊前面,富態的管事臉上帶笑,望著另外一名古銅色皮膚,好似金剛的漢子:“這一路還要多謝宋武師護持!”
“你我本來便是共事一主,這又算得了什麼?”
宋金剛眼如鷹隼:“云平縣的三家十八寨,小半都認我們周家的旗子,勺子山上的接天風一伙雖然不至于冒大不韙,但還是小心為好!”
便在車隊過了一處小山坳的時候,對面樹叢一陣聳動,一群土匪就打著接天風的旗號,殺了下來:“衝啊!”
他們步履驚慌,人數也少,更似在逃命一般,令商隊護衛都是訝然失笑。
“嗯?不對!”
宋金剛一個激靈,旋即就見到第一個土匪與護衛相撞,被砍翻在地,大聲求饒:“爺爺饒命!饒命!我們都是被逼的!”
“怎麼回事?”
就在護衛都是一頭霧水的時候,另外一撥人出現了:“我等乃是巡檢司之人,捉拿亂匪接天風一伙,你等不要自誤!”
這伙人皮甲精良,持刀彎弓,直衝而下,陣列整齊,竟似千軍万馬一般。
“這是軍法!我縣巡檢司,居然有如此人才?”
宋金剛一怔。
而這層官皮,顯然震懾力頗大,几個護衛都是收了刀,唯有掌櫃苦笑著迎接上去,准備出一筆血。
“嗯?不對,怎得如此眼生,大家戒備!”
一怔之后,宋金剛最先反應過來,大吼道。
但剎那間,對面的巡檢司官兵面帶獰笑,抬手就是一箭。
咻咻!
飛箭如雨,還未准備的護衛紛紛中箭倒地,而剎那間,兩根精鋼打造,帶著倒勾的狼牙箭,卻是從不同方位,殺向宋金剛本人。
“啊!是專門衝我來的?”
電光火石間,宋金剛側身一閃,倏忽退開數尺,含胸縮背,竟似剎那間變成一張薄紙般,避開兩根箭頭。
噗!
但旋即,一朵血花卻還是從他肩頭綻放。
“好箭法!”宋金剛悶哼一聲:“剛才兩箭,乃是故意逼我躲藏,殺手锏還是這一箭吧?”
啪啪!
密林之中,吳明與封寒相繼出來,鼓掌道:“宋武師號稱金剛轉世,這一身橫練功夫果然非同小可,連鐵胎弓發出的精制狼牙箭都只能入肉三分……只是……毒呢?”
“毒?”
宋金剛豁然一望,就見肩膀上一層墨綠色延伸,自己卻偏偏感覺不到任何麻癢痛苦,仿佛一片麻木,不由就是大駭,知道這種情況,才最是要命:“你們這群卑鄙小人!”
“戰陣之中,還分什麼卑鄙不卑鄙?各人聽命,一個不留!”
吳明狂笑一聲,麾下封寒瞬息般扑出,橫亙天空,爪風接連落下:“天鷹十三擊!”
“喝啊!金剛身!”
宋金剛熱血上腦,渾身都似放出一層薄薄金光,與封寒拼斗在一起。
只是他縱然武功略高,但身上有傷,又中了毒,簡直是處于絕對下風,被逼得不成樣子。
“哈哈……殺!”
另外一面,吳鐵虎等人三個為陣,組成小小的三角形,仿佛猛虎一般撕開防線,殺入商隊之內,大肆屠戮。
他刀鋒凌厲,一往無前,配合軍陣,更是所向無敵:“公子有命,殺了這些人,財貨二成盡歸我等,任意取用,還等什麼?”
有著他帶頭,連殺兩人,后面的役丁鄉勇,也是漸漸放開,紅眼大殺。
吳明卻是背負弩箭,居中不動,任意想要逃竄的,卻被他射殺,無一漏網。
蓬!
最中心的戰團中,兩人勁氣交接,飛快退開,現出封寒與宋金剛的身影,都是身上飆血。
“你們如此做,就不怕我周家報復?殺戮良民,更是形同造反!”
宋金剛大喝,一張符箓拍在傷口上,登時止血。
“哈哈……我等乃是緝捕亂匪接天風,有功無過,你們是被土匪殺的,關我們何事?”
封寒大笑,同樣一張符箓貼出,精神一振,再次猱身而上。
‘這是要不死不休了!’
宋金剛心里大凜:‘還有……這道符,是從哪里來的?’
他手上的小回春符,卻是依靠周家關系,狠狠出了次血,才搞到手的保命玩意。
現在卻見到封寒不當回事般用出,又頓生高深莫測之感。
“走!”
此時一回頭,見周圍商隊已經几乎被砍殺殆盡,兵敗如山倒,不由心里一寒,忽然亡命飛奔。
咻!
一道弩箭仿佛跗骨之蛆般射來,正中大腿,帶起夾雜墨綠色的鮮血。
“中了我的毒箭,還想跑?”
宋金剛耳朵后面傳來一個年青的聲音,旋即便陷入徹底的黑暗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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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22 04:34 AM
第四十一章 法師
大戰過后,現場一片狼藉。
“巡視戰場,傷者補刀!”
按照吳明的意圖,此戰不留俘虜,眾鄉勇役丁巡視著,見到有喘氣的,不論是周家之人,還是原本土匪,一律砍殺。
趙松扒開繩索,撬開車隊的鐵皮箱,微微打開一條縫隙,眼角就是一動。
“這些貨物都保護好,不得少爺命令,誰也不許動!”
這是特意對吳鐵虎吩咐的。
見此,吳鐵虎也只是嘴里嘟囔了几句,就老實地去套車,驅趕牲畜了。
“少爺……”
趙松上前,見著吳明手里提著一顆首級,又是深吸口氣,輕聲在吳明耳邊說了几句。
“你做得很好……”
吳明看著驅趕好的馬車,大聲道:“將貨物全部運到山寨,打掃戰場,注意不要留下破綻……此外,命人帶著接天風的首級,去縣里彙報戰果!”
封寒與趙松都是倒吸一口冷氣。
這是挑釁啊!
吳明一口咬定自家乃是出來剿匪,有首級為證,周家商隊都是被接天風劫的,那對方簡直一點辦法都沒有。
當然,周家也可以要求返回原本貨物什麼的,但吳明當然不會認賬,可以光明正大地聲稱此乃繳獲!途中又有遺失,最多給個几兩銀子意思意思,其它的拒不認賬,便是官司打到郡里都不怕。
更關鍵的是,周家原本就是用馬甲經商,這時就更多了一層麻煩。
“少爺,恐怕周家狗急跳牆,我們還是盡快回塢堡吧!”
封寒卻是道:“只要回去,便是縣兵來攻,都是不怕!”
“若我回去了,他們怎麼還敢來?”
吳明大笑一聲:“就在山寨中等著,看他們前來送死!”
……
與此同時,云平縣,道院之內。
道院座落在云平縣東郊,地勢環山抱水,有清氣自生,此時雖是寒冬腊月,但院中卻溫暖如春,百花綻放,姹紫嫣紅,又有蒼松古柏,綠草如茵,可見白鶴展翅,靈猿獻果,當真是一處神仙福地。
其中一間小院,布置極為簡朴,只有一座池子,一株蒼松,除此別無他物,蒼涼中帶著幽寂之感,若是有著靈眼之人,便可看見空中密密麻麻的符文形成大陣,汲取著天地精氣,碧綠的潭水中又有劍氣如蛟龍般潛淵不發,危險非常。
吱呀!
松針落了一地,也沒有人來打掃。
不知道什麼時候,兩片門扉卻是忽然開啟,現出吳晴宜嗔宜喜的臉龐。
“一次坐關,居然耗費如此之久時日,幸喜成功突破,也不知小弟那邊有沒有惹出什麼事來……”
吳晴臉上浮現出一層細密的熒光,又倏忽不見,看了看院子,滿意點頭,走出大門。
“大小姐!”
旁邊一名丫鬟卻是倒地痛呼,顯然不知道等了多久,甚至靠在門上睡著了。
此時也顧不得疼痛,直接道:“吳管家前來找過大小姐一次,說是明少爺有著急事,讓您盡快回去一趟!”
“我那弟弟啊……”
吳晴嘴角帶起一絲微笑,摸摸丫鬟的頭:“雪儿先等等,讓我看看他又給我惹了什麼禍來……”
丫鬟捂著腦袋,卻是暗自翻著白眼。
誰不知道,自家小姐,最為緊張這個弟弟了,便是磕破點皮都要報復回來的,這次出關,真不知道哪家要倒大霉。
吳晴卻沒有移步,略微思索一會儿,便取出一張符紙,折成一只小紙鶴的模樣,輕輕一吹。
“唧唧!”
紙鶴剎那間漂浮而起,好似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拍打著翅膀,向遠處飛去。
沒有一會儿,另外一只粉紅色的紙鶴卻是飛了回來,在吳晴的耳畔低語,令她臉色慢慢變化。
“好啊!很好!想不到我閉關太久了,居然有宵小敢向我弟弟下手?”
粉紅色紙鶴化為灰燼,吳晴的秀眉低垂下來,帶著三分陰沉,三分殺氣。
突然間,卻是轉身,向某處走去。
“吳晴師姐!”
“恭喜吳晴師姐出關!”
……
一路道童弟子,見著吳晴過來,盡皆恭敬行禮,讓在路邊,還有怯怯私語聲傳來:“記住了……這便是真傳師姐,道法精深,道院上下,除了几個師長之外,都要禮敬!”
“我看吳師姐鳳目含煞,這次恐怕有人要倒霉!”
在一眾同門敬畏、羨慕、乃至震驚的目光當中,吳晴卻是來到一間精舍之前。
“吳師姐有禮,我家道長此時不見客!”
一個道童出來,卻是又被一股無形大力推開:“不關你事,不要自誤!”
吳晴聲音清冷,一彈指,一縷劍光明紅透亮,剎那間就將精舍大門劈成兩半。
“妙清道人,為何無緣無故,壞我門來?”
一名穿著黑色道袍,挽著道髻的中年道人就走出,見到吳晴,就是眼角一抽,又喝道。
這妙清,便是吳晴入了道院,受箓之時,取的道號。
“紀云老道,你與周家合謀,敢頂替我弟弟名額,便該有此劫難!”
吳晴卻是冷笑一聲,剎那間,數道紅色的光芒便冒出,形成漩渦,帶著驚人的靈力。
“是妙清師姐與紀云師兄打起來了!”
遠處,几名道人遠遠望著,見著此幕,又是退了几步,有些興奮:“真道人之間的比試,實在難得!”
“雖然妙清師姐與紀云師兄都受了箓,道法高深,但紀云師兄內煉已久,妙清師姐雖然有著天分,但恐怕……”
一名面色白淨,眼帶桃花的道人還未說完,嘴巴就是張大。
紅光閃過,被寄予厚望的紀云道人卻是跌倒在地,口吐鮮血,慘然道:“你……你竟然……”
“妙清女冠,你太過了!”
見著此幕,一名匆匆趕來的道人卻是大怒:“如此罪刑,就是監院再看好,我也要拿下你來,到掌院面前分說!”
一揮手,五道黑氣就如毒蛇般纏繞而來,帶著森森鬼笑,中間似有大量陰影浮現。
“是執法師叔出手了!”
另外一名弟子興奮道:“執法師叔道行高深,業已到了法師之境!出手成法!”
此世道人,大境界不說,一開始便有不入流、受箓道士、煉師、法師等几個階位。
一般學了兩個小术法,便出來行走江湖的,只能稱為江湖术士,不入道人之流。
而真正的道人,首先便要明心見性,拜入道院,每日熟讀經典,打坐煉氣,是為不入流的道童與火工雜役。
再往上,經典純熟,各項齋醮科儀都精通后,便可考核,考核通過,就有律師傳法,受了道箓,是為受箓道士。
這時的道人,才可真正稱道士,外界代神宣教,祈福消災,拔度幽魂,主持齋醮大典的道人,就多是此類。
道士之后,道人受法而內煉,苦修法力,鍛煉五髒肉竅,百日筑基,是為煉師!
在煉師之前,道士法力淺薄,肉身更是不入流,如凡人一般,但內煉大成,筑基圓滿之后,卻可身負神力,乃至日食三斗,生撕虎豹,都非難事。
煉師之后,才是法師!
到了法師這一階段,已經不需法器、符箓等外物媒介,直接便可出手成法,更重要的是,可以開始嘗試打造各種法器、符箓等物品,不論自用還是出售,都是一條源源不斷的金礦!
真人對于諸多道士可望不可及,成為法師便是一生的夢想!
現在見到法師出手,卻是如何能不激動?
“嘿!以為我不知道,你與紀云卻是蛇鼠一窩,沆瀣一氣……以前種種小事,我也就忍了,但你們千不該,万不該,不該惹到我弟弟頭上!看劍!”
執法道人這一手,號稱‘五鬼神抓’,煉了五條凶鬼厲鬼在手,出手攝拿,無往不利,更是伴隨凶氣陰風,威勢驚人。
但就在飛沙走石當中,隨著吳晴的嬌喝,一道赤紅的劍光卻是猛然浮現。
“天地無極,聽我號令,斬!”
嗤!
赤紅色的劍光如蛟龍般冒出,將旋風衝散,五頭凶鬼卻是剎那間泯滅。
“你……”
執法道人連退兩步,吐出一口精血,赤染長袍,望著吳晴的目光卻充滿震驚之色:“你……你這次閉關,居然直接內煉大成,筑基圓滿,晉入法師位階,還煉了一口赤德法劍?!”
“如何?還要比麼?”
吳晴默然不動,面前一口火紅色,通体如玉,帶著晶瑩光芒的小劍卻是浮沉不定,吞吐著赤氣。
倒在地上的紀云道人見此,目中卻是浮現出一縷絕望之色。
他自入門以來,日夜辛苦,凌晨采露,夜吞月華,數十年不敢怠慢,戰戰兢兢,也不過到了內煉階段,是為煉師。
但現在,一個只拜入道院數年的女子,卻是將他徹底超越。
“你莫要逞威,如此欺凌同門,掌院不會……”
執法道人掙扎著,還要說些什麼,就聽一道雷光,帶著聲音從道院深處傳來:“妙清道人!”
“見過掌院!”
面對這云平道院之主,不論是吳晴,還是執法道人,旁觀弟子,都是稽首行禮。
“今有女冠妙清,能勇猛精進,入法師界,吾心甚慰,特拔為高功!率領本院弟子,參與龍門之會!”
“尊法旨!”
吳晴行禮,執法道人卻是再也忍耐不住,怒火攻心,直接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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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22 04:35 AM
第四十二章 夭折
周秉林穿過走廊,來到書房之前,就見到几人抬著一物走出,蓋著白布,鮮血一滴滴落下。
“怎麼回事?”
他眉頭一皺,截住一個管事問著。
那管事一個激靈,見著是周秉林,才稟告道:“是四太太院子里的丫鬟!老爺正在為冬天的救濟心煩,三太太又揪著此女,說是手腳不干淨,后來查實,運氣不好,就直接打死了……”
周秉林同樣打了個寒顫,來到書房,輕輕扣了扣門:“爹爹!”
“是秉林?進來!”
周秉林腳步放輕,進了門,恭敬行禮,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事情辦得如何?”
雖然剛剛杖殺了一個下人,但周同安卻是面容平靜,書生氣充滿,一副儒家大德的模樣。
“已經議定,三叔公家出了五十兩銀子,地給四嬸子家,每年再補一石糧食!”
周秉林輕聲道。
“一個個的,為了地皮、銀子,連祖宗都不顧了!”
周同安冷哼一聲:“同是親戚,都可以爭紅眼,當真不當人子!”
“族內雜事眾多,其它大戶也逃脫不得,現在我周家能保持安穩,還得多虧父親大人居中坐鎮,運籌帷幄!”
周秉林躬身,這話說得真心實意,知道越是大家族,越難以一碗水端平,各房各脈,都一個個跟狼一般。
若非父親手段了得,也的確難以支持。
“唉……兩邊都認可了就好!”
周同安細細問了情況,周秉林一一回答,這才長松口氣:“你這差事辦得不錯,只是欠點火候……”
又提點几句,才接著道:“現在寒冬,各房柴火米面都要注意,不要有著短缺,家生子那塊也要時常盯著,不要斷了炊,縣尊履新,此時鬧出凍餓等事,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這個自然,已經早早確認,供給錢米……只是,賬房方面?”
周秉林就有些遲疑。
“再等等吧,宋武師這兩日也該到了,等到他們那筆銀子押解來,就好辦了……”
周同安也是一嘆。
別人都以為周家大戶人家,錦衣玉食,金銀成堆,卻不知這一大家子,上千族人,再加上家生子,奴婢,開銷當真如山如海,更不用說還有兩個官身要支持。
此時都還指望著周同仁與胡主簿更進一步,自然不能少了上司孝敬。
話說這大周之官,要想平平安安,卻是清閑得很,和光同塵,便有功無過,到老了也能攢下不小的一份家業。
但要想繼續往上爬,首先上司不能少了孝敬,對下又不能盤剝太狠,時不時還得邀買人心,這消耗就大了去了,全靠周家撐著。
“一說到這事,我就有些不放心,你再去問問……”
周同安剛說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就是傳來:“老爺,大事不好!”
一個人進來,周秉林認得,乃是最得父親信賴的管家老周,手里攥著一份信箋。
雖然很想看,但周秉林卻是頭都不敢動,怕被當成覬覦家主之位的明證,心里更是有些悲涼。
“豎子!”
砰!
周同安接過,几行一看,登時大怒,一拍桌子,杯盞落地碎裂,狼藉一片。
“父親大人息怒!”
周秉林與老周都是跪下,這時就可以問了:“出了何事?”
“你看看……你看看……這吳家小儿,簡直膽大包天!”周同安將信箋一甩,抽在周秉林臉上,生生的疼。
此時也顧不得,連忙看了,心里也是大凜:“居然敢如此……”
他乃是世家子弟,對于這種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手段,隱隱就有些恐懼:“能否說明情況,請官府助剿?”
“混賬!”
周同安怒喝一聲,又一指老周:“你跟他說!”
老周苦笑道:“大少爺,這不成的!吳家鄉巡檢所已經行W縣衙,說是夜襲悍匪,剿滅接天風一伙五十余人,縣令都要為其請功……只要他們一口咬死貨物是在山匪寨子里的繳獲,我們沒有證據,便是無法可想……”
“吳明……”
周秉林有些意外,記憶里,此人不過一介紈绔,不想此時才見了几分真顏色,當真是殺伐果決,又凌厲狠辣到了極處。
“好!好!好啊!”
周同安卻也是冷笑:“老虎不發威,當我周家是病貓……老周,你去下令,讓黑老虎,滾地龍都動一動,我家的武士教頭,全部編入隊中,命大執事、二執事、還有几個供奉全部前去,打開武庫,挑好的撿……哼!論精銳,他吳家有我周家厲害?我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周秉林一個激靈,這黑老虎、滾地龍,都是云平縣出名的悍匪,連他也是現在才知道是自家養的狗!
而現在,顯然自家父親已經絕了官面上的打算,准備直接武力拿下吳明!
這時周同安又是一指周秉林:“要保平安,盛世靠文才,亂世靠武力,這次,你也同去!務必給我提著那小儿的首級回來!”
“遵命!”
再是不願,此時也沒有周秉林拒絕的余地,只能跪地說著。
但旋即,又一名執事快速來報,雙手捧著一節竹筒:“道院飛信傳書,乃是最高級別!”
“拿來!”
周同安接過,手上一枚戒指發出光芒,竹筒自動裂開,浮現出一卷古紙。
“這……”
几行看過,周同安卻似被抽去主心骨一般,癱軟在椅子上,良久之后,才嘆息一聲:“這次行動,暫時取消!”
似乎是錯覺,周秉林驀然覺得,周同安佝僂著身子,似乎又蒼老了几分。
……
勺子山,山寨之內。
已經做好准備的吳明,卻是知道了什麼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嗯?姐姐的信?”
沒有等到周家的報復,等來的卻是吳晴的信箋,令吳明不由有些一頭霧水,打開看過之后,卻又有些恍然。
“姐姐來信說,已經壓服了周家,令他們吃下啞巴虧……當然,我做得也有些過火,作為交換,道院是不可能再收錄我的了,要我不用心急,她再想辦法……”
吳明收好信箋,放入懷中,卻是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
這種被姐姐攬在羽翼下庇護的感覺,對于之前那個紈绔子而言是理所應當,但他卻有些欠人情的不爽感。
“實際上,我可以解決的啊!”
可惜,這個,沒辦法與別人說。
‘若是按照我計划,這次誘敵深入,以戰養戰,足以將周家精銳一網打盡!到時候周家便是拔了牙的老虎,任由我揉弄,並且還可練出一支奇兵、精兵!’
原本的設想,就是在周家報復的時候,在深山當中,憑借主神殿提供的糧食、藥物、甚至符箓等物品,一舉將周家暗勢力殲滅!
如此一來,周家再無武力護持,便是一塊巨大的肥肉,搞不好就要家破人亡,一蹶不振。
這才是斬草除根,釜底抽薪,讓他們再無報復之力的絕戶計。
當然,吳明也清楚,自己無緣無故變出給養,必然要遭到質疑,不過此世類似芥子袋、空間指環的道法物品也不是沒有,只是特別珍稀,縣里大戶這個層次還接觸不到罷了,到時候大可以用這個理由遮掩。
甚至,完成此事之后,再暗中出力,將針對吳晴的勢力一網打盡,便算報恩,了結這具肉身的因果,以后便可海闊天空,進可攻,退可守。
再不濟,也可瀟灑出走,憑著主神殿,天下都可去得!
但現在,因果卻是加深了。
“唉……美人恩重,又不能以身相許,該如何是好……”
吳明遙遙腦袋,仿佛想將某些不建康的思想甩出去:“來人!通知封寒,我們回去!”
至于信上說的不能入道院什麼的,卻是被吳明直接忽視了。
區區一個縣級道院而已,已經懷揣不少道訣的吳明自然有些不放在心上。
雖然不能從道院獲得源源不斷的法訣,有些可惜,但也不過是多了一些功勛需求而已,立志成為主神殿主人的吳明,還沒怎麼放在心上。
……
對于周吳兩家的佃戶來說,這几日堪稱風平浪靜。
甚至,上下都蕩漾著過年的喜慶氣氛,等到吳明回來之后,這種氛圍更是到了巔峰。
“少爺,我們這次共收獲白銀五千兩、美玉十五塊、還有精鐵、青鹽、乃至各色禮品,保守估計,也有一万五千兩銀子啊!”
趙松卻是面帶興奮,對吳明稟告著。
“嗯!我事先承諾有兩成作為撫恤,就是三千兩,每人一百兩,殘疾、戰死的,家里再分五畝地!”
吳明說著,就見著趙松臉上綻放出激動至極的神色,跪地道:“家主英明,我等願為家主效死!”
這次出動,不算特別危險,收獲卻豐厚,自然沒什麼好說。
畢竟,充其量只是打劫了一支商隊,在此時真算不上什麼大事,因此下面都相當滿足。
說實話,這也是吳明先前考慮了的。
就算這次周家精銳盡出,兩邊暗面力量死斗,只要不死了什麼首腦人物,在明面上看來,也不過剿匪誤傷罷了,甚至就是一次兩村械斗的級別。
若能一舉成功,卻是將周家的暗中與潛在勢力拔光,僅靠兩個官身,能護持多久?
可惜,計划終究趕不上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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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24 03:35 AM
第四十三章 丹藥
“還是吳晴姐威武,不論前方如何荊棘,只憑自身力量,都可一劍斬之!”
這時回到塢堡,更多的消息卻是傳了過來,令吳明暗中心驚。
雖然已經知道有人要對付吳晴,並且准備通知她防備,自己再暗中相助,卻想不到此女居然直接依靠自身實力,强勢破局。
超凡者偉力歸于自身,與集眾之道卻是截然不同的對比。
“不過……個体實力雖然强大,但勢力潛力,也不可小覷!”
吳明卻有著自己的道,便是雙路並行,自身武力保身,再以重重羽翼護之。
這卻是個人與勢力並行的道路。
雖然只有屬于自己的力量,外人才奪不走,但万靈修煉之途,也不外乎奪天地精華以供養自身,這借力還是非常重要的。
便是吳明,也承認外界体制、勢力,對個人的助益!
修道者之財侶法地,基本都是外力,不重視怎麼行?
因此當即命趙松重整巡檢所,每日加强巡邏,鄉勇交由封寒整頓,塢堡上更是戒備非常。
雖然吳晴之信箋上已經說得清楚,但吳明可不是將自身安危交托在他人保證上的人。
此地又與山寨不同。
塢堡易守難攻,一些家丁巡檢甚至都是家生子,簽了死契的,生死榮辱都在吳明手上,甚至殺了也不過罰銀而已,自然忠心耿耿。
有著他們守衛,除非大軍圍攻,又或者超凡高手以力破巧,否則都是無所畏懼。
偏偏這兩樣,連周家也做不到,因此吳明布置完這一切之后,終于是放下心來。
“既然道院進入無望,卻是可以鑽研這《黃庭陰符經》了……”
靜室之內,吳明特意遣散奴婢,屋內點燃了香爐,青煙繚繞,安靜凝神,又有一個青瓷花瓶,簡單地插了一束梅花,粉色的花瓣上猶自帶著清晨的露水,暗香襲人。
梅蘭竹菊,因為有著君子之性,不屈高雅之心,向來為修道者與儒門煉氣士所喜愛。
花瓶旁邊的桌案上,得自清平老道的銀篆玉書卻是攤開,現出上面密密麻麻的符文。
此乃真法!修道之基,與《太陰煉屍法》等小术不同,乃是真正的人仙之途!
“觀天之道,執天之行,人仙之述備矣!”
吳明又攤開一卷帛書,上面密密麻麻的乃是蠅頭小字,旁邊更有著注釋,赫然是玉書上的內容。
這是主神殿兌換,翻譯功能所得,花費小功一百,童叟無欺。
“有术無法,終生不得門徑而入,而便是有著真法,看不懂也是沒用啊……”
吳明嘆息一聲。
清平道人算是幸運的,得了《黃庭陰符經》,奈何自身積累不夠,連道教术語都解讀有誤,摸索到現在,也不過混到受箓道士的級別,算是悲催,最后便宜了吳明。
不過論道基,還有典籍積累,吳明甚至連清平道人都比不上,自然不敢冒然解讀,只能尋求主神殿之幫助。
“修道人仙境界,分為道士、煉師、法師、真人、天師五個,這《黃庭陰符經》中道士、煉師階段都是圓滿,到法師部分就有著殘缺,補足需要大功一百五十!……只不過,對于我目前而言,卻是足夠了!”
吳明正了正衣冠,又平心靜氣,將狀態調整到最佳,才細細讀著這門經典。
這第一次通讀典籍,乃是難得的機會,可以將上面的道韻留在心中,重要至極,乃是一個小竅門,從吳晴處得來。
煙霧繚繞中,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良久之后,吳明滿足地嘆息一聲,放下了古卷。
“道法自然!道門修煉,說白了,不過通過食餌、筑基、玄典、拳法、符咒、觀想等一系列手段,打磨道性,最終達到與道合真的過程……其余术法神通,不過附帶罷了……”
這《黃庭陰符經》,通過主神殿的翻譯,變得通俗易懂,吳明也是對道士了解越深。
“聽吳晴姐講過,她初入道院的時候,也是日日誦讀經典,打坐煉氣,這是培養肉身的道性,而等到道性圓滿,便可開辟識海,練出法力神通!其它道脈中,又稱之為點天燈、心光浮現等等……”
“不過這一步極為艱難,道門之中,有著捷徑,就是賜下符箓,幫助突破,因此又稱‘受箓’!”
“受了箓的道人,才是真正有了施展法术的資格!之前的,雖施展术法,但無一不是邪門歪道,甚至還需要消耗本身氣血真元,只能稱之為江湖术士一流!”
“道人受箓之后,才可稱道士,有了法力神通,但身体羸弱,下一步便是搬運內煉,是為煉師!”
作為一名肉盾武者,吳明不自覺地就將兩邊對比了一下:
“武功與道法完全就是兩條路子,因此連境界都不同,便說一個术法,若是有備而來,施展開的話,罡氣,極變的武者都會頭疼,但若拉近距離,一個先天武者,對付几個沒有護身法器的受箓道士都沒有問題……因此孰强孰弱,只能打過才知道!”
“不過勉强也有著可以對比的地方……光以身体素質而論,道人內煉圓滿,筑基大成之后,倒是與武士的先天境界有些類似……當然,只是身体氣血同等,真打起來,必然不是武者的對手!不過此時煉師耳聰目明,身体輕便,一般武者再難偷襲,躲開施展道法,甚至可以威脅極變層次的武者……”
“武者烈陽罡氣雖然對道法神通有著克制,但聽聞不到極變之后的宗師之境,面對法師的出手成法,還是要大敗虧輸……”
“由此可見,道士職業終究還是高富帥,肉盾沒前途啊……”
吳明嘆息一聲。
知道大周世界終究不是游戲,也沒有所謂的平衡。
道士一開始便超越武士,起點層次不同,就是如此殘酷!
“不過……一分錢一分貨,這要修煉道法,消耗當真恐怖……”
吳明只是略微看了一下修煉《黃庭陰符經》所需要的材料,以及后面的各種餌食、丹藥之法,小心肝就有些顫抖。
即使他覺得自己已經算是小土豪了,最近又劫了周家一筆,賺了把大的,但看到這些,還是有些暈眩。
窮文富武,修法破家,當真不是一句虛言。
“前面几次開銷,帶出法器、雷符、翻譯功法,剩下的功勛,倒是可以將陰符經的法師部分補全,留到現在,就是為了這個……”
吳明將第一層功法記下,《黃庭陰符經》與翻譯本貼身收好,才叫來吳管家,開出一張單子:“年貨似是你在采辦?看看再加上這些,需要多少?”
吳管家接過一看,就見到丹砂、雄黃、白礬、曾青、慈石之類的礦石,又有几味藥材,雖然心里詫異,但仍然不動,只是在看到后面數量的時候,眼皮又是一跳:“若配足少爺份量,起碼需要五百兩銀子!”
“嗯,我開個條子,你去庫房支取,盡快采辦來……還有,原本那批美玉,不要發賣了,都留下吧!”
打發走吳管家之后,吳明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一絲苦笑。
這還只是一般的配藥,真正難得的東西,他都沒指望可以讓吳管家收集到,而是准備自己在主神殿中兌換的。
……
數日之后,黑夜。
外面星光燦爛,吳明卻待在屋內,神情凝重地守著小爐子。
底下炭火熊熊,燃燒的是上好的銀絲獸頭炭,甚至沒有多少煙味。
吳明目光專注,不時掀開,投入几味藥材入內。
“君臣佐使,四時相輔,這一爐差不多成了!若是再不成,之前投入就全打水漂……”
此時他所煉的,自然是陰符經上有載,專門輔助開辟識海的丹藥,便是道門中也屬于頗為珍貴的方子。
配置一副下來,要價不菲,要不是主神殿中原料價格比成藥便宜許多,吳明之前失手几爐,就可以令他徹底破產。
子時三刻一過,一股清香忽然自爐中冒出,令吳明臉上露出喜色:“成了!”
打開爐子,就見到一粒粒形如鳥卵,晶瑩剔透,放出玉色光澤的丹藥來。
“五石返明散,放在道門當中,也是突破時的輔助丹藥,能穩定識海,喚醒心光,罕見至極,一開始就用,便是頗為奢侈的晉升路線了……奈何我沒有道門的積累,更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慢慢打磨,道功不夠,丹藥來湊,倒也馬馬虎虎……”
此時不敢怠慢,用一柄玉勺將丹藥取出,放入几個玉瓶封好,才長出口氣。
之所以要用玉,便是這藥劑與五行相克,雖然還沒有達到‘遇金而傷、遇木而焦’的程度,但接觸多了,藥性也會大減。
“奢侈啊……就這其中几味天南地北,對時節、份量、屬性要求苛刻的藥材,恐怕只有皇親國戚才配得齊……”
將丹藥放好之后,吳明先定了定神,才盤膝而坐,取出一只玉瓶,現出其中的丹藥,微微刺破一層薄膜。
這枚丹藥,就赫然如雞子一般,光華閃動,流出一滴銀色的藥液來。
轟!
吳明將之含于舌下,頓時就有一股觸電般的感覺傳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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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點撥
丹藥入口,吳明這才發現自己有些托大。
這五石返明散,乃是《黃庭陰符經》珍而重之記載,又花費如此大代價才能配齊的,功效豈是一般?
便是對煉師、甚至法師,都有著一定的作用。
他這個初學乍練的直接吞服,藥性太猛,卻是大有妨礙。
此時,就覺得一股燥熱之氣自全身涌現,源源不絕,貫穿四肢百骸,五髒六腑,令他几欲起身狂舞。
這藥雖然不是仙丹,到了普通人入口就要爆裂而亡的地步,但一般的道人,還當真消受不起。
吳明只是穿著單衣,此時居然熱氣蒸騰,隱見汗水。
‘這時若是起身,任憑心猿意馬,奔走疾馳,藥力發揮,恐怕就真成了虎狼之藥,大敗元氣了!’
吳明念頭清明,卻是死死克制著。
他吞服這藥之前,自然也有著准備與依仗,那便是他的武道修為!
普通人承受不了這股藥性,但他的先天之体,卻是勉强可以守護靈台一點清明。
此時强行壓住,默誦黃庭,運轉陰符之法,將熱氣鎖住,自丹田,沿任督脊柱,直上天靈,貫穿泥丸。
人人都有識海,不過未開發之前,乃是一片混沌。
道士開辟識海,便是要以光明照之,為法力源泉。
武功與道法,雖然道路不同,但一些法門還是相通。
此時吳明便緊守靈台,任憑熱氣經過泥丸,又熱寒轉化,仿佛一縷清亮的冰線,在識海中翻騰。
一片混沌中,一縷生機潛伏,蠢蠢欲動。
在外界看來,卻是吳明之前仿佛蒸紅大蝦一般的姿態盡數收斂,化為一片平靜之色。
玉兔沉沒,金烏東升。
不知不覺,就是一夜過去。
此時,盤膝而坐的吳明忽然睜開雙眼,眸子中一縷精光一閃而逝。
“呼之欲出……”
他摸了摸眉心,卻是浮現出一絲喜色:“我現在入定,能很清楚地感覺到,識海中一線呼之欲出的光明……這五石返明散果然功效非凡,雖然任何藥品,都是第一次效果最好,但剩下這些,應該足夠輔助我,將識海開辟出來!”
“就算入了道院,最多只能算外門雜事弟子,只有真正開辟識海,受了道箓,才能算入了門,是入室的內門弟子……”
“但我現在,一個月就可追上進度!”
吳明嘴角咧開,泛起一絲微笑。
成為受箓道士,自然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就吳明所知,道院中的弟子,困在這個境界,几年十几年的都有,甚至一輩子都不得其門而入者,都大有人在。
而道門為此,也是專門開發出了種種道箓,比如太上三五都功經箓、太上正一盟威經箓、八卦護身箓、辟邪神箓、四部禁炁箓、保命長生箓等等,作為拔苗助長的手段。
只是,用符箓開辟識海,乃是無可奈何之舉,潛力上就要遜色那些自開識海,號稱‘天授道箓’的真傳道種一頭。
甚至,就是這些道箓,也不是想有就有的。
就吳明所知,云平道院,所授的乃是九鳳破穢箓,每五年才有三個名額,都是要打破頭去搶的。
吳晴就是入門之后,三月自開識海,天授道箓,才名聲遠播,被視為真傳種子,悉心培養。
“嗯……相比于吳晴姐,我這就是作弊了,不過大道三千,只要能達成目標,依靠外物又算得了什麼?只是我功行猛進,道心道性方面也得跟上,否則根基不穩,也是有些悲催……該是靜下心來,多讀道藏,修身養性了……”
吳明看著天際的烏云,忽嘆息一聲。
此時,一片片鵝毛柳絮般的大雪,卻是遙遙落下,須臾,白染大地,銀裝素裹,肅殺扑面……
……
平安四年,十二月三十。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万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此世也有春節,乃是大周古禮,與前世倒是頗為相似。
甚至,還有換桃符、燒竹鞭、飲屠蘇酒等一系列習俗,整個塢堡上下都洋溢著喧囂熱情的氣氛,令吳明都不由產生一絲緬懷之感。
而就是這一日,久在道院的吳晴,卻也是即將歸家。
“快點,仔細打掃了,要是大小姐不高興,小心你們的皮!”
一大早,整個塢堡俱都行動起來,吳管家更是神氣活現,忙里忙外,不時就有訓斥聲傳來。
“看來道院中的確有很多事,聽說姐姐還升職了,忙到現在……”
吳明光是武功,就練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此時穿著大袍,戴著銀冠,大袖飄飄,又多讀道藏,意態悠然,帶著出塵的味道,令底下丫鬟都有些看呆了。
“道路要清理好,還有,院子里面多栽几株梅花,晴姐就喜歡這個……”
此時隨意對吳管家吩咐著,又見到一個人影,不由一怔:“你過來!”
“少爺!”
李秀云銀釵紅襖,臉蛋通紅,上來款款行禮,又似有些緊張地抓著衣角:“妾身想來幫忙……”
“嗯!若是不介意,今年倒是可以與我們一起過,也熱鬧一點!”
吳明微笑道,此女有人監視,倒是沒有發現什麼不妥,自然要表現出一點親善。
“好!……不,多謝少爺!”
乍一聽聞,李秀云的眸子中驟然泛起一絲喜色,几乎忘形。
“小姐的馬車到了!”
此時,又一個門子進來稟告,吳明趕緊迎接出去。
李秀云本來也想挪步,面上忽然一黯,緩緩退開。
“大小姐,少爺親自出來接你了呢!”
馬車上面,一名巧笑嫣然,頗有几分顏色的丫鬟下來,見到吳明,就是笑著行禮,對馬車中說道。
吳明自然認得,這是姐姐身邊的丫鬟,叫做雪儿的。
“你這個小皮猴,現在居然也懂得禮數了,真是難得呢!”
車簾掀開,現出吳晴天姿國色的身影,雖然穿著道裝,卻還是難掩麗色,披著的大氅更增添几分勃勃英氣。
“姐姐辛苦,之前小弟無知,卻是怠慢了,還望不要見怪才是!”
吳明上前摻扶,見到吳晴似乎一怔,旋即白了他一眼,又帶著欣慰之色,緩緩下了馬車。
“見過大小姐!”
此時,吳管家、封寒等人都是行禮,吳明攜著吳晴之手,進入塢堡之內,又是隨意將自己的舉動說了說。
“嗯,辦學堂,訓練鄉勇,都是扎實根基的正經事……”
來到正堂,吳晴揭開大氅,抖了抖雪,鳳目卻是又帶著一絲戲謔之色:“只是……文武羽翼皆備,弟弟你難道想當蛟龍?逐鹿天下?”
噗!
吳明一口茶直接噴了,差點跌倒在地:“你……你說什麼?”
“噗哧!”
見到吳明如此模樣,吳晴卻是笑得花枝亂顫:“我詐你的,看你嚇成這幅模樣,真是有趣!”
面色又轉為嚴肅:“我輩修道之人,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世俗王權,滄海桑田,皆是關隘,無視之便可!否則永遠也無法大成!”
“多謝姐姐提點!”
吳明聽著,只覺心里大動,這些日子的道功積累,似乎只差一步就要破開關隘,開辟識海,立即道謝,旋即又是一個激靈:“姐姐你看出來了!”
“你渾身靈機勃發,胎光萌動,乃是道功、心性都打磨至巔峰,只差一步就要開辟識海的境界,自然看出來了!”
吳晴眸中似有赤氣一閃:“我原本還想給你找兩部功法,卻沒有想到你已經自己得了,並且,也是玄門正宗,這就是你的福德!”
“我現在所練,是為《黃庭陰符經》,從周家的清平道人身上得來,姐姐你看看……”
吳明就將銀篆玉書遞過,坦然無比。
“周家?”吳晴劍眉一豎,就帶著點殺氣,又接過,細細看了,動容道:“好!此功法比我的毫不遜色,可惜只有小半……接下來是否能找到后續,卻要看福緣了!”
“姐姐似乎毫不驚訝?也不問問我的秘密麼?”
吳明這下才是愕然了。
任何人,有著如此脫胎換骨的變化,總會起疑的。
而他早就准備好了說辭,全部依托紈绔子的記憶而來,堪稱天衣無縫。
但想不到,吳晴卻是毫無懷疑的樣子。
“你資質、道性只是一般,突飛猛進至此,自然是有著自己的機緣!”
吳晴卻是莞爾一笑:“你可知曉,自晉入法師位階之后,姐姐已經有著靈感,甚至可相人卜算,既然你就是你,魂魄無妨,又還有何好說的?你福緣越深,我只會越高興!”
吳明聽了,卻是有些汗顏。
若非背靠主神殿這個金大腿,有著它幫忙遮掩,恐怕自己此時已經被看破秘密,死得慘不忍睹了。
“這次大姐回來,卻是還有事要囑咐你!”
吳晴又笑著說了兩句,面色忽轉為凝重,負手看雪:“我得掌院提拔,被選為高功,明年二月初二,就要赴郡城,參與龍門之會,吉凶難卜!”
“姐姐可知,這龍門之會凶險非常,更是有著郡望針對,可否暫避鋒芒?”
吳明立即眉頭皺起。
若是吳晴出事,不說自己接不接受得了,就是周家,也不會再有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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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開靈眼
“自然知曉!”
吳晴卻是目中放出晶瑩的光來:“我心隱隱有感,此乃我道業之劫!”
旋即又是冷笑:“縱有妨礙又如何?我自一劍斬之便是!”
此言一出,天際就是傳來一聲悶雷。
外面風雪如聚,室內女冠卻又云鬢風鬟,天姿綽約,隱然有超脫之態,令吳明都不由一瞬間失神。
“不知道這個龍門之會,到底是什麼?”
知道自己失禮,立即咳嗽一聲,轉移話題。
“龍門之會……”
吳晴俏臉微紅,一閃即逝,想了想,道:“你可知,我楚鳳郡有著一條怒龍江,綿延三百里,彙集楚鳳郡水脈,最后東入大海?”
“略有所聞……”
吳明赧然,前身紈绔子對地理一竅不通,就知道個怒龍江的名詞。
“此怒龍江,乃是我赤縣神州,天河大龍脈的支流,經龍門峽,水勢驟緩,才能恩澤万民……只是,百年之前,這怒龍江卻還是奔涌激烈,時不時便要危害蒼生,洪澇千里!多虧當時的郡守王中,開山取石,依峽筑壩,又擒殺水妖,立碑鎮守,才令這下游三百里水旱從人,不知飢饉遂成天府……時人感之,給王中立了生祠,此人死后有靈,更是成為了楚鳳城隍,陰威赫赫……”
“龍門之會,便是與此事有關?”吳明就問著。
“不錯!在王中太守立下的功德碑底下,其實還鎮壓了一頭白蟒,已有蛟相!”吳晴終于吐露出一個驚天大秘:“此蟒乃是當年那頭水妖的后代,自古蟒五百年化蛟,聽聞此蛇已生出獨角,有著蛟相,更與怒龍江水脈有緣,不可殺之,但蛟龍一出,必水漫百里,生靈涂炭,既不能殺,又不能放,只能鎮壓!”
“當年王中,以朝廷氣運,在眾多奇人異士輔助之下,立功德碑,將白蟒封鎮,各參與道脈更是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組織法事,為封印補充法力氣運,久而久之,形成慣例,這便是龍門之會的由來!”
“這次我道業精進,被拔為高功,便是要去鎮壓白蟒,或者說白蛟,不僅是磨礪,也是一份功德!”
“原來如此!”
吳明頜首,心里卻是有些震驚:“說白了,龍門之會,就是一場大型的鎮壓法事,不過居然真的有蛟龍,這個世界……”
“當年那頭水妖,難道就是一頭孽龍?只是凡人屠龍,多有忌諱,因此直接就冠以水妖之名了?”
此時,內心還是有些不安,就問道:“這個……真的沒有什麼危險?那頭白蛇會不會破封而出?”
“自然不會!”
吳晴卻是顯得很有信心:“這不過是給后輩的鍛煉機會,又有多少危險?真正出手,維持加固封印的,還是城隍與道門長輩,我們去了,還有郡里賞賜,頗為豐厚,更可得天地功德,算是一個肥差,你姐姐都不知道打敗多少對手,才搶到這個差事的!因為此乃我劫難,若避了,未來牽連更廣,為禍更甚!”
‘看來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至不濟,到時候也去郡府一次,總不能讓吳晴身隕……’
此時心里已定,吳明面上卻是絲毫不露,笑著道:“姐姐事務繁忙,回來的可真是時候,明夜除夕,可要多喝兩杯!”
“除夕?”
吳晴似有些緬懷:“修道出家之人,這番喧囂,人世繁華,卻是不知道還能看多久了……”
吳明心里一涼,知道吳晴道法精深,也是有些一些不祥之感,才有感而發,這時卻道:“一提到這個,我就想到小時候,除夕包的豬肉餡餃子,流油滾燙,好吃得很,我還經常搶大姐的呢……”
“虧你還記著這……”
吳晴白了吳明一眼,臉上卻是如百花盛開,綻放出一抹動人的笑意。
……
時間入夜。
靜室之內,吳明盤膝而坐,面色堅毅。
“今日晴姐提醒得很對!我之前有著丹藥助力,又擔心根基不穩,識海嬌貴,一步步都是小心翼翼,反而失去了勇猛精進的道心!”
真傳一句話,此時撥開迷霧,吳明頓時如醍醐灌頂一般,一鼓作氣,先滴了三滴五石返明散入腹,旋即靜靜閉目。
剎那間,一股比平時更加凶猛霸道的熱流,頓時形成,被挾裹著,直衝祖竅泥丸。
識海當中,混沌翻騰,帶著恐怖的破碎感。
若是平時,遇到這種情況,吳明早就不敢蠻干,直接罷手,散去藥力了。
但現在,卻是咬著牙,任憑識海疼痛欲裂,催動熱流化為寒冰灌下。
“給我……開!”
轟!
剎那間,似打破了某個界限,混沌一下退開,辟出一層明光來。
雖然只有中心小小的一塊,但吳明剎那間就有了奇妙的感覺,似乎精神上都進行了某種蛻變:“這是識海開辟了!”
此時,便是真正晉入道人位階,可稱道士!
而靈識法力自生,可以修習道法,不必消耗自身氣血精元。
可以說,這一步踏出,便是入了道門!
“呼……轉職不易啊,我如今也混成法爺了!”
吳明自嘲一笑,取出《黃庭陰符經》看著。
“道士之后,便是煉師……內煉五氣,合于五髒,每日汲取朝陽紫氣,金津玉液,打磨肉身,筑基大圓滿……這方面,我有著武道經驗、原本身体底子,卻是極有優勢,進度不說一日千里,也必然驚人之極!”
“而識海既成,就可以選修几個小法术了,對于各種任務環境的適應力必然大大提升……並且,運用法器道符,也會平添三分威能,更快激發!”
符箓法器,本來就是為道人准備,這是理所應當。
吳明思索了下,取出鐵匣,里面是一本《太陰煉屍法》,還有一卷手札。
“《太陰煉屍法》限制太多,並且盜屍有傷天和,發現了,就要被打成妖人……另外,我總不能每次任務都帶兩頭僵屍吧?”
吳明遺憾地搖了搖頭,“並且……銅屍鐵屍,煉制麻煩,又極害怕雷霆,頗受克制,除非練成金屍……可惜我的法力遠遠不夠!”
以他現在剛剛開辟識海的微薄法力,也實在是難以修煉什麼殺傷力驚人的道法。
“要不要去主神殿兌換一門?不過功勛寶貴,至少還得留點,預備針對下次任務……”
吳晴當然也是一條路子,但吳明知道道院對于道法管理森嚴,不想讓吳晴為難,更背負危險。
“倒是清平道人的手札上,也收錄了几個流浪時候得到的小法术,似乎可以看看……”
吳明這麼想著,就翻開手札。
清平道人乃是散修,對于風水堪輿之法卻是極有天賦,靠著坑蒙拐騙,機緣巧合得來的几句真訣,加上自修自悟,也摸索出了一點東西。
其它的倒也罷了,有一門靈眼之法,卻是頗為自得,珍而重之地記錄下來。
“靈眼术?”
吳明沉吟了一下。
實際上,道門當中,開靈眼的手段不少,都是為了看見鬼類,溝通陰陽而用。
但清平道人自稱他的靈眼之法不僅能見幽冥,還能照見氣運,辨析陽宅風水,這就當真不凡了。
“這道术中的相,有印相、名相、人相、家相、墓相,從相人到相風水龍脈,再到家國氣運,得一便可衣食無憂,清平道人靠此,能在周家得一席之地,當真不是虛妄……”
清平道人記錄的口訣頗為簡單,吳明默想一會,便閉上雙眼。
識海當中,法力凝結,驀然化為一枚字符。
此乃术法之基,道文真種!
等到再睜開雙眼之時,瞳孔當中,就浮現出符文倒影,又有絲絲精光閃過。
“如此輕易?”
雖然只是個小术法,但傾刻成就,吳明還是頗為有些不可思議。
“這靈眼术……這就修成了?”
吳明有些不可置信,又打量著屋內擺設,卻是毫無所得,心里一動,抬起左手,就見烏金環放出絲絲光芒。
這下心里有了底,拿出一面銅鏡,對著自己。
“這是……”
就見銅鏡之內,一名看似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面如冠玉,頂上紅白之氣云集,成水波狀,又有一圈清光,護住全身。
“這麼清楚?”
吳明有些詫異:“並且還未曾有著什麼消耗……”
又來到屋外,登高望遠。
就見蒼茫大地當中,絲絲縷縷的白氣從四面八方洶涌而來,彙聚在塢堡之上,氤氳之中,又生成赤色,支援著自己。
“這是地脈之氣!兩千畝良田與兩百佃戶帶來的力量!”見此,心里立即就有了明悟。
“奇怪,手札上不是說‘……欲要望氣,冥思存神,可見色彩斑斕……地脈濃厚,默而辨之,大病三月麼……’”
吳明不由想起清平道人的自述。
他曾經為人看相,每次也只能得個大概,模糊非常,而唯一一次為周家選墳地,卻是先焚香禱告、齋戒沐浴了三日三夜,才敢動手,也只能看得地氣斑斕,為了辨認一抹吉色而大費心力,甚至還受了地龍反噬,大病三月。
而就是如此,手札中卻還是透露出一絲自得之色。
“那我這個又算什麼?”
“難道我体質超乎常人,與這門道术特別吻合,還是我的眼睛……有著異變?”
吳明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了主神使徒的提示。
“獲得真實視野……難道這看破虛妄之力,還能帶到大周世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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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25 06:08 AM
第四十六章 氣運
“明少爺早!”
“少爺有禮!”
清晨,吳家塢堡的奴婢小廝,卻是發現了吳明的一個新嗜好。
不論遇著什麼人,總喜歡上下打量一圈,看得人心里發毛。
盼望飛上枝頭當鳳凰的丫鬟們自然臉紅心跳,期待不已,暗暗做出姿態,其它小廝卻是菊花一緊,在糾結自己屁股的貞操問題。
“嗯……命格氣運,都是一般麼……不過我吳家塢堡氣運濃厚,什麼陰鬼邪物,卻是沒有的……”
卻不知道,這些男女都是心里想多了,吳明在打量的,不過他們的命格氣運而已。
“都是白色……難道就是平民百姓的意思?”
“並且……我一連看了十几人,都是毫不疲憊,可見此术消耗極小……”
“更驚人的是,所有的氣運形態、色澤,在我眼里都是纖毫畢現,這簡直已經不是靈眼,而是神眼!天眼啊!!!”
存在即是合理。
既然已經確認自己的靈眼术效果通神,更有可能是主神殿的饋贈,吳明也就安心下來,只是為了保險,法訣還是要給吳晴姐看看的。
“見過少爺!”
轉過校場,吳鐵虎几個上前行禮,吳明眼角卻是一跳:“終于見著几個不同的了……”
在他眼里,趙松、吳鐵虎兩人,卻是頂上白氣濃郁,形成一團,又有絲絲赤色,外面更有玄黑之氣縈繞。
“黑氣……難道是軍氣煞氣?”
“並且……這個吳鐵虎……”
相比于趙松這個鄉巡檢而言,吳鐵虎頂上的氣運更加濃厚,甚至還有一層奇異的玄光,似與天地相應,氣運也波動不斷,做攻擊狀,似乎想不斷吞噬壯大——而相比較而言,此人縈繞的軍氣煞氣,也是趙松的數倍。
“少爺可是有著吩咐?”
吳鐵虎自然不知道自己底子被看光,見到吳明目露沉吟,不由問道。
“不!無事……你們好生訓練!”
打發走兩人,吳明回想著吳鐵虎的異狀,卻是有些驚訝:“這算什麼?天降大運?煞星應命?”
一路思索著,又來到吳晴房外:“姐姐可在?”
“小弟有事?”
門扉無風自動,向兩邊打開,現出吳晴窈窕的身影。
此時她換去道裝,換上粉紅宮裳,云鬢花顏,當真更添三分嬌媚,卻是負手而立,似在注目著牆上畫作。
吳明一看,就見牆上乃是一副竹枝圖,臉色就是微微一紅。
畫上的竹枝挺拔青翠,只能算中上,旁邊的空白處,卻是題著一詩:
“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岸上踏歌聲。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此時畫作被細細裝裱,連畫軸都是用的上好紫檀木,顯然吳晴對此作極是喜愛。
“當日酒醉而作,姐姐不要再取笑我了……”
吳明卻是摸了摸鼻子,苦笑道。
他前世記著這詩,作出來,卻是打趣吳晴所用,不想吳晴見著了,卻極是喜歡,硬生生討要了去,還如此珍而重之。
“你的新年禮物,我很喜歡呢!”
吳晴卻只是一笑:“小弟文思有所長進,此詩更有道韻!”
“咳咳……”
吳明咳嗽一聲,“小弟這次前來,卻是有事要找姐姐,上次清平那道人,卻是還留了一門靈眼法下來,據說可以望得氣運!”
“歷來觀氣之法雖多,但能見氣運者,都是貴重!”
吳晴就有些動容,旋即又是一笑:“那清平道人,與你而言,簡直是送財童子一般呢!”
接過一看,又是一怔。
面色轉為肅容,良久之后,才是悠然一嘆:“我還是小覷了此人,想不到此人不僅能望人之氣運,更可見地氣……這法門,已經不比云平道院的《靈犀通明神眼》差了,便是交上,都是一筆貢獻……”
“只是……運用此法門,似乎看不得太清楚呢!”吳明故意苦惱說著。
“運用?”
吳晴一怔,旋即重新打量吳明,臉上笑意更濃:“很好,你能天授道箓,破了這關,便可去道院領一份道牒,若是一般人,便可脫去民籍,免去徭役,行走天下,通關過卡,也不需官府文書,可惜,對于你而言,也就一雞肋!”
“雞肋這詞用得好!小弟還是喜歡閑云野鶴,不必沒來由地多一份鉗制!”
吳明摸了摸鼻子。
“一入道門,身不由己……”
吳晴一嘆,也沒有怎麼糾纏:“你一夜之間,便能練成此法,可見在風水堪輿,相面卜卦這層有著天賦……”
“至于看不清晰,才是正常的,畢竟……命格器量,乃是人之根本,怎可隨意暴露?至于尋龍點穴,更是大受天忌,万万不可輕率!”
見到吳晴如此鄭重其事的模樣,吳明也只能乖乖點頭。
只是這時,心里一動,默運法門,看向吳晴。
剎那間,吳明只見得金紅色的吉氣氤氳,宛然成云,周圍如火蒸騰,又有一口赤色小劍,浮沉不定,吞吐著氣運。
‘這……簡直比我的龐大了數十倍啊!’
吳明心里驚嘆無比,旋即,又似在金紅云氣中心,隱隱見得一點青色。
還待再看,卻是眼睛一痛,知道消耗到了極限,默默收攝,震動非常:“我這個姐姐……還真是……天生不凡吶!就是我、吳鐵虎、乃至整個吳家塢堡綁一塊,恐怕都有所不及……”
“你?”
吳晴似有所覺,瞥了吳明一眼。
“沒什麼……”吳明卻是干笑兩聲:“地龍風水先不說,人身命格,我卻是很感興趣,姐姐你給我講講。”
“你還要研究這個?”
吳晴卻是翻了個白眼:“歷來這種望氣之术,只能成人,不能助己,而稍微有成,能見個大概的,就是異人,被百般追捧,衣食無憂……若還能深入,窮究命格,就可成為諸侯節度使的座上賓!”
“如若能點地脈真龍,乃至看得天運大勢呢?”吳明好奇問著。
“這種人……自然是殺了!否則哪里還有其他人混的余地?”吳晴似笑非笑,卻令吳明心里一凜。
知道吳晴這是在提點自己,望氣之法有益無害,真正精深了反而容易惹來大禍。
但吳明情況不同,百般糾纏,又連連保證只是好奇,不會深入之后,吳晴才露出一副‘怕了你’的表情,思索了下,徐徐說著:
“天運地脈,便是望氣士看了也有反噬,我也不懂,就不和你說了,姐姐曾經在道院典藏中見過一本相术,說的乃是人相,便可與你一說!”
“氣運氣運!這個氣,實際上說的乃是‘器’!氣運說白了,實際上便是‘器運’!”
“其中這個‘器’,便是命格與本命!代表著一個人的最高潛力!”
“而‘運’,便是外來助力、氣運,為后天成就!”
“這兩者間的關系,就好像水杯與水一般,命格是杯子,后天氣運便是水,有命格,沒有氣運,還是一輩子蹉跎,而氣運濃厚,命格不佳,水多杯裂,卻是早夭之相,唯有器命相符,才是堂皇正道!”
吳明皺起眉頭:“如若如此一說,那我們豈不是都被命格限制,未來不必奮斗,直接看命不就行了?”
“氣運好求,命格難變,但也不是沒有改命之法!”
吳晴道:“原本……一個人窮極一生,氣運也遠遠達不到命格上限,因此也是不用說,而就算到了,也有改命之法!”
“如何改命?”
“一天二地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吳晴沉聲道:“而合眾之力,逆天而行,歷劫之后,當也可改命!”
“其中命格有著紫薇、蛟龍,星辰應命等類別,而氣運同樣有著顏色、形態之殊異,以五德為憑,黑為凶、白為平、赤為吉、金為貴,而青紫色,卻是大貴之氣!”
“這其中變化之妙,在乎一心,只是氣運雖貴,卻也要與天地大勢相結合,不是書本上能得來的……”
“小弟受教了!”
吳明肅穆行禮,卻又瞅了吳晴一眼。
就見赤金云氣中,那一點青色還是有些顯眼。
‘按照姐姐的說法,她自己卻是命格極貴啊,就是不知道本人曉得不?’
此時卻也知曉,若是換成清平道人來,恐怕就只能見些赤色。
再高級點的,或許能見著金氣。
能望見小劍的,望氣士中都是万中無一,就不要說直見那點青色本命了。
並且,就算高明者能見到,搞不好也有反噬。
“不知道真人行不行?”
一個念頭,卻是忽然自心里划過。
告辭出來,吳明卻是心事重重,找來一面銅鏡,雙眼默運神通。
就見這上面,一個少年周身清光閃閃,乃是修道有成,而紅白之氣縈繞,有著小富貴的格局。
周圍,又有些黑氣煞氣,乃是掌握的鄉勇,以及周家的惡意。
“但……我的本命在哪里,命格又是什麼?”
吳明嘴唇緊抿,仔細翻看,此時果然又可見到,在自己的紅白云氣中間,又挾裹著絲絲玄黑幽暗之色。
與吳鐵虎等人身上的軍氣煞氣不同,這黑色卻是直接纏繞在氣運之內,令吳明心驚肉跳。
“黑主凶,這就是……劫氣?!”
吳明咬著牙:“並且……本命不見,難道也是主神殿帶來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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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25 06:11 AM
第四十七章 郡望
春節既過,平安四年也是一去不復返,轉眼便到了平安五年。
清晨,朝陽將升未升之際。
吳明立在閣樓頂端,臉色肅穆,肺氣賁張,對著東方吞吐,云霞蒸騰中,一縷若隱若現的紫氣落下。
等到第一縷朝陽破曉的時候,吳明卻是不敢再動,臉上熒光一閃,運起內煉之法,將這一絲朝陽紫氣化為金津玉液,分作三口吞下。
“這內煉之法,我有著先天武者的身体為基礎,卻是一路破關,勇猛精進,毫無難度……”
半個時辰之后,吳明緩緩收功,默然內視,見得混沌之中,識海光明范圍擴大一分,知道自己又有進益,不由滿意點頭。
旋即,面上又是浮現出一絲陰沉:
“二月初二,龍抬頭!龍門之會!”
這時間,就有些緊迫了。
“吳晴姐這次過年之后就立即回道院准備,恐怕也是有所預感!”
“可惜……縱然我已經跨過道檻,進境飛快,但要參與到這種事情當中,還是力有不殆,如同怒海操舟,一不小心就要粉身碎骨!”
“而唯一能快速提高實力的辦法,就在主神殿當中!”
吳明自失一笑:“那些輪回者,哪個不是對任務提心吊膽,難得還有我這樣期待快點開始的傻瓜!”
就下了樓,來到走入一條地道之中。
這里穢氣陰氣繚繞,吳明就有些皺眉。
燈光昏暗,又走了几步,就到深處,見著一間地牢模樣的建筑。
慘叫聲,抽打聲,更是不斷從門縫中傳來。
“見過少爺!”
牢門打開,吳鐵虎臉帶獰笑,走出了見到吳明,又是一怔,連忙行禮。
“嗯,里面的人怎麼樣?”
吳明問著。
對于吳鐵虎身上的這層玄光,他也研究透徹了,這便是上應星辰,得了天上某一顆凶星之光在身的異象,未來必可做出一番事業。
當然,也只有一絲而已,若是真正星辰應命,格局才是真正不可限量。
不過,即使只有一絲,也不是原本命格可以限制,遇到亂世,更是英雄有著用武之地,原本的校尉格局,卻是限制不了,時運到了,便可做個將軍。
‘命格之道,並不是一成不變,真龍天子,便是造命之主,能以國家氣運,更改他人命格,而一天二地,說的便是天星降世、以及地龍之氣,也可改易器量……’
這點吳明倒是很清楚。
即使到了亂世,什麼蛟龍、真龍、潛龍命格,也不是生來就有的。
最多出生帶了一點本命深藏,若是世道平安,也是無用,甚至容易一輩子蹉跎。
唯有與天下大勢相合,得了天意地氣,成長中慢慢雕琢,大勢成就之后,才會飛龍在天。
否則的話,若是吳明這樣的人再多几個,不就全部都找出來了?
這吳鐵虎,也是這樣。
帶著一絲凶星之光,只是令他比常人底子更好一點罷了,生性暴躁,勇武過人,再廝混下去,說不定就要菜市口走一遭。
但一掌兵,有了權柄,便是開啟了進化,立時就有著不同!
甚至,伴隨著此人權威、氣運不斷擴大,甚至還能吸引原本星辰投入更多,變成真正的星命降世!
‘也不知道此人對應的是那一顆凶星?’
吳明卻是知道,星辰之力何等寬廣浩瀚?承托一絲玄光而生的,整個天下不說一千,也有八百!
要是出名的凶星,成千上万也有可能!
如此多的種子,便是廣種薄收,中途隕落的不管,混的好的就追加投資,直到決出最后的星辰真命,那便是天星降世了。
‘倒是跟爭龍之道有些相似,以吳鐵虎的資質命格看來,若要吸引凶星本命,至少是到能看出本体的程度,起碼也要實權正七品的位格氣運!真正上應星辰,獲得真命支援,三品、一品大將都是可能……’
‘只是……傳聞中,這些星辰應命的文臣武將,都是亂世之兆,要來輔弼真龍天子的……難道這個天下……真的要大亂了?’
吳鐵虎自然不知道吳明眼神一個恍惚間,便想到了這麼多,此時躬身回答:“老樣子,馬老四也說了,怕是問不出多少東西來了,並且,也活不了多久……”
“嗯!”
吳明進了地牢,就見到一個血肉模糊的身影,倒在地上,大腿俱斷,呼氣多而進氣少。
死灰的眸子見到吳明進來,卻又是一動,露出一張傷痕累累,憔悴不堪的臉來,赫然是周家執事余成!
此人見到吳明,渾身就是一個抽搐。
“嗯!看到我進來,還有我吳家完好無損的模樣,你也應該死心了吧?”
吳明淡淡說著,就見到余成的眼中浮現出一縷絕望之色。
“你是聰明人,自然應該猜到,自己已經被周家拋棄……實話告訴你,周家已經歷數你罪證,將你除名!家人老小都趕了出來,堪稱一刀兩斷了……”
“雖然暗中還有照顧,但你也是家生子,應該曉得人走茶涼的道理,這種人情照顧,最不穩固,主家記不得了,情分還能剩多少?”
吳明慢條斯理地說著,余成卻是眸中光芒閃爍。
“我也不瞞你,你必死無疑,而這次我來,就是你最后的機會了……”
“若是現在你還能交出什麼令我心動的情報,我便可以給你家送些銀子,暗中照顧一二……”
“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但若要保得家人,這就是你唯一的選擇!”
冷冷說完几句,將冰冷的現實擺在余成面前,吳明卻是直接轉身,出門。
到了地面,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卻又是緩緩嘆息。
“少爺,余成已死,這是他最后寫下的東西!”
隔了一會儿,吳鐵虎來到背后,呈上一張白紙,上面扭曲地寫著几行字体。
“嗯,你辛苦了,去賬房領五十兩銀子,那個馬老四,賞他二十兩!還有規矩,記得吧?”
吳明隨意說著,吳鐵虎卻是凜然,身上一個激靈,大聲保證道:“少爺放心,若是有一個字泄漏出去,我馬上把馬老四殺了,提頭來見!再自刎謝罪!”
……
打發走吳鐵虎,又來到室內。
吳明面色平靜,點燃火折子,將紙張燒了,回想起上面的信息,卻又是幽幽一嘆:“郡望……王家?”
被余成死守至今,才拿出來作為交換一家命運的,便只有這一個情報。
可惜,對于吳明而言,卻不是什麼好消息。
那個指使縣里周家的幕后黑手,赫然是楚鳳郡郡望,世居于府城的王家!
吳明揉揉眉心,一點資料就浮現出來。
這王家世居于楚鳳郡城,發家于百年之前,到如今,已有族人數千,占地二百頃,奴仆成軍,婢女如云,權力根系遍布全郡八縣,乃是真正的一郡之望,豪門巨族!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此家百年之前的家主,就是郡守王中!
那個依峽建壩,又立碑鎮壓白蛟,化怒龍江之害為利,被郡民感激,立了生祠,死后有靈,傳聞當上陰司府城隍的王中!
“王中、府城隍、白蛟、二月初二、龍抬頭……龍門之會!倒是都連在一起了!”
吳明咬著牙,就是有些冷笑。
郡望實力,起碼也是周家的五倍之上,影響力更是非同小可。
更不用說,還有一位陰司城隍,默默主持,增益陰德氣運!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强大到可怕的對手!
轟!
空間中似乎閃過一絲悶雷。
吳明一怔,旋即打開靈眼,又是一驚。
只見自己獲得這幕后黑手的信息之后,原本在自己氣運不遠處,卻是撥開迷霧,又浮現出一層濃密至極點的黑氣!
這黑氣升騰,甚至結成黑云,帶著摧枯拉朽的感覺。
“黑云壓城城欲摧!”
吳明心中,穆然浮現出這句。
時來運轉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氣運之道,就在于令人五色皆迷,顛倒錯亂,不見真實。
特別是,醫不自醫,法不用己。
沒有窺破這層關隘之前,卻是見不得這濃密的劫氣,非得等到發作,無可挽回的時候,才可明悟一二。
“難怪說這望氣术是雞肋呢!”
吳明苦笑兩下,卻是知道,以自己的氣運,要扛過這片黑云,恐怕希望渺茫到了極點。
甚至,不說自己,就是吳晴,也有點懸念。
以她本命之貴,或許能保全自身,但氣運恐怕也得被削去大半,未來如何,當真是不好說之事。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吳明沉吟、默然片刻,卻是忽然長吟一句。
“天機一線,縱然天地大劫,也有一線生機!並且……郡望很了不起麼?既然准備對我家下手,卻也是留不得了!”
當即,臉上就浮現出一絲狠色:
“待我先去郡府,觀望氣運,只要有著破綻,總可以法破之!”
然而,就在這時,一股信息卻是忽然浮現出來:
【叮!尊敬的輪回者編號庚申六十九、主神使徒!您的任務將在三日后子時開啟,請做好准備!】
【本次任務為中型任務!場景大小:中!】
【任務難度:洪!】
【主線任務描述:……】
吳明一怔,旋即就是大笑:“來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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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25 06:12 AM
第四十八章 星辰世界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
“開始吧!”
