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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吉梗 -【情之所鍾之一】情煉將軍 [打印本頁]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10 09:42 PM     標題: 吉梗 -【情之所鍾之一】情煉將軍

本帖最後由 fatbibis 於 2016-9-11 07:29 P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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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她是聞名天下的鍛冶師,好口碑可不是浪得虛名
破銅爛鐵、斷劍鈍刀都能從她的妙手中獲得新生
慕名而來想請她修復兵器的人多不勝數
只不過隨著她名氣越響亮,麻煩也跟著多了起來
就拿那個有「烈煞將軍」名號的臭男人來說吧
她只是不想千里迢迢跑到死亡之漠去幫他修兵器
這個瘋狂傢伙竟然派人追捕她一年
不但讓她生意做不成,還讓她四處躲藏狼狽不堪
哼!當將軍就可以這麼蠻橫不講理嗎?
偏偏她運氣太背,最後還是被五花大綁的丟到他面前
怪的是,她莫名其妙就住進他專屬的院落
原來上至管家下至奶娘都認為她是他擄來的心儀女子!
見鬼了!誰想跟這個野蠻人扯上關係啊?
直到與他相處過後,外冷內熱的他讓她改觀,心也跟著淪陷
可她當初會離家出走,是因為抗議父親安排她與師兄成親
萬一他們知道她居然愛上「綁匪」,只怕不會善罷甘休……

【出版日期】 2012年05月10日

【出版社名稱】 桃子熊工作室

【書系及編號】 水叮噹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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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11 07:31 PM


第一章


  黃沙漫天飛舞,狂風卷起的沙塵裡,佇立著一名高大魁梧的男子,他銳利的雙眸凝視著遠方,似乎正等待著什麼,有力的雙手握著一把散發著寒冽氣息的巨劍,劍尖就插在綿密的黃沙地上。

  這裡是莫罕沙海,又被稱作死亡之漠,在這片黃沙上不但有奪人性命的沙風暴及嗜血的猛禽出沒,相鄰夏國的軍隊也會不時偽裝成馬賊大舉入侵,意圖掠奪嵐國百姓的身家財產。

  而世代為嵐國守在死亡之漠上,不讓任何危險威脅嵐國子民的,正是世襲一等候爵兼領大將軍職的赫穆家,此時佇立在狂風中的男人就是當代大將軍,赫穆厲。

  正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傳說他是個性情非常冷厲,說一不二,絕不容情之人,在嵐國,甚至是整個耀炬大陸上,他都是赫赫有名的威猛戰將,也有人說他是嵐國最後的屏障,只要有他在,嵐國就不會滅亡。

  因此在莫罕沙海所處的亥州,嵐國子民心中最景仰的並不是遠在京城的皇帝,而是他們的侯爺,也是他們最厲害的大將軍,赫穆厲。

  「將軍。」在不時呼嘯而過的風沙裡,親兵首領一步步艱難地走向將軍,而後恭敬地喚了聲。

  「人帶來了嗎?」赫穆厲冷淡的聲音裡不含一絲怒焰,但親兵首領的腦門卻感到一陣悚然發麻。

  「將軍……」他稟報的語氣有些猶豫,心裡擔憂著,將軍期待了一年的鍛冶師若是個名不副實的騙子,無法修復將軍的愛劍「颶風」,到時將軍大發雷霆,想到那之後眾兄弟的下場,他就覺得胃有些疼。

  「還不把人帶過來?」赫穆厲劍眉揚起,犀利的冷眸掃向他。

  感覺到將軍身上冷冽的氣息,親兵首領咽了口唾沫,心想,只要事關寶劍颶風,將軍就會耐性盡失,以前也有過沽名釣譽的不實鍛冶師前來毛遂自薦,但被發現無法修復颶風後,下場也都挺淒慘的。

  雖然這次是他們將人強搶而來,但對將軍來說都一樣,在他眼裡,只要是不能修復颶風的鍛冶師全是廢物,而他們也會背上辦事不力的連帶責任。

  將軍一旦心情不好,全營的弟兄們就沒好日子過,他們可不想在這種沙暴裡操練啊,那樣絕對會脫掉好幾層皮的!

  為了所有人的命運著想,他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著,妖女,妳最好真的有本事,千萬別連累我們!

  由於追捕鍛冶師的過程頗不順利,追捕的親兵們又背負著赫穆厲軍令如山這樣的重擔,因此不知從何時起,他們便私下稱這名鍛冶師為妖女,也算在心裡為自己出一口氣。

  「是!」親兵首領朝後方比了個手勢。

  漫天風沙裡,兩名親兵緩緩押著一名女子朝他們走來。

  被五花大綁的德雪心裡火大極了,她根本沒招惹過什麼赫穆將軍,可是這個人竟然派人追捕了她一年,不但讓她所有生意都做不成,還逼得她四處奔逃,狼狽得不得了。

  從第一次和他派來的人見面時她就說了,只有人家找上門求她修兵器的份,要她大老遠前去莫罕沙海修復兵器,不可能,不管給她多少錢都別想!

  死亡之漠那種鬼地方,她才不去呢!

  更何況她根本不缺這筆生意,她可是有名的鍛冶師,從耀炬大陸四面八方慕名而來的人可多了,那一批批的肥羊隨她挑、任她宰,她為什麼要專程去死亡之漠幫那個有烈煞將軍之稱的赫穆厲修復兵器啊?

  而且聽說那個人治軍是出了名的冷厲無情,她才不信去了那裡她會有好日子過!

  懷抱著這樣的想法,德雪說什麼都不肯接這筆生意,但被她拒絕後,赫穆家派來的人竟然翻臉了,還說一定要帶她回去覆命。

  當將軍就可以蠻橫不講理嗎?哼,想抓她哪有這麼容易!於是,靠著兩年來替不少人修復兵器所累積的人情和人脈,德雪在嵐國四處逃竄。

  在她逃亡期間,雖然也有豪門貴戶表示願意庇護,實際上是趁火打劫,企圖網羅她成為私家的鍛冶師,但她都拒絕了。

  要她認誰當主子?辦不到!想她德家人的身軀裡流的可是隨心所欲的血,她才不要成為哪個私家的鍛冶師,從此被綁在一個地方呢。

  而且冶煉兵器原是她的興趣,離家後為了生存,她才不得不為他人修復兵器,她本來都已計劃好,等賺夠了銀兩,她就不當鍛冶師了,到時先去從前爹爹和她說過的那些名勝好好遊歷一番,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沒想到無緣無故冒出赫穆家的這群瘋狗來,過去一年裡緊跟著她不放,最後她還是栽在他們手上,竟然把她綁得像個粽子,當她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犯嗎?可惡極了!都是一群野蠻人!德雪在心裡恨恨地罵著。

  赫穆厲冷眸打量著面前一身風沙,看來頗為狼狽,也顯得非常嬌小的身影。這個人就是聞名天下的鍛冶師嗎?看起來挺沒架式的!

  他赫穆家代代傳承的除了侯爺之位與保家衛國的責任外,從他祖父那一代起,還傳下一把名為颶風的寶劍,是承襲赫穆家侯爺之位與大將軍一職的族長才能擁有的寶劍。

  颶風是百年前有名的鍛冶師歐陽子生前所打造最為得意的一把名劍,也是一把吹髮即斷、削鐵如泥的寶劍,當他與敵軍對戰時,揮舞劍身形成的凌厲劍勢,往往瞬間便能斬除面前所有的阻礙。

  但就算是舉世無雙的寶劍,在戰場上仍會有所損傷,可是一般的工匠根本無法好好修復它,因此從上一代赫穆家的煉劍師去世之後,已有將近二十年的時間,他們一直無法再找到有能力可以完全修復颶風的巧匠。

  赫穆厲繼承侯爺之位以來,便不曾停止尋訪適任的煉劍師。

  一年多前,他偶然得知一個消息,嵐國東方出現了一名女鍛冶師。所謂鍛冶師,與一般的鐵匠不同,他們擅長融合、鍛鍊不同的金屬以打造出更堅固也更鋒利的兵器,但這名女鍛冶師最引起他注意的是,聽說她專精於修復各種兵器,且她所修復的兵器都能發揮更高的效用。

  所以,赫穆厲立刻派人前去將這名女鍛冶師請來,又因為勢在必得,他還另外下令,若人請不來就給他綁過來,總之他要定這名鍛冶師了。

  過去一年間,他派出的人馬三度找到她的行蹤,可是都被她逃掉了,最後一次她人被逼到莫罕沙海附近,他派出親兵營的人前去逮她,有他嚴格訓練過的部將出馬,果然逮到了人。

  就是眼前的這個小傢伙嗎?感覺挺不可靠的。

  見到他那雙利眸裡透出的輕蔑與藐視,德雪揚起頭來狠狠瞪向他。她那雙幽綠如寶石的眼眸裡帶著怨憤和不甘,但因為風沙不時吹來,她只好瞇起眼睛,可是仍努力抬高了臉,怎麼都不肯示弱。

  大混帳!野蠻人!德雪緊抿著唇在心裡怒罵著,若不是一張口就會吃到風沙,她一定罵出聲來。她又不是他家的逃奴,竟敢這樣對待她!他到底以為他是誰啊?

  那瞬間發出燦亮光芒的翡翠色眼眸讓赫穆厲多看了一眼,見到她怨憤及反抗的態度後,他冷冷地下令道:「鬆綁,讓她過來。」

  親兵首領舉手比了個手勢。收到指令後,抓著德雪的親兵們鬆開束縛她的麻繩,又在她身後推了一把,將她推向前。

  她腳步踉蹌,往前絆了一下,差點跌倒,可是當她感覺到前方的男人看戲般的目光後,她硬是挺起小小的身子,努力想在風沙中站穩,好維持她鄙視野蠻人的姿態。

  看到德雪高傲不屈的模樣,赫穆厲眸裡閃過極淡的興味。明明是個小女人,可是她那股絕不服輸的勁兒卻對了他的胃口,雖然知道她只是虛張聲勢,但意外的,他竟不覺得厭惡。

  她就像是隻小沙貓在他眼前撒潑,連那雙桀驁不馴的璀璨綠眸都像極了莫罕沙海裡特有的野生沙貓。這莫名湧起的想法讓赫穆厲不禁有點想笑。

  「不敢過來嗎?」他語帶挑釁地說。

  赫穆厲內力深厚,低沉渾厚的聲音劃破了呼嘯的風聲,聲傳入德雪耳中。

  她抬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小臉上的神情有點扭曲,咬牙切齒。

  怕你啊!反正都落在你們手裡了,要殺要剮隨便你,本小姐才不怕!德雪心中恨恨的罵著,瞇著眸一步又一步在沙地裡艱難地往前走。

  然而才走了幾步,她就發現剛剛還呼呼狂吹著的風沙竟然停止了。

  她不禁停下腳步,心裡對這片死亡之漠的喜怒無常有了更深的體會。一下子就颳起大風,捲起無邊的沙暴,但也說停就停,好像剛剛的沙暴只是一場夢境般,所以她說這種鬼地方誰要來啊!這是人能居住的地方嗎?

  德雪恨恨地抬起頭,這才注意到,前方不遠處那個冷著臉,高大魁梧的男人,穿著一身猩紅的束袖戰袍,身披銀甲,並未戴著戰盔,只是以一只銀冠將他腦後的長髮束起,劍眉星目,五官深邃陽剛,看來頗為俊朗,加上不重而威的氣勢,確實很有聞名天下大將軍的風範。

  但因為德雪自認受到了極惡劣的對待,她還是將他視為一個野蠻人。

  她覺得自己好像在沙裡滾了幾百圈般,頭髮、脖頸、臉上、手腳全部都被黃沙包覆,難受得不得了。

  因此在她看到赫穆厲一身清爽而感覺自己更為狼狽不堪後,心裡更火大了,「你到底想怎樣!嵐國沒有王法了嗎?我是犯了哪條罪,你竟然這樣對我?」

  聽到她的怒吼聲,親兵首領臉都黑了,這妖女竟敢這樣頂撞他們將軍,不想活了嗎?他真沒見過這麼潑辣的女人!

  「大膽刁民,在大將軍面前還敢如此放肆!」他怒喝出聲。

  可是他的斥罵只換來德雪冷冷的一瞥,目光中更帶著濃濃的不屑及藐視。

  「我是刁民,那你們算是什麼?強盜還是土匪啊!我好好的在登州做我的生意,你們竟然追捕我,還把我抓來這種鬼地方,大將軍,將軍就了不起嗎?」

  哼,她見過的將軍還會少嗎?將軍又怎樣?有本事就自己修寶劍啊,有求於人還擺出這種態度,竟然請不成就用強搶的,活該兵器沒人修!

  德雪從小在山裡長大,父親是隱居於在深山不肯入仕的有名兵法家,不時有權貴人士捧著金銀前來求教。

  而冶煉兵器只是他閒暇時的嗜好,並非以此為生,加上他只有一個獨生女,德雪從小就被他當成男孩子般教養長大,他更將畢生所學毫無保留地傳授給她,後來見她在煉製兵器上青出於藍,更是縱容她盡情研究、耍玩各式兵器,從不勉強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父親既是有名的高人,上門求教之人自然絡繹不絕,因此在德雪眼中達官貴人一點也沒啥了不起,她從小到大不知見過多少所謂的達官貴人,他們一個個有求於爹爹時還不是都打躬作揖,客氣得很。

  她也並非性情粗野,不懂禮節之人,只是依照爹爹所說的,你若是個人,我就待之以禮,若是隻瘋狗就不用客氣,直接打跑了再說!

  對她而言,強行追捕她又把她綁來這裡的所有人,都跟亂咬人的瘋狗差不多!

  聽聞她的斥責,赫穆厲臉上的表情並未改變,只是淡淡挑起一側劍眉,犀利的冷眸睨向她。

  被他突然散發出的冷冽煞氣所籠罩,德雪覺得身子有點發冷,更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了起來,可是她仍不肯屈服,挺直了背,幽燦的綠眸奮力地回瞪著那個倨傲跋扈的男人。

  哼,誰怕誰啊!

