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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風箏 -【沒關係,是唉情啊之三】離婚遇詐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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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17 12:36 PM
標題:
綠風箏 -【沒關係,是唉情啊之三】離婚遇詐欺
本帖最後由 as99as88 於 2017-6-11 12:56 A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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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藍牧禮這混蛋果然是她生命中的大魔王!
她為了幫好友的忙必須來一場假結婚,
卻發現當年跟藍牧禮的離婚手續有瑕疵,他還是她的丈夫,
只好找上兩年沒往來的他,決定這回一定要切乾淨,
誰知他居然說離婚對他沒好處,他沒找到幸福前不離婚?!
逼得她這廣告公司的小業務得兼職紅娘幫他牽紅線……
可詭異的是,無論介紹氣質淑女還是火辣美人,他都不要,
卻說喜歡的類型就是她這一款,只有她能給他幸福?
更怪的是,他一個富二代突然空降到他們公司當總經理,
不只為她調來幫手分擔工作,還揪出陷害她的內賊,
甚至在她意外落水的時候,想也不想的下水救她,
惹得她內心小鹿亂撞,再也無法否認自己還愛他,
可惡!她怎麼能這麼容易落入他的陷阱,被騙復合呢?
當年他誤會她劈腿,跟她離婚、冷落她兩年的帳都還沒算咧……
【出版日期】
2015年05月08日
【出版社名稱】
花園文化
【書系及編號】
花園系列2069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17 12:36 PM
第一章
夜色,宛若翻倒的墨汁,渾濁一片。
再過幾個小時,這架從美東地區最繁忙的紐約甘迺迪國際機場起飛,機身塗繪有藍氏集團專屬標誌、內裝豪華的高檔商務專機,就將完成
這次的飛行計畫,順利抵達目的地—— 台灣。
藍牧禮是這趟飛行唯一的乘客。
西裝革履的他就坐在一張駝色皮質座椅上,長腿交疊,他臉龐瘦削有型,雙唇緊抿,不發一語,長時間的飛行並沒有為他帶來疲憊倦意,
如夜色般幽深的黑眸眨也不眨的盯著手中iPhone 6 Plus。
螢幕上出現一個高大的男人,鼻梁上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是個文青。他笑容溫柔的望著面前的女人,女人身形玲瓏,米色的雪紡紗上衣
搭配桃紅色的圓幅短裙,那雙大方展露的纖細美腿套著咖啡色的低跟短靴,俏麗又可人。
這女人容貌不是最美,卻總是能夠令人為她魂牽夢縈,包括藍牧禮。
直到現在,整整兩年過去,藍牧禮腦中滿滿的都還是關於她的一顰一笑、喜怒哀樂……
手機螢幕的畫面就靜止在文青男將自己手中那條灰色圍巾圍上女子腴淨頸脖的瞬間。
這一幕,徹底的擊碎了藍牧禮向來引以為傲的冷靜。
他的眼神犀利且冰冷,感覺渾身殺意都在這剎那被挑起來,血液在身體裡飛快流竄……
怎麼回事?陸維克不是說這傢伙滾到法國進修,沒有個三年五載不會回台灣嗎?怎麼才兩年就跑回來了?
他幾次用力的深呼吸,卻還是無法完全平靜下來。
身為藍氏集團繼承人,藍牧禮從小就被教育要冷靜克制,從容沉穩,喜怒不形於色,儘管兩年前,他一度脫軌,偏離了繼承人的軌道,可
這兩年來,他努力把自己拉回,竭力將自己塑造成藍氏集團繼承人該有的樣子,不再輕易讓外力左右自己心緒——
可一看見當初破壞他婚姻的傢伙,又像隻趕不走的臭蒼蠅,黏踢踢的在「他的女人」身邊打轉,藍牧禮發現,他並不若自己以為的那麼冷
靜、理智。
「哇,螢幕上的人是誰?男的有型、女的漂亮,真是郎才女貌。」
濃郁的香水味令藍牧禮緊緊皺眉,他抬頭朝聲音的方向看去,站在面前的不是原本專機固定聘用的那名資深空服員,而是一張不曾見過的
新面孔,過分討好的笑容裡,有著掩藏不住的野心,令人厭煩。
藍牧禮想,今天將會是她第一次,同時也是最後一次在這架專機服務。
「妳剛剛說什麼?」磁性的低嗓輕揚,俊美臉龐眼神冰冷,嘴角隱隱含笑,喜怒難辨。
「我說,螢幕上的這對男女真是郎才女貌!」相貌美麗、身材姣好的空服員笑著又說了一次。
郎才女貌?!
藍牧禮俊臉黑了大半,嘴邊那一點點淺笑倏然消失,瞠瞪的黑眸幾乎要噴出火來,所幸最後壓抑成一記蔑視冷哼,才沒在客艙裡燃起燎原
大火。
「對了,他們是誰?你朋友嗎?」不知死活的空服員笑咪咪追問。
「給、我、消、失。」他咬牙切齒的說。
「什麼?」空服員沒聽清楚,表情天真又無辜。
「妳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轉身滾回妳的座位去。第二……」
看藍牧禮表情陰冷、殺氣騰騰,一副隨時要吃人的凶狠模樣,原本還夢想麻雀變鳳凰的漂亮空服員強烈感覺到生命有危險,沒敢聽完藍牧
禮給的選項,旋即放下手中的香檳,落荒而逃。
藍牧禮厭煩的伸手往空中揮了揮,揮去空服員留下的濃郁香水味,接著反掌將手中的 iPhone6 Plus 蓋下,拿起香檳狠狠的一口飲盡,免
得沉寂在心底的那座火山會不堪這樣的刺激,徹底爆發,燒光他所剩無幾的自制。
總是這樣,不管任何事情,只要觸及「她」,藍牧禮就無法冷靜。兩年前是這樣,兩年後依然是如此。
她根本就是他的剋星,是上天特地派來收服他的!
藍牧禮反覆的吸氣、吐氣、吸氣、吐氣……待情緒稍稍平緩後,他想,既然無法擺脫「她」
對自己的影響力,他決定正視「她」——
冷凍了兩年的婚姻關係,也是時候取出來微波解凍了,若是繼續為了自己那可笑的大男人自尊而裹足不前,放走的不只是自己的幸福,同
時也是在為他人製造趁虛而入的機會,最終損失慘重的將會是他自己。
藍牧禮稍稍轉動了一下脖子上那顆日理萬機的精明腦袋,須臾,一個超完美的獵妻計畫悄悄成形,自信滿溢的他拿起手機撥出一組號碼—
—
「喂……」電話那端睡意濃濃。
「是我。」
唯我獨尊的霸道口吻讓電話那端的人楞了一下,「……藍、藍牧禮?!」陸維克哀嘆一聲,「我說兄弟啊,你是吃錯藥啊,這種時間打電
話給我幹麼?」他整夜泡在 Party 裡翻滾,十分鐘前才剛爬上床欸。
「你說的對,自己的蒼蠅就該自己來打比較爽,自己的老婆就該自己來顧比較牢靠。」
「所以呢?」不會是要他代購蒼蠅拍吧?
「所以我現在正準備往你的銀行帳號裡匯兩千萬。」
陸維克楞了半天才回神大叫,「欸欸欸,我說兄弟,好端端的你幹麼給我兩千萬?」不會是要他幫忙雇殺手吧?那可是犯法的!
「我要買下你的廣告公司。」
他需要一個無懈可擊的理由來讓自己出現,並且留下。畢竟,現在他所要面對的不只是家人,還有整個集團上下員工包括股東。
「什麼?!」靠!雖說這家廣告公司當初是在藍牧禮的掩護之下才順利成立的,可他才是真正的老闆欸,哪有人說要買就要買,有錢人家
的少爺都這麼任性嗎?他當他是在買菜啊?
陸維克睡意盡失,咻的從床上跳起來,「藍牧禮,我說你是瘋了嗎?我幾時說要把公司賣給你了?雖說那間在風雨中飄搖的廣告公司對比
偉大的藍氏集團充其量不過就是一顆鼻屎,可那也是我的心肝寶貝啊,你少爺說買就買,是當我死啦!我告訴你,我、不、賣—— 」陸維克傲
氣沖天的一口拒絕。
他挑眉,「真不賣?」
「就不賣!」陸維克口吻堅決。
不賣的另一個原因是,以藍牧禮的雄厚財力,竟然只開出兩千萬的價碼,未免太羞辱人,陸維克很受傷。
「OK!不賣就不賣,等我掛上這通電話後,我會立刻通知陸伯父,說你這兩年一直躲在台灣的一家小廣告公司裡,讓他立刻派人把你抓回
法國去,你當然可以馬上開逃,但是我一定會抖出你在世界各地任何可能的藏匿地點。」
陸維克大驚失色,「藍牧禮,有你這樣當好朋友的嗎?我事事挺你,結果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如果這不叫威脅,那什麼才叫威脅!
「對了,你那身為義大利黑手黨角頭千金的未婚妻,要是知道你這個落跑新郎的下落,想必會無比開心,屆時別說一間資本額不過幾百萬
的小廣告公司,就是一百間,料想慷慨如她,應該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買下才對。」
知陸維克者,果然藍牧禮也,拳拳到肉的威脅讓陸維克根本不敢小覷,一想到前有老爸、後有未婚妻,腹背受敵的陸維克睡意全消。
不行不行,真被抓回去,他陸維克沒了自由,就像魚兒離了水,是會死的啊!
可惡,當初就不該手賤,發了那張要命的照片給藍牧禮,結果沒要了藍牧禮的命,現在反倒來要他自己的命,果然應驗了害人害己這句話
。
陸維克越想越後悔,早知道就不去刺激這個假性失婚男了。
現在怎麼辦?
兩害相權取其輕,識時務者為俊傑,原本還很硬頸的陸維克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嘿嘿嘿,牧禮,我的好兄弟牧禮,我當什麼事呢,不過就是鳥大的一間廣告公司,說什麼買不買的,你喜歡,送給你就是了,別忘了,
我們是好兄弟啊,交情又那麼鐵,但凡你藍牧禮的任何決定,我陸維克絕對無條件支持!別說兩千萬你不用給我,小弟我加碼再給你五千萬,
拜託拜託,你老大心腸好一點,千萬千萬別跟我老爸說我人在台灣,也千萬千萬別讓依蓮娜知道我的下落,不要以為我被轟成蜂窩你就會有蜂
蜜吃,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拜託拜託……」
陸維克殷勤陪笑,諂媚無比,身段比泡了碳酸氫銨的海帶還柔軟,只差沒當面跪倒。
「既然你都這樣苦苦拜託了,我還能說什麼?OK,就給你一個表誠心的機會,我的專機大約三個小時後抵達桃園機場,記得過來接我。」
「三個小時後?!欸欸欸,你是搭火箭啊,你好歹要給我梳洗更衣……」
嘟嘟嘟……陸維克無言看著手上的電話,氣到無力的他連髒話都罵不出來了。
結束通話的藍牧禮神色明顯輕鬆許多,他靜靜的看向機艙外未亮的天色,須臾,他單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
那是一枚已然氧化的男用銀戒。稱不上有做工,論不上有價值,卻是他唯一珍視的物品。
他還記得,梁萬晴親手為他戴上時,臉上浮現的嬌嗔不依與羞澀甜蜜,他也還記得,當這枚戒指套上自己的瞬間,內心感受到的無比幸福
與責任重大。
可誰也沒想到,他們的婚姻關係竟只維持了半年,就宣告陷入重度昏迷,住進加護病房。
那是二○一三年的初夏,他們在木棉花盛開的季節背對彼此……
二○一三年,台北。
沿著街道兩旁齊齊怒放的木棉花,穿越過一整排的建築物後,機車戛然停止。
墨黑色的打檔重型機車,姿態昂然地停在一棟五層樓高的公寓前。從大門油漆斑駁,邊緣甚至露出鐵鏽的情況看來,這棟公寓顯然有些年
紀了。
後座的幼細小手往騎士的肩膀一撐,女孩俐落的輕躍而下,接著轉身著手解下頭上的安全帽——
那是一張尚有幾分稚氣的秀麗臉龐,微鬈的短髮俏麗且蓬鬆。
遠處的夕陽穿透朱紅的木棉,映照其上,襯得水潤雙眸恍若黑水晶般晶瑩閃爍,芙頰粉嫩,笑容甜美,很是明媚可人。
「學長,不好意思,今天又麻煩你特地送我回來。」梁萬晴邊說邊把解下的安全帽遞還給重機騎士梁舟。
「還來得及準備妳的愛妻晚餐吧?」梁舟不放心的推開面罩,低頭看了眼腕錶。
暑假就要從大學畢業的梁萬晴,在去年冬天和初戀男友閃婚了,正式成為人妻。婚後,為老公準備愛妻晚餐遂成為她每天最最最重要的一
件事。
梁萬晴狡黠的眨眨眼,自信且俏皮的比了個手勢,「OK!OK!」
下午出門前,聰明如她已經先把飯煮好,大部分的食材也都已經處理過,暫放在冰箱,待會回家只要開火下鍋快炒,絕對可以搶在親親老
公大人下班抵達家門前,順利搞定今天的愛妻晚餐。
至於她在學長和朋友一起開設的網拍服飾工作室兼差當模特兒,賺外快貼補家用的事情……
嘿嘿嘿,只要天不說、地不說、她不說、梁舟學長不說,親親老公大人保證不會知道。
「喏,這是今天的薪水。」梁舟將一只裝著薪資的信封遞給她。
「貪財貪財,多謝學長,我先走嘍!」梁萬晴笑咪咪的把錢收進包包裡,轉身離去。
「萬晴,等等!」梁舟出聲喊住她匆忙離去的步伐。
梁萬晴不解回望。
「傻孩子,妳沒卸妝啊!」無奈氣結。
梁萬晴本能往臉上一摸,「啊!」立刻倒抽一口氣。
她這糊塗鬼,方才在攝影棚光顧著要趕快回家,根本忘了自己臉上還頂著大濃妝,萬一不慎被親親老公大人看到她這鬼樣,她就是有十張
利嘴,也敵不過他老大一記冷冷的沉默注視。
梁萬晴二話不說,抬起手,顧不得疼,先是一左一右的拽下假睫毛,接著捏住袖子一角,亂無章法的往自己臉上瞎抹一通。
「怎麼樣?怎麼樣?抹掉了沒?」
看著她破壞有餘建設不足的超粗魯卸妝方法,梁舟頭都痛了,這傢伙還算是女人嗎?
他突然覺得,某善心人士早早把梁萬晴這位女漢子認領回家,根本是功德一件,否則這丫頭將來只怕也是婚姻市場裡的囤貨一枚。
無語問蒼天的梁舟摸摸鼻子,長腿一橫,跨下重機,默默走向梁萬晴。
高大的身軀擋住燦爛的夕陽,在梁萬晴臉上形成陰影……
梁萬晴還來不及開口發問,梁舟已經伸出大掌,帥氣地將那張被抹得發紅的可憐小臉一把托住,接著從橫掛在胸前的包包裡翻出濕紙巾,
溫柔細膩、慢條斯理的逐一抹去梁萬晴臉上被她用袖角擦得一塌糊塗的殘妝。
呀呀呀……好涼好舒服喔……
梁萬晴像隻貓咪似的瞇起眼睛,乖乖地由著學長替自己收拾善後。
「勞駕我的貴手幫妳卸妝,真不知道該說妳命好還是說我命壞。」
「唉唷,幹麼這樣哩,搞不好別人看到還以為我們在拍浪漫偶像劇哩!」
挑眉,「偶像劇?嘔吐的嘔嗎?要知道,妳這傢伙天生沒有女神命格,女漢子的命格倒是有,武俠片可以考慮,偶像劇就別想了。」
慘遭揶揄的梁萬晴蠻性大發,當場往某人胸口揮去一拳,好叫他不敢小覷女漢子。
「咳,就是有妳這款女人,嚇得我都只敢喜歡男人了。」
「別把你的性取向賴在我身上,我都沒怪你來搶市場呢。」梁萬晴扮了個鬼臉,不忘吐舌奉送一個ㄌㄩㄝ。
梁舟順勢捏住她的嘴,卸去她嘴上大紅唇彩,想起下一期的新企劃案,遂問:「下個月的新檔期,我打算推出海灘企劃案,要到墾丁出外
景,三天兩夜,薪資是……」梁舟騰出一隻手比了個數字,「妳有辦法出來嗎?」
梁萬晴眼睛倏然瞪大,下意識的伸手扳了扳手指。
梁舟忍不住用眼神小小唾棄一下梁萬晴那副貪財的嘴臉。
偏偏梁萬晴被唾棄得很自在,太太她就是貪財,畢竟出門兼差不為錢,難不成是在做身體健康的喔?親親老公大人養家不容易啊,身為人
妻的她,自然要務實一點。
有錢賺又有得玩,重點是價碼還不賴,根本是無可挑剔的好差事一樁,可要她瞞著老公神不知鬼不覺的出門三天兩夜……
「Sorry,學長,這 Case 你找別人吧。」
有些底線不能跨就是不能跨,跨了會死掉,人妻也是有原則的。
「妳還真是被妳老公管的很徹底啊!」
「這不是誰管誰的問題,這是互相體諒互相尊重,為了我,他已經承受太多、犧牲太多。我常在想,如果沒有遇到我,牧禮現在一定還過
著很好很好的生活。」
不同於她這個沒爹沒娘,從小就在親戚家看盡臉色的小孤女,藍牧禮可是血統高貴、顏值破錶的豪門繼承人,沒想到為了追求愛情和她閃
婚之後,什麼衰事都上門了,王子失去光環一夕淪為路人,想要自食其力養活自己和仍是廣告系在學學生的她,都難逃家族運用人脈全面性封
殺,還得忍受名校高材生卻連份工作都找不到的奚落,曾經尊貴無匹的大少爺藍牧禮,最後只能迫於現實到處兼差打工端盤子。
對於他,梁萬晴是有很多很多的不捨與內疚的,就算要她一輩子被管死、被吃定,那也是應該的。
「我認同妳的互相,但妳所謂的很好的生活,應該只有物質生活,並不包括他的精神生活。
也許,這種為愛犧牲的苦行僧,才是他想追求的修行,愛的代價。」
「噗,你這個死文青!去你的愛的代價啦。」她狠狠唾棄梁舟。
「兼差的事情妳還是不打算告訴他?」梁舟問。
「過陣子再說吧!」梁萬晴鴕鳥的想。
「萬晴,善意的謊言終究還是謊言,我覺得妳還是應該找個時間跟妳老公知會一下,否則哪天東窗事發,那該有多傷人。」
她也不是蓄意要欺瞞老公她的行蹤,還不是藍牧禮太固執要疼人,一廂情願的以為讓她不再為生活奔波就是愛,好像非把她養成花盆裡的
嬌貴花朵似的,只能任人搬來搬去。
她知道牧禮是因為心疼她很早就得工作養活自己,可他不知道,要她梁萬晴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承擔所有責任,自己當個快樂學
生,她辦不到。
夫妻不是共同體嗎?就算是吃苦,也該一人一口,不該全都往牧禮嘴裡塞。
她不想拂逆他疼愛自己的心,也不想他獨自為生活所苦,只好拉著學長「狼狽為奸」,掩飾她對牧禮的欺瞞。
「所謂為人家好,也要人家點頭才是真好,否則就是一廂情願。」梁舟話鋒一轉,「欸,我說你們夫妻怎麼都愛犯這種錯?很愛自以為是
。」
「不行喔?誰讓我們是夫妻。」梁萬晴一臉驕傲,擺明炫耀的說。「好啦,學長,你別再碎碎念了,不用替我擔心,牧禮很大器也很信任
我,他從不會在他工作的時候打電話回家查勤,而且只要他下班回到家看到我在,他不會疑心的,加上有你的周全掩護,萬事 OK 的啦!這只
是過渡期,等下個月畢業,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跟他說我要出去上班。畢竟生活不容易,米蟲的生活有享受過就好,總不能一輩子賴給牧禮養
吧?這樣他多可憐。」
「妳就是吃定我永遠無法對妳說不。」都不知道當共犯壓力很大的!
「哪是?我對你永遠都是讚嘆、是佩服,你看你,明明手長腳長大男人一個,做事卻比女孩子還細膩,根本存心讓我們女生難堪。」
「狗腿!」盡可能的擦掉彩妝後,梁舟屈指朝她光潔飽滿的額頭一彈,「好了,就先這樣,晚上洗澡時別忘了要仔細卸妝。」
吃疼撫額,「蛤,還要卸妝喔……」
「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如果妳想將來變成豆花大嬸,被藍牧禮嫌棄,我不介意妳勇敢的省去這道手續。」
「根本恐嚇無誤。」
「沒錯!」轉身回到重機,梁舟戴上全罩式安全帽,「後天的工作別忘了,為了這次的海洋風服飾,我在汽車旅館租了一間具有希臘藍白
風情的房間,墾丁去不了,妳就當作先去希臘旅行吧。先走嘍,後天見。」
「嗯,學長掰掰。」梁萬晴一邊用力的揮舞小手,一邊淘氣的猛送飛吻,直到梁舟的身影化成遠方再也看不清的一抹小黑點。
等等,現在幾點了?梁萬晴拿出手機瞄了一眼——
糟糕,耽擱太久,不能再這樣拖拖拉拉了,快快快,人妻模式啟動,回家準備愛妻晚餐去嘍。
梁萬晴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此時藍牧禮就靜靜的站在位於頂樓的住家窗台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和梁舟的互動,看著她依依不
捨的揮手,然後轉身回家繼續扮演她的賢慧小人妻。
宛若墨汁黑沉的眸子,極冷,就是像千年寒冰凝結而成般。
他禁止去想,禁止自己的腦袋一再地去細想妻子和那男人的關係,卻阻止不了方才親親小妻子被籠罩在對方高大身影下,親暱相靠長達數
分鐘的畫面反覆躍上腦海,激起他的醋意,撕裂他的從容。
胸口,似有熾熱的烈火翻騰,在無聲中將他的忍耐一點一滴的燒毀殆盡……
說真的,直到今天以前,他還一千個、一萬個不相信,認為母親的話不過是對妻子的刻意抹黑罷了,可他今天在上班途中,被一輛失速的
小貨車撞上,一整天萬般無助的躺在醫院急診室裡,卻怎麼也聯絡不到口口聲聲宣稱自己每天除了上課之外,都乖乖待在家裡,一心一意等著
他歸來的小妻子,此刻又看到她歡天喜地的從別的男人重機上下來——
好吧,他承認,就是現在,他心裡還是有那麼一絲的不願相信她會背叛。
可當特地來找他的母親,親手拿出一疊梁萬晴和男人多次進出汽車旅館的證據後,一直以來對妻子言行都寄予滿滿信任的他,那最後一絲
的信任,頓時變成笑話。
「媽,妳怎麼會有這些照片?妳讓人去跟拍萬晴?!媽,妳怎麼可以這樣?」藍牧禮錯愕的看著母親。
「媽能不這樣做嗎?難道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你繼續被騙得團團轉嗎?」
「……」藍牧禮無語,怔然的看著遠方。
「牧禮,之前你可以不信,但現在你還認為是媽媽在離間你們的感情嗎?如果她真有你說的那樣好,我也是可以為了你努力去接受的,可
是你自己看看,她根本不值得你這樣為她付出!
你不能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了,回家吧,這些日子就當作是一場錯誤,我們重新開始,你爸爸也一直等著你回家,一切都還來得及。」藍
母苦口婆心。
藍牧禮痛苦的把自己的頭埋進雙手掌心。
心,太苦澀了,苦澀到令他再也說不出一字半句,更遑論長篇大論的反駁。
「牧禮,回家吧,你和梁萬晴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她的世界並不屬於你,你該回到你原本的世界,梁萬晴根本不值得!」
理智告訴藍牧禮,她不值得,可是人的情感若能夠這麼理智的切割整理,當初他也就不會違背家人的期待,選擇和梁萬晴閃婚。
藍牧禮一時間還無法回答母親的要求,是心裡仍有希冀,但更多更多的是不解,不解他的妻子,為什麼要用如此不堪的方式,來回報他對
她的維護。
「媽,妳先回去,我想聽萬晴怎說。」
「牧禮,你清醒點!」
「媽,我拜託妳—— 」就算是結束,他也要自己親手了結一切。
藍母沒再說話,默許了藍牧禮的請求。
藍牧禮緊緊的閉上眼睛……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17 12:36 PM
第二章
走到三樓,梁萬晴想起這一期的水、電、瓦斯費用還沒繳,只好又回頭下樓,繞去附近的便利商店繳款。
以往繳完錢,她的小土豆荷包總是扁得不成形,自從她開始兼差打工後,小土豆荷包總算沒那麼營養不良,看來她對家庭也是小有貢獻的
呢!
小小的成就感,讓她眉開眼笑的一路快走回家。本想緊接著一口氣挑戰直攻頂樓,孰料爬到四樓,她就快要不行了,好不容易氣喘吁吁的
爬上五樓,房東太太正好開門——
「萬晴,妳回來的剛好,我正要拿些東西給妳呢!我婆婆從南部寄了一箱蔬果上來,這些妳拿回去吃。」
「哇,這麼多?!」
瞧,這些高麗菜、蘿蔔、馬鈴薯、洋蔥、小黃瓜……一個個長得多麼飽滿圓潤!這麼一大袋,足夠她和牧禮吃上一整個禮拜了。梁萬晴覺
得好感恩。
謝過房東太太後,她拎著愛心蔬果,歡天喜地的爬上夫妻倆位於頂樓的住處,拿出鑰匙準備開門,梁萬晴愕然發現,門……沒鎖?!
糟了,該不會是遭小偷了吧?腦中方閃過這個假設,下一秒,大門就被人從屋內往外一把推開。
毫無防備的梁萬晴鼻梁差點遭殃,趕緊往後跳了一大步,待看見開門的人,她表情驚愕得活像見鬼,脫口喊,「……媽?!」
她喊的不是自己那個早已蒙主寵召的福薄親娘,而是她親親老公大人家那位貴氣逼人的母親大人,也就是她這位醜媳婦的貴婦婆婆。
並非貴婦婆婆長得像鬼,事實上,她的貴婦婆婆可美著咧,五十多歲了肌膚還是吹彈可破,身材也在水準之上,她會露出活像見鬼的表情
,完全是因為婆婆駕臨賤地的機率根本比見鬼還低,她也才會被嚇得這麼徹底。
不知道是不是醜媳婦的宿命,一看到貴婦婆婆,梁萬晴頓覺胸口一緊,呼吸困難,沒來由的緊張感多得像是要從身體裡爆出來似的。
相較於她的驚嚇,婆婆明顯淡定,吭是沒吭一聲,就是眼神惡狠狠的,活似要吃人,睥睨了她半天後,不能免俗的奉送一記經典的鼻腔共
鳴,這才款擺著保養有致的腰肢,傲然離去。
媽都來了,當兒子的人肯定在家,小小受到驚嚇的梁萬晴一邊拍著胸口,一邊拉開門,趕緊躲進屋去。
「牧禮,媽她今天怎麼會……」話沒說完,只剩嘴邊呢喃。
她看著屋裡那個彎著身體,腦袋低垂,靜靜坐在夫妻倆從跳蚤市場一路扛回頂樓的二手沙發上的男人,心微微的酸了起來。
莫不是方才母子倆談話有什麼不愉快吧?
看著他沮喪的身影,梁萬晴很想上前安慰他幾句,可一時間卻不知道從何安慰起,因為她肯定是那個造成一切不愉快的罪魁禍首。
在藍家人眼中,她梁萬晴早成了拐騙藍家之光的壞女人、狐狸精,恨不能除之而後快!與其追問來龍去脈,讓藍牧禮又夾在家人和妻子之
間左右為難,還不如讓一切齟齬都到此為止。
看了手中的蔬果一眼,想起他最愛的咖哩,梁萬晴決定臨時更換晚餐菜單,用食物鼓舞他。
「牧禮,我們很久沒吃咖哩了吧,房東太太剛剛拿了好多新鮮蔬果送我,晚餐我煮蔬菜咖哩給你吃。」
沒等他回應,梁萬晴已經抱著蔬果來到套房附設的小廚房,開始賣力的洗洗切切,專心的熬煮咖哩,準備愛妻晚餐。
一時間,不到十坪的小空間裡充滿菜刀落向砧板咚咚咚的聲響,很是溫馨。
忽然,梁萬晴感覺眼前的光線產生變化,一抹高大的暗影不知何時來到她面前,將她完全籠罩,伴隨而來的是藍牧禮悶悶的嗓音。
「妳今天有課?」
「對啊!」八點的通識課,十點就結束了。
「下課之後妳去哪裡了?」
第一個閃過梁萬晴腦中的是一貫的官方回答,下課後就回家啦。可想到梁舟方才的話,她想,也許她應該試著坦白從寬,不要繼續一廂情
願的以為自己是為牧禮好。
下定決心的梁萬晴剛端著笑容抬起頭,下一秒,她笑容僵凝,連忙丟掉手中的蔬菜和菜刀,繞過流理台,驚呼著跑向藍牧禮——
「發生什麼事了?好端端的,你怎麼會受傷?你不會是摔車了吧?」
藍牧禮的臉上有一大片擦傷,一路延伸到下顎,就連身上也是,深色的夾克外套都磨出布鬚,手背上也有大小不一的傷痕。
「回答我,下課之後妳去哪裡?」他不讓她迴避。
「那很重要嗎?」對於此刻的梁萬晴來說,再沒有事情比藍牧禮身上的傷勢還要重要了!