夜晚,子時,主神空間之內,伴隨著吳明的低呼,天旋地轉的感覺驟然襲擊而來。
轟!
剎那間,天地變幻。
吳明强忍著暈眩感,左右環視,就見落腳處仿佛某個小山村,周圍景色朦朧,卻是到了夜晚。
“不過……這月色……好明亮!”
他抬頭一望,又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漫天星斗灼灼,放著光華,一輪銀盤似的明月位居正中,帶著絲絲紫色。
“好大的月亮,好明亮的星星!”
這一片天空,每一顆星辰都碩大如斗,光芒熾烈,導致夜晚的能見度變得極高,只是數量有些少,似乎只有寥寥三千余。
眾星拱月,太陰居中,如坐王庭。
“呼……”
吳明長出口氣,暗地里聯系主神殿,首先浮現出的就是自己的個人屬性:
【輪回者編號:庚申六十九】
【姓名:吳明】
【修為:肉身境六重先天、人仙二重煉師】
【裝備:烏金環、無塵法衣、聚陰幡】
【稱號:主神使徒】
【你的外貌、服飾已經經過微調,自動配備場景語言,可以與場景人物無障礙交流,任務結束后消失……注意:嚴禁對場景人物泄漏主神殿及現實世界之情報,違者抹殺!】
“啊……這是哪里?”
隨著几個新人醒來,主神殿的提示也是不斷浮現:
【所有輪回者確認,任務開啟!】
【場景介紹:星元大陸,乾元九年,天子失德,神州迷亂,在曹州有李姓之人崛起,占據九山,擁兵過万,拜異人為軍師,大敗官軍,曹州糜爛!】
【支線任務:加入!】
【任務目標:十日之內,獲得信任,加入九山軍!任務成功,獎勵小功一百,任務失敗,抹殺!】
【主線任務:建制稱王!三月之內,幫助李如壁登基為王!若李如壁兵敗身死,則視為任務失敗,抹殺!主線任務完成,獎勵二百大功!】
【本次任務場景:中型!任務難度:洪!】
“三個月……不錯,卻是比大周世界多了點時間修煉……”
吳明看著,眼眸中就多了點笑意。
“該死!主神殿又玩人了,自從上次任務以來,這任務場景名稱不變,難度就變得太厲害了,這次居然要我們去扶持一路草頭王?”
一名面容俊秀,身材高挑的黑衣青年就哀嚎道:“這他媽還是洪級任務麼?放在以前起碼也是宇、宙這個級別的……幸好還有大功獎勵,可以安慰下我受傷的心靈……”
又見著新人懵懵懂懂,這青年就喊道:“不要再發愣了,菜鳥們!好好回想一下……最后提醒一點,這是完全真實的世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祝你們好運!”
說完,就又是低聲吐槽:“洪級任務還有新人,主神殿也是絕了……”
有些期待的目光,就望向吳明與另外一人,抱拳道:
“在下蕭極度,見過兩位,這次任務,就要靠我們三個了!”
他一副天生自來熟的性格,大大咧咧道:“先自我介紹下,本人精擅腿功,又從主神殿兌換了一門風神腿法……”
‘風神腿?你怎麼不叫聶風呢?’
吳明翻了一個白眼,不過見到蕭極度渾身氣血沉凝,雙腿修長,居然都給他危險的感覺,心里也是一凜:“此人武功,還要在封寒之上!”
當下也是行禮:“在下無名,也是武者,六重先天!”
“無名?無名無姓?”蕭極度囧了一下,又期待地看向最后一人。
‘這次的資深者,居然只有三個?’
對這最后一人,吳明也頗有興趣,不由注目過去。
就見此人身穿錦袍,頂戴玉冠,劍眉入鬢,面如荊山之玉,帶著一股淡淡的傲氣,右手更是捧著一顆拳頭大小的寶珠,外放五色光暈,耀眼奪目無比。
“哼!本人余少君,事先聲明,這次你們不要給我添麻煩,否則本人不介意連你們也一並解決了!”
余少君見到蕭極度與吳明看來,卻是冷哼一聲,意帶不屑。
“你!”
蕭極度聽著,就浮現出怒色。
能在主神殿混過几場的,都有著自己的傲氣,此人雖然外表玩世不恭,但看到余少君這幅模樣,還是忍不住暗怒。
‘此人敢這麼做,不是傻子白痴,就是必有所持!’
吳明卻是心里一動,仔細打量著這個好像天命在身一般的余少君。
‘嗯……身上穿的,赫然是一件法衣!’
首先,吳明注目著此人的金絲錦袍,面上就是一動,對方有著法器,卻是大大咧咧地穿出來,不像自己,還特意在無塵法衣外面套了一層。
而手上的明珠,赫然也是一件大威力法器,甚至都給他一種危險的感覺。
但更加惹吳明注意的,還是余少君這個人!
‘此人給我的感覺,為何如此的……’吳明舔了舔嘴唇,將体內熱血平復下去。
“呵呵……本次任務,可是要面對千軍万馬哦,少君你神通厲害,不知道在軍氣煞氣之下,還能留得几分?就算留住了,又能殺几個?”
蕭極度卻是直接頂了回去。
“你可以試試……”
余少君低垂臉瞼,眼睛里露出危險的光芒,走了几步,發現無法離開圈子,又是一啐:“任務還未開始,限制未去……”
看這模樣,頓時知道是鐵了心的獨行俠,蕭極度只能無奈地對吳明聳聳肩膀:“先斷一臂,只能希望新人里面有好苗子了……”
吳明忍住,沒有再打擊蕭極度,告訴他自己也是獨行客來著。
“怎麼可能?”
“不要啊,我要回去?”
“哈哈……幻覺,一定是幻覺!”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
這個時候,地上的新人似乎也終于消化了信息,一個個都是接受不能的模樣。
“我相信他們的話,這里的確與大周不是一個世界了!”
此時,另外一個如黃鶯般清脆的聲音卻是響起,一名穿著白色宮裝,肌膚晶瑩如玉,頗有几分顏色的女子卻是走了出來,指了指天上:“至于證據,便是這片星空!”
“星空?”
新人們一個個作仰望星空狀,旋即全部張大了嘴巴。
“如此充沛的星元之力,還有與大周三垣四象二十八宿完全不同的排列,若是還在一個世界,周天星宮又怎麼會放過這里?”
這女子輕笑一聲,見到周圍人一臉聽不懂的表情,臉上又不由浮現出無奈之色。
“咦?”
吳明見著這女子,卻是忽然心里一動。
對方的臉龐輪廓,還有那雙水汪汪,機靈靈的大眼睛,卻是給自己一種熟悉的感覺。
‘是小玉!’
他立即想到了第一場任務遇到的女子,此女給他的感覺,便與小玉十分相像。
“這位公子,似乎認得小女子?妾身名為小荻,之前與公子見過?”
小荻姑娘靠上前來,似笑非笑地問道。
“不!只是在下一時眼花罷了!”
吳明心里一動,打開靈眼,旋即就見到此女周身赤氣縈繞,又有一層清光守護,比自己更加厚實,頓時就知道此女的道法,或許還要超過自己一籌。
又見著其它几個,都是一般貨色,唯有蕭極度帶著赤氣,若火云一般。
只是本命都無,令吳明肯定是主神殿的原因。
這時再看余少君,眼角更是一跳。
在吳明眼中,就見這余少君頂上金紅之氣云集,中間更似有著核心深藏,只是一眼,余少君便眉頭一皺,似有所覺,手上明珠微微放光,令吳明不敢再看。
‘這人的氣運,居然只比吳晴姐略遜一籌,更似有著大秘密在身一般……’
吳明沉吟著:“當然……所有人的氣運,都有著共同點,那就是混淆了劫氣,現在外邊更是黑氣濃重,這是要倒霉的征兆麼?”
【任務開始!】
主神殿浩大而機械的聲音傳來,旋即,周圍的空氣開始流動,一切限制都是消失不見。
踏踏!
官道之上,五六個騎兵就是飛馳而來,各個精壯彪悍,穿著皮甲,腰懸長劍,馬鞍上還有箭囊。
“前面村庄聽著,我們乃是九山李將軍之牙兵,現奉命征調糧草、民夫,都給我出來!”
一名牙兵騎軍看過來,見到吳明一伙,卻是輕咦一聲,突哈哈大笑,就一陣風般衝來,拔出砍刀,面帶殺氣,目標赫然是余少君!
此世牙兵牙將桀驁,殺人劫掠,更是家常便飯,余少君打扮如此騷包,卻是徒惹禍端。
“哼!”
原本聽得乃是九山之兵,余少君還想上前,問個門路什麼的,但現在,卻是徹底熄了心思,手上明珠閃爍紅光:“天地火氣,聽我號令,敕!”
噗!
一蓬火光,就呈現錐狀,向騎士扑去。
“嗯?道法?”
出乎預料的,這名騎士手腳靈敏至極,居然狼狽一跳,躲開了火攻,戰馬慘叫,變成火炬,此人卻在地上狼狽几滾,起身驚叫。
“嗯?”
牙兵首領過來,見到余少君,還有小荻,卻是冷哼一聲:“都是妖人,男的殺了,女的留下!”
剎那間,五六騎一齊爆喝,結伴衝鋒,竟似千軍万馬一般,呼嘯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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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25 06:14 AM
第四十九章 殺破狼
“殺!”
五六騎如風飆而來,到了跟前,又齊齊一喝。
軍氣血煞直衝,令吳明眉頭一皺。
“區區五六人之血煞,還想破我?來上一隊人先!”
余少君狂笑一聲,明珠閃爍土黃色光芒,沒入地面。
突突!
地面一陣波動,突出五六根石柱,似長槍大戟,形成圍殺之陣,就等著對面的騎兵上鉤。
“看刀!”
誰知那牙兵首領只是冷笑一聲,忽然拔出長刀,對著前方一劈!
嗡!
這一劈之下,四周都是一滯,漫天的星野當中,一顆斗大的凶星就放出光芒,與這武將身上的一層玄光互相吸引,垂垂落下,化為加持之力。
一刀劈出,就有星力加持,化為凌厲的刀芒!
“這是……命格歸星的武將?不!又似是而非!”
吳明旁邊的小荻傳來一聲驚呼。
嗤!
刀光閃爍中,就見得原本的石柱紛紛碎裂,在星光中化為飛灰。
吳明也很想吐槽:“我去……隨隨便便來一個伍長什長,居然都是與吳鐵虎一個等級的,有沒有搞錯?”
他有著望氣之法,自然看得出這個牙兵統領身上只有絲絲星光纏繞,武功也不過內壯,與吳鐵虎相差仿佛。
但肉眼可見的星光,卻是加持在此人身上,令他此時爆發出的力量,几乎不遜色于先天乃至罡氣的武者!
這卻是此方天地星力太過强盛的緣故。
要是把吳鐵虎換過來,只要本命星辰還在,照樣可以做到這點,當然,將此牙兵換去大周,卻是拼了老命也做不到了。
‘這個世界,星元充沛,因此各類命格歸星,甚至只是帶著一絲氣息的人物,更能發揮實力麼?’
几乎是瞬息間,吳明就把握了這個世界的本質:“月華之力充沛,各類精怪也不要太多……”
“死!”
只是剎那間,三騎衝破險阻,臉帶獰笑,一揚手,兩個新人的頭顱就飛了起來,血如泉涌。
“還愣著做什麼?一起上!”
蕭極度一聲怒喝,剎那間騰飛而起,鬼影般飄出,來到騎士背后,右腿橫掃,這個牙兵武藝精强,雙臂一擋。
哢嚓!
就是慘叫一聲,臂骨斷折,跌落下馬。
“放箭!”
另外兩個騎兵立即彎弓搭箭,居然都是能夠騎射的好手!
咻咻!
兩道箭矢就是疾速射來,吳明閃身避過,眼中精芒一閃,也是縱掠上前,身影一閃,手爪爆長,抓著一名牙兵的脖子,提了起來,隨手一扔,這名牙兵頓時生死不知。
“螻蟻,你成功激怒我了!”
另外一變,余少君卻是怒喝一聲,手上明珠當中,四枚金色的符文閃現,化為四道金甲神人的身影,將牙兵頭領團團圍住。
“你敢造反?我乃九山軍烈山都麾下牙兵……”
很顯然,之前這名牙兵接引星力,也是消耗極大的殺招,善克邪法,但見到余少君卻只是略微一動,便又坦然的模樣,立即搬出自己后台。
“神將聽命,給我殺!”
余少君一揮手,四名金甲大將怒吼,舉著金瓜錘、鐵骨朵等重兵砸下,當即就是血肉成泥,慘不忍睹。
“快走!”
余下几個牙兵,終于失了心氣,大叫著就要逃離。
“不能放他們離開!”
吳明眼角一動,卻是立即叫著。
“哈哈,放心!”
蕭極度化為一道黑線追上,風神腿施展開來,當真疾如狂風,快逾奔馬。
……
清晨。
此方世界的陽光並不猛烈,甚至隱隱還可見得星辰之景。
几個人卻是早早離開村庄外圍,找了一個小池塘修養。
綠草如茵,湖水如碧。
几匹戰馬悠閑地啃著青草,吳明几個卻是看著地上的皮甲、弓箭等物,有些面面相覷。
“九山軍、烈山都麾下、牙兵張烈!”
吳明手中把玩著一面腰牌,臉上卻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想不到……我們的任務是扶持李如壁,卻先殺了他麾下的牙兵……”
“慘了……”
蕭極度卻是抱頭:“兵荒馬亂,死几個牙兵算什麼?橫豎又沒人看見,但牙兵如此桀驁,軍紀如此敗壞,以小見大,我們這次的任務,簡直是地獄級別的啊……”
“也不必如此悲觀……畢竟,這些兵將,還是很强的……”
一名新人就踟躇說著,此人剛才表現不佳,這時鼓起勇氣,卻沒有引起多少重視。
還是小荻解釋道:“藩鎮牙兵,乃是將主與各統領的私兵、精兵!消耗是普通士兵的十倍!有著這素質的,更是百中無一……”
“也就是說,整個九山軍中,這樣的人,也才几百號左右罷了……若是真有一万,天下都要大亂!”
吳明接著開口,頓時就令這名新人臉紅過耳,躲到一邊去了。
“我倒是想請教小荻姑娘,這命格歸星,卻是如何解釋?”
蕭極度卻是極有興趣地問著。
“命格歸星……”
小荻沉吟了下:“這說的,便是天上星辰應命,傳聞亂世之中,每每就有天命在身,命格歸星的文臣武將,轉世輔助真龍定鼎乾坤,這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左輔星與右弼星,還有文曲星、武曲星……根據典籍所載,剛才我們見到的那牙兵,最多算有一絲星命在身,還不是真正命格歸星的武將!”
說著,面上又泛起一絲憂色:“這等將星,傳聞越是瀕臨危險,越能激發本命星辰守護,若是星辰真命的,甚至還會出現白日星現的奇景,死時也必然有著星辰隕落,化為流星的異象……當然,在這里就更恐怖了……”
吳明等人抬頭,見到几乎白日都可見輪廓的星斗,都是面面相覷,頗為無語。
“咦?命格歸星……聽你這麼一說,我卻似乎想起來了……”
蕭極度蹲著身子,抓著頭發:“我很久之前,好像也聽過有關這樣的一個傳聞,說的好像是大周天字第一號反賊黃桀,似乎也是什麼星辰轉世來著!”
“殺破狼!!”
一直在旁邊,靜默不動的余少君卻是忽然開口:“反王黃桀,命格殺破狼!一出則天下亂!”
說著,目光中甚至浮現出一絲炙熱之色。
“不錯!當年攪亂大周,令天下大亂的黃桀,便是彙聚七殺、破軍、貪狼三星真命在身,紫薇坐命,四正會照,形成‘殺破狼’之局,最終禍亂了大周天下!”
小荻深吸口氣,接著道:“七殺為攪亂九州之賊,破軍為縱橫天下之將,貪狼為奸險詭詐之士,此三星一旦聚合,天下必將易主,無可逆轉!”
初聞這秘辛的吳明,卻是有些倒抽涼氣。
這破軍、七殺、貪狼,得一便是縱橫天下的大將,甚至,一絲星命,都足以令普通人脫胎換骨。
這三大凶星的真命,集中在一人身上,該是怎樣的可怖可畏?
恐怕,即使是真龍天子遇著,也有些忌諱。
“我現在倒是希望那李如壁,乃是命格殺破狼,黃桀轉世了!”吳明眸子一閃,就是笑道。
“不可能!”
小荻卻直接道:“若此人真是殺破狼格局,在此方世界,簡直無往不利,整個天下都要大亂,遠遠不止為禍一州這麼簡單……不過,此人命格歸星,卻是肯定的!”
“真正凶星坐命的大將,只要坐鎮大軍,有著軍氣、煞氣、星命護体,便近乎万法難傷,除非是……”
小荻低低說了几句,最后几個字卻几無聲音,只有吳明耳朵一動。
“好了!任務所限,我們這就去加入九山軍吧!”
几人又休息片刻,吃了干糧,吳明拍拍手,就提議道。
“怎麼加入?”
蕭極度感興趣地問著。
“很簡單……此時的九山軍,說是擁兵上万,其實不過一伙山匪,又要應對朝廷圍剿,你還以為有多法度森嚴?直接找上門,說要入伙就行了!”
吳明卻是一笑。
“土匪?入伙?”蕭極度卻是眼睛大亮,一拍大腿:“不錯,就是這個理!”
“只是……”吳明看了余少君一眼,不再言語。
意思都清楚,若還是穿著這麼騷包,去土匪窩簡直是找死了。
余少君臉上一抽,自顧自一甩衣袖:“此處不錯,我們就在此分道揚鑣好了!”
說罷,直接抬步就走,竟似縮地成寸一般,剎那間就不見了蹤影。
“誒……等等!”
蕭極度起身,追出數丈,卻又郁悶回來:“天吶!攤上這樣的隊友,這次任務我們完了……”
吳明卻是眸子一閃。
上次任務,難度比這低,但屠養浩、鄭潛、乃至山蘭、凌孤鴻几個,都是各有特色的高手。
但這次,連新人中,也只有一個小荻可以略微期待,就不能不令他產生聯想。
難道,原本强者的份額,都被余少君、又或者隊伍中的某個人,分攤掉了?
“那我們這就動身!”
之前那個新人,叫做袁泰的,就去牽馬。
“等等!”
吳明卻是手指一彈,几枚石子飛出,戰馬吃痛,嘶吼狂奔而走。
“你做什麼?”
這可是上好戰馬,一匹過百兩紋銀,袁泰極是喜愛,此時就是大叫。
“你想騎它們去從軍?”
吳明卻是看著他,好似在看怪獸:“你難道沒看見上面烙印?搶了人家的軍馬,再騎去入伙,小心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袁泰聞言,卻是老臉一紅,几欲鑽入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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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26 05:20 AM
第五十章 九山軍
吳明几個商量好了,略微改裝,將容易引起猜疑的物品都拋去不要,這才上路。
經過昨夜的小村子,就見到一束濃煙升騰,漆黑如墨,直衝天空,如同黑色的靈芝一般,底下,又是火光繚繞。
“這是……”
“我們昨天那村子,怎麼遭了祝融之災?”
蕭極度喃喃著,目光忽然一動,露出不忍、堅決、憎惡等色。
“也沒有人逃難或救火呢……”旁邊的小荻,也是幽幽補充了一句。
袁泰懵懵懂懂,吳明卻是一見就明白了。
這火,顯然是余少君放的,甚至,放火之前,說不定還有屠村。
為得,自然是守護他們這些人的秘密了。
否則,牙兵被滅的消息傳出去,自己等人成了嫌疑人,連加入九山軍都成問題,就更不用說輔助稱王什麼的了。
如此處置,卻是滴水不漏,干淨利落。
“我們走吧!”
吳明與蕭極度對視一眼,若非余少君出手,他們也有類似計划,不過最多發銀遣散罷了,現在有人做絕,卻是無形中幫了他們一個小忙。
這几人都是人精,互相一對視,就明白了几分,不再糾纏,快速離開。
一地火起,又有牙兵被滅口,必然引來偵查,卻是不可久留。
一直走出几十里,又見著一個小鎮,由小荻、袁泰上前,打聽到原來此時李如壁起兵,盤踞九山郡,自領將軍之號,聲勢卻是不小。
當下又問了路線,取出金銀,買了四匹黃鬃馬,就向九山郡趕去。
路上,小荻就將打聽到的消息說了說:
“這李如壁,原本乃是九山郡郡望家督,家有良田万畝,並且曾經中過舉人,有著功名在身,這就非同小可!”
吳明與蕭極度都是點頭。
歷來真正草根崛起的,都是罕見,一個王朝真正顛覆,往往還是從本身利益集團背叛開始。
平民百姓,不知法度,雖一時得勢,卻終難成就。
唯有這種大族世家,才明白体制之力,懂得加以利用,成就王霸之業。
就是在吳明前世,古代王朝,真正小民出身,得了天下的,也就一個朱元璋而已。
劉邦雖然起于寒微,但畢竟還是亭長小吏,体制內人物,這起點比當過乞丐的朱元璋就高多了。
“……這李如壁家資巨厚,仗義疏財,好養門客,陰豢死士,又藏了甲胄三百,長弓千具……”
小荻就說著。
“這是處心積慮啊!恐怕非是一代人之功!”
吳明與蕭極度都是失聲。
古代,鎧甲、弓弩都是大殺器,藏之如同謀反,並且如此之多,就算是府郡武備庫都不一定能有著。
甚至,還傳播名聲,廣交豪杰,培養死士,任意一項,都形同謀逆,更關鍵的是,如此做法,郡里縣里不可能一無所知。
“原本九山郡的郡守,恐怕早就被拉下水了……”
蕭極度就是一嘆。
“嗯!傳聞李家祖上有靈,入葬龍脈,點的乃是潛發之穴,福澤綿長,徐徐用之,足可保得十三世富貴,只是這代家主李如壁,就遇到了一位異人,號稱南山翁的,更改地脈,使龍氣速發,以為成事!”
“這南山翁來歷奇特,多出奇謀,為李如壁基業立下汗馬功勞,被拜為軍師,又封為‘南山真人’,在九山軍中,地位僅次于李如壁一人,堪稱万人之上了……”
小荻緩緩說著。
“這種隱秘,也拿出來說?”
吳明很是有些驚訝。
“世人愚昧,這種風水堪輿,龍氣之說,卻是可以擴大威望,我懷疑是那李如壁故意傳播的!”
蕭極度就道:“畢竟,龍脈已點,就再難破之,俯仰無懼!”
“南山翁?南山真人!真人!”
吳明幽幽一嘆,又是苦笑:“敢如此稱呼,起碼是法師位階,或許便是一位真人!”
“以異术扶持潛龍,爭奪天下,此人當真好膽!”
小荻也是臉色如冰:“天下爭龍,不成就死,就連道門大派都不敢卷入,這南山翁,八成乃是自修自悟的散修妖人!要不就是異類成精,入世騙取氣運!”
“無論如何,就算此人只有煉師、法師的位階,但依靠九山軍之力,封號之氣運,我等也是難以抵擋……”
蕭極度就道:“幸好此人乃是與我們一路的!”
袁泰此時終于插得進嘴:“不錯,就是這個理!南山真人越强,我們把握便越大,只要撐過這三個月,讓李如壁當上王爺,我們立即轉身走人,又怕什麼?”
聽到這個,卻是完全外行人的話了。
吳明與小荻對視一眼,都不由苦笑搖頭。
……
九山郡位于曹州正中,郡內丘陵起伏,山河破碎,有著九座巨峰形成天險,易守難攻,因而得名。
李如壁起事甚速,年初舉事,立即就大敗郡兵,傳出名氣。
南山翁更是連連說得盤踞在山林中的綠林悍匪投靠,三個月后,便擁兵過万,擊敗刺史派來的大軍。
此時又劫了一批軍馬,連奪數郡,聲勢浩大,威震全州。
九山郡乃是此人大本營,吳明等一路走來,卻見滿目瘡痍,鄉田敗壞,郡縣殘破,更有亂軍肆虐,令人不忍。
好在吳明等人身强体壯,備了兵刃在身,看著頗為精悍,一般的游兵散勇,就不敢冒犯。
疾奔半日,到了九山軍老營所在。
吳明放眼望去,就見曠野之上,數個營寨連綿而立,以五十、一百人為一營,挖了排水溝,有人巡邏,戒備森嚴,望氣术一看,又見營寨上空黑紅之氣連綿,帶著肅穆凜然之感,倒還算有些氣象。
“諸位英雄好漢聽了!我家將軍,求才若渴,若是有著文治武功,盡可入營選拔,唯才是舉,金銀女子都有!與我們共富貴!”
在營寨大門,還有几個持著鑼鼓的人,大聲叫喊著,邊上又貼了募兵榜文。
不時的,就有三三兩兩潑皮流氓,或者亡命之徒,乃至獵騎好漢加入,進了營門考核。
“州兵大敗,朝廷震怒,派遣大將,率精兵六千,彙合州兵郡兵,就要再次進剿……李如壁自然要招亡納散,拼死一搏了……”
吳明等人都是曉得內情,此時見軍姿齊整,又有了些指望,就上前:“我等也要從軍!”
“好好!几位都是好漢,里邊請!”
几個門子眼睛立即大亮。
他們天天迎來送往,眼力狠辣,肚子里有沒有貨,是不是好漢,一眼就能見個七七八八。
並且,就算是草包,能自備弓馬具裝前來的,也是了不得的精銳了。
當即不敢怠慢,一路引入門中。
一入營寨,就見得几個巨大的校場,能容納數千人而不顯得擁擠,旁邊各有木架,上面擺了刀槍劍戟斧,又有長弓紅靶,還有几匹大馬,可供展現騎术,不過**練多了,有些口吐白沫。
眾人就在這里接受考核,而在不遠處的几個寨子里,又有號子聲、喊殺聲傳來,顯然是招的新兵,還在訓練。
門口衛兵進去稟報,沒有多久,營帳掀開,一名方面大耳,虯髯滿臉,半赤著上身的武將就是走出,看到鶴立雞群般的吳明几個,就是眼前一亮。
這等兵員,說什麼都是要收下的,別的不說,光衝自帶的弓馬,就足夠值回票價。
見到還有小荻一個女子,略微有些稀奇,不過也不以為意。
“就是你們,要投軍?”
這將斜眼一瞥,此時面上卻是絲毫不露,帶著挑剔敲打之色。
“不錯,在下吳明、旁邊的是蕭極度、袁泰,都是外州游俠儿,仰慕李將軍威名,特來投奔!”
吳明出列,抱拳行禮。
倒是小荻几個,聽到這廝又換了個假名,不由都是白眼。
“我軍不收無用之人,你們有何本事?”
“在下不才,也練過几年武功,有著一身武藝,還認得几個字!”
這將就笑:“好!唐勝,你去給我試試他的武藝!”
“遵命!”
旁邊一名親兵就行禮,來到場中,面色冷峻,緩緩按著腰刀,一絲殺氣就浮現而出。
‘這人的武功氣質,倒是與之前几個牙兵相差仿佛!’
牙兵乃是大將親軍,非是普通,但這將主持新兵營,自然有著。
“失禮了!”
吳明翩然下場,雙手微微下垂:“請!”
“居然不用兵刃!”
“托大了!”
旁邊有人就是面帶不屑之色,那牙兵唐勝卻臉色不變,只有眸中冷光一閃,忽然疾扑上前,如猛虎下山一般,長刀當頭劈下:“殺!”
這等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精兵,絲毫不為外界所動,更不會在意什麼以强凌弱,勝之不武的評價。
所學武功,都是大開大合,以最小代價殺傷敵人。
甚至,身上帶著的殺氣、煞氣,合起一扑,心性不堅的對手武功都要大打折扣。
嗤!
刀鋒落下,吳明卻是右手爆長,抓入刀光之中,迅捷無倫地抓到了唐勝的手腕,旋即就是一折。
當!
長刀落地,唐勝翻身站起,一只手臂業已脫臼,冷汗落下,只是此人悍勇,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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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26 05:20 AM
第五十一章 考核
“承讓了!”
吳明抱拳,周圍人這時才是一片喧嘩。
他們只見得人影閃過,之前凶威凜凜的牙兵就是落敗,奇速無比。
隱隱懂得一點的,臉上就是浮現出忌憚、仰慕等色,打量著吳明。
“好!好!真有兩下子!”
旁邊的將官卻是大笑,空手入白刃,這几乎是武功的巔峰了,並且,對手還是軍中牙兵,就又與花里胡哨的武林中人不同,他可是深切知道其中的難度,更是欣賞。
“來,與我玩上兩手試試!”
這將就下了校場,自有親兵遞上黃金虎頭吞口的長刀:“本將劉杰,乃是新山都指揮使,你等若入了大軍,便也是你們的主官,記住了?”
“在下不敢!”
吳明雙手亂搖,連退數步。
“讓你打,你就打!這是軍令!”劉杰眉頭就是一皺。
“那麼……請恕在下冒犯了!”
見得此人真意,吳明卻是再次行禮,又自旁邊木架上取了一柄長劍。
“哈哈!很好!”
看到吳明取了兵刃在手,劉杰終于滿意點頭:“小心些,我要殺過來了!”
呼!
剎那間,此人就一步掠出,橫跨兩丈距離,來到吳明面前。
嗤嗤!
只是隨意一刀,一絲絲罡氣就憑空浮現,呈現出刀罡。
“內外如一,罡氣精煉,此人武功,不在我之下……”場外,蕭極度的臉色就是一變。
砰!
吳明緊守內心靈台,舉劍格擋,巨響過后,手上又是一股大力傳來,半邊身子酸麻,狼狽退開數步。
不過他內煉無窮,道武兼修,又是一個回氣,頓時恢復行動力,不退反進,長劍挽出亮麗的劍花。
“殺!”
叮叮當當!
刀劍相交,兩人出手如風,以攻對攻,竟似旗鼓相當一般。
只有蕭極度等人才知道,吳明此時已經落入下風,乃是在苦苦支撐。
“哈哈!痛快!痛快啊!”
劉杰卻是殺得興起,穆然大喝一聲。
吼吼!
虎嘯傳來,白日當中,天上一顆星辰爆閃,落下大片光暈。
他手上的虎頭金刀也似有了自己的生命,虎眸中傳來兩束紅色,咆哮不斷。
“看我兵家神通,白虎七殺!”
劉杰這一刀劈出,星辰之力附体,吳明更是見得此人身上的軍氣、煞氣都穆然凝結,化為一頭吊睛白額的巨虎,疾扑而來。
“兵家神通?!”
場外的小荻卻是花容色變:“想不到兵家神通,在這里都有傳承,此將顯然激戰方酣,有些忘形了!”
歷來道法神通、或者巫术蠱术,與軍氣血氣終究有著克制。
一般的道人,在戰場上就沒有多少大用。
但兵家神通不同!此道乃是專程為行軍作戰量身打造,涵蓋養兵、用兵、乃至行軍布陣、五金鍛造等諸多內容,主將更是可以運用軍氣殺氣,形成軍中神通攻擊,威力更增!
這劉杰,乃是一都指揮使,又上應星辰,這一刀之威,赫然已經超越肉身境威能,無限向之上的宗師靠攏,便是九重極變的蕭極度也沒把握接下。
天星應命,混合兵家神通,化作白虎,已經殺到吳明面前,舉著巨爪,罡風凜冽,甚至吹起了吳明的發絲。
但吳明面色卻是巍然不動,手上浮現出兩張符箓。
這兩張符箓,一張天藍色,上面似有星光點點,一張卻是明黃色,上面符箓鮮紅欲滴。
“亂星符?破煞符?”
場外小荻一聲驚呼。
就見兩張符箓迅速燃燒,化為一藍一紅兩道玄光扑上。
蓬!
吊睛白額的巨虎虛影一震,旋即緩緩散開,現出其中劉杰舉刀扑殺的模樣。
吳明長劍往上,刀劍相交,長劍斷作几截,本人也是飛退:“將軍神威蓋世,屬下自愧不如!”
“你很好,很不錯!”
之前,自己殺開了性子,下手過重,劉杰還有些擔心,現在見到吳明如此知情識趣,心里不由大是喜歡。
“你手上的……”
“這是屬下外出之時,得異人授予的符箓,可惜只有几張……”
吳明說著,臉上就浮現出一絲可惜之色。
實際上,這符箓乃是他專門針對兌換,亂星符混淆星辰之力,破煞符能驅除血煞,還有大把,不過這就不用說了。
劉杰一怔,旋即就是大笑:“吳明聽令!”
“標下在!”
此時任務所迫,吳明也就忍了,上前行禮。
“你勇武過人,見識廣博,我就任命你為隊正,領一隊五十人!”
劉杰就說著,見吳明似乎有些不解,又解釋道:“我九山軍制,五人一伍,統領稱伍長!十人一什,統領稱什長!五什一隊,隊正稱陪戎校尉,正九品!兩隊一營,營正稱御武校尉,正八品!五營一衛,領五百人,衛正稱致果校尉,正七品!衛之上,便是新山、烈山、怒山、赤山……等九都,各擁數衛不等,我便是新山都指揮使,你是我麾下隊正!”
普通新人,進來就是新兵,上去是老兵、精卒、再到伍長、什長、副隊正、一路破關,最后才能混到統領五十人的隊正位置。
現在卻是連升數級,這提拔,的確是厚重了。
當然,亂匪軍中,還能有什麼規矩?
“標下見過將軍!”
吳明毫不怠慢,又是行禮,這奉承,還是令劉杰哈哈大笑。
實際上,一都指揮使,領一千至三千人不等,根據李如壁軍制,只能算正六品的昭武校尉,非得到了正五品之上,才是將軍!
這九山軍當中,真正能稱將軍的,也只有李如壁一個,吳明口稱將軍,自然是奉承。
此時又有牙兵送上官服、印綬,眼里都是羨慕之色,吳明卻是淡淡一驚。
‘這李如壁所圖非小,至少這個官印官服,就不是一天能准備的,並且……這軍制完備,也算有著能人啊!’
“好!果然有著英氣!”
劉杰見了吳明穿著武將官服,不由摸摸下巴,大是滿意:“行軍布陣之法,你自己既然認字,就自己去讀,其它人也不必考核了,先去新兵營選一隊,我授權你可任命底下伍長什長!去吧!好生訓練,等到以后,攻城掠地,女子財富,都可取之自用!”
“諾!”
這一聲落下,吳明頂上就是一動。
心知有異,以靈眼看之,就見自己頭頂,一層黑白之氣浮現,卻是多了一股氣運,更與這大寨云氣接連一体。
“這是掌握五十人之兵所帶來的權柄之氣!”
心里就有了明悟。
旋即,就發現這些氣運,雖然總量上還是不如自己土豪身份所帶來的紅白之氣,但性質不同,又帶著剛强進擊的味道。
“這便是入了体制,氣數相連了?”
吳明心里一動,暗暗放開限制,須臾間,那一層白氣就仿佛遇到了一個無底洞一般,被自己吸盡,只有一層軍氣還縈繞在外,玄黑激烈。
而自己的道功,也是精進了一絲。
“果然,不論道士、巫師、還是梵門僧人、乃至神祗、都可吸取氣運,助益自身啊……”
之前,在吳家塢堡當中,吳明便有此感覺。
但吳晴百般告誡,更是傳了法訣,鎮壓著根基,但這時,面對這外來之氣,吳明卻是沒有多少顧忌了。
“修道破家,便是這可以汲取氣運……但我的根基都在吳家塢堡,若是將氣運吸盡,那整個吳家堡都要敗落下去,根基沒了,自己氣運也就成了了無根之木,無水之萍,空中樓閣,因此還是細水長流的好……”
“但此世之中,就沒有這個問題了!”
吳明心里大樂,旋即又是一凜:“我一個小小的煉師,還算不了什麼,但南山真人,卻是得了封號,只在將主之下,道功越强,每日吸取的氣運,豈不越是如山如海?”
這就是之前與小荻對視苦笑的含義了。
不僅大周與這里,就是前世,但凡大封國師、真人、法王之類的皇帝,又有几個好下場了?
更不用提,每到亂世,就有山精妖怪出來化人,擾亂朝堂,騙得氣運。
“將軍,標下還要保舉一人,便是我這伴當蕭極度!”
這時,吳明與蕭極度對視一眼,就上前說著。
戰場之上,到底還是兵家與武道豪杰縱橫之地,以蕭極度比自己還强的武功,卻是足以獨當一面。
“哦?還有?”
劉杰眼睛大亮,外敵壓境之時,這等人才,卻是越多越好啊:“那該考核,若通過,我不吝提拔!”
等到見了蕭極度的武藝,更是眼睛大亮,不過就不任命隊正了,而是當了牙將。
牙兵牙將,都是主將親兵,這就更是重視了。
雖然只是牙兵什長,但真論身份,供給,乃至劉杰心中的地位,此時的蕭極度,說不得還要超過吳明一籌。
當下几人又去領了分配的營帳,將小荻與袁泰以家屬身份安置。
本來軍中不能見女色,但李如壁本來就建有流民大營,男女都有,這里又不是正兵兵營,再加上吳明與蕭極度都受到重視,也沒人說什麼閑話。
“軍紀敗壞,一至于斯乎!”
吳明與蕭極度卻是有些痛心疾首,對未來的把握又降低數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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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27 04:30 AM
第五十二章 挑選
既然都加入了九山軍陣營,主神殿自然也傳來支線任務完成的提示。
吳明几個用了酒肉,休息一夜,到了第二日,蕭極度卻是要去劉杰帳下聽令。
牙兵牙將乃是將主親兵,日夜親近,情分不同,也有著更多的提拔機會。
吳明卻是帶著袁泰,就來到了新兵營中。
各自驗過身份之后,一名長著兩撇小胡須,面帶精明之色的軍官,就帶著吳明,來到了營內。
“新訓出的兩千新卒,都在這里了,按制,你只可以一什一什地選……”
這新出的新兵,都是按著行伍,編了臨時伍長什長出來,實力也比較平均,要拉走,就得十個一起帶走。
並且,事先的牙兵、猛將種子,自然早就被各都指揮使,將主篩選過一遍。
“你是隊正,可以選五什,而后,到軍需武備庫,領刀槍五十把、皮甲五具,以及被褥、炊具等雜物……”
這軍官說完,就是沉默不語。
“袁泰!”
吳明打個眼色,袁泰立即滿臉堆笑地上前,暗中塞了几物過去。
這軍官入手一沉,眼角一瞥,就見到一抹金光,几乎耀花了眼,臉上立即帶出笑容:“但吳隊正乃是九山英才,自然有著優待,可以一伍伍地選!”
不著痕跡地地將金葉子收好,又暗暗盤點了下,更是咬了咬牙:“還有這些新兵營中,十個以內,你看中哪個,就帶哪個走!”
這便是營正,乃至衛將才有的特權了。
“多謝!”
吳明也不矯情,當即上前,每個營地都是走過,一個個仔細打量起來。
靈眼打開,剎那間,各種星星點點,或灰白、或玄黑、或赤紅的氣象就相繼浮現。
雖然之前已經被各都長官挑揀過一次,但兩千人,還是有著不少種子落下。
‘我有這天眼,簡直是屠龍术傍身啊!’
吳明一一看過,見著黑白之氣最多,帶點紅的都少,又有几個夾雜星光的苗子,心里就是大喜。
就算去到其它世界,變成普通人,憑借著這奇术,也有把握崛起。
‘可惜……普通的望氣士,哪有我這麼清楚,更何況還有反噬……’
心里也是知曉,如果沒有主神使徒的真實視野特權,相當于主神殿開掛,也未必能這麼洞察入微,恐怕就是真人天師,也不過如此了。
“雖望氣术只能見本命與氣運,不一定氣運濃厚,就是有才,但也七八差不離了……”
匆匆看過,就點了八伍四十人出來:“這一伍,還有這一伍……這一伍,出列!”
“嗯?如此快?”
收了賄賂的軍官有些發愣,以往那些隊正營正過來,哪一個不是要仔細挑選,磨上半天的?怎麼這個大主顧反而隨意看了几眼,就確定了?
又仔細看了,這八伍人只能說一般,不由就道:“只要在今天之內,都是可以,不再選選了?”
“武力都是平均,那也隨意,我還是期待你許我的那十個人呢!”
吳明就說著。
實際上,這八伍人,卻是他精心看過,外表看似與其它相同,但本身氣運秉命,都要比其它人略高,還夾雜著几個點點赤氣,與星光之人。
按照吳明根據吳晴口訣,還有自己觀察得出的結論,這望氣,主要看的就是形態與色澤。
形態先不論,光從色澤來說的話。
黑氣代表大凶,但軍氣也是此類。
而白氣就是小民,以圓潤飽滿為上,若是帶著灰黑陰厲之感,卻又有害了。
赤氣,就要更高一點,不是普通人能有著。
“你等伍長在哪里?還不出來拜見?”
見著吳明一絲堅決,這軍官也就喝著。
頓時,八個壯漢出來,單膝跪下,行軍禮:“標下見過隊正大人!”
“嗯,起來吧!”
就在這一拜之下,吳明就可見到,從這四十人頭頂,絲絲云氣浮現,帶著點點赤色、星光,彙入自己頭頂。
而每日,又有一部分原本九山軍的隊正氣運,憑空浮現,同樣加入自己氣數。
“官職之氣,在下是得部屬擁戴,貢獻自身氣運,而在上,就是上官簡拔,以体制氣運支出了……”
吳明見著,心里就有了明悟。
作為實權主官,他掌管五十人,自然可收得他們的氣運,彙聚一身。
而擔任了九山軍隊正,自然也要從体制內分潤氣運。
總得而言,屬下貢獻得最多,但官職帶來的氣運雖少,卻是每日都有一份。
“只要有著官職,就可每日不斷享受氣運,可惜我還是正九品,若是封了真人……”
吳明忽然一個激靈。
他自己就好像蝗蟲,蠶食著九山軍之氣,而那個南山真人,卻又算什麼?
正九品每日只是一份白氣,正七品或許有著赤氣,而真人之位,便是五品黃堂,金黃之氣充滿。
這支出,就相當恐怖了,几乎相當于正常人每天不斷被放血。
對于南山真人而言,自然勇猛精進,道行猛增,但李如壁麼……呵呵……
當下也不客氣,道法運轉,就將那道正九品官職補充的白氣吞了,道行又精進一分。
“至于這些屬下之氣,卻還要留個種子,作為統攝所需!”
心念一動,這四十人貢獻的氣運,就被吞噬大半,又留下一小部分,現出黑白之色,帶著點點赤光,隱隱形成小印模樣,跟自己的官印很是相似。
“真是痛快!”
僅僅只是一日氣運支持,就相當于自己一月苦修。
吳明心里不由就嘆息:“可惜……若是封我個真人,恐怕剎那間就可內煉大圓滿,進入法師位階!”
眾多思緒,只是一閃而過,吳明就上前,對著屬下說著:“起來吧!記得,本官吳明,以后就是你們的隊正了!”
四十人起來,見著吳明氣度不凡,又是暗暗心折。
表現在氣運上,就是絲絲縷縷的氣運不斷飄來,沒入小印當中。
當然,比起剛才兩次獲得,就是杯水車薪了,但勝在源源不斷。
“這是四十人,還有十個,我可以隨意選擇,對不?”
“正是!”
得到答復之后,吳明不再多說,來到自己看中的几人面前。
剛才走馬觀花,二千人當中,卻還是發現了几顆遺珠,當下就叫出來:“你,你,都出列!”
兩個新卒就出來:“見過長官!”
“嗯,你們叫什麼名字?”
這兩人,雖然身材矮小,但肌肉精悍,須發如剛,雖然賣相不佳,但一人本命帶點金黃,一人深赤,都是不凡。
“標下鐘霆、牛勇,見過大人!”
兩人趕緊行禮。
“很好,你們以后,就跟著我吧!”
吳明腳步不停,又來到一人面前:“你叫什麼名字?”
“小……小人名叫何子海!”
在吳明面前這人,卻是面黃肌瘦,帶著貧寒之色,甚至身上還有傷痕,還被排擠在隊尾。
“嗯……你讀過書?”
只是雖然如此,卻還可見手指修長,皮膚白皙,吳明就隨口問著。
何子海渾身一震:“讀過几本,略微認得几個字,不是睜眼瞎罷了!”
這氣質,就有些不凡了。
吳明看中的,也是這個人的資質。
在他的望氣术當中,此人頂上一尺清光,錦繡燦爛,乃是熟讀一門經典,甚至悟得道理真義,躬行不背后,才能有著,而更加重要的是,一絲絲星力,也在本命當中纏繞,雖然不是真命,但也到了顯現主星的地步。
“……帶著文氣,難道是文曲星?”
吳明就有些想笑:“以選拔武夫的標准,這讀書種子自然要被刷下了,而亂世之中,兵權最重,讀書識字的書生,也實在百無一用!”
于是就道:“嗯,我隊上還缺個書吏,你可願意屈就?”
“願意!願意!”
這何子海顯然一刻也不想在原本行伍中久待,連連點頭,又是跪地道:“卑職何子海,見過大人!大人提拔卑職于草泥之中,大恩大德,唯有粉身以報!”
光這話,就不是一般人能說出來的。
吳明扶起,見著旁邊之人有些驚疑不定的臉色,卻又是一笑:“還有你、你、甲字第三伍、丙字第七伍,全部出列!”
當即叫出數十個外表彪悍的,一一測了,下命演練軍械,比武相斗,這才挑出七個堪稱勇武豪壯的猛士來。
加上前面三個,正好十人。
“就這些了!”
那軍官原本見著吳明選人,還有些驚疑,但見到后面這七個,都是悍勇過人,與牙兵料子只差一線,之前几次選拔,都是差了一點運氣,才被刷下來的,心里又是點頭,覺得這才合理。
這就是吳明收斂的緣故。
若是選出一兩個杰出之士,還可以用有眼緣搪塞,但選出十人,各個文能作錦繡華章,武能排兵布陣,擒龍殺虎,那就是傻子都知道有問題了。
並且,光有氣運也不行,總得有著才干,才能用事。
隊正可管五十人,這就齊了,又帶著去軍需庫,銀錢開道,都是撿著好的裝備,回到原本營地中,命令列隊,登時就顯出不凡來。
“標下拜見大人!”
這時一隊齊整,齊齊拜下,雖然只有五十人,但一個個都是精銳,云氣氤氳,就是不凡,起碼相當于普通四五隊的氣運,看得吳明不由大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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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長官
“鐘霆!”
吳明俯視而下,肅穆叫著。
“標下在!”
鐘霆出列,跪下應道。
“我任命你為本隊隊副!”
“遵命!”
剎那間,吳明就見此人頂上一團白氣鞏固,頓時就知道雖然命格不等于才能,但卻至少可以坐穩位置。
“牛勇!你為我親兵伍長!下去挑人!”
“袁泰,命你為伍長,掌管一伍!”
“何子海,你為本隊書吏,負責后勤、記錄功勛等事!”
“各伍伍長不變,再推出什長!”
……
一條條命令,就有條不紊地頒布下去。
而在吳明眼里,整個小隊的氣運比起剛才,卻是又更加鞏固穩定,帶著條理,能給自己提供的助益就越發龐大。
“埋鍋做飯!將領來的腊肉全部煮了,今天晚上吃肉!”
一應雜事,全部安排完畢之后,就到了晚上。
吳明下了命令,頓時迎來一陣歡呼,甚至還有小小的擁戴,不由又是自失一笑,人主恩威並施,就在此間了。
……
“想不到……你居然真的入了九山軍体制,還借此修煉!”
時間入夜,大營內行的是軍法,戒備森嚴,有著巡邏,其它別無喧囂,万籟俱靜。
而大帳當中,卻是一點燈火如豆。
小荻愣愣看著吳明,旋即一嘆:“難道就不怕反噬?”
在她的眼中,吳明周身煞氣縈繞,又與九山軍相連,卻是泥沼深入了。
修道者能汲取氣運,增進修行,自然也有著限制。
從此與体制,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對吳明而言,若是此時九山軍大敗,那少不得就要吐血,根基大損。
這還是他道行低微的緣故,換成冊封的南山真人,隕落都有可能。
不過小荻終究是聰明之人,猜測道:“縱使你有截斷氣運,鎮壓反噬的秘法,但若非當到真人國師,還是有些虧本……”
畢竟,截斷與鎮壓,並不是化解。
若是有著真人與天師道基,或許還可以緩緩引發,默默消解,但煉師法師,卻還是差了一層位業。
“實話說……我窮盡身上功勛,也只是得了一門暫時壓制反噬之法!”
吳明卻是把玩著手上的長劍,笑了笑:“但我們的任務乃是輔佐真王,難道還有退路?”
小荻一滯。
這輔助明主稱王,几乎就是扶龍庭了,的確是大因果、大業力,一沾惹上就難以掙脫。
自己以為不受明職,便是不沾因果,實在是做夢!
當下也是苦笑,襝衽一禮:“道兄教訓的是!”
“既入劫難,逃避不得,便只有奮勇向上,還有一線生機!”
這是吳明自己的体悟,也是至理。
小荻偏著頭想了想,卻又是搖頭:“道兄說的是,可惜妾身非男子之身,便是想搏一搏也有心無力,除非……”
女子自然不能主政一方,帶兵交戰,唯一的選擇,恐怕只有那個李將軍的后、宮了。
不過以此女的心性,恐怕根本不會如此。
吳明看著小荻糾結的神色,只是一笑,也沒有多說什麼。
有一層意思,卻還是埋在他的心里。
万一扶龍庭失敗,最后反噬,但這反噬之力從哪里來?無過這片天地!
只是,有著主神殿大能,自己任務完成就拍拍屁股走人,脫離這個世界了,天意地氣要反噬他,難不成還能追到大周世界中去麼?
就算去了,那個世界的天意,認不認可這邊的天罰,還是兩說呢。
“不過,對于這些輪回者而言,任務失敗不等天譴,就有主神殿抹殺了,因此也根本不會考慮這個問題……”
吳明瞥了小荻一眼:“好比那個余少君,肯定直接加入,拼命爬高,無所畏懼……也只有此女新人,才會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經過我一點,應該也要想通了……”
等了片刻,小荻半響不動,也沒有出去的意思,吳明就有些郁悶:“小荻姑娘?”
“嗯!”
小荻低低答應一聲,卻是驀然抬頭,星辰般的眸子直視吳明:“有一個疑問,妾身還是想請道兄解答!”
“嗯,你說!”
燈火朦朧中,吳明只感覺此女的神態與小玉越發相似,不由說著。
“妾身有著一妹,名為小玉……數月前卻無緣無故香消玉殞……”
小荻緩緩述說,卻令吳明心里一動:“哦?不知死于何因?”
“不知道……”
小荻的眸中浮現出一絲傷痛:“以……我家族的防衛,外人万万難以侵入,事后也沒有發現痕跡,甚至,就連小玉身上都沒有發現一絲傷痕,卻魂魄消亡,神仙難救……”
‘原來主神殿中死了,現實世界中,真的會魂飛魄散!’
吳明心里大凜,知道肉身上要殺人簡單,但這種悄無聲息,半點痕跡不留的魂飛魄散手段,當真是足以嚇死人,縱然是那種世家大族,也是一樣。
“我家族有些勢力,細細追查,未能發現任何真凶的蛛絲馬跡!”
小荻接著道:“但在天下各處,卻都有著這樣詭異的死亡事件,這就引起了我的興趣!”
“能得天下刑事消息?”吳明卻是為這家的實力而暗驚,這起碼是郡望的水准了,或許還要更高一點:“在下失禮,不知姑娘是?”
“洛水謝家!”
小荻,或者說謝小荻就說著。
可惜之前的吳明是個土鱉,聽都沒聽過,只是暗暗記著,准備回去就查查世族譜。
“……有著小玉之仇,我自然越發追查深入,可惜一無所獲,這些人雖然死因相同,但位置天南海北,相互間更是沒有絲毫關聯……”
“最后……我索性搬入了小玉生前的‘悠然居’,細細思索,數月之中,也是毫無頭緒,但就在前夜,一種莫名的感召卻是浮現,隨后的事情,道兄想必都知曉了?”
謝小荻苦笑著:“一開始,妾身還以為是外魔入侵,又或者功德加身,天庭接引……可惜,等到了這個世界,才發現原來是主神殿的大能,更明白了小玉妹妹的死因,便是這個‘抹殺’了!”
臉色轉為肅穆,對著吳明深深一禮:“道友之前見到我時,有著剎那失神,想必之前曾經見過小玉,還望不吝相告!”
“原來是這!”
吳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不到自己的那片刻失神,還是被此女牢牢記在了心里。
而論冰雪聰明、蕙質蘭心,這謝小荻也是絲毫不下小玉,几乎已經推演出了所有的真相。
想了想,那次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東西,也就直說了:“那是數月之前,我第一次接觸主神殿……”
謝小荻靜靜聽著,雙手攏在袖子中,顯然不甚平靜。
待得聽到小玉被胡虜鐵騎一箭射殺的時候,俏麗的臉龐之上,大滴大滴晶瑩的淚水接連落下。
“節哀……”
吳明說完,看著此女,卻是鄭重道。
“多謝道兄坦然相告,還有將小玉入土為安!”
謝小荻默然良久,才款款起身,肅穆行禮,旋即走了出去,望著帳外的月色。
一枚天青色的符箓,就是浮現在手。
“我制作的‘問心符’也沒有絲毫反應……看來此人所說,大半是實了……小玉妹妹……”
一抹悵然,卻是浮現而出,帶著悲戚之意。
……
第二日,清晨。
五十人由各自的伍長什長帶著,排成行伍,演練陣法,鍛煉武藝。
早午晚三操,乃是軍中大事,万万不可懈怠。
這時一齊舉槍突刺,由鐘霆帶領,一板一眼,極有章法,更是似乎連成一線,帶著銅牆鐵壁的味道。
“嘖嘖!”
蕭極度過來,看著這隊伍,還有吳明背后的親兵伍長牛勇,就是有些羨慕:“好威風!好煞氣!兄弟你混得當真不錯,哪像我……天天訓練,煩死了!”
“你是都指揮使的親兵牙將,前途無量,若是放出風要跟一個隊長換,恐怕整個九山軍的隊正都要狠狠動心的……”
吳明就道:“便是我,也有求到你的地方呢!”
“有啥事,直說!”蕭極度一拍胸脯,豪氣干云。
“我該去拜見長官了,只是此去恐怕有著險阻,需要借你之勢了!”
吳明鄭重說著,卻聽得蕭極度哈哈大笑。
……
“卑職吳明,拜見營正大人!”
吳明是正九品的隊正,頂頭上司便是正八品的營正。
此時進了營帳,當即一絲不苟地行禮。
“哼!”
他的頂頭上司,是一名器宇軒昂的中年大漢,身上縈繞著鐵血殺氣,叫做晉罡,聞言冷哼道:“起來罷!吳隊正當真貴人事忙,不過也對,都指揮使一手提拔的嘛!”
這話意思,就有些險惡了。
吳明抬頭,只覺此人眼如利劍,稍微對視,就如同長槍大戟,劈砍而來。
‘又是一個命格凶星,現了本命的武將!’
‘而我提拔太過,果然有人眼紅,或許還進了讒言!’
當即又是行禮,大聲道:“標下入了九山軍,便只知道按照上司之命行事!”
“你……”
晉罡頓時暗怒,不僅是小人讒言,更因為吳明的上位,乃是頂了他給一個心腹准備的位子。
但此時,見到外面蕭極度的身影一閃,卻是眸子一動:“也罷!你以后可要用心做事才好!這便去吧!”
明面上收了禮物,打發吳明出去,卻准備暗中動手,送這下屬歸西!
畢竟,軍法森嚴,大戰之中,命令壓下,還能反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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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28 02:25 AM
第五十四章 破軍
“多謝蕭兄,讓我狐假虎威!”
出了營帳,吳明就是抱拳一禮。
“都是自家兄弟,說什麼客氣話!”
蕭極度也是一笑。
論品級,他乃從九品,比吳明還不如,但有些時候,不是這麼算的。
蕭極度乃是牙將親兵,日夜侍奉都指揮使劉杰,關系親厚,極得信賴。
而劉杰乃是新山都之主,晉罡上司的上司,兩者間差了兩品四級,如天塹鴻溝一般的差距。
若是惹了蕭極度,時不時上點眼藥,也是麻煩無比。
“只是此人似乎恨上你了,要不要我幫你運作,換個地方?”蕭極度壓低聲音問著。
“不必!”
回想起剛才見面的場景,吳明也是冷冷一笑。
官職氣運從哪里來?一部分來自上司体制賜予,一部分卻是來自屬下貢獻。
剛才卻見了那個營正的氣象,只是一般。
甚至,作為直屬上司,每天都還要分出一股,被自己吸取。
但自己卻有著道术防身,口訣鎖運,半點供賦也不交!
氣機感應之下,此人看不順眼自己,太正常不過了!
而這種情況再持續下去,這晉罡只有一百人,一下子就少了一半,不得補充,又有自己時刻吞噬,氣運用不了多久就要敗壞。
也就是說,此人遲早倒大霉,那時候就是自己的機會了。
……
朝廷大軍壓境,李如壁不是坐以待斃之人,不等州兵、郡兵集結,便主動出擊,以新山、烈山、怒山三都,進攻真定郡。
此郡乃是州城門戶,一旦被攻下,到曹州州城便一馬平川,再無阻礙。
“快!跟上,不要掉隊!”
大軍逶迤前行,吳明看著遮天蔽日的旌旗、還有密密麻麻的大軍,眸中異色卻是一閃:“現在的確好時機,朝廷大將精兵未至,若是攻下州城,造成事實,那便可割據一州,成了氣候,正式稱王!……當然,現在李如壁用兵也有些窘迫了,否則不會將負責新兵更卒的新山都派上來……”
此時新山、烈山、怒山三都一起,便有著上五千人,當真無邊無際,一路勢如破竹,几個小縣都是不戰而降,一直到了真定郡城之外的平原,擺下陣勢。
吳明打開靈眼,只見軍中黑紅之氣衝天,而對面府城中也是兵氣云集,不由就是眼角一跳。
‘傳聞此城守將,乃是州牧之侄曹度,勇而無謀,脾氣暴躁,雖然也有五千州兵,但……’
“報!”
這時候,鐘霆過來,稟告道:“都指揮使召集各衛將、營正議事,已經議定陣勢!這是營正手令!”
當即就將一書卷交給吳明。
吳明匆匆掀開,就是浮現出冷笑:“讓我當先鋒?果然狼子野心不加掩飾了!”
兵凶戰危,一場戰斗下來,先鋒折損三成、五成也是有著。
而抗命更是不行,軍法可以直接斬了。
“隊正,我們怎麼辦?”
鐘霆此時與吳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當即憂懼道。
“依照命令行事就可,本隊正向你們保證,這次必然不會有事,反而還有可能加官進爵!”
今早還看過晉罡的氣運,已經是烏云蓋頂,動搖根基了。
話說這氣運發作,總有依憑,也不是一蹴而就,而是將某種可能放大或縮小到極限。
就比如鐘霆、牛勇、何子海几個,就是有著氣數之人,在戰場上遭遇不幸的可能,就比小兵要小一點。
而吳明靠著他們几個,也可借得氣數保身。
但晉罡本身便氣運敗壞,若躲在家中地窖,万事不管,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現在卻來到戰場之上,不是自取死路是什麼?
……
“豎子安敢如此辱我?”
與此同時,在城頭上,曹度看著外面亂軍送來的女子衣物,雖然明知道是挑釁,但還是氣得三屍神暴跳:“來人!給我點齊兵馬,出外一決雌雄!”
“不可!”
旁邊一名文士,乃是他的謀主,趕緊勸著:“州牧大人的命令,乃是要主公死守郡城,只要等到朝廷大將王玄范到來,此人傳聞乃是武曲真命,底下六千虎狼,足以平定亂軍,到時候主公便是大功啊……”
若是平時,曹度也就忍了,但看著那堆花花綠綠,帶著女子脂粉味道的衣物,心底怒火就不可遏止地蔓延:“給我滾!我今天不殺此獠,誓不為人!”
一甩手,這謀主登時甩出,額頭重重磕在牆頭磚塊上,血如泉涌。
“爾等還不聽命?”
見著親信謀主都是這模樣,底下將領登時不敢有違。
片刻后,城門大開,曹度親自帶著大軍洶涌而出,于平原列陣。
“奉天應命,討伐亂賊!”
“殺!殺!殺!”
……
上万人對峙,軍氣血煞衝天,几乎形成一層烏云,更帶著强絕的壓迫之感。
“哈哈,何子海,你怕不怕?”
吳明這一隊處于先鋒位置,几乎抬眼過去,就可見得對面的長槍大戟,鐘霆、牛勇,還有几個什長伍長都是面色凝重,何子海更是面色蒼白,身子簌簌發抖,但勉强直著腰,卻是咬著牙道:
“為大人效死,死得其所!”
“很好!”
這態度,不僅吳明點頭,就連旁邊的鐘霆几個也有所改觀,覺得這個書生至少有著骨氣。
“不過還是可以向你們保證,本次大戰,我等有功無過,更不會折損太多……”
吳明嘴角帶著笑容,抬頭往上。
虛空當中,兩道黑紅軍氣衝天而起,互相絞殺。
甚至,在戰陣之上,兩片接連的星野,穆然大放光明,一顆顆凶星閃現,放著光芒,敵對糾纏,似是試探廝殺。
‘雖然曹度大軍軍氣稍弱,但也不是沒有一拼之力,並且……’
望著對方星野中的數顆星辰,吳明就是眸子一動。
兩軍對峙片刻,終究是曹度忍耐不住,率先發難:
“擊鼓!”
咚!咚!咚!
沉悶而富有穿透力的鼓聲,頓時響徹全場。
“進!進!!進!!!”
對面陣中,一開始的長槍兵,頓時舉著槍,在伍長什長、乃至隊正的催促下,整齊踏步而進,如鋼鐵洪流一般。
古代命令傳達不便,士兵聽鼓而進,鳴金收兵,乃是死命令!若有違背,便是大罪!軍法官可直接斬首!
“殺!”
劉杰與几個都指揮使一看,同樣發出命令。
鼓聲當中,吳明等抽出長刀,注目著前面的槍陣,又有兩邊弓箭手皆是彎弓搭箭,手臂平穩,有如鋼澆鐵鑄。
兩個軍陣越來越近。
三百步!
兩百步!
一百步!
“御!!!”
終于,伴隨著軍將的一聲怒吼,箭手弓弦一松,一蓬箭雨,便如同烏云般壓下。
弓箭手呼喝連射,三輪之后,再怎麼体力强橫也是不得不退下。
一個個盾牌手舉著木制包鐵,粗大厚實的盾牌,對著箭雨方向,只聽叮叮當當,金鐵交擊聲不絕于耳,又有倒霉蛋中箭倒地。
“殺!”
兩邊士卒,都是頂著箭雨,咬著尖刀,更加突進,忽然發起了衝鋒。
蓬!
兩道鋼鐵洪流狠狠撞擊在一起,武功與血氣,甚至是氣運,都在熊熊燃燒著,綻放著最為燦爛的光彩!
“殺!”
吳明指揮著自己小隊,三人一組,剿殺來敵。
由于他麾下精銳几乎堪比牙兵,鐘霆、牛勇几個都是大將之才,此時還算猶有余力,可以觀察周圍場景。
‘真是好軍氣,好煞氣!如此恐怖的血烈之光,恐怕……即使是法師,所展開的法术都要大大折扣吧?’
感受著氣血與煞氣一波波衝擊著自己,壓制著識海法力,吳明不由心里暗嘆。
他還是入了九山軍体制,算是有著施法許可令,都變成這樣,一般的煉師,到了戰場之上,恐怕就是神通盡失的下場。
喊殺聲、慘叫聲,更多的是兵刃交接聲,衝擊周圍。
但吳明更察覺到一絲異樣。
在戰場兩邊,地面震動,卻是騎兵飛馳,馬蹄踏地之景。
“破軍騎,給我上!”
曹度坐鎮中軍,傳下命令。
一支數百人的騎兵就是飛出,饒過主陣,直插九山軍側翼。
“騎兵出擊!”
劉杰一聲令下,九山軍這邊同樣有著騎兵飛出,兩只黑色洪流,帶著戰匹嘶吼,飛快撞擊在一起。
“破軍!”
這時候,曹軍的一個騎將奮聲疾呼,一層絢爛的星光自身上浮現。
嗡!
天野之際,一顆比尋常凶星大了一倍有余,帶著鋒銳光芒的星辰也是猛然浮現,洶涌的星力,化作一柄長槍落下。
破軍星!
有此星命格者,必為不世勇將,万軍辟易!
“破軍!破軍!”
此將身后的騎兵也是接連爆喝,身上的星光都似結成一体,數百騎兵,就仿佛化為了一柄可怖的長槍,擋者披靡,將九山軍騎兵衝擊得七零八落。
“破軍副命?還有兵家神通?”
劉杰的臉色難看到極點。
副星命格,已經超過星光繞体、本星顯現兩個階別,有資格角逐破軍真命!
而此人身上的星光之濃烈,起碼有著破軍真命的一成!
“左翼聽命,不惜一切代價,格殺此人!”
劉杰背上浮現冷汗,知道若是被這騎將破了大軍側翼,再被亂兵一衝,那傾刻間就是大敗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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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29 06:37 AM
第五十五章 陣殺
“哈哈!”
見到破軍副命的騎將勢如破竹,曹度卻是開懷大笑:“小子無知,難道我是如此魯莽之人?若無七成把握,奇兵埋伏,我又為何要出城迎敵,儿郎們,跟我立此不世之功!”
“將軍英明!”
此時底下眾將,人人信服,都是叫著,士氣頓時大振。
……
“給我殺,驅趕敵兵!”
破軍在身的騎將頗有章法,深知大軍陣法重要,擊潰側翼之后,立即驅趕敗兵,衝擊中軍本陣。
此時,他可謂將身上的星命之力與兵家神通發揮得淋漓盡致,縱然九山軍中也有命格歸星的武將,卻也是在他手下連連授首。
很快,混亂就傳遞到了本陣,乃至先鋒。
“亂我陣腳者,殺!”
刀光連閃,几名潰兵的頭顱就是飛起。
晉罡本人也是武將,看著混亂衝來的自己人,當即長刀連閃,擊殺潰兵。
若是吳明在此,必然可以看到此人一絲絲星光縈繞,化為火焰之狀,乃是將星命之力與氣運盡數燃燒,要助他脫離死局。
此時潛力發揮殆盡,甚至又有突破,到了顯現本命星辰的程度。
“嗯?”
衝鋒的騎將卻是一怔:“也是破軍命格?殺!”
登時策騎衝鋒而來。
此世命格歸星的武將,大体可分為星光繞体、顯現本命、星辰副命、乃至最后的星辰真命境界。
同一星辰之間的武將,便可通過廝殺,吞食掠奪對方星命,最終達到真命境界。
這騎將原本也不過顯現本命的地步,后來又殺了几個破軍星命的敵人,才將本身星命晉升到破軍副命的境界。
對于現在的他而言,一絲破軍星光繞体的武將,那是几乎殺都懶得殺了,但顯現本命星辰者,卻還是有點助益。
“給我……破!”
騎兵衝鋒,頓時將防線擊潰。
而晉罡剛剛晉升,還未享受破軍星帶來的助益,就看到那騎將衝鋒到自己面前,臉色一下扭曲:“不!”
但剎那間,戰匹毫不留情地衝鋒而過。
星光一閃中,晉罡根本不是對手,一顆大好頭顱就飛起。
而這名騎將頭頂星命,也增加了一絲,大笑一聲,繼續砍殺。
“報!營正晉罡戰死!”
“報!衛將戰死!”
“報!亂兵潰兵衝至中軍!”
……
一個個壞消息傳來,令士卒臉色頓變,而吳明對面的州兵卻是振奮精神,接連衝殺。
“敢有不聽軍命,逃亂者死!”
吳明木著臉,將兩個逃兵射殺,心里也是有點驚訝:‘剛才就見州兵軍氣中有奇光突出,看來應的便是這破軍副命的騎將……但我觀這九山軍軍氣雖敗不亂,卻是不損根基,應該不至于大敗才對……甚至,還有變化!來了!’
他眼神一凝,就見到東面一支軍氣衝來,與九山軍原本之氣一合。
在此之前,九山軍與州兵之氣卻是差距不大,殺得難分難舍,甚至由于奇光,州兵還占得上風。
但此軍氣一至,州兵氣運登時大敗虧輸,命柱崩折,乃是大凶之兆!
“殺!揚名立万,加官進爵,封妻蔭子,都在此役了,給我殺!”
