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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重生 -【重生之醫品嫡女】《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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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3:01 AM
標題:
小妖重生 -【重生之醫品嫡女】《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3-6 02:17 AM 編輯
【書名】:
重生之醫品嫡女
【作者】:
小妖重生
【內容簡介】:
【一句話簡介】:這是個受盡屈辱磨難的少女死後意外重生,為了改變命運保護家人不受到傷害,學醫從武名揚天下的復仇之旅,然後收穫了美好愛情的故事。
她是相府嫡女,更是定國公府視若珍寶的外孫女,身份尊貴。
前世,她傾盡一切助他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皇子登上皇位,他卻與家中養姐勾結。
廢她皇后之位,害她外公一家,五歲大的兒子喪命於野犬之口!
冷宮中,她絕世容顏盡毀,養姐頭戴鳳冠巧笑嫣然,「我根本就不是父親的故人之女,我就是他的女兒,相府的長女,蘇心漓,是你佔據了原本屬於我的位置,我現在不過是把屬於自己的東西拿回來而已。」
再睜眼,蘇心漓回到了十三歲。
那一年,方姨娘沒有被扶正,蘇妙雪只是相府的養女,顏司明還是個不受重視無權無勢的皇子。
亂葬崗重生,這一世,寧可她負天下人,也不叫天下人負她。
惡毒姨娘,兩面三刀?一刀刀慢慢送你上西天!
偽善渣姐,數次陷害?剝了你白蓮花的美人皮!
野心渣男,輪番示好?這輩子你再怎麼算計也和皇位無緣了!
到最後,渣男死纏爛打求垂憐,渣爹放下顏面求親近,姨娘姐姐跪地求饒……
饒恕?那是什麼?
她只知道,對敵人心慈手軟,就是對自己殘忍。
嫡女重生,欠了我的給我還回來,害了我的給我死回來!
她容顏清麗,絕世無雙,心卻如冬日最冷的寒冰。
這一世,她以為自己會孤獨老去,誰知那個高貴如月的男子卻像跟狗屁膏藥一般怎麼都甩不掉,三不五時就借著黑夜闖進她的閨房。
「你是蛇蠍女,我是偽君子。」他呵氣如蘭,眸若星辰,「我們是天生一對。」
「漓兒,等我從戰場回來,便十裡紅妝迎娶你,不抬平妻,不納妾室,不收通房,今生今世只愛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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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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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3:02 AM
第001章:死後重生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
冷宮森森,陰風陣陣,除了刺骨的寒意,還有股濃濃的酸臭味。
已近年關,但是這冷宮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冷清,沒有一絲絲人氣。
蘇心漓躺在地上,身上只穿了件完全不能禦寒的紗衣,對著鏡子,數著臉上身上還在流血的疤痕,那張臉上,再也看不出昔日的絕代風華。
「好妹妹,姐姐來看你了!」
說話間,她的好姐姐蘇妙雪由宮女扶著,款款而來。
上挑的鳳眼,在看到地上又髒又臭的蘇心漓時露出了忌妒兇狠之色,卻在看到她滿臉的疤痕時,又露出了笑容。
那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終於被她給毀了。
蘇心漓聽到蘇妙雪的聲音,睜開了混沌迷茫的雙眸。
「賤人!」
蘇心漓啐了口,看著身著鳳袍的蘇妙雪,虛弱的開了口,想不到她這麼快就取代她成為新的皇后。
「我要見皇上,我是冤枉的!」
月前,懷有五個月身孕的梅妃和三個月身孕的麗嬪到她的宮中請安,一個時辰後,便同時傳來兩人小產的消息,當今皇上顏司明大怒,命人徹查六宮,竟然在她的坤璃宮搜出可致人流產的藥物,而她的大宮女秋禾更當眾指證,那藥是她奉命下在兩人的茶水中的,而且還冤枉她與顧南衣暗通款曲。
顏司明怒不可遏,下旨將她打入冷宮。
從關進冷宮到現在,已經月餘了,除了每日強行給她灌藥的宮女,就只有蘇妙雪偶爾來看過她幾回。
當然,她來並不是為了探望自己,而是折磨她。
她的臉,就是親手被她給劃花的,身上的鞭痕也是拜她所賜,而這些與冷宮格調完全不符的上等銅鏡是在她臉被毀的當天搬進來的,為的就是讓她時時都能看到自己這醜陋不堪的模樣。
「蘇心漓,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設計梅妃麗嬪流產,誣陷你和顧南衣,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授意的!」
「不可能!」
一直以來,她對顏司明全心付出,屢次不聽勸告,求著外公和顧大哥,助他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皇子登上九五至尊的寶座。
蘇妙雪大笑出聲。
「今日我就讓你死個明白。因為我與皇上才是真心相愛,如果當年不是因為妹妹嫡出的身份,還有定國公一家的支持,皇上怎麼可能會娶你這種名聲敗壞的女人為妻,現在,定國公一家被除,有顧將軍這心腹大患,皇上同樣寢食難安。」
「我不過是出個主意,用你來拿下顧南衣,皇上聞音知雅意,立刻就同意了。不但能剷除手握重兵的顧南衣,讓你這個讓人倒盡胃口的女人在他面前消失,還能和我長相廝守,一箭三雕,何樂而不為呢?」
蘇妙雪得意的笑著,「說來,顧將軍對妹妹真是一片癡情啊,知道妹妹的事情之後,未經傳召連夜就從邊關趕了回來,為表忠心,刺瞎雙眼不說,還生生將自己的心從身體裡面取了出來,可算了卻了皇上的一樁心事。」
「你是說?」
蘇心漓勉強從地上撐著坐了起來,心像是空了一塊,迷茫的雙眸迸射出濃濃的恨意。
「這就受不了了?姐姐還沒說完呢。」
蘇妙雪大笑出聲。
「小皇子聽說顧將軍回來了,興高采烈的跑去養心殿找他,他本來是想讓大將軍救你這沒用的母后出冷宮的,不想剛好看到那鮮血淋漓的一幕,居然罵聖上是暴君昏君,聖上大怒,讓人打了他十大板,小皇子身嬌肉貴,不過有聖上福澤庇佑,發了兩天的高燒也就好了,可惜啊!」
蘇妙雪咯咯的笑聲讓蘇心漓越發的膽戰心驚,她下面說的話,直接讓蘇心漓墜入了地獄。
「小皇子在來冷宮找你的路上,不知被哪來的野狗生生給咬死了。」
蘇心漓聞言,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似的,那強撐的一絲力氣也沒有了,癱軟在地上。
方才還燃著火焰的星眸,此刻,只餘下黯然和絕望。
「本宮趕到的時候,小皇子的右手已經被狗給咬斷了,那白嫩嫩的臉也被咬傷了,到處都是血,那狗正啃著小皇子的手臂呢。」
蘇心漓躺著地上,若不是有眼淚從她眼睛流出來,都以為是個死人呢。
「畜生就是畜生,小皇子那粉雕玉琢的小人,它如何下得去口啊?」
「為什麼?昱兒他還是個孩子,為什麼要對他這麼殘忍?他也算是你的外甥啊!」
如果不是她念及情分,把方姨娘扶成正室,讓蘇妙雪也掛在方姨娘的名下,並讓她嫁給顏司明,她如何會有今天?
「他本來就是我的外甥,妹妹你還不知道吧,我根本就不是父親的故人之女,我就是他的女兒,在你母親嫁給父親之前,他就和我母親好上了,他和你母親的事情,還是我母親一手策劃的,為的就是定國公府的人能助他仕途平坦,飛黃騰達,一直以來,父親愛的人就只有我和我母親!」
蘇妙雪撫著自己的肚子,「還有啊,其實你母親與同胞哥哥都不是被亂臣賊子所殺,而是我母親買兇殺人,更不要說當初定國公府的事情,他的那些賣國通敵的證據全都是皇上一手安排的,定國公府和顧將軍皆已被除,我如何會讓妹妹霸佔這皇后之位!」
蘇妙雪得意而惡毒地笑著,有一種勝利者的張狂,隨即,她冷哼一聲,目光森寒地瞪著蘇心漓。
「蘇心漓,你知道嗎?我明明恨不得把你殺了,抽你的筋,扒你的皮,飲你的血,卻要裝作很喜歡很尊重你的樣子,好幾次我都忍不住了,可我忍下了,終於,我勝利了,而你你和你母親一樣,都是為別人做嫁衣的可憐蟲,不過你比你母親幸運多了,至少,你不用做個糊塗鬼。」
蘇妙雪說完,肆意大笑出聲。
「蘇妙雪,我和你拼了!」
許是受了太大的刺激,被下了藥的蘇心漓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朝著蘇妙雪的肚子沖了過去。
「賤人!」
一道刺目的亮光閃過,蘇心漓張開撲向蘇妙雪的雙臂齊齊被從中間砍下,心口的地方被狠狠的踹了一腳,蘇心漓連連向後退了幾步,撞到梳理著的銅鏡,玻璃碎片落了一地,蘇心漓倒在地上,那些碎片剛好紮在她的身上。
劍光交錯,蘇心漓看著胸前瞬間多出的寶劍,還有血流如注的雙手,只覺得一顆如鏡般破碎的心,似被碾碎。
蘇心漓瞪大的眼睛,有血流了出來,如同惡鬼一般,不甘的看著那甜蜜相擁的男女。
若有來生,她蘇心漓必不入宮,誓不為后,縱是上天入地,為人為鬼,也定要那些害她之人血債血償。胸口的劇痛那麼明顯,壓迫的人無法呼吸。
蘇心漓打了個冷顫,猛地睜開了眼睛,掙開擋住視線的麻袋。
浩瀚的夜空,懸掛著一輪朗月,不過月亮並不是很圓,而且像是被烏雲擋住似的,並不是很亮,陰冷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讓人作嘔的屍臭味。
蘇心漓不適的動了動身體,手指好像插進了人的鼻孔,但是她卻感覺不到氣息和溫度,蘇心漓覺得不對勁,猛地坐了起來,起身的時候,發現一隻腐爛的大腿,她心裡咯噔一下,站了起來,也抽回了自己的手指。
借著那並不怎麼明亮的星光,蘇心漓發現自己的四周全是屍體,有些已經腐爛的根本就看不出原形,許是因為之前下了雨,屍體已經浮腫而且膚色都被漂白了,看著十分嚇人。
她現在是變成鬼了嗎?蘇心漓看了眼靜悄悄的林子,還是孤魂野鬼嗎?
蘇心漓垂眸,看著自己拉長的影子,嚇了一跳,想要用手捂住嘴巴,手還沒送到嘴邊,她忽然意識到什麼,伸出另外一隻手,她的手不是已經被顏司明砍斷了嗎?
蘇心漓將雙手舉到跟前仔細看了看,又低頭看了眼,嘴巴張的更大,她的樣子看起來好小,才十幾歲的樣子。
這是怎麼回事?
「大哥,這大晚上的,就算那個女人醒了,也會馬上嚇暈過去的,我們還是回去吧,明天白天再來這守著。」
是男人的聲音,似乎有些害怕,說話都有些哆嗦。
蘇心漓抬頭,順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看到兩個穿著粗衣的男人正往這邊走。
「萬一那女孩跑了怎麼辦?我們收了雇主的錢,要是出了什麼差池,我們兄弟兩就沒命了。」
雇主?蘇心漓看著自己還沒長開的手和身體,忽然想到她十三歲那年——
那一年,剛好是父親的三十歲大壽,為表孝心,她去落葉寺上香,途中卻遇上了歹人,醒來的時候她人已經在亂葬崗了,因為是半夜醒來,她看著滿地的腐屍嚇暈了過去,這一暈就是一天一夜,她也因此錯過了蘇博然的大壽。
身為蘇家養女的蘇妙雪代替她的身份,在宴會上大出風頭,她因為此次事情受驚過度,很長一段時間都臥病不起,而她是在亂葬崗被相府的人找到的事情在京陵傳的沸沸揚揚,她還未及笄,名聲就被毀了。
那段時間,方姨娘對她百般照顧呵護,蘇妙雪更是衣不解帶寸步不離的照顧,母親的三年孝期一過,她立馬就說服外公一家的人,請父親扶方姨娘為正妻,將蘇妙雪掛在方姨娘名下,現在想來,這所有的一切,根本就是她們母女一手策劃的。
當初她去落葉寺,可不就是方姨娘和蘇妙雪兩個人不遺餘力的慫恿的嗎?
蘇心漓看著地上那些面目猙獰的屍體,面色冰冷,再沒有一絲懼意,她都是已經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會怕死人嗎?
另外一邊的兄弟二人已經在亂葬崗旁生了火,跳躍的火光,照亮一方天地,其中一個男人手指著站在死人堆裡的蘇心漓,瞪大了眼睛,一副受驚的樣子,說話的聲音結結巴巴的,「大大哥哥,你看,鬼鬼啊!」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3:09 AM
第002章:亂葬崗重生
被雨水沖洗過的蘇心漓面色慘白,只有嘴唇稍稍有點血色,梳理整齊的髮絲淩亂的披在肩上,在鬢間別了根金簪,她絕美的眸色冰寒,沒有一絲人氣,在火光照耀下,完全就是容顏傾城的女鬼。
蘇心漓見自己被發現了,並沒有躲避,也沒有慌亂的拔腳離開,她隨意的摸了摸自己的髮髻,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儀容,手碰了碰自己髮間的金簪,然後面帶冰冷的微笑,朝著他們的方向款款走了過去。
「好漂亮的女鬼。」
剛開始還被嚇的結結巴巴的男人用力吞了吞口水。
「小娘子,陪我們樂呵樂呵吧。」
另外一個男人身形比較高大,也滿是驚豔,搓了搓手,一雙老鼠眼定定的看著蘇心漓,恨不得貼在她的臉上,急不可耐的奔了過去。
深夜裡,蘇心漓冷冷的看著朝自己靠近的兩個男人,抿著唇,淡淡的微笑,絕美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
身形高大的男人先走到她跟前,嘿嘿的笑了兩聲,手朝著蘇心漓的臉伸了過去,蘇心漓勾著唇,快速扣住了男人的手臂,一腳用力的踹在他心窩上,男人連連後退了幾步,倒在火堆上,吐了口血,頭髮和衣服瞬間被點燃,他手忙腳亂的站了起來,手腳被火燙到,痛的嗷嗷叫,罵罵咧咧的在地上打滾。
「潑辣的小美人,爺喜歡。」
另外一個男人掃了眼在地上打滾的同伴,並沒有上前幫忙,一雙綠豆大小的眼睛色眯眯的看著蘇心漓,猥瑣的笑了兩聲,張開雙手朝著蘇心漓的方向撲了過去。
被色迷了心竅的他只看得到美人,絲毫沒將同伴受到的教訓看在眼裡。
蘇心漓看著飛撲過來的男人不躲不閃,臉上那淡淡的笑意在溫暖的火光下卻仿佛要凝結成冰了一般,她抽出頭上戴著的金簪,牢牢的握在了手心。
眼見美人馬上就要入懷了,男人臉上的興奮笑容怎麼都掩飾不住,露出兩排黃森森的牙齒,看起來越發的猥瑣。
在被男人撲倒在地上的那一刻,蘇心漓舉起手中的金簪,準確無誤快速的插進了男人脖子上的動脈。
霎時,鮮血四濺。
男人瞪大著眼睛,到死,臉上都還是色眯眯的猥瑣笑容。
蘇心漓毫不在意的將壓在身上的人推開,站了起來,她的手上臉上還有衣服上,到處都是鮮血,殺人的鋒利金簪不停的有血滴在地上,靜謐到極致的夜裡,不時有滴答滴答的聲音。
「現在,輪到你了。」
蘇心漓滿臉的血,髮絲披散,眼神鋒利,冰冷的讓人心顫,手舉著滴血的金簪,就像是從地獄來的索命惡魔。
身形高大的男人剛撲滅身上的火,已經是精疲力盡,灼傷嚴重的地方已經流血,身上痛的根本就無法動彈,他呆呆的看著脖子上破了個窟窿還在流血的同伴,害怕的渾身顫抖,看著蘇心漓的眼神更滿是驚懼。
「姑娘饒命,我們只是奉命辦事。」
那人看著蘇心漓靠近,嚇的不停的給她磕頭。
「誰讓你這麼做的?」
這樣的答案,蘇心漓絲毫不感到意外,眉都沒挑一下。
她去落葉寺上香除了貼身的丫鬟秋禾,還有侍衛隨行,她以為這兩人是高手,她記得,劫持自己的都是些黑衣人,他們武功高強,所以剛才醒來的時候她沒有和他們直接硬碰硬,顯然,這兩個人和劫走自己的那兩個人不是同一批。
「我也不知道,今天下午,有兩個黑衣人給了我們一個大麻袋,我們按照之前雇主的交代,把麻袋留了個口子扔進亂葬崗去,明晚之前,一直都在這裡守著,事情成功之後,我們還能再得五十金子。」
「那雇主是男是女?」
「是男的。」
那人見蘇心漓沒了動靜,抬頭偷偷看了她一眼,眼神陰狠,不知從衣兜裡悄悄取了什麼東西,舉了起來,蘇心漓看著男人手中掌心大小的竹筒,外面是一根細細的繩子,不由一驚,快步沖上前去,踢掉了男人手上的東西,卻還是晚了一步。
只聽到安靜的夜裡發出一聲極為尖銳的聲響,漆黑的夜空陡然變的明亮起來,蘇心漓卻無心去欣賞,頭也不抬,轉了轉手中緊握著的金簪,將尖銳的一段對準了男人的脖子。
還沒出手,跟前跪著的男人手向後,明亮的夜空下,他的右手突然多出了一把鋒利的菜刀,朝著蘇心漓的膝蓋砍了過去。
蘇心漓一驚,電光火石間,猛然跳了起來,腳尖用力的踹向了男人的下巴,男人的身子後仰,向後倒在了地上,手中的菜刀脫了力,呈直線在半空中飛了一圈,最後刀口向下,在男人震驚錯愕的目光,插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只聽到一聲淒厲的尖叫,鮮血四處噴濺。
潮濕陰冷的空氣中,除了嗆鼻的腐味,還有濃濃的血腥味,夾雜在一起,讓人作嘔。
求饒,放煙火信號,原來都是為了最後要她的命,要是她的注意力稍稍從他的身上分散到煙火,或者反應稍微遲鈍一些,現在倒在地上流血的就是自己。
對敵人仁慈,哪怕只是一絲一毫的猶豫,就是對自己性命的不負責任,蘇心漓懊惱的看了眼夜空中最後一抹光亮,如果她直接動手,他也沒機會放這信號彈。
蘇心漓緊握著手中的金簪,眸色一片冰寒,神情麻木,蹲在地上很仔細的不知道在尋找些什麼。
剛下雨沒多久,偏僻的小路泥濘,這兩個男人剛走過的地方肯定會留下腳印。
蘇心漓發現腳印之後,扯了幾片自己的裙擺,掛在另外一個方向低矮的樹叢上,然後朝著和腳印完全相反的方向跑。
接下來追捕自己的人和這兩個男人肯定是一夥的,他們十有八九是順著他們的路來的,要是她順著腳印跑,很可能是自投羅網。
裙擺被蘇心漓撤下了一大片,短了許多,跑起來的時候也方便了許多。
密林草叢中,蘇心漓快速飛奔,夜裡耳邊呼呼的風聲刮過,帶著初春的寒意,蘇心漓的額頭卻滲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跑了約莫半個時辰的時間,蘇心漓隱約聽到了流水的聲音,伴隨著泉水的叮咚是陣陣破風聲響徹,還有淩亂卻輕快,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3:11 AM
第003章:紫衣男子
寧青竹還在世的時候,經常帶她和哥哥去外公家,寧家陽盛陰衰,外公和幾個舅舅格外偏疼她,因為擔心她受欺負,輪番手把手教了她一些防身的功夫,她的身手,對付剛剛那兩個人還行,但遇上高手,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蘇博然不喜歡女孩舞刀弄槍,自從母親和哥哥過世之後再加上亂葬崗受到的驚嚇,她的膽子就變的很小,在嫁給顏司明之前,她幾乎就是閉門不出,所以方姨娘和蘇妙雪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不愧是方姨娘,做事心狠手辣,滴水不漏,除了那兩個男人,居然還有後招。
四周雖然雜草叢生方便藏人,但如果來人舉著火把地毯式的搜索,她根本就不可能躲的過去,反而是自尋死路。
她會水,比起藏在樹叢中,跳到河裡,如果水夠深的話,她潛水逃走,絕對是更好的選擇。
蘇心漓的腳皮已經磨破了,帶血的臉還有手臂好幾次被樹叢掛到,火辣辣的疼,蘇心漓全然不放在心上,只是不停的順著水流的方向跑。
過了約莫有半刻鐘,她終於看到了一條約數丈的小河,河水很清澈,朦朧月色下,清可見底,而且河水很淺,就只有齊腰深,就算是人潛進去,也完全能找到。
安靜寧謐的夜晚,咚咚的腳步聲格外清晰,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傳到了她的耳邊。
蘇心漓猛然一驚,回頭,三個黑衣人正拿著火把向這邊靠近,他們應該是已經發現他了,露在外面的那雙眼睛在黑夜裡迸射出兇猛的烈光,快步朝著她的方向快步跑了過來。
他們的身後,越來越多的黑衣人出現。
他們的身形矯健,一看就是有別於剛才那兩個男人的高手。
蘇心漓微沉的眼瞼眼去了眼底深處的惶然和深沉,方姨娘為了對付自己,還真的下血本了,居然請了這麼多的高手。
難道她今天真的要命喪於此?
既然上天讓她重生,為什麼不給她多一些的時間?
她都還沒扭轉自己的命運,她還沒有報仇,就這樣死在這裡,她不甘心!
空氣中,飄散出濃鬱的食物香氣,蘇心漓猛地回頭,看到不遠處的景色時,倏然變亮的眼睛眯了起來。
小河邊的北岸,是一大片綠色的草地,一堆篝火在樹叢中跳躍著明亮的光,圍著篝火坐著的是三個男子,其中兩個的右手邊都放著寶劍。
篝火旁的大樹邊,兩匹體型高大健壯通體雪白的駿馬正靜靜的啃著腳邊嫩嫩的綠草,他的一旁,還有卸下的華貴馬車。
眼看著身後的人越追越緊,蘇心漓深吸一口氣,直接朝著馬車的方向跑了過去。
一道灰影閃過,劃破夜空,朝著自己的方向襲來,人還未靠近,就帶起了一陣淩厲的勁風。
「什麼人?」
蘇心漓一邊跑一邊向後看,直到她感覺不對勁的時候,猛然轉身,銀亮鋒利的劍尖已經朝著她襲了過來。
蘇心漓一驚,堪堪避過,還沒來得及有其他反應,左肩重重挨了男人一掌。
蘇心漓胸口一痛,連連向後退了好幾步,摔倒在地上,只覺得全身的氣血上湧,身上一軟,癱倒在地上,口中陣陣的腥甜,有血順著嘴角緩緩流下。
「人在那邊,快點過去搜。」
蘇心漓眼睛一黑,就要暈過去,聽到聲音,沾滿了鮮血的雙手強撐著草地坐了起來。
她的視線有些模糊,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然後睜開,看著背靠著大樹坐著的紫衣男子,如玉的手中端著酒杯。
那個男人,像是另外兩個人的主子。
蘇心漓動了動唇,直接吐了口血出來,她卻沒有伸手去擦拭,這個時候,她也只有放手一搏了,紫衣男子,是她現在唯一的希望。
蘇心漓看著紫衣男子,定定道,「公子今日的救命之恩,小女子必定會永遠銘記在心,他日必定報答。」
蘇心漓衣裳襤褸,髮絲淩亂,那張絕色的臉上滿是血跡,蒼白的臉被血色染紅十分可怖,整個人狼狽不堪,但是那雙眼睛卻明亮異常,承載著的怨恨和不甘讓那篝火也失了顏色,目光清冷決絕,就好像青峰山上終年不化的雪,透著凜冽的寒意。
站在她身旁的齊磊不由一顫,回頭看了似在品酒的紫衣男子一眼。
「扶姑娘上馬車。」
男人的聲音清若朗風,不緊不慢,優雅從容。
蘇心漓面色平靜,艱難的站了起來,嘴角卻浮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她似乎賭贏了。
齊磊愣了愣,看著蘇心漓,又看看紫衣男子,神情似乎有些意外,扶著起身的蘇心漓上馬車。
蘇心漓還沒坐進馬車,身後追了她一路的人已經到了。
「你們是什麼人?識相的快把那女人交給我們,我饒你們不死!」
黑衣人手中的長劍對著齊磊扶著的蘇心漓,口氣倡狂。
「你們是什麼人?識相的話快點給我滾,打擾我們公子品酒的雅興,殺無赦!」
齊雲手中舉著寶劍,嘴角上揚,有些漫不經心,挑了挑眉,完全沒將那些人放在眼裡,反而出口挑釁。
「找死!」
黑衣人被激怒,咬牙道了聲,抽出手中的長劍,朝著齊雲刺了過去。
齊雲的嘴角依舊是輕佻的笑意,靈活的避開黑衣人的攻擊,「該我了。」
說話間,他手中的長劍已經出鞘,半空中,一道銀光閃過,眨眼間,漫天血舞飛濺,黑衣人緊緊的捂著被割斷的喉嚨,軟軟的倒在地上,眼睛睜的大大,滿是不敢置信。
蘇心漓已經上了馬車,正在門口坐著,看著地上躺著的男子,也不由一驚。
方姨娘派來的這些黑衣人輕輕鬆松的解決掉了相府五十多個護衛,個個身手都是不錯的,但是現在,居然被人一招斃命。
「老四。」
其餘趕來的,剛好看到黑衣男子被斃命,齊齊朝著齊雲沖了過去。
「這個,你服下。」
蘇心漓的注意力都在正中的『戰場』上,壓根就沒注意到齊磊,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口中一苦,有一顆圓圓的藥丸順著自己的喉嚨滑進了肚子。
什麼東西?蘇心漓掐住自己的喉嚨,想吐已經來不及了。
之前的黑衣人輕敵所以才會被一招斃命,餘下的七八個黑衣人有了前車之鑒,十分小心,卻也招招狠辣,不過齊磊齊雲兩人配合默契,絲毫不落下風。
蘇心漓目光閃了閃,側過身子,靠在馬車上休息,剛閉上眼睛,馬車的簾子忽然被掀開,蘇心漓看著黑衣黑褲黑鞋的黑衣人,一驚,伸手就要去取頭上的金簪,黑衣人尖叫了一聲,向後倒在地上。
他的脖子上,插著一塊玉瓷碎片,但是卻沒有流血。
蘇心漓順著紫衣男子的方向望去,他手中的酒杯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她第一次見,有人用酒杯殺人,而且還不見血。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3:12 AM
第004章:貼身玉珮
許是紫衣男子用酒杯取人性命,而且滴血不沾,太過高深莫測,餘下的幾個黑衣人自亂了陣腳,紛紛轉身逃跑。
「不能讓他們離開!」
蘇心漓的聲音冰冷,她的話還沒說完,紫衣男子的兩個隨從已經飛身上前,銀光在半空劃過,如閃電一般,其中一名黑衣人倒地。
另外一個身形嬌小的輕功似乎不錯,避開了齊雲的攻擊,漸漸消失在蘇心漓的視線。
齊雲齊磊兩人沒有片刻猶豫,緊隨其後,那分明就是黑衣人不死,他們就不甘休的架勢,那兩個人是紫衣男子的隨從,不可能因為她的一句話就將那些人全部置於死地。
她想要斬草除根是因為她不能讓今晚之事洩露出去,和上輩子一樣名聲被損,也不能讓方姨娘知道她會在父親的壽宴上出現打亂她讓蘇妙雪大出風頭的計畫,那紫衣男子呢?
這些黑衣人是沖著她來的,是方姨娘買通的殺手,紫衣男子和他們不可能有什麼深仇大恨,難道他和自己一樣,不想被人洩露了行蹤?
蘇心漓眸光微閃,扶著車門,從馬車上跳了下去,落地的瞬間,她摸了摸自己的左肩,並沒有方才碎裂般的疼痛,而且,人也不像剛才那樣虛弱。
看樣子,那顆強塞進她嘴巴的藥丸,應該是治傷的好東西。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一身絳紫的錦袍,腰上配著碧色的玲瓏玉帶,並不像京中貴族的公子那樣為了彰顯富貴鑲上寶石之類的裝飾,若匠人精心雕刻的俊臉上帶著雍容而又閒適的淺笑,讓那燃燒的篝火也失了顏色,他的左手端著酒壺,白皙修長與那玉壺似融成了一體,說不出的美。
看到蘇心漓走近,也只是抬頭淡淡看了一眼,神色未有絲毫改變。
剛才被人一掌打的眼花,蘇心漓這才發覺四周的草坪修剪的十分整齊,紫衣男子坐著的地方,底下墊著乾淨的坐墊,就連他身後背靠著的大樹也用淡藍色的錦緞包裹著。
蘇心漓心中一歎,好一個出色的男人,縱使在這荒郊野外,也絲毫不影響他尊貴高雅的氣質,反讓這荒僻的山野變得雅致起來。
明明是個極好乾淨甚至有些潔癖的男人,不在乾淨舒適的客棧落腳,卻在這雜草叢生的野外落腳,這其中定然有什麼蹊蹺。
看他的長相,應該是琉璃國的人,他清貴的氣質比起顏司明那些皇子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定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京中的豪門貴子,她都見過,但是卻沒有關於他的任何記憶。
蘇心漓眼角瞥到襦裙上如紅梅般的點點血跡,頓住了腳步,隔著篝火,在紫衣男子的對面福了福身。
「姑娘準備拿什麼報答?」
蘇心漓以為紫衣男子會說區區小事無足掛齒的,沒想到他會直言不諱的向自己索要回報,心神一晃,抬頭看著紫衣男子,雙眸清澈如泉,沒有絲毫懼意,嘴角反而噙著淡淡的笑意,坦然大方,「那也要公子肯給機會才行。」
剛才他會救他,並不表示他現在會放過她。
紫衣男子將手中的酒壺向蘇心漓的方向遞了遞,微微一笑,「姑娘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
完全陳述的口吻,那雲淡風輕的神色也看不出絲毫的嫌棄,蘇心漓接過。
空氣中,飄散著濃濃的梅花香氣,是上等的梅花釀,隱約夾雜著淡淡的蘭香。
蘇心漓轉過身,微低著身,將手上和臉上的血跡沖洗了乾淨,順便潤了潤唇。
看著地上被染成了血色的梅花釀,蘇心漓有些明白為什麼剛剛自己一出現,那人就用劍傷人,她滿身血跡的,臉都看不清,任誰看都像個不識時務的危險分子。
「把臉也擦擦吧。」
蘇心漓接過紫衣男子遞給她的手帕,淡淡的蘭花香撲鼻而來,原來是紫衣男子身上的氣味。
蘇心漓將臉和手擦乾淨,不得不說,用這上等的梅花釀洗漱確實比清水好,就算衣服上還沾著血跡,但是身上卻沒有了血腥味,若有似無的梅花香氣縈繞,蘇心漓覺得自己都快要醉了,緊繃著的神經都不自覺的放鬆了許多。
蘇心漓拿著手帕,想了想,還是拿在手上,一個有潔癖聞不慣血腥味的人怎麼可能會要她用過的手帕。
蘇心漓扭頭,在紫衣男子身邊坐下,低身的時候,錯過了紫衣男子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豔和讚賞,還有些許的錯愕之色。
「侍從無理,還望姑娘見諒,齊磊,給姑娘準備茶水點心。」
紫衣男子笑容淡淡,蘇心漓扭頭這才發覺剛去追黑衣人的那兩個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兩個人長的一模一樣,應該是一對雙胞胎,只是那名叫齊雲的男子左邊的臉頰有一道長長的疤痕。
齊雲走了過來,嘴角銜著笑容,痞痞的,配上那有疤的臉卻一點也不顯的難看,反而有種說不出的瀟灑和倜儻,在紫衣男子的身旁坐下。
看到蘇心漓的臉,先是微微愣了愣,然後掃了眼她身上的衣服,笑出了聲,「是個小美人。」
齊雲嘻嘻笑了笑,蘇心漓並沒有錯過那雙眼睛閃爍的濃濃殺意。
「小美人,這三更半夜的,你不在家好好呆著,跑到這裡做什麼,而且還被這麼多人追殺?」
「家裡的姨娘見不慣我擋了她女兒的道,設計想要害我。」
蘇心漓神情淡淡的,並沒有刻意隱瞞。
「今晚的事情,絕對不會從我的口中洩露出去。」
蘇心漓身姿筆直,目光堅定的看向紫衣男子。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是你過河拆橋,不但不感恩我們公子的救命之恩,在事後殺人滅口,我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墨色的美瞳流轉,他們果然害怕別人知道行蹤,蘇心漓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用力取下了脖子上的玉佩遞到紫衣男子的手上,「這是我的貼身玉佩。」
與一般的白玉紫玉不同,蘇心漓解下的玉佩卻是極為豔麗的血色,火光下,玉色流動,晶瑩剔透,正中鑲著一隻翱翔的鳳凰,栩栩如生。
紫衣男子的眸光微閃,墨色的瞳仁光光華湧動,抬頭深深的凝視蘇心漓,眼底有一抹詫異快速閃過,卻還是被蘇心漓捕捉到了。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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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3:15 AM
第005章:雲氏
難道他認識這塊玉佩?不可能啊,這是母親在她滿周歲時送她的禮物,她一直佩戴著,從未離身。
「這玉佩是你的?」
蘇心漓不明白他為何會有此一問,卻還是點了點頭。
「血玉稀有,這塊血玉的觸感色澤皆是上乘,鳳凰的雕工精細,栩栩如生,世間少有,姑娘怎麼把他給我了嗎?」
「公子不是擔心我過河拆橋嗎?」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們今晚是第一次見面,她並不認為他們的顧慮有什麼錯,她上輩子就是因為輕信別人才落得那樣悲慘的下場。
他的這名侍從分明就是他的代言人,他說的話,就是他心中所想,他們根本就不可能輕易放她離開。
距離蘇博然的生日宴就只有幾個時辰了,她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她沒有時間在這裡和他們耗。
她一定要趕在蘇博然壽宴結束之前趕回去,給方姨娘和蘇妙雪她們送份大禮。
用一塊玉佩,換自己一條性命,值了。
她情願與虎謀皮,也絕不會放過方姨娘和蘇妙雪她們。
紫衣男子看了眼蘇心漓發上的金簪,清冷的眸,仿若能洞察一切,落在蘇心漓的臉上,「姑娘為什麼不將金簪和玉鐲給我?」
蘇心漓笑容璀璨,一雙眼睛清亮,仿佛能看到人的心裡,「這兩樣東西方才沾上了血跡,公子看不上的。」
比起玉佩,她更想用玉鐲的,但是剛才在殺那兩個男人的時候,她的玉佩沾上了很多血,至於她的金簪,更不用說了,那就是殺人的利器,把這樣沾了血跡的東西給一個討厭血腥味而且還有潔癖的男人,她擔心會弄巧成拙。
「你倒是心細,這玉佩我暫時替你保管了。」
紫衣男子笑笑,溫柔和煦,那跳躍的明黃火光在瞬間失了顏色。
「我還有一個請求,希望公子能將馬車借我一用。」
紫衣男子要想得到她今後的報答,就必須先解決她眼前的困境,她提出幫忙,也就理所當然了,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紫衣男子笑了笑,「齊磊,你送姑娘回家。」
蘇心漓聽紫衣男子說要送自己回家,剛要拒絕,紫衣男子不疾不徐再次開口道,「人多嘴雜,姑娘也不希望今晚的事情被太多人知道吧?有齊磊送你,可保姑娘一路平安。」
蘇心漓一愣,看著紫衣男子,他正看著血玉,頭也沒抬,蘇心漓眉宇舒展,笑了,對著他再次福了福身,「那就多謝公子了。」
今晚的事情,確實越少人知道越好,村子裡住著的多是貧苦的百姓,她要找馬車必定會驚擾很多人,她身上沒有銀子,只能用金簪或玉鐲典當,到時候暴露了身份,方姨娘她們肯定又會借機大做文章。
而且,這兩撥人之後,難保不會有第三撥人,有齊磊這樣的高手,方姨娘再想殺她,也很難得逞。
「在下蘭翊舒,姑娘芳名?」
蘇心漓跟在齊磊的身後,轉身離開,聽到蘭翊舒的聲音,回過身,「蘇心漓。」
她讓齊磊親自送自己回去,想要知道她的身份絕非難事,他又有她貼身的玉佩,遮遮掩掩,只會讓人心生反感,倒不如坦然一些。
蘇心漓坐上馬車離開,蘭翊舒倚靠著身後的大樹,若美玉般的臉上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齊雲,你去一趟附近的亂葬崗。」
她方才坐得近,她的身上除了濃濃的梅花香和淡淡的血腥味,還有股嗆鼻的腐味。
蘇心漓離開之後,並沒有直接回相府,而是去了定國公府。
蘭翊舒用的是上等的寶馬,腳程很快,天還濛濛亮的時候蘇心漓就到了。
蘇心漓下了馬車之後,並沒有從大門進去,而是從後門,在齊磊的幫助下,直接潛到了雲氏,也就是她外婆雲仙兒的房間。
三年前,蘇心漓的母親和哥哥遇難之後,蘇心漓的外公悲傷過度,當今皇上顧念他年事已高,將他從邊境調了回來,不過他並沒有整天呆在家裡閑著,而是以將軍的身份在京陵西郊的軍營供職,常常天沒亮就去軍營操練軍隊。
當蘇心漓潛到雲氏的房間時,程鵬已經離開了,雲氏也已經起床了,正對著鏡子,由她的貼身丫鬟雲碧梳妝。
「誰?」
雲氏在嫁給程鵬之前,是占山為寨的女大王,身手不比程鵬差,就算上了年紀,依舊是寶刀未老,十分的機警,很快察覺到門口有人。
「外婆,是我。」
蘇心漓見房間只有雲氏和雲碧二人,推門走了進去。
「漓兒!」
雲氏見是蘇心漓,吃了一驚,在看到蘇心漓面色蒼白狼狽不堪的模樣時,銳利的雙眸只餘下濃濃的心疼。
「這是怎麼回事?」
雲氏沉著臉,剛上了妝的臉上染上了厲色。
「外婆!」
蘇心漓站在門口,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然後將眼睛睜的大大的,緊緊的看著不遠處站著的雲氏,仿佛只要一眨眼,這影像就會像鏡子那樣支離破碎,消失不見,鼻子酸酸的想哭,卻咬著唇沒有落淚。
蘇心漓眼眶紅紅的,神情也有些恍惚,走到雲氏跟前,待摸到雲氏真切的站在她面前時,吸了吸鼻子,突然笑出了聲,將雲氏牢牢的摟在懷中。
外婆她沒有死,外公他們也都還沒出事,定國公府一家都還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而不是虛幻的夢。
蘇心漓一會紅著眼睛,一會又笑出了聲,雲氏有些摸不著頭腦。
「漓兒,我的小心肝,這到底出什麼事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你的混帳父親還是家裡的那個姨娘,告訴外婆,我才不管今天是不是丞相府的大日子,敢讓我的外孫女受委屈,讓他們好看!」
雲氏口中的那個姨娘自然指的是方姨娘方靜怡。
程鵬只娶了雲氏一個正妻,沒有納妾。
雲氏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她的兩個兒子也都是生的兒子,程家上下對蘇心漓的心疼程度可見一斑。
「夫人,我讓人去找老爺回來。」
雲碧沒有孩子,看著蘇心漓這個樣子,也不由心疼了起來,心下替她不平。
「雲姨,我沒事。」
蘇心漓抬頭,臉上的笑靨如花,扯住了欲出門的雲碧。
「都這樣了還沒事!」
「外婆,我真的沒事,不要驚動了府裡的下人。」
定國公府這麼多人,難保不會有方姨娘她們的眼線,她要在蘇博然的壽宴上殺她們一個措手不及,自然不能讓她們知道她已經脫險。
程鵬只娶了雲氏一個正妻,沒有納妾,但是大家族後宅的那些陰私之事,身為定國公府的雲氏當然也是知道一些的。
「雲碧,吩咐下人準備熱水和早膳,你親自去雪梅園一趟,取一套漓兒穿的衣裳。」
「雲姨,要今年最新的款式,顏色亮一些的,多拿幾套,再取一些首飾。」
她要讓那些人看看,定國公府的外孫女和丞相府養女的區別。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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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3:23 AM
第006章:意外『驚喜』
雲碧離開,房間裡就只剩下雲氏和蘇心漓二人。
雲氏拉起蘇心漓的右手,撩開她的衣袖,雪白的藕臂上,那殷虹似血的斑點讓雲氏松了口氣。
蘇心漓深知雲氏的個性,涉及自己的事情,如果不給她一個答案,她是不會甘休的。
不等雲氏開口,蘇心漓便主動將自己去落葉寺遭人劫持的事情告訴了雲氏,為免雲氏擔心,她並沒有告訴她自己是在亂葬崗醒來的,而且清白差點被兩個小混混給毀了,還被一群黑衣人追殺的事情。
她只輕描淡寫的說自己被劫走之後一名紫衣公子好心救了自己,而且還讓隨從護送她回來。
不過就算是這樣,雲氏聽的依舊是驚心動魄。
「說不定就是你府裡的那個方姨娘做的。」
蘇心漓笑笑,雲氏和方姨娘接觸沒幾次,看的倒是准的很。
如果不是重生,深深知道方姨娘的為人,她也不會懷疑到她頭上,畢竟平日在相府,他們相處的一直很好。
「那位紫衣公子的隨從呢,我一定要邀他來府上,和你外公重重謝他。」
雲氏想了想,又道,「這件事情還是不要讓旁人知道的好,不然對你的名聲不好,漓兒,我看你就不要回丞相府了,今後就住在定國公府,有我和你外公一天,定不會讓你受了委屈。」
這次幸虧有那紫衣公子出手幫忙,下次不知道方姨娘那女人又會用什麼陰謀詭計對付漓兒。
「外婆,我馬上就要及笄了,你和外公總不能照顧我一輩子,放心,我已經長大了,可以保護好自己,不會再讓別人欺負我了,如果有一天,我在相府真的呆不下去了,我一定會毫不猶豫投奔你的,但不是現在。」
蘇心漓心知,雲氏是愛她心切,擔心她再出什麼事情,但是這次的事情只是她們的猜測,並沒有證據證明是方姨娘做的,蘇博然又沒犯錯,她這樣貿然住進定國公府,對定國公府的聲譽不好。
蘇心漓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雲氏吃了一驚,自從立雪過世之後,她的這個外孫女性格就越來越內向,和定國公府的也越來越疏遠。
以前,她說方靜怡的時候,她每每都會為她辯解,但是今天,她將那麼大的事情推到她身上,她居然一句都沒有為她辯解。
再看蘇心漓,她的面色雖然蒼白,但是眼睛卻有很神,冰冷清冽,透著自信和堅定,難道是認清方姨娘那女人的真面目了?
「今天是父親的生日,我身為相府唯一的嫡女,怎麼能不到場呢?這要傳出去,別人定會以為我不孝。」
雲氏關心蘇心漓,別人怎麼議論她是無所謂,卻是不願意自己的外孫女被人誤解的。
「二表哥呢,他應該快下朝了吧,這次的事情,我還要他幫忙呢。」
「應該快了,他下朝後會來我院子問安的,外婆替你留住他,你先去沐浴,別受涼了。」
雲氏是什麼人,叱吒風雲的女大王,蘇心漓一問,她立馬就猜出了她的意圖。
蘇心漓的二堂哥程昱凡現任兵部侍郎,從京陵通往落葉寺的官道正是他的轄區。
「二表哥。」
蘇心漓沐浴過後,換了身乾淨的衣裳,不過白淨的臉上,那一道道細長的刮痕卻越發的明顯。
蘇心漓看著程昱凡氣憤的模樣,再看他關切的眼神,心知他已經從雲氏的口中得知她的事情了。
「漓兒,你想我怎麼做?」
程昱凡知道蘇心漓的事情之後,朝服都沒換下,就要去找丞相府的人算帳,剛被雲氏勸了下來,看著蘇心漓這個樣子,心疼的不得了。
他就這麼個妹妹,程家上下哪個不把她當成寶貝疙瘩似的疼著,現在居然有人要害她,程昱凡恨不得將那人千刀萬剮了。
蘇心漓走到他跟前,湊到他耳邊,也不知說了些什麼,程昱凡的臉色好看了許多,再看蘇心漓時,眼底閃過詫異和讚賞。
剛剛祖母說漓兒變了他還不相信,現在看來,確實是變了,難道被嚇了之後,膽子回來了,腦子也開竅了?
「我換身衣服,立馬去辦。」
程昱凡應下,轉身離開辦蘇心漓交代的事情去了。
程昱凡剛走,雲碧就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幾個老人,都是雲氏以前寨子裡跟著她出生入死的姑娘。
蘇心漓選了件粉藍色的繡褥羅裙換上,雲碧和另外兩個下人又伺候她梳妝。
未時(下午1點至3點)剛過,程昱凡安排好蘇心漓交代的事情,從外面回來。
一直以來,雲氏和程鵬都不待見蘇博然這個丞相女婿,程立雪過世之後,對他更是不喜。
他這次生日,他們原本只準備了禮物,不過情況有變,雲氏不放心蘇心漓,讓程昱凡跟著。
蘇心漓和程昱凡兩人正要動身去相府,府裡的下人來報,說門口有人送來了幾口大箱子,點名是給蘇心漓的。
他們並不知道蘇心漓在定國公府,便將東西抬到了雲氏的院子。
「知道是誰送來的嗎?」
蘇心漓才剛遇害,雲氏和程昱凡自然分外小心。
「不知道,那人讓我們把東西交給小小姐,而且還說她一定會十分中意。」
守門的下人看著蘇心漓老實道。
程昱凡看了蘇心漓一眼,她正抿著唇,秀氣的眉頭微蹙,似在沉思。
「我去看看。」
程昱凡幾步下了臺階,走到幾口大箱前,正要打開箱子,手被身後追上來的蘇心漓拽住。
「你們都下去吧。」
蘇心漓掃了眼院子裡站著的下人,示意他們離開。
「你知道是什麼東西。」
蘇心漓了然的點頭,「差不多已經猜到了。」
蘇心漓說完,上前兩步,將箱子打開。
大大的箱子,裡面裝著的全都是一些黑衣黑褲黑鞋的男子,他們閉著眼睛,面色蒼白,似已沒了氣息。
程昱凡上前探了探他們的鼻子,好奇的看著蘇心漓,「死了?」
「嗯,都死了。」
蘇心漓沒有回頭,聲音淡淡的,不溫不火的,聽不出情緒。
此刻,蘇心漓正站在一口黑色的大箱子前,裡面只裝了兩個男人,是唯一沒有穿黑衣黑褲的。
蘇心漓的身子前傾,正扯著他們的脖子,似乎是在很認真的觀察他們脖子上的傷口,平靜卻又冰冷的神色把雲氏和程昱凡都嚇了一跳。
這麼多死人,她都不害怕嗎?
「二表哥,把這些箱子裝好,等會讓人一起運到相府。」
這禮物,她確實很中意。
如果這次的事情真是方姨娘做的,這些,絕對可以給她一個意外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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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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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3:28 AM
第007章:赴宴
酉時(下午五點至七點)時分,天色漸暗。
丞相府內披紅掛彩,那四處懸著的燈籠將黑夜照亮。
丞相府後花園,笑語陣陣,有些嘈雜,卻熱鬧非凡。
蘇妙雪一襲粉藍色的羅裙,勾勒著窈窕玲瓏的身姿,微紅的燈光下,那雪白的肌膚在粉藍綢緞的映襯下如凝脂一般。
她站在蘇博然跟前,不大的圓桌,坐著的全都是向蘇博然賀壽的朝廷大官。
「爹,今日是您的壽辰,女兒知道您喜歡《蘭亭序》,臨摹了一冊,希望父親喜歡。」
蘇妙雪垂著眼瞼,溫柔嫺靜,舉止得體,精緻的五官,透著女子的嬌媚柔弱。
說話間,她的丫鬟將一卷表好的卷軸送到蘇博然跟前。
蘇博然接過打開,是梅花小楷,端莊整潔,字跡清秀,上面還細細的描畫著蘇博然最愛的蘭花。
蘇博然滿意的點點頭,「雪兒有心了。」
說完,將蘇妙雪的佳作遞給其他人觀賞。
「平正而不呆,齊整而不拘,蘇小姐寫的一手好字,都快趕上書法大家了。」
「丞相果然是教女有方。」
「蘇小姐堪稱京中才女典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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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達人謬贊了,妙雪愧不敢當。」
蘇妙雪盈盈的福了福身,害羞的低下了頭,漂亮的眼眸閃過濃濃的得意。
她是丞相府的長女,眾星捧月,被人誇讚,這才是她蘇妙雪該有的生活,至於蘇心漓——
想到蘇心漓,蘇妙雪的目光一沉,嘴角揚起一抹陰冷的笑意。
定國公府的外孫女,丞相府的嫡女又怎麼樣?沒有頭腦的草包,很快,她就會身敗名裂,而她蘇妙雪的才女之名,則會名揚京陵。
方靜怡和今日參加壽宴的夫人坐在一起,慈愛的目光落在蘇妙雪的身上。
丞相府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她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擋她兒女的道的。
眾人正誇讚蘇妙雪的時候,一太監模樣的人跟著相府的家丁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著兩個太監,分別抱了兩個花盤進來。
「小的給丞相爺請安。」
太監特有的嗓音,有些尖銳刺耳。
「太子殿下身體抱恙不能親自前來向丞相道喜,殿下知道丞相素愛蘭花,特命人尋了這兩株蘭花送來。」
蘇博然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看著這兩株蘭花。
其株型秀美,葉綠滴翠,抽心葉明顯蝶化,花型大,花瓣佈局勻稱,花色極為豔麗,如胭脂複染,捧瓣與唇瓣白色,紅斑潑染,讓人一眼就能看上。
遠遠站著,還就能聞到清馨悠遠的香氣。
蘇博然喜歡搜集蘭花,卻從未見過這樣的蘭花。
既然是太子殿下送來的,必定是稀罕的物種,心裡自然喜歡,更覺得受寵若驚。
太子殿下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給他送壽禮,他倍有面子,面上喜滋滋的。
「在場各位,可有知道這蘭花的?」
蘇博然向後看了眼在座的同僚,他們竊竊私語,卻沒有一人上前道出這花的名兒來。
最後,蘇博然將視線投在了蘇妙雪身上。
蘇妙雪微微一笑,向後看了眼自己的母親,她說今日太子殿下會送蘭花來,果不其然。
她心頭得意,正要上前,忽見另外一桌的方靜怡忽然變了臉色。
蘇妙雪心頭覺得不妙,順著方靜怡的視線望去,小院的門口不知何時多了抹淺粉色的身影,搶在她之前說道,「這蘭花可是蝶蕊?」
眾人的目光,幾乎在瞬間都轉到了小院門口進來的蘇心漓身上。
一襲粉藍色的繡褥羅裙,裙擺上繡著燦若雲霞的海棠花,頭髮烏黑,挽著流雲髻,只在髻上簪著一隻色澤瑩潤的玉釵,上面垂著晶瑩的流蘇,有一種清新淡雅的美。
款款行走間,她裙擺上的海棠花飛揚,似活起來了一般,微微一笑,院裡那些亮著的燈籠仿佛也失去了顏色,變的黯然起來。
蘇心漓走到蘇妙雪身邊,身後跟著英偉不凡的程昱凡。
同樣都是粉藍色的衣裳,之前蘇妙雪穿著也算清新可人,可一有了蘇心漓做對比,頓時高下立見。
蘇妙雪看著身旁的蘇心漓,目光落在她臉上的時候,閃過濃濃的嫉恨。
以前,蘇心漓一直都覺得這眼神有什麼不對,可現在,她卻很快察覺出來。
她想毀了自己的臉。
蘇妙雪的視線越過蘇心漓,看向她身後不遠處坐著的方靜怡,那眼神滿是質問。
不是說今天的壽宴蘇心漓是不會出現的嗎?為什麼她現在會站在這裡,搶走屬於她的風頭?
方才,看到小廝慌慌張張從外面沖進來的時候,方靜怡就有一種很不妙的預感,沒想到是蘇心漓回來了。
她怎麼可能回來呢?既然她回來了,為什麼她派去的殺手沒有一個向她回報消息?
方靜怡擰著眉頭,揉了揉漲疼的額頭,她這回可是下了血本的,之前那些黑衣人來報,已經將人轉交給另外兩個混混了,他們也按照她的吩咐將人扔到了亂葬崗了。
蘇心漓唯唯諾諾,膽小如鼠,她以為,她就算沒被嚇死嚇傻,等她找到她的時候,她也應該會大病一場,沒想到,她居然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如方靜怡所想,上輩子的蘇心漓在亂葬崗醒來之後確實又嚇暈了過去,而且之後大病了一場。
方靜怡猛然抬頭,在她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蘇心漓轉過身,勾著唇,對著她微微一笑。
明明是溫柔的笑意,那雙眼睛卻是清清冷冷的,站在溫暖的燈光下,似有冷氣縈繞,充滿了挑釁,只一眼,便讓方靜怡心頭打了個冷戰。
方靜怡眼皮跳了跳,心緒煩亂,難道她已經知道什麼了?
不可能,她平日對她一直很好,而且這件事情她又做的這麼隱秘,她又那麼笨,怎麼可能猜到自己身上?
「漓兒!」
蘇博然吃了一驚,顯然沒料到蘇心漓會這個時候出現。
蘇心漓回頭看著詫異的蘇博然,面色淡淡的。
上輩子定國公府一家被斬,高居丞相之職的蘇博然一句求情的話都沒有,他娶母親只為自己平步青雲,對她這個女兒,亦是如此。
她上輩子傻,才會被他所謂的父女親情所矇騙。
她想讓蘇妙雪出風頭,她偏偏就不讓他如願。
「蕊蝶的色彩豔麗,盛開時節,猶如彩蝶偏向於輕輕碧草間,花開雙蕊,如兩隻展翅形影不離的蝴蝶,故由此得名,路公公,我說的可對?」
蘇心漓指著幽藍間兩朵連在一起的花蕊,柔聲介紹,清脆的聲音悅耳,如珠玉一般敲在眾人的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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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3:30 AM
第008章:養女身份
「丞相,請問這位姑娘是?」
蘇心漓清麗脫俗,許是因為年紀尚小還未完全長開,再過幾年,必定是名揚京陵的美人。
她身著的粉藍色羅襦長裙是用碧雲絲裁減而成,碧雲絲的產量極少,一身衣裳便是千金,而且,今日陪同蘇心漓前來的是定國公府的人,難道是丞相府嫡出的千金?
可她要是丞相府的嫡小姐,那蘇妙雪呢?
自從三年前程立雪他們出事之後,蘇心漓幾乎閉門不出,就連定國公府都很少踏足,再加上相府這幾年由方姨娘掌事,幾乎不讓蘇心漓見客,對她嫡出的身份更是刻意隱瞞,蘇博然又是個偏心的,對方姨娘做的事情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是縱容,所以至今都沒幾個人認識蘇心漓,更將蘇妙雪當成相府嫡出的小姐對待。
蘇心漓望著路公公,又掃了眼其他的人,他們也都用好奇的眼神看著蘇博然。
「漓兒,你不是身體不適嗎?怎麼不好好休息?」
蘇博然滿臉關切,卻避開了路公公的問題。
乍聽到路公公這樣問,蘇妙雪唯恐被人揭穿自己的身份,心裡是七上八下的,見蘇博然避開沒有回答,心頭松了口氣,更是說不出的得意,爹是站在她那邊的。
就算蘇心漓逃過了一劫那又怎麼樣?在眾人的眼裡,她還會是高高在上的相府嫡小姐。
蘇心漓勾唇,看著蘇博然,「爹,誰告訴您我身體不適呢?」
蘇心漓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向身後的程昱凡使了個眼色。
她給了蘇博然機會,是他自己沒有珍惜,既然這樣的話,就不要怪她這個做女兒的在他的壽宴上讓他難堪。
「丞相大人!」
程昱凡這一聲不小,立馬將整個小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身上。
「漓兒的身份就這麼讓你難以啟齒嗎?還是你覺得我們定國公府的外孫女不配做你的女兒!」
程昱凡的聲音憤怒,滿是質問。
他和雲氏程鵬一樣,不是,應該說定國公府的人就沒人對蘇博然有好感。
要不是今日在定國公府雲氏勸解,蘇心漓又找他去辦了事,他都會偷偷的潛進相府,神不知鬼不覺的教訓蘇博然一頓。
他本來就滿肚子火,現在蘇博然還妄圖讓一個低賤的女人鳩占鵲巢,這不是火上添油呢?程昱凡本來就是火爆脾氣,他能不怒嗎?
在自己的壽宴上,被一個晚輩質問,蘇博然自然覺得十分難堪,但是一想到程昱凡回去之後會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定國公,再想到定國公和定國公夫人對蘇心漓的寶貝,蘇博然頓時一句反駁的話都不敢有,只是氣的面色通紅。
蘇心漓看著蘇博然有氣卻不敢發作的模樣,嘴角幾不可見的上揚,活該,剛才承認不就好了,自找的!
蘇心漓上前幾步,款款走到路公公跟前,盈盈的福了福身,「我是丞相府的嫡女,蘇心漓。」
「那這位呢?」
路公公指了指一旁面色難看的蘇妙雪。
蘇心漓起身,側過身,順著公公手指的方向望去。
「她是父親故人之女,父母早亡,一直在相府長大。」
蘇妙雪討厭別人說她是養女,她偏要讓京陵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只是個身份可憐又卑微的養女。
故人之女,說難聽點那就是個客,連個庶女都算不上,裝什麼高貴。
蘇妙雪恨的咬牙切齒,纖手緊握成拳,修長的指甲幾乎嵌進了肉中,盈盈的水眸更是寒光閃爍。
要是眼睛可以殺人,蘇心漓估計都要被蘇妙雪射成馬蜂窩了。
賤人!賤人!賤人!命那麼大,居然活著回來了,活著回來就算了,還搶走原本屬於她的風頭。
她比蘇心漓大幾個月,馬上就要及笄了,正需要好名聲尋個好人家,今日在場都是京陵的名門顯赫,蘇妙雪本想大出風頭,讓自己美名遠揚的。
再過三個月,程立雪的三年孝期就過了,到時候,方姨娘就會被扶成正室,而她就是相府嫡出的大小姐。
蘇妙雪心高,一般的人家她看不上,她想要嫁到皇家,她自信,以她的才貌,完全可以母儀天下。
但是這一切,今日全被蘇心漓給毀了。
就算將來方姨娘被扶正,她掛到她名下成了相府嫡出的大小姐,但是在大家眼裡,她依舊只是相府的養女。
父母早亡,言外之意就是克父克母,誰願意娶一個這樣不吉祥的女人?一般人都不會願意,更不要說天子皇家了。
怒火翻騰間,蘇妙雪的眼睛一亮,垂著眼瞼,眼圈很快一紅,再抬頭時,便是一副楚楚可憐的小白兔模樣,剛要開口,卻被程昱凡搶先一步,堵住了她發揮的機會。
「蘇丞相,你要覺得漓兒不配做你的女兒,只管和我們定國公府的人說一聲!」
程昱凡義憤填膺,絲毫沒有看在蘇博然今日生日的份上給他面子。
眾人剛因為蘇心漓的一句話都在鄙視蘇妙雪,覺得她不要臉,現在聽程昱凡這麼一提,瞬間又想起了他剛剛沒有承認蘇心漓是他女兒的事情,看著他的目光,有探究,也有責怪,就算是關係再怎麼交好的故人,也不可能放著這嫡出的高貴女兒不疼,偏袒一個養女吧。
因著蘇心漓父母早亡那四個字,蘇博然現在是滿肚子的火。
蘇妙雪是他和方姨娘的女兒,蘇心漓說她父母早亡,那不是咒他死嗎?還是他的生日宴,他能樂意嗎?
他剛剛還被眾人巴結,可蘇心漓一出現,他就成了眾矢之的,蘇博然覺得蘇心漓是喪門星,毀了他的生日宴,越看她越覺得生氣,不過在場的同僚都看著呢,還有太子的人也在,蘇博然自然不能汙了慈父之名。
「凡兒這說的是什麼話?漓兒她是我和立雪的女兒,我心疼都還來不及呢,剛剛我只是太過擔心她的身體了。」蘇博然站直著身子,找了個冠冕堂皇的藉口。
蘇心漓看著蘇博然,冷冷的笑,剛剛自己給他機會承認身份的時候不承認,一涉及到自己的聲譽,立馬就放低姿態了。
也對,權利?名譽?官位?對蘇博然來說,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嗎?重活一世,她還有什麼不能看清的?
「是嗎?我還以為爹覺得我搶了妙雪姐姐的風頭,不認我這個女兒了呢?」
蘇心漓墨色的瞳仁盈滿了淚水,一副委屈而又害怕的模樣,說話的聲音也有些顫抖。
眾人鄙夷,肯定是蘇丞相平日裡苛刻嫡女,要不然的話定國公一家怎麼會那樣不待見他,蘇小姐又怎麼會那麼害怕?
蘇心漓可憐兮兮的靠在蘇博然懷中,銳利的眼角不期然的瞥到門口熟悉的臉是方姨娘的心腹嬤嬤。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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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3:32 AM
第009章:宿夜未歸?
蘇心漓可憐兮兮的靠在蘇博然懷中,銳利的眼角不期然的瞥到門口熟悉的臉是方姨娘的心腹嬤嬤。
她俯著身子,湊到方姨娘的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方姨娘一掃臉上的陰霾,看向蘇心漓的眼神透著陰狠的得意。
她取出絲帕,擦了擦嘴角,站了起來,盈盈的走到蘇心漓跟前,牽著她的手,將她從蘇博然的懷中拉了出來,上瞧瞧下看看,似乎是在確認什麼,良久舒了口氣,臉上也有了笑容。
「漓兒沒事,那我就放心了。」
蘇心漓微蹙著眉頭,甩開了方姨娘的手,回頭看著蘇博然,吃驚道,「爹,方姨娘什麼時候扶正了,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今日參加宴會的人都在關注這邊,蘇心漓聲音不小,參加宴會的客人自然都聽到了,看向方姨娘和蘇博然的目光滿是蔑視和不屑。
按照琉璃的規定,正妻過世之後,可以續弦再娶,但姨娘要扶正,必須要等三年的孝期過了之後,程立雪過世不到三年,方姨娘自然不可能扶正。
像今天這樣的宴會,一般只有正妻才能出席,像方姨娘這樣的小妾根本就沒有資格參加,她出現在這樣的地方,那就是蘇博然寵妾滅妻,但是蘇博然的正妻已經過世了,他這樣做更是薄情寡義,忘恩負義。
方姨娘剛一出現就左一口漓兒右一口漓兒的叫的那麼順口,她一個姨娘,說難聽點就是個奴才,居然敢對家裡的正經嫡出小姐自稱我,肯定是蘇博然給慣的。
蘇心漓不提還好,畢竟今日是蘇博然的生日,自從程立雪過世之後,很多宴會也都是她代替丞相府參加的,大家也都接受了,丞相的官職不低,還是定國公的女婿,誰都不敢得罪,但是這一說出來,還是定國公的親外孫女說出來的,大家心裡頓時就不舒服了,和這樣一個妾室同宴吃飯,簡直貶低了自己的身份。
丞相自己好色自貶身價就算了,居然還拉上他們一起。
方姨娘這些年在相府橫慣了,就算是出去也是大家捧著的,被大家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心裡是怒氣翻騰,看著蘇心漓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給吃了,不過想到蘇心漓的名聲馬上就要毀了,頓時覺得平衡了不少,臉上重新掛上了得體了笑容。
「你一個姨娘,怎麼這麼沒有規矩?」
蘇博然紅著臉,怒喝了一聲,看著方姨娘的眼神十分惱火。
平時在下人面前沒有規矩,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今天在場的可都是朝廷的官員,而且還有太子的人,這方姨娘簡直蠢笨如豬。
方姨娘垂著腦袋,心裡越發的惱火,她是個要面的人,平時最恨別人拿她姨娘的位分說事,但是當著這麼多貴客的面,這件事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提起,都是蘇心漓這個小蹄子害的,她一定要讓她好看。
方姨娘忍下心頭的怒火,緩緩說道,「是妾身逾矩了,小姐昨日去落葉寺一夜未歸,我擔心小姐出了什麼事情,所以才會那樣著急,失了規矩。」
她微垂著眼瞼,模樣委屈,就好像真的是因為太過關心蘇心漓才失了分寸似的。
一夜未歸?
不等蘇博然開口責問,程昱凡就已經幾步走到了蘇心漓跟前,用高大的身軀擋住那些帶著探究和質問的不善眼神。
「昨晚漓兒一直在定國公府陪老太太。」
眾人恍然大悟,定國公府陽盛陰衰,清一色的男人,程立雪死後,就只剩下蘇家大小姐這麼一個有血緣的女娃,是定國公府的寶貝,定國公夫人讓她在府裡住一兩天也不奇怪。
「原來小姐昨晚是去定國公家了,怎麼不遣奴才回來通報一聲?」
方姨娘說完,咚的在蘇博然跟前跪下。
「老爺,今日是您的三十壽辰,這麼多貴客參加,您有許多事情要忙,我不想您與我一樣擔心,所以才會欺騙您小姐身子不舒服的。」
蘇心漓嘴角噙著笑意,好一個方姨娘,她這哪裡是向父親請罪,她這是代替他向眾人解釋呢。
她身體明明好好的,但是之前蘇博然卻認為她身體不適要好生休息,大家肯定會有所懷疑,但是現在,方姨娘把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蘇博然過生日,事情都是方姨娘安排操辦的,但是現在肯定是不能讓大家這樣認為的,而蘇博然的忙碌,忙到連女兒生病都沒時間去探望,是因為所有的事情他親力親為了,這是他看重那些宴請的官僚呢。
蘇心漓看了蘇博然一眼,他看著方姨娘的眼神已經沒了怒氣,取而代之的是憐惜,這些年,方姨娘能盛寵不衰,不是沒有原因的啊。
「方姨娘,你怎麼這麼糊塗?」
蘇博然怒喝了一聲,「漓兒是我和立雪唯一的孩子,能有什麼事情比她重要?」
蘇博然言辭懇切,提到立雪的時候,眯著眼睛,擰著眉頭,一副傷痛不已的樣子,要不是蘇心漓是再世重生,深知蘇博然是什麼德行,十有八九又被他偉大的父愛給騙了。
蘇博然傷痛了好一會,目光沉重的看向方姨娘,「你且起來,等宴會結束之後再去領罰。」
蘇心漓差點沒笑出聲,罰?到哪裡去領罰?丞相府上下,有誰敢罰方姨娘?
「小姐!」
方姨娘剛起身,垂首站在一旁,伴隨著淒厲情深的尖叫,一個一等丫鬟打扮的人從外面沖了進來,直奔蘇心漓,在她的跟前跪下之後,抱住她的大腿,失聲痛哭。
蘇心漓足不出戶,她的丫鬟自然也是沒幾個人認識的。
蘇心漓看著那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此刻,她明豔姣好的臉上,滿是淚痕。
秋禾,和蘇妙雪顏司明一起將她推入萬劫不復地獄的人。
她哭的那樣傷心,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她是什麼貨色,她自己都會被這主僕情深的戲碼感動。
「小姐,您不是說去落葉寺上香的嗎?怎麼半路撇下我和侍衛偷偷溜走了,您到底去哪裡了?」
秋禾停止了哭泣,臉上卻掛滿了淚痕,滿是不解,她的聲音哽咽,吐字卻十分的清晰,至少,在場的每個人都聽清她說了什麼。
撇下丫鬟和侍衛偷偷走了,還一夜未歸,大家看向蘇心漓的眼神頓時由之前的探究和質問直接變成了嫌棄,就好像她已經是個失貞的女人似的。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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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3:33 AM
第010章:丫鬟秋禾
「父親。」
原本站在一旁的蘇妙雪看到這一幕,得意的差點笑出聲來,她疾步走到蘇博然跟前,在他的跟前跪下。
「昨日午時剛過,隨同妹妹去落葉寺上香的丫鬟秋禾就回來了,哭哭啼啼的找到了方姨娘說明瞭事情的原委,昨兒一整晚都沒有回來,姨娘私下派人去找也一直沒有消息,妹妹是相府唯一嫡出的小姐,又是定國公府的外孫女,身份尊貴,姨娘不想這件事情傳出去害妹妹的名聲受損,所以才會欺騙父親妹妹身體抱恙的,方姨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妹妹的聲譽還有相府的名譽著想啊。」
蘇妙雪說完,得意的看了蘇心漓一眼,滿是挑釁。
蘇心漓,你個賤人,讓你和我搶風頭,活該身敗名裂。
好一個一箭雙雕!
蘇妙雪這一番話,完全替方姨娘在眾人心中奠定了一個知書識禮顧大局的高大形象,而定國公府卻要背上為了外孫女不辨是非的汙點。
一直以來,外公都十分反對父親將方姨娘扶正,但是方姨娘要想成為正室必須得過定國公府那一關,但要是這次被她們母女坐實了定國公府為了包庇她這個外孫女欺瞞世人的罪名,將來外公再要反對,一定會在背後被人指指點點。
不論是上輩子還是現在,這對母女為了抹黑自己,破壞她的名聲,還真是不遺餘力,但是這回,她們休想再如願了。
「漓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最先發難的是蘇博然,他吹鬍子瞪眼的,那質問的口氣,好像她真的是出去會情郎似的。
蘇心漓冷冷一笑,對於蘇博然的指責並不意外,他從來就沒有把她當成女兒對待,在他眼裡,她或許只是阻礙他愛女蘇妙雪的絆腳石,所以每每有這樣的機會,他就會站在方姨娘她們一邊,毫不猶豫的將她踢出。
「什麼怎麼回事?分明就是這丫鬟收了誰的好處誣陷漓兒!」
程昱凡見蘇博然不但不為蘇心漓說話,反而當中指責她,讓眾人對她的誤解更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就算借奴婢一百個主子奴婢也不敢誣陷小姐啊?我不知道小姐是偷偷跑出去玩了,不然的話,奴婢也不會因為著急擔心去找方姨娘幫忙的,都是奴婢的錯,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就小姐饒了奴婢一命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秋禾說著,不停的朝蘇心漓叩頭,模樣害怕,神情慌張,聲音顫抖,落在眾人眼裡,蘇心漓瞬間就成了苛責下人的主子。
蘇心漓止住想要發飆的程昱凡,走到秋禾跟前,揚手就給了她兩巴掌,那清脆的聲音,聽的在場的重人皆是一驚。
既然大家都認為她是苛責下人的小姐,她要是不做點什麼,不是太讓大家失望了嗎?
「秋禾,你太讓我失望了!」
秋禾沒想到一貫和善的蘇心漓會動手打人,當場就懵了。
「小姐,秋禾是擔心您會出事才來找我的,她一心向您,您又何必苛責於她?」
果然是個蠢貨,這個時候居然還耍大小姐脾氣打人,想到明日蘇心漓的名聲會被毀於一旦,方姨娘就覺得說不出的得意。
「我因為什麼這樣動怒,方姨娘心裡比我清楚。」
蘇心漓將方姨娘的得意之色收進眼底,看樣子,她有必要讓那些不長眼的下人看看誰才是相府的主子。
「昨日秋禾找方姨娘的時,還有誰在?」
「奴婢當時就在場。」
最先站出來的是方姨娘的心腹嬤嬤,她將昨天秋禾說的話繪聲繪色的重複了一遍,繼她之後,又有十幾個丫鬟小廝站了出來,添油加醋。
一旁的程昱凡在聽著這些人信口雌黃,氣的發抖,要不是知道蘇心漓早有計劃,他真想沖上去一腳把方姨娘那個毒婦踹死。
「方姨娘為了保全我的名聲,還真是用心良苦。」
眾人本來一心向著方姨娘的,一聽這話,頓時覺得有幾分不對勁,尤其是方才和方姨娘和同席的貴婦。
丫鬟小廝她們是不認識,但最先站出去的嬤嬤卻是方姨娘的心腹,她們的一舉一動都代表主子,要是方姨娘真的想要維護蘇小姐的名聲,那她方才肯定不會說那一番話,更不會由她的心腹嬤嬤出來指證,不過蘇小姐夜不歸宿是事實,定國公府的人還刻意包庇,肯定是和別人私會去了,這樣的女子,她們可不能要。
「秋禾,你說我半路撇下你和侍衛偷偷溜走了,是嗎?」
秋禾抬頭,剛好對上蘇心漓幽深如冰潭的眼睛,帶著懾人的光,就像是地獄勾魂的惡魔,讓人心生寒意。
秋禾嚇了一跳,慌忙垂下腦袋,半晌哆哆嗦嗦的回道,「是!」
只要做成方姨娘交代的事情,她就可以成為少爺的通房。
丞相府就只有這麼一位少爺,將來肯定是要繼承相府的,而且還能當成大官,她這麼年輕,肚皮爭氣一點生下兒子,到時候豈不是榮華富貴,享受不盡?
「昨天隨我一同前往落葉寺的除了秋禾,還有相府的五十名護衛,自從母親和哥哥過世之後,我便足不出戶,秋禾,你能不能告訴大家,我是如何避開這五十一雙眼睛偷偷溜走的?」
秋禾心中一慌:「小姐藉口肚子不舒服,想要出恭。」
蘇心漓抿著唇,冷冷的笑出了聲,「秋禾,你可真是我的好丫鬟啊!」
人有三急,京陵城內,稍有點權勢地位的小姐出門,隨行的馬車都會有恭桶以備不時之需,像蘇心漓這樣的官宦小姐怎麼可能會對隨行的護衛說出出恭這樣的話來,讓那些大男人知道她在荒郊野外方便?
「妹妹自己想要與人私會,就算肚子不舒服,也不會在馬車內解決。」
蘇妙雪恨恨的瞪了秋禾一眼,廢物,這麼點事情都做不好。
「小姐,你可擔心我了!」
流朱從外面跑了進來,在蘇心漓的跟前跪下,一雙眼睛又紅又腫。
「流朱,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流朱擦了擦眼淚,「我也不知道,昨日秋禾回璃心院之後,奴婢見只有她一個人,詢問小姐的下落,她說,小姐再也不會回來了。」
流朱說完,又開始掉眼淚。
「流朱,你胡亂!」
秋禾心虛,指著秋禾怒吼出聲。
兩人正爭執的時候,院門口忽然傳來一陣騷動,一群侍衛抬著箱子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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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3:34 AM
第011章:誰陷害誰?
「撲通,撲通!」
大大的箱子被人重重的扔在地上,一陣灰塵彌漫。
箱子被打開,淡淡的血腥味在喜氣洋洋的相府後院彌漫。
抬著箱子的侍衛臉色未變,將箱子裡面的那些屍體全部搬了出來,然後扔在了地上。
不知道之前程昱凡是不是特別交代了一番,不少人都很有自覺的將屍體扔向了蘇妙雪和方姨娘這一邊。
蘇妙雪驚叫了一聲,從地上站了起來,和方姨娘嚇得連連後退,而秋禾更是當場就嚇暈了過去。
其他的貴族千金和夫人也是嚇得花容失色,不知所措,而在場的一些官員也被嚇得臉色蒼白,刺耳的尖叫聲亂成一團。
「死人,是死人啊!」
煙塵消散,地上橫七豎八的倒著十幾名黑衣人還有兩名模樣猥瑣的男人。
「這是怎麼一回事?」
蘇博然怒瞪著蘇心漓,他就站在蘇妙雪和方姨娘身邊,這些屍體自然也被扔到了他跟前。
畢竟是一朝宰相,為官十多年,很快鎮定了下來,但是臉色卻難看到了極點,居然有人在他的生日宴上,將屍體扔到他面前來,簡直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這些是我在落葉寺途中遇上的殺手和土匪,方姨娘,你是不是覺得似曾相識?」
蘇心漓似笑非笑,看著捂住嘴唇,面色蒼白驚愕,似是受了驚恐的方姨娘,晶亮的雙眸閃過濃濃的嘲諷。
在來相府之前,她也認為自己這次遇襲和方姨娘有關,但只是猜測,並不是百分百肯定,不過秋禾一出現,再加上方姨娘在看到地上的黑衣人和小混混時不一樣的驚恐神色,她完全可以肯定,這所有的事情都是方姨娘設計的。
「我只是丞相府的一個姨娘,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裡會認識這樣粗鄙的惡人!」
方姨娘心裡慌張,面上卻極力維持鎮定,她微垂著眼瞼,心裡憤憤不甘,怒火翻騰。
一群沒用的廢物,罔稱什麼高手,讓蘇心漓逃脫了就算了,居然死在她的手上,這些人死不足惜,最可惡的是,他們居然讓蘇心漓捉到把柄反咬她一口。
「方姨娘一心為我,怎麼可能派人劫持追殺我呢?」
蘇心漓微微一笑,但是那笑容卻沒有丁點的溫度,帶著足以將人冰凍的寒意。
「方姨娘心地善良,她定然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蘇博然站出來主持公道,看著蘇心漓的眼神滿是不悅。
「既然這些是意圖謀害你的殺手和混混,你讓人把屍體送去順天府尹就可以了,帶來相府做什麼?你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這些東西不吉利嗎?」
蘇心漓上前幾步,向著蘇博然福了福身,面上流露出小女兒的糾結和矛盾,「我本來是準備和表哥一起把這些屍體送到順天府尹的,但是擔心錯過父親的生日,然後女兒就想,今日父親過壽,順天府尹的知府大人肯定會來相府向父親拜夀的,到時候女兒再把東西轉交給他,可能是女兒來的太過匆忙,沒交代清楚,這些不懂事的居然將東西送到了內院。」
蘇心漓掃了眼方才將東西抬進來的侍衛,眉色嚴厲,在看向蘇博然的時候,眼睫微垂,雙眸迸射出冷光。
有這樣一個正義凜然,公道公證的父親,身為女兒的她當然要準備一份別出心裁的禮物了。
蘇妙雪看著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體,已經從害怕惶恐中恢復了過來,蘇博然不知道,蘇妙雪心裡卻是清楚的,這些,應該就是方姨娘派去阻攔蘇心漓回來參加生日宴會的人,想到他們非但沒有成功阻攔蘇心漓回來,還成了蘇心漓指證方姨娘的證據,蘇妙雪就覺得氣悶,這樣一群沒用的東西,死了也是活該,不過她絕對不能讓蘇心漓將這些人和方姨娘扯上關係,要是方姨娘的名聲毀了,做不成相府夫人,那她怎麼做相府的嫡女啊?
蘇妙雪咬牙切齒,美眸中閃爍著寒光,恨不得把蘇心漓碎屍萬段,為什麼這些人這麼無能,他們應該一刀把蘇心漓殺了才對,然後拋屍荒野!
「殺手都是窮凶極惡之人,妹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如何從這些人的手中逃脫的?而且還把這些人給殺了!」
秋禾回來的時候明明說那些護衛全部被黑衣人殺死了,他們還擄走了蘇心漓,她一個人,怎麼可能從那些人的手中逃脫?
蘇妙雪放肆的目光在蘇心漓的臉上打量,臉上露出了陰狠得意的笑容,她心裡覺得,蘇心漓已經失去了清白。
「那些黑衣人剛沖出來,秋禾忽然將我推出馬車,我下意識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左肩被她用力踹了一腳,那些殺手身手都不錯,相府的護衛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所幸表哥剛好領了幾個人從那邊經過,那些人非致我於死地,被表哥的人當場給殺了。」
蘇心漓說完,看了眼還未醒來的秋禾,故作傷心的歎了口氣,「一直以來,我都不曾薄待秋禾,她卻和外面的人勾結想要置我於死地,我如何能不生氣,看到我回來,她口口聲聲表忠心,卻句句污蔑,難道那一巴掌我不該打嗎?」
原本蘇心漓那一巴掌,讓那些官員和夫人都覺得她心胸狹窄苛責下人,可現在知道她居然和外人勾結,想置自己的主人于死地,頓時半分同情都沒有。
這樣吃裡扒外的奴才,簡直是死有餘辜,一巴掌太便宜她了,應該亂棍打死,再將屍體扔到亂葬崗喂狗,不過秋禾只是個丫鬟,她無緣無故的怎麼會害自己的主子?肯定是有人指使,自然而然的,大家都想到了方姨娘。
賤人賤人,居然還不死心將責任往方姨娘的身上推。
怒火翻騰間,蘇妙雪的眼睛一亮,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絕佳的計策。
「妹妹,你就算不喜歡方姨娘,也不能這樣設計陷害她啊!」蘇妙雪歎息著,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定國公府的人心疼妹妹,只要妹妹開口,就算你要的是天上的月亮,他們也會傾盡所有給你摘下來,但是這些人都是無辜的啊,妹妹怎麼下得去這個殺手啊!」
蘇妙雪再次重重歎息了一聲,輕輕擦了擦眼角莫須有的淚痕,就好像這些人真的只是蘇心漓用來對付方姨娘的犧牲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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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3:35 AM
第012章:主子奴才
蘇心漓微笑著,墨色的瞳仁染上了一層冰冷的水霧,她沉著臉,面色嚴肅卻又無辜,質問道,「姐姐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
她微沉的目光掃了眼今日向蘇博然祝壽的朝廷官員,正義淩然,「從第一代皇帝坤帝創立琉璃開始,定國公府在琉璃王朝也已有百餘年,定國公府世代忠良,程家的男兒秉持著忠君報國的祖訓,盡忠職守,效忠朝廷,對任何事情都秉公處理,從不徇私枉法,今日在場的各位大人都是定國公的同僚,有些與他同朝為官都幾十年了,他的為人,各位大人想必心裡清楚,他是不是那種會為了一己之私濫殺無辜的人,各位大人心裡也都有數。」
蘇心漓慷慨激昂,一臉正色,看不出絲毫心虛,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栽贓陷害他人的人,而且,就算定國公是那種為了一己之私濫殺無辜的人,他們也不敢出言指責啊。
方才還對蘇妙雪讚賞有加的官員看向她的眼神滿是藐視和不屑,養女就是養女,心胸狹窄險惡,而且居然敢這樣詆毀陷害相府正經的嫡女,沒有一點教養,真不知道相爺是怎麼想的,居然將這樣一個對社稷有功的定國公府居心叵測的人留在相府。
蘇妙雪只覺得如針芒在背,修長的指甲嵌進肉裡,明明恨不得把蘇心漓生吞活剝,面上卻要偽裝著,不能流露出絲毫的恨意,她氣的簡直快要吐血了。
「定國公剛正不阿治軍嚴謹是不假,但那只是對外人。」蘇妙雪很是不服氣的繼續說道。
「那姐姐能不能給大家找一個我這樣大費周章的理由,就為了陷害方姨娘?她不過是個姨娘而已,而是我相府唯一的嫡女,正正經經的小姐主子,我就算再不喜她,也不會和她計較!」
方姨娘氣的咬牙,她如何能聽不出來蘇心漓話中的深意?
她不過是個姨娘,說難聽點,那就是奴才,而她則是正經的小姐主子,和她計較,有失身份。
該死的小蹄子,居然這樣貶低作踐她!
蘇妙雪看著蘇心漓那自以為是的得意勁,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那是因為爹馬上就要把方姨娘扶正了,到時候她就是正正經經的相府主母,你們都不想她搶了夫人的位置,所以才會設下這樣的毒計!」
蘇妙雪抬著下巴,自以為分析的頭頭是道。
方姨娘一聽,在心底道了聲不好,剛要開口,蘇心漓的視線就掃了過來。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幽深的瞳仁,就像是一潭清泉,冰冷懾人,沒有一絲溫度,方姨娘只覺得心頭一跳,居然傻站在了原地。
「爹,您就決定把方姨娘扶正了嗎?娘她--」
蘇心漓歎了口氣,捂著小臉哭的是淒淒慘慘,手帕下的眼眸,乾淨而又明亮,哪裡有半分淚意。
她偷偷的看向了方姨娘的方向,她柔媚的臉是她未曾見過的慌張,蘇心漓在心底冷哼了一聲,她也有今天。
蘇妙雪也已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臉色煞白,惶恐的看著蘇博然。
蘇心漓最後將視線落在蘇博然身上,冷冷的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她故意把話說了一半。
在別人看來,這是她孝順,給蘇博然留面子,但是在場的都是聰明人,怎麼可能猜不出她接下來想說什麼?就算有那麼一兩個蠢笨的,也會有好心人替她解釋的。
聰明如蘇博然,為了自己看的和命一樣重要的東西,想來是不會讓她失望的。
「你胡亂什麼?」
蘇博然怒斥了一聲,話剛說完,只聽到啪的一聲,蘇博然一巴掌狠狠的摔在了正巴巴的看著他的蘇妙雪臉上。
對蘇妙雪,蘇博然心裡是有幾分愧疚的,對她也格外偏疼。
雖說蘇妙雪只是養女,但是這十多年來,蘇博然在她身上花費的時間和精力遠遠比蘇心漓這個嫡女多,更是在她身上寄託了蘇心漓沒有的厚望。
蘇博然這一巴掌,打的還是有些心疼的,不過他要是不動手的話,就會被在場的同僚認為是薄情寡義,道德有問題,那還如何能得到皇上的重用,平步青雲?
「爹!」
蘇妙雪美麗的小臉上很快就有了鮮紅的五指印記,她震驚的看著蘇博然,憤憤不甘的叫了聲,沒想到蘇博然居然因為蘇心漓打她。
「你給我住口!」
蘇博然指著蘇妙雪,又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因為心疼,手都是顫抖的。
蘇心漓冷冷的望著這一幕,微勾著的嘴角滿是濃濃的嘲諷。
蘇妙雪僅憑個人臆測,無憑無據的就污蔑朝廷一品大官,而且還是手握實權很受百姓愛戴的定國公府,傳揚出去,必定會被是人唾駡,定國公府的人想以此治她的罪也無不可,蘇博然這樣做,除了想要挽回自己的聲譽,更是在救蘇妙雪。
蘇妙雪不服,還要辯解,方姨娘忙走了出來,拽著蘇妙雪的手,在蘇博然的跟前跪下,「相爺,妙雪已經知道錯了。」
說著,方姨娘用力的捏了捏蘇妙雪的手臂,朝她使了個眼色,「妙雪,你自幼無父無母,是相爺把你帶回丞相府撫養長大的,相爺就是你的再生父母,相爺無論做什麼,都是為了你好,還不向相爺道歉!」
方姨娘說完,扭頭看向蘇心漓,「小姐心慈仁善,還望您大人大量,不要和妙雪這麼個不懂事的計較。」
蘇心漓揚了揚眉,看向方姨娘的笑容如沐春風,好一招先發制人,給她冠上大人大量心善的美名,不過是想借她的由頭讓定國公府的人不要與蘇妙雪為難。
「父親,您別生氣,我知道錯了。」
蘇妙雪的聲音軟軟的,再配上那嬌滴滴的模樣,頓時讓蘇博然的心軟了幾分。
「妹妹,我剛剛那是急糊塗了,嘴巴又笨,才會口不擇言,您就原諒我這一回吧。」
蘇心漓看著跪在地上,楚楚可憐的蘇妙雪,「姐姐既然知道錯了,那就要吸取教訓,這次,幸虧外公為人大度,不喜歡與小輩計較,不然的話,就算你跪著請求我和父親都沒用,姐姐雖然是相府的養女,但畢竟也是姓蘇,是丞相府的女兒,下次不論說什麼,都要謹言慎行,切勿丟了相府的臉。」
蘇心漓落落大方,言談舉止,無不是大家閨秀的典範。
「從京陵前往落葉寺的官道來往貴人眾多,那些匪類怎麼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對相府的人動手?小姐是相府的千金,福澤深厚,幸好有二公子經過,就算遇上了危險,也定能逢凶化吉,婢妾看小姐的臉色不大好,可是哪裡受傷了,還是在定國公府沒休息好?」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3:36 AM
第013章:六皇子駕到
「從京陵前往落葉寺的官道來往貴人眾多,那些匪類怎麼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對相府的人動手?小姐是相府的千金,福澤深厚,幸好有二公子經過,就算遇上了危險,也定能逢凶化吉,婢妾看小姐的臉色不大好,可是哪裡受傷了,還是在定國公府沒休息好?」
原本該大出風頭的蘇妙雪成了眾矢之的,而本該名聲敗壞的蘇心漓卻將蘇妙雪當成踏腳石大出風頭,方姨娘如何能甘心?
秋禾那丫頭說了,她是親眼看著蘇心漓被劫走的,難道是秋禾說謊了?
不可能!
蘇心漓根本就不是在官道上被劫的,光天化日之下,官道上發生那麼多事,怎麼可能沒有人知道?但是現在她派去的那些人都死光了,都不能指證蘇心漓,只能看著這小賤人倡狂,早知道她運氣那麼好能逃過一劫,她就應該直接讓人將她斬殺在刀下。
蘇心漓勾著唇,心裡卻在冷笑,不愧是方姨娘,薑果然也還是老的辣,她這樣說,分明是想在眾人心中種下懷疑的種子,坐實了她被人劫持的事實,既如此,她的名聲必定有了汙點,試問,有權有勢的家族誰願意娶一個這樣的女人?更不要說是天家的皇子們了。
「謝謝姨娘的關心,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經歷這打打殺殺的場面,受了些驚嚇,昨晚確實沒休息好,現在歹徒已經伏誅,相信順天府尹大人一定會找出幕後的真凶,到時候我也就能睡的安穩些了。」
蘇心漓抬頭,盈盈的雙眸含笑看向方姨娘,不過那笑意卻是極冷的,就像是地獄來的勾魂使者,看的方姨娘莫名一顫。
「好熱鬧啊!」
兩人正對峙間,小院門口忽然多出了一抹藏青色的身影,款款朝著這邊的方向走來,一身藏青色長袍,勾勒著他挺拔的身材,行走間,領口與袖口處用銀線繡著的雲海圖也跟著移動,腰束著金絲玉帶,右邊配著雲形的玉佩,那玉佩的色澤極為通透,在燈光下泛著碧色的光芒,風姿卓絕,卓爾不凡。
「六皇子大駕光臨,怎麼也不讓人通報一聲?」
蘇博然先是一愣,然後極為狗腿的迎了上去。
來人名叫顏宸璽,是琉璃國的六皇子,個性灑脫不羈,尤其喜歡喝酒,八歲的時候便離開皇宮四處遊歷,很少回宮,一年最多也就年關回來,在皇宮最多呆上月餘。
顏宸璽極為有見識學歷,知識淵博,淡泊的個性與皇室那些爭權奪勢的皇子截然不同,不過也可能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深得皇上太后喜愛,能在他們面前說得上話,就連風頭正勁的三皇子和太子都想要抱他的大腿,更不要說那些朝廷官員了,要是有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何愁自己官路不暢,但是和這些人,顏宸璽始終保持了距離,不過就算如此,他上輩子最後還是落得個不得善終的下場。
「怕你這小氣的小老頭把美酒都藏起來啊!」
顏宸璽走到主桌,拿起酒壺放在鼻尖嗅了嗅,明明是粗俗的舉動,在他做來,卻透著股說不出的灑脫。
許是因為早早就離開皇宮四處遊歷,結識的多是江湖中的人,所以他的行為舉止和皇宮的禮義教條可以說得上是格格不入,不過皇上都管不了或者說是縱容的態度,這些大臣又怎麼敢有什麼意見?
在場貴族千金們先是一愣,然後漂亮明豔的眸子裡閃出濃濃的狂喜之色,雖然來的不是太子爺,也不是和太子分庭抗禮的三皇子,但也是皇子啊,而且六皇子和太子還有三皇子並沒有太大的恩怨,將來新皇繼位的話應該不會苛責他,王妃之位還是穩妥的,除卻皇子的身份,顏宸璽長的也是一表人才,而且見多識廣,正妃和側妃之位都是懸著的,就連貴妾都沒有,他雖然好酒,但卻不紈絝好色,簡直就是上等的夫婿人選。
蘇心漓無視那些躍躍欲試的貴族千金,心頭卻在疑惑,她記得很清楚,上輩子蘇博然的生日,六皇子好像還在外遊歷,並沒有到場啊。
顏宸璽舉起酒壺,下巴微抬,將壺口朝向自己的嘴巴,那些夾雜著濃鬱香氣的液體流瀉進他微張開的嘴巴,顏宸璽的下巴光潔,脖子頎長,過於精緻的五官在月光和燈光的作用下,添上了一層柔媚的色彩,許是酒水的作用,他的臉也漸漸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緋色,極為的豔麗,驚豔了在場每一個人的眼。
身為顏司明的正妃,蘇心漓上輩子沒少參加皇家的宴會,對他的絕色早有領。
顏宸璽的外貌本就是皇室數一數二的,尤其是喝酒之後,原本雪白的臉頰就會染上眼裡的緋色,比女子還要美上三分,但是卻又絲毫不會讓人覺得豔俗,當今聖上讚譽,說他酒後的容顏是世間絕色的芍藥。
蘇博然旁邊臉色原本蒼白的蘇妙雪已經是小臉緋紅,她斜瞄了蘇心漓一眼,整了整自己的儀容,朝著顏宸璽走了過去。
六皇子應該是剛回京城不久,他之前結識的肯定都是些江湖女子,粗俗鄙陋,她要搶在其他千金之前上前,必定能入他的眼。
蘇妙雪剛動,站在主桌旁的顏宸璽隨手扔掉了手中的酒壺,越過重重的人影,朝著的正是她的方向。
蘇妙雪心頭一喜,嘴角揚起一抹迷人的笑,要是能得六皇子的眼,和他套上近乎,那她就能雪洗之前的恥辱,還能將蘇心漓踩在腳下。
蘇妙雪拿定主意,上前走了兩步,眼見著顏宸璽就要走到她跟前了,她盈盈的福了福身,還沒開口呢,那藏青色的身影已經從她的身邊飄過,而她就僵在原地,站也不是,維持行禮的姿勢也不是,只覺得在場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話,臉上火辣辣的發燙,更讓她氣的吐血的是,她剛起身,就看到那抹藏青色的身影在蘇心漓的跟前停下。
「蘇小姐的傷好些了嗎?」
蘇心漓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豔絕人寰的男子,依舊清冷的眸閃過錯愕,下意識的看向一旁的程昱凡,他看向自己的神色同樣充滿了好奇,她還以為這六皇子是他找來呢,現在看來不是。
不過她現在並不認識顏宸璽才對,顏宸璽看似不拘小節,實則清冷孤傲,就算上輩子她成了顏司明的妃子,他們兩個也從來沒有交集,她身為顏司明的妻子,主動表示關心,他都是愛答不理的呢,態度倨傲的很。
「多謝六皇子的關心,肩上的傷已經好多了,只是受了些驚嚇,精神有些不好。」
蘇心漓微垂著眸,掩下心頭的疑惑,盈盈的福了福身。
顏宸璽似乎是因為自己才來蘇博然的生日宴的,如果他是來幫方姨娘蘇妙雪母女的,以他的身份,於她而言,是大大的不利,可顏宸璽接下來的舉動卻大大出乎了她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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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六皇子是誰找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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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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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3:38 AM
第014章:救命之恩
「六皇子與小女認識?」
這會,蘇博然對著蘇心漓,小女叫的倒是極為順口,六皇子雖無實權,但耐不住在皇上太后面前能說的上話啊,而且王妃之位空懸,要是漓兒能嫁給他,他就是六皇子的丈人,到時候說不定太子爺和三皇子估計都會對他另眼相待,到時候他還用看定國公府那些人的臉色嗎?
「昨日,我剛入京,在落葉寺的途中看到一群黑衣人還有幾個混混攔截一輛馬車,那些黑衣人個個身手都很不錯,我到的時候,護衛已經被斬殺殆盡,馬兒受了驚跑的很快,馬車上除了趕車的車夫,還有兩個女子,其中一個下人打扮的丫頭忽然將小姐推出馬車,那小姐下意識的拽住了丫鬟的手腕,那丫鬟卻是個狠的,居然踹了自己主子一腳,自己和車夫離開了,那馬車居然還有相府的標識。」
眾人聞言,看向方姨娘和蘇妙雪的眼神滿是嘲諷和鄙夷,六皇子所言和方才蘇家小姐說的完全吻合,可見蘇小姐剛剛說的就是事實,這方姨娘還有蘇家那養女看似在關心蘇小姐,實則是不安好心,千方百計詆毀她的聲譽,真是有夠不要臉的,幸好她們聰明,沒有被誤導。
秋禾迷迷糊糊的剛醒來就聽到顏宸璽說的話,一下又暈死了過去。
眾人冷冷的掃了她一眼,那冰冷的眼神,就像在看死人似的。
危難關頭,不替自己主子擋難,還推她下馬車,分明就是想置主子于死地,蘇小姐果然是心慈的,只給了她一巴掌,沒有要她的命,這樣的丫鬟,簡直就是死有餘辜,死還是便宜的,應該把她大卸八塊,然後將屍體喂狗,以儆效尤。不過這秋禾只是個婢女,她哪裡有那麼大的膽子對自己的主子下手,這對她又有什麼好處?這件事情,肯定是有人指使,聯想到今日宴會上的種種,眾人下意識的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了方姨娘。
方姨娘緊握著手上的絲帕,她怎麼也沒想到六皇子居然是來搗亂的,她強壓住口中的腥甜,狠狠的瞪了蘇心漓一眼,該死的小賤人,現在由你倡狂,過了今日,只要她還在相府,她有的機會整她,她定要讓她生不如死。
蘇妙雪微腫且有手指印記的臉風雲變幻,就和調色盤似的,她整齊的貝齒緊咬著嫣紅的唇,一雙水眸怒火燃燒,她衣袖下的雙手更是不甘的握成了拳頭。
賤人賤人,運氣還真是好,居然一出門就遇上了剛回京陵的六皇子,肯定是蘇心漓這爛女人用了不光彩的手段,不然的話,六皇子怎麼可能看上她這樣一個虛有其表的女人!
蘇妙雪憤憤不平,早知道昨日出門能遇上六皇子,她就跟著一起去了。
「那小姐被踹下馬車之後,那些黑衣人齊齊朝她沖了過去--」
蘇心漓心頭詫異,雖然不知道顏宸璽幫自己的目的,但是有他替自己作證,不論真假,又有誰敢懷疑?方姨娘再怎麼說也休想繼續往她的身上潑髒水。
「多謝六皇子的救命之恩,要不是您及時出手,說不定表哥的人沒到,我就已經死于那些黑衣人的刀下了。」
蘇心漓抬眸,幽黑深邃的媚眼,看向顏宸璽的時候,閃爍著感激的亮光,不過那眸光的深處,卻是清冷冷的。
顏宸璽看向蘇心漓,好看的眸子在她的身上打量著,蘇心漓由著顏宸璽打量評估,嘴角噙著淡淡的恰到好處的微笑,絲毫不顯諂媚,眼中感激的亮光絲毫未減,卻始終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癡迷之色,不由心中驚歎,倒沒了之前被人迫著前來的不悅,臉上的笑意更濃,而這一幕落在別人眼裡,則成了落花有情,流水亦有意的秋波傳情。
「漓兒,你怎麼不早說,是六皇子救了你!」
蘇博然不滿的輕斥了蘇心漓一句,不過那話語卻透著濃濃的關愛,蘇心漓微勾著唇,微垂著眼睫,在心中冷聲嗤笑,不愧是縱橫官場二十年的老油條,還真是會演戲。
「漓兒被秋禾踹了一腳受了傷,之後又受了驚嚇,見我趕到就暈了過去,六皇子做好事不留名,並不讓我將事情告知漓兒,她也是方才才知道六皇子是她的救命恩人。」
一直沉默著的程昱凡站了出來,替蘇心漓解釋道,然後走到顏宸璽身旁,恭敬的做了個揖,「多謝六皇子出手救了小妹。」
今日之事,方姨娘緊咬著漓兒消失了一晚上不放,這事要傳出去,必定會對漓兒的名聲造成影響,蘇心漓是今晨偷偷潛進定國公府的,昨晚並不在,這件事情要徹查的話難免不會出什麼紕漏,真相一旦曝光,勢必會對漓兒造成更加不利的影響,到時候整個定國公府的人都會不安,現有皇上寵愛的六皇子作證,誰敢質疑他的話?
蘇心漓原是準備讓蘇博然把管家找來,調出昨日護送她去落葉寺的護衛名單,要是找不出那些人的話,真相也就水落石出了,不過轉念一想,方姨娘那樣狡詐的人,既然花費了那麼多的銀兩請了殺手,昨日護送她的未必是相府的護衛,這樣一來,反而弄巧成拙了。
看樣子這相府中饋的油水不少啊,方靜怡這樣一個姨娘,居然也能這麼大手筆,不過沒關係,這些東西,她會一樣樣慢慢從她手中討奪回來的。
「京陵之都,天子腳下,居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對相府的千金行兇,李大人,我看你這順天府尹這位置你是不想做了!」
顏宸璽一改方才隨意不羈的形象,面色嚴厲,言辭犀利,雖不在皇宮長大,但是他的行為舉止卻自有一股皇子的威嚴,看的一旁的順天府尹膽戰心驚,忙站出來請罪。
蘇心漓微垂著眸,她能感覺到四周射來的夾雜著嫉恨的目光,如利箭一般,蘇心漓微勾著唇,神情依舊是淡淡的,榮辱不驚的淡然。
在場的都以為一貫好脾氣的六皇子發怒是衝冠一怒為紅顏,不過蘇心漓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無論顏宸璽這樣做有什麼目的,既然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她何不順水推舟欣然接受?
「微臣有罪。」
李大仁跪在顏宸璽跟前,「微臣這就著手去辦這件事情,一定儘快查出這件事情的真相,給蘇小姐一個交代。」
蘇小姐容貌妍麗傾國傾城,李大仁和其他人一樣已經認定這救美的英雄已經對美人產生了愛意,將她當成未來的六皇子妃,他哪裡還敢怠慢啊。
「嗯。」顏宸璽淡淡的應了聲,李大仁站了起來,命人將屍體裝好,準備運回衙門去。
方姨娘和蘇妙雪看到這一幕,不由都慌了神,尤其是蘇妙雪,她很清楚,這件事情是方姨娘做的,她之前也是知道的,要是讓大家知道這件事情是方姨娘做的,那她還怎麼成為丞相夫人啊,那要只是個姨娘,她怎麼成為相府名正言順的嫡出小姐啊?
蘇心漓看了眼面色大變目露慌張之色的方姨娘和蘇妙雪,似還覺得不夠,勾了勾嘴角,指了指昏死在地上的秋禾,「李大人,把她也一起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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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宴會差不多結束了,惡人肯定是要狠狠懲治的,一個也不會放過的,小妖可是親媽親媽^_^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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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3:40 AM
第015章:丫鬟秋禾
蘇心漓看了眼面色大變目露慌張之色的方姨娘和蘇妙雪,似還覺得不夠,勾了勾嘴角,指了指昏死在地上的秋禾,「李大人,把她也一起帶走吧。」
李大仁正是為難呢,秋禾是嫌疑人,也是至關重要的證人,這要想儘快破案,沒她不行啊,但她是相府的人,而且還是未來六皇子妃的貼身丫鬟,他一個小小的順天府尹,未經得同意,哪裡敢隨便亂動啊,一聽蘇心漓主動提出讓他把這丫鬟帶走,忙作揖道謝,「蘇小姐深明大義,下官一定會儘早將真凶緝拿歸案的。」
蘇妙雪一聽,立馬就急了,方姨娘派去刺殺蘇心漓的那些人都已經死了,死無對證,就算是查也查不出什麼的,但要把秋禾捉去了那可就不一樣了,就她這軟骨頭,肯定是經不住嚴刑拷打的,要是將方姨娘供出來,方姨娘下了牢,不要說嫡女無望了,今後她在相府連個照拂的人都沒有,還怎麼嫁到天家,做王妃皇后呢?
蘇妙雪扯了扯方姨娘的手臂,方姨娘看了她一眼,面色為難,這一幕落在蘇心漓眼裡,她不由勾了勾唇角,她就是要讓她們嘗嘗這種急的如熱鍋上螞蟻一般的滋味。
「小姐,這丫頭可是夫人當初千挑萬選為您備下的,她是狗膽包天,居然敢勾結外人陷害小姐,簡直就該千刀萬剮,但她畢竟是您的貼身丫鬟,她這要是下了獄,外人知道也只會以為小姐教導無妨,對相府和您的名聲都不好。」
方姨娘言辭懇切,句句都是為了大局著想。
「小姐,奴婢只是一時糊塗才會犯下這樣的滔天大錯,奴婢知錯了,求您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饒了奴婢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今後一定盡心伺候您,給您做牛做馬,絕不敢有二心!」
從頭到尾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的秋禾忽然醒了過來,沖到蘇心漓的跟前跪下,拽著她的衣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求饒。
「別弄髒了小姐的裙子!」
流朱沖了上來,趁著秋禾不妨,拉開她的手,將她推開,秋禾被推倒在地上,又要上前,被程昱凡領來的幾個小廝攔住。
「秋禾,你好不知好歹,小姐平日裡待我們不薄,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勾結外人劫持小姐,小姐平安回來,你不但不思將功折罪,反倒千方百計誣陷小姐清白,幸好有六皇子作證,不然的話你讓小姐如何自處,你分明就是居心叵測!」
流朱護在蘇心漓身前,「你本就是小姐的丫鬟,伺候好小姐那是你的本分,居然還想貪功,小姐是主,你是下人,你們之間能有什麼情分?你這樣吃裡扒外,按規矩,是該被即可杖斃的,死後屍體都是要拿去喂狗的,小姐仁慈,今日又是相爺的壽辰,才不與你計較,你做如何!」
蘇心漓悠悠的歎了口氣,美人蹙眉的模樣,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終是我這個主子無能沒用,教出你這樣貪生怕死賣主求榮的丫鬟來,你這樣的丫鬟,我是不能也不敢再用了。」
「小姐!」
方姨娘見蘇心漓當真要將秋禾交給衙門的門,不由越發著急。
「姨娘好心,漓兒心領了,秋禾雖是相府的丫鬟,但她居然犯下這樣的彌天大錯,今日有這麼多大人在場,他們都可以為我的作證,我問心無愧,等李大人查明了真相,到時候公告天下,不但能還我公道,還能讓大家以此為戒,給那些試圖賣主求榮的下人以警醒,六皇子,你當如何?」
顏宸璽眯著眼睛,走廊一排的燈光灑在那張如芍藥般豔若春華的臉上,他贊許的點點頭,「如此甚好。」
「父親的意思呢?」
蘇博然無視方姨娘投過來的求助視線,慈愛的看著蘇心漓,「為父也覺得漓兒的主意甚好。」
六皇子的意思,那是他一介臣子能違逆的,他之前已經被冠上了寵妾滅妻的帽子,現在怎麼能當這麼多人的面再包庇方姨娘?
秋禾見蘇心漓那邊行不通,忙調轉方向,爬到方姨娘跟前,「方姨娘,你可一定要救救我。」
「你做出這樣的事情,我不過是個姨娘,如何能幫得了你?幸好小姐沒事,不然的話,你一家都難逃罪責。」
方姨娘冷冷的看著秋禾,冰冷的目光滿是威脅。
「方姨娘,明日你著人將秋禾的賣身契送到順天府衙門給李大人。」
蘇心漓說完,見蘇博然瞪向自己,垂眸,向後退了一步,肩膀瑟縮了一下,不過那唇角卻好看的揚起,她就是要讓大家知道,相府是姨娘掌家,就連她院子裡丫鬟的賣身契,都在方姨娘手上,這次的事情是誰做的,不是不言而喻了嗎?而且,方姨娘如果夠自覺地話,就該將她院子裡那些下人的賣身契送還到她手上。站在她身旁的顏宸璽莞爾,嘴角也有了很好看的弧度。
果真是只狡猾聰慧的小狐狸!
「秋禾,你既是一時糊塗,就該將功折罪,若是能將功補過,相信李大人一定會從輕發落的。」
蘇心漓的話才說完,便有人將哭喊著的秋禾押了下去,蘇心漓看著她狼狽不堪悔不當初的模樣,心中冷笑。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還真是一樣的德行呢,她真不知道,蘇妙雪她們許了她什麼好處,上輩子,她待她親如姐妹,她卻在背後狠狠的捅了自己一刀,害了她不說,還害得顧大哥落得那樣的下場,這輩子,一開場居然又是這樣賣主求榮的戲碼,不過這次,她可不會讓她那樣幸運了,相信,李大人會看在六皇子的份上,好好招呼她的。
「父親,女兒身子不適,先回去休息了。」
「嗯,你受驚了,昨晚又沒休息好,可別累壞了身體,流朱,扶你家小姐回去休息!」
蘇博然正想開口,被程昱凡搶白,氣的面色通紅。
蘇心漓轉身,盈盈朝著顏宸璽福了福身,粉藍色的裙擺在夜燈下劃出優美的弧度,一雙媚兒眼微垂,清清冷冷的,看不出喜怒,她起身,瞥了眼顏宸璽身後的方姨娘和蘇妙雪二人,見她二人正憤憤的盯著自己,尤其是蘇妙雪,恨不得把她吞了似的,蘇心漓抿唇,嘴角勾了勾,比起她們上輩子對自己做的,這些,根本不值一提。
這,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開始罷了。
蘇心漓由流朱扶著,瞥了眼跪著的方嬤嬤,方嬤嬤一驚,抬頭,剛好對上蘇心漓冷冷的眸光,不由一顫。
蘇心漓神色無瀾,請冷冷的眸光卻閃過一絲殺意,這些方姨娘的爪牙,她會一個一個慢慢的拔掉,她要讓她成為一隻沒有牙齒的老虎。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3:41 AM
第016章:夜半,出現在閨房的男銀
蘇心漓一回到漓心小院,由下人伺候著,沐浴更衣之後,便早早的歇下了。
剛睡過去沒多久,蘇心漓就開始做噩夢,在夢裡,上輩子的記憶一直纏繞著蘇心漓,怎麼都不肯放過她。
顏司明的絕情,殘忍和欺騙,蘇妙雪的無恥,虛偽和狠毒,還有方姨娘的虛偽和惡毒,蘇博然冷漠狡詐的嘴臉,上輩子,她沒有看到的那一幕幕,此刻全部在夢境中上演。
定國公府百餘人穿著白色的囚服跪著,那一張張熟悉又親切的臉,外公外婆還有舅舅哥哥,幾乎只是在頃刻間,腦袋和身體分家,畫面一轉,是顧南衣,他一身鎧甲,跪在顏司明跟前,手中拿著的匕首高高的舉起,蘇心漓不停的說著不要不要,但卻眼睜睜的看著那鋒利銀亮的匕首刺進了胸膛,然後就是幾條黑黑壯壯的野狗拖著那小小的粉粉的人,撕咬著,頃刻間就只剩下森森的骨頭。
「不要,不要,不要--」
所有的畫面混亂的交織著,意識融成血霧,死死的揪住了蘇心漓的心,她一遍遍的呢喃著,想要睜開眼睛,卻陷入這樣的夢魘醒不過來。
「蘇心漓,蘇心漓,你醒醒,醒醒。」
迷迷糊糊間,似有人拍自己的臉,力度不小,冰涼的臉,麻麻的疼,是男人的聲音,清清冷冷的,似乎還有些關切和擔心。
男人?她的閨房怎麼會有男人?是誰派來的?蘇心漓驀地一震,緊握住臉上的那只手,猛然這個開了眼睛。
「你醒了。」
蘇心漓的臉上身上都是冷汗,視線都是模糊的,眼前一片血色,根本就看不清眼前這個男人的長相,好半晌,她終於看到那張在燈光下如玉一般的臉,還是有些模糊不清,她就呆呆的看著面前站著的男人,也不鬆手,顯然還沒回過神來,夢中的悲痛和絕望還鬱結在心中,無法消退。
蘭翊舒一隻手被蘇心漓緊握住,另外一隻手從衣內取出手帕,替蘇心漓擦掉臉上的汗。
直到眼前的視線恢復了清明,蘇心漓看著床邊熟悉又陌生的人,立馬回過神來,眼角瞥到自己緊握住放在胸前的手,忙鬆開坐了起來,蘭翊舒的手帕順著她的臉滑落在錦被上,殘留著濃濃悲痛驚懼身甚至還有絕望的眼神戒備的看向突然出現在自己閨房裡的男人。
「你怎麼會來?」
蘇心漓一開口,便嘗到了鹹澀的血腥味,嘴唇也刺刺的痛,想來是剛剛做噩夢無意識咬破的,她剛剛在夢中沒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吧,蘇心漓心頭不由微惱。
「蘭公子,我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但是你不知道女孩子的聲譽比性命還要很重要嗎?若是讓府裡的下人知道有男人夜入我的閨房,我今後還如何見人!」
蘇心漓言罷,見蘭翊舒面色未變,秀亮的眸子含著打量的笑意,卻極為的光明坦蕩,落在她身上,「那你就以身相許好了,剛好還能報答我對你的救命之恩。」蘇心漓聽出他話中的揶揄,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她以為他不會開玩笑的。
蘇心漓當沒聽到,下了床,尋了件外套披上,走到落地花罩前掀開門簾瞧了瞧,守夜的丫鬟婆子睡了一炕,沒有半點知覺。
蘇心漓勾了勾唇,她就知道,以他的身手,要進她的房間,必然是不會驚動下人的,再轉身,她的神情依舊淡淡然然的,從容的任誰看著心裡都會生出幾分驚歎和訝異。
蘭翊舒討了沒趣,倒也不惱,只是覺得這個女人真是奇怪,他大半夜出現在她閨房,她居然也不覺得驚嚇,他還以為她會害怕的叫出聲來呢,她的膽子確實很大,不然的話,大半夜亂葬崗那個地方,早把她給嚇傻了。
蘭翊舒坐在桌旁,倒了兩杯茶,蘇心漓盈盈走到他旁邊的位置坐下。
「一點也不害怕?」
蘭翊舒將其中一杯茶推到蘇心漓跟前,白玉般的臉,有幾不可見的笑意。
蘇心漓輕笑了一聲,端起茶杯,將茶水送到嘴邊,直接喝了大半,昨晚她那麼狼狽不堪的模樣都被他瞧見了,關於形象的問題,蘇心漓自是不需要那麼在意,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要進來的是劫財劫色的歹人怎麼辦?」
蘇心漓放下手中的茶杯,笑意盈盈的看向蘭翊舒,「我不過是相府名不見經傳的小姐,便是有人歹人要劫,那也應該去方姨娘和蘇妙雪的院子,她們兩個的院子離的近,說不定還能人財兩得。」
蘇心漓輕笑了一聲,這樣一說,她倒是希望相府什麼時候能進一群強盜,把方姨娘和蘇妙雪二人搶去,不知道她們回來,她的那個爹會怎樣對她們。
「就算是他們沒長眼睛,劫到我的漓心小院,他們愛財,那我就破財消災,若是劫色,那我就用美人計,把他們殺了不就好了,說來,今日我能送出這份大禮,還真得感謝蘭公子。」
蘭翊舒眯著眼睛,看著柔和的燈光中笑意盈盈的美人,她的面容淡然沉靜,只是因為剛剛夢魘,有些蒼白,嘴唇也是,透著說不出的柔弱,像是個病美人,她的眼波流轉,就連殺人這樣的事情從她的口中說出來也是淡淡的。
很奇怪的感覺,明明是矛盾的,卻又出奇的和諧。
「不過是舉手之勞,你喜歡就好,你剛剛夢魘了,夢到什麼了?」
蘭翊舒這樣一提,蘇心漓很快想起那個夢,臉色唇色不由又蒼白了幾分,慘白如雪。
夢魘?的確,她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裡那些個人一個個魔鬼在她的面前披著偽善的羊皮,害死了一心為她著想的至親。
「一群披著羊皮無所不用其極的魔鬼,不過沒有關係,等我將這些人送進地獄,他們就不能出來作亂了。」
顏司明蘇妙雪還有方姨娘蘇博然他們,她一個也不會放過,上輩子他們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她會一一還給他們。
「你來做什麼?相府的守衛森嚴,你就不擔心一個不小心洩露了行蹤?說吧,你來到底有什麼事情。」
雖然不知道蘭翊舒這大半夜找自己有什麼事情,不過他料定他不會傷害自己,而且也沒驚動相府的下人,方姨娘她們肯定也不會知道,既如此,她也就沒什麼可害怕的了,倒是他,明明此行是要保密的,卻大半夜闖進她的漓心小院,她可不認為他只是為了說這些廢話,然後悠閒的與她吃茶。
「給你送這個。」
蘭翊舒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塊血色玉佩放在桌上,昏暗柔和的燈光下,那玉佩晶瑩剔透,正中鑲著一隻翱翔的鳳凰,栩栩如生,正是蘇心漓一直佩戴著的貼身玉佩。
蘇心漓沉靜的臉露出幾分不解之色,蘭翊舒清雅一笑,將玉佩推到蘇心漓跟前,「晚上這樣精彩的戲碼,我怎麼能免費觀賞呢?那和其他人有什麼區別,所以,我給你送酬勞來了,怎麼樣,可還喜歡?」
敢情,他把這價值連城的稀世血玉還給她就是為了彰顯自己和那些看客的不同意,確實是很有創意,不過他是把她當成表演的猴子嗎?這種感覺真讓人心生不爽,不過看在這禮物的份上,蘇心漓倒也坦然了幾分,畢竟,這是她的貼身玉佩,就算蘭翊舒不會拿著它做對她不利的事情,但是方姨娘那些人卻是會借此生事的。
「蘭公子一片心意,我怎麼能辜負?」
蘇心漓收下,將東西佩在身上,驀地想到什麼,「六皇子是你找來的?」
顏宸璽和定國公府的人根本就沒有交集,他這次回來,外公他們都不知道呢,他突然出現,除了偷偷在角落圍觀的蘭翊舒,她還真想不出其他人。
「吃人手短,他喝了我兩壺封藏了二十年的瓊花釀,自然不能和我一樣坐上觀了。」
這話,分明就是承認了蘇心漓的猜測。
蘭翊舒深深的看了蘇心漓一眼,忽而莞爾一笑,「你讓我看了一場那麼精彩的戲,除了報答,我還應該還禮。」
不等蘇心漓反應過來,蘭翊舒就已經做主將她抱了起來,一躍出了房門,身體還沒落地,在半空腰身一折,便飄身而起落在了屋脊上,等蘇心漓狂跳的心恢復正常,慢慢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和蘭翊舒已經落在了蘇博然書房的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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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其實,蘭翊舒是個很無恥腹黑的男銀——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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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3:42 AM
第017章:樑上君子
「你幹嘛呢?」
蘇心漓擰起秀眉,上輩子,她可是安分到不能再安分的閨中千金,恪守女戒,唯恐自己的行為舉止給顏司明帶來麻煩,步步小心,不敢行差就錯一步,這大半夜的不要說一個大男人摟著出現在屋頂了,就連踏出房門都很少,對於這樣的擁抱,蘇心漓自是覺得不妥也很不自在,想要掙紮,可看到那麼高的樓,底下還有一大群巡邏的人,頓時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要是被下面的人發現了,那她重生後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費了,思及此,蘇心漓不由惱火的瞪了蘭翊舒一眼。
蘭翊舒只是爽朗一笑,清貴的容顏,在月光下,說不出的清俊雅致,一點也不像是會占人便宜的宵小之輩。
他並不鬆手,但是抱著蘇心漓的力度卻輕了不少,雖然是抱著,不過並不會特別親昵,更不會讓人覺得猥瑣。
自作主張的男人!
蘇心漓這樣想的時候,蘭翊舒已經擁著她慢慢的蹲下,蘇心漓當然得配合著,現在這是在屋頂,距離地面有五六米高呢,她雖然會一些防身的功夫,但輕功一點也不會啊,屋頂呈陡坡設計的,一不小心就容易摔下去,要沒蘭翊舒,這要摔下去,不死也傷,大仇還未報,她可不想變成殘廢。
蘭翊舒揭開其中的一片碧色的瓦片,從蘇心漓這個方向望去,一眼就看到書房裡一坐一跪著的兩個人蘇博然和方姨娘。
看這樣子,蘭翊舒估計在找她之前就有拉著她一起做樑上君子的準備了,這個位置,選的可不隨意,蘇博然書房那麼大,裡面的東西也不少,揭一片瓦剛好可以看到書房裡的兩個人,估計也就只有這個位置了。
蘇心漓看了眼方姨娘的打扮,嘴角勾了勾,看樣子是有備而來啊。
「能聽到他們說什麼嗎?」
早知道蘭翊舒是帶自己偷聽的,她就不穿這身衣裳了,太招搖目標也太明顯了吧,蘭翊舒自信一笑。
書房內,蘇博然站在桌前,負手背對著跪在地上的方姨娘站著。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蘇博然怒喝了一聲,轉身,「漓兒她不單單是相府的嫡女,還是定國公最心疼的外孫女,她要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定國公府的人必定會怪到我頭上,遷怒於我,到時候朝堂之上還有我的立足之地嗎?」
失去定國公府這依傍的大樹還算輕的,他就擔心程鵬一時衝動,直接把他給劈了,不過這樣窩囊的話,虛榮好面子的蘇博然肯定不會告訴自己小妾的。
「老爺,妾身做這些還不都是為了老爺著想嗎?」
方姨娘抬頭,水眸盈盈,那巴掌大的臉在燈下說不出的惹人憐愛,看的蘇博然心頭一動,氣頓消了大半。
「妾身知道,小姐是相府唯一的嫡女,身份尊貴,又生的漂亮,將來必定可以入宮為妃為后的,但是定國公府素來不與皇室打交道,更沒有女子進宮,便是相爺想讓小姐將來母儀天下,定國公府的人必定是不允的。」
「漓兒是我的女兒,立雪已經過世了,她的婚事自然是由我這個父親做出的,定國公府有什麼資格過問?」
想到這個,蘇博然就覺得生氣,漓兒明明是相府的小姐,但是定國公府的人卻老是喜歡插手她的事情,最讓蘇博然惱火的是,定國公府一旦下了的決定,根本就由不得他反對,蘇心漓不像定國公府的外孫女,倒像是他們的孫女。
「定國公府的人強勢慣了,哪裡會考慮相爺的立場?」這樣好的機會,方姨娘自然是不遺餘力的給蘇博然上眼藥。
「漓兒若是嫁給哪個皇子,有朝一日母儀天下,那些人必定會說是定國公府的扶持,忽視相爺的功勞,小姐她雖然吃穿住都在相府,心卻更向著定國公府,她明明知道今日是相爺的大日子,居然幫著定國公府的二公子一起攪黃了相爺的壽辰。」
方姨娘不滿的冷哼一聲,似是替蘇博然不值,她定定的看向蘇博然,見他眸中的怒火慢慢消退,心中得意。
蘇心漓那小賤人,想和她鬥,還嫩了點!
「相爺,妙雪她可是您的長女啊,雖然她不若小姐貌美,但論才情,小姐卻是不及我們妙雪的。」
蘇博然點點頭,漓兒這孩子確實與他不親,想到今晚給蘇妙雪的那幾巴掌不由心疼,「妙雪是個好孩子,晚上是漓兒太過咄咄逼人了,她現在怎麼樣了,可有生我的氣?」
「您又不是不知道妙雪,整個相府,她就和相爺親,和我這個當娘的一點也不親,回去之後,她一直和妾身哭呢,她知道相爺您心疼她,當時打她只是形勢所迫,知道妾身要來見您,一定讓我代她向您道歉呢。」
蘇博然笑了笑,妙雪是他最心疼的女兒,她和自己最近,蘇博然聽著心裡自然是開心的。
「相爺,妙雪她明明是我們的女兒,卻被認為是克父克母的孤兒住在相府,寄人籬下,就連府裡的下人都看不起她,在背後嚼舌根,妾身看在眼裡,是疼在心裡,再過三個月,夫人的孝期就滿了,但是定國公府那邊卻一直不肯相爺將我扶正,他們就顧著小姐,何曾考慮過相爺?」
方姨娘跪在地上,雙手扶地,垂著腦袋,「妾身實在不忍心志明志安他們一輩子都只是相府的庶子,尤其是妙雪,憑她的品德才情,便是將來為妃為后也是綽綽有餘的,妙雪又和相爺最親,她不幫相爺幫誰?到時候,相爺成了國丈,就算是定國公見到相爺也低了一等。」
「妾身並沒有想要害死小姐,也沒有想要毀她的清譽,只是希望借此機會和小姐關係再近一些,定國公府的人最是尊重小姐的意思,若是她能在定國公府替妾身美言幾句,那相爺也不必為難。」
方姨娘句句都是為了蘇妙雪和蘇博然他們考慮,沒有半點私心,蘇博然越聽越覺得如此,他這些年之所以修身養性,就是為了攀上皇室,成為國丈,從長遠來說,妙雪確實更能給他帶來好處。
「我知道你是個好的,這些年,辛苦你了。」
蘇博然低身親自將方姨娘扶了起來,方姨娘剛起身,還沒站穩,腳下一歪,就已經倒在蘇博然的懷中。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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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3:45 AM
第018章:結盟
蘇博然低身親自將方姨娘扶了起來,方姨娘剛起身,還沒站穩,腳下一歪,輕呼了一聲,就已經倒在蘇博然的懷中,那似受了驚嚇似的聲音如水柔,千嬌百媚,撩人心弦。
方姨娘雖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但是保養的卻極好,燈光下,肌膚白皙細膩,一看觸感便是極好的,她這一倒,水湖藍的披風就落在了地上,裡面著的是一件同色的比甲,不過卻和一般的比甲不同,只在領口處用了一朵小花為扣,設計極為的性感,可以看到裡面繡著牡丹的肚兜,那眼波,暗示的意味十足,看的蘇博然身上著了火似的,心猿意馬起來。
方姨娘靠在蘇博然的懷中,蹭了蹭,然後害羞一笑,那紅色肚兜上大朵的牡丹暴露在蘇博然的視線。
蘭花淡泊,性高潔,蘇博然愛蘭花,不過是沽名釣譽,欺騙世人,他最愛的其實有花中之王美譽的牡丹,因為牡丹富貴,也極為貼合他的心性,既是臣子,那他便要做百官之首。
「你這次確實太大膽了,不過好在漓兒這丫頭好糊弄,你明日向她道個歉,今後好好與她親近親近,我相府不能只有嫡女,沒有繼承家業的嫡子,這相府夫人的位置,除了你還能有誰?」
除了蘇心漓已經過世的兄長,現相府,也就只有方姨娘膝下有兩個兒子,至於其他姨娘,根本就沒有兒子,她又受寵,掌管相府中饋,所以府裡的姨娘和下人都把她當成相府夫人了,以她馬首是瞻。
蘇博然說著,一把撤下了方姨娘的肚兜,低頭就吻上了她雪白的脖子,很快,書房內,那一跪一站著的男女便摟成了一團。
好糊弄?蘇博然的眼睛是被屎糊住了嗎?這可是比狐狸狡詐,比狼狠毒的丫頭。
蘭翊舒冷笑了一聲,扭頭,正見蘇心漓正專注的看著那正打的火熱的兩隻,好看的媚眼,似笑非笑的,滿是譏諷嘲弄,冰冰冷冷的,找不出一丁丁少女該有的害羞,一如方才的從容。
蘇心漓見蘭翊舒看她,微微一笑,清清冷冷的,「現在可以回去了吧?」
蘭翊舒嗯了一聲,心想如果等會她知道蘇博然和他那小妾的對話,是不是還能像現在這樣笑出來。
蘭翊舒摟著蘇心漓站了起來,笑著說了聲得罪了,施施然的,配上那不凡的氣度,就算是做著占人便宜的事情也讓人覺得是個翩翩貴公子。
蘭翊舒說完,將蘇心漓抱了起來,嗖的一下子,掠過屋頂和樹梢,朝著漓心小院的方向。
蘇心漓瞥了眼緊摟在自己腰上的手,因為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摔下去,她還得主動纏著摟著蘭翊舒,就好像她是投懷送抱似的。
蘇心漓不由在心頭腹誹,他還知道得罪呢,未經同意就強行把她帶到了蘇博然的屋頂了,蘇心漓看著那張在月下清俊出塵的臉,怎麼看都是氣度無華的,還真是偽君子。
不過這種飛翔俯瞰的感覺,倒也還不錯。
「蘇小姐,你不會看上我了吧?不過我暫時還沒成婚的打算。」
蘇心漓被點名回過神,聽到蘭翊舒這樣的話,不由抿唇輕笑出聲,「蘭公子放心,就算市井莽夫都不要我,我也不會賴上蘭公子的。」
蘭翊舒能叫得動六皇子來幫自己,必定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這輩子,她只想守護顧大哥和外公一家不受到傷害,並不想和皇室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人再有任何牽扯,不過,為了報仇,她倒是很願意和蘭翊舒結成同盟,但只是利益關係,絕對不會牽扯到男女感情。
蘭翊舒聽蘇心漓這樣說,不由有些悻悻然,面上卻沒表現出來,意味深長的看了蘇心漓一眼,「是嗎?」
也不知道蘭翊舒用了什麼法子,她都從蘇博然的書房逛了一圈回來了,那些丫鬟婆子都還睡著,蘭翊舒跟在蘇心漓的身後,兩人一起進了房間,先後在桌旁坐下。
蘭翊舒將自己方才在屋頂偷聽到的話,一五一十,幾乎是一字不漏的告訴了蘇心漓,言罷,笑著問道,「怎麼樣?我請你看的這齣戲也很精彩吧,這樣說來,你還欠了我一個人情。」
蘇心漓抬眸掃了他一眼,應了一聲,起身給他倒了杯茶。
雖說這齣戲是蘭翊舒不管不顧她的意願強行安排的,不過確實算得上精彩,不愧是得蘇博然獨寵的方姨娘,果然很聰明,也很瞭解他。
「你不生氣?」
那個人可是她的父親,他這樣薄情寡義,甚至縱容小妾設計她,她不是該生氣憤怒的嗎?
「有了後娘,後爹還會遠嗎?」
蘇心漓輕笑了聲,「為那樣的人多不值得?」
死後重生的那一刻,很多事情她就已經想明白了,蘇博然雖然是她的父親,但是在他眼裡,她不過只是個助他升官發財牽制定國公府的工具罷了,上輩子她之所以落得那樣的下場,他可不就是居功至偉嗎?蘇妙雪可是他送進皇宮的,還有定國公府——
她甚至懷疑,定國公府抄家被砍,估計也有他的一份,只是她那時候太信任顏司明瞭,根本就不知道定國公府被抄家的事情,不然的話,現在也不會一點頭緒都沒有。
蘇博然就是個小人,一面想抱著定國公府的大腿不肯鬆開,但是呢,又不甘心屈居於人下,還真是噁心,她本來準備給他一次機會的,但是他晚上的表現實在太讓人失望,既然給他機會的結果是讓自己失望,那她又是何必?
「不過,我受了這麼大的驚嚇,怎麼也應該讓害我的人給我點補償吧,不然的話,我這心裡堵得慌。」
這輩子,讓誰吃虧,她也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蘭公子既然幫了,那就幫到底好了,不過呢,我不是個會吃免費午餐的人,所以不會讓你白幫的,我屋子的這些東西都是俗物,未必能進蘭公子的眼,你若是相信我,我們不如結盟如何?總有一天,也有我能幫得上蘭公子忙的時候。」
燈影裡,少女潔白的額頭非常好看,晶瑩如上等的美玉一般,潔白無瑕,一雙漆黑的眸子如何夜空迸射的煙火,明亮異常,她的髮絲隨意的披在耦合色的素衣上,整個人看起來柔和嫵媚,她淡淡然然的坐著,眉宇間卻是讓人折服的滿滿自信。
他實在無法想像,擁有這樣氣度的女子居然只是個十三歲女孩,而且三年的時間都閉門不出。
蘭翊舒覺得自己心頭湧上一股異樣的感覺,就好像她拂在臉上的烏長髮絲打在了他的心上,癢癢的,麻麻的,然後留下了急不可見的印記,他看了眼蘇心漓別在腰間的血色玉佩,「蘇小姐冰雪聰明,相信將來定有能幫得上舒的地方。」
蘇心漓抿唇看著蘭翊舒,兩人相視而笑,默契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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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面開始鬥姨娘了——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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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3:47 AM
第019章:姨娘詭計
方姨娘正在用早膳,就看到蘇妙雪火急火燎的沖了進來,在她的身旁坐下之後,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筷子,有些憤然的摔在桌上。
「姨娘,你還有心情吃飯呢?」
方姨娘有些不滿的看了蘇妙雪一眼,用帕子擦了擦嘴巴,對身旁伺候的丫鬟道,「你們都下去吧。」
蘇妙雪看著方姨娘不緊不慢的樣子,越發的惱火著急。
「你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現在外面都在傳,說這次蘇心漓被劫持是姨娘你一手安排的。」
蘇妙雪正要用早膳呢,就聽到院子裡的幾個小丫頭在議論這件事,說的有板有眼的,她也心虛的很,唯恐方姨娘被捉住了什麼把柄,她哪裡還有心情吃早飯,急急忙忙的就跑到方姨娘的院子商量對策來了。
「妙雪,姨娘是怎麼教導你的,遇事切忌急躁,自亂分寸。」
方姨娘拍了拍蘇妙雪的手,蘇妙雪說的那件事情,整個京陵都傳開了,相府的下人傳的也是沸沸揚揚,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原本,她以為經過昨晚,這件事情已經揭過去了,沒想到才一夜的時間,就出了這麼大的麼蛾子,蘇心漓昨晚一早就回漓心小院休息了,那院子多是她安排的眼線,這件事情如果是她做的,她一早就會收到消息,蘇心漓——
方姨娘在心中冷哼了一聲,那丫頭膽小如鼠又沒腦子,整個相府,她就和她還有妙雪走的最近,或許到現在,她都還沒懷疑到她身上來呢,但是這消息傳播的這麼快,分明就是有心人故意為之,除了定國公府那群多管閒事的人還有誰,一群該死的傢夥,等將來她的女兒做了皇后,看他們還怎麼倡狂!
「姨娘,我就是生氣,明明我才是相府的長女,但是在外人眼裡,我卻是寄養在相府的孤女,連蘇汐月那些個庶女都不如。」
蘇妙雪憤憤的哼了一聲,要是方姨娘不能扶成正妻,那她這輩子估計就只是個養女,她已經十四了,已經到了可以婚配的年齡,她怎麼能不著急?
「你不是說了嗎?昨晚太子殿下送來的那花稀有,根本就沒有人知道,為什麼蘇心漓她會知道,而且比我還清楚?」
想到這件事情,蘇妙雪越發覺得生氣,覺得是方姨娘辦事不力。
「都是蘇心漓那小賤人突然出現,搶走了屬於我的風頭,還害我被爹打了好幾巴掌。」
蘇妙雪伸手摸了摸臉,直到現在,上面還火辣辣的疼呢,從小到大,這還是她第一次被蘇博然打,而且是當著滿堂賓客的面,她氣的一整個晚上都沒睡著。
「那小賤人的運氣真好,被人劫持還能遇上六皇子英雄救美。」
蘇妙雪的口氣酸的很,方姨娘沒有答話,她也覺得,蘇心漓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一些。
蘇心漓和六皇子說的那些,她並不是完全相信的,但是現在,她派去的那些人都已經死了,她根本就無從得知事情的真相。
「姨娘,你一定要想想辦法。」
蘇妙雪拽著方姨娘的手,撒嬌似的搖了搖,「都怪方嬤嬤,還有那群不懂事的下人,他們都是姨娘身邊的人,我又和姨娘走的近,我知道他們是疼惜我,見不得我一個孤女被小姐輕看,但他們也不該誣陷小姐啊。」
方姨娘看著蘇妙雪一副小女兒的姿態,一掃方才的不悅,滿意的笑出了聲,她就說,她方靜怡手把手教出來的女兒怎麼可能和蘇心漓那沒娘的孩子一樣蠢笨。
她的女兒,將來可是要成為王妃皇后的人,若是沒有半點腦子,怎麼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生存站穩腳跟?
蘇妙雪狠毒有心計,她非但不會覺得不妥,反而十分放心滿意。
「妙雪,你放心,那些人都已經死了,死無對證,至於秋禾那沒用的丫頭,姨娘會處理好的,定國公府那些人想借此趕我下臺,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姨娘不但要徹底平息這件事情,而且還會讓那些疼惜你的婆子丫鬟們在相府都好好的,繼續為我們所用。」到時候,他們一定會更加死心塌地的為她賣命。
定國公府的那些人難纏,但是蘇心漓和她娘一樣,都是心慈手軟的悶葫蘆,好對付的很,而且這件事情,相爺也知道,有他護著,這件事情在相府掀不起多大的浪來。
蘇妙雪一聽,眼睛倏然放亮,「姨娘已經想到計策了?」
方姨娘點點頭,「你且看著就是,還有兩個月就是朝花節了,你只好好準備這個就是,你爹已經和我保證了,等程立雪三年的孝期已過,就立刻扶我為相府夫人,到時你就是相府的嫡長女,若是朝花節你拔得了頭籌,還怕被蘇心漓壓在頭上嗎?」
方姨娘繼續拍了拍蘇妙雪的手,語重心長道,「現在,我們還有用得著蘇心漓的時候,如果你想成為相府真正的千金小姐,現在就絕對不能得罪她,反而要討好她,你看姨娘,以前不就是處處巴著程立雪嗎?結果呢,她所做的一切,不過就是為我們做嫁衣而已,蘇心漓於你也是一樣,要是我們現在就和蘇心漓撕破臉皮的話,她有定國公府做後盾,定國公什麼人,他們的脾氣,你也是知道一些的,要是他們不顧一切的反對你爹將我扶正,就算是皇帝插手都沒用。」
除了蘇妙雪,還有志明志安,要是她的兩個兒子有定國公府的人幫忙提攜,再加上相爺,一定可以官運亨通,但是定國公府的人油鹽不進,尤其討厭她這一房,這件事情,就只有蘇心漓可以幫忙。
「一切,等我先成了相府的當家主母再說,到時候,你想怎麼折磨蘇心漓出氣,就算是想把她弄死,娘也會想辦法給你遮掩幫襯著。」
方姨娘冷冷一笑,程立雪是她的眼中釘,她已經除了,至於蘇心漓這肉中刺,她早晚也會連根不剩的拔起,不過那得在她將蘇心漓的價值徹底榨幹之後。
「姨娘,等我將來成了皇后,一定好好孝順你,我要讓皇上封你做一品誥命夫人,讓所有的夫人都看你的臉色。」
八字一點都還沒有的事情,蘇妙雪就已經承諾了,不過上輩子,她們兩母女利用蘇心漓做踏腳石,這些後來都實現了,但是這輩子——
「就你嘴甜,好了,你爹上朝應該快回來了,我們一起去書房向他請罪。」
蘇博然上完朝回來,在路上就聽到了那沸沸揚揚的傳聞,剛一回到書房,就看到那烏壓壓跪著的一群人,為首的是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
兩人將前來的原因和目的說了一遍,蘇博然聽了更是勃然大怒,尤其是看著蘇妙雪臉上還尚算清晰的巴掌印記,心頭的愧疚湧上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都怪蘇心漓和程昱凡,要不是他們咄咄逼人,他怎麼會動手打蘇妙雪?他和方姨娘精心籌畫了這麼久,就是為了讓蘇妙雪大出風頭,為她的未來鋪路,所有的一切,因為漓兒的出現,完全被破壞了。
「把小姐叫到我書房來!」
已經被蘇博然扶著站起來的方姨娘和蘇妙雪看到蘇博然大怒的模樣,心頭不由得意,兩人垂眸對視了一眼,眼底劃過一抹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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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乃們說,漓兒會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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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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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3:55 AM
第020章:以柔克剛
坐在房裡練字的蘇心漓看了眼替蘇博然傳話的管家沈複,淡然的笑了笑,沒有絲毫的意外,「你先回去告訴父親,就說我知道了,我換身衣裳再過去,秋葉,伺候我沐浴更衣。」
「小姐,老爺正生氣呢,讓你馬上過去。」
換身衣裳就算了,還要沐浴,沈複抬頭,偷偷看了眼蘇心漓,見她臉上還有笑容,絕美的臉,十分從容,心下疑惑,他怎麼覺得自己看不透這小姐了。
「嗯,有勞管家了。」
蘇心漓點點頭,然後對身旁另外一個丫鬟說道,「流朱,你和管家一起,把我剛泡的菊花茶送去給父親。」剛好給他降降火氣。
蘇心漓勾了勾唇,對著為難的沈複輕笑著說道,「這可是今年的安城的貢菊,皇上賞了一些給外祖父,外祖父覺得不錯,全讓人給我送過來了,我嘗著也很不錯,香氣清雅,味道甘淡,我先讓流朱送去給父親嘗嘗,他要是喜歡,明兒我便讓人將餘下的全送過去。」
蘇心漓伸手將垂在臉上的髮絲隨意的撩到耳後,一雙媚眼乾淨又清澈,透亮的和水晶似的,一眼就能看到底,她的模樣天真嬌俏,一副小女兒姿態,聲音也甜甜的清亮,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蘇心漓說完,絕美的臉上綻放出更大的笑容,看的沈複一時都回不過神來。
「小姐,外面天涼,流朱姐姐身體嬌弱,我看還是我隨管家一起把菊花茶送去給相爺吧。」
一旁站著的秋葉笑著開口,有些討好的說道,她是二等丫鬟,自然比不上流朱嬌貴。
她要送茶過去,隨口說幾句小姐的壞話,相爺肯定會大發雷霆,到時候她就可以問方姨娘要賞錢了,說不定還能提拔成為小姐院子裡的一等丫鬟。
「那你就跟著流朱一起去吧,管家放心,若是父親問罪,一切責任我自會擔著。」
「小姐!」流朱很是不放心的說了聲。
「去吧,別讓父親等太久了,你出去的時候,讓秋水進來伺候。」
蘇心漓對著流朱笑笑,給了她一個安定的眼神。
這整個院子,她身邊的兩個大丫鬟,四個二等丫鬟,除了流朱對她忠心耿耿,另外幾個要不就是裝聾作啞,要不就是方姨娘的人,除了已經入獄的秋禾,現在跟在她身後的秋葉,還有一個秋水,都認方姨娘是自己的主子,昨晚秋禾才因為背叛自己進了大牢,這秋葉立馬就迫不及待想做些什麼向方姨娘邀功了,她怎麼能不成全呢?
上輩子,她因為秋禾秋葉幾個人疏遠了真心待她的流朱,這輩子不會了。
蘇心漓交代了一句,便自己撩開簾子進了內室。
蘇博然現在正在氣頭上呢,她這時候過去,十有八九會被他當做撒氣的工具,再有方姨娘和蘇妙雪的挑唆,說不定還得挨一腳呢,她好不容易從亂葬崗平安無事的回來,幹嘛還上去觸那個黴頭,不定又得和上輩子那樣在床上躺好幾個月一直都不好呢。
她就不去,先把他們晾一晾,有這菊花茶,就算蘇博然氣瘋了,也只能打碎了牙齒忍著,誰讓他怕她的大靠山呢。
這叫以柔克剛,讓他們那些人一拳打在棉花上,憋也憋的他們暗暗咬牙吐血。
「孽女!」
蘇博然聽完秋葉的話,怒駡了一聲,盯著流朱手上冒著淡淡香氣的菊花茶,氣的臉色鐵青,青筋爆出,嚇得秋葉跪在地上,她膽戰心驚的看了方姨娘一眼,見她正用贊許的神色看著自己,頓時心頭大定,看樣子自己的賞是少不了了。
「相爺(爹),您息怒,可別氣壞了身體才好。」
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一左一右沖到蘇博然跟前,柔聲勸道,伸手不停的替他撫背順氣。
蘇博然看著流朱手中冒著熱氣的菊花茶,右手的拳頭越握越緊,他擔心,自己一時衝動,將那些東西統統給砸了,但是不行,這茶可是皇上禦賜之物,而且是定國公親自著人給蘇心漓送過來的,這要傳出去,那就是對聖上不尊,對定國公不敬,定國公府現在正氣頭上呢,他現在可不能落下話柄,不然的話,頭上的烏紗說不定都會被他們鬧沒了。
孽女,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然用定國公府來壓他氣他,就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
「老爺,姐兒愛俏,小姐今年十三歲,正是最愛漂亮的年紀。」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因為愛漂亮就遲遲不肯見父親,那就是不孝,琉璃以孝治天下,蘇心漓此舉傳出去,定然會被世人詬病的。
一直以來,蘇心漓內向又膽小,而且很怕蘇博然,每次見了他,就和老鼠見到貓似的,避之不及,蘇博然發了這麼大的火,她那個膽小鬼敢來才怪了,所以這樣的結果,方姨娘早料到了,不過她沒想到蘇心漓居然還讓人送茶過來,而且還顯擺皇上對定國公府的恩寵和定國公府對她的寵愛,難道她不知道定國公府那就是相爺不除不快的心頭刺嗎?她這不是激怒相爺是什麼?果然是程立雪的女兒,和她娘一樣空只有一張皮囊,事實上卻蠢笨如豬。
不過方姨娘倒是希望蘇心漓能來的,相爺正在氣頭上,她一來,說不定就會被踹一心窩腳,加上之前的被劫受到的驚嚇,就她那嬌貴的小身板,肯定得躺床上,至於躺多久,那還不是她說了算的嗎?然後,她和妙雪完全就可以按照之前的計畫,趁著她對蘇博然寒心,在病榻前好好的照顧她,到時候還怕她不感動嗎?只要她心向著自己,不要說相府夫人的位置,就連整個定國公府都得為她所用。
方姨娘心中惡毒的想著,面上流露出的卻是濃濃的自責,「是妾身不好,對不起姐姐的託付,小姐才十歲一下就失去了姐姐和哥哥,妾身看她實在可憐。」
蘇博然看著方姨娘這個樣子,自是心疼,越發的討厭蘇妙雪,覺得她吃裡扒外。
「姨娘,這不關你的事情,姨娘雖然勞心勞力管理相府這麼多年,但在小姐眼裡,你就是個奴才,而她是相府唯一的嫡出小姐,根本就沒把你放在眼裡,爹,姨娘真的好委屈。」
蘇妙雪靠在蘇博然的懷中,說話的時候眼角卻瞥向流朱手中冒著熱氣的菊花茶,才一壺,整個房間都彌漫著香氣。
這可不是一般的菊花茶,名為雪菊,長在安山山巔的岩縫中,總共不過五十株,冬天迎雪盛開,降火明目,還能美顏,每年有不少人為了尋找個喪命,價值千金也不為過,就算是安山的父母官也不敢喝的,這東西,有多少都是要上貢的,定國公就喜歡喝這茶,每年的大頭皇上都賞給他了,整個相府,就只有她的漓心小院有,蘇博然要喝,還得問她拿,托蘇心漓的福,她喝了幾回,一整天,口齒都留著那香氣。
爹不要,回頭她倒是可以問那蠢丫頭拿一下,反正她好糊弄的很。
「相爺,小姐才受了驚嚇,身子不適很舒服,早上醒來身上的衣服都濕了,小姐敬重相爺,說要打扮整齊才能見相爺,所以才要沐浴更衣的,還有這雪菊花茶,小姐嘗著覺得好才讓奴婢送來的,小姐常說,相爺一個人支撐相府不容易,一定要好好孝順相爺呢。」
流朱看著蘇博然身邊那一唱一和為了昭示可憐還哭出聲的兩母女,心頭厭煩,早知道就該勸著小姐一起來了,讓她看看這兩母女的真面目。
流朱正這樣想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蘇心漓的聲音,「這是出什麼事了?怎麼老遠就聽到姨娘和姐姐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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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漓兒會怎麼對付方姨娘和她爹捏?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3:56 AM
第021章:打你個措手不及
沐浴過後的蘇心漓穿了身淺紫繡折枝的梅花上衣,下面是藍色的百褶裙,裙子上的海棠花栩栩如生,如飄飛起來了一般,因為才過二月,春寒料峭的,蘇心漓披了件紫紅色的孔雀披風,那羽毛一根根的,毛色光潤,一看便是百裡挑一的,襯得蘇心漓的肌膚晶瑩如雪,挽這少女髻的髮絲攢著碧色的玉簪,上面零星點綴著幾個小碎鑽,光亮耀眼,就好像所有的陽光都彙聚在了上面,她由秋波攙著,一步步踩著陽光而來,耀眼的讓人不敢直視。
同為女人的蘇妙雪眼底有驚豔一閃而過,然後便是憤恨不甘還有嫉恨,她本就不如蘇心漓貌美,衣飾頭面更是相差甚遠,她心裡一直都看不起蘇心漓,覺得她蠢,但是和她站在一起,總有種自慚形穢之感。
要她是程立雪的女兒多好,所有的好東西,都該是她的。
蘇心漓進了屋,鬆開秋波的手,隨行的秋水上前,褪下了蘇心漓身上的孔雀披風,露出她裡面的衣裳來。
蘇心漓上前幾步,走到蘇博然跟前,還未來得及請安,方才抱著蘇妙雪哭訴的正痛快的方姨娘突然起身,沖了過來,蘇心漓快步向後退了兩步,一旁的流朱忙上前將蘇心漓護在身後,只聽咚的一聲,方姨娘突然跪在蘇心漓跟前。
「小姐恕罪啊!」
方姨娘話說完,哭的比剛才還要大聲,不過只是聲音大而已,眼淚只是靜靜的流著,那模樣,要多惹人憐愛就有多惹人憐愛。
這是噁心誰呢?
「姨娘,你這是做什麼?」
蘇心漓呵斥了一聲,繞過方姨娘,既然她那麼愛跪就跪著好了,蘇心漓施施然走到蘇博然跟前,盈盈的福了福身,「父親。」
蘇博然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方姨娘,不滿的看了蘇心漓一眼,也不叫她起身,蘇心漓當沒看到,行完禮之後,自己就起身了,只有做錯事的人才會心虛的看人臉色,她沒錯,所以呢不需要,蘇博然愛生氣就生氣好了,愛瞪就瞪好了。
「方姨娘,你雖然只是相府的姨娘,但畢竟在父親身邊伺候這麼久,是資格最老的,父親是念舊情的,對你也是最好的,你這樣哭哭啼啼的,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是父親苛待你了呢?還有姐姐也是,你雖然只是相府的養女,但是府裡的下人都是把你當成小姐伺候照顧的,父親憐憫你,你這個樣子,外人定會以為相府的人苛責虐待你呢,父親不把你當女兒看待呢,這不是給父親抹黑嗎?」
不等方姨娘開口,蘇心漓就已經先發難,句句都是為蘇博然的名聲著想,蘇博然一聽,頓覺得有理,怒氣消散了不少。
方姨娘和蘇妙雪一僵,更加可憐的抽著蘇博然,希望蘇博然能在蘇心漓的面,為他們討個公道,或者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狠狠的踹她一腳,看今後她還怎麼擺主子的威風。
她們期盼了半天,只見蘇博然的面色一正,然後點點頭贊許的說道:「漓兒言之有理,方姨娘,妙雪,下次切不可如此了。」
蘇心漓勾唇冷笑,蘇妙雪這樣拎不清就算了,方姨娘居然也這個樣,難道她不知道蘇博然最愛惜的就是權利和自己的好名聲嗎?
「我聽管家說父親很生氣,本想立馬就過來向父親請安的,但是我昨晚沒休息好,早上起的有些晚,而且身上出了不少汗,我想著父親心情不好,若是看到漓兒髒兮兮不修邊幅的模樣,必定會更加生氣,若我那個樣子被府裡的其他人瞧見了傳出去也會以為我沒有家教,令父親的名聲受損,劉讓流朱送了剛泡的雪菊花茶來,這可是我親自泡的哦。」
蘇心漓眨了眨眼睛,一副小女孩天真嬌俏的做派,看向蘇博然的眼神更是濡慕,還有些討好,瞬間讓蘇博然覺得十分妥帖。
定國公府那些人再橫又怎麼樣,他們捧在掌心的明珠還不得對他低聲下氣的,蘇博然想想就覺得解氣,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蘇心漓一看定國公府那樣,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光面堂皇的話,誰不會說?她上輩子她就是太實誠,太不會演,所以才輸的那麼慘,這輩子,無論是什麼大劇,她都會配合著唱的。
「這不是昨晚指證我的那些下人嗎?」
蘇心漓像是才剛發現的,有些意外的指了指跪在方姨娘身後那一排人。
相爺居然站在了蘇心漓那一邊,方姨娘這才從生氣憤怒中回過神來,她也不起身,而是跪著走到了蘇心漓跟前,抬頭憤憤道,「小姐,這些個不開眼的下人竟敢污蔑小姐,我今天把他們帶過來就是給小姐發落的。」
既然是給她發落的,幹嘛把人帶到蘇博然的書房,以她之前膽小的脾性,一聽蘇博然發怒,肯定是不敢來的,方姨娘保下這些下人,今後他們不得對她更加忠心耿耿,更加賣力的設計她與她為難,她以前本就被人瞧不起,今後在相府豈不更沒地位,她可不要像上輩子那樣,連府裡的丫鬟都敢欺她。
方姨娘說完,就盯著蘇心漓,她沒料到蘇心漓會來,完全被殺了一個措手不及,所以才被蘇心漓搶了先機,不過沒關係,就蘇心漓那種死了只貓兒都要掉眼淚的個性,肯定不會發落這些人的,方姨娘自信滿滿,洋洋得意。
「方姨娘,這些下人真的隨便我怎麼處置嗎?」
方姨娘點點頭,蘇心漓的嘴角不由勾了勾,朝著蘇博然再次盈盈的福了福身,微垂的眼睫遮擋住眼底的狠厲之光。
「這些個下人,吃裡扒外,不分尊卑,而且還借著姨娘姐姐的名頭陷害我,簡直敗壞了我們相府的規矩,也不知道是收受了什麼好處?今天他們吃了雄心豹子膽敢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污蔑我,來日就能幹出出賣父親出賣相府的事情來,這樣的下人,要來有什麼用處,聯繫牙婆全部發賣了。」
蘇心漓這話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地上跪著的那些丫鬟小廝更是跪地求饒起來,紛紛說自己冤枉,求蘇心漓寬宏大量饒了他們一次。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3:58 AM
第022章:賣身契
蘇心漓這話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地上跪著的那些丫鬟小廝更是跪地求饒,紛紛說自己冤枉,求蘇心漓寬宏大量饒了他們一次。
來之前,他們都是和方姨娘一樣的想法,覺得蘇心漓是個沒用的,肯定會饒過他們的,他們根本就有恃無恐。
方姨娘的臉色更是鐵青,她做夢都沒想到蘇心漓會直接來這一招,這比看到蘇心漓來書房還要意外,還要措手不及,尤其是方姨娘的心腹嬤嬤,更是面無人色。
「爹,這些下人只是為我鳴不平,並沒有想要傷害妹妹的意思。」
蘇妙雪也慌了,拉著蘇博然的手跪下求情,這些都是方姨娘的人,要是他們都被發賣了,今後府裡那些下人哪裡還敢死心塌地的為方姨娘賣命,幫著她們一起對付蘇心漓那小賤人?
「姐姐,無論這些人的目的是為了什麼,昨晚父親的壽宴那麼多的賓客,都是當朝的大官,還有六皇子,太子的人也在,這些污蔑我的人都是方姨娘房裡的人,秋禾已經下獄了,若是父親包庇這些人,外面的人會怎麼傳父親?你是想因為一己私利,讓父親背上寵妾滅妻,苛待嫡女,薄情寡義的罪名嗎?你就是這樣報答父親對你的養育之恩的嗎?」
這樣一頂大帽子扣下來,蘇妙雪和方姨娘兩個人都愣住了,蘇心漓何時變的這樣伶牙俐齒的?
「你胡說,我沒有!」
蘇妙雪心裡一慌,一個沒忍住,從地上站了起來,反手指著蘇心漓,叫囂道,「你詆毀冤枉我!」
蘇博然當下皺起了眉頭,十分不喜蘇妙雪那作風。
妙雪雖然是他最寵愛的女兒沒錯,但漓兒才是相府正經的嫡女,當著他的面,她都敢如此放肆,要是他不在,還不定欺負成什麼樣子?她要欺負漓兒,他沒意見,但要是被別人看到傳出去,尤其傳到定國公府那些人的耳中,豈不是會害了他?
對妙雪這個女兒,他是心疼,也寄與了很大的希望,但他可不想要一個毀了自己前途的女兒。
蘇博然薄唇微抿,對妙雪有了幾分不滿,這孩子,太自私了,他對她那麼好,她卻只為自己考慮。
「相爺,妙雪是您看著長大的,她是什麼樣的孩子,您還不清楚嗎?整個相府,她與您最親,怎麼會有傷害相爺名聲那樣誅心的想法!」
方姨娘照顧蘇博然十多年,頓覺得不妙,唯恐蘇妙雪一時衝動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惹得蘇博然更加不快,哪還有心思去管那些下人?
蘇妙雪一愣,很快意識到自己錯了,忙又在蘇博然跟前跪下,哭著說道,「爹,我和姨娘都無依無靠的,您就是我最親的人了,您好我也才能跟著好,我只盼父親身體安康,事事順心如意。」
蘇心漓冷笑,這是間接影射她有定國公府,所以居心叵測嗎?
「姐姐,你說這些下人是為你鳴不平,你有什麼不平,相府是短你吃短你穿還是讓你住柴房小屋子了,父親如此厚待你,不擔心你克父克母,還把你當成親生女兒一般,他們為你不平什麼?我知道你與父親親近,剛剛心急了才會一時口快,但你這脾氣也該收斂收斂了,父親心疼你,不會追究你的責任,但如果在貴人面前也這樣莽撞,豈不是給整個相府都帶來禍端?」
蘇博然一聽,越發覺得蘇妙雪不識大局,不知禮數。
方姨娘見蘇心漓咬著蘇妙雪的不放,頓時急了,蘇心漓樂滋滋的看著如熱鍋螞蟻的方姨娘,繼續道,「方姨娘,這些都是你院子裡的下人,一個個竟是這樣的吃裡扒外,拎不清輕重,認不清主子,這些年,相府暫都是交給你打理的,但這次的事情知道的人太多,而且都是父親的同僚,六皇子都來了,你若是處罰的嚴了,人家會說你心虛,可若是輕了,外人又會說你包庇,無論姨娘怎麼做,到最後都裡外不是人,姨娘將這些人交給我處理,必定也是考慮到了這一層,不想被人詬病。」
惹急了蘇妙雪,蘇心漓又去刺激方姨娘,雖說蘇心漓有心包庇她們,無論她怎麼說怎麼做,她們這兩個人肯定是不會有什麼處罰的,但是氣氣也好啊。
「流朱,愣著幹什麼,還不讓下人去尋牙婆子來,要是府裡的下人覺得我叫不動他們,就都帶到書房來,等牙婆子來了,一起發落。」
這些年,她在相府過的是什麼日子,她這個當相爺的父親心裡可是清楚的很,正是因為有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縱容,方姨娘和那些下人才敢如此放肆,連他都說她是個好糊弄的,今天她就讓他再糊弄一次看看。
「是!」
流朱領了蘇心漓的命令,樂滋滋的出門去了。
小姐是相府唯一嫡出的小姐,又有定國公府撐腰,幹嘛要被一個小小的姨娘欺負,被相府的一個養女壓著?
「小姐,奴婢也去吧。」
事情的發展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秋葉偷偷看了眼蘇心漓那淡淡含笑的臉,還有一旁哭喊著的下人,一下就想到秋禾的下場,不由打了個寒顫,她突然有些害怕蘇心漓,不待蘇心漓開口,她就已經殷勤的站了起來,就想出去追流朱。
「父親,你看,這就是我們漓心小院的下人,方才我只讓流朱過來送茶,她巴巴的非要跟著來,現在,我讓流朱去讓下人找牙婆子,她也要跟著,也不管我是不是同意,根本就沒把我這相府千金放在眼裡!」
秋水一聽,嚇得腿都軟了,那還敢出去追流朱,轉過身,幾步上前,就跪到了蘇心漓跟前,「小姐,奴婢不是!」
「我雖是相府嫡出的小姐,但自己丫鬟的命運都做不得主,難怪他們一個個都吃裡扒外,對我不敬,昨個秋禾被送去順天府尹,賣身契還得方姨娘著人送過去,前日我在外祖父家,堂哥還問我身邊的丫鬟怎麼那麼大膽呢,敢棄主子逃命。」
方姨娘一聽,心裡頓時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程昱凡他知道漓兒院子下人的賣身契都在方姨娘那裡了嗎?那定國公和定國公不是也會知道了?蘇博然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
「方姨娘,你是怎麼回事,漓兒院子那些下人的賣身契呢?你沒交給她嗎?」
「父親息怒,姨娘她畢竟是個小妾,掌管這麼大的相府,難免會有出紕漏的地方。」
蘇博然這怒氣,也就雷聲大雨點小,還不如她給個臺階,謀取更大的好處。
「方姨娘,回去之後,你就把我院子裡那些下人的賣身契送來。」
蘇心漓抿著唇,看著方姨娘已經緊握成拳的雙手,看了眼地上認命沉默著的方嬤嬤,補充了一句,「為了防著有人利用他們的下人威脅,把他們家人的賣身契也送一部分過來。」
事關自己老命,方嬤嬤都還不吭聲,不就是為了自己的家人嗎?
全部,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呢,有一部分,那些人也就好拿捏了。
還要家人的賣身契,那她還能徹底掌控相府嗎?方姨娘聞言,氣的肺都要炸開了,抬頭看向蘇博然,想讓他做主。
原本,蘇博然以為蘇心漓是個好糊弄拿捏的,但是今天蘇心漓的表現卻讓他有些吃不住底,他正擔心定國公府的人因為蘇心漓的事情找他算帳呢,想著蘇心漓能給自己說幾句好壞,現在哪裡敢得罪她,方姨娘怎麼拿眼瞅他他都沒看她一眼,而是慈愛的看向蘇心漓,「就依漓兒所言。」
「方姨娘的院子裡一下少了這麼多人,想必人手不夠,秋葉這丫頭雖然不機靈,卻是個能幹的,若能得方姨娘調教一番,也是能用的,秋葉,今後你就跟著方姨娘吧。」
秋葉一聽,臉色煞白,剛剛小姐就是借她的名頭才提起了賣身契的事情,想必方姨娘都恨死她,她這時候要跟著她,今後哪裡還能有好日子過,秋葉一聽,就想求蘇心漓,但一聽到那些即將被發賣的那些下人的哭聲,頓時又死了心。
「父親,女兒身子不適,就先回去了,方姨娘,別忘了,儘快把賣身契送來。」
下人發賣了,賣身契很快就要到手了,還送走了個討厭的丫鬟,打擊了方姨娘,立了自己的威信,蘇心漓對這個結果,尚算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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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乃們對這個結果,還滿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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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時間:
2017-2-27 04:01 AM
第023章:商量對策
「那個小賤人,氣死我了!」
蘇妙雪隨同方姨娘一起回了芳情園,就將方姨娘桌上那一套茶具砸的稀巴爛,若非方姨娘攔著,以她的脾氣,房裡的東西必定會被砸的七七八八,蘇妙雪心頭的氣難消,趴在桌上痛哭。
方姨娘面色極為難看,揮了揮手,示意一干閒雜人等退下,並且讓人將門關上,只在房間裡留下兩個自己最為信任的嬤嬤,柔聲安慰著蘇妙雪。
「好了,姨娘知道你受了委屈,但這是你爹親自下的決定,你現在這個樣子要是被你父親知道了,他會作何想?你的脾氣,也還收斂收斂了。」
方姨娘輕撫著蘇妙雪的背,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
「姨娘!」蘇妙雪抬頭,滿臉的淚痕,眼眶裡面也蓄滿了淚水,憤憤不平,「難道你就不生氣嗎?」
蘇妙雪就不相信,對於父親今天的做法和決定,方姨娘會無動於衷。
「怎麼會不生氣?姨娘比你還要氣憤。」
她雖然只是個姨娘,卻掌管了相府的中饋,她雖無當家主母之名,卻行了主母之實,府裡其他幾個姨娘看到哪個不是巴結著的,下人在私下更是尊她為夫人,只等三個月後,程立雪那賤人過了三年孝期,她就可以成為名符其實的相府夫人了,三年來,她第一次被這樣打臉。
就因為蘇心漓,她園子裡的下人被發賣了大半不說,就連一直跟著她的老嬤嬤都保不住,還要笑著奉上府裡一部分下人的賣身契,威嚴掃地不說,顏面更是蕩然無存,高姨娘那些人不定心裡怎麼笑話她呢。
這口氣,她如何咽的下去?
「但是現在,我只是相府的姨娘,並不是夫人,小姐是相府唯一的嫡出,還有定國公府撐腰,這次,相爺還站在她那一邊,我們拿什麼去爭?」
方姨娘冷哼了一聲,放在桌上的手緊握成拳。
她雖然掌管了相府後院的實權,但論身份,她並不如蘇心漓尊貴,她不能發落蘇心漓,但是蘇心漓卻可以處理她,以前相爺事事站在他們這一邊還好說,但是這回——
她怎麼也會料到今天的蘇心漓這樣的伶牙俐齒咄咄逼人,明明是她心腸歹毒,咬著這次的事情不肯放,但是到最後,錯處全落在了她和妙雪的頭上,想到相爺那冷然猜疑的眼神,方姨娘就恨不得把蘇心漓給拆了,生吞活剝。
「李嬤嬤,你說這次的事情該怎麼處理?」
李嬤嬤是程立雪的教養嬤嬤,但是卻是個吃裡扒外的,為人精明,很有頭腦,方姨娘能有今天的地位,是她在背後一手推波助瀾,包括當初程立雪和相府嫡長子之死,這其中她也有不少功勞,程立雪死後,她就一心跟著方姨娘,幫著她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勾當,方姨娘對她很是信任倚重,比對從小將自己帶大的王嬤嬤還甚。
李嬤嬤恭敬道,「小姐是相府唯一的嫡出,且相爺都同意了,她要府裡下人的賣身契,夫人親自送過去便是,小姐此次被劫,受驚不小,得找個大夫瞧瞧,再給她送些好東西壓壓驚。」
方姨娘雖還只是姨娘,但是私下,她的人卻已經以夫人尊她,方姨娘想做相府夫人都想瘋了,對此,自然是默許縱容的。
李嬤嬤是相府的老人,無論是以前跟著的程立雪還是現在的方姨娘,都是有臉的人,消息自然也靈通,方才發生在書房的事情,方姨娘還沒回來之前,她就已經收到消息了。
方姨娘點點頭,看向王嬤嬤,她雖然倚重李嬤嬤,但王嬤嬤畢竟是她奶娘,情分不能比,而且李嬤嬤是伺候過兩個主子的,但是王嬤嬤卻對她卻是忠心耿耿,方姨娘還是跟尊重王嬤嬤,只是王嬤嬤這人做事有些一根筋,而且有些衝動,不過自她管家之後,她這毛躁的毛病倒是改了不少。
王嬤嬤看了眼梨花帶雨的蘇妙雪,氣呼呼的說道,「李家姐姐說的話也有道理,只是這樣做的話,不是更助長了她的威風和囂張氣焰嗎?我們院子裡的下人一下被發賣了這麼多,這時候夫人再把賣身契送去,那些人下人會怎麼想?那些個下人,慣會見風使舵的,怕是今後夫人再命令他們做事,他們推三阻四,不肯用心啊,而且大小姐受了這樣大的委屈,就這樣算了嗎?」
蘇妙雪聞言,心裡越發的委屈,難受的厲害,剛止住的眼淚又簌簌的往下落,「娘,王嬤嬤說的有理,蘇心漓不過是個娘不要爹不疼的孩子,我們幹嘛要低聲下氣,處處做低?」
「你個不省心的!」
方姨娘生氣的戳了戳蘇妙雪的額頭,「娘早上是怎麼告訴你的,你不是想和蘇心漓一樣,成為相府正經的嫡出嗎?夫人雖然死了,相爺也不疼她,但是蘇心漓背後有定國公府撐腰,現在還勾搭上了六皇子,你要想成為相府正正經經的嫡出大小姐,就得討好她,讓她在定國公府面前替我們說好話,至少不能扯我們的後腿。」
方姨娘心有不甘,但也只能認命,誰讓她沒程立雪那麼好命,有程鵬那樣一個厲害的爹。
「大小姐想要陷害小姐,抹黑小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和之前那樣不能被發現,這次,小姐的反差這樣大,必定是覺得這次她被劫持的事情是方姨娘做的,心裡恨上了,這個時候,方姨娘唯有事事順著小姐的心意,比以前做的更好,才能打消小姐心中的疑慮,三個月後,夫人才能被扶正。」
李嬤嬤不緊不慢的分析道,方姨娘花重金讓人劫持蘇心漓這件事情,李嬤嬤其實是不贊同的,畢竟這幾年,方姨娘與大小姐和小姐的處的很好,只等到了夫人的孝期,方姨娘她們開口,小姐肯定會幫著她們去定國公府那邊的人求情的,正是因為方姨娘太過著急,造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面,只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說這樣的話,只會討嫌。
「那娘,你趕快去處理吧,別讓蘇心漓那小賤人心裡對我們生恨,我是絕對不會對她低頭的。」
方姨娘看了蘇妙雪一眼,心頭歎了口氣,她惱自己的女兒不爭氣認不清形勢,但是她心裡同樣不想看到蘇妙雪對蘇心漓低聲下氣,她的女兒,一定要踩在程立雪女兒的頭上。
「別整天什麼事情都不做,想想怎麼討好你爹。」
蘇心漓那幾句話,相爺到底是聽進去了。
「知道了,娘,爹放不下那面子不要雪菊花茶,我要,你讓妹妹與我一些,還有她那孔雀披風,我看著也喜歡。」
在蘇妙雪看來,蘇心漓的東西,都是好東西,如果可以,她都想和她換個肚皮出生。
「知道了,你這小祖宗。」
蘇心漓素來是個好說話的,她要是把話說開,把責任撇乾淨,相信她應該不會與自己計較,倒是可以讓她送一些雪菊花茶給自己,以前也不是沒有,至於那孔雀披風,今後有機會再問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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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所以說,人至賤則無敵啊,有木有覺得方姨娘和蘇妙雪的臉皮都好厚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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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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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4:15 AM
第024章:姨娘來了
從蘇博然的書房離開回到漓心小院之後,流朱的嘴巴就沒停過,嘰嘰喳喳的就和麻雀似的,喋喋不休,就差沒在蘇心漓的跟前豎立一塊寫著旗開得勝四個大字的牌子,然後呢,她去哪裡,她就在後面舉著。
「小姐,您不開心嗎?」
流朱歪著腦袋,看向坐在桌上靜心品茗的蘇心漓,從回來到現在,小姐一句話都沒說,臉上也沒有笑容,看不出絲毫的喜悅,難道是不開心嗎?流朱忽然想到,小姐平日與方姨娘還有妙雪小姐她們走的很近,現在鬧成這個樣子,她心裡肯定不痛快的。
小姐對方姨娘和妙雪小姐是真心的,有什麼好東西都不會吝惜,但是她們兩個卻別有居心,小姐這次被劫,十有八九和她們有關,想到這些,流朱就覺得憤憤不平,但是她嘴巴笨,不像秋禾和秋葉她們那樣能說會道,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安慰蘇心漓。
蘇心漓看了眼愁眉苦惱的流朱,便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這丫頭,雖然並不怎麼玲瓏聰慧,甚至有些一條筋,但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對自己卻是一心一意,忠心耿耿的。
「誰說我不開心了?我心裡高興著呢。」
蘇心漓握住流朱的手,流朱嚇了一跳,受寵若驚的看向蘇心漓,就要掙開,小姐身份尊貴,她不過是個下人,小姐怎麼能和她的手握在一起呢,要被其他人看到,肯定又會在背後詆毀小姐了。
「身邊一下少了這麼多丫鬟,今後你可得更仔細的照顧我,我知道流朱是個好的,對我從來沒有二心,只是你這性子該改改,要穩妥一些,毛毛躁躁的,今後我怎麼放心帶你出門?」
「小姐!」
流朱眼眶紅紅的,似是不敢置信,小姐剛剛說什麼?今後要帶她出門?這是不是意味著小姐今後不會整天就只呆在這漓心小院了?
原來小姐不是不開心,只是性子沉穩,情緒不外露,小姐果然是小姐,這樣的大喜事,居然也可以做到喜怒不形於色。
「小姐再過兩年就及笄了,也該多出去走走,不然的話,總有人想要魚目混珠,小姐這麼漂亮又善良,到時候求親的人肯定會把相府的門檻都踏破的。」
小姐身份尊貴,豈是蘇妙雪那個克父克母的孤女能比得了的?
蘇心漓笑笑,上輩子,她因為自己,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這輩子,她說什麼也要護她周全。
「小姐,方姨娘來了。」
秋波進來,剛好看到蘇心漓挽著流朱的手,不由低下了頭。
「你讓她進來,然後讓院子裡的下人全部在我的屋外集合。」
蘇心漓鬆開流朱的手,神色無瀾。
方姨娘才進了蘇心漓的屋子,臉上很快揚起一抹笑容,「漓兒,姨娘來看你了。」
蘇心漓心中嗤笑,不過是個姨娘,搞的自己像紆尊降貴的大人物似的,真讓人不屑。
隨方姨娘一同進來的還有她的兩個心腹嬤嬤和貼身丫鬟,蘇心漓帶著寒意的森冷目光落在李嬤嬤那張刻板滿是算計的臉上,隨即,勾唇一笑。
剛踏進屋子,李嬤嬤就覺得頭皮發麻,抬頭,剛好與蘇心漓的視線相對,蘇心漓美麗的媚眼森冷,就像一潭平靜的死水,而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個快死的人,看的李嬤嬤心頭直發怵,不過很快,那雙漂亮的眸子已經恢復了如水般的平靜。
「姨娘可是送賣身契來的?」
方姨娘一愣,顯然沒料到蘇心漓說話竟是這樣的直接不客氣,熱切的笑容一下僵在臉上,她本來還想用賣身契討個好的,找機會冰釋前嫌,但是蘇心漓根本就沒給她機會。
這幾年,她在相府早就養成了當家夫人的派頭,更是習慣拿捏蘇心漓,蘇心漓都還沒開口呢,她就已經相當自然的在蘇心漓的身邊坐下了。
方姨娘向後看了李嬤嬤一眼,李嬤嬤會意,將一個精緻卻極為普通的木盒子送到蘇心漓跟前。
蘇心漓並不急著打開,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木質的盒子上敲著,若有所思。
方姨娘心頭疑惑,蘇心漓不是唱著叫著要賣身契嗎,現在她親自把東西送過來,她不是應該感恩戴德的嗎?怎麼也應該說幾句感謝的話啊。
「漓兒,打開看看少了誰的,說一聲,姨娘再著人給你送過來。」
蘇心漓挑眉,勾著唇,眨了眨漂亮的媚眼,似真似假的問道,「如果我說要方姨娘的呢?」
她一派天真無辜少女的模樣,方姨娘就算是想發作也不能。
其實,這要在別的府裡,蘇心漓這樣的要求並不過分,畢竟姨娘只是個下人,小姐要她的賣身契,那是抬舉,若是三年前,程立雪沒有過世,相府由她掌家,蘇心漓想要方姨娘的賣身契,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不過是開個玩笑,方姨娘可不要動氣了,不然的話,氣壞了可就不漂亮,到時候父親不喜歡了怎麼辦?」
蘇心漓抿唇輕笑,方姨娘雖然保養的好,但畢竟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蘇博然身為一朝宰相,雖不貪圖美色,但也不是個會虧待自己的,他是有扶方姨娘為正室的意思,但他現在最寵的可是年方二八的柳姨娘柳飄飄,這個月,多半是宿在她的院子裡。
蘇心漓的這玩笑,可是戳到方姨娘的痛處了。
下人們聽了秋波的吩咐,三三兩兩的在蘇心漓的屋外候著,但是卻極為懶散,有幾個居然當著蘇心漓的面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方姨娘看著,覺得出了口惡氣,心頭十分歡喜,不過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冷沉著臉,拍了拍桌子,轉身就想要教訓這群下人。
「方姨娘,我院子裡的事情,就不勞你費心了。」
想插手她院子裡下人的事情在最短的時間重新樹立威信?休想!
蘇心漓淡淡笑道,纖手打開了方才李嬤嬤給她的盒子,取出裡面一疊的賣身契,故意在方姨娘面前晃了晃,方姨娘看著那印著手印的白紙黑字,心頭就像被撒了把辣椒粉,火辣辣的疼,她的一顆心都在淌血。
這該死的小賤人,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清點賣身契,這是想告訴下人,相府變天了嗎?方姨娘心頭惱火至極,她之所以親自將賣身契送過來,就是想要緩和和蘇心漓的關係,不要將事情鬧大,那樣的話,相府的那些下人就都還會以為他們的命運捏在她的手中,還會死心塌地的為她賣命,不敢違逆她的意思。
蘇心漓翻了半天,突然抽了張出來,「姨娘,你怎麼把秋葉這丫頭的賣身契也送來了,她以前雖然是在我身邊伺候的,但是不服我的命令和管教,我已經將她送給你了,她現在是你院子裡的丫鬟,她的賣身契我可是斷斷不能留的,將來她若是照顧姨娘不周,讓你出了什麼好歹,豈不是我的罪過?」
蘇心漓說著,忙將那紙賣身契遞給了流朱,流朱的手又像是著了火似的,將東西避之不及的塞給了方姨娘。
別說,方姨娘將秋葉的賣身契送來之前,還真有那個利用秋葉陷害蘇心漓的意思,不過現下她自然不會承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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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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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4:28 AM
第025章:立威
「秋水,你去瞧瞧那些沒來的奴才出什麼事了,告訴他們,要是沒死的話,爬都給我爬來。」
這要是以前,秋水肯定會勸諫幾句討好方姨娘,因為沒來的那些都是方姨娘的人,但是現在,她偷偷看了眼蘇心漓那張淡然沉靜的臉,心頭卻是一跳,不知怎的,她竟是顧不得方姨娘在場,下意識的應了,福了福身就出去了,出了房門,她都還有些發懵。
「你--」蘇心漓隨便指了指站在門外的一個丫鬟,「去找個牙婆子來。」
被點的丫鬟驚的一身冷汗,心中哀嚎了千萬遍,這麼多人,為什麼偏偏被命中的是她?太倒楣了!
她下意識的看了方姨娘一眼,雖說小姐是相府唯一的嫡出,身份比方姨娘不知道尊貴了多少,但這些年,相府一直都是方姨娘掌家,她要是把她得罪了,她這樣的小丫鬟,今後肯定吃不了兜著走的。
蘇心漓當沒看到丫鬟的為難,勾著唇,看向方姨娘,有些懶懶的說道,「還是方姨娘厲害,將身邊的下人管的服服帖帖的,哪像我院子裡,一個個全都是不將主子的命令放在眼裡的刁奴,我呢,自然是沒有方姨娘調教的好手段,也沒有那個耐心,還是發賣了省心。」
那丫鬟一聽,嚇得雙腿發抖打顫,跪在地上道了聲是,轉身跑的飛快。
方姨娘現在雖然掌家,但還沒被扶成夫人了,現在,小姐有了他們的賣身契,他們的小命可就在她的手心拽著了。
方姨娘這次一愣,這蘇心漓是要當著她的面正大光明的拔掉她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啊,蘇心漓現在已經和她較勁了,若是沒這些人,她要脫離了她的掌控怎麼辦?再有三個月,她就可以成為相府的正室夫人了,她的兒子女兒也能成為尊貴的嫡子嫡女,她絕對不允許發生什麼變數。
「小姐身份尊貴,何必與這些粗鄙的下人一般計較,你要信得過姨娘,等會我帶回去調教幾天,過幾日給你送來。」
「方姨娘,我知道你是個心慈的也最公正,不然的話,父親怎麼會將相府後院交給你,父親都放心你,我又怎麼會相信你?不過姨娘的院子才出了一群吃裡扒外的下人,姨娘身邊沒那些得力的,怕是管理相府會忙不過來,我怎麼能再給你添亂呢?姨娘放心,我院子裡這些個下人,他們家人有一部分的賣身契都在我這,諒他們再大膽,也斷然不敢對我不敬的。」
一面說那些人吃裡扒外,一面又說他們是她得力的助手,這分明就是影射那些下人是她主使的,賣身契已經按著她的意思給她了,她收了東西就該乖乖閉嘴,居然還將府裡其他下人的賣身契也扯了出來。
小姐不單有他們的賣身契,還有他們家人的賣身契,這下,他們對蘇心漓哪裡還敢有絲毫不敬之心,一個個噤若寒蟬,等候發落。
「像這樣不聽話的下人,我們相府是斷斷不能留的,不然的話,要是衝撞怠慢了貴人,父親到時候可是會責怪的。」
責怪誰,當然是治家不嚴的方姨娘。
「下人就該有下人的樣子,心思玲瓏活絡會討主子歡心是好,但最重要的還是忠心,聽主子的話,而不是自作聰明,胡亂揣測主子的心意,方姨娘,你說,我說的對是不對?」
方姨娘沒料到蘇心漓將話說的這樣直接不留情面,她想端著當家主母的派頭訓斥她不該苛責下人,但一想到昨晚秋禾的事情,就算她現在把整個漓心小院的下人全部發賣了,外面的人大概都不認為蘇心漓過分,反而會覺得是這些下人吃裡扒外,再加上外面那沸沸揚揚的流言,怕是到最後還會將火燒到她自己身上,所以方姨娘就算心裡火辣辣的灼痛,面上也都是帶著恭敬親切的笑容。
秋波端著剛泡好的雪菊花茶,正準備送上來招待方姨娘,聽到蘇心漓的話,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了,許是因為心虛,她總覺得小姐那句話是意有,好像就是對自己說的。
秋波後悔自己的自作主張,小姐可沒吩咐她給方姨娘看茶,更不要說用這樣上等的雪菊花茶,她正尋思著自己是不是悄悄退下去,裡面傳來的聲音直接嚇了她一跳,「秋波,進來。」
秋波垂著腦袋,聞言,只得硬著頭皮進屋。
坐在蘇心漓身側的方姨娘聞著那茶香,眼中劃過一抹愉悅,給自己的貼身丫鬟使了個眼色,石榴忙將上等的金絲燕窩交到流朱的手上。
「漓兒,這些都是上等的金絲燕窩,有美容養顏的功效,我們漓兒本就是個大美人,再過兩年,一定可以傾國傾城,到時候天下的好男兒還不是隨你挑選。」
秋波將泡好的雪菊花茶放在桌上,看了蘇心漓一眼,給她和方姨娘各倒了杯茶,便退到了她的身後。
「都是自家的東西,我若想吃,自會著人去拿,這金絲燕窩在貴重不過也只是燕窩而已,我堂堂相府嫡出的小姐,難道連這些都食不起嗎?姨娘下次莫再說這樣的話了,平白讓人覺得小家子氣,輕看了我們相府。」
她倒是會做人,用她的東西做順水人情,果然人至賤則無敵。
方姨娘愣了愣,隨即握住了蘇心漓放在桌上的手笑道,「你說的是,漓兒你需要什麼,著人提前和我打個招呼,姨娘一定滿足你。」
蘇心漓只是淡淡笑笑,一句道謝的話都沒有,方姨娘心裡挫敗的很,卻沒有放棄。
「看看這小臉,是不是這幾日沒睡好,臉色居然這樣難看?」
蘇心漓忍著噁心,由著她一個人自說自唱。
「漓兒,這次的事情是姨娘不好,姨娘沒管好院子裡的下人讓你受了委屈,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居然這樣大膽,連相府的小姐都敢動手,你受驚了,姨娘對不起夫人,有負夫人的臨終囑託,漓兒,你放心,姨娘今後一定會好好照顧你,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了。」
殺千刀的?蘇心漓抿唇,嘴角勾出幾不可見的笑意,確實是個該千刀萬剮的,知道對不起她娘親,很好,不過沒關係,她會代替自己那可憐的母親教訓她的。
蘇心漓與蘇博然不親,自從程立雪過世之後,她和成家的那些人也很少有往來,倒是和她還有妙雪走的很近,這個時候,方姨娘使出了百試不爽的招數感情牌。
「姨娘,這麼多下人都看著呢。」蘇心漓歎了口氣,抽回了自己的手,室內的明顯明亮,灑在她白玉般的臉上,那淡淡然然的模樣,有一種說不出的美。
「我知道姨娘和我親近,但是該有的規矩還是不能免的,尤其還是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我母親的孝期還沒過呢,姨娘還是注意著點好。」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蘇心漓一點面子都不給方姨娘,方姨娘落得個沒臉,面上訕然,就算臉上還維持了笑容,也有些勉強,她道了聲是,然後道,「漓兒你身子不適,讓大夫瞧瞧,你這樣年輕,可別落了什麼病根才好。」
這樣不給她面子,看她不整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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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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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4:29 AM
第026章:自取其辱
方姨娘話說完,屋子裡就多了個五十多歲的男子,身上背著個藥箱,是相府的府醫何明。
這個人,蘇心漓自是無比熟悉,上輩子,因為他的藥,她斷斷續續在床上可是差不多躺了將近一年,也因此被外面的人傳成『病小姐』,那些世家大族娶媳婦是為了傳宗接代,自然不會願意要她這樣一個病怏怏的女人,更不要說天子皇家了。
她年過十四,依舊無人問津,而那時候,方姨娘已經被扶正了,蘇妙雪也成了相府正正經經的嫡出小姐,沒有她昨日那一鬧,方姨娘和蘇妙雪又掩飾的好,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蘇妙雪只是寄養在相府的『孤女』,只當她是相府的嫡女,方姨娘經常帶著蘇妙雪出席各種宴會展露風頭,她一及笄,求親的人幾乎踏破了相府的門檻。
這樣的對比和落差,讓她只想儘快逃離相府這樣的囚牢,再加上秋禾秋葉幾個深得她信任的丫鬟在旁嚼舌根,顏司明就用了一點小手段,讓她就算違背外祖父外祖母的意思,卻還是義無反顧的嫁給了他,並且對他死心塌地的。
只是,方姨娘他們誰也沒有想到,顏司明會是那個笑到最後的人。
「小姐受了驚嚇,氣虛浮躁,待我開幾味藥,讓下人煎兩個時辰,每日早晚各服用一次。」
蘇心漓沒有說話,倒是流朱,巴巴的跟著何明捉藥去了。
「之前來的都退到兩邊,你們,給我跪下。」
蘇心漓掃了眼門外被秋水叫來的那些下人,淡淡的吩咐了一聲,就回過身,端起秋波剛泡好放在桌上的雪菊花茶,喝了一口,她相信,之前那些下人是肯定不敢違抗她的意思了,至於後來的那些人,若是他們平日裡為人不是太壞的話,應該會有好人給他們一個善意的提醒。
方姨娘也嘗了一口,入口甘甜,唇齒間都有一股淡淡的清涼,她心中嫉恨的緊,她雖然掌管了相府中饋,但是這樣的好東西,相爺都沒有,她就更不要說了,整個相府,也就只有蘇心漓這裡有這樣的好東西。
「小姐,這雪菊花茶不愧是貢品,姨娘只有到你這裡才能喝到這樣的好茶呢,你現在氣虛上火,這樣的寒涼之物,對你的身體不好,這樣的好東西你若自己放著,難免會忍不住,不若交給姨娘替你保管。」
若是相府來了尊貴的客人,她能拿出貢茶招待多有面子,三個月後成為相府夫人,更是水到渠成。
蘇心漓端著手中的杯盞,輕輕的晃了晃,這茶杯是用上等的瓷燒出來的,通體雪白,上面繪著在枝椏盛開的紅梅,襯得蘇心漓的手,如白玉一般晶瑩剔透,十分的好看。
蘇心漓眼睫微抬,掃了方姨娘一眼,方姨娘臉上帶著笑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看不出絲毫的尷尬,蘇心漓盯著方姨娘,抿唇譏諷的笑了笑,「方姨娘,你今天的粉抹得厚了。」
她知道,方姨娘的臉皮厚,卻沒想到竟是這樣沒臉沒皮,不過想想也是,上輩子她將母親的嫁妝占為己有,到最後都沒還給她,她嫁給顏司明的嫁妝,還是定國公府那邊準備的,而她母親那些豐厚的嫁妝,則成了他們的鋪路石。
方姨娘這話一出口,李嬤嬤的心咯噔跳了一下,就覺得不好要壞事了,方姨娘今天是來向小姐賠禮道歉冰釋前嫌的,現在,小姐都沒鬆口說原諒她呢,甚至在下人面前故意給她難堪,這時候,方姨娘要聰明,就該有什麼好東西都往漓心小院搬,什麼好聽對蘇心漓說什麼,但她居然討要東西了。
這樣的事情,以前並不是沒有,但那時候小姐和她們關係好啊,經常主動給她們一些東西,開口索要水到渠成,現在,兩人正鬧矛盾呢,李嬤嬤覺得自己都不好意思看蘇心漓了。
她知道,方姨娘和蘇妙雪愛貪蘇心漓的小便宜,誰讓人家的東西好呢?但這也得分時候情況啊。
方姨娘猶不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看向蘇心漓,蘇心漓卻朝她天真的眨了眨眼睛,咯咯的笑出了聲,「不然的話,臉皮怎麼這麼厚?」
「你!」
方姨娘用手側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了起來,氣的臉通紅,程立雪在世的時候,她處處被壓制,好不容易她死了,她過了幾年的好日子,現在她女兒居然變本加厲的對自己指手畫腳。
「我說錯了嗎?方姨娘,昨晚和早上的事情,我可都還記得清清楚楚呢,我這氣都還消呢,你就舔著臉問我討要東西了?怎麼?相府的東西不夠好你看不上啊?那我可要說與父親聽聽,姨娘是沒什麼身份可在意的,但是也該為我和父親著想,平白讓這麼多下人在這裡看笑話,傳出去了,別人還以為相府連茶水都喝不起呢。」
「我哪裡是討要,不過是擔心你身體替你保管罷了!我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院子裡那些吃裡扒外的下人,不是按著你的意思發賣出去了嗎?」方姨娘紅著臉,毫不退讓的為自己辯解,她心知,自己不該與蘇心漓計較,但是想到這小賤人這樣說自己,她就覺得火大。
「保管?」
蘇心漓猛地將手中的杯盞往桌上一摔,沉著臉說道,「我倒是不知這是哪來的規矩,姨娘也能替府裡的小姐保管東西了,看來有空我得好好向父親請教請教!」
蘇心漓的眸色倒是平靜,她和方姨娘,一坐一站著,方姨娘氣的是半死,蘇心漓則看著細白瓷杯的雪菊發呆,似一點也不將方姨娘放在心上,「人必自辱後人辱之,古人誠不欺我也。」
這分明就是說她自取其辱!
方姨娘聞言更氣,想要發作,她身後站著的李嬤嬤突然用力的扯了扯她的衣袖,方姨娘猛地回過神,心裡將蘇心漓罵了個千萬遍,一邊罵一邊勸自己不要和她動氣,這小蹄子,今後她有的是機會教訓她,現在最重要的是巴結蘇心漓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
「小姐恕罪,夫人這樣做都是為了妙雪小姐。」
李嬤嬤跪在地上,小姐已經認定方姨娘是討要了,解釋再多只會讓人覺得是狡辯,倒不如尋個理由,將這件不要臉的事情變的正當一些,不至於讓方姨娘太過丟臉。
方姨娘聞言,歎了口氣,重新在原來的位置坐下,有些無奈道,「妙雪她最近上火,吃什麼都沒用,我想著--」
方姨娘殷殷的看向蘇心漓,一副擔憂的模樣。
名義上,蘇妙雪雖然只是相府的養女,但因為有方姨娘慣著,尤其是這幾年,但凡是她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不然就會大發脾氣,李嬤嬤也是知道她那脾氣的,所以就算方姨娘之前已經碰了釘子,兩人還是準備再接再厲。
方姨娘的變臉之快讓人咋舌,蘇心漓勾唇,若非這三年她過慣了恭維的生活,這其中就包括她的恭敬,不然的話,她應該可以偽裝的更好,不至於這樣亂了分寸。
「那也要看看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個養女,父親看她從小就無父無母的可憐才讓她在相府住著,好吃好喝好住的供著,還真把自己當成相府的小姐了,這雪菊可是皇上親賞給外祖父的!」
上輩子,她覺得方姨娘心慈,所以對一個養女尚且這樣關心,簡直就是狗屁!
「她畢竟和其他庶出小姐不同。」自己的女兒被這樣數落,方姨娘的心情自然不可能好。
蘇心漓冷哼一聲,見方姨娘賠笑的臉鐵青,繼續道,「當然不一樣,雖然都是姓蘇,但畢竟不是我們相府的小姐,她說想要我的花茶姨娘就來我這討要,若是將來她看上哪個皇子姨娘也要像今天這樣嗎?一點規矩也不懂,既然父親將妙雪姐姐交給姨娘管教,姨娘就該多管教管教,好好教教規矩,叫她認清身份,別老想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方姨娘確實有那個意思,何止是王妃,她看上的可是更高的位置,但這想法,只能放在心裡。
「自家丟人就算了,若是將來看上了貴人主子家的東西也毫無顧忌的開口討要,豈不坑害了相府?」
方姨娘點頭哈腰,不停道是,心頭便是有再大的不甘惱火,也只能受著。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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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4:45 AM
第027章:訓斥下人
方姨娘離開之後,院子裡或站著或跪著的下人一個個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整個漓心小院,安靜的可以聽到蘇心漓喝茶時那杯蓋扣在杯盞上的聲音。
「秋波,你去父親那裡一趟,將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都告訴父親。」
蘇心漓淡淡的命令道,她可不想給方姨娘那厚臉皮的女人惡人先告狀的機會,她倒不是怕方姨娘歪曲事實真相說自己壞話,而是不願意麻煩,方姨娘不過是相府的一個小妾,就算現在掌管了相府中饋,但論身份,她哪能比得上自己尊貴?她現在有求於自己,明面上肯定不敢苛待她的,鬧翻了也就鬧翻了,但是蘇博然,她還要在相府生活呢,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
「你是個聰慧機靈的,實話實說,應該不用我教吧。」
兩邊討好都不得罪,這秋波想的到挺美。
「是。」
秋波跪地領命,態度比起之前,不知恭敬了多少倍。
「去吧,將事情的原委告訴父親之後就回來。」
蘇博然的反應,不在她需要考慮和在意的範圍,他別揪著找自己麻煩就行。
秋波才離開沒多久,流朱就回來了。
「小姐,您沒什麼事吧?」
方姨娘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流朱擔心自家小姐像以前那樣被騙,她抓了藥,匆匆就回來了,剛進院子,就看到蘇心漓的房門外,下人們或跪著或站在兩邊,一副等候發落的模樣,流朱看著,心頭十分開心,小姐仁慈不與他們計較,他們還真當小姐好欺負啊,看這些奴才今後還敢掂不清重量,對小姐不敬!
「我能有什麼事?整個相府,誰敢讓我有什麼事?」
蘇心漓的口氣淡淡的,輕柔的就像是與人閒話家常,卻讓那些院子裡的下人渾身一顫。
「夫人和少爺的孝期將至,老夫人又一直在老家,相爺忙於朝政,公務繁忙,根本就沒有時間管理內宅的事情,這些年,相府的事情都是方姨娘在打理,相府大大小小的事情繁雜,方姨娘難免有疏漏的地方,但她對小姐一直都視如己出,小心照顧著的。」
自從三年前,夫人和大少爺過世之後,整個相府便有方姨娘把持,而小姐則成了沒娘愛,爹不疼的孩子,有定國公府撐腰又怎麼樣,半點不會察言觀色,甚至連好話壞話都分不清,以前,秋水秋禾幾個丫鬟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嘲諷戲弄的話沒少說,事後再講個笑話或者找些新鮮的玩意哄哄,這個事情也就過去了,而且還能去方姨娘那領賞。
方姨娘今天在小姐這吃了悶虧,若是她能像以前那樣戲弄小姐一番,或者讓小姐主動和方姨娘認錯,冰釋前嫌,今後方姨娘那裡豈會少了她的好處?
就在秋水做著這樣黃粱美夢的時候,蘇心漓清冷的聲音在房間響起,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她的美夢,「來人,拖出去掌嘴四十,即可執行!」
秋水懵了,抬頭不敢置信的看向蘇心漓,「小姐!」
蘇心漓看都沒看她一眼,一旁的流朱看向底下那些還在張望的婆子們,「愣著幹什麼,小姐的話都不聽,還是你們覺得堂堂相府唯一的嫡出小姐,連教訓一名惡奴的權利都沒有?一個個都這樣輕視主子,活該被發賣了!」
就像流朱說的,蘇心漓作為相府唯一的嫡出,自然有教訓他們的權利,但這些年,方姨娘掌家,而方姨娘的那些手段和蘇心漓的軟弱妥協早讓他們養成了以方姨娘為尊的習慣,雖說蘇心漓發了幾次威讓他們心裡有所忌憚,但暫時還越不過方姨娘去,這秋水雖然是小姐的丫鬟,卻是方姨娘的人,有道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他們要動手,自然有些猶豫踟躕的,不過一聽到發賣兩個字眼,他們立馬就覺醒了,恭敬的道了聲,「是!」進屋就去拽秋水。
誰有他們的賣身契,誰就是他們的主子,更何況,小姐手上還有他們家人的賣身契呢,這要得罪了小姐,一家子都得完蛋了。
方姨娘手段狠辣是沒錯,但在小姐跟前還不是得伏低做小?
「小姐,奴婢做錯什麼了嗎?您為什麼要打我?」
秋水被幾個粗使婆子扣著,根本就動彈不得,想到那些婆子們粗糲的手掌扇在臉上的疼痛,頓時害怕心慌起來,「小姐,你不能打我,我是方姨娘的人!」
這叫囂的聲音,在蘇心漓聽來,實在是聒噪的很,她揮了揮手,「嘴巴堵上!」
方姨娘的人她就不能動了?她打的就是她的人。
那幾個婆子一聽,立馬從兜裡取出隨時都備著的破布,塞進秋水的嘴巴。
「第一,我的母親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相府的夫人,她不過只是個姨娘,有什麼資格對我視如己出。」
「你身為丫鬟,主子沒讓你開口你擅自開口,而且還議論主子的是非,這是其二。」
「第三,方姨娘她身為小妾,替父親分憂,那是她的本分,要覺得榮幸,這不是功勞,出了紕漏,那就是她處事不當,辜負了父親對她的信任和期望,她現在正因為這事後悔自責懊惱呢,你這樣說,分明就是污蔑方姨娘!」
「第四,方姨娘只是個姨娘,而你,是相府的丫鬟,我和父親才是你們的主子,且不要說你今日本就犯了錯,便是什麼都沒有,我打你便就打了,就算是要了你的命,那又如何?只是你們雖然是奴才,可也是人,我不願意罔顧性命罷了,不過我看,掌嘴四十太輕了,再加四十大板。」
動輒打罵奴才,甚至是讓奴才去死,那也是主子的權利,她要讓這些奴才明白,她不但能打她,而且隨時都能要了她們的小命。
就秋水這身板,四十大板下來,就算不死估計也去了大半條命了,不過就小姐剛剛細數的那一宗宗罪,這處罰,小姐已經手下留情了。
秋水想要求饒,但是嘴巴被堵住,根本就無法開口,只能發出一些人根本就聽不懂的話。
那婆子一開始還念著秋水是方姨娘的人手下放水了,可一聽蘇心漓的那些話,頓時就不敢留情了,才幾下,秋水的臉就腫了,嘴角都流血了,蘇心漓只是看著,神情依舊是淡淡的,她轉過身,端著茶細細的品著,輕笑著說道,「誰還是方姨娘的人,站出來,一次讓我聽個響!」
蘇心漓說完,猛地將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瓷片四濺,整個院子裡也飄散出了淡淡的茶香。
前世,相府的不少丫鬟都用秋水這種口氣和她說話,打一巴掌,再賞顆甜棗,她當時並不在意,只覺得他們心直口快,並沒有惡意,流朱偶爾氣不過會怒斥他們幾句,她當時還覺得她不體諒丫鬟的艱辛,直到這一世她這才明白,這些人是在嘲笑羞辱她,根本就沒把她當成這個家的主子小姐。
粗使婆子剛打了秋水四十巴掌,拖著臉腫似饅頭還滿是血跡的她出了門,沒一會,外面就傳來了木板打在身體上的噗噗聲,院子裡所有的丫鬟和婆子互相對望了一眼,眼中閃過驚慌與失措,還有慶倖,都打成了這樣了,看的他們都心驚,小姐居然只輕描淡寫的說聽個響,是誰說小姐懦弱膽小的?幸好,他們沒有做這出頭鳥,否則,倒楣的就是他們了。
不過,今日的事情之後,他們也明白了一點,那就是,今後,絕對不能為了巴著方姨娘得罪小姐。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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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4:49 AM
第028章:藥
蘇心漓側躺在窗前的貴妃榻上看向窗外,初春的陽光依舊刺人眼睛。
上輩子這時候,她的名聲雖然被方姨娘蘇妙雪那對母女給毀了,但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落得那樣淒慘的下場,被自己傾心摯愛的枕邊人設計,毀了她所有美好的一切。
一切就像是張大的網將她收在其中,直到最後一刻她才幡然醒悟,不過說來,她還真得感謝蘇妙雪的好心,到底沒讓她做個糊塗鬼,所以這輩子重生,她也不至於做個糊塗人。
「小姐,您醒了就吃藥吧。」
流朱剛進房間,見方才還在休憩的蘇心漓這會已經睜開眼睛觀賞窗外的春景,轉身就跑出了房間,沒一會,就端了個藥盅回來,熬了一下午的藥,就算密封的嚴嚴實實的,還是有濃鬱的苦澀的中藥味溢了出來,借著還帶著涼意的春風,一下將這藥味送到了房間的各個角落。
流朱見蘇心漓起身,忙將手中的藥放在桌上,然後快速取了件斗篷,披在蘇心漓的身上,這才二月呢,天還是很冷的,流朱也搞不懂,自家小姐明明怕冷,為什麼非要在窗邊歇息,要是受涼了可如何是好?而且那麼明亮的光線,小姐如何睡得著?以前小姐在床上午睡,都還要將窗簾放下來呢,說是光亮刺眼,睡不著。
冷宮那地方,陰暗潮濕,幾乎常年都見不到陽光,蘇心漓又是在臨近年關的時候被打入冷宮的,冷宮幽暗閉塞,那一個多月,她一身薄薄的紗衣,做夢都會夢到陽光,她又是半夜在亂葬崗重生的,對這陽光更是渴望,這光亮照在她身上,她非但不會覺得刺眼難眠,反而會覺得十分心安。
蘇心漓上輩子的經歷,流朱自然是不知道的,所以對於蘇心漓這樣有些反常的舉動有些不明白,不過也沒有多想。
「小姐,方才方姨娘遣人問小姐,要不要挑幾個丫鬟,當時小姐正在休息,我就給回絕了。」
流朱雖然不聰明,但也不是個傻的,方姨娘為人歹毒,居心叵測,別以為她不知道,秋禾秋葉都是她的人,現在被小姐打發了,她是尋著法的想送別的人進來,沒那麼容易!
「嗯,做的不錯。」
蘇心漓贊許的笑笑,她知道流朱並不聰明,不過就沖著她上輩子對自己的袒護還有這輩子的忠心,她便會護著她,不過她身邊確實需要幾個機靈的,不然的話,每次和方姨娘過手都要自己打頭陣,遇上今日秋水這種情況,都要她自己親自開口,有失身份,還有嬤嬤——
她以前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竅,不然的話,怎麼會由著方姨娘將母親留下的孫嬤嬤和桂嬤嬤都打發走了呢。
秋波倒是個聰明的,尤擅明哲保身,可惜,是個心氣高的,而且像她那樣隨時都想兩邊倒的牆頭草,是不能信任重用的,誰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她反咬一口,要關鍵時刻被咬一口,那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她已經死過一次了,凡事自然應該慎重一些。
「小姐,總不能你身邊就我和秋波兩個丫鬟吧?」
她倒是無所謂,大不了小姐的事情她多做點,交給別人她還不放心呢,但是小姐這樣尊貴的身份,若是連伺候的人都沒有,不定別人怎麼笑話呢。
蘇心漓從貴妃榻上站了起來,烏黑的髮絲流瀉,蘇心漓用指尖將墨髮撥於耳後,隨意的動作,自有一種說不出的慵懶嬌媚,看的一旁的流朱眼睛都直了,小姐現在就這樣漂亮了,若是張開了,必定更加的明豔動人,不對不對,應該是傾國傾城。
蘇心漓坐到茶桌旁,對著流朱招了招手,流朱回過神,忙湊了過去。
「你找個人去定國公府一趟,讓她找外婆,就說我缺幾個聰慧機靈的丫頭,然後,你讓她去找清北巷的杜牙婆子。」
母親在世時,對這牙婆子有恩,方姨娘掌管相府中饋之後,這牙婆子因為對母親的敬重和她並沒有來往,她和定國公府之前也沒有牽扯,有她幫忙,外婆找的那些人便可以悄無聲息的送到她身邊,她可不想因為這樣的小事就讓定國公府和丞相府對上,讓方姨娘那厚臉皮的坐收漁人之利。
流朱點點頭,臉上有了濃濃的笑意,「奴婢一定把這件事情辦好,小姐,先喝藥吧,不然都涼了。」
蘇心漓接過流朱倒進碗裡的藥,看著她黑不溜秋的一團,就已經擰起了眉頭,胃裡更是翻滾,流朱只以為她怕苦,就去拿矮桌上的蜜餞,「小姐,良藥苦口,一會就好了。」
蘇心漓起身,走到床邊,取了條帕子,在碧玉色的碗裡沾了沾,流朱瞪大眼睛,剛要制止,蘇心漓已經收好了帕子,見四處沒人,打開一旁琥珀色的花痰,將藥全部倒了進去。
「小姐,這--」
蘇心漓伸出手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這件事情,不要告訴別人。」
蘇心漓眨了眨眼睛,就像個調皮的小孩,她現在好好的可不想吃什麼藥,常年纏綿病榻任人擺佈,還要天天看那兩母女演戲,想想就覺得噁心。
流朱比蘇心漓大三歲,見蘇心漓這樣子,頓時母愛氾濫,再想到她家小姐尊貴的身份,這分明就是獨有一份的信任,與有榮焉,四處看了一眼,也做了個同樣的動作,這可是她和小姐兩個人的秘密。
小姐這次被劫之後變了許多,到底是哪裡不同具體的她也說不上來,眉目更加舒朗了,人也更加樂觀沉穩了,最重要的是,對方姨娘那中山狼有了防備之心。
「小姐,是不是這藥?」
然後,她心思一轉,很快想到,這府醫是方姨娘找來的,十有八九也是她的人,方姨娘會給小姐治病,她巴不得小姐死了才好,這藥肯定有問題,該死的方姨娘,居然敢謀害小姐。
「我把這事告訴相爺去。」
流朱氣憤,覺得方姨娘太大膽了。
「誰能保證父親對這件事情並不是一無所知的呢?」
蘇心漓輕笑著說道,她的口氣極為輕快,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擔憂。
「小姐!」
流朱的眼睛瞪得溜圓,不敢置信的看向蘇心漓。
「相爺怎麼能那麼對小姐,太過分了!」
蘇心漓看著怒眼圓睜的流朱,心裡覺得好笑,又有些感動,流朱心裡把她當成了唯一的主子,所以即便她說的是相府的相爺,她還是無條件的相信她的話,所以首先是為她鳴不平。
「既然小姐知道方姨娘背後有老爺撐腰,那您幹嘛要和她鬧翻?」
方姨娘此人心胸狹隘,小姐今天說的那些話,她肯定會放在心上的。
「我擋得是她大富大貴的道,委曲求全就有用了嗎?」
蘇心漓又心栽培流朱,除了不得不隱瞞的事情,可以說的,她都不準備隱瞞。
上輩子,她對方姨娘蘇妙雪可謂是有求必應,不但將方姨娘捧成了相府夫人,讓蘇妙雪如願成了嫡女,甚至在四皇子倒臺之後,將她接到宮中,甚至於方姨娘的那幾個兒子,他們的錦繡前程,也是她謀來的,可結果呢,在她這踏腳石失去利用價值的時候,他們絲毫沒有念舊情,毫不留情的踢開了。
既然無論她怎麼做都沒用,那她幹嘛還要忍讓退讓,當然是一有機會就氣氣他們,提前要點利息也是好的。
「秋禾!對了,小姐,不是有秋禾嗎?後天就是會審,只要她站出來指證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方姨娘做的,姨娘謀害嫡女,這罪名不小,到時候相爺迫於壓力,根本就不敢幫她,就算有方家的人出面,她到時候不死也會一輩子都呆在牢裡的,看她還怎麼害小姐?」
蘇心漓看著流朱認真的模樣,輕輕的敲了敲她的腦袋,笑了笑,不再說話,秋禾,左右是逃不過一個死字的,不過她想釣的可不只是方姨娘,而是方家這一整條大魚。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4:54 AM
第029章:惡氣
蘇妙雪認定,有方姨娘親自出馬,向蘇心漓賠禮道歉求和,蘇心漓該感激涕零,主動奉上雪菊花茶和那件孔雀披風,所以她一直都呆在方姨娘的芳情園,就等著方姨娘回來把東西給她。
乍看到方姨娘一行人出現在門口,蘇妙雪立馬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開心的迎了上去,撲倒在方姨娘的懷中,柔柔的叫了聲,「娘,東西呢?」
方姨娘在蘇心漓那裡吃了癟,一肚子的火氣和怨氣,自己都還沒來得及坐下吃口茶呢,蘇妙雪就開口索要東西,頓時覺得胸悶。
過去差不多三年的時間,差不多都和今天差不多,除非蘇心漓主動讓人把蘇妙雪想要的東西送過來,不然的話,蘇妙雪要看中了她的什麼物件都是讓方姨娘去拿的,她才不願意低下自己高貴的頭顱呢,將來就算她成為人上人高蘇心漓一等,也會有汙點,方姨娘也是這樣的想法,她以前被程立雪那賤人處處壓著,現在斷然不能讓自己的女兒也矮她的女兒一截,她是打定的主意,將來一定要讓自己的女兒狠狠的踩在蘇心漓的頭上,替她出這口惡氣。
但今天,同樣的情況,方姨娘卻滿心不悅,她覺得蘇妙雪太沒眼力勁,一點也不會察言觀色,方姨娘正這樣想的時候,蘇妙雪忽然抬頭,用那雙殷切又困惑的眼睛看向了方姨娘,「姨娘,怎麼了?」
她起身,掃了眼方姨娘後面跟著的丫鬟婆子,她們一個個兩手空空,哪裡有她想要的東西?
「還不是小姐小氣不肯給。」
王嬤嬤站了出來,一臉的憤憤不平,在提起蘇心漓的時候,少了以往的不屑,滿是氣憤,然後將今天在漓心院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蘇心漓小氣不識好歹。
王嬤嬤之所以這樣憤憤不平,自然有她的計較,蘇心漓雖然是相府正經的小姐,而且背後還有定國公府撐腰,身份尊貴,但這三年來,她不過是個擺設,相府後院,所有的一切都是方姨娘說的算的,她身為方姨娘的乳娘和貼身嬤嬤,自是倍有臉面,好多人求著她辦事,現在,蘇心漓端出小姐的架子突然插這樣一腳,那今後孝敬巴結她的人肯定少了,收到的好處相對也會縮水不少,這讓王嬤嬤如何能不生氣?
「她還真把自己當成相府的主子了居然敢這樣對姨娘,簡直是豈有此理!」
蘇妙雪為方姨娘不平,憤怒至極,一副蘇心漓要在她跟前,她一定會毫不客氣甩她兩巴掌的架勢,方姨娘看著她因為自己而變的憤怒的小臉,心頭自是十分妥帖,完全沒有了方才的不悅,甚至和王嬤嬤一樣的想法,覺得是蘇心漓太小氣,不過是些茶葉而已,憑什麼她能食用她的雪兒卻不能?
該死的蘇心漓,居然這樣貶低她,說她不如相府其他那些低賤的庶女,她一定會讓她好看的。
定國公府?她倒是要看看他還能倡狂多久,等她當上了娘娘,一定要讓皇上把他們全都給砍了。
「李嬤嬤,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蘇妙雪恨恨瞪了李嬤嬤一眼,要不是她,方姨娘也不會什麼都不做就上門求和,現在好了,賣身契是交到蘇心漓手上了,方姨娘半點好處都沒撈到,還被她當著那麼多的下人數落了一頓,今後在相府方姨娘的威信更是大打折扣,還有她的雪菊花茶和孔雀披風,單是想想,蘇妙雪就覺得自己快要氣吐血了。
「姨娘,既然那小賤人這樣不識好歹,那我們也別受她的氣,她有什麼可拿喬的,不就仗著背後有定國公府這個靠山嗎?這可是相府!」
方姨娘拉著蘇妙雪的手,輕輕的拍了拍,兩人一起走到桌旁坐下,很快有丫鬟奉了茶上來,方姨娘喝了口,很快放下,她現在嘴巴裡面都還是雪菊花茶的香氣呢,吃著這茶怎麼都不是滋味,蘇妙雪更是,她聞了聞那茶的味道,就想到早上在書房時那雪菊花茶的淡淡幽香,母女兩一致覺得,蘇心漓的東西才是最好的。
人家可不就是相府正經嫡出的小姐嗎?還有定國公府撐腰,京陵上下,除了皇室的公主郡主,有誰能比小姐尊貴?相府又怎麼樣?就算是皇上都要忌憚定國公府三分,更不要說只是一朝的宰相了,對於蘇妙雪那種高高在上的口氣,李嬤嬤很是看不慣,卻沒有表露出任何的不滿來。「小姐被救之後,在定國公府住了一日,想必是定國公的雲老夫人對她說了些什麼,讓她對夫人有了什麼誤會,這事才發生,小姐就算平日裡再怎麼與夫人大小姐親近,心裡多多少少也是有些火氣的,自然沒有平時那般的好相與,等夫人撇清了嫌疑,證明瞭清白,小姐必定會像以前那樣對夫人千依百順的。」你都想要殺別人了,別人還上趕著把好東西往你這裡送,就算是傻子也幹不出來這樣白癡的事情,更何況小姐並不傻。
以前,方姨娘那都是暗地裡設計小姐,要不就是那些丫鬟為了巴結夫人戲弄小姐,都是些小打小鬧好糊弄,但這回可不一樣。
定國公府的老夫人本來就不喜歡方姨娘,不贊成小姐與她走的太近,這次小姐在那裡呆了一宿,她肯定沒少給她分析,再加上昨晚相爺生日宴上那一出,但凡稍微有點腦子的都能猜得出來這次的事情絕對和方姨娘脫不了關係,這時候,方姨娘就該誠意十足的上門示好,可偏偏她不老實,居然還開口索要東西,想到當時那情形,王嬤嬤就替自家的主子羞憤,她臉皮該有多厚才能在那樣的狀況下做出討要這種事情來。
方姨娘讓人劫持小姐這件事情,當初,她是不同意的,覺得太過冒險了,以小姐與方姨娘還有妙雪小姐的親近,三個月後,方姨娘肯定能如願當上相府夫人的,妙雪小姐也可以成為相府的嫡大小姐,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被毀了,李嬤嬤覺得方姨娘太著急了,比不上以前,能沉得住氣,不過現在說這些只會惹得方姨娘不滿,方姨娘可不是個能聽的了指責和忠告的人。
「夫人,秋禾的事情,六皇子已經上報皇上了,後天就是上堂會審了,要是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對夫人可是大大的不利。」對李嬤嬤來說,這才是最棘手的,要是她把方姨娘的計畫公諸於世,到時候不要說相府夫人的位置了,方姨娘恐怕連性命都難保,而她作為她的嬤嬤,到時候也別想有什麼好下場。
「狐狸精!」
蘇妙雪哼了一聲,酸氣十足,想到蘇心漓的那張臉,氣的牙癢癢,恨不得拿一把刀,在上面狠狠的畫個叉,再把那雙眼珠子給摳出來,再她今後還怎麼勾引男人。
「秋禾那邊的事情,我自有打算。」
父親和哥哥那邊一早就讓人帶了話過來,秋禾的事情,他們會解決。
「李嬤嬤,你說,依你之見,怎麼做才能撇清嫌疑,讓小姐重新信任我?」
李嬤嬤垂眸,然後斂眉,一板一眼道,「夫人這次不就是想趁著這次機會讓府裡的其他人對小姐避之不及,然後讓她只與您親近的嗎?」雖然方姨娘的做法有些操之過急,但是這想法卻是沒有錯的。
方姨娘沉思了片刻,眼中盛著的光亮滿是陰狠算計,然後將蘇妙雪摟在懷中,笑出了聲,「妙雪,你且看著,娘已經想到好辦法了,一定為你出這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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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方姨娘的腦子轉的好快有木有,到底是什麼好辦法呢?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4:55 AM
第030章:晚餐交戰,勾心鬥角
晚上的時候,相府上下的主子們都圍在一起吃飯,蘇心漓看著這一個個闊別許久的親人,嘴角勾了勾,她再一次肯定自己重生了,像現在這樣活著然後勾心鬥角,看著敵人吃癟的感覺,真好。
「方姨娘,你坐的是我的位置。」
今兒蘇心漓穿了件繡百蝶穿花的淺藍色滾邊的比甲,下面是素白色的裙子,裙擺上繡著纏枝的梅花,外面罩了件紅色的披風,領口上滾了一圈的白色貂毛,一絲雜色都沒有,一看就是從定國公府出來的上等貨,襯得蘇心漓那容顏在燈光下如白玉一般,美不可言,更貴不可言。
她款款走至方姨娘的跟前,指了指她坐著的位置,微垂著的眼瞼還帶著從外面進來的水汽,配上那張白皙的臉,在盈盈燈光下,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就連相府自認美貌無雙的七姨娘都自慚形穢。
「什麼你的,你的位置在那裡!」
坐在蘇妙雪身旁的蘇汐月冷笑著開口,指了指隔開方姨娘的一個位置,看向蘇心漓的眼神滿是輕視和不屑,昨晚和今天發生在漓心小院的事情,她都聽說了一些,不過畢竟沒有親眼看到,所以蘇汐月覺得是那些下人太誇張了,她對蘇心漓的印象依舊定格在從前,在她眼裡,蘇心漓還是那個膽小如鼠,沉默寡言如隱形人,誰都可以踩上一腳的相府嫡小姐。
用餐時,位置的安排,是很有講究的,蘇博然作為一家之主,又是相爺,正中的位置,肯定是他坐的,而就算是臨近他的左右兩個位置,也是有區別的,論座位是左為上,而方姨娘坐在蘇博然的左側就表明,她在相府的地位比蘇心漓高。
從蘇心漓十歲那年之後,方姨娘就一直佔據著原本屬於蘇心漓的位置,以前,對這些,她並不是很懂,而且一直覺得不過是個座位而已,並沒有放在心上,結果就是,方姨娘居然把她所有的恩賜,變成了理所當然。
方姨娘心裡可不就是這樣認為的嗎?所以蘇心漓走過來說她坐著的是她的位置時,她愣了好半晌。
「二小姐是傻了嗎?相府沒有夫人,小姐是相府唯一的嫡出,整個相府,除了相爺,還有誰能比小姐尊貴,那位置,當然是她了,以前我就覺得奇怪呢,姨娘再受寵,怎麼能越了小姐去呢。」
柳姨娘拿著手帕,抿著唇笑出了聲,那聲若出谷的黃鶯,柔美動聽,蘇心漓看了柳姨娘一眼,這樣柔媚的女子,合該是男人會心動的。
蘇博然熱衷於官場權勢,並不是個貪色的男子,相府總共有七位姨娘,死了兩個,現在就只剩下五個。
蘇博然豔福不淺,幾個姨娘都各有風姿,都算得上出色的美女,可就算是如此,幾個姨娘一同坐著,那視線還是會被柳姨娘給吸引了去,她是幾個姨娘中最年輕,也是最漂亮的一個,她曾見過她的舞蹈,舞動之時那腰肢真的是不盈一握,如楊柳一般飄逸纖纖,取名柳飄飄,那是名副其實,她進相府前後不足三個月,極為受寵,她的父親是個守將,雖是個芝麻綠豆都算不上的小官,但勉強能稱得上是官小姐了,比四姨娘和六姨娘要好許多,所以她是十分自傲的。
「方姨娘是準備等父親來了替你主持公道嗎?」
蘇心漓冷哼了一聲,她上輩子畢竟還是做過幾年皇后的,臉一沉下來,眉頭一揚,自有一股說不出的威儀。
「妹妹,不過是個位置而已。」
蘇妙雪心裡憤然,那個位置是相府地位的一種象徵,她自然是不希望方姨娘起身讓給蘇心漓的。
「不過只是個位置,不若妙雪小姐和我換個坐坐?」
柳姨娘進府在幾個月,自然不知道蘇妙雪和方姨娘的真實關係,只把她當成相府的養女,自然看不上,心裡甚至有些瞧不起,不過是個養女而已,便是連庶女都比不上,居然還敢和正經的小姐爭。
在場所有人當中,初入相府的柳姨娘受方姨娘的淫威壓迫是最少的,因為過於受寵這種壓迫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就算聽了相府的一些風言風語,不過她畢竟見的少,所以,她的三觀還是很正的。
「莫不是方姨娘坐的久的腿軟站不起來了,要不要妹妹攙扶一把?」
柳飄飄說著,就要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
同樣都是姨娘,方姨娘這老女人憑什麼在她們面前擺出高人一等的姿態,柳飄飄本來就不服氣方姨娘,昨晚相爺壽宴,相爺都已經答應讓她出席的,卻被方姨娘卻從中動手腳,她分明就是怕自己搶了她的風頭,今天蘇心漓發難,她自然是會要趁著這機會好好奚落方姨娘一番了。
那位置,自己能坐上去自然是最好的,但與其讓方姨娘坐還不如給小姐坐,畢竟是相府嫡出的小姐,而且還是定國公府的外孫女,雖然只是外孫女,但定國公和定國公夫人對她可比自己的親兒子親孫子還要好,聽說六皇子對她有意,以她的身份樣貌,區區王妃之位,定然是跑不了的,這樣的人,除非是傻子,才會好她作對。
「是妾身逾矩了。」
方姨娘站了起來,垂著的眼瞼卻怎麼都遮擋不住她眼底的陰狠,讓你得意,等會有你好看的,蘇心漓看著她隱忍的模樣,那張臉上卻帶著恭敬的笑容,不由哂笑,整個相府,論會做戲,誰能比得上方姨娘。
就要在蘇心漓以前的位置坐下的時候,柳姨娘又突然好心的提醒道,「方姨娘,那是正經的小姐才能坐的吧。」
方姨娘並沒有坐下,森冷的目光嚴肅的掃過相府的幾個庶女,「你們誰要坐?」
四姨娘忙道,「這些個丫頭莽撞的很,哪裡能伺候的好相爺,姐姐跟在相爺身邊這麼多年,相爺最習慣姐姐服侍了。」
方姨娘聞言,眼中的陰鬱消散了不少,憤憤的掃了七姨娘,這個該死的女人,仗著自己得寵居然敢忤逆她,看她還能受寵多久,事實上,上輩子,方姨娘剛坐上夫人沒多久,就以通姦的罪名除掉了處處和她作對的柳姨娘。
蘇心漓看著四姨娘那諂媚的樣,只是淡淡一笑,四姨娘以前是方姨娘的貼身丫鬟,當初,三姨娘高怡婷初入府的時候比柳姨娘還要受寵,還是戶部侍郎的嫡次女,方姨娘為了分她的寵,就讓自己的丫鬟勾引蘇博然。
四姨娘有兩個女兒,是一對雙胞胎姐妹,蘇汐月和蘇淺月,今年十歲。
蘇汐月是在方姨娘的身邊長大的,在她看來,就是一條方姨娘指哪兒她就咬哪兒的狗,做事從來不經大腦,上輩子和這輩子都是一樣的德行,沒少幫方姨娘和蘇妙雪幹那些對付她的事情,所以蘇心漓決定,這輩子一定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秋波,給我換張椅子。」
方姨娘聞言,氣的臉差點沒綠了,她是瘟疫嗎?不過是她坐過的位置有必要換嗎?這分明就是侮辱她。
蘇心漓當沒看到,秋波現在可不敢違抗小姐的命令,立馬端走了方姨娘剛坐過的位置,然後給蘇心漓又另外端了張椅子過去,蘇心漓這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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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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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4:56 AM
第031章:姨娘心計
「聽說二姐姐上香遇上了劫匪,那些劫匪都是窮凶極惡沒見過女人的,見著誰都想拉回去做壓寨夫人,二姐姐,他們盯著你看的時候是不是眼睛都直了,還流口水?二姐姐能平安回來,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蘇淺月扯了扯蘇汐月的衣袖,但是蘇汐月卻不管她,反而瞪了自己的妹妹一眼,沒看到方姨娘在蘇心漓那吃了悶虧了嗎,要是這時候她替她出口惡氣,方姨娘還能少的了她的好處?方姨娘說了,等她成了夫人,就會將她過到她的名下,到時候她成了相府的嫡女,一定可以指到好人家做妻,在此之前,她當然要好好表現了。
「妹妹若想知道,下次遇見了,不就清楚了嗎?可就是不知道妹妹能不能有我這樣的福澤和運氣了。」
蘇心漓輕笑了一聲,似乎,從一開始她就受老天的恩寵,嫡出的身份,外祖父一家的疼愛,就算慘死之後才有機會重生復仇,上輩子,是她錯用了這份眷顧,這輩子,她可不會再幹那樣的傻事。
「妹妹今年才十歲,就想嫁人了嗎?」
何姨娘一聽,臉都綠了,這分明就是詛咒她的汐月被人劫持然後拉去做夫人,等方姨娘一被扶正,她的汐月就是掛在夫人名下的嫡女,到時候是要給世家公子做正經夫人的。
「誰說是我想嫁人的,我說的是你!」
蘇汐月見蘇心漓誤解自己的意思,蹭的站了起來,手指著她大聲解釋道。
蘇心漓聞言,優雅的品著跟前的茶水,臉上瞧不出一絲一毫的不悅,看的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心裡又是著急又是冒火,相爺(爹)馬上就要到了,要這時候蘇心漓和蘇汐月掐起來,到時候相爺(爹)肯定會認為她沒有一個嫡女該有的風度和教養,因著這一兩天發生的事情,他心裡對蘇心漓本來就有很大的不滿,這時候再有一把火,那不就燒起來了嗎?
「妹妹,我念你年紀尚小,今日就不與你計較,你若真想嫁得好,就注意自己的言行,若你這德行被其他夫人瞧見了--」這樣不懂上下尊卑的悍婦,誰敢娶?
蘇心漓聞言,淡淡的笑出了聲,她一派的和顏悅色,蘇汐月看著她雲淡風輕的模樣,心頭越發來氣,平日裡,她在蘇心漓面前囂張慣了,也不管這是什麼場合,一個沒忍住,「蘇心漓,你什麼意思?」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蘇博然剛來,就看到這一幕,當下擰起了眉頭。
何姨娘和蘇汐月一聽這聲音,嚇得臉色都白了,何姨娘反應快,以最快的速度扯了扯蘇汐月的衣裳,蘇汐月會意,立馬委屈的哭出了聲。
蘇博然見狀,頓時不悅的看向蘇心漓,「漓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會哭的娃兒有奶喝,當然,也有爹疼。
「不過就是姐妹間的玩鬧而已。」
方姨娘站了起來,『好心』的替蘇心漓解釋道,看似是替蘇心漓辯解,實則是將罪名直接扣在了她頭上,嫡姐與庶妹斤斤計較,這傳出去,都不好聽,不過只要能將蘇心漓的名聲毀了,賠上一個蘇汐月又有什麼關係?
「相爺,您來了。」
柳姨娘站了起來,然後扭著和柳枝一樣的纖細腰肢,走到蘇博然面前,挽住他的手臂,「二小姐對著小姐發了好大的一通脾氣,把妾身都給嚇死了。」
柳姨娘在蘇博然的身上蹭了蹭,將方才蘇汐月和蘇心漓之間的爭執一五一十說了遍,這麼多人都在場,她自然是實話實說,並沒有添油加醋,不過她的欲言又止,還有臉紅的模樣,都讓人覺得蘇汐月做的都是很不合身份的事情。
「相爺,二小姐才十歲嗎?怎麼說出那樣的話,羞死妾身了。」
柳姨娘說著,又在蘇博然的懷中蹭了蹭,臉紅的越發厲害,看的蘇博然是心猿意馬。
「父親,我沒有。」
蘇汐月並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可看到蘇博然這樣看著自己,頓時害怕了起來,停止了哭泣,十分慌張的搖頭辯解。
「父親。」
蘇心漓這才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施施然走到蘇博然跟前,福了福身,「母親過世的早,父親長情,到現在都沒有再娶,父親每日忙於朝務,女兒身為相府的嫡長女,自然應該肩負起教育妹妹們的責任,都是我這個做姐姐的不好,沒有教好二妹妹,二妹妹今年已經十歲了,再過幾年便可以議親了,她若是這個樣子,女兒擔心那些世家夫人不喜,對父親的名聲也會有虧損。」
蘇心漓垂著眼瞼,句句都是從大局出發,雖沒有落淚,不過那眉眼間流露出的委屈並不比蘇汐月少。
「你胡說!」蘇汐月越發的著急了。
當下,蘇博然越發不喜蘇汐月那個作風。
「都是女兒的錯。」
蘇心漓的腦袋垂的更低。
「這事錯不在你,汐兒,你可知錯,身為庶妹,不服嫡姐的管教,以下犯上,何姨娘,你養的好女兒!」
蘇博然扶起蘇心漓的手,「你受委屈了。」說著,便牽著蘇心漓的手,讓她在自己的左手邊坐下,方姨娘看到這一幕,氣的肺都快要炸開了,那原本是她的位置,蘇博然這樣做,分明就是承認了蘇心漓在相府的地位,淩駕於她之上的地位。
她咬牙,瞪了蘇汐月和何姨娘一眼,一群沒用的東西,蘇汐月看著方姨娘兇神惡煞的模樣,嚇得縮了縮脖子,極為不甘心的剜了柳姨娘一眼,都怪這個該死的姨娘,要不是她的話,父親早就重罰蘇心漓了。
「二小姐,你瞪我做什麼?」
柳飄飄嚇得再次撲倒在蘇博然的懷中。
「來人,把二小姐帶下去,脾氣這樣不好,就該好好的修身養性,從今天開始,禁足一個月,好好熟讀《詩書》《禮記》,罰抄《女戒》一百遍,漓兒,你是相府的嫡女,又是長姐,對弟弟妹妹,要多費點心思。」這分明就是給了蘇心漓管教弟妹的權利。
「相爺!」
「相爺!」
方姨娘和何姨娘兩人異口同聲。
「愣著幹什麼,還不把你的女兒帶下去!」
蘇博然只看了方姨娘一眼,沖著何姨娘不滿的呵斥了一聲,便開始安慰懷裡如受傷小兔般的柳姨娘,蘇心漓勾唇一笑,男人果然是一個德行,都喜歡柔軟的女人。
蘇汐月哭哭啼啼,還是被帶走了。
「相爺,小姐好美啊,方才披著披風從外面進來,我還以為是哪來的仙女呢,把妾身都看呆了。」
柳姨娘說話就和撒嬌似的,配上那雙盈盈如秋水般的眸子,看的蘇博然是心癢癢,而方姨娘則恨得想把她的臉抓花,她倒是想,不過柳飄飄現在正得寵,她也敢輕舉妄動。
「若是柳姨娘穿上,必定更加美豔,只是這身衣裳漓兒已經穿過了--」
蘇心漓一副為難的樣子,柳飄飄原本還挺開心的,聽蘇心漓這樣說頓時不快,她確實挺想要蘇心漓那披風的,但是蘇心漓既然捨不得送,幹嘛還找這樣的藉口。
「我那兒有一件款式差不多的,是沒有穿過的,姨娘若是喜歡,明兒我便讓人給你送去。」
「那妾身便在這裡多謝小姐了。」
柳姨娘唯恐蘇心漓反悔,起身恭恭敬敬的對著蘇心漓行了個禮。
蘇心漓出手的可都是好東西,她哪裡會不喜歡,穿過的給她她都要,更不要說是新的,她和方姨娘作對是因為看不慣她,沒想到居然撈到了這麼大的好處,小姐不愧是小姐,果然是大方的。
蘇妙雪和方姨娘聞言,自然是不平,她們不過是問蘇心漓要些茶葉而已,她小氣巴巴的不肯給,現在卻在這裡裝大方,簡直可惡。
蘇心漓只是淡淡一笑,「柳姨娘若要謝,今後就好好伺候父親。」
能有什麼風比枕頭風厲害?方姨娘能吹,她不能吹,還不許她找個人替自己吹吹嗎?
蘇博然她要對付,但是只要她身在相府一天,她就要討好這個父親,讓他和方姨娘相愛相殺,不是更有意思嗎?
所有的人全部落座,很快,就有婢女端上了今天的湯水。
和以往不同,這次的湯水乃是每人用不同的小盅燉出來的。
當身旁的婢女替蘇心漓掀開盅蓋的時候,蘇心漓聞到了一股撲鼻的草藥味,是因為自己上輩子身體不適,幾乎每日都要吃藥,有道是久病成醫,她雖未能成醫,但是對這氣味卻敏感的很。
蘇心漓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湯盅一眼,眼角卻瞟向不遠處坐著的方姨娘,雖然她極力掩飾,但她還是從她的眼中捕捉到了濃濃的迫切和期盼。
「漓兒,你身子不好,又受了驚嚇,要多補補,這是姨娘特意讓廚房給你做的。」
她就說嘛,方姨娘怎麼可能會是那種善罷甘休的人呢?就算她能忍得住,蘇妙雪卻是不能的。
蘇心漓笑了笑,然後拿起湯盅碟子上的湯勺,對著湯拌了拌,然後送到蘇博然跟前。
「父親平日裡總忙著朝中大事,女兒只恨自己不是男兒身,不能為爹分憂,女兒今日就借花獻佛,這湯盅就當女兒孝敬父親的,父親若是喜歡,女兒便去學,每日都為父親煲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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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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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4:57 AM
第032章:姨娘設計,相爺中標
「父親平日裡總忙著朝中大事,女兒只恨自己不是男兒身,不能為父親分憂,女兒今日就借花獻佛,這湯盅就當女兒孝敬父親的,父親若是喜歡,女兒便去學,每日都為父親煲湯。」
「相爺好福氣,小姐不但人生的漂亮,對相爺更是孝心一片。」
一直以來,就算是程立雪還沒過世之前,蘇心漓對這個父親雖然尊重,但是並不親近,程立雪過世之後,除去這兩日不算,蘇心漓和蘇博然說的話統共不超過十句,她這從未有過的孝順舉動,再有蘇博然恨不得摟在懷中疼愛的小心肝附和,就算蘇心漓此舉只是借花獻佛,蘇博然還是覺得妥帖無比,心裡還隱隱有一種說不出的成就感。
定國公府的人看不起他又怎麼樣,他們捧在掌心疼愛的外孫女對著他還不得恭恭敬敬的,面對蘇心漓的伺候,再看那張有些討好的臉,蘇博然有一種自己將定國公府的人通通都踩在了腳下的快感。
「這湯藥,可是我吩咐廚房特意為小姐準備的。」
方姨娘眼見著那湯藥被蘇博然送到了蘇心漓跟前,心頭一慌,忙開口說道,這湯,絕對不能讓相爺喝了。
「方姨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心漓歪著自己的腦袋,不明所以的看向方姨娘,只是那雙好看的眼睛深處卻閃爍著無法掩飾的幸災樂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
活該!
「這湯盅就只能我喝嗎?只許方姨娘照顧父親,我這個做女兒的就不能孝順父親嗎?父親這樣辛苦,每日應該多食一些這樣滋補的東西。」
方姨娘被蘇心漓看的有些不自在,心頭越發的慌亂起來,她這樣的舉動是有意還是無意,莫不是她已經知道什麼了?方姨娘盯著蘇心漓,那張過分美麗的臉蛋刺的她眼疼,那雙過分好看的媚眼兒盛著的疑惑和無辜讓她漸漸放下心來,她應該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一切,只是巧合而已。
蘇妙雪看了眼近旁坐著的方姨娘,再想到今日在芳情園時她拉著自己說的話,頓時心頭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方姨娘這時候也看向了她,對著她點點頭,算是默認了她心頭的猜測,蘇妙雪心頭惱火,暗罵方姨娘廢物,每一件事情辦得好,可這時候,她只能忍著,還得在保證這把火不燒到自己的前提上幫襯著方姨娘。
「妹妹可是相府唯一的嫡女,身份尊貴,姨娘只是擔心妹妹的身體,你可不要辜負了她的一番好意。」
蘇妙雪聲音嬌俏,模樣更是天真,若是不知情人見了,必定會以為她和蘇心漓親近的很呢。
既然這湯藥是方姨娘為蘇心漓做準備的,蘇妙雪自是希望蘇心漓識趣的全喝了,看她到時候還怎麼和她擺譜。
她才是相府的嫡長女,蘇心漓她一個死了娘的孩子,憑什麼和她搶?
「沒有父親,哪來的我?這湯盅給父親喝怎麼就是辜負方姨娘的一番好意了?父親你可要多食點,對女兒來說,您身體安健比什麼都重要。」
蘇心漓說著,親自將湯勺遞到蘇博然手上。
「大姐姐,我可以和您一起學嗎?我也想讓爹嘗嘗我親手煲的湯。」
從入座到現在,一直沉默的蘇沐靈突然開口說道。
蘇沐靈是六姨娘的女兒,今年八歲,長的是粉雕玉琢,她今日穿了身醬紅色的衣裳,十分的喜慶,配上那白皙的小臉蛋,更讓人覺得粉嫩可愛,此刻正睜著那雙水汪汪的眼睛,一臉純真無辜的看向蘇心漓。「妹妹有這份孝心,當然好了。」
蘇心漓只是笑笑,和八歲的蘇沐靈一樣的天真無辜。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蘇心漓和六姨娘這對母女都沒什麼接觸,所以並不是很瞭解,但也並不是一無所知。
六姨娘是家裡的老太太賞給蘇博然的,雖然她只生了一個女兒,但畢竟有老太太撐腰,相府又沒有主母,她完全可以橫著走的,但是她在相府卻像個透明的隱形人似的,蘇沐靈也是一樣,兩個人都和悶葫蘆似的,但是上輩子的結果卻是,方姨娘扶正之後,如隱形人一般的六姨娘成了相府的側夫人,而蘇沐靈則嫁給了禮部侍郎的嫡長子,後來禮部侍郎的兒子成了禮部的尚書,她便成了正經的二品夫人,和蘇妙雪共用富貴,而一心巴著方姨娘的何姨娘,她的兩個女兒反而嫁的都不怎麼好。
蘇心漓看著蘇沐靈那真誠的模樣,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她的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已經從自己身上移開,正專注的盯著喝湯盅的蘇博然,蘇心漓垂眸不語,上輩子六姨娘和蘇沐靈的那些事情,怎麼可能會是巧合那麼簡單呢?
這次的事情,方姨娘或許什麼都沒說,但是六姨娘和蘇沐靈她們或許早就發現了端倪,一開始或許是為了看她出糗,但是現在,只怕是想她和方姨娘鷸蚌相爭,然後她們在蘇博然跟前坐收漁人之利。
她的這個四妹妹,可比那個只會被人當槍使還渾然不覺的蘇汐月強多了,何姨娘也是個蠢蛋。
「我也要一起,父親這樣辛苦將我養育長大,我一定要好好報答父親,我一定要父親每日下朝後都能喝上女兒親手煲的湯。」
蘇妙雪和蘇博然親近,說出的話,都有一股小女兒的撒嬌之意。
蘇博然看著自己一個個年輕貌美如花兒一般相親相愛又孝順的女兒,內心的虛榮再一次得到滿足和膨脹。
有這些貌美又孝順的女兒,他何愁自己的大事不成,地位不穩?
方姨娘看著自己專門為蘇心漓準備的湯盅一點點被蘇博然喝進了肚子,心頭大感不妙,這回有麻煩了。
蘇心漓優雅的吃著丫鬟們一一送上來的菜,然後靜靜的品味著方姨娘心急如焚如坐針氈的快感,方姨娘想當上相府夫人,現在就得巴著她,她以為她因為被劫的事情與她生了間隙,兩人關係都還僵著呢,她哪敢讓她知道自己在這湯盅下藥的事情?
公然對蘇博然不敬,她才不會幹這樣的傻事,但是像不惹禍上身,還能好好『孝敬』父親的事情,蘇心漓還是很樂意去做的。
晚飯結束之後,蘇心漓回到自己的院子,才過了兩個時辰,蘇博然哪兒便有了動靜。
「小姐,相爺身子不適,奴婢伺候您換身衣裳,您過去瞧瞧吧。」
流朱一探得了消息,立馬就趕了回來,彼時,蘇心漓正躺在軟榻上,手上拿著本書,怡然悠閒,流朱卻著急的很,邊說邊就進內室給蘇心漓拿衣裳去了。
「吩咐你的事情做好了嗎?」
蘇心漓從軟榻上坐了起來,動作不緊不慢的,不見絲毫的著急,去的這麼早,陪著那些人一起跪在地上哭哭啼啼,有什麼意思?
「奴婢找的人已經通知了相府的三少爺,劉禦醫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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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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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4:58 AM
第033章:落井下石
蘇博然的病才傳出去,沒一會的功夫,相府的姨娘小姐們就都到了他的院子。
奴才們跑進跑出的,滿頭是汗,急的更是團團轉,一起的還有被請來的京陵大夫,他們的面色不知道多難看,還有隱藏著的害怕和慌張,從蘇博然屋子裡出去的時候,跑的極快,就好像後面有洪水猛獸似的。
「姨娘,爹不會是得什麼急病了吧?」
蘇汐月看著進出和下人和大夫,扯了扯何姨娘的衣袖,小聲的問道,那樣子看起來害怕極了。
她雖然只是庶女,但畢竟是相爺的女兒,而且蘇汐月還做著方姨娘扶正後自己也能成為嫡女的美夢,她認定自己是可以嫁給勳貴之家的嫡子享福的,但如果蘇博然就這樣走了,她和姨娘沒了依仗,那些人怎麼會願意娶她一個庶女?她不像蘇心漓,有那麼厲害而且還疼愛她的外祖父外祖母,她這輩子的榮華富貴可全系在她做相爺的爹身上,這讓她如何能不慌?
「別瞎說,不會有事的。」
何姨娘心裡也急的很呢,她看了眼四周,見方姨娘不在,越發的沒底,拿著絲帕的手心都冒汗了。
柳姨娘心裡更加害怕,晚上蘇博然是在她的院子休息,兩人脫了衣服正幹的火熱呢,蘇博然突然倒在她身上,然後嘴巴裡面就開始吐泡沫,渾身都在抽筋,那樣子,就像是得了癲癇的人,看著恐怖極了,相爺是在她的院子出事的,要是有個什麼好歹,她肯定也是在劫難逃。
對比這幾個人的慌亂,六姨娘和蘇沐靈則要顯得冷靜許多,她們站在最角落的位置,微垂著眸,似乎是在專注的看自己的腳尖。
「情況怎麼樣了?」
正這個時候,方姨娘疾步從外面走了進來,一起的還有蘇妙雪和相府的府醫何明。
「方姨娘。」
何姨娘見方姨娘來了,轉身立馬迎了上去。
「大夫怎麼說?」
「京陵的大夫都請來了,但是一個個都束手無策,相爺在內室,不讓我們進去。」
何姨娘的心是稍稍安定了下來了,不過還是慌亂的很,邊回方姨娘邊就抹眼淚,肩膀一抖一抖的。
「進去給相爺瞧瞧。」
方姨娘給何明遞了個眼色,何明會意,快步進了內室,身後跟著提醫藥箱的小童。
「來人,把七姨娘給我帶下去。」
方姨娘走到柳飄飄跟前,看著那張漂亮而又年輕的臉,眼中陰狠的光芒畢現,不過是個守將的女兒,居然也敢和她叫板,簡直找死。
柳飄飄恃寵而驕,一點也不將她這未來的相府主母放在眼裡,她已經忍她很久了,以前相爺寵她護她,她不好下手,現在這麼好的機會,方姨娘怎麼可能錯過?
柳飄飄一聽,頓時慌了,扭頭看向方姨娘,她白皙的臉上掛滿了淚痕,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實在惹人心疼,當然,欣賞的物件必須是男人,如若不然的話,只會引來更深的嫉恨。
「你我都是老爺的姨娘,你憑什麼這麼做?」柳飄飄自然不服氣。
方姨娘一聽這話,心裡越發的生氣,就這樣一個低賤的貨色,也敢和她相提並論?
「好端端的,相爺怎麼會在你的院子裡出事?」
相爺誤食了那湯盅,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嘛,至少,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教訓柳飄飄這目中無人的女人,讓她知道,沒有夫人的相府,誰才是主子?一時得寵就了不起了嗎?居然敢在她的面前耀武揚威了。
「我什麼都沒做。」
方姨娘卻根本不聽她的解釋,「你要什麼都沒做,相爺好端端的,怎麼會出事?我伺候相爺都十餘年了,從來就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身為妾室,就連老爺都照顧不好,還讓他出事,不該罰嗎?來人,把七姨娘的嘴巴堵起來帶下去,在確定相爺沒事之前,不許讓她踏出凝露院一步,沒有我的命令,不許給她飯吃,就連水都不准給她喝。」
柳飄飄還想說什麼,但已經被方姨娘的幾個婆子給控制住了,這些老婆子知道方姨娘看不慣柳姨娘受寵驕縱,想借著這機會立威出氣,下手的動作重的很,有幾個趁著柳飄飄掙紮的時候狠狠的在她嬌嫩的皮膚上重重的掐了幾把,痛的柳飄飄擰起了眉頭,一張小臉蒼白,但因為嘴巴被堵住,除了發出嗚嗚的吃痛聲,根本就不能呼救。
方姨娘看著柳飄飄痛苦的模樣還有那寫滿了哀求的眼,滿意的笑了笑,心頭痛快的很,敢和她作對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何大夫,如何?」
方姨娘進了屋,除了已經被強行帶著離開的七姨娘,餘下所有的人都跟著她進了內室。
「相爺的脈象平和,並無不妥,可是食了什麼東西?」
何明站在床邊,對方姨娘的態度極為恭敬。
「相爺的吃食都是我在打點,和往日一樣,並沒有吃什麼不該吃的啊。」
方姨娘認真的沉思了片刻說道。
「誰說沒有的?爹不是吃了大姐給他的湯盅嗎?」
蘇汐月站出來提醒道,晚上餐桌上發生的時候,蘇淺月回去之後,就一一說與她和何姨娘聽了,何姨娘還指責了蘇汐月幾句,怪她太莽撞了,錯過了向相爺表忠心的機會,所以方姨娘一聽,蘇汐月很快就想起來了。
「胡說,那湯盅是我為小姐準備的,怎麼會有問題?」
方姨娘冷著臉,斥責了蘇汐月一句。
「姨娘可否把那湯盅的配方拿出來看看?」
方姨娘點頭,很快就有人將那藥房遞給了何明,何明從頭到尾看了一眼,那模樣很是認真,半晌歎了口氣,「難怪了。」
「可是有什麼問題?」方姨娘忙關切的問道。
「這上面有幾味藥,若是女子食了,可以滋氣補身,可要是男子用了,卻是大大的不益,小姐雖是一片孝心,但是不該給相爺亂用這些東西。」
「小姐她只是心疼相爺,並不是故意的。」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頓時就將所有的責任推到了蘇心漓身上,蘇博然躺在床上,看著衣襟上還殘留著的白色唾沫,全然沒有晚上蘇心漓孝敬他時的那種滿足感,反而氣的要命,孽女!
「妹妹呢?」
蘇妙雪掃了四周一眼,見蘇心漓沒在,驚呼了一聲,「二妹妹被父親禁足,知道父親病了都趕過來了,怎麼還不見妹妹呢?她的院子距離爹的院子比我可近多了。」
「妙雪,不許胡說,小姐才受了驚嚇,身子不好,可能已經歇下了。」
方姨娘掃了四周一眼,果然沒看到蘇心漓,心頭一樂,連著在蘇心漓的手下吃了好幾吃虧,她還以為她變聰明瞭呢,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德行蠢笨如豬,無藥可醫。
「晚上吃飯見面的時候,她可好的很,哪裡不舒服了?我和姨娘都已經睡著了,知道爹身子不舒服,立馬就起身穿好衣服趕過來了,我看大姐心裡根本就沒有爹,一點也不關心爹,說什麼為爹學煲湯,只是嘴巴說的好聽而已,說不定還想害爹呢,虧得一直以來,爹那麼心疼大姐姐。」
想到晚上的事情,蘇汐月就氣憤的很,現在蘇心漓犯了錯,她哪裡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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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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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4:59 AM
第034章:眼藥
蘇博然長相儒雅,還是個極為愛美愛乾淨的人,好端端的,時不時就渾身抽筋,口吐白沫,而且臉上還突然冒出了許多那種小小的帶膿白色小疙瘩,這讓一向愛護形象的他如何受得了?
這個樣子,明日的早朝他如何還能去得?
蘇博然越想越覺得生氣,都是那個孽女惹的禍,吃相府的住相府的,還害他,把他害成現在這樣,卻不聞不問的,和她娘一樣的貨色,成了他蘇博然的人了,心卻一點也不向著他,三天兩頭往娘家跑,讓他成了全京陵的笑話,有其母必有其女,一個個都吃裡扒外,蘇博然這樣一想,心裡的火氣就更旺了,心肺都燒了起來。
「把那個孽女給我叫過來!」
蘇博然怒吼了一聲,要是這孽障來了不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今後他就當沒這個女兒,有定國公府撐腰又怎麼樣?百善孝為先,他才是她的父親,他能夠給她相府嫡女的榮耀,也可以親手毀了她,他蘇博然又不是只有一個女兒,尤其,他還有一個琴棋書畫樣樣都精通的妙雪。
方姨娘給身後的下人使了個眼色,那人點了點頭退了出去,不過他並沒有去蘇心漓的院子,而是在外面愜意的溜達了一圈,時間差不多之後,又重新回到了蘇博然的院子。
「回老爺的話,奴才去小姐院子裡的時候,小姐正在歇息,守門的幾個婆子正議論老爺生病的事情,我讓她們進去告訴小姐說老爺您要見她,小姐說她身子不適,怕將病氣過給老爺,我還進去求了小姐,小姐說--」
「說什麼了?」
蘇博然的聲音陰沉的厲害,要不是顧忌著自己那張臉不適合見人,還有被上衣服上都是白色的唾沫,蘇博然都想掀開床帳坐起來了。
怕將病氣過給他,分明是她擔心被自己傳染,汐月說的沒錯,她就是嘴上說的好聽。
「小姐說她又不是大夫,來了也沒用,有姨娘小姐還有下人照顧就可以了,讓相爺好好將養著。」
「好,我養的好女兒!」
如果現在蘇心漓在蘇博然面前出現的話,蘇博然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給蘇心漓幾個巴掌,再補上一記心窩腳,就算是一條狗,養了十幾年,也斷然不會這樣無情無義,他怎麼會生了這樣一個狼心狗肺的女兒?
整個內室,十幾號人,卻是鴉雀無聲,就只有床上的蘇博然大口喘氣的聲音,沒一會,那聲音突然沒了,蘇博然躺著的床榻卻不停的晃動著,發出輕微的聲響,何姨娘幾個人惴惴不安是目瞪口呆,方姨娘心裡清楚,這是蘇博然氣急攻心又發病了,不過她卻一點也擔心,她下藥,本來就不是想要蘇心漓的命,這東西,進了蘇博然的肚子,也要不了他的老命,就是有些折騰,休養半個月也就無礙了。
一碗藥,一箭雙雕,除掉了相府最礙她眼的兩個人,想到今後相府再無人和她作對,尤其是三個月後她就要被扶正,方姨娘就覺得渾身舒暢。
蘇妙雪也是一樣,蘇心漓有定國公府的人撐腰又怎麼樣,定國公府的手再長,也伸不到相府來,蘇心漓沒了爹的庇佑,等姨娘一扶正,還不是任由她揉捏,想到那一天,蘇妙雪就覺得爽。
再過兩個月就是朝花節了,就蘇心漓那種蠢蛋,想讓她出點事不能參加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到時候她就是最適合的頂替人選,憑她的樣貌才藝,一定可以入的了那些貴人主子的眼,到時候,她在爹眼裡,就是一顆廢棋。
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的心思惡毒,卻都沒在臉上表露出來。
方姨娘看了眼地上跪著的丫鬟,對著她點點頭,顯然是極為滿意她的答覆,然後,她走到床邊,垂著眼瞼,繼續添油加火,「老爺,小姐不是大夫,來了確實沒什麼用,她現在畢竟是我們相府唯一嫡出的小姐,身份尊貴,身子也金貴的很,若是出了什麼差池,那可怎麼辦才好?」
將自己扶正一事,直到現在,定國公府那邊都還沒有鬆口,要到時候他們態度強硬堅決不肯蘇博然將自己扶正,父親和哥哥再怎麼出力都沒用,她就是要讓蘇博然深刻認識到有其他嫡子嫡女的重要性。
蘇妙雪隨即也走到床邊,嚶嚶的哭出了聲,然後極為不平的替蘇博然抱怨道,「爹含辛茹苦將我們養大,給我們吃給我們穿,還教我們做人的道理,我們所有的一切都是爹的,現在您病成這個樣子了,就算妹妹不是大夫身子不適也應該過來啊。」
蘇妙雪跪在地上,將孝順女兒的角色發揮的是淋漓盡致。
「她不就是仗著自己有定國公府的人撐腰嘛。」
蘇汐月惡聲惡氣的說道,心裡卻酸得很,做夢都想自己能和蘇心漓換個身份。
「平日裡,小姐不將我們這些姨娘和妹妹放在眼裡就算了,但是她身上流著的可是相爺的血,吃住也都是相爺的,我們好好的,便是什麼事都沒做,她也看我們不慣,動不動就說要向外祖父外祖母告黑狀,她可是我們相府的小姐,夫人過世了,相爺便是她最親的人,她有什麼事情不是該說與相爺聽到嗎?」何姨娘一邊說一邊抹眼淚,十分賣力的添油加醋。蘇博然越聽越氣,躺在床上,抽的更厲害了,雕鏤著精細花紋的大床嘎子嘎吱的響。
「老爺,您現在還病著呢,可千萬別動怒,小姐年紀還小,慢慢教養就是。」一直沉默著的六姨娘也開了口。
方姨娘給一旁的何明使了個眼色,何明會意,取出了銀針,在蘇博然的鼻翼下方紮了一針,才片刻的功夫,蘇博然便恢復了正常。
「都已經十三了還小嗎?靈兒才八歲都比她懂事,我出了急症,她身為相府唯一的小姐,還是長姐,就應該第一時間到我的床前來侍疾,可她倒好,居然推病在自己的院子裡呆著,琉璃以孝治國,今日之事,我若是一本奏到皇上那裡,便是定國公再怎麼本事,也休想維護這個逆女,既然她那麼喜歡定國公府,今後就別回來了!」
蘇博然自認為自己對蘇心漓還是不錯的,可現在,他的病情還沒確診呢,她就擔心自己將病氣過給她躲在院子不肯出來,定國公府一家瞧不起他就算了,蘇心漓作為他的女兒,也敢這樣對他,蘇博然如何能忍的了這口氣。
蘇妙雪聞言,心頭一喜,恨不得立馬讓人準備紙筆伺候蘇博然寫摺子,蘇博然身子抱恙去不了,她可以找外祖父和舅舅幫忙將摺子遞上去啊,一旦蘇心漓被扣上不孝的帽子,她還有什麼資格和自己爭和自己槍?
「老爺,切莫說這樣的氣話,若是被定國公府的人知道,他們定又要尋老爺的麻煩了,小姐畢竟是您的女兒,血濃於水,豈是你說不要就能不要的?」
方姨娘和蘇妙雪一樣,都恨不得蘇博然立馬付諸實踐,要是蘇心漓名聲毀了,相爺為了鞏固地位,肯定要馬上將她扶正,而且,蘇心漓一旦離開了相府,定國公府的人就算是太倡狂,也不能將手伸到相府來。
蘇心漓是相府的嫡長女,還是定國公府捧在掌心的外孫女,而且又生的傾國傾城,有她在,哪裡還有那些庶女們的出頭之日,現在有這機會,她們這些人自是抱成一團,恨不得立馬就把罪名給她定下了,讓她永遠不能翻身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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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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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5:00 AM
第035章:氣死你們!
已經領著劉禦醫走到門口的蘇心漓剛好聽到蘇博然那一方慷慨激昂的話,她先是愣了愣,然後長長的眼睫以一種可以看得見卻又極其緩慢的速度垂下,雙肩微微顫抖著,走廊的燈光射在那張過於白皙的臉上,透著說不出的柔弱,任誰看了都會起惻隱之心。
「小姐。」
流朱上前,柔聲安慰了幾句,相爺真的是太過分了。
蘇心漓抬頭,對著她笑笑,然後看向一旁的劉太醫,「讓您見笑了。」
小小年紀,那故作堅強的模樣,越發惹人憐惜。
她看了眼那滿屋或站著或跪著的人,心頭一片冰冷,她深知,方才蘇博然所說的,並非戲言,他是真的有那個心思,一旦自己沒有順到他的心意,他根本就不會顧念父女的情分,反而會毫不猶豫的毀了自己,然後扶另外更加聽話的女兒上位。
蘇心漓厭惡方姨娘蘇妙雪母女,但是此刻,她心裡卻更加憎恨蘇博然。
方姨娘蘇妙雪母女針對她情有可原,人往高處走,這世界,有很多人,都是踩著別人往上爬的,但是蘇博然不同,他能有今天,全都是外公舅舅他們的提拔,不然的話,就憑他一介沒有強大背景和靠山的書生如何能坐上這一朝宰相的位置,可他是如何回報外公他們的?
有事就漓兒乖女兒,讓她去求著定國公府幫忙,沒事的話,定國公府就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而她也成了逆女孽障。
上輩子,定國公府一家被斬,自己打入冷宮無人問津,他功不可沒。
劉培看了眼門口站著的蘇心漓,心頭歎了口氣,到底是沒娘的孩子,就算是有定國公府的人愛著護著,還是不容易,他眉毛往上一橫,冷哼了一聲,就要進去,蘇心漓抿著唇,輕輕的搖了搖頭,指了指裡面,示意他稍安勿躁。
「父親,你可不能不要姐姐,定國公的人那麼凶,要是他們害父親可怎麼辦?父親現在已經病成這個樣子了。」
一旁站著的蘇沐靈突然跑到床邊,在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的中間位置跪下,害怕的哭出了聲,繼蘇沐靈跪在地上之後,所有的人都跟著跪下,然後痛哭出聲。
蘇博然本來就火大的很,聽到這些人的哭聲,越發的煩亂,再一想到這些人是因為懼怕定國公和定國公府的的勢力,心裡的怒火更是蹭蹭蹭的往上冒。
蘇心漓只是笑,看著蘇沐靈那粉雕玉琢的臉,所以為什麼說悶葫蘆才恐怖呢,因為開口就會有很大的殺傷力。
「給我拿筆墨過來,我要向皇上上摺子,將這逆女的罪行昭告天下,看定國公府如何護她又奈我何!」
「老爺!」
方姨娘抬頭叫了聲,似是在勸阻,不過臉上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了的得意興奮之色,蘇妙雪更是蠢蠢欲動,一個勁的向方姨娘使眼色,唯恐她動作慢了,蘇博然反悔。
這一點,方姨娘伺候了蘇博然這麼多年,哪能不知道?蘇博然正在氣頭上,偏偏這時候又沒人給他臺階下,他是個要面的人,不肯也不願承認自己懼怕定國公府,所以他是被大家逼著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剛剛只是象徵性的叫一句,畢竟今後可能還有用得到蘇心漓的地方,若是他日要秋後算帳,她大可以說自己已經盡力了,但誰讓她只是個姨娘呢,身份卑賤,人微言輕,哪裡能勸的動相爺!
「還不快去!」
方姨娘聞言,和蘇妙雪對視了一眼,差點沒笑出聲來,只要相爺把摺子寫好了,她立馬就著人給方府送去,明日早朝,就讓父親遞給皇上,到時候,就算相爺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方姨娘應了聲是,她並沒有吩咐下人去取,起身的時候,因為太過激動,差點跌倒,才一轉身,剛好看到門口站著的蘇心漓,方姨娘整個人恍若被雷劈了似的,完完全全呆住了。
蘇心漓勾著唇,對著她笑了笑,那笑容,乾淨,溫和,卻又充滿了嘲諷和輕視。
蘇妙雪見方姨娘半天沒動,不由急了,剛要開口催促,外面忽然傳來,身後傳來此刻她最不想聽到的聲音,「父親!」
蘇妙雪渾身一震,下意識的扭頭,就看到蘇心漓如一陣風般闖了進來,從她的身邊經過,直奔蘇博然所在的床榻,然後掀開床幔,蘇博然那張長滿了白色疙瘩的臉還有衣襟上那白色的噁心的唾液,頓時暴露在大家的視線。
「啊!」蘇沐靈為表孝心,跪的距離床榻最近,所以蘇博然那鬼樣子她看也最清楚,當即嚇了叫出了聲,身子一攤,向後坐在地上,其餘跪在地上的幾個女人也是一臉的驚恐,身子完全不自覺的向後挪,除了已經起身準備去拿筆墨的方姨娘,就只有蘇心漓一人最為淡定。
雖然蘇妙雪知道蘇博然這樣子是因為被方姨娘下藥,並不會傳染什麼的,但看到那滿臉白色的大大小小的滿是膿水的疙瘩,蘇妙雪還是覺得渾身發麻,下意識的起身向後退了幾步,而她們的反應,蘇博然自是看的一清二楚,心裡頭越發的生氣,覺得自己養的全是一群忘恩負義的人,自然的,對沒有避如蛇蠍的蘇心漓就有了幾分好感。
「父親,您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蘇心漓依舊趴在床上,非但沒和蘇妙雪和蘇沐靈那樣被嚇到了,反而湊的蘇博然更近,反正這病又不傳染,那些各疙瘩再怎麼看也長不到她臉上,她怕什麼。
蘇心漓趴在蘇博然的身上,完全不嫌棄她滿身的髒汙,那盈盈的水眸漾著的關切看的蘇博然心頭不由一暖,漓兒是個孝順的孩子,方才自己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還不都是因為你!」
蘇汐月害怕蘇博然那病會傳染,躲在了何姨娘的身後,恨的是咬牙切齒,這蘇心漓趕的可真巧,早不來晚不來這個時候來,在場其他的人差不多也是同樣的心情,那眼神惡毒的,像是要將蘇心漓活剝了一般,蘇心漓當沒看到,繼續扮演孝女的角色,這麼好的機會,不演白不演。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挑她們距離成功最近的時候進來,一開始就沒得到的東西忽然失去了那根本就沒什麼,煮熟的鴨子都到嘴邊的,卻突然飛了,那打擊才大呢。
失落吧,不甘吧,憤怒吧,她就是要她們恨得牙癢癢卻又對自己無可奈何,氣死他們!