  見眼前的小沙貓明明都已嚇得簌簌發抖了,卻依然張牙舞爪,赫穆厲唇角微微勾起。他還沒見過脾氣這麼烈的姑娘,剛剛他竟有種想把她整個人從背後拎起來的衝動,那一定很有趣。

  想到她會如何掙扎、撒潑,他突然覺得,就算她無法修復颶風,也還是可以留下來一陣子,馴服一隻小沙貓似乎也是種不錯的消遣。

  赫穆厲冷冷地開口道:「若姑娘有本事修復颶風,本將軍自當向姑娘賠罪,但若是沽名釣譽、名不副實的騙徒,本將軍也必定重重治罪。」

  他話說得霸道,言下之意是,若她能修好颶風,他就將她奉為上賓好好招待,但若修不好就會被他當成騙子,到時是下獄治罪還是流放或判為奴隸什麼的,就看赫穆大將軍的心情而定了,因為他不僅是鎮守莫罕沙海的大將軍,更是這一方領土的主子,一切他說了算。

  這個無理的威脅,德雪聽出來了。

  她知道赫穆家歷代以來鎮守在莫罕沙海,又是一等候爵,管領著亥州全境,加上此地民風剽悍,向來排外,因此在亥州一直是赫穆家說了算,簡直和土皇帝一樣。

  她也聽過現任的赫穆將軍治軍有多冷厲無情,所以她一點都不想來啊!她是被綁來的耶……

  「明明是你強抓我來的,我騙你什麼了?我又沽名釣譽什麼了!」

  見他根本不理會她,好像沒聽到她說話的樣子,德雪快氣炸了。

  看到眼前的小貓氣得像是豎起全身的毛,赫穆厲揚起劍眉,眸裡閃過一絲惡劣的戲謔之意。

  「颶風!」他突然低喝一聲,便揮出手中的巨劍。

  極為鋒利且泛著冷冷寒光的寶劍瞬間從德雪眼前驚險的掠過。當然,赫穆厲是算過距離的,絕不會傷害到她,但德雪還是被嚇了一大跳,身子直覺往後閃避,跌倒在沙地上。

  當她回過神,好不容易才站起身,一隻素指顫抖地指著剛剛讓她出醜的男人,心裡怒吼著,你你你……竟然這樣陰我!我們的樑子結大了!我絕不會原諒你!

  見到德雪一臉氣急敗壞,赫穆厲內心暗笑,但神情依然冷淡地望著她,語氣有些輕蔑的激著她說:「怎麼,發現颶風不是妳修復得了的寶劍,惱羞成怒了嗎?」

  聞言,德雪晶眸倏瞠,心裡詫異的想,這個野蠻男人還能顛倒是非黑白到什麼地步啊?

  她感覺心口窒悶,好像有口血憋著,就要噴出來般,偏偏她又打不過他,撲上去也沒用啊!過了好一會兒,感覺牙都快被自己咬斷了,她才深深吸了兩口氣,決定不再跟這個聽不懂人話的蠻子講理。

  德雪恨恨地扭開頭,目光卻不受控制地落在那把插在沙地裡,劍身泛發著隱隱寒芒的颶風上,然後,她翡翠般的晶眸一閃。

  赫穆家的這把颶風,在耀炬大陸的兵器排行譜上是赫赫有名的,她也曾聽爹爹談論過此劍,當初要不是顧忌死亡之漠和赫穆厲的名聲,她倒還滿想親自會會這把傳說中的名劍。

  颶風確實不愧為歐陽子前輩的得意之作,只可惜有這麼野蠻的主人!德雪冷哼了聲。

  當她打量著颶風時,赫穆厲也正打量著她。

  這個在短短兩年內冶煉兵器的名聲就傳遍整個嵐國,甚至風靡耀炬大陸上其他四國的鍛冶師,竟是個年紀還這麼輕的姑娘,她真有修復兵器的本事嗎?

  之前聽聞她是個年輕的姑娘時,他心裡還認為,世間奇人不少,說不定對方只是駐顏有術,可是今日一見,他已能確定,她就是個年輕姑娘,還是個初生之犢不畏虎,脾氣很烈的小姑娘,這下他不得不懷疑,她真能修復颶風嗎?

  正當他這麼想時,目光已與德雪對上。

  她那雙幽綠的晶燦眼眸裡隱隱燃著一絲火苗,是她身為鍛冶師的自負與驕傲,她以目光表明她從沒遇過她修復不了的兵器。

  可是她不願為他修!德雪重重地轉開頭,表達她心裡的不滿與不屑。

  這時,天地間一片靜謐,她有些恍惚地看著那一望無際的黃沙大地,再度感受到莫罕沙海的壯闊無邊。

  而後,她的目光回到無邊沙海裡那個偉岸男子的身上,發現他的身影竟與這片沙漠如此契合。狂傲不羈,這是個無法被駕馭的男人。瞬間,她心裡奇異地冒出這個念頭來。

  見到那個高大身影朝她走過來,德雪愣愣地望著他,身軀卻一動都不能動,好像被猛獸盯上的無助獵物般。她其實很想轉身往後跑,可是雙腿完全不聽使喚,只能心跳加速地看著他一步步逼近。

  赫穆厲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手握住颶風,居高臨下望著德雪,她嬌小的身軀被他的影子完全覆住。

  他臉上的表情依舊冷淡,可是下一刻,她發現眼前天旋地轉,腰身已被一隻強壯的手臂重重攬起。

  這個野蠻人竟然把她當成貨物一樣攔腰抱起就要帶走?

  「快放我下來,野蠻人!」德雪慌亂地尖叫,可是沒人理她。

  親兵們訝異地目送將軍扛著鍛冶師遠去的身影,心裡都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11 07:32 PM


第二章

  赫穆厲將德雪扛在腰間,完全不被她的掙扎與喊叫所擾,只覺得這隻小貓兒真輕。

  在回到將軍營帳的路上,訓練有素的軍士們見到他們時就算心裡有所疑慮,但都還是立即低頭行禮,沒有一個人敢多看德雪一眼。

  如此嚴明的軍紀讓德雪心裡感到吃驚,她曾聽說過赫穆厲治軍非常厲害,但親眼瞧見這森嚴的氣勢,還是讓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望著他刀刻般的側臉,他面容冷厲,彷彿無所畏懼,落在這樣的男人手上,她到底會如何?她心裡不禁擔憂了起來。

  進入帳裡後,赫穆厲走到他平時休憩的臥榻前方,大手一放,德雪發出一聲驚叫,人便落在柔軟的地氈上。

  只見赫穆厲有點不滿意地望著一身風沙的她,然後說了一個字,「髒。」

  髒?德雪猛抬頭瞪著他,一臉不敢置信。他敢嫌她髒!讓她一身風沙的到底是哪個混帳啊?

  但她還來不及開口怒罵,他已召來隨侍的小兵,命令他們前去燒水並準備沐浴必備之物。

  見赫穆厲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加上之前受的種種委屈,德雪氣瘋了,抄起手邊拿得到東西就往他身上砸,但才砸沒兩樣,他突然低下頭定定看著她,她一愣,就見到一隻鐵臂向她伸來。

  「放開我!你這個野蠻人!」德雪尖叫著。

  但赫穆厲只是牢牢地將她的雙臂連同身軀再次緊緊箝住,然後像攜帶貨品般把她攬至桌案邊,便專心地處理起軍務來。

  「野蠻人,你快放開我,我不會饒你的!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她聲嘶力竭地喊叫警告著,可是他根本不理她,任由她喊得嗓子都啞了仍置若罔聞。

  不久後,兩名小兵抬了一大桶熱水及一桶冷水進來。

  赫穆厲示意他們將水抬往角落的屏風後頭,待他們將一切安置妥當離開後,他才轉頭望著德雪,冷冷地道:「洗不洗?還是要我找人來幫妳洗?」

  「你……」她氣得小臉通紅,但在他沒得商量的目光威脅下,她衡量自身的處境,最後還是不得不屈服,「我自己洗。」

  見小貓終於聽話,赫穆厲才鬆開手臂。

  他一放開箝制,德雪馬上就離開他身邊,臉上的神情又氣又怨,一副很想咬死他又對他滿是忌憚的模樣。

  他竟然會覺得她這模樣很可愛?赫穆厲望向她的眸光轉為深沉幽暗。

  完全未察覺他的注視,德雪很快的走到屏風後頭。

  自從她被赫穆厲的人馬逼入亥州後,她就沒過過一天平靜的日子,她一直轉移躲藏的地方,但最後還是被他們逮著了,這陣子都沒能好好梳洗,她早就受不了了。

  望著冒著白煙的大浴桶,她雙眸燦亮,心裡十分期待,可是又很快的想到,該死的,那個野蠻人還在帳裡,教她怎麼洗啊?她怎麼可能和一個男人同處一室還能安心的沐浴?

  她原本以為赫穆厲會出去,但等了半天她只聽到他翻閱卷宗的聲音,一點要避嫌的意思都沒有。

  「赫穆厲!」她連名帶姓地喊道。她當然知道他是將軍,也曉得他是世襲的侯爺,但她就是不肯稱他將軍或侯爺,只會欺負女人的男人算什麼東西!

  「難道妳正等我陪妳一起洗嗎?」突然,低沉略帶嘲弄的聲音從極近之處傳來,赫穆厲不知何時已來到屏風前。

  德雪嚇了一跳,連忙後退,纖背抵著營帳的角落。

  「你……你不要進來喔,你要是敢亂來,我會喊人的!」她驚慌地警告著他,這時她才意會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要是這個男人突然獸性大發……

  「是妳教我過來的。」他冷淡的聲音打斷了她驚恐的想像。

  「我、我是教你出去!你在這裡,我要怎麼洗浴啊?」說完,德雪已滿臉通紅。這個裝傻的可惡臭男人!野蠻人!

  「妳該怎麼洗就怎麼洗,難道真要我幫妳洗嗎?」他雙臂環胸,不願意離開。這是他的營帳,他為什麼要走?

  「赫穆厲,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嗎?你還有沒有一點廉恥心啊!」德雪咬牙切齒地罵著。

  「喔,原來妳是女的啊。」屏風外傳來他涼涼的聲音。

  德雪聽了雙眸大瞠。這是什麼意思?他是說她一點都不像女人嗎?

  啊──她好想殺人!她這輩子從沒這麼恨過一個人!

  「你別欺人太甚!」說不出的委屈湧上心頭,德雪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無法控制的哽咽。

  聽到她好像快哭出來了,赫穆厲劍眉擰起,最終決定還是不要把小貓弄哭得好,他轉身緩緩步出營帳,離開之前開口道:「妳安心的洗吧,這是我的營帳,不會有人進來的。」

  聽到他遠去的聲音,又過了好一會兒後,德雪才收拾好心情,不再那麼激動氣憤。眼見熱水都快涼了,她咬了咬唇,最後還是脫下滿是沙塵的衣裳。

  雖然赫穆厲說她可以安心的洗浴,但她怎麼可能相信他?她一個女子孤身在滿是男人的軍營裡,教她怎麼安心啊?

  她快速地以皂角將頭髮及身子洗淨,之後匆匆忙忙地換上赫穆厲差人為她準備的衣袍。

  這是套男人的舊袍衫,德雪先穿上單衣,再套上一身藏藍長袍。裹著寬大的衣袍讓她的身材更顯得嬌小,她努力的把衣擺拉起,走出屏風,在帳裡左張右望後,她爬到臥榻上,雙手抱膝,蜷在角落。

  她原來是想等赫穆厲回來的,可是連日來的奔逃還有今日的驚亂已讓她疲憊不堪,身子洗淨後感覺舒服多了,她終究不敵濃濃的睡意,在榻上睡著。

  不安的小貓蜷在角落睡去,這就是赫穆厲再度踏入營帳後看到的景象。

  他緩緩走到臥榻前,望著身穿他舊衣的德雪,尚未拭乾的青絲被她盤成雲髻挽在頭上,粉嫩的小臉,潤紅的櫻唇,以及幾乎被寬大的衣袍淹沒的小小嬌軀,看起來竟有些惹人憐愛。

  赫穆厲靜靜望著她,見她身軀微微顫抖,似乎是覺得冷,他順手拿來自己的披風蓋在她身上,緊抿的唇角微微勾起,向來冷厲的眉宇也輕輕舒展開來。

  小貓,好好睡吧!他在心裡輕喃著。

  ※※※※

  德雪醒來時已是次日清晨。

  耳邊傳來炭火的迸裂聲,揉著眼,她愣愣地坐起身,目光落在身上披著的寬大玄黑披風上,心想,難怪她感覺很溫暖,一點都不冷,沙漠地帶日夜溫差非常大,白天好熱,夜裡又冷得不得了,她一直不能適應。

  這披風是有人為她披上的吧?德雪雙手抓著披風,目光掃向四周,然後停在前頭桌案邊那個高大的身影上。

  是他為她披上的嗎?她打量著身上的這件披風,果然在一角見到金線與彩線交織繡成的家徽。那是隻沙漠中的飛鷹,據說那是蒼鷹,是隻生存在莫罕沙海的猛禽,赫穆家一族自認是沙漠之鷹,是傲視沙海的霸主。

  野蠻人竟然也有溫情的一面,這讓德雪有點驚訝,她還以為他會不管她的生死呢,畢竟從下令追捕她開始,這個人對她就一點也不留情。

  她爬下臥榻,把肩頭的披風拉緊,赤著小腳踩在帳裡軟軟的地氈上,一步一步走近桌案邊。

  赫穆厲正閉著眸靠在桌邊沉睡。

  他是因為臥榻被她佔了,所以才倚在桌邊睡嗎?他竟然沒有搖醒她,把她趕下臥榻?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認定赫穆厲既惡劣又沒血沒淚的德雪對他的看法有了些許改變。

  可能是因為他睡著了,沒有之前那種強烈的壓迫感,德雪難耐好奇地偷偷打量起他來。

  他的身材很高大,看起來也很強壯,應該是長年鍛鍊出來的,那雙斜飛的英挺劍眉,就算他睡著了還是顯得很凌厲,緊抿的唇也感覺很嚴肅,連睡著都是一副凶巴巴的樣子。

  德雪正如此腹誹著,晶眸就與赫穆厲緩緩張開的利眸對上,她愣了下,倏地雙頰嫣紅,白晳的耳朵也瞬間紅若朝霞。

  她那做壞事被當場活逮的窘迫與慌亂模樣讓赫穆厲揚起眉,再次覺得這隻小貓的反應真是很可愛。

  「妳看得滿意嗎?」他忍不住打趣道。其實他早就發現德雪醒來了,只是不動聲色,想知道她打算做什麼,是否會再企圖逃亡,結果竟然是走過來瞧他,果然有趣得很。

  「滿、滿意什麼?我滿意你做什麼啊?」德雪已有些語無倫次,不知為什麼,在這個蠻子身邊,她就是很難冷靜下來。

  「我怎麼知道妳滿意什麼?我一睜開眼就看到妳著迷的望著我,我只好問妳囉。」他語氣依舊冷淡,心裡卻隱忍著笑意。

  「我著迷的看著你?」德雪覺得自己頭頂都要冒煙了,瞪著他道。「你胡說!」誰會著迷的看著這個野蠻人啊?

  「我胡說?妳剛剛不是正看著我嗎?」他覺得逗這隻小貓真的頗有意思。

  「我哪有?我、我是在找颶風。」腦子裡一片混亂,德雪隨便找了個藉口便道。

  但話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誰要幫他修復颶風啊!