吳明頓時心里大定,叫喊著。
底下鐘霆几個正面面相覷,忽然聽到如雷般的馬蹄從東面而來。
這波人來得好快,人馬如龍,清一色玄衣玄甲,更是簇擁著一面大旗,上書‘李’字,迎風招展。
“是大帥帥旗!這是大帥親軍黑山騎兵來了!”
劉杰正要閉目待死,見得這個,卻是一怔之下,轉為大喜。
“殺!”
就見這千余精騎,殺入陣中,與破軍武將糾纏在一起,更是連連叫喊:“大帥帶黑山都親來赴援,我軍万勝!万勝!”
九山軍九都,黑山都乃是精銳中的精銳,為李如壁親軍。
這次各都四下出擊,黑山都也有著重任,卻不知怎麼,得到消息,日奔百里,救援而來。
“万勝!”
“万勝!”
九山軍原本就要崩潰士氣立即一振,旋即黑山騎兵又占著人數優勢,不斷剿殺破軍騎兵。
那破軍副命的大將怒吼連連,卻又被几名同樣凶星副命的武將糾纏住,只能看著自己手下不斷被殺。
而兵家神通,在于集合軍氣,手下士卒越多,威力越大,現在變成光杆將軍,卻是有著隕落之危。
這將自然也清楚,怒吼一聲,長槍上帶著充沛的星光,如梅花般刺出,倏忽六閃,就逼退敵將,身上血液飆出,卻長笑一聲,揚長而去。
“隊正英明!”
而此時,吳明這邊,底下那些士卒,包括鐘霆等,望向吳明的目光都帶著不可思議,更有著敬畏與崇慕之色。
“哈哈……建功立業,就在此時,跟我上!”
吳明大笑一聲,知道已經收得隊兵之心,更兼此次有勝無敗,還有將主看著,正是撈取功勛的大好時機,立即領著兵卒衝上。
殺退几波長槍兵之后,視野就是一闊。
而在對面,一名騎將身上鮮血淋漓,頭頂氣運彙聚燃燒,星命灌体,似長槍般扑擊而來,正是破軍副命在身的敵方大將!
“給某家讓開!”
此人見著吳明一隊攔路,先是一怔,旋即怒喝一聲,策馬飛馳,雖然只有一騎,卻似千軍万馬一般。
“哈哈……敗軍之將,何足言勇?給我留下命來!”
吳明爆喝,目標赫然是此人!
手上五張亂星符接連飛出,化為玄光,隔絕星力。
而鐘霆、牛勇等人得了他事先貼好的破煞符箓,也是大叫著衝上。
“殺!”
几個伍長什長此時得了命令,備了大刀,勾連槍,專門往馬腿斬去。
“可惡!該死!”
這騎將長槍連挑,殺了五六名兵卒之后,卻終究久戰乏力,又有傷在身,更被隔絕了星力,一個疏忽,牛勇便乘虛而入,長刀划過馬腿,又飛快滾開。
“上繩網!”
鐘霆怒喝著,一張大網就是落下。
這騎將再也無法,只能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棄了長槍,自腰間拔出長刀,連著兩下,兩名拉著繩索的伍長又是身首異處。
“納命來!”
這時候,吳明目中幽光一閃,終于動了。
甚至,一扑之下,就是封寒賴以成名的絕技——天鷹十三連擊!
‘此人部屬盡亡,再無兵家神通!’
‘而几次衝陣,被我方阻擊,又是傷痕累累!体力大耗!’
‘並且還隔絕了星力,令他無法借得破軍星之助!’
‘最后,此人乃是騎將,現在卻變成了步兵,一身神通武藝起碼要打八折!’
‘如此種種因素相加,若還不能一舉殺之,就是天要滅我!’
吳明眸子幽然,帶著冷光,爪風連閃。
一擊過后,又是飄然遠遁,在數丈外停下。
“好!想不到我今日喪命于此!”
這騎將站在那里,臉上表情似悲似喜,忽然周身爆射出血光,就此氣息一停。
轟!
就在這剎那間,破軍星力終于衝破玄光攔截,落到地上,卻又別無所依,只能無奈散去。
似乎是錯覺,吳明抬頭,就見到這騎將身死的時候,天際的破軍星光芒一閃,驟然黯淡了下去。
“雖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還是一路好走!”
吳明上前,對著仍自站立的死屍低頭行禮,忽然一抬手,這將的首級就掉了下來。
“殺此人者!隊正吳明!”
他提著腦袋,立即揚聲大喊。
“殺敵騎將者!隊正吳明!”
“殺敵騎將者!隊正吳明!”
……
鐘霆、牛勇几個知道意思,也是立即大喊起來。
“嗯?”
這時候,在戰場上方,一處小山坡上,數百精騎人馬如龍,刀劍如林,威風凜凜地簇擁著一人,背后‘李’字帥旗迎風招展,這人聽到聲音,不由驚疑一聲。
此人自然就是九山軍主,造反的李如壁了,年約三十歲左右,生得面如冠玉,又帶著几分儒雅之氣。
任憑是誰,也不會將這典型的‘儒將’人物,與反賊聯系起來。
此時,李如壁見著下方呼嘯的眾人,以及模糊不清,似提著一頭的身影,不由就是一笑:“殺了那將的,是叫吳明?一個隊正麼?倒也有些武功心計……”
隨口就對周圍道:“此人陣殺大將,功可連升兩級,記下了!”
周圍一個謀士頓時凜然,知道這個小小的隊正,已經入了軍主之眼,這一把算是賭對了。
“嗯?”
吳明的表情也是一變。
就在剛才,他感覺頭頂的云氣,驀然多了一股,紅黑之氣充滿,乃是八品營正的氣象。
“這是……上位者垂青之氣?呵呵……看來准備提拔我當營正,李如壁也注意到我了……”
此時的目光,就越過几個臉色難看的武將一眼。
這几人,就是之前圍攻騎將的將領,卻想不到最后白白為人做了嫁衣,仇恨已經結下!
‘若是平時,大膽妄為,得罪了這麼多人,就連劉杰也未必心里舒坦,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但現在,有著李如壁看著,卻又不同!’
吳明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卻是獰笑:“還愣著做什麼?跟我衝!”
曹軍先小勝后大敗,更被騎兵驅趕著,涌入到城下,正是破城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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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貪狼
“噗!”
大軍潰敗,身為主將的曹度更是中了一箭,吐血倒地,生死不知。
此時,眾多敗兵,就簇擁到城門下,著急入城,臉紅如血,甚至為了爭奪一線生機,還有持刀向舊日同僚相向者。
“隨我衝!”
吳明卻是目光一閃,帶著自己的一隊人,跟在亂兵后面。
“快!快!關上城門!”
几個官吏大急,但亂兵眾多,一片混亂,又有几個肯聽話,將袍澤乃至親朋好友丟在外面?
踏踏!
關鍵時刻,吳明一馬當先,長刀連閃,帶起人頭:“投降免死!”
身后,鐘霆與牛勇几個,帶著兵卒,以吳明為箭頭,不斷衝殺,更是大喊:“投降免死!”
“我等投降!”
“我等投降!”
……
眾多失去意志的敗兵大叫著,丟掉了手里的兵刃。
“先登者!隊正吳明!”
吳明三步並作兩步,直接衝上城頭,將原本旗幟砍了,九山軍旗插上,又是大吼。
三軍一起歡呼,夾雜著曹軍的投降聲,正是大局已定。
“噗!”
此時,正在喝水的李如壁卻是差點給噴了:“又是此人!?”
叫過一個親隨:“破城首功,又怎麼算?”
那人就是躊躇:“攻城艱難,先登者立拔一級!並且,這還是郡城,不比小城,按制還得再加一級……”
臉上更帶著掙扎:“最關鍵的是……大帥您出發前下命,破此城者,連拔三級,通曉全軍……”
李如壁與周圍人都有些面面相覷:“之前殺了騎將,提拔成營正,現在還要連升三級?跨過副衛將、衛將、難道要直接提拔他當副都指揮使?”
“大帥!此人不過區區一個隊正,提拔為營正,就是大恩,現在壓一壓,乃是您的愛護與保全之道!”
這時候,旁邊一個牙兵親將目光一閃,就出來說著。
“也是此理……”
李如壁一陣躊躇:“不過,本帥也不是言而無信之人!之前又全軍傳令……這樣吧!算上之前斬殺大將,加上破城之功,連拔他四級,當個衛將……正好新山都,不是戰死一個衛正麼?就由他頂上吧!”
這時,周圍人還是有些嫉妒。
但破城殺將,乃是實打實的大功,這麼多眼睛看著,又知道自家主公正高興,說不定還會視那個小隊正為福將,就不去湊那個霉頭了。
……
真定郡一役,九山軍大敗州兵,擊殺一千,俘虜兩千,更攻破真定郡城,守將曹度身受重傷,由一干家丁心腹死忠護送著,拼死從后門突圍而走。
而其它几個方向,也有大好消息傳來,不是攻破几城,便是滅了州兵郡兵多少多少,形勢一片大好。
當晚,清理過郡城之后,李如壁就移師城中,並且設下大宴,款待將士,封賞有功之臣。
“標下吳明,拜見大帥!”
首功吳明,自然重視,第一個接見。
吳明走入大廳,感受著周圍恐怖的氣息,知道必然是護衛的高手,也不去管,眼觀鼻、鼻觀心、恭敬地行禮。
“嗯!你便是斬殺大將,破城首功的吳明?起來吧!”
李如壁擺擺手,打量著吳明。
而吳明則是偷偷張開靈眼,心里就是一顫。
只見李如壁周圍,金氣如潮,滾滾而來,形成氤氳青氣,中心更隱隱有著一股黑紫之氣,大是不凡。
‘傳聞此人點了龍脈,或許不是空穴來風,畢竟,這種氣運,絕對不是几郡可以積累的……只是帶著黑氣,便有大劫,成王之難啊……’
吳明心里一動。
此時靈眼繼續,張至極限,又有了發現。
就聽得一聲狼嚎當中,李如壁頭頂的氣運,又與天星承接,星光燦爛中,一道比之前破軍副命還要强大數倍的星光就降下。
璀璨之中,李如壁的面相又似有著變化,狼顧鷹視,頭頂氣運化為一匹似龍似狼的怪物,通体漆黑,眼眸又帶著紫意。
‘貪狼真命!果然,此人便是貪狼坐命,可稱星君轉世了!’
見著狼眸一動,似有所覺,吳明趕緊撤了神通,不敢再看。
李如壁卻沒有多少感覺,還在說著:“……你立下大功,不能不賞,我就拔你四級,任命你為正七品致果校尉,率一衛五百人,仍歸著新山都管轄!”
“多謝大帥隆恩,標下必粉身碎骨以報!”
吳明心里嘆息一聲,副都指揮使的鴨子飛走了,但也知道這是常理,甚至,能當到衛正,就已經是對方高看又喜愛的結果了。
畢竟,整個九山軍,也才九個都指揮使,一都之下也不過少者兩三名,多者五六名衛正,這已經算是高層實權將領了。
此時禮一成,吳明就看到一股赤氣,自李如壁頭頂分出,注入自身氣運。
得此之助,自身道功,簡直是突飛猛進。
“你先回去休息几日,將一衛之兵補全,接下來還有大戰,本帥十分期待你的表現!”
李如壁又溫言說了几句,這才打發吳明離開。
……
“衛將大人!恭喜恭喜!”
“來,吳校尉,小的敬你一碗,我先干了,您隨意!”
“衛將大人,小人有著一女,花容月貌,賢良淑德,願意自薦枕席,還望笑納……”
……
一出來,熱情的喧囂,差點就將吳明淹沒。
看著一張張或諂媚、或熱誠、或不屑的臉孔,還有其上不說截然相反,也是藕斷絲連,互相勾結的氣運,吳明心里就是冷笑。
但表面上,還是彬彬有禮地招呼著,直到子時三刻,才興盡而別。
“你……你……你……”
回到剛剛賞賜下來,好像還是某個大官的府邸,就見著蕭極度走出,看著吳明的目光好似在看一個怪獸。
“居然連升四級,直接當了衛將!”
蕭極度嘖嘖稱奇:“比起我家劉老大,也就差兩級了,你厲害!”
說著還豎起大拇指。
“衛將之上,要積功晉升,就很難了,至于一都指揮使,那都是李如壁心腹,我這剛剛入伙的外人,又怎麼可能?”
吳明苦笑著:“這次,不過運氣使然罷了!”
當然,他能望氣見命,明知先機,再趁機布置的事情,就不用提了。
“不說這個,你見到李如壁了,氣象如何?”
旁邊的小荻卻是問到了重點。
“我又怎麼能見得如此清楚……”吳明苦笑,復而又轉為嚴肅:“不過……此人是貪狼真命,已經可以肯定!”
“貪狼命格……”
謝小荻掐著手指,算了算,又搖了搖頭:“氣運雖濃,距離登基稱王,卻還是差了一點,除非攻下州城,將曹州一統才可……”
“這就麻煩了……”
蕭極度的臉色有些奇異:“我有個消息,還是從另外一個人身上得來的,你們猜是誰?”
“總不可能是戰死的袁泰,那就是余少君了?”
吳明就道。
那個新人輪回者武功不行,跟著吳明几次衝鋒,卻是倒霉中了流矢,當場就咽了氣。
“不錯,你知道此人混到哪里去了?”
蕭極度臉上帶著紅暈,一副‘你趕緊來問我’‘趕緊求我說’的表情。
等了良久,見到吳明與謝小荻都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才無奈道:“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此人居然混到了那位南山真人的身邊,並且當了一個道童……”
“知道為什麼原本應該阻擊援軍,伺機突襲州城的大帥與黑山都會出現在這里麼?就是因為南山真人帶來消息……朝廷大將王玄范,已經快馬加鞭,帶著六千精銳,入駐州城,有著此人在,李如壁再怎麼驕狂,也得放棄計划了!”
蕭極度摸了摸鼻子,才又接著道:“並且……我還聽說,王玄范此人不僅是武曲真命,更是將星得地之格,大帥李如壁,這次終于要碰到對手了……”
古籍《紫薇星命》有云:“武曲坐宮,守命于辰戌午未,是謂將星得地,如鯉魚得水,蛟龍入海,出則為不世名將!”
謝小荻就肅穆道:“我在家里藏書上看到過,但凡將星得地命格的,都是縱橫天下的絕世將才……本來,武曲星要略遜貪狼星一籌,但再加上這個命格,卻是不好說了……”
“並且……此世朝廷雖敗未衰,王玄范這次來,乃是得了聖旨討伐叛逆,名正言順,有著真龍天子之氣相助……”
吳明補充了一句。
“難道我們完了……”
蕭極度悲憤道。
“也不一定,主神殿的任務,只是要我們輔助李如壁稱王建制!”
吳明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也就是說……現在只要此人稱了王,哪怕是一天,便也算成功!”
“你是說……”
謝小荻的眸子一亮:“若是李如壁現在就稱王,甚至只有一城一地的時候稱王,也算我們完成任務!”
“不然的話,你們不覺得這次任務難度實在太高了麼?”
吳明聳聳肩膀。
謝小荻、蕭極度都是若有所思,感覺自己似乎走入了某個死胡同。
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說,要稱王,就非得占據一州之地,方才算勉强奠定王業。
而大事未成,就急急忙忙行動的,就只能算亂世草頭王,不僅無益,反而有著大害,白白折損根基。
但李如壁折損根基,與他們有著什麼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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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 01:24 AM
第五十七章 胡真人
“因此,這個任務,有著兩個走向……”
吳明侃侃而談:“一是李如壁大敗官軍,殺了王玄范,攻入州城,稱王建制,是為順天應命!”
“還有一種可能,便是此人大敗虧輸,龜縮回九山郡,喪心病狂,倒行逆施……”
說罷,又很無奈地搖頭:“雖然我也很想是第一種情況,奈何難度太高,反而是第二種可能性最大!”
“也就是說……李如壁會先大勝后大敗?”
謝小荻捂著櫻唇。
實際上,這種亂世豪雄,之前一帆風順,但一敗之后便倒行逆施,稱王稱帝,徒讓基業敗壞的事情,大周歷史上也是見得多了。
“這個人……”
只不過,此時看著吳明,謝小荻的眸光就完全不一樣了:“世情洞明,剖析如流,更懂氣運之道,命格之用,真真是王佐之才!不!或許還要更高一點……”
畢竟,此時的吳明,看起來也不過一個十六七的少年啊!
“那……余少君那邊?”
蕭極度就有些遲疑。
“可以適度交換一些情報……”
謝小荻沉吟了下:“畢竟,他的任務與我們一樣,那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這說得也是……”
蕭極度認同點頭,卻沒有發現吳明眸子里的一絲異色。
……
點將台。
几百新卒已經就位,看著吳明登臨高台,靠前面些,則是面帶興奮之色的鐘霆、牛勇等人。
“拜見衛將大人!”
這時,五百人一起行禮,白氣蔚然成云,中間就吞吐著赤色,迅速轉化,帶著鐵血煞氣。
“這氣運,就要超過我大周世界的程度了……”
吳明眸中奇光一閃,淡淡想著,旋即命道:“何子海!”
“屬下在!”
何子海面色激動,率先出列。
“你之前也有戰功,我現在就封你為功曹!現在,由你宣布各人功勛!”
“多謝大人提拔!”
何子海磕頭行禮,又站起身,面對諸人,展開軍功簿:“此戰,記大功五人,乃是鐘霆、牛勇、李震、陳廣、顧觀……”
“鐘霆!”
吳明就喝著。
“標下在!”
于眾多羨慕目光的環視中,鐘霆呼吸隱隱粗重,出列跪下。
“你斬首十二級,又跟隨我殺得敵將,攻破敵城……我現在就連升你三級,拔你為正八品營正!”
“牛勇,你奮勇當先,也有大功,我拔你為我親兵隊正!”
“李震、陳廣、顧觀……都提拔為隊正!”
……
實際上,這一衛非是吳明的私軍,自然不可能說什麼就是什麼。
但這些人都有著大功在身,報上去也不會不准。
並且,吳明還留了很多余地空位,比如還有四個營正位置,這實際上,就是給上面安插人手,這姿態也算不錯了。
“多謝衛將大人!”
這几人都是有著秉命氣數的,聞言立即拜下。
見著氣運彙聚,吳明不由大笑。
此時也大概清楚,正九品是純白,正七品就是赤紅,而正五品便是金黃,至于青紫色,那就要三品之上,甚至超品,才能有了。
實際上,鐘霆有著金色本命,足可指揮万人,乃是大將之才,當一個正八品的營正,自然綽綽有余。
牛勇几個也是如此,本命帶紅,坐吳明的位置都行,當個隊正都是屈才。
‘原先我那隊中,人才不少,這一下子,就形成骨干,有了羽翼,誰也奪不走了,並且……還支持著我的氣數……’
吳明對此,也是非常滿意。
有著如此龐大的氣運加身,卻是令他道行突飛猛進。
甚至,已經隱隱有著內煉大圓滿,即將功行成就的感覺。
“煉師之后,便是法師……只是……《黃庭陰符經》的法師部分有缺,若是不補全,雖然也可突破到法師,但終生真人無望,而真人部分不補全,也無法突破為天師……不過這就有點遠了……”
安排好諸將之后,吳明便拿著公文告身,要來給屬下請功,加官進爵,還有取來官印官服。
此時的真定郡城內外,隨處可見巡弋的兵卒,軍氣隱隱。
自從奇襲之計失敗之后,李如壁並沒有放棄攻打州城的希望,反而又調來三都,此時七個都云集于此,有正兵兩万,輔兵一万,號稱五万大軍,兵鋒直指曹州州城。
而州牧也全面放權,命王玄范整頓州兵,大戰一觸即發。
真定郡中,原本的郡守府,自然做了李如壁的大帥府。
這院子修得極其華麗,紅磚綠瓦,雕梁玉棟,亭台樓閣,應有盡有。
在門口,又有一隊兵卒把守,戒備森嚴。
好在吳明此時已經是一衛之將,身份貴重,稟報了聲,沒有多久就得到通傳。
不過,饒是如此,等到事情辦完出來,也過去了兩個時辰。
“等等!”
只是,在門口,吳明卻見到了一個熟人。
“是你!”
他打量著此時的余少君,只見對方穿著金絲銀線的玉袍,作道人打扮,但手上的明珠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
當然,最令人難忘的還是此人鶴立雞群,高傲不屑的神態,更是一般人模仿不來的。
大道是天地不仁,以万物為芻狗。
而他卻是直接將天下的蒼生百姓,都當作芻狗!
當然,此時余少君見著吳明的眼神,卻似又帶著一絲異色,只是一閃而逝。
“原來是余道兄!”
吳明拱手為禮。
而此人似乎混得頗為不錯,周圍來往的軍官兵卒均是敬畏行禮,接著離開。
“跟我來,胡師要見你!”
余少君言簡意賅,說完之后,又不由上下打量吳明:“想不到……你居然在軍中爬得如此之快,正七品呢,嘖嘖……”
雖然從龍危險無比,但入了体制,好處也是很多。
至少,這正七品的官身,以及每天一份的赤色鴻運,就連余少君看了,都不由大是羨慕。
修道者有此大運加身,道功精進,自然也是尋常了。
“胡師?你拜了師父?”
吳明卻是一下子就抓到了重點:“姓胡的道長,莫非是……”
“不錯!我已經拜入南山真人門下,成為其記名弟子,跟著做些雜事……可惜,不能登堂入室!”
南山翁在九山軍極受崇敬,堪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就連正式弟子,都可領著一份閑散道官,每日不必打生打死,就有氣運入賬。
當然,也只有几個核心真傳有這待遇,像余少君這種外來加入的,就不要奢望這好事了。
“走吧!”
余少君大袖飄飄,當先便行,吳明躊躇了下,也是跟著上去。
郡守府旁邊,又有一座大宅子,此時被划撥給南山真人,奴仆如云,婢女如雨,各項享用都是齊備,甚至,規格上,也只是比李如壁稍差一籌而已。
“見過小真人!”
“小真人帶人前去見老真人了?”
“小真人道法高深,我等……”
很顯然,作為南山真人的弟子,即使只是一個記名的,余少君也是收獲了大量奉承。
只是他冷著臉,愛搭不理的,幸好旁人都知道這是自然,也不以為怪。
兩人不斷深入,走過一片綠色的大花園之后,一間簡陋的茅草房就浮現在吳明面前。
“師父!人來了!”
余少君對著木門,躬身行禮,儀態甚是謙卑恭謹。
“很好!你下去,讓他自己進來!”
一個聲音傳來,隱隱尖細,又帶著說不出的陰森感,令吳明身上直起寒顫。
而光是聽著聲音,還有這份借物傳功的造化,吳明便知道,此人的道法精深,絕對還在自己之上,甚至,還是自己所見的最强!就連吳晴都要遜色一籌!
“叨擾了!”
吳明深吸口氣,驀然推門而入。
轟!
一進門,他習慣性地眯了眯眼睛,就見到金黃色的運氣氤氳,甚至彙聚成潮流,中間帶著點點青色,落在一老者頭頂,又被不斷汲取,仿佛有著一個無底洞一般。
“果然是五品黃堂之氣!”
見此,吳明的心里卻是一動。
知道但凡國主敕命,冊封的國師,一般都是位比一品,甚至超品,真人也是三品往上,這都是可以抽取國運根基的存在,表現在氣運上,便是青紫色!
但現在,李如壁手上只有數郡之地,自己都不過金青,本命帶紫,又怎麼可能冊封得了?
因此,他冊封的真人,最多只有正五品,金黃氣。
不過,就是這個,也非常要命了。
對于此時的李如壁而言,金黃氣運,也是根基之一,被如此抽取,就算有著補充,自身底蘊也是在暗弱。
道法佛法,都講究不依國主,無以成法事。
但真正要成了,這家國天下,距離崩潰也是不遠,甚至國主身死道消,都是有可能!
“吳校尉!不必拘禮!”
這老者臉色紅潤,面上線條柔和,帶著和藹之色,一見便似有道高人。
但不知道為什麼,與對方的眼睛一對視,吳明卻感覺自己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是倒豎起來。
與此同時,他鼻子一動,又問到了一股似蘭似麝,又帶著奇異腥臊的味道。
“是狐狸!”
電光火石之間,吳明已經明白了一切:“原來這南山真人,居然是異類成精,一頭狐狸幻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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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 01:25 AM
第五十八章 法師
這南山真人,居然是一頭異類成妖!
不僅是異類成精,甚至還給混入李如壁軍中,獲得真人封號,篡奪氣運!
電光火石間,吳明又聯想到打聽來的這位真人之來歷。
李如壁所在的李家,本來是九山郡郡望,家資巨厚,奴仆成云,他自身又是舉人,名聲相當不錯。
而那個時候的胡真人,自號‘南山翁’,到了九山郡中,為人卜卦算命,無有不中,因此名聲大噪,被李如壁召去,為其觀相。
想不到,南山翁一見李如壁,就是大驚拜下,說著:“這是天下真主啊!”
李如壁當即心動,與其密謀良久,終于決意起兵。
一開始,李家雖然積蓄豐厚,但鎧甲、弓箭不足,這南山翁精通五鬼搬運之法,就為其運來上百盔甲,數百弓箭,更有金銀無數,大大增加了李如壁的野心。
后來,又慫恿李如壁搶奪軍馬,建立了黑山都騎兵,這也是起家的本錢。
到了臨起事之際,李如壁想到家訓,又有些遲疑,就對南山翁說:“我家祖上雖然點了地脈,有著庇護,能保十三世富貴,但主潛發,不能用于爭霸騰飛,如之奈何?”
南山翁于是道:“主公不必擔心!小老儿精通風水堪輿之法,當可為主公重新點穴,以激發龍氣,為主公所用!此法乃是將原本后面几世的富貴之氣集于主公一身,必可奠定王業!”
李如壁還是有些躊躇,擔憂后代福報。
南山翁于是又道:“至于后代子孫,等到主公定鼎天下后,大可另尋上佳之穴,轉移祖墳帝陵,無需擔憂!”
由此,李如壁終于下定決心,讓南山翁為其更改祖穴氣運,將原本的潛發格局改為速發,正式起兵造反,無往不利,遂拜南山翁為軍師。
等到打下九山郡之后,又有兵員不足的問題,南山翁就對李如壁道:“九山當中,多有悍匪巨梁,小老儿願去說之,為主公所用!”
單騎入山,果然說得許多盜匪紛紛來投,又多次獻計,大敗郡兵州兵。
從此以后,李如壁終于對南山翁信賴有加,封為真人,言聽計從。
……
“但現在看起來,這一切,好像都是一個局啊!”
吳明心里大凜,面上卻越加恭敬:“哪里哪里,真人是我軍軍師,運籌帷幄,這次能見軍師天顏,乃是卑職的榮幸,以后還要多多靠軍師大人耳提面命才是……”
這話,連他自己都有些肉麻。
但沒辦法,這南山真人乃是九山軍中第二人,本身又法力高强,若惡了他,那才是死無葬身之地。
“呵呵……你不錯,很不錯!”
南山真人聽到這話,狹長的眼眸中就有著點點綠光,上下打量了吳明几眼:“你身有劫氣,乃是注定的應劫之人!正合大帥所用……以后跟隨大帥從龍立功,不僅可脫去劫難,更是富貴可期,下去吧!”
“諾!”
吳明大喜行禮,輕聲退下。
“少君,你找的這几個,都是不錯,去送一送吧!”
南山真人說著,余少君連忙行禮,走出去送吳明。
等到兩人離開,南山真人一拂袖,兩扇門扉自動關閉,默然良久,又是掐指一算:
“本命不見,身帶劫氣!當真少見……不過,管他什麼來歷,只要能合我用,便是足夠……這等人才,天機不見,最能蒙蔽天意,有著他們到來,卻是大事可成,大仇可報……桀桀……”
一陣凄冷的笑意,在黑暗中回蕩,有如鬼啼妖哭,可怖非常。
……
“我師父來找你,本來是有一件要事要交給你做!”
余少君送到門口,眸中異色一閃,就道:“原本,你是一個隊正,就很合適,但現在,卻是軍中高級將領,大戰將至,就有些不合時宜了!”
“不過也沒啥,蕭極度這次也立了些薄功,被提拔為騎兵隊正,再加上那個女人,也差不多……”
“到底何事?你可不要一意逢迎,忘了我們的任務!”
吳明面上似帶著擔憂,提醒道。
“放心放心!我曉得輕重,主神殿的抹殺,可不是說笑的……”
余少君面上似隱現一絲不屑,又輕輕一笑:“蕭極度跟我說過,你那個大勝大敗之論,我覺得很有道理!”
“……此時有我與胡師支持你,你盡管放手去做就是!那一衛的人員調動,都是許了你了!”
“嗯?”吳明一個激靈。
話說他雖然預先有著准備,但軍中到底規矩甚大,就算報上去了,長官不批,也是無可奈何。
甚至,允許晉升,但將鐘霆、牛勇几個全部調走,也是釜底抽薪。
吳明這方面雖有一點布置,卻還是盡人事,聽天命的程度,但有著南山真人發話,那又不同了!
這頭老狐狸在軍中聲望素著,又是軍師,有他發話作保,當成靠山,其它几個大將的妒忌敵視,便如清風拂面一般,根本不必介懷。
几乎可以肯定,這几個心腹骨干都能提拔,並且留下,甚至,在其它几個職位上,還有很大發言權。
這一衛,就差不多盡成私兵。
“多謝真人大恩,你們要我做什麼?”
吳明面色不動,淡淡問道。
“很簡單,你只要……”
余少君見著吳明如此,倒是有些驚訝,附在吳明耳邊,輕輕几句,又轉身離開,走得瀟灑無比。
“果然吶……”
吳明矗立一會儿,卻又是搖頭。
他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這位南山真人,對李如壁有著異心!
否則,不說別的,見到自己這個吞噬氣運的,必然就要警告乃至起殺心,但現在,卻還要扶持,似乎害怕李如壁死得不夠快似的。
這種態度,簡直是血海深仇啊!
“將祖宗龍脈交給這種人主持,甚至這次還要對方去布置,激發氣運,唉……”
吳明嘆息一聲,漫步離開。
……
回到軍營之后,不久,任命就是下來。
鐘霆、牛勇几個都有重用,並且職司還是歸于吳明那一衛管轄,堪稱皆大歡喜。
有著南山真人當靠山,其它兵員、裝備,也是迅速補充,甚至還爭取到了兩個營正位置,令吳明徹底掌控這一衛。
而蕭極度也被提拔,被調到黑山都,當了李如壁的牙兵隊正,這是騎兵隊正,與步軍不同,照例要拔上一品,因此品級反而到了正八品,榮寵非凡。
只是在月前,此人就帶著一隊騎兵,與謝小荻、余少君一起,護送著南山真人消失無蹤,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他們要去哪里。
吳明自然也是知情者之一,但守口如瓶,半個字都不說。
祖宗龍脈如此大事,都指揮使都瞞著,你一個小小的衛將卻清楚,還想不想活了?
與此同時,州城方面,朝廷的征遠大將軍王玄范也終于盡收州兵、郡兵之權,大肆操練,將大軍磨合建成,有著四万,進犯而來。
軍營之內,大帳當中。
吳明盤膝而坐,肉眼難見的一絲絲赤色鴻運,不斷沒入体內,令他臉上泛起一層熒光。
“武者先天之体,與煉師的內煉之法,本來就有著相通之處……而我原本先天根基已成,又有此大運加身,便是水到渠成!”
一種冥冥的預感,在心底浮現而出。
吳明輕輕一喝,頭頂得自李如壁的氣運,與底下五百人貢獻的軍氣、煞氣合二為一,化為丈許見方的云彩,又從中提煉出一抹抹赤色來,如長江大河般灌下。
“五氣合一,內煉大成!”
得此鴻運相助,吳明体內劈里啪啦一陣爆響,流出一層漆黑腥臭的汗水,整個身体一下轉換,骨骼晶瑩,血液剔透,比之真人的無垢之体,也只不過差了一步。
轟!
與此同時,他識海之內,光明再次暴漲,更有一枚枚真文,浮現而出,凝結在識海中,化為符箓真種!
“法師位階,終于成了!”
吳明起身,欣喜轉了兩步,喃喃道。
有法方為師,作為法師,最重要的一個表現,便是‘出手成法’!
心念一至,便可施展法术,無需借助外物引子。
而這關鍵,就在識海當中形成的符箓真種!
“此后,我每學一樣法术,就可在識海中形成相應真文,等到要用之時,以法力激發,便可瞬息完成!”
吳明有著感慨。
道人修煉艱難,到了法師這位階,卻是可以授徒傳法,甚至散修中,開宗立派,都差不離了。
對一般的道人而言,這近乎是一輩子的夢想。
甚至,即使是吳晴,也花了不知道多少功夫。
但在他自己,鴻運加身,兩月之內,便內煉大成,步入法師位階!說出去簡直要驚掉一地的下巴。
畢竟,這條件相當苛刻,不是每個道人都可以為正七品實權主官的,更不用說,吳明還是軍職,氣運更加濃厚,又有李如壁龍氣支援。
“幸好沒有入道院,否則根本說不清啊……”
吳明有些慶幸:“不過,入了体制,扶助龍庭,借得李如壁龍氣修煉,又怎麼會沒有因果?若是此人大敗,我肯定也要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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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 01:27 AM
第五十九章 對陣
“不過,既至法師,原先的准備,就可用用了!”
吳明沉吟著,掏出一張金色的符箓,上面紙生云煙,更是隱隱有著龍影一閃。
自從通過主神使徒特權,知道下次任務世界,乃是星辰降命世界,又有輔助稱王的任務之后,吳明便有針對性地兌換。
他上次功勛獲得不少,又沒有補全《黃庭陰符經》,只是几次攜帶物品的花費,還剩近乎一千五百小功,便全部兌換了亂星、破煞兩符,還有最后的這一樣!
這其中,亂星、破煞都是小頭,大頭全在這一張‘太歲鎮煞符’上了。
“太歲鎮煞符:天師獲得國師冊封后方可制作,以國運龍氣鎮壓煞氣,可將本身龍氣反噬鎮壓一月!注意:天意不可欺!一月之后,天劫降下,煞氣反噬,再也無法阻擋,並且威能比原本增强一倍!兌換需求:十天功!”
小小一張符箓,甚至要求天功!若非吳明有著特權,不需手續費,必然要被主神殿狠狠敲掉一大筆,功勛都不夠了。
饒是如此,花費一千小功之后,他身上也是徹底鳥蛋精光,一分功勛都不剩下了。
這符死貴,並且用處也不大。
畢竟,對于其它道人而言,只是多了一月喘息之機,但天劫威力卻增强一倍,簡直是十死無生,但對于吳明而言,卻是足夠。
“此世界的天劫,總不會追到大周去吧?”
吳明摸了摸下巴:“不過既然已經過了兩月,那正好!”
雙手一搓,金色符箓就燃燒起來,化為點點光芒,落在他身上。
吳明渾身一個激靈,感覺身上一輕,似清爽了不少,觀看氣運,又沒有絲毫變化,好像只是錯覺。
但心里清楚,此符箓的效用,已經開始加持。
在一月之內,縱然李如壁兵敗身死,龍氣反噬,也可撐得住。
若不是有著這點傍身,他吃飽了撐的,才會將自身氣運與九山軍捆綁,要行這火中取栗之舉。
“不過……雖然有著依仗,但還是要盡盡人事,至少……要將反噬壓制到最小,或者干脆扶龍庭成功,那就有益無害了……”
吳明思索著,踱步外出:“來人,打上熱水,我要沐浴!”
當下痛快地洗了個澡,只覺渾身神清氣爽,又換上寬松麻布長袍,戴著竹冠,巡視軍營。
這一衛兵卒,就見著一個翩翩少年,大袖飄飄,仙風道骨充滿,都不由大是心折。
沒有管這些人,吳明來到高處,打開靈眼。
成就法師之后,他這靈眼之法越發神妙,這時就可見一股赤色軍氣自州城方向而來,氣勢洶洶,映襯得天際有若血色染紅。
受此影響,九山軍軍氣一陣飄搖,几有不穩之感。
“不好!這主王玄范來襲,並且氣勢洶洶啊!”
吳明就有些失神,此時,又聽得下方傳令兵大喊:“衛將大人!州兵來襲!大帥有命,全軍衛正以上將領,前往大帥府議事!”
乾元九年,十月初三,大將王玄范,帶領精銳四万來襲。
李如壁調遣大軍,于真定郡接戰。
……
此時,九山郡之內。
一處山清水秀,人跡罕至之地,忽然迎來一隊精兵。
“軍師,一切已經准備完畢!”
蕭極度跟在南山翁身后,旁邊就是余少君與謝小荻,俱是面色恭謹。
“很好,我們去吧!”
南山翁一揮袖袍,當先便行。
謝小荻機靈的眼珠轉了轉,心中卻是有些驚嘆:“深山大澤,實生龍蛇,這一片地脈之力豐厚,可生地龍,八成便是李如壁祖宗龍脈所在……大戰在即,此人秘密派遣軍師前來,難道是想再激氣運?也不怕消耗太過?”
“不過也對,只要此戰大勝,必可奪取整個曹州,到時候就有著万民之氣補充,也是無妨!”
“只是……這真人,似乎另有所圖啊……”
雖然只是心里在想,但南山翁都似有所覺,轉頭一看,眼眸中放出碧芒。
謝小荻不敢再動,連忙低下頭去。
幸好南山真人也沒說什麼,一行人沉默著,就來到深處。
這一塊地勢依山環水,一條小河似玉帶般流過,更加稀罕的是有著九座小小的山峰,中間環繞著一個地穴。
若是從高空去看,必可見得,這九座山峰的排列,與九山郡的九連大山非常相似,卻又是天然而成,珍貴非凡。
一進入這塊,眾人都是身上一輕,感到地氣升騰,帶著暖意。
這情形,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必有問題了。
‘這地脈不僅濃厚,更加與九山郡的山脈對應,得之便是與九山郡有緣,難怪李家先人入葬在此,就可保家族十三世鴻運,福澤連綿,富貴不絕啊!’謝小荻暗暗想著。
“到了!”
這時,就聽得蕭極度一聲歡呼。
原來這時候四人已經到了九座小山峰的中心,見到一株蒼松崢嶸屹立,枝繁葉茂,亭亭裊裊,作華蓋狀。
而在松木之下,又有著一個天然的山洞。
謝小荻暗運法門,眼睛微眯,就見著金色云氣,蜂擁而來,中間呈現青色,與九山地脈連接,形成一條大龍。
還要再看,就見到大龍眼眸帶著紫意,怒視而來,不由就是一震,連忙以袖掩面,默默將血拭去,知道遭到反噬,還受了點小傷,心里更是凜然:“好一條地龍,几乎可稱真龍之脈了……”
“這是將軍重地,你等都守在外面,徒儿,蕭極度、還有你,跟本真人進來!”
到了這里,南山真人就命兵卒守在洞口,自己與三人進入。
眾人打著火把,又走了一段,就見到不同。
前面還是荒洞模樣,但翻過几個暗門,就見到人跡,隱隱現出一個墓葬來。
謝小荻細細看了,就見這墓葬、規制,帶著堂皇大氣,乃是諸侯規格,心里就是一凜。
又有一塊墓碑,上面寥寥寫著‘李氏先人之墓’,卻是故意為之了。
這時,就覺得此處暗含崢嶸,知道乃是龍穴所在,若是冒犯,反噬必然激增十倍,反而不敢再看氣象。
“終于又到此處!”
南山真人卻是嘆息一聲,面上不勝感懷,取出一篇由李如壁親自書寫的祭文,燃燒了,又對著墓碑行三跪九叩大禮,起來之后,面上卻又帶著冷笑:“成了!”
“吼吼!”
微風吹過,在地穴中聽來,几乎有若龍吟。
而謝小荻與余少君都是身上大震,几乎要癱軟下去。
一種奇異的感覺,令謝小荻簌簌發抖。
“你等過來,本真人有事囑咐!”
南山真人眯著眼,忽然道。
“真人有何驅使?”這時候,知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謝小荻與蕭極度也只能躬身問著。
“等會,你們聽我號令,如此如此……明白沒有!”
南山真人吩咐了几句,而謝小荻與蕭極度都俱是臉色蒼白,又看了余少君一眼。
見對方還是老神在在的樣子,又聯想到吳明的大勝大敗之說法,終于勉强按捺住。
……
時間稍微往前,真定郡,平原之上。
九山軍三万,與州兵四万,分別由李如壁與王玄恕率領,擺開了陣勢。
李如壁百騎簇擁,巡視全軍,又望著州兵軍陣,只見旌旗如林,更帶著肅穆殺氣。
這王玄范不愧絕世將才,短短兩月,州兵郡兵面貌就煥然一新,凝重如山,令他心里大凜。
‘不過,我還有最后一手,軍師已經去我祖墳,激發龍脈之氣,只要贏了這一仗,那就是大局已定!’
李如壁一揮手:“進攻!”
“威武!”
“威武!”
“威武!”
……
軍鼓當中,三万大軍呼嘯,聲震四野。
“討伐叛逆!”
對面,一將也是猛喝,聲音几乎將十万大軍的聲音都蓋了下去。
這種絕世勇武,令九山軍這邊人人色變。
“武曲降世,將星得地,此人必是王玄范!”
吳明放眼望去,見對方頂上精氣狼煙,統攝大軍,又與天上星辰呼應,心里也是大凜。
“從望氣上看,對方軍氣雖然勝出,但九山軍也未必不可僵持,徐徐爭奪上風!”
見到兩邊軍氣衝天,各有氣象,吳明不由呼出口長氣。
但剎那后,他臉色就是大變!
呼呼!
在遠方,六道軍氣洶涌而來,彙聚到王玄范軍氣之中,令黑色云氣遮天蔽日,有如天柱。
而與此同時。
嘩啦!
九山軍的軍氣卻是如白雪遇陽般土崩瓦解,散開混亂,頃刻間不成樣子。
“便是敵人有著外援,也不至于變成這樣,這是根基大損之相啊……由此看來,此戰,李如壁必大敗虧輸,能僅以身免就不錯了!”
吳明不由縮了縮腦袋:“果然……異术害死人啊,若非我提前有著布置,這次就要抓狂了……”
“殺!”
兩邊軍陣,都是往前,就要拼殺在一起。
李如壁正志得意滿之時,忽然見得狂風吹過,自己帥旗東倒西歪,搖擺不定,臉色就是大變。
……
“時辰到了!”
九山郡,地穴當中,南山真人睜開雙眼,眸中似有閃電划過,更帶著絕大的威嚴,逼迫而下:“還不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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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 01:27 AM
第六十章 大敗
“該死的……該死的……”
蕭極度緊了緊手上的長劍,又看著南山真人,還是不敢妄動。
對方剛才囑咐的事情,實在對李如壁氣運有著大害,但他又不敢不從。
畢竟,比起任務失敗來說,現在不聽命,立即就是個死啊,他完全沒有把握從南山真人手下逃生,更不用說……
看了看旁邊老神在在的余少君一眼,蕭極度暗中咬牙:“你小子可不要蒙我……否則……”
‘以李如壁的命格氣象,也的確不夠資格稱王,除非根基深藏,默默種田二十年,配合天機變化,或有可能潛龍騰飛……’
謝小荻卻是慢慢想著:‘不要說朝廷會不會給這時間,便是我們,也根本等不及,大勝之法不可行,的確只有大敗一條路好走了……’
一念至此,不再猶豫,上前三步,來到墓碑前三尺位置,默默挖下。
這土呈赤黃色,才挖開三尺,又見得一張符箓,包裹著一枚長針,心里就是一動:
“這是刺龍之法!龍性本烈,這里更是逆鱗之處,偏偏埋針刺血,潛龍必動,只是手段太過激烈,有損根基啊!”
“不過……這或許就是這道人的本意!”
臉上帶著苦笑,又默默取出一枚金擊子,對著長針,狠狠一敲!
砰!
長針更加深入,而謝小荻耳邊卻是仿佛傳來一聲憤怒的龍吟,令她只覺天旋地轉,七竅流血,向后一倒。
“刺針深入,龍氣必怒!”
見著祖墓崢嶸,隱隱有著龍形浮現,南山真人卻是俯仰無懼,帶著冷笑,低低喃聲:“只是……怒了又如何?我乃大帥親命主祭,有著正統法理,而龍氣經過消耗,卻是弱了數成,我漲你消,報仇就在今日!……嘿嘿……徒儿動手!”
余少君見此,卻是心里大悟。
知道這南山真人必與李家有仇,想毀了其祖宗地脈。
但龍氣有靈,威嚴浩大,放在一年之前,這南山真人身為異類,恐怕連靠近都不得,自然無法可想。
甚至,此等龍靈,就算毀了,龍氣自然也會依附李家真主,還是沒用!
因此,這老道才苦心布局,先獲得李如壁信任,變成自己人,再更改地脈,使潛龍騰飛,消磨氣運。
想想看,李如壁起事至今,身經百戰,又戰無不勝,對龍氣的消耗有著多少?
軍氣煞氣,還有百姓怨氣衝撞,最是消磨氣運。
而到了現在,卻是一個臨界點。
龍脈之力不僅削弱,更是被抽取,固化在陵墓之上,南山真人又有主祭身份,大可光明正大地動手。
再加把勁,便可毀了這龍脈布局,讓李家徹底絕后,乃至禍延全族!
“遵命!”
可是,這也是他所願,當即也不多說,手上浮現出一顆斗大的明珠,就飛入坑洞當中。
又是掐訣,喝道:“鎮!”
五色光華一閃,周圍墓土合攏,居然硬生生將原本就要騰飛逃逸的地龍鎮壓了下去。
一訣掐出,余少君也是面色一紅,連吐三大口鮮血,趕緊坐下,服藥調息。
“咦?徒儿你這寶珠品質相當不錯啊,你自身道功也是頗為精深!”
南山真人瞥了一眼余少君,腳下卻踏罡步斗,每一步走出,地面就是一震,四周隱隱帶起雷聲。
一層層符箓光華,就自八方浮現,乃是他長久以來的布置。
現在,卻是徹底串聯了起來,“給我現!”
吼吼!
蕭極度的眼睛驀然張大。
因為在他面前,李家祖墳之上,赫然浮現出一條蛟龍虛影!
這蛟龍魚身蛇尾,頭頂獨角,腹生雙爪,通体泛著青金色,眸子中卻帶著一絲紫意,憤怒咆哮。
“這就是李家地龍之氣了,已經徹底顯化,到了普通人都肉眼可見的地步!”
余少君就喃喃著。
“還愣著作甚?給我斬!”
南山翁面色猙獰,忽然吐出一口精血,彙聚在蕭極度劍上,形成一個個血色的符文。
“死就死吧!殺!!!”
此時被逼到絕路,蕭極度咬著牙,就是持劍扑上。
他武功精强,一躍到半空,雙手持著劍柄,對著蛟龍龍頸,就是狠狠一斬!
轟!
洞穴之外,立即烏云万里,暴雨如注,電蛇狂舞!
龍脈既斬,天地有感!鬼神怒!天血哭!
這一劍斬下,整個洞穴之內只見一片耀眼的白光,隱隱傳來蛟龍的怒吼。
風雷當中,几個人都是渾身一震,被大力推開,口吐鮮血,飛出數米,撞到岩壁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南山真人爬起,見著這一片狼藉,不由就是一笑:“大功告成!”
忽然又是臉色一白,吐出一口精血,趕緊吞了一丸丹藥,臉上才見了點血色。
看看周圍,只見余少君血染長袍,但面色清醒,謝小荻昏厥倒地,倒是蕭極度,因為是凡人一個,反而沒什麼大事,不由又是一嘆:“不愧是本命不見,劫運在身之人,斬了龍脈,反噬都如此少……”
龍脈乃天地威嚴彙聚,縱然之前多有布置,若是老道自己動手,也必然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因此,當日一見余少君,見他天際混淆,能蒙蔽天意,當即就是大喜,收了當徒弟。
又根據他所言,找到蕭極度几個,都是要拿來逆天行事,減小反噬的。
“可惜……那個吳明,已經當到衛正,李如壁不放人,否則,一起拉來,當可讓反噬再小一分……不過,此人現在應該還在大戰當中吧?卻是劫難必至,死期不遠……”
南山真人面色似悲似喜,喃喃著。
“這是……成功了?”
余少君扶著牆壁爬起,就見到一絲絲青紫氣不斷飄散,沒入地底,又有一部分,被墓碑前三尺之處吸收,不由就是面現喜色。
“自然是成功了,大龍既斬,這些龍氣,便就成了無主之物,散歸天地……”
南山真人道:“我這一族之仇,總算報了大半,還要多虧你慷慨解囊,否則要鎮壓地龍,逼其現身,也不容易……”
又是眯著眼:“不過你那件法器,也因此得了淬煉,大有好處,算是各取所需,我就不謝你了!”
“哪里哪里……”
余少君面帶喜色,又問著:“那李如壁,這就完了?”
“龍脈既斬,氣運之內必有顯示,這次大敗,是肯定的了……只是他李家有著余澤,氣運一時未曾散盡,恐怕還能免去殺身之厄,不過正好,老道要親手了解恩怨!”
“那就好!那就好!”
余少君連連點頭,又見著絲絲氣運彙聚地下,不由大樂。
……
“鐘霆!牛勇!”
戰場之上,吳明奮聲疾呼,將心腹與有氣運的手下聚集到身邊:“此戰大凶!把馬集中,我們隨時准備撤!”
這都是他心腹死黨,又見多了他善知前事的手段,當即默不作聲,卻暗中准備。
轟!
這個時候,天際又是傳來一聲悶雷,烏云遮蔽日月。
隱隱的龍吟傳來,令吳明更是面色連變,“果然……他們是去做那事了!”
當即往中軍高台上一看。
原本,雖然人影渺小,但金氣如潮,青氣如同華蓋,當中撫育紫色,卻是清晰無比。
但現在,青紫之氣都是褪去,華蓋散亂,只有絲絲金氣殘破,還在勉强修補,與此同時,外界的煞氣,劫氣,卻是化為黑云,狂扑上去。
“龍脈被斬,氣運大損!”
吳明嘆息一聲,換了一身伍長軍服,翻身上了一匹棕色大馬。
話說,九山軍中,李如壁極是慷慨,更曾經賜了吳明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傳聞有著草原天馬血統,極是神駿。
但吳明除了平時,要上戰場是從來不騎的。
歷來戰場白馬不祥,這不是氣運,而是有著真實例子的。
白馬醒目耀眼,放在戰場上,那就是活靶子,無形中就要多吸引火力,是以騎乘的將領往往極易被伏擊,不得好死。
李如壁雖然有著抬舉之心,但賜下的,卻是這樣的戰匹,足以說明吳明得罪了不少人。
即使李如壁不殺他,也是難得長久。
就在吳明上馬之時,外界忽然一陣騷動,戰陣之外,喊殺隱隱,六路騎兵伏殺而來,各有星辰在身的大將率領。
“噗!”
高台上的李如壁見此,就是一口鮮血噴出:“怎麼回事?為何會有如此多騎兵?”
“報!”
這時,一騎探子就飛馬而來:“大帥,大事不好!幽州節度使發騎兵六千,被王玄范當作奇兵,說是要報奪馬之仇!”
“奪馬之仇?”
李如壁只覺天旋地轉,忽然想到一開始,自己劫的那批軍馬,心下就是不由大恨。
“殺啊!”
幽州燕云騎,乃是天下有數的精兵。
本來,王玄范的大軍就占有優勢,而現在,六千騎兵加入,剎那間就形成了雪崩。
一營營九山兵,被騎兵一衝,頓時崩潰。
如此不斷擴大,立即就形成了大勢,波及而來,如天柱崩塌,江海倒灌,任憑吳起重生,孫武在世,都是難以挽回。
“兵敗如山倒啊……我們走!”
吳明先一刀將軍法官砍了,再與心腹上馬,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幸好這時,身上一點點金光浮現出來,就穩住了。
知道反噬降臨,不敢久待,立即與几十騎飛馬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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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3 03:54 AM
第六十一章 倒行逆施
乾元九年,十月初四,李如壁被王玄范與幽州節度使圍攻,大敗!
三万大軍死傷過半,一路狼狽而逃,直到老巢九山郡。
王玄范卻是極有大將之風,一路穩扎穩打,收復失地,各縣風從,更有原九山軍投誠,甚至其中還有一個都指揮使!到了月中,已經將大半郡縣奪回,大軍將九山郡包圍得如同鐵桶一般。
九山郡城之內。
此時一片蕭條之景,酒家茶樓,各色店鋪,乃至升斗小民,紛紛閉門不出,一副大難臨頭的味道。
又有亂兵、潰兵,軍紀敗壞,甚至當街搶掠、殺人,發泄著心中的恐懼。
“唉……現在倒是跟土匪沒兩樣了……”
吳明騎著馬,旁邊跟著牛勇,何子海兩個,忽然就是一嘆。
“救命!”
“放開我!”
路邊巷子里,女子呼救聲就是傳來,令吳明心里一動,對牛勇道:“你去看看!”
“諾!”
牛勇應著,衝入巷子里,就聽得怒喝聲,叫罵聲,兩個亂兵提著腰刀出來,面帶桀驁:“我等可是衛將牙兵……”
“瞎了你的狗眼,我家大人,可是都指揮使!”
何子海頓時罵道,讓這兩個牙兵焉了下來,灰溜溜逃走。
“多謝大人!”
此時,牛勇才扶著一名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女子出來,磕頭拜謝。
“快走吧!我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兩次!”
吳明卻是嘆息一聲。
底下女子一怔,重重磕了頭,快步跑開。
“都指揮使大人為何嘆息?”
見著吳明面色不對,何子海不由低聲問著。
“你們……”
吳明卻是苦笑:“唉……本將是在為敵人嘆息,這王玄范不僅會帶兵,用計上也是英明無比啊……云山都都指揮使投靠過去,立即重用,並且還讓掌管一都,多有提拔,這一手下來,我們這邊士氣就瓦解大半,兵將無膽,醉生夢死……”
“大人慎言!慎言吶!”
何子海頓時變色,又看了看左右,才長出口氣。
吳明卻是搖搖頭。
當初,他率先跑路,因為三万大軍崩潰,反而無人發覺。
甚至,事后到了九山郡一清點,發現都指揮使與衛正戰死、投降大半,他反而因為麾下實力還大体保存完好,獲得提拔,任了烈山都指揮使,倒也算因禍得福了。
只是這時李如壁氣運敗壞,日暮西山,九山軍一個都指揮使的氣運,甚至還不如以前的衛正!
“並且……這反噬,驚心動魄啊!”
吳明一抬眼,就可見到自身外面密密麻麻的劫氣,予他心驚肉跳的感覺,知道若是任憑發展,頃刻間就有雷霆落下。
幸好此時,被一層金光鎮著,還沒有發作。
“雖然兩界分隔,便可去了天劫,但我還是太過深入,氣運內就混淆了劫氣,因此,還是必須早做籌謀,最好找到承擔之法……”
這麼想著,到了城中心,發現對面又走來一將,怒氣衝衝的模樣。
“劉大人!何事惹你如此生氣?”
吳明認得,乃是他的老上級劉杰,乃是碩果僅存的舊九山軍都指揮使,連忙上前行禮。
雖然現在位階相同,但軍中講究資歷輩分,卻是必須如此。
“是你!”
劉杰冷哼一聲,卻還是說著:“主公大敗之后,便龜縮府中,每日只知道欣賞歌舞,飲酒作樂,沉迷麻醉,又被那個妖人迷惑,竟然還要稱王!”
“哦?那妖人是誰?”吳明卻是心里一動。
“還不是那個南山!上次大軍戰敗,我就提議斬了這妖道,卻想不到這妖道居然不知道施展了什麼法子,迷惑了主公,又說我郡有九山連險,城高池深,足可據之稱王,以成大業!如此胡言亂語,主公居然也信了,還命人操辦典禮……”
劉杰顯然積憤已久,有了口子,頓時宣泄。
而李如壁此種行為,無論放在哪里,都要安上一個昏聵無能、喪心病狂、倒行逆施的評價。
“前面可是劉都指揮使?!”
這時,一撥玄色衣甲,持刀配弓的鐵騎就洶涌而來,吳明認得,這是李如壁的親軍黑山騎。
“是我?!”
劉杰大聲說著。
“甚好!主公有命!新山都指揮使劉杰以下犯上,密謀大逆,即刻誅殺!”
這騎將喝著:“你還不受死?”
“不……不可能……我與主公……”
劉杰面色慘白,喃喃著。
“還不信,給他看看主公手令!”
一份手令就被拋下,劉杰一看,見得上面主公字跡、花押、印信一個不錯,就是慘然一笑:“主公……你真要我的命去?”
目光恍惚,卻是想到當年與李如壁一見如故,君臣相得之景。
“劉杰,你已是亂賊,還不快快束手就戮?”
周圍騎兵,都是爆喝。
“哈!”
劉杰按著虎頭金刀,怒目環視,自有威嚴,沒有一人敢于對視。
“劉將軍乃是主公心腹愛將,又怎會如此?”
吳明站了出來:“你們等著,待我去面見主公……”
“罷了!罷了!”
這時,劉杰卻是一聲慘笑:“既然主公想要我的命,就讓他拿去吧!”
他素有勇力,又是星辰降世,還有兵家神通,若是求生,大可殺開血路,天下都可去得。
但此時,當真是哀莫大于心死,拔出虎頭金刀,喝道:“我劉杰大好男儿,怎可死于你等宵小之手?”
當即對著脖子一抹,大好頭顱飛出,血如泉涌。
吳明怔怔看著。
就見在此人身死之時,一層黑氣,更是以其屍首為中心,不斷蔓延開來。
大帥府之上,甚至整個郡城的氣運,由此又斷折掉很大一塊,搖搖欲墜,黑氣、灰氣蜂擁而上。
心里清楚,這個劉杰,乃是應運而生,懷有氣數,專門輔佐李如壁的人才。
而現在這一去,自毀長城,卻是將最后的一點根基,也摧毀了。
“都指揮使有禮!”
這些黑山騎兵將劉杰頭顱裝匣,又見到吳明。
此時,吳明乃是都指揮使,更是聽聞與南山真人關系密切,不敢怠慢,上前行禮。
“慢!”
吳明卻是叫著:“你等要去見大帥復命麼?我也同去!”
一路到了大帥府,進了院子,耳邊就傳來靡靡之音。
“拜見大帥!”
一進屋,就見周圍樂師、酒師充滿,中間更有數隊妙齡女子,披了薄紗,露出若隱若現的肌膚,蹁躚起舞。
“已經殺了劉杰,好!很好!此賊死不足惜!”
李如壁一手擁著美人,一手提著酒壺,看到吳明,又是喜道:“吳明,來一起喝一杯!”
當即就有女子,捧了酒杯上前。
“多謝主公!”
這情況,換成忠臣烈將,說不得不僅不會飲酒,反而還會直諫。
但吳明本來就心懷鬼胎,當即就是一飲而盡,令李如壁大樂。
陪著說了几句話,吳明就暗中打開靈眼,向李如壁看去。
只見李如壁面上青氣大盛,頂上氣運雖然被削去大半,但中間一股黑紫之氣,卻又頗為活躍,心里不由浮現出一詞:“回光返照!”
頓時知道此人稱王之心,卻是堅定如鐵了。
‘本來,李如壁還有貪狼真命在身,不至于此,但成也龍氣,敗也龍氣!現在卻是被龍氣糾纏,迷了心竅,神仙也救不得了……’
“參見大帥!”
這時候,一人又進來,乃是南山真人。
“哦?真人此去,結果如何?”
“啟稟大帥!”
南山真人似信心十足:“貧道占卜多日,已經獲得天機,主公大運,無可逆轉,此次乃是成王之劫難,主公能回來,就是脫了此劫,這時只要登基稱王,便可應著龍脈大運,從此飛龍在天!”
“哈哈……”
李如壁大笑,又看向吳明:“指揮使怎麼說?”
“天下大亂,真龍出焉,還請主公稱王建制,應了這大運!”
吳明重重行禮,大聲道。
也不知道劉杰若是還幸存,聽到了這話,會不會再氣死一次。
“好!南山你去選個吉日,孤便自領王號,嗯,就叫‘九山王’吧!”
李如壁揮揮手,南山真人與吳明立即告退。
出了大帥府,兩人疾行,又到了一個無人處。
“如何?可滿意了?”
南山真人就笑:“雖然不知道你們這波人所圖為何,但似乎很想此子登基?”
“恐怕也是如了真人所願!”
吳明也是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本來此人造反,就已經該當株連九族了,而現在一稱王,更是無法扭轉!”
卻是清楚,古代造反,稱不稱王,乃是一個很明顯的分野。
之前的李如壁,只是自領九山軍主,若是現在投降,負荊請罪,本人或許要死,但家族便可免了株連。
甚至龍脈氣運充足,朝中有人運作的話,說不得本人都不用死。
但現在,卻是犯了忌諱,王玄范再大膽也絕對不肯受降了,不僅不會受降,甚至還要殺盡李如壁九族,一個都不能少!
“嘿嘿……不如此,難消我心頭之恨!”
南山真人一拂袖,轉身就走,吳明見著此幕,卻是眼睛微微一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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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3 03:55 AM
第六十二章 破城
乾元九年,十月十五,李如壁在九山郡城之外登壇祭天,號稱‘九山王’。
由于時間倉促,又只有一郡,因此這稱王典禮就辦得頗為簡陋,只是修了個天壇,連大帥府都沒有再重整一下。
只不過,當吳明看到李如壁穿著十二章冕服,在司儀的指引下登壇祭天的時候,已經懶得吐槽了。
大裘冕乃真龍天子祭祀昊天上帝所用,配十二旒冕冠,大裘、玄衣纁裳。上衣繪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六章紋,下裳繡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紋,共十二章,因此又稱十二章服。
按照此世規矩,天子十二章、王九章、公侯七章、伯五章、子三章、最低等的男爵,便是一章。
現在,這李如壁,用的卻是天子的規制!
心知此人又被南山翁坑了一把,但吳明也沒有去管,就在李如壁登壇祭天的那一刻,主神殿的提示終于在他面前浮現:
【主線任務:建制稱王!三月之內,幫助李如壁登基為王!】
【此時李如壁已經稱王,若能堅持三十六個時辰,視為任務完成,獎勵兩百大功,准許回歸!】
“三十六個時辰,也就是三天之內,要維持李如壁局面,至少不能兵敗身死麼?”
吳明不由抬眼,望著李如壁頭頂,那几乎是鋪天蓋地的劫黑之氣,與已經被壓迫至極限,基本不見的紫色,就是苦笑:“這難度很大啊!”
轟隆!
就在李如壁祭天之后,剎那間,烏云蓋頂,電蛇狂舞,又過了傾刻,就有大雨瓢潑而下。
“恭喜大王!賀喜大王!”
南山真人又是上前:“蛟龍出必有風雨興!但凡龍種要成就真龍,必要扶搖直上九天,經受雷劫,這是大吉兆啊!”
被淋成落湯雞的吳明聽了,差點一個踉蹌,深刻覺得論及臉皮還有無恥程度,自己的確要遜色這南山真人一籌。
……
李如壁也不是傻子,陰沉著臉,上了肩輿,回到大帥府就閉門不出。
顯然心情差到極點,沒有一個屬下願意去觸霉頭。
但屬下不會,不代表其它人不會。
聽到李如壁登基稱王的消息,王玄范終于坐不住了,接連發動大軍,攻入九山郡,一路勢如破竹,等到十月十七,就已經平推全郡,將最后一座郡城團團包圍。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夜色中,聽著外面敵軍的操練之聲,吳明閉上眼,就仿佛可見得連綿的旌旗,還有恐怖的大軍。
“不過……這趟任務,還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氣運變化,以及蛟龍的興起與毀滅,好處頗多啊……大有收獲!”
得了望氣术之后,也需要實例,才能更加明悟龍氣之用。
到了現在,吳明卻是覺得自己收獲良多,至少,要親自上場操作,也不發怵了。
“大人!”
這時,何子海與鐘霆進來,都是躬身行禮。
“辦得如何了?”
吳明讓牛勇出外放哨,壓低聲音問著。
“稟告大人,我等不惜重金,向對面几位大人賄賂,已經打通了路子,得了承諾,只要我等開城投降,便既往不咎,若是再獻上……”
鐘霆向大帥府的方向看了看,意思非常明顯。
“果然如此……大帥稱王,何其不智啊,現在朝廷非要其首級不可了……”
吳明幽幽一嘆,但心里,想得卻是另外的事。
‘以朝廷之器,倒是可以為我承擔這層反噬了……’
道人從龍,從此得龍氣之助,固然道行突飛猛進,但若氣運崩潰,立時就有大禍!輕則重傷,重則直接天譴,五雷轟頂!
吳明自己就有著感覺。
雖然取了李如壁的氣數,道功大進,一舉突破法師,但反噬也是恐怖。
按照吳明自己的感應,恐怕足以壞了他的道基。
而現在用了太歲鎮煞符,縱然可以壓制一月,但危害便會增强一倍,到時候甚至會有天譴雷罰落下!死無葬身之地!
主神殿的異世界跑路大、法雖然有用,但到底效果如何,吳明心里也沒有多少底。
因此還是要盡量消磨這層煞氣反噬。
投靠此世界的朝廷,便是一個方法。
畢竟,這點反噬,對自己而言乃是恐怖,但對朝廷統御九州的‘大器’而言,就完全不算什麼了。
“只是……你們有著約定,要今夜獻城麼?”
吳明打開靈眼,見著氣象,表情就有些奇異。
鐘霆几個大驚:“沒有等到指揮使拿主意,我們怎敢擅自做主?”
“哦!”
吳明點點頭:“那你們現在就可以去准備布置起義了……東門今夜必破,不想投靠朝廷的,可以去西門,算是還有一線生機!”
“這必是還有人投誠!”
鐘霆几個一拍手,都是起身,肅穆道:“我等願追隨將軍!”
不得不說,這實在是吳明的‘異术’太過嚇人,令他們不知不覺便本能服從。
“哈哈……既然如此,我也必然會給你們找著出路!”
吳明說著,就自有一股信心。
當下布置開來,派遣任務,這都是之前暗中早有准備的,現在有條不紊。
眾將剛剛下去,就聽得東門一陣大亂,火光、喊殺聲衝天,隱隱還有“大軍進城”、“投降不殺”的喊聲,不由都是心里大凜,腳步加快。
……
大帥府之內。
“嗯?”
李如壁正醉臥高榻,忽然身上就是一個激靈,將手里的酒樽打翻,聽著外面的喊殺,又見火光隱隱,就是大驚:“出了何事?”
“報!”
一名侍衛進來,跪地稟告道:“南山真人府上的余少君造反,帶著親兵,開了東門投誠……王上快走!”
“余少君……南山!!!”
李如壁咬著牙,眼珠赤紅:“孤要殺!將他們都殺了,滅了他們的九族!親衛何在?給我去誅殺南山滿門!”
“南山真人早已不見,底下弟子俱是消失無蹤!”
這時候,一個親兵牙將進來,跪地道:“王上,我的人還在守著西門,又有一百騎兵,快走!遲則不及!”
喊殺聲越發迫近,顯然城中兵卒,直接放棄了抵抗,沒有進行巷戰。
甚至,還有亂兵衝來,似是想要他的首級報功!
李如壁一個激靈,終于道:“好!我們這就走!”
望著宏大的府邸,又是咬了咬牙:“傳令!給孤將姬妾全部殺了,府邸全部燒成灰燼!万万不可便宜了別人!”
“諾!”
不得不說,李如壁之前的確英明神武,數十年施恩,又極得人心,到了現在,還是有著死士願意遵從。
片刻之后,大帥府火光大起,而數十騎則是飛馬而出,往西門而去。
……
晨光熹微。
一支倉惶逃竄的兵馬,卻是匆忙躲入深山。
“王上!這里山高林密,我們躲上一陣,便不怕了!”
一名牙將,用頭盔盛著清水,上前請李如壁享用。
李如壁披頭散發,舔了舔干枯開裂的嘴唇,又看著身邊,就見底下人跟隨突圍,又不斷失散,到了現在,也就只剩下十騎了。
想到當年起事之時,擁兵上万,朝廷震恐,而到了現在,卻是兵敗如山倒,只有十人跟隨。
胸中不由就被悲愴之氣充滿,接過頭盔,狠狠灌了一口。
清涼的泉水進入咽喉,如一道冰線直下腹中,李如壁卻是一個激靈,清醒了不少,看了看周圍,又是有些疑惑:“這里……是我祖墳所在的深山啊?為何慌不擇路之下,居然來了這里?”
不過此時,就不由嘆道:“你等隨我去拜見祖宗吧!”
迷迷糊糊中,卻是覺得應該向祖宗請罪,至于接下來,是靈前自刎,以謝祖宗,還是隱姓埋名,了此殘生,都是無所謂的了。
當下繼續前行,到了龍脈所在。
“蒼松依舊在,几度風霜秋?”
見著洞穴之上,蒼松依舊形如華蓋,卻又帶著點衰敗之氣,李如壁就不由嘆息。
一行人進入洞穴,到了墓葬,李如壁眼珠就紅了:“何人敢如此?”