「是這樣的,小姐晚上給老爺喝的湯藥,有幾味藥男子是不能服用的,所以才會造成相爺身子不適。」
明明是自己在她的湯盅下藥,卻將責任推到她身上,真是有夠不要臉的,不過蘇心漓卻不得不承認方姨娘確實很聰明,反應尤其快,尤其是害人的。
「你不是擔心我將病氣過給你嗎?讓人叫你也不過來,現在怎麼來了?」
蘇博然勃然大怒,要不是蘇心漓進屋後,表現良好,他的火氣消了不少,他現在就不是指責而是直接動手了。
「父親說什麼呢?」
蘇心漓擦了擦眼淚,聲音還有些哽咽,那樣子委屈的很,「女兒身子不適一整個晚上都在院子裡呆著,並沒有瞧見父親派去找我的下人啊。」
「說的好聽,我看你分明是擔心父親向皇上上摺子將你的德行昭告天下才急忙忙趕過來的。」蘇汐月現在要多不甘心就有多不甘心。
「二妹妹你怎麼能那樣說,父親,外祖母知道我身子不適,特意求了劉太醫來相府替我看病,劉太醫正在看之前何大夫給的方子呢,忽然有下人來報說父親身子不適,我知道後就立馬趕過來了,劉太醫應該很快就到了,他醫術高明,父親一定會沒事的。」
方姨娘一聽蘇心漓要讓劉太醫替蘇博然看診,頓時就呆住了,相爺這回生病是什麼回事,她心裡清楚的很,若是劉太醫來了,那豈不是要被揭穿了嗎?
方姨娘給身後的下人使了個眼色,正想讓她去半路截人,外面忽然傳來劉培有些氣喘吁吁的聲音,「小姐你跑的那麼快,老朽怎麼跟的上啊,小姐定是為相爺著急壞了,流朱,你快點!」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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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5:06 AM
第036章:開始反擊(一)
方姨娘給身後的下人使了個眼色,正想讓她去半路截人,外面忽然傳來劉培有些氣喘吁吁的聲音,「小姐你跑的那麼快,老朽怎麼跟的上啊,小姐定是為相爺著急壞了,流朱,你快點!」
蘇心漓趴在蘇博然的身上,唇角勾了勾,誰說劉太醫性格怪了,她看著挺可愛的嘛。
「劉太醫,你快為我父親瞧瞧。」
蘇心漓匆匆將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然後站在劉培的身上,那飽含著關切和擔憂的眼神卻始終沒從蘇博然的身上移開,剛哭過的她,白皙的臉上還有淚痕,長長的睫毛掛著淚珠,將落未落,就像是風中的小白花,不勝羸弱,讓蘇博然的心頭生出一種無法忽視的心疼。
漓兒和她娘不一樣,她是個好的,心裡是有自己的。
蘇心漓偷瞥了眼蘇博然,見他眼中的怒火一點點褪去,取而代之的升騰的柔情,垂下了眼瞼,蘇博然耳根軟,而且膚淺的很,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聽到的,既然這樣,為了不讓那些想要趁機害她的人陰謀得逞,那她當然不能讓他失望了。
「劉太醫,情況怎麼樣?都怪我,不該將那湯藥給父親喝,早知道那湯藥男人不能喝,我說什麼都不會端給父親的,都是我的錯,方姨娘,那藥到底是哪個大夫開的,事先怎麼不說清楚?方姨娘應該早一點阻止我才對,不然的話,父親也不會遭這麼大的罪,都是我的錯。」
蘇心漓邊說邊哭出了聲。
「小姐,你也是一片孝心,要怪就怪那個庸醫,這麼重要的事情,他怎麼能不說明呢?小姐,您快別哭了,您身子本來就不好,要是哭暈了,誰照顧相爺?」
蘇心漓靠在流朱的身上,對她難有的伶俐表現十分滿意,這世上,只有蠢小姐,哪來的笨丫鬟的?
「劉太醫,怎麼樣了?」
蘇博然見劉培擰著眉頭,以為是得了什麼重病,害怕的問道,方才對蘇心漓才有的丁點好感消失的無影無蹤,都是這逆女害的,只要和定國公府扯上關係的,都是他的剋星。
「劉太醫,父親的情況怎麼樣了?嚴重嗎?還是這個病會傳染?」
蘇心漓目光楚楚,那傳染二字剛說完,所有的人都向後退了好幾步,蘇妙雪更是躲在了方姨娘的身後,任憑方姨娘怎麼拉,她就是不肯再上前半分,蘇沐靈方才為表孝心,跪的是最近,想當然的,反應最為激烈,蹭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要不是蘇博然盯著她,她估計都得撒腿往外跑了。
「劉太醫,您醫術高超,一定要治好我父親。」
在所有人都向後退的時候,蘇心漓反其道而行,一馬當先,在蘇博然跟前跪下,哀求的看向劉培,然後握住了蘇博然的手,「姨娘們服侍父親,臉上和身上都不能長這些東西,妹妹們也都還小,害怕也是正常的,至於妙雪姐姐,她畢竟不是父親親生的女兒,女兒是相府的嫡長女,有父親的庇佑,就讓女兒照顧父親吧。」
不就是上眼藥嗎?誰不會啊?
蘇心漓雙眸含淚,滿眼的關切,沒有絲毫的畏懼膽怯,更是緊握住蘇博然的手,恨不得代父受過,用實際行動證明真心,蘇博然正被自己寵愛的姨娘心疼的女兒們寒了心,蘇心漓的一番話,自然讓他動容,心底更生出了幾分愧疚。
方姨娘氣的要命,有些惱火看了眼藏在自己身後的女兒,這樣好的機會,便宜全被蘇心漓給占了,相爺現在心裡肯定對她另眼相待了,就差那麼一點點,蘇心漓這輩子就完蛋了,想到這個,方姨娘就恨得牙癢癢。
「相爺洪福,您一定不會有事的。」
蘇博然的病是方姨娘一手造成的,是不是會傳染,方姨娘比誰都清楚。
她掙開蘇妙雪的手,向前走了幾步,在蘇心漓旁邊的位置跪下,絕對不能什麼好處都被蘇心漓給占了。
劉培收回替蘇博然診脈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八字須,然後略帶幾分疼惜的看向蘇心漓道,「相爺只不過是誤食了一種名為龍舌蘭的草藥,這東西的藥性極為強烈,若是生吃涼服,會致人不孕,若是加熱熬成湯藥,一兩個時辰之後便會發作,然後就會出現像相爺現在這樣的症狀,身上長滿這種白色的小疙瘩,並且會和有癲癇之症的病人一般會口吐白沫,這病尤其不能受刺激,不然極易留下病根,不過請小姐放心,這病並不會傳染,相爺精心調養半月,這些疙瘩便會慢慢的消退。」
蘇心漓聞言,先是一喜,然後哭出了聲,「太好了父親,我就知道您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像個小孩似的在蘇博然的懷中撒嬌。
「這味藥,不但男子不能服用,女子更是碰不得的,這些疙瘩長在臉上,還會被人認為是癲癇,有誰敢娶?若是一不小心涼吃了導致不孕,那女子的這輩子便毀了,到底是何人的心思如此歹毒,居然給小姐喝這樣的藥!」
聽了劉太醫的話,方姨娘的心一陣陣的發涼,她以為這京陵上下,無人識得這龍舌蘭,沒想到卻殺出劉培這程咬金來,方姨娘氣憤的很,卻不敢表露出絲毫的不滿來。
這劉培,和一般的禦醫不同,他師出劉然,劉然是當世的名醫,妙手回春起死回生,有再世華佗之稱,只是他脾氣古怪的很,不喜拘束,所以怎麼都不願入宮為醫,最後他實在被宮廷的人擾的不勝其煩,便收了個徒弟,也就是這劉培,劉培和他師傅一樣的脾氣,都怪異的很,不合群,誰也不放在眼裡,整天都搗鼓著那些草藥,比一般的禦醫見識要廣許多,不過因為他的醫術好,宮中的禦醫倒是都挺佩服他,所以有點地位。
劉培的醫術不是最主要的,關鍵是他曾救了太后一後,當今皇上是個大孝子,對他特別禮遇,便是蘇博然對他都要忍讓三分,若是一般人,方姨娘都會提出他是不是診斷錯了這樣問題來,但是劉培,她又不是嫌自己命長了,不然的話哪裡敢?
這蘇心漓到底用了什麼辦法,居然讓劉培這老混球這樣替她說話。劉培突然站了起來,走到何明身邊,一下抽出了他手中拿著的單子,從頭看了一眼,然後遞到蘇博然手上,「相爺,若是按這方子熬出來的湯藥,男女皆是可以喝了,並不會有任何問題,只是那龍舌蘭哪來的?」
蘇博然又不是傻子,劉培都這樣說了,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相爺饒命。」
何明也傻了,嚇得跪在地上,他哪裡能不知道方姨娘給他的那方子沒問題,但這些都是方姨娘的意思,事情原本很成功,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劉公的徒弟會來。
「謝謝劉太醫。」
蘇心漓擦了擦眼淚,起身給劉培行了個大禮,要不是他幫忙,蘇博然的氣不會這麼快消,尤其,現在還成功將滿腔的怒意轉移到方姨娘身上。
「等父親的病好了,我一定親自登門拜謝,管家,您親自送劉太醫回去。」
蘇博然對蘇心漓的安排極為滿意,劉培和一般的禦醫不同,單憑他在太后面前能說得上話這一點,便是他親自送都不為過,而且這些是相府的家事,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劉培知道的是越少越好。
劉培一離開,蘇博然的房間安靜的有些可怕,方姨娘看著蘇心漓,又看向蘇博然,是膽戰心驚,她正尋思著從蘇心漓的身上尋找突破口,讓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蘇心漓卻忽然沖到蘇博然的跟前跪下,趴在他的身上,哭出了聲,「父親,女兒好害怕!」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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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5:10 AM
第037章:開始反擊(二)
劉培一離開,蘇博然的房間安靜的有些可怕,方姨娘看著蘇心漓,又看向蘇博然,是膽戰心驚,她正尋思著從蘇心漓的身上尋找突破口,讓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蘇心漓卻忽然沖到蘇博然的跟前跪下,趴在他的身上,哭出了聲,「父親,女兒好害怕!」
她柔弱的聲音顫抖,話說到最後,更是哽咽的厲害,她趴在蘇博然的身上,兩邊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就像是只尋求庇佑的小崽。
「女兒從小到大,一直謹遵父親的教誨,與人為善,對府裡的下人不曾有任何的苛責,更不要說家中的姨娘和姐姐妹妹們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讓她們這樣一次次害我,她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她自然知道,她高貴的身份,傾城的容顏,是揉進相府每一個姨娘小姐眼裡的沙子。
方姨娘的心咯噔響了一下,看向趴在蘇博然身上的蘇心漓,總覺得她這話是意有所指,難道她已經知道什麼了嗎?方姨娘將這件事情的始末前後想了一遍,並未覺得蘇心漓有任何的不妥,只是自從被劫之後,受了定國公府那些人的挑撥,她與自己便疏遠了,不若以前的親近,還處處與她作對。
「當初母親與哥哥過世之後,我便想跟著他們一起去了,只是實在捨不得父親,妹妹們都還小,唯一的姐姐又只是相府的養女,若是父親生病了可怎麼好,漓兒擔心下人們不盡心,照顧不好父親。」
蘇心漓抬頭,白皙的臉頰,全是淚痕,脖子上都是,那雙媚眼兒的淚水如噴泉一般洶湧著,朦朦朧朧的一片水霧中,除了害怕和擔憂,還有女兒對父親的濡慕和不舍。
蘇博然看著蘇心漓哭的那樣傷心,也不由心疼起來,如蘇心漓所願,她這一哭,是將蘇博然的愧疚全部勾出來了。
蘇心漓是真的傷心,為蘇博然的絕情,對這個父親,因為方姨娘和蘇妙雪的緣故,她是有些懼怕他,不敢與他親近,但心裡還是很愛他的,也很敬重他,每次他遇上什麼麻煩,她總是毫不猶豫的讓外公和舅舅們出手幫他,可結果呢,他就是一頭怎麼都養不熟的白眼狼。
「小姐,您確實委屈了,但相爺現在身子不適,需要靜養,有什麼事情等相爺好了再說吧。」
六姨娘走到蘇心漓跟前,半低著身子,柔聲安慰道,六姨娘皮膚白皙,珠圓玉潤,輕聲說話的時候,慈眉善目的,就像是個在勸導孩子的大人。
等父親好了?半個月後,蘇博然的氣都消的差不多了,對她的愧疚估計也沒了,再有方姨娘何姨娘這一個個厲害的女人吹耳旁風,那時候她再提起,別人只會覺得她記仇斤斤計較,她們的如意算盤倒是打的挺好。
「你們也知道父親的身子不適,需要靜養,那方才我來的時候,父親為何那麼生氣?」
蘇心漓冷冷的看著六姨娘,想做和事老討父親歡心,巴結方姨娘,做夢吧你,以為她好欺負是吧,今日我就讓你們『欺負』個夠。
「父親,方才您讓哪個丫頭去找我了?她可在場?」
顯然,蘇心漓並不準備善罷甘休,蘇心漓從地上站了起來,指了指方姨娘身旁跪著的丫鬟,「是你嗎?」
那丫鬟早就被這陣仗嚇住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方姨娘授意的,她原本以為自己可以領賞了呢,沒想到蘇心漓卻突然領著宮裡的禦醫來了,她雖然害怕,不過卻覺得蘇心漓是個又笨又蠢的,而且軟弱,不會秋後算帳,沒想到她卻一反常態,強勢的求相爺為她做主,相府的下人都在議論說小姐從這次被劫持之後就變了,看來是真的。
「小姐饒命!」
蘇心漓一看她害怕的渾身發抖的樣,就知道是她沒錯。
「你可是我們相府的丫鬟?」
蘇心漓並不急著給她定罪,問了個不著邊際的問題。
「奴奴婢是。」
「那父親讓你去漓心院找我,你為什麼不去?你到底和父親說了什麼,誰讓你那樣說的?到底誰才是你的主子?區區一個丫鬟,居然敢戲弄主子,簡直就是狗膽包天!」
蘇博然聞言,更是氣憤的很,不為自己冤枉蘇心漓,而是想到自己堂堂琉璃丞相,居然被一個丫頭欺騙戲弄,耍的團團轉,窩火的很。
「父親,您才是相府的一家之主,相府所有的下人不該都聽您的話嗎?」
方姨娘聽這話,偷偷看了眼蘇博然的臉色,兩眼一黑,差點沒暈過去。
「父親,我知道,您並不不喜歡我,您喜歡方姨娘和妙雪姐姐,但我永遠都是您的女兒,自從母親和哥哥過世之後,女兒雖然是相府唯一的嫡女,但一直都謹小慎微如履薄冰,唯恐給父親添亂惹父親不喜,所以整日都呆在漓心院,哪兒都不敢去,但還是有人覺得女兒擋了他們的道,想要除之而後快,父親,女兒是真的怕,既然相府裡大家都容不下我,女兒便也不在這裡礙你們的眼了,女兒願常伴青燈古佛,為父親祈福,求父親成全。」
蘇心漓就站在蘇博然跟前,咚的跪下,重重的磕頭,滿是淚痕的臉是悲痛和決然,定定的看向蘇博然,十分的認真,沒有一絲一毫玩笑的意思。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蘇汐月冷哼了一聲,巴不得蘇心漓現在就攪了頭髮去做姑子。
「給我住口!」
蘇博然怒喝了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何姨娘,我看你是嫌這姨娘做的太長了。」
何賽花聞言嚇了一跳,可看著蘇博然那鐵青的臉,又不敢開口求情。
「你這孩子,父親怎麼捨得?」
蘇博然親自將蘇心漓扶了起來,之前他是認為蘇心漓忘恩負義不要他這個父親才會想要毀了她扶更乖巧的女兒上位,但是現在他已經弄清了這個中的緣由,還有劉培那樣的一個權威的證人在,這件事情,蘇心漓占著理呢,他哪敢不要她這個女兒啊?因為蘇心漓這次被劫持,定國公已經給他臉色看了,這相爺,他還沒當夠呢,所以蘇心漓,是萬萬不能不要的。
蘇妙雪看著這父慈子孝的一幕,氣的差點沒吐血,父親不是不喜歡蘇心漓嗎?既然她主動想要離開,那就讓她滾的遠遠的好了,蘇心漓哪裡是真的想要常伴青燈古佛,分明就是以退為進。
蘇心漓垂著腦袋,因為委屈,淚水怎麼都止不住,蘇博然看著,也不由覺得心酸。
「方姨娘,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方姨娘忐忑不安,她知道,相爺這回是真的動怒了。
「相爺,是妾身管教不嚴,妾身有罪。」
方姨娘驚的是一身的冷汗,她千算萬算,卻怎麼也沒想到,蘇心漓居然會帶個禦醫來,而且還是油鹽不進的劉太醫。
蘇博然擺了擺手,「我不想聽這些,這件事情你要不給漓兒一個交代,我看這相府你也不用管了!漓兒,你是我蘇博然的女兒,相府唯一的嫡女,等過段時間你身子好了一些,也該學著掌家了。」
方姨娘頭暈的厲害,蘇妙雪聞言,心中一驚,更是憤憤不平,蘇汐月看著蘇心漓那眼神幾乎都可以吃人了。
「謝謝父親,女兒有父親庇佑,身子已經好多了,只是女兒想要照顧父親。」
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吧,她要不利用蘇博然的愧疚做些什麼,蘇心漓覺得自個都對不起自己。
「好了,你自己身子也不好,最近就不用來,若是有空,學著打點相府的事情,有什麼事情,就去找沈複,讓他協助你,你們都下去了,最近不要打擾我。」
蘇博然風度翩翩,長的是一表人才,他自己也極為注重儀錶,現在這個樣子,自是不願意見人。
「是,父親,您好好休息快些好起來,女兒就不打擾了。」
蘇心漓福了福身,她一離開,其他人也只能跟著離開。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6:00 AM
第038章:各家反應
剛一回到院子,蘇沐靈就摒退了所有的下人,她心有不甘的歎了口氣,「大姐姐的運氣可真好,來的那麼及時。」
差一點,就差那麼一丁點,蘇心漓要晚來一步,等蘇博然把摺子寫好了,方姨娘一定會千方百計將東西呈到皇上跟前,任憑定國公府的人權勢滔天,蘇心漓的名聲是毀定了,誰願意娶一個不忠不孝的女兒,更不要說天子皇家了,尤其是未來皇位的繼承人。
蘇心漓的名聲一旦被毀,定國公府的人肯定會找父親算帳,父親為求自保,定然會將方姨娘供出來,為了讓定國公府的人喜怒,父親肯定不敢將方姨娘扶正的,蘇沐靈當然希望自己的母親能扶正,但她知道不可能。
母親不過是個丫鬟,她最多就只能當個側夫人,那父親就只能續弦,新夫人肚子再怎麼爭氣,也不可能那麼快就生出未來的太子妃,方姨娘不能扶正,蘇妙雪最多就是相府的養女,蘇汐月那個蠢蛋,根本就不足為懼,至於蘇淺月,她哪能比得上自己?
本來,她是有一絲機會的,但是現在,她的希望全落空了。
蘇沐靈冷哼了一聲,看向自己的姨娘,「我還以為她會被爹趕出去呢,沒想到卻是方姨娘陰溝裡翻船。」
蘇心漓非但沒被趕出去,還成功在父親面前給她們每一個人都上了眼藥,現在,她儼然成了父親眼中的大孝女,父親甚至還讓她掌家。
蘇沐靈極為不服氣,那張粉雕玉琢因為濃濃的怨氣,絲毫沒有這個年紀的可愛,「除了比我更會投胎,她有哪一點比得上我?」
就只有她那麼蠢的人才會認為方姨娘和蘇妙雪是好人,傻傻的被人利用,身為嫡出的千金小姐,就連丫鬟都能欺騙,蘇沐靈打心底瞧不起蘇心漓。
六姨娘擰著眉頭,有些不悅的看向自己的女兒,「靈兒,你還沒看明白嗎?這世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你大姐姐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容易對付。」
六姨娘歎了口氣,「從相爺壽辰到現在,她和方姨娘幾次交鋒,你可見方姨娘在她的手上占了便宜?才短短兩日的時間,府裡的下人可還有誰敢像以前那樣挑釁她,便是挑釁了,有誰落了好的?上一次因為秋禾的事情,方姨娘想鬧,結果呢,你父親有心護著她,但是那些下人,包括方嬤嬤都被發賣了,你二姐姐現在手上可捏著相府不少下人的身家性命呢。」
便是他們院子,怕都有不少下人的賣身契在她手上。
「小姐可不是那麼好敷衍的人,她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不讓大小姐詬病,推出去的可都是自己的人,尤其是何明,他可是方姨娘的左膀右臂,方姨娘這回不死也得脫層皮,再則樣下去,方姨娘很快就會成為一直沒有牙齒的老虎。」
蘇沐靈吃了一驚,那個蠢笨如豬沉默寡言的大姐怎麼變的這樣厲害了?
「為什麼大姐姐不直接趁著這次機會除掉方姨娘呢?」
六姨娘笑了,「不然怎麼說你大姐姐聰明呢,你難道看不出來,你父親有心想保方姨娘嗎?」
「莫不是那些劫匪刀架在蘇心漓的腦門上了,不然的話,她怎麼突然就開竅了呢?」
六姨娘笑的越發詭異,「是方姨娘自己太心急了,一步錯滿盤輸。」
本來,有蘇心漓支持,她的相府夫人之位是穩妥的很,現在,花落誰家未可知。
「靈兒,小姐是你的長姐,姐妹之間,要多多走動。」
「是。」蘇沐靈爽快的應了,既然蘇心漓不是個沒用的,現在還得了爹的看重,她自然要和她好好培養姐妹感情。蘇汐月才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發了好大的一通脾氣,房間裡的東西,被她幾下砸的是稀巴爛,蘇汐月猶自覺得不解氣,一張臉漲的通紅,「蘇心漓那個該死的賤人!」
蘇汐月的話才說完,何姨娘嚇了一跳,快步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還小心的看了四周一眼,「我的小祖宗,你小心著點。」
蘇心漓現在正得相爺歡心呢,就連方姨娘都要看她的臉色,她又馬上就要掌家了,這時候把她得罪了,對她們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蘇汐月心裡不服氣的很,甩開何姨娘的手,「她不過是個沒娘的孩子,有爹生沒爹疼的,我為什麼要怕她?今天的事情,我一定要讓她好看,不然我咽不下這口惡氣!」
蘇汐月氣的面色通紅,因為憤怒不甘,呼吸都是喘的。
「咽不下去也要咽,父親再怎麼不心疼大姐姐,她也是相府的小姐,身份比我們尊貴,這次我們不但沒能把她趕出去,她還讓父親因此對她產生愧疚掌了家,你以為她當真那麼好欺負嗎?你也不想想,這幾天相府得罪她的人,哪個落好了?就連方姨娘這回都得看她的臉色,你現在最好收斂自己的脾氣,管好自己的嘴巴,不然的話,被趕出相府的就是你!」
蘇淺月沉著臉,微蹙著眉頭,面色極為嚴厲。
方姨娘拿她們這房當槍使,她怎麼會不知道?但誰讓姨娘是她的丫鬟呢,相府所有的姨娘,就只有她有兒子,家裡也是有些背景的,父親也極為信任她,她們就只有乖乖當好她手下的狗,不然的話,就會落得和二姨娘三姨娘五姨娘那樣的下場。
「不會的!」
蘇汐月看向蘇淺月,面色蒼白,抿著唇,不敢置信的搖了搖頭,那雙眼睛卻寫滿了惶然和恐懼,看的一旁的何姨娘不由心疼。
「不會嗎?你且看著,相府這回肯定又要大清洗了,方姨娘現在都自身難保了,她現在心裡正窩火著呢,巴不得你去找蘇心漓替她出氣,若是你被小姐趕出去,你以為她會幫著你求情嗎?她求之不得。」那樣的話,不用她出手,小姐的名聲就毀了,至於蘇汐月,方姨娘才不會在乎呢。
「好了,淺月,你別拿話嚇你姐姐。」
蘇淺月哼了一聲,不再說話,轉身進了房間,留下何姨娘留下已經害怕的瑟瑟發抖的蘇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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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都是女人的戲,應該拉個帥鍋出來遛遛——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6:35 AM
第039章:麻煩大了
從明松堂回去的路上,方姨娘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回到芳情園的時候,她的臉色唇色都還是是蒼白的,整個人怏怏的,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
「雪兒,這回我們的麻煩大了。」
方姨娘喃喃的說了句,那樣子看起來慌亂又失神,她自顧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氣喝的乾淨,從蘇心漓帶著劉太醫出現,她的心就一直懸著,因為緊張不安,她的喉嚨火辣辣的乾澀。
「相府不都是姨娘的人嗎?為什麼劉太醫到漓心院替蘇心漓看病,沒有一個下人通知姨娘?」
蘇妙雪的樣子極為惱火,說話的口氣更透著濃濃的責備。
「姨娘你現在就算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還累了我在爹跟前失了寵。」
想到蘇博然和蘇心漓那父慈子孝的畫面,蘇妙雪的心裡就像是被貓的利爪撓了似的,恨得她牙癢癢,她才是父親最寵愛的女兒,蘇心漓那小賤人憑什麼和她搶?
「你還怪我,在相爺屋裡,你為什麼要躲我身後?如果那個時候,你和蘇心漓一樣守在他身邊,你父親也不至於會這樣對我們。」
提起這個,方姨娘就覺得生氣,「若是那病會傳染,姨娘怎麼捨得將你推出去,難道姨娘還會害你不成?」
蘇妙雪見方姨娘也動怒了,頓時收斂了自己的脾氣,上前摟住方姨娘的脖子撒嬌道,「姨娘,我錯了還不成嗎?我只是氣蘇心漓,這所有的一切肯定都是那小賤人設計好的!」
「你知道就好,姨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我是絕對不會允許蘇心漓騎在你頭上的。」
方姨娘看著自己楚楚可憐的女兒,不由心軟,慈愛的牽起她的手,輕輕的拍了拍,然後重新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姨娘,這次的事情恐怕不簡單,蘇心漓的背後肯定有定國公府的人指點幫忙,我看她現在已經和我們離心了,孫嬤嬤之前說的是有一定的道理,我也明白姨娘的顧慮,但蘇心漓若有將姨娘扶正的心思,就不會和你爭奪相府後院的管理權。」
蘇妙雪分析的頭頭是道,方姨娘一臉凝重,頻頻點頭。
只要一想到蘇心漓可以掌家,蘇妙雪就嫉恨的要命。
掌家,是極好的歷練機會,同時還能收斂大量的錢財,尤其最重要的是,掌家之後,慢慢的聰慧能幹的好名聲就出去了,那些勳貴之家的夫人,都希望能娶這樣的媳婦,所以一般人家,家中的嫡女到了一定的年紀,主母都會讓她管理家中的事務,也是為將來嫁到婆家做準備,這樣的好事,居然被蘇心漓給攤上了,如果沒有今天的事情,這輩子,蘇心漓就休想掌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種滋味並不好受。
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一致認為蘇心漓背後是有高人指點,所以一下才會變的這麼聰明。
「明兒我就將那丫鬟和何明帶到小姐跟前讓她發落。」
這些年,何明幫著她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事情,方姨娘幾乎視他為自己的左膀右臂,他現在被除,方姨娘比之前失了方嬤嬤和幾十個下人人都還要心痛,一顆心都在滴血,但是這次的事情,她想要脫身,就只能讓何明把所有的責任都攬身上,她是捨不得,但找個替死鬼總比將自己推出去的好。
「上次的事情姨娘還沒吸取教訓嗎?姨娘自己處理就好,何必送上門讓蘇心漓羞辱,還平白給她樹立威信的機會。」
方姨娘點頭,心裡卻無比後悔,早知道她就不讓人劫持蘇心漓了,花了那麼多的錢,非但沒有毀了蘇心漓,還因為被她恨上了,想到那板上釘釘的相府夫人的位置距離自己越來越遠,方姨娘就覺得懊惱無比。
「既然蘇心漓已經指望不上了,留著她也沒什麼用,距夫人的孝期還有幾個月的時間,我們總能找到機會讓她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
與幾個姨娘那裡相反,蘇心漓這邊倒是挺輕鬆的,尤其是蘇心漓,只要想到方姨娘那幾個人氣的跳腳憤怒捉狂卻又奈何不了她的樣,蘇心漓就覺得心情大好。
「小姐。」
秋波不顧寒冷,一直守在門口,看到蘇心漓回來了,立馬迎了上去,態度比起從前,不知恭敬熱切了不少倍。
「讓人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想到蘇博然那滿身的疙瘩,她心裡就覺得發怵,渾身都不自在。
蘇心漓進屋之後,任由秋波殷勤的伺候自己,面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伺候好小姐,那是丫鬟的職責,而且秋波對自己,不過只是面上的尊重,誰知道的有幾分真心,但是只要她不犯事,她自然也不會虧待她。
「是。」
蘇博然親自發話讓蘇心漓掌家,在相府,蘇心漓現在風頭正盛,相府的奴才哪敢怠慢,這大半夜的,蘇心漓一說要沐浴,那一桶桶熱水立馬源源不斷的送到了漓心院。
「有什麼話,說吧。」
蘇心漓只留了流朱一個人伺候,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柔聲開口道。
流朱雖不擅言辭,卻是個心直口快的,晚上發生這麼多的事情,她能憋到現在,已經大大出乎蘇心漓的預料了。
「小姐,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方姨娘做的,方姨娘想害小姐,結果那湯藥不小心讓相爺喝了,方姨娘害怕相爺怪罪,居然找了那樣一個蹩腳的理由將責任推給小姐,若不是小姐有先見之明,讓定國公找來劉太醫幫忙,小姐已經被她們聯合趕出去了,小姐就應該讓相爺把方姨娘給趕出去,看她今後怎麼對小姐動那些歪腦筋!」
流朱擰著眉頭,想到在明松堂看到蘇博然那鬼樣子,義憤填膺,要是小姐喝了那藥,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蘇心漓懶懶的靠在浴桶上,無所謂的笑了,熱水的蒸汽打在她白皙的臉上,睫毛上,有一種迷亂人心的美。
「你以為父親會同意嗎?父親若有那個心思,不會給時間讓她給我一個交代,這是讓方姨娘推個替死鬼出來呢,我若是執意要將方姨娘趕出去,只會惹父親心煩,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流朱驚呼了一聲,「相爺為什麼要那麼做,小姐可是他的女兒!」
蘇心漓勾了勾唇,外公和父親的關係本就不好,母親和哥哥過世之後,外公更是看不上他這女婿,現在在官場上,父親是和方家的人相互扶持,只要他不想和方家的人撕破臉皮,就不會將方姨娘趕出相府,而且方姨娘還是相府唯二兩個男丁的生母。
「流朱,你記住,要打倒一個敵人,若是能一次打死,那當然是最好的,但是有些人,一次是打不死的,那就需要多次,但每一次都要有每一次的效果,一次次的累計,到最後,才能一擊即中,讓敵人永世不能翻身,但是在此之前,我們要沉得住氣,並且要充滿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方姨娘就是一次打不死的敵人,但我們無需氣餒,你看這兩次,方姨娘雖然沒有徹底倒臺,但她身邊的親信卻被發賣了不少,她在相府的威信和地位也大不如前,總有一天,她會為今日的事情付出代價的。」要徹底打倒方姨娘,還得借蘇博然的勢,所以在方姨娘倒臺之前,她是不會和蘇博然撕破臉皮的。
流朱看向蘇心漓,抿著唇,思索了片刻,然後笑著點點頭,「小姐,我明白了,今後我不會再像今日這樣莽撞的。」
蘇心漓摸了摸流朱的頭,笑吟吟道,「嗯,你先下去吧,明日去打探一下柳姨娘現在怎麼樣了。」
流朱看著閉眼靠在浴桶上的蘇心漓,「是,小姐,我就在外面,你有什麼事情叫我。」
蘇心漓沒有回答,流朱依言退下。
浴室內,香氣飄飄,熱氣持續嫋嫋,蘇心漓將自己整個浸入水中,那些悲痛不堪的記憶又在腦海浮現。
上輩子,她瞎了眼,被方姨娘蘇妙雪還有她們安插在自己身邊的幾個丫鬟哄的是團團轉,四處奔波將方姨娘捧上了主母的位置,使蘇妙雪還有蘇志明蘇志安都成了相府正經的嫡出,這輩子,蘇妙雪只會是相府的養女,而蘇志明和蘇志安也只能是庶出,方姨娘休想有出頭之日。
想到即將到來的花朝節還有母親很快就要結束的三年孝期,蘇心漓陡然睜開了眼睛,蒸汽彌漫間,一挺拔頎長的身影正立在門口,那身形,分明就是個男子。
「誰?」
蘇心漓輕呼了一聲,一把扯過一旁的衣裳,迅速裹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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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喜歡帥鍋的親們稍安勿躁,美男會很快就浮出水面鳥——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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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6:38 AM
第040章:深閨賊子
「誰?」
蘇心漓輕呼了一聲,一把扯過一旁的衣裳,迅速裹在了身上。
因為擔心會驚動院子裡的其他人,惹出什麼不必要的麻煩,蘇心漓根本就不敢大聲,雖說她現在在相府也建立了自己的威信,那些下人不敢再像之前那樣對她不敬,但方姨娘畢竟已經掌家三年,府裡的下人都以為母親孝期過了之後就會扶正,他們又怎麼會錯過這樣好的巴結機會?
蘇心漓猛地起身,浴桶的水濺落了一地,她赤腳踩在地上,轉身就要去取掛在屏風上的衣裳,門,突然從外面被推開,蘇心漓一驚,心頭不由有些慌亂起來,這深更半夜的,若那男子是方姨娘派來的人,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蘇心漓四下看了一眼,想要在這浴室裡找一個可以藏人的地方,但是四下一目了然,根本就不能藏身,蘇心漓摸了摸自己濕漉漉的頭髮,在髮鬢上找到一根玉簪,她的動作頓了頓,眸光閃過冷意,她不介意上次亂葬崗的事情重演。
這輩子,她無心嫁人,這身體與她而言不過是副漂亮的軀殼罷了,但是她一定不能讓自己的名聲受損,她不想也不能讓外公外婆像上輩子那樣為自己操心擔心。
「是我。」男人的聲音雅致如玉,極為耳熟。
蘭翊舒怎麼也沒想到,迎接自己的會是美人出浴圖,不大的房間,熱氣嫋嫋上浮,織成如雲一般的迷霧,蘇心漓渾身上下就只用一件衣服裹著,遮擋住胸口以下和大腿以上的地方,而她的脖子,胳膊手臂還有小腿全部暴露在了空氣中,還有精緻的鎖骨,她那雙踩在地上的腳,似乎就只有他的巴掌大,瑩潤如雕琢的美玉。
她的皮膚白皙,因為剛沐浴過後,透著淡淡的粉色,尤其是那張臉,就像是一朵嬌豔的山茶花,上面還沾著水汽,襯得那雙媚眼越發的勾人,她如墨的髮絲披在肩上,長長的睫毛顫抖,有一瞬,蘭翊舒以為自己看到了墜落凡塵的仙子,傾城容顏,雅致脫俗,更透著不容侵犯的神聖。
蘇心漓的眼皮一跳,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一紫衣男子飄飄立於門前,俊美無儔的容顏,唇邊的笑意,就像是永遠都不會開敗的花兒,不是蘭翊舒還有誰?
見來人不是方姨娘的人而是蘭翊舒,蘇心漓松了口氣,而後想到方才自己的提心吊膽,又不由覺得生氣,她看向怔怔的站在門口發愣的蘭翊舒,月光下,那個男子,當真是貴不可言。
蘭翊舒很快回過神來,幾乎是同一時刻,他那如玉一般的絕色容顏浮上了紅暈,開始只是淡淡的,而後如潑墨一般擴散開來,沒一會,他的耳根和脖子都紅了,那顏色,比世間任何女子化上胭脂都還要美,蘇心漓看著,惶然想到前些日出現在蘇博然壽宴上的顏宸璽,兩人紅臉的樣子,驚異的相似。
「我在外面等你。」
蘭翊舒說著,慌亂的轉身,出去之後,還不忘將門關上。
這是害羞了嗎?蘇心漓看著自己露在外面的肌膚,再想到蘭翊舒方才的反應,臉也不由的發燙,她快速跑到屏風後,正要脫掉身上的衣裳,不放心的向外探了探,見蘭翊舒背對著門站著,這才安下心來,她看著自己右手緊握著的玉簪,漂亮的媚眼有冷光劃過,幸好現在才是初春,身上裹著的衣服夠厚,不然的話——
蘭翊舒離開房間之後,腦海裡方才看到的那香豔一幕卻始終揮之不去,心情如何都平靜不下來,臉也是,夜裡的涼風吹拂,卻始終無法讓他的熱度消退半分。
她穿成那樣,被自己看到了,不是該驚慌失措讓自己負責的嗎?怎麼還那樣冷靜,女子最重視的不就是自己的聲譽嗎?難道她不在乎嗎?蘭翊舒知道這女子機智自持,不同尋常,但是她今晚的舉動還是讓他覺得難以理解。
他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後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幾步走到院子的小水池照了照,那張臉和夜空的玄月一起倒映在水中,微微一笑,便可顛倒眾生,但是因著蘇心漓的反應,蘭翊舒第一次對自己的魅力,產生了懷疑。
蘇心漓出來,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幕,那一身紫衣,高貴無華的男子以清水為鏡,托著下巴,左看看右瞅瞅,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蘇心漓看著卻覺得有趣的很。
「蘭公子,不用懷疑,你的魅力,無人能擋。」
她忍俊不禁,說完,就朝著臥室的方向走去,蘭翊舒轉過身,只看到蘇心漓挺的筆直的背影還有她披著的枚紅色披風,著跟了上去。
「既如此,你為何不讓我對你負責?」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蘭翊舒進了蘇心漓的房間之後,直接找了個地方就坐下了,蘇心漓解開身上的披風,露出裡面素淨的絨棉褙子,還有同色的水紋裙,她的髮絲未幹,就那樣隨意的垂在肩上,燈下,美人那精緻的五官,染上了一種說不出的清華。
蘇心漓那好看的媚眼定定的看著蘭翊舒,微微一笑,就好像是最絢爛的煙火盛放,她信步走到蘭翊舒跟前,每一步,都讓人覺得婀娜多姿,她的手搭在蘭翊舒的肩上,一點點朝著蘭翊舒的脖子挪動。
蘭翊舒坐著,脊背僵硬的挺直,嘴角的那抹笑意卻更濃。
蘇心漓柔弱無骨的小手冰涼,觸上了蘭翊舒溫熱甚至滾燙的脖子,然後,她俐落的抽出放在袖間的玉簪,抵在蘭翊舒的脖子,微微用力,那並不怎麼鋒利的簪子就在蘭翊舒的脖子上劃開了一道淺淺的痕跡,有血流了出來。
「蘇小姐是準備殺人滅口嗎?」
蘭翊舒並不動,絲毫反抗的意思都沒有,唇邊的笑意反而更濃了,就好像,那道傷口,並不在自己身上似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蘇心漓詫異于蘭翊舒的淡定從容,她並沒有殺他的意思,只是以此小懲大誡而已。
「蘭公子一而再再而三半夜闖進我的院子,可有顧慮到我的處境?方姨娘一心想毀了我,我怎麼能給她那樣的機會?我知道以蘭公子的功夫,來去相府自如,但誰能保證不會有萬一發生?我不想冒險,更不想像晚上這樣擔驚受怕,所以還請蘭公子自重,不然的話,蘭公子也知道我是什麼樣的女人,這身體於我來說不過皮囊,若是有下一次,我一定會選擇傾盡一切,永除後患。」
蘇心漓的口氣依舊淡淡的,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冷意和決絕,晚上,看到浴室外有人,她真的害怕極了。
「舒自當謹記。」
蘭翊舒說著,突然握住蘇心漓拿著玉簪的手,用力的刺向了自己的胸膛,「如此懲戒,蘇小姐可覺得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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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話說蘭翊舒雖然腹黑,但絕對素個很純潔容易害羞的娃子啊——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6:42 AM
第041章:想要學醫
蘭翊舒說著,突然握住蘇心漓拿著玉簪的手,用力的刺向了自己的胸膛,「如此懲戒,蘇小姐可覺得滿意?」
蘭翊舒本就會功夫,而且內力深厚,他這一下又是用了力氣的,就算蘇心漓在意識到他在做什麼時候有所反抗,那玉簪還是有大半沒入了他的身體,很快有血湧了出來,他胸口那一片淺紫很快變成了深濃的黑紫色,蘇心漓的手心也沾上了粘稠的血液。
「你這是做什麼?」
蘇心漓看著蘭翊舒,那雙平靜無瀾的眸子滿是震驚,倒映著蘭翊舒那絕世無雙的容顏還有唇邊那一抹不變的笑意。
「你不是生氣嗎?」
蘭翊舒坦然的回道,就好像他這樣做只是單純的讓蘇心漓消氣而已,那樣的理所當然。
蘇心漓心中一驚,看了眼掌心淌動的鮮血,暗自咒駡蘭翊舒瘋子,轉身進了屋,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個葫蘆狀的白玉瓷瓶,還有一套折疊整齊的衣裳,放在蘭翊舒跟前,「這藥是我外祖父給我的,你將它塗抹在傷口,血很快就可以止住,這衣裳,你看看能不能穿。」
這衣裳,原是她為蘇博然生日準備的禮物,一針一線,都是她親手縫製的,上輩子,她因為被劫,在亂葬崗呆了一整夜,錯過了蘇博然的生日,回來之後便病了,一直躺在床上,蘇博然的生日都過了大半個月了,她才將東西送給他。
記憶中,他穿過幾回,現在想來,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每次只要他穿那衣裳找自己,必定是有所求,印象最深的是第一次就是他讓自己去求外公外婆他們同意將方姨娘扶正。
那時候,她的病時好時壞,就像得了重病的人似的常年纏綿病榻,蘇博然那麼多姨娘,就只有方姨娘有子,她生病的那段時間,也就只有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幾乎每日都來她的漓心院,噓寒問暖,她心裡感激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心中又極為敬重蘇博然,那時她的名聲已毀,又擔心自己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便連個嫡子都沒有了實在是可憐,便三天兩頭在外祖母面前替方姨娘說情,外祖母不忍心她拖著病體每日來回奔波,就算心裡不情願也允了她,現在想來,她真的是天子頭一號大傻瓜,她有眼無珠,落得那樣的下場,也是活該。
這輩子,沒有她的幫助扶持,她倒是要看看方姨娘還能不能坐上那個位置。
「去屏風後處理傷口,把東西清理乾淨。」
蘭翊舒看了她一眼,燈下的她肌膚白若細瓷,她並沒有看自己,而是目不斜視的盯著自己手指的屏風,神情淡然,一如往昔,波瀾不驚,就好像彼此之間,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第一次,蘭翊舒覺得,自己連個女人都看不懂。
蘭翊舒拿了桌上款式偏老氣成熟的衣裳,還有蘇心漓放在衣服上那藥,「蘇小姐,你刺傷了我,不應該對我負責嗎?哪有傷患自己給自己包紮傷口的?」
蘇心漓回過頭,抬頭看著已經起身的蘭翊舒,指了指他還在流血的胸膛,「是你自己刺傷了自己。」
他自己自虐自殘,攔都攔不住,憑什麼讓她負責?
她嫣紅水潤的唇角微微勾起,「自己都不愛惜自己,甚至作踐自己的人,別人又怎麼會疼惜?」
蘭翊舒一愣,居高臨下的看向蘇心漓仰視著自己的臉龐,燈下,她精緻的五官組合在一起,不可思議的漂亮,尤其是那雙媚眼,明明是平淡如水的,卻透著明亮耀眼的光彩,讓人怎麼都移不開眼。
「我關心蘭公子的傷勢是因為我們現在是盟友,於我來說,你若發生什麼意外,尤其是在我的院子裡出事,對我沒有任何好處,但是我不會輕易給任何男人包紮傷口,還請蘭公子自重。」
「話說的這般傷人,你就不擔心我對你不利?這樣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我可是個男人。」蘭翊舒垂著眸,一副受傷的樣子。
「你不會。」蘇心漓坦然,答的十分自信,蘭翊舒不是那種人,她不屑做那種事情。
蘭翊舒笑了,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傷,轉身進了蘇心漓所指的屏風,蘇心漓重新坐好,取過杯子,給自己倒了杯水,這麼冷的天,那麼涼的水,她閉上眼睛,一口氣全喝光了,眼皮跳動,睫毛如折翼的蝴蝶一般,顫動的厲害,端著水杯的手因為用力,都已經泛白了。
上輩子,顏司明還只是太子手下的走狗時,為了爬上那個位置費盡心機不擇手段,他個性多疑,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很多事情他都是自己親自動手,也因此沒少受傷,她也是經過不懈的努力才有了替他處理傷口的『榮幸』的,回想起上輩子的事情,蘇心漓真的有種將自己腦袋剖開的衝動,她真是眼瞎了才會為了那樣一個男人付出一切。
情之一字,這輩子,她不會再動,更不會像上輩子那樣,傻傻的替一個男人包紮傷口,傻傻的替他心疼,然後傾盡所有,為他謀劃,一生,已經夠了。
「說吧,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蘇心漓聽到身後響起的腳步聲,忙收回自己紛亂的思緒,放下茶杯,若無其事的問道。
「聽說相府今日熱鬧的很,我焉能錯過?」
蘇心漓只是微微一笑,看向蘭翊舒,蘇博然比蘭翊舒矮而且稍胖了一些,蘭翊舒穿著蘇心漓為他準備的衣裳,自然有些不合身,但這絲毫不會影響他渾然天成的高貴氣質,都說人靠衣裝,可有些人卻不需要。
「若是今日闖進你院子的是想對你不利的人,你會怎麼做?」
蘇心漓抿著唇,將給蘭翊舒倒的茶遞到他跟前,「若是美人計管用,我不介意讓他牡丹花下死。」
蘇心漓微微一笑,那樣的從容淡然,說著的好像不是要人性命的話。
「蘭翊舒,我們是盟友,只要這種關係還在,我希望今天這樣自相殘殺的事情,是最後一次發生,你這樣的舉動,幼稚而且愚蠢,除了浪費藥材,你覺得還有其他意思嗎?若是把我嚇傻了,與你可沒什麼好處。」
蘇心漓輕笑了一聲,很快正了正臉色,「如果今日有人想要對我們不利,你若受了傷,不但不能成為我的助力,還會成為拖累我的累贅,聰明的人,是在任何時刻都不會讓自己受傷的,你若覺得對我有愧,那就在我對你有所求的時候,傾盡全力,當然,如果有一天,我們成為了敵人,那時候,我一定不會客氣的。」
蘇心漓看向蘭翊舒,目光堅定,從重生到現在,蘭翊舒給了她很大的幫助,要不是他,她說不定已經沒命了,而且蘭翊舒這人,定不簡單,不然的話,怎麼能讓眼高於頂淡然一切的六皇子幫忙,所以不到最後一步,她是不會與他為敵的。
「你有事要我幫忙?」
蘇心漓說了這麼多,他捉住的似乎就只有她的一個假設。
「我想學醫。」
蘇心漓倒是沒有與蘭翊舒客氣,蘭翊舒幫了她不少忙,但是現在,她卻一點回饋都沒有,若是這時候她小命玩完了,蘭翊舒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她要學醫,就多了道保命符,對蘭翊舒來說,並不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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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其實,蘭翊舒的臉皮很厚,所以,他絕對不會輕易被打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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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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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6:47 AM
第042章:秋禾之死
「小姐!」
流朱一臉興奮,人才剛進院子,愉悅的夾雜著幸災樂禍的聲音就已經傳到了蘇心漓所在的房間,沒一會,她人就出現在了蘇心漓跟前。
「小姐!」
她看向坐在軟榻前正看書的蘇心漓,對著自己冰冷的手心哈了哈氣,氣喘吁吁的叫了聲。
自從小姐被劫之後變了很多,她感覺都不像一個人了,不過小姐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看書,一有時間就坐在這軟榻看書,別的什麼事情都不做,也不說話,一坐就是一整天,但是以前小姐看書的時候,總會讓丫環陪在身邊伺候著,但是現在,她卻總是一個人靜靜的呆著。
蘇心漓抬頭,淡淡的掃了流朱一眼,外面的天冷,她跑得又急,臉紅撲撲的。
「什麼事這樣急急忙忙慌慌張張的?」
流朱笑出了聲,掩不住的得意,「小姐,你猜。」
蘇心漓現在就只有流朱一個一等丫鬟,對她也格外的寬容,流朱的性格本就活潑,現在更是。
「和芳情園那邊有關。」蘇心漓將手中的書放在一邊,懶懶的靠在軟榻上,窗外的陽光照了進來,溫暖而又明媚,蘇心漓不由舒適的閉上了眼睛。
「小姐,你真是太聰明瞭。」蘇心漓一下就猜中了,流朱也不失望,反而覺得十分開心,蘇心漓的聰慧,讓身為丫鬟的她與有榮焉。
「一大早,方姨娘就讓人尋了牙婆子,將翠兒也就是昨天冤枉小姐那丫鬟給發賣了,還有那何大夫,被打了四十大板之後一家子都被趕出相府了,現在大家都在議論這事呢,讓他們陷害小姐,活該!」
蘇心漓睜眼,看著流朱那義憤填膺的樣,微微一笑,「不過是府裡的下人,如果不是主子吩咐,就算借他們十個膽,他們也不敢去害人的。」
不過是替死鬼而已,不過方姨娘這回倒是學聰明瞭,沒有盼著她心軟能放過何明將事情鬧到她跟前來,不然的話,對於這種送上門讓她羞辱的人,她一定不會客氣的。
雖然那些人都是方姨娘推出來的替死鬼,但是他們並不無辜,要是他們成功的話,那現在,一敗塗地的就是自己了,所以蘇心漓一丁點都不同情。
這些年,何明幫著方姨娘一起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方姨娘怎麼會給自己留下這樣一個隱患?趕出相府,那是因為相府不好動手,所以選擇在外面殺人滅口吧。
「相爺是在柳姨娘的院子裡出事的,方姨娘一到了老爺的明松堂,就讓婆子將柳姨娘拿下了,說她沒照顧好老爺,方姨娘罰她在自己的院子裡跪了一整個晚上,寅時才讓柳姨娘回屋子休息,也不知是哪個下人為了討好方姨娘,偷偷在柳姨娘的床上潑了水,到現在,都還沒給她送吃的東西呢,她院子裡的那些下人忌憚方姨娘,都沒人敢伺候柳姨娘,聽說,柳姨娘現在都病了,吵著說要見相爺,但是根本就沒下人為她通報。」
這麼冷的天,潮氣又重,就算是皮糙肉厚的人,在屋子裡跪了一整個晚上,都會生病著涼,更不要說柳姨娘這樣一個個嬌滴滴的美人了,至於那潑在柳姨娘床上的水,誰知道是下人為了討好方姨娘潑的還是方姨娘吩咐的呢。
這次,方姨娘險些就成功讓她身敗名裂甚至趕出相府,順便還能除掉柳姨娘這眼中釘肉中刺,現在,功敗垂成,自己折損了一員大將不說,還被父親訓斥了一頓,讓她得了掌家的權,她滿腔的怒火,不向柳姨娘發洩向誰發洩。
方姨娘這人,掌控欲一直都很強,尤其是行使了幾年當家主母的權利之後,更是把自己當成相府夫人了,柳姨娘進府之後,處處與她作對,現在好不容易逮著這樣的機會,方姨娘又怎麼會錯過呢?柳姨娘被整出病來,蘇心漓一點也不奇怪,今天這才第二天,之後,柳姨娘只會被整的更慘。
「小姐,要不要幫幫柳姨娘?您這時候出手,她心裡一定會很感激你的。」
蘇心漓起身,搖了搖頭,「過幾日再說,你時刻讓人關注凝露院那邊的情況,一有動靜就告訴我。」
雖說蘇博然是在柳飄飄的院子發病的,但他心裡應該很清楚,這次的事情是方姨娘做的,與柳姨娘無關,所以只要相府還沒有新寵,那柳姨娘就還會是蘇博然最寵愛的小妾,方姨娘膽再大,也不會敢弄死柳姨娘的,不過是想趁此機會讓柳姨娘看清相府的局勢,讓她今後和何姨娘還有六姨娘那樣,乖乖聽她的指揮。
現在出手,柳姨娘當然會感激她,但她要的不僅僅是感激而已,她要的是不敢有二心的忠誠。
「孫嬤嬤,你出的好主意,早知道我就應該讓那些人直接把那小賤人給做了。」
想到自己的人,一個個被蘇心漓給除了,她還不能找她算帳,方姨娘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才讓牙婆子領走了翠兒,何明也被趕出了相府,方姨娘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大發雷霆。
孫嬤嬤不敢說話,方姨娘現在之所以處處受肘,完全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若非她買凶劫持小姐,現在什麼事情都不會有,孫嬤嬤心裡雖然這樣想,但是面上卻一絲一毫的不滿和不敬都不敢表露出來。
「姨娘,現在責怪孫嬤嬤也沒有用,何明那邊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嗎?明日就是秋禾受審的日子,可不要出什麼差池。」
蘇妙雪一開口,方姨娘頓時冷靜了不少,瞪了孫嬤嬤一眼,然後在蘇妙雪身邊坐下。
「何明受了傷,隨行的又都是老幼婦孺,你就等好消息吧。」
蘇妙雪陪著方姨娘,一直從辰時(早上七點到九點)等到戌時(晚上七點到十一點),方姨娘的人派去滅何明口的人都還沒回來,蘇妙雪不由慌起來了。
「姨娘,你派去的人呢,怎麼還沒回來?」
方姨娘心裡也亂的很,忐忑不安,「再等等。」
她發現,自從那次蘇心漓的事情失手了之後,她做的每件事情都不順心。
亥時時分(晚上九點到十一點),有一道黑色卻靈活的身影竄進了芳情園,蘇妙雪和方姨娘一直沒等到消息,兩人都沒有睡。
「老爺讓我轉告小姐和小小姐,秋禾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第二天,卯時(早上三點到五點)剛過,蘇心漓就已經醒了,總覺得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她睡不踏實,才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流朱守在床邊,一副就等她醒來的架勢。
「小姐,昨日順天府尹的大牢著火,秋禾被燒死了。」
昨兒半夜,順天府尹特意著人來相府通知了這件事情,蘇心漓在休息,流朱沒讓人打擾,就一直在榻前守著,等蘇心漓醒來。
蘇心漓微愣,瞬間坐了起來,「讓人備車,我今日要去定國公府一趟。」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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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6:48 AM
第043章:驚馬
流朱剛出了院子,恰好撞上來漓心院找蘇心漓的蘇妙雪,身後跟著個丫鬟,正往這麼走。
「流朱。」
流朱本想當做沒看到的,相府裡誰不知道蘇妙雪和方姨娘親近,若非她是家生子,夫人和少爺又是三年前才過世,府裡的下人恐怕都會以為她是方姨娘的親生女兒呢,小姐和夫人對方姨娘她們那麼好,她們不思感恩,還多次陷害小姐,尤其是蘇妙雪,流朱覺得她太不要臉了,相府給她吃給她穿,她卻害相府的主子,簡直就是狼心狗肺,想到她前幾日在相爺壽宴上說的話,簡直就是誅心。
想方姨娘扶正,然後她也可以成為相府正經的小姐是吧,做夢,休想!
「妙雪小姐。」
流朱轉過身,走至蘇妙雪跟前,盈盈福了福身。
她心裡雖然討厭蘇妙雪,可當著她的面還是不會表現出來以免給小姐添麻煩,當然,單就她這個稱呼,就已經成功給蘇妙雪添堵了,懾于方姨娘的淫威和蘇博然的疼愛,相府的下人在見到蘇妙雪的時候,都是恭恭敬敬叫一聲大小姐的。
蘇妙雪心頭不悅,想到前幾日蘇博然壽宴,更覺得她不識抬舉,但她現在卻是蘇心漓跟前最得寵的丫鬟,她想要巴結蘇心漓,自然不能得罪她。
「你這匆匆忙忙的是去做什麼呢?」
流朱猶豫,並不想告訴蘇妙雪蘇心漓吩咐她的事情,但蘇妙雪主動問了,她就不能不回答。
「小姐要出府,讓奴婢去準備馬車。」
蘇心漓是相府唯一嫡出的小姐,相府沒有主母,老夫人暫時又在老家,蘇博然病了不讓人打擾,蘇心漓想出相府,自然是安排一聲,說走就可以走的。
「去哪裡?」
蘇妙雪一聽,關切的問道,難掩急切。
蘇妙雪並不知道蘇心漓已經知曉了順天府衙門的監獄著火,秋禾已經被燒死的事情,她一早前來,其實就是為了會蘇心漓一起去衙門,秋禾一死,蘇心漓必定會失望,到時候,她再表示一下關心,就蘇心漓這種缺愛的人,肯定會心生感動,兩人的關係不就親近了嗎?
「奴婢也不知道,小姐還等著奴婢呢,奴婢先走了。」
流朱說完,不待蘇妙雪答應,就已經離開了。
「沒規矩!」
蘇妙雪看著流朱的背影,冷哼了一聲,心頭惱火的很,不過是個丫頭而已,居然也敢對她不敬。
「去把宋二家的兒子給我找來。」不弄得蘇心漓身敗名裂,她決不甘休。
蘇心漓剛出相府,就看到門口停著的兩輛馬車,前面的那輛馬車以金玉為頂,大氣奢華,一看便知是高門府邸的正經主子們乘坐的馬車,後面的那輛馬車其實也不錯,但相比之下,還是要遜色許多。
「我們走。」
蘇心漓只是看了一眼,便勾著唇,由流朱扶著,走向馬車。
「小姐,今天除了您,還有誰出府啊?」
蘇心漓微微一笑,除了蘇妙雪還有誰,現在這情況,方姨娘根本就沒時間,至於其他的姨娘和小姐,她們要出府,都是要經過方姨娘同意的,哪能說出去就出去。
「管她是誰?我們去定國公府就是。」
蘇心漓不甚在意的說道,由流朱攙著,上了馬車,流朱跟上,然後放下簾子,兩個人誰都沒有注意到,在他們坐進馬車之後,那趕車的小子抬頭時,那眼中怎麼都掩飾不住的躍躍欲試。
蘇心漓坐在疾馳的馬車中,優雅的吃著小點心,早上一起床就知道秋禾在牢裡被燒死的事情,她梳洗打扮了一番之後,都沒吃東西,流朱貼心,唯恐自家小姐餓著,吩咐府裡的下人準備好馬車之後,就去廚房拿了吃食。
蘇心漓正悠哉的時候,平穩行駛著的馬車突然晃動起來,蘇心漓拿著糕點的手一震,那酥軟的梅花糕落在了她的裙擺上,蘇心漓只以為是道路的偶然顛簸,並沒放在心上,只是隨意彈掉了掉在身上的糕點,哪想到,在偶然的顛簸之後,馬車越來越顛簸,馬車裡的桌子在劇烈的震動,桌上擺著的點心還有茶水弄的馬車廂都是,晃的蘇心漓頭都有些頭暈了。
「流朱,你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京陵城中的道路,每隔三五年就會修一次,馬路應該不至於這樣顛簸,肯定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是!」
流朱應了一聲,扶著馬車的一邊,以最快的速度出了車廂,「宋路,你慢一點,馬車這樣顛簸,你讓小姐怎麼坐?」
馬車行走的很快,再加上整個車身都在晃動,流朱的聲音聽起來就和音波似的,有些發顫。
「奴才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馬兒好像發了瘋似的。」
宋路的聲音平靜,但蘇心漓卻聽出了一絲不尋常的興奮,其後就是馬鞭打在馬兒身上的聲音,十分清晰,如果說蘇心漓方才還覺得是自己過於敏感的話,那麼現在,她已經可以肯定,馬車這樣的顛簸,定然是有蹊蹺的。
蘇心漓掀開馬車的簾子,四下看了一眼,在身後幾米遠處,她看到了早上停在相府門口的另外一輛馬車,這是在大馬路上,這時候人雖然不錯,但還是有的,這樣下去,肯定會出事。
蘇心漓立馬放下手中的簾子,撩開車簾,看向馬車外正揚著馬鞭興奮不已的宋路,因為他這樣的舉動,馬路兩邊不多的人四處亂走,還有那些擺攤的,為了保命,丟下東西,尖叫著就跑,弄的是人仰馬翻。
「宋路,你給我停車!」
蘇心漓目光嚴肅,平靜的聲音有一絲惱火在裡面,這馬車是有相府標注的,到時候那些受驚的百姓肯定會將責任和怨氣全部歸咎到她身上,指不定她就會變成一個縱奴行兇的惡人。
蘇心漓見這樣一個趕車的下人也膽敢不聽自己的話,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我讓你停車,聽到沒有!」
蘇心漓的眸中,迸射出冰冷的寒意,還有嗜血的煞氣,上輩子最後一個月的生活還歷歷在目,重生後的蘇心漓,內心存著很大的怨氣,現在,蘇心漓就想殺人,看樣子,相府的那些奴才,還沒學乖。
蘇心漓強勢的命令道,冰冷的聲音,透著懾人的死氣,宋路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想要聽從蘇心漓的吩咐,可一想到臨出門前妙雪小姐說的那些話,他的賊膽頓時壯大膨脹了許多,「小姐,馬兒受了驚嚇,根本就停不下來!」
很好,果然忠心耿耿!
蘇心漓眯著眼睛,看著前面不遠處的拐彎,下意識的看向扶著車門站著劇烈晃動著的流朱,心頭一驚,「流朱,小心!」
蘇心漓驚叫了一聲,下意識的捉住了流朱的胳膊,馬車跑的這樣急,流朱要掉下去的話,就算不死,也會受傷,流朱雖然只是個丫鬟,但她自己有恩,上輩子,她為自己死了,這輩子,她絕對不會讓相同的事情發生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6:58 AM
第044章:蘇妙雪的好心
「流朱,你撐著點!」
這一個急轉彎,流朱的身體已經徹底被甩出了車外,出於求生的本能,她的一隻手牢牢的扶住了馬車車外的框,因為突然用力,指甲都劈了,手指被馬車光滑的邊框劃破,蘇心漓牢牢的拽住她的另外一隻手臂,馬車行駛的極快,晃動的更是厲害,蘇心漓頭都是有些暈暈的,覺得自己緊握住流朱的右手都快要脫臼了。
「我讓你停車,聽到沒有!」
蘇心漓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宋路,眸底的寒光幾乎能將人冰凍。
勝利在望,宋路哪裡還會聽,揮著馬鞭,狠狠的抽在馬背上,馬兒吃痛,跑的更快,「小姐,馬受驚了,根本就停不下來啊!」
「小姐,你快鬆開奴婢的手!」
流朱紅著眼眶,小姐這樣待她,就算現在就被摔死,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流朱不是傻瓜,尤其這幾日,蘇心漓毫不吝惜的言傳身教,流朱知道,想害蘇心漓的人很多,她忽然想到今早她出門讓府裡的下人準備馬車在門口遇上的蘇妙雪,再看宋路揮著馬鞭說的那些話,頓時了然,這件事情肯定是妙雪小姐搞的鬼。
她死不足惜,但是小姐一定不能出什麼事。
「小姐,奴婢早上出門碰上了妙雪小姐,肯定是她想害您,您快鬆手啊!」
流朱見蘇心漓另外一隻手扶著車門的手都流血了,著急的哭出了聲,絕對不能讓蘇妙雪那忘恩負義的女人奸計得逞。
果然是蘇妙雪搞的鬼!
馬路上的人並不少,如果任由宋路繼續這樣下去,肯定會鬧出人命來,不單單是她和流朱的,還有京陵的百姓,今日之事,不少百姓都受了驚嚇,定會有怨氣,若是有人煽風點火,必定會大鬧起來,蘇博然肯定不會管她的,說不定還會將她推出去平息眾怒,但外祖父和外祖母他們——
她不能再給定國公府帶去麻煩。
「宋路,把馬鞭和韁繩給我!」
她已經厲聲命令宋路好幾回讓他停車了,但他根本就不聽,馬兒或許被動了手腳,宋路又不停的用鞭子抽他,肯定會狂躁的四處亂跑。
「宋路,我以小姐的身份命令你,把馬鞭和韁繩給我!」
流朱也怒了,看著兩邊的人,「宋路,到底是誰給你的狗膽子,居然敢違抗小姐的命令,你不要命了嗎?」
宋路猶豫了片刻,卻依舊不為所動,「小姐千金之軀,怎麼能做這樣粗鄙危險的事情,若是您因此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奴才死不足惜啊!」
說的倒是冠冕堂皇,比唱的還好聽。
「流朱,你雙手牢牢的抱住馬車,一定不要鬆手,我還要你照顧我呢。」
蘇心漓說著,堅定的看向流朱,流朱雙眼含淚點頭,「小姐,奴婢一定會堅持住的,然後服侍您一輩子。」
蘇心漓這才鬆手,右邊的肩膀就好像就好像被人紮了一刀,痛得要命。
「我看你是忘記秋禾還有那些被發賣的下人的下場的,區區一個趕車的奴才,居然也敢公然違抗我的命令,既然你覺得死不足惜,那就用你一家子的命來賠,聽到我的話了嗎?把韁繩和馬鞭給我。」
蘇心漓試著向車外挪了挪,將手伸向了韁繩,流朱堅持不了多久,她必須速戰速決。
「小姐。」
宋路目光躲閃,卻還是往蘇心漓相反的方向挪動,沒有將她想要的東西給她。
蘇心漓漂亮的媚眼眯成一條直線,裡面迸射出的已經不是寒光,而是幾乎沒有任何掩飾的殺意,倒是她低估了蘇妙雪,這個魯莽急躁的女人比起她那個惡毒的母親來說,也是不遑多讓,甚至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她到底許了宋路什麼好處,居然讓他連命都不要了。
「宋路,沒聽到小姐的話,還不快把馬車停下。」
另外一邊,在馬兒受驚的情況下,蘇妙雪的馬車始終緊隨其後,此時,她撩開簾子,看向那狼狽又慌亂的蘇心漓,心頭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得意。
她才是相府的大小姐,過不久她就會是相府的嫡女,唯一的嫡女,沒了蘇心漓這絆腳石,有相府和方家的共同支持,她一定可以成為太子妃或者是三皇子妃,將來入宮,成為貴妃娘娘,甚至是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想到這些,蘇妙雪不由笑出了聲。
她不允許任何人阻擋她的路,蘇心漓敢和她爭,簡直找死!
宋路驟然拉緊馬韁,疾馳的馬車突然減速,蘇心漓身子前仰,蘇心漓可不認為蘇妙雪會幫自己,所以她一開口,蘇心漓就已經生了警惕之心,繃緊著神經,牢牢的握住馬車的門把,在這樣驟然的慣性下,蘇心漓閉著一口氣,就算是痛死都沒鬆開握著門把的手,這樣掉下去的話,不會摔死,但是摔傷是肯定的,若是摔斷了胳膊還是大腿,或者是臉都毀容了,那些勳貴世家怎麼會給自己的嫡子娶一個殘廢,至於更是,更不可能!
蘇妙雪為了除掉自己這絆腳石,還真的是用心良苦,但是她是絕對不會讓她得逞的。
「小姐!」
流朱緊緊的貼在馬車上,雙手抱著馬車的一根支柱,她想上去救小姐,但她這一鬆手就掉下去了。
「不用管我!」
方才拉流朱的時候是覺得右邊的胳膊快要脫臼了,現在左手除了疼,根本就沒有別的知覺了,現在才二月,馬車又跑的快,那風吹臉上,本來是極冷的,但是蘇心漓卻一直都在流汗。
「宋路,還愣著幹什麼,你是想瞧著姐姐摔下馬車嗎?」
宋路這趕馬車的速度稍減速,蘇妙雪就追了上來,蘇心漓腦袋沉的厲害,耳邊除了那驚慌失措的尖叫聲還有流朱擔心的痛哭聲,就只剩下蘇妙雪那關切卻透著幸災樂禍的聲音。
「奴才只是相府趕車的下人,小姐身份尊貴,未經她允許,哪敢碰小姐的千金之軀。」
宋路卑微的說道,手中的馬鞭再次打在馬兒身上,一時間,馬車更加的顛簸,蘇心漓緊咬著唇,嘴皮都破了,另外一隻手一起牢牢的扶著把手,這是想利用馬車失控讓她投懷送抱嗎?
「小姐身份尊貴,哪有什麼比她的性命重要的,馬車是你趕的,要是她出了什麼事,你有幾條命可以賠!」
蘇妙雪厲聲斥責,冠冕堂皇。
這可是在馬路上,那些受驚過後逃過一劫的人已經追上來了,眾目睽睽之下,蘇心漓要和宋路有了肌膚之親,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她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就嫁給宋路,做一個奴才的妻子,要麼就以死證清白,無論是哪一樣,她都沒有資格在和自己相提並論,永遠都不會有出頭之日,想到這些,蘇妙雪的雙眸都冒出了興奮的綠光。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7:09 AM
第045章:英雄救美
宋路躍躍欲試,可想到蘇心漓的身份,又有些膽怯,他回頭,看了她一眼,馬車一路瘋跑顛簸,蘇心漓整齊的髮髻已經淩亂,貼在她因為痛苦和掙紮而滿是汗水的臉上,黑與白的鮮明對比,給人一種極為震撼的視覺衝擊,因為嘴皮被咬破出了血,蘇心漓的嘴唇像是上了胭脂似的色澤誘人,精緻的五官,尤其是那雙漂亮的媚眼,因為堅持,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迷惑人心。
宋路本就是好色之人,看到這一幕,魂都丟了,所有的顧慮通通都拋到了九霄雲外,眾目睽睽之下,又是這樣慌亂的情況,若是在自己『救』小姐的時候,一不小心扯破了她的衣裳,想到蘇心漓那光滑如瓷的肌膚,宋路已經是心猿意馬,到時候,高高在上的小姐就只能非他這馬車夫不嫁了,想到自己很快就要成為相府和定國公府的乘龍快婿,宋路是雀躍不已。
「小姐,我來救你了!」
宋路猛地一拉馬韁,身子微微後仰,就已經撲上了蘇心漓,欲將她壓在身下,蘇心漓聽到這聲音,猛地扭頭,一雙清幽的媚眼迸射出冰冷嗜血的寒意。
蘇妙雪果然比她那個娘更狠毒,更厲害,大庭廣眾之下,以救自己性命為由,實際卻是想設計她嫁給一個身份卑賤而且思想齷齪的車夫,今後她還有和顏面苟活於世?她若是不想給相府和定國公府抹黑,就只有死路一條,果然是好計策。
蘇心漓前世畢竟是當過皇后的人,就算個性不強勢,也自有一股威嚴,又是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有一種讓人心寒的死氣,宋路被這樣的眼神震懾住,愣了愣,蘇心漓找準時機,伸出一隻手,猛地搶過宋路手中的韁繩。
「宋路,你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救妹妹!」
蘇妙雪見宋路發呆,頓時氣惱不已,這樣可以將蘇心漓打入地獄永世不得翻身的機會,她絕對不能錯過了。
宋路回過神來,猙獰一笑,繼續就要撲過去,這麼好的機會,到嘴的美人,他絕對不能讓她給飛了,想到蘇心漓即將成為自己的妻子之後可以帶來的風光,宋路覺得美好的前途就在跟前朝自己招手。
同街一雅致清幽的茶樓,蘭翊舒和顏宸璽一人優雅的品茶,另外一人正瀟灑的飲酒,顏宸璽正調侃蘭翊舒脖子上的傷,齊雲好熱鬧,聽到外面大街上驚慌失措的尖叫聲,就跑了出去,一眼就看到那失控的馬車,他從小習武,耳聰目明,就算隔著幾十米遠的距離,還是看清了坐在馬車上的蘇心漓。
「公子,是那晚被黑衣人追殺的小姐!」
齊雲回頭,蘭翊舒手中端著上等的紫砂杯,剛泡好的茶水,水汽嫋娜,整個屋子都是香氣,蘭翊舒放在鼻尖聞了聞,聽到齊雲的話,轉頭看向他,「她的馬車好像失控了。」
蘭翊舒猛地放下手中的紫砂杯,茶杯中的水尚未動,還是滿的,冒著熱氣的茶水濺了半桌,那香氣更盛,顏宸璽抬頭,對面的位置已經不見蘭翊舒的身影了,他只隱約瞧見了一抹紫色的衣角,不由吃了一驚,也站了起來往外面走。
蘭翊舒在三樓,剛一出來,就看到一下人打扮的男子往蘇心漓的身上撲,蘇心漓一隻手緊握住扶手,另外一隻手正緊勒著馬鞭,緊咬著唇,許是太過用力,臉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蘭翊舒片刻都不猶豫,腳尖輕點護欄,一躍朝蘇心漓的方向飛了過去,齊雲見狀,也跟在了身後。
「宋路,不許碰小姐!」
流朱也看出了宋路的意圖,嚇了一跳,厲聲呵斥道,不過因為這一路的折騰,她身上的力氣已經用光,就算是大聲說話,聽起來也是軟綿綿的,沒什麼威懾力。
蘇心漓眸光一寒,拿著韁繩的手用力一甩,胳膊撞到了宋路,在馬車急速行駛然後又顛簸的情況下,宋路立馬就失了平衡,蘇心漓是坐在宋路後面的,見他兩次都不死心,用力在他背上踹了一腳,宋路滿心滿眼都想讓蘇心漓成為自己的女人,根本就無心想其他事情,更沒想到蘇心漓會踹自己,來不及反應,人已經摔在了地上,而蘇妙雪緊隨著的馬車剛好從他身上狠狠的壓了過去,只聽到一聲殺豬般的驚叫,宋路吐了口血,然後就在地上呻吟。
蘇妙雪看了眼幾乎痛的暈死過去的宋路,雙眸冰冷,沒有一絲同情,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廢物一個,死了活該!
她看向蘇心漓,就算宋路不能毀了她,現在這狀況,看她怎麼收場!
「快走開,快點走開!」
蘇心漓根本就不會駕車,只是死死的拉著韁繩,想要讓馬兒停下來,但是任憑她用力都沒用,馬兒已經瘋跑的飛快,蘇心漓分神看了眼右側外的流朱,她的額頭都是血,估計是顛簸的時候撞馬車上的,整個人和她一樣都是暈乎乎的,只知道死死的抱著馬車的支柱不肯鬆手。
蘇心漓這一分神,再看前方不遠處呆呆的傻站著的小男孩,頓時有種想死的衝動。
「快走開啊!」
蘇心漓尖叫了一聲,心都在發顫,這要撞上去,那麼小的孩子,肯定就沒命了,要當街鬧出人命來,事情可就不好收場了。
半空中的蘭翊舒也看到那孩子,電光火石間,他一把用力的扯下了腰間別著的玉佩,朝著馬兒的頭射了過去,用力之大,一下就紮進了馬身,鮮血四濺,馬兒抬起前提驚叫了一聲,在距離那被嚇傻的孩子不足一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前蹄落地的瞬間,馬兒也停了下來,整個倒在了地上,蘇心漓和流朱兩人因為慣性全部飛了出去。
「啊!」
就算是經歷過一次生死的人,蘇心漓還是和流朱一樣驚恐的叫出了聲,她好不容易逃過方姨娘的再三設計,沒想到居然死在了蘇妙雪的手中,真是——
蘇心漓正這樣想的時候,腰間突然一緊,她順勢就跌落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蘇心漓是閉著眼睛的,鼻子就變的異常靈敏起來,隱約間,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蘭花清香,蘇心漓猛地睜開眼睛,盛著惶然的眸剛好對上那人深不見底的瞳仁,懷抱自己的人一身雲緞紫衣,貴氣自流,眼底深處的關切和擔憂在春日的陽光下,一併被折射了出來,熠熠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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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蘇妙雪的眼睛要再次紅了,這次,是嫉妒紅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7:21 AM
第046章:打蘇妙雪
雖說已經脫險,可方才一系列的變故,還是讓蘇心漓心有餘悸,尤其是前面馬路中央站著的小男孩,讓她不由想到自己死在狼狗口下的孩子,驚的一身冷汗,她的手死死的拽住蘭翊舒的胳膊,掌心上的血,染紅了蘭翊舒一角的衣裳,她睜大的媚眼兒清澈,清楚的倒映著蘭翊舒的臉,那蕩漾的眼波,滿是惶然驚懼,還有濃的化不開的悲痛,讓看的人也不由心酸疼惜起來。
「你受傷了。」
蘭翊舒神色擔憂,有幾分心疼,拉回了蘇心漓沉浸在悲痛中的情緒,蘇心漓猛地回過神來了,前一刻的記憶浮上心頭,她忙抽回自己緊握住蘭翊舒不放的手,站了起來,向後退了兩步,盈盈的朝他福了福身,就算髮絲淩亂,模樣狼狽,卻絲毫不影響她大家閨秀的意儀態和風範。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這是他第三次出手相助,第二次救了自己的性命。
她的態度冷淡又疏遠,卻充滿了感激,就好像是和蘭翊舒第一次見面,說完,四下看了一眼,在發現地上躺著的流朱時,同時看到了她身邊的那一灘血,不由一驚,原本就蒼白的小臉又慘白了幾分,幾乎都瞧不出血色來,她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勢,急急的朝著流朱的方向跑了過去。
「英雄救美,這一出不錯,蘭大哥的內力和輕功是越來越出神入化了。」
顏宸璽站在三口的眺望台,不羈的勾了勾唇,看向留在身邊的齊磊。
齊磊態度恭敬,卻沒有說話,那當然了,公子身邊有他和齊雲,出手的機會很少,就算是出手,他也是漫不經心,鮮少需要全力以赴,以往和六皇子切磋,都是有所保留的,不然的話,單論武功上的造詣,六皇子哪裡是他們公子的對手,今日為了救相府那小姐,他是丁點都沒藏私了,齊磊心中也著實詫異的很,不過他和齊雲不一樣,就算是心裡有事,也絲毫不會在臉上表露出來,更不會說出來。
「你公子脖子上的傷該不會是拜她所賜吧?」
除非蘭翊舒心甘情願,如若不然的話,當今天下,還真沒幾個人能傷的了他。
「屬下不知。」
顏宸璽笑出了聲,「蘇小姐好像並不為你家公子的美色所動啊,走,我們下去湊湊熱鬧去。」
顏宸璽仰頭,將手上拿著的酒意一飲而盡,隨手將酒杯往身後一扔,從三樓一躍而下。
「流朱,你怎麼樣了?」
流朱雙手掌心和蘇心漓一樣破了,而且要比蘇心漓嚴重的多,都有些血肉模糊了,蘇心漓看著,心中不由抽疼。
馬車一路顛簸快跑,流朱忍著手上的疼痛,一直沒鬆開扶手,蘭翊舒那玉佩紮進了馬身,震碎了他身上的骨頭,馬兒不能再跑,突然停下,前面的那個小男孩,不但蘇心漓瞧見的,流朱也看到了,她已經做好了準備,等馬車真的朝他沖過去的時候,她就飛身撲過去,護住那小孩,讓馬車從自己身上壓過去,那時候,她已經做好了飛撲上前的準備了,並不若之前捉的那麼牢,再加上巨大的慣性,她整個人完全被甩了出去。
齊雲見蘭翊舒接住了蘇心漓,倒是想救流朱逃過一劫,但是他的輕功本就不如蘭翊舒,再加上流朱距離他也更遠,他是有心無力鞭長莫及啊。
流朱被甩出去之後,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最後面朝下躺在了地上。
「公子,求求你救救我的丫鬟。」
蘇心漓見流朱身上好多處似乎都被劃傷了,根本就不敢動流朱,蹲在地上,轉身讓身後站著的蘭翊舒幫忙。
「齊雲。」
齊雲被自家公子點名,雖有些不情願,還是走了過去,今日為了救丞相府的這位小姐,公子是徹底暴露了,就算今後住荒郊野嶺估計也沒用了。
齊雲將地上已經陷入昏迷狀態的流朱翻了過來,蘇心漓看向她臉上的一灘血跡,完全呆住了,齊雲卻當沒看到似的,在流朱的身上點了兩下,然後從兜裡取了顆藥塞進她的嘴巴,慢慢的,流朱身上的血才止住。
蘇心漓取出自己的手帕,小心的替流朱擦掉臉上的血,在看到她右邊臉頰那一道又深又長的口子時,手不由的一顫,她看向齊雲,盯著他臉頰上無法脫掉的疤痕看,「這傷口--」
她的聲音莫名的發顫。
齊雲探了探,然後客觀又無情的說道,「應該會留疤。」
估計是摔下的時候被鋒利的石頭割到了,因為強大的慣性和衝勁,傷口有半寸深,女孩子臉上的皮膚是最嬌嫩的,就算用最上乘的藥,估計也還是會留疤。
蘇妙雪一直都坐在馬車口,有隨行的丫鬟一直將簾子撩開方便她觀看熱鬧,所以方才蘭翊舒那英雄救美的一幕,她是瞧得清清楚楚,是女人都有些英雄情結,就算那英雄救的並不是自己,但就算只是在一旁看著,亦會覺得感同身受,尤其一身紫衣的蘭翊舒風度翩翩,卓爾不凡,蘇妙雪雖惱火他壞了自己的好事,可面對這樣一個讓人如沐春風的男子,又怎麼能憎恨的起來呢?她便只有將自己的滿腔憤怒和不甘發洩在蘇心漓身上,覺得都是她那張臉那雙眼太勾人。
她的馬車才停下,便瞧見又有兩人從同一方向躍了下來,當頭的人,竟是上次出現在蘇博然宴會的六皇子,蘇妙雪急急的讓車夫停下馬車,又讓丫鬟攙扶著上下了馬車,整了整髮髻和衣裳,在看到不遠處蹲在地上髮絲淩亂衣裳不整狼狽不堪完全沒有儀態美感可言的蘇心漓時閃過濃濃的得意。
若是方才救蘇心漓的是一五大三粗相貌醜陋舉止粗鄙的男人,就算蘇心漓逃過了宋路那一劫,蘇妙雪會千方百計撮合她和另外一個男人,讓她一輩子都對著個醜八怪抬不起頭來,那紫衣男子一看身份就不凡,氣度又好,長的更好,她都想嫁,怎麼會便宜蘇心漓?
這該死的蘇心漓,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第一次被劫持,有相貌出眾瀟灑不羈的六皇子相救,這回驚馬,出手相救的也是位貴公子,思及此,蘇妙雪恨不得這兩次出事的是自己才好。
蘇妙雪心裡雖然恨,但當著外人的面,她是絕對不會表現出來的,她深吸一口氣,被怨恨陰狠不甘充斥著的臉很快就只剩下急切的擔憂。
「妹妹,妹妹!」
蘇妙雪快步上前,走到蘭翊舒和六皇子的跟前停下,低頭垂眸,嫋娜的身姿盈盈福了福身,「參見六皇子,多謝公子對妹妹的救命之恩。」
她的聲音嬌柔如水,白皙的臉頰也浮現出了少女害羞的情緒,絕對惹男人憐愛。
蘇妙雪的眼角微抬,情竇初開的羞澀目光悄悄的望向了顏宸璽和蘭翊舒,原以為六皇子的樣貌已經是皇室最出眾的了,沒想到這公子站在他身邊竟一點也不遜色,那一身的貴氣,幾乎讓人移不開眼。
蘭翊舒見她盯著自己,無瀾的眸閃過一絲厭惡。
「妹妹,你沒什麼事吧,剛剛嚇死姐姐了。」
蘇妙雪用手拍了拍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將蹲在地上的蘇心漓拉了起來,牽著她的手,將她從頭到尾的檢查了一遍,蘇心漓任由她擺弄,腦海中浮現出的卻是流朱臉上那裂開的傷口還有齊雲那句應該會留疤的話,再想到上輩子她對自己的維護和付出,只覺得心中一痛,猛地抬頭,剛好對上蘇妙雪那虛偽的臉,蘇心漓也不管這是在大街上,毫不客氣揚手就是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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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蘇妙雪就是欠抽--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7:45 AM
第047章:打人有理
蘇妙雪完全愣住,她雖然名義上只是相府的養女,但是蘇博然出於愧疚的心理,對她一直都很好,她又是慣會裝乖討好人的,即算程立雪在世時,對她也是極好的,相府內根本無人敢對她不敬,更不要說動手了,程立雪和相府的大公子過世後,方姨娘掌家,她在相府的地位更是水漲船高,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才是相府嫡出的小姐,長這麼大,從來就沒有人敢對她動手,但是現在,蘇心漓竟然打了她一巴掌,這賤人,誰給她的狗膽子居然對膽敢對自己動手!
蘇妙雪氣急,更覺得屈辱,恨不得將蘇心漓那美人皮剝下來才好,她捂著自己被打,疼的發麻的臉,眼睫微垂,不讓自己的憎恨流露出來。
這幾次的事情,她處處壓方姨娘一頭,她還以為她被劫之後變聰明瞭,現在看來,不過是因為有人在她背後指點,雖不似以前那般懦弱,但還是一樣的愚蠢,不然的話,怎麼會在大街上對她動手?方才宋路沒把她毀了,她現在居然自掘墳墓,看她現在還怎麼收場?
今日之事傳出去,她還不得身敗名裂,這一巴掌之仇,她早晚都能還回去,不過她才不會那麼傻,大庭廣眾之下打人。
蘇心漓也沒料到自己會動手,她實在是氣壞了,這個樣子的蘇妙雪讓她忍不住想到上輩子她在自己被打入冷宮後的嘴臉,她害死了外公一家,害死了顧大哥,甚至連她五歲大的孩子都不放過,這一世,她還是和以前一樣,為了對付自己,處心積慮,因為她不像上輩子那樣處處聽從她們的意思,所以便無法容忍了嗎?
打完了,也有些忐忑,覺得自己太過衝動了,但打了就是打了,原就是蘇妙雪欠抽,她不過是做了自己重生後一直想做的事情,還別說,打了這一巴掌之後,她受驚的心還真是爽快了不少。
「姐姐,我對你太失望了。」
蘇妙雪愛裝可憐就讓她裝好了,蘇心漓卻是不屑,昂首挺胸,先發制人。
她和方姨娘蘇妙雪的仇不共戴天,不死不休,就算她虛與委蛇,她們還不是千方百計的想要害她,既然這樣,還不如撕破臉皮。
「你雖然只是父親的故人之女,但自你來到相府後,父親母親體恤憐憫你,一直視你為己出,唯恐你受了委屈,吃穿用度都是與我一樣的,可曾有過半分的虧待?母親和兄長過世後,我不願出門,你說你想多交幾個朋友見見世面,我便讓方姨娘每次參加宴會都帶上你,你還想如何?」
該死的蘇心漓,賤人賤人賤人,居然有拿她的身份說事,什麼故人之女,她不是,她是相府正經的大小姐,身份尊貴,那些是她該得的。
蘇心漓看著蘇妙雪捉狂的模樣,勾了勾唇,蘇妙雪最討厭別人拿她的身份說事,平日裡妹妹妹妹的叫著她,就是為了給外人造成一種她是嫡出大小姐的身份,畢竟除了蘇博然那種渣男,稍要臉面的家族就不會讓妾室的孩子出生在正妻前面,蘇妙雪想裝,她偏偏就不讓她如願,她就是要戳她的傷口,在她的痛處撒鹽。「從出相府,你便一直尾隨在我的馬車後,方才馬兒受驚,我擔心給京陵百姓造成傷亡,便大聲斥責宋路,讓他停車,但他身為奴才,根本就不聽我這個主子的,姐姐馬車的簾子一直都是拉著的,想必也看到他用馬鞭讓馬兒更加失控,分明就是個吃裡扒外的下人,別有居心,那樣混亂的情況,姐姐讓他碰我,若是他不小心撕破了我的衣服當如何?姐姐你安的是什麼心?難道要讓我堂堂相府的千金嫁給一個一無是處的馬車夫嗎?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也省的給父親和相府抹黑!」
蘇心漓說的是有理有據。
那一巴掌的責任不能在自己身上,那只能是蘇妙雪自作自受了,這一巴掌她就算是打,也定是要蘇妙雪吃啞巴虧的,讓大家覺得她打人有理,順便將方才驚馬的事情也解釋清楚。
也幸虧蘇心漓有先見之明讓蘭翊舒幫忙了,秋禾的事情,到現在都還在京陵傳的沸沸揚揚呢,有她這前車之鑒,對於蘇心漓剛剛說的話,幾乎沒有人懷疑,所幸沒有鬧出人命,那些受害者便將蘇心漓也歸成了一類人,那些擺攤的多是二三十歲的婦孺和男子,瞧見蘇心漓這嬌滴滴的美人,多少都會生出幾分疼惜。
區區奴才,怎麼敢不聽主子的話,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搗鬼,聯想到上次的事情,眾人幾乎沒有多想,便將矛頭指向了方姨娘,更有甚者已經腦補,什麼不願出門,肯定是那方姨娘使了什麼手段,可憐這麼漂亮的小姐,沒了主母的庇佑,就算是主子,也舉步維艱。
蘇心漓得嘴皮子那是兩世歷練出來的,現在的蘇妙雪又怎麼能比得了?再見那些圍觀的人對著她指指點點,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禽獸,沒有丁點的同情,頓時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有心虛的厲害,因為蘇心漓說的都是實情,但是這樣的事情,都是放在心上的,她怎麼也沒料到,蘇心漓會堂而皇之的說出來。
「妹妹,我沒有。」
蘇妙雪抬眸,一雙眼睛很快盈滿了水霧,偷瞥向蘇心漓一旁站著的顏宸璽和蘭翊舒,楚楚可憐,一副被冤枉的委屈模樣,蘇心漓這樣蠻橫,六皇子和那位公子不是應該出頭替自己主持公道的嗎?
「公子,這是在馬蹄下找到的。」
齊磊走了過來,陽光下,他手上那根兩寸長的銀針格外扎眼,人群中有幾個人被可憐的蘇妙雪激起了強烈的保護心理,正準備站出來呢,就被齊磊手上拿著的那根銀針刺了眼。
「車夫在趕馬車的時候,用馬鞭加快了速度導致銀針紮進了馬蹄,馬兒吃痛才會狂奔不已的。」
齊磊說完,在蘭翊舒的示意下,將東西呈到了顏宸璽跟前。
「真是個好東西。」
顏宸璽摸了摸下巴,看了眼不遠處躺著的馬車夫,「用這個去把他弄醒,然後問清楚到底是誰給他的膽子,居然敢戕害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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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蘭翊舒好配合啊有木有--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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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7:59 AM
第048章:撕破臉皮
顏宸璽摸了摸下巴,看了眼不遠處躺著的馬車夫,指了指齊磊手上拿著的銀針,「用這個去把他弄醒,然後問清楚到底是誰給他的膽子,居然敢戕害主子!」
蘇妙雪的臉一下就白了,早上因為時間匆忙,她是親自出面叮囑宋路出手的,就算不毀了她的清白,至少也要像躺在地上的流朱那樣,要不殘廢,要不毀容。
她原本以為蘇心漓這樣蠻橫任性,六皇子和那位公子必定會反感她,然後站在自己這一邊,到時候蘇心漓就成了眾矢之的,但是現在,不但那些受驚的人沒有上前找她算帳,六皇子和那位公子居然也幫著蘇心漓那賤人。
肯定是上次蘇心漓遭劫持被六皇子救後,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勾引了他,不然的話,六皇子在看到她這樣兇惡的一面後還會幫著她?至於那位公子,她和六皇子好像是一夥的,應該是朋友,六皇子身份尊貴,他自然不能違逆他的意思了。
蘇妙雪這樣一想,便又理所當然的將所有的責任推卸到了蘇心漓身上,甚至覺得顏宸璽沒看上他是他眼光不好,果然是在民間長大的,好壞都分不出來。
她也不去細想,方才蘇心漓的馬車受驚,千鈞一髮之際,是蘭翊舒先出手救人的,在顏宸璽還沒下來之前,蘭翊舒就已經讓隨從幫蘇心漓了,至於那些受到驚嚇趕上來的百姓,他們不過是普通的老百姓,在看到相府標誌的馬車時,若是沒人鼓動煽動,誰敢做那出頭鳥,而且,蘇妙雪方才行禮時,可是好多人都聽到她叫六皇子了,皇子都沒發話呢,他們沖上去幹嘛,銀子重要,命更可貴啊。
「是。」
齊磊是習武之人,又會醫術,對人身體的穴位脈絡了若指掌,一針紮下去,痛的暈過去的宋路立馬睜開了眼睛,扯著嗓子嗷嗷的叫。
「說,是誰讓你戕害主子的?」
不需要蘇心漓出面,當著眾多百姓的面,齊磊已經出口審問了。
他話才剛問完,一下就將方才刺進他身體的針拔了出來,然後又插進了另外一個地方,宋路痛的死去活來,眼珠子都翻白了,等他叫的喉嚨都啞了,齊磊才把針拔出來。
「大小姐,大小姐救命啊!」
蘇妙雪見宋路居然向自己求救,瞬間嚇得渾身冒汗,哪裡還有心思和蘇心漓計較那一巴掌的事情。
「宋路你胡說八道什麼,小心等下讓人擰了你的嘴巴!」
蘇妙雪的貼身丫鬟春巧看著地上昏昏欲倒的宋路,見勢不妙,忙著急制止他說出不該說的話來。
蘇心漓冷冷一笑,滿是嘲諷,「春巧姑娘好大的派頭,六皇子和我都在這裡呢,你想讓人擰了宋路的嘴巴,是要讓他閉嘴,將實話吞下去嗎?我們相府的奴才是一個比一個本事了。」
呸!不過就是個丫鬟,裝什麼主子!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不要臉!
春巧是蘇妙雪跟前第一得意的丫鬟,蘇妙雪在相府一直風光,她當然也作威作福慣了,平日裡對著相府的其他幾個小姐都是趾高氣昂的,更沒少在蘇心漓的背後吐口水,被蘇心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數落,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惱火的很,這要平時,她估計都上前找她理論去了,可蘇妙雪挨了一巴掌都只能吃啞巴虧,宋路的慘叫聲就在耳邊,她哪裡敢!
「嘴巴還挺硬,齊磊,看樣子你本事不夠啊,戕害主子,而且還是相府的大小姐,這事不小,我看等後宮後我回稟父皇一聲,把他扔到刑部算了,不然就大理寺好了,對於這種不老實的人,他們有的是手段,一年三百六十五年應該都不會重樣的。」
顏宸璽輕描淡寫的發落,嚇得宋路當街尿了褲子,就他這樣犯了事的奴才要進了刑部和大理寺那種地方,肯定會被活活折磨似的,他情願被方姨娘和大小姐給害了,也不要進那種地方受罪,他現在真的懊悔死了,府裡的下人都說小姐越來越厲害了,他偏不信,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妙雪小姐找他辦這件事情的時候他說什麼都不會同意的。
「我說我說,是大小姐吩咐我這樣做的,她讓我毀了小姐清白,還說到時候事成了,會和方姨娘一起幫襯著讓小姐嫁給我,便是出了什麼事情也會替我兜著,我,我只是被鬼迷了心竅,奉命行事,小姐求您大發慈悲饒了我吧,大小姐,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宋路哭著求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膽小怕事,賣主求榮的無恥下人,簡直是死有餘辜,現在東窗事發了才求饒,用針紮還是便宜他了,他們哪裡知道,齊磊那針不是亂紮的,一針下去,人骨子都是疼得,簡直生不如死。
「他這分明是想挑撥我們姐妹的關係,妹妹,你可千萬別聽他胡說。」
蘇妙雪急了,幾步上前,就要拉住蘇心漓的手,想要表演一齣姐妹情深的戲碼,好洗清自己的罪名,可蘇心漓卻不給她機會,毫不客氣的想要避開她上前拉住自己的手。蘇妙雪見蘇心漓不為所動,心中氣惱,像是有把火在燒似的,她怒視宋路,恨不得把他的舌頭給割了,義正言辭,「宋路,你到底得了什麼好處,為何要這樣冤枉我?」
說這話的時候,還不時拿眼角往蘇心漓身上瞟。
「大小姐,這件事情分明就是你讓我這樣做的,還說就算不能毀了小姐清白,只要她出了意外就一定好好獎賞奴才的。」宋路死咬著蘇妙雪不肯放。
「姐姐這樣子是給誰看呢?」
她和方姨娘現在已經撕破臉了,方姨娘現在正處心積慮的想讓蘇妙雪討好自己挽回敗局,可蘇妙雪那樣自以為是的人又怎麼肯向她低頭呢,現在好了,她也不用猶豫糾結委屈自己逢場作戲了,她也省的應付,一舉兩得。
「我母親的孝期還沒過呢,你們一個個就迫不及待的謀算她的位置了,便是方姨娘能扶正那又怎麼樣,你只是相府的養女,便是要過繼,相府還有其他的小姐呢,方姨娘是疼你,親生女兒也不錯如此,但是相府養你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你不思報恩,想要的是不是太多了?」
蘇心漓冷哼了一聲,「八字還沒一撇呢,就已經覺得我礙著你們的道想除之而後快嗎?」
眾人看向蘇妙雪的目光滿是不屑和藐視,果然是有爹娘生沒人教的,狼心狗肺,忘恩負義,夫人和小姐對她那麼好,她不思感激,還恩將仇報,這樣的人,就該被趕出相府。
蘇妙雪有萬千怨恨也無法說出口,胸口翻騰的怒氣怎麼也壓不住,從胸口直沖腦海,只覺得有一股腥甜湧上了喉嚨。「妹妹--」
蘇妙雪壓住住心頭的怒火,委屈的叫了聲,有眼淚流了出來,這件事情,她說什麼都不能承認。
「心腸惡毒的壞女人,去死吧!」
人群中也不知是誰帶的頭,話音剛落,就有人將爛葉子朝著委屈至極楚楚可憐的蘇妙雪扔了過去,直接砸在了她的頭上,蘇妙雪捉狂的尖叫了聲,一臉的嫌惡驚恐,叫聲還沒停呢,緊接著,一個臭雞蛋又準確無誤的砸在了她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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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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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8:02 AM
第049章:妙雪遭殃
人群中也不知是誰帶的頭,話音剛落,就有人將爛葉子朝著委屈至極楚楚可憐的蘇妙雪扔了過去,直接砸在了她的頭上,蘇妙雪捉狂的尖叫了聲,一臉的嫌惡驚恐,叫聲還沒停呢,緊接著,一個臭雞蛋又準確無誤的砸在了她的臉上,然後,那些爛菜葉和臭雞蛋就像是雨點似的砸在了蘇妙雪的臉上身上。
因為厭棄和嫌惡,蘇妙雪的嘴巴是張著的,有人直接將爛菜葉和雞蛋扔進了她的嘴巴,蘇妙雪更加捉狂,想閉上嘴巴,但從小養尊處優的她無論如何都吞不下去那散發著惡臭的東西,就算顏宸璽和讓她心動的蘭翊舒在場,蘇妙雪也已經完全沒心思去顧及維護自己的形象了,低頭掐著自己的脖子就開始作嘔,可不管她怎麼吐,嘴巴裡都有一股臭臭的讓人作嘔的味道。
方才蘇妙雪尚未下馬車時,看著蘇心漓那狼狽不堪的樣子時,對於自己能博取顏宸璽和蘭翊舒眼球喜歡一事是自信滿滿,可這先後才一盞茶的功夫,她的樣子簡直就是慘不忍睹,比街頭的乞丐還讓人避之不及。
蘇妙雪原穿著的淺藍色衣裳現在根本就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在險些被吞了一個臭雞蛋之後,她一直低著頭在吐,那些臭雞蛋和爛菜葉全砸在了她頭上,還有一些叫不出名的東西。
蘇妙雪專心的吐著,耳邊全是那些圍觀的京陵百姓怒駡斥責的聲音,想到自己處心積慮維護著的好名聲就這樣被蘇心漓給毀了,她恨不得奪一些雞蛋和爛菜葉,毫不客氣的灌進蘇心漓的嘴巴。
蘇妙雪剛吐完,一抬頭,臭雞蛋和爛菜葉全砸在她小心保護的臉上了,那些雞蛋一與她的臉相撞就破了,白白的蛋清和黃黃的又帶點紫黑的蛋黃,還有那些爛菜葉分泌出的液體,噴了她一臉,黏黏的,糊住了她的眼睛,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的臭味比那些十幾年沒洗澡的人還甚,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蘇妙雪瞥見在蘭翊舒顏宸璽正中站著卻不上前幫忙的蘇心漓,羞惱不已。
蘇妙雪一咬牙,這件事情都是蘇心漓的錯,都是蘇心漓那狐狸精小賤人把她害成這樣的,憑什麼就只有她一人出醜,而蘇心漓卻安然無恙的,當她是供認戲耍的猴子嗎?想到自己這個樣子居然被六皇子還有與他一同前來的公子看到,極為注重愛護自己人前形象的蘇妙雪氣的簡直想殺人,她要讓蘇心漓變的和自己一樣,看六皇子還會不會維護她?
蘇心漓對蘇妙雪畢竟多了一世的印象,一瞧見蘇妙雪我那個自己這邊看,便知道她心裡打的是什麼鬼主意,勾了勾唇,直接不動聲色的站在蘭翊舒身後,蘭翊舒武功高強,還嚴重潔癖,肯定不會讓蘇妙雪靠近的,而且他的兩個身手不凡忠心耿耿的隨從就在身邊,最好她不要命的往前沖,齊雲護主,又不是個憐香惜玉的,有她的好果子吃。
齊雲一見蘇妙雪掉了個頭,對向的蘇心漓已經站在了自己公子的身後,嫌惡的擰起了眉頭,一把取下紮在宋路身上的銀針,施展輕功,朝著蘇妙雪的方向而去,從身後將手中帶血的銀針飛快打入了蘇妙雪的身體,像個瘋子似的沖向蘇心漓的蘇妙雪突然停下,兇惡的眼神翻白,轉了幾圈之後,倒在了地上。
齊雲穩穩落地,輕鬆的拍了拍手,轉過身,帶著幾分討好看向了蘭翊舒,蘭翊舒輕笑了一聲,似贊許的點了點頭,「不錯。」
那些扔東西的京陵百姓見蘇妙雪眼珠翻白直直的躺在地上,還以為她死了,心裡不由有些害怕起來,不敢再扔東西砸人,蘇心漓低頭,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唇,從蘭翊舒的身後站了出來,「姐姐!」
她關切的驚叫了聲,從蘭翊舒的身後站了出來,跑到了已經昏倒在地上的蘇妙雪跟前,完全不嫌棄的在她身上的惡臭和髒汙重重的拍了幾下,然後取出手帕細心的替蘇妙雪把臉上勉強擦乾淨。
「大小姐的情緒似乎有些失常,若是傷了人就不好了,不過蘇小姐你不用擔心,過一兩個時辰她就會醒過來的。」至於那銀針,她出恭的時候自然會從身體排泄出來。
蘇心漓當然不會擔心,蘭翊舒那麼聰明的人,他的貼身隨從怎麼可能笨的在大街行兇而且還是相府的小姐。
「那就好。」
蘇心漓似松了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
「春巧,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將姐姐搬上馬車,將她送回相府。」
蘇心漓沉著臉,厲聲說了句,今日,蘇妙雪受了這麼大的刺激,醒來後肯定會大發雷霆,方才春巧還有其他幾個丫頭眼見她被百姓扔東西,只是在一旁站著,也不上前護主,蘇妙雪不將滿腔的怒氣怨氣發洩在她們身上那發洩在誰身上?
春巧已經被嚇傻了,直到蘇心漓開口,才惶然回過神來,看到蘇妙雪那樣,就和見鬼似的,臉色刷白,她忙不迭地的叫上了另外幾個丫鬟,剛一靠近蘇妙雪,就已經被那臭味熏倒,擰起了眉頭,轉身想要離開卻不敢,只能閉氣忍著,然後將另外一個丫鬟將蘇妙雪抬上了馬車。
「父親現在身子不適,不許多嘴將今日之事告訴他讓他煩心。」蘇心漓在春巧離去之前,『好心』的提醒了句。
「小姐,求小姐饒命啊。」
宋路趴在地上,眼見著蘇妙雪被幾個丫鬟抬進了馬車,抬頭看向蘇心漓,有氣無力的求饒,蘇妙雪被人扔雞蛋爛菜葉,他這個貪生怕死的下人自然也不能倖免了。
蘭翊舒上前,走到蘇心漓身後,「蘇小姐,我知道你心善,但如果你就這樣放過他的話,如何對這些受驚的百姓交代?」蘭翊舒一開口,那些百姓紛紛附和,他們不能找相府正經的小姐算帳,但是這樣的下人,一定不能放過。
「蘭公子當以為如何?」
蘇心漓目光坦然,看向身側清風明月一般的男子。
「不若就將他綁在相府哪個顯眼的地方也好警醒那些下人,省的再有危害京陵百姓的事情發生。」
蘇心漓對著蘭翊舒感激一笑,然後掃向了身後的顏宸璽,「六皇子以為呢?」
方姨娘掌管相府三年,她的手段又是極為厲害的,就算她兩次出手打壓了她的氣焰,但是相府的下人還是惟她的命令是從,對她只是表面上順從,宋路自己送上門來,這樣好的雞,要不殺給那些猴兒看,不是太可惜了嗎?
「將他懸在相府門口,任何人不許給他送吃的,三天後,他若是能活,就將他扔出相府,饒他一條狗命。」
這麼冷的天,他又受了這麼重的傷,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哪裡能扛得住?
蘭翊舒給齊雲使了個眼色,齊雲見狀,不樂意的怒了努嘴,走到宋路跟前,像拎小雞似的將他拎了起來,然後朝著相府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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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一直在默默幫著漓兒的蘭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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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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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8:15 AM
第050章:收買人心
「今日之事,讓各位受驚了,是我管教下人不力,才會讓大家蒙受損失,你們虧損了多少銀子,明日這個時辰,只管到相府去領,我會讓人如數賠償給你們的,只希望各位不要記恨姐姐和我。」
蘇心漓說完,朝著人群的方向,低頭垂眸,盈盈的福了福身,就算髮絲淩亂,樣子狼狽不堪,可她的儀態舉止卻是落落大方,一看就是涵養極高的大家閨秀。
就算是要賠,那也是公中的銀子,用讓方姨娘和蘇博然肉疼的事情給自己樹立好形象好口碑收買人心,何樂而不為?對於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蘇博然和方姨娘痛苦之上的事情,蘇心漓非常樂意去做。
這樣處置了蘇妙雪和宋路,已經算是給了他們這些受害的百姓一個交代了,眾人沒料到身為相府小姐的蘇心漓居然主動提出賠償,銀子誰不愛,尤其是他們這些只是溫飽度日的小老百姓,頓時感激涕零,紛紛讚揚蘇心漓是知書達理,賢慧大度,體恤百姓。
蘭翊舒勾了勾唇,看向蘇心漓的眼神除了讚賞,還透著幾分驕傲,「你去哪裡?我送你。」
「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
蘇妙雪身上熏臭的味道,絲毫不會遜於亂葬崗那些腐爛的屍體,難聞的令人作嘔,她方才就靠近了那麼一會,身上就沾了那味道,蘭翊舒那麼潔癖,怎麼同乘一輛馬車?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在宋路的這件事情上,他的提議,幫了自己很大的一個忙,蘇心漓並不想禍害他,而且六皇子是和他一起的,他送自己就算了,但六皇子身份敏感,不管他有沒有那個心思,他都不適合和定國公府的人接觸。
「你的馬車已經毀了,你這樣子在馬路上走也不方便,丫鬟又受了傷,天寒地濕的,你丫鬟要再躺地上,怕是會生病。」
蘭翊舒句句都是為了蘇心漓和她的丫鬟考慮。
「六皇子,既然你有事要忙,那我就不打擾了。」
顏宸璽看向睜眼說著瞎話的蘭翊舒,瀟灑一笑,「那就先走了,蘭大哥,下次再找你一起喝酒。」
蘭大哥?蘇心漓心頭一驚,帶著打量的視線在顏宸璽和蘭翊舒身上掃了一眼,最後落在了蘭翊舒身上,他的笑容溫雅,神情不帶半點波瀾,雖然事先已經知道他和顏宸璽的關係應該不錯,不然的話,他那樣桀驁不羈的人怎麼會願意幫她的忙,但出乎蘇心漓預料之外的是,兩人竟是這樣的親近,這一聲蘭大哥,象徵著的是六皇子對蘭翊舒的尊敬敬畏。
就算是對自己真正的皇兄,身份尊貴的太子爺,六皇子也是不假辭色,保持距離的,讓人覺得難以親近,就連外公都說他性格孤傲,但如果是蘭翊舒的話,好像也不是那麼奇怪,他身上雍容的貴氣,似乎是與生俱來的,讓人願意折服。
「那就多謝公子了。」蘇心漓不再推辭,跟在蘭翊舒的身後上了馬車,易地而處,若是今日蘭翊舒遭難,她也會出手相救。
齊磊找了兩個大力的婦人幫忙,將流朱也送上了馬車。
馬車內燃著熏香,香氣淡雅,極為的清新,十分好聞,蘇心漓不由擰起了眉頭,看著自己滿是贓汙的手心,總覺得自己辜負了這雅致的香氣。
「內間有水,你可以進去梳洗一下。」
蘇心漓一進了馬車,才發覺這裡面是內有乾坤,上次齊雲就是用這輛馬車送她回的定國公府,當時一路上,她滿心想著的就是早點回到定國公府,然後盤算著如何打擊方姨娘,根本就沒注意馬車的事情。
馬車很高,尚且十三歲的蘇心漓在裡面完全可直背走路,絲毫不需要探頭低身,馬車尤其的大,以雲錦織成的簾子隔開四個房間,底下綴著的全是指甲蓋大小的東珠,色澤圓潤,垂墜感十足,便是有風吹來,有這一排東珠的重量,簾子也不會輕易被吹開。
最外面的房間最小,擺放的東西最少,估計是隨從歇腳的,第二層應該是蘭翊舒用來飲茶用膳的地方,正中間擺放著一張可折疊的小矮几,坐著的地方放著墊子,乾淨又整潔,第三層也就是蘭翊舒所說的梳洗的地方,蘇心漓原以為這是最後一間了,見還有簾子,掀開一看,竟是個小型的臥室,地上鋪著雪白又華麗的絨毯,單看著就讓蘇心漓生出一種躺在上面一定很舒適的感覺。
她看了眼四周的陳設,就算見多了世面的她也不由驚歎,蘭翊舒這馬車實在是太奢侈了,便是富足的人家,一輩子不吃不喝也湊不出一輛這樣的馬車來,估計連皇上的轎攆都不及他的舒適,他家裡到底是多有錢啊?才能養出他這樣會享受的性子,難怪可以在荒郊野嶺露宿,有這樣舒適的馬車,她也願意啊,不過這樣名目張狂的高調,就不怕被人盯上嗎?
蘇心漓帶著驚歎,以清水為鏡,稍稍梳洗了一下,身上那臭味瞬間淡了許多,等蘇心漓出去的時候,蘭翊舒已經坐在擺滿了糕點還有茶水的小矮几上等她了,這馬車準備的東西也太齊全了吧。
「過來坐吧。」
蘇心漓上前,在蘭翊舒對面的位置坐下,蘭翊舒將一瓶只有拇指那麼大的藥瓶遞給了蘇心漓,「你手上的傷,抹點藥吧,不然的話,留下疤痕,就難看死了。」
蘇心漓沒料到蘭翊舒會說這樣的話,尤其是難看死了之類的字眼,她笑著接過,打開,蘭翊舒道,「將藥粉直接灑在手上就可以了。」
蘇心漓依言做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手上可以不留疤的你偏偏要讓她留疤,傻子才會那麼幹這樣的蠢事呢。
蘭翊舒笑笑,一手執起自己的長袖,另外一隻手端起茶壺,給蘇心漓倒了杯水,茶水濃鬱的香氣隨著嫋娜的霧氣散開,一下就掩過了蘇心漓身上的味道,「你不擔心我會害你嗎?」雖然只接觸了幾次,但蘭翊舒知道,蘇心漓是個疑心很重的人,並不會輕易相信別人。
蘇心漓好笑的笑出了聲,「加上今日之事,我已經欠蘭公子兩條人命了。」他若想害自己,又何必多此一舉,蘭翊舒可不是那麼無聊的人。
「今日的事情,真是多虧了蘭公子。」
蘇心漓斂住笑意,在看到蘭翊舒脖子上那一道若隱若現的劃痕時,不由生出了幾分歉疚,雖說兩人是盟友,她好對蘭翊舒並無害處,但從認識到現在,一直都是蘭翊舒在助她,她唯一對他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用玉簪傷人,這樣一想,蘇心漓總覺得自己虧欠了蘭翊舒什麼似的。
「你的傷怎麼樣了?」
蘇心漓手指了指他的胸口,不好意思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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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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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8:17 AM
第051章:以身相許
「你的傷怎麼樣了?」
蘇心漓手指了指他的胸口,不好意思的問道。
「愧疚了?」
蘭翊舒將倒好的茶水送到蘇心漓跟前,臉上的笑意盈盈。
蘇心漓沒有回答,而她這樣的態度無疑是默認,蘭翊舒並不欠她的,她並非無情無義沒心沒肺之人,自然會覺得愧疚,有所虧欠。
「那就以身相許,如何?」
蘭翊舒勾了勾唇,放下手中的茶壺,似認真又似玩笑的看向蘇心漓,蘇心漓手上端著蘭翊舒剛倒的茶,放在鼻尖聞了聞,正準備送到嘴邊,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她的手一抖,那水直接濺在她臉上和衣服上。
蘇心漓將幾乎空掉的茶杯放在桌上,蘭翊舒忙將隨身帶著的手帕遞給她,蘇心漓接過,道了聲謝,伸手擦掉了臉上的水珠,不見絲毫狼狽,她抬眸看向蘭翊舒,微微一笑,似慶倖的松了口氣,然後玩笑道,「幸好這茶水不燙,不然的話,我這臉可毀了,到時就算蘭公子不想負責都不行。」
蘭翊舒看向對面坐著的蘇心漓,這個女人,淡然睿智,不動聲色的較量間,到最後總是能佔據上風,她真的願意讓自己負責嗎?她要真有那個心思,前兩日她擅闖她的浴室便纏著自己不放了,更不會在自己試探的時候說出這樣的婉轉拒絕的話。
「齊磊,專心駕車。」
蘭翊舒叮囑完,從矮几上抽出一本書,便悠閒的靠著馬車,專心看書,蘇心漓並不打擾,也沒有亂翻東西,就只是靜坐著閉目養神,直至快到定國公府,蘭翊舒才放下手中的書,蘇心漓聽到手指叩在桌上的聲音,睜開了眼睛,兩人的視線相對,在半空中絞在了一起,半晌,直到外面傳來齊磊的聲音,兩人才有些不自在的移開了目光。
「你這丫鬟如何處理?」
蘇心漓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流朱,目露憐惜,「先讓她在定國公府呆一段時間,等她的傷口好些了,再讓人接回相府。」
相府本就是是非之地,她和方姨娘蘇妙雪也已經撕破臉了,那兩個女人,在害她的事情上,心思轉的比誰都快,她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付,哪裡還能照顧的了流朱,她若不護住她,誰曉得方姨娘會不會對她下手?
「你若是相信我便將這丫鬟交給我,我找人照顧她,至於她臉上的傷,我自當用最好的藥,儘量不讓她留疤。」
蘇心漓當然相信蘭翊舒了,只是又要麻煩蘭翊舒,她心裡有些不好意思罷了。
「你若是將這丫鬟放在定國公府,方姨娘她們必定會借機在蘇博然跟前興風作浪,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蘇心漓抿著唇,思忖了片刻,點了點頭,「好吧。」
蘇心漓並沒有道謝,於她而言,這種口頭上的謝謝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蘭翊舒為她做的,無論是出於什麼目的都好,她都會敏記於心,將來他若是遇上麻煩,她必定會傾盡一切,決不推辭。
「我送你進去吧。」
蘇心漓正要下馬車,聞言,愣了一下,她以為蘭翊舒只會將她送到定國公府門口,卻沒料到他會送自己進去,那樣的話,他豈不是會見到外公和舅舅哥哥他們?他見他們做什麼?
「是我欠了你的,和定國公府的人無關。」
蘭翊舒並非尋常的小老百姓,她對他的身份一無所知,聯盟的話,已經是與虎謀皮,但她無所謂,這一生,只要能報了上輩子的大仇,護住定國公府和顧大哥的安全,便是將自己的靈魂賣給魔鬼,灰飛煙滅,她也心甘情願,這一世,她說什麼都不能拖累定國公府。
「擔心我攜恩求報?」
「是,就算沒人推波助瀾,定國公府也已經在風口浪尖。」
蘇心漓下了馬車,回頭看向蘭翊舒,答的十分坦然。
「那我便不去了吧。」
蘭翊舒坐在馬車門口,抬頭眺望遠處湛藍的天空,蘇心漓見狀,心頭就像是被貓兒抓了似的有些微的慍怒,說去的是他,她不過是說了幾句話,他便直接說不去了,他不覺得自己小心眼,倒弄的她覺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心裡頭不是滋味。
這人,真是討厭!
雖然蘇心漓面上還維持著笑容,但那雙眼睛和心裡的腹誹卻洩露了她帶著些小任性最最真實的情緒。
「走吧,進去喝杯茶。」
蘇心漓說完,轉身就朝著定國公府的大門走去,反正她已經留人了,蘭翊舒愛來不來。
守門的見是他們的小小姐回來了,立馬開門迎接,然後通報老夫人去了,雲氏一聽自己的外孫女來了,扔下向自己請安的媳婦和孫媳婦就到門口去等人了,蘇心漓前腳才踏進她的院子就看到站在房門口伸長著脖子往外探的雲氏,雲碧就站在她的身後,蘇心漓笑笑,提著裙擺,拔腿就跑了過去,蘇心漓跑的飛快,翩然如蝶一般,撞進雲氏的懷中,雙手摟著她日漸發福的腰,咯咯的笑出了聲,「外婆,漓兒想死你了。」
「外婆也想死寶貝漓兒了。」
雲氏聽蘇心漓這樣說,再看她臉上燦爛的笑容,心裡甜的就和吃了蜜似的,一張臉直接笑成了野菊花兒,嘴巴都合不攏了。
「漓兒來了。」
蘇心漓的兩個舅母還有三個堂嫂也走到門口站著,碧雲見狀,笑著開口道,「夫人,外面更大,先進去吧。」
雲氏唯恐凍著了自己細皮嫩肉的外孫女,牽著她就要進屋,一碰到她的手,立時就覺得不對勁,拉起來一看,那雪白細膩的掌心上皮幾乎都被磨破了,還能看到一道道勒痕,那傷口一看就是新的,雲氏的臉沉了下來,雲碧也不由的心疼,忙吩咐下人叫大夫去了。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弄傷的?」
雲氏讓蘇心漓在位置上坐好,親自檢查她的傷口,心疼的都快哭出來了,她這樣的關切,讓一旁站著的幾個兒媳孫媳婦全部紅了眼。
「外婆,我等會再和你解釋。」
蘇心漓抽回自己的手,若非今天有事非來定國公府不可,她這個樣子,根本就不會來讓外婆擔心。
「外婆。」蘇心漓見雲氏不同意,拉著她的手,放軟聲音就開始撒嬌,然後招了招手,馬上就有婢女將一個食盒放到了桌上,「外婆嘗嘗看,這些糕點的味道怎麼樣。」
蘭翊舒的東西,真的都是好東西,就算只是簡單的糕點,看起來也比外面的精緻,而且味道更好。
蘇心漓將食盒打開,眼角忽然瞥到門口有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探頭探腦的,她都還沒開口問是誰呢,站在她身後的三堂嫂夏婉婷已經走出來了,也不知那丫鬟附耳對她說了些什麼,她的臉神情越來越得意,轉身都還沒進屋呢,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口了,「漓兒妹妹,你已經十三了,老大不小了,該知道輕重了,別什麼阿貓阿狗的都往我們定國公府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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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樣說我們蘭公子,太過分了有木有--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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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8:18 AM
第052章:雲氏動怒
「漓兒妹妹,你已經十三了,老大不小了,該知道輕重了,別什麼阿貓阿狗的都往我們定國公府帶。」夏婉婷走到蘇心漓跟前,下巴微抬,居高臨下的看向她,一副尖酸刻薄小人得志的樣子。
她看不慣蘇心漓已經很久了,她是相府的小姐,不是定國公府的,憑什麼大家都把她當寶貝圍著她一個人轉?
蘇心漓擰著眉頭,臉上的笑容沉了下來,卻忍著沒有發作,她若無其事的站了起來,親自將食盒打開,將筷子遞到雲氏手上,「外婆,這味道的糕點真的很不錯,等會您一定要嘗嘗看。」
蘇心漓輕笑著說道,並沒有將不悅掛在臉上,然後一一取出食盒裡面的糕點放在桌上,房間裡面頓時飄散出讓人食指大動的甜甜香氣。
蘇心漓願意忍氣吞聲,雲氏卻捨不得自己的寶貝外孫女受委屈,立馬就不喜了,不滿的看了夏婉婷一眼,「老三家的。」夏婉婷見雲氏不問緣由,直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樣責備自己,氣的面色通紅,更加的不服氣,「祖母,我這樣做可都是為了漓兒妹妹和定國公府好,你是不知道,她今兒來定國公府,並不是一個人,身邊還有個陌生男人,漓兒妹妹是個女孩子,而且已經到了可以議親的年紀了,婚姻大事是父母做主的,她怎麼能隨便和男人接觸呢還將他帶到定國公府來呢,這要是傳出去,別人定會覺得她不知羞恥的,還會給定國公府抹黑。」
夏婉婷說的是義正言辭,慷慨激昂。
「老三家的,你不說話沒人將你當啞巴。」
夏婉婷的婆婆鄭氏見雲氏的臉色變了,忙出聲教訓,真不知道老三看上這夏婉婷什麼,長的不漂亮,性格也不好,還是商人的女兒,商人女兒的一切毛病她都有,愛算計,貪小便宜,還善妒自以為是,私底下,她都不知道訓斥她多少遍了,絕對不能和蘇心漓作對過不去,可她倒好,將自己的話完全當耳旁風,居然在老太太跟前鬧事,她惹事就算了,老太太定會覺得是她管教不力,少不得對她發脾氣,鄭氏想想就覺得鬱悶。
罷了罷了,鬧吧鬧吧,最好多鬧幾次,讓蘇心漓厭棄上夏婉婷,然後讓老三直接把她給休了,娶一個賢良的媳婦回來,她也就省心了。
「我只是實話實說,她做都做了,還怕人說嗎?」
以前蘇心漓不怎麼和定國公府的人走動親近,定國公府甭管是誰,一得了好東西就迫不及待的往她那裡送,她現在這樣的討巧伺候,今後老祖宗不得將整個家都搬到相府,哪裡還能有她的好處。
蘇心漓將食盒蓋上,然後緩緩的坐回原來的位置,「三堂嫂嫁進我們相府沒多久,消息倒是挺靈通啊。」
蘇心漓的口氣淡淡的,言辭間卻透著濃濃的嘲諷。
「定國公府確實沒什麼門戶之見,不然的話,你一個商賈的女兒,怎麼能成為我們定國公府的媳婦?」
蘇心漓看著她的那副嘴臉,不由想到上輩子的事情,從亂葬崗回來之後,她便一直病在床上,第二年正月初來定國公府拜年,那時候,她的名聲因為方靜怡和蘇妙雪母女已經被毀的徹底,夏婉婷將她堵在路上,狠狠的羞辱了她一頓,說她不守婦道不知禮義廉恥,罵的極盡難聽,因為外界的流言蜚語,她本就自卑,因為她的那一通罵,她根本就沒臉去見外公外婆他們就回去了,那之後,她就沒再踏足定國公府,一直到嫁給顏司明。
若是能有定國公府一大家子的關愛開導,她是不是就不會傻傻的將所有的溫暖和希望都寄託在顏司明身上呢?那樣的話,她和定國公府的結局,是不是就可以改變了呢?「你是看不起我嗎?」這話,分明就是譏諷她是商人之女,身份卑賤。
夏婉婷剛嫁進來的時候,也是誠惶誠恐的,誰讓她娘家的身份太低了呢,但自從嫁到定國公府之後,家裡的下人,就算是太夫人和太老爺都不曾因她商人之女的身份看輕她分毫,她便也慢慢的擺出以前做小姐的譜來了,而且她一直都聽說蘇心漓膽小懦弱的很,之前接觸的幾次也是沉默寡言,就這樣的人,憑什麼得到太夫人和太老爺的寵愛?
「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以你的身份,能嫁到定國公府,那絕對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你不思好好孝敬公婆,侍奉長輩,還老是挑事,這就是你們夏家的教養嗎?上門即是客,這個道理你不懂嗎?你現在已經是定國公府的人了,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切莫說那些在做小姐時的汙穢之言,平白辱沒了我們定國公府的名聲。」
在相府她步步小心謹言慎行就算了,既來了定國公府,哪裡還有讓人欺負的道理?還是一個讓自己看不上的人,尤其夏婉婷還是那一副刻薄的樣子,蘇心漓更不樂意讓著她。
「送我前來的那位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也是六皇子的朋友,阿貓阿狗,你這是質疑六皇子嗎?」
阿貓阿狗?夏婉婷這樣說蘭翊舒,她心裡頭不痛快的很,她有什麼資格那樣說他?她本來還想看在三表哥和外婆的的份上不與她計較的,她倒好,沒完沒了了。
夏婉婷一聽和皇室的人扯上了關係,不由害怕起來,可她還是不服氣的很,「你姓蘇,又不姓程,既然他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你應該把他帶到相府而不是定國公府!而且誰知道他是不是對定國公府有所企圖,你給他些銀子打發了不就好了,難道相府還差這些銀子要讓定國公府給嗎?」
蘇心漓聞言,眉心蹙的更緊,手一揮,她右手邊的食盒直接落在了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她站了起來,猛地轉過身,冰冷的眼神帶著無法掩飾的厭棄。
方才她沒出聲,是因為蘇心漓占了上風她故意縱著的,漓兒是她捧在掌心的寶貝疙瘩,他們老夫妻兩,還有自己的兩個兒子五個孫子都不曾對漓兒說過一句重話,就這剛嫁到定國公府的新婦居然說出這樣誅心的話來,還是當著自己的面,這她要死了,這些人還不定怎麼欺負漓兒呢,雲氏氣的指著夏婉婷的手都是發抖的,看向一旁似大禍臨頭的媳婦,「這就是老三娶得好媳婦,你教的好兒媳婦,是覺得我在這裡礙眼,想要把我氣死是不是?給我把老三叫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8:20 AM
第053章:心上人
「這就是老三娶得好媳婦,你教的好兒媳,是覺得我在這裡礙眼,想要把我氣死是不是?給我把老三叫來!」
蘇心漓見雲氏這樣子,也沒心思和夏婉婷爭執了,給鄭氏使了個眼色,制止她去將自己的三哥找來,便上前安慰雲氏。
程家娶兒媳婦,並不會過多的注重女方的家世,最主要的還是看女子的人品,鄭氏看向夏婉婷,很是不喜的擰起了眉頭,她現在完全懷疑自己當初的眼光了,她是被豬油懵了心嗎?不然的話怎麼會同意夏婉婷這樣小心眼私心又重的的女人成為自己兒媳婦的呢?
自三年前程立雪過世之後,老太太便不管家裡的事情了,雲氏的大媳婦慕容雨是她貼身丫鬟的女兒,和雲氏年輕時候一樣都愛舞刀弄槍並且熟讀兵法,程邵廷上戰場的時候,她便跟在身邊照顧他,他的軍師智囊,夫妻兩的感情很深厚,當年,南邊的大夏國入侵邊境,慕容雨為了救程邵廷受了重傷,身體一直不好,不能操勞,程邵廷感念妻子的恩情和付出,他們之前又有了一個兒子,絲毫沒有納妾的想法和心思,程邵偉和程邵廷兄弟兩關係很好,在鄭氏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後,將自己的大兒子程昱凡也掛在了慕容雨的名下。
定國公府沒分家,現在是二房的程鄭氏掌管中饋,定國公府的事情也是她操持著的,當初程子謙娶夏婉婷的事情是鄭氏一手操辦的,老太太當時的意思是緩一緩,但她急著抱孫子,雖說程昱凡當時已經有孩子了,但她總覺得隔了一層,程子謙也不小了,從小到大都是讓人省心的孩子,鄭氏對他還是很相信的,沒太多去調查就同意了,這都快一年了,夏婉婷的肚子還遲遲沒有消息,還老是惹出這樣那樣的事情,鄭氏已經後悔了,她實在是搞不懂,自己的兒子到底是看上夏婉婷哪一點了?
蘇心漓安慰了好一陣,雲氏的怒氣才漸漸消了,蘇心漓笑著拿了塊花瓣狀的梅花糕送到雲氏的嘴邊,「好了外婆,別生氣了,生氣傷身,嫂子們不懂事,就讓舅媽好好管教管教,內院的事情,就不要麻煩哥哥了,嘗嘗看味道怎麼樣。」
夏婉婷是三表哥自己選的,成婚才一年不到,兩人正是感情深厚蜜裡調油的時候,她是不喜歡夏婉婷,但若是為了今日之事就讓三表哥休了夏婉婷,確實有些小題大做了,三表哥或許會照做,但保不齊心裡可能會對她有意見,這就得不償失了。
雲氏忙張開嘴巴,將糕點吃進嘴巴,笑的臉上的皺紋堆成了一團,拍了拍蘇心漓的手,下一秒,在看向夏婉婷的時候又是一臉的厲色,「我們願意寵著誰就寵誰,我們就是心疼漓兒,恨不得有什麼好東西都給她怎麼了?別忘了,定國公府現在還是我和老爺當家呢,我不要求你們和我一樣寵著她,但是絕對不能欺負她,不然的話,誰我都不放過,所以你們都把自己的那些小心思給我藏好了!」雲氏是真的生氣了,完全沒給夏婉婷半分情面。
「老三家了,今日念你是第一次,漓兒又為你求情,我就饒了你這一回,若有下一次,我直接就讓人將你的東西收拾了送回夏府!」夏婉婷方才已經嚇傻了,聞言,猛地抬頭,緊咬著唇,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雲氏,委屈的眼眶都紅了,極為不甘心的看向蘇心漓,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更別提蘇心漓只是外孫女,程立雪都死了這麼多年了,他的相公才是他們的孫子,太夫人有老太爺有什麼東西,不是該留給自己孫子的嗎?
蘇心漓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將她晾在一邊,感動的看向雲氏,外婆還是和上輩子一樣,無私的護著她。
「外婆,這些糕點是蘭公子準備的,還有紅兒捧著的那壇藥酒是給外公的,外公年輕時常年在外征戰,落了病根,說是喝了對他的身體好,人家雖然沒事求著我們定國公府,可也知道不能空手上門的道理,三表嫂說的有道理,定國公府畢竟是百年望族,來往的都是貴客,是該提高門檻,若是什麼人都可以進來,辱了定國公的門楣這還是小事,衝撞了貴客可就不好了。」
夏婉婷氣的臉通紅,她方才說自己身份低賤沒有教養,現在說要提高門檻,分明就是說她的家人,她現在是定國公府的孫媳婦,那她的家人就是定國公府的親人,親人間來回走動,需要備禮那麼見外嗎?
夏婉婷雖然害怕,但她並覺得自己有錯,所以就算雲氏疾言厲色,她也沒向蘇心漓低頭認錯。
「漓兒所言有理,二媳婦,現在定國公府是你操持的,這些事情,你看著辦,那人對漓兒有救命之恩,那就是對我們整個定國公府有恩,他若是來了就是我們定國公府的上賓,你讓邵偉親自去招待他,一定不能怠慢了,還有老四,看看他人在哪裡,在外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回來了總是不著家,漓兒難得來一趟,也不想見見妹妹。」
「老四說是有故交要回來,一早就出去了。」
蘇心漓依偎在雲氏的懷中,「外婆就不要怪四哥哥了,他又不知道我要來,不然的話也不會出去的。」
「定國公府瑣事繁多全靠二舅母一人操持著,實在太辛苦了,若還要管教新媳婦,怕是忙不過來,若是病倒了定國公府亂套了可怎麼好?我看不若這樣,找一個教引嬤嬤來,什麼時候三表嫂懂事了,再讓她到外婆跟前伺候,舅母,你以為如何?」
上輩子,夏婉婷一直和她過不去,無論是她來定國公府還是在外面,兩個人只要碰面,她必定會給自己難堪,沒少讓她在外人面前丟臉,這輩子,她是要經常來定國公府走動,和外公外婆親近的,也會經常參加宴會之類的,她可不希望自己被這樣一個和瘋狗似的女人咬,到時候她丟的也是定國公府的臉面。
蘇心漓的建議正合鄭氏的心意,她是求之不得,忙點頭道好,夏婉婷就是個沒腦子的,不然的話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頂撞蘇心漓,若是她親自教導的話,將來她腦子一抽還得犯事,若是請教引嬤嬤的話,將來出了什麼事情也與她無關,尤其今天蘇心漓居然說話恭維她,鄭氏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蘇心漓這樣一說,婆婆肯定就不會責怪她。
「這安也請完了,你們都散了吧。」
雲氏現在看夏婉婷都是氣的,不順眼的很,她揮了揮手,示意這些人都下去,省的她看著心煩。
幾個人都退下了,屋子裡就只剩下雲氏和蘇心漓的時候,雲氏牽著蘇心漓的手走到榻上坐下,慈愛的拍了拍她的手,彌勒佛似的笑容帶著八卦,「快和外婆說說,今日那位公子是不是我們漓兒的心上人?」
作者:
k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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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2-27 08:29 AM
第054章:嫁妝清單
「快和外婆說說,今日那位公子是不是我們漓兒的心上人?」
蘇心漓雖說已經是當過母的人,但是在男女的感情上,面皮還是挺薄的,尤其被雲氏那樣盯著打趣,不由紅了臉,一副小女兒的嬌態,「外婆,你說什麼呢?」
雲氏一把將蘇心漓攬在懷中,輕拍著她的背,愉悅的笑出了聲,「我們漓兒害羞了。」
正這個時候,雲碧領著府醫來了,就算蘇心漓不情願,可為了不讓雲氏擔心,還是讓他查看了傷勢,不過所幸傷口不深,又有蘭翊舒的良藥,所以並不嚴重,雲氏放下心來,蘇心漓笑著,讓泡了茶,然後將蘭翊舒送來的糕點搬到她和雲氏坐著的軟榻上,她肚子有些餓了,蘭翊舒的這些糕點,她吃著挺喜歡的,先填填肚子。
今日驚馬之事,京陵上下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傳開,定國公府到時候肯定是會知道的,所以蘇心漓也不瞞著,邊吃著糕點邊將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雲氏,「還有上次我被方姨娘派去的人追殺,救我的也是這位公子,父親的壽宴上,六皇子肯幫忙,也是看在他的面子。」雲氏聽的是驚心動魄,蘇心漓話都沒說完,她氣的將雲碧剛泡好的茶水給砸了,「那小蹄子居然敢這樣害你,雲碧,將我的鞭子拿來!」
這樣心腸惡毒的貨色,打死了便打死了。
「外婆!」
蘇心漓快速摁住了雲氏放在桌上的手,對著她搖了搖頭,「外婆既知道她們是什麼人,又何必與她們一般見識,平白噁心了自己。」
雲氏看向蘇心漓,她的神情淡然,漂亮的眼睛清澈坦然,不見絲毫怒氣。
雲氏若真因此將蘇妙雪殺了,定國公府必定落人口舌,以蘇博然在蘇妙雪身上投注的厚望,到時候兩家的關係必定會搞僵,蘇博然那種小心眼之人,還不定還不定怎麼利用她報復外公外婆毀了他的一步好棋呢,定國公府現在位高權重,在朝廷的聲望極高,敬佩外公為人的自然大有人在,但像蘇博然那樣嫉恨的也不再少數,她可不想給那些小人借題發揮的機會。
蘇心漓見雲氏看向自己,咯咯的笑出了聲,「外婆你是沒看到那場面,那些圍觀的百姓義憤填膺的,爛菜葉和臭雞蛋扔的她滿臉都是,她還吞了個臭雞蛋呢,渾身都臭烘烘的,笑死人了。」
蘇心漓咯咯的笑出了聲,模樣天真極了,雲碧聽蘇心漓的描述,也不由想到了那樣的場面,忍俊不禁,蘇心漓突然站了起來,湊到雲氏的耳邊,也不知說了些什麼,雲氏的臉上也有了笑容,點了點頭蘇心漓的額頭,「鬼靈精!」
「外婆這麼生氣,外孫女當然不能這樣輕易饒過她了。」
蘇妙雪最大的依仗是蘇博然,她若失了蘇博然的歡心,那就什麼都不是,當然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有的是時間和耐心。就蘇博然的為人,中間又有方府,定國公府和相府決裂是早晚的事情,但那必須在她有那個能力脫離蘇博然的掌控之後,不然的話,外公外婆為了她還得處處受制於相府。
「外婆和你外公已經老了,總不能照顧你一輩子,漓兒大了,凡事有自己的主意了,不會隨便就被人欺負了,這是好事,你外公要知道了,肯定很開心欣慰,外婆對你只有一點要求,那就是好好照顧保護自己,不要讓自己受傷了,你母親和兄長已經過世了,若你再有個什麼好歹,我和你外公可怎麼辦才好?定國公府永遠都是你的家,要是哪天你在相府呆不下去了,就只管回來,就算我和你外公不在了,你的舅舅們也會照顧好你的,天塌下來都不要怕,有我們給你頂著呢。」
雲氏語重心長,蘇博然不是個好的,相府那些個姨娘小姐沒一個安好心,若不是蘇心漓堅持,雲氏真不想將她放在那豺狼窩。
「外婆。」蘇心漓靠在雲氏的懷中,鼻子有些發酸,上輩子,一心護著她的天被她自己親手弄塌了,這輩子,她要為定國公府的親人撐起一片藍天。
「漓兒,那蘭公子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蘇心漓正為雲氏說的那番話傷懷呢,她一下轉變這樣八卦的話題,蘇心漓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外婆,你想太多了。」蘭翊舒那種男人,會缺女人嗎?一個對自己都那麼狠的男人,怎麼可能會輕易對女人動心,第一次,是巧合,至於第二次,他都已經幫了自己那麼多忙了,怎麼會親眼看著自己就這樣完蛋,於尚未得到任何回報的他而言,這不是太虧了嗎?蘭翊舒可不是個會做虧本買賣的人。
「怎麼會?我們漓兒身份尊貴,長的又漂亮,乖巧懂事,心地又善良,琉璃上下,無論誰能娶到我們漓兒,那都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雲氏最是心疼外孫女,在她看來,蘇心漓就是全天下最優秀的女子,合該每個男人都喜歡的。
雲氏握住蘇心漓的手,轉過臉給身後站著的雲碧使了個眼色,雲碧會意,給夫人相孫女婿去了。
「漓兒,婉婷說的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
一直以來,蘇心漓都是個性格內向的人,便是受了委屈心裡難受也只是憋著,從不與他們抱怨,好不容易她願意與自己這樣親近了,雲氏是發自內心的高興,也因此擔心蘇心漓為此和定國公府還有她生分了。
「我才不會與她一般計較呢,但我也不願忍她這脾氣,在家裡囂張就算了,這要是出去,丟的可是整個定國公府的臉,我聽說興安巷的雲桂坊有個容嬤嬤很是厲害,據說很多高門大戶的夫人們都請去教訓那些不守規矩的人,不若將她請來,好好管教一下三表嫂,什麼時候她能做一個規矩的大家閨秀了,什麼時候懂得自己已經是定國公府的媳婦了,再放她出來。」
上輩子,她在嫁給顏司明之前,已經成為夫人的方姨娘為了刁難她,就請了這容嬤嬤來教她規矩,那樣的痛苦,她到現在都還記憶深刻,她將那顫抖的懼意放在心底,勾了勾唇,方姨娘待她那樣好,她是不是應該找個機會讓這容嬤嬤替她好好報答一下蘇妙雪呢?
雲氏笑著點頭,「就依漓兒所言,等會我就著人去請那厲害的容嬤嬤。」
蘇心漓挽著雲氏的手,「今日的事情,該告訴三表哥的還是得說,不然的話他要覺得我欺負了他妻子找我算帳可怎麼好?」
雲氏點了點蘇心漓的額頭,「你個鬼靈精,你三哥素日是最心疼你的,有什麼好東西都給你留著,就算成了婚整日還念叨著,若不是不方便,他每日下朝結頭一遭就想去相府找你呢。」
蘇心漓牽住雲氏的手,純真的笑容,沒心沒肺的,好一會,她才斂住自己的笑意,認真的看向雲氏,「外婆,母親的嫁妝單子呢?你給我一份。」
外公外婆就只有母親這麼一個女兒,寶貝的不能再寶貝的掌上明珠,恨不得能將自己最好的全部給她,金銀珠寶,古董名畫,首飾衣裳,母親喜歡看書,當初兩個舅舅為了討妹妹歡喜,搜羅了不少孤本,都是價值連城,用十裡紅妝來形容完全不為過,母親的嫁妝是何等的豐厚,自打方姨娘接手相府之後,她的那些嫁妝也落在了她的手裡,蘇妙雪現在的好幾套頭面都是她娘的那些珠寶改造的,還有她脖子上佩戴著的暖玉,手上的玉鐲,上輩子,她之所以能風光嫁給顏司明,都是定國公府準備的嫁妝,這輩子,她怎麼能可能讓她娘親的嫁妝再豐了方姨娘的荷包和蘇妙雪的陪嫁品!
這些東西,這輩子,她有大用,一定要要回來。
雲氏聞言,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歎了口氣,「不見了。」
「不見了?」
蘇心漓扭頭看向雲氏,因為吃驚和意外,聲音不由上揚重了重。
「怎麼會不見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8:39 AM
第055章:顧南衣歸,蘭翊舒醋
「怎麼會不見的?」
外婆脾氣雖然有些急躁火爆,但並不是那種粗心大意的人,這麼重要的東西,她肯定會小心收好的,怎麼可能說不見就不見了呢?
她今天來定國公府,一方面是為了秋禾的事情找二表哥問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另外的話,就是詢問一下雲氏丫鬟的事情,她現在正之用人之際,尤其流朱受了傷,她身邊一個用的人都沒用,最最重要的,還是這嫁妝清單,有了單子這憑證,她才能將母親的陪嫁全部拿回來,不然的話,方姨娘肯定會作假抵賴的。
「我一直將它放在我的梳妝盒裡鎖著的,後來好好的居然不見了,什麼時候掉的我都不知道,漓兒,你要這嫁妝單子有什麼用?」雲氏以為那些東西都是蘇心漓自己保管著呢,所以清單掉了就掉了,她也就沒在意。
好好的就不見了,而且連什麼時候掉的都不知道,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定國公府出了內賊,這人對定國公府肯定很瞭解,不然的話,怎麼知道外婆藏東西的地方?
重生之後,蘇心漓一直都在懷疑定國公府是不是有內應,不然的話,顏司明不可能在大家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從定國公府搜出那麼多謀反的證據,這件事情不可謂不蹊蹺。
兩個舅舅,蘇心漓是不會懷疑的,至於她的五個表哥,外公和舅舅對他們一直嚴厲,他們個個都是有責任心又愛護家人的好男兒,蘇心漓也是相信的,那麼值得懷疑的就只有她的舅母和幾個嫂子還有就是一些奴才,一般的奴才,外婆的臥室,外公的書房,肯定都是進不去的,而那些有臉的管家奴才都是家生子,差不多有定國公府開始,他們就一直在府上的,他們對定國公府向來都是忠心耿耿的,至於兩個舅母,他們嫁來定國公府都幾十年了,蘇心漓最懷疑的還是這些小嫂子們。
想到定國公府有這樣一顆隱形炸彈的存在,蘇心漓心裡頭煩亂不安的很,上輩子她過於信任顏司明,身邊的都是他的人,他不想讓自己知道的事情,她根本就無從得知,到最後,她還是托了蘇妙雪的福,才知道定國公府抄家顧大哥為了自己而死的事情,蘇心漓心裡頭懊惱後悔的很,如果當初她也有自己的人脈和勢力,就算只有一丁點的蛛絲馬跡,她想要查出定國公府的那個內鬼,也不至於這樣難,一點頭緒都沒有。
無論是定國公府的誰,她為顏司明除了定國公府這眼中釘肉中刺,一定會有很大的賞賜,想到這些,再加上夏婉婷那尖酸刻薄的樣,她實在很難對這樣的嫂子喜歡起來,更不願在她刁難自己的時候忍讓。
她不能說那內賊一定是她的幾個嫂子,或者說就是夏婉婷,定國公府被抄家的時候,她的五個哥哥都已經娶妻了,是後面的幾個也不一樣,但無論是誰,蘇心漓心裡就是有一層隔膜似的,不舒服的很。
「漓兒,你怎麼了?」
雲氏見蘇心漓面色蒼白,不由擔心,「立雪的嫁妝單子,桂嬤嬤那裡也有,但是你母親剛過世,她們就被打發了。」
蘇心漓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在聽到桂嬤嬤那裡也有一份之後,一雙漂亮的眉眼卻倏然亮了起來,激動的看向了雲氏,「桂嬤嬤那裡有一份嗎?」
言罷,蘇心漓又不由愧疚起來,當初是她被鬼迷了心竅,才會聽從方姨娘和蘇妙雪的教唆將對母親和自己一心一意忠心耿耿的嬤嬤給打發了,這幾日她讓流朱私下打聽了一下,桂嬤嬤並沒有死,好像是被方姨娘安排在某個田莊被人看守著,只要人還活著,她早晚都能打聽到她的行蹤,幾乎是下意識的,蘇心漓想到了蘭翊舒,有銀子必然就不會差人脈,他要是肯幫忙的話,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吧,要是他能幫自己找到那份嫁妝單子,她到時候一定好好答謝,就算再怎麼富裕的人,也不會嫌金銀財寶多的吧。
「你打聽這些做什麼?是不是有人打那批嫁妝的主意?」
何止是打那批嫁妝的主意,那些嫁妝正被某些無恥的人佔據著呢,不過她總會要回來的,但這事暫時還不能讓外婆知道。
「外婆,我讓你幫忙找的丫鬟呢?」
「你讓外婆做的事情外婆哪能不用心啊?」
雲氏吩咐了一聲,院子裡很快就多出了二三十個穿戴整齊的丫頭,分列站成兩排,雲氏指了指站在第三排的四個嬤嬤,「這幾個嬤嬤都會些手腳功夫,若是相府有人敢以下犯上,你只管讓她們出手,還有這些丫鬟,我讓你二舅打聽過了,並沒有問題,你雲姨已經讓人和他們說了規矩,也調教了幾日,堪堪還是能用的,你看看哪個中意,過會我便將賣身契給你,明日就讓牙婆子將人給你送到相府去。」
蘇心漓披著披風,手捧著湯婆子,站在門口,將這些人快速掃了一遍,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她緩緩的走下了臺階,長長的披風拖在鵝卵石鋪成的地面上,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貴優雅。
「我知道,你們這些人或許是被逼無奈但心裡並不想為奴為婢,我也不勉強你們,若是有想走的就站出來站在右邊,我過會便將賣身契給你們,若是決定留下了,以後就一定要一心一意的跟著我,不管你們是我身邊的幾等丫鬟,只要你們對我忠心耿耿的,有什麼事情可與我直接說,等你們到了適婚的年齡,你們的親事,我和我外婆都會留意,若是你們有中意的也可以直接告訴我,我一定盡力成全,絕對不會耽誤了你們,當然,如果你們跟了我,又貪圖利益三心二意的做出叛主的事情來,到時候就別怪我不客氣。」
她給了她們選擇的機會,所以若有一日,她們背叛了自己,就不能找任何的理由為自己開脫,無論她們說什麼,她都不必心軟。
雲氏看著站在人群正中的蘇心漓,那樣嬌小柔弱的孩子,說起話來卻是字字鏗鏘,眉眼間有一種說不出的神采,陽光下,那雙好看的眼睛就好像明珠似的閃閃發光,孩子真的長大了,會收買人心了,也懂得為人處事的道理了,如果立雪當初能有現在的漓兒一半的心計,或許也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不過老天保佑,漓兒這次被劫雖然兇險,但到底不是全然沒有好處,她終於認清了方姨娘的真面目,她若是堅持幫著蘇博然那混帳扶她做正室,便是她再怎麼反對阻擾也沒用,幸好她開竅了,這樣的蘇心漓,雲氏放心了許多。
蘇心漓的話剛說完,有一半以上的女孩站到了右邊,只餘下了十個不到的女孩在原地站著,這時候,一個眉眼精緻,端莊溫柔的女子在蘇心漓的跟前跪下,「我家裡現在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願意跟在小姐身邊伺候,今後只忠於小姐一個人。」
女孩進退有禮,舉止落落大方,蘇心漓看了眼她白皙的手背,那樣光滑細膩的皮膚,並不像是出身貧寒的農家女子,尤其是那雙眼睛,看似溫順,卻透著堅毅,繼她之後,她身後的其他女孩也跪了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
蘇心漓指了指最開始跪下的女子,這十個人中,她的樣貌不是最拔尖的,但是那大家閨秀的氣質,卻是其他女孩子沒有的。
她正要問清楚,院子的門猛地被推開,程子風突然沖了進來,一下跑到蘇心漓跟前,拉著她的手就往外面跑。
「四哥,什麼事情呢這麼急?」
蘇心漓看到許久未見的四哥,自然開心,但她現在正忙著正事呢,「二舅母剛剛還說你出去接朋友了呢,這麼快就回來了,到底是哪個大人物,居然讓我們四公子親自去接人?」蘇心漓笑著打趣道。
「你個潑猴,沒瞧見你妹妹辦正事嗎?要帶她去哪裡呢?」雲氏手指著程子風,教訓了幾句,從房門口往這外面走,程子風見狀,唯恐雲氏像小時候那樣揪他的耳朵,不由急了,「顧顧--」因為跑的急,他氣都是喘的,根本說不出話來。
蘇心漓見他還是和以前一樣風風火火毛毛躁躁的,不由笑出了聲,程子風深吸了一口氣,已經緩過勁來,抬頭再次看向蘇心漓,「顧大哥回來了,在梅園等你呢。」
顧大哥?蘇心漓臉上的笑容僵住,傻傻的盯著程子風,喃喃的問道,「哪個顧大哥?」
她的眼眶一下就紅了,說話的聲音差點連她自己都聽不見。
「還能有哪個顧大哥,當然就是忠勇侯府的顧南衣顧大哥了,小時候說要娶你的那個顧大哥了。」
蘇心漓手中的湯婆子一下就掉在了地上,程子風看著自己呆呆傻傻的妹妹,覺得自己的手背好像被冰涼的液體打了一下,他一直都盯著蘇心漓看,沒反應過來呢,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蘇心漓已經掙開他的手,提著拖地的披風,留下一院子的人,朝著梅園的方向飛奔而去,身後雲氏拉著程子風說了什麼,她一句也沒聽見。
蘇心漓跑的很快,冬日的冷風刮在臉上,她眼底的水霧好像凝結成冰了一般,模模糊糊都有些不大看得清路,她好幾次都被絆倒了,摔了兩次,和定國公府的下人也撞了好幾回,但是蘇心漓卻沒為此停留,她的腦海不停盤旋著的就只有蘇妙雪在她臨死前說的那句話。
「說來,顧將軍對妹妹真是一片癡情啊,知道妹妹的事情之後,未經傳召連夜就從邊關趕了回來,為表忠心,刺瞎雙眼不說,還生生將自己的心從身體裡面取了出來,可算了卻了皇上的一樁心事。」
上輩子,自顏司明為帝之後,外公舅舅和顧大哥好幾次請辭,但是都沒有被准許,顏司明一登基,就將顧大哥調到了僻遠荒涼,環境惡劣的地方駐守邊境,她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沒見到顧大哥了,她都快忘記他的臉了,他手握二十萬大軍,那些將士一個個對他忠心耿耿,如果不是為了她,顏司明又怎麼可能輕易除了他?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請求,顧大哥那樣淡泊的人或許一輩子都不會走上仕途,那樣的話,他也不會被顏司明盯上。
想到顧南衣,蘇心漓滿心都是無法抑制的愧疚,想到他的死,更是泣不成聲,直到快到梅園了,她才努力克制住自己氾濫的眼淚,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來。
梅園的花兒開的正盛,老遠就可以聞到清新淡雅的香氣,還沒踏進梅園,就看到了滿枝的紅色,地上飄散著的也是梅花的花瓣,在這樣的寒冬臘月傲然盛開著,那樣的顏色,說不出的嬌豔多姿,母親生前最愛梅花,還未嫁人時,一下了雪,她就領著丫鬟來這裡採集雪水封藏著,等到來年再拿出來給外公外婆煮茶,她雖然已經過世三年了,但這裡的梅園始終都在,外公外婆他們看著雖然會觸景生情,卻始終捨不得讓人毀了這份緬懷。
伴隨著那梅花一起映入眼簾的還有那一片白色的寬大繡袍,簡單而又素淨,沒有一絲一毫繁複的花紋,蘇心漓站在入口呆呆的看了那背影許久,草背過身擦了擦眼淚,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蘭翊舒剛好從外面進來,程紹偉有要事離開了,讓他的三子程子謙來招待他,程子謙一聽他是妹妹的救命恩人,自然是萬分感激,十分的熱情,正值府裡的梅花開的最美的時候,他便領著蘭翊舒一同到了梅園,一路交談,書呆子似的程子謙對蘭翊舒的學問和見識是敬佩不已。
蘭翊舒剛到了梅園,便瞧見蘇心漓,她面對著自己的方向站著,頭卻是低著的,看不清臉,蘭翊舒正要開口叫她,她已經直起了身子,那雙漂亮媚眼水霧濛濛的,在陽光下有些反光,眼眶紅紅的,似乎是剛剛哭過,蘭翊舒看清了蘇心漓,一心都在顧南衣身上的蘇心漓卻沒有注意到蘭翊舒,她轉過身,又在原地傻傻的站了許久,才向梅林深處走去。
蘭翊舒向著入口的方向走了幾步,除了那和三四月份的桃花一般爛漫的梅花,也看到了那純白的寬大衣袖,那是男人才會有的著裝,而蘇心漓,正盈盈的朝著她的方向走。
程子風上前,想要追著蘇心漓一起進去,被蘭翊舒制止。
蘇心漓走的很慢,每向顧南衣的方向靠近一步,她的心就會緊張一分,她迫切的希望看到那張在記憶中已經漸漸模糊的臉,證明那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場噩夢,但她的內心又惶恐不安的很,她害怕將顧南衣再次捲入那無休止的鬥爭。
蘇心漓長長的披風在滿是梅花花瓣的地面上拖出長長的弧度,一直到可以看到顧南衣整個背影的地方,蘇心漓強忍著,壓抑著,可她還是覺得眼眶熱熱的漲漲的。
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衣,身上沒有任何的裝飾,甚至於,衣服上也沒有任何其他顏色的花紋,一頭烏黑的長髮僅用一根棕色木簪子挽起,一如她記憶中的那個人,簡單的不能再簡單,質樸的不能再質樸,而那些恰恰從枝頭上飄落到他肩上的梅花則成了唯一的裝飾,他背對著自己站著,低著頭,雙手不停的忙碌著,似乎是在編織著什麼,落在自己眼中,則是一道亮麗的不能再亮麗的風景線,美麗的有一種極為不真實的感覺,蘇心漓看的眼睛都有些花了,她感覺腳下的地都在動,所有的一切,就好像幻境般不真實。
她欠了最多的人就是顧南衣,那麼重的恩情,就算她用一輩子去償還,也遠遠不夠。
蘇心漓緩緩上前,走到顧南衣的身後,伸手取了朵他肩上飄著的梅花花瓣,放到鼻尖聞了聞,經歷了幾度冰雪洗禮的梅花,那淡淡的香氣有一種說不出的清冽,十分的好聞。
蘇心漓深吸了口氣,唇邊有淡淡的笑意溢了出來,「顧大哥,你聞聞,真香。」
顧南衣這才轉過身來,雙手在身後放著,方才還模糊的臉,一下變的清晰起來。
略有些清瘦的臉頰,不是那種潑墨色彩極濃的帝王霸氣,也不是顏宸璽那種人比花嬌的豔麗,更沒有蘭翊舒那種渾然天成的尊貴,溫潤的容顏,就好像是冬日山澗的那種溫水,觸手舒服,讓人覺得溫暖,尤其是那雙眼睛,乾淨清澈,就好像不在紅塵中的人,總是無欲無求的。
蘇心漓一直都知道,顧南衣不像這紅塵俗世的人,上輩子,她經常會覺得他是天上的神仙,優雅單薄,一身隱與骨髓的對世間萬物的憐憫,但凡是有生命的東西,他便捨不得傷害,哪怕是從未見過面的陌生人或者是家中卑賤的婢女求他,他也會盡全力幫助他們,帝王將相也好,普通的市井之民也罷,甚至於街頭的乞丐,這些人在他眼裡,每一個人都是平等的,可這樣的人,為了她,雙手沾滿了鮮血。顧南衣七歲的時候得了一場大病,險些喪命,幸好有一德高的世外高人路過救了他一命,他說顧南衣與他有緣,便將他帶著離開了忠勇侯府,至今已經有近十年了,忠勇侯府與定國公府是世交,以前,老侯爺在世的時候,經常會帶顧南衣來定國公府,顧南衣與定國公府的雙胞胎兄弟年齡相仿,一來就跟著他們一起與外公舅舅習武,外公和舅舅都說過,他的身體是很不錯的,現在想想,他的那場病來的實在是太過蹊蹺,顧大哥的母親早逝,他的父親在第二年就娶了新夫人,新夫人有了自己的嫡子嫡女,怎麼可能讓顧大哥擋他們的道?老侯爺寵愛孫子,但後宅那些女人勾心鬥角的手段從來都防不勝防。蘇心漓抬手,將手中的花兒送到他的鼻尖,素淨的小臉,笑容綻放,「是不是很香?」
顧南衣低身,湊近蘇心漓的手聞了聞,但是一雙眼睛卻盯著她的臉看,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亮,就像是夜空的星辰,顧南衣很開心,雖然和蘇心漓分開了近十多年,但她並沒有因此就與自己疏遠了,他笑著點了點頭,他放在身後的手劃出優美的弧度,在蘇心漓的眼前劃過,速度很快,等蘇心漓反應過來的時候,她頭上已經多了個東西,顧南衣淡淡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送給你的,喜不喜歡?」
蘇心漓看著顧南衣的笑容,只覺得滿世界的梅花都失了顏色,顧南衣的五官雖沒有蘭翊舒和顏宸璽的精緻,但是他笑起來的時候,會讓人有一種安靜的感覺,仿佛世界都被點燃了。
蘇心漓聽顧南衣說過,他離開的這些年,一直與他的師傅住在山上,過著的是與世隔絕的生活,對這個世界的複雜人心,他根本就不瞭解,金銀玉器,在他眼中,真的就是俗物而已。
蘇心漓抬眼看著頭上的東西,只看到邊緣一朵朵紅色的梅花,她沒有將東西取下來,而是小心的用手摸了摸,笑出了聲,然後點點頭,「喜歡,比我的那些首飾漂亮多了,顧大哥的手可真巧。」
她方才見顧南衣低頭似乎是在編什麼東西,原來是這個。
蘇心漓說話的聲音雖不至於哽咽,卻顫抖的厲害,她收回手,認真的看向顧南衣,笑容天真,指了指自己,「是不是很漂亮?」
這輩子,她再不要做傷害顧大哥的事情了。
上輩子,顧南衣晚了兩年回來,等他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快和顏司明成婚了,他去相府找她,他讓她不要嫁給顏司明,他說,她嫁給他不會幸福,那時候,她一心愛著顏司明,又與顧南衣分開許久,聽了這話,生了顧南衣很久的氣,顧南衣失落的離開了,如果不是後面有求於他,她或許根本就不會找他,上輩子的很多事情,現在回想起來,蘇心漓都覺得可笑不已,那些真正關心她的人每一個都反對她和顏司明在一起,可她卻被他的花言巧語所騙,一意孤行,嫁給顏司明之後,她自己相夫教子就算了,卻為了一個徹底不值得的人將定國公府和顧大哥一起扯進了皇子的奪位之爭,落得那樣悲慘的下場,完全是她活該,原就是她該死。
顧南衣看向蘇心漓,見她是真的喜歡,松了口氣,認真的點點頭,嗯了一聲,「很美,你要喜歡的話,今後我經常給你編。」
他低頭,溫柔的撫著蘇心漓有些發紅的眼眶,「你怎麼哭了?」
「聽說顧大哥回來,太激動了。」
蘇心漓也盯著他看,吸了吸鼻子,長長的睫毛如羽扇一般,眼睛一眨也不眨,她擔心,自己若是一不小心閉上了眼睛,眼前這個人突然又消失了,蘇心漓此刻的心情太過激動,就好像是被颶風卷起的海浪,完全不能自已,她的內心承載了太多太多的痛苦和欣喜,但是這些,她都不能告訴別人,只能默默的承受著。
「你的手怎麼了?」
蘇心漓這一動,顧南衣很快就發現了她已經上了藥的傷口,梅園裡梅花的香氣很濃,蘇心漓手上的藥上了有好一會了,藥味基本都散了,所以顧南衣沒聞出來,他也顧不上男女之別,直接就握住蘇心漓的手查看,蘇心漓看著他心疼的樣子,再也控制不住,一下撲進了他懷中,雙手牢牢的摟住他的藥,這樣溫暖的懷抱,那樣的真實,蘇心漓一下就紅了眼眶。
老天憐憫,讓她可以重回到所有的噩夢發生前,出現在蘇博然的壽宴上,已經將她人生的第一步錯路扭轉回來了,上一世那個失貞病癆的名聲沒有了,以後她要也會一步步的將所有的錯路都扭轉回來,這其中最最重要的就是定國公府和顧大哥的命運。
面對蘇心漓這樣的突襲,顧南衣渾身一僵,雙手都不知道怎麼放才好,半晌,才伸手輕拍著她的肩膀。
蘭翊舒站在梅園的門口,她的一顰一笑,全部落進他的眼底,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幾次見面,她都是從容淡定的,就算是笑,也是淡淡的,淺淺的,清冷疏離,他竟不知道她的笑容竟可以這樣的天真純粹,完全符合她這個年齡該有的簡單,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少女的爛漫,這樣的蘇心漓,和之前在相府的那個蘇心漓,截然不同。
蘭翊舒忽然想到自己剛開始過來時她似低頭抹淚的樣子,是為了他嗎?他抿著唇,瀲灩的眸顏色加深。
「那個男人是誰?」
蘭翊舒終於開了口,看向身後的程子謙問道。
「你是說顧大哥嗎?他是忠勇侯府的嫡長子,兩家是世交,他祖父與我祖父的感情很好,老侯爺在世的時候經常帶他來我們家玩,兩家人經常開玩笑說要做兒女親家呢,他對漓兒妹妹一直都很好很照顧,還說要娶她呢,但是後來因為一場病被人帶走了,現在才回來,都十年了,沒想到漓兒妹妹與他的感情非但沒有生疏,反而更好了。」
該說的不該說的,程子風都說了,說到最後,還感慨了一聲,「不過漓兒妹妹也真是的,都十三歲了,怎麼還能和小時候一樣和顧大哥摟摟抱抱的呢,這要被別人看到傳出去了,成何體統!」
程子謙不知道蘇心漓的經歷,對於她那種失而復得的心境自然也是一無所知,所以他根本就無法理解蘇心漓那種完全不能自已的激動心情,他是定國公府書讀的最多的,性子有些迂腐,和被雲氏罵作潑猴似的雙胞胎弟弟程子風那是天壤之別。
男女七歲尚且就不能同席了,這蘇心漓都十三歲了,更應該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不過他最心疼的也是這位妹妹,他這樣說,並沒有責怪蘇心漓的意思,其實就是希望蘭翊舒不要將剛剛看到的告訴其他人,一路交談,他知道蘭翊舒是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自然不能說的太明白,因為太過明白的話都是不好聽的。
「蘭公子見笑了,我們程府就統共就這麼一個女娃,她自小就被我們縱著了,不過漓兒妹妹是最乖巧懂事的,許是太久沒見到顧大哥有些激動了。」
程子謙在提到蘇心漓的時候,口氣溫柔又充滿了寵愛。
「蘭公子,我們一起過去吧,我好久都沒見到漓兒妹妹了。」
蘭翊舒回頭看向程子謙,神色已恢復如常,淡淡一笑,「蘇小姐與顧公子這麼久未見想必有好多話要說,我就不去打擾了,這是之前蘇小姐托我找的東西,就麻煩程三公子代為轉交了,我有事,先告辭了。」
蘭翊舒說著,從衣袖內取了本書遞給程子謙,拱了拱手。
「蘭公子,你救了漓兒的命,那就是我們整個定國公府的恩人,馬上就到午膳的時辰了,既然登門了,吃頓飯再走吧。」
在看到蘭翊舒的第一眼,程子謙就覺得他和自己的妹妹挺般配的,祖母和父親交代了要留他吃飯的,他也沒想到顧大哥會這個時候回來,程子謙對顧南衣的印象還停留在小時候,他人挺好的,對漓兒妹妹也好,蘭公子和顧大哥兩個人都挺好的,但是漓兒好像與顧大哥更親近一些,程子謙見蘭翊舒去意已決,也不勉強,接過蘭翊舒手中的書,「我一定會親自交給妹妹的。」
蘭翊舒點點頭,眼角瞥了眼梅園的兩人,他們已經分開了,他自信的勾了勾唇,再看向程子謙的時候笑意濃了幾分,「我初來京陵,人生地不熟的,下次請程三公子喝酒,還請你一定賞臉不要拒絕。」
程子謙謙和一笑,口氣卻堅定的很,「我正愁閒暇沒人陪著一起小酌呢,蘭公子有此意,那是再好不過了。」
暫且不說蘭翊舒是蘇心漓的救命恩人,他自身的條件就已經讓他心生交往之意,一表人才,彬彬有禮而且又有才學,要是他真對漓兒妹妹有意,他也可以趁此機會多多交往看看他的人品,然後再做斟酌,他的漓兒妹妹,要嫁的話一定要嫁這世間最好的男兒。
蘭翊舒離開定國公府的時候,齊磊已經將馬車停在那裡候著了,看到他出來,迎了上去,恭敬的叫了聲,「公子。」
蘭翊舒點點頭,快速上了馬車,馬車一離開定國公府的範圍,蘭翊舒緩緩的開了口,「查一下顧南衣這人,然後讓人跟蹤他。」
顧南衣這名字對齊磊來說絕對的陌生,齊磊雖然好奇,但他和齊雲不一樣,他從來只是服從命令,從不會將為什麼三字掛在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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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子,發什麼呆呢?」
蘭翊舒離開之後,程子謙就對著他給的書發呆,蘭公子說這書是之前漓兒妹妹托他找的,但他不是今天才救得漓兒妹妹嗎?難道他們先前就已經認識了?剛剛他請蘭公子來梅園賞梅,他是欣然答應的,沒聽說有什麼要事要忙啊?難道他是看到漓兒妹妹和顧大哥在一起吃醋了?所以生氣的離開了?
程子風來的時候,程子謙正為蘭翊舒的去因糾結著,對於方才自己的猜測,他越想越覺得可能,就在他接近答案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後腦勺忽然被人用力的敲了一下,程子謙一驚,回過神來,轉身就看到那張幾乎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正湊近自己,不是自己的雙胞胎弟弟程子風是誰?
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臉很快板了下來,「誰許是對我動手的,沒大沒小的。」
程子謙深知自己弟弟的脾氣,打小他就與顧大哥親近,一心想讓漓兒妹妹嫁給他,他要將蘭公子和漓兒妹妹的事情告訴他,以他的脾氣,指不定會從中作梗,蘭公子那樣的人物,哪有女子會不動心的,要是妹妹喜歡的人是他有程子風這樣一個破壞王可怎麼好?
「想什麼呢?我聽祖母說你正招待救了漓兒妹妹的貴客,他人呢?」
程子風邊說邊四處張望。
「已經走了。」程子謙說完,哼了一聲,「什麼呆子呆子的,長幼有序,我是你的兄長,你要叫我哥哥!」
「我們兩個是同時出生的,我憑什麼叫你哥哥?你不就比我早娶妻嗎?你有我高嗎?你有我壯嗎?你有我聰明嗎?書呆子一個!」
平日裡,程子謙和程子風是和和睦睦的,但只要一牽扯到長幼的問題,絕對就是火星撞地球,吵架是必不可少的,打架的次數兩個兩隻手也已經數不過來了,梅林裡的蘇心漓和顧南衣聽到他們的爭執,走了出來。
程子風一見顧南衣出來了,立馬熱情的跑了過去,「顧大哥,你給評評理,你看看他,瘦的就和猴子似的,沒我高也沒我壯,笨的就和呆子似的,除了會讀書還會什麼?看女人的眼光更是差到了極點,你說說,他哪點看起來像我哥哥了,是人都會覺得他是我弟弟,漓兒,你說是吧?」
蘇心漓抿唇,畢竟多活了一世,現在,她激動的情緒已經漸漸平靜了許多。
她站在一旁,笑而不答,這樣的戲碼,只要程子謙和程子風兩人同時在家,並且湊到了一起,十有八九都會上演一次,看多了,也就習以為常了,反正就算兩人打了架,之後也會很快和好的。
蘇心漓心裡知道,程子風是很在意程子謙這位兄長的,雖然相府的男兒每個都會學武,就算是像程子謙這樣的文臣也不例外,一是為了強身健體,二來的話也是為了自保,但是功夫有好壞高低之分啊,若要動手,程子謙根本就不是程子風的對手,但每次,兩人都傷的差不多重。
她覺得好笑,明明是雙胞胎兄弟,可兩人在同一件事情上的態度,基本就沒達成一致過。
「誰讓你比我晚出生,我比你年長,在家裡,我是老三,你是老四,我就是你的兄長,你就應該叫我大哥。」
顧南衣見兩人劍拔弩張的,想要開口勸架,被蘇心漓攔住,她輕笑著搖了搖頭,「由他們去,馬上就好了。」
這是程子謙的殺手鐧,根據以往的經驗,這句話之後,兩人若沒動手,這件事情暫時就休了。
「四哥,你可不許動手,不然的話,二舅該動藤條了。」
程家的加法極嚴,當然,這針對的僅僅是這些皮厚的男兒,並不包括細皮嫩肉的蘇心漓,對於這唯一的女娃,他們嬌寵還來不及呢。
程子風聞言,就像是霜打的茄子,立馬就焉了,雖然他皮糙肉厚,但還是挺怕父親的藤條的,那抽在背上的疼痛絲毫都不會遜色於板子打在屁股上的,最痛苦的是,要在床上躺好幾天都不能動,程子風立馬放下自己紮的高高的袖子,跑到顧南衣跟前,「顧大哥,你不知道,方才漓兒妹妹正在祖母的院子裡處理事情呢,一聽到你回來了,拉起披風,撒開腿就跑過來找你了!」
蘇心漓擰眉,院子裡那麼多的下人,這件事情可不要傳出去才好,她不悅的看了眼嬉笑著的程子風,幸好顧大哥是信得過的人,不然的話,若是稍無恥的,借此在外面造謠,她的名聲就毀了,不過她知道,程子風並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他正是因為和她一樣堅信顧南衣的為人,才會當著他的面肆無忌憚的說這些話,不過這些,他不該讓顧大哥知道,他本就有娶她的心思,若是知道這些,只會更加堅定這樣的想法,而現在的她,又有什麼資格霸佔這樣一個乾淨如梨,高潔如梅的男子呢?
此生,她為復仇而來,她不想再像上輩子那樣拖累顧南衣了,她要他,好好的活著,乾乾淨淨的活著。
程子謙看了眼手中的書,猶豫了片刻,終究沒有選擇在這個時候和程子風唱反調,但內心不忿的他還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程子風也知道自己口快了,摸了摸鼻子。
「顧大哥,你這次回來還走嗎?」
顧南衣轉過身,眼角帶過蘇心漓,視線重新落在不遠處開的正盛的梅花上,悠悠的歎了口氣,「我師父雲遊去了,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
師父態度堅決,原是讓他一起去的,他掛念漓兒,也想回家見見已經過世的祖父,沒有同意,偷偷留書離開了,師父追上了他,見他去意已決,歎了口氣,他說,此生他們師徒的情分已盡,然後又說了些連他聽著都覺得莫名其妙的話,便讓他回來了。
「那就是不走了,太好了!」
程子風就像猴子似的,上躥下跳的,十分開心,蘇心漓垂眸,眼中劃過擔憂,若是上輩子,顧大哥一直跟著他的師傅不回來的,又怎麼會為她所累,落得那樣的下場?其實,不回來反而好,那樣的話,顧大哥一輩子都是那個笑容包容溫和乾乾淨淨的顧大哥。
「顧大哥看過侯爺了嗎?」
顧南衣沒有回答。
「侯爺這麼多年未見顧大哥,一定很想你了,不管怎麼樣,他都是你的父親,忠勇侯府都是你的家,尤其是老侯爺,顧大哥該先回去拜見他們的。」
「漓兒--」
「四哥!」
蘇心漓毫不猶豫的打斷了程子風的話,「反正顧大哥又不走了,我會經常來外祖父這邊玩的,到時候就可以和顧大哥經常見面了,等天氣暖和一些,我們還能像小時候那樣一起去踏青呢。」
蘇心漓抬頭看向顧南衣,嬌俏的模樣天真。
顧南衣點點頭,像小時候那樣摸了摸蘇心漓的頭髮,蘇心漓沒有抗拒,低頭,乖巧的像只無害的兔子,然後在顧南衣手離開的時候,對著他甜甜一笑,顧南衣也笑,笑容乾淨純真,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年,「那我先回去了。」
程子風看向顧南衣的背影,極為不忍,直到他離開,才回頭不解的看向蘇心漓,「漓兒,顧大哥是聽說你在定國公府,特意先趕來見你的,你聽說他回來,不是也很高興的嗎,為什麼現在又趕他走了?」
「你不知道忠勇侯府那邊正有人等著捉他的把柄嗎?」
蘇心漓抬頭,伸手擋住穿透重重的梅花樹射過來的陽光,她擰著眉,臉色一下變的嚴肅起來,「你和顧大哥兩人騎馬來定國公府來,這樣大的動靜,有心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老侯爺臨死前是叮囑侯爺要侯府交給顧大哥,但老侯爺已經死了,你以為其他的人會甘心嗎?侯爺的耳根子本來就軟,顧大哥赤子之心,如果侯爺都不看重不保護他的話,他如何能防的了那些小人的算計?」
程子風是聰明,但他自小在軍營長大,接觸的都直腸子的軍人,心思也簡單的很,哪裡會那些彎彎繞繞?而且在嚴厲執行一夫一妻制的定國公府,後宅不知道乾淨了多少倍,他們如何能知道後院那些女人的骯髒手段,她現在通透,是用上輩子鮮血淋漓的代價換來的。
蘇心漓想,定國公府的男兒之所以能一心為國盡忠,大概就得益於此,家宅安寧,他們在前線戰場才能安心殺敵。
「顧大哥一直都不在京陵生活,他只有得了侯爺的喜歡,才能在忠勇侯府乃至京陵站穩腳跟。」不然的話,以顧大哥不爭的個性,很有可能就和她之前在相府一樣,便是連下等的奴才都敢在頭上踩上一腳。
程子謙和程子風兩人都沒有說話,他們看著自己最小的妹妹,總覺得她有什麼東西和以前不一樣了,她依舊沉靜淡然,卻不似之前那般的寡言沉默,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歲月沉澱下來的讓人臣服信服的氣質,但她今年,不過才十三,是上次被劫的事情對她的打擊影響太大了嗎?
「其實,顧大哥不該回來的。」
蘇心漓揚手,折下了一朵將落的梅花,任由她飄落在自己的掌心,然後落在地上。
「他,並不適合這個地方。」
程子風覺得自己的妹妹說這樣的話,有些太過涼薄絕情,顧大哥和他師傅相依為命十多年,兩人的感情很好,他這次之所以回來,很大一部分是為了漓兒,他是京陵的人,忠勇侯府未來的侯爺,他不在這個地方該去哪裡呢?可當他看到蘇心漓手中飄落在地上的梅花花瓣時,又說不出話來。
蘇心漓轉過身,對著程子風微微一笑,「京陵是個大染缸,一到了這個地方,很多事情就身不由己了。」
程子風沒有說話,他不能否認,蘇心漓說的都是對了,外人看他們定國公府光鮮亮麗,誰又知道他們的惶恐不安?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就越是不得自由,但這裡才是顧大哥的家,便是家再不好,只要有牽掛,又怎麼可能一直在外?
蘇心漓緩緩走到座落在梅園正中的亭子,程子謙和程子風兩人許久都未見到蘇心漓了,她難得來定國公府一趟,兩個人自然都想多陪陪她,便跟在她的身後。
幾個人都還沒坐下呢,立馬就有丫鬟上前來將四周的厚重的竹簾都放下了,然後迅速點上了暖香,程立雪還未出嫁前,每每梅花盛開,她就喜歡呆在這裡,程鵬雲氏還有她的幾位兄長擔心她被風吹著了著涼了,便將這亭子裝扮的就和個小房間似的,溫馨又暖和。
蘇心漓剛坐下沒多久,就有另外一批丫鬟送了茶水和糕點上來,「二少爺還沒回來嗎?」
「已經回來了,在老夫人的屋子裡請安呢。」
蘇心漓點頭,「告訴二少爺一聲,說我和三少爺四少爺在梅園的亭子,這裡不用你們伺候,退下吧。」
蘇心漓親自給兩位哥哥倒了茶,程子風和程子謙看著蘇心漓那溫柔沉靜的模樣,這張臉,就算看了這麼多年,可偶爾還是會有驚豔的感覺。
蘇心漓將杯中的茶推到程子風跟前,「顧大哥能醫會武,若是光明正大的比試,忠勇侯府的人自然不是他的對手,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現在侯爺夫人有自己的嫡子嫡女,顧大哥這樣回來,難保她不會使什麼手段,老侯爺過世了,現在的侯爺又是個耳根子軟的,劉夫人掌管侯府這麼多年,積威已深,下人們最是會見風使舵的,少不得給顧大哥使絆子討那劉夫人歡心,顧大哥心慈,又不是個計較的人,那些人肯定會拿捏著欺負他,軍營若是沒什麼事情,你就經常去忠勇侯府瞧瞧,在那裡住一段時間也是可以的,別讓他受了欺負,若是遇上了侯爺,一定要在他跟前凸顯出顧大哥上進的一面,讓他知道,顧大哥是可堪大用,別整天拉著他做那些不正經的事情。」
程子風只覺得自己的妹妹說的每句話每個字都是有道理的,在他的記憶中,漓兒妹妹從來就沒對他說過這麼長的話,他靜靜的聽著,不住的笑著點頭。漓兒這樣聰慧,他看著就覺得放心,以前她那悶葫蘆的性子,他們總擔心她在相府受了欺負。
「你這樣擔心顧大哥,直接嫁給他不就好了?」
顧大哥是個有本事的,漓兒又聰明,而且憑定國公府和忠勇侯府的交情,侯爺一定不會虧待了妹妹了,就算那劉夫人想耍花招,估計也有所忌憚,而且顧大哥還有一個做貴妃的小姨,若是有朝一日,朝堂變了天,顧大哥還能帶著漓兒遠走高飛,對於顧南衣,程子風是極為信任的,他這樣說,一方面是出於對顧南衣的情誼,更多的還是為了蘇心漓的將來考慮。
「四哥,今後不許再開這樣的玩笑,為了顧大哥好,你也少在他面前提我的事情,知道了嗎?」
既然沒有那個打算,蘇心漓當然不希望給顧南衣希望,但是她也捨不得讓他所有的希望破滅。
程子風見蘇心漓說的認真,口氣嚴肅的很,便沒有再說什麼。
「漓兒,這是那位蘭公子讓我交給你的。」
程子謙雖然老和程子風鬥嘴,非要整個贏,但還是很心疼弟弟,見他這個樣子,不由有些不忍,拿出蘭翊舒給他的東西,直接轉移了話題。
「什麼東西?」
蘇心漓疑惑的看向程子謙,程子謙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蘇心漓接過,翻閱了幾頁。
子歸,如意散,水心疸,對於做過一世皇后的蘇心漓來說,這些藥名對她來說,一點也不陌生,全都是後宅婦人常用的藥物,蘇心漓看著那一行行清雋的字,除了藥名和藥效,還有辨別的方法,極為的詳盡,一些注釋還用其他顏色的筆標注了,蘇心漓隨便翻到了一頁,將書舉了起來,放在鼻尖聞了聞,上面還有淡淡的墨香味,蘇心漓聽到自己的心響了一下,她快速將書合上,壓在書頁上的手指微微一震,「他人呢?」
蘇心漓想要當面道謝。
「他說有事離開了。」
程子謙有些惋惜的說道。
蘇心漓心頭也不由失望的起來,他幾次出手相助,她卻連他府上哪裡都不知道,想要道謝都無門。
「漓兒你與他認識很久了嗎?」
蘇心漓搖頭,自然的回道,「不久。」
「什麼東西啊?我看看!」
程子風說著,伸手就要去搶,被蘇心漓躲開,蘇心漓笑著,直接將東西藏進了袖口,程子風頓時就沒敢有動作了。
小妹已經十三歲了,他若搜她的身搶東西,被祖父祖母還有父親知道了,他少不得得脫一層皮。
「都在這呢。」
程昱凡掀開簾子,從外面走了進來,身上還穿著朝服,他一下朝就到太夫人那兒請安了,太夫人說漓兒來了和他說了幾句話就放他去找人了,他剛出了太夫人的院子,門外就有丫鬟說蘇心漓在這邊,他衣服也沒換就過來了。
「二哥!」
程子謙和程子風見程昱凡來了,忙恭敬的叫了聲,蘇心漓的大哥程子落駐守邊境,常年都不在家,程昱凡成熟穩重,性格冰冷,不苟言笑,這樣的鐵漢除了在唯一的妹妹蘇心漓面前,那就是個冷面煞神,程子謙和程子風對他又是畏懼又是敬佩,程子風再怎麼充大,在老二程昱凡面前也不敢放肆。
「老三,你的媳婦也該管管了,小妹難得來府裡一趟,她居然當著祖母的面給她甩臉子,是要將祖母氣病嗎?」
程昱凡一來就發難,這事雲氏並沒有和他提,但這麼大的事情,相府這麼多的下人,他想知道又有什麼難的?
「出生不高脾氣派頭倒不小!」
程子風冷哼了一聲,口氣極為不滿。
一直以來,程子風都不喜歡夏婉婷,他是個直性子,這一點,就算是在程子謙跟前,他也從不掩飾,只是因為不想程子謙難做,從來都不會提及,現在聽說夏婉婷為難蘇心漓還差點氣到了雲氏,頓時就火了。
「漓兒,你和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程子謙的臉色沉了下來,面色凝重。
蘇心漓便將今日在雲氏屋子裡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實事求是的說了清楚,她說話的口氣平靜,聽不出絲毫責怪的意思,更沒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幾個人聽後,面色都十分難看。
「什麼叫阿貓阿狗,她有沒有教養啊,就算是市井的民婦也不會更不敢當著長輩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那可是我們小妹的救命恩人,來我們定國公府,那是要奉為上賓的貴客,小妹那是和我們親才把救命恩人往定國公府帶的,她有什麼不滿意的,又有什麼資格反對?」
提起夏婉婷,程子風就是一肚子火,「那人非但沒有所求回報,還給祖父祖母都送了東西,還幫了小妹的忙,但凡他開了那個口,只要是我們定國公府能做的,就該知恩圖報,口口聲聲銀錢銀錢的,難道小妹的命還比不上那些俗物重要嗎?她有本事將定國公府的東西一件件往她娘家塞,就這種吃裡扒外的東西,當祖父祖母是瞎子呢?居然還和小妹爭寵!」
程子風冷哼了一聲,近一年的不滿都發洩了出來,「她有什麼資格和小妹比,小妹身上好歹留著的可是我們程府的血,當初你要娶她的時候,我就不同意,進門都一年了,肚子一點消息也沒有,我們大家給她臉色看了嗎?她倒好,當著祖母的面就敢給小妹甩臉子,要祖母當時不在,她是不是準備擺出嫂子的派頭對漓兒動手了!」
程子風本來就不喜歡夏婉婷,在他看來,蘇心漓和他才是一家人,要是他的妻子敢和夏婉婷一樣給他家人臉色瞧,他必定會毫不猶豫休了她的。
「漓兒你放心,將來我若是娶妻,一定會選對你好的,不然的話,我就不娶,娶了我也休了。」
程子風的話雖有些孩子氣,但說話的神情和口氣卻極為的認真,蘇心漓笑出了聲,「和嫂子過一輩子的又不是我,她能喜歡我固然是最好的,但要是不喜歡,也礙不著我什麼事,哥哥們要找,能顧及到我的感受當然是最好的,但主要還是你們喜歡,最最重要的是,不能對我們定國公府有二心,至於其他,她們是你們的夫人,為我們定國公府傳宗接代,你們身為丈夫,心疼也是應該的,只要有度就行。」
蘇心漓實事求是的說道。
「三哥,平日裡你們再怎麼吵再怎麼鬧,我都沒有意見,但是不能鬧到外公外婆跟前,外婆年歲大了,最是經不住氣,若真氣出病來了,到時你可別怪小妹不看三哥的面子,手下無情。」
對雲氏和程鵬來說,蘇心漓是他們不能觸碰的逆鱗,於蘇心漓而言,何嘗不是一樣!
「我們是一家人,哥哥們又疼我,我自然希望能和嫂子們好好相處,一家子和樂融融的,也省的哥哥們為難,她們有那些小心思,我可以理解,但不能做的太過分了,這在府裡就算了,要是出去鬧了,別人不定怎麼想呢,今日的事情,所幸沒傳到蘭公子的耳中,不然的話,人家會怎麼想我?會怎麼想我們定國公府的人?我們今後還有何顏面去見人家?我和外婆的意思是,在沒鬧出什麼事情之前,找個教引嬤嬤教教她規矩,讓她收斂收斂自己那驕縱的脾氣,三哥你的意思呢?你若是不同意的話,這件事情就作罷。」
程子謙都有些無地自容了,哪裡好意思說不同意,「委屈漓兒了。」
漓兒多乖巧多懂事啊,怎麼婉婷就看不到漓兒的好呢。
蘇心漓也跟著歎了口氣,「我們程家能有今天的地位,實屬不易,我們現在的處境,幾個哥哥心裡都有數,我們享受了多麼高的榮寵,同時就有多麼大的危機,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看呢,舅舅和幾個哥哥是行的端坐得正,但是許多事情卻不得不防。」
蘇心漓一臉凝重的看向了程子謙,「三哥,自從嫂子嫁到我們府裡之後,她的家人就一直打著我們定國公府的名號在外作威作福,她的大哥強行霸佔了民女,還打死了人,現在卻逍遙法外,我聽說夏老爺最近在江城圈地占田,百姓怨聲載道,但是當地的官員卻礙於我們定國公府與他們狼狽為奸,這些事情,三哥都知道嗎?」
蘇心漓悠悠喝了口茶,直言不諱,她重生才幾天,哪裡就能知道這麼多的事情,這些,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上輩子,定國公府的名聲就是被她的這些嫂子弄臭的。
程子謙詫異的看向淡然的蘇心漓,一身正氣的他卻因為這些事情氣的摔了杯子,「漓兒說的可是真的?」
這些事情,他並不知情,但他直覺的蘇心漓沒有說謊。
「三哥若是不信,回去問問嫂子不就清楚了嗎?她若是不認,三哥只管派人私下去查。」
程子謙儒雅的臉頃刻間變的嚴肅起來,「你說的,我如何能不信?等我掌握了切實的證據,一定親自將這些事情處理乾淨。」
蘇心漓笑著,滿意的點點頭,「三哥若是能親自處理那自然是最好的,若是有什麼不便,將事情交給四哥也是可以的,最好是我們定國公府的人出面,別淌了這趟渾水就好。」
只有大義滅親,才能徹底撇清定國公府的關係,消除一切不利的留言,還能博取更好的名聲。
「二哥,秋禾的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好的,監獄怎麼會著火的?」
程昱凡的本事,蘇心漓是相信的,她的這個二哥,辦事最是小心謹慎的,若是監獄著火,他應該很快就會發現才對,不至於讓火勢蔓延到將整個大理寺囚犯全燒死了。
「是監獄內著火,有人在監獄裡面埋了火油,大火燃燒的很快,所有的囚犯全被燒死了,一個活口都不留。」
蘇心漓一驚,冷冷的笑了,「方家真的是好本事,手都伸到大理寺的監獄去了。」居然能將火油送到戒備森嚴的大理寺監獄,看守監獄的獄卒在秋禾進去那天全換了,不可能是他們動的手,唯一的解釋就是,那裡面的死囚有方府的人,如果那些火油不是事先就準備好的,那大理寺肯定有暗道之類的地方。
「大理寺監獄著火那日,有一批黑衣人在獄外偷襲,正因為如此,才拖延了我們救火的時間,那些黑衣人武功高強,應該是訓練有素的死士。」
程昱凡繃著的臉看起來說不出的凝重。
「所以說方家好本事啊,他們是痞莽出身,不過是三年前投機參與了『安南』之亂便被封侯,他們處處與定國公府的人作對,皇上可曾有過怪罪?皇上若真的信任我們定國公府,不會扶持一個方有懷,方府就是一條瘋狗,皇上讓咬誰他就會咬誰,但方府三年前才真正崛起,發展雖快,但根基不深,若是和相府聯合可就不一樣了,所以這些年皇上才縱著方姨娘,三哥,我這樣說的意思你明白嗎?我們定國公府絕對不能落別人任何把柄,我們不做,同樣的,那些但凡和我們府上有關係的人也不能做,所以三嫂的事情,三哥若是可以出面秉公辦理,那是最好的。」
上輩子夏府的人和顏司明走的很近,當時她覺得夏家也算是親戚,幫助顏司明也是正常的,但是現在想來,誰知道他們當時謀算的是不是就是外公他們呢?
「有定國公府一日,我們才能有一日安寧,若是定國公府不在了,我們離死期都不遠了。」
「漓兒。」
程子風握住蘇心漓的手,看向她的眼神說不出的心疼還有愧疚,蘇心漓說的這些,他們心裡都是知道的,這也一直是祖父和父親大伯心裡的擔憂,但是他沒想到,現在,這些重擔,居然也要漓兒來承擔。
定國公府的情況,身為定國公府子孫的他們,怎麼會不明白?定國公府世代忠良,他們任何人都沒有謀反之心的,卻也知道,定國公府的世代功勳和在琉璃國的影響力讓他們無論怎麼向皇帝表忠心都無濟於事。
當初,外公之所以不肯姑姑嫁到皇室,就是不想皇上胡思亂想,猜忌他們定國公府想要謀朝篡位,他們步步小心,但到頭來,皇室對他們還是處處防備,對於這種情況,他們心裡都無可奈何,他們想要改變這樣的處境,卻無計可施,外面的人看他們定國公府光鮮亮麗,其實他們比誰都還要不易。
原本,定國公府的先輩們個個都是沙場浴血奮戰,朝廷的武將或多或少都與定國公府的人有點牽扯,定國公府在將士心中的地位極高,定國公的命令比軍令還管用,正因為如此,定國公的子孫到了到了這一輩,除了老大程子落還有個混了個軍銜的程子風,其餘的都沒有從軍,他們這個年紀,原本是可以做出一番成績,但因為摸不透帝王的心思,卻始終只能畏首畏尾的。
「我們已經長大了,是時候該為外公外婆分憂,為這個家出點力了。」
程子謙苦笑不已,小妹一心想要保護定國公府,而夏婉婷呢,一心只顧著自己和娘家,除了拖定國公府的後腿幫倒忙還會做什麼?她之前做了那麼多的錯事甚至設計自己,他都原諒了她,但是這回,他卻有了休妻的念頭。
「五哥呢?什麼時候回來?」
「這你得問母親,五弟說了,什麼時候母親同意他從商了,他就回來,不過你放心,最多三個月,姑姑和表弟忌日那天,他肯定會回來的。」
程立雪生前,十分心疼程子路,男孩子都有充大的心理,程子路作為家裡的老麼,只有在蘇心漓和蘇立仁跟前才有哥哥的優越感,程立雪和蘇立仁的死對同樣只有十三歲的程子路打擊很大,他就是在這之後因為從商的事情和家裡大吵了一架,之後才離家出走的。
蘇心漓笑笑,「你讓五哥回來,就說我可以讓他得償所願。」
對於這最小的哥哥,蘇心漓是知道的,從小就喜歡做生意,一歲捉周的時候,他左右兩隻手,左手拿的是算盤,右手則是金元寶。
士農工商,在這四個行業裡,商人是排在最末尾的,外公舅舅他們雖然開明,但到底也有忌憚,五哥要沒本事就算了,可偏偏他腦子活絡的很。
定國公府已經權傾朝野了,若是他再去經商,掌握了琉璃國的經濟命脈,那皇上真的是做夢都恨不得把定國公府的人拉去砍頭了,再加上鄭氏覺得商人低賤,說什麼都不允許程子路從商,程子路便是再有本事,但沒有本錢,定國公府再給他使絆子的話,他也走不遠,所以程子路一氣之下就離家出走了,至今還沒有回來,外公和舅舅一點也不著急,當他是出去遊歷鍛煉了,倒是鄭氏,三天兩頭就念叨著這最小的兒子。
這話要別人說的,程子風他們一定不相信,但如果是蘇心漓信誓旦旦開口的,那就沒什麼不可能的,在定國公府,只要她一撒嬌,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祖父祖母也會費心給她摘下來,更不要說只是讓程子路從商這樣的小事。
定國公府已經夠強了,但是她不介意定國公府再強一點,直到皇帝就算是想動也動不了定國公府為止,定國公府已經有了權,現在差的就是錢,富可敵國的財富,但是在此之前,她一定要小心護著這一家的安全。
「漓兒,哥哥們以你為榮。」
程昱凡拍了拍蘇心漓的肩膀,然後握住了她的手,程子風和程子謙兩人也是一臉欣慰的看向她,漓兒說的沒錯,他們已經長大了,是時候為定國公府出力了。
蘇心漓用過午膳之後休憩了一會,直到未時才回了相府,程子謙一送她上了馬車,就辭了程昱凡和程子風兩人,剛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看到夏婉婷守在門口的陪嫁丫鬟翠平跑進了房間,沒一會,房間裡面就傳來了夏婉婷慟哭的聲音,程子謙見狀,不由擰起了眉頭,原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沉入玄鐵一般。
程子謙一進屋,就看到夏婉婷趴在床上哭,兩邊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可憐的緊,但是這回,他卻沒有像以往那樣安慰夏婉婷,而是冷冷的站在一旁站著,夏婉婷的哭聲不小,這一哭久了,嗓子就疼,她見程子謙遲遲沒安慰自己,也沒了意思,就從床上站了起來,轉身跑到程子謙跟前,靠在他的懷中,不過眼淚卻沒停,那樣子可憐極了。
「相公,太夫人怎麼能那樣呢?我才是她的孫媳婦,是程家的人,蘇心漓她是相府的小姐,是外姓的女兒,她做了不合禮儀規矩的事情,我身為她的嫂子,教訓幾句有什麼錯?她居然敢頂撞我,尤其是太夫人,她居然幫著蘇心漓那個外人也不幫著我!」
夏婉婷滿臉的淚水糊住了雙眼,所以她並沒有察覺到程子謙臉色的不對勁,一開口就是抱怨,然後將今天發生在雲氏房間裡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明明事情是因她無中生有說話難聽挑起的,可從她口中說出來,卻全部成了雲氏和蘇心漓的責任,程子謙聽的心都發寒了。
他進屋之後,之所以遲遲沒有開口,就是希望夏婉婷能夠主動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那他就不與她計較了,可她倒好,非但不覺得自己錯了,居然還將事情的全部的錯都推卸到了蘇心漓和雲氏的頭上,暫且不說程子謙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就算蘇心漓什麼都沒告訴他,他也是更相信自己妹妹的。
從小到大,她都是那麼的善良懂事,別人不招惹她,她肯定是不會招惹別人的,從不恃寵而驕,做事也有分寸,倒是夏婉婷,所以大家寵她都寵的很放心,是個會生事的,祖母他們為了定國公府的和諧才沒有與她計較,她非但不感恩,脾氣卻越發的大了。
「太夫人就是偏心,表妹一來,午膳都不叫我吃了!」
夏婉婷就是個沒眼力見的,兀自還不依不饒的抱怨。
「是我不讓丫鬟叫你吃飯的!」
程子謙的聲音冰冷,將夏婉婷從自己的懷中推開,他這樣做,就是希望夏婉婷能好好的反省。
夏婉婷抬頭,用模糊的淚眼楚楚可憐的看向程子謙,一向心軟的程子謙卻不為所動。
「是不是太夫人和表妹對你說什麼了?」
夏婉婷擦了擦眼睛,程子謙見她一開口就將錯處往蘇心漓和雲氏身上按,越發的生氣,「說什麼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就算她們什麼都不說,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嗎?蘭公子是守禮之人,他對漓兒又有救命之恩,那就是我們定國公府的恩人,你父母就是這樣教育你的嗎?用汙穢之言污蔑恩人?」
雖然程子謙和蘭翊舒是第一次接觸,但是程子謙對他的印象卻很好,那樣如天人一般的人物,被人說成貪財的阿貓阿狗,程子謙心裡都有些生氣。
「祖母願意寵著誰就寵著誰,你是小輩,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
蘇心漓是定國公府的這些男人們看著長大的,那麼漂亮的一個女娃子,粉嫩粉嫩的,就像是薄薄的瓷片做的,哥哥哥哥的叫著,聲音就像是甜甜的糯米,他們幾個兄弟都喜歡到不行,更不要說祖母了,姑姑和表弟過世之後,好不容易漓兒的性子開朗了一些,而且還願意來定國公府走動了,也願意和他們幾個兄弟像以前那樣說話,他們心裡都很高興,而且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定國公府的安危,不要說這件事情漓兒沒什麼錯,就算是她錯了,夏婉婷身為她的嫂子,也應該讓著。
「但蘇心漓只是個外人,我可是冠了你們家的姓,可以稱一聲程夏氏的!」
夏婉婷不服氣,蘇心漓是相府的小姐,相府什麼東西沒有,憑什麼定國公府一有點好東西還要讓她那裡送?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夏婉婷覺得,就算是程立雪,她既然嫁給了相爺,那和定國公府都是隔著一層的,而她是嫁到定國公府的,又孝順乖巧,雲氏要寵也應該寵她才對。
程子謙聽她開口閉口都說蘇心漓是外人,臉色越發的冰寒,「漓兒她身上有和我們一樣的血,而你,沒有,就算是外人,那也是你!」
程子謙見她一直拿一家人說事,直接搬出了最有說服力的血緣關係。
以前,他讓著夏婉婷,那是他願意,但是現在,他不樂意了。
「你也知道自己嫁給我,是我們定國公府的孫媳婦了啊,你做事的時候有沒有站在我,站在定國公府的立場考慮過,你別以為你家人做的那些事情我什麼不知道,我有言在先,你要還想做我程子謙的夫人,就少和夏府的那些人來往,也勸勸你的家人,少打著我們定國公府的幌子為非作歹,不然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一直以來,程子謙待人都十分溫和,讓人覺得溫文儒雅,一下變得這樣疾言厲色,夏婉婷有些被嚇著了,程子謙各方面的條件都具備乘龍快婿的資格,她嫁給他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羨慕她,因為是定國公府的三少夫人,她回去的時候,就算是族長都得巴結著,她當然是希望永遠都做程子謙的夫人的,永遠都能高高在上的,抬著下巴看人。
對於自家人做的那些事情,夏婉婷當然是知道的,哥哥的事情還是她出面擺平的,程子謙這樣一說,她頓時心虛的厲害,可很快,她就又有了底氣,「他們是我的家人,你既娶了我,他們也是你的家人,一家人相互扶持有什麼不對?」
女兒嫁得好,不就是為了給娘家帶來榮耀財富和地位嗎?在琉璃,定國公府是除了皇室外最有權勢的家族,她區區一介商人之女,想要在府上立足,當然應該讓娘家壯大起來,那樣的話,將來她才能有靠山,她在夫家才能說的上話,這要在別家,夏婉婷這樣的想法並沒有錯,但是在定國公府,這樣的想法卻很有可能讓定國公府走向滅亡。
「相互扶持?我看是你們貪心不足吧?如果你娘家的人安分守己,我自會敬重,但如果他們想利用我們定國公府斂為非作歹,那我的家人就只有定國公府這一家子還有漓兒表妹,所以到時候就別怪我這個女婿六親不認,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今日的事情,到底誰對誰錯,過幾日會有教引嬤嬤來,你好好和她學學規矩和禮儀,這段時間,我去四弟那裡住,你自己好自為之。」
說完,程子謙看都沒看夏婉婷一眼,轉身走了出去,叫了兩個丫鬟進來給他收拾了幾套衣服,夏婉婷見了,心裡又是害怕又是慌張,想要認錯,但一想到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都向著蘇心漓不向著她,她自小也是被慣壞了,說什麼都不肯認錯認輸,見丫鬟進來收拾東西,「隨便你去哪裡,你有本事一輩子都不要回來!」夏婉婷邊說邊跑到門口,舉手就要捶程子謙。
夏婉婷嫁到定國公府到現在已經有一年了,夫妻兩打打鬧鬧也不是第一次,程子謙的脾性一如他的名字,謙和的很,在很多事情上都讓著夏婉婷,所以不過才一年的時間,夏婉婷就由最初的自卑變成了像現在這樣的刁蠻任性,但是這次,程子謙卻沒有縱著她,他一把拽住夏婉婷的手,不讓她放肆。
「東西收拾好之後,直接將東西送到四少爺的院子。」
程子謙吩咐了一聲,鬆開夏婉婷的手,就往外走。
「程子謙,你欺負我,你們都欺負我,我要回娘家!」
一直以來,定國公府都是一夫一妻,除非妻子死了才會另娶,根本就沒有人納妾,近百年來,定國公府也沒有休妻另娶的事情,程子謙年紀輕輕,在男女的事情上肯定是有需求的,他不能找別的女人,早晚得回來求自己,夏婉婷這樣一想,便覺得有恃無恐,她以為程子謙會低頭,但是他和剛才一樣,頭不回的就走了,他一離開,夏婉婷終於害怕了,坐在門口的地上就哭出了聲,這一回,她是真哭了。
收拾東西的下人動作十分俐落,沒一會就拾掇好了,夏婉婷見他們拿著程子謙的衣裳離開,從地上坐了起來,憋了一肚子氣和委屈的她一回到房間就開始亂砸東西,翠平怎麼都攔不住。
「收拾東西,我要回娘家!」
要是這次她乖乖接受所有的安排的話,那她今後在定國公府還有何顏面?夏婉婷心裡憤憤不平,直到現在她都還不覺得自己有錯,她心想著自己在娘家住了一段時間之後,程子謙一定會服軟去夏府向她認錯,然後今後都會乖乖聽她的話,等到有一天太夫人不在了,她掌了這個家,一定要讓蘇心漓嘗嘗她的厲害,不然的話,難以平息今日的怒氣。
蘇心漓已經回相府了,程子謙和夏婉婷之後發生的事情,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蘇心漓的馬車剛停下,守門的下人立馬就殷切的迎了過來,直接在她下馬車的地方趴下了身子,蘇心漓看了眼用繩子懸著掛在相府門口早就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渾身發抖狼狽不堪到了極點的宋路,眼神冰冷沒有絲毫同情,她勾了勾唇,直接踩著那人的背下了馬車,直到蘇心漓腳穩穩的落了地,那人才站了起來,對著蘇心漓笑的一臉諂媚。
「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王二。」王二聽蘇心漓問他的名字,笑的越發的諂媚。
蘇心漓沒再說什麼,領著同行的雲碧一起便進了相府,剛一進門,就看到秋葉和秋波守在兩邊,秋波剛要過來,卻被秋葉搶了先,「小姐,你可回來了!」
蘇心漓挑眉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秋葉見蘇心漓不說話,只得繼續說道,「這次丞相可發了大怒了,不過小姐放心,方姨娘已經拼命為小姐說好話了,讓丞相一定不要怪罪小姐,小姐等會見了丞相,記得說個軟話,去大小姐的院子裡和她認個錯,丞相念在小姐年幼不懂事,一定不會苛責怪罪小姐的。」
秋葉說完,抬頭小心的看了蘇心漓一眼,蘇心漓看了雲碧一眼,嘴角的弧度更甚,讓她認錯?認什麼錯?看來,蘇妙雪已經惡人先告狀了,方姨娘還特意讓秋葉在這裡恐嚇嚇唬她,當她是三歲小孩嗎?她情願相信母豬會上樹,也不會相信方姨娘幫她說好話的。
「你今天還沒出門吧?」
秋葉雖不解蘇心漓為什麼這樣問,卻還是老實的點了點頭,她覺得自相爺生日那晚之後,小姐就變的和以前不一樣了,清冷的眉眼總有種說不出的威嚴,看著讓人心裡怕怕的,不敢冒犯。
「王二!」
蘇心漓叫了聲,很快王二就跑了進來。
「你帶秋葉好好出去參觀參觀。」
蘇心漓勾了勾唇,清冷的聲音透著難以察覺的愉悅,掃了眼一旁站著的秋波,笑容不由變冷,就算到了現在,她還做著牆頭草隨時都可以往方姨娘或者她這邊倒的美夢呢。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秋波這才跟在了蘇心漓的身後,「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大小姐回府沒多久就和方姨娘一起去了明松堂,沒多久就病倒了,相爺大怒讓小姐回來後立馬就去見他。」
蘇妙雪病倒了,是氣病的嗎?這對蘇心漓來說,絕對是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秋波,秋葉一個人在外面太無聊了,你出去陪陪她吧。」
蘇心漓神色淡然,一臉的輕鬆,然後對身旁站著的雲碧調皮的眨了眨眼睛,「一切,就有勞雲姨了。」
蘇妙雪和弄巧還真是配合,她不怕蘇妙雪鬧,她就擔心她什麼都不做,那樣她才要犯愁呢。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8:48 AM
第056章:妙雪被罰,心漓掌家
蘇博然中了龍舌蘭的毒,到現在毒性未消,蘇妙雪一回來沐浴更衣之後連漱了好幾次口立馬就跑到他的院子裡哭訴,挑對自己有利的將今日在街上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蘇博然聽後大怒,一受了刺激,他的病又發作了,方姨娘知他愛惜形象,貼心的將院子裡的下人都打發下去了,所以蘇心漓和雲碧到明松堂的時候,整個院子都靜悄悄的,守門的小廝想要去通報,被蘇心漓制止了。
蘇心漓剛走到蘇博然的房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的女人的聲音。
「老爺,大小姐實在是太可憐了,到現在高燒都還沒退一直夢魘呢,你是沒看到她那小臉燒的通紅的樣,嘴唇慘白慘白的,妾身看著都心疼壞了,大小姐年紀輕輕就成了孤兒,老爺一直對她視若己出,不看僧面看佛面,小姐可以不給大小姐面子,但是不能不給您這個父親面子啊,我看她分明是沒將相爺您放在眼裡。」
何姨娘邊說邊抹眼淚,心疼的就好像生病躺床上的是她的女兒似的,何姨娘這邊剛說完,平日裡沉默如隱形人一般的六姨娘立馬就不甘示弱的接了話。
「今日的事情,不論誰對誰錯,小姐都不該當街打人,讓人覺得相府的姐妹不睦,這要傳出去,外人必定會覺得相府的小姐沒有教養,夫人去的早,那些不知情的人定會將責任歸咎到相爺身上,覺得相爺教女無方,於相府相爺的名聲都不利,長幼有序,長姐如母,小姐今日能對大小姐動手,難保將來不會忤逆犯上,對相爺動手。」
六姨娘一出口,高下立現,蘇博然再怎麼寵愛蘇妙雪那也是有限的,像這種自私的人,他最最愛惜的還是自己的官運和名聲,比起何姨娘來說,六姨娘也更加的瞭解方姨娘蘇妙雪母女,所以她不會拿這次的事情說事,而是直接揪著她的錯處。
一直以來,因為定國公府的關係,蘇博然一直都十分忌憚她的存在,她最後這句話是直接戳在他的心上了,果然,六姨娘的話才剛說完,蘇博然的情緒就激動起來,靠在床頭,渾身抽筋,口吐白沫。
雲碧聽著這些誅心的話,眉頭當下擰起,她知道小小姐在相府的處境堪憂,可現在才明白已經到了水深火熱的地步,不過就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也值得這些人這樣興師動眾,早知道就應該由著夫人將這不要臉的小蹄子抽死算了,看她還如何興風作浪。
雲碧聽不下去了,就要衝進去,被蘇心漓攔住,蘇心漓回頭對她微微一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指了指裡面,示意她看戲,這麼精彩的劇碼,不看白不看,她不氣蘇博然,還不許她趁著蘇博然不能受刺激的這段時間利用他這些多事的小妾提前索要點報酬作為利息啊。
蘇心漓沒生氣,她真的是一丁點都不氣,有什麼可氣的,為了這樣一群人說的話動怒,估計她早八輩子就氣死了,那多不值得啊!
「老爺,您身體不好,可千萬不能動氣,這小姐也真是的,居然在這時候生事,難道她不知道相爺的身體狀況嗎?是妾身不好,妾身不該在相爺面前提起這些事情!」
六姨娘說著,上前幾步,在床邊跪下,蘇心漓唇邊的笑意變冷,這六姨娘在人前是悶葫蘆,可人後,這張嘴巴,可是字字犀利啊,何姨娘也真是夠蠢的,居然一直都沒正視起六姨娘的問題來,難怪在方姨娘的身邊做了一輩子的狗,到頭來和女兒都不得善終。
不過這輩子,六姨娘做夢都別想成為側夫人,至於那個看似天真實則滿肚子壞水的蘇沐靈,她要安分守己還好,如若不然的話,她可不是個會念及姐妹親情的人,既然良善的結果是家破人亡不得善終,那她還做什麼好人。
「小姐還小,她若是不懂事,好好調教就是,都怪妾身不好,沒管好小姐,有負姐姐所托,相府沒了您可不行啊,相爺一定要保重身體啊。」
方姨娘將手中的藥放在床邊,柔聲安慰著蘇博然,一雙眼睛卻迸射出陰冷惡毒的光芒,蘇心漓這小賤人,居然敢對她的女兒動手,早晚有一天,她都會落在自己手上,到時候她一定要讓她生不如死。
一直以來,方姨娘都十分嫉恨程立雪,她覺得她除了出身好一些什麼都不如自己,但就是因為這一點,她一直被她踩著,就算三個月後她被扶成了正室,繼室的她在外人眼裡也低了原配一等,方姨娘十分的不甘心,既然她自己這麼怎麼努力都沒用了,她就讓女兒為她報仇,她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蘇妙雪身上,無論什麼事情,她一定要讓蘇妙雪高蘇心漓一籌,她精心的栽培蘇妙雪,就是希望她能夠成為人上人,死死的踩在蘇心漓的頭上,讓蘇心漓向她行禮,若是有一天,她的雪兒當了貴妃皇后,甚至讓皇上獨寵她一人,到時候定國公府是死是活還不是捏在她手上,到時候皇上再封賞她一個誥命夫人當當,到時誰敢說她不如程立雪?但是今天,蘇心漓那賤人卻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打了她的雪兒一巴掌,將來就算她的雪兒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今日的事情就是她一輩子的汙點。
蘇心漓不是讓那些賤民明日來相府拿賠償嗎?那正好,她一定會讓人記下的,等雪兒有一天成了人上人,她定會將今天這些人全部殺了滅口。
方姨娘話說完,有些著急又有些擔憂的提了句,「小姐去定國公府一整日了,怎麼還不回來?相爺身子不適,小姐身為相府唯一嫡出的小姐,應該在相爺身邊伺候才是。」
方姨娘歎了口氣,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當初說什麼都不會急著處理何明還有那批下人的,不然的話,要拖到了今日,還能有迴旋的餘地,想到自蘇博然壽宴後,自己沒了那麼多得力的忠僕,還幾次被蘇心漓羞辱丟盡了顏面,失了威信,方姨娘恨不得蘇心漓死了才好,可轉念一想,就這樣輕易讓她死的話,實在是太便宜那小賤人狐狸精了,她要讓她生不如死,想到蘇妙雪今日失敗的計謀,方姨娘心裡一抽一抽的,惋惜的厲害,沒用的宋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落得這樣的下場,活該,這樣的蠢貨,最好是餓死凍死。
方姨娘添油加醋說了好一通安慰的話,好一會,蘇博然才停止了抽筋,蘇心漓看了雲碧一眼,轉身附到她的耳邊說了幾句,雲碧見她一副調皮的樣子,就好像是圍觀看戲的,竟不怒不悲,似一點也沒放在心上。
「父親,您找我!」
蘇心漓進了屋,好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似的,聲音波瀾不驚,不急不緩的。
「你這個逆女!」
蘇博然剛緩過勁來,看到蘇心漓進來,頓時勃然大怒,拿起方姨娘方才床榻上的藥碗朝著蘇心漓就砸了過去,蘇心漓看著那只朝自己飛過來的碗,剛好對上蘇博然那張狼狽不堪卻又勃然大怒的臉。
他身旁站著的方姨娘看著那飛過來的碗,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蘇心漓的臉,說不出的緊張和期待,她不得不承認,蘇心漓的這張臉尤其是那雙眼睛太勾人,太招男人喜歡,那六皇子和那位公子護著她可不就是因為這張臉嘛,要這張臉毀了,看她還有什麼資本與她的雪兒鬥。
方姨娘和蘇妙雪一樣,心心念念的都想毀了蘇心漓的這張臉,這碗最好砸中她的眼睛,這要成了瞎子,長的再漂亮也沒好人家會要,一旁六姨娘抿著唇,臉上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得意和喜悅,而最藏不住情緒的何姨娘,險些都快笑出了聲來。
「小小姐,小心!」
雲碧就站在門口,看到這一幕,完全呆住了,驚叫了一聲,下意識的沖上前去,將避開那藥碗的蘇心漓護在懷中,蘇心漓沒受傷,雲碧的手臂卻被劃破了,所幸那藥已經盛上來很久了並不是很燙,所以濺在兩人身上的湯藥並沒有造成燙傷,方姨娘看著,心裡後悔死了,早知道如此,她就將熬藥的砂鍋放在一旁了。
「小小姐,您沒事吧?」
雲碧先是將蘇心漓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確定她沒事,才松了口氣,蘇心漓起身,看著雲碧手背上的血,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了擔憂和憤怒的情緒,「雲姨,你手流血了,我讓人給你包紮一下。」
她雖然沒料到蘇博然會用碗砸自己,愣了半晌,但很快就躲開了,肯定是不會砸在身上的,她穿的衣服多,外面還罩了件披風,就算打在身上,也不會受傷,因為時間過短,她根本就沒想到在門外站著的雲碧。
「不用了,不礙事的。」
雲碧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她是雲氏的貼身丫鬟,以前在寨子裡的時候,整日舞刀弄槍的,這點傷對她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
雲碧鬆開蘇心漓的手,走到床邊,眉頭不喜的擰著,卻還是行了禮,沒等蘇博然開口,她就已經站了起來,冰冷的眸帶著輕視和嫌棄落在了蘇博然的身上,「相爺!」
不是姑爺而是相爺,一個稱呼,就足以表明她的態度。
她知道,蘇博然這男人混帳,當初要不是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小姐怎麼會嫁給她?他到定國公府求親的時候,信誓旦旦的說會好好待小姐,小姐都還沒過門多久呢,他就納妾了,要不是定國公府,他能有今天嗎?忘恩負義的禽獸,禽獸尚且知道護著自己的孩子,他簡直禽獸不如!
蘇博然乍一看到雲碧,就已經呆住了,心虛的緊,有些被嚇傻了,定國公府的人對他本就不滿,這次漓兒被劫,定國公已經私下警告過他一回了,事發第二日的早朝,順天府尹的李大仁為了拍定國公的馬屁,將秋禾的事情稟告了皇上,聖上大怒,下令徹查此事,將人帶到了大理寺的大牢,朝堂上的武將以定國公府馬首是瞻,以前和他這文臣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是這回下朝之後,這群沒文化的大老粗卻拉著他奚落了好久,他們此舉肯定是定國公府的人授意的,他們這群人素來看不起文臣,又蠻橫無理,若是要與他為難,他根本就無計可施。
那次的事情,與他尚且沒有直接的關係,定國公府那邊的人都給他使絆子了,若今日的事情被他們知道,那還了得,程鵬那老匹夫還不得扒了他的一層皮,蘇博然這樣一想,驚的一身冷汗,下意識的看向蘇心漓想要向她求救,蘇心漓卻不看他,氣的蘇博然再次就要發病,這個逆女,和她娘一樣,果然都不是和他一條心的,雲碧來了也不告訴他一聲。
雲碧現在正在氣頭上呢,他就算是要發病要暈,那也得等會,尤其是她手上的傷,要她就這樣回去的話,太夫人肯定會追問緣由的,太夫人要怒了,後果更加嚴重。「雲姑娘。」
方姨娘諂笑著,恭恭敬敬的叫了聲。
這雲碧可不是一般的下人,她是雲氏跟前最得力的丫鬟,她要在雲氏跟前替她說幾句話比她做什麼事情都有用,定國公府是出了名的寵老婆懼內,若是雲氏同意她扶正,這相府夫人的位置絕對是跑不了她的,方姨娘這會心裡頭正兀自慶倖呢,好在她聰明,沒有編排蘇心漓的不是,說的都是好話。
「家裡的奴才們聚在一起編排主人的不是,這就是相府的規矩?」
雲碧厲呵了一聲,半點面子都不給。
方姨娘自以為自己表現的很好,但雲碧又不是傻子,焉能聽不出她話中的深意?蘇博然和定國公府不合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她那話分明就是火上添油,借機挑唆。
方姨娘六姨娘幾個人聽了,臉上的笑容立馬就僵住了,尤其是方姨娘,臉一下就綠了,好幾次張口,卻不敢出聲。
距離程立雪的三年孝期就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了,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刻,可偏偏這時候蘇心漓又不聽話了,若是再把雲氏身邊這丫鬟也得罪了,她想要扶正,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這個時候,她一定要忍。
方姨娘恨啊,如果她現在已經是相府夫人的話,就算雲碧在雲氏再怎麼有臉,又怎麼敢說出這樣的話?她要是說了,她又何須像現在這樣忍氣吞聲,她大可以讓人將她狠狠的教訓一頓,然後領她到雲氏跟前要說法,雲氏又能如何?雲氏非但不能對她怎麼樣,她還能趁機和雲氏較量一番,這樣一想,方姨娘更加堅定了自己要成為相府夫人的決心,誰要是敢攔她,她就要誰不得好死!
「雲姑娘,我們敬重你,才稱呼你一聲雲姑娘,給你幾分顏色你還開染坊了,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我們好歹是姨娘,算是半個主子,不像你,就是個沒人要的丫頭,你一個定國公府的奴才憑什麼干涉我們相府的事情!」
何姨娘是個沒腦子的,她做了這麼多年的姨娘,為蘇博然誕下了一對雙胞胎姐妹,因為是方姨娘掌家,她是方姨娘的人,也算是有臉的,早就將自己當成主子了,現在被人說成是自己看不起的奴才,她自然不樂意,雲碧她才是奴才,而且都五十了還沒人要,有什麼可得意的!
方姨娘心頭正不爽呢,聽何姨娘這樣說,頓時覺得解氣了不少,心下覺得何姨娘沒有辜負自己對她的一番栽培,有這樣一個沒腦子的人在身邊衝鋒陷陣是個不錯的事情。
雲碧聞言,視線從方姨娘的身上移開,看都沒看何姨娘一眼,直接落在了蘇博然身上,口氣強硬道,「相爺,您身子不適要好好靜養,您要看小小姐不順眼不順心,不若就讓奴婢將她領會定國公府,您眼不見心便不會煩了,她也不必被這群奴才作踐。」雲碧可不是那種在深閨長大的千金大小姐,柔柔弱弱的,她年輕時和雲氏是上過戰場殺過敵的,臉一沉下來,態度一強硬,蘇博然被她看著,心裡都有些毛毛的。
「來人啊,將何姨娘拖下去,掌嘴二十!」
蘇博然胸口起伏的厲害,沒腦的東西,這時候還給他添亂。
何姨娘方才奚落了雲碧之後,就一直小心的看方姨娘的臉色,見她露出愉悅的神情,雖然很淡,但她以前就是伺候方姨娘的,之後又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年,怎麼會看不出來?何姨娘正為自己討好了方姨娘沾沾自喜呢,一聽蘇博然說要將她拖下去掌嘴二十,嚇了一跳,她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說錯了什麼,可一想到那巴掌打在臉上的痛,頓時就跪在地上哭著向蘇博然和雲碧求饒,蘇博然正想著如何讓雲碧息怒然後自保呢,哪裡還有那心思替何姨娘求情,至於雲碧,在她看來,對於這種在背後對小小姐使壞的人,簡直可惡至極,是絕對不能原諒的。
看小小姐方才從容的樣子,今天這樣的事情,肯定發生了不止一次了,雲碧這樣一想,對蘇心漓越發的心疼憐惜起來,要是小姐和小少爺沒死,小小姐現在也不至於會被這樣一群女人欺負。
若非事先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的前後始末,她又是看著小小姐長大的,瞭解她的脾氣,不然的話,單聽到這些人說的話,她還以為小小姐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一群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的女人,整日就知道沒事找事。
沒人搭理何姨娘的求救,很快,進來的人就將她拖了出去。
「雲姑娘,立雪和曆仁都走了,就只留下了漓兒,我心疼她還來不及,怎麼會看她不順眼呢?你若是將漓兒帶走了,將來我九泉之下還如何向立雪他們交代啊!」
雲碧這要是將漓兒帶走了,將來他或者是相府出了什麼事情,他找誰向定國公府求救去,尤其現在定國公府的人對他的意見大著呢,漓兒這一走,他手上沒了王牌,定國公府的人要對付他自是更加的肆無忌憚,所以蘇博然說什麼都不會讓雲碧將蘇心漓帶走的。
蘇心漓看著蘇博然那慫樣,不消他開口,她就已經猜出了他心裡的那些小九九,心裡不由冷笑,輕蔑的緊,舅舅說的沒錯,蘇博然就是個沒血性的軟骨頭。
耳根還真是軟,他這才中了龍舌蘭的毒幾天啊,這麼快就忘記她的冤屈和對她的愧疚了,居然還是和上次一樣連給她申辯的機會都沒有,果然啊,狗改不了吃屎,既然他的這顆心,無論自己怎麼捂,只要稍稍走開一會他就會變涼,那她幹嘛還要那麼費事折騰自己啊,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不可能將所有的時間都浪費在蘇博然身上。
「漓兒,你可傷到哪裡了?是為父不對,為父是心痛啊,你是我相府唯一的小姐,父親精心栽培就是希望你能嫁個好人家,你這樣任性,若是毀了名聲,父親還如何將你許給這天下間最好的男子?」
蘇博然趴在床上,他身子本就不適,又剛發了病,說話的聲音雖不至於斷斷續續的,但聽著卻極為的虛弱,滿頭的汗,看起來虛脫了一般,蘇博然話剛說完,外面就傳來何姨娘殺豬似的嚎叫聲,蘇心漓聽著,卻覺得極為悅耳,尤其是看著蘇博然膽戰心驚的樣子,心裡舒坦了許多。
她是定國公府的軟肋,但是這些年在相府,蘇博然拿捏她已經習慣了,對她的付出也太過理所當然了,太不把她當回事了,所以方姨娘欺負她他縱著,前幾日明明說讓她管家的,但是這件事情到現在似乎也有些不了了之了,因為他覺得她不會生事,她這樣一個不具任何威脅和攻擊力而且還乖巧聽話的軟柿子對方家來說,就是定心丸。
何姨娘被打了二十個耳光之後,蘇心漓並沒有讓她回去上藥休息,而是讓人重新將她拖回了蘇博然的房間,蘇博然見她滿嘴的血,嗚嗚呀呀的想說話但是卻一個字也聽不清露出了嫌棄的神情,方姨娘覺得自己的人被打了覺得雲碧和蘇心漓太過不給她面子,一臉的憤恨,而六姨娘則似受了驚似的,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蘇心漓對她這樣的表現很是滿意,知道害怕,很好。
「父親,女兒一回相府就碰上方姨娘院子裡的丫鬟秋葉,她說父親生氣發怒了,不過讓我放心,說方姨娘已經拼命為我說好話了,讓您不要怪我,還讓我見了您之後,服個軟認個錯,然後和妙雪姐姐認了個錯,父親認定女兒做錯了,但是女兒實在不懂,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父親,您便是要判我死刑,是不是也該給我一個申辯的機會再做打算?」
蘇心漓深覺得自己讓雲姨和自己一起回來實在是太對了,若是沒她在『外人』在,蘇博然還不定怎麼發怒呢,就像前幾日的事情,也就是劉太醫在場,他才不得已裝裝樣子而已。
再世為人,對蘇博然,蘇心漓早就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但她也沒犯賤,被罵這種事情,能避免當然避免了。
「相爺,漓兒還小不懂事,她不是故意的,您就不要責怪她了,妙雪比她大,她不會介意的。」
方姨娘直接無視蘇心漓的話,看向蘇博然,溫柔的替蘇心漓求情,實則是將所有的責任往蘇心漓的身上推。
「方姨娘,你一句我還小不懂事就想將事情的全部責任推到我的頭上嗎?你若真有理了,不用也不必讓秋葉守在門口說一大堆危言聳聽的話威嚇我,我看是你們心虛吧。」
蘇心漓直言不諱,方姨娘直接被堵的說不出話來,蘇心漓說的不錯,她之所以讓秋葉守在門口,告訴她蘇博然大怒的事情,就是想讓蘇心漓心生恐懼,然後一來就認錯,承擔下所有的責任。
「你說我不是故意的,請問,我什麼不是故意的了,你要有什麼話就直接說清楚,不用顧忌我的面子和彼此的身份,如果我真的做錯了,父親怎麼罰我那都是應該的,也用不著你一個姨娘替我求情。」
今日之事,她和蘇妙雪是徹底撕破臉皮了,就算蘇妙雪到時候舔著臉來認錯,也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因為她根本就不會原諒她,方姨娘最是心疼看重蘇妙雪這個女兒,現在心裡不定怎麼恨自己呢,她們已經是勢同水火了,不用再虛與委蛇,她說話當然也不需要客氣。
蘇心漓的話,讓方姨娘尷尬沒臉至極,她心知,這件事情要攤開了說,她們並不占理,尤其現在還有定國公府的人在,但妙雪受了這麼大的委屈,要不給蘇心漓點教訓,她們咽不下這口惡氣,方姨娘將著急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蘇博然,「相爺,算了吧,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妙雪都病了,再追求誰的責任也無濟於事,只要小姐給妙雪賠禮道歉,這件事情就揭過去了。」
蘇心漓冷笑了一聲,毫不客氣的說道,「方姨娘,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什麼叫妙雪病了讓我給她道歉,依你的意思,妙雪姐姐的病是我害的不成?我看她分明就是心虛害怕才病倒的,我憐她父母早逝,又比我年長,才叫她一聲姐姐,平日裡對她也算尊重,但這並不是表示我什麼都要聽她的,難道她要害我我還要站在原地由著她害不成?方姨娘,你要覺得我錯,那就大大方方的說出來,畢竟錯在我,你膽怯心虛什麼?」
蘇博然看了看方姨娘,又看了看蘇心漓,也察覺出了不對勁。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敢說,你沒有當街打人?」
想到蘇妙雪回來那樣子,方姨娘就心疼的緊,她的妙雪,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那些該死的賤民,居然敢對她高貴的女兒動手。
「不錯,我是打了她一巴掌,但是我打她,卻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相府和父親。」蘇心漓大義凜然。
「你胡說!」方姨娘如何會承認,自己的女兒欠揍討打?
蘇心漓勾了勾唇,一雙漂亮的媚眼帶著狐疑和探究落在了方姨娘的臉上,笑著說道,「方姨娘好像格外關心妙雪姐姐啊,說起來,妙雪姐姐和你長的好真有幾分相似,你帶她去外面參加宴會,一定有很多人說你是母女吧?」
雲碧聞言,視線從蘇心漓的身上移開,落在方姨娘的臉上,銳利的視線,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成功捕捉到了方姨娘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她當下擰起了眉頭,這件事情,待她回去之後,一定要告訴夫人調查清楚,若真是如此,蘇博然這男人就是渣了。
這下,蘇博然的臉色都變了,他責怪的看向蘇心漓,見她一副天真的模樣,仿佛那只是一句無心之言,雲碧又在場,她與定國公府那些冥頑不靈的人一樣,都極為護短,尤其是對蘇心漓,那是無條件的縱容,根本就容不得他發作。
蘇心漓眼角的餘光掃過充當隱形人的六姨娘,比起雲碧的錯愕和探究,她則要平靜許多,顯然,這件事情她應該是事先已經知道了,就算談不上一清二楚,應該也是有所瞭解的。
方姨娘不自在的扯了扯嘴角,很快恢復如初,「妙雪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的疼愛,我一直都想要個女兒,相爺將她帶回來交給我照顧,我當然應該盡心盡意,她在我身邊長大,又乖巧懂事,我難免多心疼一些,都說女兒和養女呆久了,就會越來越像,道是如此。」
蘇心漓看著方姨娘那疼惜的樣,「方姨娘就是太縱著蘇妙雪了,才讓她的膽子越來越大,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方姨娘愛演戲,那是她的事情,蘇心漓卻不願意配合,她看向蘇博然,將今日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父親若是不信,大可以找六皇子問清楚。」
蘇妙雪性子傲的很,這樣丟臉的事情,她怎麼願意一五一十的全告訴方姨娘,至於弄巧那丫鬟,她覺得蘇心漓讓她丟了臉倒了黴,正想讓人替她算帳了,所以和方姨娘說的,都是一些添油加醋的話,她口中的蘇心漓,蠻橫霸道,刁蠻任性,仗勢欺人,要多惡劣便有多惡劣,簡直就是人神共憤,但是蘇心漓和蘇妙雪畢竟都是方姨娘看著長大的,所以對於兩人的性子,她還是知道的,蘇妙雪在說今日這件事情的時候,雖義憤填膺卻有些閃爍其詞,方姨娘就料到是女兒先下的手,但是她不過是想要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已,有什麼錯,錯的是蘇心漓,她無才無德,憑什麼霸佔著那位置不肯放?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活該!
方姨娘雖然覺得理直氣壯理所當然,但到底還是不安的,因為她清楚,她這樣想,並不表示蘇博然也是一樣的想法,尤其現在有程府的人在,他就算是與她一條心的,但是也不能失了公允,誰讓定國公府位高權重,誰都想抱他的大腿呢。
她想替蘇妙雪辯解,又擔心自己表現的太過更加惹人懷疑,這件事情若傳出去,相府的聲譽就沒了,相爺還不得扒了她的皮,出去的話,指不定會被那些人的唾沫淹死,那樣的話,她還如何成為相府夫人?面對蘇心漓對蘇妙雪的各種抹黑,方姨娘再怎麼憤憤不平,就只能忍著。
雲碧見蘇心漓口齒伶俐,佔據上風,自然不會出面,只是一臉欣慰慈愛的看向蘇心漓,小小姐越來越漂亮,也越來越聰慧了,她這樣厲害,她和夫人也能放心一些。
在雲氏和雲碧看來,蘇心漓欺負別人,可以,她們縱著,但別人欺負她,說什麼都不行!
「我知道父親心疼我,您現在病著,今日的事情,我本來是不想與妙雪姐姐她們計較的。」
蘇心漓歎了口氣,刻意咬重心疼二字,垂著眼瞼,抿著的唇角劃出冰冷又嘲諷的弧度。
「妙雪姐姐和姨娘們真是心疼父親,明明知道您身子不適,不能受刺激,一有點什麼事情不分青紅皂白就到您的跟前鬧,恨不得父親嫌惡我,與我斷絕父女關係。」蘇心漓光明正大明目張膽的給蘇博然上眼藥。
「父親,我是年幼,但這並不表示我是什麼都不懂的傻子,誰對我真心,誰對我假意,我分得很清楚。」所以這些人,完全沒必要在她面前一套背後一套的惺惺作態,她不吃那一套。
蘇心漓勾著唇,「方姨娘,人貴有自知之明,你不過是處處在我身後使壞的小妾,有什麼資格管教我?奴才管教主子,這道理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管了幾年的家,便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了,你當自己是相府夫人了嗎?要不是你的好心,父親現在怎麼會躺在床上,你不思悔改,反而借機挑事,還將所有的責任往我身上推,就你這樣的奴才,這要是在別府,早就被拉出去杖斃了。」
蘇心漓雲淡風輕,方姨娘的一顆心卻懸的高高的七上八下的,驚得一身冷汗,忐忑不安,她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何姨娘見勢不妙,忍著疼痛開口替方姨娘求情,「相爺,小姐,這些年方姨娘辛苦管著這個家,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憐天下父母心,她之所以這樣心急,也是心疼妙雪小姐。」
小姐幾次與她和汐月過不去,若是她掌管相府,哪裡有她的好果子吃,好日子過,她和方姨娘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方姨娘聽著前一句話原本還挺舒心的,可乍聽到可憐天下父母心,登時冒出了更多的冷汗,暗自責怪何姨娘多管閒事,現在,父兄在皇上跟前越來越得臉,方家的勢力越來越大,她料定蘇博然是不會也不敢休了她的。
「何姨娘這樣說就不對了,方姨娘是父親的人,為父親做任何事情都是她應盡的半分,談何辛苦?難不成這府裡這麼多人為父親做事,父親都要一個個去計算他們的功勞苦勞不成?」
蘇心漓淡然的看向何姨娘和方姨娘,口裡說出的話一句比一句刺激人。
「那些奴才怎能與我相提並論?」
方姨娘終是氣不過,她可是相府未來的夫人,方家的大小姐。
蘇心漓笑了,「方姨娘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地位呢?方姨娘,你既嫁給了父親,那便不是方家的大小姐了,而是相府的一個小妾。」
小妾是什麼身份?做姨娘的人覺得自己是主子,至少算半個主子,可實際上,她們不過是奴才而已,奴才是個什麼東西?他們所有的一切都是主子,包括性命,奴才為主子辦事,那是天經地義的,還和主子談功勞苦勞邀功,活膩了不成?
方姨娘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她之所以心心念念都想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就是看不上姨娘這身份。
蘇博然贊同的點了點頭,「漓兒說的不錯。」
他把相府的事情交給方姨娘打理,那是看得起她,既然她覺得苦不願意做,有的是人願意做。
別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那龍舌蘭的毒分明就是她下給漓兒的,漓兒是一片孝心,而方姨娘則是包藏了禍心,要不是她的話,他現在何至於躺在床上遭這份罪?她明知道他的身體狀況,居然還到他的跟前挑事,如若不然的話,他怎麼會生氣的朝漓兒扔碗,還被前來的雲碧瞧見了。「父親,你身子不適,脾氣本就暴躁,這些人還在您的面前添油加醋,如若不然的話,您怎麼會捨得用碗扔我?這姨娘們也真是的,居然在這時候生事,難道她們不知道父親的身體狀況嗎?她們確實不好,一點也不知道心疼父親。」
六姨娘一聽這話,覺得有些耳熟,眼皮一跳一跳的厲害,蘇博然樂的在雲碧跟前有臺階下,看向蘇心漓眼神都慈愛了幾分。
哎,漓兒是個好的,哪像他的這些個姨娘,一個個不省心?蘇博然心裡不由又愧疚起來。
蘇心漓看出苗頭,勾了勾唇,方姨娘是得到報應了,但是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蘇妙雪還逍遙法外呢。
「父親,女兒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相府,為了父親,宋路是我們相府的下人,他駕的是我們相府的馬車,馬兒被人動了手腳,在大街上亂跑,天子腳下,若是傷了人那還是小事,可要是死了人,被那些嫉恨父親的人鬧上父親那裡可如何是好?皇上英明神武,愛民如子,若是因此苛責父親影響了父親的仕途誰來承擔這個責任?」
蘇博然的嘴唇緊抿著,贊同的點了點頭,撞傷撞死了人不打緊,可若是此事傳到皇上的耳中影響了他的仕途,那才是大大的不妙。
「從我出相府後,妙雪姐姐的馬車便一直尾隨在我的身後,馬車一有了異常我好幾次大聲呵斥宋路停車,但是宋路卻不為所動,妙雪姐姐也是知道的,她明知道宋路不安好心,居然讓宋路碰我,若是他救我的時候扯破我的衣裳那該怎麼辦?難道讓我堂堂相府的千金嫁給一個趕馬車的嗎?到時父親的顏面何存?漓兒便是死也是不願讓父親淪為同僚的笑柄的,父親,您說,妙雪姐姐該不該打?」
他雖然不喜歡蘇心漓,不希望她嫁得好,但是也絕對不能嫁給一個車夫,這要傳出去,他豈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他心疼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卻只想到了自己,一點也沒顧慮到相府的名聲,這是蘇博然絕對不能接受的,他和蘇妙雪是同一類人,自私的認為全世界的人都應該圍繞著他轉,絕對不能做出絲毫對他不利的事情。
「漓兒起初也沒想那麼多,覺得妙雪姐姐是救我心切才會如此,這時候,六皇子朋友的侍從從受驚的馬蹄下找到了一隻銀針,為了給那些受驚的百姓一個交代,他們要審訊宋路,我自然不能攔著,哪曾想,這所有的一切竟是妙雪姐姐安排的,宋路親自交代,妙雪姐姐承諾,若是他毀了我的清白,定會和方姨娘一起幫著他將我賞給他,當時六皇子還有許多的京陵百姓都在,幸好女兒命大,不然的話,說不定就像流朱那樣毀容了。」
蘇心漓垂眸,歎了口氣,「自妙雪姐姐來相府後,我們可曾有過虧待她,我們憐她父母早逝,一個人可憐,唯恐她心思敏感,寄住在相府胡思亂想,個個都小心伺候著,唯恐她受了委屈,她的吃穿用度都是與我一樣的,比幾個庶妹都好,哪知她居然恩將仇報,漓兒實在不明白她為何要如此害女兒?莫非真如她所言,父親私下已經許了方姨娘夫人之位,只等娘親孝期已過便將她扶正,方姨娘心疼她,若是將她養在名下,那她便是嫡女,而女兒這個正經的嫡女就礙了她的道?」
蘇心漓直言不諱,看似不卑不亢,卻咄咄逼人,態度比上次不知強硬了多少倍,是蘇博然有事求著她,沒了她不行,那她為何還要低眉順目,事事隱忍,今後,她不會再忍氣吞聲,相府是她的地盤,她要恣意暢快的活著,誰要是不服,她就教訓的他服氣。
蘇心漓抬著下巴,「妙雪姐姐性子高傲,被百姓扔了臭雞蛋,在六皇子跟前丟了臉,她是氣不過才會病了,與我有什麼幹係?」
方姨娘急了,「小姐與妙雪畢竟是姐妹,事關相府聲譽,小姐您怎麼能袖手旁觀呢?」
一直以來,蘇博然與妙雪的關係都更親近,並不怎麼待見蘇心漓,要是蘇博然與妙雪不親,那她在相府什麼地位可言?若是沒有相爺幫忙,方家有的是女兒,她憑什麼幫妙雪博一個好前程,將蘇心漓狠狠的踩在腳下。
「方姨娘這話說的可真有意思,她害小小姐的時候可曾想過與小小姐的姐妹之情,又何曾考慮過相爺和相府對她的養育之恩,這樣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就該趕出相府,難道小小姐還要包庇這樣一個包藏禍心的人不成?若非小小姐運氣好,有貴人相助,今日毀容的可是她了,今日的事情若不給她一個教訓長長記性,下次還會再犯。」
雲碧見蘇博然雖然生氣,卻還是包庇方姨娘和蘇妙雪,心中十分的不滿意,想抱著定國公府的大腿,又攀著方府不肯放,天底下哪來這麼便宜的事情?
「她要害我難道我還要站在原地由著她害不成,依著六姨娘的意思,是不是今後我是對是錯,只要我看家中的哪個妹妹不順眼了,便可以隨意打罵?」
六姨娘心中一凜,方才她說的話小姐果然聽了去了,而且還記下了,她心中後悔,早知道今日她就不來湊著熱鬧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的我為什麼還要客氣,我若是個軟柿子,走出去的話,也只是丟了相府和父親的臉,父親,你說我說的可對?」
蘇博然身子一震,目光複雜的看了眼正氣凜然的蘇心漓,隨即點了點頭。
「相爺,妾身與妙雪根本就不認識那宋路,肯定是那宋路收了別人什麼好處冤枉我們的,小姐,您一定要明鑒啊,可別被小人挑唆。」
方姨娘還是不死心,嘴硬的替自己辯解。
「父親,那宋路一開始是不肯說的,後來六皇子說要將他送到大理寺,他才老實交代的,六皇子看在父親的面上,命人將宋路綁了掛在相府的門口,也算是給那些百姓一個交代,今日那馬兒受驚亂跑,不少百姓的攤子都被毀了,女兒讓他們明日來相府領取賠償,到時候父親愛民的好名聲必定會被百姓歌頌的。」
蘇博然心疼銀子,可一想到這銀子可以買來好名聲,頓時就不計較了,「漓兒你處理的對。」
秋禾被大火燒死的事情,蘇博然也知道了,這件事情還沒平息呢,這一次,絕對不能再像秋禾那樣送到順天府尹移交大理寺,警示一次就夠了,若是每次出事都在相府,自己這相爺也難堪,那些文武大臣甚至皇上都會覺得他差勁,後院都管不好,烏煙瘴氣的,到時候如何會對他委以重任?
蘇博然覺得,偌大的相府,還是漓兒最好,處處為他著想,至於其他的人,就是目光短淺的自私鬼。
「何姨娘說的對,方姨娘,這些年來,你辛苦了,又要照顧妙雪又要管理相府,所以妙雪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相府也被你弄的烏煙瘴氣的,回去之後,你便將帳簿還有庫房的鑰匙拿出來交給漓兒,然後好好享享清福。」
方姨娘不服,可眼下這情形,也容不得她掙紮。
「雲姑娘怎麼會來相府?」
方姨娘知道此局自己已經敗了,不甘心也沒用,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將蘇心漓拖下水,這樣的話,她才能將這管家權儘快收回來。
「漓兒今天去定國公府和夫人說相爺身子不適,向皇上請了半月的假,她擔心相爺在朝堂上會遭人排擠,所以想讓定國公府的人過來瞧瞧,夫人身子不適,幾位少爺都有事,所以便遣奴婢前來看看。」雲碧雖然是個丫鬟,但代表的卻是雲氏,她在定國公府的地位,絲毫不會遜色于那程昱凡那些個人。
蘇博然聞言,看向蘇心漓的眼眶都紅了,果然,還是漓兒最貼心,最為他著想。
他看著女兒那張漂亮到極致的臉蛋,心念一動,漓兒心裡有他一天,定國公府必然也不會丟下他不管,以漓兒的身份樣貌才情,太子妃之位還不是探囊取物,有朝一日,她若成了皇后,他便是國丈,漓兒心裡有他有相府,若是她有一個錦繡前程,又怎麼少得了他這做父親的好處?到時候,看那群沒文化的武將還敢給他話聽。
「小姐才去定國公府沒多久,就有採購的下人將今日在街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老夫人,老夫人大怒,幸好當時有小小姐在,為相爺說了不少好話。」
蘇博然心裡又是一陣的感動,既然老夫人已經知道了,當著雲碧的面,這次的事情,必須對漓兒有個交代,錯在妙雪,而且還是這麼大的事情,必須得罰。
「即日起,妙雪從雪園搬到南邊的小院子去住。」
「老爺,妙雪她身子不好,現在又病了,南邊的院子荒涼,她如何能住得慣?」
方姨娘掌家之後,蘇妙雪住著的雪園擴建的兩次,比蘇心漓的漓心院還大,相府的好東西大半都在她那裡,其中一部分就是程立雪的嫁妝,而南邊的小院,荒涼偏僻,就像皇宮的冷宮,妙雪一旦住進去,那些下人還不得個個都知道她失寵了,因為何姨娘多事,她有不掌家了,那些下人還不得給她的雪兒氣受,不行,這管家權,她一定不能交出去,交出去容易,再想拿回來就難了。
「她身子不好,更要好好休養,那地方安靜,最適合養病。」
畢竟是自己疼到大的女兒,蘇博然也覺得自己過了,但是有什麼辦法呢?定國公府的人就在旁邊看著呢,連著兩次,漓兒都受了這麼大的委屈,蘇博然心裡越發的愧疚,自然不能草草了事。
「父親,時辰已經不早了,流朱不在,雲姨受了傷,不若就讓雲姨在相府陪我一晚吧。」
蘇博然嗯了一聲,當然好了,雲碧受了傷,這樣子回去,就算他今日處事公允,太夫人對他肯定還會有很大的意見,雲碧晚上宿在相府,好好處理下傷口,等到了明日,傷口應該就不至於那麼嚴重,以漓兒的孝順,一定會替她說好話的,說不定這事情真的就這樣揭過去了,蘇博然自是求之不得。
「雲姑娘晚上就留在相府陪陪漓兒吧。」
「謝父親。」
蘇心漓福了福身,蘇博然這人朝令夕改的,他今日說了將相府的帳簿和庫房的鑰匙交給她,明天說不定又是另外的說法了,有雲姨在這裡看著,他想反悔也不成。
就這樣,蘇心漓成功的讓方姨娘最後一絲希望都幻滅了。
「父親,女兒還有一個請求。」
「你說。」
「今後我見到妙雪姐姐可否直接稱呼其名,今日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心中難受的很,就像有一根刺,實難接受這樣一心想要害我的姐姐,叫一次,漓兒心中便痛一次。」
蘇心漓垂著眼瞼,嘴唇抿的很緊,一副痛苦傷心的模樣。
原本已經死灰一片的方姨娘聽到這句話,眼皮跳的越發厲害,緊張的看向蘇博然,千萬不能答應,在外人面前,蘇心漓叫妙雪姐姐,他們必定會以為妙雪是正經的嫡出,若是直呼其名--
蘇博然沉默了片刻,「隨你吧,但是在外人面前,你們姐妹還得和睦相處。」
蘇妙雪恭敬乖順的道了聲是,拉著雲碧便告退了,方姨娘跟了出去,「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小姐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
不知不覺,方姨娘將自己的嘴皮都咬破了,瞪著蘇心漓,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毒和憎惡,氣的渾身都在發抖。
蘇心漓似笑非笑,那雙漂亮的眼睛,仿佛能洞悉了一切,勾著唇,輕快地笑出了聲,「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滋味如何?」
方姨娘心中咯噔一下,頓時全都明白了,她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蘇心漓會念著她的恩情,實則,她早就將自己當成了敵人,而這樣的改變,是在她派人劫持她之後才有的,她深知,想讓蘇心漓鬆口扶自己上位,那是不可能的了,想到自己這幾天被她當做猴子似的耍,方姨娘口中一甜,差點吐出血來。
「還在這裡磨磨蹭蹭的做什麼,回去好好收拾一下,明日我可是要去拿帳簿和庫房鑰匙的。」
蘇心漓向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臉上的笑意在走廊燈光的映襯下,明媚生輝,刺的方姨娘心都在滴血,「還有,好好管管蘇妙雪,這次她還能住在南苑,若是有下次,說不定就只能睡大街上了。」
蘇心漓快意的笑出了聲,不理會氣的臉翻眼似快要暈過去的方姨娘,挽著雲碧的手,高傲的離開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9:09 AM
第057章:漓院遭賊,姨娘裝病
宋路的事情差不多在相府已經傳開了,蘇心漓與雲碧回漓心院的時候,途中遇到的好幾撥下人無不低頭恭敬讓道,和以往或無視或趾高氣昂的態度完全不同,那膽戰心驚心若寒蟬的樣子,蘇心漓看著,心頭竟滋生出說不出的快感,難怪顏司明費盡心機都想登上那位置,這種被人敬畏著唯我獨尊的感覺還真是不賴,雖然她們未必是誠心臣服。
蘇心漓一回到漓心院就替雲碧清理包紮了手背上的傷口,上輩子顏司明沒少受傷,都是她包紮的,所以蘇心漓的動作還是很俐落熟練的,雲碧雖然好奇,卻沒有開口詢問,心裡卻連連歎氣,只覺得蘇心漓在相府的生活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秋波和院子裡的丫鬟都在房門口候著,一個個神經高度緊繃,唯恐蘇心漓用得著自己的時候她們走了神被懲罰,天色已經暗了,入夜的漓心院安靜的只有風吹樹枝還有眾人屏氣凝神的呼吸,蘇心漓全當不知道,以前她待她們那樣寬容那樣好,她們不知道好好珍惜,一點也不將她當主子看待,一個個拼了命的給她使絆子去巴結方姨娘,現在可好了--
蘇心漓在心中冷笑了一聲,這世道,果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回想上輩子自己的寬容良善,蘇心漓覺得自己就像個腦子抽風的傻子,不然的話,怎麼會喜歡上那樣一個臭蟲似的男人,不但腦子抽風,眼睛還瞎了,不過她現在越來越相信因果輪回,每個人都會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善因結善果,所以只要不是一心想害自己的人,能饒過的她都會饒過,但是她並非良善,像上輩子那樣寬容是不可能的了。
「雲姨,父親是受了幾個姨娘的挑唆才會動怒,他平日裡並不會如此的。」
平日裡,他只會縱著姨娘丫鬟們動手,不會親自用碗砸人。
畢竟已經做過一世父女了,蘇心漓對蘇博然可謂是了若指掌,她又怎會不知道他讓雲碧留下來的用意,不過是擔心外婆知道今日之事動怒,他既想讓自己求情,她自當扮演好乖巧孝順女兒的角色,以雲碧對外婆的忠誠及對今日之事的憤怒,這件事情怎麼可能不傳到外婆耳中。
「雲姨,父親他也不容易,今日的事情,你就別讓外婆知道了,他現在身子不適,我不想讓他為難煩心。」
蘇心漓說著,就鑽進雲碧的懷中撒嬌,一雙眼睛卻看向屋外一排排站著的丫鬟,誰能保證這裡面沒有蘇博然的人呢?既然有觀眾,那演戲是不可避免的。
為什麼一直以來方姨娘都這麼得寵,除了她背後有很大利用價值的方家,最重要的是,她瞭解蘇博然,但是她現在卻越來越不瞭解自己了,她要贏方姨娘和蘇妙雪,不但要瞭解蘇博然,而且還要按著他的意思去行事,當然,還要瞭解她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啊。
說來,蘇心漓覺得自己真應該感激蘇妙雪,要不是她『好心』,說不定她和母親一樣都成了糊塗鬼,如若不然的話,她又怎麼能認清那些人真面目『痛改前非』呢?若還是重蹈覆轍,她重來的人生又有何意義?兩世為人,都被同樣一群狼心狗肺的人利用欺騙,奈何橋上,她怕自己恨的都投不了胎。
雲碧她心裡憋了一肚子的話,若是可以,傍晚在明松堂的時候,她真想狠狠的抽蘇博然和他的那些姨娘一頓,她心疼的撫著懷中的蘇心漓,眼角掃到門口站著的一干的丫鬟和婆子,將上升的怒火一點點壓制了下去。
小小姐在相府真是不容易啊,夫人和老爺一直都想接她去定國公府住,她為什麼就是不願意呢?
給雲碧上了藥之後,蘇心漓便讓人傳了晚膳,無論是菜色還是飯菜的口味都昭示著蘇心漓在相府的地位,她滿意的勾唇。
雖然,他不能一次性將方姨娘的勢力清除乾淨,畢竟那對母女在相府作威作福已經三年了,積威已深,方姨娘又一直得寵,而且是相府內唯一一個有男嗣的姨娘,這幾年,方府越來越得勢,她的地位和影響力自也是水漲船高,相府上下,誰不是將她當成未來的相府夫人對待,她現在只是失勢,很多人都觀望著等她東山再起呢,不過沒關係,她現在能從她手中奪走掌家權,能將蘇妙雪逼到南邊的小院,早晚有一天,她能親自拿走她們所有的一切,包括希望。
蘇心漓和雲碧剛用了晚膳,就有下人來報,說杜牙婆子求見,蘇心漓命人將他們帶進來,她現在掌家了,雲氏之前給她準備的有些身手的嬤嬤剛好派上了用場,明日方姨娘要敢拖著不同意,她就搶,蘇心漓看著那一排的丫鬟,一眼就看到今天在定國公府自己格外注意的那女孩,其實當時她是有所懷疑所以才多問了一句,雲氏卻覺得她是中意,因為所有的丫頭裡面,她也最中意她,所以將人一併送了過來。
「杜婆婆,你老看過的人比我吃過的米還多,你替我瞧瞧,給我選幾個好的。」
蘇心漓命人給杜牙婆子倒了茶,杜牙婆子身份雖然卑賤,蘇心漓對她卻沒有絲毫的輕視之意,她現在正值用人之際,這老婆子能因為她母親的一點恩情不向方姨娘屈服,可見是個重情的人,比起那些銀錢隨意就可以買通的人,蘇心漓更欣賞也更加願意用這樣的人。
她現在掌了家,要想控制相府,就得各個院子都有自己的耳目,那樣的話,若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才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下人的命雖然不值錢,但是他們若幫著那些害你的人關鍵時刻咬你一口,絕對讓你百口莫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就像秋禾和宋路,無論哪一次,他們若是得逞了,她的這輩子就被他們毀了,若牙婆子是自己的人,在送下人們進相府前好好調教一番,她用起來,絕對會更加的事半功倍。
杜牙婆子見蘇心漓這樣敬重她,樂的開心,牙婆子本就能說會道,蘇心漓又生的貌美,在她口中,蘇心漓那就是天上有地下無的仙女,把一旁的雲碧逗得眉開眼笑,直說讓蘇心漓重賞她。
杜牙婆子給蘇心漓選的幾個都是定國公府那邊準備好的人,蘇心漓又挑了幾個一併留了下來,然後當著所有下人的面,額外賞了杜牙婆子一錠銀子,又命她過幾日再多帶一些人過來,這兩次,她清除了不少方姨娘的人,趁著這機會,剛好可以安插一些自己的人。
在她手底下做事的人,該交代的,蘇心漓在定國公府已經交代過了,時辰不早了,蘇心漓見她們已經累了,就叮囑了幾句,便命秋波帶她們下去安置,偌大的屋子,很快就只剩下蘇心漓和雲碧兩個人。
「小小姐,奴婢伺候你沐浴吧。」
今日在定國公府用了午膳之後,蘇心漓睡前沐浴了一次,現在天寒,本不用再洗浴的,但是蘇心漓回相府後去了趟明松堂,雲碧本就不喜歡蘇博然這人,他現在又生著病,屋子裡除了有濃濃的草藥味還有股怪味,難聞的很,蘇博然那盛著藥的碗雖然沒砸中蘇心漓,但是那藥汁卻濺在了蘇心漓身上,想到那藥裡面有他的口水,雖說那病不會傳染,可一想到蘇博然那滿臉的白色疙瘩,雲碧就覺得噁心。
「雲姨你手才包紮好不能沾水,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蘇心漓笑笑,在看到碧雲包紮著的右手手背時,又是感動,又是酸楚,她看了眼門外的方向,確定那些丫鬟們真的都按著她的意思退下了,牽起雲碧的手,低著頭,長長的眼睫微垂,一副做錯事的模樣,弱弱的道了聲,「雲姨,對不起。」
如果不是她,雲姨怎麼會受傷,幸好傷的不重,蘇心漓不由想到對她忠心耿耿的流朱,心頭不由一痛,她說了會保護她,照顧好她的,但是現在,她卻為自己毀了容,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蘇妙雪造成的,她不是很愛惜自己的那張臉嗎?終有一天,她會讓她嘗嘗毀容的滋味的。
雲碧見她這樣子,越發的心疼,左手握住她牽著自己的手,輕輕的拍了拍,「小姐,相府這地方就是虎狼蛇窩,那些人都不安好心,你為什麼就不按著夫人的意思搬到定國公府去住呢?」
幸好今日前來的是她,若是夫人或者定國公府的少爺小少爺們,相府現在早就鬧翻天了。
相府的那些個姨娘小姐是過分,蘇博然更不是個東西,若非他縱容,她們怎麼敢以下犯上對小姐不敬。
「雲姨,我是相府的小姐,這兒再怎麼不好,也是我的家。外公外婆是疼我,但他們年歲漸漸的都大了,尤其是外婆,自從母親過世之後,她的身子一直就不好,他們能護的了我一時,還能護的了我一世嗎?我終究是要長大的,他們不能永遠守著我,我總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才行,而且誰能保證,我若住在定國公府,就一定不會有任何的是非呢?」
有人的地方,尤其是女人多的地方,就會有爭鬥,就會有是非。
碧雲緊抿著嘴唇,沒有說話,蘇心漓的話說的確實是有道理的,夫人和老爺是心疼小姐,有什麼好東西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她,定國公府的少爺和小少爺們對小小姐也是真心實意的,但是定國公府除了姓程的,還有從外面嫁進來的少夫人,畢竟不是一個娘胎出來的,又有利益上的厲害關係,他們對小姐的好,有幾分是出自真心呢?就算是表面和善,怕心裡都是和夏婉婷一樣的想法,小小姐若是去了,定國公府怕也是要不得安寧的,夫人身子不好,少不得受氣。
「外公和父親的關係本就不好,難道要因為我徹底鬧翻呢?那樣於定國公府於我又有什麼好處?若我真搬去和外婆一起住了,那相府就是方姨娘和蘇妙雪的天下了,她們求之不得,我憑什麼要讓她們如願?」
蘇心漓冷哼了一聲,「我不走,我為什麼要走?就算是要走,那也是她們走,我絕對不會讓那些居心叵測的人霸佔母親和哥哥的一切的!」就算是要走,那也必須是在她拿走屬於自己的東西之後。
屋內的燭火搖曳,蘇心漓精緻的眉眼透著說不出的堅毅光芒,雲碧知道蘇心漓心意已決,當初夫人和老爺一起勸小小姐都無果,她今日又怎麼會因為她的三言兩語就改變心意了呢?只是放任蘇心漓一個人呆在相府,雲碧心裡頭不安的很。
「小姐,相爺他--」別人也就算了,便是蘇博然這親生父親待小姐都沒幾分真心,可偏偏小姐又敬重她,雲碧真的擔心蘇博然將蘇心漓賣了蘇心漓還傻笑著給他數錢呢。
蘇心漓面目不屑,「他敢害我嗎?就算現在借他十個膽子,你看他敢不敢?」
雲碧見蘇心漓這樣子,吃了一驚,震驚過後便是濃濃的喜悅,難道小姐和夫人老爺一樣都想開了,對相爺不抱希望了嗎?
「小姐你--」
「雲姨,我說了,誰對我真心,誰對我假意,我分得很清楚,這琉璃上下,就只有外公他們能護我周全,你不用擔心,也叫外婆不用擔心,我有分寸的,不會讓人欺負了我,你看方姨娘幾次想害我,害到我了嗎?明日雲姨一定要等我從方姨娘那拿了帳簿和庫房的鑰匙再走。」
相府,她早晚都會離開,但絕對不是現在。碧雲看向蘇心漓,點了點頭,自被劫持之後,她總覺得小小姐和以前不一樣了,談吐,氣度,尤其是那份淡定從容的自信和處事的態度,和以前簡直判若兩人,她都不禁要懷疑這是不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那個女娃了,不過對於蘇心漓的這種改變,不論是碧雲亦或是定國公府的其他人,他們都是樂見其成的,對護短的他們來說,蘇心漓再怎麼欺負別人,那也好過別人欺負她吧。
「雲姨,我去沐浴了,你若是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院子裡的下人,要是累了就去休息。」
方姨娘和蘇妙雪她們肯定不會乖乖照辦的,不過沒關係,她們要不願意,她就用強,既然下人欺軟怕硬,良善收買不了,那就強勢的讓她們忌憚,不說相府的其他下人,這一批新入相府的,必須就只有她一個主子,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許多打呢。饒是雲碧身子底子好,可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這樣一折騰,早就累了。
蘇心漓從浴室回到房間,已經過了戌時了,下人們都去休息了,整個漓心院靜的有些嚇人,蘇心漓才進了房間,就看到在門口守著的秋波,不由勾了勾唇,她現在倒是戰戰兢兢盡忠職守。
「小姐,您從定國公府帶回來的東西我已經命人放到桌上了。」
蘇心漓看了眼低眉順目的秋波,掃了眼放在梳粧檯上的東西,淡淡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秋波人生的很美,就像她的名字似的,秋水橫波,人也很聰明,這樣的人,若是投胎做了小姐,在家必定能左右逢源,便是嫁到夫家,想要得到公婆夫君的歡心,也並非難事,可偏偏是個丫鬟。
身為丫鬟,忠誠是第一條,若是沒有忠心,便是做的再好,又有什麼用?她的心思太重了,既想要保命又有野心,她現在得勢了,秋波若只是一味討好她緊抱著她的大腿,然後和方姨娘徹底劃清界限,她或許會用她,畢竟她很聰明心計也很深也夠狠,她肯定還是有用得著她的地方的,但是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兩邊都壓著寶,她這個樣子,無非就是想等到她和方姨娘徹底決出勝負的時候再站邊,當然,想要投誠,肯定就需要投名狀,若是方姨娘贏了,她便可賣主求榮,而若是她勝了,於她而言,也沒有什麼損失,這簡直就是兩全其美之策啊。
看在主僕一場的份上,她給過她機會,而且還不止一次,是她想要的太多,不知道珍惜。
秋波抬頭,看著梳妝鏡前站著的蘇心漓,剛沐浴過後的她從浴室那邊過來,身上披了件棗紅色的斗篷,烏黑的髮絲披在肩上,襯得那肌膚如凝脂白雪一般,那精緻的五官,無論是分開還是組合在一起,都完美的無可挑剔,就像是藝術品一般,她靜靜的站著,清冷如月,有一種說不出的風華,這樣驚世的美,便是女人都抗拒不了,更不要說男人了,難怪方姨娘和妙雪小姐整日都想毀將這張臉了去。
以小姐尊貴的身份和出眾的樣貌,這次花朝節若是順利的話,必定能入皇家的眼,不愛女色生性不羈的六皇子不就對小姐感興趣嗎?但是方姨娘也不是善茬,妙雪小姐的身份和樣貌雖然略遜小姐一籌,但是她的才情卻比小姐要高上許多,而且相爺又最心疼她,她身後還有方府,方姨娘也是個厲害的,小姐能不能參加這次的花朝節還是未知數呢。
蘇心漓站在銅鏡前,透過擦的明亮的鏡子,她清楚的看到身後的秋波緊咬著唇,垂放在兩側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對於她的猶豫掙紮,蘇心漓只是看著,良久,秋波放在兩側的手鬆開,上前幾步,走到了蘇心漓的身後,「小姐,您的頭髮還沒幹呢,我給您擦擦吧。」
蘇心漓沒有拒絕,在梳粧檯坐下,任由秋波替她擦頭髮,見秋波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不由冷冷的勾起了唇瓣,以為自己這樣就是認可信任她了嗎?真是可笑,她是主子,她是丫鬟,她要替她擦頭髮,她幹嘛要拒絕?