雖說傷口都已經塗了藥,暫無大礙,可梁萬晴還是忍不住責怪起自己不夠細心,居然沒在進屋的第一時間發現他的傷勢,還自以為體貼的
給他空間。
她心疼得差點就要哭出來,想仔細察看他的傷勢,又怕貿然拉扯會碰疼了他,一雙小手慌張的在他身前張開又握緊,完全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她穩住心緒,想要觸碰他的臉,藍牧禮卻一把抓住她的手,拒絕被碰觸。
「那個人是誰?多久了?」
他乍看冷靜,好像跟平常別無兩樣,可那過度緊繃的下顎線條卻又那麼突兀。
藍牧禮在掙扎,掙扎著是不是要把一切都抖開比較好?掙扎著,是不是只要她願意坦白,他就假裝沒這回事,原諒她這一回?
可是,好難,一想到她的心已經不是完全屬於自己,那就像有一根利刺梗在自己胸口那般難受,連呼吸都會痛!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加重—
—
「牧禮,你抓痛我了。」梁萬晴皺眉喊疼。
他怔楞鬆手,煩躁的伸手爬過自己的頭髮。
擺脫箝制的梁萬晴轉了轉被抓疼的手,狐疑問:「怎麼搞的,你今天好奇怪喔,你剛剛到底在說些什麼,什麼東西多久了?」
她歪著腦袋,滿臉不解的望著藍牧禮,彷彿他說的是什麼高深的程式語言,以至於她一句也聽不懂。
瞧,她的表情多麼無辜,她蹙起秀眉,認真思索的樣子多純真、多可愛。
看著她近乎傻氣的模樣,藍牧禮的胸臆間似有一股異樣情緒在翻騰……
往常,不管他如何生氣,只要迎上她那雙清澈的大眼睛,就會沒轍的心軟,可此刻同樣一雙大眼睛、同樣一副表情,看在他眼裡卻是多麼
的諷刺,又是多麼的令人作嘔,不僅無法逗笑他,穩住他的心緒,反而像根銳利的銀針,戳痛他的心,挑起他隱忍的怒意。
尤其一想到她極有可能也用這樣的方式去取悅某個男人——
理智倏然斷線,藍牧禮再也忍無可忍,大掌緊緊扣住她單薄的肩膀,怒聲低吼,「夠了,梁萬晴,請妳不要再跟我演這種廉價的無辜戲碼
了,可以嗎?」
突如其來的怒吼,讓梁萬晴徹底被嚇壞了,她從沒有見過藍牧禮這樣失控,老半天不知如何是好,小嘴幾次張了又張,想要說什麼,最後
卻連個簡單的單音也擠不出來。
「方才送妳回來的男人是誰?妳今天跟他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你們背著我在一起多久了?」
他憤怒的將梁萬晴壓制在牆上,兩隻眼睛幾欲噴火的瞪著她,句句嚴厲的質問就像是落雷打在她耳膜上,震動了她的心房。
梁萬晴錯愕的看著令她覺得陌生的丈夫,腦中思索著他的話……難道是方才梁舟學長送她回來被牧禮看到了,他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有所誤
會,所以才會這麼生氣?
「梁舟學長他只是順路送我回來而已,我們之間沒有什麼,我和梁舟學長打中學就認識了,打打鬧鬧是常有的,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真
的!」
「只是順路?」看來,他的妻子把他當成笨蛋呢!藍牧禮自我解嘲的笑了。
那樣的笑容是梁萬晴所不曾見過的,看得她心裡一陣發毛,腸胃糾結。
藍牧禮一把推開梁萬晴,從二手沙發前方的小茶几抓起牛皮紙袋裡的照片,接著轉身,全數怒撒在梁萬晴面前——
「妳自己看清楚,難道這些也都只是順路?」
梁萬晴頓覺眼前一花,直到所有紙片宛若雪花落地,她才發現那是一張又一張的照片。
「全台北市有那麼多條街道巷弄,有那麼多的景點去處,為什麼妳走的每個方向、去的每個地點,甚至連光顧的汽車旅館,都該死的跟妳
那個好學長同一家?梁萬晴,我不是三歲小孩,請妳用合理的邏輯說服我。」他言語充滿諷刺。
梁萬晴蹲下身,怔怔地拾起照片,仔細一看,照片裡的主角除了她,還有梁舟,其中不乏有她搭著梁舟的車一起從汽車旅館出來的畫面。
說真的,被拍到和學長一起出入汽車旅館梁萬晴並不覺得心虛,也不覺得害怕,因為她和梁舟本來就清清白白,去汽車旅館是為了透過不
同的場景來增加網拍畫面的豐富度,畢竟學長的網路服飾品牌才剛起步,收入雖不錯,但還不足以供應整個團隊上山下海到處出外景,那些標
榜具有各式風情的汽車旅館,自然成了他們外拍的選擇之一。
於理,她絕對站得住腳,可就是不知怎地,看著照片,突然覺得有股涼意颼颼上襲,一路從腳底板冷上了心口,冷上了腦門,冷得她都不
知道該怎麼思考了。
「……我、我沒想到你居然會找人跟蹤我。」分不清是什麼感覺,好像是心寒,但更多的是一種不被人信任的憤怒。
真是諷刺,方才她還自信滿滿的對著梁舟學長吹噓牧禮對她的絕對信任,可沒想到……沒想到……梁萬晴神色淒然的笑了笑。
「我不應該這麼做嗎?還是說我應該為此道歉,對於我這麼快就揭穿了妳的面具,讓妳無法繼續享受把男人玩弄於股掌中的樂趣?」
梁萬晴啞然無語,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只是很失望、很失望……
原來,他從沒對她有過信任,原來,她不只身分條件、家世背景配不上他,就是連人跟人相處的基本信任,她也是配不上的。
若不是這樣,為什麼一個男人需要讓人長期跟拍自己妻子的行蹤?她和他的婚姻究竟是建築在什麼之上?梁萬晴突然覺得自己不明白了。
「我方才要拿房租給房東太太,她跟我說這個月的房租妳已經繳了。」
「這有什麼問題?我本來就是按照合約上的日期給房東太太錢的。」她不解。
「問題是我根本都還沒有拿錢給妳,妳怎麼會有錢去付房租?!」藍牧禮大吼。
梁萬晴一時怔楞無語。她完全沒有注意到這樣的小細節,她只是很簡單想說手邊有錢,就先給房東太太了,沒想到反而變成被丈夫質疑的
一個點。
「錢是他給妳的對吧?」
「學長是給我錢,可那是因為……」梁萬晴想要和盤托出一切。
藍牧禮卻是什麼都不想聽,「夠了,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妳那些錢是怎麼來的,我只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給別人
錢,至於你們之間有什麼骯髒的交易我不想知道!
別以為我會笨到去相信到汽車旅館只是借廁所這種蠢話。」
一股怒氣急速湧上梁萬晴心口,痛到不能呼吸,痛到理智盡失——
啪!梁萬晴顫抖著麻痛的手,怒不可遏的看著藍牧禮。
她打了他,因為無法接受他一再污衊她和學長的關係,因為那同時也是在踐踏她的清白和這段婚姻。
「笨蛋!你是大笨蛋!如果你都已經先入為主的對我不信任了,為什麼還要問我呢?你不覺得自己很莫名其妙,而且多此一舉嗎?」心弦
揪緊,眼眸泛淚,她倔強不服。
「妳跟我要信任,問題是妳值得我的信任嗎?」
「如果你覺得我不值得,當初又為什麼要跟我結婚?」
「所以現在我後悔了—— 」
對於自己情緒暴衝之下脫口而出的後悔兩字,藍牧禮很是意外,意外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可是一看到梁萬晴楚楚可憐的模樣,不
受控制的腦袋就又立刻想起她和那個學長對他的聯手背叛。
憤怒就像瓦斯爐上沸騰的水,令他受到打擊的大男人自尊迅速膨脹起來,武裝自己,拒絕去思考這兩個字可能對梁萬晴造成的傷害。
因為,若是受傷,也是被背叛的他比她更疼,不是嗎?
梁萬晴好久都沒有說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藍牧禮說的後悔,就像是一把利刃,無情的刺進了她的胸口卻還不肯罷休,非要在肉裡用力的旋轉又旋轉,讓人疼得生不如死那般殘忍。
「……你、你想怎麼樣?」
深深的呼吸……他想,長痛不如短痛,繼續這樣下去只是讓彼此痛苦。
他的自尊不允許他去懇求什麼,再說,心裡還有別人身影的她,也未必希罕他的懇求。或許就如同母親所說的那樣,他和梁萬晴是不同世
界的兩個人,梁萬晴的世界並不屬於他,他該退回他原本的世界。
「我們離婚吧。」
梁萬晴倏地抬起頭,表情驚愕的看著他,不敢相信他居然將離婚這兩個字說得這般輕巧,好像不過是口渴了喝杯開水那麼尋常簡單。
在一起的這些日子裡,他們不是沒有吵過架,兩個年輕氣盛的人生活在一起怎麼可能不磕磕碰碰,就是區區一條牙膏都曾讓他們兩個冷戰
三天三夜。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不曾把離婚這兩個字說出口,畢竟,再怎麼撂狠話也是有底線的,沒想到這一次他卻、他卻說了……
她覺得好冷,明明木棉花開得那麼燦爛,她卻彷彿回到又濕又冷的冬季。
「你是認真的?你真的要跟我離婚?」
她用一種極度複雜的眼神望著他,像是有希冀,又有幾分絕望。
「對。」
梁萬晴別過頭去,緊緊的閉上眼睛……藍牧禮不知道,他口中的肯定,就是對她的最大否定!
自尊不允許她痛哭,她只好狠狠的掐痛自己,好讓自己不至於軟弱的嗚咽。
「你走還是我走?」她咬牙凝聲問。
「我走。」她的世界沒有他容身之處,他只能走。
「好,你走!現在就走!最好走得遠遠的—— 」她顫抖著嗓音說。
「關於離婚手續以及贍養費部分,我會請律師跟妳聯繫。」
她沒有回話,因為那些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了……
藍牧禮轉身的瞬間,梁萬晴的眼淚就決堤。
他沒有半點留戀,遠離她的速度之快,就像是當初走進她生命時那麼的猝不及防。
梁萬晴不敢相信,他真的這麼頭也不回的走了,她瞪著他離去的方向,痛徹心腑兼之忿忿不平的情緒讓她顧不得幼稚與否的賭氣大嚷——
「藍牧禮,你以為只有你後悔嗎?告訴你,我現在也很後悔!」
砰!
關門聲是對她的憤怒唯一的回答。
哈哈哈哈,梁萬晴,妳真是個笨蛋,妳被騙了,高高在上的豪門貴公子怎麼可能會真心愛上平凡的窮女孩?那果然是童話故事裡才有的情
節。
兩個人之間,一旦沒有了信任,什麼情啊愛都是屁!都是屁!
她自暴自棄的嘲笑天真的自己,她用所剩無幾的理智死死拉住自己,不要去攔他。
可一聽到窗外下起了傾盆大雨,她那不爭氣的牽掛卻又立刻傾巢而出,繞著某人打轉。
他走得那麼急,傘都沒拿,肯定會淋濕的!他每次一淋雨,代價就是重感冒,身體會搞壞的!
他、他……梁萬晴恍然大悟,她不想他走,她不要他離開她,她不要離婚……
挽回的念頭上湧,梁萬晴一把抓過牆角的雨傘,胡亂的趿著拖鞋,踉踉蹌蹌的追了出去。
應該還來得及吧?他應該還沒走遠吧?牧禮,等等她,別拋下她,她不想要又一個人……
因為心急如焚,因為思緒紛亂,梁萬晴渾然忘了要注意樓梯間距,一個閃神,她失去重心失足踩空——
無能為力的梁萬晴,只能在自己的驚呼聲中,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失速墜落。
「……嚇?!」
夾著話筒的腦袋,早在幾分鐘前就陷入一種不尋常的點頭模式,在一記突如其來的失速重點、話筒摔落後,梁萬晴才於驚呼聲中猛地睜開
眼睛。
兩秒鐘的空白後,她本能低頭檢查自己身體,好險好險,沒有骨折,沒有讓她一星期下不了床的疼痛,就是皮肉瘀青也沒有。
接著抬頭看看眼前,散佈整個桌面的各式文件資料圖片,咬了兩口就無緣的三明治,還有一杯八百年前就失去溫度的早餐店奶茶,電腦螢
幕上是新一檔廣告媒體購買的估價單,鍵盤則毫無意外的被淹沒在滿桌的各式文件資料圖片下不見天日,從這些忙碌廣告業務專員的專屬桌面
景象可以證明,她不在什麼該死的樓梯間,她從頭到腳整株好好的坐在辦公室裡,更別說面前的桌曆還大大的顯示今年是二○一五年,而非二
○一三年。
瞧,被她塞在辦公桌角落邊的小紅魚,也還在牠的玻璃缸裡悠游呢!
所以……她作夢了。
夢到的居然還是兩年前她和藍牧禮婚姻關係破裂的那天!
那是她一直不願意再去提及、回憶的一段過往。
從雲端直墜谷底的失速墜落,是那麼令人驚心動魄,在睽違兩年後的今天,依然不費吹灰之力的將她逼出一身冷汗,強大的後座力甚至蔓
延到夢境之外,直到現在她都還餘悸猶存。
梁萬晴雙手掌心貼著胸口,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
「喂!喂喂?喂—— 梁萬晴,妳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啊啊啊……」
一道氣急敗壞的女嗓,宛若奪命魔音般從掉到梁萬晴腳邊的話筒裡傳出,將梁萬晴的神智從惶然不安的情緒裡急速拉回。
是肯達的王艾咪!那個老爸是紅頂商人、老媽是立法委員、舅舅是新科市長,被廣告界票選為史上最機車最難搞的客戶窗口代表。
梁萬晴暗叫一聲慘,趕緊回神,雙手並用的迅速撈起垂掛在桌面下宛若鐘擺般左右擺動的的話筒。
「抱歉,艾咪,我剛剛手滑,不小心把話筒弄掉了,我們說到哪裡了?」故作冷靜,拚命擦汗,梁萬晴把一切都推給手滑,絕口不提自己
累到不小心睡著。
「梁萬晴,我直接告訴妳,這次的損失,一定非要由妳們陸翔廣告承擔不可,如果陸翔廣告不肯,那我們雙方只好法庭上見了。憑你們那
幾百萬的資本額,陸翔廣告等著倒閉吧!」
王艾咪盛氣凌人的拔尖嗓門,逼得梁萬晴不得不暫時把話筒從耳朵挪開,以免脆弱的耳膜抵擋不住強勢音波,爆裂受損。
這事說來簡單也不簡單,就是陸翔廣告承包了王艾咪公司門市品牌海報製作,但海報在運送過程中出了問題,印刷廠的貨車無故遭到後方
來車追撞,貨車當場起火,導致今天要送抵門市的製作物全數被燒成了灰燼。
王艾咪的怒火一發不可收拾,罵聲連連,梁萬晴聽得耳朵發疼隨時就要自燃。
怎麼辦?怎麼辦?車禍又不是她願意的,火燒車也不是她可以控制的,為了這種事情走法律程序很麻煩啊………
梁萬晴搜索枯腸、絞盡腦汁,說什麼也要想出個法子,好打消王艾咪的念頭。
忽地,她目光落向那只連著信封,被她牢牢貼在電腦螢幕邊,無比珍貴、價值不菲的韓流明星李鍾碩的粉絲見面會門票——
……難道真的非得要犧牲這麼大嗎?
那可是她貢獻了整個週末,千里迢迢替同事小汪跑到台東盯一隻新廣告的拍攝進度,好讓小汪可以飛去香港挽回和男友多年感情的交易戰
果啊!為此她都累出熊貓眼了。
偏偏那是現在唯一可能治住王艾咪燎原怒火的利器!
梁萬晴內心一陣煎熬、掙扎……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看來,真的只能拿門票和演技跟王艾咪拚了。
「艾咪,聽說妳很喜歡韓流明星李鍾碩。」
「梁萬晴,妳專業一點好不好,我們現在是在討論公事欸,妳當我在跟妳喝下午茶嗎?妳這樣還算是一個專業的廣告人嗎?我—— 」
「我這裡有一張李鍾碩本週六的粉絲見面會門票。」
梁萬晴突如其來的搶白,果然讓電話那端氣焰高張的王艾咪瞬間啞然。
別看王艾咪驕橫,其實內心還是很少女的,迷戀起韓國的歐巴,瘋狂程度一點都不輸給年輕女孩。
「我剛剛就是為了找這張門票,才會不小心把話筒撞掉,這可是我透過無數管道,拜託又拜託,好不容易才替妳弄來的,剛剛還以為我弄
丟了,差點急壞我了,我現在馬上叫快遞送去給妳。」
「真、真的假的……妳要送給我?」王艾咪很驚訝,畢竟那可是一票難求啊!有錢買不到。
「這本來就是特地準備給妳當生日禮物的啊!妳一直那麼照顧我,照顧我們陸翔廣告,若不是有妳牽成,憑我們陸翔這區區幾百萬的資本
額,哪有機會拿到你們肯達的案子,妳一年就這麼一次生日,妳品味那麼好,我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這次還給妳惹了這麼大一個麻煩,只送
妳一張門票,我還很不好意思呢!」
口口聲聲嚷著要告人的王艾咪突然有點尷尬,還有點爽—— 被奉承得很爽。
「我品味好這是真的,但我、我哪有照顧妳什麼。」王艾咪嘴裡這麼說,可嘴角卻漸漸失守,微微勾起得意的弧度。
「有!妳當然有!光是妳把案子交給我們陸翔,就是對我們最大的照顧了。可是艾咪,這次真的是意外中的意外,我絕對很有誠意解決問
題,所以可不可以拜託妳再給我們陸翔廣告繼續為您服務的機會,拜託拜託。」
興許是拿人手短,加上梁萬晴姿態又擺得這麼低,口氣還那麼誠懇,滿口的感恩跟謝謝,尤其那句品味好聽得王艾咪很爽,最後王艾咪同
意多通融個兩天。
大功告成!一放下話筒,梁萬晴立刻咚的一聲,把臉往桌面文件堆裡深埋,搥胸又頓足,只差沒嘔血。她的門票……她的碩碩粉絲見面會
門票……嗚嗚……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17 12:36 PM
第三章
「欸欸欸,怎樣怎樣?搞定沒?王艾咪還堅持要告我們這區區幾百萬資本額的小公司嗎?」
鄰座的同事葛瑞蕊好奇探問。
梁萬晴一邊苦笑一邊對葛瑞蕊比了個 OK 的手勢。
「哇,梁萬晴,妳會不會太厲害了點,連肯達的王艾咪都能搞定,真不愧是我們業務部的中流砥柱,下任經理的熱門人選,廣告工會真該
頒個平亂有功的匾額給妳才對。不過,妳也真是膽大包天,跟王艾咪講電話也敢睡著。」她剛剛都替她捏把冷汗。
對於長期嚴重睡眠不足,加之整個週末都在現場盯廣告拍攝進度,今天清晨才剛從台東飛車趕回台北,連家都沒回就被緊急 Call 進公司
的梁萬晴來說,這也不是她願意的。「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不可抗拒的狀況。」
更別說王艾咪的碎碎念根本催眠!
「確定不是妳的瞌睡蟲比較大隻?」莞爾斜睨,葛瑞蕊打趣說。
梁萬晴將黑眸瞇成一條危險的細線,「瞌睡蟲有沒有比較大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損失一張寶貴門票的我,現在很有殺人洩恨的衝動—
— 」
她雙手掐住葛瑞蕊的脖子,死命的搖晃。
不甘示弱的葛瑞蕊隨手抓過梁萬晴桌上吃了兩口的三明治就往她嘴裡塞「吃妳的三明治啦!」,因為和王艾咪在電話裡糾纏太久,導致三
明治暴露在空氣中的時間太長,水分嚴重流失,是以口感有點乾,梁萬晴起身站在座位旁邊吃邊活動筋骨,正想拿奶茶和著一起咕嚕下肚,突
然,目光被幾位公司主管組成行星群,簇擁著太陽緩緩從會議室裡走出的奇特畫面所吸引。
好奇的梁萬晴伸長腳,踢了踢葛瑞蕊的椅子,「今天公司有什麼貴客?」
「就新來的總經理啊。」葛瑞蕊沒好氣答。
「新來的總經理?」梁萬晴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我怎沒聽說?」
「小姐,妳是山頂洞人嗎?是不會收電子郵件啊?今天一大早,全公司的人都收到通知了,我們陸翔廣告被大財團收購了,今天起將會從
總公司指派一名新總經理來帶領大家。至於是帶領我們走向蓬勃發展,還是走向裁員縮編,只有新總經理自己知道。」
「這……會不會太突然了點?上週五下班前都還沒半點風聲,不過經過一個週末,居然就被收購了。」
「有沒有聽說有差嗎?難不成這是妳跟我可以決定的事情。」葛瑞蕊沒好氣的白了梁萬晴一眼,「我對空降的新總經理只有一個要求——
拜託,一定要給我長得帥帥帥才行,這樣本小姐在接到裁員通知的時候會比較不那麼賭爛。」
「妳這外貌協會的症頭真是很強大欸。」
「吃幼齒補眼睛,看帥哥補心靈。妳懂不懂啊?」聊勝於無啊!
梁萬晴懶得搭理葛瑞蕊,她小姐總有一堆歪理,就算是在瀰漫一股裁員氣氛的辦公室裡,都阻止不了她的歪理連篇。
不過,梁萬晴還真是對這位新任總經理感到好奇,能夠進入大財團工作,想來都是菁英中的菁英,前途不可限量,突然被派來接管陸翔廣
告這麼一間小不拉嘰的廣告公司,雖說是總經理,只怕也是遭到下放,心情想必很悶。
好奇加上同情,讓梁萬晴忍不住朝那抹被簇擁的背影多看了幾眼。
因為是背對著,梁萬晴無法一窺廬山真面目,不過看得出來,新總經理的身型挺不賴的,個兒又高又挺拔。
比較令梁萬晴覺得弔詭的是,那背影看著看著,竟隱隱有股說不出來的熟悉感,好像她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似的,而且還不只一次。
「怎樣,妳看清楚沒?長得好不好看啊?」
「我很難從後腦杓去判斷他到底是算帥還是醜,除非他轉過身來。」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就在梁萬晴說完這句話後,神奇的事情發生,原本背對著的男人,竟突然停下腳步,並且轉過身來——
藍牧禮?!
梁萬晴好像一瞬間被暴雷劈中,五臟六腑扭成一團,整個人當場石化。
這……怎麼會?!
不可能!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難道方才那個夢,就是在為此刻的相見做出預言嗎?
兩人視線持續好幾秒鐘的隔空相交,他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嘴唇緊抿,直勾勾盯著她的黑眸似有什麼東西在閃爍。
梁萬晴讀不出來。也拒絕去讀。
她楞楞的回望他,一時間,小小的胸腔裡,各種情緒紛紛湧現,心虛、抗拒、想逃、不安、驚嚇……就是沒有喜悅。
「萬晴?萬晴?」葛瑞蕊納悶的扯了扯她的襯衫衣襬,「妳的電話響了。」
葛瑞蕊的提醒讓她及時回過神來,她趕緊收回視線,坐回座位,藉由接電話迴避他的目光,掩飾自己內心的慌張。
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像藍牧禮這樣,一個眼神,就可以讓她胃部痙攣、翻攪不休。
「喂,你好,我是梁萬晴—— 」聲線顫抖的厲害。
是印刷廠的小陳打來詢問她和王艾咪協商的結果。
梁萬晴逼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和小陳的電話上,逼自己不去在乎背後那兩道灼熱又費解的目光,逼自己勇敢,也逼自己無感。
可她逼迫的了一切卻逼迫不了那顆不聽使喚,噗通噗通跳動的心……
曾聽某位收留她寄宿的親戚說過,她之所以叫梁萬晴,是因為父親希望她能一世平順,不求大富大貴風生水起,但求萬里無雲萬里晴。
孰料,老天爺就是愛開玩笑,尤其愛跟她梁萬晴開玩笑,讓她小小年紀失親,十多年的時光就在數個親戚家之間看盡人間冷暖,原以為遇
上藍牧禮後她人生從此璀璨起來,沒想到閃婚不過半年,他倆就各自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好好一個年輕女孩頓時淪為失婚婦女,二十五
歲不到就身價暴跌,直接打入全額交割股。
截至目前為止,回顧她的人生,雖不至於是最慘,但也絕對跟萬里無雲萬里晴扯不上半點關係。
看來姓名學也有莫非定律啊!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越不希望發生的事情,就越是會發生;越不希望碰見的人,就越有可能狹路相逢。同
樣的,越是想偏安一隅,就越有可能被迫正面對決——
跟總經理一對一面談……可惡,這到底是哪個豬頭王八蛋出的餿主意啦!
下午,被通知要面談的梁萬晴站在總經理辦公室門口,一手撫額,一手扠腰,儘管心裡咒罵一千次豬頭王八蛋,仍不能解氣。
就別讓她知道誰是罪魁禍首,否則肯定半夜帶著麻布袋去路邊埋伏,蒙頭一蓋,拖到暗巷裡扁到他老父老母認不出來為止。
呼!她太激動了,深呼吸,冷靜冷靜冷靜……
其實也沒什麼好氣惱的,不過就是區區一個小面談而已,藍牧禮還能吃了她不成,要知道,現在的她早已經不是兩年前那個傻不隆冬的笨
丫頭了。
她盯著木門最後一次深呼吸——
「我看妳盯了半天,研究出這扇門的材質了嗎?檜木?扁柏?還是亞杉?」
「嚇?!」
媲美大提琴般悠揚低沉的男嗓,冷不防的從梁萬晴身後響起,嚇得她當場岔氣,心臟亂跳,轉身抬眼,視線措手不及的撞進藍牧禮那雙宛
若宇宙黑洞,隨時會將人神魂全數吸走的幽深黑眸裡。
揉在黑眸裡的戲謔,讓梁萬晴的心驟然亂了好幾拍,她屏住呼吸,身體不由自主的一陣緊繃,整個人像是被釘死在原地般,完全動彈不得
。
他、他不是應該坐在辦公室裡嗎?好端端的怎麼跑出來了?她剛剛沒做什麼奇怪的舉動吧?
否則就太丟臉了,梁萬晴心虛且不確定的想。
突然,他往前跨了一步。
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保持安全距離。
他挑眉看著她,不發一語。
她捏著冒汗的手心,佯裝鎮定。
藍牧禮總是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尤其是他看人的方式,時而銳利的像是要吃人,時而灼燙的像把火,噙著笑意的時候還好些,抿唇不
笑的時候超嚴肅,陰晴不定的性子,如果不是他主動放下藩籬,旁人根本很難親近,即便當過他幾個月的枕邊人,老實說,梁萬晴都覺得自己
根本沒有真正了解他。
再者,當時的他太美好,美好到不像是真的,至於現在,她還沒能從他美好的陰影下走出。
梁萬晴自認招架不住這等貴氣,正想偷偷把視線移開,卻愕然從他眼神裡隱約覺察到一絲得意,一股不服輸的念頭頓時竄了上來,梁萬晴
改變主意,不惜冒著眼睛會中風的風險,硬是跟他槓上,暗自較勁看誰先說話誰就輸。
兩人就這樣持續長達數分鐘的凝視……
他突然挑眉問:「晚上要參加喜宴?妳是丈母娘還是媒人婆?」
她唇膏太艷,眼妝太妖,藍牧禮有股強烈衝動,很想要抽張衛生紙幫她擦掉這些礙眼的裝飾,好還他的眼睛一張清爽可人的小臉蛋。
耶思,他先說話,她贏了—— 梁萬晴高興不過一秒,腦袋突然清明了,等等,他剛才說什麼?
丈母娘?媒人婆?!
一時間氣血上湧,在胸臆翻騰不休,千言萬語全卡在喉頭上不去也下不來,被氣歪了小臉的梁萬晴險些就要吐血。
是是是,她是化了妝,還特地換掉了身上留有台東小牧場味兒的皺巴巴梅乾襯衫和髒兮兮破牛仔褲,可追根究底還不都是因為他——
別誤會,她可不是出於什麼女為悅己者容!她純粹是因為無尬意輸的滋味。
對於她這樣的失婚婦女來說,這是和前夫整整睽違兩年的首次交手,她沒搬出奧斯卡金像獎走紅毯的高規格已經太對不起自己,豈可還頂
著熊貓眼渾身狼狽的去應戰?要知道,這年頭裡子沒有沒關係,千萬不能連面子都沒有,她自然說什麼都要好好把自己打點一番才行!