卻是見到一地狼藉,自家祖墳都被扒了。
古代講究入土為安,這扒人祖墳,簡直比滅門血仇還要憎恨。
“桀桀……你終于來了,終究還是氣運大損,逃不過老夫的神术迷惑!”
咻咻!
怪笑當中,就聽飛箭連綿,殘余的几名牙兵牙將紛紛中箭倒地,氣絕而亡。
一個佝僂的身影,就從黑暗中走出,狹長的眸子中泛出碧光。
“是你!”
李如壁認得此人便是自己拜為軍師,親之重之的南山真人,不由悲憤道:“孤自問一向待你不薄,你為何如此?”
“不薄?嘿嘿……老夫一族,盡是滅于你手,這恩德果然不薄,非得滅你九族,才能回報!”
南山真人面無血色,卻是咬牙切齒道。
“滅你一族?”李如壁咬牙道:“你到底是誰?”
“桀桀……我是誰?你再看看……”
南山翁聲音越發凄迷,渾身似籠罩一層煙霧,臉型也變得狹長,眸泛碧光,就好似一只狐狸。
“狐!你是狐妖!”
李如壁倒退三步,腦海電光火石之間,就浮現出來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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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3 03:55 AM
第六十三章 地龍
“狐狸!你是狐妖復仇?!”
李如壁見著這幅模樣的南山翁,卻是腦海一陣清明,一件往事就浮現出來。
那還是十余年前,他正是少年書生,意氣風發的時候。
當年,李如壁十七歲,剛剛考中秀才,仗劍游歷曹州。
經過一個小山村,就見得村里供奉著一座‘狐仙廟’,又多要求香火血食供奉,頓時就是大怒,喝著:“此乃邪祭淫祠,我必搗毀之,為民除害!”
他身負家族龍氣,又是國家秀才,大運在身,一般的鬼神,只能退避。
當夜,李如壁就做了個夢,夢到一個老翁,自稱老狐,向他苦苦求饒,又請寬限三日時光,讓他舉族搬遷,事后必有報答。
李如壁也是陰狠的人,當即一口答應,第二日卻暗地叫來巡檢快班,帶了縣尊封條,將狐仙廟封禁,又舉火焚燒,當場將小廟化為灰燼,腥臭味扑鼻,更是找到不少狐狸屍体。
這一日夜里,他又做了個夢,那老翁再次前來,身穿縞素,怒喝著:“君言而無信,殺我全族,日后必有報應!”
李如壁當即就是冷笑,喝著:“我連你也殺!”
夢中拔劍,又將這老者斬殺。
事后說起,別人都說此子乃是讀書明理,不為鬼神所動的真君子,名氣反而更加傳播,但想不到居然還有此后患!
“你就是那當年的老狐!”
李如壁再看,這老者,形貌之間,與當年的老翁,豈不是有著七八成類似?
“嘿嘿!當日你傷我陰神,殺我全族,我今日便要你知道報應!”
南山翁只是冷笑,又取出一個稻草娃娃,上面有著李如壁的毛發血液,一針刺下。
李如壁心里一痛,怒吼一聲,天上一顆碩大的星辰浮現,隱隱有著狼狀,燦爛的星光連山体都不能阻擋,降落下來,盡數加持在身,拔出刀來:“我殺了你!”
他乃貪狼真命在身的星君轉世,此時面臨絕大危機,當即就有星力降下,盡數燃燒,要助他脫離死劫!
“桀桀……當年你龍運在身,又有星力加持,我只能退避三舍,一切神通术法都是無用……但現在……”
南山翁冷笑一聲,飛出一張符箓。
嗡!
玄光形成一層薄膜,將星辰光芒盡數排斥在外,隱隱可見天狼怒吼,卻又無可奈何之景。
“我那徒儿來歷甚奇,這符箓也是頗為有用!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南山翁有些驚訝,又不再遲疑,接連兩針,繼續扎上。
最后一下的時候,虛空中竟似有著悶雷一閃,南山翁倒退兩步,兩道鼻血就流了出來。
“啊!”
李如壁卻是心口接連兩次劇痛,慘叫一聲,昏厥過去,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呼呼……終究成了!”
南山翁依靠牆壁,調息兩下,臉上先浮現出喜色,又有几絲忌憚:“不愧是龍脈之主,貪狼真君,已經如此多布置,僅靠殘余的星力龍氣,居然還能反噬至此!”
剛才,雖然不見刀光血影,但真人位業與貪狼真命的對拼,暗地里的較量,簡直凶險無比,一招踏錯就要滿盤皆輸。
“不過現在,終究是我贏了!”
南山翁面上露出喜色,又取出七枚金針,刺入李如壁体內,再扒光上衣,刻上神咒符文,將他帶到裂成半塊的李家墓碑之前。
“七針制命!神咒鎖龍!地氣、時辰都是剛好!”
南山翁取出一柄匕首,臉上就浮現出狠色。
這卻是一個極為厲害的咒法。
李家雖然龍脈被斬,但還有余氣,九族遭逢大難,必被朝廷通緝斬殺,卻還有一線生機。
而這南山翁現在,卻是要以李如壁為載体,以龍脈之氣為基,給李家血脈施加一個詛咒,令這一絲血脈徹底斷絕!
現在准備都大体做好,只要再殺了李如壁,以其血激發煞氣怨氣,便大功告成!
“你當初殺我全族,我要你九族盡滅!”
南山翁眼珠通紅。
雖然這天機都要留一線,他如此做絕,日后報應非小,但滅族之仇就在眼前,其它的,還管什麼?
匕首一閃,就要落下。
叮!
這個時候,不知道從何處飛來的一枚石子,卻是撞到了匕首上,令匕首一偏,在地上擦起火星。
“此人可不是你能殺的!”
一個身影,就從黑暗中轉了出來。
“嗯?是你!”
南山翁轉過身,就見到了余少君,不由面色就是一變:“乖徒儿,你之前,不也是一意敗壞此人氣數麼?為何現在要阻我?”
“住口!”
余少君臉上帶著潮紅,似是興奮,望向南山翁的眸子中卻帶著鄙夷:“你何德何能?異類成精,也配做我師父?”
“之前不過要利用你,才虛與委蛇,實話告訴你,那几個你派來監視我的道人,都已經被我殺了!”
“哈哈!人類果然如此,陰險狡詐!”
南山翁卻是輕笑一聲,對几個弟子的死活根本不在意,又見著余少君一招手,土層分開,一枚明珠就落入手中,臉上表情就是一動:“原來如此,你看上的,原來是這地脈龍氣!”
“哈哈!不錯!”
余少君見著這明珠周圍隱隱帶著一層金青之氣,不由就是面帶得色。
“可惜……你這寶珠雖好,能汲取的氣運,都不足一成,還有煞氣糾纏……甚至——敕!!!”
南山翁一掐訣,一層符箓光芒頓時在明珠上浮現,冒出火光。
余少君怪叫一聲,將明珠一拋。
“哈哈……為師既然要用你之物,又怎麼會不加布置?今日便教你個乖,這明珠,早已被我暗中祭煉!”
南山真人手一招,明珠自動飛入手中,綻放五色華光,奇異非常:“倒是要多謝你,送了我這麼一個好寶貝!咦?”
此時,飛退的余少君卻是面上閃過一絲冷笑,也是一掐訣:“爆!”
嘭!
就見明珠上的五色光華一下閃爍,猛地炸開,火光籠罩南山真人全身。
“啊!”
這火光帶著五色,又有龍氣,南山真人慘叫一聲,直接摔在岩壁上,渾身焦黑,氣若游絲。
而原本的五色明珠炸開之后,中間竟然又有一顆稍小的明珠浮現,珠盈徑寸,純白色,放著光明,如月之照。
這余少君一直拿在手上的明珠,居然暗藏玄機,乃是珠中藏珠的格局!
甚至,之前那顆五色明珠雖然也堪稱神異,但比起這顆來,卻也是米粒寸光,魚目混珠了。
“不愧是真人道業,這都不死!”
余少君上前兩步,見著南山翁身上浮現出一層茸毛,体型縮小,變成一只老狐,皮毛焦黑,奄奄一息,就是一怔:“你先斬龍脈,有著反噬,又硬拼貪狼真命之力,鎮壓李如壁,再被我偷襲,居然都不死,只是打回原形,這份道功,實在可嘆!”
“你……既有此重寶,當是野心滔天……唉……我施展滅絕神咒,本來就有傷天和,受此劫數,也是應該……”
老狐狸斷續說著人話,一閉目。
余少君卻面無表情,一揮手,鮮血飛濺!
殺了南山翁之后,余少君來到墓前,見著地上的李如壁,以及隆厚的地脈,眼中,就浮現出一抹炙熱之色。
“來!”
他提起李如壁,就割破手指,以血涂地。
吼吼!
這時,龍脈雖然被斬,但李如壁與地氣有著感應,頓時就有青紫色的云氣,從土壤中冒出,隱隱帶著龍吟。
“地龍被斬時,我以此寶暗藏,得其一成氣運,又有李如壁為引子……卻是正好用事!”
余少君不再猶豫,踏罡步斗,手掐法訣,一指明珠:“敕!”
轟隆!
外界天雷滾動中,一層層青紫色,外面帶著灰黑的氣運,就不斷從地脈中,被源源不斷地抽出,宛然成云。
“疾!”
這是原本散去的地龍之氣,卻又被余少君以秘法抽出,不過這龍氣,就帶著煞氣,得之禍福難料。
余少君眸中浮現出喜色,又是一指李如壁。
那漫天云氣,與劫黑之力,就不斷沒入李如壁体內,半空中的明珠浮現在李如壁身后,綻放出瑩瑩的光華,籠罩李如壁全身。
驀然間。
就見這些氣運通過李如壁身体一遭之后,仿佛經過了一層轉化,灰黑之氣全部停留在李如壁体內,一層層金青色、中間帶著紫意的純粹龍氣就被抽出,化為一條獨角兩爪蛟龍,青色鱗片,眼眸紫色,對著余少君怒吼。
“好!”
余少君大笑不斷,猛催法訣,明珠放著白光,將蛟龍籠罩在內,迅速汲取著氣運。
那蛟龍怒吼連連,震得四周岩壁嗡嗡作響,終究還是被壓迫著,一只龍爪就碰到明珠。
嗡!
就這一下,明珠中似產生一股絕大的吸力,將蛟龍整個吸納進去,又將金青云氣一掃而空。
片刻后,洞**再無異狀,明珠落下,被余少君一把接住,細細看了。
就見這珠子晶瑩剔透,外放白光,中間有著金青之氣升騰,云氣當中,又隱隱有著一道紫氣,似龍似蛇,浮沉不定,只是拿在手中,就似有著無窮大運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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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2952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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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3 03:58 AM
第六十四章 抹殺
“哈哈!成了!終于成了!”
余少君愛不釋手地把玩著明珠,臉上放出狂喜之色。
忽然,又望向洞外:“你們看了這麼久,不進來見見麼?”
“你這個混蛋!”
兩個人影走進,是吳明與蕭極度,這其中,蕭極度渾身傷痕累累,顯然經過一番浴血奮戰,見到余少君,眼珠就是紅了:“你獻城,就是為了這個?但你這個王八蛋就不知道多等一天麼?現在我們任務失敗,可是隨時都會玩完的!”
“吳明你似乎有不同意見?”
余少君見到蕭極度,直接當敗犬之吠,看到吳明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才有些重視,不由問著。
“你處心積慮,就是要獲得這地脈龍氣麼?”
吳明注目著余少君手上的明珠一眼,不由道。
“不錯!你可知道,這主神世界最大的好處是什麼?法器麼?帶入帶出都要消耗,不堪大用!神功法訣?略微有點用處!可功勛難得!最大的好處,還是這氣運!”
余少君大笑:“這氣運與我合一,主神殿便視為一体,不會再加收功勛,乃是最為方便帶到外界的!”
“而現在,我將這地脈龍氣抽取九成,又有這李如壁為替劫之人,毫無煞氣劫難,一帶到大周,完全可以憑借此運崛起,割據一方!”
“原來你有這志向!”
吳明卻是恍然:“難怪你一開始聽到黃桀之名,會興奮成那樣呢!”
“此乃龍氣,得之割據一郡一州,絲毫不成問題,甚至有資格角逐真龍之位,為什麼不要?”
余少君面色猙獰,卻又怪笑道:“知道我為何跟你們說這麼多麼?因為你們在我眼里,已經是死人!”
“任務失敗,誰能不死?但死之前,蕭爺也要先宰了你!”蕭極度怒喝一聲。
“失敗?嗯……也對,李如壁稱王建制,這時還須堅持三十六個時辰,在此期間,不能兵敗身死,否則就要抹殺!”
余少君又笑:“但我天降大運,是大氣運在身之人,與你們不同呢!”
“甚至……知道為什麼要任憑你們進來麼?因為我根本不懼你們有著什麼底牌啊!甚至不用我動手,你們就會被抹殺!”
“什麼?不好!”
蕭極度與吳明都是臉色一變。
特別是吳明,見到李如壁頂上,劫氣蕩漾,那最后一絲軍氣也是散去,望著余少君的目光,就帶著幽暗之色。
此時,李如壁雖然還有一口氣,但本命崩折,兵氣徹底消散,又有濃密到極點的晦氣煞氣罩体,卻是徹徹底底的敗了,再無翻身的余地!
【叮!李如壁兵敗,未堅持三十六個時辰,主線任務判定失敗!抹殺!】
一層主神提示,就浮現出來,帶著森冷之意。
吳明卻是木著臉:“滾!”
【叮!輪回者編號庚申六十九,行使主神使徒特權,本次主線任務失敗免懲罰,抹殺免除!】
他是如此,但旁邊的蕭極度,面上卻浮現出極致的恐懼之色。
旋即,他雙眼目光一黯,就這麼倒了下去,已是氣息全無,徹徹底底的死了。
“這就是主神殿的抹殺麼?果然犀利……”
吳明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抹殺場景,不由就是一嘆。
“你……你……你!!!”
余少君手指顫抖,點著吳明:“你居然沒事?”
他臉上忽然又轉為興奮:“我知道了,你一定也是那種人!只要我殺了你,就可以奪走你的一切!”
在他的心里,一直有著一個大秘密。
原本,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輪回者,在生死之間苦苦掙扎,但一次任務,卻是殺了某個敵對的輪回者,獲得了一個特權。
就是憑借著這個特權,令他混得風生水起,並且還能將氣運至寶弄到手。
也正是上次機會,令他對其它輪回者有了殺心,几乎每次任務,都要將輪回者盡可能殺光,可惜一無所獲。
而現在,他非常確定,又一個獵物,來到了面前!
“嗯,看來你的確知道一點情況!”
吳明一招手,聚陰幡浮現,一個法訣打入其上,剎那間黑云連綿,更有不少厲鬼浮現。
“參見將主!”
眾鬼兵甚至形成行伍,有著軍陣,煞氣暴漲數倍不止!
論陰魂質量,世間無過軍魂!吳明來到戰場,自然暗中收集了不少,甚至,還有不少舊部在其中,憑借著上司威儀,如臂使指。
“給我殺!”
吳明一指余少君,密密麻麻的軍魂,有著百余數,就洶涌上前,滿布四周,將余少君包圍。
“哈哈……想不到這群人當中,你隱藏得最深,可惜沒有用啊!”
余少君眼眸中有著電弧閃過:“看我雷法!”
出手擊掌,周身大風吹拂,袖袍鼓脹,有著雷聲閃動。
但見几道白色電弧閃過,眾鬼兵皆是狼狽逃竄,不成樣子。
雷者至剛,善克妖邪。
而雷法,在道人修法体系中,卻是占據著一個極為重要的位置,掌握雷法,殺傷力就極為驚人,猶擅爭斗!
“你也不錯,都快修到真人位階了吧?又有雷法護体,恐怕南山真人都不一定能收拾下你……”
煙塵飛起,吳明見著被電光刺破的聚陰幡,臉上卻沒有多少可惜之色。
而在他手上,卻隱隱提著一人,赫然是昏迷不醒,氣若游絲的李如壁!
見到這人,余少君的面色終于變化了。
“看起來……你很緊張他啊!”
發現余少君是如此臉色,吳明輕笑一聲,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某個猜測:
“你之前……無論如何也不肯殺此人,即使與我們几個斗法,也是有意不去波及,甚至還布置防護,嘿嘿……為何如此緊張呢?”
此時,吳明已經確定,余少君的道功,還要在自己之上。
但通過聚陰幡佯攻,自己卻是將一個對手的一個脈門取到了手里。
“你想做什麼?”
余少君的面色狂變:“想同歸于盡麼?若殺了他,你也要死的!”
“我?死?”
吳明目光大亮,卻又嘆息一聲:“只可惜……你什麼都不懂!”
手上微微用力,李如壁頓時脖子一歪,氣息斷絕。
“你!”
余少君嘴巴睜大:“你竟敢!”
身上浮現出一層恐怖的雷光,就要洶涌而來。
但剎那間,他眼眸失神,倒在地上,卻是氣息全無,死了!
“被主神殿抹殺了?!”
吳明之前只是猜測,見到如此,才是長松口氣,來到此人面前。
一層主神殿提示,立即浮現而出:
【輪回者編號庚申六十九,尊敬的主神使徒!您獲得輪回者編號甲丑十三,預備役使徒權限轉移,主神使徒特權增加!】
【您獲得新增權限:每次任務,可選擇任務難度降低一倍,或者獎勵提高一倍!】
【請注意!您的權限提高至峰值,可能接取對戰任務!】
“果然,此人也是權限者!”
看著主神殿的提示,吳明也是心里一動。
他一直有些迷惑,為何主神殿一副能源捉襟見肘的模樣,還要抽取輪回者,完成任務。
但現在看起來,卻是要如同養蠱一般,培育出最强者,並且集合權限,選出真正的主人!
“此乃大福運,必須要爭取到手!”
吳明看了看地上的屍首,又有些嘆息。
對于主神殿而言,普通的輪回者,就是雜魚,懵懵懂懂,唯有權限者,才能接觸到部分真相。
不過,這個余少君,權限明顯沒有自己高,也沒有自己的見識,因此還是被蒙在鼓里。
他摸了摸下巴,已經差不多猜測出了過程。
這個余少君,不知道由于什麼,反正機緣巧合,獲得了主神殿部分權限,成為預備役主神使徒。
並且,還開啟了一個特權,那便是在每次任務的時候,可以選擇將難度降低一倍,又或者獎勵提高一倍!
本次的任務,失敗條件乃是李如壁兵敗身死,其中,兵敗是一項!身死又是一項!
因此,當他選擇難度降低一半之后,非得李如壁兵敗、身死兩個條件一起達成,才算任務失敗,卻可以憑借此點,將其它輪回者坑死!
“甚至……他以為,所有的權限者,就只有這一個特權麼?”
吳明啞然失笑。
余少君見到吳明沒事,就以為做出了與自己一樣的選擇。
卻不知曉,吳明乃是十足十的變、態,不僅憑借前世見識,對主神殿的運轉機制了如指掌,更是多重權限在身,可以直接免除抹殺,因此徹底悲劇。
“歸根結底,此人還是輸在了權限不夠上……”
吳明嘆息一聲,又有些警惕。
要爭奪主神殿掌握,任重而道遠,更是危險重重啊!
骨碌碌!
在此人屍身上,一枚圓珠就掉出,滾到吳明腳邊。
“龍氣!”
吳明拾起,見此珠外放熒光,中間更有紫蛇盤旋,流光溢彩,不說內藏氣運,本身就是一件重寶,不由就是一嘆:“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當即將戰利品收了,才挖了個大坑,將余少君、蕭極度几個埋了,又割了李如壁的首級,出外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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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3 04:00 AM
第六十五章 隨侯
“將軍!”
到了山外,鐘霆、何子海、牛勇几個等著,見到吳明提了李如壁的頭來,都是大喜。
“嗯!你們將此頭硝制了,通過門路,獻到王玄范帳前,並且,送上重禮,表露心意……就說我們不圖功勛,只要有著棲身之地便可!”
吳明摸了摸懷內的龍珠,心里就有了底。
王玄范乃是寬容之人,自己這邊又重金賄賂,打通門路,獻上首級,並且,還有龍氣護身,又不貪功勛,此次必然成功!
而自己只求脫罪,再有個出身,依靠朝廷体制大運,外面這層煞氣,就必可消磨大半,不足為患了。
當下就帶著部眾,投奔王玄范而去。
此時,王玄范已經入了九山郡城,就在大帥府邊上住下,見著旁邊的一片灰燼,又聽得李如壁出逃的消息,心情就有些抑郁,更是懸賞重金,要不惜代價捉拿。
“唉……此人何其不智!”
王玄范望著天際,也是有些嘆息。
若李如壁還是自立軍門,現在逃走,朝廷正要用事,或許明面上發個通緝,也就過去了。
但現在悍然稱王,便是挑戰了皇帝與朝廷諸公的敏感神經,非殺盡九族,本人千刀万剮不可。
此時,九山郡城之內,李如壁的九族就已經被盡數拿下,一個不少,就等著報上,明正典刑了。
不過,不得李如壁,這功勞就總不是圓滿,甚至還有詬病。
王玄范想到這里,臉上就有些憂郁。
“報!有敵方大將來降,獻上李如壁首級!”
這時候,一人進來,卻是滿臉喜色。
“什麼?”
王玄范起身,連桌上茶盞都被帶起,摔落在地,一片狼藉,卻根本不在意:“確認過沒有?”
“已經找著府上小廝女婢,確認過了,都說的確是李如壁的首級!”
那人就說著:“那獻上首級的,也是剛剛提拔不久的烈山都指揮使,加入九山軍還不到三月……”
“嘿!這李如壁也算個梟雄,死到臨頭,卻越發昏聵了……”
王玄范搖著頭,甚是不屑。
“還有……那吳將領言明,此次投誠,乃是為了手下兄弟的活路,便是大帥讓卸甲歸田,也是心甘……”
“這就是不要功勛了……”
王玄范踱了几步,面上就有些振奮:“此人不錯……他真這麼說?”
對方入伙不久,他心里本來就有些輕視,現在居然又不爭奪功勞。
斬殺李如壁,可是一大功!現在才過了一夜,甚至可以直接說自己斬殺的。
“万万無假啊!”
這人也不知道收了多少好處,就這麼稟告著。
“那好!既然此人心誠,我便收下了,告訴他,雖然有著從賊,但為惡不甚,日后記得盡忠朝廷,必有封賞賜下!”
王玄范此時心情相當愉快,不暇思索地就道。
“諾!”
稟告的人躬身出去,臉上也帶起一絲微笑。
如此小事,就可分潤功勞,並且帳內的金銀珠寶也是落袋為安,當真是大賺。
……
“大人這次脫出劫難,日后便是天高任鳥飛了!”
曠野之上,一隊人馬飛馳,鐘霆就向吳明祝賀著。
“此乃朝廷大恩吶,想不到,居然還任我做了郡尉……”
吳明摸著懷內的珠子,卻是有些感慨,此世的命數之力,居然如此强大,龍氣更是無往不利。
這次,他恭敬呈上首級,又重金賄賂,令王玄范大喜,不僅沒有加罪,反而赦免前事,既往不咎。
甚至,召見一次之后,還頗有些喜愛,沒几日就有軍令發到,卻是任命他為滄浪郡郡尉。
這郡尉,便是一郡的廂兵長官,有著從六品到六品的位格,在郡中,地位僅次于郡守與郡丞。
並且,還掌握武力,亂世話語權很重。
這恐怕就是王玄范覺得吳明帶過兵,有著用處的結果了。
但吳明注意的,根本不是這些。
他打開靈眼,就見得自身頭頂,原本的九山軍氣運早已消失不見,而一股濃厚的紅黃之氣,卻是洶涌而來,層層充滿。
此乃正六品郡尉帶來的氣數。
而最外圍的一層灰黑之氣,卻也消散大半,余下一點,還在不斷被朝廷氣運消磨。
“這劫難,對于我個人而言,乃是五雷轟頂的大災,但對于整個朝廷的大器,哪怕是衰落中的朝廷,都是可以隨意磨去……”
吳明見著,就是有些感慨:“只是……修道者要改換門庭,哪里有如此容易?就是本次,若非太歲鎮煞符,我恐怕在大軍戰敗之際就要重病不起了……甚至,就是呈遞首級的時候,若無龍氣在身,施加影響,隨便某個人的進言,甚至王玄范一個不順眼,斬了我,也沒人給我喊冤……”
“不過,現在一完成,卻真的是蛟龍入海,從此一片光明了……”
吳明見著旁邊簇擁的鐘霆、何子海几個,就是一笑。
任務已經完成,劫氣已經消去,接下來,便是去郡中上任,給几個屬下安排好了,自己就可以‘掛印’而去,瀟灑而走。
“梁園雖好,終非吾鄉啊……”
一聲悠然的嘆息,就是緩緩響起。
……
“主神殿,結算此次任務!”
白光一閃,吳明就直接在主神空間中浮現出來。
一道光柱自動籠罩,卻是免費治療的待遇,不用白不用了。
而在吳明周圍,一層層圖幕浮現,都是任務中的場景。
片刻之后,光幕停滯在吳明當上郡尉時的模樣,一片數據浮現:
【您本次經歷的世界為星辰世界,任務核算中……】
【支線任務:加入!——完成!獲得小功一百!】
【主線任務:建制稱王!失敗!無獎勵!】
【總計獲得功勛:一百小功!】
慘淡的收入,令吳明看得都要苦笑:“若沒有其它物品入賬,這次可真是慘了……”
轉而一眼,又看向自己的個人屬性:
【輪回者編號:庚申六十九】
【姓名:吳明】
【修為:人仙境三重法師、肉身境六重先天】
【裝備:烏金環、無塵法衣】
【稱號:主神使徒】
【裝備主神使徒稱號之輪回者,可以獲得如下特權:
甲、提前三天,知曉輪回任務情報!
乙、每次任務結束,獲得五千小功的免費治療額度!
丙、獲得真實視野,免除功勛互換手續費用!
丁、每三次輪回任務,獲得一次免除主線任務失敗懲罰權力!
戊、每次任務,可選擇任務難度降低一倍,或者獎勵提高一倍!】
“主神使徒的權限增加了呢……也就是說,余少君掌握的權限,只有我原本的四分之一左右麼……”
吳明摸了摸下巴:“立即行使權限!獎勵提升!”
【叮!尊敬的編號庚申六十九、主神使徒,您本次任務獎勵翻倍,為二百小功!】
主神殿立即做出回應,吳明卻是看得很想哭:“基礎太低,提高一倍也是沒用,可惜了……若是完成主線任務,那就是大功四百啊!”
不過很快,又知道自己貪心不足。
余少君隱藏頗深,真實實力遠在自己之上,若不動用主神殿的‘抹殺’這個大殺器,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不過……”
吳明手上流光溢彩,几物浮現出來,臉上就帶著興奮:“那余少君,靠著這個權限,每次任務必然賺得盆滿缽滿,不知道會給我帶來什麼驚喜,主神殿,鑒定!”
光柱落下,一開始籠罩的,自然是那顆晶瑩剔透,中有蛇影的明珠。
【物品名:隨侯珠】
【說明:上古《搜神記》有云:隋侯出行,見大蛇,被傷中斷,疑其靈異,使人以藥封之。蛇乃能走。因號其處‘斷蛇丘’。歲余,蛇銜明珠以報之。珠盈徑寸,純白,而夜有光明,如月之照,可以燭室。故謂之‘隋侯珠’,亦曰‘靈蛇珠’,又曰‘明月珠’!】
【兌換價格:一百天功!】
【注意:此珠乃龍珠,能藏氣運,中含龍氣,該物品可回收,兌換天功兩百,是否交由主神殿?】
“隨侯珠……”
吳明卻是震驚了。
他前世之時,這隨侯珠與和氏璧並稱為兩大至寶,價值連城,只是隨侯珠早已遺失,不見所蹤,想不到主神殿中居然還有兌換!
恐怕只有余少君那個敗家子,才舍得如此換了。
“不過……也有傳聞,隨侯救下的那蛇乃是龍子,有著龍性!銜來的珠也是龍珠,或許……余少君就是看重這點,才特意兌換出來,准備收集氣運的吧?倒還真是處心積慮了……”
“若是這龍氣被余少君帶到大周,說不定還真能崛起……可惜,最后就是便宜我了……”
吳明當然老實不客氣地收好,更不會隨意交給主神殿的。
畢竟,這可是功勛硬通貨,沒見到主神殿都有著需求麼?就算他沒有當諸侯潛龍的野望,也可以留著保值。
甚至,等到功勛不趁手的時候,還可以兌換出去,總之不會虧本。
“並且……”
想到大周世界的龍門之會,吳明握著手上的隨侯珠,表情就有些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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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3 07:46 PM
第六十六章 謀算
隨侯珠徑盈寸,純白而夜光,中間更有金青云氣升騰,隱隱帶著紫色蛇影。
此乃一地龍脈的九成氣運,浩大無窮,甚至運作好了,就可扶持潛龍而起,角逐天下真龍之位,定鼎九州!
更加關鍵的是,經過祭煉,又沒有煞氣,只有純粹的氣運,珍貴非常!
只是微微觸摸,就有神清氣爽、精力充沛、無往不利之感,令吳明嘖嘖稱奇:“好!好!真是好!”
“我本來秉性一般,道性也是一般,苦修一生,說不得連法師位階都難以突破……但現在有此大運加身,天師之前,卻是絲毫不用考慮氣運問題,資糧足夠!”
有龍氣加身,道行不突飛猛進,才是怪事。
“反而是《黃庭陰符經》沒有補全,功勛也是不足……”
一念及此,吳明就不由苦著臉。
他主修的《黃庭陰符經》,乃是人仙正法!以銀篆玉書記載,只是有著殘缺,補全法師部分需要大功一百五!補足真人部分需要大功五百!補足天師部分需要大功一千!
而原本的《黃庭陰符經——人仙卷》:觀天之道,執天之行,人仙之述備矣!——完整道法,可修煉至人仙巔峰!
兌換出來卻是需要兩百天功!將隨侯珠扔給主神殿就差不多了。
“不過,法師殘缺的是后半部分,現在不急,實在不行,大不了將上次的神職之敕給了主神殿,可換三千小功,補全法師綽綽有余……”
吳明思索著,又看向其余几物。
“《五雷掌法》,這是一位以武入道的散修所創,能引雷霆之力淬体,練到高深處更可手發五雷,凌厲無比,余少君用的便是此功,沒想到居然還有秘笈,真是便宜我了……”
“嗯,他身上的法衣也是一件法器,叫做五色法袍,是高階法器,品質還要在我的無塵法衣之上,換了換了!”
……
余少君此人身上的東西雖然不多,但無一不是精品,令吳明喜不自勝。
然而驚喜還不止于此。
當初吳明便知道余少君身家非凡,一下扒得精光,這時一一鑒定了,發現大多乃是雜物,只有一枚指環,蕩漾出非凡的光彩。
【物品名:天工戒】
【用材:須彌金、方寸銀、芥子銅、斗合鐵】
【品階:寶器】
【效果:納須彌于芥子,中有儲物空間一石】
【兌換價格:五十天功】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空間指環?空間袋?並且還是寶器?意思就是位階還在法器之上麼?”
吳明頗有些感慨:“這可是穿越者的標配啊,今天總算給我混上了!”
至于這一石,他也清楚,乃是大周的度量衡。
按大周制:十合為一升,十升為一斗,十斗為一斛,十斛為一石。這些都是容積單位,不過最后的石,卻既是容積單位,又是重量單位,換算過來,大概就是体積一立方米、重量百斤左右。
“也就是說,只要体積不超過一立方米、重量不超過一百斤的死物,都可放著……”
吳明趕緊戴上,按照主神殿顯露出來的操作指南,先將余少君的氣息抹去,再烙印上了自己的。
靈識一動,頓時就感應到了一個小小的虛空,四周混沌彌漫,的確只有一立方米左右的樣子。
里面還有一些雜物之類,沒有多少驚喜。
但吳明翻來覆去地打量著,卻是一臉的喜不自勝。
這東西老寶貴了,縣里大戶,那只能聽個名字,郡望之家,或許才能摸上兩下,就算有,也是秘而不宣。
在十几年前,就似乎有人向朝廷進獻此物,甚至換來了一個爵位的冊封!
“現在的我,明目張膽拿出這個,還是有些犯忌諱,容易引來覬覦……”
吳明想了想,嘆息一聲,忽然眼眸一動,從包裹中取出一張狐皮。
這狐皮頗為順滑,只是大片焦黑,但邊角卻是一片潔白,還可見絲絲靈光,大是不凡。
呃……這自然就是那位南山真人的遺骸了。
見到一頭真人級別的大妖,吳明自然不會放過,剝皮抽筋之,一點也沒有漏下,只是沒有找到內丹,有些遺憾。
這時,靈識一掃,法力一動,手上的狐皮就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那混沌空間中,卻是多了一物。
吳明反復試了几次,有些樂此不疲,忽然又叫道:“主神,返回!”
片刻之后,卻是也沒有回去,無奈搖頭:“果然……即使藏在芥子指環里面,帶出去還是要收費……主神殿不可能留下如此大破綻給我的……”
吳明搖搖頭,盤算了一下,自己這次雖然沒有多少功勛入賬,但收獲極為豐厚,換算一下,起碼也是數万的小功!
這時又看了自己屬性一眼,發現數據已經變成了:
【輪回者編號:庚申六十九】
【姓名:吳明】
【修為:人仙境三重法師、肉身境六重先天】
【裝備:天工戒、烏金指環、五色法袍】
【稱號:主神使徒】
“聚陰幡雖然損毀,但收獲隨侯珠、五雷掌……當真是大賺特賺,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主神使徒的權限提升了……”
吳明一念及此,臉色就驟然肅穆下來。
他已經隱隱猜到了主神殿抽取輪回者的意圖,就是要決出最后的主宰!
這條路,必然充滿艱險,注定只能有一人成就!
除此之外,所有的權限者,都是死敵!
這是一條充滿荊棘的道路,但若能成就,前途也是無可限量!
吳明的眸子當中燃燒起熊熊的野望之火:“主神殿的主宰,必然是我!”
……
大周世界,細雨綿綿,帶著寒意。
楚鳳郡、云平縣、吳家鄉的塢堡之中,吳明卻是驀然睜開了雙眼,低低喝著:
“一念成法!”
轟隆!
虛空之中,似乎有著雷光火花閃過。
識海之內,卻是混沌再退,法力洶涌,凝結符箓真種!
頃刻之間,卻是法師位階成就。
“果然……雖是虛妄,卻又不是虛妄,帶著真實麼?”
吳明喃喃著。
這時主神殿是神魂穿越,但突破並不是假的,輪回者回到現實世界,武道熟悉几天,便可突破,至于道士、薩滿巫等法職,更是簡單,畢竟修的就是神魂!
“不過……劫氣也同樣帶來了……”
吳明觀看自身氣運,就見自家頭頂,紅白之氣充滿。
而在氣運周圍,又有一圈灰黑劫氣,被金光封鎖,不遠處,更有一大片黑云,乃是郡望王家的惡意!
“王家先不管!”
見到那片黑云,吳明就是冷笑,又細細觀察著自己周圍的灰黑劫氣:“嗯……李如壁身死,龍脈被斬,龍氣被取走九成,這就是斷絕反噬根源,釜底抽薪,又有星辰世界的朝廷大器替我擋災,現在劫數已經削減了九成九!剩下這一點,我自己都可以緩緩扛過去……”
“甚至……都不需要我扛!”
一念至此,吳明就是一掐訣:“敕!”
那層太歲鎮煞符的金光頓時消失,灰黑色的劫氣,就要化為黑蛇纏上。
便在此時,吳明伸手入袖口,取出一物。
吼吼!
剎那間,他頭頂云氣大變,金青色充滿中,隱隱可見蛟龍盤旋,帶著不屑,只是一爪,這絲黑氣就被磨滅。
“我借得朝廷大運,還只是郡尉的六品格局,但用龍氣橫掃,這點灰黑劫氣,卻是螻蟻!”
吳明看了看手上的隨侯珠。
就見此珠放著白光,中間有著蛇影盤旋,之前抵消這點劫數,竟似沒有消耗半點,頓時就清楚里面龍氣確實如山如海,浩瀚巍峨,足可取用,心里就是大喜。
“並且……帶出此珠,只要消耗原本的法器功勛,氣運上,主神殿似乎認為它與我一体,因此就免除了……”
吳明頜首:“余少君的計划,確實是可行,可惜卻少了一點堂皇大氣,鼠目寸光!”
誠然,若按照余少君的做法,說不得大周真龍都可一爭!
但即使打下了大周,也不過一個世界,比起主神殿中的諸天万界來,又算得了什麼呢?
當然,這或許也不是余少君鼠目寸光,而是見識就這樣了,不可能與吳明相比。
“有著此物,縱然是借來的外運,也可以令我氣運一時堪比蛟龍,無往不利……該如何利用呢?”
隨侯珠光芒一閃,吳明頭頂氣運皆是消失不見,摸了摸下巴,不由沉吟著。
現在吳家面臨的最大危機,便是楚鳳郡的盛事,二月初二,龍門之會!
已經可以肯定,到時候郡望王家必會發難!
此家枝繁葉茂,又有城隍守護,陰德綿長,不可小覷。
“若此蛟龍之運,是我本命,那沒有二話,直接打殺了城隍,將王家滅族,又有何懼?可惜……終究是外運!”
外來的運氣終究不是自己的,否則的話,當初余少君也就不用死了。
現在的吳明看起來氣運隆厚,一帆風順,但一旦隨侯珠失去,那下場……
只有自己本身的力量,才是奪不走,最為可靠!
因此,他對于隨侯珠內的氣運利用,早已有了打算,那便是用作修煉的資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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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2952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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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3 07:47 PM
第六十七章 郡城
“隨侯珠內的龍氣,足夠供給我修煉到真人位階,甚至還有余裕……不過,緩不濟急!”
時間緊迫,令吳明臉上泛過一絲狠色,終于下定了決心:“這就去郡城!”
這一次任務下來,他早已非吳下阿蒙。
不僅道术上進階到法師位業,望氣之法更是大為熟練,又有大量至寶傍身!
此時再去郡城,必要查看王家三代氣數!
郡望又如何?只要氣運中稍有破綻,便可破之!
叩叩!
就在這時,吳明的面色就是一動。
一陣叩響,自窗戶外面傳來,似是小鳥輕輕啄擊。
他起身,打開窗戶,一只青色的小紙鶴就飛了進來,上面還帶著瑩瑩的法术光華。
“這是法术通信……老姐真是,知道我晉升道士,就懶得叫人傳信了麼……”
吳明有些啞然失笑,實際上卻是清楚,此法通信,不僅更加便捷,並且隱蔽性上也有保證。
“唧唧……”
紙鶴鳴叫著,繞吳明一圈,點了點頭,一個聲音就從嘴中傳出:“阿弟,你聽好……”
吳晴的聲音,就這麼傳了出來。
吳明面色肅穆,等著話語傳完,看著紙鶴無火自燃,化為飛灰,又沉吟了兩下:“吳晴姐讓我去郡城,找一人……”
“聽這話的味道,好像是托孤啊!看來隨著日期臨近,卻也是越發感應到了不對麼?”
想到這里,心里就是一緊,同時又有些好奇:“說是她結交的閨中密友,完全值得信任……嘖嘖,真難得,吳晴姐結交的女子,還掌握權力……”
吳明摸了摸下巴。
吳晴的性格他是相當清楚的,龍不與蛇交,以此女的性格,結交的女子,必然不是那種困鎖深閨,只知畫眉弄妝,相夫教子的女人。
並且,還掌握著很大實力。
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有把握在郡望手下保全某個人或某個家族的。
“難道是太守之女?或者夫人?”
吳明就不由猜測著:“正好要去郡城,卻是省了我一番功夫……”
……
此時左右無事,他稍微准備了下,將塢堡之事交給封寒、趙松與吳管家共同打理,自己則是坐了輛馬車,往楚鳳郡城而去。
“少爺,坐穩了!”
吳鐵虎穿著單衣,雖然還是冬天,卻一點也不覺得寒冷,將馬車趕得又快又穩。
本來,吳明這次入城,打算單獨動身,但后來想想沒個使喚的,也的確有些麻煩,因此就將他捎上。
此時,吳明坐在馬車之內,眼睛微眯,想著剛才見到吳鐵虎的氣象,就是有些暗嘆。
煞氣纏身,星光繞体,這都是猛將的格局!
可惜,此人的星命到底太弱,還是一絲星光的級別,遠遠未到顯現本命星辰的地步,就更不用說還要往上的星辰副命,以及真命境界了。
不過,即使如此,這人在吳家堡中,還是最可造就的料子。
吳明這次帶著他出來,就有一點提拔的意思。
“吳鐵虎,我有一法,你聽好了!”
吳明想了想,就隨口報出一篇法訣。
他這次前往的星辰世界乃是星元之力充沛,各種星辰真命層出不窮的世界。
只要是大將,甚至勇將、猛將,基本都有凶星護体,這就開發出了不少的軍中功法,更有專門適合激發凶星之力的路子。
而大周世界的星辰力量雖然略差一籌,但本質相同,卻是大可借鑒。
“這……”
吳鐵虎原本還不在意,但聽了兩句,卻是心里大動。
只覺這寥寥數百字,雖然簡單,但無一不是直指明路,甚至,還有部分未能理解,就已經令他獲益匪淺,比他自己摸索的不知道高明多少,手就是一抖,馬車一歪。
趕忙停下,就到地上磕頭:“多謝少爺成全!吳鐵虎以后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卻是激動到言不成語了。
“好好為我吳家做事就行了,要生要死做什麼?還不快趕車!”
吳明笑罵一聲。
“是!”
吳鐵虎恭敬應著,這才上了馬車,只是神態越發恭敬。
他有點見識,自然曉得,這種東西,簡單直接,卻能修出真貨,走得乃是軍中路子,除非世代軍門,否則万万難以弄到手。
此時的吳明,就給了他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
“果然有點根基!”
吳明傳了口訣之后,卻是沒有多說,閉著眼睛假寐,任憑吳鐵虎自己領會去了。
想著對方頭頂云氣的變化,又是微微一笑。
此人本來就是凶星繞命之格,再得了這星辰世界的鍛煉之法,自然是如虎添翼。
表現在氣運上,就是本命之氣大漲。
氣運便是力量的体現!
而自身所掌握的力量大大增强,又怎麼會沒有助益?
就好像吳明自己,晉升法師之后,雖然總体氣運還是紅白,但核心位置卻是一片赤紅,穩固非常,甚至有著向其它位置沾染的跡象。
“一個法師若是准備好,足可以襲殺數個肉身境九重,巔峰極變的武者!與那些武道上的宗師、大宗師、聖者一樣,都是改變世俗力量對比的恐怖存在了……更因為力量乃是自身所有,氣運中有此變化,也是正常……”
吳明嘆息一聲,又有些可惜。
基本上,一個法師,氣運赤紅,代表著在縣里扎根發芽,完全不成問題。
甚至可以說,就是此時吳晴不在,吳明一個人也照樣可以支撐,將吳家發展為縣里大戶。
奈何與郡望的金黃色還是差了一個大位格。
“別的不說……不論吳晴姐還是我,就算兩個法師綁在一起,對于王家來說也不過是麻煩一點而已,但若能出個真人,那又不同了……對方必不敢再動什麼陰謀詭計!”
奈何真人難成。
縱然吳明現在有著隨侯珠與其中龍氣,必然可達真人位階,但也需要時日。
……
郡城距離云平縣較遠。
即使有著馬車,別無拖累,又是走的官道,吳明帶著吳鐵虎,從一大早出發,還是直到城門快關之時,才勉强到達。
“楚鳳郡城……當真雄偉!”
吳明掀開車簾,遠遠望去,就見到一座龐然大物,矗立在天地相交的一線,目之所及,竟似沒有盡處一般。
隨著馬車不斷駛近,這座城市的模樣,也大体浮現在吳明面前。
或許是上次星辰世界將軍做多的習慣,吳明一開始打量的就是城防。
此時,就見這城牆高兩丈,近乎六七米,牆面泛著青色,厚實而不見縫隙,乃是用石塊、沙礫、混合桐油、甚至糯米捶打而成,堅固無比,其上又有箭樓與垛口,每當攻城之時,這里必將給來敵造成巨大殺傷。
而在城外,又有一條護城河,波光粼粼,最寬處近乎三丈,浩瀚寬廣,上面不時就有小舟划過。
“如此巨城,難怪古代多有几万、十几万敵人圍住几年,最后還要靠城內糧食耗盡,才能攻下的例子……”
吳明見著,就不由嘆息道。
以他的見識,自然知曉,就是將自己帶的一都人馬全部拉來,不!哪怕是李如壁將九山軍全部拉來,兩三万大軍圍攻這一城,只要里面沒有內應投誠,那必可以守得穩當,最起碼也可拖延數月以上。
因此,在古代,兵法從來都是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若是每經過一座城市,就要消耗底下兵卒攻取的話,那即使潛龍也要氣運盡折!
“不過……此世又有著其它超凡之力,卻是不曉得在戰爭上有什麼表現……”
最强的力量,必將用于戰爭,這是顛覆不破的真理!
放在地球上,就是軍事科技,往往全面超越民用,這里就是超能者聚集軍中,形成可怕的戰力!
‘要不要找個機會,將火藥大炮什麼的搞出來?’
吳明望著楚鳳郡城,眸子就有些火熱,作為一個男人,又來自前世,他心底總是有些鋼鐵大炮的夢想的:‘不過這不急,總得先打探一下,全面獲得情報才是……’
此時吊橋還未拉起,吳鐵虎趕緊上前,就見著一隊兵卒,懶洋洋地守著城門。
見到馬車,還在催促:“喂!城門快關了,快點!”
郡府的兵,自有一股驕傲在里面,看著吳明這鄉下來的土豪樣式馬車,就沒有太過客氣。
“几位軍爺辛苦,麻煩了!”
吳鐵虎不敢怠慢,趕緊上前。
畢竟,這城門一關,就非得明天才能再開,夜晚還想再走,除非有著緊急軍情,可以從城牆放下吊籃,其它小民卻是做夢了。
當即繳了入城費,吳鐵虎陪著笑,又塞了一串錢進那個什長手里。
什長掂了掂,這才滿意一笑。
馬車徐徐入城,這郡城之前的紈绔子也來過几次,有著記憶,吳明見著兩邊鱗次櫛比的店鋪,以及還是很熱鬧的街道,就說著:“去馬家老店……”
“是!”
吳鐵虎趕著馬車,就到了南邊一塊僻靜點的街道。
中間,一家旅店占地不小,較為清幽,燙金的‘馬家老店’牌匾更是在夕陽下泛著古銅般的色澤,顯然是一件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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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3 07:48 PM
第六十八章 雙鳳
這里吳明的記憶里來過几次,算是清幽干淨。
馬車剛一停下,搭著羊肚白毛巾,手腳麻利的伙計就勤快地迎接出來:“兩位住店還是打尖?”
“都現在這時辰了,還能去哪?”
吳明一笑:“給我將馬車趕到后院,馬喂好了,用精飼料!再包一個院子,我要住几天!”
“好嘞!”
伙計聽了,更是笑開了嘴,將吳明兩個引到一間獨立的院子。
院子中有數個房間,原本是給旅行的一家人用的,現在吳明主仆只有兩個,自然綽綽有余。
“公子,先洗洗腳吧!”
大周以東為貴,這東廂房自然給吳明住了,才一進門,小二就提了盆熱水進來,笑道。
“呼……”
長途跋涉之后,饒是吳明,也感覺有些不爽利。
此時泡過了腳,才呼出口長氣,渾身舒坦了不少,懶洋洋中,就聽小二問道:“公子晚上想吃些啥?”
“嗯……牛肉有沒有?”
“這真不巧,近日沒有牛肉,不過有鹵好的豬頭肉、豬耳朵、豬尾巴,要不要給客官您來點?”
吳明聽了,瞥了院子里忙碌的吳鐵虎一眼,就是一笑:“那就來一份豬耳朵,再加十個饅頭……另外,撕一只風雞,炒兩個素菜,再來一壺酒……就這些吧!”
“公子你稍等!”
小二退開,小半個時辰不到,就提來食盒,在桌上布置,香氣扑鼻。
又取出酒壺酒杯,為吳明殷勤倒上。
“好了,我這里不用伺候,你下去吧!”
吳明點點頭,賞了小二一個銀角,立即令他眉開眼笑,恭敬退下。
又見著吳鐵虎還站在一邊,就道:“來!你也坐下吃!”
“多謝少爺!”
本來,吳鐵虎不是這樣拘束的人,但現在不知道為什麼,見著這個少爺,總覺得有些凜然,不敢怠慢。
此時聽到吳明吆喝,才遲疑著坐下,拿起一個饅頭,夾著豬耳朵吃起來。
他也是餓得很了,三兩口就是一個饅頭下肚,又喝了一碗酒,就漸漸放開。
吳明不緊不慢地吃著菜,發現這家店的確地道,不僅做了風雞,還將這只雞的內髒、爪子等下腳料一起與青菜炒了端上,香氣扑鼻。
不過他吃了兩口,就不再動,反而是吳鐵虎很喜歡,下筷如雨。
“少爺,有事叫我!”
吃飽喝足之后,吳鐵虎告辭,吳明卻是讓小二來收拾了,自己來到高處,憑欄而望郡城氣運。
夜幕降臨,滿城燈火點點,而在吳明眼中,卻又有一種不同的氣象。
他打開靈眼,只見蒼茫大地中,玄黑之氣沉浮不定,郡城之內,星星點點的白氣彙聚,形成大河潮流,中間又帶著赤色,並且,還有點點金黃夾雜在赤色之內。
“不愧是人道氣運,這一郡城之氣,還是相當可觀的……”
吳明就沉吟著:“光看此城氣運,就知道這一任郡守做得還不錯!”
這一點很重要。
話說,王家雖然有著王中,擔任過太守,並且治理水患,頗得民望,從而在郡城扎下根基,但朝廷也不是傻子,會接著任用王家之人為太守,那樣子不要几任下來,就必然割據為諸侯。
作為朝廷官員,與這種地方上的豪强,本來就有著矛盾。
因此,在吳明看來,既然郡望王家乃是敵手,這郡守一方,或許就可依仗為助力。
“此郡太守,乃是李震吧?聽說這人素有清名,很是做了些實事,在百姓中聲望很好,有‘青天’之名……嘿嘿……”
清名素著,百姓中聲望很好,那差不多就代表著將大戶得罪了。
雖然也不是沒有長官能長袖善舞,調和陰陽,互不得罪,但此種人才,又怎麼會止于郡縣?
“當然……市井流言,也不可全信……但郡守與王家的關系,不說水火不容,也是東西風一般,必然要一頭壓倒一頭的,這里面,或許就有我的機會……”
吳明收回神通,已經決意明日就去看看城隍、王家、以及太守府的氣象。
……
與此同時,郡城之中,一處大宅之內。
這座宅院修得頗為氣派,門口兩只青石大獅子,威勢非凡,甚至石獅眼部還瑩瑩有光,這就是請高僧或者道人賜過福,能辟凶鬼邪煞的鎮宅法器。
當年,光是建造這兩頭獅子,又請高人開光,就花費了近万兩白銀!
而整個郡城當中,能有此氣派的,自然也只有一家,那便是祖上做過太守,現今為城隍的楚鳳郡望——王家。
亭台樓閣連綿中,一間書房內還燈火通明。
王家的家主,名為王肅,此時穿著青袍,帶著金冠,三縷長須飄下,甚有威嚴。
“父親大人,孩儿求見!”
門外,一個聲音就傳了進來。
“是昱儿麼?進來吧!”
片刻后,一名身穿錦袍,面如冠玉,目似點漆,神采飛揚的青年就進來,恭敬行禮:“孩儿見過父親大人!”
此是王肅嫡長子,王昱!傳聞其母懷胎之時,曾夢雙手捧日,因而得名。
出生之時,更有著異象相隨,從此展現出超乎尋常人的能力。
五歲能解文,七歲能作詩,于道業上更是勇猛精進,將一干嫡庶兄弟全都打壓下去,牢牢坐穩了位子。
在外人看來,王昱自然是集万千恩寵在一身,既有著强勢的母族,自身又天賦過人,二十余歲,便英姿煥發,道法上更是入了法師位階,未來真人有望。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見得王肅,照樣大氣都不敢喘。
“父親,之前云平縣之事,乃是下人肆意妄為,我已經狠狠處置了那人!”
也只有王昱,才知曉自己父親,這個掌握王家郡望族運,數千人命運集于一手,屹立郡城數十年不倒的男人,到底有著多麼恐怖。
“那人是誰?可打死了?”
王肅一副字寫完,抬頭問著,眼光就似大山般壓下。
“孩儿已經重重處置了那人,還請……”
王昱一咬牙,卻是跪下說著,眼睛中,就有著倔强。
父子兩人對視片刻,王肅忽然一笑:“做得好……雖是下人胡作非為,但終究是為了你,自己處置就罷,若是交出來,日后還有誰來為你做事?”
對于這個儿子,他還是非常滿意。
若吳明在這里,也必然大贊,這話說的在理。
就好像前世歷史上,鴻門宴當中,劉邦先入關中,項羽引兵要打,張良就問劉邦,是誰慫恿入關的,劉邦就說:“鯫生說我曰:‘距關,毋內諸侯,秦地可盡王也。’故聽之。”
鯫生,就是淺薄小人的意思,還是沒交待清楚是誰。
但到了鴻門宴上,劉邦對項羽道:“……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將軍與臣有卻……”
還沒有發問,項羽自己就瀉底:“此沛公左司馬曹無傷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
結果劉邦回去之后,立誅曹無傷!
差距、對比,就在這里了,因此劉邦擊敗項羽得天下,絕對不是僥幸。
治國治家,道理相通。
王肅見此,就有些高興,這便是人主的‘器量’!
“多謝父親!”
王昱再拜,心里輕松下來。
“可惜……吳晴此女,卻是天資非凡,居然直接晉升法師,破局而出,還被任命為高功,要來參與這大事……嘿嘿……這云平縣的掌院,也是個人物!吾之前小覷他了……”
王肅就嘆道。
王昱心里有些疑惑,他自然知曉突破法師的艱難,對于吳晴這一介女流,不借助外力就可突破,也是有些佩服,但僅此而已了,卻想不到自家父親居然如此重視,當即就旁敲側擊地問了。
“你不懂……”
王肅搖搖頭,望著窗外星光,忽然問道:“你可知?為何我們楚鳳郡、還有毗鄰的南鳳郡,名字中都帶著鳳字?”
“這個……”
王昱乃是博學之才,略微一思索,就有了答案:“此皆因為我們兩郡中,都出過母儀天下的皇后至尊,鳳凰之氣隆昌,更有嬪妃,貴人無數……一時傳為假話,后來就改名,並稱為‘雙鳳之郡’,在天下也有著薄名……”
“你史書讀得不錯!”
王肅一笑:“但這些……你以為是巧合僥幸?”
不待王昱發問,就自顧自道:“我家祖上,考察過這兩郡的地理,乃是極罕見的‘雙鳳之格’!坤貴之局!極能滋養女子,因此我們兩郡女子之美,都是名聞州里,就是此故了……”
“而這些女子,也不過是沾惹了一絲鳳凰之氣的余澤罷了……”
王肅的面色轉為興奮,帶著一絲潮紅:“我家祖宗考究天下時運,還有地氣龍脈,就知曉天下大變不遠……亂世之中,這兩郡格局,孕育的鳳凰之氣也是剛好騰飛,必有貴女降下,並且還是兩人……南鳳郡中,已經有著武家之女顯現,而鳳凰雙飛,我們郡也必有一女凸顯……”
這話說到這里,王昱再傻也明白了:“原來就是吳晴!”
“此女小家出身,卻能一飛衝天,不是先天秉命大貴,又怎麼可能?”
王肅一笑:“這等鳳格之女,對于我家大事,也頗有助益,你可要把握住了!”
王昱臉色激動,俯首道:“孩儿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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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3 07:49 PM
第六十九章 會面
亂世當中,既出真龍天子,自然也有鳳凰之女。
雖然真龍中,有著龍蛇混雜,鳳凰中也混著其它禽鳥,但只要帶著一絲貴氣,便大可助益夫君陽運!
王昱聽著這大秘密,面上就帶著興奮之色。
“嘿嘿……想當年我等祖宗王中,出身時就有吉氣相隨,漫天赤紅,又有清氣升騰,形如龍虎,色成五彩,因此就遭受朝廷之嫉!縱然十八歲就中了進士,卻一直蹉跎,中年了才被下放為一任太守!還是有蛟龍之亂的楚鳳!”
王肅說著家族大秘,臉上就帶著冷笑:“朝廷袞袞諸公,打得都是好算盤,讓我祖先鎮壓蛟龍,本命氣運都折了大半,又封禁白蛟,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個不是大耗氣運之事?几次做下來,先祖氣運盡折,從此天威不測,任憑拿捏,几年后就嘔血而死!就算死后有著哀榮,又有何用?”
“總算先祖還有些余德,得了民望,有著祭祀,百年辛苦,才爬到城隍位置,我王家也成了郡望,正是發展之時……偏偏這時候,朝廷又派了李震下來,對我們諸多打壓……”
說到這里,他臉上就帶著陰狠之色:“以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嘛……但現在天命已改,蛟龍四出,還真當我王家是泥捏的不成?”
“這次龍門之會,便要了結與白蛟因果,趁機發難,從此飛龍在天!……我王家福分薄,一地諸侯不指望,但節度使還可做做的……”
底下王昱聽了,卻是臉上被激動之色充滿。
楚鳳郡有一郡八縣,几十万民,若說要自立為諸侯,那是有些痴人說夢,但一鎮節度使,還是綽綽有余。
只要造成既成事實,又恭敬上書,此時的朝廷,也無力反駁了。
“亂世之中,各州各郡,都有龍氣崛起啊……”
王昱心里,就是一亮:“單是本州當中,就有數鎮節度,雖然名義上已經聽著朝廷指揮,但實際上已經自成一國了……”
又聯想到父親之語,心里更是一動:“我王家此代,做得再好,也不過一鎮節度使,但得了一郡之后,便勤修政治,整頓兵卒,再收了鳳格之女,取其氣運,公侯之位,也不是不可以一爭……甚至……真龍天子!”
思慮到這里,一團火焰,就在他心底熊熊燒起。
……
郡城西面,有著一石橋,名為‘霸下’。
橋身形如拱月,每個欄杆之下,刻有栩栩如生的龍龜負重之像,有三百余,暗合周天之數,又各不相同,因而得名。
兩岸楊柳依依,到了陽春三月,也是郡城中聞名的一景。
此時,橋面上還有不少行人,又有貨郎、小食攤,零星布局,熱鬧地叫賣著。
“炊餅……新出爐的炊餅……”
“驢肉火燒,新鮮滾燙……”
“算卦,算卦,測吉凶,明福運……”
“名人字畫……”
雖然只是小小一處,卻比得上云平縣的廟會,這郡城繁華,著實讓吳鐵虎有些迷了眼。
“少爺!您讓買的油餅!”
吳鐵虎人高馬大,擠進攤子里,沒多久就笑著出來。
“嗯!”
吳明接過油紙,就聞到蔥香味扑鼻,咬了一口,在橋上緩緩踱步,似是欣賞風景。
“這位公子留步!”
到了東橋頭,一個清脆的女聲就傳了過來。
吳明一怔,旋即就見到一名穿著綠裙的少女走近。
此女雖然只有十六七歲,但身子已經長開,亦有著六七分顏色,更關鍵的是,做丫鬟打扮,臉上卻有一股勃勃的英氣,更配著長劍。
這就有些不倫不類,但吳明心里卻是一凜,從對方的腳步,還有呼吸與手腕的動作,令他知曉,此女乃是真的會些劍术,並不是裝飾性質,這又有些驚世駭俗了。
“公子可是吳明?”
佩劍丫鬟上下打量了吳明一眼,臉上雖帶著笑意,但一舉一動,皆是一絲不苟,從禮而行。
看著他的眼神,更好似在看一個紈绔子。
‘傲嬌?!’
吳明差點笑出來,但還是忍了:“在下正是吳明,請問這位姑娘是……”
“這是我家小姐給你的!”
這丫鬟確認之后,卻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將一方手帕包裹的一物遞過:“我家小姐說了,若事有不諧,你可持著此物,去南鳳郡,任意一家有武字標記的商號,自有人安排你,可保無恙!”
說完福了一福,冷著臉,就這麼離開了。
“我這是……被輕視了麼?還是以前紈绔子的名聲傳得太廣?”
吳明怔在當地,頗有些無語:“一個丫鬟就把我打發了?!不過這口氣倒是挺大……南鳳郡,武家麼?”
“呔!大膽!”
這丫鬟剛想離開,就見到吳鐵虎鐵塔般的身影已經擋在了面前。
主辱臣死!吳明還未覺得怎樣,但吳鐵虎卻是已經忍耐不住。
此時他得了吳明點撥,原本的武功有著進步,又與星命交接,入了真氣境,隨隨便便一站,沒有吳明的返璞歸真,卻是凶煞逼人。
“你是何人?”
被這凶煞之氣一逼,少女不由倒退兩步,手就按上了劍柄,看得出來,她是真敢當街殺人的。
只不過到底歷練出了一張皮,臉上就有些汗珠浮現,令吳明清楚,真的動手,不出十招,此女必然授首。
但如此一來,就不是來求助,而是結仇了,並且也是給自己找麻煩。
吳明因此一笑:“鐵虎還不退下?下人無理,讓姑娘受驚了,只是在下想問問姑娘芳名,不知可否相告?”
見著吳明一喝,凶氣逼人的吳鐵虎竟似不敢有違,恭敬退下,這丫鬟的眼眸中終于浮現出一絲驚訝:“我是小姐的捧劍侍女,叫做劍秋!”
也不多待,飛快離開。
“劍秋?呵呵……聞丫鬟而知其主,那位小姐,恐怕也不是什麼善茬……”
吳明一笑,如此行徑,倒跟三國時期,侍女捧劍持刀侍奉,嚇得劉皇叔心驚膽顫的孫尚香有得一拼了。
就是不知道那個會如此倒霉,做了武家的東床快婿。
又將手帕打開,見得里面包著的乃是一個金絲手鐲,本身做工精致,還不算什麼,倒是有著一股氣象,令吳明略略一驚。
靈眼打開,就見得鐲子上,一絲青氣浮現,裊裊升騰,更似化為鳳影。
“這命格,還要在老姐之上啊……”
吳明面色就有些奇異:“縱然是公侯之女,都比不上,起碼得是公主、貴妃……才有的氣象……武家雖然是南鳳郡郡望,但家主都沒有這氣吧?此女本命,當真貴不可言,說不得日后還能做個皇后?”
不過,這與他並沒什麼關系。
雖然可能是吳晴苦心孤詣,為他准備的后路,但吳明卻早非之前可比,更不是吳下阿蒙。
“走吧!”
隨手將東西收好,吳明就吩咐道:“上馬車,將几個地方都逛一逛……”
……
“小姐,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東西交給那人了!”
劍秋一路下了橋,又走了几步,就在一輛停在河邊的馬車旁邊停下,恭敬說道。
又似是有些心有余悸:“那公子倒還罷了,他身邊的那大漢,倒是個人物,可惜怎麼就跟了那個紈绔子呢?”
“這你就看錯了……”
馬車之上,窗簾微微掀開一線,露出一雙有若星辰般燦爛,英武傳神的秋眸:“奴仆雖是壯士!但主人若不得力,又如何能得真心,並驅使之?”
“外人皆說,吳家姐弟,一鳳一鼠,但在我看來,此子就是現在,都不在其姐之下呢!”
“小姐……”
劍秋有些驚訝,想不到一向心高氣傲,視天下須眉如無物的自家小姐,對剛才那個公子的評價,居然會如此之深。
“倒是你……”
此時,那雙眸子一轉,又落到劍秋身上:“我之前怎麼囑咐你的,為何因為流言蜚語,就心生怠慢?”
話雖然不甚嚴厲,但劍秋一下就跪了下來:“奴婢知罪!請小姐責罰!”
卻是清楚,以主家剛强的性子,任何抵賴只會徒增憎惡,唯有恭敬請罪,方有一線生機。
“嗯!家法你也清楚,回去之后,自己去執法堂吧!”
劍秋聽著,卻是身上一顫,臉色雪白,顯然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卻只能叩首:“多謝小姐開恩!”
簾幕放下,馬車緩緩啟程。
而在車廂當中,一名只有十七八歲,麗色無雙,身上帶著英武之氣的少女卻是揉了揉眉心:“這次前來楚鳳郡,卻見其中暗流洶涌,大變就在龍門!我回去之后,就當稟明父親,未雨綢繆之!”
“現在定州之中,雖然有著節度,卻多是一郡一鎮之格局,我家已經架空郡守,盡得南鳳郡,若此次雷霆一擊,一舉拿下兩郡,立即就能形成大勢……”
“還有……父親與大兄那里,也要盡早安插人手了……”
麗人眸子幽暗,又帶著殺伐果決的明斷之色。
忽然想到今日見的那少年,倒是有些根基,令人詫異,可惜也僅此而已了,不復再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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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2952271
時間:
2017-5-3 07:50 PM
第七十章 蟠龍
郡城東面,王家大宅。
一輛外表朴素的馬車略微停留片刻,吳明掀開車簾,眼睛眯起。
“府外赤氣如流,府中金黃大吉之氣充滿,的確可稱黃宅,福澤綿長,並且還有大量的陰德守護……中間那一點金色成星,必然是城隍王中了……”
“走吧!”
一聲吩咐下去,吳鐵虎當即趕著馬車離開,在外人看來,這停了半刻不到,根本不算什麼,絲毫不出奇。
但在馬車當中的吳明,卻是心潮起伏,不能自已:“兩邊一看,雖然太守府上還有律法威嚴之氣,組成敕令,有著黃氣,但也顯薄弱,只對付王家還尚可,但再加一個城隍,便要落在下風……”
“甚至,同樣被灰黑之氣縈繞,顯然大禍不遠了!”
早在前來王家之時,吳明就特意去太守府看過。
人道龍氣,就在于統治,赤色的律法威嚴組成骨干,統御著平民的白氣,又在郡守府上,形成黃氣。
但饒是如此,還是有著分流,至少一半,都被王府奪走。
這里面所代表的民心與勢力對比,就相當危險了。
“並且……還不掌郡兵,沒有兵權……”
當過一都指揮使,又被任命過郡尉的吳明,對這里面的道道相當清楚。
一郡格局,基本上與一縣非常相似,也有郡守、郡丞、郡尉,為平級最高的三個長官。
這其中,郡丞位高而不掌權,只有些名義,此時又倒向了王家,完全不值得期待。
剩下的郡尉,可掌兩千廂兵,這就非常重要了!
和平之時,縣尉最多也就掌三百到五百兵,郡尉這兩千兵,就是整個郡几乎一半的兵力,鎮壓郡城只在反掌。
“按照現在的狀況而言,王家乃是楚鳳郡唯一的郡望,實力第一,李家乃是郡守,卻位居其下,主弱臣强,危險啊……若還不得兵權,不能施展雷霆征誅,那就只能為魚肉,任憑宰割……”
“公子,城隍廟到了!”
吳鐵虎的聲音忽然傳了進來。
吳明向外一看,首先入目的,就是一個極為廣闊的操場,前面又有密密麻麻的石碑,都是多次擴建修筑,文人墨客留下的記述。
廟前,行人熙攘,頗為熱鬧。
這還是平時,若是到了初一、十五的廟會,那更是從者如流,熱鬧非凡。
再往前,就是城隍廟的正体建筑。
此廟占地約十畝,坐北朝南,內有三進,分為三堂,第一堂亦稱前座,為重檐歇山頂雙層磚木結構,左右有東西轅門,中為弧形照牆,牆中有彩色巨型麒麟圖像,入內有東西馬廄,塑有披鞍大馬及馬夫神像,栩栩如生,顯得庄嚴威武。
正門內正中,又有六角形戲台,台沿雕刻花鳥人物,五彩油漆,台頂天花板為八角形斗拱,結構精致,台前為觀眾看戲的大廳,兩旁為小天井,天井外上有環樓,下有廂房,專供婦幼看戲之用。
二堂又稱中座,東西兩邊各有廂房六間,祀有文武判官、甘柳將軍、范謝將軍、牛馬將軍、日夜游神、枷鎖將軍,二十四司等城隍屬下。
三堂左右為鐘鼓樓,廳中大殿為城隍神像,高大巍峨,前面擺著長兩丈,寬五尺的供桌,上面杯盤整齊排列,供奉著鮮花、瓜果、酒茶、香燭等祭品。
在大堂之外,又有一個碩大的銅爐,燃燒著熊熊火焰,香煙繚繞,香客敬完香之后,只要一投入進去,就立即燒成灰燼。
“好氣象!當真好氣象!”