  她懊惱的神情全部落在赫穆厲眼中,他沒有再逗弄她,反而起身從身旁抄起颶風,然後遞至她面前。

  「它在這裡。」

  他嗓音低沉,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但德雪就是聽得出他正在偷笑她。

  儘管心裡氣惱,但神兵利器泛起的冷冷寒光,還是讓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凝視了颶風一會兒後,她抬起頭,神情專注地望著他問:「你就這樣把劍給我嗎?」

  他之前不是還一副很不信任她的樣子,怎麼現在又好像很信賴她,連試探都沒有,直接就把他的寶劍交給她?她知道對劍客來說寶劍是命,是絕不容許外人隨意觸碰的。

  「妳是鍛冶師啊。」赫穆厲理所當然的說。

  德雪皺起眉頭,很煩惱地望著他,過了一會兒,她沒有接過劍,只是就著他拿劍的手認真的把劍身上下打量過一次,又伸手在劍身上輕輕彈了下,噹一聲,颶風發出清脆的聲響。

  德雪閉著雙眸聆聽,神色極為認真,又很快的睜開眼,伸手在劍身不同部位連彈了數下,帳內餘音裊裊,她則閉上眼靜靜傾聽、確認著。

  「這把颶風至少傳承百年,在三寸、四寸七、八寸處有程度不同的缺損與裂隙。大約四十年前曾經大修過,是由很高明的鍛冶師修復的,近十年間沒有受過大損傷,但最後一次完好的修復,至少在二十年前。」

  她嚴肅地說完,然後睜開眼,翡翠般的晶眸盯著赫穆厲。

  「我說的對嗎?」她屏住氣息等待著他的答案。

  赫穆厲直直盯著她,沉邃幽暗的眸子閃爍著微微的燦亮,他唇角勾起,緩緩地道:「鍛冶師果然名不虛傳。」

  聽了他的話,德雪鬆了一大口氣,雖然她對自己的能耐是有把握的,但能夠得到他的認同,還是讓她心裡好像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不對啊,他認不認同我干我什麼事?我又不打算幫他修劍!德雪內心抗拒著那種被他肯定而湧起的喜悅感。

  「既然德小姐可以只觀劍身、只聞聲響就斷出颶風的問題,想必已有修復它的方法了。」他語調依舊低沉但果斷堅定,彷彿這是天經地義之事。

  其實,剛剛要把颶風交給德雪時,他並未期待她會有什麼驚人的表現,只是出自一種直覺,在見到她認真的眼眸後,他願意把颶風借她一看,沒想到結果竟大出他意料之外,她只憑著觀察寶劍及敲擊劍身就斷出了颶風的損傷及曾經修復的歷史。

  這隻小貓真有幾分本事,這下子她更得他心了。

  「德小姐?」聽到赫穆厲改變稱謂,德雪覺得這個男人好現實啊!認為她沒有利用價值時就妳呀妳的叫,現在有價值了就變成德小姐!

  「妳不喜歡這個稱呼嗎?也好,以後我們要長期配合的,那我就叫妳小雪好了。」有人很霸道地擅自作了決定。

  「什麼小雪!還長期配合,誰要和你長期配合啊?」她驚訝地反駁道。為什麼他可以這麼厚顏無恥?誰要和他長期配合,她才不要留在這個鬼地方呢,還有,誰說他可以叫她小雪了?連她爹都沒這樣叫過她耶!

  「嗯,小雪,能不能長期配合,當然還要看過妳修復颶風的結果,希望妳不會讓我失望。」赫穆厲口吻沉定,不容拒絕的說,希望她的手藝能和她的耳力一樣好。

  「赫穆厲,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說我沒打算和你長期配合,還有,不准叫我小雪!」德雪氣急敗壞的駁斥著。竟然說希望她不會讓他失望?他到底以為他是誰啊?天王老子嗎?

  「妳不用緊張,我知道要成我赫穆家的煉劍師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我相信妳的能耐,我會多給妳幾次機會的。」

  赫穆厲說話向來是說一不二,沒有情分可講,要不是他確實偏袒德雪,不會說出會多給她幾次機會這樣的話。

  但這種偏袒德雪根本不領情。

  「你這個野蠻人,你能不能聽一下別人說話啊?我說我不會和你長期配合,更不會成為什麼赫穆家的煉劍師!」

  開玩笑,多少豪商巨富開出極佳的條件,她都不願屈就,成為私家的鍛冶師了,她為什麼要來這個霸道野蠻男人的地頭讓他欺負啊?

  但赫穆厲只是面無表情地望著她,然後拍拍她的肩頭,說:「天完全亮後我們就會拔營回城,等回到侯府,我們再慢慢商量怎麼修復颶風吧。」

  被他的大掌重重拍著,德雪內心悲憤萬分。這個男人真的聽不懂人話!她快要被氣死了啦!

  無論德雪怎麼表達她的不滿,在赫穆厲眼中都像只是一隻正在撒潑或撒嬌的小沙貓,他一點都不在意她的反抗,相反的還覺得很有意思。

  剛好這次的練兵行動已經結束,他們今日就要拔營回城,他打算把德雪帶回侯府,如果她真能修復颶風,讓她留下來當赫穆家的煉劍師似乎是個不錯的想法。

  他向來不喜歡柔弱的女子,好像只要他聲音大一點就會被他嚇得昏過去,還有那種說是莊重守禮,其實是乏味至極且眼高於頂的千金小姐們,而德雪雖說性子是野了點,但敢說敢做,想到她昨日竟敢拿東西砸他,赫穆厲揚起劍眉,眼中掠過一絲近乎柔情的神色。

  他真不知道她是膽大包天還是真的氣昏了頭,可是這樣的她很有精神,他喜歡。

  要在莫罕沙海生存就必須有旺盛的生命力,這一點,他覺得德雪完全沒問題。

  ※※※※

  相對於某人覺得她在這裡生存完全沒問題,德雪只覺得這裡簡直是她的惡夢,哪裡都有沙,喝水可以喝到沙、吃飯可以吃到沙、頭髮裡是沙、臉上、衣服裡到處是沙,啊啊啊啊──感覺好難過啊!

  她絕對要逃走!

  因此在起程離開莫罕沙海回到亥州城的路上,德雪逃亡了兩次,但馬上就被赫穆厲拎了回來。

  為了端正軍容,堂堂一個大將軍一直和隻小貓玩抓迷藏實在太不像話,但赫穆厲又不想把她交給秦兵們看守,於是他索性把她拉到他的戰馬上,包裹在他玄黑的披風下。

  他一手緊緊攬著她的雙臂及腰身以免她逃脫,另一手則悠哉地控著韁繩前行,解決了這個麻煩。

  被包裹在赫穆厲的披風下,德雪極力掙扎著。

  她被緊緊攬在他強壯的胸前,腰臀都與他的身軀親密地貼合,雖然隔著銀甲和戰袍,但男性的氣息與溫熱還是燒灼著她的背,這種從沒有過的近身接觸讓她感到驚惶,也有些迷惘。

  德雪的嗓子從昨天就喊啞了,今天兩度逃亡不遂也讓她扭傷了腳踝,現在又被赫穆厲強硬的箝制著,她覺得她的雙臂被他攬得好疼,心裡也委屈得不得了。

  從小到大,她哪吃過這種苦頭,在家時爹爹多麼疼她,想到爹爹,德雪悲從中來,淚水也不受控制地滑落。

  爹爹、爹爹,有人欺負我!她在心裡哭訴著。她想回家,她討厭這裡、討厭這個壞男人!

  感覺手背落下點點濕意,又發現懷裡小貓的身軀一顫、一顫地抖動著,赫穆厲擰起眉,他略微放鬆手上的箝制,開口問道:「妳怎麼了?」

  他想,剛剛她鬧得太厲害,他對她是嚴厲了些,再怎麼說她還是個小姑娘,難道是被他嚇著了?

  「哼!」德雪恨恨的哼了聲,她不想示弱,可是越是想止住淚水就哭得越厲害。

  「妳別哭了,是我弄疼妳了嗎?這樣吧,妳不要再掙扎,我就不抓著妳。妳扭傷了腳,也別再想逃跑了,要知道在沙海裡迷路是會喪命的,乖乖和我回去。」

  赫穆厲很少這樣哄人,要說世間還有誰能讓他這樣軟著語氣說話,大概只有府裡從小照顧他到大的奶娘了,德雪是第二個。

  也許是累了,又或許是察覺他的讓步,在他真的鬆開手後,她也沒有再掙扎。說真的,在這無邊沙海裡她又能逃到哪裡去呢?她只是不甘心罷了!

  久久,他懷裡傳出一聲含糊又充滿怨氣的指責。

  「你只會欺負我。」

  赫穆厲聽了,唇角微勾。他雙手握著韁繩策馬前行,德雪就坐在他的前面,感覺懷裡柔軟的嬌軀時不時貼上他,第一次讓他想到「軟玉溫香」這個詞。

  他又想到她剛剛的淚水,不禁感嘆女人真是水做的,然後他搖搖頭,把那些思緒驅散。他腦中很少有這類柔軟的思緒,女人對他來說一直是可有可無的存在,看來這隻小貓真為他帶來了很多嶄新的體驗啊。

  窩在赫穆厲的懷裡,德雪從滿心的不甘願到慢慢接受現實,反正逃也逃不掉,她乾脆把他當靠枕,不然這一路的馬上顛簸,她真有點撐不住了。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這樣窩在一個幾乎算得上陌生男子的懷裡,兩人長時間共乘一匹馬,更別說這個男人還是有烈剎將軍之稱的赫穆厲。

  她覺得有些恍惚,不知前面等著她的又會是什麼樣的命運?就這樣一路胡思亂想著,德雪終於墜入夢鄉。

  感覺懷裡小貓的身子漸軟,赫穆厲劍眉輕揚,配合著她的姿勢,不吝惜的提供他的胸膛及臂彎當她舒服的靠枕,直到她在他的懷裡睡去。

  倔強的小貓終於安分了,他想。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11 07:34 PM


第三章


  一路疾行,從清晨拔營出發直到夕陽西下,大軍已經來到亥州城外。

  因為是例行的練兵行動,赫穆厲對部將下達讓軍隊回營修整的命令後,就領著一隊親兵策馬一路進入亥州城,返回赫穆侯府。

  他們抵達侯府時已是華燈初上。

  侯府外頭,除了管家及奶娘等人早就守在大門旁,還有兩排侍衛及僕從們也正等候著主子歸來。

  但這次侯爺練兵後回府,卻發生了不同以往的特殊狀況,當眾人見到赫穆厲抱著一個人下馬時都感到很吃驚,尤其是將他從小照顧到大的奶娘,他們從沒見他做過這種事。

  因為德雪腳扭傷了,此刻又睡得迷迷糊糊,赫穆厲不忍心叫醒她,所以乾脆抱著她下馬,反正他覺得她輕得很,沒幾兩肉。

  但快步上前確認的奶娘胡嬤心中則有點激動,她高舉了手上的羊角燈,仔細端詳著。

  她沒看錯吧?少爺的披風下露出的那張小臉是個姑娘!他們少爺竟然抱著一個姑娘回來?

  想她家少爺老愛擺著張臭臉和威嚴冷酷的架式,對姑娘家又總是冷冰冰的,這些年來,多少找上門的親事都被他一口回絕了,她和管家也曾多次想為少爺安排相親,但都被少爺拒絕,這樣的少爺,竟然會抱著姑娘回府的一天?

  難道是老天爺聽到了她的祈求了嗎?少爺終於有中意的姑娘了!想到這兒,胡嬤臉上不禁露出欣慰的笑。

  看到奶娘充滿感動的笑容,赫穆厲愣了下。

  「少爺,這位姑娘是?」胡嬤詢問的語氣有些激動。

  見她如此,他隱約猜到她又想太多了,這些年來胡嬤總愛對他叨念,要他快點找個好姑娘定下來,也好為赫穆家開枝散葉。

  「我搶來的。」只有在胡嬤面前,赫穆厲才會展現出他柔軟及戲謔的一面。

  聽到他這麼說,胡嬤臉上神色不變,反而意味深長的望著被他抱在懷裡,好像就要醒來的人兒。

  「嗯,她腳受傷了……」這樣的氣氛,使得赫穆厲開口解釋他抱著德雪的原因。

  聽到少爺中意的姑娘腳受傷了,胡嬤馬上轉身教人快去請最好的大夫來。

  「不用請大夫了,胡嬤,教營裡的軍醫來看看就行,她只是扭了下腳,小意思的。」跌打損傷這種小事,軍醫已足以應付,赫穆厲覺得不用那麼大費周章還去請大夫來。

  「什麼小意思,少爺,人家可是姑娘啊,你當她和你營裡那些大老粗、莽漢一樣啊?少爺,姑娘家是要捧在手心裡疼的,你這樣要怎麼追求人家啊?」胡嬤焦急的告誡著他。

  在胡嬤和赫穆厲說話時,德雪就已經醒來了,只是她發現自己被人抱著,又聽到某人惡質的話,覺得尷尬又氣憤,所以不敢張開眼睛。

  當她聽到胡嬤為她說話時,心裡有些感動,心想這兒總算有個正常人了,但胡嬤的最後一句話卻讓她瞬間紅了臉。誰說赫穆厲是追求她了?她是被他綁架的好嗎?

  「我哪有要追求誰?」赫穆厲同時冷聲駁斥道。

  這時,胡嬤眼尖地看到德雪小臉泛紅,以為她是被不解風情的少爺氣的,連忙壓低聲音說:「少爺,你這樣不行啊,姑娘家是要哄的,不是見了喜歡搶回來就沒事了,還要培養感情呀!」

  德雪聽了胡嬤的話,覺得頭有點昏,她剛剛還以為終於碰到一個正常人了,可是這位胡嬤接下來說的話怎麼聽起來不太對勁啊?什麼叫做見了喜歡就搶回來不行,還要培養感情?

  是搶人就不對吧!搶回來培養感情到底算是什麼啊?這兒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她落入土匪窩了嗎?

  赫穆厲擰起眉望著奶娘,思索了下,然後回道:「所以我才帶她回來培養感情啊。」

  他自動把奶娘方才說的追求姑娘那些話換成他要培養新的煉劍師,嗯,這樣聽起來就順耳了。

  有這本事的人是比較麻煩,還是得拿出禮賢下士那套,如果德雪確實能修復颶風,他是不介意滿足她所有的要求,人才確實是要哄得,他懂奶娘的意思了。

  「太好了,少爺,天上的老爺和夫人知道了一定很高興,我們赫穆家終於要有後了。」胡嬤深感寬慰,恨不得馬上去老爺及夫人的牌位前燒香,稟報這件好消息。

  德雪現在只有「讓我死了吧」的想法,野蠻男人竟然說要和她培養感情?那個胡嬤更離譜,說什麼赫穆家有後?赫穆家有沒有後到底干她什麼事啊?

  「嗯。」赫穆厲應了聲。他們赫穆家隔了二十年終於又要有煉劍師了,想必父母在天之靈也會感到很欣慰,颶風對赫穆家來說可是最重要的家傳寶劍啊!