何況,此次面談還事關她的飯碗,她縱使心裡一千萬個不願意和藍牧禮共事,但也絕對不想自己的大名被寫到裁員名單的頭一個。
沒想到她如此周全準備,竟被藍牧禮比喻成是丈母娘、媒人婆,實在可惡至極,方才辦公室的同事們明明就說她很美、很時尚,真不知道
藍牧禮的眼睛是瞎了還是中風了?還是說這年頭富家子弟的菁英教育都把審美觀排除在外了?
梁萬晴偏著頭,臉頰鼓脹,不知道對著空氣在忿忿不平什麼,那氣呼呼的模樣,差點就讓藍牧禮的嘴角失守。
她,還是那麼孩子氣,兩年的社會歷練好像沒怎麼扭曲她的原本性情,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怒哀樂全寫在一張臉上,情緒盡顯於外,率真
的模樣令他看得真想一個箭步上前,像以前那樣,直接揉亂她那頭柔軟而蓬鬆的秀髮。
冷靜冷靜冷靜……跟他認真妳就輸了,梁萬晴第N次在心裡對自己說。
不想被他得逞,梁萬晴強行忍住殺人的衝動,堆起滿臉諂媚假笑,「總經理還真愛說笑,喜宴上要真有我這麼年輕的丈母娘,只怕新郎會
叛變吧?」
他挑眉。喔,不錯嘛,挺有自信的!「所以是媒人婆?」再次補刀。
眼角狠狠一抽,咬牙,「抱歉,我目前還沒有轉換跑道的打算,日後若真轉行到婚友社任職,再歡迎總經理捧個人場、加入會員,敝人在
下我一定會竭盡所能為你服務,介紹你一個如花美眷。」
當然,前提得藍牧禮不那麼機車,不過很難,畢竟有些人高高在上慣了,總當世界是跟著他轉。
他深若黑潭的眼眸陡地盪起波瀾,轉瞬瞇成一條危險的細線……
什麼意思?他藍牧禮是有糟到只能推給別人,不值得她回收再愛嗎?一抹不悅自藍牧禮那雙幽深黑眸裡掠過,快得叫人來不及捕捉。
他輕揚冷笑,「多謝妳的好意,不說我不需要,就算有,妳的眼光也令我不敢恭維。」
梁萬晴沒注意到他的不悅,她滿腦子都在想著他說的不需要。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篤定的說不需要?難道,他已經有合適的交往對象了?還是說……他其實已經再婚?
平靜臉龐閃過異樣,梁萬晴下意識的看向他的手,他雙手擱在口袋裡,她無法確認他手上是否帶著婚戒,心卻已經咚地一聲直墜探地,疼
痛的苦澀卻像漲潮,不斷地攀升,幾乎要將她滅頂……
梁萬晴不解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情緒波動,而且還如此難受,也許他的速度比她想像的更快,可離婚之後找尋新對象不是情理之中的嗎?
何況她也沒找到確定的答案,為何令人窒息的鬱悶卻始終縈繞心口,徘徊不去?
……不,這是不對的,且不管他身邊是否有人,又或者再婚與否,打從離婚的那刻起,她和他就無任何瓜葛了!她怎麼可以還對一個轉身
拋下自己的人,耿耿於懷,放任情緒隨之起舞?
梁萬晴對於無法完全甩開過去走出自我,甚至深陷在某種無形牽絆裡的自己感到討厭!
藍牧禮目光灼灼的看著雙唇緊抿的梁萬晴。
她在想什麼,為什麼臉色突然轉為凝肅?盯著她白玉似的臉龐,眉心緊緊地擰起皺折,藍牧禮感覺自己的心,彷彿也被擠壓出一道深深的
折痕。
他正想開口說什麼,她突然抬頭,瞪大一雙美麗的眼眸,神情先是武裝得強悍,須臾卻又突地放鬆,最後轉而無辜地抹開甜美的笑,用一
種很輕慢的挑釁口吻,直勾勾望著他說——
「總經理說的沒錯,對於挑人這件事,我的眼光不只不行,根本糟透了!」
她在笑,每個咬字卻很重,躲藏在甜美笑容裡的濃濃諷刺,讓藍牧禮眉心揪擰起,驟然轉冷的黑眸裡明顯泛出慍怒。
唇瓣緊緊抿成一條線,他在沉默中隱忍著一股強大的怒氣。
他不是笨蛋,知道她藏在話裡的譏諷,有一股衝動,令他很想粗暴的吻疼這張伶俐的小嘴,懲罰她的口沒遮攔,然而心念一轉,很快的,
他便鬆開緊鎖的眉心,眉梢漫不經心的挑了挑,低眸看著她的眸光忽而轉為深沉,微微勾起的性感嘴角似笑非笑,顯得神祕且意味深遠。
勝利滋味還沒怎麼品嚐,梁萬晴馬上因為眼前男人危險的眸光、異樣的神色而呼吸一緊,心臟跳了好大一下,整個人還不由自主的縮了一
下肩膀。
她本能的往後退——
背脊和門之間的距離所剩無幾,並不足以容納她這樣驟然後退的步伐。
一記細微的響響傳來,那是她背脊完全貼上通往總經理辦公室那扇木門的聲音。
他順勢上前,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梁萬晴困在自己與辦公室的木門之間,再也退無可退。
梁萬晴不是個輕易服輸的,即便情勢對她不利,她還是硬著頭皮,故意瞪大眼睛,好像這樣可以展現出自己的勇敢無畏,殊不知這樣反而
讓她眼裡的不安和緊張益發明顯。
他不發一語,朝她緩緩低下頭去……
喂喂喂,他、他這是要做什麼?好端端的幹麼一直把臉壓下來?他該不會是要……是要……
親吻她吧?
看著持續不斷在眼前放大的俊美臉龐,梁萬晴緊張得差點發出驚呼,加之不斷拉近的距離,讓他們的呼吸無可避免的噴灑在對方臉上,熱
熱癢癢的搔動著敏感的毛細孔,親暱得令人戰慄。
藍牧禮將她的驚慌全都看在眼裡,當彼此之間的距離只剩零點五公分不到時,笑得像個壞痞子似的藍牧禮瞅著兩頰發燙的她,手卻不著痕
跡的繞過梁萬晴身側,抓住門把,輕輕一轉……
被他的呼吸攪得思緒一團混亂的梁萬晴隱約聽見一記喀嚓聲響,還來不及分辨清楚,身後那扇支撐住她的門竟無預警打開,猝不及防的梁
萬晴失去重心,整個人就像鳥兒般揮舞著肢體,荒謬地踉蹌著往後跌去。
「啊……」
危險喚醒了她的求生本能,慌亂之中她抓住了眼前的男人,就像是溺水的人攀住了浮木,梁萬晴收攏雙臂,緊緊的攀住她唯一的希望——
藍牧禮。
恐懼像是把她身體裡的氧氣全都榨光似的,驚魂未定的她只能軟弱的靠在他懷裡,不住的快速換氣……
「誰說妳不會挑人?我覺得妳這次就挑得很好。」魅惑的男嗓在她耳畔響起。
梁萬晴猛然抬起頭,看見藍牧禮臉上有著該死的得意笑容,當下恍然大悟。
他是故意的!從頭到尾根本就是他在故意捉弄她!
「王!八!蛋!」忍無可忍。
那抹高高掛在帶有幾分危險氣息的俊美臉龐上,無比狡猾又萬分邪惡的勝利笑容,讓梁萬晴氣到差點忘了呼吸,面孔漲紅,小臉扭曲變形
,怒火在胸臆間熊熊燃燒,滿腦子只想抓住他那條昂貴的名牌領帶,一把勒死這個欠揍的始作俑者——
「唔?!」來不及防備的藍牧禮先是訝異挑眉,旋即欣然接受這樣的反擊。
梁萬晴則宛若遭到雷擊,眼睛瞪得有葡萄大,整個人呆若木雞。
……怎、怎麼會這樣?她拉了他的領帶,他不是應該要窒息掙扎嗎?怎麼整張臉就這樣鋪天蓋地不讓逃的壓下來了!而且嘴還好死不死的
壓在她的嘴巴上?!
梁萬晴木然地眨了眨眼,下一秒,羞恥心全面炸開來,被自己幹的蠢事嚇壞的她,雙頰嫣紅,宛若扔掉燙手山芋般的倏然鬆開握在手中的
領帶,拔腿就想逃。
可惜,為時已晚……
藍牧禮洞悉她想逃的鴕鳥心態,大掌強勢的先是往她後腦杓一托,阻斷她的去路,繼而揚著沙啞的嗓音,張狂且男人的宣告——
「如果這是妳對我方才惡作劇的報復,我想,我很喜歡。」
話落,藍牧禮低頭覆下,在屏蔽住她的視線的同時,也將梁萬晴的驚呼,完全吞噬。
他模樣斯文高貴,可他的吻卻野蠻霸道,總是不留餘地,連點呼吸喘息的空間都不給,密密實實的侵略而來,教人缺氧癱軟。
梁萬晴緊緊捏握著雙拳,又搥又推,幾次想要抗拒推開,可不論她怎麼掙扎,宛若銅牆鐵壁般的身軀依然文風不動的困住她。
兩隻幼細的小手慌不擇路,隨著他無比嫻熟的撬開她緊閉的牙關,長驅直入,進行探索更深層的探索,貪婪交纏,一陣胡亂抓扯,偶然揪
住他身上的襯衫,便激情難耐的扭緊。
心臟彷彿就要蹦出胸腔,天旋地轉。
他已經有多久沒有跟人這樣唇齒相碰、舌尖糾纏?
兩年了,整整兩年了……
開始是恨,後來是悔,還有更多更多的猶豫擺盪拉不下臉,姑且不論是什麼,歸根究底原因始終只有一個,有限理智被這些情緒東拉西扯
,根本無法去看她之外的人、想她之外的事、談她之外的情。
這兩年來宛若苦行僧般的生活,在碰觸到夢寐以求的久違柔軟後,喚醒了禁錮在身體裡那頭野性的獸,恨不得一口吃盡眼前的芬芳甜美,
深陷於她的柔軟。
他縱容自己陶醉,放任自己忘情……驀然,一記重擊——
「呃?!」藍牧禮悶哼一聲,捂著腹部,表情錯愕,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芙頰染紅、嘴唇紅潤的小女人。
她打他?她居然打他……在他們纏綿擁吻的時候?!
「沒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攻擊,你該謝謝我手下留情。我警告你,下次再敢對我做這種事情,你就等著付出最慘痛的代價。」撂下狠話,
顧不得自己被吻得滿臉嫣紅,心怦怦跳,她氣勢萬千的走人。
可一踏出他的視線範圍,她的偽裝立刻潰堤,再無方才的強悍,只能頭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17 12:36 PM
第四章
梁萬晴跑過公司的走廊,跑出大門,跑上樓梯,跑到頂樓。
推開門的瞬間,一陣涼風迎面撲來,稍稍帶走了她臉上滾燙的熱度,卻半點帶不走她腦中的記憶和感覺。
她靠著鐵門,氣喘吁吁的蹲坐在頂樓的水泥地上,雙手抱頭,腦袋轟轟響,臉頰紅燙燙……
她甩甩頭,試著讓自己清醒過來,冷靜下來,可只要一回想方才發生的事,一切努力都是徒勞。
她忿忿咬唇,懊惱的閉了閉眼睛,忍不住在心裡咒罵自己——
天啊,梁萬晴,妳是怎麼了?妳怎麼可以跟已經和自己離婚,兩年來毫無聯繫,形同陌路的前夫接吻呢?而且就在重逢的第一天?!
要知道,藍牧禮早已不是妳深愛的親親老公大人了,就算撇開前夫這個身分不提,現在的他可是空降的新總經理,是妳的頂頭上司,妳就
是膽子肥了,也不該跟他發生這種事情,而且還在辦公室裡。
妳呀妳,妳是腦袋有洞、進水、還是被門夾到?難道妳都忘了,當初可是他先轉身拋下妳的呀,不能因為他長得帥,吻技很好,妳就忘乎
所以的陶醉不醒,任由他還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的親吻妳。
聽著,妳已經不再是他的妻子了!
是啊,早就不是了,這是她再清楚不過的事情,可每一次提及都還是讓梁萬晴不由自主的心酸了一瞬。
她像個迷路的孩子,茫然的伸手摸上自己被吻得紅腫的唇……屬於他的炙熱,透過薄軟唇瓣的糾纏,是那麼清晰的留在唇上。
回想當初,她不是沒有試著挽回,可他卻讓他的母親來打發她,才讓她徹底對這段婚姻死心。
這樣的男人,怎麼可以還對他心動?絕對不可以!
她斂容正色,告訴自己,「梁萬晴,以後在公司,妳見到他絕對要有多遠閃多遠,別說是一個微笑,就是一個眼神也不許給,否則妳就是
豬!」
下一秒,一記不甚確定的男嗓悠悠響起,「咳咳……萬晴妹子?」
她本能的朝聲音的方向看去,瞬間瞪大眼睛,「總、總監!」
看見陸維克,梁萬晴立刻想起一件事情,他昨天連打了數通電話找她,當時因為在牧場盯拍攝進度,她沒注意到,等發現後已經是深夜,
不方便回電,加上今天一早進了辦公室後就像是在打仗,她遲遲找不到機會好好問他是什麼事情這麼急,能讓這位瀟灑不羈的痞子男對她奪命
連環 Call。
梁萬晴暫時放下藍牧禮帶給她的困擾,收拾情緒,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朝這位人稱陸翔廣告創意大才子的男人走去。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中午本來要找你一起用餐,可聽說你請假了,沒想到人卻躲在頂樓。
說吧,昨天急著找我什麼事?」
目光不經意往下,她看見大才子腳邊放著好幾手啤酒,並且已經製造出為數不少的空罐。
「沒事,以為妳人在台北,要找妳出來玩,後來才想起妳代替小汪去台東了。」他漾著痞痞的笑容,眼神慵懶的望著梁萬晴,「怎麼啦,
萬晴妹子,好端端的幹麼罵自己是豬?是不是王艾咪又找妳麻煩啦?乖,別氣,告訴我,哥哥我好用美男計替妳報仇。」
梁萬晴沒好氣的噗哧一聲。陸維克這傢伙總是有辦法把人逗笑!
「我才要問你怎麼了呢?大白天居然躲在公司頂樓喝酒,不會是失戀了吧?」話落,梁萬晴立刻推翻這個可能,搖搖頭道:「不可能,你
這在愛情國度無往不利的花花公子、派對動物,你不讓人傷心已經是萬幸,哪有別人讓你傷心的分。」
「我說妹子啊,妳現在就讓我很傷心!居然把我講得跟流連花叢的愛情騙子似的,我明明就對愛情很專一。」
「是是是,你很專一,只是換女朋友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快那麼一點點而已。」梁萬晴把兩根手指捏在一塊兒,不客氣的吐槽某人的專一。
陸維克突然戲劇性的用雙手遮掩自己,一副害怕的模樣。「妹子妹子,妳可不可以不要這麼了解我?我有種被妳看光光的不舒服感欸,我
說妳不會是在我身上裝了監視器吧?」
「比起在你身上裝監視器,我寧可好好思考如何擴充我的腦容量,否則照你這種換女友的速度,我腦袋都快不夠塞你那些女朋友的名字了
。」
「哈哈哈哈……」陸維克仰頭大笑,抓起面前的啤酒,一口氣喝光。
看他喝得痛快,梁萬晴也主動拿了一罐,拉開拉環,咕嚕咕嚕的喝了一大口。
兩人難得陷入沉默,半晌,梁萬晴偏頭看向眺望遠方沉默不語的陸維克,越看越覺得古怪,認識他兩年,在她眼中,陸維克根本是天生的
康樂股長,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點子好把氣氛炒熱,因為有這麼一個爽朗的他,失婚的她也才沒過得太黑暗,說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這樣,
安靜的令人害怕,神情晦澀好像世界末日來臨,讓梁萬晴很是擔心,畢竟有很多外表開朗的人,其實內心並不若表現的那般陽光,他們只是習
慣把陰暗藏起來。
「你……是不是有事情瞞我?」她目光鎖定他的眼睛。
他啞然失笑,「沒有啊,我怎麼會?」
「騙人!當我第一天認識你嗎?快說!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陸維克原本不想說,打定主意要把一切都爛在肚子裡,但實在是招架不住梁萬晴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堅定耐力,最後只好娓娓道出——
「我爺爺最近的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好,一心想看到我這唯一的孫子結婚成家,上週末我接到電話,我爸媽已經為我安排好一樁婚事,要我
盡快和對方結婚,好完成爺爺的心願。」
「你不喜歡對方是不是?」
「我不是不喜歡,我是根本沒有辦法喜歡,因為我喜歡的是男人!」陸維克一把捏扁了手中的啤酒罐。
事發突然,梁萬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不是一直有交往中的女朋友?」
他自我解嘲的歪歪嘴,「我家人的觀念傳統又保守,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接受我不愛女人的事實,我只能用這種糟糕方式來掩飾我的性向。
但現在我已經到達極限了,喜歡男人不是我的錯!
我也想要正常,沒人喜歡當變態!」陸維克抓住梁萬晴的手,像個溺水的人那樣,苦苦的哀求著她這根浮木,「萬晴,妳幫幫我好不好?
,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陸維克的話讓梁萬晴怒了,她反手抓住他肩膀,用力搖晃他。「聽著,你不是變態,可你一定是個笨蛋,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自己?喜歡跟
自己同性別的人有什麼關係?能不能一輩子幸福比較重要吧!」
梁萬晴的話,讓陸維克好感動,久久說不出話來。
「你說,你想我怎麼幫你?只要是我能力所及,我一定幫。」
「妳對朋友總是這麼仗義,這也是我為什麼敢跟妳坦白的原因。醫生說了,我爺爺的狀況了不起再撐幾個月,妳可不可以跟我假結婚,暫
時扮演我的妻子好讓爺爺放心,等過陣子我們再離婚?我知道這個要求很荒謬,可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了。」
看著印象中自信又意氣風發的陸維克變得如此無助頹喪,梁萬晴說不難過是騙人的,這兩年來,陸維克一直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子處處罩著
她,但凡有好吃好玩的從沒少過她,看著他痛苦的樣子,梁萬晴實在不好受,她當下做了一個決定——
「不就是假結婚幾個月嘛,我幫!明天一早,我們就去戶政事務所辦理結婚登記,你也不要再為這事苦惱,好好陪伴爺爺比較要緊。記住
,不許說自己是變態,否則我聽一次就揍你一次!」
「萬晴,謝謝妳。」陸維克感動不已,一把抱住她,悶聲哭泣。
感性的梁萬晴被他的眼淚感染了,哽著嗓子,輕拍他的背,軟聲哄道:「別哭了,看你哭,我都想哭了……」
梁萬晴的思緒被哭得像孩子的陸維克給佔滿,渾然沒有發覺自己正被一雙銳利冷眸鎖定,更別說陸維克偷偷在她背上豎起代表勝利的V字
手勢,和那記讓冷眸的主人險險氣歪俊臉的俏皮眨眼。
陸維克故意將梁萬晴抱得死緊。
目睹一切的藍牧禮束手無策,只能恨恨的瞪著陸維克。
好你個陸維克,改天看我怎麼收拾你那雙豬蹄!藍牧禮忿忿想。
「梁小姐,不好意思,根據資料顯示,妳目前仍是已婚身分,妳若和陸先生辦理結婚登記,恐將會觸犯重婚罪。」戶政人員表情為難的說
。
觸犯重婚罪?!「不可能,我明明兩年前就已經離婚了!」
「這我就不清楚了,總之目前戶政資料上妳還是已婚身分,如果妳要和陸先生辦理結婚,就得先把前一段婚姻關係結束,我建議妳先跟妳
的前夫聯繫,雙方討論一下,再決定要怎麼處理。」
坐在計程車上的梁萬晴,滿腦子都是方才和戶政人員的對話,因為太用力思考,兩道秀眉都快打結,卻依然想不透當初明明白紙黑字簽了
離婚協議書,為何兩年後的今天,她和藍牧禮的婚姻關係卻依然存在,她還是藍太太。
「妳的表情還真凝重,我說妹子啊,嫁不成我有讓妳這麼懊惱嗎?」陸維克打趣揶揄問。
梁萬晴沒好氣的別過頭,白眼方翻到一半,一記猝不及防的喀嚓聲,她被陸維克拍了一張照片。
「我要好好紀念這個妳為我兩肋插刀的日子。」
「總—— 監—— 」她漂亮的眼眸因為生氣而瞇了起來。
「OK,我乖乖,不玩了。」陸維克趕緊放下手機,乖乖坐好,嘴上說不玩了,卻背著梁萬晴偷偷把照片轉發給某人。
渾然不知陸維克背著自己做了小動作的梁萬晴重重地呼了一口氣。
「對了,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妳結過婚的事情?公司還有誰知道?不會只有我不知道吧?我說妹子,妳真不夠意思,瞞得哥哥好苦啊!」
「只有瑞蕊知道。現在還多了個你。不許去給我廣播,聽到沒?」
陸維克做了個拉拉鍊的動作,但須臾,他又把那條無形拉鍊打開,「妳老公是什麼樣的人?結婚多久了?為什麼後來又離婚?」
「停—— 不用討論他。總之,我跟他的關係很快就會處理妥當。結婚登記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這件事情給她的衝擊太大,她得好好冷靜想一想該怎麼處理才行。
梁萬晴煩躁的抓了抓腦袋……片刻,她重嘆一口氣,看來只能當面問個清楚了。
可一想到得食言當一回「豬」,梁萬晴在心裡就圈圈叉叉個沒完。
為什麼?為什麼她的人生只要碰上藍牧禮就別想安寧?兩年前是如此,現在又是!藍牧禮這傢伙根本是老天爺派來考驗她的超級大魔王。
下了計程車,她緊拽住包包,無視於身後陸維克的聲聲呼喚,頭也不回的直往唯一目標急速前進。
刷了門禁卡,進入辦公室,她沒有先回座位放下私人物品,而是直搗黃龍的闖向總經理的個人辦公室。
「抱歉,梁小姐,總經理目前在接一通重要的電話,請妳稍……欸欸欸,梁小姐,站住,妳不能就這樣擅闖,梁小姐—— 」
梁萬晴充耳不聞,一副擋我者死的態勢,嚇得小祕書 Zoe 趕緊從椅子上跳起來,拔腿直追,試圖阻擋。
可惜,終究是晚了一步……
看見辦公室大門被一把推開的瞬間,小祕書 Zoe 頓覺急速缺氧,腦中絕望閃過幾個字眼—— 晚了,也完了。
握著話筒坐在辦公桌後的藍牧禮第一時間皺眉抬頭,目光無聲的逐一掃過滿臉懊惱的祕書和殺氣騰騰的梁萬晴,前者瑟瑟發抖,後者不為
所動,戰鬥力相差懸殊。看來想要抵擋梁萬晴這樣的女漢子,小祕書 Zoe 顯然不是對手。
「……好,我知道了,這件事情就照我們先前討論的那樣,我辦公室這裡還有點事要處理,再找時間跟你聯絡。謝謝。」藍牧禮語氣平穩
,從容不迫,有種任憑天塌了下來,他也面不改色的王者氣勢。
結束電話,藍牧禮面無表情對祕書交代,「梁小姐不喝咖啡,泡兩杯茶進來。」
「是,總經理。」祕書 Zoe 怯怯退下,不忘順手將門帶上。
「我不是來找你喝茶的。」她雙掌壓在藍牧禮的辦公桌上,眼眸有如燃著火焰般熠熠發亮的看著座位上的他,「我有事要跟你談談。」
藍牧禮好整以暇的回望她,「什麼事?補給妳的那兩枚人力妳不滿意嗎?」
梁萬晴愣住。什麼意思?什麼兩枚人力?她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狐疑了老半天才吞吐問:「……你、你剛說補給我什麼兩枚人力?我不
懂。」
「三個 Retainer、四個 Project,光妳一個人手上就負責了公司七個客戶,其中的肯達還是個燙手山芋,和其他人手中不過兩、三個案子
在執行相比,妳的工作量明顯高出許多,所以今天起我讓人事部從總公司調來人手,給妳兩個助理分擔工作。根據人事部剛剛給我的回覆,目
前人應該已經在業務部等著聽妳指揮。」
梁萬晴雙唇微啟,葡萄般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藍牧禮……
關於工作量過大的問題,梁萬晴不是沒有跟她的頂頭上司業務部總監唐麥可反應過,可每一次得到的回應不是「我看好妳的能力,才對妳
委以重任」這種裹著糖衣的毒藥,再不就是「景氣不好,公司也不容易,大家要共體時艱」這種吃苦當做吃補的敷衍鬼話,從來沒有解決。
沒想到藍牧禮這空降來的新總經理竟是這樣耳聰目明,馬上就注意到基層小員工的工作量分配不平等的問題,不只主動把事情解決,還很
爽快的一口氣給她兩個助理,簡直帥呆!
看來,不只認真的男人最帥氣,有魄力解決問題的男人也很帥氣,她當初會被他那一股子硬幹到底堅持真愛的樣子所震懾、吸引,不是沒
有原因的。
梁萬晴覺得臉龐有點熱,心跳有點快,血液流竄的速度比往常都來的急,耳根微微發燙,連呼吸的節奏也跟著亂七八糟,氧氣無法正常供
給,以至於她腦袋有點昏昏的。
梁萬晴很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此刻的不正常,那種感覺彷彿回到當年第一眼看見藍牧禮的剎那……
他黑眸清澈,挑眉凝望她,「怎麼?妳還不知道這件事?」
她前腳一踏進公司,後腳就立刻殺到這裡來了,根本不知道有兩個助理在等著她。
「我、我早上請了兩個小時的假,現在才進公司,所以並不知道這件事。」梁萬晴半垂著腦袋,心虛微赧,一時間不敢把自己的眼睛和他
對上,尷尬的收回壓在桌上的雙手,不安的揪扯著自己的裙襬。
殊不知此舉看在藍牧禮眼裡,根本是小女孩的嬌憨傻態。
呵,這妮子一心虛就拚命把眼睛別開的老毛病還是一樣!
黑眸揉著笑意,一臉興味的瞅著困窘的梁萬晴。
「OK,既然不是關於人力的問題,說吧,什麼事情讓妳這麼著急著找我?」他身體放鬆的靠向椅背,長腿交疊,雙手長指交錯,在面前搭
成一個拱形。
藍牧禮的迷人不全然是在他的外表和家世背景,而是這種時候渾然天成的悠閒意態。
對,他很迷人……梁萬晴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
等等,現在不是思考他迷人與否的時候,她今天來是要問清楚,他倆的婚姻關係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謹慎的回頭確認辦公室的門已嚴實關上,才開口,「我問你,兩年前我們明明已經離—— 」
說時遲那時快,叩叩!清脆的兩記敲門聲,小祕書的去而復返,打斷了梁萬晴的說話,Zoe端著兩杯冒著香氣的茶走進來。
藍牧禮往自己桌上一指,「放這裡,暫時不要把電話轉進來。」
「是,總經理。」Zoe 再次退出辦公室,關上門,把空間樓留給兩人。
藍牧禮執杯起手,以魅惑的眼神睞向她,嘴角勾著淺笑揶揄問,「不喝嗎?應該不差這點時間吧?還是妳怕我在茶裡放瀉藥?」
梁萬晴先是沒好氣的白他一眼,然而一想到他一口氣補來的兩個助理,心又忍不住乖乖拜倒。
是是是,她就是沒用,對於這種會去照看基層小員工工作量是否過大的保育類老闆,怎能造反,還得多配合一下。
畢竟,人可以不懂巴結,但不能不知道基本的禮節,反正不過就是一杯茶,喝就喝,誰怕誰?
再說,早上跑了老遠去了趟戶政事務所,結果啥事也沒辦好,倒是換來了口渴,剛好喝完了好談正事!
梁萬晴抓起杯子不假思索就張口往嘴裡灌,下一秒茶卻噴了出來「啊!燙燙燙燙燙……」
藍牧禮連忙起身,「妳這笨蛋,妳不知道茶是燙的嗎?」長指緊急按下內線命令祕書,「Zoe,馬上拿一杯冰水進來,要有冰塊,快!」他
接著繞過辦公桌來到梁萬晴面前,一把托住她的小臉,扣住她下顎,「燙到哪裡了?嘴唇?舌頭?還是喉嚨?」
「沒、沒有,沒事啦……」他這麼近距離的檢查自己的嘴巴,讓梁萬晴好尷尬,窘著臉,不斷的呼氣,小手不住往自己嘴巴搧風。
雖不清楚發生什麼事,小祕書仍效率極佳的火速送來一杯冰水。
表情嚴峻的藍牧禮一伸手取過,馬上湊到梁萬晴嘴邊,「連冰塊一起喝進去,含在嘴巴裡別吞下去。」
面對藍牧禮這張比加了冰塊的冰水還要「消暑」的俊臉,梁萬晴腦子再有洞,膽子再大,也不敢挑這種時候跟他爭論什麼,乖乖照辦。
須臾,長腿勾來垃圾桶,「吐出來。再喝一口。」藍牧禮像個老媽子似的指揮她,如此反覆幾次,他問:「怎麼樣?覺得好些了嗎?不行
,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
覺得好些的梁萬晴像個小學生似的用力點點頭,可聽見藍牧禮說要上醫院又趕緊搖頭,「不用去醫院,我覺得好多了,沒事,真的!」她
表情尷尬的抿了抿些微紅腫的嘴唇。
藍牧禮瞅著她傻乎乎的樣子,實在好氣又好笑,但更多的是無奈。
「老是這樣冒冒失失的,不讓人省心,有時候我真不知道該拿妳怎麼辦。」
梁萬晴猛地抬頭,看見他正用那雙揉著溫柔的黑眸凝視自己,一口氣就倏地憋在胸口,加之他的說話,讓她思緒跟著紛亂不已。
是她的錯覺嗎?這寵溺口吻聽起來怎麼好像他還一直牽掛著她似的?