這時,吳明自然不進去,只是在外面觀看,就見赤氣如潮,洶涌而來,又在中心化為一片金色,與香火願力一起,化為某種冥冥的力量,投入一塊靈地當中,就是不由幽幽一嘆。
太守府氣象,乃是以律法為核心,統御万民的人道龍氣!
而這城隍廟氣運,卻是以功德、福報、願力為核心,能助益陰德,福澤綿長。
若論浩大威嚴,自然是人道龍氣更盛一籌,但源遠流長,經久不朽,卻是神祗氣運要超出一頭。
“這是……”
此時再細看,吳明面色就有些發怒:“好膽!”
卻是見得一點點赤色星辰,纏繞著軍氣,就投入城隍氣運之中。
立時就知道,這城隍信仰,卻如一張無形的大網一般,為王家串聯,形成盤根錯節的網絡。
看這情況,郡兵當中的中上層將領,就有不少被拉攏了,心里就是一涼。
“若是王家自己動手,一旦被抓到把柄,就是齊心不測,但現在,卻是以城隍信仰串聯,極為隱蔽……若非我有天眼,一般修道者,縱然開了靈眼,還真發現不了……”
吳明冷笑一聲,正要再細細分辨,忽然就是一震。
香火繚繞,願力結為金花當中,就見得靈地震動,浮現出一個金色的人影,帶著赤金的眸子就望了過來。
“此必是城隍王中!看樣子,卻還是差了一點位格!”
五品郡城隍,必為通体純金,此人卻還帶著最后一絲赤色,顯然是不能圓滿。
但即使如此,在此郡城當中,陰世冥界,它包含眾生大運,出手必是石破天驚,連真人都要暫避鋒芒。
“我們走!其它也不必逛了,直接回客棧!”
現在的吳明,自然更加不是對手,抹了抹刺痛的眼睛,就是囑咐著。
“好嘞!”
雖然不知道自家少爺到底在做什麼,但吳鐵虎卻是守口如瓶,絲毫不問,架著馬車緩緩離開。
入夜。
馬家老店,宅院之內,一點燈火如豆。
吳明盤膝而坐,卻是冥想著今日所見所聞。
“單論氣象而言,本郡王家第一、郡守府只能排在第二,這時候,郡尉的傾向,就很重要了……可惜,此人似乎不偏不倚,底下軍權卻被城隍侵蝕了不少……”
吳明是深刻知曉這種神祗信仰的無孔不入的。
普通士卒,乃至軍官,都總有家人吧?
城隍的廟祝,就可借得后宅,慢慢影響,雖然耗時日久,但必可收得奇效。
等到大功告成之日,縱然郡尉不同意,也是無法了。
“不說那時,現在就已經很危險了……”
吳明眸子幽幽,雖然還未徹底見得郡守大人與王家家主的氣象,但由家宅觀之,必是一人如龍盤虎踞,一人日薄西山。
一念至此,卻是有了決定。
伸手入懷,取出隨侯珠,珠光瑩白中,就見其中金青之氣升騰,又有一道紫氣,似蛟似蟒,浮沉不定。
又取出一塊蟠龍玉佩,這玉佩品質只能說尋常,只有雕工不錯,蟠龍有些傳神之意,乃是今日游玩,隨手買下的東西。
這蟠龍,指的是蟄伏在地而未升天,又或者作盤曲環繞之龍,民間就有著說法,說這蟠龍是遜于蛟龍的沒角下等水龍。
而《太平御覽》又有云:“蟠龍,身長四丈,青黑色,赤帶如錦文,常隨水而下,入于海。有毒,傷人即死。”
卻是把蟠龍和蛟、蛇之類混在一起了。
不論怎麼說,這蟠龍,終究有著龍性,位格要居于蟒蛇之上,又遜色于蛟龍。
“這個位格,不多不少,就比較適宜了……”
吳明輕笑一聲,面色又轉為肅穆,指尖在隨侯珠上一點。
嗡嗡!
輕微的龍吟當中,一縷細如發絲,又帶著青紫之色的龍氣,就被抽出。
“敕!”
吳明此時乃是隨侯珠之主,默運法訣,將這絲龍氣在蟠龍玉佩上一抹。
玉佩徒然閃過一陣光華,青色隱隱,又有紫氣一閃而逝,片刻后,異象又全部消失不見。
“成了!”
吳明見此,卻是欣慰一笑,細細看了。
就見這玉佩沒有多少變化,只是蟠龍似乎變得更加生動靈活,隱隱有騰飛之態。
而隨侯珠當中,金青色云氣翻騰,與之前別無兩樣,只有紫蛇似小了極其細微的一絲,若不細心觀察,几乎難以發覺。
“這地龍之氣,還是很充足麼……”
吳明見此,就是一笑:“本來就足夠我修煉到真人有余,現在送出一絲,也算不得什麼……並且……這龍氣乃是我所祭煉、所贈送……收下了,便是有著因果,日后成就,非得十倍回報,並且,若與我為敵,還會被克制……”
“郡守不敵王家,乃是形式使然,朝廷式微,無法借力,反而成就困鎖,而此時,送了這物過去,就必然掙脫枷鎖,飛龍在天!”
時來運轉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之前,郡守雖然掌握大義名分,但只要沒有拿到王家把柄,懾于律法,反而不能做得多麼難看。
但若激發自立之心,那就是生殺予奪,威福不測,自然就不同了。
“不過……也不是每個命格,都可消受這一絲龍氣的,非得一個個考究命理不可……”
吳明忽自失一笑:“也不知我這個,算不算點了潛龍?”
反掌成云,覆手為雨,甚至影響地龍大勢,一郡之主,卻又波瀾不驚,一片平靜,對常人而言,真真是器量深沉而厚重,但吳明卻沒有多欣喜,見過主神殿的諸天万界,一城一地之得失,又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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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2952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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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6 12:31 AM
第七十一章 玉佩
李裕從郡守府中出來,眸子中就帶著點陰暗。
他十七八歲年紀,生的唇紅齒白,目似晨星,此時穿著錦袍,頭戴金冠,腰懸長劍,儼然一副濁世佳公子的賣相。
“公子可是要去醉江樓?小的給您備馬!”
几個門子當即殷勤侍奉著,又給牽來一匹神駿的白馬,安上馬鞍,這馬鞍也是不凡,陽光下閃爍著,竟似以銀箔打造一般。
“是啊……有几個好友,約了詩會……”
往常,作為太守之子,李裕一直都是意氣風發,但現在,卻是隨口答應著,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駕!”
上了馬之后,卻還是在想著剛才經過父親書房,所聽到的話:
“楚鳳郡之大弊有二,一乃世家阡陌連綿,陰蓄甲士,二乃神祗插手人世……諸多世家當中,猶以郡望王家最重!”
“本太守已決意動手,此家二月初二,也必有反噬……”
……
眼見著自家父親就要與本地郡望交鋒,動輒便是抄家滅族的大禍,自然不能讓他無動于衷。
“或許……在世人眼中,我就是一個好酒好詩,自娛自樂的紈绔子吧?”
李裕想著,嘴角就不由浮現出一絲苦笑。
雖然心急如焚,但這不能表露半點,甚至,沒有正當理由,連今天的正常詩會都不能推辭了,以免被發現破綻。
“李公子,您快請!快請!張家公子、還有謝家公子,已經在二樓雅座等候了……”
到了醉江樓,小二與掌櫃俱是認得這個貴客、稀客,當即殷勤侍奉,唯恐招待不周,給迎上二樓。
這醉江樓臨江而建,二樓視野開闊,就可看得大江波濤之景,令人心神一清。
“哈哈……李兄可是來晚了,該當罰酒三杯!”
几名穿著青衫的青年見到李裕,眼前就是一亮,笑道。
“小弟今日不勝酒力,還是賦詩一首,以賠罪吧!”
要是平時,大可喝得大醉,但現在李裕滿腹心事,怎麼敢托大?當即連連搖手。
“好……李兄詩才,我等皆是佩服的,今日就等李兄大作!”
几個喧囂著,李裕卻是暗自苦笑,他現在,又哪里還有什麼詩來?
“鮮葩映林薄,游鱗戲清渠。臨川欣投釣,得意豈在魚!”
正自冥思苦想間,就聽靠著欄杆一桌,坐了一個道人,望著滔滔江水,悠然長吟。
其氣清清,其聲珠玉,詩詞更是上佳,帶著修道的悠然之意,令李裕不由呆了。
當下告罪一聲出來,上前几步,見著這道人也不過十五六年紀,卻面如冠玉,肌膚晶瑩,戴著竹冠,只是端坐,自然就有一股淡泊之氣縈繞,知道必是內煉有成之輩,不敢怠慢,抱拳道:“在下李裕,見過道長,敢問道長道號?……適才聽得道長之詩,卻是頗得三味,還想請教……”
“不敢,貧道無極,適才不過有感而發,自娛罷了,貽笑大方……”
這無極道人,自然是吳明所扮,這時就笑著:“這位公子若是有興,不妨坐下,與小道共飲兩杯薄酒……”
“如此,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李裕本來想走,但不知怎麼,一股力量,就讓他坐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酒極清冽,桌上的也是素點。
此世的道人,甚至梵門,都沒有要强求吃葷的習俗。
李裕用了几筷,又望著江水,想到大江東去,歲月流觴,自己家族卻旦夕之間,都不得保全,一種悲哀,就頓時將他充滿,令他不由長嘆一聲。
“公子長嘆,似有煩心之事!”
吳明淡然一笑:“而我觀公子印堂發黑,帶著紅色,怕是不日就有著血光之災啊!”
他說這話時,就壓低了語氣。
“你說什麼?”
而李裕聽到這話,也是大驚,差點就直接跳了起來:“一派胡言!”
只是縱然呵斥,同樣壓低嗓子,明顯不想讓其它人聽得。
“嘿嘿……貧道素會看相,還知道公子你這血光刀兵之災,不在自身,唯在家族爾!”
吳明呵呵笑道。
這話聽在李裕耳朵當中,卻是直如驚雷落下,良久才道:“你這道人,還算有些門道……”
若是普通卜算之人,張口嚇人,那還不算什麼,但能說到刀兵之災,又與家族有關,就實在令他膽戰心驚。
不由問道:“道長既然能看出,不知可有法消解?”
“消解?此乃人道業力所至,難!難!!難啊!!!”
吳明幽然一嘆,連道三個難字。
李裕卻仿佛抓到了一線希望,連忙道:“我乃太守之子,必然會重重報答你的……”
“既然這樣,那貧道也就勉為其難好了……”
吳明伸手入袖,摸出一塊蟠龍玉佩,放在桌上。
“這是……”
李裕拿起,他有著家學見識,第一眼,只覺這玉普普通通,只是一般,但再看下去,卻又覺得這蟠龍自有一股韻味,竟然令他頗為愛不釋手。
“李公子……你要知道,天道不可改,大勢不可違……”
與此同時,吳明的聲音,卻是還在他耳邊圍繞:“……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貧道這個寶貝,公子若帶上,只可一時防身,要想改變這大命,還得你自身努力啊……”
“並且,天道有來有還,你想拿走這玉,非得留下什麼來……嘿嘿……”
“你要銀錢?需要多少?”
李裕聽到這里,又有些遲疑,懷疑遇到騙子神棍了。
“這個……就看李公子你,自己願意出多少了,貧道先將話說在這里,不論你出多少,我們兩個,便是錢貨兩清,再無糾葛了……”
吳明搖頭晃腦,又呲溜一口,喝了一杯酒,悠然道。
聽得此言,李裕心頭的不安之感愈發濃重,但又瞥了眼手中的玉佩——自從拿起此物之后,他就舍不得放手,心里更有一種滿足的感覺,仿佛一直飢渴的人,終于吃到了東西一般。
‘罷了……左右就當花錢買了個玩物!’
這時,玉佩上閃過的一絲青光,令李裕終于不再猶豫,伸手入懷,掏出十片金葉子,放在桌上:“這里有十兩金子,可算足夠?”
這金葉子一片一兩,十片正好就是十兩。
並且,雖然官方規定金銀比例是一兌十,但金價騰貴,這十兩金子,几乎可換得一百几十兩紋銀!放到哪里都是不小一筆了。
“正好!正好!”
吳明深深看了對方一眼,大笑三聲,將金葉子攬入懷中,瀟灑而去。
“李公子……剛才那個道士和你說什麼了?”
回到座位的李裕猶有些恍恍惚惚的:“沒什麼……賣了個玩物給我而已……”
“成了!受龍氣所激,本身氣運已經勃發!”
外出的吳明,眸子中也是幽光一閃。
龍氣從本質上說,只是一個引子,還需要本身有著足夠氣運才可。
這李裕就符合條件,無論身份地位,都有著氣運支持,現在又從臣格提拔到了主格——更通俗來說,就是激發了野心!
有沒有野心,這一點很重要!
放在平時,有著朝廷大義壓著,一個郡守最多只能掌握數千廂兵,但若有了野心,准備自立乃至造反,剎那間便可招募數万兵馬!
“該做的已經做了,其它的,唯看演化而已……”
巷子角落內,吳明脫去道裝,換回原本裝扮:“接下來,就是靜待龍門之會了……”
……
“公子今日回來得真早!”
郡守府的門子見到李裕回來,都是驚訝道。
“唔!將馬喂好!”
李裕支吾著,心不在焉,有著吳明的打擾,這醉江樓的詩會,就草草而散了。
他一路回來,看著郡城之景,卻是心潮起伏。
如此郡城,如此美景,的確不該讓給王家!
而要他獻出身家性命,任憑宰割,更是万万不許!
回到府里,立即就計較起來:“我父實際掌握,只有衙門快班,數百號人……王家私蓄的奴仆都比這多,若是真的兩家交鋒,關鍵就要看郡尉的了,他掌握兩千郡兵,不論倒向哪一方,都是大事可成!”
想到這郡尉捉摸不定的態度,李裕就是有些頭疼,此時兩個丫鬟走過,見著李裕,都是驚喜道:“公子你可回來了,二小姐找你,已經等了半日了!”
“是小妹啊……”
李裕這個小妹,乃是家中么女,迫得父兄喜愛,一絲微笑就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來。
忽然間,一個念頭,卻是似閃電般,在腦海中閃過:‘那個郡尉,似乎也有一女,極得寵愛……上次中秋園會,與我還有著一面之緣……’
實際上,那女倒也頗為仰慕士子文采風流,這里面就有著文章可做。
雖然行事有些卑劣,但都生死關頭了,還顧得上這些?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通過此女,與郡尉拉上門路!
“咦?”
這時,又是一聲驚疑傳來。
“是徐供奉啊,有事麼?”
李裕不滿地一瞥,就見到一個門客站在路邊行禮,不由奇道。
這人,似乎有點本事,父親也就出銀子養著,但不見大用。
“不!不!無事……”
徐先生連忙說著,等到李裕離開之后,望著背影,眸子卻是被驚疑不定之色充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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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6 12:31 AM
第七十二章 會面
“奇怪了……此子氣運,為何前后竟然大變?並且,血光之災淡薄,反而富貴之氣逼人?”
徐先生捂著嘴,直到無人處,才低聲喃喃著。
他實際上,便是郡守府養著的一個風水术士,有些異能,能略微望氣,但也僅此而已了。
這個世界的世家大族,總會養著這樣几個人,以備不時之需。
而這几月,徐先生卻是見得整個郡守府內人人面帶灰黑之氣,乃是大凶之兆,正想找個藉口脫離逃走,不料又見到了此子。
原本,這李裕的氣運,只能算一般。
但剛才一見,卻山根有紫氣一閃,乃是大貴之相!
受此吉氣一衝,就連原本府邸內諸人的死氣,都是淡薄了几分,不由令他頗為迷惑不解,更增添了几分對天道的敬畏。
……
辦完這件大事之后,吳明也沒有回去,就在客棧中深居簡出,靜待二月初二的到來。
“靈和五年,黃桀兵敗,五十万大軍土崩瓦解,本人被國師殺于落龍原……”
陽光透過窗戶紙進來,在屋內映出一片片光斑。
等待之中,吳明除了每日的修道功課之外,就是手不釋卷,看著吳鐵虎出外搜集來的鄉野志異、怪談野史,倒也頗為自得。
而一些歷史上的真實,也在字句之中,不經意間,就被揭露出來。
“……當是時,天穹怒,血雨降,方圓百里,皆可見白日星現,七殺、破軍、貪狼三星大放光明,化為黑龍……”
一卷殘破的古籍上,這一頁就特意被吳明用指甲做了痕跡。
“黃桀本人,就是殺破狼命格,這段倒頗為合理……並且,以此人神通,能擊殺他的國師,又當是如何風采?”
吳明掩上古卷,有些悠然神往。
他現在已經到法師位階,再上去,便是元神出竅,洞察幽冥的真人,真人再往上,就是天師!
而這國師,卻非是修道位業,而是得了國家敕封的道人!
當然,得了國師敕封,便是超品,理論上不但可以抽取國家氣運修煉,甚至可以操縱龍氣,導致國祚斷折!
有著這前提,就導致歷代國君,願意冊封國師的相當之少——畢竟,這已經相當于共享神器了!
而有著如此多限制,一旦成功,好處自然也很多。
歷史上曾經得過這敕封的,至少也是真人位業,而一國氣運加身,不僅道業無往不利,甚至就連人仙大成的天師都無法爭鋒。
甚至,便連地仙都有著顧忌。
普通的道人,不至法師,在戰場上几乎無法施展道术,但國師卻可以視血煞、軍氣于無物。
“說起來……我上次兌換的‘太歲鎮煞符’,也是國師才能畫出來的呢,能壓制龍氣反噬,果然神異非常……”
吳明的臉色就有些奇異:“當年……靈帝之死,好像跟冊封國師也有些關系,但后來,那位國師果然不負所望,擊敗黃桀,並且弒殺于落龍原……本人似乎之后也接著隕落了……這就是對社稷有著大功,因為此人乃是玉清一脈的道人,自此以后,天子便敕命玉清為天下道門總管,大修道院,甚至只要入了道籍,就可免賦稅徭役……”
他心里的一個疑惑也終于解開:
“我就說……天下神通高手如此多,兵家、薩滿巫、蠱師、儒門煉氣士、武道高手……為何朝廷對道人如此優待,原來根子在這里……只是如此支出,國祚上……”
雖然說是這麼說,但若能有混個國師的機會,吳明也會狠狠心動一番的。
黃桀乃是殺破狼命格,出必天下亂,居然都被那位國師硬生生鎮壓了下去,其中斗爭,深不可測,更令人神往。
“攜國家氣運,無往不利!”
吳明喃喃著:“只是縱然得勢之時,連地仙都要暫避鋒芒,卻終非長久之道!”
這方面,他自己卻是深有体會,之前只是沾惹李如壁龍氣,依靠修煉,都結下如此大因果,差點就要被反噬到根基盡毀。
國師身負一朝大運,雖可肆意抽取龍氣,但若國家衰敗了,其人還跑得了麼?
……
砰!
外面燒爆竹的聲音傳來。
吳明推開窗戶,就感覺到了一股喧囂。
春節的熱鬧還未過去,這時的郡城,又陷入即將到來的二月初二,龍抬頭的准備中了。
不僅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在水域河道上,更是可見几支大的龍舟隊伍,日夜操練,口號聲、鑼鼓聲、喝彩聲甚囂塵上。
“無知就是幸福啊……若你們知道,這到底代表什麼,不知道還能不能如此從容?”
吳明苦笑一聲,又是有些恍然:“轉眼之間,就到了一月末,龍門之會,轉眼及至啊!”
就在這時,他臉色忽然一變!
“什麼人?”
右手掐著法訣,隱隱就有風雷之聲一閃。
“阿弟,是我!”
柔和的女聲傳來,卻是令吳明長出口氣,放下了戒備,轉過身,看著笑吟吟的吳晴,不由苦笑:“姐姐你可否每次出現都不要這麼嚇人?”
“我特意瞞著他人進來的!”
吳晴穿著道袍,飄然出塵,似謫仙臨凡,悠然坐在床榻上,左右打量:“此時郡城危險,你為何還不走?”
吳明心里一凜。
從吳晴孤身一人,又不敢泄漏蹤跡來看,她必然也察覺到了什麼。
“還有,你剛才的道法……似是雷法?雷霆乃天地樞紐,陰陽總綱,道法當中,論威力,以雷法為冠……”
吳明又是汗了一下。
幸好他剛才還未出手,只是泄漏了一絲雷法氣息。
否則,若是讓吳晴知道他已經晉升法師,那更是要好一番麻煩。
到了法師位階,根基深藏,識海之中符箓真種納須彌于芥子,又與吳晴乃是同一位階,他有意收斂,吳晴還是看不出破綻。
“偶然得到一本《五雷掌法》,乃是一位以武入道的散修所創,我覺得頗合胃口,就練了點……姐姐若是想看,我可以將法訣背一遍。”
這本五雷掌,吳明一開始以為是余少君的兌換,但后來想想以主神殿的小家子氣,沒可能這種法訣還允許輪回者自學,因此八成是余少君從輪回世界中得到的功法。
甚至,說不得就是南山真人為了拉攏,賜下來的。
“罷了!”
吳晴白了吳明一眼:“我那位密友,你見到了?”
“沒有,倒是信物已經拿到手了……”
吳明拿出手鐲,將那日的情形大致講了講。
吳晴聽了,卻是面色不變,默然片刻,才道:“我這位姐妹,乃是南鳳郡郡望武家嫡女,性子高傲而剛强,你若是與之相處,可得多加忍讓才好……”
這話里面的‘托孤’味道,更是令吳明眼角一跳。
又瞥了眼吳晴之氣運,見灰黑劫氣越發翻滾,似山雨欲來,不由就問:“晴姐你來郡城之后,可有發現劫難來源?或可消解……”
“這個……倒是有了眉目……”
吳晴眼波流轉,剎那間流露的風情,卻是足以令任何男人迷醉:“郡望王家,拐彎抹角地找到我,似是有意為我拉紅線,與他們家嫡子,王昱相配……”
“咦?!”
吳明卻是驚疑不定,若是王家有意求娶吳晴,那自己豈不成了大舅子?為何還有這劫難,並且,吳晴的劫數,又如何解釋?
“你……答應沒有?”
吳明忐忑問著,猜到或許是吳晴性格剛强,又一心求道,如何願意嫁為人婦?因此强勢拒絕,留下隱患?
“阿弟你覺得呢?”
吳晴沒有回答,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卻盯在吳明身上。
吳明立即一個冷顫,這是身体本能的反應,在紈绔子的記憶當中,若是吳晴露出這種表情,那差不多就代表著要倒大霉了。
因此立即決斷:“當然不行!”
“為什麼不行?”
“這個……”
吳明還真沒想到為什麼,一時間答不上來。
見到他這幅模樣,吳晴卻是噗哧一笑,隨著她這一笑,整個房間剎那間嚴冬回春,百花綻放。
“姐姐就不逗你了……不過,你有一點說得很對,這次婚事絕對不行!”
吳晴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那王昱,不過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次想與我結為道侶,世俗中,卻准備讓你姐姐做小妾呢!”
“豈有此理!”
吳明立即表示憤慨,倒有七八成是真心的。
“不僅如此……此人修煉的,雖然多番保密,卻逃不過我之法眼,乃是《太素陰章》,甚至有著秘法,能吸取女修陰元、命格、氣運,增益自身,你覺得……我會做爐鼎麼?”
吳晴冷笑。
“原來如此!”
吳明卻是終于知道,王家為何有著如此敵意了:“簡直是其心可誅!”
“這次我拒絕王家,種禍非小,三日之后,龍門之會便要開啟,你速速離開,最好直接去南鳳郡……等到塵埃落定,再決定去留!”
吳晴就肅穆說著,令吳明心里頗有些感動:“姐姐……”
“記住!越早走越好!”
話音還在,此女的身影卻早已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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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6 12:32 AM
第七十三章 茶鋪
黎明拂曉。
朝陽將升未升之際,東方一片魚肚白,又泛著絲絲紫意。
小院之內,吳明穿著亞麻色長袍,頭頂竹冠,意態閑適淡然,對著天際吞吐紫氣,化為一口金津玉液,作三次吞下。
小半個時辰之后,每日課業功行圓滿,吳明卻沒有停下,而是來到小院中心,緩緩拉開步伐,打出一套掌法。
呼!嗤!
兩掌之中,隱攜風雷之音,做虎豹聲響,甚至蕩漾骨骼,洗滌骨髓,帶著絲絲電光,踏罡步斗,神妙非凡。
“嗯……這套五雷掌法,似乎還有內煉之功,若是武者,可雷霆鍛骨,直入先天,對修道者的五氣朝元也有助益,真是不錯!”
一套掌法下來,吳明臉上現出滿意之色。
歷來雷法雖是道門第一,修煉卻難,一開始要求資質,就有七不修、八不傳的規條。
而即使得傳法門,要入得門徑,也是麻煩非常。
首先便得傳印或制印,就是用桃木或者雷火劈過的棗木,制造雷霆之印,如都天大雷火印、仙都滋攝印、斬邪斷瘟印、五雷使院印、五雷火車印等,作為總攝樞紐。
其后,又要在雷雨之際小心翼翼地修習,以取雷火法、取電火法積蓄雷力,存于印中,施展之際,再以存想法、變神法調用,間或輔佐以召雷法、掌中訣目和踏罡步斗法,方是真正的雷訣!
如此一套修煉下來,几乎半輩子時光就進去了。
但這本《五雷掌法》,卻是一位以武入道的散修所創,沒有那麼多規矩,反而與武道暗合,取的乃是‘人身大宇宙,陰陽自合,樞紐自據,乃可肉生電光,掌發雷霆’的意境,頗對吳明的胃口。
“不過,此法要進階,還是要在雷雨之夜,登臨險峰,接引一絲雷霆之力下來,作為引子,或者收集其它雷霆之物為助益……”
吳明不由想到了這本掌法上的自述。
那位開創此種法門的散修,自稱天雷真人,未得道之前,也是一名世俗武者,才創出此門以武入道之法。
而根據他所言,五雷掌的修習,大体可分為:天、地、云、水、斗五個層次。
只要到了地雷境界,便足以與真人匹敵,據說最高層次的天雷訣,乃是道武合一,法有武神的至境,可與天師爭鋒!
當然,這也是秘笈所言,對于真實性,吳明還抱有疑慮。
並且,此還是單純的征伐道术,非為根基正道,縱然威力無窮,實際上卻還要差了《黃庭陰符經》不止一籌。
但吳明卻很喜歡。
“我現在,五雷掌還是處于最初階的‘斗雷’級別,要想進入‘水雷訣’的境界,就必然要接引更多、更大量的雷霆之力入体……”
吳明沉吟了下:“對于其它道人,要接引雷霆,無一不是需要冒著天打五雷轟的危險,但主神殿之中,卻是有著雷霆石、法器、乃至蘊含一絲雷霆之力的丹藥換取……”
想到這里,他卻又有一種很想哭的衝動。
上次任務,雖然收獲非凡,但在功勛獎勵上,簡直要人淚崩。
區區兩百小功,也就几次法器進入的消耗而已,令吳明都開始認真考慮,是不是要放出几件手上‘存貨’,換取功勛了。
“‘斗雷’境界,只是舉手投足,帶著風雷之聲,還不算什麼,但‘水雷’境界,便是風雨雷霆皆具,可用雷電之力傷人了……至于‘云雷’,卻是要在識海中形成雷法的云篆符箓,出手成法,乃是真正的入道,從武道變成了雷法……”
吳明默想兩下,對于自己前進的道路已經再無迷惑。
“吳鐵虎!”
“小的在!”
吳鐵虎自然也有晨練,但見著吳明如此恐怖的身手,早已被嚇得恭敬肅立在一邊。
卻是非常清楚,以此時的吳明,要扑殺他,不過三招兩式的花費而已。
“備馬車,出城,去龍門峽一趟!”吳明吐出口長氣。
答應了吳晴要離開,至少表面樣子要做出來。
而這龍門峽,乃是龍門之會,甚至封禁白蛟的地點,更是重要非常,趁著現在臨近二月初二,龍氣始動,正好前去一觀!
……
官道之上。
寒冬剛收,路邊就有几絲春之氣息萌動,這種于嚴寒之下珍藏的勃勃生機,令吳明很是喜歡,就這麼開著車篷,慢慢看著。
一點春寒,自然奈何不得,就見馬車之上,少年單薄,一雙目光卻有如星辰,令人心折。
“來了!”
與此同時,吳明的嘴角也是一動,帶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看清楚了,的確是他!”
一騎跟在馬車之后,見著少年,目光一斂,飛快轉向,到了一株蒼松之后,卻是偷偷放出一只赤色的鳥雀。
這雀鳥極其通靈,飛行絕跡,剎那間趕過馬車,越過十几里,在一間官道旁邊的茶鋪后院停了下來。
一只修長如玉的手掌抓著雀鳥,取下消息看過,眸子就是一笑:“點子來了!”
“諸位准備吧,老爺吩咐的事情,可不能出了差錯!”
說這話的,是一名青衫劍客,臉上微帶風霜之色,雙眉如劍,頗有几分英氣。
而在他旁邊,還有几個奇裝異服,打扮怪異之人。
“嘿嘿……既然您‘赤練劍’都親自出馬,必然手到擒來!”一名慈眉善目,穿著百納服的老婆婆就笑道。
不知道為什麼,周圍其余几個,卻跟她拉開好大距離,似乎此名老嫗才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此名青年,姓展名鴻昭,早年曾是一名闖蕩江湖的俠客,在附近數郡都有著名氣,卻不知怎麼,現在投身在王府當中,為一門客供奉。
其它几個,也都是有著各自絕活的人物,被王家拉攏,這次竟然全部出動,可見重視。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逾越了!”
展鴻昭向著四面一抱拳:“神婆,你去后院燒水,鬼仆與我當伙計,媚娘就當茶女攬客……咱們平日被老爺好吃好喝地供著,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如若失手,下場你們也清楚!”
話雖不重,几人卻同時打了個激靈:“我們不敢!”
“那就好!”
展鴻昭微微一笑,他也算頗有几分經理長才,几下布置之后,茶鋪也似模似樣地開張,又有三三兩兩的客人入內喝茶。
‘唉……’
只是,展鴻昭見著此幕,又有几聲嘆息。
一入江湖,身不由已,固是至理名言,但混到他這個程度,卻又知道,什麼所謂的江湖豪俠,黑白兩道,在大勢面前,又與笑話一般。
綠林十八連寨,威風赫赫又如何?暗地里誰不知道乃是郡望家養的狗?
那些當山立櫃的好漢更慘,時不時就因為惹到了不該惹的人,劫了不該劫的貨而被整家誅滅。
甚至,就算安分守己,待在城里,但三尺王法,也是隨時可上,令人心寒!
這几年見得多、看得多了,展鴻昭自然心有戚戚,選了又選,最后還是投身于王家,做了客卿。
說著好聽,但實際上,誰不知道只是高級奴才?
但這又如何?
有著王家的牌子,家里數百畝良田,總算沒有人再惦記,還可照顧親族,几個落在黑牢里的兄弟,也終于放了出來。
“這樣的生活,雖不如意,但也滿足了,只希望可以永遠持續下去,誰都不能破壞!誰也不行!”
一念至此,展鴻昭摸著腰帶,眼睛中就帶著一絲殺氣。
……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輛馬車,緩緩自官道盡頭浮現,越來越近。
“少爺,前面有茶鋪,要不要休息會?”
吳鐵虎就問著。
“正好!”
吳明望著哪間茶鋪,眼眸一動,就帶著几分笑意。
“這位公子,快請快請!”
當街賣茶的,卻是一名正當妙齡的女子,穿著紅棉襖,胸口衣襟卻解開几顆扣子,露出大片雪白細膩的肌膚,眼含秋波,頗帶几分煙視媚行之意,見到吳明,卻是雙目大亮,迎接上來。
官道茶鋪,比較寒顫,也就搭了個棚子,里面數張長桌,几條板凳,僅此而已。
此時里面几桌已有人,一桌似是客商,還有一桌,卻是一對祖孫,白發蒼蒼的老頭,帶著一名粉雕玉琢的女童,一雙黑亮的眼珠滴溜溜轉著,顯得狡黠而可愛。
“先來兩碗熱茶,還有什麼點心,盡管上!”
吳鐵虎入了茶鋪,先殷勤地用自己袖子擦了長凳,請吳明坐下,又開口一喝。
這組合,像極了鄉里土豪與惡仆出游,實際上也差不多如此,吸引了一陣目光之后,立即就歸于平常。
“好嘞!”
茶女笑著,轉入后堂,沒有多久,就扭著水蛇腰上來,將兩碗茶湯,几盤點心放在桌上。
吳明一看茶碗,就有些搖頭。
此世喝茶,有著多種習慣,現在上的就是‘茶湯’,乃是將茶葉磨成粉碎,加水煮沸,佐以姜蒜,最宜冬日飲用,有條件的,或許還要加上紅糖,牛奶等物。
“等等!”
吳鐵虎正要飲用,吳明卻是伸手一攔,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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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6 12:33 AM
第七十四章 魘鎮
“怎麼還不入口?”
見著吳明與吳鐵虎不動,似乎想在桌上盯出一朵花來,展鴻昭不由暗暗焦急。
他這次得了囑咐,乃是要將吳明‘請’回去。
但府城之內,自然不是什麼好的動手之所,因此就將場地選在城外。
在吳明與吳鐵虎的茶中,早就加了藥物,而另外的路邊,游方郎中早就准備著了,一旦飲茶入腹現出症狀,立即就可上前,借著‘診治’為名,直接鉗制兩人離開!
這一套手法,據說還是某些江洋大盜綁肉票所用,又被展鴻昭几個練熟了。
卻沒有想到,獵物倒是如願而來,卻偏偏不咬鉤,如之奈何?
“公子怎麼?可是這茶不合口味?”
當下一使眼色,那茶女就迎了上去,几乎要靠在吳明身上問著。
“非也!只是這茶碗杯碟,不太干淨!”
吳明似笑非笑地道。
心里,卻是驟然起了殺機!這些人,必是衝他來的無疑。
甚至,還能如此快發現他的行蹤,連郡守都做不到,只能是王家所派!
‘這是准備拿我要挾吳晴姐?’
無論什麼人,只要不是冷血自私到極點的,這抓其家人,以要挾之,便是上好手段,几乎無往不利。
畢竟,只要人生在世,就終究要與其他人有著交流,就有著弱點與破綻!
而吳晴的弱點很明顯,便只有吳明這個親弟弟了。
一想明白這點,吳明心里頓時殺機大起。
‘這種江湖好手,法師术士,一個郡望也未必養得起多少,當下一齊殺了,也是徐徐消磨對方實力的辦法!’
一念及此,吳明不動筷,也不走。
吳鐵虎卻是明白了什麼,手已經伸入袖口。
這種不平靜,立即感染了其他人,几個客商忙不迭地甩錢結帳離開,連找的十几文也不要了。
倒是那對祖孫,似是有些遲鈍,還是留在原處,有一口沒一口地用著點心。
展鴻昭咬咬牙,卻是來到里堂,對著神婆道:“當著官道强行殺人擄人,影響太大……神婆你暗中出手,鎮壓了吧!”
“桀桀……早該如此了……”
神婆老態龍鐘,笑起來露出嘴里沒有几顆的黃牙,悄悄來到門簾之后,挑開條縫,瞥了吳明那桌一眼,就入了內堂,盤膝坐下,從懷中取出一座神像。
這神像通体漆黑,似是一位女神,卻又面目猙獰,下頜突出,形如鳥嘴。
“婆婆的暗鴉神姆,正適合此時!”
神婆笑著,又取出兩張白紙,折成小人,背面寫上了吳明與吳鐵虎的名諱,嘴里念念有詞,得意一笑,就是取出一物,砸在兩個紙人頭上。
嗚嗚……
剎那間,展鴻昭只覺得陰氣逼人,不得不退開,到了陽光之下,方覺得好過一點。
‘這神婆的邪术,居然白日可用,連氣血精壯的武者也可鎮壓,難怪老爺要收納之……’
不去管正在施法的神婆,展鴻昭來到茶鋪中,對著鬼女、茶女几個使了個眼色,示意准備。
叮呤!叮呤!
隨著一陣鈴鐺響聲,一名葛衣麻袍,持著白幡,一面寫著靈丹妙藥,一面寫著包治百病,似是游方郎中模樣的中年人,也漫步入了茶鋪。
斗室之內,神婆的咒語越發急促,嘴里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暗鴉神姆急急如律令,給我……鎮!”
剎那間!
茶鋪內的吳明只覺腦袋一暈,感覺一股黑暗洶涌而來,隱隱形成一名巨大烏鴉模樣的怪物,鎮壓而下,再看對面的吳鐵虎,已是睡眼朦朧,几乎倒在桌上。
“白日作祟?倒是有些門道!”
吳明心里冷笑,不說他現在已經修煉到法師位階,識海光明,就是煉師、道士,也不一定會中招。
“可惜……只是普通的魘鎮之法,若是方士的厭勝之术,還真有些麻煩!”
此時,若是立即以道法反擊,說不得還能讓那神婆受些反噬。
但吳明卻是不取,裝作伸手入懷,手指天工戒光芒一閃,將自身氣運與隨侯珠龍氣相接。
吼吼!
虛空之中,一聲似憤怒的龍吟閃過。
“這是……”
斗室之內,原本面帶獰笑,正在施法的神婆,臉上卻浮現出恐懼到極點的表情。
轟!
剎那間,一道白光一閃,似有雷霆降下。
她手上的神像發出一聲悲鳴,立即裂開,旋即,神婆本人也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七竅流血,向后一倒,身上浮現出大片焦黑,仿佛被雷擊過一般!
自古法不上貴人!
這意思就是,此種邪法小术,對于真正大氣運之人乃是無效。
而吳明有隨侯珠鎮壓氣運,几乎堪比蛟龍,這神婆自然不僅法术失敗,甚至立即受了天譴!
若是此時查看,必可見得此人三魂七魄,都已經徹底消散,並且,還會波及供奉的神祗。
“啊!”
神婆凄厲無比的慘叫,立即傳到茶鋪,吳鐵虎更是一個激靈,跳了起來。
“出了何事?”
吳明卻是‘大驚失色’,三兩步衝到后面,打開斗室之門,見到死狀凄慘的神婆,心里冷笑,面上卻是大驚:“好膽,竟敢私自設了邪神祭祀,並且還作法害人!”
這時几個沒走的茶客一看,殘留的證據非常明顯,都是大驚,有的甚至想到自己剛剛喝的茶水,不由几欲作嘔,又是大怒。
“怎麼辦?”
展鴻昭、茶女、鬼仆,以及游方郎中都是呆了。
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個可白日做法,鎮壓武者的神婆,這次居然死得這麼痛快,令他們之后的計划全部成了無用功,不僅如此,還帶來無窮麻煩。
大周律法,以邪术害人者,即為妖人,殺之無過,同伙杖八十,流三千里!
現在人贓並獲,展鴻昭與茶女,鬼仆卻是根本跑不了。
一念及此,几個人對視一眼,臉上都帶了狠色。
“你們不要走,此人施法暗害我們,都要與我見官!”
吳明卻是一副生怕事情鬧不大的味道,大聲吼了出來:“我乃士紳!此妖婦敢害我,真是好膽!其他人都不許走,留下做個見證!”
心里,卻是暗笑。
此時的郡守與王家有敵意,展鴻昭几個肯去官府才是見鬼。
一旦入了大牢,恐怕王家的帖子,不僅撈不出人來,反而會變成催命符!
同時,又有些警惕:“氣運也不是万能,若今日此妖婦施展的是厭勝之法,恐怕就只能以本身道行相抗了……”
魘鎮之法只是小道,但厭勝之术卻不同!
此法善克氣運,也就是說,任憑氣運滔天,也要著了道!
古代,任憑什麼深宅大院,甚至皇宮大內之中,一堆大氣運的嫡子嫡孫,乃至龍子鳳女,倒在厭勝巫蠱之下的,都大有人在,足可見得恐怖。
就好比紅樓夢中的賈寶玉與王熙鳳,任憑靈石轉世,公府當家,照樣差點一命嗚呼,還需仙神下凡解救。
“動手!都殺了!”
展鴻昭目帶血絲,大喝一聲,發出兩掌,就將兩個剛剛過來的看客打死。
茶女、鬼仆也是面色一變,掣出兵刃,茶女用的乃是一條粉紅絲帶,鬼仆手上卻多了一對烏青的利爪。
而那游方郎中卻是目光一閃,躲到牆角,似簌簌發抖,雙手卻攏在袖口之下,尋找著目標。
“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几個不僅以邪法害人,還公然殺人,莫不是要造反?”
吳鐵虎爆喝一聲,自懷中抽出牛角尖刀,飛快扑向茶女與鬼仆兩人。
“殺!”
他此時武功精進,又有星命之力在身,此時一扑,簡直如猛虎下山一般,威勢逼人,背后更是仿佛出現了白虎虛影,乃是用上了星辰世界的秘法,氣魄更增。
對面兩個人也是身經百戰的好手,但都是江湖路子,哪里見到過這種凶人?
當即,就仿佛面對千軍万馬一般,不由呆了一呆。
而就是這一呆,吳鐵虎已經毫不猶豫地扑下,刀鋒一轉,拉出一道雪白長光,帶著赤色,毫不憐香惜玉地划過了茶女的玉脖。
咕嚕!
此女只是慢了一拍,大好頭顱立即滾落,吳鐵虎去勢不減,又是狠狠一刀,劈在鬼仆的鐵爪之上。
這鬼仆昔年號稱‘鬼影子’,夜盜百戶,從未失手,輕功自然是敏捷到極點的,總算百忙之中后退三步,躲過了開膛破肚的大禍,鐵爪一動,與吳鐵虎廝殺在一起,只是一下就被壓制入下風。
“唉……我本不想如此,你又何必自討苦吃?”
展鴻昭卻是冷靜下來,見到吳鐵虎如此,也不怎麼意外:“由展某人出手,你只能多添苦楚而已!”
話音一落,他整個人已經疾扑上前,身形敏捷如同靈貓一般,吳明更是感覺到,對方這一扑不僅迅捷如電,更是將茶鋪中的每一張桌子,每一個障礙利用到了極點,都成為助益。
甚至,對方面對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貴家少爺’,也是全力以赴,絲毫不見松懈。
“宗師高手!”
看著人影一閃,爪風就來到自己面前的展鴻昭,吳明不由喃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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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6 12:35 AM
第七十五章 祖孫
武道浩瀚無窮。
肉身境九重之上,尚有宗師之位!
宗師者,不僅將自身煉氣殺人之法推進到極點,更是突破人身大限,將精神、血氣、內力凝結一体,形成了獨屬于自己的‘武道真意’!
宗師之前,即使肉身境九重,極變境界的武者,面對鬼類道法,也最多自保。
但宗師武者的拳意,卻可殺厲鬼,能傷陰神!
武道至此,才是超凡入聖的開始!更才有著資格,去追尋那更高的大宗師、乃至武聖之境!
‘這等人才,放在軍中,就是名副其實的百人斬!千人敵!必是此次行動的主力,也不知道王家用什麼拉攏了,來對付我!’
腦海中電光火石地一閃,對面展鴻昭的手爪已經到了面前。
對方手指修長,溫潤如玉,指甲明亮,但吳明卻毫不懷疑,縱然是青崗岩,在對方的鐵爪之下,也只能粉碎!
而論武功,吳明此時才是肉身六重,先天境的武者,與對方差距甚遠,就算是封寒的金剛大力鷹爪功,在展鴻昭面前也是如班門弄斧一般,不值一哂。
嗡!
剎那間,一層五色的光華,卻是透過外袍,自吳明身上浮現而出,與手爪相撞!
五色法袍,高階法器!
這余少君所留,可謂件件精品,光是這件法袍,便是以金蠶、木蠶、水蠶、火蠶、土蠶五樣異種蠶絲所織就,水火不侵、刀劍難傷,更是可防御道法,心隨意至,方便到了極點。
砰!
五色光華爆閃中,這一爪終究無功而返,甚至,絲絲光華還想反噬,沿著手掌而上。
“法器?”
展鴻昭疾退數步,臉上驚疑不定之色一閃,看著五色光華收斂,卻又飛躍而起,清嘯當中,右手在腰帶上一抽,一抹血色浮現,卻是一柄赤血軟劍,劍尖搖擺不定,帶著赤色劍芒,似赤練蛇吐信一般,直取吳明!
這展鴻昭以‘赤練劍’為名,劍法自然陰毒狠辣到了極點。
並且,為人也是堅韌不屈,更見多識廣,知道這種法器一般只能發動一次,隨后便得汲取日月精華休養,因此抓住戰機,悍然出手!
就這一劍,便令吳明確定,此人不論眼光見識、乃至武功,都不愧宗師之稱!
“好劍法!當真好劍法!”
輕嘆當中,五彩光華再次出現爆閃,几乎耀花人眼。
叮!
長劍清鳴,金鐵交擊之聲一閃。
兩個人影一晃而過,展鴻昭望著吳明身上的光華,面上浮現出不可置信之色。
“真是不巧,我這法衣,卻是可以激發多次呢!”
吳明嘆息一聲。
旋即,一道血線,自展鴻昭額頭浮現,穿過鼻梁,咽喉,一路直下。
“你……你是……”
他喃喃著,還未說完,整個人忽然就這麼從中間裂開,分成了均勻的兩半。
吳明面無表情,手上烏金環的光芒一閃而逝。
五色法袍乃是高階法器,一日足足可以防護五次!
並且,吳明自身還是道士,關鍵時刻,甚至能用自身法力為之充能。
而何為法師?出手成法!一念之間,什麼法器的威能都要大增!
在法力加持之下,烏金環上金刃咒的效果也被大大强化了。
几件法器相加,還有吳明本身修為的結果,就是一招之間,便見了勝負生死!
展鴻昭死前,便想喊出這話,可惜,早已生機斷絕,再無活路,甚至連消息都傳不出去。
“便是姐姐吳晴前來,恐怕也做不了比我多好吧?”
吳明看著倒在地上的宗師屍体,卻是悠然一嘆:“想不到……我如今,也勉强算個人物了呢……”
“啊!”
一聲急促的短呼傳來。
原來是正在與吳鐵虎顫抖的鬼仆,見到展鴻昭居然身死,大驚之下,一個失手,就被吳鐵虎趁虛而入,剁下一支手臂,血如泉涌。
“還有此人,也是一伙,不要放走了!”
吳明目光一轉,卻是又對著那縮在牆角的游方郎中一指。
見到吳鐵虎轉過身,面帶獰笑,手上尖刀猶自滴血,還有旁觀矗立,似更加深不可測的吳明,這游方郎中終于崩潰了。
嘩啦一聲。
他手一松,什麼鐵荊棘、暗青子、金銀飛針之類的暗器就掉了一地,跪地求饒道:“兩位饒命!饒命啊!小人不過聽命行事,還望高抬貴手,饒了小人這次,小人願投入公子門下,從此死心塌地……”
“此種反復小人,我要之何用?”
吳明有些無語,示意一下,吳鐵虎立即上前,一刀柄敲暈了。
“還要勞煩諸位,共同做個見證!”
收拾完這些,吳明這才向四面抱拳,微笑道。
“哪里……哪里……”
剎那間,揮手連殺數人,周圍的人都是看呆了,不敢有違。
“大家坐好,不要破壞現場,還有……叫一個人,去通知附近巡檢……”
吳明與吳鐵虎坐下,徑自找了干淨的清水干糧,吃喝起來。
如此從容自若,倒是讓旁邊几個人,看得直流冷汗。
……
“出了何事?”
到底還是官道,巡捕來得很快。
此時見到一地血腥,又入內,看到神婆下咒,還有天譴身亡之景,腿就開始軟了:“誰……誰是苦主?”
“是我!本人吳明,乃是云平士紳,路遇此家黑店,發現店家公然以邪法害人,因此都殺了,人證物證俱在……”
吳明輕笑一聲,立即就有吳鐵虎,將身份證明送上。
“原來是吳公子,事關重大,還請……”
見到士紳,這巡捕沒有品級,腿更是發軟:“還請與我一起去巡捕司,將事情說明白就可……”
“當然!我乃是奉公守法的良民麼!”
吳明淡然一笑,彬彬有禮,任憑誰也無法將他與之前的形象聯系在一起。
“多謝公子!”
本來還怕對方為難的巡捕,這下就有了底氣,對著店鋪內一干受了無妄之災,叫苦不迭的人喝道:“爾等都是人證,俱要跟我走一趟!”
……
案子結得很快。
畢竟,神婆斗室內的現場非常明顯,就是魘鎮邪术!
並且,這几人來歷不明,又經過查問,發現茶鋪原主人去向不明,這就更加顯得有問題。
當下,几個屍体被收斂,那游方郎中與斷了一臂的鬼仆被下獄,重重關押看守。
倒是吳明,到底有著身份特權,沒到夜晚就出來,並且,還得到了想要的情報。
“嗯,是外州來的祖孫?還是個老秀才,叫做葉德潛?”
吳明拿著紙箋,隨手賞出一個五兩的元寶,那巡捕當即千恩万謝,陪著笑道:“是,已經查清楚了,爺爺叫做葉德潛,還有一個孫女寶儿,乃是來投奔親戚……”
“嗯!”
打發走巡捕,吳鐵虎卻是上前:“少爺,那兩人有問題?”
“有沒有問題還不知道,不過身份必然是假的……”
吳明冷笑一聲,將紙張甩在桌上:“那兩個,非是常人吶!”
與此同時,被吳明惦記著的祖孫兩個,卻是在連夜趕路。
“快走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那祖父抱著小女孩,不滿地撇著嘴。
“為什麼?人家覺得,那個大哥哥好像沒有惡意……”
小女孩咬著手指,咯咯笑著:“並且……身上似乎有著好多好東西呢!”
“你還小,能看出這點,也是不錯,卻不知道,那個少年,已經身登道門,乃是法師之身了!”
老頭卻是嘟囔著,似在抱怨:“小小年紀,便如此殺伐果決,道行驚人,身有寶氣,都是非同小可……你爺爺我原本聽說這里有著龍門之會,必有大量同道聚集,才來湊湊熱鬧,不想剛一到就見著這個,此乃不祥之兆,這次法事,恐怕要見血……”
他腳下如風,速度竟然疾逾奔馬,更加驚人的是,用著此神行神通,身上卻絲毫不亂,甚至吐氣均勻,意態悠閑。
小女孩也是似習慣了,看著兩邊景物不斷飛退,大眼睛一眨一眨,忽然咯咯笑起。
……
當夜,一份加急文書,就被送到了郡守案頭。
現任郡守李震,此時不過四十三歲,兩鬢卻微微花白,面上棱角如鐵,帶著剛毅不拔之色。
“底下人真是……何等大事,卻要連夜稟告?”
此時就笑著,打開文書,看了几行,卻是倒吸一口冷氣,面色轉為嚴肅。
良久之后,李震默然不動,手指划過公文。
官道、茶鋪、殺人、邪法……
寥寥几行字讀罷,他閉上眼睛,面前就似浮現出一名剛毅果決,處事狠辣的少年形象。
“嘿嘿……王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這里面的潛流,又怎麼能瞞過他這個老官人,當即就是浮現出冷笑。
“太守大人……這如何批示?”
一名文吏就問著。
“證據確鑿,還要多問什麼?妖人身死,屍浸糞坑,還有兩個同伙,杖八十,流三千里!”
李震冷哼著:“朝廷律法上,不是寫得很明白麼?還是你想做別的?”
“小的不敢!”
受過敲打的文書,額頭立即浮現出冷汗,恭敬地退出去。
倒是李震,處理過公事之后,又自懷中取出一份文書,面上就帶著笑意:“吾家也出了麒麟儿,大事尚有可為,尚有可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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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8 06:20 AM
第七十六章 龍門
“……事情經過,便是這樣。”
這夜不能安眠的人還有很多。
王昱,就在上次的書房之內,硬著頭皮對王肅稟告著:“我家在郡守府的人,已經暗中傳來消息,郡守卻是直接批了,主犯戮屍,兩個從犯,也要杖八十,流三千里!”
“李震本來便要與我家為難,遇到此事,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此時吾已經知曉,你下去吧!”
王肅揮揮手,讓王昱行禮退出。
直到出了房門,王昱才長出口氣,喃喃著:“想不到……”
的確是想不到,之前,不過下人自作主張,示意縣里周家暗中做這事,不能成,還可以理解。
但這次,卻是王肅有命,几大供奉執事聯手,卻落成這個下場,這實在令他驚詫!
“難道吳晴那女的鳳格氣運?如此之强?但只要大勢在我,還是無懼!”
王昱握緊拳頭,眸光中有著火熱。
地脈水脈,乃是靈氣彙聚,因而有著龍氣。
整個楚鳳郡,王中乃是城隍,可略微影響地龍。
而怒龍江水脈,卻是水龍!
這次龍門之會,若能獨占鰲頭,他必要放出白蛟,了結這百年的因果!
一切都早有計划安排,據說還是老祖宗王中所定。
白蛟當年有著罪孽,因此鎮壓之,卻也慢慢洗清,這次放出,一是順應天命,第二就是免除仇怨。
得了王家之助,白蛟自然不能再向王家復仇。
而收回鎮壓白蛟的氣運,因果兩清之后,王中必可真正坐穩城隍大位,默運地氣。
再加上水脈龍氣之助,便是陰陽合一,可得大運!甚至足以影響陽世,楚鳳一郡的歸屬,乃至奠定一鎮節度使的根基!
若是成功割據,那真是威福自用,一個區區的吳晴,又算得了什麼?
而在這之前,自然任何人都不得阻撓!
“吳明……自然更加不行!”王昱的眸子中,就似有野心之火飛出。
砰!
這時候,背后傳來一聲悶響,不僅打斷思路,更令王昱一個激靈,不敢久待,快步而走。
“豎子!”
等到王昱離開之后,王肅面上終于失去了雍容,化為一絲猙獰。
一個品質上乘,潔白如玉的鎮紙,就被甩在地上,立成粉碎。
“還有那個展鴻昭,也是廢物!”
王肅咬著牙,几乎是從齒縫中,擠出這几個字來。
計划失敗,几個底下人手損失,還算不得什麼,但展鴻昭與神婆的失陷,卻是令他有些心頭滴血。
神婆精通魘鎮之法,已經修煉到了能白日作祟,鎮壓武者的地步,極其難得,暗中為王府做了不少事。
而要培養她到如此階位,王家也是支出不少,光這就足夠肉疼了。
更關鍵的,卻是展鴻昭!
武道宗師,整個楚鳳郡,也沒有几個!
當初,為了拉攏此人,先是暗中陷害其兄,再光明正大地施以援手,將其兄,還有几個江湖兄弟從死牢中撈出,送田送人,贈以重金,著實費了不少心思,才收得此人死力。
目的,便是為了在事變之時,以其為奇兵,行荊軻刺秦之舉!
有著王家配合,又是宗師出手,便是刺殺郡守李震,都有五成把握!
誰能想到,區區一個小任務,就會失手,並且不僅失手,甚至還身死呢?
而現在,隨著此人一死,許多計划立即泡湯,重新制定的繁瑣,足以令王肅都為之頭疼不已。
“此子!我必殺之!”
王肅面色猙獰,憤然賭咒。
……
王家如何的反應,吳明根本懶得去管。
修整了一夜之后,第二日,他便帶著吳鐵虎,施施然來到龍門峽谷。
一入峽谷,只見兩岸峰巒聳立,絕壁摩天,高聳入云,峰峰相對,形若一扇扇鐵門,雄奇壯觀,又有翠竹垂蘿,搖曳多姿。
沿著一道三百多余級的石階逐步往上,視野便漸漸開闊,伴隨著耳邊傳來的轟然大響,一座雄偉的大壩全貌就浮現在吳明眼前。
這大壩依峽而立,高八丈、寬七丈,厚度也有三丈,如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又如五岳泰山,巍峨矗立,似亙古長存,帶著堅不可摧的味道。
奔騰呼嘯的怒龍江水,原本經過峽谷,顯得更為激蕩,卻又在巨壩前盡數折戟沉沙,化為和緩的水流,滋潤下游三百里之田地。
在水壩上游,卻又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湖泊,湖水碧澄透綠,清可見底,色若翡翠,明如琉璃,兩岸又有奇石成林,蔚為壯觀,更是美景。
每到夏日,前來游玩的士子數不勝數,更有一詩描述匹練般瀑布的壯麗:
豁開青冥顛,寫出万丈泉。如裁一條素,白日懸秋天。
“壯哉!有此一功,王家的確應該得其福澤……”
吳明悠然一嘆,見著此時游人稀少,正是清靜孤寂之時,便慢慢走著,沉吟不斷:“自古地有地龍,水有水龍,這條怒龍江,也是龍脈啊……”
水壩邊上,還有一座祠堂,堂前立著一塊石碑。
石碑之上青苔連綿,可見歲月斑駁之痕跡,但字跡還依稀可辨:
“泰定三年春,王宏安謫守楚鳳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具興……秋八月,怒龍肆虐,公遂登龍門,視于峽口,盤桓良久,曰:‘此為怒龍正衝之要,正可圖也,雖極憚傷億万之民力,但為后世子孫計,吾為也!’。……遂發丁夫以万記,匠八百人,辦糯米石漿六百余石,逾年而功告成,怒龍為之歇,渠水蕩蕩于田畝,功莫大焉……民圖一報,無所措施,乃為立祠,惟旦久瞻仰,而伸敬焉……”
以吳明天眼觀之,這石碑上,絲絲白氣彙聚,又形成五色,蔚然如吉云,絲絲垂下——這便是功德之氣。
“並且……此碑還只是副碑!真正的功德碑,乃是在……”
尋著這功德氣的渠道,吳明登高遠望,就見碧綠的湖水之下,幽深而不止几許的万頃波濤當中,一塊數丈高,通体黝黑的石碑就傲然挺立,上面的文字一個個放著金光:
“郡守王中,奉命誅殺水妖,鎮蛟龍在此!”
吳明一字字讀著,當真心神動搖:
“好威風!好煞氣!這郡守王中,恐怕不僅僅是一個太守這麼簡單啊……大神通者?不像!若是就不會身死,甚至死后連城隍都坐不穩……恐怕乃是身負天命大運,應星辰而生的大貴命格,卻被盡數用來鎮壓蛟龍……嘿嘿……當時的皇帝,還有朝廷諸公,當真好手段!”
咕嚕!咕嚕!
似乎是靈眼窺探,驚動了某物。
湖面就微微泛著氣泡,傾刻,一波波風浪卷起,形成漩渦。
一聲悠久而長遠的龍吟,自石碑之下傳來,令吳明身上大震。
“這是……”
吳明睜大雙眼,靈眼神通盡數加持,目力所及,似穿透幽冥,就見得石碑之下,隱隱現出白光。
而在白光之中,又有一條玉色蛟龍,獨角魚須,蛇身兩爪,身上纏了重重鎖鏈,正奮力嘶吼著。
甚至,在此蛟背后,還有一片殘破的靈地,似是水府,破敗不堪,隱隱還可見得一匾,上書‘河伯水宮’四個大字。
“我去……”
吳明捂著嘴,驚詫無比:“這……連河伯行宮都有,並且后代都可修煉成蛟,王中當年鎮壓的,到底是水妖,還是河伯水龍啊?”
便在這時,那塊水底的巨碑之上,各個大字皆金光大放。
一層金色鎮壓而下,剎那間,將蛟龍、水宮場景盡皆淹沒。
甚至,就是在湖面,也似有著一股無形的巨力撫過,令水面平滑如鏡,之前的漩渦風浪,好似夢幻。
吳明默然看著,良久之后,才長出口氣:“這里面的水,當真深得很吶!”
剛才所見巨碑,顯然便是白蛟的封禁了。
觀察所得,卻是以大氣運為基,又加以層層咒法封印,才能力壓蛟龍,鎮壓水脈。
而蛟龍每次掙扎,都會令咒印鎖鏈破碎,因此就需要補充。
“只是……這道法,似乎不止鎮壓蛟龍,還是互相牽制之局,連這氣運也一並鎮壓了……”
回想起剛才所見,吳明就有些凜然:“這是二龍相爭的格局!從此,不論白蛟還是王中的龍氣就互相消耗,誰也無法騰飛!”
“一旦封印解除,不僅白蛟脫困,甚至這份王中的氣運,也會脫得枷鎖……若是主持解封的還是他本身血裔的話,這好處還會得到更大……”
吳明眼中波光不斷流轉。
龍脈、龍氣、蛟龍、城隍、氣運……
一樁樁,一件件,形成細密的線索,從而令他不僅看到了百年之前掩蓋在史實下的明爭暗斗,更看到了此時王家的野心!
“難怪王昱要不惜一切,爭奪這龍門之會鰲頭的位置,原來還是為了這個……”
沉吟良久之后,吳明卻是一笑。
既然讓他發現了,那王家還想得到好處?
“少爺,天色已晚,我們是否回去?”
吳鐵虎上前,見著自家少爺望了良久的湖水,不由問著。
“不了!我今夜,要在此住一晚,你去准備!”
吳明轉過身,似有智珠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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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8 06:23 AM
第七十七章 托夢
夜幕降臨。
漫天星斗,蔚為壯觀。
龍門峽之上,曠野之中,卻是搭了兩個小小的帳篷。
吳鐵虎點燃篝火,舀了甘甜清澈的山泉水煮開,又放入肉干,還有發現的野菜,沒有多久,一盆香氣扑鼻的肉湯就完成。
“少爺,您請!”
當即就盛了一碗大份的,恭敬請吳明享用。
“嗯,想不到你還有這手藝!”
吳明喝了,頓覺滋味香醇,不由贊了一句,又道:“今日早點休息,我們明天一早就走!”
“是!”
吳鐵虎自然沒有二話,兩人吃飽喝足之后,便熄滅篝火,入了帳篷。
夜色更加靜謐深沉。
旁邊帳篷傳來鼾聲,吳明手掐一訣,也漸漸陷入沉睡。
几乎是與此同時,湖面之上,又泛起了一絲微瀾。
……
“隨風潛入夢,低語細無聲……”
吳明低低沉吟著,又見著自己有些透明,卻帶著白光,晶瑩剔透的身軀,不由一笑:“這便是我的陰神……我的夢境麼?”
抬頭一看,原本的月亮,也帶了一層朦朧的月暈。
而在他面前,碧綠的湖泊中心浮現漩渦,越來越大,万頃碧波自動分開,現出一條似通往幽冥的路來。
“既有所請,那我便卻之不恭了!”
吳明似沒有疑惑,當先便行。
道人當中,只有修煉到真人位階,才有元神出竅,深入幽冥的能力。
現在的他,當然遠遠未夠班,此時行的,不過是托夢之法。
也就是說,現在見到的一切,不過自己的夢境。
不過,雖然是夢境,但用了靈引之术,又如此靠近,湖底的蛟龍必然可以借著這個,傳遞一些消息。
水道自動分開,兩邊的水膜之外,又有五彩斑斕的河魚游過,綠藻如茵,還有七彩岩石,爭奇斗艷,美如夢幻。
“道長總算來了,我家龍君,已經等道長久矣……”
水道盡頭,是一片靈地。
金碧輝煌當中,現出一片宮殿,上面‘河伯水宮’四字大放光明。
兩邊,各有一排蝦兵蟹將,盔甲鮮明,舉著長槍大戟,威風凜凜,又忠心非常。
在水宮門口,一名戴著烏紗帽,背著龜殼,形態滑稽的老龜相見到吳明前來,卻是大喜,上前深深一揖。
“也好,你上前帶路!”
吳明看看自己,卻是玄衣玉冠,穿著法袍,手上還持著一柄拂塵,一尺清光照徹,陰神明如琉璃,又帶著絲絲赤色。
這時望著龜相,臉上似笑非笑,忽然一拂袖,就說道。
“道長請!”
龜相卻是媚笑著,小眼睛一眨一眨,在前方帶路。
這河伯水宮,自然富麗堂皇,金銀為柱,白玉鋪地,珍珠為飾,兩邊又有數丈高的七彩珊瑚,極盡奢侈,這些自不必說,更加令人驚嘆的,卻是水府之中,到處蕩漾的驚人靈氣!
浩浩蕩蕩的水脈,帶著怒龍江的靈力,洶涌而來,甚至形成潮汐靈雨,絲絲縷縷落下,如夢如霧。
若沒有這個,水宮再奢華,也不過人間宮邸,而有了這靈雨如潮,卻是剎那間成就仙家福地。
亭台樓閣,廣廈玉宇一一走過,龜相又將吳明帶到一個更加富麗堂皇的大殿之前,匾額之上,卻是提著‘明珠’二字。
“我家龍君,專程為道長設了筵,還請入席!”
吳明慨然而入。
剎那間,只聽殿堂之內,珠簾震動,鐘鼎長鳴,兩邊的作陪水族,皆是看過來,又頜首為禮。
“道長請入座!”
龜相帶著吳明,來到東首第一席的位置坐下,立即就有蚌女貝女,輕笑著上前服侍,端上珍饈玉饌,靈果仙釀,恭請享用。
“奏樂!”
“獻舞!”
見著吳明用了兩枚朱果,龜相輕輕一喝。
只聽鐘鳴鼓瑟之聲乍起,一隊樂班款款而禮,撥弄著手上樂器。
鼓樂之中,又有十數名天姿國色,只披了輕紗的舞女上前,体態婀娜,神態嬌憨,輕歌曼舞,令人不覺自醉。
“好!好!好!”
吳明卻是愜意非常,自顧自享用了,忽然又嘆息一聲:“食必珍饈,飲必瓊漿,用必天女,果是仙家氣象,羨煞旁人……只是龍君何在?”
“既然道長有問,吾這就去請!”
龜相一笑,行禮入內。
“龍君到!”
沒有多久,伴隨著一聲清唱,滿殿的水族盡皆離席拜下:“參見龍君!”
吳明放眼望去,就見一隊持著宮燈、彩扇、華蓋等禮具的宮女分列兩排,低垂娥眉,神態恭敬非常。
一名穿著伯爵樣式金袍,頭戴玉冠,面相威嚴的中年就漫步而出,身上一圈圈靈力形成漩渦,似乎在與這整個水府的靈氣呼應。
而在他背后,一道水脈洶涌澎湃,隱隱形成大河模樣,正是怒龍江全景。
“果然是龍神水伯!”
吳明微微一笑,稽首而禮。
“大膽,見得水伯大人,還不參拜?”
兩邊的水兵,就呵斥著。
“水伯大人,也是如此說法麼?”
吳明卻老神在在,抬起頭,看著似現出怒色的中年人,慨然問道。
“汝不懼吾法度乎?”
中年人微微伸出手掌——轟!
龍吟當中,一條浩大無端,帶著金色的龍神虛影,就在他背后浮現,眸子對准了吳明。
“唉……縱然是仙家繁華,也不過宛然一夢爾……”吳明卻是微微嘆息:“在我的夢中,便是我的主場,即使你靈力滔天,能入夢來,經過重重封印,又還能剩下多少?”
嘆息聲中,一團火焰,就在他手上浮現。
火光四射,在水伯驚恐的目光當中,不論瓊樓玉宇,還是万千水族,乃至蝦兵蟹將,龜相蚌女……都盡皆化為齏粉。
甚至,連虛空都似乎碎開,攪裂了整個河伯水宮,形成一片黑暗。
“啊……”
河伯憤怒嘶吼,卻連自身也維持不住,轟然炸開。
吳明立在半空,就見得在此河伯炸開之后,一條白玉蛟龍卻是浮現而出,獨角魚須,蛇身兩爪,身上有著重重道法鎖鏈封鎮,頂上一塊巨大石碑,放著金色光華。
“蛟龍,若要求救,卻是要想想你自身處境!”
吳明見著這蛟龍,卻是冷喝著。
剛才的場景很顯然,乃是這蛟龍,演化昔日龍宮之景,欲要以富貴、女色、乃至威嚴堂皇壓服他,掌握主動權。
可惜,吳明根本不吃這套,當即就讓蛟龍發出一聲怒吼。
“道人,你想要如何?”
龍眸盯著吳明,在他心里就浮現出一個聲音,似男似女,又非男非女,是神祗之聲。
“我無所求,無欲則剛,倒是蛟龍你將我拖來夢中,乃是有事相求,不妨直說罷了……”
吳明聲如冰玉交擊,清脆無比,震動四野。
“放吾出去!”
蛟龍又掙扎一下,似無奈說著。
“放你出來?”吳明卻是一笑:“若我所料不錯,你也當應有察覺,甚至王家還派人與你接觸過,今年二月初二,便是脫困之日,又何必急在一時?”
“王中小儿,將吾鎮壓百年,受盡煎熬,更是布下重重困局,若是真遂了他意,我五百年苦修,盡皆為他人做嫁衣,甚至還不得報應王家,如何能忍?”