秋波的動作一如她的心情,極為的小心翼翼,蘇心漓的髮絲黑亮柔滑,比極品的綢緞觸感還要好,秋波心中一陣驚歎,要是她也能有這樣的發質就好了,若是能有小姐這樣絕世的容貌就更好了,她低頭的瞬間,看到自己的手,常年的勞作讓她失去了光澤,變的有些粗糙,原本因為欣羨而發亮的眸頃刻間變的黯然起來。
蘇心漓才不管秋波的那些小情緒呢,見頭髮差不過幹了,便命她退了下去,她現在還是二等丫鬟,除非特別得主子看重,不然是沒有資格在主子的屋子裡守夜的,蘇心漓思及此,臉上的笑意不由更深了,她說秋波怎麼這麼殷勤,原來是盯上這個肥缺了,她身邊的丫鬟本來就少,一等丫鬟就只有秋禾和流朱兩個,現在秋禾被燒死了,流朱又受了傷在外面,她身邊一個一等丫鬟都沒有,之前的二等丫鬟,她現在還用著的就只有一個秋波,有秋禾秋水那些人做對比,她肯定覺得自己是她最好的選擇,她剛剛是在盤算她和方姨娘誰勝的概率更大嗎?一個對主子有二心的丫鬟居然想著升遷,真是可笑。
本來,今天流朱受了傷,她還有升她的打算,但是現在,她是一丁點那樣的想法都沒有,她情願找一個笨一些的,也不要一個隨時都會因為利益將她賣掉的婢女,笨她可以教,就像流朱,她現在不就是比最開始的時候聰明伶俐多了嗎?但是忠心這東西,卻是怎麼都教不會的。
蘇心漓做在梳粧檯前,累了一整天了已經,可這會這樣坐著,她卻絲毫的困意都沒有,蘇心漓打開梳粧檯面上放著的箱子,裡面除了蘭翊舒今日給她的那本書,便只剩下顧南衣給她做的花環,花一旦離了樹,便容易枯萎,顧南衣這人不但認為眾生平等,便是不會動不會跳不會開口說話的花草樹木,都覺得他們是有生命的,有憐憫之心,所以這些梅花都是從恰好從枝頭飄落的,現在已經有些焉掉了,箱子的底部都是紅紅的梅花,可以聞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氣。
定國公府的梅園還在,但是母親在世時在相府種下的梅樹早就被當成柴火燒了,誰真心實意,誰虛情假意,立見分曉,以前,她怎麼會認為父親對母親一片情深呢?果然是個呆子。
蘇心漓閑的無聊,便將那些散落在箱子底部的梅花全部都小心插回了原來的花環,明明是同樣的東西,可她的手就是比顧大哥的笨,那花環早就沒了顧南衣給她時的風姿,可蘇心漓還是歡喜的將她戴在了頭上,然後對著鏡子,仔細的照,看著頭上戴著的東西,她總覺得安心的很,還有種說不出的雀躍,顧大哥還沒死,這輩子,她一定不會讓他有事的,她要保護好他。
她不但要那些害她和定國公府的人不得善終,那些企圖謀害顧大哥的,她也不會放過,她要將他們一個個全部剷除。人生可以重來,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覺,真好。
既然惡有惡報,那就讓她把所有的惡事都做了,便是將來下地獄,她也認了。蘇心漓托著下巴,仔細的照了照,又伸手摸了摸,很開心的笑了,她正兀自沉浸在自己自娛自樂的世界時候,忽然聽到一聲冷哼,在這樣安靜的夜晚顯得特別的突兀,一驚,下意識的轉過身,四下看了一眼,最後在視線落在身後的窗口,她翻了翻自己的首飾盒,找了根鋒利的簪子便跑了出去。
夜涼如水,月上中天。
今晚的月色極好,沐浴在月華中的院子極美,蘇心漓走到門口,左右看了一眼,並沒有人,她裹著披風直接走到了院子的正中,抬頭看向屋頂,也沒有看到人,難道是她聽錯了嗎?
另外一邊,整個人牢牢貼著屋頂趴著的蘭翊舒看著從屋子裡走出來的蘇心漓,驚豔的呆住了。
剛沐浴過後的蘇心漓就穿著裡衫,許是因為怕冷,一出了屋子,就牢牢的緊裹著那棗紅色的披風。
寂月皎皎,她絕美的臉不施任何粉黛,烏黑的髮絲披在肩上,被夜風吹起,遮擋住她的小半張臉,她渾身上下唯一的裝飾就只有頭上戴著的花環,清新脫俗,尚未張開的臉,在那有些枯萎的梅花的映襯下,有一種說不出的極致美,虛無縹緲的,讓人覺得不真實,就好像仙女似的,不食人間煙火,蘭翊舒覺得九重天宮中的仙女未必都能有這樣美,讓人心驚動魄,他只覺得自己看到的世界在瞬間仿佛就點亮了,有種出聲將她抱在懷中的衝動,就算她藏在披風下的手緊握著可以取人性命的利器,看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充滿了戒備,他瞪大著眼睛,一下覺得口乾舌燥的,他終於親眼見識到何為人比花嬌,她確實有一張顛倒眾生的人,迷惑人心的眼睛,若是能死在她的懷中,估計不少男人都會含笑九泉的,夜裡,那樣的安靜,甚至於可以聽到心跳的聲音。
蘇心漓找了半天也沒瞧見人,冷的發抖,又回到了屋子,良久,蘭翊舒才回過神來,然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蘇心漓戴在頭上的花環真是礙眼。
不就是個用梅花還有藤蔓編的花環嗎?什麼破東西,她想要多少他立馬就能給她變出一車來,他給她的那本藥物典籍可是他親自抄的,雖然只是一小部分,並不是很全,但那可是天下獨一份,她居然看都不看一眼,蘭翊舒覺得實在是太傷人了,女孩子都喜歡那些花花草草看起來漂亮的東西嗎?蘭翊舒決定了,他下次也要送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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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蘇妙雪一直都在等蘇心漓來梅園向她道歉,自到蘇博然哪兒告狀之後,她便想了千百種羞辱蘇心漓的方法,誰知道,她沒等到哭哭啼啼低聲下氣來向她認錯的蘇心漓,卻等來了怒氣衝衝的方姨娘。
剛開始,蘇妙雪見外面有腳步聲傳來,還以為是蘇心漓呢,立馬就哎呦哎呦的呻吟,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一等那些人進了屋,她見只有方姨娘還有她身邊的幾個親信,而且方姨娘的臉色很不對勁,蘇妙雪頓時就有了一種很不妙的預感,不等她去證實,當弄巧上前向秋姨娘問安的時候,方姨娘憤憤的罵了聲,揚手,狠狠的給了她幾個耳光,弄巧被打的倒在地上,兩邊的小臉立馬腫的就和個饅頭似的,鼻子和嘴角都出血了,痛的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口,方姨娘還是一臉的怒容,那表情兇狠的嚇人,像是要殺人似的。
若非弄巧是蘇妙雪的貼身丫鬟,為人伶俐,平時表現的還不錯,方姨娘早就讓人將她拖出去杖斃活埋了。
這下,蘇妙雪不用開口詢問也知道事情不妙了,她掀開被子,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跑到方姨娘跟前,著急的問道,「姨娘,怎麼了?」
「怎麼了?你還好意思問怎麼了?相府現在是蘇心漓掌家了,你父親讓你明日從雪園搬出去,搬到南邊的小院好好養病。」
「什麼?」
蘇妙雪咬著陡然變的蒼白的嘴唇,原本就並不怎麼好看的臉在瞬間沒了血色,她驚呼了一聲,捉著方姨娘的手不由的握緊,若非現在天冷,方姨娘穿的厚,估計早就被她掐疼了,她不敢置信瞪大著眼睛,顯然是對這樣的結果完全不能接受。
「不可能!父親最疼我了,他不會這樣對我的!」
蘇心漓搖了搖頭,小嘴都是哆嗦的,一直以來,她都十分的自信,因為她知道,自己是父親最心疼的女兒,也是寄予了最大希望的女兒,因為明明是長女,但是對外卻只能說是養女,父親對她還存了一份愧疚,今天她去明松堂向蘇博然告狀的時候,父親還答應的好好的,等蘇心漓回來,就會好好教訓她一頓,然後讓她來梅園向自己認錯,為了勾起父親的憐惜和對蘇心漓的不滿,她甚至還裝暈了,讓下人加重自己的病情,這不過才短短幾個時辰的時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方姨娘見她這個樣子,摒退了左右的下人,等屋子裡就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她的怒氣稍稍收斂了一些,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像對待弄巧那樣對她拳打腳踢的,方姨娘還是捨不得的,尤其是在看到她這樣傷心難過的樣子之後。
「你父親確實心疼你,但他更愛自己,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今日蘇心漓的事情是你親自出面安排宋路動手的,而且宋路還當著六皇子和圍觀的京陵百姓的面將你供了出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六皇子一直都在偏袒蘇心漓?」
這次的事情,若角色互換一些,蘇心漓早就被掃地出門了,雖然方姨娘不捨得蘇妙雪搬到南苑,但是她不得不承認,在有定國公府的人在的情況下,這樣的懲罰已經是最輕的了。
方姨娘現在的心情相當擔憂,因為對蘇博然來說,蘇心漓的身上越來越有利用價值。
方姨娘生氣的看向蘇妙雪,「姨娘和你說過多少遍了,做什麼事情的時候,能不自己親自出面的就讓底下的丫鬟去做,那樣出了事的話就可以將責任推到他們身上,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也不至於讓人拿到證據詬病,你可倒好,將我的話全部當成耳旁風了。」
方姨娘那個生氣啊,她手把手這樣用心的教蘇妙雪,她的女兒居然還是敗給了那個賤人生的小賤人,方姨娘不甘心啊,尤其想到今日蘇妙雪那趾高氣昂的得意樣,方姨娘的氣血上湧,努力壓下去的腥甜又冒了上來,方姨娘捂著胸口,蘇妙雪見她不對勁,忙將她扶到一旁坐下。
「都怪六皇子的那個朋友,多管閒事,要不是他的話,就算蘇心漓沒被宋路給毀了,從馬車上摔下去,不死也會像流朱那樣摔成重傷,說不定臉也會像流朱那樣毀了。」
蘇妙雪眯著雙眸,清麗的容顏惡毒無比,看著甚至有些猙獰。
提起蘭翊舒的時候,蘇妙雪是又愛又恨,那樣優秀的男人,為什麼向著的不是自己,不就是蘇心漓長的漂亮嗎?膚淺,蘇妙雪這樣想的時候,又恨不得將蘇心漓的那張皮囊割下來然後貼在自己的臉上。
老天真的是太不公平了,給了蘇心漓尊貴的身份就算了,居然還將絕世的容顏一起給了她,她憑什麼得到這樣的厚待?
方姨娘責怪蘇妙雪不懂事,蘇妙雪心裡何嘗對方姨娘沒有怨恨?自己沒本事守好相府管家的權利,現在出了事情,就知道怪她,她受了這樣的欺負,她這個做娘的不能為她出氣就是她沒本事,要不是她讓人劫持蘇心漓,她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處處和她作對,也不知道那些劫匪做了什麼,莫非在蘇心漓的頭上踹了一腳,所以她現在才會這樣開竅?
蘇妙雪完全忘記了,當初方姨娘在說這個計策的時候,她是雙手贊成支持的,李嬤嬤勸的時候,她還覺得她多事。
「娘,現在該怎麼辦啊?我不想搬到南苑。」
那地方又荒涼又偏僻,而且地方還小,現在方姨娘管家的權又被蘇心漓給奪走了,她要這時候搬到那鬼地方去,一定會被人瞧不起的,她這次這樣害蘇心漓,蘇心漓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的,到時候肯定會讓下人刁難她的,她可不要和她一樣被下人欺負。
蘇心漓這樣羞辱她,結果卻是她什麼事情都沒有,而身為受害者的她卻要搬到南苑,就因為她不是嫡女嗎?想到今日的事情,蘇妙雪的心裡頭就憋了口惡氣,胸口起起伏伏的,她都快要發瘋了。
早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她說什麼都不會親自出面吩咐宋路做這件事情的,她不是有方姨娘嗎?有這樣一個人為自己衝鋒陷陣,她為什麼還拼命的往前走,給自己惹了一身騷。
「雪兒,你說的對,蘇心漓那小賤人已經和我們離心了,她現在已經恨上我們了,讓她將我扶上相府夫人的位置已經不可能了,我們只有靠自己,而蘇心漓,也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對我們言聽計從的蘇心漓了,她現在,並不好對付。」
以前,蘇心漓沉默寡言,高傲不已,現在,她依舊高傲,只是變得伶牙俐齒,咄咄逼人。
「姨娘,那怎麼辦?難道我們就這樣束手就擒嗎?」她怎麼甘心?
「若非你多事,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方姨娘想想就覺得滿肚子火。
「你放心,你父親這麼多年對你的疼愛不是白費的,你現在,還是你父親最疼愛的女兒。」
方姨娘信心十足的說道,這些年,將蘇妙雪當成嫡女精心栽培的並不是只有她而已,他花的心思並不比自己少,就這樣半途而廢,她不甘心,蘇博然亦然,不過這些,方姨娘並不準備告訴蘇妙雪,省得她心裡有底,再去生事,現在的蘇心漓,她尚且都吃不消,又豈是蘇妙雪能應付的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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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蘇心漓回屋之後,冷的是瑟瑟發抖,她取下頭戴著的花環放在梳粧檯上,直接就解了披風進了被窩,她躺在床上,想到方姨娘蘇妙雪還有相府的其他姨娘小姐都睡不著,一下就有了倦意,漸漸的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放在小箱子旁的梅花花環卻不翼而飛了,箱子裡的那些梅花花瓣都不翼而飛了。
「你看到我放在梳粧檯上的鑲著梅花的花環了嗎?」
替蘇心漓梳洗的丫鬟聽了,下意識的順著蘇心漓手指的方向望去,什麼都沒看到,她臉色一白,雙腿一抖,嚇得跪在了地上,「不是奴婢拿的,奴婢來的時候她就已經不見了。」
蘇心漓走到梳妝鏡前,翻了翻其他的東西,她的那些名貴首飾和胭脂水粉都在,就沒了顧大哥昨日親手給她做的花環。
「好了,你起來吧。」
蘇心漓坐在梳粧檯前,擺了擺手,以前她院子裡確實經常會有丫鬟偷拿她的東西,但是現在,就算借她們個膽子,她們也不敢,而且那梅花花環根本就不值幾個錢,花都凋謝了,也不漂亮了,不能吃也賣不了銀子,她們要那東西有什麼用,她們要偷也不會偷那東西。
蘇心漓忽然想到昨晚自己坐在梳妝鏡前發呆時聽到的冷哼聲,現在看來,那並非自己的幻覺,蘇心漓對著鏡中的自己,勾了勾唇,這天寒地凍的,千辛萬苦的跑這一趟,居然只拿走一個不值錢的玩意,真是有夠無聊的。
丫鬟松了口氣,唯唯諾諾的上前替蘇心漓梳洗,沒一會,雲碧就來了,親自替蘇心漓梳髮。
「你去找沈管家,就說我有事要麻煩他,讓他來漓心院一趟。」
蘇心漓梳洗乾淨之後,和雲碧用早膳的時候沈複就來了,畢竟是蘇博然跟前的人,蘇心漓自然要客氣一番,讓沈複坐著一起吃,沈複卻不敢。
蘇心漓沒料到沈複這麼快就來了,果然人一有了威信地位,下人們辦事的效率都高了,沈複畢竟是蘇博然跟前的紅人,蘇心漓今後還有用得著人的地方,自然不能讓他等太久,很快就結束了早餐。
「小姐有什麼事找奴才嗎?」
沈複的態度恭敬,卻又不讓人覺得諂媚。
「想麻煩沈管家陪我去芳情園一趟。」
蘇心漓原本以為沈復會推辭甚至是拒絕,畢竟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翻盤的機會還太大了,沈複與她一同前去就表示會得罪她們,可沒想到,沈複相爺沒想,就恭恭敬敬的答應了。
像相府的這種家務事,雲碧自然是不適合摻和的,蘇心漓留她,是讓她在漓心院坐鎮,只要她還在相府,蘇博然就不敢反悔,蘇心漓帶的人不多,除了秋波還有定國公府精挑細選的幾個女孩,還有就是那幾個會些手腳功夫的嬤嬤。
蘇心漓和沈複剛到芳情園,方姨娘的貼身丫鬟石榴就迎了出來,一臉著急道,「小姐,方姨娘病了才剛喝了藥睡下,帳簿和相府各庫房的鑰匙,小姐恐怕要等方姨娘病好了來取。」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9:11 AM
第058章:心漓發威,小人跳腳
蘇心漓和沈複剛到芳情園,方姨娘的貼身丫鬟石榴就迎了出來,一臉著急道,「小姐,方姨娘病了才剛喝了藥睡下,帳簿和相府各庫房的鑰匙,恐怕要等方姨娘的病好了來取了。」
「好端端的怎麼就病了,很嚴重嗎?要不要請個大夫瞧瞧?」
蘇心漓抿著唇,笑容淡淡的,清冷的聲音,關切的問道。
對於這種突發的情況,蘇心漓一丁點都不意外,方姨娘不做任何反抗,乖乖將帳簿和相府各個庫房的鑰匙交出來,她才覺得奇怪呢,佔有欲控制欲那樣強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將自己霸佔掌控了三年的東西輕易交出去!
「昨日用了晚飯之後,姨娘忽然就覺得頭疼,用了藥之後就一直昏睡著,這是老毛病了,請了不知多少大夫看過了都沒用,帳簿和各庫房的鑰匙都是方姨娘保管著的,她身子不適,我們也不敢打攪她。」
石榴低著頭,根本就不敢與蘇心漓的視線相對。
姨娘壓根就沒病,不過是不想交出管家權而已,身為方姨娘身邊的大丫鬟,她也不希望相府易主,小姐現在處處與姨娘作對,這東西一旦交出去,很可能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石榴心裡也鬱卒的很,原本她以為三個月後姨娘可以成為相府夫人的,那樣的話,她就可以從相爺的通房抬成姨娘了,沒想到小姐忽然性情大變。
蘇心漓了然的哦了一聲,「那你就讓方姨娘養著吧。」
石榴驚得抬頭,不敢置信的看向蘇心漓,顯然是沒料到她這樣輕易的就放過了方姨娘。
蘇心漓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告訴她一聲,我去雪園了。」
不待石榴反應過來,蘇心漓已經領著浩浩蕩蕩的一行人朝雪園的方向走了。
石榴看著她的背影,怔怔的站在原地,然後長長的舒了口氣,她還以為小姐會領著人氣勢洶洶的進去搶東西呢,方姨娘這樣輕鬆的就躲過一劫,她當然是開心的,能拖一日是一日,只要帳簿和各庫房的鑰匙還在姨娘的手上,一切的事情,就還有迴旋的餘地,畢竟姨娘可是相府受寵最久的主子,可一想到蘇心漓臨走前的交代,石榴又有些猶豫,她並不想將這件事情告訴方姨娘,可要是妙雪小姐出了什麼事,姨娘一定會扒了她的皮了,掌中饋,相府的哪個女人不想,小姐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甘休,她這樣就走了,肯定是另有打算,石榴權衡了一番,還是進屋將蘇心漓已經動身去雪園的事情告訴了方姨娘。
蘇心漓到了雪園之後,立馬命人將雪園的大門關了起來,然後直奔蘇妙雪的閨房,沈複則在外院候著,雖說他是相府的管家,看著相府的小姐們長大的,但是這種情況,她還是要回避的。
蘇心漓進屋的時候,蘇汐月正給蘇妙雪喂藥,蘇妙雪斜躺在床上,身下墊著兩個軟枕,懶懶的靠著,她的髮絲垂在蒼白的臉上,病怏怏的看起來沒什麼精神,柔弱的樣子天生就能激起人的保護欲,讓人不由生出疼惜,可惜,蘇心漓不是男人,而且她的善心早在上輩子就已經用光掉了,尤其是對蘇妙雪,她們之間,只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蘇心漓冷眼看著坐在床邊的蘇汐月,她的左手端著藥碗,右手拿著勺子,一勺一勺的將藥往蘇妙雪的嘴巴裡面送,蘇妙雪偶爾虛弱的咳嗽幾聲,那藥汁濺落在蘇汐月的身上,蘇汐月不但不嫌棄,還用自己的帕子小心的替蘇妙雪擦乾淨,蘇心漓勾了勾唇,好一出姐妹情深戲碼,蘇心漓想,這事要換以前,她肯定是要心軟的,哦,不,換成任何一個重情重義的人,應該都會產生憐憫,放他們一馬的,畢竟再怎麼說,她們也是十多年的姐妹。
「漓兒妹妹來了。」
蘇妙雪的聲音如遊絲一般,虛弱的很,蘇心漓聽著覺得她快要死了,不過她太清楚了,昨天的事情對蘇妙雪的打擊雖然大,但她是氣不死的,她比誰都愛惜自己。
昨天害得她差點丟了性命,今天就漓兒妹妹漓兒妹妹的叫著呢,誰是她的妹妹?果然,人至賤則無敵,蘇心漓心底不屑的冷哼了一聲,面上卻依舊淡然,對於這樣厚顏無恥的人,你要和她生氣跳腳,那你就輸了。
「你來做什麼?」
一看到蘇心漓,蘇汐月就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貓兒,整個人看起來都是捉狂跳腳的。
該死的蠢女人,幾次害她被父親責罰,姨娘也因為她挨了二十個耳光,到現在,她的臉都還是腫的,話說不清楚,東西也不能吃,蘇汐月想想就覺得生氣。
「我來,是幫蘇妙雪搬家的。」
蘇心漓的目光落在蘇妙雪那張白的有些過分的臉上,對自己此行的目的,直言不諱。
蘇妙雪下意識的向後靠了靠,她不要搬出去,不要搬到那鬼地方去。
對於她這種不情願的反應,蘇心漓看在眼裡,樂在心上,不甘願是對的,她要是樂呵呵的搬到南苑,那還有什麼意思。
「父親說了,讓你搬到南苑去。」
蘇心漓懶得和蘇妙雪繞彎子,她今天,是一定要讓蘇妙雪從這個地方搬出去。
就算她是蘇博然親生的又怎麼樣,不過是個庶女,憑什麼住的院子比她的還大?比起上輩子她生不如死呆著的冷宮,那南苑已經算是天堂了,真不知知足。
蘇心漓四下掃了一眼,並不意外看到了幾樣熟悉的東西,那些,都是她娘的嫁妝,其中有一套三件套的白玉瓷瓶,整個琉璃,像這樣完整的就只有五套,其中一套就作為她娘的陪嫁到了相府,而這些現在全部成了蘇妙雪在眾小姐和夫人跟前裝逼炫耀的資本。
蘇汐月看著雲淡風輕的蘇心漓,登時大怒,「你沒看到妙雪姐姐身子不舒服嗎?」
蘇心漓是冷血動物嗎?她和蘇妙雪這樣姐妹情深,她就一丁點也不知道顧及姐妹的情分嗎?居然搶走了方姨娘的管家權,真是可惡,她那麼笨,憑什麼管家。
蘇汐月心裡不平衡的很,在她看來,蘇心漓渾身上下就沒一樣是好的,尤其是腦子,笨得很,就她管理相府,估計沒幾天相府上下就會被她弄的烏煙瘴氣的,到時候父親肯定為此生氣,這治家權還得還回到方姨娘手上,看那時候蘇心漓還怎麼收場?現在,方姨娘和妙雪姐姐的人生只是出現了一個小插曲,很快就會過去的,以前巴結她們的人那麼多,她們對她雖然挺滿意的,但是估計也沒那麼中意,她這時候雪中送炭,她們一定會覺得她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等方姨娘成了相府夫人,還會少的了她的好處,將來,等她及笄了,肯定也會給她尋一門不錯的親事,讓她做正經娘子的,所以,這個時候,她一定不能退縮。
「你的教養呢?妙雪姐姐比你年長,你怎麼能直呼她的名字?」
蘇妙雪看著將自己牢牢護在身前的蘇汐月,對於她這樣的質問,心中十分得意,方才,蘇心漓直呼她名字的時候,她心裡已經生出不滿了,只是她才得罪了蘇心漓,她現在正借題發揮公報私仇呢,她要這個時候再激怒她絕對沒好果子吃,但是蘇汐月替自己開口就不一樣了,她是蘇心漓的妹妹,這樣維護自己,只能說蘇心漓做人實在是太差勁了。
只要她今天借著病不搬出去,等那多事的雲碧離開了,以父親對她的疼愛,肯定會心軟的。
「難道你姨娘沒告訴你,這是父親同意的嗎?」
除了六姨娘回去將昨晚在蘇博然屋子裡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蘇沐靈,何姨娘因為被打了二十個耳光嘴巴疼,說話不利索,倒是抱怨了一大堆,說了蘇心漓一大堆的壞話,但是根本就沒人聽得清她說了些什麼,至於方姨娘,煩心憂心的事情太多,這件事情她壓根就忘記提了。
「我和父親說了,我做不到叫一個一心想害我的人姐姐,那樣虛偽的事情,我做不來,既如此,我又何必噁心自己呢?」
蘇心漓看向蘇汐月身後躺著的蘇妙雪,回答的十分坦然,絲毫沒給蘇妙雪情面,氣的蘇妙雪臉都紫了。
若是今後一同出席宴會,蘇心漓蘇妙雪蘇妙雪的叫著自己,別人肯定就會詢問緣由,到時候那些夫人肯定就會知道她只是相府養女的事情,那樣的話,誰還會願意上門提親,雖說她們那些人家她看不上,但若是及笄了,連個上門提親的都沒有,她的顏面何存啊?
蘇妙雪是虛榮的,尤其過去幾年,她將蘇心漓狠狠的踩在腳下,更讓她滋生出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而這種優越感讓她覺得自己的優秀足夠讓任何男人喜歡甚至於神魂顛倒。
「漓兒妹妹,昨日的事情,我真的是冤枉的,當時情況危急,我只是不想你出事,所以才會吩咐宋路救你的,至於其他的事情,真的與我無關,就像妹妹說的,相府還有其他的庶妹,我不過只是個養女,我害了妹妹,于我來說有什麼好處,我也不知道宋路為何非咬著我不放,妹妹,你一定要相信我!」
蘇妙雪一隻手撐在床上,其聲淒然,那樣子更是悲痛,就像是竇娥似的,蘇心漓看著,都快六月飛雪了,她冤枉?她要冤枉的話這天底下還有好人嗎?
「蘇心漓,你別太過分了,這件事情與妙雪姐姐無關,你憑什麼咬著她不放?而且就算妙雪姐姐做錯了,你也已經打了她一巴掌了,她還被扔了臭雞蛋和爛菜葉,這件事情也該扯平,她比你年長,就是你姐姐,你這樣分明就是公報私仇仗勢欺人!」
蘇汐月手指著蘇心漓,大義淩然。
無論上輩子還是現在,蘇汐月她就是一條沒有腦子的狗,根本就不需要說些什麼,只要方姨娘用些小手段,就能讓她按著她們的計畫行事,對她們言聽計從。
扯平?她和蘇妙雪的恩怨,不死不休,當然,若是有一天她整的她一無所有,生不如死,她說不定會考慮饒她一條狗命的。
蘇妙雪是比她年長沒錯,但在外人眼裡,她不過是相府的養女,她若待她如姐妹,那是情分,不是本分,昨日的事情鬧的那樣大,她就不信傳不到那些勳貴夫人的耳中,她便是直接叫蘇妙雪的名字,她們那些人也必定不會責怪自己的,說不定還會覺得她真誠坦率了,她在外人面前每叫一次蘇妙雪的名字,就等同于善意的提醒了一次昨日發生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蘇心漓淡淡的笑著,緩緩的朝蘇汐月的方向走去,她身上的披風尚未解開,長長的裙擺在地面上劃出弧度,如水波紋一般蕩漾開來,蘇汐月的心頭不由湧上了一股懼意,向後退了兩步,隨即想到自己此行的重責大任,在腦海裡溫故了一遍過去蘇心漓做的那些窩囊的事情,頓時就有了底氣,抬著下巴,昂首挺胸的,「我說的有錯嗎?你分明就是嫉妒妙雪姐姐,嫉恨父親疼她卻不疼你,所以你才想要報復對不對?蘇心漓,你可是嫡女,心胸怎麼這麼狹窄,沒有容人之量!」
蘇心漓一把牢牢握住蘇汐月指著自己的手指,反手一揚,狠狠的給了蘇汐月一巴掌人,然後站定,看向蘇汐月的眼神滿是輕蔑,「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你居然敢打我!」
蘇汐月有方姨娘撐腰,平日裡在相府也是橫著走的,再加上她雖然蠻橫,但在蘇博然跟前還算乖巧,所以並沒有挨打,她的脾氣火爆,又沒有腦子,自然不可能像蘇妙雪那樣能忍,她有些被蘇心漓的這一巴掌打懵了,清醒過後立時就是火冒三丈,沖上前去就想和蘇心漓動手,她的手連蘇心漓的衣角都沒碰到,就被與蘇心漓一同前來的嬤嬤給降服住了,這幾個嬤嬤可是雲氏親自培訓挑選的,她們的職責就是保護蘇心漓不被欺負傷害,像這種情況,完全不需要蘇心漓開口,她們就已經行動了。
蘇心漓樂了,「不是你說的嗎?我心胸狹窄,沒有容人之量,你這樣對我大呼小叫的,我心裡頭不爽的很,我這一不快,自然就要打人發洩,有什麼錯嗎?」
她以前就是太好說話了,不這樣發幾次威,她們就都還以為她是以前那個蘇心漓。
「放手,你們放手,你們這群狗奴才,居然敢對我動手,蘇心嗷嗷!」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蘇汐月就痛的嗷嗷的叫出了聲。
蘇心漓見她還不知悔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臉上的笑容斂去,驟然變的嚴肅起來,「蘇汐月,是誰教你如此尊卑不分的,長幼無序的?我是嫡女,而你是庶女,這是不可逾越的鴻溝,我如何,輪不到你評價,居然還敢以下犯上,直呼我的名諱,沖我發火,誰教你的規矩!父親罰你緊閉一個月,誰允許你出來的!你這樣的脾氣,害了自己就算了,別連累了父親和相府,母親過世了,我是相府唯一的小姐,又是長姐,我教訓你,是不想你長歪!」
蘇汐月不服,想要抗辯,還沒開口大罵呢,那嬤嬤稍稍一用力,被她握住的手就好像不是自己似的,抽筋的疼。
「漓兒妹妹,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與汐月妹妹無關,她年幼不懂事,才會說錯話,你要怪就怪我。」
蘇妙雪躺在床上,替蘇汐月求情。
「你以為你逃得了嗎?」她只是準備一個個來而已,蘇妙雪哪來的自戀,覺得她是放過她了?
蘇妙雪還想再說些什麼,被蘇心漓的冷眼一掃,只覺得她那一雙漂亮的媚眼猶如一柄出鞘的寶劍,鋒利無比,刺的她說不出話來。
「你們可知罪?」
蘇心漓冰冷的眼從蘇妙雪的身上移開,移到蘇汐月帶來的一干下人身上。
蘇汐月雖只是相府的庶女,人也小,但是卻極為講究派頭,她無論去哪裡,都會將身邊貼身伺候自己的嬤嬤和丫頭全部帶上,今日來雪園也不例外,那些人被蘇心漓這樣厲聲呵斥了一句,跪在了地上。
「你們的主子身為庶女,沖嫡姐大呼小叫指手畫腳的時候,你們在幹什麼?她到底是家教不好,還是你們這些刁奴縱容挑唆的?」
教訓了蘇汐月,蘇心漓又開始拿她身邊的丫鬟開刀。
那幾個大丫鬟和婆子一聽這罪名,嚇得撐著地的雙手都是顫抖的,眼皮跳的飛快,有人低著頭臣服於蘇心漓的威嚴,卻還是有不怕死的人。
蘇汐月和方姨娘還有蘇妙雪走得近,她身邊的幾個教引嬤嬤都是方姨娘的人,她們很多都抱著和蘇汐月一樣的想法,覺得蘇心漓太過年幼稚嫩,這個家掌管不了多久,方姨娘很快就會東山再起的,所以都想趁著這機會好好表現一番,其中就有一個婆子站了出來,抬頭憤憤的看向蘇心漓道,「小姐身份尊貴,可也不能這樣冤枉我們,我們可是一直都循規蹈矩的教二小姐規矩的。」
有這出頭鳥出來,很快就有人附和,有兩個看起來稍小一些的丫鬟卻不敢吱聲,看向雙眼盯著蘇心漓噴火的蘇汐月,一臉的急切,相爺現在已經讓小姐掌家了,不管以前相府是誰的天下,以後又會是誰做主,現在相府是小姐說的算的,得罪了她,能有什麼好處?便是小姐不掌家,不還有個對小姐感興趣的六皇子嗎?要是小姐將來成了六皇子妃,更加不能得罪。
蘇心漓將她們的反應一一的看在眼裡,冷哼了一聲,「自以為是的頂撞主子,你們就是這樣規勸的嗎?我看二妹妹之所以會變成這個樣子,就是你們故意給養壞的。」
方姨娘巴不得相府所有的小姐都可以成為蘇妙雪的陪襯,又怎麼可能真心將她們教好?蘇沐靈沒變的和蘇汐月一樣腦殘,是因為她有一個聰明又厲害的母親,至於蘇淺月,那是人家自己聰明。
蘇心漓揮了揮手,指了指地上的幾個人,淡淡的吩咐道,「給我把這幾個目中無人的婆子和丫頭都給我拿了,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另外,掌嘴四十,就在院子裡給我行刑。」
有其主必有其僕,主子是什麼德行的人,底下的下人也是一樣,那些個丫鬟婆子一聽蘇心漓要將她們拿下,而且還要打二十大板,掌嘴四十,就想要反抗,她們想著,將這件事情鬧到方姨娘哪兒去,然後由方姨娘領著他們去相爺跟前,相爺肯定會覺得小姐蠻橫,不宜管家,將治家權重新交回到方姨娘手上,那時候,他們豈不是大功一件?
她們想的倒是挺美的,不過蘇心漓早有準備,今日領了一大批剛進相府的人來,這些人,是蘇心漓剛買進相府的,她們根本就不知道相府之前是個什麼狀況,蘇心漓手上有她們的賣身契,她又這樣厲害,她們自然是跟著她的,尤其是雲氏給蘇心漓挑的那幾個丫頭,在定國公府,她們就已經決定效忠蘇心漓了,雲氏將她們送來相府之前,每人又給了十兩銀子,還說只要好好效忠小姐,今後少不了她們的好處,這時候,她們自然是賣命的幫著蘇心漓,蘇心漓又有幾個會手腳功夫的嬤嬤,很快就將這些人全部制住了,還有幾個多事幫著蘇汐月的雪園下人。
這些人被拖下去之後,對於那幾個嘴老不敬的嬤嬤,蘇心漓特意讓雲氏給她的那幾個嬤嬤動手,這些個嬤嬤,那都是經過特別培訓的,怎麼打人人會覺得特別疼,怎麼打人看起來傷的很重但是事實上只是皮外傷,而怎麼打,讓人看著覺得並不怎麼嚴重,實際卻傷到了骨頭,這些都是有講究的,她們也都知道,在她們動手前,蘇心漓特意吩咐了那些下人對方才有意勸蘇汐月的小丫鬟手下留了情。
她有心想放她們一馬,但她若是放了她們,蘇汐月肯定會覺得她們是她的奸細,以她不容人的脾氣,她們必定會受到更重的懲罰,說不定小命都會沒了,那她就害了人家了。
沒一會,院子就傳來了殺豬般的喊叫聲,與此同時還有板子打在屁股上的啪啪聲和巴掌打在臉上的清脆聲響,單聽著就讓人覺得心裡發顫,蘇妙雪渾身發軟靠在床上,緊咬著唇,雖然那板子和巴掌都沒招呼在她的身上,但她就是覺得痛。
蘇汐月氣的一張臉通紅,「蘇心漓,給你點顏色你還真的開染坊了,你不要太過分了,讓她們住手!」蘇心漓當著她的面打她的人,那就是不給她面子,這裡還有這麼多的下人,她的臉往哪兒擱!
對於蘇汐月這種一條筋的死不悔改,蘇心漓的回應只有輕視一笑,走到門口,淡淡道,「三十大板,六十個耳光。」
那些受罰的下人聽了,頓時叫的更加慘烈,整個雪園的上空都是他們的慘叫聲,飄得老遠,要不是身上太疼,她們根本就說不出話來,她們現在一定是求著她們伺候著的二小姐閉嘴,再要加重刑罰的話,她們就算不死也要被打殘了,還有那張老臉,也要被打爛了。
蘇心漓頓了頓,轉過身,看著氣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的蘇汐月,「將二小姐帶出來觀刑。」
蘇心漓一聲令下,扣著蘇汐月的婆子將她一扭,很快就將她送到門口,蘇心漓的視線緩緩移動到蘇妙雪的身上,勾了勾唇,微微一笑,很是熱情又極為真誠的邀請道,「妙雪姐姐,要一起嗎?」
那一聲妙雪姐姐在蘇妙雪聽來,是說不出的諷刺,她心頭的怒火大盛,恨不得掀開被子飛撲過去,將蘇心漓推倒在地上,狠狠的壓在她身上,用力的在她的臉上打幾拳,然後用那修長的指甲,將她的臉給抓破了抓爛了。
蘇妙雪只是虛弱的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她現在是虛弱的病人,絕對不能露陷了。
蘇心漓也不勉強,暗自佩服蘇妙雪的忍功,又見怪不怪,她要沒這功力,上輩子怎麼能登上后位呢?
蘇汐月方才在屋子裡聽到婆子和丫鬟們的淒厲的叫喊聲,頭皮就有些發麻,被蘇心漓的人強自扭到門口,剛一出來,就看到那些伺候自己的嬤嬤和丫鬟們或趴在挨板子,或站著挨巴掌,她們的臉上還有屁股上鮮血淋漓的,她看著那高高舉起重重落下的板子還有那高高揚起同樣重重落下的手,就好像打在自己的身上似的,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屁股,又用手肘擦了擦自己的臉,方才氣焰還挺囂張的,可現在,真親眼看到了,又嚇的說不出話來。
蘇心漓瞥了她一眼,然後淡然的看向了那些受刑的丫鬟和婆子門,畢竟是當過一世皇后的人了,她雖然仁慈良善,但是其他女人可不是心慈手軟之輩,每天後宮不知道有多少事情發生,看多了,也就習慣了。
整個雪園上空都是下人們的慘叫聲,這麼大的動靜,芳情園距離雪園這麼近,不可能聽不到吧,蘇心漓看了眼門邊守著的小丫鬟,朝著她微微的點了點頭,那丫頭會意,轉身偷偷溜了出去,蘇心漓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蘇汐月,你以下犯上,尊卑不分不是第一次,我念你年幼,又是我的妹妹,便不與計較,今天我教訓的就只是你的僕人,你給我好好看著,長點記性,若有下一次,我打的就是你!妹妹你這樣細皮嫩肉的,若是那嬤嬤走了神不小心,加重了力氣,不小心把你打殘了,你可就嫁不出去了。」
蘇心漓輕快的說著,話音方落,那幾個婆子很有默契的抬起了板子舉高了手,打的越發賣力,而那些人原本痛的已經快沒知覺了,這一下突然加重了力度立時就加重了傷情,扯著差不多已經嘶啞的嗓子,又嗷嗷的叫,蘇心漓嚇得嘴唇哆嗦,渾身發軟,蘇心漓笑笑給旁邊的人使了個顏色,那嬤嬤會意,這才鬆開了蘇汐月的手,蘇汐月嚇得雙目翻白,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且說方姨娘這邊,她才聽石榴說蘇心漓離開了,還沒鬆口氣,就聽到蘇心漓去雪園的消息,一顆心又提了起來,她立馬下令命人去雪園看看,探探情況,回來的人帶回來的卻是雪園大門關上了的消息,方姨娘心裡頭越發的著急擔心起來。
「夫人,您別擔心,小姐她再怎麼大膽,她也不敢對妙雪小姐動手的。」
李嬤嬤站出來安慰道,臉上流露出的卻是方姨娘想要看到的急切,但是事實上,她心裡一點也不在意,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蘇妙雪自己咎由自取,她自己承擔惡果就算了,還連累方姨娘,想到這幾天一系列發生的事情,李嬤嬤心裡頭一陣的擔憂,尤其是小姐看向她的眼光,總讓她膽戰心驚。
相爺大壽前,對於方姨娘被扶正一事,她是信心滿滿,但是現在,她卻沒什麼底氣。
妙雪小姐平日裡將方姨娘當槍就算了,這次的事情,明明是她的錯,又鬧的這樣大,這要是個聰明的人,都會拼命的想要在相爺跟前掩蓋,她倒好,居然還上門惡人先告狀,真當小姐和定國公府的人是死的嗎?
「她敢對我的妙雪動手試試,看我弄不死她!」
方姨娘咬牙切齒,惡聲惡氣的說道,她話還沒說完呢,就聽到從雪園方向傳來的一聲尖叫,方姨娘猛地抬頭,跑到門外,那慘叫聲越發的淒厲,聽的她是心驚肉跳,方姨娘急的就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這要是以前,就蘇心漓那和老鼠一樣的膽量,方姨娘十分自信,蘇心漓不會也不敢對她的妙雪做什麼,但是現在,她的性子是越來越難摸透了,要是她又對妙雪動手那可怎麼好?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又寄予了那麼深的希望,就算對她著急上火,又哪裡有不擔心的?
「姨娘,不好了--」
方姨娘正忐忑不安心驚肉跳的,一看來人居然是妙雪身邊的丫鬟,更是有種不妙的預感。
「是不是你家小姐出什麼事了?快說!」
方姨娘幾步就沖了上去。
「大小姐還沒事,小姐打了二小姐,現在正在教訓她的下人,但是她說了,下一個就輪到大小姐了,還說按著相爺的意思,一定要讓大小姐搬到南苑去,姨娘,您一定要救救小姐啊!」
「蘇心漓!」
方姨娘聞言,怒呵了一聲,底氣十足,哪裡有半點生病的樣子。
「把帳簿和各庫房的鑰匙帶上,和我去雪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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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園這邊還在行刑呢,方姨娘就領著人沖過來了,蘇心漓做這麼多,就是等著『生病』的方姨娘將東西主動送上門來呢,雪園的門雖然合上了,但是並沒有上栓,方姨娘的人一推就開了,當蘇心漓看到方姨娘氣勢洶洶的出現在門口,身後跟著的幾個下人手抱著一大摞的帳簿時,只是勾了勾唇,並沒有太大的意外。
她是已經做過母親的人,自然明白為人母的這種心情,可憐天下父母心,有哪個做母親的會忍心看著自己的女兒置身水深火熱卻無動於衷的,方姨娘再怎麼狠心黑心,對她的幾個孩子卻是真心的。
方姨娘一來,就看到和蘇汐月方才出來時一樣的場面,不過比起蘇汐月看到的要更加慘烈一些,方才,那些人吃痛還能有力氣嚎幾聲,但是現在,就只能咿咿呀呀的呻吟,背上屁股都是血,臉上腫的已經看不出原貌,如果把雪園的院子比作戰場的話,那麼現在這裡就是哀鴻遍野,完全可以用慘不忍睹四個字來形容。
方姨娘看著正對面房門口站著的蘇心漓,身上披著枚紅色斗篷的她在陽光底下特別的扎眼,姿態傲然,看著這樣的場面,面不改色,臉上的笑容清淺,就像是在夏日盛放的蓮花,遺世獨立,讓人覺得神聖不可侵犯,和坐在地上看到她眼睛就一亮,似看到救星似的蘇汐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一刻,方姨娘也不得不承認,蘇心漓很有嫡女的風範。
屋內的蘇妙雪一聽方姨娘來了,覺得保護自己的人來了,頓時松了口氣。
「方姨娘的病可好些了?」
雪園因為方姨娘的到來,並沒有什麼改變,打人的還在打人,被打的還在被打著,還能叫幾聲的還在嗷嗷的叫,不能叫的就低聲痛吟。
方姨娘從這些人的身邊經過,雖然她小心避著,但是她眼中那些低賤的人的低賤的血還是濺在了她高貴的衣服和臉上,她走到蘇心漓跟前,第一件事情就是嫌惡的擦掉臉上的血,她看著蘇心漓,她讓人驚豔的臉上笑容恰到好處,漂亮的媚眼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了的嘲諷,自信篤定的樣子看的方姨娘想要吐血,她知道自己會來,亦或者說,她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將自己引來,這樣的想法,讓方姨娘臉上的青筋都要爆出來。
「謝小姐關心,已經好多了。」
雖然方姨娘心裡恨得想要把蘇心漓撕了喂狗,但是面上卻是謙卑的笑容,只是有些僵硬而已。
不愧是方姨娘,果然能忍。
「姨娘,你救救我,小姐要殺我!」
蘇汐月坐在地上,拉著方姨娘的裙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就開始哭訴求救。
不待方姨娘開口,蘇心漓犀利的眼神就已經掃向了蘇汐月,厲聲呵斥道,「妹妹,記住自己的身份,你再不濟,也是父親的女兒,相府的庶女,哭著向一個姨娘求救,成何體統?」
姨娘姨娘姨娘,奴才奴才奴才,方姨娘一聽蘇心漓那輕蔑的口氣,心裡那個氣,一不小心就將自己的唇瓣咬破了,痛得她擰起了眉頭,倒抽了口氣。
「我母親過世的早,相府沒有夫人,妹妹們尊卑嫡庶不分,我身為長姐,又是嫡女,自然應該為父親分憂,承擔起管教妹妹們的責任和義務,不能讓那些有心人將她們養殘了,方姨娘,這有何不對嗎?我身為嫡女,豈是庶女可以直呼其名的,方姨娘,你說對吧?」
蘇心漓無辜的眨了眨眼睛,雖然老天沒能讓她重生到母親和哥哥遭遇不幸前是很大的遺憾,但是能夠在方姨娘扶正前已經是很大的厚待了,要是方姨娘成了夫人,蘇妙雪成了相府的嫡女,蘇博然的心肯定會偏的更加厲害,想要對付起來必定會更加不容易了,她也少了件可以讓蘇妙雪和方姨娘氣的跳腳的事情。
「小姐話說的有理,只是二小姐畢竟還年幼,不能太過嚴厲了,不然的話,很可能會適得其反,這些下人,看著二小姐長大,所以才會縱容了一些,她們是無心的,也已經受到懲罰了,小姐就饒了她們這一回吧。」
她這時候替她們求情,這些下人必定會感恩戴德,今後更加賣力的為自己效命。
「若非念在汐月年幼,就她對我的冒犯,那些板子和巴掌全部就招呼在她身上了,難怪相府在方姨娘手下被管理的烏煙瘴氣的,她們是二小姐的什麼人?姨娘都沒有資格縱容寵愛小姐,更不要說這些下人了,我看她們分明是想要養壞小姐,她們是何居心?這些事情,方姨娘不能管管不了,現在我接手相府了,必須好好管管,給這些不懂規矩的下人好好立立規矩!」
蘇心漓說著,給下面的丫鬟使了個眼色,那些人都沒怎麼明白過來,就只有蘇心漓之前在定國公府注意了幾眼的那丫頭走到方姨娘的人跟前,不卑不亢道,「麻煩姐姐了。」說著,伸手就要去接她手中的帳簿,其餘的人見狀,紛紛學樣,石榴月季幾個人猶豫了片刻,還是將東西交到了她們手上,她們帶著這些東西來雪園,不就是交給小姐的嗎?
蘇心漓滿意的點點頭,笑吟吟的看向方姨娘,「蘇妙雪想不開正生著病呢,姨娘那樣疼她,要多多的開導照顧著,尤其,方姨娘現在也病了,更要好好休息調養,相府的事情,就不牢方姨娘操勞辛苦了,煩請方姨娘將各庫房的鑰匙交出來吧,如若不然的話,事情再鬧到父親那兒去,父親動了怒病發了可就不好了。」
方姨娘想說的話一句句被蘇心漓堵死,她摸了摸纏在腰間那厚重又有質感的鑰匙,就算此行她已經決定用帳簿和庫房鑰匙保蘇妙雪了,可真要到交出去的時候,她還是捨不得,心肝肺都是疼的。
「漓兒,我這鑰匙可以交給你,但是你必須答應姨娘,不能為難你妙雪姐姐,她現在身子不適,不宜勞累,等她身子好些了,再讓她搬到南苑去。」
方姨娘和蘇心漓討價還價。
「現在,它本來就是我的東西。」
蘇心漓手指了指方姨娘緊捏著不肯放的鑰匙,不肯讓步,用她的東西和她做交易,臉皮真是有夠厚的,母女兩一個德行。
「讓姨娘交出帳簿和庫房鑰匙的是父親,讓蘇妙雪搬出雪園的也是父親,你找我求情有什麼用,你若有不滿,還是去找父親商量的好。」
蘇心漓不為所動,掌心攤開送到方姨娘跟前,示意她將東西叫出來,一丁點也不肯讓步。
「方姨娘,交出來吧,動手可就不好看了。」
方姨娘一聽蘇心漓這話,氣的身子都發抖了,咬破的嘴唇不停的有血冒出來,刺刺的痛。
「漓兒,你眼裡可有我的這個姨娘?」
自從掌家之後,方姨娘時常告誡自己,要顧忌自己的身份,她不是一般的姨娘,將來她是要成為相府夫人的,所以一定不能有潑婦的行為讓人詬病,尤其這幾年方家也漸漸發達了,她出門更是一副受過良好教育大家閨秀的樣子,若不是有人提起,誰會知道她只是一個姨娘。
蘇心漓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抿著唇,低低的笑出了聲,「方姨娘,原來你還沒忘記自己是姨娘的身份啊。」
蘇心漓冷笑不已,「你表現的讓我滿意,我便給你幾分面子敬你是長輩,你若是表現的讓我不滿意了,我就是小姐,而你呢,就是奴才,你去別府打探打探,有哪個奴才好意思質問主子眼裡有沒有她這奴才的?我還真的從來沒見過哪家的奴才這樣大膽臉皮這樣厚呢?沈管家,你說是吧?」
蘇心漓見方姨娘氣的兩眼翻白,笑的越發開心,方姨娘順著蘇心漓的方向望去,這才發現在蘇心漓右手邊的一角恭敬站著的沈複。
方姨娘心底冷哼了一聲,勢利眼,不過就算她不喜歡沈複,看她不順眼,但畢竟沈複不是一般的下人,就算將來她成了相府夫人,他要沒做錯什麼,他就不是她可以隨意發洩怒火的物件。
沈複來了,是不是就意味著今天無論蘇心漓做什麼,相爺都是縱容的?對這一點,方姨娘還真的一點都不懷疑,蘇博然在定國公府跟前,膽子就和老鼠一樣小,他現在為了讓定國公府的人消氣,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方姨娘代為管理相府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只要你將東西交出來,我就不與你計較了,不然的話--」
蘇心漓那一副大人大量的口氣和樣子,看的方姨娘差點沒吐血暈過去。
「蘇心漓,你不要太過分了!」
蘇妙雪躺在床上,房門沒有關,蘇心漓和方姨娘說話的聲音,她自然是可以聽到的,她見蘇心漓如此不依不饒,一副非要趕她出雪園才肯甘休的架勢,最後控制不住,從屋子裡面走了出來。
「我已經說過了,昨日的事情,是宋路冤枉的我,我被冤枉,已經夠委屈的了,你又何苦不依不饒的?我雖然不是相府的小姐,但我畢竟在相府生活這麼多年,十多年的姐妹情分,你為何就是不相信我呢?你既是嫡女,就該有容忍之量,不應該斤斤計較,這件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若是你這脾氣被外面的人知道了,人家必定會說你這相府嫡女小家子氣,到時候折損的還不是父親的顏面,而且,我和姨娘已經拉下來臉來了,我們一人退一步才能海闊天空,你何必這樣咄咄逼人,緊追著我們不放!」
她和蘇心漓已經撕破臉皮了,既然這樣的話,她為什麼還要忍氣吞聲。
蘇心漓抬頭,掃了蘇妙雪一眼,「今日的事情要傳出去,別人定然就會好奇我會這樣咄咄逼人,然後呢,他們就會知道昨日發生的事情,你說,那些人到底是怪你還是怪我呢?」
蘇妙雪聞言,氣的劇烈的咳嗽起來,方姨娘忙過去攙著蘇妙雪替她順氣。
「小姐,你是嫡女沒錯,但是妙雪好歹是你姐姐,相爺把她領回來的那一日就說了,要我們待她如相府的小姐,不管你承認不承認,妙雪就是你的姐姐,你對姐姐怎麼能一丁點尊重都沒有呢?做人不應該太絕,有來有往才是長久之策,我們各自都退一步,回到從前那樣不好嗎?你與妙雪姐妹相待,我也會待你如親生女兒一般疼愛的,不然的話,你在這相府也是孤掌難鳴,你只有一人,將來若是出嫁了,必定要有娘家的少爺們幫襯著,現在相府的姨娘,就只有志明志安兩個孩子,他們都是我的孩子!」
方姨娘恨鐵不成鋼的說道,覺得蘇心漓實在是太不識時務了。
「父親還年輕,多娶幾房年輕漂亮的姨娘,孩子總會有的。」
蘇心漓聽了這話,一丁點也不生氣,倒是她的一句話,把方姨娘也氣的跟著蘇妙雪一起咳嗽起來。
「昨日宋路的事情是不是你一手安排的,你自己心知肚明,反正我已經認定是你做的了,父親生病,不能受刺激,我本不想這件事情鬧到他跟前,讓他知道的,是你自己不依不饒,你冤枉?你哪裡冤枉了?」
她還有很多事情都沒做,她無比愛惜自己的性命,在那些事情還沒完成之前,她一定不會讓自己有性命之憂。
「對於想害我的人,我為什麼要心慈手軟?來人,給妙雪小姐收拾東西,方姨娘,你也將東西交出來吧。」
蘇心漓一聲令下,她的那些人也不急著打人了,進屋給蘇妙雪收拾行李的收拾行李,其餘的人,則將方姨娘和她的人圍成了一團。
「蘇妙雪,你這是強盜所為。」
雖然方姨娘從進來到現在,她就一直在極力的提醒自己,一定要注意形象,但是現在,她看著蘇心漓的那副嘴臉,真的有一種死死的揪住她的頭髮,狠狠的將她摁在地上教訓一頓的衝動,然後撕爛那張讓人嫉恨的臉。
蘇心漓不贊同的搖了搖頭,「方姨娘此言差矣,我只是按著父親的命令的行事,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已。」
蘇妙雪喘著粗氣,一張臉漲得通紅,兩眼上翻,蘇心漓看著她這樣,就不由想到上輩子,她原先嫁得是最有可能登基為帝的三皇子,但是後來三皇子被顏司明陷害失了勢,方姨娘見情況不妙,忙以老夫人新喪為由將還未嫁給三皇子的她送到了寺廟,直到顏司明登基才回來,她憐憫她,經常將她召回皇宮,每一次,她都是弱柳扶風的樣子,好幾次一見到顏司明就暈了,現在想來,哪裡有那麼巧合的事情。
「妙雪,妙雪,你怎麼樣了?你可千萬別嚇姨娘!」
「你既然病了,就在屋子裡躺著,出來做什麼!」
蘇心漓看著方姨娘那焦灼擔憂的模樣,權當是看免費的表演,她掃了眼即將暈過去的蘇妙雪,越看她這樣越覺得滑稽,善意的提醒道,「妙雪小姐,你可千萬別暈,不然的話,為了完成父親的命令,我還得找人拿擔架抬你去南苑。」
蘇妙雪靠在方姨娘的身上,本來就快暈過去了,一聽蘇心漓這話,又直起了身子,那雙盯著蘇心漓的眼睛燃著熊熊的怒火,恨不得把蘇心漓燒成灰燼。
蘇心漓笑的越發開心,「我就說妙雪小姐好本事,想暈就能暈,說不暈就不暈了,妙雪姐姐,你這麼年輕,就經常暈的話,對身體不好。」
這話分明就是指蘇妙雪假暈。
「小姐,妙雪還病著呢,你別太過分了,你是想將她氣死嗎?」
蘇心漓太過分了,一點情分都不留,方姨娘看著蘇心漓那樣,後悔死自己程立雪他們過世的時候,她為什麼沒送蘇心漓一起上路,不然的話,她哪有機會站在自己跟前這樣倡狂。
氣死?蘇妙雪就是只打不死的小強,沒那麼容易死。
「秋波,給我端碗水來。」
秋波已經看傻眼了,她心裡甚至暗暗後悔,昨晚那麼好的機會,她怎麼沒向蘇心漓投誠,她一聽蘇心漓叫她端水,立馬跑步去取水了,又以最快的速度將水送到蘇心漓手上。
「你想幹什麼?」
蘇心漓用水將自己的手打濕,一步步朝蘇妙雪靠近,方姨娘看蘇妙雪兩人現在對蘇心漓都忌憚的很,一步步向後退,蘇心漓幾個跨步,沖到蘇妙雪跟前,被水沾濕的手撫向了蘇妙雪的臉,用力的轉了轉,沒一會,蘇心漓的臉上就多了一層白色的末,露出她氣的通紅的臉頰了,方姨娘一見,徹底驚呆住了,蘇妙雪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蘇心漓笑出了聲,「我就說嘛,姐姐今日的粉用的太多了,這雖然花不了幾個銀子,但姐姐躺在床上又不出門,用這麼多的粉底做什麼?姨娘和姐姐不愧是母女,就連化妝,都是心有靈犀。」
就算是傻子聽不出來蘇心漓這話是什麼意思,但只要有眼睛,也看出來了,蘇妙雪和方姨娘兩人這都是在裝病呢。
方姨娘以為蘇心漓會進芳情園找她的,為了騙她,也是花了病妝的,因為擔心蘇妙雪被欺負,急忙忙就過來了,根本就沒來得及卸妝。
後院裡,用這樣的手段扮可憐的多了去的,但這樣被無情戳穿的,卻沒幾個,尤其還是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
蘇心漓早就覺悟了,無論她怎麼做,方姨娘和蘇妙雪都是會針對陷害她的,既然這樣的話,那她幹嘛還要和她們客客氣氣的,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豈不是更快意嗎?
蘇妙雪見這麼多下人都盯著自己看,低下了頭,羞惱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蘇心漓,我和你勢不兩立!
「方姨娘,你是想和我去明松堂一趟,當著父親的面將鑰匙給我嗎?」
方姨娘強忍著滴血的心,將掛在身上的鑰匙取了下來,雲碧還在相府沒走呢,去明松堂有什麼用,蘇心漓冷笑了一聲,從她的手中奪過了鑰匙。
「早這樣不就好了。」
蘇心漓滿意的掂了掂手中的分量。
「妙雪小姐,東西已經收拾好了。」
又是那個丫鬟,蘇心漓看了眼她白皙的手背,人倒是挺伶俐的。
蘇妙雪再怎麼不甘,但她還有什麼臉面在這裡待下去,繼續留著,只會讓自己更加難堪而已。
「蘇心漓,今日的事情,我不會就這樣甘休的。」
蘇心漓微微一笑,天真無邪,「我等著,請吧。」
蘇心漓說著,給蘇妙雪讓開了路,然後瞥了眼地上早就嚇傻了的蘇汐月,「妹妹身邊的這些教引嬤嬤是不頂用了,過幾日,我會給妹妹請新的嬤嬤教你規矩。」
早上定國公府那邊傳來消息,說夏婉婷走了,她走了,剛好可以讓容嬤嬤教蘇汐月規矩,畢竟,她在相府的時間還很長,每日對著這樣一個沒腦子的瘋子,很煩人。
「我們回去。」
蘇心漓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自然不願意在雪園多留,帶著帳簿和鑰匙,瀟灑的離開。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9:15 AM
第059章:農夫與蛇
「小姐!」
蘇心漓走在前面,身後浩浩蕩蕩的跟了一群人,如眾星拱月一般,那架勢,就像微服出巡的帝王一般,賢明的皇帝身後跟了一大群大臣,大臣們的眼神敬仰又有些畏懼,還有這幹一番宏圖偉業的躍躍欲試的衝勁。
蘇心漓前腳剛踏出雪園,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轉過身,見沈複正朝著自己追過來。
「今日的事情,還沒向沈管家道謝呢。」
蘇心漓此刻的心情很好,比現在的陽光還要明媚,看誰都帶了幾分笑意。
「不知沈管家有何事?」
沈複有些為難的看了眼蘇心漓身後的那一大群下人,蘇心漓會意,向前幾步走到長廊上,沈複則跟在身後,兩人避開了那群下人,但是又不會讓她們看不到覺得她們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只是那位置,若是放低聲音說話的,其餘的人是聽不見的。
「好了,沈管家,你可以說了。」
蘇心漓對沈複的態度尚算恭敬,並沒有因為自己打了個翻身仗掌家了,就擺主子的譜。
擺譜可以,但是一定要看物件。
沈複和蘇博然差不多大,是同鄉,也是同一屆上京參加秋闈的考生,他們一起進京趕考的時候,被山賊盯上了,沈複救了蘇博然一命,兩人一起參加考試,蘇博然高中了,沈複卻落榜了,蘇博然便讓沈複跟著他,沈複覺得他能有今天,蘇博然對他有知遇之恩,所以對蘇博然忠心不二,沈複雖然是下人,在蘇博然的跟前卻很能說得上話,所以在相府的地位很高,暫且不提方姨娘現在還是姨娘,便是將來她成了相府夫人,要打擊沈複,也是要掂量掂量的。
沈複雖然是蘇博然的隨從,為人卻不知道比她那個為了步步高升的父親高尚公正多少人,他有讀書人的正直的品質,見到身份比自己高的,他不卑不亢,不像蘇博然,卑躬屈膝的,沒有一點血性,面對那些身份比自己低的人,他也會體諒,不會刻意為難,為人很有一套,所以府裡的下人都很敬重他,而蘇心漓之所以會找上他,是因為這麼多年了他一直都沒有和方姨娘同流合污,也沒有為了找一炫耀的資本就和其他下人一樣欺負她,今天她讓他一同前來,純屬試探。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而對於沈複這樣可以起到很大作用的中間派,可以拉攏自然是極力拉攏,現在看來,蘇心漓覺得,沈複靠向自己這邊的概率還挺大的。
「小姐,方姨娘最後說的話,未嘗沒有道理。」
沈複有書生的正直公正,同時也很迂腐。
「相爺的年紀雖然不大,但也不小了,他的意思一直都是在志明志安兩位少爺裡面挑選一個出來繼承相府,無論是哪位少爺,他們都是方姨娘的兒子,小姐將來總歸是要嫁人的,獨木難支,到時候少不了娘家的幫襯,夫人和大少爺都已經過世了,小姐若是和方姨娘弄的太僵並沒有好處,方姨娘和妙雪小姐都並非省油的燈,小姐何不按著他們的意思,一人退一步,將來小姐嫁人,也能有個依傍。」
蘇心漓緩緩抬頭,審視了沈複片刻,見他神情真摯,只是出於一番好意,並沒有壞心,笑出了聲,「依沈管家的意思,這相府夫人之位豈非方姨娘莫屬了,既如此,沈管家今日便不該與我走著一遭,若是被未來的夫人記恨上了可是大大的不妙。」
沈複聞言,一臉正色道,「方姨娘現在還只是姨娘,堂堂相府讓一個姨娘掌家傳出去成何體統?夫人和大少爺過世,小姐便是相府唯一的嫡出,小姐又已經十三了,可以管家了,這所有的一切都該交還到小姐的手上,小姐是主子,我只是個奴才,主子吩咐的事情,奴才自當辦好。」
「按著沈管家的意思,若是將來方姨娘扶成了正室夫人,那她的地位就比我高了,到時候你是不是就聽她的吩咐了?她若是要從我手上搶走我今日從她手上奪走的東西,沈管家是不是就會像今日一樣站在她那邊了?」
蘇心漓就不明白了,像蘇博然那樣總喜歡兩邊都可以倒的兩頭草,怎麼會留這樣一個迂腐的人在身邊?
沈覆沒有說話,這種態度無疑是默認了。
「沈管家在相府這麼多年,應該清楚,我之前是怎麼對方姨娘蘇妙雪母女的,可她們又是怎麼對我的呢?方姨娘還未被扶正,蘇妙雪還沒掛到她名下成為嫡女呢,便想要將我這絆腳石踢出了,我真心真意對她們,她們還不是害我?既如此,我為什麼還要捧著她們呢?又不是嫌子自己的富貴命長了。」
蘇心漓的坦然教沈複意外。
「沈管家是讀書人,應該看過農夫與蛇的故事吧,方姨娘和蘇妙雪就是那故事裡的毒蛇,而我,卻不想成為被咬死的農夫,所以,沈管家的好意我我只能心領。」
沈複盯著蘇心漓,半晌,躬了躬身,「奴才明白。」
「那些領取補償的百姓應該到相府了,這件事情,就拜託沈管家了。」
沈複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辦好此事。
「我剛管家,對相府的各項事情還不熟,到時候又不懂的地方還請沈管家不吝賜教。」
沈複直說不敢,恭敬的臉上卻多了幾分笑意,讀書人的骨子裡,最喜歡的還是別人捧著。
雲碧還在漓心院等消息,蘇心漓話說完,也不和沈複糾纏,直接回到了漓心院,雲碧看著丫鬟手上捧著的帳簿還有蘇心漓手上的鑰匙,笑的合不攏嘴,又有雲氏幫忙找的口齒伶俐的丫鬟將發生在雪園的事情繪聲繪色的說了一遍,雲碧聽的相當解氣,對蘇心漓做法讚不絕口,只恨自己當時沒在場,不然的話,她一定撕爛方姨娘她們的嘴。
方姨娘的兒子幫襯小姐?這樣的天方夜譚,她們可不敢想,他們別背地裡陷害小姐他們就阿彌陀佛了,沒有娘家有什麼要緊的,他們對未來小小姐的夫婿家世沒太高要求,只要一心一意待她就可以了。
蘇心漓讓雲碧幫忙,從這一批丫鬟裡面挑兩個一等丫鬟,兩個二等丫鬟,還有四個三等丫鬟出來,畢竟她們之前已經有過接觸了,對於雲碧和雲氏的眼光,蘇心漓還是相信的,蘇心漓這才知道,自己之前一直關注的那女孩叫黃雲,雲碧特意提到了她,說她知書達理的像個官家小姐,而且進退有禮,言行舉止也大方得體,雲碧的意思是可以讓她成為蘇心漓身邊的一等丫鬟,不過這些只是參考意見。
「三嫂的事情,你回去好好開導開導外婆,兒孫自有兒孫福,您讓她別操心。」
蘇心漓最關心的還是雲氏的身體,「其實,她那樣的性子,並不適合做我們定國公府的媳婦,只是三哥喜歡,她既回了娘家,便好好呆著吧,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她自然就回來了,至於那容嬤嬤,外婆人找都找了,定金又付了,三嫂用不上,你讓她來相府,將我們二小姐調教好了,也是大功一件。」
三嫂若是以為三哥脾氣好那就大錯特錯了,以前她要耍耍小性子,三哥或許會讓步,但是三哥這回是真動怒了,她要自己沒想明白,三哥肯定是不會主動去接她的,也不能主動去接,夏家那一家商人本色,貪得無厭,三哥要去接人的話,他們今後肯定會更加厚顏無恥。
蘇心漓送走雲碧後,已經是晌午了,折騰了一整個早上,蘇心漓看著那一摞帳簿和那一串鑰匙,頓時覺得精神奕奕的,一丁點也不覺得累。
蘇心漓將買來的丫鬟全部聚在了院子訓了話,然後各自分配了她們的職責,秋波見這次升上去的一等丫鬟居然沒有自己,當場就吃了一驚,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蘇心漓,她之前篤定,自己是可以升上去的。
蘇心漓又不是瞎子,她這樣大的反應,她自然是看到的,不過她不是流朱那眼裡心裡就只有自己的丫頭,這種自私又有異心的丫鬟,她並不負責開導,她能夠想通,過了這個坎,今後對她忠心耿耿的,她自然會重用,如果想不開,只要她不做太過,她亦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黃雲,你留下,其餘的人都下去吧。」
丫鬟們齊齊道了聲時,恭敬的退了出去。
「知道為什麼你只是三等丫鬟嗎?」
當屋子裡只剩下蘇心漓和黃雲的時候,蘇心漓開了口。
「奴婢愚笨,只能幹些粗活。」
黃雲垂著腦袋,柔柔的聲音如朱玉一般,沒有怨恨,十分的好聽。
蘇心漓坐在桌邊,端著茶,悠閒的喝了一口,抬眼看向黃雲,「不,你很聰明,也很能幹,是這批丫鬟最優秀拔尖的,也是我最欣賞的。」
蘇心漓給出的答案,讓黃雲意外,「那小姐為什麼--」
既然這樣,為什麼小姐提拔青藤水兒她們,卻讓她做個幹粗活的丫頭?黃雲當然知道自己的本事,她心裡清楚,自己比蘇心漓挑的那幾個丫頭都更有能力,只是蘇心漓這樣安排,身為下人,她有什麼資格質問?
「你的真名就叫黃雲嗎?」
黃雲一驚,猛地抬頭,剛好對上蘇心漓那雙洞悉世事的雙眸,眼底有濃濃的慌亂情緒閃過,而後很快垂下,用有些發顫的聲音回道,「奴婢不明白小姐是什麼意思,奴婢當然就叫黃雲,奴婢從小到大一直就叫這個名字。」
蘇心漓聽著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強調和解釋,將手上的茶杯放在桌上,起身忽然牽起黃雲的手,「你的手可真白,這肌膚嫩的,指尖蔥蔥都快滴出水來了,這哪像沒錢人家孩子的手,分明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
單憑一雙手,她還不能肯定什麼,但再加上她大家閨秀的氣質,她想不懷疑都難。
「小姐。」
黃雲盯著蘇心漓,擰著眉頭,用力的想要抽回被蘇心漓緊握住的手,急的都快哭出來了。
「說,你到底是誰?」
黃雲倔強的搖了搖頭,有眼淚流了出來,蘇心漓手一松,嚴厲道,「你要不說的話我就將你送官府了,衙門的人早晚都能我想知道的告訴我。」
蘇心漓這手一松,黃雲直接坐在了地上,眼淚都還沒來得及擦呢,聽到蘇心漓的話,驚的站了起來,在蘇心漓跟前跪下,扯著蘇心漓的裙擺,眼淚掉的更凶,「小姐,求求您,不要將我送官府,奴婢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奴婢不能進去,進去了奴婢就出不來了。」
蘇心漓站著,看著她痛哭求饒卻又倔強的模樣,聽著她說的話,不知怎的,不由的就心軟了,有一種找到共鳴的感覺,她也有很重要的事情沒做,在此之前,她同樣不能讓自己有任何的意外。
如果她將她送到順天府衙門,以她的身份,黃雲要進去了,這輩子,或許真的就只能呆在那個永不見天日的地方了。
「小姐,奴婢對您並沒有惡意的,你要不放心的話,就放奴婢走,求求您,不要將我送到衙門。」
「什麼事情?」
黃雲愣了愣,暫時忘記了哭泣,抬頭,一雙淚眼傻傻的看向蘇心漓。
「我問你,你有什麼非做不可的事情?」
蘇心漓見她猶豫,又道,「你要不老實交代的話,我立刻就讓人將你送去順天府衙門。」
「奴婢說,奴婢說!」黃雲一聽蘇心漓要將她送衙門,立馬就慌了,牢牢的扯著蘇心漓的裙擺,如若不是蘇心漓早上大發了神威讓人心生忌憚,黃雲擔心自己一個不小心小命不保,早就牢牢的抱住蘇心漓的大腿了。
「奴婢要為冤死的父親母親還有弟弟報仇。」
蘇心漓渾身一震,她低頭看著黃雲那雙滿含淚水但是卻因為仇恨的火焰而堅定不比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她堅毅的內心。
父親母親弟弟都冤死了,當然要報仇。
「你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又是個身份低微的丫鬟,如何報仇?」
黃雲不贊同的搖了搖頭,「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奴婢的父母將奴婢辛苦拉扯長大,教育成人,沒有他們就沒有奴婢,奴婢的命是他們給的,就算是死,也應該為他們報仇,等奴婢找到那個害死父親母親還有弟弟的人,奴婢就和他同歸於盡。」
「若是你沒將他殺死自己卻和你父親母親還有弟弟一樣被他殺了呢,誰替他們報仇?」
挺聰明伶俐的一丫頭,在這上面卻犯傻了。
「小姐。」黃雲弱弱的叫了聲,抬頭看向蘇心漓,「今後你在相府,就叫流雲吧,我還差一個一等丫鬟,你好好做,這個位置就會是你的,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忠誠,對我的忠誠,只要你一心替我辦事,作為交換,將來你報仇,我也會幫你。」
黃雲一聽,看向蘇心漓的眼睛倏然就亮了,「流雲叩謝小姐的恩德,要是小姐能幫奴婢報仇,奴婢做牛做馬也會報答小姐的大恩的,若違背誓言,那奴婢一輩子都找不到仇人。」
蘇心漓看著她破涕為笑的樣子,也笑了,「院子裡灑水剪花的事情會有其他丫鬟去做,你替我好好看著七姨娘的凝霜院,有什麼情況回來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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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寒冷的天氣,三天三夜不許吃喝,宋路終究沒熬過去,死了,死的時候屍體僵硬,也不知道是被凍死的還是餓死的,那日雪園的事情也被下人們添油加醋傳的是神乎其神,相府又新來了好幾撥的人,他們的主子除了蘇博然這個相爺,就只有蘇心漓,蘇心漓在最短的時間內建立了自己的威信和勢力,和方姨娘形成了分庭抗禮之勢。
至於方姨娘這三年培植的那些人,在蘇心漓的手上死的死,傷的傷,發賣的發賣,雖然剩下了不少,對蘇心漓掌家心裡不平不忿的很,但蘇心漓表現的很有風度,並沒有因為她們是方姨娘的人而刻意排擠,那些人緊張害怕過後也樂的安分守己,又不是不要命了,幹嘛在這時候去惹蘇心漓這個風頭正盛的煞星。
蘇心漓前世是做過皇后的人,統領過六宮,管理相府對她來說自然不是什麼難事,將相府管理的是井然有序,讓那些等著她出錯看笑話的人跌破了眼鏡的同時氣的跳腳,尤其是方姨娘,她當初之所以願意將帳簿和庫房鑰匙交出去,就是認定了蘇心漓年幼管不好相府,等相府變的烏煙瘴氣的,相爺必定會大怒,覺得蘇心漓無能,他自己對後院的事情又一竅不通,肯定會讓蘇心漓將帳簿和庫房鑰匙重新交回到她手上,她推脫一番,還能借機好好的羞辱蘇心漓替妙雪報仇,等相府亂成一鍋粥的時候再出手,她若將相府管理的井井有條,相府夫人的位置還跑的了她的嗎?至於蘇心漓,她不會掌家的事情一旦傳出去,還有哪個勳貴夫人會讓自己的嫡子娶她?
之前,方姨娘是抱了很大的希望的,這希望陡然落空,再加上之前受的刺激,方姨娘終於病倒了,蘇心漓知道這消息後,只是微微一笑,這麼點刺激就受不了了,將來可怎麼好?
六姨娘和蘇沐靈也是一樣,都等著蘇心漓出錯,面對這樣的結果,她們心裡都有些失望,失望過後,她們又有了另外的盤算。
蘇心漓畢竟才是個十三歲的女娃子,一個人管理相府,肯定會力不從心,需要一個助手,這麼好的機會,六姨娘和蘇沐靈自然不能放過,所以,在六姨娘才剛幫著方姨娘陷害蘇心漓之後,蘇沐靈巴巴的去找蘇心漓了。
「大姐姐。」
蘇沐靈一身桃紅色的打扮,透著紮著的兩個辮子盤了起來,笑起來的時候就像個吉娃娃,十分的喜慶,在核對帳簿數目的蘇心漓跟前坐下。
「四妹,今天怎麼有空?」
蘇沐靈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至於她來所為何事,蘇心漓心裡已經猜著了,這掌家權無論在哪個後院的眼裡,都是搶手的香饃饃。
「我好久沒見著大姐姐了,想姐姐了,所以過來看看姐姐。」
蘇沐靈樂呵呵的說著,就好像和蘇心漓是很要好的姐妹似的,只是,誰能想得到,這樣一個八歲的孩子,做什麼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一肚子的壞水。
以前方姨娘掌家的時候,蘇沐靈口中的大姐姐可是蘇妙雪。
「青藤,給四小姐上茶。」
蘇心漓笑了笑,只當蘇沐靈真的是上門與她培養感情,至於她此行的真正目的,她自然不會傻傻的開口,蘇心漓吩咐完之後,繼續專心的核對帳簿上的數目,當蘇沐靈是空氣,如果她還有一點自知之明,就不該自找其辱,不得不說人對權勢的欲念真的很可怕,不然的話,像六姨娘那樣聰明的人怎麼會讓蘇沐靈上門呢?居然還可笑的抱著一絲僥倖的心理。
「姐姐,你好忙啊。」
蘇沐靈撅著嘴,可憐巴巴的看向蘇心漓,那小模樣,因為蘇心漓的忽視,委屈極了。
蘇心漓沒有抬頭,看都沒看她一眼,更沒有順著蘇沐靈心中所想接話,蘇沐靈心中不由氣惱。
「大姐姐不歡迎靈兒嗎?」
蘇沐靈的模樣更委屈了,就好像蘇心漓欺負了她似的。
「四小姐這是聽誰說的,您是小姐最小的妹妹,小姐怎麼會不喜歡您,她前幾日還和奴婢們提到小姐,說您乖巧懂事呢,最體諒小姐了。」
青藤端茶上來,笑著替蘇心漓解釋,她比蘇心漓大一點,和蘇妙雪差不多大小,但是因為家裡條件不好,有些營養不了,個頭比蘇妙雪還小一些,身材也有些乾癟,不過因為這幾日在相府養的還不錯,皮膚白了一些,看起來白淨了許多,她是家裡年紀最大的,下面有兩個妹妹,三個弟弟,最小的弟弟才兩歲,所有的丫鬟裡面,她是唯一一個心甘情願賣身為奴了,就是為了幫著父母養活弟弟妹妹們,極為的懂事,這青藤無論是說話做事都極為的穩重得體,許是因為在家經常照顧弟弟妹妹,心思也細膩的很。
青藤黃雲這一批人,一早就知道自己是要被賣到相府的,在她們被送到相府前,雲碧就將相府大致的情況與她們說了,所以青藤等人雖然來相府只有短短幾日,但是對相府的情況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
青藤心思細膩,一見蘇心漓這愛答不理的態度,就知道她並不是很歡迎蘇沐靈,不管蘇沐靈是不是個好的,蘇心漓看不上她了,青藤心裡也不會喜歡。
因為小姐和太夫人的恩德,現在家裡的弟弟妹妹都可以吃上飯了,雖然吃的並不怎麼好,但至少勉強可以填飽肚子了,爹娘也不用擔心吃不飽將他們送人了。
「那姐姐陪靈兒一起玩好不好?」
蘇沐靈歪著腦袋,一臉天真的說道。
蘇沐靈那樣子雖然討喜的緊,青藤看著,心裡卻不喜歡起來,小姐正忙她看不到嗎,她要稍微乖巧懂事點該離開,不要打擾小姐辦正事。
蘇心漓不緊不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筆,勾了勾唇,她就說嘛,這蘇沐靈怎麼可能是個悶葫蘆,該爭的時候她可比誰都會利用自己的優勢去爭。
「都已經是大姑娘了,還整日只知道玩耍,讓人聽見了笑話你,莫要再胡鬧了。」
蘇心漓的臉上雖然帶著笑意,但是口氣卻有些嚴厲,聽的蘇沐靈心中很不舒服。
蘇沐靈覺得,過去蘇心漓落魄的時候,自己沒有和蘇汐月那個蠢女人還有相府的下人那樣欺負她,這是很大的恩德,現在蘇心漓風光了,對她們的態度自然應該有別於其他幾個姨娘,這叫知恩圖報,蘇心漓現在這樣,就是忘恩負義,這個時候,她完全不會去想自己之前對蘇心漓的擠兌。
「大姐姐都不疼靈兒了。」
蘇沐靈嘟著一張嘴,眨巴眨巴著星星似的大眼睛,撒嬌似的看向蘇心漓。
就算蘇心漓的態度不好,她卻不能和她翻臉,姨娘是老夫人賞給父親的,身份本就比其他的姨娘高上一截,老夫人看中姨娘,將來就算方姨娘扶正,若是有老夫人發話,她姨娘要有這經驗,還是可以幫著方姨娘一起管理相府,她姨娘在相府有地位,將來她才能嫁的更好,所以蘇沐靈並不灰心。
「四小姐,小姐剛接管相府,每日都有很多事情需要小姐處理,四小姐若是覺得無聊,不若奴婢陪您玩。」
青藤覺得,蘇沐靈實在是太不懂事了,蘇沐靈不滿青藤老是搶話替蘇心漓打圓場,但她有求於蘇心漓,自然不能對她身邊的一等婢女發火。
「靈兒就是想和大姐姐玩,大姐姐,你若是疼我就將這些事情交給六姨娘吧,只要把這事交給六姨娘處理,你便可以輕鬆了,靈兒也能經常來找大姐姐玩了,大姐姐,你說好不好?」
青藤聞言,這才明白蘇沐靈這樣死纏爛打的緣故,瞬間對她的好感全無,再看她天真無邪的笑容時不由的慌。
「我只負責按父親的意思打理好相府,至於其他的事情,我可做不得主,四妹妹若是覺得無聊,不若去找三妹和妙雪姐姐,或者去探望父親,他身體抱恙,這個時候你自當好好盡盡女兒的孝道,實在不行,就好好學習女工女戒,這樣貪玩,成何體統?」
六姨娘可不是何姨娘,能生出教出蘇沐靈這樣聰明的女兒的,又會差到哪裡去,整個相府,最沒腦子就是何姨娘還有她的女兒蘇汐月,不過這六姨娘和蘇沐靈還真是有夠厚顏無恥的,才和方姨娘一起陷害了她,轉眼就問她索要這麼重要的東西了,難怪上輩子方姨娘扶正之後,她就成了相府的側夫人,一樣的厚顏無恥。
「好了,四妹,我這裡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沒時間陪你玩了,你先回去吧。」
這會,蘇心漓親自下逐客令了,上輩子,和瘋狗似的方姨娘指著咬哪兒就咬哪兒的何姨娘沒成為側夫人,一直悶不吭聲的六姨娘卻得了方姨娘的眼,這其中必定是有原因的,那些構害自己的事情,六姨娘十有八九是參與其中的。
「大姐姐--」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就這樣走,蘇沐靈如何能甘心?
「四妹妹和六姨娘都是聰明的,但也莫要把我當傻子。」
蘇心漓的話雖然說的有幾分嚴厲,但是臉上卻自始至終都保持了笑容。
「大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靈兒聽不懂,您是我的姐姐,又是嫡女,我們敬畏大姐姐還來不及,又怎麼敢有這樣的想法?」
蘇沐靈歪著腦袋,瞪的大大的眼睛,看似懵懂無知,卻還是掩藏不住眼底深處藏著的慌亂,難道蘇心漓已經知曉她是什麼性子了嗎?
「你說沒有便沒有吧。」
蘇沐靈裝糊塗,蘇心漓就跟著她一起。
「還有兩個多月,母親的孝期就過了,到時候,我或許還是這相府的嫡女,但卻未必是唯一的嫡女了,四妹妹覺得,這相府日後的主母,會是方姨娘呢還是父親另娶呢?若是方姨娘的話,她那樣心疼蘇妙雪,到時候肯定是會將她掛到名下的,相府有兩個嫡女,已經足夠了,方姨娘是什麼人,你姨娘比我清楚,我再不濟,還有個依靠,方姨娘就算有心想利用我替蘇妙雪鋪路,也得掂量掂量,可妹妹就不同了,妹妹生的這樣漂亮水靈,不知道最後誰有那個福氣?人往高處走,有野心是好的,但是千萬要小心被人利用了。」
蘇心漓的話,在蘇沐靈的心上掀起了驚濤駭浪,良久,她才從慌亂中回過神來,「出來這麼久,姨娘該惦記我了,妹妹就不打擾大姐姐先回去了。」
蘇沐靈一走,一旁站著的青藤忍不住就開了口,「四小姐年紀輕輕,心思倒挺重。」
蘇心漓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這相府裡,哪裡有真正心思簡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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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蘇妙雪這麼個女兒,方姨娘就算是病了,也沒有得閒著。
剛到南苑,方姨娘就聽到幾個丫鬟壓抑的啜泣聲,心知是蘇妙雪又拿她們出氣了,不由擰起了眉頭,都這麼些天了,居然還沒想通。
幾個丫鬟見方姨娘來了,忙停止了哭聲向她請安,方姨娘看到她們臉上的眼淚就覺得心煩,擺了擺手讓她們下去,自己進了蘇妙雪的房間,剛一進門,就看到滿地的狼藉,蘇妙雪病怏怏的躺在床上,臉上用一方手帕覆著,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方姨娘看著她這似自暴自棄的樣子,一口氣上不來,氣的差點暈過去,她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到了過去,看向床上的蘇妙雪厲聲道,「給我起來!」
蘇妙雪一愣,卻沒有起身,翻了個身,背對著方姨娘,方姨娘低下身子,握住蘇妙雪的手,一把將她拽了起來,蘇妙雪覆蓋上面上的手帕落下,最先露出的眼睛黯然沒有神采,方姨娘看著,眼前一黑,抬手就給了蘇妙雪一巴掌,方姨娘這一巴掌不輕,蘇妙雪的臉上很快浮現出五指的印記,她抬頭,瞪大著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方姨娘。
長這麼大,這是方姨娘第一次對蘇妙雪動手,蘇妙雪震驚,方姨娘更覺得心疼。
「你這樣子給誰看?誰看了會心疼?」
蘇妙雪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臉,心裡頭又是委屈又是怨恨,淚水立刻就湧了出來,沖著方姨娘喊道,「我只是個有娘生沒娘要的孩子,誰會心疼我?我被蘇心漓那小賤人教訓奚落,讓我丟盡了顏面,姨娘非但不為我做主,還要打我!」
方姨娘聽了這話,心都要碎了。
「姨娘這些年為你做的少嗎?你還想我怎麼樣,是不是要讓我把心挖出來給你,你才會明白!」
蘇妙雪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停止了哭泣。
「從小到大,我把你捧在手心上,為了讓你享受和蘇心漓一樣的待遇,我忍氣吞聲,處處巴結著程立雪,我千方百計的想讓你成為相府的嫡女,因為程立雪不同意將你掛到她名下,我將她和她兒子送上了西天,若非擔心定國公府的遷怒毀了相府,我早就讓蘇心漓一起去陪他們了,我只盼望著你能成龍成鳳,對你的期望比對你兩個的弟弟還要高,還有你父親也是,你以為小時候教你琴棋書畫的那些師傅是誰請來的,我一個姨娘上面還有夫人頂著,哪來的本事人脈?那些都是你父親花錢托關係專門為你找來的,就只有你有,便是蘇心漓都沒有,我們辛辛苦苦做這些,是為了什麼!」
方姨娘越說越覺得生氣,「一直以來,我都是怎麼告訴你的,蘇心漓的事情,我會處理,你只需要做好你父親的好女兒,你為什麼不聽?我是怎麼教你的,忍,一定要忍,只有忍常人所不能忍的,才能成大事,只要我成了相府夫人,到時候你想怎麼對付蘇心漓不行?誰曾想,你竟然這樣衝動,這次的事情,明明對我們不利,你為何還要到你父親跟前告狀給蘇心漓可趁之機?若非你的衝動,我們何至於落到這樣的地步?如此也就算了,誰的人生是可以一帆風順的,尤其想要成為人上人,跌倒了有什麼關係,大不了再爬起來,可你倒好,居然破罐子破摔了,半點也不知道上進,我的一片苦心,全都被你辜負了。」
蘇妙雪聽了,想哭,更多的卻是激動,爹是疼她的,方姨娘也會為她鋪路,有他們兩個保駕護航,她想要博一個錦繡前程有何難的?
「你是不是已經覺得自己輸給蘇心漓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姨娘就當沒你這個女兒,你就當姨娘今日沒來過這裡。」
蘇妙雪見方姨娘氣急敗壞的就要離開,忙從床上站了起來,從身後牢牢的抱住方姨娘,「娘,女兒錯了,女兒不應該自暴自棄,女兒不甘心就這樣輸給蘇心漓那賤人,女兒一定會找蘇心漓報仇的,然後成為人上人讓娘揚眉吐氣。」
方姨娘轉過身,一雙眼睛含著淚水,慈愛的替蘇妙雪擦掉臉上的淚水,「我知道,這次的事情,你受委屈了,你覺得丟臉不甘心,姨娘也是一樣,但越是這樣,我們越要沉得住氣,你放心,這口惡氣,姨娘一定會替你出的。」
「娘,父親現在是不是不喜歡我了?」相府除了難掌控的蘇心漓,還有三個對父親言聽計從的庶女。
方姨娘摸了摸蘇心漓的腦袋,「傻孩子,你父親只是迫於定國公府的顏面才不得不讓你搬到這個地方的,他最疼愛的還是你,而且他在你身上花費了這麼多的心血,豈是說放棄就放棄的?不單單我和你父親會幫你,你父親和你舅舅也屬意你,這段時間,你什麼都不要想,專心準備花朝節的事情,到時若是能拔得頭籌,姨娘離成為相府夫人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蘇妙雪乖順的點點頭,外頭那些平民百姓唾駡指責她,這算得了什麼,她蘇妙雪又不嫁那些人為妻。
她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有父親和外公舅舅他們的支持,終有一天,她會得到自己想要的,而蘇心漓,只是她成功道路上的一塊小小的絆腳石而已,而她,會踩著這塊絆腳石,走的越來越高,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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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了?」
蘇心漓把玩著手中的瓔珞,看向身旁站著的水兒。
水兒點點頭,「自從幾天前和方姨娘見過一面之後,妙雪小姐整日都不哭不鬧了,也不亂砸東西了,整日安靜的很,還每天給相爺煲湯讓人送去呢,也不知道方姨娘和妙雪小姐說了些什麼。」
水兒托著腮,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
水兒與蘇汐月蘇淺月姐妹童年,個子小小的,臉也小小的,一雙眼睛卻很大,尤其喜歡笑,呆萌呆萌的,十分的可愛,她性子有活潑,蘇心漓沒事就讓她帶著點吃的東西在相府轉轉,而她也不負她的期望,才幾天的時間就和相府的下人打成了一片,經常能無意間打聽到一些蘇心漓想知道的事情,而蘇心漓分配到各個院子的下人,若是有什麼消息要告訴她,都是通過她轉達的。
「妙雪小姐很快就會從南苑搬回去了。」
蘇心漓勾了勾唇,笑的意味深長,方姨娘從來就不是個輕易可以對付的角色,她也從來不敢輕視,她們在她這裡受了這麼大的氣,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誰知這樣的平靜,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蘇心漓喝了口茶,笑笑,柳姨娘那邊,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這麼快,真是太便宜了。」
水兒和流朱一樣,蘇心漓說什麼,從來都不懷疑。
蘇心漓笑笑,如果是她的話,應該沒那麼快,但是誰讓蘇妙雪是蘇博然最心疼的女兒呢?她倒是要看看,蘇博然還能心疼這個女兒多久?
「這是你青藤姐姐親自做的杏仁酥,給你吃吧。」
水兒一聽,一雙大大的眼睛頓時笑眯了起來,她就是個吃貨,不過幸好,不是誰給她的她都吃。
「謝謝小姐,我下午都沒吃點心,快餓死了。」
「那可不行,餓死了我到哪兒去找這麼可愛的水兒。」
蘇心漓喜歡水兒,因為她是真的乾淨,和這樣的人相處,看著她天真的笑容,蘇心漓覺得很輕鬆,她會覺得,自己也很純真。
水兒端著蘇心漓賞的杏仁酥出去沒多久,就領著一哭哭啼啼的小丫頭再次回來了。
「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們家姨娘吧!」
蘇心漓看了眼地上的丫鬟,是六姨娘的陪嫁丫鬟秋蘭。
「您要再不救她,她就要被方姨娘給害死了。」
蘇心漓將秋蘭從頭到尾認真的打量了一邊,嘴角慢慢的浮現出了一絲殘忍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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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黃雲在後面可是會發揮很大作用滴--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9:19 AM
第060章:打你個措手不及!
「您要再不救她,她就要被方姨娘給害死了。」
蘇心漓將秋蘭從頭到尾認真打量了一遍,嘴角慢慢的浮現出了一抹殘忍而又冰冷的笑意。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慢慢說,水兒,你給她拿杯水上來。」
蘇心漓給水兒使了個眼色,水兒道了聲是,忙給秋蘭倒了杯溫水。
「你先喝口水吧。」
秋蘭接過水,抬眸狐疑的看了眼蘇心漓,道了謝,一口氣將水喝的乾淨。
「自相爺病了之後,方姨娘硬是將責任推卸到了我們姨娘身上,說是她害了相爺,將她關了起來,這件事情,相府的下人都傳開了,誰不知道,是方姨娘害小姐不成禍及了相爺,從我們姨娘進府到現在,方姨娘就一直看她不順眼,覺得她霸了相爺的寵,千方百計的想要除了我們姨娘,礙於相爺的寵愛又沒有藉口才一直沒有動手,這次相爺病了,她找到了藉口,就死命的折磨我們姨娘,不給我們姨娘吃飯,晚上還將她的床褥給弄濕了讓她不得睡覺,還讓那些丫鬟整日說些不堪入耳的話羞辱我們姨娘,這也就算了,她還讓嬤嬤對我們姨娘動手,我們姨娘身子本就嬌弱,哪裡能受得了這樣的苦頭,前幾日就病了,方姨娘非但不讓人給我們姨娘請大夫,還變本加厲的將氣撒在我們姨娘身上,奴婢從小服侍姨娘,實在看不下去了,今天好不容易循著機會偷偷溜出來的,求小姐大發慈悲,救救我們姨娘吧。」
秋蘭一邊哭一邊說,還是不是抬眼偷偷觀察蘇心漓的反應。
蘇心漓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淡去,「你說的可是真的?」
「奴婢怎麼敢對小姐說假話?」
秋蘭擦了擦眼淚,一臉真誠的看向蘇心漓。
蘇心漓冷哼了一聲,「如此,方氏真的是太大膽了!」
她拍了拍桌子站了起來,那雙媚眼上揚的時候,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盯著一個人看的時候,仿佛能洞悉人心,秋蘭被看的有些心虛,不自覺的垂下了腦袋。
「難得你這樣忠心護主,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你回去等我消息。」
這件事情,還是得先問問流雲凝霜院那邊的動靜才有再有行動。
「小姐,方姨娘派去的那些嬤嬤每日一更天都會對我們姨娘用刑,小姐若是那個時候去的話,由奴婢接應,到時候小姐就可以人贓並獲了。」
秋蘭善心的建議,又繼續道,「小姐,您可一定要儘快啊,小姐才剛掌家,若是我們姨娘這個時候沒了,那--」
蘇心漓看了眼地上跪著的秋蘭,心頭冷笑,連時間都給我安排好了。
是呀,她才剛掌家,父親最寵愛的姨娘就沒了,這個家,她還能管下去嗎?
秋蘭是真的想救柳姨娘?不,肯定不是,這件事情絕對沒那麼簡單,蘇心漓盯著一臉殷殷望向她的秋蘭,腦子飛快的轉動著,她勾了勾唇,心中了然,不愧是方姨娘,一出手,就是一箭雙雕。
蘇心漓在片刻的沉思後,點了點頭,「好,你回去讓柳姨娘安心,今晚,我一定會去救她的。」
秋蘭得了蘇心漓的回答,替柳姨娘千恩萬謝的,輕鬆的離開了,她才一離開,蘇心漓的目光驟然就變冷了,是她,她才剛掌家,這才幾天,她都還沒放下戒心呢,那些人就已經坐不住了。
「小姐,您晚上真的要去凝霜院嗎?我總覺得怪怪的。」
水兒走到蘇心漓跟前,有些擔憂的嘀咕道。
蘇心漓看著她嘴角上殘留著的杏仁酥碎末,心情不自覺的輕鬆起來,指了指她的嘴巴,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水兒很快會意,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巴。
「小姐,今天的事情有古怪,哪裡古怪我也說不上來,您晚上還是不要去凝霜院了。」
水兒聽秋蘭說的那些話,也覺得柳姨娘挺可憐的想救她,但是她又不是傻子,在相府呆的越久,瞭解的越多,她就越覺得小姐不容易。
「我心裡有數,你去找流雲,讓她回來見我。」
水兒一愣,不由急了,「小姐,我是說真的,我的第六感一直都很靈的。」
蘇心漓看著她著急的模樣,那雙大大的明亮的眼睛絲毫不掩飾她對自己的關心,重新在桌旁坐下,面上的笑容多了幾許暖意,「快去吧,放心吧,我還要看著水兒青藤還有流朱成婚呢,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水兒畢竟小,聽蘇心漓提這事,不由紅了臉,「小姐,您要給我找一個和青藤姐姐那樣會做好吃的男人。」
蘇心漓笑出了聲,水兒則跺了跺腳,出門給蘇心漓辦事去了。
水兒剛出去,秋波就進來,走到蘇心漓跟前,面帶笑容道,「小姐和水兒說什麼了,她的臉怎麼那麼紅?」
她的口氣有幾分打趣的笑意,好像和蘇心漓很親厚似的,蘇心漓臉上的笑容未變,盯著秋波,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桌上敲著,這秋波果真是個能忍的,這次她提拔了這麼多丫鬟還讓她在原來的位置呆著,她在她面前居然沒表露出一絲的不滿了,不過也著實可笑的緊,她以為,她一副和她很熟很親的樣子就能拉近彼此的距離,然後讓她也和她很熟很親近嗎?幼稚!還聰明的人呢,到現在還都沒捉住重點,發現問題所在。
「只是開了幾句玩笑。」蘇心漓想到水兒離去前說的那句話,不由覺得好笑,真的是個真誠又直率的孩子。
「你去將保和堂的王明清王大夫請來。」
蘇心漓懶得和秋波說那麼多,直接吩咐她做事去了,她現在一心向自己表忠誠,做起她吩咐的事情,比以前不知道勤快了多少倍。
秋波道了聲是,領了命令離開了,剛走出了房間,臉上的笑容就沉了下去,那張臉因為這樣驟然的變化看起來有些陰狠,小姐待那些新來的丫頭那麼好,又是讓她們近身伺候,又是給賞賜的,還經常與她們玩笑,她伺候了她這麼多年,忠心耿耿的,一個屁都沒有,秋波心裡雖然不忿,但現在相府的內院暫時是蘇心漓的天下,她身為相府的丫鬟,自然要做好她吩咐的事情,所以就算心裡再怎麼不滿,她還是屁顛屁顛的親自去請保和堂的王大夫去了。
「小姐,剛剛有下人來報,說秋水悄悄離開了。」
自那日罰了秋水之後,蘇心漓基本就當身邊沒這號人放任著了,但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有讓人盯著,她寬宏大量不與她計較給她機會讓她好好活著,她自己不懂得珍惜,那就怪不得她了。
「去哪裡了?」
「聽說是朝著七姨娘那邊的方向離開的。」
如果說水兒之前只是懷疑的話,那麼現在,她已經可以肯定這次的事情是有人故意設計想要害小姐的,她就搞不懂了,小姐這麼好的人,那些人為什麼要黑著心思害她,心腸真是歹毒。
冬日裡的白天,真是很短,申時剛過沒多久,天就已經漸漸暗下去了,按著之前和秋蘭約定好的,蘇心漓應該是一更(戌時)去看柳姨娘的,太陽剛下山沒多久,蘇心漓草草的就結束了晚膳,填飽了肚子,等天色完全暗下來的時候,最多不過是酉時,蘇心漓偷偷的帶著水兒,趁著天黑,避開了方姨娘的那些耳目,兩人從後邊的小門離開了院子。
水兒跟著蘇心漓,她心裡雖然好奇自家小姐怎麼這麼早就出來了,不過卻沒有問,只是老老實實的跟著蘇心漓,小姐說了她心裡有數另有安排,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蘇心漓領著水兒,一路都往人少的地方走,小心的避開偶爾會經過的下人,一直到了柳姨娘的凝霜院。
柳飄飄討蘇博然的喜歡,是他現在最寵愛的姨娘,她住著的凝霜院自然是不會差的,雖然沒有方姨娘的芳情園那麼大距離蘇博然近,但是這裡佈置的卻極為奢華,完全就是柳飄飄喜歡的類型。
從方姨娘將柳姨娘軟禁的那天開始,凝霜院的大門一直就是關著的,蘇心漓和水兒是從小門進去的,流雲給她們開的門。
新買來的丫鬟面生,大家不熟有很大的好處,容易安插到各個院子,就像流雲,這要是流朱的話,哪裡能到這凝霜院做內應啊,只要她一離開漓心院片刻,估計就會有人察覺到了。
時辰雖然並不是很晚,但是凝霜院卻十分的安靜,詭異的安靜,透著一股死寂,四周的燈光搖曳,讓人忍不住心生不安,這樣的安靜,讓三個人誰也不敢開口,唯恐驚動了方姨娘在這裡的下人。
這是自柳姨娘到相府後,蘇心漓第一次來凝霜院,從小到大,她總共來的次數不超過三回,這次柳姨娘住進來,蘇博然為表重視,還特意著人修葺了一番,所以蘇心漓對這裡一點也不熟悉。
蘇心漓和水兒由流雲領著,剛到了柳姨娘房門前對著的院子,忽然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草藥味,蘇心漓最近雖然忙碌,但是一直都有研究草藥,所以對草藥的味道十分敏感,她伸出一隻手攔住了身後的水兒,另外一隻手扯了扯前面的流雲,拉著她們,就往後面退,大半夜的,又靜悄悄的,突然被人這樣拽了一下,擋了一下,李芸和水兒都吃了一驚,下意識的想要驚叫的時候很快想到了晚上的事情,忙咬著唇,捂住嘴巴,配合著蘇心漓退出了院子。
兩人剛到院門口,就看到走廊右側的方向,有個人手上不知道端了些什麼東西,鬼鬼祟祟的,她緩緩的走了出來,這個人,流雲不認識,水兒不怎麼熟悉,蘇心漓卻一眼就認出來了,是前段時間被她打了好幾十大板的秋水,她比她和水兒早離開的漓心院,卻比她們晚到,想來應該是她手上那碗藥的緣故,蘇心漓覺得下次若有機會見到蘭翊舒,她一定要好好謝謝他,他這又算間接幫了自己一回。
蘇心漓向後掃了四周一眼,夜燈下,她的嘴角緩緩的勾勒出一抹嘲諷至極的弧度,方姨娘將這院子裡的人打發的乾乾淨淨,想來是為了便宜秋水做事,現在卻成全了她,若是這院子人來人往的,她們肯定早就被發現了,晚上的事情,還如何能愉快的進行下去?
「流雲。」
蘇心漓湊到流雲耳邊,指了指房間的方向,示意她進去,流雲點點頭,站了起來,快步就走了進去,沒一會,蘇心漓就聽到屋子裡面秋水傳來的聲音,在這樣安靜的夜晚,因為突兀而顯得十分清晰。
「小姐聽說柳姨娘病了,特命奴婢熬了藥送過來。」
送藥?當是蜜餞糖果嗎?這是可以隨便亂吃的東西嗎?
她站在門口,可以看到屋子裡大概的情況,流雲和秋水爭執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然後,一直站在柳姨娘床邊的秋蘭也加入了戰鬥,幫著秋水牽制住了流雲,而端著藥的秋水正一步步朝著床榻上的柳姨娘逼近。
從下午秋蘭找自己到現在,那一個個零散的片頭在蘇心漓的腦海快速的閃過,慢慢的拼湊起來,蘇心漓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
「你和流雲制住秋蘭,不能讓她跑出去呼救。」
水兒點點頭,四處看了眼,最後發現了一根但粗但是也絕對不細的木棍,放在手上掂了掂,蘇心漓已經進屋了。
秋水是背對著蘇心漓的,所以沒看到她,秋蘭是最先發現蘇心漓,流雲的眼尖,一見她看外面,而且張大了嘴巴,心裡就知道是小姐來了,她想也不想,奮身將秋蘭壓在了地上,在她開口大叫之前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秋水知道秋蘭正和流雲對峙了,所以聽到咚的倒地聲時,也沒放在心上,只是用一種如毒蛇般的眼睛看向了柳姨娘,然後將藥強制往她的嘴邊送,秋蘭看到蘇心漓卻像見鬼似的,害怕的渾身都在發抖,她和小姐不是約定好了嗎?她不是應該一更天後才過來的嗎?怎麼現在會在這裡?她想要開口呼救或者是提醒秋水,但是她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蘇心漓三步並作兩步,想也不想,狠狠的將那碗藥往秋水的臉上一扣,那藥是方姨娘給柳姨娘準備的,就算是讓方姨娘死,她也不準備讓她好過,這藥是剛熬出來的,滾燙滾燙的,一下幾乎全部灑在了秋水的臉上,秋水摸著自己在瞬間氣泡的臉,下意識的尖叫,蘇心漓眼疾手快,從床上拿了件柳姨娘脫下的衣服,直接塞進了秋水的嘴巴,一腳將她踹在了地上。
水兒雖然小,但是整日裡吃食不離嘴的她是個大力士,力氣比很多男人都還大,她本來是從背後襲擊的,但是她到的時候,秋蘭已經被流雲摁在地上了,所以她手上的木棍根本就沒發揮作用,但她還是輕輕鬆松的就將秋蘭制服的,同樣都是用手捂著秋蘭的嘴巴,流雲坐在她身上捂那麼久,秋蘭都還能掙紮,水兒一出手,沒幾下就將她悶暈了。
「小姐,她們怎麼處理?」
蘇心漓看著流雲手上多出的麻繩,心裡頭十分滿意,外婆和雲姨都沒看錯人,這流雲辦事確實挺周全的,流雲沒有給秋水任何掙紮的機會,先是將她的雙手給綁了,然後又將她的雙腳給綁了,秋水現在痛都要痛死了,根本就沒有力氣掙紮,尤其是想到臉上的燙傷,她想死的心都有了,水兒有樣學樣,拿了繩子,將秋蘭一併綁了,躺在床上的柳姨娘看著這一幕,完全驚呆了,她到現在都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小姐,這是--」
蘇心漓看柳姨娘那雲裡霧裡的樣子,就知道這次設計自己的事情於她無關,她只是被她的丫鬟賣了而已。
「你的丫鬟背叛了你,想幫著方姨娘一起害死你,然後嫁禍我身上。」
蘇心漓說的話十分直接,這段時間,方姨娘為了折騰柳姨娘果真沒少下工夫,不過半夜的時間沒到,那光彩照人的女子就變成這樣子,臉色蒼白,眼窩深陷,整個人瘦了好幾圈,不過比起明豔動人,這樣病態的虛弱,楚楚可憐的,也有種說不出的美。
柳姨娘完全呆住了,傻傻的看向蘇心漓,那眼中有濃濃的恐懼和懷疑,蘇心漓笑笑,眼前這情況,她不相信自己,也不奇怪。
「水兒,你去這院子裡找些活物來。」
「你的丫環秋蘭白日裡下午哭著跑到我的漓心院,她說你被方姨娘折磨的很慘,讓我救你,她說方姨娘的那些嬤嬤每日戌時會折磨你,讓我那個時候來,她給我做內應讓我人贓並獲,我不放心柳姨娘,和丫鬟提前來了,所以剛好撞破了這件事情。」
提起方姨娘,柳姨娘的眼中的恐懼更甚,這段時間,她簡直就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要不是自己怕死,她早就選擇自我了斷了。
「秋水之前的主子是誰不用我說,柳姨娘應該也知道,她以下犯上挨了我一頓板子,一直想報復呢,這丫頭,才是我的人。」
蘇心漓指了指流雲。
「柳姨娘,你不著急,好好想想,我們之前並沒有過節,上次家宴你還幫了我,我做什麼要害你,這對我有什麼好處?倒是方姨娘,要是你真死在我的丫鬟手上,那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而方姨娘既可以除了你這眼中釘,又能拔了我這肉中刺。」
蘇心漓不緊不慢的說著,方姨娘有句話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獨木難支,相府的每一個人都對她虎視眈眈的,她必須要找個盟友,縱觀相府上下,和方姨娘有仇的柳姨娘都是最好的選擇,現在,她越是怕方姨娘,就越是會牢牢的捉住她這個依靠,因為利益的暫時結合?那不是她要的,她要的是言聽計從的遵從,就算是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也要無條件執行的忠誠和臣服,像秋波和六姨娘那種鑽著空子就想兩邊倒的人,她才不屑要。
水兒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就捉了兩隻蟲子回來,「扔她臉上。」
蘇心漓指了指秋水的臉,水兒也不猶豫,直接將蟲子扔在了秋水的臉上,其中有一隻蟲子有兩個很鋒利的角,在行進的過程中時,它本能的紮破了秋水臉上起的水泡,秋水痛的發出悶哼,但是嘴巴被牢牢堵住的她根本就說不出話來,那顫抖的身體和渾身冒出的冷汗卻將她的疼痛表露無遺,柳姨娘看的渾身起雞皮疙瘩,都快要吐出來了,她下意識的看了蘇心漓一眼,見她面不改色的,心裡頭都有些發怵的,沒一會,水兒捉來的那兩隻蟲子全部變成了黑色,沒一會就死了,虛弱的柳姨娘嚇傻了,一下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怎麼敢?」
柳姨娘喃喃了聲,同樣都是相府的姨娘,她還如此得寵,她以為她最多只是借機折磨自己而已,並不敢要自己的命,她一直都在等,等到相爺的病好了,肯定很快就會想起她來的,到時候她就可以得救了,但是方姨娘居然敢害死她。
「相府加上你有七個姨娘,你以為二姨娘四姨娘五姨娘是怎麼沒的?她又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反正已經找好了替罪羔羊了,她害怕什麼?你上次在父親面前幫了我一回,今日,我救你一命,我們之間扯平了,方姨娘行事霸道,又是個不能容人的人,做事從來不給人留後路,你看相府上下誰不怕她?言盡於此,希望七姨娘好生珍重,不要和二姨娘四姨娘五姨娘那樣,成為相府沒了的姨娘。」
蘇心漓笑的一臉真誠,她就站在秋水的身旁,這一幕落在她眼裡就像催命的惡鬼似的。
「流雲,水兒,把秋水和秋蘭處理乾淨了。」蘇心漓勾了勾唇,沖著柳姨娘笑了笑,「這就當是我順手幫柳姨娘的。」
在相府,蘇心漓總莫名的會有一種不安全感,對丫鬟們也不敢全然信任,唯恐洩露了消息,根本就不敢隨便用,所以今日的事情,就只有她貼身的幾個丫鬟知道,幸好水兒的力氣大,流雲的膽子大,不然的話,晚上的事情,說不定還真沒這麼順利。
蘇心漓好心的提醒完後,拍了拍手,瀟灑的轉身,轉身離開,柳姨娘忽然從床上站了起來,也不管地上是不是有碎片,赤腳跑到蘇心漓跟前,跪在她的身後,然後牢牢的抱住蘇心漓的大腿,「若不是小姐,妾身今日就被方姨娘的人給害死了,妾身的命是小姐救得,今後只要小姐有用得著妾身的地方,只要小姐開口,妾身就算是死,也必定不會推辭。」
蘇心漓的手段,柳姨娘以前沒聽說過,但是今晚卻親眼見識了,至於方姨娘,這個女人也毒辣的很,她一心想害自己,就算她有相爺的庇佑,還是逃不了她的毒手,方姨娘幾次設計小姐,都被小姐化解了,而且還禍水東引了,縱觀相府,就只有小姐可以和她抗衡,小姐為人大方,背後又有定國公府撐腰,她跟著她總歸是沒有錯的。
再怎麼缺心眼的人,一旦涉及到求生的問題,都會變的聰慧機敏起來。
「說什麼死不死的,你看那些對我忠心耿耿的人我讓她們死了嗎?讓別人隨意輕賤欺負了嗎?柳姨娘的仇,我會替你報的。」
蘇心漓淺笑著,將柳姨娘扶了起來,「若是有一天,柳姨娘覺得方姨娘會贏我,或是說她許給你什麼利益的時候,亦或是覺得自己的翅膀硬了不需要我庇護的時候,柳姨娘自己先權衡方姨娘是不是有容人之量的,然後好好回想一下自己是怎麼差點死在她手上的,若是想要背叛我,回頭想想秋水的下場,出去的話,也可以打聽打聽其他的事情,人就是這樣,好了傷疤就會輕易忘了疼,然後又會像以前一樣沾沾自喜,自以為是,我在這裡提醒你一句,我給你的就只有這一次機會。」
柳飄飄咬著唇,渾身都在顫抖哆嗦,她看了眼秋水的方向,她已經被毀的臉在燈光下看的人心裡發慌,而蘇心漓帶來的丫鬟則饒有興趣的研究她臉上的兩隻蟲子,一丁點也不害怕的樣子,她滿是恐慌的抬頭看向蘇心漓,她清冷的笑容如蓮,仿佛輕易的就能勾人性命,讓人忍不住渾身發寒,頭到腳都是冰冷的,就像冬日裡被人倒了一臉盤的冷水,柳飄飄猛地打了個寒顫。
「小姐,相爺在後院養了兩隻大狼狗,它們可愛吃肉了,我要給它們送這麼好吃的東西,他們今後見到一見到我肯定就會搖尾巴的。」
水兒站了起來,給了蘇心漓很好的解決方案,這話,不要說柳姨娘聽了嚇得膽都快沒了,蘇心漓聽著,再看水兒那依舊天真無邪的笑容,都覺得渾身發毛,她輕鬆的口氣,就好像秋水和秋蘭這兩個大活人只是兩個肉骨頭似的,秋蘭昏迷了沒聽到所以沒知覺,秋水嚇得當場尿了褲子,嗚嗚的叫著,哀切的看向蘇心漓。
蘇心漓忽然想到自己那可憐的孩子,她的玉兒當時是不是也這樣害怕,是不是口中不停的叫喚著母后救他,直到聲音嘶啞,沒了氣息,顏司明,蘇妙雪,我一定要你們血債血償,生不如死,蘇心漓面上流露出的狠意與她的那抹殘留著淡淡笑意極為的矛盾,看的柳飄飄渾身發軟,也快要失禁尿褲子了。
「秋蘭留下,秋水隨便你處置。」
既然柳姨娘現在是她的盟友,那她的人,她自然是交給她自己處置的,更何況,這秋蘭等會還有用處呢。
「但是有兩隻大狼狗呢。」
水兒嘀嘀咕咕的說了聲,十分單純的覺得一個人不夠分,提著秋水步履輕鬆的離開了,流雲也有些被水兒嚇住了,她以為她是開玩笑的,沒想到她居然是認真的。
「流雲,將屋子收拾乾淨,暫時先將秋蘭藏起來,柳姨娘,父親很快就來了,你就準備用這不人不鬼讓男人倒胃口的樣子去爭寵嗎?」
蘇心漓幫著柳姨娘梳洗,期間又另外交代了一些事情,在方姨娘到之前,青藤領著保和堂的王大夫到了,見流雲收拾屋子就幫忙一起。
「柳姨娘,等會還有場好戲呢,你且在外面看著,認真看情緒,誰才是真正想要害你的人,流雲,你陪著柳姨娘出去。」
柳姨娘和流雲剛離開沒多久,蘇博然就到了,同行的除了方姨娘蘇妙雪母女,還有王李嬤嬤,何姨娘和六姨娘一家也到了,蘇心漓看著齊聚一堂的一家人,方姨娘為了排這一齣戲可真是用心良苦。
方姨娘方才在屋外看到蘇心漓,心中得意不已,羞辱她和雪兒,還搶走她們的東西,看她整不死她,只要她奪回了管家權,看她整不死這小賤人,方姨娘自鳴得意,沾沾自喜,而一同前來看戲的也躍躍欲試,尤其是何姨娘和蘇汐月,她們巴不得蘇心漓越慘越好。
「父親,你身子才剛好,應該要好好靜養,這大半夜的,怎麼出來吹風了?」
蘇心漓迎了上去,看了眼他身後的一排人,「你們這又是做什麼?」
她原本以為六姨娘和蘇沐靈是聰明的,現在看來,不過也就那麼回事,就算知道和方姨娘一起是與虎謀皮,還是克制不住看她倒楣的衝動啊,一面想從她這裡得到好處,又不肯撒開方姨娘的大腿,也對,她們都認定了,就目前這樣的局勢,方姨娘成為相府夫人的可能性確實最大。
方姨娘一進屋立馬就覺得不對勁了,秋水呢?秋蘭呢?還有柳姨娘的屍體呢?不是應該他們到的時候,這些人應該都在的嗎?然後秋水秋蘭兩人出面指證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蘇心漓安排的,但是現在,除了蘇心漓,別的人都不在,捉賊捉贓,沒有證據,她怎麼在相爺跟前扳倒蘇心漓啊。
「王大夫,你替我父親瞧瞧,看看他的身體可還有大礙?」
蘇博然已經坐下,擺了擺手,「且不說這個,你怎麼會在這裡?七姨娘呢?」
柳飄飄年輕漂亮,嘴巴又甜,尤擅在床上取悅伺候男人,蘇博然對這姨娘還是很喜歡的,只是他在床上躺了這小半個月,她一次也不來看自己,蘇博然心裡頭有些生氣,但他現在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新歡取代柳姨娘。
「女兒聽說七姨娘身子不適,就找王大夫過來給她瞧瞧。」
七姨娘和秋水秋蘭她們都在?難道是蘇心漓察覺出不對勁,將她們全部害了滅口了,方姨娘越想越覺得可能,那原本死寂不安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七姨娘身子不適,小姐應該早些給她找個大夫瞧瞧,這可都一更天了。」
方姨娘向蘇博然的方向走了兩步,說這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說道,別有所指。
「肯定是做壞事了。」
蘇汐月不屑的冷哼了聲,蘇心漓的眼神掃了過去,蘇汐月站在蘇淺月的身後,然後又抬著下巴看向蘇心漓。
典型的好了傷疤就忘了疼,看樣子,上次的教訓果真是不夠的,這幾日她忙,容嬤嬤剛好也有事,以容嬤嬤的功力,她應該很快就可以完成手頭上的事情了,是時候將她找到相府來好好調教調教了。
李嬤嬤領了幾個人,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沒一會,又領著那幾個下人回來了,然後在蘇博然的跟前跪下,「相爺,院子裡外都找遍了,沒看到七姨娘,她的貼身丫鬟秋蘭也不見了,院子裡也沒有巡邏的婆子。」
這話明裡暗裡都是說這次的事情有人刻意安排,蘇心漓站在蘇博然的身後,看向畢恭畢敬跪著的李嬤嬤,眼底忽然一抹極為璀璨的光亮劃過,這段時間她真是被相府的事情給忙暈了,居然忘記這麼重要的線索,李嬤嬤和桂嬤嬤的都是母親從定國公府陪嫁過來的嬤嬤,所有的事情,她都是參與了的,能不知道桂嬤嬤的下落嗎?蘇心漓有了頭緒和打算,心情相當的好。
李嬤嬤並不知道,就因為她這一蹦,一不小心就被蘇心漓盯上了,然後將自己的命提前給蹦沒了。
蘇博然立刻看向蘇心漓,似乎是在像她確認此事,對於他沒有直接怪罪還知道詢問的態度,蘇心漓相對還是滿意的,不過也不奇怪,王大夫可是京陵數一數二的大夫,他總歸是要注意自己形象的。
「女兒到的時候,七姨娘已經不見了。」
蘇博然一聽這話,頓時就生氣起來,「一個大活人,能跑到哪裡去?」
「妹妹,就算你才剛掌家,什麼都不懂,但是也不能犯這麼大的錯啊,父親寵愛柳姨娘,他既然病了,你就應該對凝霜院多上點心思,便是柳姨娘不見了,你也不應該一無所知啊。」
蘇妙雪柔柔的說道,中肯的話讓蘇博然對她贊許的點點頭,蘇妙雪心頭美滋滋的,對著蘇博然盈盈的福了福身,然後挑眉沖蘇心漓挑釁一笑。
她們之間到現在,已經勢同水火,只是在外人面前需要逢場作戲而已。
方姨娘又讓王嬤嬤將院子裡的下人都召了進來,指了指她們道,「你們誰看見七姨娘了,快說出來!」
丫鬟和婆子們面面相覷,突然,有一個人越過眾人跪在了最前面,小聲道,「奴婢只知道下午的時候,秋蘭姐姐去找過小姐,晚上的時候,小姐身邊的秋蘭姐姐端了碗藥來,小姐讓我們回避,我們不敢不聽她的話,就各自回屋了,其他的,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小丫頭說完,嚇得直接就哭出了聲,「奴婢說的句句實話,姨娘要不相信,可以問其他的嬤嬤和姐姐們。」
蘇心漓冷笑著看她們演戲,一言不發的站著。
方姨娘怒斥,「胡說什麼,小姐和七姨娘無仇無怨的,怎麼會害她?」
其餘的丫鬟婆子們跪在地上,撐著地的雙手顫抖的十分厲害,「奴婢們不敢撒謊,七姨娘身子不適,若非小姐的命令,我們怎麼敢不在姨娘跟前伺候?」
何姨娘見蘇博然沉著臉,情況對方姨娘完全有利,她覺得有戲,立馬就站了出來,蘇淺月攔都攔不住。
「我們又沒整日跟著小姐和柳姨娘,怎麼知道她們有沒有恩怨?妾身記得,上次家宴之時,柳姨娘看中了小姐身上的披風,小姐當時迫于柳姨娘得寵,當著相爺的面不好拒絕,該不會是因為這事記恨在心上了吧?」
蘇心漓覺得,何姨娘的想像力真的很豐富。
「肯定就是,我聽說了,方姨娘之前就問小姐給妙雪姐姐要一件披風還有一點茶葉,小姐不但不肯給,還羞辱了方姨娘一頓,她可不是什麼大方的人!」
蘇心漓看著方姨娘和蘇妙雪陡然變成青紫色的臉,這蘇汐月,老說別人蠢,事實上,她才是所有人當中最笨的那個,和她那個沒腦子的娘真像,沒人會懷疑,她們是母女,方姨娘和蘇妙雪都是要面的人,她居然將她們問她討要東西的事情拿出來說。
「相府可是短了妙雪小姐吃穿了嗎?不然的話,怎麼會做出討要這種事情來?」
蘇博然對蘇妙雪這種行為也十分不喜。
蘇妙雪的臉氣的更青了,不滿的瞪了蘇汐月一眼,蘇汐月很快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覺得是蘇心漓害了她,轉而又惡狠狠瞪向了她。
蘇心漓淡淡的笑著,從頭到尾,都沒有辯解一句。
六姨娘想到這幾次的事情,再看蘇心漓,她就在蘇博然的邊上站著,從容而又自信,方姨娘聯合她們和她的幾次較量,她不但讓自己安然無恙,次次還打了個翻身仗,蘇心漓怎麼都沒做,她沒主動害方姨娘和蘇妙雪,但是短短的時間,她已經從方姨娘的手中奪走了她掌管了三年的相府,六姨娘衡量了一番,怎麼都覺得蘇心漓不是那種會輕易認輸的人。
「相爺,這些只是丫鬟們的片面之詞,不足為信。」
蘇妙雪冷笑,「這都已經是明擺著的事情,就算六姨娘替她辯解也沒用。」
六姨娘垂著腦袋,繼續和蘇沐靈充當背景隱形人。
方姨娘怕遲則生變,畢竟她在蘇心漓手底下吃過好幾次虧了,而且晚上的事情還有蘇心漓的表現和反應都透著古怪,為免夜長夢多,方姨娘覺得還是速戰速決的好,她趕緊道,「相爺,這事兒怎麼處理?」
以前她掌家的時候,相府是風平浪靜,蘇心漓才剛接手,相爺最寵愛的姨娘就不見了,就算不能將蘇心漓趕出相府,至少也能將掌家權奪回來,柳姨娘又死了,今後相府沒人在她面前沾沾自喜的炫耀了,想到這裡,方姨娘就覺得痛快,柳姨娘要這樣死了,方姨娘也不覺得可惜了,畢竟這段時間,她折磨她也差不過夠本了。
所有的人都緊張的等待著蘇博然對蘇妙雪的懲罰,一個個心裡都巴不得將蘇心漓趕出相府,屋子裡安靜的都可以聽到眾人緊張的呼吸聲,蘇博然剛要開口,外面忽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叫喚,「相爺。」
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下意識的朝著那方向望去,柳飄飄裡面穿了一身素淨的白色,外面披著的是蘇心漓送給她的披風,都說帶孝三分俏,柳飄飄又瘦了不少,下巴尖尖的,由一個俏麗的丫頭扶著,那弱不禁風的模樣,配上那張漂亮的臉蛋,尤其是那雙含著水霧的眸,當真是楚楚可憐,哪個男人能不動心,蘇博然看著她從燈光中一步步朝自己靠近,都覺得熱血沸騰的。
「相爺,您怎麼來了?」
方姨娘一副活見鬼的樣子,完完全全的呆住了,知道方姨娘計策的蘇妙雪也呆住了,指著柳姨娘,脫口道,「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不是該死了嗎?
蘇博然見她這柔弱的樣子,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從流雲的手中接過柳姨娘,那滑膩的觸感,還有淡淡的清香,一下小半個月沒碰過女人的蘇博然心猿意馬起來。
柳姨娘垂著眼瞼,一副做錯事的樣子,「妾身身子不適,在床上躺了好久了,方才出去走了一圈,相爺,您身體好了嗎?夜裡風大,您若是想見妾身,差個人過來告訴妾身一聲,妾身過去看你不就好了?」
原來一直躺床上,所以才沒去看他的,蘇博然很快原諒了柳姨娘,因為她這個樣子,實在不像撒謊,到底是什麼病,才小半個月的時間,就瘦成這樣,蘇博然見她一開口就關心自己,就像大冷的冬天喝了熱水似的,妥帖的很,覺得柳姨娘沒有辜負自己對她的一番疼愛。
「王大夫,你替我們七姨娘看看她身體怎麼樣了。」
流雲和蘇博然一起扶著柳姨娘坐到了床上,流雲在蘇博然的手臂上搭了塊方巾,又有下人給王大夫搬了條凳子讓他坐下,蘇博然見王明清一臉凝重,忙關切的問道,「王大夫,她怎麼樣了?」
蘇心漓站在床頭,看著右手邊那或站著或跪著的人,那一個個神情詭異的很,蘇心漓怎麼看都覺得心裡暢快的很,至於柳姨娘,她只要活著就可以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她暫時是死不了了,所以蘇心漓並不怎麼關心,也不怎麼擔心。
「恭喜相爺,七姨娘這是懷孕了。」
蘇心漓剛好是面對著方姨娘她們的,王大夫這話一出,她最先看到的不是蘇博然的反應,而是方姨娘蘇妙雪她們,她們原本分散在各個地方的視線一下全部在柳姨娘的身上聚集,憤怒的,嫉恨的,不敢置信的,難以接受的,蘇心漓心裡也覺得意外的很,意外過後,則是喜悅,她有種拍手叫好的衝動,這個孩子,來的實在是太及時了,柳姨娘一旦懷孕,為了保護自己和小孩,除了乖乖聽她的話求自保,根本就沒有別的選擇,對她必定會言聽計從,這不用懷疑,方姨娘她們氣壞了吧。
方姨娘根本就接受不了,柳姨娘每次和相爺歡愛過後,她都悄悄的讓人給她喝了避子藥,為什麼她現在居然會有身孕?
柳姨娘也吃了一驚,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蘇博然已經開心的笑出了聲,相府已經好幾年沒有添麟兒了,他目前最寵愛的姨娘懷孕了,他自然高興,「賞賞賞!」
「恭喜父親,我馬上就會有新弟弟了。」
她這話一出,所有的人都變了臉色,尤其是方姨娘,之前,她之所以一直自信篤定的認為相府夫人是她的囊中之物,就是因為相府只有她的志明志安兩個男孩,現在居然多出一個,方姨娘嫉恨惱火的心肝都疼,柳姨娘怎麼會這個時候懷孕,不對,她如果有身孕的話,這段時間這樣折磨她,她的孩子怎麼可能不掉,她到相府四個月不到,這還沒顯懷,肯定不足三個月,這時候孩子是最容易掉的,這所有的一切,肯定都是蘇心漓設計好的,說不定柳姨娘根本就沒有身孕。
「柳姨娘懷孕是頭等的大事,我看還是多找幾個大夫瞧瞧。」
「既然不相信老夫的醫術,何苦請我來?」
王大夫冷哼了一聲,保和堂是百年的醫所,宮中的很多禦醫都是從裡面出來的,而這王大夫是目前保和堂醫術最好的一位,被一個姨娘這樣質問,她心裡自然不樂意的很。
「王大夫息怒,方姨娘只是太高興了,我若是不相信王大夫的醫術,怎麼會讓奴婢一定請您過來呢?」
蘇心漓忙笑著給王大夫賠不是,王明清點點頭,「七姨娘的身子極為虛弱,定要好好養著,真不知你們相府的下人是怎麼照顧人的,孕婦身上的濕氣居然這樣重。」
方姨娘一聽這話,恨不得把王大夫的嘴巴都給堵起來,蘇心漓卻覺得這小心眼的王大夫很有意思。
「流雲,吩咐下人備馬車送王大夫回去。」
從柳姨娘進來到現在,蘇博然的心一直都在她身上呢,一時間沒想到其他,王大夫這一提,他很快察覺出了其中的不對勁,這凝霜院坐南朝北,就算是冬日,至少也能有大半日的陽光,尤其是柳姨娘住的這房子,陽光更是充足,怎麼會有潮氣?蘇博然一愣,隨後看向方姨娘,還有地上的一干下人,露出了一種讓人惶恐的了然。
蘇心漓親自送王大夫到了院門口,進來的時候,就見蘇博然用那種如狼似虎的眼神盯著方姨娘她們看,看樣子,蘇博然心中極為重視柳姨娘這一胎,蘇心漓笑了笑,覺得天都在助她。
以前,父親對方姨娘言聽計從,那是因為方姨娘瞭解她,而柳姨娘若是有一個比方姨娘還瞭解父親的人指導,再加上父親對她的寵愛,她到底會聽誰呢?
「父親,這些下人怎麼處理?」
蘇博然指了指跪在地上指證了她的幾個下人,她們方才一見柳姨娘回來就知道不好了,蘇博然的眼神更讓她們膽戰心驚,蘇心漓這一開口,她們頓時嚇得跪在地上,哭出了聲,何姨娘和蘇汐月也嚇得跪在了地上,六姨娘心裡慶倖自己剛才沒有落井下石,而且還幫蘇心漓說了好話,但是對柳姨娘懷孕一事仍然耿耿於懷,她若是也能有個男孩的話--
「拖出去全部亂棍打死。」
蘇心漓緩步上前,走到床邊,看著七姨娘緩緩道,「七姨娘懷孕,若是有人死了多不吉利,不若就將她們發賣了,就當是為了未來的弟弟積福。」
蘇心漓話剛說完,忽然捂著嘴,輕呼了一聲,「柳姨娘,你手這是怎麼了?」
蘇心漓說著,在床邊坐下,拉開她衣服的袖子時,人同時也貼在了她的身上,湊到她耳邊說道,「讓父親將李嬤嬤交給我處理。」
五哥知道她找他,定然會很快趕回來,她現在急需要銀子給他做經商的本金,從李嬤嬤的口中撬出桂嬤嬤的下落,是最便捷的法子。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9:30 AM
第061章:小人淒淒
蘇博然猛地轉身,一屋子都是女人,他也就不需要避忌,將柳姨娘的衣袖挽了上去,那白皙的手臂上,有不少一塊塊青紫的痕跡,越往上翻就越多,蘇心漓很有眼力見的站了起來,蘇博然順勢坐在她之前坐著的位置,將柳姨娘的另外一隻衣袖也挽了起來,左手的手臂傷勢不見得輕到哪裡去,青一塊紫一塊的,在燈下看著就讓人覺得毛毛的。
蘇博然本就寵愛柳姨娘,現在,她又是自己孩子的母親,時隔了五年,蘇博然再次當上了父親,這種歡喜程度,自是以前不能比的。
蘇博然看著柳姨娘,見她才短短小半個月就瘦了這麼多,弱不禁風的,更覺得心疼,他能爬上宰相這個位置,雖然有定國公府的幫忙和扶持,但腦子還是有一些的,至少絕對不是個笨蛋,哪裡還能有不知道這其中的蹊蹺的?這些人,差點害死了他的兒子。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方姨娘只覺得有種被雷劈中的感覺,心道了聲完了,眼中流露出了濃濃的惶恐和慌張的情緒,心裡極為的忐忑不安,不過又很快鎮定下來。
「你們是怎麼回事?就是這樣照顧柳姨娘的嗎?柳姨娘是第一次當母親,你們這些人都和她一樣,什麼都不懂嗎?」
小丫頭當然是不懂的,但是這些嬤嬤呢?方姨娘越想越覺得生氣,如果不是這些人辦事不力,這個孩子,她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掉,現在好了,方姨娘看著蘇博然那生氣憤怒的樣子,心裡頭又是害怕,又是不甘,又惱火的很,蘇心漓不是一直想拔除她的人嗎?這些沒用的廢物隨便她怎麼處置好了,只要可以摘清她和這件事情的關係。
「漓兒妹妹,相府現在是你管家,發生這樣的事情,你也要負責任的吧。」
蘇妙雪涼涼的開了口,一字一句,都透著股咬牙切齒的不甘,該死的,居然又讓蘇心漓逃過一劫,早知道她的運氣這樣好,她們在她掌家時就該直接將柳姨娘弄死,不然的話,父親又怎麼會知道柳姨娘肚子裡懷著個小畜生的事情,若是柳姨娘死後檢查出懷有身孕,那父親肯定會將所有的憤怒撒到蘇心漓身上的,父親對她本就不喜,有她和姨娘時時提醒,這柳姨娘和小畜生一定可以成為他心裡一輩子的疙瘩的,蘇心漓一輩子都別想討父親的歡心,蘇妙雪越想越覺得不甘心,心裡氣的都快爆炸了。
柳姨娘的事情是姨娘一手策劃的沒錯,但是蘇心漓這樣捉著不放有意思嗎?她現在掌家,出了事,不管是誰的錯,她都有不能逃避的責任,一人退一步海螺天空,這樣不好嗎?
剛才擠兌她的時候怎麼沒想到口下積德,恨不得把她往死裡整,現在情況不妙就想要息事寧人了,這天底下,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父親,我有個人,想讓您單獨見見。」
方姨娘聽了這話,下意識的想到不見了的秋蘭和秋水,發軟的腿不由抖了抖,哆嗦了幾下,差點跌在地上。
「老爺!」
方姨娘驚叫了一聲,面色蒼白,那日雪園的事情,她被氣的不輕,人確實有點不舒服,現在這情況,她更覺得頭暈暈的,她向後退了兩步,蘇妙雪擔憂的叫了聲,上前扶住了方姨娘,兩個人齊齊用哀求又懇切的眼神看向了蘇博然。
方姨娘怎麼能不擔心害怕?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現在,柳姨娘正是最得寵的時候,蘇博然完全就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心頭肉,她若是一個人就算了,但是她現在卻懷著身孕,為了讓相府只有志明志安兩個少爺,志安出生之後,她在程立雪的眼皮子底下往各個院子的姨娘那裡安插人,就是擔心有姨娘生出個男孩奪了志安的寵,她想盡了辦法,就是不想讓她們懷孕,相府已經有五年沒有添丁了,相爺現在越是開心,情況對她就越是不利。
「父親,姨娘她不舒服,您過來瞧瞧她。」
蘇妙雪的口氣著急,染上了哀求。
一個是自己寵愛了自己近二十年相濡以沫的姨娘,從年少輕狂到現在一直都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而另外一個則是自己寵愛了十多年同時飽含內疚的女兒,這樣的殺傷力不可謂不大,蘇博然不由有些猶豫起來,這時候,床上的柳姨娘突然拉住了蘇博然的手握住,然後靠在他的懷中,如驚弓的鳥兒一般,用顫抖而又柔弱的聲音哀求道,「相爺,妾身好害怕。」
方姨娘仿若淬了毒藥一般的視線落瞬間移到了柳姨娘身上,暗自恨得咬牙,早知道這個女人這樣不識時務,她就不該顧忌相爺,一早就將她折磨死算了。
蘇心漓看著蘇博然的視線從方姨娘和蘇妙雪的身上移開,專注的盯著懷中的柳姨娘,勾了勾唇。
蘇博然在娶她母親之前就與方姨娘認識了,當年她母親是名揚京陵的才女,多少人想娶無門,印象中,母親對父親的態度一直都很寡淡,那樣的態度,不像是喜歡,既然這樣的話,當初有更好選擇的她怎麼會嫁給自己完全不喜歡的蘇博然?尤其,這門親事,外公外婆她們也不看中,母親性格柔順,而且是個孝女,蘇心漓越想越覺得這其中有什麼隱情,以蘇心漓對蘇博然的瞭解,這人的野心雖然大,但是膽子卻和老鼠一樣小,蘇妙雪說,父親和母親的事情,是方姨娘一手策劃的,為的就是父親趁機攀上定國公府,蘇心漓心中越想越恨,要不是方姨娘,她的母親怎麼會整日鬱鬱寡歡的,她毀了母親一生的幸福還不算,居然還害死她,簡直罪不可恕。
蘇妙雪不是說父親愛的人就只有方姨娘嗎?她倒是要看看,這份愛,到底有多深,又還能堅持多久?
「愣著幹什麼,還不將方姨娘扶回去休息?」
蘇博然怒喝了一聲,蘇心漓根本就不給方姨娘開口的機會,招呼了幾個人,讓人將方姨娘『扶』了出去。
蘇博然看著方才跪在地上的幾個下人,抬頭看了蘇心漓一眼,贊許的點了點頭,不愧是她蘇博然的嫡女,心胸寬廣,有他的風範,蘇博然自欺欺人的自我得意了一番,「漓兒,那些人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難逃,丟下主子不管,相府要這樣的奴才有什麼用?」
蘇心漓點頭,「我明日就讓牙婆子來將她們全發賣了,也省得父親和姨娘看著心煩。」
「流雲,將人帶出來。」
蘇心漓淡淡的吩咐了聲,流雲領命,將藏在床後的秋蘭帶了出來,水兒那丫頭的力氣真不小,用手就那麼悶了一下子,看著輕鬆的很都沒用力,秋蘭居然暈到現在都沒醒。
蘇博然雖然覺得事情有蹊蹺古怪,但是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尤其是在看到地上五花大綁的秋蘭時,更是一頭霧水,因為秋蘭是柳姨娘的陪嫁丫鬟,和相府的其他人相比,她們的關係自然應該更好的。
柳姨娘從蘇博然的懷中離開,緩緩的抬頭,那雙被淚水潤過的雙眸格外的清亮,配上眼底的幽怨還有那尖尖的下巴,看著分外惹人疼惜,柳姨娘掙脫開蘇博然,下了地,忽然在蘇博然的跟前跪下,「老爺,求您救救我和肚子裡的孩子。」
柳姨娘邊說邊掉淚,有對方姨娘的害怕,也有對肚子裡孩子的擔憂,那真切的樣子,看的蘇心漓不由都有幾分動容。
無論是皇宮深院,亦或只是尋常百姓家,有哪個女人是不愛自己孩子的呢?她們爭她們搶她們用盡心機去奪寵,不都是為了孩子嗎?所有的鬥爭,歸根究底,似乎責任都落到了男人頭上,若是他們沒有三妻四妾,她們又何須爭的你死我活?
蘇心漓忽然覺得這樣的女人好可憐,上輩子那樣的自己好可悲,這輩子,她要麼不嫁,要嫁的話,就只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就像外婆和外公那樣。
直到現在,柳姨娘渾身都還是顫抖的,差一點,差一點她和她孩子就都死在方姨娘的手上了,想到自己讓相爺留下時,方姨娘那如毒蛇盯著青蛙一般的眼神,柳姨娘心裡七上八下的,心悸不已。
如果說之前,她對今晚發生的一切還有所懷疑的話,那麼在方姨娘領著一群人到凝霜院的時候,她對蘇心漓所有的懷疑都消了,她之前不想死,現在,她有了孩子,就更加不想死了。
小姐是女兒,將來若是嫁了人,必定需要娘家的兄弟幫襯著,目前,相府就只有方姨娘有兩個男孩,但是現在看來,小姐和方姨娘似乎有很大的仇怨,兩人的關係幾乎可以用勢同水火四個字來形容,她肯定不會將希望寄託在方姨娘那兩個孩子身上的,但是她不一樣,她和小姐現在是聯盟,是相互扶持的關係,若她的肚子爭氣,生個男孩的話,小姐便是為了自己,也會對孩子多多提攜,如果說剛才柳姨娘純粹只是因為怕死覺得自己要聽蘇心漓的話才能活,現在現在,她謀算的更多,柳姨娘覺得,便是為了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她也一定會乖乖聽小姐的話。
小姐說了,當所有的人都爭的時候,她就不爭,這叫以退為進,而且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不能做讓相爺為難或者難堪的事情,柳姨娘跪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的她溫故的全是蘇心漓和她梳洗時說的話。
「父親,女兒有錯,是女兒疏忽,才會讓柳姨娘和她肚子裡的弟弟差點被害,是女兒沒當好這個家。」
蘇心漓說著,走到柳姨娘的身邊,也跪在了蘇博然的跟前,流雲見自家小姐都下跪了,也跟著跪下。
柳姨娘一愣,似是不敢置信,看了蘇心漓一眼,而後激動的低下了頭,方姨娘領著人來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蘇心漓晚上做的事情還有方姨娘害人的手段,淨顧著害怕的,根本就沒注意到她們說了些什麼,現在回想起來,方姨娘和蘇妙雪她們好像都提到了小姐掌家的事情,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沒想到小半個月,相府就變天了,柳姨娘恍然大悟,方姨娘這是想利用自己的死陷害小姐,然後從小姐手上把管家權重新奪回去呢。
「不關小姐的事情,如果不是小姐及時趕到,我和肚子裡的孩子說不定早就遭遇不測了。」
柳姨娘的眼淚還在流,完全沒有停的趨勢,蘇心漓忽然想到,上輩子的自己似乎也是這個樣子,就和個淚包似的,流了一滴眼淚,後面就好像停不下來了似的,但是現在,縱然是遇上了讓她很難過很激動的事情,她也哭不了很久,眼淚,於她而言,還是一種宣洩的方式,但是她深知這不是解決的辦法,心若是堅強強大了,眼淚,便流不久了,盡情的痛哭,更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柳姨娘巴不得蘇心漓一直掌家,將方姨娘壓的死死的,怎麼會讓蘇博然怪罪她?
蘇博然完全被搞糊塗了,但也看出了事情的嚴重性,一臉嚴肅的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說清楚?你身上的這些傷哪來的?是誰想害你和孩子?」
柳姨娘心裡雖然有些害怕方姨娘的手段,但又不甘願這次的事情就這樣甘休,想要報復,她伏在地上,痛哭出聲,兩邊的肩膀一顫一顫的,忽然上前抱住了蘇博然的大腿,「相爺,妾身真的害怕,妾身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相爺了。」
蘇博然心中駭然,好一陣安慰,柳姨娘委屈的很,哭的越發傷心,蘇心漓唯恐她哭暈過去,蘇博然現在在氣頭上呢,就該趁勝追擊,蘇博然又不是傻子,等柳姨娘醒過來,他前後一聯想,說不定自己都能想出事情的始末了,那就事倍功半了。
「柳姨娘,你身子虛弱,又懷著身孕,情緒不宜太過激動,你到底是受了什麼委屈,父親現在就在你面前,你與他說道說道,父親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是呀,到底是誰想害你,只管與我說清楚,我一定會為你和肚子裡的孩子做主的。」
柳姨娘擦了擦眼淚,抽噎了好幾聲,這才停止了哭泣,「相爺,不是妾身不去明松堂看您,而是有人根本就不讓我出門,我的人想出去打探消息,她們也不准,妾身憂慮相爺的病情,食不香睡不著,也不知是誰指使的,我院子裡的下人整日拿話頭刺我,盡給我那些餿菜餿飯,晚上將我的被單弄濕了不許我睡覺,她們還讓妾身跪在地上,還時常扭打我,妾身能活到現在,都是因為捨不得相爺。」
蘇心漓了然道,「難怪王大夫會說柳姨娘身上的濕氣重,這天寒地凍的跪在地上,濕氣不重才怪,柳姨娘這樣的嬌滴滴的美人,又是父親的姨娘,她們怎麼下得去手?又怎麼敢下手?幸好弟弟沒什麼事,如若不然的話,便是父親不怪罪,我心裡也會自責的。」
「這事不怪小姐,您才剛掌管相府,事情本來就多,相爺的身子又不適,您肯定忙的分不開身。」
「相爺,妾身真的冤枉啊,相爺的病,真的不關妾身的事情啊,那晚妾身就在明松堂守著,方姨娘一到,便說是我害了相爺,讓人強制將我押了回來,那些嬤嬤力氣大,押我回來的時候一直掐我,回來之後,我便被她們軟禁起來了。」
柳姨娘也不是傻的,那晚的家宴,方姨娘特意為小姐準備了藥湯,小姐將湯盅給了相爺喝,當晚,相爺的身體突然就不適了,她聽院子裡的下人們私下裡偷偷議論過,相爺的臉上都是白色的疙瘩,病發的時候,就和有癲癇之症的人似的,但是只要躺半個月就好了,這藥,怎麼看都像是方姨娘準備用來害小姐的,只是被小姐化解了而已。
「父親,您不是喝了方姨娘精心給我準備的湯藥才病的嗎?這與柳姨娘有什麼關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方姨娘心裡比誰都清楚,這件事情,柳姨娘真的是太冤枉了。」
這樣的答案,柳姨娘並沒有太大的意外,但是她面上流露出的卻是一副震驚無比的神情,才剛止住的眼淚又開始氾濫起來。
「相爺,妾身進相府不過才三個月,妾身到底做錯了什麼?就因為妾身進相府後霸佔了相爺的寵愛嗎?妾身是相爺的女人,只是一心想伺候好相爺,這也錯了嗎?為什麼她們要這樣對我?」
對於柳姨娘這種不滿的宣洩,蘇心漓並未覺得有任何的不滿,方姨娘想要她的性命,她便是在背後給她使絆子又如何?她沒有責怪她的資格,因為她自己不就是為了仇恨而生的嗎?蘇心漓有些時候都會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怨氣太重,閻羅殿不敢收,所以才讓自己重生的。
「相爺,妾身好害怕啊,這一次她們害我不成,肯定不會輕易甘休的。」
柳姨娘死命的拽著蘇博然的袖子,聲音虛弱,那雙滿是水霧的雙眸滿是哀切的盯著蘇博然,就好像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似的,這種被全然信任的感覺讓蘇博然的內心滋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蘇心漓看著他們二人的互動,不由在心中嗤笑了一聲,原來男人喜歡這種可以無限滿足他們大男人欲望的女人,蘇心漓心裡頭雖然對蘇博然不屑的很,面上卻是一副擔憂的模樣,「柳姨娘幸得有父親庇佑才逃過一劫,但是不會次次都這樣幸運的。」
聽了這話,蘇博然沉默了片刻,他將柳姨娘從地上扶了起來,然後讓她在自己的身邊坐下,一臉嚴肅的看向蘇心漓,就像在審訊犯人似的,極為認真的問道,「今日的事情,可是你一手安排的?」
若是以前,他定然是不會生出這樣的懷疑的,但一想到蘇心漓這幾次的表現,他就忍不住生出了這樣的想法,從他壽辰之後,對這女兒的表現,他是越來越滿意,但是他卻又不得不承認另外一點,那就是自己對這女兒,越來越不瞭解,他覺得自己根本就摸不透她心裡在想些什麼,所以就算她表現出色,蘇博然心裡頭偏愛的依舊是蘇妙雪,因為蘇心漓越來越不好掌控。
她現在,真的是越來越聰明瞭,就她的聰慧,計畫出這樣的事情害方姨娘,並不是沒有可能。
她的意思是,這次的事情,是方姨娘想要害死柳姨娘栽贓陷害她,誰知道會不會是她聯合了柳姨娘,聯合演了這一齣戲呢?
「相爺--」柳姨娘見蘇博然居然懷疑蘇心漓,不由急了,想要開口替蘇心漓說話,被蘇博然制止,她擔憂又著急的看向蘇心漓,蘇心裡沖著她,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柳姨娘心裡最應該臣服的是她,但是在蘇博然跟前,她必須也只能將他視為天,因為蘇博然喜歡。
蘇心漓勾了勾唇,向後看了流雲一眼,「流雲,拿冷水來。」
蘇心漓起身,將流雲送進來的水潑到昏迷的秋蘭的臉上,這樣涼的天,冰冷的水澆在臉上,有一股刺骨的寒意,昏迷的秋蘭終於清醒了過來,她晃了晃腦袋,很快發現,自己的手腳是綁著的,昏迷前的一幕頃刻間撞進了腦海,昏沉的秋蘭瞬間清醒了過來,陡然睜開了眼睛,她先是看到了蘇心漓和她身邊站著的丫鬟,正是她看到蘇心漓想要尖叫時死死捂住她嘴巴的那個丫鬟,她們的身後,蘇博然正牽著柳姨娘的手坐在床上,秋蘭看到柳姨娘,就像缺水的人看到水似的,眼睛驟然發亮,嗚嗚嗚嗚的叫著,似乎是在求救,蘇心漓給流雲遞了個眼神,流雲會意,將塞在秋蘭口中的布條拿了出來,「給你一次機會,將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秋蘭嘴巴得到自由,長長的呼了口氣,還沒向柳姨娘開口求救呢,蘇心漓冰冷的話就已經打破了她心底的幻想。
「我說,我說。」
秋蘭又不是傻瓜瞎子,相反,她很聰明滑頭,心實一點的丫鬟是絕對不會背叛自己從小伺候到大的主子的。
雖然不知道自己在昏迷期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現在,柳姨娘已經重新得到相爺的寵愛了,她要繼續跟在她身邊做丫鬟,還能像以前一樣的風光,除了每個月一等丫鬟的月俸和柳姨娘的賞賜,還能撈到一筆不小的外快。
秋蘭將當初方姨娘如何找到她,如何讓她利用柳姨娘的死陷害蘇心漓,當著蘇博然的面,一五一十說的是清清楚楚。
「小姐,奴婢也是沒有辦法啊,方姨娘威脅奴婢,若是奴婢不按著她說的做的話,她就會把奴婢和奴婢的弟弟都給殺了,奴婢死不足惜,但是奴婢的弟弟今年才八歲啊,而且方姨娘說了,她並不會害死小姐,只是嚇一嚇姨娘而已,小姐,奴婢從小跟著您,對您的中心日月可鑒啊!」
秋蘭痛哭出聲,雙手雙腳被捆住的她極為艱難的挪到了柳姨娘跟前,趴到她的腳邊,甚至動用了多年的主僕情分,小姐小姐的叫著。
蘇心漓靜默的看著,心裡除了冰冷的嘲諷,沒有絲毫的同情,人總是喜歡在犯下的錯誤對自己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譬如說丟了性命,這個時候,她們才會痛哭著想要懺悔,請求原諒,若是今日方姨娘的奸計得逞,秋蘭可會有悔意,答案是否定的,或許如果方姨娘殺她滅口的話,臨死前她也會後悔自己的背叛,但若是方姨娘饒了她並且給了之前許給她的好處,那她肯定會心安理得的接受,並且覺得自己沒有錯,或許還有用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樣的理由安慰自己偶爾不安的心。
用弟弟威脅?她若針對柳姨娘的處境感同身受的話,又怎麼還有心情將自己打扮的整整齊齊?
「我現在是相府的姨娘,不是你的小姐。」
柳姨娘冷哼了一聲,別過頭,擰著眉,根本就不看痛哭的秋蘭,一個低賤的下人,敢背叛她,聯合外人想要害死她,差點還害死了她的孩子,還想要得到她的原諒,做夢!如果不是相爺就在身邊,她一定上前好好踹她幾腳出氣,她現在不能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找方姨娘出氣,還不許她拿一個下人撒氣了?還是個罪有應得的賤婢!
「父親,您和方姨娘幾十年的感情,我知道您心裡在意她,本來,女兒是不想將這件事情告訴您的,但是現在,柳姨娘懷了身孕,她受了這樣大的委屈,女兒覺得應該還她一個公道,不然的話,她將所有的一切都憋在心上,對弟弟不好,同時,也是為了護柳姨娘周全,相府裡,有人想要對柳姨娘不利,唯一能保護他們母子的人只有父親了,但是女兒也不想讓父親為難,所以並沒有當著大家的面揭露這件事情,女兒這樣做,只是為了告訴您這件事情的真相,至於怎麼處理,一切全憑父親做主。」
蘇心漓再次跪在地上,每次和蘇博然見面,都沒什麼好事,下跪幾乎是必修的,這天寒地凍的,地板又硬,蘇心漓覺得自己應該做個護膝,不然的話,要是寒氣入侵病了,不是給方姨娘可趁之機了嗎?她可不想和上輩子一樣,一身的病,整天喝那些苦的要命的藥就算了,還難受。
蘇博然看向蘇心漓,她跪在地上,身姿筆直,面色淡淡的,就算是面對他的質疑,也沒有流露出絲毫埋怨不滿的情緒來,蘇博然心裡頭頓時有些不是滋味,她一下接管相府,每天處理那麼多的事情,還堅持來明松堂看他,每日來回那麼辛苦,卻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
她說的不錯,她若是想害方姨娘,完全可以趁著大家都在的時候把秋蘭叫出來,然後讓她招供一切,到時候人證物證具在,方姨娘再怎麼狡辯都沒有用,柳姨娘可不是奴才,殺人是要償命,就算是沒成功,罪名也不小,方家現在在皇上跟前越來越得臉,但是蘇心漓背後的定國公府一直都方姨娘不滿,定國公府,他得罪不起,方家,他不想得罪,漓兒用這種方式告訴他,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一方面告訴了他相府有人想要害柳姨娘母子引起警示,另外的話,又不至於引起太大的轟動,完全顧及到了他的顏面。
「凝霜院的這些下人若是處置了,今後誰來照顧懷孕的柳姨娘?」
蘇心漓並沒有與蘇博然在他懷疑的事情糾結,他現在心裡已經不好意思了,她揪著不放,他只會覺得她不識大局,得理不饒人,她轉移話題,他心裡反而會覺得更加愧疚,雖然他的愧疚從來就沒什麼太大作用。
「方姨娘掌管相府三年,之前府裡的下人多是看她的臉色行事的,便是她不敢再有害柳姨娘的心思,她的人--」
「她的人?她是誰?相府的奴才憑什麼聽她的?那些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蘇博然的掌控欲和方姨娘一樣的強,自己的府邸,下人卻是別人的人,他心裡自然不爽的很,這是氣糊塗了口不擇言。
「府裡的下人都在議論,母親的孝期過後,她就是相府夫人了,那些下人還不得巴著?」
「誰說的?我要沒同意,我看她怎麼成為相府夫人!」
蘇博然冷哼了一聲,蘇心漓抬頭,看著靠在她懷中的柳姨娘在聽到這句話時眼底閃過的濃濃喜悅,就算方姨娘成不了相府夫人,那個位置,便是她能想的嗎?蘇博然再寵她,也不會讓一個守將的女兒做相府的主母的,而且,不是蘇心漓看不起自己的盟友,她的德行還有心機手段,根本就鎮不住底下的那些女人,她和母親不一樣,沒有強大的身份背景,估計坐上那位置沒幾天就被人給害死了。
「至於新來的這批,笨手笨腳的,女兒擔心她照顧不好姨娘。」
「那你說怎麼辦?」
後宅的這些事情,蘇博然基本是一竅不通,現在蘇心漓掌家,這樣的事情,他自然是問她拿主意的。
「父親不若將柳姨娘母子全權交給方姨娘照顧。」
柳姨娘一聽,心都懸起來了,驚呼了一聲,「小姐!」然後不敢置信的看向蘇心漓,她才從火坑裡跳出來,小姐怎麼能再推她進去了?她之前得寵,沒將方姨娘放在眼裡,經常在她跟前炫耀,她這就恨不得把她給殺了,現在她懷有身孕,方姨娘估計都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讓她照顧自己,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還有活路嗎?難道小姐想以其人之身還至其人之道,利用她和孩子陷害方姨娘?
柳姨娘慌了,她想反對,但是又害怕蘇心漓對付她,想到她晚上對付秋水的手段,她現在心裡還毛毛的想吐,哪裡敢開口違抗蘇心漓的意思?只能可憐兮兮的哀求著蘇心漓。
「你不是說方氏要害飄飄嗎?」
一個方氏,一個飄飄,這蘇博然在女人面前還真是會賣好。
「父親和姨娘聽我把話說完,父親親自將照拂柳姨娘的事情交給方姨娘,若是出了什麼問題,方姨娘是要承擔責任的,她若是不想被父親責罰,不但不能害柳姨娘母子,還不能讓別人害了他們,至於怎樣才能讓方姨娘全心全意照顧柳姨娘母子,還得看父親怎麼與她說,方姨娘素來是個有本事的,女兒相信,對於父親交代的任務,她一定可以完成的很好的。」
凝霜院這批人是要全換了,新來的這一批下人是她買來的,她們雖然心裡認她是主子,卻未必抵的住利益的誘惑,若是柳姨娘母子被她們照顧出個好歹來,不管怎麼樣,她都是要擔負責任的,照顧柳姨娘的事情,擱誰身上都是燙手的山芋,既然如此,她當然是要將這件事情交給方姨娘了。
她現在肯定一門心思尋思著怎麼把柳姨娘肚子裡的孩子給害了,讓她繼續保持著相府唯一生了男丁的姨娘的優勢,同時也能保障她兩個孩子的地位,她偏偏不讓她如願,她不是聰明嗎?她就讓她用她的聰明保護自己一心想害死的人,她要她親眼看著柳姨娘的肚子一日日的長大,親眼看著這個和她兩個兒子爭奪相府的孩子出生,分走蘇博然的寵愛,那時候,她會是怎麼樣的心情呢?會不會後悔的想要自殺?是她,親手將這個孩子帶到這個世界的,蘇心漓單想想,就覺得人生有意思極了。
柳姨娘聽蘇心漓這樣一解釋,恍然大悟,貼在蘇博然的懷中,一隻手撫著他的胸膛,抬頭楚楚可憐的看向他道,「妾身也覺得小姐的法子好,只是我不過是個姨娘,身份卑微低賤,方姨娘她能願意嗎?」
蘇心漓微垂著腦袋,不看兩人這有礙觀瞻的一幕,幸好她已經為人母,上輩子又是皇后,早就修了一身於是泰然從容的本事,若只是個未經人事的女子,還不得紅著臉打個地洞鑽進去,事實上,蘇心漓身後的流雲耳根脖子都紅了,都垂的都快到地面了。
方靜怡不是覺得自己會是相府夫人,身份比其他的姨娘尊貴嗎?她就讓她低聲下氣的服侍自己,看她在她面前還怎麼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柳姨娘單想想就覺得解氣,小姐真是夠意思,給她這樣好的報復機會,她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柳姨娘覺得蘇心漓能從方姨娘的手中奪回掌家權,讓她失了相爺的歡心,可比方姨娘本事多了,她有小姐在背後撐腰,又有相爺的疼愛,未來還有兒子傍身,她怕什麼。
「她敢不願意!」
蘇博然怒喝了一聲,盡顯男兒霸氣,蘇心漓勾了勾唇,他若是在外公和舅舅跟前也有這樣的一面,也不至於被定國公府的人輕視。
「相爺,方姨娘身邊的那個李嬤嬤好凶,擰的人好疼,妾身的手臂還有身上都被她擰的青一塊紫一塊的,她還踹了妾身一腳,幸好妾身和肚子裡的孩子命大,不然的話--」
柳姨娘說著,撅著嘴,將自己雙臂的傷口袒露在蘇博然跟前,然後又指了指身上的其他地方,最後摸著自己的肚子,可憐巴巴道,「妾身這兒,還有這兒,到現在都疼,相爺,您一定要為妾身做主啊,方姨娘與相爺十多年的感情,妾身不想讓您為難,但是那婆子,妾身心裡覺得委屈。」
小姐什麼事情都替她想好了,她當然是要完成小姐交代的任務的,不知道那李嬤嬤到底哪得罪小姐了?
蘇心漓看著將柳姨娘摟在懷中的蘇博然,那一副疼愛的樣子,看得她就覺得噁心,柳姨娘就比她年長三歲,對這樣一個和女兒差不多大小的女人,他也下得去口,不過噁心歸噁心,對於這種對自己有好處的事,她還是很樂見的。
「你說怎麼處置?」
柳姨娘受了這麼大的氣,還這樣識大體,她不過是個處置個下人,蘇博然自然不會不同意。
「我現在懷著身孕,才不想看到那張討人嫌的人,就將她交給小姐處置如何?讓小姐好好替我出口惡氣。」
「就依你的意思辦。」
蘇心漓深感,在男人跟前會撒嬌就是好,做起事情來,都能事半功倍。
蘇博然又安慰了柳姨娘好一會,柳姨娘唯恐這件事情拖下去會夜長夢多,明裡暗裡的挑唆了好一番,蘇博然氣不過,當即就去找方姨娘算帳去了,蘇心漓看著蘇博然大步離開的背影,用沖這個詞,還真的是一點也不誇張,看樣子,方姨娘要倒大黴,所以,蘇心漓很開心。
「小姐,妾身剛剛的表現還好嗎?」
她看向蘇心漓,小心翼翼的目光帶了幾分討好。
蘇心漓笑,「不錯。」
雖然只有兩個字,卻讓柳姨娘松了口氣,她滿意就好。
「小姐,這丫頭如何處置?」
流雲指了指秋蘭,透著十二萬分的不滿,這賣主的狗東西,居然敢幫著方姨娘一起害她們小姐,就該和秋水一樣被拎出去喂狗。
想曹操曹操就到,流雲正這樣想的時候,水兒就蹦蹦跳跳的從外面進來,一臉興奮,走到蘇心漓跟前,討好的叫了聲小姐,「那個秋水已經被狗吃進肚子了,不過有條狗死了,估計是啃了秋水的臉,那個藥可真毒。」
秋蘭一聽這話,當場呆住了,和秋水剛才的反應一樣,嚇得尿了褲子,而才恢復了一點血色的柳姨娘,則趴在床邊吐了起來,想到那碗藥差點進了自己的肚子,自己差點就沒命了,頓時對方姨娘恨的咬牙,流雲的臉色也不好看,掐著脖子在那裡幹嘔,蘇心漓最鎮定,水兒是最不正常的,因為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居然是興致昂揚,聲音都是激動的,就好像這是什麼有趣的事情,蘇心漓都有些發愣,因為水兒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那雙清澈的眼睛依舊是靈動的,似乎並不覺得這什麼不對,甚至是理所當然,好像這對她來說這並不是什麼殘忍的事情。
「柳姨娘,你這丫鬟如何處置?」
柳姨娘滿腦子想著的都是水兒方才蹲在地上端詳著秋水那張看著就讓人發怵的臉,還有嘀嘀咕咕說一個人不夠兩條狗分的事情,尤其,蘇心漓剛一說完這話,她就覺得水兒盯向了了自己,驚得一身冷汗,下意識道,「拖出去喂狗。」
柳姨娘原本是準備將秋蘭拖出去發賣的,但是現在,她一心只想將水兒打發下去,秋蘭聞言,猛地清醒了過來,屎都嚇出來了,向柳姨娘求饒,柳姨娘又繼續作嘔,難受的說不出話來,水兒才不管那些,看了蘇心漓一眼,見她沒有反對,重新將秋蘭的嘴巴給堵上,將她拎出去喂另外一隻狗了,那條狼狗好像比較小,剛才都沒吃多少,肯定沒吃飽。
「小姐,您今後來我院子,能不能不帶那丫鬟?」
她擔心自己會嚇得流產。
「柳姨娘不說,我今後也會注意的。」她也不想柳姨娘肚子裡的孩子被她的人給嚇沒了。
蘇心漓一直都覺得水兒是天真的孩子,她性子活潑又是個自來熟,和府裡的下人都相處的很好啊,整天抱著吃的東西可以什麼都不做就可以很開心很滿足,幸好知道晚上事情的人不多,不然大家都會認為她手底下養了個怪物,看樣子她有必要告訴水兒,人是不能隨便拖出去喂狗的。
「你好好養著身子,沒事別到處亂走,尤其不要隨便到我的院子來給別人可趁之機,還有,下次若是出了什麼事,只管相信我就是,你幫我,是因為我對你有救命之恩,但若是太過,就會招人懷疑了。」就像方姨娘對蘇妙雪,六姨娘為什麼可以知道她們的關係,那肯定就是方姨娘對蘇妙雪太好了讓人懷疑。
若是被蘇博然知道柳姨娘已經知道她的人了,對她們兩個都沒有好處。
「還有,給你一些小小的建議,你要羞辱方姨娘給她難堪可以,但是別太過分,也別叫不該瞧見的人瞧見,沒人喜歡尖酸刻薄小肚雞腸的女人,尤其是男人,做事的時候時刻記住,演戲的話一定要演全套,不然的話很容易被人揭穿,還有,這是相府,耍性子發脾氣一定記得挑物件,我很忙,沒空在你屁股後面給你收拾那些爛攤子。」
方姨娘並不是一般的女人,蘇博然能有今天,她出了不少主意,蘇博然對她,是有依賴的,單因為這件事情,蘇博然根本就不會處置她,逼得太緊,反而會弄巧成拙,所以可以證明那碗湯藥可以毒死人的秋水,她根本就沒讓蘇博然看。
柳姨娘連聲道是,「流雲,你在這裡繼續照顧柳姨娘幾天,等方姨娘的人明日來了,你再回去。」
蘇心漓說完,轉身翩然離開。
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正說著蘇心漓和柳姨娘的壞話,蘇博然一身肅殺的就沖了進去。
「相爺!」
李嬤嬤見情況不對,忙上前阻攔,蘇博然見是她,心裡頭更加來氣,想也不想,一腳踹在她的心窩上,李嬤嬤吃痛,驚叫了一聲,向後退了幾步,倒在了地上,他徑直走到床邊,掀開了床簾,蘇博然的速度之快,讓方姨娘根本就收不住臉上惡毒仇恨的神情,但是她在聽到相爺之後,又努力想要做出那讓人憐惜的模樣,兩種極為矛盾的情緒在方姨娘的臉上交雜,讓她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猙獰,她這樣子,自然是無法贏得蘇博然的同情的,蘇博然冷哼了一聲,「賤人,你都做了什麼?」
蘇妙雪有些被蘇博然這個樣子嚇住了,坐在床榻旁,面色蒼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她不知道蘇心漓和柳姨娘對蘇博然說了些什麼,她心知情況是不妙的,但是沒想到蘇博然會這樣怒氣騰騰的殺到芳情園向方姨娘問罪。
因為那種不好的預感,方姨娘的眼皮跳的飛快,眼睛不舒服的很。
和蘇博然在一起快二十年了,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的疾言厲色,賤人?方姨娘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快要凝結起來了,她知道,蘇心漓肯定會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蘇博然,她知道,蘇博然肯定會生氣,但是她沒想到,他居然會用這樣的字眼辱駡自己。
方姨娘心頭悲傷的很,還有對蘇博然的失望,她看著蘇妙雪的臉,很快冷靜了下來,她還有三個孩子,他們都需要她的庇護,她絕對不能就這樣倒下,她痛苦的哭出了聲,此刻,她臉上那些猙獰的表情不在,當她周身上下都被悲傷縈繞的時候,蘇博然的怒氣很快消散了不少。
「我承認,晚上的事情是我做的,妾身就是看不慣柳姨娘沾沾自喜的在我面前炫耀相爺對她的寵愛,受不了相爺那樣寵愛她,我是善妒,那是因為我愛相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我愛你,若是沒有相爺,我還不若死了算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相爺要怪就怪我一個人好了,與幾個孩子無關!」
蘇博然是男人,而且是個極為愛慕虛榮的男人,所以在聽到女人聲情並茂的說出這樣一番告白的時候是不可能是毫不動容的。
蘇妙雪見蘇博然似乎動容了,站了起來,在他的跟前跪下,扯了扯他的衣擺,抬頭,一臉哀求的看向蘇博然,「父親,姨娘事先並不知道柳姨娘她已經懷孕了,她的心思,您是知道的,她一心為了父親,豈是那種沒有容人之量的女人?」
蘇博然想是,若是方姨娘真的是個小心眼的人,相府又怎麼會有汐月淺月沐靈她們?
他與方姨娘認識了二十多年,她這樣的付出,對他的感情自然不是相府一般的姨娘能比得了的,但是柳姨娘和漓兒都那樣的善解人意,尤其是柳姨娘,這次受了這樣大的委屈也不向他抱怨,為了不讓他為難,她只是要求他處置一個下人,他都已經答應她們了會讓方姨娘幫著柳姨娘安胎,若是沒做到的話,豈不是言而無信?尤其是漓兒那邊,他若是沒個交代,她因此和自己離了心,將來她成了王妃太子妃皇后,怎麼會幫襯著自己?方姨娘愛他,對他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的都沒錯,他是她的父親,是她的天,她的眼裡心裡自然只能有自己。
「從明日起,柳姨娘養胎的事情就全權交給你負責,他們母子若是有半點損傷,我唯你是問,相府夫人的位置,你也就別想了。」
雖然蘇博然的口氣放軟了不少,卻是不容商量的口吻。
方姨娘一驚,眼淚都忘記流了,她不敢置信的看向滿臉正色的蘇博然,她是要做相府夫人的人,怎麼能去照顧一個身份卑微的姨娘?這事若傳出去,她還有何顏面可言?她恨不得把柳姨娘整死了,然後再在她的肚子上狠狠的踹上幾腳,從凝霜院回來的路上,她一直都在想如何不知不覺的將柳姨娘肚子裡的那個孩子給弄沒了,最好還能像這次這樣嫁禍到蘇心漓身上,讓她親自去照顧她,而且還不能出事,那她還如何對柳姨娘下手?難道真的要讓那小賤種出生?方姨娘不甘心!
她怎麼也沒想到蘇博然怒氣衝衝給自己帶來的會是這樣的消息,之前絞盡心思想的那些妙計完全無用武之地,她現在的心情,已經不是痛苦憤怒兩個字可以形容的了,讓她親手將那個和她孩子爭寵的小孽種帶來這個世界,這簡直讓方姨娘要死的絕望,這樣惡毒的計策,肯定是蘇心漓那惡毒至極的小賤人想出來的。
「父親,姨娘她最近,身子真的不舒服。」
蘇妙雪同樣十分的不歡迎柳姨娘那個孩子的到來。
蘇博然看著方姨娘那張淒淒的小臉,想到她對自己的愛,也覺得自己這要求有些過分了,他低著身子,握住了方姨娘冰冷的手,說了些軟話,「就算柳姨娘生的是兒子,也不會影響志明志安還有你在我心目當中的地位,這次的事情,漓兒有證有據,我若是什麼都不做的話,有失公允,你便是為了我,也該去做做樣子,我們二十多年的感情,相府哪個姨娘能比得了,相府夫人的位置,除了你,我還能給誰?」
方姨娘抬頭,楚楚的看向蘇博然,知道事情已經沒有回轉的餘地了,靠在他的懷中,嗚嗚咽咽的哭出了聲,「妾身答應相爺,一定會好好照顧柳姨娘,妾身求相爺一件事情,你讓妙雪回去雪園好不好?她已經知道錯了,南苑的濕氣重,我擔心女兒會病了,到時候便不能照顧相爺。」
蘇博然想到蘇妙雪這段時間早晚都會去明松堂向他問安,回頭,看了眼一臉乖巧的妙雪,點了點頭,「雪兒,你明日就收拾東西回雪園吧。」
「謝謝父親。」
蘇妙雪心頭一喜,臉上有了笑容,不管怎麼樣,蘇博然剛剛說的話,讓她忐忑的心安定了許多,父親說了,相府夫人的位置,除了方姨娘,不會給別人,柳姨娘得寵又怎麼樣,不過是仗著年輕漂亮而已,看她還能得意多久。
蘇博然又安慰了方姨娘好一會,「你身子不適,早點休息。」
方姨娘擔心他身子還沒好全會發生什麼事,也不敢留人。
「這老婆子,以下犯上,差點害得柳姨娘流產,不能再留。」
蘇博然手指了指地上的李嬤嬤,李嬤嬤見蘇博然要處置自己,忍著心窩上的疼痛,跪在地上向蘇博然和方姨娘求饒,方姨娘想要開口求情,蘇博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緩緩道,「柳姨娘現在懷著身孕,不過是個奴才而已,你讓著她點。」
方姨娘到嘴邊的話,只能生生的咽進肚子,蘇博然雖然說了不少軟話,但心裡對她還是不滿的,她若這時候堅持替李嬤嬤求情,必定會惹火燒身,而且這次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都是因為李嬤嬤辦事不力,她一個有三個孩子五個孫子的老婆子居然看不出柳姨娘有身孕,簡直就是個瞎子,方姨娘心裡不滿,便也不想替她太多的求情,至於蘇妙雪,她一直都覺得李嬤嬤事太多,還挑唆她和方姨娘的關係,自然不會求情。
方姨娘點了點頭,嚴厲的掃向李嬤嬤,擺了擺手,「你去吧,至於你的家人,我會好好替你照顧的。」
李嬤嬤張大著的嘴巴,慢慢的合上,方姨娘這是讓她顧及家人,不要亂說話呢。
「謝姨娘。」
李嬤嬤叩頭,柳姨娘現在懷著身孕,是不會殺人的,她的命還是能保下的,就是知道會被發賣到哪個地方。
「來人,將李嬤嬤捆起來,送到漓心院交給小姐處置!」
蘇博然的一句話,讓在場的幾個人全部在瞬間石化,陷入了冰窟。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9:50 AM
第062章:挫骨揚灰
偌大的浴室,水汽蒸騰,煙霧嫋嫋,就只有蘇心漓一人,她浸泡在溫熱的水中,釋放著一整天的疲倦,這樣的時光,與她而言,是件極為享受的事情,安靜的讓人放鬆的空間,可以靜下來冥思所有的一切,好幾次,她都忘記了時間,就算水涼了也不曾察覺,青藤還以為她出什麼事呢,等不及憂心忡忡的進來。
今日,打了個這樣完美的勝仗,蘇心漓的心情相當暢快,還是把她當成之前那個懦弱什麼都不懂的蘇心漓嗎?這樣就想從她手上搶走治家的權力權,做夢!蘇心漓靠在浴桶,緩緩的閉上眼,想到方姨娘和蘇妙雪那張如調色盤一樣精彩紛呈的臉,蘇心漓絕美的臉上,緩緩的浮現出了一抹絕美的笑意。
蘇心漓正愜意的時候,門外忽然有說話聲傳來進來,接著,門被推開,蘇心漓一驚,猛地起身,拿起掛在屏風上的衣服,迅速的披在身上,她的心跳的飛快,慌亂的同時,有一絲蠢蠢欲動的期盼,還沒走出去了,那歡快的女聲就將她最後一絲幻想打破。
「小姐!」是水兒的聲音,嘴巴裡似乎還塞了什麼東西,鼓鼓的,蘇心漓真的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家才能養出水兒這樣的女兒,整天除了吃就知道吃,她睡前桌上一定要放碟吃食,她聽和她同房的青藤說過,她每每半夜都會醒一次,將東西吃光之後也不洗手漱口,倒頭就睡,蘇心漓懷疑,她是不是因為太會吃了所以才會被父母賣去做奴婢的,她以為她天真,但她視人命為草芥的程度,蘇心漓想,誰都該自歎不如,她似乎並沒有這方面的常識,就像養在深宮的公主們根本就不知道逛集市買東西需要銀子一樣,所以在說出將人喂狗的話時會那樣的理所當然。
「小姐,我已經攔著她了,但是--」
青藤不好意思道,蘇心漓沐浴時都是一個人,不喜歡有人在旁邊伺候,只會讓人在外面守著,她才剛進去沒多久,還沒開口叫她,肯定是還沒洗好了,她倒是想攔著,但是她哪兒攔得住水兒啊,縱觀相府上下,估計就連那些身為護院的男人都不是她的對手。
「誰讓你進來的?」
蘇心漓沉著臉,看向水兒,厲聲問道,青藤見蘇心漓衣裳不整的樣子,忙轉身將浴室的門合上,走到屏風,取下大衣,披在蘇心漓的身上。
蘇心漓對水兒一直都很包容,乍一這樣嚴厲,水兒便有些嚇傻了,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眼淚都急出來了,青藤一直將水兒當成妹妹,見她這樣子,不由心疼起來,「小姐,水兒是有事找您才會如此著急的。」
水兒是還小,也不怎麼懂事,但是這樣的理由,只有主子們才能用,她們做下人的,就還有做下人的規矩,是沒有不懂事的資格的,水兒做事確實太莽撞了,也就只有小姐性子好,才能對她如此寬容,這要是換成其他主子,早就讓人將她拖下去了。
「有什麼事不能等會再說,要讓她違抗我的命令沖進來!她是近身伺候我的丫鬟,不是院子裡的三四等丫鬟,一言一行都該注意。」
蘇心漓依舊是不容商量的口氣,「念你是初犯又年幼,這次我便不與計較,下次若還這樣莽莽撞撞的,就不要在我身邊伺候了。」
水兒聽了起來,一下慌張了起來,跪在地上,哭出了聲,害怕的好像天都要塌陷下來似的,「小姐,我知道錯了,你不要趕我走,我保證,下次再也不敢了。」
水兒抽了抽鼻子,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蘇心漓見她這樣,便有些不忍,她心知,自己是因為想到蘭翊舒的事情心裡頭有些不快,也有些擔憂,水兒剛撞槍口上了,「起來吧,青藤,你在這裡看著她不要亂跑,我進去更衣。」
青藤點頭,趁著蘇心漓更衣的空擋,安慰著水兒,等蘇心漓出來的時候,水兒的情緒已經穩定許多了。
「有什麼事,回屋說。」
水兒沒有說話,垂著腦袋,跟在蘇心漓的身後進了屋。
一行人進了屋,青藤忙將事先準備好的湯婆子遞給蘇心漓,蘇心漓身子虛,怕冷的很,去哪兒都得帶著湯婆子。
「說吧,什麼事。」
蘇心漓坐在房間的小桌旁,青藤給她倒了杯事先準備好的茶,蘇心漓搖頭,「換溫水。」
都已經這麼晚了,若是再喝茶,晚上怕是睡不著了。
「相爺說相府夫人的位置是給方姨娘留著了,還同意蘇妙雪搬回雪園住。」
蘇心漓接過青藤遞給她的溫水,喝了一口,抬眼挑眉看向水兒,「他怎麼說的?」
水兒便將自己晚上在芳情園偷聽到的蘇博然和方姨娘的對話還有蘇妙雪說的話,一五一十的都說與蘇心漓聽了。
不愧是方姨娘,果真是好本事,她以為沖著蘇博然離去那架勢,方姨娘必定沒什麼好果子吃,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不愧是二十年的夫妻,感情果然非同一般,和方姨娘相比,她還是不夠瞭解蘇博然這個父親,就算有親身經歷和切身的體會,她還是低估了一個男人在女人跟前的無恥程度,兩面三刀,說的何止是小人,還有像蘇博然和顏司明這樣的男人。
「相爺怎麼能這麼做?妙雪小姐對小姐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只是讓她從雪園搬到南苑,這處罰已經很輕了,這才多久,怎麼說放出來就放出來了?」
青藤小心的看了蘇心漓一眼,相爺真是太過分了,這句話都到她嘴邊了,她還是沒說出口。
蘇心漓放下手中的茶杯,冷笑了一聲,「好了,他偏心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後類似於這樣的事情還會發生,你們不必放在心上。」她要因為這事就和蘇博然較勁生氣,估計早就氣死了。
「水兒,這些事情,你怎麼知道?」
芳情園雖然有她的人,但都是些做粗活的,以方姨娘的謹慎,根本就不會給那些人靠近她屋子的機會。
「我處置秋蘭之後想要回凝霜院找小姐,剛好碰上了怒氣衝衝的相爺,我好奇,就跟上去了。」
「下次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若是被人發現了,我可保不住你,知道了嗎?」
這些事情,早知道晚知道根本就沒什麼差別,至於蘇博然向方姨娘承諾的相府夫人的位置,她若是不同意有心阻攔,她看方姨娘如何坐上那個位置?她總有辦法和手段,將方姨娘和蘇妙雪的美夢一點點敲碎。
幾個人剛說完了這事,就有人將五花大綁著的李嬤嬤押到了她的院子,守門的婆子向蘇心漓新提拔的二等丫鬟秋月轉告了一聲,秋月很快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蘇心漓,蘇心漓一聽李嬤嬤來了,勾了勾唇,蘇博然對方姨娘的處置,確實是窩囊又過分,讓人瞧不上,不過她想要達到的目的都達到了,既如此,她還有什麼不滿的嗎?
她知道,青藤和水兒都為她不平,但是她真的,一點也不生氣,也不覺得有什麼可委屈的,從重生的那天開始,她就從來沒對蘇博然懷抱希望,所以自然也是不會有那種所謂失望的情緒。
「將人帶進來。」
蘇心漓放下手中的溫水,淡淡的吩咐道,沒一會,被捆綁著的李嬤嬤就被兩個護衛送了進來,蘇心漓看著她被塞住的嘴巴,了然的笑了笑,難怪人都到院子了,一點聲音都沒有,原來是不能開口說話。
李嬤嬤看著正對著院子坐著的蘇心漓,蘇心漓一身冰藍色的對襟齊胸襦裙,長長的裙擺拖在地上,如水波紋一般散開,她外面批了件純白色的狐狸裘衣,襯得未施粉黛的肌膚賽雪,她烏黑濃密的髮絲隨意的披在肩上,漂亮的媚眼在燈下透著一種迷離的光彩,不染纖塵,她靜靜的端坐在那裡,唇瓣始終保持著上揚的弧度,讓人覺得端莊又高貴,李嬤嬤看著她這樣子,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前的那個主子,不由有些恍惚,可很快的,她就想到了連日來蘇心漓的手段,心裡頭開始發怵。
李嬤嬤剛進屋,還沒站穩了,膝蓋被人踢了一腳,她身子前傾,直接就在蘇心漓的跟前跪下,然後朝著蘇心漓拱了拱身,就離開了。
「李嬤嬤,沒想到吧,我們會以這種方式見面。」
李嬤嬤張了張口,發出嗚嗚的聲音,蘇心漓了然,看了青藤一眼,青藤會意,上前將塞在李嬤嬤嘴巴裡的東西拿了出來。
「老奴給小姐請安。」
李嬤嬤跪在地上,給蘇心漓叩了個響頭,來的路上,她一直都抱著僥倖的心理,現在看來,針對自己的並非柳姨娘,而是小姐本人,這樣一想,李嬤嬤下意識的想到三年前的事情,不由心虛,然後又安慰自己,小姐從小就不食人間疾苦,十歲了什麼都不懂,那件事情,她怎麼可能知道?
蘇心漓由被捆綁著的她低著身子,也不開口讓她起身,饒是李嬤嬤穿的厚實也覺得自己肥碩的身體有些吃不消,痛苦的流汗。
「李嬤嬤,我母親和哥哥是怎麼死的?」
李嬤嬤心裡頭還沒鑄好的堤防因著蘇心漓的一句話轟然坍塌,她心裡頭七上八下的,嚇得身子直接栽倒在了地上,蘇心漓一見她這反應就知道當年的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看樣子李嬤嬤是知情了。」
李嬤嬤倒在地上,抽筋抽的厲害。
「老老奴什麼都不知道。」李嬤嬤狡辯道,雙手撐著地,重新跪在蘇心漓跟前,一雙眼睛卻躲閃的厲害,根本就不敢看蘇心漓。
「小姐,看在夫人和少爺的面上,求您,放奴婢一條生路吧。」
李嬤嬤趴在蘇心漓跟前,雙手拽著蘇心漓的衣裳,蘇心漓猛地扭頭,一腳將她狠狠的踹開,如冰錐子一般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還敢和她提母親和哥哥。
「桂嬤嬤現在在哪裡?」
李嬤嬤倒在地上,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之前被蘇博然一腳狠狠的踹到了心窩子,現在蘇心漓又補了一腳,饒是李嬤嬤身體再怎麼強壯,也不禁有些吃不消,而蘇心漓問的問題,更讓她有種想死的衝動。
「老老奴真的不知道啊。」
蘇心漓這咄咄逼人的樣子,李嬤嬤自然是怕的,但是她更加害怕方姨娘,她要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她一定會對她的家人動手的。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水兒,你將她送到暴室,告訴她們,手下注意著點,不要將人給弄死了。」
暴室是府中關押犯錯家奴的地方,一般進了暴室的奴才,鮮少有活著出來的,就算活下來了,也只剩下半條命苟延殘喘了。她不給她點顏色瞧瞧,她如何能知道她的厲害。
「嬤嬤那麼辛苦的伺候母親和哥哥,我當然會好好的照顧你。」
三年前,母親和哥哥過世之後,母親身邊的幾個嬤嬤,死的死,罰的罰,就只有李嬤嬤跟在方姨娘跟前,風光無限,還蔭庇了她的子孫,若說她什麼事情都沒做,打死蘇心漓她也不信。
李嬤嬤求饒,蘇心漓看都不看她一眼,她若是老實交代的話,她或許還會考慮給她個痛快。
水兒見狀,重新將李嬤嬤的嘴巴塞住,拎著這樣一個近兩百斤重的老婆婆就和拎小雞似的,看的青藤目瞪口呆。
「去,找人給我將李嬤嬤最小的兒子帶來。」
蘇心漓吩咐完青藤後,這才上床休息,第二日,方姨娘領著人一早就到了柳姨娘的凝霜院,柳姨娘那邊有人照顧,流雲依著蘇心漓的意思回了漓心院照顧,秋波見她進蘇心漓的房間,不滿的冷哼了一聲,現在,院子裡一個三等丫鬟都比她受寵。
當日,蘇妙雪就搬回了雪園,她一回去,就領著蘇心漓的幾個妹妹到她的院子請安,蘇心漓知道她是想要炫耀,懶得搭理她,直接讓人給打發了,蘇心漓現在在相府的威信僅次於蘇博然,風光的很,蘇沐靈不敢也不會得罪,蘇汐月那沒腦子倒是替蘇妙雪不平想鬧,但是被蘇淺月制住了,沒了衝鋒陷陣的人,蘇妙雪便也知難而退了,不過心裡卻惱火的很,被蘇心漓壓制了這麼多回,她本來是想趁著這機會,好好炫耀一番,然後奚落蘇心漓的,嫡女又怎麼樣,父親最寵愛的女兒是她,她要識相的話,就該將她的姨娘扶上相府夫人的位置,讓她也成為嫡女,那樣的話,她興許還能讓她過幾天好日子,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蘇心漓居然這麼不給面子,妹妹們都來了,她說見就不見,蘇妙雪憋了一肚子的火,一回到雪園,又砸了不少東西,蘇心漓才不管那些呢。
「小姐,妙雪小姐已經回去了,您是沒看到她那樣,都快氣死了!」
秋波興致昂揚的說道,蘇心漓眼皮都不抬一下,她以為,在相府,只要有父親的寵愛就可以心想事成為所欲為了嗎?她怎麼也不知道吸取這幾次的經驗教訓,相比於她蘇心漓而言,父親對她和方姨娘的偏愛從來都沒變過,但是現在,相府的掌家權還不是從她姨娘的手上落回到了她這裡了,她會讓她知道,真要發生了什麼事情,父親的偏愛不會有任何的作用,而且,這份偏愛和袒護,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不屬於她了,想拿這件事情刺她,那也要看她是不是願意給她這機會。
蘇心漓用眼角掃了秋波一眼,見她一臉急切的模樣,頓時覺得當初自己沒用她是對的,聰明倒是個聰明的,但是野心太大,也太過急功近利了。
入夜,蘇心漓用了晚膳沒多久,就讓流雲伺候著換了身衣裳,「陪我去柴房一趟。」
蘇心漓看著替她整理衣裳的流雲,眼中的光芒仿若冬日幽深的潭水一般,冰冷駭人,看著就有一種刺骨的感覺。
相府的暴室旁就是柴房,申時剛過,蘇心漓就命人通知水兒將李嬤嬤帶到了柴房。
流雲怔住,道了聲是,蘇心漓轉身已經走出了漓心院,流雲慌忙回房間取了披風和湯婆子,緊跟在蘇心漓身後。
月涼如水,夜色如墨鋪展開來,暴室這邊的位置比較偏僻,雖然有人打掃,但總給人一種荒涼的感覺,尤其是冬日的晚上,那風呼呼的吹著樹葉已經落光的樹木,看著地面上晃動著的斑駁影子,看著總讓人覺得森森的,像這樣的地方,母親在世時,從來都不會讓自己來,要不是一次意外,她和哥哥貪玩不小心到了這地方,她都不知道,繁華又熱鬧的相府,居然有這樣陰森的地方,那次,母親狠狠的教訓了哥哥一頓,因為她不該帶著自己亂走,而哥哥則因為膽小的她受了驚嚇,愧疚不已,就算被母親打了十下手板子,也毫無怨言,想到自己死去的母親和哥哥,蘇心漓心不由揪痛,算的厲害,若是他們現在還在的話,有他們保護著的自己,一定會很幸福吧。
蘇心漓剛到暴室這邊,就聽到從那棟小屋子裡傳來森森的慘痛的尖叫聲,如殺豬一般的嚎叫聽的人膽戰心驚,跟在蘇心漓身後的流雲縮了縮脖子,搓了搓自己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一雙眼睛小心的打量著四周,她來相府的時間不長,雖然知道這裡有暴室,但還是第一次過來。
雖然都是相府,但是暴室這邊根本就沒人往來,路上的燈都沒有幾盞,一到了晚上,比相府的其他地方要冷很多,蘇心漓和流雲到柴房的時候,已經等候了多時的水兒,臉頰和手都凍的通紅,鼻子也是,不過精神卻很好,一雙眼睛明亮璀璨,就像懸在夜空的星星,從昨晚到現在,水兒一直都沒休息,也不知道她哪來這麼好的精力。
蘇心漓摸了摸水兒凍得和冰棒似的手,不由擰起了眉頭,水兒則笑眯眯的,沒用多大力氣就抽回了自己的手,蘇心漓將手中的湯婆子遞到她手上,然後解下了身上的披風,一併披在她身上,水兒看著身上的衣裳,抬頭看向蘇心漓,紅著眼眶弱弱的叫了聲,「小姐。」
「你繼續在門口守著,你青藤姐姐馬上就給你帶吃的來了,若是有其他人來這邊,你告訴我一聲,這邊風大,你披上,別受涼了。」
蘇心漓摸了摸她的臉,只要這些丫鬟對她忠心不二,蘇心漓還是很願意對她們好的。
「流雲,你隨我進去。」
流雲提著燈籠,走在前面,將柴房的門緩緩推開,蘇心漓走了進去,緩步走到李嬤嬤跟前,然後接過身後流雲手上的燈籠,插在柱子上,借著並不是很明亮的燈光,她看到李嬤嬤正半死不活的躺在稻草堆上痛苦的低吟,若非房間裡過於的安靜,她這樣微弱的聲音,幾乎都聽不清,她的頭髮淩亂,就和地上的稻草似的,昨日還整齊的穿戴在身上的衣服,現在變的破破爛爛的,可以清晰的看到裡面的鞭痕,臉上也是,紅紅的血液,還有好似潰爛掉的傷口黏在衣服上,胸口上有好幾塊被烙鐵烙過的痕跡,觸目驚心,不過才一天的時間沒到,她就成了個血人,蘇心漓終於明白為什麼府裡的下人在談到甚至於聽到暴室的時候都會面色大變,若非她特意交代過要給李嬤嬤留口氣,說不定她早就被折磨的沒命了。
「他們不知道李嬤嬤是方姨娘跟前的紅人嗎?怎麼敢將您弄成這個樣子?」
蘇心漓慢慢的在李嬤嬤的跟前蹲下,湊到她的耳邊,似是心疼的開了口,然後擺了擺手,示意流雲退後,流雲會意,走到房門口的角落位置畢恭畢敬的站著,看向蘇心漓的目光卻充滿了感激和敬畏。
在耳畔傳來那樣的聲音之後,李嬤嬤渾身一顫,整個人哆嗦了一下,然後緩慢的睜開了眼睛,滿是驚懼的看向了蘇心漓,她想向後退,但是她旁邊就是柱子,根本就退無可退,她滿身是傷,每挪動一下,就會有劇烈的疼痛傳遍全身,痛的李嬤嬤恨不得有人給她個痛快,死了才好,恐懼過後,抱著必死的決心的李嬤嬤又憤怒的看向了蘇心漓,要不是她,她怎麼會受這樣的皮肉之苦?
「小姐,怎麼說老身也服侍了夫人一場,又照顧了您和少爺十年,你好歹毒的心腸!」
李嬤嬤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蘇心漓想到自己過世的母親和兄長,不由更加來氣,她伸手,手指順著李嬤嬤臉上的鞭痕,一路向下,落在了李嬤嬤身上的被烙印烙的流膿的傷口上,用心攤開,用力摁了下去,李嬤嬤張嘴嗷嗷的叫了一聲,被鞭子打的面目全非的臉在瞬間變形,蘇心漓一貫雲淡風輕的臉在在搖曳的燈下明明滅滅,那透著股恨意狠意的臉,就好像地獄來索命的魔鬼似的。
「我歹毒?是誰吃裡扒外勾結方姨娘害死我母親和哥哥的,是誰買通外面的劫匪劫持我將我丟到亂葬崗的,定國公府和母親到底是哪一點對不起你了,你居然勾結外人害死他們,你害他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那些情分了,現在還有臉和我提情分!」
蘇心漓漂亮的眸子就好像被冰雪覆蓋似的,一片的冰寒,她眼底深處,除了恨,還是恨,就像翻滾的巨浪,翻江倒海,吞噬著她所有的理智,每說一句話,蘇心漓的力度就重一分,說完最後一句話,她揚手就給了李嬤嬤一巴掌,李嬤嬤受的傷本就極其的重,痛的直掉眼淚,咳嗽了幾聲,鮮血從嘴巴裡面湧了出來。
「你你是誰?」
李嬤嬤瞪大著眼睛,眼前的這個人,還有她說的那些事情都表明她是小姐,但是她心裡卻有一個很奇怪的聲音告訴自己,這不是她認識的小姐,這不是。
「嬤嬤不是照顧了我十年嗎?怎麼,不認得我了嗎?我是蘇心漓。」從地獄歸來,向那些虛偽的魔鬼索命的蘇心漓。
蘇心漓眨了眨眼睛,臉上揚著無害的笑容,她這純真的樣子卻還是將李嬤嬤看的全身發毛。
「你你不是,你不是小姐,小姐不是這個樣子的!」
李嬤嬤慌亂的搖頭,眼中滿是恐懼。
「那我該是怎麼樣子的呢?哦--」蘇心漓拖長了聲調,冥思了片刻,然後恍然大悟的說道,「我知道了,你家小姐便是看到受傷的鳥兒都會心疼不已的給它們包紮傷口細心的照顧,又怎麼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呢,是吧?」
蘇心漓冷漠的看著草對上拼命掙紮的李嬤嬤,突然厲聲道,「給我老實交代,當年的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有,桂嬤嬤的下落。」
伴隨著這樣的厲聲呵斥是蘇心漓越來越冰寒犀利的目光,那比毒蛇還要恐怖,李嬤嬤看向蘇心漓,猶豫糾結掙紮,她現在對蘇心漓的恐懼程度比方姨娘還要深,她想要老實交代,小姐便是不放了她,讓她儘快解脫也好,但是她又擔心,自己要如蘇心漓所說將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的話,方姨娘會對她的家人不利,李嬤嬤心裡如焚,焦灼的厲害,吐血吐的更多,蘇心漓眼見她越來越虛弱,從懷裡倒了顆藥丸塞進了她的嘴巴,門外適時的響起了敲門的聲音,蘇心漓不緊不慢的道了聲,「進來!」
門被推開,一個二十歲出頭的瘦弱男人被人推了進來,因為推的人用力過猛,那男子以狗吃屎之勢倒在了地上,那男子雙手是被綁著的,被推倒在地上之後,抬頭,看向李嬤嬤,一雙眼睛滿是哀求,嗚嗚的說話,似乎是在求救,李嬤嬤一看到那人,吐血吐的更歡了,但是人感覺卻不想剛才那樣虛弱,想暈暈不倒,想死,更加不成。
李嬤嬤有些絕望的看著自己不成器的兒子,若不是他好賭欠了一屁股的債,她也不至於為了替他還債聽方姨娘的話害小姐和少爺。
「小姐,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與林兒無關,你放過他吧。」
蘇心漓捉來的這男人叫徐林,是李嬤嬤最小的兒子,她之前生的兩個都是女兒,這第三胎得男,就和寶似的,她即將臨盤的時候,她的丈夫在外面偷吃被捉,李嬤嬤是個強勢的女人,在定國公府長大的她和其他府裡的丫頭相比,男人三妻四妾的觀念並不是那麼深,為這事她很生氣,導致動了胎氣,徐林是早產兒,身體虛弱,李嬤嬤更是把他當成心肝似的寶貝著,徐林也沒有辜負李嬤嬤過分的溺愛,完全長歪了,整日除了吃喝,就是嫖賭,蘇心漓的人就是在賭坊找到他的。
「當年你是如何勾結方姨娘害死我母親和兄長的,還有,桂嬤嬤的下落,你若是不說,我就先斷了他的根,然後再送他和你一起下地獄,黃泉路上,你有兒子陪著,也就不會孤單了,至於你的孫子孫女,你放心,我很快會送他們下去和你們團圓的,李嬤嬤,我這也算回報了你的一番照顧了吧。」
徐林聞言,不住的搖頭。
「給我打,打暈死過去再動手的話,他應該就不會那麼疼了,不過我聽說徐林的身子虛弱的啊,能吃得消嗎?」
蘇心漓看向吐血的李嬤嬤,十分擔憂的說道,她就說了個打字,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呢,就已經有人毫不客氣的用拳頭和腿招呼徐林了。
「你讓他們住手,我說,我都說,小姐,求求你放了林兒吧。」
「好了,住手吧。」蘇心漓勾了勾唇,除了最開始在提到程立雪和蘇曆仁的時候情緒波動起伏大,此刻,她絕美的臉上,已經是波瀾不驚。
「小姐應該還記得,三年前您生了場大病吧,其實,那是方姨娘給您下了藥,目的就是為了讓老奴引夫人和少爺到安城那個地方,奴婢騙少爺和夫人劉公劉老神醫在那個地方,夫人和少爺為了找到他給您治病都去了,之後,雙雙發生了意外。」
三年前的那場大病,蘇心漓當然記得,但是李嬤嬤不說,她怎麼也不知道原來那次是方姨娘動的手腳,而母親和哥哥那次外出,居然是因為自己,但是這有什麼可意外的呢?母親和哥哥那樣心疼自己,又怎麼忍心看著自己整日發燒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聽到劉公在安城,就算明知道那裡有危險,他們又怎麼會過多的去顧及?原來,他們是因為自己才會出事的,而這一切,都是方姨娘那該死的女人做的。
蘇心漓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文景叛亂』中,方家向當今聖上也就是文帝獻上了景王的腦袋才得到重用的,而最後一次交戰,正是在安城,方有懷在為官之前跑的碼頭和水上的生意,不過他們並不是商人,而是從中收取巨額的保護費,所以就算方家現在已經被封侯,大家都不屑與他們為伍,覺得他們是下三濫的地痞流氓,而事實上,方家直到現在幹的都是這樣的事情。
若非上輩子死前蘇妙雪提醒,她一直以為母親和哥哥是被景王的人給害死的,外公他們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景王被殺之後,定國公府的人一直奮力絞殺餘孽,為皇上分憂是一方面,另外的話也是因為母親和哥哥的死讓他們心中氣憤想要報仇,現在看來,他們的發洩,根本就是找錯了對象,景王雖然有野心,但並不是個殘暴的人,而且,他又不是個傻瓜,整個朝廷,武將多以他們定國公府是從,可以說,皇室誰要是得到定國公府的全力支持,想要登上那個位置,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他拉攏外公他們都來不及,是絕對不可能殺了母親和哥哥他們的。
方姨娘費了那麼多的心思,將母親和哥哥引到那裡,必定是做了完全的準備,肯定是不會讓他們生還的,殺害母親和哥哥的,十有八九就是方家的人,將責任推到已經沒了腦袋的景王頭上,高,果然是高啊,方姨娘怎麼就篤定景王都出現在那個地方呢,蘇心漓的腦海快速的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方家的人和景王是不是早有勾結?」
蘇心漓越想越覺得可能,如若不然的話,他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市井無賴,怎麼可能近景王的身?
「老奴只負責將夫人和少爺騙到那個地方,其餘的老奴也不知道啊,小姐,老奴真的沒想到夫人和少爺會遇難,如果我知道方姨娘她會害死夫人和少爺的,我說什麼也不會騙他們去那個地方的,小姐,你相信奴婢,奴婢從小服侍夫人,看著她長大,待她就像親生女兒一般,又怎麼會害她呢?」
李嬤嬤趴在地上,抬頭殷殷的看向蘇心漓,一副恨不得把心挖出來表忠誠的姿態。
「你給我住嘴!」
蘇心漓對著李嬤嬤的臉就踹了過去,李嬤嬤又不是水兒一根筋,她有心機的很,當初外婆和外公之所以讓她做母親的陪嫁,就是看中她聰明,心思活絡,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她的那些心思會用來害母親和哥哥,蘇心漓咬牙,從李嬤嬤的口中聽到母親和哥哥的情分,她就覺得噁心。
她若是針對母親忠心不二,當初在知道母親和哥哥的噩耗後就該以死謝罪,她有嗎?她沒有,她怕死,所以成了方姨娘身邊的狗,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夢,給方姨娘出謀劃策害她。
「桂嬤嬤可還活著?」
「活著的活著的。」
李嬤嬤唯恐蘇心漓將桂嬤嬤的事情也前怒道她身上,忍著身上的劇痛和再次吐血,不住的點頭,氣若遊絲的說道。
「人呢?在哪裡?」
「這個老奴也不知道。」
她畢竟叛過一次主,方姨娘也不是事事都相信她的。
「嗯?」方姨娘對李嬤嬤或許會有所隱瞞,但是李嬤嬤在方姨娘身邊這麼多年,以她的聰明,不會什麼都不知道。
蘇心漓眼睛一瞪,血肉模糊的李嬤嬤忙道,「應該是在方家的某個田莊,老奴曾經在方府看到過兩次那個向姨娘回報桂嬤嬤情況的婆子,方姨娘一直逼問桂嬤嬤說出嫁妝清單的下落。」
原來是在方家的田莊,她說呢,怎麼她花錢派出去的那些人將相府的那些田莊都翻了一遍了,連個人影都沒找到。
「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蘇心漓居高臨下的看著李嬤嬤,唇瓣微微的勾起,那冰冷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小姐,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方姨娘逼我幹的,您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交代了,求求你放過我和林兒吧,該死的是方姨娘,是方方姨娘!」
李嬤嬤拼著最後一絲力氣,向蘇心漓求饒,她伸長著手,想扯住蘇心漓的衣裳,但是好幾次手舉起來了,又無力的垂下。
「所以我會讓她生不如死!」
蘇心漓的聲音輕柔,但是卻冰冷異常,如魔魅一般的聲音在安靜的柴房上空縈繞飄蕩,傳到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李嬤嬤,你若是死了,記得找方姨娘報仇,要不是她逼著你害死了母親和哥哥,我怎麼會這樣對你呢?」
蘇心漓無害的笑了笑,親自取下來時帶著的火,走到門口,看向水兒淡聲吩咐道,「燒了柴房!」
李嬤嬤聞言,看著蘇心漓傲然的背影,一下呆住了,她扭頭,看向自己趴在地上正奮力掙紮著求救的徐林,大喊道,「小姐,你不能這樣對我!」
蘇心漓頭也不轉,在心中冷笑,為何不能?
「小姐,我是該死,求求你放了林兒吧!」
李嬤嬤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從地上站了起來,邊往蘇心漓的方向走邊吐血,還沒到她的身邊呢,在徐林的跟前,她的腳突然被人拉住,李嬤嬤猛地吐了口血,向後重重的栽倒在了地上,蘇心漓跟前馬上有人跑了回去,探了探李嬤嬤的脖子,回去向蘇心漓道,「小姐,她已經斷氣了。」
蘇心漓回頭,看了眼那張傷痕斑駁的臉,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是死不瞑目,蘇心漓看了眼她身邊嗚嗚呀呀叫著的徐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根本就不像個男人,他也不管李嬤嬤是死是活,朝著蘇心漓的方向爬,那雙眼睛的哀求懇切又卑微。
「有這樣一個兒子,難怪李嬤嬤死不瞑目。」
徐林冤枉嗎?不,她不冤枉,要不是他,聰明的李嬤嬤怎麼會捨棄可以直接給她帶來的富貴的母親轉而投向方姨娘的陣營呢?所以,李嬤嬤該死,他也是一樣。
「燒了。」
蘇心漓的聲音冰冷,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小姐,李嬤嬤她已經死了,他兒子--」青藤是因為窮為了弟弟妹妹甘願賣身為奴的,成長環境簡單,心自然軟,看著李嬤嬤和她兒子那樣子,不由心軟起來,人死都死了,又何必計較那麼多?
「但是怎麼辦呢?我就是要將他們挫骨揚灰。」
蘇心漓的淡漠口氣,卻讓人聽出了滔天的恨意,那雙漂亮的媚眼隨便一掃,就讓人遍體生寒,水兒借了蘇心漓手上的火,她的動作快,柴房又是木頭稻草和乾柴,火點燃了之後,很快就燒了起來,蘇心漓看著水兒歡快的身影,她似乎對取人性命這樣的事情特別感興趣,很容易興奮,上次秋水秋蘭的事情是這樣,這次防火燒李嬤嬤和徐林也是一樣。
「殺母害兄之仇,不共戴天,那老婆子叛主求榮,落得這樣的下場,是她活該,小姐,您擦手。」
流雲看著很快熊熊燃燒起來的火勢,有過和蘇心漓相同經歷的她並不認同青藤的觀點,殺人償命,小姐為母親和兄長報仇,這樣做,有什麼錯,流雲對李嬤嬤和徐林沒有一丁點同情,她沒將李嬤嬤一家子全殺了就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蘇心漓接過流雲遞給她的帕子,擦了擦手,為什麼她點名要帶流雲來,因為她知道,她肯定能理解她,蘇心漓擦了手,對流雲笑笑,將沾了血的帕子一起扔進了火海,然後拍了拍流雲的肩膀,她扭頭看了眼在柴房亂竄的徐林,緩緩的啟唇道,「回去吧。」
蘇心漓沒走多久,柴房的火光就已經沖天了,走到半路,就看到方姨娘領著一群人往這邊趕,剛好與她撞了個正著。
「那火是你放的,你把李嬤嬤燒死了!」
方姨娘咬牙,自己還是遲來了一步,也不知道李嬤嬤有沒有將自己那張嘴巴縫牢,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方姨娘心中氣惱,都怪柳飄飄那個賤人,要不是她拖延了時間,她怎麼現在才來!
懷孕就了不起嗎?誰沒生過孩子,她憑什麼認為自己這胎是個兒子,要是個不帶把的,看她還怎麼倡狂,就算帶把的又怎麼樣,相爺只是不讓她現在動手,等到他出生了,她有的是辦法將他弄死,想和他志明志安爭,找死!
「柳姨娘現在正懷孕呢,小姐這樣做,是想害死她肚子裡的小少爺嗎?」
方姨娘料定,李嬤嬤應該已經死了,死了就死了,一個叛主的老東西,沒什麼可惜的,方姨娘現在想的是自己能不能借著李嬤嬤的死往蘇心漓的身上潑髒水,她不是善良大度嗎?若是相爺知道她縱火燒死了李嬤嬤,一定會覺得她惡毒恐怖,與她保持距離的。
蘇心漓伸手整了整自己的髮髻,修長白皙的指甲片在昏黃燈火的映襯下,就好像可以殺人的匕首似的,她柔柔的笑了笑,不敢置信的看向方姨娘,「不是方姨娘擔心李嬤嬤胡言亂語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所以才殺人滅口的嗎?」
蘇心漓眨了眨眼睛,天真無辜的樣子氣的方姨娘想要吐血。
方才送徐林來的那兩個男子已經離開了,現在蘇心漓身邊就只有漓心院的幾個丫鬟,李嬤嬤已死,至於徐林,現在應該被燒的差不多了,這麼大的火勢,估計很快就會成為灰燼了。
方姨娘被蘇心漓堵的說不出來,她來暴室這邊,確實就是想殺李嬤嬤滅口,但是被蘇心漓搶先一步了。
「我才剛到,這件事情分明就是你做的!」方姨娘指著蘇心漓,氣的喉嚨都在冒火。
「我為什麼要殺李嬤嬤呢?方姨娘,你不知道柳姨娘現在正懷著身孕,不能殺人放火的嗎?我可是很希望柳姨娘肚子裡的弟弟平安降生的,倒是方姨娘你,擔心柳姨娘肚子裡的弟弟出生之後會搶走父親的寵愛甚至奪走相府,所以想用這種方式讓弟弟折壽。」
蘇心漓看著方姨娘豬肝色的臉,勾著唇,說的是有理有據。
「你胡說!」
方姨娘可算體會到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滋味了,她氣的肺都快炸了,她明明什麼都沒做,但是蘇心漓卻光明正大的將事情推卸到她身上,她根本就無從狡辯,這事要鬧到相爺那裡,雙方各執一詞,相爺雖然偏愛她,但相信的肯定是蘇心漓,便是她自己什麼都沒做,可看著蘇心漓那樣,她都會生出這件事情是自己做的幻覺。
「我是不是胡說,方姨娘心知肚明。」
蘇心漓那反應,就是親眼看著她殺人放火的那幾個丫鬟心裡都覺覺得,這次的事情和她們小姐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們走。」
蘇心漓朝著方姨娘的方向徑直走了過去,在她的身邊停下,湊到她耳邊,輕笑著說道,「方姨娘可知道生不如死四個字怎麼寫?」她會讓她慢慢體會這種滋味的。
方姨娘猛地回頭,不敢置信的看向蘇心漓那張沉靜的臉,眼底深處的震驚慢慢的有恐懼浮現了出來,蘇心漓見她這樣子,笑的越發開懷,從方姨娘的身邊經過,離開。
流雲青藤繞開方姨娘跟在蘇心漓的身後,水兒則完全沿襲了蘇心漓的路線,從方姨娘的右手邊擦過,然後一不小心輕輕的碰了她一下,方姨娘直接飛了起來,被撞出了三米遠,蘇心漓聽到她的尖叫聲時,回過身,剛好看到她的身體在夜空下劃出優美的弧度,然後摔在地上,一干的丫鬟婆子們忙上前扶住她,方姨娘看著蘇心漓的方向,一雙眼睛瞪大如銅鈴,看起來都有些恐怖,「你,你--」
她手指著蘇心漓,你你你了半天,沒說出話來,然後她終於如願吐了口血,暈死了過去,蘇心漓停下腳步,等水兒走到她跟前,笑著她摸了摸她的腦袋。
蘇心漓回到漓心院之後,泡了個熱水澡,回到房間之後,摒退了所有的下人,累了一整日,卻怎麼也睡不著,她看著桌上劈裡啪啦響著的燭火,用銀針撥了撥,披了件披風,離開了屋子。
已經過了一更了,冬日裡的夜裡又冷,大家都去休息了,後院裡靜悄悄的,蘇心漓便坐在樹下的秋千架上,這是她命府裡的下人紮的,白日裡,陽光明媚,她偶爾會在這邊曬曬太陽,她靠在秋千架上,抬頭看著夜空發呆,心裡卻一片冰涼,若是母親和哥哥還在世的話,她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孤單無助了,偌大的相府,她不至於連個說話依靠的人都沒有,蘇心漓閉上眼,腦海裡浮現出的全部都是與母親和哥哥在一起的歡樂時光,不由落淚。
蘇心漓正神遊的時候,秋千忽然往下一沉,蘇心漓猛地回過神,扭頭,看著那張俊朗出塵的臉,眨了眨眼睛,確定不是幻覺,才出聲道,「蘭翊舒,你怎麼在這裡?」
「那東西冰冰涼涼的又硬邦邦的,你靠著不會不舒服啊?」
蘭翊舒指了指那冰涼的秋千架,夜裡的濕氣重,現在天又冷,上面的寒氣很重,蘭翊舒盯著蘇心漓的臉,那樣子似乎有些猶豫,片刻後,還是抬手替蘇心漓擦掉了臉上的淚水,蘇心漓一驚,忙垂著腦袋,吸了吸鼻子,快速將眼淚擦乾,剛抬頭,肩膀就被蘭翊舒扣住,他輕輕一帶,蘇心漓的腦袋就靠在他的肩上,蘇心漓掙紮,蘭翊舒卻不肯放,「那東西有我的肩膀靠著舒服嗎?你就將我當枕頭好了,我們可是盟友,下次我若是心情不好,你把你的肩膀借給我靠不就行了,還有,你放心了,這四周沒有人。」
想的倒挺美,但是蘇心漓不得不承認,他的肩膀靠著確實比秋千架舒服,溫暖,還有一種讓人安定的力量,他現在這樣子,應該沒什麼事了吧,也對,他這麼高的功夫,又有靈丹妙藥,那傷口肯定好了。
「流朱嗎?她現在怎麼樣了?」
「能下床走路,生活自理了,臉上的傷,再過段時間應該就好了差不多了,化個妝什麼的,估計就看不出來了。」
蘇心漓一聽流朱臉上的傷口化妝就看不出來了,松了口氣,謝謝二字到嘴邊,又吞了回來。
蘭翊舒摟著她的肩膀,見蘇心漓不再掙紮抗拒,心情好得很,她本來就是他的女人,摟一下又有什麼關係。
「蘭翊舒,麻煩你在方家的田莊給我找個人。」
「嗯,你將畫像畫好,我明日來取。」
蘇心漓靠著蘭翊舒,他的身上很暖,她終於漸漸有了一絲困意,「蘭翊舒,我會報答你的。」
等她拿回了母親的嫁妝,裡面的珍寶,蘭翊舒看中的,隨便他拿,她一定不會吝惜的,蘇心漓心裡豪爽大方的想,她哪裡知道,蘭翊舒一開始看上的就不是她母親豐厚的嫁妝。
蘭翊舒看著懷中漸漸睡過去的女人,手指繞過她的肩膀,摸了摸她的臉,到現在,他的指尖都還殘留著那滑滑的觸感,讓人眷戀不舍,皮膚真好。
「嗯,我知道,以身相許。」
想到明晚自己再來相府可以不用做樑上君子,蘭翊舒的心情相當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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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嬤嬤的死,雖然是蘇心漓做的,方姨娘什麼都沒幹,但就算是這樣,她還是覺得心虛,所以這件事情到底沒鬧到蘇博然跟前,一個婆子,死了便死了,再加上她之前本來就犯了錯,蘇博然自然不會放在心上,這件事情便也過去了,根本就沒人追究,那晚的火很大,徐林被燒成了灰燼,很多人都認為她下落不明,卻不知道,蘇心漓讓她陪著李嬤嬤一起葬身了火海。
那晚方姨娘氣的吐血,蘇博然憐愛她,雖然柳姨娘安胎的事情還是交給她,但是也准她不必事事親力親為,方姨娘就在芳情園休養,蘇心漓心裡清楚著呢,方姨娘的身體好得很,又不是上了年紀的老太婆,吐個血昏迷一下根本就不是個事,她不過是不想去凝霜院受柳姨娘的氣而已,因為沒有方姨娘的興風作浪,相府倒是安定了一段時間。
時間眨眼而過,天氣漸漸回暖,牆角下的草兒漸漸的冒了芽,院子裡的花兒也開了不少,春日的氣息越來越濃。
「小姐,長公主的請帖到了。」
青藤手上拿了張精緻不已的請帖送到蘇心漓跟前,蘇心漓接過,打開請帖,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百花宴』幾個熨金的大字。
每年花朝節前十天左右,長公主都會發請帖邀請京中有身份的少爺小姐參加她主辦的百花宴,其實就和選秀女似的分次篩選而已,前去參加百花宴的小姐都是要表演才藝的,然後由長公主還有她特定邀請的幾個貴客評選出百花女,也就是魁首,若是在百花宴中奪得百花女的稱號,在花朝節上必定也能得到皇后貴妃還有皇子們的矚目和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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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關於顏司明顏大渣男,很快就出現了,還有蘇志明應該也快回來鳥--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9:52 AM
第063章:百花宴
蘇心漓拿著請帖端詳了一番,這張請帖,用的自是最好的紙,上面描著梅花盛開的圖案,蘇心漓放在鼻尖聞了聞,一股淡淡的幽香,撲鼻而來,沁人心脾,十分的好聞。
長公主文韜武略,軍功卓著,是女中巾幗,深得陛下的賞識,在琉璃是如傳說一般的存在,她本人並不愛這些香啊粉啊的東西,但是駙馬卻是個溫雅的文人,這百花宴的雅致請帖就出自他之手。
其實,長公主並不是先帝的親生女兒,而是與先帝從小一起長大的貼身侍衛謝懷安謝將軍的女兒,先帝年輕時,南王聯合西越叛亂,先帝禦駕親征,險些被南王的弓箭射中,當時,距離他最近的謝將軍奮不顧身的撲了上去,南王箭術精湛,那一箭是攜力而發,謝懷安人尚未回到軍營就死了,臨死前讓先帝一定好好照顧妻兒,謝將軍的妻子聽聞丈夫的噩耗在家中上吊自殺,先帝與謝懷安本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感情深厚,謝將軍又為救他而死,他年紀輕輕,就只有一個女兒,謝氏死了之後,先帝便將謝將軍的遺孤接到宮中,封她為永安公主,賜號長,帶在身邊,親自教導,長公主雖不是公主,但因為先帝的寵愛,比當時的皇后都還要尊貴,因為當時先帝幾次出征,沒帶皇后,只帶了長公主,她的榮寵和地位,根本就不是一般公主能企及的,所以就算她不是先帝的女兒,在重重的深宮內,也沒有太監宮女敢在背後嚼她的舌根。
當然,先帝這樣寵長公主,自然也有其他公主不服氣的,曾經就有一個公主去找長公主算帳,說她不是先帝的女兒,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公主,不配享受公主的待遇,甚至於見到她們這些真正的公主要行叩拜之禮,這件事情鬧到了先帝那裡,先帝直接將那位公主打了四十大板,那位公主的母后也被打入了冷宮,至於那位公主的教引嬤嬤和貼身女官,全部被處死,這也可以看出先帝是個重情重義,至情至性的人。
至此之後,那些自以為高高在上的公主再也不敢仗著身份輕視長公主,後宮的那些妃嬪見了長公主都要禮讓三分。
先帝在世時,已經立下了太子,並不是現在的皇帝,十二年前,文王也就是當今皇上趁著先帝病危殺了太子一家,然後逼宮,讓先帝立書退位,先帝除了心疼長公主,最寵愛的就是仁愛的太子,在知道他的噩耗後,堅決不同意下詔傳位,是長公主勸先帝以琉璃和琉璃百姓為重,先帝顧全大局,才寫了傳位詔書,先帝本就病重,最終承受不了愛子離世,文王叛亂的打擊,兩天後就薨了,當時,西越和北邊的金國還有南邊的南齊像是約定好了一般,齊齊入侵琉璃的邊境,為保邊境穩定,政權交替的時候不至於爆發農民起義,當時的程家和忠勇侯府還有長公主兵分三路,長公主當時去的西越,這次戰役,她雖然大獲全勝,但是卻受了很重的傷,不能再生育,她與駙馬就只有一個女兒。
長公主凱旋回來之後,她才兩歲的女兒便被封為懷安郡主,享受郡王的待遇,而且還有封地,比皇后生的公主還要高貴,皇上這樣做,一方面是感懷長公主在先帝臨死前替他說了好話,不至於讓他背負上篡位的罪名,另外的話,也是出於對長公主的愧疚極力的想要彌補,但就算如此,長公主依舊沒有原諒皇上,與他十分疏遠。
蘇心漓之所以能知道這些秘辛,都是因為顏司明,他為了登上皇位,將皇室那些重要成員的祖宗十八代可以說是調查的清清楚楚,長公主是武將,與她的兩個舅舅也算是青梅竹馬,所以和定國公府的關係很近,原先,先帝是想將她賜給她的二舅的,但是長公主當時已經心有所屬,也就是現在的駙馬,婉拒了二舅,二舅便在先帝還沒公佈這件事前娶了親,說來,長公主之所以能和駙馬在一起,也是欠了定國公府一份情的,二舅他心裡應該是喜歡長公主的吧,不然的話,又怎會因為她的一句不願意就違抗聖命呢?顏司明娶她的時候,心裡是不是也有想利用她得到長公主支持的思量呢?
「妙雪小姐,二小姐,三小姐都收到請柬了。」
這百花宴,其實就是個相親宴,蘇沐靈才八歲,又是個沒有名氣的庶女,自然不在邀請之列。
「小姐,您去嗎?」
蘇心漓將請柬收好,看向青藤,笑著問道,「為何不去?」
若非十歲那年,母親和哥哥發生了意外,她便就該去的,守孝的第一年,是什麼活動都不能參加的,第二年,方姨娘給蘇博然吹了不少枕邊風,打發她去給母親掃墓了,倒是蘇妙雪在宴會上出了不小的風頭,上輩子,她因為受了驚,一直躺在床上,再加上當時名聲被方姨娘和蘇妙雪那對母女毀的差不多了,心理自卑,哪兒都不想去,蘇妙雪在百花宴上,表現優秀,才情被傳了開去,整個京陵的人都說當朝丞相有一個美貌與智慧並存的無雙嫡女,之後的花朝節也被皇后賞識。
嫡女?她還真好意思承認,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上輩子方姨娘之所以能被扶正,除了她在定國公府出了力,蘇妙雪得臉讓蘇博然看到了價值也是很大的一方面,這輩子,她倒是要看看,誰能阻攔得了她去參加這百花宴,誰敢阻攔她去?有了她這個相府嫡女,誰還看得到一個養女?
「讓幾個小姐去庫房,挑選自己喜歡的花色,做幾身新衣裳,讓四小姐也一起。」
蘇沐靈雖然沒在邀請之列,但也是她的妹妹,不能厚此薄彼了,而且反正是公中的東西,又不用她掏腰包,免費的人情,不做白不做。
「那二小姐呢?」
蘇心漓抬頭,挑眉看了青藤一眼。
「小姐忘記了,容嬤嬤現在還在她的院子教她規矩呢。」
青藤不說,蘇心漓確實把這事給忘記了,她每日的事情那麼多,哪裡有時間關注蘇汐月的事情?她記得自己是讓人請了容嬤嬤來,不過之後便不再過問了。
「她現在規矩學的怎麼樣了?」
蘇心漓接著青藤的話,隨口問了句,青藤卻噗嗤笑出了聲,幸災樂禍道,「小姐,奴婢嘴拙,說不好,我找流雲來告訴您。」
青藤說完,便興奮的跑了出去,沒一會,就帶著流雲進來了。
「流雲,你快和小姐說說二小姐的事情。」
流雲面上的笑意濃濃,道了聲是。
「那日,容嬤嬤到二小姐院子的時候,她正在被窩裡面睡覺呢,蓬頭垢面亂糟糟的,容嬤嬤立馬就命人給二小姐梳洗,二小姐還沒睡醒呢,睜眼見是陌生的嬤嬤,立馬大怒,問她是哪來的,一聽容嬤嬤是教坊的,就開始破口大駡,說她這種是教窯子裡的那些女人的,不是什麼好東西,就讓她滾蛋,容嬤嬤也一板一眼的,說自己是小姐找來教她規矩的,那些想要趕容嬤嬤走的婆子和丫鬟一聽是小姐派去的,頓時就不敢幫著趕人了。」
青藤抿唇笑出了聲,「小姐,二小姐可真有意思,一不小心就成了窯子裡的女人了。」
意識到自己失言,青藤很快捂住了嘴巴,瞪大著眼睛看向蘇心漓,這幾日,她們沒少用這事打發時間,一不小心就嘴快了,蘇心漓也不生氣,只是聽著覺得挺有意思的,示意流雲繼續。
她的母親已經過世了,家中的老夫人一年前去了老家,到現在都還沒回來,方姨娘雖然管著相府,但並不是主母,府裡的其他姨娘向她問安她都承受不起,更不要說是小姐了,所以相府根本就不需要晨間省安,這麼冷的天,大家都起的比較晚。
「容嬤嬤將二小姐身邊的丫鬟婆子全部請出了院子,便將院門關上了,誰也不讓進,那些丫鬟婆子忙去找何姨娘,何姨娘沒辦法,去找方姨娘,方姨娘藉故生病不見,何姨娘又去找相爺,相爺剛好在柳姨娘那,何姨娘急的團團轉,就是沒找到個可以幫二小姐的。」
蘇博然沒出面,肯定是柳姨娘幫著她說了好話,蘇汐月的院門關了,流雲她們能知道這些事情,肯定是容嬤嬤讓人告訴她的。
「二小姐沖著容嬤嬤破口大駡,什麼難聽的話都說遍了,還千金小姐呢,分明就是市井的潑皮無賴。」
想到蘇汐月罵的那些話,青藤不由擰起了眉頭,敢罵小姐,活該!
「她第一天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又是罵人又是打人的,容嬤嬤還有她帶去的那些人淡定的人,由著她罵,她動手打人,容嬤嬤就說不勞她動手,然後就動手自己打自己,其餘的人也跟著,那陣勢,把二小姐都給嚇著了,她就說要上吊,容嬤嬤就讓人給她在房梁上搭好繩子,還準備好了凳子,二小姐就說不敢了,說容嬤嬤這些人是得了小姐的命令要害死她,要找相爺和方姨娘為她做主,容嬤嬤就說了,這件事情,何姨娘早就告訴相爺和方姨娘了,但是根本就沒有派人來,還說了,方姨娘就只是個姨娘,姨娘就是奴才,而小姐是正經的嫡出,是主子,奴才是沒資格管主子的事情的,不然的話,那就是以下犯上。」
流雲說這些話的時候,還調皮的學起了容嬤嬤一板一眼的口氣,蘇心漓微微一笑,就說嘛,是民間的教坊嬤嬤好,這要是宮裡請來的,哪裡會那麼毫不留情的打自己,還幫著蘇汐月上吊,方家現在正之仕途一片光明的時候,她們哪裡又敢說出方姨娘只是個奴才這樣的話來。
「二小姐就說容嬤嬤的皮就和樹皮似的,看著嚇人,汙了她的眼,容嬤嬤即刻就讓人給她準備了清水,讓那些嬤嬤摁著她的頭,將她浸在冷水裡,說給小姐好好洗洗眼睛,二小姐當時都嚇哭了,容嬤嬤就說,二小姐若是不想老身汙了你的眼,髒了你的地,就好好學規矩,哪天規矩學好了,讓小姐滿意了,就不用再對著她這張老臉了。」
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青藤還是被流雲生動的樣子逗得笑出了聲,蘇心漓也微微一笑,見流雲舔了舔嘴角,便知她是渴了,倒了杯水遞給她,流雲受寵若驚,笑著道了謝,雙手接過,一口氣喝的乾淨,不過那樣子還是極為文雅,不像水兒,每次喝水都會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容嬤嬤讓人給二小姐準備吃的,二小姐嫌飯菜不夠好,怒駡說狗都不吃打翻了,容嬤嬤讓人將東西收拾好,找人牽了一條狗來,當著二小姐的面將東西喂給了狗吃,然後每次到了吃飯的點,都當著二小姐的面將東西全部倒給了狗吃,也不給她其他的東西吃,這樣過了兩天,二小姐餓不住,求著容嬤嬤將飯菜給她,容嬤嬤就說這是為狗準備的,讓人將狗牽來,二小姐見容嬤嬤真的將飯菜送到了狗的嘴巴,撲上去就搶,坐在地上就吃。」
流雲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上揚,說不出的愉悅,和狗搶吃的?蘇心漓想到那畫面,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們怎麼不早告訴我?」當這些事情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她是倍覺的煎熬,但是發生在自己討厭的人身上時,卻又覺得有意思極了。
「不是小姐說的嘛,不用向您報告二小姐的事情。」這樣的好事,只有她們幾個丫鬟私下分享,她們為此還惋惜了好久呢。
「如此說來,確實是我的錯,流雲,你告訴容嬤嬤,讓她只管放開手去做,別傷著二小姐的身體就行,務必在百花宴之前給我們相府一個穩重得體的小姐。」
蘇心漓這邊剛下達了命令,就有丫鬟進來說何姨娘求見。
「告訴何姨娘,要是蘇汐月學乖的話,就讓她參加這次的百花宴,要是還冥頑不靈,百花宴和朝花節那兩日,她的兩個女兒都給我老老實實的在相府呆著。」
這當口,何姨娘前來的目的,蘇心漓心裡是清清楚楚,她才不願與她那麼多廢話,她們要是乖乖的,她就給她出頭的機會,若是惹是生非,不讓她安寧,她們也休想有好日子過。
「流雲,這話,你也一併告訴蘇汐月了。」
她要讓她們知道,牢牢掌握著她們命運的人不是方姨娘,而是她蘇心漓。
「青藤,你著人去定國公府,告訴我四哥,就說這次百花宴,我也會去在,至於小姐們去庫房選花樣的事情,我讓秋波去辦。」
流雲和青藤答應了,各自傳話去了。
忠勇侯府,忘名軒內--
顧南衣一身白衣,坐在靠窗的小桌旁,一手拿著書,另外一隻手拿著草藥,他先是放在鼻尖聞了聞,然後用手碾了碾,仔細觀察了片刻後,將草藥放下,拿起毛筆,在一本小冊子上記錄了什麼,程子落到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晌午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襯的他整個人越發的出塵,程子落看著顧南衣專注的模樣,那個人那雙眼睛那樣的乾淨,幾乎是瞬間,讓他浮躁雀躍的心,也安靜了下來。
顧南衣放下手中的毛筆,輕輕的對著書頁吹了吹,抬頭,剛好看到發呆的程子風,程子風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對著顧南衣笑了笑,走了過去。
「你怎麼來了?」
顧南衣起身,朝著茶桌的方向走了過去,程子風跟在身後,在他的身邊坐下,指了指窗邊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你這是做什麼?」
顧南衣淡淡道,「漓兒不是想學醫嗎?那些都是草藥,我將他們的作用還有和其他藥材的區別一併寫下來,興許會對漓兒有用。」
「我不過才隨口提了一句你就記下了,還這樣上心。」程子風樂呵呵的,挑了挑眉,「我就知道,你喜歡我們家漓兒,從小就喜歡了是不是?也對,見了我們家漓兒妹妹的女人,別的女人哪裡還能入眼?我們漓兒很漂亮對不對,不是我這個做哥哥的吹牛,放眼京陵上下,沒有哪個女人能比得上我們漓兒一二的,你說說,從小看著這麼漂亮的妹妹長大,一般的女人小爺怎麼看得上?」
所以,不是他不娶,而是那些胭脂水粉,他真心看不上啊。
「顧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
程子風拍了拍顧南衣的肩膀,一副慎重到了極致的樣子,顧南衣也不推脫,笑笑應了一聲,拿起茶壺想要給程子風倒水,卻發現茶壺裡面沒水了,「你等會,我去燒壺水。」
程子風看著顧南衣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沉了,「這些事情都是你自己做的嗎?」
顧南衣無所謂的笑笑,「我不習慣人伺候,你等我一下。」
他已經習慣事事親力親為了,以前在山上的時候,還要照顧師傅呢。
顧南衣好脾氣,不將下人的怠慢放在心上,程子風卻見不得顧南衣這樣受欺負,他起身,一把奪過顧南衣手上的茶壺,朝著房間的門檻,重重的砸了,碎片四濺,發出不小的動靜,不少丫鬟婆子都趕過來了。
「要死了要死了,這是做什麼啊!」
最先趕過來的婆子罵罵咧咧,不悅的說道,程子風眉頭一擰,對著那婆子就是一心窩腳,程子風可不是程子謙,他不是整日之乎者也的書生,他自小學武,是在軍營長大的,這一腳的威力可見一斑,那身材肥碩的婆子直接淩空飛了起來,撞到了拱門口的柱子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整個院子伴隨著她的尖叫聲似乎在輕微的晃動,她重重的摔在地上,吐了口血,然後暈死了過去,這些都是劉夫人的人,剛想問是誰那麼大膽,一見是滿身煞氣的程子風,嚇得渾身哆嗦,紛紛跪在了地上,就忠勇侯府和定國公府的交情,要是哪個下人死在這混世小魔王的手上,那就是撿到死的。
程子風冷哼了一聲,「我來了沒人通報,我來這麼久了,也沒人上茶和點心,居然要主子動手去燒水,你們是死的嗎?」
看樣子真教妹妹給說中了,那劉夫人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顧南衣看了眼盛怒的程子風,也不替那些跪在地上膽戰心驚靜若寒蟬的下人們求情,只是從他的身邊經過,走到了門口,探了探那婆子的脖子,忙從懷中取出銀針,程子風見狀,不由追了上來,「顧大哥,你幹嘛還救她?這樣以下犯上冒犯主子的婆子,死了便死了,活該!」
程子風見顧南衣還要救人,完全就是恨鐵不成鋼,他這個樣子,難怪那些下人如此怠慢。
「你就做好人等著被欺負吧,今後別想我替你在妹妹面前說好話!」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就顧大哥這性子,他才捨不得將自己的妹妹往這虎狼蛇窩送呢,他看那個蘭公子就不錯,三哥讚不絕口,父親和祖母對他也很滿意。
程子風氣衝衝的走出忠勇侯府,這才想到自己把正事給忘了,漓兒妹妹哪裡是告訴他她要前去參加百花宴的事情,她那是想他做傳聲筒告訴顧大哥呢,哎,漓兒妹妹喜歡顧大哥,他對顧大哥和忠勇侯府不滿有毛線的用,程子風糾結了一番,還是回去了,他和那蘭公子接觸了幾次,雖然覺得他也很不錯,但誰讓他最最最最中意的妹夫是顧大哥呢?
程子風再次回到忘名閣,那些清理灑掃的下人一見到他,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通報的下人,忙跑到顧南衣的屋子裡通報,她話都還沒說完呢,程子風就已經到了,他看了眼臨窗坐著的顧南衣,掃了眼他桌上放著的他完全叫不上名的草藥,顧大哥心裡是有妹妹的,就是心思太過簡單單純了。
「你下去吧。」
程子風冷聲命令道,他不能沖顧大哥發火,還不許他將氣撒到這些下人身上啊。
通報的下人得了程子風的命令還沒退出房間呢,就有丫鬟端著茶水和糕點上來了,程子風看著她們膽戰心驚的樣,心道也不知道他這次發的威可以持續多久,那一腳他應該再重一點,直接斃命的話,她們應該害怕的久一點,真不知道祖母怎麼想的,漓兒妹妹都說讓他搬來這裡陪顧大哥了,為什麼她就是堅決反對呢。
「東西放下,你可以滾了。」
顧南衣才回來沒多久,整日不是在忘名閣研究草藥,就是去定國公府打探蘇心漓的消息,就因為這,劉夫人沒少在忠勇侯跟前給他上眼藥,忠勇侯為此意見很大,說了顧南衣幾次,顧南衣依舊我行我素,現在忠勇侯基本都不管這兒子了,他性子又是極好的,幾乎沒有脾氣,所以院子裡的下人才敢如此肆意妄為。
「五日後的百花宴,你去嗎?」
京陵名媛們參加百花宴是要請柬的,但是像顧南衣這樣的勳貴,自是不需要的,不過他自小不在京陵長大,沒幾個人認識,不過程子風這張臉,就是最好的通行證。
「這樣的場合,我還是不去了。」
他不喜與人應酬,尤其是那些鶯鶯燕燕。
程子風托著下巴,一雙眼睛亮閃閃的盯著顧南衣,好笑的說道,「不去就不去,要是漓兒妹妹被人追走了,你到時候可別怪我。」
顧南衣臉色一正,「漓兒也要去嗎?」
他回來這麼久,就只和漓兒見了一次面,她人在相府,為了她的名聲著想,他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找她的,夜裡他偷偷去相府看了她幾次,每次她都很忙,所以顧南衣也就沒讓程子風催促蘇心漓出來,兌現她之前踏青的承諾。
「當然了,她是定國公府的外孫女,又是相府之女,自然在受邀之列,這是漓兒妹妹第一次在這樣的場合露面,還會有表演呢,以她的樣貌,肯定可以豔壓群芳的,我得到可靠消息,這次太子還有你的表哥三皇子都會去,不過你也知道,我們定國公府一向不贊成和皇室聯姻的,但是還有很多其他勳貴公子,你要不去,那就是給他們可趁之機。」
蘇心漓的用意,程子風瞭解,她是想讓顧南衣露面,讓大家都知道他這個正經的忠勇侯府世子呢。
「不知道表妹會表演什麼才藝,好期待啊!」
程子風雙手托著下巴,說到最後,自己傻傻的笑出了聲。
「顧大哥,你去嗎?」程子風一臉奸詐的笑著,明知故問。
「我許久未見到漓兒了,她要去,我自然也是要去的。」
蘇心漓容顏傾城,大家有目共睹,顧南衣這些年見過的女人雖然五個手指頭就可以數出來,但是美醜還是辨別的出來的。
他對那些勳貴公子的印象並不是很好,他們愛美,自然會喜歡漓兒,但是那些人卻極為花心,便是再怎麼漂亮的女人也留不住他們,顧南衣下意識的想到自己溫婉美麗的母親,想到她因為期盼父親而落淚的模樣,心頭不由一緊,他不希望漓兒和他母親那樣。
他的漓兒,值得一生一世被人一心對待。
「顧大哥,我們走!」
程子風拍了拍桌子,打斷了顧南衣的思緒。
「去哪兒?」
「當然是去做新衣裳買新首飾好好打扮一下了,漓兒妹妹若是豔壓群芳,你自然不能落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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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姨娘心裡雖然或多或少的都有些不滿,但還是十分珍惜這免費挑選布料的機會的,沒有一個人拒絕,對於柳姨娘最近這段時間的表現,蘇心漓相當滿意,所以她親自挑選了兩匹上等的春緞給柳姨娘送了去。
「小姐,都好漂亮啊,您看看,喜歡哪種顏色,選中了奴婢立馬就讓裁縫師傅熬夜給小姐多做幾身。」
流雲看著跟前幾大箱子的錦緞,眼睛都花了,蘇心漓無奈的笑笑,她才告訴四哥她要去參加百花宴的事情,定國公府立馬就著人送了好幾大箱子的料子來,都是最上等的緞子,花色也是時下最流行的,雖然她不怎麼用得上,但心裡卻覺得暖暖的,她沒有母親和哥哥,但只要外公外婆一家還在,就永遠都會有人惦念她。
「也好,選幾樣顏色素雅一些的,做幾身春衣,至於你們,一人也做一身新的。」
對於那些辦事得力的,蘇心漓從不吝惜,外婆一口氣送了這麼多來,她放著也是浪費,還不如做成衣裳,看著身邊的人穿的光鮮亮麗的,她的心情都會跟著好一些。
「我們也有嗎?」
青藤不敢置信,這樣好的料子,尋常百姓家幾年不吃不喝都做不起一身衣裳吧,她哪裡知道,這當中的一些布匹,不要說幾年不吃不喝攢不下一身衣裳,便是一輩子不吃不喝都不夠一匹緞子的錢。
流雲倒是有點見識的,所以看向蘇心漓的眼眶都紅了,蘇心漓對她笑笑,「流雲,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挑幾樣好的,顏色豔麗一些的,給柳姨娘送去。」人靠衣裝,她穿的美美的,把蘇博然迷的團團轉,對她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小姐,四小姐來了,說要見您。」秋波剛好這個時候進來,看到那些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緞子,眼睛都花了。
「秋波,你也選一匹吧。」
秋波半晌才回過神來,先是看向蘇心漓,然後將目光投向了定國公府剛送來的幾大箱子的東西,露出了貪婪的神色,流雲不由不喜的擰起了眉頭,這些都是好東西不假,但秋波這反應實在讓人不喜,她既然得了小姐的恩典,就該跪下來謝恩,在府裡都做了這麼多年的丫鬟了,還比不上水兒和青藤穩重了,流雲哪裡知道,青藤只知道這些是好東西,好的程度,貴重的程度,她根本就一無所知,至於水兒,新衣裳還一如一盤糕點呢。
定國公府送來的這一批東西也是分等的,流雲決定了,那些千金難買的綢緞不管顏色是素雅還是豔麗的都給小姐留著,素雅的呢,先做幾身,夫人孝期還有幾個月,不能穿的太華麗,不然的話,會被人詬病,至於那些二等的都比相爺庫房裡的都好,她選幾樣顏色花俏靚麗一些的給柳姨娘送去也就夠了,她和水兒青藤幾個就在三等裡面挑自己喜歡的吧。
「她來做什麼?」
青藤對蘇沐靈的印象還停留在她來漓心院替她姨娘要掌家權的時候,所以很不好,這種認知讓她對蘇沐靈上門和無事不登三寶殿劃成了等號。
蘇心漓淡淡道,「應該是百花宴的事情。」
上輩子,她生病未能前去,六姨娘可是去求了方姨娘,讓蘇沐靈頂上那多餘的名額,當時方姨娘並沒有同意。
流雲冷哼了一聲,「她以為長公主府是販賣的集市,說去就能去的嗎?」
流雲和青藤不一樣,她不是農家女,也不是一般的小姐,性子也是很高傲的。
蘇心漓在心裡好笑的歎了口氣,她可不就是將長公主府當成想去就能去的菜場了嗎?不過不管她將長公主府當成什麼都沒關係,但是別拉她下水啊,雖說以長公主和定國公府的交情不至於會因為這樣一點小事就向她問罪,但她可不想壞了長公主府的規矩,被人扣上對長公主不敬的罪名,蘇沐靈要去,自己想辦法,別想拿她當冤大頭擋箭牌。
「奴婢就說小姐忙,讓她回去好了。」
秋波垂眸看向蘇心漓,眼角卻往那幾大箱子的東西掃。
「讓流雲去好了,秋波,你看看自己喜歡那匹,挑著做身漂亮的衣裳。」
秋波見蘇心漓越過自己非得將事情交給流雲心裡還挺不樂意的,但見她讓自己挑選布匹,立馬就開心起來,流雲得了令,出去回蘇沐靈去了。
「四小姐,您的心思小姐都明白,但這百花宴邀請的都是十歲以上的小姐,小姐若是帶您去,豈非違背了長公主的意思,長公主若是怪罪下來,四小姐也是遭殃的,不是小姐不幫忙,而是她真的無能為力。」
你自己遭殃就算了,可別連累了無辜的小姐,小姐第一次出席這樣的場合,可千萬不能有什麼錯處,不然的話,那是要被大家詬病的。
就蘇沐靈這種貨色,便是去了這樣的場合有什麼用,京陵多的是年輕漂亮才華橫溢的小姐,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一個八歲的孩子,還是個庶女,那些勳貴公子,誰能看得上她?更不要說那些眼高於頂的皇子了,他們心儀的肯定是小姐這樣身份尊貴,容貌傾城,性情又好的女子了。
對蘇沐靈,流雲心裡雖然不屑的很,面上卻是一副恭敬的姿態。
「若是長公主怪罪小姐,沐靈會一力承擔的。」
蘇沐靈咬著唇,一副傷心卻又倔強的模樣,流雲真相淬他一口,一力承擔,你一個庶女,在長公主跟前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拿什麼去承擔?
「四小姐身為小姐的妹妹,理應為小姐分憂才是,等再過兩年,四小姐自己就可以去了,以四小姐的才貌,到時候定能一展風采,小姐近來每日很是忙碌。」
流雲話都說的這樣明白的,蘇沐靈又不是蘇汐月,自是不敢再死纏爛打,就算心裡不樂意到了極點,甚至都在臉上表達出來了,但是這種情況,她若是不想惹蘇心漓反感,也不能說一個不字,她悶悶不樂的辭了流雲,轉身離開了,回去之後就發了好一通肝火。
「我看蘇心漓分明就是小氣,怕我搶了她的風頭。」
只有六姨娘一個人的時候,蘇沐靈完全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靈兒,你太心急了。」
六姨娘握住蘇沐靈的手,安慰了好一會,蘇沐靈才漸漸從暴躁中平靜下來。
「姨娘,總有一日,我會將蘇心漓狠狠踩在腳下的。」
蘇沐靈靠在六姨娘的懷中,那雙大大的靈動的眼睛滿是和這個年齡不相符的陰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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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了?」
蘇心漓看著進來的流雲,好笑的勾了勾唇。
「真不知道四小姐是怎麼想的。」
蘇心漓笑笑,太子和三皇子還有其他皇子都到了適婚的年齡,太子只有一個側妃,太子妃和側妃之位到現在都是空著的,這次花朝節之所以這樣隆重其事,其實就是想替太子還有三皇子選妃,正妃,蘇沐靈人小,但她和六姨娘的野心都不小,這樣好的機會,便是只有一絲希望,她們又怎麼願意放過?
「行了,不管她,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這幾日,做事都小心仔細些,不要給有心人可趁之機。」
出乎蘇心漓預料之外的,收到請柬後到百花宴的幾日,相府一如既往的平靜,百花宴前一日,受傷的流朱回來了,蘇心漓見到她,自然十分開心,盯著她的臉仔細的瞧了瞧,這樣近的距離,左邊臉頰的傷疤就算化了妝還是看的看清楚,但是稍遠一些,就不怎麼惹眼,不過在陽光底下一反光,還是可以看到一條長長的粉色,那麼深的傷口,這樣的結果,已經是極好的了,蘇心漓知道,蘭翊舒看在她的面子,確實是用了心了,但就算是這樣,蘇心漓的心裡還是有一絲遺憾。
「小姐,奴婢不是說過要伺候您一輩子的嗎?臉毀了也沒事,奴婢就安安心心的跟著小姐,小姐不要嫌棄奴婢就好了。」
蘇心漓聽她這樣說,心裡越發的難受,雖說下人的命都是主子的,但就算是這樣,流朱也不欠她的,上輩子,她已經為她死過一回了。
「傻瓜。」蘇心漓牽著流朱的手,心裡說不出的感動,她看向流雲她們,緩緩道,「流朱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你們絕不能有半點輕視之心,若是哪個多嘴的敢在背後議論,你們便替我狠狠的教訓一頓,知道了嗎?」
流雲幾個齊齊應是。
「小姐,這是蘭公子讓我交給您的。」
流朱說著,起身打開自己帶來的包袱,儼然就是一身素淨卻又極其華美的衣裳,流雲看了一眼,眼底閃過驚歎,下意識的看了蘇心漓一眼,其實她也不知道這衣裳的用料叫什麼,但是總覺得應該是非常昂貴的,讓人幾乎不敢用手去摸。
蘇心漓看著,猶豫了片刻,良久,臉上才有了笑容,緩緩道,「那明日就穿這身吧。」
退回去?那太過矯情,而且蘭翊舒出手的東西,便是退回去,他也不會收的,他既是一番好意,她便收下就是,只有穿在身上,才算不辜負他的一番盛情。
他和六皇子相熟,百花宴,應該也會去吧。
很快,就到了百花宴這一日,蘇家的四個千金自然是一道出門的,蘇心漓在門口的時候碰上了蘇汐月,勾了勾唇,蘇心漓發了善心,讓容嬤嬤給蘇汐月放了兩天的假,經過兩日的休息,又化了妝,蘇汐月的氣色好了很多,嗯,看不出被虐待的痕跡,不過這段時間,她瘦身的效果相當明顯啊,比以前苗條了許多,這楚楚可憐的模樣或許會有幾個男人心疼,蘇汐月見蘇心漓看她,滿是慌張,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扭過頭後,在蘇心漓看不到的方向,又是一臉的憤恨,對於這樣的結果,蘇心漓也不生氣,她要的本就不是心上的臣服,那太奢侈,只要表面順從,不要給她找麻煩就可以了。
蘇汐月和蘇淺月穿的都是何姨娘那日在庫房選的衣裳,蘇妙雪卻不是,蘇心漓並不奇怪,畢竟她的姨娘可有錢多了,桂嬤嬤應該快找到了吧,趁著今日,可以好好問問蘭翊舒。
蘇心漓到長公主府後,才出馬車,還沒來得及去欣賞那些衣著鮮豔,如盛開的花兒一般的小姐們,就聽到程子風叫魂似的聲音,「漓兒妹妹,這裡,漓兒妹妹!」
蘇心漓順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剛好看到沖著他招手的程子風,他的身旁,站著一身白衣的顧南衣,他就站在那裡,遺世獨立,春日的風卷起他的衣,他的發,他對著自己微微的笑著,眉眼如畫。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9:53 AM
第064章:仇敵見面(顏司明出場鳥)
蘇心漓順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剛好看到沖著他招手的程子風,他的身旁,站著一身白衣的顧南衣,他就站在那裡,遺世獨立,春日的風卷起他的衣,他的發,他對著自己微微的笑著,眉眼如畫。
蘇心漓微低著身,從馬車出來,只覺得自己的動作隨著顧南衣的微笑,一併定格,她抿著唇,伸手撩開額前的髮絲,對著他,同樣的微笑,春日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那張絕世傾城的臉因為她這隨意的動作,迷了在場多少男女的心。
「怎麼現在才來?」
程子風已經跑過來了,看著自己的妹妹,怎麼看都覺著喜歡,心裡滿意的很,她和顧大哥到這邊差不多已經有小半個時辰了,京陵城什麼類型的小姐都見了,有她們做對比,程子風更覺得自己的妹妹優秀,一來就將所有人都比下去了。
程子風看了眼蘇心漓跟前忙碌著的丫鬟,哎,不就下了馬車嘛,真麻煩,要不是這麼多人,他直接動手去抱了,不過想到雲氏拎著自己的耳朵念叨的那勁,還有祖父父親和幾個哥哥們恨不得拿鞭子抽他的樣,程子風最多只能在心裡暢想一下那一系列行雲如流水般的動作。
蘇心漓踩著流雲從馬車下搬出來的凳子,扶著她的手,從馬車緩緩而下,素色的衣擺劃出優美的弧度,在陽光下,一重重的碧色蕩漾了出來,是那種極淺極淺卻又接近海水的顏色,這樣的顏色變幻,一下晃花了在場諸位小姐的眼睛,那些平日裡相熟的小姐們紛紛打聽這是什麼料子,不過都沒有知道的,倒是從那馬車的標誌還有零星幾個見過程子風的人口中探出這位是當今丞相之女,也是定國公府捧在掌心呵護疼愛的外孫女。
像今日這樣的小姐,一般小姐就只能帶一個丫鬟,畢竟有什麼需要,長公主府都是有宮女的,身份稍尊貴一些的,可以帶兩個隨行,蘇心漓原本是想讓流雲和流朱一起的,流朱卻不肯,再三推辭,蘇心漓知道,她嘴上雖然說不介意臉上的傷,但是事實上,心裡還是留下了自卑的陰影,擔心會給她丟臉,蘇心漓正想到流朱的時候,身後的蘇妙雪邁著蓮步,嫋嫋娜娜的走上前來,臉上的笑容,就好像用咫尺測量過了一番,恰到了精准的好處,「妹妹。」
蘇心漓扭頭,如刀子一般鋒利的視線射向了蘇妙雪,這樣冰冷銳利的視線,讓蘇妙雪莫名一驚,打了個冷戰,再向蘇心漓看去,她正淺笑盈盈的看向自己,並無任何異常,倒是她身上的衣裳,之前出相府的時候,還是素淨到極致的白色,就好像去奔喪似的,她當時還想著長公主看到她這身衣裳說不定會生氣,心裡得意的很,沒想到這會那衣裳在陽光下已經變成了淺碧色,就知道她一心只想自己出風頭,沒那麼好心,不然的話,為什麼不將這料子拿給她做衣裳?
「妙雪姐姐。」
蘇心漓朝著她點頭,態度說不上疏遠,但也不親切,蘇心漓看了眼緊隨她其後跟著的蘇汐月和蘇淺月,將目光移向已經走到她跟前的顧南衣身上。
程子落聽到蘇妙雪的聲音就覺得不爽,看到她和花蝴蝶似的身影就更加不快了,「誰是你妹妹?」
程子落說著,站在蘇心漓和蘇妙雪中間,就差開口說哪兒涼快給我滾邊去,還妹妹呢,程子落不是傻子,哪裡能不知道蘇妙雪這句話的用意,一般府上,都是以長為尊,長姐一般都是嫡女,不過就是個下三濫的東西,也不知道蘇博然帶回這麼個養女回去供著,到底是噁心誰呢。
蘇妙雪抿著唇,委屈不已的看向蘇心漓,蘇心漓自是不願意看她那張虛偽做作的嘴臉,「我們進去吧。」
這裡這麼多人,顧南衣和程子落都惹眼的很,說話實在不便。
「姐姐,我與你們一同進去吧。」
與蘇汐月並排走著的蘇淺月幾步上前,垂著眸,柔聲央求道。
蘇心漓心裡自然是不願意的,顧大哥回來了這麼久,他們只匆匆見過一面,都沒說幾句話呢,蘇淺月跟著,他們聊天多不方便啊。
參加百花宴的人不少,不過因為每年都舉辦,下人們都習慣了,便是再驕縱的小姐,前來長公主府也不敢任性妄為,乖乖的跟在小廝和丫鬟的後面,倒也是秩序井然,一派的祥和。
蘇心漓雖然是第一次出席這樣的場合,卻不是第一次來長公主府,上輩子,成了顏司明的皇妃後,她可沒少來長公主府,這裡,還是和以前一樣,漢白玉的臺階,上等的紅木走廊,碧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各色叫得上名叫不上名的奇珍花草,還有形狀各異的山石堆積起的噴泉池,無一不透著大氣和奢華,小橋,流水,花池,又讓這個地方處處透著雅致,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長公主和駙馬完美結合的體現,長公主成長在皇室,殺伐果斷,大其尊貴,而身為文人的駙馬更喜歡山水的風情,只是今日更加熱鬧了一些,就連下人們看起來都精神一些,蘇心漓忽然想到,今年的百花宴剛好舉辦了十年。
蘇心漓跟著長公主遣來引路的隨從,目不斜視,那架勢仿佛已經看厭了一般,而事實上,蘇心漓對這些,確實早就見怪不怪了,上輩子,顏司明剛登基時,為了討好定國公府讓他們放鬆警惕,幾乎將世間所有的珍寶都收攏到了她的坤璃宮,全部都是世間少有的珍品,不知比這奢華了多少倍,她以為這是愛,直到死前,她才明白,那些東西,都是裹著蜜糖的毒藥,吃下去之後,不但會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還會牽連身邊親近的人。
蘇汐月和蘇淺月兩人剛滿十歲,今年也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比起蘇心漓的淡定從容,她們的反應基本和第一次來長公主府的小姐相符,尤其是蘇汐月,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面的庶出小姐,除了一雙眼睛四處觀望,還會毫無形象的發出嘖嘖驚歎的聲音,還拉著蘇淺月偷偷議論,蘇汐月和蘇淺月兩人幾乎生的一模一樣,很容易就看出是雙胞胎姐妹,蘇汐月這個樣子,蘇淺月自然也覺得丟人,卻制止不了,蘇心漓擰眉,看樣子回去後還得讓容嬤嬤繼續,榮辱不驚,她是不敢奢望的,但是至少別像現在這樣大驚小怪的,讓同行的她跟著被人輕視議論。
程子風覺得因為她們讓自己的妹妹丟了人,心裡頭不快的很,冷哼了一聲,「沒見過世面。」
漓兒也是第一次出席這樣的場合,卻不會東張西望的,更不要說沒規矩的竊竊私語了。
程子風自小習武,又是在軍營長大,最是討厭那些嘰嘰喳喳的女人,憐香惜玉是什麼,他根本就不知道,說出的話,自是半點情面都不留。
程子風雖是在軍營長大,每日都要練兵,日曬雨淋的,皮膚卻並不是很黑,是那種健康狀的小麥色,他五官硬朗,生的是一表人才,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那種逼人的英氣,自是那些靠蔭庇為官的勳貴公子比不了的,他一聲青色長袍,腰束玉帶,結實偉岸的身軀,充滿了讓人心動的力量,再加上他尊貴的身份,還有定國公府只能娶一妻的規矩,自是小姐們人人嚮往的對象。
若是可以選擇,有哪個女人願意假裝賢慧個夫君納妾了,這個世界上,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被一心一意對待。
蘇汐月這年紀,正是見到條件好又帥氣的男子就會動心的時候,而程子風完全符合要求,蘇汐月為什麼會願意和蘇淺月一起跟在她現在害怕的要命的蘇心漓身後,就是因為程子風,至於顧南衣,她雖然也很心動,但是一看到他穿的那麼簡單粗糙,頓時就沒興趣了,現在被程子風這樣毫不客氣的數落,蘇汐月的臉一下全紅了,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窘迫和尷尬,讓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蘇心漓真是太過分了,身為姐姐,她被這樣奚落,她也不知道出來替她說句話,蘇汐月心裡氣的很,也一想到容嬤嬤那張和僵屍一樣的臉,便是再什麼也不敢對蘇心漓說出什麼不敬的話來。
「你們自己去玩吧。」
蘇心漓停下步子,轉過身,看向跟在身後的蘇汐月蘇淺月還有蘇妙雪說道。
進了長公主府後,一路走來,蘇心漓和她身邊的兩個男人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蘇妙雪和蘇汐月蘇淺月兩姐妹幾乎成了陪襯,蘇妙雪目的明確的很,她是要做皇子妃的,方姨娘之前已經讓人打探的很清楚了,蘇妙雪當然是不願意跟在蘇心漓屁股後面的,而且對於蘇心漓方才在長公主府門口見死不救的表現,蘇妙雪心裡頭不爽的很,要不是她,她何至於被程子風這樣奚落丟盡了臉,想想就覺得生氣,一個男人,竟如此不懂得憐香惜玉,難怪父親和母親這樣厭惡定國公府的人,一家子人果然都讓人討厭到了極點。
至於蘇汐月,她之所以跟著,那是因為程子風,哪想到程子風一點面子都不給她,她已經一點也不想呆在這裡了,她決定了,自己要做皇子妃,將來要程子風後悔去。
蘇心漓主動開口,她自然是十分樂意接受的,只有蘇淺月,微垂著眸,眼角含情脈脈的看向顧南衣,蘇心漓看著,心裡頭來氣的很,她倒是有眼光,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蘇淺月並不怎麼想離開,但是蘇汐月才不管那麼多,拽著她的手就走,蘇淺月雖然不舍,但顧南衣從頭到尾一個正眼都沒給她,她心裡也失落的很,跟著蘇汐月離開了。
「讓兩位小姐見笑了,她們是第一次來,麻煩你們跟著,別惹了事。」
蘇心漓笑著,將引路的兩個丫鬟也打發了。
「那幾個跟屁蟲終於走了。」
蘇心漓抿唇無奈的笑笑,程子風的嘴巴這樣毒,真不知哪個女人受得了。
「我們找個地方坐坐。」
春日裡,天氣轉暖,長公主府的後花園,花團錦簇的,景色十分宜人。
來得早的才子與家人,不少已經開始攀談起來了,花園裡,到處都是比鳥兒的叫聲更加優美動聽的女子的笑聲。
百花宴除了會決出百花女作為花朝節皇子選妃的重點考慮對象,同時也是一場相親盛宴,男女七歲本就不可同席,但是在百花宴上,男女卻沒有那麼重的大防,適婚的男女在這裡結識,比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這裡很可能遇上一個聊得來的終身伴侶。
長公主雖是女子,卻是由先帝親自帶大的,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的骨子裡有一種女權思想,她和駙馬的愛情結合是她自己爭取的,她也想為其他女子也謀取這樣的福利,所以每年設下百花宴,邀請京陵未婚卻到了適婚年齡的世家女子和勳貴公子,最初的宗旨就是希望能促成一輩子恩愛的有情人,這幾年,皇子們也到了適婚的年紀,她才幫忙著提前甄選一批優秀的女子,蘇心漓在一小湖涼亭坐下,掃了四周一眼,不由譏誚的勾了勾唇,誰知道這四周有沒有貴人觀察他們的一言一行呢?