心弦陡然抽緊,一抹喜悅閃過,可緊接而來的是困惑……濃濃的困惑……
她不懂,真心不懂,藍牧禮對她若真有那麼割捨不下,為何當初執意要離婚,完全不給她一絲機會?又為何兩年來對她不聞不問?如果他
真的那麼牽掛她的話。
她自我解嘲的笑了笑,看來,真的是錯覺啊!而她差點就要迷失在這樣的錯覺之中,迷失在他的關懷裡。那杯茶是沒下瀉藥,卻是下了溫
柔的毒藥啊!
「晴晴……」他長指勾起她頰畔的髮,若有似無的撫過她的耳廓,將頭髮勾在耳後,眸底盛滿柔情的喚著她。
梁萬晴彷彿觸電般猛然清醒過來,「不要靠近我!」
她突如其來的劃清界線,讓藍牧禮蹙起了眉。
她不是沒有看見他的蹙眉和乍冷的眸光,但那又如何,他,早不是她該在乎的人了。
為了不讓藍牧禮有混亂自己心思的機會,梁萬晴快刀斬亂麻,直撲談話重點—— 「我問你,兩年前我明明就簽了離婚協議書,為什麼今天
我去戶政事務所,戶政人員卻告訴我,我們的婚姻關係依然存在?」
「喔,居然有這樣的事?」他揉揉鼻子,主動迎向她的目光,「所以呢?妳想我履行婚姻的義務嗎?」
「不!我想要你盡快把我們的婚姻關係處理乾淨,因為我要結婚了!」
藍牧禮皺眉陷入沉吟,抿著雙唇久久沒有吭聲,鎖定她的目光高深莫測。
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怎麼一聽到她要結婚了,氣氛就這麼古怪?
令梁萬晴耿耿於懷的還有他此刻不發一語的落寞模樣,不知怎麼的,她竟覺得心坎兒有點酸酸的……
停!梁萬晴,不管他是開心還是生氣,都不關妳的事!
前妻要結婚,他有啥資格生氣?別忘了,當初可是他先心狠的。
藍牧禮沉默了老半天,才吐出一句,「恭喜。」
薄稜的嘴角勉強勾出弧度權充笑意,藍牧禮面無表情的轉身回到他的座位。
他的沉默太詭異,梁萬晴忍不住再次強調,「藍牧禮,你聽清楚了沒?我要結婚了!但是我們兩個的婚姻關係卡在那邊,我沒有辦法辦理
結婚登記,所以拜託你幫幫忙,找個雙方都方便的時間,我們把離婚手續一次徹底搞定。」
他靜靜的望著她,眼神幽深如海,嘴角噙著別有意味的笑。
許久,他才淡然說:「我為什麼要配合妳?」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17 12:36 PM
第五章
……我為什麼要配合妳?!
梁萬晴當場傻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眼前的藍牧禮明明就是個人高馬大的成年男人,怎麼說出來的話,卻幼稚得連三歲孩子都不如?
「當然是因為我要結婚了!」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問題嗎?
且不說她急著和陸維克假結婚瞞過他家人這一回事,她和藍牧禮本來就已經離婚了,只是不知道當初是那個環節出問題,造成婚姻關係還
存在,這兩年來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既然知道了,不是應該把它處理好嗎?
梁萬晴實在不了解,他少爺現在是在番癲個什麼勁兒啊!
「就拿我補給妳兩名助理這事來說,因為妳工作負荷大,因為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會有風險,哪天妳若積勞成疾病了,這七個客戶豈不
要同時開天窗?為了避免這樣可預期的風險,我願意多撥出人力,分擔工作,降低風險,這就是『為什麼』。可妳結婚,新郎又不是我,所以
這事情與我何干?配合的原因不存在,所以我才問妳為什麼。」
天啊,藍牧禮這傢伙根本歪理連篇!梁萬晴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
不行,不能被他激怒,藍牧禮越是機車,她就越是要冷靜面對。
「所以你想怎麼樣?」梁萬晴繃著漂亮的小臉走上前,雙手啪的壓在他桌上,和他四目相對的問,「你就不能好好的祝福我、成全我嗎?
到底要怎樣,你才肯跟我一起去把離婚手續辦好?」
藍牧禮漫不經心的用長指摩娑著高挺的鼻梁,「也不是不能祝福,更不是不能成全,我就是覺得有那麼點不公平。」
「哪裡不公平?」秀眉不可思議的高高挑起。
真要說不公平,他這個超級大魔王又出現在她眼前才是老天爺最大的不公平!梁萬晴在心裡叫囂著。
「只有妳一個人找到幸福太不公平。」
這、這……這厚顏無恥的賴皮鬼!
「梁舟學長,你聽聽,有這麼說話的男人嗎?什麼叫做只有我一個人找到幸福太不公平?我當初是眼睛瞎掉腦殘嗎?要不怎麼會喜歡藍牧
禮這種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糟蹋我的幸福還這樣振振有詞,根本超級大魔王來著!」
距離陸翔廣告約莫十分鐘車程的啤酒屋裡,覺得自己快要氣爆的梁萬晴一邊喝著生啤酒降火,一邊對著梁舟大吐苦水,痛罵藍牧禮這個沒
人性的傢伙。
梁舟溫文的笑了笑,大掌安慰的拍拍梁萬晴的肩膀,「藍牧禮覺得不公平,那他想怎麼樣?」
說起這個,梁萬晴就覺得天黑一半,她撐著額頭,咬牙切齒的說:「他說,要搞定離婚手續可以,不過得等到他也找到他自己的幸福才行
。」
想起藍牧禮說的霸道話,梁萬晴實在氣不過,偏又不能一刀讓他斃命,只能抓起酒杯,再狠狠灌自己一大杯生啤酒以茲洩恨。
「這對他來說不難,論家世、論背景、論外表、論談吐涵養……藍牧禮都是不錯的,他要找到幸福肯定比妳容易很多。」
一記厲眸掃來,她語氣陰森森,「你什麼意思?講得我好像掉價掉得很慘似的!天啊,你是哪裡來的外星人,你不是我的梁舟學長。」
梁舟仰頭哈哈大笑,繼續補刀,「從婚姻市場來看,輔以資本主義思想,主、客觀來說確實是如此。再者……」他欲言又止。
「再者什麼?」
梁舟噙著淺笑看了梁萬晴,最後仍是搖搖頭,沒說。
再者,一個心裡還有男人影子的女人,怎麼去找新的幸福?梁舟是這樣想的。
「學長,你幫幫我,你幫幫我,我都快被藍牧禮那個厚顏無恥的賴皮鬼給搞瘋了!快幫我想個有效率點的辦法,好讓我擺脫他。」
梁舟喝著啤酒,努力動著腦子,「最有效率的辦法啊……我看不如這樣好了,妳主動幫他介紹合適的對象,早一點讓藍牧禮找到他的幸福
,妳也可以早日處理掉這段尾大不掉的婚姻關係。」
「啥米,我還得幫他介紹對象?!」
「否則他繼續白爛耍賴,只怕你們的婚姻關係還要拖上好久呢。」
「齁,我真覺得我是史上最倒楣的前妻了!那傢伙之前還跟我臭屁說他不需要婚友社,我還想,這傢伙果然吃得開,把我弄得身價暴跌,
自己去摟新歡,結果根本是我高估他,到頭來還要我來幫他找伴,是怎樣,提前開發我的第二專長嗎?」
梁舟忍俊不禁,「看在他幫妳補上的兩枚人力,就幫他一回嘍。」
「他哪是真心幫我?他是怕我猝死在辦公桌前會害公司一口氣丟掉七個客戶,所以提前分散風險。」虧她當時還一度拜倒在他的英明與體
貼下,結果竟然是為了公司的利益!
「就算是如此,那也是好的,至少妳可以減輕很多工作量。」
「這倒是。比較起來唐麥可才真是壞透了,為了罩他的女朋友,一味的把工作往我頭上扔,根本不是人,幸好現在多了兩位助理。我說他
們真不愧是總公司派來的菁英,超能幹的啊!
距離上次跟你吃飯,我有好久沒見到你,今天多虧有那兩個助理頂著。」
「所以啊,妳就好心點,大人不計小人過,幫藍牧禮介紹個新對象吧?」
想到自己得幫忙藍牧禮找新伴侶,梁萬胸口彷彿被什麼重物壓上似的,悶悶的。心,好像被什麼束縛住。
「啊啊啊啊……我真是全天下最倒楣的前妻。」
梁舟揉揉她的頭髮,「好啦,現在該跟我說說妳的未婚夫了吧?先前連個影子都沒有,居然說結婚就結婚,妳最好快點從實招來。」
她歪過頭,眼睛彎彎,神祕兮兮,招著梁舟靠上來,小聲的咬起耳朵,「學長,我偷偷跟你說一件事喔,你絕對絕對不能跟別人說……」
聽完,梁舟倏然看她,「所以是假的?!」須臾,轉而失笑道:「我早該想到的,妳以前也當了我不少回的『女朋友』。」
「這麼一說,好像是欸!欸,我說我根本是職業假女伴嘛!對了,學長,你多久沒談戀愛了?
好像自從跟艾瑞克分手後就一直單身了吧?是該找新對象了,改天我介紹我們家陸總監給你認識。」
「管妳前夫還不夠,現在也想管到我頭上來啦?」梁舟捏捏她鼻子。
「我都可以幫藍牧禮那個沒良心的前夫介紹對象了,我還能不幫幫你嗎?」撇撇嘴,梁萬晴又喝了一大口啤酒,提起藍牧禮,越想越氣悶
,忍不住揪著頭髮趴在桌上唉唉叫,完全不計形象。
「我說妳怎麼只要一遇上藍牧禮就無法冷靜保持理智?」
她倏地坐直身子,一臉嚴肅,「我哪有?我很冷靜好不好?而且還很理智,他才影響不了我呢。
對了,你現在回台自創服飾品牌,少不了跟那些身段窈窕的女模特兒打交道,提供幾份名單給我吧,我好排進行程讓藍牧禮跟她們認識認
識,越美艷越拜金的越好……」迷得團團轉的同時,也把他的荷包徹底掏空。
這主意光想都爽啊!梁萬晴瞇起漂亮的眼睛,唇角抹著得意詭笑。
梁舟搖搖頭,啞然失笑,「沒看過比妳邪惡的前妻。」
「哈哈哈……我就是邪惡啊!不趁機惡整他一下,怎消我心頭之恨?」
梁萬晴面上灑脫不羈的哈哈大笑,嘴巴惡狠狠的說著恨,身體裡的那顆心,卻像是被什麼東西掩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悶悶的,令人喘
不過氣,索性握著酒杯,一口一口的往嘴巴裡灌。
苦,這啤酒真是苦……
殊不知,苦的其實不是酒,而是她的心。
她迷惘鬱悶的看著前方,秀眉微蹙,渾然不覺自己的一舉一動早落入身旁的梁舟眼底,令他在心中嘆息。
還是這樣要強,永遠只會在嘴巴上說不在乎,心裡卻始終沒能真正放下。
若真像她說的那樣,藍牧禮半點都影響不了她,她今天何至於這樣氣急敗壞?現在凝視著遠方的眼神又為何如此迷惘,還帶著一點愁緒?
因為不想再受傷,所以武裝自己拒絕面對,可若不坦然面對,心裡的傷口又怎能真正痊癒?
中午休息時間一到,葛瑞蕊那顆彷彿裝了彈簧的小屁股立刻咻的從椅子上彈起來,邀著一旁的梁萬晴同去祭拜五臟廟。
「拜拜的時間到了,走,來去甲奔。」
「妳去吧,我下午要去肯達開會,提案資料還沒搞定。」梁萬晴頭也不抬,雙手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打著。
「肯達?!」葛瑞蕊立刻想起機車王艾咪,一臉嫌惡,「我救不了妳,加油,精神上支持妳。
需要幫妳帶吃的回來嗎?」
「幫我買個三明治好了。」
「呿,又是三明治,有夠沒創意,虧妳還是個廣告人,我真替妳那座五臟廟感到心痛。」
葛瑞蕊一邊嫌棄梁萬晴對食物千篇一律的無聊選擇,一邊抓過錢包,搖擺著那被禁錮在辦公室裡,為五斗米折了一上午腰的可憐肉體,迫
不及待的往公司附近的簡餐店殺去。
座位上的梁萬晴繼續敲打著鍵盤,隨著同事們一個個外出覓食,轉眼偌大的辦公室已然唱起空城計,梁萬晴依然不為所動,直到看見 Zoe
動作俐落的往外走,梁萬晴才暗叫一聲,「耶思!」
根據可靠消息來源,日理萬機的總經理大人打從上任以來,從不親自外出覓食,午餐都是小祕書 Zoe 代為張羅,趁 Zoe 不在,現在正是
偷偷去找藍牧禮洽談尋找幸福計畫的最佳時機。
她小心的推開椅子,避開兩名趴在桌上補眠的同事,貼著牆壁,悄悄的來到走廊,見四下無人,立刻朝總經理辦公室快走。
她不時回頭,就怕暴露行蹤,會間接曝光她和藍牧禮不為人知的私密關係,小心又鬼祟的模樣,彷彿夜半闖空門的小盜賊。
問題是,現在明明是大白天啊!
好吧,她就是謹慎過了頭,心裡有鬼的人大抵都是這樣的。
隨著目標越來越接近,她小心翼翼的固守大後方,確認連隻蚊子都沒跟來,鬆懈的梁萬晴猛然回頭——
「噢!」梁萬晴迎面撞上銅牆鐵壁,可憐的小俏鼻首當其衝,當場痛得她眼睛緊閉,連退三步,直到被一隻有力的臂膀攔腰摟住。
可惡,到底是哪個冒失鬼、擋路狗啦?要不是她的鼻子是純天然的,否則經此一撞那還得了?
她摀著無辜遭罪的鼻子,用力睜開眼睛,就看見藍牧禮昂然站在面前,高高的挑起他那一雙無比濃黑的英挺劍眉,似笑非笑的瞅著自己。
梁萬晴的兩頰頓時不爭氣的熱燙了起來……
「現在是在上演投懷送抱的劇情嗎?」口吻揶揄。
投懷送抱?!最好她會對他投懷送抱啦!他想得美咧!
「你要不要回去作夢比較快?」她沒好氣的說。
藍牧禮冷不防收緊臂膀,梁萬晴當下覺得腰際一緊,當她意識過來,自己的身體已經緊緊的和藍牧禮緊密無縫的貼在一塊。
「這不正是妳投懷,我送抱?」
「……放、放開我啦!」她掙扎著離開藍牧禮這令人臉紅心跳的懷抱,往旁邊跳去,保持距離。她深呼吸一口,力持冷靜,「我有話跟你
說,到你辦公室去。」她怕被別人看到、聽到。
沒等他應允,梁萬晴主動就把手往門把伸去,還沒來得及碰上,手腕被一把拽住——
「我肚子餓了,要出去吃飯,我們邊吃邊說吧。我請妳。」
「欸欸欸……你幹麼,你的午餐不都是 Zoe 幫你買回來的嗎?幹麼還出去?」
前方的藍牧禮回頭笑望她,「原來妳這麼關注我,就連祕書會幫我張羅午餐這種小事妳都知道。」
「我才沒有關注你呢,少臭美了,我警告你喔,快點放開我,我才不要跟你出去吃飯……瑞蕊會幫我帶三明治,我不要出去……」
他冷眸掃來,「如果妳想把辦公室裡剩下的人都喊來,妳就繼續嚷嚷好了。」
梁萬晴立刻住嘴,然後無助的被藍牧禮拖出公司。嗚嗚。
當拉扯的身影已然遠離,陸維克從總經理辦公室裡悄悄走出。
唉,看不出來藍牧禮還挺會虧妹的嘛!不過,剛剛真是好險,幸好藍牧禮夠機警,否則真讓萬晴妹子發現什麼,他不只會被萬晴妹子宰了
,藍牧禮這個沒良心的肯定也不會放過他。
呼,真是好險好險……
一走出陸翔廣告,亮晃晃的太陽加上滿街外出覓食的上班族,立刻讓梁萬晴有見光死的感覺。
相較於藍牧禮的昂首闊步,生怕會被公司同事看見的梁萬晴緊張兮兮,畏畏縮縮,小手不時在臉上左遮右掩,甚是忙碌。
「你到底要去哪裡吃飯?」她可不想冒著危險一直跟他逛大街。
「Zoe 說有家新開的簡餐店不錯吃,就在這條路上。」他黑眸瞇了一下,「應該就是那家!」
梁萬晴順著藍牧禮手指的方向看去,好死不死就看見葛瑞蕊走出簡餐店,一臉滿足的迎面而來……
梁萬晴當場倒抽一口涼氣。死了死了,要是被葛瑞蕊看到,她就別想活過今天下班時間了。
梁萬晴緊張兮兮原地打轉,忽地,看見狹窄的防火巷,她想也不想,立刻推著藍牧禮往裡頭躲。
「妳要做什麼?」
「噓,趕快躲進去,快點!」她推推推,硬是把藍牧禮推進空間有限的狹窄巷弄裡,「把臉轉過來,不要看那邊,現在開始不准說話,絕
對不可以讓葛瑞蕊看到我們兩個在這裡。」
藍牧禮啼笑皆非的看著懷裡神經兮兮的小女人,明明腦袋躲在他身前,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卻還不死心的露出一隻眼睛在外搜尋窺視,
他索性舉起大掌一壓,讓她的小臉完全埋進他的胸膛,成為他懷裡被保護的唯一。
她從不擦香水,身上的味道是她一貫的自然皂香,揉著女性的馨香,有種淡雅質樸的迷人。
藍牧禮忍不住自我解嘲想,這應該也算是一種小確幸吧?
梁萬晴一呼吸,鼻腔裡就滿滿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有男人的陽剛,還有淡淡的古龍水……哼,這傢伙果然一當回少爺,生活品質都跟著升
級了,以前都是一塊肥皂打發全身的他,身上都有名牌古龍水的味道了,最可惡的是還這麼好聞,是想迷死誰啊?
而他的胸膛還是一如既往的厚實,隔著襯衫衣料,她彷彿還能感受到他衣服下的壁壘分明的肌肉線條,碰觸時手感好到不行,他篤定有力
的心跳聲,敲擊著她的耳膜……
是說,她是怎麼了,為什麼覺得越來越熱呢?
「葛瑞蕊走了。當然,如果妳還想摸,我不介意。」
「啊?」她幡然醒悟,仰起漾著紅暈的小臉蛋,看見他意味深遠的笑意,再看見自己犯罪的手就貼在他的胸膛上,窘迫不堪的梁萬晴真想
當場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她倏地在有限的空間拉開距離,「那、那個……我、我們……可以……出去了……」說著,她轉身就想離開這令人尷尬的防火巷。
藍牧禮拉住她,不讓走,「方才為什麼要躲?跟我走在一起有那麼見不得人嗎?」
「瑞蕊不知道我跟你的關係,要是讓她知道你就是我前夫,肯定不得安寧。」
他挑眉刻意尋釁,「前夫?如果我沒記錯,戶政資料上妳現在還是藍太太,我們仍是夫妻。」
「那又怎樣?反正這件事情很快就會獲得解決,所以你遲早是我的前夫。」
看著她跩兮兮的說著遲早要把他變成前夫的樣子,藍牧禮心裡真不是滋味。
「我明明說過,要我幫忙搞定離婚手續可以,前提得是我也找到我的幸福。」
「我沒忘啊,我今天就是找你說這件事情的。我決定了—— 」
「妳決定什麼?」
她得意的彎起一道優美的笑弧,「我怕你這個日理萬機的大忙人無暇找尋你的幸福,也不要說我有了新人忘舊人,本小姐我親自來幫忙你
找幸福。」
「妳?」不客氣的質疑。
「對,沒錯,就是我。你那天不是用行動證明我很會挑人嗎?現在就是我發揮專長的時候了。」
活該他惡作劇整她,這下變成她強而有力的反擊依據。
他先是微瞇黑眸沉吟思索,繼而恍然大悟眉開眼笑的說:「喔,我想起來了,那天某人不只抱我抱很緊,還主動拉我領帶,強吻我—— 」
「藍牧禮,閉嘴!那是意外,我警告你,不許再給我提這件事,聽到沒?」梁萬晴面孔漲紅,氣急敗壞警告眉開眼笑的藍牧禮。
「好。不提。有些事情與其說出來,還不如一個人靜靜的體會,就像妳剛剛把手貼在我胸口細細感受一樣。」
「……我、我哪有?!欸,你不要胡說八道啦!」梁萬晴覺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沒有嗎?我們現在就去驗指紋,看看我襯衫上是不是留有妳的指紋。」藍牧禮拉著氣呼呼的她,神情愉快的走出防火巷,走向人群。
她壓抑著嗓音,「喂,藍牧禮,快放開我,你要拉我去哪裡?」
這傢伙不會是真的要拉她去驗指紋吧?喔,她要瘋了,她真的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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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99as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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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3-17 12:36 PM
第六章
直到坐在簡餐店的座位上,清楚看見藍牧禮俊美的臉龐漾著一抹令人神經斷裂、無比欠揍的迷人笑容,梁萬晴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我餓慘了,就算要驗指紋也得等我吃飽。」
聽聽,多麼理直氣壯啊,梁萬晴都懶得跟他多說什麼了!面對藍牧禮最不需要的就是講道理,因為根本沒用!少爺的人生字典裡只有任性
。
自作主張的點了兩客A餐後,藍牧禮朝她勾了勾手。
「什麼?」不解。
「妳不是自告奮勇要幫我找尋幸福嗎?想必已經蒐羅了一串的人選,我們也別浪費時間,現在先做第一步篩選,免得妳是根據身分證字號
來幫我挑人。」只要第一個數字是二就入選。
換言之,就是在質疑只要是女的,梁萬晴都無條件納入口袋名單。
氣結的梁萬晴當場狠狠地翻了個大白眼,差點就要從後腦杓撿眼珠子。
為了反擊藍牧禮的質疑,梁萬晴索性打開手機裡她和梁舟學長的 Line 視窗,把梁舟學長提供的名單秀出來給藍牧禮看。
「第一位是李小姐,原則上她這個禮拜都會在台北,你看你何時方便,我安排你們見面。」
「這個不好。」藍牧禮只看一眼,旋即不假思索的回答。
「為什麼?UCLA 畢業,又當選過全美華埠小姐第三名,172 公分,還擁有 36D、24、35 的好身材,根本上上之選!」
她可是特地把她排在第一個,沒想到下一秒就被藍牧禮給狠狠打槍,沒道理啊!
他掀起眼睫,淡淡說:「這年頭已經不流行為了喝牛奶,就在家養一頭牛的觀念了,更別說我有乳糖不耐症,36D 還是留給需要的人吧!
敝人在下我實在無福消—— 」
「停,我們直接看第二個。」她怕繼續跟他爭論下去,自己會爆血管,喔咿喔咿進醫院去。
然而很不幸的,接下來的第二個、第三個……一直到第十三個,藍牧禮通通不滿意。
梁萬晴覺得,他哪裡是來找啥幸福的,根本就是在故意找碴!
氣到極點的梁萬晴倏地一把抓起杯子——
「抱歉,為您送上兩客A套餐。」
梁萬晴硬生生的把怒意再吞回肚子裡,死死憋住想要拿杯砸人的衝動,語氣僵硬的對送餐的服務生道謝。
待服務生轉身一走,梁萬晴馬上發難,「我什麼時候點了A套餐?」
「我點的。」
「你又知道我想吃什麼了?」發現他正拿著筷子慢條斯理的夾走她套餐小菜裡的涼拌苦瓜,急忙問:「你幹麼夾我的菜?」
「因為妳從不吃苦瓜。」她呀,一看到苦瓜,巴掌大的小臉就揪得比苦瓜還苦,他每次想起來都覺得趣味極了。
現在是在裝哪門子熟?別說得好像他多了解她似的!
藍牧禮理所當然的口吻,強烈挑起了梁萬晴骨子裡的不馴,她挑釁道:「誰說我不吃苦瓜?我吃!以前不喜歡,不代表以後不會喜歡,同
樣的,以前喜歡的,也不代表現在還會喜歡。」
藍牧禮不是沒聽懂她的話中有話,也不惱,揚著從容的笑說:「聽妳這麼說,想來這道紫蘇蓮藕妳現在應該是不愛了。OK,連同妳的,我
一併幫妳吃了,省得浪費食物。」
欸欸欸,他們不是在討論苦瓜嗎?怎麼一下子災情就蔓延到她喜歡的紫蘇蓮藕啦?!
只見藍牧禮手中的長筷咻咻咻的來回不過兩、三次,梁萬晴最愛的紫蘇蓮藕就這樣盡數消失在藍牧禮性感稜唇裡。
嗚,她的紫蘇蓮藕……梁萬晴真是搥胸頓足,好內傷,只好一邊怒吃白飯,一邊含淚吞下那碟苦死人不償命的涼拌苦瓜,當作降火解熱防
暴走。
藍牧禮竊笑在心裡,梁萬晴那一臉很怒又不好發作的表情,實在下飯。
不想讓他繼續把注意力落在被苦瓜苦到喉嚨都快麻木了的自己身上,梁萬晴喝了一口茶,清清嘴裡的苦瓜味兒,回到方才的話題上。
「這些人選你都還沒親眼見過,光憑照片給的第一印象淘汰,你不覺得太輕率?我都懷疑你是不是認真想要找尋幸福了?」
這些女孩都經過梁舟和她的兩道挑選,條件是梁萬晴看了都自嘆不如的好,梁萬晴不懂,如果當初他都能喜歡她這麼一般般的女孩,真不
知道藍牧禮現在是在挑剔個什麼鬼?
「因為她們都不是我藍牧禮要的女人。」
不知怎的,聽他說出她們都不是他要的女人,梁萬晴心裡竟微微竊喜,好像撫平了她那點陰暗的自嘆不如……
驀然一怔,梁萬晴連忙甩頭,甩掉那不該存在的竊喜。梁萬晴,妳清醒點,縱使藍牧禮不要那些女人,也不代表他就要妳!
「這些話不是應該等真正相處過再說嗎?」
放下筷子,啜了一口茶,沖淡口中的油膩,藍牧禮眼眸眨也不眨的鎖定她的眼睛,自信道:「我相信我的直覺。」
突如其來的凝視,藏在黑眸裡的異樣神色,讓梁萬晴有些昏眩,心臟無端的重重跳了好大一下,連忙低頭,狼狽的迴避著來自藍牧禮的灼
燙眼神,埋頭吃飯。
藍牧禮也不想太步步進逼,免得嚇死她,他漫不經心的再度拿起梁萬晴手機滑了滑螢幕,他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女孩資料,令他耿耿於懷的
卻是發來訊息的 Line 使用者—— 梁舟。
原來,他們一直都保持聯絡,原來,他們之間是這樣的無話不談,連梁萬晴生理期不舒服,這位梁舟學長都能馬上搜尋到一堆緩解經痛的
小妙方,逗得她芳心暖暖。
「妳和他這麼要好,難道就沒想過要—— 」藍牧禮驀然放下手機,住嘴不語,傲然別開臉去。
他說不出「在一起」那三個字,好像一說出口,梁萬晴就真的要變成別人的。
「什麼?」吃完最後一口菜,梁萬晴納悶的抬頭,不懂他為何話說一半。
他臉色僵凝的問:「吃飽了嗎?」
「……吃飽了。」
「回公司。」藍牧禮率先起身去付帳。
梁萬晴不懂他幹麼突然變得這麼奇怪,納悶的跟著他走出簡餐店,盯著那遠遠走在前頭,散發傲氣的挺直背脊,不知為何,那一股想要衝
上前去,輕輕撫摸的感覺竟強烈得令人想哭。
驀然,他停下腳步——
他頭也不回的說:「十四號的陳小姐好像還不錯。」
她恍然回神,「十四號……喔,我、我幫你問問她的時間,安排你們見面。」
他沒有吭聲,就這樣繼續往前走。
她點開手機螢幕,找了一下十四號的陳小姐的資料,是個音樂碩士呢,模樣不算艷冠群芳,走的是氣質女孩路線,藍牧禮算有點品味。
梁萬晴下意識的用掌心壓住胸口,覺得自己好奇怪,剛剛他一口氣淘汰掉十三個人選,她氣到心臟都快從胸腔跳出來抗議,可他真挑出了
人選,這裡卻空落落的。
……她是怎麼了?