浩大的聲音,立即在吳明心底響起。
甚至,周圍的湖泊都在沸騰,展露出這蛟龍天大的恨意:
“……當年,吾本可以順利繼承河伯之位,卻被王中藉口鎮壓,這次他假惺惺派人前來,說是可助我擺脫枷鎖,代價卻是從此因果兩清,甚至還要資助他家后人五成水龍之氣……”
似是知道吳明性子,這時白蛟也就直說:“若如此,不僅王中本人可洗清最后一點恩怨,登臨正五品城隍大位,其家族也必可水龍地龍合二為一,成就人道蛟龍,到時吾便真的報仇無望!”
“原來如此……”
吳明點頭,目中卻是閃過了然之色。
這蛟龍所言,卻是與他之前猜測,不謀而合:“那你要脫困,卻要我如何幫你?”
聽得吳明發問,蛟龍眸子里卻是閃過一絲神光:“你身上有一龍珠,乃是吾龍族之物,若是交給吾……”
“不可能!”
吳明勃然變色:“好你個孽龍,事到如今,還敢來欺我?”
“你難道沒有感受到其中的龍氣?你打我這龍珠主意,怕是不止脫困這麼簡單……甚至,莫不是還想直接成就真龍之軀?嘿嘿……倒是好算盤,倒是小道我最后人財兩空,這万万不許!”
見此,白玉蛟龍也有一絲無奈。
它感應到吳明身上的隨侯珠,卻是能大大增益它之本源,乃至龍性,甚至其中還有龍氣,若得之,不僅可立即脫困,甚至還可得大運加身,不說傾刻成就真龍,蛟龍之軀也當可大進一步。
之前種種布置,有大半倒是為此。
可惜,此珠已經有主,若非吳明答應,它便是脫困,也不敢强行取之——大氣運也是大因果,冒然介入,殊為不智。
“此法不許,你若還想脫困,再說一法,並且說出報答,若成,我等因果兩清,若不成,我立即轉身就走!”
吳明卻是斷然道,見此,蛟龍的眸子中立即泛出一絲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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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9 07:51 AM
第七十八章 相助
轟隆!
湖泊之中,驟然泛起漩渦。
外界風雨雷霆,万千電蛇轟鳴糾纏。
蛟龍一怒,必水漫百里!
龍眸帶著金色,卻是憤怒之外象。
“你可想清楚了……”面對這個,吳明卻是凜然無懼:“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卻要謀奪我的龍珠?這是誰對誰錯在先?並且……你是寧願落入仇敵圈套,也不願意受我之助了?”
“吼吼!”
白玉蛟龍憤怒長吟,直過了片刻,才平靜下來:“……還有一法,卻也要動用你之龍氣!”
當下將辦法說了,末了也是明白吳明無利不起早的性格,直接道:“今日借你龍氣脫困,吾來日必有報答!”
吳明細細聽了,眉宇卻是一動:“此法倒也可行!至于報答麼……”
他臉上卻是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正好……只需要龍君你暫且壓抑几天,脫困之時,再如此如此便可……”
“善!”
蛟龍聽了,甕答一聲,卻是閉上眼睛,再也不願與吳明多說。
但吳明卻不過放過他:“計較已定,當對天道盟誓!”
蛟龍性子多變,若沒個保證,吳明傻了才會與它合作。
……
“哈欠……”
也不知過了多久,帳篷掀開,吳明望著漫天星斗,卻是面帶笑意:“好夢!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當真好夢!”
漫天星辰依舊在,湖泊波瀾不驚,之前的水宮、蛟龍,似乎都是幻景。
但吳明卻清楚,剛才自己所見所聞,卻是真實不虛。
“這‘靈引’之法,本質上,還是牽引著蛟龍的意念,入了我的夢中……”
吳明望著湖水,卻是又有些嘆息:“若要真正陰神入湖,與蛟龍交流,卻是非真人不可為了……”
當下也不多說,直接入水。
湖水如碧,冰寒徹骨,不過對于吳明而言,這點寒氣,還當真算不得什麼。
慢慢沉入深處,潛向今日見得的石碑位置,當即就感受到了一股法禁之力。
昏暗當中,一座巨大的石碑,就是若隱若現,上面瑩瑩有著金光。
水藻縱橫,鋪天蓋地的黑暗,仿佛巨獸張開的大口,直欲擇人而噬。
“難怪不要人守護,首先這水深,就不是一般人能夠下來的,並且……此法禁之力,卻是禁絕修道者與精怪靠近,可稱万無一失了……”
吳明感受著威壓,目光就是一動。
他此時內煉圓滿,本身又是先天武者,到了這里,尚且都感到有些難以越雷池半步,就更不用說別人了。
“好在蛟龍被鎮壓百年,卻是找到了一絲破綻所在,向著生門直入即可……”
吳明雙手划水,游到另外一邊,卻是不斷計算著方位。
咕嚕!咕嚕!
便在此時,兩點幽暗的碧火,卻是忽然自他背后浮現,一條碩大的黑影猛地衝擊過來。
咕嚕!
吳明嘴里冒出諸多氣泡,目中泛著精光,躲開了鋒利牙齒的一咬,又是一掌,拍在怪物身上,只覺入手滑膩非常,帶著鱗片的堅韌感。
連忙雙腿一擺,掙脫出數丈距離,這才看清偷襲者的全貌,赫然是一條丈許長的怪物,通体青黑色,覆蓋鱗片,部分要害有著倒刺保護,特別是魚吻當中,鋒利的牙齒雪白閃閃,冒著寒光,立即就令吳明聯想到了鯊魚。
“嘖嘖……這体格,都可稱精怪了!”
吳明腦海中閃過一句,卻是凜然無懼,繼續上前。
怪魚一甩尾巴,似梭箭般筆直射來,驀然張開大嘴。
哢嚓!
即使是在深水,吳明也似乎聽到了牙齒咬合所發出的巨響,更是毫不懷疑,縱使一頭野牛,恐怕也會被對方一口咬斷大腿。
‘這白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僅沒能號令水族,反而讓別人馴化水族,變成了獄卒看守……’
吳明搖搖頭,衝著怪物勾了勾手指頭。
雖然不懂這里面的涵義,但怪物還是立即衝上前,吳明手掌一翻,似有電火花閃過,拍在鱗片之上,立即浮現出一片焦黑。
借著怪魚一顫的機會,他當即翻身,手上光芒一閃,浮現出一柄匕首,刺在雪白柔軟的腹部。
甚至,與此同時,烏金環上的金刃咒也是同時發動,給了這怪魚一記內爆切割。
咕嚕!咕嚕!
一絲絲血液在水中擴散,怪魚翻著肚皮,眼眸中失去生機,龐大的身軀還在抽動,卻是慢慢浮起。
哢嚓!哢嚓!
忽然間,又是五六對幽火般的眸子在四周浮現,似是被血腥味吸引而來,沒有管吳明,反而瘋狂涌上,將同伴五馬分屍,爭先恐后地噬咬血肉。
“嘖嘖……果是孽障……”
正當吳明心驚之時,面上卻是微微一動,得到了底下白蛟傳來的一絲神念,停在原處不動。
轟!
旋即,一只更加龐大的黑影扑來,卻是一只烏頭巨鱉,背上的甲殼足有丈許方圓,伸出四短肢划水,表面還帶了青苔,海藻等物,來到吳明跟前,似是恭敬請他上去。
吳明當即卻之不恭,坐在巨鱉的背上。
說來也是奇怪,那些怪魚凶狠毒辣,見到巨鱉,卻不敢上前,紛紛讓開道路。
這巨鱉馱著吳明,來到石碑之前,卻是不敢再進。
吳明就上前兩步,微微伸手,還未觸摸到石碑,就有一層薄薄的金光浮現。
“這是……不止氣運道禁,還有龍氣!”
到了此處,見著發光的金色大字,吳明卻是更加清楚上面封禁之力的恐怖。
“若是真的强打猛攻,縱然我有隨侯珠的地龍之氣,恐怕也得消耗大半,才能徹底解除封印吧?”
吳明打開靈眼,就是嘆息一聲。
要攻破這層封禁,便是真人前來,都要束手束腳,對于此時的吳明而言,唯一的辦法,就是用龍氣慢慢去消磨!
“可是……這道禁原本就在松動,再加上王家的布置,我只需要跟在后面,推波助瀾,關鍵時刻,令其功敗垂成即可……”
吳明冷笑一聲,手上隨侯珠就是浮現。
旋即,一絲絲青紫色的龍氣,就是化為一道龍影,攀附在石碑之上,令金色文字一陣晃動。
底下傳來一陣龍吟。
白光當中,一條蛟龍浮現而出,貪婪地汲取著這龍氣,片刻后就傳來一聲不滿的長吟。
“有著這些為引子,足夠你獲得一定自由了……”
吳明卻是不管不顧,見到隨侯珠內的蛇影似短了一小節之后,便立即收手。
雙手散布白光,微微撫過,石碑上的金光便立即穩定下來,仿佛之前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東西已經給了,接下來就看你如何了……”
此時,吳明靠著天眼,就可見得一絲絲水脈靈氣,暗暗被白蛟汲取,就是微微一笑,坐上巨鱉,揚長而去。
這時候强行破禁,不僅消耗巨大,更是容易打草驚蛇。
吳明自然不會這麼傻,他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在當年的封禁之上,略微開了一個小口。
因為這是當年郡守王中,以王命形成的封禁,就是如此小動作,也必須消耗龍氣才可完成。
而一旦開了這個暗門,好處卻是很多。
首先,就是這白蛟可略微獲得三百里怒龍江靈氣之補充,隨后,就是有了一定的自主權力。
可不要小看這一點自主權限,所謂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王家以為這白蛟被封鎮百年,已是差不多油盡燈枯,自可任意拿捏。
但實際上,白蛟卻是虎倒威猶在,更有著反擊之力,到時王家眾人的表情會多麼有趣?
還不用說,此白蛟對這封禁熟悉百年,對其上的氣運,特別是龍氣,也有著一定的影響,王家想取回這份大運,必然有著頗多挫折。
“但最重要的……還是這助蛟龍脫困之功,大部分還是在我!這就意味著,王家的種種布置,從根本上就出了問題,被釜底抽薪了……”
天上有明月,湖上明月浮。
吳明的身影,就緩緩自湖泊中走出,身上大量水汽蒸騰。
運功不到片刻,就衣衫自然干整,重新入了帳篷,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似得睡下。
……
朝陽東升。
每日道功不輟的吳明,做完早課后,卻是帶了吳鐵虎,從原路而下。
“少爺,你看……”
路過一片平地的時候,吳鐵虎卻是指著那里,看著搭台設架,清掃道路的人群,有些驚訝。
“這必是來布置龍門之會的人手了,不必去管!”
吳明理都不理,直接下了峽谷。
他們主仆兩個搭檔,像極了閑極無聊外出的鄉紳士子,倒也沒有引起多少注意。
更加關鍵的是,就在吳明離開之后,一名長袖飄飄,仙風道骨的老道士,卻是帶著數名道童,來到龍門峽之前,細細查看。
湖水深處,石碑之下,被鎮壓的白蛟爪子微微一動,卻又不屑地閉上了雙眼。
原本有些彙聚的水脈靈氣,立即平息了下去。
“師尊,如何?”
那老道觀察了半天,一名道童卻又問著。
“嗯!雖然有些缺損,但道禁運行,大体完好,特別是……鎮運石碑安然無恙,這就沒有大事了……”
老道捋捋胡須,眼眸中異光一閃,又長松口氣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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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9 07:51 AM
第七十九章 龍門
二月二,龍抬頭,祭社公,賽龍舟。
時光轉瞬而過,不知不覺就到了龍門大會之日。
郡城當中,家家戶戶張燈結彩,放河燈,水面上龍舟爭流,你追我趕,兩岸鑼鼓喧囂,熱鬧非凡。
但此時,府城中的大戶,卻是已經聞到了不妙的味道,家家戶戶大門緊閉。
暗地里,又四處派出隨從人手,打探郡守府與王家,特別是有關龍門之會的消息。
“我王家成敗,也在此一舉了!”
王府之內,王肅穿了內甲,外面披著大氅,在宗族祠堂召集族人,黑壓壓一片,肅穆祭祀先祖王中。
郡守府之中,卻又是另外一個場面。
啪啪!
棍棒連下,剎那間就將几個文吏打死在地,黑血肆意橫流,令人心寒。
“王家陰插內奸于此,又密謀造反,本府之前一直苦無證據,才暗自忍耐,但今日,卻是證據確鑿,明著跳反,誰也容不得了!”
李震面帶殺氣,李裕就在旁邊跟隨,見著杖斃下人,也沒有絲毫動容。
“郡城之要,在于郡兵!李裕!”
“卑職在!”
李裕肅穆上前,行大禮。
公事面前,縱然父子私情,也得禁絕。
“你速去兵營,命郡尉出兵勘亂,踏平王家!其余百官,並衙門三班,巡視郡衙,鎮壓不法!”
“諾!”
眾人齊聲應諾,士氣高漲至極點。
“不知龍門峽,龍門之會如何?但縱然王家計謀得逞,老夫擁著郡兵,也足以一戰,去此毒瘤!”
李震盯著龍門峽方向,臉上被剛毅之色充滿。
几乎是同時,王府之內,王肅祭祀過先祖后,也將目光投往了龍門峽方向,帶著期待。
……
龍門峽,絕頂,一塊巨大的青石平面之上。
三三兩兩的道人,卻是彙聚而來,互相稽首為禮,吳晴也在其中,獨自占據一個邊角,清冷若空谷幽蘭。
從這里眺望下去,便可見得,吳明上次路過,見著有人打掃的平地上,已經搭起高台,像模像樣地來了一場法事,並且還在祭祀王中祠堂。
“是否很驚訝?每次龍門之會,也分一明一暗,明里的祭祀盛大非常,暗地里,就只有我們几家道院道脈,還有几位前輩會出手!”
云平道院的掌院是童顏鶴發,走到吳晴身邊,柔聲道:“妙清道人,我對你期許頗高,這次龍門之會……”
“我必然全力以赴!”
吳晴肅容,眼光卻是不自覺地一轉,她本來氣質高潔,就收獲了不少關注的目光,但其中一道,卻是有如芒刺。
“哦?妙清你認得王昱?或是有著隙?”
掌院見此,卻是眸子閃動,不待吳晴回答,就悠然道:“這王昱,乃是郡城雙陽道友精心培養的愛徒,天資過人,小小年紀,便已經臻至法師位階,倒讓我們這些老家伙汗顏了……”
大周由于那位玉清一脈的國師臨危受命,銳身赴難,並且擊殺黃桀,立下大功的原因,極是尊崇道教。
在每郡每縣,都興建有道院,並且,一旦入籍為道人,就可免去賦稅徭役。
而此世道人,大体修的都是人仙,可按受箓道士、煉師、法師、真人、天師等階位划分。
真人便是小有成就者,整個天下也沒有那麼多,可以供給郡縣所需,因此各個掌院,大部分也是法師!
法師者,出手成法,識海符箓自生,又可鍛造法器,自然有了為師收徒的資格。
但現在,吳晴、王昱等年輕一輩的天之驕子,卻是迎頭趕上了。
“多謝掌院關心,一點私人恩怨,妙清自會解決!”
吳晴眸子不動,識海之中,一柄赤紅小劍卻是發出嗡鳴,帶著絲絲殺意。
“好個女冠!”
另外一邊,正處于几名道人眾星拱月之中,卻揮灑自如的王昱,也是眸子一動,敏銳感覺到了敵意。
‘原本還想著收為小妾,花個數年,慢慢汲取鳳格氣運……但現在,她弟弟得罪父親大人,卻是誰也救不得了,我自然也不能留此危險在身邊,這次之后,便盡取此女助益,再擒拿其弟,獻給父親吧!’
王昱攏了攏袖子,面上閃過一絲陰狠:‘父親大人,必然也會很高興的……’
在他的袖子當中,有著一張金色符箓,其上紙生云煙,筆畫大放光明,卻又被一層瑩白光芒包裹,絲毫氣息都沒有外泄。
這符箓,還是他的老祖宗,城隍王中托夢所賜,威力無窮,更是這次龍門之會的關鍵。
“只要我取得會首,領銜施法,再扯開符箓,大事就成了!”
王昱臉頰浮現出一絲潮紅。
這次若事成,不僅王家會一飛衝天,作為首功之人,他世子的地位,也是不可動搖。
“啾啾!”
正遐想中,耳邊就傳來了一聲穿空破云的清亮鶴啼。
“負責此事的真人來了,我等前去迎接!”
云平掌院聽著鶴聲,卻是一怔,旋即與几位其它各縣的掌院一起出列,吳晴、王昱等優秀弟子緊跟在后,來到懸崖之邊。
呼呼!
一顆白點,在天際浮現,旋即狂風呼嘯。
離得近了,眾人才可見得,那白點,赫然是一只巨大的丹頂仙鶴,在背上又乘著一人。
蓬!
仙鶴優雅地落下,兩只鐵爪深深抓入青岩之內,意態閑然地用長長的喙子梳理著潔白如雪的羽毛。
“敝人天鶴,見過諸位道友!承蒙總脈派遣,特來主持此次盛會!”
仙鶴背上的人只有四尺高,唇紅齒白,面如冠玉,扎著兩個衝天髻,就好似少不更事的童子。
“見過真人!”
但云平掌院等卻不敢怠慢,稽首為禮。
“罷了!”
這天鶴童子卻是一擺手,顯得老氣橫秋:“我平生素不喜這些虛禮,一應繁文縟節,也全部罷了……按規制,這龍門之會,先是各院道人評比,接著選出主持法事之人,今年可也是如此?”
“任憑真人吩咐!”
几個掌院對視一眼,都是笑道。
修道之人,本來就淡泊明志,這真人如此,卻是足見赤子童心,令人好生羨慕。
“嗯……那就先從解說道書開始,見各道人根底,旋即才是斗法……”
天鶴童子說到這里,眉毛卻是突然一掀,小巧精致的臉上,就帶著點殺伐之氣。
呼呼!
風雷涌動,圍繞而上,旁邊丹頂仙鶴也是展翅鳴叫,威勢驚人。
平台上眾道人,几乎都是后退數步,云平掌院就駭然問道:“真人,出了何事?”
“無妨……一個老朋友過來了!”
天鶴童子冷笑一聲,手上掐出法訣,一指仙鶴,道聲:“敕!”
“啾!”
丹頂仙鶴眼眸中泛過一絲金色,如電隼般飛出,刺入底下一片密林之內。
“哎呦……該死的天鶴,如此戲弄我這個糟老頭子……”
底下,幽暗的叢林之內,紅光一閃,現出吳明之前見過的祖孫兩個。
這時候的老頭,卻是抱頭鼠竄,狼狽不已,就連小丫頭寶儿,都是緊緊抓著爺爺衣襟,大眼睛中流露出害怕之色。
就好像,追上來的,是天敵一般。
那仙鶴卻是飛行絕跡,眼眸銳利,不時扑擊而下,鐵爪如刀,極為凌厲。
“啊……不要啄我臉,還來!天鶴老鬼,我跟你沒完!”
老頭驚叫一聲,卻是掐了個法訣,光芒一閃,與小女孩剎那間不見蹤影。
仙鶴失了目標,卻是盤旋在高空,引聲長鳴。
“咦!好神駿的仙鶴!”
這動靜,卻是驚動了另外一邊山頭上,兩個獵戶打扮的人。
其中一個年青些的,就有些興奮,想要去抓背上的長弓。
他雖然穿著朴素,似普通獵戶,但背上的長弓卻是光華暗斂,似鋼澆鐵鑄,又帶著凶氣,可見不凡。
不僅如此,這少年看似還未成人,嘴邊尚帶絨毛,但身上肌肉卻是一塊塊精壯結實,好似一頭小豹子。
“成儿,莫要衝動!”
這時,在少年旁邊的中年開口了。
他手腳粗大,臉上被風霜之色充滿,那是常年奔波勞累的痕跡,總帶著一絲苦色,一看便有些窮困潦倒,卻是與普通獵戶,再無分毫不同。
“那是玉清道脈豢養多年的仙種,你若射殺了,豈不是惹了這個天下顯宗?更何況……咳咳……”
這中年人似乎身体不太好,說了兩句,就劇烈咳嗽起來。
但言語中,卻似乎對這侄子頗為信任,覺得只要對方出手,就一定可以宰了仙鶴似的。
“是!叔父!”
少年聽話地收起弓箭,卻又道:“兵法有云,為將者,當忍人所不能忍,這道理我懂……我們此次的目標,乃是取了那頭蛟龍之血,為叔父你治病,還有龍鱗龍角,都可拿來完善我家祖傳神器——龍鱗槍……”
“龍乃神物,這次你叔父帶你來,不過撞撞運氣罷了……”
這中年卻是擺了擺手:“我真正看重的,還是這兩郡啊!我兵家不是道家相師望氣士,見不得氣數,卻可一葉知秋,你看南鳳楚鳳二郡,糧食豐收,又沒有大災,今年糧價卻漲了一成,鐵料、藥材也是如此,必有兵事!這就是我們家子弟的出仕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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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0 03:48 AM
第八十章 法事
大周世界中的兵家,乃是自武道中分離出來,又奉兵聖孫武為祖師,實用性極强的戰陣之學!
由于這個特性,傳承者,多是世代將門!
並且,由于此家神通,非得集合軍氣才能施展,有著‘孫武點兵、多多益善’的天賦,麾下越眾,兵卒越多,神通越强。
甚至,一些關卡,若沒有足夠兵氣與統御,都無法突破。
正因為如此,兵家在亂世之中,就很受各路主君的歡迎,因為對于此家傳人來說,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乃是常態心理。
“啾啾!”
這時候,少年雖然還未彎弓搭箭,但仙鶴通靈,近似已經知道了惡意,就要疾扑而下。
“好一個扁毛畜生!”
少年大罵一聲,卻見中年人背后,一直背著的長布條轟然長鳴,一股俯視眾生,禁絕五行的巨大威嚴,就浮現而出。
受此影響,半空中的丹頂仙鶴卻是再也不敢糾纏,往來處飛去。
“龍鱗……”
中年人胸膛劇烈起伏几下,右手撫摸著長布條,那聲響便漸漸消退。
“走吧!兵者因勢利導,對方占據人和,天時不在我們,唯一可利用的,便只有地利了……”
“是!”
少年卻是條件反射一般站起,跟在叔父后面。
而中年人走之前,卻是若有所思地望了旁邊的古木一眼,似有深意。
兩人身影消失,又過了片刻,古木之上紅光一閃,浮現出老頭與孫女的身影。
“好厲害!好厲害!”
老頭連連咋舌:“這兵家傳人,剛才那一眼絕對發現小老儿了,並且……他背的那玩意,卻是大有凶性啊……”
“爺爺,寶儿好怕!”
手腕上扎著小紅繩,更加顯得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卻是淚眼汪汪的。
“也是,這龍門之會,愈發凶險了,几乎將三山五岳的精怪,都吸引了過來,為的就是那龍宮藏寶,說不得還覬覦水伯大位……”
老頭冷笑几下:“咱們就不摻這趟渾水了,早走早了……”
此時,以他的目光,自然可以見得,在這龍門峽谷之中,甚至水道河道之內,一絲絲灰黑之氣,就默默蟄伏著。
其中,有几道氣息,令他都感到恐懼,這便是大妖!
雖然也不是不可一爭,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又何必呢?
老頭長嘆一聲,就帶著孫女,直接下了山崖。
然而,就在山腳,一種與生俱來的恐懼,卻是令他忽然一個激靈,每一根寒毛都倒豎了起來,那是比之前的白鶴還要令他恐懼的存在。
“這……這是……”
老者僵硬地回過頭,就見到龍門峽路邊,停著的一輛馬車。
這馬車樣式普通,更是極為朴素,甚至可以說寒顫,但那種隱隱約約的浩大念頭,還有壓制之感,令他直欲奪路而逃。
“師傳?”
趕車的,是一名儒衣青衫的士子,輕輕問了一句。
就在這剎那之間,那股絕大的壓力卻是忽然散去,老者如蒙大赦,飛快遁走。
馬車之上,一層青色布簾卻是掀開,現出一名須發皆白,垂垂老矣,卻青袍高冠,一絲不苟的老者。
他面上被松散的皺紋充滿,生命氣機也仿佛風中殘燭,唯有一雙眼睛,卻是晶瑩剔透,如璀璨星辰。
“讓他們走吧……我儒門這脈,卻是與心學不同,講究論德以行不以心,論心天下無完人……那兩個,倒也沒多少罪孽在身,就被一嚇再嚇,怪可憐見的……”
老者張嘴大笑,現出稀疏而沒有几顆的牙齒,自然而然便有著一種閑適悠然,卻又飽讀詩書的博學者氣質。
“當年水龍為亂,洪水肆虐,王太守斬殺水妖,鎮壓白蛟,乃是利國利民的好事……但現在,子孫不孝,要為禍蒼生,老夫雖一介草民,卻万万不許!”
老者說到這里,氣息就是凜然,有著雖千万人吾亦往矣的豪氣。
……
高崖之上,龍門之會卻還在繼續。
自放出丹頂鶴之后,天鶴童子便老神在在,主持道法之辯。
几個縣的種子一一上台,說得天花亂墜,地涌金蓮。
這時候,高台上的人赫然換成了王昱,此子一上台,便有清清如玉的聲音降下:
“《靈書紫文》者,口口傳訣在于經,其中真傳二十有四:一者真記諦,冥諳憶;二者仙忌詳存無忘;三者采飛根,吞日精;四者服開明靈符;五者服月華;六者服陰生符;七者拘三魂;八者攝七魄;九者佩皇象符;十者服華丹;十一者服黃水;……二十四者佩五神符。
備此二十四,變化無窮,超凌三界之外,游浪六合之中,災害不能傷,魔邪不敢難,皆自降伏,位極道宗……”
“甚好!”
底下几個聆聽的掌院,都是暗暗點頭,就連天鶴童子都是頜首。
至于王昱的師尊,雙陽道人,更是一手撫須,甚為自得。
“……恩流一切,幽顯荷賴,不信不從,不知不見,自是任暗,永與道乖,涂炭凶毒,煩惱混齏,大慈悲念,不可奈何……嗯?”
只是,忽然之間,狂風吹起,打亂了思緒,令王昱暗怒。
剎那之間,他就見到天鶴童子的丹頂仙鶴落下,雖然無甚外傷,卻也失去了高傲之態,似狼奔豬突,甚為驚慌。
“白童子!”
天鶴真人卻是立即上前安撫,又與仙鶴交流兩句,轉過身來,面上就帶著冷笑。
“真人?如何?”
几個掌院,立即問著。
“無妨……只是本次覬覦者,相當不少啊!”天鶴真人面帶煞氣:“該當雷霆誅之,讓其知曉我道門正法所在!”
被此一打斷,王昱只能懨懨而下。
旋即,吳晴卻是飄然上場,一揮手,自有一股無形清風,撫過全場,剎那寂靜。
“這是……法師!?”
“此女道業,卻是與王昱相差仿佛,以女子之身,更是難得……”
……
底下剎那間神念交會,天鶴童子也是眼前一亮。
“易有太極。太極謂太易。太易者,陰陽之道也。太陰者,質之始也。太陰皓皓,命之曰道。太陰之時,神往營之,道乃生之。生之形之,道乃命之,道乃成之。故天地成形,道德成經……”
吳晴面對著諸位道人,面上卻是無悲無喜,朱唇微動,吐露真言。
“甚好!”
只是一半,天鶴童子便斷言:“此女道業,可點為第一!諸位可有意見?”
几個掌院面面相覷,卻只能道:“吾等遵從真人吩咐!”
王昱聽得,卻是指甲都要掐入肉里。
這龍門之會,分為文比與武比,文比乃是解釋道經,武比卻是斗法,只有兩者兼優,經過重重篩選出的,才能被選拔為會首,主持增持功德碑的法事。
此文武會首,都關系氣數,失去一個,卻是大有妨礙。
“如此,接下來便舉行斗法,刀劍無眼,道法更加無情,有不願者,可自退……”
天鶴真人悠然說著。
楚鳳郡一郡八縣,各道院種子不過十余人,都起碼乃是內煉之輩,心性敏銳,知道此時若退,落到各家長輩眼中,就是‘心性不行,不堪造就’,日后就必然受到冷遇,因此一個個都是咬著牙,沒有退出。
“如此,便划分對手,各自交戰!”
天鶴童子一甩云袖,當即說著。
因為人數較少,縱使分批論道,現在也才過了一個時辰,便是加上斗法,也不需半日,正好趕上吉時。
這時候,就可見下方,那個明處的龍門法事,也正好進行到一半,一波波半路出家的道士,持著三清鈴,桃木劍,點燃黃紙,嘴里念念有詞。
底下鑼鼓聲喧天,但懸崖之上的真斗法,卻是悄無聲息。
往往光芒几閃,便奠定了勝負。
“承讓了!”
王昱緩緩收了道訣,謙和地道。
此時,一直站在他面前,之前卻如無頭蒼蠅一般亂撞的一個中年道人,才紅著臉稽首:
“道友幻法高强,這次卻是我輸了……”
也不多言,直接退下。
王昱法師位階,放眼整個場中,也是足以鎮壓,聞言只是點頭,一片云淡風輕之色。
叮!
此時,平台邊上卻是傳來一聲嘹亮劍鳴,赤色之中,只見吳晴手掐劍訣,一柄赤色法劍就浮現而出。
“敕令!斬!”
火光一閃,法劍吞吐赤氣,隨著吳晴的驅使,當即將對手的一面黑色小幡斬成兩段。
“我認輸!”
那道人吐出一口精血,顧不得心疼,立即大喝。
只在眨眼間,一抹紅光,就到了額頭之下,令他臉上滿是冷汗。
“果是赤德法劍!”
看台之上,天鶴童子卻是微微頜首:“此女冠頗為不錯!我看今日斗法,勝者當在王昱與此女之間,而此女勝機,超過六成!”
“真人法眼無差!”
几名掌院對視一眼,都是說著。
“最后一場,云平妙清道人,對郡城烈陽道人!”
王昱上前兩步,心里飛快思索,卻沒有多少把握,臉上就不由浮現出一絲陰郁:“我准備良久,難道就這麼放棄?或許……那几件專門為此置辦的外道法器,就該用用了,縱然會招來物議,也是顧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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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0 03:54 AM
第八十一章 破禁
王家這次為了大業,可謂拼盡全力。
郡城中,自有王肅准備,而這龍門之會,也是重中之重,也是不容有失。
早在年前,就秘密耗費重金,收購來几件大威力法器,有的甚至還是失敗的寶器!
這几件法器上用了血煉、骨煉等種種禁法,若是不惜代價,一次性爆發,施展開來,足可比得上真正的寶器威能!
當然,斗法之中,如此做,卻是落于下乘。
原本,王昱以為憑借著自己的法師道業,足以力壓全郡道人一籌,自然用不著這個。
但現在,卻是遲疑了。
“兩位道人,上台!”
王昱上了高台,右手就不由摸到了懷中的一枚顱骨狀法器,心里暗暗發狠。
相比較于自身個人榮辱,自然還是家族大業更加重要,他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
“妙清道人……”
此時,諸道人卻是見著妙清女冠肩上停了一只小紙鶴,耳語几句,又燃燒成灰。
“諸位……本次斗法,我認輸!”
吳晴目光几閃,還是揚聲說著。
“什麼?”
道人一陣洶涌,云平掌院更是直接驚呼出聲。
話說道人中也不是都無懼生死,若是自忖不敵,斗法之前,便可先行聲明放棄,但看之前妙清法劍犀利,勝算反而大大超出,無論如何也不該如此。
‘莫不是……家里已經綁了吳明?以要挾之?’
王昱目光几閃,暗暗想著,面上自是絲毫不露,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
“善!”
這時候,天鶴童子也發話了:“既然如此……本次論道演法,當是王昱為會首……龍門之會,以法力為先,此子可為主祭,妙清女冠,你輔佐之!”
不管其下發生何事,當中又有多少曲折,對真人而言,不過區區小事,見選出來的王昱也是不錯,法師位階,足可用了,當即點頭。
“謹遵法旨!”
當即,數個掌院,以及王昱,吳晴等人都是稽首。
只是吳晴行禮同時,芳心也在暗暗波動:‘既然小弟飛信傳書,要我如此,必是有所布置……總之,信他一次罷……’
……
“祭典成!獻祭品!”
諸位道人等候片刻,下面的龍門法事也是到了尾聲,燃燒過祭文之后,諸多三牲祭品,就被放在蘆葦編成的草席上,送入湖中。
“天時已至,諸位准備!”
天鶴童子一掐訣,與几個掌院身上都泛起一層清光,連接一体。
嗡嗡!
一層細密的光華,帶著儀軌,似法陣一般,就在平台上浮現出來。
“烈陽道人何在?”
王昱答應一聲,站到領頭位置,面色隱隱漲紅。
其后,便是吳晴,還有其它道院種子,盡皆面色肅穆。
“龍門之陣,起!”
天鶴童子踏罡步斗,手掐法訣,又是一點。
轟!
無形之力就浮現而出,沒入湖中。
咕嚕!咕嚕!
水壩之上,碧綠的湖水形成龐大的漩渦,浪花翻騰,隱隱現出中間一塊巨大的黑色石碑,其上有金色文字閃爍。
“顯靈了!河神顯靈了!”
底下安排的幌子還有假道士們,立即亂成一團,但這時,誰也不去注意。
若是從高空來看,就可見得,石碑、還有祠堂,以及高崖,隱隱成三角形狀,龐大的力量,沿著無形的脈絡,迸流洶涌著。
“來了!”
這法陣成形的同時,漫山遍野潛伏的黑氣都是一動。
而那對兵家叔侄,默默來到了一處山坳,靜靜等待。
山崖底下,朴素馬車上的青年文士,也是抬起了頭。
天鶴童子似有察覺,靈眼中卻不見波動,嘴角卻是掀起了一絲笑意:
‘這白蛟,乃是河伯之子,天生便與這怒龍江有緣……當年,若非王中封印,立即便可繼承河伯神位!即使有著罪孽,百年折磨,也到了該脫困之時!掌教命我前來,不過盡人事,聽天命……法事若成,那是白蛟福薄,若是脫得枷鎖,也是它罪孽去盡所致,至于這當中,它會遭到什麼劫數,卻非我之事了……’
有著這態度,當即不偏不倚,只是按著本份,聚集法力,涌入湖泊之中。
“吼吼!”
此時就可見,在石碑之下,隱隱有著一道龍影,其上有著道法封禁形成的鎖鏈,有些已經殘破。
“封!”
而在王昱的帶領之下,數位道種合力,又有真人與各自掌院暗中相助,一枚枚金色符文就自鎖鏈上浮現而出,不斷修補著封禁。
碑文上金光大放,蛟龍憤怒長吟,攪動得湖水如同沸水一般,波濤連連,沸反盈天。
轟隆!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層層魚鱗狀的烏云也是浮現,剎那間遮蔽天幕,昏昏暗暗。
‘是時候了,這時蛟龍已現,只要我出手救它,無論它願不願意,都是承了我的這份恩情,必須報答!’
王中眸中精光一閃,就摸到了那張袖口中的符箓。
“成儿,准備好,半刻之后,便是天時,蛟龍必出!”
中年人接過侄子遞來的硬弓,又取出一枚包裹了符箓的長箭,甚至箭簇之上,還有著星星點點的光芒閃動,符文竟似直接烙印在箭頭內部,外面平滑如鏡,顯然也是一件難得的異寶。
“這屠龍箭我家祖傳,僅剩一枚,今日便可拿來一搏了……我……干!為何這麼早?”
中年人忽然目瞪口呆。
轟隆隆……
地動山搖中。
“這是……”少年往龍門大壩方向看去,也是充滿了驚訝。
吼吼!
悠遠嘹亮的龍吟傳來,只見一波波靈氣彙聚,灌入蛟龍軀体。
劈啪!劈啪!
一條條咒言法禁凝結而成的金色鎖鏈,就根根斷裂,現出蛟龍不屑的眸子。
它張開龍吻,發出一聲悠長而興奮的咆哮,身上忽然浮現出一層青紫色,化為一道長蛇般的影子,又被它一口吞下。
轟隆!
烏云之中,電蛇狂舞。
而蛟龍得此氣,卻是靈力暴漲,剎那間仿佛從嬰儿成長為巨人,頃刻間擺脫禁錮,又對著鎮運石碑,狠狠一撞!
“該死……為何這樣快?為何蛟龍可自行掙脫枷鎖?”
王昱看著,卻是目眥欲裂:“如此一來……它與我王家,就毫無恩澤可言,還有舊怨……”
他也是極有決斷之人,立即撕開符箓,一抹赤金色,便帶著浩蕩神威,如電光火石一般,飛入湖泊之中,落在功德石碑之上。
“烈陽道人,你做什麼?”
這一動手,陣法氣機散亂,原本還在勉力維持,甚至准備重新封禁蛟龍的大陣立即告破。
光芒頓時收斂,帶著反噬之力。
一干掌院,連帶吳晴都是口吐鮮血,便連天鶴真人臉上也是白了一白,卻不管不顧,注目著湖泊,卻是在喃喃自語:“原來禍患出在道院自身麼?難怪之前演算不出……而這龍氣,又是如何被白蛟所得?”
嗡!
金色神光飛行絕跡,居然在白蛟動作之前,就附著在石碑之上。
受此牽引,那‘郡守王中,奉命誅殺水妖,鎮蛟龍在此’的十五個金色大字,飛快收斂了光芒,一個個沒入神光當中。
“此必是郡守王中自身之氣!甚至還有龍氣在內,不如此,不得以鎮壓蛟龍!”
剎那間,三個金色大字沒入神光當中,功德碑上的氣運頓減小半,光華褪去,現出原本的灰白石質,甚至自動浮現出裂痕。
“吼吼!”
可惜,饒是神光動作再快,也只是比蛟龍搶先了一絲,堪堪收了四五個金字之后,白蛟就怒吼著,撞了上來。
轟!
恐怖的爆炸蕩漾,掀起漫天水花,直衝云霄。
地動山搖之中,水汽升騰,竟似下了一場大雨。
“不!”
水中隱隱傳來一聲怒吼,旋即就可見到一道金色神光狼狽逃出,沒入湖邊的王中祠堂之內。
而湖水泛黑,伴隨著一聲欣喜的龍吟,一條白玉色的蛟龍就是飛出。
此蛟龍獨角魚須,腹生兩爪,帶著風雨,在半空盤旋,一朝脫得枷鎖,顯得甚是歡快。
“剛才那道神符,必有王中一絲分身,以血裔驅動,要收回鎮壓蛟龍的氣數,卻晚了一步!天意弄人啊!”
只是剎那間,天鶴童子就明了因果,不由一笑。
“真人!如何處置此子,還請示下!”
云平掌院稽首請示著,一揮手,數人已經將王昱隱隱包圍起來。
“你們……你們要做什麼?我父乃是郡望,此時或許已經是一鎮節度使!你等想要以下犯上,造反麼?”
王昱見著昔日道友拔劍相向,臉色一白,卻是喝著。
聽到此言,他那個名義上的師父,雙陽道人更是面色慘變,几乎昏厥過去。
“人道之事,全憑自擇,隨他去吧!”
天鶴童子卻是搖頭。
若是一切布置都成就,此時的王昱自可無所畏懼,但現在?氣運糾纏之下,其父所作所為,卻是大有妨礙,甚至,功虧一簣都有可能!
一干道人衣衫半濕,見著半空中蛟龍盤旋,俱是神色復雜。
而就在此時,原本的鎮運功德碑位置,一絲絲青紫色,帶著五彩光芒的云氣,卻是從殘骸上浮現出來,蔚然成云,縈繞在蛟龍周圍——這是原本王中的王命與天命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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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0 03:57 AM
第八十二章 郡兵
在天鶴童子等一干打開靈目的道人眼中,就可見得白玉蛟龍盤旋,周身還縈繞著層層七彩祥云,令人目眩神迷。
“這就是當年王中的氣運了,傳聞此人出生有異氣相隨,形如龍虎,色成五彩,看來果然是一條人道蛟龍!”
天鶴童子喃喃著,面色就有些奇異:“只可惜……當年王中之氣被王命所削,又鎮壓蛟龍多年,因果糾纏,卻是收不回來了……”
心里隱隱明白王中的打算,乃是要讓后人放出白蛟,了結因果的同時,收此陽世大運。
只是現在,一招下錯,滿盤皆輸,天意弄人,莫過于斯。
這七色祥云翻滾著,又有三塊落下,一塊飛向祠堂,還有兩塊卻落到崖頂,小部分向王昱,大部分卻向吳晴飄去。
“嗯……這是獎賞有功,天意自主,公正無比……只是,王中乃是龍氣舊主,能得氣運也就罷了,怎麼妙清還有一份?”
云平掌院見著絲絲吉氣落下,天意垂青,吳晴頂上氣運大變,青色旺盛,隱隱有著鳳凰長鳴之音,就不由喃喃。
而其余道人,哪怕天鶴童子見了,都有些羨慕。
天意垂青,大運加身,用在自身道業,便是無往不利,足以抵得尋常道人數十年積累。
“吼!”
這時候,天空中的蛟龍又是一吼,爪子微微一動。
哢嚓!
似受到一股無形巨力牽引,飄向祠堂的七彩祥云被扯下小半,落向王昱的氣運更是被削減大部分,俱都向吳晴靠攏。
“嘖嘖……這是蛟龍在暗動手腳了,此女冠不簡單吶……”
天鶴童子嘆息一聲,又見著落在王昱頭上的氣運只有一絲絲,差點笑出聲來。
此子處心積慮,謀算至此,到最后卻還是為人做嫁衣,這點點收獲,就連抵償原本罪孽都有些不夠。
哪里比得上吳晴,什麼都沒有做,就自動有著氣運加身。
“這……”
吳晴只覺几股氣降下,令她神清氣爽,乃至道行瓶頸都有松動,也是臉色一變。
她本來就命格極貴,相當于容積早已有了,此時几股氣運蜂涌而來,卻是盡數消化吸收,化為自身底蘊,絲毫都沒有浪費。
心知獲得了極大好處的吳晴,卻是立即想到了吳明。
“這一切……難道都是阿弟暗中布置的……”
念及對方飛鶴傳書,讓她不要與王昱相爭,‘待其自敗’的策略,吳晴的眸中就有著異彩浮現。
原本此劫,她也是勉力為之,甚至都到了要‘托孤’的地步。
但想不到,那個一直要靠她保護,在她羽翼之下的親弟,卻是忽然成長了起來,可以為姐姐遮風擋雨了。
此種變化,令吳晴相當陌生,更是有些欣慰。
“看起來……我這個阿弟,還有很多秘密瞞著我呢!回去之后,可得好好審審他……”
佳人溫柔一笑,無意間展露出的風情,令周圍道人都不由失神。
……
與此同時,郡城,兵營之內。
“我要求見郡尉大人!”
李裕通秉過后,由衛兵領進軍營之門,背后就是一哆嗦。
他敏銳地感覺到了,今日的兵營,比之平時,更有一種鐵血煞氣,帶著不祥的味道。
“兵者!凶器也!當慎用之!”
李裕心里暗暗想著,來到大堂,就見到郡尉刑巨,五大三粗的漢子,甲胄在身,端坐于案台之后,面上橫肉頓生,有著煞氣充滿。
‘也是奇怪,此等人物,卻是如何生出那等千嬌百媚之女儿的……’
李裕心里暗暗奇怪,表面上,還是一絲不苟地行禮,又亮出郡守文書:“奉郡守之命,郡城之內,有著王家圖謀不軌,還請速速調兵遣將,以鎮壓之!”
“嗯!”
刑巨接過文書,淡淡看過,隨手甩在案桌上。
這表現,卻是令李裕眉頭一跳。
“來人!升帳!讓諸校尉來議事!”
刑巨喝著,旁邊几個親兵,立即出去傳令。
沒有多久,但聽腳步陣陣,夾雜著甲胄拖地之音,十几名校尉就是進來,向刑巨行禮:“標下拜見郡尉大人!”
大周軍制,基礎同樣也是五人一伍,十人一什。而五什一隊,隊正就是陪戎校尉,正九品!兩隊一營,營正稱御武校尉,領一百人,正八品!五營一衛,領五百人,衛正稱致果校尉,正七品!
郡尉乃是正六品,底下就有三個衛將,又有几個從七品的副衛正,各自領了數營不等,加起來便是兩千郡兵,品級上也正好壓制。
“嗯!都起來吧!”
刑巨一揮手,此時諸將,又見到立在旁邊的李裕,有几個面色立即就變化了。
“府城有變,郡守有令,命我等出兵彈壓……你等如何看?”
刑巨淡淡將事情說了,又將蓋有郡守大印的文書發下,讓諸人傳看。
這時發問,底下人都是面面相覷,氣氛就有些怪異。
“大人!標下覺得不可!”
這時,一個衛將就站出來,直接拒絕,令李裕眼皮一跳。
“哦?為何?”
見到刑巨也是遲疑,這將立即來了精神,就說著:“按制,即使是郡守,沒有朝廷行文,也最多調動一衛,哪有直接號令的道理?並且……只是府城不穩,衙門快班,也有數百人馬,加上壯丁,大可維持,哪里用得著出動郡兵?恕屬下直言,這實在荒唐!”
“大膽!你……”
李裕卻是氣急,他倒是清楚,郡兵當中的各個校尉,必有倒向王家的,只是想不到,對方居然如此大膽,勢力也是如此盤根錯節,連衛將都有倒戈!實在令人心驚。
“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退下!”
刑巨卻是對著李裕一喝,令后者漲紅面皮,忿忿站在一邊,接著又道:“你們……有誰附議的,都說說嘛!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本官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大人,我等附議!”
見到刑巨如此,又有几個副衛將出列,粗粗一數,除了几個刑巨自己的嫡系之外,居然都倒向王家,集合起來的兵力,也有近千人,令李裕臉色發白。
如此龐大的勢力,又有郡望張目,恐怕就連郡尉,都得好好考慮了。
果然,他一抬頭,就見到刑巨若有所思的目光望了過來,心里就是一涼……
府城之內,王家宅內。
“報!啟稟家主,我們的暗子已經盡數出動,占據了四門!”
“報!啟稟家主,暗探來報!李震之子李裕已經入了郡兵大營,暗中向我們投誠的諸校尉,已經送上血誓文書!”
“報!李震困守郡守府中,誓死抵抗……”
“很好,告訴他們,不惜代價,也要拖住刑巨的手腳!”
王肅臉上帶著一絲興奮的潮紅:“四門既下,整個府城就已經在老夫掌握之中,而向我們投誠的校尉,合起來兵力也過千,刑巨是個聰明人,不會為郡守甘冒大險的……”
當下就是起身,出外上馬:“傳令,我家兵,立即圍攻郡守府,只要殺得李震,便是大局已定!”
“遵命!”
外面長街早已清場,空空蕩蕩,只有王家私兵還在,俱是裝備齊全,帶著殺氣。
“衙門快班,早已被滲透,此去攻打,必是一戰就下!”
王肅心里火熱,大聲道:“諸位……我家大業,在此一舉了!”
“願為大人效死!”
諸多私兵都是敲打刀槍盾牌,大聲嘶吼著,隱隱就可見得精兵之氣,足以見得王家為此煞費苦心。
“好!立即出發!”
王肅傳下號令,立馬長街,頗有大丈夫當如是之感。
……
“過兵啦!”
“過兵啦!”
客棧當中,聽著外面眾人驚慌的叫喊聲,吳明卻是波瀾不驚。
整齊的腳步聲跑過,又有戰馬嘶吼,令吳明仿佛親眼見到了兵荒馬亂之景。
“王家終于動了?恐怕此去就是要擒殺郡守李震,一招屠龍吧?”
他看得很清楚,這時候若殺了李震,那整個楚鳳郡都是群龍無首,就算郡尉刑巨還有反復,卻也算不得什麼了,立即就是坐穩了位置。
“只是……世間之事,哪會事事如意呢?”
吳明輕笑一聲,忽然渾身一震,只覺一股氣就是落下。
“這……想必是龍門之會上的布置,已經全部發動了……”
他打開靈眼,就見得自家氣運大漲,甚至,原本的紅白之氣,剎那間就吞吐赤氣,有著純化紅運的趨勢,不由就是一笑。
蛟龍脫困,他乃是主謀,此時論功行賞,若非分了大頭給吳晴,恐怕獲得的氣運還要隆厚。
“不過……看來這白蛟,的確也沒做什麼惡事,否則來的就不是氣運,而是天譴了……”
吳明微微一笑:“王家的如意算盤,便是通過龍門之會,陰陽合運,乃成大事!但現在……不僅沒有如預期般有著收獲,甚至還憑生生多出一名大敵,不知道王中臉上是什麼表情……”
雖然氣運並不是一切,但在王家未占據徹底上風的情況之下,氣運陷入低估,某些不好可能發生的概率,卻是急劇增加了。
轟隆!
天雷響起,須臾,就有暴雨落下。
吳明卻是忽然望向龍門峽方向:“這是……水龍動了,要登臨神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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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1 03:48 AM
第八十三章 神位
哢嚓!
龍門峽上空,烏云蔽日,暴雨如注,電蛇狂舞。
分出數股氣運之后,七彩祥云已經縮水數成,這時又被白蛟吞盡。
它興奮長鳴一聲,原本的水域中,殘破石碑之下,一片靈地浮現出來,驀然間大放光明。
匾額之上,‘河伯水宮’四個大字放著金光,鐘鼎倒了一地,屋宇殘損,顯得有些破敗。
此時得了水潮靈力之助,一層光華卻是自水宮表面浮現。
而在主殿之中,兩扇銅門打開,一道金色的符箓,帶著巨大的威嚴,又幻化出金印虛影,就飛射出來,似要與白蛟合二為一。
轟隆!
剎那間,天地之威驟然增加了數倍,浩大無窮。
“這是……河伯神位?”
天鶴童子見了,就是低呼一聲:“想不到當年那河伯的神位,就一直被封禁在水府之中……”
剎那間卻是明白了。
這白蛟,乃是原本河伯之子,又修出蛟龍之身,實力冠絕怒龍江水族。
可以說,法統上,實力上,都是繼承的不二人選,也正因為如此,當年王中,才勢必封印之。
若不封印,有了河伯在,分掉信仰,王中想擔任本地城隍,就必然要多几分波折,更不用說兩者之間還是生死大敵。
也只有封禁百年,占據先手,又到了不得不放出的時候,才來徐徐圖之。
‘此時王中的臉色,須不好看!’
天鶴童子與吳明是一般的看法。
一地神祗,皆有氣運,若是按照之前法門行事,王中或許還可借著恩德,對白蛟形成牽制之局,但現在,一旦白蛟登臨河伯大位,卻是麻煩大了。
“孽畜!”
果然,伴隨著一個浩大的聲音,一名金色的人影,就自祠堂上空浮現。
來人周身放著三尺金光,穿著朝廷的正五品郡守官府,通体色若黃金,明如琉璃,只有眼眸之中,還帶著一絲赤色,面上帶著滿滿的威嚴,正是本地正五品的城隍王中!
“真身都自法域中出來?看來是真急了……”
天鶴道人老神在在,旁邊的云平掌院几個,卻是感覺到巨大的威嚴降臨,不由有些呼吸急促。
“此蛟得脫枷鎖,便是氣數,此后生死成敗,全看天意!”
天鶴童子一笑,一揮手,一層清光就是浮現,將道人們籠罩在內,隔絕內外,連雨絲都透不進來。
而這時,就可見到,伴隨著城隍的怒喝,一道金光,就如箭矢般衝向白蛟,帶著惡意。
轟隆隆!
周圍,驀然一陣地動山搖,一道道黑氣浮現,其中有數股帶著血紅色,挾裹著令人心驚的威勢,同樣衝向半空,目標赫然是那道神位!
這河伯神位,乃是正五品的神職,得之便可全據怒龍江靈氣,普通精怪若得了,可算修成正果,自然引起激烈爭奪。
‘此江神位,乃是天地大力,自然而成,若是能坐穩,立即就是金敕正神,甚至神通自足,對人道香火要求都少,難怪什麼牛鬼蛇神都出來,不惜一拼了……’
吳晴見到這幕,心里就是暗暗搖頭:“這些邪祭毛神,山精妖怪,德行不足,還想走捷徑?當心摔得粉身碎骨啊!”
果然,見著這黑氣奔涌,堂皇如潮的場面,頓時激怒了一人。
“師傳?小心您的身子……”
年青士子扶著垂垂老矣的老儒出來,淋著雨水,面上就是浮現出不忍之色。
“我無事!”
老儒推開士子,任憑雨水打濕衣衫,見著漫山遍野的黑氣,卻是沉聲一喝:“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爾等妖邪!當受王法!”
轟!
伴隨著喝聲,一道筆直的精氣,卻是如狼煙一般,帶著陽剛、浩大的念頭,直衝云霄!
此非武者血氣,而是儒者的浩然之氣!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儒者手無縛雞之力,但精修一口浩然之氣,卻是能呵斥鬼神,誅邪退避!
這名老者,赫然就是一位大儒!
“這……這是……”
此幕場景,落在已經開了靈眼的眾道人眼中,卻是一顆白色的太陽,放著浩大陽剛的光華,自山腳冉冉升起。
光芒所至,眾多黑氣慘叫著,如白雪遇到烈陽,傾刻消散,形神都滅。
那几道帶著血光的粗大黑氣,也不過比同輩多支撐了數個呼吸,就現出几個几乎不成人形的掙扎虛影,又緩緩消散。
聖人出,万法避!
“不知來得是那位大儒?”
天鶴童子抖了抖肩膀,在此浩然之氣下,甚至連他在肉竅內的元神,都覺得有些不爽利。
這時,就見浩然之氣形如狼煙,似長矛一般,向著半空中的王中,以及白蛟撞了過去。
“啊……”
金色箭頭當中,傳來王中的怒吼:“我乃正位真神,金敕在身,你敢傷我?”
雷霆般的聲響當中,浩然之氣的狼煙就追上了金色的箭頭,甚至令神力都開始緩緩消融。
王中怒喝更甚,身上金色敕命一閃,又化為一方大印,上面有著漁樵耕讀、人水馬龍……百姓眾生之願景,轟然壓下。
大儒雖可呵斥邪神,但河伯與城隍皆是天地正神,有著敕命,乃是合法神祗,這就又不一樣了。
蓬!
虛空中一聲巨響,就見得金印一陣,點點星光落下,每一點星光當中,都有一人,虔誠叩拜祈禱之景。
這是眾生願力,與濃烈香火念頭的結合。
在這金光混雜著香火願力當中,原本的浩然之氣狼煙,就不由染上一層異色,緩緩消亡。
“師傳?!”
年青士子見著老師昏厥倒地,當即上前,將其抱入馬車中,匆忙離去。
“吼吼!”
有著這時間,白色蛟龍卻是與神敕金印一合,驀然直上九重云霄,沐浴雷電,神色興奮,又長出兩爪,變為獨角四爪蛟龍,又化為一名頭戴冠冕,身穿爵服,面色肅穆的神祗。
云消雨散,一道彩虹浮現而出。
三百里怒龍江靈氣,都是蜂擁而來,似是為之獻禮。
“劫數已過,正位河伯!”
天鶴童子見著此幕,卻是喃喃著:“這蛟龍,當真好運……居然如此就脫了劫數……之前吞噬的那道龍氣,必然是關鍵!”
“王中!你殺我父神,又封禁我百年,此仇本伯必報!”
這蛟龍河伯看著王中,眸子中浮現出一絲仇恨之色,遙遙一指。
嗡!
漫天水汽呼嘯而來,靈力洶涌,如水波般回旋往返,隱隱現出怒龍江虛影,轟然落下。
蛟龍出必風雨興!
以白蛟之身登臨河伯大位,卻正是適宜,此時一擊,便攜帶了三百里怒龍江的浩瀚靈力。
王中卻是措手不及,之前又與浩然之氣對拼,失去先手,當即金光一陣波動,云氣散亂,落入祠堂當中。
甚至,金印上面,都是浮現出數道裂痕。
這河伯擊退城隍之后,一雙眸子就注視而下。
“白蛟!”
天鶴童子上前,凜然不懼地道:“你今日既然脫得枷鎖,又登臨河伯之位,便是苦盡甘來,有著福德,日后當謹遵天意,行云布雨,造福眾生,否則天譴人禍必至!”
那河伯眸子一凝,一股大威嚴就鎮壓而下。
天鶴道人卻是俯仰無懼,對視片刻,河伯轉過身,落在江面上,剎那間就消失不見。
‘不愧是真人,我等法師,在一河之伯面前,卻是顯得道行淺薄了……’
這時,云平掌院几個,几乎才能呼吸,對視一眼,都是感慨著。
一人就上前:“真人……這蛟龍……總脈方面……”
玉清道脈,乃是當世顯宗,一郡力量還算不得什麼,但若真的動手,一條蛟龍,哪怕是河伯,也未必鎮壓不下來。
“既已如此,夫復何言?”
天鶴真人卻是道:“任其來去,觀其行止,是多行不義,還是福澤万民,由它自選!”
這意思,就是現在不必理會,但若此蛟弄得天怒人怨,卻是可順應天意民心而動手了。
“遵法旨!”
眾道人都是稽首,吳晴卻轉過頭,妙目中若有所思。
只見,那烈陽道人王昱,卻是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
……
“叔父,為何不動手?”
山坳之中,少年見著自家叔父,几次彎弓搭箭,卻又放下,眼見那白蛟成就河伯正神,又沒入江中,不由發問。
“非不為也,實不能也!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腐儒才干的事,非我們兵家!”
中年人緩緩將箭矢收好,說著:“我們走吧!早在一開始,這蛟龍提前半刻脫困的時候,就意味著我們這次的行動失敗了……咳咳……”
說到這里,他咳嗽得越發厲害,令少年臉上浮現出苦澀:“可是……若無蛟龍血為藥引,叔父你的舊傷……”
“區區小患,死不了人的……咳咳……”
中年男子斷然道:“現在最重要,便是你的入仕之途!楚鳳、南鳳二郡兵連禍結,卻是我等晉身良機!”
“遵命!”
少年虎目含淚,卻是清楚,憑借著几件家傳兵家法寶,一開始還是有著機會搏一搏,但叔父卻是為了自己考慮,而放棄了,心里不由就是沉重。
作者:
13012952271
時間:
2017-5-11 03:49 AM
第八十四章 大局
時間稍微往前。
就在白蛟成功登臨河伯之位,更擊傷城隍的時候,府城之內,也是風云突變。
郡兵營內,李裕見著眾校尉群情激涌,有著挾裹上司之意,再看到刑巨冰冷的目光注視過來,心里就是一寒。
“肅靜!”
這時候,刑巨身邊的一名親兵,立即以刀柄擊地,沉聲喝道。
“若本官要依命而行,你等又待如何?”
刑巨眯著眼睛,就是問著。
“大人!”
第一個開口的衛將大急,又見著支持自己的人甚多,所謂法不責眾,就有恃無恐道:“為何要做此親者痛?仇者快之事?當今大爭之事,唯有投靠明主,方可保全自身家族,乃至封妻蔭子,恕標下直言,郡守李震,卻非可靠之人!”
伴隨著話語,外面營帳一陣騷亂,隱隱有著甲胄拖地之聲包裹而來。
“哦,那在你看來,何人才是明主呢?”
刑巨面無表情,繼續問著。
“當然是郡望王公了!”
這衛將回答得毫不猶豫,更是一拍手,兩排甲士就洶涌而入:“大人還是順應天命的好!”
“果然反心不加掩蓋了!”刑巨大聲道:“的確是該當順應天命,給我殺!”
嗆!
長刀出鞘,一顆人頭就飛起。
那衛將的頭顱在地上滾了几滾,瞪大雙眼,猶自不能置信。
滿堂校尉,几乎都被這變故驚呆了,默默做不得聲。
“來啊……將這些人,全部拿下!”
殺了衛將之后,刑巨卻是冷喝著。
“諾!”
眾多甲士上前,立即將之前出聲,支援這衛將的校尉抓起。
這時候,這些校尉俱是面如死灰,才發現衝進來的並非預備的親信,反而是刑巨的手下!
“來人!傳我號令,將這首級傳示各營,有騷動者格殺勿論!”
刑巨發號施令,臉上就有著凜然之色。
此令一下,立即就有士卒抱了頭出去,外面喧嘩隱隱,帶著喊殺聲,令李裕一個激靈。
“哈哈……來,賢婿稍等,待殺平不服,我立即出兵去救親家!”
刑巨哈哈大笑,面上桀驁之色一閃。
而李裕電光火石之間,卻是明白了過來:‘此人威福自用,視兵權為自家之物,王家如此滲透,自然犯了大忌!’
並且,李家乃是書香門第,縱然得了一郡,說不得也只能更加倚重刑巨。
但若王家上位,第一件事便是要去了刑巨的兵權,說不得還要刀斧加身,因此,做出這個選擇,卻是情理之中。
雖心里這麼想著,但李裕好歹歷練出來了,當即就是跪下,一臉的感激涕零:“多謝岳父大人救命之恩!”
見此,刑巨眼里光芒一閃,又是哈哈大笑。
……
郡守府外圍。
此時的攻防,也是進入了最為白熱化的階段。
“怎麼回事?內應呢?為何還不開門?”
王肅見著自己的人一波波衝上,又被箭雨、亂槍刺下,倒在郡守府門牆之前,臉上就是大急。
“李震早有准備,先是殺了我們的几個暗子,震懾諸人……又打亂排班,互相監督,一時攻之不下!”
旁邊一名青衫文士,似是謀主的人,就說著。
“等不得了……”
王肅抬起頭,看著天色。
剛才一陣暴雨,這時雨過天晴,陽光灑落,他心里卻是有著一種不好的預感:“去調攻城器械來!傳命下去,誰能攻破此府,立即賞銀千兩!”
底下私兵,立即大勝應和,士氣一震,紛紛衝上。
而王肅看著,卻是又將文士叫到身前:“你下去准備火油等物,實在不行,便一把火將這里燒了!”
“什麼?”
這謀主倒退兩步,驚駭無比,不說這郡守府內的戶籍、田畝文書都對統治極為重要,就是活活燒死一郡太守,這也未免太過驚世駭俗了吧?
便是節度使桀驁,諸侯崛起,也不過驅逐原本官吏,最多賜下白綾毒酒,謂之‘不以刀斧加身,不見血死’。
但現在,將郡守與太守府一起燒成灰燼?
“這實在太過……恐怕仕林輿論上……”謀主就遲疑說著。
“實在等不得了……”
王肅眼中似有著血絲,抓著文士的胳膊,“立即去辦!”
這殺氣與冷色,令文士心里一驚,知道再有忤逆,當即就有殺身之禍,只能答道:“是!”
正想下去,一名家將飛奔而來,在王肅前跪下:“家主……大事不好,片刻之前傳來消息,龍門大會事敗……同時,家族宗廟里面,几個神主牌位也是……倒了……”
這驚天消息,令王肅一陣頭暈目眩:“那……王昱,吾儿在哪里?”
“不知下落……”
家將還未說完,另外一騎卻是快馬而來,匆忙在王肅面前稟告道:“郡兵大變……我們的人都被殺了,現在正在肅清,即將出營,指揮使是刑巨,李裕也在身邊……”
噗!
王肅聽著,一張口,想說些什麼,鮮血卻是直噴而出。
若說聽到前面消息,他還有著破釜沉舟,直接攻下郡守府打算的話,現在卻是什麼念頭都沒有了。
“家主……若等到刑巨彈壓完了郡兵趕來,立即便是大禍臨頭啊!”
文士聽了大驚,連忙道:“當此之際,還是速速遠走為上!”
“李裕小儿,老夫便是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啊……”
王肅指天大罵,面目猙獰。
郡望之家,怎麼是說搬就搬的,不說族人與收藏的金銀,最根本的田產,卻是完全無法遷走。
若無這個根基,縱然將族人盡數遷移了,家業也只會漸漸衰敗下去。
“不!我家有著城隍守護,陰德綿長,又有大計……考慮周全,百年謀划,為何至于如此田地?”
王肅咬著牙,兩行老淚卻是直流而下。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走吧!”
文士卻是急了。
“我不走!”
王肅到底非常人,悲憤過后,卻是冷靜下來。
“早在事前,為防万一,我家老母與几個幼子,還有一些宗族嫡系,都被秘密安置在城外,此時正好發出信號,通知他們速速離開,避禍遠走!”
“老夫卻要留在這里,為他們吸引注意……”
王肅說著,牙縫中就抽著冷氣:“並且……老夫就是死了,也要拉上李震陪葬!”
嗚嗚!
便在此時,嘹亮的軍號聲傳來,似是死神的腳步,越發迫近。
“走吧!”
王肅揮揮手,當即就有几個心腹家將,虎目含淚,帶著几個重要人物,叩首而別。
一支小小的馬隊,飛快從城門離開,旋即聞訊趕來的郡兵,立即接手了城防,開始封鎖全城,鎮壓余孽。
一場慘烈的巷戰,立即在郡守府之前展開……
平安五年,二月初二。
郡望王家造反,攻打郡守府,欲控制郡城。
刑巨發兵鎮壓,王家兵卒大敗,死傷無數,家主王肅當場陣亡,李震也是重傷,若晚一步,便是十死無生之局。
事后,李裕以代理郡丞的身份,代父主事,先是將王家滿門下獄,又抄了大宅,獲得金銀田畝無數。
並且,一口氣免掉了楚鳳郡之下,四個與王家走得頗近的縣令職務。
雖然小有騷亂,但郡兵立即出馬,轉瞬平之。
憑借著這雷霆處置的手段,到了月中,整個楚鳳郡秩序便恢復了正常,只是又似有著一些不同。
……
數百騎兵,在曠野上疾馳,帶起陣陣沙塵,如同巨龍一般,來到楚鳳郡邊界之外。
當先的首領一揮手,這批騎兵頓時停下,不說動作如一,也是令行禁止,可見不凡。
“小姐?”
數騎上了一個小小的山坡,就見著一名穿著儒衫,作文士打扮,騎著紅色駿馬,英姿勃發的女子,望著楚鳳郡方向,注目良久,又化為一聲喟然長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若是吳晴在此,必然會認得,這位女將,赫然是她的閨中密友,之前准備托孤,又在霸下橋上,見過吳明一面的少女。
只是此時,這女子哪里還有一絲柔弱之態?
坐騎不斷嘶鳴,神駿非凡,乃是名馬‘赤鴻飛電’,據傳有著一絲天馬之血統,名貴非常。
而這女子淡然處之其上,自然而然便有一股運籌于帷幄之中,決斷于千里之外的超凡氣質。
“王家真乃廢物!”
男裝文士打扮的少女嘆息一聲:“傳令下去,我們撤軍!”
“諾!”
几騎立即退下,少女轉過身,臉上卻終于浮現出一絲苦笑。
原本,王家乃是郡望,又暗謀良久,無論怎樣都應該拖延一段時日,甚至兩虎相爭,兵連禍結,經年累月,也是有著可能。
那時候,自己自然可以從容調遣大軍,一舉而下,建立無雙之名望。
但現在,卻是被飛快平定,不說鐵板一塊,卻也沒有多少破綻好取,强打硬攻,卻是兩邊都未做好准備。
“此事有著可疑,當派人查之!”
少女揉揉秀眉,玉容上終于浮現出一絲疲倦之色:“回去之后,勢必還要受到大兄刁難,非得先綢繆不可……女子主事,何其難也……”
卻是想到這次無功而返,回去之后將要受到的責難,還有種種如‘牝雞司晨’一般的指責,又是浮現出一絲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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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2 04:09 AM
第八十五章 龍宮
嘩嘩!
河水潺潺,白色的浪花一朵朵翻騰,清澈見底,隱隱可見河床上的鵝卵石與青魚。
此河名為‘竹山河’,綿長數十里,也是怒龍江的支流之一。
吳明下了牛車,打發走吳鐵虎,默然站在河邊,不知在等些什麼。
“那人已經血戰突圍,一炷香之后必至!”
突然,一個聲音自河底傳出。
若從高空俯瞰,便可見得一道似龍似蛇的黑影,盤踞在竹山河之中。
嘩啦!
一層水幕涌出,上面就浮現出一個人影。
此人面如冠玉,身穿冠冕,威嚴充滿,周圍更放著一層金光,一見就知不凡。
“見過河伯……不知如何稱呼?”
吳明作揖為禮,此時見這蛟龍所化人形沒有胡須,面容卻與當初那幻境水伯有著五六分相似,立即就猜到了當初那夢中之景,說不定乃是白蛟自身記憶,而那河伯,便是當年的老龍神了。
“既登臨水伯,成就大成蛟龍之体,之前種種,不必再言,你現在稱我為‘敖怒’即可……”
這水伯就說著:“人神殊途,此次……便看你的了……”
敖怒一笑,又是伸手一指。
嗡嗡!