「漓兒,你身上這衣裳怎麼變顏色了?」
剛剛漓兒出馬車的時候是素淨到了極致的白色,他還擔心說她穿的太過素淨被人詬病了,剛下馬車的時候,若隱若現間,衣服的裙擺有了淡淡的碧色,而現在,一身都是碧色了,顏色極淺,但是卻很亮,波光粼粼的,程子風在外自詡大爺,對布料衣裳的事情並不感興趣,但是這會卻覺得新奇。
「我之前沒瞧見過呢,祖母有什麼好東西都留給妹妹了,怕我眼饞眼紅,看都不讓我看一眼。」
同樣意思的話,一個從夏婉婷口中說出來,一個從程子風口中說出來,給蘇心漓的感覺,完全不一樣,蘇心漓笑出了聲,眨了眨眼睛,「四哥,那你要嗎?你要喜歡的話,我趕明就給你送過去,到時候你穿給我看一次如何?」
「你何時見我要你喜歡的東西?」
程子風點了點蘇心漓的額頭,扭頭看向顧南衣,「顧大哥,你看看漓兒妹妹,我都說了讓你好好打扮打扮的。」
蘇心漓看著站在湖畔旁,一身白衣的顧南衣,風吹起他的衣,他的發貼在那張俊逸出塵的臉上,仿若謫仙一般,顧南衣察覺到蘇心漓看他,轉過身,蘇心漓托著下巴,勾了勾唇,神情似有些恍惚,「顧大哥還是穿白衣的樣子最好看。」
她曾見過他穿官服的樣子,沒有年輕有為該有的意氣風發,他一身戎裝的樣子很帥,英氣逼人,但只有這個一身白衣恍若謫仙一般不真實的顧大哥讓她覺得最為安心踏實,他不需要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他的手,還沒有染上他厭惡的生命和鮮血,他乾乾淨淨的,溫和的笑意可以蕩滌人心,他不需要刻意去迎承誰,他喜歡穿白衣,那麼這樣一身簡單的白衣穿在他身上,便是最具風采的。
「你沒瞧見我們進來的時候,那些女人看顧大哥都快把眼珠子瞪掉出來了嗎?」
蘇心漓笑著小聲說道,算是對顧南衣的最大認同。
程子風不服氣,「他們那是在看我和你呢。」
其實,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簡單素淨不帶修飾的白色很適合顧南衣的氣質。
蘇心漓卻不看他,走到湖邊,在顧南衣站在地方坐下,今天這樣的場合,本來就是給看對眼的男女提供機會的,便是她和顧南衣走的近些,也沒人敢說她不知羞恥勾引男人,因為這樣的親近完全在長公主默許的範圍內,上輩子,她總覺得長公主的很多舉動和想法驚世駭俗,可現在,她卻敬佩不已,長公主這輩子功績卓著,唯一的失敗,便是沒教好郡主。
「顧大哥,在忠勇侯府住的習慣嗎?」
顧南衣笑著點頭,乾淨的微笑和蘇心漓身上的淺碧色的衣裳一般,溫溫潤潤的,仿佛有溫度一般,蘇心漓心知,問顧南衣也是白問,他哪裡會是那種抱怨的人,蘇心漓還沒開口問程子風呢,程子風怒了努嘴開口道,「以前什麼事情親力親為,現在回來,水還自己燒,衣服還自己洗,說不定吃飯還得自己動手呢,有什麼不一樣的!」
蘇心漓心頭微惱,劉夫人幹的好事,若是有機會,看她怎麼收拾她,蘇心漓也不勸顧南衣,善良寬容是他的本性,是美好的品德,他本就該如此的,不需要改,所有的事情,她都會替他做好的。
「顧大哥,看到那一個人站在樹下的藍衣男子了嗎?他叫付文博,是太子太傅之子,很有學識,現在在翰林院供職,那個,穿的花花綠綠的,他是伯常侯的兒子,是個整日流連花叢的紈絝子弟,你別看他什麼都不會,為人卻毒辣陰狠的很,而且十分的小心眼,這樣的人,顧大哥少接觸,還有那個,是平南王的庶子,平南王知道吧,就是那個擁兵十萬,由女子世代襲位的王爺,聽說平南王家的女子都效用山掌,英姿不凡,有長公主有的一比呢--」
蘇心漓向顧南衣一一介紹著今日到場的一些公子,熟悉的程度令程子風咋舌,漓兒妹妹這三年不是一直都閉門不出的嗎?怎麼對那些公子的瞭解比他還深,而有些他不認識的,她居然可以叫得上名來。
「顧大哥剛回來,不習慣京陵的生活也是有的,但是既然回來了暫時不走了,多認識些人總是好的,那些小心眼又不好相與的人可以不接觸便不接觸了,不過他們若是欺負顧大哥了,顧大哥也不應該與他們客氣,不然的話,一次成功便會有下次。」
顧南衣的性子,自然是極好的,只是在這座京陵城生活的人,千奇百怪,你脾氣好,他們便會以為你好欺負,而且顧大哥眼中的人人平等,有些時候很容易得罪一些權貴,上輩子顏司明之所以千方百計的除掉他,蘇心漓猜測,自卑也是一方面的原因,心思陰暗醜陋的人在顧南衣這樣風光霽月的男子跟前,肯定是容易產生自卑心理的,另外的話,顧大哥油鹽不進,便是顏司明成了九五至尊,他對他也沒尊重多少,他覺得自己珍視的皇權受到了輕視。
「蘇小姐近來可好?」
蘇心漓自是不知道她在湖心亭的一言一行全都落入了『有心人』的眼,眼見著她和顧南衣越說越開心,越坐越近,某人終於坐不住殺過來了,顏宸璽笑意盈盈的看向蘇心漓,一雙眼睛卻往蘭翊舒的身上瞟,臉上的笑意帶著幾分探究。
「參見六皇子。」
蘇心漓朝著顏宸璽福了福身,這麼多雙眼睛,該有的禮數還是不可廢的,顏宸璽隨意的擺了擺手,寬大的繡袍擺出讓人炫目的弧度,一如他的人一般瀟灑不羈,蘇心漓微垂著的眸含著笑意,六皇子的手上雖然沒有拿著有礙觀瞻有損身份的酒壺,身上卻有一股酒味,應該是上等的酒,蘇心漓聞著那味道,並不反感,蘇心漓看了眼他如常的臉,這酒勁應該是過了。
「多謝六皇子關心,臣女很好。」
蘇心漓起身的時候朝著蘭翊舒點了點頭,算打過招呼了,蘭翊舒看著她身上穿的衣裳,心裡舒坦了一些,可見到她和顧南衣坐的那麼近,眼睛裡就像長了根刺似的,紮疼的厲害。
程子風也向顏宸璽行禮,顧南衣跟著,蘇心漓走到顧南衣身邊,主動介紹道,「這是六皇子,八歲之後就出去遊歷,在江湖長大的,你可以和他來往試試,說不定能有話聊。」
六皇子雖然也是皇上的兒子,但是目前並沒有參與到皇位的爭奪戰中,至少他現在還是在漩渦外的,而且深得皇上喜歡,顧大哥若是和他來往,忠勇侯也不能說他不務正業,說不定還會重視他幾分,而且顏宸璽這人雖然性格孤傲了一些,但是個磊落之人,就他對蘭翊舒的態度可以看出來,他應該算是個重情重義的人,顧大哥長期呆在京城,總該找幾個朋友,可以提高身價的那種朋友,顧大哥這樣的人,幾次接觸下來,應該沒有人會不喜歡的吧。
顏宸璽若是知道蘇心漓心中所想,必定會生氣的抽蘇心漓一頓,他堂堂六皇子,在她眼裡,居然和籌碼似的定價衡量,而且最後還是個臣子的玩伴。
「這位是?」
「他是忠勇侯府的嫡子,已逝姚夫人的兒子。」
蘇心漓刻意加上了後面一句,和劉夫人那兒子區分開來,這很有必要。
「怎麼之前沒見過?」一旁的蘭翊舒看向顧南衣忽然開口問道。
「顧大哥七歲的時候得了一場大病,險些喪命,幸好有一德高望重的世外高人路過救了他一命,他說顧大哥與他有緣,便將他帶著離開了忠勇侯府,一個多月前來回來。」
蘭翊舒又不是在京陵長大的,他也是前不久才到的,沒見過顧大哥很正常,見過才怪吧。
「顧公子還真是命大。」
顏宸璽之前是一次都沒見過顧南衣,不過蘭翊舒卻是見過的,上次在雪園,他就站在雪園外,看著蘇心漓取下他白衣上的梅花花瓣,伸手將梅花花瓣送到他的鼻尖,兩個人還擁在了一起,他還給她做了個梅花花環,現在那玩意已經不知道被他扔哪裡去了。
蘭翊舒自然知道自己沒見過顧南衣是正常不過的,他問這話,是想讓顧南衣自己說的,而不是蘇心漓代替他說的,他又不是不會說話,還是說兩個人已經親密到可以成為彼此的代言人了。
蘭翊舒心裡頭有些生蘇心漓的氣,她難道不知道今天是什麼場合嗎,居然和顧南衣靠的那麼近,還是說她已經知道心裡就有那個意思,和他那樣親近,和自己卻和陌生人似的保持距離,總之,蘭翊舒現在的心情並不是那麼的愉悅,隨即,暖風盈盈的小涼亭溫度驟然降了下來。
程子風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看了看顧南衣,又看了看蘭翊舒,然後他心裡驕傲又得瑟的想,都是漓兒妹妹太優秀惹的禍,應該的應該的,喜歡漓兒的人越多,就說明她越有魅力,他的漓兒要嫁就要當當世最好的男子,文韜武略,智勇雙全,而且絕對不能像蘇博然那個軟蛋那樣三妻四妾。
「蘇小姐身上的衣裳很美,是什麼緞子,我給皇妹也做一身。」
顏宸璽也不是傻子,自然感覺到那低氣壓了,他看了眼蘭翊舒,又瞅了瞅蘇心漓身邊站著的顧南衣,只能說各有千秋,雖然他心裡向著蘭翊舒,但是他不得不承認,蘇心漓和顧南衣站在一起,真的是很賞心悅目,當然,如果她和蘭翊舒站在一起也是一樣的,這樣美麗的女子,身邊若站著個容貌出色氣度不凡的男子,誰敢說誰又能說不賞心悅目?
哎,蘭翊舒這回是踢到鐵板了,不過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相信,只要他想要的東西,是不會失手的,尤其這回,他還上了心,更是將蘇心漓當成他的女人,那理所當然的口氣,就好像蘇心漓已經和他私定終身似的,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難道是兩人小時候父母定下的,蘇心漓不知道,蘭翊舒卻知道?不過顏宸璽還是蠻喜歡蘭翊舒生氣吃醋的樣子,這對於一個情緒不外露的蘭翊舒來說,簡直是奇觀,顏宸璽正期盼著蘭翊舒醋罎子打翻的樣子呢,這闊別十多年的青梅竹馬橫空出世讓顏宸璽自信,那一定不會遙遠。
蘇心漓的手指在自己身著的衣裳上拂過,這緞子如同柔軟的雲彩一般,幾乎沒有任何的觸感,穿在身上,也如雲絮一般,沒有任何的重量,蘇心漓看了蘭翊舒一眼,然後望向顏宸璽,柔柔道,「這緞子的產量極少,做工也極為的繁瑣複雜,公主要穿在身上,恐怕要費些心思了。」
顏宸璽是性格灑脫,瀟灑不羈的人,又是蘭翊舒很要好的朋友,蘇心漓自然不擔心他在背後給自己穿小鞋,說話直接的很。
若非蘭翊舒,她現在也休想將十多年後還是價值連城的貢品穿在身上。
「哦?」蘭翊舒挑眉,饒有興趣的看向蘇心漓。
「此緞名『天水碧』,最初的顏色是白色,穿在身上,在陽光下走一圈,就會變換成另外的顏色。」蘇心漓說著,向後退了幾步,陽光下的她周身立刻被一種溫潤的玉色縈繞,極為雅致的亞光,絲毫不會讓人覺得豔麗,但是卻會讓人的眼前一亮,這些,蘇心漓當然是知道的,不然的話,她也不敢穿出來,第一次參加長公主的宴會,就穿一身白衣,她又不是嫌命長了,但是衣著的顏色也不能太過嚴厲,母親現在孝期未出,會被旁人所詬病。
「這緞料只有渝州才能產,渝州有一海,名碧海,海水各個出口處交匯的地方,有一潭,潭水碧綠如玉,命碧潭,那水的顏色便若我身上穿的這衣裳一般,碧綠如玉,這緞料用的便是碧潭的水,說來那碧潭也奇怪,明明是海水注入,但是那碧潭的水卻若溪水一般可以飲用,那吐絲的蠶便是用碧水餵養的,經過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每五個月才能出一匹,便連吐絲的蠶也是最好的蠶種之一,吐出的絲本身就帶淺碧的顏色,能制出這衣裳的,必定是最好的師傅,有人說這是上天對渝州的恩賜,所以便說這是天水,因為它的顏色,便命名為『天水碧』。」
她第一次穿這衣裳的時候,已經是一國之后了,這天下間最為尊貴的女人,顏司明親自命人給她做的一身衣裳,當時便有隨從在一旁細細的與她解說這『天水碧』的由來和珍貴之處,她還記得,當時的自己,又是驚訝又是感動,還傻傻的落了淚,現在想來,那個時候的自己,真的好傻,不過是匹緞子而已,顏司明的天下都是她幫忙才得到的,這些,都是她理所應得的。
「天水碧?這名字不錯,今後這緞料便叫天水碧了。」
蘭翊舒瞥見她腰間戴著的血玉,一掃方才心頭的不快,眉宇舒展,笑出了聲,顏宸璽看著他那樣,在心裡嘖嘖了幾聲,搖了搖頭,然後帶著幾分讚賞看向蘇心漓道,「蘇小姐果然是見多識廣。」
他在外遊歷這麼多年,都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
蘇心漓倒也不與顏宸璽謙虛,笑著繼續道,「這『天水碧』如玉一般可以養人,且輕柔如絮,且冬暖夏涼,最好是製成冬衣,六皇子疼惜妹妹,倒是可以給公主制一身冬衣。」
顏宸璽卻搖了搖頭,「這衣裳好是好,既美且妙,只是一身衣裳,太過勞民傷財了。」
他自小不在宮廷長大,和那些妹妹們也不熟,為了她們和蘭翊舒討這麼大的人情,他自是不願意的。
這一點,程子風倒是贊成,衣裳怎麼不是穿,穿著舒適就可以了,哪裡需要那麼多的講究,果然,定國公府有什麼好東西都是給妹妹備下的,不過這些東西,他也不需要,一個大男人,把自己打扮的花花綠綠的像個娘們似的,簡直就是神經病,不過這『天水碧』要被她家的幾個嫂子知道了,不知道又會生出什麼事情來,尤其是三嫂,想起夏婉婷,程子風下意識的看向了蘇心漓,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差點就忘記告訴漓兒了,不過這裡這麼多外人,也不好說。
「他們既做出來了,便是給我們穿的,我們不穿,豈非浪費了他們的精湛手藝,將用這樣貴重的緞料製成的衣裳放在櫃子裡,那才是真正暴殄天物呢。」
顏宸璽大笑,笑聲爽朗不羈,原本這都是俊男美女的小亭就是焦點,顏宸璽這一笑,更是將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道是如此,這樣稀有的緞料自是應該物盡其用,我那幾個妹妹便是穿上了這衣裳又哪及蘇小姐的萬分之一。」
顏宸璽說到一半,走近蘇心漓,湊到她的耳邊,「這樣珍貴的東西,還是別浪費的好,且東施效顰,丟的不單單是她們的臉,還有皇室的顏面。」
單論顏,他的那幾個妹妹自然稱得上美的,但和蘇心漓一比,高下立見,再論氣質,蘇家這小姐完全可以甩她們九條街,蘇心漓今日穿這衣裳亮相長公主府已是驚豔,這衣裳是珍貴不假,但若不是穿在蘇心漓身上,誰又會去注意呢?這衣裳是蘇心漓的陪襯,可若是其她的女子穿了,便是這衣裳的陪襯。
蘇心漓抿唇看向顏宸璽,只是微笑,並不接話,她這樣的反應,反倒讓顏宸璽吃了一驚,這樣榮辱不驚的女子,他還是第一次見,尤其是這份淡然從容的氣度,難怪,難怪蘭翊舒會心動,夜裡一沒事,就翻牆去相府。
能被男子稱讚,而且還是顏宸璽這樣身份尊貴又相貌堂堂的男子,自然是該覺得受寵若驚的,只是對自己的容貌,蘇心漓已然自信到了極致,兩輩子修來的氣度,豈是常人能比的?宮裡的那些公主,她又不是沒見過,長的確實沒她美,這天水碧,也並不怎麼與她們的氣質相符,但是她該說什麼嗎?她承認,別人會以為她自以為是,她若是恭維幾句,別人又會將她的謙虛當成虛偽,這個話題,無論怎麼繼續,又無論傳到哪個公主的耳中,她都會成為眾矢之的,顏宸璽有皇上的寵愛縱容,自然是什麼都無所謂的,她卻不行。
「莫不是這裡有什麼寶貝,讓大家都圍在這裡?」
一身青衣的三皇子顏玉勳跟在太子顏睿晟後,笑著走進了靠湖邊的涼亭之中。
「可不就是有什麼寶貝嗎?」
蘇心漓上前走了兩步,剛要向顏玉勳和顏睿晟請安,顏玉勳的身後,突然有一個聲音響起,然後,慢慢的走出一個人來。
那淺笑著的聲音,就像朗朗晴空響起的轟頂五雷,投在蘇心漓平靜的心湖,將她整個人都劈了開來,蘇心漓看著那個一步步向自己靠近的男子,只覺得周遭所有的一切都黯然消退,不復存在,仿佛全世界就只有她和他兩個人似的,蘇心漓忘記了行禮,只呆呆的看著那個英俊高大的男子一身亮灰色的錦衣,一步步的,慢慢的,朝著自己走近,溫柔淺笑,自她重生後,不止一次在她的噩夢中出現,就是那樣溫暖親近的笑容,將她,外公一家,還有顧大哥,甚至於他們的親生骨肉都推向了萬劫不復的深淵,這個男人,是徹頭徹尾的惡魔,為了權勢皇位可以不擇手段完全不折不扣的魔鬼。
蘇心漓看著他一步步走近,堅毅俊美的五官,棱角分明,永遠掛在唇邊的閒適笑容,還有那雙看起來溫和無害的眼睛?溫和無害嗎?蘇心漓不自覺的咬著自己的嘴唇,瞪大著眼睛,認真仔細的看向那個人的眼睛,那裡面,是冷肅的光芒,是掩飾不住的野心,還有為了達到目的步步為營的深沉內斂,蘇心漓藏在袖下的手,一點點慢慢的握緊,握成了拳頭,修長的指甲嵌進了她的肌膚,疼,絲絲的疼痛,一點點蔓延開來,那些美好的記憶和揮之不去的夢魘,在一瞬間全部浮出了腦海,她的心,再沒有甜蜜,那個人不單單毀了她一生幸福,還害死了她所有至親的人。
他該死,沒錯,他不死誰死?那滔天的恨意洶湧而來,讓蘇心漓渾身都在顫抖。
「漓兒。」
程子落叫了好幾聲,都不見蘇心漓有反應,伸手輕輕的推了推她,可她的那雙眼睛依舊落在五皇子的身上,帶著讓他心酸又心痛的情緒,那樣的眼神,是常人怎麼都無法讀懂的情緒。
「漓兒,你怎麼了?」
顧南衣走到蘇心漓跟前,阻隔了蘇心漓看向顏司明的視線,他微低著身子,湊近蘇心漓,盯著她的眼睛,蘇心漓看向顧南衣--
顧大哥?對了,她重生了,外公外婆一家都在,顧大哥也還沒死,他們都沒有事,蘇心漓眼中的恨意和絕望一點點慢慢退去,緊擰著的眉頭也一點點慢慢的舒展開來,她扯了扯嘴角,有種從夢魘抽身的如釋負重,松了口氣,柔柔的叫了聲,「顧大哥?」
她瞬間清醒過來,見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知道定然是方才自己失態了。
「你怎麼了?」
顧南衣關切的問道,也不管這裡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伸手探了探蘇心漓的額頭,「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蘇心漓搖了搖頭,「我沒事。」
她笑著從顧南衣的身邊越過,走到太子和三皇子還有其他皇子跟前,繼續自己之前未完成的事情。
「臣女給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還有各位皇子請安。」
蘇心漓自從將顏司明帶過,抬頭,見他幾乎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唇,此刻的顏司明並不瞭解蘇心漓,但是蘇心漓卻對顏司明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他這是生氣了,他一直都覺得太子和三皇子殿下只是出生比他好才有皇位的競爭權,他不屑和其他皇子為伍,她將他與他們歸為一列,他自然會覺得她輕視了他。
這個人,為了皇位,不但害死了太子和三皇子,便是這些他曾經看不起的皇子,對他沒太大威脅的皇子,死的死,殘的殘,流放的流放,守皇陵的守皇陵,一個都沒有放過,不要說皇子了,就連公主,又有幾個在他手上落得了好下場。
蘇心漓微眯著眼,斂去唇邊濃濃的譏誚,微垂著腦袋,長長的吸了口氣,慢慢的讓那些被仇恨憤怒凝固的血液回暖,但心裡的仇恨和傷痕,卻怎麼都無法輕易抹去。
上輩子,顏司明毀掉了她所有的一切,這輩子,她也要摧毀他所有的希望,被人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的那種滋味,他也應該嘗嘗,她也會給機會讓他好好品嘗的。
蘇心漓恢復了一貫的淡定從容,就好像,她一直都是這樣,未曾有過失態。
「我們可曾見過?」
顏司明看向蘇心漓探尋道,她的眼神,那樣的冰冷,絕非愛慕,說來也奇怪,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他見她,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那樣的反應,應該也是見過的。
「臣女家的一個婢女,是蒲州的,學過幾個字,也會作畫,尤擅人物丹青,四個月前,她回了趟蒲州,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了一幅畫,畫上是一個乞丐,那乞丐衣裳襤褸,卻器宇軒昂--」
蘇心漓話說到這裡,便沒有繼續,四個月前,蒲州發生了雪災,皇上將這件事情交給了太子處理,太子身體病弱,參加這樣的宴會大部分的時間都得坐著,哪裡能長途跋涉去蒲州,所以便將這件事情交給了顏司明處理,顏司明此行不但賑了災,而且還查處了一批貪墨的官員,這事,除了守在涼亭處的流雲和剛來京陵對這些事情不關注的顧大哥,其他的人都知道,但是他們卻不知道,顏司明為了尋找證據,剛到蒲州便將自己扮成了乞丐混在人群裡,顏司明這樣的做法是為了黎民百姓,自是該被讚揚的,這要換成太子三皇子或者是其他皇子,都會將事情的經過告訴皇上,以求得到嘉獎,傳出去的話還能得百姓敬佩,但是顏司明卻不會,因為他出身卑微,他母親是浣衣局的宮女,因為皇上意外寵倖才有了他,他這樣的人,又怎麼會願意讓別人知道他這樣卑賤的一面?
所以說,顏司明這人才厲害,堂堂皇子,有誰會願意假扮成乞丐的,暫且不說願不願意,他們應該想都不會想到那裡去,而且就他這樣一個自以為自己身份尊貴的人,被一個婢女喜歡上,應該是很大的恥辱吧。
蘇心漓看著顏司明不停挑動著的眉毛,心頭暢快。
既然就算她做的再好顏司明也不會知道感恩,反而恩將仇報,那她為什麼還要顧忌他的身份,現在的皇帝,雖然忌憚定國公府,但是應該沒有除掉的心思的,既然這樣的話,只要皇位還沒換人做,定國公府暫時是不會倒的,那也就意味著,她暫時死不了,蘇心漓自認為自己說話很有分寸的,她這話,並沒有侮辱皇室的意思,當著這麼多皇子的面,顏司明要和她計較,那就會被人說成小肚雞腸,他可不是那種會因為這樣的小事讓自己的身上有汙點的人。
「小妹年紀小,在家中被慣壞了,若有得罪之處,還請五皇子見諒。」
蘇心漓在心裡笑出了聲,難道四哥不知道這時候提定國公府,無異於火上添油嗎?
「五弟想來是最大度的,又怎麼會與一個女子計較,五弟,你說是吧?」
三皇子笑著開口,打破了僵局。
「這世間的巧合之事太多,說不定那人只是與五皇子長的相似而已。」顧南衣也開口。
蘇心漓笑著贊許的點頭,「只是匆匆一瞥,許是我看錯了也不一定。」
真真假假,是不是有那麼回事,顏司明心裡清楚。
「表哥,你何時回來的,怎麼也不與我說一聲?」
顏玉勳拍了拍顧南衣的肩膀,笑容透著幾分真誠。
蘇心漓眼角瞥向顏睿晟,他單手托著下巴,微眯著眼睛坐在鋪著墊子的石凳上,陽光射在他的臉上,近乎透明的蒼白,整個人瘦弱的就和竹竿似的,就像是枝頭一朵快要凋謝的花兒,周身上下,有一種病態的柔弱美,那張臉,女子看了,該是會憐惜的。
雖然他現在是太子沒錯,但是這個位置他是做不久的,皇上不是昏君,他不可能將皇位交給一個根本就不能處理朝政的病人手上,尤其強大的琉璃四周,還有小國環伺,虎視眈眈,若是他早日能誕下皇子,那皇后或許還有希望,可偏偏這些年,側妃一直無所出,太子似乎也沒有納妃的意思,蘇心漓覺得奇怪,因為顏睿晟就只有一個側妃,他為什麼不多娶幾個女人呢?那樣生下孩子的概率也大一些,不知道他對定國公府是什麼態度,若是和當今皇上一樣的,她倒是可以想辦法醫治他的病。
「漓兒妹妹,你怎地一個人在此,讓姐姐好找。」
這邊,幾乎當朝所有有影響力有能力角逐那個位置的皇子都到了,蘇妙雪又怎麼可能不過來湊熱鬧?她的目標很明確,那就是未來的娘娘皇后,她這次的目標就是成為百花女,花朝節被皇后看中選為太子妃,不過蘇妙雪知道以自己現在的身份,這樣的目標有點難度,尤其在有蘇心漓這樣一塊超大絆腳石的前提下。
「臣女蘇妙雪,參加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各位皇子。」
蘇妙雪盈盈福了福身,那可以襯出窈窕的身姿的動作,一看就是在家裡練過的,蘇妙雪從來都懂得自己的優勢,單論資格,除非把蘇心漓的臉給毀了,不然的話,她肯定是比不過她的,但是才長蘇心漓幾個月的她,身材卻比蘇心漓好,前凸後翹的,那迷人的曲線,也能夠讓很多男人心動。
蘇妙雪如此搶眼的出場,眾人想不注意都難,她今日又是盛裝打扮過一番的,自是吸引眼球,感覺到大家的目光從蘇心漓的移到她的身上,蘇妙雪心裡頭更加得意,走起路來更要婀娜了三分,蘇心漓看著她作,全當看戲,程子風卻看不慣她那副嘴臉,當即道,「誰是你妹妹,你和漓兒可半點血緣關係都沒有,我也不敢指著你把漓兒當成妹妹看待,你別害她就成了。」
程子風這樣一說,眾人立馬想到相府的養女,庶女就算了,勉強還能給個側妃之位,但只是個養女,做個小妾還差不多,相較於蘇妙雪,蘇心漓不但是相府唯一的嫡女,而且還是定國公府捧在掌心的外孫女,若是能娶到這樣的女子,將來必定可以成為自己很大的助力,更別提,蘇心漓還擁有足以迷惑任何男人的傾城之姿。
「聽聞相爺有幾位才貌俱佳的千金,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蘇妙雪正尷尬羞惱不已呢,見有人替自己說話,頓時含著熱淚,頂著紅紅的眼眶,嬌滴滴的看向了那人,顏司明沖她溫和一笑,雙目相交的那一剎那,似有火光噴濺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的蘇心漓像是被什麼東西炸開了一般,不由眯了眯眼睛,原來上輩子他們的姦情,從這裡就開始發展起來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09:58 AM
第065章:情敵見面
「聽聞相爺有幾位才貌俱佳的千金,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蘇妙雪正尷尬羞惱不已呢,見有人替自己說話,頓時含著熱淚,頂著紅紅的眼眶,嬌滴滴的看向了那人,顏司明沖她溫和一笑,雙目相交的那一剎那,似有火光噴濺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的蘇心漓像是被什麼東西炸開了一般,不由眯了眯眼睛,原來上輩子他們的姦情,從這裡就開始發展起來了。
上輩子,自蘇博然的壽宴開始,她因為受了驚嚇,臥病在床上,斷斷續續躺了一年,無論是這次的百花宴,還有幾日後的花朝節,她都沒能去,因為蘇博然的壽宴沒有她的意外出現,所以那日前去祝壽的官員還有他們的夫人小姐都不知道相府有一個養女的事情,完全將出了風頭的蘇妙雪當成相府嫡女,以方姨娘和蘇妙雪的虛榮,百花宴和花朝節她應該頂著的是自己的身份前去參加的,那樣的風采,怎麼可能迷不住顏司明的眼呢?
其餘的皇子或許並不知道蘇妙雪的真實身份,但是以顏司明的心機還有他和蘇志明的關係,他卻是不可能不知道的,蘇志明在外遊歷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和顏司明呆在一起,顏司明為了爭取蘇博然和方家的支持,怎麼可能不去追求蘇妙雪呢?而蘇志身為顏司明的好朋友,好兄弟,好知己,好盟友,又怎麼可能不幫著顏司明抱得美人歸呢?蘇心漓越想越覺得顏司明在和她之前就和蘇妙雪展開了一段地下情,要知道,顏司明追她的時候,一旁的蘇妙雪可是使了不少力,前世,她因為方姨娘和蘇妙雪在生病時的關懷,對她們可是有求必應,更是信任有加,她說顏司明好,而顏司明在追她的時候又一直將溫柔體貼的面具戴的很好,她才會上當受騙,傾心交付的。
他們兩個,應該是真愛吧,要知道,花朝節後,三皇子的生母德妃看上了蘇妙雪,她也是成了三皇子妃,後來,三皇子落敗,已經成了相府夫人同時是一品誥命夫人的方姨娘以身子不適為由將蘇妙雪急急召了回來讓她侍疾,顏司明當上皇帝之後,蘇博然和方姨娘又想著法的將蘇妙雪往宮裡頭塞,也虧得顏司明眼光好,不然的話,怎麼看得上一隻被人用過的破鞋呢?
蘇心漓抬頭看了眼三皇子的方向,他正和顧南衣說話,面帶笑意,這般玉面俊朗的男子怎麼看都比顏司明那心理陰暗的男人順眼多了,她上輩子果然是眼瞎了沒錯,不過他也真可憐,被戴了綠帽子不說,估計他後來之所以敗給顏司明,他的正妃估計出了不少力,所以說這個世界,不單單女人征服男人能征得天下,男人也是一樣的,前世,要不是她一心一意幫忙,又有蘇妙雪暗中相助,顏司明便是再有本事再能隱忍謀算,估計也登不上那個位置。
「蘇小姐,可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顏玉勳轉眸,剛好與蘇心漓偷看他的視線相對,蘇心漓微微一笑,絲毫沒有被捉包的窘迫和尷尬,「我在看三皇子和顧大哥哪個更好看一些?」
蘇心漓的聲音輕快,如銀鈴一般,格外的動聽,再加上她巧笑倩兮的模樣,完全就是一派天真少女的模樣,不但不會讓人覺得她不懂規矩不識大體,反覺得她率真可愛。
顏司明聞言,不喜的看了蘇心漓一眼,擰起了眉頭,他這樣的反應,蘇心漓自是看在眼裡,好笑不已,就現在的形勢而言,他隨便拉一個人問問,無論是官員還是官家小姐,是願意嫁給他還是嫁給三皇子?怕是三皇子側妃的位置都比五皇子正妃的位置更讓他們來的中意。
她已經重生了,如果說對顏司明這個人,她還有什麼東西是沒放下的話,那就只有恨。
「如何?」
顏玉勳也不生氣,含笑的看著她。
今日他來長公主府之前,母后再三交代讓他多多留意這相府的小姐,言語間十分中意她成為三皇子妃,也對,他若是娶了蘇心漓,有定國公府和相府相助,那天子之位,對他來說,便如探囊取物一般簡單,但那般輕易得到的東西,又有什麼意思?而且,表哥看起來好像很中意她,他豈能奪人之美,她若是嫁給表哥,對他的事情,也必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三皇子天人之姿,清雅尊貴,顧大哥清逸出塵,乾淨若蓮,所以是各有千秋。」
蘇心漓微抿著唇角,眯著的眼睛含笑淡淡的笑意,很是中肯認真的評價道,並沒有如別人所想,刻意貶低顧南衣討好顏玉勳。
顏玉勳的生母德妃是顧南衣母親姚氏的親妹妹,同室操戈,相煎太急,于皇室的皇子們而言,這是一件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事情,就和平日吃飯一般的平常,尤其太子五歲那年忽然得了重病,德妃為了保護兒子,根本就不敢讓他和其他皇子走的太近,但是她又不想兒子太孤單,便經常接顧南衣去她的宮裡住,一住就是小半個月。
顧南衣自小就善良體諒人,顏玉勳又是他的弟弟,所以十分照顧他,對他也處處友讓,兩人的感情是極好的,從方才三皇子一進來就認出了顧大哥,並且從頭到尾幾乎一直都在和他說話就可以看出來,對顧南衣這個表哥,顏玉勳還是十分在意的,顧大哥應該也是一樣吧,他不是個擅長用言辭表達感情的人,卻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上輩子,他站在顏司明那邊,就等同於是對顏玉勳的背叛,對裴家的背棄,這需要很大的勇氣,於他而言,這一定很難抉擇吧,他為了自己,還是義無反顧的那樣做了,可最後的結果是什麼?思及此,蘇心漓的心不由的一抽,這輩子,她再不會讓顧大哥那樣為難了。
蘇妙雪看著蘇心漓那樣,心中嫉恨不已,都多大的人了,還裝純真,真是又虛偽又噁心,那個男人看起來是很不錯,不過滿身的窮酸味,如何能與尊貴的三皇子相提並論,看這次惹怒了三皇子,三皇子如何收拾她?蘇妙雪心中洋洋得意,恨不得顏玉勳一怒之下讓人將蘇心漓拉出去砍了,沒了她在這裡,那些皇子們眼裡自然而然的就只有她一個人了。
蘇妙雪壓抑住內心的激動,等了半天也不見顏玉勳對蘇心漓有任何的動作,心裡頭不由失望,然後又開始咒駡蘇心漓的好運氣和那張迷惑男人的臉。
顏宸璽看向身旁站著的蘭翊舒,那嘴角雖然還掛著萬年不變的笑意,可總不是那麼回事,他不動聲色的走到蘭翊舒身邊,推了推他的手臂,「你看看我的那些皇兄皇弟,那眼睛都快黏在你心上人身上了,吃醋了?不樂意啊,不過你放心,我看那蘇小姐眼裡從頭到尾就只有她顧大哥一個人。」
顏宸璽前面的話,讓蘭翊舒擰起了眉頭,而最後那句,則終於讓他忍不住給了給了他威懾性十足的一眼,顏宸璽笑笑,聳了聳肩,指了指蘇心漓的方向。
蘇心漓的身份擺在那裡,不要說他的那些兄弟們了,但凡是稍有野心的男子哪個不想娶這樣有助力的妻子,更不要說蘇心漓還長了張足以顛倒眾生的臉,有了這兩樣,已經很了不得了,這個女子還有讓身為男子折服的淡定從容和榮辱不驚,被人恭維,不會驕傲,便是被這麼多男人喜歡,也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沾沾自喜,進退有度,說話得體還不諂媚,在外這麼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他已經見了不少,但還是第一次遇上這樣讓人心動的女子,若不是--
如果不是蘭翊舒快他一步,他定然是不願意錯過這樣的女子的,也不知道蘇博然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居然生出這樣一個女兒來。
眼見大家都圍著蘇心漓轉,完全忽視了她的存在,蘇妙雪哪裡還按捺的住,笑著走到蘇心漓身邊,然後看向顧南衣道,「妹妹一來就撇下姐姐,可是看上哪家的公子了,回去與姐姐說道說道,姐姐也好幫你參考參考。」
蘇妙雪極為自然的拉住了蘇心漓的手,態度親昵的很,就好像與蘇心漓真的是關係深厚的姐妹似的,不過說出的話,卻不是那麼中聽。
蘇心漓想嫁給三皇子,休想!看那白衣男子和三皇子的關係似乎蠻好的,氣度是不錯,不過看他的穿衣打扮,說不定就是個稍有才華但是窮酸書生而已,蘇心漓一旦和他在一起,她無論嫁給那位皇子,將來都可以死死的將她踩在腳下,反正蘇妙雪就是見不慣蘇心漓出風頭,掩過她的風采。
蘇心漓瞥了蘇妙雪一眼,她真的很想將她的面皮割下來看看有多厚,六皇子和蘭翊舒都在這呢,她這時候和她上演姐妹情深的戲碼,是嫌別人不知道她有多虛偽嗎?
蘇妙雪還覺得不夠,笑著繼續道,「妹妹可是害羞了?」
她左一口顧大哥右一口顧大哥的,分明就是和那個姓顧的有一腿,皇子們身份尊貴,怎麼會願意戴綠帽子呢?
「長幼有序,妙雪姐姐都還沒消息呢,怎麼會輪到我呢。」
蘇心漓淡淡道,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手從蘇妙雪的手中解放出來。
「妙雪小姐,好久不見,沒想到今日會在這裡碰到你。」
蘭翊舒推了推顏宸璽的手,給他遞了個眼色,顏宸璽會意,站了出來,似笑非笑的看著蘇妙雪說道。
蘇妙雪開始是受寵若驚,驀地想到什麼,眼中很快閃過慌亂,蘇心漓勾了勾唇,還知道害怕啊?做了虧心事出來就算了,還嫌自己不夠招搖,真是有夠蠢的。
「六皇兄,你和妙雪小姐認識?」
十皇子顏雲煥好奇的問道,之前皇兄們不是說六哥喜歡的是蘇小姐嗎?
顏宸璽點點頭,故意頓了頓,蘇妙雪的一顆心都提起來了,緊張的心情完全表露在了臉上,好半晌,顏宸璽笑出了聲,「上次相爺生日,我去過相府一回,對妙雪小姐,印象深刻啊。」
故意拖長的生意讓人覺得意味深長,饒是如此,蘇妙雪還是松了口氣,她看著顏宸璽,見他正盯著自己,那上揚的唇角滿是嘲諷,蘇妙雪心裡生氣,冷哼了一聲,在民間長大的就是在民間長大的,完全沒有皇子的尊貴之氣,也沒有看人的眼光,難怪會被蘇心漓勾的魂都沒有。
「妙雪姐姐精通才藝,父親最是心疼看重了。」
蘇心漓掃了顏司明一眼,恭維著蘇妙雪。
顏司明和蘇妙雪不是兩情相悅嗎?即是如此,她自然要將他們湊成一對才行,讓有情人終成眷屬,這可是天大的功德,她當然要好好修一修了,蘇妙雪身上有顏司明想要的,只要有人稍稍在身後推波助瀾一把,還愁他們走不到一起嗎?
其餘的皇子一聽,如蘇心漓所願,心裡又有了另外的較量。
「蘇小姐玲瓏剔透,果真是個聰慧的人。」
一直沉默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顏睿晟突然睜開眼睛,抬頭看向蘇心漓,緩緩的說道,他這一開口,倒是讓其他皇子都吃了一驚,便是一直都跟在他身邊的顏司明都有些意外。
顏睿晟久病不治,性情大變,不但不喜歡這樣人多熱鬧的宴會,便是開口說話都不願意,與誰都保持距離,他的身份,再配上那高貴疏遠的姿態,倒是有做太子的威嚴,只是他的身體實在不好,其實大家都清楚,他雖然是太子,但是繼承皇位的可能性並不大,那些官員一個個的之所以迫不及待的將女兒往太子府塞,其實就是希望他們的肚子爭氣,生下小皇子,等皇上駕崩,小皇子繼位,那他的生母則是太后,小皇子年紀尚幼,太后垂簾聽政,外戚自然可以專權,掌控一個傀儡皇帝方便自己為所欲為,豈不妙哉?
蘇心漓聞言,慢慢的轉過身,顏睿晟的五官精緻,因為那過於蒼白的膚色看起來少了幾分剛硬,多了幾分柔美,此刻,他注視著自己,那雙在陽光下的眼睛,仿若前年寒冰一般,誇讚嗎?蘇心漓並不覺得這是,外公曾說過,如果太子沒有得了這病的話,應該可以成為一個好皇帝的,想來,他在沒得病之前,應該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孩子。
「多謝太子誇讚。」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誇讚自己,不過蘇心漓也不多問,恭敬的福了福身。
「姐姐們在聊什麼呢?怎麼把妹妹撇下了?」
蘇汐月的聲音突然出現,一如她輕快的步子,帶著說不出的雀躍,一如她臉上的笑容,蠢蠢欲動。
蘇心漓看著不遠處朝自己方向奔來的一對姐妹花,啞然的笑了笑。
「看來,這小亭真的藏著寶貝,不然的話,一會的功夫如何聚的了這麼多人?」
顏玉勳只是淡淡的掃了歡快的蘇汐月和內斂沉靜的蘇淺月一眼,便將視線投向了蘇心漓。
在看過這樣的美人之後,一般的女人,如何還能入得了眼?
未來的琉璃之主必定是跑不了這幾個人的,貴妃皇后之位,可不就是讓女子趨之若鶩的寶貝嗎?
「我們幾個可不就是她們一心想要拽在手上的寶貝嗎?若沒有我們在這亭子,怎麼會有這麼多客人紛至遝來呢?蘇小姐,你說是吧?」
顏睿晟微微的蹙著眉頭,直白的話讓蘇妙雪和剛來的蘇汐月蘇淺月直接紅了臉,尤其是蘇汐月蘇淺月兩人,她們既進來了,自然應該請安的,兩人半低著身子,請安也不是,站起來也不是,為難的看向蘇心漓求救,蘇汐月心裡後悔極了,早知道這群人這樣難伺候,她就不進來了。
外公說的真沒錯啊,顏睿晟還真是叛逆的太子啊,如若不然的話,他又怎麼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一朝宰相的千金難堪呢?雖然是庶女,但在外也是他的顏面啊。
「太子殿下和其他皇子們睿智聰慧,英偉不凡,天下女子自是趨之若鶩。」
如果不是自家姐妹,傳出去的話太難聽,蘇心漓才不會願意管蘇汐月蘇淺月她們的死活呢,天下的女人,有幾個不想成為貴妃皇后的?貴妃皇后是那麼好當的嗎?她們當這些人是什麼?拿在手上繡花的針嗎?她們想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那你呢?」
「臣女唯恐自己沒有那個福分。」
這輩子,她肯定還是會捲進這場奪嫡的鬥爭的,但是她卻不會讓自己成為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的女人。
顏睿晟盯著蘇心漓,半天沒有說話,蘇心漓也被他弄的不由緊張了起來,太子的脾氣陰晴不定,聽說好端端的都會殺人打人出氣,殺她,那倒不至於,不是說顏睿晟不會下這樣的命令,而是程子風和顧大哥在,應該都會護著自己,他是殺不了自己的,但是她也不想挨打啊。
顏睿晟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就好像睡著了似的,然後緩緩道,「你很聰明,這些人,就只有你有那個資格。」
蘇心漓猛地一驚,抬頭看向顏睿晟,他閉著眼睛,單手托著臉坐著,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蘇心漓的心卻因為他的一句話驟然張縮著,他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中意她做太子妃?
蘇妙雪也氣的要命,她原以為太子生氣要懲罰蘇心漓了呢,哪想到居然是這樣的結果?
聰明?蘇心漓哪裡聰明瞭?她就是個愚笨的丫頭,不就是會拍馬屁嗎?要讓她講,她一定說的比她好聽多了。
太子這意思是看上她了?看上了便看上了,這樣一個病秧子,怕也活不長,她若嫁給她,也只是守活寡而已,有什麼可稀罕的?蘇妙雪微垂著眸,四處環顧了一圈,在看到顏司明的時候,不由紅了臉,他就是二弟經常在信中提到的那個五皇子,果真是卓爾不凡,二弟說,他很有能力,他現在一直都在替太子辦事,若是太子哪天歸西了,那些幫太子的人豈不是要歸順他了?顏司明對蘇妙雪微微一笑,蘇妙雪立馬垂下了頭,心跳加速,臉紅的越發厲害。
顏玉勳看了眼擔憂又心疼的顧南衣,「太子殿下,蘇小姐的膝蓋該酸了。」他口中所說的蘇小姐自然是蘇心漓。
「我讓她一直行禮了嗎?活該!」
她沒說出免禮的話,她敢起身嗎?
「蘇小姐,太子哥哥的意思是你可以免禮平身了。」再這樣站著,某人該心疼了。
「多謝太子殿下。」雖然是自己吃了虧,但還得千恩萬謝,這就是皇權,不過蘇心漓早已習慣,所以並沒有因此鬱悶生氣,倒是蘇汐月和蘇淺月那兩人,顏玉勳和顏宸璽兩人開口閉口都是蘇小姐的,雖然沒有點名道姓,她們也知道說的是蘇心漓,而且太子殿下用的是她,而不是她們,她們自然是不敢起身的。
該做的她已經做了,就算蘇汐月和蘇淺月兩人回去後告狀,蘇博然也怪不得她,蘇心漓自然是自己問心無愧的站起來,然後看著蘇汐月和蘇淺月兩人一直保持著行禮的姿勢了。
以太子殿下和三皇子的身份樣貌,巴巴往上湊的女人多的已經讓他們反感了,她們自以為是認不清形勢,遭罪也是活該。
「距離正式開宴還有一會,我們不若坐下來喝杯茶,如何?」
顏司明掃了眼眾人,在蘇妙雪偷看他的時候,習慣性的溫和一笑,心裡卻在思考著如何趁此機會拉攏蘭翊舒和顧南衣,他們兩個,一個是六皇子的朋友,一個是忠勇侯府未來的侯爺,若有他們兩個相助,他必定如虎添翼。
顏宸璽假清高,回來之後,盡討父皇和太后歡心,要不是今日百花宴,他們這些皇兄想見他一面都難,他若是對那個位置一點心思都沒有,那為何要極力討好父皇和太后?若是蘭翊舒和顧南衣都可以成為他的人,一個讓六皇子在皇上太后跟前替他說好話,一個在三皇子那裡替他打探消息,他何愁大事不成?現在看來,那顧公子似乎對相府之女有感,若是讓蘇心漓成了他的女人,對他言聽計從,他還擔心顧南衣不聽他的命令嗎?
蘇心漓看了眼顏司明,他倒是會做好人,一下博得了蘇家三個小姐的好感。
「大哥,原來你在這裡啊,讓弟弟好找。」
幾個人還沒坐下呢,一身寶藍色錦衣的顧江臣朝著顧南衣快步走了進來,著急擔心道,「大哥,你才剛回京陵沒多久,又是第一次參加長公主的百花宴,怎麼不跟著我呢?若是出了什麼事可好?」
「有我在,能出什麼事?」
程子風一見顧江臣那娘娘腔的樣,就覺得討厭,同一個父親生的,怎麼差這麼多?
當眾人都將注意力放在新進來的顧江臣身上的時候,顏宸璽卻看向了小亭的入口,然後沖著蘭翊舒,幸災樂禍的笑出了聲,「蘭公子,你的桃花來了。」顧江臣就是懷安郡主的跟屁蟲,他人到了,那個刁難的郡主還會遠嗎?
話都還沒說完呢,那一抹豔麗的紅色已經沖了進來,直接朝著蘭翊舒的方向奔了過去。
「蘭哥哥!」
來人正是長公主的愛女謝雨薇,因為長孫公主生下永樂郡主之後不能再生育,便替駙馬納了兩房小妾,這唯一的女兒便隨母姓,可至今為止,長公主府已經有了兩個庶女,卻一個兒子也沒有,外人都道駙馬是沒有兒子的命,誰又知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長公主,既然接受不了,為什麼又要納那幾房小妾噁心自己呢。
蘭翊舒眼皮都沒抬,直接躲開了謝雨薇熱情的擁抱,下意識的看了蘇心漓一眼,哪知道,蘇心漓看都沒看他一眼,頓時生氣,「郡主,請自重。」
他臉微沉,就連習慣性揚著的唇角都垂下來了,昭示著他此刻極度不爽的心情。
「還有,我們不過只見了一次面,並不熟。」
蘭翊舒的聲音滿是嚴厲,他上次只是和顏宸璽來了長公主府一次,就那一次,被謝雨薇撞見了,之後,他走到哪裡,她都纏著,蘭翊舒現在看著她的臉都覺得煩,要不是知道蘇心漓今日會來這百花宴,他才不來長公主府呢,以前不是沒有女人往他身上貼,但是蘭翊舒覺得都沒有這謝雨薇討厭。
蘇心漓側過身,一眼就看到那如火一般的身影,她上輩子經常來長公主府,謝雨薇,她自然是見過的,真的就是一刁蠻任性,惡劣到極致的女人,動手教訓下人就算了,有一次還用鞭子打了她,蘇心漓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手指滑到了鼻樑,那一次,差點就毀容了,幸好有外公他們給的藥。
長公主的長相雖然談不上傾國傾城,但絕對是中上之姿,而且眉宇間有一股英氣,氣場很強,便是貌若天仙的女子站在她身邊,也無法掩蓋她的光芒和存在,駙馬就更不要說了,是有名的美男子,但是懷安郡主卻沒承襲到父母的優點,長相最多只能算得上清秀而已,因為從小就被嬌慣,肆意妄為慣了,久而久之,眉宇間有了一股戾氣,她一身紅衣,雖然明媚搶眼,但是這樣的紅色卻不是每個人能穿的了的,尤其謝雨薇馬上就快十五了,已經過了喜慶討巧的年紀,她的皮膚天生又有些偏黑,而她今日明顯是想要掩飾這缺陷,化了很濃的妝,身著這樣豔麗的顏色反而有些輕浮,前世,好端端的,她用鞭子抽自己,不正是因為她的這張臉嗎?
「你今日來公主府,不是找我的嗎?」
謝雨薇撅著嘴,委屈不已的看向蘭翊舒,而她這樣的舉動落進顏司明眼裡,更堅定了他拉攏蘭翊舒的決心。
謝雨薇對蘭翊舒有意,不論蘭翊舒對她是什麼態度,長公主必然是會讓自己的女兒如願的,那就意味著,得到蘭翊舒,還能額外得到長公主的支持。
蘭翊舒看都懶得看謝雨薇一眼,退到了一旁,謝雨薇還要湊上去,蘭翊舒抬眼,猛地向她掃了過去,「你身上的味道太重了,別靠近我!」
本來,程子風看著這朵從外面飄進來的桃花往蘭翊舒的身上湊的時候,他還準備給他差評,然後評判他出局的,不過見他對謝雨薇這避之不及又嫌棄不已的態度,不但讓他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心裡還隱隱的給他加了分,對女子的投懷送抱坐懷不亂,最重要的是,並沒有因為懷安郡主的身份就刻意去巴結,不錯。
其餘的幾個皇子都有些呆住了,用一種看怪物似的極為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了蘭翊舒,謝雨薇雖然只是郡主,但因為長公主深受當今皇上信任,便是他們這些有臉面的皇子對她的脾氣都要忍讓幾分,更不要說那些不受寵的皇子了,被她教訓是常有的事,蘭翊舒這態度未免也太倡狂了,不過就謝雨薇這種要才沒才要貌沒貌還刁蠻任性的女人,送上門來,他們也不會要的,有了謝雨薇的襯托,涼亭裡相府的幾位小姐完全都成了天仙似的人物了。
謝雨薇是個被嬌慣壞了的孩子,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紅著眼眶,很快就惱了,她愛慕蘭翊舒,這時候自然不敢向他發脾氣,就在這涼亭找發洩的對象,涼亭內的,大多都是皇子,不多的幾個女人就特別的顯眼。
「說,你們誰勾引了我的蘭哥哥?」
謝雨薇吸了吸鼻子,將矛頭對準蘇心漓幾個人,蘇汐月和蘇淺月兩人明顯是因為太子受罰,太子的性格陰晴不定,不單單東宮的太監宮女害怕,謝雨薇也忌憚的很,因為他從不像其他皇子那樣縱容她,在謝雨薇看來,目前皇室只有三個皇子是不能得罪的,一是太子顏睿晟,二是顏玉勳,這兩人極有可能是未來的儲君,她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敢與他們作對,另外還有一個就是顏宸璽,因為皇上太后還有母親都很寵他,他還是蘭翊舒的好朋友,所以蘇家那雙胞胎姐妹倒是逃過了一劫。
謝雨薇手指向蘇妙雪,蘇妙雪忙擺手搖頭,謝雨薇看向了蘇心漓,其實剛一進來她就發現她了,一身淺綠色的衣裳,站在她的這些皇兄中間,從容不迫的樣子,格外的惹眼,仔細一看,謝雨薇更是惱火萬分。
「就是你勾引了我的蘭哥哥!」
她怒目而視,那篤定的口氣讓顏宸璽好笑不已,這樣也行,猜得還真准。
程子風哈笑了一聲,滿是輕蔑,別人怕懷安郡主,他卻不怕,「什麼叫勾引?蘭公子何時成了你的人了?我妹妹人長得漂亮,又聰慧知禮,哪像你,刁蠻又任性,是男人都知道怎麼選了。」
太子殿下都說漓兒聰慧,那還有假,對於蘇心漓今日在諸位皇子跟前的表現,程子風相當的滿意,心裡頭甚至湧現出一股濃濃的驕傲,懷安郡主又怎麼樣,是郡主那也不能欺負他妹妹!
蘇心漓本來是想向謝雨薇解釋的,懷安郡主她不放在心上,但是長公主卻不一樣,她對當今的皇上有很大的影響,她還想著將來她如果捲入那場漩渦中,她能幫自己的忙呢,現在好了,蘇心漓看著懷安郡主那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睛,再想到她小氣的和針眼差不多的個性--
還是算了吧,她另外再想辦法就是,又何必委屈自己?
「看我不毀了你的臉,看你還怎樣勾引我的蘭哥哥?」
謝雨薇氣的哇哇叫,一下抽出了隨身帶著的鞭子,蘇妙雪一見這陣仗,一雙眼睛都流露出了濃濃的興奮,恨不得拍手叫好了,打,打,打她的臉,對,就是要把她的臉毀了,把她那雙狐媚的眼睛也給抽瞎了去,看她今後還怎麼勾引男人。
蘇汐月和蘇淺月聞言,心裡也都十分開心,尤其是蘇汐月,完全控制不住的笑出了聲。
「謝雨薇!」蘭翊舒憤怒的聲音。
「漓兒!」
「漓兒!」
顧南衣和程子風擔憂的叫了聲,齊齊向蘇心漓的方向趕了過去。
眼見著那鞭子就要抽到蘇心漓身上了,帶著尖銳的哨聲,蘇妙雪也險些快要笑出來了,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一紫一白兩道身影幾乎同時從眼前閃過,等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謝雨薇手中的鞭子已經斷成了碎片落在了地上,因為蘭翊舒強大的內力,謝雨薇連連向後退了好幾步,倒在了小亭入口處,向後一翻,就和皮球似的滾下了臺階,而蘇心漓則被顧南衣牢牢的護在懷中。
蘭翊舒一轉身,就見顧南衣將自己的背對著謝雨薇鞭子抽來的方向,緊摟著蘇心漓,而蘇心漓一如以往,褪去全身的刺,安靜的靠在他懷中,這一幕,看的蘭翊舒眼睛都疼,他惱的都想將謝雨薇給殺了,早知道,他就直接抱住蘇心漓好了,他就不應該怕她會生氣,生氣又怎麼樣,抱都抱了,多抱幾次就習慣了,反正蘭翊舒現在的心情相當不爽。
謝雨薇被震的手臂發麻,倒在地上之後,那些人見她那狼狽不堪的樣子想笑,但是想到她的身份又不敢笑,生生忍著,謝雨薇見蘭翊舒那樣護著蘇心漓,氣的哭出了聲,「蘭哥哥!」她還沒指責蘇心漓水性楊花呢,蘭翊舒已經搶先開口了,「誰是你的哥哥?」
他的聲音很輕,但便是被他眼角帶過的眾人,也被他那淡的沒有任何的感情的眼神弄的不寒而慄,早知道就將齊雲齊磊帶來的,然後讓他將這討厭的女人扔出去,謝雨薇被嚇得眼淚都忘記掉了,為了不讓事態更加嚴重,顏宸璽忙站了出來,厲聲對幾個下人道,「愣著幹什麼,還不扶郡主下去更衣?」
程子風確定蘇心漓沒事了,頓時松了口氣,見謝雨薇下去了,忙追了出去,想要找謝雨薇算帳,被蘇心漓拉住,她對著他搖了搖頭,「不要多事。」
蘇妙雪見謝雨薇走了,找了個藉口,跟著謝雨薇的方向追了過去。
顏司明看向蘇心漓,更加堅定了自己要娶蘇心漓的念頭,蘭翊舒見蘇心漓不搭理他,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因為謝雨薇的那一場鬧劇,原本還算輕鬆愉快的氣氛完全變了味。
「這位是?」
顧江臣看向蘇心漓,眼底閃過濃濃的驚豔,那副嘴臉,看的蘇心漓噁心不已。
「顧公子,你身上的衣裳可真華麗。」
蘇心漓站在顧南衣身邊,她的答非所問讓顧江臣卻以為她誇讚自己,興奮不已,蘇心漓看著她的樣子越發輕蔑。
「顧大哥是你的兄長,就算你生母厚此薄彼,想要抬高你那也要分人啊,有些人,就算穿上金子打造的衣裳,也還是改變不了娘娘腔的本質。」
程子落接過蘇心漓的話,好好嘲諷了顧江臣一番,他沖著顧江臣,做了個挖眼的動作,居然敢肖想他妹妹,再看,再看就把他的眼睛挖掉,顧江臣嚇了一跳,護住自己的眼睛,轉身跑了出去。「太子和皇子小姐們都在這兒啊,百花宴就要開始了,公主請各位入席呢。」
長公主身邊的貼身姑姑瞧見滿滿一亭子的人,眼睛頓時一亮,笑著走了過來。
顏宸璽推了推蘭翊舒,「走吧,別讓公主等太久了。」
現在這麼多人不好解釋,等晚上蘇心漓回到了相府,他再半夜翻牆偷偷進去找她不就好了,不過也難怪蘭翊舒這麼生氣,翻牆都翻了大半個月了,人家眼裡心裡裝著的居然是別人。
一行人跟在了姑姑的身後,剛離開亭子,就見換好衣服的謝雨薇跑了過來,身後跟著蘇妙雪。
「姑姑,等等我!」
謝雨薇一來就往蘇心漓的身邊鑽,程子風不讓,卻被蘇心漓阻攔。
繞過園子,經過一處走廊的時候,便是一處小門,即將進門的時候,謝雨薇忽然加快步子,撞了蘇心漓一下。
如果是在空地,蘇心漓自然可以躲開,但是現在是在門檻,而且她前後左右四個方向都是人,怎麼躲?
「蘇心漓,你怎麼回事?為什麼。」撞我兩個字還沒說完,蘇心漓已經朝著謝雨薇相反的方向倒了過去,蘭翊舒擔心謝雨薇使壞,一直都在蘇心漓的身邊。
蘇心漓的右側是懷安郡主,左側站著蘇汐月,蘇汐月見蘇心漓往她身上倒,要壓在自己身上了,忙躲開,蘭翊舒眼疾手快,沖到蘇心漓跟前,摟住了她的腰,蘭翊舒看著只差咫尺的顧南衣,因為懷中溫軟的身體和柔軟的觸感,他再看謝雨薇都覺得她不像剛才那麼討厭了。
懷安郡主看著蘭翊舒搭在蘇心漓腰上的手,氣的牙齒咯咯的響,她惡狠狠瞪了蘇心漓一眼,惱火的罵道,「勾三搭四,不要臉!」
蘇心漓從蘭翊舒的懷中掙開,「郡主,方才好好的,你為什麼撞我?」
那領路的姑姑見狀,頓時頭疼,定國公府的人,便是皇上長公主都要給三分顏面,這蘇小姐可是定國公和定國公夫人的心頭肉,是那麼好欺負的嗎?
「謝雨薇,你為什麼撞我妹妹?你以為你這樣做蘭公子就會喜歡你了嗎?幼稚!你再害我妹妹試試,看我不和你拼命!」
程子風挽起袖子,已經是準備動手的架勢了。
「你敢!」
謝雨薇抬著下巴,不可一世的看向程子風。
「你妹妹她就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那也比你這沒人要的醜八怪好!」要說毒舌,程子風也不遑多讓。
狐狸精怎麼了?他妹妹的好,有目共睹。
「郡主!」謝雨薇就要動手,被蘇妙雪攔住,程子風奉陪,被姑姑勸住。
「我們快走吧,別讓公主等太久了。」碰上這樣不講道理的混世魔王,姑姑都快跪下來求人了。
蘇心漓讓所有的人都進去,自己則走在最後,將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原本走在前頭的蘭翊舒覺得不對勁,退了回來,看向蘇心漓關切的問道,「怎麼了?」
「蘭公子面色紅潤,眼神溫潤,桃花運很旺。」
蘇心漓似笑非笑,替蘭翊舒看面相,蘭翊舒也不解釋,盯著蘇心漓看,蘇心漓笑容燦爛,伸出一個手指,「我只有一點要求,自己惹下的桃花,自己解決。」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0:07 AM
第066章:大放異彩
此次百花宴的地點定在長公主府的後花園,在寬敞通風的碧波園,此時雖才四月,碧池的荷花卻已經悄然綻放,還有些正靜靜的等待時機,那粉色的花骨朵配上那碧綠的荷花,風一吹,左右搖曳著,別有一番情趣,蘇心漓進去的時候,多數人都已經落座了,她款款而至,碧色的衣裳隨著她的步子翩躚,有幾縷垂在臉上的髮絲在風中飛揚,她伸手撩開臉上的髮絲,蔥嫩修長的指尖和臉上的肌膚仿佛都能滴出水來,身姿飄逸,讓看過那滿池荷花的人不由想到了荷花仙子。
蘇心漓由流雲跟著,很快掃到起身朝自己招手的程子風,對著他們微微一笑,那清冷如仙一般的容顏,因為這淡淡的笑意,頓時染上了幾分讓人心動的人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說不出的靈動清雅,單看著,便已經讓人醉了三分。
謝雨薇看了一呆,然後下意識的掃了眼那些同樣驚豔的男人女人,尤其是那些自詡勳貴君子的男人們,一雙眼睛幾乎都瞪直了,恨不得黏在蘇心漓身上,她憤憤不甘,覺得蘇心漓故意搶了她的風采,哼,看她等會怎麼讓人顏面盡失,被人輕視嘲笑,敢得罪她謝雨薇,搶她謝雨薇的男人,找死!
蘇妙雪和蘇汐月幾個人看的又是羨慕又是嫉妒,最後都快恨上了,以前,不是沒有人晚到了幾步,但從來就沒有一個人可以像她這樣吸引眾人的眼球,蘇妙雪嫉恨的要命,她是什麼都想和蘇心漓換一下,可以調換身份的生母還有一顰一笑輕易就可以迷惑男人。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仗著自己長的有幾分姿色,就想要成為所有人的焦點,所以晚來幾步,讓大家都可以看得到她,心機真是重,等會才藝表演看她怎麼丟人!
「去吧。」
蘇心漓向後看了流雲一眼,動了動唇,很是輕聲的說道。
「妹妹可真是漂亮啊,你方才進來的時候,那些男人盯著你看都快流口水了。」
不單單是世家的勳貴公子,那些皇子也是一樣,不過五皇子好像沒有,她原以為那白衣男子只是個有幾分本事的窮酸百姓,沒想到卻是忠勇侯府先夫人的嫡子,那可是比顧江臣還要高貴的身份,就和相府一樣,就算方姨娘扶了正,她掛到她的名下,成了相府正經的嫡女,那可是低蘇心漓一頭的,不過沒關係,只要姨娘成了相府夫人,她還愁自己成不了相府唯一的嫡女嗎?
那白衣男子可不是忠勇侯府的嫡子那麼簡單,他母親的妹妹還是當今的德妃,德妃的兒子乃是當今皇位最熱門的三皇子,他成為皇帝的可能性可比那病怏怏脾氣又古怪眼光更差到極致的太子高多了,蘇心漓和他那樣親近,分明就說是想利用他做腳踏板,勾搭上三皇子。
「蘇妙雪,注意場合,你雖然只是相府的養女,但畢竟在相府長大,若是做了什麼丟人的事情,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到時候可是會牽累我們的。」
蘇心漓淡淡的掃了蘇妙雪一眼,言辭犀利,目光也是冷冷的,然後看向蘇汐月和蘇淺月二人,「你們也是一樣。」
有好處占,出了事情就知道妹妹姐姐了,她對她們可沒有那麼多的姐妹友愛,對於這樣全無好感的人,像收拾爛攤子的這種事情,她一點興趣也沒有。
「是。」
蘇淺月低眉順目,柔柔的答了聲,她才剛被太子給了難堪,心裡正屈辱的很呢,這裡都是身份比她尊貴的貴人,她哪裡還會自找其辱,她的雙手放在膝蓋上,無措的交纏著,那低垂著的如水般的星眸卻掩藏著濃濃的怨恨,蘇心漓她只顧著自己風光,無論是太子,還是三皇子六皇子他們,都對她有好感的,方才在涼亭,她若是再多說一句,她們也不必蹲那麼久,現在腿都是酸的,不就是嫡女嗎,又仗著自己長的漂亮,也不怕別人說她苛待妹妹,等會的才藝表演,便是她不能拔得頭籌,成為這一屆的百花女,也一定要贏她,將她狠狠的踩在腳下。
蘇汐月也道了聲是,聲音有些顫抖,想的卻沒有蘇淺月的多,她只是單純的覺得自己方才不該進那個涼亭,雖然如果再有重新選擇的機會,她還是會進去,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太子了?雖然不知緣由,但是蘇汐月下意識的覺得自己錯了,然後她完全不受控制的想到了還在家裡等她的容嬤嬤,不自覺的害怕起來,她有些後悔,她不該想太多的,自己今天應該好好表現的讓蘇心漓滿意,然後擺脫那個比魔鬼還恐怖的容嬤嬤的,那樣的話,她也不會得罪太子。
「等會好好表現。」
蘇心漓從她們的身邊經過,朝著前排的方向走去,在琉璃,嫡庶就等同於尊卑,有很大的區別,嫡女的位置自然是不能和庶出的那些小姐安排在一起的。
「不知明年百花宴,妙雪姐姐能不能和大姐坐在一起?」
蘇淺月看著氣的幾乎咬牙的蘇妙雪,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只有蘇妙雪方姨娘和蘇心漓鬥的死去活來,她坐收漁人之利才有機會出人頭地。
蘇心漓,我看上的不過是侯爺家的公子,你憑什麼不肯?
謝雨薇見蘇心漓就坐在自己正對面的位置,心裡不服氣的很,她不過是個大臣的女兒,沒有封號,也沒有封地,憑什麼和她平級平坐?不過這兩邊的位置不同於其他,是長公主親自安排的,長公主雖然驕縱女兒,很有些事情上卻很嚴厲,所以謝雨薇還是很怕長公主的,她就算再討厭蘇心漓也不能在這時候要求她換位置,謝雨薇想了想,很快腦子裡就有了好辦法,她招了招身邊伺候的婢女,沒一會,蘇心漓就看到蘇妙雪挑釁的從她身邊經過,然後緩緩的走到謝雨薇的跟前坐下,兩個人看向她,眼神出奇的一致,蘇心漓笑笑,那樣淡然的笑容,讓謝雨薇覺得自己就像是在惡作劇,而且還是絲毫沒能達到自己目的的惡作劇,就像是個給人演戲看的猴子傻子,謝雨薇心裡更加的氣悶。
反觀蘇妙雪,她一掃方才的陰霾,看起來心情要好許多,這兩邊就只有幾個位置,除了歷屆的百花女再就是京中風頭無二的小姐,是身份的一種體現,蘇妙雪覺得自己方才自己去找謝雨薇的決定真的是太對了,這謝雨薇身份尊貴,又沒有腦子,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長公主和駙馬是最後出現的,雖然讓客人等候和待客之道不符,但是誰讓人家是身份尊貴深得皇上信任寵愛的長公主呢?
長公主和駙馬兩人同坐在正中的一張雕鏤精緻卻舒適無比的長椅上,而今日前來的幾位皇子則分別依長幼的順序左右兩邊坐開,原本,每年的百花女是要有德高望重的才學士子評選的,但因為今年的眾多皇子也來了,所以就由他們擔當評委,當蘇心漓看到顏宸璽身旁的蘭翊舒時,微微的吃了一驚,他倒是真有本事,居然可以在長公主府也謀得那樣的一個位置。
「母親!」
長公主剛坐下,謝雨薇便撲了上去,靠在她懷中,站在她腳邊蹲下,而方才還一臉嚴厲的長公主在瞬間變成了一個愛護女兒的溫柔母親,蘇心漓看著這一幕,並不覺得感動,反而湧現出更多的對長公主的同情,她一輩子積攢下的英明,到最後,全部被她一手教導的女兒給毀了,甚至她的命,長公主的興衰,也因為謝雨薇,毀於一旦。
謝雨薇對長公主有好感,因為她看在定國公府的面上,從來不曾為難過她,但是她並不喜歡謝雨薇,上輩子不喜歡,這輩子依舊如此,用刁蠻任性來形容謝雨薇那還是好聽的,她根本就是個自私霸道品行惡劣的人。
母女兩寒暄了一會,最後,謝雨薇在長公主和駙馬的中間坐下了,長公主四下掃了一眼,看到了蘇心漓,蘇心漓見她看自己,微笑著點點頭,不諂媚,但是禮數周到,長公主又掃了蘇妙雪一眼,最終只是淡淡道,「開始吧。」
有諸位帥氣俊逸身份尊貴的皇子代替那些白髮蒼蒼沒有任何可看價值的老者當評委,前來的小姐們自是熱情高漲,尤其,長公主今日邀請的都是到了適婚年紀的皇子,除了二殿下外,其餘皇子的正妃之為都是空懸著的,太子目前就只有一個側妃,三皇子也就只有一個側妃,這樣多的機會,這讓那些小姐們如何能不激動,如何能不興奮?
最先上臺表演的是戶部尚書的女兒梅遠芳,彈的是剛從西域傳來的箜篌,樂器的聲音深厚低沉,猶如古箏一般,梅遠芳的聲音更如黃鶯一般,隨著手中撥動的時高時低,清澈透亮,婉轉動人,在這樣的春日,別有一番韻味,尤其那曲中的詞意,完全是溢於言表,只是那麼多的皇子,也不知她想表白的是誰。
有人帶了頭之後,其餘的小姐自是不遑多讓,大家本就是為了百花女的名號而來,百花女只有一個,並非人人能得,但是在這麼多皇子面前表演的機會,可不是常有的,自然沒人願意錯過。
蘇淺月和蘇汐月兩人一個彈箏,一個跳舞,雙胞胎的默契自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蘇心漓看著蘇汐月在古箏上撥動著的雪白手指,閉眼聽著那可以用精湛兒子形容的技藝,她就知道,蘇淺月比她那個草包姐姐強多了,倒不是蘇汐月的舞跳的差,只是有些配不上蘇淺月這樣的琴音罷了,只是可惜,空有技巧卻沒有感情,對聽得多的人來說,便有些枯燥乏味了,還不如看蘇汐月認真跳舞呢。
平日裡在相府佯裝的那樣好,才一出來,受點刺激就破功了?曲通心意,蘇淺月太過急功近利了,不過才十歲而已,有的是時間,有的是機會,急什麼?皇上一時半會肯定是死不了的,若是有野心,不若再等幾年,等局勢明朗了,選修進宮,直接做妃子,一步步往上爬不是更好,非得這樣冒險,太子妃三皇子妃還有其他皇子的妃子是那麼好當的嗎?
不管蘇淺月要什麼,她是絕對不會讓她打顧大哥的主意的,相府就是個被是非圈禁的牢籠,她身在其中,一心想外跳,又怎麼會讓顧大哥入局?
蘇心漓邊想著邊看賣力舞動身姿的蘇汐月,她真覺得她應該感謝自己,要不是自己讓容嬤嬤幫她,她怎麼可能有這麼顯著的瘦身效果?
若是再過幾年,等蘇汐月長大一些,身子抽條了,或許,她會更加讓人矚目,至少,更加讓男人矚目,她現在不過才十歲,身材乾癟,個子又不高,至於長相,今日到場的,容貌妍麗的何其多?蘇心漓覺得,她們今日選擇展示的這個表演本就是個錯誤,尤其是蘇汐月。
蘇淺月和蘇汐月都上臺了,蘇妙雪自然是不肯落後的,她自信滿滿的上了台,之前多是琴藝和舞蹈,蘇妙雪自然不願意與她們一樣,拿定主意,蘇妙雪嫋嫋娜娜的走向了畫畫的亭子,拿起那架在上面的畫架,哥哥在信中提過,五皇子最喜畫畫,而且據她所知,皇后娘娘長公主和駙馬也喜歡繪畫,因為蘇博然自詡最愛品性高潔的蘭花,蘇妙雪為了討好他,沒少在這上面下功夫,有一定自己的心得,又有名師指點,蘇妙雪對此還是很有自信的,相當的從容,她相信,五皇子一定會喜歡的,至於蘇心漓--
蘇妙雪在心中冷哼了一聲,面露得意,這幾年,她從未見過也未曾聽說過蘇心漓碰過琴棋書畫,看她如何和自己爭?堂堂相府的嫡女,這樣的一無是處,她又如何圓場?她要是在這裡丟了人,回去之後,父親必定會大怒,而她大出風頭,父親哪裡不將方姨娘扶正的道理?他需要一個矚目能幫他的女兒,蘇妙雪自信,自己是最好的選擇。
相府身為文臣之首,他的女兒自然不是芝麻綠豆大的小官的女兒能比的,所以相府這次才能有四張請柬,但是二品以下的官員,這樣的場合,就只有嫡出的子女可以參加,這一個個,今日既然來了,肯定是有拿得出手的才藝的,蘇心漓看著那一張張臉,只覺得恍惚,這樣的場面,於她而言,太過的熟悉,那個時候,她身邊坐著的人是顏司明。
蘇心漓下意識的朝他的方向看了眼,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也瞧見了那抹窈窕的身姿,莞爾的勾了勾唇,看吧,只要她稍清醒一些,就可以發現,他看著那個人並不是她。
傷心嗎?失望嗎?憤怒嗎?不,並沒有,她只是覺得荒誕不羈,前世,她一直愛著的,甚至因此毀掉自己所有的,從頭至尾,都只是自己幻想出來的虛影,事實上,那個人,從來就不曾存在過。
蘇妙雪的畫做好之後,很快有婢女端著畫架將她的作品送到長公主跟前,其餘的皇子距離的近,自然也能看得清楚,蘇心漓觀察著他們幾個的表情,心想應該是不錯的,雖然不喜蘇妙雪,但是就客觀角度來說,蘇妙雪算是個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舞姿也是極美的,若是今日跳舞的那個是她,絕對不會是蘇汐月那樣平平的反應,十四歲的年紀,因為有方姨娘刻意的調養,蘇妙雪的身材完全可以和十八歲的女子媲美,前凸後翹,腰細盈盈,還有字畫,甚至是刺繡,都可以算得上上乘,不過那些都是在她入宮之後,想來現在應該略遜一籌,但是應該也不差的。
蘇心漓勾了勾唇,心中冷笑不已,蘇博然精心調教出來的女兒,怎麼會差?她若是那樣蠢笨無能,上輩子,如何能以二嫁的身份登上后位?她很聰明,只是彼時經歷的事情太少,所以還無法做到像上輩子那樣隱忍罷了。
「臣女蘇妙雪,獻醜了。」
蘇妙雪跟著走到長公主跟前,微垂著眸,自信篤篤的樣子卻掩蓋了她此刻該有的謙卑。
蘇妙雪畫的是一副山石蘭,嶙峋的小山石,形態各異,蘭花在夾縫中傲然綻放,嫩綠的葉子,姿態嬌美,上面停落著的彩色蝴蝶栩栩如生,更為這幅畫添了幾分生動的意境--
「蘇小姐果真是相府之女,名門閨秀。」
謝雨薇氣死蘇心漓了,蘇妙雪和她是同一戰線的,蘇心漓和蘇妙雪不和,她自然是極力抬高蘇妙雪的地位噁心蘇心漓了,她說這話的時候,瞪大著眼睛,挑眉向蘇心漓挑釁。
蘇心漓只是淡淡的笑著,蘇妙雪本就是蘇博然之女,這並不假,只是名門閨秀,她說是便是了嗎?
蘇心漓漸漸明白,為什麼當初方姨娘沒有將蘇妙雪的真實身份告訴母親,母親那樣善良的人,她若是說了,她又怎麼會不讓蘇妙雪認祖歸宗,但她只是方姨娘的女兒,若是那樣的話,她只是一個庶女,身份卑微的庶女,和蘇汐月蘇淺月她們一樣,既如此,便是她再得父親的寵,這些年在相府的吃穿用度又怎能與她相同?過幾日的花朝節,除非是在百花宴上表現特別突出能得長公主親自點名,如若不然的話,庶女是不能參加的,而養女卻可以,尤其蘇妙雪的生父生母都是有『學識』的人。
長公主看了謝雨薇一眼,警告的意味十足,自己的女兒什麼德行,長公主如何能不清楚?謝雨薇從小貪玩,而她因為只有一個女兒便一直縱著,她現在除了認得幾個字,才藝方面,沒有一樣是精通的,尤其是畫,她哪懂欣賞。
「若養女也是名門閨秀,那嫡女算什麼?」
顏睿晟的聲音,冰冷慵懶,但是卻十分清晰,毫不客氣的戳穿了蘇妙雪的真實身份,蘇妙雪和謝雨薇兩人的臉都紅了,尤其是站在正中的蘇妙雪,嘴皮子都咬破了,尷尬的無地自容,心裡恨透了太子,都暗暗詛咒他早點死了。
誰也沒料到,太子會在這個時候開口說出這樣的話,就連蘇心漓都大感意外,太子和六皇子一樣,都是性格孤傲的人,尤其是太子,甚至可以用孤僻來形容,六皇子幫她是看著蘭翊舒的面子,那太子呢?他該不會真的想讓自己做他的太子妃吧?不至於吧,上輩子,直到太子死,東宮女主人的位置,一直都是空置著的。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現在,蘇心漓都覺得太子是個性格很怪異的人,他是太子,地位岌岌可危的那種,便是懷安郡主言辭不當,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也不必這樣直接吧,得罪蘇博然就算了,反正他是個孬種,也不敢怎麼樣,但懷安郡主是長公主的心頭肉,他這不是給長公主甩臉嗎?
如蘇心漓所想,長公主的臉色果然難看了幾分,卻沒有發作,而是嚴厲的對謝雨薇道,「太子言之有理,雨兒,你若再如此不懂規矩,下次這樣的場合,便在屋子裡呆著,不許出來!」
蘇心漓坐著,靜靜的聽著底下的議論,全都是對蘇妙雪厚顏無恥的指責,蘇心漓大表贊同,當然,要怪也只能怪她倒楣,她到底是什麼時候把太子給得罪的?這些人,想巴結著太子,自然是儘量將議論的聲音放大了,她相信,蘇妙雪肯定聽到了。
現在好了,幾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蘇妙雪只是個養女了,謝雨薇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也是活該,對於這種自取其辱的人,蘇心漓想說,顏睿晟這樣做,實在太讓人解氣了。
「山石的硬朗堅韌,蘭花的柔弱嬌媚,神韻俱現,栩栩如生,不錯!」
像這種在女人跟前當老好人,自然是顏司明的拿手好戲,蘇心漓看著恨不得將頭垂到地上的蘇妙雪緩緩抬頭,朝著顏司明的方向偷偷的看了一眼,因為顏司明在她對面的位置坐著,所以蘇妙雪在看向他的時候,就是背對著她,雖然看不清蘇妙雪的神情,不過蘇心漓完全可以猜測的到,那張臉,那雙眼,必定就如那在風中搖曳的蘭花葉一般,楚楚柔軟,讓人憐惜,至於顏司明,他自然是頂著那一張有幾分姿色的臉,對著蘇妙雪明朗的微笑,安慰著她受傷的小心靈,蘇心漓覺得,自己這輩子要不將他們兩湊在一起,那簡直就是對她自己重生價值的一種浪費。
她倒是要看看,若是有朝一日,顏司明一無所有,她是不是還會深情如此。
「這蘭葉風姿盈盈,尤其是那蝴蝶,更是畫龍點睛之筆。」
諸位皇子看過之後,那婢女便將蘇妙雪的畫作給其他人過目,這是百花宴的規矩,既是要輸,自然應該讓每個人輸得心服口服,琴舞是不用說,大家都是可以聽到看到的,但是像這樣的畫,在長公主和評委看過之後,也是要讓其他的人瞧上一眼的。
底下的議論聲小了不少,像這樣的百花宴,好的作品,是可以讓一部分人服氣的,往年評選出的百花女,雖然不是所有人都甘心,但是大部分人都還是沒有意見的,但是蘇心漓看了眼評委席上一溜的年輕男子,今日的容貌必定也可以佔據一定的因素,蘇心漓在猜想,那些盛裝的小姐們有沒有後悔,自己今日的裝扮不夠美。
「相府的庶女養女都有不俗的表現,正經的名門閨秀就傻坐著,是覺得今日到場的評委不夠分量嗎?」
太子和之前長公主的教誨,並沒有讓謝雨薇吸取教訓,她可是聽蘇妙雪說了,自從蘇心漓的母親和兄長三年前過世之後,蘇心漓就再沒碰琴棋書畫,她肯定是沒有像樣的才藝拿出手的,既如此,她還擔心自己沒有羞辱她的機會嗎?
蘇妙雪坐回原來的位置,心情卻不復方才的美好,想想也是,被當朝最為尊貴的年輕男人弄的下不來台,換做是誰,估計都坐如針氈,如果不是想看蘇心漓出醜,蘇妙雪估計都藉故離開了。
她正心神紊亂的時候,聽到謝雨薇點名道姓的讓蘇心漓表演,頓時灰暗的世界又再度明亮了起來,她勇敢的抬頭,看向了對面坐著的蘇心漓,自從收到長公主的請柬後,她和姨娘之所以一直沒向她出手,等的就是這一刻,今日這麼多皇子在場,若是她什麼都不會,傳出去真的是貽笑大方了,便是她長的漂亮又如何?誰願意娶一個花瓶當側妃。
程子風看著謝雨薇那樣,心頭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如果不是蘇心漓之前讓流雲再三叮囑他不要輕舉妄動,他都要衝上去和謝雨薇動手了。
懷安郡主了不起啊,她是長公主的心頭肉,漓兒也是他們定國公府的寶貝疙瘩,姑姑和表弟過世的時候,皇上本來是想封漓兒為郡主的,祖父和祖母擔心外頭的人非議拒絕了而已,程子風越想越氣,心想著要是下次定國公府再有人立了軍功,就什麼都不要,讓皇上將那個郡主封號給漓兒,看謝雨薇還怎麼得瑟!
蘇心漓緩緩站了起來,走到長公主跟前,盈盈的朝著眾人福了福身,「臣女不敢。」
一舉一動,無不透著世家小姐良好的教養。
「今日前來的小姐個個才藝精湛,我在一旁看著,都快要醉倒了。」
蘇心漓容顏清麗,往那一站,不需要表演,諸位小姐心裡就已經有了強大的危機感,心裡頭暗自責怪謝雨薇多事,要不是她多嘴,說不定蘇心漓今日根本就不展示才藝,那她們的機會自然能更大一些,現在好了,看了這樣的美人後,那些皇子們哪裡還能記得住自己啊。
謝雨薇鄙夷,覺得蘇心漓是什麼都不會才如此。
「廢話怎麼那麼多,快讓本郡主看看你有什麼才藝?」
「雨兒!」
長公主和駙馬臉色齊齊沉了下來,重重的呵斥了一聲,謝雨薇抬頭,偷偷的看了長公主一眼,不敢再說。
「臣女在家中的時候,常聽人提起長公主,心中十分的敬仰。」
蘇心漓向後朝著流雲微微的點了點頭,流雲便將一副畫軸遞給長公主跟前的姑姑手上,再由姑姑送到長公主手上。
「這是臣女在家中閒暇抄錄的經本,希望長公主喜歡。」
長公主親自將畫卷打開,映入眼簾的是整潔清秀的字跡,讓人眼前一亮,字共十八行,其筆力紮實,實態修長,秀魅圓潤,暢朗勁健,駙馬察覺到公主眼中的驚豔,也湊過來瞧了瞧,然後有些不受控的從長公主的手中拿過那幅經本,是《金剛經》,但是整篇文字的斷句起筆卻完全不拘一格,結構錯落有致,每一處的起筆、停頓、運勢,似乎都有章法,卻又化章法於無形,甚至能讓人感覺到女子轉筆時用那些花俏招數時的俏麗模樣,便是被人稱作當時書法大家的駙馬杜桓澤都覺得自歎不如。
長公主看向蘇心漓,她就站在距離自己咫尺的位置,她兩邊坐著的,將會是未來琉璃最為尊貴的人,大半個朝廷都會是這些人的天下,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成為全場的焦點,萬眾矚目,誰人不喜歡自己能入太子皇子的眼,成為正妃,將來一躍龍門,成為天下最為尊貴的女人,那些女子盼著求著的東西,只要現在的蘇心漓想要,她就可以得到,但是,當幾乎所有的人都用驚豔愛慕的眼神看向她的時候,她卻依舊和剛才坐著的時候一樣,淡然的笑容,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與她無關,絲毫都不在意的樣子。
長公主原想問蘇心漓,這幅經本是否真的出自她之手,但是現在,她卻沒了方才那麼重的疑慮,字如其人,這《金剛經》的抄本除了有女子的內斂婉約,還有別人怎麼都學不來的淡然從容,而且,墨蹟是新的,想來是收到百花宴的請柬後才抄錄的。
「小小年紀,便有這樣高的造詣,不錯,今後若是無事,便經常來長公主,我們切磋一番,如何?」
眾人聽駙馬這樣說,紛紛好奇,要知道,駙馬可是當世的名儒,他的字,可是得了不少文人墨客,老將學識誇讚的,他居然讓蘇心漓和他切磋。
「是。」蘇心漓不卑不亢,除了那些驚豔愛慕的目光,她還感覺到了那些帶著嫉恨仇視的火焰,蘇心漓想,如果那些目光真能如箭一般射向自己,那她一定會變成一直刺蝟,而且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刺蝟。
「不過就是副破字畫而已,也不知道是找誰代寫的,我們公主府什麼沒有,你以為你用這樣一個破玩意就可以討好我父親母親嗎?休想!」
「雨兒,你要是再亂說一句話,我立馬讓人押你回房間。」
這樣的不卑不亢,又豈是會討好奉承別人的,這字畫等會諸位皇子也是要過目的,好與不好,大家心裡都清楚。
「臣女獻醜了。」
果然是和蘇汐月一樣的貨色,一隻完全沒有腦子的瘋狗,稍有點身份腦子的人都知道要藏拙,她倒好,不懂裝懂,這樣好的本事,難怪長公主府會毀在她手上。
蘇心漓走到場中央,流雲直接命人將一三米長一米寬的桌子搬到了長公主和諸位皇子的跟前,然後加長的墨紙也在上面攤開,蘇妙雪見蘇心漓似乎也是想要作畫,不由在心中冷冷的嗤笑了一聲,她以為作畫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嗎?而且因為表演的人眾多,每個人的時間都是有限的,蘇心漓用那麼長的宣紙,分明就是故弄玄虛,蘇妙雪覺得自己已經可以預見她的下場了,因為她根本就比可能比自己的好。
蘇心漓翩然而至,一身碧色的衣裳與她身後的碧池的荷花融成了一體,相得益彰,襯得蘇心漓越發的出塵脫俗,讓人賞心悅目。
蘇心漓拿筆,眾人只看到她微低著身子,在桌前的身子不停的往另外一個方向移動,很快,白色的宣紙上就有了盤根錯估的枝幹,長公主上前看了一眼,「可是要畫梅花?」
她與駙馬是在白馬寺的梅林相識,又是在那定情,所以兩人都喜歡梅花,長公主府的梅林比定國公府的還要大,每到冬日,梅花盛開,她與駙馬經常會去賞梅,所以蘇心漓只畫了一個枝幹,長公主便認出來了。
「是。」
蘇心漓放下手中的毛筆,淺笑著點點頭。
「公主稍等,片刻就好。」
「你們幾個,將它拿起來。」蘇心漓對身邊的幾個侍女命令道,畫卷抬起展開,除了一個光禿禿的枝幹,什麼都沒有,底下的人竊竊私語,已經有人開始議論紛紛了,蘇妙雪更是得意不已,覺得蘇心漓的腦子又和以前一樣抽風了。
蘇心漓自是不會將她們的嘲諷奚落放在欣賞了,她讓流雲端著紅色的顏料,然後取出自己的手絹在裡面沾了沾,任由它低落在畫著枝幹的白色宣紙上,隨意而又輕快。
「你說她這是在做什麼?」
一向自認為見多識廣的顏宸璽因為蘇心漓此舉,被弄的滿頭霧水。
蘭翊舒自信滿滿,「她既做了,就必定有勝的把握,今年的百花女,非她莫屬。」沒有把握的仗,她是不會打的。
顏宸璽看著蘭翊舒那含笑專注的眸,在心底歎了口氣,陷太深了,看樣子是沒救了,都盲目崇拜上了。
梅花豈是那麼好畫的,尤其駙馬和公主有都是對梅花情有獨鍾之人。
蘇心漓將自己的手帕交給流雲,低著身子,對著那紅色的墨汁,就那樣隨意的一吹,很快,那光禿禿的枝幹上,就有紅色的梅花幻化了出來,而那些距離枝幹遠一些的梅花則是一片片的,仿佛快要凋落了一般,畫明明是靜的,但是眾人卻覺得它動了。
蘇心漓的這一手,讓不少人都瞠目結舌,張大著嘴巴,盯著那完全可以到它綻放的花兒,半點都沒回過神來,他們都還沒從這錯愕中回過神來,忽然不知道從哪個方向飛來了一隻彩色的蝴蝶,翩然落在那凋零的花瓣上,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蝴蝶銜著那花兒似的,開始是一隻蝴蝶,後來便是一群,蘇心漓仿佛化成了花仙子一般,引著蝴蝶在她口下的盛開的梅花下翩翩起舞,蘇心漓本就生的貌美,現在那張淡然嫺靜的臉在蝴蝶的襯托下,越發的美豔動人,仿若天仙一般,再配上那吻梅的蝴蝶,翅膀還在扇動,當真是一副讓人畢生難忘的奇景。
「雕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讓各位見笑了。」
蘇心漓轉過身,與眾人的驚詫不容,她甚至沒有去理會那些因為驚歎的唏噓,從容且淡定的向長公主還有各位皇子請安,她整個人,仿佛就站在畫中的梅林,那些蝴蝶,正圍繞著她轉,那些皇子對她本就有興趣,現在更是驚為天人。
這世間的女人多得是,但是有身份的容貌卻不佳,有美貌的內涵少,有內涵的沒才情,有才情的又多高傲孤僻,而蘇心漓,身份,容貌,修養,才情,全部都有,而且全部都可以被奉為標本楷模,這樣的女子,承襲了造物者所有的厚愛,哪個男人不想要。
蘇心漓這話一出,那叫一個刺激人啊,誰能吹一吹就能幻化出漂亮的梅花,誰的花惟妙惟肖到可以引來蝴蝶,而且還是梅花,懼怕寒冷的蝴蝶與在冬日盛放的梅花,這樣的畫面,她們想都不敢想,但是蘇心漓卻做到了,但是這所有的一切到了他的口中,卻成了難登大雅之堂的雕蟲小技,尤其,她那從容不迫雲淡風輕的樣子給人的感覺就好像這真的只是雕蟲小技而已。
「妙,妙,妙!」
長公主站了起來,拍了拍手,說了三個妙。
「這是歷年來,我看過的最讓人驚歎的才藝。」
便是長公主,也是一臉驚歎的看向了蘇心漓,蘇妙雪的畫無論是技巧神韻都是上乘,但是那些,別的小姐也可以做到,但是像蘇心漓這樣的獨具匠心的創新,其他人估計一輩子都做不到,而且這麼短的時間就完成了。
駙馬也站了起來,握住長公主的手,笑出了聲,「沒想到我和公主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在梅林裡起舞的蝴蝶,今後,不單是冬天,便是春夏秋三季,我和公主也能賞梅了。」
因為宣紙都長,遠遠看去,就好像是一片梅林。
顏司明的雙眸一閃一閃的看向了蘇心漓,若是有這樣身份尊貴又聰慧伶俐的女子做他的正妃,必定可以發揮很大的作用。
程子風不停的在下面喝彩,和顧南衣一個勁的誇讚他的漓兒妹妹,心裡卻有些可惜,這樣美的場面,祖父祖母卻不在,如果他回去將今日的事情告訴祖母,祖母一定後悔死今日沒來的。
他就知道,他的漓兒不單單是這世間最漂亮的女子,還是最聰慧的,誰也比不了。
程子風認為,就算誰有那個本事做到和漓兒一樣,但是也不會像這樣精彩,因為那個人,肯定沒漓兒生的這樣漂亮,那樣的話,可能這樣賞心悅目嗎?當然不可能!
蘭翊舒見所有的人都盯著蘇心漓看,那侵略性十足的佔有目光讓他心頭不喜,不過他知道,無論他怎麼努力小心,蘇心漓的光彩,他註定遮掩不了,不過比起他們而言,他要慶倖不多,他們是在她最為落魄的時候相遇的,她對他的信任,這裡的人,誰也代替不了,終有一天,他會讓這個光芒萬丈的女子,只站在他的身邊。
「若是有雪就更好了,只是時間有些來不及。」蘇心漓不無惋惜。
「你下次來長公主府,再畫上便是。」長公主熱情邀請,人人擠破了腦袋想進的長公主府,今後對蘇心漓而言,可以來去自如。
「這麼美的圖,怎麼能沒有詩呢?」
三皇子微笑著,親自將蘇心漓放下的筆遞到她跟前,臉上笑意濃濃,眼底卻暗潮洶湧,這樣的女子,便是沒了那些讓人想要攀附的身份,依舊可以讓人心動,而蘇心漓親自得到三皇子伺候的殊榮,更是讓底下的女人紅了眼。
蘇心漓抿著唇,思索了片刻,微微一笑,從顏玉勳的手中接過毛筆,顏玉勳跟在她的身後,她每寫一句,他便讀一句。
「幽谷那堪更北枝,年年自分著花遲。高標逸韻君知否,正是層冰積雪時。」
顏玉勳每讀一句,那眼中對蘇心漓的讚賞便多一分,她想要畫的,不單單是梅,而是梅花不與百花爭豔,俏色深春在嚴寒冬日盛放的傲骨和清豔,這樣的女子,難怪,難怪十多年沒見,顧大哥對她,依舊念念不忘,愛護有加。
這一幅畫,除了畫作本身,還有這詩這字,都是頂好的,若非親眼所見,誰會相信它出自一個人之手,還是個只有十三歲的女子,所有的技巧,都是其次,成了可有可無的陪襯,蘇博然那人倒不怎麼樣,沒想到卻教出了這樣好的女兒。
「來人,將這幅畫小心收好。」
畫墨在風中一被吹幹,駙馬差不多讓人看了一眼,欣賞了一番,立馬就讓人收了起來,這畫面美是很美,但是美麗的東西,容易遭人覬覦。
原本,他素日最愛的就是這些詩啊畫的東西,這樣的好東西,他自然怕被人搶走了,可偏偏今日來的這些人,可不是以往那些老學究,他們不但識貨,一個個小心思多的很,他要不先下手為強,這東西還不知道花落誰家呢?
「蘭公子,你情敵這麼多,多我一個不多吧?」
顏宸璽湊了上去,三皇兄那樣,分明就是對蘇心漓感興趣了。
「你搶的過我嗎?」
蘭翊舒扭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顏宸璽摸了摸鼻子,這可說不定,說不定蘇小姐喜歡的就是他這種類型的呢,只是,他不會和蘭大哥搶。
「蘭大哥,只要你想要的,我就不會搶,那些和你搶的人,我會幫著你,一個個掃除。」就算是與太子和三皇子為敵,他也在所不惜。
蘭翊舒聞言笑笑,摸了摸顏宸璽的腦袋,可一雙眼睛卻定定的看向蘇心漓,他自信,這些人,搶不過他,他唯一不放心的就只有顧南衣。
蘇妙雪看著這一幕,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在才藝上,她想讓蘇心漓出醜已經不可能了,她怎麼也沒想到,蘇心漓居然藏了這一手,這些東西,她到底是哪裡學來的,為什麼她一丁點也不知道?早知道這樣的話,她一定不會給她機會讓她參加這百花宴的,那樣的話,現在被矚目的必定是自己,蘇妙雪越想越覺得生氣,尤其看到三皇子都對蘇心漓青睞有加,更不是滋味,謝雨薇何嘗不是?她憤憤的看了蘇妙雪一眼,都怪那個該死的蠢女人,如果不是她說蘇心漓什麼都不會,她怎麼會給她才藝展示的機會?現在好了,父親母親都對她另眼相看了,母親為了她,甚至想將自己關到房間。
謝雨薇看向蘭翊舒,順著他溫柔又專注的視線望去,毫無意外的看到了蘇心漓那張美麗的讓人捉狂的臉。
有了蘇心漓這一出,接下來就算還有展示才藝的人,大家也多提不起什麼興趣了。
表演結束之後就是宴會,宴會上會有人宣佈百花女,不過今年,大家心裡都清楚,這百花女毫無疑問就是蘇心漓的。
正要開宴的時候,長公主說了幾句大吉大利的話,讓人各自落座,突然,謝雨薇驚叫了一聲,「我的玉佩呢?你們誰看到我的玉佩了嗎?」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分明就是瞪著被眾人圍著的蘇心漓的,惡狠狠地,仿佛要吃人一般,帶著將她毀滅的惡毒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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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詩摘自陸游的梅花絕句--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0:16 AM
第067章:下跪,斟茶認錯
正要開宴的時候,長公主說了幾句大吉大利的話,讓人各自落座,突然,謝雨薇驚叫了一聲,「我的玉佩呢?你們誰看到我的玉佩了嗎?」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分明就是瞪著被眾人圍著的蘇心漓的,惡狠狠地,仿佛要吃人一般,帶著將她毀滅的惡毒欲望。
眾人跟著大吃了一驚,順著謝雨薇的視線望去,不出意外,看到了剛剛在長公主和諸位皇子跟前大出了風頭,沒有任何懸念可以奪得今年『百花女』稱號的蘇心漓,面對懷安郡主這樣大的動靜和反應,她依舊只是淡然的坐著,眉眼不抬,那般的雲淡風輕,唇邊甚至還有一抹極淡的笑意,似乎有幾分譏誚。
謝雨薇可是京陵城的名人,她刁蠻的個性和毒辣的手段在這個圈子,可以說得上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本來,像懷安郡主這樣的身份本該是朋友成群被人巴結的,但是事實上,根本就沒有女子願意和懷安郡主來往,愛惜自己女兒的夫人在女兒出門前都會悄悄叮囑幾句,若是遇上了懷安郡主,能繞開就繞開,因為謝雨薇的心眼非常小,而且十分善妒,她自己長的不好看,看到比她漂亮的女子經常會用鞭子抽她,若是那女子與她頂嘴,她就用匕首將人的臉給毀了,甚至直接要了別人的命,這些事情,在場的,便是沒親眼見過,但也聽說了不少,原本,像百花宴這樣的場合,公主都會看著她不讓她出席的。
蘇心漓這樣容貌才情,她們都嫉妒,懷安郡主不嫉恨才怪!不過蘇家這小姐可不同其他,人家不單單是相府的千金,還是定國公府捧在掌心的外孫女,便是皇上和長公主都要忌憚三分的定國公府,那些小姐一見這場面,頓時就和打的雞蛋血似的興奮。
她們倒是希望這件事情和蘇心漓扯上關係,她方才的風頭太盛,今日到場的皇子,十有八九心裡估計都在想如何將蘇心漓娶來當正妃,她若是一天不嫁,這些皇子怕是心裡都有念想,一日也不會納正妃,那她們該怎麼辦?要是懷安郡主的玉佩真的在蘇心漓身上搜出來的話,那才有她們的機會。
懷安郡主佩戴著的那塊玉佩自然不是普通的玉佩,若是普通的可以用價錢衡量的玉佩,蘇妙雪也不會慫恿謝雨薇用這樣的東西陷害蘇心漓,畢竟誰都知道定國公府將這唯一的外孫女視為掌上明珠,定國公府有什麼好東西都會給蘇心漓,她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面好東西的人,一般的東西,她如何能看得上?
謝雨薇身上佩戴著的這塊玉佩可以說的上是琉璃的鎮國之寶之一,琉璃的開國皇帝明皇在一次征戰中,被一塊從天而降的石頭砸中,那塊石頭就是一塊極大的寶玉,那次,明帝和前朝的陳國對抗,差不多已經逼到了絕境,玉本是吉祥之物,明帝身邊的軍師,也就是現在唯一的異性王平南王說這是天降祥瑞,明帝是被上天選中的人,為此,軍隊的士氣大振,而那次的困境之後,明帝的軍隊勢如破竹,幾乎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明帝建立了琉璃,將那塊大的寶玉做成了玉璽,另外幾塊小的邊角料就做成適合配搭的美玉,總共有五塊,一塊在平南王那裡,另外三塊在被放在皇宮秘密的位置鎮壓邪氣,最後一塊是留給太子傳世的。
十年前,當今皇上謀殺太子篡位,先帝雖然顧全大局將皇位傳給了文帝,但還是極為心痛惱火的,說什麼都不願將那塊玉佩交給文帝,死前將它交給了長公主保管,而當今皇上一直都沒將這玉佩要回去,就像他承諾死去的先帝那樣,一直讓長公主保管,懷安郡主八歲那年,忽發高燒,持續不退,長公主心急如焚,有一高僧向長公主進言,說玉佩通靈可以辟邪養人護人,長公主便高僧將玉佩開光,放在郡主睡著的枕邊,說來也奇怪,半個月後,懷安郡主果然好了,長公主心疼女兒,唯恐她再出什麼意外,那次之後,一直就讓她貼身戴著這玉佩。
所以,這塊玉佩要是丟了,那就是頂頂的大事,不單單涉及到謀害懷安郡主的性命,還有皇室的威嚴,大家如何能不驚訝?但是在想到懷安郡主無往不利的手段後,大家對這樣戲的走向如何能不期待?要東西真在蘇心漓身上,不管是不是她偷的,那都是大罪!
蘇妙雪一看到這樣的場面,煩躁的心情奇異的平靜了下來,方才那樣無地自容的情況她都沒有離開,就是不想錯過這樣的精彩好劇,那塊玉佩就在蘇心漓的身上,只要搜身肯定就可以找到,到時候,就算蘇心漓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漂亮又怎麼樣,有點小聰明會討人歡心又怎麼樣?皇室不會要一個偷兒,而那些貴妃皇子們也不可能要這樣一個眼皮子淺的女人,敢擋的路,就要做好倒楣的準備!
蘇妙雪這邊自信滿滿,蘇汐月和蘇淺月這一對雙胞胎在一開始的詫異過後,心裡頭都閃過濃濃的雀躍和驚喜,顯然,對於一心只想擺脫容嬤嬤那老巫婆的蘇汐月來說,蘇淺月想的顯然更多,甚至於,她的歡喜都更加的濃厚,一直壓抑著的嫉恨在今天的百花宴爆發,這樣對比著的落差,讓她深刻的認識到了一點,原來,庶女和嫡女的差別這樣大,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她自認為不比蘇心漓差了些什麼,但是那些皇子卻圍著她與她談笑風生,她站在人群,言笑晏晏,眾星捧月,而她呢,她不過是想進去與他們認識一下,這也錯了嗎?
太子懲罰她,蘇心漓妝模作樣的求情,所有的人都替她說話,仿佛她蘇心漓與她蘇淺月做著同樣卑躬屈膝的事情是對她的侮辱似的,仿佛蘇心漓才是和她們一個世界的人,高高在上,而她,和汐月活該被他們踩在腳下嘲笑奚落,蘇淺月祈禱,那塊玉佩最好就在蘇心漓身上,然後讓所有的皇子都知道她是個手腳不乾淨的人,被皇室拒之門外,那樣的話,于父親而言,她就成了一顆廢棋,到時候,她一定會將她狠狠的踩在腳下,讓她也嘗嘗她今日所受的屈辱。
長公主聞言,面色也是一變,唯恐那玉佩掉了,謝雨薇又會出什麼事,不由急道,「雨兒,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好好想想,東西放哪裡了?是不是方才更衣的時候掉了?」
這裡是長公主府,小亭發生那樣的爭端,她自然不可能一無所知。
謝雨薇盯著蘇心漓,一雙眼睛因為某種陰暗的情緒閃著驚人的光亮,「我確定更衣回來的時候我是帶著的,母親,我又不是不知道您有多寶貝那塊玉佩,還有我身邊的幾個婢女,她們時時都盯著的,戴了這麼多年,從來就沒丟過,肯定不是掉的,只怕是有人眼皮子淺,見我那玉佩是難有的稀世珍寶,順手給我拿走了,呀--」
謝雨薇這邊話剛說完,似是想到了什麼,驚呼了一聲,「我想起來了,在來的時候,經過門檻的時候,蘇小姐撞了我一下,這件事情,太子哥哥他們還有母親身邊的木槿姑姑都可以作證,說不定就是那個名門閨秀的蘇小姐趁著那時候給拿走的,不然的話,怎麼可能會不見的?」
底下的程子風聽著這話,氣的都快爆炸了,什麼鎮國寶玉,不就是塊破石頭嗎?他們定國公府想要會沒有嗎?說他妹妹眼皮子淺,漓兒知道的寶貝恐怕她聽都沒聽說過呢,程子風在心裡將謝雨薇罵了千百遍,都說醜人多作怪,他今天算是見識了,她以前怎麼對別的小姐他不管,但是欺負他們定國公府的人,尤其還是他妹妹,就是不行!
程子風氣不過,冷著一張臉站了起來,就要衝上去,被流朱攔住,但是流雲半點功夫都不會,哪裡攔得住他,後來還是顧南衣將程子風給制住的。
「顧大哥!」程子風覺得顧南衣太不該了,都這個時候了,他不沖上前去幫忙居然還不讓他上去。
「你忘了漓兒是怎麼讓流雲交代我們的嗎?她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你不聽她的話,就這樣沖上去,若是壞了她的事該如何?我們先靜觀其變。」
漓兒方才已經讓流雲過來叮囑了一次,現在又讓流雲過來守在他們這裡,肯定是不想他們插手這件事情。
「你看看漓兒,她可有半分害怕的意思?」
程子風和眾人一樣,都看向了蘇心漓,蘇心漓穩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沒有一丁點的慌亂,沉靜沉著的模樣讓程子風相信,她完全可以將事情處理的很好,他要這樣莽撞的沖上前去,說不定還會生出不必要的麻煩來,他先看看情況。
「流雲,你快去,讓小廝立馬趕回定國公府,就說漓兒在長公主府出事了,讓太夫人立馬過來一趟。」
程子風總覺得這事情不簡單,未免等會漓兒吃虧,他必須找個能鎮得住長公主場的,要漓兒是被冤枉的,這件事情,他和謝雨薇那醜八怪沒完。
杜桓澤見長公主似乎已經有些急暈了頭,臉色頓時一沉,不悅的看向謝雨薇,「雨兒,話是要將講究證據的,不能亂說!」
他相信,蘇心漓並不是那樣的人,這樣聰慧伶俐的女子,她不會也不屑做那樣的事情。
「父親,我可是你女兒,你怎麼向著個外人,你說,你是不是也被她的這張臉給迷惑了?」
謝雨薇抬著下巴,當著眾人的面,半點面子不給駙馬,說出的話,更是難聽到了極點,不少人瞠目結舌,他們雖然知道謝雨薇刁蠻任性,卻不知她竟還目不尊卑,居然和自己的父親頂嘴,實在是太沒有教養了。
這樣的謝雨薇,蘇心漓卻半點也不覺得意外,整個長公主府,謝雨薇除了對長公主有幾分懼意,其餘的人她根本就不放在眼裡,包括駙馬,長公主和駙馬雖然相愛,但因為那幾房姨娘,兩人的感情存在很多很大的矛盾,而兩人的爭執和長公主的強勢導致謝雨薇根本就不尊重駙馬杜桓澤,不過蘇心漓一丁點也不介意,說吧,說的再難聽一點,讓所有人都知道她謝雨薇的教養,蘇心漓看向長公主,這樣的狀況,她身為母親居然不斥責女兒,謝雨薇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得不說,長公主也需要負很大的責任。
「郡主,你便是不顧及自己的身份,也請你說話放尊重一些。」
蘇心漓緩緩的站了起來,和上輩子一樣,有些同情駙馬的處境。
「你有本事偷我的東西,還不許我說了?」
謝雨薇已經將罪名按在蘇心漓身上了。
「你敢不敢讓我搜身?」
搜身自然是最快最直接的法子,同時還可以讓人去疑,但是這樣一來的話,無論蘇心漓清白與否,只怕名聲都要受損,這件事情若是傳出去,相府還有定國公府的顏面往哪裡放?謝雨薇這樣做,分明就是故意羞辱蘇心漓。
蘇心漓的臉上卻沒有一點被羞辱後該有的屈辱,不過比起方才的淡然,面色卻冷凝了許多,但是那雙漂亮的媚眼卻依舊清澈如水,就好像冬日傲然盛開的寒梅,沒有任何的畏懼。
「你有什麼資格搜我的身?」
蘇心漓平靜的問道,就好像是在問一個事實,確實,就算她是郡主,也沒有資格搜她的身,定國公府滿門忠烈,她雖然不姓程,但誰都知道定國公和太夫人多疼愛這外孫女,她若是定國公府的小姐,說不定早就是郡主了。
「你分明就是心虛!」
謝雨薇手指著蘇心漓,氣的面色通紅,那雙透著凶光的眼睛更是讓那些勳貴公子吃驚不已,這樣的女子,不要說是長公主的女兒了,就算是皇帝的女兒,他們也不想娶,相反,丞相家的這位小姐便是遇上這樣的事情,也是波瀾不驚,完全就是大家閨秀的典範,這兩個一對比,謝雨薇實在是太讓人倒胃口了,可謝雨薇似乎還沒意識到這樣的差距,或者說她覺得這樣的察覺還不夠,她指著蘇心漓的手在抖了幾下之後,突然抽了起來,她隨身伺候著的侍女忙上前將她扶住讓她坐好,好一會,謝雨薇才緩過氣來,不過一雙眼睛卻呆滯的很,恍恍惚惚的,像是丟了魂似的,蘇心漓看著她這樣惟妙惟肖的表演,只覺得好笑,看這樣子就知道,這一招,謝雨薇以前絕對沒少用。
「母親,母親,我的玉佩,我好難受,難受!」
謝雨薇撫著自己的胸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斷斷續續的,眉頭似是因為痛苦蹙成了一團,像是快要斷氣了似的,長公主見狀,忙叫人宣禦醫,然後上前查看謝雨薇的情況,同時給方才引蘇心漓等人前來的姑姑使了個眼色,那姑姑站了出來,看向蘇心漓,猶豫了一下,然後道,「當時蘇小姐確實離郡主最近,經過清風苑的時候,有個門檻,郡主當時被絆了一下,蘇小姐當時扶了她一把,說不定就是那個時候掉落的也有可能。」
蘇心漓靜靜的站著,聞言,眉頭也不挑一下,就算明知道謝雨薇有些無理取鬧,但是長公主還是聽之任之,蘇心漓忽然覺得,長公主府最後落得那樣的下場,其實是長公主自己活該,與她並沒有太大的關係,這樣的想法,讓蘇心漓心中不由莞爾,重生後,她的心,似乎越來越硬了,同情心和善心則越來越少,她勾了勾唇,唇角劃出譏諷的弧度,蘇心漓,你是從地獄回來向那些惡魔索命的,你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成了魔鬼了嗎?同情心和善心那東西,你不需要,也沒資格擁有。
木槿說完,找了幾個婢女去那附近搜找,自然無果。
「蘇小姐,方才雨兒與你走在一起,你扶她的時候玉佩掉在你身上,也是有的。」
蘇心漓看著面露焦灼的長公主,她也是個當過母親的人,她能夠體諒長公主的心情,但是卻原諒不了她的做法,上輩子,她為了顏司明一心巴結長公主,沒少在謝雨薇手上吃苦,這輩子,她還死不悔改犯在她手上,忍氣吞聲?當然不是,她要將上輩子的吃的苦頭遭受的罪全部討回來。
蘇心漓的眉宇,有怒意慢慢的浮上心頭,「我素聞長公主公正嚴謹,明察秋毫,可是這樣動不動就要搜身,此事若傳出去,漓兒我以後還如何立足?」
長公主看向蘇心漓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心裡頭有些不好意思,面上流露出幾分愧疚,若真搜了身,定國公府那邊還不知道該如何交代呢?長公主才猶豫了片刻,靠在椅子上坐著的謝雨薇又開始嗷嗷的叫,「蘇小姐,對不住了,若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我自然會還你一個公道清白。」
她這輩子,就只能有這麼一個女兒,她若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她還怎麼活,以前雨兒犯的那些事情,她不知道是誰對誰錯,但是今日,長公主身為一代巾幗,不是瞎子,還是有辨人的能力的,她當然知道,蘇心漓不會這樣做,起因應該是蘭翊舒,對蘭翊舒,長公主也十分滿意,最重要的是,他能制的住自己這刁蠻任性的女兒,而且,以他的本事和能力,就算將來雨兒做了什麼事情,他也可以護她周全,在理智和情感上,她偏向了自己的私心,若真是讓蘇心漓受了什麼委屈,她將來再慢慢補償便是。
「蘇小姐詩華橫溢,堪稱女子典範,她必然不會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的。」
蘇心漓扭頭,看了眼說話的那人,正是自己方才向顧南衣介紹的太傅之子付文博,蘇心漓朝著他微微的點了點頭,感激的笑笑,沒想到付文博直接紅了臉,垂著腦袋,根本不敢與蘇心漓對視,蘇心漓笑笑,她知道付文博害羞,卻不知他竟這樣羞澀,有了付文博帶頭,很快有不少折服於蘇心漓才華的,當然,其中有一部分是定國公帶出來的人,紛紛站出來替蘇心漓說話。
「這麼好的機會,你怎麼幹坐著啊?」
顏宸璽見蘭翊舒還是神情不變的坐著,老實說,他都有些替他著急啊,長公主心裡在想什麼,他知道,其他皇兄心裡估計也都有數,當然,其中不乏抱著看熱鬧的態度不願出手的,譬如說太子,回來這麼久,他難得見他眼睛睜開的時間可以維持這麼久,而且那眼神,還帶著一絲絲興奮和期待的亮光。
「她不是那種會讓別人欺負的人。」蘭翊舒依舊和剛才一樣,自信滿滿。
顏宸璽再次覺得蘭翊舒對蘇心漓太過有信心了,是因為瞭解嗎?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蘭翊舒冷哼了一聲,看向長公主的眼神跟著有了幾分輕視。
蘇妙雪見情況這樣對峙,有些按捺不住,對於向蘇心漓落井下石的這種事情她的態度向來是舍我其誰,而且現在這情況對蘇心漓越來越有利,蘇妙雪擔心長公主迫于壓力或者哪個皇子尤其是太子出面替蘇心漓請求,這件事情不了了之。
蘇妙雪站了出來,走到蘇心漓跟前,「妹妹,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若拿了東西,還是早點承認,長公主和郡主仁慈,必定不會苛責的。」
蘇妙雪看向蘇心漓的時候,用的是一種包容的眼神,給人的感覺就好像蘇心漓之前在相府做過這樣的事情似的。
謝雨薇仁慈,蘇心漓覺得這真的是自己有史以來聽到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許是姐姐撿著了,一時忘記了?」
蘇淺月也站了出來,落井下石,蘇汐月倒是也想湊合,但是她一想到容嬤嬤那張刻板的和棺材似的臉,那雙和死水一般的眼睛,想到她大冷的天將自己浸在刺骨的冷水中,想到她將自己床潑濕,想到她大半夜叫自己起來弄的她差點神經錯亂,想到她不給自己飯吃,想到自己和狗搶吃的,她頓時渾身發軟,根本就站不起來。
有了這兩個好姐妹的幫忙,方才那些還相信蘇心漓的人,也不由動搖起來。
「哦,你們也覺得是我偷了東西?」
蘇心漓才不和她們拐彎抹角,用了最直接同時也是最嚴重的字眼。
那邊,蘇妙雪和蘇淺月兩人被蘇心漓逼視,心裡都有些慌亂,蘇淺月心裡頭有些拿不准,但是蘇妙雪卻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前後起因的,在片刻的慌亂之後,很快鎮定了下來,看向蘇心漓緩緩道,「若是論姐妹情誼,我自然是相信漓兒妹妹你的,若是大家接受,我甚至願意代替妹妹你接受檢查證明清白,我看妹妹不如就按著公主和郡主的意思,也好洗脫嫌疑,免得大家懷疑,若是不肯,那必定是心中有鬼。」
也不知心中有鬼的是誰?
其實,蘇妙雪方才的擔心真的是多餘的,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這樣的局面,就算長公主說不搜,她也一定不會就此甘休的,不然的話,大家的心裡永遠都會有一個疑惑,就算她是清白的,大家也都會覺得這件事情是她做的,顯然,這絕對不是蘇心漓想要的結果。
「得罪了。」
長公主向木槿使了個眼色,木槿說了這三個字之後,伸手就要去搜蘇心漓的身,蘇心漓見她手伸過來,揚起手一個耳光就打在她的臉上,然後一腳狠狠的踹在了她身上,「放肆,一個奴才,也敢對我動手!」
她雖然沒有封號也沒有品級,但是就憑她是定國公府的外孫女,她就不會任由這些人撒野,不然的話,她定國公府的顏面何存,程子風再也坐不住,顧南衣也不想攔了,兩個人沖了上來。
「你們這是要做什麼?」那一巴掌打的不是木槿,而是她長公主的臉,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長公主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又極為的護短,自然是怒了。
「說搜身就搜身,當我們定國公府的人全死了嗎?」
程子風說著,將蘇心漓護在身後。
「我看她分明就是心虛,母親,我的那塊靈玉肯定就在她身上!」謝雨薇不依不饒。
蘇心漓沉著臉,怒意也漸漸浮上了眉頭,「想要搜我的身可以,郡主一口咬定東西是我拿的,東西若在我身上,我隨便公主怎麼處置,但東西要不在我身上呢?」
「你說如何便如何?」
長公主見蘇心漓雖然生氣,但是卻極為的沉著冷靜,覺得事情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剛想開口制止這件事情,謝雨薇已經搶先開了口。
「這可是郡主說的。」
「我說的沒錯!」
「好!」蘇心漓勾了勾唇,笑道,「長公主和諸位皇子還有京陵的各位小姐公子都做個見證,若是東西從我身上湊出來,要殺要剮隨便郡主處置,但若是東西沒在我身上,我要郡主當著眾人的面下跪,親自向我斟茶認錯。」
蘇心漓並不準備息事寧人,雖說郡主是皇室的人,這樣有辱皇室尊嚴,但是今日到場的都是有眼睛的,她並不覺得自己這要求有多過分,要知道,這東西若在她身上搜出來,她命都可以交出去了,而她要的,不過是下跪然後斟茶認錯而已。
其餘的人聞言,皆驚歎於蘇心漓的膽量,不愧是定國公的外孫女,膽子就是比一般人大。
「我是郡主,你有什麼資格向我下跪認錯?」
就算知道東西就在蘇心漓身上,可謝雨薇還是覺得自己要答應了蘇心漓這樣的要求丟人。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是當朝宰相的女兒,郡主冤枉重臣之女,那是該杖斃的,因為念著你是郡主,我已經沒有要你的性命,只是下跪斟茶認錯,有何不可?我若拿了郡主的東西,郡主便是要我的性命,我也不會有任何的怨言,就因為你是郡主,便是什麼好的都該由你占著嗎?」
蘇心漓言辭犀利,不肯退讓。
「蘇小姐所言甚是,郡主做了錯事,自當也是該受懲罰的,就依蘇小姐所言,若是靈玉從蘇小姐的身上搜出來,蘇小姐就全權交給郡主處理,誰都不能干涉,若是玉佩沒從蘇小姐的身上搜出來,郡主今日就當著眾人的面,向蘇小姐下跪,斟茶認錯,三皇弟,你以為如何?」
太子緩緩開口道。
「臣弟以為甚好。」
「若東西沒從我身上搜出來,郡主身體不適,當場暈過去了呢?」謝雨薇欺人太甚,蘇心漓自然不肯輕易放過她的。
「你說如何?」顏玉勳看著蘇心漓那雙堅毅充滿了智慧的眼睛,笑著問道。
「相府雖然距離公主府有些遠,但是相府門口到我的漓心院卻不遠,不若郡主就從相府大門跪著到我的漓心院,在我的院門口大喊三聲蘇小姐我錯了,然後呢,我再讓丫環開門放郡主進來向我斟茶認錯,到時候還請太子和三皇子一起來相府做個見證。」
要是沒有太子和三皇子他們,就蘇博然那死德性,這件事情到最後肯定會不了了之。
「蘇心漓!」謝雨薇是長公主捧在掌心的寶貝,單聽到這樣的懲罰,便覺得憤怒不已。
「你這是藐視皇室的威嚴。」
「所以我身為大臣的女兒就該死?」蘇博然可以不提,定國公府一家滿門忠烈,祠堂裡的祖先多少是為了效忠皇室,保護百姓戰死沙場的,也就是文帝登位的這些年,朝廷實行休養生息之策,邊境才安寧了一些,不然的話,她的外公舅舅還有哥哥們也不知能否像現在這樣康健安全?
「姑姑無須多言,今日的事情本宮自會向父皇言明,到時候雙方無論誰干涉,本宮自會幫著贏得那一方強制執行,郡主,你若是不答應的話,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
謝雨薇一聽,立馬就不樂意了,站起來道,「好,就依蘇心漓說言,要是東西沒在蘇小姐身上,我就向她下跪斟茶認錯。」
謝雨薇說話的聲音中氣十足,哪裡有半點的不適?她看向蘇心漓,那雙被嫉恨的怒火燃燒的通紅的眼睛折射出一種陰暗的光,要是蘇心漓死了,她就讓她做她的丫鬟,然後折磨死她,看到時候定國公府能耐她如何?
「給我搜!」
謝雨薇說那個搜字的時候,那叫一個興奮,蘇心漓冷冷一笑,她比謝雨薇蘇妙雪她們更加期待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蘇心漓見木槿要站起來,滿是嘲諷,「漓兒身上的衣裳不多,玉佩那樣的東西,隨便一抖就能下來,木姑姑都傷成這樣子了,就不必勞煩了,還是留著命照顧長公主吧,我自己給郡主和長公主看一看就是了!」
蘇心漓說著,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解下了外衣,然後將衣裳拿在手上抖了抖,什麼東西都沒有,而其他所有人都譁然了,那種震驚的程度比蘇心漓用嘴巴吹出梅花,引來蝴蝶還要甚,而蘇妙雪和蘇淺月也呆住了,不過兩人隨即開心起來,蘇心漓在長公主和諸位皇子跟前這樣失德,看誰還會娶這樣一個女子?而且今日的事情若是被父親知道,他肯定會大發雷霆的,若是再有玉佩,蘇妙雪覺得自己開心的都快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妹妹,你這是做什麼?」
程子風也有些被嚇傻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拉住蘇心漓的手,卻被他狠狠的甩開,「郡主不是要搜嗎?我便讓她如願。」至於後果,能不能承受得起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給我放手,我讓你放手沒聽到嗎?」
蘇心漓一字一句,聲音冰冷,就好像是鋒利的冰錐似的,那雙冷然的眼睛往程子風身上一掃,那雙原本勾人的媚眼散發出的是讓人不由服從的威嚴,程子風不由松了手。
蘇心漓將解下的外衣隨手往地上一扔,朗朗晴空下,她的手和她純徹的藍衣融成一體,美的讓人心動,明明當著眾人脫衣是件極為恥辱的事情,但是大家看著那張肅然的臉,生出的卻是敬佩,確實,蘇小姐才華橫溢,身份又尊貴,自然是心高氣傲的,被這樣羞辱,誰能受得了?
不要說其他人了,謝雨薇整個也呆住了,怎麼會沒有的?她明明將東西放在她身上了。
蘇心漓盯著長公主,那樣的眼神,讓長公主看的心裡都有些毛毛的,她看著蘇心漓,似乎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蘇心漓將外衣扔在地上,然後伸手就要去解身上的內袍,這下,蘭翊舒看著那一雙雙定在她身上的眼睛,終於不淡定了,坐不住了,他踩著自己坐著的椅子,一下站了起來,一躍到蘇心漓跟前,解開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蘇心漓身上,然後將她團團裹住,「你這是做什麼?」她一個女孩子家,當眾脫外衣已經很驚世駭俗了。
早知道蘇心漓是用這種方式證清白,還不如他動手呢,「看什麼看?都給我閉眼,閉眼!」早知道就應該將齊雲齊磊帶來的,要是哪個男人敢不閉眼,就動手打的他閉眼,要還敢亂看,他偷偷就讓人把他們的眼睛給挖了。
顏宸璽見蘭翊舒這樣,頓時就樂了,那些人看蘇心漓的眼神,他也不樂意,蘇心漓那是他蘭大哥的。
「沒聽見嗎?都給我閉上眼睛,背過身去!」
顏宸璽也跳了出來,指著那些大臣的公子,又命令幾個平日裡不得寵巴著他的幾個皇子,然後,他搬了條凳子,站在了太子和三皇子跟前,擋住他們的視線。
「五哥,非禮勿視,沒聽說嗎?閉眼!」
所有的皇子裡面,不知怎麼的,顏宸璽對顏司明最沒好感,他一心拉攏自己,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太子,分明就是為了私心,既然有求於他,顏宸璽說話自然是不客氣了。
「我可都看著呢,都給我老老實實的把眼睛閉上,不然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顏宸璽說著,拿了個酒杯,朝著還在偷窺蘇心漓的人就扔了過去,其餘的人見狀,立馬學乖了。
顏司明現在心裡頭,別提有多氣憤了,他都恨不得把蘭翊舒給剁了,要沒有他多事,蘇心漓將裡衣也解了的話,那在場的,還有幾個願意娶她,那時候,他再出面表示關懷,蘇心漓還不得非他不嫁,到時候,他完全可以用今日的事情拿捏蘇心漓和定國公府,可現在,全被蘭翊舒給破壞了,看樣子,懷安郡主還真的沒冤枉錯人,那蘭翊舒分明就是喜歡蘇心漓,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只是他沒想到,顏宸璽居然這樣聽蘭翊舒的話。
「你這是做什麼?」
確定那些不安分的眼神暫時都老實了,蘭翊舒這才轉過身,看著懷中的女人,清冷的聲音有幾分鬱悶,還有些惱火。
蘭翊舒的衣服很長也很大,披在蘇心漓的頭上,將她整個人都圍住了,蘇心漓就藏在裡面,雖然沒看到蘭翊舒的臉,但她想,那張總是揚著笑意的臉上應該是生氣的,蘭翊舒這樣的維護和關心,蘇心漓一時間也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酸酸的,但是卻十分窩心,上輩子,她為了顏司明受了那樣多的委屈,但是他除了口頭上說幾句好聽的哄騙一下,從來就不曾付出過什麼,他不想同時害怕得罪一切對他得到那個位置有利的人,所以每次一有什麼事情,他都是推她出去擔著的,但是蘭翊舒,卻為了他,和這樣多的權貴急眼,她不知道蘭翊舒這樣做是為了什麼,但是這一刻,她真的感覺到了他的真心,她很感動,真的很感動。
長公主和謝雨薇的面孔青白紅相交,就和調色盤似的,兩個人都是給氣的,謝雨薇是又生氣又意外,蘭哥哥居然那樣護著那個狐狸精,為什麼為什麼她的玉佩沒掉出來,她的玉佩要掉出來的話,現在什麼事情都沒有了,而長公主,純粹是給氣的,她沒想到,蘇心漓這樣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居然敢這樣和她作對。
駙馬看向長公主,又看向自己那刁蠻任性的女兒,在心底無奈的歎了口氣,這事情發展到現在,想要收場,就不是那麼容易的,公主府的臉,都要丟盡了。
「肯定在她裡面的衣服,你給我脫了,脫的乾乾淨淨了我就相信你!」
謝雨薇指著蘇心漓,完全沒有理智的咆哮出聲。
「給我住嘴!」
蘭翊舒怒吼了一聲,看向謝雨薇的眸迸射出冰冷的殺意,謝雨薇嚇了一跳,呆住了,不敢說話,因為害怕和委屈眼眶卻紅了,配上那猩紅的眼睛,看起來都有些嚇人。
便是善良的老好人顧南衣也看不下去了,站了出來,氣憤道,「郡主玉佩掉了,便是要搜,也不能搜漓兒一個人。」
今日,若只有漓兒一人脫了外衣,傳出去的話,必定會極為難聽,若是所有的小姐都脫了,那對漓兒的傷害自然就不大了。
「對,所有的人都要搜,這件事情,在場的每個人都有嫌疑,包括公主府的人。」
「公主府的人手腳乾淨,絕不會做這樣的事情,雨兒的玉佩都戴了這麼多年了,也不見她們拿。」
自己的威嚴受到這樣的挑戰,長公主的面色和口氣都極為不好。
「東西既然不在漓兒的身上,又不是長公主府的人拿的,公主的意思是今日前來的小姐公子拿的,或者是諸位皇子中的一員?」
長公主一聽這話,也不由被堵住了,今日前來參加百花宴的都是京陵城官員的女兒,有頭有臉的,這些人,她得罪一兩個沒問題,但若是全部,她可得罪不起,尤其顧南衣的話還牽扯到了諸位皇子。
顧南衣說了這話,轉過身,對那些背對著蘇心漓的小姐和公子拱了拱身,緩緩道,「蘇小姐已經證明瞭清白,玉佩並不在她的身上,各位小姐和公子若是什麼都不做的話,今日出了這公主府,必定會被懷疑一輩子。」
至於被誰懷疑,當然是長公主府的人,顧南衣自是不會讓他們將怨氣發洩在蘇心漓身上的。
其餘的人聽了,也覺得很有道理,靈玉沒在蘇心漓身上找到,每個人都有嫌棄,若是出了長公主府,他們很有可能一輩子都會被懷疑,與其那樣,還不如所有的事情都在這裡了了,那靈玉又不是針,只要脫件外裳抖一抖就可以知道是不是在自己身上了?也不會讓人看到什麼,諸位皇子還有京陵有權有勢的勳貴公子今日都在,有誰願意背負這樣的汙點?但是當中脫衣實在是不妥。
「顧公子言之有理。」
顏玉勳說罷,站了起來,主動解開了自己的外裳,就連太子也來湊熱鬧了,有這兩個人帶頭,其餘的人自然也不需要擔心什麼,紛紛效仿,顏睿晟吩咐了一聲,他的幾個隨從還有長公主府的下人都下去幫忙監督去了,一番下來,誰的身上也沒有謝雨薇掉的玉佩。
蘇妙雪都快惱火死了,按照計畫,那玉佩不是應該就在蘇心漓身上的,謝雨薇到底是幹什麼吃的?現在好了,所有的人都得跟著脫衣服,蘇妙雪就不明白了,蘇心漓明明是第一次來,為什麼大家都這樣袒護她,肯定是因為定國公府,定國公府,定國公府,總有一日,她要將定國公府的人全殺了。
「東西肯定就在蘇心漓身上--」
直到現在,謝雨薇還死不悔改,她四下環顧了一圈,眼睛忽然亮了起來,「方才我們是一路過來的,但是你卻比我們晚到,你肯定是把我的玉佩藏起來了,快說,你把我的玉佩藏哪裡了?對了,你的丫鬟呢,是不是你把我的玉佩放她身上然後讓她偷偷帶回去了?說不定那衣服就在你的衣服裡面!」
蘇心漓伸手,拿開蘭翊舒將自己從頭披到尾的衣裳,看著顏宸璽不顧形象的站在凳子上,擋住太子和三皇子的視線,想到他和蘭翊舒說的那些話,不由覺得有趣,顏宸璽那樣哪裡像個皇子,分明就是蘭翊舒狗腿的小跟班,對她好的人,她會敏記在心,不會忘記,至於那些千方百計想要陷害她的人,她亦不會放過。
蘭翊舒也不管蘇心漓怎麼想的,將衣裳披在蘇心漓身上,蘇心漓想拿開都不行,她有些惱火的看了蘭翊舒一眼,他們兩個,只是盟友關係,蘭翊舒這樣做,是不是太容易讓人誤會?當然,蘇心漓也沒有費心去解釋,因為這裡,根本就沒有她想要嫁的人,蘭翊舒這樣也好,可以少讓幾個人打她的主意,那些自詡不凡的尊貴皇子見她與別的男人關係曖昧不清,應該不會有娶她為妃的意思了吧。
蘇心漓見蘭翊舒堅持,也就只能讓步,主動披著他的衣服,示意蘭翊舒將手拿開,蘭翊舒心裡不願意,可也只有乖乖聽話的份。
蘇心漓笑了笑,「還有幾個人沒搜過。」
這些人都沒有,這偷東西的罪名兜兜轉轉還是落在了她頭上,她脫一層外裳就算了,事實上,她就只準備脫那一件衣裳,再多了也不能,謝雨薇想搜查她的裡衣,那是萬萬沒可能的。
「你是說我也有嫌疑?」
當眾被逼到這份上,長公主哪裡還能和顏悅色?看到蘭翊舒對蘇心漓那樣好,並不僅僅只有謝雨薇一個人憤怒,她也很生氣,蘇心漓是很優秀沒錯,但是在母親眼裡,自己的女兒永遠是世界上最優秀的,一個長的並不是很好看的人,經常看著看著看習慣的就會覺得還不錯了,所以長公主一直覺得自己的女兒長的還不賴,謝雨薇的刁蠻任性蠻橫無理在她看來是率真可愛,再加上她尊貴的身份,長公主覺得自己的女兒足以配得上任何人的,但是她女兒看上的男人對她不屑一顧,對蘇心漓卻照顧有加,蘭翊舒也就算了,他的這一個個看著雨兒長大的皇侄居然也胳膊肘往外拐,這口氣,她如何能吞咽的下去?
「方才,郡主也是一直都和長公主坐在一起,長公主自然是有嫌疑的,但是我相信,長公主和駙馬一定不會那樣做。」
長公主?駙馬?並不是她想要搜的。
「蘇小姐說的有道理,既然大家都檢查了一番,我們也該去去疑。」
在謝雨薇的事情上,駙馬和長公主已經不止一次產生了糾紛,長公主疼惜雨兒,她能夠理解,畢竟有哪個做母親的不愛自己的女兒,但是也該有個度,今日的事情,分明就是雨兒的錯,長公主一開始就不應該縱著,現在可好,皇上是對長公主信任有加,但是定國公府又豈是那麼好欺負的?尤其,這些年因為雨兒,公主府的名聲差不多都臭了,長公主只上了幾次戰場,也確實為他們的安定生活做了一定的貢獻,但是哪裡比得上世代守護他們的定國公府,哪次定國公府戰勝歸來,百姓不是夾道歡迎!別人也就算了,這蘇小姐可是太夫人的心頭肉,寶貝疙瘩似的,就算定國公顧全大局又如何,誰不知道,定國公最怕老婆,太夫人讓他做的事情他敢不辦?他和長公主能在一起,多虧了定國公和邵偉的幫忙,長公主怎麼就忘了呢?一牽扯到雨兒的事情,她完全就不像她了。
「郡主,你和你身邊的人還沒搜查呢?」
眾人的目光頓時落在謝雨薇身上,對呀,既然玉佩不在蘇小姐身上,很有可能就是郡主陷害她的,實在是謝雨薇平日裡作惡太深,蘇心漓一說這句話,大家下意識的就覺得這件事情有可能是她做的,反正這樣的事情,她之前又不是沒做過,只是掉的東西不是那塊靈玉而已。
「東西分明就在你身上,怎麼可能會在我身上。」謝雨薇還執迷不悟。
「怎麼不可能在你身上了?」
程子風憋了滿肚子的氣,既然證明妹妹是冤枉的,這件事情,他是絕對不會甘休的。
「你嫉妒漓兒長的比你漂亮,比你有才華,你喜歡蘭公子,跟在人家屁股後面死纏爛打,但人家就是看不上你,你見不得他對漓兒好,所以就想陷害她,你以為你這樣做就有用了嗎?你是郡主又怎麼樣,人家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你倒貼也沒用!」
程子風話說的那叫一個直接啊,說完這些話,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憋屈的心情好太多了,而其餘的人雖然不敢接話,心裡卻是贊同的,他們心裡也覺得很爽,謝雨薇仗著有長公主撐腰,為所欲為,他們已經忍她很久了,今天終於有人修理她了,對於做這件事情的蘇心漓,他們的心裡頓時有了很大的好感。
「程子風!」
「程子風!」
長公主和謝雨薇齊齊叫出了聲。
「我說的是實話!」
程子風敬畏長公主的為人,她要護短,她沒意見,但如果傷害的物件是漓兒,那就不行。
自己的女兒,被說的這樣不堪,長公主如何能不生氣,她都快氣瘋了,理智上,她覺得這件事情應該到此為止,甚至應該讓雨兒和蘇心漓道歉,這口氣,她能咽得下去,可一看到女兒那通紅的眼眶,她頓時就不忍心,她也擔心,如果玉佩真的在蘇心漓身上,她今日要走出長公主府,今後就不可能再找回來了,她就一個女兒,就雨兒這樣一個女兒啊。
顏宸璽指了指自己丫鬟道,「你們傻愣著幹什麼,還不替你主子證明清白!」
他雖然挺想看蘭翊舒捉狂的樣子,但是謝雨薇,就她這樣的貨色她連喜歡蘭大哥都不配,想到蘭翊舒被這樣一個女人喜歡著顏宸璽心裡就來氣,長公主安的是什麼心思他清楚的很,她以為她女兒是個什麼樣的東西,要才沒才,要貌沒貌,只有一身被她娘慣出來的臭脾氣壞毛病,居然還想嫁給蘭大哥,是想讓蘭大哥和她一樣一輩子給她擦屁股善後嗎?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那幾個婢女都是長公主身邊的丫頭,她們平日裡也只聽長公主的命令,不由猶豫,駙馬歎了口氣,緩緩道,「你們去吧。」
若是不搜謝雨薇,今日的事情怕是沒完了,然而他不知道,就因為這一搜,後續的麻煩一點也不比想的少。
「你們這群吃裡扒外的東西,你們誰要是敢碰我,今後就別想在相府呆了。」
謝雨薇手指著她們幾個人,表情那叫一個陰狠。
「雨兒,你夠了!愣著幹什麼,還不動手!」
這次的事情,公主和雨兒是將蘇小姐還有定國公府徹底給得罪了,相爺那邊好交代,定國公府那邊卻很有可能軟硬不吃,肯定需要有個做好人的到時候博幾分顏面去善後。
那幾個丫鬟每日裡沒少被謝雨薇教訓,這樣好的機會,自然不肯錯過,長公主雖然氣,但其實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所以並沒有阻攔,她們哪裡還有不動手的道理,這幾個丫鬟都是有手腳功夫的,謝雨薇見她們不聽自己的話,惱火的很,取出鞭子就要馴人,掙紮的時候,她只聽到叮噹一聲,有東西從她的身上掉了出來,眾人一看,正是謝雨薇平日裡佩戴著的靈玉。
長公主和駙馬一聽到那聲音,整個人就像被雷劈中似的,完全呆住了,謝雨薇也是一樣,手上拿著鞭子,半天沒有動作,瞠目結舌的,其餘的人對於這樣的情況也有些接受無能,偌大的花園,在瞬間,變的鴉雀無聲,眾人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樣的情況。
蘇心漓輕呀了一聲,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謝雨薇,蘭翊舒看都懶得看謝雨薇一眼,只是看到蘇心漓這樣的反應,臉上流露出了好笑的神色。
裝,裝的可真像,奇怪的是,他明明討厭那些虛偽演戲的女人,但是蘇心漓這個樣子,他卻還是喜歡,甚至覺得十分可愛。
顏宸璽在看到地上的玉佩後,下意識的抬頭看向謝雨薇,他現在完全明白蘭翊舒剛剛說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什麼意思了,蘭大哥說的一丁點錯都沒有,尤其是想到謝雨薇方才的抗拒不配合,還有她現在手上拿著的鞭子時,更是覺得這個女人蠢的真夠可以的,這樣的人,簡直連喜歡蘭大哥的資格都沒有,被她喜歡上,簡直就是對蘭大哥優秀的一種侮辱。
「難怪你不讓別人搜你的身,原來是賊喊捉賊,做賊心虛!」
程子風不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但是他卻是第一個開口說的話,他現在心情舒暢了,一點也不憋氣了,身心愉悅簡直可以用神清氣爽四個字來形容,這下,看長公主他們怎麼替謝雨薇這個禍害收場!
長公主也有些發懵,她現在比剛才更氣憤了,但是她有什麼資格生氣,長這麼大,她從來沒像今日這樣難堪過,她想說些什麼,但是根本就說不出話來,而她一旁站著的駙馬也不知該作何反應了,長公主猛地看向謝雨薇,謝雨薇完全糊塗了,被長公主的眼神嚇得都有些發抖,不住的搖頭,下意識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明明將她放到蘇心漓的身上了!」
謝雨薇說完,憤怒的看向蘇心漓,拿著鞭子的手指向蘇心漓,「是你,是你害我的對不對?」
長公主一聽這話,都想將謝雨薇的嘴巴給縫起來了,她還嫌自己丟的臉不夠嗎?
蘇心漓毫不畏懼的迎上謝雨薇的視線,冷哼了一聲,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嘲諷著說道,「哦,我知道了,原來是您親自將靈玉放在我身上的,難怪您那麼肯定,那不是你害我嗎?怎麼成了我害了你?」
這人,簡直比蘇汐月還要沒腦子,要不是她多此一舉不小心說出了真相,長公主還能替她掩著,現在,真相昭然若揭,她倒是要看看長公主怎麼處理。
「賤人,狐狸精,我打死你!」
謝雨薇說著,揚著手上的鞭子朝著蘇心漓的方向抽了過去,她的鞭子還沒抽到蘇心漓呢,就被蘭翊舒半路截住了,謝雨薇委屈的哭出了聲,長公主一見她的眼淚,頓時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這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道蒼老但卻中氣十足同時又憤怒異常的聲音,「誰敢動我的心肝寶貝!」
雲氏手拄著龍頭拐杖,快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程紹偉還有程昱凡程子謙兩兄弟,除了他們,還有幾十個精神抖擻的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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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作死就不會死,話說這章寫的我熱血澎湃好激動,希望你們也會喜歡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0:16 AM
第068章:一出比一出精彩
雲氏手拄著龍頭拐杖,快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程紹偉還有程昱凡程子謙兩兄弟,除了他們,還有幾十個精神抖擻的護衛。
蘇心漓聽到雲氏的聲音,忙轉過身,就看到雲氏領著一大家子的人,浩浩蕩蕩的往這邊的方向走了過來,手上還拄著先帝賜給她的龍頭拐杖,一行人可以說得上是氣勢洶洶,那些人一見是程家的太夫人,忙讓開道路。
「外祖母!」
蘇心漓看了程子風一眼,小跑著朝雲氏的方向走了過去,攙住了雲氏的手,「您身子不是不適嗎?怎麼來了?」
這次的事情,就算長公主出面,她也不準備輕易甘休沒錯,但是她沒想過也不想驚動雲氏,蘇心漓看了程子謙一眼,程子謙則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見她還受傷,松了口氣。
雲氏確實身子不適,趕車的老呂回去通知這件事情的時候,她正在休息呢,問老呂出了什麼事,老呂也說不清楚,就說郡主要害漓兒,四弟吩咐讓他回來速速請太夫人過去,雲氏一聽,唯恐蘇心漓受了什麼委屈,邊穿衣裳就讓下人通知了在家的父親還有他們幾個兄弟,另外又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了定國公府的護院,拿著龍頭拐杖,火急火燎的就趕過來了。
長公主一見雲氏來了,而且還是這陣仗,更加清楚的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她看了駙馬一眼,杜桓澤心中無奈,緊跟著蘇心漓之後,和長公主一起迎了上去,「太夫人,您怎麼來了?」
雲氏到了長公主府之後,幾乎是用跑的速度進來的,她畢竟上了年紀,身子又不適,這樣一折騰,氣都是喘的,看到長公主和駙馬迎了過來,依舊板著臉,然後向長公主駙馬還有前面一排位置的皇子們彎了彎腰,「老身給長公主駙馬還有各位皇子請安。」
長公主現在就指望著這件事情早點結束,息事寧人,哪裡敢受雲氏的大禮,忙上前扶住她,雲氏向後退了一步,冷著臉道,「長公主身份尊貴,民婦不敢當。」
她不來,她的寶貝疙瘩在長公主被郡主欺負,她能不來嗎?
民婦都用上了,這分明就是見外生氣了。
雲氏也不管長公主的臉色也多難看,她根本就不看他們,而是將程子風招到跟前,厲聲道,「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雲氏生氣的問道,雖然漓兒沒有受傷,但雲氏知道,在她來之前,肯定是出什麼事了。
底下那一雙雙看著這一幕的眼睛,都有一種難以掩飾的雀躍,謝雨薇平日裡野蠻霸道,好些人的朋友都被謝雨薇給害了,在場不少人也都在她的手下吃過苦頭,只是礙于長公主的身份和威嚴,只能將所有的苦往肚子裡吞,吃啞巴虧,現在,她居然不要命的去招惹蘇家的小姐,她以為人家沒有出生皇室沒封號便不如她嗎?長公主能有今天的地位不過是沾了她父親和母親的光,不然的話,她算個屁的公主,長公主有自知之明還知道收斂,這謝雨薇簡直膽大包天!
說來也怪,定國公府到現在幾百年了,基本都是清一色的男丁,女娃子的個數一個手掌就能數出來,所以程家的女娃子都金貴著呢,程家這三代,除了已經過世的丞相夫人,就只有蘇心漓一個女娃,雖然不姓程,但誰不知道定國公府一家都寶貝著呢,想想也是,這樣一個聰慧美麗才華橫溢的小姑娘,誰看著不喜歡啊?
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郡主栽贓陷害,賊喊捉賊,現在好了吧,捉賊不成反倒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折騰了這麼久,原來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自己做的,還害得她們衣裳不整在各位皇子跟前失了儀態,郡主作惡多端,長公主護著她,分明就是為虎作倀,現在終於有人收拾她了,他們心裡一個個都期待的很,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懷安郡主向蘇心漓下跪,斟茶認錯,哼,經過這件事情之後,看她還有什麼臉面四處招搖。
而有些人,想的則更多一些,定國公府和長公主在琉璃都有很高的地位,這次的事情鬧到現在這樣的地步,兩家的關係十有八九是要搞僵了,朝堂之上勢必又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了,他們在想這些的事情,下意識的看了眼高座上的諸位皇子,也不知道這些皇子怎麼選擇,這要換成他們,他們肯定是選擇定國公府,定國公府滿門忠烈,朝堂之上,大部分的武將都是定國公的門生,定國公府的男兒個個都是人中龍鳳的俊傑,這唯一的外孫女更不要說了,若是哪個皇子能娶到這小姐,登上那個位置,指日可待。
長公主怎麼也沒料到這件事情會驚動雲氏,她忽然想到謝雨薇方才口中說的那個丫鬟,又將前後的事情聯想了一遍,心中在剎那間明亮,她抬頭,用一種不敢置信的吃驚眼神看向了蘇心漓,蘇心漓站在雲氏旁邊,見長公主用這種眼神看向自己,便知道她已經猜到事情的全部源由了,長公主她從來不是個蠢女人,相反,她很聰明,她擅長的,不單單是戰場上的謀略,後宮的各種陰謀心計,她更是遊刃有餘,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只有先帝護著,自己沒有本事,是活不下來的,更不要說爬上今天這樣高的位置。
不蘇心漓嘴角上翹,對著長公主微微一笑,沒有畏懼,也看不出絲毫的心虛,就算是她挖好了陷阱讓謝雨薇往裡面鑽又怎麼樣?那是她活該,誰讓她一心想要害她的?她不給她留活路,她為什麼要給她留退路呢?而且,謝雨薇陷害她是事實,但要說她害謝雨薇,有證據嗎?
長公主看著蘇心漓那張清冷平靜的臉,心情怎麼都無法平靜下來,她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笑著說道,「小女頑劣,故意和漓兒開玩笑呢,不想驚動了太夫人。」
「公主,老身雖然老了,但眼睛還沒瞎!」
若只是玩笑,園子的地上為何會有衣裳,漓兒身上的衣裳又是誰的。
「玩笑?」程子風見長公主現在還維護謝雨薇,也顧不得她的身份了,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誰開玩笑會用鞭子抽人?還當眾搜一個清清白白姑娘家的身,漓兒脫了外衣還不夠,還想讓她將全部的衣裳都給脫了!」
雲氏一聽這話,氣的臉都綠了,手上拿著的拄杖用力的敲了敲,「說,給我說清楚!」
金屬的聲音與白玉般的大理石地面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一下下敲擊在眾人的心上,長公主見雲氏發怒了,這會也不敢說什麼了,因為完全不占理,她根本就不能說什麼,雲氏沒來還好,她還能用自己的身份和輩分將這件事情的影響力壓到最小,現在,這次的事情,怕不是那麼容易解決了。「顧大哥剛回來,對京陵不熟,我和漓兒就在前面花園的小亭子坐著給他介紹京陵城的小姐和公子,後來,蘭公子和各位皇子先後都來了,最後,懷安郡主也來了,她是專程去找蘭公子的,很是熱情,一見面就想抱蘭公子,蘭公子避開了,對她的態度也很冷淡,蘭公子說了,之前只與她見了一次面,並不是很熟,讓她自重,郡主覺得蘭公子參加這百花宴就是專門找她的,還是要湊上去,蘭公子說她身上的味道太重,退到了一旁,郡主就生氣了,說有人勾引了蘭公子,當時涼亭就只有相府的幾位小姐,妹妹是相府的嫡女,長的又最漂亮,她就認定蘭公子喜歡妹妹,當時就拿出了鞭子,說要將漓兒的臉給毀了,對著她的臉就抽過去!」
蘇心漓聽著程子風這些話,面上的神情依舊淡淡的,沒有任何改變,心裡卻差點笑的背過去,尤其是想到蘭翊舒說謝雨薇身上味道太重時那嫌棄的樣,更覺得忍俊不禁,或許,在場的每個人攤上蘇心漓這樣的遭遇都會氣憤不已,底下也有不少人為蘇心漓不平叫屈,但是,除了對長公主的態度有些失望之外,蘇心漓一點也不生氣,因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那個一心想將她逼到絕路的人掉進她的坑裡,反正最後是謝雨薇為自己的絕情買單,她越是過分,最後自己就越是倒楣。
現在事情的結果已定,有太夫人在這裡,又有這麼多人作證,容不得謝雨薇抵賴長公主狡辯,程子風自然是要將謝雨薇那些不要臉丟人的事情說的越清楚仔細越好了。
底下的人聽了這話,對謝雨薇的印象又多了一條,那就是不要臉,身為女子,就該有女子的矜持,怎麼能主動抱男子呢?而且之前還只見了一面,還郡主呢,沒有一點修養,簡直就是丟了皇室的臉,這樣的恬不知恥,就應該被浸豬籠,長公主和駙馬聽了這話,羞的都想挖個地洞鑽進去了,長公主氣程子風說話不留情面,將雨兒的名聲全給毀了,這些話傳出去,雨兒還有他們長公主府勢必會成為京陵城最大的笑話。
之前,謝雨薇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她不過就是追求自己喜歡的人而已,但是當大家都用一種蔑視鄙夷的眼神看向她的時候,謝雨薇難有的生出了一種羞恥心,其實這些人嗤笑的不單單是謝雨薇的不守婦德,更是覺得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郡主又怎麼樣,要才沒才,要貌沒貌,要品德沒品德,野蠻任性,一身的毛病,娶妻娶的是賢德,給他們他們也不屑要。
「她的臉毀了嗎?」想到這個謝雨薇更覺得生氣,蘭哥哥居然因為這樣的狐狸精對她動手。
「你就知道說我,你怎麼不說說你妹妹,我可是郡主,她見到我的時候為何不行禮?一個女子站在人群,和那麼多男人說說笑笑的,還和男人摟摟抱抱卿卿我我,誰知道她現在還清白不清白,現在還勾引蘭哥哥,她難道生來就是這樣水性楊花的嗎?這就是相府的家教,還是說被你們定國公府的寵成這個樣子的?勾引完了這個勾引那個,誰更不要臉!」
謝雨薇沖了過來,抬著下巴,說出的話,難聽至極,程子風剛消下去的怒火,頓時又蹭蹭蹭的冒了上來,「青天白日的,諸多皇子在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妹妹勾引人了?漓兒聰慧美麗自信大方,又有才華,是男子自然會喜歡,哪像郡主,就算倒貼也沒人要!」
「你,你,你--」謝雨薇指著程子風,氣的說不出話來,「我可是郡主!」半天,她只能拿自己自以為尊貴的身份出來壓人。
「然後呢?還有嗎?你除了這個身份,其他的根本就一無是處,論容貌,修養,內涵,才華,品德,你有哪一樣可以和我們漓兒相提並論,只要不是個瞎子都知道怎麼選了。」
「程子風,你還是不是男人?」謝雨薇的聲音尖銳刺耳。
「我是男人,但對著你這張臉,就是憐香惜玉不起來!」
「程子風!」長公主的臉色已經不是用難看兩個字可以形容了,自己寶貝著的女兒被一個男人當眾說的這樣一無是處,沒有哪個母親可以受得了,更不要說是長公主這樣強勢護短的女人了!
「長公主!」雲氏的年紀雖然大了,但是聲音卻不小,配合著龍頭拐杖敲擊在地面上的聲音,絕對比氣急敗壞的長公主更有威懾力。
謝雨薇一見長公主開口袒護自己,頓時覺得委屈不已,靠在長公主的懷中哭出了聲,「母親,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在謝雨薇看來,定國公府再怎麼厲害那也只是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們如何能和皇室的人相提並論,而且她深知,自己的母親很的皇上的信任和寵愛,便是皇后見了她都要給幾分顏面,那些公主見了她都要巴著,蘇心漓不過就只是個大臣的女兒,膽敢讓她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人,她一定要她生不如死。
「你給我閉嘴!」
駙馬一見公主那樣子,就知道她又被謝雨薇的眼淚哄得心軟了,心中連連歎息了好幾聲,長公主再怎麼護犢子,那也是要挑人看地方的,現在,根本就不是時候。
「祖母,郡主是血口噴人,事情並不像她說的那樣,我和漓兒一早就在那個亭子了,她突然沖進來的,一進來就往蘭公子的懷裡沖,顧大哥是因為擔心漓兒會受傷才將她護在懷裡的。」程子風繼續解釋道,替蘇心漓澄清。
顧南衣站了出來,緩緩道,「我等不過是臣子,哪敢與尊貴的郡主動手,郡主要打要罵,我們自然不敢還手,但漓兒身為女子,身子柔弱,如果能承受得了鞭子打在身上的痛,若是那鞭子真的抽在她臉上,將她的容貌毀了,那可如何是好?是以南衣才會將漓兒護在懷中,南衣皮糙肉厚,鞭子抽在身上,過幾日便就好了,也能讓郡主消氣,免得傷了身體。」
雲氏點點頭,應了一聲,「我知你是個好孩子。」
長公主看著懷裡痛苦著的謝雨薇,又看了看蘇心漓和雲氏,心亂如麻,戰場和朝堂上的事情,她可以殺伐果斷,可一旦遇上雨兒的事情,她就是無法做到平靜公允。
「郡主死纏爛打,還想要傷及無辜的漓兒,蘭公子才出手,郡主摔了一跤,回去換了身衣裳後,剛好趕上木姑姑來找我們,便與我們一同過來了,途中清風苑,有個門檻,郡主故意撞了妹妹一下,當時我以為郡主是無心的,才藝展示結束之後,郡主突然嚷嚷說她的玉佩不見了,愣說方才是妹妹撞了她,然後偷走了她的玉佩,死活非賴在妹妹身上,還讓人搜妹妹的身,妹妹為證明清白,脫了外衣,什麼都沒有,她就說在妹妹的裡衣,要讓妹妹將全部的衣裳脫了才肯甘休,後來,大家為證明清白,全都接受了檢查,最後輪到郡主的時候,她死活不肯,在掙紮的時候,玉佩從她自己身上掉了下來,她當時呆住了,大呼不可能,說是一早就將玉佩放在妹妹身上了。」
大家不是傻子,都能猜得出來,應該是方才郡主和蘇心漓一道過來的時候,故意在門口絆了她一腳,然後將玉佩藏在了蘇小姐身上,既如此,那玉佩不是應該在蘇小姐身上嗎?怎麼會從郡主的身上掉出來?
「太夫人,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誤會,怕是有人想借小輩的矛盾讓我們兩家不和。」
雲氏見長公主這時候還將謝雨薇摟在懷中哄著,氣的都想用龍頭拐杖打人了,難怪子風火急火燎的讓人將她請來,她要不來,以長公主對郡主的袒護,還不定讓她的漓兒受什麼委屈呢?
「誤會?」雲氏冷哼,臉色一正,那架勢,活脫脫就是以前在山上當女大王的派頭,長公主護短,捨不得謝雨薇受任何委屈,在這點上,雲氏對蘇心漓,那是半點都不遜色,蘇心漓要欺負別人了,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要是別人欺負蘇心漓,那是一千一萬個不行,她是怎麼樣都要替蘇心漓討回公道的,兩者的區別是,謝雨薇任性霸道,仗勢欺人,胡作非為,而蘇心漓乖巧懂事,從不惹是生非,這樣一對比,雲氏更覺得自己的外孫女是個好的,更恨不得將蘇心漓疼到自己的心坎裡去。
「東西從郡主身上掉出來就是誤會了,長公主的意思是這東西只能從我們漓兒的身上掉出來了,您的那塊玉佩了得,我們定國公府是找不出一模一樣的,不過我們也不是眼皮子淺的,我們漓兒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公主既知我們兩家的交情,就該多多照顧著,若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們定國公府,我們是絕對不會搜客人的身的,這成何體統?這樣的禮節便是一般家裡的婦人都知道,長公主身為皇室的人,難道一無所知嗎?郡主是長公主的心頭肉,漓兒也是我們的掌上明珠,今日到場的小姐少爺,哪個不是被父母呵護著的,我們一心為了琉璃百姓,為了朝廷盡心盡責,殫精竭慮,換來的就是這樣的對待嗎?」
長公主咬著唇,她雖然敬重雲氏,可被這樣當眾數落,她還是覺得十分難堪,她是想將這些人打發了,然後與雲氏理論一番的,但又擔心雲氏一怒之下鬧到皇上和太后跟前,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定國公府的人堅持追究,皇上和太后都該覺得頭疼,而且,這次雨兒得罪的並不只有定國公府一家,幾乎是整個京陵的文武百官,若有定國公帶頭,那些人因著子女受了氣,必定會跟著鬧,那樣的話,勢必會雨兒的印象更加糟糕,今後若她不在了,雨兒出了什麼事,還有誰會願意庇護她?
長公主聽著底下紛紛的議論聲,只覺得頭疼,今日之後,便是雨兒身份尊貴又如何?有誰會願意娶她?
蘇心漓就攙著雲氏,也不說話,她知道,程子風幾個人心裡氣憤著呢,尤其是外祖母,若是不讓她發洩一些,憋出病來了可如何是好?謝雨薇自己自尋死路,她自然不會攔著,長公主府現在看著輝煌,其實不過是座死城罷了,當今皇上在這個位置也快沒多少年了,他一駕崩,新皇繼位,有誰能容忍的了謝雨薇這樣一個自以為是的奇葩存在?
「你不過只是個後院女人,我母親可是當朝公主,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母親?你這是蔑視皇室!」
謝雨薇從長公主的懷中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噙著淚花,自以為是的指責起雲氏來了,謝雨薇今日一次次愚蠢的舉動,可以說,完全刷新了在場每一個人對她的認識。
「雨兒,你給我住口!」
駙馬將謝雨薇從長公主的懷中拉了出來,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然後一把將她狠狠的推在地上,長公主看著心疼,卻沒有說話,其實,她也知道,自己太慣著雨兒了,若是自己聽駙馬的話,平日裡多加管束,今日的事情不至於如此,長公主尤其後悔一點,早知道今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就該和以前一樣,將雨兒關在房間,不讓她出來,不然的話,也惹不出這麼多事來。
謝雨薇坐在地上,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臉,抬頭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駙馬,那雙眼睛,除了震驚,還有濃濃的怨恨和不滿,「你憑什麼打我?」
杜桓澤覺得,若是可以,他真該挖個洞將自己給埋了,長公主看著這一幕,也是咋舌不已,她知道謝雨薇有些任性,脾氣也不好,但是沒想到她居然已經變成這個樣子,就連對自己的父親也沒有最基本的尊敬,駙馬是她的父親,她現在做錯了事情,他打她,有何不對?而且駙馬這樣做,完全是為了她好。
「你的命都是我給的,我為何不能打你?」
一貫儒雅以好脾氣著稱的駙馬也火了。
「是母親將我生下來的,也是母親將我養大的,我的身份,我的地位,也都是母親給我的,你算什麼?你給我滾出公主府!」
謝雨薇看向駙馬,指著門口的方向,嘶吼出聲,駙馬的臉,在瞬間,紅的仿佛能滴出血來,遇上這樣忤逆的女兒,實在是他八輩子的不幸,長公主已經驚呆了。
「你是郡主,你母親是公主,身份尊貴是吧?我們是臣子,身份卑賤,好好好!」
在雲氏看來,謝雨薇簡直不可理喻。
「長公主,這就是你們公主府的教養,你教出來的好女兒,今日我倒是要看看我能不能管!」
長公主看著雲氏拎起的龍頭拐杖,眸光閃爍,而謝雨薇卻還是一臉的無知無畏,惡狠狠的瞪向了雲氏,「你敢打我!」
雲氏本來沒準備打她的,一聽這話,還真有那個心思了,掄起的龍頭拐杖朝著謝雨薇就要打過去,被蘇心漓攔住,程紹偉終究受不了長公主那哀求的眼神,也幫忙制止了,他看了駙馬一眼,駙馬也看向他,那張英俊儒雅的臉上,笑容要多苦澀便有多苦澀。
「我祖母這龍頭拐杖是先帝所賜,上可打昏君,下可打佞臣,你這樣野蠻任性,甚至連最基本的孝道都不懂的郡主,她為何不能打!」
程子謙站了出來,看著那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謝雨薇,滿是蔑視,謝雨薇一聽這話,抬頭再看那分量十足的龍頭拐杖,眼底終於有了幾分懼意,皇上都能打,她不過是個郡主,當然可以打了。
先帝十二年,因為軍中出了奸細,程鵬和先帝被金兵圍住,程鵬為救先帝,挨了一箭,緊要關頭,是雲氏領著她寨子裡的人還有程家的將士,救了先帝,先帝感念他們夫妻的救命之恩,給了程鵬一道免死金牌,賜給了雲氏這根龍頭拐杖。
「祖母,郡主年幼,你何必與她置氣,若是氣壞了身子,多不值當!」若是動手打了人,他們可就理虧了,這事傳出去,外人也會覺得定國公府的人倡狂,蘇心漓自是不會讓這樣對定國公府不利的事情發生。
都十四歲了,已經是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如何還年幼,只是誰都聽出了蘇心漓話中的深意,像謝雨薇這種人,連父親都不尊敬,簡直就是禽獸不如,為這樣的人生氣,確實不值得。
「郡主,既然那玉佩沒在我身上搜出來,你是不是該下跪,向我斟茶認錯?」她心裡可一直記著這事呢。
程子謙和程昱凡聞言,齊齊看向了程子風,程子風眼睛亮晶晶的,笑著解釋道,「方才妹妹與郡主打賭,若是玉佩從妹妹身上搜出來了,全憑郡主怎麼處置,誰都不能干涉,若是東西沒從妹妹身上搜出來,那郡主就要當著眾人的面,向妹妹下跪,斟茶認錯,太子和三皇子殿下還有其他的皇子都可以作證,現在,那玉佩從郡主的身上掉出來,郡主就該兌現諾言,向我妹妹下跪斟茶認錯!」
程子風洋洋得意,說話的聲音都是飄的,顧大哥的丹青也是一流,今日的事情結束之後,回去他一定要讓他畫一幅郡主向她妹妹下跪的斟茶認錯的圖,然後再找幾個師傅臨摹,今後參加宴會什麼都帶在身上,見到謝雨薇一次,他就拿出來給她看一次,她撕一幅他就讓人畫一幅,看她怎麼耀武揚威!程子風單想想就覺得心情舒爽,敢害漓兒,看他氣不死她!
「休想,你休想!」
謝雨薇坐在地上,那瘋狂的行徑簡直和市井上的潑婦有的一拼,蘇心漓權當看猴子雜耍,完全不放在心上,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謝雨薇敢害她,就要做好被她懲罰的準備,蘇心漓才不謝雨薇願意不願意呢,微微一笑,緩緩道,「來人,給郡主上茶!」
長公主府這邊的奴才自然是沒人敢動的,不過雲氏自己帶了不少人來,使喚不了他們,她就讓自己的人上,她外孫女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下跪斟茶認錯,那還是輕的,就應該狠狠的打二十大板,不過雲氏心裡也清楚,比起板子打在身上的那點疼痛,下跪認錯對謝雨薇這樣有臉面的人來說,絕對更是恥辱,長公主的好藥多著呢,板子打在身上,好好養著,過幾日就好了,哪像這個,想到今後謝雨薇去哪裡都會被人在背後議論這件事情,雲氏的心情才好一些,再想到,今日大家都見識了謝雨薇這樣野蠻無理的一面,回去定然會告訴自己的父親母親,就算有長公主府,她這輩子也別想嫁到好人家了,雲氏的心情又更好了。
雲碧聞言,臉上有了笑意,親自去準備茶水了,蘇心漓讓雲氏坐在她方才坐著的位置,顏宸璽又命人給蘇心漓搬了條椅子讓她坐下,既然要斟茶認錯,蘇心漓當然要坐著的,那樣才有派頭嘛。
雲碧很快將茶水送到謝雨薇跟前,謝雨薇胡鬧了一番之後,見長公主沒有像以往那樣替她出頭,已經從地上站起來了,雲碧才將茶水遞過去,謝雨薇立馬就打翻了,那水濺了雲碧一身,不過因為茶水是溫的,所以並沒有燙傷,對此,謝雨薇很是失望。
「我是絕對不會向你下跪的!」
謝雨薇站著,身姿筆直,看向蘇心漓,一字一句道,氣焰依舊極為囂張,她的話才說完,只聽到呀的一聲驚呼,謝雨薇不知怎的,雙腿一曲,整個人朝前撲去,以狗吃屎的姿勢趴跪在蘇心漓跟前,人群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蘇心漓也跟著笑出了聲,那聲音輕輕的,淡淡的,柔柔的,就像是這春日的暖風,讓人極為舒服。
「郡主,你若不斟茶向我說對不起,便是趴在我腳邊,那也是做不得數的。」
長公主厲害又如何,有謝雨薇在,她又何懼?
謝雨薇雙手撐著地面,爬了起來,一雙眼睛燃燒著熊熊的怒火,配上那張因為憤怒的臉,看起來有幾分猙獰,「我沒有錯,你休想我向你低頭,那玉佩明明在你身上的,為什麼會在我身上,是你陷害我!剛剛是誰打我?」
謝雨薇瞪完了蘇心漓,扭頭怒視其他人,她方才站的好好的,膝蓋忽然一疼,才會跪下去的。
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人可以什麼都沒有,但是一定不能沒有腦子,因為沒有腦子認不清形勢的人,真的很恐怖。
「那玉佩是公主的,當然在公主身上了。」
長公主看了看自己狼狽不堪的女兒,那憤怒的模樣,就好像別人殺了她的父母似的,兇惡的讓人生不起丁點的好感,反觀蘇心漓,她淡然的坐在椅子上,笑容清淺,髮絲也是一絲不苟,完全可以讓人忽視她身上披著的男人外衣,兩個一對比,高下立見,她的女兒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她的自信從容,做事的滴水不漏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自己,而現在的她就像是一柄生銹的劍,根本就不如年輕時候,也不若蘇心漓這柄銀光閃閃的寶劍。
在場的每個人,或許都有和雨兒一樣的疑慮,那靈玉明明在蘇心漓身上,可為什麼會從雨兒的身上掉下來?她也覺得奇怪,這肯定是蘇心漓動的手腳,從頭到尾,看似都是雨兒在逼她,事實上,是蘇心漓在不動聲色間將逼至絕谷,而這所有的一切,誰也不能怪蘇心漓,因為這是雨兒自找的,便是她都會如此想,更不要說別人了,雨兒就不該多嘴說她將玉佩放在了蘇心漓身上,不然的話,她還能找丫鬟出來頂嘴,但是這次,不單單雨兒要吃這個啞巴虧,她也是。
「母親,母親你要為我做主啊!」
謝雨薇跪著走到長公主跟前,扯著她的衣裳,抱著她的大腿,痛哭出聲,長公主看了駙馬一眼,駙馬只是苦笑,那笑容,不單單有對雨兒的失望,還有對她的失望,她扭頭看向程紹偉,這時候,程家的人站出來說話比誰都管用,程紹偉見狀,立馬就扭過頭去,漓兒母親早逝,她的父親又混帳,她身為舅舅,這個時候不替她出頭就算了,哪裡還能幫著別人說話,他要敢說一句,那龍頭拐杖不會打在昏君也不會打在佞臣和這次犯錯的謝雨薇身上,但是一定會打在他身上,被打一頓是小,說不定他還會被孤立起來,而且漓兒也勢必會對他失望。
「母親,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兒啊,你不疼我了嗎?那女兒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長公主的神色黯然,在心裡歎了口氣,將謝雨薇拉了起來,然後走到雲氏跟前道,「太夫人,蘇小姐,雨兒已經知道錯了,她已經受到懲罰了,這次的事情,你們看在我的面上,便這樣算了吧,今後對雨兒,我一定會多多管教的。」
一個女孩子,在這麼多人跟前,名聲都毀了,在長公主看來,謝雨薇受到的懲罰已經很大了。
蘇心漓同情的看向長公主,緩緩道,「長公主是準備罔顧真相了嗎?郡主口口聲聲將皇室掛在嘴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承諾下的事情都能反悔,皇室的信譽威嚴何在?太子,三皇子,你們以為如何呢?」
蘇心漓不答應也不拒絕,直接將球踢給了太子和三皇子。
「郡主要是不認錯,那就是對皇室威嚴的辱沒,我和三皇子作為公證人,自然不該讓這件事情這樣不了了之。」
太子就好像和謝雨薇有仇似的,丁點面子都不給長公主。
長公主沉默了片刻,看了眼自己可憐兮兮的女兒,終究沒狠下那個心來,當然,她心裡也不願意謝雨薇向蘇心漓下跪斟茶認錯,蘇心漓的身份是不低,但現在她不過也只是個臣子的女兒而已,她的雨兒身份尊貴,她自己都捨不得她下跪,唯恐她傷著燙著也不讓她碰那些滾燙的茶水,如何肯讓蘇心漓這樣作踐?但是這些不滿,她現在她只能在心裡想想而已。
「若是那玉佩從你的身上搜出來,我也會想辦法護你周全的。」
蘇心漓聞言,平靜的笑了,她看向長公主,那雙看不出情緒的媚眼讓長公主沒由來的心虛,「就是不知道郡主堅持,公主能不能護的住了?」
雲氏見長公主還敢替郡主求情,冷哼了一聲道,「這玉佩若是從漓兒的身上搜出來,大家會怎麼看她?就算長公主瞭解女兒的德行,又會怎麼看她?只怕,到時候漓兒早就名譽掃地,被人壓上一個偷竊貪婪的罪名,這輩子都會被人指指點點看不起,就算到時候皇上看在我們定國公府一家忠烈的份上將事情壓制下去,但是大家還是會瞧不起漓兒,出門的話,京陵城的口水都會將她淹沒,她這一輩子別想抬頭,更別說嫁人了,那玉佩還是皇室的寶物,郡主這樣做,分明就是想害死我漓兒。」
雲氏說的義憤填膺,「你若相信我漓兒是清白的,就不會讓人搜她的身,她還未嫁人,你這樣做,無論玉佩在沒在她身上,都會對她造成影響,那時候,你可想過看在我這張老臉,看著定國公府的面上,妥善的處理此事?你女兒是在你身邊長大的,你會不知道她是什麼德行?你是不是想和她一樣,想看著那玉佩從我漓兒身上搜出來,虧立雪還將你當成好姐妹,你就是這樣待她的女兒的?你就這樣巴不得將她給毀了嗎?這與你有什麼好處?這世間優秀的女子這樣多,郡主是不是看不慣一個,你就要幫著她毀一個?她以為她這樣做,就能捆綁住男人的心了?這就是你長公主教出來的好女兒,你若真想護我漓兒,事情也不至於如此,你的郡主是寶貝,我的漓兒沒有娘護著就活該被欺負嗎?今日的事情,之前怎麼說的,現在就怎麼做,不然的話,老身就只有向皇上和太后討一個公道了!」
對於長公主的這種心情,雲氏也是明白的,因為如果玉佩一旦從蘇心漓身上搜出來的話,她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絕對不會讓人作踐她的心肝寶貝的,但是現在嘛,既然事情對漓兒有利,那她自然是幫著她讓郡主自食惡果了。
顏司明看著這一切,心裡莫名的激動,他心知,定國公府的人愛護蘇心漓,卻不知道,他們竟這樣不顧一切的袒護,他若是可以得到蘇心漓,那便可以得到定國公府的傾力幫忙,再加上蘇心漓的智慧,顏司明單想想就覺得激動不已,對蘇心漓志在必得,便是她什麼都沒有,單沖著她能到太子等人的好感,他也要讓她成為他的女人,他顏司明的東西,必須是最好的。
蘇妙雪看著這陣仗,對蘇心漓,心裡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有是恨,蘇心漓一出了事,定國公府的人立馬就趕過來了,和長公主叫板,就為了給她討個公道不讓她受委屈,那些人,不顧一切的寵著她,還有那些皇子們,他們不過是見了一次面而已,一個個就幫著他,尤其是太子,還有那個蘭翊舒,完全不顧郡主的身份,就對蘇心漓好,蘇妙雪想到這些,心裡的羨慕嫉妒恨,讓她都快要爆炸了,她不甘心,為什麼,為什麼她是方姨娘的女兒而不是程立雪的女兒?那樣的話,她想要的東西,全部都唾手可得。
蘇妙雪見局勢陷入了僵硬的對峙,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對著眾人盈盈的施了禮,柔聲道,「妹妹,得饒人處且饒人,郡主既已經知道錯了,長公主也允諾今後會對郡主多加管教,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蘇心漓當沒聽清,看著她,滿是嘲諷,笑著說道,「妙雪姐姐說什麼,再大聲一些,就像剛剛你勸我承認偷拿了東西的時候一樣振振有詞,妙雪姐姐,丞相府到底是哪裡虧待你了,還是說我是哪裡礙著你了,不然的話,為什麼每次我一遇上點什麼事情,你總喜歡插上一腳呢?」而且從來都是落井下石。
「哦,還有我的好妹妹。」
蘇心漓勾著唇,似笑非笑的看向蘇淺月,蘇淺月渾身一顫,被蘇心漓還有定國公府的幾個人看的頭也不敢抬,她才意識到,自己和蘇心漓的差距並不單單是相府嫡庶的差別,還有如大山一般屹立在琉璃的定國公府,定國公府的存在,在兩個人看得到的界限上,劃下了一道無形但是卻不可逾越的障礙。
蘇心漓在諸位皇子跟前可以落落大方,自信從容,因為只要她想,太子妃的位置對她來說也是囊中之物,無需巴結,所以她可以嬌俏靈動的和皇子們開玩笑,甚至和長公主叫板,京陵城的小姐,就只有她可以,就只有她一個人。
「看樣子是我這個姐姐不夠好啊。」這就是她對求情者的態度。
「郡主,時辰不早了,大家都等著呢!」程子風催促道。
長公主憤憤的看了蘇心漓一眼,雲氏不給她面子就算了,她沒想到,蘇心漓也這樣大膽,將事情鬧到皇上和太后跟前?不,不行,若是皇上和太后知道事情的全部經過,非但會怪罪雨兒,還會覺得她也是非不分,因為她曾經幫助過皇上,皇上對她是很好,但是因為先帝對她的寵愛,冷落了她的親生女兒,她對她,是存了一定偏見的,而且,太后和雲氏的私交一直都很好。
「郡主,這件事情是你想的呢?還是有誰教你這樣做的?」
蘇心漓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角在蘇妙雪的臉上停留了片刻,蘇妙雪一張臉立刻慘白。
長公主正覺得蘇心漓過分,一聽這話,就像瀕臨絕境的人拽住了一顆求生的稻草,忙看著謝雨薇問道,「雨兒,是誰讓你害蘇小姐的?」
謝雨薇的腦子昏昏沉沉的,整個人處於一種發懵的狀態,她只知道一點,她絕對不能向蘇心漓叩頭認錯,不然的話,她在京陵還有什麼顏面?那些人肯定會輕視她,還有蘭哥哥,她現在本來就被蘇心漓勾住了,她要向她下跪,她更會覺得她不如她的,就算是死,她也不會認錯的,不會認錯的,一定不能認錯,她腦子裡重複的全部都是這樣瘋狂的念頭。
誰讓她害的?長公主緊握住謝雨薇的肩膀,那力度讓她的肩膀發疼,她猛地抬頭看向了蘇妙雪,蘇妙雪心頭一慌,整個人搖搖欲墜,謝雨薇掙開長公主,跑到蘇妙雪跟前,抬手就給她一巴掌,將搖搖欲墜的蘇妙雪打在了地上,謝雨薇還覺得不解氣,繼續拳打腳踢,邊打人邊道,「你不是說蘇心漓什麼都不會的嗎?才藝表演的時候會出醜的嗎?都是你,都是你出的餿主意,說這樣做可以讓蘇心漓身敗名裂,蘭哥哥看清她的真面目就會喜歡你,都怪你,都怪你!」
站在一旁的蘭翊舒覺得自己真冤,躺著也中槍。
蘇妙雪被謝雨薇壓在地上,想還手,但一想到她的身份,頓時就不敢了,謝雨薇打的她疼死了,別的地方就算了,蘇妙雪這時候還想到皇子們都在,還特意想了顏司明一下,下意識的用手護住臉,然後大聲呼救,長公主乍一知道是有人將自己的女兒當槍使,從剛才到現在憋了一肚子裡的火,不能朝蘇心漓發,當然是向蘇妙雪發了,她當然不會動手了,但是也不攔著謝雨薇,由著她打,蘇淺月看著,偷偷看了眼蘇心漓,她淡然的坐著,嘴角是一抹淡到不能再淡的笑意,洞察世事,仿佛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完全就在她的掌控之中,是不是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這件事情蘇妙雪也參與了?這樣的想法,讓蘇淺月嚇了一跳,不由打了個冷顫。
「這樣好的日子,若是鬧出人命,怕是不好吧。」
她還要將蘇妙雪和顏司明配成一對呢,她要現在死了,她到哪裡給顏司明找這樣的『真愛』?
上輩子,顏司明一直覺得她不潔,每次都拿那幾件事情拿捏她,在將蘇妙雪送給他之前,她當然也要好好『培養』一番了,不然的話,怎麼對得起方姨娘和蘇妙雪前世對自己的良苦用心?
駙馬忙命人將謝雨薇從蘇妙雪的身上拉開,蘇妙雪卻是該千刀萬剮,但是她再怎麼說也是相府的養女,若是就這樣被雨兒打死了,如何向相府那邊交代,而且雨兒的名聲勢必會更臭?想到名聲,駙馬不由在心裡歎了口氣,謝雨薇現在哪裡還有名聲可言,謝雨薇被拉開之後,心裡還是憤怒的很,又在蘇妙雪的身上補了幾腳。
蘇妙雪站出來的時候還人模人樣的,可這會,躺在地上,髮絲完全淩亂,衣裳還有幾處都被強悍的謝雨薇給撕了,她雖然一直擋著臉,不過還是挨了好幾下,白皙的臉上有青紫的痕跡,謝雨薇的戰鬥力很強,蘇心漓故意發了那麼會愣,而駙馬在蘇心漓表達了意思之後,見蘇妙雪暫時死不了,又故意發了會呆,結果就是,蘇妙雪雖然死不了,但只能躺在地上裝死,因為身上太痛,根本就動彈不得,那哎呦哎呦的聲音,聽的蘇心漓心裡可愜意了,她覺得這趟長公主府之行,自己一點也沒白來,就算蘇妙雪回去告狀,蘇博然偏袒她又怎麼樣,反正她打都被打了,蘇博然心疼女兒,有本事來長公主府找謝雨薇算帳啊。
「流雲,愣著做什麼,還不找人將姐姐抬回相府,找個大夫給她瞧瞧,她若是出了什麼事,我拿你是問!」
眾人皆贊蘇心漓好氣度,不然的話,就這樣吃裡扒外的東西,就被讓她被郡主活活給打死,反正最後鬧了什麼事情出來,後果也該是由郡主自己承擔的。
流雲忍著心底的笑意,恭恭敬敬的道了聲是,招呼著人,又找了副擔架,讓人將她抬上去了,臨走前,蘇心漓還極為貼心的給她用自己剛脫下來的外衣蓋住了她露出來的身體,至於為什麼不用蘭翊舒,那人潔癖無比嚴重,她噁心蘇妙雪,知道她真面目的他也好不到哪裡去,她要將這東西給她披著,指不定又會鬧出什麼事情來。
蘇妙雪離開之後,蘇淺月藉口身子不適,和蘇汐月也離開了。
「雲姨,再給郡主準備茶水。」
這件事情是蘇妙雪指使的沒錯,但是懷安郡主同樣可惡,她若是有一丁點的良知,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郡主,人你打了,氣也該出了,還有剩下沒做的事情,都做了吧。」
如果不是她多活了一世,處處比別人小心,那玉佩就會從她的身上掉下來,那現在,不單單是她會被謝雨薇折磨,定國公府的人也會為此坐立難安,她方才那樣問,不是給謝雨薇找臺階下,而是她不想放過蘇妙雪,僅此而已。
「這件事情是蘇妙雪讓我這麼做的,肯定是你,為人太過惡毒,所以家中的姐妹一個個才會這樣針對你!」
謝雨薇看著蘇心漓的笑臉,恨不得將她給殺了。
「我之前可做過什麼傷害郡主的事情?沒有吧,我們今日第一次見面,你還不是想一心想害我?」
蘇心漓笑意盈盈,雲氏贊同的點點頭,「我們漓兒這樣優秀,那些人心生嫉妒才會如此!」
「不要臉!」
雲碧方才就知道謝雨薇不會乖乖向蘇心漓認錯的,所以茶水一直備在一旁,很快就準備好了,杜桓澤從她的手中接過茶杯,走到長公主跟前遞給她,一改往日的儒雅溫和,湊到長公主耳邊嚴肅道,「你若不想將這件事情鬧到皇上跟前,整個長公主府遭殃,就讓你女兒道歉。」
「雨兒,向蘇小姐道歉!」
長公主知道,駙馬這回是真的動氣了。
「我不要!我不要!」
謝雨薇的情緒相當激動,程子風見狀,毫不客氣的補刀,「郡主,你可別暈,就算暈了,過幾日你還得親自到相府請罪,不過從相府門口到我妹妹的院子不遠,以郡主的體力,想必不是難事!」程子風這是諷刺她彪悍呢。
公主這回卻鐵了心思,從駙馬的手上接過茶水,朝著謝雨薇的方向走了過去,疾言厲色道,「我讓你道歉你沒聽到嗎?」
「我,我不要!」
謝雨薇剛說完這話,兩眼一翻,身子向後一倒,栽在了地上。
「雨兒!」
長公主驚慌的叫了聲,扔下手中的東西就跑了過去,關切將謝雨薇摟在懷中,禦醫這會剛好趕來了,忙替她診脈,他捏著自己的八字鬍子,略微猶豫了片刻道,「郡主的身體康泰的很,脈搏跳動有力,只是脈象中有一絲陰寒之氣,顯然是有些焦慮暴躁之類的情緒導致她昏過去的,並無大礙。」
「蘇小姐,雨兒已經被你們逼的昏倒了,你甘心了吧?」
蘇心漓站了起來,看著一臉焦灼擔憂的長公主,面色平靜道,「今日她若不害我,便什麼事情都沒有,她不過是自食惡果,與我有什麼幹係?郡主已經不小了,公主是時候該教育她,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的行為承擔後果,就算是郡主也是不能為所欲為的,還有,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面對比自己優秀的人,該以平常心對待。」
蘇心漓的身姿筆直,精緻的五官,因為那份從容不迫,有一種可以直抵心靈的美。
「雨兒都這樣了,難道還不夠嗎?」蘇心漓的不依不饒,長公主十分不滿意。
當然不夠!蘇心漓看著長公主,淡淡的笑出了聲,那輕柔的笑意,有一種說不出的嘲諷和冰冷,「公主只知郡主,那我呢?若東西在我身上搜出來,我外祖母外祖父他們當如何?尤其是我外祖母,她年邁體弱,可能經受得住這樣的打擊?定國公府世代忠良,一心守護百姓朝廷,他們的生命鮮血和忠心,不是被用來像郡主這樣的皇室踐踏的!」
蘇心漓字字鏗鏘,一字一句敲打在眾人的心上,雲氏見她這時候居然想到的還是自己,心頭大為感動,眼眶都紅了,漓兒果真是個好的,沒有白費她和老爺疼她一場。蘇心漓轉過身,她清澈透亮的視線在陽光下,閃爍著堅毅的光亮,直直的看向了顏睿晟和顏玉勳,「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今日說的可還作數?」
顏睿晟盯著蘇心漓,蘇心漓任由他看著,不躲不閃的與之對視,顏睿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笑出聲,「自是作數的,等郡主醒來之後,我和三皇弟定會帶她去相府向你賠罪,她若是不肯,那今年花朝節,我便讓人押著,讓她在太后還有皇后跟前,與你賠罪,如何?」
蘇心漓笑了笑,對這樣的答案很是滿意,盈盈的福了福身,「多謝太子殿下和三皇子。」
謝雨薇不情願又怎麼樣,對她這樣的人,她的態度就和蘇汐月一樣,從來就不需要心悅臣服,她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表面上過得去就好了。
「公主,駙馬,臣女身子不適,先行告退了。」
杜桓澤不至於因為護短是非不分,他本就欣賞蘇心漓,這次的事情,他心裡更和明鏡似的,就像蘇心漓說的,若不是雨兒有心陷害,事情也不至於會變成這個樣子,雨兒不小了,確實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杜桓澤拱了拱身,「過幾日,等雨兒醒了,我會親自帶她去相府向蘇小姐賠禮道歉的,以蘇小姐想要的方式。」
蘇心漓笑笑點了點頭,取下身上的衣裳,還給了蘭翊舒,嘴角上翹,笑意繾綣,「多謝蘭公子了。」
蘭翊舒接過衣裳,目光盡是溫柔。
「外祖母,我們回去吧!」
蘇心漓走到雲氏跟前,笑著攙住她的手,雲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了長公主一眼,「公主府的門檻太高,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如何高攀的上,我們定國公府一心為了朝廷百姓,沒想到我老太婆的外孫女卻要遭人這樣踐踏,今日的事情,還望公主早日給一個交代,漓兒,我們走!」
長公主抬頭,視線忽然被蘇心漓腰上配著的血色鳳凰玉佩吸引,整個人就像被定住了,她緩緩的抬頭,看著蘇心漓的那張臉,那眼神,震驚又帶著幾分惶恐,蘇心漓的心思根本就沒在她身上,所以並沒有發現,臉上掛著乖順的淺笑,扶著雲氏離開了,長公主卻盯著她腰間別著的玉佩發呆,那塊玉佩,竟在她的身上,若是她早一些看到那塊玉佩,她怎麼會,她怎麼敢那樣做?蘭翊舒深吸一口氣,樂呵呵的將衣裳給穿上了,看了眼那塊被眾人忽視的靈玉,走上前去,就是一腳,那步子,真的就好像平日裡走路似的,但是等他把腳邁開的時候,那玉佩已經斷成好幾截了,還有一些碎末。
「蘭公子!」
長公主這才回過神來,眼中的不安和惶恐更深更濃。
蘇心漓聽到長公主氣急敗壞又夾雜著幾分惶恐不安的顫抖聲音,又聽到她點名叫蘭翊舒,轉過身,一眼就看到蘭翊舒腳下的幾塊碎片,那正是懷安郡主掉的那塊玉佩,蘇心漓臉上的笑意微沉,閃過幾分擔憂,蘭翊舒這是做什麼?
蘭翊舒勾了勾唇,笑的一臉無辜,攤了攤手,「我不是故意的!」
蘭翊舒說完,側過身,見蘇心漓扭頭看自己,笑的越發燦爛,蘇心漓凝眉,這分明就是故意的,那塊玉佩,這又是何必?
顏宸璽也嚇了一跳,然後掩下幾分不安,跑到蘭翊舒跟前,「皇姑姑,蘭公子肯定不是故意的。」不是,才怪,美人禍水,不然蘭大哥如何會做出這樣幼稚的事情?
「方才郡主身上佩戴著玉佩,說發病便發病呢,可見玉佩養人只說,實乃無稽之談。」蘭翊舒心裡是真的很希望,玉碎人亡的,她現在聽到謝雨薇的聲音,都想揍人。
就算那是無稽之談,但是那塊玉佩總歸象徵著皇室尊嚴總沒錯啊,蘇心漓真想將蘭翊舒的嘴巴封起來,既不是故意的,就不該說這句話,這樣氣長公主一下,有意思嗎?
雲氏看了蘇心漓一眼,扯了扯她的手,蘇心漓惶然回過神來,轉過身,攙著雲氏繼續往外走,不管他了,蘇心漓心中直覺,蘭翊舒不是那麼蠢的人,若這塊玉佩真能要他的命,他肯定不會輕易毀了的。
「蘇小姐,你等等我!」
眾人看著如風一般追出去的蘭翊舒,從頭到尾,蘇小姐的態度一直就很冷淡,哪勾引蘭公子了,反倒是蘭公子處處貼著蘇小姐,分明就是流水有意,落花無情啊。
「皇姑姑,蘭大哥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擔心,過幾日我保管給你送一塊玉色更好的!」
顏宸璽扔下這句話後,屁顛屁顛的就去追蘭翊舒了,其餘的人也各自找了理由散去,駙馬看著地上的妻子和女兒,看了眼他位置上卷好的畫軸,歎了口氣,他怎麼就沒有蘇心漓那樣玲瓏聰慧討人喜歡的女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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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蘇心漓這樣為難長公主,其實是為了她好啊有木有,至於謝雨薇,親媽想說,她的結局一定會悲慘的很有戲劇性,為了將今天在長公主的事情暫時寫完--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0:22 AM
第069章:不要臉的東西!
蘇心漓扶著雲氏出了長公主時,已經是傍晚了,漫天紅霞,如血色一般的彌漫,有一種奇異的妖嬈的美,就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映照著整片天空下的世界。
蘇心漓一行人是最早離開長公主府的時候,所以出門的時候,門口一排停著的全是豪華精緻的馬車,雲氏在定國公府很有地位,她經常奉昭進宮陪太后,所有有自己專門的馬車,蘇心漓一眼就找到了,領著雲氏就朝那邊的方向走,雲氏沉著臉,在長公主府的地盤,蘇心漓也不能解釋太多,一路上,大家都沒有說話,氣壓極為的低沉。
「漓兒,你與我一道回府,什麼時候郡主向你下跪斟茶認錯了,你什麼時候回去,她若執迷不悟,我便將這件事情說與太后知道,讓她為你做主,花朝節那日,宮裡的皇后娘娘都會到,人必定不會比今日的少。」
雲氏板著臉,聽聲音還是十分生氣的,懷安郡主有個好母親,她平日裡在京陵城為惡就算了,畢竟沒犯到她頭上,她縱是不滿,也沒有上門找長公主理論的立場,為了個外人與長公主翻臉鬧到皇上太后那裡只會被認為多管閒事,但是今日,反正雲氏一想到謝雨薇,想到她的嘴臉,她就氣的慌,恨不得拿龍頭拐杖在她身上狠狠的打幾下,方才要不是蘇心漓攔著,雲氏是真準備打下去的,郡主怎麼了?了不起啊,她就不信她打不得了!
雲氏年輕的時候,在寨子裡,那是天不怕地不怕,不然的話也不會和朝廷杠上,她若是沒幾分本事,朝廷也不至於派程鵬親自去,兩個人不打不相識,程鵬還曾被雲氏虜了去,就算雲氏嫁了人,她的性子也沒收斂多少,後來做了祖母外祖母才好一些。
雲氏握住蘇心漓的手,在這件事情的上態度很是堅持,懷安郡主這樣鬧,必定是不想低頭,怕是到最後,長公主還是得乖乖向女兒服軟,蘇心漓和定國公府他們下不了手,肯定會去找蘇博然,就蘇博然那個孬種,到時候肯定會賣女巴結長公主,這一點,雲氏相當肯定,就這樣息事寧人,雲氏單想想就覺得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憋氣的慌,這次要不讓懷安郡主吸取點經驗教訓,下次她還得欺負漓兒,那郡主刁蠻霸道,老喜歡用鞭子抽人,漓兒被她傷了可怎麼好?漓兒這次是沒受傷,但是她受了氣,想到漓兒受了委屈,老太太比自己受了氣還要難受。
「我就知道外祖母最疼我了。」
蘇心漓摟著雲氏的腰,在她的懷中蹭了蹭,雲氏打結似的眉頭頓時舒展了不少,「你今日肯定受驚嚇了,我回去親自下廚給你做幾個愛吃的壓壓驚。」雲氏笑笑,冷哼了一聲,臉很快又沉了下去,「也不知長公主是怎麼回事,女兒竟如此沒教養,仗著自己是郡主居然就無法無天了,她當誰都好欺負的嗎?」
雲氏還是覺得氣不過,一張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沖進去讓人將謝雨薇給綁了人,然後直接入宮找皇上太后評理去。
「外祖母既知她沒教養,還與她生氣做什麼?她只是氣急攻心裝死罷了,難道能昏一輩子?這件事情有太子和三皇子殿下作證,還怕她賴了不成?外祖母您別生氣了,且放寬心,您若氣出個好歹來,我豈不是成罪人了?今日我得先回相府,過幾日我得了空再去看您。」
雲氏的擔心,蘇心漓豈能不知,蘇妙雪蘇淺月幾個人已經回去了,今日發生的事情,尤其是她得罪了長公主和郡主的事情,蘇博然十有八九是知道的,蘇妙雪和蘇淺月兩人都是不省心的,若非她心裡一早就打算離開相府那個『家』,她必定會想辦法將那些礙眼不聽話的女人全部趕出去,只是她在相府也呆不長,不願費那個心思罷了,現在,她還有用得上蘇博然的地方,不能得罪死,不過他也休想自己再對他言聽計從。
自那晚水兒將秋水她們拎著去喂狗之後,許是想到自己那可憐的孩子,蘇心漓覺得近來自己的戾氣重的很,對於那些害她的人,只想讓他們倒楣,根本就不想順著應付,想到回去之後蘇博然會唧唧歪歪的,蘇心漓心頭就反感的緊。
「還要過幾日?」雲氏的聲音拔高,明顯不滿,她正要繼續往下說,蘭翊舒和緊隨在他身後的顏宸璽一併追了出來,直奔到蘇心漓跟前才停下。
「太夫人。」
蘭翊舒雖說是跑出來的,但是髮絲和衣裳卻不見絲毫淩亂,氣息也極為的平緩,就好像他方才是從長公主府閑雲散步出來的一般,清風朗月,尊貴不凡,他看了眼蘇心漓,笑容繾綣,蘇心漓不知怎的,想到他居然將郡主的那塊玉佩踩碎了的事情有些生氣,那玉佩好與不好無法評判,但它是皇家之物,豈是輕易就能毀的?他也不怕給自己惹來麻煩。
對於蘇心漓的冷臉,蘭翊舒絲毫不生氣,他轉身恭敬的向雲氏行了禮,禮數周到,再配上他那張完美的臉,當真是讓人挑不出絲毫的錯處。
雲氏只看了他一眼,因著蘇心漓說要直接回相府的話,心中很是不樂意,想到今日的事情全因蘭翊舒而起,便是他做得再好,也沒有好臉色,但想到他曾經救了蘇心漓的命,還幫了她,面色倒是緩了不少,淡淡的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倒是程子謙與他很親切,笑著稱呼蘭翊舒蘭兄,看向六皇子的眼神就像看朋友似的,親密的讓蘇心漓都吃了一驚,她哪裡知道,近來程子謙找蘭翊舒喝過好幾次酒了,對於這未來的小舅子,蘭翊舒自不會推脫,顏宸璽幾乎每次都會跟著,一來二往的,三個人的關係自然不差了。
這世上,有一種人,只要他願意,便可以讓你折服,蘭翊舒恰好就是,他知識淵博,而且見多識廣,程子謙對他是敬佩不已,所以雙胞胎兄弟在蘇心漓未來感情的歸屬問題上,再次有了分歧。
「漓兒,你已經許久都沒來看外婆了。」
雲氏說這話的口氣委屈極了,程家的男人已經見怪不怪了,老太太有脾氣都是對他們發,對漓兒,板臉都是鮮少的,其實有些時候被訓被打被拎耳朵的時候,他們也會很想自己是女兒身的啊。
「前段時間我剛接手相府的事情,雜務繁多,脫不開身,明日,明日我去看外婆如何?」
「那我與你一道回去,在相府住幾日。」
蘇心漓笑出了聲,丈母娘住女婿家的不是沒有,只是定國公府還在呢,而且母親已經過世了,雲氏這時候住進去,外面的人不知又該如何議論了,不過定會認為相府和定國公府的關係並不那麼糟糕,不然的話,雲氏哪裡會住相府去,有定國公府這光環,蘇博然今後辦事必定都能得不少便利,蘇心漓才不想給他那麼大的便宜占呢。
「外婆哪裡能住幾日,您住一日,外公就該來找您了,相府是我家,他是我父親,出了這樣的事情,我自當應該回去的,你們都在呢,他就算是不滿,還能吃了我不成?」
蘇心漓臉上的笑意很濃,說話的口氣也極為的輕鬆,不見半點緊張和擔憂,她長公主都不怕,哪裡能怕蘇博然,便是蘇博然有心為難那又如何,她還有什麼日子沒過過的,她還有什麼苦不能吃?
「他自是不敢吃了你的,若沒了你,他用什麼拿捏我們?」
雲氏生氣,話說完,又覺得這太過直接,擔心傷著蘇心漓了,拉住她的一隻手,放柔聲音道,「外婆只是擔心你。」
「我知道。」
她知道,一直以來,無論是蘇博然還是方姨娘,他們之所以不敢把她弄死,就是擔心沒有人可以制衡定國公府,相府出了事,沒人給他們擦屁股,解決問題,方姨娘還打著利用她幫蘇志明蘇志安官運亨通的如意算盤,而雲氏則是擔心她,她不擔心蘇博然害她,她擔心蘇博然會罰她,她擔心,蘇博然說話太過難聽會傷了她,但是不會了,面對相府那一家子,她的心,早已堅硬如鐵。
「漓兒,你就聽祖母的,與我們一同回去吧。」程子風哀求的看向蘇心漓,要沒她給他求情說好話,回去後他肯定會很慘的。
蘇心漓為難,蘇博然可不是那種過了勁氣頭就會消的人,她要讓他等,回去後,他必定大發雷霆。
「我倒是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蘭翊舒忽然開口道,雲氏聞言,立馬看向了他,其餘的人也是一副好奇的樣子,等會長公主的客人就該出來了,他們一直站在這裡也不是回事啊。
「這事還得六皇子幫忙。」
顏宸璽一聽自己被蘭翊舒點名了,忙走到他身邊,一副我願意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樣子。
「六皇子回去後,給蘇小姐準備一些賞賜,命人送到相府去,蘇小姐先陪太夫人回定國公府,用了晚膳再回去,那時殿下的賞賜也到了,想必相爺到時候也不會太過苛責小姐的。」
蘇心漓抿著唇,含笑看著蘭翊舒,他到京陵城才沒多久,對她的父親倒是瞭解透徹的很。
六皇子的風頭雖然沒有三皇子殿下盛,但是他現在正得皇寵,因為不參與皇子間的奪嫡,說話反而可以更加的肆無忌憚,皇上也更聽得進去,蘇博然是一門心思想要抱他的大腿,一直苦於沒有法子,她這工具剛好可以發揮最大作用,蘇博然哪裡還會對她怎麼樣,為了官運,恐怕恨不得把她當祖奶奶似的供著。
「此法甚好。」雲氏的眉宇終於舒展開來,看向蘭翊舒的神色也有了幾分笑意,「六皇子以為如何?」
「蘭公子是我朋友,他讓我幫忙的事情,我自然是不會推脫的,只是我這人笨得很,不懂女孩子喜歡的那些玩意兒,我這就進宮將此事告知母后,再讓她宮裡的人將東西送到相府,太夫人以為如何?」
「那就多謝六皇子和蘭公子了。」
蘇心漓盈盈的福了福身,從外婆的笑容就知道她有多滿意了,賢妃雖不是四妃之首,但是跟在皇上身邊的時間卻近二十年了,絲毫不比皇后的短,雖然朝廷每三年就要選一次秀,但是皇上一直對賢妃寵愛有加,每月都會在她的宮中呆在三五天,一直以來都與皇后不相上下,賢妃性子溫和,與世無爭,一直都跟在太后身邊伺候著,顏宸璽這麼討太后喜歡,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賢妃的緣故,太后喜歡賢妃,愛屋及烏,若有她宮中的人將東西親自送來相府,蘇博然估計晚上做夢都會笑醒的。
蘇心漓抬頭,挑眉看了蘭翊舒和顏宸璽一眼,她怎麼覺得兩個人之間,好像蘭翊舒的地位更高,方才在長公主府也是,蘭翊舒一做什麼事情,六皇子立馬屁顛屁顛的附和,他的皇子身份好像就是用來給蘭翊舒震懾其他人用的,尤其他還甘之如飴,真是奇怪的一對組合。
「外婆,我扶您上馬車。」
蘇心漓扶著雲氏上了馬車,轉身,剛好看到一旁站著的顧南衣,一身白衣的他身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橘色,神情落寞,不知在想些什麼,似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蘇心漓的心不由的一抽,「顧大哥!」
她的聲音格外的溫柔,顧南衣轉過身,對著她微微一笑,那淡淡的橘色因為他這樣的笑容變的溫暖起來,蘇心漓也笑,眉眼上揚,「你與我一道去定國公府用晚膳了,晚飯後,我再讓人準備馬車送你回去。」
他的心情不好,呆在忠勇侯府必定更加落寞,蘇心漓不想顧南衣拒絕,看了程子風一眼,「四哥。」
程子風自然是想顧南衣與他一道的,拉著他的手,上了另外一輛馬車。
「蘭公子,你與--」
程子謙見顧南衣去了,自然不想自己未來的理想妹夫落後,也想開口邀請,話還沒說完,就被蘇心漓無情的打斷,「蘭公子還有要事呢,是吧,蘭公子?」
程子謙略有些不滿看了蘇心漓一眼,小妹今日受氣起因確實是蘭公子,但是他也實在無辜,因為自己太過優秀被懷安郡主那樣的女人喜歡上,蘭公子也很無辜,想到謝雨薇那瘋狂潑辣的樣,和自己的父親都敢叫板,不由打了個寒顫,蘭公子其實就是個可憐的受害者啊,不過他將郡主的那塊玉佩給踩碎了,真的沒事嗎?程子謙有些擔心,隨後歎了口氣,為什麼妹妹不喜歡蘭公子呢?蘭公子人好又有才學,長相更不用說了,他要是個女的,就會喜歡蘭公子。
蘭翊舒微眯著眸,嘴角含笑,點了點頭,「我還要幫著六皇子和賢妃娘娘準備賞賜之物呢!」那認真的模樣就好像他真的是在做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蘇心漓看著蘭翊舒那嬉皮笑臉的模樣,努力去想第一次見到蘭翊舒的場景,腦海中只浮現出了八個字,尊貴優雅,高不可攀,但是那時他是什麼樣的,她只想得到他的臉,卻記不住他那時的神情了,不過才兩個月的時間沒到,他怎麼變那麼多?她是讓他處理玉佩的事情,關於那塊玉佩的事情,他就那樣踩碎了,不需要善後的嗎?
程子謙笑出了聲,打趣的看了蘭翊舒一眼,蘇心漓卻沒看他,直接進了馬車。
「被郡主那樣的女人喜歡上並非蘭公子的本意,他幫了你這樣大的幫忙,我們理應謝他。」
雲氏靠著馬車坐著,透過敞開的簾子看向外面和顏宸璽站在一起的蘭翊舒,面露讚賞。
「今日我才因為他的事情與郡主大鬧了一場,現在定國公府和長公主府的關係都僵了,我們這時候若邀請他上門,長公主必定以為我們是故意挑釁,漓兒所求,不過是個公道。」
他本事好著呢,晚上出入相府如入無人之境,現在不去定國公府吃飯,晚上必定會翻牆去漓心院找她。
「漓兒,外婆覺得,蘭公子不錯。」
「哪裡不錯了,幼稚的很,不然的話怎麼會將郡主的玉佩踩碎了,既說了不小心,還故意說那樣一句畫蛇添足的話,唯恐別人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蘇心漓撅著嘴,不滿的冷哼了一聲,雲氏看著她嬌俏天真的模樣,樂呵呵的笑了,眼中的趣味十足。
到定國公府後,眾人跟在雲氏身後回了她的院子,剛到院門口,雲氏將手中的龍頭拐杖往雲碧手上一扔,鬆開蘇心漓的手,就揪住了程子風的耳朵,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不但流暢,而且迅捷,等程子風見狀不妙,想要拔腿逃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哎呦,祖母,疼啊,疼疼疼!」
雲氏對程家的男人,從來不會手下留情,程昱凡程子謙幾個人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幸災樂禍的笑了,不是自己就好,不過自從他們娶了妻之後,被拎耳朵的次數明顯減少了。
「祖母,我都這麼大了,能別像小時候那樣拎耳朵嗎?」他情願打板子,雖然打板子更疼,但是那種處罰方式好像能顯得他成熟一些。
「你再大那也是我孫子!」
雲氏直接提著程子風的耳朵進了房間,然後開始她唐僧般的碎碎念,「你今日去長公主府之前,我是怎麼交代你的,我千叮嚀萬囑咐要你好好照顧漓兒,別讓別人欺負她,你是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聽到屁股去了嗎?放了個屁就忘記了!」
「祖母,從出府到現在,我沒拉屎也沒放屁。」
蘇心漓聞言,噗嗤笑出了聲,顧南衣的臉上也有了淡淡的笑意。
「祖母,妹妹還在這呢。」說這樣粗俗的話,要教壞她了可怎麼好,這種東西,女孩子可學不得,尤其是妹妹這樣還未出嫁的女子。
「你妹妹還在這呢,你說什麼拉屎放屁的?」
雲氏在外人面前,那是人人敬重的太夫人,當著幾個媳婦孫媳婦的面也很有威嚴,但是在這幾個深知她本性的兒子孫子跟前,那是絲毫都不掩飾。
「明明是你想說屁股和屁的。」
程子風怕疼,覺得被擰耳朵丟人,但是每次都不肯求饒,「你還敢和我頂嘴!」
雲氏手上加了力度,程子風立馬喊救命,「妹妹,漓兒妹妹,哥哥的好妹妹,我的心肝妹妹,救命啊!」
一聽這中氣十足的救命聲,就知道人好好的,一點問題也沒有,蘇心漓上前,握住雲氏的手,「外婆,今日的事情四哥已經盡力了,郡主是什麼脾氣,您今日也瞧見了,她連駙馬的面子都不給,連您都敢頂撞,四哥說的話她又怎麼會放在心上?這次的事情,是我堅持,與四哥無關,四哥都這麼大了,你和小時候那樣揪她的耳朵,被下人看到了,他們又該笑話他了。」
程子風聞言,不停的說是,他都十七了,還被揪耳朵,這要是傳出去,他的一世英名都毀了。
「想要我不揪他的耳朵,就早點給我找個孫媳婦生個孩子,這潑猴似的性子也定一定。」
「我從小看著妹妹長大,她出落的這樣漂亮,又這樣優秀,其他的那些胭脂俗粉,我哪裡還能入眼?」
這話雲氏聽著相當受用,說了程子風幾句,如他願松了手。
「漓兒,你想吃什麼,告訴外婆,外婆親自給你做。」
雲氏一鬆開程子風的耳朵,就牽住蘇心漓的手,程子風揉了揉自己被揪的通紅的耳朵,「妹妹,你可千萬別,祖母燒的菜就只有祖父能吃的下去。」
一個自小拿槍,連針都很少碰,幾乎沒進過廚房的人可能做出好吃的東西嗎?答案肯定不能。
「外婆燒的,漓兒都喜歡。」
雲氏一聽,心情那個舒爽啊,笑的是合不攏嘴,將自己那一個個不肖子孫數落了個遍,又將蘇心漓從頭到尾誇讚了一番,「我讓雲碧做幾個你愛吃的,你先去換身衣裳,入夜了,你這樣子,很容易著涼。」
等蘇心漓換好衣裳再回來的時候,雲氏已經睡下了,她有午休的習慣,要睡一個多時辰才有精神,今日才剛睡下,就因為蘇心漓的事情被叫醒了,之後就去了長公主,奔波了一下午,一坐下便睡著了,蘇心漓替她蓋好衣裳,叮囑了伺候的丫鬟幾句,出門就碰上程子風幾個人。
「祖母睡下了?」
蘇心漓點頭,幾個人找了地方坐下。
「怎麼說她也是郡主,長公主的女兒,今日的事情,怕是不好解決啊。」
程昱凡看著跟前冒著熱氣的茶水,看著倚靠著欄杆正向水裡的魚兒餵食的蘇心漓,眼底閃過擔憂。
漓兒在之前就已經讓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作證,若是今日郡主不當眾向漓兒認錯,那就要從相府門口跪著走到她的漓心院,郡主明明知道卻還是暈了,必定是想拖延時間,讓後續的事情能有轉機,長公主並非一般的郡主,她深得皇上的信任和寵愛,在京陵還有一隻上萬人的親衛隊,並不是那樣好應對的。
「漓兒,舅舅知道你受了委屈,心中難受,只是現在,金國,西越他們虎視眈眈,我們定國公府和長公主府不合的消息若傳出去,他們必定更加蠢蠢欲動。」
程紹偉畢竟長了這些孩子一輩,看問題也更加深遠一些。
「我們程家,能有現在不易啊!」
他歎了口氣,蘇心漓將手中的魚食全部灑到了手裡,拍了拍手,走到程紹偉旁邊的位置坐下,定定的看著程紹偉被擔憂佈滿了的眼睛,認真點頭道,「舅舅,我明白的。」
程家世代忠良,多半的人並不是生老病死,而是戰死沙場,程家這一輩,外公,她的兩個舅舅還有五個哥哥之所以安好,還能呆在家裡,是因為邊境安定,但是這並不表示,那些人沒有野心,若是這邊朝堂之上發生什麼大的變故,那些人必定如虎狼一般入侵,到時候程家的男兒還得鐵血沙場,就算是他年邁的外公也是一樣,戰場上的事情,瞬息萬變,能活下來,便是殘了,那也是幸運的,外婆之所以急著讓她的這些哥哥們早日成親生子,就是擔心有朝一日這些人上了戰場發生什麼意外,若有孩子,他們更放心一些,程家也能有後。
「舅舅,我保證,這次的事情,我一定會妥善處理好的,絕對不會讓公主府和定國公府存下任何怨恨。」
蘇心漓一雙眼睛認真的看向程紹偉,做發誓狀,程紹偉摸了摸她的腦袋,「郡主她欺人太甚,你這要求,並不過分,她是郡主,我們漓兒也是明珠呢,怎麼能這樣被她欺負還忍氣吞聲了,那我們定國公府的顏面何存?」
「舅舅,我這樣做,正是為了公主和公主府著想,公主她若是繼續這樣縱著郡主,不單單郡主自己會惹來殺身之禍,便是公主一生的名譽,早晚也會被她給毀了。」
蘇心漓這話說的極為真誠,半點也看不出說謊的樣子。
「舅舅不信?」
蘇心漓笑笑,「你問問四哥和顧大哥,今日那玉佩從郡主的身上掉出來之後,除了與她合謀的蘇妙雪,可有一人為她求情?」
程子風想了想,搖了搖頭,「除了長公主極力袒護她,好像駙馬都沒說幾句,她那樣的人,活著也是浪費糧食,替她求情做什麼?」
「諸位皇子自小在宮中長大,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他們又豈是那種輕易被美色所迷之人,他們忌憚外公,但同時也想巴結長公主,但就算是這樣,卻沒有一個人為郡主求情,郡主不尊重駙馬,誰知道她對公主的敬重是對母親的愛多一點還是因為長公主的身份嗎?」
幾個人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是心裡卻有了答案,知道敬重母親的人是不會當眾對自己的父親大喊大叫的,這樣一想,大家又覺得長公主實在是可悲,這樣寵愛甚至是溺愛著的女兒,對她的依賴,居然是因為利用。
「她自以為是郡主,便覺得高人一等,所有臣子都該被她踩在腳下,她認不出外婆手上拿著的龍頭拐杖,就連長公主敬重外婆她也一點都看不出來,還固執的認為自己的身份尊貴,絲毫不將外婆放在眼裡。」
程子謙贊同,笑出了聲,「宮中得寵或是稍微有點氣節的皇子,不屑與這樣的人來往,而那些不得寵,怕這位高貴的郡主也看不上,宮中的那些貴人主子平日裡肯定沒少受這位郡主的氣,偏偏她有長公主撐腰,長公主得皇上寵愛,她們敢怒不敢言罷了。」
蘇心漓點頭,「長公主為什麼怕外婆將這件事情鬧到皇上跟前,我猜想,應該是郡主在宮中得罪的人太多,她不敢,皇上英明,這些年來,郡主在京陵城作惡多端,他當真一點都不知道?只是看在長公主的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但是大家心裡都是有數的,今日的事情鬧的這樣大,皇上一點都不知道,說出來誰信,長公主心裡也清楚的很,但是只要沒人鬧,皇上就可以當做不知道,但是他們一個個心裡估計都盼著早日出現那麼一個人教訓這樣一個辱沒了皇室威嚴的郡主,所以只要我堅持,這個頭謝雨薇低也得低,不低也得低,她要今日乖乖按著我的意思做了,這次的事情也算了了,可惜啊--」
蘇心漓歎了口氣,她太笨,太不識時務。
「就算我什麼都不做,太子和三皇子殿下還是會領著她到相府向我賠罪,這一點,駙馬就比長公主看的透徹,所以舅舅你不必擔心,皇上會怪罪,至於長公主那邊,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會親自向她賠罪,將所有的事情都解釋清楚,長公主深明大義,我想她會明白的。」
幾個人看向蘇心漓的神色流露出了震驚,他們原以為,蘇心漓只是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才會堅持,卻沒想到她想的這樣多,思慮的如此周全,看問題更是比他們還透徹,這樣的侄女(妹妹),讓他們如何不疼,如何不愛?
「我很敬佩長公主的為人,自是不願看到她被郡主牽累一生,不是每個皇帝都會這樣包容長公主的。」
文帝是因為愧疚,他甚至將對先帝的那份虧欠一道彌補在了長公主身上,但是下一任皇帝不會,上輩子,顏司明登基沒多久就利用謝雨薇誘騙長公主交出了那一萬的兵權,之後,又秘密將他們都處置了,一把火,將長公主府燒的乾乾淨淨,有幾個老百姓會想到這件事情是顏司明做的,他們都認為是懷安郡主作惡多端,然後又為長公主惋惜,僅此而已,顏司明之所以這樣對長公主,蘇心漓猜測很有可能是因為謝雨薇之前得罪了他,畢竟顏司明雖然有些能力,但是因為出生,在所有的皇子中一直都不出眾。
長公主落得那樣悲慘的結局,她也當負一部分的責任,顏司明繼位,名不正言不順的,要不是她遊說長公主,她也不會默許。
程紹偉聞言,忙捂住蘇心漓的嘴巴,然後四下看了一眼,小心謹慎道,「皇家的事情,豈是我們這些做臣子能議論的,你心中有數就好,舅舅對你很放心,好了,你們幾個聊,我去處理些事情。」
程紹偉自是知道若是自己坐在這裡,會打擾到幾個小輩聊天的興致,他心想著將漓兒一部分的話轉達給駙馬,長公主在氣頭上聽不進去,駙馬現在還是比較理智的,由駙馬去說,長公主多少也能聽進去一些,長公主要明白漓兒的一番良苦用心,也就不會怪罪漓兒,更不會和他們定國公府為敵了。
程紹偉離開之後,程子風便將今日在長公主府發生的所有事情繪聲繪色的說了遍,尤其是蘇心漓表演那段,更是被她吹的天上有地上無的,聽的程昱凡和程子謙兩個人也不由跟著好奇起來。
「妹妹,你怎麼做到的?」程子謙對著空氣吹了吹,顯然是問她吹出梅花的事情。「曾經有一次,我陪我師傅遊歷,在一個小茶館看到一個師傅用紅色的墨汁在紙上吹出了梅花。」那時他只是好奇,完全不能和漓兒今日的震驚驚歎相比,所以說,無論是什麼才藝,都是要看人表演的,長的美絕對可以加分。
「多練練自然就會了。」
蘇心漓並不意外,真正的高手都是在民間的,她這個,就是向顏司明從四處搜羅的雜藝師傅表演的。
「那蝴蝶呢?」那個總不能多練練就有了吧。
「沒聽說過一句話嗎?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我要把這其中的奧妙全告訴你們了,你們下次再看還會驚奇嗎?若是你們也學會了,那我今後拿什麼去騙人啊。」
蘇心漓模樣嬌俏,推開程子風湊過來的臉。
「漓兒,你想入宮嗎?」
幾個人說笑著,聊的正開心的時候,程昱凡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句,而且神情極為的嚴肅認真,顧南衣聞言,拿著茶杯的手不由一頓,蘇心漓看了顧南衣一眼,從回來到現在,顧大哥總是心事重重的,京陵這地方,太過的複雜,其實根本就不適合他,但是顧大哥說了,他師傅雲遊去了,他根本就找不到,難道她要讓他一個人回到以前生活的山中嗎,那樣他也不見得快活,顧大哥該多交幾個朋友,那樣的話,每日有人陪著,他也能開心一些,現在相府在她手上已經慢慢步入正軌了,她應該可以抽出空經常出去走走,現在又是春天,真是踏青的好時候。
幾個人見蘇心漓看向顧南衣,心中都以為,蘇心漓心中喜歡的是顧南衣,比起入宮成為貴妃甚至是皇后,幾個人發倒希望她能夠嫁給顧南衣,忠勇侯是祖父一手帶出來的,便是將來定國公府發生了什麼事情,相信忠勇侯府也會善待漓兒的,而且顧南衣這人,他們也信得過,但是--
「你今日表現這樣出色,太子和三皇子殿下都對你刮目相看了。」更不要說其他皇子了。
就因為擔心她受委屈,祖母拄著龍頭拐杖就趕去了定國公府,那些人又不是瞎子,誰能看不出她受寵至極,但凡是有野心的人,誰不想娶漓兒,而且漓兒自身,無論是樣貌還是其他,各個方面的條件都是極好的。
「他們都該清楚,若能得我心甘情願,那我就是助力,如若不然的話,他們誰敢娶我,不怕我這得理不饒人的母老虎將他們的後院弄的雞犬不寧嗎?」
從頭到尾,她之所以處處表現的強悍,便是面對長公主,也絲毫不肯退讓,就是想讓那些尊貴的皇子們看清楚,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她若是不願意,最好不要勉強,她不會入皇室,這輩子,她再也不願意成為他們任何人的妃子,再也不會為他們的前程奔波。
蘇心漓托著下巴,眨了眨眼睛,模樣嬌俏,「我要嫁的人,自然該是琉璃最優秀的俊才,武要過二哥,文要過三哥,還要像外公對外婆那樣,一心一意,處處容忍我的壞脾氣。」
「怎麼沒有我?」程子風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蘇心漓,「我也很優秀的好不好?」
蘇心漓笑出了聲,「對除了我以外對他有企圖心女人或者是欺負我的人,要像四哥一樣毒舌。」
不懂得憐香惜玉,這真的不是美德,程子風焉了,「這樣的人存在嗎?」
雖然他是覺得自家的妹妹值得擁有這樣的男人,但是這樣的男人存在嗎?
程昱凡是武狀元,程子謙是文狀元,這也就是意味著,那人要文韜武略,文武雙全,而祖父,從一個男人的角度來說,他那樣的懼內其實是很窩囊的好不好,而且懂風情的男人多是憐香惜玉的,面對美人,像他一樣毒舌,程子風真覺得蘇心漓的要求很高。
「寧缺毋濫,沒有的話,那我便不嫁。」反正她這輩子也不想嫁人。
「那怎麼行?女子總歸是要嫁人的,你放心,我們從現在開始就幫你物色。」
程子謙是個老古董,聽到妹妹說不嫁,嚇了一跳。
「對,看到有潛力的,現在就開始培養,過一兩年就差不多了。」
文武都可以放水,只要他對漓兒像祖父對祖母那樣好就可以了。
顧南衣沒有說話,端起桌上的茶水,低頭喝了口,眼角卻看向蘇心漓,眼神溫柔。
「差點忘記一件事情了。」
幾個人正說話的時候,程子風忽然驚叫了一聲,蘇心漓看向他,程子風卻沒有馬上開口,而是看向了程子謙,「程子謙,你自己說。」
「說什麼?」程子謙不明所以。
「當然是三嫂的事情了。」
程子謙恍然大悟,坐直了身子,眉宇間染上了幾分喜色,蘇心漓更是好奇,端著的茶水也沒放下,好奇的看向程子謙。
「你三嫂她懷孕了。」
顯然,對於初為人父的程子謙而言,這樣的消息是天大的好消息,他挺開心的,但是之前夏婉婷得罪了蘇心漓,本來她應該在家中向太夫人請來的嬤嬤學習規矩的,但是卻回了娘家,他向祖母請示過了,祖母讓他問問漓兒的意見。
「然後呢?」蘇心漓淡淡道,眼神的溫度卻驟然降了許多。
程子謙覺得蘇心漓的反應有些不對勁,可認真看,又覺得她似乎從前也是這個樣子的。
「前日裡才得了消息,今天在長公主府我想告訴你,一直沒機會,母親的意思是我們程府的血脈,祖母讓三哥問問你的意思。」程子風道。「我問的是夏家的意思,他們是什麼說法。」
程子謙猶豫了片刻,緩緩道,「他們說婉婷身子不適,讓我親自帶人將她接回來。」
雖然夏婉婷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對,但是她現在既然懷了他們程府的孩子,就不應該繼續呆在娘家,她身子不適,他回去接也是應該的,至於她之前對漓兒不敬,等她回來,是可以好好教的。
蘇心漓聞言,整張臉都沉了下來,隨即將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眉宇間的冷意有染上了幾分戾氣,說出的話更是冰冷嘲諷,「好不要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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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為毛線漓兒這樣生氣捏,好吧,漓兒公佈夫君標準了,顧南衣親自聽到了,不過很快,蘭公子也會知道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0:56 AM
第070章:如此父親
蘇心漓聞言,整張臉都沉了下來,隨即將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眉宇間的冷意有染上了幾分戾氣,說出的話更是冰冷嘲諷,「好不要臉的東西!」
顧南衣看了眼她端著杯子的手,杯子沒碎,就只有溫水濺了出來,便扭過了頭去,然後站了起來,取了些魚食,站在蘇心漓方才站著的位置喂魚,這是程家的家事,他聽聽便也就算了,不好插手。
程昱凡程子謙幾兄弟都吃了一驚,當初太夫人說問下漓兒的時候,程子謙也覺得應該,畢竟她是這件事情的當事人,出於尊重,是該問問她的意思,但是一直以來,漓兒的脾氣都十分的溫和,乖巧善良,很是好說話的,他當時只覺得是問問而已,她該是不會有任何意見的,沒想到她的反應卻這樣大,幾個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實在弄不明白到底是哪裡讓蘇心漓發這樣大的脾氣。
他們盯著蘇心漓,想到今日在長公主府的蘇心漓,一舉一動,落落大方,淡然又從容,有種說不出的自信,此刻,更是有種讓人信服畏懼的威儀,他們忽然開始很認真的回想以前的蘇心漓是什麼樣子的。
自從姑姑過世後,漓兒的性子就變了,雖然還是很高傲,但是又讓人覺得自卑膽小,她說話的聲音很小,而且總喜歡垂著腦袋,便是和他們在一起也是這樣,她怕生,平日裡根本就不敢出門,她不喜歡惹事,別人說什麼她便呆呆的應聲,根本就不會反駁,她很悶,有什麼事情都藏在心上,不會爭也不會搶,人多的時候,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根本就不會主動與誰說話,所以這些年她從未參加過任何的應酬,他們忽然想到,以前的她,總是蹙著眉頭,幾乎不笑,見了誰幾乎都是這樣,初見的人會覺得她沒有禮數,宗旨那性子絕對不討喜,所以他們總擔心她在相府會受委屈,今日出門前,太夫人就是因為擔心漓兒那性子被別人欺負了,所以千叮嚀萬囑咐讓程子風一定要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們越想,越是無法將眼前的這個人和記憶裡那個小女孩的形象重疊起來,今日在定國公府發生的事情,若放在從前,絕對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現在的蘇心漓,就像是一柄磨礪鋒利的寶劍,便是她什麼都不做,依舊會讓你被那寒光還有可能產生的危險威懾。
他們猛然意識到,漓兒變了,以前,他們的腦海並不是沒有閃過這樣的念頭,但是現在,這樣的想法,更加的清晰深刻,而且直抵內心。
蘇心漓見他們盯著自己,若有所思,而且神色有異,也意識到自己這火發的有些莫名,她勾了勾唇,對他們笑笑,神色緩和了下來,她取出隨身帶著的繡帕,擦了擦手,平靜的樣子,就好想方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對,就是這個樣子,不慌不忙的,以前一有事情發生,她總是驚慌失措的,唯恐別人會指責她一般。
「是夏家派人來通知的?」程子謙點了點頭。
「你們可曾給三嫂找大夫仔細瞧過?」
程子謙微愣,搖了搖頭,「不曾。」
「漓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心漓臉上的笑意劃過一絲冰冷的譏誚,「三嫂嫁到我們定國公府已經有一年多了吧,早不懷孕晚不懷孕,在回娘家一個月後沒人搭理她忽然就懷上了,這也未免太巧了吧?」
程子謙蹙著眉頭,和他極為有默契的程子風卻將兩人心中所想直接道出了口,「你是說她假懷孕?」
程子謙卻不贊同的開了口,「懷孕這事還能作假?」話剛說完,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麼,忽然間心虛的閉了嘴。
「漓兒,你如何知道她沒有懷孕?」程昱凡開口,聽她方才的口氣,不像是猜測,分明就是已經肯定了。
蘇心漓又用帕子擦了擦跟前那一小塊地方,他們幾個人剛坐下,下人們上了茶水,就被摒退下去了。
蘇心漓當然肯定,因為上輩子夏婉婷一直沒能給三哥生個孩子,因為這事,定國公府幾乎被她弄的雞犬不寧,好幾次三哥都說將她休了,所以在鎖定定國公府在內賊的物件時,她才會那樣懷疑她,一則是因為夏家和顏司明一直走的很近,顏司明當上皇帝之後,他們有了這樣強大的靠山自然可以將定國公府踹了從而巴結好自己現在的主子,另外的話,夏婉婷因為沒有孩子,脾氣一直都很暴躁,和定國公府每個人都鬧過,對她幾個侄子的態度都有些仇視,無論是夏家還是夏婉婷,他們兩個都有可能會那樣做。
上輩子一直都沒能生一個孩子的女人,這輩子成婚一年多都沒有音訊,現在在這當口有了孩子,不是很可笑嗎?
「三嫂當初回去,是為了向三哥證明她比我重要,她是為了拿捏三哥,這都回娘家一個月了,定國公府一點接她回來的意思都沒有,她能不著急嗎?夏家已經不是一年前的夏家了,三哥最近一直調查的事情,你當真以為他們一丁點都不知道?不單單三嫂著急,整個夏家都著急,他們估計最初都和三嫂想的一樣,你會去夏府求著她將她接回來,到時候就可以方便他們提要求了,哪裡知道你會不聞不問?雖說三嫂是自己賭氣回的夏家沒錯,但是她住的時間這樣長,外人難免會有猜疑,覺得是你們的感情出了問題,若是沒了我們這親家,他們家辦事哪裡有那樣方便。」
習慣了想要什麼都會有別人點頭哈腰的送上門來,忽然間要低聲下氣的求別人辦事,他們哪裡能受的住,這和由儉入奢易,從奢易簡難是一個道理。
程子謙看著蘇心漓嘴角那一抹冷笑,沒有說話,在夏婉婷嫁給他之前,夏家在安城那個地方只能稱得上富餘,但是才一年的時間,他們現在已經成了安城數一數二的大戶了,並且在京陵城都置辦了宅子,做起了生意,漓兒沒有問他這月餘來的調查結果,是因為她早已知道事實,若非夏家剛到京陵城沒多久,以夏天忱的跋扈,必定就是第二個懷安郡主,想到是自己引狼入室,壞了定國公府幾十輩子的人辛苦經營的名聲,程子謙的心中完全沒有了一點為人父的喜悅。
「我的意思是,反正三嫂都在娘家呆了這麼多久了,也不差這幾天了,我先給三哥找個信的過的大夫,三哥過幾日再去夏府探探情況,到時候看看是將三嫂接回來還是怎麼樣。」
其實,蘇心漓也並不是百分百肯定夏婉婷沒有懷孕的,畢竟變數每時每刻都存在,蘇心漓懷疑她是假懷孕,不過有些藥物也可以造出懷孕的假像,蘭翊舒給她的那本醫書就有記載,說是有一味叫子甘的藥,熬煮三個時辰,連續服用半月,就可以造成懷孕的假像,一般的大夫根本就診斷不出來,這些事情程子謙幾個人都不懂,蘇心漓卻不得不防,這事情,蘇心漓想著還是得找蘭翊舒幫忙,看看他沒有這方面的專家。
「不管事情怎麼樣,該辦的事情還是得辦,這個地方,不是安城,而是達官貴人雲集的京陵,夏天忱這次霸佔的民女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打死的也只是個秀才,並不難擺平,但是下次嗎?誰知道他下次會犯到誰的頭上?我們定國公府是不懼任何人,但是有些人也不是我們該得罪的,郡主的事情就是個教訓,我想哥哥們誰也不想看到將來定國公府出了什麼事,沒有一個人出來求情,甚至背地裡全部都落井下石吧,既然有人送上門來做那只給我們殺給猴子看的雞,這樣的機會當然是不能放過的,三哥若是覺得為難,就將現在手頭上掌握的證據給四哥,讓他全權處理這件事情,若是三哥因為嫂子的事情心中有什麼怨恨,也只管沖著我發洩。」
蘇心漓漂亮的媚眼看向程子謙,目光坦然真誠。
程子風看了兄長一眼,見他為難的樣子,心裡頭有些不忍,「要三嫂真懷孕了事情怕是不好處理吧。」
自三哥成婚之後,母親就一直在他的耳邊念念念,每日都是關於子嗣的事情,程子風知道,程子謙是很想要個孩子的,這好不容易盼來了好消息,若真懷孕了,他們還是對夏家動手的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而且到時候三哥怎麼面對嫂子啊,若是這好不容易盼來的孩子再發生什麼意外,三哥不定怎麼難受呢,雖然平日里程子風老和程子謙唱反調,但是彼此的心裡最關心的還是對方。
蘇心漓淡淡道,「有什麼不好處理的?」她輕飄飄卻理所當然的口氣更讓程子風覺得她不體諒程子謙。
「不是說不處置他們,我的意思是等三嫂把孩子生下後再說。」
「早晚都要解決的,為什麼要拖延?就算半年的時間,也夠他們做很多孽了!」蘇心漓冷冷的笑了,「若是她將孩子生下來之後,三哥因為某件事情沒順到她或者是夏家人的心意,是不是她就要將孩子一起帶會娘家,逼迫我們再妥協?然後其他嫂子也有樣學樣?孩子姓程,夏家憑什麼用他來牽制我們,既如此,一開始就不該讓他們看到孩子的利用價值。」
程子風看向蘇心漓,被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以夏婉婷的性子和夏家的貪得無厭,他們確實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無論三嫂有沒有懷孕,夏家必須處置,而且要快,畏懼外公威嚴的人很多,但是想扳倒的他的也不少,不要等別人的本都參到皇上跟前了,我們才被動的去處理這些事情?三嫂是三哥的妻子,我不會無端端的針對她,更不要說是三哥的孩子了,但如果我的嫂子妄圖利用我的侄子吃裡扒外,那他們就別怪我無情,收拾東西給我滾蛋!我在意嫂子,也心疼侄子,但對我來說,他們遠遠沒有你們重要!」
蘇心漓說到最後,情緒忽然變的激動起來,眼眶都紅了,程子風幾個人看著那在她眼眶打轉的水珠,頓時就慌了。
「漓兒,我不是那意思。」
程子風站了起來,走到蘇心漓跟前,那表情著急懊惱極了。
「程子風,你說那些做什麼,漓兒她做的這些可有一點私心?她都是為了我們,為了我們定國公府!」程昱凡看著急的就和猴子似的上躥下跳的程子風生氣道。
「三哥,都是因為你,你要不把夏婉婷那惹禍精娶進門什麼事情都沒有!」
程子風怒視程子謙,沒眼光就算了,眼神居然這麼差,娶了那樣一個糟心的女人,惹祖母生氣就算了,現在還把漓兒給弄哭了。
「漓兒,是我沒良心,我錯了還不行嗎?」程子風在蘇心漓旁邊的位置坐下,看著蘇心漓豆大豆大的淚珠往下落,就差跪在地上向蘇心漓賠禮道歉了。
顧南衣轉過身,看著蘇心漓垂淚的模樣,似在沉思些什麼,並沒有上前。
「漓兒,就依你說的,明日我就去夏府一趟,若是婉婷願意和夏家斷絕關係和我回來,我便帶她回來,她若還執迷不悟,想利用我利用我們家為夏家賺那些黑心的銀子,我是絕對不依的,要她是假懷孕的話,我當場就寫休書休了她,然後給皇上上摺子請求皇上親自讓我審理她哥哥和父親的事情,你看這樣如何?」
「漓兒,你看,三哥都答應你了,你就不要哭了,我錯了,我給你跪下還不行嗎?」
蘇心漓見程子風真的要向自己下跪,頓時將他扶住,「男兒膝下有黃金,你這樣若被其他人瞧見了,成何體統?」
話雖如此說,蘇心漓的眼淚卻掉的更凶了。
她只是害怕,真的很害怕,從重生到現在,已經快兩個月了,她還是會經常做噩夢,親人的鮮血噴濺,彌漫在她的整個世界,尤其今日看到顏司明,那殘忍血腥的一幕幕到現在都還在她的腦海浮現著,程子風他們對她越是在意,越是依著她,她就越是害怕,要是有一天,這些人都不在她身邊了,她該怎麼辦?到時候偌大的世界若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這一點,無論是程昱凡亦或是程子謙程子風他們都無法理解,他們雖然有危機感,但是他們又覺得皇上不會對他們如何,畢竟程家滿門忠烈,已經是幾百年的家族了,他們忠心耿耿的,一心為國,皇上為何要毀了程家呢?但是蘇心漓不同,她親身經歷過程家的滅門之痛,那樣深刻的痛楚和絕望以至於到了現在,還印在她的心上,他知道,那個人會。
若這是亂世,蘇心漓並不擔心,但是從文帝之後,十餘年的平靜,琉璃休養生息,現在可以說得上是兵強馬壯,若是皇帝稍微暴斂多疑一些,根本就不可能容得下程家。
「嫂子沒了,你們可以再娶,這天下間的好女子多的是,以哥哥們的家世樣貌,還愁找不到為你們生兒育女的女子嗎?但若是沒了你們,沒了定國公府,她們還會是我的嫂子嗎?我要嫂子又有什麼用?」
蘇心漓的聲音哽咽,她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有些自私,尤其是對那些為了程家生兒育女的女人來說,但是她心裡真是這樣想的,她知道自己現在有些草木皆兵,一有點風吹草動就有點膽戰心驚,敏感的很,哪一日,她的神經不是高度緊繃著的,在相府,要防著姨娘還有姐姐妹妹,對著那樣的父親,不能撒嬌,更不要說句貼心的話了,到定國公府,又會不由想起上輩子的那些事情,看誰都帶了探究的心思,和外婆哥哥們在一起越是開心,她就越不得輕鬆。
夏婉婷那樣的女子,別說他們定國公府要不得,但凡稍微有點臉面的,誰要的起?她當然曉得,自己這樣做對三哥不公平,但是這天下間,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可言的,幾個兄長都會覺得她小題大做,但是她心中的苦該向誰說?若沒有定國公府這個大家,他們哪來的小家?
蘇心漓哭了好半天,眼睛紅紅的都有些腫了,才擦了擦眼淚,又覺得好笑,她可是比幾個兄長都活得久的人了,怎麼還像小孩似的哭鼻子,幾個人見她眼淚停了,頓時松了口氣,可以看到她腫的和核桃似的眼睛,心又懸了起來,等會祖母瞧見了,又該數落他們了。
「我自小與哥哥們一起長大,相信哥哥們的為人,所以你們與嫂子起了爭執,我自然會向著你們的,我相信哥哥們也是一樣的,若是將來我成了親,和夫君有了矛盾,你們還會幫著他指責不成?」
幾人想想都覺得是,若是漓兒成了親,不管誰對誰錯,他們肯定是向著自己妹妹的,他們漓兒這樣好的女子嫁給他,那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是該好好珍惜的,如何還能給她氣受?
蘇心漓微垂著眸,將眼角的淚痕一併擦乾,今日祖父沒在家,下次什麼時候祖父從軍營回來了,她再過來定國公府一趟,到時候想辦法讓他多多注意府裡的情況,雖然她將幾個著重懷疑的目標鎖定在了幾個嫂子的身上,但是也難保不會有其他人。
「我已經找人給你五哥送了信,他途中似有什麼事情給耽誤了,不能趕在花朝節回來了,但是肯定會在姑姑忌日趕回來的。」和程子軒關係最好的程子風道。
幾個人又聊了會,便有下人請他們去用晚膳,雲氏瞧見蘇心漓那和小兔子似的紅腫眼圈,也不管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古訓,一頓飯吃下來,全都是她在數落程昱凡程子風幾個人,說他們不懂事,欺負妹妹之類的云云,蘇心漓勸都勸不住。
用了晚飯之後,蘇心漓陪著雲氏坐了會,就回相府了,顧南衣自是一起告辭,忠勇侯府距離定國公府不遠,就隔了一條街,蘇心漓晚上食的有些多了,便陪著顧南衣一起走路。
定國公府和忠勇侯府隔著的這一條街住著的多是官宅,和京陵城入夜繁華熱鬧的商業街是分開的,一到了晚上,就極為的安靜,不過府邸的門口都懸著燈籠,所以就算到了晚上,也不會很暗,只是來往的人不多。
「顧大哥,這裡的生活,是不是讓你覺得不適應?」蘇心漓比誰都清楚,一直遠離人群生活的顧南衣並不是個擅長交際的人,他從來,都只是默默的做著自己的事情,什麼都不說,卻努力做到最好。
「這個地方,就是這樣的,繁華但是空洞,慢慢的就習慣了,你既然回來了,就不要整日呆在府裡,多出去交幾個朋友,我今日和你說的那付文博就不錯,顧大哥這樣好的人,他們肯定也會很喜歡和你來往的,偶爾的話去找找三皇子,忠勇侯就不會整日對你不滿了,但是一定不要參與到他們的那些事情裡面,他們的心思太複雜了。」
蘇心漓絮絮叨叨,每次看著顧南衣一個人,她總覺得心疼,上輩子,他就是這樣,從到京陵後到死,除了他的將士,一個知心的朋友都沒有,可就算是這樣,顏司明還是不放心,將他給害了。
「五皇子那人,一定不要接觸,他便是找你套近乎,你也不要搭理。」想到顏司明,蘇心漓特意叮囑了一句。
「我不喜歡也不想和那些人接觸。」顧南衣坦白道,若非今日漓兒去了長公主府,他根本就不會去,他討厭人多擁擠的地方,更不喜皇室的人。
蘇心漓抿著唇,沉默了片刻,然後笑道,「不喜歡那便不做了吧。」
「漓兒,你可是有什麼心事?」
顧南衣靜靜的聽著蘇心漓念叨,呆呆的看著地上兩人仿佛貼在一起的然後被拉長的影子,臉上緩慢的浮現出了愉悅的笑意。
「你今日很不對勁。」
那種因為恐懼產生的悲痛,仿若定國公府真的被抄家了一般,而且這段時間,程子風經常有和他提起漓兒的事情,她之前似乎並不是這個樣子的,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她的性子變的這樣多。
蘇心漓抬眸,看著顧南衣那雙清澈如水一般,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搖了搖頭,便是她有三千煩惱,她也不會向顧南衣傾訴,讓他為自己擔心。
「漓兒,就算我不喜歡做那些事情,我還是會努力去做的,你不用擔心,我會替你保護好定國公府的人的。」
蘇心漓聽顧南衣這樣說,嚇了一跳,忙停了下來,認真的看向他道,「顧大哥你準備做什麼?」
無論他是想投到祖父的麾下上戰場亦或是參與到官場的那些事情,都不是蘇心漓願意看到的。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欺負。」尤其你被欺負的時候,而他只能無能為力的站在一旁。
「倒楣的那個不是懷安郡主嗎?我哪兒被欺負了?顧大哥今日就做的很好,今後只要像今天這樣就可以了。」
蘇心漓笑著說道,然後指了指他那雙有些粗糙但是卻乾淨到了極致的手,「我希望顧大哥的這雙手,永遠都乾乾淨淨的,不要染上鮮血和性命那些骯髒又不堪的東西,所以什麼都不用為我做,你要覺得在府裡呆著無聊,就去定國公府,反正離的近,要是四哥不在,你可以找二哥三哥他們,很快五哥就快回來了,你們也可以一起玩啊,花朝節過後我就有空了,到時候五哥也回來了,我們就一起去騎馬踏青,如何?我記得顧大哥小時候的馬術就很好。」
顧南衣笑著摸了摸蘇心漓的腦袋,然後點了點頭,眼中也有了歡快的期待。
蘇心漓上了馬車之後,雙眸疲倦的合上,若是忠勇侯府沒有那些糟心的人糟心的事,顧大哥一個人呆著,或許還好,但若是那些人個個都給他臉色看,便是在淡然從容的人也會生出敏感的情緒,若是她一直掌管著相府的中饋,必定是沒有那麼多時間出門的,蘇心漓的腦海驀地浮出一個人影來,再睜開眼時,蘇心漓眸中的光亮大盛,臉上也有了笑容,她完全可以找一個能幹但是卻和方姨娘她們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幫忙,她怎麼把她給忘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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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相府的時候,已經是申時了,蘇心漓剛下馬車,守門的宋二和在門邊候著的流雲一併迎上前來。
「小姐,老爺正在書房等您呢。」流雲扶著蘇心漓下了馬車,恭敬的說道。
蘇心漓只淡淡的點了點頭,一丁點也不覺得意外,就蘇博然那膽小怕事的性子,她把長公主給得罪了,他能不等她要個說法嗎?
雖說定國公府比長公主的威望要高,但是相府有可以牽制定國公府的她在啊,他怕什麼?長公主可不一樣,蘇心漓上翹的嘴角劃過一抹輕視的笑意。
書房內,除了坐在正中的蘇博然,府裡的姨娘和小姐都在呢,包括懷孕的柳姨娘,和其他抱著看好戲亦或是追債的不同,柳姨娘看向蘇心漓的眼神有明顯的擔憂,怎麼能不擔心呢?她現在和小姐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而且這段時間,她是真感覺小姐好,她只是偶爾在相爺跟前吹吹耳旁風,小姐什麼好東西都少不了她的一份,就這小半個月的時間,她的小金庫就豐盈了不少。
蘇心漓一看這架勢就知道賢妃娘娘的賞賜暫時還沒來呢,也對,來回皇宮需要費些時間,又要準備賞賜的東西,哪裡是那樣快的,不過可以趁機看看蘇博然的態度和嘴臉,也不失為一件有趣的事情。
蘇心漓覺得,自己的內心是越來越強大了,無論蘇博然做什麼,似乎都能坦然的面對,並且淡然的接受了,而且還會覺得,這就是他蘇博然會做的事情,一點也不需要覺得意外。
「父親。」
蘇心漓看著一臉怒容的蘇博然,緩緩的走了進去,然後到他的跟前,盈盈的福了福身。
「跪下!」
蘇博然怒喝了一聲,蘇心漓眉頭都沒眨一下,直接在蘇博然的跟前跪下了,蘇博然是她的父親,一個把聲譽和官位看的比誰的命都值錢的父親,看透了這些的蘇心漓,甚至連心裡都不覺得委屈,現在就逞父親的威風吧,早晚有他後悔的腸子都青了的時候,抱著這樣的想法,面對那些圍觀群眾的幸災樂禍,蘇心漓都是相當淡然的。
流雲見蘇心漓跪下,也跟著跪在她的身後。
「女兒可是做錯了什麼,讓父親這樣大動肝火?」
蘇心漓抬頭看向蘇博然問道,她這是在告訴蘇博然,她跪並不是因為她做錯了什麼,純碎是因為父親讓她跪,她是個乖巧懂事的孝順女兒,所以才會這樣做的。
「你還有臉問?我問你,你是不是讓懷安郡主和長公主不滿了?長公主是什麼人?她可是皇上最敬愛的姐姐,就連皇后都要讓她三分,懷安郡主是她的掌上明珠,你不好好巴結她就算了,居然還讓她向你低頭下跪,斟茶認錯,你是瘋了嗎?做事之前怎麼不看看不想想自己的身份,我蘇博然怎麼會有你這樣一個女兒?」
蘇博然用力拍了下桌子,猛地站了起來,指著蘇心漓,就是一通數落,如果不是定國公府之前有人來報信,蘇博然清楚定國公府也有人在注意著這件事情,蘇博然都想狠狠的打蘇博然兩巴掌,在使命在她的身上狠狠的踹幾腳。
蘇心漓看這義憤填膺的蘇博然,雖然心裡早有所準備,不過每每面對這樣的狀況,她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境去面對?而事實上,她現在也確實無法說出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
「我怎麼會有你這樣一個父親?」
蘇心漓特別特別想當所有人的面指著蘇博然然後大聲沖他大聲說出這句話,當然,這些就只能在心底想想而已,所以蘇心漓還是挺羨慕謝雨薇的,人家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指著自己的父親說罵就罵,估計今日的事情發生之前,她從來就不知道心裡憋著氣是什麼滋味,所以明明那麼生龍活虎的一個人,受那麼一丁點刺激就給暈了過去。
蘇心漓在羨慕謝雨薇的同時,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同樣事情上,蘇博然和祖母他們處理的態度,祖母他們在知道這件事情後,什麼也不管,唯恐她受了什麼委屈,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公主府替她撐場面主持公道,他們會不知道和長公主鬧出矛盾來不好嗎?他們當然知道,但是他們為了她,毫不猶豫的那樣做了,當著眾人的面,毫不掩飾對她的關愛甚至是偏愛,反觀蘇博然,發生這樣的事情後,他不問始末,也不關心是非,更不需要在意她這個女兒的感受,他最先想到的是自己,他的女兒得罪了郡主得罪了長公主後,長公主她會不會因此報復,她會不會在皇上的跟前說他的壞話,會不會在背後給他使絆子,會不會影響他今後亨通的官運。
「相爺,今日的事情,並不是小姐的錯,是郡主欺人太甚,小姐她才--」
流雲見蘇博然不問是非黑白就怪罪蘇心漓,蘇心漓又不開口,忙替她解釋,話沒說完,就被蘇博然那恨不得殺人似的眼神給嚇住了。
「今日就是你跟著小姐出門的?那你為什麼不勸著她?郡主和長公主是她能得罪起的嗎?主子做錯了事,你也不知道勸著,相府要你這樣的丫鬟何用?」
蘇博然冷哼了一聲,流雲垂著腦袋,這會,她和蘇心漓一樣,心裡都忍不住鄙夷蘇博然,身為丞相,一點氣節血性都沒有,郡主羞辱小姐,分明就是看不起他這丞相,他不去將自己被人踩在地上的臉面撿起來,居然還在這裡指責小姐,這算什麼本事?
「來人啊,將這丫鬟拖出去杖斃了!」
蘇博然揮了揮手,馬上就有下人沖了進來,流雲依舊跪在蘇心漓身後,雖然害怕的要命,卻沒有求饒,也沒有向蘇心漓求救。
「慢著!」
蘇心漓的眼神冰冷,掃向那被蘇博然招著進來的兩個下人,那森冷的寒光讓兩個人嚇得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妹妹,不過是個不懂事的丫鬟而已,你是要為了她忤逆父親的命令嗎?」
蘇心漓看著虛弱坐在椅子上的蘇妙雪,那張原本漂亮的臉蛋青一塊紫一塊的,這時候還有心思和精力在這針對她,蘇心漓心裡有些後悔,早知道就該晚點讓謝雨薇住手,讓她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的,看她還怎麼囂張,那謝雨薇看著挺強悍的,也沒什麼用,打了那麼久,居然沒有內傷。
「妙雪姐姐還是自己小心些好,今後不要隨便出門,不然的話,若是被長公主和郡主撞見了,可不會像這次這樣幸運了。」
「相爺,您聽聽,您聽聽,妙雪雖然不是她的親姐姐,可也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啊,她居然巴不得妙雪去死,小姐,您的心腸怎麼這樣歹毒啊,居然將妙雪害成這個樣子!」
方姨娘都快恨死蘇心漓了,自己的女兒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的時候卻是被擔架抬著進門的,一聽蘇妙雪說這是因為蘇心漓,她殺她的心思都有了,不過她居然那樣蠢,得罪了懷安郡主,現在好了,不用她出手,相爺和長公主他們就會處置她了。
「方姨娘,你可別冤枉錯怪了好人,要不是我開口替你女兒求情,她早就被郡主給打死了,若沒有我,她就算不被郡主打死,也該被公主給處死了。」
方姨娘聽了這話,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抬頭看向蘇博然,蘇博然一臉的凝重,完全沒理會她,而是看向蘇妙雪問道,「你也將郡主和長公主她們給得罪了?」
蘇妙雪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半晌,突然指向蘇心漓,哭著說道,「父親,都怪她,都是她給害的!」
蘇心漓有定國公府的人撐腰,那些皇子也袒護她,她自然是不需要害怕的,但是一想到自己從此被長公主給仇視盯上了,而且今日到場的那些人都知道她利用懷安郡主害蘇心漓的事情,蘇妙雪就恨不得沖過去將蘇心漓活活掐死算了,如果不是她現在受了傷,根本就使不上力氣,她一定會狠狠的教訓她一頓的。
蘇博然一看蘇妙雪這樣就知道蘇心漓說的不假了,氣的想罵娘,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兒,一個兩個的,都是討債鬼,想把他給害死了。
「父親,女兒並非忤逆父親,只是流雲這丫頭,外祖母今日見了,喜歡的很,還誇讚她聰慧機靈了,讓女兒下次過去看她的話一定把她給帶上,而且這丫頭當初是雲姨親自給我挑選的,若是就這樣杖斃,祖母問起來,女兒該如何說?」
自己的親生女兒,他打不得,蘇博然滿肚子的怒火原想發洩在流雲身上的,現在也不成了,蘇博然惱火的要命,太夫人太夫人,定國公府,又是定國公府,他恨不得他們全部都消失,但是在他們沒消失之前,他就不得不忌憚著。
「妙雪姐姐身子虛弱,怕是沒將今日的事情說清楚,三妹妹,你說與父親聽。」
蘇淺月見自己被點名,嚇了一跳,何姨娘面上卻是一喜,得意的向蘇淺月使了個眼色,蘇淺月慌忙垂下頭去,偷偷的看了蘇心漓一眼,見她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心猛地一顫,若是蘇心漓沒在場,她還敢添油加醋,但是現在,她哪裡敢坑害她?
蘇淺月跪在地上,將今日在長公主府發生的事情較為客觀說了一一遍,包括最後謝雨薇供出蘇妙雪是始作俑者的事情,不過對蘇心漓大出風頭那一段,還有各個皇子對她的袒護欣賞並沒有細說,方姨娘聽了,臉色都白了,完蛋了完蛋了,那些小姐少爺們都知道妙雪設計陷害小姐的事實,這件事情他們回去必定是要說與他們的父親母親聽的,到時候還有誰願意娶妙雪啊,還有長公主,妙雪把長公主和郡主都得罪了,她們肯定會想方設法阻擾她的妙雪當娘娘當皇后的,事實上,方姨娘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因為蘇心漓已經為她們物色好物件了。
蘇博然一聽,氣的頭都暈了,坐在椅子上,柳姨娘上前,貼心的給他順氣,「相爺,您可要保重身體,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說著,她偷偷看了蘇心漓一眼,然後又道,「那郡主也確實過分,小姐是相府的千金,清清白白的人家,怎麼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搜她的身呢?小姐這樣做,也是為了維護相爺的顏面,相府的體面,相爺您就--」
柳姨娘話都還沒說完呢,蘇博然猛地瞪大了被怒火燃燒到發紅的眼睛,怒吼了一聲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
柳姨娘委屈不已,頓時不敢說話。
「既然那玉佩不在你身上,郡主要搜身,你讓她搜便是,這是什麼大事?」
漓兒若是乖乖配合,而玉佩又不在她身上的,長公主心中必定會覺得愧疚虧欠,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對他提點一二。
搜身不算什麼?難道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他知道,蘇心漓知道蘇博然知道,只是於他的官運而言,她的名聲和聲譽根本就不值一提。
「長公主是皇上的妹妹,郡主是皇上的侄女,她們都是皇室的人,身份尊貴,你是誰?你怎麼能讓郡主向你低頭下跪,斟茶認錯?你這是辱沒皇室的威嚴,你是想害死我不成?」
蘇博然說話的聲音很大,那個氣的啊,喘氣都有些急。
他是當朝宰相,若是和那些小官相比,他的身份自然是高的,但是如何能和皇室的人相提並論?若是長公主是個名不見經傳不得寵的公主那也就罷了,可她不是啊,她就只有懷安郡主一個女兒,比誰都寶貝著,這樣對懷安郡主,不是明擺著和她作對嘛!這件事情皇上若是知道了,怪罪下來--
蘇博然越想越覺得害怕,越想越覺得心慌,雙腿都有些發抖了,他看著跪在地上,半點悔意也沒有的女兒,真想將她的腦袋撬開看看裡面裝的到底是什麼?
「這次的禍端都是你引起的,既然玉佩已經從郡主的身上掉出來了,不就是她陷害你的嗎?你做什麼還要多事?你非得將我們毀了才甘心嗎?」
蘇妙雪是蘇博然最心疼的女兒,他栽培了十多年,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蘇博然心裡惋惜的很,這麼多年的心血,他如何甘心就這樣付諸東流,他甚至覺得蘇妙雪這樣並沒有什麼錯,巴結了郡主,那就等於討好了長公主,今後還能少的了他們的好處?只有妙雪這樣的手段和智慧才能在後宮生存,對他帶來源源不斷的利益,至於蘇心漓--
哼,肯定是她許給了定國公府什麼好處,如若不然的話,他們怎麼會那樣維護她?果真和她娘一樣,吃裡扒外。
蘇博然想也不想,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蘇心漓身上。
「若是皇上他們怪罪下來,你就去找定國公府的人全部承擔,都是他們將你寵成這無法無天的樣子!」
蘇心漓看著捉狂跳腳的蘇博然,心裡一片冰涼,那面色平靜的臉,除了譏誚便只剩下譏誚,那雙漂亮的媚眼兒,除了輕視,似乎也不該有別的情緒,但是蘇博然看不到,他也看不出來。
找定國公府承擔嗎?從以前到現在,一直不都是這樣的嗎?若是有什麼好事,他便屁顛屁顛的湊上去,恨不得霸佔所有的功勞,一出了什麼事,就讓外公他們出來承擔,他是一點責任都沒有。
「等會回去之後,你立馬就去祠堂給我跪著,向蘇家的列祖列宗懺悔,明兒一早,你與我一起到公主府,向郡主和長公主賠禮道歉!」
蘇妙雪幾個人一聽,頓時喜上眉梢,懷安郡主和公主現在都恨死蘇心漓了,這時候她要上門,不死也得脫層皮,最好讓郡主將她的臉給毀了,眼睛給剜出來,看她今後還怎麼魅惑勾引男人。
「祠堂,女兒可以跪,只是公主府的門檻太高,女兒怕是踏不進去。」
蘇心漓抬頭,看向蘇博然的眼睛清澈透亮,清楚的倒映著蘇博然氣急敗壞的樣子,那雙明亮的眼睛,就好像是一面鏡子,可以照到人內心深處最醜陋的想法,蘇博然被她看著,心頭不由發虛,移開視線,但是對蘇心漓敢忤逆違抗他的命令,氣的撓心肝,他憤怒道,「回去之後,你整理一下,明日就將帳簿還有庫房鑰匙交出來。」
「是。」蘇心漓道了聲,看不出絲毫的留戀,蘇博然原是想利用這個讓她低頭的,一見她這態度,氣的夠嗆。
幾個姨娘一聽這話,眼睛倏然就亮了,方姨娘覺得這管家權就該是她的,相爺要拿了肯定會交給她的,何姨娘也想嘗一嘗管家的滋味,六姨娘尤其,在她看來,蘇妙雪剛犯了事,蘇博然將管家權交給她的可能性並不大,至於何姨娘,一個蠢貨,根本就不會管家,至於最受寵的柳姨娘,懷著身孕,不宜操勞,她是最最合適的人選,幾個小姐聽了也都很開心,都希望自己的姨娘能夠掌家,就只有柳姨娘,蘇心漓掌家她得了不少好處,她自然不希望改變。
就在眾人興奮不已,躍躍欲試,滿懷憧憬和希望的時候,管家沈複走了進來,恭敬的看向蘇博然道,「相爺,宮裡來人了,是賢妃娘娘跟前的奴才,說是來找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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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姑娘們,擺好凳子,備好瓜子,坐看蘇博然如何被打臉!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0:57 AM
第071章:賞賜不斷
就在眾人興奮不已,躍躍欲試,滿懷憧憬和希望的時候,管家沈複走了進來,恭敬的看向蘇博然道,「相爺,宮裡來人了,是賢妃娘娘跟前的奴才,說是要找小姐的。」
蘇博然一聽,下意識的愣了愣,要知道這賢妃娘娘雖然深受皇上寵愛,但是卻從不參與後宮和前朝的爭鬥,整日都在太后身邊,陪著她禮佛,幫著她抄經,偶爾再一起聊聊天,她性子溫婉,又極為的體貼賢慧,很會照顧人,太后極喜歡她,去哪裡若是可以帶妃子,定會將她帶在身邊,當初他從小道消息探知,皇上原是想授予賢妃協理皇后處理六宮事務的權利,太后也贊同,卻被她婉言拒絕了,六皇子並不在皇宮長大,太后皇上對卻喜愛有加,甚至對他與皇子完全大相徑庭的出格舉動處處縱容,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賢妃的緣故,現在,這樣一個帶著些許傳奇色彩,自己以前拼了老命都搭不上半點關係的來府上找他的女兒,蘇博然如何能不發懵。
其餘的人一聽,頓時就有種並不是很妙的感覺,她們沒見過賢妃,但是關於她是六皇子的生母這一點還是知道的,她們家的小姐不知道踩了什麼狗屎運,就連被匪類劫持也能遇上六皇子這樣一個卓爾不凡,風度翩翩且身份尊貴的男人,一群人想到這一點,心裡都酸的要命,而方姨娘則是悔青了腸子,她要知道那日六皇子那日會從那裡經過,而且會上演英雄救美這樣的戲碼,她情願讓自己的女兒吃點苦遭點罪,雖說六皇子登上那位置的可能小,不是她們的最佳人選,但備胎還是不錯的,方姨娘和蘇妙雪心裡一個勁的幻想,若是顏宸璽有百里讀心術,一定會被她們這樣的想法噁心死。
幾個人雖然不知道賢妃娘娘宮裡來人找蘇心漓是做什麼,但是都極為默契的有一種預感,絕對沒好事,當然,這絕對是針對她們而言,但是對蘇心漓來說的話,極有可能是好事,尤其是今日去了百花宴的幾個人,更是心知肚明,不單單是六皇子,太子殿下,三皇子還有其他殿下對蘇心漓都是讚賞有加。
蘇博然才開口讓蘇心漓交出管家權,她們一個個心裡都滿懷著希望想要成為下一個掌管相府的人呢,這賢妃娘娘宮裡的惡人早不來晚不來怎麼這時候來了,她們倒是想將那人趕出去,但是誰敢向蘇博然開這個口啊,借她們幾個狗膽她們也不敢啊,那可是賢妃娘娘啊,宮裡除了皇后和皇貴妃外最尊貴的女人,她宮裡的人來相府她們只有出去相迎的份,哪有拒之門外的份?
蘇心漓跪在地上,低眉順目的,心裡卻忍不住有些小雀躍,實在是賢妃娘娘的人來的太過及時了,幾個姨娘都巴巴的等著她將相府的管家權交出去然後盼著蘇博然移交到她們手上呢,那美味的鴨肉都到嘴邊了,她們都聞著那香味了,舌頭都舔出去了,那香噴噴的鴨肉突然被人拿走了,她們是什麼樣傷心失望的心情?蘇心漓想想都覺得開心,就因為這誤打誤撞碰上最好的時辰了,蘇心裡不由的對賢妃娘娘都多了幾分好感。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請進來!」
因為激動,蘇博然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沈複得了令,剛離開,蘇博然看了眼依舊跪在地上的蘇心漓,「賢妃娘娘找你有什麼事?」
「女兒不知。」
就算知道了也不告訴你,能告訴你嗎?蘇心漓抬頭看向蘇博然,面色平靜,目光也極為的坦然,心中卻在冷笑,等會看你怎麼打臉。
蘇心漓一臉的真誠,蘇博然也不多想,「你起來吧。」
等會賢妃娘娘的人來了,看到蘇心漓這樣子,不定怎麼想他呢,從上次的情形來看,六皇子應該是對他的漓兒有意,蘇博然雖然不喜蘇心漓,但是蘇心漓的容貌擺在那裡,她這個父親經常見著三五不時還會驚豔一把,更不要說那些皇子了,尤其是六皇子,他認識的那些人都是些沒有教養的江湖草莽,要不就是畏畏縮縮的小家碧玉,如何能比得上他蘇博然的女兒。
「女兒有錯,讓父親如此為難,父親就讓女兒一直跪著吧。」
她都跪了大半天了,真不差這一會了,不過蘇博然哪裡肯啊,蘇心漓要跪愛跪他沒任何意見,但她繼續跪在這裡,等會賢妃娘娘的人來了問起,他怎麼回答?得罪了一個長公主已經夠讓他頭疼了,他可不想再多一個賢妃娘娘,那真的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你這孩子。」
蘇博然無奈的歎了口氣,那眼神瞬間流露出了一種名為慈愛的情緒,轉變之快,就和變戲法似的,讓人不由的驚訝咋舌,他低身親自將蘇心漓扶了起來,他這樣的紆尊降貴,蘇心漓自然不能再跪著了,方才蘇博然說要將管家權要回去的時候,她答應的是很爽快,心裡也沒捨不得,只是就算這樣,她也未曾想過將她交給在場的這幾個女人。
蘇心漓站了起來,垂著眸,嘴角譏誚的上翹,退到一旁站著,蘇博然他,可不就是個假仁假義的戲子嗎?都說戲子無情,但有多少可以做到像蘇博然這樣為了自己的利益官位對女兒的名聲不屑一顧,甚至可以湊過去讓人打他那張不要臉的老臉?