他去找尋自己的幸福,這樣不是很好嗎?
遲遲沒有聽到腳步聲跟上,藍牧禮轉身察看——
太陽下,她傻乎乎的站在原地,臉上表情甚是古怪,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一張臉上同時有兩種極端的情緒拉拉扯扯,說有多詭異就有
多詭異。
藍牧禮心弦一緊。
這個傻瓜!
他邁步走回去,不由分說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往騎樓帶,避開太陽的荼毒,沉默的往公司的方向回去,一路上不管梁萬晴怎麼甩怎麼扯
,就是掙不開他霸道的手。
更令她無措的是,明明是這麼不講理的霸道舉動,她的心卻跳得噗通噗通……
對於因失婚打擊太大,一時腦子進水誤踏入廣告界的梁萬晴來說,假日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不要起床。
早上不要起床,中午也不要起床,如果可以一路睡到下午,也無妨。
她想,她最近有兩位好助理傍身,分走了不少工作量,就算昨天因為一個突發狀況,跟創意部的 Art 為了一個修圖,待在公司奮戰,直到
天明,今天想要電話不要響,讓她一睡到自然醒,應該不是太難的祈求,老天爺不會打槍才對。
沒想到,她的微小心聲竟沒有上達天聽,八點半不到,藍牧禮的電話就來了,劈頭就要她半個小時後新店碧潭見。
「藍牧禮,你沒事叫我去新店幹麼?」梁萬晴沒好氣的問。
「我讓 Zoe 幫我報名了一個路跑活動,但是我突然覺得一個人跑步太無聊,所以妳來陪跑吧。」
「……我、我去陪跑?等等,你今天中午不是要跟陳小姐見面吃飯嗎?路跑活動到什麼時候?
你不會第一次見面就給我趕不及,直接大遲到吧?」
他沉吟須臾後說:「也是今天啊……那就換地點,改到新店吧。」
「我的總經理大人啊,你居然忘了就是今天,我不是事先提醒過你嗎?而且我已經幫你們在日式餐廳訂位了。」
陳小姐是留日的音樂碩士,想來高檔的日式餐廳比較能投其所好,沒想到藍少爺突然給她來這招,是想逼死誰啊?
「取消。新店這裡也有不錯的餐廳,換地點。」
深呼吸……她從齒縫迸出話,「好,我現在就幫你取消日式餐廳訂位,但是我不想去路跑。」
她現在只想像一條魚兒,盡情悠游在她的單人床上,路跑就留給有腿力的人去吧。
「妳真的不來?」
「不要。」
「OK,妳不來,跟陳小姐的約會我也不去了,就這樣。」
「等一下,藍牧禮,你不會是認真的吧?有你這樣威脅人的嗎?」梁萬晴在電話這邊失控大叫,她一手緊緊的握住電話,一手無力的撐著
額頭,「好好好,我去,我去總可以吧?」
藍牧禮聲線裡揉著笑意,「我在捷運站出口等妳,記得穿運動鞋。」
梁萬晴根本懶得回答,憤恨的把電話往床鋪摔去,外加臭罵一百句王八蛋,以茲洩恨。
然後,可憐的她只好揮別軟軟的床,頂著昏沉沉的腦袋,用無力的雙腿支撐著媲美老嫗般的沉重身軀,在新店碧潭含淚捨命陪少爺奔跑…
…
沒辦法,總不能讓他有藉口使性子,放人家陳小姐鴿子吧?
「妳多久沒運動了?」他皺眉問。
「年、年代……久遠……已不可、可考……」她上氣不接下氣。
「妳爭氣點好不好,人家大嬸都跑得比妳快。」
「那你去找大嬸陪跑嘛,幹麼找我?」
一鼓作氣吼完後,梁萬晴只覺得胸腔的氧氣都快沒了,腳步蹣跚的像條狗,氣喘吁吁。
「不錯嘛,回嘴還挺有勁的,繼續吧!」藍牧禮抓著她,追上隊伍。
「你……你是不弄死我……不甘願是不是……」
「放心,我還捨不得妳死呢!」他咧開陽光般的笑容,看得梁萬晴一陣目眩,差點軟腳不起。
雖然有個沒人性的大魔王不時敦促她,梁萬晴卻還是沒跑完全程,前進不到二分之一,她小姐就賴在地上死活不起,惹得藍牧禮又好氣又
好笑,只好帶著她坐在堤岸邊吹風納涼看別人喘。
喝光了最後一口礦泉水,恢復體力的梁萬晴起身問:「幾點了,你是不是該回去準備了?我已經依約來陪跑了,你最好也給我乖乖遵守約
定。」轉身作勢就要走人。
但他睞了手錶一眼,動也不動,「還早呢!妳要去哪?」
「回家。」這段路跑已經足夠她一整個月的運動量,她可以回家墮落了。
「都來到這裡了,幹麼急著回家?好久沒玩天鵝船了,走,我們也去玩。」
她才剛往捷運站的方向跨出一步,手臂立刻被拽住,霸道的往回拉,捷運站離她越來越遠,可惡的呆天鵝卻越來越近。拜託,大魔王,放
過她吧,不要這樣啊啊啊啊……
她直接被塞進天鵝裡,眼明手快的藍牧禮緊接著坐進來,堵住她的逃生路線。
「現在出發,到那邊繞一圈回來,我就讓妳回家。」藍牧禮彎著魅惑的笑容,涼涼的說。
她能說不嗎?天鵝早已經離岸邊有段距離了,除非她跳水游回去。
好,她忍、她忍,反正就是一圈嘛,誰怕誰!
她邁動半殘的一雙腿,讓呆天鵝加速前進,還沒抵達潭中央,她已然發現,這根本是虐待,這一圈遠比她想像的還要遙遠啊,尤其是在她
雙腿發軟的情況下。
她想罵人,一別過頭,發現藍牧禮悠哉悠哉的雙手枕在腦後,愜意的享受陣陣涼風,還有眼前的湖光山色,突然覺得,她幹麼爽到別人累
死自己呢?
好,他不踩,她也不,學他悠哉納涼。
偏偏可憐有人天生勞碌命,悠哉不過片刻,就坐立難安。
「你還不打算回去準備中午的約會嗎?你跟陳小姐約在什麼地方碰面?第一次見面遲到不好啦!」
他睜開眼睛,彎唇淺笑,「喔,陳小姐不會來了。」
她大驚,「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取消今天和她的約會,她不用,也不會來了。」
「你……你……那你還威脅我來陪跑,根本是在耍我嘛!」梁萬晴又怒又氣。
可不知怎的,想到陳小姐不會來,她竟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唉,她好可恥喔,她的心未免太黑暗了吧?梁萬晴狠狠地唾棄自己。
梁萬晴覺得自己很壞,可是旁邊這個人肯定比她更壞。
她鼓著氣呼呼的臉瞪著毫無愧色的藍牧禮,UCLA 的他不要,身材太好也被他嫌,長相美艷他又看不上……一口氣就打槍了十幾個候選人,
現在就連陳小姐這氣質派的音樂碩士他也反覆不定。
「你到底是想要怎樣的女孩子?」
他沒有回答,別過頭看向遠方,「我們第一次約會是在這裡吧?」
「……」好端端的幹麼提到他們的第一次約會?是說……好像真的是欸。
「不在台灣的這兩年,我總是想起那天我跟妳踩著天鵝船,離開岸邊慢慢滑向潭心的情形。
妳總是在笑,彎著一雙眼睛,笑得很開心。」
喉口一緊,梁萬晴說不出話來,不想被看見自己不自在的神情,她匆匆別開臉,假裝沒聽見,雙手卻不自覺的緊緊捏握成拳,指尖幾乎要
陷入肉裡。
驀然,一陣暖燙緊緊將她糾結成拳的小手包裹住,她顫了一下,神情不安,臉色虛弱且蒼白的回頭看他。
他舉起手,帶著溫度的指腹輕輕撫摸她略顯蒼白冰涼的臉頰,「妳問我到底是想要怎樣的女孩子,我想要的就是那個和我踩著天鵝船,從
頭到尾笑個不停的女孩,我想要的,就是在我眼前,讓我情不自禁想要親吻的……妳。」
話落,微溫的唇瓣啣住了她的嘴,試探的碰觸著、啃咬著,接著便幻化成一團火球,熱烈的像是要吞噬她。
他的告白令人為之心動,一吋吋的滲入她身體裡,軟化她的武裝。
梁萬晴幾乎招架不住的暈眩著,身體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燒……
驀然,腦中想起陸維克的請託,想起藍牧禮曾經決然轉身而去的身影,還有那無數個叫她相思欲狂的心碎夜晚……恐懼油然而生,彷彿在
心裡無聲地質問著她,殘破的心可還禁得起再一次的受傷?
她搖搖頭。她根本不敢、也不該再繼續和藍牧禮這披著天使外衣的大魔王有任何的接觸,一輩子痛一次就夠了,再痛一次,她沒把握自己
能承受,如果她夠聰明的話,就該立刻劃清界線。
她掙扎,她拚了命的想要把他推得遠遠的,以為這樣就可以讓自己永遠安全,不再傷心,船身因她劇烈的動作搖搖晃晃。
「我已經要結婚了,我們不應該這樣—— 」她抗拒的低喊。
藍牧禮哪裡不知道這是她的搪塞之詞,更別說陸維克拜託她假結婚的事情,從頭到尾就是受了他的唆使。
無法接受她用這種理由來推開自己,藍牧禮決定將一切真相脫口而出,好叫她面對自己的心意,回應他的心意。
然而就在他張口欲言之際,後方一艘天鵝船無預警的撞擊上來,猝不及防的梁萬晴一個重心不穩,驀然向後跌去,撲通落水。
「萬晴!」
藍牧禮急喊著她的名字,本能的伸手想去抓住,奈何伸出的手臂竟以些微的差距落了空,他木然看著落空的手,失去的恐懼瞬間湧上,疼
得讓他幾乎要無法呼吸,怎麼也不敢相信她竟會在自己眼前發生這樣的意外,她和他的手,應該要一輩子牢牢握在一起才對!
不能失去她的強烈念頭,讓藍牧禮半點也不考慮自身安全,旋即面對潭水一個縱身躍入——
因為出於好玩而惡作劇的四名國中生,發現自己鬧出了危及人命的意外,完全嚇傻,一個個渾身發抖,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辦?怎麼辦?我們會不會害死人了?」
「救、救命啊,有人掉下去了,快來人啊!有人落水了……」
一個開始放聲呼救後,其他三人也紛紛跟進,四個國中生聲嘶力竭的大喊,果然引起周邊遊客的注意,紛紛踩著船隻,靠上前來關切。
不諳水性的梁萬晴穿著救生衣在水裡苦苦掙扎,他划動雙手,迅速且敏捷的繞到她身後,一把抱住因為嗆水恐懼而不斷掙扎的她,使盡力
氣帶著她往船邊游。
「晴晴,是我,別怕,冷靜下來……」他貼在她耳後,柔聲安撫她。
「咳咳咳……」梁萬晴不住的嗆咳著,滿臉濕意的她根本分不清楚是眼淚還是潭水。
突如其來的落水意外,讓寧靜的碧潭掀起了一陣騷動,求救的求救,上前援助的人更是不少,原本藍牧禮還發愁該怎麼把自己和梁萬晴一
起弄上船,可看到那麼多湧上前來救援的人,一顆心頓時篤定下來。
「快!快把手給我—— 」一名陪著家人同遊的父親在把孩子交給妻子後,主動伸出援手。
「晴晴,快,把手交給他,別怕,妳可以的。」他不斷的鼓勵她。
旁邊和友人一塊出遊的幾名年輕人見狀,也在那位父親的指揮下,紛紛搭手協助,大家先是七手八腳的幫忙把落水的梁萬晴救起後,跟著
也把藍牧禮拉起。
因為眾人的熱心,船東家還沒趕到,驚險的救援行動已經圓滿落幕。
「沒事了,晴晴,沒事了……」
他緊緊的抱住驚魂未定的她,發自內心的感謝這些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至於那四個被自己的行為嚇得臉色發白的國中生,藍牧禮也不忍苛責什麼,只要梁萬晴平安,他什麼都不在乎了。
在多名善心遊客的協助下,他和梁萬晴搭上了另一艘四人座的天鵝船往岸邊歸去,他緊緊抱住渾身濕透、飽受驚嚇的她,心情還是很激動
,不敢想像,要真失去心心念念的她,他未來的人生該如何走下去。
離開碧潭,藍牧禮立刻駕著車子飛速穿梭在車陣裡,二十多分鐘的路程,硬是被他縮短了將近一半時間,梁萬晴還沒回過神,車子已經駛
入斜坡車道,進入藍牧禮位於精華地段的豪宅地下停車場。
拉起手煞車,他急促的說:「下車。」
「……這、這是哪裡?」她如夢初醒的看著眼前這陌生的停車場。
「我家樓下的停車場。」
他家?!還來不及多想,梁萬晴已經感覺胃部一陣緊縮……
他率先下車,繞過半個車身,然後幫她打開車門。
雖看見她眼裡的抗拒,藍牧禮仍霸道的扯掉被她緊緊握住的安全帶,彎身直接將她從副駕駛座抱出,隨手一併抓過她為了陪他路跑,放在
車上而倖免於難的隨身小包包,神情傲然的單腳把車門踹上。
「牧禮,我、我自己回我住的地方就好,你放我下來好不好?」她只想腳底抹油快點逃離這裡。
「妳必須趕快把自己弄乾。這裡只有我,妳不用擔心會碰上誰。」
她暗暗鬆了一口氣,又覺得不對,有大魔王在,還是很危險啊!更別說,她還沒從他的告白回過神,要跟他單獨面對面,實在太叫人不安
了。
「我……」
「如果妳是要說些讓我生氣的話,我勸妳最好閉嘴。」嚴肅的表情,透露他是真的會不高興。
「我、我……不好意思,把你車子弄髒了……」
就算原本有很多話要說,被那威力十足的凜凜黑眸一掃,梁萬晴再白目也知道,想活命就乖乖把不該說的話吞回去,撿了個最安全的話題
搪塞自己之前的欲言又止。
「那只是小事,妳別管。」
「喔。」她瑟瑟的縮了縮腦袋。
「很冷是不是?忍耐一下。」皺眉,他將她抱的更緊,迅速的往電梯移動。
她不是冷,她是被他的氣勢震懾了。梁萬晴嚅了嚅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對啦對啦,遇上他,她就是隻縮頭烏龜,以前是如此,現在還是如此。嗚嗚。
這是棟標榜單一樓層單一住戶的高品質豪宅,電梯直接來到藍牧禮居住的十樓,通過了門口的高科技密碼鎖,手上的包包隨手一擱,渾身
濕漉漉的梁萬晴直接被抱進比她的小套房還要寬敞許多的衛浴空間。
「要幫忙嗎?」他作勢伸手欲解開她的衣釦,梁萬晴連忙伸手一壓。
「不用!我、我自己來就可以了。」真讓他幫忙,她還要不要活啊?
他兩隻眼睛定定的看著她,「不許發呆,動作快,要是敢讓自己感冒,妳就完蛋了。」
拜託,她是有這麼不讓人放心嗎?梁萬晴氣不過的忍不住回嘴,「別把我當三歲小孩,你別忘了,以前每次淋雨,重感冒的可都是你。」
「那妳應該也記得,最後被傳染的永遠都是妳。」他黑眸挑釁的望著她,一副很有興趣提醒她傳染途徑的邪惡樣。
梁萬晴面孔漲紅,懊惱自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咬牙道:「你可以出去了嗎?我不想碧潭裡的微生物、水草一直黏在我身上。」
他笑了,這是打從她落水之後的第一抹笑,看著她臉色恢復紅潤,精神抖擻氣呼呼的樣子,心情和語氣都放鬆不少。
「沐浴用品就湊合著用我的吧,櫃子上有乾淨的毛巾和浴袍,如果有什麼其他需要,歡迎隨時求援。」
「不用了,出去出去……」努力把他推出浴室。
門一關,梁萬晴抵在門上,想到他的揶揄,心裡覺得好氣又好笑。
是說,這個大魔王幹麼要對她這麼溫柔啦?撇除開車時間外,他根本是把她當成無行為能力的人,緊緊抱住,好像一鬆手,她就會嬌貴的
受傷似的,害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對她這樣百般呵護,是要她怎麼面對他啊?
好煩!她甩甩頭,拚命甩去這令人不知所措的心煩感覺,趕緊動手把自己從頭到腳洗乾淨。
好端端的也能從天鵝船上掉進碧潭,唉,她的人生也真是夠精彩了!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17 12:36 PM
第七章
用毛巾草草包裹著濕漉漉的髮,梁萬晴躡手躡腳的正想去找尋吹風機,但一開門,藍牧禮就站在外面,她狠狠被嚇了一跳。
穿著白色浴袍的他顯然已經把自己弄乾淨了。
「換下來的衣服呢?」
「在那邊。」看他越過自己,直接走向那團濕衣服,並且伸手欲取,梁萬晴連忙制止,「等等,別動,告訴我洗衣機在哪裡,我待會自己
拿去洗就好!」
他沒好氣的搖搖頭,「泡了碧潭潭水的內衣褲並沒有妳想像的那麼有吸引力,如果妳是介意這個的話。吹風機在外面,去把頭髮吹乾。」
「……」梁萬晴被堵得很無言,只好窘著臉,乖乖去找吹風機,好把這頭正滴滴答答滴著水的頭髮吹乾。
來到客廳,一張無背靠的牛皮矮沙發被搬到有插座的牆角位置,沙發上已經備好了一支插著電的吹風機,梁萬晴驀然心頭一暖,抿著淺淺
笑意偏頭看向某人所在的方向,繼而乖乖坐下,抖開頭上的毛巾,打開吹風機開關,慢慢吹起那頭半長不短的頭髮。
熱風隆隆的在腦袋上吹著,小手拚命的梳著頭髮,沒多久,一隻大掌加入,在吹風機運轉的噪音中,她聽見藍牧禮低沉的嗓音,闖過噪音
鑽入耳膜——
「我來。」
就是有這種人,不過簡單兩個字,從他嘴裡吐出來,就是特別的驕傲霸氣!
藍牧禮橫過長腿,跨坐在她身後,利用身形的優勢,將她攏在懷裡,長指熟練的穿梭在她的髮絲間,俐落的梳理著頭髮,讓熱風徹底的驅
走髮絲間的水氣。
這樣的動作,在兩年前短暫的婚姻生活裡,他做了無數回,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以為兩年的空白,會讓他變得生疏,沒想到一接手,昔日
的手感立刻回來。
很快的藍牧禮就吹好這頭蓬鬆而柔軟的秀髮。快得讓他有點捨不得……指尖都還沒得到滿足。
他關掉吹風機的開關,客廳裡倏然安靜下來。
「謝謝。」怕自己對這樣的親密太過依戀,梁萬晴急忙就要起身。
腳丫都還沒踏穩,一記突如其來的擁抱,瞬間將她重新拉回藍牧禮的懷裡,並且被緊緊箍住——
「牧、牧禮?」
「答應我,以後別再那樣嚇我,永遠都不要,拜託……」直到現在回想起那一刻,藍牧禮仍覺得萬分驚恐心有餘悸。
他的聲音聽起來緊繃,透著痛苦,彷彿她是他存在的唯一理由,沒了她,他也不復生存,害得梁萬晴一顆心揪緊發疼。
「那只是個意外……」不只他,梁萬晴自己也被嚇壞了。但她可以保證,不管怎樣,她都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顯然這樣的說詞並沒能掃去藍牧禮內心的恐懼,他還是將她緊緊摟著,像是恨不得將她一把揉進自己身體裡似的,那麼緊、那麼密不可分
。
「牧禮,你怎麼了?」
「回到我身邊來,晴晴,永遠都不要再離開我,回到我身邊來吧……」
他的懇求清晰的敲上她的耳膜,也撞上了她的心,聽得她一陣怦然心動,卻又是那麼的不安。
她發現自己沒有信心可以站在他身邊……
梁萬晴還在猶豫著該怎麼回答,敏感的耳朵傳來令人戰慄的濕熱。
是他大膽的親吻,那麼的挑逗,配合著他暖燙的呼吸,和不住低啞呢喃的輕喚,全都成了打擊梁萬晴原就薄弱的理智的最佳幫手。
「晴晴,答應我,不要拒絕我……晴晴……」
就在她腦袋嗡嗡嗡當機之際,綿軟的胸房被那隻不知何時從浴袍領口入侵的邪惡之手一把握住,梁萬晴倏然一顫,呼吸跟著大亂,無從逃
脫的緊張感,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落入網中的小動物,注定要被等在情網裡的藍牧禮徹底吞噬。
「晴晴,妳心跳得好快……」
這可惡的大魔王,她心跳快得像剛跑完三千公尺,還不是都他害的!
她擰起秀眉,別過頭,正想命令他把邪惡的手拿開,孰料,才剛掀動粉潤的小嘴,他立刻搶先一口啣住,並趁虛而入,徹底將她的話全數
攔截,還更加放肆的觸碰她浴袍之下的身體。
轉瞬,她已經渾身發熱的厲害,明明還是春天,卻彷彿置身七、八月,全身毛細孔都敏感的舒張開來,因為熱,也因為這不斷在她身上放
火的大魔王。
天旋地轉之際,隱約感覺腰間的束縛被抽開,隨著浴袍的鬆開,身體也跟著裸露在他的目光之下……
他笑著,明明是溫暖無比的笑容,卻令她止不住的戰慄。
她眉眼含羞,欲伸手攏回浴袍,可這放火的男人卻變本加厲,不由分說的低下頭去,就吻住了她的蓓蕾,叫她羞得連白玉般的腳指頭都忍
不住蜷縮起來,不住的抽氣輕喘,還得拽住最後一絲理智,死死的咬住嘴唇,才不至於讓自己發出令人害羞的低吟。
梁萬晴覺得自己好像一塊被扔進熱鍋中的奶油,正以超乎她自己想像的速度在融化,口乾舌燥,腦袋無法思考,糊成一團。
驀然,她整個人被騰空抱起——
梁萬晴驚呼一聲,本能的攀緊身前唯一的依靠。
她的反應,讓始作俑者滿意的勾動了唇角,黑眸無聲的讚許著她的順從。
藍牧禮抱著她離開客廳,轉身往房間裡走。
她不是小女生了,她很清楚接下來他們會發生什麼事情,藍牧禮那雙熾烈如火般的眼睛有著難掩的慾望,早已明白告訴了她。
如果她夠理智,她就應該要阻止,可梁萬晴發現,她不但不想,甚至渴望與他的放縱。
她為這樣的自己感到汗顏。
可也只是汗顏,因為她終究沒有阻止,看著他將自己安置在代表他領土的大床上,看著他興奮的進入自己,看著自己在他懷裡戰慄著臣服
。
一開始並不那麼順利,她緊張得猶如初次般,肢體無一不緊繃。
「晴晴,放輕鬆。」低聲哄慰的同時,他厚實的掌心就貼著她僵硬的背脊,來回的撫摸著。
她困窘、無助,甚至有點想哭……
「你把燈關了好不好?」她可憐兮兮的請求。
事實上,房裡根本沒開燈。外頭的日光被窗簾擋住,唯一有的,就是藍牧禮那雙清明、銳利,像是燃著兩簇火苗的雙眸。
她可憐兮兮的樣子,讓藍牧禮覺得自己像個壞蛋,可他又沒辦法不讓自己像個壞蛋,只好使盡各種方法,他不放過任何一處嬌嫩的親吻,
不錯過每一吋線條的撫摸,非要讓她身軟骨酥,好藉此轉移她對光源的注意力。
她就像是一艘遇上暴風雨的小船,在藍牧禮這片波濤洶湧的大海裡擺盪著、沉浮著,再無暇在乎關燈與否的問題,所有的求救,都化作藍
牧禮耳畔最甜美無比的喘息,和唇間不斷逸出的呼喚。
「牧禮……牧禮……」
他喜歡她的聲音,他喜歡她這樣無助又甜蜜的喚著自己,時而難耐的緊閉雙眸,時而睜開那雙含露的秋水美眸,神情迷濛的凝望著他的為
所欲為。
遏抑不住的快感一層層的湧上,緊緊的包圍住兩人,終止於他自喉擠出的低吼——
一切都靜止了,只餘下兩人淺促的呼息和一床的凌亂,提醒著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似是不想破壞這難得的寧靜,他們許久沒有說話。
他低眸凝望她含羞的眉眼,和紅玫瑰般艷麗的小臉蛋,她遮掩不住他的目光,索性把自己埋進被褥之中,死死躲藏。
他也不打擾她,由著她去躲去藏,大掌隨意的遊走在她的身軀,時而送上幾枚親吻,吻紅她的肌膚……
直到電話鈴聲響起,聒噪的打擾了這週末午後的滿室寧靜。
梁萬晴認出,這是她手機的鈴聲。
她穿的那件浴袍早些就被他扔在客廳裡,梁萬晴只能暫時借用藍牧禮的這件,披在身上,遮掩春光。
「別接。」他阻止她,頑皮的逗得她左閃右躲。
「齁,別鬧了,牧禮……」她嬌嗔的推開搗蛋的他,尋聲找到方才被隨手擱在沙發上的小包包,搶在電話鈴聲歇止前一秒,順利接起——
「學長?啊,我、我人在外面……」梁萬晴心虛的咬了咬唇。該死,她這不爭氣的腦袋,居然忘了今天跟學長約好,要一起去和新房東簽
約的事情!「學長 Sorry,拜託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現在馬上趕回去。」
梁萬晴剛掛上電話,立刻感覺到身後氣場迥變,一轉過身,就看見藍牧禮臉色陰沉的看著她,下顎緊繃,似乎隱忍著一股龐大的怒意。
「我……我該走了。」她不自覺的緊張起來,因為他的眼神。
他神色嚴峻道:「留下來,別走。」
「不行,我原本就跟梁舟學長約好了,今天要一起去跟新房東簽約。」她一臉為難。
若不是藍牧禮突然拉她出來陪跑,她也不至於忘記這件事情,這下好了,讓學長白等,真不好意思。
他劍眉高高挑起,「妳要搬家?」
「對啊。」租約到期了,就想換個新環境,而且她還找到學長這個最佳室友。
「合約不用簽了,妳搬過來跟我一塊住。」藍牧禮霸道的說。
「不行!我已經付了訂金了,而且又不只我一個人,還有梁舟學長。」
又是梁舟學長!她的生命裡好像梁舟學長比誰都重要!而他們的婚姻就像是受了詛咒,永遠擺脫不了梁舟!
黑眸一凜,他咬牙怒問:「妳要跟他一起住?!」
「對。」梁萬晴並不覺得有什麼好隱瞞的,遂坦白回答。
藍牧禮引以為豪的冷靜,在聽見梁萬晴居然要和梁舟同住一個屋簷下後,徹底瓦解。
他衝動的一把抓住梁萬晴的胳膊,聲音冷冽,「梁萬晴,妳寧可跟他一起住,也不肯搬來和我住?妳別忘了,縱使我們一度分開兩年,可
我才是妳的丈夫!妳當著我的面說要去跟別的男人同居,妳到底把我這個合法的丈夫當成什麼了?妳就非得像這樣,在兩個男人之間周旋,好
證明妳的個人魅力嗎?」
他的指控,就像是雪地裡兜頭淋下的那一桶冰水,令梁萬晴全身冷得說不出話來。她感到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不懂他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尤其聽到他用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說起他們的婚姻關係,梁萬晴只覺得委屈且生氣。
她掙開他的手,激動的道:「夠了!我要跟誰住是我的自由,你口口聲聲說你是我的丈夫,可你告訴我,有哪個丈夫會對自己的妻子不聞
不問長達兩年?聽著,我們不是夫妻,我們只是離婚手續有瑕疵的男女,別忘了,我要結婚了,你,根本沒有資格干涉我!」
「我沒有資格?!那方才我們之間發生的算什麼?妳別跟我說,妳從頭到尾一點感覺都沒有?
妳的每個反應我都還清楚記著,我真是沒想到妳可以前腳跟我上床熱情做愛,後腳下床就要去找別的男人!妳就這麼—— 」
他別開臉,逼自己忍住不說,可話可以忍住,憤怒卻怎麼也忍不住,那劇烈起伏的胸膛就是證據。
「我怎麼樣?說不出來嗎?沒關係,我來幫你說,我梁萬晴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對,方才的事情我確實很有感覺,你的技巧純熟得讓
我忘乎所以,完全滿足了我這個失婚婦女長期缺乏的性需求,這樣可以嗎?這個說法你還滿意嗎?藍總經理!」
梁萬晴難受極了,不惜把自己說得極不堪,而絕口不提自己對他仍有感情。
「妳—— 」藍牧禮理智盡失的高揚起手臂。
但,他終究忍住了,也打不下手,不只是因為大男人的尊嚴不容許他動手打女人,也因為他面前的是梁萬晴。
他無法對她動粗,他捨不得,但凡梁萬晴有一點痛,他只怕會比她更痛……
「那我還真要謝謝妳對我床上表現的恭維,還要謝謝妳讓我發洩得這麼痛快。」他只能咬牙切齒的道。
「彼此彼此。」梁萬晴轉身眨掉眼眶裡的淚,撇下藍牧禮去找自己的衣服,用最快的速度將自己穿戴整齊後,頭也不回的離開藍牧禮的住
處。
不懂,人的情緒怎麼有辦法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同時經歷最快樂與最憤怒?