  就這樣,德雪在全府上下熱切的期待中,住進了赫穆侯府。

  ※※※※

  自德雪住進侯府的第一天起,就受到極佳的招待,除了赫穆厲本人外,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侯爺喜歡的姑娘,侯爺帶她回來是要培養感情的。

  所以胡嬤和管家無視他們根本沒有名分也尚未定親的事實,安排德雪住在赫穆厲院落裡的西廂房,打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想法,想盡量湊合他們。

  而且,為了讓他們多多相處,感情更深厚,胡嬤還刻意安排他們每日一起用膳。

  由於赫穆厲認為奶娘應該比較瞭解女人喜歡些什麼,既然要哄德雪開心,好為他修復颶風,他便全權交給胡嬤處理,表示只要讓德雪高興就好。

  胡嬤聽了,感到很欣慰,覺得少爺這次是認真想要成家了,所以她更加費心地安排一切。

  她請綢緞行送來一匹匹的彩帛錦緞,讓裁縫為德雪裁製新的衣裳,還將城裡販售珠寶首飾、胭脂水粉等等的商人都找來府裡,將德雪好好打扮一番,且對德雪非常慈愛,十分照顧她。

  因此,才幾天的工夫,赫穆厲就發現這隻小貓變了,嗯,怎麼說呢?變得更加嬌俏可人了,胡嬤果然很厲害。

  住進侯府這幾天,在胡嬤的細心照料下,德雪原本慌亂的心情也慢慢平定下來。她現在被奉為上賓,沒有再受到任何委屈,除了仍然無法自由來去,其實沒有什麼好挑剔的。

  所以,她面對赫穆厲時也溫和許多,讓赫穆厲更加佩服奶娘,連嬌蠻的小貓都可以馴服。

  「妳想好要怎麼修復颶風了嗎?需要什麼物料儘管和我說,我會盡快弄來。」

  這日,他們剛一起用過午膳,赫穆厲便這麼問。

  他上午已把手中緊急的軍務都處理完畢,特別回府陪德雪用膳,就是想打鐵趁熱,盡快把修復颶風一事解決。

  「你說修就修啊?這麼容易,那你自己修啊。」德雪冷嗤了聲,晶眸瞋瞪著他。

  她今天穿著粉色繡著幾株紅梅的短綾襖,纖柔的腰身下是一條繡有典雅花卉的百幅白羅裙,半垂的雲髻上插著胡嬤為她精心挑選的翡翠碧璽梅花簪,連著一式的翠羽珠飾。

  在這樣的打扮下,德雪看起來更加年輕俏麗了,翠綠的頭簪也把她雪白的小臉蛋襯得益發吹彈可破。胡嬤就盼著少爺看到這樣嬌俏的德雪能更加心醉神馳,願意早點辦親事。

  胡嬤的悉心安排,赫穆厲都看到了。

  「妳穿成這樣……」他看著德雪,突然開口,又沉吟了會兒。

  「怎樣?有哪裡不對嗎?」德雪的心因為他這句話而整個懸得高高的。

  因為她的娘親在生時就不幸難產亡故,因此她是爹爹一手拉拔大的,爹爹極為疼她,但他畢竟是男人,在很多事情上難以兼顧,加上他們一直隱居在深山中,所以從小到大她從未這樣精心打扮過,因此,她現在不禁很重視赫穆厲的看法。

  「很難鍛鍊兵器。」他提出中肯的建言。

  「很難鍛鍊兵器?」德雪吶吶地重覆他說的話,然後才會意過來,狠狠瞪了他一眼。

  搞了老半天,這個人腦袋中只有他的颶風!竟然嫌棄她穿成這樣會不方便修復寶劍。

  「本小姐就是不想幫你修!」她氣得跺腳,「臭男人、野蠻子,你就抱著你的颶風過一輩子好了!」

  在外頭聽到喧鬧聲,胡嬤連忙進入花廳裡,剛好聽到德雪說的最後這句話。

  看到胡嬤出現,德雪也愣了下,很快的滿臉通紅。

  這位老奶娘對她非常慈藹,她也知道胡嬤最重視的就是赫穆厲,總是抓著她說他小時候的種種劣跡,現在她罵他是臭男人、野蠻子被胡嬤當場聽到,她感到很羞愧,也覺得有些對不起老人家。

  看到德雪尷尬的神色,胡嬤笑了,知道她是一時無心,心想小姑娘還年輕嘛,想當年他們夫人剛嫁過來時也是非常「有精神」的,而且,德雪罵的話也剛好戳中了胡嬤內心的擔憂。

  「少爺,不是我要說你,颶風是很重要沒錯,但它不能陪你一輩子啊。」胡嬤早就發現,赫穆家的男人對颶風都比對自己的夫人好,老爺是這樣,少爺也是這樣,哪個姑娘家受得了?

  「胡嬤,颶風當然能陪我一輩子,它還陪過我爺爺、我爹兩輩子呢。」赫穆厲對奶娘一向寬容,隨她罵、任她叨念,絕不會對她翻臉動怒。

  「咳!少爺,我的意思是,颶風不能為你傳宗接代吧!」知道少爺也擅長打迷糊仗,胡嬤乾脆把話挑明了說。

  「可是颶風可以傳給我的世世代代啊。」

  「那也要少爺先有後代呀!」胡嬤照顧了他幾十年,哪會這麼輕易就被他打敗了。

  他們旁若無人的對話,讓一旁的德雪感到非常羞窘、尷尬,無言以對。

  雖然胡嬤是位很慈祥的老人家,可是她的想法常常讓德雪感到驚恐,為什麼他們的話題會從颶風一路扯到傳宗接代上啊?

  「難怪德小姐會生氣了。」胡嬤果斷地作了總結,「這是少爺不對!」

  「欸?」德雪晶璨的綠眸溜溜地轉了圈。為什麼結論是這樣?雖然胡嬤說是赫穆厲不對,但她怎麼覺得還是怪怪的?

  聽了奶娘的話,赫穆厲定定望了眼德雪,讓德雪莫名的心慌意亂了起來。

  「喔。」接著他應了聲,接受了胡嬤的結論。

  見少爺受教,胡嬤又親切地安慰起德雪,要她別和赫穆厲生氣,有對她說,不管多生氣,罵自己喜歡的男人是臭男人、野蠻子還是不太好的。

  「我知道有人會覺得這樣喊比較親暱,但少爺畢竟是侯爺又是大將軍啊,若是傳出去不好聽的,雖然是在自己府裡,可是當著這麼多下人面前,有些事還是要注意,要留給夫君面子,知道嗎?」胡嬤苦口婆心的勸著她。

  德雪雙眸微瞠,完全無法理解胡嬤的話。什麼叫自己喜歡的男人?她什麼時候喜歡他了?還有,什麼夫君?是誰啊?她一沒許親,二沒嫁人,胡嬤為什麼說得一副她和赫穆厲已經私定終身的樣子?誤會,這是天大的誤會啊!

  「胡嬤,妳誤會了,不是這樣的……」

  德雪著急想澄清,但胡嬤只當她是害羞,笑瞇瞇的說「我懂、我懂」。

  赫穆厲!德雪求救的目光驚慌地掃向某個該負責的男人,但他只是眼神深沉地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有點危險。

  你想做什麼?察覺出不妙的氣氛,德雪縮了下眸子,緊張地盯著他。

  但赫穆厲只是挑起一側的眉,然後開口對胡嬤問道:「胡嬤,妳很喜歡小雪嗎?」

  見到德雪在胡嬤的勸解下一臉嬌怯又緊張的可愛模樣,他腦中突然掠過一個奇妙的想法,一個既可以讓颶風從此有了可靠穩定的煉劍師,也能讓這個照顧他多年的老人家高興的好方法,是個一石二鳥之計。

  嗯,也許是一石三鳥之計,他也可以留下這隻逗弄起來很有趣,能使他開懷的可愛小沙貓。

  越是想,他就越覺得這是個很不錯的想法。

  「當然喜歡啊,少爺喜歡的我也喜歡,何況德小姐生得美,性情又好,誰不喜歡?」在胡嬤的想法中,少爺喜歡的姑娘當然沒話說,而且好不容易少爺終於看上了一個姑娘,在她看來,德雪也確實是最好的。

  生得美?赫穆厲壞心眼又仔細地將德雪打量了一遍。確實是挺嬌媚動人的,但性情好嗎?嗯,的確也很合他胃口,他喜歡敢和他對抗的德雪,很有精神又可愛。

  其實他不是不懂胡嬤打著什麼主意,只是故意和她打迷糊仗罷了,但現在看來,要完成老人家這個心願,好像也不難。

  見到赫穆厲向來冷厲的臉上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德雪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心裡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而且還是很危險的那種。

  「你想做什麼?」她脫口問道。

  「我只是覺得,妳今天打扮得很好看。」他也不是不懂風情之人,只是以往並不在意,也不需要把心思放在那上頭。

  要是稍早之前聽見這句讚美,德雪可能會覺得很高興,但現在她只感到莫名的驚慌。

  赫穆厲盯著她的眼神太專注、太深沉,也太危險了!

  她的心不受控制的怦怦跳著,原本想找胡嬤當擋箭牌,可是她這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那位精明的老人家早已不見人影。

  原來胡嬤在聽到赫穆厲誇獎德雪時就很識相的連忙退出去,想讓他們好好培養感情。

  老人家的身手竟然這麼矯捷?德雪再度深感震驚。

  「你、你不要過來喔!」孤立無援,又見到赫穆厲一步步接近,德雪急著想制止。

  但他完全不聽她的話,一下子就來到她身旁。被他溫熱且帶著壓迫意味的氣息籠罩,德雪瞪大了雙眸,感覺他伸出手在她髮髻上擺弄,那莫名曖昧的氣氛,讓她的心都快從喉嚨跳出來了。

  「妳的簪子歪了。」擺弄了半晌後,赫穆厲的下顎輕輕抵住她額間,低聲呢喃道。

  他這從未有過的親暱口吻讓她雙頰緋紅,無助地望著他。

  看到她呆愣愣又一臉無辜可憐的樣子,赫穆厲心裡突然有股莫名的騷動,很想嘗嘗她的滋味。他從來就是霸道狂恣的性子,加上心裡已有要擄獲這隻小貓的想法,就更無所忌憚了。

  他頭一低,唇準確地噙住她的芳唇,感覺嬌嫩溫熱的唇瓣微微顫抖,他沒有狂暴的掠奪,反是極有耐心地,幾近溫存地輕輕吮吻著她甜美的櫻唇。

  他的雙手扣住她柔軟的肩頭,她不由得渾身僵硬,幽綠的眼眸裡透出驚惶害怕及難掩的迷惘。

  德雪從來沒有被任何人吻過,男女之事對她來說是極為陌生的,她愣愣看著赫穆厲充滿男性氣息的面容逼近她,然後她的唇就被某個滾燙的火熱之吻吸覆住。

  異樣的戰慄讓她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唇瓣上濕潤的吮吻及溫柔的逗弄都讓她意識渙散,要不是赫穆厲的手緊扣著她肩頭,她想,她一定已經癱軟在地上了。

  他在做什麼?為什麼這樣對她?德雪知道她應該逃跑,應該大叫,應該狠狠給這個男人一巴掌的,但或許是他的溫柔太出乎她意料,又或許是她被他蠱惑了,她腦中竟然一片空白,完全無法反應。

  感受到她的害怕與迷惘,赫穆厲竟有些心疼不捨,他益發溫柔地輕輕吮吻著她的櫻唇,像是品嘗著細致的甜品般,細細啄吻、舔舐著她的唇瓣。

  他強忍著侵入她甜蜜檀口中的衝動,因為他不想嚇壞她,更不想看到她哭泣或從此害怕他的接近。

  對於所要的獵物,他向來是個非常有耐心的獵人,何況是這麼嬌俏可人的小貓,他有耐心也願意等待,他相信等候是值得的,德雪的好精神他可是親眼見識過,他很期待未來熱情的美人會是什麼模樣。

  就這樣,有耐心也滿肚子壞水的獵人把他的小獵物舔吻了一遍,雖然這樣會更加飢腸轆轆,但沒關係,他今天品嘗到的甜品足夠他回味一陣子了。

  當赫穆厲放開德雪的唇後,她滿臉緋紅,幽綠的晶眸裡含著水光,迷惑不解地望著他。

  「小雪?」

  他啟唇輕輕喊了她一聲,她才如大夢初醒般回神,渾身顫抖了下,便驚慌地逃跑了。

  望著逃走的小小身影,他並沒有追去,只是伸手撫挲著下巴,瞇起眸子,神情顯得意味深長。

  而一路奔出花廳的德雪,心跳得猛烈,腦中更是亂成一團。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竟然吻她?為什麼?難道他真的對她有意思嗎?怎麼可能?她無法相信。

  他怎能這樣對她啊!難道是存心玩弄她嗎?可是,他的吻又是那麼的溫柔……

  感覺心口猛地一揪,德雪小臉泛白。是那讓她完全無法想像的溫柔蠱惑了她嗎?為什麼赫穆厲剛剛喊她小雪時,那種語調會讓她莫名覺得心慌?

  為什麼?她在心慌什麼?她不是認為他是野蠻人嗎?而且過去一年來,他給她吃的苦頭還不夠多嗎?

  德雪皺著眉胡亂思索著,手指卻不知不覺地壓上自己剛剛被他吻過的唇瓣,那種奇異的觸感及他的氣息好像都還殘留在上頭,方才她被他吻著時,渾身血液逆流、手腳虛弱無力的奇特感受,及心頭那狂亂的悸動,至今也仍然清晰。

  悸動……她怎麼會對赫穆厲心生悸動?她不是討厭他嗎?

  德雪眼神迷茫,完全不明白自己複雜的心情,好像除了討厭他外,她對他還有很多其他的感覺,像她覺得他霸道蠻橫,卻也不禁佩服他,佩服他治軍的本領和高超的劍術。

  因為同住一個院落,她之前意外發現赫穆厲每日清晨都會在前院練劍,第一次她是偶然遇上,帶著好奇在一旁窺看,但後來幾天,她是真正被他吸引了。

  看到颶風在他手上虎虎生風,那凌厲的劍勢、大開大合的氣魄,真不愧是有烈煞將軍之稱的男人!讓她不禁覺得寶劍配英雄這句話一點都不錯。

  果然是莫罕沙海上的雄鷹啊……

  想到這兒,赫穆厲那張陽剛俊朗又極富男人味的面容突然浮現德雪的腦海。

  她哀叫了聲,把小臉埋在雙手中,感到心煩。

  他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要吻她?而她又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想到他就臉紅啊!

  那個臭蠻子!德雪心裡有種好像被欺負了卻無處傾吐的窒悶感。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11 07:35 PM


第四章


  既然決定要實行一石三鳥之計,赫穆厲對德雪開始認真了起來,首先決定弄清楚她的一切。

  根據這些時日的觀察,他發現德雪的性情頗為單純率直,這樣並沒有什麼不好,可是這就很奇怪了,他不認為這樣毫無心機的她可以在他的追捕下逃過那麼多回,他之前曾認為她應該是個狡猾的人,但現在看來,她確實有本領,但並不狡猾。

  這樣的德雪可以屢屢逃過他手下的追捕,到底是她的運氣太好了,還是他的手下都太沒用了呢?

  知道赫穆厲有這樣的疑慮後,被派去追捕德雪的侯府侍衛們心中都很不平,因為他們真的盡心盡力執行侯爺的交代,可是每次發現她的蹤跡後,她總是能先他們一步轉移居處,他們也很納悶,總覺得暗中像有什麼強大的勢力幫助著她那般。

  赫穆厲就是對這股勢力感到有興趣,對方如此幫著德雪,到底是因為覬覦她的本領,還是另有所圖?