「你也起來吧。」
蘇博然看著地上的流雲,口氣冷淡,他心裡其實還是憋了口氣,在知道流雲是定國公府那邊看中的人之後,更想把她給殺了,但是不敢。
家裡的幾個討債鬼已經將長公主給得罪了,這時候他要再把定國公府開罪了,到時候出了事,誰給他頂著?所以蘇博然只能將這氣生生的忍下了,流雲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像蘇心漓那樣推脫的,道了聲是,立馬站了起來,站在蘇心漓的身後,然後全部朝大廳的方向走。
來人是個宮女,不過從年齡還有衣著打扮來看,顯然是屬於那種有身份的掌宮姑姑,她的身後跟著近十個太監宮女,手上都端著東西,上面用紅布蓋著,為首的姑姑走到蘇博然跟前,福了福身,蘇博然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那狗腿的樣蘇心漓完全看不上,那姑姑蘇博然自然是認識的,倒不是說之前見過多少面,而是蘇博然為此下了一番功夫,但凡是宮中得寵的妃子,她們跟前的大姑姑大太監還有得臉的婢女,還有那些有些背景,經常能在皇上跟前露面的皇子們,他們跟前的幾個奴才,他基本都做了一定的瞭解,這樣的事情,是很大的忌諱,蘇博然都是偷偷摸摸做的,就為這,他沒少使銀子。
蘇博然不認識那人,蘇心漓卻是知道的,叫芷華,她並不是賢妃娘娘宮裡的掌事姑姑,但是地位卻一點而已不比那位姑姑低,以前賢妃娘娘還只是女官的時候,她就一直跟著賢妃娘娘,絕對就是心腹級別的。
芷華進來後,掃了眼分散在四周的人,面色不改,「哪位是蘇小姐?」
她說這話的時候是看向蘇心漓的,分明已經認出人來了。
蘇心漓從蘇博然的身後款款的走了出來,她走到芷華跟前,盈盈的福了福身,身姿婀娜,「給姑姑請安。」
沒有蘇博然那帶著諂媚的笑意和奉承,蘇心漓的態度從容,面色也是淡然的,不卑不亢的,一舉一動都透著大家閨秀的落落大方的,芷華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似是對蘇心漓的讚賞和認同,其餘的人見狀,自然跟著行禮,芷華看都沒看她們一眼,她是宮女是下人又如何,就她的身份,在宮裡,比那些有位份但是卻不得寵的妃子還要高,更不要說是這些姨娘庶女了,這樣的禮,她自然是擔的起的。
「那位小姐是誰?」
芷華面色如常,指了指蘇妙雪。
蘇妙雪聞言,心頭下意識的一喜,「臣女蘇妙雪。」
賢妃娘娘宮中的宮女看到她了,她是不是也發現她臉上的傷口了,這都是蘇心漓給害的,她一定要將實情告訴告訴這位姑姑,她一定會將實情告訴賢妃娘娘的,娘娘賢德,一定會為她主持公道的,同時也能認清蘇心漓的真面目,到時候看蘇心漓還怎麼和六皇子在一起?
「就是丞相的養女?」
完全不需要問,蘇心漓一看蘇妙雪那樣,就將她心裡的那些想法猜得八九不離十了,只覺得說不出的好笑,她沒腦子的嗎?沈管家剛才都說了,賢妃娘娘宮裡來的人是專程來找她的,她今日沒去長公主府便也就算了,她明明去了,難道她看不出來六皇子對她的偏幫嗎?還是她根本就不願意承認這樣的事實?芷華姑姑身後跟了那麼多的太監宮女,手上那麼多的東西,她就不會動動腦筋嗎?想什麼美事呢?
「我是來找蘇小姐的,你這個樣子,不必出來。」
芷華看向蘇妙雪的臉,不贊同的說道,她用的是宮中姑姑常有的那種深沉又古板的聲音,其實她話中並沒有多少指責的意味,卻會讓人覺得極為難堪,因為尷尬和屈辱,蘇妙雪的臉蹭的一下就紅了,抬頭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芷華,然後很快又變得委屈起來,一幅楚楚可憐的樣子,不過因為她頂著一張鼻青臉腫的尊榮,所以平日裡這很讓蘇博然憐愛的一個表情和動作,此刻在他看來,卻實在生不起任何的憐惜,反而覺得氣惱,得罪長公主就算了,現在還頂著這樣子噁心賢妃娘娘跟前的人,這是要害死他嗎?
蘇博然越看蘇妙雪越覺得他不該來大堂的,她這絲毫形象都沒有的樣子,就該在屋子裡呆著,來幹嘛,給他丟人嗎?他不讓她走,她自己不會回房間嗎?居然這個樣子就來見這樣尊貴的客人。
蘇心漓覺得自己在一瞬間聽到了巴掌打在臉上那種清脆悅耳到了極致的聲響,她完全覺得蘇妙雪是活該,就她這個慫樣,若換成是她,肯定是覺著越少人看到越好了,巴不得在房間裡養著,哪裡都不出,可蘇妙雪倒好,居然頂著這張臉四處招搖,她不是很愛惜自己的形象的嗎?真是可笑。
儀容功德,對宮中的人來說,儀容和衣裳的整潔是極為重要的,蘇妙雪這個樣子,嚴格說來,就是對芷華還有芷華主子賢妃娘娘的不敬,還有,蘇妙雪那可憐兮兮的樣子是做給誰看呢,宮中最不缺的就是這樣的女子,她們絕對比蘇妙雪現在的樣子好看,而且被訓練後的她們也比現在的蘇妙雪更加的動人,賢妃娘娘又是個賢慧的女子,芷華姑姑她心中最不喜歡的應該就是這種矯揉造作博取聖寵的女子,她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方姨娘的面色也尷尬的很,她方才一心想著如何讓蘇博然不要收回成命,將掌家權收回來,然後交到她手上,並沒有特別注意到這個問題,等她看著芷華進來的這架勢想要叮囑蘇妙雪不要多事的時候,已經有些來不及了,她覺得芷華這樣說,就是有意羞辱蘇妙雪,她心中氣憤的很,但是又不敢如何,然後她又完全不自覺的冒出一個有些魔怔的念頭來,如果這時候,她已經是丞相夫人就好了,妙雪成了養女,就算芷華是賢妃娘娘跟前的人,那也是奴才,又怎麼敢出言不遜?
方姨娘覺得,這兩個月來,她和蘇妙雪的運氣簡直差到了極點,而蘇心漓卻越來越走運,這好像是從她派人殺蘇心漓沒成功後就開始了,方姨娘心裡頭捉狂惱火的很,因為這兩個月事事不順,她覺得這簡直比過去近三年的時間都還要漫長,她恨不得這最後一個月的時間立馬就過了,然後她就可以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了,到時候,看誰還敢對她還有雪兒無理,至於蘇心漓,想嫁給六皇子,做夢吧,看她怎麼毀了她,讓她成為人人唾棄的女子,到時候大家指責議論她,就會將妙雪的那些事情全部掩蓋過去。
「都是漓兒的錯,漓兒沒能盡到家中嫡女的職責,教好各位姐姐妹妹們規矩。」
長幼有序,在嫡庶女的尊卑跟前,完全不值得一提,蘇妙雪雖然是養女,蘇心漓也確實是有職責也立場教她規矩的,蘇博然見蘇心漓將所有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面上頓時露出贊許的神色,覺得蘇心漓有嫡女的風範和架勢,知道為他這個父親分憂,方姨娘見他那個樣子,心中頓時有極為不好的預感,她這管家權,怕是暫時交不出來了,然後她又再次感歎蘇心漓那好運氣,更為自己是為她製造了這好運氣的始作俑者深深的懊惱後悔捉狂著。
芷華轉過身,看向蘇心漓的神色柔和了不少,然後指了指後邊一排宮女太監手上的東西緩緩道,「這些都是賢妃娘娘的賞賜。」
芷華的話剛說完,就有人將那端盤上的紅布拿開,露出裡面那價值不菲的寶貝來,做工精細的簪子,一排有好幾個,金簪,玉簪還有木簪子,各種款式的都有,木簪子本身有一種淡淡的幽香,蘇心漓識貨,一看就知道是那種上好的古檀木,看的出來,蘭翊舒應該是用了心思的,簪子的做工雖然精巧,但是卻極為簡單,是她喜歡的款式,還有在夜裡就算不燃火卻能散發出晶瑩剔透光亮的琉璃宮燈,燈的四面是惟妙惟肖的動物,十分的可愛,是女孩子會喜歡的那種玩意兒,珊瑚手串,個個珠子都是一般大小,血紅的顏色,清澈透亮,想像的出來,這樣的手串要戴在蘇心漓白皙修長的手上,一定極為好看,還有各式精巧的珠花,都是日常可以用的東西,不過卻又都是稀罕之物,最後是一對夜明珠,那紅色的綢緞一打開,昏暗的大堂一下就變的明亮起來,那光亮雖熾,但是一點也不刺眼,極為的柔和,這夜明珠碩大無比,足足有蘇心漓拳頭那麼大,甚是漂亮,流雲看這,高興的想,今後小姐若是夜裡看書,就點兩盞燈,將這夜明珠放在榻上,也不用擔心傷著眼睛了。
蘇心漓跟在芷華的身後,靜靜的聽她介紹,神色泰然,等她說完,回頭看向自己的時候,她的臉上流露出了幾許感激的神色,然後盈盈福了福身,「謝賢妃娘娘賞賜。」
她的神色,依舊可以說的上是淡然的,那雙絕對稱得上漂亮勾人的媚眼更沒有流露出絲毫的興奮貪婪,這樣的蘇心漓,讓在宮中數十年的芷華都微微吃了一驚,她掃了眼廳裡其他人等,她們都巴巴的看向這邊,眼睛都直了,絲毫無法掩飾住的貪婪,便是一朝宰相都是如此,看的沒由來讓人厭惡。
這些寶貝確實都珍貴,但蘇心漓上輩子畢竟是做過皇后的人,還有什麼好東西是沒見過的,又有什麼是沒用過的,所以這些對她來說,就只是簡單地一件玩意,沒什麼可稀奇的,更沒有大驚小怪的必要,便是擁有了再多這樣的東西又如何,一朝失勢,什麼都留不住,這些,從來就不是值得留戀的東西。
方姨娘那些個人看著這一個個背包,羨慕嫉妒恨的眼睛紅了,尤其是何姨娘那些人,方姨娘貪了蘇心漓母親的嫁妝,稀罕玩意是見過不少的,不過她這人從來都是貪心不足,看到什麼好東西都想要,尤其是蘇心漓的東西,蘇妙雪看著,心裡已經不是捉狂二字可以形容的了,想到那一樣樣好東西都成了蘇心漓了,撓的她心肝都是疼的,完全接受不了,她們下意識的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心中都有些氣憤,同樣都是相爺的女兒,她們長的比程立雪差嗎?為什麼生出來的女兒卻不能像蘇心漓那樣美嗎?若是有那樣一張臉,她們還愁自己的女兒找不到好人家嫁了嗎?那些寶貝,不但精美絕倫,而且價值不菲,哪個女子看著不喜歡?當然,如果當它們出現在自己的敵手身上的時候,那心情就不是那麼愉悅了。
這幾個人,最開心的就是柳姨娘,她已經開始盤算自己為蘇心漓做成一件事情,她拿什麼賞賜自己了?她最喜歡那珊瑚珠串子,柳姨娘人生的是極美,最大的缺點就是那雙手,有些短,而且稍稍有些黑,紅色襯白,若是能戴上它,必定能讓自己的手看起來白皙一些。
蘇博然最中意的就是那一對夜明珠,這樣大的夜明珠,一顆就已經是很難得了,這還是一對,極具收藏價值,放在他這裡,將來指不定什麼時候能派上大用場。
蘇心漓將他們掃了眼,冷笑了一聲,她母親的那些嫁妝還不夠,那裡面的寶貝只多不少,那東西都沒還給她呢,現在又想著法的想搶她的這些東西,做夢了吧,這麼多回了還不吸取教訓,一直都把她當成以前那個好欺負的蘇心漓,她以前果然是太好說話了嗎?
「今日在長公主府的事情,我們娘娘已經聽六殿下說了,蘇小姐今日受委屈了,娘娘說了,下次若是有機會,蘇小姐可以一起與太夫人進宮,太后最喜歡看到你們這些年輕人,若是見到了蘇小姐,她老人家必定會很開心的。」
蘇博然一聽,太后都出來了,他頓時有種被天上掉下來的大餅砸中的感覺,整個人開心的完全暈了,而其他的人聽了,更是嫉恨不已,尤其是想做貴妃想做皇后的蘇妙雪,那可是太后啊,當今皇上是出了名的孝子,若能得她喜歡,她的皇后夢還會遠嗎?但是這些,居然被蘇心漓給搶佔了,蘇妙雪越想,不由的有些怨恨方姨娘,當初如果不是她多事,蘇心漓又怎麼能遇上六皇子,她若沒遇上六皇子,賢妃娘娘又怎麼會對她青睞有加,要不是賢妃娘娘,蘇心漓怎麼能接觸到太后?
「承蒙太后賢妃娘娘不棄,這是臣女的榮幸。」
蘇博然看著自己進退有禮的女兒,越看越覺得滿意,連帶的對死去的程立雪也有了幾分好感,雖然他對蘇心漓是和程家的一起進宮看太后並不是那麼樂意,但是誰讓太后和程家的老夫人關係要好呢,太夫人心疼漓兒,她必定也會對她格外看重的,漓兒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相府,他想要拉攏她的心還不是件簡單的事情,而且他是她的父親,便是為了她自己,她也該在太后跟前多多替他美言才對。
芷華當然蘇博然的面誇讚了蘇心漓幾句,言語間無一不透露一點,那就是賢妃娘娘對蘇心漓的滿意,芷華離開之後,蘇博然看向蘇心漓的神色都是笑眯眯的。
「相爺,小姐年紀尚幼,尚且不會打理這些東西,是不是該歸入公中的府庫?」
蘇妙雪聽了,臉上閃過濃濃的喜色,這些東西,她都看中了,雖說相府現在是蘇心漓掌家,但是她那該死的娘親孝期馬上就過了,方姨娘馬上就是相府夫人了,到時候相府肯定是她管的,那些東西,不都成了她的了嗎?
「漓兒。」
蘇博然看了蘇心漓一眼,似乎是在徵詢她的意思,蘇心漓真想指著他的鼻子狠狠的罵他一頓,他還真好意思,他的臉皮怎麼這麼厚啊,不是,他已經沒臉沒皮了,一個大男人,霸佔妻子的嫁妝不還已經夠無恥了,現在居然還打這些東西的主意,這可都是賢妃娘娘點名給她的東西。
蘇博然他自然是贊同方姨娘的,因為他看中了那一對夜明珠,至於別的東西,他雖然沒有夜明珠那麼喜歡,但他也想要。
「父親,這些多是飾物,若是漓兒下次進宮,娘娘問我為何沒戴她賞賜我送的東西,我該如何回答?若是巧遇六皇子,他又問起了,漓兒又該如何回答?家中的姨娘覺得漓兒年紀尚輕,所以極為熱心的替我擔負起了管理之責?」
蘇心漓掃了眼滿臉貪婪的方姨娘,面露鄙夷。
「要是哪天,娘娘賞賜的這些東西被哪個不長心的東西給戴身上了,又恰恰被六皇子或者是娘娘身邊的人發現了,到時候誰擔這責任?」
當然是蘇心漓了,她們是巴不得有那樣一天,那樣的話,娘娘問起,她一定會說是蘇心漓嫌棄她賞賜的東西不夠好所以分給了她們姐妹,到時候無論是太后還是娘娘必定會嫌棄蘇心漓,看她還如何倡狂。
「漓兒有幸,得太后和賢妃娘娘垂青,能陪她們說說話,若是她們因此厭棄漓兒,漓兒還如何能與她們說的話?」
蘇博然一聽,如醍醐灌頂一般,對呀,方才賢妃娘娘可是說了要讓漓兒進宮陪她和太后的,她們肯定會拉著她說話的,漓兒乖巧,若是能討得她們的歡心,經常進宮,偶爾在她們面前說幾句好話,他能得的好處可比幾對這樣的夜明珠都多,他不悅的瞪了方姨娘一眼,果然是婦道人家,目光短淺,他絲毫不會去想,剛剛他的目光和眼界和他眼中的婦道人家是一模一樣。
「來人啊,將東西收好,通通送到小姐的院子裡去!」
蘇博然吩咐了一聲,那些人麻利的就將東西收拾好了,當著那些姨娘小姐的面全部送往漓心院。
同樣都是去參加百花宴,蘇心漓不但出了風頭,還得了這樣的賞賜,方姨娘和何姨娘牙齒都快咬碎了,尤其是何姨娘,蘇心漓是一個人去的,她可是有兩個女兒,怎麼都那麼沒用,一點東西都沒帶回來,那些東西,她們便是能得其中一樣,她也知足了啊。
這邊這些人還沒嫉妒夠呢,又有下人說太子府來人了,並不是上次的路公公,不過這人蘇博然卻是見過的,是東宮的大總管,康公公,也是來找蘇心漓的,然後給蘇心漓送了一大堆名貴的書畫,全都是太子親自賞賜的,蘇博然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只是呆呆的看著蘇心漓,那眼神激動的啊,完全都說不出話來啊,而其他那些還在冒酸的人,心裡一肚子怨恨的人,這會就連表現出來都不敢,這好像是太子第一次給女子賞賜東西啊。
蘇妙雪雖然挨了打,但人還挺生龍活虎的,這會氣的渾身發顫,一遍遍在心裡告訴自己說,就太子那病怏怏的樣,一看就是個短命鬼,蘇心漓最好嫁給他,肯定沒幾日就成寡婦,還是五皇子好,沒有被蘇心漓的外表所迷惑,蘇妙雪再怎麼安慰,也抹平不了她心中那酸酸的嫉恨,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蘇小姐放心,太子殿下說了,他與三皇子殿下答應了您的事情,一定會兌現的。」
康公公對蘇心漓的態度比蘇博然不知道尊重了多少倍,果然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性子怪的很,蘇心漓甚至都懷疑,上次蘇博然生日那蝶蕊是不是太子送來的。
「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都是重信的人,一諾千金,臣女自是相信的。」
康公公點點頭,然後將索博然甩在一邊,領著蘇心漓介紹那些名畫字帖,其中有一些都是孤本,這些東西,對那些翰林院的文官來說,那就是稀世的珍寶,有銀子都求不來的,蘇心漓看著這些,心裡想著的卻是可以給顧大哥送一些。
蘇博然見康公公這樣冷落自己,心中自然是不樂意的,不過見他對蘇心漓這樣看重,想著自己可能是太子的岳丈,再想到康公公和太子的脾氣,也就平衡了不少。
康公公離開之後,蘇博然看著蘇心漓的眼神已經不是父親看女兒的眼神了,蘇心漓覺得自己的腦門就好像寫了四個字,升官發財,多看幾眼,就會心想事成,對蘇博然這樣的父親,越是相處,蘇心漓就越是鄙夷,但畢竟是自己的父親,蘇心漓自然是不能表現出來的,不然的話,以蘇博然自私霸道的脾氣,肯定會四處說她的壞話,損壞她的名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絕對能幹的出來。
「小姐,你不愧是相府的嫡女,同去的幾個小姐,就只有你得了賞呢?」
柳姨娘挺著已經顯懷的肚子,笑著湊了過來,方才她還因為賢妃娘娘賞賜給蘇心漓的那些東西一樣都沒分給她,心裡有些生氣呢,可現在見太子爺也讓人賞了這麼多東西,方才的不快立馬就沒了,只想著定要牢牢的抱住蘇心漓的大腿不要放手才好,這兩個皇子,都是人中龍鳳,尤其是太子,將來可是要做皇帝的,他身子是不好,但是這麼多年,也沒見皇上說要廢了太子另立儲君啊,蘇心漓是相府的千金,又是定國公府的外孫女,將來成為娘娘甚至是皇后的可能性都是極大的,她的兒子若是能分得她一點寵愛,將來橫著走都可以,一輩子都不用發愁了。
「小姐身份尊貴,又是長姐,自然是妹妹們的表率,沐靈,今後你要多多向小姐學習。」六姨娘立馬接過柳姨娘的話道,因為掌家一事,她心中雖然惱火氣憤,不過現在看來,那都到嘴邊可以聞到香味的鴨子短時間內怕是吃不到了。
何姨娘也不甘落後,上前巴結,蘇心漓不冷不熱的,態度很淡,這些人,還不值得她費心去應付,她心裡太清楚了,這些個後宅的女人,一個個厚顏無恥的很,但凡有點好處可占,她稍和顏悅色一些,她們就會像蛇一樣纏上來,怎麼都甩不開。
這一個個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是嫉恨蘇心漓的,但是原本身份就比她們尊貴的蘇心漓,現在又更上了一個檔次,處在一個她們必須得仰望才能有的高度,既如此,她們當然得小心巴結著了。
「太子殿下和三皇子答應了你什麼?」蘇博然問道,這句話他可是聽的格外認真,因為不單單有太子殿下,還有三皇子,這可是都是皇儲的熱門人選,他們兩個都對他的女兒有意,蘇博然自然要多問一下。
「他們會為女兒做主,等郡主醒了,他們就會帶郡主親自到丞相府向女兒道歉,所以父親,女兒怕是不能與你一道去公主府向郡主認錯了。」
方才蘇淺月說這事的時候,特意將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為蘇心漓做主的這件事情一句話就帶過去了,當時蘇博然又在氣頭上,並沒怎麼注意,所以蘇博然都不知道,但是他怎麼會有錯呢,所以錯的是蘇淺月。
「淺月,你怎麼回事?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說清楚?」
公主是深蒙皇寵,但是將來繼承皇位的可是那些皇子,尤其是為蘇心漓做擔保的這兩人,就算把長公主得罪了,也不能得罪未來的皇帝啊,他哪敢打他們的臉啊,這一點,蘇博然還是看的很清楚的。
蘇淺月委屈,卻不敢狡辯,只老實跪在地上道,「女兒錯了。」
「父親,女兒等會還要去祠堂呢,也該回去了,至於帳簿和庫房鑰匙,明日我會讓人給您送過去的。」
蘇心漓柔柔道,看不出不滿,也聽不出不滿,好像她這樣做,只是單純的遵從她的命令而已,她是真不想看到蘇博然還有其他人醜陋的嘴臉。
「漓兒,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父親剛剛只是在氣頭上,父親怎麼捨得,這事不怪你,是郡主太過分了,你做得對,維護了相府和父親的體面。」
蘇博然很快就轉變了態度,蘇心漓看著他自打嘴巴,興趣盎然。
他是怎麼做到的?在自己的女兒和小妾面前,出爾反爾,如此的不要臉。
「你祖母不在,你母親又去了,你實相府唯一的嫡女,相府不交給你打理我交給誰打理?」
蘇心漓聽著這話險些沒笑出了聲來,交給誰打理?你的那些美麗姨娘啊,方姨娘不就幫你掌管了相府三年嗎?
因為蘇心漓點到了賢妃娘娘和太子殿下還有三皇子的青睞,蘇心漓對郡主的得罪,還有冷眼看著蘇妙雪受辱被打,沒有照顧好她的幾個妹妹,現在這些,在蘇博然眼裡,完全就不是個事。
蘇博然看著蘇心漓一副清心寡淡的樣子,繼續道,「漓兒,你知道吧,你是我的女兒,丞相府唯一的嫡女?」
蘇博然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敲打她一番,若是將來女兒成了貴人,好處都給定國公府的占了去,他豈不是白養了這樣一個女兒?
「女兒知道。」
蘇心漓眼觀鼻,鼻觀心,謙遜恭敬的回道。
「妙雪雖然只是相府的養女,但她自小與你一同長大,也算是你的姐姐,還有汐月淺月沐靈幾個都是你的妹妹,你的這幾個妹妹還小,還有妙雪,她自幼沒父沒母的,是我有些慣壞她了,她們都不懂事,做事是有些任性,雖然你們之前鬧了一些不愉快,但那都是一些小事情,都是自家小姐,應該相互扶持,你是相府唯一的嫡出,應該大度一些,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今後多多提點這幾個妹妹。」
任性?小事情?找個趕車的小廝輕薄自己,利用郡主讓她在眾人跟前受辱,壞她名聲,這是小事情?這些都還是蘇妙雪親自做的,還有方姨娘呢,方姨娘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蘇妙雪會一無所知,蘇心漓絕對不會相信,至於她的幾個妹妹,有誰對她是按著好心的?發生了的事情,哪裡是那麼好過的?
蘇博然那幾個姨娘和女兒一聽,頓時滿臉喜色,蘇博然這是在敲打蘇心漓,不要只顧著自己好,也要給她們幾個姐妹謀出路,她不是得皇子青睞嗎?那就應該幫著她們一起得到他們的喜歡,想到自己也能做妃子,蘇淺月幾個人心裡都十分開心。
蘇博然打的是一手的好算盤,他覺得,蘇心漓對他的態度太過冷淡了,指不定將來成了貴人之後,就把他這個做父親的給忘記了,然後有什麼好處都偏著定國公府他們,既然這樣的話,他就在她沒做貴妃娘娘之前把之前在她身上的付出都要回來,要是他蘇博然的女兒都能當上皇子的妃子,將來總有能當皇子的妃子,若是蘇心漓嫁給了太子,那妙雪最好就嫁給三皇子,多壓幾個寶貝,將來他總能當上國丈,而且他的幾個女兒都比蘇心漓好控制,肯定會乖乖聽他的話的。
蘇心漓微低著頭,似乎是在十分認真的聽蘇博然說教,而且還極為配合的露出思考的神色,仿佛是對蘇博然的話的一種贊同,蘇博然看著,相當滿意。
「父親的這些孩子當中,唯有你最是省心,父親希望你一直都能保持下去,今後出了事情,今後外人說起,只會說相府的女兒如何如何,你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唯有你們都好了,相府才能真正的好,若是誰出了什麼事,對大家都不會有好處。」
蘇博然說完,看向了蘇妙雪和其他幾個女兒,嚴厲的說道,「妙雪,汐月,淺月,還有沐靈,你們都給我挺好了,你們都是相府的千金,一舉一動都代表著相府,凡事三思而後行,知道了嗎?」
蘇博然都這樣說了,她們心裡幾個是樂意的很,十分爽利的應道,「女兒明白。」
「漓兒,你呢?」
相府每個人好,蘇心漓才能好,而相府若是出了什麼事,自然也會牽累到蘇心漓,所以這該怎麼辦呢?蘇博然這是在暗示蘇心漓,有什麼事情,讓她去找定國公府的人承擔了,反正,蘇心漓要想自己好,就不能讓相府出丁點的事情。
「女兒謹記父親教誨。」
蘇心漓垂著頭,態度依舊十分恭敬,沒有絲毫的不滿,謙虛的姿態,就好像她將蘇博然說的那些話全部都聽進去了一般,蘇博然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放她離開,「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相爺也太偏心了!」
剛一回到漓心院,蘇心漓才坐下,流雲就忍不住抱怨出聲。
用偏心二字形容蘇博然,流雲這還是客氣委婉的,流雲現在一肚子的窩火,全是替蘇心漓不平的,自古以來,都是庶女幫襯著嫡女的,哪裡有嫡女提點庶女的?這簡直就是自降身份。
流朱正在清點賢妃娘娘賞賜的那些東西呢,聽流雲說這話,忙過來問道,「怎麼了?」水兒也跟著湊了過來,流雲便將今日在長公主府發生的事情還有回來後相爺說的那些話,全部都告訴了流朱,她的口才好,說話又有條理,完全將那畫面展露了出來,流朱聽了之後也是義憤填膺的。
「那可是賢妃娘娘賞賜給小姐的東西,相爺他也好意思開那個口?還有,妙雪小姐幾次三番加害小姐,今日小姐臉差點都被那刁蠻的郡主給毀了,這些都是小事嗎?她要成功了一回,小姐這輩子就被完蛋了。」
小姐和蘇妙雪無父無母的養女可不一樣,她身份尊貴,大家更喜歡咬著這樣的人不放。
蘇心漓有些明白為什麼蘭翊舒那樣縱著齊雲了,因為有些自己不能說的話身邊的人說出來,心中也會有種愜意舒暢的感覺。
這院子,現在裡裡外外都是她的人,蘇心漓也不擔心她們將話傳出去,而且就算說出去了,估計也是方姨娘那些人去蘇博然跟前告狀,到時候她咬死不承認,蘇博然又能奈她何?
「居然讓小姐多多提攜她們,真是可笑死了,小姐你為什麼要答應他啊?」
水兒一張稚嫩的小臉看起來也是陰沉的緊,點點頭,「相爺真的太過分了,太欠打了。」
蘇心漓聞言握住了水兒的拳頭,湊到水兒的耳邊玩笑著說道,「確實欠打,但是不能死。」
饒是幾個丫鬟裡面最沉穩的流雲,這會也快氣瘋了,在房間裡走了好幾圈,氣死她了,怎麼會有這樣奇葩的父親,還是相爺呢,流雲很是懷疑,他到底是怎麼爬上這個位置的?用自己的厚顏無恥?
「好了,走的我頭都暈了,喝口茶消消氣。」
蘇心漓說著,親自給流雲倒了杯水--
「他是我的父親,我身為他的女兒,他說的話,我自然是要聽得,不過做不做那就是我的事情了。」
蘇博然愛說什麼邊說,他總不能阻礙他做那些美夢吧,但是做不做,怎麼做,那可就在她了。
「既覺得生氣,不要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就好了。」
事實上,蘇博然說了那麼多,她愣是一句也沒放在心上,就算放在心上,她也淡然,對於一個早就被自己看穿的人,如果想不開,與她較勁,讓自己生悶氣,那就是她太蠢。
賢妃娘娘賞賜的東西一到,流朱便說蘇心漓該回來了,讓青藤去給蘇心漓燒水去了,青藤一回來,見幾個人都在生氣,忙問怎麼了,流雲剛說了一遍,越說越氣,暫時不想開口了,「等會再告訴你。」
「流朱,將東西輕點一下收好。」
「小姐,那夜明珠放著吧,晚上你用它看書,就不傷眼了。」流朱也覺得有道理,將夜明珠放在另外一邊。
「青藤,準備些茶水糕點送到我房間來。」
蘇心漓剛吩咐完,就看到水兒和條小狗似的看向自己,還有吞口水的動作,蘇心漓無奈的笑笑,「多準備一些給水兒,你們若是想吃,可以端到自己房間去。」
蘇心漓對這幾個丫鬟,十分的寬容。
「我去沐浴,水兒,你跟著。」
水兒的力氣大,而且身手敏捷的很,有她在門口守著,蘇心漓可以洗的安心一些。
蘇心漓沐浴後,換了身睡前穿的衣裳,然後讓所有的丫鬟都退下,只留了流朱一人。
「流朱,替我換身衣裳。」
蘇心漓穿戴整潔後,還將頭髮盤起來了,插著賢妃娘娘今日賞來的那根木簪子,蘇心漓很喜歡這只簪子,覺得很別致,尤其是木簪上刻著的海棠花,雅致中透著清新,那顏色雖然沒有玉色的通透,也沒有黃金首飾的搶眼明亮,但是別在蘇心漓頭上,卻有種說不出的清韻。
「小姐,真漂亮!」
流朱看著鏡中的蘇心漓,滿臉的歡喜,小姐長的這樣漂亮,人又善良,而且還聰慧,那些皇子不喜歡她才怪呢,她心裡覺得,六皇子是不錯的,但是蘭公子好像更好一些,他對小姐應該是真心的吧,不然的話,怎麼會對她一個丫鬟也這樣好,找人伺候照顧她,給她用的都是最好的藥,要不是她的話,她的臉肯定會留下很深的疤。
蘇心漓轉過身,握住她的手,然後摸了摸流朱的臉,柔柔的叫了聲,「流朱。」
流朱笑了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故意調皮的問道,「小姐,都這麼晚了,是不是有客人要來啊?」
「不知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下去休息,今後不用那麼早起來伺候。」
流朱道了聲是,離開了房間,出去的時候,還不忘將房門關上。
屋內,就只剩下蘇心漓一個人,靜悄悄的,桌上,是青藤剛準備的糕點,極為的精緻,剛煮好的茶水嫋嫋娜娜的,冒著熱氣,飄著淡淡的茶香。
蘭翊舒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一身簡約裝扮的蘇心漓坐在茶桌上,青絲盤起,她的周身有淡淡的霧氣縈繞,夜明珠的光亮柔和,視力極好的蘭翊舒可以看到蘇心漓髮簪上的海棠花,她的側臉柔美,就好像是一幅畫,而她就是畫中仙,但是蘭翊舒覺得她比那些仙子還要美,蘭翊舒看著她桌上放著的糕點和茶水,笑著從窗口躍了進去,蘇心漓聽到聲音,轉過身,只看到一片紫色的衣角,衣服慢慢垂下,露出蘭翊舒那張清雅如月一般的臉。
「美人未寢,可是等我?」
他勾了勾唇,眉宇間不自覺的流露出幾分邪肆和輕佻,但是卻不讓人討厭。
蘇心漓抿著唇,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就看著她,也不說話,蘭翊舒討了個無趣,臉上的笑意卻不減,湊到蘇心漓跟前,「讓美人久等,實在是舒的罪過,為表歉意,舒帶了一樣禮物來。」
蘭翊舒剛說完,又有一道人影從窗口飛了進來,正是齊雲,他肩上扛了袋子,他想也不想,極為嫌棄的將東西扔在地上。
「打開。」
齊雲蹲在地上,將袋子打開,裡面露出的那張臉赫然就是白日裡趾高氣昂拿鞭子抽她的懷安郡主謝雨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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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蘇博然好極品啊有沒有,寫他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心裡憋了口氣啊,蘭公子為表清白把人都給捉來了--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1:00 AM
第072章:曖昧調戲
齊雲蹲在地上,將袋子打開,裡面露出的那張臉赫然就是白日裡趾高氣昂拿鞭子抽她的懷安郡主謝雨薇。
蘇心漓先是微愣,雖然她第一眼瞧著齊雲肩上扛著的挺像個人的,但是卻沒想到,居然是那個討厭的謝雨薇,長公主府戒備森嚴,尤其是這霸道自私的郡主,得罪了不少人,公主心裡也擔心的很呢,她的院子,防衛是最為森嚴的,用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來形容也是不為過的,這蘭翊舒,還真是到哪裡都如入無人之境,不知他若是夜闖皇宮,會不會也能安然脫身。
「蘭公子果真好本事,都到長公主府偷香竊玉了。」蘇心漓輕笑了一聲,繼續打趣道,「以蘭公子的魅力,若是你開口,刀山火海,郡主還不是乖乖追隨,何須這樣大費周章?」
蘭翊舒聞言,臉上的笑意未減,看都沒看地上躺著的謝雨薇一眼,「她也配?」那神色嫌惡,竟有種說不出的厭惡,長公主若是瞧見他現在這樣子,說的這話,估計能比他踩碎了靈玉還要生氣憤怒,她含在嘴巴怕化了,捧在手心被摔了的明珠,居然被她看中的男人這般嫌棄,便是用棄若敝屣四字來形容也不為過,這換成哪個母親心裡能樂意?
「齊雲,你怎麼也這樣不憐香惜玉?」
蘇心漓看向身後的齊雲,他那一摔可不輕,估計明兒一早謝雨薇起來的時候,肯定會腰酸背痛,哭爹喊娘的。
齊雲冷哼了一聲,「誰讓她長的這樣醜。」
蘇心漓視線下移,看向地上躺著的謝雨薇,這張臉,確實算不上好看,這樣安靜的睡著,還要好一些,醒著的時候,那全世界仿佛她最大,自以為是的囂張樣子,看著實在惹人厭惡。
蘇心漓也覺得奇怪,長公主雖不是傾城之姿,但也算是個美人,尤其年輕時,英姿勃發,十分的動人,駙馬更不用說了,出了名的美男子,怎麼生出個女兒這般的其貌不揚的,皇室的那些個孩子,因為血統好,皇子公主的長相都極為的出挑,謝雨薇和他們站在一起,便是穿戴的再好,也不像是一脈的人,長相沒有便也算了,氣質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長公主這女兒,先天條件本就不好,後天更是徹底將她養歪了,可以用一無是處來形容,這樣的人,蘭翊舒怎麼可能看得上?蘭翊舒配她,那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自然,蘭翊舒是鮮花,而謝雨薇則是連施肥都不能的臭牛糞。
她長得算漂亮了吧,齊雲第一次見她態度還不是惡劣的很,哦,蘇心漓突地想起來了,那次她一身的血,真的很狼狽,絕對看不出美人的資質。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這種貨色,也敢喜歡我們公子。」
齊雲不屑的努了努嘴巴,看一眼謝雨薇,心底的怒氣就多一分,最後看她都覺得眼疼。
「好了,人我給你送來了,是打是罵,是殺是剮,你隨意。」蘭翊舒淡淡的開了口,就好像他讓蘇心漓懲治的對象不是當朝郡主,而是個一文不名的老百姓。
蘇心漓微愣,又覺得好笑,「你當是殺頭母豬啊。」
這可是長公主的心頭肉,她要死了,長公主非鬧得朝廷震盪不可,而且她與長公主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就算不喜歡謝雨薇這個人,也還沒到想殺了她的地步,更不想將長公主唯一的希望也給扼殺了。
「蘇小姐,你是不知道,今日的事情發生了之後,我們公子氣憤極了,天一黑,就讓我偷偷將謝雨薇從公主府帶出來送過來,就是為了讓您出氣,其實我們公子也是受害者啊,他也不想被這刁蠻的女人給看上的,我們公子不勝其煩,這郡主別的一無是處,眼光倒是挺好的,蘇小姐,我們公子真的挺冤枉的。」
齊雲唯恐蘇心漓因此對蘭翊舒產生不滿,走到她跟前,極為認真的解釋道,他說話的速度極快,一看就是口才極好的,滔滔不絕的,蘇心漓笑著給他倒了杯水遞給他,「你累了一晚上了,也挺辛苦了,喝口水吧。」
齊雲接過,見蘇心漓依舊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仿佛他剛才說了那麼多,她一句也沒聽進去似的。
「蘇小姐。」齊雲急了,要早知道公子會喜歡人家,她被追殺的那晚,他一定二話不說就沖上去把那些黑衣人給殺了,而且死都不會說那些尖酸刻薄得罪人的話,聽六皇子說,蘇心漓和忠勇侯府的那個嫡子走的很近,而且好像很喜歡人家的樣子,應該說是兩個人彼此喜歡,齊雲心裡那個急的啊,正所謂皇帝不急急死太監說的就是現在的蘭翊舒和齊雲。
「我知道,喝了水就將人送回長公主府吧,別叫人發現了。」
齊雲如蘇心漓所言,將水全喝光了,然後將杯子放在桌上,「她那樣對你,你都不想教訓她的嗎?」
這要換成他,就算沒有鞭子,他也得找一根來,然後在她的身上狠狠的抽幾鞭子,讓她知道有多疼,看她今後還敢不敢亂抽人。
「我心善,自是不願意和這樣被嬌慣壞了的孩子計較的。」
蘇心漓嘴角上翹,蘭翊舒則笑出了聲,「你若是覺得這樣白跑了一趟心裡不舒服,可以狠狠的抽她幾巴掌然後再送回去。」
心善不願計較?若真如此,她就不會在允諾搜身之前讓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作證,和謝雨薇當眾立下那樣的賭約,並且事後半點面子都不給長公主,堅持讓謝雨薇兌現承諾,就算她暈過去了還是一點也不肯讓步,是謝雨薇自己笨,蘇心漓那樣篤定自信,她居然一點也不懷疑,沒有一點眼力見的女人果真很讓人討厭。
齊雲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了笑容,得意的道了聲『是』,他辛苦勞累了一晚上,總不能半點成果都沒有吧,若是什麼都不做,齊雲覺得自己都過不了自己那一關,當著蘇心漓的面,直接就給了謝雨薇兩巴掌,這才將她重新用袋子裝好,扛在肩上,再次從來時的窗戶跳了出來,那矯健的身姿,不像扛了個人,倒像是穿在身上的衣服,一點壓力重量都沒有,輕鬆的很。
「不覺得無聊幼稚嗎?」而且無情。
雖然她不喜歡謝雨薇,也覺得她配不上蘭翊舒,但是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是沒有錯的,他可以不接受,但是卻不能作踐,不過蘇心漓終究沒有將那兩個字說出口。
蘭翊舒品嘗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向蘇心漓,「心善不願計較,蘇小姐何時成了這樣的人了?」
蘇心漓淡然的給蘭翊舒倒了杯水,送到她跟前,動作嫺熟優雅。
「你相信嗎?我曾經,一直都是,良善真誠的對待每一個人,不苛刻下人,便是他們做了錯事,也不與計較。」
蘇心漓盯著蘭翊舒的眼睛,答的分外認真真誠。
上輩子,從出生到死的二十多年時間裡,她一直都與人為善,就算她後來做了皇后,對那些犯了錯的下人,可以包容的她也儘量包容,不會殘忍的將他們處死,對待身邊親近的人,她寬容友好,付出真心,結果呢,卻是落得家毀人亡,一無所有的下場。
這世道,荒誕的可笑,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而一旦兇惡耍起了手段,反而人人忌憚敬畏,既如此,她為什麼還要良善,尤其是對那些想要害她的人,她不會也不需要心慈手軟。
她之所以不對謝雨薇動手,確實不是因為她良善,而並非因為她善良大度不與人計較,而是覺得沒有必要,對一個昏死過去的人動手,有意思嗎?她臉皮那樣厚,打她,她不疼,但是她手疼,她們之間的事情,今日在長公主府就已經解決了,她陷害她,想讓她在眾人跟前受辱,但是到頭來,她非但沒整到自己,還要向自己下跪斟茶道歉,她那一昏,除了將自己推向更加難堪的境地,根本就沒有其他,她若是惱,大不了過幾日她來相府請罪,多多刁難一下。
肉體上的傷,過幾日就不疼了,精神上的折磨,才會讓人永遠記住,她就是要讓謝雨薇記住,她並不是她隨意可以欺負的人,她也並不是可以無法無天的,而且,便是要訓人,她也不會在這時候親自動手。
蘇心漓垂眸,又給自己倒了杯茶,剛抬頭,就看到身邊坐著的蘭翊舒突然湊了上來,兩個人貼的很近,蘇心漓甚至可以感覺到他平穩溫熱的氣息,她嚇了一跳,身子下意識的後仰,因為動作過猛,凳子突然倒了,她整個身子跟著完全不受控制的向後栽倒,蘇心漓張開嘴巴,剛要驚叫,突地想到什麼,忙用力的抿住了嘴巴,就在她覺得自己的屁股要和地面以一種狼狽不堪的慘烈方式近距離接觸的時候,蘭翊舒的手快速伸了過來,摟住了她的腰,因為慣性,蘇心漓整個跌入了他的懷中,兩個人緊緊的貼在一起,最要命的是,坐著的蘭翊舒,他的腦袋剛好撞到了站著的蘇心漓的胸口,那柔弱的觸感,還有獨屬於女子身上那種完全陌生的體香,挑逗著蘭翊舒的感官,他的臉,蹭的一下就紅了,握著她柔弱纖細腰肢的手指動了動,想要鬆開,卻還是沒捨得,兩個人就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
蘇心漓也沒好到哪裡去,雖說她已經是為人母的人了,但是一直以來,顏司明都很少碰她,他從沒有主動擁抱過她,除了有事要求著她的時候,現在冷靜回想起來,顏司明的種種舉動都表明他根本就不愛自己,他心裡應該還是嫌棄自己的吧,再加上方姨娘蘇妙雪那些人的挑唆,更覺得她事事處處都不好。
蘇心漓骨子裡還是個極為容易羞澀而且保守的人,她看著另外一邊的窗口,臉也紅的厲害,渾身都好像在發燙,散發著熱氣,心更跳的飛快,蘭翊舒緊貼著她胸口的臉完全跟著她的心跳起伏了,他已經從震驚中醒過了神來,不過秉持著有便宜不占傻瓜蛋的原則,在蘇心漓沒推開他之前,他並不準備放手。
蘭翊舒灼熱的氣息隔著一層衣裳,全部噴灑在了她的胸口,灼傷那一整片的肌膚,蘇心漓的心跳還是很快,她垂眸,看了眼靠在她懷中的蘭翊舒,雙手根本就不知道往哪裡放才好,因為懊惱和羞窘,她感覺自己渾身都在冒著熱氣,好一會,呼吸才稍稍平穩一些,大腦一片空白的她稍回過神,立馬就將蘭翊舒推開,然後轉身走到窗口,平復著自己萬馬奔騰般的心跳。
便是她已經是再世為人,看透了情愛,但到底沒有絕情絕愛,遇上蘭翊舒這樣的男子,又怎麼可能不動心呢?他的救命之恩,他屢次的幫忙,還有他在長公主和郡主跟前,對自己毫不掩飾的關心,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踩碎懷安郡主護身的靈玉,甚至冒險讓齊雲將懷安郡主從公主府偷出來,就為了讓她出口惡氣,他每次出現在她最需要幫忙的時候,每次不問緣由的去幫她做成她想要做的那些事情,她一遍遍的告訴自己說這是因為彼此共存的利益,但她又怎麼可能會一丁點感動都沒有呢?
蘇心漓連著深吸了好幾口氣,直到現在,她胸口的位置還是酥酥麻麻的,她背對著蘭翊舒,將窗子合上,片刻後她轉過身,若無其事的對蘭翊舒笑笑,若非她臉上殘留著的片片紅暈還有帶著些許羞澀的眼神,蘭翊舒還以為剛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呢。
真是個冷靜自持到可怕的女人,但他偏偏就是喜歡死了她這淡然從容的樣子,她咄咄逼人的時候,他好像也不反感。
「蘇小姐身體纖柔,想來舞藝定然不錯,不知舒有沒有那個機會一睹舞姿?」
蘭翊舒悠悠的喝了口茶,掩飾自己的失態。
蘇心漓才平靜的心情一下子又變的紊亂起來,她瞪了蘭翊舒一起,有些生氣道,「蘭公子!」
半夜闖進女子的閨房,占了人家的便宜人家不與他計較就該息事寧人了,居然還能悠然自得的開口挑逗,她身邊的那些人,怎麼一個個臉皮都那麼厚?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我能讓郡主上刀山下火海,蘇小姐卻多看我一眼都不願,可見,還是舒的魅力不夠,亦或是蘇小姐已有了意中人?」
蘭翊舒放下手中的茶杯,認真的看向蘇心漓,似真似假的問道。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
蘇心漓緩緩走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也不管什麼品茶了,直接端起剛倒的茶,一口氣喝的乾淨,仿佛這樣做就可以平復那顆躁動不安的心。
「蘇心漓,你哭過了?」
蘇心漓看著蘭翊舒那張再次湊過來的臉,因著他直呼自己的名字,一下就嗆到了,口中尚未吞進肚中的水直接噴了蘭翊舒一臉,蘭翊舒的聲音很好聽,蘇心漓三字從他的口中說出來,有一種說不出的婉轉,仿佛還有一種讓人回味的餘韻。
蘇心漓下意識的想為自己的失儀道歉,可這會嗆的實在有些難受,不停的咳嗽,根本就說不出話來,未免蘭翊舒的臉在遭自己口水的殃,蘇心漓轉了個身,垂下了腦袋,蘭翊舒見她這樣子,輕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
「想不到漓兒還有這樣的一面。」
今日在長公主府,那樣的狀況,她都是榮辱不驚,不卑不亢的,沒想到卻會被水給嗆著了,她這樣的一面,別人應該不知道吧,想到自己是第一人,蘭翊舒的心情好的莫名。
漓兒?蘇心漓咳嗽的更厲害了,唯恐自己驚著那幾個丫頭,一隻手用力的捂住了嘴巴,另外一隻手向蘭翊舒擺了擺手。
他要是不開口說話的話,她能好的快一些。
好一會,蘇心漓才停止了咳嗽,一張臉卻被憋的通紅,蘭翊舒給她倒了杯水,蘇心漓接過,想也不想就喝了,杯子尚未放下了,蘭翊舒再次欠扁的開了口,「呀,你剛剛喝水的杯子好像是我的。」
他驚呼了一聲,但是那張臉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笑意,雙眸也含著笑意,幸災樂禍的,惡劣的很,蘇心漓完全不能將眼前這個人和記憶中那個尊貴優雅的男子聯繫在一起。
他這個樣子,今後還能愉快的合作嗎?
蘇心漓在心底歎了口氣,要怪就怪她識人不清,上輩子不會看人,現在也沒好到哪裡去,杯子是他的就是他的吧,是他的?這屋子裡所有的一切,除了他蘭翊舒這個人,其他的,全部都是她的,蘇心漓有些自暴自棄的認了命,她剛還將水噴到他臉上呢,以他和自己一樣的睚眥必報的小氣性子,會捉弄自己也不奇怪。
「蘭公子,我還是習慣你叫我蘇小姐。」
用這樣的方式搞突襲,蘇心漓覺得自己有些受不住。
「漓兒不覺得這樣太過見外了嗎?」
蘇心漓看著他惡作劇似的笑意,沒有說話,不過是個稱呼而已,隨便他怎麼叫吧,剛剛咳嗽的厲害,這會,蘇心漓胸口都還有些憋悶,也不願糾纏,蘇心漓取了自己的帕子遞給蘭翊舒,「擦擦吧。」
「我們兩個人的時候隨便你怎麼叫,但若是有第三個人在,你就叫我蘇小姐。」蘇心漓無奈妥協。
「隨便怎麼叫嗎?漓兒,小漓兒,心漓,心心,小心心?」
「蘭翊舒,你夠了啊,你今日來就是為了惹我生氣的嗎?是覺得我在公主府受到的侮辱還不夠是嗎?」
蘇心漓的臉驀地沉了下來,她不喜歡蘭翊舒開這樣的玩笑,對於彼此現在的關係,她很滿意,而且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在一定程度上對蘭翊舒有了依賴,進一步的發展,她沒想過,讓關係破裂,她也不願意。
蘭翊舒斂住臉上的笑意,「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蘇小姐何故如此生氣?」
他的口氣疏冷又淡漠,蘇心漓見他這樣子,心裡又覺得自己有些太過分了。
蘇心漓,你未免太過自作多情了吧,顏司明那樣的男人都看不上你,你又憑什麼吸引蘭翊舒,不過是玩笑而已。
「蘇博然應該沒本事讓你哭成這樣吧。」
蘇心漓摸了摸自己有些紅腫的眼眶,她剛從定國公府回來就和流雲才踏進蘇博然的書房,就被他氣急敗壞毫不留情的狠狠的教訓了一頓,恨不得直接開口說,這件事情與相府無關,你讓定國公府的人承擔去,之後,賢妃娘娘和太子殿下的賞賜先後到了,他見有利可圖,當著他的那些姨娘女兒的面就開始敲打自己,想讓所有的女兒都攀上皇室?也不事先掂量掂量自己和他那幾個女兒的分量,京陵有權有勢的人家多得是有才有貌的女兒,就他那幾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簡直可笑又荒謬。
他指責她的時候沒有看到她通紅的眼圈,便是後來對她有所求的時候也沒看到,或許看到了,但是卻未曾放在心上,因為對她的種種不滿,根本就不願說出一句關心的話,這樣的父親,又什麼資格值得她落淚?
「蘭公子來京陵不久,對我父親可真瞭解,今日的事情,幸虧有蘭公子幫忙,不然的話,我現在哪能坐在這屋子裡這樣悠閒地喝茶呢?」
蘭翊舒笑出了聲,「便是沒有我,太子的賞賜一到,蘇博然又怎麼會讓你跪祠堂?」
「若非有蘭公子精心挑選的那些賞賜,太子殿下的那些賞賜怕都到了父親和方姨娘的小金庫了。」
那些字畫和首飾不一樣,不可能時時佩戴在身上,以蘇博然和方姨娘的無恥,兩人定然會占為己有,然後私下坐地分贓,賢妃的賞賜到的及時,讓她既可以看清蘇博然那醜惡的嘴臉,同時自己又不會有太大的損失。
「我有一件事情想請蘭公子幫忙。」
蘇心漓覺得,自己在請求蘭翊舒幫忙的時候,是越來越理所當然。
「你說。」
蘭翊舒已經將臉上的水跡擦乾淨了,看向蘇心漓,淡淡的回道,臉上沒有流露出絲毫的不耐或者是不滿,那從容的姿態就好像替蘇心漓做事是他的責任一般。
「我三哥和三嫂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一些吧。」
今晚才發生在相府的事情,他這會就知道了,三哥和夏婉婷的事情都鬧了這麼久了,蘇心漓就不相信他一無所知,而且她聽程子風說,三哥最近和蘭翊舒走的很近,兩人經常一起去喝酒。
「嗯,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我三嫂她懷孕了。」
「這不是好事嗎?」據他所知,程子謙可是一直都想要個孩子。
「她懷孕的時間太過巧合了,我不得不懷疑,而且,他們是想利用這孩子牽制我三哥和我外公外婆他們,你覺得這是好事嗎?」
夏婉婷沒有懷孕一事,蘇心漓幾乎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大樹底下是好乘涼,但也不是他們想靠就能靠的,我可不想定國公府因為他們那一群人弄的臭名昭彰,你覺得長公主這樣好嗎?一世英名,全被懷安郡主給毀了,若是那樣的話,有還不如沒有。」
蘇心漓冷笑了一聲,說出的話透著這個年齡和她的性別完全不相符的沉穩和果決,「按照琉璃的律令,夏天忱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至於夏婉婷的父親,他也是一樣,夏家,一個人也逃不了,這樣的話,今後若是還有人想借著定國公府的名號為非作歹,我們才能撇的乾乾淨淨,現在處理的話,還能給長公主府一個警醒,你說是與不是?」
蘭翊舒笑出了聲,這樣手段強勢甚至有些毒辣的蘇心漓,他也喜歡。
「你想我怎麼幫你?」
「給我找一個大夫,當然,不是那種一般的大夫,最好是深諳內宅那些女人手段,越來越好,過幾日我三哥就要去夏府,你讓他陪著,若是夏婉婷懷孕了,你便讓他回來告訴我,若是假懷孕的話,讓他當著夏家還有我三哥的面,直接戳穿。」那樣的話,三哥也該死心了。
「你很討厭那個夏婉婷?」
她這樣做,分明就是將夏家還有夏婉婷都逼入了死胡同,尤其是夏婉婷,定國公府的男人是出了名的好男人,她要是被休了,那必定不容於京陵城的百姓。
「我說過,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夏婉婷只是為自己曾經做出的決定擔負責任而已,我討厭的不是她,而是她罔顧自己定國公府媳婦的身份,吃裡扒外,無論是誰,若是讓我知道他對定國公府不利,我都不會放過。」
蘇心漓的眸光堅毅,定定的看向蘭翊舒。
「後日一早,我會讓那個人直接去定國公府找程子謙。」
蘭翊舒看著蘇心漓,幽深的眸,在夜明珠柔和的光亮下染上了幾不可見的心疼,那樣嬌小柔弱的一個人,卻不顧一切的將這樣大的一個重擔扛在了自己肩上,事事籌謀小心,不累嗎?
蘇心漓被蘭翊舒這樣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尤其是這樣沉默著的氣氛,她悶頭喝了口水,眼睛卻上挑看向蘭翊舒,還是沒忍住,「蘭公子,你就那樣踩碎懷安郡主的玉佩,真的沒事嗎?」
那塊玉佩,不單單是長公主開光過給懷安郡主護身用的,還是皇家之物,象徵皇室的尊嚴,就那樣被蘭翊舒給踩碎了,想追究他責任的不單單是長公主,蘇心漓擔心皇上也會因此怪罪,蘇心漓想到這件事情,真的想送蘭翊舒兩個字,幼稚,好好的玉佩,幹嘛將它踩碎了,若真氣的話,晚上這麼好的機會,齊雲都將人從長公主府偷出來了,大不了他在謝雨薇的身上踹幾腳出氣好了,只要人別死在相府,屍體不要在定國公府就行。
「怎麼?關心我?」
蘭翊舒挑眉,臉上的笑意讓屋內的葉明子也失了顏色。
蘇心漓認真真誠的點了點頭,「要是你死了,今後我有事找誰幫忙去?」
現在想想,她自己都覺得奇怪,居然那樣信任蘭翊舒,蘇心漓覺得自己很幸運,誤打誤撞選的盟友,本事高,而且還願意護著她。
「若是真棘手的話,我可以找我外公幫忙。」
雖然一開始是說她和蘭翊舒的事情不能牽扯到定國公府,但蘭翊舒若是需要,她還是願意跑這一趟替他開口的,不為將來他能助自己多少,就沖著他過去這兩個月數次的救命之恩和屢次的幫助維護,有定國公府出面,皇上多少會給幾分面子,而且就懷安郡主那種性子,說不定皇上心裡情願皇家之物毀了也不要戴在這種人身上,她的存在,真的是對皇室威嚴的一種侮辱。
「若是皇上問起定國公為何插手這件事情,他如何回答?說我是他的外孫女婿?」
蘭翊舒口氣輕鬆,話中帶著濃濃的笑意,只是那雙看著蘇心漓的眼睛卻無比認真。
她,本就是他的女人,這是天定的緣分,就算她喜歡的是顧南衣,也改變不了什麼。
蘇心漓紅著臉,生氣道,「蘭翊舒!」
她說的是認真的,這人怎麼這樣沒正經,她一片好心,他倒好,不但不感恩,反倒占他的便宜。
蘭翊舒的這件事情,若是可以,她真的不願意將定國公府的人牽扯進來,雖說她那樣對謝雨薇,本意是好的,但到底惹怒了長公主,再加上今日外婆在長公主府那一鬧,兩家心中都有了芥蒂,這時候,無論是她,還是定國公府的人,為表清白,都應該和蘭翊舒保持距離的,從她重生那一刻起,她便下定決心,不會再讓定國公府的任何人因為自己的事情奔波受牽累的,若非因為心中覺得實在虧欠蘭翊舒良多,她怎麼會開口讓外公去皇上跟前求情?但若讓她因此看著蘭翊舒遭罪,她也是做不到的。
「我看起來像是那種輕易斷送自己性命的人嗎?」蘭翊舒輕笑了一聲,看著蘇心漓有些生氣的模樣,越看越覺得喜歡,尤其是她連名帶姓叫自己名字的時候,少了以往的冷靜自持,更加的真實,他覺得,蘇心漓該是這個樣子的,她也是個人,而且還是個十三歲的女子,她該有自己的喜怒哀樂,至少,他一丁點也不喜歡她在他面前的偽裝。
「我還有很多事情都沒做,在此之前,我一定會十分珍惜自己這條命的,就算那些事情都完成了,我也捨不得死,我若死了,你怎麼辦啊?」
蘭翊舒故意頓了頓,繼續道,「你今後若是有事,還能找誰幫忙?」
雖然好奇蘇心漓的心意,但是蘭翊舒並沒有向蘇心漓問起任何有關顧南衣的事情,或許,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顧南衣對她有不同尋常的意義,那他於她而言,也該是獨一無二的,不然的話,這些事情,她為什麼都是找他幫忙,而不向顧南衣提起呢,不管她這樣做是出於什麼樣的顧慮,這一點,都足夠讓他自信。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之前托我找的人,我已經找到了。」
蘇心漓看向蘭翊舒的眼睛瞬間露出了驚喜的顏色,整張臉在夜明珠柔和的燈光下仿佛也在發亮一般,這一刻,蘭翊舒覺得,這個中的艱難完全都不值一提,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是在哪裡找到她的?她現在人在哪裡?怎麼樣了?還好嗎?」
想到桂嬤嬤曾經對自己的好,而她卻縱著方姨娘她們將這些忠心對她和母親的老人趕出了相府,蘇心漓的心中存著一份內疚。
「我的人是在方家靈城的田莊找到她的人,她現在的狀況並不是很好,我已經讓人照顧她了,你若是想看她,最好是再過一兩日。」
桂嬤嬤的狀況應該很糟糕吧,蘇心漓從蘭翊舒這話中就聽的出來,怎麼可能會好呢?想得到那份嫁妝清單的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而已,想要霸佔娘親嫁妝的方姨娘她們也該是一樣的心情,桂嬤嬤沒死,就表明她到現在還沒將東西交出去,這些年,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那就定在後日吧,後日一早,你讓那個大夫一早就去定國公府,我會通知三哥他們的。」
後日看完桂嬤嬤,她再折去夏府一趟,若夏婉婷真是假懷孕的話,三哥必定會受到很大的打擊,蘇心漓想著自己能好好安慰程子謙一番。
「蘇心漓,方姨娘他們並不難對付,真正棘手的是方家。」
蘭翊舒說著,從懷裡取出一份東西,放在桌上,然後推到蘇心漓跟前,「這只是我月餘來調查到的方家資產。」
蘇心漓看著那並不薄的一摞,看了蘭翊舒一眼,拿了起來,打開,快速的翻閱。
「方家除了有農莊,田莊,酒樓,各種經營的鋪子,私下還掌控了好幾個碼頭,還有一座銅礦,兩座鐵礦,一座金礦。」
前面蘭翊舒說的那些,蘇心漓並不奇怪,現在京陵城內,但凡稍微有點底子的,都有自己的農莊和田莊,為了維持府上的開支和各種人情往來,他們還涉獵酒樓和鋪子,但是碼頭,這其中涉及的並不僅僅是銀錢上的利益,別看這活低賤,但是卻可以反制權勢,尤其是銅礦山和鐵礦山,那可不得了,因為有了這兩樣,私下可以大量生產武器,所以私下開採銅礦和鐵礦,是殺頭的大罪。
「方家還真是富得流油啊。」
銀子再多,生出的女兒,還是目光短淺。
蘭翊舒贊同的點了點頭,「那銅礦和兩座鐵礦的位置都極為偏僻,而且量非常大,目前已經有一座鐵礦開採了,桂嬤嬤就被關在靈城一個小村的田莊,自從方家探知那裡有鐵礦之後,便花銀子讓村子裡的人全搬了,目前那裡就只有方家的農莊,但是那農莊,並不在方家名下。」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的人費了這麼久的時間才找到了桂嬤嬤。
蘇心漓並沒有太大的意外,「方有懷那只老狐狸,他可比方靜怡的段數高多了。」
若是沒有本事,怎麼可能從一個混混爬上今天這位置呢?他察言觀色的本事沒幾個人能出其右,不然的話,那麼多的人,皇上為什麼重用的是他呢?開採鐵礦,這要被發現了,可是殺頭的大罪,這樣危險的事情,他怎麼會讓別人輕易就查到他頭上呢?
「皇上他知道嗎?」
若是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授意,她要戳穿了,皇上那邊怕是不好交代。
「不知道。」
蘭翊舒答的極為肯定,「你以為皇上是誰?一國之君,最是猜疑,他怎麼可能讓一個臣子私下掌管這些東西,要說某個皇子知道那還有可能。」
若是皇上知道的話,那駐在靈城的不會是方家的人,而是朝廷的軍隊。
蘭翊舒這樣一說,蘇心漓也覺得很有道理,「蘭翊舒。」
她雙手托著下巴,向著蘭翊舒的方向湊了湊,「你很厲害嘛!」
蘇心漓笑容在白色的柔光下,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蘭翊舒敢肯定,她現在腦子裡肯定沒想好事。
「你想問什麼?」
蘭翊舒淡然的口氣透著一股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縱容。
蘇心漓搖了搖頭,眨巴眨巴著眼睛,「反正你又不會害我,我問那麼多幹嘛,我不問你的事情。」
對於她這樣的信任,蘭翊舒相當受用。
「那你想做什麼?」蘭翊舒已經隱約猜到她賣萌的用意了。
「我仇富。」
蘇心漓這話說的那叫一個理所當然,蘭翊舒掃了眼她屋內的擺設,雖然蘇博然對她不怎麼樣,方姨娘更是一門心思的苛責她,但是為了哄騙定國公府的人,他們門面功夫都是做的很好的,蘇心漓這房間裡擺著的都是上等的寶貝,沒有一樣是贗品。
「然後呢?」
「我五哥離家三年,快回來了。」
「所以呢?」
「這功勞就給他吧,您的大恩大德,我會一輩子敏記於心的。」
用方家的東西給他們定國公府的人向皇上表忠心,蘇心漓太願意做這種事情了,就當是方姨娘霸佔她母親嫁妝多年的利息,這些東西要是被收走,方有懷就算是不掉命,但肯定會氣的半死。
殺母殺兄之仇不共戴天,她勢不兩立的不單單是方姨娘他們,還有她身後整個方家,上輩子,他們害的定國公府滿門抄斬,這輩子,她就讓他們也嘗嘗這滋味,本來,這次是一次極好的機會,但是看蘭翊舒的意思,現在根本就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那些都是方家私自佔有的,方家已經私下開採鐵礦了,他們很有可能是想打造武器,她也不知道他們是想扶哪個皇子,但無論是哪個,一旦得逞,都不會有定國公府的好處,所以她必須要儘快斬斷禍根,尤其想到方有懷心在滴血,面上卻要裝作若不其實的樣子,蘇心漓就覺得痛快的很。
「不想將這些東西占為己有嗎?」
「可以嗎?」蘇心漓猛地點頭,她當然想了。
其實,蘇心漓更願意和方家的人一樣,私下吞了這兩座鐵礦和一座銅礦,打造武器,將來以備不時之需,但是現在,她要人沒人,要錢沒錢,根本就幹不了這樣的大事,至於外公他們,這事要讓他們知道了,一定會翻天的,而且,方家都已經知道這些地方的位置了,她還怎麼占為己有啊。
「蘇心漓,你既然擔心定國公府被新皇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拔掉,為什麼不想辦法讓他或者是自己變的強大,強大到最好是讓皇室的那些人都不敢生出那樣的心思來。」
蘇心漓瞪大著眼睛看向蘭翊舒,滴溜溜的轉了轉,他之所以敢明目張膽的踩掉懷安郡主的那塊玉佩,是因為他料定無論是長公主甚至是皇上都不敢對他動手嗎?
是呀,定國公府現在的處境太過尷尬憋屈了,憑什麼他們忠心耿耿卻要被皇室的人猜疑,整日如履薄冰呢?
「我幫你,我不但讓你得到這兩座鐵礦和銅礦,還能讓你的哥哥因此在皇上跟前立功,記住自己說的話,要一輩子銘記住我的恩德,時刻都不能忘記。」最好因此和任何雄性動物都保持距離。
可蘭翊舒不知道的是,這些他原本送給蘇心漓的東西,到最後,救的卻是他自己的命。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1:03 AM
第073章:方家出手
因著方家的事情,昨晚蘇心漓與蘭翊舒聊得很晚,再加上蘭翊舒臨走前做的保證,蘇心漓想到方家即將要大出血倒楣,自己還能意外發一筆,心情雀躍,很晚才睡過去,相府老夫人不在,主母又過世了,蘇博然一早就要去上早朝,蘇心漓並沒有要請安的人,流朱流雲那些個丫鬟,一個比一個貼心,自然是不會打擾他休息的,第二天早上,蘇心漓辰時才醒過來,蘇心漓撩開床簾,春日裡清晨的陽光已經明媚,透過紗窗照了進來,整個屋子,都極為的明亮,外面鳥兒清脆的鳴唱讓所有的一切,越發的美好。
流朱流雲就在外間候著,蘇心漓這邊才從床上坐了起來,一有點動靜,幾個人就進來了,有條不紊的伺候她更衣梳洗。
「小姐,昨晚相爺在自己的屋子裡被人給打了。」
替蘇心漓綰髮的流朱湊到蘇心漓耳邊,低聲說道。
在自己的院子而且還是自己的屋子被人給打了,還是相府,這事要傳出去必定會成為丟人至極的笑柄,像蘇博然這樣愛面子的人自然是不會聲張的,不過對掌家半月,並且各個院子都安插了眼線的蘇心漓來說,這並不是什麼難事,不過她聽流朱那口氣,怎麼有些幸災樂禍啊。
「人捉到了嗎?」
流朱放下梳子,搖了搖頭,「沒有,聽說相爺連人都沒看清,對著護院發了好大的一通脾氣。」
蘇心漓聽到這話,忍著才沒笑出聲,嘴角卻不自覺的上翹,有很濃的笑意,「我知道了,這件事情不要聲張。」
一大早的,她怎麼覺得心情那麼好呢,原來是接二連三的發生了好事。
蘇心漓知道,自己此刻愉悅的心情若是被別人得知,一定會被大家的唾沫給淹死,但是怎麼辦呢?那種歡快的心情就是控制不住,雖然她總是一副乖巧溫順的樣子,但是事實上,她想教訓蘇博然已經很久了,尤其是昨晚,他讓她去長公主府請罪,口口聲聲暗示她將責任往定國公府推,開口想要拿走賢妃娘娘的賞賜,還有厚著臉皮告訴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讓她提攜幾個妹妹的時候,她真想狠狠給他兩巴掌,然後撕毀他虛偽的面具,沒想到居然有好心的人代替她那樣做了,看樣子看蘇博然不順眼的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而已,蘇心漓為有那樣一個人和她眼光一樣十分開心,真是活該,蘇心漓覺得這件事情怎麼那麼大快人心呢,讓她完全一掃了連日來的憋屈。
蘇心漓對著鏡子,整了整自己的髮飾衣裳,突地想到什麼,緩緩道,「你讓水兒進來見我,然後讓人將早膳端進來。」
流朱領了命,退下了,沒一會,水兒就進來了,「小姐,你找我。」
就算嘴巴裡面塞滿了東西,但是依舊可以讓自己說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十分清晰,在蘇心漓看來,這也是水兒的本事。
才過了早食的時間沒多久,水兒手上拿著的還是吃的東西,蘇心漓笑笑,幸好她是自己跟前的一等丫鬟,青藤流雲流朱幾個人又好,不然的話,水兒這食量和性子,哪能容得下她,秋波就不喜歡她,經常一逮著機會就在她的面前數落她的不是。
「嗯。」
蘇心漓對著水兒招了招手,水兒放下手上的東西,拍了拍手,又擦了擦嘴巴,這才走到蘇心漓跟前。
「昨晚明松堂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她記得,因為當時確實很生氣,所以她有湊到水兒的耳邊說教訓蘇博然之類的話,但是不要打死,蘇心漓覺得,以水兒的性子,她很有可能去做那樣的事情,但是流朱說了,蘇博然根本就沒看到動手的人,而且應該也沒有驚動護院,不然,肯定會有很大的動靜,那樣的話,肯定會有人來通知然後將她叫醒,但是並沒有,按著這樣的推理,那人的身手肯定極為的敏捷,要是有蘭翊舒或者是他身邊那雙胞胎兄弟的身手,應該沒太大問題,但是水兒好像就力氣大點,並沒有功夫啊。
水兒四處看了一眼,然後貓著身子,湊到蘇心漓跟前,小聲道,「不是小姐您說他欠抽的嗎?」
蘇心漓看著水兒那張認真的臉,沒料到,這件事情還真是她幹的。
「真的一個發現的人都沒有嗎?」
水兒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想了想,有些得意的繼續道,「我是偷偷潛進相爺的房間的,一個發現的人都沒有,我還換了身衣裳,臉上還蒙了布,打人的時候,一句話也沒說,而且,我離開房間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青藤姐姐她們都不知道。」
蘇心漓聞言,臉上有了笑意,她怎麼覺得水兒這麼有做壞事的潛質,上次偷聽蘇博然和方姨娘講話也是,他們沒有一個人察覺出來了。
「下手重嗎?」
「小姐不是說了他不能死嗎?所以我只用了三分的力氣,肯定死不了。」
蘇心漓看著水兒信誓旦旦的模樣,覺得自己是白問了,就她那單手就可以輕易將人拎起來的力氣,她要下手重一些,蘇博然不死估計也廢了,從現在相府的平靜看來,應該只是皮外傷。
「相爺好沒用,我就打了一拳,他就抱著我大腿求饒了,不過我擔心他吵到小姐睡覺,所以將他的嘴巴給堵起來了。」
蘇心漓看著水兒那雙乾淨的天真,摸了摸她天真的笑臉,「下次不要再做這些事情了,太危險了,還有,這件事情除了我,誰也不准說,青藤她們都不許,知道嗎?」
水兒點點頭,心裡卻想著,就那一群形同虛設的廢物,有什麼可危險的!
「你會武功?」
水兒點頭,以前公子經常誇讚她資質好呢,有練武天分。
力氣那麼大,但是身子卻那麼敏捷,說不定水兒的功夫真的還蠻不錯呢,當初外婆和雲姨選中她說不定也是出於這一點的考量,蘇心漓想著,下次去定國公府的時候,讓他和四哥他們過過招,要是還可以的話,今後自己外出,就讓她跟在身邊保護,還能讓她教自己,反正心漓院還算蠻大的,到時候空個房間出來,讓水兒教流朱幾個人一些拳腳功夫,不但能強身健體,危險關頭,還能自保。
早膳剛擺進來,蘇心漓還沒吃幾口呢,沈複就來了,蘇心漓原以為他是找自己說蘇博然的事情,想著等下就可以去看看水兒的成果,沒想到他說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小姐,三殿下跟前的公公在大堂候著呢,說是找您。」
沈複現在對蘇心漓是敬佩的很,一連得了賢妃娘娘和太子殿下的賞賜,這在京陵城可是頭一份,現在三皇子殿下又著人來問候,這可是天大的殊榮,不單單是小姐的榮耀,還是整個相府的。
蘇心漓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巴,起身整了整衣裳,示意沈複在前面帶路,然後若無其事的問道,「父親呢?」
顏睿晟雖然是當今太子,但因為是個病秧子,很多大臣都覺得他活不了多久,反而覺得三皇子顏玉勳的勝算更大,母親身份尊貴,是皇貴妃,僅次於皇后,協助皇后統管六宮,實際上,兩個人卻是劃界而治,一個掌管東宮,另外一個掌管西宮,顏玉勳的祖父雖然不是大官,卻是當世有名的大儒,有很多門生在朝為官,駙馬也曾聽他授課,嚴格說起來,也能說是老師,屬於清流派的核心人物,在民間也有很高的聲望,而且顏玉勳這人本身也很優秀,長相儒雅,才學橫溢,尤擅音律,可以說是得到了他祖父的真傳,他雖然高傲,但是為人卻十分謙遜,聽的去意見,和性格孤僻的太子可以說的上是兩個極端,就皇位來說,蘇心漓不得不承認,他比顏睿晟適合,估計蘇博然也是這樣想的。
現在三皇子的人來了,蘇博然肯定恨不得抱著人家的大腿,把自己的臉貼別人的屁股上,可惜,他現在的那張臉應該沒法出來見人吧。
「相爺在大廳呢。」
在客廳?水兒不是說將他打的鼻青臉腫的,而且牙齒好像還掉了幾顆,他那樣子,可以見客嗎?而且還是那樣尊貴的客人,昨天芷華姑姑說蘇妙雪的話,他都忘記了嗎?
蘇心漓到大堂的時候,相府的姨娘小姐都到了,還有不少的奴才,蘇博然頗為恭敬的站在一位公公跟前,蘇心漓並不知道,他此刻的臉是不是諂媚的,因為他頭上戴了個斗笠,斗笠下的黑紗擋住了他的臉,什麼都看不清,那位公公臉上帶著笑,對他的態度也頗為恭敬,蘇心漓瞬間就對昨日太子跟前的康公公更有好感,不過這三皇子跟前這位公公的態度也確實更加討喜一些,至少,正常情況下,大家都會喜歡這種。
「蘇小姐來了。」
特有的鴨公嗓,尖細的有些刺耳,再配上那蘭花指,就算眼前這個人穿的不是這身衣裳,蘇心漓覺得自己也完全能夠確定他是沒有根的男人的身份。
「蘇小姐萬福,小的是三皇子殿下跟前伺候的奴才,您可以叫我小蘇子。」
那位公公走到蘇心漓跟前,行的是標準的大禮,蘇心漓不知道他方才有沒有對蘇博然這樣做,但是他這樣的舉動,確實讓人挺受用的,至少被行禮的那個人會覺得自己是會尊重重視的。
「小蘇子公公有禮了。」蘇心漓也不拒絕,落落大方的回了禮。
「這是三皇子殿下讓我轉交給蘇小姐的禮物。」
昨日是賞賜,今日卻是禮物,蘇心漓覺得,這皇家的人,花樣真是一樣比一樣多。
蘇心漓順著小蘇子公公手指的方向望去,玉笛,鳳尾琴,還有剛從西域傳過來的鳳頭篌,蘇心漓的母親也十分擅長音律,尤其是琴,蘇心漓跟著她一起十年,耳濡目染的,自然是懂一些的,那把鳳尾琴應該是用多年的沉香木做的,隱約可以聞到一股幽香,角形曲兩側雕刻著對稱的鳳凰,雲頭還有其他花卉的文飾,看起來古樸而又華麗。
「我們殿下最擅音律,若是能有蘇小姐切磋,那自是最好的。」
切磋?若非在場這麼多人,蘇心漓懷疑,他是不是能吐出琴瑟和鳴幾個字,蘇博然樂呵呵的在旁邊附和,因為距離的近,蘇心漓偶爾還能聽到他倒抽氣的聲音,臉上的笑容如水波紋一般蕩漾開來,不過這會大家都當她是因為三皇子殿下的禮物開心呢,誰都沒有放在心上,蘇心漓笑的也就更加肆無忌憚。
「為父就知道,我的漓兒是最優秀的。」
小蘇子公公一離開,蘇博然就拍了拍蘇心漓的肩膀,當然,蘇心漓是看不到他一臉欣慰的樣子的,以前,她總不想看到他這張臉,但是今早聽了水兒的描述,她倒是有些好奇掉了好幾顆門牙鼻青臉腫的蘇博然是個什麼樣子。
「你能有今日,總算沒有枉費父親對她的一番栽培。」
蘇心漓淡然的笑了,「謝父親栽培。」
栽培二字,蘇心漓說的尤其重,是呀,若沒有你,沒有你的姨娘還有你其他女兒的『栽培』,她又怎麼可能會變成今日這樣的蘇心漓,所以她一定會如他們所願,好好感謝並且報答他們的恩情。
「你知道就好,為父沒有白疼你。」
蘇心漓垂眸,掩下眼底的遺憾和惋惜,水兒下手還是太輕了。
蘇博然心裡頭雖然高興自得,不過還是有很大的遺憾,他蘇博然的女兒得了這樣的榮寵,在整個京陵城出盡了風頭,現在哪家的夫人小姐不羨慕他的漓兒,這樣好的炫耀的機會--
若是今日他上早朝的話,那些平日裡見到他尾巴翹天上去的那些人就會來巴結他,到時候他還能端端架子,那些個用得上的,他態度和善一些,今後這關係就存下了,還有那些皇子們,以前,他們那些人是難以親近,但是現在這一個個都想要他的女兒,當然得先巴結好他這岳父了,蘇博然越覺得越覺得生氣,恨不得掘地三尺,找到那賊子將他千刀萬剮,不過也沒關係,他的漓兒還年輕著呢,完全可以慢慢挑選,他也可以慢慢挑,在沒做決定之前,說不定就能得到不少好處。
「父親,你的臉怎麼了?」
蘇心漓手伸過去,就要揭開蘇博然罩著的面紗,蘇博然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有些尷尬又帶著幾分的惱火的咳嗽了幾聲,「昨晚也不知吃了什麼,臉上冒了許多不該長的東西,似是過敏了。」
蘇心漓聽到蘇博然這樣略帶幾分慌張的解釋,只是莞爾一笑,「父親既然不舒服,就應該好生在床上躺著休息,來人啊,給父親找保和堂的王大夫來瞧瞧。」
蘇博然哪裡願意讓一個自己不信任的大夫看到自己現在這樣子,忙拒絕,「管家昨兒夜裡已經找大夫瞧過了,過幾日就好了,漓兒不用擔心。」
方姨娘那些個人看著那一樣樣上等的樂器,尤其想到這是當今三皇子賞給蘇心漓的,那叫一個眼紅啊,蘇妙雪因為昨日被芷華羞辱了,今日不敢再出現自找其辱了,不過其他庶女,明顯是一臉的渴求,尤其是蘇淺月,這次百花宴上,蘇心漓展示的字畫才藝,她才是彈琴,就算三皇子要賞這些東西也該賞給她才對,蘇心漓要什麼沒有,這些東西,只要她開口,定國公府保准能送差不多的來,但是她不行,她的生母就只是個卑賤的姨娘,蠢笨魯莽,而且沒有任何的靠山,蘇淺月恨不得自己能和蘇心漓換個母親,換個身份,所有一切都對換,這次百花宴上,因為蘇心漓和郡主鬧的那一出,百花宴並沒有辦成,她身為庶女,沒有特別的恩典,花朝節是不能參加的,想到自己可能會錯過那麼好的機會,蘇淺月那叫一個不甘心啊,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到了她身上。
「相爺,雪兒一直想找一把好琴,小姐又不擅長這些,不若將這鳳尾琴給妙雪吧,最近這段時間讓她好好練習,花朝節上才能有好的表現啊。」
方姨娘湊了過來,不甘心蘇心漓一下得了那麼多東西,她又不會這些,拿著也是浪費,還不如給她的雪兒用呢。
看樣子方姨娘沒搞懂這些東西是誰的啊,這些東西,是蘇博然同意就能給的嗎?
「小姐,我們淺月一直都想學箜篌呢,師傅都有了,就是缺一把好的鳳頭篌了。」何姨娘也過來湊熱鬧。
「漓兒,你放著也是放著,還不若給她們。」
漓兒他是不擔心了嗎,妙雪和淺月就只有更優秀,更能吸引那些皇子們的眼光啊。
「就是因為不怎麼擅長才要學啊。」
蘇心漓下人們抱在懷中的琴弦,琴音蒼古圓潤,十分的清透,琴弦像是經過特別處理的,很有韌性,但是卻十分的溫潤,觸感極佳,並不會傷手。
「不然的話,如何和三皇子殿下切磋呢?」
蘇心漓掃了眼貪婪的方姨娘和何姨娘,想的倒是挺美,給蘇妙雪蘇淺月用,那她還不如將她們劈了然後當柴火燒了,那樣她心裡還能舒坦一些,她現在可不是個會因為這樣的人物就給自己添堵的人。
「父親,這是三皇子殿下送給我的禮物,若是這東西是給您的嗎?您能把他們轉贈給其他的人嗎?三皇子殿下身份尊貴,為人又高傲,若是知道我將這琴送給--」
蘇心漓沒有繼續往下說,她想,蘇博然可以明白。
方姨娘蘇淺月幾個人聽了,氣的要命,這是說她們身份低賤嗎?蘇淺月當然是不想承認,但是她確實不得不承認,無論是蘇妙雪,還是她,她們的身份,確實比不上蘇心漓的尊貴,若是昨日和懷安郡主唱反調的是她們,怕早就被拖出去杖斃了。
「若是妙雪姐姐和淺月妹妹想要,那就努力討得三皇子殿下的歡心,若是那樣的話,我倒是願意錦上添花,將這東西送出,讓她們與三皇子殿下進一步交流,父親,您覺得呢?」
蘇博然覺得蘇心漓說的很有道理,要是因為這樣一點小事將三皇子給得罪了,那實在是太得不償失了。
「那妹妹可以經常去姐姐的院子練琴嗎?」
蘇淺月揚著笑臉,一臉期待的問道。
「女兒的意思是,女兒既然不擅長音律,就該靜心學習一段時日,不然的話,豈非浪費了三皇子的一番苦心,父親,您覺得呢?」
「漓兒說的有道理,好了,這段時日,你們若沒什麼事,就不要去打擾漓兒學習。」
蘇心漓勾了勾唇,她是得不到蘇博然真正的疼愛,但是她卻可以用利益牽絆住他,讓他對自己言聽計從。
「父親既然不適,就早些回院子裡休息,汐月,你也該回院子了,好好學習下規矩,還有方姨娘,好好照顧妙雪姐姐。」
蘇心漓說完,朝著蘇博然盈盈的福了福身,驕傲的離開,留下一群人在原地咬牙切齒。
蘇心漓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讓人將顏玉勳送來的東西全部都換上了,又命流朱將昨日賢妃娘娘和太子殿下賞賜的東西一併拿了出來,在屋子裡放著,那些人只管放馬來她的院子裡打擾吧,她們來一次,她就叫她們氣一次。
「青藤,你去,讓人多準備一些糖果,蜜餞,還有糕點之類的吃食。」
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的生母是誰,那是當朝兩個最有權勢的女人,應該也是最擅揣測君心的人,太子殿下性格孤僻怪異,或許不會按皇后的意思出牌,但是他能將那些東西送到相府賞給她,就說明皇后娘娘是默許的,至於三皇子的禮物也不例外,貴妃娘娘絕對是知道的,既如此,那就表明她之前的猜測是對的,皇上在這件事情上未必會偏幫謝雨薇,兩個皇子這樣的態度,長公主肯定也會思量,這次謝雨薇的事情,加上之前她的那些惡行,現在可以說已經在某種程度上爆發了,公主府因此可以說的上是惡名昭彰,長公主肯定會想辦法平息這件事情,態度強硬?就算長公主身份比她尊貴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她根本就不敢,那就只有低頭妥協,若是沒有意外的話,那百花女的稱號到最後很有可能會落在自己頭上,蘇心漓只是猜測,並不肯定,不過有些東西,總是有備無患的,這樣的大喜事,當然應該讓全府上下的人都沾沾喜氣了。
與此同時,方姨娘則在屋子裡大發雷霆,將桌上放著的茶盅砸了個稀巴爛,正這個時候,有下人沖了進來,跪在地上,「方姨娘,方家那位姑姑兒媳婦來了。」
方姨娘一聽,忙收斂了怒氣,讓下人將院子裡清理乾淨,沒一會,就有個年約三十歲左右的女人走了進來,穿著並不是太好也不會差的衣裳,眼睛微微有些紅腫,一身的幹練,在方姨娘的跟前跪下,顫抖的聲音,平靜的說道,「姨娘,奴婢的婆婆還有那杜嬤嬤,前兩日全部被燒死了。」
「怎麼會被燒死的?」那份嫁妝單子,她一直都沒到手的,也不知道那老婆子將東西藏哪裡了,要是哪天不小心被蘇心漓得到了,以她現在這恨不得將她和妙雪逼死的架勢,那還了得。
那個地方的位置偏僻,就只有方家的田莊,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將杜嬤嬤送到那裡,就是不想她被定國公府的人找到,方姨娘到現在都還不明白,自己的父親和兄長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為什麼花費那麼大的代價霸佔著那地方,無論她怎麼問,他們就是不說,之前一直與她通消息的老婆子說了,那地方的守衛十分的森嚴,時時都是有人把守的,既如此,一旦著火的話,應該馬上就有人發現才對,為什麼兩個人都被燒死了。
「老爺和大少爺都懷疑這是有人故意縱火。」
「會是誰?」方姨娘吃了一驚,心裡頭嚇了一大跳,故意縱火?難道是蘇心漓的人,她已經從杜嬤嬤那裡拿到嫁妝清單,所以殺人滅口嗎?
「不知道,老爺和大少爺說了,他們讓姨娘稍安勿躁,這段時間什麼都不要做,至於蘇心漓,他們會對付的。」
方姨娘一聽自己的父親和兄長要動手,懸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看樣子父親和哥哥也看不慣蘇心漓的囂張了,有他們對付蘇心漓,她就不相信她還能次次化險為夷。
「他們準備怎麼做?」方姨娘一臉興奮的問道。
「老爺和大少爺暫時沒告訴奴婢,但是動手的時候,他們會通知姨娘的,到時候姨娘只需要配合就可以了。」
「這些年來,你婆婆一直都按著我的意思行事,現在被害死了,真是可憐。」
方姨娘說著,讓人取了幾錠銀子用荷包裝好,給了送信前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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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芳情園剛剛有個小丫鬟來報,說今日方家有人來找了方姨娘,方姨娘和她秘密聊了好一會,那女子離開之後,方姨娘的心情跟著就好了。」流雲湊到蘇心漓耳邊道。
「那女子呢?」方家的人,居然還敢在這時候堂而皇之的進相府。
「已經離開相府了。」
還是慢了一步。
「小心盯著方姨娘和蘇妙雪,下次她們再碰面,立馬告訴水兒,讓她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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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蘇心漓的預料,當日午時剛過沒多久,長公主府就來了宣旨的太監,蘇心漓沒有去接,倒是蘇博然,戴著他那圍著紗的斗笠,非常恭敬的迎接了那太監,而且還寒暄了很久,蘇心漓對此一點也不意外,他這人不就是這樣嗎?每個身份比他高對他的仕途能有幫助的都想巴結,蘇心漓真的很懷疑,他到底是怎麼爬上丞相這個位置的,難道他不知道那些真正有野心並且會重用的,從來就不是這樣的牆頭草。
蘇博然接到這樣的旨意,整個人有些發懵,因為蘇心漓和郡主的事情,蘇博然已經認定,這百花女的稱號和他們蘇家註定是無緣了,可現在蘇心漓摘得了桂冠,蘇博然卻不是很高興的樣子,甚至有些憂心忡忡,接連二日,蘇心漓收賞賜和禮物手都拿軟了,也沒想到要孝敬他這個父親,對幾個妹妹還有妙雪都表現的很小氣,蘇博然覺得方姨娘說的沒錯,蘇心漓已經不聽他的話了,而且因為娘娘皇子們對她的看重,她對他這個父親似乎都不是那麼尊重了,但是現在,他有用得上她的時候,所以自然不能太過苛責,但是他沒想到,這百花女的稱號也落到了蘇心漓的頭上,蘇博然擔心,蘇心漓的尾巴會翹起來,自己掌控不了,如果可以選擇的話,蘇博然更願意蘇妙雪得到這百花女的名號,那樣的話,她的名聲就不至於會那樣壞,就算到了現在這種狀況,蘇博然還是更多的將自己未來光明的希望寄託在了蘇妙雪身上。
但是,不管蘇博然開心也好,擔心也罷,這消息還是要告訴蘇心漓的,還有長公主約蘇心漓在半月酒樓見面的事情,也必須得說,為表重視,蘇博然特意打發了管家沈複向蘇心漓報喜,蘇心漓聽到這個消息,眼裡露出一抹喜色,一方面是出於自己猜對了的小得意,另外的話--
「流朱,流雲,青藤,水兒,將今日買來的那些糖果糕點蜜餞分到各個院子,務必讓每個人都沾到喜氣。」
對於可以讓方姨娘蘇妙雪她們不快的事情,蘇心漓都很樂意去做。
「小姐,那您和長公主見面嗎?」
雖然娘娘和殿下們對小姐都很滿意,但是流朱還是覺得像長公主這樣的人,可以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的好。
流朱也覺得那懷安郡主過分的很,小姐應該給她點懲罰,反正不管到時候長公主怎麼說,小姐堅持自己的態度就好了。
「當然去了,現在時辰尚早,不著急。」
蘇心漓出門的時候,秋波也進來了,說想和蘇心漓一起去,蘇心漓也沒有拒絕,除了蘇心漓之前幾個貼身丫鬟,秋波也跟在了蘇心漓的身後,一起派發東西去了。
蘇心漓先是去了柳姨娘的院子,她現在懷著身孕,又得寵,蘇心漓自然先去找的她了,柳姨娘見蘇心漓來了,立馬恭敬歡快的迎了上去,「小姐。」
蘇心漓看了柳姨娘一眼,懷孕後,她圓潤了許多,氣色也比以前好看的,整個人容光煥發的,顯然是過的極好的。
柳姨娘臉上堆著笑容,諂媚又討好,現在蘇心漓可是京陵城最最風光的人物,哪個小姐能像她家小姐這樣,同時得到兩位最優秀最有前途的皇子青睞,便是被她得罪了的長公主,還不是乖乖的投降,將百花女的稱號頒給了小姐,柳姨娘這段日子過的是相當的愜意舒心,現在,更是洋洋得意,覺得自己有眼光,將來會比相府的其他姨娘都厲害。
「你們把這些吃食發給凝霜院的下人。」
蘇心漓向後命令了一聲,扭頭看向柳姨娘道,「你坐下吧。」
柳姨娘施施然的坐下,沒有像在蘇博然跟前那樣,故意挺著肚子,一副就她懷孕最辛苦的樣子。
「你現在懷著身孕,我送來的那些吃食你就別碰了,免得給人陷害的機會。」
「妾身若能沾沾小姐的喜氣,肯定能給小姐生個弟弟。」
蘇心漓現在風頭正盛,柳姨娘想著,若能得到她一星半點的喜氣,說不定就能生個大胖小子,現在,她已經顯懷了,肚子越來越大,她就越發擔心,唯恐自己生的是個沒把的,到時候,若是失了相爺的寵,對小姐也就沒什麼利用的價值了,方姨娘若成了相府夫人,她和她孩子都沒命活。
「你現在是孕婦,好好養著就是,用心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我自然是不會虧待你的,你看那些對我忠心不二的人,我會放任她們生死不關嗎?」
柳姨娘想想也是,昨日相爺說要將流雲那丫頭杖斃了,都是小姐攔著的。
「這一對金鐲子,是我為你肚子裡的孩子準備的。」
蘇心漓說著,流雲很快將一個盒子送到柳姨娘跟前打開,裡面正是一對小小的金手鐲,手鐲外面的一圈刻著五種辟邪動物,一看就是給小孩子戴的,不但做工精細,「你看看喜不喜歡?」
蘇心漓親自將東西遞到柳姨娘手上,柳姨娘掂了掂,頓時樂開了花,「妾身替孩子謝謝小姐。」
「相府的那些人是怎麼對我的,你心裡應該清楚,我母親和兄長已經過世了,你這孩子,就是我的親人,我還會害他嗎?只要你沒有那些歪門心思,對我的話唯命是從,我必然是不會虧待你們母子的。」
蘇心漓挑眉看了柳姨娘一眼,「有機會偶爾向父親提提三姨娘。」
蘇心漓說完,站了起來,轉身離開,柳姨娘不明所以,喃喃的道了聲,「三姨娘?」見蘇心漓離開,忙回過神來了,快步走到蘇心漓身後,「妾身一定會照辦的。」
雖然不知道蘇心漓為什麼突然提起那個已經被打入冷宮的三姨娘,現在這時候,她自然是不想有人與她爭寵的,就算是一個被遺忘的女人也不例外,不過既然是蘇心漓的意思,柳姨娘自然是不敢違抗的。
蘇心漓從凝霜院離開之後,又依次去了何姨娘六姨娘還有蘇汐月蘇淺月的院子,因為六姨娘是老太太賞給蘇博然的,算是貴妾,自三年前程立雪過世後,蘇沐靈就和她母親住在一起,蘇汐月和蘇淺月一個院子,方姨娘並不在自己的芳情園,蘇心漓到蘇妙雪的雪園時,方姨娘正在蘇妙雪淤青的臉上塗抹著什麼,謝雨薇的拳頭雖然沒給蘇妙雪留下身上難以癒合的內傷,不過皮外傷還是有的。
「方姨娘,妙雪姐姐。」
看著蘇妙雪這狼狽不堪的樣子,蘇心漓覺得自己叫妙雪姐姐都極為的順溜,一點也不彆扭,而且一丁點也不會不樂意,完全心甘情願,臉上更是樂呵呵的。
蘇妙雪一看到蘇心漓,就好像餓了好幾天的老虎看到兔子似的,恨不得將她撕碎了,然後給活吞了,「你來做什麼?」
蘇心漓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剛剛漓兒得了消息,原來漓兒是今年的百花女,說來,那一日妙雪姐姐的畫也是極好的,哎--」
蘇心漓歎了口氣,「同樣都是作畫,姐姐的運氣似乎差了些。」
不但什麼賞賜禮物都沒有,還一身的傷,被人扛著回來。
平日裡,蘇心漓那冷靜淡然的臉,今日瞧著,格外讓人覺得溫暖,當然,方姨娘和蘇妙雪母女不是這樣想的,她們覺得,蘇心漓那可惡的嘴臉簡直猙獰到了極點。
「不過沒關係,以姐姐的才學,就算百花宴這次失手,相信花朝節一定可以翻身的。」
翻身?還怎麼翻身?要是她遇上蘇妙雪這樣的事情,一段時間內,肯定不會出去丟人的,皇后娘娘,貴妃娘娘那些人當然不會當面直接議論百花宴的事情,但是以蘇妙雪這樣的身份,肯定是少不了有人閒言碎語的,這京陵城,每時每刻都有事情發生分散著那些人的注意力,所以無論什麼事情都不會持久,至於官家皇室,維繫這些的,從來都是彼此間的利益關係,若是有一日,蘇妙雪可以許給他們想要的,就算她臭名昭彰,那些野心勃勃的人還是不會介意這些,只是今後,日子比較難過而已。
蘇心漓太清楚方姨娘和蘇妙雪了,這次花朝節,蘇妙雪肯定會費盡心機打這場翻身仗的,但是怎麼辦?她不願意給她那樣的機會,若是輸給別人,她不會計較,但是蘇妙雪,她一定會死死的踩著她,讓她永遠都活在自己的陰影之下。
蘇心漓眨了眨眼睛,眼睫微垂,一副傷心委屈的樣子,很快的,就有滾燙的眼淚順著她的眼角,一顆一顆的往下落。
「妹妹,我知道你了不起,不但得了賢妃娘娘還有殿下們的賞賜,還得了百花女的稱號,那你也不能拿我尋開心,如此奚落我吧!」
蘇妙雪甩開方姨娘的手,從床上坐了起來,朝著蘇博然所在明松堂奔去,蘇心漓在心中歎了口氣,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什麼都找蘇博然,不會累嗎?但是她累啊,每個院子都跑了一遍,還和主動示好的下人寒暄了一番,不想再跑了啊。
「爹,您一定要為女兒做主啊。」
方才方姨娘在給蘇妙雪上藥的時候,和她大概說了下蘇博然此時的心態,一直以來,他對蘇心漓都是不喜的,現在是沒辦法,蘇心漓若是自鳴得意,不將任何人都放在眼裡,爹肯定不會喜歡的,既然蘇心漓上門送了這麼個錯處,她哪裡有不牢牢捉住然後狠狠打消她氣焰的道理?太子殿下就算了,想到三皇子也來湊這熱鬧,一向覺得自己只除了臉蛋比蘇心漓略遜一籌的蘇妙雪心裡頭相當的不服氣。
「發生了何事?」
蘇妙雪一湊近,就有一股淡淡的藥香味從她身上飄散了出來,蘇博然看著鼻青臉腫的蘇妙雪哭哭啼啼的,一下心疼了起來,她這個女兒,也是優秀的,若沒有漓兒處處壓著,現在漓兒所有的一切都該是她的,包括百花女的稱號,那樣的話,幾日後的花朝節,她肯定能得到太后和其他娘娘們的垂青,這孩子,從小就與她親近,方姨娘也是,不像程立雪和蘇心漓那對母女,整日將定國公府掛嘴邊,若是雪兒將來成了貴人,肯定會一心一意助他的,蘇博然越想越覺得遺憾,心都是痛的。
「父親,妹妹這次已經出盡風頭了,幾個皇子都對她青睞有加,現在整個京陵城怕都沒有不知道她的,她還得了百花女的稱號,但就算是這樣,她也不該到女兒的院子,揭女兒的傷疤,打女兒的臉啊!」
蘇妙雪靠在蘇博然的懷中,哭的極為傷心。
「漓兒當真如此氣你?」
蘇博然聽了蘇妙雪的話,心裡頭氣的很,覺得蘇心漓簡直就是無法無天,絲毫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她今日能到妙雪的院子裡耀武揚威,難保他日不會如此對他。
「千真萬確,女兒還敢騙父親不成?」
蘇妙雪抬頭,淚眼朦朧的,用力的點了點頭,模模糊糊的,看清了蘇博然的那張臉,驚呼了一聲,「父親,您的臉怎麼了?到底是誰,將您傷成這樣子的?」因為是在房間,蘇博然沒有戴斗笠,也沒有罩面紗。
她頓了頓,佈滿淚痕的臉盡是氣憤和心疼,「那個人在哪裡?我一定不會饒過他的,敢這樣傷害父親,一定要千刀萬剮。」
蘇博然聽了這話,非但沒有覺得蘇妙雪行為舉止粗俗鄙陋,反而覺得她這是關心自己,心裡頭的遺憾更深,若是雪兒得了殿下們的垂青,肯定會經常在他們跟前替自己說好話的。
蘇心漓這時候也趕了過來,在門口的時候,剛好看著靠著床頭坐著的蘇博然,那張臉,青一塊紫一塊的,絕對比蘇妙雪更嚴重,嘴角也破了,尤其是右邊的眼睛估計是被打了一拳,就和熊貓似的,那樣子,簡直滑稽極了,若不是蘇心漓經水兒提醒,早有心理準備,估計會忍不住,笑出聲,尤其同樣鼻青臉腫的蘇妙雪站在他身旁,怎麼看怎麼和諧,蘇心漓站在門口,感歎了聲,這才是父女啊,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蘇心漓微微調試了下心情,這才進屋,「妙雪姐姐,你不知道父親身子不適嗎?他需要靜養,不要一丁點事情就來打擾父親。」
蘇心漓看著蘇妙雪,一本正經的說道,然後向蘇博然行了禮,「父親。」
縱使蘇博然偏袒蘇妙雪,可他還是不得不承認,漓兒最有相府嫡女的風範,一舉一動,落落大方,讓人完全挑不到錯處。
「難道妹妹不知道我身子不適嗎?竟然帶著一大夥人帶著糕點糖果蜜餞去我的院子發,你分明就是存心氣我!」
蘇妙雪說完,又開始掉眼淚,蘇心漓上前幾步,和蘇妙雪兩人幾乎站在一起,蘇博然的眼睛在自己兩個女兒身上逡巡,擰著眉,不喜的看向了蘇心漓。
「父親,女兒錯了,因著女兒得了賞賜,又得了百花女的封號,就想著讓大家沾沾喜氣。」
蘇心漓不卑不亢,不過漂亮的小臉上,卻流露出了自責的情緒。
「父親不是說了嗎?讓女兒多多提攜姐姐和幾位妹妹,漓兒就想著,姐姐和幾位妹妹都是不差的,尤其是姐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這次只是運氣不好,而女兒近來的運氣還不錯,做事情還挺順利的,就想著,將自己的好運氣也分點她們,女兒本是一片好心,不曾想,卻傷到了姐姐,父親,女兒錯了,女兒不該以德報怨,還請父親責罰。」
說著,蘇心漓很乾脆的就給蘇博然跪下請罪了,蘇博然被她的一番話堵的完全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蘇妙雪卻氣的要命,蘇心漓解釋自己的事情就算了,為什麼還要說以德報怨,分明就是對她慫恿懷安郡主的事情耿耿於懷,想到懷安郡主那個蠢蛋,蘇妙雪氣的是咬牙,她現在,都不敢出府了,就擔心被人認出來大肆嘲笑,這事,蘇心漓也有份,要是她不多問的話,她也不至於變成這個樣子,今後的百花宴,她肯定是不能去了。
蘇博然心中的那些小九九,蘇心漓心裡是清楚的很,她垂著腦袋,繼續說道,「若非這次賢妃娘娘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她們的賞賜點名說是給我的,我定然不會吝惜,任由父親和姐姐妹妹們挑選的,還有這百花女的稱號,女兒也沒想到自己能成為百花女,若非這名號不能私下轉贈,漓兒一定會想法送給妙雪姐姐的,這樣的話,她將來尋個好人家,也更容易一些。」
蘇妙雪聞言,巴巴的看向蘇博然,她可不就是想將蘇心漓得的那些賞賜通通都占為己有,還有那百花女的稱號一起,至於怎麼說,蘇心漓本事的很,尤其現在她還和懷安郡主僵著呢,只要她開口對這件事情既往不咎,想要什麼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若是讓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不快,那更好,看蘇心漓今後還拿什麼得瑟炫耀?
「我知道,一直以來,父親都是最疼愛妙雪姐姐的,捨不得讓她受一丁點的冤枉和委屈,若是現在漓兒所擁有的一切是妙雪姐姐的話,父親肯定會很開心的,但是妙雪姐姐在長公主府的所作所為已經曝光,便是漓兒再怎麼用心,也很難改變有些人對姐姐的第一印象,漓兒能力有限,有些事情實在做不了,若這次的事情讓姐姐和父親不喜,今後漓兒不再踏足雪園便是,這樣的話,父親今後也就省心了。」
蘇心漓盯著蘇博然的眼睛,一字一句將話說完,並不刻意去掩飾自己對蘇妙雪的不滿,她為什麼要掩飾啊,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蘇妙雪的錯,她不該怨嗎?她『好心好意』的,她好心當做驢肝肺,她每次陷害自己,還要讓她心存感激不成,這是哪來的道理。
蘇博然的眼睛閃了一下,不踏足雪園,那怎麼行?就現在的狀況,有權有勢家的兒子,根本就不願意娶雪兒,她若是想攀上皇室,就只有靠漓兒從中千針引線,要是兩人因此鬧掰了,那可怎麼好?
「漓兒,不得胡說,你是我的親生女兒,又是我唯一的嫡女,為父不心疼你心疼誰,那些賞賜和百花女的稱號,該是你的都是你的,為父十分高興,也為你驕傲。」
蘇心漓看著蘇博然嘴巴一張一合的,果然看到他多了兩顆牙齒,托水兒的福,就算跪著與她們說話,她的心情也十分的好。
蘇博然不是沒有讓蘇妙雪從那批賞賜中挑選幾樣自己喜歡的想法,尤其是那百花女的稱號,若是可以,她真的是想蘇心漓轉贈的,而且他知道,蘇心漓可以做到,但這樣做的話,漓兒肯定就要失去太子和三皇子殿下的歡心了,昨日雪兒的表現並不好,幾個皇子估計都沒有好的第一印象,要是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兩人都看不上她的話,那他的國丈夢豈不是要破滅了嗎?而且,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漓兒將來很有可能是他所有的女兒當中爬的最高的,要是她因此對自己產生偏見了不厚待自己怎麼辦?蘇博然就算再疼愛蘇妙雪,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爹。」
蘇妙雪見自己美夢破滅,而且蘇博然還沒有追究蘇心漓的責任,頓時氣憤不已,她看的出來,一開始,爹原本是有所動搖的,蘇妙雪咬牙,不善的看向蘇心漓,暗自罵她小賤人,更恨不得將她的嘴巴給縫起來,因為每次,蘇心漓就是靠著那一張嘴巴,讓自己轉危為安的。
「好了,為父累了,你們都下去吧。」
蘇博然擺了擺手,流雲見狀,忙上前扶起蘇心漓,蘇妙雪先走出了的房間,惡狠狠的瞪著蘇心漓,蘇心漓卻開懷的笑出了聲,「妙雪姐姐夜裡可千萬別出來,不然的話,若是嚇著了別人,要傳出去,可怎麼好?那些人還以為相府的養女是東施無鹽女呢。」
蘇妙雪氣的眼珠子都快掉蘇心漓身上了,蘇心漓斂住笑意,由流朱伺候著拍掉衣服上的灰塵,「姐姐還是在自己的院子裡好生養著吧,你這個樣子,那些見慣了美人的皇子可看不上。」
蘇心漓說完,扶著流雲的手,傲然的離開了,氣的蘇妙雪在原地惱火的跺腳。
自蘇妙雪和蘇心漓離開之後,方姨娘一直就在雪園等著,她以為,以蘇博然現在對蘇心漓的忌憚,蘇妙雪應該不會吃虧的,一看到蘇妙雪進來,就興沖沖的迎了上去,可看到蘇妙雪捉狂猙獰的樣子,立馬察覺出了不對勁,但有的問道,「怎麼了?」
蘇妙雪手扶著自己的臉,捉狂的尖叫了一聲,然後就開始砸東西,「我討厭蘇心漓,我恨死那個賤女人了,什麼時候她才能從我的眼前消失!」
蘇妙雪臉漲的通紅,將那些東西舉的高高的,砸的稀巴爛,發洩過後,站在原地,氣的渾身都在發抖,方姨娘有些被蘇妙雪這樣子給嚇著了,心裡也有些慌張,直到她稍稍平靜了一些才上前將她抱住,「雪兒,怎麼了?」
蘇妙雪心底的火在燃燒,一雙眼睛通紅,看向方姨娘,咬牙切齒道,「你不是說會幫我對付她的嗎?你不是說她就是我的墊腳石嗎?現在呢?結果呢?現在外面的人都議論,說我忘恩負義,蛇蠍心腸,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也不喜歡我,你到底給了我什麼?我恨蘇心漓,我恨死她了,是她奪走了我的一切,我要她死啊,我要她死啊,你不是說過會整死她的嗎?你什麼時候讓她死?」
方姨娘聞言,眼眶一下就紅了,心疼的將蘇妙雪摟在懷中,眼淚就掉了出來,「我會幫你的,你是我女兒,我不幫你幫誰?」
方姨娘緊緊的摟著蘇妙雪,心裡對蘇心漓的恨意也在瞬間噴湧了出來,以前,程立雪處處壓著她,現在,她絕對不會允許她的女兒踩在她的頭上的,該死的小賤人,居然耀武揚威,害她的雪兒這樣的傷心狼狽。
「什麼時候?」
蘇妙雪看著方姨娘迫不及待的問道。
「今日你外祖父那邊來人了,他們說了會幫我們對付蘇心漓的,他們肯定還會幫著我成為相府夫人了,到時候,你就不用再受她的氣了。」
蘇妙雪一聽方姨娘提起方有懷,不由的想到定國公府一家對蘇心漓的袒護,心裡又不由被刺了一下,她的外公只想著怎麼利用她得到好處,不過沒關係,只有將她推向更高的位置,他們才能得到更大的好處,蘇妙雪覺得,老天對他也是不薄的,她的大姨,在懷孕的時候死了,方家的血脈,唯一的女兒就只有五歲,還太小,根本就不能爭,他們除了她,沒有別的選擇。
「雪兒,你忘記我和你說過的話嗎?在我們還沒守得雲開見月明之前,一定要忍,你和蘇汐月她們那幾個庶女不一樣,你不單單是相府的長女,同時也是方家唯一的外孫女,你和蘇心漓一樣,都有靠山,將來你是要做皇后娘娘的人,所有擋在你前面的人,不單單只有我會幫你掃除,你外祖父還有你舅舅他們也會。」
想到外祖父和舅舅的手段,蘇妙雪猙獰的臉上有一抹極其詭異的笑容,看起來有些人,這次,看蘇心漓怎麼逃,她要落在她手上,她一定會讓她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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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這不是回去的路。」
相府每個姨娘和小姐的院子都去了,酉時的話還要去半月酒樓與長公主見面,現在已經申時了,該回去了,但是蘇心漓走的卻是背著漓心院的方向。
「我知道,我想四下走走,你們都回去吧,水兒,你留下就可以了。」
蘇心漓說著,示意流朱將手上還剩下的東西遞給水兒。
「小姐。」
流朱看了眼人跡有些荒涼的前方,那是三姨娘的院子,小姐該不會是要去那個地方吧,聽說三姨娘那次的事情之後就瘋了,而且聽府裡的很多下人說她那院子不乾淨。
「公主--」
「我心中有數,不會遲到的,你們都回去吧。」
流朱見蘇心漓心意已決,想到水兒的身手還不錯,只得遵命,流朱一帶頭,其餘的人自然跟著回去。
「水兒,你陪我去前面的院子看看。」
瘋了?她就喜歡為了完成一件事情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包括賠上自己性命的瘋子。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1:04 AM
第074章:長公主的無理要求
三姨娘高怡婷和方靜怡不一樣,方家是這幾年突然發跡的,高怡婷她在嫁進來之前,就已經是戶部的嫡次女,而且生的貌美,又是有才學的,以她的條件,完全是可以嫁到勳貴人家當正經娘子的,要不是現在已經是戶部尚書的高大人當初犯了事,當時的主母又是她母親,高怡婷也不會從相府的側門偷偷抬進來,不過蘇博然為了表示對戶部侍郎的敬重和對三姨娘的喜愛,三姨娘一進來,就讓她住進了環境極好的流風苑。
當時的蘇博然二十出頭,長的是一表人才,因為攀上了定國公府這棵大樹,年紀輕輕就已經身居高位,他又是擅長在人前偽裝的小人,高怡婷雖然不甘心自己姨娘的身份,不過一段時間後也認命了,和每一個姨娘一樣,她爭寵,蘇博然附庸風雅,她便整日與他吟詩作對,那段時日,蘇博然被她迷的是團團轉,除了定期去母親那裡幾日,其餘的時間大部分都是在三姨娘那裡歇下的,比現在的柳姨娘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也因此,她很快就懷孕了。
方姨娘知道蘇博然這人耐不住寂寞,就讓自己的丫鬟,也就是何姨娘勾引蘇博然,並且讓人在三姨娘生孩子的時候動手腳,三姨娘生了個男孩,但是那孩子一生下來就死了,三姨娘因為生孩子的時候大出血,失去了生育的能力,何姨娘這人雖然蠢,但是床上的手段卻極為厲害,蘇博然當時被她迷的七葷八素的,就因為她吹的枕頭風,那段時間相府因為人為發生了一些雞飛狗跳的事情,蘇博然非但沒有心疼自己那死去的孩子,還覺得這是件不吉利的事情,而發生這樣不吉利事情的三姨娘自然也是不祥的女人,對她是不管不問,要不是三姨娘有一個做侍郎的父親,早就被趕出相府了,哪裡還能在流風苑呆著,那段時間,方姨娘私下經常讓人拿話去刺三姨娘,沒多久,好好的三姨娘就瘋了,但是蘇心漓知道,她沒有瘋。
上輩子,她從亂葬崗醒來被人尋回相府後,方姨娘和蘇妙雪貼心照顧了她很長一段時間,在方姨娘即將被扶正的時候,三姨娘偷偷潛到了她的院子,告訴她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方姨娘做的,要是方姨娘成了相府夫人,這裡就不會有她的容身之處,那時候她正感動于方姨娘和蘇妙雪的不離不棄,再加上大家都說三姨娘是瘋子,她就當她說的那些全都是瘋話,沒有放在心上,事實上,這瘋子才是相府難有的明白人,並且,她和方姨娘之間,有不可調和難以化解的仇恨。
自三姨娘被囚在這個地方之後,蘇心漓是第一次來,流風苑的大門是關著的,木質的門因為常年的風吹雨打,變的面目全非,門角上還結著蜘蛛網,再看不到昔日的繁華景象,以前,母親在世的時候,隔三差五的,還會讓人過來打掃,但自方姨娘掌家後,這裡徹徹底底的就成了冷宮,要不是蘇博然在過去的那麼多年裡,一直都沒想起她來,三姨娘說不定已經被整死了。
水兒走在蘇心漓的前面,將門推開,木門發出的是那種長久沒有修理的吱吱聲,十分的刺耳,灰塵撲落,在空氣中飛揚,有些嗆人,蘇心漓用帕子掩住口鼻,向後退了幾步,水兒抬頭,任由那灰塵迷了眼,無所謂的拍了拍手,然後在蘇心漓之前進去探情形。
流風苑的院子,到處雜草叢生,桌椅什麼的都是破破爛爛的,蘇心漓看著院中的古井,上前,看著裡面足以將人淹死的水,勾了勾唇,長這麼大,她一次也沒聽說過三姨娘跳井的事情,發瘋發了這麼久,她倒是從來沒想過死,在這樣的環境下,支撐一個人活著的信念,應該就只有仇恨了吧,蘇心漓四處看了一眼,這裡的小廚房雖然亂,但是卻不會像外面那樣髒,並不像是十年都沒人碰的,蘇心漓相信,這偌大的相府,肯定有三姨娘的人,不然的話,當初方姨娘都還沒扶正呢,她怎麼就知道,她會成為相府夫人呢?
正方窗口正對著的有一顆大樹,春日裡,綠樹成蔭的,十分的繁茂,和這裡雜草叢生的荒涼格格不入,蘇心漓很贊同相府的人說的,這院子,確實挺陰森的,就算是大白天,陽光明媚的,站在茂密的樹底下,看著都有幾分人,蘇心漓在外面徘徊了一圈,算是證實了自己的猜想,正準備進屋找人,忽然有人從房間裡面走了出來。
她穿著半舊不新的湖水綠的上衣,下面是一條同色的裙子,款式很老舊,至少蘇心漓腦海流行的款式,並沒有這個,因為長久的清洗,那清幽的湖水綠已經褪去,已經被洗的發白了,不過衣裳看著挺乾淨的,就是穿得並不是很整潔,她的髮絲更是淩亂,和個鳥窩似的,幾乎擋住了她的整張臉,她的懷中不知道用薄薄的被子抱著什麼,正被她像摟孩子似的護在懷中,她微垂著頭,口中輕哼著的歌謠蘇心漓並不陌生,因為在她很小的時候,母親也曾這樣哄她入睡,蘇心漓想,那雙被淩亂的髮絲遮擋住的雙眼,也該是溫柔慈愛的。
她像是剛發現蘇心漓似的,猛地抬頭,然後將孩子緊緊的護在懷中,後退了幾步,一臉戒備道,「你們是誰?不准不准搶我的孩子!」
她的聲音是尖銳的,卻又有些嘶啞,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滄桑和悲哀,三姨娘是個可憐的女人,這一點,蘇心漓十分贊同,如果不是她父親犯了事,蘇博然以此威脅,她又怎麼可能為妾?便是安心為妾,卻還是被奸人所害,逼成了瘋子,蘇心漓想,曾經年少,少女情竇初開的時候,她應該是喜歡蘇博然的,正因為如此,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小姐,她腦子好像有問題。」
水兒唯恐蘇心漓被襲擊,護在她的身前,用手指了指腦袋,什麼孩子,那根本就是個被子抱起來的小枕頭。
蘇心漓將水兒推開,從她的手上拿過糖果糕點之類的吃食,然後一步步上了臺階,而三姨娘則一步步後退,蘇心漓笑,是那種很淺很淺幾乎察覺不出來的笑意,她揮了揮手上的東西,淡淡開口道,「昨日長公主的百花宴,我摘得了頭彩,成了今年的百花女,這兩日,賢妃娘娘和太子殿下賞賜了我不少好東西,我想著讓相府的人跟著沾沾喜氣,三姨娘瘋了這麼多年,一下子好了也不一定。」
蘇心漓那雙漂亮的媚眼,在陽光下,有一種仿佛能洞悉世事的透徹,看著曾經那些合體的衣裳現在松垮垮的穿在她身上,心底莫名的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悲傷和酸楚,她曾經經歷的,並不是這樣的事情,但是這所有的一切,她卻覺得似曾相識,她從三姨娘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被逼到了絕境的自己,但是她卻沒有三姨娘她聰明,不知道裝瘋賣傻。
蘇心漓從三姨娘的身邊經過,先進了屋,水兒想要跟著,蘇心漓卻不允,讓她在院外候著,「三姨娘,我們一起進屋坐坐吧。」
三姨娘或許還不知道她得了百花女稱號的事情,但是賢妃娘娘和太子殿下的賞賜,她應該已經知曉了。
蘇心漓說了句,然後進了屋,三姨娘輕拍了拍懷中的孩子,哼著方才的曲調,跟在了蘇心漓的身後。
屋子裡,並不是很乾淨,也算不上整齊,但住人還是可以的,蘇心漓找了個位置,擦了擦上面的灰塵,自己坐下了,三姨娘則抱著她的孩子,在距離蘇心漓近兩米遠的地方,席地而坐,繼續哄著自己的小孩,蘇心漓看著,由著她裝,看了四周一眼,開口道,「時間過的真快,三姨娘在這個冷宮似的地方呆了快有十年了吧,我還記得,以前這院子丫鬟們進進出出,比我母親的院子都還要熱鬧,仿佛就只是在一夜之間,就變的這樣冷清了,我和母親一直以為,那之後,這裡應該更熱鬧的,沒想到,卻發生了那樣不幸的事情,說來,父親還真是絕情啊。」
蘇心漓頗為惋惜的歎了口氣,隨意的彈掉了衣服上面的灰塵,因為經歷了類似的事情,所以蘇心漓可以體諒三姨娘的心情,若是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蘇博然處置方姨娘她們,她心裡或許會恨,但卻不會將所有的仇恨轉到蘇博然身上,但是就方姨娘現在的得寵程度,有哪個女人還會傻傻的對那樣的男人懷抱希望呢?這世上,最痛的莫過於殺子的仇恨,尤其孩子的父親還是縱容著這一切發生的幫兇,將自己推向深淵的從犯,蘇心漓眼角觀察著三姨娘的一舉一動,有片刻的時間,她停止了哼唱,然後,轉過身,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似乎是怕蘇心漓看出什麼端倪。
「眨眼的時間,母親和哥哥都快過世三年了,哥哥出事的時候才十一歲,我記得,他小的時候特別會讀書,比我三哥還厲害,他要是在的話,肯定能成為文狀元,他還那樣的年輕,沒有娶妻也沒有生子,他美好的人生還沒開始,就像流星似的隕落了,還有母親,如果他們在的話,我們現在都不至於會淪落到現在這個樣子吧,前些日子,我經常做夢夢到他們,他們在奈何橋上,不停的飄啊飄的,好像到現在都沒投胎,我問他們為什麼還在哪裡,哥哥說,他和母親是冤死的,因為害他們的人還活的好好的,所以不能轉世投胎做人。」
蘇心漓靠著椅子,似是陷入了悲痛的回憶,淡然的臉,莫名的染上了悲傷。
「能怎麼辦呢?我當然要將害他們的人找出來了,三姨娘,這地方這樣大,這樣空蕩蕩的,你呆在這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不會寂寞嗎?天天對著天井發呆,不會不甘心嗎?」
蘇心漓看著背對著自己坐著的三姨娘,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走到她的跟前蹲下,伸手將她擋在臉上的髮絲撩開,她終於看清了那張臉,瘦了,臉色也蠟黃的,再不是記憶中那個面色紅潤,笑容明豔,光彩照人的女子了,就好像是一朵長期缺少水分的花兒,懨懨的,沒有生氣,高怡婷看著蘇心漓,沒有躲避,一雙眼睛紅紅的。
「三姨娘,你說,我那可憐的弟弟,現在投胎了嗎?他還那樣小,什麼事情都不懂呢,還沒來得及看看這美好的世界,就那樣死了。」
蘇心漓溫柔的整理著三姨娘淩亂的髮絲,另外一隻手一把扯過她懷中抱著的被子和小枕頭,用力的扔向了身後,三姨娘驚叫了一聲,推開蘇心漓,痛哭著沖了上去,然後再次將他們摟在懷中,水兒聽到動靜,忙沖了進來,看到坐在地上的蘇心漓,氣的就想對三姨娘動手,被蘇心漓呵斥了出去。
「你說,那個死去的孩子看到你這個樣子,心裡會是什麼想法,他會不會怨恨母親太沒用,將他帶來這個世界卻不能保護好他就算了,現在他死了,連投胎的資格都沒有!」
三姨娘趴在地上,靠在散開的被子上,只是不停的哭。
「還有一個月,母親三年的孝期就過了,你說,到時候誰會被扶成相府夫人呢?現在看來,方姨娘的機會似乎很大,畢竟相府就只有她一個人有兩個兒子,而且她娘家現在也越來越厲害,但是這世界的事情,誰說的准呢?我雖然是相府唯一嫡出的小姐,但是幾個月前,相府的下人當著我的面或者在背地裡都敢對我指手畫腳的,但是你現在隨便在相府拉一個下人問問看,誰還敢以下犯上對我放肆?這前後不過才兩個月的時間而已,相府換了女主人,就算是父親,他就算不喜歡我,現在還不得對我和顏悅色的,只要你有心肯付出代價,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呢?你被高家拋棄,那是因為你沒有了利用價值,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價值,他們肯定會回過頭來找你,你就不想看看他們低聲下氣的模樣嗎?」
蘇心漓肯定,三姨娘想,她肯定想,她現在這樣的悲劇,高府要擔負起很大的責任,她能不怨恨嗎?甚至還傻傻的抱著希望?
「只要你讓他們看到利益,他們也可以是你們手中的棋子。」
三姨娘突然坐了起來,抬頭看向蘇心漓,那雙眼睛,少了幾分渙散恍惚,那眼神,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正常的人。
蘇心漓笑著蹲下,托起三姨娘的下巴,「親人,丈夫,朋友,你早就沒有了,包括連一個女人最基本的做母親的權利,財富,權勢,榮寵,你看清了嗎?那些東西,就和過往雲煙一樣,你還有可以踐踏的自尊心嗎?你並沒有,自尊,原則,底線,那些東西,對你來說早就是奢侈了吧,你已經在谷底了,你的人生,絕對不可能比現在更慘了,就算是死,也比你現在的狀況好吧。」
蘇心漓的語速很快,那雙漂亮的媚眼兒更透著一股讓人遍體生寒的凜冽,三姨娘渾身顫抖著,眼神也一點點變的尖銳起來,果然是太軟弱了,明明有那麼深的怨恨,卻不敢付諸行動,不過也對,沒了蘇博然的寵愛,失了父親的庇佑,她拿什麼和方姨娘那些人鬥,上輩子,她也只是偷偷潛進自己的房間,說了一些讓人覺得很是不著邊際的話而已。
「想復仇嗎?把自己賣給我怎麼樣?我可以讓你離開這個地方,或者如果你喜歡的是這裡以前的繁華,我也有辦法可以做到,我可以讓你擁有你之前所擁有的一切,甚至可以給你更多更好的,譬如說方姨娘一直想要但是到現在都還沒得到的相府夫人的位置,你想怎麼對付釀成這所有悲劇的你的那些親人呢?我也可以幫你。」
「你真的會幫我嗎?我現在這個樣子,你還能幫得了我嗎?」
三姨娘的聲音嘶啞,聽著有一種說不出的絕望。
「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幫你就是在幫自己,我為什麼不會幫你?」
蘇心漓的直白坦率,讓高怡婷意外,蘇心漓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模樣,「你只要相信,我說得出就做得到,那你呢?可以做到為了報答我的提攜之恩不顧一切嗎?必要時利用高家出賣父親?」
蘇心漓鬆開三姨娘的下巴,笑出了聲,「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這幾日,我會讓我的丫鬟每日午時過來給你送飯,你想好了,就告訴她,機會只有一次,過期不候。」
蘇心漓站了起來,繞過三姨娘,踩在她視若生命一般的被子和枕頭上,挺直著身子,走進陽光底下的時候,看了眼湛藍的天空,勾了勾唇,沒有發瘋,很好!
「小姐!」
水兒上前,將蘇心漓安然無恙,松了口氣,蘇心漓摸了摸她的腦袋,「快些回去,不然的話,流朱流雲她們該著急了。」
蘇心漓回到漓心院,就看到在院門口徘徊的流朱,見到她,立馬就跑上前來,「小姐,您怎麼現在才回來?」
蘇心漓進了屋,在幾個丫鬟的伺候下,梳洗更衣,打扮好了之後,才帶著流雲和水兒,乘坐馬車,前往半月酒樓,流朱擔心長公主對蘇心漓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這次倒是主動請纓,不過她知道,這樣的場合,流雲比她更適合,至於水兒,她力氣大,身手也好,比手無縛雞之力的她強,所以也就聽從蘇心漓的安排,和青藤在相府呆著,不過出府前,沒少叮囑,一直都在碎碎念,流雲還好,水兒聽的最後兩眼一閉,捂住耳朵了都。
半月酒樓座落在熱鬧繁華的東市,共有五層,是整個京陵城最高同時也是最大的酒樓,裝潢的極為奢華,但是卻處處透著精緻,聽說,這酒樓擺放著額那些花瓶還有其他小玩意都是價值千金的古玩,只便宜的也有百兩銀子,為此,沒少遭小偷,但是目前為止,還沒有一人成功,這樣說或許有些誇張,但是半月酒樓的防護保密措施確實做的好,朝廷不少官員經常會在這裡秘密談事情,蘇心漓就可以有一家這樣的酒樓,那樣的話,就等同於建了一個關係網,還能探知不少機密的事情,尤其,若是掌握了那些官員的秘事,那就等同於拿捏住了他們,可惜,她沒有那個財力,就算有一天,她有了可以將建一座一模一樣酒樓的財力,也不可能建的起來。
不過讓蘇心漓意外的是,這並不是皇城腳跟任何人的資產,而是一個商人的,想到那個傳奇的齊家,蘇心漓就羨慕不已,如果有一天,五哥從商,將生意做到金國,西越,南夏那些國家,甚至滲透到琉璃的每一個角落,蘇心漓想,皇帝就算憂心想拔掉定國公府,估計也是不敢的,商人雖然身份低賤,但像齊家這樣的大商,就算是皇帝,也該是忌憚的,畢竟,若是人家傾全家財力幫助金國或者其他國家的話,就算琉璃兵強馬壯,鹿死誰手,也未可知呢。
半月酒樓臨靠著半月河,河流的另一端,是京陵城最大的花樓,夜裡,花樓的花魁會坐在花船上表演,京陵城的那些公子哥會租借小船追隨,江面的上方,精緻的燈籠高高的懸起,花船上也是燈火通明,熱鬧非凡,月下燈下的江面,是很讓人賞心悅目的景致。
蘇心漓到半月酒樓的時候,天色已經差不多暗了,半月酒樓的門口懸著的燈籠已經燃起來了,蘇心漓在流雲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看著空無一人的大堂,勾了勾唇,看樣子,今晚這地方,被長公主給包下了。
蘇心漓由半月酒樓的小二領著,還沒到樓上呢,就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以前,她總不喜歡這樣人多嘈雜的環境,但是自從上輩子在冷宮呆了那一個月之後,反而不喜歡一個人,除了洗澡的時候,需要靜心的思考事情,她一個人呆著,其餘的時間,她的身邊總會有人,就算她不說話,可要身邊有個人嘴巴不停的念叨,她都會覺得安心,所以每回大家都因為流朱和青藤的碎碎念不勝其煩的時候,她心裡反而會覺得踏實,有人在身邊說話的感覺,真好。
她知道,三姨娘肯定是寂寞的,她在冷宮一個人才呆了一個月,就生不如死,無聊到細數身上的傷口,更不要說一個人在流風苑呆了十年的三姨娘,她的裝瘋賣傻,或許正是被這樣的現實給逼迫的,捨不得死,卻又活不下去,能怎麼辦呢?她肯定,三姨娘肯定會答應,因為就像她說的,她已經一無所有,無論怎麼樣,她的情況都不會更加糟糕,既然身在地獄,為什麼要讓那些害自己的人好過呢?她太明白那種心情了,那種只要可以復仇就算將自己的靈魂賣給惡魔也在所不惜的心情。
蘇心漓被領著上了四樓,聽說,這裡的五樓除了這家店的主子和當今皇上還有幾個特定的人,誰都不能進去,這條規定,從半月酒樓開業到現在,一直都嚴格的執行著,在談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們的態度傲慢,半點不肯退讓,一副沒將其他人放在眼裡的樣子,反而讓那些人退步,就連這裡的小廝,很多也都是鼻孔朝天的看人,蘇心漓被領著,直接到了四樓最大的包廂,長公主和駙馬已經到了,偌大的包廂,就只有他們兩個人還有迎接自己的滿滿一桌子菜,蘇心漓笑笑,對於謝雨薇沒來這一點,挺滿意,不過蘇心漓懷疑,原本謝雨薇可能也會來的,但是因為齊雲那兩巴掌,暫時沒臉出來見人了。
「長公主,駙馬。」
蘇心漓率先從門口走了進去,朝著兩人盈盈的福了福身。
「架子倒是挺大,居然讓我和駙馬兩個人等那麼久。」
長公主看了蘇心漓一眼,冷哼了一聲,駙馬站了起來,不好意思的笑笑,「蘇小姐來了,快坐吧。」
蘇心漓也不解釋,長公主交代她酉時一刻到半月酒樓,她並沒有遲到,是他們早到了,而且就算長公主身份尊貴那又怎麼樣,現在,是他們有求於自己,在處理其他的事情上,蘇心漓佩服長公主的睿智,但牽涉到感情的問題,不單單是謝雨薇,還有駙馬,長公主有哪一樣處理好了,她養歪了謝雨薇,同時,還傷了駙馬,就算駙馬有幾房姨娘,但是蘇心漓依舊覺得,駙馬是個不錯的男人,就算長公主不能再懷孕,不能為他杜家傳宗接代,他還是待她如初,長公主給他納的那些姨娘,其中有一個也算是他的青梅竹馬呢,他都是避著的,長公主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這些姨娘,當初可是她主動給納的,若說看著添堵,那也是她自找的,到現在,駙馬還是無後,也是她一手造成的,蘇心漓覺得,謝雨薇某些方面還和長公主挺像的,譬如說偏執強勢狠毒的手段,當然,她繼承的,也只有這個而已。
蘇心漓順著駙馬指著的位置坐下,水兒和流雲則恭敬的站在她的身後。
蘇心漓坐著的位置,剛好可以將整個江邊的風景收入眼底,看著底下人來人往的,蘇心漓的嘴角不由溢出了一番笑意。
「若是那花船上坐著的是蘇小姐,肯定會更加熱鬧吧,不知道京陵城有幾個男子可以在家裡呆得住?」
「公主!」
駙馬蹙起了眉頭,重重的叫了聲,流雲的臉色也不好,水兒聽不懂是什麼意思,不過看到流雲那樣子,知道不是什麼好話,不過路上,小姐再三交代了,除非她開口,不然的話,她和流雲姐姐一句話都不能說。
百花宴之後,她已經勸過雨薇了,但是她死活都不同意向蘇心漓道歉,長公主無法,想了個折中的法子,就是私下和解,她找蘇心漓,然後讓謝雨薇向她道歉,那樣的話,蘇心漓的氣消了,雨薇和長公主府的顏面也保住了,哪想到,她早上去看謝雨薇,她的臉上多了兩個巴掌印記,那人的力氣很大,她的整張臉都腫起來了,謝雨薇當時鬼哭狼嚎尋死覓活的,說這事肯定是蘇心漓做的,長公主也覺得是,她氣的都快發瘋了,她從小捧在掌心的明珠,自己平日裡碰都捨不得碰一下,現在卻被人打得這樣重,長公主哪裡還捨得女兒再受委屈,她決定自己親自出面,她就不相信蘇心漓膽敢違抗她的意思。
「若是換成郡主呢?」
蘇心漓抿著唇,笑出了聲,「不知道還能不能有這樣的熱鬧?」
重生後的蘇心漓,很多事情想的極為透徹,她並不輕視風塵女子,如果說那樣做可以達成自己的目的的話,蘇心漓並不介意,只是她不爽長公主這樣的輕視,她以為她的女兒是誰?長公主和她一樣都姓謝,皇室的人?她們算嗎?不過是仗著先人的那點功德而已,未免都太將自己當回事了,就算想擺譜,也該看看形勢,這次長公主可以依仗的那些人現在可都站在她這一邊,既如此,她要聰明識時務的話,她就該讓謝雨薇按著她的意思去做,早點息事寧人,還像現在這樣用話刺她,真當她好欺負的啊,這次的事情之後,她與長公主就兩清了,今後公主府時好時壞,都不再與她有任何的幹係。
長公主一聽她這樣說自己的女兒,臉上很快流露出了不可掩飾的怒容,駙馬唯恐她發怒,將事情弄的更加糟糕,偷偷的扯了扯她的衣裳,笑著對蘇心漓道,「蘇小姐餓了吧,這些都是半月酒樓的招牌菜,嘗嘗看味道怎麼樣。」
駙馬說完,無奈的看向了長公主,在心底歎了口氣,到底是什麼時候,公主開始變了呢?然後一發不可收拾,到現在很多時候,連他都會覺得不可理喻,如果十多年前,那場戰役,她沒有傷到身體,那樣的話,所有的一切,就該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蘇心漓禮貌的對駙馬笑笑,並不拿筷,直到長公主和駙馬動了筷,她才跟著一起,她的禮儀舉止,讓曾在皇宮長大的長公主都有些驚愕不已,縱使氣怒,但她也不得不贊同駙馬之前與她爭執時說的話,蘇家小姐的教養根本就不是她的雨兒能比的,只要她想,那個位置於她而言,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其實,她生來就該是尊貴的,比她的雨兒有過之而無不及。
蘇心漓是做過皇后的人,國宴家宴什麼的參加了不知道多少回,便是平日裡在宮中,也是不能行差就錯一步的,以皇后的標準拿去衡量現在的小姐,自然是無可挑剔的。
長公主不主動提起謝雨薇的事情,蘇心漓自然不會像個傻子似的提起這個話題,她甚至沒有開口詢問長公主叫自己來是為了什麼事,好像她前來只是為了赴宴一般。
駙馬無奈的笑了笑,他已經猜出,公主此行怕是不能如願了。
「每一樣菜都很精緻,味道也好,公主駙馬有心了。」
蘇心漓擦了擦嘴巴,無論是長公主還是駙馬,都不能說蘇心漓說這話虛偽,因為她的神情真摯又誠懇,而且桌上的十八道菜,她每樣通通只嘗了一次,最多的也就只有兩次,至少就算是有心的駙馬,也沒看出她的喜好。
從蘇心漓進這個房間到現在,長公主一直都在等著她主動開口說百花宴上的事情,她覺得,兩日的時間,已經足夠她冷靜下來了,那她就應該知道,和她作對抬杠到底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好下場,她將百花女的封號給了她,就是很大的讓步,長公主覺得,蘇心漓應該感恩報答,她投之以桃,她就應該報之以李,但是進來都這麼久了,蘇心漓一句話都沒說,雨兒也就說了,她那樣冒犯她的威嚴,不應該向她道歉嗎?
對於蘇心漓的不識時務,長公主相當的不滿意,甚至是生氣,她用力的將桌子放下,發出啪的一聲,似乎是在提醒著蘇心漓什麼,駙馬見狀,除了抱歉的愕然的蘇心漓,然後在心底歎息,根本就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長公主這是什麼了?可是漓兒哪裡做的不好讓您生氣了?」
蘇心漓明知故問,她看著毫不掩飾自己怒容的長公主,琉璃這十多年的平靜,何止讓定國公府的位置尷尬,這樣的安逸也磨掉了長公主身上原有的英氣,她的睿智就像是一柄沾了水後的銀槍,因為常年沒有磨礪,生了鐵銹,可不就是這樣嗎?太過安逸平靜的生活,會讓人變笨,上輩子她是這樣,這輩子,長公主也是如此。
蘇心漓想,或許上輩子公主府的滅亡事實上和她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就算她什麼都沒做,長公主應該也不會和顏司明對著幹,因為她這柄槍,早就不光了,而她的作用,應該類似於下樓時的臺階,長公主不過是順著她下罷了,沒有她,別人應該也可以做到,而她不過是長公主可以順勢而下的臺階,不是她,別人也可以,這樣一想,蘇心漓更覺得自己沒必要因此對長公主愧疚了。
以前,長公主處處維護謝雨薇,她覺得那是一個母親的天性,但是現在--
蘇心漓想,或許自己這次不應該去公主府參加百花宴的,如果長公主還是記憶裡的那個長公主,她應該還是會敬佩,可是當她對謝雨薇的偏袒用到自己身上的時候,蘇心漓覺得,這真的是件挺難接受的事情,因為她,早已經不是上輩子那個忍氣吞聲逆來順受的蘇心漓了。
長公主氣惱,「你還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嗎?」
蘇心漓無辜的眨了眨眼睛,「這裡就只有我們幾個,我的兩個丫鬟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長公主不是和駙馬生氣,可我實在想不出駙馬到底是哪裡做錯惹怒了長公主,既如此,那定然就是漓兒做錯什麼了。」
「公主!」
駙馬想勸,長公主一個眼神殺過來,她立時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是公主身份尊貴沒錯,但是這次,在和定國公府較量的這件事情上,她最大的依仗並沒有站在她這一邊,甚至隱約縱著太子殿下和三皇子幫著蘇心漓,現在,蘇小姐這態度,分明是沒有和解的意思。
「這次的事情,確實是雨兒做的不好,我已經好好訓斥過她了,她也已經得到教訓了,這次的事情,看在我的面上,你也不要做的太過分了,是不是就這樣了了,你要還覺得有氣,下回我們還約在這個地方見面,我讓雨兒向你賠禮道歉!」
蘇心漓靜靜的聽長公主說完,莞爾一笑,「公主當初當眾讓木姑姑搜我身的時候,有沒有考慮到定國公府和相府的立場呢?」
她的聲音很淡,仿佛只是在問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問題,既然她沒有看在她家人的面上,那她為什麼要看在她的面子呢,就因為她是公主,簡直可笑。
「因為我相信你不是那種目光短淺的人,所以那玉佩根本就不可能在你身上!」
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那張過分美麗的臉上散發出一種自信的坦然,「公主應該是覺得或者說和郡主一樣認定那玉佩就在我身上,所以才會當眾讓我搜我的身,也才會對我和郡主的那個賭約抱著縱容的態度,難道漓兒猜錯了嗎?」
自己的真實想法被這樣毫不客氣的戳穿,長公主惱羞成怒,面色更加難看。
「漓兒很好奇,當初長公主抱著的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呢?您也是上過戰場的,難道不知道那個地方有多兇險嗎?定國公府有今日,那是用命和血是拼的,您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公主,郡主再三強調自己的身份,對於這些對你們安定生活做出貢獻的大臣,你就半點也不顧及嗎?就算您不在意這些,也該顧念著我舅舅甚至是定國公府對你和駙馬的成全之情,那塊玉佩一旦從我身上搜出來,會有什麼後果,公主不要告訴我,您一點也不知道,所以說,您希望那塊玉佩從我身上搜出來的那種心情,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呢?」
駙馬看向蘇心漓,眼神,已經不單單是讚賞,而是欽佩,對她這種直言不諱的勇氣的欽佩,這樣的話,他也對公主說過,對於這次百花宴上發生的事情,除了覺得愧對蘇心漓,愧對程紹偉,愧對定國公府,還有對謝雨薇的惱火,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該有什麼樣的情緒,他沒想到,這樣的話,居然從一個十三歲的女娃口中說出,該責怪嗎?怪她不自量力,居然敢挑釁一個公主的威嚴,不,他佩服她的勇氣,如果公主追究這件事情,他甚至願意站在她那一邊。
他看向蘇心漓,透過那張臉,他似乎看到了公主年輕時的樣子,敢愛敢恨,愛恨分明,對於自己堅持的事情,據理力爭,從不畏懼什麼。
「我會補償你的!」
長公主這樣說,分明就是向蘇心漓她們承認,她確實有這樣的想法,蘇心漓不奇怪,長公主就是那種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的性子,她不會隱藏什麼,應該說是不屑。
「怎麼補償?在我被京陵城的權貴從心底裡瞧不起的時候,您準備拿什麼去改變他們的這種想法呢,不讓他們在我背後不屑的議論呢?用您長公主的權勢,您真覺得那樣的話,就可以阻擋住所有中傷我的流言嗎?還是您像今天這樣私下找我,用您長公主高高在上的姿態,施捨我一個如意郎君,那之後呢?您覺得他們一家會好好對我嗎?這樣的一個偷兒,還是偷過郡主玉佩的人?他們應該會覺得您將我指給他們是為了讓他們好好折磨我,還有,那些關心我的家人,他們的心情應該會比現在的長公主更加難堪,我年邁的祖父祖母,我為什麼要讓他們因為我被冤枉而買單?」
那玉佩一旦從她身上掉出來,外公外婆乃至定國公府一大家子都會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外公外婆他們該是什麼樣的心情,這一點,單想想,蘇心漓就覺得無法忍受,所以就算她的心裡對長公主有些許的虧欠,她也做不到在她跟前忍氣吞聲,因為她覺得,她做的太過分了,所以她才決定今後與她不要再有任何的瓜葛,從她讓木姑姑當眾搜她身的時候,她之前對她所有的尊重,在瞬間,煙消雲散。
「而且,長公主,您就肯定,當那塊玉佩真的從我身上掉出來的時候,您還會相信我嗎?」
蘇心漓冷冷的笑了一聲,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我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分,若是那東西從我身上掉出來,我想,我現在應該在長公主府被您的寶貝女兒折磨吧,是已經死了呢還是奄奄一息呢?」
蘇心漓一副好奇的樣子,那輕鬆的口氣,聽起來就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就算那玉佩從你身上搜出來,我也絕對不會讓雨兒要你性命的!」長公主實在覺得惱火,她沒想到,蘇心漓竟是這樣的伶牙俐齒,堵得人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那我就多謝公主的不殺之恩了,不過我是認真的,若是那玉佩從我的身上搜出來,無論郡主怎麼處置,我不會有任何的怨言,郡主既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皇室的人,既然她享受了那樣尊貴的身份,就該明白皇室的人也應該一言九鼎的道理啊,她取我性命,我不過是讓她下跪斟茶認錯啊,這過分嗎?而且,這件事情到現在已經不是我能做主了了,而是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我區區丞相之女,怎敢拿兩位皇子的信譽玩笑?」
「只要你同意,其餘的事情,我可以安排!」
長公主看出來了,蘇心漓氣難平,既然這樣的話,那就讓雨兒和她道歉,到時候將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一起叫來,也不算他們違背承諾了。
「但是怎麼辦呢?我不願意!」
蘇心漓覺得,自己的膽兒真大,居然敢和長公主這樣拍板叫囂,死過一次的人,就算怕死珍惜自己的性命,似乎,在很多事情,也更勇氣了,蘇心漓在心裡調侃了一番自己的膽量,因為會所了太多話,蘇心漓嘴巴有些渴了,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後似笑非笑,用一種赤裸裸的懷疑神色看向了長公主,「我真的好奇,若是懷安郡主堅持,公主是不是能保的了我的性命,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嗎,懷安郡主堅持的事情,哪一次長公主贏了呢?是不是在長公主眼裡,除了懷安郡主以外的那些人,她們的性命都如草芥不值得一提,她們惹怒了懷安郡主,那就該死?」
蘇心漓的聲音陡然變的尖銳起來,駙馬坐在一旁聽著,保持著沉默,這些話,曾經,他也和公主說過,而且不止一次,因為次數多了,兩人吵架的次數也多了,到最後,謝雨薇再惹了事,他只是冷眼看著,根本就不會再說些什麼,杜桓澤覺得好笑,自己和最愛的女人生的唯一的女兒,他對她已經不單單是失望而已了,而是絕望,有些時候,他甚至想,他情願長公主一個也不要生,比起絕後的問題,他更加擔心,謝雨薇將長公主府還有他的那些孩子全部推向滅亡。
「懷安郡主是公主的掌上明珠,心頭肉,那那些被公主害死的小姐呢?她們就不是父母捧在掌心的寶貝了嗎?別人家的女兒就不是女兒了嗎?長的漂亮,有才學,性子高傲,不願因為長公主府就沒有任何原則可言的低頭,這錯了嗎?她們有什麼錯?這樣就該死了嗎?她們還那樣那樣的年輕,花兒一般的生命正盛開呢,懷安郡主憑什麼要她們的性命呢?公主也是母親,因為不想懷安郡主受委屈就這樣四處奔走,為什麼不能站在她們的角度,為那些夫人們想一想,就因為她們身份比你低就不值得你重視了嗎?」
蘇心漓的面色平靜,那些義憤填膺的話從她口中說不出也是清冷至極,沒有想像中的義憤填膺,可就算如此,長公主還是被堵的啞口無言,駙馬更是垂頭歎息。
「公主你為什麼不派人去找京陵城的百姓私下裡問問,他們是怎麼想懷安郡主的,又是怎麼看長公主府的,公主難道您還沒看明白了,現在,除了您,還有誰願意全心全意的護著郡主,護著那樣一個連自己父親都不尊重的人,而現實就是,就算您是高高在上,身份尊貴的公主,也護不了您的寶貝女兒一世周全。」
蘇心漓說完,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蘇心漓,你放肆!」
長公主站了起來,用力拍了下桌子,桌上的碗筷撞擊,劈裡啪啦的響,桌子更是仿佛地震似的晃動。
蘇心漓想,或許自己一開始將這件事情想的太過簡單天真的,這應該源自於她對長公主人品一種尊敬和信任,現在看來,的確是她太過天真了。
「公主,難道您還不明白嗎?蘇小姐她說的一點都沒錯!」
駙馬抱住長公主,多年壓抑的情緒,因為蘇心漓的這一番話,有所爆發。
長公主不是傻子,她當然知道,蘇心漓說的每句話甚至是每個字都很有道理,雨兒現在在京陵城根本就是臭名昭彰了,這次百花宴上發生這樣的事情,當著她的面,都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為她說話,尤其是那幾個皇子,他們都站在了蘇心漓那一邊,這說明瞭什麼,他們想要得到她手上那點權利帶來的支持,但是他們卻無法容忍雨兒的所作所為,雨兒越大,脾氣就越不好,這兩年,因為她的所作所為,經常有夫人跑到長公主府門口鬧,蘇心漓說的一點不錯,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她這個長公主的權勢可以掩蓋的,正因為如此,她才想給她找一個厲害的夫君,最好是她喜歡的,那樣的話,她脾氣也能收斂一些,她看中的那個人,正是蘭翊舒。
「這次的事情,是因蘇妙雪才挑起的,蘇小姐有氣,應該找你的姐姐解決,還有那塊玉佩,你一早就發現了吧,你早就肯定那塊玉佩不在自己身上,甚至確定它就在雨兒的身上,所以你故意將事情鬧大,就是為了讓雨兒難堪!」
這樣的話,長公主原本並不想說的,因為這樣說,就是承認她的女兒笨,但蘇心漓實在太過冥頑不靈,咄咄逼人,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她一手設計的。
「我只知道是郡主害得我,至於讓郡主掉進陷阱的我的姐姐,郡主不是已經狠狠教訓了她一頓了嗎?若是郡主還覺得不夠,那便去相府再教訓一頓便是,至於其他,我不太明白公主的意思,我也好奇呢,郡主認定了會在我身上的玉佩,怎麼在她自己身上。」謝雨薇要動手打蘇妙雪,蘇博然他肯定是不敢攔著的。
蘇心漓又不是傻子,就算她真的設計害了謝雨薇,她又怎麼可能當著長公主的面承認,這件事情,她當然是無辜的了。
長公主算是看出來了,蘇心漓就是頭狐狸,雖然小,但是已經修煉成精的狐狸,以蘇心漓的玲瓏聰慧,她就算是一個人,也可以保護自己不受到任何的傷害,是不是有蘭翊舒這樣優秀的男人在身邊,她根本就無所謂,但是她的雨兒不行,她的雨兒比她更需要蘭翊舒,而且雨兒現在為了這個男人整日要死要活的,所以不管怎麼樣,蘭翊舒必須是她的女婿,她沒有把握,就算有自己插手,她的雨兒是不是能贏得了蘇心漓,所以在此之前,她必須幫著自己的女兒,除掉蘇心漓這個對手,她確實希望那玉佩從蘇心漓身上搜出來,若是發生那樣的事情,想必蘭翊舒是不會和蘇心漓在一起的,如果他真愛蘇心漓,那到時候就更好辦了,直接用蘇心漓的性命威脅,讓他與雨兒成婚,長公主心知,自己這樣的想法極為自私,但是天底下,哪個母親是大公無私的呢?
她慢慢的將自己心思的怒火平息了下去,轉而問了一個和之前事情完全不相干的問題,「你和蘭翊舒是什麼關係?」
蘇心漓淡淡的笑道,「朋友。」
長公主眉頭一沉,冷哼了一聲,繼續道,「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這次的事情,你說怎麼處理就如何處理,如何?」
「哦?」蘇心漓眉梢一挑,看向長公主,既不說答應,也沒有立馬否決。
「這次的事情,皆因蘭公子而起,雨兒是因為覺得你與他有什麼曖昧不清的關係才會對你動手,今後,你與蘭翊舒一刀兩斷,不准再與他見面,就算他找你,你也不能搭理,那就證明你們之間是清白的,雨兒之前確實是誤會了你,我會讓她按照你的方式,賠禮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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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漓兒要怒了,話說蘭公子在哪裡捏?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1:05 AM
第075章:氣死人不償命
「這次的事情,皆因蘭公子而起,雨兒是因為覺得你與他有什麼曖昧不清的關係才會對你動手,今後,你與蘭翊舒一刀兩斷,不准再與他見面,就算他找你,你也不能搭理,那就證明你們之間是清白的,雨兒之前確實是誤會了你,我會讓她按照你的方式,賠禮道歉。」
以雨兒對蘭翊舒的在意,若是蘇心漓答應這個條件,在這件事情上,她應該是會願意讓一步了,到時候這件事情就可以圓滿解決了,在長公主看來,這無疑是最好的解決法子了。
京陵城的名門千金,長公主不敢說自己全部知道,但十有八九她心中都是有數的,那些身份低的,就算愛慕蘭翊舒,也絕對不敢和她的女兒爭奪男人,當然,這其中不是沒有和蘇心漓身世背景旗鼓相當的女子,但是那幾個自小就是按照宮中女子的標準訓練的,她們的目標是皇子的正妃,而且是皇儲的熱門皇子,那樣的話,他們才能成為娘娘甚至是皇后,但是蘇心漓不一樣,定國公和定國公夫人一直都十分反對家中的女子和皇室的人太過密切的接觸,看蘇心漓的樣子,似乎很是尊重定國公老夫人的意思,長公主心中並不是那麼有底,雨兒已經到了適婚的年紀,現在好不容易出現個各個方面的條件都完美的符合她要求的男子,長公主怎麼甘心放過?
駙馬杜桓澤看向理直氣壯的長公主,完全是不可思議的表情,蘇心漓臉上的笑意多了一絲古怪,她覺得長公主這樣的想法,簡直就是太滑稽了,甚至可笑,駙馬根本就不敢看蘇心漓,只敢拿眼角偷偷瞟她,看著她神色淡然,似笑非笑的額樣子,羞愧的滿臉通紅。
「公主,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蘇心漓覺得,那一家子,大概就只有駙馬一個人是正常的,明得了事理,至少,聽得懂人話。
「依公主的意思,這次百花宴的事情,是漓兒做錯了?」
蘇心漓坐著,長公主站著,蘇心漓淺笑盈盈,面對咄咄逼人的長公主,絲毫不見氣弱。
「蘭公子何時成了郡馬爺了?公主府這樣的大喜事,為何我一丁點也不知情呢?」
長公主這話,蘇心漓聽著,心裡很不喜歡,什麼叫事情皆因蘭翊舒而起,謝雨薇是因為覺得她與蘭翊舒關係曖昧不清才針對她的,蘭翊舒和謝雨薇是什麼關係,他是謝雨薇的男人嗎?並沒有啊,既然這樣的話,她有什麼資格教訓自己,她有什麼立場教訓自己?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謝雨薇一廂情願甚至是自以為是的單相思而已,就因為這樣,和蘭翊舒親近的女人就成了罪人了,長公主和郡主這樣的身份很了不起嗎?就可以隨便干涉別人的人生了嗎?憑什麼啊!
蘇心漓說這話的時候,那漂亮的小臉蛋,模樣無辜的要命,長公主剛壓下去的火氣,卻蹭的被她這樣的態度挑了起來,她覺得蘇心漓簡直太過分了,現在太子三皇子還有其他的皇子都對她青睞有加,還有那個顧南衣,她根本就不缺優秀的男人,這樣霸佔著蘭翊舒,分明就是不給她面子,甚至故意與她過不去。
「蘇心漓!」
蘇心漓任由長公主因為謝雨薇的事情和自己臉紅脖子粗的和自己叫囂,她現在這個樣子,讓她對自己所謂的不尊重所為一點也不後悔愧疚,如果長公主不用身份壓人,而是選擇對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或者,她今日就將謝雨薇帶來,不管她怎麼哭鬧都好,一定要讓她在自己跟前認錯,或許,她真的不會計較,畢竟她最初堅持的目的就是希望長公主不要再那樣縱容嬌慣謝雨薇,目的達到了就好,但是直到現在,在這樣的形勢下,長公主為了謝雨薇那愚蠢的堅持,對她用的是仗勢欺人的手段,甚至將最初的責任推卸到她身上,長公主覺得謝雨薇錯了嗎?蘇心漓一點也沒感覺出來。
「長公主當蘭翊舒是什麼?」
蘇心漓抬眸,那雙漂亮的眼睛,燃燒憤怒的火焰,「他是人,是我們兩個都無法掌控的了的人,他有血有肉有感情,他該有自己的選擇,他的人生也該由自己掌控,我們有什麼資格拿他做交易,公主在問這個問題之前,經過他允許了嗎?您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公主,高高在上,發號施令慣了,就可以輕易的操控任何一個人的人生!」
蘇心漓很氣憤,很是討厭長公主將蘭翊舒當成可以買賣的工具交易的舉動,當初,方姨娘蘇妙雪她們幫著她嫁給顏司明的時候,他們是不是也在背後做了這樣見不得人的勾當呢?她覺得長公主該是坦蕩磊落的,而重生到現在的每一次見面,都讓她對她失望之極。
蘇心漓直言不諱的指責,長公主的臉色陰沉,就好像是暴風雨前那種陰沉沉的天空,老實說,蘇心漓其實是挺怕長公主的,至少,她心裡清楚,她現在不是她該得罪的人,但如果是這件事情,蘇心漓卻不懼,她背後不還有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嗎?或許,還有皇上,既然他都覺得謝雨薇是個棘手的問題,若是自己幫忙解決,他會怪罪自己嗎?就算他迫于長公主的壓力向自己問了罪,必定會存著愧疚的心理,之後,一定會有補償,而且,這件事情在京陵城鬧的沸沸揚揚,可以說的上是人盡皆知,她要因此遭了什麼罪,對她的名聲想來應該是沒有太大損害,蘇心漓將這件事情看的很透徹,也綜合分析了種種的利弊,所以蘇心漓無畏,長公主還能殺了她不成?她不敢!
「這麼說,你是執意要與公主府的作對,執意和蘭翊舒在一起了,我看,這次的事情,你一點也不冤枉!」
蘇心漓卻笑出了聲,挑起的眉,上揚的唇角,無一不寫著對長公主無理取鬧般的輕視,「我可沒有這樣說,不過呢,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之前說了,我和蘭翊舒是朋友,沒有必要說為了讓郡主放心,就要和蘭翊舒絕交了吧,若是哪天公主又瞧上了我身邊其他的朋友,我也要和他們都保持距離嗎?這世上哪裡有這樣的道理,縱使郡主身份高貴,也沒有干涉大臣家小姐交友的權利吧,再者說了,蘭公子根本就不喜歡郡主,他也不是會因為公主的權勢就會屈服的呢,不然的話,他怎麼會不小心將郡主的玉佩踩碎了呢?郡主再怎麼作,也不過是折騰我們這些無辜的人罷了,對當事人,一點作用都沒有!」
相反,只會讓蘭翊舒更加討厭她而已,蘇心漓真的很想讓長公主知道,她寶貝女兒之所以被打,就是蘭翊舒的隨從所為,這樣的命令,就是蘭翊舒下達的,若是謝雨薇言行舉止正常一些,蘭翊舒或許會看在長公主的面子,和顏悅色,但是現在,就因為謝雨薇,長公主府的人,幾乎都被他討厭上了。
駙馬看向蘇心漓,歎了口氣,無奈的對長公主開口道,「公主,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來的,還是算了吧,這次,確實是雨兒做錯了,才讓蘇小姐受了委屈,就按著蘇小姐的意思辦吧。」
公主府的名聲本來就不好聽了,要和定國公府杠上,尤其還是謝雨薇的事情,那些百姓肯定會覺得是他們公主府的不是,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皇上對公主是好,但是她若是侍寵繼續做一些不該做的事情,甚至是讓定國公府這樣的股肱之臣寒心的事情,總有一日,皇上的耐心會被她用盡,到時候,若是雨兒曾經得罪的那些人全部聯合起來,很有可能會給長公主府帶來滅頂之災,或許,皇上的耐心還沒被她用完,朝廷就已經換代了,新皇必定不會再對長公主那樣仁慈,從這次的事情看來,他們一個個對謝雨薇,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好感。
當初,長公主為了和他在一起,不顧一切,感情的事情,勉強不得,別人也就算了,為什麼公主她也不明白這個道理?
長公主絲毫沒給駙馬面子,毫不客氣的甩開了駙馬的手,「我終於知道雨兒為什麼說你胳膊肘往外拐了,雨兒她才是我的親生女兒,你為什麼和那些人一樣向著個外人,你到底有沒有將雨兒當成女兒!」
長公主是個極其護短的,在很多事情上,她確實都順著謝雨薇,不敵她的胡鬧,但是有些時候,她對她也是很嚴厲的,但就算是這樣,她還是不喜歡外人說自己的女兒飛揚跋扈,甚至死皮賴臉一廂情願的纏著一個男人,蘇心漓的話,雖然說不上是直言不諱,但是也不委婉,給長公主的感覺就是,自己的女兒被人認為不檢點,這時候,駙馬非但不維護謝雨薇,還幫著那個奚落嘲笑她女兒的人,長公主的脾氣,自然是爆發了。
蘇心漓終於明白,為什麼郡主那樣不尊重駙馬了,長公主這個樣子,郡主怎麼會尊重駙馬?她忽然不知道該為舅舅覺得幸運還是惋惜,如果現在長公主是定國公府的媳婦,她這個樣子--
蘇心漓單想到自己有一個這樣的表姐就覺得恐怖,定國公府更不能有這樣的女孩,蘇心漓想,先帝一定很信任程家,不然的話,不會將自小帶大的女兒賜給定國公府。
杜桓澤的臉,因為尷尬和羞惱,瞬間變的很難看,他鬆開長公主的手,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那一瞬間,蘇心漓幾乎都能從那雙已經黯然的眼中看出絕望來,蘇心漓想,就算長公主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應該也還是和以前那樣愛著她的,他不是蘇博然那種為了名利可以放棄一些的人,他有骨氣,有尊嚴,也有驕傲,而他現在的隱忍,不過是為了維護長公主在她跟前的顏面罷了,蘇心漓看著駙馬那樣,忽然覺得他很可憐。
長公主也意識到了什麼,轉身看了他一眼,卻說不出抱歉之類的話來,便只有將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在蘇心漓身上,「蘇小姐,我再問你一次,你對蘭翊舒可有男女之情?」
說完,那雙曾經佈滿了英氣的眼睛逼視著蘇心漓,似乎是想用這種曾經在戰場上威懾士兵的眼神將她一個弱女子逼退,蘇心漓看著她,抿著唇,直接與她對視,不卑不亢,更瞧不出絲毫的畏懼,駙馬在心中歎了口氣,想到前些日程紹偉找自己說的那些話,就算她激怒了長公主,他的心裡也無法生出厭惡的情緒來,雖然雨兒才是他的女兒,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雨兒比不上她,兩人根本就沒有比較的必要,因為彼此根本就不是一個水準的,但凡是稍微有點骨氣氣節的家庭,都不敢也不會娶雨兒這樣的女子進門,但凡稍微有點眼光的男子,應該都會喜歡上蘇心漓這樣的女子,容貌傾城,才華橫溢,品行高潔,她若是男子,必定可以讓更多的人折服。
「有如何?沒有又當如何?」
蘇心漓自己聽著這話,確實有些挑釁的意味,但她就是不喜歡長公主橫加干涉別人人生還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他們定然是不能讓蘭翊舒妥協接受謝雨薇,所以想從自己這裡下手,他們也不想想蘭翊舒是什麼人,豈是他們能輕易掌控的了的?何況,她憑什麼聽他們的啊,就算她現在對蘭翊舒沒那個意思,但從認識到現在,他幫了自己那麼多的忙,除非蘭翊舒有一天覺得她這盟友不夠格主動要結束,不然的話,她是絕對不會拋下蘭翊舒,這是她對蘭翊舒的承諾,而且現在,她也離不開他呀,很多事情,她已經習慣找他幫忙了,沒他肯定會不習慣,至於長公主,她能像蘭翊舒那樣盡心盡意的幫自己嗎?若是這次方家銅礦和鐵礦的事情被她給發現了,她肯定直接上報給皇上,她捨得將功勞給他五哥嗎?還想辦法讓那些東西成為她的!她是腦子秀逗的了才會聽長公主的,反正對於長公主讓她和蘭翊舒一刀兩斷這事,蘇心漓怎麼想都是生氣的。
「長公主這話問的可真奇怪,就算臣女現在對蘭公子沒那個意思,可長公主也知道蘭公子是多麼優秀的男子,若是他認定了臣女,天長地久,臣女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會被他打動也不一定,所以現在,對於長公主的這個問題,臣女怕是回答不了。」
就謝雨薇,能配得上蘭翊舒嗎?蘭翊舒要和她在一起,眼睛真真是瞎了,長公主想從她這裡下手,讓她做保證下毒誓什麼的,蘇心漓必定是不會讓她如願的,就許她有脾氣,她就不能發洩發洩嗎?而且,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蘇心漓是絕對不可能因為這樣的理由被長公主她們套牢的。
「蘇心漓,你好大的膽子嗎?是想挑釁我嗎?還是覺得自己有所依仗想與公主府為敵!」
長公主覺得自己已經妥協了,但是蘇心漓卻半點不肯退讓,甚至得寸進尺,有恃無恐的挑釁,頓時火冒三丈,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誰敢這樣忤逆她的意思,蘇心漓分明就沒將她放在眼裡,她雖然是定國公府的外孫女沒錯,但是又憑什麼讓她的女兒向她下跪!
「公主好大的威嚴,若是嚇著了我的漓兒可如何是好?」
蘇心漓任由長公主發脾氣,因為心裡頭堅信她不敢殺了自己,有駙馬和水兒在這裡,她就算要動手,也有人攔著,受不了多重的傷,大不了就受些小傷,到時候長公主也會成為眾矢之的,所以她十分淡定的坐著,乍聽到這聲音,這稱呼,心頭猛地一驚,轉過身,就看到一身紫衣的蘭翊舒悠閒的靠在門口,那張雍容的臉上掛著閒適的笑意,十分愉悅的沖自己笑,蘇心漓卻微微的擰了眉,有他這一出,完全是坐實了長公主的猜測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估計就算她從樓上直接跳到半月河,也未必能洗清了。
這一幕落在長公主眼裡,那完全就是打情罵俏啊,她沒想到,蘭翊舒會突然出現,是剛到的嗎?還是已經來了挺久了,她和蘇心漓說的那些話,他到底聽了多少。
「來人!」
今日她包下了整個酒樓,蘭翊舒突然出現,分明就是他們沒做好,長公主現在想砸了這半月酒樓瀉火。
「小老百姓的,不過是圖個活計,公主又何必與他們置氣?」
就蘭翊舒的身手,相府和公主府都能來去自如,這酒樓,就算戒備再森嚴,他若是想來,他們那些人又如何能攔得住?
「還是蘇小姐心善!」
蘇心漓聽著這聲音,總有一種並不是很好的預感,蘭翊舒不會爆粗口,說話不會太難聽,但是他的代言人會呀,而且這人就和他主子一樣,完全的目中無人,沒一會,屋子裡很快又多了個人影,蘇心漓的嘴角抽了抽,公主脾氣火爆,蘭翊舒的代言人嘴巴很毒,她只希望雙方別起衝突,不然的話,這事真的就一發不可收拾了,雖然她心裡很生氣,之前也毫不客氣的說了很多重話,但是蘇心漓最後的總結肯定是放低姿態,放軟口氣,然後句句從長公主府的大局出發,因為她從來沒想過讓定國公府和長公主府杠上,雖然,她討厭謝雨薇,現在,對長公主府的那一丁點尊重也沒了。
「多謝公主駙馬盛情款待,時辰不早了,漓兒先回去了。」
蘇心漓站了起來,和長公主直接外露的怒氣不同,她的面色極為平靜,就好像她方才和長公主之間的爭執從來就沒發生過一般,駙馬覺得她大度寬容,但是已經鑽進死胡同的公主卻不這樣認為,「是心虛了嗎?」
她是覺得她已經夠生氣了,不想齊雲添油加醋讓她氣暈過去,若是氣出個好歹來,這麼丟人的事情她好意思說出去,到時候找誰負責,好心當作驢肝肺。
「心虛?心虛什麼?該心虛的人不應該是長公主嗎?」
站在門口的蘭翊舒非但沒有走,還大喇喇的走了進來,在蘇心漓旁邊的位置坐下。
「長公主是我的什麼人?與我有什麼關係?憑什麼替我的終身大事做主?」
蘭翊舒抬眸看向長公主,那高傲的神情透著不屑還有輕蔑,蘇心漓偷瞄了長公主一眼,見她氣的呼吸都有些急了,向後退了退,高手過招,她當然應該避開,免得自己成為殃及的小蝦米。
雖然蘭翊舒的話直接又傷人,但是蘇心漓卻覺得一點也沒錯,本來就是如此,長公主是蘭翊舒的什麼人啊,什麼關係啊,就因為謝雨薇看上了蘭翊舒,他就一定要娶她嗎?這是什麼道理啊,長公主是蘭翊舒的母親嗎?不是啊,她對他有養育之恩嗎?沒有啊,蘭翊舒不是公主府的奴才,她手上更沒有可以掌握人命運的賣身契,而且就算是奴才,也不應該人家什麼錯都沒有就動輒打罵發賣了吧,不然的話,這話傳出去也是不好聽的,蘭翊舒甚至是不屑長公主這個身份可以給他帶來的利益的,既然這樣,她憑什麼對蘭翊舒的人生指手畫腳的,蘭翊舒為什麼要聽她的娶那樣一個極品的女人禍害自己的一生,他可不是那麼笨的人。
「蘭翊舒,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這樣與我說話!」
長公主知道,蘭翊舒不簡單,但是再不簡單,他不過是個沒有官職的平民,居然敢這樣與她作對,甚至嫌棄她的女兒,「蘭翊舒,信不信,我今日就讓你橫著離開這半月酒樓!」
長公主的雙眸閃過濃烈的殺意,她女兒得到不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蘭翊舒要死了,雨兒也就不會再因為他天天和自己鬧了,弄的整個公主府都雞犬不寧的,她的腦海在一瞬間閃過了這樣瘋狂的念頭。
蘭翊舒眉梢都沒挑一下,看向長公主的神色充滿了挑釁,那眼神,仿佛在說,只要你有那個本事,齊雲冷哼了一聲,在蘭翊舒的身側站著,水兒也移到了蘭翊舒和蘇心漓中間的位置,好像保鏢似的與長公主對峙,那雙原本乾淨的眼睛兇神惡煞的看向了長公主,蘇心漓在想,她心裡肯定特別想將長公主提著去喂狗。
「公主以為自己是皇帝嗎,想殺誰就殺誰?你動我們家公子一根頭髮試試,信不信我將郡主的臉打成豬頭,然後拔了她的舌頭,將她扔到柵欄院!」
蘇心漓有一種大戰一觸即發的感覺,他這是告訴長公主謝雨薇臉上的傑作是他幹的嗎?
她知道,齊雲對他主子忠心耿耿,日月可鑒,但是也沒必要對長公主說這樣的話啊,扔到柵欄院,她以為公主是鴇母生的孩子嗎?不過蘇心漓對此也是諒解的,人家奉為天神一般的公子,估計覺得被謝雨薇看上都會覺得很不舒服,最讓人反感的是,她居然還千方百計的想要高攀,死纏爛打就算了,還想仗著權勢一家子搶人。
「不過我想,就郡主的那張臉,又無一技之長,到了那裡,估計也沒幾個人能看得上,就我這麼多年流連花叢的經驗,好像從來沒見過那樣對不起大爺的女人。」
齊雲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那眼神,那姿態,十分具有說服力,仿佛郡主真的是不能見人的醜八怪似的。
「人家院子裡的那些女人見到男人,也知道矜持一下,不會像虎狼似的撲上去,更不要說死纏著要嫁給他了,公主沒教郡主嗎?還是說公主府連面鏡子都沒有,做人最重要的是自知之明!」
齊雲說話的時候氣憤的很,他看那個老什子郡主不順眼很久了,就她那貨色,外貌協會的齊雲一想到她的那張臉就覺得滿肚子的氣,就那種女人,喜歡他們家公子的資格都沒有,還想做他的夫人,癡心妄想!
「有眼睛的男人都看不上的女人,如何能入我們公子的眼,還妄想高攀,就她那種沒長相,沒素質,沒腦子,沒內涵的貨色,給我們公子提鞋都沒格,我們公子是要做大事的人,又不是她媽,憑什麼一輩子跟在她屁股後面給這樣一個女人擦屁股啊,若是將來有了小公子,長的像我們公子那還好說,要是繼承到郡主的脾氣和長相,簡直就是對我們公子優良基因的浪費!」
齊雲義正言辭,說的那叫一個慷慨激昂,他的主子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蘭翊舒,就算是天皇老子,在齊雲眼裡,也沒蘭翊舒大,更不要說長公主了,想到長公主居然想將謝雨薇許給蘭翊舒,齊雲就惱火的很,難道在長公主他們眼裡,他公子是和謝雨薇一樣的貨色嗎?齊雲深覺自己的主子被輕賤看低了。
蘇心漓就看到長公主的臉和調色盤似的,各種顏色交雜,不停的變幻,就像七色花似的,自己自以為身份尊貴的女兒被貶一個隨從貶的這樣一無是處,換做哪個母親都受不了,不過蘇心漓也不得不說,這所有的一切,還真是長公主自作自受,被自己討厭的人喜歡已經夠倒楣了,還被她死纏爛打,再好脾氣的人估計都忍不了,而且蘭翊舒從來都不像他親和的笑容那樣好相與,蘇心漓忽然想到了顏司明,要他哪天沖到自己跟前說愛她讓她嫁給她之類的話,她肯定會恨的給他幾巴掌,如果可以,她真的再難聽的話都說的出來。
蘇心漓覺得長公主氣的快冒煙了,她雖然同情,但是聽的卻很爽,蘇心漓覺著,自己越來越小氣,也越來越不善良了,對於得罪過自己的人,她們越倒楣越生氣,她心裡似乎就越暢快,便連長公主都不例外。
「給我住口!」
長公主手一揚,桌上的盤子劈裡啪啦的,摔了一地的碎片,那桌子因為她用力一拍,從中間開始,多了道裂痕,流雲唯恐蘇心漓受傷,上前想要拉她退後,蘭翊舒卻比她更快一步的握住了蘇心漓的手,然後讓她站在自己的身後,高大的身子完全可以提蘇心漓擋住那些碎片。
「長公主,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便是這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就只剩下謝雨薇一人,我還是不會喜歡她,還有,不要再讓謝雨薇纏著我,公主若是覺得生氣,有什麼事情便沖著舒來,不要再騷擾蘇小姐,今日的事情,若還有下次,我不小心踩碎的可不就是謝雨薇的玉佩了!」
蘭翊舒說完,對著蘇心漓微微一笑,蘇心漓看著自己被他緊握住的手,卻心神激蕩,她真沒料到蘭翊舒的態度會是這樣的決絕,不給自己留半點迴旋的餘地,而且這樣的袒護她,蘇心漓的心底湧上了一陣的暖流,眼睛和鼻子都酸酸的,這種被人捧在掌心疼惜關愛保護著的感覺,真的很好,蘇心漓不知道自己對蘭翊舒是什麼感情,但是她很慶倖,自己並沒有因為長公主的威脅就說出和蘭翊舒一刀兩斷的話,或者是發什麼不該發的毒誓,如果因為蘭翊舒這個男人和長公主決裂,和公主府為敵,似乎並不是那麼糟糕的事情,她心裡甚至是覺得值得的,不為他曾經的那些幫忙,就為這一刻,他的真心呵護,他能為她如此,她為何不能?
不過這一個個口下就不能留情嗎?真當氣死人不償命的嗎?對方可是長公主啊?若將她氣死,肯定會有大麻煩的。
蘇心漓抬眸,對著蘭翊舒微笑,回握住了他的手,長公主見他們十指相扣,氣的腦袋都疼,「蘇心漓,你當真準備為了這樣一個男人與我為敵?」
蘭翊舒很得賢妃娘娘的喜歡,他最近還經常和六皇子一起去太后跟前請安,太后和皇上都對他讚賞有加,非常的青睞,自己根本就動不了蘭翊舒,如果這次的事情,她是當事人還好說,皇上念著舊情說不定會為她做主,可偏偏是雨兒惹的事情,太后和皇上,還有宮裡面的妃嬪小主,他們都不喜歡雨兒,皇上怎麼可能會因為一個自己不喜歡的雨兒去重罰自己青睞有加的蘭翊舒呢,這次蘭翊舒將玉佩踩碎的事情,皇上不可能不知道的,但是他卻像以前對她那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要上前告罪,結果不過是自討沒趣,正因為如此,她想蘭翊舒娶雨兒的念頭才更加的強烈,雨兒若是和他在一起,她還有什麼都不放心的,但是蘭翊舒根本就油鹽不進,想要扭轉他的心意,唯一的選擇就是從蘇心漓這邊下手。
「公主,我說了,蘭公子是我朋友,而且公主于我並沒有生育養育之恩,我又不是公主府的奴才,還請您不要干涉我的人生,至於我們是朋友還是敵人或者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陌生人,全憑公主如何決斷,我和蘭公子他們言語上或許過激,但是這次的事情,是非黑白到底如何,大家心裡都有評判,就算您強迫蘭公子娶了郡主,幫郡主得到她想要的,結果就一定會幸福嗎?到時候,蘭公子若是納妾,或者是對郡主不好了,公主是不是也要橫加干涉,難道公主真的想管她一輩子不成,您真的能管得了嗎?強扭的瓜不甜,感情的事情勉強不得,我想,這個道理,有切身經歷和體會的公主應該更加明白,也更應該體諒後輩才是,郡主確實到了嫁娶的年紀了,長公主與其在這裡與我們興師問罪,還不如想辦法讓郡主收斂脾氣,學習才藝,興許將來還能招個不錯的郡馬。」
蘇心漓上前幾步,站在蘭翊舒的身前,無論公主是不是能聽進去,該說的話,她還是要說的。
「你是在教我怎麼做一個母親嗎?」
蘇心漓垂眸,搖了搖頭,「臣女不敢,不過是有些話不吐不快罷了。」
蘇心漓放低聲音,態度謙卑,試圖用這種姿態平息長公主心頭的怒火。
「臣女以前聽說過一個故事,講的是一個母親很疼愛自己的孩子,不過他們家裡很窮,孩子三歲的時候,去鄰居家偷了枚繡花針,說是給母親繡花用,母親覺得孩子孝順,很開心,非但沒有告訴他偷竊的行為是不對的,還笑著誇讚,後來,孩子又偷雞蛋,偷雞,被發現後,有人上門找這位母親要說法,母親非但不讓自己的孩子與她道歉,每次還會用掃帚將那些人趕出去,久而久之,孩子大了,就成了個偷,後來,他去村裡一個有錢的員外家偷東西的時候又被發現了,員外二話不說直接就將他下了大牢,這次,她得罪的不是那些善心又好欺負的村民,而是有銀子還認識官府的員外,母親便是再野蠻也沒用,她想殺了員外,但是她連員外的面都見不到,她每日跪在員外門前央求員外放過她的孩子,但是員外沒有同意,母親無奈,變賣了所有的家財給牢頭塞了銀子,終於看到了自己心疼的兒子,他衣服破破爛爛的,渾身都是鞭痕,一見到他母親,就開口質問,他問她母親,為什麼不在他第一次偷東西的時候就告訴他這是不對的呢?那樣的話,他也不至於會淪落到這樣的下場。」
蘇心漓看著長公主因為痛苦而變的扭曲的臉,聲音依舊平靜。
這個故事,是蘇心漓自己編的,長公主其實就是故事裡的母親,如果她在謝雨薇第一次犯錯的時候選擇的是狠狠的罰,謝雨薇的性格應該不至於像今日這樣囂張跋扈,長公主身份是高貴,但是再尊貴,也不過是個公主罷了,而且她和那些皇室的人,事實上並沒有血緣關係,皇室的那些皇子對謝雨薇這樣有頭無腦的郡主肯定是輕視的,皇室的人,輕易就能被人利用,於他們而言,簡直就是恥辱,至於那些大臣,那些孩子被郡主害死的人自不用說,心裡對公主府怨氣肯定很深的,至於其他的人,正直有禮的人應該都不會喜歡謝雨薇。
「郡主已經不小了,公主您縱然護短,也該教她明辨是非,並且為自己的行為擔負起責任,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給與她生命的並不僅僅只有公主一人,還有駙馬,駙馬是她的父親,公主難道不覺得她對駙馬的態度太過不敬重了嗎?還有,駙馬是您的丈夫,不是您的傭人屬下,縱然公主身份尊貴,但便是念在駙馬的一片情深,也應該相互尊重不是嗎?至少,在外人和郡主面前為他留一份男人和父親的顏面,不要讓他太過難堪,郡主為什麼只尊重公主不尊重駙馬?難道駙馬沒有給她父親該有的關愛嗎?若是有朝一日公主尊貴的身份無法再給郡主想要的一切,郡主是不是還會尊重公主呢?」
對於這一點,蘇心漓很是懷疑,謝雨薇太過霸道自私,她的眼裡就只有她自己,根本就沒有駙馬還有一心袒護她的公主考慮過分毫。
駙馬看向一臉正直無畏的蘇心漓,忽然就紅了眼眶,她沒想到,第一個在公主面前替他說話的竟然是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女孩,這種久違到他幾乎都快忘記是什麼滋味的關愛,讓杜桓澤心裡難受的很,同時又心潮澎湃,原來,他不是一個人,還是有人願意關心他的。
「現在,你是連我的家事都要插手了嗎?」
長公主看向駙馬,眼底有很複雜的情緒閃過,但是這樣被一個小輩毫不客氣的訓斥,滿心怒火的長公主還是接受不了。
「不過是不吐不快罷了,聽與不聽,一切全憑長公主決斷,我說過,我很敬重長公主,我所說所做的一切對您並沒有惡意,公主身份尊貴,但並不能一手遮天,京陵城的很多人,都不是郡主該得罪的,或許現在,他們不能對長公主對公主府做些什麼,但是將來的事情誰說得准呢?長公主疼惜女兒並沒有錯,但並不該溺愛,公主府並不只有郡主一個人,您做事情也不應該只考慮她一人的得失,父母之愛子,則該為其計之深遠,公主若真的為郡主著想,就不該對她的脾氣聽之任之。」
「我們走。」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蘇心漓一片好心卻被她當成了驢肝肺,蘭翊舒就是看不慣長公主那自以為是的樣,真當皇室欠了她的,沒有自知自明的女人果真很要命,還是他的漓兒好,蘭翊舒看著蘇心漓那淡然從容的模樣,眼神一下子變得柔和無比。
駙馬都快要哭了,心裡頭無比羨慕蘇博然,他怎麼就沒有他那樣的好命,有這樣玲瓏聰慧的女兒,要是雨兒有她的十分之一,他也滿足了,如果有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兒,公主的脾氣或許就不會變的這樣極端暴躁,他更不用為公主府的未來整日整夜的發愁。
「我讓你們走了嗎?」
長公主怒喝了一聲,手上稍一用力,方才只裂了一道縫的桌徹底從中間斷裂開來,桌上剩下的碗筷飯菜全部灑了一地,蘭翊舒抱著蘇心漓,縱身一躍,避開了那些湯水和碎片,水兒也忙將流雲拉開,齊雲飛身上前,接了長公主一掌,掌風帶起房間裡面的東西全都飛了起來,長公主向後退了幾步,被駙馬扶住,而齊雲則穩穩的落於地面,長公主怒不可遏,就要抽出隨身帶著的鞭子,被駙馬攔住,「公主,你讓他們走吧。」隨後,他感激又帶著幾分歉疚的看向了蘇心漓,「你們走!」
蘇心漓不疾不徐的整了整衣裳,走到門口,看著一地的狼藉,對著公主和駙馬行了禮,轉身離開。
「他們那樣說我的女兒,你為什麼不讓我好好教訓他們,你為什麼還向著他們,你心裡還有沒有我和雨兒母女?」
蘇心漓一離開,長公主就猛地將駙馬推開,大發脾氣,駙馬坐在地上,那碎片穿透衣服紮進他的肌膚,疼的他立時就冒出了冷汗,他抬頭,並不是很清晰的視線看向有些瘋狂的長公主,眼中有憐愛,有苦澀,也有深深的同情,但是這一刻,他卻不願意像以前那樣縱容她的脾氣,「謝柔兒,你給我醒醒,琉璃的江山姓顏,不姓謝!」
駙馬頓了片刻,因為疼痛,倒抽了口涼氣,「你要這樣自以為是的埋怨到什麼時候,沒人欠了你的,是,那次的戰役,你是傷了身體,但是這關皇上什麼事情,你是琉璃的公主,你享受皇恩,就該保家衛國,而且,皇上給你的已經夠多的了,有幾個公主是長居京陵城的,就雨兒做的那些事情,早就沒命了,皇上還要怎麼包容?你若還抱著那種態度和想法,早晚有一天他的耐心會被磨光,到時候整個公主府的人都會為你陪葬!」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以前那個聰明睿智,善解人意的謝柔兒哪裡去了,一個十三歲女孩都能看明白的事情,為什麼你會看不清?蘇家小姐若真是有心與雨兒與我們為難,今日就不會說這些話,如果你還是要繼續包容縱容她的脾氣到什麼時候,你是不是真的要看到公主府所有的人都為你們陪葬才甘心,如果你對我不滿,不想看到我,只管告訴我一聲,我回嶺州!」
杜桓澤站了起來,公主一聽說他要走,臉色立馬就變的了,整個人更是焦躁不安,想發脾氣,看到駙馬方才坐著的那一塊地方都是鮮血,不由嚇了一跳,忙上前扶住駙馬,「你怎麼了?我方才不是故意的!」
蘇心漓說的那些道理,她都懂,但是一看到雨兒的眼淚,她就止不住的心疼心軟,亂了心緒,至於駙馬,這個男人,她還是愛的,只是脾氣一上來,不管有誰,就有些控制不住,她知道,自己早就已經不是十年前那個自信滿滿,英姿煞爽的謝柔兒了,她也不可能回得去了。
該做的都已經做了,無論是蘭翊舒還是蘇心漓,沒有一個願意妥協的,難道她還真能殺了他們不成?既然他們都不肯低頭,那就只有從雨兒的身上下手了。
長公主擦了擦眼淚,看向駙馬說道,「等雨兒臉上的傷口好了,我就讓她去相府向蘇家小姐賠禮道歉,然後給雨兒專心呆在公主府,好好學習女戒,知道是什麼三從四德,什麼是謙柔恭順,再給她招一個脾氣溫厚,為人老實的郡馬。」
長公主在外人跟前放不下面子,但是在駙馬跟前才不會,駙馬正是因為深知這一點,所以這些年才能一直縱著她的脾氣,他是看著長公主變的,很多時候,駙馬會覺得長公主很可憐。
「今後郡主就交給我教導吧,公主不要再插手了,不然的話,我們就和離吧。」
駙馬脾氣好,但並不代表他沒有脾氣,長公主也是知道的,長公主一聽和離二字,憤怒惱火的臉瞬間都白了,她看著駙馬認真的模樣,沉思了片刻,想到那日百花宴謝雨薇的所作所為還有蘇心漓今日說的話,點了點頭。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1:05 AM
第076章:表白
蘇心漓轉身離開後,蘭翊舒立馬追了上去,走到她跟前,就要牽她的手,蘇心漓側身不喜的看了他一眼,蘭翊舒卻不管,對著她綻放出大大的燦爛無比的笑容,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握住了蘇心漓緊貼在衣裙上的手,蘇心漓拿眼瞪他,蘭翊舒笑著扭過頭去,握著蘇心漓的手卻怎麼都不肯鬆開,蘇心漓掙紮無果,就只能聽之任之,心中又是惱火又是鬱悶,憑什麼蘭翊舒厚著臉皮占她的便宜她一點脾氣都沒有,這次的事情,雖說他也是受害者,但她現在和長公主鬧成這樣,他有完全不能推卸的責任,想到和長公主勢同水火的關係,蘇心漓還是挺頭疼的,心裡覺得尤其對不起二舅,不和蘭翊舒一刀兩斷就不唄,她幹嘛要說那些話啊。
對於蘇心漓這種放任的態度,蘭翊舒直接將心中的愉悅表露在了臉上,笑容都是得瑟的,蘇心漓的手很小,他的大掌完全能將她包裹住,柔若無骨,那滑膩的肌膚,觸感好了極致,讓人留戀。
出了半月酒樓的時候,已經是戌時了,比起剛來的時候,這一帶安靜了許多,不過路上的行人還是不少,蘇心漓一腳踏出大門,回頭看了眼蘭翊舒還樂滋滋握住不放的手,抬頭慢慢的看向了他,「現在可以鬆手了吧?」
人來人往的,給人瞧見了,成何體統。
蘭翊舒笑著,如蘇心漓所願,松了手,雖然覺得美人的便宜還沒占夠,但要真將蘇心漓惹生氣了,那就大事不妙了,蘭翊舒是個很會把握度的人。
「蘇心漓,你說的可是真的,若我認定了你,天長地久的,你就會被我打動?」
蘇心漓出了門走在前面,蘭翊舒跟在身後,蘇心漓擰眉,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就在外面偷聽的,真是的,該聽的不該聽的,估計他都聽到了,他這喜歡偷聽的毛病到底是哪兒學來的。
「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定,我這樣說,就是不想被公主逼著發毒誓,她是公主沒錯,但是憑什麼干涉我的事情啊?蘭翊舒,我們是朋友,雖然我是女人,但不論什麼時刻,我都不會輕易拋下我的同伴,尤其是真心對我的人,而且,從認識到現在,你不但救了我的命,還幫了我很多,我不能讓自己成為一個忘恩負義的人,還有,現在乃至於將來,我都需要你的幫忙,沒有你,很多事情我根本就無從處理,譬如這次方家的事情,長公主她能為我做什麼?這樣大的功勞,她肯定會搶去給她的女兒作為將來的護身符,我貪功好利,人還聰明,這樣虧本的買賣,我自然不會做了。」
哪有女人這樣說自己的?蘭翊舒看著蘇心漓在燈下過分精緻美麗的臉蛋,對於她這樣直率的回答,怎麼都無法生氣,夜風吹來,卷起她的髮絲,蘭翊舒伸手,忽然專心給蘇心漓整理髮絲去了,蘇心漓看著蘭翊舒伸過來的手,嚇了一跳,向後退了一步,身子後仰,漂亮的媚眼兒戒備的看向蘭翊舒,「你幹嘛?」
她都這樣說了,難道意思還不夠明顯?
「你的意思是說,現在乃至將來,沒有我,你根本就不行。」
她哪裡有這樣說,蘇心漓緊抿著唇,瞪大著眼睛左右上下的轉動,看著蘭翊舒的手落在自己臉上,然後看向蘭翊舒那張似笑非笑卻自信篤篤的臉,他說的沒錯了,她現在確實離不了他,而且她也必須得承擔,如果沒有蘭翊舒的幫忙,很多事情,進展根本就不能如此順利,百花宴上的事情是,桂嬤嬤還有方家的事情也是如此,她現在確實有一有麻煩問題就找蘭翊舒幫忙的習慣。
「蘇心漓,你現在離的了我嗎?」
蘇心漓深吸一口氣,這種被人拎著耳朵走的感覺很不好,她向後再退了兩步,輕輕的揮開蘭翊舒的手,很快便恢復了一貫的淡定泰然,只是那已經浮上耳根的紅暈卻沒有那麼快褪去,她微微的笑著,疏離而又淡漠,「若是沒有蘭公子,那些事情我就不做了嗎?想做的事情,該做的事情我還是會去做,並不會因為它艱難就只有自己一個人而改變主意,離了誰都是一樣。」
蘇心漓眼神堅定,自她從亂葬崗醒來,就註定了她要去做一些事情,那時候,她並不知道自己會遇上蘭翊舒啊,而且,她也未曾想過蘭翊舒會幫她這樣大的忙。
「時辰不早了,明日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蘇心漓才轉身,蘭翊舒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臂,「長公主無法掌控我,對我的人生發號施令,但是你,或許可以。」
他清貴的臉笑容漸漸斂去,盯著蘇心漓,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說道,不等蘇心漓有所動作,就已經鬆開了她的手,然後,如謙謙君子一般,站在她跟前,笑容在燈下如玉一般的溫潤,蘇心漓不由的想到和蘭翊舒初見那次,火光映襯下的那張臉,一如現在,俊美的蓋過其他所有的顏色。
「時辰也不早了,蘇小姐這樣嬌滴滴的大美人路上也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玩笑的口吻,卻是不容商量的口氣,而他雲淡風輕的模樣,就仿佛,剛剛所有的事情都沒發生過,蘇心漓順勢也斂去內心的煩亂,現在的她,還沒有談情說愛的資格。
蘇心漓原是準備乘坐馬車的,蘭翊舒卻說此刻的月色景致極好,想要走路,夜裡的涼風吹在身上,蘇心漓也覺得舒服愜意的很,便答應蘭翊舒一起,不過只走一炷香的時間當散步,這裡距離相府並不近,真要一直走路的話,起碼要小半個時辰,到時候時辰真的就晚了。
蘭翊舒和蘇心漓兩人肩並肩走在前面,水兒,流雲,齊雲則保持一段距離跟著,流雲擰著眉頭,看著從蘇心漓身邊經過的行人,眼底閃過擔憂,真不知小姐是怎麼想的,都這麼晚了,怎麼還和蘭公子在馬路上閒逛,這要傳出去,損壞了名聲了可如何是好。
「蘭公子,今後切莫再開這樣的玩笑了。」
蘇心漓忽然覺得,蘭翊舒說了這番話之後,和他呆在一起,總有種不自在的感覺,其實,對於彼此之前的關係,他就很滿意,蘭翊舒傾心幫她,等她慢慢強大,蘭翊舒若是有事,她必定也會傾盡全力去助他。
「我們現在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君子之交淡如水,若是在有其他的牽扯,反而成了累贅。」
對於男女之間的感情,蘇心漓心裡其實是有些恐懼的,對婚姻,更是如此,蘇心漓見蘭翊舒沒再提,本不願再提起的,但是她又覺得,有些事情應該說清楚的好,對蘭翊舒,她不是沒有心動,這樣優秀的男人,每次出現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她如何能不動心?但這樣的動心,並不足以抵消她對男女感情的恐懼,蘭翊舒很好,真的很好,就是因為很好,所以才會覺得,自己配不上。
「為什麼?」蘭翊舒忍不住問道,雖然一開始他本著的只是試探的態度,並沒有逼著蘇心漓接受自己的意思,但是她忽然義正言辭的再次提起這個問題,還拒絕了他,雖然挺委婉的,蘭翊舒一時間還是無法做到釋然,這樣的問題,本來不該問的,因為太過傷自尊,但是不問,蘭翊舒第一次覺得有些問題在心裡根本就是憋不住的,不如問個明白,發現癥結所在,他才好對症下藥啊,反正,對蘇心漓,他是志在必得的,她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他都不會輕易罷手的,她不是鐵石心腸的人。
「愛人之間的關係,不是更加親密嗎?」
蘇心漓抿唇,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公主和駙馬,曾經就很相愛,但是你看他們現在,就算兩人還在一起那又怎麼樣,誰是真正開心的?人與人之間,尤其是男人和女人之間,只要一牽扯到感情,就會容易變的很棘手,因為感情多了,理智就少了,理智少了,就不能冷靜的判斷局勢,蘭公子是要做大事的人,怎麼能為兒女私情所牽絆呢?」上輩子,她就是被感情所累,所以才一直沒發現自己的枕邊人原來是那樣一個人面獸心的東西。
蘭翊舒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變成有些尷尬的笑容,「成大事的人也是要成家的,若是有蘇小姐這樣一個冷靜理智又聰慧的賢內助,必定會事半功倍。」
對於蘭翊舒這樣的回答,蘇心漓還算滿意,「蘭公子是怎麼對我的,我便會怎麼回報你。」
蘭翊舒想說,我對你有好感,你也可以放下戒備喜歡我嗎?蘭翊舒雖然嘴上答應的好聽,心裡卻不以為然,蘇心漓自己也說了,將來的事情誰也不准,她現在不願意,將來未必還是如此的態度,不過蘭翊舒心裡還是有些鬱悶,也沒心思去想別的,站在距離蘇心漓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目不轉睛的盯著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和愛意。
管她同意還是不同意,她只要問,他就順著她的意思去答,不過休想他死心,蘇心漓現在用到自己的地方多了去了,根本離不了他,她那樣聰慧玲瓏的女人,才不會因為這個就和他鬧翻呢,蘭翊舒非常擅長利用自己的優勢。
她本來就該是他的女人,他雖然不屑於對她用強,但是這輩子,他就是賴上她了,而且,接觸過這樣冰雪聰明的女子之後,別的女人哪裡還能入的了他的眼,至於那些對她有異心的男人呢,有他在,他們別想有機會和她接觸,早晚有一天,她會是自己的,蘭翊舒這樣一想,心情稍稍好轉了一些,不過他還是弄不明白,為什麼蘇心漓會拒絕自己?
「蘇心漓,你拒絕我,可是因為顧南衣?你喜歡他?」
別的男人都好解決,可顧南衣卻是個棘手的存在,蘇心漓對他特別照顧,顏宸璽都說,她喜歡他,還有她那個四哥,心裡也向著他。
蘇心漓一怔,這和顧大哥有什麼關係,她拒絕他,是因為她不想他在自己身上浪費寶貝的時間,像她這樣的女人,應該不可能因為愛情全心全意的去付出了,他這樣優秀的人,完全可以找個條件相當的相配,不過既然他問了,蘇心漓又不能不回答。
「要做的事情太多,我現在沒有心思去想這些,至於顧大哥,我欠他的太多,便是用我這一輩子去償還,怕也是不夠的。」
蘇心漓停下,將自己的雙手在蘭翊舒的跟前攤開,「而且,我的這雙手,將來會染上很多的鮮血和生命,如何能配得上他?像我這樣的人若是死了,定然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蘭翊舒若有所思,將自己的手放在蘇心漓的手上,然後無奈的笑道,「將來你若是下十八層地獄的話,我應該會陪著。」蘭翊舒頓了頓,嘴角上揚,「誰讓我們是同一類人呢?」
蘇心漓抬頭看著他,半晌,突然轉過身,眼眶紅紅的,沒有說話,她很感激蘭翊舒,因為這種無論什麼時候自己都不是一個人的感覺,真的很好。
「蘭翊舒,讓你感興趣欣賞的是現在的蘇心漓,如果我不是現在的我,膽小,懦弱,愚蠢,名聲被毀,一無是處,你對我或許就不會是這樣的態度,但是顧大哥不一樣,不論蘇心漓是什麼樣子,他都會守護在我身邊,但是我一直都給不了他想要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欠他的,其實,他那樣的人,並不適合京陵這個複雜的地方。」
蘇心漓歎了口氣,絲毫不掩飾自己對顧南衣的態度,若是有一天,等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辦完了,對這個地方沒有擔心也沒有太多留戀的時候,如果那個時候,顧大哥的身邊還只有一個人的話,她就陪著他一起離開這個地方,償還他上輩子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但是她該怎麼彌補蘭翊舒呢?
「什麼都沒發生,你怎麼知道我不會?」而且,她又怎麼知道顧南衣一定肯為她付出一切,他們分開了十多年,才見面沒多久,她怎麼就那樣肯定,蘭翊舒真的很想質問蘇心漓一番,那樣的話,終究沒說出口。
知道蘇心漓對蘭翊舒只是愧疚的心理,並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蘭翊舒的心情還是好了不少,也更加的活絡了,她覺得自己欠了顧南衣的是嗎?那他幫她還這債,那她欠的就是自己了,到時候他就讓她以身相許。
「蘭翊舒,你對我也很好,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將來我會報答你的。」
蘇心漓俏皮的笑笑,已經從略有些悲傷的情緒中恢復過來。
「我等著。」
蘭翊舒並不拒絕,反而極為坦然的接受了。
蘇心漓回到相府的時候,戌時都快過了,剛進了大門,就看到沈複在那裡候著,蘇心漓擰眉,她現在的心情並不是很好,這時候,蘇博然就好好養他的傷,來湊什麼熱鬧啊。
「煩勞沈管家轉告父親,公主和駙馬只是邀我在半月酒樓吃了頓便飯而已,並無其他,我乏了,先回去了。」
現在時辰都已經這麼晚了,去見蘇博然,他肯定問問東問西的沒完沒了,還讓不讓她休息了,身為父親,現在還有求於她,就算是虛情假意,也表示下關心吧。
沈複見蘇心漓的樣子確實疲倦的很,遂點了點頭,「小姐既累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蘇心漓點頭,想了想,繼續道,「父親身子不適,你讓他好好養著,做女兒的必定不會讓他為難的。」
蘇心漓回去後,洗漱了一番,便上床休息了。
「小姐,其實蘭公子真的還不錯,您為何要拒絕他呢?真的是因為顧公子嗎?」
流雲伺候蘇心漓躺下,將床簾放下的時候,終究壓制不住內心的蠢蠢欲動的好奇,問出了聲。
雖然她覺得大半夜的,小姐和蘭公子走在一起對名聲並不好,但她針對的只是這件事情,對蘭翊舒,流雲並沒有不滿,聽流朱說,上次妙雪小姐用毒計陷害小姐,還是蘭公子幫忙的呢,流朱姐姐臉上受了傷,也是蘭公子找人照顧她的,而且為了治好她臉上的傷,用的都是最上乘的藥,一盒要還幾百兩呢,他對小姐身邊的丫鬟都如此上心,心裡必定是有小姐的。
這次百花宴上的事情,雖說與他也有關係,但妙雪小姐處處針對小姐,就算沒有蘭公子,她肯定也會找別的事情慫恿郡主的,蘭公子為了小姐,將長公主徹底得罪了,今日在半月酒樓更是處處維護小姐,而且態度堅定的拒絕了公主,那可是郡主啊,雖然樣貌人品都差了一些,但身份還是擺那裡的,蘭公子這種威武不屈的態度,流雲還是很欣賞並且欽佩的,尤其小姐說下地獄的時候,他說的那句話,她這旁觀者聽著都動容,至於顧公子,他也不錯,但是和小姐並不適合,他太善良了,京陵城都適應不了,如何能保護小姐,流雲實在不明白,蘭公子那麼好的人,小姐怎麼就拒絕了呢。
「我累了。」
蘇心漓閉上眼睛,翻了個身,背對著流雲,流雲知道蘇心漓是不想說,「小姐早些休息,奴婢先告退了。」
流雲說著,取了放在蘇心漓床頭的夜明珠,一顆放進了盒子,另外一顆放在床尾的格子上,蘇心漓怕黑,每日睡前,房間都是要留火的,以前幾個丫鬟都擔心會出什麼事,現在有了這夜明珠,剛好。
流雲離開,蘇心漓聽到房門被帶上的聲音,睜開了眼睛,又翻了個身,撩開簾子,看著滿室柔和的白光,重新躺回到床上,連著翻了好幾個身,將被子一扯,直接蓋在了臉上。
對蘭翊舒,這個每次都在自己需要的時候出現在身邊的男人,蘇心漓不是沒有動心的,就這樣拒絕了,她也覺得惋惜,煩躁的心有幾分痛。
蘇心漓靜靜的躺在床上,借著那微弱的光看著床頂,手慢慢的覆上了自己的眼睛,「我不會後悔,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就不要後悔。」
因為之前和蘭翊舒約好了要去見桂嬤嬤,之後還要去夏家,第二日,蘇心漓一早就起床了,也不管蘇博然是不是會召見自己,梳洗過後,交代了一番,就朝著之前和蘭翊舒約定好的地方出發。
蘭翊舒說的地方是一處醫館,蘇心漓剛下馬車,就看到齊磊在門口候著,「公子給程家三少爺找的大夫現在應該已經到定國公府了。」
蘇心漓點頭,跟在齊磊的身後,蘇心漓打量了四周一眼,醫館並不是很大,但也不小,來往的人並不是很多,環境聽清幽的,尤其是院子,兩顆大樹,一口古井,十分的簡單,倒是十分適合靜養的地方,流朱她前段時間就是在這裡治療臉上的傷的嗎?
蘇心漓進了屋,順著齊磊手指的方向走到了床邊,看到躺在薄被下的老人,她真的很老,頭上都找不出幾根黑色的頭髮了,一片的花白,一張臉瘦的都凹進去了,她睡著了,卻呼呼的喘著氣,擰著眉頭,整張臉就像樹皮似的,沒有水分,皺巴巴的,垂垂老矣,像是被生活弄的不堪負重,仿佛隨時都會死去一般,哪裡像個四十歲左右的人,蘇心漓看著,心裡不由的發酸。
記憶中的桂嬤嬤,慈眉善目的,十分愛笑,經常會給她做各種好吃的,蘇心漓真想狠狠的扇自己幾巴掌,她怎麼會聽信方姨娘的話,將桂嬤嬤趕出去呢。
蘇心漓在床邊坐下,掀開被子,握住了桂嬤嬤的手,其實,那都不算手了,腕骨和手指頭都扭曲了,指甲似乎被人連著拔出來過,因為有好幾個都沒有甲片了,因為常年幹髒活累活,黑乎乎的,尤其瘦,一點肉都沒有,看著都嚇人,摸著的時候,更磕的慌,粗糙的,讓蘇心漓嬌嫩的肌膚都感覺到了疼痛,難怪蘭翊舒不讓她這麼快就過來探望桂嬤嬤,前幾日,她的樣子,一定更加憔悴。
不過才三年的時間而已,那些人居然就將她折磨成這個樣子。
突然,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眸,此刻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糊住似的,混混沌沌的,渾濁的很,蘇心漓看著,感覺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險些落淚。
桂嬤嬤老眼昏花,除了一團模模糊糊的人影,她根本就看不清蘇心漓的臉,「你是?」
她的聲音,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蒼老嘶啞,蘇心漓握住她的手更緊,吸了吸鼻子,湊到桂嬤嬤的耳邊,低聲說道,「桂嬤嬤,是我,是心心啊。」
一直以來,程立雪和蘇曆仁都是叫她心心的。
桂嬤嬤扯了扯幾近乾裂的嘴皮子,泛白的眼珠子轉了轉,不敢置信的看向蘇心漓,「是小姐嗎?」
蘇心漓不住的點頭,聲音有些哽咽,「是我,是我,桂嬤嬤。」
流雲看到這一幕,不禁扭頭抹眼淚,蘇心漓反而沒了眼淚,她的神色平靜堅毅,心裡又是難受又是後悔,但是也有愉悅的,上輩子,她為了顏司明那樣一個渣男,不但害了定國公府和顧大哥他們,還有其他很多真心對她的人,他們在她不知道的角落,每一天都被折磨著,這一世,她再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了,所以,她應該覺得慶倖,她不但能改變自己的命運,還能改變他們悲慘的結局。
桂嬤嬤猛地坐了起來,蘇心漓親自扶著她坐好,房間裡有一股很濃的草藥味,想來,這幾日,桂嬤嬤一直都在用藥,桂嬤嬤情緒極為激動,伸手想摸蘇心漓的臉,但是卻只能像個瞎子似的用手探索,蘇心漓握住她的手,讓她貼在自己的臉上,然後吩咐流雲將房間的窗口打開,好讓外面明亮的光線穿透進來。
桂嬤嬤小心翼翼的撫著蘇心漓的臉,那雙手的掌心,粗糙的就好像有刺似的,就算她動作溫柔,還是會有些許的刺痛,桂嬤嬤摸著摸著,突然就哭了,泣不成聲,好半天,才停止了哭聲,然後萬分激動的笑著說道,「真的是小姐,小姐,老奴沒想到,還能再見到您,真的是太好了。」
言罷,桂嬤嬤又開始放聲痛哭,蘇心漓拿出自己的手帕,替桂嬤嬤擦眼淚,心裡像是被針狠狠的紮了一下似的,就算她當初聽信了方姨娘的話,任由她將桂嬤嬤趕了出去,這些年,桂嬤嬤飽受委屈和折磨,但是現在,她對她卻沒有半點的怨憤和責怪,很快端了藥上來,蘇心漓親自喂桂嬤嬤喝了,桂嬤嬤不停的說起蘇心漓小時候的事情,敘了敘舊。
「桂嬤嬤,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對,我不該聽信方姨娘那些人的讒言,不然的話,他們也不能將你害成這個樣子,桂嬤嬤,今後,今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至於那些害她的人,她一定會讓他們都得到報應的,在她死後墮入十八層地獄之前,她要讓那些曾經將她推入深淵的人先嘗嘗生不如死水深火熱的滋味,所有的罪孽,都讓她一個人背好了,那樣的話,她也不虧。
「小姐,您這樣說,可折煞老奴了,奴婢的命,都是太夫人救得,奴婢沒本事,沒保護好夫人和少爺,也沒照顧好小姐,老奴有負太夫人所托啊。」
桂嬤嬤越這樣說,蘇心漓心裡頭越不是滋味,李嬤嬤從他們家得的好處會少嗎?她居然賣主求榮,害死她的母親和哥哥。
「嬤嬤您快別說這些了,您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身體養好,然後看看,那些害你和母親還有哥哥他們那些人的下場。」
「小姐,老奴沒事,夫人現在就只剩下了你一個了,您可一定不能再出事了啊。」
蘇心漓輕輕的拍了拍桂嬤嬤的手,示意她放心,「母親的嫁妝單子,你還有嗎?」
桂嬤嬤點頭,然後緩緩道,「方姨娘當初之所以將奴婢趕出相府,就是為了方便從奴婢的手中搶走嫁妝單子,當初,夫人是信任奴婢,才將那樣重要的東西交給我保管,我如何能給她,奴婢早就知道方姨娘不會輕易放過奴婢,所以趁著大家給夫人守靈的時候,偷偷回了趟定國公府,將東西用一個木盒子裝著,埋在夫人院子裡的秋千架下。」
蘇心漓沒想到桂嬤嬤想的竟這樣周到,那東西,要在相府的話,無論埋在哪個地方,若是相府動土,那東西說不定就能被挖出來,挖出來之後,大家肯定是交給方姨娘的,若是帶在身上,那更不安全,一搜就搜出來了,外祖父外祖母他們心疼母親,又是個念舊的人,那片梅花林他們動都捨不得動一下,更不要說母親成家時經常坐著的秋千架了,而且若是有東西在母親的院子裡被發現了,肯定是要交給外祖母的,在桂嬤嬤看來,東西若在外祖母身上,必定是安全的,還有桂嬤嬤,她自己也該覺得慶倖,她的忠誠雖然讓她經受了折磨,但至少保住了她的命,蘇心漓敢肯定,若是她將嫁妝清單的下落告訴方姨娘的話,以方姨娘的心狠手辣,一定會殺人滅口。
桂嬤嬤這些年一直都活在煎熬中,身體很差,極容易疲倦,才醒來沒多久,喝了藥立馬又覺得累了,沒多久就躺下了,蘇心漓留了流雲在這裡照顧,出了屋,看向齊磊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當年桂嬤嬤剛被趕出了相府,還沒來得及回定國公府呢,就被方姨娘的人給捉了,之後一直都呆在靈城那偏僻的山鎮,剛開始的時候,因為擔心桂嬤嬤會逃,莊子裡有不少會點功夫的嬤嬤死死的看著她,就是擔心她到定國公府後會生出什麼事,每一日,那些人都會輪番對她用刑,但是桂嬤嬤咬死了都不說,那些人每日都給她安排幹不完的活,根本就不給她睡覺休息的時間,還不給她飯吃,幾年下來,就折騰成了這個樣子,而且,一直以來,桂嬤嬤都十分擔心蘇心漓的情況,那些人經常就拿這話頭激她,整日給她講些蘇心漓被欺負的事情,桂嬤嬤整日整夜的擔心,唯恐蘇心漓出了什麼事,整日整夜的落淚,再加上常年的操勞,桂嬤嬤的眼睛才會如此,到現在基本都瞎了,精神也不好,經常會出現幻覺,睡覺的時候經常噩夢,這都已經過去三年了,饒是方家那些人再怎麼狡詐,也沒想到會有人打這樣一個瘋老婆子的主意。
蘭翊舒的人找到桂嬤嬤的時候,她正在被田莊的看守婆子打罵,當時的桂嬤嬤相當的虛弱,不過方姨娘一心想從桂嬤嬤的口中得到嫁妝單子的下落,永絕後患,所以叮囑不許將人弄死,那看守婆子坐著的地方剛好就是一柴房,蘭翊舒派去那幾個人也是狠的,捉了好幾個這些年來欺負桂嬤嬤最凶的婆子,將她們嘴巴堵住了,全部扔進了柴房,還倒了汽油,然後一把火將柴房給燒了,所以現在,方姨娘有方有懷那些人都覺得桂嬤嬤已經被燒死了,畢竟那樣一個走路和烏龜似的老太太,大火燒起來的時候,她哪裡還有力氣逃命啊。
「你們家公子呢?」
蘇心漓聽了,心中不由感歎,這次的事情,幸好有蘭翊舒,不然的話,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桂嬤嬤了,她現在已經被折磨成這個樣子了,就算死都不說嫁妝清單的下落,也還不知道可以堅持多久,這些年,支撐著桂嬤嬤不顧一切落下來的動力,該就是自己了吧。
「應該馬上就到了。」
齊磊的話剛說完,蘭翊舒那俊秀挺拔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門口,春日裡,清晨的陽光,溫暖疏落,灑在他的身上,那張清俊的臉,那淡淡的笑意,似乎也變的溫暖起來。
「走吧。」
蘭翊舒走到蘇心漓跟前,還沒歇腳呢,拉著蘇心漓的手就往外面走,蘇心漓看了眼齊磊,回過身就甩手,德行,自己昨晚還慣出這破毛病出來了,蘭翊舒秉持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則,就是不肯鬆開,他從容淡定的態度給蘇心漓一種自己是還在無理取鬧的感覺,但是--
「蘭翊舒,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你不知道嗎?」
蘇心漓放棄掙紮,不過還是決定對蘭翊舒耳提面命一番。
「牽都牽過了,一次和兩次有什麼區別?放心了,這裡的人不會亂說的。」
這是什麼破藉口,敢情他一次次深更半夜的去她的閨房,就是因為有了第一次,多幾次也無所謂嗎?蘇心漓想了又想,下意識的想到了不成人形的桂嬤嬤,要不是有蘭翊舒,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活得成,蘇心漓忍了又忍,結果就是,她忍了,牽手就牽手吧,反正她又沒有嫁人的打算,更沒有高攀皇室的想法,蘭翊舒要高興的話,她心裡也能舒坦些,至少,虧欠感不會太深。
「這是去哪兒啊?」
「你覺得今日夏府的事情,就你三哥一個人,沒有你,真的行?」
蘇心漓挑眉,他對她身邊那些人的性子,還真是瞭解。
「我剛得了消息,你三哥已經在夏府臨街的茶館徘徊了一盞茶的時間了。」
蘇心漓擰眉,程子謙什麼都好,就是感情方面,太過優柔寡斷了,尤其是面對夏婉婷那樣會哭又會鬧的女人,根本就束手無策,蘇心漓也是不怎麼相信他能如她所願,將事情全部處理妥當,所以她才決定看過桂嬤嬤後,就去夏府附近呆著,事情處理得好便好,處理不好她就出面,就算名聲難聽,她也認了,誰讓他三哥是定國公府的一份子,從小到大對他這唯一的妹妹又好呢,不過對於蘭翊舒這樣的實話實說,蘇心漓心裡還是有幾分不樂意的,他那樣說蘇博然就算了,但是質疑程子謙不過,這應該算他們的家事吧,他跟著去湊什麼熱鬧。
「我和你三哥現在也算朋友,他遇上了這樣的事情,我當然應該幫忙了。」
「我有水兒就可以了。」
夏家雖然人多,但以水兒的身手,再加上三哥,應該是護的了自己的,而且真要鬧起來就好了,蘇心漓也不用擔心程子謙再猶豫不決,雖然蘇心漓心裡是希望程子謙能甩了夏婉婷這個和郡主的刁蠻任性自以為是有的一拼的女人,但她並不是一定要讓程子謙那樣做的,至少她現在,還給了夏婉婷一絲機會,端看她今日的表現如何。
蘇心漓回院子想找水兒,好巧不巧的她居然拉肚子的,早上出門的時候她還好好的,水兒嘴巴雖然饞,但身子卻很好,至少,從她伺候自己到現在,她是一次也沒見她鬧過肚子,流雲?那還是算了吧,夏家的人要這耍潑起來,到時候估計她還得分身保護她。
「我有那麼恐怖嗎?」
蘭翊舒嘴角帶著壞笑將臉湊近蘇心漓。
「我只是覺得蘭公子應該沒有那麼空閒,不好麻煩而已。」
蘇心漓的口氣雖然並不是那麼的好,但說的確實實話,她已經夠麻煩蘭翊舒的了,可以自己解決的事情,她真的不想佔用他的時間和精力,現在都感覺無以償還了,越欠越多,將來她可拿他的『玩笑』怎麼辦才好?
「我現在不是空著了嗎?我剛好沒事,你就當我是湊熱鬧的。」
蘇心漓可能說不嗎?
蘇心漓上了蘭翊舒的馬車,馬車外,齊雲手上揮著韁繩,十分悠然自得的在那裡候著,蘇心漓真的很好奇,蘭翊舒到底是什麼來頭了,齊雲齊磊這兩人,兩人的功夫自不用說,尤其是齊磊更厲害了,醫術,做飯,糕點,樣樣在行,蘇心漓甚至懷疑,他是不是針線活也會,為了伺候他家主子,還真是十八般武藝都學了,簡直就是全能嬤嬤了,難怪蘭翊舒這樣挑剔,荒郊野外的,背靠著的大樹,也要用錦緞包著。
夏家的府在西華區,京陵城的官商界限是很嚴的,朝廷四品以上又有點功勞在身的官員多有禦賜或是專門安排的府邸,這些都在東安區,至於商人,家裡有底子的或者有些裙帶關係的則住在西華區,至於南北,南區還好,北區住著的多是貧民,皇權則屹立在正中,每個區域都有各自的經濟中心,東區最大,這裡的商業區也最為繁華,不過多是些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酒樓玉器店之類的,像賭場,妓院則在西華區,不過兩個交界的地方並不是很遠,中間就隔著一條河,就是臨靠著半月酒樓的半月河。
蘇心漓人還沒到夏府呢,就看到距離夏府最近的一家酒樓停著一輛馬車,她並沒有特別注意,但是蘭翊舒說,這是程子謙今早乘坐的馬車,蘇心漓擰眉,這都差不多一個時辰呢,三哥還沒進去呢,蘇心漓下了車,上樓的時候,就看到程子謙坐在角落的位置一個人在那邊閉著眼睛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說些什麼,蘇心漓猜測,他應該在那裡打腹稿,想著等會怎麼說呢,他這性子,和直來直往,果斷決絕的程子風可以說的上是天壤之別,兄弟兩除了長了一張五個兄弟中最相似的臉,脾氣性格方面,沒一點像的,當然,除了先天的因素,這和彼此的後天成長環境也有很大的關係,兩個人,雖然出生的時間沒差多少,但程子謙因為是二房的長子,要求比程子風嚴格許多。
「三哥,想好怎麼說了嗎?」
蘇心漓走到程子謙對面的位置坐下,雙手托著下巴問道。
程子謙聞言,猛地睜開眼睛,有些意外的看向對面坐著的蘇心漓,「漓兒,你怎麼來了?」
「我要不來,難道讓你坐在這裡發一整天的呆啊。」
蘇心漓托著下巴,笑出了聲,「行了,別想那些了,有我呢,我陪你一起去夏府。」
「那怎麼行?」
程子謙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凝眉道,「要傳出去,對你的名聲多不好我,我看還是讓母親過來一趟吧。」
「你不知道二舅母想抱孫子都快想瘋了嗎?這事她能參與嗎?行了,嘴巴長在別人身上,那些外人愛怎麼議論就怎麼議論,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琉璃的禮儀規矩雖然多,但是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嚴厲了,以前,未出閣的女子出門是要戴上面紗的,現在還有哪家小姐做這樣的事情,容貌,尤其是美貌,是上天賜給一個女子最好的禮物,若私藏著,豈不是暴殄天物。
程子謙還是不同意,可見蘇心漓態度似乎還挺堅決的,也不知道怎麼勸,略有些慌亂的眼神四處亂掃,這才發現樓梯口站著的蘭翊舒,就像看到救星似的,眼睛頓時一亮,「蘭公子,你勸勸漓兒。」
蘭公子喜歡漓兒,肯定是不會願意她做這樣的事情的,程子謙覺得自己是哥哥,而且就夏婉婷那性子,要是看到漓兒,兩人肯定也會鬧起來,他是怕生出什麼事端。
「就按蘇小姐的意思做吧。」
程子謙他哪裡能明白蘭翊舒那高深莫測的心思,蘭翊舒正煩惱自己的情敵太多了呢,蘇心漓這些無傷風雅的出格,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的了的,那些接受不了的,都給他滾的遠遠的,最好到最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不管怎麼樣,就算是為了向定國公和定國公夫人交代,蘇心漓也定然是要成婚了,他若是能成為唯一的選擇,豈不妙哉,蘇心漓是什麼人,他很清楚,她的舉動,他完全可以包容,並且諒解。
蘭翊舒走到蘇心漓跟前,「我就不去了,讓齊雲跟著你,等會你事情處理好了,我就下去找你。」
蘭翊舒看著蘇心漓說道,憑藉著身高上的優勢,讓一旁的程子謙看清了他溫柔又充滿了疼愛的眼神,他偷偷看了眼蘇心漓,這兩人的氣場不對勁的很,怎麼看怎麼曖昧,難道已經私定終身了,蘇心漓點點頭,她也覺得,這樣的場合,蘭翊舒不該湊合,她的這種心情,就好比是殺一隻雞,她哪裡捨得用自己磨礪的鋒利蹭亮的牛刀。
「漓兒,你和蘭公子?」
剛離開了二樓,程子謙就興奮地湊到蘇心漓跟前八卦。
蘇心漓掃了他一眼,「先將你和三嫂的事情處理了再說吧。」
蘇心漓說完,快步從程子謙的跟前經過,對守在馬車前的齊雲叮囑了幾句,齊雲進了茶樓,和店小二交代了幾句,然後給了他一塊碎銀子,那小二千恩萬謝的去做蘭翊舒交代的事情去了。
蘇心漓看的出來,程子謙這趟來夏府是很有決心的,除了帶了蘭翊舒給找的大夫,還帶了五六個護衛,夏府守門的小廝一見程子謙來了,熱情的迎了上來,姑爺姑爺的叫著,又有另外的人進去通報了,都還沒轉身呢,就扯破了嗓子大喊,唯恐別人聽不到。
蘇心漓看著那一個個下人諂媚的樣,笑了笑,那些個小廝一看到蘇心漓,眼睛頓時黏在她身上了,齊雲眼一瞪,哼了一聲,那寸長的疤痕讓那張清秀的臉添了幾分凶相,再加上他是和程子謙一道的,那些人頓時垂著腦袋,不敢再亂看。
蘇心漓跟在程子謙的身後進了門,沒多久,夏婉婷的父親夏大海就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賢婿,你來怎麼不事先讓人通知一聲,我好去門外迎接你啊。」
夏大海和她上輩子見的,並沒有太大的差別,不高的個子,臉圓圓的,肚子也圓圓的,整個人就和個球似的,眼睛並不小,但是因為肉太多,看起來小了不少,不過卻依然可以看清那裡面閃爍著的精光,臉上堆滿了笑容,如果他能將那份諂媚收起來的話,估計看起來能更親切一些,蘇心漓對夏大海沒好感,因為她確信,上輩子定國公府被抄家,夏大海一定有一份功勞在裡面,方才來的路上她還想著給夏婉婷一個機會,但是現在看到夏大海這張臉,那樣的想法,真的是越來越少,也越來越勉強了,為什麼她要給她機會,上輩子,定國公府的人可有虧待多她分毫,夏家從中獲得的好處還不多嗎?他居然私下和言司明勾結。
「這位是--」
在看到蘇心漓的時候,夏大海的眼睛倏然變亮,夏天忱那個色胚,完全是遺傳到他的父親。
「我妹妹。」
程子謙和齊雲兩人齊齊攔在蘇心漓跟前,程子謙看向夏大海,面色陰沉,眼神也十分的不喜,蘇心漓由著他們,他們再過分又能過分到哪裡去,不過是眼睛占些便宜罷了,難道他們不知道色字頭上一把刀嗎?繼續繼續,最好將三哥惹怒了,然後將對夏家最後一絲情分也收回,那才皆大歡喜呢。
「原來是蘇小姐。」
自己的女兒都嫁到定國公府一年了,對定國公府,夏大海自然是做過一定得到瞭解的,程府沒有女娃子,就只有一個外孫女,全家都捧在掌心疼著,最後蘇心漓和郡主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夏婉婷可是因為蘇心漓才回娘家的,對於她的這些消息,他們自然關注,不可能不知道了,都說相府千金貌若天仙,現在看來,果真是如此,夏大海笑了笑,轉身對自己身後的小廝吩咐了幾句,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那小廝應了,轉身跑著離開了。
蘇心漓站在院子裡,將四周打量了一眼,勾了勾唇,以黃金色為主的色調,四處都金碧輝煌的,這夏府果真是很有錢啊,這其中有多少是借著他們定國公府的名義搜刮的民脂民膏的,既是取之於民當然應該用之於民呢,夏府還沒抄家呢,蘇心漓差不多就已經規劃好這些東西的用處了。
「婉婷呢?」
程子謙直奔主題,他很討厭夏家的人,這地方,他也不願意多呆,轉身,見蘇心漓正打量著四周,一雙眼睛滿是譏誚,不由也多看了一眼,當下擰起了眉頭,當初他和夏婉婷剛在一起時夏府是什麼狀況,他心裡清楚的很,這才多久,居然在京陵城也住起了這樣金碧輝煌的院子。
「在房間裡呢,她剛懷孕,大夫說胎像並不是很穩,要好好養著。」
胎像不穩?蘇心漓在想,她若沒有懷孕的話,以她對自己的不滿,是不是準備將孩子滑胎的責任怪罪到她頭上,然後在借此一輩子打壓她,騎在她頭上呢?蘇心漓抿著唇,或許經歷了這樣的事情不少,到現在,不經意間,她似乎已經習慣用這樣的想法去揣測別人的心思了,尤其是,那些曾經暗害過她的人。
程子謙沒怎麼搭理夏大海,旁人都看得出來,他對夏大海這個岳父並不是很喜歡,程子謙的身上,不單單有程家人天生的那種硬氣,還有書生的傲氣,這樣的人,對商人,尤其是像夏大海這樣沒有一點氣節的商人,絕對是不會有任何好感的。
看得出來,夏婉婷在夏府應該還是蠻得寵的,這或許是因為她有一個好丈夫的緣故,畢竟,夏大海他們都剛搬進來沒多久,這院落,肯定是根據大家現有的地位安排的,夏婉婷現在在夏家的地位,那就相當於得到太子和三皇子殿下青睞的她在相府的地位,能不高嗎?
夏婉婷的房間佈置的極為奢華,其中有不少好東西,蘇心漓猜測,很有可能是那些想抱定國公府大腿但是卻一直無門的人給送來的,夏婉婷躺在靠窗的軟榻上,身上蓋了層薄薄的被子,她的生母,也就是夏府的主母不知道喂她喝什麼,估計應該是苦藥,她哄幾句夏婉婷才喝一口,眉頭打結似的,她睜開眼睛,像是才發現程子謙似的,露出了驚喜的表情,「相公,你來了!」
真是有夠裝的,她這個樣子,對得起那險些將嗓子喊破的守門小廝嗎?
夏婉婷就要坐起來,夏夫人忙將手中的藥遞給一旁的丫鬟,然後從一個嬤嬤手中接過枕頭,替夏婉婷墊在身下讓她舒服的靠著,蘇心漓看著,嘖嘖的驚歎,不驚歎不行,當初她做皇后的時候懷孕也不過如此啊。
夏婉婷很快發現了蘇心漓的存在,這次,是結結實實吃了一驚,因為守門的只說了姑爺來了,至於姑爺身邊的女孩,他們也沒說清楚。
「蘇心漓,你怎麼會來?」
她的臉,在瞬間沉了下來,那樣子,明顯是不歡迎蘇心漓,程子謙心裡頭更氣,看樣子漓兒說的沒錯,她壓根就不知道自己錯了,簡直就是冥頑不靈,不過是區區一個夏府而已,漓兒現在就算要去太子府,估計人家都還得屁顛屁顛的樂呵呢。
夏夫人一聽這名字,和夏大海完全是一樣的反應,眼睛倏的一下就亮了,夏婉婷回來這段時間,幾乎天天都將蘇心漓這名字放在嘴邊咒駡,夏夫人當然知道了,她扭頭看向蘇心漓,臉上笑得和朵花兒似的,都說定國公府將這外孫女當成寶貝似的,什麼好東西都落她頭上了,要是她的天兒(夏天忱)能娶了她為妻的話,那些東西不就成她夏家了嗎?而且,天兒還成了相府的女婿,到時候他們家那真的是一飛沖天了。
「婉婷,怎麼說話的!」
夏夫人呵斥了一聲,想到蘇心漓最近在京陵的風頭,更是歡喜的緊,轉身正準備讓自己的貼身嬤嬤去通知夏天忱,得到消息的夏天忱已經進來了,一進屋,看向蘇心漓的眼睛都直了,恨不得黏在她身上了,夏天忱長的像她的母親,高高瘦瘦的,長的也不醜,就是常年貪於床第,已經有些被掏空了身子,面色蒼白,一看就是腎虧。
「想必這位就是蘇小姐,在下夏天忱,是婉婷的哥哥。」
程子謙突然就想到方才夏大海在知道漓兒的身份後,對身後的小廝耳語了幾句,感情是去通知他那個聲名狼藉一無是處的兒子去了,程子謙看向夏天忱,看著他盯著蘇心漓時那色眯眯的眼睛,恨不得一腳把他踹飛了,就這樣的貨色,居然還敢肖想漓兒,簡直就是無恥,他現在心裡的火,是絲毫不遜色於齊雲知道謝雨薇想嫁給蘭翊舒,程子謙下定了心思,等解決了夏婉婷的事情,立馬就把夏天忱給辦了,讓他對漓兒起歪心思。
夏夫人看著自己站在蘇心漓跟前的兒子,那是要多滿意就有多滿意,她甚至有兩人是天生一對的想法來,至於夏大海,他當然是希望蘇心漓成為他家的兒媳了,到時候看程府還怎麼查夏家,就算他們掌握了證據,誰敢輕舉妄動,除非是想蘇心漓守寡了,他們捨得嗎?到時候他們夏家還愁不能在京陵城站穩腳跟嗎?稱王稱霸都沒問題,而且誰家要娶了蘇心漓,一家子人面子上都有光,而且她要真成了他家的兒媳,這樣的美人,他也能有一親芳澤的機會,反正他們父子兩之前又不是沒有共用過一個女人。
蘇心漓看都沒看夏天忱一眼,這樣的人,看著眼疼,眼不見為淨,她現在有些明白蘭翊舒的心情,被一個完全掂量不清自己重量的人看上,實在是一件很讓人噁心的事情,譬如說他跟前的這位,給她提鞋她還嫌她手髒呢,不自量力。
夏婉婷看向蘇心漓,忽然想到什麼,臉色頓時好看了許多,肯定是相公想接她回去,有怕她不同意,所以帶蘇心漓來向她道歉了,她是那麼好欺負的嗎,看她不好好整治她,看她今後在定國公還敢不敢對她放肆。
「既然身子不適,我剛好帶了大夫來。」
程子謙說完,給隨行的大夫使了個眼色,那大夫忙上前,而夏天忱則不停的往蘇心漓的跟前湊,獻殷勤。
夏夫人幫著夏婉婷將手取了出來,放在被上,夏婉婷則看向蘇心漓,不依不饒道,「蘇心漓,你是來向我道歉的嗎?我現在懷著你們程家的孩子,想讓我回去可以,你必須向我叩頭端茶認錯,不然的話,這個孩子,我是不會生的。」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1:06 AM
第077章:休書
夏夫人幫著夏婉婷將手取了出來,放在被上,夏婉婷則看向蘇心漓,不依不饒道,「蘇心漓,你是來向我道歉的嗎?我現在懷著你們程家的孩子,想讓我回去可以,你必須向我叩頭端茶認錯,不然的話,這個孩子,我是不會生的。」
蘇心漓和長公主府的郡主杠上,並且要求郡主向自己下跪,斟茶認錯的事情,鬧得是滿城風雨,夏婉婷自然是知道一些的,她還知道蘇心漓成了今年的百花女,而且得到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的青睞,在京陵城,風頭無二,得知這些消息的時候,夏婉婷都氣的鼻子都歪了,她這次之所以回娘家,就是想讓程子謙後悔,蘇心漓這樣風光,程子謙肯定會為她感到驕傲,夏婉婷覺得,就算他親自來找自己,肯定也不少誠心的。
如果,蘇心漓為此向她下跪認錯的話,這事要傳出去,她一定可以超越蘇心漓,成為整個京陵城最風光的人物,還能四處炫耀,大家肯定會羨慕死她的,就算蘇心漓將來成了貴人又怎麼樣,她跪了自己一次,一輩子就低自己一等,她要讓程子謙知道,蘇心漓再怎麼風光,還是比不上她,她也要讓蘇心漓明白,她夏婉婷雖然只是個商人的女兒,但是並不比她差。
拿捏住了蘇心漓,就等同於拿捏住了太夫人,看今後定國公府誰還敢給她臉色瞧,就連她婆婆開口訓斥她前,都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而如果蘇心漓不乖乖向她低頭認錯的話,那她就是棄定國公府的血脈於不顧,那是要遭到厭棄的,看定國公府還有誰會向著她,所以不管蘇心漓如何做,她都贏定了,思及此,夏婉婷心裡是洋洋得意,而那份得意,沒有任何掩飾的表現在了臉上。
夏夫人正想著讓蘇心漓給她做兒媳婦呢,那樣的話,就算夏府的後院有再多的狐狸精她也不怕了,見夏婉婷這樣說話這樣沒有分寸,不由責怪的看了她一眼。
「愛生不生,想為我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
對於夏婉婷這樣的挑釁,蘇心漓眉頭都沒挑一下,既然她愛意淫那她就由著她幻想,她與這樣的人爭辯做什麼,簡直就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和格調,如果她是假懷孕,等會真相被揭穿,有她好看的,三哥一怒之下當場休了她也不是沒有可能,看她還拿什麼和她得瑟,就她這樣的女人,要不是她三嫂,她看一眼都覺得眼疼,而且就算她懷孕了怎麼樣,再做過分一點啊,看到時候三哥還有程家的人是要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還是選擇自己,反正最後為自己的倡狂囂張買單的是她自己,所以蘇心漓一點也不生氣,蘇心漓是淡然的很,愛護妹妹的程子謙卻不行,一貫斯文儒雅的他紅著臉就對夏婉婷怒斥出聲。
暫且不提她現在懷孕一事還未確定,就算真的懷孕了又怎麼樣,就她對漓兒這態度,這孩子,他還不如不要呢,就像漓兒說的,他會缺給他生孩子的女人嗎?真把自己當個角色了,以為他沒了她,定國公府沒了這孩子就不行了是吧?
「程子謙,你這是什麼態度!」
夏婉婷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手指著程子謙,一雙眼睛噴濺出的火花劈裡啪啦的響,程子謙還沒說什麼呢,那邊才剛站起來的夏婉婷一隻手扶著腰,另外一隻手撫著自己的小腹就叫著說肚子疼,程子謙當沒看到,對於她嗷嗷的叫聲也置之不理,夏夫人原本是站在一旁的,見這陣勢,為了不讓夏婉婷過於尷尬,就只有自己上了,心裡卻抱怨夏婉婷不懂事,都和她說多少遍了,既然程家的人那麼在意這個外孫女,她好好巴結不就得了嗎,為什麼要將彼此的關係搞的像現在這樣水深火熱的,她父親之前是千叮嚀萬囑咐,要是程子謙來了,先把正事給說了,然後利用孩子逼迫程子謙同意。
不過夏夫人對於程子謙的表現也是相當的不滿意,婉婷再怎麼說也是她的妻子,現在還懷著身孕,他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婉婷都肚子疼了,他居然看到當沒看到似,置之不理站在原地,成何體統,不過夏夫人倒是確定了一點,那就是程子謙心中十分疼愛蘇心漓這妹妹,要是婉婷繼續鬧了的話,就算用了這法子估計也未必能回到定國公府。
「你要想回去的話,就給我少說幾句。」
夏夫人將夏婉婷扶著躺下的時候,嚴厲的看向她警告道,但是這會在氣頭上的夏婉婷對母親的告誡卻半點都聽不進去,惱火的看向程子謙,「我做錯什麼了?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你妹妹恃寵而驕對我不敬,我讓她向我賠禮道歉錯了嗎?程子謙,我現在懷著的可是你的孩子,你程家的孩子,我要是出了什麼事,這孩子你也休想保得住!」
古話說的好,寧拆十座廟,不會一樁婚,本來,看在程子謙的面上,蘇心漓確確實實是打算給夏婉婷一次機會的,但是在看到夏大海的時候,她這樣的想法已經很勉強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句話說的是很有道理的,這次三哥是要對付夏府的人,夏天忱和夏大海,一個是她的親哥哥,一個是她的父親,她心裡怎麼可能不怨恨,讓她繼續和仇人生活在一起,不是沒可能,但她一定會伺機報復,蘇心漓是絕對不可能給定國公府埋下這樣的隱患的,而夏婉婷剛剛說的話,更讓她徹底死了心,她居然將肚子裡還不知道有沒有的孩子當做工具來威脅程子謙,一個連孩子都不知道疼愛的人,在蘇心漓看來,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蘇心漓心裡頭拿定了主意,而看對她和程子謙橫加指責的夏婉婷更像跳樑小丑似的,自然更加不會生氣,她握住程子謙的手,對著他輕輕的搖了搖頭,程子謙看向面色平靜的蘇心漓,他真的很好奇,夏婉婷說話那樣難聽,漓兒到底是什麼心態才能做到這樣的平靜泰然,程子謙心裡雖然惱火的很,不過還是將那口都衝破喉嚨的怒氣吞了回去。
「她是不是這裡有問題?」
齊雲湊到蘇心漓跟前,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輕笑著問道。
就這樣的商人之女,能嫁到定國公府,給程家的公子做媳婦,絕對就是高攀了,不誇張來說,絕對就是祖上冒青煙了,她不夾著尾巴好好做人,還這樣囂張狂妄,腦子不是有病是什麼?而且女人為夫家傳宗接代,那就是她分內的事情,可在她眼裡,這似乎是了不起的功德,一副全世界都好像欠她的樣子,齊雲覺得,自己對奇葩女人的定義又更深了一步。
「不覺得她很像一個人嗎?」
蘇心漓似笑非笑,齊雲想到什麼,點了點頭,那狂妄叫囂和比視屏潑婦還要甚的德行,簡直和公主府的懷安郡主如出一撤,兩個人都長的不咋的,無才也無德,痞子倒都挺火爆,不過人家懷安郡主至少有個皇室的名頭擺在那裡,這夏婉婷是憑什麼這樣囂張啊?讓少夫人給她叩頭賠罪,有這樣的想法,就該死!
「蘇小姐,難道您不覺得自己和我家公子很有緣分嗎?」連碰到的極品都是同一款,簡直就是天生的一對,蘇心漓當沒聽到,她算是發現了,最近她身邊一個個的老喜歡將她和別人湊對。
「蘇小姐。」
夏天忱見齊雲和蘇心漓湊的那樣近,也跟著上前,那一雙落在蘇心漓身上的眼睛色眯眯的,猥瑣到了極點,看的齊雲都想將他的眼珠子摳出來了,要不是進府前,蘇心漓再三交代他不要輕舉妄動,他早就動手了。
顏睿晟,顏玉勳還有顧南衣他們都對蘇心漓有好感,這說明他公子有眼光,可這樣的貨色,還有生養了這樣貨色的那兩個人,居然也敢有那想法,簡直就是對他公子的侮辱,齊雲覺得自己的手都是癢癢的,想抽人,他一定要再來夏府一趟,不將他閹了,他就是辜負了公子的信任,若沒了根,看他還怎麼風流,還怎麼肖想他的少夫人。
「夏少爺身上的味道我聞不慣,你離我遠一些。」
夏天忱一靠近,蘇心漓向著他相反的方向退了幾步,更用帕子掩住自己的口鼻,夏天忱好色她管不著,只是她那樣的眼神,蘇心漓很是不喜歡。
「什麼味道?」
夏天忱不解的看向蘇心漓,就是因為擔心蘇心漓不習慣,所以他出門前什麼香料都沒用,可她的樣子又不像是作假,夏天忱低頭,扯了扯自己的衣裳低頭就用力的嗅。
「還用聞嗎?當然是整日紮在女人堆裡的脂粉香了!」
不需要蘇心漓開口,齊雲已經十分善解人意的做出了回答,話說完,還沖著蘇心漓邀功似的眨了眨眼。
「你是誰?誰允許你說話的?」
夏天忱上前幾步,用力的推了齊雲一把,齊雲腳步都沒挪一下,夏天忱不服氣,罵罵咧咧的挽起了袖子再推,連著好幾次,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但是齊雲的腿就好像黏在地上似的,紋絲未動,反觀夏天忱卻因為用力過猛,臉憋的通紅,額頭汗都出來了。
「就你這種貨色,玩玩勾欄院的小姐,調戲調戲家中的丫鬟就差不多了,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的德行,一隻醜不拉幾的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
夏天忱惱火,低咒了一聲,揮拳就要教訓齊雲,可拳頭還沒碰到齊雲呢,就被他握住了,先是骨骼發出的咯咯聲,隨即就是夏天忱鬼哭狼嚎的慘叫。
夏大海見狀,忙過來幫自己的兒子擺脫齊雲的魔爪,還不忘看向齊雲身後的蘇心漓解釋,「蘇小姐可別聽外面的人渾說,天兒素來知禮節,恪守規矩,可不是那樣的人。」
蘇心漓漫不經心的擦了擦嘴巴,不屑的看了他們一眼,冷冷的開口道,「與我有什麼關係?」
夏大海只覺得腦袋被人拿著棒槌重重的敲了一下,暈暈的,除了尷尬的賠笑,根本就說不出話來,自己的兒子是什麼德行他當然是知道的,和現在那些看中蘇心漓的人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可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想讓這樣一個高不可攀的人成為他的兒媳婦,到時,必定有源源不斷的好處。
夏夫人卻覺得自己的兒子被看不起了輕視了,心頭不樂意的很,走上前來,看向蘇心漓說道,「蘇小姐怎麼能這麼說呢,你是子謙的妹妹,那就是婉婷的妹妹,你既是婉婷的妹妹,也算是我們天兒的妹妹了,天兒是個乖--」
「夏夫人,你若是想攀關係,另外找人去,我只有五個哥哥,至於你兒子,他配嗎?」
蘇心漓沉著臉,疾言厲色的打斷了夏夫人說的話,「區區一個商婦,也妄圖破壞我的名聲,你若再敢胡言,就別怪我不客氣,將你送去官府。」
對這種死到臨頭還厚顏無恥的人,蘇心漓自然不會客氣。
「蘇小姐,我是商婦沒錯,但我也是你嫂子的母親,你這樣,是不是太不給子謙面前了?」
程子謙擰起眉頭,「我妹妹天仙一般的人物,才華橫溢,豈是你兒子這種酒囊飯蛋能想的!」
這一家子,用夏婉婷坑害了她還不夠,現在居然還打漓兒的主意,簡直就是可惡至極,程子謙看了眼蘇心漓,目光堅毅,他妻子的母親是吧,或許,很快就不是了,敢害定國公府和漓兒,就別怪他不顧念夫妻情分。
「程子謙,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看你分明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夏府,我哥哥怎麼了,他一表人才的,哪裡配不上你妹妹了?」
夏婉婷坐在床上,滿臉的怒容,雖然她並不覺得自己的兄長有多好,但是夏婉婷心裡是輕賤蘇心漓的,恨不得她嫁給一個乞丐,現在可以嫁給夏天忱,她心裡還認為是蘇心漓高攀呢。
夏夫人看著情緒激動的夏婉婷,偷偷看了程子謙一眼,見他無動於衷,眼底閃過濃濃的慌亂,上前扶住了夏婉婷,她剛走到床邊,湊到夏婉婷的耳邊,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夏婉婷翻了個身,趴在床頭就開始痛苦的幹嘔,那樣子倒是逼真的很,一點也不像是作假,夏夫人拍著她的背,一面語重心長的對程子謙道,「子謙啊,婉婷自小被我慣壞了,脾氣是驕縱了一些,但她心裡是有你的,當初也是完完整整將自己交給你的。」
蘇心漓聽著這話,心中失笑,哪個女子不是在新婚夜將自己完完整整交給夫君的,按著夫人這意思,還是他三哥佔便宜了,也就三哥這文人酸腐,這要換成四哥,管她是不是自己選擇的,估計早就將人給休了。
「她現在可是懷著你的孩子,她是孕婦,情緒不能太過激動,不然的話,對孩子不好。」
蘇心漓唯恐程子謙這會就鬧脾氣,扯了扯他的衣袖,指了指今日與他們一同前來的大夫,他這會已經替夏婉婷把了脈了,站在一旁,從醫藥箱裡面取了東西出來。
程子謙不常發脾氣,可往往這種人,若發起脾氣,比脾氣火爆的人還恐怖,對蘇心漓而言,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確認一下夏婉婷的肚子裡是不是真的有孩子,她希望外祖父外祖母子孫滿堂,但如果是夏婉婷,那個孩子有還不如沒有,有的話,于三哥而言,他必定會為難的,定國公府目前就只有兩個孩子,二舅母那一房尚無所出,若是夏婉婷真懷了孩子,他們肯定是希望他能生下來,應該會像程子風那樣,選擇暫時妥協的可能性很大,那樣的話,夏婉婷還有夏家的人必定會得寸進尺,那並不是蘇心漓想要看到的結果。
「怎麼樣了?」
程子謙抽開被蘇心漓握住的手,上前,壓抑著內心有些複雜的心情,不過說話的聲音還是有些顫抖。
「我這裡有一味藥,可以減輕孕婦的孕吐反應,對胎兒也不會有任何不利影響,剛好可以給夫人服用,拿碗清水過來。」
程子謙聞言,自己親自動手在桌上倒了杯清水,看樣子,他這女婿還是很在意心疼這孩子了,夏大海和夏夫人見狀,對此都十分滿意,尤其是夏大海,更覺得眼前的這一關一點問題都沒有,就算是為了這孩子,程子謙還有程家的其他人也不可能在這時候對他們夏家動手,而在這眨眼的功夫,夏大海就已經想著怎麼將這孩子對他們夏家的作用發揮到最大了。
那大夫從一小瓷瓶中倒出了一個紅色的藥丸,伸手將它碾碎,然後讓那些粉末融于清水中,端起來晃了晃,遞給了程子謙,「約一盞茶的時間,就可以見效。」
程子謙接過,走到床邊,親自喂夏婉婷,夏婉婷不疑有她,只當這是他對自己還有腹中孩子的關心,靠在程子謙的懷中,將那茶水全都喝了,喝的時候,還不忘對蘇心漓挑釁,蘇心漓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她雖然也很好奇期待結果,但她若是也上前湊熱鬧的話,說不定夏婉婷還以為她害她呢,這要一鬧,讓夏大海起了疑,事情就不好處理了,所以從頭至尾,蘇心漓都是靜站在原地,她唯一要做的,就是一盞茶後,看結果如何,至於這一家子,愛怎麼得瑟怎麼得瑟,反正也就只有一盞茶的功夫了。
夏婉婷沒有懷孕,這樣的念頭,在蘇心漓的腦海中越來越強烈,要是一點異常都沒有,那大夫不會給她服藥。
「相公。」
夏婉婷柔媚的叫了聲,靠在程子謙的懷中撒嬌,握住他的一隻手,探進被子,然後放到她的肚皮上,抬頭眨著眼睛看向程子謙道,「你摸摸,孩子他是不是在動?」
蘇心漓在心中冷笑,不過是三四個月的孩子,哪裡能感覺到什麼,真是有夠裝模作樣的,反正蘇心漓現在看著夏婉婷的那張臉,就像之前看到謝雨薇似的,怎麼都不順眼,心裡更是反感的要命,這天底下竟真的有這種討厭的人。
程子謙將手抽了出來,微繃著的臉看不出絲毫的柔情,當然,這些夏婉婷是看不出來的,至於夏家稍有些眼色的夏大海,因為程子謙剛剛的舉動,已經給他造成了錯覺,他覺得程子謙是非常在意這個孩子的,目前定國公府孫子這一輩,就只有兩個孩子,都是大房的,二房這邊的,一個孩子都沒有,程子謙的父母心裡肯定是很著急的,迫切想要一個孩子的,為了這個孩子,他們肯定會暫時忍讓的。
「賢婿,我們剛搬來京陵沒多久,過幾日的喬遷酒宴,還請你一定要抽出空來,還有蘇小姐,到時候一定要捧場。」
夏家搬來京陵城已經兩個多月了,本來是準備上個月辦宴席的,但因為夏婉婷和程子謙鬧了矛盾,回了娘家,他們雖然打著定國公府的名號,說自己是定國公府三公子的岳丈,但是程子謙與他們並不親厚,很少有來往,他一直都擔心這次的酒宴程子謙不會來,那樣的話,他這老丈人豈不是丟了面子,所以這次夏婉婷回來,他就由著她呆在娘家,就是希望程子謙親自上門來接,到時候夏婉婷再耍個脾氣,他肯定還是要求到他和他丈母娘的,但是等了半個來月了,他一點來接人的意思都沒有,他們也都著急了,才會想出這樣的法子,就是為了讓他乖乖就範,卻沒想到今日蘇心漓也會來,夏大海已經想好了,再留自己的女兒呆一段時間,蘇心漓多來幾次,她和天兒經常見面,自然就能培養感情,他再放出點風聲出去,到時候,她就只能他們夏家不嫁了,夏大海這如意算盤打的是劈裡啪啦的響,將商人奸詐算計的本性發揮的淋漓盡致,不過可惜的是,他太沒自知之明了,一點沒看清自己的身份。
「我終於知道他女兒腦子為什麼有病了,原來是遺傳。」
齊雲嘴巴嘰裡呱啦的說慣了,又遇上這種不平的事情,他哪裡控制的住,蘇心漓不讓他大聲說,那他小聲發表下自己的意見總可以吧,這對父女,不是,這一家子都有病。
不要說蘇心漓近來風頭大盛,就算是以前,以蘇心漓的身份,就他們這樣一個小小商戶的喬遷,也值得她來賀喜,簡直就是可笑之極。
「是呀,子謙,你可一定要來,他們也是你的父親母親,今後在京陵城安家了,你要多多照顧一下,不過你平日裡都忙著公務,沒什麼時間,但是像這樣的場合,你要是在的話,那些人肯定就不敢因此輕視我們夏家了,如果那日二哥四弟他們沒事的話,你也讓他們一起來,至於父親和太夫人他們,人沒到沒事,送個禮什麼的,畢竟都是一家子人。」
夏婉婷完全忘記了,程子謙上次和她爭執是因為什麼,這一個多月來,他由著她呆在夏府,不聞不問,又是為了什麼,這會,不單單蘇心漓對夏婉婷一家子絕望,程子謙也徹底寒心了,從夏婉婷嫁到他們程府的一年多來,他們不知道以他們定國公府的名義斂了多少不義之財,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嘗到了甜頭,不知道知足,還想要的更多,讓他父親和祖母送賀禮來,想的倒是挺美的,程子謙越來越覺得,這一家子人就是貪心不足,想到他們做的那些事,程子謙便覺得憤然,他們哪裡將他當成了女婿,哪裡將定國公府當成了親家,在他們眼裡,他和他們的家人只是可以庇護他們肆無忌憚犯事的大樹。
「還有蘇心漓你,看在子謙的面上,下跪認錯就免了,但是那日,你一定要備上厚禮來我們家慶賀。」
太夫人給了她那麼多好東西,總應該讓她還些回來,最好是直接到她的手上。
讓漓兒來?漓兒來做什麼,以這一家的無恥,肯定會像當初一樣設計他,想到他們居然打這樣的主意,程子謙將他們撕了的心都有了,坑了他也就算了,身為男人,他必須承擔起責任,他認了,居然還想害他妹妹,就夏天忱那種貨色,給他妹妹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蘇心漓看著夏婉婷那高高抬起的下巴,完全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公雞,對這樣的人,她連輕蔑的眼神都懶得施捨給她一個,至於她說的那些話,她全當笑話聽,她也確實有讓人哭笑不得的本事。
夏婉婷還要繼續張口說什麼,突然打來個嗝,蘇心漓看了他大夫一眼,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並不是很安靜的房間,響起了一個悠長又響亮的屁,齊雲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夏婉婷破口想要罵人,但是卻一直再打嗝,怎麼都停不了,夏夫人垂著腦袋,尷尬的很,不過見夏婉婷難受,程子謙卻和最開始的時候一樣站著不動了,唯有自己上前關心,替夏婉婷拍背順氣,「婉婷,你怎麼了?來人,給小姐倒杯水來。」
伴隨著來字結束,夏婉婷又連著放了好幾個屁,夏大海看著夏婉婷那樣,視線順著程子謙,一一在與他同來的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心裡覺得很不對勁,尤其是看到勾著唇,似笑非笑的蘇心漓時,心裡頭閃過極為不好的預感,他猛地轉身,將那雙被肥肉包裹著的綠豆大小的眼睛落在了程子謙剛喂夏婉婷喝了藥的碗上,心裡咯噔一下,因為心虛,老臉在一下就變了。
屋內所有的人,視線幾乎都集中在出糗的夏婉婷身上,蘇心漓卻沒有,在捕捉到夏大海眼中一閃而過的心虛還有隨即的慌張後,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大夫,你看看我三嫂現在怎麼樣了?」
夏大海頓覺得不妙,就要上前阻止,蘇心漓給齊雲使了個眼色,齊雲會意,『不小心』撞在了夏大海的身上,手也不知道碰到他哪裡,夏大海就像個木頭人似的,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也動彈不了,這下子,他終於明白,今日蘇心漓他們是有備而來,但是卻不是為了接夏婉婷回去,他們一開始就懷疑她懷孕的事情是假的,但是夏大海不明白,他們到底是怎麼發現的呢?夏大海心裡那個急啊,眼珠子不停的轉,恨不得這會可以讓它掉出來然後給大家一個提醒,但是現在根本就不能夠,因為他滿臉的肉,眼珠子太小,別人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所以沒一個人察覺出他的異樣,除了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和這件事情的幫兇蘇心漓和齊雲。
夏夫人已經將位置讓出來了,夏大海看著那大夫搭在夏婉婷手臂的手,再想到自己剛才做的那些事,說的那些話,後悔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給縫起來,大夫站了起來,夏夫人忙問怎麼了,他並沒有回答,而是走到程子謙身邊,對他輕聲說了些什麼,然後扭頭看向蘇心漓,對著他微微的點了點頭,蘇心漓嘴角上翹,她覺得,世界一下子熱鬧了,然後又會變的太平,對於那些自尋死路的人,她又為何要客氣呢?
「夏婉婷,你想太多了!」
程子謙的雙手垂放在兩邊,一雙眼睛憤憤盯著夏婉婷,惱火到了極致,就算是瞎子也能感覺到程子謙身上的怒氣,因為一貫文雅的他,說話的聲音,咬牙切齒的。
程子謙給拿大夫使了個眼色,那大夫會意,又倒出另外一顆丹藥遞給了程子謙,程子謙接過,走到床邊,一隻手扣住夏婉婷的後腦勺,另外一隻手將藥直接塞進了夏婉婷的嘴巴,夏婉婷打嗝的時候,直接將那東西吞進了肚子,沒一會,夏婉婷就恢復了正常。
「你們夏家,區區低賤的商戶,能攀上我們家,就該感恩戴德,打著我們定國公府的名號,貪汙受賄,掠奪民脂民膏,現在搬來京陵城,還想繼續仗著我們家作威作福,我告訴你們,所有的一切,都該結束了!」
夏夫人被程子謙的樣子嚇了一跳,想要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可嘴唇哆嗦了半天,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夏婉婷一恢復了正常,立馬原地復活,指著程子謙,尖著嗓子問道,「程子謙,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夏家是商人怎麼了?你還不是娶了我,什麼叫我們夏家打著你們定國公府的名號,我既然是你娘子,那我們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間相互幫襯是應該的,你們家那些人都是鐵公雞,尤其是太夫人,什麼好東西都便宜那個外姓外孫女了,我要是沒有娘家,在你們家怎麼過啊?你要嫌棄我們家是商人,身份低賤配不上你們家,那就給我哥哥在朝廷安插個職務,反正他剛來京陵城,也沒什麼事做呢。」
夏婉婷抬著下巴,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理直氣壯的,蘇心漓聽著差點沒笑出聲來,給夏天忱在京陵城安插個職務,她以為朝廷是他們家開的嗎?隨便就能安插人進去嗎?就算可以,他們為什麼又要為這樣一個廢物浪費自己的關係,引來皇室的不快呢?
夏大海看著女兒那冥頑不靈的樣子,還不知悔改的樣子,氣的都快吐血了,她怎麼會有這麼笨的女兒,她的腦子是被屎糊住了嗎啊?夏大海心中不停的叫囂著,住嘴,快給我住嘴,他的冷汗順著額頭不停的往下流,因為他有一種預感,他想在京陵城耀武揚威作威作福的夢想是不能實現了,他甚至有一種夏府可能會完蛋的感覺。
夏夫人一聽夏婉婷開了這個口,也不管程子謙是不是在生氣,是不是在憤怒之中,就要上前說幾句附和的話,不過卻被夏天忱搶先了一步,「是呀,妹夫,我要當了官,我們彼此也能有個照應。」
他一直都想撈個官來當當,脫離商人的身份,有定國公府這個踏腳石,他們夏家有有錢,還愁官路不暢,到時候,他和相府也是能夠門當戶對的,直到現在,夏天忱還做著娶蘇心漓這樣的美夢呢。
「我可以動手嗎?」
居然到現在都還不死心,齊雲覺得自己的手實在是癢的厲害,閹他是早晚的事情,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先把他打一頓出出氣,消消火。
「只要人不死就行,不過要等一會。」
蘇心漓有些明白為什麼蘭翊舒要讓齊雲將謝雨薇從戒備森嚴的公主府給偷出來了,他哪裡是讓她教訓,他分明是想借她的手,兩個人一起出氣呢,像這樣的人,真的是,不打不足以解恨啊,因為太欠抽了。
蘇心漓眼角掃向急的直冒冷汗的夏大海,對齊雲微點了點頭,齊雲會意,立馬讓他一起加入了這場混戰。
「程子謙,我可是你的妻子,我剛才有多難受你沒知道嗎?我辛辛苦苦懷孕,就是為了給你生孩子,你就該對我好點,我家的人將我養育長大,你對他們好點又怎麼樣了,不過是用了下定國公府的名號而已,對定國公府有什麼影響嗎?一點影響都沒有,你們一個個大魚大肉的,還不許我家的人喝點湯嗎?這個孩子我不生了!」
程子謙被氣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當初,他說什麼都不該妥協了的,他怎麼會因為責任二字就將這樣的女人娶進程府,簡直就是家門不幸。
「你愛生不生,不過就算你想生,應該也生不了吧!」
程子謙一聽夏婉婷拿孩子說事,心裡更是怒不可遏,夏夫人和夏婉婷一聽這話,整個人都呆住了,床邊站著的夏夫人兩條腿更是完全不受控制的哆嗦,夏天忱卻是不知情的,不過他到底不是腦子有問題的傻子,一看這場面,也察覺出了不對勁,不敢說話。
程子謙幾步上前,將被子猛地掀開,然後探了探夏婉婷的肚子,冷哼了一聲,「就因為放幾個屁,打幾個嗝,肚子就平下去了嗎?」
蘇心漓一聽這話,忍俊不禁,程子謙明顯是氣壞了,不然的話,他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直接粗鄙的話,蘇心漓四處看了一眼,找了個位置坐下,極為悠閒的看戲,不管程子謙對夏婉婷是什麼感情,有沒有愛,她都不會讓這樣的女人,讓這樣的一家子,禍害程家,她不是個好人,也不會再做個好人,所以將來就算是下地獄,她也認了,只要她的那些人平安無恙,她心甘情願,齊雲已經替夏大海解了穴,走到蘇心漓的身後站著,陪她一起看好戲,同時,保護好她。
夏夫人看著夏婉婷的肚子,臉色陡然蒼白,兩隻腿哆嗦的厲害,嚇得直接坐在了地上,夏婉婷先是摸了摸,眸光閃爍的厲害,夏大海終於恢復了自由,走上前來,「賢婿,這次的事情是我們不對,我們也是沒法子啊,你一直不來夏府接婉婷回去,而婉婷呢,你也知道她的性子,我們說的話她都不聽,她母親才會想出這樣的法子來,等她回了府,就會告訴你真相的。」
事情一出,夏大海立馬將責任推卸到夏夫人的身上,自己則撇的一乾二淨,還將一個慈父的形象展現的淋漓盡致。
你要只是為了讓夏婉婷回府,需要搞那麼多花樣嗎?還說那些話,分明就是想用這個根本就不存在的孩子作為謀取利益的籌碼,既然知道是高攀,就該安分守己一些啊,所以現在找這麼多藉口,又有什麼用呢?不過最最讓人看不慣還有無語的是,這個孩子明明就不存在,他們是怎麼做到理直氣壯要求那些有的沒的,這一點,就算是二世為人的蘇心漓都自歎不如,佩服不已。
程子謙卻不搭理夏大海,直接將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揮開,夏婉婷已經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了,不過她的舉動很快再一次顛覆了眾人對所謂極品的定義,沒有眼淚,沒有懺悔,她的一雙好似會吃人的眼睛瞪著程子謙,然後指著蘇心漓,「這一切都是你們設計好的!」
夏大海見夏婉婷這樣,氣的差點沒暈過去,他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兒,這時候,她要做的不是頤指氣使的指責程子謙,而是用女人的眼淚和柔弱博取男人的同情,夏大海心裡後悔的話,他那麼多的女兒,那樣好的機會,他怎麼會給夏婉婷呢,他應該給別的乖巧懂事同時又聰明的女兒才對,最重要的是,好生養,如果是他其他的女兒,肯定都給定國公府生下孩子了,至少,這懷孕,完全不用作假。
程子謙看著這樣的夏婉婷,當場也無語了,他這會後悔惱火的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和心一塊挖出來了,他不但沒長眼睛,還沒長心,不然的話,怎麼可能會讓這樣的女人進府。
只是為了讓夏婉婷回去,她自己沒手沒腳,不能回去嗎?非要用這種手段,當他是傻子嗎?而且母親他們都已經知道夏婉婷懷孕的消息了,都對此抱了期待的,到時候她怎麼說,程子謙心裡清楚,以夏婉婷的脾氣還有夏家這些人的作風,他們根本什麼都不會說。
「我有什麼錯?我做錯了什麼?你是我相公,我才是你娘子,可為什麼你老是偏袒一個外人,還有你們家的人,他們給我什麼好處了嗎?尤其是你家裡的那個老太太,我對她還不夠好嗎?我在家的時候可是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楊村水的,可為了巴結她,我親自下廚給她做吃食,可她呢,什麼好東西都想著那個姓蘇的!」
蘇心漓靜坐著,神情泰然,那雙漂亮的媚眼兒,看著夏婉婷的時候,沒有丁點的同情,這樣的人,她配嗎?不過她心裡卻很困惑,自己到底是哪裡將她得罪的這樣深,讓她對自己成見這樣重,從她嫁進定國公府到現在,走動的次數十個手指頭完全可以數的過來,這還包括自己重生後的那幾回,就這樣,怎麼就能讓她這樣仇恨自己呢?