她忍住哭意,仰起小臉,拒絕去看電梯門反射出來的那個可憐兮兮的自己。
電梯很快就到了,她故作堅強的走進電梯,可該死的是,不管梁萬晴怎麼按、怎麼壓,甚至是搥,她就是無法按下任何一個樓層數字鍵!
可惡,現在是怎樣?居然連電梯都跟她作對!更可惡的是,她居然找不到逃生梯,連想要徒步下樓都不能。
束手無策之際,藍牧禮打開門走了出來。
他一雙黑眸深不見底,臉上表情難辨喜怒的走向她,不發一語的一把將她拽進電梯後,傲然的拿出磁卡一刷,剛剛不聽話的樓層按鈕現在
可聽話了,像是故意要嘲諷梁萬晴似的,不住的晶瑩閃爍著停車場所在的地下一樓。
梁萬晴越看越氣,她執拗的按下一樓。
等電梯抵達一樓,她頭也不回的就要走,卻又被拽回電梯——
「我車子停在地下一樓。」
「關我什麼事?我自己可以搭公車搭捷運搭計程車。」
拜託,這裡是台北欸,全台灣大眾運輸系統最便利的都市,又不是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鄉下,她就不信沒辦法把自己從這邊弄走。
「沒有我帶妳出去,妳以為妳走得出這棟大樓嗎?這裡總共只有十五戶,家裡有什麼人口,包括聘請的外傭甚至豢養的寵物,門口的物業
管理公司人員通通清清楚楚,只要發現陌生人走動,就算妳握有磁卡,也會立即通報警察局,妳看妳是想去警察局喝茶做筆錄,還是搭我的車
順順利利離開,妳自己選。」
梁萬晴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好你個藍牧禮住的好豪宅,識時務者為俊傑,反正這該死的豪宅天生跟她八字不合,她就忍這一次,就這
一次!
她咬牙不語,其實心裡氣得五臟六腑都快要爆炸。
早上那輛車,藍牧禮已經通知物業管理公司請車廠的人來處理,開回車廠清洗乾淨後,自會再把車送回。
梁萬晴硬著頭皮坐上另一輛貴森森的休旅車,賭氣的別過臉,不吭一聲。
有了藍牧禮這張高級住戶的臉孔,果然很順利的就離開了。
「地址。」他冷聲問。
「讓我在最近的捷運站下車。」
她那急著跟他撇清的態度令藍牧禮很不爽,雙手抓著方向盤,一臉殺氣的瞪著她,口不擇言道:「就當作是妳不久前在床上滿足我的一點
微薄謝意,還是妳要現金?」他忿忿收回視線,「地址。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梁萬晴氣壞了,這個混蛋,他永遠不知道自己說話有多傷人!她要再浪費口舌跟他多說一句話,她就是笨蛋!
拒絕跟他說話的梁萬晴,把地址寫在手機上,放到他視線範圍裡,須臾,收回,轉過身,看著車窗外,委屈落淚。
藍牧禮不是沒聽到她抽泣的聲音,她的肩膀每顫一下,他的心就會揪一下。
伴隨著一路窒息的沉默,等不及車子在她租屋處停妥,她就要下車。
「謝謝。」咬牙拋下這兩個字的同時,梁萬晴也已經解開安全帶,像是逃離病毒似的跳下車去。
看著她背影消失,藍牧禮狠狠的搥了方向盤一記,懊惱自己為何管不住這張傷人的嘴。
難道看著她強忍著情緒獨自啜泣,心裡就會好受嗎?
藍牧禮,你到底是怎麼搞的?你千里迢迢回來,究竟是要替你們兩人的婚姻解凍,還是存心想要玩完它?
他煩躁的以額頭抵著方向盤,在心裡咒罵自己一千次、一萬次笨蛋,這時手機鈴聲響起,他隱忍情緒接聽,「喂?」
「哥,你現在人在哪裡?」電話那端的藍牧璿揚著青春的嗓音問。
「藍牧璿,講重點,找我什麼事?」
「幹麼,被冰塊咬到喔,一開口就冷吱吱,我就說你一定是性生活不滿足,所以渾身不正常,什麼時候給我帶個大嫂回來啊?」
靠!他才沒有不滿足,他剛剛可是愉快的很!
「藍牧璿,要想我斷絕妳所有金援妳就繼續廢話。」咬牙切齒。
「啊,幹麼這樣啦,哥,息怒息怒,是這樣的啦,媽知道你回台灣了,但她很氣你居然沒有知會她,她要我叫你找個時間回來一趟。」
「嗯。」他冷聲回應。
「嗯是什麼意思?是好還是不好?這種便祕式的答案我不會猜啦。」
他沒好氣的翻了下白眼,「好。這次聽清楚沒?」
「OK,掰—— 等等,你不可以斷絕我的金援喔,拜託拜託。」
掛上電話,藍牧禮疲憊的抹抹臉,重新發動引擎,轉動方向盤離開。
他想,母親應該多少察覺到了什麼,要是她知道他還是非梁萬晴不可,事情只怕要變得棘手了。
是說,現在是擔心這事情的時候嗎?他連梁萬晴都搞不定,不用母親插手,他們兩個復合之路只怕還遠著呢。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17 12:36 PM
第八章
梁萬晴拿著保溫瓶到茶水間裝水,下意識的往總經理辦公室看去一眼。
想起打從這個週末不歡而散後,這些天偶爾狹路相逢,見到他臉上恍若千年不化的冷漠,梁萬晴自我解嘲的笑了一下,她和他算是在冷戰
嗎?
令人費解的是,以前冷戰是太在乎對方,希望對方能理解自己,但空白兩年的她和他又是為了什麼?應該……就真的不在乎吧。
誰會白費心思去管一個兩年不聯絡的人?
梁萬晴壓抑胸口的酸楚,甩甩頭,逼自己不再去想,打起精神走進茶水間。
「瑞蕊,妳在煮咖啡啊?」
「對啊,不知道是哪個豬頭三,喝完了也不會動手弄一下,害癮頭犯了的我現在只能乾瞪眼。」
葛瑞蕊抱怨著放下豆子,按下開關,轉身——
「我說萬晴,妳是怎麼了,最近幾天臉色都很難看,不會是生病了吧?」葛瑞蕊一臉擔憂的問著面容憔悴的梁萬晴。
「可能是這幾天下班後還忙著打包搬家,太累了,有點快要感冒的跡象,沒事,我多喝點熱開水就好了。」
「要真不舒服,還是要找時間去看醫生,現在的感冒病毒威力可強了,妳別太輕忽。」
「知道了,我的好瑞蕊。」
拿著剛洗乾淨的保溫瓶,梁萬晴笑著來到飲水機前,正要倒水,一陣暈眩卻來襲,手中的保溫瓶倏地滑落,人也跟著軟倒……
「天啊,萬晴—— 」
在葛瑞蕊驚呼的同時,兩抹就在茶水間門口的身影一前一後的飛奔進來,在千鈞一髮之際扶住了梁萬晴。
「萬晴?萬晴?妳怎麼樣了?」
短暫兩秒鐘失去意識的梁萬晴回過神來,就看見葛瑞蕊滿臉緊張看著自己。
「萬晴妹子,妳不要緊吧?」陸維克問。
「總監?你怎麼也在?」
「還說呢,要不是總經理和總監及時趕到,妳就要腦袋開花了啦!」葛瑞蕊想來就害怕。
聽到葛瑞蕊說起藍牧禮,梁萬晴本能的看向身後,一對上藍牧禮那張冷得像被強烈低氣壓佔據的冰塊臉,她立刻逞強的推開他。
「謝謝,我已經沒事了。」倔強的抓著一旁的櫃子,她吃力的站起身。
「萬晴,還是去趟醫院吧,妳這樣我不放心。」陸維克嚴肅勸說。
「不用了總監,我沒那麼矜貴啦。」
「身體不舒服,該看醫生就去看醫生,該回家休息就回家休息,不要因為個人自以為是的逞強,影響工作效率,造成團隊的麻煩。」藍牧
禮冷冷的說。
「多謝總經理的指教,我會謹記在心。」
「光會記在心裡沒有用,妳不是菜鳥了,別忘了,要成為一個好的業務人員,前提得先是一個好的執行者,能夠完善將每個創意確實執行
,才是真正專業的廣告業務人員。」
「聽總經理的意思,是認為我不夠專業嗎?」她冷聲反問。
呃……現在是什麼情形?這兩個人不會是在吵架吧?陸維克見苗頭不對,趕緊跳出來擋在兩人之間。
「瑞蕊,妳先和萬晴回辦公室,去,快去!」他不住的對葛瑞蕊使眼色。
「喔!」葛瑞蕊回過神,「萬晴,我們走吧!」
目送兩人離開後,陸維克沒好氣的回頭看著一臉陰沉的藍牧禮。
「你今天是吃了炸藥嗎?不,不只今天,你這一整個禮拜都不對勁。你和萬晴妹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藍牧禮扭頭走人,不願回答。
「欸,你倒是說話啊!」陸維克拔腿就追,一路追進辦公室,「假結婚的事情我幫了,就連我那蒙主寵召多年、無緣再見的親爺爺都被拉
下海了,你透露一點進度不為過吧?我就是不懂,你和她到底有什麼不能解決的問題?」
「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就是她寧可搬去跟她的梁舟學長住,也不肯搬來和我住,你說我能怎麼辦?難道你要我去綁架她嗎?」藍牧禮手指
煩躁的爬過頭髮,「現在你知道了,可以出去別再來煩我了嗎?」
「好好好,我閃,我閃。」面對一個情緒壓抑到極限的男人,他還是有多遠閃多遠,比較安全。
這廂,葛瑞蕊和梁萬晴回到辦公室。
「妳確定不去醫院?」
「不用,我現在好的很。」
「現在是好的很,誰知道待會兒會不會又突然給我來那麼一下?我看我真的要代替我死掉的細胞跟妳抗議啦!」
「對不起咩。」
「有誠意一點就請我吃飯。」
「那有什麼問題!」
「不行不行,這樣我還是虧了。我的細胞可是被嚇了兩回呢!我說妳膽子也真夠肥了,居然敢那樣跟總經理說話。」
「怎麼?我剛剛口氣很差?」
「是有那麼一點差。」
「完了完了,我完了,一個小員工居然敢冒犯天顏,總經理搞不好下個月就要叫我滾蛋了。
王艾咪真是害我不淺,每次趕她的 Case 我就沒來由的怒火高漲啊啊啊……」
「原來是王艾咪,我還以為妳跟總經理吵架了呢!」
「拜託,妳未免太抬舉我這小員工了吧!」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葛瑞蕊忍不住想起了之前某日經過防火巷時,不經意看到的那一幕——
總經理抱著一個女人,雖說女人整張臉都埋在總經理懷裡,可她一眼就認出那是梁萬晴,因為那天穿的衣服就跟那女人一樣!
而且總經理也看見她看見了,他臉上掛著前所未見的溫柔微笑,對楞住的她打了個手勢,要她別聲張快走,另一隻手,則從頭到尾始終緊
緊摟在梁萬晴的腰上不放。
葛瑞蕊很想問梁萬晴,可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還是沒問出口。
每個人都有不欲人知的祕密,就當是給梁萬晴保留點隱私吧!
兩人的對話就這樣暫告段落,直到下班時間來臨,葛瑞蕊拚命催促梁萬晴回家休息。
「後天肯達要在平面媒體曝光的廣告圖檔,小汪不是已經早就搞定了嗎?安啦,剩下的交給我,晚點對方過來拿的時候,我幫妳交給對方
,妳就別浪費時間在這裡瞎等了,快回去休息。
看個白臉鬼在我身邊晃,我會害怕。」
她沒好氣的睨著葛瑞蕊,「居然說我是白臉鬼!好啦,那我就不顧道義走人了,謝謝嘍!」
梁萬晴收拾東西之際,一道女嗓涼涼的響起——
「是該早點走,有病就去看醫生,幹麼要放棄治療?」
說話的陳愛莉和梁萬晴是業務部新任經理兩大熱門候選人,她看梁萬晴不爽已久,時不時就冷嘲熱諷,還巴不得打垮梁萬晴。
「對啊,千萬不要放棄治療,待會我要打電話去精神病院,拜託院方來把我辦公室裡的瘋婆子強制送醫才行。」葛瑞蕊嘴壞的說。
「葛瑞蕊,妳說誰是瘋婆子?」陳愛莉揚著嗓門問。
「誰應誰就是嘍!」
梁萬晴拉了拉葛瑞蕊,「好了啦,別跟她一般見識,我走嘍,掰。」
葛瑞蕊猛然拍額頭,「對喔,跟瘋婆子一般見識,我不也變瘋婆子了?」嫌惡的搖搖頭,又對好友揮手道別,「親愛的萬晴,掰掰。」
陳愛莉惡狠狠的瞪著葛瑞蕊,眸中似有凶光閃過。
雖說連著兩天都被葛瑞蕊趕著回來休息,但疲累的感覺好像沒怎麼消減。
梁萬晴一邊敲著肩膀,一邊準備出門上班,卻接到一通電話——
「萬晴,妳看到今天早上的報紙沒?」
「還沒,怎麼了嗎?」
「完了、完了,出事了!」葛瑞蕊在早餐店看到報紙上肯達的最新平面廣告時,差點昏死過去。
大白臉!肯達最新推出的保養品系列半版廣告,高價聘請的代言人居然沒有五官,只有一張大白臉,根本就是個白臉鬼,完全驚悚。
「瑞蕊,到底是出什麼事了?妳慢點說,說清楚些。」
電話那端的葛瑞蕊急急忙忙的把她看到的失誤一五一十的轉述給梁萬晴知道,話都還沒說完,王艾咪的電話到了。
「瑞蕊,我有插播,應該是王艾咪,我先接她電話,剩下的進公司再說。」
結束和葛瑞蕊的電話,梁萬晴趕緊轉而接聽王艾咪的來電,果不其然,對方一開口就是火力十足的破口大罵,梁萬晴只好一邊聽著王艾咪
歇斯底里的叫囂,一邊到便利商店隨手買了一份報紙,跳上計程車,火速前往公司。
打開報紙看到廣告的瞬間,梁萬晴心都涼了……
發生這樣的大紕漏,辦公室裡氣氛古怪緊張,梁萬晴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桌上的內線電話已經閃著燈。
「早,我是梁萬晴。」
「梁小姐,我是 Zoe,總經理請妳馬上到辦公室來。」
「我知道了,謝謝。」
梁萬晴一秒也不敢耽擱,趕緊快跑過去,一推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立刻感覺到一股強烈的低氣壓,除了藍牧禮外,葛瑞蕊、陸總監和負
責設計的小汪也都在。
「梁萬晴,可以請妳解釋清楚,為什麼妳負責的案子會發生這麼愚蠢而致命的失誤?」藍牧禮雙眸透著寒意,語氣難掩怒意。
這個白臉鬼廣告一出,陸翔變成業界大笑話不說,還得罪了肯達和代言人兩邊,萬一這兩方都提起賠償訴訟,陸翔廣告不關門大吉才怪!
就算陸翔廣告背後是藍氏集團,可藍氏集團是絕對不會為了這麼一家小小的子公司而損及集團整體營運的。
她不是菜鳥了,竟會犯這種錯?更令藍牧禮氣惱的是,他很有可能保不住她!
「萬晴妹子,別怕,好好說。」陸維克給她一抹鼓勵的笑容,定定她的心。
梁萬晴感激的看了陸維克一眼。
「報告總經理,這整件事都是我一個人的失誤,跟小汪沒有半點關係,他把圖檔交給我的時候,我確認過,圖檔是沒問題的,犯下如此致
命的失誤,連累公司名聲,我很抱歉,我願意負起一切責任,接受任何懲罰。」
「不,不是這樣的!」聽到梁萬晴想要一個人扛下所有責任,葛瑞蕊馬上跳出來反駁,「報告總經理,那天是萬晴委託我代交圖檔的,對
方來取件的時候,是我沒有再次 Check,才會發生這種事情,我明明可以阻止的,但是因為我的疏忽,才間接導致這個失誤。所以,我也有責
任!我只是不明白,萬晴確認過的圖檔光碟一直放在我的桌上,我沒動,怎麼好端端的代言人就變成大白臉了?」
「瑞蕊,從萬晴把檔案交給妳到對方來取件,這中間妳有離開過座位嗎?」陸維克問。
「有,可是沒有很久,我到樓下的便利商店買了飯糰,了不起十分鐘。」葛瑞蕊很篤定的回答。
「會不會是在這十分鐘裡,檔案被人動了手腳?」陸維克大膽假設,這個懷疑藍牧禮也有,在把梁萬晴找來前,他已經有了行動。
藍牧禮沉思著,這時桌上的電話傳來內線鈴聲,表情嚴峻的他伸手按下免持通話——
「總經理,肯達的王艾咪小姐已經打了十多通電話要找梁小姐。」
「妳沒跟她說梁小姐在開會嗎?」
「有。可是,王艾咪小姐說,如果梁小姐再不接電話,她就要立刻委請律師對我們陸翔廣告提起告訴,並要求天價賠償。」
藍牧禮深深的呼吸,胸口明顯起伏,似在隱忍怒火。
「把電話轉進來。」他眼神看向梁萬晴,示意她過來接電話。
梁萬晴只好硬著頭皮在總經理辦公室接聽王艾咪的電話。
平常王艾咪不管吐什麼難聽字眼,她都百毒不侵、游刃有餘,可讓藍牧禮聽到這些把人往地上踩的羞辱字眼,令她覺得好不堪。
她一點都不想被藍牧禮看到這個毫無自尊的自己!
好不容易擋下王艾咪的砲火,梁萬晴只覺得身心俱疲。
掛上電話,梁萬晴鼓起勇氣迎上藍牧禮的眼睛,「總經理,可否先讓我聯繫媒體,撤掉肯達的廣告?還有肯達希望……」
藍牧禮揚手制止,「肯達說什麼,我都聽到了。方才我和陸總監討論,基於對客戶負責,是該讓妳將後續事宜處理妥當,但是基於公司立
場,我已經無法相信妳的能力。」
梁萬晴小臉刷白,緊咬下唇,垂放在身體兩側的拳頭捏得死緊,指甲彷彿就要刺進肉裡。
「從現在開始,肯達的案子妳別再碰,至於妳手上其他案子,請一併交出來,跟總公司派給妳的兩名助理做好職務交接。」
她訝然抬頭,「那我要做什麼?」
「妳什麼都不用做,回家靜待公司懲處,一個肯達就夠了,難不成要再讓妳搞出第二個、第三個?如果妳真想做什麼,那就做好心理準備
,等事情告一段落,公司將會對妳所造成的損失提出一定的賠償,當然,妳也可以想想,是不是要重新開放妳的網路履歷。現在,請妳出去,
不要打擾大家替妳收拾善後。」
「總經理,若論過失,我也難辭其咎。」葛瑞蕊站出來說話。
「總經理,這樣是不是太過了?你已經請了總公司資訊部的工程師來檢查公司電腦的登入使用紀錄,想來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何必這樣?
」陸維克打圓場說。
藍牧禮不理會大家,更不看梁萬晴一眼,獨裁的說:「梁小姐,門在那邊,不送。」
對梁萬晴下逐客令後,藍牧禮轉而對葛瑞蕊說:「從現在開始,肯達由妳負責。」
「是,總經理。」葛瑞蕊悶悶答。
「陸總監,晚一點得請你去代言人那邊跑一趟,代表公司致上歉意,探探對方經紀公司的口氣。」
「我明白。」陸維克同情的望了梁萬晴一眼。
聽著藍牧禮滔滔不絕的分配任務,梁萬晴絕望的閉了閉眼睛。
她的心從來沒有這樣涼過……
不!有的,在藍牧禮跟她說要離婚的時候,那時候她的心,也是像現在這樣徹底的涼透。
不同的是,那時的她還會哭、還愛哭,可現在的她已經哭不出來了。
她宛若遊魂的走出總經理辦公室,耳朵嗡嗡作響,他們說什麼,她聽不到,就連陳愛莉的嘲諷,她也置若罔聞。
她的背影,黯淡了藍牧禮的眼眸,幾次他想衝上前去抱住她,對她說—— 到我懷裡來吧!妳看起來太累了,妳需要休息,到我的懷裡來吧
!
可他終究什麼都沒說,搭在桌沿的手緊得指節都泛白,好像在苦苦隱忍著什麼。
「……總經理?」葛瑞蕊怯怯的喚。
藍牧禮回過神,冷著嗓子,佯裝鎮定問:「剛剛說到哪裡了?」
「您讓我待會準備資料跟您一起去向肯達王艾咪致歉。」
「我的看法是不撤廣告。」藍牧禮說。
「總經理,不撤的話,難道要繼續放那個大白臉?」葛瑞蕊想來就頭皮發麻。
「能不能加上一句 Slogan?」
「呃……『白,就是美嗎?』這句如何?」陸維克問。
「對!就是這樣的概念。必須把這個失誤當成是這系列的序幕,引起話題後,再切入產品本身,才能把對公司的傷害降到最低。」藍牧禮
頷首。
葛瑞蕊驚艷又詫異……總經理跟總監也太強了吧?立刻就想出這麼讚的補救方法!
梁舟準備出門時,就看見不知哪時回來的梁萬晴一個人呆楞楞的坐在玄關,像個迷路的孩子那麼樣無助。
「萬晴?」
她頹喪的身影微微一怔,「學長要出去?」她努力擠出笑容,就怕梁舟會發現自己的異狀,只是笑容還撐不過五秒鐘就扭曲變形了,兩串
眼淚跟著掉下來。
梁萬晴慌張抹去,卻抹不去眼睛裡的哀傷。
梁舟走上前,在她身旁坐下。「即便是面對我,妳也總習慣性的藏起自己的真實情緒,假裝自己很堅強,我不問,是不想讓妳再次撕開傷
口,但我覺得,這似乎不是個好方法。」
「我沒事,真的。」
「我也相信,妳沒事,真的—— 才怪!」他沉下臉說,但看她可憐的模樣,輕嘆一聲又安慰她,「說吧,或許我不是能幫妳什麼,但傾聽
總是可以的。」
梁萬晴眉頭一皺,小臉立刻被淚水佔領,她抽抽噎噎的說起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說起藍牧禮那些冰冷而殘忍的字眼。
「他總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用話傷我,我的心是肉做的,又不是石頭,我也會疼啊!他總是這樣,兩年前是如此,兩年後還是如此,難
道要一份信任就這麼難嗎?他從來不相信我……
以前不相信我對他的感情,現在連我的能力都不相信了,在他面前,我覺得我就像是個一無是處的笨蛋!也就只有我這笨蛋都被拋棄了,
還傻傻的喜歡他這個可惡的大魔王!」
「直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妳和他當初為什麼離婚,妳要不要跟我說說他到底做了什麼不信任妳的事?」梁舟聽了之後,忍不住問。
「他找人跟拍我的行蹤。你自己想,什麼樣的丈夫會找人長期跟拍自己的妻子?難道就因為我條件不如他,所以也不值得被信任嗎?」
他皺眉沉吟,「所以拍到了什麼?」
「也沒什麼,就你介紹我去兼差打工的照片。」
「不會剛好有我們進出汽車旅館的畫面吧?」
「有。可我跟他說過,我們之間沒有什麼,我們打中學就認識了,打打鬧鬧是常有的,絕對不是他想的那樣。」
「上週末,妳忘了跟我有約,是跟他在一起吧?」
黑眸微微瞠大,「你怎麼知道?」她明明什麼都沒說。
「陳小姐打來跟我說,相親取消了,而且妳脖子上有吻痕。」
「啊!」梁萬晴下意識的遮掩脖子,臉蛋漲紅。
「那又為啥鬧翻了?之後妳來跟我會合,妳眼睛就是剛哭過的樣子,我沒問是因為知道問了也會跟剛才一樣,妳永遠只會說,我很好、我
沒事。」
「我也不知道牧禮是怎麼了,突然要我搬過去跟他住,我跟他解釋我和你已經一起找到房子,他就……」
「我問妳,妳有跟他說過我喜歡男人的事嗎?」
梁萬晴把頭搖得像博浪鼓,「當然沒有。」那是學長的隱私,她怎可以到處去說?
「所以他就生氣了,而且想來非常生氣。」他真想大聲嘆氣,她怎麼能這麼遲鈍?
「學長,你怎麼知道?」
「我知道是因為我除了有女人般纖細的心,還有男人雄性思維,而妳有的就是一根像海底電纜那麼粗的神經,妳當然什麼都不知道。」
「學長,你怎麼幫他罵我?」她不可置信的望著梁舟。
「我不是罵妳。妳自己摸著良心想,如果藍牧禮跟一個樣樣出色的女人每天同進同出還交情匪淺,妳心裡不會不舒坦?妳不會想說,他們
之間到底有啥關係?現在居然還住在一個屋簷下,漫漫長夜,兩人關起門來,會不會來個天雷勾動地火?」
「我……」
「妳會,而且絕對會,因為我也會。既然如此,藍牧禮不會嗎?」梁舟把問題拋還給她。
梁萬晴沒說話,因為她心知肚明,答案就像學長說的那樣,是肯定的。
「有時候越是相愛的兩人,彼此之間的信任就越是脆弱,脆弱到容不下一粒沙。工作上的事情,他有他的立場,妳出包也是事實,我不予
置評,妳傷心是因為妳覺得他應該對妳不一樣,但如果妳只是把他當一般老闆,妳只會想幸好沒罵得狗血淋頭,也就沒啥好傷心的。但是感情
的部分,妳是該好好想想,該怎麼跟他好好說,如果妳還喜歡他的話。聽著,放手很容易,可要牽手一起走不容易卻也不難,看看妳一臉鬼樣
,不如趁此機會好好休息,再冷靜想想該怎麼做。」
說完了這麼一大串話後,梁舟套上鞋子,冷不防的補上一句,「我說你們這是什麼受虐體質啊,非得這樣互相折騰。」
他搖搖頭,擺擺手,轉身帥氣出門,獨留下梁萬晴一個人繼續傻傻的坐在玄關,好像懂了,又好像有點不懂。
但,至少她不哭了。她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好讓自己的心慢慢消化。
因為白天的那個大紕漏,藍牧禮延遲了下班時間,原本約好和父母的晚餐取消了,變成了深夜的書房密談。
書房裡,藍牧禮神情淡漠的看著照片裡,拉著梁萬晴參加路跑的自己,還有他們倆渾身濕透被送回碧潭岸邊的狼狽模樣。
「牧禮,你說話啊!」藍母心焦催促,「你不會真的又去找她了吧?」
「是真的,我又去找萬晴了。」
「我的天啊……」藍母無力的撫額。
「我只是很意外,媽妳怎麼每次都用跟拍的方式來企圖掌控我的人生!」藍牧禮平穩的聲調起了波瀾,因為覺得憤怒。
被兒子這樣指控,藍母委屈的別過臉。
「不許這樣跟你媽說話。照片是富康的李董讓人送來的。」藍父揚聲護妻。
藍牧禮這才想起,那天路跑活動的主辦單位之一就是富康。該死!
「你該曉得,我和李董一直有讓兩家聯姻的想法,李董的女兒也不只一次表態喜歡你,李董看到這照片後,很不高興,要我給個說法。」
他冷笑,「李董未免管得太寬了吧!我喜歡誰,想跟什麼女人在一起,還輪不到他一個外人來說什麼。他家的女兒,他自己負責,藍氏集
團應該還沒衰退到需要我來為個不相干的女人負責,才能生存吧?」
「李董是管不著,但我總能說什麼了吧?」藍父聲若洪鐘的怒喝。
「牧禮,都兩年過去了,你為什麼就不能放下?」藍母苦口婆心問。
「正是因為都兩年過去了,我發現我還是沒能真正放下她,我還是想要她在我身邊,所以我就又出現在她面前了。」
「你難道忘了她對你的背叛嗎?」藍母實在不想兒子又傷心。
「沒忘。也許一輩子都忘不了。」藍牧禮坦白說。
「那你還執意如此?」
「對,這輩子就是她,也只能是她。」藍牧禮毫不猶豫的回答。
「你是瘋了嗎?你自己看,她都已經跟這個男人同居了。」藍母痛心疾首。
因為李董的警告,她趕緊命人對梁萬晴重啟跟監,沒想到竟會拍到這種照片。
這也讓藍母更加想不透,為什麼那麼優秀的兒子只要一碰上梁萬晴,就變了個人?
「真是孽緣!孽緣!」
藍父激動的抓過紙鎮就要擲去,藍母見狀趕緊擋在兒子面前,藍父沒辦法,只好忿忿的往桌上砸!