  既然他已將德雪視為勢在必得的獵物,就絕不容許其他人覬覦!

  因此,他對德雪的過去及這股的勢力進行深入的追查,竟然讓他得到了非常有意思的答案。

  原來德雪的父親就是赫赫有名的兵法及兵器大師德若青。

  當年赫穆厲的父親在世時,也曾派人去請過德大師,希望他能來亥州擔任大將軍的幕僚,可是被德若青拒絕了,事實上,有無數的人前去延請德若青,希望他能為他們所用,但都為他所拒。

  德雪竟然是德若青的獨生女?雖然「德」這個姓氏並不常見,但赫穆厲確實未曾想過德雪會是德若青的女兒。

  據說德若青極為寵愛這個女兒,把畢生所學都傳授給她,並不因為她是女兒而有所保留。赫穆厲心想,難怪她在冶煉兵器上有這麼深的造詣,除了天分外,她父親對她的悉心栽培應該也是主因之一。

  但既然如此,德若青怎麼會任由自己的女兒在外漂泊?

  關於這個疑問,他得到了十分令人玩味的消息,正因為德若青非常寵愛女兒,所以希望德雪能嫁給將繼承他衣缽的得意大弟子,據說,德雪就是因為反抗這門親事而離家出走。

  但在德雪出走之後,德若青並沒有追回女兒,反而是私下處處照顧她。

  這一點,赫穆厲倒猜得出原因,他料想,德若青是希望女兒在外頭歷練過後能夠體會父親的一番苦心,讓她吃吃苦頭後好收心回家,願意乖乖的成親,可能也還有些縱容女兒去做她自己想做之事的想法。

  但德若青又擔心女兒的安危,所以派人小心翼翼的暗中保護著,所以德雪一直受到她父親的暗中庇護,也才能這麼逍遙的當她的鍛冶師,從沒受到覬覦或妒恨她能力之人的傷害,直到遇上了他。

  這樣說來,德雪能在他赫穆家的追捕下逃脫,也全是德若青在暗中幫助的緣故,直到最後一次他派出親兵出馬逮人,加上她人在亥州,已在他的勢力範圍內,德若青終究鞭長莫及,她才落入他手中。

  赫穆厲沉吟著。看來他的時間不多了,以德若青對女兒的疼愛,應該不久後就會有人上門來和他搶人了吧,不行,在這之前他得把小貓的心收服,不然到時她跟著逃回家去,想再抓回來就難了。

  經過這番思索,赫穆厲決定去和德雪好好聊聊。

  這陣子,他發現他的小貓總躲著他,原本他是不想逼她,想給她時間好適應侯府的生活,也接受他的存在,但是現在,他認為該是好好培養一下兩人感情的時候。

  赫穆厲一邊部署著阻攔德若青勢力進入亥州的準備,好拖延有人來和他搶人的時間,一邊下定決心要加速捕獲德雪的芳心。

  ※※※※

  想要收服德雪的心,得要有個切入點,赫穆厲毫不猶豫就選擇以修復颶風這件事來促進他們之間的感情。

  這些日子,他讓胡嬤好好照料德雪,看在胡嬤的面子上,德雪終於讓步,答應要為他修復颶風。

  因為老人家知道她會修復兵器後又把她誇上了天,一直說是老天有眼,他們找了二十年都找不到可以修復颶風的煉劍師,沒想到她人長得美,又有這項獨特的才華,和他們少爺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對於胡嬤的用心湊合,德雪已經放棄解釋和掙扎了,她也不想見老人家難過,所以她後來便決定,胡嬤喜歡怎麼說就由她去吧。

  只是進來胡嬤一直問她,如果寶劍損傷了沒有修復,到時上戰場廝殺時,少爺會不會有事?

  這種話聽一次還沒感覺,兩次、三次直到十幾次後,連德雪都覺得她不幫赫穆厲修復颶風真是令人髮指的行徑了,是故意讓他置身於可能的危險下,讓老人家憂心,她才沒這麼小雞肚腸呢。

  因此,赫穆厲就在胡嬤的大力協助下,順利得到德雪的承諾。

  她表示一定會幫他修復好颶風,但就這一次!德雪也不忘加上最重要的這一句。

  見她終於點頭,赫穆厲向來冷厲的臉上浮起一絲溫柔,以誠懇的態度向她致謝。

  這反而讓一直對他充滿警戒的德雪無從招架,一下子又緋紅了臉。

  「小雪,謝謝妳,妳願意為我修復颶風,我真是太高興了,妳需要什麼材料儘管和我說,我一定會馬上備齊的。」

  明明是意思一樣的話,他這次只是換了點字詞和口氣,就讓德雪說不出狠話來應對。

  「你……我要先研究颶風的損傷後才能知道需要什麼材料,確定後我會寫份清單給你的。」德雪支支吾吾地回應,根本不敢看他的臉,只希望他快點走開,因為她覺得自己又要臉紅了。

  可是赫穆厲不但沒有離去,還步步逼近她,讓她在心裡不停吶喊著,你快走開啊!

  「小雪,妳怎麼了?是身子不舒服嗎?」

  突然,一隻粗糙的大掌貼上她的額頭。

  她驚訝的倒抽口氣,然後抬頭瞪向他。他是故意戲弄她嗎?

  但他的表情似乎很認真,還帶著些關懷和憐惜,連一點調笑的意思都沒有,這讓德雪的心微微發顫。

  「如果不舒服就不要勉強,我雖然很想快點修復颶風,但絕不希望妳為了颶風而累壞了。」赫穆厲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她耳邊。

  德雪震驚地望著他,就見到他臉上勾起一抹刻意溫柔的笑容。

  然而,出乎赫穆厲意料之外的是,他的懷柔之策不但沒有將美人軟化,反而把她嚇著了。

  「……赫穆厲,你是吃錯藥了啊?你不要突然變了個人,很可怕呀。」

  「咳!」他訕訕地乾咳了聲。

  「我都說我會幫你修復颶風了,一定說到做到,絕不食言,你別再耍花招了。我不知道胡嬤有和你說了什麼,但請你保持原來的態度對我就可以,不要故意跟我裝溫柔,我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啦!」德雪邊撫著手臂邊驚叫著。

  因為胡嬤之前一直對她說,他們少爺太冷酷了,一點都不懂得溫柔,所以她猜想,他會如此轉變是因為胡嬤和他說了什麼,她也知道他對胡嬤向來是很順從的。

  說真的,之前那有點冷厲、說一不二的赫穆厲她比較習慣,剛剛那樣刻意深情款款……感覺好假啊!

  方才他表現出來的溫柔,和之前吻她的那次完全不一樣,很像在演戲,而他吻她時的溫柔,卻讓她不由得心悸……

  一直避免想起的回憶突然湧上心頭,讓德雪覺得已無法再面對他。

  「我先回房去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她匆匆逃離,心裡卻有種莫名的哀傷浮現,他刻意的做戲還是傷到她敏感的心了。

  赫穆厲有些愣然,他努力表現出體貼和溫柔,竟沒能打動到美人的心?他還以為她會因此對他改觀,對他更有好感,結果反而把人嚇跑了?

  他擰起劍眉,認真思考著到底是哪裡出問題,心裡突然回蕩著她剛剛說過的話,她說,不要他演戲,寧願要他以原來的態度對她。

  用他原來的態度嗎?意思是,他剛剛的態度有問題?他明明比之前更體貼了啊?

  沉思了好半晌,廳裡慢慢暗下來了,沒有一個人敢進來打擾他,直到窗外已可以見到天邊斜掛的月牙時,赫穆厲臉上幽晦深沉的神情才緩緩有了變化,他劍眉揚起,隱隱透出一絲喜色,彷彿終於想清楚了什麼。

  是他的行為和態度上的落差吧?她指責的應該是他刻意為之的行為。

  會需要刻意表現某種行為,是因為心不在此,要是發自內心,哪還需要刻意表現?和練劍時是一樣的道理,劍在心在。他好像可以理解,她是因為感受到這樣的差異,所以才不開心嗎?

  因為她覺得他是哄騙或設計她嗎?女人真是敏感而多心啊!赫穆厲不禁感嘆。

  不過他也體悟到,如果不是發自真心的對待,她都能察覺出來吧,那他真的要專心一致地攻陷她的心了。

  他從沒有想過需要費心追求女人,更未曾遇上讓他心動的女人,但這次,他真的很想捕獲這隻率直可愛小貓的心。

  ※※※※

  次日一早,用過膳後,赫穆厲開口邀德雪一起外出,逛逛亥州城。

  住進侯府二十多天,這還是他第一次邀她出門,德雪不禁有些訝異的問:「你不怕我跑了?」

  她一直被軟禁在侯府中,從沒踏出過大門一步,且在府裡她不論走到哪裡身後都有人跟著,她知道這些都是赫穆厲刻意安排的。

  「之前是我失禮了,小雪是一言九鼎之人,既然答應為我修復颶風就一定會信守承諾,我又怎麼會怕妳跑了呢?」他沉聲應道,臉上的表情依然冷硬,但眉宇間卻隱隱帶著一絲柔軟。

  德雪仔細打量著他。

  因為今日不辦公,所以他穿著一襲石青色的織錦窄袖長袍,腰間繫著嵌著寶石的玉帶,頭上則是一頂鑲嵌著墨玉的頭冠,這樣的裝扮讓他看起來少了幾分大將軍的威煞氣勢,卻多了幾分富貴侯爺的倜儻。

  她的目光又落在他胸前繡著的蒼鷹及雲彩的紋飾上,蒼鷹正翱翔於雲端,顯得不可一世。

  德雪心裡暗笑著想,這蒼鷹的神態和他倒是很像。

  最後,她的目光才停在他陽剛俊朗的臉上,見他確實十分誠懇,她才點點頭說:「你還是這樣我比較習慣,那我們走吧。」

  聽出她還介意他昨天的態度,赫穆厲低下頭,將臉湊近她說:「小雪,昨天是我不對,我和妳賠罪。」

  聽到他道歉的話語,她愣了下,細白的耳朵倏地泛紅,她抬起頭,翡翠般的綠眸對上他專注而認真的雙眼,她直直盯視著他,但這次在他眼裡只看到真誠的歉意。

  「你要賠罪的可多了,何止昨天啊……」她桃腮泛紅,別開眼去,低聲嬌嗔道。

  赫穆厲薄唇勾起,知道她是原諒他了,他並不怕她和他算舊帳,就怕她不算帳。德雪性情直率,她既然說了原諒,就不會再把事情放在心裡生悶氣,這一點他是很喜歡的。

  「是啊,我昨晚認真的想過,這陣子因為我的緣故讓妳吃了許多苦頭,小雪,妳能原諒我嗎?我一定會好好補償妳的。」他雙手輕輕捧住她嬌俏的小臉,低聲問道。

  臉被他的大掌捧著,德雪只覺得頰面像被火燒著般熱辣辣的。他的神態非常認真,沒有一絲作戲或刻意偽裝,那張依舊冷肅的臉上,英挺的劍眉輕揚,隱隱透出一絲溫柔,就像那日他突然吻她時的感覺一樣,讓她心悸,也感到心慌。

  她羞怯地垂下眸子。其實她心裡已經不太生氣了,但也不想太輕易便放過他。「那要看你怎麼補償了。」她語氣極輕地說。

  「我一定會做到讓小雪滿意為止。」赫穆厲許下承諾。

  然後,德雪感覺一絲滾燙的氣息逼近,晶眸不禁微瞇,緊張地握緊小手,以為他又要吻她了,可是他的唇卻輕輕落在她額間,蜻蜓點水般的一吻帶著點憐寵的意味。

  當他的大掌鬆開她的臉後,她仍感覺有點恍惚,心裡有些說不出的奇怪情緒混雜著,好像有點開心,有點羞怯,有點喜歡,還有點失望……

  她為什麼會覺得失望?因為他吻的是她的額頭而不是她的唇嗎?意會到這點時,德雪羞得退了一大步,轉過身不敢看他。

  赫穆厲不打算逼她太緊,只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小雪,我們走吧。」

  感覺到衣袖被他輕輕扯住,德雪一頓,最終還是低著頭轉回身,心情複雜地跟著他一起出門。

  ※※※※

  他們乘馬車來到街市外的大路上。

  見馬車在這兒停了下來,德雪有些不解地望向赫穆厲。

  他伸手輕輕撩過她鬢邊垂下的一綹髮,對她解釋道:「這裡是亥州城裡最熱鬧的街市,坐在馬車裡可不好逛,我們下去走走吧。」

  聽到他這麼說,德雪臉上綻出一絲喜色,晶眸亮燦燦的,顯得很開心。

  「看來這陣子真是悶壞妳了。」見到她燦爛的笑眸,赫穆厲的心情也跟著飛揚,大掌輕撫著她的面頰,有些感慨的說。

  「那是當然啊,換你給關在府裡二十幾天,看你悶不悶!」她嘴裡嗔怨著,但並沒有躲開他親暱的觸碰,心裡並不討厭他的示好。

  「是,是我的錯,待會兒小雪若喜歡什麼或想吃什麼儘管開口,全由我負責,當是我的賠罪。」從未向人低頭的赫穆厲,唯有面對德雪時特別心軟,只要能哄得她高興,他可以步步退讓。

  「當然由你負責!告訴你,你等著被我洗劫一空吧。」她獰笑著恐嚇道。

  「妳若做得到的話就儘管做吧。」他語氣淡然,一點都不在乎被她洗劫。

  他那狂傲的姿態讓德雪蹙起眉,璀璨的晶眸睨著他。「赫穆厲,你好大的口氣啊!」真當自己是土皇帝呀?