「如果不是我讓府裡的下人去定國公府告訴你我懷孕的事情,你會來嗎?你根本就不會來,就因為蘇心漓,你將我晾在娘家一整個月,你這樣做應該嗎?我也想給你生孩子,但這是我可以決定的嗎?誰知道是不是你身體有問題!」
夏婉婷站在床上,居高臨下,一雙眼睛就像是被困的猛獸似的,猩紅一片,那兇惡的面相,看著就十分猙獰,蘇心漓忽然有些同情自己的三哥,他這哪裡是娶妻,分明就是娶的一隻蠻不講理的母夜叉,他這一年的生活肯定也不好過,這要是換成程子風,說不定早就將人給休了。
「你父母親是死的嗎?沒教過你什麼是三從四德嗎?」
蘇心漓覺得夏婉婷簡直離譜至極,就她這樣的女人,不要說只是個商戶,就算是皇室的公主,能嫁給她三哥,那也是高攀了,明明是自己做錯了事情,明明是自己想要的太多,居然還將責任往她三哥身上賴,別人怎麼罵蘇博然,她都可以裝作若無其事,但是指責她的外祖母還有她的幾個哥哥,那就是不行。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這個道理,你不懂嗎?你看有哪個女人敢對相公這樣大喊大叫的,居然賭氣回娘家,有本事,那就一輩子呆在這裡,不過現在看來,夏家怕是養不了你一輩子了。」
蘇心漓看向夏婉婷,一隻手放在桌上,發出了譏誚至極的冷笑,而她最後那句,也讓夏大海兩邊的腿肚子打顫發軟。
「蘇心漓,你還有臉說,這所有的一切,都怪你,你就是個掃把星,你克死了自己的母親和兄長還不夠,現在還想害我嗎?」
夏婉婷從床上跳了下來,就想和蘇心漓廝殺三百個回合,想要將她那張勾引男人的臉蛋給毀了,然後將她伶俐的嘴巴給縫起來,看她還怎麼討好太夫人,怎麼挑唆她與相公的關係,怎麼說那些讓她討厭的話,她才下床,程子謙上前,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她怎麼敢又怎麼能那樣說漓兒。
程子謙這一巴掌不輕,他雖然是文官,但是也是自小習武長大的,手勁自然不小,夏婉婷直接被他打趴在了床上,頭都是暈的,嘴角有血流了出來,夏夫人見狀,忙上前抱住自己的女兒,被氣急的夏婉婷推開,她捂著自己的臉,仇恨的看向程子謙,「你打我,你居然打我,你憑什麼打我,我是實話實說,蘇心漓她就是掃把星,害人精!」
看著程子謙這陰沉沉的樣子,夏婉婷心裡其實是有些害怕的,但是一想到他居然為了蘇心漓打自己,再加上臉上火辣辣的疼,她的怒氣立馬就飆上來了,而且,直到現在,她還偏執的認為自己沒有錯,包括假懷孕一事,誰知道是誰不能生,而且她覺得,自己這樣做只是為了爭取程家三夫人該有的權利,她覺得蘇心漓根本就沒有資格踩到她的頭上。
她撐著床,再次站了起來,將自己的臉送到程子謙跟前,「你打啊,你在打,把我打死了,把我打死了你就順心如意了,就可以另外娶更漂亮更年輕的女人了是不是?」
程子謙深覺,夏婉婷分明就是無理取鬧,他的手舉了起來,可看著夏婉婷那紅腫的臉和流血的嘴角,終究放了下來,夏婉婷見此,還以為程子謙是怕她了呢,更加瘋狂的叫囂了起來,程子謙這會,是真的無語了,心裡還有種說不出的悲哀悲涼,「我不打你,我休了你。」
比起之前,程子謙說這句話的時候,情緒明顯平靜了許多,甚至沒有波瀾,而這樣的波瀾不驚卻透著不容商量的堅定,夏家一家子聽了這話,完全就呆住了,就像程子謙說的,這一年來,他們仗勢欺了不少不該欺的人,要是沒了這女婿,沒了定國公府,他們夏家用不了多久就完蛋。
「你不是看不慣漓兒嗎?覺得我和我們家人都不好嗎?那好,從今天開始,你就去找對你更好的人吧。」
夏婉婷傻了,她之所以敢作敢鬧,就是她心裡吃定了程子謙不會休了她,當程子謙的口中說出休妻二字時,她終於害怕了,「你說過會一輩子對我負責的,你是個男人,不能言而無信,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說什麼都不會同意的!」
夏婉婷沖著程子謙叫囂著,像個瘋子似的捶打著程子謙,她痛哭出聲,可那張臉,卻無法讓男人生出任何的憐愛來。
「你不同意也沒用!」程子謙心意已決,豈是他們說不同意就不會做的。
「賢婿!」夏大海哪裡能鬆開這樣的大樹,「婉婷她已經知道錯了,今後她再也不敢了。」
程子謙瞪了夏大海一眼,「想繼續利用我們家謀取不義之財,這該結束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齷齪心思,你們以為這樣做就能逼我和我的家人就範了嗎?」
「程少爺,夏小姐這輩子恐難再孕。」
就在雙方對峙的時候,蘇心漓找來的那大夫突然開口道,而他這一句話,更是讓夏家的人嚇的膽都沒了,夏婉婷更像是只被踩著尾巴的野貓似的,怒喝了一聲,就朝著那大夫沖了過去,修長的指甲,從他的臉上劃過,留下一道血痕,程子謙見狀,忙將夏婉婷拉開,而夏婉婷則完全像是發了瘋似的,在他的懷中又踢又打,程子謙中了好幾下。
那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臉,從地上站了起來,「夏小姐服用的是一味叫子如的藥,這藥不單能診出喜脈,而且服藥的人還會有各種孕婦的症狀,肚子會鼓起來,也會有孕吐的反應,夏小姐的肚子之所以鼓起來,是因為氣,所以不能持久,就算服用的藥量大,也只能讓人的肚子看起來五六個月大,用了這味藥,必定是漫步到孩子出生那日的,夏小姐的身子本來就虛,若是好好調養,說不定還能生孩子,子如屬寒,藥性又強,今後夏小姐恐難再受孕了。」
蘇心漓抿著唇,看著地上擦血的大夫,蘭翊舒的人都是這麼有個性的嗎?她哥哥就說了句休妻,休書都還沒寫呢,就夏小姐了,而且還將事情的原味分析的這樣頭頭是道,所以說夏婉婷沒事幹嘛對一個無辜的大夫發瘋,兔子急了都咬人,更何況是人。
「你不能休了我,你不能!」
夏婉婷緊捉著程子謙的手,雖然心情是挺歇斯底里的,不過說話的聲音已經放柔了許多,程子謙任由她拽著,沒有強制揮開她的手,蘇心漓不管程子謙心裡是怎麼想的,事情都已經發展到現在了,他和夏婉婷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也絕對不會允許他對這樣一家子貪得無厭的人心軟。
「只有五六個月嗎?那到時候這孩子突然沒了算誰的責任呢?是給了你氣受的程家人呢,還是想辦法栽在我這個外人頭上呢?」
蘇心漓的口氣輕飄飄的,卻足夠程子謙硬著心腸,他用力的甩開夏婉婷的手,沖著門外的叫了一句,「準備筆墨紙硯!」
這裡都是夏家的下人,程子謙要筆墨是準備寫休書的,他們誰敢誰又會去拿啊。
「看來還得我親自出馬。」
齊雲說完,轉身離開了屋子,沒一會,就拿了筆墨紙硯回來,那東西一看就是隨便買的,都是些不怎麼樣的東西,不過寫一份休書還是綽綽有餘的。
「蘇心漓,你這個惡毒心腸的女人,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夏婉婷差不多已經哭背過氣去了,一看到齊雲手上拿著的得意洋洋晃動著的東西,以最快的速度站了起來,然後朝著他沖了過去,她要將那些東西砸的稀巴爛,撕的稀巴爛,看他還怎麼寫休書,不過就算夏婉婷的速度再怎麼快,又怎麼可能比得上齊雲,她奮力撲過去的時候,齊雲輕易的躲開了,而她則撞在了門檻上,夏夫人撲過去,哭天喊地的,一屋子都是哭聲,蘇心漓泰然的從齊雲手上接過東西,親自將紙攤開,然後研磨,和夏婉婷那樣,夏大海自然是不敢的,不過他哪裡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榮華富貴在眼前變成了過眼雲煙。
「賢婿,你可以納妾,你想納多少都可以,但是不要休妻好不好?婉婷是不好,但是你們夫妻一起都一年多了,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這次的事情,就當我這做岳父的求你,算了吧。」
夏大海握住程子謙的手,跪在了地上,他才來京陵城,他還沒享受夠這裡的一切呢,他怎麼甘心,再回到安城那個地方去,可要沒有程家,他又怎麼可能在這個地方站穩腳跟,而且這時候要回到安城,那些人如果知道婉婷被休,那他就成了安城第一笑話了。
「如果不是你們,我怎麼會娶你的女兒?」
蘇心漓聞言,抬頭看了程子謙一眼,然後掃向夏大海,擰起了眉頭。
「你有做過一件讓我覺得尊重的事情嗎?你憑什麼讓我給你面子?你用我們定國公府得到的東西,一一的都給我吐出來!」
程子謙狠狠的踹了夏大海一眼,提筆就開始寫,蘇心漓看著那白紙上的休書二字,勾了勾唇,夏婉婷說的沒錯,她就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誰要是敢對定國公府不利,她就會用自己沾滿了毒液的牙齒,將他們全部咬死。
「夏老爺,你不用擔心安城的人會笑話你。」因為,他根本就回不去了。
蘇心漓看著程子謙放下的筆,看著那在桌邊的一大坨,輕笑著說道,上輩子害定國公府的人,少了一個,因果報應,善惡迴圈,這句話,還真是一點也不假呢。
夏大海看向蘇心漓,疑惑不解,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
程子謙對著那封休書吹了吹,目光一片冰寒,休書他都寫了,另外兩個人,他自然更加不會放過的。
程子謙走到門口,將東西塞到夏婉婷的懷中,「夏小姐,從即刻起,你不是我程子謙的娘子,和定國公府也沒有任何的關係,今後,你我嫁娶自由!」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夏婉婷看向程子謙,一雙眼睛充血的厲害,因為方才發瘋,她的髮絲已經徹底淩亂,被程子謙打過的右邊臉頰高高的腫起,臉上掛滿了淚水還有鼻水,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話還沒說完呢,她就從懷中將程子謙給她的休書給撕的粉碎。
「我不會同意的,我不能同意!」
當初,他們費了好大的心思才讓她嫁給程子謙,因此,她在家裡成為了妹妹們羨慕的對象,家裡誰看到她不是點頭哈腰的,誰敢不對她言聽計從,還有安城的那些人,誰提到她都是羨慕嫉妒恨的口氣,就連一開始對她趾高氣昂的知府小姐後來也和狗似的巴結著她,更不要說其他人了,要是她就這樣被休的話,那些人肯定會笑話死她的,而且,她已經習慣現在這樣錦衣玉食的生活了,她不要再回到從前。
「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東西我已經給你了。」
程子謙對夏婉婷已經徹底死心了,而且他已經休妻了,今後她就是陌生了,她再怎麼樣,都與他無關了,所以比起方才的怒不可遏,他的情緒也平靜了許多。
「母親,婉婷,你們怎麼能欺騙妹夫,欺騙蘇小姐!」
夏天忱站了出來,沖著夏婉婷和夏夫人就是一頓訓斥,然後巴巴的湊到蘇心漓跟前,拍著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道,「蘇小姐,這所有的一切都與我無關,我並不知情。」
都已經這樣了,這破爛似的東西居然還敢對他的少夫人有那樣的企圖心,是可忍孰不可忍,齊雲咒駡了一聲,沖到夏天忱跟前,揪住他的衣領,然後抬腿,對著他的下身,用力往上一頂,那慘烈的尖叫聲,頓時蓋過那嚎啕的哭聲,齊雲手一鬆開,痛的臉色蒼白的夏天忱就倒在了地上,雙手捂著自己的褲襠,繼續嗷嗷的叫,夏夫人又是一聲尖叫,沖到夏天忱跟前去了,抱著兒子,繼續哭爹喊娘。
齊雲拍了拍手,看著夏天忱那樣,只覺得人生暫時性的圓滿,心情舒暢,所以說,這種就和狗屎一樣的東西,就不該想那些有的沒的,像現在這樣,應該就不會也不能胡思亂想了吧。
「這件事情,你確實是不知情,但是其他的事情,你卻不無辜!」
蘇心漓走到夏天忱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京陵城沒有這樣的人,那些無辜的少女應該會安全許多。
「蘇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天兒哪裡得罪你了!」
夏夫人憤憤的看著蘇心漓,然後看向她身後的大夫道,「大夫,你快來看看我兒子怎麼樣了?」
他現在還沒娶妻生子呢,這東西,可不能壞啊,那大夫是蘇心漓的人,自然不會聽她的話,雙耳一閉,當沒聽到。
「三哥!」
蘇心漓看了程子謙一眼,程子謙喊了一聲,「來人!」
很快,他之前帶來的那幾個護衛就沖了進來,「將他們給我押送到順天府衙門!」
被他指中夏大海和夏天忱抖如篩糠,「賢婿(妹夫),你這是做什麼!」
「夏天忱,殺人償命,你強搶良家女子,還殺了人,你以為自己可以逍遙法外嗎?還有夏大海,你打著定國公府的名號,與官府勾結,強佔百姓田地,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們玷污了我們定國公府的名號的,居然敢肖想我妹妹,不自量力的東西!明日,我會向皇上上摺子,再將你們移交大理寺法辦!」
程子謙看向他們,一臉的正氣。
「程子謙,我可是你大哥(岳父),你不能這樣對我們,你這樣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來人啊,快來人啊!」
兩人大喊著,叫了一大波人進來,程子謙掃了眼那群護衛,「誰要是敢動手,就是妨礙公務,到時候全部都給我蹲大牢去!」
那些沖上來的人聽了,紛紛讓到兩邊。
齊雲掏了掏耳朵,「吵死了,嘴巴堵上!」
夏大海和夏天忱兩人就這樣被押了出去。
「兒啊!」
「父親!」
夏夫人和夏婉婷一邊一個,分別拽住夏天忱和夏大海,但是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用。
「女婿啊,我求求你了,你饒過天啊,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
夏夫人見自己無法將人留下,轉身跪在程子謙跟前求情。
「程子謙,你快放了我父親和哥哥!」
蘇心漓看了眼頭上被撞的烏青的夏婉婷,冷冷的笑了,朝著房門的方向走去,然後離開,齊雲和程子謙跟上,夏夫人和夏婉婷不死心,想要追上去,被那些聞訊趕過來湊熱鬧的姨娘和庶女們捉住。
「程子謙,你一定會後悔的,蘇心漓,你這個惡毒心腸的女人,我詛咒你,孤獨終老,不得好死!」
蘇心漓轉過身,對著趴在門檻,情緒失控,和瘋子似的夏婉婷,勾唇,微微一笑,「我是不是會孤獨終老,不得好死,你恐怕沒機會看到了,不過你肯定是要孤獨終老了!」
蘇心漓說完,笑出了聲,然後轉身,翩然離去,身後,夏婉婷的叫駡聲,越來越遠,不過,卻沒有停歇,猙獰的,惡毒的,瘋狂的,像極了她噩夢中聽到的聲音。
孤獨終老?不得好死?只要外祖父和顧大哥他們好好的,她就算是落得那樣的下場,又何妨!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1:11 AM
第078章:等著你的報答
蘇心漓剛從夏府出來,就看到在大門正中站著的蘭翊舒,春日的風,卷起他的衣,吹起他的發,他靜靜的站著,清俊的臉,帶著微微的笑意,那雙眼睛,專注的注視著一步步朝他方向走近的蘇心漓,然後也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去的,蘇心漓看著一步步向她靠近的蘭翊舒,忽然停下了腳步,一雙眼睛定定的看向了蘭翊舒,沉靜的容顏,在陽光下,也跟著綻放出了笑意。
孤獨終老,不得好死?只有定國公府那一脈不絕,她就不會孤獨終老,不得好死就不得好死,她怕什麼,就算將來下了十八層地獄,不還有蘭翊舒陪著嗎?這樣一想,蘇心漓的心情很快變的明朗起來,就算詛咒再怎麼惡毒,她又有什麼可怕的?
「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蘭翊舒走到蘇心漓跟前,微側過身,蘇心漓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那被人壓著的夏大海,還有因為受了重傷幾乎沒人壓著走的夏天忱,漂亮的媚眼兒,目光冰冷,堅定的點了點頭,「沒錯!」
斬草除根,徹底不給夏家翻身的機會,不單單是他們,還有方家,每一個意圖取代定國公府在朝堂的地位千方百計想要除之而後快的,她都不會放過,無辜嗎?因果迴圈,報應不爽,這個世界,誰都不無辜。
「三哥,你找個人,去順天府衙門通知李大人,把這裡,給封了!」
蘇心漓轉過身,打量著身後慌銀子堆積出來的一切,這是夏家借用他們定國公府的名義搜刮來的,程府不能要,若是這些東西可以分給窮苦的百姓,讓他們可以受用,這便是定國公府的功德,必能得他們感激。
程子謙有些為難的看了蘇心漓一眼,他雖然迂腐,但卻是最心善的,他對夏婉婷他們雖然已經絕望,但是夏大海和夏天忱都已經被捉起來了,若是將這個地方給封了,程子謙覺得有些太過不近人情了,夏婉婷是很過分沒錯,他們一家要不設計他,他根本就不會娶她,但他已經娶了她了,而且彼此還有一年的夫妻情分,若是做的太絕情,程子謙也擔心被人詬病。
蘇心漓看著一臉頹喪失落的程子謙,在心中歎了口氣,他這個樣子,難怪那不要臉的一家子會從他身上下手,不過誰讓他是她三哥呢,好不好,那都是她的哥哥。
「這個地方的東西,是夏大海搜刮民脂民膏得來的,既是用不正當的手段取之於民的,自然是要用之於民的,夏大海和夏天忱都被捉了,你以為就夏夫人還有夏婉婷那孤兒寡女的可以守住這些東西嗎?」
夏婉婷除了有一身臭脾氣還有什麼,一點腦子都沒有,夏夫人或許有點小聰明,但是她之所以能鎮住夏大海堪比後宮的那些姨太太們,是因為她的女兒本事,嫁到了定國公府,現在,她的女兒被休了,現在夏府還會有誰將她們當回事,若被捉的只有夏大海還好,夏夫人的嫡子,還能繼承家產,但是現在,夏天忱被捉,這夏府搜刮來的東西,到時候肯定會被族裡還有她那些個有本事有庶子的姨娘門瓜分的一乾二淨,她可不願意白白便宜了那些人。
「你要不忍心,到時我給夏夫人和夏小姐一些銀子,她們是回安城也好,還是到其他地方謀生也罷,我都會安排的,這樣總可以了吧。」
蘇心漓可不放心將這些事情交給程子謙親自處理,到時那恬不知恥的夏夫人若是再耍點什麼手段,說不定三哥又會和夏婉婷那個女人糾纏不清,那她做的這些不都白費了嗎?也幸好三哥是出生在定國公府,若是生在相府這樣的家庭,又沒有個厲害的主母護著,還不定落得怎樣悲慘的結局呢。
程子謙點了點頭,招了個人去順天府衙門,然後怏怏的上了馬車,蘇心漓看了蘭翊舒一眼,「你也與我一道去定國公府吧,幫我好好勸勸三哥。」
蘭翊舒聽蘇心漓這樣說,屁顛屁顛的就跟上去了。
「三哥,我知道你是重情重義之人,心裡必然捨不得,難道你準備因為那一年的夫妻情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然後和夏婉婷生活一輩子嗎?還是說你想要對付的就只有夏大海和夏天忱父子,你害了她的父親和兄長,她要是有點良知,還如何與你生活?三哥,事情已經變成這樣了,既然你已經做出了選擇,就不要後悔!」
蘇心漓心疼兄長,可她更希望程家的男兒,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有一個男人的擔當,遇事的時候,不要猶豫不決,優柔寡斷,她當然知道,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祖母和舅母她們應該還在府裡等你的消息呢?你準備就這個樣子去見她們,然後讓她們為你擔心嗎?既然事情已經做到一半了,那就不要半途而廢,明日就向皇上遞上摺子,然後請求將這件事情移交給大理寺處理,並且讓皇上允許你做主審官,就算不能做主審,也要做陪審。」
夏大海和夏天忱二人犯的罪若是沒有人求情,必定就是死路一條,反正都是死,這樣的結果是逃不了的,蘇心漓自然是希望他們的死可以給程家帶來最大的好處,或許在三哥看來,他可能會覺她小小年紀就鐵石心腸,而且冷酷無情,但是程家都是有情有義的人,若是沒有這樣的她,誰來做那些事情,蘇心漓希望和定國公府的每一個人都能和諧愉快的相處,她無怨無悔的付出,而他們,能夠像之前一樣,無條件的包容著她的一切,但如果不能的話,她還是會這樣做,他們要怨恨就怨恨好了,覺得她多管閒事也沒有關係,她只做自己想做並且覺得應該做的事情。
程子謙看向蘇心漓,糾結而又掙紮,還有濃濃的愧疚,蘭翊舒看著這場面,都想揍程子謙一頓了,他的小心心做這些都是為了誰啊,不過就是休了夏婉婷那樣的女人而已,他應該慶倖並且感激漓兒讓他擺脫了那樣的女人,那樣的一家子,一個大男人,就為了這點小事,就搞得這樣子,真讓人看不上。
「程子謙,如果你是個男人,還當自己是漓兒的兄長,就收起自己那哭喪著的臉,漓兒做的這些是為了自己嗎?你是程家的男兒,這些事情原本是你該做的,她是替你分擔,這次的事情與她有什麼關係,她是因為誰在夏家那些人跟前唱紅臉的,她願意當壞人嗎?還不都是為了你!你是她的哥哥,就不能站在她的角度,替她稍微考慮一下嗎?你現在擺那臉色,是給誰看呢?」
好心當作驢肝肺,這樣的事情,蘭翊舒見的多了,完全心平氣和,但如果好心的那個人是蘇心漓,他就受不了。
蘭翊舒色厲內荏,這程子謙要不是蘇心漓的兄長,他根本就不願意在他身上浪費那麼多的時間。
「蘭翊舒!」
蘇心漓不悅的看了蘭翊舒一眼,覺得他的話說的有些太重了。
「他要不是你兄長,我還懶得和他說這些呢,做事婆婆媽媽的,這次要不是你,還不定結果怎麼樣呢?」
蘭翊舒說完,往馬車上一靠,閉目養神,反正罵都罵了,他相信,程子謙是可以聽進去的,他雖然婆媽的性子像個女人,但是逆耳的忠言他還是聽得進去的。
「漓兒,蘭公子說的對,我並沒有怪你,也不會責怪你,只是我和婉婷,畢竟夫妻一場,如果她嫁的人不是我,夏家也不至於會變成這個樣子。」
蘇心漓聞言,微微一愣,她想,她終究不是以前那個善良的蘇心漓了,因為她的腦海,完全不存在這樣的如果,是呀,如果夏婉婷嫁的是一個門當戶對的人,或許夏家不至於落得這樣的下場。
「這和三哥有什麼關係,當初,千方百計想要將女兒嫁到定國公府的可是他們自己,而且還為此設計三哥,就是想靠著大樹好為所欲為,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們自己釀成的,落得這樣的下場,也是他們活該,與你有什麼關係?而且,就夏婉婷這樣潑辣蠻不講理的性子,有幾個人受得住,她又不能生孩子,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她早晚是要被夫家休掉的,至於夏天忱,就這種好色之徒,又能有什麼好下場,也就是三哥你心善,還想著安頓夏婉婷她們母女,這要換做其他人,誰會管她們的死活,你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為這樣的人煩惱,而且讓關心你的人擔心,不是太不值得了嗎?對於那些註定了只會給自己帶來傷害的人,不論是誰,都要學著放下。」
就像蘇博然之於她,不是她不給他機會,而是無論是上輩子還是現在,他都不能讓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一丁點希望,如果付出了真心,換來的只可能是失望和心傷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真心收回,然後小心的珍藏好,因為她,傷不起。
「很多事情,你想做也好,不想做也罷,都一定要去完成,如果不想做,那就說服自己的心,就像這次夏家的事情,三哥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那就去做,多想想這件事情可能帶來的好處,三哥你不想守護定國公府嗎?這件事情,就可以提高定國公府的聲譽,而且能讓那些想打著我們定國公府旗號傷害百姓的人有所收斂,皇上對我們,對三哥,肯定會更加讚賞有加,當然,有人會因此說三哥剛正不阿,大義滅親,也會有因此利益受損的人大罵你無情無義,但是這件事情帶來的利處明顯大於弊端,那為什麼不去做呢?對於這樣非做不可的事情,我們不但要做,還要將贏面擴展到最大,三哥,你說呢?」
程子謙看向蘇心漓,專注的盯著那張只有巴掌大的臉,他覺得,那顧盼流轉的眉眼間,有一種常人難以企及的大智慧。
「是我太迂腐了,聽妹妹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蘭公子說的沒錯,漓兒做的這些都是為了誰,還不都是為了他為了整個程家,這些事情,原本應該都是他做的,身為兄長的他,原本應該努力為幼小的她撐起一片藍天的,但是現在,她卻沖在了他們每一個人的前面,為他們斬除前進路上的荊棘。
「你就笑話我吧。」
蘇心漓聽程子謙這樣說,知道他是想開了,稍稍松了口氣。
「不過人非草木,皆有喜怒哀樂,三哥的情緒我也能夠理解,你心中若有不快,不要放在心上,對我發洩也沒有關係,不然就找四哥傾訴,但是不要讓外祖母和舅母她們擔心,二舅母一心想抱孫子,四哥五哥尚未娶妻,尤其是五哥,一直都在外面,你又是幾個哥哥裡最孝順最聽話的,又娶了妻,二舅母自然將希望寄託在你身上,這次的事情,她若是知道了,想必一定會很失望,三哥到時好好勸勸她,也好讓她放寬心。」
程子謙點點頭,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的笑道,「是我糊塗了。」
「妹妹和蘭公子教訓的是。」
程子謙站了起來,半弓著身子,然後朝兩人作揖,蘇心漓見他頭都頂到馬車了,拉著他坐下,程子謙誠意十足,親自給蘇心漓和蘭翊舒兩人斟了茶,「蘭公子,還請你看在漓兒的面上,今後多多提點我。」
蘭翊舒聞言,睜開眼睛,瞥了程子謙一眼,淡淡卻十分認真的應了一聲,絲毫沒有推諉,接過程子謙倒的茶,喝了,蘇心漓見狀,也只是微微一笑,她很感激蘭翊舒每一次都能站在她這一邊。
太夫人和程鄭氏都在家等消息呢,蘇心漓和程子謙剛回來,直接就去了雲氏的院子,另外讓人招呼蘭翊舒和齊雲。
「婉婷呢?她沒和你們一起回來嗎?」
程鄭氏聽下人回報說程子謙回來了,立馬就到門口等人,看到的卻只有蘇心漓和程子謙,不由著急的問道,她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夏婉婷懷孕了,她這幾天都樂瘋了,興奮的睡不著,催了程子謙都幾十回了,從程子謙一早出門到現在,她就一直在等消息,就她而言,她自然是希望能得個大胖小子的,繼承香火,不過閨女也不錯,看太夫人對蘇心漓就知道,若是個女兒,必定是能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
程子謙為難的看了蘇心漓一眼,他本就不擅長言辭,這件事情,更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媽,你那麼急做什麼,先讓三哥喝口茶再慢慢說。」
程子風和程子謙是雙胞胎,很快就感覺到了他為難的心情,再想到上次漓兒在園子裡說的那些話,心裡多多少少能猜出點什麼。
「漓兒也來了,給外婆瞧瞧。」
雲氏心裡本來也是挺著急的,不過一看到蘇心漓,夏婉婷懷孕的事情,立馬就變的不那麼重要了,孩子就在她肚子裡,她人又在夏府,能跑到哪裡去,她遲遲不肯回來,不過是那群貪得無厭的人想從他們這裡多撈些好處,在這件事情上,雲氏和蘇心漓是一樣的態度,夏婉婷她原就不喜歡,商戶家的女兒,一身的臭毛病,錙銖必較,還沒有教養,這也就算了,居然還處處針對漓兒,她就這麼一個外孫女,雪梅和曆仁又去的早,又有一個蘇博然那樣的父親,她和老爺子若是不疼她,這孩子不就太可憐了,她倒好,身為嫂子,不疼惜她就算了,居然還見不得她對她好,為這還和子謙鬧,子謙沒順到她的意思,她還搬回娘家去了,而且一個多月都不會來,愛回來不回來,他的孫子,一表人才的,文采出眾,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她這臭脾氣要不收斂,她想回來她都不樂意呢。
「我把她給休了!」
程子謙沒有解釋原因和緣由,而是直接道出了事情的結果,程鄭氏和雲氏一聽這話,都吃了一驚,尤其是程鄭氏向後退了幾步,都快暈過去了,要不是程子風扶著,估計都倒地上了。
程鄭氏一副頭疼的樣子,「你怎麼能把她給休了呢?」
這要是以前啊,休了就休了,她還求之不得呢,但是現在,她可還懷著孩子呢,就算是要休妻,也該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再說啊。
「她根本就懷孕,她那是騙我呢!」
程子謙有些痛苦的大聲說道。
「沒懷孕?」程鄭氏有些傻了,走到程子謙跟前,「你和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蘇心漓看著程子謙一副痛苦的樣子,緩緩從雲氏的懷中坐了起來,「夏婉婷是假懷孕,想逼三哥和我服軟呢。」
程子謙是個君子,就算他對夏婉婷失望之極,也是不願意說起這些的,這要換成蘇心漓,她也不願意說太多,實在太侮辱自己的眼光了,蘇心漓讓程子謙坐下,然後代替他將事情的經過大概說了一下,程鄭氏和雲氏聞言,氣的臉都紅了。
「當初子謙說要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說了,這樣的女子要不得,你不聽,你那麼著急做什麼,以我們定國公府的家世,子謙的人品樣貌,還愁找不到賢慧的妻子嗎?」
程鄭氏任由雲氏指責,一聲不吭,她現在也是悔不當初,早知道那一家子那樣厚顏無恥,她哪裡會讓自己的兒子娶他們的女兒?程鄭氏看了眼自己的兒子,面露愧疚,上前還沒安慰幾句呢,就開始掉眼淚了,程子謙少不得又回頭安慰她。
雲氏冷哼了一聲,「這樣也好,這樣的女人,如何能配得上我們子謙?」
她現在這怒火,還是在蘇心漓隱瞞了她夏家一家子對她企圖心,還有夏婉婷那肚子最多只能有五六個身孕的前提下,不然的話,若是被老太太知道那樣厚顏無恥的一家子禍害了她的一個孫子後,還想要害她的寶貝女,以她的脾氣,拄著龍頭拐杖沖到牢裡去打人這樣的事情她未必就不能幹出來。
「休了也好,都不能生孩子了,還想賴在我們家不成?」
程鄭氏怒哼哼的說道,蘇心漓忽然覺得悲涼,一個女人,無論是她自己,或者是別人,她們最大的價值,似乎就是傳宗接代。
「至於她家裡那些人,被捉了也是活該,這種人,活該吃一輩子的牢房。」
程鄭氏這樣氣憤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夏家打著定國公府的名號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而是他們居然耍假懷孕這樣的賤招,一個不會生養的女人,居然還有臉纏著她兒子,那一家子,也真是有夠無恥的。
「天子犯法尚且還要與庶民同罪,更不要說他們了,子謙,你做的對,這樣的人,必須要嚴辦,這件事情,我會說與老大老二的媳婦聽的,既然嫁到了我們定國公府,那就是我們定國公府的人,若是她們娘家的人犯了事,她們不勸阻,還縱容姑息的話,那便休了,我們定國公府可不要這樣吃裡扒外的人,鄭氏,你聽清楚了嗎?」
程鄭氏面色一白,心虛的應了聲,心中卻盤算著自己這些年娘家那些人做的事情,看樣子,也該去勸勸他們了,她這個年紀要是被休了,今後還有什麼顏面活著。
雲氏叮囑了幾句,便說乏了,蘇心漓知道,雲氏嘴上強硬的很,心裡肯定是難過失望的,畢竟一家子人在一起相處了一年多,好壞都是有些感情的,蘇心漓少不得又要說些寬慰的話,只能說,夏婉婷平日裡在定國公府的為人太過差勁了,大家雖然有些傷懷,很快就過去了,還有些人,譬如說程子風,他是一臉的幸災樂禍,如果不是顧及程子謙的心情,他估計都想為此去開個慶功宴,當然,就算他沒這樣做,但是該說不該說的話,還是說了一大堆。
「三哥,天涯何處無芳草,就夏婉婷那種女人,你隨手一捉,絕對就是比她好的,你就別為那種人傷心了,你應該覺得慶倖,小妹讓你看清了她還有他們一家的真面目,不然的話,我們一家子還不知道要被他們利用多久呢。」
程子風一臉的笑容,他是真的開心了,定國公府少了夏婉婷那種老鼠屎,他覺得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蘇心漓看著程子風那得瑟的樣,打趣道,「四哥,你可要小心了,三哥發生這樣的事情,短時間內,二舅母肯定是不會向他逼婚了,五哥沒在家,而且他比你還小兩歲,你說說,二舅母要想抱孫子,該指望誰?」
說完,蘇心漓就抿唇笑出了聲,程子風卻不怕,「她要煩我,我就住軍營去,不然就去顧大哥家裡住,我可以去的地方多了去了,而且,祖父祖母還有父親暫時他們肯定會站在我這一邊的,這種事情,可萬萬急不得,我們家一個夏婉婷就夠了,要是第二個,還是我的娘子,那我還不得瘋了!」
程子風可不是程子謙,他不是那種乖乖聽話,輕易妥協的人。
「漓兒,蘭公子還在梅園等你呢,你去找他吧,子風,你陪我走走。」
陪程子謙走走散散心,這他沒意見,但是那蘭公子--
他怎麼會來他家的?程子風看了蘇心漓一眼,難道是漓兒妹妹讓他來的,是有事嗎?
「人多一起聊天不是更好?」
程子風可是顧南衣的死忠,讓蘇心漓和蘭翊舒獨處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樂意做的。
「我就想你陪我說說話,散散心!」
對於蘭翊舒黨,程子謙當然是極盡可能的給他們創造機會了,而且程子謙真心覺得,蘭翊舒不知道比顧南衣合適漓兒多少倍。
「三哥,夏家收斂受賄的那些錢財,我有個建議。」
這件事情,她本來準備坐下來和程子謙慢慢說的,但是他現在要求程子風作陪,馬上就是花朝節了,她下次來定國公府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你在向皇上上奏請求審理夏家的案子裡,抄家的事情,也一併請求皇上讓你做了,至於那些抄家所得的財產,可以在貧困的北區修建私塾,讓那裡的孩子就可以免費上學識字了,還有手工作坊,到時候,我們可以請一些師傅教他們手藝,那樣的話,他們也能有個謀生的手段,不至於累死累活還朝不保夕食不果腹,不得已還要賣兒賣女,每年餓死的人應該也能少很多。」
因為夏家,他們定國公府在一些地方的名聲臭了,蘇心漓自然要想辦法將他們補回來,當今皇上雖然是篡位的,但也算個愛民如子的明君,他肯定是希望自己統治下的京陵城無論那個地方都欣欣向榮的,皇上同意是肯定的,只是未必會讓三哥去做這件事情,但是這也沒關係,如有需要,到時候她會想辦法讓大家知道這是他們定國公府的人上摺子出的主意,那些人肯定雖然會感念皇恩浩蕩,但是肯定也會感激定國公府,蘇心漓哪裡捨得所有的好處都讓皇室的人給占了。
蘇心漓堅信,這個世上,雪中送炭永遠比錦上添花來的更讓人容易感動,那些貧苦人家的孩子,肯定有想改變自己的命運的,不然的話,每年不會有那麼多人去參軍,而現在,她不過是給她們多提供了一條途徑而已,若是有朝一日,那些人成了才,必定不會忘記他們的恩德,不說全部的人,至少會有那麼一部分會記住,那就足夠了,而且,若是有表現特別出色的,還能提拔為他們所用,她同時堅信,在逆境中成長的孩子,他們在辦事的時候,一定會更加拼命,至於手工作坊,這其中,有蘇心漓的私心在裡面,五哥馬上就要回來了,若是他選擇經商,肯定是需要一大批手藝工人的,算是提前為自己準備的,當然,也算是為大家積福吧。
「小妹。」
程子風捧住蘇心漓的臉,將她小小的臉都捏扁了,嘴巴也被她弄歪了,蘇心漓瞪大著眼睛看向程子風,拍了拍他的手,幾次沒成功,就由著他了,蘇心漓覺得,自己現在被人折騰的時候,是越來越容易認命了,直到程子風的嘴巴都湊到她額頭了,蘇心漓才用力的將他的臉推開,程子謙也出手敲了敲他的腦袋,「你這是做什麼,皮癢癢了是吧?」
這要是被父親還有太夫人或者是誰瞧見,他這旁觀者都得遭殃,漓兒已經十三歲了,不小了,程子謙嚴重懷疑,程子風皮癢癢了,不過被家人看到就算了,大不了程子風被嚴重修理一頓,可蘭公子還在程府呢,這要被他給瞧見了,反震程子謙是挺不樂意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你怎麼這麼聰明?」
程子風的聲音興奮,聽著十分的驕傲,他看著蘇心漓那張臉,如凝脂般的肌膚白裡透紅,水的就和豆腐似的,那雙眼睛瞪的大大的,可愛死了,程子風再想到,這不大的腦瓜子還這樣聰明,怎麼能不激動,要不是蘇心漓和程子謙都攔著,他是真的想在蘇心漓的臉上咬一口。
看吧,他的妹妹又漂亮又聰明,而且善良,簡直就是完美,這天底下的女子,沒一個能比得上的,她們連她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所以這讓他怎麼娶啊,他不是那種對自己殘忍的人啊。
「放秀(手)!」
蘇心漓的嘴巴都被程子風的手捏變形了,說話也不清晰,用力的想要將他的手拍開,程子謙也看不下去了,對著程子風的手肘就是重重一擊,程子風吃痛,慘叫了一聲,鬆開了手。
「程子謙,你是想把我的手弄斷然後變成殘廢嗎?」
程子風擰著眉頭,揉自己的手,而蘇心漓這輕輕的揉著自己火辣辣的臉,程子風的手勁,果真不是一般的大。
「我就算是一隻手,照樣可以將你這文弱書生給打趴下。」
其實,和其他讀書人相比,程子謙真的一點也不文弱,至少,如果只是遇上一兩個小兵的話,秀才似的程子謙絕對不會有理說不清,因為他出手肯定就能將他打趴下,但是和家裡其他幾個主攻武類的兄弟來說,確實差了那麼一些。
「你還好意思說,你自己手勁多大你自己不清楚嗎?漓兒是女孩子,可不是你營地裡的那些五大三粗的士兵,你看看,漓兒的臉都被你弄成什麼樣子了,你手那麼粗糙,要是把她的臉劃傷了怎麼辦?」
程子風的手勁是很大沒錯,掌心也很粗糙沒有錯,不過劃傷了太誇張了。
「還有,漓兒已經十三了,不是三歲,你這樣子,要是被其他人瞧見了,成何體統!」
「她就算三十歲那也是我妹妹,我小時候就經常捏她的臉,也沒見她傷了啊,再說了,我捨得把她弄傷了?我不就是覺得妹妹這主意太好,心情稍微激動了一些嘛,難道你不開心嗎?我們的妹妹這樣聰明?」
站在中間的蘇心漓看著一左一右面對面站著爭執的兩個人,距離停止的話題還差的有點遠,三哥心情不好,剛好需要發洩,和四哥吵一架也不錯,還是不要勸了,所以,蘇心漓默默的轉身,走為上計了。
已經是四月了,梅園的梅花早就謝了,少了那豔麗的顏色做裝飾,單調了許多,不過那灰敗的樹枝卻和春日裡其他的事物一樣,欣欣向榮的,給人的感覺好像是淺綠色,這景致,或許別有一番韻味,但是這樣單調低沉的顏色,看著絕對不若冬日裡的歡喜,蘇心漓一進去,就看到蘭翊舒坐在她經常坐著的涼亭,齊雲在一旁伺候著,嘴巴張張合合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蘭翊舒習慣性的聽著,又好像什麼都聽不見的瞎子一般,置若罔聞,他手上端著茶,看著正前方對著的碧湖,神色淡然,看不出一絲的不耐,還真是三百六十度都沒有死角,尤其,修養,是該死的好!
「讓蘭公子久等了。」
蘇心漓臉上帶著盈盈的笑意,同樣的話,蘇心漓以前說的時候是帶著歉疚的,心情也有些緊張,但是現在,口氣總好像有那麼些不同,也少了許多拘謹。
蘭翊舒轉過身,放下手中的茶杯,對著還在涼亭外的蘇心漓微微一笑,「舒之榮幸。」
他認真的看向蘇心漓,那樣子,要多真誠便有多真誠。
「走吧,和我去個地方。」
蘇心漓剛走到蘭翊舒身邊,蘭翊舒就遞了杯茶水給她,蘇心漓也沒注意,直接就喝了,而一旁站著的齊雲則張大了嘴巴,因為,那個茶杯是剛剛公子用過的啊,公子不是有潔癖嗎,別人不小心碰到他要過嘴的東西,他直接就給扔了,他好像一丁點也不嫌棄蘇小姐,是,他喜歡蘇小姐,怎麼可能嫌棄她呢?他能容許蘇小姐用他用過的茶杯,那就是說,他家公子可能和女人接吻了,齊雲忍不住想到那樣的畫面,然後,傻樂,難道說公子已經和蘇小姐親過了,不然的話,蘇小姐怎麼那樣自然的就接過用公子喝過茶的茶杯倒的茶呢,但是蘇小姐不是昨日才拒絕了公子嗎?齊雲覺得自己有些懵了,他哪裡知道,蘇心漓壓根就不知道那茶杯是蘭翊舒用過的。
「好。」
蘭翊舒起身,接過蘇心漓喝了茶水的杯子,然後放在桌上,也不問去哪裡,直接就答應了,齊雲看著蘭翊舒,差點沒將自己的手指給咬斷,公子的神情,雲淡風輕,十分的泰然,看著還是很高貴的,但是他做的事情分明就是之前他和齊磊對他做的事情啊,公子居然伺候一個女人,齊雲一時間覺得難以接受啊。
蘇心漓都走到涼亭外面了,見齊雲沒跟上,轉過身,就看到目瞪口呆像是見鬼了似的齊雲,「齊雲,愣著做什麼,你要繼續呆在這裡嗎?」
齊雲這才回過神來,哦了一聲,跟上。
蘇心漓將蘭翊舒領著到了雪梅園,也就是程立雪未出嫁前住的院子,蘇心漓之所以讓蘭翊舒和齊雲在梅園等,就是因為梅園是所有園子裡距離雪梅園最近的。
雖然程立雪已經過世好幾年了,這三年來,蘇心漓在定國公府留宿的日子五個手指頭完全就能數的過來,但是雲氏還是會讓人每天過來整理清掃,母親剛過世的時候,雲氏經常過來,一來就哭,好幾次都哭暈在這裡,後來,程鵬不想愛妻出事,就向朝廷請命回來了,一直照顧雲氏,雲氏才慢慢的緩過來,雲氏現在雖然還是會經常想起程立雪,但是情緒卻穩定許多了,但是為免睹物思人傷心,她已經很少來這邊了。
時間,從來都是治癒傷口最好的良藥,就算再怎麼痛,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切都可以慢慢的癒合,然後在心底慢慢沉澱成永遠的痛,但只要不輕易去碰觸,傷口就不會撕裂。
蘇心漓進去的時候,院子裡有好幾個下人,一切都井然有序的,和程立雪活著的時候沒什麼兩樣,她們看到蘇心漓,忙上前請安,蘇心漓點頭,然後道,「有鋤子嗎?挖土的鋤子?」
有人立馬說有,然後轉身就去拿了,「你們都下去吧。」
她們看著蘇心漓,又看向她身後站著的兩個男人,有些猶豫。
「下去啊!」
蘇心漓的聲音重了重,雖然蘇心漓不算是程府正經的小姐,不在定國公府長大,但卻比那幾個正經的少爺更得寵,這些人自然是不敢違逆她的意思的。
她們一走,蘇心漓就將大門給關上了,然後看向齊雲,指了指自己右手邊的秋千架,「挖!」
誰知道這些人當中有沒有方家或者是方姨娘的人,這樣重要的東西,她當然是不能讓他們知道了。
齊雲看了眼自己的公子,見他點了點頭,認命的拿起鋤子,看什麼看啊,有必要嗎?蘇小姐說的話,公子可能反對嗎?不過想他堂堂七尺男兒,居然落得和農夫似的,拿著鋤子挖土。
「輕點,下手別太重了。」
齊雲可是有功夫的,要是用了內力什麼的,那鋤子穿透了箱子,把她的嫁妝單子弄破了就不好了。
少夫人怎麼說他就怎麼做吧,除了認命,還是認命。
齊雲本來覺得自己該給公子和蘇小姐創造單獨相處的機會,不該來的,不過現在看來,來是對了,他高貴的公子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那形象,這樣的事情他做就做了,讓公子動手,是玩玩不能夠的。
齊雲邊想,下手就越重,但是也不敢動用內力,「應該就是這一塊。」
齊雲就在蘇心漓手指的範圍內挖,沒一會,就感覺好像碰到了什麼硬硬的東西,把鋤頭拿出來一看,那上面正掛了個木盒子。
「拿下來。」
齊雲還沒動手呢,蘭翊舒的手一揚,就把那盒子從鋤子取下來了啊,齊雲看著上面沾著的泥土,心裡頭在哀嚎。
果然,人的潔癖,也是分物件的。
秋千架的對面就是個小花房,蘇心漓從蘭翊舒的手上接過東西,就興沖沖的跑了進去,然後在花房內的大理石桌坐下,齊雲拍了拍身上的灰和土,快步跟了上去。
蘇心漓將盒子放桌上,想要打開,雕刻著精緻圖案的木盒環扣是鐵的,因為地下潮,過了這麼些年已經生銹了,蘇心漓自然是打不開的,蘭翊舒剛要接過這光榮而又神聖的任務,齊雲已經搶了先,「我來。」
開玩笑,公子他不潔癖,但他已經習慣他潔癖了,這種活,當然是他來了,齊雲結果,手肘對著剛剛已經挖破了兩洞的盒子一擊,盒子從四面裂開,蘇心漓將東西從裡面取了出來,桂嬤嬤的心思很細膩,因為擔心埋在地底下會漏水,嫁妝單子用防水的油紙包了好幾層,不過木盒本身的品質就很好,所以一點水都沒進,嫁妝單子保存的很好,蘇心漓看著這厚厚的一疊,心中感歎,外祖母和外祖父還真的是心疼母親,這幾乎是傾全府之力嫁女兒啊,除了各種極為珍貴的首飾,還有店面,田莊,山林,店面全都是黃金地段,單就這一項的店租就有好幾萬兩,上面的一些字畫都是千金難買的名作,還有一些名家孤本,除了這些,還有五萬兩白銀,一萬兩黃金,蘇心漓最後給自己看樂了,笑出了聲,蘭翊舒好奇,湊了過去,蘇心漓見他湊過來,直接將東西給了他。
「這是我母親的嫁妝單子,現在這些東西都在方姨娘手上呢,這些年,她用了不少,你說到時候如果我連本帶利的要回來,她是不是會氣的吐血?」當然,她也會開心的要命的。
「不知道她沒有那麼多賠,要是不夠的話,這能連帶嗎?到時候讓她娘家賠,不然的話,就將她趕出相府去,不過她應該是有的,這些年,她掌管相府,貪了可不少。」
蘇心漓眨了眨眼睛,臉上的笑容純淨明媚,蘭翊舒見她開心,臉上的笑意也濃了幾分。
定國公和定國公太夫人確實心疼這女兒,這嫁妝,比起皇室嫁女兒,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難怪蘇心漓一心想找到桂嬤嬤,得了這東西,若是能運用得當,肯定能要回那筆嫁妝,這也就意味著,方姨娘肯定會吐血的。
蘭翊舒贊同的點了點頭,「最好這事情,可以和銅礦鐵礦的事情一併處理了,到時候,姓方的一家,肯定會氣吐血的。」
「哈哈,蘭翊舒,你怎麼這麼壞?」
蘇心漓心情好,人也跟著俏皮了幾分,她樂滋滋的笑出了聲,然後點頭,一雙眼睛亮閃閃的,就和星星似的,那樣子,簡直太讓齊雲看不上了,不就是些金銀俗物嗎,只要和他們公子在一起,要多少他們公子沒有?他未來的少夫人不應該是個財迷啊,為什麼公子不提醒她她現在這樣子有損她以前高冷的形象,而且還幫著她一起?
「不過,真討人喜歡。」
由此可見,蘇心漓已經激動過頭了,從重生到現在,她一直都在尋找,她有太多的地方需要用到銀錢,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再過幾個月,南方就會有一場大的災難,這筆財富,對她來說太過重要,蘇心漓怎麼能不開心呢?
「桂嬤嬤可能要麻煩你繼續照顧了,這個,麻煩你幫我交給她。」
將這東西帶回相府,蘇心漓中覺得不安全不放心,蘇心漓心裡還是覺得應該將這個交給桂嬤嬤保管。
「好。」
蘭翊舒接過,將東西收好。
蘇心漓已經漸漸從興奮中平靜下來,她看著蘭翊舒,抿著嘴唇,半晌道,「蘭翊舒,謝謝你。」
蘭翊舒勾唇,伸手,突然握住了蘇心漓放在桌面上的手,蘇心漓吃了一驚,掙紮,蘭翊舒不肯鬆開,齊雲發愣,原來,公子每次都是霸王硬上弓的,這樣的念頭閃過之後,齊雲很是識時務的,默默退場。
「我等著你的報答。」
蘭翊舒勾著唇,看向蘇心漓,倒映著她影子的雙眸滿滿的都是深情,蘇心漓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哄著臉,垂著頭,不說話,今後,她絕對不會再對蘭翊舒說謝謝二字了,就算是要說,她也一定不會將手放在桌子,給他可趁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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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蘭公子,請問你師從何處,泡妞絕技如何學來的?今天寫的時候感覺蠻歡樂的,希望大家看的也能夠看的歡樂--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1:12 AM
第079章:心有不甘,暗謀毒計
「去死,你們都給我去死!」
謝雨薇的屋子,枕頭,被單,還有花瓶的碎片全部散落了一地,桌椅也是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房間裡能扔的能砸的全部成了她的發洩品,一起跪著的,還有伺候她的下人,一個個噤若寒蟬,渾身都在發抖,幾乎每個人的身上都有鞭痕,衣服都被打爛了,她的聲音已經嘶啞,顯然,這樣和瘋子似的大吼大叫,這並不是第一次了,齊雲賞給她的兩巴掌,經過兩日的休息還有下人的照顧,五指印記是看不出來了,不過還微微的有些腫,再配上她那兇惡的表情,看起來猙獰極了。
杜桓澤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在看到地上的碎片時,他只是微微的擰起了眉頭,可進了屋,發現下人身上那一道道鞭痕時,臉色驟然就沉了下來,謝雨薇坐在床上,右手拿著鞭子,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剛剛發洩了一通,現在已經累了。
駙馬只是看了謝雨薇一眼,滿是無奈,看著謝雨薇,他下意識的想到蘇心漓,不要說十分之一,若雨兒能有她的百分之一,哪怕是千分之一的懂事明理,他也不至於為了她,為了長公主和整個公主府日日擔心,不過對於謝雨薇這樣的脾氣,駙馬早就習以為常了,許是早就已經麻木了,他心裡生氣,但是已經發不出火來了。
「你們下去上點藥吧。」
杜桓澤看向那些個宮女太監的眼神充滿了同情,伺候謝雨薇,從來就不是件討好簡單的事情,這些個下人,沒少挨她的鞭子,若是可以選擇,誰願意說她的下人,如果可以選擇,他也不會願意要這樣的女兒,京陵城的那些名門閨秀,哪個的修養不比她的好,他將她關在這屋子裡,是讓她反思的,而不是像之前那樣一有什麼不滿就拿鞭子抽下人,若是可以,杜桓澤真想拿鞭子狠狠的抽她一頓,她知道疼了,下次自然不會再隨意的抽打別人。
下人們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離開,謝雨薇被關了兩日,這已經是第三天了,非但沒有收斂自己的脾氣,還比以前更加暴躁了,眼見這些下人沒有經過自己的允許就離開,頓時大怒,從床上站了起來,「誰讓你們走的?我同意了嗎?都給我站住,我讓你們站住聽到了嗎?」
下人們是懼怕謝雨薇沒錯,但是現在,她們渾身是傷,被鞭子抽過的地方火辣辣的,這些雖然是下人,但那些年輕的宮女都指著自己能找個好人嫁了的,在長公主府當差,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在自己年輕的時候尋人嫁了,不像皇宮裡的那些宮女要二十五歲才能出宮,那時候,都人老珠黃了,還有誰會要?所以這些宮女雖然不喜謝雨薇,但都咬牙堅持了下來,不過這一個個年紀輕輕的,都想著嫁人的小姑娘,自然是不願意在身上留下難看的疤痕的,所以任憑謝雨薇大喊大叫,該走的還是走了,而且跑的飛快。
這幾日,公主一直沒過來這邊,倒是駙馬這兩日來的勤,她們聽府裡的幾個大宮女說,似乎是駙馬因為這次的事情發怒了,公主妥協,同意將郡主暫時交給駙馬了,像郡主這樣連自己父親都不知尊敬的人,就該好好教教,最好郡主因此有所收斂,她們今後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謝雨薇見狀,心頭本就呈燎原之勢的火那是蹭蹭蹭的往上冒,她眉毛一挑,冷哼了一聲,「賤婢,居然敢違抗我的意思,我打死你們!」
她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揚起手中的鞭子,朝著那些人胡亂的抽了過去,杜桓澤見她如此冥頑不靈,心裡越發的生氣,沖了過去,攔在那些人的前面,拽住了謝雨薇的鞭子。
「你給我鬆開!」
那不客氣的口吻,哪裡像是女兒對父親說的話,分明就是將杜桓澤當成府邸的下人了。
「胡鬧!」
謝雨薇冷哼了一聲,將鞭子朝著自己的方向拽了拽,駙馬雖然是儒雅的書生,但也是練過些功夫的,謝雨薇沒有成功,氣的臉成了豬肝色,「來人啊!」
駙馬怒喝了一聲,很快有幾個禦林軍沖了進來,這些都是皇上賞給長公主的,駙馬為了好好教育謝雨薇,問她要了十來個人,「把她給我拿下!」
「你們誰敢,你們誰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讓母親殺了你們,把你們通通都殺了!」
駙馬看著她惡毒整猙獰的模樣,就算知道她是自己和長公主生的女兒,他心底還是沒由來的生出厭惡,是的,不是無奈,而是厭惡,以前,長公主一直都說她小不懂事,給她找諸多的藉口,就因為這,把她慣成這無法無天的樣子,一個女孩子,整日裡喊打喊殺的,而且開口閉口就是殺人,像什麼樣子,這樣的女子,誰敢要,願意娶她的人,必定是貪圖他們公主府能帶來的好處,而稍有點品性的,誰會娶?
「給我拿下,用繩子綁在床邊上!」
駙馬冷沉著臉,那些禦林軍雖然為難,不過還是遵從了駙馬的意思,那是他們內心的想法,他們很快找到了粗繩子,然後將謝雨薇綁在了床邊上,不是那種五花大綁,而是可以有一定的活動範圍,綁了雙手。
「杜桓澤,你憑什麼這樣對我?你怎麼敢這樣對我?信不信我讓母親與你和離,還有你們,我要把你們全都殺了,殺了,然後再將你們的屍體喂狗!」
謝雨薇越是瘋狂的叫囂,那些禦林軍將她綁的就越緊,綁的時候,心頭也不住為自己的命運歎氣惋惜,同樣都是禦林軍,其他人保護的是皇上的安全,而他們卻要伺候這樣一個刁蠻,哦不,是泯滅了人性的郡主。
「不想吃飯,喜歡鬧是吧,那你就盡情的鬧個夠,從今日起,你不用吃飯了,我會叮囑府裡的下人,誰也不准給你送吃的,你就好好在這裡反思,門外會有人守著,哪一日你想明白了,知道自己錯了,願意和蘇小姐道歉了,我就放你出去,不然的話,你就在這裡餓死吧!」
畢竟是自己和長公主的女兒,杜桓澤雖然不喜歡,但還是準備看在長公主的面上好好教的,現在看來,那種方式根本就不管用,既然這樣的話,那他就用極端一點的方式,杜桓澤覺得,蘇心漓說的每句話都很中肯,父母之愛子,則應為之計其深遠,過度的縱容溺愛,只會把孩子養歪了,謝雨薇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其他的女兒,就不會像他這個樣子。
「道歉?我沒做錯,為什麼要向那賤人道歉,是蘇心漓自己下賤,居然勾引蘭哥哥,搶我的男人,我可是身份高貴的郡主,她以下犯上,我不該給她點懲罰嗎?而且這是蘇妙雪給我出的主意,蘇妙雪可是她的姐姐,她就是個惹人嫌的賤人!」
杜桓澤看著謝雨薇那張張合合的嘴巴,真想拿東西將她嘴巴給堵起來。
「你的男人?蘭公子何時成了你的男人了?人家根本就不喜歡你,是你自己一廂情願,死纏爛打!」
她的男人?不是他看不起自己的女兒,但凡有幾分自知之明的人都知道,蘭公子那樣的男子怎麼可能看上他女兒?勾引?從百花宴那日和那晚在半月酒樓的情況來看,分明就是蘭公子對蘇小姐有意,杜桓澤就奇怪了,同樣都是女子,為什麼他的女兒半點矜持都不懂呢?不要說矜持,就連禮義廉恥都沒有?哪像蘇小姐,縱然是面對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他們的青睞,她依舊是不卑不亢的。
「蘇心漓是個什麼東西?她是你什麼人?我才是你女兒,你為什麼向著外人,還幫著外人對付自己的親生女兒,你覺得她年輕漂亮,所以被迷住了對不對?居然有有婦之夫都不放過,她就是個不要臉的狐狸精!」
杜桓澤的雙手緊握成拳,氣的渾身發抖,恨不得狠狠的扇她幾個耳光,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人在明知道公主府郡主的院落戒備森嚴還要闖進來抽她幾巴掌,真的是欠教訓,杜桓澤氣的,他已經無法用一個父親包容的心態看待這所有的一切了,簡直就是不可理喻,杜桓澤聽不下去了,對著謝雨薇那張嘴臉,他也看不下去了,這次,他是下定了決心好好收拾她一番了,她要不知悔改,那就這樣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公主府也不會因為他家宅不寧了。
「你現在知道自己是我女兒了?你把我當成父親對待了嗎?不懂規矩,沒有教養,我要不教你才是害了你,你母親已經將你交給我了,你就好好反省吧!」
杜桓澤氣的面色通紅,他情願長公主從一開始就不會生育,也好過生出這樣一個禍害來。
「我不相信,我要見母親,她最愛的就是我了,她捨不得這樣對我的,我要見她!」
謝雨薇一聽說長公主將她交給駙馬,先是愣了愣,然後歇斯底里的叫出了聲。
「她就我這麼一個女兒,又不能再生了,我要是出了什麼事,謝家這一脈就絕了,他日她如何向謝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你們是想看著我死嗎?好,我就死給你看!」
謝雨薇說著,轉過身,朝著床柱子撞了過去,在外面的長公主終於看不下去了,叫了謝雨薇一聲,就要衝進來,謝雨薇一聽到這聲音,頓時一喜,轉過身,看到長公主就紅了眼眶,委屈的哭出了聲,「母親,父親她為了一個外人,一個狐狸精要害死我!」
她說這話的時候,瞥了駙馬一眼,眼底閃過濃烈的狠毒,那完全不是一個女兒該對父親有的眼神和情緒。
父親他居然為了蘇心漓那個賤人這樣對自己,他已經被那個狐狸精給迷住了,她一定要讓母親好好教訓他。
「還有這些人,母親,他們以下犯上,欺負女兒,你要將他們全都給殺了!」
謝雨薇邊哭邊說,那模樣在其他人看來,自然是虛假噁心到了極致,不過卻能引起母愛氾濫的長公主的憐惜,長公主剛要過去,杜桓澤突然沖了過去,將她攔住,他的面色陰沉,和以往的文靜儒雅不同,透著幾分暴躁,「你沒看到她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嗎?你還要這樣慣著她任由她無法無天到什麼時候,是不是非要等我們給她陪葬的那一日你才甘心啊!」
杜桓澤的聲音很大,透著濃濃的不滿,對謝雨薇的,也有對長公主的。
長公主不由紅了眼眶,看向謝雨薇,滿是憐愛和不忍,「她畢竟是我們的女兒,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啊。」
「我們生了她,不是為了讓她害死我們的,她哪裡捨得死?她不捨得死!」像她這樣自私的人,只會愛別人,對於自己,愛惜還來不及,哪裡捨不得死,她就是看准了柔兒的心思,所以才如此。
杜桓澤轉過身,看向謝雨薇的眼神滿是絕望,「你不是要死嗎?那就撞,用力的撞上去,反正禦醫就在家裡候著,應該不會輕易讓你死的,最多就是一塊疤而已,不過沒關係,你是誰,身份尊貴的郡主,就算你被毀了容,肯定還是會有人把你娶回去養著的,你撞啊,撞上去,你若真死了,我和你母親就一起下去陪你,黃泉路上,我們領著你去見謝家的列祖列宗,然後向他們叩頭領罪,是我們失職,沒教出一個好女兒來,你要現在死了,京陵城少了一大禍害,也不會再有人做有辱皇室尊嚴的事情,那樣的話,皇上說不定還會憐憫體恤你母親幾分,將我們風光大葬!」
謝雨薇聽著杜桓澤的話,完全呆住了,她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心裡不由有些害怕起來,對杜桓澤有種感覺,她還是第一次,以前無論她做的怎麼過分,父親從來都沒像今天這樣疾言厲色,發這麼大的火,關鍵謝雨薇感覺到了,現在最疼她愛她縱容著她的母親,似乎很聽她的話,謝雨薇知道,自己的母親很愛父親,以前是父親沒真發火,所以才能降住他,而母親之所以對他那樣不滿,這其中也有她的不少功勞,她知道,家中的那些姨娘,還有那兩個庶女,是母親心頭的刺,只要父親一惹她不快,她就用這兩根刺去紮母親,那樣的話,母親就會一直站在她這一邊。
「母親!」
謝雨薇偷瞄了長公主一眼,吸了吸鼻子,弱弱的叫了聲,駙馬沒有說話,看了長公主一眼,冷哼了一聲,直接就離開了,謝雨薇見狀,覺得自己有救了,舒了口氣,「母親,快救我,你一定要救我,都是蘇心漓,都是她害父親變成這個樣子的,害我們家宅不寧,母親,你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謝雨薇說的義憤填膺,長公主看了她一眼,沉思了片刻,轉身追駙馬去了,自小一起長大,又夫妻這麼多年,杜桓澤是什麼脾氣,她心裡太清楚了,他既然說了,就能夠做得到,謝雨薇舍不捨得撞上去她不知道,但是她肯定,如果這次,她還繼續包庇雨兒的話,駙馬一定會和他和離,然後離開京陵城這個地方,到時候,她就算有雨兒,還有什麼意思?
「母親!」
謝雨薇一見長公主走了,臉色大變,驚叫了一聲,她看著她的背影,滿是濃濃的怨恨,甚至還有仇恨,這一刻,她不會去想,她也想不到長公主這些年來對她的無條件的寵愛和包容,她只是滿心怨恨,在這樣的情況下,長公主居然違逆她的意思,她居然跑去追杜桓澤,她覺得長公主根本就沒把她當女兒,她是一定不會道歉的。
她看了眼那些雕刻著鏡子圖案,看起來就很厚實的床榻,翻眼向上看著自己的額頭,是,她是不敢去撞,若是沒死,毀容了也就不好了,到時候蘭哥哥肯定就不喜歡了,不吃飯就不吃飯,那她就餓著,看誰心疼,到時候就算母親跪下來求她吃飯,她也不會吃的,除非她替自己狠狠的教訓父親一頓,謝雨薇心裡惡毒的想著,但還是覺得氣,又繼續大罵了幾聲,然後胡亂的踢腳邊的東西。
長公主一回到主院,就看到駙馬在收拾東西,摒退了下人,就沖上去拽住了駙馬,然後將他收拾的幾件衣物全部扔在了地上,「你這是做什麼?」
「剛剛你站在外面,也看到了,雨兒她現在像什麼樣子,喊打喊殺的,那些雖然是下人,但也是爹娘生的,有血有肉,鞭子抽在身上,他們不疼嗎?尤其是那些禦林軍,那些可是皇上的人,她到底知不知道就算她是郡主,很多事情也是不能為所欲為的,以前我就說要好好教導,你不肯,一次縱著,現在好了,她已經十四了,已經可以議親了,她那個樣子,有哪個好人家的願意娶?你就繼續寵著她吧,反正這個家,有我沒我都一樣,我呆著還有什麼意思?」
長公主看向駙馬,坐在床上,垂著頭,哭出了聲,「我也沒想到,雨兒會變成現在這樣子,她怎麼會變成這樣子的?」
長公主心裡也痛,也難受,這種痛,比起駙馬來說,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她難受的都快不能呼吸了。
以前,她以為雨兒年紀小,不懂事,而且只是性子刁蠻了一些,但是現在她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認同蘇心漓那晚說的話,但是謝雨薇方才的表現,真的讓她心寒,忍不住懷疑,若是有朝一日,她因為她失了這長公主的身份,沒了包庇她保護她讓她予求予取的權利,她是不是還當她是母親,繼續敬重自己,駙馬可是她的父親啊,和她一樣,都是給予了她生命的人,而且小時候也是很疼愛她的,她怎麼能那樣對他呢?沒有一丁點的敬意,連名帶姓的叫著,上次在百花宴上也是如此。
這樣一鬧,長公主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每次她和駙馬有什麼矛盾,身為女兒的她從來就沒勸和過,反而一直說她父親的壞話,她和駙馬的關係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她的性子,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未必就沒有她的原因,長公主也失望,但再怎麼樣,她也是她的女兒,唯一的女兒,她怎麼能看著她死呢?就算長公主會因她造成滅頂之災,她也只能認命。
「夏府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駙馬見長公主這樣子,不由歎了口氣,走到她的身邊,將她摟在懷中,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是程府三公子妻子的娘家,前日裡,程子謙親自向皇上上摺子,披露了夏家的惡行,而且還呈上了夏府犯罪的證據,並且主動向皇上請命,親自審理此案,現在,夏老爺和夏公子已經被移交大理寺了,夏府也已經被封了,這案子,三日後就會開審,若是確認他們有罪的話,那夏府就會被抄家。」
長公主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不是說他妻子懷孕了嗎?他倒是有魄力,居然這樣了還將她給休了,轉身就開始對付她的家人,六親不認!」
長公主冷哼了一聲,心裡頭有些不快,夏家的那些事情絕對不是近日才做的,他們早不處理晚不處理,這時候搞這麼大的工作,分明就是故意做給她看的,告訴世人,他們定國公府的人正義淩然,大義滅親,而她長公主呢,卻包庇自己的女兒,那一家子果然心疼蘇心漓,為了這道歉一事,居然整出這樣大的動作。
「子謙是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個優柔寡斷的性子,哪裡來的這麼大魄力?」
駙馬說完,在長公主的身邊坐下,「我問了邵偉,夏婉婷是因為服用了藥物造成懷孕的假像,就是想利用孩子逼程子謙妥協。」
杜桓澤和程紹偉也算是至交好友,如若不然的話,這樣的家醜,他又怎麼會外揚?
「不是程子謙做的那還有誰?」
長公主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杜桓澤,然後搖了搖頭,「不可能!」
「如果不可能,你又怎麼可能會想到?這件事情,是不是蘇心漓做的我並不知道,但是我讓人調查了一下,那日去夏府的,除了程子謙,就只有蘇心漓,不管這決定是不是她替程子謙做的,這件事情,她肯定參與了其中,你與她也接觸了幾次,何等聰慧的一個女子,雨兒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
長公主的腦海忽然閃過蘇心漓的那塊玉佩,面色也不由變的凝重起來,眼中也有了幾分慌亂,「或許,她生來命格就貴不可言,註定是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
「不但如此,程子謙還向皇上提議,將夏府抄家所得在北區創辦私塾還有手工作坊,不過這事,我也只是聽說,並不知真偽,但是有些事情,無風不起浪。」
長公主點點頭,「確實有這件事情,你說程子謙此舉,是定國公府的人好心,還是因為他們有野心?」
「這件事情還沒傳出去,這可是俘獲民心的好機會,端看皇上對定國公府的信任程度,如果他將這件事情繼續交給三公子處理的話,那皇上有生之年,定國公府的地位必定是牢不可破的,如果皇上將這件事情交給其他人,就說明他對定國公府還有懷疑,這樣好的計策,如果真是三公子想出來的,就算新皇上位,想要動定國公府也未必能如願。」。
「不管定國公府的人是出於好心還是野心,有了夏府這次的殺雞儆猴,那些將定國公府的人做靠山的人必定會有所收斂,而今後,不論有誰打著定國公府的名義為非作歹,都不會也不能牽累到定國公府,夏家,實實在在的成全了定國公府的好名聲,你覺得我們是他們的對手嗎?」
「雨兒是你唯一的女兒,讓你像程子謙對付夏家那樣對她,你肯定是做不到的,但如果你要繼續縱著她的話,我還是會堅持之前的態度,你不想我們走到那一步,就聽我的,這次,必須讓雨兒吃點苦頭,收斂自己的脾氣,要是改不了的話,那就在她自己的屋子裡呆一輩子吧,也省的出去禍害人,這當口,她要再闖了什麼禍,誰都保不住。」
「那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怎麼辦?」長公主還是有些不放心。
「你放心,她比誰都惜命。」
長公主是關心則亂,駙馬看謝雨薇的性子卻比誰都要清楚,「雨兒刁鑽潑辣的性子比起夏婉婷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你若想縱著她,就好好想想夏婉婷這前車之鑒,程子謙多好的一孩子,她不知道珍惜,她就是被自己作害成那樣的。」
夏婉婷人家至少還知道護著孝順父母,而謝雨薇連著最基本的道德倫常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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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的謝雨薇是日日水沉火熱,相府的蘇心漓卻是一派的平靜,因為找到了嫁妝單子,蘇心漓這幾日的心情相當不錯,就算是看到礙眼的方姨娘和蘇妙雪,她也絕對可以笑臉相迎,是那種發自內心十分燦爛的笑容,就是詭異的很,因為蘇心漓一看到她們,就會想到自己將程立雪嫁妝清單上的東西拿回來後她們的表情,然後,心情就會有種興奮的躍躍欲試。
拿著嫁妝清單上門找方姨娘要?或者問蘇博然拿?這樣結果只會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蠢事,蘇心漓是絕對不會幹的,方姨娘肯定會抵賴,而且耍賤拖拖拖,然後千方百計將另外一份嫁妝清單也給毀了,至於蘇博然,方姨娘之所以能霸著她母親的嫁妝,他可是功不可沒,在他看來,東西在方姨娘手上,那也就是他的,而要到了她的手上,就可能變成定國公府的,所以肯定會助紂為虐,這件事情,最好是她不小心鬧大的,然後有有權有勢的人為她做主,皇后娘娘還有其他娘娘是最好的選擇,在蘇心漓看來,朝花節絕對是最好的時機,只是如何將這件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的,至少不讓太后皇后娘娘她們認為她是故意拿她們當槍使,蘇心漓覺得自己還需要好好部署一下。
「三姨娘身體怎麼樣了?好些了嗎?」
自那日蘇心漓偷偷去找了三姨娘之後,她就開始發燒,都已經好幾日了,聽她私下派去照顧她的人說,她經常說噩夢,叫著孩子孩子的,蘇心漓心知,她是想到了那個可憐的孩子的,雖然水兒並沒有消息回來,但是蘇心漓肯定,三姨娘肯定會和她合作,因為她和她一樣仇恨方姨娘,因為身份,她的仇恨不能表現出來,但是高姨娘可以,她可以發瘋,盡情的折磨方姨娘,就像之前方姨娘對她那樣。
「昨夜裡才退了燒,現在還昏迷呢。」
那邊時刻都有人盯著的,收集消息的水兒暫時不在,那人就把這事告訴了流雲,蘇心漓勾了勾唇,估計人一醒來,就會有消息呢,畢竟,那樣的血海深仇,不報的話,就算是死,也該不會瞑目的吧。
蘇心漓站了起來,走到梳妝鏡前,找了個漂亮的空盒子,然後將那些價值百兩一盒的珍珠粉,凝露膏,還有她自製的一些美容養膚的東西全部放進了空盒子,「把這些給秋雲,讓她在三姨娘沐浴後都給她抹上,尤其是臉,不要捨不得,還有,燕窩什麼的日日都燉給她吃,沐浴的時候,將我配給她的那些藥一併放下去。」
三姨娘的底子是在的,現在人看著的話,倒也挺乾淨的,但是乾淨是沒有用的,既然想要迷惑蘇博然,就一定要有漂亮的臉蛋,身上的肌膚也一定要滑膩,還有就是玲瓏的身段,三姨娘的皮膚很白,現在身嬌如柳,弱不禁風的,這樣病態的柔弱,也很容易引起男人的憐惜,但是因為沒有保養好,皮膚有些不好,想要在短時間內恢復當然很難,但是三姨娘卻可以,麝香那東西,最是容易讓女子的肌膚滑膩如玉,反正她已經不能生了,多用一些這個,又有什麼關係。
流雲看著那滿滿一盒子的胭脂水粉還有香料,沒有捨不得,只是恭順的接過,然後去做蘇心漓交代的事情去了,蘇心漓則命人搬了條矮几,坐在窗口認真對帳簿去了,反正方姨娘都已經大出血了,也不至於她在這大洞旁邊繼續鑿個小洞了,相府的東西,她雖然看不上眼,但也不會讓一個自己討厭的姨娘貪了去。
蘇心漓正專心處理事情的事情,秋波突然一臉興致昂揚的進來了,蘇心漓現在對她,採用的算是放養的政策,她想讓她像重用流雲她們那些人那樣重視她,這是不可能了,但是蘇心漓也不會刻意去做讓她難堪的事情,就算她老仗著自己是漓心院的老人,對青藤幾個人指手畫腳,她也是睜一隻眼閉只一眼,不過也不知道是秋波野心太重亦或是太沒眼力見了,有事沒事就愛在她跟前晃,說一些她根本就不怎麼感興趣的事情,這不,現在又來了。
「小姐。」
秋波殷勤的叫了聲,蘇心漓淡淡的應了聲,卻沒有抬頭,秋波非但沒有退下,還湊了上去。
「奴婢聽說,駙馬和郡主發了好大的火,公主也怕了,駙馬先是將郡主軟禁在了房間,郡主連著發了好幾天的脾氣,將屋子裡的東西都砸壞了,還打人,駙馬怒了,讓人將她綁在床頭,還讓下人不給她飯吃。」
這件事情,蘇心漓確實不知情,駙馬是個知理的,現在夏府的事情在京陵城也算鬧的沸沸揚揚,這個時候,如果公主和駙馬不想公主府的名聲在定國公府的襯托下徹底臭掉的話,是絕對不會也不能將謝雨薇放出來闖禍的,公主雖然強勢霸道,但是駙馬難得這樣強硬一次,公主未必就不會妥協,而且公主可不是謝雨薇和夏婉婷那樣的蠢蛋,她可是有腦子的人,也是個會顧全大局的女人,她再怎麼慣著自己的女兒,但心裡到底是不想拿整個公主府為謝雨薇陪葬的。
公主府的丫鬟多是宮女,比起相府的下人來說,不知道守規矩多少倍,這才幾日,消息就傳到她跟前的人來了,蘇心漓不難猜測,這應該是有心人故意為之,畢竟,長公主那邊可是一直都在等她消火呢,公主駙馬這樣的做法傳出去,同情謝雨薇的,肯定沒幾個,但是對公主府也不至於太過反感。「郡主又哭又鬧的好幾日,不過駙馬和長公主這次是鐵了心教育她一番的,到現在都還沒將她放出來呢,小姐,你說她出恭怎麼解決啊,她現在肯定臭死了,不過她是活該,誰讓她害小姐的!」
秋波幸災樂禍的說道,擰著眉頭,一臉的嫌惡,這話,要是從水兒或者是青藤她們口中說出來,蘇心漓或許會附和幾句,但是秋波,有秋水秋葉還有秋禾做對比,秋波這樣的牆頭草,不至於讓她動殺心,可現在,和水兒流雲那些人一比,她差的真不是一點兩點,明明沒有那樣忠心,偏偏還要裝,蘇心漓想,自己可能對秋波已經有了某種偏見了,蘇心漓想,自己或許應該找個藉口將她給打發了,也省得她在自己跟前走來走去的礙眼。
「秋波,你已經十五了吧?可有中意的人?」
蘇心漓放下手中的筆,看向秋波問道,秋波原是滿臉笑容的,聽她這樣一說,先是一驚,然後嚇了一跳,跪在了地上,「奴婢只想好好伺候小姐,求小姐不要將奴婢趕走!」
蘇心漓現在掌管相府中饋,而且在整個京陵城名聲都不錯,秋波雖是個二等丫鬟,但要找個不錯的人配了脫離奴籍都不是沒有可能,只是秋波的野心大,她覺得蘇心漓將來是要做太子妃和皇妃的人,蘇心漓也差不多到了婚配的年紀了,她要是等小姐嫁給太子或者是三皇子後再嫁的話,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若是她好好表現,成了小姐的陪嫁丫鬟,將來說不定還能成為哪個皇子的小妾呢,要是他繼承了皇位,那她就是妃子,所以她怎麼可能現在就嫁了呢?
「秋波,你這是做什麼?小姐是看得起你才會關心你的婚事,她何曾說過趕你,你便是嫁了人,還是可以在小姐身邊照顧的,你怎這樣不識好歹!」
流朱現在說話做事是越來越有大丫頭的範了。
「流朱姐姐不也還沒嫁嗎?」
秋波嘟囔了一聲,心裡不服氣的很,流朱還比她大兩個月呢,小姐也沒幫她張羅呢,分明是小姐偏心,想將來給她找個更好的,她也不想想看,就流朱那長相,現在還毀了容,誰會要她?哪像她,可是有丫鬟說她比柳姨娘還要漂亮呢。
蘇心漓看了秋波一眼,然後淡淡道,「好了,你不願就算了,下去吧。」
還真是不自量力,居然拿自己和流朱比,流朱對她忠心耿耿,為了她差點命都沒了,她之所以會毀容,也是因為自己,就她這樣的兩頭草怎麼可能比得上?
「小姐,秋波也太不識好歹了!」
若是小姐願意給她指婚,那是她八輩子都修來的福氣。
「她眼見高,看不上我給她指的人,好了,不管她。」
秋波是個要強拔尖的,她心裡想什麼,她清楚的很,愛嫁不嫁,隨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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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雨薇已經連著餓了三天了,第一日的時候,她大哭大鬧大叫大罵,但是根本就沒有人管她,沒人給她送吃的,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渴死的時候,有人給她送了口水,第二天,還是水,也就第三天,她喝了口沒有米粒的米湯,她沒餓不死,那些人也不準備餓死她,但是這樣的生活,對自小嬌生慣養錦衣玉食的謝雨薇來說,卻是天大的折磨,尤其是出恭,她就只能在床邊,由下人伺候,就算屋子裡的窗戶是開著的,也臭烘烘的,她身上也臭臭的,現在,謝雨薇再沒有力氣大喊大叫了,她只想著擺脫這樣的生活,過回以前的日子,又餓又渴的時候,她也想過妥協,不過她心裡卻怎麼都不甘心,如果可以,她現在更恨蘇心漓了,覺得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恨不得把她給殺了。
謝雨薇躺在床上,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餓了迷迷糊糊的謝雨薇看到一個丫鬟裝扮的人影,那人越走越近,謝雨薇看著那張臉,張大了嘴巴,那人慌忙捂住她的嘴巴,然後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聲道,「郡主,是我,徐姨娘,你別叫,我是偷偷給你送吃的東西來的。」
謝雨薇看向她,黯然的眼珠子轉了轉,點點頭,徐姨娘將手拿開。
「徐姨娘?」
徐姨娘點點頭,從自己的懷裡取了包東西出來,是一隻燒雞,謝雨薇一看那東西,眼睛頓時就亮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就坐了起來,搶過徐姨娘手上的燒雞,完全不顧形象的狼吞虎嚥,徐姨娘看著她,輕拍著她的背,安撫道,「郡主您慢點吃,沒人和您搶。」
她說這話的時候,眉頭是擰著的,每說完一個字,就會緊抿住自己的嘴唇,一副嫌惡的樣子,這地方,真的是臭死了。
「長公主怎麼那麼狠心,若是庶女也就罷了,您可是她的親閨女,而且還是唯一的女兒,她怎麼能這樣對您呢?若是餓出個好歹來,那可怎麼辦才好?」
謝雨薇聞言,只是看了她一眼,繼續吃手上的燒雞,連骨頭都啃好幾遍。
對長公主,謝雨薇現在心裡也是滿肚子的怨恨,有人說她的壞話,她自然不會阻攔了。
「郡主,您還想吃什麼,告訴姨娘,就算冒著被公主駙馬發現逐出府的危險,我也一定會帶來給您吃的。」
謝雨薇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她一眼,不由紅了眼眶,現在府裡的人都被父親管著不許對她好,就連母親都不要她了,倒是這徐姨娘,以前自己對她那樣不好,這時候,她居然冒著這樣大的風險來看自己,還偷偷給自己送吃的,謝雨薇心頭不由大為感動。
「徐姨娘。」
徐姨娘見她這樣子,拿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她的眼睛和手,越發小心的伺候,「郡主您可是公主的女兒,金枝玉葉,身份尊貴,豈是蘇心漓能比的?像郡主這樣優秀的人,就只有蘭公子那樣能配得上,蘇心漓算是個什麼東西,她居然也敢勾引郡主的男人,還讓金尊玉貴的郡主向她下跪斟茶認錯,簡直就該千刀萬剮,長公主可是您的母親,怎麼能偏袒一個外人呢?」
謝雨薇狠狠的咬了口雞肉,全府的人都向著蘇心漓,覺得她配不上蘭翊舒,徐姨娘的這一番話讓謝雨薇覺得終究還是有人明白自己的,就好像找到了知音似的,激動的都哭了。
「但是郡主,駙馬這回是鐵了心思了,若是您不道歉,他肯定還是不會放您出去的,就算我日日冒險給您送吃的,您就甘心一直被困在房間嗎?那樣的話,你還如何教訓蘇心漓,還怎麼將屬於您的蘭公子奪回來?您若真有個好歹,不是白白便宜了蘇心漓那狐狸精了嗎?她也就臉好看一些,若是那張臉被毀了,蘭公子還會喜歡她嗎?肯定不會的,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他們肯定也會離她遠遠的。」
謝雨薇一聽,頓時覺得很有道理,她要一直死扛著不肯認錯的話,父親肯定會將她困在這屋子裡面的,那樣的話,她還怎麼找蘇心漓報仇,然後搶回蘭哥哥?蘇心漓肯定巴不得她死了呢,那樣的話,就沒人和她搶蘭哥哥了,休想!
「你可有什麼好辦法?」
謝雨薇見徐姨娘一副為難的樣子,以為她是因為自己在百花宴上將蘇妙雪供出來擔心,忙道,「徐姨娘,我很喜歡你,你放心,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會把你供出來的,還有,若是這件事情成了,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我會讓母親將你扶成側夫人。」
徐姨娘的眼中閃過一絲熱切的光亮,「郡主,現在當務之急是離開這個地方,你不若向駙馬妥協。」
徐姨娘見謝雨薇臉色不對,忙解釋道,「當然,這只是權宜之計。」
徐姨娘說完,湊到謝雨薇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謝雨薇那雙黯然的雙眸,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最後,看著徐姨娘,陰冷的笑出了聲。
「公主就只有您一個女兒,無論您做了什麼,就算是把蘇心漓給殺了,她也捨不得對郡主下手的。」
「那當然。」
謝雨薇得意的點點頭,無論她做什麼,情況都不會比現在更糟了,她要把蘇心漓給殺了,而她沒死,那她就是賺到了,蘇心漓害的她這樣慘,她是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小姐,公主府請來的拜帖。」
蘇心漓接過,看了一眼,將拜帖放下。
「小姐,上面寫什麼了?」
蘇心漓勾了勾唇,似笑非笑,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桌上敲擊著,扭頭看向流朱,淡淡道,「郡主三日後登門,致歉!」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1:20 AM
第080章:上門請罪
這幾日,京陵城的頭等新聞莫過於謝雨薇要到相府向蘇心漓下跪,斟茶認錯之事,雖說百姓不能妄論皇家之事,不過謝雨薇之前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過讓人義憤填膺,百姓是怨聲載道,一出了什麼事情,那些有漂亮閨女的人家,日日就會擔驚受怕,這種因身份明目張膽的不公平,雖然老百姓都莫可奈何,可心裡總歸是氣憤的,而那些曾經對長公主心懷敬佩的人,更是因為她屢次對謝雨薇屢次不分是非的包庇,心寒失望。
對謝雨薇,他們自然是痛恨的,更不要說那些實實在在因為謝雨薇的惡行受到傷害的人家。
自己的親閨女還了,兇手不但逍遙法外,而且繼續錦衣玉食,前呼後擁的,他們做夢都想把謝雨薇殺了洩恨,這消息一出,簡直就是大快人心,所有的人恨不得都拍手叫好,然後親眼看看昔日高高在上趾高氣昂的謝雨薇現在倒楣的慫樣,對蘇心漓則是敬佩感激,覺得她這是為民除害,敢與惡勢力作鬥爭,不愧是定國公府的外孫女,再加上她之前在百花宴上的出色表演,大家對她更是好感倍增。
因為這件事情已經傳出去了,所以謝雨薇上門致歉那一日,相府門口那條街,一大早的就站滿了圍觀熱鬧的百姓,可謂是盛況空前,因為前一日下了雨,很多地方都積了水,蘇心漓十分體貼的讓人在地上鋪上了紅毯,從大門口一直延伸到漓心院蘇心漓住著的房間,自家的主子這樣風光,下人們做起事情來,幹勁自然十足,現在,出門說自己是相府的下人絕對是件光榮的事情。
因為知道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會來,蘇博然之前受了傷告了假,經過這幾日的修養,他臉上的傷已經好了,精心打扮了一番後,倒也是人模狗樣的,蘇心漓有些遺憾,早知道自己隨口一提水兒真的會去找蘇博然動手,她一定會讓她下手重點,最好把臉打殘什麼的,怎麼也得修養一個月後才能出來見人,錯過今日,他肯定會被那口怨氣給憋傷的。
寅時未過,蘇心漓還在睡覺,蘇博然就到她的院子找她了,對於今日的事情,她現在十分的淡然,收到拜帖到現在,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這又不是嫁妝單子,應用得當就可以換到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銀子,蘇心漓實在找不到激動這麼多日的理由,就因為她壓了謝雨薇一籌?雖然她是郡主,身份尊貴,但她還真沒那個資格,將那樣的人放在心上,與那樣的人計較,這不是與自己過不去嗎?蘇心漓可不想自己因為生氣提前衰老。
三年來,蘇博然第一次『紆尊降貴』來漓心院找她,蘇心漓哪裡敢擺他的架子,就算是知道他不安好心沒懷好意肯定沒好事,心裡不情願,還是火速讓丫鬟們伺候洗漱,換了衣裳就去漓心院的小廳見他。
蘇心漓到的時候,蘇博然正悠然的品茶,吃著糕點,這麼一大清早的,肯定還沒用早膳呢,蘇心漓看了看他那樣,在心中嘖嘖驚歎,他昨晚該不會一夜沒睡就光顧著打扮了吧,難道是興奮的睡不著覺?
蘇心漓猜的沒錯,蘇博然確實是興奮的睡不著覺,他雖然做了十多年的宰相,位極人臣,但是京陵城上百年的世家大族比比皆是,相府還是第一次有這樣大人物光臨啊,這幾日,蘇博然每日想著的都是怎樣才能在太子殿下和三皇子跟前好好表現,然後得到他們的讚賞,到時候,他可就青雲直上了。
「父親。」
蘇心漓上前,盈盈的福了福身。
「坐吧。」
蘇博然看著蘇心漓,見她的一舉一動,體態優美,再看那張堪稱傾國傾城的臉,更覺得滿意到了極點,有這樣的女兒,他何愁自己不能和皇室攀上關係,若是他能押對寶,將來必定可以成為國丈,想到這些,蘇博然都不禁有些飄飄然,他覺得,自己身為蘇心漓的父親,為了她美好光明的將來,有些事情,自己還是要好好提點一番的,至少,不應該太過得罪那些對她未來的皇后之路也就是他的國丈夢有一定影響的人。
「漓兒,郡主的性子,是有些霸道任性,這次的事情,確實是她不對,但她畢竟是長公主的女兒,是金枝玉葉,我聽說長公主和駙馬已經嚴厲批評過郡主了,也狠狠的教訓了一番,而且他們之前還不計前嫌將百花女的稱號頒給了你,長公主畢竟就只有這一個女兒,京陵城不小,但也不大,我們這個圈子,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過猶不及,很多事情點到為止即可,你這般聰慧,必然能明白父親的意思。」
不計前嫌?蘇心漓聽到這四個字,真的很想冷笑一聲,在百花宴之前,她可有做過對不起長公主和郡主的事情,是郡主無中生有,栽贓陷害,她不過是為自己討回公道罷了,至於那百花女的稱號,在這次的事情之前,若是發生這樣的情況,她會相信這是因為公主的睿智,是因為她的才藝出眾才將這百花女稱號頒給她的,但是這一系列的事情之後,蘇心漓對長公主也已經失望心寒。
那百花女的稱號,她未必就願意給自己,不過是形勢所迫,她根本就沒有更好的選擇,她應該還打著自己看在這榮譽的份上息事寧人的打算,哪裡會想到她竟是這樣的冥頑不靈。
什麼過猶不及,點到為止,怕自己做的太過分,長公主不敢找定國公府發洩,拿他開刀就明說,利用她的時候就是父親,她要做了一丁點不如他意的事情,就是逆女孽女,恨不得她沒出生,或者直接將她趕出相府,她唯唯諾諾的,用力捂了這麼久,結果他對自己的心,還是如石頭一般,又冷又硬。
蘇心漓根本就不看蘇博然,實在是看不上,長公主再有權有勢還能大過宮廷裡的太后皇上去嗎?
沒錯,長公主手上確實掌握了實權,並且有皇上的信任和愧疚,但是這些年,因為謝雨薇,皇上對她這樣的心思還有幾分嗎?而且太后對長公主一直都有解不開的心結,這次的事情,她這樣做,不知道有多少人心裡是支持的呢?人謹慎一些自然沒有錯,但身為丞相,居然這樣畏首畏尾的,一點魄力都沒有,就他的這點能力,沒有定國公府的幫襯,能坐上丞相,簡直就是笑話,不知恩圖報就算了,還恨不得殺自己的恩人後快,簡直就是忘恩負義的小人,有權有勢身份比他高的人都想討好,一個也不想得罪,這天底下哪裡有這樣便宜的事情。
「女兒明白。」
蘇心漓心裡雖然鄙夷輕視蘇博然,可面上卻是一副謙卑恭順的樣子,面對蘇博然的時候,她完全可以做到將心裡的真實想法和面上的表露的情緒區分開來,這一點,蘇心漓自己都很佩服自己,果然,人被逼到了一定的份上,到無路可走的境地時,就沒什麼是不可能的。
「郡主既然知道錯了,女兒必定不會為難她的。」
只要她按著她之前說的做,從相府門口跪著走到她的漓心院,然後在院門口大喊三聲蘇小姐我錯了,再進來向她下跪斟茶認錯,這件事情,自然就過去了,她可不是那種會在一件事情上糾纏著不放的人,而且她多善解人意啊,她才是那個不計前嫌的人,因為不想謝雨薇跪在水上將衣服打濕,特意讓下人撲了紅毯,保她一路通暢,當然,如果謝雨薇還要繼續作的話,她一定會讓她死的相當難看,不過這些做歸做,卻是不能告訴蘇博然的。
蘇博然聽她這樣說,點了點頭,十分的滿意。
「我所有的女兒,你素來是最聰慧的,從來就不需要我過多的操心,倒是你的妙雪姐姐--」
提起蘇妙雪,蘇博然不由歎了口氣,蘇心漓悠閒的喝了口茶,臉上那淡淡的笑意充滿了嘲諷,她就知道,他這一大清早的就來找自己,肯定沒安好心,果然,蘇妙雪才算是他的親生女兒,至少,他雖然自私,但卻時刻記掛著她的終身大事,會為她的錦繡前程謀算,他若是能這樣為自己,便是他這所做的一切都有私心,蘇心漓想,自己對他也不至於如此的心寒失望。
她覺得蘇博然可憐,被自己的女兒這樣輕視,陽奉陰違,這段時間因為她與謝雨薇的事情,他肯定沒少擔驚受怕,同時,蘇心漓覺得自己可悲,母親和哥哥早逝,父親對他,只有算計和利用,沒有半分真心,果然,一個家庭,若是有不幸的話,那絕對不會是一個人的不幸。
「她的父母對我有大恩,要沒有他們,為父就不會有今天,也就不能有你,他們臨死前拉著我的手,再三懇求我一定要好好照顧妙雪,對她視如己出,妙雪的性子是不若你的好,她是做了些不該做的事情,但你現在不還好好的嗎?她也已經受到懲罰了,你是嫡女,要對她多多包容,有機會的話,也多多提點,她是個感恩的孩子,你要對她好,將來她若是好了,必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包容提點蘇妙雪?她是嫌自己的命長了,所以在身邊養一頭喂不熟的白眼狼,等著她將自己咬死?這樣的傻事,她做一次就夠了,因為那一次的教訓,就足夠她畢生難忘了,蘇妙雪當然『感恩』了,她要不『感恩』的話,定國公府一家,顧大哥還有她的孩子,怎麼會死的那樣慘?
蘇心漓覺得,蘇博然實在是太搞笑了,口口聲聲說她聰慧,可實際呢,他卻把她當成傻子看待,他到底是憑什麼對自己說這樣的話,就因為他是她的父親,所以就覺得她該全部聽他的是吧,那他有沒有捫心自問過,他有一次在心底將她當成女兒嗎?既然他沒將自己當成女兒對待,甚至還一心想要加害那些對她好的人,那她為什麼還要將他當成父親敬重呢?
蘇博然把她當傻子,可實際上,他自己才是最自以為是,擅長自欺欺人的傻子。
且不說,蘇妙雪的父親就是他自己,就算她父母真的對她有恩又如何,與她有什麼關係嗎?他要報答自己就夠了,幹嘛要扯上她?
每一次,都是蘇妙雪她們母女千方百計的想要害她,她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就因為她沒被她們成功害到,所以她就該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嗎?難不成她每次都該束手就擒等著她們將自己害的身敗名裂了嗎?自保也是錯?簡直就是笑話。
讓她對蘇妙雪感激涕零是吧?蘇心漓放下手中的茶,抿著唇笑了笑,確實,要沒有蘇妙雪和她的父母,怎麼能有現在的蘇心漓呢?就為這,她確實應該好好『報答』他們,不然的話,如何對得起他們的再造之恩?這輩子,她不整死這不要臉的一家子,她就枉為人。
「蘇妙雪的父母是一起過世的嗎?怎麼會那樣巧呢?他們是一起過世的嗎?我聽人說,蘇妙雪的父母原本是很恩愛的一對,但是她的父親不知道為什麼要娶別的女人,蘇妙雪的母親因為嫉恨殺死了她父親要娶的女人,又把她的父親殺死,然後自殺了,父親,是這樣嗎?」
蘇心漓眨巴著晶亮晶亮的眼眸,無辜而又天真的看向蘇博然,「如果真是這樣,那被她父親娶的那個女人死的也太冤枉了,而且,她的父親真是薄情寡義呢,都已經有蘇妙雪了,居然還娶別的女人。」
蘇心漓擰著眉頭,絲毫都沒有掩飾自己的厭惡,半真半假的說道,看著蘇博然那難看的臉色,心裡暢快了許多,誰讓他一大早就將她從睡夢中吵醒,還破壞她的好心情給她添堵,活該!
「你聽誰說的?」
蘇博然怔了怔,正了臉色,有些氣急敗壞的問道,「你這話是聽誰說的?」
蘇博然的好心情因此大打折扣,一個如此珍愛自己性命的人,大清早的,自己不得已說自己死了就算了,居然還有別人也這樣咒他,他的心情能好嗎?尤其,蘇心漓說的那些事情,讓他有些心虛。
「女兒也是偶然間聽到下人們議論,並沒怎麼注意,想來應該是那些人混說的,能讓父親如此敬佩的人,怎麼可能會是那種為了權勢拋棄舊愛另娶的人呢?」
蘇心漓看向蘇博然,一副氣憤的樣子,似乎是為蘇博然不平。
蘇心漓的這一番話讓蘇博然又是生氣又是憤怒,不過蘇心漓都這樣說了,他就算有氣,也只能憋在心上,畢竟所有的一切,蘇心漓都是不知情的,他總不能說自己就是蘇妙雪的親生父親吧,關於這件事情,定國公府那邊未必就沒有懷疑,只是一直都找不到可以向他問罪的證據,蘇博然自然不可能做出自投羅網的傻事。
漓兒與她母親還有兄長的感情素來很好,要是他把這事與她說了,她與自己離了心,今後他若是有麻煩,誰替他去定國公府讓尋求幫忙,她現在正是風光的時候,要是她在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跟前說自己壞話,那還了得?到時候誰提點妙雪還有他其他幾個女兒,漓兒是他養大的,他是絕對不會讓定國公府的人撿這樣一個大便宜的。
「漓兒,還記得為父與你說過的話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只有妙雪和你的幾個妹妹都好了,將來她們才能多多幫襯你,你也才能好。」
蘇博然說的這話自然是在理的,可惜,在相府並不適用,蘇妙雪還有她的那幾個妹妹,一旦好了,就會想要更好,尤其是蘇妙雪,恨不得踩在她的頭上往上爬,她犧牲自己幫她們?除非腦子秀逗了。
「女兒自是記得的,前日裡,女兒就已經著人通知了妙雪姐姐還有幾個妹妹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今日會來的事情,讓她們梳洗打扮好在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跟前多多露臉。」
蘇博然一聽,一掃方才被人咒駡死了的陰霾,滿臉的笑意,「好,好,好!」
蘇心漓見他這樣子,只是淡淡的笑笑,京陵城才貌雙全的女子多的是,尤其是皇宮中的那些女人,哪個不是個中的翹楚,他當那些看美女看的都視覺疲勞的殿下們是市井的莽夫,沒見過漂亮女人嗎?隨便什麼貨色在他們跟前晃幾圈,他們都能要?
蘇妙雪還好,蘇汐月蘇淺月還有蘇沐靈幾個人層次根本就沒到,臉一般,身體更是徹底沒長開,至於才華,蘇心漓更不想說什麼了,就算她們打扮的和個花孔雀似的吸引人,那些人就能被她們吸引了?到了適婚年齡的皇子們誰願意娶一個十歲八歲的小女孩,拿回去當花瓶嗎?但是花瓶也不是她們想當就能當的,那是需要臉蛋和身材的,還要有手段,蘇博然這樣的想法,簡直就是可笑之極。
蘇博然站了起來,走到蘇心漓跟前,臉上的興奮和愉悅之色一點點褪去,蘇心漓一看他這動作就知道他是要演戲了,不過有什麼辦法呢?她心甘情願也不好,不不甘不願也罷,都是要陪著他演戲的,蘇心漓抬著頭,一臉認真的看向蘇博然,蘇博然再次歎了口氣,輕輕的拍了拍蘇心漓的肩膀,「立雪和曆仁去的早,就只留下你一個人在我身邊,過去,父親忙於朝堂上的事情,對你偶有忽視,你心裡可怪父親?」
就知道會是這樣,有好處的事情,他怎麼可能漏了自己呢?
果然是見不得她好,一見她好了,就各種試探,看樣子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個稱職的父親嘛,還是會心虛害怕的,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麼又要做那些讓她看不上的事情呢?
蘇心漓心中鄙夷的很,面上卻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退到距離蘇博然三步遠的位置,跪在了地上,「父親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一大早的沒事找事,就來折騰她。
「您是我的父親,若沒有您,哪來的女兒?沒有父親,又哪來女兒的今天,母親和哥哥過世的早,父親就是女兒在這世上最親的人,女兒孝敬您還來不及,怎麼會怪父親呢?這些年,父親為了琉璃,琉璃百姓,四處奔波,鞠躬盡瘁,女兒只恨自己為什麼不是男兒身,不能為父親分憂!」
蘇心漓聲情並茂,字字鏗鏘,含著淚花的眼眶瑩潤,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說的蘇博然心中大動,忙主動將她扶起來,「誰說女子不如男,就算你是個女兒,也可以為父親分憂,我的漓兒如此優秀,將來必定有大好的錦繡前程,你不但要多多提點妙雪和你的幾個妹妹,有機會的話也要多多幫襯父親,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他們都對你青睞有加,你若得了機會,記得在他們跟前替父親美言幾句,你是相府唯一的嫡女,父親不向著你還向著誰?只有父親好了,將來你嫁進了夫家,有了靠山,才能站穩腳跟!」
「是!」
蘇心漓垂著眸,柔柔的應了聲,對蘇博然更是輕視到了極致,人果然,自賤就可以做到天下無敵,前一刻,蘇妙雪才是他的真愛,這一刻,換她是他最看重心疼的女兒了,要說貪心不足,誰能比得上蘇博然?
出了事,要她去定國公府讓他們幫忙,現在,她受皇室幾個皇子的青睞,他就恨不得幾個女兒全部嫁到皇家,以保萬無一失,還要求她一有機會就在那些人跟前美言,這時候,他怎麼沒想到定國公府?靠他能站穩腳跟,她情願相信公豬能生小豬,他不挖自己的牆角都不做了。
雖然早就對蘇博然的秉性瞭解的一清二楚,也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可當他一次次刷新底線的時候,蘇心漓還是會覺得悲涼,為自己有這樣一個父親感到可悲,這樣的父親,真的,有還不如沒有呢,每回,只要一和他見面,就算再好的心情,也會染上陰霾,自上次水兒動手教訓了他之後,她每次都有開口讓水兒再去教訓他一頓的衝動,如果可以選擇,蘇心漓真的一次也不想看到他了。
「時辰不早了,你好好去打扮一番。」
目的達成後,蘇博然一刻也沒多留,離開了漓心院,一旁站著的流雲見他離開了,終於將頭抬了起來,蘇博然說的那些話,便是稍微公正一些的人都聽不下去,更不要說是向著蘇心漓的流雲了,她之所以一直垂著腦袋,最大限度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是因為太生氣了,生氣到已經無法像蘇心漓那樣控制住自己臉上的表情,她是不敢也不能沖蘇博然發脾氣的,就只有不讓他發現她對他的不滿。
流雲看著蘇博然的背影,確定他已經離開了,走到蘇心漓身邊,重重的冷哼了一聲,「相爺還真是搞笑。」
每陪著蘇心漓見蘇博然一面,流雲的三觀就會被刷新一回,她真的很佩服小姐,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那個人可是她的父親,他這個樣子,難道她不生氣嗎?流雲發現了,小姐似乎對丞相了若指掌,因為每次丞相問什麼,她一回答,丞相就算是生氣,也會冷靜下來,她給的答案似乎都是丞相心中想要的,相處的越久,流雲就越覺得小姐不容易,對她也越是敬佩。
「他當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是什麼?沒見過女人的鄉下漢子嗎?什麼貨色都看得上?」
流雲滿是嘲諷,因為蘇心漓的緣故,流雲對相府的其他小姐一點好感都沒有,其實蘇妙雪蘇淺月她們都不差,只是有樣樣都高她們一籌的蘇心漓在,誰還看得上她們?誰還願意拿眼看她們?
蘇心漓只是笑,悠然的在自己方才坐著的位置坐下,任由流雲發牢騷。
看吧,不單單是她一個人覺得蘇博然的智商有問題,就連流雲都看出來了,自以為是的人總是會將事情想的特別簡單,好像世界合該圍繞著他們的意識轉動似的。
「妙雪小姐可是比小姐還要大好幾個月呢,屢次陷害小姐,相爺不教訓懲罰妙雪小姐就算了,居然還讓小姐幫她,她會對小姐感恩,她不害小姐就不錯了,不過就是一團不該扶上牆的爛泥,臉皮真是有夠厚的。」百花宴才沒過多久呢,她怎麼好意思出來上躥下跳,明明恨不得害死小姐,可在人前,卻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看著就讓人討厭。
蘇心漓看了眼義憤填膺的流雲,笑出了聲,她覺得她的形容,真的是相當貼切。
「小姐,你怎麼還笑?」
流雲都快氣瘋了,如果可以,她簡直想抽打蘇博然一頓。
「不然呢?我該哭嗎?」要哭的話有用她一定會哭,但就算眼睛哭瞎了,還是什麼都改變不了。
「哎呀,我的好流雲,別生氣啊,我不是說了嗎?他說他的,我們聽聽就好,我便是應下了,但是做不做,怎麼做,還是在我。」
和蘇博然那種恬不知恥的男人生氣,能氣的過來嗎?
「奴婢就是為小姐不平。」小姐多好的一人啊,善良大方,對下人也沒有脾氣,而且一直以來,她從來就沒有做過有損相府的事情,哪像蘇妙雪她們,丟了相府的顏面,相府有小姐,可是爭光了不少,相爺怎麼就那麼不識好歹呢,從頭到尾說了那麼多,讓小姐幫這個幫那個,卻隻字不提讓小姐為自己著想一下,小姐可是相府唯一的嫡女,真不知道相爺心裡是怎麼想的。
「我肚子餓了,去用早膳。」
蘇心漓覺得,自己在蘇博然的事情上,調適能力是越來越強呢,前一刻,她心裡都還覺得悲涼呢,現在,就已經恢復了,只是覺得嘲諷,這個世界,奇葩的事情多了去了,沒什麼是不可能的。
蘇心漓用過早膳之後,又去梳洗了一番,換了身衣裳,早上因為見蘇博然,時間太過匆忙,她只是隨便整理了一下,顏睿晟和顏玉勳畢竟都是貴客,她就算不精心準備,但是也不能讓人覺得她有失禮數。
最先來的是定國公府的一撥人,蘇心漓的幾個哥哥,特意給她撐場面的,當然,也是為了湊熱鬧。
蘇心漓的大舅舅遠在邊關,肯定是來不了的,至於蘇心漓的二舅舅,駙馬是他的至交好友,公主又是他曾經的愛人,若是遇上他們求情,他也是左右為難,所以也沒到,至於雲氏,她太看不上蘇博然了,除非必要,不然的話,她是絕對不會踏足這個地方的,今天這件事情,顯然還不足以讓她移步,反正是蘇心漓欺負別人,對象還是讓人討厭的謝雨薇,她下手再狠,她也是不會有任何意見的,不過雲氏還是不放心,所以讓程子謙程昱凡今天休沐,一大早就將他們挖了起來,耳提面命的一番,就讓他們動身來相府了。
「蘇博然到底是踩了什麼狗屎運,居然能有我們漓兒這樣的女兒,他這次因為你,面上沒少長光啊。」
程子風完全當這是定國公府似的,坐沒坐相,翹著二郎腿,磕著瓜子,隨意的靠著。
「你是沒看見,這一條街,從街頭到巷尾,全都都是人啊,唯二的幾座茶樓還有酒樓,位置早早就被人包下了,價高者得啊,他們可是發了好大一筆橫財。」
蘇心漓只是笑笑,同時心裡有些可惜,要是那些茶樓酒樓是自己的就好了,肥水就不會流到外人的田裡了。
「蘇博然又開始打你主意了吧?」
程昱凡坐在蘇心漓的身側,沒有程子風的嬉皮笑臉,成熟內斂的他看向蘇心漓的眼神充滿了擔憂。
這個妹妹,以前就讓他憐惜心疼,現在,那樣的心情比起以前有過之無不及,他覺得蘇心漓想的太多,背負的也太多,像是藏著什麼事,是他們這些做哥哥的沒本事,不能讓她無憂無慮,幸福安定,反而讓她為了他們的事情操勞。
「小姐。」
蘇心漓還沒回答呢,一聽這輕柔到了極致染上嫵媚誘惑的聲音就覺得不對勁,轉過身,就看到秋波端著糕點走了進來,她今日穿了一身嫣紅色的水仙交領上衣,露出粉藍色的領口,紫底帶粉的腰帶將她的纖細的腰肢束起,不盈一握,同色的裙擺長可曳地,蘇心漓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外祖母聽說她要去參加百花宴後給她送的料子,除了幾個貼身的丫鬟,她也賞了一匹給秋波,秋波做成了一身新衣裳,是準備除夕夜拿出來穿的,可今日,她卻穿在身上了。
秋波人如其名,秋水橫波,生的貌美,今日還上了妝,鬢上插著桃花,粉面猶如含春,就猶如一朵開在三四月裡的桃花,嬌不可言,她一步一扭,如靈蛇一般,十分勾人,蘇心漓看著,面上雖然還是淡淡的,可實際上,心裡已經有火冒了出來,秋波是什麼貨色,她很清楚,所以她今日根本就不會讓她到屋子裡來伺候,她這個樣子,分明就是要勾引她的幾個哥哥。
這要換成青藤流雲她們也就算了,畢竟她們雖然是丫鬟,但是德行方面,還是勉強過關的,可秋波,蘇心漓現在對她是反感的很,這樣的人要進了定國公府,也是個禍害,帶去的麻煩絕對不會去夏婉婷的小。
果真是野心不小啊,蘇心漓最是護短,尤其是對自己的幾個哥哥,在意的要命,秋波要勾引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他們,蘇心漓也會生氣,但是絕對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憤怒。
「這是您要的糕點。」
秋波的目光盈盈的掃向了蘇心漓的幾位兄長,不由紅了臉,她並未走到蘇心漓跟前,而是走到程子謙身邊,將東西放在桌上的時候,只聽到哎呦一聲,她就往程子謙的懷中栽倒了過去。
程子謙是個心善的,在加上秋波是蘇心漓的丫鬟,剛要順勢扶了一把,蘇心漓猛地站了起來,沉著臉,端起自己喝了的茶水就朝著秋波的臉上潑了過去,蘇心漓這樣了,程子謙哪裡還能不明白蘇心漓的意思,立馬收回自己伸出去的雙手,然後躲開,秋波一下子就栽倒在了地上,她擦了擦臉,委屈不已的看向蘇心漓。
居然還敢這樣看她?
「誰讓你進來的?青藤呢?」
蘇心漓看著她那扮相,再想到她的目的,就覺得窩火。
她有野心,想往上爬,蘇心漓沒意見,但是對她的幾個哥哥下手,就是不行。
「青藤--」
秋波見蘇心漓動怒了,忙跪在地上,剛想要解釋將責任推給青藤,青藤就已經沖進來了,跪在蘇心漓跟前道。
「這是怎麼一回事?」
青藤委屈的很,惱火的看了秋波一眼,「奴婢端著糕粒到院子了,秋波突然跑了過來,非說她送進來,奴婢,奴婢--」
青藤不是流雲流朱她們,她性子綿軟的很,秋波堅持,她自然也是無計可施。
「她說她送你就將東西給她了嗎?我不是讓你送進來的嗎?誰是你的主子你不知道嗎?」
蘇心漓疾言厲色,青藤急的都快哭了,「小姐,奴婢,奴婢錯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早知道會這樣,秋波再怎麼纏著,她也不會將東西給她的。
「念你是初犯,我只扣你一個月的月錢,以儆效尤,如果還有下次,你就收拾東西回去!」
青藤聽說要扣一個月的月錢,當然是心疼的,不過也松了口氣,她在小姐跟前伺候,得的賞賜都比月錢多,她若是被趕出去,肯定就沒人會用她了,到時候她一家老小都得等死。
流雲和流朱兩人都是聰慧的,尤其是流雲,一看秋波那樣子就知道了她的意圖,流朱則想起蘇心漓前幾日說的話,還真是被小姐說中了,這秋波,果真是個心高的,居然敢勾引小姐的兄長,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蘇心漓走到秋波跟前,居高臨下,冷眼看著她,「有野心是好的,但是做什麼,都該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不自量力,下去!」
秋波撐在地上的雙手慢慢的握成了拳頭,她垂著頭,眉頭是擰著的,緊咬著嘴唇,滿是不甘,她站了起來,蹌踉了跑了下去,不等蘇心漓吩咐,流雲就找了幾個丫鬟追了上去,今日來的可都是貴客,秋波自己作死就算了,可別害了小姐,損了她的名聲。
「把東西收拾乾淨。」蘇心漓看著摔在地上的茶杯命令道。
「你怎麼把這樣的丫鬟留在身邊?」程昱凡凝眉,對秋波也十分的不喜。
蘇心漓斂住內心的不快,看著程昱凡,微微一笑,「確實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她以前挺安靜的,並不怎麼生事,蘇心漓念她跟了自己一場的份上,也就沒將她趕走。
「三哥,女人緣不錯哦,還是戴桃花的。」
程子謙看著他不正經的樣子,對著他的頭,就是一拍。
「三哥,這幾日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辛苦了。」
有些事情真做起來,比想像的難太過,尤其是牽涉到感情。
「傻妹妹!」
程子謙看著亭亭玉立的蘇心漓,心裡頭有些發酸。
「不過三哥,有些事情你也得像四哥學學,像今日,秋波你根本就不該扶,寡義少恥的女人多的是,她若是因此賴上你了,可如何是好?」
程子謙沒有說話,沉思了片刻,點了點頭。
蘇心漓和幾個兄長聊了一會,蘇妙雪還有相府的幾個庶女都到了漓心院,幾個人皆是上下一新,尤其是蘇妙雪,蘇心漓看著她頭上佩著的九寶鳳簪,手上配著的南珊瑚瑪瑙手串,還有耳環。
外婆今日要來的話,看到這樣打扮的蘇妙雪,肯定會沖上去將她佩戴的那些東西都奪回來,愛戴就戴吧,反正也炫不了多久了。
蘇心漓看向身旁坐著的程昱凡,勾了勾唇,輕笑道,「他何止是打我的主意,他是恨不得他的每個女兒都能讓他押一塊寶,不要漏了才好。」
「漓兒妹妹。」
「姐姐。」
蘇心漓點了點頭,也不讓她們坐下,她的幾個哥哥條件有多好,她心裡清楚,這些個,她一個也看不上眼,所以她連拋媚眼的機會都不會給她們的。
「沒什麼事就下去吧,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他們應該就快到了,等會你們就在漓心院門口候著吧。」
蘇妙雪一聽,眉頭立馬就擰了起來,不滿道,「為何我們要在門口候著?」她和蘇心漓一樣可都是相府的主子小姐,不是看門的婆子。
「誰讓你們一個個長的這樣醜,殿下他們若是看到了漓兒,你們還能入得了他們的眼嗎?要怪就怪你們姨娘,沒將你們生好,沖漓兒嚷什麼,不過就是個養女,還真把相府當自己家,自己是小姐了,漓兒可是相府唯一的嫡女,你有什麼資格沖她嚷嚷,果然是沒爹娘教的,一點規矩教養都沒有!」
程子風拍著桌子就站了起來,說出的話,那是字字含毒,和針似的紮人,一點面子都不給蘇妙雪,蘇心漓心中暗探,如果四哥對每個女人都這樣毒舌的話,肯定沒女的願意嫁他的,算了,三哥還是不要學他吧。
蘇妙雪聞言,氣的臉都紅了,指著抬高著下巴,一臉興致昂揚的程子風,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被說醜,誰會開心,尤其還是蘇妙雪這樣一心想踩著蘇心漓的女子,程子風這樣捧高蘇心漓,將她都輕賤進泥土裡了都,她不生氣才怪。
「我也是為了妙雪姐姐和妹妹們好,你們也不想,自己一番精心打扮白費吧。」
蘇心漓毫不客氣的順著程子風的話接了下去,不是她自負,蘇心漓不敢容貌傾城傾國,可比起蘇妙雪還有家中的幾個庶妹來說,她還是很有自信的,而唯一在身材上有點優勢的蘇妙雪,蘇心漓實在是不想說,百花宴的事情才過去多久啊,蘇博然這麼破迫不及待的把她推出來,這本身就是個錯誤,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他們上次不會被她所迷,在知道她的真面目之後,又怎麼可能還會喜歡,至於顏司明,如果他好的是這口,蘇心漓是求之不得,她肯定是不會阻攔的,她只會推波助瀾。
「蘇心漓,你,你,你等著瞧!」
蘇妙雪生氣的跺了跺腳,憤憤的轉身離開了,她要忍,她一定要忍,姨娘說了,外公和舅舅他們已經開始出手了,就是這次的花朝節聽說,這次花朝節皇上也會去,蘇心漓,我看你還能倡狂到幾時,到時候,新仇舊恨,她要一併給清算了,她一定要她生不如死。
「你們也下去吧。」
「姐姐!」
蘇沐靈甜甜的叫了聲,就想要上前抱住蘇心漓,被流朱給擋了,蘇沐靈一雙眼睛可憐巴巴的看向蘇心漓,如果這些姐姐都在門口迎接的話,而她站在蘇心漓身邊,那些人一定會覺得她和蘇心漓關係要好,對她另眼相待的,今後她就會有更多的機會與這些皇子們接觸,而且,蘇沐靈覺得站在門口太掉身價了,和蘇心漓在一起,會讓她覺得自己也是正經的小姐,雖說會淪為蘇心漓的陪襯,但她若想辦法,還是能吸引一些注意力的。
「來人啊,將五小姐送回自己的院子去。」
蘇心漓的話還沒說完呢,蘇沐靈立馬就收起了自己可憐兮兮的眼神,退後,「我這就去外面等。」
上次百花宴,她因為年齡小不能參加,都沒見過幾個皇子呢,今日可絕對不能錯估了,蘇心漓是美,但她也有自己的優勢,譬如說八歲的童真,蘇汐月和蘇淺月兩人見狀,行了禮,轉身就退下了,程子風看著她們落荒而逃的背影,直接大笑出聲,程昱凡和程子謙臉上也有了笑意,之前,他們一直擔心漓兒會被欺負,現在看來,是他們多心了。
蘇妙雪她們才離開沒多久,就有下人來報,說殿下們都到了,除了公證的太子殿下和三皇子,其他的皇子也來了不少,還有長公主和謝雨薇也都到了,蘇心漓就讓程昱凡程子謙他們去大門迎接。
「你不去嗎?」
「那麼多人,我一個女孩子家,怎麼能拋頭露面的,流雲,你隨我幾個哥哥去,一定要讓謝雨薇從相府門口跪著進來才行。」
流雲笑著點點頭,表示自己一定不負眾望的。
「我們去院子等人吧。」
蘇心漓牽著水兒的手,朝著外院的方向走去,然後在小院畫架下的石凳上坐下,「水兒,等會你一定要站在我身邊,若是郡主想害我,你就替我教訓她一下,注意力度,千萬不能打死了,意思意思就差不多了。」
謝雨薇能乖乖就範自然是最好的,不過蘇心漓卻不相信她會輕易妥協,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想要保護好自己,自是要防患於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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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乃們說,該怎麼懲罰死性不改的謝雨薇呢?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1:24 AM
第081章:害人不成反害己
相府這一條街的百姓雖然多,可在沒有士兵維持秩序的情況下,大家都還算規矩,井然有序的站著,就算是想看熱鬧,也沒有用力的推搡著前面的人,唯恐這邊要出了什麼事,這心心念念盼了好幾日的熱鬧就看不成了,到頭來便宜了謝雨薇,這樣的結果,任是誰都是不想看的,所以大家也還算安分守己,當一輛有皇家標誌的馬車從拐角駛進來的時候,後面跟著六七輛馬車,正主到了,底下的人頓時炸開了鍋,那些之前一次面也沒見過的,彼此在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那親密的姿態,就像多年未見的好友似的,同樣的一件事情,將所有人的距離拉近。
貴客光臨,蘇博然可無法表現的像蘇心漓那樣淡然從容,他草草的用了早膳,就率著下人,隆重其事的候在了門口,伸長著脖子等著,乍一看到巷頭出現的馬車,還沒等下人通報,蘇博然已經從他們的身邊越過,走到了門外。
為首的馬車是顏睿晟的,他由下人攙著下了馬車,頎長的身姿,瘦弱無比,那張常年都沒怎麼曬太陽的臉本就白皙,因為生病,更是蒼白,可這絲毫不影響他的俊美,反讓他的尊貴添上了一份讓人疼惜的柔弱,尤其襯得他那雙眼睛,有一種極為炫目的明亮,第二輛馬車則是三皇子顏玉勳的,與他一起的還有顧南衣,後面的人相繼下了馬車,有顏宸璽,蘭翊舒,顏司明也來了,公主府的馬車則在最後,比起平日裡的招搖過市,前呼後應,這次,他們的排場明顯低調了許多。
謝雨薇一路上都怏怏的,駙馬才不管那麼多,一直都在叮囑她今日一定不要收斂自己郡主的脾氣,謝雨薇好幾次向公主求救,長公主都沒有搭理她,謝雨薇憋了一肚子火,對駙馬和長公主的好心完全視而不見,滿心的怨恨,最後兜兜轉轉,更是將所有的責任和怨氣都歸咎到了蘇心漓的身上,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駙馬說的那些話,她一句也沒聽進去,更沒放在心上。
杜桓澤見謝雨薇這態度,心裡自然是不快的,但更多的還是無可奈何,她願意上門認錯,他也不敢再有什麼別的要求,那些,都是奢侈,只要她按著蘇心漓的意思去做,堵住眾人的口,讓這些事情可以平息下去,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長公主看著謝雨薇不情不願卻還一副拼命忍住的樣子,心裡頭很是不忍心,好幾次都想開口讓馬車調頭,可看著駙馬那樣,那樣的話,她終究是一個字也沒開口。
蘇心漓,本就不是他們該得罪的人,也不是雨兒能得罪起的人,便是為了雨兒的長遠考慮,這次她便是捨不得,也得狠下那個心思來。
謝雨薇答應駙馬向蘇心漓道歉,不過就是權宜之計,並不是心甘情願的,下了馬車,一看兩邊那些圍觀的百姓,一個個幸災樂禍的看向她,謝雨薇怎麼看都覺得他們是不懷好意,分明就是來湊熱鬧看她倒楣的,心裡更是惱火,轉身就要上馬車回去,卻被駙馬攔住,杜桓澤嚴厲的看向她,雖然沒有說話,不過那眼神和那架勢,就是一副你敢走我就將你一輩子關在屋子裡,只給你水和米湯喝的架勢,謝雨薇想到前幾日那水深火熱的日子,不由打了個寒戰,然後又想到了徐姨娘的妙計,不是不能將她關起來,她也可以喝水和米湯,但必須是在教訓了蘇心漓之後,她要讓她知道,她謝雨薇才是金枝玉葉,不是她蘇心漓可以肆意欺負的。
長公主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她最大的讓步就是將謝雨薇全權交給駙馬處理,至於別的,太過強迫蘇心漓的事情,長公主還是做不到的,身為母親,她最最受不了的就是女兒的眼淚,謝雨薇的有恃無恐,從來都不是無的放矢,她確實奈何不了她,因為她是她的女兒,唯一的女兒。
「微臣給太子殿下請安。」
顏睿晟一下了馬車,蘇博然就迎了上去,如果可以,蘇博然恨不得代替那太監,親自扶尊貴的太子殿下下馬車,只是顏睿晟的脾氣怪異,幾乎誰的面子都不給,他雖然狗腿,想要好好巴結顏睿晟,但他也是好面子的,尤其京陵城的百姓都在,要是殿下拂了他的好意,他豈不是臉丟大了,成了大家的笑柄,所以蘇博然臉上的笑容雖然有些諂媚,但行動上,還算矜持的。
顏睿晟只是用眼角掃了他一眼,淡淡的應了一聲,便直接從他的身邊經過離開了,雖說他之前對蘇心漓的態度也說不上熱切,但給她的面子絕對是比蘇博然這個父親多了幾分的。
蘇博然在顏睿晟這裡討了個沒趣,雖然心裡有些惱火,卻沒有洩氣,而是立馬走到顏玉勳身邊,「三皇子殿下大駕光臨,整個相府都蓬蓽生輝啊。」
因為在顏睿晟那邊沒了臉,蘇博然自然更加賣力的討好顏玉勳,顏睿晟現在是太子殿下沒錯,但誰知道他還能當多久,皇上可是明君,怎麼可能將這好不容易得來的位置傳給一個病秧子,就太子殿下這身體,如何處理政事,就算他願意,太子殿下卻未必能活到那個時候,太子殿下脾氣怪異,在朝堂上根本就不得臣心,三皇子卻不一樣,他身體健康,年輕有為,而且深得皇上的寵愛,臣心民心所向,他的母親,也是僅次於皇后的皇貴妃,蘇博然覺得,三皇子才是皇位的不二人選。
顏玉勳微笑著朝他點點頭,溫潤如玉一般的容顏,笑起來的時候,自有一股讓人願意親近接觸的親和力。
「丞相大人辛苦了。」
顏玉勳勾了勾唇,看著一臉受寵若驚,激動到幾乎說不出話來蘇博然,眼中的笑意冷卻了下來。
「承受三皇子牽掛,微臣一點也不辛苦。」
就蘇博然恨不得討好皇室每一個有權有勢的人的作風,頂著長公主這麼大的壓力,怎麼可能不辛苦呢?顯然,蘇博然根本就沒明白顏玉勳這話中的深意。
顏玉勳似笑非笑,那上揚的弧度有一種說不出的譏誚,蘇博然卻未察覺出來。
顏玉勳回頭看了顧南衣一眼,笑容濃了幾分,「我們進去吧。」
蘇博然這才發現顏玉勳身邊站著的顧南衣,不過因為顧南衣自小不在京陵城長大,回來後也是整日呆在忠勇侯府,很少出來,所以蘇博然根本就不認識他,不過他想起來,顏玉勳是與他同乘一輛馬車的,而且對他和顏悅色的,兩人的關係很不錯的樣子,這樣的人物,他自然是不能得罪的,蘇博然剛想要上前打招呼,顏玉勳已經從他的身邊經過,顧南衣緊跟在他的身後,根本就沒給蘇博然機會。
回來的這兩個月的時間,顧南衣接觸最多的就是程子風,程子風說的最多的就是蘇博然的壞話,想當然的,一心想要保護蘇心漓的顧南衣對蘇博然自然是沒什麼好感的。
蘇博然這次倒也不生氣,畢竟比起顏睿晟來說,顏玉勳的態度絕對算得上友善的,而且還體恤他辛苦,至於被他一直忽視的顧南衣,蘇博然的印象卻不好,在蘇博然看來,他便是身份再尊貴,能高的過三皇子殿下去,三皇子殿下都對他青睞有加呢,他居然拿喬,不過讓蘇博然因為心裡的不滿對貴人產生脾氣,蘇博然是絕對做不到的,就算是對方做了足以讓他氣死的事情,他也只會將那股怨氣憋在心上。
蘇博然一路下去,幾乎在今日前來的每個皇子跟前都狗腿了一把,最後還湊到了長公主跟前,長公主的臉色並不是很好,她很難將眼前這個人和蘇心漓聯繫起來,因為比起女兒來說,蘇博然這個父親實在差的不是一點兩點,完全是個蘇心漓高冷的形象抹了黑,不過長公主心裡卻是開心的,因為有蘇博然這樣的父親,等會蘇心漓為難雨兒的時候,她好歹有個能幫忙說話的人,所以長公主就算看不上蘇博然這人,還是與他寒暄了幾句,雖然她心裡是想對蘇博然狠狠的發一通火,居然生出那樣冥頑不靈的偏執女兒來,要是蘇心漓有一丁點像到了她的父親,這次的事情,也不至於會這般棘手。
向蘇心漓施壓,已經無濟於事,定國公府?她長公主還沒那個能力,至於這蘇丞相,長公主一開始想的,但是一看到他這沒出息的慫樣,瞬間覺得這實在是有損身份,降低了格調。
蘇博然哪裡曉得長公主心裡的想法,他只知道,一直以來都是鼻孔朝天的長公主,今天心平氣和的說了不少話,蘇博然一直都擔心長公主因為蘇心漓的事情遷怒於他,現在見她這態度,終於稍稍安心了一些。
「小女年幼,尚且不懂事,若是有做的不妥止住,還請公主與郡主多多海涵,不要與她一般計較,您若是有什麼不滿,回頭我一定好好訓斥她。」
蘇博然這話說的是擲地有聲,將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發揮的是淋漓盡致,駙馬雖然是謝雨薇的父親,但是謝雨薇說的沒錯,在這一系列的事情後,他確實更偏心蘇心漓,聽他這樣說,不由擰起了眉頭,不過蘇博然是什麼人,他心裡也清楚的很,反正肯定不是什麼好人,就連小人都算不上,如若不然的話,定國公府一家子也不會都對他有那麼大的意見,對蘇博然這人,杜桓澤本就不喜,見他這幅嘴臉,在背後拆女兒的台,更是做不到愛屋及烏,將對蘇心漓的那些好感讚賞轉移到他身上。
謝雨薇冷哼了一聲,不善的看向蘇博然,「你那個女兒,確實要好好教教,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到處勾引男人,還要不要臉了,簡直就是給我們名門閨秀抹黑!」
謝雨薇覺得,蘇博然還算是個明事理的人,所以她也就只說蘇心漓,並沒有訓斥蘇博然。
「還有,讓她時刻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別為了一時的虛榮害了家人!」
謝雨薇說的直白,蘇博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才好,不過心裡卻有些擔憂起來,郡主對漓兒的意見似乎很大,要是她今日真的下跪斟茶,必定會結下仇怨,郡主是公主唯一的女兒,她對漓兒不滿,公主也必定會,郡主這話的意思是暗示長公主會對付他嗎?蘇博然驚的一身的冷汗,連道了幾聲是,那樣子,完全就是拆蘇心漓的台。
「雨兒,看樣子你還是不知道悔改!」
杜桓澤心知謝雨薇十有八九不是真心悔過,可聽她說的那些話,還是不喜的擰起了眉頭,謝雨薇撇了撇嘴,沒再說話。
「誒,你說蘇博然是怎麼坐上這丞相的位置的?琉璃國是沒人了嗎?」
顏宸璽推了推蘭翊舒,指了指蘇博然弓著的背影,他素來最不喜這樣沒氣性的人,蘇博然那樣,實在是很讓人看不上,就他的為人處世還有智商,顏宸璽覺得圍觀的人都會表示捉急啊,他不得不懷疑他這丞相是怎麼升上來的,十有八九是沾了定國公府的光,得了這麼大的便宜,卻不知道好好對待他們的掌上明珠,還在背後,還是這麼多人的背後拆她的台,這樣真的好嗎?
蘭翊舒只是笑,滿是輕蔑。
「他真的是蘇小姐的父親嗎?蘇小姐該不會真的是抱養的吧?」
上次蘇博然的壽宴,他就覺得蘇心漓和蘇博然之間的氣場很怪異,似乎在暗中較勁似的,表面上看,是蘇心漓一直在妥協,可事實上,鼻子被牽著走的卻是蘇博然。
「每個人的大腿都想抱,這天底下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他想的是不是太美了?」
顏宸璽扭頭看向蘭翊舒,從頭到尾,就只有他一個人在說,不過顯然,兩人似乎就是這樣的相處模式,蘭翊舒不說話,顏宸璽還是自顧自的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完,平日高冷的他在蘭翊舒跟前就像是個話嘮。
蘭翊舒點了點頭,然後緩緩道,「我們進去吧。」
今日,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他們與長公主的目的截然不同,他在長公主他們跟前站了那麼久,諂媚賠笑,給人的感覺,他分明就是與長公主他們更熟稔一些,這世上,哪來真正十全十美的事情,無論什麼事情,在需要站邊的時候,就一定要做出選擇,想兩邊討好,只會被兩邊的人都看不上,尤其,今日這些人看的可是謝雨薇的笑話,身為蘇心漓父親的他這樣低聲下氣的,他在百姓面前還有形象嗎?就這樣智商的人,卻有蘇心漓那樣高瞻遠矚的聰慧女兒,而蘇博然對她的態度,也確實不怎麼像親生的。
最開始的顏睿晟才走到門口,流雲和程家三兄弟也到了,流雲向諸位皇子都行了禮,不卑不亢的,頗有蘇心漓的風範,蘇博然和長公主他們是最後一撥到的,程昱凡他們見他居然和謝雨薇走在一起,而且還低聲下氣的,氣的恨不得上前踹他幾腳,心裡更看不起他了,蘇博然走到門口,四下掃了一眼,見自己的女兒沒一個到的,不由擰起了眉頭,看向流雲問道,「你小姐呢?」
不是說讓妙雪和汐月淺月幾個在皇子跟前多多露露臉的嗎?為什麼不讓她們來門口接駕。
流雲還沒回答呢,謝雨薇立馬就道,「蘇心漓呢?太子殿下和三皇子還有其他皇兄們都到了,她為什麼不出來迎接,在門口恭候,這分明就是對太子殿下不敬!」
謝雨薇一開口,就給蘇心漓扣了一頂可以殺頭的大帽子。
謝雨薇話剛說完,流雲就跪在了地上,「小姐尚未嫁人,今日這麼多人,不宜拋頭露面,還請殿下和公主駙馬郡主見諒。」
長公主一聽了這話,陰沉沉的臉,瞬間就更加難看了,蘇心漓沒嫁人,她的雨兒也還待字閨中呢,她明明知道今日有這麼多的人圍觀,居然還是一點也不肯讓步,分明就是故意為難,駙馬面上也有些尷尬,卻沒說什麼,他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這次的事情能夠早些過去,蘇心漓不要再耿耿於懷,針對謝雨薇,針對公主府,謝雨薇卻不能忍,氣的臉都成了豬肝色,「蘇心漓沒嫁人,我還不是一樣,她自己不肯拋頭露面,卻要當眾讓我難堪,我看她分明就是輕視我母親,故意與我為難!」
之前,謝雨薇想的並沒有那麼多,可現在一聽流雲這話,頓時覺得蘇心漓是想自己詆毀自己的女德和名聲,好和她搶蘭翊舒,心裡的火是蹭蹭的上冒。
「郡主何必覺得為難?」
程子風樂呵呵的開了口,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他詭異一笑,指著底下圍觀的百姓,繼續道,「下面那些人有幾個沒聽說過郡主的大名,又有幾個沒見識過郡主的壯舉,這露一次也是露,露兩次也是露,郡主你都露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也不需要多在意這一次了吧。」
「程子風!」
長公主瞪了眼程子風,憤憤的叫了聲。
「實話實說也有錯。」
程子風撇過頭,根本就不敢那恨不得把他剝了一層皮的公主,摸了摸鼻子,悻悻的說道。
顏宸璽跟著大笑出了聲,附和道,「鞭子在手,天下我有!」
誰不知道,謝雨薇從來就沒有一個郡主,不是,哪怕是一般小門小戶的千金小姐都比她有修養,才藝,她沒學習,怎麼會?她就是個女紈絝,不呆在家裡,整日就往外面跑,隨身帶著一根鞭子,看誰少不順眼就拿鞭子打人,她要天天呆在家裡,哪裡會有這樣多的事情。
公主和謝雨薇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謝雨薇是完全給氣的,公主自然也是生氣的,不過同樣也很深的擔憂,今日這些人,都是來看雨兒的熱鬧,直到今日,她才明白,雨兒之前的所作所為和她的包容,已經激起了這麼大的民怨民怒,而蘇心漓這次在她眼裡的固執和冥頑不靈,在別人看來,就是為民除害,她不但占了便宜,還向百姓賣了乖,尤其是那些曾經遭受過雨兒迫害的人,他們有誰會不感激蘇心漓?這次雨兒必須道歉,不那樣做的話,根本就消不了那些百姓心中積壓的不平和怒火。
「還請公主不要誤會,我們小姐這樣做也是為了郡主好,我們小姐說了,她只要求郡主斟茶認錯,她若是來了的話,從相府門口到漓心院,郡主就要一桌子對她行跪拜之禮,那樣的話,我們小姐豈非占了郡主的便宜?小姐素來言而有信,最是不喜占人便宜的。」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
長公主咬牙,一字一句,幾乎是從齒縫間蹦出的,比起她的憤懣,其他人則因為流雲對蘇心漓的好感更深,果真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鬟,不但伶牙俐齒,而且玲瓏聰慧,就她這份面對拳頭不卑不亢的氣度,怕是很多千金小姐都沒有,而且行為舉止,落落大方,進退也有禮,若說她是千金小姐,怕也沒有人會懷疑,這樣的丫鬟,才能配得上蘇心漓的那份氣度。
蘇博然見狀,都快要氣瘋了,逆女,孽女,他再三叮囑,讓她一定適可而止,不要將事情做的太過分,她答應的是好,可結果呢,蘇博然覺得,蘇心漓就是故意來拆他的台的,她是非要將他害死才甘心嗎?
「去,把你小姐叫出來!」
蘇博然拿出做父親的架勢,看著跪在地上的流雲吩咐道。
什麼拋頭露面?這分明就是對殿下不敬!
「我倒是覺得蘇小姐思慮周全。」
顏睿晟由太監攙扶著,整個人柔弱的就像沒有骨頭似的,那清冷的聲音,有些威嚴,還有幾不可察的笑意和趣味,他看了眼地上跪著的流雲,緩緩道,「你起來吧。」
流雲謝了恩,站了起來。
蘇博然本來還對蘇心漓有滿肚子火的,想要狠狠的訓斥她一頓,顏睿晟這時候開了口,簡直讓他不敢有脾氣,不過他心裡卻不舒服的很,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子殿下既然對他的女兒有意,最先就該好好討好他這個岳父,居然給他臉色,還與他唱反調。
謝雨薇緊咬著唇,她本來是想狠狠的教訓流雲一頓的,她看蘇心漓不順眼,對她身邊的丫鬟也沒好感,上次百花宴的事情,這個丫頭肯定也是知道的,但是顏睿晟也已經搶了先,謝雨薇就算放肆,也不是不敢違逆太子的,以前長公主一心向著她的時候她不敢,現在就更不敢了,所以她只是咬著唇,然後用那雙恨不得將人給吞了的眼神滿是警告的看向流雲。
流雲與程昱凡幾個人站在一起,根本就不看謝雨薇,對於見識過蘇心漓如何對付李嬤嬤的流雲來說,她覺得蘇心漓對謝雨薇已經很客氣了,只是要求下跪認錯,她居然還不識好歹。
「郡主,按著上次在百花宴上的約定,您若是在宴會上向小姐賠罪,那事情就當場了了,若是親自登門致歉,就要從相府大門一路跪走到漓心院的門口,然後大喊三聲蘇小姐我錯了,自有人會給你開口,進門的時候,您可以站起來,然後再向我家小姐行跪拜斟茶的道歉禮。」
流雲的聲音刻板的很,就像宮廷裡的教引嬤嬤似的,不過兩者的心情卻是不一樣的,流雲每說完一個字就緊抿著唇,就是因為她擔心自己會幸災樂禍的笑出聲來,因為,她心裡就是樂翻了的,尤其是在看到謝雨薇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越來越不情願的樣子的時候,不情願又怎麼樣,小姐說了,這件事情,她情願也要做,不情願也要做,心不甘情不願的,甚至覺得憋屈屈辱,那做著才好玩呢。
「我不要!」
謝雨薇毫不猶豫的拒絕,她能上門,就已經是天大的面子,蘇心漓就該偷著笑了。
「蘇心漓她不要太過分了!」
這麼多百姓都在圍觀呢,她要在這裡下跪的話,那些人豈不都看到了,今後她還有什麼顏面在京陵城混下去。
謝雨薇覺得,自己怎麼樣都是郡主,長公主的女兒,蘇心漓就算不知好歹,也不會做的太過分,她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那就是大搖大擺的走進相府,然後呢,到蘇心漓的院子,給她下跪,然後趁機好好的教訓懲罰她,從相府門口跪走到漓心院?怎麼可能!
「相爺,看看你教的好女兒!」
謝雨薇討厭蘇心漓,蘇博然是她父親,而且是個軟爬子,她自然拿他開刀了,她都還沒開始致歉呢,就又開始仗著身份在那裡拿捏人了。
蘇博然是左右為難,太子殿下是向著漓兒的,他不怕得罪長公主,但是他怕啊,但是這時候,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還有定國公府的幾兄弟都在這邊,他要替郡主說話,訓斥漓兒的話,那就得罪他們了啊,蘇博然心裡是急的團團轉,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直接就裝啞巴了,心裡卻又將責任怪罪到蘇心漓身上。
這是她惹的禍,她的事情,她這個當事人就該在場,那樣的話,他怎麼會這樣為難?
「郡主可真真是誤會小姐了,小姐為了迎接諸位皇子還有公主,命人將相府每個角落都打掃了一番,昨兒夜裡下了雨,地上積了水,我們小姐擔心郡主跪走的時候,那些坑窪裡面的水跡都將郡主的衣服弄髒弄濕,還特意讓人在地上鋪上紅毯呢。」
流雲這話剛說完,人群中也不知有誰,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蘇小姐確實善心。」
顏玉勳也出聲幫腔,清潤的聲音,還有那雙溫潤的眼睛,都含著淡淡的笑意。
「她心善?她心善就不會這樣與我為難!」
謝雨薇見大家還是幫著蘇心漓,氣的都快爆炸了。
「雨兒,你夠了!」
駙馬已經看清了形勢,看向還是一臉不甘,完全不知道悔改的謝雨薇重重呵斥了一聲。
「你今日來是向蘇小姐道歉的,不是耍威風的!」
長公主在心中歎了口氣,越發的為謝雨薇擔憂,謝雨薇要耍威風,她沒意見,但就算是仗著郡主的身份自以為是,也該分清楚場合還有物件,今日在場的,可都是真正的皇子龍孫,將來琉璃之主肯定是出現在這些人中間的,雨兒她得罪了這些人,那就等同於是自尋死路。
「你給我跪下,然後給我跪走進去!」
駙馬冷沉著臉命令道,與其等太子殿下還有三皇子他們開那個口,還不如他來說,雖然最好的結果是謝雨薇自己主動下跪走進去,不過這顯然不可能!
「母親!」
謝雨薇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但是這些人根本就不給她面子,也不聽她說話,謝雨薇心裡憋屈委屈,怎麼都不甘心,就算是想到她等會就可以狠狠的報復蘇心漓,她還是無法吞下那口氣,她可是郡主,金枝玉葉,怎麼能被這些市井百姓輕視?謝雨薇無法,只有向長公主尋求幫助。
「按著你父親的意思去做!」
蘇心漓多聰明啊,她定然是知道,若是她出來的話,必定會有人向她施壓,她說的話當然是不怎麼管用的,但是蘇博然的話,她卻不能不聽,不然的話,那就是不孝,這是多大的一頂帽子,她必然是想到了這樣的情況,所以直接就不出來了,讓她的丫鬟做她的代言人。
「母親!」
謝雨薇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長公主,重重的叫了一聲,火藥味很重,有明顯的不滿,長公主還是心疼謝雨薇的,但是蘇心漓和駙馬說的那些話,她還是介懷了,就算是對自己的女兒,如果她一無所有,如果她不能給她想要的,她還會是謝雨薇的母親嗎?近來,謝雨薇的種種舉動,都讓她失望心寒不已。
若是蘇心漓讓謝雨薇去死,長公主自然是捨不得的,不過就是下跪而已,也不會有傷,更何況,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不是她可以做主的。
「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
長公主怒斥了一聲,拽住謝雨薇的胳膊,走到她的身後,對著她膝蓋的位置就是一踢,謝雨薇委屈憤怒的紅了眼眶,心裡將長公主怨恨的要死,她心裡甚至閃過要讓長公主為自己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甚至是後悔這樣的念頭來,她奮力的掙紮,長公主卻摁著她,根本就不讓她動彈,她看著瘋狂耳朵謝雨薇,也跟著紅了眼眶。
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既然該做的逃不了,那她自然要想辦法讓公主府得到最大的好處,同時也挽回自己早就被謝雨薇敗掉的名聲。
她心裡自然是捨不得的,但是捨不得,也要舍。
「以前,我念你年幼,每每犯了錯,我會替你處理,正是以為我的姑息,才會讓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是我的錯,你現在已經不小了,今後,我再不會縱容你了,這次,你必須按著蘇小姐說的,向她請罪,不然的話,休要怪我不認你這個女兒!」
長公主的聲音很大,至少,就算她站著的是門口,還是可以有一部分圍觀的百姓可以聽到她鏗鏘激昂滿是懊惱悔恨的聲音。
謝雨薇本來還在奮力掙紮的,一聽長公主說出不認她這個女兒的話,立馬就安靜了,這要是平時,謝雨薇自然是不會將這樣的話放在心上的,長公主要是這樣說的話,她估計還得和她大吵大鬧一頓,但是現在,這裡這麼多的人,太子殿下,皇子,還有不少京陵城的百姓,別的她謝雨薇不清楚,但是有一點,她還是知道的,長公主這人言出必行,是個言而有信的人,而且她還很好面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的話,她要是反悔,一定會被詬病,謝雨薇怎麼可能不怕?
要是長公主不要她的話,那她就不是郡主了,沒了這個身份--
這些年,她仗著這個身份,沒少得罪人,要是沒了這個身份,一定會有很多人會報復的,到時候,她如果不死,那就會生不如死,這些年,她已經習慣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了,自己照顧自己?想想就覺得不可能,沒了郡主的身份,她該怎麼活,她可不想每天只喝水還有那些根本就不能填飽的米湯。
權衡了一番之後,謝雨薇張大著嘴巴,完全沒有任何形象的哭出了聲,流雲心情舒爽的看著這所有的一切,由著他們折騰,小姐要的只是結果,而她呢,只要給小姐那個結果就可以了,至於過程是怎麼樣的,根本就無所謂。
長公主一聽她哭,心不由軟了下來,不過狠話已經放出來了,現在也容不得反悔,長公主因此對謝雨薇也極為的不滿起來,她拍了拍謝雨薇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只要你乖乖聽話,今後不惹是生非,還是我的女兒。」
謝雨薇吸了吸鼻子,只有妥協。
「一開始就這樣不就好了,也省得我來回相府。」
顏睿晟說完,手輕握成拳,捂住嘴巴,輕咳了幾聲,謝雨薇幾乎將在場的每個人都咒駡了個遍,更恨不得處處偏幫蘇心漓的太子殿下早點歸西,不然的話,將來他若是當上了皇帝,還繼續幫著蘇心漓的話,那她不是一輩子都要被她踩著了呢,謝雨薇不能容忍,不過轉念一想,她又平衡了不少,因為很快,蘇心漓就沒那個資格了。
「有你們在這裡看著就行了,我去漓心院等著。」
顏睿晟說完,鬆開太監的手,招了個相府的下人,朝著漓心院的方向走去,顏玉勳自然跟著,顏宸璽當然也不會例外了,蘭翊舒可是沖著蘇心漓來的,謝雨薇下跪?那些老百姓當然是沒看過,不過他可不是第一次。
底下的百姓炸開了鍋,謝雨薇跪著進了相府,還能聽到身後愉悅的哄笑聲,等著瞧,等她懲罰了蘇心漓之後,就該輪到這些賤民了。
流雲自然是留下的,一起的還有程家的幾個兄弟,曾經曾被謝雨薇欺負的幾個皇子也都留了下來,看著謝雨薇一步一滴眼淚,哭的鼻涕都出來了,緊咬著的嘴唇哆嗦著,一臉不甘的樣子,那雙被淚水模糊的眼睛滿是怨恨,簡直要多大快人心就有大快人心。
她也會有這樣的一天,她活該會有這樣的一天!
長公主和駙馬則跟在郡主身旁,謝雨薇掉眼淚,長公主也跟著掉眼淚,看著自己的女兒這個樣子,長公主心痛到無以復加,從小,她的雨兒便是錦衣玉食,被捧在手上,不要說今日這樣的屈辱,便是委屈都沒受過,可憐天下父母心,長公主的心如何能不痛?她後悔的要命,她覺得自己根本就不該舉辦什麼百花宴,那樣的話,雨兒和蘇心漓或許一輩子都不會有碰面的機會,就算是碰了面,應該也不至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杜桓澤對這個女兒雖然是失望透頂了,可見她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自然也是心疼的,可看到那一張張幸災樂禍的臉時,他又忍不住在心中歎氣,這些年,雨兒到底得罪了多少不該得罪的人啊,駙馬一句話也沒有,當然,更沒有像長公主那樣哭的那麼傷心,比起眼淚,他有的只是滿肚子的無奈和苦澀。
蘇博然是一步一個腳印跟在謝雨薇的身後,謝雨薇是跪走,自然是很慢的,他也跟著烏龜似的走路,看著謝雨薇和長公主那樣,蘇博然心裡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他總覺得長公主她們會遷怒於他,心中將蘇心漓是訓斥了千百遍,他心裡頭十分的後悔,早知道他就隨那幾個皇子去漓心院了,有漓兒在,他們肯定會多給自己幾分面子,尤其以漓兒的聰慧,肯定能幫襯到自己,說不定還能愉快的聊上幾句呢,不過現在,就算他想走,可這情況,也脫不了身了,蘇博然現在就祈禱,自己的那幾個女兒能多幾分聰慧,討得殿下的歡心,那樣的話,他也就能有保障了。
謝雨薇一隻手隨意的垂著,右手緊握住自己的袖攏,好像只有這樣做,她才能有勇氣走完這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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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心漓雖然沒有去相府門口守著,不過隨時都有人向她彙報外面的事情,所以外面的情況,蘇心漓都是知道的,對蘇博然,她是一丁點都不心疼,沒腦子的人,自己沒事喜歡往上湊,被甩了臉子也是活該,還平白讓她也跟著被笑話,蘇心漓恨不得那些人多多給他難堪,最好讓他無地自容去,想到蘇博然被謝雨薇訓斥,還和條狗似的點頭哈腰,蘇心漓就覺得看不上,她真的很想知道,蘇博然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又到底有沒有腦子,今天是謝雨薇登門致歉,他卻偏整的是她做錯了似的,不過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想來以那些人的聰慧,應該都能看得出來,蘇博然是怎麼對她這個女兒的,他們心裡,也會和她一樣鄙視她吧。
至於謝雨薇,她的反應,蘇心漓並不意外,她也就只有讓水兒等會多多注意一些了,她只是希望謝雨薇不要辜負了長公主和駙馬的深厚期望。
蘇妙雪和蘇淺月幾個人一聽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朝著這邊過來了,頓時激動不已,小心的整著自己的妝容,恨不得自己此刻的裝扮能配上蘇心漓那張禍國殃民的臉,那樣就完美了。
蘇妙雪遠遠的就看到一群人往這邊走,個個衣服華貴,卓爾不凡,繼走在最前面的顏睿晟之後,蘇妙雪第二個看到的是顏司明,頓時更加興奮,那張裝扮精緻的容顏,在瞬間迸射出如煙火一般的笑意,顏司明很快就發現蘇妙雪在看她,對著她微微一笑,而他這樣輕微的舉動,則讓在場的幾個女人都紅臉,而蘇妙雪,更是如水蓮花一般的嬌羞,讓人心生憐愛。
「給殿下請安。」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蘇淺月,她盈盈上前,十歲的少女,還沒發育完全,不過言行舉止卻也落落大方,身為庶女的她自有小家碧玉的清韻,其餘的幾個人也才反應過來,紛紛上前行禮。
蘇沐靈的年紀小,不過她的打扮倒也取巧,她並沒有綰髮,只是梳著辮子,臉蛋紅撲撲的和蘋果似的,活脫脫一個粉雕玉琢讓人喜愛的奶娃子,尤其是那雙大大的眼睛,滴溜溜轉動的時候,更是有種說不出的靈動俏皮,便是她說話的聲音,也是脆生生的,至少,蘇妙雪幾個人的光環,不足以壓過她的。
顏宸璽看向蘭翊舒,勾了勾唇,這相府,可真是熱鬧,只是蘇沐靈的段數,太低,用天真俏皮做偽裝,欺騙其他人還差不多,對這些在宮廷爭鬥中茁壯成長起來的皇子來說,還太嫩了一些。
顏睿晟只是掃了眼最先闖過來的蘇淺月一眼,扭頭看向就在身側站著的顏玉勳,淡淡道,「是上次在公主府涼亭出現的女孩。」
蘇沐靈並不知道上次在涼亭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對太子殿下居然將她的這幾個姐姐都記住了,她心中不忿的很,若是她也能一同前去的話,必定比她們幾個更加讓殿下青睞。
蘇淺月蘇淺月還有蘇妙雪幾個人先是一喜,那喜悅還沒浮上心頭呢,就被誰給澆滅了,因為她們很快想起來,上次在涼亭,除了蘇心漓大出了風頭外,她們幾個的記憶都不怎麼美好,而顏睿晟下面的話,更將幾個人打落了地獄,「你們擋到我的路了。」
他的聲音,很輕,很淡,聽不出憤怒,也似乎沒有不滿的,就好像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事實,但是卻讓蘇淺月幾個人難堪的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蘇淺月心裡是後悔死了,太子殿下的性子怪異,之前在百花宴,她已經見識過了,現在幹嘛還要來自討沒趣,蘇汐月臉皮倒是厚,心裡卻也是不好意思的,而蘇妙雪,已經是怨了,她覺得,肯定是蘇心漓趁著她們沒在的時候向太子殿下說了她們的壞話,不然的話,太子殿下怎麼會這樣對她們?她覺得顏睿晟就是個俗人,大俗人,他分明就是看上了蘇心漓的那張臉而已,蘇沐靈的心情也美好不到那裡去,因為她也在擋住了顏睿晟的路人行列之一。
這情況,實在是大大的出乎了幾個人的預料之外,因為尷尬和難堪,她們幾個一會都沒回過神來,顏睿晟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情,加重聲音,重複了一句,「你們擋到我的路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那樣子,要多無辜便有多無辜,蘇妙雪最先回過神來,退到了一旁,其餘的幾個人跟著閃退到了一旁。
蘇妙雪這會簡直恨死蘇心漓了,都怪她,讓她站在門口等人,要不是因為她的話,她們怎麼會被太子殿下這樣對待?顏睿晟是沒有訓斥她們,但是他這樣的態度,還有他那句說了兩遍的話,那就是拿針在戳她們呢,對蘇心漓,他處處偏幫,可對她們這些蘇心漓的姐妹,他卻不屑一顧,這樣的落差,蘇妙雪尤其受不了。
蘇心漓院子的門是合著的,顏睿晟上前,還沒開口呢,小院的門就從裡面打開了,水兒從裡面走了出來,福了福身,行為舉止算不上得體,但是卻不讓人反感,「殿下們請進吧。」
蘇妙雪看了眼院內的方向,因為蘇心漓坐在花架下,現在正是春日,藤蔓纏繞,所以她沒能看到蘇心漓的臉,蘇妙雪冷哼了一聲,她倒是會拿喬,她本以為太子殿下會因為她的失禮不尊重懲罰她,但是顏睿晟一句話也沒說,直接走了進去,氣的蘇妙雪想跺腳,不但身體有病,腦子也有病,這樣的人,怎麼能當得了皇上。
顏睿晟進去之後,其他人自然跟著,顏司明刻意放慢腳步,走到了最後面,經過蘇妙雪的時候,停下了腳步,看著垂頭的她,笑道,「妙雪小姐今日很美。」
蘇妙雪聽著這熟悉的聲音,還有那讓人臉紅心跳的話,瞬間就臉紅了,她不好意思,卻還是緩緩的將頭抬了起來,剛好與顏司明的視線相對,蘇妙雪越發的羞澀,忙又垂下了腦袋,可心裡頭卻樂滋滋的,果然,還是有人有眼光的,她猶豫了半晌,鼓足勇氣,再抬頭的時候,顏司明已經進去了,蘇妙雪心裡頭失望不已,想了想,想要追進去,可一想到太子殿下,她的腳步又頓住,蘇妙雪想了想,還是決定在門口等著,蘇心漓答應了父親,會給她們在太子殿下跟前多多露臉的機會的,她要不進去的話,蘇心漓肯定還會求著她進去呢,對那性格怪異的太子殿下,蘇妙雪沒興趣,不過她想進去看看五皇子,想到顏司明,蘇妙雪的心頭不由一陣的甜蜜。
蘇妙雪安心在外面的等著,蘇淺月幾個人雖然覺得尷尬,可這樣走了,她們心裡又不甘心,她們和蘇妙雪一樣,都等著蘇心漓的人招她們進去了,太子殿下既然對蘇心漓有好感,那自然不會再對她們多加刁難了,太子殿下不喜歡她們,不還有其他皇子嗎?所以幾個人都沒走,她們等來了蘇心漓的下人,不過她並不是叫她們進去的,而是來關門的。
蘇妙雪看著緩緩合上的門,氣的直跺腳,其餘幾個人的面色也不好看,蘇沐靈直接嘟起了嘴巴,「大姐她太自私了!」
一個女人,居然想要霸佔住那麼多皇子,難怪謝雨薇說她是狐狸精,水性楊花,根本一點沒冤枉她。
「我們都不要走,父親等會就來了,看她到時候如何處理。」
蘇妙雪冷哼了一聲,打定主意和蘇心漓杠上了,心裡頭卻又忐忑不安,蘇心漓那狐狸精勾引太子殿下他們就算了,不會勾引五皇子吧。
顏睿晟幾個人一進了院子,就聞到了濃濃的茶香,順著香氣來源的方向追蹤,他們看到了坐在花架下的蘇心漓,她今日穿了一身湖水綠的衣裳,那顏色極為乾淨,襯得她皮膚越發的白皙,如凝脂白玉一般,她右手執壺,左手拿杯,正沖著茶水,春日裡,那些藤蔓上長出了嫩綠的芽兒,還有一些解了不知道名兒的小花,垂在蘇心漓的頭頂,陽光從外面射了進來,神情專注恬靜的她有一種說不出的美,眾人只覺得,自己的心,仿佛在這一刻都安寧平靜了下來。
顏司明先是掃了眼那些目露癡迷愛慕的男子,這才將目光投到蘇心漓的身上,那雙陰沉的眼睛,是志在必得的決心,只有這般聰慧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也才能幫他一步步走近那個位置,她有那個本事,也有那個手段。
蘇心漓勾著唇,她覺得,自己的後腦勺似乎也長了一雙眼睛,明明是背對著顏司明的,但是她卻讀懂了他的野心,勾搭蘇妙雪還不夠,居然還和上輩子一樣妄圖利用她成就他的野心。
蘇心漓站了起來,微微一笑,「有勞殿下們跑著一趟,一起坐下來吃杯茶如何?」
和蘇妙雪她們那些人一樣,戴著虛偽的面子與他們親近,這當然是一個辦法,不過表露自己的真性情,同時又不讓人覺得失禮,那才是上上策,蘇心漓曾登上女人至尊的位置,對他們這些人人上人的心思,怎麼可能不知道呢?當身邊每個人都對自己阿諛奉承的時候,誰都會渴望有一個與他們平等說話的人出現,就像上輩子的她,她一直都希望,有個能陪自己說話的人,打發宮中的寂寞和冰冷,所以她才會對蘇妙雪那般的好,這些身為皇子的他們,何嘗不是一樣呢?
「好香啊,沒想到蘇小姐你還會泡茶啊。」
顏宸璽的速度最快,拉著蘭翊舒,以最快的速度將蘭翊舒推向距離蘇心漓的左手邊坐下,然後跑到蘇心漓的右側,牢牢的霸佔住了蘇心漓兩側的位置,對於其他人掃射過來的不滿神色,顏宸璽只是呵呵的笑,卻絲毫沒有讓位的意思,顏宸璽如此,蘭翊舒更是這樣了,看向顏宸璽的眼色比起平日都多了幾分讚賞。
蘇心漓別的人並沒怎麼管,只是對顧南衣笑笑,顧南衣一掃心中的失落,對他莞爾一笑。
眾人先是對蘇心漓泡的茶水評價了一番,自然都是極高的評價,蘇心漓可不是那種會獻醜的人,不能拿出手的東西,她是絕對不會拿出來獻醜的。
「相府每日都這樣熱鬧嗎?」
蘇心漓抬眸,看向顏睿晟,勾了勾唇,「讓太子殿下見笑了。」
相府確實是挺熱鬧的,但是這些,如何能與皇室相比?進宮的人,除非一生順利,不然的話,若有來生,應該都不會願意再進去的,但是後宮那種地方,又有誰是可以做到一帆風順的呢。
「皇宮裡,每日也很熱鬧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顏睿晟靠在椅子上,隨意的問道,可一雙眼睛,卻認真無比的看向了蘇心漓。
蘇心漓笑出了聲,微微的搖了搖頭,「相府的熱鬧,就已經讓我手足無措了,臣女自小就在家中,見識孤陋短淺,沒見過世面,若是進了宮,只怕會成了別人的笑話呢。」
在場的皇子,紛紛看向了蘇心漓,微微一愣,她這分明就是拒絕太子,居然還有不想做太子妃的,她的意思,分明就是不想進宮。
蘭翊舒用左手端著茶杯,掩住自己的笑意,放在桌底下的右手卻不安分,碰上了蘇心漓的左手,蘇心漓渾身一僵,差點沒叫出聲來,不過那樣失常的反應只有一瞬,她臉上驚恐驚詫的表情幾乎只是在瞬間就消失了,蘭翊舒得意的很,包裹住了蘇心漓大半個手心,蘇心漓在外面的拇指還有被蘭翊舒卡在虎口的食指掐起蘭翊舒手背上的手,就是一捏,蘭翊舒放下手中的茶杯,依舊怡然自得。
這個人,怎生的如此惡劣?
蘇心漓想要用力,可擔心自己弄的太重,蘭翊舒發出聲來,到時候她真的什麼名聲都沒有了,她惱蘭翊舒這樣大膽,可心裡卻還是沒捨得因為這樣的事情,就恨的想要將他的一塊肉給掐下來,蘇心漓只有自暴自棄的安慰自己,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第二次第三次也沒差了。
蘭翊舒和蘇心漓的距離近,兩人的表現又都十分的坦然,所以並沒有人發現,當然了,除了顏宸璽,為什麼呢,因為從頭到尾,他關注的只有這邊的狀況。
「皇宮就是座華麗的牢籠,想出來不能,想見家人不能,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有什麼意思?蘇小姐,你說是吧?」
蘇心漓用右手撐著腦袋,擋住自己的眼睛,在只有蘭翊舒可以看到的方向,警告意味十足的看了蘭翊舒一眼,蘭翊舒笑笑,這個時候,身為蘭翊舒的忠實粉絲,自然會站出來幫他說話了,「蘭兄說的有道理,皇宮裡,最多的就是規矩,見到這個要行禮,見到那個又要行禮,這還是混的不好的,混的不好的就更慘了,那些都是可憐人啊,哪像外面,自由自在的,蘇小姐,你去過琉璃金國的交界嗎?那個地方,這個季節,一望無際的全都是草原,草原上還有牛馬,南夏很漂亮,有很美麗的海島,不過那裡的女子稍難看了一些,因為皮膚太黑了。」
這是一個皇子該說的話嗎?顏宸璽,你對蘭翊舒該是有多死心塌地啊!蘇心漓很是懷疑,如果蘭翊舒看到一頭鹿說是馬,顏宸璽會不會拍手附和說那就是馬兒。
「三皇兄,你們也應該出去看看,不要在一個地方憋著,太子殿下,你身體不好,不能長途勞累,不過如果你想看看那風光的話,過幾日,我可以畫給你看。」
蘇心漓揉了揉額頭,這還是她上輩子認識的那個高冷的六皇子嗎?真的是一個人嗎?
「嗯,那過幾日你去東宮找我。」
顏宸璽有些意外顏睿晟的回答,不過還是應下了。
幾人聊了一會,就有下人來通報說謝雨薇已經到了,蘇心漓站了起來,剛走了出去,謝雨薇的聲音就從外面傳了進來,「蘇小姐,我錯了!」
聲音歇斯底里,還帶著濃濃的哭腔。
「蘇小姐,我錯了!」
過了好半天,這第二遍道歉聲才出來,很快,就是第三遍,「蘇小姐,我錯了!」那架勢,帶著破釜沉舟一般的決心。
蘇心漓點了點頭,很快,就有下人將椅子搬了出來,同時,還有人去開門了。
謝雨薇是跪在漓心院的門口的,門一打開,她就看到了院子正中悠然坐著的蘇心漓,她的身邊,長了個小小個的丫鬟,排場十足,謝雨薇的雙眸,迸射出濃濃的仇恨的光芒,那光亮,完全蓋過了此刻的太陽,蘇心漓只是淡淡的看向她身旁站著的那些人,其中就包括快要哭斷氣的長公主。
流雲程子風等人走了進來,程子風已經來就嚷嚷著口渴,蘇心漓讓他們全部去喝水去了,蘇博然站在外面,看著自己被關在外面的幾個女兒,看向蘇心漓的眼神,要多不滿就有多不滿,他覺得蘇心漓就在耍她,她根本就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不過現在還不是發火的時候,等皇子們離開了,他一定要她看看,讓她知道,誰是父親,誰是女兒,對於父親的決定,女兒該怎麼做?
長公主親自將謝雨薇扶了起來,謝雨薇卻不領情,甩開了她的手,站了起來,不過因為跪了太久,膝蓋又疼有麻的,她晃了好幾步,才勉強維持住身形,沒讓自己摔在地上,她走了進去,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蘇心漓。
她讓她如此屈辱難堪,她一定不會放過她的,絕對絕對不會放過她的,她要她死,不,死太便宜她了,她要她生不如死,總有一天,她一定要讓她和今日的自己一樣,她要她當著京陵城百姓的面向她下跪認錯,然後承認,她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然後,她要毀了她的臉,將她扔給那些乞丐,或者是牢裡面那些沒碰過女人的死囚,總之,她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蘇心漓看著謝雨薇,透過那重重的水霧,她似乎看到了她內心深處的仇恨,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勢不可擋。
「你們這些人看我的熱鬧還不夠嗎?還湊過來幹嘛?給我滾,滾啊!」
謝雨薇見那些人往蘇心漓的方向湊,頓時像瘋子似的,將他們趕走,長公主見狀,忙讓那些人與她保持距離,蘇心漓看到這一幕,心裡越發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測,謝雨薇十有八九是怕那些人太近,她不好下手,尤其蘭翊舒他們都是高手,安全距離範圍內,她就算出手,他們也可以阻攔,蘇心漓覺得,有水兒這樣的高手在身邊,自己真的是賺到了。
「郡主,你一路辛苦了。」
蘇心漓勾了勾唇,對於謝雨薇的仇恨,視為不見,看她不順眼的人多了去了,她不是銀子,也不是權勢,不可能人人喜歡,更何況,就算是銀子權勢那東西,也有人可能不喜歡,不是還有淡泊名利的人存在嗎?
「給郡主上茶。」
很快有丫鬟將事先準備好的茶水送了上來,謝雨薇接過,又有丫鬟遞了蒲團到謝雨薇的腳邊,謝雨薇將那蒲團往蘇心漓的方向踢了踢,然後跪下。
「郡主,你真的知錯了嗎?」
蘇心漓悠閒的靠著,可那眼神卻分明是看向水兒的,她這死過一次的人,最怕的就是死。
「蘇心漓,你不要太過分了!」
長公主現在看蘇心漓,哪裡都是不順眼的,這次的事情,已經讓雨兒吃了很大的苦頭了,她覺得,蘇心漓這樣問,分明就是得寸進尺,雨兒是犯了錯,但是難道蘇心漓不覺得自己太過咄咄逼人了嗎?
「公主何必如此生氣?郡主既是向我道歉的,而我,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
蘇心漓沒有看公主,而是盯著跪在她跟前的謝雨薇,她那恨不得全世界都欠了她的憤恨樣子,還真是讓人一丁點都同情不起來呢,沒錯,她就是記仇,她還記得,上輩子謝雨薇對她說的那些難以入耳的話,還有,她鞭子險些抽在自己臉上,被自己躲開然後抽在身上的疼,蘇心漓覺得,自己沒有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不過就謝雨薇的這張臉,也沒有太大毀的必要。
「蘇小姐!」
謝雨薇咬牙切齒,將茶水送到了蘇心漓跟前,她看了四下一眼,見他們一個個都站在花架下,距離這邊有好幾米遠的距離,心頭那名為陰狠的情緒,在瞬間氾濫成災,而那種想要將蘇心漓毀掉的情緒更是佔據了她所有的思緒。
「蘇心漓,你給我去死吧!」
謝雨薇直接將那茶水一倒,就要潑到蘇心漓身上,水兒時刻都處於高度的防備狀態,眼疾手快,將謝雨薇倒向蘇心漓的茶水朝謝雨薇的方向一揮,那並不是很燙的茶水,全部澆了謝雨薇一身,謝雨薇從蒲團上站了起來,右手很快多出了一條鞭子,朝著蘇心漓的臉就揮了下去,長公主和駙馬見狀,整個人完全呆住了,他們都這樣教育她了,他們沒料到,她還敢這樣興風作浪,而蘇妙雪和蘇淺月蘇沐靈她們則是一臉的得意,心中都在暗暗祈禱,這一鞭子能打在蘇心漓的臉上,把她的臉給毀了。
「漓兒!」
顧南衣程子風等人見狀,一驚,慌忙沖了過去,不過因為距離遠,根本就來不及了,這會,她們連殺謝雨薇的心思都有了,蘇心漓坐在椅子上,就算這樣的時刻,她的臉上依舊沒有流露出太大的慌張,水兒上前,腿向後輕輕一踢,坐在椅子上的蘇心漓連同椅子向後退了幾步,與此同時,水兒精准無誤的拽住了謝雨薇抽過來的鞭子,只聽到悶哼的一聲,水兒握住鞭子的手心有鮮血流了出來,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安靜的院子,忽然響起清脆的聲響,那是刀片掉在地上發出的聲音。
蘇心漓看著水兒血粼粼的手,再看地上的水兒,心頭一驚,那鞭子,居然有刀片,謝雨薇那一鞭子是朝著自己的臉打過來的,她分明就是想讓她徹底毀容!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1:27 AM
第082章:毀容
蘇心漓看著水兒血粼粼的手,再看地上的水兒,心頭一驚,那鞭子,居然有刀片,謝雨薇那一鞭子是朝著自己的臉打過來的,她分明就是想讓她徹底毀容!
蘇心漓看著水兒那張憤怒的小臉,擰起了眉頭,一下就心疼了起來,她知道,謝雨薇必定不會那樣輕易就妥協的,所以她讓人準備的並不是剛泡上來的滾燙茶水,就擔心她到時候發瘋亂潑燙傷了她,但是她真的沒想到,她居然還敢對她用鞭子,尤其,還在上面弄了刀片,只是刁蠻任性嗎?分明就是心腸歹毒。
其他的人,面對這完全讓人出乎意外的變故,都有些呆住了,尤其是長公主,在看到地上的鐵片時,完全就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蘇心漓沒有說話,她在等,等水兒處置謝雨薇,這樣的人,若是不給她點教訓,根本就無法平息她心頭的怒火,她讓水兒受了傷,自然就該付出代價。
謝雨薇一臉的震驚,隨後便是因為目的沒達成產生的滔天怒火,還有濃濃的不甘和恨意,她惱火的盯著水兒,她看到她滴血的手時,那張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因為殘忍和血腥,讓她那張本就刻薄的臉顯的越發的猙獰,一個卑賤的下人,居然也敢多管閒事,壞她的好事,活該!只是傷在受傷,謝雨薇覺得太便宜水兒了,那刀片,就算不能劃在蘇心漓的臉上,至少也該從她的臉上劃過,最好刺進她的眼睛,把她的眼珠子給弄瞎了,讓她一輩子什麼都看不見。
謝雨薇這樣惡毒的想著,那瘋狂的執念在瞬間浮上了腦海,沒錯,要讓蘇心漓變成瞎子醜八怪,那樣的話,蘭哥哥就不會喜歡她了,還有太子哥哥他們,今後肯定也不會再幫著她了,到那時候,她想讓她生她就生,她要她死,她也休想活,她要她頂著那醜不拉幾的模樣,當著今日那些賤民的面,和狗一樣舔她的鞋面,然後低聲下氣的承認錯誤,只要毀了蘇心漓,她想要的,就不再是幻想,通通都可以變成現實,想到這些,謝雨薇覺得自己的血液在瞬間變的沸騰起來,興奮不已,她用力的拽了拽鞭子,準備繼續,再接再厲,而此時,程子風程子謙幾個人已經沖到了蘇心漓的身前,但是這些,處於興奮狂熱狀態的謝雨薇根本就看不到。謝雨薇以為,水兒的手已經被鋒利的鐵片給割傷了,還流了那麼多血,肯定是很疼的,只要她稍稍一用力,水兒就會鬆開鞭子,哪想到,謝雨薇試了好幾次,根本就不能將那鞭子從水兒的手中搶回來,到最後都用上吃奶的力氣了,但還是沒能成功。
「蘇心漓!」
長公主眼神慌亂,充滿了恐懼,重重的叫了一聲,焦灼的看向蘇心漓,被仇恨迷亂了眼睛的謝雨薇是睜眼瞎,她卻不是,謝雨薇身邊的那丫鬟,分明就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雨兒和她對手過招,肯定是會吃虧的。
對於長公主的叫喚,蘇心漓置若罔聞,與此同時,水兒卻很快有了動作和反應,她重重的冷哼了一聲,看向謝雨薇的眼神,冰冷如鐵,滿是輕蔑,她眉眼如常,除了因為失血過多,紅撲撲的臉蛋稍微有些蒼白外,就連眉頭都沒擰一下,就好像,那鐵片紮進的不是她的手裡,流血的不是她,而她也根本不會疼,她沾滿了鮮血的手似乎只是輕輕一拽,謝雨薇朝著她的方向蹌踉了幾步,以狗吃屎之姿摔倒在地,手上的鞭子也脫了手,她咒駡了一聲,罵罵咧咧的站了起來,迎頭就是一鞭。
「敢害小姐,找死!」
水兒心底的怒火熊熊燃燒,一雙眼睛猩紅,完全失了理智,恨不得將謝雨薇給殺了,不過她並沒有忘記蘇心漓之前的交代,不能將人給弄死,水兒就算憤怒,也還記得,自己絕對不能給小姐惹麻煩的叮囑。
水兒這一鞭,精准的抽在了謝雨薇領口的位置,殘留在鞭子表層的鋒利碎片因為重力的慣性,抽在謝雨薇身上的時候,不但讓謝雨薇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疼痛,同時還輕易的將她外衣的扣子給劃開了,謝雨薇痛的驚呼出聲,那尖叫聲尖銳的就像是挨了一刀的豬,慘烈的很,她上躥下跳,身上的外衣在瞬間敞開。
蘇心漓滿意的看著這一幕,覺得水兒做的是太對了,對付這種人,就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不是喜歡用鞭子抽人嗎?那就應該讓她嘗嘗鞭子抽在身上的滋味。
流雲目瞪口呆,她從來都不知道,整日裡就只知道吃的水兒居然還會功夫,看著她那瀟灑的一鞭,心裡簡直崇拜,恨不得拍手叫好。
「住手,給我住手!」
長公主氣急敗壞,歇斯底里的,「蘇心漓,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讓你的丫鬟停手!」
長公主尖叫著,氣的臉都紅了,而這種紅,又泛著青,總之,那張臉,難看到了極致,雨兒在外的名聲本就很不好了,她看中的幾個人品不錯的公子,著人去他們家探了好幾次口風,沒有一個是願意的,今日的事情要再傳出去,就算雨兒是她唯一的女兒,金枝玉葉,身份尊貴,恐怕也很難找個好人家。
「給我抽,給我用力抽,絕對不要輕易放過那個惡毒的心腸的女人!」
長公主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呢,程子風就又蹦又跳的,叫出了聲,那渾厚的聲音,比起長公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至少,長公主要是質問的話,蘇心漓絕對可以說自己沒聽到,在場的好些人都是可以作證的。
相府的丫鬟抽打郡主,而且還是當著公主還有諸位殿下的面行兇,他的那個孽女居然還縱著,蘇博然根本就不敢看長公主,單聽到她那聲音,他那腿肚子就完全不受控制的打抖,哆嗦的厲害,他滿腦子想著的就只有三個字完蛋了。
這下完蛋了!他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兒,一點忙不肯幫就算了,居然還害他,她這不是害他是什麼?她不是他的女兒,他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兒,她分明就是個討債鬼,來問他索命的。
「我以相爺的身份命令你給我住手!」
蘇博然向前走了幾步,極力控制住自己的雙腿,不至於發軟的癱倒在地,蘇博然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完全就是自己給自己找沒臉,因為根本就沒人搭理她,伴隨著蘇博然仗著相爺身份的命令是水兒抽向謝雨薇的第二鞭,挨了這一鞭後的謝雨薇除了叫的更加慘烈,跳的更加瘋狂外,外衣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現在已經是四月了,天氣暖和了許多,尤其是陽光明媚的大晴天,大家就只穿一件外衣和裡衣,謝雨薇的外衣一落在了地上,很快就露出了裡面紫紅色的裡衣,蘇心漓看著那豔俗的顏色,抿著的嘴唇,有了笑意,這郡主的品味,還真是獨特,平日裡喜歡穿紅戴綠就算了,可裡衣居然也是這樣的顏色。
「蘇心漓!」
被太子殿下無視也就算了,畢竟人家位高權重,他得罪不起,可現在,居然連相府的一個小丫鬟也不將他放在眼裡,是可忍孰不可忍。
蘇妙雪看著已經動了火氣的蘇博然,再看被水兒的鞭子追著到處跑的謝雨薇,心中大為暢快,還有等待看好戲的幸災樂禍,對謝雨薇,她是一丁點都不同情,甚至還覺得她活該,要不是她的話,大家怎麼會知道百花宴上設計蘇心漓的事情,是她指使教唆的,害她被公主府視為眼中釘,那些皇子們想必也因此對她心存意見,蘇妙雪並不覺得自己處處針對陷害蘇心漓有什麼錯,誰讓她攔著自己的路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不過只是清除自己前行道路上的絆腳石而已,何錯之有?只是這樣的事情被外人知道了,那就不是件好事了。
蘇心漓這次是將長公主徹底給得罪了,而且她居然縱容自己的人在太子殿下還有其他皇子跟前行兇,蘇妙雪也不知道是說她大膽還是無知了,不過這對她來說,卻是天大的好事,她就等著長公主給蘇博然施壓呢,想必經過今日的事情,那些皇子們應該可以認清蘇心漓的真面目了,她就是個目中無人,霸道兇悍的女人,這樣潑辣的女人,誰會喜歡?要沒這些人給她撐腰,向父親求情,看她還如何得瑟?
蘇妙雪如此想,面露得意,蘇汐月蘇淺月蘇沐靈她們也是一肚子的火,等著蘇心漓倒大黴呢,一臉的興味,這場熱鬧,她們沒錯過,等會,肯定會更加熱鬧。
眼見自己的女兒被抽了好幾鞭,而且那鞭子上還有刀片,謝雨薇失聲尖叫,長公主覺得,那鞭子無異抽在了自己的心上,把她的心,都打碎了,鮮血淋漓的。
她的女兒,她可憐的女兒,她不管不顧的就要衝過去,恨不得那鞭子抽在自己身上才好,蘇心漓所有的怨恨,所有的過錯,讓她來承擔,所有的一切,都讓她來承擔,長公主還沒沖過去呢,就被身旁站著的駙馬攔住了,「你做什麼?你過去做什麼?」
這會,杜桓澤對謝雨薇這個女兒,是徹徹底底的寒心了,一絲一毫的希望都不抱了,死了就死了算了,死了才好,死了乾淨,她要死了,他和公主或許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矛盾和分歧,公主府也就安寧太平了,杜桓澤心中是這樣想的,不過他知道,長公主心中卻是捨不得的,但是同時,他又很堅信另外一點,蘇心漓是個做事很有分寸的人,她那般聰慧玲瓏的人,肯定是不會弄死謝雨薇的,不過就是趁機教訓她一下而已。
這樣也好,這個孩子,長公主捨不得教,他沒能力教,那就讓別人來教育好了,從小到大,她一次打也沒挨過,更不要說被人用鞭子這樣用力的抽在身上了,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喜歡用鞭子抽人,只有嘗了這滋味,她今後才知道收斂,雖然駙馬覺得打人就打人,不應該將謝雨薇的衣服給打了,但是他們有什麼立場去阻止呢?這所有的一切,說來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他一哭叮囑的話,她根本一句也沒放在心上,她隨身帶著的鞭子,絕對不是巧合,她之前的妥協,就是為了向蘇心漓報復,他前世到底造了什麼孽,居然生了一個這樣的女兒。
水兒仿佛只是輕輕的揚了揚手中的鞭子,那鞭子如靈蛇一般,在半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抽在了謝雨薇的左手手臂,也不知水兒是如何用的力,謝雨薇的身子突然騰空,飛了起來,在半空中轉了兩圈,在側身朝著左邊摔下去的時候,還沒落地呢,紫紅色的裡衣突然滑落,落在了腰上,露出了裡面穿著的紅色肚兜還有大片的肌膚,那雪白的肌膚,因為那三道清晰的鞭痕,還有肚子上的一點點小贅肉,看起來並沒有絲毫美感,不過水兒下手也神了,謝雨薇的身上雖然有鞭痕,但是卻沒有血流出來。
從頭至尾,所有人的注意力幾乎都在水兒謝雨薇還有蘇心漓的身上,誰也沒有注意到當謝雨薇將茶水潑向蘇心漓的時候,蘭翊舒取了自己飲茶用的茶杯,握在掌心,似乎只是輕輕一捏,那杯子就碎成了好幾片,在謝雨薇側身向地面倒去的時候,蘭翊舒以顏宸璽做掩護,將手上的碎片,全部都朝著謝雨薇倒地的方向並且找准位置射了過去,謝雨薇的身子才一落地,她原本已經嘶啞的聲音發出了比方才任何時刻都還要悲痛慘烈的尖叫聲,在身體往下倒的時候,她的頭也和地面親密接觸,額頭剛好撞上了蘭翊舒射出去的一塊茶杯碎片,幾乎在瞬間,鮮血染紅了她的整張臉。
蘭翊舒看著謝雨薇被鮮血染紅了臉,唇瓣有了一絲笑意,他的動作極快,除非是功夫極好,注意力又在這邊的,不然的話,輕易的根本就發現不了,那些人當中,就只有資質很高,同樣自小習武的顧南衣看到了,在看到謝雨薇滿臉的血跡和地上的碎片時,猛地順著碎片來源的方向看去,並不意外的發現了站在顏宸璽身後的蘭翊舒。
顧南衣看向蘭翊舒,片刻後,轉過身去,就好像方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他看了眼謝雨薇的額頭,她這傷口,怕是用盡世間的良藥,也好不了了。
顏宸璽看著謝雨薇那樣,沒有一點同情,扭過頭,對著蘭翊舒笑了笑,然後悄悄豎起了大拇指,果然是蘭大哥,那尺寸,可是一分不差啊,就謝雨薇那人,她的臉毀不毀根本就沒太大的差別,不過她的心思居然這樣歹毒,那碎片,就差劃破她的額頭,插進她的眼睛,那也是她自找的,活該,不值得同情,尤其,她居然蠢笨的當著蘭大哥的面向蘇心漓行兇,簡直就是自尋死路,還口口聲聲說喜歡蘭大哥,一心想嫁給他,到底是怎樣眼瞎心瞎的男人會願意娶這樣的心思歹毒的女人,反正,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他情願孤獨終老,也不會和這樣的女人在一起。
長公主想也不想,用力的將駙馬推開,搶身跑了過去,查看了一下謝雨薇的傷勢,左邊的肋骨斷了幾根,是被內力震碎的,就連內臟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長公主看了眼地上的碎片,拿出帕子替謝雨薇擦了擦額頭,看著那碗口長的血盤大口,眼淚瞬間劈裡啪啦的往下掉,悲傷心痛,差點沒在謝雨薇之前暈過去。
謝雨薇現在渾身都在疼,因為那些碎片不單單紮進了她的額頭,還有其他碎片紮進了她的身體,撕心裂肺的疼痛,謝雨薇一直都在嗷嗷的叫著,恨不得死過去才好,不過眾人也不得不感歎,謝雨薇如小強一般的生命力,都這樣了,沒死就算了,居然沒暈過去,戰鬥力也持久性也太強了吧,太經打了,這哪裡像嬌生慣養的郡主,分明就是個糙命。
謝雨薇倒是想暈過去,不過那茶杯的碎片紮在身上實在是太疼了,那種尖銳而又清晰的疼痛折磨的她死去活來的,讓她清醒著。
「母親,母親,我的臉--」
謝雨薇瞪大著眼睛,慌亂而又驚恐,不過因為額頭流的血太多,把她的眼睛都給糊住了,所以根本什麼都沒看清,她想抬手,查看一下自己的傷勢有多重,但是她的手似乎是脫臼了,一動就鑽心的疼。
長公主泣不成聲,說不出話來,她的雨兒,今後可怎麼辦啊?
「啊,好大的口子,這可怎麼好?你們都是死的嗎?是想看著郡主毀容變成醜八怪嗎?還不快去通知禦醫!」
那些可是茶杯的碎片,鋒利的很,謝雨薇又是重重摔下去的,那身形,那體重,那重力,那碎片是直接紮進去的,有寸長的口子,能不毀嗎?
顏宸璽不說還好,這話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刺激啊,謝雨薇在長公主的懷中鬼哭狼嚎的,就好像瘋了似的。
「我不要毀容,我不要變成醜八怪!」
蘇心漓看著謝雨薇掛在身上那搖搖欲墜的肚兜,見她還在發瘋,她承認,自己幸災樂禍了,想毀她的容沒成功,卻成功毀了自己那張不咋地的臉,這就是報應。
「來人,取我的衣裳來!」
蘇心漓的聲音很大,十分適時的提醒著大家謝雨薇不潔的事實,在場的,除了身份尊貴的皇子和幾位清雅的公子,當然了,還有蘇博然和相府的下人,這麼多的人,毀了容的謝雨薇就只有一個,該怎麼分呢?思及此,蘇心漓差點沒笑出聲來了,其實,蘇博然是個不錯的選擇啊,畢竟是丞相嘛,也算位高權重,長的也是人模狗樣的,尤其是這樣一打扮,還是很招桃花的,而且,相府夫人的位置,到現在都還空著呢,當然,最重要的是,將這兩個極品湊在一起,相府必定會更加熱鬧,蘇博然,方姨娘,謝雨薇,相恨相殺,多麼美麗的畫面。
蘇心漓的話音剛落,流雲轉身就進了屋,取了蘇心漓的一件外衣,遞到了駙馬手上,這個時候,聰明的人,都不會沖到那母女跟前充當炮灰的,至於蘭翊舒那些人,他們一個個看天看地,就是不往謝雨薇那方向看,誰要娶她就誰看,但凡是稍微有點身份的,誰願意這樣的女人,葬送一生啊。
杜桓澤隨手將衣服披在謝雨薇的身上,面無表情,不過看的出來,他的情緒極為的低落,換做是誰,有這樣的一個女兒,誰能開心的起來?杜桓澤恨不得親手把她給掐死了,要說他有什麼遺憾,那就是水兒為什麼不直接把她給抽死,最好是那一跤給自己摔死了,他是一定不會怪罪任何人的,這樣死不死,活不活的,今後還得給他們惹事,還會拖累公主。
長公主雖然心裡痛恨蘇心漓痛恨的要命,但是現在,她也不會拒絕這樣的好意,她方才太過悲痛了,沒特別注意這個問題,除了毀容,她意識到謝雨薇的而名聲也徹底的毀了,她還怎麼見人啊,長公主心裡七上八下的,亂的很,對蘇心漓還有她身邊的那個丫鬟都恨得要命,但是現在,謝雨薇大喊大叫的,她一心想著的就只有讓她的情緒穩定平靜下來。
「不會的,母親會給你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一定會好的!」
「那麼深的口子,就算用再好的藥,恐怕也會留疤啊。」
程子風嘖嘖了幾聲,繼續補刀,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架勢,幸災樂禍的,就差沒說活該的,當然,他心裡已經不知道說多少遍了。
「程子風,你給我住口!」
長公主覺得,所有的人都向著蘇心漓,所有的人都在不給她的面子,與她的雨兒作對。
在知道自己的臉受傷的時候,謝雨薇心裡一開始是恐懼害怕,而現在,她已經絕望了,因為她能感覺得到,那碎片紮進了她的額頭,而且還有很長的一條,肯定會留疤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蘇心漓給害的,她變成這樣子,蘇心漓憑什麼好好的,她居然敢縱容丫鬟用鞭子抽打自己,是她把她給毀了,她要她死,死無葬身之地。
謝雨薇一個勁的哭,「母親,大家都欺負我,大家都不喜歡我,就連您也不要我了,我現在又變成這個樣子,我覺得我覺得生不如死,您也不要管我了,就當沒我這個女兒好了!」
謝雨薇這個樣子,只會讓大家更討厭,杜桓澤一聽她這話,就知道,她心思又活絡起來了,但是現在,他卻不想管,也明白,自己管不了,他並沒有像以前那樣,在長公主的身旁或者不遠處站著,而是默默的退到了一旁,但是長公主卻不會,有道是母子連心,她從小就對謝雨薇呵護備至,重話都捨不得說幾句,就算是之前謝雨薇殺了人,她也只是嚇唬嚇唬她而已,然後動用自己手中的權利,將事情擺平,正因為如此,謝雨薇才如此好強,就算做錯了事情,也不會認為自己錯了,更不要說認錯了,每一次,她都是神采飛揚趾高氣昂的,長公主總覺得,那時候的謝雨薇,最像自己。
在遇上蘇心漓之前,謝雨薇的人生,因為長公主的庇護,都是一帆風順的,她何曾這樣軟弱卑微過?除了第一次殺了人,謝雨薇覺得害怕,今後的每一次,就算自己做了這樣的事情,就算錯的離譜,她卻還是理直氣壯的認定自己沒錯。
長公主恨蘇心漓恨的要命,她分明就是故意的,上次百花宴是這樣,這次也是,她對雨兒的瞭解似乎比他這個做母親的還甚,所以她讓那看起來無害的小丫鬟一直守在身邊,她就是等著雨兒出手,然後狠狠的羞辱她,讓她的女兒,再次當眾難堪,長公主只覺得蘇心漓的心腸實在是太歹毒了,她也不去想想,是她的女兒一開始存著害人的心思,這所有的一切,分明就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自己的女兒變成這樣子,這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人拿著刀片,一下下淩遲著她的心,長公主後悔了,她甚至對駙馬心生怨恨,如果不是因為他,她怎麼狠得下那個心腸,讓謝雨薇低聲下氣的給蘇心漓道歉,如果她今日沒來相府,那麼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雨兒都被蘇心漓害成這樣子了,他身為父親,居然只是在一旁看著,一句話也不說。
「母親給你做主,母親一定會給你做主的!」
長公主將謝雨薇摟在懷中,蘇心漓看著這一幕,揉了揉額頭,謝雨薇都傷了這樣重了,怎麼還能興風作浪呢?她應該直接暈過去啊,她要暈過去的話,長公主肯定就抱著她火急火燎的回公主府了,應該不會有這麼多事,由此可見,謝雨薇這人天生就是惹禍精,在給她添亂的事情上,她還真是生生不息,精力旺盛啊。
「來人啊,把蘇心漓和她那個膽大包天膽敢傷害郡主的丫鬟拿下!」為了以防萬一,長公主帶了幾十個禦林軍。
如果沒有蘇心漓,沒有她的屢次陷害,大家雖然不喜雨兒,但也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厭惡她,如果不是因為她,如果不是因為有她,她的雨兒,看起來不會那樣糟糕的,此刻,在長公主的眼裡,蘇心漓的優秀,完全就成了錯,而且是無法原諒的錯誤,因為謝雨薇受傷,她的腦海也有了一種很瘋狂的想法,如果沒有蘇心漓,她的雨兒就可以和以前一樣,所以她也想將蘇心漓給毀了。
並非長公主不分是非,而是這次謝雨薇受了這樣重的傷,現在又哭又鬧的,已經讓她徹底沒了理智,她向來護短,對這個女兒已經寵溺慣了,就算是做錯了事情,她也是關起們來教訓幾句,在人前的話,都是一心維護謝雨薇的,別人一要說她幾句,長公主的臉就會沉下來,這要是身份低的,沒什麼本事的,她立馬就會翻臉,就算是駙馬也不例外,這次,她已經很給定國公府的人面子了,所以才會對蘇心漓處處忍讓,她投之以桃她卻沒有報之以李,反而得寸進尺。
謝雨薇聞言,雖然還在哭,但哭聲比起方才,明顯沒那麼歇斯底里了。
駙馬垂頭,不住的歎氣,正是因為長公主的這種做法,久而久之,才養成了謝雨薇飛揚跋扈的個性,因為她知道,長公主一定會幫著她,就算殺了人,也絕對不會有什麼事情,而且還會幫著她說是別人的不是呢,她有恃無恐,在作亂的時候,怎麼會有所顧忌呢?
謝雨薇心裡得意的很,覺得臉上的傷口都不是那麼疼了,臉被毀了,她當然傷心,而且難過的要命,但她是郡主,身份尊貴的郡主,還愁找不到郡馬呢?要是長公主將蘇心漓捉起來的話,她一定要將自己今日受的屈辱和折磨十倍百倍的償還在她身上,謝雨薇心裡清楚,長公主很愛她,她根本就不可能沒有她,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不可能殺自己的,她不死,蘇心漓死了,不論她受到什麼懲罰,她就是贏家。
她要殺了蘇心漓,還要嫁給蘭哥哥。
之前,謝雨薇只是單純的想要得到蘭翊舒,但是現在,因為經受了這重重的磨難,她更加堅定了這樣的想法,她的臉已經毀了,她萬分肯定,自己不可能再找到比蘭翊舒更好的男人,她謝雨薇可是郡主,她的男人,必須是最好的。
「你們誰敢!」
蘇心漓完全不懼,站在程子風程昱凡幾個人中間,然後朝著長公主的方向走了幾步,施了一禮,聲音清冷舒朗,緩緩道,「長公主,就算臣女被認定有罪,那也是要過堂審的,沒有人可以不經任何采證就來定臣女的罪,不過郡主身份尊貴,若是讓順天府大人來審的話,想必會讓她為難,若是公主覺得太子殿下不夠格的話,那就進宮面聖,一切任憑聖上做主!」
原本,是謝雨薇來向她請罪,結果,她卻用水潑自己,還在鞭子上弄了刀片,想毀她的容,是她自己心腸歹毒,她算是看透了,長公主為了女兒就是個是非不分的角,那就鬧到皇上跟前去,錯的又不是她,想做壞事的又不是她,憑什麼捉她,公主又怎麼樣?公主就可以私設公堂了嗎?
駙馬看了看蘇心漓,又看了看公主和郡主,一個衣裳整齊,氣度從容,而另外兩個,謝雨薇是狼狽不堪,不堪入眼了,長公主則是氣的跳腳,一副仿佛天都塌陷下來的樣子,誰贏誰輸,一目了然,杜桓澤看向蘇心漓,總覺得,她的身上,有長公主曾經的影子,那樣的氣度,他已經很久,沒在長公主的身上看到過了。
「蘇心漓,你縱容丫鬟行兇,意圖刺殺我,這還不是充分的理由嗎?你別忘記了,我可是郡主,皇上欽封的懷安郡主,你該當何罪?」
謝雨薇見蘇心漓不乖乖束手就擒,還意圖狡辯,頓時火冒三丈,她的一張嘴巴可厲害的很,這次說什麼,也不能輕易讓她逃了。
「我看是郡主仗著自己的身份,想故伎重演,意圖謀殺朝廷大臣的女兒吧,什麼刺殺,兇器是什麼?那根鞭子嗎?那分明就是長公主想要謀害我的罪證!我要告禦狀,希望到時候大家為臣女作證,在皇上跟前,還臣女一個清白公道!」
長公主看著蘇心漓正氣凜然的樣子,氣的牙齒都在打顫,渾身都在發抖。
告禦狀?今日的事情,雖然長公主偏袒謝雨薇,但如真鬧到皇上跟前,她卻是不願意的,因為她可以指控蘇心漓的那些事情根本就沒有切實的證據,但是蘇心漓卻不一樣,她對雨兒的控告卻是人證物證俱在,她毫不懷疑,今日的那些人,都會站在蘇心漓那一邊,在皇上跟前替她說話,到時候,就算皇上有心包庇,估計也是不行的,畢竟替蘇心漓撐腰的不是她那個沒用的牆頭草父親,而且背景雄厚,而且遇事態度強硬的定國公府,尤其,皇上要知道今天事情的始末,很有可能會對雨兒心生反感,而且絕對不會懲罰蘇心漓,那她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沒錯,告禦狀,長公主就了不起,郡主就可以為所欲為嗎?這種人,簡直是給皇室抹黑!」
上輩子,程子風絕對和謝雨薇有仇,反正可以對她落井下石的事情,他完全是不遺餘力,以前就討厭,現在她處處針對漓兒,他就更加厭惡透了這個人了,簡直就是憎惡了!
「蘇心漓,你將我女兒害成這樣子,還有臉說這些,我可以不與你計較,但是你不許向我的雨兒道歉,還有你的丫鬟,也必須交給我處理!」
長公主用蘇心漓給的衣裳緊緊的包裹著謝雨薇,看向蘇心漓命令道。
蘇心漓走到顏睿晟顏玉勳跟前,施了禮,抬頭,盈盈的雙眸看向他們問道,「殿下,臣女可有做錯?」
「你不過是自保,何錯之有?」顏睿晟悠悠的道了聲,瞥了眼地上躺著的謝雨薇,目露嫌棄,「皇室的顏面,都被你丟盡了。」
顏睿晟這話,分明就是指責長公主教女無方,長公主又羞又氣,臉都在發燒,但是卻無可奈何,這太子殿下,為人怪異的很,別的皇子,是千方百計的巴結有權有勢的人鞏固自己的地位,但是顏睿晟呢,他幾乎將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得罪了個遍,就連她的面子都不給,長公主就奇怪了,為什麼這樣油鹽不進的一個人對蘇心漓那麼好,難道蘇心漓是他命定的女人?
「我既沒錯,為何要道歉?依著公主的意思,就因為謝雨薇是你女兒,是郡主,我就應該由著她將茶水潑在身上,她用帶著鋒利鐵片的鞭子抽我的時候,我應該站在原地,任她毀了我的臉不成?或者還賠上我的一對眼睛?至於水兒,她只是忠心護主,奴才保護主子,那是天經地義,對於傷害主子的人,通常都是殺無赦的,她因為看在長公主的面子,還對郡主手下留情了,公主未免也太不感恩了吧!」
蘇心漓冷哼了一聲,她和長公主,因為謝雨薇,兩人已經是勢不兩立的,反正不管怎麼說,長公主對她的態度也不可能好轉,既然這樣的話,蘇心漓自然不可能委屈自己的,水兒為她才受了傷,蘇心漓心裡本就愧疚,又怎麼可能讓長公主將她帶走,以謝雨薇的惡毒心腸,還能有水兒的活路嗎?
錯,她不會認,水兒,她們也休想帶走,今日謝雨薇這傷,她就要她吃啞巴虧,白白受了。
她們就在這裡和她糾纏吧,拖的時間越久,別的不說,謝雨薇臉上的傷口肯定是會加重,蘇心漓肯定不會提醒,反正她的好心只會被她們當成驢肝肺,而且就謝雨薇,還真沒資格讓她開那個口。
「蘇心漓,你不要太過分了!」
長公主也知道,是自己的女兒做錯了,但是謝雨薇被害成這個樣子,她怎麼能不為她討回公道?
「公主何必急著私設公堂,我不是說了嗎?若是公主您不相信太子殿下和其他皇子,那我們就進宮面聖,皇上聖明,必然會還郡主一個公道的!」
蘇心漓只給長公主兩個選擇,一是進宮面聖,將今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訴皇上知道,讓他裁斷,另外的話,就是長公主吃啞巴虧,謝雨薇的打白挨了,臉也白毀了,不過就算這事情鬧到皇上跟前,長公主她們還是得吃下這啞巴虧,當然,水兒或許會受點皮肉之苦,但是只要有她還有外祖母他們力保,是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給我把她們捉起來!」
蘇心漓伶牙俐齒,長公主根本就說不過她,面聖,不可能,就這樣甘休,休想,所以她只有來強的了,她就不相信,到時候皇上會要了她的命。
正當那些禦林軍猶豫不決的時候,在蘇心漓跟前站著的程昱凡用嘴巴吹了口哨,那聲音,一聽就是專門練過的,悠揚而又尖銳,穿透漓心院的高牆,傳了出去,長公主見勢不妙,再次下了命令,她的人只和程昱凡程子風還有水兒他們過了幾招,還沒碰到蘇心漓了,門外忽然響起了整齊有序的腳步聲,還有厚重的盔甲生,沒一會,就有一支五六十人的小部隊沖進了院子,領頭的是程鵬的部下徐樊,他身後的一個個士兵身材壯碩,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肅殺之氣,這些都是從戰場的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根本就不是那些禦林軍能比的,不等程昱凡吩咐,他們就將長公主的那些人圍住捉起來了。
「你們大膽!」
長公主指著那群人,氣的面紅耳赤,「皇上養你們是讓你們保家衛國的,不是讓你們因為某個人以權謀私的,你們是要謀反嗎?」
蘇心漓淡淡一笑,指了指那些被徐樊控制住的人,冷沉著臉道,「大膽,皇上讓你們跟著公主是保衛公主府的安寧的,而不是讓你們縱著郡主為非作歹的,傷害朝廷命官的子女,你們是要讓滿朝文武寒心嗎?我們你們分明是包藏禍心,意圖危害社稷安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大帽子,長公主會扣,她就不會了嗎?
長公主聽著這句話,氣的咳嗽了幾聲,差點沒吐出血來。
「顧大哥,你幫我看看水兒手上的傷口怎麼樣了,流雲,你帶他們進去!」
謝雨薇恨死自己了,那一鞭子,肯定沒手下留情,水兒是用手去握鞭子的,肯定傷的不輕,方才,她與長公主對峙,水兒肯定是不會放心她一個人進去包紮傷口的,現在,外公那邊來了這麼多人,將長公主的人制住了,她也就不需要擔心了。
蘇心漓這樣一說,長公主才想到的女兒臉上的傷,因為謝雨薇的情緒太過激動,那傷口已經徹底裂開了,都能看到裡面的骨頭了,長公主覺得自己的心都糾成了一團,「先給我的雨兒看!」
「郡主身份尊貴,自然是要禦醫醫治的,草民學醫不精,擔當不起這樣的重責大任!」
顧南衣說完,跟著流雲進了偏方,給謝雨薇看?就算是心善的顧南衣,這會也只想在她的傷口撒鹽,不過那樣的事情,他是斷然做不出來的,所以他只不插手就好了。
「漓兒,你這是做什麼?」
蘇博然站在門口,他已經風中淩亂了,死定了死定了,長公主一定恨死他了,郡主都變成這樣子了,不過就是道個歉而已,低個頭就有那麼難嗎?蘇博然覺得蘇心漓是死腦筋,至於那丫頭,就算長公主不說,漓兒也該將她交出去向長公主請罪才對,居然還護著她,不過就是區區一個丫鬟而已,因為這個得罪長公主,蘇博然恨不得將蘇心漓的腦袋剖開,看看她腦子裡面裝的是什麼。
蘇心漓給程子風使了個眼色,程子風會意,和程子謙兩人將蘇博然纏住,根本就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蘇心漓橫了蘇博然一眼,他除了說讓她向長公主道歉然後將水兒交出去的事情還會說什麼,那樣的話,他說還不如不說呢。
「我們回府!」
駙馬終究是不忍心,不忍心長公主吃虧難堪,還是沒忍住開了口,蘇心漓她太聰慧了,護著她的人又多,長公主又怎麼會是她的對手?這次的事情,是雨兒有錯在先,能讓誰主持公道,尤其,她的心思歹毒,那樣的事情,怎麼開口說給別人聽?
駙馬見長公主不情願,一副不肯甘休的樣子,心裡頭氣惱的很,更有種說不出的惋惜,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公主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雨兒她也是你的女兒,她變成這樣子,你就一點也不心疼嗎?」
長公主見駙馬一句話也不替謝雨薇說,居然還讓她們回去,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將怒火發洩到她身上。
「心疼她做什麼?那是她自己作,要不是她自己心思歹毒,什麼事情都不會有,這樣只會為非作歹拖累我們的女兒,有還不如沒有呢!你不回去,難道要一直呆在這裡嗎?呆在這裡就有用了嗎?」他們還有什麼臉面在這裡繼續呆著。
「你又準備找誰替她討回公道?誰會為她主持公道?這次,就算你是公主,也庇護不了她了,你還這樣護著她,又準備讓她下次再去招惹誰?」
杜桓澤有種快要被逼瘋的感覺,這要平時還好,長公主如果冷靜理智的話,還能明白他的擔憂,但是現在,他滿心的憂慮,誰也不體諒,杜桓澤氣急敗壞的,現在,他已經顧不了長公主的面子了。
謝雨薇一見長公主那樣,想到這段時日,公主府都是駙馬當家,唯恐長公主府服軟,就這樣回去了,那她可什麼都沒得到了,那可不行!
毀了蘇心漓,嫁給蘭翊舒,這就是謝雨薇人生最大的目標,蘇心漓有那些人保護,這次她暫時是不能如願了,不過只要她沒死,今後有的是機會,明的不行,就來暗的,至於蘭翊舒,她一定要嫁,只有嫁給他,她的人生才是圓滿的,她握住長公主的胳膊,激動的看向蘭翊舒,「蘭哥哥,我的身子已經被你看光了,你要對我負責!」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1:32 AM
第083章:夏婉婷上門鬧事
「蘭哥哥,我的身子已經被你看光了,你要對我負責!」
謝雨薇的下巴微抬,說這句話的時候,那叫一個理直氣壯,就好像蘭翊舒不娶她就天理不容,一副賴定他的樣子,蘭翊舒見她這樣子,只恨方才自己為什麼不便宜點,直接把她給弄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不過蘭翊舒的涵養還是很好的,沒有發火,也沒有動怒,蘭翊舒能維持平靜,顏宸璽卻不能,所有的人當中,他的反應是最大最強烈的,同時也是最快的。
顏宸璽笑出了聲,是那種完全和他性格相符的大笑,可這原該是灑脫不羈的,現在卻充滿了嘲諷,就好像,謝雨薇說的仿佛是天大的笑話似的,這謝雨薇還真是極品奇葩了,還要不要臉了,嫁給蘭大哥?就她?雖然他確定以及肯定蘭翊舒百分百不會娶她的,不過就沖著她這自不量力的勁,就讓她覺得生氣,就她那樣,如果她不是郡主,沒有長公主撐腰,她想要嫁,估計都沒人娶,居然還敢提讓蘭大哥負責。
顏宸璽的臉陰沉沉的,完全可以用烏雲密佈四個字來形容,卻在看到蘇心漓身邊卑躬屈膝氣急敗壞毫無氣節的蘇博然時,眼睛一亮,那臉色,瞬間從暴風雨前的那種烏雲密佈的天氣變成風和日麗的晴天,他笑眯眯的走過去,圍著蘇博然打量了一圈,蘇心漓一看他那不懷好意的樣子,瞬間將顏宸璽的心思猜出了幾分,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
她百分百的相信,謝雨薇的無恥絕對刷新了在場每個人的三觀,她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是憑什麼這樣自以為是,她想嫁,蘭翊舒就會娶?就因為那個身份?反正蘇心漓聽了謝雨薇那話,心裡頭是不舒服的很,有種想將她這郡主封號奪了的衝動。
「蘇丞相。」顏宸璽湊近蘇博然,臉上的笑容那叫一個燦爛,「方才,你也看到了吧,郡主冰清玉潔的身子?」
顏宸璽刻意咬重冰清玉潔四個字,讓蘇心漓忍俊不禁,還冰清玉潔呢,這要是她為了勾搭蘭翊舒,身子只讓他一個人看了強行要求人家負責就算了,不過這裡圍觀的人可不少啊,有一部分還是相府的下人,她怎麼好意思開那個口啊。
蘇博然偷偷看了謝雨薇一眼,很快垂下了頭,那張本就不好看的臉,現在真的是慘不忍睹,簡直就讓人不忍直視,倒盡胃口,不過她的母親可是長公主,雖然她並非皇室血脈,但確實皇上最為信任倚重的皇妹,單憑這一點,她對自己的仕途必定會有所幫助,尤其謝雨薇現在已經變成這樣子了,失了婦德,自己必定可以用此事拿捏她,長公主還不得對自己言聽計從,女人不過就是個擺設,他要不喜歡謝雨薇,多納幾個美妾便是,相府夫人的位置到現在都還是空懸著的,娶誰不是娶啊?能娶個讓自飛黃騰達的不是更好嗎?而且,謝雨薇的脾氣雖然驕縱,身子也被人看光了,但畢竟是個黃花大閨女,這樣一想,蘇博然也覺得不虧。
蘇心漓一看蘇博然那樣,就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了,嘖嘖稱奇,她的父親,為了升官發財可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看到了吧?你方才還因為心疼郡主命令蘇小姐和她跟前的丫鬟住手來著?我一直在觀察你,你一直都在偷窺對不對?」
蘇心漓用手點了點自己的鼻子,抿唇,沒讓自己笑出聲來,這話她愛聽,蘇博然可不就是個老色鬼嗎?要不然相府哪來的七姨娘,方姨娘那院子,她的好幾個貼身丫鬟都是他的通房呢。
蘇妙雪聽了這話,心頭不由暗自著急擔心起來,郡主要嫁到相府,那肯定就是相府夫人,那她的姨娘怎麼辦?如果方姨娘一直都成不了夫人的話,那她還怎麼成為相府的嫡女啊?不過謝雨薇肯定恨死蘇心漓了,要是她嫁進來的話,一定會狠狠的折磨蘇心漓的,而且,她那麼笨,腦子不靈光,到時為了對付蘇心漓,說不定就會對自己言聽計從呢?她想要成為嫡女,並不是什麼難事,而且她肯定還會利用她的郡主身份千方百計的幫她,然後讓她和蘇心漓抗衡呢,這樣一想,蘇妙雪瞬間變的坦然起來,不過接下來劇情的發展並沒有讓她如願。
顏宸璽又走到那群被制住的禦林軍跟前,「你們一直都站在門口,肯定也看到了不該看的了,對不對?」
那些禦林軍見狀,愣了愣,看了謝雨薇一眼,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他們在公主府好幾年了,對這郡主的刁蠻脾氣自然是一清二楚,就算長公主身份尊貴可以助他們平步青雲,他們也不要這樣的刁蠻兇悍的女人,殺了他們算了,或者他們自毀雙目,就算是那樣,他們也不願意娶這樣的母夜叉進門,說不定沒等來高升,他們就去見閻王了呢。
「顏宸璽,你這是做什麼?」
雖然長公主在聽到謝雨薇那番言論的時候,也詫異的很,應該說吃了一驚,嚇了一跳,不過她很快就平復了下來,甚至於就算在明知道蘭翊舒是什麼態度的情況下,偏向了自己的女兒。
蘇心漓,她暫時是動不了了,她身邊的丫鬟,她肯定是不會輕易放過的,至於蘭翊舒,他是和顏宸璽的關係很好,賢妃太后娘娘甚至於皇上都對他青睞有加,但是他畢竟只是一個平民,能做郡馬,還是高攀了,他不願意又怎麼樣,胳膊焉能擰得過大腿,如果她堅持,並且認真的請求皇上的話,相信他一定會為雨兒做主賜婚的,蘇心漓對蘭翊舒似乎挺有好感的,兩人的關係不錯,若是讓蘭翊舒成了雨兒的男人,不但成全了雨兒的心願,還能趁機打擊蘇心漓,那樣的話,雨兒心裡的怨氣應該不足以太深。
「我說公主,你雖然身份尊貴,而且還是我的長輩,不過這大庭廣眾的,也不該這樣直呼我的名諱吧?」
顏宸璽收起臉上的嬉笑還有隨意,整張臉微沉著,整個人自有一股說不出的尊貴威嚴,這似乎是皇室皇子與生俱來的氣質,「您可是公主,規矩可不能廢!」
顏宸璽絕對是用自己的生命在捍衛蘭翊舒的終身幸福,半晌,他轉過身,走到相府的一群下人跟前,「你們剛才也看到了是不是?」
那群家丁沒有說話,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郡主就算毀了容那也是郡主,怎麼可能會嫁給他們這樣身份卑賤的下人,有些人是不願意承認,而有的,則是不敢承認。
「看看,看看,這些人全都瞧見了,難道讓他們都對郡主負責嗎?不過郡主只有一個,這可怎麼辦好呢?」
顏宸璽一副苦惱的樣子,杜桓澤見了,恨不得鑿個地洞把自己給埋了,其實,當從謝雨薇的口中說出讓蘭翊舒負責這樣的話出來時,駙馬就已經恨不得把自己給埋了,就算他是看著謝雨薇一點點長大的,清楚她的脾氣,還是覺得震驚,簡直就是不敢置信,一個女兒家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呢,而且還是毀了容,名聲敗壞了,最重要的,蘭翊舒對她沒有喜歡,只有憎惡啊,最讓駙馬不能諒解的是,公主明明知道蘭翊舒對自己女兒是什麼態度,她居然還縱著謝雨薇胡鬧,當初的她奮不顧身的追求愛情,但是現在,她卻自私的拆散別人,駙馬對長公主也寒了心,這次,他已經無法再為她的所作所為找出藉口,他諒解不了。
「難不成要一人分一塊?」
顏宸璽看著長公主,目光森寒。
「郡主那麼多的肉,應該沒問題,不過我們要她的肉做什麼,難不成拿去喂狗?」
程子風十分默契的配合著顏宸璽,長公主一聽這話,氣的臉都綠了,他們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將她的雨兒大卸八塊,而且還要將她喂狗。
雖然,在蘇心漓終身幸福的歸屬問題上,程子風更看重也更看好顧南衣,不過對蘭翊舒這人,他的評價還是很高的,他覺得,他是配得上自家妹妹的,一個能配得上漓兒的男人,最後插在了謝雨薇那朵完全沒有任何營養價值的牛糞上,那漓兒不成了和謝雨薇一個層次的了,這結果,豈不是拉低了他妹妹的檔次,謝雨薇就做她的春秋大夢去吧。
其實,謝雨薇方才渾身是傷,春光外露的一幕,誰沒瞧見,程子風也看到了,不過打死他都不會承認的,要是因此被長公主握住把柄纏上要求對謝雨薇負責,那他豈不是要切腹謝罪!其餘的人也都有這樣的擔憂,所以沒一個敢輕舉妄動的,唯恐一不小心就葬身了自己原本該輝煌燦爛的一生啊。
謝雨薇呆住了,直到顏宸璽和程子風一搭一唱的才反應過來,那張臉,瞬間變的猙獰起來,那雙原本深情看向蘭翊舒的眼睛,也在瞬間變的兇狠無比,她惡毒的掃向顏宸璽方才說過的那些人,緊緊的拽住長公主的胳膊,然後指著那些人,像個失控似的瘋子大叫道,「把他們都殺了,都給我殺了,然後把眼睛給我摳出來,都給我摳出來!」
長公主愣了愣,看向自己的女兒,第一次覺得陌生,她針對蘇心漓,針對她跟前的那個丫鬟,她都可以理解,但是這些人,都是無辜的,不過身在皇室,為了維護皇室的顏面還有某些秘密,經常會殺一些無辜的人,長公主是在皇宮長大的,而且還是在先帝的身邊長大,對這些事情見怪不怪,所以在片刻的錯愕過後,她很快就釋然了,但是駙馬卻不行,他是個書生,而且是個心善的人,他接受不了。
「你,我,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兒?你簡直就是個惡魔,惡魔!」
因為氣憤,駙馬盯著謝雨薇的一雙眼睛都充血了,他自己都恨不得把她給掐死了。
「回去,不要再給我在這裡丟人現眼!」
這話,不單單是對謝雨薇說的,也是對長公主說的。
殺了,全都殺了,還要把眼睛摳出來,她以為,看到她那丟人的樣子的都有誰?丞相可是朝廷命官,是她說殺就能殺的嗎?在場的還有太子殿下和其他皇子,她自己死不足惜,是想給他們全家都招來殺身之禍嗎?
「我不要,我不要回去,蘭哥哥,我冰清玉潔的身子都被你看光了,你要對我負責!你必須對我負責!」
駙馬被氣了,覺得頭都是暈眩的。
蘭翊舒還是站在原地,和一干的皇子站在一起,陽光下,他的那張臉,俊美如玉,一身紫衣的他絲毫沒有被那些身份尊貴的皇子掩蓋住自己的光芒,反而更加奪目,面對眾多皇子投去的同情的眼神,還有謝雨薇的自在必得,他依舊保持著自己閒適的笑意,當然,這笑意比起平時要冷許多,就好像冰渣子似的會紮人,而且充滿了譏誚。
「蘇小姐,可有鏡子?」
蘇心漓對蘭翊舒的遭遇深表同情和諒解,還有莫名的氣憤。
「來人,將我梳粧檯上的那面小銅鏡給蘭公子取來。」
蘇心漓吩咐了一聲,很快有丫鬟進了屋,取了蘇心漓的鏡子遞給了蘭翊舒,蘭翊舒卻沒接,指了指謝雨薇的方向,「給她送過去。」
那小丫鬟順著蘭翊舒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謝雨薇那猙獰的樣子,嚇了一跳。
謝雨薇的額頭原本被蘭翊舒射出去的碎片劃開了一道口子,傷口是很深的,而因為她劇烈的情緒浮動,現在那口子已經徹底裂開了,就算有血糊著,也能看到那傷口,就像張開的嘴巴似的,這要是大晚上,必定能將人給嚇暈。
長公主聞言,下意識的看了眼謝雨薇的傷勢,眼底浮現出濃濃的擔憂和恐懼,傷口比剛才嚴重多了,長公主的心裡有些後悔,她不應該和蘇心漓在這裡糾纏的,她應該一早就帶她回長公主府看禦醫才對,雨兒必定只以為自己受了傷,但是肯定沒想到傷口這樣嚴重,若是被她瞧見自己這樣子--
如長公主所想,謝雨薇確實不知道自己的傷口有多重,而且她覺得只是額頭受傷,只要將留海剪長一些,就能把傷口擋住,她並不知道,那傷口,不但深,而且長,從額頭一直蔓延到了眉心。
「不知能否請駙馬代勞?」
杜桓澤看著兇神惡煞的妻子和女兒,又看了眼那可憐兮兮的小丫鬟,點了點頭,長公主的臉色陰鬱,越發的難看,雖然沒說什麼,但是直接將不滿表現在了臉上,謝雨薇就不一樣了,她瞪著駙馬,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的說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父親啊?你幹嘛胳膊肘一直往外拐啊,蘇心漓才是你女兒吧,還是你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
杜桓澤難堪到了極致,氣的臉都青了,渾身顫抖,他一把奪過丫鬟手中的銅鏡,走到謝雨薇跟前,長公主看向他的眼神警告意味十足,不過駙馬這回卻沒有依她,他走的很堅定,就好像謝雨薇不是他的女兒,而是他的仇人一般,是的,仇人,並不是陌生人,因為以駙馬溫和善良的性子,對陌生人,他只會施以援手,絕對不會傷害。
「駙馬,你做什麼?」
長公主見駙馬已經走到她身邊,而且就要蹲下,重重的怒喝了一聲,她實在不明白,雨兒不是他的女兒嗎?身為孩子的父親,他不是應該和她一樣無條件的護著她嗎?為什麼每次雨兒一出了什麼事情他就和她吵,這次,還這樣義無反顧的護著外人,長公主真的懷疑,他有沒有把雨兒當成親生女兒,還是因為他有別的孩子,所以雨兒對他來說,根本就無足輕重,長公主伸出另外一隻手,想要將駙馬推開,駙馬直接將她的手一甩,公主根本就沒料到駙馬會對她動手,而且還用這麼大的力氣,身子向後蹌踉了一步,坐在了地上,駙馬向前挪了幾步,站在長公主原先站著的位置,將銅鏡送到謝雨薇的眼前。
如果謝雨薇被自己這醜樣子嚇死的話,那他就是害死她的兇手,到時候無論公主怎麼處置,他都認命了,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失職,沒教好女兒,他不想也不該牽累那些無辜的人。
蘇心漓用的銅鏡,自然是極好的,光可鑒人,清晰的倒映著謝雨薇的臉,謝雨薇看著鏡中那個渾身是血,張著兩張血盤大口的女人,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抬手,碰了碰自己的眉心的疤痕,她碰到了一個洞,就在她自己的臉上,她的額頭,謝雨薇一副見鬼的樣子,顯然,她自己都有些被自己的鬼樣子給嚇住了。
「看清楚了嗎?以前我就看不上你,我的意思很明白,就算全天下都死光了,我也不會考慮你,就你現在這幅鬼瞧見都會害怕的樣子,娶你?我情願自殺,或者,自己把眼珠子摳出來,誰看著你這張臉,都會倒盡胃口,你是想讓我活活將自己餓死嗎?你現在除了個自以為尊貴的郡主身份,還有什麼?你以前配不上我,現在,就連喜歡我的沒有資格,你還是老實的給我躲在家裡,不然的話,你這高高在上的身份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你自己玩完了!」
這樣直接的話,實在不是蘭翊舒的風格啊,蘇心漓這會終於相信,齊雲確確實實就是蘭翊舒的代言人了,不過她完全可以體諒諒解他的不含蓄,誰讓謝雨薇這人腦子有問題,稍微高深一些的人話她根本就不懂,蘭翊舒不直接一些不行啊,不過這人還真是大膽又狂妄,敢這樣直接了當的說人家郡主配不上他,甚至連喜歡的資格都沒有,估計他是第一人。
「啊--」
謝雨薇略有些嘶啞的聲音尖叫著,整個漓心院因著她這聲音,仿佛都在震動,將停在樹上的鳥雀都驚飛了,撕裂般的尖叫,這是謝雨薇回過神來的第一反應,然後,她用帶血的手一把奪過了駙馬手上的銅鏡,對著自己的臉,仔細的照了照,這會,她終於知道,自己臉上的傷情有多重了,她像是受了驚嚇一般,將鏡子狠狠的扔在了地上,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她將駙馬推在了地上,然後對著鏡子用力的踩,兩隻手捂著自己的臉,邊踩邊大聲道,「那不是我,那不是我!」
長公主看到她這個樣子,哭出了聲,上前想要安慰她幾句,但是卻被謝雨薇推開,「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因為你們要讓我來向蘇心漓道歉,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你是不是我母親,你是不是,我都變成這樣子了,你為什麼不替我報仇,你為什麼不替我做主!」
謝雨薇受的刺激不輕,身為女人,還是尚未出閣的女人,臉被毀成這樣,誰還能保證平常心,蘇心漓捫心自問,她也不可以,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觸手滑膩,沒有任何的傷口,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而且漂亮的女人,無論做什麼,總容易事半功倍,以貌取人,這無論在哪個朝代,都是慣例,不過蘭翊舒還真的是毒辣的直接啊,這樣的人,就該賞她一面鏡子。
「我要把蘇心漓的臉也給毀了,我要她和我一樣,我還要在她的兩邊臉頰劃傷十刀八刀,我要嫁給蘭哥哥,我要嫁給他,我一定要嫁給他!」
謝雨薇說話的聲音很大,裂開的傷口因為她激動的情緒,血流的更歡了,而且因為她這樣大的動作,髮絲都亂了,披在臉上,和血黏在一起,這要一個人突然闖進漓心院,而漓心院又只有一個謝雨薇的話,他一定會覺得大白天遇著鬼,把自己給嚇死。
蘭翊舒看都沒看謝雨薇一眼,不過還是面露嫌惡,對他來說,和這樣的人站在同一個院子,他都覺得噁心,尤其,她站著的還是蘇心漓的地方,簡直就是髒了這塊地。
蘭翊舒揉了揉掌心還殘留著的茶杯碎片,朝著謝雨薇的方向飛射了過去,茶杯鋒利的碎片,貼著謝雨薇的下巴飛過,謝雨薇鬢角的髮絲從中間斷開,隨風飄在了地上,而她的喉嚨,很快出現了一道血痕。
謝雨薇吃了一驚,她可以看到那碎片從自己的脖子上飛過去,還有脖子,就是喉嚨那一塊,血管大動脈上傳來的清晰尖銳的疼痛,從小到大,那一刻,她與死亡的距離是最近的,她甚至以為,自己會被這刀片割破了喉嚨,然後死去。
「你要再對蘇小姐不敬,糾纏著我不放,我就殺了你!」
最後三個字,蘭翊舒說的很輕很輕,但是那神色,卻沒有半點玩笑的意味。
那茶杯的碎片染上了謝雨薇的血跡之後,繼續飛行,插在了謝雨薇右手邊的大樹上,一人環的大樹晃動了幾下,整個地面似乎都在晃動,有幾片樹葉掉在了地上,而那茶杯的碎片,有大半從樹皮紮進了樹根,眾人看著晃動的樹,都有些目瞪口呆,好深厚霸道的內力,好強的功夫,徐樊還有那些士兵看的都呆住了,一臉的詫異,程子謙幾個人也是一臉的敬佩,他們也算是武術世家,不過學的都是近身搏擊,像這樣高深的功夫,他們接觸的都很少。
除了見識過蘭翊舒身手的蘇心漓和顏宸璽比較淡定外,其餘的人,便是顏睿晟和顏玉勳也露出了訝異的神情,而顏司明則是一臉的狂熱,那充滿了勢在必得的野心的眼神落在了蘭翊舒的身上,如果他身邊有這樣一個人,何愁大事不成?他現在正得皇上太后的寵愛,一向都與人保持距離的賢妃娘娘更將他當成親生兒子一般對待,他又有這樣的絕世功夫,有了他,那就是如虎添翼,而且,既然郡主這樣喜歡他,他不願娶她為妻,妾還是可以的,不過就是多養了個人而已,他要不想養,他給他養著。
當那刀片從謝雨薇的脖子劃過的時候,長公主都嚇死了,眼皮都翻過去了,她正要暈過去,謝雨薇就像是發狂的野獸似的,再次尖叫了一聲,蘇心漓揉了揉耳朵,然後,如她所願,謝雨薇終於因為失血過多,再加上情緒激動,給自己醜暈過去了,蘇心漓看著她在滴水的裙子,那水跡慢慢的暈染了出來,險些沒笑出聲來,她是克制住了,可有些人完全不給面子的笑出了聲。
真是有夠本事的,居然給嚇尿了,顏睿晟和顏玉勳幾個皇子擰著眉頭,皇室有這樣的郡主,丟臉都丟到外婆家去了。
「雨兒!」
長公主叫了一聲,沖了過去,她想要將謝雨薇抱起來,不過因為蘭翊舒那一下,她的雙腿發軟,渾身都在發抖,再加上謝雨薇身上不少碎片,她根本就不敢亂碰,所以半天都沒將她抱起來。
「來人,取擔架來!」
蘇心漓不緊不慢的吩咐道,既然那麼怕死,那就不應該隨隨便便就要那些無辜女孩子的性命啊,她們的命就不是命嗎?
蘇心漓看了長公主一眼,目光冰寒,還是母親呢,居然一丁點也不瞭解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不論發生什麼事,她完全不用擔心她會想不開尋短見,謝雨薇可是比誰都要愛惜自己的性命呢。
很快有人將擔架取來了,蘇心漓給徐樊使了個眼色,徐樊會意,將那些禦林軍給放了,長公主先是吩咐了幾個人先會公主府,讓他們將準備好熱水放到謝雨薇的房間,然後讓禦醫在那裡候著,與此同時,讓人將昏迷的謝雨薇抬上了擔架。
「蘇心漓,蘭翊舒,今日的事情,不會就這樣完的。」
長公主憤憤的看向蘇心漓和蘭翊舒,蘇心漓看著公主兇惡的模樣,盈盈一笑,「恭送公主。」
蘭翊舒勾了勾唇,清俊的臉,沒有絲毫的畏懼,「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不過我勸長公主還是好好看著郡主的好,不要讓她出來嚇壞了人,若是把人給嚇死了,公主怎麼讓皇上主持公道呢?」
不會善罷甘休?不就是私下去找皇上嗎?他們就不相信皇上會為了一個公主和一個只會給皇室丟臉的郡主,寒了臣子和整個京陵城百姓的心,當今皇上,可不是那樣的昏君,他又怎麼可能做那樣虧本的買賣?
長公主冷哼了一聲,甩了甩袖子,走在前面,幾個抬著謝雨薇的禦林軍緊跟在身後,風風火火的離開了,駙馬的腳卻像是被粘住似的,遲遲都沒有動。
長公主走出漓心院的門口,很快就發現駙馬並沒有跟上來,轉過身,看著他,「駙馬!」
她說話的聲音比起方才輕柔了許多,帶了幾分顫抖,那雙眼睛,滿是請求,甚至有幾分哀求。
雨兒已經變成這樣子了,不管駙馬是什麼態度,什麼想法,她現在都不能沒有他。
杜桓澤看向長公主,沉默了良久,在心中歎了口氣,「你先回去吧。」
長公主還想再說些什麼,可一看到謝雨薇那樣,實在是刻不容緩,她咬著唇,先離開了。
長公主走了的好一會,漓心院都十分的安靜,蘇博然想訓斥蘇心漓,但是這麼多人都在了,這一個個身份尊貴,位高權重,而且都向著蘇心漓,就算他有那想法,也斷然不會在這時候付諸行動的。
「今日的事情,讓諸位見笑了,我在這裡,代替小女和長公主向大家致歉!」
駙馬說著,一揚身上的衣裳,跪在了地上,雙手撐著地,幾乎將頭埋進了地裡,他實在是沒有顏面再見這些人。
蘇心漓看著杜桓澤那樣,在心中歎了口氣,謝雨薇口口聲聲說他胳膊肘往外拐,不將她當女兒,還有長公主,也是如此,很多時候,因為心裡的那點事,根本就不體諒駙馬,甚至和謝雨薇一樣指責他,可她們哪裡知道,他在背後,默默的為他們做了多少事情,那樣氣節高傲的一個書生,今日居然在這裡下跪認錯,如果不是在意,如果不是因為愛,他何須這樣委屈自己?
蘇心漓看了蘇博然一眼,心裡忽然羨慕起謝雨薇來,她若是能有一個像駙馬這樣的父親該有多好?蘇博然便是有他的百分之一,她對他,也不至於會如此,他不要對自己落井下石就不錯了,又怎麼可能因為她的事情,下跪向別人請求原諒?
「蘇小姐,是我教女無方,然你受驚了!」
杜桓澤說著,轉向蘇心漓的方向,抬頭看了她一眼後,很快垂下了腦袋。
「駙馬,你這是做什麼,快快起來,教女無方的是我,要不是我縱著她的脾氣,她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居然將郡主害成這樣子,回頭我一定會好好教育她的,等郡主好一些了,我一定帶她登門謝罪!」
蘇博然誠惶誠恐,快步上前扶起杜桓澤,長公主和郡主已經被他們得罪透了,駙馬可萬萬不能得罪了,不然的話,他肯定會被長公主給盯上的,他這丞相,哪裡還能安生?駙馬向殿下下跪請罪就算了,不關他的事情,但是漓兒,他都擔當不起,漓兒又怎麼能承受得起駙馬這一跪?
蘇妙雪和相府其他幾個庶女,心中自然是嫉恨蘇心漓大出了風頭,她這樣子,其他的皇子焉能記不住她?她們心中齊齊都在祈禱,長公主能找蘇心漓算帳,長公主已經說了,這件事沒完,那蘭公子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一個庶民,不過就是和六皇子關係好一些,居然敢這樣對公主說話,要知道,長公主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妹妹,謝雨薇的事情,皇上又不是不知道,還不是一直包庇,這次,公主要真鬧到皇上跟前,皇上可能不賣長公主一個面子嗎?到時候,有蘇心漓和那蘭翊舒受的。
「子不教,父之過,郡主變成這個樣子,是我的過錯,我願代她向蘇小姐賠罪,不知殿下還有蘇小姐意下如何?」
公主就那樣帶著雨兒走了,留下了這樣的爛攤子,要是蘇心漓堅持,程家的人鬧起來,還是可以說謝雨薇今日沒道歉,難道還要再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嗎?還是鬧到皇上跟前,一日夫妻百日恩,駙馬實在不願意到時候又鬧得公主難堪,面上無光,這事情,必須了了,不然的話,真的就沒完沒了了。
顏睿晟站了一會,就已經累了,坐靠在椅子上,撐著腦袋,仿佛睡過去了一般,陽光灑在他的臉上,當真就是個纖塵不染的美少年,顏玉勳看著顏睿晟沒有說話,蘇心漓當然是想成全駙馬的,不過太子殿下他們都在呢,這事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好半晌,顏睿晟睜開了一直眼睛,打了個哈欠,那動作,有一種說不出的慵懶隨意,也是俊美到了極致的。
「我和三皇子不過是個見證,該怎麼做,還得看蘇小姐的意思。」
顏睿晟的聲音很輕,帶著濃濃的倦意,說完,繼續靠著閉目養神,仿若睡過去了一般,駙馬聞言,看向了蘇心漓,蘇博然一聽駙馬和太子的話,心頭不由著急起來,站在蘇心漓跟前的他上前走了幾步,看向蘇心漓的眼神充滿了警告,沖著她,搖了搖頭。
「父親,你眼睛怎麼了?不舒服嗎?」
蘇心漓眨巴著眼睛,無辜的問道,她這話剛一說完,程子謙就站出來了,牽著蘇博然的手,很是好心的帶他去找顧南衣給他看眼睛去了,蘇博然不願意,程子風上前幫忙,兩人一左一右,將他架進了房間,臨走的時候,蘇博然就一直向蘇心漓擠眉弄眼,蘇心漓全當沒看到的,原本,蘇博然就已經夠讓人討厭的了,現在,有了杜桓澤做對比,蘇心漓真覺得他就是一坨狗屎。
「來人,給駙馬上茶!」
蘇心漓並不拒絕,如果這樣做能讓駙馬安心一些的話,那她就欣然大方的接受。
蘇心漓這樣的決定,有讚賞欣賞的,當然也有詫異吃驚的,覺得蘇心漓太過不自量力了,駙馬不單單身份比她高,輩分也比她高出了一輩,這樣做,分明就是大逆不道,駙馬先是吃了一驚,然後感激的看向了蘇心漓,蘇心漓接受,那就表示,今日的事情,她不會再糾纏不清。
「將院子整理乾淨,椅子擺好,給駙馬準備蒲團!」
蘇心漓井然有序的吩咐著,當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就緒的時候,她坐在了椅子上,駙馬並沒有站起來,他一隻跪走到了蘇心漓跟前,然後從丫鬟的手中接過茶,雙手捧著,送到蘇心漓的手上,態度恭敬,「蘇小姐,今日你受驚了,雨兒無理,長公主做的也有不對,還請蘇小姐不要與她們計較!」
蘇心漓看著一臉愧疚,滿是虔誠的駙馬,心裡酸酸的,眼眶都快紅了,為什麼她沒有這樣的父親,如果蘇博然能如駙馬待謝雨薇一般,她便是傾盡一切,也會助他達成所願,讓他平步青雲的。
在長公主和郡主跟前,駙馬百般嚴厲,或許他有過讓謝雨薇死了一了百了的念頭,但那只是氣急時的想法,現在,他依舊生氣,可他還是一心一意的為她們著想,為她們善後。
「駙馬,你是個好父親。」
蘇心漓從駙馬的手中接過茶水,在仰頭喝茶的時候,蘇心漓覺得自己似乎落淚了,心裡酸澀的厲害,無論是上輩子還是現在,駙馬他,依舊可憐。
「有些事,人力可為,而有些事,卻不是我們能改變的了的,凡事盡了力,問心無愧即可,你已經盡力了。」
杜桓澤看向蘇心漓,聽著她說的話,莫名的想哭,謝雨薇只口口聲聲說他胳膊肘往外拐,她身為他的女兒,枉費了他的一番疼愛,而只見過幾面的蘇心漓,是這些年來,唯一設身處地替他想過並且為他說過話的人,至於公主,她早就已經不是他最開始認識的謝柔兒了。
蘇心漓說完,並沒有看杜桓澤,而是扭頭看向了顏睿晟和顏玉勳他們,「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作證,百花宴之事,還有今日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從今往後,我與長公主還有郡主,井水不犯河水,只要她們不存心刁難,我也不會與她們為難!」
蘇心漓說完,又喝了口茶,將茶水遞給一旁的丫鬟,然後看向駙馬,緩緩道,「駙馬,你起來吧。」
杜桓澤看向蘇心漓,感謝了一番,這才站了起來。
可惜啊,若蘇心漓是男子的話,必定能有一番大的作為,這樣的女子,完全有資格勝任那個位置,她若能為后,必能保後宮安寧,只是,這樣聰慧的女子,似乎並不該被囚在那個華麗的牢籠。
顏司明看著蘇心漓,這個女人,不但聰慧玲瓏,伶牙俐齒,還有讓人折服的手段和手腕,她的胸襟,便是男子都比不上,她若是能嫁給自己,他登上那個位置,指日可待,可她若是嫁給其他皇子,那就會是他最大的敵人之一,她,必須是自己的。
蘭翊舒勾著唇,一雙眼睛定定的看向蘇心漓,驕傲又自豪,這才是他看上的女人,謝雨薇,連她的腳趾頭蓋都比不上。
蘇心漓正要命人將杜桓澤送回去,管家沈複忽然急忙忙的走了進來,他看了眼左側站著的皇子還有其他公子,並沒有看到蘇博然,便走到蘇心漓跟前,「小姐,相府門口有人大鬧著要見您!」
想到那兩人的德行,沈複不由擰起了眉頭。
「誰?」
「其中有一個說是程家三少爺(程子謙)的娘子,還有一個自稱是他的岳母,一直鬧著要見您。」
雖說夏婉婷已經被程子謙給休了,但曾經畢竟是定國公府的孫媳婦,再加上有那麼多百姓圍觀,他根本就不好讓人動手,他都已經讓人趕她們走了,可她們就是死賴在那裡,還罵人,那言語,簡直不堪入耳,她是定國公府的孫媳婦,要鬧也應該去定國公府鬧才對,到他們相府門前來做什麼?今日太子殿下他們都在呢,這不是給相府找麻煩嗎?
程昱凡冷哼了一聲,「她居然還有那個臉,她見漓兒做什麼?她有什麼資格見漓兒?漓兒,我去看看!」
「我們叫上三哥一起去!」
這日子,挑的可真好!就夏婉婷和夏夫人的智商和膽量,要說沒人給她們出謀劃策,蘇心漓都覺得不相信。
夏家的事情,蘇心漓一直都覺得不簡單,因為有上輩子的記憶,蘇心漓一直都在懷疑他們是不是一早就和顏司明勾搭上了,不然的話,就這樣的安城小戶,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對她的三哥下手,而且,夏大海看起來雖然精明,但並不是那麼膽大的人,蘇心漓總覺得是有人給他們出謀劃策,並且給他們出謀劃策的人,十分瞭解她三哥的為人。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1:35 AM
第084章:氣壞顏司明
蘇心漓斷定,夏婉婷上門,絕對沒好事,她現在雖然被程子謙給休了,可畢竟曾經是夫妻,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而且在漓心院的時候,蘇心漓察覺出顏睿晟已經乏了,便想著他早些回去歇著,若是尊貴的太子殿下的身子因為她的事情累出個好歹,這個責任,她可擔待不起,不過向來低調的顏司明卻主動提出湊這熱鬧,又有其他皇子跟著附和,蘇心漓自是不能再趕人。
蘇心漓淡笑著看了顏司明一眼,心中越發肯定了之前的猜測,顏司明和夏家,說不定早有來往,這次的事情,說不定也是他一手安排。
這個男人,他的心思素來深不可測,關於這一點,她比任何人的領教都深,這還不是這個男人最大的本事,這個男人深謀遠慮,他就是有本事將那些完全不相干的人與物擺弄於鼓掌之間,為他所用,還讓人瞧不出端倪,若非上輩子她好幾次見到夏大海偷偷與他會面,她又怎麼會生疑呢?顏司明的野心,不單表現在他為了那個位置不擇手段,更重要的是,在他還沒攀上那個位置之前,就已經為將來剪除危害他專權獨裁的設下棋局了。
雖然謝雨薇已經離開了,不過因為有夏夫人和夏婉婷這對極品母女,看熱鬧的人幾乎都沒有退去,蘇心漓剛到門口,就見識到了程子風口中的盛況,那些看熱鬧的百姓從街頭一直排到巷尾,人山人海,密密麻麻的。
蘇心漓唯恐顏睿晟的身子吃不消,出來前,就命人準備了舒適的靠攆,現在雖還是春天,不過白日裡,太陽若久久的照在身上,還是有些曬人,所以蘇心漓還命人準備了大傘,這些,僅僅只向太子殿下一人提供,所以蘇心漓之前解釋的很清楚,是因為太子殿下身體的緣故才會如此,不過也幸好,顏睿晟的身份是這些人當中最高的,而且他的身子也確實吃不消,對於這樣的差別待遇,一直都和太子殿下較量的三皇子都沒有意見,其餘的人自然更不會有了。
除了圍觀的百姓,最扎眼的還屬跪在門口正中的夏夫人和夏婉婷母女,她們二人,一身素白,就好像是給誰戴孝似的,虛弱憔悴的臉上掛滿了淚痕,夏婉婷今日將自己收拾的極為乾淨,她畢竟年輕,這楚楚的模樣,確實有幾分讓人憐愛的可憐,蘇心漓剛站在門口站定,夏婉婷一下就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往蘇心漓的方向跑,不過因為有相府的下人攔著,好幾次她都被人推倒在地,她嗚嗚咽咽的痛哭著,忍著手皮被磕破的疼痛,站了起來,繼續與那些人抗爭,不要命似的朝著蘇心漓的方向跑,而這時候,相府那些只是盡責的下人就好像是以多欺少,欺負人似的。
蘇心漓勾唇冷笑,前幾日夏婉婷腦子怎麼不開竅,若是她和三哥找上門的時候,她來的是這一招,也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讓她過來!」
相府那些人一放了行,夏婉婷立馬就沖到蘇心漓跟前跪下。
「蘇小姐,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我不該得罪你,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求你,大發慈悲,放過我的父親和哥哥,放過我的家人吧!」
夏婉婷跪在蘇心漓跟前,拽著她的衣裳,痛哭著懇求道,她這話一出,底下頓時議論紛紛,就好像夏大海與夏天忱入獄是蘇心漓因為小心眼想要報復夏婉婷刻意針對的一般。
「夏婉婷,你這是做什麼?」
程子謙見夏婉婷居然來找蘇心漓的麻煩,頓時火冒三丈,早知道這樣的話,當初她就不該顧念夫妻間的情分,他就該斬草除根才對。
「相公,我錯了,我今後再也不敢對漓兒妹妹不敬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求你看在過去的情分,就饒過我的家人吧!」
夏婉婷的聲音淒淒,柔弱的很,完全沒有昔日的跋扈,夏夫人也沖了過來,在程子謙的腳邊跪下,左一口賢婿右一口賢婿的哀求。
「你們還要不要臉啊,夏婉婷,我三哥已經把你給休了,你還相公相公的叫著,你是想男人想瘋了吧你,還有夏夫人你,胡亂攀什麼關係呢?」
如果可以,程子風真想沖上去,一拳將夏婉婷和那老乞婆打死算了,看她還怎麼作,程子謙怒視他們,氣的都說不出話來了,他想說些難聽的話罵他們,只是他這個溫雅的書生根本就不會罵人,尤其是在這樣的場合。
「你不知道相府有貴客嗎?她們既愛跪著,就讓她們安安靜靜跪著好了,她們跪到不願跪了跪不下去了自然就會離開,為何還要進去驚擾貴客!」
蘇心漓並沒有看夏婉婷和夏夫人,而是質問沈複,她沒有和夏夫人還有夏婉婷那樣惺惺作態,直接表明了自己嫌惡的態度,她可不屑和這樣的人演戲。
「小姐,方才夏夫人和夏小姐一直在門口哭鬧,說要見小姐,奴才讓人勸她們走,她們非但不聽勸,還破口大駡,奴才實在聽不下去了,不得已才通知小姐,驚擾了殿下的。」
長公主和謝雨薇前腳剛進相府沒多久,夏夫人和夏婉婷母女就來鬧了,因為長公主她們還沒出來,沈複不想她們進去再添事,就一直讓人攔著,不過她們母女死活都不肯離開,他們動手趕人,人群裡就有人起哄說他們相府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的,沈複無法,只有讓她們跪著,直到長公主和郡主離開,她們還跪著不肯走,而且還大鬧,沈複這才進去通報的。
蘇心漓聞言,並沒有再怪罪沈複,她就是要讓太子殿下他們知道夏婉婷的真面目,她的哭哭啼啼,不過是惺惺作態。
「你父親和兄長犯了琉璃的法律,現在都在牢裡,我不過是一介女子,你求我有什麼用,你要去也該去求皇上。」
蘇心漓也不管這裡是不是有這麼多圍觀的人,手一甩,對著夏婉婷的心窩就是一腳。
「太子殿下還有諸位皇子都在這裡,你若覺得你父親和兄長是冤枉的,那就向殿下陳情,我看你分明就是針對我!」
蘇心漓這一腳不輕,夏婉婷直接被她踹在了地上,她捂著胸口,蹙著眉頭,正要裝受傷柔弱,蘇心漓搶先一步,就跪在了顏睿晟的跟前,「臣女知道,太子殿下身子不適,這時候,本不該繼續給您添麻煩的,但是臣女冤枉,還請殿下一定為臣女主持公道!」
蘇心漓字字鏗鏘,說完,轉身看著底下圍觀的百姓,「夏小姐原是定國公府的孫媳婦,這也算是定國公府的家事,家醜本不該外揚,我們也是念著情分,才沒將她做的那些事情公佈出去讓人知道,是非對錯,還請大家一起評判!」
「蘇心漓,你休將話說的難聽,若非你挑唆,相公怎會休了我?分明就是你心眼小,心思歹毒,容不下我!」
蘇心漓這還沒激怒夏婉婷呢,她就已經露出了原本兇惡的面目,夏婉婷聲音尖銳,滿是怨恨,哪裡還有方才楚楚柔弱讓人憐愛的樣子,夏夫人見狀,心頭暗叫糟糕,她的這個蠢女兒啊,若非這件事情非她不可,她根本就不願帶她來,夏婉婷剛發洩了一通怒氣,很快意識到自己衝動了,立馬垂下頭,都怪蘇心漓那個賤人,如果不是她激怒了她,她怎麼會說那些不該說的話。
雖然夏婉婷意識到了錯誤,但她並沒有因此收斂,趴在地上繼續道,「太子殿下,民婦說的句句屬實,蘇心漓並不若表面看到的那般冰清玉潔,她根本就是水性楊花,她私底下經常和男人眉來眼去,來往勾搭,在場的蘭公子還有顧公子都是她的入幕之賓,但她還不知足,她和我說過好幾回,想要成為太子妃!」
「是呀,太子殿下,小女之前還向民婦提過此事呢,當時民婦覺得簡直不可思議,蘇小姐是相爺之女,也算是名門閨秀,怎麼會做這樣有損婦德的事情?難道她就不愛惜自己的名聲嗎?蘇小姐雖然貌美,可她這樣的女子,又如何能配得上尊貴的太子殿下呢?」
夏婉婷和夏夫人兩人一搭一唱,不遺餘力的抹黑著蘇心漓,夏夫人更不忘捧顏睿晟幾句,只要她們讓蘇心漓的名聲受損,讓她被太子殿下還有其他皇子唾棄,就算完成了任務,到時候,夏大海和夏天忱就可以被放出來,他們還能得到一筆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銀子,完全可以到新的地方,繼續自己錦衣玉食的生活。
「說完了嗎?」
顏睿晟眼睛都懶得睜一下,懶懶的問道。
夏婉婷和夏夫人兩人完全摸不透太子殿下的脾氣,只是覺得他這聲音似有些怪異,跪在地上,「民民婦--」
「來人啊,給我掌嘴。」
「太太子殿下,民婦到到底--」
她們二人結結巴巴的,話都還沒說完呢,隨顏睿晟一同前來的太監就已經挽起了自己的袖子,走到母女兩跟前,手舉的高高的,對著她們的臉就打下去,夏婉婷怕疼,躲了一下,很快,就有人將她們摁住。
顏睿晟隨身的幾個太監,都是打人的好手,簡直和慎刑司裡面的嬤嬤有的一拼,才幾下,兩人的臉就腫的和豬頭似的,滿口的牙齒被打落在地。
「蘇小姐竟是這樣的人,太子殿下,您可千萬不能被她矇騙了啊!」人群中,忽有人發聲,因為大家都沒料到會有人為了夏夫人和夏婉婷母女與太子殿下頂撞,再加上人又多,而開口的那人似乎正是擔心被別人發現,藏的極為小心,所以並沒有人發現,但是有了這第一人,後面附和的人則越來越多。
「是呀,太子殿下,你可不能因為私心偏袒她啊。」
「太子殿下,這麼多百姓都在呢,繼續的話,于殿下的名聲無益處。」
蘇心漓看著湊到顏睿晟耳邊低語的顏司明,雖然她沒有證據證明這件事情就是顏司明做的,但應該就是他,這些人,十有八九也是他安排的,想來,夏婉婷和她的母親之所以能賴在這裡,逼得沈複不得不向她通報,顏司明安排的這些人絕對功不可沒。
「罪人的妻女,在我的跟前,也敢自稱民婦,還有那女子,都已經被休了,她是誰的婦,分明冒充朝廷大官的家眷,還在背後議論本宮的婚事,我不過是掌嘴警戒,誰若再敢對我的決定有意見,我便將人拿下砍了!」
夏婉婷聽了,氣的要命,太子殿下分明就是有意偏袒蘇心漓,她想要罵人,但是嘴巴太疼,根本就動不了。
「夏婉婷,我什麼時候在哪裡與你說過要成為太子妃的話?當時我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裳?」
蘇心漓的話剛問完,顏睿晟擺了擺手,打夏婉婷的那太監才住了手,不過夏夫人那邊,卻補了幾巴掌,夏夫人咳嗽了幾聲,滿嘴的牙齒,全部吐在了地上。
夏婉婷看向蘇心漓,瞪大的眼睛充滿了怨恨,「我這這媽還記得住?」夏婉婷的牙齒被打掉了好幾顆,再加上疼,說話斷斷續續的,還不清楚。
「我沒說,你當然記不住了,夏婉婷,你之前雖然是我嫂子,但我們的關係並不好,而且你也不是那種嘴巴嚴的人,我怎麼會和你這樣的人議論皇家的是非,等著你今日在諸位殿下跟前告我的狀不成?」
這種事情,稍微有點腦子的人就不會錯,而蘇心漓,則是公認的聰明人。
「太子殿下,這件事情,微臣最清楚了。」
程子謙快步走了過來,在顏睿晟的跟前跪下。
「所有的一切與漓兒妹妹沒有任何關係,是我自己瞎了眼,被豬油懵了心,才將這樣的女子娶進門。」
程子謙掃了夏婉婷一眼,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厭惡。
「自姑姑過世後,這三年來,漓兒就很少過府了,夏婉婷才進門一年,漓兒與她的關係並不好,夏婉婷的脾氣不好,而漓兒的脾氣卻很溫和,太夫人擔心漓兒受委屈,從不會讓她們私下接觸,而且漓兒之前素是沉默寡言的,與我們都不說話,根本就不可能與夏婉婷說那些,一個多月前,漓兒去定國公府,路上馬兒被人動了手腳,受驚亂跑,漓兒險些喪命,幸得蘭公子出手相救,這件事情,京陵城的許多百姓還有六皇子都可以作證。」
顏宸璽聞言,站了出來,點了點頭道,「確有此事,據那車夫招供,這件事情就是當場的某個人做的。」
蘇妙雪猛地看向顏宸璽,眼中盛滿了恐懼,心中懊惱的很,她出來,是因為她知道夏婉婷和蘇心漓交惡,她上門來找蘇心漓,肯定沒什麼好事,所以前來湊熱鬧的,她一心就指著夏婉婷爆出什麼勁爆的事情,最好讓她失了諸位殿下的歡心,哪想到事情都牽累到她身上,不過幸好顏宸璽只是用某個人來代替,並沒有點名是她,不過蘇妙雪還是覺得顏宸璽可惡至極。
「這個人就是--」
蘇妙雪沒想到顏宸璽還會繼續,心咯噔響了一下,跳的飛快,一雙星眸滿是恐懼,摒棄凝神,心中一遍遍的祈求禱告顏宸璽不要將自己的名字說出口。
「夏婉婷,你滿口胡言,漓兒妹妹與我還有其他幾個妹妹自小一起長大,我們感情要好,不比你深厚,她從來就沒與我們提起這樣的話,又怎麼可能和你說?我看你分明就是誣陷,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蘇妙雪義憤填膺,不知情的人,真會以為她與蘇心漓是一對情深的好姐妹呢。
顏宸璽笑笑,對著蘭翊舒挑了挑眉,不過站在相府門口臺階上的蘭翊舒並沒有看他,而是張望著底下的人群,不知道在尋找什麼人。
蘇心漓抬頭看了眼蘇妙雪,面上的神情雖然淡淡的,沒什麼反應,心裡卻樂開了花,蘇妙雪啊蘇妙雪,難道你不知道,你破壞的是你真愛的計畫嗎?他可是小心眼不能再小心眼的男人啊,將來他會怨恨你的啊。
「因為蘇小姐的馬車壞了,我當時又有要事,所以就讓蘭大哥送她去定國公府了,之後的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倒是聽說夏婉婷回了娘家。」
「夏婉婷一直不滿我祖母心疼漓兒,她覺得自己才是定國公府的人,而漓兒是外人,她覺得我祖父祖母不該有什麼好東西就給漓兒,應該給她,因為這事,她沒少和我鬧,我與她怎麼說她都不聽,蘭公子對漓兒妹妹有救命之恩,她送漓兒妹妹到了門口,我們自然應該邀他進府吃杯茶的,夏婉婷就借此事在我祖母面前興風作浪,說漓兒姓蘇不姓程,有救命恩人應該帶到相府酬謝,話說的極為難聽,我祖母訓斥了她幾句,她回去後又和我鬧,祖母因為這事都氣出病來了,我沒有像以前那樣讓著她,她沒有經過我們的同意,就收拾東西回了娘家。」
蘇心漓看著張大著嘴巴一直想說話的夏婉婷和夏夫人母女,傷口似乎還挺重的,嘴巴張的太開就會生疼,所以程子謙說話的時候,她們二人,沒一個插得上話。
程子謙的聲音不小,底下圍觀的人都等著聽事情的緣由呢,所以都沒有說話,人雖然多,但是場面上還算安靜,程子謙說的話,很多人還是可以聽到的,不由鄙夷的看向夏婉婷。
也就是定國公和定國公夫人沒有門第之間,不然的話,就她這樣低賤的商人之女,如何能嫁到定國公府?高攀上了這樣的親事,就該安分守己,居然還老是惹是生非,還敢和相公吵架,簡直就是沒有婦德,而且動不動還回娘家,這樣的女子,休了也是活該。
「她在娘家一呆就是一個月,一直都沒有回去,數日前,夏府的人突然送來了消息,說她懷孕了,我擔心她的身子,帶了大夫上門,還有漓兒一起。」
「夏婉婷之前是因為我的事情才與祖母和三哥鬧了矛盾,一氣之下才回的,臣女覺得若是自己一同前往,到時候和她將話說清楚,她就不會與三哥為難,與他一道回去的。」
蘇心漓又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說自己一早就知道夏婉婷沒懷孕,她去呢,就是怕程子謙心軟,又讓夏家逃過一劫。
「蘇心漓,你狡辯,你分明就是想讓相公休了我!」
夏婉婷滿嘴的血,那模樣,猙獰的很,蘇心漓垂眸,她就不明白了,她招誰惹誰了啊,怎麼一個個都和她過不去啊。
「三哥在是不是接夏婉婷回來這件事情上,一直都很苦惱,因為他掌握了夏家父子犯罪的證據,對於這樣吸食民脂民膏的蛀蟲,自然應該除之而後快,也就是在那時候,夏府突然派人來通知三哥三嫂懷孕了。」
程子謙擰著眉頭,繼續道,「我母親一直都希望我有個孩子,那日去夏府,我本打算接夏婉婷回去的,不過夏大海和夏天忱是斷斷不能饒的,我與漓兒剛到,夏婉婷就要我妹妹向她下跪認錯,還說如果她不這樣做的話,這個孩子她就不生了,夏大海來京陵城沒多久,置辦了宅子並未宴請,他讓我與漓兒一同與他撐場面,夏婉婷還要求漓兒還有我的祖父祖母備上厚禮,不然的話,她就不回去了,但事實上,她根本就沒懷孕,而是因為連續半月服用了一種叫子如的藥物,才會有懷孕症狀,但是這藥物最多只能有五六個月的藥效,而且,她因為用了這藥傷了身體,不能再孕,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們一家又如此的厚顏無恥,我當場就寫了一封休書,我與她之間,她與我們定國公府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微臣也沒想到,她們母女兩今日還好意思上門找漓兒的麻煩。」
程子謙這話剛說完,底下頓時炸開了鍋,紛紛指責夏夫人和夏婉婷母女兩不要臉,要不是因為她們就跪在太子殿下還有其他皇子們的腳邊,他們都想拿臭雞蛋和爛菜葉砸人的,這樣的人,難怪蘇小姐會討厭,就這樣的女子,就該休了,不休了幹嘛,定國公和定國公夫人多好多開明的人啊,居然還作,分明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程子謙!」
夏婉婷重重的叫了一聲,程子謙是個要面子的人,而且又重情,她以為他什麼都不會說的,沒想到他居然什麼都說了。
「夏婉婷,當初要不是你家人陷害我,我也不會娶你,這一年多來,你並無所出,你家人更借著我們定國公府的名義,為非作歹,收斂錢財,是我讓人將你父親與兄長捉起來送進牢裡的,還有他們犯罪的證據也是我親自呈給皇上的,這所有的一切,皆因我而起,自然應該由我來解決,這一年來,那些百姓受的苦遭的罪我也要擔負起一部分的責任,我已經錯了一次,絕對不能讓自己繼續錯下去,我們定國公府素來行得正坐得直,就算是行軍打仗,條件再怎麼艱難,也絕對不會掠百姓的財物,同時也不允許任何人,包括定國公府媳婦的娘家借著我們的名義為所欲為,今後不論是誰,只要是仗著定國公府的名義作惡的,一經發現,我們就一定會秉公處理,決不包庇,到時候休要拿一家人說事,既然嫁到了定國公府,那就是我們定國公府的人,我們絕不縱容人作惡!」
「微臣當著京陵城的百姓立誓,若是微臣妻子的家人做出不利百姓,危害社稷的事情來,微臣今日必定效仿三弟(三哥),嚴懲不貸!」
程昱凡和程子風兩人紛紛跪下,信誓旦旦。
「好!好!」
底下的百姓紛紛拍手叫好,夏夫人和夏婉婷兩人完全被這陣仗給嚇到了,臉色蒼白,呆若木雞,蘇心漓看著,不由勾了勾唇,這算是因禍得福嗎?蘇心漓抬眸,看著在顏睿晟身邊站著的顏司明,笑容越發的明媚,雖然顏司明的面色如常,但是蘇心漓知道,他心中在氣惱,這個人就算怒極也絕對不會在大庭廣眾在發怒,他只會緊繃著自己的嘴唇,懊惱吧?後悔吧?非但沒能讓夏婉婷在諸位皇子跟前壞了她的名聲,還給機會讓三哥在諸人面前發表了這樣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論,今後,若有人再仗著定國公府的名義犯事,也怪不到他們的頭上,幻想著成為皇帝的他,又一心想要掃除定國公府這勢力的他,心中如何能舒坦呢?
「這罪民居然敢詆毀蘇小姐的名聲,你說該怎麼處理?」
顏睿晟閉著的眼睛睜開了一段縫隙,看向蘇心漓,撐著額頭的手輕輕的揉了揉自己有些疲倦的腦門。
「夏夫人與夏老爺鶼鰈情深,又疼愛自己的兒子,夏婉婷更不要說了,縱是嫁到定國公府,也整日將一家人掛在嘴邊,讓我三哥還有其他人與夏家相互扶持,是個了不得的孝女,既如此,殿下不若成全了她們,讓她們與夏老爺和夏公子一家四口團聚,若是夏老爺和夏公子的事情一經證實,就讓他們一起去斷頭臺好了。」
夏夫人和夏婉婷一聽說要上斷頭臺,渾身一軟,面色蒼白的倒在了地上,然後,幾乎只是在瞬間,她們兩個齊齊從地上坐了起來,然後跪著爬到了蘇心漓跟前,「漓兒妹妹,我知道錯了,今後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會再來騷擾你了,你饒了我吧。」
蘇心漓看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夏婉婷,原來,她不怕被休,她最怕的是死。
「蘇小姐,我們只是受人指使,才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求求你大人大量,饒了我們吧,很多事情,確實是婉婷做的不對,但是她曾經畢竟是你三嫂,你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放過我們吧。」
夏夫人和夏婉婷一樣,哭的都十分的傷心,而且充滿了忐忑和恐懼,她們也確實是沒辦法了,夏家被封了,婉婷又被程家給休了,之前,她和婉婷因為仗著有定國公府這個靠山,沒少在府裡作威作福,現在,報應來了,那些人把她和婉婷的首飾都給搶走了,她們連吃個包子的錢都沒有。
「我們也是被逼的走投無路,有人來找我們,說只要我們跪在相府門前,詆毀您的名聲,就能給我們一大筆銀子,還能將我家老爺和天兒放出來,我們是被鬼迷了心竅,蘇小姐,我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您就饒了我們這一回吧。」
「不得已的苦衷?」
蘇心漓冷笑著問出了聲,目光冰寒,夏夫人和夏婉婷兩人不住的點頭。
就因為這個,她就要放了她嗎?今後是不是每個人害她沒成功都可以用這個藉口為自己開脫?饒了?為什麼要呢?
蘇妙雪嚇得臉色都白了,一臉的恐懼,這次的事情,雖然不是她做的,但是這樣的場面,總讓蘇妙雪莫名的心虛,她垂著腦袋,根本就不敢出聲,就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唯恐那些人將責任歸咎到她身上,到時候,她該怎麼解釋才好,就算解釋了,那些皇子也未必會相信。
「你們說的不錯,夏婉婷再怎麼說也曾經是我的三嫂,那就給你們一個全屍如何?」
蘇心漓勾著唇,那淡淡的笑容,怎麼看,怎樣殘忍。
「畢竟你們只是詆毀陷害我,並不算什麼大事,總不能要了你們的腦袋,所以賞你們一個全屍。」
明明是要人性命,蘇心漓卻特別的溫柔,那口氣,就好像自己是在做著大發慈悲的好事似的,但是陽光下,她的周身透著的卻是蝕骨的寒意,都多久了,她們還覺得自己該是心慈手軟的是嗎?還覺得自己就該任由她們欺負不還手是嗎?她早就已經不是以前的蘇心漓了,她要那些人畏懼她,說她心狠手辣也好,蛇蠍心腸也罷,她必須讓那些人知道,欺負她的,傷害她的,就算只是詆毀她,她也會毫不客氣的要她們的性命。
「太子殿下,你以為如何?」
既然顏睿晟徵詢她的意思,她做什麼還要客氣呢?