「唉唷……」一記異聲從書桌下傳來。
藍父低頭一看——
「嗨,晚安,老爸。」藍牧璿嘻皮笑臉的從書桌下鑽了出來。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17 12:36 PM
第九章
「牧璿?!妳躲在爸爸的書桌下做什麼?」看到女兒,藍母更是頭疼欲裂。
又是個不省心的,而且比兒子還令她頭疼。有時候藍母不免要怨天,為什麼就不能給她一個省心的孩子,讓她少操點心。
賊精的藍牧璿故意裝傻,笑而不答。
還能幹麼,不就是想找找看她被老媽扣押的護照,是不是放在這素有藍家軍事重地之稱的書房裡,誰知道……攤手。
「還不快出去,我們跟妳大哥還有話要說。」藍母出聲驅趕。
「幹麼趕我走?我又不是外人!你們談你們的,我保證不吵。」
藍牧璿非但不走,還直接拿起桌上的照片,好整以暇的欣賞起來。有大哥賊笑著拉著一臉不甘願的倒楣女孩參加路跑活動,還有大哥和那
女孩渾身濕透,緊緊摟在一起的畫面,更有——
「咦?」藍牧璿拿著其中一張照片,語氣驚喜萬分的問:「你們怎麼有這張照片?是誰這麼厲害,居然能拍到?」
「牧璿,快放下,然後出去。」藍母再次趕人。
「才不要,這張照片我要定了!天啊,居然是我男神梁舟跟可愛的 Sunny 欸!」藍牧璿抓著照片,少女般旋轉著,感覺如癡如醉。
「妳認識他們?」藍牧禮問。
「認識啊!他們兩個可是兩年前網路上最紅的網拍模特兒欸,梁舟還是品牌的負責人喔,每次他跟 Sunny 一搭檔,衣服咻的就賣光,根本
秒殺,我和我同學都好愛他們喔。可是沒多久Sunny 就突然退出了,再過沒多久,梁舟也把品牌結束掉,我聽同學說,梁舟好像是去了法國進
修。」藍牧璿興奮的仰望哥哥,「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他,可惜,梁舟不喜歡女生……」
「妳說什麼?他不喜歡女生?難道說,他是……」藍牧禮表情訝異。
「是什麼?」藍母不解追問。
藍牧璿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是同志。品牌的另一位負責人就是他的戀人。」她扁著小嘴,一臉沮喪的說。
「什麼?!梁舟是同性戀?!這麼說……這麼說……」藍母驚詫不已,掩著嘴,久久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來。
倘若真如女兒所說,梁舟其實是個同性戀,他和梁萬晴根本不可能有曖昧!那她……天啊!
她都做了什麼?兩年前的她……不管是對梁萬晴,還是對自己的兒子……
想到自己可能錯手拆散了兒子的姻緣,藍母既震驚又錯愕,渾身發涼的她不知所措的看向一旁緊抿著嘴唇的丈夫,眼神無比複雜。
藍父率先定下心來,他無聲安撫的握了握妻子冰涼的手,接著嚴肅的望向女兒問:「牧璿,這消息妳百分之百確定嗎?」
「爸,你實在太傷我的心了,我說話是有這麼不值得被信任嗎?這種事情我何止是確定,還一輩子都忘不了呢!想我生平第一次那麼喜歡
一個人,結果對方卻不喜歡女生,我當時還為此哭了滿滿一缸眼淚呢!要不是之後媽把我扔到美國去,還斷絕我台灣的朋友圈,我也不會失去
梁舟的消息那麼久!齁,我不管啦,總之梁舟這張照片,我今天是要定了。」藍牧璿死死抱住不放。
藍牧禮不敢相信,若不是因為妹妹這番話,他不知道還要被梁舟這個根本不是問題的問題困住多久!
想到這一切不過是他自以為是造成的誤會,藍牧禮一方面覺得自己可笑極了,卻也開心極了。
「牧璿,哥真是太愛妳了—— 」藍牧禮開心的想要親吻妹妹。
「啊,走開啦,臭哥!」藍牧璿嫌惡的一把推開藍牧禮的帥臉。
對於妹妹的不賞臉,藍牧禮渾然不以為忤,帶著豁然開朗的好心情道別家人,轉身快步離開書房。
藍母直覺的想攔,但又想誤會都解開了,還能阻擋、有必要阻擋嗎?這一遲疑,兒子就走得不見人影了。
然而當藍牧禮坐上車子,連打了數通電話,卻無法聯繫上梁萬晴,方才的喜悅瞬間又跌落谷底。
他又傷害了她,繼兩年前的誤會之後。就因為自己那可笑又幼稚的嫉妒,他又一次做了錯事,他要是梁萬晴,只怕也不想再理會這樣的男
人。
藍牧禮呀藍牧禮,你怎麼老是在幹蠢事呢?
明明在工作上,你可以果決、可以睿智的處理任何突發狀況,事實上,你也做得很好,人人都誇讚你是天才,資質聰穎又上進,是商界的
明日之星,可面對感情,你為什麼就有辦法把一手好牌打到死,把一條康莊大道走到黑?
他好想現在就站在她面前,好好跟她道歉,為他那些不成熟的混蛋語言,還有她委屈的眼淚道歉。
她剛搬家,公司人事資料肯定還是舊的,再者,打從她成年後,就一直孤身一人,和親戚幾乎沒有往來,她進公司時,由於梁舟在法國,
填寫的緊急聯絡人還是自告奮勇的陸維克。
藍牧禮知道,眼前就只有母親手上會有梁萬晴現在住處的地址,只是他若去要,母親怕是不會給,因為她一點都不希望他和梁萬晴再有任
何交集。
看來,只能另闢蹊徑了——
他打電話給陸維克,「之前聽你說,梁舟弄了個工作室,打算推出自己的服裝品牌?」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陸維克的聲音模模糊糊,「是有這回事。」
「工作室在哪?你能幫我弄到他的聯絡方式嗎?」
「現在?!」他在酒池肉林盡情狂歡欸。
「對,現在。拜託。」
陸維克楞住,他沒聽錯吧?藍牧禮居然跟他說拜託!
他得意的彎唇笑說:「這口氣我喜歡,這才像是在求人嘛!等我消息。」
與此同時的藍家書房——
藍家兄妹一前一後地離開書房後,藍父和藍母則相對而坐,久久無言。
藍父不捨妻子滿臉自責,主動打破沉默,拍拍妻子的肩膀,好聲安慰道:「這不是妳的錯。」
「可說到底,牧禮和那孩子的婚姻最後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我啊!我自以為是為了兒子好,結果卻……」
「別責怪自己,妳只是做了很多母親都會做的事情。如果妳有錯,我的錯只怕比妳多,我可是打從一開始就反對的,妳跟我不一樣,妳是
心軟的想要接納那個孩子,所以才會去找徵信社跟拍她的行蹤,想要更進一步了解她。若不是因為這致命的誤會,妳早敞開雙手接納那個女孩
當媳婦兒了。」
「都怪我的自以為是,害得他們好好一對小夫妻弄到這樣收場。」藍母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最後下定決心,「不行不行,我要去跟那孩
子道歉,懇求她原諒我的老糊塗。」
「好,要道歉,我跟妳一起去。」
「不不不,我自己鬧出來的事情,我自己去道歉。再說,你一個大男人板著臉孔杵在那裡,我們女人家不好說話,還是我自己去。」她怕
老公那張黑臉嚇壞人家女孩子了。
「……我臉是有那麼臭嗎?」藍父有點委屈。
「不是臭,就是太嚴肅了,我說你得好好改改這毛病,要是萬晴那孩子願意原諒我,咱們兒子以後就不用再孤孤單單了,你想,小倆口感
情一好,說不定我們很快就能抱孫子了,你總不能繼續板著臉孔嚇自己的孫子吧?」
「我說藍夫人啊,妳想的會不會太遠了?」都還沒去道歉呢,也不知道人家女孩子肯不肯原諒。
但藍父嘴巴上不以為然,腦海裡卻還真巴巴的幻想起兩老含飴弄孫的景象……唉,真是越想越心動啊!現在就希望一切能順利落幕,兒子
和當初那個無緣的媳婦兒可以破鏡重圓,他想要抱孫的美夢也才可以早日成真。
藍牧禮將車子停放在一棟三層樓的清水混凝土的建築前。
沒有光亮的磁磚貼皮,也沒有典雅氣派的雕塑圖騰點綴,就是一棟很樸素的建築,頗有日本建築大師安藤忠雄的風格。
藍牧禮按下門鈴,對講機裡沒有傳來任何詢問,大剌剌的就直接開門了,實在隨性。
藍牧禮拾級走上二樓,眼前的情況叫他驀然一怔。
他納悶想,他應該不至於跑錯地方才對,可這……這是什麼情況啊?
完全打通的二樓,左手邊的區塊裡擺著幾張辦公桌,有人忙碌講著電話、處理庶務,有人彎著身子幾乎趴在長桌上,對著布料裁裁剪剪,
不時還伴隨著縫紉機的聲音,這些畫面拼湊起來和一般的小型服裝工作室並無不同,真正讓藍牧禮瞠目的是另一邊——
右手邊的空間,那兒正在上演著汗水淋漓的肉搏戰。
沒錯,貨真價實的肉搏戰,男人們穿起了裝備,在辦公室裡打起了拳擊。
那些人身上的裝備可不馬虎,一來一往的攻擊也很是凌厲,完全不是在開玩笑的,頗有職業級水準。
藍牧禮的突兀出現,讓比賽暫時停止。
藍牧禮一眼就認出紅色那方是梁舟,梁舟拎著礦泉水,喝了一口,氣喘吁吁的掛在彈性護繩上說:「地方應該不難找吧?」
藍牧禮很快的意會到他是在跟自己說話,遂邁步上前,「還好。」
「要不要上來玩一局?」
「不了,我來是想問你,怎麼才可以跟萬晴聯絡上。」
她前兩天離開公司後,就請了年假,電話又一直關機,他只好來問問梁舟這個室友了。
「打電話給她呀!」
「她電話關機。」
「那就代表一件事,她不想讓你找到。」
梁舟一針見血的回答,讓藍牧禮像是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臉上熱辣辣的,老半天說不出話來。
「想拿到我家的地址和鑰匙也不是不可以,上來跟我打一場。」梁舟抹著笑容說,眸裡閃爍著對藍牧禮的蓄意挑釁。
藍牧禮靜靜的看著梁舟,他是那種無事不找事,但有事不怕事的人,既然要打,就來吧。
「一局?」
「OK。」梁舟一臉興致勃勃。
藍牧禮脫下出自名家之手的手工西服外套,拽下名牌領帶,用最快的速度扒掉身上的多餘裝束,昂然站上了格鬥場地。
「確定這樣就好?」
藍牧禮沒有要求任何防護裝備,身上還穿著襯衫和西褲,儘管袖子捲上了,褲管折上了。
「只有一個女人可以管我脫衣服。」藍牧禮淡淡的說。
梁舟從善如流,「OK,你高興就好。那就開始吧!」
梁舟敏捷得像豹般的撲上來,攻勢凌厲,藍牧禮儘管揚起手臂保護自己,迅速抵擋,但仍稍顯生疏,果不其然就挨了打。
「你這麼弱怎麼跟我拿地址和鑰匙?」游刃有餘的梁舟噙著一抹笑,口吻挑釁的說。
那不可一世的睥睨神情,徹底的激怒了藍牧禮!這輩子還沒有人敢用這種態度和語氣跟他說話,更別說這事關他今天能否見到梁萬晴,一
股不服輸的雄性好勝心激起了他的戰鬥慾,豁出去的低吼一聲,旋即衝上前,主動發出攻擊。
一時間雙方互有攻守,一陣纏鬥,藍牧禮出其不意的攻向下盤,絆倒梁舟正想乘勝追擊給予致命一擊——
梁舟毫無畏懼的笑說:「嘿,你這拳打下去,萬晴不跟你翻臉,我名字就讓你倒過來寫。」
藍牧禮楞住。他說的沒錯,梁萬晴確實會如此。再說,他今天也不是來打個你死我活的,他只想要盡快拿到他要的東西。
藍牧禮決定收手,下一秒,原本倒在地上的梁舟突然一躍而起,迅雷不及掩耳的對著藍牧禮連續揮拳暴打,藍牧禮閃避不及,只能硬生生
承受,最後踉蹌的掛在護繩上。
他狠狠的瞪著梁舟,揚起手臂正要抹去嘴邊的血,卻被阻止。
「欸,不能擦,還不能擦,你擦了我剛才不就白打了。」梁舟沒好氣的說。
藍牧禮一瞬間呆若木雞,傻傻的望著梁舟,只見他一派悠閒的轉身對著左手邊的辦公區揚聲大喊——
「露西,幫我把桌上的鑰匙和寫著地址的便條紙拿過來。」
「喔!」露西一把抓來鑰匙和便條紙,快跑送來。
梁舟接過後,從鑰匙串上取下其中一把,連同便條紙交給藍牧禮。
「萬晴這兩天身體一直不舒服,昨天半夜還發高燒,我只好硬把她揪去醫院掛急診,今天她肯定又是一整天窩在床上,啥都沒吃。」
一聽到她病了,藍牧禮的心立刻揪了一下。
「我搭下午的班機去香港,我不在家的這幾天,她就交給你了。」遲疑了一下,梁舟沉聲問:「小子,你可以讓我放心吧?」
「當然。」如果連自己的女人病了,都無法好好照顧,那他還當什麼男人。
梁舟莞爾的指指他臉上的傷,「記得先別擦藥啊,萬晴那個女漢子嘴巴硬,心卻比誰都軟,看你這副鬼樣,肯定心疼都來不及。這幾拳,
就當作我不小心壞了你們婚姻的一點小補償,別跟我客氣啊!」梁舟賊笑著拍拍藍牧禮的肩膀。
嘖,打人還這麼理直氣壯,一副施恩的口吻,他也算是甘拜下風了!
「我覺得你比我這商人還要商人。」
「哈哈哈哈,過獎過獎。」梁舟很滿意這樣的讚美。
「多謝。還有……」他揚眸看向梁舟,「對不起,誤會你這麼些年。」
「原來就是你,害我一天到晚耳朵癢。不過,沒什麼啦,我早習慣了,我這身臭皮囊天生就是會讓人咬牙切齒的嫉妒。」
這下換藍牧禮無言了,這人根本不是自信,而是非常自戀!
「對了,你知道萬晴生病時最喜歡吃什麼嗎?」
「薑絲肉末粥。」
他聽梁萬晴說過,小時候輾轉流浪在親戚家,一次表妹生病,她看見表妹的母親在廚房細心熬煮了一鍋薑絲肉末粥,百般呵護的餵著生病
的表妹吃下,對於無依無靠的梁萬晴來說,那個畫面是那麼的令人欽羨,深深的烙印進她的心裡面,盼望著自己也能喝上一口。
也就是因為這樣,薑絲肉末粥就成了她記憶中愛的代表。
梁舟對他豎起大拇指,「總算沒太笨!」
唉,對於藍牧禮這高智商分子,這話真不知道這是褒還是貶。
走出梁舟的工作室,藍牧禮一手抱著來不及穿戴的衣物,一手緊握著便條紙和鑰匙,心頭發燙、激動著。
就連路人對著他臉上的傷指指點點,他也笑得跟傻瓜一樣。
梁萬晴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口乾舌燥的她,喉嚨痛得像是剛吞下一把沙子,難受極了,四肢更是無一不痠疼。
她已經好久沒這樣病過了,不知道是不是突然無事可忙,以前累積的疲憊和病毒一次攜手反撲,差點弄掉她半條命。
也因為這場重感冒,她才意識到,她這同事眼中的女漢子,竟也有如此嬌弱的時候。
無力的四肢,讓她極不想動,梁萬晴靜靜的躺了半晌,肚子咕嚕咕嚕叫,她想,她還是起床餵些食物到肚子裡,免得被梁舟學長知道了,
耳朵肯定別想安寧!
撐起身,她像個老婆婆似的將雙腳移下床,正要套上室內拖鞋,隱隱聽見房門外傳來東西掉落地板的聲響。
她納悶想,難道是學長提早下班回來了?
梁萬晴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時而全線堵塞、時而短暫通暢的鼻子,似乎聞到一股熟悉的食物味道。
她看向廚房,裡頭人影晃動。
梁萬晴想開口,發現聲音沙啞得厲害,根本無法大聲吶喊,她只好拖著病軀,慢慢的往廚房移動。
看見那抹背對廚房出入口的挺拔身影,正專注地盯著爐火上的食物,梁萬晴一度以為自己眼花,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許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沙啞道:「你、你怎麼在這?你是怎麼進……咳咳……」
聽她咳得厲害,藍牧禮放下湯匙,視線短暫離開爐火,側身從一旁的熱水瓶,倒了一杯可以入喉的熱開水,放到距離她最近的櫃子上。
「先喝水。」眼角餘光見她穿得單薄,皺眉,「怎麼穿這樣就出來了?」
他轉身決定去替她拿件外套,但冷不防的,手臂被她緊緊拽住——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的臉怎麼回事?你、你跟人打架了?怎麼……咳咳……咳咳……」
她一急,就咳得越激烈,「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明明是那麼俊俏乾淨的一張臉,現在鼻青臉腫不說,連嘴唇都破了。
他拉下她的手,伸手關掉爐火,「我先去幫妳拿件外套。」
「你別走—— 」她擋在他身前,踮起腳尖捧著他的臉龐,「你老實告訴我,你跟誰打架了?」
藍牧禮沒辦法脫身,只好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將她嚴實的裹住,以免她再受寒。
「去沙發上坐著等我,粥煮好了,胃口不好還是要多少吃一點,妳睡好久了,不吃東西不行。」
他說著,卻見她小嘴驀然一扁,眼淚就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藍牧禮頓時慌了手腳,「晴晴,是不是很不舒服?妳別哭,快告訴我,覺得哪裡不舒服?」
「我問你,你都不回答,我為什麼要回答你?」她用沙啞的嗓子難過的控訴著藍牧禮。
「好,我答,我答,妳問什麼,我都答,妳別哭。」藍牧禮手忙腳亂的抹著她臉上的淚痕。
「你怎麼進來的?」
「梁舟給我鑰匙。」
「這傷……是他打的對不對?」
藍牧禮還沒開口,可臉上表情已經告訴梁萬晴答案。
「你是笨蛋嗎?你怎麼會傻得跟梁舟學長動手?」
別看梁舟斯斯文文,渾身文青氣質,年少的時候,可是在街頭混過一段時間的,他打起人那是一整個狠,藍牧禮這貴公子哪裡是他的對手
?
「你……你都不會躲的嗎?」
看著面前這張滿佈難過的小臉,藍牧禮頓覺舒坦,「妳心疼了我是不是?晴晴,告訴我,妳心疼我了是不是?」
「我才沒有—— 」
有,她漲紅臉,越是氣呼呼的否認,就越是承認藍牧禮的發問。
梁舟說的沒錯,她,果然是最心軟的女人。
「既然不心疼我,妳為什麼哭?再說,妳不覺得我很該打嗎?」
她看了他一眼,那幾乎從他眼睛裡滿出來的柔情,讓梁萬晴一度招架不住,匆匆低下頭。
「我……我不知道……」她吶吶答。
他是該打,他那樣一次次地傷她的心,是該被狠狠的痛打一頓,有時候,她自己都想打他,可是看到他這個樣子,她的心就忍不住發疼。
她覺得自己好混亂!她後退著……想躲進被窩裡,逃避這一切。
她慌張轉身,他的大擁抱卻立刻將她團團困住。
「晴晴,對不起,為我對妳做的一切,還有說過的話,對不起。」他低沉著嗓音,感性的貼在她頸後說。
梁萬晴很是意外,瞠大了雙眸,須臾,身子被扳了過來,在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的時候,被迫和他面對面。
她剛低下頭去,他便立刻用雙手輕輕捧起她的雙頰,讓她的視線再也無處可逃。
「對不起,我不該不信任妳,我不該誤會妳和梁舟,更不該背棄和妳的約定,做出離婚這種蠢事。這兩年來,我沒有一天不後悔,也是因
為後悔,我才沒有去戶政事務所把離婚剩下的程序走完,可我太沒用,竟拉不下臉……讓妳一個人忍受這些對待。而我即便回來了,還是又一
次的傷妳的心,我……我……我自私膽小又自大,這麼糟糕的我,妳可願意原諒,給我一個彌補妳的機會?」
他的告白,讓梁萬晴的眼淚不斷湧出,「我……我不知道……我愛你,可每次總是因為愛你而傷心,我常在想,是不是我不該喜歡你,這
樣我就不會一而再的被你那些話給刺傷?」
藍牧禮眼眶熱得厲害,喉間似有異物卡著,上不去也下不來,十分難受。
他真是混蛋,他怎麼會讓一個深愛自己的女人如此為難?
「對不起,晴晴,對不起……」他仰望天花板,緊緊的抱住她,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她的沉默長得令人絕望,藍牧禮以為這一次自己真的要被放棄了,心痛難抑,忽地,他聽見一記極沙啞的聲音,「我……還可以……再相
信你嗎?」
他不可置信的低下頭——
「我還可以再相信你一次嗎?」
「可以!妳當然可以!我們已經分開太久了,我再不想過這種沒有妳的日子,這輩子,我藍牧禮就只要妳梁萬晴當我的妻子。」藍牧禮激
動且感性的說。
梁萬晴淚眼汪汪的點頭,回抱住他,驀地,她想起了陸維克的請託。「啊……」
「怎麼了?」她突如其來的神色轉變,讓藍牧禮又懸起心。
「牧禮,怎麼辦?我……我恐怕不能當你一輩子的妻子了。」
「為什麼?」藍牧禮驚詫問。
「因為我答應了人家一件事。」
「什麼事?」想到有一件事將會阻撓她和他,藍牧禮身體不自覺的緊繃起來。
「你得先答應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去,這樣我才告訴你。」
「好,除了妳跟我之外,我誰都不說。」大丈夫一諾千金。
「我答應了陸總監,說要跟他假結婚,隱瞞他是同性戀的事情,好讓他病重的爺爺可以放心。
這下該怎麼辦?」她小臉堆滿苦惱與為難。
彷彿有群烏鴉瞬間飛過頭頂。
「呃……這……」糟了,這下真的糟了,藍牧禮徹底嚐到什麼叫作繭自縛,他拉著她坐到餐桌旁,一邊想著怎麼辦。
梁萬晴苦惱的繼續說:「我就是跟他去戶政事務所辦理結婚登記,才意外得知我們的婚姻關係仍然存在。」
藍牧禮端著粥,努力陪笑臉,「這件事,我們等妳吃完粥再繼續討論,好不好?乖,吃飽了,才能吃藥,要是我沒把妳照顧好,別說梁舟
要一拳打死我,連我自己都想打死我自己。乖乖的,多少吃一點。」
「哼,原來梁舟學長的拳頭這麼好用,早知道兩年前就讓他打你一頓,你就不敢扔下我,自己跑去美國。」
她就是記仇。他離開後,她不只一次試著去藍家找他,可總被他母親不冷不熱的打發出來,現在想起來她都還會作惡夢。
她梁萬晴不怕人破口大罵,就怕人冷漠,或許是因為從小失去依靠,讓她覺得冷漠才是對人最大的懲罰。
「不會了,以後不管我去南極或北極,天涯還是海角,我都要把妳拴在我身邊。過來,粥還有點燙,小心點吃。」
她張嘴吃了一口,驚喜叫道:「薑絲肉末粥?」難怪她剛剛覺得味道很熟悉。「你還記得我生病就會想吃這個!」
「當然記得。」
相戀以來,梁萬晴對他從沒有什麼要求,唯一要求過的就是生病時這一鍋薑絲肉末粥。他曾打趣要她把握機會,趁機索討個名牌包什麼的
,可她卻笑著搖搖頭,就堅持只要一鍋粥。
她,就是這麼單純的傻女孩。
以後她不用羨慕別的人有媽疼,因為他這個老公會加倍疼她。
溫馨,隨著梁萬晴一口一口吃掉碗裡的粥,轉眼接近尾聲……
當藍牧禮硬著頭皮,負荊請罪的說出假結婚的真相後,梁萬晴立刻從可憐兮兮的小貓咪,變成綠巨人浩克。
「藍牧禮,你跟陸維克根本就是世界上最壞最壞的大壞蛋!」
唉,他是大壞蛋呢!
在藍牧禮尷尬賠罪的同時,城市彼端,沉浸在溫柔鄉裡昏昏欲睡的陸維克突然驚醒,還狠狠地打了個冷顫,直叫人心裡發毛。
「怎麼搞的,我怎麼會突然覺得好冷?」
「呵,哥哥,你冷啦,讓人家來溫暖你吧……」
「不不不,我先走了,今晚先這樣。」陸維克越想越不安,草草結束了今晚的約會,落荒而逃。
一整晚,莫名冷意包圍,喝熱水裹棉被都沒用。陸維克忍不住想,他,該不會是卡到陰吧?
作者:
as99as88
時間:
2017-3-17 12:36 PM
第十章
被藍牧禮細心照顧了幾天,梁萬晴原本消瘦的小臉被養胖了不少,水水嫩嫩、身心安泰的回來上班。
「齁,想死我了妳!我警告妳,以後不許再給我生病。」葛瑞蕊又是摟又是抱,只差沒狂吻她,以示想念。
被同事這樣在乎、想念著,梁萬晴能不感動嗎?
孰料,溫馨短暫,感動飛逝,梁萬晴還沒過癮,葛瑞蕊立刻無情扔來一堆資料、腳本、進度表什麼的,齜牙咧嘴道:「喏,妳的王艾咪還
給妳!業務部的中流砥柱,老娘自認不才,我不幹!」
梁萬晴啼笑皆非。「呃……我說瑞蕊呀,可是我還沒接到通知欸,這中流砥柱的頭銜妳還是別推辭了。」
「別想,我立刻就去,我現在立刻殺進總經理的辦公室,他明明就答應我,說妳回來我就解脫了,怎麼這樣啦,我不管我不管……」
梁萬晴被葛瑞蕊逗得眼淚都笑出來,一旁的陳愛莉越看越覺得刺眼。
「什麼中流砥柱?我看是老鼠屎吧!捅那麼大一個樓子,還自己舒心去休假,我們就得累得像條狗,還敢說是中流砥柱咧,我呸!」
「萬晴,妳有看過這麼花枝招展的狗嗎?可能是我見識淺薄,還真沒見過。」葛瑞蕊反擊。
梁萬晴拉了拉葛瑞蕊,對她搖搖頭,決定自己跳出來面對陳愛莉。
沒辦法,她跟藍牧禮都是那種無事不找事,但有事不怕事的人。
「愛莉,大家同事一場,何必狗來狗去?我把妳當人看,妳卻拿自己當作狗,可我覺得,妳連狗都不如,狗好歹是人類最忠心的朋友,妳
卻不見得是。」
「梁萬晴,妳什麼意思?憑妳也敢這樣跟我說話!」
她陳愛莉背後可是有個業務總監唐麥可罩著呢,否則一樣都待在業務部,為什麼梁萬晴的工作量就是比別人重?還不是因為有關係就沒關
係,沒關係就有關係,還敢跟她對嗆?傻傻的啊她!
「我什麼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妳做過什麼,妳自己心裡清楚。」梁萬晴難得冷下聲音,對陳愛莉說。
不甘示弱的陳愛莉正想要反唇相譏,卻見不遠處,陸維克領著兩名警察慢條斯理的走向了陳愛莉。
「陸總監,有事嗎?」陳愛莉問。
「有事,而且很重要。妳涉嫌偷竊公司的創意,傷害公司與客戶的權益,還意圖嫁禍給同事,公司已經報警處理,東西收一收,跟兩位員
警走一趟吧!」陸維克用足以讓全辦公室同仁聽到的音量說。
「我……我沒有,陸總監,你不要污衊我!」一臉驚慌的陳愛莉仍在做困獸之鬥。
「有沒有,證據會說話。對了,因為妳的行為,陸翔廣告承受莫大損失,公司已經打算和肯達聯合對妳提出告訴,訴請賠償,與其在這裡
嚷嚷著沒有,還不如趕緊找個律師,好好想想賠償金要從哪裡來。」
「不可能!麥可,你怎麼不幫幫我?你那天不是說會沒事的嗎?麥可……」
陳愛莉永遠想不到,一直被她視為有力靠山的唐麥可,就是這次跳出來指證她的人。沒辦法,唐麥可自身難保,他利用公司資源私開公司
接案的證據被抓到了,而藍牧禮並不打算輕放,無奈之下,唐麥可只好出賣陳愛莉,爭取公司對他的緩刑。
相較於大家瞠目結舌的震驚模樣,梁萬晴顯得平靜。
這件事情,她昨晚已經聽藍牧禮提過了。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大白臉出包事件竟會是自家同事幹的!
好歹扛的都是同一塊招牌,難道搞臭了她,陳愛莉她自己就會是香的嗎?再說,這世界上難道就她在跟陳愛莉競爭嗎?陳愛莉用這種不光
彩的手段對付別人,難保日後別人不會用下流手段對付她,梁萬晴不懂,她何苦把路走絕?