水波蕩漾,一波波靈氣蜂擁而來,化為循環。
一片金色云氣就浮現而出,中間帶著絲絲青色,郁郁蔥蔥,投向吳明。
吳明心有所感,卻是沒有放開自己氣運,反而拿出了隨侯珠。
那氣運當即如百川歸流般,被明珠吸納,頗為契合。
得此一片云氣后,吳明再看,就見珠子當中金青云氣更甚,就連蛇影都是補回了長度,甚至更粗一分,不由就是點頭,將明珠放入懷內。
“你這……龍珠,倒真是一件異寶!”
敖怒見此,眸中異色一閃,卻是道:“我之前借你龍氣脫困,現在你不僅得天道之功,這三成水龍之氣,也是我的報答,從此以后,我們恩怨兩清,因果了結!”
一言之后,水幕散開,化為滴滴水珠落下。
威嚴頓時消散,河床底部的龍影,以及金色的眸子,也是消失不見。
“果是水脈龍氣……這三百里怒龍江積累,當真令人羨慕……”
吳明卻是嘆息一聲。
一飲一啄,一借一還,都是注定。
而別看之前借出那點氣運,就有如此收獲,實在不可思議。
這實在還是因為情隨事遷而變化。
在蛟龍被困時,縱然滿江靈氣,也不可調動一絲,一點一滴都極為重要。
而現在,卻是河伯龍君,三百里怒龍江之主,掌握一江水脈,這就是此一時,彼一時了。
“我這……就等于企業沒有發家時投資,等到上市做大了自然分紅……也算投資潛龍的一種,可惜,此龍君心性難測,也就一次短線罷了……”
吳明冷笑,卻是感覺到,此龍對于自己的隨侯珠,還是有著一點覬覦,卻又有著顧忌。
……
怒龍江中,原本的水伯龍宮處。
這里本來就是一片靈地,雖然同被封禁百年,有著殘破,但底子還在。
等到水伯上位之后,靈氣蜂涌而來,最短時間內就恢復舊觀。
“嗷嗷!”
這時,一條獨角魚須、腹生四爪的白玉色蛟龍就降臨下來,化為一名面如冠玉,身上帶著蒙蒙金光水汽的神祗。
“拜見河伯!”
一些被感召來的蝦兵蟹將等水族,就在一名膚色漆黑,鐵塔般大漢的帶領之下恭敬行禮。
“都罷了!”
敖怒面無表情,一揮手,徑自來到明珠殿之內。
坐在主位上后,一點金色,就在眸子中浮現出來。
它能感覺到,那龍珠中有著一絲真龍之性,不是普通的蛟龍珠子可比,便是對于真龍而言,都是一件寶貝,何況是它?
奈何,身為天敕正神,很多規則,便違反不得。
更何況,龍珠之上,有著大氣運、大因果,便是邪神搶了,都說不得有些忌諱,更不用說它這個正神了——說不得就有天譴降下!
實力越高,對于這片天地,就越發敬畏。
敖怒的眸子一下晦暗下來。
便是按照事情原本發展,最后王家救了它,它都得報答,五成水脈龍氣少不得,並且還有其它方面的補償。
而現在,能如此結尾,卻也不錯。
一念至此,仇恨又是在心底升起。
“嘿嘿……王中……本君要你斷子絕孫!”
河伯低低一笑。
“主公!”
這時,那一開始迎接的黑塔漢子就是進來,跪拜而下,臉上有著水族之紋,昂揚若鐵,大聲道:“但有所命,盡管吩咐而下!”
“人間之事,自有人去了結……”
見到這個忠心耿耿的手下,敖怒的臉色卻是略微柔和了一點。
這大漢,就是當日馱過吳明的巨鱉,自上代河伯之后,水族散盡,也只有此仆一直忠心服侍,不見背離,態度自然不同。
“本伯見靈地如此,又念及當年水府興盛,有水兵過万,八方來賀之時,不免有著感慨……目前當務之急,還是重建規制,召集水族……”
身為河伯,敖怒自然有著點化之术,之前零星的蝦兵蟹將,就是這麼隨手來的。
可惜,與偌大的水府龍宮相比,還是顯得有些冷清。
不過這也沒什麼,三百里怒龍江,有著道行的水族應該也繁衍了不少,只要施展感召之法,再慢慢點化即可。
“鰲百!”
一念至此,敖怒當即喝著。
“屬下在!”巨鱉成精的黑鐵大漢立即叩首。
“我就任命你為水府靈兵第一任大將!”
這一聲出口,一道金光就自敖怒身上飛出,沒入鰲百身上,又化為絲絲赤色,一點點黑氣就被排斥而出。
神祗言出法隨,這水府大將也是正經職位,有著神敕,縱然位階不高,也可洗去原本妖氣。
對于這巨鱉精來說,立即就是入了編制,修成正果。
“多謝主公!”
鰲百眸子清明不少,臉上現出喜色,立即拜下。
“嗯!你且出去,巡查水域,挑選水卒!”
敖怒打發走這將,卻是幽幽一嘆,這水伯府中,能受他敕封,真正入品級的神位,其實也沒有几個,最高的卻是龜丞之職。
可惜,鰲百到底不是龜屬,更精擅武事,難為出謀划策,總理陰陽,卻是失了一大福分。
……
王昱披頭散發,身上帶著血跡,一路狂奔,狼狽不堪。
家族事敗,郡內剎那間風云轉換,甚至原本暗暗投誠的各家,也開始玩命地緝捕他——拿來作為李家的投名狀,短短時日之內,就讓他好好領略了一番什麼是人世間的變幻無常。
“林家、還有周家都反了……我是王家嫡子,我不能死在這里,我還有武功道法,還有祖宗陰德庇護,必然可以卷土重來的……”
王昱咬著牙,這林家也就罷了,周家卻是王家的姻親世交,卻猝然發難,實在令他來不及防備。
這一身傷勢,便是在周家的武道好手與术士追殺中,所遺留下來的。
“看來……或許真的該離開楚鳳郡了!”
傷口早已扎好,强忍著痛楚,王昱的眼中卻是有著絲絲血線浮出,近乎熱淚盈眶。
王家乃是楚鳳郡望,做下這個放棄的決定,實在令他仿佛割肉一般疼痛,實際上,對于家族而言,這已經不止是割肉了,離開了楚鳳郡的王家,家格影響要下降數層都不止!
他實在很不能理解。
為何好好的計划,各方面推演完備,真正執行的時候,怎麼會出如此大的岔子?將他一下子從天之驕子,打落泥沼。
“等過了這河,便可躲入竹山,再翻越郡界……”
王昱來到河灘邊上,喝了几口清涼的河水,又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眸中重新泛起一絲希望。
“嗯?”
就在這時,他眼角一抽,居然見到了一堆火光。
在不遠處,赫然有著一人,背對著他,點燃篝火,上面還有一只烤雞,烤得金黃流油,香氣四溢。
“咕嚕!”
王昱很沒有自制地咽了咽口水,上前兩步,眼里就閃著凶光!
“此是你命該如此,怨不得我了……”
對于他而言,此時前面這人,代表的是完整的衣物、豐盛的食物、還有補給!
天可憐見,他一路逃避追殺,已經多久水米未進了?
現在要入深山與敵人周旋,正是要儲備物資、干糧,此人卻出現在他面前,不是自取死路,又是什麼?
“你是何人?”
不過,王昱好歹還沒有徹底失去理智,面前這人出現的時間、地點,都有些怪異,上前兩步之后,卻是喝問著。
心里卻是早已暗暗下了決心,哪怕不是追兵,也必要滅口,不能泄漏消息。
“在下吳明!見過王昱公子!”
那人回過身,乃是一個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模樣,更令王昱詫異的是,對方竟然認得自己!
“吳明?等等……是你!”
王昱退后兩步,瞳孔一縮。
原本,這名字在他耳中,只是一個紈绔子的代名詞,但等到此人覆滅了展鴻昭一伙之后,聽在他耳朵當中,所代表的,就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不錯!正是在下,特來送公子上路!”
吳明莞爾一笑,禮貌非常,好像只是請王昱去吃飯做客一般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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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2 04:11 AM
第八十六章 城隍
“哈哈……”
王昱披頭散發,仰天長笑:“想不到……你吳家,也等不及,要做李家的走狗!想拿我的首級去請賞麼?”
“公子錯了!”
吳明似是搖首嘆息:“若非你王家步步緊逼,我又何至于此?”
當然,自己暗送李裕龍氣,又破開封禁,助白蛟一臂之力的事情,就不說了。
畢竟,他可沒有忘記,王家還是有著一位重傷的城隍老祖宗呢!
此世城隍法職,剛好就管著陰魂這塊,這時候痛快了,若是手尾不干淨,被王中收了王昱的陰魂去,立即就會知道一切。
雖然這個可能性不大,卻也不用如此冒險。
“……之前不過小小冒犯,我可以補償……”
王昱几乎是咬著牙,說出這話。
他不知道面前的吳明就是害他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自不想浪費時間與力氣在這里做無謂糾纏,畢竟,之前吳明的戰績,還是頗為令他心驚的。
不過,王昱面上誠懇,袖子的手卻暗暗握住法器,准備隨時暴起。
“知道我為何與你說這些麼?”
吳明不管王昱的小動作,表情就有點奇異:“因為在我眼里,你已經是……死人!”
“死人?!”
王昱一個激靈,就要拋出法器,忽然間,卻是身子一顫,軟軟倒了下去。
“你……”
他嘴唇蠕動著,再也開不了口,甚至七竅都流出黑血,連識海法力都被牢牢禁錮。
“上戰伐謀,所謂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我又何必與你死斗?”
吳明立在王昱面前,眸子中就有著憐憫:“並且……此也非我一人之力,怒江河伯,托我向你問好!”
“原來如此……”
雖然不能言語,但從王昱的眼睛中,吳明卻是讀到了這樣的味道。
王昱伸出手,似乎想要抓著什麼。
不甘心啊!
他天降大運,其母有夢,捧日而生,一出世就是嫡子,順風順水,又怎麼甘心死在這里?
可惜,在吳明眼中,此子頂上卻是黑云壓頂,將最后一絲氣運徹底敗壞。
本命之氣一折,王昱當即手掌落地,再也沒有了生息。
“可憐一代天驕,到頭來,卻是如此下場……”
吳明嘆息一聲,卻立即上前,面色悲憐,持咒而念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湛汝而去,超生他方,富有貧賤,由汝自召,恩怨既了,急敕往生……”
此乃道門的超度神咒,專門為超度冤魂所用。
這王昱身有氣運道業,便是為鬼,也是一方鬼雄,並且還有可能與王中勾結,卻是万万留不得。
吳明打開靈眼,就可見得隨著咒語,一絲絲清光,混雜著金光落下,而王昱身上,絲絲縷縷的黑氣溢出,又化為一個半透明的小人虛影。
此小人七竅流血,面色烏黑,更帶著絕大的怨氣。
這時一個激靈,就想逃走。
“何必呢?”
吳明卻是一嘆,面露慈悲之色:“陰陽有別,又何必惦念不去?不如早日投歸輪回,豈不上佳?”
一揮手,一層玄光,就將小人定住。
旋即,一層幽冥,就被打開,帶著輪回混沌的味道,散發出吸扯力,將小人緩緩拉入。
“不……”
王昱大喊:“我要去見祖宗,我不要輪回……我還要修鬼仙……”
有著道業氣運在身,城隍保佑,不論是轉修鬼仙,還是去城隍座下,為一神吏,都比輪回撞大運强多了。
可惜,吳明又怎麼會給他這個機會?
正如他之前所說的,陰陽殊途,王昱活著的時候功行都未必是他對手,到了死后,被他依現世之力,陰陽法則橫掃,更是毫無還手之力。
縱然王昱掙扎,也是被緩慢而堅定地送入輪回之中,旋即連一個水花也沒有攪動起來,就消失得毫無聲息。
“這就是……此世界的輪回?”
吳明第一次超度亡魂,也是若有所悟。
所謂的六道輪回,將輪回分為天人、阿修羅、畜生等六界,其實是佛家的說法。
而此界輪回,万物有靈,俱可轉生,又何止六道?怕是一万道都不止!
當然,若說只有一道,便是輪回本身,也是合理。
“這河伯……下手也是頗為狠辣!”
事情辦完之后,吳明望著王昱烏黑的屍首,也是有些頭皮發麻。
此君為三百里水神,自然可以在水中做些手腳,甚至可以說,在王昱來到水域附近的時候便是一腳踏入了鬼門關。
至于其它的,不過河伯假借吳明之手,了解因果而已。
“不過……王肅王昱一死,可以說,現實中的王家,已經被滅掉大半,剩下的,便只有陰世間的根基了……”
王家真正的根本,實際上還是在陰世的王中!
有著這位城隍默運陰德,可以說,縱然現世中的王家怎麼受到打壓追殺,也必然可以留得一絲血脈存續。
甚至,若非對方之前重傷,陷入了沉睡,現在也不至于讓王肅王昱父子接連殞命!
“不過這事,自然有著李家替我去做,我只要去看一下收尾就可以了……”
吳明一笑。
論及對于這個城隍神的忌憚,李家絕對要在自己之上。
並且,對方還有陽世大運,威福權柄,能調用的力量、資源,更是與自己不同。
……
“太守諭令:王家謀反,涂炭生靈,雖全族皆滅,但祖宗亦不可免,命禁其祭祀,一應廟產,盡數充公!廟祝神師,登記造冊,發回原籍,以觀后效!……”
十几個穿著黑紅公差服飾,腰挎長刀的公門中人,在城隍廟前大聲宣讀著。
周圍,便是一堆堆如喪考妣的百姓,還有小攤小販,都被驅趕,一名名廟祝脖子上圈著草繩,臉色灰敗,就這麼被串成一串趕出。
“不!你們如此做……會遭天譴的!”
其它廟祝還好,倒是輪到一個看門老頭的時候,對方卻頑固得很,死死抱著柱子,涕淚橫流:“城隍老爺啊!快顯靈懲罰這些遭瘟的吧!”
“嘿嘿……遭瘟?”
這班頭是一名五大三粗,臉帶黑痣,痣上還長了一根毛,一臉凶相的大漢,聞言冷笑上前,忽然一抽刀。
呲啦!
雪白的刀光一閃,旋即就是滿地血液,那老頭倒在地上,抽搐兩下,卻是沒了聲息。
“老爺有命!敢違抗者!殺無赦!還有誰不服?”
這班頭持刀冷笑,周圍百姓,俱都后退數步,原本的廟祝更是深深低下頭去。
民心如鐵!官法如爐!真正敢與强權抗衡,不懼家破人亡的‘勇士’,又有几個呢?
因此,只要這禁令一下,這片地方必然冷清下來,卻是肯定的了。
“釜底抽薪,並且一擊即中,這個時機選得……”
吳明遠遠圍觀,也是眸子一動:“這郡守府中,也有能人啊!居然知道現在王中重傷沉睡,乃是最好的機會了……”
這次王家謀反,差點成功,連原本的郡守李震都是重傷,李裕怎麼可能不氣?
而為了抵抗王家反扑,此子一舉覆滅城隍廟的手段,卻是頗為凌厲果決,深得兵法之要。
城隍廟便是城隍王中的根基。
現在以陽世官府之力,直接打成邪祠淫祭,斷了信仰來源,或許河伯山神這等名山大川的神祗,還有地脈水脈靈氣供養,但對于城隍這種人道神祗來說,就是天大的麻煩了。
沒有這個補充,說不得王中重傷難愈,一直沉睡到消亡,也是大有可能!
“這手段,不愧是蛟龍性子!”
見著后面的公差手里提著木桶,桶內一片暗紅色,腥氣扑鼻,必是黑狗血、天葵等物,吳明又是一嘆。
先禁止祭祀,再污穢神像,最后官府封條直接封了四門,以人道氣運壓制。
這一連串手段下來,便是河伯都有些吃不消,更不用說王中了。
當然,或許有人要問,如此簡單手段,為何之前不用?
這卻是此一時彼一時了。
之前,李震不過朝廷任命的太守,一行一動皆要按照朝廷法度來,未掌握確鑿證據之前,還是動不得王家,否則便是朝野震動!四野不穩!王家的關系網可不是說笑的。
但現在,李震重傷,李裕掌權之后,卻是化公為私,威福自用。
若說之前李震不過楚鳳郡的一個經理的話,那李裕至少也是一個董事,這中間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計。
再循著王家造反的由頭,搞株連之事,任誰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當然,王中的重傷,也是一個誘因,否則一個神祗的報應,還是足以令人畏懼。
……
“徐先生……你看如何?”
不遠處的一間茶樓當中,李裕一身簡單的文士青衫,與徐先生遙望著城隍廟的喧囂。
徐先生默運玄功,精心等待,片刻之后,只覺眼前一片灰黑之氣,與平時城隍廟縈繞五彩香火願力,金光充滿的景象大是不同,不由喜道:
“恭喜公子,大事成了!”
“善!”
李裕微微點頭:“此邪神默運陰德,妄然插手人間之事,吾必然要其知道天譴人報!”
話語中的殺氣,卻是令徐先生一個激靈,知道這個公子與之前的確是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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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2 04:12 AM
第八十七章 事了
徐先生望著英姿勃發,掌握這一郡八縣,數十万人生死權柄的李裕,不由眸子微微一動。
他能望些風水氣運,雖然只有半調子,但還是被李家收為門客,頗為禮遇。
這次見到李裕氣象大變,卻是早已將自身氣運與李家暗暗結合,開始扶龍庭,因此可見些氣象。
這時望去,就見李裕頂上云氣蔚然成云,金紅之色大放,中間又似隱隱有著一蛇,在吞吐赤氣金光,乃是大貴之相,更是主格,不由心里就是一嘆。
為人臣子,受君命而治一地,即使氣運隆厚,最多也是一印之相。
但氣成龍蛇蟒鯉,乃至虎狼之相者,就是人主之格,有了野心的自立證明。
“有著此相,又應了天時,確是命格變化,有著大富貴了!”
徐先生心里,就是隱隱激動:“若非我早已是李家术士,又正式氣運上依附,說不得窺視根本,還要受到反噬……”
卻是又聯想到了李裕最近的一系列舉動。
王家謀反,雖然被鎮壓下去,但李震重傷,不能理事,李裕立即免了原本傾向王家的郡丞,自任為代理郡丞,實掌一郡之事,又有郡尉刑巨為助力,雷霆處置几個縣令,手段老辣,令外人無機可乘。
郡城既穩,李裕又立即發動郡內百官上書,特別是郡尉等一系列實權掌兵官員,共同保舉他為郡丞。
這時朝廷已經空有名分,毫無實力,州里也是亂成一片。
再加上得了兵權,也沒有几個會費心力前來平定,必然是准了,大家各得面子。
如此一來,只要徐徐靜養數年,李震再順利將郡守之位交接,那就是真正化公為私,將楚鳳郡變成了事實上的藩鎮!
當然,比起王家來,李家到底差了積累,因此好歹還得借著朝廷大義的名分,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整個定州,都知道楚鳳郡實際上的掌權者到底是誰。
“此子之前,不過一般、氣運也是一般,為何現在竟然如此?難道是龍氣深藏,到時才發?我以前道行淺薄,見不得真實?”
徐先生見著李裕現在一日日威福自用,隱隱有著龍行虎步之姿,心里的震驚更是無以言表。
自此子上位以來,打壓異己、提拔親信,乃至處置叛逆,都是有板有眼,更迅雷不及掩耳,在各家都來不及反應之前,就奠定大勢,當真得了速發的要旨。
而最近更要大婚,迎娶郡尉刑巨之女為正妻,更是兵政合流的第一步,大勢之下,任何人都無法阻擋。
“徐先生!”
這時候,李裕忽然開口。
“小人在!”
徐先生腿上一軟,竟然不敢與李裕對視,一下跪了下去。
“我要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李裕望著喧囂散去的城隍廟,眸子就有些陰沉。
他自己的變化,還有自從那日會得道人之后,事事都無往而不利的感覺,實在極為玄異,更增加了他的疑慮,因此命人暗中追查。
“公子恕罪!”徐先生的冷汗卻是一下流了出來:“我已經查遍楚鳳郡道籍,並無符合公子所言跡象的道人,說不得是外郡來客,或者干脆就是山野散修……”
“給本官查!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查得此人!”
事關龍氣之秘,李裕雖然不知道其中內情,但那塊蟠龍玉佩卻是時刻戴在脖子上,不敢取下。
他有著感覺,此玉佩在身之事,不論做何事都極為順利,更加確定那日遇到的道人,乃是異人一流,眸子就有些幽暗:
‘傳聞天下大亂之時,道門總喜歡出世點得龍脈,暗中資助,以得功德……那道人,是哪一支的?是否可以收服了,為我羽翼?’
蛟龍怎麼能忍受束縛?此時李裕所想的,卻是納為羽翼,收為己用。
若是不能,也只能殺了。
否則,如此異术,若是落到敵人之手,豈不是資敵?
……
“此人道權柄與神道之戰,我還是不要插手了!”
吳明在外圍觀察片刻,甚至見得城隍靈地都一片片腐朽殘破,當即轉頭就走。
郡守官員有著數十万民氣彙聚律法而成的人道之氣庇護,而城隍廟也有百年積蓄,王中雖沉睡,但神吏陰兵尚在。
自己雖然也有龍氣,卻是無根之木,無水之萍,用一分少一分的,就不用硬摻和了。
“並且……要打殺城隍,非得陰神入幽冥才可……唯有真人,才是元神成就,不懼危險,我現在縱然利用異术法寶强行闖入城隍靈地,恐怕也不夠對方陰兵圍剿的,罷了罷了……”
吳明乃是極有決斷的人,一旦確定事不可為,立即轉身就走。
此時雖然之前一度兵荒馬亂,但李裕整治得力,整個郡城看起來還是恢復了昔日的繁華。
吳明找到吳鐵虎,兩人當即上了馬車,出得城來。
“回家吧!”
“好嘞!”
聽到終于可以回去,吳鐵虎顯得有些興奮,鞭花甩得響亮。
而吳明半靠在軟墊上,眸中的光彩卻是不斷閃爍。
此次他入郡城,先送龍氣、再破城隍謀算,接著追殺余孽,一樁樁、一件件,俱是雷霆万鈞,凶險無比。
偏偏事后還能功成身退,甚至連知曉他存在作用的人也沒有几個,當真是僥幸。
“勉强行險,一次兩次還可,次數多了,終歸會有麻煩……”
吳明嘆息一聲,又愜意地攤開雙臂:“幸好……這事辦完,又有一段時間的清靜了……等等,我好像忘了什麼?”
“好你個吳明,總算讓我逮到了!”
香風過處,一個倩影卻是飄入車廂之內,外面的吳鐵虎眼觀鼻、鼻觀心,低眉順眼,一意趕車,不僅絲毫不敢阻攔,更是恨不得直接變成瞎子聾子。
“姐姐……你還未走啊?”
吳明見著吳晴,卻是干笑兩聲。
正想說些什麼,吳晴精靈般的眸子,就是如劍般逼視過來,玉手伸出,做個扭耳朵的手勢:“你到底還有何瞞著我的?速速從實招來!”
……
春回大地,乍暖還寒。
不知不覺中,陽春三月便欣然而至。
花含骨朵,柳抽綠芽,一片生機勃勃之景。
而在塢堡之外的田野上,早已有了農人忙碌的身影。
對于這些最下層的農戶佃戶來說,郡城內的風云變幻,其實對于他們卻沒有多少關系。
反而,若是這春天的播種誤了,那就是一年的收成打水漂,全家明年不說凍死餓死,也得忍飢挨餓,因此最是重要。
“閑來無事,信手讀書……”
書房之內,暖爐仍在,又開了窗戶,讓明媚的春光映透進來。
吳明卻是穿著粗麻葛衣,躺在軟椅上,臉部還蓋著一卷古書。
“又見著你偷懶!”
吳晴卻是憤憤然進來,后面還跟著一女,乃是換了襦裙的李秀云,通紅著臉,到也有几分可愛,手上還捧著盤子。
“我做了些糕點,阿弟你嘗嘗!”
吳晴換了女裝,卻是來到吳明旁邊,順手將書冊取下,見著乃是一本小說野史,更是有些氣急:“不務正業!”
“哈哈……這叫偷得浮生半日閑!”
吳明隨手取了一塊糕點,只覺入口即化,又帶著花瓣清香,不由就是大贊:“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姐姐手藝越發長進了,這生活,便是給個神仙也不換吶!”
“淨貧嘴!”
吳晴笑罵一句,卻又道:“你若喜歡,我日后天天給你做……”
吳明聽了,卻是不由暗中嘆息一聲。
當日被抓到查問,他自然不能盡數說實話,只能將能說的都說了,不能說的,直言會危及性命,吳晴愛弟心切,自然不敢多問。
但旋即,此女便就在塢堡中住了下來,顯然是想就近觀察了,更是仿佛要彌補這几年缺失的關愛,對他生活極為体貼照顧,倒讓吳明頗為吃不消。
“我那一百畝田,現在如何了?”
吳明撓撓頭,連忙轉移話題。
“由老孫頭親自帶人照料著,用了水車,還有你說的那個氨肥……”吳晴隨口回答,俏臉上又浮現出一絲疑慮:“這法子,能成麼?”
“我也不知,反正左右不過一百畝的收成,試試也無妨……”
吳明就笑。
前世農業發達,又在小說里看過一點似是而非的理論,可惜他記憶得不多,此時整理出几樣,就命人開出一百畝試驗田來,權作消遣。
民以食為天,古代農業帝國對作物的重視,是現代人所難以想象的。
因此,就算是吳明,也不敢直接動手大改,反而命令開辟出試驗田來,先行嘗試。
甚至,就連這一百畝,對于只有二十頃地,兩千田的吳家而言,也是有些過了,便是嫡子,也最多給個十畝八畝,就頂天了。
但吳晴與吳明不同,他們都是道人,更是法師位階。
便是平時隨手做的小玩意,一年下來,也足可頂得上一千畝的收成!若是不惜耽擱道業,還要擴大數倍,因此不論吳晴還是吳明,隨意划出一百畝,都不怎麼重視。
倒是苦了庄頭老孫,几乎是吃住在田畝上,就為了照看那些祖宗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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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3 05:42 AM
第八十八章 閑暇
在吳明前世,科學技术是第一生產力。
但到了這里,種種道法、巫术、乃至神秘側的武功等等,種種超凡之力彙聚的神異,若是集体運用到生產上,那所產生的變化?
吳明頗是有些遐想,但旋即就是苦澀搖頭。
自古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掌握了力量,就自然不甘居于人下,要想讓那些强者去乖乖開礦種地?發展生產?呵呵……
‘也難怪此世生產力最多前世宋明那個水准,但各項軍用器械卻是大大超出,這是畸形了……’
吳明心里就是一嘆。
旋即見到吳晴一雙妙目正在不停上下打量自己,不由又是干笑兩聲:“姐姐這是預備做什麼?”
“阿弟你性子變了呢!”
吳晴卻是若有所思地瞥過李秀云:“若說收心,其它奴婢不沾,也就罷了……但秀云已經是你的人,居然也不見雨露恩澤,當真好狠的心……”
“噗!”
一聽到這個,吳明一口茶直接噴了,又看著似乎有些幽怨的李秀云,當即揮揮手:“你先下去……”
“怎麼了?”
吳晴見此,面上表情卻是更加動人,驀然靠近,吐氣如蘭道:“莫非……我們家小弟,終于有了意中人了?”
“可是那武家姐姐?呵呵……若弟弟你娶了她,日后可有的受呢!”
“咳咳……”
吳明卻是拍了拍胸膛,尷尬道:“老姐我不是跟你說過,你那閨蜜,我上次連一面都沒有見麼?”
言罷,又似有些躊躇,才道:“我另外修了一篇道法,這個未大成之前,還是要盡量收攝精力,不要浪費的好……”
聽到這個解釋,吳晴也沒有多麼驚疑。
畢竟,道法當中,要求一直保持童子之身的都有,現在只是修習之時禁欲,簡直太尋常不過了。
只是,看著這個與平時不同的古板弟弟,還是忍不住要捉弄兩下,當即作痛心疾首狀:“阿弟你可要努力,我們吳家的香火,可不能在你身上斷了……”
“咳咳……”
吳明咳嗽得更加厲害,在吳晴促狹的目光之下大呼吃不消,立即轉移話題:“對了……姐姐,那個……做得怎麼樣?”
“那個?”
吳晴臉色轉為肅穆:“這也是我要與你說的正事!”
‘合著之前都是在玩我?’
吳明翻了一個白眼,旋即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想不到……弟弟你連這種大妖的材料都能搞到手!”
吳晴走到屋外,片刻后就捧了一個錦繡緞面的匣子進來:“打開看看……”
吳明依言打開盒蓋,旋即就見到一件白色的狐裘,上面針腳細密,邊緣的狐皮柔順雪白,更是泛著絲絲靈光,可見不凡。
“法器!並且還非低階的……”
吳明一喜,他上次回來之后,倒是將那只老狐狸的材料交給了吳晴。
畢竟,他雖然也是法師,能制造法器,但論及基礎知識,以及如何最大程度利用方面,吳晴這個科班出身的自然要超過他這個野路子不知道几條街。
並且,也完全值得信任。
但震到吳晴之后,他就立馬收到了對方大大的白眼。
這時才知曉,這種大妖之血肉縱然富含靈氣,卻必須在一開始采集的時候就下咒封印,有著一套專門的手法。
可惜吳明什麼都不懂,白白浪費材料,現在的血肉不僅無用,並且還有點毒性。
甚至,那只狐妖最為寶貴的,還不是肉身材料,而是修成妖仙真人的神魂!
此乃真人魂魄,可遇不可求,若是能弄到手,煉出的丹藥說不得對于突破真人都有著助益!
當吳明知道這點的時候,真是后悔得捶胸頓足。
那頭南山翁當初被余少君干掉的時候,絕對連魂魄都受傷慘重,不是直接投胎就是遁走了。
否則的話,擒拿下來,簡直無本万利。
“這只老狐道行高深,現在縱然能得皮裘,也是不錯的造化了!”
吳晴卻沒有管吳明的捶胸頓足,而是扯出皮裘,又展開抖了抖,吳明這才發現,這皮裘赫然是用一塊塊雪白的皮毛縫合起來的,只是制作者針功高明,宛然一体。
“此雪狐法裘,乃是以靈狐毛皮為核心,又加以其它妖獸皮革,百納而成,能避水火,刀槍不入,並且還不懼血煞,自帶惑神之法!”
吳晴簡單將屬性介紹了下,又顯得有些惋惜:“可惜這皮毛經過几次打擊,早已失去大半靈性,否則足以用來作寶器的材料了……”
“便是如此,能得一高階法器,也是難得了……”
吳明接過,順手就為吳晴披上:“與姐姐一起,更加相得益彰呢!”
“你……”
吳晴臉色怔怔,有些感動。
“我已有法衣,這狐裘,還是寶物贈佳人比較恰當!”
吳明看著有些羞澀的吳晴,終于生出一點扳回一城的感覺:“現在一看,卻是越看越美呢!”
“連你姐姐都敢調戲!”
吳晴輕啐一口,卻也沒有多少嗔怒。
“而且……”
吳明摸著狐裘的衣角:“我都不知道,姐姐的女紅居然如此好,天衣無縫啊!”
“這可就不是我的功勞了!”
吳晴坐下:“卻是周家請來的老師傅!”
“周家?哪個周家?”吳明有些疑惑,旋即眸子微微一凝:“縣城里面那個?”
“不錯!”
吳晴咯咯一笑:“此家抱錯大腿,投靠的王家倒台,現在換了縣令,更是對其頗多打壓,不得不全面收縮勢力,並且與各方緩和關系呢!這次的事情,就是我放出消息之后,對方眼巴巴送上門的,據說用了好大關系,請來的乃是‘針神’薛家的老師傅,更送了不少妖獸皮毛來……”
“這樣啊……”
吳明摸摸下巴。
原本,周家有著王家撐腰,碾壓區區一個鄉紳,還算不得什麼。
但現在,有著吳晴橫空出世,成就法師,哪怕不知道吳明同樣也是高手,也是很坐蠟的一件事。
牆倒眾人推,可不是說笑,自然想要緩和關系。
畢竟,真論起來,周家之前雖然下過手,但終究沒成,反而搭進去許多東西。
甚至,就是吳明反擊,也不過殺了几個客卿門客,外加一干家丁,當真算不了什麼。
只是,能找到這樣的老師傅,還有百獸皮,甚至打聽到消息,也足以說明能量了。
這就是又示好又暗中展示實力的意思。
“看姐姐意思,就是要放過了?”
而吳明看到吳晴直接收下,也明白了此女的決定,不由有些詫異。
“怎麼?難道你以為,我只會打打殺殺?”
吳晴白了吳明一眼:“須知這周家勢力在云平縣盤根錯節,我若未成真人,打殺了,還當真有些小麻煩……”
“姐姐能如此想,就太好了,我沒有意見!”
吳明暗中打開靈眼,見得吳晴劫氣消去大半,紅金之氣大盛,中間又有一股青氣化生,郁郁蔥蔥,隱隱帶著鳳格,不由就是一笑。
“只不過……周家敢打你主意,雖然這次逃了,但下次進階之后,姐姐必然會為你報復回來!”
但吳晴下一句,還是暴露了本性,令吳明頗為哭笑不得。
……
夜深人靜。
吳明在書房中,接見了几個家族管事。
自上次立族學,興武事以來,雖然談不上立即就有人才涌現,不過倒是發現了几個苗子,頗為不錯,已經暗中關照了,仔細培養。
等到數年之后,便堪堪一用。
‘實際上,我家二十頃田,便是算上供養宗族所需,都是足夠了!不過以我與吳晴的位格,加到五千畝良田,整個云平縣也沒人可說什麼……接下來,不過是培養族人,能出几個文秀才,武秀才,傳承下去,家業就穩當了……而什麼時候文出舉人,武到縣尉,差不多就可加田到万畝……這就是百頃良田,縣中實力大戶,郡城中也說得上話……若能發展至此,我對于此世吳家,自然就不虧欠什麼了……’
吳明思考之時,手指有意無意地在紅木桌面上敲著。
咚咚的聲音規律而有韻味。
而不論是吳管家、還是趙松、吳鐵虎、甚至封寒,都肅立一邊,不敢打擾。
特別是封寒。
原本還有點客卿的氣質,但隨著吳明日益深不可測之后,他的態度也越發恭謹,此時更是以屬下自居,舉止更多了几分恭謹,算是誠心投靠,令吳明心里一喜,之前准備的《靈龜養氣功》也可找個由頭,賞下去了。
這几人,再加上一個吳晴,差不多就是塢堡的核心了。
不過吳晴一直不太管事,一個塢堡內,最多的也就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吳明隨手打發了,最后又留下一個人來。
“少爺?”
趙松面上帶著一點風霜之色,卻恭敬非常。
這人辦事有法度,並且看到几次提拔吳鐵虎,也沒有多麼表露嫉妒,這就是有著器量,令吳明比較滿意。
此次,就是暗中將一件事,交托給了他去辦。
想必,以這人的能力,必然已經將任務圓滿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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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3 06:06 AM
第八十九章 來臨
“消息如何?”
吳明直接問著。
“啟稟少爺!”
趙松的表情就很有些古怪:“屬下前往外郡,多加打聽,已經將洛水謝家的最新情報得來……”
旋即,又似有些慚愧:“只是流于表面,道聽途說者居多……”
“即使如此,也很了不得了……你盡管說來!”
吳明面色怔怔,揮手說著。
洛水謝家!
這是輪回世界當中,小玉與小荻所在的家族。
事后吳明追查各州縉紳錄,自然找到了根底,當真非同小可。
“洛水謝家,傳自商朝,到了大周定鼎之時,其祖侍奉周太祖,被封為伯,雖然不是世襲,但也奠定了一家根基,從此世居于洛水,影響遍及州郡,更是出過數個州牧一級的高官,雖然不是第一流的世家大族,但也是二流中的佼佼者,並且,名聲很好……”
吳明回想著自己查到的資料,臉上的表情就有些奇異。
“有關謝家,屬下在外郡找了几個商隊,以及籍貫洛水之人,暗中打聽,卻是得了兩個消息……”
趙松就道:“第一點,此家雖然對外說是詩書傳家,但似有道法傳承,其祖上也非軍功文事得來的出身……”
“修道者……世家?”
吳明聽得倒是有些啼笑皆非,但旋即就有些恍然。
一大家子人全部修道,自然不可能維持基業,但每代出几個嫡系道種,氣運卻是足夠支持。
並且,有著這大族的支持,道業必然勇猛精進,反過來又可福澤家族,乃是互惠互利之事。
“而第二點,也是最近傳得最為沸沸揚揚的,便是謝家雙珠暴斃之事!”
“謝家雙珠?”
吳明眸中精光一閃,喃喃問著。
“不錯!傳聞此兩女乃是謝家嫡系,俱都知書達禮,冰雪聰明,又關系極好,因此並稱‘雙珠’,這是謝家極為得意之事,洛水附近的世家弟子,都是為之傾倒不已,甚至傳聞當今天子都有意選妃,又被婉拒了……但自去年起,卻一個接著一個暴斃,說是病逝……”
趙松就接著說道:“傳聞是妹妹先出事,姐姐思念心切,搬入小妹舊居,同樣染了瘟疫……唉……”
他這一嘆乃是隨口,吳明卻是真心實意地嘆息了一聲。
想想小玉與小荻這兩位女子,也實在有些倒霉。
謝小玉也就罷了,自身道業未精,死在亂箭之下,雖然惋惜,卻也是無可奈何。
但謝小荻明顯有著道行在身,談吐見識,更勝小妹一籌,只是上次任務之中,自從破龍脈一別之后,就沒有再見過。
吳明估計,不是余少君,便是胡真人下的手。
並且,就算這兩人不下手,面對最后吳明與余少君無恥到互相比下限的‘主神抹殺’戰法,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眼見任務即將完成,卻又陷入絕望,絕對不是什麼好受的滋味。
除非真正的天降大運,剛巧也有免除抹殺的權限在身,否則便是絕無活路!
而現在,依照從謝家打聽來的消息,此女也是隕落的可能居多,不能不讓吳明一嘆。
“少爺……若無其它事,小人先告退了?”
趙松見吳明神色有些奇異,不由忐忑問道。
心里更是暗暗想著:‘這個少爺之前素來秉性風流,如今卻是威福自用,心思難測,又命我去打聽謝家消息,難道是眼界高了,看上了那對姐妹花?’
“唔!你退下吧,這次辛苦了,去賬房領一百兩銀子!”
吳明倒是不知道趙松在心里如此編排他,當即擺了擺手,極為大方地發了賞賜。
他家底頗厚,特別是上次劫了周家一筆之后,銀錢更是寬裕,趙松聽了,卻是心里一熱,再次行禮退下。
吳明看著幽幽的燈火,面露堅毅之色。
雖然有著多重權限在身,但主神殿的抹殺,對于他而言也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若是不持著如履薄冰之心,真當輪回世界是游戲,余少君、謝家雙珠的例子,便是他日后的榜樣!
並且,上次主神那個【權限提高至峰值,可能接取對戰任務!】的提示,也令吳明有些不安。
這不僅說明主神殿中還有其它輪回者的存在,更是與自己殊死拼搏,絕無后路的對手,兩者一旦狹路相逢,唯有一人能夠活下!
“也不知我下次任務,會遇上什麼?”
吳明眸子幽然,又混雜著一抹期待。
既然已經決定掌握主神殿,追求巔峰,便百折而不悔!
……
歲月一晃而逝。
天氣漸熱,雖還帶著寒風,但吳明自修道以來,勇猛精進,早已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這時只穿了一件單衣,戴著竹冠,顯得閑適而淡泊,在田畝中間的小路上走著。
外人一看,只見一位翩翩少年,面如冠玉,目似點漆,隱隱然有飄然出塵之態,當真是說不出的瀟灑。
相比較于他而言,旁邊的老孫頭,卻是還穿著厚厚的棉絮,小跑地跟著,一面氣喘吁吁地為吳明介紹:“這一百畝少爺所說的‘驗田’,也是分為十塊,每塊十畝,一塊試肥、一塊試種、一塊乃是稻田,配合以養魚之法,還有……最后一塊,卻是原封不動,作為對比!”
“嗯,你做得不錯!”
吳明見著田畝內抽著綠芽,很是一片生機勃發的模樣,不由點頭。
這時來到一畝水稻邊上,就見得田內有水,稻苗邊上,以及水中,更是有著几物游動,脊背划出水紋。
旁邊的老孫頭立即說著:“這是少爺說的水稻養魚之法,小老儿實驗几遍,發現當真頗有神效,足可增產一兩成,還可有著漁獲,真真是一舉兩得的美事,少爺得此天授,實乃大大的福氣呢!”
這特意的奉承,並不能讓吳明欣喜。
他見著開辟的水田之中,此時還有多人勞作著,見到了老孫頭,都是憨厚朴實一笑,看著他的目光,又帶著拘謹。
水田雖然收獲多,但需要的勞動力也多,來這些人,也是正常。
倒是老孫頭搓著手,陪笑道:“鄉下人不懂規矩,令少爺見笑了!”
“罷了!”
吳明蹲下身子,見著稻田當中還有竹籬笆,細細密密,形成網格,不由就是一笑:“這法子之前忘了說,難為你想出來了……這些魚苗,也折騰得你夠嗆吧?”
這稻田養魚之法,還是他前世略微看過一句,不過提了一下,哪里還記得這麼清楚?
吳明只是大略記得,養魚于稻田,能讓魚苗吃掉害蟲,養魚保稻,增產之后,還可獲得漁獲,乃是一舉兩得。
但若不選取好的魚種,一開始不加以引導保護,被魚苗吃了稻苗,那真是竹籃打水。
現在看起來,老孫頭不愧是農家老手,已經摸索出來了一點東西。
“哪里哪里!少爺天縱奇才,想到的都是極好的!”
老孫頭連連點頭哈腰道。
“極好的?那明天,我家就全部換成水田,養魚苗如何?”吳明似笑非笑地問了一句,當即令老孫頭面如土色。
“哈哈……罷了,我嚇你的!”
吳明見到他一魂出竅,二魂升天的模樣,不由哈哈一笑,又稍微有些愧疚,之前如釋重負,童心未泯,卻又何必來嚇一個老實人呢?
當即道:“你放心,我也不是什麼都不懂,這農事,關系百姓一家生計,最忌諱一開始就大興土木地改動,傷民力呢!”
“並且……這稻田養魚之法,一是要求上好水田,二來人手需求又比普通水田多了數成,非得精耕細作不可,不適宜大規模推廣!”
“對極!對極!”
老孫連連點頭,差點給吳明跪下了。
卻是清楚,若是真的被這個少爺推行下去,自己立即成了十里八鄉的罪人,被戳脊梁骨還是輕的,說不得夜里就要挨了悶棍——畢竟是斷人活路呢,別人也未必肯給自己一條活路。
現在少爺只是小打小鬧,便是阿彌陀佛,菩薩保佑了。
不過同時,又有些暗暗詫異。
在他印象當中,吳家堡的少爺與所有年青人一樣,衝動、好事,並且好大喜功,說句不客氣的,就是敗家子!
但現在,卻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
這些農業新法,雖然臆想居多,勞民傷財,但有几樣卻著實不錯,老孫頭早已打定主意——回去之后就要在自家田地上用上。
便在此時,他就看到年青的少爺一怔,不由上前數步,關切問著:“少爺可是累了?不如到前面亭子里休息兩下?”
“也好!”
吳明咬著牙,臉色乃是他前所未見的肅穆,來到涼亭中,坐下后就默然不語。
便連老孫頭殷情用袖口擦了又擦,才獻上的一大碗粗瓷茶水都沒有動,令老孫頭暗暗稱奇,又有些鄙夷。
他是將吳明當成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富貴子弟,以為下農田沒有几步,就累成這樣了。
吳明此時,卻根本懶得與他計較。
因為等待已久的主神殿提示,終于在他腦海中浮現出來:
【叮!尊敬的輪回者編號庚申六十九、主神使徒!您的任務將在三日后子時開啟,請做好准備!】
【本次任務為中型任務!場景大小:中!】
【任務難度:宙!】
【注意:本次任務為真實任務,輪回者將真實降臨該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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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2952271
時間:
2017-5-13 06:10 AM
第九十章 再臨神鬼
“真實任務?真正降臨?”
吳明捂著嘴,以極低的聲音喃喃著,掩蓋下自己的吃驚。
之前主神殿不過神魂穿越,但他有著感覺,自從自己帶入那塊玉之后,立即就仿佛開啟了一種神秘的變化,令主神殿加快了原本的動作步伐。
不僅任務一次比一次難,在原本的等級位階上,困難程度全部大幅度提高,更是加快了任務進程。
按照之前几次與其它輪回者有限的交流,吳明可是清楚,他們原本的任務頻率,最多也就一年一次甚至几年一次,但到了現在,卻是几個月就必須進行任務!
“現在更是連真身穿都搞出來了……”
吳明如何不知道這代表的巨大意義?主神殿的威能,似乎有了極大的補充,乃至對大周世界的干預都大幅度加强了。
“並且,這次的任務難度,可是‘宙’級啊!”
剛才的任務描述中,這一點令吳明也頗為心驚。
主神殿的任務,大体按照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八個級別划分,他之前經歷的不過洪級與荒級的任務,但現在,卻是又提升了一個大階別!
“倒是這個世界……”
吳明摸了摸下巴,嘴角泛起一絲微笑:“……若是真身穿越的話……”
“老孫頭,立即准備,我要回塢堡!”
有著這個任務頂在頭上,吳明立即半點繼續視察的興趣都沒有了,直接命道。
“好好!小老儿立即去准備!”
老孫頭心里暗暗嘆息,縱使少爺有些機靈想法,到底還是個紈绔子!面上卻更加諂媚,屁顛屁顛地忙前忙后。
……
“主神殿,接引!”
回到塢堡后,吳明直接來到練功靜室,關嚴門戶,這才發出信號。
不這樣不行!
畢竟,此時塢堡內還住著一個吳晴!
這位大小姐可不是其它下人,自己的命令沒有絲毫作用,連自己的房間都是想闖就闖,絲毫不顧男女之別。
但修煉道功,卻是最緊要之事,受不得外魔打擾,在這里吳晴就不敢冒然行動了。
【叮!輪回者編號庚申六十九,主神使徒要求接引!權限認證通過,獲准進入!】
剎那間,隨著一個宏大而機械的聲音,一圈光芒浮現,將吳明整個包裹。
嘩啦!
旋即,他整個人,都在密室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旋地轉之后,吳明又來到了主神空間當中。
“嗯,倒是和之前一樣!”
他打量了下周圍,發現四周還是白茫茫的一片,空空蕩蕩,似無邊無際,唯有主神殿高居祥云之上,霞光万丈,散發著神秘而浩大的威嚴氣息。
“這就是真身穿?與之前的神魂穿也沒有多少區別!”
吳明又檢查了下自己的丹田、識海等要地,隨后不得不很遺憾地宣布,主神殿的技术太過高超,自己完全傻傻地分不清楚。
“不過主神殿也沒必要騙我,說是真身穿,那八成就是了!”
吳明面色有些振奮:“能將真身藏在主神空間當中,那可是妥妥的免死金牌啊!”
想想看,就算在大周世界當中惹到地仙真龍又如何,往主神空間當中一躲,便是兩界分割,絕對防御,簡直天下都大可去得。
並且,若是一直呆在主神殿當中,那豈非除了任務之外,便再也沒有任何外力可以施加傷害?
這可是就立于不敗之地了啊。
【叮!依照主神使徒權限,編號庚申六十九最多可在主神殿中耽擱五個時辰!】
正當吳明有些遐想之時,主神殿的下一個提示,立即將他打落地獄,讓他不由對著虛空中的主神殿堂豎了個中指:“就知道你不會這麼好心!”
心里卻是隱隱清楚。
之前的主神殿,神魂寄居于主神空間,消耗不了多少,主神使徒的權限便足夠呆上一生一世。
但換成現在的真身,卻是從儲存精神變成了儲存物質,需要的能量大增,連主神殿都不願意浪費。
“每次任務后五個時辰的絕對保命機會,也是不錯了!”
想清楚之后,吳明不由自我安慰著:“並且,主神殿化虛為實之后,總算攜帶法器之類的靈物要價變低不少,雖然綜合起來,還是比外界偏高,倒賣物資無利可圖,不過倒是不必苦逼到要賣了身上靈物換取功勛了……”
話說他上次任務雖然收獲頗豐,但功勛卻沒有多少,就兩百小功,若不是這次主神殿由虛化實,各項法器帶入收費降低,他恐怕真的要變賣家產了。
而即使這樣,也是頗為麻煩。
畢竟主神殿不是垃圾場,什麼東西都收。
兌換列表上雖然有著低階法器之類,但吳明身上的法器,它卻一件都看不上,到目前為止,唯一達到‘回購’標准的,就只有兩樣。
一樣是正九品黑水鎮土地神敕。
還有一樣,乃是蘊含龍氣,連河伯都要覬覦的隨侯珠!
在吳明看來,這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東西,直接賣了,實在太過可惜。
“隨侯珠的氣運關系我自身修煉,原本還是想將黑水鎮神敕賣了,為這次任務做准備,乃至補全功法等等,但想不到……”
看著任務情報的吳明,臉色就有些變化了。
因為這次的任務世界,赫然正是神鬼世界!
吳明默然著,當初任務場景的一幕幕——黑山、黑台縣、乃至山蘭、鄭潛、屠養浩一干人的模樣,立即不斷在腦海中浮現出來。
而在他手上,卻是光芒一閃,浮現出一塊灰白色的長條石質,上面隱隱有著靈光閃爍。
“這土地神敕,本來就覺得有著神異,只是沒想到,還未研究透徹,居然下個任務還是神鬼世界,這豈非是說……我與它有緣?”
吳明啞然失笑,眸子更是幽然:“既然如此的話,這土地神敕,還真的舍不得了!”
……
大周世界。
吳明回到塢堡,立即召集眾人,宣布自己要閉關的消息。
更是特別叮囑吳晴,自己要靜思突破道訣上的某個關卡,重要非常,千万不要來打擾云云。
吳晴自然似笑非笑地答應下來,令吳明有些忐忑。
幸好此時主神殿乃是真身穿,就算此女最后發現密室內無人,也動不了他的肉身,卻是可以略微放心。
這時外界一切無事,吳明自然早早進了密室,閉關作息,調整狀態。
三日之后,子時。
蓬!
万籟俱靜當中,一圈毫無征兆的光芒,卻是驟然自吳明身上浮現,將他身影整個吞噬。
而與此同時,吳晴的房間內。
“總覺得小弟有事瞞著我!”
吳晴穿著道袍,于云床上打坐煉氣,秀美微蹙。
“雖然几次檢查,魂魄都無異狀,但武功道术,還有眼光見識,為何如此大漲?”
這不是吳明不遮掩,而是變化太大,根本隱瞞不住,特別是吳晴這種親近之人,蛛絲馬跡還是發現不少。
“從之前的廢柴變成這樣,不是生死磨練,巨大變化,根本不可能!”
吳晴心里異常肯定。
畢竟,未穿越之前的吳明,已經是十五六歲的少年,這個年紀,放在吳明前世,不說三觀已定,但脾氣性格,乃至本質,都基本顯露無遺了。
甚至還有嚴苛點的說法,便是三歲定八十!
從一個嬰儿三四歲時的表現,以及所受影響,都可以看到未來七八十歲的影子,更何況是十五六的少年!
這人生實際上已經基本定型,除非遇到什麼天塌地陷的劇變,乃至生死磨練,否則絕無更改可能!
“但阿弟一直就在塢堡內,若說大變,之前周家的事,也似乎未到這個程度……”
吳晴揉了揉眉心,只覺得頗為頭疼,乃至有些影響道心。
便在此時,她的臉色卻是一動。
因為在她識海當中,一個冥冥中的浩大存在,卻是浮現出一條消息。
“這是……有趣!當真有趣!”
她臉色几經變化,最后卻是化為一絲笑意:“任憑什麼大能布局,又或者天賜造化,我俱一劍斬之便是……”
蓬!
一圈同樣的光芒,在她身上綻放,剎那間將其包裹在內,收斂之后,云床之上已經是空無一人。
……
“又回來了啊!神鬼世界!”
吳明自然不知道吳晴也被主神空間選為輪回者的消息,此時的他,看著周圍灰蒙蒙的一片,還有空蕩蕩的地面,又是一怔:“怎麼沒有其它輪回者?難道是我一個人的任務?”
此時,他面前卻是浮現出一片光幕,上面大量信息流轉,彙聚成行文:
【輪回者編號:庚申六十九】
【姓名:吳明】
【修為:人仙境三重法師、肉身境六重先天】
【裝備:天工戒、烏金指環、五色法袍】
【稱號:主神使徒】
【注意:你的外貌、服飾已經經過微調,自動配備場景語言,可以與場景人物無障礙交流,任務結束后消失……注意:嚴禁對場景人物泄漏主神殿及現實世界之情報,違者抹殺!】
【輪回者確認完畢,開始發布任務!】
剎那間,吳明只覺得周圍的灰霧開始涌動,隱隱然便有一種大恐怖襲來。
作者:
13012952271
時間:
2017-5-14 06:49 AM
第九十一章 法身
【支線任務:迷失!】
【任務說明:你現在正處于一片迷域,七日之內,走出這里!任務完成,獎勵小功兩百!並且開啟下一步任務!】
周圍的灰霧形成文字,又漸漸散去。
“沒有失敗懲罰?”
吳明瞳孔微微一縮,這不是好事,反而讓他從中聞到了巨大的危險味道。
“並且……迷失?難道此地非是神鬼世界,那又是哪里?”
他豁然抬頭,只見一片昏暗,整個天地,似都不見天日,更有森森灰敗之氣。
此時任務開始,限制散開,但周圍還是縈繞著灰色霧氣不去,能見度極低。
“奇怪!奇怪!”
吳明踩了踩地面,發現是一片干涸的石質,帶著沙子,俱是灰黑之色,沒有絲毫生氣。
而他細數身上之物,又是發現几樣東西原封未動,几樣東西卻又缺少了。
“這里……到底是何處?”
一種極為奇異的感覺,縈繞在他心頭,令他隱隱有了猜測。
此時卻說不准,選定一個方向,慢慢走著。
腳下,一條石子路緩緩浮現而出,灰霧隨著走近而散開,卻是始終不退,保持著一定距離。
忽然,前面視線一亮,浮現出一片空地,上面隱隱有著人影。
吳明上前几步,又是忽然停住,倒抽涼氣。
這里是一片小山崗,上面几個人影走動,只是,再近些看,卻見這些人身著白色壽衣,体形淡薄,有的更是斷手斷腳,七竅流血,可怖非常。
“這是……”
吳明瞳孔一凝:“冤魂?!難道……”
“嗚呼哀哉,野狗將來,如之奈何?”
這時,一個脖頸斷掉大半,只有一點皮肉相連的冤魂卻是忽然高叫一聲,表情中充滿了驚惶之意。
“奈何奈何?”
其它人影也是嘆著,有的直接飄走,有的躺在地上,一副大難臨頭的畫面。
只是,不論這些‘人’如何動作,吳明卻覺得他們都是表情僵硬,更似乎連每個念頭的轉動都要比常人多費一番功夫似的。
“嗷唔!”
呼呼!
一陣惡風扑面,在眾多冤鬼的驚叫當中,濃密的黑氣就自風中浮現,又化為一個高大的身影。
此‘人’体量乃是尋常人的兩倍有余,半赤上身,肌肉高高鼓起,肩膀上的腦袋卻是下顎突出,獠牙充滿,流著口水,一雙眼睛鮮紅無比,赫然是一只巨犬頭顱!
這獸首人身、面目猙獰的怪物,先是發出一聲巨大的嘶吼,從身上傳來的靈壓,令一干冤魂都動彈不得。
見此,這野狗人才滿意叫一聲,趴下撕咬冤魂身軀,只見那血盆大口每一次咬下,冤魂身上的一層白光都是消失不見,又化為黑氣,被絲絲吸取。
這怪物食量極大,頗好冤魂魁首位置,啃了十几個之后,一雙危險的眸子忽然抬起,盯向了吳明。
“果然,此世已經非是陽間了!”
吳明卻是目光一下清明,嘆息一聲。
“嗷唔!”
又聽得一聲大叫,這野狗就棄了其余冤魂,猛地向吳明衝來。
這一吼之中,攜帶著巨大的壓迫之感,足以令任何低階陰魂不得行動,而以此獸的巨力之軀,更兼天賦異稟,自然對付小鬼冤魂,無往而不利了。
“孽畜!”
可惜,吳明卻非之前的冤魂可比,見此一幕,只是冷喝一聲。
轟!
他之前還有迷惑,此時一旦清醒過來,覺悟自身,識海中卻是大放光明,之前積攢的道行發揮出來,化為一層光焰,遍布全身。
只是剎那間,他原本的形体就一下凝實數成,一層粒子凝聚,化為陰陽道袍、五老冠、登云靴等等。
傾刻之間,就從一個懵懂少年,變成了手持拂塵,飄逸脫俗的陰世法身!
一層清光垂垂而下,外放數尺,又有赤氣升騰,化為光焰,照徹一方。
“嗚嗚!”
這威壓,就超過野狗怪物不止一籌,那狗頭人怪物撞到光焰上,慘叫一聲,身上浮現出一層焦黑痕跡,絲絲縷縷的黑氣逸散出來,再也不敢回頭,慘叫著跑開。
“多謝高人相救!”
剩下的鬼魂,見到吳明外放清光,身帶赤氣,靈壓赫然比野狗還要恐怖的模樣,當即腿就軟了,直接跪倒在地叩首。
“汝等何名?何處人士?死于何時?”
吳明心里一動,卻是面色悲憐狀,慨然問著。
“小人王大虎,出生在青云鄉,死于山狼之口!”
“小人鐘二,縣城人士,死于刀兵之下!”
“在下韓中林,綏遠郡書生,卻是失足落崖!”
……
陰世間,神魂力量的對比更加明顯,上位者對下位者生死盡操在手,吳明有問,自然不敢不答。
吳明聽著,眉頭卻是越發皺起:“看來這里果然是陰司冥土了!”
“只是,問了數個,居然死因、籍貫都各不相同,當真是好混亂的陰司!”
“如此一來,我就危險了!”
卻是清楚,雖然人人皆有三魂七魄,甚至只要修道練武,開啟了超凡之路者,實際上都有陰神,可以入冥土,卻危險無比。
打殺些冤魂厲鬼,自然無往不利,但修道者的陰神,對于某些鬼神而言,卻是上好的丹藥乃至傀儡,因此就非常麻煩。
並且,陰陽終究有別,若是長期待在鬼域當中,陰神必然會受到污染。
除非修得真人位業,那才是真正元神成就,可肆意上入青云、下入幽冥,自身安然無恙。
‘我現在還是法師位階,陰神雖然小有成就,但在冥土卻絕非縱橫無敵……’
吳明默默思索著,臉色就是越來越不好看:“並且……一旦過去七日,我的肉身就會崩潰,到時候除了轉世,就只有修鬼仙一條路好走,難怪主神殿都不給懲罰了……”
一念及此,吳明當即默運法訣,卻發現無論如何也感應不到自己肉身所在。
甚至,就連這冥土,都似乎有著一層大力束縛,令人難以脫離,面色更是一變。
“小人牛康安,生于黑台縣,卒于暴疾……”
這時候,一名壯漢卻是說著。
“嗯!黑台縣情況如何?哪位父母官在位?”
吳明心里一動,立即問著,而隨后得到的答復卻是令他心里一動:“還是張正一在位,並且時間點上,也剛好是我上次驅逐黑風大將之后麼?”
“汝等,可知回返陽世之路?”
抱著万一的希望,吳明最后問了一句,卻只能收獲一堆無奈的眼神。
這時才知道,這些鬼類,也是死了之后,就混混沉沉,魂魄墜入這里,日夜受著痛苦。
真正要有著法子,這些鬼類早就蜂擁而上了,哪里還會在這里苦苦煎熬?
“看來,這個神鬼世界的冥土,實在大有古怪,大有古怪啊……”
吳明心里搖頭,又掃視了下身上,發現大半法器、連著天工戒都是不見,唯有一珠、一敕相隨,珠乃是隨侯珠、敕令乃是土地神之位,這兩樣東西各有玄奧,能出入幽冥,倒也不怎麼奇怪。
更不用說,土地神敕,本來就有部分陰司職能。
“或許……這次我的出路,就著落在此物上面了!”
到了神鬼世界當中,土地神敕也從原本‘神物自晦’的灰白長石條,重新散發微光,符文閃爍,吳明卻是緊了緊此物,心里暗暗思量。
“若說……上次神鬼世界,見到的是神的一面,這次就是從鬼的一面開局了……上次陽世,這次陰間,倒也有趣!”
吳明不再糾纏,隨口問了點周圍情況。
奈何這些魂魄俱都腦袋僵化,更是鬼小力微,只能困守這片小山崗,隨便路過一個鬼神就可輕易滅之,也得不出多少情報。
“罷了!你等與我相見,也算有緣,今日便助你們拔脫業障,離了這苦海吧!”
吳明手掐法訣,念誦超度咒文。
每個世界都有著各自的輪回,甚至可以說大同小異,此時吸收本世界靈力,再改變几個儀軌之后,吳明就發現自己的思維,剎那間與一個龐大的輪回而鏈接了。
“此世的輪回,卻是遠遠不如大周了……”
吳明還有心思做著對比,借得輪回之力后,當即誦咒道:“天地大慈,普降甘露,拔汝罪孽,超汝往生……”
一揮手,清清灑灑的露珠就是落下,灑在冤魂身上,變成絲絲縷縷的白氣。
得此氣修補軀体,眾冤魂臉上露出大歡喜、大寧靜之色,殘肢斷臂紛紛接續,又去了血污,穿上一身白衣,紛紛對著吳明叩首:“多謝恩公,來世必結草銜環以報!”
“去休!去休!”
吳明卻是一拂袖,這些魂魄便紛紛投入白光中,向輪回而去,剎那間消失不見。
傾刻之后,鬼魂超度殆盡,小山崗空空蕩蕩,周圍的霧氣更似乎淡了一絲。
吳明卻沒有注意這些,反而是看向自己身上,只見又多了一層薄薄的金光,臉上就浮現出詫異的表情:“這是……功德之氣!雖然只有一點,但確鑿無疑!”
心里又有些奇怪,超度往生,不是道士和尚本業麼?為何此冥土卻混亂至此,鬼魂隨處可見?
隱隱覺得可能惹下麻煩,不敢再停留,快步而走。(未完待續。)
作者:
13012952271
時間:
2017-5-14 07:18 AM
本帖最後由 13012952271 於 2017-5-14 07:19 AM 編輯
第九十二章牛鬼
陰神出游,特別是修業有成的陰神出游,速度更甚駿馬一籌。
吳明腳下生風,几乎是剎那間,便遠去數丈,几閃過后便不見蹤影。
之前的狗頭人、冤魂、仿佛都是幻覺,灰霧涌動,這片小山崗卻是又恢復了寂靜。
哞!哞!
不知過了多久,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牛吼卻是傳來,由遠及近,異常迅猛。
轟!
黑霧翻騰涌動,似万頃波濤一般,中間出現一個漩渦。
灰黑色的漩渦幽深而不見底,兩點燈籠大的光芒猛地浮現,旋即,一只巨大的牛頭探了出來,鼻子上還圈著一個黑鐵環。
這牛頭嗅了兩下,卻是浮現出極為擬人化的憤怒表情:“何方妖道?竟敢無視黑山老爺的禁令,肆意超度冤魂?”
砰!砰!
說著,這鬼神終于將自己的軀体從黑色的漩渦中拔了出來,兩只巨大的牛蹄踩在地上,中間卻是一副人類軀干,又遍布黑色絨毛,手持巨大的鑌鐵釵,凶威赫赫,倒是與傳說中的牛頭鬼差有著五分相似,之前的野狗人雖然体形龐大,但比起它而言,卻又是小巫見大巫了。
“呼呼!”
兩道粗大的白氣,從它鼻孔中冒出,蒸騰呼嘯,砸落在地,掀起一股狂風。
“到底是何方道人?我必不會放過汝!”
這凶神咆哮著,聲震四野,惹得周圍鬼類紛紛蜷縮身体,又嗅了嗅,化為一道黑色的旋風,狂飆而去。
……
“此冥域,頗為不祥!”
吳明卻是不知道后方已經有著一名鬼神要來對付自己。
他施展法訣,日行千里之后,便即停下,左右觀看著景物。
冥土面積廣闊無涯,他陰神遨游,一下遠去千里,周圍景物卻與剛來之時並無任何區別,倒是各種各樣的鬼類見了不少。
什麼斷頭鬼、吊舌鬼、溺死鬼,還有比較罕見的餓鬼、蛇鬼等等,簡直一一看足。
當然,更令吳明心驚的,還是這里的環境。
整個冥土,都好像一片貧瘠的荒漠,沒有任何的平靜之地,可以讓鬼魂安息。
甚至,水是惡水,飲之更渴,石是利石,觸之必痛,就連地面,都在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一種折磨鬼魂的'惡氣'!
“難道我一開始猜錯了?這里非是冥土,而是某個地獄?”
吳明極目而望,又見到了几點黑暗當中的微弱光明,走近些看,就有一些低矮的灌木,或者破敗的宅院。
這些地方稍微能令鬼魂安寧,早已被强大的厲鬼占據,見到吳明過來,都是用充滿警惕的目光看著,不時發出恐嚇味道的嘶吼。
“此處有著些微祭祀,才能略微成就善地,卻又是冥土的證據了!”
吳明沒有去搶這些可憐鬼魂的住所,卻是撓撓頭,頗為不解的樣子。
冥土無限浩瀚,往往陽世間一個數尺方圓的土地廟,就可在冥土形成一片宮殿,甚至,一個神龕,就是一間大宅,一株香火,就是一點善地。
這几塊地氣不惡的善地,明顯就是陽間插了几束香,所零星形成的。
而有著這特征,就必是冥土無疑。
“真是奇怪……如此好像地獄的冥土,難道陽間所住的都是罪民,必須一死就下來受苦麼?”
“只是這些冤魂、凶鬼、厲鬼……一個個渾渾噩噩,也問不出什麼來,還是找几個鬼神溝通下看看……”
吳明沉吟著,不再看那占據善地的凶鬼一眼,轉身便走。
“嘶嘶……”
占據這片的,乃是一條數丈長的巨大蟒蛇鬼魂,蛇頭卻是一個美女的模樣,舌尖分叉,嘶嘶有聲,見著吳明離去,眼眸中不可扼制地浮現出貪婪、渴望之意。
但吳明身上那滿滿的光焰,還有恐怖的靈壓,卻是又令它望而卻步。
陰世法則凸顯,氣運、神通、神魂修為,盡數轉化為靈壓光焰,乃是最直觀的實力外顯。
而以吳明的道行、氣運,卻是堪比一些鬼神了,自然無人敢于冒犯。
這還只是法師。
若是換了真人下來,那才是所過之處,化為清靜福地,只在一念之間。
“嗯……去找一個善神,好歹好說話一點!”
吳明打開天眼。
他這神通,以陰神施展,反而更加犀利,並且冥土鬼神,也無意遮掩自身靈光,當真是一覽無余。
此時特意找了個高處望去,就見目之所及,一片玄黑蒼茫,數不盡的灰黑之氣沉淪其中,百年、千年不得超脫,比起那些所謂的人間煉獄,卻是更要凄慘無數遍了。
而在這附近,卻是又有几股神力光焰,五彩斑斕,衝天而起,威嚴滿滿,鎮壓著四方,似猛獸划分地盤。
只是其中數股都混雜著黑氣,凶橫霸道,隱隱有著獸形,不是妖怪就是凶鬼之屬,看得吳明眼眉直跳。
唯有在東南一角,卻是略微見到一絲白氣豎起,化為一片玄光,雖微弱卻有著百折不撓的味道,守護住一個角落。
“雖然還有點灰黑之氣,但矮個子里拔高個,就是你了!”
吳明認准方向,當即向著東南方向而去。
……
轟!
巨大的鑌鐵釵落下,剎那間就將一切阻擋砸成兩段。
黑色而猙獰,帶著倒刺的鐵釵更是直入地底,將几絲微弱的地氣摧毀,令這善地重新化為惡地。
“嘶嘶!”
見此,人頭蛇身的女鬼卻是大怒,之前雖然畏懼,此時卻帶著家宅被毀的憤恨,猛地扑上。
“哼!小小蛇鬼,也敢與我聒噪,螳臂當車!”
牛頭冷哼一聲,兩只磨盤大的手掌直接抓住蛇鬼的頭尾,猛地一扯。
哢嚓!
在蛇鬼的悲啼當中,它長蛇般的身子當即被一分為二,美女頭顱面現痛楚,斷口處卻無血液,只有絲絲黑氣垂下。
“嘎吱!”