蘇妙雪站在蘇心漓身邊,看著她似笑非笑的模樣,害怕的渾身打顫,就連蘇博然看到蘇心漓那樣子,心裡都有些在打抖,這是她的女兒嗎?兩條性命,說殺就殺?不過他並非心慈手軟之人,對於這樣的場面,也早就習以為常,所以很快就恢復了淡然,隨即,他就開始怨恨,開始生氣,蘇心漓可是他的女兒,她這樣毒辣的行事作風,別人肯定會說他教女無方,而且這些皇子都在這裡呢,她應該將自己善良賢慧的一面展露給他們看才對,討得他們的喜愛,那樣的話,才有機會在他們面前替自己說好話,現在可好--
蘇博然想到程子謙程昱凡他們幾個說的話,再想到自己這些年偷偷摸摸做的那些事情,心裡頭又是害怕又是生氣,他還想依仗定國公府,他們這樣說是什麼意思?漓兒也真是的,居然一句話都不說,不過沒關係,今後他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她便是為了自己,也會去定國公府為他求情的,到時候,定國公府肯定還是會幫忙的。
蘇博然的腦海忽然閃出一個絕妙的除去定國公府的妙計,定國公府的人一個個不都自詡清廉公正嗎?若是哪一日他犯了事讓漓兒去尋找幫忙,而定國公府從中周旋的話,這樣的事情,若是傳出去,就算定國公府不倒,名聲也必定受損,而且現在,天下太平,定國公府的存在對皇上來說就是個威脅,新皇登基,十有八九會想辦法除掉他們,這就是一個很好的藉口,不過從今日的事情看來,蘇心漓和她母親一樣,都是胳膊肘往外拐的人,她若是當了皇后,到時候若是向著定國公府,想除掉他們怕是不容易,這樣一想,蘇博然越發覺蘇妙雪才是他最好的選擇,縱是其他幾個庶女,給他帶來的好處也必定比蘇心漓的大,但是蘇心漓現在風頭正盛,太子殿下對她尤其青睞,這不是件好事,蘇博然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阻止事態發展下去。
就因為蘇心漓方才在百姓為定國公府的人叫好的時候沒有如他所願詆毀定國公府,蘇博然心裡瞬間沒將蘇心漓當成女兒,甚至想著如何害她,不過蘇博然一有責任就往定國公府身上推,讓他們下水的美夢怕是不能實現了。
「蘇小姐果真是個心善的人。」
顏睿晟看著蘇心漓,輕快的笑出了聲。
「來人啊,將她們押送到大理寺的大牢,讓她們與夏家的父子團聚!」
顏睿晟的話剛說完,他隨行的護衛就沖了出來,將死拽著蘇心漓的夏婉婷和夏夫人拖走,性命攸關的時刻,她們二人哪裡肯輕易鬆手,蘇心漓唯恐她們將自己的裙擺給撕下來,到時候自己可就丟人了,眨巴著眼睛看著程昱凡他們,然後指了指夏夫人和夏婉婷兩人的手,程昱凡和程子風兩人會意,取了刀,分別對這她們二人拽著蘇心漓裙擺的手就要砍下去,夏夫人和夏婉婷嚇了一跳,忙收了手,趴在地上,被人拖著離開,夏婉婷也在瞬間恢復本性,一邊被拖著,一邊大聲罵人,那話簡直難以入耳,大家完全見識到了她的潑婦本色,完完全全證實了蘇心漓和程子謙所言,這種女人,不要說定國公府了,就算是普通百姓也不會要的。
正盤算著如何對付蘇心漓的蘇博然見狀,有些被驚呆了,他知道性格脾氣怪異的太子殿下對蘇心漓很是青睞,但是沒想到他居然這樣護著她,偏幫著她,難道蘇心漓已經是內定的太子妃了?蘇博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看樣子,蘇心漓的事情,還得從長計議。
不要說蘇博然意外了,就連顏玉勳和顏司明這些皇子都覺得吃驚,要知道,太子殿下的性子要多怪異就有多怪異,根本就摸不透,便是你再怎麼用心,想討好他,也是不可能的,因為身子不適,他一直都呆在東宮養著,很少出來,因為身體不能夠,但是這幾次,他為了蘇心漓,幾次破例奔波,實在是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顏宸璽看著從容站在一旁的蘇心漓,又掃了蘭翊舒一眼,暗自在心中祈禱,蘭大哥的情敵已經夠多了,太子殿下就別來湊熱鬧了,不過要說太子殿下沒看上蘇心漓,他做的這些,根本就說不通啊,肯定是看對眼了,所以才會這樣配合著幫忙的。
「不想知道是誰指使她們這樣做的嗎?」
比起方才,顏睿晟的精力似乎更差了,聽聲音就感覺虛弱了許多,眉眼間有一股說不出的倦意,似乎是極困。
「臣女心中已經知道是誰了。」
蘇心漓勾唇,淡淡一笑,自信滿滿,蘇妙雪腿一抖,差點沒倒在地上,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她還真愛對號入座,不過看她這反應,顯然是對她的虧心事做的太多,就算什麼都不做,也心虛,蘇心漓又看了顏司明一眼,他聽到這句話,眼皮都沒挑一下,看看,人家多淡定,多會裝。
「殿下,您該回去了。」
一直站在顏睿晟身邊的康公公開了口,那眼神,又是焦灼,又是擔憂。
「臣女恭送太子殿下。」
蘇心漓半低著身子,福了福身,垂眸繼續道,「臣女有罪,明知殿下身子不適,還牢您累這一趟,殿下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才是。」
蘇心漓說完,看了顏睿晟一眼,就因為折騰了半日,他的臉色比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更難看了,蒼白透明,沒有一丁點的血色,他的人更是消瘦,下巴尖尖的,腰肢比女子還要纖細,蘇心漓心中不由同情起來,其實,太子殿下,真的很可憐,也不知他得了什麼病,能不能治好,其實,真正的好大夫都不在宮中,而是在民間,如果是太子殿下繼任大統,他會放過定國公府嗎?
顏睿晟這一走,其餘的人自然就跟著散去,偌大的相府,頓時安靜了不少,蘇博然本想狠狠訓斥蘇心漓一頓的,不過想到她方才說殺人時身上的那股冷意還有太子殿下對她的偏袒,頓時就打消了那樣的念頭,在沒想到好辦法對付她之前,他一定不能輕舉妄動,現在得罪她,並沒有好處,對自己沒好處的事情,蘇博然還是並不怎麼願意做的,蘇博然前後思忖了一番,決定去找方姨娘,百花宴上,漓兒大出風頭,妙雪的名聲卻被毀了,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而且方家估計也不會,別以為他不知道,方家可是一門心思想扶蘇妙雪的,現在他剛好也有那個意思,倒是可以合作,雖然蘇博然看不起方家的出身,但是現在,他們卻深得皇上的重用,和他們走的近些,並沒有什麼壞處。
蘇心漓剛回到院子,就去看水兒了,她想查看一下水兒的傷勢,但她的傷口已經上了藥還包紮好了,她進來前,顧南衣說了,水兒的傷是會好的,並不會影響今後的生活,不過蘇心漓還是不放心,但是水兒堅持不讓她看,她雖然受了傷,身手倒是靈敏的很,蘇心漓根本就逮不住她,她知道,那傷口必定不會輕的,就算沒有傷到骨頭,但傷勢肯定也很重,她是不想她傷心難過,所以才不給她看的,蘇心漓也沒有再勉強,只讓與她同住的青藤注意照顧好她,然後讓人給水兒準備了一桌子好吃的,看著水兒開心吃著東西的模樣,蘇心漓心裡的愧疚稍稍好了一些。
這些為她流血,用生命保護她的人,她也會保護好她們的。
蘇心漓陪著水兒一起吃的午膳,多食了一些,坐著有些難受,便讓流朱跟著一起去相府的花園散步消食,蘇心漓走到一座小湖涼亭,被靠著立在湖中的柱子靠站著,然後讓流朱取了些魚食喂湖中的魚兒,看著他們爭食。
「蘇小姐!」
蘇心漓拿著魚食正準備灑向湖中的手一僵,隨後臉上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意,她沒有抬頭,也沒有轉身,不過她心中已經知道了來人的身份,這聲音,這輩子,她只在公主府的涼亭聽過一回,不過上輩子,她卻將這刻入了自己的骨髓,她同船共枕十餘年的枕邊人,一個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東西。
直到顏司明走到她的身邊,蘇心漓才側過身看了他一眼,將自己手中的魚食遞給身後站著的流朱,拍了拍手,這才不緊不慢的朝著顏司明行禮。
看到蘇心漓居然這樣不將自己放在眼裡,怠慢自己,顏司明的心中微微的有了惱意,不過是與太子殿下和三皇子走的近些,就以為自己可以成為他們的正妃嗎?他現在的風頭確實比不上太子和三皇子,支持的人也沒有他們多,但是將來那個位置是誰的還不知道呢,顏司明覺得蘇心漓真的是傲慢過頭了。
「五皇子還沒回去嗎?」
相府到處都是蘇心漓的眼線,她自然知道,顏司明剛剛是和蘇妙雪勾搭呢,不過和蘇妙雪培養感情就算了,來找她做什麼,蘇心漓心中不快,她就在自己的院門口散步,也能碰上這麼個討厭的人,真是倒楣,不過看顏司明這樣子,似乎是去找自己呢,就算自己中午不吃多在院子裡歇著,他也會找上門,這個人,不達到目的,怎麼可能輕易甘休?
蘇心漓這話,分明就是下逐客令了。
「我有一些話相與蘇小姐說。」
「哦?」
蘇心漓淡淡的應了一聲,並沒有錯過他眼底深處的精明和算計。
「不知五殿下有何指教?」
他要不是皇子,身份比自己尊貴,在朝堂上又有幾分影響力,蘇心漓一定會讓人用棍子將他打出去,真不知道太子是怎麼想的,居然讓這樣的人幫他做事,不是與虎謀皮嗎?
「我以前在外的時候,經常聽志明兄提起蘇小姐,他說你才德兼備,容貌無雙,他一直都很喜歡你這個姐姐呢,蘇小姐如此聰慧,相信一定明白,獨木難支的道理,相爺夫人還有蘇家的大公子已經過世,方姨娘是相府有男丁的姨娘,蘇小姐何不與他們化干戈為玉帛,相互幫襯,蘇小姐已經十三了,在相府想必不能久待,該為自己的長遠打算才對,蘇小姐可切莫為了一時的意氣蒙蔽了理智,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情。」上輩子,顏司明也說過類似的話,那時候,她以為他是愛自己,才會為自己考慮這麼多,當時感動的要命,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掏出來給他才好,時至今日,她才明白,他所說所做不過都是為了自己,蘇志明和他的關係好,她讓定國公府的人幫忙扶持蘇志明,其實就是在幫顏司明扶持力量,而她讓定國公府一手培養起來的人,則成了蘇妙雪的後盾,她讓他們一點點強大的後果就是,他們架在她脖子的刀磨礪的越來越鋒利,相互幫襯?她神經又沒有錯亂,怎麼可能會做那樣的事情,不過是庶子庶女,靠山也沒有她的強大,能幫到她什麼?
「今日蘇小姐真是太衝動了,公主現在必定生氣極了,若是這件事情鬧到父皇那裡,她畢竟是父皇最寵愛的妹妹,到時必定對蘇小姐不利,蘇小姐若是信得過我,就由我做個和事老,你與公主府握手言和如何?」
和事老?蘇心漓看著顏司明那樣,真的很想狠狠的噴他,分明就是想利用她的事情到公主那裡賣好,當她是傻子啊,而且依這個人厚顏無恥的程度,肯定會借此和她糾纏不清,得了便宜還想買乖,做夢吧!「五皇子,您雖然是皇子,身份尊貴,可有句話說的好,清官難斷家務事,臣子的家事,您還是不要插手的好,至於我與公主的事情,那是我的私事,就不勞您費心了。」
蘇心漓的聲音很輕,神情更是淡然,說完,捉了一大把魚食,就朝著水中的魚兒扔了進去,顏司明聽著,總覺得她這話含著濃濃的輕蔑,不可一世,分明就是看不起他。
「你若真有那份心思,還不如好好勸勸大弟,讓他安分守己一些,不要老肖想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才好。」
蘇心漓側過身,勾唇看著顏司明,似笑非笑,顏司明總覺得她意有所指,顏司明看著她平靜如波,如春水一般的眸子,只覺得心旌蕩漾,更多了幾分勢在必得。
「不爭不搶,有些東西一定不會屬於自己,奮力一搏,結果是怎麼樣,誰又會知道呢?」
蘇心漓輕笑出聲,顏司明這是在拿話點撥她呢,向她透露自己的野心呢。
「與太子殿下和三皇子相比,我現在確實微不足道,但就算是這樣,我也不願意蘇小姐做出有損名聲,傷害危害自己的事情。」
顏司明神情一斂,整個人的神經都緊崩了起來,那雙眼睛,似乎是緊張,又似乎是激動的看向了蘇心漓,那眼珠,清楚的倒映著蘇心漓的影子,就只有她一個人的影子,仿佛他的眼裡心裡就只有她一個人,她是他的唯一,他不自量力的關心,如飛蛾撲火一般,有時候更讓人感動,上輩子,她可不就是被這樣的他騙慘了嗎?
「蘇小姐才貌雙全,聰慧玲瓏,追求者眾多,比起現在的我來說,他們確實與蘇小姐更加般配,但就算是這樣,我還是希望蘇小姐給我一次機會,就算你覺得我不自量力,但這些話,要是不說,我怕一輩子都沒機會說了。」
這樣的顏司明,讓蘇心漓覺得可笑之極,她知道的,他對付女人一直都很有一套,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啊。
不自量力?他以皇子之尊,對自己說出這番話,這要換成別的女子,必定感動的無以復加,但是怎麼辦呢?她除了覺得滑稽和噁心,一點其他的感覺都沒有。
「五皇子言之有理。」
出乎顏司明的預料,蘇心漓沒有絲毫的感動,反而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知道她現在追求者多,本事比他強,尤其重要的是,人品不知道比他好多少,蘇心漓知道,他這是自謙呢,想用這種自貶的方式引起她的同情,但是抱歉,她對他絕對不會有那種感情。
上輩子,她處處順著他幫著他,定國公府和顧大哥包括她的孩子,沒有一個活口,既然不論她怎麼做,他都會對付他們,那她幹嘛還要陪他唱戲奉承安慰他啊?生氣嗎?憤怒嗎?不甘心嗎?就應該這樣,他能怎麼做?說她以下犯上,冒犯他的皇子之尊,這小湖涼亭就只有流朱一個丫鬟,她放心的很,而且他不敢,現在,就算借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跑到皇上跟前告狀,讓皇上治她的罪?他就不怕定國公府的人報復,而且在背後告一個女人的狀,這種事情,鬧到皇上那裡,皇上必定會看不起他。
「既然可以選擇更好的,當然是選擇更好了的,不然的話,豈不是委屈了自己,我可不是那種將就的人,五皇子果然是個明事理的人。」
她有些瞭解她讓夏夫人和夏婉婷在相府門口大鬧詆毀自己的緣由了,想必他是將太子殿下還有三皇子當成最大的競爭對手了,想要借著這次的事情,讓他們對她心生反感,然後他的機會自然就更大了。
顏司明的臉一紅,嘴唇繃的鐵緊,與他在一起,委屈將就?蘇心漓分明就是在笑話他不自量力,現在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他們都沒說納她為妃呢,她就已經如此囂張了,將來還得了?想成為他們的妃子,做夢吧?居然敢看不起他,他一定要讓她成為他的女人,然後讓她知道輕視他的代價。
「五皇子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蘇心漓說完,轉過身就去取流朱手上裝著魚食的盤子,將裡面的食物全部倒進了湖中,心中惋惜,顏司明對她說的那些話,應該讓蘇妙雪聽到,那樣才有意思嘛。
「我說這些,只是希望蘇小姐多為自己著想,並非讓蘇小姐不快。」
蘇心漓看著顏司明繃成一條直接的嘴唇,心情無限好,勾著唇,咧嘴,笑出了聲,精緻的臉,五官都舒展開來,她抬著下巴看著顏司明,臉上依舊是濃濃的笑意,「五皇子覺得我這樣子像是不快嗎?」
還真是看得起自己,她就是要讓顏司明明白,他根本就沒有挑起她情緒起伏的本事。
「我有些乏了,五皇子若沒什麼事,我就先告退了。」
蘇心漓說完,也不管顏司明是不是允許,行了禮,直接離開了,流朱福了身,快步跟在了蘇心漓身後。
「蘇心漓!」
顏司明看著蘇心漓離去的背影,咬牙切齒,眼睛眯成了一條直線,迸射出陰暗的厲光,他的雙手緊握成拳,然後鬆開,鬆開了又握緊,如此來回了幾次,才平復下心中的不甘和怒火,等離開涼亭的時候,又是一副尊貴的皇子派頭。
「小姐,您不喜歡五皇子?」
流朱跟在蘇心漓身後,好半天,她還能感受到從後面射來的佔有欲十足同時充滿了陰狠殘忍的視線。
「你喜歡他嗎?」
流朱搖了搖頭,她看中的姑爺可是蘭公子。
「您這樣說,沒什麼事嗎?」
那個人可是五皇子,而且聽說有幾分本事的,很受皇上的重用,她這樣奚落嘲諷他,沒什麼事嗎?
流朱都聽出來了她對顏司明的奚落了,想來,他是氣瘋了,要知道,就因為他低賤的出生,他可是比誰都痛恨別人看不起他,不過打蛇不就是打三寸嗎?戳人不就該戳傷口嗎?
「沒什麼,他生氣才好呢!」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1:39 AM
第085章:給蘭翊舒謝雨薇賜婚?
駙馬剛踏進公主府就覺得不對勁,從大門口到前廳的路上,沿途都沒碰上幾個下人,他疲累萬分,直奔謝雨薇的院子,才走到一半,就聽到她如瘋子般嚎叫著的聲音,杜桓澤靠在走廊的柱子上,精神有些恍惚,他晃了晃腦袋,穩住自己的心神,才邁著如有千斤一般的沉重的步子繼續往謝雨薇的院子走,越是往前走,那叫聲就越是尖銳清晰,還能聽到她怒駡蘇心漓指責太子殿下,杜桓澤一下坐在謝雨薇的院門口,頭靠著門扉,差點沒暈過去,他看著湛藍的天空,只覺得天旋地轉,有種世界仿佛都快要塌下來的感覺,他轉過身,看向院子的方向。
院子裡,下人們手上端著東西,來回進出,她們臉盤上的毛巾都是血跡,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而他們一個個的神色也極為的慌亂驚懼,有太醫走了出來,屋子裡傳來東西劈裡啪啦被砸摔在地上的聲音,然後就是長公主的怒斥生聲,沒一會,禦醫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一臉的頹喪,很快有丫鬟發現門口坐著的駙馬,驚叫了一聲,「駙馬!」
她的那雙眼睛瞪的圓圓的,就好像看到救星似的,倏然變的明亮起來,不過聲音卻顫抖的很厲害,顯然是很害怕,謝雨薇變成這樣子,以她的脾氣,肯定會找下人發洩怒氣,不會讓她們好過的,長公主也是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洩,說不定也大動了肝火,這些下人如何會不害怕。
杜桓澤從地上站了起來,剛進屋就看到滿地的碎片,屋子裡亂七八糟的,謝雨薇躺在床上,整張臉幾乎都用紗布包著,靠在長公主的肩上抽噎著,口中嘟嘟囔囔,罵罵咧咧的,長公主的樣子少有的狼狽,髮絲淩亂,身上的衣服都是血跡,輕撫著謝雨薇安慰著。
「你心裡還有我這個女兒嗎?你來我這院子做什麼?看我笑話的嗎?」
謝雨薇先發現的杜桓澤,推開長公主,露在白色紗布外面的眼睛滿是怨恨的看向了杜桓澤。
「既然你不當我是你女兒,今後你也不是我父親,你,不准再踏足我的院子一步!」
謝雨薇是在禦醫給她處理傷口的時候給痛醒的,然後又在公主府大鬧了一場,包紮了傷口後也沒休息,一直和長公主抱怨,讓她替自己做主,直到長公主答應替她進宮面聖,讓皇上替她做主,懲罰蘇心漓和她跟前的丫鬟,再讓她嫁給蘭翊舒,她才作罷。
謝雨薇怕死,但是她覺得蘭翊舒就是平民,他根本就不敢殺自己,反正現在她已經變成這樣子了,情況也不會更加糟糕了,蘭翊舒還能怎麼對她?他居然為了蘇心漓那個賤女人那樣對自己,他越是不想娶她,她就越是要嫁給他,她得不到的男人,別人也休想得到,要是蘭翊舒不娶她的話,他也休想和蘇心漓在一起。
杜桓澤精神並不是很好,看起來有些垂頭喪氣的,他面無表情的看了謝雨薇一眼,又看了長公主一眼,神色黯然,近乎絕望,一句話也沒有,轉身離開,長公主張了張口,想要說話,但是謝雨薇已經纏上來了,長公主無奈的歎了口氣,「雨兒,他是你父親,不許這樣和他說話。」
謝雨薇想反駁,轉念一想,又擔心心情不好的長公主因為自己生氣,不去皇宮了,那她就功虧一簣了,忍著沒有說話。
謝雨薇急著讓長公主進宮完成她的使命,而失血過多的她折騰了一整日,也確實是累了,駙馬離開之後,她就讓長公主也一起離開了。
長公主剛回到房間,就看到駙馬坐在房間的軟榻上,整個人看起來沒什麼精神,少有的頹廢,謝雨薇變成這個樣子,駙馬也必須要擔負起一部分的責任,可看到駙馬那樣子,卻不忍心,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吩咐下人準備熱水,伺候她沐浴。
「我要進宮,你陪我一起吧。」
駙馬一聽她說要進宮,挑了挑眉,進宮做什麼,自取其辱嗎?
「蘇小姐當著眾人的面保證,她與我們長公主府過往的恩怨,一筆勾銷,今日的事情,她也不會計較的。」
駙馬沒有說去,也沒有說不去,但他這話的意思,卻表明了立場。
長公主一聽這話,整個人就像是被點燃的導火索,蹭的一下全燃了,「駙馬,雨兒才是你的女兒,我們唯一的孩子,為什麼你總是向著蘇心漓那個外人,今日的事情,要不是因為你,如果不是因為你堅持讓雨兒去道歉,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你根本就沒將雨兒當成女兒,我後悔死了,我就不該聽你的如此對雨兒!」
長公主歇斯底里,邊說邊坐在桌上痛哭出聲,可這回,駙馬卻沒有像以往那樣走到她身邊,將她摟在懷中安慰,他只是在軟榻上坐著,呆呆的,神情沮喪,眼神黯然。
長公主等了半天,不見駙馬上前安慰,心頭更加惱火,以前,就算雨兒殺了人,她和駙馬吵的再凶,他也沒有像今日這樣,扔下痛哭的她,不管不顧,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蘇心漓。
「她當然不會計較了,她恨不得就此作罷,受傷害的是我們雨兒,我絕對不會就這樣算了!」
長公主滿是憤恨,「如果不是因為她,你也不會這樣對我,我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
駙馬無奈的閉上了眼睛,絕望而又充滿了悲傷,同時又有種說不出的決絕,「我情願沒有那個女兒。」
那樣的話,他和長公主和不至於如此。
「隨便你吧,你若還這樣認不清形勢,得寸進尺,只會自取其辱,我不想進宮,要去你自己去。」
長公主冷哼了一聲,收起眼淚,剛好有下人來報說熱水準備好了,長公主看了駙馬一眼,轉身離開,她一轉身,駙馬就睜開了眼睛,目光中,有說不盡的無奈,心中,更是說不出的苦澀。
「柔兒,我從未想過,我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我累了,真的好累。」
因為看不到希望,他根本就不想堅持也不願意再繼續堅持了。
長公主入宮後,直接去了禦書房找皇帝,她知道自己必須要快,要在皇上知道今日事情的始末前,求得謝雨薇想要的旨意,事成後,就算皇上想反悔,可話已出,想必也是不能了,長公主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欺君罔上,但是現在,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就算皇上要怪罪,到時候她會一力承擔,而且,皇上不是一直都很欣賞讚賞蘭翊舒嗎?讓他成為郡馬,不正合了皇上的心意?而且長公主覺得皇上不該拒絕,她私心裡覺得皇上對她有所虧欠,這次,就當是最後一次吧,她最後一次仗著那點情分,再為雨兒求一份情。
長公主大步進了禦書房,宮內燃著醒神的龍涎香,文帝正坐在龍椅上還在拿朱筆批閱奏摺,他的身旁,太監總管李公公李海福恭敬又小心的候在一旁,大殿內,有五六個人在伺候,所有的一切秩序井然,沒有發出一丁點擾人的動靜來。
「柔兒向皇兄請安。」
長公主跪在地上,行了君臣之禮。
文帝放下了手中的朱筆,抬頭看了她一眼,「平身。」
文帝臉上帶著笑意,可那笑容並不達眼底,他淨了手,站了起來,然後與長公主一起去了茶水間,兩人剛坐下,就有太監和宮女端了茶水和糕點上來。
長公主偷偷看了文帝一眼,文帝當初是怎麼登上這個位置的,現在活著的那些人,沒有比她更清楚的了,他能坐在這個位置,她功不可沒,而她變成現在這樣子,他也要擔負起一部分的責任,長公主每次為了謝雨薇的事情進宮,就會這樣自我催眠一番,可看到文帝,那樣的想法,總不能理直氣壯起來,他是皇帝,琉璃最尊貴的人,這些年雨兒做的事情,他怎麼可能不知,不過就是看在她的面上,睜一隻眼閉只一眼罷了,其實長公主也覺得自己有些得寸進尺,但這次的事情,她實在沒有辦法,雨兒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她這個當母親的不為她出氣,就讓她這樣委屈著呢?每次謝雨薇犯事,長公主自己也會教訓斥責她,但是護短的她不允許別人這樣傷害欺辱她。
生出的兒子個個英俊帥氣,文帝長的自然也是不俗的,雖然已經三十多快四十了,但是因為保養的好,看起來還是很年輕,身為皇帝,雖然眾星拱月,一呼百應,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但是事實上,卻也很可憐,喜歡的東西不能多吃,不喜歡的食物不能不吃,尤其是文帝這樣的明君,還要每日為國事操勞,十分勞累,所以就算每日錦衣玉食供著,身材也沒有發福,文帝的後宮美人自然是不少的,但現在有身份位份高的多是從文帝還是皇子的時候就跟著他的老人,文帝雖然作用佳麗無數,但並不貪色重欲,所以氣色也極好,就算只是靜靜坐著,也自有一股讓人敬畏的皇者威嚴。
長公主很少入宮,像這樣和文帝見面,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前了,她本想等著文帝開口詢問她有何事的,到時候再說明目的,但是文帝卻什麼都沒說,長公主心中有一種並不是很好的預感,她心中有過片刻的猶豫,可一想到謝雨薇,長公主頓時就覺得自己己根本沒有退路,她咬了咬唇,跪在了地上,「柔兒有一事懇求皇上幫忙。」
文帝臉上的笑意不減,看著跪在地上的長公主,緩緩道,「可是為了郡主的事情?起來再說吧。」
郡主,雨兒,雖然只是個稱呼,但足以窺探出文帝對謝雨薇的態度。
長公主站了起來,「柔兒知道,這次的事情本不該麻煩皇兄,只是柔兒現在實在沒有別的法子,想來,就只有皇兄能幫自己的忙了。」
長公主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自嘲道,「以前,沒有兒女的時候,無牽無掛的,做什麼都不怕,可一旦有了女兒了,尤其還是雨兒這樣不省心了,就要操碎了心,她小的時候身體不好,我擔心,現在大了,我又要操心她的婚事。」
比起懲罰蘇心漓和水兒,長公主覺得,就謝雨薇目前的狀況,解決終身大事這個問題更加重要,而且只要蘭翊舒娶了雨兒,就算她們什麼都不做,對蘇心漓就是一種懲罰,而且長公主已經想好了,若是皇上賜婚的話,她就稱頌一下蘇心漓的德行,說是要雨兒好好向蘇心漓學習,請求皇上讓蘇心漓到公主府做客,蘇心漓的命,她自然是不敢要的,不過給她點教訓還是可以的。
「郡主今年多大了?」
長公主一愣,看向文帝,總覺得他問這問題問的有些古怪,雖然她並非她的親妹妹,但謝柔兒知道,文帝對她比對她的好並不遜色與他的親妹妹,她就一個女兒,雨兒每年生日,她都會替她準備生日晚宴,皇上日理萬機,不知道正常,但是直接問出來,就有些讓人尷尬了。
「馬上就十五了。」
文帝點了點頭,「是可以指婚了。」
長公主見話題被引上了正軌,露出了笑容,「皇兄這次可一定要幫幫我們,否則我和駙馬都要被這事愁白了頭髮了,京陵城的年輕才俊多得很,個個都好,可郡主就是不要,她就是看上了蘭翊舒,就是宸璽的那個好朋友,說什麼非他不嫁,不然的話就絞了頭髮做姑子去,我能如何呢?」
文帝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沒有說話,長公主以為他是在衡量思考,繼續說道,「那次出征,我傷了身子,今後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我就這麼一個孩子,她的脾氣驕縱野蠻,那都是我的錯,是我慣壞了,但是該罰的我也都罰了,難道我還能把她給殺了不成?不管怎麼樣,她是我的女兒,我身為她的母親,她的終身大事,我怎麼可能不管?她的脾氣驕縱,又學了些拳腳功夫,一般人的話哪裡能降的住她,我也不放心啊,我看這蘭公子就不錯,溫文爾雅,進退有禮,最重要的還是,雨兒喜歡他,一見到他,乖順的就像只貓兒似的。」
這件事情,長公主本想找皇后或者是貴妃娘娘為自己說情的,畢竟同為母親,女人家說起這些,更容易有共同話題,而且她們必定會更加體諒自己,尤其是皇后,她在皇上提這樣的事情,更加方便一些,只是現在,無論是太子殿下還是三皇子,他們都偏袒蘇心漓,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似乎都有意讓她成為自己的兒媳婦,若是指婚這事,倒也好說,畢竟蘭翊舒那樣的人物,雖然他沒有像皇子這樣的尊貴身份,但這樣的對手也不容小覷。
不過蘭翊舒現在和顏宸璽一樣,都是太后和皇上跟前的紅人,尤其是一直不怎麼參與後宮和前朝爭鬥的賢妃娘娘,對他就像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似的,她們兩個,不論是誰,都不會願意為了她與賢妃娘娘杠上,因為賢妃娘娘不但深得皇上的寵愛,太后娘娘對她也最為信任,而且顏宸璽雖然表現的對那個位置毫不在意,不過有誰對那個位置帶來的權利可以真正做到不動心,她們肯定都還是防著的,蘭翊舒是他的至交好友,若是雨兒嫁給蘭翊舒,那就表示將來若是發生什麼事,她會站在六皇子那一邊。
「雨兒喜歡他,若是能喜歡他,自然會收斂自己的脾氣,而且,蘭公子是個厲害的,又有本事,若是雨兒做錯了什麼,他也能替她攬著,那樣的話,我和駙馬也不至於整天為了女兒的事情發愁了。」
長公主緩緩道,語氣輕柔,仿若閒話家常一般,文帝聽了她這幾句話,卻不由擰起了眉頭,看向長公主的眼神,透著幾不可察的不悅。
「翊舒他願意嗎?」
長公主一驚,沒想到皇上居然會過問蘭翊舒的太大,他若是願意的,便是不願意,對雨兒的態度不要那般惡劣,雨兒也不至於為了他變成這樣子,長公主覺得,這事情,蘭翊舒他必須負責,他就該照顧謝雨薇一生一世,想到蘭翊舒那態度,長公主心裡不是沒有擔心的,所以她才會來找皇上下聖旨賜婚,到時候若是雨兒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蘭翊舒也必不好交代的。
「能得皇上賜婚,是他的福氣,他有何不願意的?」
長公主覺得,蘭翊舒之所以不將她放在眼裡,那是因為他沾了六皇子的話,得了太后和皇上的寵愛,現在皇上發話,他還能違抗聖旨不成,就算他敢抗旨不尊,可今後,想要與蘇心漓在一起,怕是不能夠了,反正,長公主是絕對不會成全他們二人的。
「這可未必。」
文帝將茶杯放在桌上,上好的瓷器與上好的檀木桌撞擊,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響,那茶杯在桌上滾動了幾圈後,直接掉在了地上,摔在了長公主跟前,長公主一驚,向後退了幾步,跪在了地上,而其他禦書房的宮女太監全部跪了一地,文帝抬了抬手道,「收拾了吧。」
長公主看著地上的碎片,心裡突突的跳著,總覺得今日的皇上有些不尋常。
「自從郡主第一次犯事,公主每一次進宮見朕都是為了她的事情。」
長公主垂著頭,事實確實如此,這些年,謝雨薇惹了不少不該惹的人,很多事情她解決不了就只有進宮請求皇上,然後為雨兒說幾句好話,她與皇上的感情並不深,甚至心裡存著芥蒂,如非必要,她根本就不會進宮。
「璽兒自幼不在宮中長大,這些年在外吃了不少苦頭,這孩子,性格雖然不羈,卻孝順的很,一有什麼新奇的玩意,就會著人送回宮中,太后,賢妃那裡,都是他送的小玩意,而且從來不會在朕跟前提那些讓人煩心的事情,朕最喜歡的就是他不給我惹麻煩的性子。」
長公主心中一凜,心中失望的很,皇上他這是不同意了,非但不同意,而且還有些生氣,拿話點她呢,讓她不要提這樣讓她煩心的事情,同時要她管好雨兒,不要再讓她惹麻煩。
「他與他的那些皇兄都不親近,就和這蘭翊舒要好,公主來之前,璽兒就找到我,說若是長公主進宮讓我給郡主賜婚,如果物件是蘭翊舒的話,一定不能答應,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求我呢,而且翊舒他現在和璽兒一樣都深得母后的喜歡,母后再三提起,定要給他選個容貌無雙,才德兼備的女子,將來她還要親自指婚呢。」
長公主跪著,臉漲的通紅,面色難看的很,卻一句話也不敢說。
容貌無雙?才德兼備?長公主聽著,只覺得諷刺,他知道,皇宮裡面的人沒幾個喜歡雨兒的,皇上也是一樣,但是她沒想到,皇上心裡居然對雨兒有意見,還是對她有成見?她沒想到,顏宸璽的動作竟然那樣快,居然在她之前就見過皇上了,如果她剛從外面進來的時候碰上顏宸璽的話,她早有準備,現在也不至於這般尷尬。
「我看,就郡主的性子,最好給她指一個脾氣溫和的,家世背景是其次,沒有背景靠山的,才更好拿捏。」
這事,分明就是不能成了,而且今後也是不能再提起了,家世背景其次?皇上已經沒了縱容包容雨兒的心思了,若是夫家無用,她將來翻了事,她又不在了,誰來給她善後?
長公主搖了搖頭,心裡後悔的很,早知道皇上是這樣的態度,她也不會進宮,既然六皇子已經見過皇上了,那今日發生在相府的事情,他肯定知道了,指婚不行?那雨兒的情緒如何能平靜下來?
「皇上,雨兒的情緒很不穩定,可否請皇上下旨,讓蘭公子到公主府住幾天?」
「這樣的小事,公主也要朕插手嗎?公主也太由著郡主胡鬧了,若是有一天,她看上了朕的龍椅,非朕的龍椅不可,公主是準備謀逆呢還是求著朕讓朕將這位置讓給你女兒坐坐?」
長公主聞言,臉色陡然變的蒼白起來,她實在不明白,她不過是求皇上賜婚而已,皇上何故發這樣的雷霆之怒。
「柔兒不敢。」
長公主跪在地上,誠惶誠恐,早知道皇上會動怒,她方才就離開了,她忽然想到駙馬說的話,這天下是顏家的,不是謝家的,最是無情帝王家,而帝王又是這所有人當中最最無情的,皇上容了她這麼多年,是覺得已經補償夠了嗎?長公主原本還想提蘇心漓的事情,可這會,哪裡還敢對皇上提請求?
「你不敢?」文帝冷哼了一聲,帝王發怒,那不單單是自己性命,那是攸關全家性命的大事,長公主深知,自己這些年的風光所依仗的不過是帝王的信任和寵愛,而她一旦失了這些,就什麼都不是,雨兒也是一樣,她們或許還是公主和郡主,但如果只是個虛名,根本就沒有太大的意義。
「你以為這些年你做的那些事情朕都不知道嗎?不過是念著過去的情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長公主素有正直之名,朕一直想著下一次你不會做的太過分,會對郡主嚴加管教,但是你卻讓她一而再再而三有損皇室威嚴的事情,實在是太叫朕失望了。」
文帝說完,太監李海福很快拿了一厚厚的竹捲進來,送到文帝跟前,文帝接過,直接扔在了長公主的跟前,「看看,這就是你們這些年做的好事,簡直就是膽大妄為!要沒有朕替你壓著,你以為現在自己還能是長公主嗎?」
長公主根本就不敢看文帝,將竹書打開,裡面一筆筆記錄著的全是謝雨薇這些年做的惡事,而她因為幫著善後,也用了不少手段,裡面全部都有記載,長公主吃了一驚,原來這些年,她與雨兒做了這樣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你是朕的皇妹,這天下的臣民也是朕的子民,朕包庇你們已經夠多的了,這次百花宴的事情鬧的那樣大,我們皇家的臉都被你女兒丟盡了,你今日前來,是不是還想求這朕懲處蘇丞相的女兒!」
長公主看著文帝的臉色,哪還敢說是,不過心裡卻憋屈的要命,眼眶都紅了,「柔兒不敢,這次的事情,確實是雨兒的錯,但就算是這樣,他們也不敢將雨兒害成這樣子啊,皇兄就算不肯懲罰蘇心漓,至少讓她將那丫鬟交給我處置。」
「然後你再交給郡主,讓她折磨她出氣嗎?就是因為你的一再縱容,郡主才會這樣無法無天,我們皇室如何會有這樣心腸歹毒的人?定國公府的太夫人已經進宮將這事告到太后那裡了,郡主她這是咎由自取,定國公府的人大義滅親,而你卻縱著自己的女兒為非作歹,你是不是想讓定國公府的人對皇室心生不滿才肯甘休,你何時也成了這樣不顧全大局的人?太后說了,這件事情,不准任何人插手,你也不許再計較,這次的事情,我看在你的面上,就不追究郡主的責任了,你回去後,好生管教她,今後她若是再惹出什麼事情來,朕必定嚴懲不貸,同時你也難逃其責!」
長公主臉上火辣辣的,就好像被人扇了幾巴掌,身上的力氣也好像被抽光了似的,總之,整個人哪裡都不對勁,難堪的很,皇上這分明就是給她下最後通牒了,若是雨兒再犯事,她這公主之位怕也是難保了。
「是,臣妹回去後一定好好管教雨兒,絕不會讓她再惹是生非。」
文帝點了點頭,「你回去告訴她,若還有下一次,朕就削了她的郡主之位,收回她的封地。」
長公主聞言,差點倒在地上,若是皇上下旨奪了雨兒的封位,收回封地,那世人都會知道她謝柔兒也失了皇上信任和寵愛的事情,到時候,被雨兒害過的那些人,必定會尋事報復的,他們還不是最讓長公主擔心的,她就怕蘇心漓會聯合定國公府的那些人落井下石。
長公主心裡清楚的很,皇上心裡對她已經很不滿了,這不滿於她來說,來的有些莫名,她有一種直覺,她總覺得皇上對蘭翊舒的偏疼並不僅僅是因為他是顏宸璽的朋友那麼簡單。
皇上素來重視皇家體面,他之所以一直對雨兒不滿,就是因為她做的那些事情有損皇室顏面,顏宸璽與蘭翊舒之間,像是朋友,但是偶爾又會給人一種主僕的感覺,出乎眾人預料的是,蘭翊舒是主,而身為皇子的顏宸璽是僕,蘭翊舒倒是從未對顏宸璽呼來喝去,但是顏宸璽對他卻是有求必應,蘭翊舒說什麼,或者只要一有意向,顏宸璽就會上前呼應,從來不會在乎自己的顏面,顏宸璽這個尊貴的皇子身份似乎就是方便蘭翊舒做事的工具而已,按理說,顏宸璽的做法比雨兒更損皇室顏面。
而且,文帝還是個多疑的人,她之前私下讓人調查過蘭翊舒,結果卻是一無所獲,他是六皇子在江湖上認識的,皇上就不擔心他別有目的?但是他從未聽說過皇上因此責怪六皇子或者阻攔他與蘭翊舒來往,他甚至允許蘭翊舒自由出入皇宮,讓他經常進宮陪太后,他的態度,給她的感覺就是,他覺得身為郡主的雨兒根本就配不上蘭翊舒,長公主總覺得,文帝的怒氣與蘭翊舒有關。
「郡主的傷,朕會命宮中最好的禦醫給她用最好的藥,盡力將她治好。」打幾巴掌,再賞給甜棗,皇者慣用的安撫人心的伎倆。
「謝皇上隆恩,臣妹告退!」
長公主起身,說完,恭敬的退下,駙馬說的不錯,她就是自取其辱,皇上對她的虧欠已經用光了,就算她提起過去那些事情也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惹來他的反感,今後,她該更加小心一些才是,決不能讓雨兒再犯錯,不然的話,就算她賠上自己,也未必能保得住她。
長公主離開後,禦書房內,越發的安靜,李海福摒退了左右的太監宮女,只留自己一個人在殿前伺候。
「聯合那些深受郡主其害的人,讓他們聯名上書,奏長公主一本。」
長公主剛離開,文帝的面色就沉了下來,整個人越發的威嚴,而離開的長公主更加料想不到,這件事情,在皇上這裡,並沒有真正的結束。
「嗻。」
李海福跪地應了聲,站起來後,看著文帝道,「蘭公子天仙一般的人一般的人物,豈是郡主那般德行的女子能配得上的,還毀了容,簡直就是一無是處,蘭公子可是要成大事的人,如何能為這樣一個一文不名的女人善後,長公主實在是太不自量力了。」
李海福的聲音尖細,在安靜的只有他與文帝兩人的禦書房,無比的清晰,文帝聞言,面色舒展了一些,李海福也松了口氣,知道自己是說對了,皇上剛出生沒多久,他就跟在他的身邊伺候,這皇宮之中,要說最瞭解他的人,絕對非他這第一太監莫屬,在皇上跟前當差,可不是輕鬆的活,如果連皇上的喜怒哀樂都看不清分不清,便是說了一句皇上不愛聽的話,都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如此,日積月累,哪裡還又不能揣摩皇上心思的?
李海福說完,繼續道,「蘇丞相的女兒才貌雙全,德行兼備,而且聰慧玲瓏,便是要給蘭公子指婚也應該找這樣的。」
文帝扭頭,看了李海福一眼,李海福忙跪在地上,不敢再看文帝。
「你這老奴才,辦事去吧。」
李海福樂滋滋的領了命,轉身去辦文帝交代的事情去了,看樣子,皇上對這蘭公子,真不是一般的青睞有加啊。
長公主從皇宮渾渾噩噩的回到公主府,一回去,就去了謝雨薇的院子,謝雨薇一直都在等長公主的好消息,臨睡前吩咐了下人若是公主來了,一定要叫她叫醒,所以長公主到她屋子的時候,她已經醒了,不過因為不是自然醒,人有些迷糊,也虛弱的很。
「母親,怎麼樣了?皇上伯伯怎麼說?」
對於身份比長公主尊貴的人,尤其是皇上,謝雨薇的嘴巴一直都很甜,私下都是這樣稱呼皇上的,彰顯自己與他親近的關係還有尊貴的身份。
「他答應給我了蘭哥哥賜婚了嗎?還有蘇心漓那賤人,他準備怎麼罰她?一定要將她還有那丫鬟砍了。」
長公主由謝雨薇握住她的手,忽然想到禦書房內皇上扔給她的竹簡,心中一痛,原來,在她和雨兒喪生的無辜性命已經那樣多了,上戰場殺過敵的長公主從來就不是心慈手軟之輩,但她也不是個濫殺無辜的人,以前一次次的她沒覺得,今天一下突然發現,原來自己手上不知不覺間已經沾了那麼多的鮮血和生命了,想到當時皇上氣憤的樣子,長公主心裡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
「雨兒,今後不要再想著蘭翊舒了,母親再給你找其他好的。」
長公主無奈道,心中更是一片的悲涼,「不要,我不要,我就是要蘭哥哥,我就要嫁給他。」
謝雨薇一聽這話,從床上坐了起來,又開始鬧,長公主像是沒瞧見一般,繼續道,「還有蘇心漓,你今後不要再與她作對了,更不要惹是生非。」
蘇心漓火冒三丈,瞪大著眼睛,怒視長公主,「為什麼?難道這次的事情就這樣算了嗎?我被毀容了,還當著那麼多人被打了,就這樣甘休,皇室的威嚴何在?皇上他怎麼說?母親,你可是皇上的妹妹,我是他的侄女,他怎麼能這樣對我們?」
面對固執的謝雨薇,長公主完全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更不知道該怎麼勸,她想訓斥她一頓,可一看到她臉上和身上纏著的繃帶,又說不出那樣的話來,這是皇上的意思,不算了,能怎麼辦呢?皇室的威嚴?皇上將她們當成皇室的人她們才能有皇室成員的威信和權利,不然的話,她們什麼都不是。
長公主將謝雨薇抱在懷中,但是無論她怎麼哄她,她的情緒還是無法平靜下來,激動的很,長公主無奈,「這天下是顏家的天下,我姓謝,你也是,今日在相府發生的事情,皇上和太后都知道了,皇上說了,太后娘娘要給蘭翊舒找一個容貌無雙,才德兼備的女子,皇上也是這意思,他還叮囑我管教好你,若是你下次再惹事,就削了你的郡主之位,並且還要收回你的封地,你要不想丟了這個身份,就安分守己,這段時間你最好哪裡也不要去,安心在家裡養傷,不然的話,誰都救了你。」
長公主說著,哭出了聲,而謝雨薇則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她猛地將長公主推開,「不可能,皇上伯伯他不會這樣對我的!」
她嘴上說不可能,可心裡又覺得可能,這次的事情,如何能就這樣算了?那太便宜蘇心漓那個賤人了,容貌無雙,才德兼備,本來,她是可以的,都是因為蘇心漓那個賤人,她才會被毀容了,謝雨薇想罵人,想罵皇上不念親情,和她的父親一樣都幫著外人,不過又擔心這話被別人聽了去傳到皇上耳中,到時候,她就不是郡主了,就算是公主的女兒,但要沒封號封地,她的身份也差了很多,而且皇宮裡面的那些曾經被她欺負過的公主還有其他被她欺負過的郡主肯定都會笑話她的,她才不要成為眾人的笑柄。
「為什麼不可能?我並不是他的親妹妹,你也不是她的親侄女,之前,你在宮中得罪了多少人,那些人被你欺負的時候,確實只是宮女,也有不得寵的,但是現在,有多少成了皇上寵倖的女人,成了妃子?你以為你對她們做的那些事情,他們當真就不計較了嗎?你以為她們會念你年幼就不在皇上跟前說你的不是了嗎?還有,你只是郡主,就算再怎麼得寵,身份也越不過公主皇子去,誰讓你在他們面前耀武揚威的?你有什麼資格輕視他們?」
長公主看著謝雨薇那冥頑不靈的樣子,還是沒忍住,說了她幾句,謝雨薇嚇傻了,坐在床上一直哭,長公主看到她這樣子,心裡又像是被針紮了一般難受,「好了,只要你今後乖乖的,你還是郡主,什麼事情都不會有。」
長公主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已經是身心疲憊,她想找駙馬與她說說話,但是駙馬根本就不在,她問了下人才知道駙馬在她離開後不久就收拾東西離開了,長公主一聽,想到駙馬這段時間經常掛在嘴邊的話,他說,如果她再繼續包庇謝雨薇的話,他們就和離,她若是不同意,他就離開,她怎麼忘記了,他雖是書生,但一直以來,從來都是說到做到,而那時,他也並不像是說氣話,長公主只覺得氣血上湧,整個世界天旋地轉的,一下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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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離開了公主府,長公主昏迷了許久不醒的消息,蘇心漓是從蘭翊舒的口中得知的,因為這事,蘇博然還狠狠的訓斥了她一頓,一直念叨著讓她前去公主府探望,蘇心漓當沒聽到,公主落得這樣眾叛親離的下場,確實可憐,但這世上的可憐之人,從來都是有可恨之處的,如果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謝雨薇,謝雨薇應該不至於會變成今天這樣子,而駙馬也不會心寒離開。
蘇心漓想,就算是選擇了離開這種方式,也是不能否定駙馬對長公主的愛的,他之所以這樣做,大概還是希望長公主在謝雨薇的事情上能幡然醒悟的吧,按著他的意思,嚴加管家謝雨薇,不要再讓她惹出什麼事情來,長公主都命人尋了幾天了,至今都沒找到駙馬。
「你說,駙馬他會去哪兒?」
兩人面對面坐在榻上,正下著棋,棋面上,黑白棋子縱橫交錯,蘭翊舒手執黑棋,看著意態悠閒的蘇心漓,「走馬。」
蘭翊舒笑容莞爾,自從發生了謝雨薇的事情後,他幾乎將蘇心漓的閨房當成他另一個家了,隔三差五就來,剛好戌時亥時交接的點,每次準時的很,才幾天的時間,蘇心漓有事沒事,都得等到這個點,不然的話,根本無法入眠。
「左右是不會出京陵城的。」
謝雨薇出事之後,長公主進了宮,雖然不知道她與皇上說了什麼,皇上又告訴了她些什麼,不過從現在的情形看來,她非但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應該還有其他的事情發生,這說明瞭一點,皇上對長公主的包容已經快到終點了,長公主離失寵不遠了,駙馬愛長公主如命,他又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怎麼可能真的會拋下長公主一走了之?
「桂嬤嬤她現在怎麼樣了?身體好多了吧?」
蘇博然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抽的什麼風,除非她答應去長公主府向公主郡主賠禮道歉,不然的話,根本就不許她出門,她本來想去定國公府看看的,再約顧大哥他們一起去起碼踏青的,再去看看桂嬤嬤,不過因為只能呆在相府,什麼事情都辦不成,不過就算被困在家裡,有蘭翊舒,蘇心漓的消息倒是一點也不閉塞,她的人能告訴她的或者是不知道的,蘭翊舒都能說與她聽。
「有我的人照顧著,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蘇心漓笑笑,「誰說我不放心了,我只是擔心她的狀況。」上次桂嬤嬤那樣子,瞧著實在是嚇人的很。
「幾日後的花朝節,不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會去,皇上也會去,方家這次的動作可是很大呢。」
這原該是一本正經的話題,可蘭翊舒話說到一半的時候,伸手就去撥弄蘇心漓垂在額頭的髮絲,蘇心漓手上拿著白棋將他的手打開,「別動手動腳的佔便宜。」
蘭翊舒笑的一臉燦爛,蘇心漓卻是滿臉無奈,她有種自己是在賣身讓蘭翊舒幫忙的感覺,因為他每次一說正事就喜歡做各種親密的舉動,怎麼都阻止不了,她做不到不在意,可每次她訓斥蘭翊舒,他總能找到各種理直氣壯的藉口,好吧,蘇心漓也承認,事實上,她心裡也似乎並不是那麼生氣,不然的話,她若真沉下臉來,蘭翊舒必定也不會妄為。
「頭髮掉下來了,擋住眼睛了。」
蘇心漓自己用手快速整了整,確定沒什麼問題了才停手,蘇心漓的手還沒收回來呢,就被蘭翊舒握住了,她抬頭,就對上蘭翊舒那雙並不正經但卻深情款款的臉,「不過你放心,有我在,肯定不會讓你出事的。」
蘇心漓有種翻白眼的衝動,有他在,才容易出事呢,男女收受不親,這話她都說了不下百遍了,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反倒是她,被他各種佔便宜都習慣了,蘇心漓整日在相府,也察覺出了異樣,這幾日,經常會有生人偷偷摸摸的來找方姨娘,無論是方姨娘還是蘇妙雪,她們的平靜安分守己,都透著一股不尋常,讓蘇心漓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不單單是方姨娘和蘇妙雪,還有蘇博然,因為最近的兩次,來找方姨娘的那人還去私下去見了蘇博然,如果這次的事情,真的針對的是她,蘇博然還充當了幫兇的話,那他真的就該死了。
方家人的手段,蘇心漓是領教過的,方有懷更不是等閒的角色,能從一個混混爬到今天的位置,怎麼可能是簡單的角色?
借著文景之爭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她的母親和兄長,他們要的絕對不只是方姨娘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而已,他們那幾個人,野心大的很呢,女子是鞏固自己權勢最好的工具,但是現在,方家根本就沒有適婚的女子,最好的選擇就只有蘇妙雪一人,同時,這也是蘇博然兩人心中最佳的選擇,但是,自從蘇博然的生日宴後,尤其是百花宴之後的事情,因為有她,蘇妙雪根本就沒有任何表現的機會,成了不起眼的小角色,他們精心部署了這麼久,怎麼甘心?蘇心漓懷疑,蘇博然可能和方家私下達成了某種協議也說不定,畢竟兩人有這共同的目標,而這個目標,只有除掉她,至少,不能讓她成為蘇妙雪的絆腳石才能達成,花朝節,是最好的機會,她不也盯上那日子了嗎?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對蘭翊舒的能力,蘇心漓從不懷疑,一個膽敢踩郡主的玉佩,將她的臉毀了還能安然無恙的人,不但如此,還讓長公主在皇上那裡吃了癟,聽說,賢妃娘娘對他視如己出,太后娘娘也對他讚賞有加,蘇心漓忽然有些厭惡起自己這樣的功利心來,蘭翊舒對她這樣好,可她衡量的,還是他對自己的價值。
「聽三哥說,五哥臨時改變了計畫,會趕在花朝節前回來。」
蘇心漓並沒有問方家到底做了什麼?又想怎麼對付她?她專心的看著棋局,似乎她關心的,只有這個。
「將軍。」
蘇心漓緩緩落下自己的棋子,看向蘭翊舒,臉上的笑容愉悅,蘭翊舒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淡淡的笑道,「你贏了。」
那樣子,沒有一絲失敗的傷感,反而為蘇心漓開心。
蘇心漓沒有說話,而是拿起蘭翊舒跟前盤子的黑色棋子落下,頓時,又變成了平局,蘇心漓笑笑,「不到最後一步,誰知道輸贏,你說呢,蘭公子?」
蘭翊舒抿唇微笑,不語。
「花朝節,還真是讓人期待呢。」
蘇心漓那雙漂亮的媚眼兒盯著蘭翊舒,似笑非笑,滿是躍躍欲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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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一章,就是花朝節了,嫁妝嫁妝,且看女主怎麼把嫁妝拿回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1:42 AM
第086章:花朝節
四月十五日,花朝節。
一大早,相府門口就停了兩輛馬車,前面的那輛精緻,奢華,一看便知是高門府邸正經的主子乘坐的,後面的那輛只是稍顯華麗,若單獨放著,也算是不錯的馬車,但和前面那輛馬車一比,瞬間就變的寒酸起來,這是蘇心漓仗著自己有幾個皇子的青睞偏幫立下的新規矩,蘇妙雪只是相府的養女,她的吃穿用度,必須與她這相府正經嫡出的小姐區分開來,至於是和庶女一樣,還是比庶女好一些,這就隨她的便了,但是一定要比她的差,狐假虎威,利用一切外在的條件最大限度的為自己謀福利,氣那些討厭的人,蘇心漓覺得,自己是越來越應用自如了,蘇博然現在都要忌憚她三分呢,她自然是要嘗著橫著走的滋味了。
這是蘇心漓前兩日才立下的新規矩,她給方姨娘蘇妙雪準備的時間並不短促,以方姨娘的財力和蘇博然的支持,要想弄出只比她的馬車稍遜一籌的馬車,並不是難事,不過方姨娘和蘇妙雪等人也不知道打著什麼如意算盤呢,並沒有那樣做,蘇心漓剛出相府,就看到那輛略顯寒酸的馬車前,似乎是車軲轆出了什麼問題,馬車夫正躺在車底下修理呢,蘇心漓只淡淡掃了一眼,然後當沒看到,繼續走自己的路,蘇妙雪卻看到她了,見她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心中氣惱的要命。
原本,她才是相府的嫡長女,她和蘇汐月蘇沐靈她們不一樣,她也是有靠山的人,蘇心漓憑什麼撤去她原本該有的待遇?想到蘇心漓今日就要倒大黴了,蘇妙雪的心中有了一絲暢快,她掩下眼底的憤恨,展開笑容,朝著蘇心漓湊了過去,言不由衷的說道,「妹妹,你今日可真漂亮。」
蘇心漓抬眸,用那種漫不經心甚至帶著些輕視的眼神瞥眼蘇妙雪,似乎是在打量著蘇妙雪,片刻,點了點頭,「我知道。」
她的回答,極為的理直氣壯,好像蘇妙雪這樣的誇讚只是在陳述事實一般,是一件極為理所當然的事情,也似乎是這樣的誇讚她聽的太多,完全沒有放在心上,自信的樣子,讓那張本就稱得上絕色的臉添上了幾分神采,在陽光下越發的耀眼奪目,氣的蘇妙雪想要跳腳。
「上次百花宴的事情到現在不過才短短半月,妙雪姐姐如何教唆郡主陷害我的事情,想必大家都還沒忘記呢,也不知道太后娘娘皇上他們知不知道,今日這樣的場合,妙雪姐姐還是不去的好,若是我出了什麼事,姐姐可是難逃其咎的啊。」
方姨娘這樣做,無非就是想給蘇妙雪找藉口讓她與自己同乘一輛馬車,讓大家認為她們姐妹關係要好,那樣的話,對蘇妙雪的流言中傷也能少一些,而且她現在深蒙太子殿下他們的歡心,與她一道的話,與殿下碰面的機會自然也能大一些,讓她們輕易如願?做夢吧,休想!
蘭翊舒說,方家會趁著這次花朝節在皇上跟前對她動手,蘇妙雪對這件事情,肯定不是一無所知的,她可不就是難逃其咎嗎?
「蘇心漓,你不要太過分了!」
蘇妙雪指著蘇心漓的手還沒舉起來呢,就被蘇心漓狠狠的拍掉了,蘇妙雪更氣,臉又漲又紅,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滿是濃濃的不甘心,「你之所以能得到百花女的稱號,根本就是投機取巧,我看你分明就是怕我搶了你的風頭,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
蘇心漓只當是笑話聽了,嘖嘖了幾聲,「姐姐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就沒想到那樣取巧的法子呢,還整的自己那樣狼狽,你出了風頭又如何?你心腸歹毒,忘恩負義京陵城是眾人皆知了,哪個有性情氣節的人願意娶你這樣品行不端的女子。」
蘇心漓說完,抿著唇,愉悅的笑出了聲,蘇妙雪氣的想捉花她的臉,可一看到她旁邊站著的水兒,頓時就焉了,那麼小小個一點也不起眼的她被刀片割破了手,眉頭都不皺一下,眼裡就只有蘇心漓,對郡主說大就大,蘇妙雪可不想自己在相府門口衣服被扒光,就只有將氣忍下,這氣吞下去之後,蘇妙雪從氣極中慢慢的冷靜了下來,「妹妹,姐姐的馬車,車軲轆壞了,反正你順路,我們同乘一輛馬車如何?路上有個伴還能說說話。」
蘇心漓沒想到蘇妙雪的臉皮如此之厚,她之所以將話說的這樣直接,就是不願意聽她提起這些廢話,沒想到她居然還死皮賴臉的湊上來,果真是不達目的就不甘休啊,和顏司明一個德行,難怪上輩子能成為相親相愛的一對。
「我們之間,有什麼可說的嗎?我一點也不想和你說話!」蘇心漓冷笑了一聲,然後將臉沉了下來,「蘇妙雪,我們的關係如何,彼此心裡都清楚,所以呢,若是不想沒臉,就不要和我演那些姐姐妹妹的親密戲碼,我不吃你那一套,對於一個一心想害我,踩著我的肩膀往上爬的人呢,我對幫她,真的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妹妹,我我沒有。」
蘇妙雪沒想到蘇心漓將話說的這樣直接,瞪大著眼睛,驚訝又氣惱,半天說不出話來。
「父親他現在應該在早朝回來的路上,你可以等他回來告狀,我就不奉陪了。」
她管她有沒有,她覺得有那就是有,出乎蘇妙雪的預料,蘇心漓完全就不吃她那一套,她渾身上下,哪裡有有一點嫡女該有的大度和風範,她的馬車都壞了,她就應該主動邀她乘坐她的馬車才對,她放低身段,主動請求,她居然還拒絕了,蘇妙雪真希望蘇博然就在這裡,看到這所有的一切,讓他知道蘇心漓是個多麼傲慢又無理的人,她根本就沒資格做相府的嫡女,她當然也想等蘇博然回來,但如果那樣的話,她肯定就要遲到了。
蘇心漓完全不理會蘇妙雪的滿腔的怒氣和不甘,還有滿眼的羨慕嫉妒恨,不緊不慢,動作優雅迷人的走向了自己的馬車,流雲剛找來了小凳子,正要扶著蘇心漓上馬車,忽然有一道嬌小的身影從相府內跑了出來,甜甜的叫著姐姐姐姐,朝著蘇心漓的方向奔去,這聲音,蘇心漓自然是無比熟悉,她的五妹蘇沐靈,蘇心漓轉過身,就看到身著粉衣,精心打扮的蘇沐靈朝著自己沖了過來,不經意間,蘇心漓還看到了門後另外一道裝扮一新的身影,蘇心漓勾了勾唇,看樣子,相府那些有資格的,沒資格的,都想參加今日的花朝宴啊。
蘇沐靈本想沖到蘇心漓懷中,被水兒的一隻手攔住,蘇沐靈臉上的笑容在瞬間褪去,委屈不已,那小模樣,粉嫩粉嫩的,看著就讓人心生憐惜。
「身為相府的小姐,怎這樣莽莽撞撞的,一點規矩也沒有!」
對這些人,蘇心漓的心比石頭還堅硬,沒一丁點的同情,她沒問蘇沐靈找自己做什麼,一開口就端出了長姐和嫡女的架勢訓斥,蘇沐靈心裡頭又氣又委屈,可她還要求著蘇心漓呢,自然不敢強嘴。
「姐姐,妹妹有事想上街一趟,你能不能載我一程?」
蘇沐靈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了蘇心漓,滿是請求。
「誰許你上街的?」
以蘇沐靈的身份,是不能隨便出府上街的,而且蘇心漓心裡清楚的很,她這樣子,哪裡是上街,分明就是別有目的,一旦上了馬車,她肯定會死纏爛打著要求與她一起去參加今日的花朝節的,就她的庶女身份,若是出了什麼事,擔責任的可是她。
「姐姐,父親他允了。」
蘇沐靈直接將蘇博然搬了出來,蘇心漓並不懷疑,蘇博然要在場的話,肯定是會給她找麻煩,幫著這一個個女兒如願的。
「你一個女孩子,如何能一個人上街,既是父親允的,你就等他下朝回來給你安排吧,時間已經不早了,我還要去白馬寺的梧桐林,路上不能停留,否則,定會遲到,讓人說咱們相府的人不準時可就不好了。」
蘇沐靈畢竟才八歲,眼見蘇心漓油鹽不進,自己的願望要落空了,面上是毫不掩飾的焦灼和擔憂,她推開水兒就想上前抱住蘇心漓,沖到她的懷中撒嬌,蘇心漓覺得好笑,她以為她們的距離是這樣的身體接觸就可以拉近的嗎?她可不是上輩子那個和傻子一般的蘇心漓,對於那些對自己不懷好意的人,她可做不到傾心相助。
「汐月妹妹最近收斂了許多,容嬤嬤也空了,我看到時可以好好教導五妹妹了。」
蘇沐靈一聽,想到蘇汐月向她抱怨的容嬤嬤的那些對付人的招數,心中頓時毛毛的,立馬撒了手,不敢再有動作,對於她這樣的表現,蘇心漓尚算滿意,勾了勾唇,上了馬車,餘下滿是不甘的三個人。
花朝節的地點選在了楓葉山莊的梧桐林,這個地方,蘇心漓小時候曾聽已經過世的母親程立雪提過,她說,這裡是鳳凰住著的地方,不過蘇心漓長這麼大,還從未聽說有誰見到過,不過想來這裡應該是塊福地,不然的話,天家也不會將皇家的別院建在這裡。
楓葉山莊本就是皇家的別院,平日裡,就不是一般人能上來的,今日的戒備更是森嚴,方圓五裡,全部有禦林軍重重把守,這時辰,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她們應該都已經到了,她們都在山莊專門的別院休息,除非召見,不然她們是不能拜見的。
蘇心漓到的時候,楓葉山莊的門前已經停了不少馬車,蘇心漓剛下馬車,就有人認出了她來,現在京陵城,她是風頭無二的人物,多的是人想要巴結,她一出來,大家紛紛上前寒暄,蘇心漓禮貌的回應著,她畢竟是當過皇后的人,對這些人,是應付自如,既不會讓人覺得太過熱情,有機可趁,也不會讓人覺得她孤傲,難以親近,才一會,蘇妙雪也到了,她乘坐的並不是相府之前停著的那輛馬車,蘇心漓並不意外,蘇妙雪從來都是個要面的人,今天這樣的場合,她就算想排擠自己,也不會讓自己那樣寒磣丟人的。
「漓兒!」
蘇心漓一聽到這聲音,就覺得頭疼,她現在都懷疑蘇妙雪是不是故意的,知道她在這麼多人跟前不能將話說的那樣直接,出現在她面前噁心她,蘇心漓心中反感的很,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轉過身,就看到一身藏青色長衫的程子軒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幾年的時間不見,他個子抽條了許多,瘦倒是沒瘦,只是因為更壯更高了,身姿頎長,看起來器宇軒昂的,看起來也更加沉穩了,他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繼他之後,程子謙程子風還有顧南衣全部從馬車下來,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次花朝節,是為皇室皇子選妃,不過程家畢竟是百年世家,在琉璃地位崇高,程家的子孫,自然不是皇子皇孫,但是皇上對了昭顯自己的賢明,也是為了拉攏朝廷的大官,正二品以上或者功勳卓著的世家嫡子也是可以前來的。
「好久沒見到妹妹了,又變漂亮了。」
程子軒只比蘇心漓大了兩歲,他的性格算是比較外向的,但也不至於像程子風那樣和猴兒似的頑皮跳脫,也不會像程子謙那樣迂腐,算是介於兩者中間,程子軒在家中一直都是老小,對於這樣的身份,他一直都很不滿意,蘇心漓和蘇曆仁的到來給他帶來了做哥哥的榮耀,所以無論是對蘇心漓還是蘇曆仁,他都十分疼愛,尤其是對這妹妹,根本就離不開幾天,程立雪還沒過世之前,他們幾個幾天沒去定國公府,程子軒就催著讓下人去通知,若是程立雪蘇心漓被事情被耽誤了,他就會自己屁顛屁顛的去相府,他小的時候曾經還在相府住過幾個月呢,三年前,程立雪蘇曆仁的過世,對他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打擊。
程子軒很想像小時候那樣將蘇心漓抱在懷中,不過現在,大庭廣眾的,他就算是想,自然也是不能那麼做的,就只是站在她的身邊,一雙飽含著思念和溫柔的眼睛滿是激動的看向她。
「五哥還說呢,離開這麼多年,也不回來看看我。」
程子軒是個很固執的人,對於他想做的事情,不管有多少人反對,他都會堅持,就像從商,家裡所有的人都反對,他卻一直都沒有妥協,似乎,他就是為了那樣的夢想而生的,蘇心漓很羨慕他,羨慕他可以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羨慕他,可以為了自己為了夢想而活,當然,也替他開心,這輩子,她所能做的,也就是她想做的,除了保護好她一心想要保護好的人,她還希望,他們每個人都可以活的開心幸福,她也會盡力成全。
蘇妙雪原本是準備上前和蘇心漓親熱親熱的,可一看到程子風,頓時就打消了那樣的念頭,程子風的那張嘴巴就像吃了屎一般臭的很,又不懂得憐香惜玉,這樣的場合,蘇妙雪還是不願意自己的那些事情被抖出來的,只能懊惱不甘的站在一旁,想到蘇心漓回回都和眾星捧月一般,心中更是嫉妒不已,同樣都是表哥,她的幾個表哥怎麼都那德行。
楓葉山莊的大門是一塊很大的空地,拾幾百臺階而上,才是楓葉山莊的正門,到了大門,分左右兩邊,一邊是男賓,一邊是女賓,到時候,由皇后娘娘一一召見,諸位前來的世家小姐拜見,然後表演才藝。
「她就是丞相府的嫡女,經常被你掛在嘴邊的蘇心漓?」
蘇心漓和顧南衣等人前腳才一離開,蘇妙雪的身邊就出現了一錦衣華服的男子,長的倒也算周正,就是一雙狹長的眼睛透著邪氣,眼圈微微的有些發黑,一看就是貪色縱欲之輩,此人正是蘇妙雪的表格方哨玄,半個月前的花朝節,他因為他和父親新得寵的姨娘偷歡被逮著了,被他的父親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在床上躺了好幾天,因此錯過了花朝節,方哨玄是方家的長孫,品行為人都很混帳,他為人陰狠,手段毒辣,最像年輕時的方有懷,所以最得他的寵愛,他父親因為教訓了他還被方有懷狠狠的訓斥了一頓,而那個姨娘,自然已經被處理了。
「果真是個傾城傾國的大美人,難怪你會那樣嫉恨。」
方哨玄嘖嘖了幾聲,方哨玄要心機有心機,要手段也有手段,可他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看到美人就會眼睛發直,兩條腿根本就邁不開路。
蘇妙雪回頭瞪了他一眼,驀地想到什麼,冷笑了一聲,然後激道,「你若真有本事,就別在這裡說我,將她搞到手啊。」
方哨玄的賊膽包天,被他看上的女人,就算是天皇老子的寵妃,他也是一定要嘗嘗滋味的,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偷他父親的女人。
方哨玄看了蘇妙雪一眼,嘖嘖了幾聲,然後看向蘇心漓的背影,嘴角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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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軒心裡有很多話想問蘇心漓,可現在楓葉山莊人來人往的,根本就不方便說話,不過這麼大的事情,程子軒心裡卻不放心的很,「漓兒,這兩日來找我的人是你安排的嗎?他說的可都是真的?」
程子軒與蘇心漓兩人肩並肩走著,這件事情,可不是開玩笑的,若是走錯一步,不單單是蘇心漓,而是整個定國公府的人,都會有滅頂之災。
「漓兒,這事可玩笑不得。」
程子謙和程子風看著程子軒一臉凝重認真的樣子,想問問到底是什麼事,可看了眼四周的人,還是沒問。
「五哥,我有分寸的,他怎麼說,五哥只管怎麼做就是。」
其實蘇心漓自己都覺得很奇怪,自己竟然這樣相信蘭翊舒,這可是關係到整個定國公府命運的事情,從頭至尾,她就沒有丁點的懷疑。
「這次的事情結束後,我一定替你到外婆外公還有舅舅跟前替你求情,讓你如願以償,至於本金的問題,我也一併替你解決了,如何?」
程子軒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他從商的事情,當初反應反對最激烈的是程鄭氏,現在她還是不同意,這次回來,她一直就拿夏婉婷一家的事情在他的耳邊念叨,不過他最在意的還是程鵬和程紹偉的態度,他們的顧慮,他不得不顧及,但他還是想經商,程子軒是個有冒險精神的人,他會腳踏實地的做事,但是他同樣信奉富貴險中求的道理,而且他相信蘇心漓,尤其是從程子謙口中知道這段時日發生的事情之後,漓兒她是絕對不會害定國公府的,更加不會害他。
「好!」
程子軒應下,他心裡卻清楚,他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他相信那個人也好,不信那個人也罷,今日的事情,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到時候,他根本就沒有多餘的選擇。
幾人分道揚鑣,蘇心漓剛進了右邊的門,就有一宮女迎了上來,低著身子恭敬的問道,「可是丞相府的蘇小姐?」
「你是?」
「是太子殿下讓奴婢在這裡等蘇小姐的,請蘇小姐隨我來。」
「煩請姑姑帶路。」
蘇心漓知道,方家的人會選在心裡對自己下手,但肯定是私下用小動作,他們再大膽,也不敢選在今日對自己暗下毒手的,而且有水兒跟著,蘇心漓心底還是挺有底氣的。
蘇心漓跟在她的身後,順著花徑,曲徑通幽處,就到了一處台基,拾階而上,是一座小山,上面建有一座八角飛簷的涼亭,而顏睿晟則在亭中的欄椅上背對著她坐著,蘇心漓上前,剛要行禮,顏睿晟突然轉過身,「這裡就我們兩人,這些虛禮就算了,坐吧。」
顏睿晟今日穿了身明黃色的團鶴暗花長袍,衣襟和下擺以及袖口都用偏黑色的金線勾勒著如意雲紋,氣質高貴,俊美出塵,蘇心漓也不矯情,站了起來,然後緩緩走到顏睿晟對面的位置坐下。
「你們都下去吧。」
周圍伺候的太監宮女道了聲,紛紛恭敬的退下,流雲也跟著離開,水兒卻站著不動,流雲怎麼拉都沒用,蘇心漓看著顏睿晟冷然的臉,就好像沒看到這些似的,轉過身,對水兒道,「水兒,你和流雲在外面等我。」
蘇心漓發覺,水兒似乎特別戒備她和別的男人單獨在一起,但是對蘭翊舒--
她的功夫不是挺厲害的嗎?按理說,反應應該很敏銳才對,但是蘭翊舒都把她的漓心院當家了,她卻一次也沒發現,還有上次去看桂嬤嬤,她的肚子壞的也太巧了吧,蘇心漓心裡雖然覺得挺好奇的,但也沒有多想,轉過身,此處的地勢高,視野極為的開闊,甚至可以看到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她們休憩的院子,外祖母擔心她這次再出什麼事,也來了,應該和太后娘娘一起,還有那些盛裝打扮的千金小姐,聚在一起,也不知在說些什麼,蘇心漓有些感激顏睿晟,要不是他,她現在肯定被那些女人『圍攻』著呢,她雖然喜歡熱鬧,但比起虛與委蛇,她更願意坐在這裡吹吹風,看看景。
楓葉四周只有一小片楓葉林,圍繞著楓葉山莊的多是梧桐樹,放眼望去,春末的梧桐樹樹葉在陽光下油亮油亮的,泛著光,再往遠一點看去,是一大片空地,幾人縱馬馳騁,因為距離的有些遠,所以根本就辨別不出有哪些人,不過那在風中馳騁如風一般的英姿,卻讓人羨慕,蘇心漓扭頭,順著顏睿晟的視線望去,發現他看著的正是馬場的方向,那雙眼睛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羨慕和嚮往,蘇心漓在心中歎了口氣,有些同情顏睿晟。
「百花宴的事情,我還沒機會向太子殿下道謝呢,若是沒有太子殿下,我怕是會有很多麻煩呢。」
蘇心漓的口氣平靜輕柔,沒有拘謹,也沒有起身下跪道謝,就像是對待平等的朋友。
「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顏睿晟頭也不不轉,依舊看著那群如風一般自由自在在馬上馳騁的少年,如果太子殿下身子康健的話,他現在應該就可以和他們一樣了吧,完全不用羨慕,他的太子之位不會這樣岌岌可危,陽奉陰違的大臣也可以少很多,他的脾氣,也不會這樣孤僻怪異,不近人情,蘇心漓正胡思亂想著這些事情的事情,顏睿晟突然轉過身,看向蘇心漓認真的問道,「你會騎馬嗎?」
蘇心漓有些意外,愣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小的時候,外祖父和舅舅曾經教過我,略懂些皮毛,不過依舊很久沒碰了。」
上輩子,身為皇后的她經常會跟著顏司明一起去狩獵,她的馬術還有箭術都還是不錯的,在女子當中,應該算是姣姣了吧,雖然她是很恨顏司明沒錯,但是她必須得承認,皇后這位置,還有顏司明的喜好,還是給她帶來了好處的,譬如說學了一身的技藝,這些東西,足夠讓她在這樣的場合,有出眾的表現。
「定國公親自教的,想必一定很不錯了。」
蘇心漓笑笑,不否認,也沒有承認。
「小的時候,我看著外公舅舅和哥哥他們騎馬的英姿,總覺得特別帥氣,我和我哥哥,是我已經過世的那個哥哥,都想要學,後來學會了,就覺得沒什麼了,向我母親學琴棋書畫也是,沒得到的就羨慕別人,千方百計的想要擁有,一旦得到了,就又覺得無所謂了,而現在,我最最想要我的母親和哥哥能活過來,但這已經成了不可能的事情,我羨慕有母親疼愛有兄長保護的人,但是我沒有嗎?我也有!無論是太子殿下想要的,或者是您不曾在意的,您都擁有了很多,又何必羨慕別人呢?」
蘇心漓說完,才將視線移到顏睿晟身上。
「我擁有什麼?」
「殿下覺得我有什麼?這次要不是您和三皇子殿下幫忙,說不定我現在已經被相府掃地出門了呢。」
蘇心漓似玩笑又似認真的說道,顏睿晟則笑出了聲。
「現在,肯定有很多人羨慕我,但如果笨一點的人成了我,那相府的小姐現在必定就是人人唾棄的物件,說不定比郡主還慘。」
蘇心漓輕笑出聲,顏睿晟想聽心裡話,她就按著他的意思說給他聽,顏睿晟的臉上也有了笑意,毫不掩飾對蘇心漓坦率的喜歡。
「這天底下,比我幸福的人肯定大有人在,但是大部分肯定是比我現在慘的。」
若是和她上輩子悲慘的解決相比,應該沒幾個人能比得上,但是就她現在的處境來說,蘇心漓還是挺滿意的。
「你覺得五皇子怎麼樣?」
蘇心漓心中一凜,沒想到顏睿晟會在這時候提起顏司明,心情頓時染上了陰霾,臉上的笑容一下淡了下去,還真是大煞風景。
蘇心漓抿著唇,沉默了片刻,她怎麼忘記了,顏司明那混蛋現在可是顏睿晟的人,據她所知,顏睿晟的身體不好,上輩子,他死了之後,太子黨這一派的勢力,包括皇后娘娘全部站在了顏司明這邊,但是皇后一家,最後沒幾個有好下場,顏睿晟現在雖然還是太子,但是就他的身體,誰都不會看好,畢竟,未來的皇帝不可能是一個病秧子,當今皇上身體康健,很多人估計都會覺得太子殿下會走在皇上的前頭吧,顏睿晟這樣說是什麼意思?試探她的口風?顏司明雖然是顏睿晟的人,但是蘇心漓總覺得,太子殿下對他並不如外人看到的那般信任親密,太子殿下性子雖然怪異的很,但卻是個孝子,很聽皇后娘娘的話,難道他也覺得自己不行了,想將自己這位置還有他外公一家託付給顏司明,這不是將羊送入虎口嗎?
她到底該怎麼說呢?要不要善意的提醒一下呢?如果她提醒了,他把她當成敵人,那可怎麼好?
「是個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人。」
蘇心漓想了想,給了一個模糊的答案,真正光明磊落有氣節的人,都有自己的底線,而能讓人一再挑戰自己的底線事後還可以裝作若無其事的,就只有幾種可能,其中一個就是野心勃勃,不得不忍。
顏睿晟愣了愣,看向蘇心漓的眼神似多了幾分吃驚,「還有呢?」
「太子殿下想問什麼?」
蘇心漓心裡隱約猜出了顏睿晟找她的用意,面上卻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這太子殿下比三皇子還要危險,看樣子,今後還是要保持距離的很,對顏睿晟,她並不討厭,甚至有些同情他,他和她一樣,都肩負重擔,他的擔子比她的還重還沉,她雖然是女子,但她至少有健康的身體。
「五弟幾次在我面前都提起了蘇小姐。」
蘇心漓微微一笑,心中卻在嗤笑冷哼,該死的顏司明,居然還敢打她的主意,真是噁心死了。
「他說的是我父親的養女吧,郡主來相府向我道歉那日,他還特地去了我姐姐的院子呢,妙雪姐姐也經常在我面前提起五皇子呢。」
蘇心漓將自己撇的是一乾二淨。
「殿下,皇上已經到了,讓今日前來的小姐全部到後山上的梧桐林。」
「太子殿下的身體現在確實是有些抱恙,但若是您自己都放棄的話,豈非更無希望可言?」
蘇心漓站了起來,向後退了幾步,朝著顏睿晟行了個標準的大禮,「臣女告退。」
顏睿晟凝視著她,目中毫不掩飾的失望惋歎,半晌,揮了揮手,「去吧。」
梧桐林,顧名思義,就是到處都是梧桐樹的林子,楓葉山莊從建立到現在不過百餘年,但是蘇心漓曾聽程鵬說過,這片梧桐林,從琉璃建國之初就已經有了。
梧桐林裡,同樣有一大片空地,現在,高臺的地方搭了一大片的棚子,修飾的極為精緻華麗,上面擺著軟椅,是供太后皇上皇后還有其他皇子坐的,正對著她們的方向,擺放著兩排的古琴,都是上乘的古琴,蘇心漓心中好奇,不是說諸位小姐選自己擅長的才藝嗎?可看這情形,難道每個人都表演彈琴嗎?
「妹妹,這是何意?」
蘇妙雪眼尖,最先發現蘇心漓,指了指那些古琴,看向蘇心漓問道,琴棋書畫,她的琴藝只算一般,她最擅長的是跳舞,因為她覺得那可以淋漓盡致的展現一個女子的美,她這次,本來也是準備跳舞的,但是現在,蘇妙雪有了一種並不是很好的預感。
「我如何知道?」
蘇心漓才甩開蘇妙雪的手,忽然傳來太監又尖又細的聲音,「皇上駕到,太后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眾人齊齊跪下,整片梧桐林,女子的聲音整齊劃一,「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蘇心漓抬頭,最先看到的就是一身龍袍走在最前面的文帝,他的右手邊是太后和她的外祖母,太后娘娘由賢妃娘娘和皇后娘娘攙著,太子站在距離文帝最近的位置,後面一大群都是皇上的女人,再就是皇子和勳貴家的公子,蘭翊舒那人還有他的一身紫衣都太過惹眼,蘇心漓一眼就看到了他,和顏宸璽站在一起,也因此,距離皇上很近,除了那些勳貴家的公子,方有懷居然也在,看樣子,文帝對方有懷真的很看重。
「平身!」
「謝皇上!」
所有人叩謝了皇上的隆恩之後,站了起來。
「太后娘娘最喜琴音,諸位小姐都是眾愛卿的掌上明珠,必定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若先彈上一曲助助興。」
今日的花朝節前來的小姐都是正四品大官家的小姐,而且只能是嫡女,年齡也必須在十歲以上,所以比起上次百花宴來說,人要少很多,只有百余位小姐,謝雨薇臉毀成那樣子,自然是不能來了,長公主身體抱恙也沒來。
文帝的話剛說完,他身邊的太監就讓十個女子上前,十架古琴,剛好一人一台。
「你們隨意就好。」
太后看了文帝一眼,緩緩說道,一字一句,透著鳳威。
蘇心漓看著或自信或慌張的女子,抬眸掃向了皇后和她身邊的皇貴妃,雖然她們二人的神色鎮定自若,但蘇心漓還是從她們的神情中捕捉到了一絲意外,也就是說她們事先並不知情,難道這是皇上的臨時起意?他為什麼這樣做呢?難道是想借著太后替自己選妃,不能啊,文帝並非昏庸的帝皇,而且,若是要賞琴音的話,應該是一個人一個人彈奏的吧,十個沒有任何默契的人一起彈,曲目也不統一,這如何彈?不過這也確實最能考驗一個人的琴技,不單單是彈琴的技巧,更多的是要求彈琴者心無旁騖,而且,只有彈琴的人琴技高超,才能壓住其他人。
音起,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還彈的好好的,不過沒一會,音就全亂了,最開始的十個人,彈完完整一曲人都沒有,蘇心漓看著那幾個害怕的從位置上站起來的人,並沒有過多的留意,直到了第三組,才有一個完整彈完一曲的人,那人蘇心漓認識,是當朝太傅的女兒,也就是付文博的妹妹付雅霄,上輩子顏司明的女人之一,蘇心漓對她的印象很深,一方面是因為她的身子不好,柔弱的很,另外的話,是因為她和後宮那些愛爭寵的女人不一樣,她性子溫婉,為人也很善良,和她聊天,會讓人覺得心情寧靜,所以她經常會找她聊天,只是沒多久,她就病逝了,其實現在想想,她的死,實在太過蹊蹺。
蘇心漓看向付雅霄,眼角不經意間掃到了文帝的方向,他的臉上,還掛著最初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似乎多了失望在裡面,以付雅霄的琴藝,他不是該讚賞的嗎?怎麼會失望呢?蘇心漓覺得不對勁,她掃了四周一眼,越發覺得不尋常,今天不同於以往的安排,就透著古怪。
後面的好幾組,有幾個表現都非常的不錯,她們的琴音,便是蘇心漓都是讚賞的,而且生的也美,體態端莊,也不會像付雅霄那樣體弱多病,太后和皇后娘娘她們分明也是滿意的,而文帝的神色卻越來越不對勁,蘇心漓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很奇怪的念頭,他似乎在尋找什麼,他到底在找什麼,蘇心漓這邊還沒思考到答案呢,就看到方有懷的那張臉,他盯著自己,那雙精銳的眼睛,滿是殘忍算計的光亮,他又準備怎麼對付自己呢。
蘇心漓滿腹疑惑,等輪到她的時候,就像是被人趕著上架的鴨子似的,坐在了琴臺上,她閉上眼睛,手指輕輕劃過琴弦,那觸感,熟悉而又陌生,那聲音,就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蘇心漓抬頭,看著高聳入天的梧桐樹,忽然想起程立雪教她彈琴時曾說過的關於這片梧桐林有鳳凰的傳說,想起她曾經教自己彈奏過的曲子,那是完全不同於耳邊聽到的那些琴音的曲子,蘇心漓慢慢的回憶著,手指慢慢的撫上了臺上的琴弦。
低沉的琴音,最開始是溫柔,而後竟不自覺的帶上了風雨欲來的緊張之氣還有果斷的殺伐和濃烈的仇恨,從氣勢上,完全壓過了其他人,方靜怡,蘇妙雪,方有懷,顏司明,你們害死了我的母親,還害得我和我外公一家家破人亡,毀了我一生,絕對不要原諒,這輩子,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蘇心漓的嘴角揚起一抹殘忍的笑意,與此同時,十指驟然發力,激蕩的琴聲悠悠泛開,夾雜著雷霆萬鈞的氣勢,仿佛攜著狂風暴雨來臨一般,狠狠的敲擊著院中每個人的心臟,剛才還萬裡無雲的天空,竟然迅速地佈滿了墨黑的烏雲,陽光完全被烏雲遮住,天地間陡然地暗黑下來,耳邊似乎有驚呼的聲音,蘇心漓覺得那好似是幻覺一般,黑雲壓頂的天空忽然響起一聲震天的雷鳴,蘇心漓猛地睜開眼睛,剛好與文帝滿是興奮雀躍的眼神相對,心中咯噔一下,浮現出了很不好的預感。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1:55 AM
第087章:陰謀陽謀迭起
蘇心漓的嘴角揚起一抹殘忍的笑意,與此同時,十指驟然發力,激蕩的琴聲悠悠泛開,夾雜著雷霆萬鈞的氣勢,仿佛攜著狂風暴雨來臨一般,狠狠的敲擊著院中每個人的心臟,剛才還萬裡無雲的天空,竟然迅速地佈滿了墨黑的烏雲,陽光完全被烏雲遮住,天地間陡然地暗黑下來,耳邊似乎有驚呼的聲音,蘇心漓覺得那好似是幻覺一般,黑雲壓頂的天空忽然響起一聲震天的雷鳴,蘇心漓猛地睜開眼睛,剛好與文帝滿是興奮雀躍的眼神相對,心中咯噔一下,浮現出了很不好的預感。
幾乎是同一時間,梧桐林裡的梧桐樹在狂風中搖曳,緊接著,天邊一道急劇的閃電劈開了暗沉的天空,蘇心漓因為不適,眯起了眼睛,蘇心漓的理智告訴自己,要停手了,必須停手了,但是手卻完全不受控制。
遠處的天邊,光亮忽然大熾,眾人抬頭看天,只一眼,蘇心漓猛地睜大了眼睛,可很快的,眼睛卻又因為承受不住某種比閃電更加炫目的光亮,眯成了一條直線,頓了一頓,方才看清了,那比閃電更加炫目的光芒,來自於一隻展翅飛來的鳥兒,她的身上披著五彩的羽毛,絕美而又炫目,高貴的讓世人不敢逼視,儘管從來沒見過,但是眾人的心裡頭猛然浮上兩個字,紛紛脫口而出,「鳳凰,是鳳凰!」
鳳翱九天,遮天蔽日,破雲而出,那只載著命運的鳳凰,徐徐而來。
原來,這個地方,真的像母親說的那樣,有鳳凰的存在,鳳棲於梧,梧桐林,皇家的別院,但是上輩子,她並沒有聽說過有鳳凰出現在梧桐林啊,難道是因為自己?還是巧合?蘇心漓的腦中下意識的浮現出文帝方才一系列的反應,今天的事情,絕對不是巧合那樣的簡單,這所有的事情,分明就是文帝精心策劃的。
絕美絢麗的鳳凰,舞著五彩的翅膀,昂著高貴的頭,正姿態優美,霸氣十足的朝著蘇心漓的方向飛去,墨黑的雲層紛紛退卻,天空中出現了一抹極為純淨的紅,比朝霞的顏色豔麗,比晚霞的更富生機,如同女王巡視著自己的子民一般。
全場寂靜!
「天,真的是鳳凰!」
安靜過後,人群中,這樣的感慨,一聲高過一聲。
蘇妙雪也看到了,她不笨,就算不能像蘇心漓那樣揣測出這個中的緣由,不過她非常清楚一點,那就是出現鳳凰絕對是吉兆,而且,鳳凰高貴,而且,一直以來,無論是民間還是皇室,都流傳著一句話,得鳳者為凰,這鳳凰是誰引來的,很有可能就是未來的皇后,之前那麼多人彈琴,什麼都沒有,但是她們一彈琴,這鳳凰就出現了,那就說明這鳳凰是她們引來的,蘇妙雪看了眼身邊坐著的蘇心漓,她何時學會的彈琴,而且還彈的這樣好。
她的腦海,閃過一個讓她覺得特別可怕的念頭,該不會這東西是被蘇心漓引來的吧,雖然彈琴的有十人,但是她琴音透著的氣勢卻是最強的。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鳳凰,是她引來的,蘇妙雪當即也不多想,低頭就開始專心撫琴,蘇妙雪能想到的,其餘的女子多也能想得到,皇后夢誰都有,所以當下,那些年輕的女子在片刻的驚詫錯愕後,皆埋首專心撫琴,都希望自己是創造這祥瑞之人。
比起她們這一個個前僕後繼想往上沖的人,蘇心漓的心情就不是那麼平靜,甚至紊亂的很。
文帝做了這麼多,目的何在?當今皇后娘娘賢良淑德,堪稱天下女子的楷模,她沒有犯錯,文帝不可能廢后,那就是為他心儀的皇位繼承人尋找皇后!
蘇心漓心中咯噔響了一下,她當過皇后的人生,已經被徹徹底底毀過一次了,這輩子,她的命運要自己牢牢掌控在手中,蘇心漓四處張望著,似乎是在搜尋著誰,剛好與蘭翊舒專注的盯著她的視線相對,那雙漂亮的媚眼兒,是滿滿的請求,還有決絕,蘭翊舒一下就讀懂了她的擔憂,慌張和害怕。
「顧大哥,你看,是鳳凰,我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瞧見啊,真漂亮啊!」
顧南衣順著程子風手指的方向,就看到了一眼,只短短一眼,他就將視線轉移到了蘇心漓的身上,一身淡藍色的她微眯著眼睛,就坐在琴臺上,鳳凰身上五彩的光芒和她的氣質奇妙的融合在一起,渾然天成,凜然高貴,這樣震撼人心的畫面,根本就不是用言語可以形容的,顧南衣的腦海忽然浮現出他離開前,師傅與他說的話,天女星,鳳凰命,他說他們不可能,原來是這個意思,原來是因為這個。
鳳凰越飛越近,那炫目的光亮,比太陽不知道耀眼了多少倍,她四處張望著,仿佛有耳朵一般,在尋找著什麼,蘇心漓卻管不了那麼多了,她看了眼前面和左右的人,她還有改變命運的機會,蘇心漓腦海一遍遍浮現出的全是這樣的想法,眼見鳳凰飛到太后和皇后的位置時,蘇心漓咬了咬唇,將所有的力氣都灌注在兩隻手的手指上,只聽到一聲尖銳響,琴弦一下就斷了,那琴弦極為的堅韌,而且尖銳,蘇心漓的手指一下就被劃破了,有血流了出來,幾乎是同一時刻,有好幾個女子的琴弦也和她一樣斷了。
蘇心漓聽著她們的驚呼聲,看著自己滴落在琴上的鮮血,心,一下就安定了下來,蘇妙雪見那只翱翔的鳳凰突然不飛了,停在靠近太后和皇后的位置,學著蘇心漓,用巧勁將琴弦弄斷了。
蘇心漓松了口氣,下意識的看了眼蘭翊舒的方向,許是因為方才彈琴太過費心,也或許是因為慌張,蘇心漓出了不少的冷汗,面色也有些蒼白,臉色並不是很好看,她對著蘭翊舒,撫著自己的胸口,沖著他虛弱一笑,真的好險,她竟有種劫後重生的感覺。
顧南衣的視線一直都落在蘇心漓身上,見她受傷,心中一痛,沖著她微笑的方向看去,看到了站在皇帝跟前,一身紫衣的蘭翊舒,他勾著唇,俊美無籌的臉上帶著柔柔的笑意,對著她微微的點了點頭,似乎是示意她放心,那雙眼睛,帶著某種讓人安定的力量,兩人的默契,仿若心有靈犀,顧南衣只覺得自己的整顆心都揪疼了起來,像是被刀割了一般,那雙無波無緒的眼睛閃過一種名為失落和傷心的情緒,他看了眼場上其他女子的琴弦,同一時刻,怎麼可能那麼多人的琴弦都斷了,肯定是有人動的手腳,方才漓兒看著的方向,似乎好像就是蘭翊舒站著的位置。
蘇心漓知道,今日的事情,除了某些知道內情或者是皇室極為敏感的人能察覺出其中的不對勁,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用巧合來解釋的,鳳凰確實是因為她們這一組彈奏引來的,但是誰知道這其中有沒有之前大家的功勞呢,這是梧桐林,今日,太后皇上皇后都在,琉璃兩個最尊貴的女人都在,說那鳳凰是來拜見太后和皇后的,這完全是可以說得通的,但是蘇心漓心虛啊,她渾身都發虛,上輩子,她也是做過皇后的女人,並且她的第六感敏銳的告訴自己,今日的事情不尋常,她甚至直覺的自己就是皇上找的那人。
蘇心漓抬頭看著那鳳凰,一雙滿是慌亂盛著慌張的媚眼兒直直的盯著她,她覺得那鳳凰仿佛也在看向自己,她緊咬著嘴唇的模樣看起來兇惡的很,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冰寒之氣,一副你敢上前我就和你拼命的架勢。
在皇上太后和諸位娘娘跟前,拉斷琴弦,雖然他們都會覺得她是無意的,但畢竟是在殿前失了儀態,蘇心漓心裡七上八下的,忐忑的很,她知道,這時候,最合乎大家閨秀的氣質的舉動就是上前請罪,不過蘇心漓一點也不想做那出頭鳥,她現在就在等著有人第一個站起來,然後她再跟著,蘇心漓本就沒有在宴會上大放光彩的想法,現在她對自己的要求就是不要丟了定國公府的臉就行了,反正不管怎麼樣,蘇心漓心裡都清楚,這場花朝節,她十有八九還是會和百花宴一樣,成為主角,不過她等了那麼久,也不知道那些女人在想些什麼,一個個都傻傻的坐著,就像被人定格了似的,蘇心漓心中都想罵人了,難道她們和自己一樣心虛?這一個個,不都挺想自己能當上皇后娘娘的嗎?
蘇心漓偷偷看了眼文帝,他的神色已經不若最初的激動,不過眼中卻還殘留著怎麼都掩飾不住的興奮之色,還有些許的狂熱,蘇心漓既已決定隨大流,自然不願意想那些費腦子的事情,就去想其他了,看文帝今日這舉動,他應該是不準備將這其中可能的隱情或者是原因告訴其他人的,不然的話,皇后和太后都不會流露出驚詫的神情,他以前不說,估計這其中的玄機,他暫時也應該不會告訴其他人,他中意哪個皇子,就看他把這些彈奏的女子賜給誰,蘇心漓這樣一想,便覺得自己好像握住了掌控未來某種局面的鑰匙,心中安定了許多。
太后還有皇后其他諸位娘娘都抬頭看向天上的鳳凰,深宮的女子,腦袋轉的是最快的,今日的事情或許是巧合,但是這些人,從來都是寧肯錯殺三千,也不肯放過一個的人,蘇心漓深知,就因為她們的某種猜測,她們這一組的女子很有可能成為皇室的搶手貨,尤其是身份尊貴的她,不過這樣的結果,蘇心漓還是可以接受的,畢竟她要真『有幸』讓那鳳凰落在自己身上,那她真的是麻煩了,至少現在,還有其他九個女子和她一起分擔呢。
「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祖母千歲千歲千千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顏宸璽走到幾個人的跟前,最先跪下,行的是標準的大禮,蘇心漓見狀,舒了口氣,從桌子上站了起來,和其他人一起跪下,向著三人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人的吶喊聲齊整劃一,在飛著鳳凰的梧桐林上空久久飄揚回蕩著,蘇心漓垂著腦袋,一心就巴望著那鳳凰早點飛走,雖然她的想法有些太過自戀自負,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蘇心漓偷偷看了眼顏宸璽跪地的背影,歎了口氣,還是他的反應快一些,不然的話,她還不知道因為這些反應慢半拍的女子傻坐多久。
蘇心漓是敏銳的察覺出這其中不對勁的極為少數的人之一,但其他人的腦子都是有些發懵的,今日一系列發生的事情對這些久在深閨的女子來說,實在是太讓人不敢置信了,她們心裡又驚又喜,同時也是又懼又怕的,她們希望自己能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同時又害怕自己乃至於整個家族都可能因此招來殺身之禍。
「父皇,皇祖母,皇后娘娘,兒臣之前從未見過鳳凰,必定是棲身于這梧桐林的鳳凰知道你們來了所以才會現身的,鳳凰林飛,天降祥瑞,我們琉璃的江山,必能萬代相傳!」
顏宸璽的話剛說完,又是一片排山倒海的呼萬歲千歲的聲響,蘇心漓心中緊繃著的弦卻松了,顏宸璽說這鳳凰是因為皇上太后和皇后來了,這也是有一定道理的,畢竟他們是琉璃最尊貴的三個人,鳳凰現身,也不奇怪。
「哈哈!」
文帝看了眼腳邊烏壓壓跪著的人,開懷大笑,心情極好。
「好,好,好!」
文帝一連說了三個好,蘇心漓心中卻腹誹,她不知道這是吉兆還是什麼,不過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今年一年,應該是琉璃的災難,天災不斷,一年之中,因為這死去的百姓有數十萬之多,琉璃的噩夢,差不多三個月後就要開始了,上輩子,顏司明靠著從她這裡騙去的銀子賑災博得了美名,這輩子,她倒是要看看他去哪裡騙這麼一大筆的銀子,蘇妙雪那嗎?很快,她的姨娘就要傾家蕩產了,蘇心漓之所以急著拿回這筆銀子,一方面是想給程子軒經商的本金,另外的話,就是那些災民進京後的安頓,她要幫著定國公府贏取天下百姓心。
「賞!」
這賞自然是賞給讓皇上龍心大悅的顏宸璽,這是蘇心漓第一次見到皇上和顏宸璽之間的相處,皇上對六皇子,確實就像外界說的那般,縱容寵愛的很。
「謝父皇隆恩。」顏宸璽叩謝了聖恩。
停在太后和皇后中間位置的鳳凰突然仰頭,對著如火燒一般的明豔的天空,長鳴了一聲,聲音清亮悠遠,鳴響九天,似傷心,似失望,還有種說不出話的受傷,就像是被人拋棄的孩子似的,山林中,鳥雀全部飛了出來,各種各樣的鳥兒都有,顏色各異,不過卻遠不及鳳凰的光亮,百鳥之王,果真是名不虛傳,白鳥環繞,如眾星拱月一般,編織成一副美麗的畫卷。
鳳凰繼續朝前飛去,在蘇心漓所在的上空停留了好一會,不過鳳凰的身體很大,所以也看不出她到底青睞的是誰,蘇心漓並沒有仰頭,她是垂著腦袋的,所以自然沒有看到這奇觀,鳳凰悠揚的叫聲回音從另外一邊傳過來,在上空迴旋,在耳邊繞梁不絕,十分的好聽,那是可以讓人不自覺的會臣服,甚至是跪拜的聲音,鳳凰再次嘶鳴了一聲,飛身離開,那五彩絢爛的羽毛足以迷亂在場每一個人的視線,直到鳳凰再也消失不見,湛藍的天空還是如火一般的在燃燒,那顏色,充滿了勃勃的生機和活力,還有說不盡的希望。
蘇心漓垂著腦袋,看著掉落在自己腳邊的羽毛,那顏色,就像是五彩的黃金石,蘇心漓不著痕跡的撿了起來,然後放到自己的袖中。
就這樣飛走了啊,蘇心漓的心裡頭有些失望,甚至還有幾分愧疚和歉意。
對不起,她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自己了。
鳳凰已經飛走了,可所有的人都還還沉浸在她突然出現的驚詫中,從她最開始出現到離開,所有的一切,感覺就像是一場色彩鮮豔的美夢,過了許久,皇上才讓眾人平身。
「哪位是丞相府的千金,站出來給我瞧瞧。」
太后的聲音威嚴,卻又透著一股慈愛,太后和雲氏的關係很是要好,可以說是帕交,慈寧宮,雲氏是可以來去自如的,上輩子,為了幫助顏司明奪得那個位置,蘇心漓幾乎和現在的賢妃娘娘一般,只要一有時間就會去慈寧宮,太后若是病了,她便一直守在榻前伺候,顏司明現在並不得寵,他後來之所以能得到太后的看中青睞,這其中大部分的功勞都來自於蘇心漓,可惜,顏司明狗咬呂洞賓,根本就不領她的情,不過這對她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的,就算隔了好久沒和太后娘娘見面,蘇心漓對她的感覺也並不陌生,而且,知道太后娘娘的喜好對她來說,還是有很大好處的。
「臣女蘇心漓給太后娘娘請安,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蘇心漓上前,邁著蓮步,她走的每一步距離都差不多,就好像丈量過的一般,體態優美,一看就是教養極好的。
「皇上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抬起頭來給我瞧瞧。」
蘇心漓依言,緩緩的抬頭,與太后娘娘滿是威儀的鳳目相對,不卑不亢,沒有絲毫的畏懼之色,若說有的話,那也是敬畏,蘇心漓心裡是很佩服太后娘娘的為人的,她雖是婦人,但是並不像婦人那般短見,她有男子的深謀遠慮,對後宮,她恩威並施,皇上以孝道治天下,朝堂上的大臣也多尊重她的意見,但是她並沒有因此就干涉前朝的政事,而且對待其他皇子,她也十分的慈愛,在蘇心漓看來,皇上之所以沒有對定國公府下手,大概也有一部分是太后的緣故,畢竟太后和雲氏兩人的關係極為的要好。
太后笑出了聲,「仙兒常在哀家面前誇讚你,說你越長越漂亮了,而且乖巧懂事,性格溫婉,女大十八變,才幾年沒見,你都長成娉婷的大姑娘了。」
雲氏就坐在太后的不遠處,聽到她這樣說,面上也是滿滿的喜色,雲氏經常對太后說,所有小姐裡面,長的最漂亮的那個就是她的漓兒,太后經常說她是自誇,不過近來顏宸璽也說過這樣的話,見到蘇心漓的廬山真面目之後,心裡也有了幾分贊同,只是這樣的話,自然是不能明說的,不然的話,必然會給蘇心漓拉不少的仇恨。
「你剛才彈的是什麼曲子?哀家聽著不錯。」
蘇心漓一怔,心裡有些沒底,不過轉念一想,皇上從頭到尾都沒提這個問題,方才皇上說讓所有的小姐用這種方式表演的時候,太后似乎還愣了一下,她這樣問,是不是表示,她對這次的事情,也並不是十分清楚。
雲氏一聽,面上不由流露出了擔憂之色。
曲同人心,一首曲子反應的意境完全可以反映出一個人的心境,方才,蘇心漓的曲子完全壓過了其他的千金小姐,而且她的曲調全然不同與一般千金小姐的婉轉動聽,她的琴聲是冰冷的,就像是冒著寒氣的潭水,彌漫著的水霧都是冰冷的,沒有溫度,同時還有種說不出的清冷孤寂,充滿了怨恨,雲氏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外孫女,心裡頭有些後悔,當初,立雪和仁兒過世後,她就該不顧一切的將漓兒接到身邊的,那樣的話,她的性子也不至於這樣起起伏伏。
立雪和仁兒在世的時候,她雖然少言,但性子還是活潑的,也會經常笑,但是自從她過世後,整個人就變的鬱鬱寡歡,整日不發一言,現在又變成這樣子,對於現在的蘇心漓,雲氏心中還是算滿意的,因為這樣尖銳甚至是有些咄咄逼人的她,不會受欺負,可這樣冷冰冰甚至是有些清心寡欲的性子,雲氏又擔心的很,她聽說了,這次幾個皇子都有向她示好的意思,都被她給拒絕了,對她心存好感的蘭翊舒和顧南衣,無一不是人中龍鳳,但是漓兒,若是這些人她都看不上,將來她到哪兒給她找好的夫婿去。
蘇心漓彈奏的那曲子叫《鳳舞》,不過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時候,蘇心漓是絕對不可能老實交代的,她看著太后,面色平靜緩緩道,「臣女只是很小的時候聽母親彈過,也不知道叫什麼。」
太后哦了一聲,臉上慈愛的笑容不變,對蘇心漓更是多了幾分憐惜,程立雪和蘇心漓不同,她是程家的大小姐,以前經常跟著雲氏進宮陪太后,太后對她還是十分疼愛的,經常還開玩笑說讓她嫁給文帝,如果不是因為定國公府不想參與皇室的爭鬥,或者,現在的皇后很有可能就是程立雪。
「百花宴上的事情,哀家也有所耳聞,立雪以前就是個才女,你這孩子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難怪你外祖母那樣心疼你,時刻將你掛在嘴邊,哀家也很喜歡梅花呢,今後你若是沒什麼事,就經常與你外祖母來慈寧宮坐坐,也好陪哀家說說話。」
這話,分明就是抬舉蘇心漓了,蘇心漓忙謝恩,因為長公主的緣故,太后娘娘的親生女兒四公主沒少受先皇的冷落和委屈,有一次,也不知是何緣故,長公主和四公主發生了口角,大冷的冬天,四公主掉進了冰冷的湖水中,連著發了兩天兩夜的高燒,之後落下了病根,事後,先帝卻偏袒長公主,為這事,太后對長公主一直存著很大的芥蒂,這次,她這樣教訓謝雨薇,完全是報了當年的怨氣了。
「是。」蘇妙雪柔聲叩謝了聖恩,蘇妙雪看著蘇心漓那樣,氣的肺都快要炸開了,琴是大家一起彈的,憑什麼太后只宣蘇心漓一個人上前,蘇心漓的古琴斷了,殿前失儀,太后應該責罰她才對,但是她非但沒有責怪她,還當眾嘉獎她,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讓她今後經常進宮去慈寧宮找她,這是多麼大的恩典,蘇心漓入了太后的眼,那就表示入了後宮其他娘娘的眼,之前她已經有了皇子的青睞了,蘇妙雪覺得不公平,憑什麼一有什麼好事就落到蘇心漓身上。
蘇妙雪看向方有懷,眼神寫滿了焦灼和著急,之前不是都說好了嗎?今天動手,為什麼到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蘇妙雪就是見不得蘇心漓風光,無論她臉上是平靜也好,帶著笑意也罷,在蘇妙雪看來,那就是在得瑟,向她炫耀,蘇妙雪心裡頭惱火的很,眼睛不期然的掃到盯著蘇心漓眼睛已經發直的方哨玄,心中快速的閃過一個念頭,又是懊惱,又是後悔,他這表哥最愛美女,為了得到美人不擇手段,就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她怎麼把這事給忘記了呢?她就應該一早就將蘇妙雪介紹給他認識,不論蘇心漓看得上看不上他,一旦方哨玄得了她的身,毀了她的清譽,她還有什麼資格和自己爭?
對蘇心漓的這種榮辱不驚,不卑不亢,太后顯然是極為滿意的,方有懷心裡卻不滿的很,如果沒有蘇心漓,那脫穎而出的很有可能就是妙雪,蘇心漓身上的光環太盛,同出相府,就她嫡出的身份,就足夠死死的壓著妙雪,方有懷心中氣惱,方才,那樣好的機會,若是那鳳凰能落在蘇妙雪的身上的話,那她必定是貴不可言,方姨娘成為相府夫人,那簡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而他方家,想要取代甚至是超越定國公府,也是指日可待。
蘇心漓,絕對不能留!方有懷看向蘇心漓,唇邊是極為殘忍的笑意,那雙眼睛,更是佈滿了猙獰的殺意和惡意。
「之前幾次聽皇兒提起,今日一見,本宮看這也是個聰慧的孩子呢。」
皇后娘娘笑著附和太后的話,蘇心漓只是一聽,心中卻想著顏睿晟今日與她說的話,心中覺得好笑,皇后娘娘,你剛剛的兒子還大公無私的將我往別的男人身上推呢,不過他的眼光簡直比他的身體還要差勁。
「皇祖母,母后,我就說吧,你往人群裡一看,最漂亮最惹眼的那個就是蘇小姐無疑了。」
顏宸璽玩笑著說道,蘇心漓想,他或許是真的對那個位置沒有異心,不然的話,不會這樣瀟灑恣意,不過這顏宸璽是想讓她成為京陵城小姐的公敵嗎?討厭的嘴巴!
「就你嘴貧。」
賢妃娘娘雖然已經三十多了,但保養的卻很好,比起皇后來說,看起來要年輕許多,她的皮膚白皙,臉上帶著輕柔的淺笑,那雙眼睛也極為的平靜,看起來就像個少女,尤其,她的聲音也很好聽,平和而又寧靜,她常年都是隨太后禮佛,身上的氣質沉澱了下來,少了後宮女子的尖銳和功利,難怪她不爭寵,這麼多年,卻依舊盛寵不衰,物以稀為貴,後宮之中,像她這樣的女子太少。
彈琴演奏,只是皇帝臨時起意,花朝節既是給皇子挑選妃子的,那自然是要給她們展示自己最擅長的才藝的,所以之後,便是諸位小姐表演的時間,才藝展示才開始沒多久,就有一太監沖了進來,「皇上,楓葉山莊外面,有一民婦領著眾人喊冤,大吵大鬧,要見皇上。」
蘇心漓看了那太監一眼,心中了然,好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楓葉山莊是什麼地方,今日的這些人,無論是誰,豈是一介民婦說見就見的,今日又是朝花節,沿途的戒備不知道多嚴,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就一介民婦和一群手無寸鐵的百姓,豈會是那些人的對手,蘇心漓懷疑,這太監十有八九是得了方家的好處,或者很有可能就是方家的人,不然的話,他怎麼敢這時候進來打擾皇上他們的雅興和興致?
「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有什麼事情,過了今日在說!」
文帝的面色頓時變的難看起來,顯然是極為不滿太監這時候進來稟告這掃興的事情,那太監當然知道這事有風險,見文帝這樣子,嚇得跪在了地上,雙手撐地,戰戰兢兢道,「他們狀告的是丞相府的小姐,所以奴才才--」
蘇妙雪一聽,下意識的看了方有懷一眼,眼睛倏然變的明亮起來,外祖父出手了,他已經出手了,蘇心漓,我看你這回還怎麼逃?
文帝擰著眉頭,面色越發的難看,看向了皇太后,皇太后看了眼滿臉擔憂的雲氏,緩緩的將目光投向了蘇心漓,「蘇小姐,你說,這是見還是不見呢?」
蘇心漓看向皇太后,心裡就和明鏡似的,太后娘娘分明就是將這燙手的山芋推給她了,而且還賣了定國公府天大的人情,她若是說不見,那些人指不定以為她做了什麼惡事,說賊心虛呢,而且她便是說不見,皇上他們就真不查了嗎?只有見了,而見,其實就是掉進他們陷害自己的大坑。
蘇心漓站了起來,走到皇太后的跟前跪下,「臣女覺得該見。」
蘇心漓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就好像那太監口中所說的狀告之人並不是她,所有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哦?」
文帝看向蘇心漓,淡淡的哦了一聲,「她可是來狀告你的。」
蘇心漓微微一笑,「有道是身正不怕,臣女行的端做得正,自然不懼人言,而且,臣女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何等傷天害理的事情,讓他們不懼楓葉山莊的森嚴戒備,攪亂皇上還有娘娘們的雅興也要來告臣女,皇上是明君,他們是聖上的子民,皇上自然不可能因我一介女子罔顧您其他子民的冤屈。」
文帝和太后齊齊笑出了聲,「不愧是定國公的外孫女!」
蘇博然要在場的話,聽到這句話,肯定有會氣的吐血了,明明是他的女兒,可在外人眼裡,蘇心漓做的那些有氣節骨性的事情,全成了定國公府的功勞,就好像蘇心漓的優秀與他全然無關一般,雖然事實如此,不過對心眼和針眼有的一拼的蘇博然來說,他肯定是不能容的。
蘇妙雪和方有懷見狀,覺得蘇心漓這是在自尋死路,心頭皆是一喜。
「將那婦人帶上來,其餘的人帶到梧桐林的入口,讓他們候著。」
蘇心漓站了起來,看向蘭翊舒,兩人極為默契的對視了一眼,相視而笑。
很快,人就被帶了上來,是個三十多歲的女子,穿著一身素衣,頭上還戴著白花,她一進來,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每年的花朝節,對皇室來說,也算是一件可喜的事情,有人在皇家辦喜事的時候戴小百花,這分明就是不敬皇室,不管是什麼理由,這都冒犯了皇室的尊嚴,蘇心漓看著那緩緩走進來的女子,勾了勾唇,那女子剛走進來,並沒有跑到皇上太后他們跟前,而是奔到蘇心漓的跟前跪下,然後抱著她的腿就哭出了聲,「小姐,你好狠的心啊!」
她的聲音淒厲悲痛,充滿了怨恨,蘇心漓聽著,感覺自己好像刨了她家的祖墳似的,而來人接下來的話,很快證實了她的猜測,「這些年,奴婢的母親對您忠心耿耿,和桂嬤嬤一起替您守在靈城那個偏僻的小地方,不敢有一句怨言,您怎麼忍心,您怎麼能將她們都活活燒死呢?」
那人的話剛說完,原本安靜的梧桐林頓時變的熱鬧起來,或看著或指著蘇心漓,議論紛紛,說出的,自然不是什麼好話,尤其是那些官家小姐,她們大部分人的水準都是相當的,但蘇心漓的存在,完全掩蓋住了她們的光芒,她一日不除,她們就沒有出頭之日,擺在她們面前的可是個天大的好機會,她們自然是萬分期待接下來的這場好戲了。
靈城?那個小地方,那些常年養在深閨的小姐自然是沒幾人知道的,不要說她們了,就是其他的皇子和公子也未必能有幾個人知道這地方,蘇心漓卻熟悉的很,因為這些年來桂嬤嬤就一直被關在那裡,被她們折磨著,而且,那裡好像有一座鐵礦。
鐵礦!電光火石間,蘇心漓的腦海有一個並不是很清晰的念頭閃過,她心中一驚,掌心有冷汗冒了出來,不過很快恢復了鎮定,「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和其他娘娘還有皇子們都在呢,你若是有冤屈,就向他們陳情,讓他們替你伸冤。」
蘇心漓說著,腳一揚,直接就將她踢開了,找這麼個人,她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比起這個想冤枉自己的人來說,蘇心漓覺得自己才更加冤枉吧。
「奴婢翠花,給皇上,太后娘娘還有皇后娘娘請安。」
原來是叫翠花,一個沒見過世面的村婦,還真是有修養,第一次見這樣尊貴的人,居然沒有手忙腳亂,蘇心漓忽然想到她從外面進來時眼底閃過的那一抹決絕,她今天,是抱著和她同歸於盡的想法來的嗎?
「你一個奴婢,居然敢在皇上太后和皇后跟前自稱奴婢,是不是活膩了!」
只有天子,還有太后皇后身邊伺候的宮女才能自稱奴婢的,其他的是沒有這個資格的,蘇心漓是蘭翊舒喜歡的人,顏宸璽自然是要千方百計護著的。
「好了,你不要嚇著她,讓她說。」
眾人見太后這態度,都有些不明所以了,她方才不是還袒護蘇心漓的嗎?怎麼這會居然對陷害她的人這般和顏悅色!
蘇心漓覺得太后真是想太多了,這丫鬟,一點也不害怕,當然,她就不相信,太后沒看出來。
「太后,您一定要為奴婢死去的母親和桂嬤嬤做主啊?」翠花痛哭出聲。
桂嬤嬤?雲氏下意識的想到程立雪的陪嫁丫鬟,她是死都不會相信,漓兒會害桂嬤嬤,但是看著跪在太后跟前的陌生丫鬟,她又擔心起來,肯定是有人陷害漓兒,到底是哪個混蛋這樣一直和她的漓兒過不去?雲氏擔憂的看向蘇心漓,蘇心漓只是笑著對她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擔心,也不要輕舉妄動。
「奴婢是靈城一個叫靈村的地方的人,我們那村子極為偏僻,就只有十幾戶人,三年前,桂嬤嬤突然找到我們這裡,帶了一大批的士兵,她給了一大筆銀子讓我們村子裡的人離開,有人不從,她就命人直接將人給殺了,我的母親因為與桂嬤嬤之前就認識,兩人是好友才倖免于難,小姐霸佔了整個村子,在那裡建了農莊,桂嬤嬤是田莊上的管事,我和我母親就在她的手下幹活,半個多月前,小姐忽然派人來將桂嬤嬤和我的母親全部綁了起來,扔進柴房燒死了。」
翠花說完,就痛哭出聲,她說的這些,全都是半真半假,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的人分明就是方家,現在卻被冠在了自己的頭上,而她,是不可能有士兵的,蘇心漓抿著嘴唇,唇邊勾出一抹殘忍到近乎妖嬈的笑意,方家,果真是野心勃勃,她還真是一點沒看走眼,他們不但想害自己,還想趁此機會將外公他們一家拉下水。
蘇心漓任由那些鄙夷,驚歎,嘲諷,或幸災樂禍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面不改色,也不辯駁,靜等著翠花將話說完,這件事情絕對不會就這樣簡單,她需要知道,方有懷的全盤計畫。
「蘇小姐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何要殺你們?」
蘇心漓有些意外,她沒想到,這時候太子還會為自己說話。
「賤婦也覺得好奇,好像是因為我們村子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近些日,越來越多的人來我們村子裡挖山,然後將東西運了出去,賤婦今日還將那東西帶來了。」
翠花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黃色的紙寶打開,是黑色偏白的粉末,方有懷沖上前去,走到翠花跟前仔細的看了看,然後跪在了地上,大聲道,「啟稟皇上太后,是鐵粉!」
可不就是鐵粉嗎?你事先不就知道了嗎?有必要這樣激動嗎?
文帝也站了起來,看向翠花,凝眉道,「你們那有很多這樣的東西嗎?」
翠花點點頭,「一整座山都是。」
無論是雲氏,還是程子謙程子風他們,臉色都變的十分難看起來,程子風想要衝出去,被程子軒攔住,他對著他搖了搖頭,然後看在斜對著的蘇心漓,她還是一臉淡定的樣子,沒有一絲慌張,就好像,就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蘇心漓,你怎麼解釋?」
蘇心漓無所謂的笑了笑,「方大人真是見多識廣,一眼就認出那黑黑的粉末是鐵粉,真是不得不讓人甘拜下風啊,還有,這個叫翠花的女子,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分明就是誣陷!」
蘇心漓義正言辭,誣陷?其實也不算,因為方有懷挖的那些鐵粉全被蘭翊舒給攔截了,成了她的東西了。
「皇上,奴婢有人證,之前賤婦還有賤婦的母親都是和小姐身邊一個叫秋水的丫鬟接頭的,她可以作證,還有今日和賤婦一同前來的,他們都是倖免於難的靈寸百姓,他們也可以為賤婦作證,小姐挖了這麼多的鐵,肯定是偷偷藏在哪個地方了。」
翠花說的慷慨激昂,分毫不肯退讓,皇帝看了蘇心漓一眼,見她不開口,只當她是心虛,生氣道,「傳證人!」
陷害她就算了,居然還想拉外公他們下水,簡直不能原諒,參與這次事情的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1:59 AM
第088章:集體陷害
楓葉山莊距離相府並不是很近,來回的話,就算快馬加鞭,差不多也要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但是文帝派去的人,半個小時都沒到呢,就領著秋葉到了,除了秋葉,還有蘇博然和方姨娘二人,蘇心漓看著難掩得意興奮之色的他們,唇邊的笑意更濃了。
看這樣子,蘇博然果真參與了,很好,讓尊貴的皇帝陛下還有太后皇后他們看看她的父親是怎麼對她的,將來她要反擊的時候,那些人說不定會生出蘇博然是罪有應得這樣的想法來。
「微臣給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請安。」蘇博然跪在地上,向文帝還有太后他們請安。
「賤婦(賤賤婢)給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請安。」方姨娘和秋葉站在蘇博然的身後,齊齊跪在文帝等人跟前。
不過才兩個多月的時間,秋葉看著消瘦了許多,人也憔悴了,眼神黯然,沒有神采,顯然,這段時間,她在方姨娘那裡過的一點也不好,蘇心漓並不奇怪,秋葉本就不如秋禾口齒伶俐會討好人,這段時間,方姨娘在她這裡屢屢受挫,肯定需要找人發洩心中的怒火啊,誠然,她曾經的二等丫鬟是最好的選擇,蘇心漓猜測,方姨娘她們之所以沒有直接將秋葉除掉,或許等的就是這一天,利用她反咬一口。
「她之前可是你的丫鬟?」
文帝指著秋葉,看向蘇心漓問道。
蘇心漓並不否認,「是臣女身邊的二等丫鬟,因為太過勤奮會辦事,剛好方姨娘那邊又缺用的人,我就將她賞給方姨娘了,嚴格意義上來說,她現在算是方姨娘的人。」
蘇心漓走到秋葉的右手邊站著,看向文帝,不卑不亢的姿態讓文帝都有些意外,她的神色淡然,哪裡有半分的恐懼慌亂,鎮定自若,語氣更是平緩,就好像是在陳述著一個與她完全無關的事情,她這樣的態度,實在很難讓人做到懷疑。
「她,你可認識?」
文帝將手指著秋葉的手指向翠花,然後看向秋葉問道。
「認認識。」
秋葉垂著腦袋,看都沒看翠花一眼,直接回道,她跪在地上,渾身哆哆嗦嗦的,面色如土一般。
這才是婢女第一次見到皇上太后這樣身份尊貴的人該有的態度,尤其做的還是欺君罔上的事情。
「你一直垂著腦袋,看都沒看那名為翠花的女子一眼,怎麼就知道認識了?」
開口問話的是賢妃娘娘,她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可隨意間指出的事實,讓人不自覺的懷疑,這次的事情有很大的蹊蹺。
「我們方才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就瞧見她了。」
方姨娘惱火的看了秋葉一眼,主動替她解釋道,賢妃娘娘身邊的姑姑芷華道,「你是誰?」
「賤婦是相府的姨娘。」
想到蘇心漓即將完蛋,而且定國公府還能受到很大的打擊,方姨娘的心情空前的好,因為激動和雀躍,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這次的事情之後,皇上肯定會念著方家和她的功勞,然後當場直接將她扶成夫人的,沒了蘇心漓,妙雪將會是相府最最優秀出眾的嫡女,將來她當上娘娘皇后,那些曾經拿她身份說事的人,她一個人也不會放過的。
「原來只是個姨娘,難怪如此不守規矩,賢妃娘娘讓你回話了嗎?一個賤婢,居然敢在皇上太后娘娘跟前自稱我,該當何罪!」
方姨娘的臉一下漲的通紅,她身旁站著的方有懷,面色也不好看,他現在雖然成了皇上跟前的近臣,深蒙皇寵,但是朝堂之上,根本就沒幾個人看得起他,後宮的那些娘娘,更是因為他的身份處處輕視,從蘇心漓和蘇妙雪的差別待遇就可以看出來,蘇心漓是時時處處被誇讚,但是妙雪,根本就無人問津,難道她們會不知道靜怡是他的女兒嗎?但是她們一個個半點面子都不給。
「掌嘴!」
方有懷心中正不平衡的時候,太后的命令更讓他有種氣的快要吐血的衝動,因為他氣憤的緣由一點也沒錯,就算他現在爬的這麼高,大家對他還是輕視的,根本不願意與他家的親近,太后才下了命令,立刻就上來了兩個嬤嬤,一人扯著方姨娘的頭髮,另外一人對著她的臉啪啪啪就是五個嘴巴子,將她的嘴巴都打歪了,才停手,方姨娘咳嗽了幾聲,十幾顆牙齒,幾乎可以拼湊成一完整的牙套了,從她的嘴巴裡面掉了出來,她的臉,也在瞬間腫成了豬頭,嘴角都是血,哪裡還看得出原來的樣子。
一旁的秋葉嚇得面色蒼白,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才好,蘇妙雪和方有懷也是冷汗直流,而蘇心漓,看的很爽,心裡更暢快。
程立雪雖然不在宮中長大,但畢竟是皇太后看著長大的,而且她溫婉善良,乖巧又懂事,皇太后自然是喜歡的,雲氏和她又是好友,兩人說知心話,不可避免的偶爾會提及家裡的事情,雲氏經常會不經意間表露出自己對蘇心漓的擔憂,這又會提起方姨娘,所以皇太后對方姨娘是一丁點好感都沒有,她自己主動往槍口上撞,皇太后自然不會客氣,也算是為好友出氣了。
那兩個嬤嬤差不多這樣迴圈了三次,方姨娘已經是面目全非了,皇宮內的禦醫或許不是琉璃最好的,但是那些嬤嬤整治人的手段卻齊集了精粹,而且憑著先人日積月累的經驗,這其中的精髓,她們是已經完全把握了。
直到方姨娘疼的都說不出話來了,皇太后才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停下。
「皇上,皇子們都在呢,這件事情何須你親自審理,我看就交給小六吧,他回來這麼久,一件正經事都沒辦過呢。」
難怪那些臣子和皇子都費勁了心思想拉攏顏宸璽,不論是皇上和太后,都對他青睞有加啊,當然,這其中也不排除皇太后對她的偏袒,六皇子先前對她有救命之恩,而且兩人走的算是很近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還有賢妃娘娘的賞賜,六皇子肯定會向著她毋庸置疑的,果然,位高權重的人就是,就算偏心誰,也可以明目張膽的,完全不擔心他人詬病。
「兒臣領命。」
秋葉本就害怕的要命,一聽要六皇子審自己,渾身哆嗦的越發厲害,方有懷心裡也不滿的很,今日皇子們都在,這裡隨便哪個皇子,于他而言,都比找六皇子有利,太子殿下身子不適,不能審理,這件事情大可以交給三皇子,若是擔心滋生三皇子的野心,完全可以交給五皇子,五皇子的能力可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五皇子與志明是好友,必定會站在他們這一邊。
「不必緊張。」
顏宸璽走到秋葉身邊,他自幼在民間長大,是所有皇子中與百姓還有下人接觸最多的,他不喜歡與那些官員來往,也不想和那些想要爭奪皇位的人走的太近,所以總端著架子,高傲的很,但是他對百姓的態度卻很溫和親近,顏宸璽是蘭翊舒派,自然是幫著蘇心漓的,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也不能做的太過,而且顏宸璽心裡清楚一點,這丫鬟要是這麼一直怕下去,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對蘇心漓很不利。
「給她倒杯冷水上來!」
顏宸璽吩咐了一聲,很快有太監端了杯涼水上來,秋葉雙手接過,咕嚕咕嚕的一口氣喝得乾淨,然後長長的吸了口氣,又吐了口氣。
「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老實交代,若是欺君罔上,那可是要殺頭的。」
秋葉戰戰兢兢,偷偷看了方姨娘一眼,方姨娘現在腦袋完全是暈乎乎的,一雙眼睛冒著金星,臉上火辣辣的疼,撕裂了一般,就好像是將臉浸泡在滿是辣椒的鹽水中,又好像有無數的螞蟻在上面蠕動,難受的要命,她現在哪裡還說得出話來,反應也慢的很,秋葉看她,她根本就沒注意到,方有懷則狠狠的瞪了秋葉一眼,秋葉嚇了一跳,縮了縮脖子。
相由心生,方有懷這人心腸惡毒的很,看起來就是一副凶相,而且他這些年來一直都是打打殺殺的,身上有一種殺伐的血腥之氣,尤其他滿臉到處都是鬍子,眼睛一瞪,更添了幾分恐怖,秋葉就一被脅迫的小丫鬟,欺君是死罪,可要是不欺君也是死罪,而且一家老小都無法倖免,秋葉哪裡能不害怕的?
「是。」
「我再問一遍,這個人,你可認識?」
顏宸璽指著翠花,再問了一遍,秋葉垂著腦袋,深吸一口氣,想到臨出門前,方姨娘與她說過的話,只要她將這次的事情辦好了,她就可以解脫了,而且所有的事情方姨娘她們都安排好了,只要她配合,要是方姨娘她們不說,誰知道她是不是撒謊,方姨娘是絕對不可能將這些事情都抖出來的,秋葉這樣一想,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她緩緩的抬頭,看了眼翠花的方向,點了點頭。
「賤婢認識。」
她的聲音雖然顫抖的,但卻是堅定的,而且也沒有像先前那樣結結巴巴的。
「她叫翠花,以前賤婢在小姐跟前伺候的時候見過,最開始的是在漓心院見面的,後來都是賤婢按著小姐的吩咐在外面與她見面,每次她都會讓我向小姐回報田莊上的事情,那裡還有個鐵礦,小姐說過,那些東西都是有大用的,說是可以冶煉兵器。」
蘇心漓聽到這回答,簡直想笑,這些人,分明就是想害死她還有定國公府,定國公府本來就因為手握重兵被聖上忌憚,冶煉兵器,分明就是想要謀反叛亂,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你這孽女,好大的膽子!」
蘇心漓用眼角掃了蘇博然一眼,微勾的嘴唇劃出冰冷而又充滿嘲諷譏誚的弧度,「父親,皇上太后娘娘都還在呢,他們都還沒定我的罪呢,你何必著急?」
蘇心漓這話,分明就是一點面子也沒給蘇博然留,百善孝為首是嗎?但是現在,她不想被這帽子壓著了,便是被世人唾駡唾棄又如何?那些人為何不想,她蘇心漓願意為了定國公府的人身先士卒,為什麼對蘇博然卻是這樣的態度,她並非那種忘恩負義,不知感恩的人,可看著蘇博然那嘴臉,她實在是忍不了,他身為丞相,就算腦子不怎麼靈光,也不可能不知道這樣的罪名真要落在她頭上,無論是對她還是定國公府都是滅頂之災,他心裡很清楚,但他還是落井下石了,他心裡,根本就沒有她這個女兒,甚至於,她只是工具,只要可以為他帶來好處,可以折斷斬斷甚至可以毫不留情的將她扔進火裡燒成灰燼的工具。
「居然還敢狡辯!」
蘇心漓這才扭頭,給了他一個正眼,比起蘇博然恨不得和她撇清父女關係的義憤填膺,蘇心漓則要顯得平靜許多,她勾了勾唇,微微一笑,「父親,你似乎很希望這事是我做的啊,這可是殺頭的大罪,還要株連九族的!」
蘇心漓的聲音清冷,甚至還帶著點笑意,蘇博然可是她的父親,他說的一句話,比旁人說上十句百句都管用,他這不是將她往火坑裡是推是什麼?
「你既知這是殺頭的重罪,為什麼還要去做?我是你的父親,同時也是當朝的丞相,我既食君之祿,自然應該為皇上分憂,你若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又豈能姑息?」
蘇博然慷慨激昂,雲氏程子謙程子軒那些人越發的看不上,他可是漓兒的父親,他們定國公府的女婿,也算是一家人,要沒有他們定國公府,他焉能有今天?他非但不感恩,還想踩著他們定國公府的頭繼續往上爬,良心簡直被狗給吃了。
當著皇上太后還有他們定國公府的人的面,他尚且如此對漓兒,私下還不知道怎麼擠兌她呢?程子謙程子風二人忽然想起蘇心漓說過的話,要沒了相府沒了蘇博然,她蘇心漓還可以活的像模像樣,可要沒了定國公府,她就什麼都不是。
「相爺,現在真相未明,你這話言之過早了!」
顏宸璽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當然,他也覺得蘇博然太蠢了,蘇心漓是個聰慧的女子,又被他蘭大哥看上了,將來前途必定不可限量,他若是好好巴結蘇心漓,將來能少的了好處?可他倒好,現在事情真相還沒出來呢,他就急著撇清關係,一副恨不得沒有這個女兒的架勢,這哪裡像是父親,分明就是仇人。
顏宸璽覺得蘇心漓真該和他斷絕關係,當然,他也希望她那樣做,什麼孝順不孝順,只要處理得當,就算是蘇心漓主動斷絕父女關係,到時未必就是蘇心漓的錯,皇上他們都在呢,蘇博然這態度,分明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定國公府對相府不薄,他這樣對待定國公府捧在掌心的外孫女,不是薄情寡義忘恩負義是什麼?既然那麼愛惜自己的形象,就該好好用心經營,果然,笨的無可救藥。
蘇心漓身姿筆直,她心裡是無所謂的,不過面上卻佯裝出一副受傷的樣子,她就是想讓外祖母他們瞧瞧,蘇博然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將來相府若再出了什麼事,若真是為了她,就該袖手旁觀。
「冶煉兵器?」
方有懷的聲音很粗,而且厚重,「你可知道是在什麼地方?」
方有懷見顏宸璽半天沒問到點子上,直接切入了主題。
「在夫人和少爺的墓地,有一個很大的山洞,就是在那個地方。」
蘇心漓冷眼看著方有懷,他為了搞垮自己,還真是煞費苦心,一早就在秋葉山莊外面候著的秋葉,因為擔心事情多生變故,冒著風險將那些鐵從靈村那個偏僻的地方運到母親的墓地,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她,但是他們想要對付的怎麼可能就只是一個她那麼簡單?
顏宸璽回頭看了眼蘭翊舒,見他微笑著朝著自己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這才命人去程立雪的墳墓搜找。
「蘇小姐,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顏宸璽冷著臉,一副嚴厲的樣子,可事實上,卻是給她為自己申辯的機會。
「自然是有的。」
蘇心漓盈盈的福了福身,「皇上,太后,請允許臣女問幾個問題。」
直到現在,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她,但是她依舊從容淡定,那份氣度,便連太后都覺得自歎不如。
「你問吧。」
私下挖鐵礦,並且冶煉兵器,這分明就是想要謀反,文帝心裡自然是生氣無比的,可看著蘇心漓那樣,他又實在無法憤怒的起來,若這些事情真的是她做的,她怎麼可能這般坦然,但要不是她做的,所有的一切,都證明這是她做的,而且定國公府還牽涉其中,定國公的忠誠,文帝是很相信的,但他是篡位才當上皇帝的,比一般人不知道要多疑多少倍,在他看來,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是每個人都夢寐以求想要的,程鵬他未必甘於人臣,文帝並沒有除掉定國公府的心思,但他心裡是忌憚著這百年的大家族的。
若這件事情是真的,那定國公府,就必須拔出不可。
蘇妙雪坐在自己的位置,雙手緊緊的交纏在一起,緊握成拳,只有這樣,她才能克制住自己因激動而產生的顫抖,她緊抿著唇,因為她擔心,自己會忍不住笑出聲來,蘇心漓,這回你死定了,定國公府也必定會受到牽連,說不定會滿門抄斬,想到這些,她就值止不住的興奮,今後,相府就是她的天下了,再也沒人能攔她的道了。
其他的人,家中和定國公府有牽扯的自然是膽戰心驚,不過在場的女子,更多的還是竊喜,若這件事情屬實,蘇心漓必定會死無葬身之地,這一個個自詡自己優秀無雙的人,都覺得自己出頭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蘇心漓慢悠悠的走到翠花和秋葉跟前,「翠花,秋葉剛剛說你和你母親來漓心院找過我幾回,這可屬實?」
眾人一聽這問題,都有些莫名其妙,翠花和她母親是去找她的,去沒去,屬實不屬實,她能不知道,這分明就是明知故問,想為自己開脫。
「小姐!」
翠花抬頭,不明所以的看向了蘇心漓。
蘇心漓冷著臉,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迫人的威懾,滿是威嚴,冷聲嚴厲道,「你只需要回答,是還是不是!」
「是。」
「你和我是在什麼地方見面的?」
「小姐的房間。」
「好,那我問你,我小院的方向是坐南朝北還是坐北朝南?我院子裡的秋千架是在左邊還是右邊?我房間的窗櫺貼著的是什麼圖案?我窗臺上擺了什麼?我房間的軟榻放在哪個窗口?我院子裡有一棵大樹,是我母親在我出生時種下的,這棵樹是在前院還是後院?還有,我屋子裡的桌子,是進門的左邊還是右邊,還是正對著院子放著的?」
翠花看著蘇心漓,完全懵了,她平靜淡然的神色,終於出現了一絲皸裂,不要說她了,就連蘇博然方姨娘還有方有懷他們,也全都傻了。
「桂嬤嬤是三年前離開的相府,這三年來,我房間的擺設從未變過,你和你母親來見了我這麼多回,不可能不知道吧?」
既然要陷害她,還是定那麼重的罪,就該提前做好功課才對,她是那麼好害的嗎?
翠花臉都白了,不過她反應倒是很快,「小姐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去主子家,哪裡敢東張西望?」
蘇心漓點了點頭,卻不以為然,「方才你從外面進來,按理,最先看到的應該是正對著入口的方向的皇上太后他們才對,然後請求他們為你申訴冤情才對,但是你最先看到的為什麼是坐在一旁並不怎麼起眼的我呢?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他們是天下之主,身份尊貴,你一個賤婢,為何又敢東張西望呢?」
翠花動了動唇,瞬間啞然了,她找不到合理的解釋,直接就跪著走到皇上太后他們跟前,趴在地上,大哭道,「皇上,太后,您一定要為母親還有靈村那些無辜的百姓做主啊!」
「皇上太后娘娘有說不為你做主嗎?他們若是不替你做主,你現在如何能跪在這個地方?他們不正是為你做主嗎?你既是卑賤的下人,就該效忠主子,怎麼反倒一門心思想置我於死地呢?」
蘇心漓聲音平靜,卻逼人。
「你們若有心想置我於死地,也該等我將話問完,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不然的話,做個糊塗鬼,可如何是好?」
蘇心漓完全不理會翠花的大喊大叫,顏宸璽直接讓人將她從太后跟前拉開,「你若再敢放肆,我便直接將你的手筋挑斷。」
蘇心漓擰眉,這六皇子還真是偏心的直接又坦蕩啊。
「皇上,太后娘娘,秋葉不過是我身邊的二等丫鬟,她年紀輕,做事浮躁,不服管教,也算不上聰明機靈,對我更不忠心,自三年前母親過世後,父親一直沒有再娶,父親念我年幼,擔心我太過辛苦,將相府的治家權交到了方姨娘的手上,相府的下人,是方姨娘從牙婆子手上買的,我身邊帶秋的丫鬟,大多都是她精心挑選送來的,其中就包括這秋葉,這丫頭,伺候我並不久,並沒有多少情分。」
她是腦子秀逗了才會將事情交給一個自己剛接觸不久而且是別人送來的丫鬟,聰明人會幹這樣的事情嗎?以前,她腦子確實不怎麼靈光,但是今日這些高高在上的人他們都不知道的啊,他們認識的蘇心漓聰慧機智,有一顆七巧玲瓏心,可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嗎?
「蘇心漓!」
蘇博然氣的牙癢癢,什麼擔心她才將相府的治家權交到方姨娘的手上,通通都是狗屁。
姨娘身份低賤,那是上不得檯面的,怎麼能掌管中饋,幹這樣事情的男人,都是色令智昏分不清輕重是非的庸才,而且還會讓人覺得他薄情寡義,忘恩負義,苛待嫡女,這些事情,他私下做,可以,但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但是現在,不但讓外人知道了,知道的人還是蘇博然的頂頭上司,一個個都是他十分忌憚的人,蘇博然如何能不生氣?皇上如何還會重用他?蘇博然覺得蘇心漓是故意的,故意拆他的台。
「這幾年,相府下人的賣身契一直都是由方姨娘掌管的,前段時間父親才交給我,那之後,秋葉一直都是跟著方姨娘的。」
蘇心漓原本沒針對蘇博然的,但他做的這樣過分,那她為什麼要和他客氣?她倒是要看看,離了定國公府,遇到麻煩沒有他這女兒,和方家聯合的他,順風順水的日子可以過多久。
文帝太后等人聞言,臉上的慍怒之色退了不少,上位者都有一個心態,那就是寧肯錯殺三千,也不肯放過一個,蘇心漓只是很平靜的告訴他們一個事實,那就是她在明知道秋葉是方姨娘的人的情況下還重用她做這種殺頭的事情,之後又將她還給方姨娘,她這樣做的目的似乎就是為了等待今天,等著秋葉將這可以招來殺身之禍的大事告訴皇帝,這可能嗎?但凡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幹不出這事,而在那些人的眼裡,她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更加不可能這麼幹。
「父親,方姨娘,你們這時候怎麼會出現在楓葉山莊?」
蘇心漓抿著唇,一副驚訝的樣子,似笑非笑的盯著方姨娘和蘇博然。
這件事情,佈置的確實相當縝密,但是只要靜下心來一想,就會發現這其中根本就是漏洞百出,但是很多時候,人都會因為自己一些主觀上的情緒或者是所謂的證據忽視那些細節,當然,如果不是蘭翊舒事先早就告訴自己今日方有懷會動手,她早有準備,而且手上還掌握了可以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的有利證據,蘇心漓知道自己肯定會慌張無措,至少,絕對無法像現在這樣平靜,因為這件事情,涉及的並不僅僅是自己而已,還有外公他們,關心則易亂。
眾人因著蘇心漓的話,皆是一副深思的樣子,雖然所有的證據都對蘇心漓不利,但是蘇心漓說的話也很有道理,他們現在也不知道該相信誰了,只等皇上派去的人回報,就可以知道結果了。
方姨娘哦哦哦的叫了半天,但根本就聽不清她說了些什麼,蘇心漓看著她那樣,心中還真是痛快至極,想做相府夫人是嗎?想讓自己的兒子女兒成為嫡子嫡女是嗎?她會一點點慢慢將她這樣的夢想,徹底打碎。
蘇博然見方姨娘那樣子,只覺得丟臉至極,他見她幾乎都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了,只有自己開口解釋道,「我和你姨娘不放心你和妙雪,擔心上次百花宴的事情重演,故才會在外面等候。」
「那為什麼帶著秋葉,真是好巧啊。」
蘇博然瞪了蘇心漓一眼,他就知道,蘇心漓和她那個娘一樣,胳膊肘都往外拐,是他的冤家,早知道她非但不幫自己,還不分場合物件和他唱反調,她一生出來,他就將她掐死算了。
「至於桂嬤嬤,母親屍骨未寒,方姨娘硬說她偷了她的金簪,就被趕出了相府。」
眼見著自己一件件事情被蘇心漓當著皇上太后的面抖了出來,方姨娘心裡都快氣炸了,方姨娘心裡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在她看來,相府所有的一切,本就是屬於她的,包括相府主母的位置,是程立雪搶了她的,是程立雪欠了她的,她甚至是理所當然的霸佔了她的嫁妝,把這當成補償,但是看到文帝和太后還有雲氏他們陰沉沉的臉,方姨娘不由害怕起來,蘇妙雪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現在,比起蘇心漓的那張臉,她更想要封住的是蘇心漓那張能言善辯的嘴巴,明明,情況都對她那樣不利了,就因為她的三言兩語,她的姨娘反而成了眾矢之的。
蘇心漓本就對方姨娘存著很大的不滿,她根本就不可能再幫著她在雲氏跟前說好話,扶她做相府夫人,現在,雲氏還有皇上太后他們肯定討厭是姨娘了,還有一個月就是程立雪的忌日了,若是定國公府從中作梗,皇上太后他們又對姨娘不滿,就算父親有心將方姨娘扶正也沒有用,要是方姨娘成不了相府夫人,她如何能成為相府的嫡女?蘇妙雪不是沒想過將自己掛在程立雪的名下,這要以前蘇心漓和她們關係好的時候還有可能,但是現在,這簡直難如登天。
「蘇小姐,你以為你現在說這些就有用了嗎?若是在相府夫人的墓前搜出鐵石和兵器,到時鐵證如山,你便是死罪一條,你就算有十張嘴巴也解釋不清,你一介女子,肯定做不成這些事情,還是老實交代,這些事情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蘇妙雪心中那個著急啊,手心都出汗了,乍一聽方有懷的話,頓如醍醐灌頂一般,恍然大悟,對她,她怎麼忘記了,只要那些人從蘇心漓母親的墓前搜出鐵石和兵器,到時候鐵證如山,蘇心漓就是再怎麼鐵證如山也沒有,而且,這樣大的事情,就她一個女子肯定是不可能的,皇上必定會覺得是定國公府的人也有份,到時候全家問斬,不就沒人阻礙她姨娘成為相府夫人了嗎?她還是可以成為相府嫡女的。
「這時候,方大人是不是很想從我的口中聽到我外祖父或者是我舅舅的名字?」
蘇心漓緊抿著的嘴唇冰冷,那雙漂亮的媚眼,在穿透了重重梧桐葉的陽光下熠熠發亮,可射出的卻是冰冷的寒光,方有懷心中一凜,有種呼吸一窒之感,「難道不是嗎?」
蘇心漓搖了搖頭,意態悠閒的很,就好像所有的這一切只是一場供她觀賞的馬戲,正是因為她這輕鬆閒適的姿態,雲氏還有程家的幾兄弟才能沉得住氣,沒有出聲。
「當然不是了,定國公府的男兒個個赤膽忠誠,一心只想守護琉璃百姓的安寧,報答皇上的信任和重用,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不過看方大人這樣子似乎很失望,怎麼,是因為沒從我口中聽到可以將定國公府治罪的答案嗎?」
蘇心漓說的話相當直接,滿是對方有懷的嘲諷,方有懷被她看著,心中不自覺的生出一股惡寒,那雙漂亮又清澈的眼睛,仿佛住著一隻惡魔,一隻想要將他撕成碎片的魔鬼。
「我,還有我父親,外祖父外祖母她們尚且不知道我母親的墓前有鐵石,不過聽方大人這口氣,好像已經認定皇上派去的人可以在那地方搜出方大人口中所說的鐵石和兵器,難道方大人之前去過,該不會這件事情就是方大人你一手策劃陷害我的吧?不過呢,我不過是一介女子,莫非是因為我擋了你某個親戚的道,攔了你滔天的富貴,所以你想除之而後快,還是說,你的目標是一心報國的定國公府?」
蘇心漓直言不諱,方有懷的目的一下被人戳中,心虛的很,大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蘇心漓冷著臉,嚴肅道,「這正是我想對方大人說的,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皇上派去的人都還沒回來呢,一切等證實了結果再說,方大人便是再看我不順眼,也不用急著這一時置我於死地吧。」
方有懷直接被嗆的說不出話來,冷哼了一聲,現在就讓她倡狂,等那些去搜尋東西的人回來了,他看她還如何狡辯?方有懷心中氣悶,看了眼淡然從容的蘇心漓,心中越發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決定,此女不除,必定後患無窮,她越是聰明,就越該死!
「皇上,太后娘娘,您一定不能相信小姐的片面之詞,您一定要為賤婢的母親和桂嬤嬤還有靈村那些窮苦可憐的百姓申冤啊,今日與賤婢一同前來的那些人,他們可以作證,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小姐做的!」
翠花跪在地上,有些著急的說道。
雲氏和程子謙他們見這一個個人咬著蘇心漓不放,心中都十分氣惱,程子謙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妹妹要這樣步步小心,琉璃的朝廷,有太多的人,盯著他們定國公府,等著捉他們的把柄,並不僅僅是直接針對定國公府的人,更多的是以那些與定國公府有關的人作為切入口,夏家是,漓兒也是,正因為位高權重,才應該更加小心,因為只要一不小心走錯一步,就會引來帝王的猜忌,到時候,定國公府上上下下三百多條人命,都可能喪生。
程子風看了眼身邊的顧南衣,他正一臉心痛和愕然看著那些害蘇心漓的人,似乎是有些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以前,程子風一直都覺得顧南衣和漓兒才是最般配的,但是這一刻,他卻認同了程子謙的觀點,一直都在山中生活的顧大哥太過的乾淨,也太過善良,京陵城這大染缸他尚且適應不了,又如何幫著妹妹避開那些爾虞我詐?他保護不了妹妹,甚至於,他還需要漓兒的保護。
顧南衣神色黯然,心中更是悶堵,他知道,漓兒在相府的日子並不好過,但是他沒想到,她的身邊,竟然有這麼多的明槍暗箭,原來,有那麼多人想置她於死地,也對,天女豈是那麼好當的?而他,他顧南衣這時候能幫她做什麼呢?
她相信,不論是漓兒,還是定國公府必定都不會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這所有的一切,必定是有人陷害,這分明就是一個設好的局,顧南衣真的很擔心,皇上派去的那些人會帶來對蘇心漓不利的消息,這時候,在漓兒最需要人站出來幫忙的時候,他什麼都做不了,顧南衣懊惱的很,第一次,他覺得那樣的無力,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廢物。
顏宸璽命人將與翠花一同前來的百姓都帶了進來,他們才一進來,就跪在文帝和太后跟前喊冤告狀。
「皇上,賤民的父母妻兒死得好慘的,你一定要為賤民做主,向害了他們的人討回公道啊!」
蘇心漓看著他們哭爹喊娘,如喪考妣的模樣,心中冷笑,演戲演的還真像。
「蘇小姐既要殺人滅口,你們為什麼還活著?」
顏宸璽自然是不相信蘇心漓會做這樣的事情,當然,如果這件事情要是她做的,以她的聰慧和做事的周全,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必定是會不惜一切代價,斬草除根的。
「那日,賤民挑柴去鎮上賣,才逃過一劫。」
「賤婦的外祖母過生日,帶了兩個孩子回娘家,孩子他爹有事不能去,沒想到這次竟成了永別,大柱,你死的好慘好冤啊!」
那婦女說完,又開始痛哭喊冤,整個梧桐林的上空,飄蕩著的全是他們的哭聲,他們不住的磕頭,將頭都磕破了,就是這些人的樣子,就已經足夠讓人相信他們有天大的冤屈了。
蘇心漓才稍稍扭轉的局勢,因為這些人的出現,再次落於下風。
「你還有何話可說?」
顏司明站了起來,氣憤指責,蘇心漓絕對相信,他是公報私仇。
「子虛烏有,何須強辯?」
蘇心漓抬著下巴,脊背挺的筆直,坦蕩若君子,「不過他們的心情,臣女倒是可以理解,皇上派去的人既是快馬加快,再過差不多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們應該就該回來了,到時候,孰是孰非,自有論斷。」
蘇心漓絕對相信顏司明是公報私仇,還整的自己多體恤百姓似的,噁心!
這批去找東西的人絕對有方有懷的人,到時候直奔目的地的,但是那山洞中,根本就不會方有懷說的那些東西,到時候他們必定要四處搜找,然後派人回來回信。
蘇心漓滿是譏諷的看了眼地上那些哭喊連天的人,現在,就盡情的哭了,再過半個多時辰,你們再想哭,可就沒機會了。
眾人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期間,有宮女上了事先準備好的點心,皇上太后還有雲氏他們似乎都沒什麼胃口,其餘的人也沒吃東西的心思,倒是蘇心漓,津津有味的吃了好幾塊糕點,比平時在家吃的還多,蘇妙雪覺得她這是在強裝鎮定,詛咒她吃的這是斷頭飯,可策劃這一切的方有懷看著蘇心漓,心頭卻生出了很大的不安來,茶水糕點才撤下來,就有一士兵沖了進來,手上的馬鞭還未放下,在文帝的跟前跪下,「啟稟皇上,相府夫人的目墓前確實有一個很大的山洞,但是裡面什麼都沒有,屬下命人四處都搜查過了,並無任何可疑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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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抱歉,估算錯誤,明天漓兒出手,一定讓方姨娘連本帶利的將嫁妝要回來--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7 12:16 PM
第089章:完美逆襲,拿回嫁妝
「啟稟皇上,相府夫人的目墓前確實有一個很大的山洞,但是裡面什麼都沒有,屬下命人四處都搜查過了,並無任何可疑之處。」
「不可能!」方姨娘被打的不靈光的嘴巴居然清晰的吐出了這三個字。
「四處都搜查過了嗎?」方有懷震驚的問出了聲,帶著難以察覺的不甘,方有懷才說完,就對上蘇心漓清亮亮的眼眸,細碎的光亮如寶石一般,似笑非笑,充滿了譏誚,方有懷心中咯噔一下,很快察覺到自己因為情緒激動,一時說漏嘴了,看向那禦林軍笑統領,繼續道,「那麼多的鐵石,若是落入心懷不軌的人手中,必定會生事端,對皇室的安危和琉璃的安定不利,一定要仔細搜查清楚!」
他自說自話,聽的蘇心漓卻想發笑,而蘇妙雪已經呆住了,其實那禦林軍剛進來通報的時候,她喃喃的說了句怎麼可能,只是大家的注意力並不在她身上,再加上她說話的聲音不大,所以沒人聽到,而指證蘇心漓的秋葉就好像被雷劈中似的,整個人完全呆住了,其他的人,像翠花,估計也被嚇傻了,喃喃的說不可能,而蘇博然則是一臉詫異的看向方有懷,好像是在詢問緣由。
「看樣子,諸位都十分肯定,那地方有鐵石啊!」
蘇心漓看著這畫面,只覺得說不出的美好,心中更是暢快,她笑著感慨了一聲,那聲音,很輕,卻又像是充滿了實質的重量,砸在眾人的心上,他們齊齊看向那些眾志成城集體控告蘇心漓的那些人,看著他們錯愕驚詫還有恐懼的表情,那意外,怎麼看都像是結果和料想的不同,這果然是誣陷嗎?
雲氏和程家幾兄弟聞言見狀,不由松了口氣,臉上終於露出了釋然的笑意,雖然他們方才一直都依著蘇心漓的意思,沉著氣靜觀事態的發展,但除了程子軒心中稍稍有一些底氣外,大家的心都是懸在半空中的,就像方有懷說的,一旦從程立雪的墓前搜出什麼不該有的東西,那便是蘇心漓再怎麼伶牙俐齒,鐵證面前,她也是百口莫辯,尤其,這次的事情不但蘇心漓會遭殃,整個定國公府還會遭受牽連,到時候,他們自身難保,還如何去護蘇心漓?
顧南衣也長長的舒了口氣,整個人有種虛脫之感,從今日起,他定要好好守護漓兒,絕不會讓她再置身於危險之中,她未來的路,無論怎麼艱難,他會傾盡所有力量,沖在她的前面,為她披荊斬棘,助她成為一飛沖天的鳳凰。
這是天命,不可違,以他的力量,也抗拒不了,而且,她若是登上那個位置,今日這些人,必定再不敢誣害她。
顏宸璽扭頭,偷偷看了蘭翊舒一眼,一身紫衣的他身姿筆直如樹一般,唇邊揚著的是萬年不變的笑意,只是這會有點深,他的眸,黑沉平穩,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就好像這所有的一切全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此刻,顏宸璽真想拍自己的腦袋幾下,從頭至尾,蘭大哥一句為蘇心漓求情的話都沒說過,他甚至一直都是在一旁觀看好戲,他肯定是提前就預知到了結果,不然,以他對蘇心漓的在意,怎麼可能會眼睜睜看她身陷險境,真是的,也不提前告訴他一聲,白操心白擔心了他!
眾人不由的看向站在跪著的人群中的蘇心漓,她一身淡藍色的衣裳,個子不高,身姿挺拔,巋然不動,陽光透過梧桐樹葉的縫隙射了進來,灑在她的臉上,和其他精心裝扮的小姐不同,她只是化了個簡單的淡妝,很淡很淡,淡到幾乎看不出來,她雪白如瓷的肌膚在陽光下泛著一種晶瑩剔透的光澤,她的眼睛明亮清澈,說不出的沉靜坦然,在場的眾人不由想到百花宴,那日,郡主就和今日這些人一般,咄咄逼人,可自始至終,她都是不慌不忙,淡然如水一般,結果呢,就算是在公主府,郡主還是輸人又輸陣,眾人再看陽光下那美得如同仙子一般微微笑著的女子,只覺得她高不可攀又深不可測。
「啟稟皇上,微臣帶人四處仔細的搜查過了,什麼發現也沒有,不過此時茲事體大,微臣的人還在那邊繼續搜查,若有發現的話,他們一定會回來回稟聖上的。」
那武將的聲音,鏗鏘有力,分明就是對方有懷的回擊,而且言語間充滿了不屑。
方有懷,他算個什麼東西,除了像蘇博然此等趨炎附勢之輩會上前巴結,有氣節的人,尤其是像這些近身在皇上跟前保護的禦林軍,除了能力特別出眾的,不少都是勳貴世家精心挑選的公子,他們清高的很,能看上方有懷這樣流氓出身的人嗎?更別論被這樣的人質疑了。
「絕對不可能,之前我和秋葉都是去過的,肯定是小姐察覺在害死我母親和桂嬤嬤自後,我又逃走了,她擔心東窗事發,所以將東西都轉移了!」
都這時候了,居然還咬著她不肯放,果真是忠心耿耿啊,陷害不成就強詞奪理,簡直可笑,不過這說辭,蘇心漓卻不能不重視,畢竟定國公府的位置本來就挺尷尬,絕對不能再帝王的猜疑了。
「對,肯定是這樣!」
蘇心漓看著方姨娘那嘴臉,有幾分想要發笑的衝動,傷口這麼快就緩過來了,生命力和恢復能力還真是強大,不過她這樣子,真的很欠抽。
「對,翠花說的對,賤婢之前還和她去過呢。」
秋葉已經完全慌了,不住的點頭,然後用發顫的聲音說道,邊說邊流眼淚,害怕的哭出了聲。
「那地方,可是你們兩人提供的,你們可是信誓旦旦的做了保證的。」
當然,她們這樣的身份,自然是沒有資格讓她和他們打賭的,方有懷是什麼人,她若是和上次在公主府那樣咄咄逼人,他必定會心生警覺,那對她,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那是小姐你將東西偷偷轉移了!」
蘇心漓眉眼平靜,眉目如畫兒一般,哦了一聲,「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嗎?翠花,我看你分明就是聯合方家的人誣陷我!」
蘇心漓最後一句話,說的是鏗鏘有力。
「皇上,賤婦的娘親死的好慘啊!」
她一哭喊,其餘的人就跟著,還有的說出生無可戀,想隨同家人一同去了的話,蘇心漓心中冷笑連連,輕哼了一聲,「你們就那麼想死是嗎?居然敢誣陷我,還想害我外公他們--」
蘇心漓抿著唇,一雙冰冷的眼睛如利刃一般射向了有些慌亂膽寒的方有懷,既然一個個這麼想死,她要是不成全,那實在是太對不起他們了。
「皇上,太后娘娘,臣女從未去過那個叫靈村的地方,今日這所有的一切,分明就是有人想利用我構陷忠心為國的定國公府一家,臣女有證人!」
蘇心漓的聲音清潤,與文帝對視,方有懷,你們的招數用完了是吧,那該輪到我出手了,蘇心漓心中有些惋惜,今日,蘇妙雪倒是沉得住氣,蘇心漓倒是巴望著她出來落井下石呢,到時候她必定難看不已,看蘇妙雪被自己氣面紅耳赤,咬牙跺腳,對蘇心漓來說,絕對是很大的樂趣。
方姨娘冷哼了一聲,但是因為被掌了嘴,疼的要命,一部分的牙齒掉了,另外一部分則搖搖欲墜,滿嘴的血腥味,胃裡噁心的厲害,可她想著,自己是要當丞相夫人的人,絕對不能在皇上太后跟前如此失態,若是蘇心漓知道方姨娘心中所想,必定嗤笑不已,事情都這樣了,她居然還做白日夢。
「流雲,你將人帶上來。」
流雲道了聲是,走在前面,後面跟著兩個侍衛,很快,流雲就扶著一名頭髮發白的老嬤嬤走上前來,滿頭的銀髮,還有隱藏在黑暗中,似乎是因為自卑,又似乎是因為畏懼,她始終低著頭,眼睛更是轉都不敢轉一下,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當方姨娘和翠花看到來人的時候,跪在地上的兩人,身子完全止不住的顫抖,不可能,不可能的,她不是已經死了嗎?被火燒死了嗎?怎麼會這樣?
雲氏的有些不大好,眯著眼睛,看著那朝自己一步步走來的老婆子,覺得眼熟,可一時間,又想不起這是何人。
「翠花,方姨娘,這個人,你們應該不陌生吧?」
對於她們二人的反應,蘇心漓十分滿意,常年的勞作,已經讓桂嬤嬤的身體失去了緣由的韌性和靈活,就算是跪地的動作,都有些艱難,可她還是在流雲的幫助下,恭敬的向皇上和太后請安。
「民婦桂枝向皇上太后娘娘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她的聲音,蒼老而有滄桑,似嗚咽,聽著讓人有一種心酸的感覺。
她的聲音雖然蒼老的有些古怪,卻無異於平地的驚雷,轟炸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中。
「太后娘娘福澤深厚,還是和以前一樣年輕呢,老夫人,奴婢有罪,奴婢沒照顧好小姐和少爺,奴婢有負您的重托。」
說完,她又朝著雲氏的方向,重重的叩了個頭,雲氏一下就站了起來,一下就站了起來,似是不敢置信的看向桂枝,程子謙他們也是一臉震驚,因為桂嬤嬤在三年前就已經徹底消失了,他們都以為她被害了呢,至於是誰,他們都心知肚明,只不過沒有證據罷了。
「母后,這是?」
「是桂嬤嬤,翠花,你不是說她已經死了嗎?」
桂嬤嬤是程立雪的貼身嬤嬤,以前,陪同程立雪去了幾次慈寧宮,所以太后是認識她的,只是她的容貌變了太多,衰老的幾乎都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所以她們一時間都沒認出來。
「方姨娘,沒想到,我還活著吧?」
方姨娘她們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心亂成一團,因為驚懼,臉色慘白,嚇的說不出話來,而方有懷也已經發懵了,不是說已經被火燒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方有懷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而這種預感讓他驚得冷汗涔涔,他抬頭看向蘇心漓,怒目而視,蘇心漓似乎察覺到他兇惡的視線,扭頭,迎上他的視線,微微一笑,那眼神,滿是譏誚,就好像是在嘲諷他的不自量力,給方有懷的感覺就是,他精心佈置了近一個月的局,這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蘇心漓的掌控之中,這樣的念頭,把方有懷嚇了一跳,很快,他又覺得不可能,否決了自己的想法,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覺得深深的不安,心神不寧,兩邊的眼皮跳的極為厲害。
「桂嬤嬤,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雲氏上前,看著如枯萎的稻草一般的桂嬤嬤,不由想到從前,氣憤的問道。
「來人,給桂嬤嬤看座。」
太后長期吃齋念佛,心慈手軟了許多,尤其是看到以前的老人,現在變成這樣子,腿瘦的就和棍子似的,仿佛一跪,就會從中間斷了似的,雖說只是個下人,但想到程立雪,還是不忍心,便讓人賜了座,這對下人而言,絕對是天大的殊榮,要知道,她面對的可是皇上和太后,就連丞相和方有懷都跪著呢,蘇博然,他是活該,蘇心漓猜測皇上和太后很有可能是故意的,因為從他下跪到現在,已經兩個多時辰了,文帝和太后都沒開口讓他起身,期間,蘇博然向蘇心漓暗示警示了好幾回,蘇心漓全當沒看到,他愛多事跪著,身為女兒,她自然不能違背他的心意了。
「謝太后娘娘,奴婢就是個下人,如何能在皇上太后跟前站著,奴婢跪著就好,只求太后為小小姐做主,別讓這些人害了她去!」
桂嬤嬤說完,又忍不住掉眼淚。
「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子的?」
太后都認定她是桂嬤嬤了,翠花自然不能再強辯了,她的神色已經沒有了最初的鎮定,尤其是一雙眼睛,滿是慌張和不甘。
「當年,小姐和小少爺才剛過世,都還沒下葬呢,方姨娘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向我下手,她冤枉奴婢偷了金簪,奴婢的為人,太后娘娘是最清楚不過的,奴婢陪著小姐到了慈寧宮幾回,瞧著那麼多奇珍異寶,從來就沒動過那心思,又怎麼可能看上一個姨娘的金簪?但是無論奴婢怎麼說,她都不相信,打了奴婢二十大板,就將奴婢趕出了相府。」
這話,不單方姨娘聽著膽戰心驚,蘇博然聞言,那感覺,也不亞于五雷轟頂,程立雪和蘇立仁屍骨未寒,他就放任一個姨娘在相府作威作福,甚至讓她殘害夫人的忠僕,這完全就坐實了他寵妾滅其,忘恩負義的罪名。
蘇博然是什麼人,桂嬤嬤心裡清楚的很,對這姑爺,她可是一點好感都沒有,要不是因為他無能又不關心小小姐,小姐和小少爺說不定就不會死,桂嬤嬤在皇上和太后跟前,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
「奴婢剛出相府,就被人用麻袋套住了腦袋,之後就被帶到一個叫靈村的地方,那裡,就只有一個田莊,照顧奴婢的正是翠花和她的母親。」
桂嬤嬤在說到照顧二字時,加重了聲音,冷哼了一聲,翠花嚇得是冷汗直流。
「剛到的時候,翠花和她的母親對奴婢是好言相勸,方姨娘也去了幾回,恩威並施,讓奴婢一定交出小姐交給奴婢保管的嫁妝單子,那是小姐的東西,她死了,奴婢自然應該將這些東西交給小小姐的,而且奴婢深覺方姨娘此舉不懷好意,方姨娘一直都忌憚著小姐的嫁妝,想要占為己有,所以奴婢怎麼都不肯交出去,她們見軟的不行,就給奴婢來硬的,她們不給奴婢飯吃,還讓奴婢沒日沒夜的勞作,還嚴刑拷打奴婢,到最後,她們母女兩已經以折磨奴婢為樂了,奴婢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不過才三年,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子,老奴真的沒想到,有生之年還有見到太后夫人還有小姐她們,看到小姐安好,奴婢就算現在閉上眼睛也瞑目了!」
她又訴說這些年的遭遇,包括翠花母女對她惡毒的詛咒,她當著的面掀開了自己的衣裳,她瘦若柴骨的手臂全都是猙獰的傷口還有疤痕,一看就是上了年限的,不過因為傷的太重,所以到現在還留下了疤痕,根本就消不掉,她邊說邊嚎啕大哭,讓觀者不由落淚,太后雲氏和心稍軟的妃嬪和小姐都紛紛擦拭眼淚,為她不平,同時憤怒于方姨娘做的那些事情,當然,他們還很看不起蘇博然,還是一朝宰相的,定國公府對他不薄,他居然做出此等忘恩負義之事。
方姨娘聽了這話,只覺得心跳如雷,緊咬著唇,口中的牙齒鬆動的更厲害了,吐血的感覺更濃了,蘇博然完全有扇方姨娘幾巴掌的衝動,當然,他想教訓的還有忘恩負義的蘇心漓,在他看來,要沒有他蘇博然就沒有蘇心漓,他對蘇心漓不但有生育之恩,而且還是他將她養大的,她這樣拆他的台,簡直就該天誅地滅。
方有懷瞪大著眼睛,氣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有種將方姨娘掐死的衝動,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當初她捉桂嬤嬤盤問嫁妝單子的下落,他並不反對,甚至是贊成的,畢竟程立雪那豐厚的假裝,任是誰看了都會眼紅的,他正是需要銀子的時候,自然希望能有這麼一大筆財富,但是桂嬤嬤一直都死咬著不肯鬆口,他就是擔心生出今日這樣的風波,讓她將人解決了,但是方靜怡卻不聽,一直讓翠花母女日夜折磨她,她要早早的就死了,今日又怎麼會有這些事情?
雲氏忽然想到一個多月前,蘇心漓問她嫁妝清單的事情,蘇心漓聽說嫁妝單子不見了,也並未多言,她也就沒放在心上,現在想來,她那嫁妝單子應該不是自己放哪裡了,而是被有心人偷走了,這樣的想法,把雲氏嚇了一跳,居然有人進她的房間,偷走了東西。
這時候蘇心漓看著方姨娘,然後將視線落在了翠花的身上,「你不是說你母親與桂嬤嬤是舊識好友才逃過一劫的嗎?你不是說桂嬤嬤與你母親一起被我殺人滅口燒死了嗎?哪裡有管事的被日夜折磨弄成這樣子的?桂嬤嬤明明還活著,哪裡是被誰滅口了?倒是你的母親,不知道是怎麼死的,不過想來,她應該是死不瞑目的!」
蘇心漓的話翠花的臉色變的越發難看,而那雙眼睛的慌亂是表露無遺,「你胡說,我怎麼會害我母親,你少血口噴人!」
還以為心理素質有多好呢?不過爾爾。
「我可沒這樣說,你又何必急著承認!」
蘇心漓當然知道,翠花母親的死與她無關,這些都是蘭翊舒的人幹的,但是她知道,別人不知道啊,這會,翠花的心智已經紊亂了,而且還心虛的要命,她若是不好好利用,豈非太對不起自己了?敢害她外公他們,她就要她死無葬身之地。
「桂嬤嬤是你的人,她的話如何能信?」
方姨娘強壓住內心的慌亂,指責蘇心漓,雖然蘇心漓沒有明說,但是她這意思分明就是自己授意讓翠花害死她母親的,而桂嬤嬤則是漏網之魚。
「桂嬤嬤怎麼會在你這裡,我看這分明就是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蘇妙雪終於忍不住站了出來,她有種他們大家再次掉入了陷阱的感覺。
方有懷看著這時候沖出來替方姨娘不平的蘇妙雪,咒駡了聲蠢貨,難怪她會輸給蘇心漓,現在是什麼情形,她不知道嗎?他是巴不得自己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話,徹底的置身事外,但是她居然還往上湊,是嫌不夠亂嗎?方有懷看了眼自己的女兒,心裡頭又是後悔又是懊惱,早知如此,當初他就應該讓妙雪在方府呆著,自己親自帶,她現在也不至於這樣蠢笨無知,方有懷是憤怒的要命,蘇心漓卻是心頭一喜。
蘇心漓根本就不鳥蘇妙雪,她出來,這次的事情,就只是多了個炮灰而已,她就是要表現出一副高傲的樣子,讓大家都知道,相府的養女遠不及她的地位高,而且這樣無知的話,她根本就不屑回應。
「方姨娘為何千方百計想要得到那嫁妝單子?」蘭翊舒開口,緩緩的問道,蘇心漓聽到這問題,笑了,而方姨娘已經心亂如麻,至於蘇妙雪,她下意識的緊咬住自己的唇,因為太過用力,嘴皮一下就破了。
蘇心漓扭頭,看向蘇博然,蘇博然瞬間就有了很不好的預感,如果這是在相府的話,蘇博然一定會大聲呵斥蘇心漓閉嘴,什麼都不許說,但是皇上太后都在此,還有將蘇心漓當著寶貝疙瘩護著的雲氏,他哪裡敢造次?不過此刻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他盯著蘇心漓,一雙眼睛惡狠狠的,滿是警告,大有她敢胡言就讓她好看的架勢,不過這樣對視了半晌,蘇心漓那雙晶亮的眸始終是似笑非笑的,滿是譏諷,蘇博然被她這樣看著,心裡是越來越沒底,不安的很,只有改變策略,幾乎只是在瞬間,他陰沉沉的臉陡然變的慈愛起來,轉變之快,就像是突然罩上了面具,由始至終,蘇心漓臉上掛著的都是輕柔的笑意。
都知道緊張害怕了嗎?蘇心漓雙手撐地,頭伏在地上,對著蘇博然叩了個響頭,然後又緩緩的抬頭,平靜的與他對視道,「父親,我現在已經十三了,相府在我的管理下也是秩序井然,井井有條,方姨娘現在應該很不舒服,您要真體恤她,就讓她將母親的嫁妝還給我,也省得她辛苦管理。」
蘇心漓的面色平靜,聲音無瀾,卻讓蘇博然有種氣暈過去的衝動,將正室的嫁妝交給一個妾室保管,這樣的事情,任是誰都會瞧不起的,蘇博然覺得自己的一張老臉全都被蘇心漓生生扯下來了,然後還被扔在地上狠狠的踩踏,完全沒有一點尊嚴可言,而方姨娘和蘇妙雪全都愣住了,方姨娘已經掌管了程立雪的嫁妝三年了,現在,她幾乎已經將這些當成自己的私人財產了,那麼多的財富,讓她做什麼都有底氣,現在要交出去?她的心都在滴血,蘇妙雪也是,程立雪的那些東西,無論是金銀首飾還是名畫古琴,她沒有一樣是不喜歡的,她出去應酬的穿戴用品多是從程立雪的嫁妝拿的,正因為有她的那些東西,讓她成為諸位小姐豔羨的對象,不至於被人輕視。
「你說什麼?立雪的嫁妝不在你手上?」
雲氏也不管皇上太后在場了,氣的怒喝了一聲,臉都紅了,其餘的人也是一臉的震驚,滿是鄙夷的看向蘇博然,他們之前一直弄不明白為什麼相府的姨娘要去追殺一個嬤嬤,還逼問嫁妝清單的下落,因為他們這些人怎麼也想不到,蘇博然居然將正妻的嫁妝交給一個姨娘,就這樣的人,他有什麼資格坐在丞相這位置嗎?
今日到場的多是正室所出的子女,他們平日裡最看不起的就是姨娘,蘇博然居然將正室的嫁妝交給一個妾,原本,好些人都覺得蘇心漓居然這樣逼自己的父親,做的有些過了,可一知道這結果,頓時覺得蘇博然就是罪有應得,若是他們的父親在他們母親死後將嫁妝交到一個居心叵測的妾室手上,他們定然也是會想法子討要回來的。
有一千金站了出來,「方姨娘經常會帶妙雪小姐參加宴會,臣女的母親曾經提過,她的好幾套頭飾似乎都是已逝相府夫人的東西。」
有了第一個人,很快就有第二個第三個人站了出來,方姨娘和蘇妙雪頓時成了眾矢之的。
「那嫁妝單子可在?」
這時候桂嬤嬤忙不住的點頭,流著眼淚道,「奴婢就是擔心相府有人生出那不該有的賊心,所以趁著小姐剛死,大家都在守靈的時候,將東西偷偷藏了起來了,奴婢這次回來,又取出來了。」
桂嬤嬤說著,顫巍巍的從懷中取出珍藏了好些年的單子遞給了太后跟前的宮女,太后看了一眼,眉眼間閃過淡淡的驚訝之色,然後點了點頭,命人將東西給雲氏過目,雲氏翻閱了一點,看著嫁妝單子上的自己和簽字,眼淚縱橫,「是真的。」
方姨娘那被血染紅的臉露出了猙獰的神色,顯得越發的恐懼猙獰,蘇博然的面色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現在直後悔當初立雪離世之後,他為什麼沒將蘇心漓一起送去陪他,蘇妙雪也怏怏的,然後他們聽到太后緩緩道,「既然漓兒已經長大,丞相,回去後你們就將東西輕點一下,儘快將這些東西交還到漓兒手上。」
方姨娘一聽蘇心漓提起嫁妝單子的事情就覺得頭暈,一直忍耐到了現在,可現在聽著太后和緩卻不容置疑的聲音,終於忍不住心底的翻滾,慘叫了一聲,口中的鮮血嘩啦啦的吐了一地。
蘇博然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當然知道,一個大男人,還是當朝丞相,覬覦妻子的嫁妝,很是讓人瞧不起,但那可是程立雪的嫁妝,當年定國公和定國公夫人可是傾了大半個定國公府的財力,比出嫁的公主還要風光啊,他覺得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心動的,但是現在,全部要交出去了,還是交到蘇心漓這樣一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兒身上,而且還是太后下的命令,今後他哪裡還能問蘇心漓要啊,這一旦交出去了,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復返了啊,蘇博然單想想,就覺得自己肉都是疼的,心裡就好像破了個大洞似的,不過現在,那些傷痛和不舍,他只能打掉牙往肚子裡面吞。
「回稟皇上太后,立雪的嫁妝就在相府裡保管著呢,只是暫時替漓兒保管,等她稍大一些,就會全部交還到她手上的。」
稍大一些,多大?十三歲還小嗎?這樣的鬼話,誰會相信?真要是暫時保管,方姨娘何故要扣著桂嬤嬤並且千方百計的逼著她交出嫁妝單子,而且一聽太后說讓她將東西清點一下叫出來,她頓時就像死了爹娘似的。
「你有這個心,自然是最好的。」
太后的口氣,相當的不屑。
「皇上,太后娘娘,相府的小妾保管了正室夫人的嫁妝都三年了,而且還給妙雪小姐改了好幾套頭面,說不定私下也送了人,若嫁妝清單上有的東西,方姨娘交不出來,那該如何?」
蘇心漓抬頭看著蘭翊舒,舒朗的眉眼,笑意繾綣,她覺得,蘭翊舒實在太招人喜歡了。
方姨娘那邊血還沒吐完呢,聽完,更是狂嘔不止,很多人瞧見了,也有種作嘔的衝動,蘇心漓表現的卻很從容淡定,還主動命人將有礙觀瞻的方姨娘拖到一旁。
「漓兒,你覺得如何?」
從一開始的蘇小姐,到現在的漓兒,不過一個稱呼的轉變,可眾人卻敏感敏銳的察覺出太后對蘇心漓態度的轉變。
「一切全憑太后娘娘做主。」
蘇心漓跪著,腦袋也垂著,態度謙卑的很。
「你先起來再說。」
蘇心漓站了起來,看了眼身側還跪著蘇博然方有懷等人,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很好。
「那是我姑姑的東西,表弟死了,所有的東西自然都該歸還給漓兒,一個低賤的小妾,還有一個忘恩負義的外人,憑什麼害了我妹妹還要強佔她的東西,甚至拿那些東西做人情,太后娘娘,你可一定要為漓兒做主啊!」
程子風沖上前來,躬身請命,他憤憤的看了蘇博然一眼,恨不得在他身上狠狠的踹上幾腳。
方有懷聽了這話,氣的喘著粗氣,嘴邊的鬍子都飛了起來,低賤的小妾,他方有懷的女兒居然被人說成是低賤的人呢,他心裡能舒坦嗎?一直以來,方有懷都希望方姨娘早日成為相府的主母,不單單是為了利益,關鍵是說著好聽啊,他現在怎麼說也是個侯爺,女兒居然還是個小妾,看不起他的人都說他女兒低賤,是奴才,簡直讓他丟盡了顏面。
蘇妙雪面色通紅,恨不得當場大聲向眾人宣告,她並不是外人,她就是相府的大小姐,她哪裡忘恩負義的,她只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已。
「漓兒,太后這是在徵詢你的意見,你直說無妨。」
別人不知道,雲氏卻清楚的很,今日這嫁妝之事,絕非蘇心漓臨時起意。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蘇心漓這八個字,擲地有聲。
「蘇心漓,你別欺人太甚!」
太后這樣說,她不敢反駁,但是蘇心漓,或許是因為奴役了蘇心漓太久,在她的身上,蘇妙雪的骨子裡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所以她一開口,她就毫不客氣的指責了。
「你這是不滿哀家的決定嗎?果然是忘恩負義的東西,來人,給我拉到一旁,掌嘴!」
太后眉毛一挑,盡顯鳳儀,鎮的蘇妙雪說不出話來,她還沒回過神呢,就已經有人將她拉到一旁,然後就是啪啪啪的巴掌聲和蘇妙雪因為吃痛的慘叫聲,蘇妙雪瞪大著眼睛,楚楚的看向顏司明,希望他為自己求情,顏司明卻看都不看她的方向。
「那些東西既是我母親留給我的,自然該原封不動的還給我,身為奴才,既保管了主子的東西,就該如桂嬤嬤一般,怎麼能擅自挪用,這事情是方姨娘做的,她自然應該承擔責任,臣女的意思是,回去之後,就讓她將母親的嫁妝全部交出來,然後一一清點,若是交不出來,就將物件記下來,找幾個當鋪的掌櫃估量一下價值,然後照價賠償,這些都是我用來緬懷母親之物,若是我必定是不會擅改的,那些改了花樣款式的頭面,方姨娘每樣賠償一千兩銀子當做精神損失的費用,若是有折損的,另外追算。」
文帝和太后聽完,直接笑出了聲,兩人對視了一眼,文帝緩緩道,「朕准了。」
「方姨娘只是個妾,若是銀子不夠賠,那該如何?」
顏宸璽看向眉眼清朗的蘭翊舒,暗自佩服他的考慮周全,同時又想到,蘇心漓好像很喜歡銀子的樣子,那就更應該嫁給蘭大哥了,他的銀子指不定比國庫還多啊。
太后覺得有理,看那姨娘的態度,分明就是將立雪的東西據為己有了,這些年肯定揮霍了不少,她一個姨娘,若是賠不出來該如何?
「若是到時候不夠,那就丞相和方大人一人承擔一半。」
顏宸璽和蘭翊舒一搭一唱,配合的是天衣無縫,這時,從不多事的賢妃開口道,而且言辭極為的犀利,「若非丞相縱容,寵妾滅妻,一個姨娘如何能動用正室夫人的嫁妝,至於方大人,教女無方,也有責任,兩人都難逃其咎。」
蘇心漓看向賢妃娘娘,微微一笑,心中卻歡喜萬分,顏宸璽討喜,他的母后更讓人喜歡。
「父皇,兒臣願為父皇分憂。」
顏司明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文帝的跟前跪下,若是這次嫁妝一事,能交給他全權處理的話,必定能有很多機會與蘇心漓接觸,而且她有求于自己,必定不敢像之前那樣傲慢,到時候他再用些手段,就不相信魚兒不上鉤,而且,這件事情要處理的好的話,他還能得到蘇妙雪和方家,簡直就是一箭數雕。
「父皇,您不是說我從回京到現在都還沒辦過一件正事嗎?反正我也確實沒什麼正事,這件事情就交給我處理吧!」
開玩笑,那顏司明一看就是對蘇心漓不懷好意,那可是他蘭大哥的女人,想和蘭大哥搶女人,做夢吧,這麼好的與美人親近並且還能或許芳心的機會,他當然是要極力為蘭大哥爭取的。
「皇祖母!」
顏宸璽唯恐文帝不同意,直接鑽進太后的懷中撒嬌,太后拍了拍顏宸璽的肩膀,笑著看向文帝道,「就交給小六吧,省的他沒事整天亂跑。」
「那好,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全權處置。」
顏宸璽一聽,從太后的懷中跳了起來,恭恭敬敬的對著文帝行了禮,「謝父皇,父皇,蘭大哥他也沒事,我們可以一去的吧?」
文帝看了蘭翊舒一眼,笑著點了點頭,方有懷和蘇博然一聽要將這件事情交給六皇子,整個胸腔都快氣炸了,他們眼前浮現的並不是太后皇上的臉,而是蘇心漓數銀子的畫面,他們的銀子,白花花的銀子。
「小姐,奴婢錯了,奴婢真的知道錯了,求您看在我們主僕一場的份上了,饒了我吧。」
秋葉是相府的丫鬟,世面還是見了不少的,才一回過神,就看到方姨娘吐血,而蘇妙雪則被人不停的扇巴掌,蘇博然滿臉的土色,至於翠花,已經癱軟在了地上,她的腦海只盤旋了一個念頭死路一條,但是她不想死啊,她還這麼年輕,她之所以答應方姨娘做這些事情,就是為了脫離奴籍,好好找了個人嫁了啊,然後享受富貴的日子啊。
蘇心漓側過身,垂眸,不冷不熱的看了眼拽著自己不肯放手的秋葉,「你這樣的奴才,我為何要饒?」
蘇心漓說著,對著她的心窩子,就是狠狠的一腳,無論是人前人後,她都不會是那種柔弱善良的瑪麗蘇,對害自己的人,她可從來不會因為想要標榜自己的寬容就輕易的饒恕。
「是方姨娘,所有的一切,都是方姨娘交代奴婢這麼做的,還有上次小姐被劫持的事情,雖然奴婢沒有證據,但肯定和方姨娘脫不了關係,這些年來,秋禾收受了方姨娘的很多好處,她一直都在替她辦事,我們之所以會以下犯上,欺辱小姐,也是方姨娘授意的,相府的下人,無論是誰,只要欺辱奚落了小姐,就會有賞賜,如果不照做的話,方姨娘就會將她們趕出去,我們也是逼不得已!」
在死亡的恐懼面前,秋葉哪裡還有心思去理會心窩上的疼痛,被蘇心漓踹在地上之後,很快起來,然後再次爬到蘇心漓身邊,「奴婢也不想誣陷小姐的,但如果奴婢不這麼做的話,奴婢和奴婢的家人都會死,自從跟著方姨娘之後,她就經常打我出氣!」
秋葉說著,也顧不得什麼清白清譽了,挽起自己的袖子,那胳膊上,一塊輕一塊紫的,幾乎沒有一塊是完好的,明顯是被人用力擰的,觸目驚心。
「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賤婢根本就不是那個叫翠花的,是她和方姨娘之前串通好了,而賤婢之前又是小姐的丫鬟,所以她們才利用賤婢陷害小姐,賤婢罪該萬死!」
方姨娘她一邊看著自己的女兒被扇巴掌,一邊聽著那些仿佛在剜她肉一般的噩耗,吐血不止,再聽到秋葉的這些自控,終於扛不住,暈了過去。
「既知罪該萬死,那為何還要求饒,來人,拖下去給我砍了!」
蘇妙雪一聽砍了二字,不由就想到腦袋和身體分家的畫面,就連臉上的刺痛都無法感知到了,眼一翻,直接就暈倒了。
「皇上太后仁慈,她既想活,皇上又何必與他們計較?為這樣的人髒了手,實在不值!」
她要讓他們牢牢的記住,得罪她蘇心漓,想害定國公府會是什麼下場,死,太便宜他們了,她要他們生不如死。
「你以為如何?」
「女的賣去軍營,世代為娼,男的代代為奴。」
蘇心漓話一出,梧桐林裡頓時一片譁然,這哪裡是求情,分明就是故意折磨,眾人不由看向蘇心漓,她還是和剛才一樣,靜靜的站著,身姿筆直,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明明該讓人覺得溫暖的,可沒由來的讓人生出了幾分寒意,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與文帝的視線平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神色坦然,而她的這份淡定,更讓人膽戰心驚,一個人的心腸到底該有多冷多硬,才能在皇上和太后還有其他娘娘皇子跟前理所當然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樣的事情,在場的不是沒人做過,但他們都是私底下悄悄的去做,這蘇心漓簡直就是蛇蠍心腸。
文帝也盯著蘇心漓,為帝十餘載,自有一股壓迫人的威嚴,可對面的小女孩,卻始終是那淡淡的樣子,那雙眼睛,就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沒有任何的畏懼之色,文帝心中,有一股很強烈的預感,這個女孩,這個叫蘇心漓的女子,就是他要找的人。
半晌,文帝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笑出聲,似是龍顏大悅,而那些心悸於蘇心漓手段的後宮女子聽到文帝的爽朗愉悅的笑聲,先是一愣,隨即很快收起眼底的不滿之色,不管她是不是太過的心狠手辣,心腸毒辣,能得文帝和太后歡心,那就是最好的兒媳人選。
「好,就依漓兒所言,女的世代為娼,男的世代為奴,來人,給我把他們壓下去,女的送去軍營,男的送去黑窯!」
文帝大手一擺,很快就有侍衛上前,秋葉都還沒來及的求饒,就被人拉下去了。
「皇上,這些可都是無辜的百姓啊,他們只是想討一個公道而已!」
方有懷如何能甘心,他精心佈置了一個月的局,以自己的損失慘重落下帷幕?而他想要對付的人,非但毫髮無損,而收益頗豐!
「皇上,賤民冤枉啊!」
方有懷的話剛說完,那些與翠花一同前來的人就大哭著喊冤。
「無辜的百姓?」蘇心漓冷哼了一聲,「是不是無辜,方大人心知肚明。」
蘇心漓的笑容,越發的輕柔溫婉,「翠花認識的人應該不是我,是方大人你吧!」
「你血口噴人!」
方有懷盯著蘇心漓細白的脖子,渾身都是氣,恨不得將蘇心漓的脖子扭斷,之前,他只是覺得蘇心漓擋了蘇妙雪的道,並且想利用她打擊定國公府,但是現在,方有懷看著蘇心漓那沉著冷靜的雙眸,還有萬事了然于心的自信神態,可那雙眼睛在看向自己的時候,卻如寒冰一般,浸著濃濃的寒意還有仇恨,方有懷忽然就想到蘇心漓已經死去的母親和兄長,難道她已經知道什麼了?方有懷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蘇心漓非死不可,她一日不出,必定後患無窮。
「是方大人自己心懷不軌,冤枉誣陷我在先,方大人承蒙皇上聖恩才能有今日,更該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安分守己,少誣陷忠良,做那些奸臣佞臣之事,無風起浪!」
「蘇心漓,你不要太過分了,你這是誣陷朝廷重臣!」
自進入仕途後,方有懷收斂了不少,但依舊是火爆脾氣,他自認經歷了無數風浪,居然栽倒在蘇心漓這樣一個黃毛丫頭的手上,滿盤皆輸,現在,她居然還不依不饒。
「方大人,你口口聲聲說他們是靈村的百姓,他們真的就是了嗎?這不過是你的片面之詞,不足為信,靈村的百姓是嗎?好啊,我可不是那種殘害無辜百姓的惡人!」她就讓他死的心服口服。
蘇心漓說著,朝文帝拱了拱手,「皇上,臣女還有新的證人!」
文帝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亮,就算身為帝王,他也不得不佩服蘇心漓,她是如何遇見到這所有的一切,並且安排了這一切?這個女人,太過的聰慧,同時擅長謀略,一步就能看百步之遠,簡直比男子還要深謀遠慮,就在大家以為事情快要結束的時候,她居然還能有奇招,最重要的是,她不過才十三歲,面對翠花的咄咄逼人,秋葉的誣陷,竟如此沉得住氣。
「宣!」
蘇心漓給水兒使了個眼色,水兒出去沒多久,就有一群衣著襤褸瘦如柴骨的人走了進來,許是因為太久沒有洗澡,身上還有一股惡臭,一雙眼睛惶恐不安的張望著四周。
方有懷看了眼翠花的神色,見他一副見鬼的樣子,就知道情況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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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蘭翊舒要幫著蘇心漓搶錢了,漓兒很快就可以變成富婆了,O(∩_∩)O哈哈~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8 11:10 AM
第090章:一網打盡,方家大出血
方有懷是心急如焚,可一看到蘇心漓,就想到她那張伶俐的嘴巴,就算是在皇上和太后跟前,她說話也直接的很,沒有任何顧忌,最要命的是,她句句戳中的都是他極力想要掩蓋隱瞞的事實,讓他心虛又惱火,這也就算了,皇上對她的態度似乎格外放縱,方有懷想到方才在九天翱翔的鳳凰,心頭不好的預感更甚,兩邊的太陽穴都覺得突突的疼。
蘇心漓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軟角色,怕只怕,他今天就算是損兵折也未必能將她拉下水,還可能惹了一身騷。
「皇上太后跟前,豈容這些人失儀?」
蘇心漓譏諷的看了他一眼,「先前那些百姓在皇上太后跟前大鬧著誣陷我就可以,他們為何不可?方大人這雙重標準定的也太過明顯了吧。」
只許州官放火,還不許百姓點燈了。
「他們都是皇上的的子民,皇上是明君,又怎會嫌棄自己的子民?」
文帝笑了笑,這小妮子,給自己扣這麼一頂大帽子,他若是不替這些人主持公道,那豈不就成了昏君了?不過蘇心漓和方有懷應該不認識才對,方有懷要對付蘇心漓,文帝還能想得到緣由,但是蘇心漓如此針對方有懷,就好像彼此間有深仇大恨似的,文帝就有些意外了,文帝正這樣想的時候,蘇心漓又對著方有懷挑了挑眉,有些挑釁的說道,「方大人如此著急,莫非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心虛了?」
方有懷濃密的眉頭擰成了一條粗粗的直線,渾身都是煞氣,被蘇心漓賭的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滿肚子的氣憤和憤怒,就只能往肚子裡面吞,若論動手能力,雙方較量,蘇心漓肯定不是方有懷的對手,但皇上太后跟前,豈容他們放肆?
方有懷的計謀一早就被蘇心漓看穿了,蘇心漓是有備而來,而方有懷已經被殺的措手不及,底氣已經不足,確定自己拿回自己母親嫁妝的蘇心漓卻越戰越勇,蘇心漓上輩子畢竟做了那麼久的皇后,什麼世面什麼人沒見過,方有懷嚇嚇一般人行,但是她?一個繞著鬼門關走了一圈然後還順帶去亂葬崗遊了一圈的人,她有什麼可懼怕的!
「皇上太后娘娘在此,你們有什麼冤屈,只管說來!」
蘇心漓看著那群跪在地上,只一個勁抹眼淚的人說道。
「既然有冤,便直接說來,朕和太后在此,必定為你們做主!」
「回皇上的話,草民等人是靈村的村民,我們村閉塞,人雖然少,但是家家戶戶,自給自足,生活倒也安樂,三年前,有一批人闖進了我們村,他們給了我們一大筆銀子,讓我們離開那地方,我們收拾好東西剛到村口,就覺得渾身無力,一下倒在了地上,忽然沖出一批手持大刀兇神惡煞的人,他們對著我們就是砍,草民的父母妻兒全死了,草民的背上挨了一刀,草民倒在地上,父親剛好壓在草民的身上,草民心裡亂極了,當時的情況,唯有撞死,才逃過一劫。」
許是想起了那段悲痛的記憶,這麼大的人,當著皇上和太后等人的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哽咽的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他這邊剛說完,又有一男子用力的擦了擦眼淚,開口道,「他們將我們扔進村子裡的靈河,村子裡老幼婦孺加一起七十多口人,到現在就只剩下我們幾個人了!」
和之前的那些人不一樣,他們沒有一個勁的喊冤,而是陳述著那段悲痛的記憶,他們的神情因為悲痛到了極致,已經麻木,那雙黯然的眼睛渾濁,一絲光彩也沒有,毫無生氣,如行屍走肉一般,這樣的他們,比起之前那群哭爹喊娘的人,看著更讓人震撼,心裡都不由的發酸。
「草民家有四個兄弟,兩個弟弟年紀尚輕,還未娶親,事發的前幾日,草民嫁到牛村的姑姑給三弟尋了門親事,父親讓我和婆娘去看看,若是成了,我們一家子就拿著銀子去牛村蓋套新的房子,再買幾畝田地,我們才回來,還沒到村口,就聽到村民們淒慘的尖叫聲,我和婆娘覺得不對勁,偷偷上去一看,一群人臉上蒙著黑布正拿刀砍我們村的人,地上全是屍體,草民的父母還有兩個孩子全死了,草民的妻子因為看到孩子,沖上去的時候也被殺了,就留下了草民一人,他們將人扔進了靈河,草民一路尾隨,才救了這麼幾個人,草民一個人,將他們葬在了靈村下流河邊的小山丘上。」
說著,四五個壯漢齊齊淚如雨,哭的就和個三歲小孩似的。
「你們胡說什麼!」
方有懷怒目而視,因為憤怒,兩隻眼睛好像從眼眶裡跳出來一般,兇狠無比。
蘇心漓,蘇心漓,你果真是好本事,靈村就這麼幾個人,你居然也能找到,蘇心漓足不出戶,嫁妝又沒要回來,這些事情她又沒讓定國公府的人幫忙,她哪裡能有那本事,找出這幾個人,這些,都是蘭翊舒幫忙,至於他是怎麼做到的,蘇心漓就不清楚了。
「蘇小姐到底給了你們多少好處,你們竟幫她如此顛倒黑白!」
翠花怒聲斥道,心中卻是波濤洶湧,這些人,她明明有吩咐全部殺掉的,為什麼還是有漏網之魚,其實翠花這件事情做的已經很周密了,只是他們畢竟不是如生土長的靈村人,哪裡能知道村子裡有哪些人,靈村那日遷徙,一些農戶的親戚來幫忙了,他們清點人數的時候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所以翠花根本就沒有派人繼續追殺。
「婦孺小孩都不放過,你們這些人簡直才應該千刀萬剮啊!」
那些人手指著天,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的是慷慨激昂。
「草民幾個父母妻兒都死了,我們早就是生不如死,之所以苟且偷生,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替家人報仇,皇上,您一定要為草民等做主啊!」
四五個瘦若枯槁的男人朝著文帝的方向不住的叩頭,又重又響,完全不把自己當人看待,這些個大男人,眼淚止不住嘩啦啦的流,不是因為覺得冤屈,而是就像他們說的那樣,這些年他們生不如死,只等著為家人沉冤昭雪,現在,願望已經達成了,他媽呢了無牽掛,已經無所謂死活了。
方才說自己是靈村的那些人見了,也有樣學樣,眾人雖然更同情後面來的那一夥人,但是現在雙方各執一詞,都有道理,都讓人覺得可憐,文帝和太后也不知道該相信誰才好。
「皇上,我等父母妻兒的屍骨應該還在,您可一定不能讓他們枉死,不然的話,我等就算是死,也難以瞑目啊!」
「誰知道那些屍骨是不是你們自己埋下去的?」
「皇上跟前,豈容你們爭吵,聖上英明,自有聖裁,必定會還你們一個公道的!」
前面一撥人是誣陷了蘇心漓,但這並不表示他們不是靈村的人,若他們真的只是百姓的話,死咬著蘇心漓不放,今日的事情怕還不是那樣好解決的。
「皇上,可否將此事交給臣女處理?」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哭喊聲不斷,文帝正被擾的頭疼呢,蘇心漓要接手這燙手的山雨,替他排憂,文帝自然是求之不得。
「這兩撥中,必然有一批是靈村的人,皇上,若臣女能證實後面的這幾個人才是靈村的人,那方大人就是冤枉誹謗我,皇上一定要給臣女主持公道。」
文帝含笑看向蘇心漓,還真是一點虧也不肯吃,「這是自然的。」
「謝皇上!」蘇心漓的臉上綻放出大大的笑容。
「來人,準備清水,再請幾個農民來!」
蘇心漓說了聲,很快有幾個宮女斷了清水上來,「將他們的手洗乾淨。」
其實,需要洗手的只是蘇心漓之後帶來的那一撥人,之前的那一批,他們的衣著都還算整齊的,也十分乾淨。
「皇上,太后,還有諸位娘娘皇子們,這樣兩撥人同時出現,你們心裡會覺得誰才是靈村的人?」
「自然是你帶來的那些人。」
太子似乎對蘇心漓做的事情挺感興趣的,在這裡坐了這麼久,居然沒有昏昏欲睡。
「臣女也是這樣覺得的,雙親被殺,痛失幼子,家離破碎,顛沛流離,這是多大的悲痛,經歷過這樣的人生低谷,大部分人都會一蹶不振,整個人會快速消瘦,但是你看翠花帶來的那些人,他們看起來似乎還很壯,既是生不如死,必定食不下嚥,怎麼可能會長肉呢?」
蘇心漓這樣的分析,很多人自是贊同的。
「事情都過去三年了,就算在沉重的傷痛,也該緩過來了吧!」
說話的是方有懷的孫子方哨玄。
「你們把袖子都挽起來,然後將掌心對著陛下舉起來!」
翠花帶來的那一撥人,自然不是個個心理素質都像她那樣強大的,膽戰心驚,渾身發抖,挽起袖子的時候,手都在打顫,將手掌心對著文帝和太后等人的方向舉了起來。
「都給我舉好了,你們的手就可以說明真相,膽敢欺君罔上者,剁一隻手,再賣去軍營黑窯!」
手又不是嘴巴,他又不會說話,怎麼可能說明的了真相?可就算知道這道理,翠花那一撥人還是害怕的要命,原本手就顫抖的厲害,這會,更合適骨頭被剔了似的,根本就舉不起來。
方有懷看到這場面,氣的鼻子都要歪了,他心裡後悔懊惱的很,方才翠花他們被押下去的時候他就該息事寧人的,因為他有一種特別不好的預感。
「皇上,你仔細看他們的掌心,經常幹農活的百姓,不論男女,他們整個手掌心都會很粗糙,結著厚厚的繭子,而且皮膚會很黑,這和練武的人是不一樣的,練武的人,一般是虎口繭子最多,雖然他們也會很黑,但是和在田地裡勞作的人也有不同,但是你看翠花帶來的這女子,她的掌心很光滑,手背也很白皙,當然,這可能是因為她之前在靈村的時候家境富餘,但是她的父母還有夫君不是被我殺了嗎?她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長大,必定是要操勞的,怎麼可能有一雙這樣的手?」
蘭翊舒站在文帝的身側,看向蘇心漓,看著她淡定從容有沉靜自信的模樣,勾了勾唇,這樣神采飛揚又帶著點咄咄逼人氣勢的蘇心漓,簡直讓人著迷。
蘇心漓眼一瞪,立馬就有人將翠花帶來的那幾個男子的手舉了起來,「他們的手臂很粗,而且還很壯,不像農民,倒像習武之人。」蘇心漓勾了勾唇,一雙眼睛望進他慌張惶亂的眼底,勾了勾唇,然後用只有兩分玩笑卻有八分認真的口氣道,「該不會靈村的百姓是被你們殺了的吧?」
蘇心漓的話才說完,就聽到有一宮女驚呼了一聲,很快,那宮女面色蒼白的跪到文帝和太后跟前,用顫抖著的聲音結結巴巴道,「皇皇上,他他--」
她一張臉憋的通紅,他他他半天,也說不出下面的話來,她跪在地上,面向文帝太后等人,手卻指著蘇心漓盤問那人的褲襠,原來是,尿褲子了,其餘的小姐見了,也是一臉的赧色,倒是距離他最近的蘇心漓,坦然的都讓人懷疑她是不是個未出閣的少女。
比起其他人害羞和微惱,蘇心漓的心情卻是不錯的,尿了?那等同於是害怕心虛,那些已經入土為安的人,也不用再被騷擾。
沒一會,侍衛們就帶了五六個農民走了進來,「四哥,五哥,你們過來。」
蘇心漓叫了聲,程子風和程子軒也走了過去。
「皇上,你看他們的手,是不是如我說的那樣?」
皇帝看了看那幾個百姓的手,又仔細觀察了一下程子風程子軒的手,果真和蘇心漓分析的一樣,事情的真偽如何,到現在,顯而易見。
「方大人,你還有何話可說?」
蘇心漓當然清楚,今日這所有的事情都是方有懷這老混帳想要害她,但是現在她根本就沒有確鑿的證據,皇上現在正是需要他辦事的時候,她根本就不可能因為這些就除掉他,不過既然他可以冤枉誹謗她,她為什麼不可以質問他呢?這一系列的事情本來就是他策劃陷害她和定國公府的,就算不能將他治罪,他也要讓皇上他們明白,這次的事情與方有懷脫不了關係。
文帝看了蘇心漓一眼,眼中閃過驚歎之色,這樣一個久在深閨的女子,她是如何知道這些的?他涼涼的看向方有懷,目光冰冷如韌,方有懷垂著腦袋站著,冷汗流的相當歡快。
「皇上,微臣只是實話實說,並無任何構陷之意。」
方有懷跪在地上,饒是一向沉穩的他,說話的時候,嘴唇也不由哆嗦了,今日的事情,蘇心漓分明就是早有了準備,她怎麼會知道自己想害她的事情的?現在的局面,對方有懷來說就是辦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蘇心漓又不是神算子,她哪裡能知道方有懷會利用靈村鐵礦的事情陷害她,她就算是聰慧,也不會想到那裡去,畢竟那麼多的鐵礦,身為臣子,那可是金山銀山都未必買的來的東西,他倒是看得起自己,應該說是重視她身後的定國公府,居然用賠鐵礦山的這種方式想要害她,然後借此牽連到定國公府。
蘇心漓不得不承認,比起方有懷的手段,方姨娘之前對她做的,根本就是小打小鬧,不值一提,要不是自己之前早有防範,若非蘭翊舒一直派人盯梢,將方有懷弄到母親墓前的那些鐵石和兵器偷偷轉移了,那她真的是百口莫辯了,定國公府也必定會遭殃。
至於桂嬤嬤和靈村的這些人,蘇博然這人不但愛權,也貪財,他肯定是不會乖乖交出母親留下的嫁妝的,必須是位高權重的人勒令,今天這日子無疑是最好的選擇,而靈村的那些人,原就是她用來反擊方有懷的,不過因為方有懷的這一鬧,這些人倒是發揮了更大的作用。
方有懷是個肯取捨的狠角色,從這次的事情就看得出來,他為了對付定國公府,無所不用其極,所以這個人,他,非死不可!
「但是你確實冤枉誹謗我了!」
見好就收?這個道理,蘇心漓當然懂,而且她還知道,這也分人和場合的。
「漓兒,這些人,你說該如何處置?」
蘇心漓聞言,緩緩田某,看了文帝一眼,文帝果然不想辦了方有懷,蘇心漓心裡頭不由失望,不過因為一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蘇心漓倒是很快就恢復了過來,「皇上,臣女以為,這次的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設計這一切的人,他想要害的並不僅僅只有我而已!」
蘇心漓直言不諱,指了指翠花帶來的那些人,「還請皇上一定徹查此事,還靈村那些無辜枉死的百姓一個公道!」
這些人應該是以翠花馬首是瞻的,知道的或許不多,未必能指證方有懷,但是從他們的口中,未必就一點有用的訊息都得不到,蘇心漓其實很想讓文帝將這些人交給她全權處置,但是這不和朝堂的規矩,而且文帝不是傻子,他不可能半點端倪也沒有察覺,他不想辦方有懷,肯定不會將這些人交到她手上的。
「至於這些人--」
蘇心漓指了指那些靈村的百姓,歎了口氣,心中酸酸的,極為同情他們的境遇,「方大人給他們每人一千兩銀子,讓他繼續回到靈村生活吧,也好陪伴他們已經過世的父母妻兒,逢年過節,連個燒紙錢的人都沒有,太可憐了!」
蘇心漓要放他們回去,方有懷沒意見,但是憑什麼讓他給他們一千兩銀子啊,他們可不是一個人,而是五個人,這可就是五千兩銀子,而且他若是同意了的話,不就是默認了害他們的人是自己了嗎?他給了銀子,他們卻對蘇心漓感恩戴德,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方有懷可一點也不想幹,就算他有銀子,他也不想給。
「就依漓兒所言。」
文帝還沒開口呢,太后悠悠的歎了口氣,已經替他回答了。
「皇帝,這些人也著實怪可憐的,而且方大人今日對漓兒確實有冤枉誹謗之嫌,皇兒也說了,要讓方大人向她道歉的,她這樣做,方大人想必也不會有意見的。」
太后握住文帝的手,鳳態威嚴,不容置喙。
「太后所言甚是,花朝節結束之後,微臣即可命人將銀子送到他們手上,再讓人護送他們回靈村。」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現在,你們的冤屈昭雪,回去之後,你們要時刻銘記皇上太后的恩德,好好重新開始,若是哪日娶妻生子,一定要到相府通知我,到時我一定會備上薄禮,給你們送去的。」
蘇心漓話剛說完,那些只知道哭仿若呆滯了一般的人忙叩頭謝恩,他們的眼淚並未停止,甚至哭的更大聲了,但是比起剛才的麻木和絕望,此時這哭聲更像是一種宣洩,還有對過去那段生不如死的生活的告別。
太后看向蘇心漓,眉眼含笑,滿是讚賞,方有懷是地痞流氓出身,膽子大的很,她是擔心他會對這些人下毒手,所以才會如此,看起來冰冷狠毒,可骨子裡卻是個善良到不行的孩子。
蘇心漓向程子軒遞了個眼色,就站在皇帝跟前的程子軒忽然跪下,從懷中取出了一奏本,恭恭敬敬的遞到文帝跟前,「皇上,臣子有本奏請!」
好好的百花宴,原本是給諸位皇子選妃的,這歡天喜地的事情,被這麼一攪和,大家的興致和心情都受到了影響,文帝也不例外,他今日之所以現身花朝節,有自己的目的不假,但也是想要放鬆,一下知道整個村子的人幾乎死光的消息,不論是誰,心情都會有些沉重,文帝是丁點都不想理會那些糟心的事情,有奏本的話,不會明日再呈上來嗎?非要選在今日,文帝心裡頭不悅的很,可身為帝王,就算是不快,該處理的事情還得處理。
文帝心中清楚,自己今日對方有懷,確實有所偏心,這時候,定國公府的人出來,他總是不好發脾氣的,李海福接過程子軒手中的奏摺,弓著身子遞給了文帝,文帝接過,將奏摺打開,原本滿是陰雲的臉在瞬間迸射出如雨後彩虹般豔麗明亮的光彩,對此,蘇心漓只覺得全在預料之中,偷偷看了蘭翊舒一眼,漂亮晶亮的雙眸,滿是感激。
「這幾年,臣子一直在外遊歷,途經琉璃和金國的鳳凰山,還有梧州時,那裡的水有一層金黃如沙一般的沉澱,臣子起初以為那是金礦,剛好微臣有幾個朋友擅長此道,臣子就讓他和他的幾個朋友一道來幫忙,確定鳳凰山有一座大銅礦,而梧州的山上雖然有銅礦,但是產量卻遠不及鳳凰山,原本,臣子決定等姑姑的忌日再回來的,可想著這樣的大事,應該儘早回來向稟報皇上,若是擾了皇上的雅興,還請皇上一定要赦免臣子的罪過!」
程子軒弓著身,態度恭敬到不行。
鳳凰山?梧州?聽第一遍的時候,方有懷是難以置信,他覺得是自己幻聽了,他心裡也深深的希望是自己幻聽了,可當程子軒再次說出鳳凰山和梧州這兩個地名時,方有懷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暈眩的厲害,他向後退了兩步,雙手緊握成拳,晃了晃腦袋,才沒讓自己倒在地上,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就這麼巧?方有懷覺得不可思議,難以置信,但是他心裡就是有那麼一個聲音,一遍遍的告訴他,這就是他尋了差不多近十年,耗費了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財力才尋到的兩座銅礦和鐵礦,靈村的鐵礦,他為了誣害蘇心漓並且將定國公府拖下水,已經曝光了,現在皇上已經知道了,不日那裡就會有重兵把守,那些東西就會成為皇家的東西,現在,他的兩座銅礦也要--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程子軒還有文帝手上那份奏摺的時候,蘇心漓正優哉遊哉的欣賞方有懷精彩紛呈的面部表情,在極度憤怒和不得不壓抑的雙重情緒下,他的臉在不停的抽筋,一雙眼睛紅紅的,就好像被人拿著鋒利的刀從他身上不停的割肉似的,完全痛到不行的樣子,蘇心漓看著,完全被他肉痛的樣子給取悅了,嘴角清冽的弧度越來越濃,最後,她直接抿唇愉悅的笑出了聲,眾人紛紛看向她,蘇心漓很快意識到自己開心過頭有些失控了,她朝著文帝福了福身,「天佑琉璃,皇上洪福,不然的話,單憑五哥一己之力如何能找到這銅礦山?」
憑程子軒當然找不到了,這不是托文帝的福,最該感謝的人還是方有懷啊。
「好,好,好!」
文帝連道了三聲好,將摺子合上,然後遞給了太后過目。
他之所以龍心大悅,固然有這兩座銅礦的功勞,不過最主要的還是他看到了定國公府的人對他的忠心,是的,對他的忠誠,他們若是有異心的話,大可以私下采了這些銅礦,然後製成兵器,或者交給任何一個皇子,以定國公府的勢力,他們若是想要扶持一個皇子有何難?雖說未來琉璃的天下會是文帝的那些皇子的,但他現在畢竟還年輕,比起那些喜歡結黨營私為自己將來謀取福利的人,像定國公府這樣的更讓他滿意放心。
在文帝兩邊坐著的皇子,好幾個面色都不怎麼好,皇后和皇貴妃看著地上跪著的程子軒,若有所思,面色似都有些凝重,最氣惱遺憾的還是顏司明,他放在膝蓋上的手,和方有懷一樣,都緊握成了拳頭,他懊惱,他恨,他覺得自己出手太慢太晚了,如果他一早就得到了蘇心漓的芳心,那兩座銅礦還有定國公府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任他驅使,顏司明心中甚至有一股無名的惱火,他覺得那兩座銅礦合該是他的囊中之物,他同時還覺得程子軒還有程府的其他人太過愚蠢了,不過對蘇心漓,他越發的志在必得,若能有這樣聰慧的女子相助,那位置便如探囊取物一般。
事實上,這件事情定國公府就只有程子軒一個人知道,程子軒還是前日才知道的,蘇心漓擔心太多人知道會打草驚蛇,讓蘭翊舒再三叮囑程子軒一個人也別說,所以程子風程子謙,甚至於程鵬都是不知情的,只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程子軒身上,並沒怎麼注意到其他人,而程子謙程子風尤其是雲氏,也都是擅長隱藏自己情緒的人,他們眼中的震驚和意外,並沒有人幾個人窺探到。
「該賞。」
太后將程文軒遞給文帝的奏摺緩緩的蓋上,重新交到文帝的手中,她眯著眼睛,因為那喜不自禁的笑意,眼角有淡淡的細紋。
「你想要什麼賞賜?」
文帝大方的給出了空頭支票,只要定國公府的人對他忠心耿耿,他自然也不會吝惜。
文帝的心態,蘇心漓一清二楚,她之前花費了好幾個晚上的時間做了揣摩,所以她改變了主意,讓蘭翊舒的人不要動那兩座銅礦,若是那兩座銅礦完好無損的交到文帝手中,他必定會對定國公府的忠誠深信不疑,而如果那銅礦被大規模的動過的話,以文帝的多疑,肯定會覺得他們挖了不少,那反而得不償失,而且,多虧了方有懷的設計和蘭翊舒的幫忙,她的手上已經有了一批用鐵打造的上好兵器和鐵礦,這也算是收穫不菲。
這叫什麼?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她是姜太公,而方有懷,則是條笨魚。
「臣子懇請皇上,將這些人交給我處置!」
程子軒的手,直指翠花等人。
方有懷看著程文軒,又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睛翻白,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鬱結的氣堵在胸口,根本就上不來,口腔和喉嚨的深處全是一股股的腥甜,呼之欲出,方有懷想吐血,只要一想到今日的事情,他就會覺得頭暈目眩,好幾次差點都暈過去了。
他的銅礦,他的鐵礦,還有他已經製造出來的上等兵器,方有懷的整顆心,不是,他整個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心痛,渾身上下,每個地方都在滴血,這些東西,可是耗費了他十多年的心血才找到的,他是留著將來有大用的,但是現在,他千辛萬苦才找到的東西卻成了別人得到賞賜的資本,而且還是他千方百計想要整垮的仇人,方有懷殺了程子軒的心都有了,因為擔心被人發現,他選的多是與外界阻隔極為偏僻的地方,程子軒,該死的,他是怎麼找到的?這不可能是巧合,天底下不可能有這樣的巧合!
從出生到現在,方有懷是第一次嘗試這樣滿盤皆輸的失敗,最讓他惱火的是,自己只能吃啞巴虧,他深刻的體會到了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到底是一種憋屈的滋味。原本,方有懷並未將那五千兩銀子放在心上,可一想到自己失了兩座近百萬兩的銅礦,方有懷瞬間就不好了,只覺得這時候拿出去一輛銀子那都是件肉疼並且讓他滴血的事情。
程家的人,這樣壞他的好事,該死,全都該死!蘇心漓看著方有懷那樣,她覺得自己甚至能聽到他因為憤怒而有的粗重的喘氣聲,這在蘇心漓聽來,這卻成了最美的樂曲和旋律,她看著他肉痛的樣子,一雙眼睛卻兇神惡煞,仿佛恨不得把程家的人還有她全部撕成碎片喂狗決心,就這樣吧,剛好,現在的她也是一塊又硬又鋒利的石頭呢,就和匕首一樣會割人,就看看誰更厲害一些。
首局開戰,她贏了,這是個不錯的開始。
翠花也有些懵了,她抬頭偷偷看了方有懷一眼,他額頭的青筋全部爆出來了,手上的更是,那雙手,壓抑著的力量,仿佛只要輕輕一捏,就可以將人的脖子擰斷。
「這些人的背後,必定有主謀,這一次不成,必定就有下一次,臣子就只有這麼一個妹妹,絕對不允許她受到任何傷害!」
程子軒並不說那些為了江山社稷的大話,卻依舊慷慨激昂,他直接袒露了自己的目的,不單單是為了漓兒,也是為了整個定國公府,蘇心漓看著一臉堅定的程子軒,心頭泛酸。
文帝沉思了片刻,緩緩道,「好,這些人就交給你處置!」
「把這些人暫時先帶下去,嚴加看管!」
蘇心漓看了程子軒一眼,程子軒也看向她,兩人仿若心有靈犀一般,默契一笑。
翠花被兩個士兵架住,拖了起來,方有懷銳利的視線掃射在翠花的身上,對於這樣的視線,翠花自然是比任何人都還要敏感,她眼中的光亮,在瞬間,變的黯然,沒了半點的神采。
「這件事情,沒有任何人指使賤婦!」
翠花大叫了一聲,推開那兩個士兵,蘇心漓看她那動作,心頭一驚,翠花這身手,分明就是會功夫的,推開那兩個士兵之後,她朝著一旁的梧桐樹就用力撞了上去。
翠花之所以一直沒有任何的動作,是因為她確信方有懷還會救她,對自己的能力,翠花很有自信,自己對方有懷的價值,翠花心裡也清楚的很,雖然方才文帝下令將她賣到軍營,但是她覺得以方有懷的本事,肯定會營救她出來的,到時候她就可以重獲自由,繼續之前的生活,但是現在,一旦她落入程家人的手中,方有懷想救她談何容易,今日,她已經見識過蘇心漓的手段了,到時候,她必定會設下重重陷阱,來個甕中捉鼈,對此,方有懷心裡也清楚的很,所以,他肯定是不會出手救自己的,無論她說還是不說,就只有死路一條,若是盡忠盡責,方有懷念著舊情,必定會善待她的孩子。
「給我攔住她!」
蘇心漓大喝了一聲,程子風程子軒等人都朝著她的方向沖去,蘭翊舒最快,翠花可不是那些小角色,他一直都防著的,她一推開了那兩個士兵,蘇心漓才開口說了一個字,他就如離弦的箭一般沖出去了,眾人只看到半空中紫衣飄飛,如雲彩一般,還有那張恍若謫仙一般的臉,只覺得是仙人降臨,那畫面實在是太美,不少女的頻頻犯花癡。
翠花還沒撞上梧桐樹,就已經被蘭翊舒踢倒在了地上,蘭翊舒那一腳不輕,不過勢必是不會讓她喪命的,翠花倒在地上,吐了幾口血,蘇心漓快步沖了上去,倒在地上的人卻閉上了眼睛,蘇心漓看向蘭翊舒,蘭翊舒也是一驚,蘇心漓蹲下,探了探她的脖子,已經沒氣了,蘭翊舒也蹲下,他本來還想邀功的呢,沒想到蘭翊舒心裡頭很不是滋味,都不敢看蘇心漓。
「把她的嘴巴給我打開。」
蘇心漓看著翠花吐出的血,對一旁的侍衛吩咐道,「看看她嘴巴裡面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嘴裡藏毒?不過蘇心漓她怎麼知道的,她真的只是個深閨長大並且只有十三歲的小姐嗎?
蘇心漓能知道這些,還多虧了顏司明,估計是他缺德害人的事情做了太多,不止一次的有人刺殺他,她是他的皇后,兩人偶爾還是會呆在一起的,所以她也碰到過幾回,有一次,一個人被捉住之後,顏司明還沒審問他就死了,他在嘴巴裡面藏了顆粒的毒藥,若是沒成功被捉就服毒自盡,不過她聽顏司明說過,這種死法,在金國才是最盛的。
侍衛按著她說的去做,果真在翠花的牙齒縫裡發現了還剩半顆的黑色藥丸,皇帝和太后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出震驚,而顏睿晟顏玉勳等人,看向蘇心漓的神色,感情也越加的複雜,皇后和皇貴妃偷偷看了對方一眼,最後齊齊將視線落在了蘇心漓的身上,這女子,必須是他們皇兒的妻子,如若不然的話,就只有毀了。
蘭翊舒從懷中取了個丹藥,就要塞進翠花的嘴裡,被蘇心漓攔住,「她已經斷氣了。」
蘇心漓說完,直接從蘭翊舒的手中奪過了丹藥,然後站了起來,重新還給蘭翊舒,「她一心求死,你何必浪費?」
翠花才剛端起,蘭翊舒這藥物,必定是有用的,不然的話他不會當著自己的面拿出來,只是為了翠花這樣的人浪費這樣珍貴的東西,太不值得了,這事還沒查到方有懷頭上呢,她就一心尋死了,便是他們嚴刑逼打,她也未必會招供出他們想要的東西,而且蘇心漓懷疑,她應該是有什麼把柄在方有懷的手上,譬如說孩子,蘭翊舒的東西都是好東西,蘇心漓可捨不得。
蘭翊舒微笑著從蘇心漓的手上接過藥丸,指尖碰到蘇心漓的掌心,蘇心漓臉蹭的一下就紅了,瞪了他一眼,蘭翊舒臉上的笑容更濃,在場很多人的臉都是紅的,或氣憤或激動,所以對蘇心漓臉上的異彩也沒多想。
蘇心漓慌忙收了手,絕對懷疑,他是故意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當著皇上和太后的面也敢胡來,不過最讓蘇心漓惱火的是,她就是生不了他的氣,他幾次三番來她的閨房,便宜沒少占,她當時還能沉下臉,可他第二日來找自己,她立馬就把昨天的事情忘的一乾二淨,他要沒來,她就惴惴不安,蘇心漓覺得正是因為自己這樣的態度才會將他縱成這樣子的。
「皇上,她們二人如何處置?」
蘭翊舒走到文帝跟前,指了指暈在自己的血泊裡和被打的鼻青臉腫絕對忍不住本尊的蘇妙雪。
「身為姨娘養女,霸佔擅用主母財產,定要嚴懲不貸,將她們二人移交大理寺,宣判後,將他們的罪行,昭告天下!」太后厲聲說道,方姨娘和蘇妙雪是女子,朝廷官員後宅的事情,比起皇帝,太后更有權力過問。
「太后,若是就此將她們移交大理寺,那臣女如何清點母親留下來的財產,所以漓兒想向太后和皇上討個恩典,能夠將她們二人交給臣女處置?」
今日過後,顏司明必定更會對她死纏爛打,方姨娘和蘇妙雪的名聲都毀的差不多了,現在,兩個人更相配了,蘇妙雪要翹辮子了,她到哪裡給顏司明找那麼相配的女子去?
太后看向蘇心漓,眉目慈愛,點了點頭,「好,就交由你處置!」
「謝太后!」
蘇心漓道了謝,轉頭看向身後的方姨娘和蘇妙雪,嘴角劃過一抹詭異的笑容,蘭翊舒見此,也掃了方姨娘和蘇妙雪一眼,他有預感,方姨娘和蘇妙雪吐血的生活,今日,才剛剛開始。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8 11:11 AM
第091章:大獲全勝,蘇蘭定情
文帝看了眼地上跪著的程文軒,又看了看他身旁站著的蘇心漓,尤其是蘇心漓,他是越看越覺得滿意,龍心大悅,「你想要什麼賞賜?」
程府現在已經是位極人臣了,依著他們的功勞,一家子都可以封侯拜相,便是給定國公封王想必也沒有任何人說閒話,只是程府的祖訓規定,家中任何人不得稱王,家中子孫也不能封侯,所以其實定國公府他根本就不知道賞賜什麼了,定國公府上下,最最重視寶貝的就是蘇心漓這個外孫女,他若是賞她點什麼,必能更得他們全家感激。
蘇心漓看向文帝,漂亮的媚眼兒轉了轉,似乎是在沉思,半晌,她扭頭看向靈村那些瘦若柴骨,淚流不止卻又仿若脫胎換骨重獲新生一般的百姓,勾了勾唇,用輕快的聲音,朗朗道,「臣女希望能像今日一樣為那些冤屈的百姓申冤,讓死去的人可以瞑目,活著的人重獲新生!」
她說的激動,臉上的笑容明媚,一雙眼睛更是明亮如朝陽,就那樣,沒有絲毫的畏懼,坦然又大方的與文帝對視,她的神情認真,竟沒有半點玩笑的意味,而她的要求,倒是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在他們看來,身為女子,就不該拋頭露面,既要替百姓申冤,肯定就要和這些人接觸,她們是身份尊貴的官家小姐,如何能與這些卑賤的百姓混在一起?那些一心想讓蘇心漓做自己兒媳婦的妃子們聽了,不由蹙起了眉頭,覺得蘇心漓不守婦德,心太野了。
皇帝的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看向蘇心漓的眼,深了不少。
「蘇小姐觀察入微,公正聰慧,確有禦史之風。」
蘭翊舒站在原來的位置,神色未變,似乎只是那麼隨口一提,他的語氣輕緩,也聽不出任何偏頗的意思,偌大的梧桐林,陷入了空前的安靜,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將視線集中在了蘭翊舒,蘇心漓和文帝三個人的身上,他們看向蘭翊舒的神色充滿了震驚,禦史,這管職並不大,但是哪有女子當官的啊,方有懷則盯著文帝,神經緊繃著,一顆心仿佛都快要跳出來了一般,不過,文帝似乎是嫌他受到的刺激不夠,在片刻的沉默後,大笑道,「漓兒可真是當朝的女禦史。」
太后扭頭看向文帝,眼角卻瞥著他身後站著的蘭翊舒,眉眼間透著詫異之色,從小看著皇上長大的太后尚且如此,更不要說其他人了,他們微張著嘴巴,完全就是一副活見鬼的神情,而程子謙程子風等人則是滿臉的喜色,至於蘇博然,那樣子,就像是一朵枯萎的花兒,又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徹底焉了。
蘇心漓一聽,立刻就跪在地上叩謝皇恩,「多謝皇上,臣女一定會做好一個女禦史的本分的。」
這下,連太后的臉上都露出笑意了。
方有懷沒忍住,咳嗽了幾聲,整個口腔裡面,全都是濃鬱的甜腥味,那血和噴泉似的都快要吐出來了,他生生的將那些噴湧的鮮血咽回了肚子,不過還是有血跡從他的兩邊的嘴角流了出來,很快又被他用手擦掉,而被人拉到一旁掌嘴的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聞言,滿心的不甘和惱火,但是現在,她們兩邊的臉實在是太疼了,她們張嘴都覺得疼,根本就說不出話來,更不要說大叫著抗議了。
她們那一雙仿佛淬了毒藥的眼睛盯著蘇心漓跪在地上的身影,恨不得能將她撕成碎片,同時在心中一遍遍的祈禱皇上千萬不要封蘇心漓為禦史,蘇妙雪嘴巴一張一合的,因為氣憤,渾身上下仿佛都在冒煙一般,乾裂乾澀的厲害,除了憤怒,不甘,惱火,嫉恨,蘇妙雪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懊惱後悔,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子,最開始的時候,她是說什麼都不會沖出來的。
蘇妙雪抬頭看著皇上身後站著的一干青年才俊,還有他身旁坐著的幾位皇子,更有種吐血三升的衝動,她這個樣子,居然被五皇子看到了,都怪蘇心漓,都是那個賤人害的,她以為全世界的男人都那麼膚淺嗎?喜歡以貌取人,她肯定是不服氣五皇子殿下喜歡的人是她。
「皇上,臣女還小,尚不懂事,實難當重任。」
蘇博然跪在地上,抬頭看向文帝,眼神慌亂,說話的聲音顫抖,焦灼而又慌張。
他算是看出來了,蘇心漓就是個不孝女,專門拆他的台的,她天生就是他的災星,是要毀了他的,她之前入了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他們的恩寵,尾巴就翹起來了,不將他這個父親放在眼裡,現在,她又得了皇上和太后的恩寵,若是再讓她當上禦史,自己今後還如何能拿捏的了她?
蘇博然越想越覺得生氣,尤其是在聽到身後蘇妙雪嗚嗚的聲音時,更是滿肚子的火,他之前是怎麼和她說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讓她一定要多多提攜妙雪和她的其他妹妹,她就是這樣提攜的嗎?方姨娘便也就算了,今日皇子和娘娘們都在場,他們看到妙雪這樣子,如何還會娶她為正妃?在蘇博然看來,蘇心漓沒向皇帝太后給蘇妙雪求情,就是不孝,身為嫡女,如此沒有容人之量,就是沒有教養,皇上和太后他們必定會認為他教女無方。
「皇上,這不合琉璃的祖制。」
蘇妙雪一看到站出來的顏司明,滿是仇恨的眼睛迸射出濃濃的光亮,她就知道,五皇子和其他的皇子不同,他不是會因為蘇心漓的一張臉就被迷惑的人,他肯定是見她被欺負成這樣,心疼了,所以才會站出來替她出頭的。
顏司明站在皇帝跟前,平穩沉靜的眼神是濃濃的不滿和不贊同,一個女子,如何能拋頭露面的,他在站出來說這句話的時候,絲毫沒考慮到蘇妙雪,雖然蘇心漓從頭到尾一直對在拒絕他,對他也只有厭惡,但是他總覺得她就是他的女人,已經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女人,顏司明是個控制欲很強,並且有著很濃厚的大男子主義的男人,他自然是不會願意自己的女人和一群臭男人在一起的。
其實程家的幾兄弟,尤其是雲氏,他們也覺得這樣有些不好,漓兒今年已經十三了,再過兩年就該嫁人了,這個年紀,應該在家中學習女工女戒,將來再找個好人嫁了,不過就算是這樣,他們也都選擇了尊重蘇心漓的意見,程子謙程子軒幾兄弟都是見識了蘇心漓的手段和才智的,深覺得蘇心漓和其他女子一樣相夫教子實在是有些浪費,至於雲氏,她自小接受的並不是那些傳統刻板的教育,在她看來,女子未必就不如男,她覺得蘇心漓可以比很多男子做的更好,而且,有了官職,對蘇心漓是一種保護,再加上蘇博然他們不同意,他們更覺得自己應該同意了。
「琉璃的祖制也並未規定女子不能入朝為官啊。」
說這話反駁顏司明的自然是顏宸璽,其實,對於女禦史一事,他心裡也是不怎麼贊同啊,蘭大哥的女人怎麼能拋頭露面呢,不過這是蘭翊舒主動提的,蘭大哥肯定有自己的思量,顏宸璽自然是積極主動的配合的。
「這樣做更能顯得父皇知人善任,英明聖明。」
這該死的顏宸璽,老是和他唱反調,最要命的是,父皇十有八九都會採納他的意見,顏司明心中氣惱的很。
「父皇,兒臣在外這麼多年,常見許多無辜百姓因為遭受了冤屈滿心抑鬱怨恨,很多小規模的暴亂皆因這些人被煽動所致,若是今日的事情讓百姓知道,父皇再封蘇小姐為女禦史,他們必定會相信他們的冤屈只是官員暴戾相護,皇上是有心為他們申冤的,必不會因此對琉璃產生怨恨,而且那些沉冤得雪的子民必定會感念父皇的恩典。」
「皇上三思啊,若是女子為官,朝廷必會生亂啊!」
方有懷沖了出來,字字鏗鏘,仿若啼血的杜鵑,聲音堅定悲愴。
「臣女只知道,貪官橫行,欺虐百姓,官官相護,會引起民怨,從未聽說過女子為官就可引起朝廷動盪,你們反對,不過是因為我若為官,會觸及你們的利益罷了,方大人,如果現在被封的是蘇妙雪,你捫心自問,可會反對?」
如果得到皇上太后恩寵被封賞的是蘇妙雪,方有懷自然是不會反對的,他一定會感激涕零,叩謝皇恩,當然,他這樣的想法,肯定是不肯宣之於口的,方有懷看向蘇心漓,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臣是對事不對人,再者,蘇家的養女與我並沒有任何關係,她受封與否與我有何干係?」
不待蘇博然說完,蘇心漓就冷哼了一聲,然後她輕輕的笑出了聲,用一種愉悅的口氣,半真半假的說道,「方姨娘對妙雪姐姐的好,便是親生母親也不過如此,許是妙雪姐姐經常與方姨娘呆在一起,兩人長的是越來越像,妙雪姐姐與方府親近就和我與外祖父外祖母他們一樣,很多人都說方姨娘和蘇妙雪像是親生母女呢,我也覺得像呢,方大人,你難道不覺得妙雪姐姐像是你的外孫女嗎?」
蘇心漓說完的同時,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蘇妙雪和方姨娘的身上流連逡巡,蘇博然和方有懷見皇上太后等人也往她們母女的身上看,一顆心就像被根細細的線提著跳著,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蘇博然驚的是一身的冷汗,這個孽女,他是要害死自己才肯甘休嗎?蘇博然有些慶倖,自己現在是跪著的,要是站著的話,他肯定會因為雙腿發軟直接坐在地上,到時候皇上太后他們必定會有所驚覺。
所有的人都想從方姨娘和蘇妙雪的身上查找出端倪,不過此刻,兩個人的髮絲淩亂,衣服也不整,兩邊的臉腫的就和豬頭似的,嘴角也都掛著血跡,根本就看不出什麼,兩人的模樣同樣的狼狽不堪,那雙唯一還完好的眼睛充滿了怨恨和不甘,就像是毒蛇一般,如此看來,還是挺像一對母女的。
蘇博然和方有懷兩人唯恐蘇心漓再說出什麼石破驚天的話,半天都不敢接茬,蘇心漓瞬間滿意,他們這反應,大家應該都會認為他們是心虛吧。
梧桐林裡,再次恢復了寂靜,文帝卻大笑出聲,「好好好,朕一言九鼎,說了賞就一定賞,就封你做五品禦史,行監察百官還有京陵城事務的權利,平日裡,可以不用早朝,如果有重大情況,可以直接進宮向朕稟報。」
蘇心漓剛想問自己如何進宮呢,畢竟她就算是丞相之女,定國公府的外孫女,身份尊貴,但她不是皇室的成員,皇宮那地方也不是她說進就進的,尤其還是直接見皇帝,文帝估計是覺得方有懷等人受到的刺激還不夠深,一把扯下腰間配著的九龍玉佩,李海福忙過去接,然後遞到蘇心漓手上,蘇心漓接過,立刻就叩謝皇恩。
蘇心漓覺得今日這花朝節自己真的是賺大發了,不但如願拿回了母親的嫁妝,反將了方有懷一軍,讓他氣的半死,蘇妙雪和方姨娘還挨了教訓,現在還受封成了禦史,女禦史啊,蘇心漓覺得自己此刻的心情相當激動美好,比上輩子自己當皇后還甚,畢竟琉璃從建過到現在已經有差不多三百年了,當過皇后的女人多了去了,但女禦史她卻是前無古人的第一人了,估計後面也沒有來者,而且皇上還將貼身的玉佩給她當做信物,見信物如見皇帝,這簡直就是欽差的待遇了。
禦史這官職不高,才五品,但關鍵是有實權啊,尤其皇上剛剛親自說了,賜她監督百官和和京陵城事務的權利,也就是說,她的老子蘇博然還有一心想除她為後快的方有懷都受她監督,他們做的事情也是一樣,這可比封縣主郡主什麼的實在太多了。
蘇博然,今後你就盡情讓你的禽獸父親,看我這孝順女兒怎麼回報你。
蘇心漓轉身將九龍玉佩交給流雲,為顯重視,當著皇上太后的面是千叮嚀萬囑咐讓她收好,然後抬頭看著蘭翊舒,一貫清冷疏落的眉眼,滿是愉悅和興奮的笑意,蘇心漓現在真的是太感激蘭翊舒了,以身相許的念頭都從腦海冒過了。
蘭翊舒也看著她,陽光透過梧桐樹葉灑在她那潔白無瑕的臉上,她的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滿是笑意,仿佛清晰倒映著的就只有他一個人的影子,這似乎是她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面,這樣毫無顧忌的看著他,沖著他微笑,這也算是他們關係的一種很大進步吧,蘭翊舒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被蘇心漓盈滿了,胸腔間,全是幸福甜蜜的味道。
蘇心漓看蘭翊舒的時間不短,有心的人,自然可以察覺到他們之間的互動,譬如說顏司明,顏司明見蘇心漓居然和蘭翊舒眉來眼去的,氣的眼睛都紅了,心裡憤懣不已。
「你想從商?」
文帝這話,自然是問程子軒的,程子軒微愣了片刻,然後沉靜道,「是。」
「今後皇宮的採辦用度,朕就交給你如何?」
方有懷現在最聽不得的就是和銀子有關的事情,尤其還是程家的好處,聞言,嘴巴裡面又是一口的鮮血。
皇宮中,除了皇上太后,娘娘,皇子,還有數不清的宮女太監,若可以直接與皇室做生意,自然可以帶來巨大的經濟利益,但是同樣存在很大的風險,而且,這其中所能得到的財富皇帝很容易心中有數,也就是說,程子軒所做的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若有一天,帝心不悅了,他想要收回,並非難事,這不是蘇心漓想要看到的。
「謝皇上隆恩,臣子雖想從商,卻並不諳此道,沒有任何經驗,如何能擔當得起這樣的重任,且,臣子也不希望自己用心付出所得到的成就被人說成是靠家中庇佑,臣子更願意從小的商人做起,臣會憑藉自己的能力成為皇商,並且讓皇上還有諸位娘娘放心的用臣子提供的貨物。」
文帝聞言,臉上的笑意不減,「好,不過你此次尋得這兩個銅礦,功不可沒,朕就賞你白銀萬兩,黃金千兩,京陵城的店面,你看中了哪幾家,告訴朕,朕轉贈給你,供你作經商本金。」
蘇心漓聞言,和程子軒一起謝恩,京陵城隨便哪幾家店面嗎?蘭翊舒千辛萬苦查詢出的方家財產的單子她還小心的收著呢,又到了發揮作用的時刻了,方有懷可是有好幾家不錯的鋪子和店面呢,她一定不會客氣的。
一番折騰下來,已經是申時了,諸位小姐是沒有才藝展示的時間了,諸位厲害的娘娘心裡都有了明確的目標,也沒什麼心情,而且因為靈村那七十多條無辜的性命,太后和皇上都無心辦晚宴,所以花朝宴也沒了,程子軒受了賞之後,皇上便讓眾人回去了。
蘇心漓心情大好,見方有懷離開,忙快步追了上去,顏宸璽和蘭翊舒兩人對視了一眼,極為默契的跟上,程子謙顧南衣還有雲氏等人也都尾隨,在距離方有懷只有兩步之遙的時候,蘇心漓走到了程子軒的身旁,從一種從未有過的輕快語調,滿是崇拜的說道,「五哥,你真的太厲害了,別人耗費無數人力物力財力還有一輩子的時間都未必能找到一座銅礦,你一個人才離開京陵城幾年,就找到了兩座這麼大的銅礦,真是太厲害了!」
蘇心漓刻意咬重人力物力財力六字,在說到厲害二字時,輕柔的聲音微微的有些尖銳,並且被她故意拖長了,方有懷的身體一僵,原本強壯的身體搖搖欲墜,若非方哨玄扶著,估計都會倒下去,不過不知內情的人都會覺得他是被蘇心漓給氣的,哪裡會想到這其中真正的緣由?
方有懷幾乎可以斷定,蘇心漓是故意的,她知道那兩座銅礦是自己的,但是這怎麼可能呢?方有懷本就是個處事縝密的人,尤其這還是殺頭的大罪,他更是處處小心,而且鳳凰山的那座銅礦,在他入朝為官之前就已經找到了,他實在不明白蘇心漓是怎麼找到的,最讓方有懷覺得要命的是,蘇心漓從他的手上占了這麼大的便宜,非但不感恩,還在這裡激他。
方哨玄雖然覺得方有懷不對勁,不過那兩座銅礦的事情,方有懷並未向他提過,方哨玄這人,本事是有的,手段也毒辣,但他好色是致命的缺點,方有懷就擔心他什麼時候喝醉了再碰上個漂亮女人,把祖宗十八代的事情都說了,所以,很多事情,方有懷都是有保留的,方哨玄一聽到蘇心漓的聲音,忙轉過身,此刻,蘇心漓正和程子軒說話,她微抬著下巴,一雙亮閃閃的眼睛滿是對程子軒的濡慕崇拜,嫣紅的嘴唇微微撅著,那嬌俏的模樣撓的人心癢癢,方哨玄眼睛都瞪直了,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方有懷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眼自己的孫子,也扭過頭去。
「方大人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蘇心漓看著方有懷鐵青的臉,在看向蘇心漓的時候,他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冰冷有嗜血的寒意和殺意,那模樣讓從他身旁經過的幾個小姐心裡都毛毛的,蘇心漓的神色未變,悠閒的模樣就好像是一隻慵懶的老虎對著一隻發威的野貓,蘇心漓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方大人,你到底是從哪裡找了像翠花那樣喜歡誣陷好人的廢物啊?」
蘇心漓嘖嘖了幾聲,看著方有懷因為憤怒全身的氣血上湧,他一張鐵青的臉在瞬間變成紅色,就好像被煮熟的蠍子似的,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更歡了,朝著方有懷福了個身,再接再厲,繼續道,「今日的事情,還得多謝方大人,若是沒有方大人成全,今日我如何能有這樣的豐收?」
方有懷的眼睛,以一種可以看得到的速度瞪大瞪大,眼珠子仿佛快要掉出來了一般,那樣子恐怖的很,好幾個小姐都被他嚇哭了,蘇心漓只是向後退了兩步,然後面露嫌惡,道,「方大人,回去準備好銀子,不然的話,我一定會去皇上那裡參你一本,說你欠債不還錢。」
蘇心漓說完,瀟灑如風一般從他的身邊經過,還沒走幾步呢,就聽到噗的一聲,方有懷心中的怒氣和怨氣還有對銀子的不舍,讓他的那口氣怎麼都咽不下去,口中的鮮血,直接就噴了出來,蘇心漓回頭看了眼倒在方哨玄懷中的方有懷,笑容更美更柔。
「這一大把年紀的,吐這麼大口的血,會不會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方有懷眼皮上翻,看了就站在他眼前的顏宸璽,一張臉和他嘴邊的血跡是同一種顏色,一個野心勃勃的人,被人詛咒得了不治之症,方有懷只覺得胃裡翻騰,剛剛吞咽回去的好幾口血就像噴泉似的,這會全噴上來了,他灰黑色的衣裳,好幾塊血,臉上和脖子上也都是。
「看樣子,還真是。」
難得有一回,蘭翊舒配合自己,顏宸璽很開心,也不嫌棄方有懷的血,拍了拍他的臉,又揪了揪他的脖子,歎了口氣,「方大人,沒什麼事就家休息,別出來惹事,那樣才能活的長。」
顏宸璽嘖嘖了幾聲,又似乎是嫌棄方有懷的血了,將帶血的手往方哨玄的肩上拍了拍,「好好照顧方大人。」
顏宸璽還沒走呢,方姨娘就沖了出來,撲到方有懷的懷中,哭了好一會,就惡狠狠的瞪著蘇心漓,罵罵咧咧的說了好久,不過蘇心漓基本沒怎麼聽清,反而被方姨娘現在這樣子給愉悅了,兩邊的臉嘴角都是血,說話的時候,就和個血盤大口似的,過去這幾年,一直都是方姨娘和蘇妙雪踩在她頭上,蘇心漓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反正那種心情,是結合她上輩子還有這輩子的人生,從未有過的,怎一個爽字了得?
「辱駡朝廷命官,該當何罪啊?」
蘇心漓見方姨娘似乎是罵累了罵不動了,涼悠悠的問了句,方姨娘頓時呆傻了。
「要不是為了你這個女兒,方大人何至於變成這樣子,方姨娘,要怪就怪你不孝,距離明日還有好幾個時辰的時間,本官看方姨娘的精力不錯,回去後,將我母親的東西一一拿出來,等我明早帶清單去清點。」
蘇心漓說完,看了眼方姨娘身後盯著自己憤憤的出神的蘇妙雪,微微一笑,還並不是那麼合規矩的露出了幾顆雪白的牙齒,「妙雪姐姐,你也是,回去將東西整一整,我明早好去取!」
其實這話,蘇心漓也是對蘇博然說的,這些年,他可沒少拿她母親的東西去做人情,估計他的私人小金庫也有不少母親的嫁妝,他自然是應該拿出來的,不過不拿出來也沒關係,折現也是可以的。
方有懷看到在自己懷中痛哭的方姨娘,心頭更氣,如果不是因為她無能,什麼都辦不好,他又怎麼會出手?他要不出手,怎麼會輸的這樣慘?方家這次可是損失慘重啊,三年了都好好的,居然在這關鍵時刻掉鏈子,方有懷想到自己的一個鐵礦,兩個銅礦,還要再賠償蘇心漓一筆銀子,還有給靈村那些百姓的五千兩,再看到蘇妙雪那讓人倒盡胃口的慫樣,靠在方哨玄身上的身子一直,一口氣直接吐在了方姨娘的頭上臉上,他看著落日耀眼的陽光,只覺得眼前一黑,再想到皇上和太后他們都不在了,心中一松,直接暈了過去。
「外婆,我送你上馬車。」
這樣就受不了了嗎?方有懷,這才只是剛開始而已,你可要悠著點,不要一次性把血吐光了,因為,今後,你有的是這樣的機會。
雲氏握住蘇心漓的手,蘇心漓的手心柔軟,手溫冰冰涼涼的,並無任何異常,可雲氏的手心,卻有了厚厚的冷汗,蘇心漓溫柔的摩挲著她的手,每一下,似乎都是在讓雲氏放心,雲氏看著她,那目光中,有太多難以言喻的沉痛和憐愛,她知道她過的不好,沒想到方姨娘和蘇妙雪母女竟放肆至此,尤其是蘇博然,這些年,定國公府幫他那麼多,就是希望他能待漓兒好,沒想到,他竟忘恩負義比禽獸還不如。
程子謙程子風幾兄弟有很多話想對蘇心漓說,尤其是程子軒,憋了一肚子的疑惑和話,蘇心漓只是對他們笑笑,「這裡說話不便,等過幾日,我拿回了母親的嫁妝,我再去找你們,今天過後,我空閒的時間應該更多,到時候我們一起騎馬踏青。」
蘇心漓說起騎馬踏青的時候,眼中滿是笑意,活脫脫就是一貪玩的孩子,誰能將現在的她與方才那在皇上跟前自信滿滿咄咄逼人的女子聯繫起來。
「有事情不要一個人擔著,記住,你還有外公外婆。」
雲氏說完,拍了拍蘇心漓的手背,上了馬車。
「顧大哥。」
蘇心漓柔柔的叫了聲,眼中盛著擔憂,從方才出來到現在,顧南衣的臉色一直就很不對勁,那雙總掛著柔和淺笑的眸像是蒙上了灰塵,似乎是有什麼心事。
「我先回去了。」
顧南衣看向蘇心漓,似有千言萬語,蘇心漓看他的樣子,也覺得他應該有很多話要對自己說的,但是他只說了這一句,他甚至沒有等蘇心漓的回答,就上了之前來時的馬車,蘇心漓看著他孤單又落寞的背影,有種說不出的酸澀,還有些微微的發疼,她覺得,自己和顧大哥的距離,似乎是越來越遠了,這樣的距離,似乎是她怎麼努力都無法拉近的。
「你這個樣子,蘭大哥心裡會不舒服的。」
直到顧南衣的馬車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蘇心漓都還沒回過神來,雖然蘭翊舒沒什麼反應,顏宸璽卻看不下去了,走到她身邊,很不是滋味的說道。
蘭大哥對她的好,她都看不到的嗎?那個顧南衣有什麼好的?能比得上顧大哥嗎?要知道,每次蘇心漓一遇上什麼事情,都是蘭大哥站在一旁幫著她,當然,他所有的功勞,也該記在蘭大哥的頭上,因為如果不是看在蘭大哥的面子,他肯定是不會湊這些熱鬧的。
蘇心漓回過神,扭頭看了眼身側的顏宸璽,然後轉身看向蘭翊舒,他依舊是寡淡如水的樣子,哪裡有半分的不悅,蘇心漓走到他身邊,抬頭認真的盯著他的眼睛,半晌,一副了然的神情,緩緩道,「好像真的有。」
蘭翊舒無波的雙眸似是疑惑的轉了轉,然後又恢復了一貫的笑意,蘭翊舒心裡確實有些不舒服,但是也不像顏宸璽想像的那麼誇張,畢竟蘇心漓不止一次的說過,她和顧南衣不可能,而且她看他的眼神,更多的是愧疚和憐惜,並沒有男女間的那種愛意,所以對蘇心漓的身心歸屬,蘭翊舒還是十分有自信的,當然,他也害怕這樣的愧疚會發生某種質變,所以不讓這種情況發生,每次蘇心漓一有事,他保准是第一個站出來的,而且盡心盡力,就算是可能會產生某種質變,那也該是蘇心漓對他。
「桂嬤嬤的話,還是繼續讓她在醫館休養吧。」
蘭翊舒一開口,戳中的就是蘇心漓心中所願,相府是個多事的地方,今日的事情過後,方姨娘必定恨死桂嬤嬤了,肯定會千方百計的害她,還有蘇博然那個渣爹,肯定也會找她麻煩,這些事情,桂嬤嬤還是眼不看為淨,在醫館養好身體最重要,而且,雖然相府的事情很快就不用她忙碌了,但她需要處理的事情還太多,沒有時間照顧並且保護好桂嬤嬤。
蘇心漓點點頭,一雙眼睛晶亮晶亮的,柔柔的喚了聲蘭翊舒。
「蘭翊舒。」
蘭翊舒看她,每每這樣近距離的看著這張臉,蘭翊舒總會有一種心旌搖盪的感覺。
「嗯?」
兩人的目光相對,彼此的眼中仿佛就有對方,蘇心漓被蘭翊舒這樣盯著,心下不由不好意思起來,她垂著的雙手放在身前,只是交纏在了一起,嘴唇也緊抿著,甚至那白淨的臉蛋,也染上了一種讓人心動的胭脂紅。
「我會報答你的。」
她盯著蘭翊舒的眼睛,她自己那一雙清澈又淡然的媚眼兒染上了少女的羞澀和窘迫,可她卻沒有因此移開視線,有一種執著的認真,那模樣,落在蘭翊舒眼裡,可愛到了極點。
「儘量用你想要的方式報答。」
蘇心漓說完,垂著頭,在心裡長長的舒了口氣,可那淡淡的紅暈卻在瞬間爬上了整個臉頰還有白玉般的耳垂,然後,沒有任何的停留,轉身朝著自己的馬車的方向走去。
報答他?並且是用他想要的方式報答他?蘭翊舒只盯著蘇心漓看的出神,她的話,倒是挺進耳裡了,可因為被她的樣子所迷並不怎麼清醒,所以直到蘇心漓轉身,他看著她一別於以往的沉穩從容甚至有些慌亂的步子,再想到她轉身前那紅彤彤的臉和發燒的耳根,不是害羞是什麼。
顏宸璽正覺得蘇心漓不對勁呢,轉過身,就看到蘭翊舒那一貫沉穩無瀾的雙眸,在瞬間迸射出璀璨如煙火一般的光亮,他們認識五年,卻是他第一次明白,原來,蘭翊舒那如古井一般的眼睛,不但會生出喜怒哀樂的情緒,還會發光發亮,就像浩瀚夜空的星辰,明亮的讓人覺得炫目。
剛剛,蘇心漓和蘭大哥說什麼了?顏宸璽心底有一個悲催的聲音,因為蘇心漓的聲音太小,他沒聽到,難道是她決定以身相許了?顏宸璽正好奇的時候,有些出神的蘭翊舒忽然朝著蘇心漓馬車的方向跑了過去,蘇心漓剛上了馬車坐下,用冰涼的手手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不停的做著呼氣吐氣的動作,她伸手探向額頭的時候,馬車的車簾突然被掀開,蘭翊舒那張清貴俊逸的臉,盡在咫尺,蘇心漓看到他,完全忘記了吐氣,只傻傻的維持著呼吸的動作,臉別的更紅了。
蘭翊舒看著她這樣子,臉上的笑意更濃,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沒了一貫的清冷,「你剛剛說的,都是認真的吧?」
蘇心漓坐在馬車上,將蒙在額頭的手撫到臉頰,然後用雙手捧著自己紅的發燙的臉,是手指的縫隙露出了眼睛,她感覺,自己的手心都要被臉給燙化開了。
衝動是魔鬼,衝動害死人,蘇心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膽子怎麼那麼大,你剛剛做了什麼?那算是表白嗎?蘇心漓雖然是已經當過母親的人了,但是在愛情上絕對是個新手,至少,就算她上輩子愛顏司明入骨,她也未將愛掛在嘴邊,她是個用實際行動證明的人,但是現在,她居然主動說出那樣露骨的話,而且蘭翊舒還追上來--
「會用我喜歡的方式報答我?所以蘇心漓,你是準備用心愛我然後以身相許嗎?」
蘇心漓的臉更紅了,她撫著臉的手指仿佛被燙傷了一般,指尖紅的仿佛能滴出血來。
「我我沒有那樣說!」
蘇心漓抬著下巴,也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心虛,說話的聲音有些結巴,這人怎麼這樣啊,流雲和水兒就站在馬車外面呢。
「我我只是是說儘量。」
蘭翊舒了然的哦了一聲,臉上的笑意,似乎只剩下純粹的愉悅,他另一隻手伸進馬車,猛地握住了蘇心漓貼在臉上的手,蘇心漓使勁掙紮,「你再掙紮我可就上馬車了。」
蘇心漓認命,她一個要面要臉要皮的人怎麼可能鬥得過厚臉皮,不是,沒臉皮的蘭翊舒。
「你到底想說什麼啊?」如果他們這樣子,被人看到的話,她一定會說是蘭翊舒強迫的。
顏宸璽覺得蘇心漓這邊很不對勁,一沖過來,就看到蘭翊舒將另外一隻手伸進去,據他的瞭解,應該是占蘇心漓的便宜,因為根據齊雲的彙報,兩人的感情正處於可以把手的階段,不過蘭大哥也太大膽了吧,這可是楓葉山莊腳下啊,這麼多的人,當然,顏宸璽懷疑他是故意的,不過看這樣子,蘇心漓對他並非無意啊,不然也不會縱著了。
為了表明這馬車裡不是只有孤男寡女的蘇心漓和蘭翊舒兩人,顏宸璽拉著流雲掀開簾子的一角鑽了進去,剛進去,就看到蘭翊舒深情款款的看著蘇心漓,還緊握住她的手,蘇心漓看著這冒出來的兩人,瞬間呆住了。
蘭翊舒緊握住蘇心漓的手,她的手很小,他的大掌完完全全可以包裹住,手背和手心柔軟異常,那觸感,讓人的心都會變的柔軟起來,他笑了笑,一雙眼睛黑秋秋的發亮,「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不許反悔。」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清俊的臉,有一種孩子氣的霸道,「當然,就算你反悔,我也不會同意的。」
「蘭大哥,你放心了,蘇小姐雖只是女子,但她說出的話,絕對不會反悔的,蘇小姐,你說是吧?」
雖然沒聽到蘇心漓說了什麼,不過顏宸璽又不是傻子,顏宸璽這樣子,他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不對,她現在已經後悔了,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蘇小姐,你要不回答的話,蘭大哥是不會鬆手的。」
「是是是,我說出的話,是不會反悔的!」
蘭翊舒聞言,嘴角上揚,這才鬆開蘇心漓的手,他站在馬車外,眉宇清俊舒朗,如畫兒一般。
「我明天去相府找你。」
蘇心漓看著自己被蘭翊舒牽過的右手,只覺得整個掌心都酥酥麻麻的癢。
「記得找幾個當鋪的掌櫃,至於價格--」
蘇心漓眨了眨眼睛,看向蘭翊舒和顏宸璽,一切盡在不言中。
那些找不出的東西,價錢,當然是抬的越高越好了。
蘭翊舒和顏宸璽剛出來,見蘇妙雪和方姨娘蘇博然還站在原地,顏宸璽勾唇,笑著說道,「蘇小姐,明日我們會奉皇命去相府,幫著你清點嫁妝的!」
蘭翊舒讚賞的看了顏宸璽一眼,鄙夷的掃了眼蘇博然,揚身離開,訓斥了方姨娘和蘇妙雪的蘇博然這會正惡狠狠的盯著蘇心漓離去的馬車,一雙眼睛仿佛要噴出火來,蘇妙雪和方姨娘見狀,兩人有添油加醋說了不少蘇心漓的壞話。
「我們回相府!」
蘇博然的一張臉氣的通紅,甩了甩袖子,上了馬車。
這該死的逆女,他絕對不能這樣輕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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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要清點嫁妝了,讓蘇博然和方有懷賠多少銀子呢?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8 11:11 AM
第092章:要麼死,要麼還嫁妝!
花朝節結束之後,皇后還有皇貴妃留下來善後,而文帝則和太后一起,將她送回了慈寧宮,太后身邊的貼身嬤嬤替兩人泡了茶,然後靜退到一旁,太后沒有讓她離開,文帝自也沒有讓她退下。
「蘇家這丫頭,皇上怎麼看?」
太后悠閒的喝了口茶,聲音溫和,可那雙威嚴儀態十足的鳳目卻帶著十足的壓迫性,落在了文帝的身上。
「我很少見皇帝陛下笑的像今日這樣開懷了。」
太后總覺得那鳳凰一事不同尋常,在後宮浸淫了近五十年的她,有一般女子所沒有的洞察力,當然也很清楚,有些事情,自己能問,而有些事情,自己卻問不得。
「蘇小姐聰慧敏銳,確實非同一般,哀家看著也喜歡,如今後宮之中有皇后皇貴妃,妃位卻還空了兩個,皇上也該添新人了。」
文帝聞言,抬眸看了太后一眼,淡淡的笑了,「定國公就只有這麼一個外孫女,寶貝著呢,如何捨得將她送入宮廷,還是個可以做她父親之人,且,蘇心漓和定國公府的五公子同時立了大功,朕若這時候召蘇心漓入宮,天下百姓會如何想朕?」
不要說定國公了,現在稍有些權勢的大臣,哪個不是想將他們的女兒嫁給他的皇兒嗎?就定國公那又臭又硬的脾氣,除非蘇心漓自己心甘情願而且態度堅決的非入宮不可,不然的話,就算他下旨讓蘇心漓進宮,他們也必定會抗旨不尊,而且從蘇心漓的態度來看,她似乎並不願意入宮。
聽小六說,她一直都刻意與她的皇兒保持距離,就算是太子和老三也不例外,確實是難有的聰慧機智的女子,那樣高傲半點虧都不肯吃的女子,如何甘心屈居妃位,而且她天生就該是九天翱翔的鳳凰,皇后賢德,並沒有犯錯,太子雖然脾氣孤僻怪異,也並未做任何奸惡之事,更何況,她有更加合適之人,他不想和他反目成仇,自然不能搶他心愛之人。
「皇帝--」
太后遲疑了片刻,擔憂之色盡顯於臉上,上次的百花宴還有今日的花朝節,適婚的皇子都去了,這兩次,獨只有蘇心漓一人大出風頭,她家世背景雄厚,身份尊貴,容貌傾城,聰慧敏銳,堪稱無雙,對後宮的娘娘還有任何一個皇子而言,她都有致命的吸引力,太美的女人,是禍水,尤其蘇心漓還是定國公府的外孫女,最重要的是,她的計謀和手段,而今年,她不過才十三歲,她和雲氏是好友不假,但涉及到皇室還有她的子孫的,所有的情誼,都靠邊站,她不能眼看著自己的孫子為了一個女人,自相殘殺。
「就算沒有蘇心漓,他們的爭鬥也不會停,她不過是個女子,母后過慮了。」
太后還想再說些什麼,皇帝已經站了起來,朝著太后行了禮,「兒臣還有政事要處理,先行告退。」
太后見狀,用手撐著腦袋,輕輕的點了點頭,「去吧,皇上政務繁忙,也該多多保重龍體。」
「太后娘娘。」
文帝一走,太后的貼身嬤嬤就立於她的身後,給她揉捏兩邊的太陽穴,力度恰到好處,「太后不要說皇上,自己也該多多保重鳳體才是。」
太后歎了口氣,握住了嬤嬤的手,拉著她在自己的身邊坐下,「華裳,哀家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在楓葉山莊的梧桐林瞧見鳳凰,今日的事情不簡單,皇帝他有事瞞著哀家。」
「皇上對太后娘娘素來是最孝順的,皇上他是明君,太后娘娘不要太擔心了,依奴婢看,今日這鳳凰一事,實屬巧合,楓葉山莊本就是靈地,那裡又有一大片的梧桐林,鳳凰乃百鳥之王,必是通靈的,想來是被哪位小姐的琴音給吸引了,且太后娘娘與皇后娘娘都在,說不定她是想來拜見太后和皇后的呢。」
華裳的年紀與太后差不多,從她還是小姐的時候就伺候著,五十多年了,也是她現在可以毫無保留說幾句知心話的,華裳說話的聲音極為溫柔,聲線婉婉約約的,聽著讓人十分的舒服。
太后歎了口氣,心中的憂慮不減半分,雖然她幾乎已經不再插手朝堂的事情,但身為太后的她,很多事情卻不能不關心,睿晟是皇后之子,又是嫡長子,太子之位,他是名正言順,只是他的身子,這都近十年了,還是不見好,皇帝日理萬機,而且還要綿延子嗣,就他的身體,根本就不能繼承大統,還有他那脾氣。
其實太后最中意的是三皇子顏玉勳,他為人謙和有禮,知人善任,為人也正派,聽的進去諫言,且沒有任何不良的嗜好,只是皇帝似乎並沒有廢太子另立的打算,若現在的太子是顏玉勳,後宮之中的那些妃嬪,諸位皇子,還有朝堂上的大臣也不至於蠢蠢欲動,懷有異心,對這些,身為父親的文帝只是冷眼旁觀,太后如何能安心?