  「小雪。」他的鐵臂突然一把攬上她纖柔的腰身,把她嚇了一跳,不敢妄動。「妳怎麼還連名帶姓的叫我?我都叫妳小雪了,妳不能好好回應我嗎?」他一直很想糾正她稱呼的問題,剛好趁今天這個的機會改變。

  「你……小雪是你擅自叫的,又不是我讓你叫的。」德雪別開頭不看他,語氣卻顯得有點心虛。

  「可是我覺得小雪很好聽啊,但妳老是對我連名帶姓的喊,感覺不太好啊。」他知道她吃軟不吃硬,所以不從道理上和她說,而是用感覺來說服她。

  其實德雪也知道他是侯爺又是大將軍,她老是連名帶姓的喊他是很不尊重的,是他沒有和她計較過,若被旁人聽見了,必定覺得她太過無禮。

  之前她是因為心裡氣惱他,所以故意和他作對,但現在她再維持這樣的態度,好像成了她不懂得進退、粗野無禮了。

  「那你要我怎麼叫你?將軍還是侯爺?」她有點迷惘地望著他問。

  「叫我將軍或侯爺又太見外了,我們的關係有不同於一般,我想想,私底下妳喊我什麼好呢?」赫穆厲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

  聽到他說他們的關係不同於一般,德雪的心不由得怦怦地狂跳起來,雖然覺得他說的話太曖昧,但又不想糾正他。

  赫穆厲從之前就一直偷偷打量著她的反應,發現她並未抗拒他的親近後,心情大好,他看得出來,她對他應該也是有好感的。

  「這樣吧,我叫妳小雪,妳就叫我厲大哥,如何?」原本他覺得讓她叫他厲哥哥更好聽,但他估量她臉皮薄,以他們現在的關係來說也太急進了,她一定不肯,要是讓她心生戒備,反而壞了事。

  「厲大哥?」她輕輕重複他的話。

  「小雪。」他收臂攬近她,很喜歡她對他的新稱呼。

  德雪垂著眸不說話,赫穆厲也沒有開口,他們就這樣靜靜相依了一會兒,馬車裡一片靜謐,卻帶著淡淡的情思。

  半晌後,德雪才輕輕開口打破了寧靜。

  「我們下車吧,厲大哥。」

  「好,我們走吧。」赫穆厲應道,率先跳下車去。他站在車外,將手伸進車裡欲攙扶她。「小雪,下來吧。」

  德雪看了他一眼,緩緩伸出柔荑。赫穆厲的大掌握住她滑膩的小手,另一隻手臂已去攬她的腰身,就這樣半攬半抱地把她請下車來。

  這不是第一次被圈擁著,卻是最讓德雪心慌意亂的一次,且下車後他還故意不放開她,把她攬在懷裡好一會兒,而她也不想這麼快就推開他,兩人維持著相擁的姿態,直到她聽到路旁的喧鬧聲,意會到他們身在何處,才羞得想推開他。

  感覺懷裡小美人嬌羞的掙扎,赫穆厲才依依不捨地鬆開手臂。

  「小雪。」但他的大掌還握著她的小手。「妳的手怎麼這麼細滑?」

  聽見這輕薄的話語從赫穆厲口中吐出,德雪愣了下,卻發現他一臉正經,並不像是調戲她。

  「我的手有什麼不對嗎?」她不解地問。

  「我只是好奇,妳不是鍛冶師嗎?怎麼手還可以這麼滑,這麼軟?」

  就像練劍之人會因為長期握劍而在手上留下硬繭一般,鍛冶師要鍛鍊兵器,手上應該也會留下很多厚繭的,但德雪的小手卻非常滑膩柔軟。

  「原來如此,這當然有秘密了。」她笑著說。

  「是什麼秘密?」他追問道。

  「不告訴你!」德雪調皮地搖搖頭,順勢抽回原本被包在他大掌中的小手。

  見她不打算說,赫穆厲也沒有強人所難,只是領著她走入熱鬧的街市中。

  亥州是嵐國最靠近沙漠之處,因此有許多德雪從前不曾見過的特產,飲食習慣也都與內陸不大相同。

  這裡的水果都很甜,尤其是瓜果類還有葡萄,她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麼甜的葡萄。

  聽了她的感想,赫穆厲揚起眉。

  德雪發現,這個向來缺乏表情的男人,一張冷肅的臉上最容易看出情緒的地方就是他英挺的眉宇了,心情好和心情差時,那雙劍眉揚起的高度不同,呈現出的感覺也不一樣。

  像他這時候心情不錯,平時顯得凌厲的劍眉就透出一絲柔軟,表情也顯得容易親近許多。

  「這是當然的,亥州夏日高溫少雨,是最合適種植瓜果類和葡萄了,除了這些水果外,無花果和蟠桃也都很好吃,妳要是喜歡吃什麼,可以和胡嬤說,包妳到時吃到吃不下。」赫穆厲對亥州的特產頗為自豪。

  「嗯,看起來厲大哥不止專注於練兵,對亥州的民生也很關心?」德雪好奇的問。

  「當然,我不只是個將軍、侯爺,亥州也是我的家。我赫穆家世世代代都守在這裡,對赫穆家而言,亥州的百姓能生活富庶是很重要的。」他們的根在這裡,當然希望亥州興盛。

  聽了他的話,她認真的望著他自豪的表情,心裡頭不禁泛起欽佩與仰慕之情,好像越接近他、越瞭解他,就越覺得他不是她原來想像中那麼討厭的人。

  他是有霸道又自大的一面,但也是個很厲害的大將軍,現在看來還是個關心百姓的好侯爺,雖然被他派人追捕了一年讓她吃了很多苦頭,但仔細想想,從他們見面後,他對她其實也挺不錯的,是,他剛開始時確實很囂張,可是並沒有真的虐待或欺壓過她。

  德雪突然覺得,他有時好像很壞,但有時又很好,但不管是好是壞,她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不討厭他了,甚至還有些欣賞他。

  「怎麼,走累了嗎?」發現她好半晌沒有說話,赫穆厲停下腳步關心地詢問。

  但德雪只是望著他,晶亮的綠眸裡閃爍著探究的光彩。

  他忍不住伸手以拇指指腹輕輕蹭過她的眼角下方,說:「妳這雙眼睛美極了,就像綠色的寶石,被妳這樣直直盯著,我會淪陷的。」

  聽到他調笑又像調情的話語,德雪小臉通紅,幽綠的晶眸掃了他一眼。感覺出他不是可以作戲後,她迷惑地眨眼,沒有氣惱,接著便轉身逕自往前走,但她紅潤的唇卻緩緩揚起,眼中帶著連她自己都還弄不懂原因的喜色。

  看出她正害羞,赫穆厲默默跟在她身後,過了一會兒,他若無其事地走到她身邊與她同行,並和她說起關於亥州的種種趣聞。

  德雪覺得很新奇,璀璨的綠眸睜的大大的,認真地聽著,臉上的神情隨著他所說的內容而充滿變化。

  真是可愛極了,赫穆厲在心裡暗笑著,見她如此專注的模樣,也讓他說得更加起勁。他從不是個話多的人,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原來說話是要看對象的,如果是他的小貓,他很樂意一直說下去。

  從這天兩人一同逛街市回來後,德雪和赫穆厲的感情就明顯好了許多,只要赫穆厲處理完公務,閒暇時他們便常常黏在一起,同進同出,相處得很愉快。

  這讓胡嬤感到非常高興,甚至和管家偷偷商量,認為他們赫穆家應該就要準備辦喜事了。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11 07:36 PM


第五章


  既然答應赫穆厲要幫他修復颶風,德雪就會好好做到。

  由於赫穆家歷代都有自己的煉劍師,所以在與侯府相鄰的別園裡,建有設備完善的煉劍場,且代代煉劍師都很受到器重,偌大的別園簡直就像煉劍師私人的園子。

  德雪跟著赫穆厲身後,隨著他的帶領逛著這已閒置二十年的煉劍場。

  雖然園子裡一直有僕從打理,不至於荒廢,但從火爐等處看得出已經很久沒有人使用它。

  「我會教管家派人來把園子裡外徹底再整理一次,妳列出的清單,我也會讓人盡快把東西辦妥,妳想想看還有什麼是我們沒準備到的?」赫穆厲低頭和她確認。

  「我還需要幾名壯丁。」

  她的話換來他帶著質疑的目光。

  被他盯得不自在,德雪連忙解釋道:「我是認真的,我真的需要幾名壯丁,你覺得以我的力氣生得起火爐、煉得了鐵嗎?」

  這一點確實是赫穆厲一直覺得不解的地方,以鍛冶師來說,德雪的確太過嬌弱。

  「我老實和你說吧,之前我在山裡的工窯一直有配合的工匠協助,可是為了逃避你派來的人馬追捕,我不得不將工窯解散了,現在臨時要去哪裡找他們來幫忙啊?所以我想只能重新訓練人了。」說完,她故意掃了他一眼,神情帶著些許埋怨。想當初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成立了工窯耶。

  感受到她的嗔怨,赫穆厲心裡忍著笑,但腦中也突然掠過某個想法。

  「喔,原來這就是妳身為鍛冶師卻有一雙滑膩小手的緣故啊。」

  秘密被戳破,德雪粉臉一紅。

  這種分工的作法確實曾引來同行批評,說她是名不副實的鍛冶師之類的閒言閒語,所以她之前才不想說啊,她不想被他看輕了。

  「這樣你會懷疑我的能耐嗎?」她頗為介意地問道。

  「怎麼可能!小雪,我知道妳有本事,從妳第一次碰觸颶風就斷出它的損傷和修復的歷史後,我就沒有懷疑過妳,妳確實是個奇才。」赫穆厲語氣堅定的讚賞著她。

  聽到他如此肯定,德雪綠眸微瞠,心兒又怦怦地狂跳起來。她覺得好開心,以前她也被很多人讚美過,但從沒有人能讓她這麼開心,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呢?就連爹爹讚許她,她也沒有這麼高興過啊。

  最近她常常思索這件事,她發現,她好像太在意赫穆厲了,而且只要和他在一起,她的心情總是很好,也會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

  赫穆厲身為將軍,平時是很忙碌的,所以他們能相處的時間不算多,還好因為他們住在同一個院落,只要他回府,她總能看到他。

  每回見他回府,她總是很開心,能和他一起用膳,一起說說話,或是靜靜的在書房陪他處理公務,她都覺得很愉快,哪怕只是坐在他身邊什麼事都不做,她也很滿足。

  所以,她很樂意為他修復颶風,很想把他隨身的寶劍維護至最好,這和一開始只是為了不讓胡嬤擔心才答應為他修復寶劍的初衷,已經大不相同了。

  「那妳需要多少人手呢?」赫穆厲又開口問。

  德雪眨了眨眼,好不容易才回神。

  她擰起眉認真想了想,道:「以前我同時要修復很多兵器,所以需要足夠的人手,但現在只修復颶風一把劍的話,我想只要有個可靠的幫手就可以了,但你還是要多找幾個人來,因為還要挑選,不是體格強壯、力氣大就能勝任助手的。」

  「喔……不止要體格強壯、力氣大嗎?」他目光深幽地望著她。

  「是啊,基本條件是強壯有力,但也要手穩心細、有耐心,但這些要實際操作後才能觀察出來,所以我打算先挑選幾個人,教他們打造基本的兵器,再從中挑選最合適的助手來。」

  「那我呢?」赫穆厲突然問。

  「咦,什麼意思?」她聽不懂他的問話。

  「我很符合妳的條件吧?」

  「你嗎?」她吃驚地和他確認。

  「當然是我,颶風是我的寶劍,由我親自鍛鍊,妳不覺得很適合嗎?」赫穆厲語氣堅定的說,但剛剛心裡掠過的那些怎能讓其他男人隨便接近他的小貓的想法,則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

  「由你來當助手?」德雪認真思索著他這個提議。

  「我應該很符合妳的條件吧,體格強壯、手穩心細、有耐性,更別說我非常瞭解颶風,而且,我什麼都能依妳。」

  赫穆厲極力推薦自己,可是語氣卻有些曖昧,彷彿話裡有話般,因為他所說的條件,不僅是她修復颶風時的助手,更暗示著能與她相伴一生的良人。

  「可是會很辛苦喔!」如果他來當助手,那他們相處的時間不是更多了嗎?想到這裡,德雪心裡頓時雀躍不已,所以完全沒聽出某人的弦外之音,但是,她仍認真的提醒著他。

  「修復自己的寶劍有何辛苦可言?除非是小雪不想教我。」見美人沒聽出他的暗示,他並未喪氣,只是伸出雙臂輕輕環住她的腰身,嗓音低沉地問。

  「我怎麼會不想教你?但是你是大將軍,平時很忙吧?你真的要當我的助手嗎?」她滿心期待,卻仍不免猶疑地和他確認著,對他親暱的動作一點都沒有抗拒。

  就是忙才好啊,赫穆厲心想,他這麼忙,修劍之事可能會拖上好一陣子,這樣他們單獨相處的時間才會更長,他也更有機會把她的心完全佔據。

  之前他是恨不得快點修復好颶風,但現在他很樂意慢慢的與她一起修復寶劍,順便培養感情。

  「我每日結束公務後會盡快趕回來,但這樣修復颶風的時間會拉長,說不定還會佔用妳夜裡的時間,小雪,妳願意幫我嗎?」他低聲問著她。

  「咦,我當然願意幫你,反正是你的寶劍,你不著急就好,何況主人能親手修復自己的劍,也是美事一樁,你肯學我就教啊,只是到時你別嫌累喔!」

  她嘴裡警告著,心裡卻高興的不得了,陌生的工匠與他相較,她當然是選擇和他配合,而且能和他一起修復颶風,這個想法她很喜歡。

  「我長年在沙場上練兵、征戰,怎麼會嫌修復颶風累?倒是妳,屆時有什麼能給我做的就都交給我來做,千萬別累壞了自己,我會心疼的。」赫穆厲認真地說。

  感受到他霸道卻不是溫柔的關懷,德雪羞得低下頭。

  「你放心,到時能欺壓你的我一定會好好欺壓,所謂有仇報仇,有冤抱冤嘛。」她嬌怯地悄聲咕噥著,心裡溢滿了自己也說不上來的甜蜜。

  「好,給妳報仇、抱冤,只要妳別再生我的氣就好。」他一點都不介意被他的小貓藉機欺壓,只希望她別再把他追捕的那些往事放在心上。

  「我哪有那麼小心眼啊!」德雪不滿的抗議著。她剛剛只是想到了就順便在口頭上抱怨一下,說說都不行喔?

  「是,一點也不小心眼,小雪是我見過最大方的人了。」赫穆厲從善如流地應和著。

  這種擺明的偏袒讓德雪心裡很受用,粉臉紅撲撲的,晶綠的眸子裡閃爍著歡悅的光燦。

  「小雪。」他低下頭輕輕喚了她一聲,火燙的唇便熨上她水潤的紅唇。

  在被吻住的瞬間,德雪雙眸微瞠,眼裡掠過一絲驚慌和隱隱的期待,她沒有拒絕他,感覺他在她的唇瓣上一口口啃吮著,那種酥酥麻麻的奇妙感覺,讓她整個人不禁癱軟在他的懷裡。

  好像有熱流在她的唇間竄動著。她有些恍惚的這麼想。

  這不是赫穆厲第一次吻她,當然也不是第二次,這陣子,他越來越常吻她了,從一開始試探般的輕輕啄吻到後來深切的擁吻,每次被他親吻時,她心裡都會覺得很慌亂,她真的很喜歡,也依戀著他這樣的溫柔,可是,越是依戀,她心裡也越覺得害怕,但她有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害怕些什麼。

  「妳不專心。」

  感覺唇瓣被警告地輕輕咬了一口,德雪趕緊回過神來。

  赫穆厲的眸子裡燒著火焰,使得他那張陽剛的臉顯得更為俊朗,她忍不住伸手環住他的後頸,與他的唇舌交纏得更深。

  她認真的回吻著他,彷彿想用這個真切的吻來確定她心裡的迷惑。

  赫穆厲唇角勾起,益發狂烈地勾引著他的小貓,他以熾熱的舌撥撩她香甜的小舌,引領著她與他纏繞起舞,心想,他的小美人果然很熱情甜美。他的大掌更扣緊了她柔美的腰,貪婪地想佔有她更多,兩人的身子緊緊相纏。

  不知吻了多久,當他終於放開她的唇,她只能嬌喘吁吁地癱軟在他的懷裡,無法言語。

  德雪衣衫有些凌亂,隱約透出誘人的春色,可是晶眸裡卻隱隱閃爍著水光。

  「小雪,妳怎麼了?」發現她不對勁,赫穆厲捧起她的小臉擔心地問道。

  但她只是定定凝望著他,眸裡透出深深的迷惑,以及連自己都沒能察覺的悲傷。

  「妳哪裡不舒服嗎?還是發生什麼事了?快和我說啊。」赫穆厲的語氣不免有些焦急。

  「厲大哥……你為什麼要吻我?」她剛剛吻著、吻著,突然覺得心口好疼,又覺得好想哭,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只知道這些都和他的吻有關,和她心裡那個一直不明白的害怕有關。

  赫穆厲沒料到她會這麼直白的問他,還能為什麼?當然因為喜歡她啊!