見到此幕,牛頭卻是目中凶光一閃,抓著蛇尾,張開牛嘴,里面居然浮現出滿口獠牙。
嘎吱嘎吱的聲音不絕,片刻之后,那蛇鬼卻已經毫無蹤影。
“味道卻還不錯!”
牛頭滿意地拍了拍肚子,穿著鐵環的鼻子動了動:“可惜!那道人只是短暫停留,又離開了……”
“以我一神之力,要追捕此狡猾道人,卻是有些為難……”
一念至此,此牛頭立即仰天狂吼。
“哞哞!”
一圈圈的聲浪,不斷向外擴散,地皮翻開,威勢可怖可畏到了極點,並且更似乎放出了什麼消息出去。
片刻之后,一條條黑氣就是蜂擁而來,化為一個個鬼物跪下:“參見黑山使者!”
“你們去通知附近鬼神,本使者正在追捕一個道人,命令見到的,立即拿下通報,否則視為同黨!立即灰灰!”
牛頭張開大嘴,舔舔嘴唇,發出恐怖的威脅。
“遵命!我等必然將消息帶到!”
那些小鬼齊齊一個激靈,飛快跑開,唯恐一個不小心,又如那蛇鬼一般,做了牛頭的盤中餐。
……
“就是這里了!”
另外一邊,吳明卻是來到了一片灰霧翻騰之地。
此處是三座小山中間,峽谷包圍了一片窪地,卻有著一重玄光翻騰,外帶靈壓,不僅驅趕游魂野鬼,更是起了防護之用。
“居然還有個陣法?”
吳明啞然失笑,雖然以他的目光來看,此陣極為粗淺,但對于冥土而言,卻是相當不錯了。
這時若是伸手,當然可破了這陣,不過就不是來做客,而是來結仇的了。
吳明想了想,抓起几塊地上的泥土,吹了口氣,一只小紙鶴的形体便緩緩浮現出來,眸子黝黑,帶著靈動之色,對著他點了點頭,飛入玄光當中。
沒有過得多久,玄光便從中間打開,兩個童子童女迎了出來:“不知貴客降臨,我家主人多有怠慢,還請恕罪!”
這兩個童子童女雖然扎著發髻,打扮鮮艷,臉上還擦了胭脂,一舉一動,似是活人,卻被吳明一眼就看穿了底細:“嗯?兩個燒的紙人,看來這主人還相當小心麼!”
卻是也清楚,他來歷不明,若是冒然出陣,被擒拿了,那可如何是好?
小心駛得万年船,乃是老狐狸的本能。
“只是……以為憑借著這個陣法,就可保全自身,卻也有些痴心妄想!”
吳明心里搖搖頭,面上卻是平和淡然:“方外之人,途經寶地,叨擾了!”
毫無猶豫地邁步而進。
山谷之內,乃是一片宅院,足有五進,廣廈連綿,頗為氣派。
“老朽江觀,見過道長!”
在大宅之前,一名身穿員外袍的老者,三縷長須,面容和善,身上有著一尺光焰,卻是領著一大家子人,向吳明行禮: “老朽僻居于此,孤陋寡聞,不想今日見得有道高士,還請入內奉茶!”
“多謝!”
吳明打量下周圍,卻是見得這山谷內四季如春,花團錦簇,宛如一個小小的世外桃源一般,將外界的刮骨罡風都阻擋在外,不由就是心里一贊,這才打了個稽首,緩緩步入宅院。
“老朽乃是舉人出身,死后有靈,又得了祭祀,才辟出此處,以養宗族,讓貴客見笑了!”
將吳明迎到主廳,分主客坐了,這江觀就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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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4 07:23 AM
第九十三章 江宅
“貴客請用茶果!”
吳明與江觀又互相客套了兩句,几名巧笑嫣然,見之可喜的丫鬟就捧了杯盞花果等物獻上,鶯聲細語,舉案齊眉,一舉一動皆是標准的古代淑女模樣。
這時用的,就不是紙人,而是真正族女的香魂了。
“多謝!”
吳明隨手挑了一枚陰棗入口,頓時覺得一股冰涼之意沿著喉嚨直下,入腹升溫,知道乃是極難得之物,不由大贊:“老丈能世居于此,乃是真正有福的!”
這是大實話。
外界有的是冤魂不得超生,永世沉淪,相比而言,此地無災無劫,更有靈植補益,真真是天堂一般的所在。
“哪里哪里……外界兵荒馬亂,老朽不過勉强保得殘軀罷了!”
江觀雙手亂搖,見到吳明雖是少年外表,但對自家百年積蓄下來的優異女子,都是視若無睹,光是這份心性,就不由令他心里一凜。
畢竟,吳明如此强大的一個客人上門,實在令他膽戰心驚不已,生怕對方看中了自己這份基業。
“貧道陰神出游,初到貴境,卻是不知身處何處,還望老丈告知!”
吳明卻懶得理他心里如此多彎彎繞,直接就問著。
“陰神出游?初到此地?”
江觀嘴巴張大,顯然驚訝不已,片刻之后,卻是又賠禮一笑:“老朽失態了,貴客見諒!”
這個倒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因此直接道:“此處乃是黑山鬼國!”
“黑山……鬼國?!”
吳明心里暗驚,特別是這黑山兩個字,立即令他聯想到了神鬼世界當中的黑山君,他與此位梁子也算不小。
因此當即繼續道:“這黑山鬼國?貧道卻是素未聽聞,不知與陽世的那位三百里黑山之主……黑山君有何關系?”
“噓!”
乍聞黑山君之名,江觀卻是臉色大變:“你怎可如此稱呼王上名諱?”
這一出口,卻是立即令吳明知曉,這黑山鬼國的掌控者,必然是陽世的黑山君無疑了。
心里更是不由吐槽:‘我這也算送貨上門了吧?主神你個坑爹的……’
又念及黑山君在此地公然建國的威勢,更是心里大凜。
雖然不知此世法則,但冥土大体相通,按照實力强弱,基本都可以以帝、王、公、侯、伯、子、男、士的階位划分。
普通孤魂野鬼,連入階都算不上,乃是炮灰中的炮灰,螻蟻中的螻蟻。
而一般的鬼差,陰鬼、厲鬼,有著法力在身,便算入了士級,勉强可以在冥土安身立命。
在吳明眼中,他面前的江觀,也是這士級一流。
但黑山君,卻是起碼有著陰間的公侯之位,這不是封爵,只與實力掛鉤。
現在建立鬼國,分明是覬覦鬼王大位!甚至,未嘗沒有奠定新朝,去做那黑山帝君的想法!
這階層的差距,每一級,都似鴻溝一般,令吳明心驚不已。
‘陰世之中,對方根深蒂固,還是去陽世混好了……’
心里想著,吳明卻是又問:“那此地對應的陽世,可是黑山山脈與黑台縣地界?不知黑台城隍何在?”
“道長竟然不知?”
江觀聽到這個,卻是面露詫異之色。
見到吳明還是不解,卻又細細解釋了,吳明這才恍然大悟。
這黑山鬼國,對應的的確是陽世黑山山脈與黑台縣一地,只是陰世廣闊,這投射下來的面積,就大了十倍百倍都不止,足可以‘國’稱之。
似乎是看出這吳明沒有多少惡意,純粹是來問路的,江觀也就抱著結個善緣的想法,細細說了,最后又指點道:“此間冥土,黑台城隍不敵王上,只能據守一角自保,也有一座黑台陰城,整訓鬼兵,與黑山鬼國多有交戰,兵凶戰危,道長尊貴之人,卻是莫要沾惹的好……”
“多謝!”
不論如何,終歸聽到如此多消息,已經是不虛此行,吳明稽首為禮,又問道:“貧道還想問問,這還陽之法……”
江觀卻是苦笑:“若是真有還陽之法,我等為何還要在冥土苦熬?”
頓了頓,又道:“不過……老朽見識淺薄,卻是知曉,王上與那黑台城隍,都可溝通陰陽,當有回轉陽世之法,你若想要,可去求之,只是能不能成,乃至能不能見面,都是兩可之間……”
“無論如何,多謝老丈告知,貧道足感盛情!”
吳明起身行禮。
這一點他之前也想到過,只是齊大非偶,不論求哪一邊幫助,都免不了要還恩情,被當成棋子什麼的,他卻是不喜。
而不算城隍,就是土地法職之上,同樣也有溝通陰陽之力。
真逼急了,不論自己光膀子上,還是培養一個土地神出來,都是回轉陽世的辦法。
‘這城隍、土地,卻也是大法力之職位……’
吳明摸了摸懷內的神敕,心里又是一動:“按照陰世實力划分,一州城隍,必是公侯位階!郡城隍相當于伯爵,而一縣城隍,卻是子爵之位!輪到土地神,就變成男爵之份,這實際上與治理的土地、人口也是大体相當……”
這麼一想,黑台城隍能抗衡黑山君,就很是有些不可思議了。
不過陰陽兩隔,並且這當中還有朝廷站在城隍身后,更少不了修行大派的插手,能維持成這樣,卻是理所應當,甚至見得黑山君凶威滔天了。
“土地神位分還是太低,不說上面的因果糾纏,就是一旦煉化,立馬身處黑台城隍與黑山君交界,還是有些坑啊……”
吳明撓撓頭:“難道其它輪回者,也都像我這樣?那可真是地獄級別的難度了!”
心里轉過這麼多念頭,在江觀看來,吳明只是微微沉吟,就起身,流露出去意。
只是這個時候,江觀卻是心里一顫,感應到某物,出口勸道:“貴客舟車勞頓,不妨休息一晚,老朽再親送數里!”
“如此叨擾了!”
吳明略有驚訝,卻也不怎麼推辭。
“好好!”
見到吳明答應下來,江觀卻是喜笑顏開:“貴客駐蹕于此,卻是光耀我門楣,白翠,帶貴客去上房,好生伺候了!”
“諾!”
那侍女中最有顏色的一位,便對著吳明襝衽一禮:“貴客還請跟我來!”
“甚好!”
吳明眼中精芒一閃,忽然一笑,慢慢跟了上去。
江家大宅頗大,一路穿堂過巷,走過几處走廊與花園,所見都是女子居多,令吳明暗暗詫異。
到了東廂房,這是專門為招待貴客所用,綺羅沉香,金紗玉帳,布置得極為奢華,卻又不見艷俗。
最令吳明欣賞的,卻是中間一座檀木案桌,其上的青瓷花瓶中,又折了几束腊梅,上面露珠猶在,更增高雅不群之氣。
這時白翠又帶著兩個俏麗丫鬟忙開,先是帶來兩個食盒,當中都是陰神可享用的美酒佳肴,侍立著等吳明吃喝完,又是上前鋪床疊被,點燃紅燭,這時才來到近前,聲音低若蚊鳴:“貴客可還需別的伺候?”
“有勞!不必!”
吳明對這服侍還比較滿意,見此女言行規矩,卻是輕輕一指。
一絲赤氣,就縈繞而上,令這白翠身子一顫,面上浮現出兩團紅暈,卻是突然跪下:“民女多謝道長大恩!”
這一絲赤氣,對吳明自然算不得什麼,九牛一毛,但她這種普通鬼類,得之卻是可以鞏固形体,保持靈慧不墜,這就是大恩了。
“罷了,你下去吧!”
吳明揮揮手,這次是真的趕人了。
見此,白翠眼眸底部閃過一絲黯然之色,卻是柔順行禮退開。
吳明盤坐床榻之上,眼睛微微一閉,似是沉睡。
……
“老祖宗!”
白翠出了廂房,卻是又到了江觀那里。
“我家女子當中,麗色以你為冠,更兼聰明溫婉,那道人居然不動心?”
江觀皺著眉頭,右手不住抓著長須,似有什麼煩心之事。
“父親為何發愁?”
旁邊一名吳明之前沒有見過的中年人,面目與江觀倒有五六分相似,就問著。
“唉……”
江觀長出口氣:“老夫立宅于此,雖受兩邊盤剝壓迫,卻還可保家族安泰,至今百余年矣……”
“只是陽世我江家衰敗,怕是祭祀維持不了多久,再過三十年,我等恐怕就要成為孤魂野鬼了,老夫又怎麼能不為此日夜憂心呢?”
陰世福地,全靠陽世祭祀乃至氣運維持。
一旦沒了這個,大受打擊是肯定的,而一想到外界的慘狀,無論中年還是白翠都不由打了個激靈。
“孩儿不孝,無法為父親分憂!”
兩人就跪下,還是中年人問著:“只是此事,與那道人有何關系?”
“為父早年中舉,之后退居鄉野讀書,卻也涉及旁門,學了一樣‘心卦’之法……”
江觀就是嘆息:“雖然時靈時不靈,但之前見著那道人,卻是心血來潮,知道我家希望,就在一件要緊物事上,而那物,與此道人大有關聯!”
“如此……如此……”
中年人繞著圈子,卻是無法可想。
“我本意,若此道人喜歡白翠,便送了她去,再曲意奉承,兩全其美,奈何……”
江觀幽幽一嘆。
白翠跪伏在地,咬著朱唇,心里閃過一絲悲哀,卻是不敢反抗。
只是誰也沒有發現,在她身上,卻有一縷微弱紅光,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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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4 07:51 PM
第九十四章 動手
嗡嗡!
便在這時,屋內的一面銅鏡忽然無風自動,發出長鳴。
“嗯?”
江觀臉色一動,上前打出一道法訣,沒入銅鏡當中,黑氣閃爍,頓時浮現出一個人影。
此人面目陰騭,眸帶綠光,半邊臉上更是有著黑色的法紋盤踞,顯得神秘而恐怖。
“拜見上使!”
見到這人,江觀卻是面色一變,與儿子、白翠一起跪地。
“嗯,你且記著,黑山使者前來此地,追捕一個道人,若發現蹤跡,立即上報,重重有賞,否則大禍臨頭!”
這人說著,身上威嚴的法力波動,令白翠身体一顫。
“遵命!”
江觀毫不猶豫地低下頭去,叩首說著。
“善!還有……你上次進貢的兩個女子不錯,甚合我的口味,再送四個來!”
這‘使者’頗為滿意地點頭,目光又在白翠身上一轉,這才消失不見。
“父親大人,怎麼辦?”
中年人見此,卻是大急:“為何要包庇那人?”
“誰說我要包庇那道人?”
江觀卻是詭秘一笑:“此乃上天眷顧啊!我們正可借著黑山使者之力,將那物弄到手,到時候使者拿人,我等收物,豈非兩全齊美?現在暫時拖延,不過是要計划万全罷了!”
“父親英明!”
中年人一呆,旋即心悅誠服。
“白翠!”
江觀目光一轉,卻是盯在白翠身上。
“老祖宗,我在!”
作為一名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后裔,白翠實際上也只是丫鬟位份,得不到多少照顧,當即身体一顫,恭聲應著。
“你下去吧,好好伺候那道人,一舉一動,皆要彙報于我!”
江觀臉色轉為柔和:“等到這次之事過后,你便可以去伺候上使,父母也可享福了!”
“是!”
白翠一顫,卻只能答應下來。
……
“果然,此家位于黑山鬼國之內,說與黑山君沒有牽扯,又怎麼可能?”
廂房之內,一直盤膝打坐的吳明卻是睜開雙眼,眸中冷色一閃,竟似對于剛才發生之事歷歷在目一般。
“保全家族,大有關系之物……”
這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就有些奇異:“難道說得是土地神敕,倒是有眼光,若是有了這個,的確可以開辟一方靈地,並且收受四方香火,不必糾結于一家一姓之祭祀了……”
實際上,吳明發覺這里冥土的格局,與陽世頗為不同,倒是跟他前世,西方分封制度下的貴族極為類似。
帝君、王、公、侯、伯、子、男乃至凶鬼毛神,都有著各自的地盤,也就是領地與私兵,掌握實權。
西方的貴族勢大,甚至可以聯合起來絞死要沒收貴族封地的國王!
一個侯爵大貴族,雖然可以對付一名子爵,多重打壓,通過漫長的時間讓其消逝,但要翻臉剝奪封地,甚至進攻城堡,吊死領主,也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一個土地神位,在這陰間諸侯割據的情況之下,也是一塊小小的封地。
經營好了,保全自身家族絲毫不難,甚至趁著大亂,也未嘗沒有機會更進一步。
“辦法是不錯,只是不該將主意打到我身上……”
“還有……黑山使者,為何要來捉拿我?是上次黑風大將的事麼?”
通過之前一點小手段,江家的謀算早已了然于心,並且陰間純粹以實力為重,對方不過螳臂當車而已。
吳明更加關心的,還是這個。
“想不到……上次被人當成過黑山使者,這次就要被正牌的黑山使者追緝,當真一飲一啄,皆有天定?說不得,還是要與那個使者,做過一場了……”
吳明低垂眼瞼,神光幽然。
……
第二日。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老丈莫要再送了!”
各自心懷鬼胎的兩撥人,卻是互相謙讓著,由江觀帶領,送吳明出了數余里。
“道長風姿高雅,令人心折,江某實在恨不得留您多住几日,讓后輩子孫,得以進益……”
江觀笑呵呵的,倒是絲毫看不出之前的陰狠之景,旁邊跟著的陰兵卻是頗眾,也算有些章法,忽然一拍腦袋:“還有一事,卻是老朽糊涂了,在這不遠,就有一處陰泉所在,中心有著絲絲陽氣,頗為難得,說不准就牽連陽世呢!”
“既然如此,那非得去看看不可!”
吳明做出一副上鉤的模樣,雙眼放光道。
“哈哈……同去同去!”
江觀與其子對視一眼,眸子中都是浮現出一絲喜意,當先在前帶路,來到一處山谷。
“咦……還真有一處陰泉?”
吳明站在谷口,卻是微笑不入,嘖嘖稱奇:“這可算下了血本吧?”
“公子你說什麼?”
江觀之子卻是干笑兩聲,澀聲道。
吳明卻懶得再麻煩,直接眯著眼:“江觀,你意欲謀財害命,卻又真實指點了几句,看在此情分上,你若接我一掌不死,事情便作罷!”
“什麼?”
江觀大驚,旋即就見到一圈更加明亮的光焰,從吳明身上猛地冒出。
呼呼!
風起云涌,雷火滔天,剎那間,一道極為明亮的電光卻是自吳明掌上亮起。
五雷掌法!
此法有著五重,第一重斗雷之术,還處于凡間層次,但第二層水雷訣,卻是風雷並施,能傷神魂!
到了第三重云雷境界后,便可在識海中形成云篆雷符真種,以武入道!
吳明現在雖然還未至第三重云雷之境,但水雷訣大成,掌發風雷,傷人神魂陰神,不過等閑爾!
“雷法!”
這陽剛的氣息一出現,江觀更是亡魂皆冒:“道長饒命!”
雷法運天地五行變化,掌陰陽樞紐,不僅道法中威力第一,更是最克鬼類!
吳明面色冷漠,如執掌九天刑法的神祗,一掌拍出,電光形成圈子,又不斷向外擴散。
呲啦!
周圍的一圈江家族人陰兵,還未驚呼一聲就盡數化為齏粉。
一絲絲電光化為藍蛇,不斷向外波及,連灰霧都是一掃而空,清理出一大片空地。
“啊!”
一聲短暫的慘叫響起,卻是電光邊緣處,江觀身上一層光焰浮現,抓著儿子飛快奔逃,終究被雷光掃到,形体失去一塊,又一咬牙,亡命逃出圈子。
吳明一掌既出,卻也信守承諾,沒有再追。
此等小人,不過螻蟻,殺之,放之,都是無妨,真正的敵人,還是從谷口出來的几個鬼神!
“父親大人!”
遠處,中年看著江觀形体散亂,驚叫著。
“我身前積攢的一口浩然之氣本來便用了不少,此時散盡,卻是不成了!”
江觀喃喃著,又望了望周圍:“我江家苦心培養的種子,一隊陰兵,居然就這麼沒了,老夫好恨!又好后悔!”
“后悔?!”
中年人哭著問道。
“老夫久處人世,卻是忘了,在這陰間,唯有實力,才是一切之根本啊……這時回光返照,卻是覺著,這些年以來,有些本末倒置了……”
江觀苦笑:“其實何止陰間,陽世不也是如此?若是早明白這個道理……唉……我去之后,你便繼任家主吧,切記万万不可為我報仇!”
說到最后,他身上的光焰已是盡數熄滅,形体也越發散亂,最后化為絲絲灰白之氣,就這麼逸散開來。
“父親!”
中年人跪地叩首,又望了那戰場一眼。
無論他日后報不報仇,有一點卻可以肯定,那個雙掌縈繞風雷,似九天神宵雷神的年輕身影,永世都不會在他腦海中淡忘……
……
“大膽道人,竟敢犯我黑山之法,肆意為冤魂超度,黑山使者也在趕來,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擋在吳明面前的鬼神,有著三位。
一人穿著皂隸官服,面目陰騭,身上有著衙門老公差律法威嚴與老奸巨猾的混合氣質,半邊面上卻盤踞了一圈黑色的法紋,神秘而恐怖。
旁邊兩頭鬼物,青面獠牙,不似人形,氣息上卻反而要遜色這人一籌。
再看光焰,這個標准在陰世顯化,几乎就是實力代名詞。
就見到公差鬼神頂上黑紅之氣充滿,足有三尺,旁邊兩個凶鬼卻是黑氣衝天,外放一兩尺。
吳明自己,既有著一尺清光護体,身上赤色氣運也有三尺,若火光衝天。
這實力,就相差不離,難怪這老公差自信不足,還准備要埋伏。
“不准超度亡魂?”
吳明一怔,沒想到事情是出在這里,旋即就是冷笑:“好大口氣,你是何人?那個黑山使者,又是何人?”
“本官黑山王麾下,五道將軍直屬,煞神使是也!”
這煞神使喝著,身上果然煞氣充滿,但旋即,一道充滿雷霆剛力的掌風就是狠狠印在臉上。
“白痴!我看你是鬼做久了,腦袋都生鏽了,連把握時機都不懂……”
見著埋伏只有這三個,吳明哪里還給機會?當即偷襲上前,一掌狠狠打在煞神使臉上,電光閃爍中,此人立即一路倒飛。
旁邊兩個凶鬼見著,卻是勃然大怒,猛地扑上。
“殺!”
可惜吳明武者出身,心性決斷,根本沒有被這兩鬼的猙獰外表嚇到,又是兩掌轟出,粗大的電光擊打在兩鬼胸前,令這兩者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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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4 07:53 PM
第九十五章 肆無忌憚
“你……你……好狠!”
等到吳明以雷霆之勢,突施辣手,解決了兩個跟班之后,那原本的煞神使才反應過來。
只是此時,它也挨了吳明一記狠的,雖然勉强聚集形態,卻是散亂無比,頂上光焰只余一尺不到,絕對是元氣大傷,百年道行一朝盡散。
他恨啊!
尋常對手,就算是道士和尚,哪有如此不講道理規矩的?
對方心思機敏,提前發現布置,不入陷阱,令陰泉大陣無法施展,這是其一!
又出手狠辣,絲毫不顧他身上正統位分,這是其二!
兩個原因相加,立即令這煞神使被坑得一臉血,欲哭無淚:“竟然敢拘捕?不怕王法麼?”
這時嘶吼著,身上就有一股‘正氣’!
此乃掌握組織体制,有著律法護身的威嚴。
尋常鬼類,那個敢對抗鬼差?就是和尚道士也有顧忌,一吼之下,十有八九都要心里發怵,猶豫一分。
兩强相爭,縱然實力相當,一方氣弱,一方無所顧忌,結果還用說麼?
偏偏吳明生冷不忌,聽到這喝,眸子更冷,手上電光連響。
說實話,這些鬼神依仗黑山君的威名,在這黑山鬼國當中,几乎無往而不利。
只可惜,吳明一是天外來客,無所顧忌,第二在上次任務,陽世之中,就已經殺了黑風大將,相當于將黑山君得罪到死,更是不必害怕什麼。
當即冷笑,一招手,風雷頓起。
見此,煞神使卻是臉色頓變:
“你如此……如此做,牛神大人不會放過你的……”
“牛神?!難道就是那個黑山使者?”
吳明聽到這個,手上卻是微微一頓。
“不錯,黑山使者乃王上特使,道人!生死攸關,你可要考慮好了,便是不顧你自己,也要顧忌你身后的道脈、親友!”
煞神使不愧身前老公門,立即大吼道。
“又是這一套?”
吳明聽得,卻是啼笑皆非,面色漸漸轉冷:“只可惜……貧道一生,從不受人威脅!”
前世教訓,還有大周掙扎生存的經驗,無一不告訴他,委曲求全,最后只能自取滅亡。
以斗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當真至理名言。
因此眸子一眯,一絲絲電光當即纏繞而上,化為一只巨掌,狠狠拍下!
五雷掌!
雖然只是二重水雷之境,但在陰世當中,威能卻又更加暴漲,一點點的電光逸散,擊退灰霧,更令煞神使面露絕望之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翻天覆地的巨掌壓下,仿佛一只螻蟻!
“住手!”
呼呼!
數里之外,一陣恐怖的黑色旋風吹來,從中傳出大吼,隱隱可見一頭巨大怪物的身影。
“白痴!”
吳明冷笑一聲,雷電之掌毫不留情地壓下,電光爆閃中,一絲絲黑氣飛快逸散。
光芒過后,原先的地面留下一個深邃焦黑的掌印,原本的煞神使卻是早已不見了蹤影。
“大膽道人!”
旋風扑到面前,驟然散去,現出一名牛頭人身、手持鐵釵的巨大怪物身影,燈籠般的眼睛死死盯著吳明,黑色的牛蹄在地上亂刨,鼻子里吐出的氣息更是砸落在地,掀起狂風:“本神方才讓你住手的!”
“你是何人?也敢來命我?”
吳明卻是翻了個白眼,覺得這個極似牛頭的鬼神,腦袋有些秀逗了。
互為敵對陣營,為何還要聽它使喚吩咐?莫不是腦子有病?更不用說,兩軍交戰,必然要以盡力削減對方實力為先。
生力軍既來,當然要抓緊殲滅殘敵,不給敵人增長實力的機會。
這牛頭,八成是在陰曹地府中,生殺予奪慣了,這時一怔,才反應過來,怒吼一聲,手里的鐵釵立即砸向吳明。
此牛鬼身上煞氣衝天,玄黑一片,足有四五尺,這時光焰燃燒,縱然還未調動靈力,便給周圍生靈極大的壓迫之感。
呼呼!
充滿倒刺荊棘的鐵釵直接砸落而下,惡風扑面。
“這靈壓,已經不是一般的小神了,難怪可以成為黑山使者!”
吳明眼睛微微一眯,識海之內驀然大放光明,法力涌動中,一枚符箓種子瞬間發出光芒。
轟隆!轟隆!
剎那間,四座土山突破底層而起,巨大的石柱似形成石欄杆,令牛鬼的腳步一阻。
“五雷掌!”
而在吳明腳下,一座土山也是轟然而起,令他瞬間到了與牛鬼平行的高度,一掌揮出,攜風雷而擊。
蓬!
呲啦!
掌釵交接,耀眼的電芒在鐵釵上浮現,留下深邃的印痕,邊緣處還有著一絲絲黑氣逸散。
牛鬼倒退兩步,牛蹄踩踏,碾碎石柱土山,燈籠般的牛眼卻是微微一眯:“好個道人!”
它自忖在黑山老爺麾下中也算是强力的鬼神,因此才得了這個黑山使者的位子,巡查鬼國,權力驚人。
卻想不到,隨隨便便來了一個道人,都能吃下他一釵,甚至平分秋色!
“你是哪家道脈的,報上名來!”
這修道能有如此成就的,必然少不了背后大派支持,這牛鬼就有些警惕地問著。
“嘿!欺善怕惡,果是陰世常態!”
吳明嘆息一聲,又道:“牛鬼,貧道不過見著冤魂可憐,施加超度,賺取功德,你家黑山君為何不許?”
“原來是個野道人!”
這牛鬼咧嘴大笑:“此乃我家黑山老爺禁令,凡黑山鬼國境界,一律照此辦理,也是你可置喙的?”
“果然好威風!好煞氣!”
吳明頜首,心里卻是知道自己擊殺黑風大將的事情沒有敗露,並且,對方如此著緊這個,或許其中也有著某些秘密。
這時再無轉圜余地,當即一扶道冠,頂上清光滿滿,蔓延開來,又有赤氣橫掃,灰霧退避,威勢頗為驚人。
“還敢頑抗?”
牛鬼見著清光襲來,眼角卻是微微一抽,大喝一聲,旋即驀然一抖,從身上絨毛中飛出密密麻麻、似牛虱一般的小蟲。
小蟲在半空不斷擴大,化為一條條魂影,面目各不相同,甚至還有一條美女蛇鬼。
“看我牛毛鬼兵的厲害!結陣!”
牛鬼大吼著,眾多小鬼當即排成陣列,一層層黑云洶涌而來,帶著鬼兵的殺伐之氣,衝天而起,直上云霄,形成巨大的凶獸頭顱模樣,雙眼赤紅,直朝吳明咬來。
“藏兵于身?倒是一門妙法!”
感受著軍氣與煞氣合一,又有牛鬼神通法力加持的大陣威能,吳明卻是點頭,還有心情評價一句。
這牛鬼,神通法力與他差不多。
但若再加上這一身祭煉了許久,心意一体的陰兵之助,他卻不是對手了。
此時輕松自如,自然是有著依仗。
“知道了自己的斤兩,就不跟你玩了!”
吳明伸手入懷,握住隨侯珠,將自身氣運與之相連。
吼吼!
剎那間,伴隨著一陣龍吟,他地上的氣運瞬間大變!
金青之氣云集,形成一朵朵祥云,絲絲吉氣垂落,光焰衝天而起,洶涌澎湃,足足有著數丈之高,恐怖的靈壓几乎化成實質,强大的波紋散開,令灰霧接連退避。
“吼吼!”
云氣之中,一條蛟龍身影浮現,眸中帶著紫色,此時就發出一聲高昂的咆哮,一爪按下!
轟隆!
只是一爪!兵陣所形成的獸首便慘叫一聲,當即灰飛煙滅,而蛟龍還不甘心,騰飛夭折,云龍探爪,直入兵陣之內。
呲啦!
一大團金色火焰升騰,首當其衝的小牛鬼當即一個個魂魄消散,黑氣中又有一個個鬼物的虛影掙脫而出,滿臉怨恨,卻俱都在金光中迅速消融。
“這……這是……龍氣!”
云龍消失不見,異象退去,吳明上前,只見陰兵全滅,中間的大坑當中,卻還躺著一個形体不全的人影。
那牛鬼使者此時龐大的身軀盡數消失不見,變成只有常人巴掌大小,一絲絲光焰還在頭頂掙扎,身上鎧甲破碎,鐵釵早已不翼而飛,卻是只剩說話的力氣了:“尊駕是那一朝的龍子龍孫?何苦與小神為難?”
喘息片刻,臉色卻又轉為驚恐:“不!如此氣運,恐怕一般皇子都未必有,你到底是誰?”
“這龍氣……當真不錯……”
吳明卻懶得與此神廢話,甚至,就連他自己,都有些為這氣運在冥土所發揮的威能而感到驚異。
人道龍氣,能鎮壓五行,禁絕万法!
可是在陽世之中,同樣還要潛移默化,尋找引子才可發動,但卻想象不到,在陰間,這道行、氣運、功德、香火都能盡數轉為靈壓靈焰,變成真正實力的地方,所發揮的功效卻是如此恐怖!
“難怪世間每立新朝,陰世就會多出一片鬼都福地,甚至一方鬼帝,庇護万民,都是此故麼?”
吳明喃喃著。
按照剛才所見,若是他有意在冥土轉修鬼神,那憑借這氣運,雖然不可能攀登鬼帝,但去做一方鬼王諸侯,陰威赫赫,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可惜……此路非我所求!”
他嘆息一聲,又是上前,隨意一腳,將求饒的牛鬼踩得灰飛煙滅,旋即毫不停留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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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6 04:02 AM
第九十六章 功曹神
陰世之神,或者鬼仙,縱然氣運盛時,也是福澤綿長,不輸仙境,但依托冥土而生,限制太大。
真正的超凡者,不論修道還是修佛,乃至左道旁門,便是輪回轉世重修,也不願如此。
吳明自忖前途遠大,自然更加不會這樣。
“這里出了如此大事,恐怕麻煩會接踵而至,還是立即離開,前往黑台陰城為好,那里是黑台城隍的勢力,料想足以擺脫大部分追兵了……”
他一拂袖,將自己留下的氣息消磨了,轉身就走。
之前,在江宅當中,吳明也曾問了路徑,彼時他身上的寶物還未露餡,江觀沒起貪婪之心,倒是詳細指點了路徑,這時認准了,直接施展趕路之法,陰神駕風,日行千里,不在話下。
嘩啦!嘩啦!
一條玄黑色的河流緩緩自西向東流淌,其上有黑霧蒸騰,半透明的河水當中,一個個白色的人影隨處可見。
“溺亡河中溺死鬼……”
遠處,光芒一閃,吳明來到岸邊,看著河水中密密麻麻的人影,卻是面露喜色:“到了溺亡河,距離黑台陰城便不遠了……這陰間之地,果然甚是廣大,以我這兩日的腳程,居然還未到目的地……”
這時看著河流對面,面上又是一動:“這河水中的亡魂,俱都想找替死鬼,冒然渡河,必然有著衝突,一路渡化過去,恐怕法力都是不足,難道又要動用龍氣?未免太過大材小用了罷?”
正沉吟著,只聽一陣駿馬嘶鳴。
踏踏!踏踏!
一條道路自黑霧中浮現,伴隨著規律的馬蹄聲,一輛碩大的馬車就浮現在吳明眼前。
此車通体黝黑色,似是某種不知名的金屬所鑄,車轅寬闊,飾以翡翠明珠,拉車的卻是四匹毛色玄黑、長有獨角、蹄下踏風的巨馬。
在馬車四角,還有四朵巨大的幽冥火焰,散發出慘碧綠色,絲毫沒有溫度,卻帶著冷意,渲染到了駿馬眼中,熊熊燃燒著,令人毛骨悚然。
‘如此馬車,一看就是陰間座駕,陽世不論哪個活人見了,說不得就要嚇個半死……’
“咦?”
馬車正要過河,到了吳明面前卻是停下,從車廂中走出一位神祗,面露詫異之色:“這位道人可是要過河?”
“正是!不知閣下?”
吳明一甩拂塵,在他眼中,這神祗周身光焰滿滿,又帶著吉氣與功德金光,外放足有四尺,也算是福德正神了。
“我是黑台陰城的功曹,今日出外公干,不想見得道友,便是有緣,如若不嫌棄的話,不若上來共乘一段,如何?”
這神臉上同樣覆蓋了半邊黑色花紋,此乃陰神證明,見到吳明打扮,以及身上的清光赤氣,卻是又一笑說著,聲音溫和。
“如此,多謝了!”
吳明打了個稽首,卻也沒有推辭,直接上了馬車。
原本馬車就極為碩大,而在車廂當中,空間卻更為廣闊,几如一個富貴人家的廳堂一般。
“我不好美食,唯貪這杯中之物,道友不妨多飲几杯!”
這神笑著,面前擺了一張圓形的小茶几,這時一揮手,上面的酒壺酒杯就自動飛起,倒滿一杯金色玉液,送到吳明面前。
“貧道無名愧領,不知尊神名諱?”
吳明靈識一掃,發覺這酒無害,並且靈力充滿,對陰魂大有補益,當即也不推辭,端起來一飲而盡,才又問著。
“我叫做衛善初……”
這功曹神說著,外面的馬車又緩緩起行,四團幽火一顫,獨角巨馬嘶啼著,腳下生風,憑空而起,直接從河水上踏了過去。
河床中央的溺死鬼雖然奔走嘶吼,卻仿佛被大力束縛著,不得脫離水面,都是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看著馬車離開。
“這溺亡河,乃是我黑台鬼城與黑山鬼國的分野,不知無名道友緣何至此?”
衛善初問道,眼眸中閃過一絲神采。
“我陰神出游,無意間至此,一來就落到黑山鬼國當中,又殺了他們的几個毛神,因此便來黑台鬼城,想求得庇護,並且尋找還陽之法!”
知道這是在盤底,吳明也沒有隱瞞,直接說著。
“哦?”
衛善初卻是心里一動。
打殺敵方鬼神,這就是很不錯的投名狀了,並且,以陰司的特性,這種消息情報也無法隱瞞,想必不用多久自己也會收到消息。
如此一來的話,這個道人,卻是值得拉攏一把。
因此當即笑容更盛:“道友不知,這陰陽相隔的偉力何等浩瀚?在我們這里,也唯有城隍老爺與那黑山君有此大法力,能打破藩籬……只是我家老爺甚少見外人,我當為你引見!”
“多謝尊神!”
吳明起身行禮,心里卻是緊了緊:‘難道此世隔絕之力如此恐怖?連土地神都是無法溝通陰陽,那就有些麻煩了……’
當然,心里這麼想著,面上卻是絲毫不露,又與衛善初聊些道書玄學、游歷見聞,兩邊倒也頗為投機,有著相見恨晚之感。
“……我觀此片地域,卻是地氣不惡,能養鬼魂,黑台城隍庇佑一方,其行令人景仰!”
吳明挑開窗簾,當即可見外面冥土雖然地質仍然玄黑,卻帶著一絲肥潤之意,並且天空中布滿著一種淡薄的神光——他認得此乃神祗的光輝,不由就是贊嘆。
在此神光之下,墜落此方法域的冤魂卻是不必受那日夜折磨,刮骨罡風不斷的地獄痛苦了。
“此乃我家老爺慈悲……只可惜救得了十個、百個,卻救不得千個万個,特別是自那黑山君設置法界,將黑山周遭的冤魂都拉到黑山鬼國中以來,我們這些屬下,便得四處奔走,救援其它地域的鬼魂,還只是杯水車薪,寥盡心意罷了……”
這神長嘆一聲,又似乎涉及到什麼顧忌,當即閉口不言。
吳明見此,心里一笑,面上卻是善解人意地換了個話題:“衛兄,小弟第一次前來,不知這黑台陰城中,可有什麼忌諱?”
他與這衛善初言談甚歡,之前早已兄弟相稱,以示親近。
“無妨……我家府君老爺,是極為寬容仁厚之神,城內也並無嚴刑峻法,只是有著几點要留意……”
見到吳明沒有多加糾纏,衛善初也是長松口氣,笑著說道。
兩人又聊了几句,面色卻忽然一變。
“這是……法力靈壓波動,前面當有人斗法!”
吳明一怔,旋即就說著。
“賢弟說的是,只是雖然此非為兄份內之事,卻是不得不管!”
衛善初點頭,馬車當即轉向,朝著靈壓來源處飛奔而去。
“好膽!竟然有黑山鬼怪犯境!”
黑鐵馬車飛行絕跡,沒有多久,戰場全貌就浮現在兩人面前,衛善初卻是氣得怒喝一聲。
戰場上的兩方,一方赫然打著黑山旗號,由著一名身高兩丈的餓鬼率領,正在圍攻一人。
被圍攻的那人約莫二三十歲年紀,兩鬢卻微帶白霜,面容冷峻,若刀削斧鑿一般,穿著長袖大袍,雖然被鬼兵衝衝包圍,卻是絲毫不亂。
“大膽!”
衛善初眼睛眯起,身上光焰一熾。
“兄台不妨先等等!”吳明卻是不慌不忙,似胸有成竹地道:“那位被圍攻的也非常人,恐怕無需兄台相助!”
“哦?!”
聽到這個,衛善初知道這個賢弟雖是初識,眼光卻是一等一的,一怔之下,又坦然坐好,靜靜關注著。
這時,原本的戰場上也發生了變化。
見到馬車飛來,其上神祗端坐,為首的餓鬼精嘶吼一聲,張開血盆大口,驀然產生出一股極大的吸力,仿佛黑洞一般,對准那青年。
“定!”
青年眸子一凝,忽然一喝,舌綻春雷,一個斗大的金字就浮現而出,在半空中放著光華。
一波波光芒垂下,那餓鬼精一怔,與麾下陰兵俱是一動不動。
“好一個言靈之法,賢弟果然好見識!”
馬車之上,衛善初一笑,撫掌贊道。
“我也只是隨意一猜罷了……”吳明微微一笑:“不過此人之技,恐怕還不至于此呢!兄長拭目以待便是!”
這時,青年以指作筆,卻是臨空而字,形成一行判文:
‘戮害人命,其罪不赦,當斬立決!’
呲啦!
數柄鬼頭大刀就憑空浮現,凌空而斬,陰兵紛紛授首,唯有餓鬼首領,還在嘶吼。
“蔑視王法!當刑!”
青年又是一喝,兩條巨大仿佛天柱般的水火棍,就是交叉砸下,將餓鬼膝蓋狠狠砸入地底。
‘爾啖食人魂,貪得無厭,悖逆人倫,當處極刑,千刀万剮!’
壓服這餓鬼之后,青年繼續寫著,只是這次就比較吃力,但最后一筆落下,卻又帶著堅決之意,殺氣凜凜。
唰!
水火棍旁邊,三千六百柄小小的法刀几乎同時浮現,蕩漾出一片密密麻麻的刀芒,又如游魚般呼嘯而上,將餓鬼圍在其中,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刮剮之聲。
啪啪!
吳明鼓掌而贊:“久聞法家刑律名聞天下,今日一見法家神通,言出法隨,當真令人好生敬佩!”
“你是……”
青年轉過身,眸子亮如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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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6 04:04 AM
第九十七章 法家
“在下徐子權,見過兩位!”
青年轉過身,不再理會那餓鬼一眼,整理衣衫,肅穆而禮,一舉一動皆是有板有眼,一絲不苟。
“我乃道人,自號無名,旁邊這位,卻是黑台陰城的功曹,徐兄若要同往,不妨上來一敘如何?”
吳明望了望衛善初,見他以眼色示意,當即就說著。
“如此叨擾了!”
徐子權上了馬車,跪坐在木桌之后,背脊卻是如長槍一般筆直,與吳明對視一眼,剎那間就對互相身份有了猜測。
‘果然,此人修習的,乃是大周世界的法家神通!’
吳明卻是心里一定。
他好歹也在神鬼世界廝混過,知道這里的力量体系遠不如大周完善,法家神通更是一個沒有。
這里卻出現一個,自然不言而喻。
可憐任務開始這麼久,總算讓他找到一個輪回者了。
‘並且……此人的言靈之术,居然已經到了‘言出法隨’的境界,絕對是這一代法家中的嫡系種子佼佼者,重點培養對象啊!’
吳明瞄了一眼徐子權,心里又是一動。
主世界的法家,以刑律天下為己任,又博采眾長,從上古煉氣士,還有大巫祝法中領悟出一種獨特的‘言咒’之术,與自家思想相配合,形成了獨特的法家專屬神通,由此衍生出了一個獨特的言咒士、律法師体系。
傳聞法家最高境界,可修到口含天憲,代天行罰!一舉一動,皆含天地法度,沛然難當!
‘現在大周的法家領袖,似乎是崔玨吧?不知道這徐子權,與他是何關系?’
吳明目光閃動。
這崔玨也是法家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傳聞此人年青之時,曾經做過雕黃縣的縣令。
某日,有樵夫上山砍柴,被猛虎所噬,其寡母痛不欲生,上堂喊冤,崔玨即刻發牌,差衙役持符牒上山拘虎。
那衙役在山神廟前將符牒誦讀后供在神案,猛虎當即從廟后竄出,銜符至面前,任憑用鐵鏈綁縛,拘至縣衙。
崔玨歷數惡虎傷人之罪,惡虎連連點頭。最后判決:“啖食人命,罪當不赦。”虎便觸階而死。
虎死之后,原本的山神廟同樣坍塌,神靈不存,原來這猛虎就是山神,雖為神祗,卻改不了好吃人的習慣,遇到崔玨律法,只能下山乖乖受死!
這事傳出之后,崔玨當即名聲大噪,中年后便登臨法家領袖之位。
此時的徐子權,與縣令時的崔玨相比,自然還有所不如,但也不可小覷,假以時日,必然是法家中的一代巨雄翹楚。
“在下同樣想去黑台陰城一行,卻是多謝尊神了!”
徐子權又向衛善初行禮,袖口掩蓋著的目光,卻是瞥了吳明一眼,頗為驚疑不定:‘此人八成也是輪回者無疑,只是為何我見到他,心里便起驚顫之意?難道此人有什麼極尊命格在身?要不就是公卿世家,大貴之人?’
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
徐子權雖然乃是法家新一代的天之驕子,便是面對衛善初都是不怵,但遇到吳明,卻是不自覺地有些忌憚。
這是他專修刑律多年,心底冥冥的直覺。
法家的言咒律法神通,雖然能刑罰鬼神,無往不利,但也與自身修為息息相關,更與大運互相克制。
嚴格來說,當年的崔玨若非縣令,他的律法能不能一牌就將有罪山神召來,就是未知之數了。
而若本身修為不夠,卻强行動手,反噬卻也是無比之嚴重!
這時的徐子權,就是感覺到,自己憑借著精修的律法神通,對上衛善初都不懼,一旦想要刑罰吳明,卻必然有著反噬!
心里就大是奇怪:“觀此子面相,不過小富小貴格局,並且中年還有衰敗,氣運也不算特別大貴,為何會如此?”
既然法家神通有著這個缺陷,作為法家門人,精研相面等术就是必須。
這徐子權跟隨名師,苦學多年,也是略有所得,這時就是大惑不解。
他可不知,吳明雖然龍氣深藏隨侯珠內,但多次借用,到底還是留了几絲氣息在身上,這就是不凡!
衛善初停車相邀,以及徐子權心驚膽顫,皆是感應到了這一縷氣息之故。
只是太過微弱,連他們自己都說不出所以然來。
“萍水相逢,便是有緣,兩位不可不多飲一杯!”
此時衛善初笑著舉杯勸酒。
“敢不從命?”
吳明與徐子權相視而笑,一飲而盡。
……
隨著馬車越發深入,周圍的景象也是一再變化。
灰黑色的濃霧漸漸向純灰色轉變,就連土地也非是荒漠,而是多了一層雜草灌木,有了點生機。
並且,越是往前,城隍的光輝,便越是濃郁。
“便是這里吧……”
衛善初選了一處,命馬車停下,又是一揮袖袍,數百顆白色光點就飄落下來,化為一條條白色人影,在地上叩首:“多謝尊神救命大恩!”
“罷了!汝等好好修行,積累善功,等待城隍輪回法詔接引!”
衛善初回到馬車上,對吳明與徐子權解釋道:“此些亡魂,乃是生前信奉城隍者,死后墜入冥土,我等卻有著接引之責……奈何此時人數太多,唯有一一安置,再等待城隍老爺施展神通了……”
嘆息之中,馬車繼續前行。
衛善初面有心事,連飲三杯,忽然將杯盞重重一頓:“黑山君妄設法界,收攬生魂,又苦苦折磨,實在可恨!”
這突然響聲,令吳明與徐子權都是心里一跳。
徐子權當即問著:“這黑山君如此行事,難道就沒人管麼?”
“何人管?誰來管?”
衛善初苦笑一聲:“自天道大變以來,陰世陽世俱是波及,此時真正修行有成者,兩位已經算是鳳毛麟角了,而在這里,唯有我家老爺,還能略微抗衡黑山君,給予信徒庇護,其它的,實在有心無力……”
“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奈何奈何……”
長吁短嘆一陣,卻是自知失言,又舉杯道:“我酒后誤事,已經被申斥過多次,卻還改不了毛病,當再罰三杯!”
‘天道大變?’
酒液入口,化為絲絲縷縷的靈氣,吳明卻是心不在焉,抓住了這神說的某個關鍵詞:“這就是神鬼世界更深一層的真相麼?”
……
饒是吳明與徐子權已經有著心理准備,但第一次看見黑台陰城的時候,還是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赫然是一座無法言喻的巨城!
城牆玄黑,高數十丈,遠遠望之如同山巒,卻又平整無比,在城牆邊上,又有一道十余丈長的大河,黑水在其中奔涌激蕩,隱隱可見巨大的玄蛇之身影。
“這黑台陰城,周長數百里,人口百万,俱都受我家城隍老爺庇護!”
衛善初在旁邊,頗為與有榮焉地介紹道:“護城河中,有著黑水玄蛇守護,又有三十六道大門,七十二道小門,合稱一百零八鬼門關,俱都有陰兵陰將巡邏,出入需收取法錢……”
這法錢,自然就是陽世所燒的紙錢所化,又蘊含微弱香火之力,乃是陰世冥土的硬通貨。
當然,對于吳明與徐子權而言,只要消耗一點法力,所得法錢便是如山如海,因此也不怎麼看在眼里。
說話當中,馬車已經沿著吊橋,老老實實地從惡鬼張開大口樣式的巨門中入城。
吳明注意到,在河面之上,面對底下龐大的蛇軀身影,几匹黑馬卻是夾著尾巴,簌簌發抖,顯然要像之前那般,凌空飛躍,也是不太可能。
這惡鬼城門雖然是七十二小門之一,但也修建得頗為巨大,堪稱頂天立地,入城之后的官道更是可以並列行駛十余輛馬車而綽綽有余。
吳明望著兩邊,就見屋宇田宅連綿,占地都是極為廣闊。
比起陽世而言,陰間冥土的地皮,根本不怎麼值錢,鬼鬼都有廣廈安居樂業。
“兩位乃是貴客,還請先到本官的府邸下榻,我先去向城隍老爺繳令,再為你等申請接見!”
“多謝!”
吳明與徐子權兩個乃是初來乍到,自然都是允著。
馬車行了片刻,在一片占地數十畝的大宅院之前停住,又有一圈人迎接出來,口稱老爺。
吳明下車見了,只覺這里說是府邸,但金漆玉柱,亭台樓閣,俱都金碧輝煌,堪比宮殿。
“我先去向老爺復命,你們好好招待貴客,可聽明白了?”
衛善初不入家門,直接吩咐著,待到吳明二人下了馬車,卻是馬不停蹄,向城中央趕去。
“兩位貴客有請!吾等已經備下小宴,還請輕移玉步!”
一個滿臉堆笑,管家模樣的人上前,身上白氣縈繞,晶瑩剔透,雖然沒有多少光焰,卻也沒有多少黑氣。
“有勞了!”
吳明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些奴仆大部分都是陽世紙人所化,當然,除了這個管家之外,也有几個確是生魂,怕是陽世家人一流。
“我旅途勞頓,也不需酒宴,還請帶我去廂房!”
徐子權卻是向吳明使了個眼色,又徑自對管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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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16 04:10 AM
第九十八章 黑台城隍
筵席過后,吳明獨自站在廂房的院落中,注視著一株幽曇花緩緩開放。
夜風習習而過,陰間天昏地暗,自然沒有白日與黑夜的區別,但卻以陰力的强弱漲跌為日夜之分。
並且,按照吳明的感知,卻是恰好與陽世相反。
也就是說,陽世朝陽東升之時,陰間反而是夜晚,而凡間万籟俱靜之時,正好卻是鬼類的活躍期。
“算起來,進入冥土已經有著四日……”
幽暗的曇花靜謐飄零,吳明的眸子也帶著花瓣的倒影,顯得深邃非常:“我們這批輪回者,恐怕一來就受到了那黑山君所謂的‘法界’影響,陰神直接墜落幽冥,靈肉兩分……”
這情況,相當危險。
像吳明這種修煉者,陰神雖可在冥土久存,但日積月累,也不免受到影響,更重要的卻是陽世肉身,不得靈識主持,也是支撐不過七日。
“還剩三天麼?”
吳明沉吟著:“之前,徐子權示意我去找他,難道是要攤牌?可惜……他一個法家言咒士,真正應對情況,恐怕還沒有我知道的多呢……”
不過作為輪回者,互相交換情報卻是必須。
正當他想移步之時,表情卻又是一動。
呼呼!
一片正在從幽曇花之上凋零的花瓣,下落速度越來越慢,最后詭異地停滯在半空。
風,一下子靜止了。
不止是花朵與微風,甚至這片天、這片地,都陷入了一個‘凝固’的狀態之下,被一層無形的强大力場所影響。
位于這當中的一切,都會受到這領域主人的控制,甚至弱小者,連生死都不能自已。
“這是……神祗法域?一尊强大的神祗降臨了!”
死寂當中,吳明身上一圈清光閃爍,卻是眸子一動,深深一禮:“不知城隍法駕降臨,未曾遠迎,多有得罪,還望尊神不要見怪!”
“本神今日出來,只是為了一見故人,當年一面之緣,還曾記否?”
清清如玉的聲音傳來。
耀眼的赤光鋪地,一尊神祗緩緩走進,吳明靈眼睜至極限,卻還是見不得本体,只能看到金紅之氣宛然成云,衝天而起,直有十丈之高,鎮壓八方,威嚴浩大充滿,中間更是隱隱有著一點青色,令吳明靈眼刺痛。
‘這已經遠遠不是正七品一縣城隍的位格了吧?’
吳明心里暗暗驚訝。
知道這個城隍說的一面之緣,乃是上次參謁城隍廟之事,更令他詫異的,卻是這位黑台城隍的神力!
若是正七品,神力當為赤紅。
而現在,卻是外紅內金,根基深藏,光這表象,就已經絲毫不比自己見過的郡城隍王中遜色了。
‘此城隍神祗,當真深不可測啊……我原本以為,此神不過靠著陽世官府與修道界之助,才能與黑山君略略抗衡,但現在觀之,卻是神力似海,神威如獄,並且,真正的本命深藏,似帶青色……’
神道氣運,集合眾生願力,與人道有著些微不同。
就好像此時的城隍,雖然品質上與吳晴相差不多,但總量上卻要超出十倍百倍不止!
這代表的,就是兩人間相差十倍百倍的實力差距,半點都做不得假!
‘並且……本命帶青,就說明此神之前位階頗高……難道是曾經哪位大神被削落貶謫下來的?’
心里念頭電轉,吳明卻是躬身而禮:“當年承蒙尊神垂憐,賜予六丁六甲神符,才能一舉殲滅黑風大將,感激不盡!”
“罷了!”
這神祗金色的眸子在吳明身上打量一眼,徑自上前。
轟隆!
金光結為一朵朵天花落下,周圍土木大興,磚石合攏,頃刻間化為一座殿堂,中間一尊神座光芒万丈,冉冉升起。
神祗法域之下,又是在冥土當中,只要舍得神力,改天換日,當真只在黑台城隍一念之間。
祂肅穆坐下,周圍編鐘、玉鼓自動轟鳴。
赤氣金光收斂,隱隱可見一個人影端坐,完美的身軀被光芒包裹,只能略微分辨形体,端庄肅穆,威嚴充滿。
“我聽手下的功曹所言,你想回轉陽世?”
吳明垂首,對面神祗如冰玉交擊的聲音就傳入耳中。
“正是!在下誤入冥土,還望城隍搭救!”
此時別無他法,只能一咬牙說著。
“本神不論你是何人,有何目的,又與旁邊那個法家子弟有何勾結,送你回陽世,也並無不可,只是無功不受祿,此句可曾聽過?”
黑台城隍淡然說著,令吳明心里一跳:
“還請城隍大人明言!”
“黑水鎮土地神敕,尚在你之身上,若你以此物交換,本尊便為你打開陽世之門,如何?”
這句話,大出吳明預料,特別是此種交易般的語氣,更是令他吃驚。
當即取出神敕,說道:“若尊神想要,為何不直接取走此物?在下也願意獻上。”
“還是那句,無功不受祿!”
黑台城隍卻是搖頭。
吳明眼珠轉了轉,忽然一笑:“我卻是個貪心的,想要問一句,除此之外,可還有別的法子?”
這句一出口,金座上光焰一閃,强大的靈壓驟然倍增。
吳明身形一顫,旋即卻又恢復平靜,默默等著。
“本尊非為邪神,自然不會巧取豪奪,一切照章辦事,一視同仁,你之肉身還在,非為冥土之鬼,自然可以還陽,只是需要以善功還之!”
良久之后,這黑台城隍卻是說著,話語中的味道,令吳明更是一怔:
‘這是故意放我一馬,讓我過關麼?’
他心里頗為奇怪:‘這黑水鎮神敕,嚴格說來,還是歸屬祂管轄范圍之內,便是强行收回,也沾惹不了多少麻煩吧?為何要如此?難道又是有著布置,准備拿我下一招閑棋?’
這時卻是清楚,誘餌雖好,也不是隨口就能吞的。
否則,到時候逼得自己真的要擔任這黑水鎮土地,在城隍手下辦事還債,樂子就大發了。
而話都說出口了,不吞也是不行,吳明也不會甘心——收益必定伴隨風險,不冒大風險,又怎麼會有大收獲?
咬了咬牙,就問:“善功何處尋?”
“此乃功曹之事,你自去問他就是了!”
“那好!”
吳明慨然道:“距離七日大限,還有三日時光,我自去收集善功,若成,便以功勛還之,若不成,就以神敕抵償,還請尊神大開方便之門,如何?”
這話一出口,卻是心里忐忑,暗暗與隨侯珠聯系,表面上做恭敬狀,默默等著。
“呵呵……你果是個貪心的人!”
良久之后,金座上的聲音傳來,卻也沒有多少慍怒的味道:“便隨了你吧!”
嘩啦!
金光一下極盛,隨后緩緩消散。
吳明一怔,旋即就見那片曇花之瓣慢慢飄下,零落成泥碾作塵,唯有一絲暗香如故。
之前的金殿、神祗、法域……都仿佛是錯覺,但他心里卻清楚,這所代表的力量,完全真實不虛!
“這城隍,當真出乎預料的好說話……”
吳明長出口氣,唯是如此,他心里的警兆卻是更甚,差點就想直接追上去,答應之前條件算了。
但也知道只是臆想,還有可能真正開罪神祗,只能作罷。
“黑台城隍都是如此,那更壓祂一頭的黑山君,又該如何法力深沉,心機莫測?”
帶著滿腹心事,吳明就來到了旁邊廂房。
“你來晚了!”
徐子權眉頭微蹙,有著一絲不滿。
“臨時有些事情耽擱,抱歉!”
吳明見此,心里又是一嘆,黑台城隍雖然獨身而來,聲勢卻頗為浩大,但僅僅一牆之隔的徐子權卻是發現不了半點,這當中所展露的控制力,更是高深到恐怖。
這時也無意將外人拉進來,只是一笑:“重新介紹一下,輪回者,道號無名!”
“法家門徒徐子權,同樣也是輪回者!”
徐子權僵硬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復又轉為肅穆:“本次主神殿任務太過詭異,實在大違常理,令我每每思之,都是心驚膽顫!”
“不知道你這次,可是……”
吳明瞳孔一縮,脫口問著。
“不錯,宙級任務,真身穿越……”徐子權搖頭:“自從一年之前開始,這主神殿就變得頗為奇怪,變化莫測,奈何我等卻是窺不破真實……”
這說的,就十分無奈。
縱然他是法家得意門生,面對永遠不知根底的主神殿,照樣得望洋興嘆,無處下手。
“貧道也是心有惶惶,卻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吳明發揮影帝級演技,說得就好像完全不關他事一般。
並且,他道行高深,妥妥的法師位階,清光大放,一舉一動都是資深老手的模樣,令徐子權沒有絲毫懷疑。
兩人又互相試探了几句,可惜都是流于表面,交換了几條情報之后,卻是雙雙住口不言,改為品茗下棋。
“哈哈……兩位當真好興致!”
片刻之后,衛善初就走了進來,見著這幕,先是一怔,旋即就笑道:“兩位之事,我已經向城隍稟告,城隍明言不必參見,若要還陽,直接湊足一千善功即可!”
作者:
13012952271
時間:
2017-5-16 04:11 AM
第九十九章 善功
“一千善功?”
吳明與徐子權都有些疑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主神殿的天功体系。
“哦!怨我,兩位初來乍到,對于我們黑台陰城的規矩,似乎不太了解……”
衛善初拍了拍腦袋,笑道:“此乃我們城隍老爺提出的一種功德体系,所謂的‘善功’,其實就是指對黑台陰城的貢獻……就好比我之前,在黑山鬼國內救助一名城隍信徒,就可獲得一善功!”
“這善功積攢,用處卻是頗多,不論是神吏陰兵想要晉升,又或者獲得長住權限,都是必不可少之物,甚至,若是善功驚人,便是求得城隍老爺親自接見,也是有著……”
“一些外來的鬼神,想入城隍老爺的体系,獲得庇護,這善功也是證明……”
“如此說來,這一千善功,就是救助一千名城隍信徒亡魂了?”
吳明與徐子權對視一眼,都是感覺有些棘手。
說實話,一千名冤魂,看著雖多,兩人卻各有奇功絕藝傍身,較真起來卻是誰也不怵,但要限定三日之內的話,就非常緊迫了。
“倒也並不是一定要去救助信徒!”
衛善初一怔:“城隍老爺還有其它任務,都以榜文的形式發出,只要入了城者,盡可接取。”
說罷,款款一禮,語氣卻是異常誠懇:“兩位大才,想必不日就可回轉陽世,在下不能日夜請教兩位賢弟,互相進益,當真遺憾,唯請再讓愚兄招待一宴,以慰吾心……”
吳明聽得,卻是暗自翻了一個白眼。
也幸好這陰間能食用之物,都是蘊含靈氣,這時轉化絲絲法力,多多益善,倒也沒有吃撐一說。
“尊者賜,不敢辭!”
徐子權卻說道,讓衛善初大喜,立即吩咐下去,重新整治筵席,排開大宴。
此人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功曹神,但在自家府邸當中卻是堪比王侯,吩咐一聲,當即就有百名仆役忙前忙后,布置場地。
沒有多久,諸物皆是齊備,殿堂之中金碧輝煌,菜肴上百道,皆以玉盤相盛,極盡奢侈,又有各色舞女樂女上前,獻藝助興,一時之間,當真賓主盡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后,衛善初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出了目的。
這一頓,對他來說都有些奢侈,也不是隨意就能有的,禮下于人必有所求,他所求的,卻是讓吳明與徐子權還陽之后,能給陽世子孫捎個口信,便是還了恩情,若還能再加以略微照顧,那當真是感激不盡。
這個吳明與徐子權都是不怵,一口答應下來,令衛善初大喜,連連勸飲,盡興而別。
“無名兄,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那善功榜如何?”
宴會已盡,兩人都是修煉已成的陰神之身,自然也不需休息,更無解酒之說,徐子權就建議道。
“甚好!”
吳明點點頭,與徐子權並肩而行,觀覽路邊景色。
此時就可見得陰世與陽世的不同,走在空曠至極的大街上,行人稀少,几乎便有著來到巨人之國的感覺。
而兩邊建筑,多是大宅府邸,裝飾豪華,還有几片宮殿,全是住宅性質,其它行業店鋪少得可憐。
‘陰世冥土,一墳一地,都是自成一家一宮,鬼魂又與生人不同,取用所需,全靠陽世祭祀香火,其它的除了法錢、善功之外,所需當真極少,因此一個個都是宅鬼?’
吳明猜測著,又看到几片廢墟,上面靈光微弱,不由嘆息一聲。
鬼魂也不是永世存在,一旦陽界祭祀不存,又沒有法錢、陰力等等補充,或者自身修煉,受得神職,那也只有隕落消亡一途。
這几間宅院,顯然就是陽世子孫荒廢祭祀已久,不得補充,直接荒廢掉了。
等到几個祖靈徹底消亡后,此地更是會徹底進入湮滅狀態,等待新一座的陰宅入主。
漸漸走到城中。
這里與四周不同,重重疊疊的人影密集了不少,又有兵氣盤踞,街上可見陰兵巡邏,威嚴肅穆,予人安心之感。
一層滿滿的金紅色神光,更是蕩漾在整處天空,望者無不心驚不已,生出許多敬畏來。
“怎……怎麼可能?這還是一縣城隍麼?”
果然,在吳明旁邊的徐子權,也是個可略略見得氣象的,冥土之中,陰神開靈眼更加容易,這時就是臉色連變,甚至微有冷汗浮現,可見這城隍神威,給他帶來了多大的壓力!
在黑台陰城的核心,赫然是一片宮殿,周圍四角又有几個巨大的軍營,黑紅之氣衝天而起。
一隊隊的兵卒,凶勇彪悍,由各自的隊正、營長率領著出操,口號聲震動四野。
宮殿城牆高深,上面有著一層符文靈光,細細密密,代表著强大的守護力量。
在宮門口,還有一個巨匾,上面‘城隍神宮’四字頗為耀眼。
底下,密密麻麻的陰將站崗巡邏,体貌俊偉,昂揚若鐵,身上氣息如淵海一般深不可測。
“這……”
徐子權已經看呆了:“轄鬼百万,神力如海,還有這宮殿與兵營……恐怕就是郡城隍、州城隍,也未必有吧?”
“至少一郡府君,絕對沒有這個氣象!”
吳明在旁邊,也是頗為心有戚戚地附和著,他不是沒有見過郡城隍的人,但王中若有這實力,王家早就成一路藩鎮諸侯了。
宮殿周圍,集市隱隱繁華,也有了几間小店,多是鐵匠鋪之類,還有一間酒樓。
陰世兵器,需要以靈鐵打造,而能供給陰魂享受的鬼食,也非易與之物,各家最多靠著后世子孫供奉,能來酒樓開葷的,還是少之又少,多數就是法力有成的鬼神。
“善功榜,到了!”
徐子權卻對這些不怎麼關心,見到宮殿一面城牆之下有著眾多陰鬼圍著,上面貼著巨大的明黃榜文,眼睛就是一亮。
他與吳明都身帶清光,氣運高達數尺,放在黑台陰城當中,也不是什麼隨處可見的大路貨。
甚至,不用擁擠,自帶的靈壓,就讓眾多陰魂面帶驚恐之色,諂笑著讓開道路。
“善功榜!凡入我黑台陰城者,秉性持正,多積善果,自有功德降下……”
吳明讀了几行,眸子就是一動:“這城隍口氣好大,野心也頗大,居然想代天而行,賞善罰惡麼?”
在榜文中間,就密密麻麻地標注了事項。
救助一名城隍信徒,果然價值一個善功。
除此之外,還有探索、修煉、輔助、乃至擊殺敵方,也就是黑山君座下成名鬼神的任務,都各有善功獎勵。
在善功榜的周圍,還有一張榜文,卻是明確標示了善功的用法。
從兌換法錢,獲取黑台陰城戶籍,再到輪回轉世、甚至入城隍司為吏,請求面見城隍本尊,都是有著。
“嗯?”
吳明看到一行文字,眼睛卻是微微一凝:
“入城隍司為吏,需善功五千!身帶赤光或吉氣麼?這還只是沒有品階的吏員,看起來還頗為吃香……就不知道我的土地神敕價值多少了?”
他身上的正九品土地神敕,卻是有著正經品階,又是一地主官,堪稱小一號的城隍,要價想必不會太低。
而尋遍善功榜,也沒有還陽的選項,看起來黑台城隍的確是優待了。
“輪回轉世,恩怨盡消,一人五十善功……”
衛善初讀到這一行,卻是眸子一動:“連轉世都要如此,這冥土,果然非是善地……”
一般的鬼魂,時限到了,若還不轉世投胎或者有著其它出路,便會魂飛魄散,這可是真正的形神俱滅,再也沒有重來可能。
“普通鬼魂……何其悲也!”
徐子權就是一嘆:“若我為法曹,當……”
“嘿嘿……”
旁邊一個大漢,聽了就是冷笑。
“這位兄台似有高見?”
徐子權見著這個大漢半邊臉被黑色法紋覆蓋,身上黑紅光焰直起三尺,也是一個强大的鬼神,難怪不懼他身上的靈壓,就問著。
“某家笑你,站著說話不腰疼!”
這大漢頗為憨直,當即就道:“城隍老爺大慈,才降下法旨,願意以神力助冤魂輪回,脫離苦海,這是何等大恩?”
“若是人人皆可免錢,那城隍老爺縱然神力如海,也經不得這消耗,到時活路斷絕,大家一起都要像黑山鬼國那般,永世不得超生,倒是好的很了?”
“不錯!”
“城隍老爺,乃是一等一的善神了!”
“可惜黑山境內,再也沒有第二尊……”
其它鬼類,聽得都是紛紛頜首,顯然是從心底里贊同。
“這位兄台所言頗為有禮,不知名諱?”
吳明向大漢抱拳道。
“某家青莽子,卻是要告誡二位,能得城隍庇佑,就是天大福緣,再不要不知足了……”
青莽子冷哼一聲,揭下一張平定邊界小亂的榜文,大步而走。
“徐兄之前似乎漏看了這一條!”
吳明拉住徐子權,卻是向著善功榜上一指。
徐子權細細讀了出來:“若為吾信徒,日夜誦讀城隍寶經,一年當為一善功!”
“按照這法,只要鬼魂誠心祈禱,當可在大限之前換得輪回機會……這城隍神,乃是行事頗有章法的正神啊!”
吳明幽幽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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