「華裳,你說那件事情,他是不是知道了?」
太后說這句話的時候,緊握住華裳的手,整個都在顫抖。
「太后娘娘又胡思亂想了。」
華裳的臉色,也變的難看起來。
「哀家好生後悔,都是我自己造的孽,所以老天才會如此懲罰我,若是沒有那件事,昱兒他應該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小時候,漓兒還進宮與他一起玩過呢,小小的一對人,哀家看著就覺得般配。」
太后的聲音發顫,有眼淚有了流了出來,她鬆開華裳的手,站了起來,走到窗邊,天色已經暗了,走廊還有其他各處的琉璃宮燈都懸了起來,夜裡的慈寧宮,恍若白晝,那明亮的光亮給柔和,有些刺眼,定國公有個好外孫女,難怪雲氏每次見她都將她掛在嘴邊,讚不絕口,那樣正直玲瓏的孩子,又是立雪的孩子,她瞧著也是打心底裡喜歡的,但是她怎麼忍心,同室操戈相煎太急的事情,再次發生。
太后站在窗邊,抬頭看著浩瀚漆黑的夜空,「華裳。」
華裳應了一聲,默默的走到她的身後。
「難怪長公主會在她的手上吃虧,懷安被她弄成那人不人鬼不鬼樣子,只能吃啞巴虧。」
太后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有了笑意,她對蘇心漓的好感,這次百花宴還有後續的事件,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確實是個處事周全的孩子,便是長公主十六七歲的時候,英姿煞爽,理智果決,也未必能贏得過她,現在又有一個事事處處拖後腿的郡主,郡主爭強好勝被嬌慣壞了,這次的事情之後,她怕是更不容易死心了,若她冥頑不靈,繼續招惹蘇家小姐,不消多久,京陵城必不會有懷安郡主,至於公主府,也是早晚的事情。」
華裳說的這話十分中肯,皇上寵愛信任公主,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皇上對蘇心漓更是青睞有加,他不將蘇心漓納入後宮,甚至讓她成為當朝唯一的一個女禦史,必定是有大用,華裳是看著文帝一點點長大的,帶他的時間比太后還要長,她太清楚文帝了,他並非那種會做無用功之人。
「後宮,又該熱鬧了。」
太后側身靠在窗櫺上,看著華裳,笑著,悠悠的歎了口氣,那笑容,苦澀而又充滿了無奈。
目前,皇后鞏固自己和太子地位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娶了蘇心漓,有定國公的支持,再加上蘇心漓的智慧,想要打敗三皇子,絕非難事,但是太子體弱,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若是蘇心漓誕下皇子,將來她就是皇太后,皇上年幼,就只有她主持朝政,到時候,這琉璃的天下,怕是要改姓,這是太后最擔心的。
皇后會極力爭取蘇心漓,皇貴妃為了三皇子和權勢,也不會例外,還有其他有野心的娘娘們,估計也會抱著希望橫插一腳,除非蘇心漓一個也不選,如若不然的話,必定會成為眾矢之的,所以她才會希望皇上納她為妃,便是那些皇兒們再被她所迷,也不至於當然也沒那個膽和自己的父皇搶女人。
「太后不是想為蘭公子指門好的親事嗎?蘇小姐才貌雙全,和蘭公子倒是相配,奴婢瞧著,蘭公子對蘇小姐也是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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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太后與文帝還有華裳之間的對話,蘇心漓當然是不知道的,她從楓葉山莊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總覺得被蘭翊舒緊緊握住的手一直都酥酥麻麻的,就好像有螞蟻在掌心裡面蠕動,癢癢的,讓人的心也亂亂的,流雲和水兒兩個丫鬟在她的對面坐著,水兒一邊吃一邊盯著她看,而流雲則乾脆什麼都不做,雙手撐著下巴,似笑非笑的盯著蘇心漓看,雖然她們兩個什麼都沒說,可蘇心漓還是覺得心虛,臉紅彤彤的,一直到相府,蘇心漓臉上的紅潮還未褪去。
她居然,為了一個男人臉紅這麼久,而且,浪費了這麼長的思考時間發呆害羞,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蘇心漓剛下了馬車,就看到身後緊隨著的另外一輛馬車,勾了勾唇,心情越發愉悅,「我們進去。」
今日的事情,蘇博然和方姨娘本來都可以不出現的,方姨娘想看她倒楣落魄,情有可原,可蘇博然,她卻無法理解諒解,他私下勾結方有懷利用她拉外公一家下水就算了,居然和方姨娘一個德行,是想親眼看看皇上是如何懲罰她,或者說他是想看看自己是怎麼被他們給害死的,蘇心漓心中一片冰寒,她對蘇博然已經不是不抱希望那麼簡單了,想讓她死是嗎?那她就在這之前把他給整死了去。
「你個不孝女,給我站住!」
蘇心漓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蘇博然氣急敗壞的聲音,轉過身,就看到他沉著臉快步朝這邊的方向快步走了過來,氣勢洶洶的,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似的。
看吧,蘇博然就是這樣無恥的人,他可以不顧念親情殘害女兒,甚至一心想將對他有提攜之恩的定國公府送上斷頭臺,卻不允許別人反擊,他害別人有理,而別人不過是以其人之身還至其人之道就成了無道,她是不孝女,那他又是什麼。
對蘇博然的這種態度,蘇心漓自然是不滿的,甚至相當不屑,不過看到他這麼生氣憤怒,心裡卻舒坦了許多,沒事找事,自找罪受,活該!
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有丫鬟攙著,跟在身後,她們兩個雖然只有臉上受了傷,不過那些嬤嬤下手讓她們疼的可不只有臉,她們都是要面的人,自然怕府裡的下人看到,所以下馬車的時候,用絲帕罩住了半張臉,跟在蘇博然的身後,那雙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盯著自己的就連神情都是一樣,充滿了嫉恨怨恨不甘還有一種等待看戲的幸災樂禍。
「父親。」
蘇心漓見蘇博然走近,盈盈的福了福身,那從容淡定的姿態就好像今日在楓葉山莊,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從楓葉山莊一路回來,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一搭一唱的,一直都在說蘇心漓的壞話,幾乎都沒停過,方姨娘是最瞭解蘇博然的脾氣和忌諱的,很多話都說到了點子上,蘇博然見她這樣子,心裡頭的火氣更是蹭蹭蹭的往上冒,就像個充滿了氣的氣球,仿佛快要爆炸了一般。
「你還有臉叫我!」
蘇博然咆哮著,就像頭發狂的獅子,蘇心漓眼皮都沒抬一下,波瀾不驚。
父親?身為父親的他給了她什麼?是,他是給了她生命,但是那唯一的一條命,她上輩子已經還給她了,還搭上了整個定國公府,所以,她是一點都不欠他的了,本來,她還準備看在父女一場的情分上,讓他不至於太過難堪,但是他居然和方家勾結想要害死她,既然這樣,她又何必顧念那點所謂的血緣情分?蘇博然活著,並且以宰相的身份活著,就是個禍害,今日的事情,讓蘇心漓堅定了自己除掉他的決心,並不僅僅是脫離父女關係而已。
「妹妹,你眼裡還有父親嗎?他之前是怎麼和你說的,他和相府還有我們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再三叮囑你,要好好提攜我還有幾位妹妹,可你是怎麼做的,你就只顧著自己出風頭,對其他所有人都落井下石,方姨娘是父親的姨娘,我們和方家也算是親家,是一家人,你怎麼能那樣對方大人呢?」
蘇妙雪和方姨娘兩人在馬車上都清理了傷口,上了點藥,現在是稍稍舒服一些了,這不,就開始興風作浪了。
「一家人?誰和你是一家人,你不過是個克父克母忘恩負義的掃把星,你雖然姓蘇,但是你別忘記了,你並不是我們相府的人,既是個外人,就該有寄人籬下的自覺,如何能與我相提並論,你有那個資格嗎?好個厚顏無恥的東西!蘇妙雪,你腦子是壞了嗎?還是每次你面對我的時候都會自動忘記那些對我做的事情,不過呢,我記性好的很,你們對我做的一樁樁事情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呢,你可以肆無忌憚的害我,還要求我幫你,你是做什麼美夢呢?」
既然蘇博然的眼裡心裡都沒有她這個女兒,那她為什麼還要將他當成父親對待?既然這個人的心,不論她怎麼努力去捂都捂不熱,那她幹嘛還要花那份心思?蘇心漓算是看出來了,蘇博然心裡根本就沒有她這個女兒,他心裡或許想要利用她得到想要的富貴,但只要別人一挑撥,他很快就會被人牽著鼻子走,只要有定國公府的存在,他就不會安心,定國公府必然是巋然不倒的,那能動搖的就只有蘇博然了,今日的事情過後,她和蘇博然的父女情已經差不多了,既如此,她幹嘛還要像以前那樣,小心謹慎的陪著不是呢,就算在他的面前,她也要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還有,掌你嘴巴是太后和皇上的意思,你該仔細想一下,在場那麼多的小姐,他們為什麼只掌你和方姨娘的嘴,當然,你若有不滿,也該找他們申訴,不過,今日京陵城的勳貴公子還有諸位皇子娘娘都在,你髮絲淩亂,兩邊臉頰腫如豬頭,嘴角帶著血跡的樣子被他們瞧見了,總不太好。」
蘇心漓說完,抿著唇,有些同情的看了蘇妙雪一眼,不過心裡卻笑的極為歡快。
「蘇心漓!」
蘇妙雪咬牙切齒的叫了聲,揚手朝著蘇心漓的臉就要打下去,她的無名指微微的曲著,一雙眼睛閃爍著陰冷的光,可她的手還沒碰到蘇心漓呢,就被她握住了,蘇心漓勾著唇,似乎只是輕輕一捏,就聽到蘇妙雪鬼哭狼嚎的叫聲,蘇博然登時大怒,就算現在蘇妙雪將他的老臉都丟光了,但最讓他不滿的還是蘇心漓,要不是因為她,他怎麼會在皇上跟前那樣難堪?還有雪兒,她怎麼會在諸位皇子跟前失禮?
蘇心漓分明就是見不得他好,這時候,蘇博然完全和蘇妙雪是統一戰線的人,見蘇心漓居然這樣對蘇妙雪,頓時大怒,手揚的高高的就要打蘇心漓,蘇心漓的右手扣住了蘇妙雪的手,根本就反應不過來,方姨娘和蘇妙雪見蘇心漓被教訓,兩人的臉上都迸射出得意的亮光,蘇妙雪甚至覺得手腕並不是那麼的疼了,只聽到卡擦一聲,蘇心漓眯著眼,也不管她身後就是臺階,直接就將她推了下去,蘇妙雪尖叫了一聲,方姨娘驚呼了一聲妙雪,卻沒及時扶住她,倒是守在門口的幾個小廝,從身後扶住了她的肩膀。
至於蘇博然,他重重揚著的手則被水兒控制住了,水兒似乎只是很輕很輕的握住了他的手,而蘇博然的一張臉卻蒼白,齜牙咧嘴的,鬥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緩緩流下,他完全就是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他緊咬著唇,扭頭看向蘇心漓,一雙眼睛暗含警告,蘇心漓直當自己一無所察,從懷中取出文帝今日在楓葉山莊的梧桐林賞給她的九龍玉佩,放在空中,細細的打量,蘇妙雪尖叫著,揮開那些扶住她後肩的小廝的手,大發雷霆,剛要向蘇心漓問罪,告她謀害自己,就看到蘇心漓舉在半空的玉佩,和蘇博然還有方姨娘一樣,氣的眼睛都紅了,對著身後的小廝又發了一通脾氣。
因為方才的動作太大,她臉上的絲帕已經掉在了地上,她兩邊的臉頰還有嘴巴都高高的腫起,整張臉看起來不知道比平時大了多少倍,就像蘇心漓說的那樣,完全就像個豬頭似的,再配上她那兇狠的眼神,猙獰的表情,著實把下人嚇了一跳,心中卻在腹誹,這麼醜,誰願意扶?
「那些小廝,姐姐到底中意哪一個呢?」
蘇心漓唇瓣上揚,一雙眼睛迸射出奇異的亮光,聽的蘇妙雪卻捉狂惱火,這些就是低賤的守門的小廝,如何能配得上她?蘇心漓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父親,姨娘,我要把他們的手砍下來了,砍下來,全部都砍下來,殺了,通通都殺了!」
蘇妙雪尖叫著,面紅耳赤,不過因為她的臉是紅腫的,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
「蘇妙雪!」
蘇心漓重重的呵斥了一聲,「動手毆打朝廷官員,該當何罪!你是想我即刻進宮將你剛剛說的那些話告訴皇上嗎,還是讓我直接命人將你的手給剁下來,然後把你也給殺了!」
蘇心漓聲辭嚴厲,臉色更是陰沉,嚇得蘇妙雪說不出話來。
「漓兒!」
蘇心漓不屑的瞥了眼方姨娘,「方姨娘,需要我提醒你的身份嗎?叫小姐,或者蘇大人,也可以!」
方姨娘的眼中閃過極度的惱色,卻不敢再反駁,蘇博然盯著蘇心漓手上的九龍玉佩,像是要用這兇惡的眼神將他弄碎似的,在蘇博然看來,這是相府,是他的地盤,而蘇心漓是他的女兒,他想怎麼教訓都可以,沒想到教訓她不成,自己心中的怒火更盛了,差點沒將他給活活憋死,現在,蘇心漓手上有皇上的九龍玉佩,隨時隨地都可以去禦書房朝見皇上,皇上對他本來就有很大的不滿了,要是她再說自己的壞話,蘇博然簡直不敢想,他好不容易才有今時今日的地位,他是絕對不可能輕易鬆開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的。
既然硬的不行,蘇博然自然只能來軟的。
「漓兒,我知道為父這些年做得不夠好,但我畢竟也是你的父親,我生你育你,哪裡有不圖你好的。」
從蘇博然開口說的第一個開始,蘇心漓一聽他那口氣,就知道他的意圖,這樣瞭解自己的偽君子父親,也不是件好事,因為他不論什麼做,她都不可能再得到所謂的父愛。
「水兒,雖說你制止父親是為了他毆打朝廷官員,犯下大禍,但你也不該對他動手,就扣你一個月的俸祿,以儆效尤,還不快鬆手!」
水兒瞪了蘇博然一眼,冷哼了一聲,這才松了手。
「漓兒,妙雪之前確實針對你做了不少錯事,但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你不是已經答應父親不計較了嗎?」
她是沒計較啊,她和他們算的只是今天的賬。
蘇博然見蘇心漓之前逼人的神色平靜了不少,還以為她是聽進去了自己的話了,這個女兒,他最清楚了,吃軟不吃硬,只要他好好和她說,她肯定什麼都會答應的。
「小姐,是奴婢錯了,奴婢不該以下犯上。」
方姨娘過去,恭恭敬敬的賠了禮,「您別聽秋葉那丫鬟渾說,因為她沒照顧好小姐,奴婢狠狠的教訓了她,她記恨奴婢才會那樣說的,奴婢怎麼會害小姐呢?害了小姐對奴婢又有什麼好處?」
蘇心漓冷冷一笑,「好處多著了,譬如說讓蘇妙雪取代我的位置,還有吞了我母親的嫁妝。」
蘇博然見蘇心漓時時提起嫁妝之事,才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又冒了上來,蘇博然可以在皇上太后還有定國公甚至是方有懷面前裝孫子,但是蘇心漓,就算有一天她成了皇后娘娘,蘇心漓對他必定有有求必應,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克制自己的脾氣,在他看來,蘇心漓是他的女兒,就該事事聽從他的安排,不得違抗,不然就是不孝女,而他也必定後悔自己為什麼沒在她出生的時候就把她給弄死。
「漓兒,你一個女孩子家,要那麼多嫁妝做什麼?將來父親若是好了,不比那些金銀財物對你的幫助價值更大!」
蘇博然氣呼呼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蘇心漓都還沒嫁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她母親的那些嫁妝若是給了她,他是半點好處都撈不著了。
蘇心漓不搭茬,任由蘇博然無恥的將那些話說完。
「你現在就進宮告訴皇上,就說自己少不更事,嫁妝就由我暫時替你保管。」
蘇心漓真的很想拿尺子丈量一下,蘇博然這人的臉皮,到底有多厚,一個大男人,還是個丞相,居然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義正言辭的說自己要霸佔已經去世的夫人的財產,還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女兒好,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果然差的不是那麼一點兩點,方姨娘和蘇妙雪聞言,心中頓時雀躍不已,如果那些嫁妝在蘇博然手上,她們還是可以和之前一樣,繼續享用。
蘇心漓朝著蘇博然的方向走近了兩步,那九龍玉佩就在蘇博然的眼前晃啊晃啊,「父親,這是皇上親賞的玉佩,是不是見玉佩如見聖上的啊!」
蘇博然一僵,有些不明白蘇心漓這話中的意思,流雲的反應極快,她跪在地上,水兒跟著,「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其餘的人一聽,又不是傻子白癡,也大概猜出了這個中的緣由,紛紛跪在地上,蘇博然回過神來,一張臉就像被人潑了顏料似的,精彩紛呈,蘇妙雪和方姨娘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濃濃的不甘和惱火,但她們身前的蘇博然已經跪下了,她們就算再怎麼不情願,也不能站著,蘇心漓獨一人站著,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心裡頭十分的舒坦,就當她是狐假虎威好了,今後蘇博然要擺出父親的威嚴,她就拿玉佩出來,看誰比誰厲害。
「父親,明日六皇子和蘭公子奉了皇命會帶人來相府,皇上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下的命令,如何收回成命?」
她要這時候進宮和他說這件事情,皇上一定會覺得她不識好歹,蘇博然就想著自己,可曾為她考慮過一分一毫。
「而且這件事情,外祖母和幾個哥哥也知道了。」
他不是忌諱外公他們一家嗎?反正她提不提,他該做的壞事還是一件部落,那她就和方姨娘一樣,多在他的耳邊念念氣氣他。
「父親便是想教訓我,只怕也得等一等,不然的話,明日六皇子和蘭公子來了,瞧見我被人打了,到時候問起來,我便是不說,他們估計也能猜得到,女兒這樣做也是為了父親考慮。」
蘇心漓一副我是大好人,你別不領情的樣子,氣的蘇博然牙齒嘎吱嘎吱的響動。
蘇心漓眉眼含笑,看向蘇妙雪,然後指了指她的手臂,蘇妙雪低頭一看,正是自己佩戴了好幾年的暖玉鐲子,當然,這樣好的暖玉,並不是她的,也不是方家的,更不是蘇博然給的,而是從程立雪的嫁妝裡面拿的,這暖玉鐲子不但能養身,而且因為色澤紅潤,襯的手特別白皙,最重要的,這暖玉鐲子,總共就只有五套,有銀子也買不到,大大的滿足了蘇妙雪所有的需求,尤其是虛榮心,現在見蘇心漓這樣子,下意識的用手護住,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十分善解人意的提醒道,「你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好好享受。」
蘇心漓說完,將玉佩收拾好,朝著地上跪著的蘇博然福了福身子,「父親,女兒先行告退。」
蘇心漓一轉身,驀地想到什麼,轉過身,剛好看到蘇博然啟唇欲說話的嘴巴,她笑了笑,然後淡然道,「父親,相府各個庫房的鑰匙還有帳簿,回去後,我會整理好,明兒一早,我就讓人給你送過去。」
蘇心漓猜的不假,蘇博然正用相府的管家權好好的治治蘇心漓,讓她知道厲害,哪裡知道,這也被蘇心漓搶了先,他看著蘇心漓半點都不在意的樣子,氣的兩邊的太陽穴,跳跳的疼。
蘇心漓再次轉身,水兒和流雲立馬起身跟上,蘇心漓走的並不快,所以還能聽到蘇妙雪和方姨娘兩人慫恿蘇博然那罵罵咧咧的聲音,當然,還有對相府治家權的請求,蘇心漓充耳不聞,嘴角上翹,真正勝利的人,是身心愉悅的,就像此刻她的,身心輕鬆。
折騰了一整日,蘇心漓也有些累了,用了幾塊糕點,沐浴更衣後就歇下了,夜裡的時候,總覺得不對勁,迷迷糊糊的從睡夢中醒來,「流朱,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蘇心漓還未睡醒,一貫清冷的聲音軟綿如雲,帶著幾分惺忪,像是在撒嬌一般。
「快過戌時了。」
蘇心漓的大腦,有短暫幾秒鐘的短路,很快,她就敏銳的察覺出不對勁,聲音不對勁,她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蘭翊舒的床邊,他的一隻手牽著她的手,另外一隻手正溫柔的撫著她的臉,床的帷幔是放下的,阻隔了床內床外的兩個世界,這場面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蘇心漓盯著蘭翊舒,眼睛眨了眨,他一直都在,蘇心漓確信,自己看到的人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因為剛睡醒眼睛花了。
她說呢,怎麼睡得那麼不安寧,原來是到了他每日來漓心院的時間,真是個可怕的習慣。
「你怎麼來了?」
蘇心漓想要掙開蘭翊舒的手沒成功,另外一隻手試圖將他放在自己臉上的手拿開,也沒成功,不但沒成功,還換來了蘭翊舒越來越不壞好意的笑意,蘭翊舒盯著蘇心漓,她的臉,在柔和的光線下,白裡透紅,比他的巴掌還小,那麼小那麼粉嫩的一個人,五官精緻,拼湊在一起更是傾國傾城,她睡著的時候恬靜柔媚,沒有醒著時的那份淡然和警惕戒備,怎麼看都讓人覺得愛不釋手,蘭翊舒歡喜的有親吻她將她吞進肚子裡的衝動,猶豫了好幾次的結果就是他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我啊,興奮得睡不著覺,就來找你了。」
蘭翊舒答的理所當然,乾淨的笑容,沒有高高在上的疏離,也不會讓人心生戒備,仿若不諳世事的男子,蘇心漓笑,原來蘭翊舒也有這樣讓人安心的一面,然後下一秒,蘭翊舒就做了件讓蘇心漓特別看不上特別不安心的事情,他低身脫掉了自己的鞋子,直接上了蘇心漓的床。
「你幹嘛?」
蘇心漓緊裹住身上的被子,一下坐了起來,她背靠著內側的床板,一臉戒備,不過因為擔心驚動了其他人,聲音倒是很小。
「回去後,我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小心心,這不是夢吧?」
蘇心漓一聽蘭翊舒那甜膩的掉渣的稱呼,睡意全無,臉蹭的一下也全紅了,耳根都在發燒,「不要這樣叫我。」實在是太怪異了。
「那該怎麼叫?漓兒?」蘭翊舒搖了搖頭,「我才不要和那些人一樣,小心心,心心,心肝?」
蘇心漓絕對懷疑蘭翊舒是故意的,因為他自己都被自己給逗笑了。
蘭翊舒並沒有再繼續靠近蘇心漓,而是在她放在躺著的位置坐下,雙手向後撐著腦袋,一雙眼睛,黑沉沉的,明亮耀眼。
「你這是做什麼,誰讓你上我的床的,下去!」
蘇心漓紅著臉,一雙眼睛又羞又惱,恨不得將蘭翊舒給踢下床去,要是今天如願讓他賴在床上,今後他再來漓心院,肯定不坐桌上,直接賴床上了,這和牽手是一個道理,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他會得寸進尺,而她也會覺得,反正都有第一次了,第二次也無所謂了,一次次的縱容,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在第一次杜絕。
「小心心。」
蘇心漓有種捉狂的衝動,可奇怪的卻是,她的心裡並不只有惱火,還有一種似乎是羞澀又似乎是喜悅的情緒,果然,她身邊的一個個人臉皮都這麼厚嗎?
死皮賴臉,蘇心漓的腦海下意識的就浮現出了這四個字,還真是該死的貼切。
「你把你今日在落葉山莊門口對我說的話再說一遍好不好?」
做夢吧,說第一遍她已經後悔了還想她再說第二遍,今日在落葉山莊,她要什麼都不說的話,蘭翊舒最多就牽牽她的手,絕對不敢爬到她的床上來,所以她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給我下去!」
蘇心漓氣呼呼的冷哼了一聲,緊裹著被子,就去推蘭翊舒,不過就她的那點力氣,蘭翊舒若是不願,她如何能將他推下去,所以結果就是,她推了半天,除了自己累的要命還出了一身的汗,別的什麼都沒有。
「你不下去,我下去!」
蘇心漓才站了起來,才大走了一步,腳不小心踩到了被子,頭直接朝著床外的方向栽了下去,蘇心漓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想要叫出聲的時候,立馬緊抿住了嘴巴,這樣摔下去,額頭不會開包吧,千萬不要摔的太重,因為她明天還要去找方姨娘蘇妙雪她們要回嫁妝呢,蘇心漓一陣胡思亂想,最後才有了結論,都怪蘭翊舒,她正這樣想的時候,腰間一緊,然後,她整個人都跌入了蘭翊舒的懷中,她趴在他的身上,而她的唇,正落在他右邊的臉頰,重重的,讓兩個人都吃了一驚,蘇心漓的耳根在發燒,而蘭翊舒的臉,也變的紅彤彤的。
因為剛剛那一摔,蘇心漓緊裹在身上的被子已經掉在了床上,她倒在蘭翊舒身上的時候,就只有一層單薄的裡衫,現在已經是四月中了,蘭翊舒一向又是不畏冷的,穿的很少,兩個人貼在一起的時候,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有些紊亂的心跳聲,尤其是蘭翊舒,他的手貼著蘇心漓的背,他甚至都能感受到蘇心漓那光滑細膩的觸感。
蘇心漓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了兩圈,她的睫毛就貼在蘭翊舒的臉上,微微顫抖的時候,蘭翊舒覺得自己的心也好像被什麼東西輕輕的帶過,溫暖啊還有舒適,卻又讓他的心忍不住顫抖。
蘇心漓先一步回過神來,因為蘭翊舒的身體起了某種微妙但是卻顯著的變化,蘇心漓已經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自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蘇心漓的臉更紅了,美麗嬌豔,就像是一朵在清晨綻放的花兒,蘭翊舒看著,只是呆呆的入神。
蘇心漓並沒有將蘭翊舒推開,而是一把用力的拉起剛剛從自己身上掉落的被子,裹在身上,把自己弄的和個粽子似的,然後背對著蘭翊舒,蜷縮到床的內側,蘭翊舒也才回過神來,當然,也才反應過來,自己身體上起的某種變化,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指尖停留在被蘇心漓意外吻過的地方,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那光滑柔軟到了極致的觸感。
如果她的唇落在自己的唇上,那感覺一定更美好,不過這也算是個不錯的收穫,蘭翊舒臉上的笑容,幸福又甜蜜。
背對著蘭翊舒的蘇心漓則用手指細細的摩挲著自己的唇瓣,臉上的神情看起來有些糾結,一如她的心,亂如絲麻。
真是倒楣!蘇心漓懊惱,她在蘭翊舒跟前,失誤是越來越多了,果然,人一緊張,就容易犯錯。
蘇心漓咬著自己的手指,心裡祈禱著蘭翊舒快點離開,等了好半天,身後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好半晌,身後才傳來的聲音,蘇心漓才松了口氣,裹著被子的腰忽然被人從身後摟住,蘇心漓還沒放下去的心就像是被一根細細的繩子吊起來了一般,瞬間又七上八下的。
「蘇心漓,我終於確信,你下午對我說過那樣的話。」
蘭翊舒的聲音輕柔舒緩,而且認真,蘇心漓也不知怎的,沒有反抗,其實,她是希望,有這樣一個,在她需要的時候,可以從身後擁住她的懷抱的吧。
「我會用你想要的方式繼續愛你的,你不需要有任何的負擔,但是,你絕對不能愛上除了我以外的男人。」
蘭翊舒最後一句話,說的霸道無比,蘇心漓在背對著他的方向,勾唇笑了笑,她又不是沒心沒肺,可能沒負擔嗎?而且他做的那些,不就是為了讓她產生負擔然後得到想要的結果嗎?
「不過,我還是覺得不真實,所以晚上,就讓我摟著你睡覺吧。」
這是什麼理由。
「就這樣摟著你,別的,我什麼都不會做的,也絕對不會讓別人發現的。」
蘇心漓想到之前蘭翊舒為她做的種種,心中無奈的歎了口氣,因為她知道,她的心,已經軟了,「就一次,下次不許上我的床。」
蘭翊舒嗯了一聲,清俊的臉,那柔柔的笑意,就像是一隻偷腥成功的貓。
怎麼可能就只有這一次,今後就不上蘇心漓的床了,他可是準備和她生兒育女的,那樣的話,可是要天天上她的床做更加親密的事情才行,不過現在,她還太小了。
蘇心漓也不知道自己在枕邊有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男人的情況下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反正第二日她醒來的時候,蘭翊舒已經不在身邊了,她將自己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如蘭翊舒之前承諾的那樣,他真的沒有對她做任何不該做的事情,蘇心漓笑了笑,克制力還真是不錯。
蘇心漓梳洗裝扮好,又用了早膳,在此之前,她命青藤流朱將漓心院的下人全部召集了起來,她剛用完早膳沒多久,顏宸璽和蘭翊舒就來了,他們身後也跟了一大夥人,看樣子,很有可能是京陵城各家當鋪的老闆,也有幾個是算帳的,還有幾十個侍衛,蘇博然也在。
今日早朝結束之後,文帝讓他和顏宸璽一起回來了,並且再三叮囑他一定要配合今天的事情,蘇博然心中不情願,可文帝親下的命令,他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就只能選擇照辦。
蘭翊舒一身紫色的錦衣,玉樹臨風,風度翩翩,蘇心漓看到他的一剎,剛好他也在看她,她的臉瞬間就紅了,忙別過頭去,顏宸璽抬頭看著天空,四周的空氣,有一股姦情的味道。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芳情園,相府的其他姨娘和小姐也來湊熱鬧,到芳情園的時候,方姨娘身邊的丫鬟說她身子不適,讓他們改日再來,蘇心漓只是冷笑,方姨娘是個愛財的,一下交出這麼多東西,等同於榨她的血呢,蘇心漓冷笑了一聲,領著眾人直接沖進了院子,方姨娘愛財不假,但是這個人,她更愛自己的性命。
「方姨娘,你是要抗旨不尊嗎?身為姨娘,挪用主子的財物,等同於偷竊,來人啊,把方姨娘拖出來遊街,然後拉到東門的斷頭臺!」
她今天要不整的她和蘇妙雪掉層皮,她就不叫蘇心漓。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8 11:12 AM
第093章:欠了我的給我還回來
蘇心漓的話剛說完沒多久,就看到方姨娘在幾個丫鬟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喜歡穿紅戴綠的她今日難得穿了身素淨的白衣,她的頭上戴著斗笠,白色的輕紗垂下,擋住她那張慘不忍睹的臉,雖然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方姨娘的身材還是保養的極好,纖儂合宜,這樣的打扮,讓她比起平日,多了幾分讓人憐愛的氣質,蘇心漓卻覺得好笑,嘴角好看的揚起,一副看好戲的架勢。
老實說,對方姨娘蘇妙雪這些人厚顏無恥並且不分對象場合永遠抱著僥倖心理的心態,蘇心漓覺得自己永遠不懂,如果這件事情換做是她,這時候,她肯定直接就將所有的東西叫出來了,拖拖拉拉,除了自取其辱,根本就沒有其他的結果。
「妾身給相爺小姐還有六皇子請安。」
方姨娘福了福身,聲音柔柔的,弱弱的,明明算是個體態豐盈的女人,卻整的自己好像弱柳扶風似的,請安的時候,還沒站起來,手撐著額頭,就倒了下去,她靠在王嬤嬤身上,有氣無力的,仿佛快要死掉了一般,氣若遊絲,「小姐,妾身的身子實在不適,能不能過幾日再來?」
蘇心漓冷冷一笑,她當她是誰啊,她是死是活與她有什麼幹係?當然,她現在確實不想讓她死,皇上和太后應允,將她交給她處置,她不好好折磨她,將她弄的生不如死,豈不是太便宜她了嗎?
「你既然身子不適,就在一旁看著。」
蘇心漓目光冰冷,心中冷笑,「把庫房的鑰匙叫出來。」
方姨娘原本還有些力氣的,一聽蘇心漓這話,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王嬤嬤的身上,今日,六皇子和蘭公子都在,蘇心漓身為女子,便是偽裝,也應該寬己待人,尤其她還是病人,卻沒想到她竟還是這樣的咄咄逼人,半點都不肯退讓。
「丞相大人,我們可是奉旨助蘇小姐拿回嫁妝,誰若是不配合,那就是抗旨不尊,抗旨不尊是什麼罪,丞相大人心中應該知曉吧?」
顏宸璽唇邊含笑,悠然輕鬆的看向蘇博然,蘇博然心中自然是不願意將那大筆的財富交到蘇心漓手上的,但是現在,六皇子就在這裡,就算他有心助方姨娘拖延也是不能的,抗旨不尊?那可是砍頭誅九族的大罪,他如何能不知道?金銀財寶固然重要,但哪裡能比得上他的性命官位,而且這些東西交給蘇心漓保管,蘇心漓人就在相府,這些東西還是他的。
「還不把庫房的鑰匙交出來!」
蘇博然對著方姨娘怒喝了一聲,見她還靠著王嬤嬤的身上不動,向前走了幾步,嚴厲的掃向她身邊一干的下人,那些下人垂著腦袋,方姨娘的手段,她們清楚,但是相爺才是相府真正的主子,她們也不敢不能違抗,僵在原地,半天沒有動作。
「還愣著幹什麼?」
蘇博然見她們還傻站在原地,頓時是火冒三丈,蘇心漓有皇上太后撐腰他暫時奈何不了她,這一個個奴才,居然也膽敢違抗他的意思,蘇博然能不冒火嗎?他都覺得自己的喉嚨灼灼的燒,說出的話仿佛都要帶火了,「吃裡扒外的東西,白養了你們,一個個都給我杖斃了,省得在我的眼前晃來晃去的礙眼!」
蘇心漓聞言,只是淡淡的笑,蘇博然這是那話給她聽了,她是在相府長大的沒錯,但是蘇博然從她身上撈到的好處可比他供給她的衣食住行貴重多了,他可不欠她的,所以蘇博然就算是將帶火的喉嚨給喊破了,她也子當沒聽到,他愛做這種指桑駡槐的事情就做好了,她聽就聽了,又不會少塊肉。
方姨娘見蘇心漓和蘇博然這態度,知道是在劫難逃了,她要再不交出鑰匙,只會讓蘇博然覺得她也是那種不識時務好歹的人,並沒有任何好處,遂吩咐道,「石榴,將庫房的鑰匙交給小姐。」
方姨娘的私人庫藏和相府是分開的,蘇心漓去過相府的府庫,裡面並沒有她母親的嫁妝,所以,她怎麼可能不想辦法拿回來呢?
蘇心漓接過石榴遞過來的鑰匙,故意走到方姨娘的跟前掂了掂,看的方姨娘無比眼疼,胸口都疼,到後面,她乾脆兩眼一閉,倒在了王嬤嬤的身上,蘇心漓卻並不準備就此放過她,愉悅的輕笑了一聲,然後湊到方姨娘,滿含譏諷的說道,「原來,方姨娘吃硬不吃軟啊。」
方姨娘睜開眼睛,一雙眼睛就好像利刃似的,那裡面森森的寒光盯著蘇心漓,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未減分毫,拿起手中的鑰匙,調皮卻有些惡劣的在方姨娘耳邊晃了晃,然後扔給了流朱,「流朱,流雲,你們帶著漓心院的人跟著石榴,將庫房還有方姨娘屋子裡的東西,全部給搬到院子裡來。」
庫房還有屋子裡的東西全搬出來,方姨娘滴血的心有些懵了,她掀開簾子,用一種極為不滿的眼神看向蘇心漓,「屋子裡的東西都是我的,你憑什麼搬!」
蘇心漓嘴角上揚,那樣子,看起來愉悅又輕鬆,和方姨娘的氣急敗壞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方姨娘現在看蘇心漓是要多不順眼就有多不順眼,是那種一看到她的臉,就會有一種極為強烈的沖上去將她的臉撕爛的衝動,尤其還是笑臉,更讓她說不出的不舒服,但現實卻是,她氣死自己可以,動手打蘇心漓卻不能,當然,她根本就碰不了她,所以方姨娘就只能別開頭去,眼不見心不煩。
「多退少補啊!」
蘇心漓無辜的眨了眨眼睛,「若是我母親的嫁妝一件不少,我自然不會拿你方姨娘的那些物件的。」
蘇心漓再說這句話的時候,那神情,那口氣,似乎是看不上方姨娘的那些東西,方姨娘聞言,更是覺得一口氣上不來,也咽不下去。
「若是我母親的嫁妝少了,方姨娘自然是要賠了,不然的話,你準備讓父親賠償嗎?」
讓他賠償?蘇博然一聽,頓時就不樂意了,本來,蘇心漓把程立雪的嫁妝拿回來,他的心,就已經生疼了,還要他再拿東西出來賠給蘇心漓,蘇博然是萬萬不捨得,蘇博然這人愛沽名釣譽,總愛裝出一副是錢財如糞土的高潔樣子,蘇心漓卻明白,他就是個大俗人,金銀珠寶,權勢名利,他沒有一樣不愛,沒有一樣不想要的,雖然他也從程立雪的嫁妝挖了不少好東西,但是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蘇博然目光短淺,蘇心漓清楚的很,像這次的事情,換做任何一個稍微聰明有遠見一點的男人,都會說嫁妝是自己保管的,而不是為了推卸一些經濟上的責任,將事情推到一個姨娘身上。
所以說,蘇心漓看不上蘇博然這人,真的不是沒有緣由的,不過蘇心漓早就將如意算盤打的劈裡啪啦的響了,這些年,程立雪的嫁妝沒少被動用,就方姨娘,她是個周全的人,蘇心漓相信,她的東西絕對不會全部都在相府,所以,蘇博然這次肯定是要放放血的。
流朱流雲應了聲是,漓心院的那些人也是熱血沸騰,幹勁十足,方姨娘和蘇博然都擔心蘇心漓的人趁亂會順走什麼珍貴的小玩意,到時候倒楣的可是他們,所以派出了不少下人跟著,說是幫忙,其實就是監督。
方姨娘眼看著蘇心漓院子裡的下人將她府庫裡的東西一件件往外面搬,心不停的在滴血,不是,滴血二字已經完全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她的心,就好像是破了個大洞,那鮮血就和噴泉似的,不停的往外噴湧,連帶的,身上也疼,那感覺,就好像有人拿著刀片,割身上的肉。
「六皇子,你的人,可否借我一用?」
蘇心漓看著蘇博然,他的那雙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姿態的眼睛此刻全是肉痛和心痛,仿佛是在為那些即將離他遠去的貴重物品默哀,蘇心漓著方姨娘那張被白色紗布擋住的臉,心中委實覺得惋惜不已,現在,方姨娘的心情一定比蘇博然更加沉痛複雜啊,這樣賞心悅目的一幕,居然就這樣錯過了,她能不感歎惋惜嗎?
「他們是按著父皇的旨意前來協助蘇小姐的,蘇小姐隨便調用。」
顏宸璽挑眉,一副你隨意的樣子。
「青藤,水兒,還有你們--」
蘇心漓指了指顏宸璽帶來的兩排侍衛,大概有二十餘人,又讓漓心院剩下的下人跟著,「隨我去雪園。」
「你去雪園做什麼?」
方姨娘一聽蘇心漓說要去雪園,情緒一下就激動了起來,聲音拔尖,哪裡還有半分那病怏怏的樣子。
昨兒一整個晚上,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其實各奔就沒睡著,一直都在商量對策,但是商量了一整個晚上,根本就想不出來,只有一個字,拖,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只要東西還在他們手上,事情說不定就有迴旋的餘地,這麼多的東西,蘇心漓不可能一一檢查,實在是時間太過緊迫了,不然的話,有些東西,完全可以用贗品替代。
「你說呢?」
蘇心漓眨巴著明亮的大眼睛,然後對著方姨娘挑了挑眉,一副你懂得樣子,方姨娘當然懂,正因為如此,她才會不安忐忑,心驚肉跳的。
「蘇心漓,你別太過分了,雪兒已經被你害成這樣子了,你還想怎樣?」
方姨娘渾身的神經都是緊繃著的,渾身疼痛的她覺得好累,但是她試著躺在床上,根本就睡不著覺,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她根本就無法入眠。
方姨娘實在是不知道,方有懷的計策到底是哪一環節出了問題,當初翠花偷偷來相府找她商量的時候,她可是驚歎了好久,她覺得,這計策簡直就是天衣無縫,她覺得並且認定蘇心漓甚至是定國公府都會在劫難逃,但是結果,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方姨娘混沌的大腦快速的旋轉著,她想起來了,是因為桂嬤嬤,沒錯,就是因為桂嬤嬤,方姨娘現在後悔的要命,早知道她會壞了她的好事,當初她一定會把她給殺了。
蘇心漓渾身上下都透著無辜,「方姨娘,你的臉又癢了是吧?」
蘇心漓抬眸掃了方姨娘一眼,說出的話,半點都不客氣。
蘭翊舒辦事,蘇心漓絕對放心,今日來的這些當鋪的掌櫃還有算帳的是肯定不會將今日在相府的事情外揚的,所以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可以盡情的發洩囂張,她可以虛與委蛇,逢場作戲,但是這種心裡怎麼想就怎麼做,肆無忌憚無所顧忌的說話處事方式,蘇心漓更加喜歡,每一個毛孔都是舒張著的,愜意到了極致。
蘇心漓在心中歎了口氣,有些為自己覺得可憐,看樣子,她是被壓抑太久了。
「我只是想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連本帶利的要回來,蘇心漓說完,轉身就走,蘭翊舒交代了顏宸璽幾句,跟了上去,那些侍衛和丫鬟也跟著。
何姨娘看著蘇心漓這陣仗,除了驚心,就是心驚,她覺得自己越來越不認識蘇心漓了,至少,她是怎麼都無法將她和記憶中那個膽小懦弱真的只是空有一張皮囊的小姐聯繫在一起,她以前是方姨娘的丫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一直以來,她都唯方姨娘的命令是從,但是剛剛,她卻沒有沖出去幫著方姨娘與蘇心漓較量的勇氣,想到前一天晚上的壯志豪言,何姨娘自己心裡都覺得羞愧嘲諷,就算沒有蘇淺月,她也不敢站出去與蘇心漓對峙,就算她心裡很想為自己被容嬤嬤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兒蘇汐月報仇。
六姨娘也是靜靜的站在一旁,她一直都想鑽空子上前替蘇心漓說話,與她套近乎,但是根本就沒有機會,雖然,蘇心漓對待姨娘的態度深深的刺痛了她,讓她惱火,但就算是這樣,六姨娘的心中還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和蘇心漓套上關係,為了自己,也為了女兒蘇沐靈,現在,對蘇心漓另眼相待的並不只有皇子而已,聽說昨日花朝節上,她又大出了風頭,還封了官,成了琉璃的第一個女禦史,要是沐靈能跟著她,必定是有利而無一害。
至於柳姨娘,她倒也是想來湊這熱鬧的,每每看到蘇心漓風光無二,她總覺得自己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只是蘇心漓不許,她也就只能安心呆在凝霜院,而蘇沐靈和蘇淺月兩人對蘇心漓是又嫉又恨,她們心裡也渴望著自己有這樣的風光,便是跟在蘇心漓的身後也好,她們也可以抬著下巴看人,她們兩個,心裡頭都後悔的要命,她們之前是沒欺辱蘇心漓沒錯,但是那還不夠,她們怎麼沒在那些人欺負小姐的時候上前幫她呢,如果她們有那樣做的話,哪怕只有一次--
眾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思量,可當下人們將那些奇珍異寶都搬到院子裡的時候,當那些珠寶首飾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目耀眼的光亮的時候,所有的人,眼睛都直了,她們已經沒有心思去思考其他,這裡隨隨便便一樣東西拿出去賣了都足夠她們生活一輩子了,她們只更堅定了自己要和蘇心漓交好的想法,然後,從她那裡得到好處。
蘇心漓才一轉身,都沒走幾步,就看到蘭翊舒追了上來,兩個人肩並肩走著,距離的很近,蘇心漓不由想到昨晚,在自己的那張床上,她靠在蘭翊舒的身上,兩人的身體貼著身體,彼此都可以感知到對方的心跳,她的唇,還重重的親在了蘭翊舒的臉上,蘇心漓的眼睛,有些不受控制起來,她用眼角偷看蘭翊舒,視線集中在他被自己親吻過的那一塊地方,蘭翊舒突然扭頭,蘇心漓心驟然一慌,忙別過頭,臉,完全不爭氣的紅了,並且望著蘭翊舒相反的方向走,試圖與他保持距離讓自己紊亂的心稍稍平靜下來。
蘭翊舒見狀,只是笑,朝著左手邊的蘇心漓邁了個大步,蘇心漓一驚,扭頭看向她,蘭翊舒只對她露出如大男孩一般乾淨的笑意,調皮的很,蘇心漓瞪他,只是此刻,她面頰緋紅,那雙漂亮的眉眼更是含著動人的春意,那一眼,雖有惱意,但更多的卻是少女的羞澀,非但沒有絲毫的威懾力,反而更加的讓人心動,也幸好,兩人此刻是走在最前面,所以身後的丫鬟也自以為是蘭翊舒想要靠近蘇心漓,但是蘇心漓卻十分矜持的與他保持距離。
雪園距離芳情園並不遠,約莫半盞茶的時間就到了,雪園的門是關著的,只有兩個守門的嬤嬤,她們一見到蘇心漓,大喝了一聲,「小姐來了!」隔著緊閉著的大門,蘇心漓聽到雪園裡面似乎有很大的動靜,水兒上前兩步,走到蘇心漓身邊,對著大門的方向道,「快開門!」
水兒右手的傷不輕,她是因公受傷,蘇心漓特意到蘭翊舒那裡給她要了最好的藥,水兒的康復癒合能力也強,幾天的時間,傷口已經結痂了,而且就算她剛受傷的時候,這傷口也並未影響她,她完全就和平時一樣,該吃吃,該睡睡,反正該幹嘛就幹嘛,一點也沒耽誤,就因為這,幾乎成了流朱流雲幾個人的偶像。
在一陣的聲音之後,雪園恢復了安靜,蘇心漓抬頭,看著緊閉著的門,看樣子,蘇妙雪為了那些東西,是準備抗旨將她拒之門外了,可見,她是多麼寶貝她母親的那些東西,既如此,她將東西拿回,她心裡必定會更痛更難受。
「蘇妙雪,你給我開門!」
蘇心漓大喝了一聲,見裡面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向後退了幾步,對身後的侍衛吩咐道,「給我撞!」
蘇心漓一聲令下,那些侍衛上前,二十多個人一起撞門,各小院的門和大門不一樣,相府的大門是氣勢恢宏的鐵門,但是各個院落卻是木門,二十多個身強體健的侍衛齊齊撞門,就算沒有借助任何的工具,沒一會,門就被撞開了。
蘇心漓笑著看了蘭翊舒一眼,其實,蘇妙雪這樣拙劣的反抗對策,也算是在她的預料之中,誰讓她那麼瞭解她呢。
蘇心漓領著人才進了院子,就看到蘇妙雪在丫鬟的攙扶著氣勢洶洶的走了出來,「蘇心漓,你這是做什麼?」
果然,和她姨娘一個德行,難道她會不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嗎?明知故問。
蘇心漓完全沒搭理蘇妙雪,將她的院子觀察了一遍,朝著她正屋的方向走去,直接進了房間,蘇妙雪見狀,跟在了身後,「蘇心漓,你這是在做什麼?我雖然只是養女,但我也是你的姐姐的,你身為相府的嫡女,怎能這樣沒有教養?」
蘇心漓任由蘇妙雪像是惱人的蜜蜂,在她的身後嗡嗡嗡嗡的叫著,可她卻像沒聽到一般,在看到幾個嫁妝清單上熟悉的物件後,扭頭看向蘇妙雪,嘴角的那詭異的弧度,看的蘇妙雪心裡有些發毛。
蘇心漓看著蘇妙雪的那張臉,嘖嘖了幾聲,很是善意的提醒蘇妙雪道,「妙雪姐姐,大白天這樣出來嚇人,真的好嗎?」
那鼻青臉腫似豬頭的樣子,簡直讓人不忍直視,方姨娘都知道用東西擋擋,蘇妙雪居然不知道,蘇妙雪尖叫了一聲,看著蘇心漓身後那一大群人還有她身旁站著的蘭翊舒,閉著眼睛,尖叫了一聲,然後垂著腦袋,用手捂住臉,蘇心漓勾了勾唇,還真是擅長自欺欺人。
蘇妙雪原以為只要自己緊閉雪園的大門,蘇心漓進不來,就會離開,她還敢撞門不成?這實在是太過粗魯了,完全不是大家閨秀該有的行徑,而且,她這樣做的話,必定會惹來父親更大的不快,她應該是不敢的,哪想到蘇心漓居然真的這樣做了,蘇妙雪覺得蘇心漓簡直瘋了,為了那點東西已經無所不用其極了。
「除了桌椅,梳粧檯,衣櫃,床榻,其餘值錢的東西,都給我搬,梳粧檯上的金銀首飾,也給我拿走!」
蘇妙雪聽了這話,當場就傻了,站在原地,完全就懵了,半天沒回過神來,蘇心漓下達的這命令,對她而言無異於晴空霹靂,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致命的,等蘇妙雪回過神來,她猛地抬起了頭,此刻,她已經顧不得臉上的那些傷了還有自己的形象問題了,她看著蘇心漓帶來的那些人,他們來的時候,兩手空空,可現在,手上都抱著東西,全都是她的,她的。
「放下,都給我放下!」
蘇妙雪發狂的尖叫著,蘇心漓能感覺到,她的心和她的姨娘還有父親一樣,應該,都在滴血,這些,都是蘇心漓帶來的人,蘇心漓現在和蘇妙雪勢同水火勢不兩立,他們怎麼可能會聽蘇妙雪的命令呢,所以他們一個個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尤其是蘇心漓院子裡的那些下人,做事更是積極無比,抱著東西,按著蘇心漓的吩咐,送到芳情園去。
「你們都是死了嗎?還傻愣著幹什麼,給我把他們攔住,然後將東西奪回來!」
蘇妙雪看著自己院子裡的下人,一雙眼睛猩紅,歇斯底里的命令道,蘇心漓,憑什麼擁有這些東西,她就算毀了,也不會給她的。
「你們誰敢?誰要是敢阻攔,那就是違抗皇命,殺無赦!」
蘇心漓站在一群人的中間,她的聲音並不大,但是那淩駕於眾人之上的淩然氣勢,卻著實能將人震懾住,尤其那殺無赦三字,冰冷響亮,字字鏗鏘,誰也不敢妄動。
「都給我將東西搬到芳情園清點!」
她要方姨娘和蘇妙雪親眼看著那堆積如山的財寶,一樣一樣全部從她們的手裡轉到她的漓心院,那樣,多有意思啊。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
因為是在相府,似乎只要在這個地方,蘇妙雪就會有一種優於蘇心漓的優越感,而這種優越感,經過近三年時間的沉澱,到現在,已經盲目,昨日在楓葉山莊的梧桐林她還怕死來著,但是現在,沒有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帝太后,就這樣面對蘇心漓,蘇妙雪心裡頭一點也不害怕,甚至底氣十足,她覺得蘇心漓是不能對她如何的,也不敢對她如何的。
此刻的蘇妙雪自然不知道,她這樣自以為是的想法很快就會破滅,因為她與方姨娘的厄運很快就會來臨。
「這是我的東西,不准搬走!」
眼見自己院子裡的下人不敢動手,蘇妙雪就只有親自上,因為她的阻攔,有個色澤極好的玉瓶掉在了地上,那把玉瓶的丫鬟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碎片,當場就懵了傻了,跪在地上,哭著向蘇心漓賠罪,而蘇妙雪卻覺得得意萬分。
她得不到的東西,就算是毀了,蘇心漓也休想擁有,蘇妙雪的腦子裡充斥著的全是這樣瘋狂的念頭,並且十分的興奮。
其餘的人見狀,也嚇了一跳,都有些不敢碰那些易碎的東西,唯恐蘇妙雪阻攔,她們把東西打碎了,這些東西,就算她們傾家蕩產,一輩子不吃不喝也賠不起啊,蘇心漓走到那丫鬟跟前,親手將她扶了起來,面對著得意洋洋的蘇妙雪,蘇心漓的腦海中閃過兩個字白癡,她神色淡然,對著蘇妙雪微微一笑,可說出的話,卻讓她氣的說不出話來。
「蘇妙雪,你儘管砸,我只按著嫁妝清單核對,少一樣你們賠一樣,方姨娘的銀子若是不夠,沒關係,不是還有父親和方大人嗎?」
蘇心漓說完,眼角四處掃了一眼,拿起一丫鬟手上拿著的紅珊瑚舉得高高的,直接摔在蘇妙雪跟前,她又拿起一個彩窯花瓶,又是重重一摔,那碎片濺的高高的,落在蘇妙雪跟前,蘇妙雪只瞪大著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蘇心漓,眼睛的深處,還有深深的惶恐,「蘇心漓,你摔的東西,憑什麼要讓父親和姨娘賠!」
這些東西都極為的貴重,蘇心漓摔了就摔了,憑什麼要讓父親,尤其是方姨娘賠?
「就憑我高興!」
蘇心漓下巴微抬,明明蘇妙雪比她高,可眾人的感覺卻是,蘇心漓正居高臨下的看向蘇妙雪。
「蘇心漓,你這個瘋子!」
蘇心漓只是笑,那笑容是技巧嘲諷的,也有些冰冷殘忍,沒錯,她就是個瘋子,為了報仇,從地獄而來,化身魔鬼的瘋子,不過,她會是一個優雅而尊貴的瘋子,然後,她要將方姨娘和蘇妙雪逼瘋,現在,她距離成功不是越來越近了嗎?
「把東西都給我搬去芳情園,等會我過去清點!」
蘇心漓話剛說完,大家該做什麼,便繼續做什麼去了,而方才那打碎了玉瓶的小丫鬟則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
蘇妙雪一轉身,就看到蘇心漓的人在翻她的梳粧檯,將她的好些金銀首飾都收拾了進去,女子愛美,蘇妙雪也不例外,見那些人居然拿走她的髮簪首飾,頓時撲上去想要搶回來,現在,蘇心漓院子裡的那些人可不管她是什麼身份,她們是一心準備執行好蘇心漓交代的任務,和蘇妙雪纏上了,為了方便首飾,有人還上前拉住了蘇妙雪。
「去藏珍閣!」
蘇心漓看著蘇妙雪,蘇妙雪只看到她的嘴巴一張一合,只有四個字,但這四個字,卻將她從地獄打入了十八層地獄,雖然都是地獄,但事實上,還是存著很大的差距的。
藏珍閣,藏著珍寶的閣樓,一聽這名字,就讓人覺得很文雅,當然,也能猜出裡面有很多珍貴的東西,蘇妙雪為了標榜自己的才女之名,在裡面搜羅了很多字畫孤本,還有各種的器樂,譬如說,上等的古琴還有玉簫玉笛,這些東西,大多都是程立雪的,一直以來,蘇妙雪都十分寶貝這藏珍閣,等閒人都進不去,蘇心漓進去過一次,不過當時她只是看幾樣東西覺得眼熟,並不知道裡面的東西,十之八九都出自她母親的嫁妝,最讓人歎為觀止的是,蘇妙雪不單單向蘇汐月蘇淺月還有蘇沐靈她們炫耀,還向她炫耀,這給蘇心漓的感覺就是,一個小偷,偷了別人的東西,然後還向原主炫耀,這樣不要臉沒有羞恥心的人,縱觀琉璃,估計都找不到幾個。
蘇心漓十分好心讓蘇妙雪沖到了她主屋的左側的小屋,就是藏珍閣的入口,然後讓水兒摁住,然後和蘭翊舒一起進了藏珍閣,命令侍衛將裡面的東西一件不落的全部搬到芳情園,為什麼是搬到芳情園而不是直接送回到漓心院,除了想讓方姨娘和蘇妙雪母女更加痛苦外,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是,她不喜歡這麼多人全部擠到她的院子,雖說她並不準備在相府久待,但她現在還住著啊,顏宸璽和蘭翊舒他們帶來的這些人就算了,蘇心漓並不怎麼歡迎相府裡的那些女人還有蘇博然那個男人。
蘇妙雪看著那些千金難買的珍寶全部被蘇心漓搶了回去,好幾次,她發了瘋的想沖上去把那些東西奪回來,但是年紀小小個子也小的水兒卻力大如牛,無論她怎麼用力,都掙脫不了。
這些年,她之所以能被其他小姐崇拜,並且讓很多自以為高傲的名門閨秀主動和她來往,甚至一直將她當成相府真正的嫡女,很大一部分是得益於這些孤本名畫,還有蘇博然請來的那些名師,他們一開始本來不準備教授她的,但是一被她領進藏珍閣,就答應授課了。
蘇妙雪看著那一個個高大的侍衛一個接著一個的將東西往外搬,他們進去的時候,手上都是空空的,出來的時候,兩手卻滿滿的,蘇妙雪只覺得有一口血在喉嚨裡死死的憋著,讓她兩眼昏花,忍不住要暈過去,可心口的那股怨氣和不甘心憋著,卻讓她怎麼都暈不了。
離開藏珍閣的時候,蘇心漓還和蘭翊舒特別檢查了一遍,確定這個地方已經被自己搬空了,已經沒什麼東西落下了,蘇心漓和蘭翊舒默契十足,笑著對視了一眼,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蘇心漓離開藏珍閣之後,再次回到了蘇妙雪的房間,屋子裡,細白的玉片,還有顏色絢爛的窯瓷碎片還有血紅色的珊瑚碎片落了一地,滿是狼藉,不過方才還擺滿了各種奇珍的各個櫃子差不多卻空了,蘇心漓覺得自己很道德,因為她沒有讓人翻蘇妙雪的衣櫃,也沒翻她的床。
蘇心漓剛出了屋子,就看到蘇妙雪從藏珍閣走出來,蹌蹌踉踉的,估計是受到的刺激太大,步子都不穩了,她一看到蘇心漓,眼睛就像沖了血似的,「蘇心漓,你這個魔鬼!」
蘇心漓一出來,水兒一領了命,就將蘇妙雪給放了,蘇妙雪的第一反應就是沖進藏珍閣,她一心只想看看自己的寶貝,都沒站起來,半跪半爬著進了藏珍閣,一進去,就看到各個櫃子裡的東西全沒了,還有牆上掛著的名畫,矮几上擺放著的好幾架上等古琴,還有玉簫玉笛等其他各種器樂,全部都不見了,只剩下一個個空空的殼子。
蘇妙雪咬牙切齒,恨不得將蘇心漓抽筋剝皮,三年前,她就應該讓她和她那個短命的母親還有哥哥一起去了,一死百了,她好心留下她的性命,讓她多活了這麼久,她非但不感恩,居然還恩將仇報。
魔鬼?蘇心漓並不覺得這是貶義,如果她不化身魔鬼,又怎麼制得住那些個惡毒心腸的小人呢?是魔鬼是天使有什麼關係,只要可以達成自己想要的目的,她根本就不會在意別人怎麼看她,尤其是方姨娘和蘇妙雪對她的態度。
「你把東西還給我!」
蘇妙雪尖叫了一聲,朝著蘇心漓飛撲了過去,才一半,就被水兒輕輕的給推開了,真的是輕輕的,因為蘇妙雪只是倒在地上,然後只吐了一口很小的血,那雙眼睛依舊充滿了生氣,憤怒,不甘,憎恨。
「你的東西?」
蘇心漓就站在門口的臺階上,聽著蘇妙雪理直氣壯說出的這句話,冷冷的笑了,反正她已經瞭解並且深深的習慣蘇妙雪的厚顏無恥了,所以蘇心漓並沒有任何的不適應,她甚至都懶得和她解釋,這場爭鬥,她已經勝利了,身為大獲全勝的勝利者,她又怎麼會和一個因為失敗而不甘惱火的人計較呢?有必要嗎?這種降低檔次的事情,完全沒有必要,她只需要冷眼旁觀她們的不甘憤怒卻又無可奈何就可以了。
蘇心漓說完,一步步朝著蘇妙雪靠近,眨巴著眼睛,「你可以那樣認為,所以呢,你準備怎麼做呢?有本事,就搶回去啊!」
蘇心漓半低著身子,看了眼蘇妙雪手上的暖玉鐲子,那笑容有些詭異,她站了起來,不再看蘇妙雪一眼,轉身離開,蘭翊舒則跟上,走出雪園的時候,蘇心漓側過身,看了眼身邊依舊雲淡風輕,溫文尊貴的蘭翊舒一眼,「這樣的我,你還會喜歡嗎?」
她允許蘭翊舒跟上來,是因為她想要他看到她的全部,既然喜歡她,想要和她在一起,那她的好,她的壞,他都應該知道,並且包容。
蘭翊舒笑了,以一種極為自然的方式朝著蘇心漓的方向走近,走早右邊的他用左手碰了碰蘇心漓的右手,小指在她的掌心撓了撓,握住了,然後又戀戀不捨的放開,如果條件允許,他想牽著她的手一起走,不單單是這一段路,他希望,今後的每一次,不論發生什麼事,他都可以陪在她的身邊。
「我喜歡你,包括你變成瘋子和魔鬼的一面。」
蘭翊舒看向蘇心漓,他的個子比只有十三歲的蘇心漓高了差不多一個頭,走近的時候,他湊到她的耳邊說道,那聲音,溫柔又認真,有一種致命的蠱惑,蘇心漓覺得耳朵癢癢的,轉過身,就對上蘭翊舒那深不見底的黑眸,沒有半點的玩笑和敷衍,笑了笑,然後用自己的小指勾住了蘭翊舒的小指,雖然只有一瞬,但是從她的神情中,蘭翊舒知道,那並不是不小心。
這就好,這樣就好,蘇心漓的心裡有些激動雀躍的想,蘭翊舒,雖然我並沒有將打開我心門的鑰匙直接給你,但是我在房間的一旁,給你開了一扇窗口,雖然很小很小,但你不會知道,我這扇窗口,就只會為你一個人打開。
就算被顏司明那混蛋傷碎了心,但她心裡還是相信愛情的,同時也深深的渴望著。
蘇心漓會到芳情園的時候,芳情園的院子裡,已經擺滿了各種奇珍,蘇心漓剛進院子的時候,自己都有些被嚇了一跳,嫁妝清單上的東西太多,她只是看了大概,知道很多,可真的當這些東西擺在自己眼前的時候,還是給蘇心漓帶來的某種衝擊,當然,這種衝擊帶來的最直接的結果就是開心,她盯著那些東西,眼睛都是閃閃發亮的,一如夜空中的星辰,明亮璀璨。
方姨娘已經沒有任何形象可言了,坐在房門口的臺階上,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不過事實就是如此,方姨娘剛從庫房出來,看到那些東西全都沒了,心都被掏空了,她怎麼甘心,雖說這些都是蘇心漓的東西,但方姨娘還是不甘心就此將這些東西讓她搶回去,而蘇博然則垂著腦袋,不過眼睛卻不時往那些嫁妝上瞟,唉聲歎氣的,而何姨娘和六姨娘還有相府的下人他們的一雙眼睛幾乎都定在上面了,就連那些當鋪的掌櫃,眼睛也是精亮的。
「東西全都搬出來了嗎?」
蘇心漓看向流朱問道。
「小姐,全都在這裡了。」
滿滿一屋子的珠寶古董,現在全空了,單想到方姨娘蘇妙雪她們的心情,蘇心漓的心情,就更加好了。
蘇心漓命下人搬來了桌椅,送到院子四周的回廊上,為了提高效率,蘇心漓事先已經命人將嫁妝清單抄錄了好幾份,她讓人一一交到幾個掌櫃的手上,每三個當鋪的掌櫃配一個手抱算盤的掌櫃,分工清點,這工程量並不小,這些人替她辦事,她還要再借他們的口從蘇博然和方有懷那裡再訛一筆銀子,自然不能虧待了別人,所以不但準備了桌椅,還備了茶水。
「開始清點!」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8 11:13 AM
第094章:收割銀子的強盜
「開始清點!」
蘇心漓一聲令下,所有當鋪和算帳的掌櫃便進入了工作的狀態,按著嫁妝清單上的名列清點物品,蘇心漓另外又讓人在方姨娘的房門口擺了四張椅子,三張桌子,桌子上擺放著的是上等的茶水還有精緻的糕點,這四張椅子,除了她,顏宸璽,蘭翊舒,另外一張則是給蘇博然準備的,畢竟他是相爺,相府真正的老大,不過就算是有顏宸璽在,蘇博然也並不領情,站在院子的左上角,一副心痛的都快不能呼吸的樣子,而蘇心漓顯然是覺得再怎麼刺激這些人都是不夠的,坐在椅子上,悠閒的品著茶,和蘭翊舒顏宸璽說說笑笑的。
為了方便蘇心漓要回所有的嫁妝,雲氏將當年替程立雪操辦嫁妝的那些個嬤嬤打發了過來幫忙,當鋪的掌櫃每報一樣,就有人從芳情園院子裡找出來,核對了真偽後,再由人裝到箱子裡送到漓心院去,從雪園回來,蘇心漓就讓流雲流朱還有水兒幾個人全部都回去了,身邊就留了個青藤伺候。
什麼尺長鑲金的玉如意六對啊,什麼尺長的羊脂白玉送子觀音,還有很多名貴的首飾,什麼純金的紅寶石頭面,極品的翡翠羊脂白玉,還有鴿子蛋大的祖母綠貓眼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五大箱子的書卷字畫,還有價值萬金的古琴,都是古董,不一而足,全都是世間少有的珍寶,還有十幾處田莊,幾千畝的良田,還有山頭和店面。
這三年來,有些東西已經被方姨娘和拿去做人情,方家人沒少從中受惠,還有蘇博然,他拿了不少東西賄賂人,所以讓蘇博然和方有懷兩個人平坦,他們真的是一點也不冤枉,還有一些珠寶首飾,被她自己拿出來戴了,還有一些給蘇妙雪改了,所以很多東西都都找不到了,蘇心漓這次主要盤查的就是那些找不到的物件,由那些資深的當鋪掌櫃估算出價值,再由那些管賬的掌櫃合算總值。
蘇心漓並不擔心方姨娘以假充正,魚目混珠,這其中大部分都是精品,就算是偽造贗品,也需要不少時日,自己這三年是什麼個性,蘇心漓清楚的很,雖然她很看不起那樣的自己,但她不得不承認,那樣的蘇心漓無害的很,根本就不會讓人設防,方姨娘估計早就將母親留下來的那些寶貝當成是她的東西了,而且,桂嬤嬤一事,是她殺的她們措手不及,才一個晚上的時間,根本什麼都做不了,為了以防萬一,她昨晚還讓水兒在這裡守著,確定她們沒有任何的動作。
蘇妙雪剛走到芳情園門口,還沒進去,就看到七八個侍衛抬著一個大箱子往漓心院的方向走,那樣子,就好像裡面裝著的是稀世珍寶似的,極為的小心。
那裡面裝著的可不就是從方姨娘蘇妙雪那裡奪回來的珍寶嗎?因為是易碎的物品,不像孤本名畫,箱子掉在地上也沒關係,他們哪裡敢不小心翼翼的?
蘇妙雪還沒進芳情園呢,就聽到裡面傳來核對嫁妝清單的聲音,這個鑲鑽梅花簪子的吶喊聲剛完,就是上等的煙霞緞十匹,或者就是好幾個聲音縱橫交錯在一起,根本就分不清誰是誰的,可渾身疼痛難忍的蘇妙雪還是辨別出他們說了什麼。
她知道,程立雪的嫁妝很豐厚,但是以前,當那所有的一切都屬於她的時候,她一點也沒覺得多,反而嫌定國公府陪嫁的太少了,但是現在,當蘇心漓要將那些東西全部奪回去的時候,她又覺得太多了,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將所有的一切一把火全部燒成灰燼。
蘇妙雪才走進去,就看到蘇心漓院子裡的下人和方才那些侍衛一樣,正將那一個個掌櫃報出的東西裝進箱子,而這些箱子的去向,蘇妙雪剛剛已經看到了,這所有的東西,都會搬到蘇心漓的院子,然後入她的小金庫,只要想到這個,蘇妙雪就氣的咬牙切齒,她剛到門口,就看到正對著房門坐著的蘇心漓等人,她和顏宸璽還有蘭翊舒談笑風生,臉上的笑容落進蘇妙雪的眼裡,那感覺,簡直比有人拿刀子割她的肉還疼,非常的不是滋味。
不知廉恥的女人,她憑什麼搶走她的這些東西!
「都給我放下,通通都給我放下!」
蘇妙雪發了瘋一般的沖上去,無論看到別人手上拿了什麼都想要去搶,因為每一樣她看著都喜歡,看著都想要,尤其是那些在陽光下閃閃亮亮的頭面,好幾套都是她特別喜歡的,她不能接受,她接受不了,這些東西,居然都成了蘇心漓的了,她從一個丫鬟的手上拿了個青綠色的瓶子,朝著蘇心漓的方向扔了過去,然後又搶過一副名畫,胡亂的撕了幾下,扔在地上,然後狠狠的踩,她現在這面目全非醜陋到慘不忍睹的樣子配上那兇惡的表情,還有已經淩亂的髮絲,簡直比市井的潑婦還要不如,看的在場許多人都呆住了。
當鋪的那些掌櫃,看著地上的碎片,還有被蘇妙雪踩著的名畫,心都在疼,嘖嘖搖頭,對蘇妙雪更是鄙夷不已,不要說他們了,何姨娘六姨娘還有蘇沐靈那些人也都肉疼滴血,對蘇妙雪的這種行徑,相當不滿,她們看著蘇妙雪那鬼樣子時,眼中先是震驚,而後則是濃濃的幸災樂禍。
程立雪在世的時候,蘇妙雪還能經常想起來自己只是相府養女的身份,要小心謹慎討得主母歡心,可自從程立雪過世後,這三年,蘇妙雪不但吃穿用度和嫡女一樣,那氣焰,更是不知道比嫡女囂張了多少倍,因為方姨娘管家,相府的後院都是方姨娘做主說了算的,蘇妙雪又得蘇博然的寵愛,所以她們就算是不滿,也不敢不能做什麼說什麼,現在看到蘇妙雪這樣子,各自心中自然都覺得暢快的。
不過就是個養女,一點寄人籬下的自覺都沒有,憑什麼鳩占鵲巢,對她們這些相府的小姐頤指氣使!
看樣子,下人們說的都是真的,方姨娘和蘇妙雪二人惹得皇上和太后不快,被扇了嘴巴,何姨娘雖然懼怕方姨娘的淫威,可一想到蘇妙雪把她的兩個女兒當成丫鬟使喚,就連何姨娘都覺得幸災樂禍。
蘇心漓將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站了起來,指了指地上的東西,看向一旁的掌櫃道,「上等青綠色玉瓶一個,還有那幅畫,煩請你們看看值多少銀子,一起記上!」
蘇妙雪本來是想繼續發瘋的,聞言,動作頓時僵住,遲疑了片刻,而這瞬間,方姨娘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跑到蘇妙雪跟前,將她抱住,撫著她的臉,那樣子,要多心疼就有多心疼,此刻,她對蘇妙雪的心疼心痛有多少,對蘇心漓的仇恨就有多深。
其實,她和蘇妙雪的想法是一樣的,情願將這些東西毀了乾乾淨淨也不想便宜蘇心漓,但是這不是她想毀就可以毀的,因為毀了多少,到時候都是要她們賠的,方姨娘掌管相府的這些年,撈了不少油水,而且利用程立雪的這些嫁妝也掙了不少銀子,她若是願意傾家蕩產,想要賠償蘇心漓還是夠的,但就算是為了蘇博然方有懷,她也還是不會那樣做的。
蘇博然除了她的幾個孩子,還有蘇心漓,蘇汐月蘇淺月姐妹,還有個蘇沐靈,現在,柳姨娘的肚子裡還懷著一個,相府想要分家財的人多,從蘇博然那裡,她自然是能摳一點就一點,到時候給幾個孩子以備不時之需,至於方有懷,方姨娘更是不敢指望的。
「姨娘,讓他們住手,你讓他們都停手啊!」
蘇妙雪指著那些人,痛哭的像個孩子,醜的掉渣的孩子,蘇心漓真想拿一面鏡子讓蘇妙雪照照。
方姨娘輕拍著蘇妙雪的背,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哄她,方姨娘的身上有千萬般的不好,但是有一點,還是可取的,譬如說她對幾個孩子無私的母愛,蘇妙雪見求助方姨娘無用,跑到蘇博然跟前跪下,拽著他的衣裳,「父親,這些東西一旦進了蘇心漓的庫房,就再拿不回來了,她就算將這些東西給外人也不會分您分毫的!」
蘇妙雪哭著挑撥離間,不過蘇心漓承認,這些東西一旦進了漓心院,確實就不會再和蘇博然有丁點的聯繫,事實上,這些東西原本就和蘇博然沒有任何關係,而她,也確實準備將它們用於外人身上。
蘇妙雪說的道理,蘇博然當然是懂得,他也不想將這些東西還給蘇心漓,但就算他是丞相,是他的父親,這件事情,也不是他說怎麼樣就怎麼樣的,而且顏宸璽還有皇上現在最器重的蘭翊舒都在,就算他有滿肚子的不甘不滿,但是連句抱怨的話都不能說。
「父親,您快讓他們住手吧!」
蘇妙雪這邊哭哭啼啼的,那邊的人已經繼續去完成蘇心漓交代的任務了,芳情園再次變的熱鬧起來,蘇妙雪一隻手拽著蘇博然的衣裳,另外一隻手指著那些搬東西的丫鬟,哭的越發大聲,雖然是同一張臉,同一個人,以前蘇妙雪哭的時候,看起來是楚楚可憐,但是現在,蘇博然看著她那樣子,實在是難以生出任何的憐惜來,甚至覺得難堪,這麼多外人都在,蘇妙雪此舉,簡直將他的老臉都丟盡了,而且她怎麼就盯著這讓人不忍直視的樣子就出來了呢,身為女子,如何能這樣不愛惜自己的形象!
蘇博然又低頭看了蘇妙雪一眼,眼中閃過嫌惡,她這樣子,哪個皇子會喜歡?
「那些都是夫人生前留下的東西,妙雪是她唯一的女兒,她現在已經十三了,這些東西,自然是應該她拿回去自己保管的。」
蘇博然說的是正氣淩然,而蘇妙雪則是聽的目瞪口呆。
何姨娘六姨娘等人心裡其實還是希望蘇心漓將這些東西奪回去的,同樣都是姨娘,方姨娘保管這些東西都三年了,隨便賞她們一件小玩意都好啊,但是她們卻半點好處都沒撈著,要這些東西還是方姨娘繼續保管的話,她們肯定還是沒有任何好處,還不如還給小姐,蘇心漓大方,當然,在她們看來,還很好騙。
在蘇博然身邊伺候最久的方姨娘很快察覺出他口氣的僵硬還有在看向蘇妙雪時的嫌惡,方姨娘看了蘇妙雪一眼,從她站著的那個方向看去,就看到蘇妙雪的臉腫痛的就和個饅頭似的,沒有任何的美感,對身為母親的方姨娘來說,看到蘇妙雪這個樣子,她只會心疼,並且替她報仇,但是蘇博然--
他是心疼蘇妙雪不假,但是這種心疼,是建立在蘇妙雪有利用價值的基礎之上的,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容貌,比起橫溢的才華,傾城的容貌比什麼都重要,至少,絕對不能倒胃口。
蘇妙雪兩邊的臉頰本來就挨了巴掌,那腫痛的傷口給人帶來的視覺效果完全觸目驚心,當然,是非常不好的,她不修邊幅,就這樣出來了,大哭大鬧,蘇博然如何會喜歡?方姨娘嚇了一跳,一邊向蘇博然請罪,一邊讓人幫忙將蘇妙雪拉開,然後,又命人拿了另外一個斗笠替蘇妙雪戴上,遮擋住她那張不能入眼的臉。
一遇上了事情,不是找方姨娘就是找蘇博然,也對,一直以來,蘇妙雪也都是在方姨娘的呵護和蘇博然的寵愛下長大的,根本就沒受過什麼挫折,她不向他們求助能找誰呢?不過,她這才剛剛出手呢,這樣一點小挫折就受不了了嗎?既然這樣,為什麼要害死她的母親和兄長?在她真心對她好的時候,又從來都不知道珍惜,反而回過頭處處害她?
她驚訝於蘇博然將母親的嫁妝交給方姨娘的這個低智商的決定,當然,她同時佩服又很好奇,她到底是怎麼從蘇博然的手上將這些東西騙到她的庫房的?
蘇妙雪心裡頭還是十分的不甘心,但是現在,姨娘無計可施,父親的話,也不願出面,蘇心漓有顏宸璽蘭翊舒幫忙,還有好幾十個侍衛,而且他們打著的還是當今皇上的旗號,她就算是不甘心,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上等的暖玉鐲子一對!」
只聽到一個掌櫃用一種極為職業化的口氣,大喊了一聲,雖然也有其他當鋪的掌櫃在喊,他們的聲音也不小,但不論是蘇心漓,還是蘇妙雪,亦或是何姨娘六姨娘那一夥人,都將那暖玉鐲子四個字聽的是清清楚楚。
蘇妙雪的大腦空白,整個人完全處於對蘇心漓的嫉恨仇恨之中,直到那掌櫃喊第二遍第三遍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的用右手擋住戴在左手的鐲子,一雙眼睛則緊張又戒備的看向蘇心漓,剛好對上蘇心漓似笑非笑的眼,蘇妙雪的心咯噔一下,藏在了方姨娘的身後。
蘇心漓站在最正中的位子,擺了擺手,芳情園很快安靜了下來,她的手直指蘇妙雪戴著手鐲的左手,緩緩道,「蘇妙雪,把我母親的東西交出來吧!」
蘇心漓的聲音平靜和緩,卻蘊著說不出的得意,絲毫沒有壓抑,她的手指勾了勾,示意蘇妙雪將東西歸還回來,為什麼她昨晚沒要,方才去雪園的時候也沒讓人去奪,她就是要讓相府的姨娘還有那些愛多事的庶妹們瞧瞧,看看她們今後還敢不敢在她面前多事。
「這東西已經是我的了,為何要還你!」
蘇妙雪站在方姨娘的身後,探出個腦袋,不滿的說道。
「是你的了?」
蘇心漓輕笑了一聲,看著蘇妙雪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個不要臉的大笑話,她順著臺階,一步步朝著蘇妙雪的方向靠近,看到這狀況,方姨娘恨到不行,「小姐,你已經把東西都搶回去了,不過就是個暖玉鐲子,你和妙雪是姐妹,送給她戴戴又能夠如何!」
「現在呢,我,確實不差這一個暖玉鐲子!」
蘇心漓細細的摩挲著自己的光亮的指甲,然後綻放出一個極為迷人的笑容,「但是呢,我不樂意!」
她母親的東西,憑什麼給害死她的人戴,她要還能允許蘇妙雪戴著這暖玉鐲子在她跟前晃蕩炫耀,那母親必定會死不瞑目的,在這點上,她和蘇妙雪還有方姨娘的想法出奇的東西,就算將東西毀了,她也不可能給她戴,當然,一旦毀了,她自然是要找方姨娘還有方有懷蘇博然他們賠償的。
「往日,你們一個個對我做了什麼,一樁樁,一件件,我都放在這裡,記的清清楚楚呢。」蘇心漓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想從我這裡佔便宜,撈好處,不可能,我可不是誰都可以糊弄的三歲小孩!」
蘇心漓這話一出,何姨娘六姨娘她們都變了臉,難道她們的心思已經被小姐看穿了?
「給我脫下來,不然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原來,看著自己憎惡討厭的人如砧板上的魚兒一般任她宰割是這樣的心情,果然很舒暢。
「小姐,你眼裡可還有我這個姨娘!」
方姨娘懷中摟著的蘇妙雪渾身都在發抖,方姨娘疼的心都碎了,氣的面色鐵青。
直到現在,方姨娘還做著相府夫人的美夢,所以這當口,他還在心裡告誡自己,要顧忌自己的身份,不能和一般姨娘那樣,有潑婦行為,而且現在蘇心漓正得寵,得的還是皇上和太后的寵愛,她不能在這當口再繼續得罪她,所以就算方姨娘想將她的臉給撕爛了,頭髮給扯掉,她還是什麼動作都不敢有。
「所以我說,蘇妙雪怎麼那麼像方姨娘的女兒呢?這自以為是的不要臉性子都是一樣的,虧方姨娘還沒忘記,我是小姐,而你是個姨娘,我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你見有哪個主子將奴婢放在眼裡的,我心情好了,你就是我的姨娘,我若是心情不好,你呢,和相府的奴才根本就沒什麼兩樣,我還真沒見過,哪家的奴婢這樣質問主子的呢?莫不是方姨娘暫管了幾年的家就幻想著自己是相府夫人了?」
蘇心漓的話,完全沒有給方姨娘留半點的顏面,直接不委婉,這字字看來,是有些刻薄的甚至該帶上憎恨,但是蘇心漓卻是用一種平靜的不起波瀾的口氣說出來的,給人的感覺就是主子在訓斥不懂規矩的下人。
這樣的話,蘇心漓之前並不是沒說過,但那時並沒有這麼多的外人,方姨娘這會面子裡子完全都沒了,又羞又惱,卻說不出話來。
「哦!」蘇心漓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眨巴著眼睛,十分善意的提醒方姨娘道,「皇上和太后已經將你交給我處置了。」
方姨娘聞言,面紗下的眼睛陡然瞪大,蘇心漓冷笑了一聲,厲眸掃向蘇妙雪,「你給還是不給?」
蘇妙雪沒有說話,只是貼著方姨娘的背靠了靠,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很好!
蘇心漓上前,推開方姨娘,一把就握住了蘇妙雪的手臂,伸手就去脫蘇妙雪手上的暖玉鐲子,方姨娘重重的叫了聲蘇心漓的名字,就要上前幫忙,卻被人攔住,蘇妙雪的頭上罩著斗笠被風吹起了一角,蘇心漓看到蘇妙雪因為捨不得暖玉鐲子忍著手上的疼痛而與自己僵持著,那張腫的就和饅頭似的臉都僵成了一團,蘇心漓快慰不已。
原來,這就是無力相爭時,她所能體會的快樂,難怪蘇妙雪和方姨娘總喜歡搶她的東西,就算她沒有太大的反應,她們臉上的表情也是那麼的開心。
「疼,姨娘,我疼,好疼!」
蘇妙雪本來就不舒服,她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大的力氣,扣著她的手,根本就讓她動彈不得,疼的她眼淚都掉了出來,但就算是這樣,她還是不甘心把自己這麼喜歡的暖玉鐲子還給蘇心漓,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方姨娘,別的她不指望了,就希望她能幫著自己留下這唯一的暖玉手鐲。
看到蘇妙雪疼的把嘴唇都咬的泛白了,蘇心漓的心裡更加的開心了,想到母親的鐲子在蘇妙雪的手上戴了三年,蘇心漓就覺得自己是個不孝女,對不起程立雪和兄長的泉下之靈,以前的那些日子是補不回來了,不過今後她有的是辦法讓蘇妙雪多吃些苦頭。
方姨娘心疼的都要碎了,但是她被好幾個人攔著,根本就沖不過來,看著蘇心漓大叫道,「小姐,你快住手!」
「那暖玉鐲子多少銀子,你要多少銀子,我買!」
她買?就算她給她金山銀山,她也不樂意將母親的東西繼續給蘇妙雪戴著,她越是喜歡越是捨不得,蘇心漓就越是開心,這可是多少銀子都買不來的樂趣。
方姨娘見蘇心漓根本就不鳥她,只能向蘇博然求助,「相爺!」
方姨娘這一聲,就好像給了蘇妙雪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她歪著頭,看向蘇博然的方向,眼淚嘩啦嘩啦的往下流,不過因為頭上戴著斗笠,蘇博然看不到,但是她的聲音,卻帶著濃濃的哭腔。
「父親,您幫幫我!」
蘇博然越看蘇妙雪那樣就越覺得失望,這就是他花費了那麼多的時間金錢和心思培養出來的,怎麼會如此的不端莊,就為了一個手鐲,就好像死了爹娘似的,而身為另外一個當事人的蘇心漓卻是一臉的淡定從容,就好像是逗著老鼠的貓兒,讓她這樣近乎搶劫的行為也讓人無法討厭。
蘇博然在心中冷哼了一聲,不答話。
他現在是看不上蘇妙雪,但他又希望有人能夠挫挫蘇心漓的銳氣,所以放任著蘇妙雪,當做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而他的置之不理,更是讓蘇妙雪痛哭的越加傷心。
「蘇心漓,就算是死,你也休想從我這裡拿走暖玉手鐲!」
蘇妙雪有些發狂的尖叫了一聲。
「好!」
蘇心漓冷冷一笑,乾脆握住蘇心漓的手,撞向了木箱的一角,方姨娘剛剛不是問她要多少銀子嗎?她就看她能賠多少,眼看著蘇心漓真的準備玉石俱焚,她寶貝的暖玉鐲子就要撞到箱子了,蘇妙雪那叫一個心疼啊,心裡就像突然間被鑿開了個窟窿似的,這暖玉手鐲,是她極為心愛之物,而且戴了三年,已經有感情了,幾乎是下意識的,蘇妙雪一直緊握住拳頭的手,瞬間鬆開了,蘇妙雪這手一松,蘇心漓眼疾手快,將暖玉鐲子從蘇妙雪的手上脫了下來,然後還故意舉了起來,在陽光下照了照,這才遞給了一旁的下人。
「蘇小姐,這暖玉鐲子戴著養身,而且色澤紅潤,襯得皮膚白皙細膩,你不戴嗎?」
蘇心漓抿唇,對著顏宸璽莞爾一笑,「別人用過的二手貨,我是不會再戴的!」
蘇心漓回答的極為理所當然,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聞言,氣的臉都紫了,蘇心漓既然自己不戴,放在庫房,空著也是浪費,為什麼不能給妙雪戴,簡直就是可惡至極,蘇妙雪看著自己空空的左手,靠在方姨娘的懷中,哭的越發傷心,只是那哭聲,比起之前,壓抑了不少,委屈不甘到了極致。
「方姨娘,蘇妙雪,以後但凡是我母親的東西,你們還是少動那些歪腦筋,畢竟呢,你們一個是妾,另外一個也不是正經的小姐,總是去碰主母的東西,不合規矩,會讓人覺得沒有禮數,心中生厭。」
蘇心漓說這些話的時候,掃了眼何姨娘六姨娘一干人等,冷冷一笑。
「剛才讓各位看笑話了,你們繼續吧!」
幾十個人,中間幾乎沒有間斷,從辰時開始清點,一直到申時差不才清算出來,用了差不多四個多時辰,除了將嫁妝清單上沒有的東西全部整理了出來,還各自估算出價值,然後計算出了總數。
青藤將記錄著清理結果的單子遞給了蘇心漓,蘇心漓看了一眼,遞給了顏宸璽,顏宸璽看都沒看,就給了蘭翊舒,還有另外一份,蘇心漓先讓人給蘇博然過目,蘇博然看完後,又遞給了方姨娘,方姨娘看著清單上那一筆筆數目,整個人都呆住了,好半天都沒反應。
「怎麼可能有這麼多?不可能!」
蘇心漓看著方姨娘不甘又極為肉疼痛苦的樣子,如果這些人不是蘭翊舒找來的,數目上,是應該會小一點。
「你們向方姨娘解釋一下!」
蘇心漓話剛說完,很快就有個發鬚髮白的老者還有一個手抱著算盤一臉精明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年老的那個先開的口,「蘇小姐母親的嫁妝,都是價值連城的精品,還有一些,整個琉璃就只有幾套,其中有一套瓷杯,整個琉璃,就只有三套,六年前,齊大人花了三千兩黃金購了一套,但是被摔碎了,現在就只剩下兩套,那套瓷杯摔碎了之後,齊大人命人通知了各個當鋪的掌櫃,若是有人願意出讓,他願意出價五千兩黃金,並且價格還可以商量,這件事情,在場的同行都可以作證,那套綠翡翠鑲鑽頭面--」
那較老的掌櫃按著嫁妝清單上的物品品名,一一估算出了價值,方姨娘和蘇妙雪那人就聽著他爆出一個個天文數字,完全呆傻了,這位掌櫃說完了之後,另外一個算帳的則將他說的,一筆筆算,一樣樣算,方姨娘和蘇妙雪好幾次氣的都要抽過去,兩個人想破口大駡,但是卻罵不出來。
齊大人,天下首富齊達,他有的是花不完的銀子,當然喜歡做這些無聊的事情了。
「瓷器,器樂,名畫孤本,頭面被改了花樣的折損,稀有的綢緞,農莊田莊山林鋪子的利息,還有五萬兩白銀,一萬兩黃金,這些加起來折合成銀子差不多有三十八萬兩,除去姨娘用來賠償的那些東西,你們總共需要賠償蘇小姐三十三萬兩銀子和一萬兩黃金就好。」
方姨娘一口氣上不來,直抽抽,噗嗤吐了口血。
「方姨娘,姨娘,不好了,方姨娘吐血了!」
王嬤嬤沖了過去,大聲喊道。
他們又不是瞎子,都看到了,那麼大聲做什麼,蘇妙雪也扶著方姨娘,一臉哀傷的看向蘇博然,不過她此刻頭上戴著斗笠,輕紗遮面的,蘇博然哪裡能看到她哀求的眼神,尤其,他現在也已經有些被那數字給弄的發懵了,而且是滿心的不甘和不樂意,蘇心漓都已經擁有這麼多稀世珍寶了,居然還有三十三萬兩銀子一萬兩黃金,比他還富有,他心裡相當的不平衡,他覺得自己應該從她那裡摳點過來,因為他才實相府的一家之主,他養育了她這麼多年,她總該有所表示吧。
何姨娘六姨娘那些人聽到那數位就已經呆了,心中五味雜陳,已經不是羨慕嫉妒恨這幾個字可以形容的了,她們一個月的月銀才幾兩,如果不是得寵的了賞賜,想攢十兩銀子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現在,蘇心漓一下子卻擁有了近百萬兩銀子的財富,尤其是蘇沐靈和蘇淺月,恨不得和蘇心漓換個母親,她們都覺得如果自己是定國公府的外孫女,相府的嫡女,她們的表現一定會比蘇心漓好,蘇沐靈看著院子裡的那些奇珍異寶全部裝進了箱子然後一個個送到蘇心漓的住處,心中不停的盤算著利用自己天真無害的優勢得到蘇心漓的好感,然後趁機要幾樣寶貝。
「找大夫!」
自己的威嚴被人這樣挑釁,蘇博然也看不下去了,他現在亟需找一個地方發洩,蘇心漓一看蘇博然那樣,就知道他把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現在,方姨娘和蘇妙雪屋子裡的東西都被她搬空了,當然了,蘇心漓也覺得方姨娘肯定在哪裡偷偷藏了不少好東西的。
方姨娘是什麼人,蘇心漓太清楚了,她絕對不是個大方的女人,從琉璃建國之初到現在,定國公府也有幾百年了,數百年身居高位,而且立功不斷,單就皇上的賞賜,那數量就會讓人驚掉下巴,母親的嫁妝,東西都是上等的精品,她根本就不可能送那麼多東西出去,而且她的心眼比誰都多,蘇心漓嚴重懷疑,她肯定瞞著蘇博然和方有懷私藏了一些。
蘇心漓給蘭翊舒遞了個眼色,蘭翊舒會意,勾唇,微微一笑,扯了扯顏宸璽,顏宸璽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了指急忙忙替方姨娘去找大夫的王嬤嬤,「急急忙忙的做什麼,要是撞到了箱子,把裡面的東西弄壞了,你用命賠嗎?」
顏宸璽這樣說,王嬤嬤哪裡還敢再動,直接跪在了地上,而她站著的那地方剛好是蘇妙雪方才摔碎了瓷瓶的地方,她一時不察,那碎片直接就紮進了她的膝蓋,疼的她齜牙咧嘴,嗷嗷的叫。
顏宸璽拿著核對後的清單看了一遍,然後吩咐了幾個人,似乎是在上面加了些什麼,然後走到蘇博然跟前,將東西遞到他手上,「丞相大人,你看,方姨娘屋子裡和庫房的東西已經全部用來做賠償了,但是還差了這麼多,父皇有命,剩下來的空子,你與方大人各自承擔一半的責任,你看看上面的數目有沒有錯,沒錯的話就簽個字,摁個手印,然後三天內把銀子給繳清了!」
蘇博然猛地抬頭,用一種難以置信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六皇子,文帝在楓葉山莊的梧桐林確實說過讓他和方有懷一人承擔一半的責任,但他是誰,他可是程立雪的丈夫,蘇心漓的父親。
出嫁從夫,程立雪既然嫁給他,她的嫁妝自然也是屬於他的,若是沒有他,哪來的蘇心漓,而且蘇心漓吃住都在相府,身為女兒,怎麼能向父親要債,這簡直就是大不孝!
方姨娘的生命力不可謂不頑強,就像是一隻打不死的小強,吐了幾口血之後,靠在蘇妙雪的懷中,看向蘇心漓,虛弱的開了口,「夫人嫁到相府這麼多年,這些嫁妝經她的手可比在我的手上時間久,有些東西,分明就是她自己送人了,還有,我根本就沒看到那價值萬兩黃金的瓷杯,說不定是小時候小姐和已經過世的小少爺打碎的,與我有什麼關係?」
此刻,方姨娘只覺得懊惱,還有從未有過的後悔,她這輩子最大的失誤就是沒送蘇心漓和她的母親和兄長一起上西天。
「那你怎麼不說定國公府之後又送了多少東西來相府,還有皇宮的賞賜,你需要奉承巴結別人,自然要拿好東西做人情,我母親可不需要。」
蘇心漓挑了挑眉,指了指嫁妝單子,「方姨娘,這長長的嫁妝單子上,裡面有多少東西,你心裡清楚,不過呢,你畢竟也是相府的姨娘,而且還為父親生了兩個兒子,我才沒和你算的那麼細,我看這樣吧,你們就給三十萬兩吧。」
蘇心漓十分大方好心的說道。
「蘇心漓,你,你--」
方姨娘手指著蘇心漓,氣的說不出話來,噗的又吐出一口血,臉色慘白如紙,蘇妙雪憤憤的瞪著蘇心漓,怒喝道,「蘇心漓,你這個強盜,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土匪強盜!」
沒錯,她就是收割銀子的女土匪強盜。
「方姨娘,除了這些金銀首飾和古董擺設,你手上應該還有不少良田旺鋪吧!」
方姨娘一雙眼睛瞪的老大,眼珠子仿佛都快要掉出來似的,一下暈了過去,蘇妙雪忙扶住她,「姨娘,姨娘,父親,姨娘暈過去了!」
「暈過去了就暈過去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姨娘而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反正現在東西差不多都拿回來了,就算方姨娘現在翹辮子,有皇上的命令,蘇博然和方有懷兩個人該賠償的還得賠。
「丞相大人,父皇說了,以蘇小姐的孝順賢慧,讓她親自問你要銀子,這種事情,她肯定是做不出來的。」
其實,這種事情,蘇心漓完全做的出來,而且她非常想做,只是人言可畏啊,而且蘇博然這人無恥的要命,若是她問他拿,他肯定是不會給的,所以蘇心漓一早就和蘭翊舒商量好對策了。
「但是蘇小姐已經痛失了母親,父皇的意思是,不能讓她吃虧了,所以命我全權負責向你要債的事情,不讓蘇小姐插手,當然,就算蘇小姐插手也沒用,三天之內,你將所有的銀子都交到我手上,再有我還給蘇小姐,這樣的話,也可以避免影響你們父女的情分。」
父女的情分?蘇心漓嘴角揚了揚,她和蘇博然之間有這東西嗎?這事一鬧,蘇博然估計都視她為不共戴天的仇敵了。
「蘇小姐大方,免了那三萬兩的零頭,也就是三十萬兩白銀和一萬兩黃金,你和方大人一人一半,也就是說,丞相大人需要賠償給蘇小姐十五萬兩白銀和五千兩黃金。」
蘇博然生氣的瞪著倒在地上的方姨娘,他看著她身前那一灘紅色的血,兩邊的太陽穴突突的跳著,其實,他也有種想要吐血的感覺,他看向蘇心漓,解鈴還許系鈴人,只要蘇心漓開口,一切就有轉機。
「丞相大人,你不用看了,就算你把蘇小姐的後腦勺瞪了個大洞出來,這該賠的銀子你還得賠,而且蘇小姐要出了什麼事,你還得花銀子給她找大夫看病,你還是簽了吧,不然的話,我也不好向父皇交差吧,丞相大人應該不想因為這些銀子引得父皇不快丟了頂上花翎吧。」
這一招,最是管用,蘇博然一聽,果然按著顏宸璽說的,乖乖的簽上了自己的大名還摁了手指印,總共是兩份。
「這些都是京陵城各大當鋪的大掌櫃,很忙的,丞相大人體恤百姓就不要讓他們跑兩趟了,今日直接就把事情給解決了吧?」
顏宸璽這意思,自然是直接去蘇博然的庫房取東西,然後將蘇博然的東西搬到蘇心漓的院子了,看吧,他就是如此的體貼。
蘇心漓問心無愧的從顏宸璽那裡拿了一份,放在掌心上看了看,十分滿意,看了跪在地上的王嬤嬤一眼,「王嬤嬤,和我們去趟方府吧?」
十五萬兩銀子,五千兩黃金,蘇心漓對這個數字十分滿意,應該可以給方有懷雪上添霜了,蘇妙雪說她是強盜,她要不做點符合身份的事情,如何對不起這些人對她的『看重』?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8 11:15 AM
第095章:好戲,還在後頭
從相府乘坐馬車到方府,差不多需要半個多時辰,蘇心漓和蘭翊舒一行人到方府的時候,申時都已經過了,正是方家的人用晚膳的時辰,蘭翊舒先下的馬車,命人前去通知方有懷,守門的人看著這陣仗,猶豫了片刻,還是快步進府通報去了,直到守門的人說老爺請,蘭翊舒才轉身命青藤將蘇心漓接下了馬車。
蘇心漓今日穿的是碧藍色的春衣,那顏色其實是有些素雅的,談不上靚麗,但穿在她的身上,卻成了一道極為搶眼的風景線,她腰間系著的朱玉因著她的動作,發出極為清脆的聲響,落日的豔陽映照著她娉婷的身姿,襯得她那張臉,越發的清麗脫俗,就好像畫中走出來的仙子似的。
方府的下人看著從馬車緩緩而下的蘇心漓,一雙眼睛恨不能定在她身上,而且露出了貪婪好色的神情,蘭翊舒站在蘇心漓身前,不悅直接表露在了臉上,冰冷而又銳利的視線從眾下人的臉上掃過,就好像鋒利的刀片劃在臉上,割的人生疼,而蘇心漓也是一副冷冰冰生人勿進的樣子,那些個下人都是有眼力見的,紛紛垂下了腦袋,蘭翊舒這才滿意,和蘇心漓進了方府。
方有懷是混混出身,也算半個商人,一下躋身朝堂,盡顯暴發戶本色,方府金碧輝煌,就連朱紅色的柱子也描上了粉金色的圖案,十分的搶眼,蘇心漓和蘭翊舒跟著下人到了大廳,剛坐下,就有下人送上了茶水和糕點,蘇心漓並沒有喝茶,看著那些俏麗的婢女,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桌上敲擊著,然後沉著臉,對站立在一旁的管事冷聲質問道,「這就是你們方府的待客之道?你們的主子呢?」
昨日,方有懷是被人從馬車上抬回到院子的,蘇心漓讓方有懷在皇上太后跟前栽了個大跟頭,丟了臉,方府的管事,還有其他主子對蘇心漓自是不喜的,方府在相府是有眼線的,他們也都知道,蘇心漓此番前來不安好心不懷好意,所以都想晾著她,讓她知道他們方府的人不是她一個奶娃子就可以隨意欺負的,不過現在的蘇心漓,更不是那種會任人欺負吃虧的主。
「老爺和少爺們都在用完膳。」
那管家一直都是在方有懷的身邊跟著的,以前也是個喜歡喊打喊殺的主,而且方有懷這些年得勢,連帶他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也是個不知天高地位自以為是的主,此刻,他這樣實事求是的回答,實則是傲慢不已。
「客隨主便,小姐和這位公子還是等著吧。」
蘭翊舒受皇上賞識的事情,管家也是知道一些的,但若真的賞識,怎麼不讓他入朝為官,謝雨薇為了蘭翊舒要死要活的事情,管家也知道,皇上再如何器重,還能越得過他家大人和公主去?至於蘇心漓,他倒是知道不能得罪,不過她這樣氣勢洶洶的,主子們的意思都說給他一個下馬威,他自是要照辦的,而且他覺得蘇心漓不守婦德,身為女子,不在家學習女工女戒,出來拋頭露面,而且還是和一個男子一起,成何體統!
「好一個客隨主便,我看你家主子分明是沒將皇上放在眼裡,不敬聖上!」
這麼大的罪名扣下來,自是讓那管家心頭一驚,面色都變了,蘭翊舒悠閒的喝了口茶,然後放下手中的茶杯,挑眉看了那管家一眼道,「告訴方有懷,我與蘇小姐是奉皇命前來辦事,如果他不想今晚是他在方府的最後一頓,就立馬給我滾過來!」
蘭翊舒的聲音不大,口氣也淡淡的,給人一種懶懶的感覺,那神色也是雲淡風輕,卻有一種讓人不敢違逆的氣勢,管家低著頭,擦了擦冷汗,轉身通報去了,沒一會,就有兩個男子疾步到了客廳,除了昨日去了楓葉山莊的方哨玄,還有他的父親--方靖安。
方哨玄一聲錦衣華服,那神色看起來有幾分愉悅,他和方靖安長的並不是很像,倒是和他的祖父方有懷有六分的相似,尤其是眉眼間的那份邪氣,一看就不是個好人,至於方靖安,他則是那種強壯的男人,國字臉,面色陰沉的時候,有幾分駭人。
「蘭公子,蘇小姐,你們大駕光臨,實在是讓我們方府蓬蓽生輝啊!」方靖安抱拳,客套的說道。
方有懷擁有一座鐵礦,兩座銅礦的事情,方哨玄不知道,方靖安卻是知情的,方靖安為人沉穩有心機,而且不像方哨玄那樣好色,他是個極為自律的人,也不貪杯,他不想說,亦或是不能說的事情,別人是很難從他的口中撬出來的,正因為如此,方有懷要做什麼事情多數都會與他商量。
「方侍郎既將我們奉為上賓,為何讓我們在此等候,難道在方侍郎眼裡,一頓晚膳比貴賓還要重要嗎?」
方靖安愣了愣,他有些明白為何父親會被他氣吐血了,她既然知道自己是客,哪裡有客人選在主人家用晚膳的時候登門的,她與他們並不是那種可以一起用晚膳的關係,明明是她的錯,她卻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到了他們的頭上,言語間都在指責他們對他們不尊不敬,而且之前言明他們身上有皇命,那就是說,他們對聖上不敬,這一扣就是頂大帽子。
雖然昨日花朝節方靖安沒有去,但是梧桐林發生的事情,他早已經從方哨玄口中得知了,這蘇心漓,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她什麼都敢說,就算是當著皇上太后的面,也無所顧忌,而且還本事不讓自己惹上麻煩。
還真是一點也不客套。
「我和哨玄之所以遲來,是因為家父身子抱恙,我和犬子在他的屋子裡伺候,不然的話,怎麼會怠慢了貴客?」
方靖安說著,在主人的位置坐下,而方哨玄一雙眼睛則直勾勾的落在蘇心漓身上,那眼神,看的蘭翊舒直想將他的眼珠子摳出來。
「方大人病了?」
方靖安心頭冷哼了一聲,明知故問。
「人老了,不中用了,自是比不得年輕的時候。」
方靖安聞言,臉色都變了,正常人這時候不都該問一句方有懷的病情然後表示一下關懷,讓他安心養病的嘛,這蘇心漓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方靖安之所以將方有懷生病的事情告訴她,就是希望蘇心漓通點人情不要在方府鬧事,方靖安有一種腦子被人重重敲了一下的感覺,整個人有些發懵,心裡也憋了口氣,可偏偏,蘇心漓卻是一副閒話家常的樣子,就好像是和朋友聊天,然後陳述一個事實,讓人有火也發洩不出來,只能吃悶虧。
「人老了,不服老是不行的。」
蘇心漓見方靖安面色不好看,非但沒有住嘴,說的更開心了,可那表情,卻是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方靖安聽不下去了,盯著蘇心漓,臉色沉沉的,越發嚇人,他這樣子,自然是想嚇蘇心漓的,不過從鬼門關跑了一圈回來的蘇心漓哪裡會被他嚇住,她極為淡然的取出蘇博然已經簽了字的嫁妝清單審核結果,遞給了青藤,青藤又交給了方靖安。
「昨日楓葉山莊發生的事情,想必方侍郎已經知道了吧,我呢,也不喜歡拐彎抹角,這些年,我母親的嫁妝一直都是由方姨娘,也就是你妹妹暫時保管的,但是方姨娘逾越了身份,私自挪用,甚至意圖將我母親的嫁妝占為己有,因為她存了不該有的歪門邪念,導致我母親的嫁妝受到了嚴重損失,今日,皇上說了,若是數目不夠,剩下的責任由你和我父親各自承擔一半,我已經命人將數目都清點了一下,她總共需要賠償我三十八萬兩,除去那些她拿來抵債的物件,還欠我三十三萬兩白銀和一萬兩黃金,我看在她是我父親姨娘的面上,將那三萬兩的零頭給略去了,還剩下三十萬兩白銀和一萬兩黃金,你和我父親一人一半,也就是說,你們方府需要賠償我十五萬兩白銀和五千兩的黃金。」
蘇心漓在提起銀子的時候,眼底的深處似冒著幽幽的光,但是她的口氣卻很淡,不見波瀾,卻又理所當然,就好像是取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似的,而且在說起略掉那三萬兩白銀的時候,她的神情透著一副說不出的慷慨,完全就是一副我施恩,你要知圖報的姿態,看的方靖安也有種想要吐血的衝動。
十五萬兩白銀和五千兩黃金,他們方府不是拿不出來,但是現在,他們就算是有,也不想給,如何能捨得啊,那兩座銅礦和一組鐵礦可是他們耗費了十幾年的時間,花費了五六十萬兩銀子才尋得的,現在,因為蘇心漓和程家的人,那些,全沒有了,現在還要給蘇心漓這麼多銀子,這無異於在他們鮮血淋漓的傷口上重重捉一下,還撒上了一大把的鹽巴,那鑽心的疼痛,簡直到了骨子裡。
不要說知道銅礦鐵礦的方靖安肉疼氣憤捨不得,便是方哨玄在聽到這個數目的時候,也是吃了一驚。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姑姑她嫁到相府已經十多年了,她欠下的銀子,憑什麼讓我們還?」
若這些銀子是給蘇心漓的聘禮,方哨玄自是不會反對,但給方姨娘還債,他出生的時候,方姨娘已經差不多離開方家了,方哨玄並無感情,而且這個當姨娘的姑姑,一直都是他的恥辱,為她還這麼多的銀子,方哨玄是萬萬捨不得的,雖然方有懷並未將銅礦鐵礦的事情告訴他,但是方哨玄並不是傻子,昨日的事情,他多少能看出點蹊蹺。
「方公子,昨日花朝節,你不是在場的嗎?」
蘇心漓那眼神,仿佛就在看個傻瓜白癡,「這是皇上的意思,你這是在質疑皇上嗎?」
方哨玄鐵青著臉,啞言,蘇心漓美則美矣,但是這張嘴巴,實在鋒利的讓人喜歡不起來。
「而且,你們也從我母親的嫁妝得了不少好處吧。」
方哨玄想要否認,話都到嘴邊了,對上蘇心漓那雙仿若對世事了然於心的眼睛,竟說不出狡辯之詞來。
「我父親已經簽字,現正將銀子交給六皇子呢,想來方侍郎也不會讓我白跑這一趟的吧。」
方靖安心中氣的要命,被他握在手中的嫁妝清淡的清理結果幾乎被捏成了一團,蘇心漓淡笑著,指了指在方靖安手中已經揉成一團的紙,「就算方侍郎將這所有的一切燒成灰燼,怕也是賴不了的,六皇子那裡還有備份呢,是要給皇上過目的。」
方靖安聞言,心頭更加氣悶,直想將手中的東西給撕了才好,卻只能生生克制住這樣的衝動,將併攏的五指鬆開,實在不是方靖安不夠沉穩,他本就不是那種淡泊名利的人,昨日比幾十萬兩銀子還貴重的東西瞬間成了別人的,而今日,害他們失去那一切的人拿著一個什麼狗屁單子讓他們還債,而且一開口就是幾十萬兩,誰能不疼,誰能不恨?
「你道如何?」
方靖安咬牙切齒,努力想要維持平靜的面色有些僵硬。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我們沒有那麼多的銀子!」
方靖安心中惱火死了,蘇博然是蘇心漓的父親,哪有女兒逼父親還債,父親還大把的銀子給女兒的,這比銀子,只要他想點辦法耍個小聰明,完全是可以不用還的,皇上說了,方府與丞相府各自承擔一半的責任,蘇博然不還,那他們自然可以拖著不用給。
方靖安看著有蘇博然簽名和手印的憑據,恨的咬牙切齒,直想殺人,蘇博然這個蠢蛋。
還有那個妹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和父親說了多少回了,讓她將桂嬤嬤解決掉,她若是聽他們的話,何至於會有這麼多事情,最讓方靖安好奇憂慮的是,靈村那樣偏僻的地方,蘇心漓是如何找到桂嬤嬤的,還瞞天過海,讓他們覺得桂嬤嬤死了,還有那兩座銅礦的藏點,方靖安並不相信是程子軒找到了,昨日所有的一切都太過巧合,就像是經過某個有心人特意安排的。
「沒銀子啊?」
蘇心漓悠悠的重複了一句,然後站了起來,打量著寬敞明亮又富麗的客廳,還有擺放著各種奇花異草的院落,「方府這院子若是賣了,應該能值不少銀子。」
「蘇小姐!」
方靖安聞言,手用力拍了下桌角,站了起來,一臉惱怒的看向蘇心漓。
「我們方府可是皇上禦賜的,豈是你說賣就賣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蘇心漓轉過身,目光平靜的搖了搖頭,和氣急敗壞的方靖安形成鮮明的對比。
人與人之間的較量,不是誰的聲音大誰就贏,相反,氣的跳腳的那個往往是落於下風或者是已經失敗的人,因為勝利的人只會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失敗者的痛苦和焦躁。
「欠了別人這麼多的銀子,不想著還債,卻還想著高床暖臥,錦衣華服,美妾俏婢,成群環繞,我倒是想讓皇上還有天下臣民評評理,是誰過分!」
蘇心漓就站在方靖安正前的位置,目不斜視,目光沉沉的落在他身上,就連曾出入過沙場的方靖安都有一種壓迫感。
「不過呢,我和方侍郎現在也算是同僚,就算方侍郎不算是我的頂頭上級,不過呢,官也是比我大的,我今後還要仰仗方侍郎多多照顧提攜呢,且方大人現在臥病在床,我總不能讓他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露宿街頭,那樣顯得我太不人道了,我可不是那樣的人,所以呢,我給你們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蘭翊舒看著蘇心漓振振有詞,調皮俏麗的模樣,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她這法子絕對是給方靖安方哨玄父子添堵的。
「你們給我寫一拮據,就說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方靖安欠蘇心漓十五萬兩白銀五千兩黃金,茲定於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還清,若是到時不能還清,就拿方府抵債。」
方靖安氣的是面紅耳赤,方哨玄也有些呆住了,這天底下,怎麼會有如此刁鑽的女子,無所顧忌,什麼法子都能想出來。
「方侍郎,你放心,看在我們同朝為官的份上,我是不會收你的利子錢的。」
方靖安聽蘇心漓提起她為官的事情,心裡頭越加的生氣,他們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非但沒能除了蘇心漓,還讓她因此蒙受了皇上和太后的聖恩,而他們方府呢,一無所獲,皇上還因此對他們不滿,這讓他們心裡如何能夠平衡?自看到蘇心漓的第一眼,方靖安就想殺了她洩恨,現在,那衝動是越來越強烈了,但是結果卻是,他不但不能動蘇心漓半分,還要被她言語刺激,方靖安覺得自己也快要吐血了。
「方侍郎意下如何?」
蘇心漓眨巴著眼睛,一副和他商量的架勢。
「家父身子抱恙,還請蘇小姐寬限幾日!」
方靖安抱拳,朝著蘇心漓低下了頭,他那樣子,確實是請求人的姿態,不過那口氣卻是恨不得將蘇心漓撕了然後吃肉喝血。
「方侍郎和方姨娘不愧是兄妹,我今日問她要回母親的嫁妝時,她也是如此說的,還有由方姨娘一手帶大的蘇妙雪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直接將院門關上了,以為這樣我就進不去了,方侍郎,你猜結果如何?」
蘇心漓挑眉,含笑看向方靖安。
「你是準備強來嗎?這可是方府,不是你可以肆意妄為的丞相府!」
方靖安惱怒的盯著蘇心漓,覺得她太過不識抬舉。
「方侍郎府上必定有我母親的東西,我勸你們還是儘快交出來,皇上都說了,命你們三日內還清,我又怎敢不寬限呢?不過呢,還請方侍郎在這份假裝清單的審理結果後簽個名,然後摁上手印,再寫一份借據,我和方侍郎並不是很熟,對方府的人人品並不是很瞭解,很是不放心,若是你們厚顏無恥,沒還銀子說還了,強詞狡辯,那我豈非竹籃打水一場空,蘭公子,你以為如何?」
皇上將嫁妝一事全權交給了顏宸璽和六皇子處理,顏宸璽此刻正在相府,她自然是問和她站在統一戰線的蘭翊舒了。
「蘇小姐所言極是。」
蘭翊舒配合著,十分認真的回道,方靖安心中冷哼了一聲,因為懷安郡主一事,京陵城還有誰不知道蘭翊舒對蘇心漓有意,他們兩個分明就是一夥的,也不知道蘇博然是如何教導女兒的,讓她一個女孩子家拋頭露面,而且還是和個男人一起,最讓方靖安不滿的是,這樣不守婦德口齒伶俐沒有規矩的女子,那些皇子居然會喜歡,簡直就是瞎了眼了。
「方侍郎,蘇小姐的憂慮並非沒有道理,她與你們並不相熟,但從方府出去的方姨娘,不知尊卑且顛倒是非黑白,品行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蘇小姐這樣做也是為了以防萬一,等方府將欠蘇小姐的銀子還清了,她自然會將所有的憑據歸還的。」
蘭翊舒說的是有憑有據,方靖安想反駁都不能,對蘭翊舒,無論是方有懷,還是方靖安,他們心裡都是忌憚的。
他們想拉攏顏宸璽,蘭翊舒與顏宸璽走得近且氣度不凡,剛來京陵城沒多久,他們就有了從他身上下手的心思,尤其是懷安郡主追求他的那段時日,他們更想將他收為己用,但是蘭翊舒的性子比顏宸璽還傲,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他們想盡辦法調查他的底細,但是直到現在,還沒有任何結果,而且他們派去的人,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全部石沉大海,沒了音訊,他和父親都懷疑,那些人已經死了,現在,蘭翊舒更是蒙受了皇上,太后和賢妃娘娘的寵愛,尤其是皇上,待他比幾個皇子還親近,上次百花宴,他踩碎了郡主的玉佩,所有的人都覺得他死定了,但這件事情,就那樣無聲無息的算了,半點波瀾都沒掀起。
總之,蘭翊舒給人的感覺太過高深莫測,再加上文帝寵愛,他們哪裡敢和他叫板啊。
「來人啊,準備筆墨!」
蘭翊舒根本就不給方靖安任何解釋狡辯的機會,直接命人準備筆墨,讓他寫借據,然後又指了指那份已有結果的清單對方哨玄,「你將裡面的東西抄錄一邊,然後交給你的父親簽字畫押。」
蘇心漓聽到簽字畫押這四字,不由將方靖安想像成了跪在衙門下的犯人,簽字畫押,準備認罪,而方靖安和方哨玄兩人一聽,都懵了。
蘇心漓確實亟需銀子,不過如果蘇博然賠償了十五萬兩白銀和五千兩黃金的話,再加上從方姨娘那裡搜出來的現銀,暫時是不缺了,至於方家這筆銀子,只要有借據在她手,他們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她先好好戲弄戲弄他們,讓他們難堪,於她而言,這就是最好的利息,也算是告慰母親與兄長的在天之靈。
母親,哥哥,害死你們的真凶,逍遙法外了三年,不過你們放心,他們對你們,對我,還有對外公他們一家的陷害傷害,我會連本帶利的要回來的。
「不用了!」
蘇心漓聽到聲音,轉過身,就看到方有懷在方才接待他們的管家的攙扶著,大步進了客廳,只是那步伐比起平日裡的沉穩有力,看起來有些虛浮,而他那張虎虎生威的臉,也有些蒼白。
「祖父!」
方哨玄叫了一聲,快方靖安一步跑到方有懷的身邊,接替了管家的位置。
方哨玄直接將方有懷扶到了主座,方靖安猶豫了片刻,還是將蘇心漓帶來的那份簽了蘇博然大名的清單遞給了方有懷,方有懷打開,在看到那個數字的時候,呼吸一窒,眼睛都瞪大了,拿著那清單的指尖也是顫抖著的。
他現在心裡是又悔又恨,有太多的悔,也有太多的恨,總之,就是一肚子的窩火,昨日,從楓葉山莊回來到現在,他躺在床上,一直都在想,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明明他的安排應該是萬無一失才對,可結果卻是他輸得一敗塗地,他得出的結論是,自己太過輕敵了,程家的人對他早有防備,那兩座銅礦的位置,他們或許一早就知道了,遲而不發,就是為了等他往槍口上撞,給他致命一擊,還有蘇心漓,從一開始,他就不該小瞧了這個女娃子,這樣精緻的足以禍國的容貌,再加上她的聰慧伶俐,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神魂顛倒,方有懷這樣想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眼她身旁站著的蘭翊舒。
早知道蘇心漓會是這樣大的絆腳石,當初,他就不該管那些顧慮,送她與她母親和兄長團聚,方有懷突然想起來了,蘇心漓並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程立雪過世的這幾年,她一直都特別的溫順,十分配合方姨娘,她的轉變,是在蘇博然生日那晚,也就是說,是靜怡派人行刺了她之後,肯定是因為這次意外,讓蘇心漓察覺到了什麼,思及此,方有懷只覺得胸更悶了,恨不得將方姨娘叫出來,狠狠的抽她一個耳光,他方有懷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兒?
「賠償的事情,方大人準備如何處理呢?」
蘇心漓看向方有懷,在原來的位置坐下。
「管家,我將我命你備下的五萬兩銀票取來,再取兩千兩的黃金給蘇小姐。」
方有懷在做這個決定,尤其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整顆心就好像破了個大窟窿似的,血仿佛都快流幹了,就好像是被戳破的氣球,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
「事情倉促,我們方府並沒有那麼多的現銀,還請蘇小姐寬限兩日,就算我們砸鍋賣鐵,我方某必定會在三日內讓人將餘下的銀子全部送到你手上。」
程立雪的嫁妝,方有懷自然也是分了不少好處的,但肯定是沒有這麼多的銀子的,方有懷覺得自己和蘇博然一人承擔一半的責任是自己虧了,蘇博然肯定分得了更大的好處,早知道蘇心漓是這樣的討債鬼,當初,他就應該讓方姨娘多給他一些程立雪的嫁妝,那樣的話,也不至於讓蘇博然撿了這麼大個便宜,方有懷的心裡相當鬱悶,方有懷如此想,蘇博然也是一樣,以前,他覺得蘇心漓胳膊肘往外拐,現在,他覺得方姨娘也是個向外的,不然的話,怎麼會不見了這麼多的寶貝,他覺得肯定是方姨娘將東西都給了娘家。
雖然和蘇心漓的交鋒就只有一次,但這一次,已經足夠讓方有懷明白,對於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蘇心漓並不是那種會輕易善罷甘休的人,這筆銀子,他是想還得還,不想還也得還,既如此,他們還做什麼要寫借據讓蘇心漓握住把柄借機嘲笑戲弄,其他的人若是知道了,必定會心生鄙夷。
方有懷不止一次的想過了結蘇心漓的性命,她若是死了,程家的人必定傷心欲絕,哪裡有心情去管嫁妝的事情,那些東西必定還能為靜怡和他們所有,而且他還能報大仇,但是現在,蘇心漓實在是太得寵了,皇上,太后,還有幾乎所有的皇子都對她有好感,尤其是這蘭翊舒,平日裡清清冷冷的一個人,就連郡主都不多看一眼,公主都不放在眼裡,整日跟在蘇心漓的身後,蘇心漓要現在死了,不消多想,所有的人都會想將全部的責任推卸到他頭上,到時候不單單是他,還有整個方家的人都會有性命之憂,為了一個奶娃子,賠上方家一家,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後來,方有懷不止一次的為今日的決定後悔,當初,就算是賠上一家老小的性命,他也應該殺了蘇心漓。
蘇心漓看著坐在主座上氣的青筋爆出卻還強忍著吐血衝動的方有懷,勾了勾唇,不過那雙眼睛卻是冰冷的,不愧是方有懷,單就他的這份忍功和識時務,還有他對人心的擅長揣度,他能走到今日,便不足為奇。
方有懷有沒有銀子,蘇心漓和蘭翊舒都心知肚明,十五萬兩白銀五千兩黃金,這個數字,並不是估算程立雪的嫁妝損失得來的,而是根據蘇博然和方有懷的財產定出來的,這些銀子,他們拼一拼湊一湊擠一擠還是能拿出來的,但是卻會讓他們的心和刀割了一般的疼,尤其是方有懷,這次的花朝節,他可是損失了近百萬兩銀子,無論是蘇博然還是方有懷,今後他們想起這事,估計都會覺得心疼不已,這樣,她的目的就達到了,她就是想讓那個他們嘗嘗心情鬱結卻不能發,心疼難忍的滋味。
方靖安和方哨玄兩人都想勸幾句,不過話到了嘴邊,還是沒說出口,他們兩人心裡也都清楚,蘇心漓來勢洶洶,目的明確,這銀子是非還不可的,只不過這麼大筆的銀子,他們實在是有些割捨不得,所以心存僥倖,事實上,方有懷這樣的決定,才是最正確的,至少,蘇心漓今後就沒機會和理由糾著他們不放了。
方哨玄見蘇心漓看都不看他一眼,並且如此不留情的對付他的家人,心中有片刻的失望,還有對給方姨娘還債的不滿和不甘,不過他盯著蘇心漓的那張臉,心情很快又變的歡快快活起來,只要蘇心漓成了他的女人,那她母親的嫁妝,祖母和蘇博然賠給她的銀子不全是自己的嗎?而且不論是太子三皇子殿下,還有祖父口中一直贊許有加的蘭翊舒都似對她有好感,她若成了他的女人,他豈不就是人人稱羨的物件,而且,有蘇心漓在手,還愁定國公府的人與他們作對嗎?這可是一箭數雕一本萬利的好事,祖父和父親必定會同意的。
蘇心漓看都不看她一眼,方哨玄卻自顧自的做起了美夢,當然,他並沒有察覺到,在他用志在必得的眼神色眯眯的看向蘇心漓的時候,他已經被另外一個人盯上了。
管家很快取來了銀票和金子,蘇心漓讓青藤接了銀票,然後命那些隨同她一起前來的侍衛接了金子。
「方大人,果然是個識時務的人。」
如她所想,方有懷為了得到,比任何人都擅長捨棄。
就算是占了這麼大的便宜,蘇心漓還是沒有向方有懷等人賣乖,她現在不過要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完全是理所當然,還需要感謝那些未經她許可就動用她母親財產的人嗎?這才是笑話。
方有懷沉著臉,一句話也沒說,他擔心,自己一說話,就忍不住吐血。
「想來,方大人還有方府並不怎麼歡迎我,所以呢,還請方大人不要食言,三日內,將餘下的十萬兩銀子和兩千兩黃金送到我的漓心院,我看方大人的臉色並不是很好,需要休息,那我就告辭了。」
蘇心漓說完,轉身離開,走到一半,又突然轉過身,見方有懷正撫著自己的胸口,大口的喘著氣,一張鐵青的臉漲的通紅,蘇心漓一雙眼睛涼,善意的提醒道,「方大人,你既已上了年紀,比不得從前年輕,有些不能做的事情,還是少做。」
蘇心漓說完,就見方有懷撫著胸口咳嗽,她勾了勾唇角,這才滿意離開,她走的並不快,甚至有些慢,走到主院門口的時候還能聽到身後傳來的劈裡啪啦的聲音,似乎是桌椅茶杯被摔在地上的聲響,蘇心漓極為默契的與蘭翊舒對視了一眼,看樣子,這次的事情,方有懷他們氣的不輕啊,那她就放心了。
和來時一樣,蘇心漓和蘭翊舒乘的是同一輛馬車,剛上馬車,蘇心漓就讓青藤將那五萬兩銀票給了她,然後給了蘭翊舒五千兩,蘭翊舒見狀,看向蘇心漓,眉頭不自覺的蹙起,蘇心漓挑眉笑著解釋道,「你蘭大公子豈能看得上這些俗物,這些不是給你的,而是給那些幫忙的掌櫃的,我總不能讓人家白忙活吧,還有六皇子帶來的那些侍衛,雖說他們只是執行任務,但今日多虧了他們幫忙事情才能進展的如此順利,你看這些銀子是直接給他們還是輕他們喝酒吃飯都可以,就當是酬勞。」
就一天的酬勞而言,蘇心漓明顯多給了,但今日的那些人都是在商界稍有名望地位的,將來五哥經商,少不得有需要他們幫忙的地方,打好基礎終歸是沒錯的,至於那些侍衛,他們都是在宮中當差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他們得了好處,自然會在其他人面前說她的好話,用不多的銀子買個好名聲,怎麼看這都不是虧本的買賣。
「這些事情,你無需操心,我會處理好的。」
她現在也算是他的半個女人,他為自己的女人辦事,哪裡還有收她銀子的道理。
蘇心漓盯著蘭翊舒,抿著唇,那樣子看起來猶豫又糾結,「蘭翊舒,欠別人太多的滋味,並不好受,我不想虧欠你太多。」
蘭翊舒一看就不是那種短銀子的人,這五千兩,對他來說,多它不多,少了更無所謂,但是每件事情都找蘭翊舒幫忙,事後也是他替自己善後,她是輕鬆愜意的呆在相府,蘭翊舒卻為她的事情跑斷腿,他出了力現在還要替她出銀子,蘇心漓心裡總覺得不是滋味,晚上睡前,她經常會挖空心思去想自己該如何報答蘭翊舒,所以昨日楓葉山莊門前所言,並非一時衝動,她覺得自己該給蘭翊舒一次機會,也是給自己一次機會。
「你不是決定以身相許了嗎?有什麼可虧欠的?」
蘭翊舒眼睛都不眨一下,說的那叫一個理所當然,將桌上的銀子推到蘇心漓跟前,「你不是缺銀子嗎?將來一起還我好了。」
蘭翊舒說著,握住了蘇心漓放在桌面上的手,又開始新一輪佔便宜,蘇心漓一開始還挺感動的,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見他又趁機百折不饒的吃自己的豆腐,不由瞪了他一眼,蘭翊舒嬉皮笑臉的,非但沒有拿開握住蘇心漓的手,還用兩隻手一起將她的兩隻手捧在手心,蘇心漓甩了好幾次,可他的兩隻手堪比狗皮膏藥,根本就甩不開,蘇心漓瞬間絕望,絕望過後就由著他了,反正她也已經習慣了,果然,她就不該和他客氣。
其實,就算不缺銀子,她也還是會這樣做,她無法容忍屬於自己的東西落在方姨娘和蘇妙雪那些人手上,並且成為他們對付自己的一種工具和利器。
蘇心漓看著蘭翊舒那張一臉笑意的臉,怎麼都無法將他和初次見面的那個高高在上神聖不可侵犯而且潔癖到了極致的男子聯繫起來,人生若只如初見,還是相當美好的。
對,就將來一起還吧,若是他們成婚,她的東西不都是他的嗎?這樣的念頭在蘇心漓的腦海冒過,她的臉瞬間就紅了,蘇心漓唯恐蘭翊舒又不正經調戲自己,在意識到自己的臉上冒熱氣之後,立馬就臉貼著桌子趴在了上面,然後她聽到蘭翊舒清雅又有些惋惜的聲音,「只是可惜了,方有懷那只老狐狸。」
蘇心漓聞言,心頭不由一暖,雖然相識不久,但他卻是最瞭解自己心意的。
生薑,果然還是老的辣。
「不過,你若是要治他,今後有的是機會。」
蘇心漓慢慢的抬頭,將下巴靠在桌子上,紅紅的臉蛋,襯得她那雙漂亮的媚眼兒越發的水汪汪明亮,「不用今後,蘭翊舒,這件事情,還沒完。」
她笑著,眨了眨彎彎的明月,說不出的聰慧俏皮,「方姨娘的命運,現在,是徹徹底底的握在我手裡呢,方家的人不是心心念念的想讓方姨娘成為丞相夫人,牢固和蘇博然之間的關係嗎?蘇妙雪不是一心也希望方姨娘扶正,然後她可以從養女成為嫡女嗎?還有方姨娘,她可是做夢都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丞相夫人呢,所以蘭翊舒,真正的好戲,是在他們將銀子還給我之後。」
這一次,她要讓方姨娘還有蘇妙雪她們,連做夢的機會都沒有。
蘭翊舒看向蘇心漓,笑容莞爾,面露期待,她的那些鬼主意,從來就沒教他失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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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乃們說,漓兒會怎麼對付方姨娘呢?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8 11:17 AM
第096章:進宮面聖
蘇心漓回到漓心院的時候,她留在院子裡的幾個丫鬟,流朱,流雲,水兒都在整理她母親的嫁妝,還有從方姨娘那拿來的一些抵債的物資,顏宸璽從蘇博然那兒拿了六萬兩銀票和八千兩的黃金也送來了,除此之外,顏宸璽還從蘇博然的庫房順走了不少用來抵債的寶貝。
顏宸璽選的自然都是蘇博然真愛的精品,蘇博然沒想過用這種東西償還的,但是顏宸璽哪管這麼多,他不是個愛財的人,但是今日這一折騰,他的積極性完全是被調動出來了,整個人是熱血沸騰,蘇博然的銀票不夠,他硬是讓他開了庫房,蘇博然不敢違抗,讓人開了相府的庫房,顏宸璽揀了幾樣貴重的,蘇博然當時氣的,頭頂都快冒煙了,一雙眼睛紅的仿佛要滴血似的,畢竟是蘇心漓的父親,顏宸璽也知道不能做的太過分,不然鬧起來的話,對蘇心漓的名聲也不好,所以並沒有多拿,不過還是沒湊夠十五萬兩銀子,顏宸璽當時,十分善意的提醒了一下,說方姨娘手上應該藏了不少私貨,譬如說貴重的金銀首飾,還有良田田莊旺鋪,蘇博然當時幾乎沒有考慮,殺到了雪園,反正等他再次出現的時候,給了顏宸璽兩個大的田莊還有八間盈利的旺鋪。
蘇博然這邊賠償的東西,零零散散加起來差不多已經夠數了,蘇心漓看著滿屋子的黃金,心情蕩漾,蘇博然愛金子遠勝於銀子,他的那八千兩現黃金全便宜自己了,果然是個不錯的好習慣。
蘇心漓命人將東西一一歸置好,這十萬兩銀票,她自己收著,過幾日給程子軒送去,作為他經商之用,再加上皇上昨日對他的賞賜,本金的問題應該是解決了,金銀首飾錦衣華裳,流雲的眼光素來好,這些自然由她打理,蘇心漓挑了幾樣自己喜歡的物件擺放在屋子裡,都是些顏色靚麗的,連帶的,整個屋子跟著變了明亮許多,餘下的,她全部命人搬進了她之前備好的小金庫,她的庫房一下多了這麼多的寶貝,難保有人不會生出覬覦之心,蘇心漓特命人上了兩重鎖,分別將鑰匙交給了力大如牛和心思越來越細膩的流朱保管。
蘇心漓差不多幹了幾樣自己定要經她手的事情,之後便去沐浴用膳,然後斜靠在軟榻上由青藤給她揉捏肩膀,看著流雲像個管家婆似的指揮著,一邊指揮一邊做記錄,蘇心漓看著流雲那樣,甚為滿意,有種自己撿到寶的感覺,這時候要沒有流雲,她哪裡能像現在這樣悠閒。
蘇心漓大獲全勝,漓心院的下人也跟著揚眉吐氣,一片歡騰,至於相府的其他下人,經過這幾天的事情,大家也都看准了,蘇心漓如今才是相府真正的當家人,方姨娘和蘇妙雪她們之前個個都想設計坑害結果,可結果呢,她們一個個都沒好下場,但是蘇心漓卻如魚得水,她本來就有定國公府撐腰,百花宴上,先是入了皇子們的眼,這次花朝節,又蒙受了皇上的聖寵,還給她封了個五品禦史,雖說是個五品,卻是琉璃建國以來第一個女官,不過因為蘇心漓身上要守的三年孝期還沒過,所以封官的慶祝宴要延後一個月,文帝冊封的聖旨暫時也還沒下來,不過蘇心漓並不擔心這個,那日梧桐林可是幾百上千雙眼睛看著,他們的耳朵也都聽著的,文帝想反悔那也是不能的。
之前百花宴的時候,大家都以為她得罪了郡主死定了,現在,懷安郡主的臉被他們家小姐的丫鬟打成那樣,不但小姐沒事,水兒也活蹦亂跳的,這次,相爺還賠了小姐一大筆的銀子,雖然蘇心漓將管家權已經交出來了,但是相府上下,有誰敢輕視她?雖然他們並不知道事情的所有真相,但是現在家裡真正該敬重忌憚的人是誰還是知道的,男人的話還是相爺,可這後院的女人,不管將來的夫人是誰,肯定是不能得罪小姐的,如果相爺與小姐發生衝突,他們可以假裝沒看到就佯裝沒看到,躲的遠遠的,不要參與,誰也不要得罪。
等流雲指揮著將所有的東西都搬到了她準備的庫房後,蘇心漓去看了一眼,眼見原本空蕩蕩的屋子一下被塞滿了各種寶貝的箱子給裝滿了,蘇心漓覺得自己心上的一角也有種被盈滿了的感覺,蘇心漓心情大好,「大家辛苦了,相府的管事每人賞五兩銀子,漓心院的下人每人二兩,相府的其他下人一人一兩,芳情園和雪園除外。」
眾人一聽,紛紛跪在地上,叩頭謝恩,贊蘇心漓為人大方,賞罰分明,說的都是好話,蘇心漓心情舒暢的接受了,才命她們退下,開玩笑,她花了那麼多銀子,自不是給自己添堵的。
就算她現在將管理相府的權利交出去了,但她還要在這個地方待下去,適時的收買人心還是很必要的,她要讓相府上下的每一個人都知道,跟著她蘇心漓,有她的肉吃,就有他們的一口湯喝,這樣的話,今後不論是誰掌家,她才能牢牢的掌控住所有的主權,至於芳情園和雪園的人,她們一個個揣度主子的意思沒少欺負陷害她,她就算再大方,銀子再多燒的慌,也不會給她們的,而且她們之前沒少狐假虎威欺負其他的下人,她這樣的差別待遇,絕對可以更得奴心。
「小姐,奴婢們為小姐效勞那是應該的,是她們幾世修來的福氣,您給的賞賜也太重了,漓心院的下人便也算了,她們的了小姐的賞賜,辦事自然更加賣力,但是相府其他的人,他們又沒伺候小姐,而且之前還合著方姨娘妙雪小姐他們欺負小姐,相府除了漓心院,芳情園和雪園還有上百的下人呢。」
蘇心漓扭頭淡淡的瞥了秋波一眼,燈光下,她沐浴過後的肌膚有一層淡淡的水光,十分的瑩潤,一雙柔媚的媚眼兒古井無波,看著卻讓秋波的心咯噔了一下,驚的跪在地上,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小姐,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小姐,絕對沒有任何私心。」
秋波誠惶誠恐的,雙手撐在地上,垂著腦袋,根本就不敢抬頭看蘇心漓,說話的聲音也有些顫抖。
蘇心漓懶懶的靠在軟榻上,她都還什麼沒問,就已經不打自招了,她若真沒有私心,心中無愧,又怎麼會像現在這般慌張無措。
秋波心中的那些小九九,蘇心漓心中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不過是看她現在風光,卻更親近信任水兒流雲等人,心裡不平衡,極力想要在她跟前討好罷了,一個丫鬟,野心倒是不小,妄圖利用她這主子做踏腳石,還妄圖得到她的重用,真是異想天開,而且短見!
「跪下做什麼,我又沒說怪你。」
蘇心漓的口氣淡淡的帶著玩笑,和水兒流雲她們說話沒什麼不同,但若是用心仔細去傾聽,便會發現,此刻的蘇心漓,說話的口氣,淡漠而又疏遠,這種冷淡是真的冷,冰冰的,沒有溫度。
「時辰不早了,小姐折騰了一整日也累了要休息了,你退下吧。」
流朱對秋波自然也是不喜歡的,她知道蘇心漓不願與她計較,也不想看到她,便打發她離開,秋波抬頭看了蘇心漓一眼,剛好與她的視線相對,她嚇了一跳,忙垂下腦袋,起身之後,轉身就離開了。
「小姐,這樣不安分又見不得世面上不得檯面的丫鬟,您留她在身邊做什麼?」
流雲看著秋波的背影,很是不滿的說道,想到方才自己累死累活清點東西,指揮著人將東西搬到庫房的時候,她只顧著摸著那些東西,滿是驚歎貪婪的眼神,流雲就覺得心裡不舒服,身為丫鬟,一下見到這麼多堆積如山的寶貝,驚歎錯愕,起了貪念都是可以諒解的,因為在看到那些漂亮的收拾和衣裳時,她也有過占為己有的想法,但是這些東西從中午搬到漓心院到現在,她一直就都是那樣,流雲心頭就不爽了,身為丫鬟,最基本的就是認清自己的身份,並且明確哪些東西是她們可以擁有的,哪些是她們不該覬覦的,這一定要搞清楚,但是顯然,秋波根本就不明白狀況。
「沒有她,哪能襯的出你們的好來?」
蘇心漓坐直著身子,面上笑意濃濃,流雲等人聞言,想想似乎也覺得是,一般的小姐對奴才哪裡有這樣好,想來正是因為有之前的下人還有秋波作對比,這樣一想,流雲又覺得秋波還是有貢獻的,心理也就平衡了。
「最近事多,不用管她,找人盯著就可以了。」
「流風苑那邊怎麼樣了?」
蘇心漓摒退了左右的下人,只留了水兒一人在屋裡問道。
「三姨娘一直都有在用小姐送去的香粉香料,現在已初見成效,才不到月餘的時間,便已膚如凝脂,身有暗香。」
蘇心漓聞言,神情未變,「告訴她,隨時做好準備,還有,若是父親議起我,父親如何說,她只管應和,可以說我的壞話。」
蘇心漓可是皇后,宮廷爭寵的手段,千奇百怪,無所不有,不少女子自己會練香,讓自己的肌膚永遠瑩潤如玉,保持年輕,還有以暗香魅人的,剛好,蘭翊舒這次送來的醫本就有練香的,蘇心漓自己偷偷弄了一些,不過安全起見,那些香粉卻是她讓蘭翊舒幫忙弄來的,就算有一天蘇博然懷疑,必定也查不到她的頭上。
這些香料,能讓女子的肌膚保持年輕,暗香浮動,同時也有很大的副作用,因為香料最大的成分就是麝香,而長期用麝香的話,則會造成不孕,三姨娘本就被方姨娘害的不能再孕了,蘇心漓想儘早見到效果,三姨娘也想儘早復仇,蘇心漓在這凝香粉中加入了大量的麝香,麝香名貴,並非一般人能用得起,這凝香粉,兩盒價值近百兩,三姨娘是全身都有在用,單就這半個多月的時間,就用了七八盒,不過蘇心漓堅信,她之前和現在付出的,很快就可以見到成效了。
漓心院這邊大家得了賞賜,自是一片歡騰,府裡的其他下人暫時還不知道賞賜一事,所以相府還算風平浪靜,芳情園那邊卻是一片慘澹,雪園也是亂糟糟的,一片狼藉,除了何姨娘和六姨娘,流風苑一整晚都有一盞小燈,一直燃到了天亮,而明松堂的燈卻一直燃到了天亮,一直到他早朝的時候,只不過,各人的心情不同。
方姨娘昏迷之後,直到後半夜才幽幽的醒過來,屋內燃了兩根蠟燭,光線昏暗的很,不過隱隱約約還是能看到,屋子裡空蕩蕩的,方姨娘很快想到,她這些年的心血,全都被蘇心漓給搬走了,方姨娘深吸了一口氣,但是那口氣憋在胸口,卻怎麼都上不來,也下不去,不過幸好,蘇心漓搶走的就只有那些玉器古玩,她手頭上還有良田田莊還有一家賺錢的鋪子,維持生計還是可以的,程立雪的嫁妝,她也偷偷藏了一部分,將來妙雪嫁人,她便將那些東西當了,給她另外置辦,方姨娘這樣勸慰了一番,鬱結的心情稍稍好轉了一些,可很快,她就迎來了一個晴天大霹靂。
蘇妙雪正床榻邊抹眼淚,她的那張臉上,唯一完好的眼睛腫的就和核桃仁似的,和那張臉出奇的融合,她見方姨娘醒來,止住了眼淚,然後用喑啞顫抖又無措的聲音看向迷迷糊糊的方姨娘說道,「姨娘,怎麼辦?」
蘇妙雪已經過慣了錦衣美食的生活,想到方姨娘和自己的院子裡的東西都被搬空了,什麼都沒有了,心中彷徨,更擔憂的很,她的金銀首飾已經被蘇心漓給搶了,姨娘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今後她要參加什麼宴會穿戴什麼啊,那些小姐肯定會笑話死她的。
「您昏迷的時候,父親父親來過了,她威逼著王嬤嬤交出了您另外一個小庫房的鑰匙,將您的那些良田,田莊,還有鋪子,地契全都拿走了!」
蘇妙雪抽泣著,切身體會了切膚之痛的滋味,想到自己和方姨娘都一無所有了,她就好像被人挖掉了肉一般,蘇心漓這吸血鬼,不但將她和姨娘的東西搶光了,還跑去方府,聽說拿了很多銀子回來,外祖父他們本就不是大方的人,肯定因此恨死他們了,哪裡還肯接濟他們,蘇妙雪覺得,父親的心腸也好狠啊,想到他氣勢洶洶的沖進芳情園,兇神惡煞的模樣,還踢打王嬤嬤,蘇妙雪就覺得心有餘悸,那樣的蘇博然,於她而言,從未有過的陌生。
方姨娘正準備開口讓蘇妙雪將東西藏好,一聽這話,下意識的看了王嬤嬤一眼,見她又是畏懼又是羞愧的點了點頭,猛地彈跳了起來,還沒坐起來,又倒在了床上,渾身抽動著,「蘇心漓,相爺,你,你們好狠啊!」
都是強盜,強盜!
方姨娘說完,又噴了一口血,那血噴在蘇妙雪的臉上和衣上,蘇妙雪尖叫了一聲,不停的用手擦掉血跡,那樣子,充滿了嫌棄,方姨娘再次努力,撐著手想要從床上坐起來去找蘇博然問清楚,身子還沒坐穩,一頭從床上栽了下去,嘭的摔在了地上,再次昏死了過去,王嬤嬤和蘇妙雪又忙讓人請郎中,一直折騰了許久。
這一次,方姨娘是真真實實的被氣病了,而一直以來在相府囂張跋扈的蘇妙雪,自那次的事情之後,也變的沉寂了不少,整日呆在雪園,蘇心漓自然是不會去找她的麻煩的,但是這並表示蘇妙雪有好日子過,蘇淺月蘇沐靈隔三差五就登門拜訪,除了她們,府裡還有不少其他的下人,蘇妙雪之前仗著得蘇博然的寵,有方姨娘撐腰,頤指氣使的,現在也算得了報應,在別人眼裡,她不過是養女,也沒像方姨娘那樣真正樹立自己的威信,大家不欺負她,欺負誰。
兩日後,方有懷依照先前的承諾,讓方哨玄將餘下的金銀全部送到了她這裡,方哨玄就是個典型的花花公子,花心大蘿蔔,蘇心漓覺得自己這形容還算是好聽客氣的,就他的那些事蹟,便是說他是色魔也不為過,這樣的人,蘇心漓自然是不願接觸的,和他多呆片刻便覺得是浪費片刻的時間,一拿了銀子,就下了逐客令,方哨玄本不願,水兒直接用蠻力將他拖了出去。
方哨玄離開了漓心院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去明松堂找了蘇博然,還分別去了方姨娘和蘇妙雪,現在,相府上下的人都得了她的好處,無需蘇心漓開口下令,就會有人爭先恐後的將事情告知與她,蘇心漓不知道方哨玄和蘇博然他們說了什麼,第二日,蘇博然早朝回來後,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探望蘇妙雪,之後又去看了方姨娘,就因為蘇博然這一舉動,方姨娘和蘇妙雪的處境頓時好轉了不少,蘇心漓好戲還沒看夠呢,自是覺得惋惜不已,雖然她不清楚方哨玄和蘇博然到底說了些什麼,但多多少少能猜出一些。
現在,不論是太子殿下還是三皇子,亦或是其他稍得寵一些的皇子,都到了適婚的年紀,而相府適齡的小姐,除了她,就只有蘇妙雪,至於蘇淺月蘇汐月,蘇博然一開始就沒將太多的希望放在她們身上,綜合各方面的條件,她們遠不如蘇妙雪,她們的年紀也在那裡擺著,十歲,太小了,而她們的身份和一直以來的默默無聞,註定她們不在皇家的考慮範圍之列,更不要說才八歲的蘇沐靈了,如果只能在她和蘇妙雪兩人之間二選一的話,就現在的狀況局面,蘇博然自然是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蘇妙雪了。
在蘇博然探望了蘇妙雪和方姨娘之後,相府庫房的東西,不少都到了蘇妙雪和方姨娘的屋子,尤其是蘇妙雪的,不過比起以前,還是遜色了不少,蘇博然的那些東西如何能與程立雪的嫁妝相提並論,更何況,蘇博然並非大方之人,他必定是捨不得將最好的東西給別人用的。
這些,蘇心漓自是不管的,當然,她也管不著,那日的事情之後,蘇博然為了報復,已經將漓心院隔離,現在,漓心院的一切開銷花費都是蘇心漓自己支付的,蘇心漓自也不會去鬧,畢竟她現在也不短銀子,而且因為這點小事去鬧,蘇心漓還真不樂意,蘇博然做的越狠越絕越小家子氣,將來翻起舊賬來,就算頂著一個孝字,她也能讓自己不落下風,而且,就她現在這受關注的程度,不知道背地裡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她呢,蘇博然做的這事,必定不止相府的人知道,那些蘇博然想要極力隱瞞的人,十有八九也是會知道的,蘇博然既然喜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幹嘛要替他將那大石移開,她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嗎?她可沒那個力氣,就算是有,她也沒那心思,而且,她現在是相府人心所向,豈是蘇博然說孤立就孤立的。
蘇博然當了這麼多年的丞相,可沒像她那樣給那麼豐厚的賞賜,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就是利益關係,她與那些下人有利,聰明的人,至少大部分有腦子的人,都會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嫁妝一事處理妥當,蘇心漓便尋了個由頭去定國公府,現在,蘇博然已經不管她了,她雖在相府,想去哪裡,只消吩咐一聲,就可以出門,完全不用向蘇博然請示,蘇心漓深覺,少了這一麻煩的程式,出門方便了許多。
蘇心漓這時候出門,而且身後還跟著的成群奴僕手上都拿著盒子,相府的一個個自然不樂意了,尤其是幾個姨娘和庶女小姐,這次蘇心漓的賞賜就只有府裡的管事還有下人,並沒有何姨娘六姨娘她們,蘇汐月蘇沐靈她們也是沒有的,除了三姨娘那邊價值不菲的胭脂水粉,她就只給柳姨娘送了上等極為舒適的棉布,給小孩做衣裳,是最好不過的,柳姨娘懷孕已經差不多四個月了,已為人母的她雖然還愛金銀首飾,不過蘇心漓送這些適合孩子穿戴的綢緞棉布,她自然也是歡喜的。
府裡的一個個姨娘,她們的脾性,蘇心漓心中瞭解的很,一個個貪心不足,她給了她們一樣,她們就會想要第二樣寶貝,第三樣寶貝,她不給,她們便覺得小氣,而且她們這一個個之前都有參與害她,蘇心漓並沒有和她們結盟的想法,她深知這些人不可能徹底為她所用,既如此,她還浪費銀子幹嘛?她的每一兩因此,未必都可以用在刀刃上,但是一定要有價值。
蘇心漓最先見的是雲氏,程立雪的這一批嫁妝,除了那些玉器古玩,名畫孤本,還有不少上等的藥材,蘇心漓挑了兩根百年的人參還有一些上等的雪蓮靈芝給了雲氏和程鵬,雲氏見了這些東西,直誇蘇心漓有孝心,眼睛彎的都眯了起來,卻又讓她將東西都帶回去,自己滋補身子,雪蓮靈芝有美容養顏的功效,但是上百年的人參,蘇心漓現在卻是不能食的,不然的話,很容易虛不受補。
蘇心漓當然知道,定國公府並不差這些東西,她今日帶來的東西,基本都是從定國公府出去的,不過是表表孝順罷了,另外兩個嫂嫂,蘇心漓一人送了支鑲著紅寶石的金簪,至於兩個舅母,一人一對翡翠耳環,她們收了東西,自然開心,蘇心漓見大家都高興,和樂融融的,心中自然也是開心的,這些個人,雖然都是從別人家嫁進來的,她們對她自然不若雲氏和幾個哥哥對她那般真心貼意,不過面上都還是過的去的。
蘇心漓並不確定,那個奸細就是夏婉婷,她能做的,就是從現在開始,儘量對那些人好,不與她們作對,如果她們還是不滿足死不悔改的話,那也是她們自尋死路,將來落在她手上,她也無需再講任何情面,自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定國公府沒了處處與她作對,針對著她的夏婉婷,蘇心漓覺得輕鬆自在了不少,蘇心漓將禮物發給她們之後,雲氏就讓她們離開了,只留了蘇心漓一個人,「你這孩子,來外婆家還帶那麼多東西做什麼?你的幾個舅母和嫂子,她們什麼都不缺,下次不要再這樣了,給自己多攢點東西。」
雲氏偏疼蘇心漓,有什麼好東西都往她那裡送,她一下送了這麼多東西,雖說大家歡歡喜喜的,雲氏看著也開心,也總歸是替蘇心漓捨不得。
「這次百花宴,賢妃娘娘賞賜了不少的金銀首飾,母親的嫁妝也有好幾個小木匣子,我哪裡用的了那麼多,而且外婆也知道的,我素來是不喜歡穿金戴銀的,那些東西放在庫房裡也是浪費,還不若送給幾個嫂嫂和舅母,你看看她們方才多開心啊。」
以前,程立雪的嫁妝都在方姨娘那兒,她是想送也沒有能拿得出手的,而且之前的蘇心漓也不懂這些,幾乎每次都是兩手空空的來定國公府,回去卻是滿載而歸,也難怪有人心裡會失衡。
「你這孩子--」
雲氏歎了口氣,「怎麼和你母親一個樣,什麼事情都放在心上,蘇博然也真是混帳,居然將我們給你母親的嫁妝交給一個姨娘保管,那方姨娘也忒無恥了,居然想將那些東西占為己有。」
雲氏倒不是看重那些金銀之物,只是想到自己千辛萬苦給女兒搜羅來的東西被一個姨娘佔有,心中就覺得不舒服的很。
「外祖母,別生氣了,您看,我現在不是連本帶利的全要回來了嗎?」
蘇心漓依偎在雲氏的懷中,調皮的眨了眨眼,蘇心漓問蘇博然和方有懷要嫁妝的事情,雲氏也是知道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聽說方姨娘病了?」
蘇心漓點了點頭。
雲氏冷哼了一聲,「那也是她活該!」
雲氏說完,想到今日花朝節的事情,面色不由多了幾分擔憂,她輕輕的拍了拍蘇心漓的手,「漓兒,委屈你了,你記住,今後不論發生什麼事情,定國公府永遠都是你的家,只要有我和你外公在一日,就沒人可以欺負你,勉強你做你不喜歡做的事情,外婆知道,我的漓兒已經長大了,能夠明辨是非,凡事也都有自己的主意和態度,不論你做什麼決定,外婆永遠都會支援你的。」
自上次百花宴之後,雲氏就有很多話想對蘇心漓說,這次花朝節之後更是,可現在,她就在自己身邊,依偎在她的懷中,她反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了,千萬言語到了嘴邊,她不由想到,不論是百花宴面對咄咄逼人的公主,還是花朝節上方有懷在皇上太后跟前的詆毀無線,她都是一副淡淡的樣子,仿佛萬事了然於心,胸有成足的,便是她都不由被她的這氣度折服,漓兒這樣的改變,雲氏看在眼裡,十分的開心,也放心,這樣的漓兒,才不會輕易被人欺負,至於她欺負別人--
漓兒並非那種不明是非,主動招惹別人的人,她若是出手,肯定是別人做的太過分了,那必定就是她活該。
「外婆。」
蘇心漓蹲在地上,靠在雲氏的膝蓋上,抬頭看著她,認真的叫了一聲,「不論我做什麼,下什麼樣的決定,都是為了定國公府好,我是絕對絕對不會害您和外公還有哥哥他們的。」
程子軒幾個兄弟一聽蘇心漓來了,立馬就屁顛屁顛的到雲氏的院子找人,雲氏可不是一般昏庸的老太太,哪裡能看不出來這幾個小的有事瞞著自己,她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就像蘇心漓說的,他們不論做什麼,難道還會害定國公府不成,都是為了定國公府好,這幾個孩子都長大了,有擔當了,知道該肩負起自己身上的責任了,雲氏看著,心中自然是開心的,孩子們的事情,既然有意避開她,雲氏也不摻和,交代了幾句,就放了蘇心漓,和他們玩去了。
「五哥,舅舅舅母他們都答應了嗎?」
蘇心漓跟著幾個兄長進了程子軒的書房,開口直接問道。
「祖父點頭了。」
定國公府還是程鵬的一言堂,兩個舅舅都是孝子,他同意的事情,兩個舅舅肯定是沒意見的,舅舅們沒意見,舅母們有意見也沒用。
「此事,還得多謝妹妹。」
程子軒說著,對著蘇心漓的方向就要作揖。
「幾個哥哥應該都知道定國公府在琉璃的尷尬之境吧?」
書房的門是關上的,屋子裡就只有程子軒程子風還有程昱凡程子謙幾個人,蘇心漓說話自然不需要拐彎抹角,她是毫不避諱,直接切入了主題,不管是再小的事情,只要涉及到定國公府,蘇心漓的神經就會完全不受控制的緊繃起來,上輩子,定國公府滿門被抄家斬首的噩夢歷歷在目,揮之不去,哪怕重生後,她做是順風順水,有如天助,蘇心漓還是不能不擔心,尤其是花朝節的事情後,皇上沒處置方有懷,不正是說明皇帝他心裡其實是有和方有懷一樣的心思的嗎?他或許沒想過將定國公府的人置於死地,不過趁機打擊定國公府,這想法,肯定是有的。
「五哥從小就聰明,只要你想做的事情,就一定可以做的很好,我相信,五哥若是從商的話,一定可以賺很多很多的銀子,然後像齊家那樣,就算是天家皇室,也要忌憚三分。」
從重生到現在,蘇心漓一直都在考慮,如何剷除定國公府的危機,琉璃已經平靜的數十年,如果她上輩子的記憶沒錯的話,已經養精蓄銳了幾十年的大金國很快就會發動戰爭,讓程家的人卸甲歸田,外公肯定是死活都不會同意的,而且偌大的琉璃,像方有懷那樣的小人並不止一個,只要他們放下了手中的權利,他們為了永絕後患,必定會斬草除根,程家滿門忠烈,沒能死在戰場,死在琉璃的奸佞小人的手中,蘇心漓是定然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而且她也不甘心就此放過蘇妙雪和顏司明他們。
既然,隱退之法已經行不通,那就只有迎難而上,兵行險招,樹大確實招風,但若是這根數的牢牢的盤踞在地面,粗大根深,枝繁葉茂,讓任何人都覺它無法撼動,這不就行了嗎?定國公府現在有權,他們差的就是大把大把的銀子,如果他們程家出了一個像齊達那樣的人物,還有誰敢打他們的主意!
蘇心漓的想法很簡單,如果程子軒成功的話,那他們程府就不會有重重的危機,便是失敗了,大不了就像這輩子一樣,這次,她陪著他們一起上斷頭臺好了。
「妹妹你的意思是--」
幾個人聞言,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蘇心漓。
「就是你們想的那個意思。」
定國公這爵位沿襲已有數百年,琉璃的士兵幾乎是以定國公府的人唯命是從了,這換做任何一個皇帝,都會忌憚的,如果下一任君上控制欲強烈一些,他們程府幾百年的家業,都會被毀於一旦。
「反正定國公府已經夠強了,我們有何懼他再更強一些,既然我們如何表忠心都不能讓他們信任我們的話,那我們還做什麼要盲目的表忠心?與其讓他們忌憚,還不如讓他們畏懼,讓皇帝畏懼,臣民畏懼!」
蘇心漓走到桌旁,將桌上的小木匣子打開,「這裡是十五萬兩的銀子,我相信以五哥的本事,必定能像齊達那樣,不但讓琉璃的每個地方都有產業,還延伸到琉璃之外,但是在有足夠的實力之前,這件事情,暫時是不能讓皇家的人知道的,皇上盯我們盯的又緊,還望五哥一定要小心謹慎。」
幾個人聽著蘇心漓說的話,自是覺得驚歎不已,心覺得自己以前太過短見了。
「以前,是外公外婆他們殫精竭慮照顧我們,現在,我們已經長大了,該是我們保護定國公府,為定國公府的安寧出力了,資金的問題,若是短缺,五哥只管向我開口,我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程子軒看著桌上的小木匣子,那裡面放著一摞摞的銀票,只覺得有千斤重,讓他的心,都沉甸甸的,漓兒這是用她的家當,來賭定國公府的明天了。
書房的門陡然被推開,蘇心漓等人心頭猛地一驚,齊齊轉身,看著門口站著的程鵬,大家的心都跳的飛快,他們這幾次做的事情,無一不是瞞著程鵬的,就是擔心他太過愚忠反對,現在好了,被逮個正著了,蘇心漓有些糾結的咬著唇,剛剛她說的話,外公到底聽了多少。
「外公!」
蘇心漓最先反應過來,猶豫了片刻,還是換上了與平日無二的笑容,迎了上去,「外公,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蘇心漓想了想,自己都覺得自己這樣子好假,她握住程鵬的手,直接跪在了地上,「外公,這些事情都是我出的主意,與幾個哥哥無關,漓兒只希望外公和外婆高床暖枕,夜夜睡得安穩,並沒有任何謀逆之心。」
蘇心漓這一跪,程昱凡等人也跟著跪下,都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程鵬站在門口,好一會,歎了口氣,慢慢的走了進來,伸手溫柔的摸了摸蘇心漓的腦袋,蘇心漓抬頭,一雙眼睛定定的看向蘇博然,「外公,我們只要知道,自己沒有那謀反的心思就可以了,而且只有我們強大了,才能如外公所願,如定國公府祖祖輩輩的先人所願,保護琉璃百姓,幸福安寧,免受戰爭之苦,至於別人怎麼說,嘴巴長在他們身上,豈是我們能管得了的?」
「起來吧。」
程鵬低著身子,將蘇心漓拉了起來,看著她的臉,「漓兒長大了,知道保護家人了,立雪和曆仁在天之靈,見到這一幕,一定會很開心欣慰。」
程鵬說話的聲音溫柔,眼眶都紅了。
「外公。」
蘇心漓柔柔的叫了聲,伸手替程鵬拭掉眼淚。
「若是銀子不夠,就去庫房支五萬兩。」
程鵬說完,輕輕的拍了拍蘇心漓的肩膀,轉身離開。
他已經年過半百了,活不了多久了,有生之年,定國公府應該會好好的,但是這些小輩都還年輕,他們未來的路還有很長,他們不過是尋求自救自保之法,何錯之有?他可以不為自己考慮,他死不足惜,卻不能不為這些子孫後代著想,尤其是最近漓兒屢屢發生意外,程鵬自然希望定國公府再強一些,讓任何人也不敢傷害蘇心漓,他唯一的女兒留下的唯一的孩子,他希望她好好的幸福,他希望,有定國公府的撐腰,她的每一個決定,都是遵從自己的心而下的,漓兒說的並沒有錯,便是他們再怎麼強大,也無謀反的心思,而且還能更好的保護琉璃百姓的幸福安定,免受戰爭之苦。
他很高興,也很欣慰,在他保護下成長下的孩子們,已經長大了,尤其是當年那個小粉團子。
「祖父這是什麼意思?」
程子風還跪在地上,看著程鵬的背影,有些發懵,當看到程鵬站在門口的時候,他以為自己肯定又要挨駡了,挨駡還是輕的,他覺得自己可能會挨打,但是祖父居然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
「同意默許的意思。」
蘇心漓看著程鵬的背影出神,嘟囔著說道。
他的退讓,並不是因為自己,而是為了他們。
「二哥,三哥,四哥,漓兒,你們聽到了嗎?祖母說讓我去帳房支取銀子。」
銀子倒是其次,這是程鵬的一種態度,定國公府各個都敬佩程鵬,自然希望,自己不論做什麼事情,都能夠得到他的支持。
「所以,我們一定不能讓外公他們失望。」
蘇心漓在定國公府用了午膳不久便回去了,臨行前,再三交代程子風多去陪陪顧南衣,並且答應下次來定國公府的時候與他們一起騎馬踏青去,蘇心漓想想,心中歎了口氣,有哪個嫡小姐像她這樣忙,騎馬踏青一事,從一個多月前就開始提,結果到現在,一次都沒去。
蘇心漓回相府的第二天早上,她剛起,水兒就帶來了好消息,昨夜,蘇博然昨日在後花園池塘邊賞景傷感,忽有一女子泛舟湖上,不慎落水,蘇博然英雄救美,而那女子和美人自然是沉寂了近十年的三姨娘,蘇心漓完全可以想像,當時那場面是多麼的驚豔,讓人難以忘懷。
夜裡,月光皎皎,耀眼生輝,一身有異香的女子身著素衣,在月下泛舟湖上,重重的碧色與其他顏色相互交映,女子微微一笑,自是可以迷了人的心魂,蘇博然並沒有將三姨娘安置在已經荒涼了的流風苑,而是直接將人抱回了明松堂,一連五日,除了上朝的時間,其餘在相府的時間,都寸步不離。
三姨娘,從來聰慧,不像柳姨娘,需要她處處提點,她漂亮的出場,已經牢牢的捉住蘇博然的心,還有那魅人的體香,短時間內,蘇博然又如何能放手?而且,三姨娘溫婉,從來都是善解人意的。
蘇心漓相信,自己當初的決定,並沒有錯。
距離程立雪的三年孝期越來越近,只有短短半月的時間了,相府的後院也越來越熱鬧了。
方姨娘的身子漸漸好轉了,不過還是有些虛弱,比不得以前神采飛揚,何姨娘和六姨娘她們也是蠢蠢欲動,不過目前風頭最盛的還是三姨娘,她一直都歇在明松堂,至於流風苑,蘇博然正命人修葺,從這一舉動,完全就可以看得出來,蘇博然到底有多寵愛三姨娘了,大出血之後,居然還花銀子大肆裝修流風苑,都道人不風流枉少年,可中年的男子,也是不遑多讓的。
「小姐,二少爺要回來了。」
蘇心漓點了點頭,算算時間,他也該回來了,和上輩子一樣,他不但人回來了,而且還立了很大的功勞。
原來,從地方上繳的賦稅運往京陵城的時候被山賊給看上了,巧的是,蘇志明被這群山賊給捉了,這些山賊本來想利用蘇志明向丞相府敲詐一筆的,但是他們想要搶劫官銀的想法也被他偷聽了去,更巧的是,蘇志明居然從這群山賊中手中逃脫了,並且向地方官報了案,就在山賊與那些運送官銀的人廝殺的時候,蘇志明領著官府的人到了,保住了這筆銀子,並且還搗毀了山賊窩,官府的人員從山賊窩中搜出了大量的兵器,這些個山賊,罪大惡極,當場就被誅殺了,官銀保住了,而且還端了強盜窩,蘇志明居功至偉,皇帝也是龍心大悅,自然應該論功行賞。
「流雲,準備一下,我要進宮面聖。」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8 11:17 AM
第097章:給顧南衣賜婚!
蘇心漓有文帝給的九龍玉佩,雖然現在聖旨未下,但她已經是五品的禦史,而且聖上金口玉言,她若是有事,可以直接進宮面聖,入宮的一路,自是暢通無阻,進了東華門,就是屬於皇宮的領域,就有太監引路,蘇心漓坐在馬車內,撩開車簾,入目是碧瓦紅牆,一排的宮殿,看不到盡頭,蘇心漓抬頭,看著碧藍色的天空,有種熟悉的感覺浮上心頭,恍若隔世,上輩子,她就是在這座冰冷而又華麗的牢籠,被人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並且,死不瞑目,蘇心漓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在打顫,不自覺的緊咬住了自己發白的嘴唇。
流雲察覺出不對勁,輕輕的叫了幾聲,蘇心漓卻依舊呆呆,流雲輕扯了扯她的衣袖,蘇心漓這才回過神來,從窗外收回來的眼睛還帶著似迷惘似痛苦的神色,不過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小姐,您沒事吧?」
流雲偷偷觀察著蘇心漓的神色,小心的問道。
蘇心漓盯著她,輕笑著搖了搖頭,「能有什麼事?」
所有的一切,都過去,這輩子,她絕對不會讓悲劇變成事實。
蘇心漓到禦書房的時候,文帝正和大臣商議政事,文帝身邊的大公公李海福親自出來引著蘇心漓到了禦書房的偏殿等候,蘇心漓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四周,所有的一切,和腦海中的影像重疊,似乎都沒有改變,蘇心漓面上維持著平靜淡然的神色,心情卻有些不自在,掌心也冒出了冷汗,距離噩夢發生的地方這樣近,置身其中,蘇心漓仿佛可以看到上輩子一直殘留在腦海的碎片,其實,如果可以,她一點也不想踏足這個地方,但是很多時候,她根本就沒有的選擇。
約莫過了兩個多時辰,李福海再次走了進來,蘇心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微笑著朝他點了點頭,李福海弓著身子,垂著腦袋,態度相當恭敬,蘇心漓走了幾步,流雲跟了上去,蘇心漓轉過身,看著她道,「你在這裡候著。」
對流雲這丫鬟,蘇心漓越來越滿意,她幾乎綜合了流朱青藤身上的所有優點,不僅做事井井有條,而且心思細膩,她的自信,蘇心漓也很喜歡,像今日,就很沉得住氣,文帝政事繁忙,但近來琉璃太平,又沒有大的人禍天災,什麼事情需要商議這樣久,蘇心漓懷疑,文帝就是為了試探她的耐性,但是她沒料到,流雲也這樣沉得住氣,站在她身後,兩個多時辰,動也不動的。
蘇心漓謙卑的跟在李福海的身後,目不斜視,剛進禦書房,記憶中熟悉的龍涎香氣從室內飄散,灌到了鼻尖,禦書房內,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還是和以前一樣,過往的那些回憶再次不受控制的浮上心頭,她日日給顏司明燉滋補的湯藥送來,他批閱奏摺,她為他研磨,有時,他太過疲倦,累的睡過去,她會從太監的手上接過披風,輕輕的為他蓋上,直到現在,那一樁樁一件件事情具體在哪個位置發生的她都還記得,蘇心漓只覺得頭疼的厲害,兩隻眼睛的眼皮也不停的跳,掌心冒出了更多的冷汗,臉色和唇色都白了,蘇心漓垂著頭,緊咬著唇,不讓人察覺出任何的痕跡。
顏司明,你給我的痛苦,對我傷害,這輩子,我必定十倍百倍千倍的奉還。
「微臣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心漓對那個五品禦史還是挺稀罕的,皇上至今沒頒發聖旨,蘇心漓自然要不失時機的提醒了,文帝聽她自稱微臣,古沉的面色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笑意,「起來吧!」
蘇心漓站了起來,這才抬頭看向文帝,他一身明黃色的龍袍,頭上佩著龍冠,身後的龍椅在這樣有些幽閉的房間也閃耀著光亮,屋內,所有的一切,襯的文帝越發的英偉不凡,威嚴不已。
文帝擺了擺手,所有的宮女太監退下,就只剩李福海一人,蘇心漓心中有了計較,在文帝還是個並不怎麼受寵的皇子的時候,李福海就在他的身邊伺候,感情自然非同一般,他在皇上跟前說的話,說不定比皇后都要管用幾分。
「你進宮見朕有何事?」
蘇心漓面色平靜,比起楓葉山莊那日,少了幾分咄咄逼人,多了幾分臣子該有的謙遜,「請皇上恕微臣鬥膽一問,皇上允諾將方姨娘交給我處置一事,可還算數?」
文帝開門見山,蘇心漓也不拐彎抹角,詢問的方式,更不委婉,她要的回答就是文帝的金口玉言,不能悔改,若是問的太含蓄,當然,文帝自是可以聽的出來,但他要揣著明白裝糊塗,那她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蘇心漓才不會幹這樣的蠢事。
蘇心漓弓著身子,雙手向前,可那雙明亮的眼睛卻與文帝對視,沒有絲毫的畏懼,蘇心漓見文帝盯著自己,是那種帶著濃厚壓迫的眼神,屋子裡,就只有她與文帝還有李海福三人,而那略有些昏暗的光線讓文帝的眼睛更加的鋒利逼人,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般,蘇心漓有些摸不准文帝的心思,要是文帝反悔的話,她今日此行,豈不是白白便宜了方姨娘和蘇志明母子,那怎麼可以?
都說帝心難測,果然如此。
雖說蘇心漓是兩世為人,該經歷過的她都經歷了,但當官卻是第一回,所以為官的行禮,蘇心漓有些吃不消,不過才片刻的時間就覺得渾身僵硬,酸痛的很,蘇心漓唯恐自己摔在地上,殿前失儀,直接就跪在地上,安靜的可以聽到銀針落地聲響的大殿,就只有她舒朗清脆的聲音,不緊不慢,不急不緩,卻字字鏗鏘。
「皇上身為九五至尊,自是一言九鼎,微臣怎敢有質疑皇上的意思,只是微臣聽聞,方姨娘的兒子此次有繳費護官銀的功勞,微臣擔心自己若是處罰的重了,會--」
蘇心漓說完,偷偷看了文帝一眼,並沒有繼續往下說。
「微臣愚鈍,還請皇上明示。」
蘇心漓雙手撐在地上,頭直接伏在地面上,大殿內,那樣的安靜,她甚至可以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因為緊張,而略微顯得有些紊亂。
「朕金口玉言,允諾了你的事情,自然不會反悔,等你母親過了三年生忌,我自然會頒誥書,還有封賞。」
雖說國事繁忙,但有顏宸璽蘭翊舒二人,一逮著機會就各種提點,尤其是顏宸璽,他便是想忘也忘不了。
「至於方姨娘,她不過只是個身份卑賤的姨娘,而你是正經嫡出的小姐,朕和太后又將她交由你處置,自然你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為了一個姨娘的事情來找朕,這就是你做禦史見朕的第一件事,實在是太叫人失望了。」
蘇心漓才不管文帝失望不失望呢,聽了這話,心頭狂喜,忙叩頭謝恩,其實,並非蘇心漓小題大做,上輩子,因為蘇志明立了功,文帝直接將他封了大理侍卿,是從三品的大官,而且還是在大理寺任職,屬於實權實位,可見皇上對他的重視,當然,這其中肯定有皇上關於利益的衡量,因為蘇妙雪和蘇志明兩人長臉,母親忌日過後,方姨娘理所當然的成了相府夫人,可見,皇上是有意抬高方家的地位的,正因為如此,蘇心漓才覺得自己應該進宮一趟,若是皇上出爾反爾,必定會對她有所虧欠,而他若是應允了,那她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對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下手了。
「微臣進宮,其實是有別的事情奏請聖上。」
蘇心漓依舊跪在地上,卻挺直了身子,她進宮,自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她此次進宮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方姨娘的事情不假,但這是私事,她身為皇上欽封的第一個女禦史,進宮面聖的第一件事全部是為了自己的私心,這要傳出去,豈不是打皇上的臉,那聖上還能重用她嗎?這種賠本的買賣,蘇心漓是不會幹的。
「微臣前幾日去定國公府,聽我三哥提起,皇上似有意在北區建立私塾和作坊,以便那裡的小孩上學識字,同時讓那血窮苦的百姓有一技之長,這是利國利民的善舉,微臣承蒙皇上厚愛,有幸成為朝堂的一員,但至今未有任何的貢獻,微臣實在是愧對皇上的錯愛,所以,這次的事情,微臣也想略盡綿薄之力。」
蘇心漓說的是振振有詞,慷慨激昂,一點也不比那些為官數十載的人遜色分毫,雖說後宮不得干政,但是蘇心漓陪在顏司明身邊那麼久,大小場面不知見了多少,他們說話的口氣和方式,蘇心漓早就了然於心。
「哦?」
文帝靠在龍椅上,居高臨下,睥睨著蘇心漓。
「煩請李公公到我的丫鬟那兒取一樣東西來。」
皇上身為九五至尊,自然不是誰想見就見的,所以蘇心漓才讓流雲在隔壁的偏殿候著。
「傳她進來。」
蘇心漓這樣識時務,文帝自然也給她面子,流雲就在隔壁,文帝下了命令後,沒一會,她就跟著一宮女進了大殿,走到文帝跟前,落落大方的行了禮,文帝看著蘇心漓,開懷大笑,「有其主必有其僕,你這丫鬟,倒有幾分你的風範。」
「謝皇上誇讚,小姐聰慧能幹,知書達理,溫柔嫺熟,豈是賤婢能比的?」
文帝聞言,對蘇心漓又是一陣誇讚,說她教人有方之類的云云,蘇心漓只是笑笑,她若真教人有方,身邊怎麼會出秋禾秋水秋葉這樣的敗類,還有現在的秋波,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們跟在她身邊那麼久,一個個居心叵測,而這次的幾個丫鬟,跟在她身邊沒幾天,倒是進退有禮,落落大方,這其中,她自然有功,但運氣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
「流雲,將東西呈給皇上。」
流雲將一個木匣子雙手捧在頭頂,李海福上前接過,打開,遞到文帝跟前,文帝看著裡面一摞的銀票,垂著的眼眸閃過驚歎,許是因為意外,李海福拿著匣子的手都有些顫抖,目測差不多有十幾萬兩,總共是十五萬兩,還有五千兩的黃金,再加上之前給程子軒的十萬兩,蘇心漓手頭上的現銀已經用的差不多了,手頭就只剩下兩三萬兩,不過還有一萬多的黃金,所以蘇心漓的手頭還算是挺寬裕的,但是這筆銀子,現在卻是不能動的,是要留到幾個月後,有大用的。
「能為皇上分憂,微臣甚感榮幸,還望皇上給微臣機會,微臣感激涕零。」
蘇心漓向著文帝的方向走了兩步,跪在地上,三十萬兩銀子,一萬兩黃金,這麼大的財富掌握在她手上,難保不會有人覬覦,皇上未必會例外,這些年,琉璃雖然太平,但這僅限於沒有大的戰爭,但是小的天災不斷,而且很多地方風雨不順,皇上體恤百姓,三年內減免賦稅,國庫並不豐盈,雖然文帝是篡位才坐上這個位置的,而且還重新方有懷那樣的佞臣,但是誰也不能否認,他是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是明君。
蘇心漓想的很明白,與其等別人來搶,她不得不交出來,被人認為不識時務,還不如主動上繳,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都說拿人手短,這個道理,不論是在平民百姓還是天子皇家的身上應該都是一樣的,她一下給文帝這麼大筆的銀子,文帝他好意思做對不起她的事情嘛,就不擔心良心不安夜不能寐?而且,若是北區的百姓知道他們定國公府不但出了主意,還出了力氣和銀子,他們心裡必定會感激,最重要的還是,這十五萬兩銀子和五千兩黃金,可以買斷方姨娘的未來,徹底毀了她的丞相夫人夢,她要是做不了丞相夫人,那蘇妙雪一輩子就只能是相府的養女,而蘇志明蘇志安就只能是庶子,永遠都太不了頭,單沖著這一點,蘇心漓就覺得這銀子,花了一點也不虧。
文帝點了點頭,李海福會意,將東西蓋上,然後收下。
「你對方姨娘那一房很不滿?」
文帝難得關心起了臣子的家事。
「任何人對一心想害自己的人,應該都不會有好感!」
蘇心漓迎著文帝的視線,目光澄澈,坦率的叫人意外,明人面前,何必說暗話,就算文帝之前不知道方姨娘的所作所為,她就不相信,百花宴上,蘇妙雪害她的事情,他不知情,還有這次花朝節,誰都能看的出來,她和蘇博然還有方姨娘蘇妙雪他們,關係很不好。
「微臣在相府,勢單力薄,只想自保。」
她想讓方姨娘蘇妙雪她們活著的時候生不如死,就算是死,也是死不瞑目,蘇心漓坦率,但還不至於傻到將這些都說與文帝知道。
「還想,守護好母親與哥哥的東西,報答他們之前對我的厚愛。」
蘇心漓盯著文帝,目光堅定,既然他問,她就答,蘇心漓有一種預感,文帝對她似乎還挺包容的,只要她說的做的不是太過分的話,應該不至於會有什麼事情。
「就只是這樣?」
文帝似笑非笑,一副不相信的樣子,蘇心漓也只是微笑,「微臣想的只是這樣,只是他們若是不依不饒,微臣總不能坐以待斃。」
她太瞭解方姨娘蘇妙雪那些人了,典型的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她們怎麼可能會善罷甘休?而她要的就是她們的不依不饒。
文帝笑了,一副看穿了蘇心漓心思的樣子,「你今年十三了,可有意中人,你覺得朕的皇兒們如何?」
蘇心漓一驚,抬頭有些詫異的看向文帝,他的臉上卻沒了笑意,一本正經的樣子,讓蘇心漓不由頭疼,她今年才十三而已,她的外祖父外祖母都沒著急,皇帝急個什麼勁?她今年才十三,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皇子們個個英俊帥氣,她是不是應該擺出一副少女羞澀的樣子,羞答答的低著頭不回答,不過那樣子,蘇心漓心裡實在厭棄的緊,裝不出來,只有面不改色道,「皇子們身份尊貴,能力卓絕,英偉俊逸,豈是微臣這樣的凡夫俗子能配得上的?」
縱觀琉璃,她若是配不上,還有誰有那個資格?說到底,蘇心漓心裡頭就是不樂意,而且她覺得,皇帝問她這個問題,是不是太奇怪了一點,如果問的人是太后,她還覺得正常一些。
「那蘭翊舒呢?」
蘇心漓的眼睛,幾乎在瞬間,完全不受控制的驟然張縮,不過她有的,也只是這樣幾不可察的反應,蘇心漓覺得腦袋裡面的弦緊繃著,有些疼,她想否認,但是那些話到了嘴邊不知怎的竟說不出口了,果然,她不是個擅長撒謊的人,睜眼說瞎話,但是難如登天,蘇心漓唯有福了福身,恭敬的說道,「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微臣做不得主。」
至於蘇博然,就算他是她的父親,她的婚姻大事,也未必是她能做主的,蘇心漓真想哪一天,皇上或者是太后『慈愛』的對自己說,你可以替自己的婚姻做主,誰也不得勉強。
蘇心漓心情有那麼幾分鬱悶,文帝對她這回答卻似乎很滿意,臉上有了笑意,只是蘇心漓此刻是半低著身子的,並未察覺。
「前幾日長公主又進了宮,與皇貴妃見了一面,你可知是所為何事?」
「微臣不知,還請皇上明示。」
長公主近來身體抱恙,駙馬遲遲未回,她派了大波的人去尋至今仍沒有任何音訊,駙馬並非愚鈍之人,他若是想躲,又豈會讓公主的人找到?
如果長公主是為了駙馬的事情找皇上幫忙,直接找皇上便可,她去找皇貴妃,十有八九是為了謝雨薇的事情,事情都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了,謝雨薇有太醫精心照料,想必額上的傷口已經癒合,但是肯定留疤了,思及此,蘇心漓心裡就只有兩個字,活該!
「長公主找皇貴妃幫忙,讓她到朕跟前說項,與懷安郡主賜婚。」
蘇心漓垂著腦袋,眉頭不由擰起,謝雨薇這人還真是不要臉了,長公主為了自己的女兒也真是夠可以的,蘭翊舒都那樣表明態度了,兩母女還是不肯甘休,蘇心漓心頭雖然不悅,不過並不擔心,皇上若真有心成全謝雨薇,不會等到現在,蘭翊舒他不願意做的事情,就算是皇上親下的聖旨,也未必能勉強的了他。
「你猜他這次看中的人是誰?」
蘇心漓一愣,聽皇上這口氣,難道不是蘭翊舒嗎?謝雨薇要死要活哭鬧著不就是要嫁給蘭翊舒嗎?改變主意了嗎?是誰那麼倒楣?這樣的問題冒出之後,蘇心漓的心思有了一種並不是很好的預感,她垂著眼瞼,慢慢的做著吸氣吐氣的動作,努力克制住自己狂亂跳動著的心。
「忠勇侯府的嫡長子,忠勇侯先夫人的兒子顧南衣。」
蘇心漓聞言,只覺得自己心中緊繃著的那根弦被人重重一拽,只聽到撕拉一聲,那弦從中間徹底的崩裂開來,居然是顧大哥,怎麼可能是顧大哥呢?長公主找的是皇貴妃做說客,皇上現在知道了這件事情,那就說明,皇貴妃答應了,該死的皇貴妃,難道她不知道謝雨薇是什麼德行的人嗎?要才沒才,至於容貌,她原本長的就不好看,現在就是個醜八怪,這樣一無是處的人如何能配得上顧大哥!果然是皇貴妃啊,為了權力和地位,半點親情都不顧,蘇心漓心中恨的很,當初,她怎麼沒讓水兒將謝雨薇弄死,就應該弄死才對。
顧大哥呢?顧大哥他知道嗎?還有忠勇侯,他是什麼想法?其實,顧大哥他不該回來的,就算是他的血肉至親,一個個也不念絲毫舊情,全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傢夥,他這樣的赤城之人,如何能夠適應?
長公主,謝雨薇,癩蛤蟆想吃天鵝頭是吧,她會叫她們付出代價的,既然那些人是不死不休,那她就想法子將她們都弄死了,不過在此之前,必須先將顧大哥解救出來。
「你覺得如何?」
蘇心漓心裡亂的很,可在文帝跟前,卻不敢表露出來,文帝心裡是如何想的,他為什麼要將這件事情告訴她?他到底想試探什麼?蘇心漓的腦子快速的轉動著,思考著,她覺得如何,她當然覺得不好了,非常不好,相當不好,就謝雨薇那種人,如何能配得上顧大哥?但她肯定不能這樣回答的,文帝一開始問她諸位皇子如何如何,她說高攀不上,其實彼此心裡都清楚,那不過是推諉之詞,至於蘭翊舒,好吧,她是變相承認了,但是她要直接說不好,長公主和謝雨薇都是皇室的人,皇上會如何想?
「單論德行的話,郡主自然是配不上忠勇侯府的嫡子的,不過懷安郡主是公主唯一的女兒,身份尊貴,如此也算是門當戶對,而且懷安郡主的性子之所以這樣驕縱,只是因為公主過分寵愛,本性並不壞,若有人從旁指點,相信郡主一定會有所收斂改變。」
蘇心漓言不由衷的說著。
暫且不說謝雨薇會不會收斂改變,就算是會又如何?在蘇心漓看來,她還是配不上她的顧大哥,這門親事,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同意了,就算是皇上賜的婚,她也定要將她攪黃了。
「微臣只是外人,沒有資格評判,最重要的是忠勇侯的意見--」
雖然蘇心漓心裡亂的很,急著想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在沒摸清對方的目的之前,她如何敢暴露了自己真實的想法和心思?蘇心漓越想越覺得生氣,恨不得拿鞭子抽死謝雨薇算了,她還想連長公主一起抽,原先,駙馬離開她的時候,她還有些同情,她將她身邊唯一真心對她好的人趕走了,現在想想,還真是應驗了那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長公主,還真是該!
「他同意了,不日,朕就會下旨為他們二人賜婚。」
蘇心漓聞言,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不停的下墜下墜,墜落到了深不見底的黑淵,可她卻還是強忍著,用最後的一絲理智維持著平靜,並且她看到自己跪在地上,然後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奉承的說著皇上聖明的話,明明心裡將他視為昏聵之君。
蘇心漓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禦書房的,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是在禦書房門外的,她拜謝了李海福,由另外一個公公領著出宮,走到一半的時候,有一前一後兩個姑姑來找,分別是皇后和皇貴妃的人,蘇心漓心裡是偏向於去見皇貴妃的,很想狠狠的罵她一頓,不過她很清楚的知道,這實在是不現實,皇后和皇貴妃,不論哪一個都是她得罪不起的,她不論和誰走,都要得罪一個人,所以她一個都不選,事實上,她心裡,也一個都不準備選,斥責皇貴妃,就她這一個五品小官,這樣的事情,她最多也只能在心裡想想而已,既然這樣,她還見皇貴妃幹嘛,給自己添堵嗎?
蘇心漓拜別了兩位姑姑,沒走多久,就碰上了迎面而來的三皇子顏玉勳,他一身玄青色的華服,臉上帶著難有溫度的笑意,朝著她的方向一步步走近,因為顧南衣的事情,蘇心漓現在對他的印象差了很多,扯了扯嘴角,才勉強有了一個僵硬的笑容。
顧大哥自幼喪母,皇貴妃憐憫其可憐,經常將他帶在身邊,蘇心漓現在不由的懷疑,她這樣的好,有幾分是真心,還是從一開始就未雨綢繆,為了今日的利用?謝雨薇,她除了有一個做公主的母親還有郡主的頭銜,還有什麼?偌大的京陵城,便是隨便在大街上找一個女子,也比她好上千萬分,換貴妃看中的是什麼,不言而喻,為了拉攏可以助她兒子登上皇位的力量,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微臣給三皇子請安。」
顏玉勳還沒走到蘇心漓身邊,蘇心漓就見了禮,流雲跟著,她能感覺到,自家的小姐心情不好,只是一直在壓抑著。
朝廷的文武百官,誰不知道,皇上寵愛三皇子,按照祖制,一般的皇子,凡過了十五歲者,都是要出宮生活的,但是顏玉勳卻不同,他過了十七了,還是在皇宮生活,享受的是和太子一樣的待遇,正因為如此,朝堂之上,三皇子才會有那麼大的派系支持,與太子成分庭抗禮之勢,但是蘇心漓卻不得不懷疑文帝的用心,他要真寵愛三皇子,大可以將太子廢了,畢竟就太子的身體,他繼承大統才讓天下臣民擔心,外敵虎視眈眈吧,遲遲沒有這樣做,倒有些將他當做箭靶的意思。
「蘇大人的氣色似乎不好,怎麼,受氣了?」
蘇心漓自稱微臣,顏玉勳也配合著。
「三皇子多慮了。」
蘇心漓的態度恭敬又疏遠,讓人瞧不出一絲的毛病來,顏玉勳揮了揮手,所有的太監宮女還有侍從紛紛退到了幾丈遠。
「我很好奇,是何事讓蘇大人如此不悅?」
蘇心漓譏諷一笑,在皇上跟前,她努力做的滴水不漏,但是在顏玉勳跟前,她卻不願意那樣做,他不是和顧大哥關係挺好的嘛,居然眼睜睜看著他娶謝雨薇那種女人,想到百花宴上,一貫高高在上與人保持距離的他對著顧南衣一口一個表格,叫的好不親近,蘇心漓就覺得諷刺不已。
蘇心漓直言不諱,「顧大哥的事情。」
顏玉勳卻是一副不知蘇心漓所雲的樣子,那樣子,無辜的讓蘇心漓更加生氣。
「三皇子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皇上要為顧大哥和謝雨薇賜婚。」
顏玉勳聞言,面色也是一變,「怎麼可能?」
蘇心漓盯著顏玉勳,他的錯愕意外,並不似假裝,似乎是真的不知情,蘇心漓一愣,口氣不自覺的軟了下來,她看了四周一眼,確定周圍都是顏玉勳的人,並沒有外人,放低著聲音對顏玉勳說道,「皇上說了,這件事情,是長公主找貴妃娘娘說項的,貴妃娘娘去皇上那裡求的情,皇上才答應賜婚的。」
顏玉勳清俊的面容,眉頭擰起,「這件事情我確實不知情。」
他的面色並不是很好,除了詫異驚愕,還有不滿。
「回去後,我找我母后問清楚,若這是真的,我定向父皇求情,讓他收回成命。」
謝雨薇現在就是個燙手的山芋,人人避之不及,誰接手誰被人瞧不起。
蘇心漓聽他這樣說,眉宇舒展了不少,幸好,顧大哥的親人,還有一個人會站在他的角度考慮。
「你該不會認為這件事情我也有份吧?」
顏玉勳看向蘇心漓,嗤笑出聲,蘇心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確實就是這樣想的,皇室,有多少人,為了那個位置,爭的頭破血流,他們連父親親兄弟都殘害,表兄弟,又算得了什麼?
「我對那個位置確實有想法,但我還不至於為了他,不擇手段,讓自己的表哥娶那樣的一個女人。」
顏玉勳坦然的很,眉宇清亮,給人一種光明磊落之感。
如果對方是知書識禮文雅賢慧的女子,顏玉勳或許不會反對,畢竟顧南衣總要娶妻的,反正都是要娶的,既如此,為何不娶一個對他的皇位有幫助的呢?但要是謝雨薇,他敬謝不敏。
「我相信三皇子,我曾聽說過一句話,覺得很有道理,煩請三皇子帶給貴妃娘娘,不怕神一樣強大的對手,就怕有豬一樣只會拖後腿的盟友,誰要是沾上謝雨薇誰倒楣,因為我討厭她。」
她和謝雨薇之間,兩相權衡,如果只能擇其一,相信誰都知道該怎麼選,她討厭謝雨薇,她是絕對不會允許這個和蟑螂一樣的女子繼續在她的眼前晃來晃去。
「還有,若是皇上問起是誰告知你此事,還請三皇子不要將我招供出來。」
蘇心漓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道,言罷,轉身離開,蘇心漓有一種直覺,很強烈的直覺,她總覺的,皇上這樣急著給顧南衣安排婚事似乎與她有關。
蘇心漓告別了顏玉勳之後,快速離開了皇宮,坐上馬車的那一刻,蘇心漓長長的透了口氣,有一種疲倦至極的感覺,她靠在馬車上淡淡的吩咐道,「去忠勇侯府。」
蘇心漓心急如焚,想要快點見到顧南衣,她並沒有把握,如果三皇子去勸的話,皇上他會鬆口嗎?該死的謝雨薇,她不是對蘭翊舒死心塌地非他不嫁的嗎?怎麼這麼快就改變物件了,蘇心漓心裡知道,這十有八九又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謝雨薇變成這樣子,必定想要報復,她現在正得寵風光,她不敢光明正大的與自己挑釁,她與顧大哥一貫走的近,關係也好,她以為自己喜歡顧大哥,所以想搶走。
「小姐。」
流雲輕輕的叫了聲,跪在蘇心漓的身邊,替她揉按兩邊的太陽穴。
「剛才我在禦書房,可有異樣?」
蘇心漓當時的心情亂遭遭的,現在想來,總擔心自己表現的有異,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沒有,小姐進退有禮,皇上讚不絕口呢,小姐的心情不好,可是為了顧公子?」
蘇心漓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奴婢覺得,皇上似乎也有意將郡主賜給顧公子。」
蘇心漓聞言,睜開了眼睛,看向流雲。
「小姐在皇上跟前隱藏的那麼好,若是現在自亂陣腳,之前的努力豈非白費了?」
蘇心漓坐直了身子,盯著流雲,忽而,露出了笑容,關心則亂,是她太過急切了。
「直接回相府。」
忠勇侯是不是同意?顧大哥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他是怎麼想的,還有皇上是不是會親下聖旨賜婚,這些,重要嗎?不,一點也不重要,因為不管這些人是怎麼想怎麼做的,她都不會同意!
她會千方百計不擇手段的去阻攔,這門親事,謝雨薇和長公主休想如願!她既手下留情,他們不知道珍惜,那就休怪她不客氣了,還有忠勇侯的劉夫人,這次的事情能成,必定少不得她的功勞,她一定會代替顧大哥,好好報答她的。
蘇心漓剛回到相府,就看到蘇博然和三姨娘兩人無比恩愛的挽著手,似乎正準備出門,蘇心漓看著這賞心悅目的一幕,甚是滿意,走上前去,蘇博然原是笑容滿面無比溫柔的和懷中的三姨娘說話的,看到蘇心漓,頓時將臉拉了下來,然後別開視線,仿佛多看蘇心漓一眼,眼睛就會疼似的,事實上,對蘇博然而言,每看蘇心漓一眼,他就會想到自己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和金子,不但眼睛疼,心更疼的厲害。
「妾身給小姐請安。」
三姨娘漫不經心,行的禮更隨意,傲慢的仿佛不將蘇心漓放在心上,起身用手整著自己的髮髻,不過就算只是這樣輕微的動作,蘇心漓就聞到了她身上獨有的香氣,蘇博然自然也聞到了,一副陶醉的樣子,三姨娘對蘇心漓的這種輕視,蘇博然看在眼裡,心中自然是開心的。
「父親!」
三姨娘不將她放在眼裡,蘇心漓卻是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向蘇博然見禮,半點不懈怠,讓蘇博然根本就挑不出毛病來。
「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父親嗎?你又去哪裡了?一個女孩子,整日拋頭露面不著家,成何體統,我的老臉都被你丟盡了!」
蘇心漓勾著唇,笑的諷刺,蘇博然他有臉可言嗎?一個沒臉的人老是將顏面掛在嘴邊,真是可笑,就算他的老臉丟盡了,那也絕對不是因為她蘇心漓。
「進宮面聖了。」
蘇心漓面色平靜,口氣更是平淡,蘇博然心裡是又嫉又恨,他身為丞相,都不能時時進宮,而蘇心漓卻可以隨時進宮,想想就覺得生氣。
「進宮做什麼?」蘇博然的口氣和緩了不少,他擔心蘇心漓這孽女收了他的銀子還在皇上跟前說他的壞話。
「進宮告訴皇上,方姨娘已經將母親的嫁妝還給我了,還有剩下不見的東西,你和方大人將銀子都補齊了。」
蘇心漓才說完,三姨娘就鬧著說要出門,那聲音,再配上那肌膚和香氣,就連蘇心漓都覺得蕩漾,更不要說蘇博然了,蘇博然本來還想再問幾句的,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和三姨娘兩人恩恩愛愛的出了門。
蘇心漓還沒回到院子,就看到蘇妙雪迎面走來,身上穿了見淡粉色的新裝,頭上擦著兩根金簪,手上戴著玉鐲,腰上佩戴著瓔珞,這些東西,都是新的,她臉上的傷已經好了差不多了,重新變成了一清新的小美人,她看到蘇心漓,高傲的挑起了下巴,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睥睨著蘇心漓,可那雙眼睛,卻迸射出惡毒的寒光,蘇心漓在心中罵了聲有病,轉身朝著漓心院的方向走去。
她實在不知道,現在的蘇妙雪,有什麼可炫耀的,用這些東西彰顯她重新獲得了父親的寵愛嗎?抱歉,她一丁點也不會嫉妒,因為現在的她徹底沒有巴結蘇博然的想法,有時間在她跟前搔首弄死,耀武揚威,還不如多花些心思,想想如何勾引顏司明,那樣的話,她也可以少費些心思撮合他們。
蘇妙雪見蘇心漓不搭理她,甚至不將她當一回事,心中氣惱,追了上去,生氣的尖叫了一聲,「蘇心漓!」
蘇心漓頭也不回,繼續走自己的路,讓蘇妙雪發狂發瘋去吧,蘇妙雪罵了幾句,許是氣難平,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蘇心漓轉身,就看到幾個丫鬟跑到坐在地上的蘇妙雪跟前,噓寒問暖的,經受了這麼大的打擊,倒下的可不止方姨娘一個,蘇妙雪也病了。
「蘇心漓,你少得意,志明就要回來了,你害了我們的,我們一定會要回來的!」
蘇妙雪氣急敗壞的,蘇心漓咧嘴,微微一笑,「那我就拭目以待嘍。」
蘇心漓面露出誇張的得意之色,又成功將蘇妙雪氣了一把,這才回到漓心院。
「蘇志明什麼時候回來?」
蘇心漓回到漓心院,喝了口茶看向水兒問道。
「據說是三天後。」
蘇心漓緊握住茶杯,唇邊的笑容如罌粟一般,妖嬈而又詭異,她輕笑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輕輕的敲擊著桌面,「三日後,是個遊街的好日子!」
想利用蘇志明扳本,她同意了嗎?癡人說夢!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8 11:18 AM
第098章:方姨娘遊街,蘇志明歸京
一如蘇心漓料想期待的一般,三日後,是個陽光明媚萬裡無雲的大晴天,春日裡的風柔和異常,讓人的心情都是愜意的,蘇心漓的心情尤其愉悅,一大清早的就起來了,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她對著鏡子,整理著妝容,清新高貴卻不失大方,不錯。
蘇心漓剛用了早膳,順天府衙門的李大仁就來了,身後跟了七八個衙役,當然,還有一輛停在相府門口引來了眾人圍觀的囚車,水兒還在吃,從起來到現在,這已經是她第三頓早餐了,門外的婆子進來通報,說李大人來了,蘇心漓並沒有讓他們進來,而是起身出去迎接,她今日穿了身淡藍色的衣裳,下面淺紅色的裙子,是那種極淺極淺的紅色,沒有任何的圖案花紋,只有豎著的線條,金銀線交縱,高貴又大方。
「李大人。」
蘇心漓看到李大仁,盈盈的福了福身,論官位,李大仁也比她高很多,而且是那種手握實權的官。
「蘇小姐。」
李大仁受寵若驚,忙又向蘇心漓行禮,蘇心漓雖然只是個五品禦史,但從建國以來,這可是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官,而且她可是相府千金,定國公府捧在手心的外孫女,又承蒙皇上太后的喜愛,尤其,諸位皇子都對她青睞有加,皇子妃之位,於別的女子或許可望不可即,難如登天,但對蘇心漓而言,卻如探囊取物一般,而且,上次秋禾的事情,蘇心漓並沒有因為他的失職追究責任,於他也算有恩,李大仁哪裡敢不敬重?就蘇心漓近來在京陵城的風頭,有這樣好的機會巴結,李大仁自然不會錯過,就算事情有些麻煩棘手,也可能因此得罪某些他不想得罪的人,不過,富貴險中求嘛。
自確定蘇志明今日回來後,蘇心漓就展開了一系列的行動,既然要遊街,那當然就要囚車了,她當即就找到了李大仁,因為有皇上的默許,事情變的簡單許多,李大仁並沒有糾結太久,就答應了她的請求,而昨晚,方姨娘要遊街的事情,蘭翊舒已經按著她的意思,命人傳遍了大街小巷,今兒一早,方姨娘的種種罪行,李大仁也以告示的形式,貼了出來。
「李大人,今日之恩,我蘇心漓銘記於心,必不會忘懷。」
蘇心漓盯著李大仁,目光灼灼,那認真如承諾般的言語,讓李大仁心中一動,只覺得這次的事情,值了。
其實,蘇心漓的人一開始找到他的時候,他並不是沒有猶豫的,畢竟方姨娘可不是一般的姨娘,她是方家的女兒,而且一直以來,蘇博然都十分寵愛她,最重要的是,她的親生兒子蘇志明這次立了大功回來,皇上必定會嘉賞,但是蘇心漓說了,聖上是同意將方姨娘交給她全權處置的,而且,蘇心漓的前途,不可限量,這誘惑太大,他都想好了,將來若是方家還有蘇志明他們質問,他就說是聖命難違。
「去芳情園吧。」
蘇心漓淡淡的說道,面色平靜,只有唇角勾出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嘲諷至極,又愉悅至極,不過李大仁卻看不出來,只是覺得奇怪,因為他無法從蘇心漓的口氣聽出半分對方姨娘的憎恨之意,還有那神色,也沒有絲毫的得意喜悅之色,給李大仁的感覺就是,她只是在懲罰一個作惡多端的人,不帶任何的私人感情。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芳情園,比起以前,芳情園的門庭冷落了許多,明明還是以前那座院子,卻給人一種凋敝的感覺,下人們坐在一起,似乎是在偷偷議論著什麼,又是惶恐又帶著幾分興奮,另外還有三三兩兩的下人在灑掃,懶洋洋的,無精打采的。
方姨娘放在相府裡的那些積蓄,都已經被她奪走了,還剩的一些,也因為顏宸璽善意的提醒被蘇博然拿去抵債了,因為方家,她的日子過得不至於太過艱難,但是手頭肯定不若之前大方了,這次的事情對她的打擊不輕,她到現在都還病著呢,不過聽說因為蘇志明的事情,她的精神倒是比之前好了一些,但一直都在屋子裡呆著,所以下人們才敢這樣偷懶。
「小姐!」
也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那些自顧幹著自己事情的下人聞言忙站了起來,看到蘇心漓,忙畢恭畢敬的行禮,雖說現在相府掌家的並非蘇心漓,蘇博然甚至因此對她不滿,但又有誰敢對她不敬?
「你們姨娘呢?」
「姨娘在屋子裡呢,還有大小姐--」她口中的大小姐指的自然是蘇妙雪,蘇心漓都還沒任何的反應呢,那人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奴婢該死,看奴婢這張嘴,該打,該打!」那人說著,對著自己的臉就是啪啪啪的幾巴掌,下手一點也不留情,沒幾下,臉就腫起來了,嘴角也出了血。
「不用你了,下去吧。」
蘇心漓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李大仁就跟在她的身後,在要進屋的時候,蘇心漓忽然停下腳步,「李大人,可否在門外稍等我片刻?」
李大仁已經走到了門口,聞言不但沒有繼續上前,而是向後退到了院子,水兒和流雲則從李大仁的身邊經過,隨著蘇心漓一同進了屋。
「你來做什麼?」
方姨娘受寵,她的芳情園是除了程立雪的倚梅園外最大的院子,方姨娘管家的這三年,她的院子還擴建了兩回,而她的這個房間擴建了三回,打通了兩邊的耳房,以前,她屋裡的櫃子上擺滿了各種珍貴的器皿和古董,奢華大氣不已,讓人欣羨,現在,她屋子裡的東西都被差不多搬光了,就只剩下那些空蕩蕩的架子,而這房間的大看起來就如同雞肋,想到過去,讓人覺得滑稽又可笑。
蘇心漓看著蘇妙雪那惶恐不安又警惕戒備的模樣,她曉得蘇妙雪已經知道自己的來意了,現在相府的下人哪個不忌憚她,她不想讓方姨娘和蘇妙雪知道的事情,她們豈能知道,至於方家的人,蘭翊舒早有安排,他們的人呢是絕對到不了相府的,蘇妙雪應該也才剛知道不久吧,所以方姨娘,因為是前一刻才知道這個消息,根本就沒有時間準備逃脫。
害怕了嗎?很好,正是她期待的反應。
「我都被你害成這樣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你到底想做什麼?」
方姨娘靠著床榻,因為害怕,身子不停的後移。
「就是做你腦子裡想的那件事情啊。」
蘇心漓眨巴著眼睛,理所當然的回道,她走到床邊,流雲搬了條椅子擦了擦,然後給蘇心漓坐下。
「蘇心漓,你不要太過分了,志明他馬上就要回來了,你要這樣對我,他和我父親都不會放過你的!」
方姨娘的臉色並不好看,也消瘦了很多,因為生氣惱火,蒼白的臉在瞬間漲得通紅,她的一隻手撐著床,整個人都在顫抖,憤憤的盯著蘇心漓,恨不得將她給撕了。
蘇心漓像是聽到笑話一般,笑了,是那種很開懷的笑,那雙漂亮的媚眼兒滿是對方姨娘的輕視和譏誚,「不放過我?怎麼個不放過法?像花朝節那次那樣陷害嗎?你們精心佈置了那麼久的局,不就是想害我嗎?結果呢?也不知道方有懷現在怎麼樣了,身子好些了沒有,是不是還躺在床上?」
蘇心漓每說一句,方姨娘因為錯愕,眼睛便瞪大一分,她知道,她居然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這段時日以來,方姨娘一直都在猜測,這件事情,蘇心漓是不是一早就知情了,但是她很快排除了這樣的想法,他們做的那樣小心隱秘,她怎麼可能知道?還有那桂嬤嬤,方姨娘實在是搞不明白,她都將她藏在那樣偏僻的地方了,蘇心漓到底是怎麼找到的?總之,直到現在,方姨娘都還是一頭霧水。
「我若是要靠你們放過,豈能活到今日?至於蘇志明,區區庶子,何懼之有?」
「那相爺呢?相爺知道這件事情了嗎?他肯定不會同意你這樣做的!」
方姨娘的神色慌張,此刻,她將蘇博然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蘇博然是個要面子好面子的人,他肯定不會同意蘇心漓這樣做的,他不同意,蘇心漓還要堅持的話,那就是不孝。
「花朝節,方姨娘不是在場嗎?皇上和太后都說了,將你全權交給我處置,既如此,是要殺你剮你還是讓你的腦袋和身子搬家,當然是我說的算了。」
蘇心漓輕輕的摩挲著自己的指甲蓋,悠閒的看著一邊臉色蒼白一邊臉色通紅的方姨娘驚顫不已的用手握住自己的脖子,讓蘇心漓有一種貓捉老鼠的成就感。
「你你不能這樣對我姨娘!」
蘇妙雪手指著蘇心漓,說話的聲音有些結巴,父親現在獨寵高怡婷那個狐狸精,要是方姨娘就這樣死了的話,今後在相府,她就沒有靠山了,方姨娘要成不了相府夫人,她就只能是相府的養女,永遠都成不了相府的嫡女,永遠都要比蘇心漓那個賤女人矮上一截,她不要,她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你不允許?」
蘇心漓毫不客氣用力的拍掉了蘇妙雪指著自己的手,「蘇妙雪,你有那個資格嗎?」
蘇心漓冷哼了一聲,目光冰冷森寒,看著靠在床邊的方姨娘,「方姨娘,兩個多月前,你命人在我去落葉寺的路上追殺我的事情,我這裡,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蘇心漓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然後輕笑了一聲,「其實,你應該也不是想殺我,而是不想讓我參加父親的壽宴,因為,有我在,你的寶貝女兒蘇妙雪永遠就只能是陪襯,你不甘心,你想毀了我的名聲,那樣的話,我就成不了蘇妙雪的威脅了,當然了,你想要的,並不僅於此,相府已經是你們的天下了,但是呢,你想成為相府夫人,就需要我外公外婆他們同意,若是我名聲毀了,你們再用點手段,到時候,我身邊有的就只是你們母女二人了,你們二人若是虛情假意一番,我定然被你們感動,到時候,還不得對你們言聽計從?那時,你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成為相府夫人,蘇妙雪就是相府的嫡女了,還有你的兩個兒子,還能借著我得到定國公府的幫忙,對嗎?」
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已經傻了,因為蘇心漓說的,一字不差,但是這個計畫的目的,就只有她們母女兩個人知道,就連王嬤嬤方姨娘都是瞞著的,更不要說李嬤嬤了,蘇心漓又是怎麼知道的?
「這樣說來,漓兒還真是不孝,方姨娘都在床上病了這麼多天了,我一次都沒來探望呢,知道我是從什麼地方醒過來的嗎?」
蘇心漓勾著唇,笑的宛若魔鬼,「亂葬崗。」
蘇妙雪有些被蘇心漓那樣子給嚇到了,身子一軟,直接倒在了床上。
「你們的大恩大德,我怎麼能不好好報答呢?」
蘇心漓湊近方姨娘,柔柔的笑了一聲,她的臉上,有宛若春風的笑意,但是卻讓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如置冰窟。
「你說這件事情是我做的,有什麼證據嗎?」
方姨娘到底見過的世面多一些,比蘇妙雪更快的回過神來,不肯承認。
「證據?」蘇心漓勾著唇,頓了頓,「我說是你做的,那就是你做的,還需要什麼證據嗎?」
在絕對的權利和優勢面前,證據什麼的都是浮雲。
「蘇心漓,你公報私仇!」
方姨娘指著蘇心漓,不滿又驚恐的叫囂著,她驀地想到什麼,然後大聲道,「根本就不是六皇子救的你,是你們事先串通好了,你根本就是不潔之身了,你這樣的美色,那些混混一定很喜歡吧!」
方姨娘大笑出聲,說不出的得意,水兒上前,就想揍她,被蘇心漓制止,等會,有她倒楣的時候,何必急於一時,平白髒了自己的手。
「來人啊,把她給我拉出去!」
蘇心漓的話音方落,李大仁等人立馬沖了進來,蘇心漓指了指床上的方姨娘,揚眉勾唇,淡淡道,「捉起來!」
方姨娘以為蘇心漓是要殺死她,哪裡甘心,騰地從床上跳了起來,赤腳就跳下了床,想要逃走,不過她一個身子虛弱的女人,哪裡能逃得開七八個大男人的圍追堵截,很快就被捉住了,直接押送了出去。
「姨娘!姨娘!」蘇妙雪追了上去,「你們快放了我姨娘,不然的話,我弟弟回來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蘇妙雪兇狠的威脅道,不過卻沒有一人聽她的話,眼見著方姨娘已經被衙門的人押出去了,而蘇妙雪卻被幾個人攔著,根本就不得上前,蘇妙雪四下看了一眼,快步走到蘇心漓跟前,抱住她的大腿,跪在地上,向她求情。
「妹妹,求您大人大量,看在我們十多年的姐妹情誼上,放了姨娘吧。」
她說什麼都不能讓方姨娘死,她要死了,她這輩子差不多也完蛋了,弟弟今日就回來了,他這次立了這麼大的功勞,皇上一定會嘉獎他的,到時候,或許還有轉機和希望,不過今日之恥,他日她一定會千百倍的奉還。
蘇心漓低頭,看著滿臉的淚痕,緊抱著自己大腿不肯鬆開的蘇妙雪,笑了,上輩子,最初被打入冷宮的時候,她也曾這樣求她,她請求她看在這麼多年的姐妹情誼上,向顏司明求情,當時,她是怎麼對自己的呢。
「我們之間,有姐妹情誼嗎?」
蘇心漓說完,對著蘇妙雪的腿肚子就是用力一腳。
上輩子,她處處與人為善,卻落得個孑然一身,不得善終的下場,這輩子,她就要與人為惡,誰要是敢害她,她就要她們自食惡果。
「蘇心漓!」
蘇妙雪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肚子,不甘心的大叫了一聲。
「姐姐這樣求我,是為了方姨娘,還是為了你自己呢?」
蘇心漓看著地上面色蒼白,疼的冷汗直流的蘇妙雪,冷冷的笑了,轉身,揚長離去。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將相府的其他人也驚動了,芳情園的門口,除了養胎的柳姨娘,所有的人都到了,包括重獲蘇博然寵愛的三姨娘,當她看到方姨娘衣裳襤褸,髮絲淩亂的從芳情園押出來的時候,三姨娘的臉上先是毫不掩飾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在方姨娘用憤恨羞惱的眼神看向她的時候,三姨娘直接大笑出聲,「方靜怡,你也有今天,哈哈!」
她笑了許久,一直到蘇心漓出來,她才漸漸止住了笑聲,她看向蘇心漓,那剪剪的秋水滿是感激和敬佩,還有肝腦塗地的臣服,那是在蘇博然跟前絕對不會流露出的神情,方姨娘從被房間裡押出來到現在,一直都在罵人,最開始是罵蘇心漓,在高怡婷大笑之後,她兩個人一起罵,蘇心漓跟在李大仁的身後,而相府其他的人,則跟在蘇心漓的身後,方姨娘落得這樣的下場,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憂愁。
對高怡婷而言,那是毋庸置疑的大喜,六姨娘心中也是歡快的,可何姨娘卻有些擔憂,以前,方姨娘得寵的時候,她仗著自己是方姨娘一手提拔上來的,在相府是耀武揚威,好不風光,因為她的授意,她沒少欺負蘇心漓,方姨娘那樣厲害的人,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蘇心漓說捉就捉,說殺就殺,何姨娘如何能不擔心?
一行人剛走到相府門口,就見蘇博然手上拿了張蓋著官府官銀的告示,匆忙焦灼的跑了進來,罵罵咧咧的方姨娘一看到蘇博然,就像看到救星似的,「相爺!」
她委屈不已的看向蘇博然,一雙眼睛佈滿了淚花,兩邊的臉頰也是,如果不是因為她的髮絲淩亂,衣裳襤褸,腳上沒有穿鞋,因為一路被人拖著走,紮破了腳,腳趾和腳背上都有了血的話,蘇心漓想,此刻的方姨娘或許有幾分讓蘇博然疼愛的楚楚可憐,可惜,此刻的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又狼狽不堪的樣子,實在是太過影響美感,甚至有些有礙觀瞻。
方姨娘想沖到蘇博然跟前,痛哭著控訴蘇心漓,陳述自己的冤情,但是現在,她被兩個大男人押著,根本就動彈不得。
被蘇心漓踹了一腳的蘇妙雪追了出來,看到門口正中站著的蘇博然,黯然的雙眸倏然有明亮的光輝閃過,她衝開人群,直接跑到蘇博然跟前跪下,握住他的手,抬頭可憐兮兮的看向蘇博然,哀求道,「父親,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姨娘吧,妹妹非說姨娘害她,要砍她的頭,我求她看在這麼多年姐妹的情分上放過姨娘,她居然踹我!」
蘇妙雪的話剛說完,方姨娘又開始流淚,然後細數和蘇博然這麼多年的夫妻情分,幫他回憶這些年她的甜蜜和溫柔。
「漓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允許你這樣做的?」
蘇博然是上早朝的時候才知道蘇心漓要對方姨娘做的事情,下了早朝之後,急忙忙就趕回來了,剛好看到官府貼的告示,因為聽人議論的時候頻繁提起相府,他讓人撕了張告示,頓時就火急火燎的趕回來了。
「父親,方姨娘覬覦主母的位置,霸佔並且擅自動用主母的財產,並且謀害小姐,證據確鑿,這些年,她犯下的罪行,簡直罄竹難書,李大人將她的罪行清清楚楚的寫下來,讓世人知曉,就是為了警告那些心懷叵測的妾室,以下犯上,以奴害主,那是十惡不赦,罪該萬死的,同時也是告誡大婦們,既要與人為善,保持後宅的安寧,同時,也要擦亮眼睛,不能讓這樣的害群之馬存活於世,當然,更是告誡男人們,納妾需要謹慎,除了容貌,更需要考量婦人的德行,若是不處罰方姨娘,那就是縱容妾室繼續犯錯,如何平息正室夫人的憤怒?父親若是不想與所有的人正室夫人為敵,就不該阻攔李大人執行公務!」
蘇博然被蘇心漓的一番話說的是啞口無言,正室夫人和妾室不同,她們多是身份高貴的世家千金,並且嫁的也多是高門大戶,與所有的正室夫人為敵,他哪裡能有那個本事?但是方姨娘,現在卻是萬萬死不得的,她若是死了,他和方家的聯盟必不得長久牢固,而且志明就要回來了,他如何向他交代?
「父親,你不要聽她的,她分明就是信口雌黃,橫加狡辯,姨娘只是奉父親的命令暫時管理夫人的嫁妝而已,相府這麼多的人,還有人情往來,開支甚大,姨娘不想讓父親為難,不得已才動用了夫人的嫁妝,並沒有霸佔之意,她就是看不慣我與方姨娘,故意陷害,父親,您一定要為姨娘做主啊,不能讓她白白枉死啊!」
蘇妙雪慷慨激昂,她的話剛說完,方姨娘也跪在地上附和,想到相爺可能無能為力,自己會被送上斷頭臺,方姨娘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相爺!」
三姨娘風情萬種的叫了聲蘇博然,風姿婀娜的走到他身邊,「相爺,小姐說的言之有理。」她湊到蘇博然跟前,低聲說道,「小姐之所以敢這樣明目張膽,是因為有皇上的聖旨,相爺若是堅持反對,那可就是和皇上過不去。」
高怡婷說的這個道理,蘇博然自然也是明白的,只是蘇心漓這樣做,完全沒有顧及到他還有相府的顏面和體面,就因為方姨娘和嫁妝一事,他已經成了整個京陵城還有其他文武百官的笑柄了,蘇博然如何能不恨?而且,方姨娘的事情,皇上已經全權交給了蘇心漓,分明就是蘇心漓不肯放過方姨娘所以才整出這一出。
至於方家,蘇博然靈機一動,沒了方家,不還有高家嗎?現在,高怡婷的父親可是戶部的尚書,她的幾個兄長也在朝為官,他若好好待她,不就可以重拾和高家的關係了嗎?而且,他順著漓兒一些,對她忍讓一些,他畢竟是她的父親,將來出了什麼事,她總不能丟下他不管,比起外人,定然會提拔他多一些的,而且定國公府的人,說不定也會因此對他改觀。
「走!」
蘇心漓一聲令下,兩聲悽楚尖銳的聲響,幾乎衝破雲霄,在相府的上空飄蕩,方姨娘看向蘇博然,滿是可憐動人的哀求,許是因為心虛,也或許是因為膽怯愧疚,蘇博然根本就不敢看方姨娘,方姨娘趴在地上,雙手牢牢的抱著鵝卵石的地面,不過那些光滑的石頭,豈是她用手抱的住的,最後,她是被衙役沿著地面拖走的,但是那雙眼睛,卻始終不甘又怨恨的看向蘇博然,還有濃濃的絕望和悲涼蔓延。
蘇心漓站在一旁,睜大著眼睛,嘴角上揚,似是不肯錯過這場精彩大劇的任何一個細節,蘇妙雪,方姨娘,你們看清了嗎?這就是你們口口聲聲的真愛,還真是讓人唏噓呢。
「姨娘!」
蘇妙雪絕望的叫了一聲,在蘇心漓的腳邁步的時候,再次牢牢的抱住,只要這回蘇心漓敢像剛才那樣踹她,父親必定會為她主持公道,興許還能拖延一點時間,只要等到志明回來,蘇妙雪認定了,只要蘇志明回來了,方姨娘就能活下來,皇上一定會看在他年少有為,剛立了大功的份上,赦免姨娘的。
蘇心漓還真是沒有辜負蘇妙雪的期望,直接用被她抱住的左腿在她的心窩上狠狠的踹了一腳,比起剛才,多用了好幾分的力氣,蘇妙雪倒在地上,用丫鬟此咬破自己的舌頭,伴隨著她劇烈的咳嗽,有血滴落在了雪白摻雜著灰色的鵝卵石上,蘇妙雪躺在地上,舌尖上的那點疼痛讓她覺得整張臉都在抽疼,而胸口處兩次受傷,更是隱隱作痛,蘇妙雪一隻手捂著胸口,呻吟出聲,該死的蘇心漓,終有一天,我一定要讓你嘗嘗我今日所吃的苦,我一定要讓你當著眾人的面跪在我的跟前求饒,到時候,她一定會毫不客氣的賞她兩腳的。
「雪兒!」
蘇博然又是心疼又是擔憂的叫了聲,沖到蘇妙雪跟前,將她抱在懷中,「蘇心漓!」
還沒等他說完,蘇心漓就已經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無辜卻又理所當然的說道,「妙雪姐姐不是說我踹了她嗎?我如果不這樣做的話,豈不是對不起她對我的冤枉和誣陷!」
一旁的李大仁看著蘇心漓臉不紅氣不喘的模樣,心中嘖嘖稱歎,這蘇小姐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還真是讓人歎為觀止,她方才明明就踹了蘇妙雪一腳,可她這樣一說,別人必定都會覺是蘇妙雪陷害她,蘇妙雪挨了兩腳,別人都會覺得她是活該,是罪有應得。
「蘇心漓!」
蘇妙雪只覺得胸口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憋住了一般,悶的很,也慌得很,她指著蘇心漓,因為太過生氣,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可偏偏蘇心漓還是那副無辜無比的樣子,最讓蘇妙雪氣不過的是,她的那張臉,她覺得老天真的是太不公平了,像蘇心漓這樣惡毒的女人,就該生一張和她心腸一樣的醜陋無比的臉才是,既給了她一張這樣的臉,就該讓她身份低賤,最好是生在窯子那樣的地方,一輩子賣笑賣身,但是卻給了她這樣尊貴的身份,蘇妙雪覺得老天的眼睛簡直被屎給糊住了。
蘇心漓只是看了她一眼,很平靜的一眼,但是她的臉上卻是滿滿的笑意,那是勝利者才會有的,高高在上的姿態,只一眼,蘇心漓便轉身離去,蘇妙雪尖叫著追了出去,卻在相府的門檻被絆住了,摔了一跤,這一跤,只讓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氣血上湧,骨架都要散開了,兩隻眼睛,更冒著金星,良久,她才抬起了腦袋,相府門口人山人海的,全都是圍觀的百姓,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是一輛囚車,而方姨娘已經被人上了拷,押了上去。
方姨娘的衣裳已經被磨破了,膝蓋,尤其是手心,都已經流血了,被那兩衙役扣著的地方,上面有了鮮明的五指印記,反正渾身上下,方姨娘沒有一處是覺得不疼的,但是她現在滿心都是對死亡的恐懼,根本就感覺不到了。
她怕死,她不想死,她還沒幫著妙雪狠狠的踩在蘇心漓的頭上,她的兩個兒子,志明這次立了大功就要回來了,志安和老夫人還在蘇家的老家蘇家灣沒有回來,她都還沒見到兩個孩子最後一面,她不甘心就這樣死了,也不要就這樣死了。
方姨娘被拘押在囚車上,面色慘白,她驚恐如過街老鼠一般的眼睛,咕嚕嚕的看著四周,哀求的看著圍觀的每一個人,似乎是想從他們的身上尋找轉機,她不甘心,她更加恨,她為蘇博然籌謀劃策,大半輩子為了這樣一個男人忍氣吞聲,但是今日,他的女兒將她押往刑場,他可以阻攔的,但是他卻什麼都沒做。
囚車緩緩的啟動朝著東門行去,她等來的並不是救她的人,而是街道兩邊圍觀著的百姓無情的向她扔臭雞蛋和爛菜葉,還罵她是毒婦,不得好死,很快,她的囚車就掛滿了爛菜葉,還有臭臭的蛋清和蛋黃,蘇妙雪趴在相府的門檻上,看著這一幕,絕望悲涼的尖叫了一聲,「不!」她眼中的神采一點點慢慢褪盡,只剩下一片漆黑的絕望和哀傷。
就算方姨娘不死,這次的事情之後,父親也不可能扶她為相府夫人了,她也沒機會成為相府的嫡女了,這一切,都是因為蘇心漓,是蘇心漓毀了她美好的人生,讓她變成這個樣子,她不好,她也休想好。
直到方姨娘的囚車離開了好一段距離,蘇心漓才登上馬車,命令車夫趕車,和方姨娘保持一段可以看到她倒楣樣卻又不會被那些扔她的臭雞蛋和爛菜葉禍及的距離。
「小姐,方姨娘她們似乎會錯意了!」
流雲坐在蘇心漓身邊,好笑的說道。
蘇心漓怒了努嘴,「對我做的壞事太多,虧心!」
看吧,方姨娘也覺得自己應該殺了她呢,她如果想要她死,早就下手了,幹嘛要選在今天。
方姨娘恨啊,早知道蘇心漓會將她送上斷頭臺,當初,她就應該送她和程立雪和蘇立仁作伴,方姨娘越想越覺得後悔,人群中,有人朝著方姨娘扔了顆石頭,剛好砸在她的額頭,方姨娘吃痛,尖叫了一聲,眼看著自己距離東門的斷頭臺越來越近,方姨娘終於沒有心思去思考其他了,她瘋狂的搖著頭,掙紮著,嘶吼著,可神智卻越來越不清醒,她被人押上了斷頭臺,而蘇心漓則下了馬車,上了距離斷頭臺最近的一座茶樓,茶樓內,視線最好一個雅間,蘭翊舒和顏宸璽正在品茗,蘇心漓笑著走了進去。
方姨娘看著那亮蹭蹭的刀,雙腿發軟,渾身也沒有力氣了,她的大小便開始失禁,但就算是在極度的恐懼中,方姨娘也沒有懺悔,她唯一後悔的就是沒送蘇心漓一起上西天,她看著斷頭臺下圍觀著的那些人,有不少定國公府的人,不由大聲咒駡他們,在看到方家的人的時候,她又開始尖叫著向他們求救。
李大仁命人將她的嘴巴堵了起來,然後按著蘇心漓的意思,宣讀了方姨娘的種種罪狀,群情越發的激憤,都說要將方姨娘殺了,方姨娘抬頭看了眼烈日,頭暈乎乎,她渾身顫抖著,但是她暫時並沒有被拖上斷頭臺,有棍子重重的落在她身上,方姨娘慘叫了一聲,痛的幾乎魂飛魄散,圍觀的那些老百姓都說要打死她,而且還誇讚蘇心漓仁慈,方姨娘就不明白了,像蘇心漓那樣惡毒心腸的人,她哪裡仁慈了,仁慈的人會殺人嗎?她要是仁慈的話,她怎麼會被她害成這個樣子?
方姨娘也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下,她痛哭流涕,跪在地上向那些曾經她口中低賤的人求饒,那樣子,簡直讓人不忍直視,總之,是丟臉到家了,剛開始,方姨娘還有力氣哭著求饒,後來,出氣多,進氣少,根本就說不出話來了。
身上實在痛的要命了,好幾次,方姨娘都覺得自己快要斷氣了,方姨娘覺得自己死定了,然後她就想,與其這樣活活被打死痛死還不如砍頭算了,就痛一下,然後她滿心都覺得,蘇心漓真的是個惡毒到了極致的人,居然連死都不給她痛快,就又開始在心裡不停的詛咒她,正這個時候,人群中,忽有一身著錦衣的男子騎著高頭大馬朝著這邊的方向,疾速奔來,到斷頭臺前才停下,然後氣都沒喘,直接快步奔上斷頭臺,來人正是方姨娘的大兒子,也就是這次立了大功的蘇志明。
「住手,都給我停手!」
蘇志明的功夫不錯,將那些教訓方姨娘的幾個衙役直接打倒在了地上,然後沖到方姨娘跟前跪下,「姨娘,姨娘你怎麼樣了?」
方姨娘勉強睜開眼睛,她的臉上,眼睫上全都是冷汗,視線並不清楚,模模糊糊的看到蘇志明的聲音,眼睛陡然睜大,虛弱到了極致,「志明!」
方姨娘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她伸手想要摸摸蘇志明的臉,但是她現在痛的連手指都抬不起來,她輕輕的叫了蘇志明的名字,一下就暈了過去。
「姨娘!」
蘇志明焦灼的叫了聲,將方姨娘從地上抱了起來,李大仁為難,看向臨窗眺望著這邊的蘇心漓,見她點了點頭,才沒有為難,其餘的百姓,尤其是那些正經娘子,都不怎麼願意,不過官府的人都不阻攔,他們自然也不會強出頭,不過嘴上卻不肯饒人,說方姨娘活該,又說蘇志明膽大包天敢劫法場之內的,當然,並沒有幾個人被蘇志明的孝舉所感動,大家族裡面,只有主母才是正經的娘親,他這樣做,根本就是對夫人的不孝。
茶樓的閣樓上,蘇心漓和蘭翊舒顏宸璽三人並肩臨窗而立,遠遠的看著那一幕。
顏宸璽偷看了蘇心漓一眼,見她面色平靜,沒有任何憤怒和悲傷,也瞧不出絲毫的得意和勝利者的囂張,她的神情就是那樣淡淡的,如水一般,波瀾不驚,就只有那雙漂亮的媚眼兒含著清冷的笑意,讓人覺得深不可測。
蘇心漓察覺到顏宸璽打量的眼神,對著他微微一笑,「六皇子,希望我這樣一個心腸狠毒的女人,不會讓你反感!」
顏宸璽擺了擺手,「你這話該對蘭大哥說!」
蘇心漓笑出了聲,看向蘭翊舒,蘭翊舒向著她的方向靠近了兩步,伸手,直接摟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然後笑道,「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的個性。」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他對那些婦人之仁的偽善白蓮花沒興趣,蘇心漓任由他抱著,也不掙紮,蘭翊舒開心的嘴角都咧到耳後了,蘇心漓這算是承認他們的關係了吧。
蘭翊舒略微沉思了片刻,然後開心的沖著蘇心漓道,「你怎麼樣,我都喜歡,你問顏宸璽幹嘛,我一個人喜歡你就夠了!」
他巴不得,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喜歡蘇心漓,至於其他的雄性,尤其是男人,要多遠就給我滾多遠,蘭翊舒最喜歡了。
顏宸璽嘖嘖了幾聲,掀開自己的衣袖,「蘭大哥,看,雞皮疙瘩,我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蘭翊舒本來想揍顏宸璽的,不過呢,因為懷中的美人沒有掙紮,他想多抱一會,所以,暫時就不和他計較了。
蘇心漓靠在蘭翊舒的懷中,聞著他身上獨有的幽香,是呀,前行的道路上有他蘭翊舒陪伴,她有何懼,只要有他在身邊,她一定可以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樣,排除一切的艱難險阻。
蘇志明是有大功沒錯,但是他劫法場,救下方姨娘,就等於和京陵城的大婦為敵,她倒是有看看,當她這個助力變成阻力,蘇志明還如何有一個錦繡前程?
蘇心漓和蘭翊舒顏宸璽用了午膳,聊了好一會才回了相府,回到漓心院的時候已經是申是,剛一回去,還沒來得及坐下喝口茶呢,一臉難色的流朱就走到她跟前,猶豫了半晌,緩緩開口道,「小姐,皇上給顧公子和郡主賜婚的聖旨已經下了。」
蘇心漓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手上的茶杯,嘭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作者:
koou
時間:
2017-2-28 11:20 AM
第099章:設計退婚
在知道皇上下旨將謝雨薇賜給顧南衣的那一瞬,蘇心漓恨不得自己能插上翅膀飛到忠勇侯府,質問顧士延,他為什麼要答應,雖然顧大哥自小並不在他的身邊長大,但也是他的兒子啊,而且還是嫡長子,他把顧大哥當做什麼,垃圾回收站嗎?她還想狠狠的教訓劉夫人還有她那個不懷好意的兒子顧江臣一頓,但就算是這樣,蘇心漓還是覺得不夠解恨,如果皇上堅決不收回成命,那顧大哥就離開忠勇侯府好了,追隨他的師傅,浪跡天涯,既然忠勇侯府的人絲毫不在意他的感受,那他幹嘛還要管他們的死活。
當然,這些僅僅是蘇心漓極度惱火時的想法,只要稍冷靜一些,蘇心漓就知道不可能,顧大哥那種人,就連對陌生人和曾經傷害了他的人從來都是報以善意,又怎麼可能置自己家人的生死不管呢?不過,最讓蘇心漓意外的還是文帝的態度,長公主和謝雨薇的第一對像是蘭翊舒,長公主肯定向文帝提過謝雨薇和蘭翊舒的婚事,沒有任何風聲,肯定是因為文帝沒答應,依之前三皇子的態度,他應該會向皇上求情才對,既如此,文帝為什麼堅持將謝雨薇這樣一個誰背誰倒楣的包袱給顧大哥?蘇心漓覺得自己想不通。
蘇心漓看著流朱遠去的背影,從桌子上站了起來,幾步追了上去,「流朱!」
流朱已經走到了小院的門口,回過身看向蘇心漓,見蘇心漓一直不說話,又返了回來,蘇心漓見她回來了,則回到屋子原來的位置坐下,流朱則走到她身邊站著,「小姐,怎麼了?」
「馬車暫不用準備了,你著人告訴我四哥,就說我明日回定國公府。」
如果她的預感沒有錯,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她保持冷靜,然後與顧大哥暫時保持一定的距離。
「還有,芳情園那邊的情況,找人盯著些。」
蘇心漓說完,走到書桌前,流雲會意,將宣紙攤開在桌上,然後研磨,蘇心漓手中拿著朱筆,白色的宣紙上,滿滿的,就只有一個靜字,龍飛鳳舞,透著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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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心院這邊,表面上,一如以往,風平浪靜,可芳情園,下人們和郎中進進出出,是熱鬧無比。
蘇心漓做事向來很有分寸,所以方姨娘看起來虛弱到了極致,要死不活的,但事實上,那些都只是皮外傷,並不會要了方姨娘的命。
方姨娘的房間,蘇博然,蘇志明,蘇妙雪還有何姨娘和她的兩個女兒,六姨娘和蘇沐靈也在,蘇心漓這次,偌大的房間,因為站了不少人,看起來終於不再那麼空蕩蕩的了。
蘇心漓這次是徹底將蘇博然得罪了,蘇博然不但要回了她的治家權,還將教導蘇汐月規矩的容嬤嬤給辭退了,蘇博然出手將人趕走,蘇心漓自然不能說什麼,畢竟這是相府,相爺才是老大,不過容嬤嬤臨走前,蘇心漓給了她一大筆銀子。
蘇汐月因為蘇心漓,被容嬤嬤折磨了一個多月,日日膽戰心驚,她都恨死蘇心漓了,恨不得在她臉上的狠狠的咬上幾口,將她的肉給咬下來,不過她又擔心蘇心漓將容嬤嬤找回來繼續折騰她,根本就不甘輕舉妄動,現在,她一見了蘇心漓,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可以繞多遠就繞多遠,不過如果她什麼都不做,可以看到蘇心漓倒楣的話,蘇汐月還是很願意湊這熱鬧的。
蘇汐月看著方姨娘這樣子,心裡酸酸的有幾分難過,還有些惋惜不甘,今日,整個京陵城的人都知道方姨娘的罪行了,蘇心漓又和她作對,她再想成為相府夫人,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想到因為蘇心漓,自己不能成為嫡女,蘇汐月的心裡越發的氣惱。
屋子裡站著好幾排的人,不過誰都沒有說話,十分安靜,都等著郎中的結果,直到那郎中說方姨娘只需要靜養一段時間,並沒有大礙,這樣的歡喜,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六姨娘掩飾的還好,蘇沐靈和蘇淺月直接將失望表露在了臉上,蘇志明這次立了大功回來,他有方家撐腰,又是蘇博然的長子,要是方姨娘這次被蘇心漓弄死的話,那今後相府可有得熱鬧了,鷸蚌相爭,總有他們漁翁得利的時候,這方姨娘的命還真大,都這樣了,居然還沒死。
這邊,那郎中才給才給方姨娘看完,何姨娘唯恐天下不亂站出來道:「方郎中,你給妙雪小姐看看,她被我們家小姐踹了兩腳,都吐血了。」
蘇志明聞言,面色更是難看,方郎中依言給蘇妙雪診了脈,和方姨娘一起開了藥,蘇妙雪本來是想方郎中將自己的病情往重了說的,最好給蘇心漓定一個意圖謀害姐姐的罪名,不過那郎中完全不看她的眼色,實話實說教蘇妙雪好不生氣。
「志明,你剛回來,又趕了幾天的路,辛苦了,方姨娘這裡有下人照顧,你去休息吧。」
蘇博然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少不得方姨娘在背後出謀劃策,蘇博然對方姨娘還是挺倚重的,他和老夫人最心疼的孩子是蘇志安,蘇曆仁過世,蘇志明就成了長子,蘇博然對他自然極為看重,一直都覺得蘇志明有乃父之風,這次蘇志明立了這麼大的功勞,蘇博然更這樣覺得了,而對蘇妙雪,蘇博然是又心疼又愧疚還看重,所以她對蘇心漓做的那些事情,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不知道。
「父親,我不累。」
蘇志明看向蘇博然,態度恭敬卻又堅定,「我許久沒有見到姨娘了,她醒來後一定最想看到我和大姐。」
他口中的大姐,自然指的是蘇妙雪。
蘇博然看著他,歎了口氣,「那你就在這裡陪你姨娘吧,妙雪,你身子不適,還是--」
蘇妙雪卻搖了搖頭,「父親,剛剛那大夫也說我身子無礙,我也想留在這裡陪姨娘。」她還有很多話要對蘇志明說呢。
蘇妙雪走到蘇博然身邊,畢竟被蘇心漓結結實實的踹了兩腳,她的臉色看起來是蒼白無比,她心疼的看向蘇博然,虛弱的說道,「父親,您一定要保重身體,不然的話,今後相府哪裡還有女兒的容身之所?」
蘇妙雪說完,嗚嗚咽咽的哭出了聲,她說的自是今日在相府門前,蘇心漓當著蘇博然的面踹他一事,蘇博然心裡頭也惱火的很,將蘇妙雪摟在懷中,安慰了幾句,氣憤的離開了,其餘的人對著蘇妙雪和蘇志明兩姐弟說了幾句寬慰的套話,也先後離開了。
對蘇志明去法場劫人一事,蘇博然心中自然是不滿的,不過這樣也算是孝行,而且杖斃方姨娘並非聖上親自下旨或者是大理寺的宣判結果,是蘇心漓個人的行為,所以情節要輕許多,而且蘇博然心裡也是不希望方姨娘死的,除了出於各方面利益的考量,方姨娘畢竟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多少還是有些在的,而且蘇博然對她,也有一定的依賴心理,所以他雖然覺得蘇志明魯莽,也沒有深究。
「弟弟,你可一定要為我和母親做主啊。」
以前,蘇妙雪一有什麼事情就是找方姨娘幫忙,現在,方姨娘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了,但是蘇志明卻不一樣,他是父親看中的相府長子,將來是要繼承相府的,而且她還立了功,蘇妙雪自然是寄希望於他為自己報仇雪恨了。
「大姐,你不要著急,先將事情說清楚。」
蘇志明繼承蘇博然和方姨娘身上的優點,雖然他比蘇心漓還小幾個月,但是卻比蘇心漓高出了大半個頭,儼然一副小大人的姿態,而八歲開始,他就在外遊歷,頗有見識,也很有心機,比起方姨娘,有過之而無不及。
蘇妙雪便將這兩個來月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其中都是蘇心漓如何如何過分,如何如何的讓人深惡痛絕,而對於她和方姨娘做的那些,她幾乎決口不提,反正在她的口中,蘇心漓三心二意,水性楊花,就是一愛拈花惹草勾引男人的狐狸精,而她和方姨娘則是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的受害者。
「弟弟,蘇心漓將我傷成這樣子,還差點害死姨娘,你一定要替我們報仇,她現在勾引了那些皇子為她神魂顛倒,皇上和太后對她也另眼相待,還坑騙了外祖父和父親幾十萬兩銀子,她現在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誰都不放在眼裡,當著父親的面也敢踹我,弟弟,有蘇心漓那個賤人在,我和你永遠都別想有出頭之日,她說不定還會將我害死!」
提起蘇心漓,蘇妙雪就有一種咬牙切齒的痛恨,一直以來,都是她踩在蘇心漓的頭上往上爬,似乎只是在突然間,蘇心漓將她遠遠的甩在了身後,並且站在了她一個可望不可即的位置,蘇妙雪焉能不恨?
「弟弟,我今年已經十四了,馬上就十五了,我原想著等姨娘扶正,成為相府夫人,那我就是相府的嫡女,到時候若是能嫁到皇室,將來必定能成為你的助力,但是這所有的一切,都被蘇心漓那個賤人給毀了,弟弟,再這樣下午,我這輩子就完蛋了!」
蘇妙雪說著,坐在床邊,就開始傷心的抹眼淚。
蘇志明又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蘇妙雪說的,並不是所有的事實真相,但是有一點,卻是肯定的,那就是蘇心漓踹了蘇妙雪,並且差點要了方姨娘的命,這一點,蘇志明絕對不能容忍。
「蘇心漓她的性子怎麼會突然大變,是不是你和姨娘做了什麼?」
每年,蘇志明都會回來一兩次,就是去年,他沒有回來,每次回來,他感覺,蘇心漓和蘇妙雪還有方姨娘的關係都是挺融洽的,尤其是夫人和大少爺過世後,蘇心漓可以說對蘇妙雪她們言聽計從,蘇志明之所以隔了一年沒有回來,是因為他覺得自己這次回來就會是相府的嫡長子了,他若是再立了大功,到時候方姨娘和他必定風光無限,沒想到迎接他的卻是這樣的局面。
蘇妙雪看了床上的方姨娘一眼,有些吞吞吐吐,蘇志明就知道這其中有貓膩,「對我,你們還有什麼可隱瞞的。」
「父親三十歲生日前,我和姨娘慫恿蘇心漓去落葉寺替父親請願,姨娘途中派人襲擊了她,我和姨娘並沒有想要弄死她的意思,但是她卻緊咬著這件事情不放,想要將我和姨娘置於死地!」
直到現在,蘇妙雪還將事情的責任往蘇心漓的身上推,一副她是好人,而蘇心漓卻是大惡人的架勢。
蘇志明聞言,眉頭擰的和個死結似的,方姨娘之所以這樣做,肯定是為了蘇妙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個簡單淺顯的道理她們都不懂嗎?
人只有一條命,誰都愛惜,誰也不是傻子,方姨娘都派人害蘇心漓了,她可能還會幫著她們嗎?難怪蘇心漓的性情會大變,處處與他們作對,就因為走錯了這一步棋,導致現在,幾乎滿盤皆輸的局面,方姨娘現在要想成為相府夫人,簡直就是難如登天,蘇妙雪的嫡女夢,他的嫡子夢,估計都得破碎,蘇志明越想越覺得生氣,憤憤的看了眼自己不成器的姐姐。
「事情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你現在怪我也沒有用了,夫人的孝期只有半個多月的時間了,你還是想想怎麼讓姨娘扶正吧!」
蘇志明心中惱火,她以為相府夫人是想當就能當的嗎?且不說定國公府如何阻攔,單就父親那一關,就不好過,誰會要一個遊了街,被百姓唾棄的女人為妻,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蘇心漓,她肯定是故意的。
蘇妙雪見蘇志明不說話,又繼續大倒苦水,明明受了傷,抱怨起來的時候,卻比誰都有勁,她濤濤不絕的說著,自然是成功將蘇志明的明火暗火都挑了起來。
夜半的時候,方姨娘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雖然她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但是蘇志明和蘇妙雪說的那些話,方姨娘還是聽清了一些,她擰著眉頭,雖然從鬼門關跑了一圈,但她還是怨,也恨,不過現在不是和蘇心漓作對的時候,父親都出手了,結果,他們一個個都輸了這麼慘,想到蘇心漓說的那些話,就好像對她所有的一切都了若指掌,方姨娘就覺得心驚,不由忌憚了幾分,她緊握住蘇志明的手,「志明,不要輕易去招惹小姐!」
從前,他們一個個就是太輕視她了,所以才會輸的這樣慘。
方姨娘的聲音虛弱至極,剛說完,就又暈了過去,仿佛她醒來,就是為了叮囑蘇志明這件事情。
蘇志明忙又去找大夫,他看著方姨娘那狼狽又虛弱的樣子,想到下人們端著的一盤盤血水還有那染著血的紗還有蘇妙雪說的那些話,他心中的恨意非但沒有因為方姨娘的這句話澆熄,或是有所壓制,反而燃燒的更旺,恨不得將蘇心漓,燃燒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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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姨娘和何姨娘她們自出了芳情園之後就各自分道揚鑣,六姨娘交代叮囑了蘇沐靈幾句,直接回去了,而蘇沐靈則去了漓心院,蘇沐靈到了漓心院後,才有嬤嬤進去通報了,蘇淺月就來了,看到蘇沐靈,冷哼了一聲,滿是譏誚,而蘇沐靈看向蘇淺月的眼神卻有些不善,顯然是覺得蘇淺月來的不是時候,蘇淺月也覺得蘇沐靈在這裡礙眼的很,彼此相互嘲諷了幾句,冷哼了一聲,皆背對著對方。
院子裡下人進來通報的時候,蘇心漓正在寫字帖,聽說蘇沐靈來了,嘴角莞爾的勾起,她放下手中的筆,捏了捏手腕,還沒回答呢,就又有另外一下人進來,說蘇淺月也來了,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冷,接過流雲遞過來的茶,潤了潤喉,緩緩卻不容商量道,「不見!」
蘇沐靈和蘇淺月兩人前來所謂何事,蘇心漓心中清楚的很,她們一個個是看她現在得勢了,尤其有機會與皇上太后還有幾個皇子接觸,想利用她謀一個好前程而已,蘇志明這次立了大功,必然會得到嘉賞,她們能不巴結?這兩個人,十有八九是從芳情園過來的,這樣兩邊倒的牆頭草,蘇心漓本就不願搭理,尤其是現在,她正為顧南衣的事情煩惱呢,哪裡有那個心思應付她們。
「都是因為你,漓兒姐姐才不見我的!」
蘇沐靈見蘇心漓見都不見自己,就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到了後來的蘇淺月身上,她轉過身,看向蘇淺月,怒目而視,哪裡還有平日裡在蘇博然跟前的嬌俏可愛。
「你怎麼不說漓兒姐姐是因為討厭你,不想見你,但是因為不能厚此薄彼才不見我的!」
蘇淺月心裡頭也不舒服的很,蘇心漓雖說是嫡出的小姐,身份比她們尊貴一些,現在在京陵城的風頭無二,確實威風,但再怎麼說她們也都是她的妹妹,她根本就沒有盡到一個做姐姐和嫡女的責任和義務,蘇淺月心裡頭也惱,惱蘇心漓,也惱蘇博然,更惱自己的母親。
所有的姨娘裡面,何姨娘的身份是最低賤的,也最是愚蠢不怎麼受寵,而蘇博然,以前他還能仗著自己父親的身份命令蘇心漓對她們幾個妹妹多多提攜,但是現在,兩人鬧翻了,蘇心漓是半點面子也不給他了,蘇淺月覺得蘇博然實在是太過愚蠢了,方家和定國公府,蘇妙雪和蘇心漓,就算是瞎子也知道該怎麼選了,可偏偏,蘇博然就是個瞎子,睜眼瞎,她們幾個姐妹的境遇之所以如此尷尬,他有完全不能推卸的責任。
蘇淺月感覺,蘇心漓對她們幾個姐妹都沒有好感,但她現在心裡害怕啊,蘇心漓現在可以直接面聖,也能去見太后,說不定還能經常和諸位皇子見面,還有京陵城其他勳貴公子,說不定後宮的那些娘娘都想巴結蘇心漓,讓她成為自己的兒媳婦呢,這些人,不論哪一個,只要蘇心漓隨口提她幾句壞話,那她這輩子就完蛋了,蘇淺月心中沒底氣的很,她迫切的想要見到蘇心漓,試探一番,但是現在,最棘手的是,沒有她的允許,她連她的院子都進不去,更不要見她的面了。
蘇淺月心中有些慌亂,忽然靈機一動,更大聲的和蘇沐靈吵了起來,蘇沐靈的母親畢竟是老夫人賞的,身份比何姨娘自然要高上許多,蘇沐靈又是老麼,自是比蘇淺月蘇汐月姐妹受寵,她再有心機,不過也才十歲,而且她和蘇淺月一樣,都有意將蘇心漓引出來,和蘇淺月吵了幾句,兩人就動起手來。
「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在外面打起來了!」
因為蘇心漓不想見蘇淺月和蘇沐靈的態度挺堅決的,下人們見兩個小姐爭吵,就沒有進去通報,直到兩人動了手才匆匆忙忙的進去告知蘇心漓,蘇心漓現在正煩呢,見那兩個人還不識好歹的在這裡添亂,心中更是惱火,哪裡打架不好,偏生在她的院門口,分明就是沒事找事,如果是在別的地,蘇心漓巴不得他們自相殘殺,打的越凶越好。
「水兒,你去,讓她們打架給我滾遠點,不要在我的院門口。」
有些人,是吃軟不吃硬,但相府的人,多是吃硬不吃軟,水兒才出去了沒一會,就笑容滿面的回來了,輕鬆的拍了拍手,「小姐,人已經打發走了。」
流雲上前,湊到蘇心漓身邊,「小姐,您為什麼不趁著這機會孤立方姨娘呢?」
蘇沐靈和蘇淺月主動上門,這可是個好機會,多一個朋友可比多一個敵人好,尤其是宰相府這種虎狼之地。
「她們的心太大,我許不了永久的利益,也不想許。」尤其不想看到她們的嘴臉。
何姨娘是方姨娘的丫鬟,方姨娘會選擇何姨娘,肯定是因為手上有可以牢牢掌控她的把柄,她們兩個的利益是休戚相關的,至於六姨娘和蘇沐靈,兩個人仗著有老太太撐腰,身份不高,倒是自以為是,野心大的很,而且因為有老太太,她們總有一條退路,根本就不可能效忠於她,而且,她和方姨娘之間指不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她要的是絕對的忠心,這兩房的人,她誰也不會用,既然與她無用,當然就只有打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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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蘭翊舒並沒有來,蘇心漓因為顧南衣的事情又輾轉難眠,第二日,蘇心漓起的並不早,和往常的時間差不多,但因為沒睡好,頭有些疼,流朱流雲伺候她沐浴更衣,因為臉色不好,化了淡妝,蘇心漓沒什麼胃口,早膳就吃了幾口,就動身去定國公府。
她到相府門口的時候,剛好撞上早朝回來的蘇博然,還有意氣風發正準備進宮的蘇志明,蘇博然原本還樂呵呵笑眯眯的與蘇志明說著話,看到蘇心漓,臉色立馬就沉了下來,「你這又是要去哪裡?又是定國公府?」蘇博然明知故問。
「你既然那麼愛去定國公府,就在那邊住下不要回來好了!」
蘇博然冷哼了一聲,口氣極為不善,蘇心漓當沒聽到,向他行了禮,然後似笑非笑的看向蘇志明,「弟弟回來的,真是時機。」
蘇志明心中已經恨死蘇心漓了,不過他和蘇妙雪不同,並不是個會將情緒寫在臉上的人,他勾唇笑著,恭敬的朝著蘇心漓行了禮,「弟弟一回來,原就該去見見嫡姐的,只是姨娘被奸人所害--」
蘇心漓聽了這四個字,直接就笑出了聲,「奸人所害?」她挑眉,笑的好不諷刺,「是自食惡果吧!」
蘇志明只是從蘇妙雪的口中得知蘇心漓的口齒伶俐,一張嘴巴氣死人不償命,他不以為然,因為他對蘇心漓的印象並不是這樣的,可現在一聽這話,頓時就相信了蘇妙雪的說辭,果然,說話一點情面都不留。
「她不過是個身份卑賤的姨娘,大弟可不同,你現在可是相府的長子,有立了功回來,前途無量,可不可能因為這樣一個該死的姨娘自毀前程!」
饒是蘇志明能忍,聽了這話,面色也完全不受控制變的難看起來,蘇心漓看了,臉上的笑意更濃,轉身揚長而去,她走了幾步,覺得有些不對勁,轉過身,見流雲正傻站在原地,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死死的盯著蘇志明,雙手緊握成拳,面色慘白,蘇志明一開始只感覺到有一道強烈的視線盯著他,並未在意,直到蘇心漓離開,才發現她身邊站著的丫鬟,見她的神色不對勁,心中不由生出疑惑。
「流雲!」
蘇心漓重重的叫了聲,流雲才回過神來,忙別開視線,垂著腦袋,快步跟了上去。
「姐姐可要好好管教身邊的丫鬟,莫要讓她失了禮數,到時候丟臉的可不僅僅只有你而已!」
和最初那些發現蘇心漓轉變的人一樣,蘇志明並未將蘇心漓放在眼裡,對她,也沒有太多的敬重,蘇心漓看都沒看她一眼,也沒有任何的回應,直接上了馬車,用同樣輕視甚至是無視的態度回敬了蘇志明,將蘇志明氣的夠嗆。
直到上了馬車,流雲的神色還是很不對勁,緊握成拳的雙手始終沒有鬆開,她緊咬著嘴唇,嘴皮都有血滲出來了,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惶然不安,還有濃濃的憎恨,淚水都湧了出來,她坐在蘇心漓的對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渾身都在顫抖,任誰都能察覺出她的不對勁了。
蘇心漓和水兒連著叫了幾聲,流雲都沒回過神來,水兒拿手在流雲跟前晃了晃,她也沒有知覺,水兒扯了扯她的衣袖,握住她的手臂重重的晃了晃,然後湊到她的耳邊,大叫了一聲,流雲才懵然回過神來。
「小小姐!」
她的聲音結結巴巴的,眼眶的淚水湧了出來。
「你到底是怎麼了?」
蘇心漓擰著眉頭,忽然就想起流雲看向蘇志明的神色,「你認識蘇志明?」
蘇志明這些年一直都在外面,流雲要見過他,不足為奇,但是流雲那神情,顯然是有什麼事情,蘇心漓驀地想到什麼,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流雲,「流雲,你的家人?」
蘇心漓還沒問完,流雲就含淚點了點頭,「小姐,就是他,就是他害死我父親母親還有弟弟的,他還捉了我們村子裡的很多人,就是他,就是他沒錯!」
流雲的神思似乎有些恍惚,念念叨叨的,因為情緒太過情緒,說話全然不像平日裡那樣條理清晰有邏輯,不過蘇心漓卻聽出來了,是蘇志明聯合另外一些人,害死了流雲的父母和弟弟,但這是為什麼呢?
蘇心漓本來還想繼續將事情詢問清楚的,可看到流雲那樣子,便也沒有再問,心想著等她情緒穩定一些再說吧,蘇心漓牢牢的握住流雲的手,「流雲,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我,會幫你報仇的!」
流雲抬頭,看向蘇心漓,眼淚流的更急,然後,趴在桌上,痛哭出聲,蘇心漓沒有說話,只是輕拍著她的背部,如果蘇志明真的無端端害死了流雲的父母的話,那就算他立了天大的功勞,可濫殺無辜,她總有辦法將他整死。
「蘇志明為人深沉,比蘇妙雪和方姨娘她們更難對付一些,在沒有找到切實的證據之前,你絕對不能讓他發現端倪,若是你每次都像今日這樣盯著他看,他肯定會有所懷疑的,到時候你就危險了。」
流雲很是傷心,哭了許久,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幾乎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對於蘇心漓說的話,她只是不停的應是,到了定國公府後,蘇心漓便讓水兒帶流雲下去歇息了。
流雲身為她的貼身丫鬟,為她做了這麼多的事情,作為回報,蘇心漓本就有替她報仇的意思,現在,她的仇人還是蘇志明,那這所有的一切與她而言,不過只是順道而已。
蘇心漓到了定國公府後,並沒有去找雲氏,她找了個下人詢問,知道顧南衣來了,就在程子風的院子,蘇心漓直接就去了程子風的院子,程子風院子的大門大開著,蘇心漓剛走到院門口,就聽到院子裡面傳來程子風有些跳腳的怒斥聲,還有程子謙程子軒幾個人的勸告,蘇心漓心頭一緊,提著裙擺,快步進了院子,院子裡就只有他們幾個,一個下人都沒有,他們幾個或坐著或站著,就在湖心亭,程子風最先看到蘇心漓,眼睛倏然變亮,就像看到救星似的,「漓兒,你來了!」
顧南衣坐在大理石的凳子上,聽到程子風的話,轉過身,就看到蘇心漓提著淺粉色的裙擺,正朝著他們的方向,一步步靠近,陽光灼灼,灑在她絕美的臉上,她的神情,似有幾分焦灼,顧南衣看著這樣的她,忍不住想到花朝節那日,她一曲鳳舞,引來藏于梧桐林的鳳凰,百鳥齊飛的盛景,直到現在,都還為京陵城的人津津樂道。
幾乎所有的人都以為,那所有的一切,只是個巧合,但他知道,不是,他也知曉,文帝的心裡,知道那也不是,顧南衣恨不得自己現在就可以手握數十萬的大軍,權傾朝野,那樣的話,他也就有資本護漓兒一世安寧。
顧南衣深覺,老天給他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明明他想要的,只是平淡一生,他最不喜的,便是官場爭鬥,爾虞我詐,可現在,他卻主動跳了進去。
「漓兒,你快勸勸顧大哥,他居然答應娶謝雨薇那個女人!」
程子風走到蘇心漓身邊,拉著她的手,指著顧南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架勢,那樣子,像是恨不得將他的腦袋撬開,從顧南衣到現在,他都說到現在了,口乾舌燥了,但是顧南衣他居然還是堅持遵從皇上的聖旨娶謝雨薇為妻,那樣的女人,便是丟給一個德行好的乞丐,那都是謝雨薇高攀了,她有什麼資格成為顧大哥的妻,程子風很喜歡很佩服顧南衣,但是他實在是太討厭謝雨薇了,他覺得,顧南衣要娶了謝雨薇,他就等同于失去顧南衣這個好朋友好兄弟了,而且,他不想顧南衣一輩子像長公主那樣永遠在她的後面替她擦屁股收拾殘局。
謝雨薇和顧南衣的這門親事,進行的很隱蔽,至少之前,程子風是半點風聲也沒聽到,聖旨賜婚,他還是被蒙在鼓裡,直到蘇心漓昨日派人來定國公府,他才知道這件事情,當即火冒三丈,他去了趟忠勇侯府,第一次和顧南衣發生了爭執,因為氣不順,出來的時候,剛好遇上了得意洋洋的顧江臣,他氣不過,和他比試了幾招,結果可想而知,他小小的發洩了一下。
蘇心漓看向顧南衣,他還是一身白裳,那樣素淨簡單的顏色,總能輕易刺痛她的眼,讓她的心酸酸的,就像現在,從花朝節到現在,其實也不過數日的時間,但是蘇心漓卻覺得顧南衣整個人憔悴了許多,尤其是那雙雲淡風輕的眸,似乎藏著某種讓他不平靜的心事,黯然了許多,蘇心漓走到顧南衣的身邊坐下,盯著他的眼睛,「顧大哥,郡主她配不上你。」
顧南衣盯著蘇心漓,眉色溫潤,眼神溫柔,「她是長公主唯一的女兒,身份尊貴,如何會配不上我?」
「身份?她除了是長公主的女兒有個郡主身份還有什麼?她根本就是一無是處,長的不漂亮,德行更差的要命,而且她還幾次三番想要漓兒的命,你怎麼能娶這樣的女人?什麼聖命難為,那樣的女人,比破鞋還不如,你完全可以拒絕的!」
「要不行的話,就一走了之,離開這個地方,既然忠勇侯還有貴妃娘娘他們不管你的終身幸福,你幹嘛還要管他們的死活,以前我還挺敬佩長公主的為人的,現在覺得她簡直就是是非不分,可惡至極,難怪駙馬會走了,反正你的這門婚事,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你要是娶謝雨薇,今後我就當沒你這個大哥!」
程子風的情緒激動的很,嘴巴都不把門了,不該說的不能說的,全都說了。
「程子風,你給我住口!」
蘇心漓抬頭,惱火的盯著因為情緒激動面色通紅的程子風,程子風有些被蘇心漓的樣子嚇住,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不再說話。
「顧大哥,是因為我嗎?」
蘇心漓的聲音很輕很柔,透著傷懷愧疚和無奈,然後,她的臉色陡然變得冰冷起來,「如果是那樣的話,完全沒有必要!」
顧南衣微垂著眸,沒有說話,那雙平靜的眼睛,如死水一般,沒有生氣。
「顧大哥,你不要說是因為漓兒,那樣的鬼話,我是不相信的,你要真是為了漓兒的話,就該和謝雨薇保持距離,顧大哥,你看蘭公子,謝雨薇死纏爛打,他都不為所動,還處處維護漓兒,為她出頭,你呢,顧大哥,原先我一直看好你和漓兒的,但是現在,我看不起你!」
顧南衣擰著眉頭,那一貫淡然平靜的神色充滿了痛苦的,卻依舊沒有開口,程子風看著他那悶葫蘆的樣,一拳用力的捶在柱子上,冷哼一聲,離開了,程子謙看向顧南衣,歎了口氣,也跟著離開了,程子風才過了橋,又轉身回來了,程子謙繼續無奈的歎氣,原路折返了回去。
「你已經決定了,不會改變了是嗎?」
程子風一回來,就聽到蘇心漓一瞬不瞬的盯著顧南衣,認真的問這個問題,程子風聽了,氣的整張臉連脖子都紅了,心裡頭更加的不滿,漓兒過來不是應該勸阻顧大哥的嗎?她怎麼這樣問?就算顧大哥心意已決,他也會千方百計的阻擾的。
「漓兒。」
顧南衣一直都是垂著腦袋的,根本就不敢與蘇心漓對視,這才緩緩的抬起了頭,蘇心漓心中也氣惱的很,比起程子風,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憤憤的相擁手中的茶杯去砸摔在顧南衣的臉上,將他砸醒,她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就像直到現在,蘇心漓還不明白,為什麼上輩子顧南衣肯為了她捨棄一切,包括性命,他們小時後確實經常在一起玩,但是這都近十年未見了,他一回來,她就嫁給了別的男人,他為什麼還願意在自己的身邊守護著她,靜靜的,默默的,讓她心酸又感動。
「若是那日花朝節,你沒去,該有多好!」
蘇心漓疑惑不解,看著顧南衣沉痛的目光,花朝節那日,花朝節那日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蘇心漓根本就不知道顧南衣說的是哪一樣,蘇心漓忽然想起來了,顧大哥好像就是從那一日才疏遠自己的,這就是說,顧大哥答應這門婚事,和那日的事情有關,蘇心漓不想去深究這個中的緣由,因為她十分肯定,顧南衣所做的一切,肯定都是為了自己,顧南衣這答案,分明就是心意已決了,這件事情想要有突破,就只能從謝雨薇那邊尋找突破口。
「難道那日我去了花朝節,你便不是我的顧大哥了嗎?」程子風盯著蘇心漓,不是這樣勸的啊,蘇心漓應該和他一樣說,要是顧大哥敢娶謝雨薇的話,就和他一刀兩斷,恩斷義絕,那樣的話,顧大哥肯定就不會娶了。
「你永遠都是我的顧大哥啊。」蘇心漓眨了眨眼,認真的說道。
就像定國公府的家人一般重要的顧大哥,就算是拼了性命,她也想要守護的顧大哥,她想守護他,就像他上輩子對她那樣,靜靜的,默默的,為他擋去一些的厄運。
蘇心漓握住顧南衣的手,笑容甜甜,「顧大哥,從你回來到現在,我一直都說要一起去騎馬踏青呢,但是一直都沒去,我們三日後去青山的馬場吧,四哥,你也一起去吧。」
這話題跳的有些快,程子風有些回不過神來,不過根據他的經驗和直覺,漓兒她肯定,不是,應該不會讓顧大哥娶謝雨薇那個比巫婆還恐怖的女人吧。
蘇心漓和顧南衣說了好一會話,程子風好不容易尋了機會,才將蘇心漓拉到一邊,「你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啊?」
「你把我們三日後要去青山騎馬的消息放出去,除了我們,再加上蘭翊舒和顏宸璽兩個人。」
謝雨薇死心罷手了?蘇心漓會相信才有鬼了,她這樣做,不過是覺得自己和顧大哥親近,想趁機報復罷了。
既然謝雨薇那麼想嫁到顧家,忠勇侯和劉夫人又那麼想讓謝雨薇成為他們的兒媳婦,借機和長公主府攀上關係,她怎麼能不成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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