  「小雪,妳不喜歡我吻妳嗎?」他不清楚她問這句話的意思,心想,難道她是委婉的表達拒絕他之意?

  「我……我不知道。」德雪語氣遲疑,露出泫然欲泣的迷惘神情。她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她喜歡他吻她,可是為什麼會心疼呢?她也很想弄明白。

  不知道?他的小貓不知道她喜不喜歡讓他吻?這可是個大問題!他一直以為她也是喜歡他才會讓他親吻的,雖然她沒有表態過她喜歡他,但他以為他們近來的相處已經證明了一切,難道不是嗎?不行,他得問個清楚。

  「那我換個方式問,小雪,當我吻妳時,妳心裡有什麼感覺?」他決定先慢慢誘導。

  「感覺嗎?」她無辜的綠眸盯著他。

  「是啊,是舒服還是討厭,總有個感覺吧?」其實,他很怕聽到「討厭」或「沒感覺」這種回答。

  「嗯,舒服吧。」她極小聲的回答,莫名的不敢看他。若不舒服,她怎麼可能讓他吻這麼多次呢?她又不愛自虐。

  聽到她這麼說,赫穆厲頓時鬆了口氣。他的小貓今天真是太折磨人了。

  「既然舒服,為什麼又說不知道喜歡不喜歡呢?舒服不就是喜歡嗎?」他聲調放輕的追問著。

  「舒服是舒服,可是,之後這裡會疼啊。」德雪委屈地捂著心口。每次親吻過後,她心裡都會悶悶疼疼的。

  赫穆厲瞇起眸,腦中突然掠過一個奇異的想法,她該不是……

  「小雪,妳覺得我對妳怎麼樣?」他將她攬進懷裡,柔聲問道。

  「你對我嗎?」她迷惑地重覆道。

  「是啊,就是我對妳好不好這類的。」他微笑著說。

  她低下頭仔細思量,過了一會兒,她抬頭望著他說:「厲大哥對我很好。」想到這陣子他們之間的相處,她覺得他對她是真的很好。

  「唉,那妳知道我為什麼對妳很好嗎?」聽到她充滿信賴的回答,赫穆厲心裡直發軟,但也不禁嘆了口氣,因為,他剛剛意外的發現,也許他的小貓完全沒有意會某件很重要的事。

  直直看著他,德雪覺得心又怦怦地狂跳起來,腦中好像有什麼要躍出來般,但她還是一臉無辜地對著他搖頭。

  赫穆厲苦笑著伸手撫上額頭,然後無比溫柔的對她說:「那是因為我喜歡妳啊,小雪,我喜歡妳。」

  果然,他的小貓完全沒意會到他喜歡她,他嚴正懷疑她連自己的心情都還沒能弄清楚。

  德雪整個人愣住了,臉上滿是不敢置信。

  「你、你剛說你喜歡我?」靜默了好一會兒,她才出聲問道。聽到他說喜歡她的瞬間,她腦中一片轟然,許多複雜的情緒同時冒上心頭,讓她頓時無法反應。

  「當然,我是不是喜歡妳,妳感覺不出來嗎?小雪,我是怎麼對妳的,妳真的不知道嗎?」他將她的一隻小手拉到他胸口緊緊壓著,讓她感覺硬實胸膛下沉重而有力的心跳,希望能傳達他所說的話都是出自真心,並沒有半點虛假。

  赫穆厲心裡有點無奈的想,他的小貓平時挺心靈手巧的,可是感情上怎麼這麼遲鈍啊?

  一隻小手被拉著按在他熾熱的胸膛上,感覺他的大掌牢牢地覆著她的手背,絲絲暖暖的感覺從她的手緩緩流進她的心底,德雪忽然覺得,心口那悶悶疼疼的感覺不見了,換上的是一種滿滿的,很舒服、很開心的感覺。

  「不疼了耶?」她將另一隻手按在自己心口,疑惑地對他說。

  「哈哈哈……小雪啊!」赫穆厲因她的表情和動作而感到好氣又好笑。

  接著,他突然變得嚴肅。

  「妳想知道這裡為什麼疼嗎?」

  德雪認真的點頭。

  「那是因為妳也喜歡我。」他握著她的小手反壓在她自己的心口上,讓她感覺底下那正激烈跳動的心。

  「我、我也喜歡你?」她眨著綠眸。

  說這句話時,有某種強烈的情感從她心口猛然氾濫開來,軟軟的、甜甜的、悶悶的,伴隨著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那之前為什麼會疼?」她不解地問。

  「因為妳一直沒有發現啊,小雪,妳的心在叫著,說妳喜歡我。」他臉上有著調侃的笑。

  德雪羞紅了臉,舉起小手就捶向他胸口。壞人,厚臉皮,誰說她喜歡他了!

  可是,原來是因為喜歡嗎?她覺得她好像懂了,她心裡這種奇妙的感覺是喜歡啊?

  德雪腦中迅速回想著之前他們相處時的點點滴滴,還有她的各種心情,只要與他在一起就很開心,看不到他時會很寂寞,一個人的時候會想到他,和他在一起時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原來是因為她喜歡他。

  所以,她才會想和他在一起更久,會想一直待在他身邊,只是看著他,心裡就很高興,被他親吻時心裡會感到甜蜜,很喜歡也依戀著他的溫柔。

  那麼,她被他吻了之後心口會感到疼痛,難道是因為……她心底也很希望他會喜歡她,但一直無法確定他的心意,她內心深處因而焦慮不安,所以覺得痛苦嗎?德雪有種突然開竅的感覺。

  她又想到,剛剛厲大哥對她說他喜歡她。她聽到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跳聲,她的心好像突然溢滿了非常甜蜜且讓她雀躍不已的狂喜。

  厲大哥也喜歡她!

  看到她晶眸瞠亮,小臉緋紅,模樣嬌俏可人,赫穆厲喟嘆了聲,伸手攬緊她,大掌溫柔地撫挲著她的後腦,就像撫弄著小貓一般。

  「小雪,我是真的喜歡妳,妳跟著我吧,嫁給我,當我的女人好不好?」他低下頭,將唇覆在她耳邊,認真地詢問。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11 07:36 PM


第六章


  聽到赫穆厲求親的話語,德雪身子猛然一震。

  怎麼他才說喜歡她,就要她當他的女人啊?

  可是,對於他這個提議,她心裡一點抗拒都沒有,甚至想到,如果成親了,他們相處的時間就更長了,夫妻是同處一室,同床共寢,那整個晚上他們都可以在一起……

  德雪頗為動心,但她並沒有肯定的回應他,只是把火燙的小臉埋在他的胸前,久久才囁嚅著說:「這得要問過我爹爹。」

  一想到爹爹,她就不禁苦著臉。雖然她是為了逃避爹爹安排的親事才離家出走,但她沒想過一輩子不回家,她也常常想著爹爹的,只是,她離家這麼久,爹爹從沒有來找過她,就連派師兄們來探望他都沒有,她想,他一定還在生她的氣。

  況且,她也怕一回去,爹爹會押著她與蘇師兄成親,她才不要!

  尤其她現在已經知道自己是喜歡厲大哥了,就更不可能嫁給蘇師兄,但爹爹能接受他們嗎?若他還是堅持要把她嫁給蘇師兄該怎麼辦?

  想到這樁親事,德雪莫名感到心虛,不知道該怎麼和赫穆厲解釋才好,她要怎麼做才對啊?

  「我們的親事當然要問過妳父親,我這就托人上門提親。」赫穆厲也馬上想到還有某個隱患還沒解決,果斷的提議道。

  「不行啊!」聽了他的話,德雪直覺出口阻止。

  他利眸一沉,有些意味深長地望著她,緩緩地問道:「為什麼不行?難道小雪又不喜歡我了?」

  「你亂說,我、我哪有不喜歡你。」她回應的聲音極細。

  「那就好啦,我喜歡小雪,小雪也喜歡我,這還有什麼問題?難道是我的家世配不上小雪嗎?」赫穆厲明知故問。

  他就是要逼她親口說出讓她逃家的那樁親事,他得弄清楚她對這樁婚事真正的想法,才知道該怎麼解決眼前的障礙。

  「不是這個問題啊……」德雪囁嚅著說。

  她爹爹看人一向不看身份只論才華的,所以將軍或侯爺的身份對爹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可是她相信,以他的才華,絕對能讓爹爹讚許的。

  只是,讚許歸讚許,天底下最讓爹爹讚許的可是她的蘇師兄啊!

  「那到底還有什麼問題?」赫穆厲雙臂攬著她,不讓她逃避,堅持追問個清楚。

  「你不要逼我啦,我不能說。」德雪低下頭,滿臉苦惱。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事不能說?小雪,妳不能相信我嗎?」他語氣低沉地問。

  察覺他神色黯然,她皺起眉頭,過了好一會兒才無奈的說:「我爹爹想把我嫁給他挑選的人,我就是因為這樣才離家出走的。」

  赫穆厲劍眉揚起。總算說出來了,她果然是因為逃婚才離家出走。

  「所以妳不喜歡妳爹為妳挑選的人囉?」他小心地探問著。

  「也不是不喜歡,但我一直把蘇師兄當兄長看待啊。」德雪很煩惱地回應道。

  「嗯?妳喜歡他?」赫穆厲聲調有些提高,執意弄清楚她心裡的感情。

  「喜歡他?不是那種喜歡啦,蘇師兄對我很好,是個很好的兄長,可是我從沒想過要嫁給他。」見到赫穆厲雙眸發出幽暗的光芒,德雪連忙解釋,她可是記得某人小氣起來也是很小氣的。

  「那他呢?他喜歡妳嗎?喜歡到想娶妳嗎?」對於潛在的威脅,他絕不會小看。

  「你是說蘇師兄嗎?他是沒有拒絕這樁親事啦,大概是不想讓爹爹失望吧。」這也是她覺得很鬱悶的地方,為什麼蘇師兄會答應啊?但他一向很尊敬爹爹,她只能想到蘇師兄是不想讓爹爹失望這個理由。

  「但妳又說他是對妳很好的兄長,那是怎麼個好法?」赫穆厲很介意這個「好兄長」的說法。

  「怎麼個好法?從小到大,蘇師兄沒凶過我一句,我要做什麼他都會陪我,想吃的、想喝的、想玩的,只要我想要,師兄總會幫我弄來,每次我惹爹爹生氣,也都是師兄替我求情。」

  有這樣的好兄長,她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

  「而且啊,他甚至曾為了我不惜犧牲性命呢!有一年夏天我貪玩落水,蘇師兄明明不會游泳,卻想都沒想就跳進湖裡救我,差點連自己的命都丟了。」還好因為旁邊還有其他人在,水性好的人把他們兩個都救上岸,不然湖裡就要多添兩名溺死鬼了。

  唔,這好像已經超過沒有血緣的兄長對妹子的照顧了吧?不但有求必應,還像個守護神,不顧性命也要救她。

  赫穆厲怎麼聽都覺得,她這位蘇師兄,德若青得意的大弟子,分明是心懷不軌,另有所圖……不過,看來他的小貓並沒有發現這一點,他這時突然慶幸起她在感情上的遲鈍來。

  「所以妳不讓我去妳家提親,就是怕妳爹不答應?」他將雙臂收緊,把他的小貓牢牢的困在懷裡。

  德雪小臉嫣紅的說:「爹爹很喜歡蘇師兄,而且,我爹爹非常固執的。」

  不然她也不會一直不敢回家,她知道一回家後,爹爹肯定會馬上為他們辦婚事,偏偏蘇師兄也不反對,讓她一人孤掌難鳴。

  「可是妳喜歡的是我,對吧?」

  德雪有些羞怯地點頭。是啊,她喜歡的是厲大哥,想嫁給他,與他共度一生,卻完全不會想嫁給蘇師兄。

  「那就全交給我吧,妳只要喜歡我就夠了,其他的我來負責。」只要確定她的心是他的,用搶的他都會把他的小貓留下來,何況他又不是沒搶過!他搶得了一次就搶得了第二次、第三次,她已經是他的女人了!

  「啊?可是我爹爹很厲害的,厲大哥,我爹爹是……」

  「是兵法與兵器大師德若青是吧?」赫穆厲沉定的接著說下去。

  「咦,你、你怎麼知道?」她訝異地眨眨眼,心想,她從沒有和他說過她的身世啊?

  「小雪,妳也太小看我了,我既然喜歡妳,妳的一切我自然都想知道啊。」他避重就輕的說。

  德雪柳眉擰起,隱隱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她是單純,但並不笨,因此腦子一轉,很快就想通了。

  她晶眸瞠亮,有些氣惱的以秀指戳著他的胸膛,問:「那你剛剛還一直逼問我?其實你早就知道蘇師兄的事了,對不對?」還讓她這麼為難,不知該怎麼對他交代才好。

  赫穆厲揚起眉道:「我是聽說過,但聽說只是一種傳聞,我要的是小雪真實的心意,小雪,妳喜歡的是我,不是那個什麼蘇師兄,對吧?」他霸道的和她確認著。

  和他強勢堅定的眼眸對望了片刻,德雪終究軟化了,「我現在才發現你好無賴啊!」

  老是欺負她!她伸出小手一把捏住他的臉頰出氣。

  毫不在乎她的動作,赫穆厲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火熱的眼神裡透露著得意與喜悅。

  「小雪,吻我。」他一副討糖吃的樣子。

  「你……我怎麼會喜歡上你啊?大無賴!」她小臉一紅,嘴上嗔怨著,卻還是將嬌俏的小臉湊近他的臉龐,輕輕的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可是當她正要退開,腰身就被牢牢抱緊,熾熱火燙的吻再度封住她的唇。

  也許是互證了心意,德雪覺得這次的吻比之前都還甜蜜而火熱。

  她柔嫩的舌尖被他含在嘴裡深深吮著,絲絲甜甜的津液在他們口中相渡。他一隻大掌緊扣她腰身,讓她與他緊緊貼合,另一隻手不知何時竄入她衣襟裡,隔著絲滑的衣料撫弄著她的酥胸。

  「厲大哥……」察覺他的動作越來越火熱,也越來越失控,德雪又羞又怕,貓兒眼般的璀璨綠眸裡蕩漾著盈盈水光。

  「小雪!」發現她的驚慌和退縮,赫穆厲心裡掙扎著,想到他們今天才互訴衷情,確實不宜太急進,他強迫自己放開懷裡的美人,粗重的喘息著。

  「厲大哥,你還好嗎?」她有些擔心地詢問道。她看得出來,他好像有點痛苦。

  「我沒事,小雪。」他伸手揉了下她的頭,安撫著她。

  想到他們還要擺平德若青才能成親,他不僅認真的思索著,為了往後的幸福著想,是不是乾脆先把小貓拐到手?到時德若青也不能棒打鴛鴦吧!