不過,這件事情還真多虧了藍牧禮第一時間做出的決定,若不是他找了總公司資訊部的工程師從系統登入者的身分去調查,就無法這麼快
就抓到陳愛莉。
「壞蛋!抓去關最好啦!」葛瑞蕊忿忿不平說。
送走了陳愛莉,陸維克的工作了結,趕緊上前來巴結。
根據他的戰友通報,梁萬晴非常非常不開心!這可怎麼好啊!
「萬晴妹子,我的萬晴妹子,幾天不見,妳變得更漂亮了。唉,擦桌子啊,我來我來,哥哥幫妳擦桌子。」
梁萬晴板起臉孔,冷冷的翻著肯達的廣告腳本資料,冷聲說:「總監,來不及了,我心已死。」
她故意不看陸維克,誰叫這傢伙利用她的義氣,把她騙得團團轉,她把他當空氣,逕自跟葛瑞蕊說話,「瑞蕊,我託妳買的羅漢果有帶來
嗎?」
「喏,在這裡。」
「一百塊對吧,謝謝妳啦。」
詢問過沖泡的方法後,梁萬晴看也不看陸維克一眼,拎著保溫罐和羅漢果,慢條斯理的走向茶水間,沖了一杯羅漢果茶,熱騰騰的送進總
經理辦公室。
他月底就得回去公司坐鎮了,想到像這樣上班時間想看他,就過來敲敲門的日子所剩無幾,梁萬晴就覺得悵然若失。
可沒辦法呀,誰讓她的親親老公大人除了是她的丈夫之外,更是藍氏集團未來接班人,集團下有那麼多的事業體,母公司、子公司、轉投
資的一堆,怎可能為了一家小小的陸翔廣告留下來?
「喝點羅漢果茶,潤潤喉嚨。」
「謝謝。」他啜了一口,笑說:「妳泡的茶比 Zoe 好喝,我看,叫 Zoe 去別的單位,妳來當我祕書好了。」
「拜託,祕書是給你當泡茶小妹嗎?人家 Zoe 可是史騰商學院的高材生欸,幫你泡茶只是手巧能幹順便,你要好好提拔人家啦!」
「是是是,藍太太,小的遵命。」
早上聽他說起,下個月會有新總經理上任接手,梁萬晴忍不住偷偷問:「嘿,老公大人,借問一下,我發誓,我是幫葛瑞蕊問的,絕對不
是我自己想問。那個……新總經理帥不帥?」
「這很重要嗎?」
「當然啊,影響上班情緒欸。沒辦法,胃被你口味養刁了。」
本來藍牧禮還吃味她這樣在乎別的男人,一聽到她說胃被他養刁了,薄稜性感的嘴唇立刻揚起迷人的弧度。
抬抬他線條完美的下巴,「新總經理啊,妳轉頭看看。」
梁萬晴楞住,除了陸維克這隻跟屁蟲外,她誰都沒看見啊!
「牧禮……該不會就是他吧?」她手指顫顫的指著陸維克。
藍牧禮深不可測的點點頭。
「萬晴妹子,行行好,我拜託妳,讓妳的老公大人收回這項爛透了的人事命令啦!」陸維克苦苦哀求。
「一天到晚躲懶,也是時候讓你做點對得起你薪水的事了。」藍牧禮笑說。
「可是人家不要啦……」陸維克耍賴。
「好棒棒,我看你以後還怎麼左擁右抱,跟溫柔鄉說掰掰吧,未來的總經理大人。」梁萬晴很邪惡的說。
「你—— 你們夫妻倆根本是一丘之貉!」陸維克求饒失敗,悲憤的奪門而出。
藍牧禮噙著從容的笑意,起身離開座位,朝梁萬晴走來。
「好了,茶你趁熱喝,我也該回去上班嘍,總要對得起我的薪水。」梁萬晴俏皮地眨眨眼睛說。
藍牧禮一把摟住她的腰,不讓她走。
「總經理大人,這樣偷懶不可以喔!」她豎起一根手指,淘氣的在他面前左右搖擺。
藍牧禮張口咬住那頑皮的手指,曖昧的吻了吻。
「別鬧了。」她不輕不重,軟軟地推了他一下。
他突然轉移目標,毫不猶疑的吻上梁萬晴的嘴唇,熱烈糾纏。
梁萬晴緊緊的揪住他的襯衫,理智和沉淪在腦中拔河。
「牧禮……」
他的吻順勢而下,在她頸間灑落,他甚至解開了她上衣的兩枚釦子,把整張臉都埋進她柔軟的胸房裡。
「牧禮,不可以……」她覺得好羞人,可又無法推開他,因為她也喜歡被他這樣熱烈的親吻著、渴望著。他的著迷,滿足了她身為女人的
小小虛榮,「牧禮,現在……現在是上班時間……」
「晴晴,妳好香喔,我真想一口一口的吃掉妳。」
曖昧持續了好一陣,他才氣喘吁吁的停下。因為再不停下來,他怕自己真的會在這裡要了她。
他緊繃著身軀,一邊深呼吸,一邊為她整理好衣服。
看他咬牙隱忍的樣子,梁萬晴就忍不住想笑。
「再笑,今天晚上妳就等著付出代價。」
那異樣濃烈的視線,讓梁萬晴心跳急促,嬌羞的她沒好氣的打了他胸口一記。
根本撒嬌啊,這個小魔女!
他長指優雅的順著她的髮絲,「今天中午有空嗎?」
她歪頭,眼神極富魅惑風情的抹著笑問:「怎麼,想請我吃飯?」
「藍太太,本席鄭重警告妳,不要在上班時間用這種眼神勾引妳老公。」他眼神犀利的瞪她,卻柔聲說:「我中午跟肯達的張副總約了談
公事。」
「那幹麼還問我有沒有空?」她伸手幫他調整好領帶,順便撫平方才被她一時忘情抓皺的襯衫。
「媽想約妳中午一塊吃飯。」
一聽到是貴婦婆婆約自己吃飯,梁萬晴臉上的笑容凝結,一顆心陡地被吊起,整個人不自覺的緊張了起來。
藍牧禮將她的反應全都看在眼裡,包括她僵硬的笑容,下意識的咬唇,不安的眼神,屏住的呼吸……這樣的她讓他很不捨。
為了愛他,她承受了不少世俗壓力,加上之前的總總誤會,她和他家人之間的零互動,甚至是敵對,都讓他由衷的對她感到抱歉。
如果面對他的家人會讓她如此不安,他寧可自己來當這個壞人。
「我待會打電話拒絕媽,就說公司忙。」藍牧禮說。
「不可以!你別拒絕,我去。」
只要她和藍牧禮在一起,就不可能不和藍家人見面。
且不說喜歡、投緣與否,那都是藍牧禮的家人,是生養他的雙親,霸佔了人家這麼一個優秀的兒子,就算得看點臉色,也是應該。
再說,能夠擁有家人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情,很多人渴望卻得不到呢!她怎能讓藍牧禮為了她,和家人劃清界線?
「妳確定?晴晴,不要為了我勉強自己。有些事情,妳不喜歡,我還是可以擋在妳面前的。」
她打起精神,露出雀躍的樣子,「不過是跟媽吃頓飯,有啥好勉強的,當然要去啊!」
藍牧禮怎會看不出她的用心呢?他不禁更感謝上天,竟賜給他這樣一個好女孩。
「謝謝妳,晴晴,妳總是願意先待人好。」
「那是因為你也疼我啊!」
藍牧禮感動的緊緊抱住她。
「好了,再抱下去,我要變成薪水小偷了。對了,餐廳訂了嗎?你知不知道媽媽喜歡吃什麼料理?」
「餐廳訂好了,我待會把地址跟餐廳名稱發到妳的手機上。」
梁萬晴比了個 OK 的手勢,邁開優雅的步伐,翩然消失在藍牧禮眼前,留給他一陣令他念念不忘的淡雅香風。
下了計程車,梁萬晴抬頭看了看這家高檔餐廳的招牌,沒來由的一陣緊張,小心翼翼的走進去。
說不怕是騙人的,回想過去幾次和貴婦婆婆單獨見面的慘痛經驗,梁萬晴幾次都想奪門而出,可一想到藍牧禮……
她反覆幾次深呼吸,穩住情緒,勇敢的踏出步伐,被服務人員領到高雅隱密的餐廳包廂。
「就是這裡,請進。」服務人員彎著身子,禮數周到的為她拉開了包廂拉門。
看見貴婦婆婆已經坐在裡面,梁萬晴心跳好大一下,方才的鼓起的勇氣,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她伸手壓壓胸口,聲音力持平穩的說:「
媽,不好意思,讓妳久等了。」手心直冒汗。
「進來坐下吧。」
「是。」
梁萬晴像個聽話的小學生,脫下鞋子,小心翼翼的擺放整齊,恭敬的走上鋪著榻榻米的包廂,乖乖的在貴婦婆婆對面的位置坐下。
她跪坐著,小手拘謹的疊放在大腿上,腰桿打得直挺挺。
「我今天找妳來吃飯,是有些話跟妳說。」藍母以不輕不重的嗓音說。
「媽媽,妳、妳請說。」不知道是不是冷氣太強,她竟冷得舌頭打結。
梁萬晴看似平靜,可腦海裡卻浮想聯翩—— 有話要說沒關係,問題是,要說什麼?該不會又是來叫她有多遠滾多遠,別再靠近牧禮吧?
她偷偷打量婆婆臉色,妝容恰到好處,不濃不淡,就是完全瞧不出端倪。
齁,有錢人都這麼高深莫測嗎?
越想越忐忑……不,不行,她得表明態度,好好表達自己的意見才行。婆婆她可以表達她的不滿意,可這一次,她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堅守
她和牧禮的夫妻情分才行!
方下定決心,就看見婆婆一臉嚴肅的挺了挺身體,害梁萬晴也跟著緊張起來。
藍母深呼吸一口,「對不起……」
聽到婆婆說對不起,梁萬晴立刻想也不想的搶白,「對不起!媽,我不能聽妳的話,我還是很喜歡牧禮,我知道我什麼都比不上牧禮,可
我就是喜歡他,恕我無法答應妳的要求,我不要離開他,對不起。」
慷慨宣示完,她重重的對婆婆行了一個最敬禮——
叩!
無比響亮的一道撞擊聲,伴隨而來的是梁萬晴止不住的喊疼。
「喔!疼疼疼疼……」
梁萬晴捂著額頭,痛到眼淚流出來。
藍母先是傻住,兩秒鐘後回過神,趕緊起身繞過桌子,來到梁萬晴身前,一手拉下她緊貼在額頭的冰涼小手,當機立斷的按下服務鈴。
服務人員很快的到來,敲門,接著將拉門些微拉開,「請問有什麼需要嗎?」
「我媳婦撞到額頭了,麻煩送些冰塊過來。」
「好的,請您稍等。」
會光臨這家餐廳的客人,非富即貴,貴客撞到額頭,那可是天大的事情,服務人員不敢耽擱,趕緊去張羅。
「忍耐一下,待會拿冰塊敷上,可以消腫。」藍母溫柔的安撫著她。
不一會,冰塊送來了,藍母不假思索解下脖子那條昂貴的絲巾,敏捷的將冰塊包裹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到梁萬晴額頭上。
「會不會覺得頭暈?如果會就得上醫院檢查一下比較保險。」
會,好暈,暈得像在作夢一樣。梁萬晴傻乎乎的想。她目不轉睛的望著藍母,頓時覺得一陣激動,眼眶熱得厲害。
她……她剛剛聽到了什麼?!她聽到貴婦婆婆對服務人員說,她是她的媳婦欸!這可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呢!
「怎麼樣了?還很疼嗎?」
梁萬晴搖搖頭,眼眶含著眼淚,「媽,謝謝妳,謝謝妳……」
「怎麼哭了?」藍母擔憂的望著她。
梁萬晴狼狽的抹著眼淚問:「媽,我可以抱抱妳嗎?」
藍母還沒說話,事實上,她根本不知道媳婦是怎麼了,突然,身子一緊,藍母低頭一看,梁萬晴一把緊緊抱住她,像個小孩似的抽噎起來
。
看著她這樣,藍母一陣心軟,「妳這孩子……」
這女孩有一種魔力,總是讓人忍不住對她心軟,兩年前,她是真的一點都不希望人際往來那麼複雜的女孩跟自己的寶貝兒子在一塊。
要知道,她的兒子從小就知書達禮!可一遇上這女孩,就像是著了魔,家人、前途什麼他也不要了,就要跟她廝混到底,看得她又急又怕
,直覺是這女孩迷惑了牧禮。
尤其知道她是個孤女,身旁還有個親密的學長,她是一百個不喜歡,好幾次都想要對著她破口大罵,要她滾開,想要用各種難聽的字眼來
羞辱她,好讓她知難而退,結果一看到她那雙眼睛,她就心軟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可想到兒子的前途,她這個做媽媽的也只能把心一橫,既然罵不出難聽字眼,那她用冷漠來對付她總可以吧?
雖然之後,這女孩是真的離開了,可她心裡始終像是卡著一根刺似的不舒服,幾次都不免問自己,是不是太狠了?然而縱使是狠,為了兒
子好,她只能就這樣狠下去。
但這世界上沒有哪個媽媽真的能夠狠過自己的孩子的,哪一個父母最後不是屈服?她也是啊,難道真的要把兒子往外推嗎?
尤其知道是自己當初誤會了梁萬晴後,她一直覺得很不好意思,梁萬晴或許條件不是最好、出身不是最好,可卻是兒子最愛的女人,她願
意道歉,願意試著去接納這個女孩。
畢竟,梁萬晴是唯一一個可以給兒子幸福快樂的女人。
望著她親近的抱著自己,藍母心軟得一塌糊塗,雙手搭上她的肩膀,輕輕的拍哄著。
上一次這樣耐心的哄著孩子,她都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沒想到今天居然哄起媳婦來了。
「那些東西拿去請同事們吃,妳快上去,快上去,上班別太累,早點回家。」藍母叮嚀著。
「嗯,我知道,謝謝媽媽。媽,再見。」
吃完午飯,被藍母送回來公司的梁萬晴對著遠去的車子拚命揮手,直到車子化作遠方小黑點,她才依依不捨的收回視線,轉身——
「牧禮!你怎麼下來了?媽的車子剛走。」她指著車子離去的方向說。
「我打電話給媽,媽說妳下車了,可我沒看到妳上樓,不放心就下來了。怎麼樣?午餐還好嗎?我媽她有沒有為難妳?」藍牧禮憂心忡忡
的問。
他中午去赴張副董的約,一顆心卻七上八下的,無法不去牽掛母親和梁萬晴今天中午的午餐之約,飯也沒吃好,公事也談得零零落落,回
來公司沒看到她,更是一整個不踏實,只好硬著頭皮打電話問母親。
瞧,他臉色很難看,眉心都擠出折痕了,知道他掛心自己,梁萬晴笑著摸摸他眉間的皺紋,「我很好,真的,媽對我很好,讓我吃了好多
好吃的東西,我肚子都快撐爆了。」
她主動拉著藍牧禮的手,讓他測量測量她肚皮的膨脹度。
「就只是吃飯?我媽沒說什麼?」藍牧禮不放心,「晴晴,妳別委屈自己,什麼都不說。」他心情沉重的帶著她搭上電梯。
「有啊,我們說了好多話,都是關於你小時候的,而且我幹了一件糗事……」她窘迫不堪的偎到藍牧禮懷裡,把自己撞疼額頭的糗事,全
說了一遍,「……你知道嗎?媽媽就這樣二話不說解下絲巾,包住冰塊幫我冰敷欸。」
明明是說給藍牧禮聽,可說著說著,她又感動得想哭。
對於很小就失去家庭溫暖的梁萬晴來說,能被當成孩子這樣呵護,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婆婆甚至還親口對她道歉—— 對於之前誤會她和梁舟學長,派人跟蹤她的行為,還有因為反對她和藍牧禮的閃婚,所做出的種種傷害她的
事情。
雖然梁萬晴還沒當母親,可她能夠體會婆婆那種放不下孩子的複雜心情,這樣一想,也就沒有什麼好計較的了。
倘若角色對換,梁萬晴想,她應該也不會袖手旁觀。
「牧禮,媽媽不只跟我道歉,她還跟我說,她不在乎你身邊的人是不是有名門世家、高門大戶的顯赫出身,她只在乎你身邊的人可不可以
帶給你幸福和快樂。」
藍牧禮聽了很是訝異,他不是不知道母親對他的愛,可母親對他過分的重視珍惜,間接帶給梁萬晴不少傷害。
他對媽媽很抱歉,但他對梁萬晴更抱歉,是他讓最愛他的兩個女人對立。夾在兩人之間,他不是不痛苦,可他必須盡可能的擋在兩人之間
,避免她們的正面對決。
沒想到,令他緊張兮兮的一場午餐之約,雙方相處竟是出奇的融洽。藍牧禮總算鬆了一口氣。
梁萬晴認真的仰望身前的男人,「牧禮,你覺得我能帶給你幸福和快樂嗎?」
「妳說呢?」
藍牧禮把問題拋回去,並且用熱烈的親吻來表達他此刻的幸福與快樂。
「晴晴,妳總是讓我情不自禁……」他在親吻的間隙呢喃。
「你、你也是……」她覺得自己腳下的地板像是在旋轉。
忘情激吻之際,電梯轉眼已經抵達陸翔廣告所在樓層。
叮的一聲,兩片銀色的門板一開——
「啊……」
幾聲驚呼同時響起。
梁萬晴率先回過神來,漲紅著小臉,推開藍牧禮,欲蓋彌彰的拉出安全距離。
「呃……不好意思,打擾兩位如此珍貴的歡樂時光,實在是因為我們趕著要去客戶那邊提案,想說使用一下電梯,絕對不是有意等在這裡
窺探的,我在此謹代表我的團隊,為兩位致上歉意。」葛瑞蕊挑了挑眉,半揶揄的代表一干目擊證人澄清立場。
梁萬晴簡直無地自容,光是想像下一秒鐘,公司將會被她和藍牧禮忘情擁吻的八卦消息所充斥,恨不得想拿根麵線吊死自己。
相較於她的困窘,藍牧禮顯得氣定神閒、從容不迫,揚著紳士般的笑容,面不改色說:「祝各位提案順利。」
話落,他摟著梁萬晴的腰,快步出電梯,讓出電梯的空間。
「天啊,總經理跟萬晴?!」
「哇塞,剛剛他們在電梯裡擁吻的畫面,根本像是在拍愛情電影啊。」
「總經理的嘴巴看起來好軟,吻技好像很高超欸……」
「大八卦大八卦,我要馬上打卡!告訴大家!對對對,還有 Line 群組。」某人手指忙碌的在智慧手機上按來按去。
「咳咳……這種事情有需要這麼大驚小怪嗎?」葛瑞蕊不以為然的走進電梯,按下樓層。
尾隨進入電梯,其中一人迫不及待的問:「瑞蕊,什麼意思?妳不會早就知道了吧?」
葛瑞蕊跩跩的揚起一抹神祕的笑,點點頭。
「啊,妳沒道義,這種事情居然自己知道沒說出來分享,說說說,妳是怎麼知道總經理跟萬晴的事情的?」
「話說某日我外出用午餐,一個不小心經過公司後面的防火巷……」
防火巷?!電梯裡頓時響起此起彼落的尖叫聲。原來,冰塊臉總經理也有這不為人知熱情的一面啊!
葛瑞蕊一群人還在興奮討論細節之際,一離開大家的視線,梁萬晴立刻不依不饒的打了藍牧禮一記。
「都是你啦!」
藍牧禮也不惱,就是迷人的彎著唇,一逕的笑。
「不許笑!」她嘟嘴警告。
他故作輕佻的伸出手指輕點她酡紅的臉蛋。
「從現在開始也不准碰我。」
他喜歡她嬌嗔薄怒的樣子,他喜歡這樣真實的她。
凝望著此刻的她,藍牧禮一時意動,直接把她壓制在牆上,瘋狂的親吻她。
「牧……禮……你瘋……瘋啦……」她閃躲著,就怕又被看到。
「我就是要讓大家看到,妳是我藍牧禮的女人。」他啞著聲說。
熱烈的黑眸,令她目眩神迷,她仰起頭,小手輕捧他的臉,「你也是我的!」
她微瞇著眼眸,用棉花糖般甜蜜的親吻,在他性感的唇瓣上,宣示主權。
尾聲
時間剛過午夜十二點,萬籟俱寂,門把被輕輕轉動……
幾不可聞的喀嚓聲後,一縷如鬼魅般的神祕身影無聲無息的進入,不疾不徐的朝目標漸漸接近,可乍見目標的樣子,一瞬怔楞——
兩秒鐘後,笑意迅速湧上,在俊朗的面容上悄無聲息的抹開寵溺的弧度,牽動了胸口引起微微餘震。
這下好了,他的床位被徹底佔據了,就連枕頭都被某人當作是絨毛玩具般的緊緊擁在懷裡。
瞧,她睡得多甜,小臉嬌憨的蹭在他的枕頭上。
不忍驚擾,藍牧禮只好摸摸鼻子,乖乖的繞過大半張床,轉而來到原本該屬於梁萬晴的床位,躡手躡腳的爬上床。
才要躺下,原本熟睡的身子無預警地轉過身來,迷迷糊糊的撲進他懷裡,小臉蹭著他的胸口咕噥著夢囈。
須臾,迷濛的眼睛倏地睜開——
「牧禮?!」似是不敢相信,她像隻小狗用力的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做最後的確認。
「Sorry,我原不想吵醒妳的。」怕會打擾她的睡眠,他還不敢在主臥室的衛浴梳洗,特地在客房洗過澡才回房。
「……怎麼會突然回來?你不是應該還在美國的嗎?」
他的歸來像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梁萬晴欣喜得幾乎不敢相信,只能用緊得不能再緊的擁抱,確認他是真實存在。
自從回到藍氏集團工作後,藍牧禮益發忙碌,藍氏集團的事業體遍佈全球,導致他三天兩頭就得搭著專機飛往國外,視察海外業務。
他是那麼捨不得跟她分開,一度想要求她辭掉廣告公司的工作,跟在自己身邊,然而想到梁萬晴是那麼熱愛自己的工作,藍牧禮實在不忍
把她變成自己的附屬品,只好選擇忍耐那每個月總要報到好幾天的寂寞,忍耐和她的短暫分離。
「我想妳了。」不只是想,而是太想太想了,想得他幾乎要夜不成眠,恨不得把工作一丟,立刻回台灣找她。
這任性的男人!「工作怎麼辦?」她嘟嘴問。
「該處理的我都處理了,剩下的事情 Zoe 和守仁會看著辦。」蔡守仁是藍牧禮特地派駐在美國分公司的代理人,專門替他掌管整個美東業
務。
「齁,你又欺負 Zoe 了!」她略施薄懲的打了他一下。
「欸,這次妳可誤會我了,我是讓她多點時間跟守仁獨處。」
「等等,你說什麼?Zoe 跟蔡守仁?天啊,這是真的嗎?」
藍牧禮肯定的點點頭。
「哇,太棒了!」梁萬晴忍不住拍手鼓掌。
藍牧禮悻悻然地躺上床,不忘順勢撈過老婆大人,「一點都不好!每天在辦公室看他們兩個眉來眼去的,妳都不知道我有多麼孤單、寂寞
又脆弱。」
看著別人如膠似漆的甜蜜著,藍牧禮思念老婆的情緒也就越發的濃烈,只好趕緊搞定手邊的工作,日夜兼程的趕回台灣,打死都不願意留
在美國當部屬的電燈泡。
「乖,明天給你做好吃的咖哩飯。」她柔聲說。
「只有這樣不夠。」藍牧禮搖搖頭。
梁萬晴嬌嗔不依的白了老公一眼,索性雙手捧住他俊帥的臉龐,主動奉上一記甜蜜的親吻,唇彎著笑弧問:「這樣還不夠嗎?」
藍牧禮眸光轉暗,拉過梁萬晴,不由分說就是一陣熱情狂吻,雙手也跟著不安分的在老婆大人身上游移撫摸,卻猶嫌不足,索性扯開了幾
枚睡衣上的釦子,直接滑入衣內,盡情的感受她綿軟柔滑的女性軀體,感受她這些日子以來的身體變化。
愛不釋手地撫摸過她飽滿的胸房後,大掌順勢而下,暖暖的貼覆在她已然隆起的肚子上——
「我不在的這幾天一切都還好嗎?這小不點可有乖乖的?早上還是吐得厲害嗎?」
若說之前的分開是寂寞,那麼現在的分開則多了更多的牽掛和不放心,深怕她一個人有任何閃失,他卻遠在國外不能及時守護住她。
他話語裡濃得化不開的擔憂,讓梁萬晴好心疼,抬手摸摸他的臉龐,揉掉他眉宇間的折痕,柔聲說:「小不點很乖喔,知道爸爸不在家,
特別的乖巧,這幾天不只沒怎麼吐,我胃口還很好喔!你別擔心,瞧,眉毛都打死結了,放心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我們的
小不點的。」
「工作要不要先休息一陣子?我怕妳負荷不了。」
「有你這個大魔王罩著,還有陸大總經理跟前跟後的盯著,誰敢讓我負荷不了?我都快成陸翔廣告的皇太后了,就是王艾咪打電話來都客
氣得讓我彆扭呢!」
「不行不行,放妳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我覺得還是請兩個幫傭阿姨來照顧妳比較妥當,至少我不在台灣的時候,家裡有人陪著妳,我比
較放心。」
「不如這樣好了,我們乾脆搬回爸媽家好了,你覺得如何?」梁萬晴突然說。
「……妳、妳是說,要搬回去跟爸媽一起住嗎?」
「對啊!那麼大一個家,只有爸爸媽媽兩個人住,牧璿在美國最快也還得兩年才能畢業,若是我們搬回去,家裡不是比較熱鬧嗎?再者,
你不在台灣的時候,有爸爸媽媽跟幾個幫傭阿姨照顧我,你也能安心工作,這樣不是很好嗎?」
「我只是擔心妳會有壓力。」
他當然也想全家人生活在一起,可若是為了滿足他自己的想望,讓老婆覺得有壓力,那他寧可維持現狀,保留彼此的一點空間和彈性,然
後週末勤快點,回家探望爸媽。
「呵,我能有什麼壓力?爸媽現在可寵我了,尤其是媽,三天兩頭就送好吃的到公司給我補身體,小小一鍋湯,媽就得花好幾個小時守著
,還要千里迢迢送到公司來給我,我真怕她累壞自己。如果我住家裡,媽就不用這樣為了一鍋湯舟車勞頓的,而且將來小不點出生,有爺爺奶
奶陪著,多幸福呀!」
「晴晴,妳總是願意主動接納我的家人。」能夠擁有這樣可心的老婆,真是上天給他最棒的禮物。
梁萬晴仰著下顎,手指戳向某人,「欸,大老闆,你什麼意思?什麼叫做你的家人,那也是我的家人欸,你可別想獨佔。」
「是是是,不許獨佔,我爸媽就是妳爸媽,誰讓我們注定要當一輩子的夫妻。」
原本,他還想給她一場盛大的婚禮,好彌補兩年前沒能讓她披上婚紗的遺憾,沒想到被她徹底打槍。
她說,她這一輩子就只嫁一個男人,只當一回新娘,而早在兩年前她就已經如願當了某人的新娘了,她才不需要什麼盛大的婚禮。
她呀,總是把他放在她之上,而他除了用唯一的真心來回報她之外,實在想不出來還能給她什麼。
「所以你是答應嘍?」
「但凡是妳所想要的,我沒有不答應的,只要能讓妳開心,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也努力想辦法摘下來給妳。」
「哼,我才不希罕天上的星星呢,要了能當飯吃嗎?還不如你在我身邊珍貴哩,我呀,只要你永遠都在我身邊……就只要你……」
她撒嬌的攀緊他脖子,像個小女孩似的偎在他懷裡,小嘴甜蜜蜜的親吻他,一口一口的吃掉他的理智。
像是有一把火在身體裡燒著,令他渾身燥熱難耐……驀然,藍牧禮一把抓住她,將彼此拉出安全距離,不讓她繼續用這樣迷人的姿態親吻
自己。
「時間不早了,妳先睡……我、我去沖個冷水澡!」語氣生硬且沙啞,背脊更是僵硬得厲害,彷彿壯士斷腕般鬆開她後,轉身就想離開。
她卻一手扯住他睡衣的下襬,不讓走——
須臾,嬌甜的嗓音低低的自藍牧禮身後響起,「寶寶已經穩定了……醫生說,不要過分激烈的話……是可以的……」她羞澀的咬了咬下唇
,「牧禮,你想要我嗎?」
聽見甜美的邀約,他倏地回過頭,看見她滿臉羞澀仰視自己的模樣,藍牧禮理智當場斷裂,慾望排山倒海而來,他飢渴難耐的撲上前去,
熱烈的親吻他的妻子,需索著她的美麗,好一解這段時間對她的渴望。
兩人親密擁抱,感覺幸福正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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