  這個主意,他越想越覺得可行。

  幽暗的眼眸忽然與她清澈的眼神交會,看著她翡翠般璀璨的綠眸,赫穆厲心一軟,心想,當然要溫柔小心的拐騙她,他的小貓值得他悉心寵愛。

  ※※※※

  還不知道某隻獵鷹打算捕獲她的計劃,在管家回報別園已經整頓好之後,德雪每日用完早膳,就會帶著被派來服侍她的侍女及小廝,到別園去進行修復颶風的預備工作。

  而在別園裡,赫穆厲也另外安排了一名管事和數名侍衛及僕從協助她。

  因為她所需的材料已陸續送進別園裡,因此她很快的著手策劃。在她精心的調度下,沒幾日的工夫,別園裡煉劍的工窯變顯得有模有樣了。

  但赫穆厲三令五申,不准她先找其他侍衛或僕從來試煉兵器,因此在修復寶劍所有的條件都準備就緒後,她還得等某位比她還忙碌的助手大人駕臨,他們才能正式開工。

  在等待著時,德雪讓所有人都退出工窯外候著,她一人待在裡頭,專心研究著颶風。

  這是今日一大清早赫穆厲練完劍後親手交給她的,不過因為寶劍非常沉重,最後她是讓兩名小廝合力抬著才搬到別園裡。

  德雪把寶劍架在她就特別要求打造的劍架上,手上拿著一只小銅錘,在颶風的劍身上四處敲擊著,她邊側耳傾聽,邊拿著某種白粉灑在特定處做標記。

  這就是赫穆厲踏入工窯後第一眼看到的景象。他的小貓今日一身俐落的湖青窄袖襖裙,腰間繫著條圍裙,頭上沒有任何釵環珠飾,只簡單地挽了個髻,似乎是怕修復兵器時髮絲掉落會妨礙她工作,還綁上了湖青色的頭巾。

  為了保持炭火的穩定,一早德雪就讓小廝及侍衛們將工窯裡的火爐點燃。她可以挑選易燃且燃燒後火力穩定的庫州木炭,一簍簍地疊在牆邊待用。

  赫穆厲看她神情專注地盯著颶風,一張嬌俏的小臉紅撲撲的,這時,一滴汗水從她頰邊滑落。

  在亥州,哪怕是初秋時節,日落之前還是很熱的,赫穆厲見她如此,頓時心疼了起來。

  「在窯裡這麼熱,妳怎麼不先在雅風軒等我,反而窩在這裡,要是熱出病來怎麼辦?」

  聽到他的聲音,德雪嚇了一跳,身子一顫,往後退了一步,剛好落入上前扶她的赫穆厲懷裡。

  「我嚇著妳了嗎?」他連忙問道。

  「呼,是厲大哥啊?沒事,我剛剛是太專心了,所以沒注意到有人,才會被你的聲音嚇一跳。」她笑著解釋。

  「小雪,我不是說午後才能趕回來嗎?可是我聽他們說,妳一早就把自己關在窯裡了,這裡這麼熱,妳的身子怎麼受得了?」赫穆厲眉頭擰緊,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我才沒有那麼嬌弱,而且要是怕熱,怎麼能做鍛冶師呢?你別擔心,我真的沒事,別看我這樣,我的身體可好得很,你放心吧。」德雪安撫著越來越愛管她的男人。

  放心?要他怎麼放心?赫穆厲望著她,無法認同地搖頭。

  「我真好奇,妳怎麼會做鍛冶師呢?是妳爹逼妳的嗎?」他又忍不住開口問。

  之前,對於德雪是鍛冶師的身份,他並沒有什麼想法,可是現在見到她在工窯裡工作的景況,心裡竟感到不捨,德若青也真狠心,捨得自己的女兒吃這樣的苦。

  聽到他不滿的問話,德雪有些訝異地望著他,發現那是出自對她的關愛後,忍不住嫣然一笑。

  「你別誣賴我爹,從沒有人逼我,是我自己喜歡這麼做。我從小就愛盯著爹爹打造出的兵器,看到那些散發著藍色、青色各種光芒的兵器,我覺得好美啊,好像怎麼都看不膩,慢慢的,我也想要自己煉造那些美麗的兵器,所以就纏著爹爹教我。」她邊回憶,邊對他訴說著過往。

  「妳爹一點都不心疼嗎?這麼辛苦的事,他還讓妳做?」赫穆厲的語氣還是頗為不滿。

  聞言,德雪不禁失笑,跟著解釋道:「一開始爹爹也不贊成的,但他很疼我,看我是真的很喜歡,最後還是由著我了。喂,你很奇怪耶,我若不是鍛冶師,你又怎麼會找上我?你現在是在怪我喜歡煉製兵器嗎?」

  「我……」赫穆厲頓時有些啞口無言。

  確實,要不是她是有名的鍛冶師,而他一心找尋修復颶風之人,他根本不會找上她,說起來還是要感謝德若青沒有因為心疼女兒而阻止她煉製兵器,這樣他們才能相遇。

  「我不是怪妳喜歡煉製兵器,我是怕妳太辛苦了。」他有些無奈地謂嘆了聲。

  「怕我太辛苦?哪有這麼嚴重!厲大哥,你比我爹還誇張耶!」德雪抗議道,臉上卻帶著甜甜的笑。

  「怎麼不嚴重?妳看,才一個早上就悶得整張小臉都紅通通了。」他以袖擺為她擦去額間的薄汗,語氣充滿憐惜。

  德雪很快的低下頭。要她怎麼解釋,她現在臉紅並不是悶紅的,而是看到他就不受控制的紅了?啊!太丟臉了,還是讓他繼續誤會吧。

  「不是還有你嗎?你放心,可以讓你做的,我一定會統統推給你。」她笑著擺明了她一定會耍賴。

  「我還真希望我能一手包辦,這裡頭這麼熱,我看妳乾脆到窯外等比較涼爽,看要做什麼就先和我說,或寫下來讓我照做,我做好了再給妳看。」

  雖然他原本打著他們倆可以邊修復颶風,邊在工窯裡培養感情,他好乘機吃掉她的想法,但現在,他寧願她在窯外指揮一切就好。

  「怎麼可能這樣做!厲大哥,你真的覺得這樣有辦法修復颶風嗎?」德雪有些哭笑不得,這個男人真霸道,偏偏她就是拿他沒轍。

  「不行嗎?妳不是很厲害的鍛冶師嗎?」他和她打趣著道。

  「我再怎麼厲害,也沒辦法隔空煉兵器吧,沒守在火爐邊隨時監控著,你的家傳寶劍會毀掉的。」她皺起眉頭,璀璨的晶眸斜睨了他一眼。

  看到她噘著唇的可愛模樣,赫穆厲愛憐地伸手捏了下她俏麗的鼻頭。

  「我一直想問妳,這幾年妳離家在外成立工窯,孤身一個人,不在家人身邊,心裡很難過吧?」他只要想到她一個小姑娘在外頭飄蕩兩、三年,一個人孤苦伶仃,就覺得很不捨得,德若青也算狠得下心了,這要是他的女兒,他早就綁回去了,哪還讓她在外頭流浪那麼久。

  但赫穆厲又想到,要不是德若青的狠心,他又哪來的機會遇上他的小貓?這樣說來,好像是他賺到了。

  「為什麼要難過?就和爹爹說的一樣,有本事的人就是有本事,我當鍛冶師也能把自己養活得很好,有得吃、有得穿、有得住、有得玩,要不是……」

  德雪抬眸瞟了他一眼。要不是有個霸道的將軍強綁她來這裡,她還在登州逍遙自在呢,不過,想到她要是沒被綁來就不可能遇上他,她們也不可能相愛,也罷,以後不算這筆帳了。

  赫穆厲聽了她的話,瞬間無言,原來最欺負她的人還是他啊!他心虛的握緊她的小手,企圖討好她。

  不過,雖然德若青說的話並沒有錯,有本事的人到哪裡都有本事,但德雪並不知道這幾年,她爹可是費盡心思偷偷保護著她,也才能讓她逍遙自在的當個鍛冶師。

  赫穆厲不禁想著,從德若青的立場上看來,應該會很厭恨他吧,因為他把她的寶貝女兒給搶走了,可是,雖然是這麼想,他心裡卻是一點愧疚感都沒有,女兒大了本來就是要嫁人的啊!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11 07:37 PM


第七章

  從那天起,赫穆厲就常在公務較閒暇的午後趕回別園,如果當天比較忙碌,他和德雪也可能在入夜後才到別園修煉兵器。

  因為他是新手,所以德雪並沒有立即讓他著手修復颶風,而是從最簡單的冶煉兵器開始教他。

  她有極佳的眼力及耳力,觀察兵器的成色與傾聽敲打兵器發出的聲響,就能判斷出兵器的硬度與有無缺損。

  而在冶煉兵器時,她只憑手掌接近兵器感應到的溫熱差異,就能跟他說這時的火力需不需要再提高或降低,何時要降溫,何時要敲打,又需要敲打多久,或要在哪些地方加強錘鍊。

  每每見到德雪神采飛揚的樣子,赫穆厲就會有些許恍惚,他發現,當他專心投入冶煉兵器時,身上會散發出一種迷人的光燦來,那種光彩讓他更喜歡她了。

  為了不讓佳人看輕,他也非常專注地投入於冶煉兵器中。

  因為火爐的溫度非常高,加上錘打兵器是種費力的活兒,在他們一起煉製兵器後沒多久,赫穆厲就打起赤膊來了。

  第一次打赤膊是因為他的衣衫都被汗水沾濕了,感覺很不舒坦,所以索性將衣衫脫去,上身赤裸,只穿著褲子就在火爐邊捶打兵器,當時德雪愣了下,卻沒有出言阻止他。

  她知道在火爐邊工作有多辛苦,雖然會覺得很害羞,卻也沒有對他提出任何異議。

  之後,赫穆厲打赤膊就成了常例,原因當然不僅是因為熾熱和煉製兵器時會汗流不止,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抓到德雪會偷偷盯著他看,那綠眸晶璨卻小臉嫣紅的可愛模樣讓他很開懷,心想,以他健壯的身軀來誘拐這隻小貓,好像也是個很不錯的計劃。

  不過,他開懷歸開懷,一想到她從前該不是也這樣偷看其他工匠,他心裡就有些不太舒服了。

  這天午後,他們剛打造好一把匕首,正在休息,赫穆厲突然開口問:「小雪,妳以前在工窯時是怎麼和那些工匠配合的?也和我們現在一樣嗎?」

  德雪聽了後愣了下,然後搖頭說:「怎麼可能。」

  「喔,不一樣嗎?說來聽聽,我很想知道。」聽到她說不一樣,他心情稍稍好了些,但他還是想知道確切的情況,所以慫恿著她說下去。

  「嗯,那些工匠們都是有經驗的,所以並不需要我一一教導,我多半在開始修煉兵器時就會將要修復的部分和需要的工序告訴他們,之後就交給他們處理,中間我會檢查過,如果有誤差就會讓他們進行修正,直到最後的工序,我才會進工窯驗收。」她認真的為他說明。

  赫穆厲點點頭,「原來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他的話讓德雪露出不解的神情,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有什麼讓你不放心的?」

  「當然有,我只要想到小雪和一群男人在一起,哪怕只是工作,我心裡也會覺得不舒服的。」赫穆厲毫不掩飾他的獨佔慾。

  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的回答,德雪愣了下,然後臉紅地說:「你不要亂想啊!和工匠們一起工作時我規範得很嚴格,他們也都很有分寸、很守禮的,只要來見我必定衣衫整齊,你……」你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啊!但這句話在她看到他壯碩的胸膛後,突然說不出口了。

  「我怎麼了?」赫穆厲站起身走向她,心裡思忖著,那些工匠們會願意接受一個小姑娘的規範,背後應該是德若青要求的吧,說不定那些工匠還都是他精心為女兒挑選的。

  沒一會兒,赫穆厲已走到她面前。

  看到赤著上身的赫穆厲靠得這麼近,都可以感覺到他身上的溫熱了,德雪羞得把臉垂下。她確實常常偷窺他健壯的身軀,誰教他是她喜歡的男人,還是個非常有陽剛氣息的俊朗男人,每次看著他,她心頭的小鹿就開始亂撞,越教自己不要看,就會越想多看一眼。

  不得不說,他身材真的很棒……

  喜歡的男人步步逼近,德雪的目光左飄右移,就是不敢直視赫穆厲健壯的胸膛,嘴裡不禁嗔怨地咕噥著,「你就會欺負我!」

  「我還真的只會欺負妳了。」赫穆厲語氣含笑,故意把她逼到牆邊,不讓她逃走。

  「壞人!」知道退無可退,她抬頭瞪了她一眼,晶璨的綠眸閃閃發亮,非常有精神,看起來相當可口動人。

  「小雪。」他魅惑地喚了她一聲。現在工窯裡只有他們兩人,加上他早已吩咐過,沒有他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正是當壞人的好時機。

  被他低沉且帶著挑逗的嗓音勾動,她呆呆地望著他問:「做什麼?」

  「我好喜歡妳。」赫穆厲有力的鐵臂一把撐在牆上,把他誘人的小貓鎖在他的懷裡。

  德雪聽了倒抽口氣,感覺心跳加速,俏麗的小臉上湧起朝霞般的嫣紅,長長的羽睫輕輕顫動,晶瑩的綠眸一瞬也不瞬地直直望入他那雙正燃燒著漫天紅焰,霸道又隱帶著溫柔的烈眸裡。

  「我也喜歡你。」彷彿將被他眸裡的烈焰焚盡,她羞怯的應和他的話。

  她真的喜歡他,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喜歡上這麼一個霸道的男人,她明明最討厭給人管的,偏偏這個人還越來越愛管她,但她就是喜歡,只要想到他,心裡就甜絲絲的,感到非常幸福,連這裡難耐的氣候她都越來越能適應了。

  她原本非常排拒來亥州的,但自從發現自己喜歡上他以後,她竟也不想走了,想留在這裡,留在他身邊,與他共度朝朝暮暮,歲歲年年。

  是因為他讓她覺得安心吧,非常的安心,讓她很想窩在他的懷裡讓他寵愛、保護一輩子。

  聽到她羞怯又認真的回應,赫穆厲笑了,他的小貓真是惹人憐愛,讓他食指大動啊!

  他貪婪的唇舌猛然攫住她的,熾熱的唇噙著她嬌嫩的唇瓣,重重地一口口啃吮著。德雪輕輕嚶了聲,微微張開口,熱燙的舌已強勢地探入她口中恣意翻騰攪弄,靈活的舌尖細細掃過她口裡的每一處,然後纏捲住她的小舌,恣意掠取她的甘甜。

  德雪瞇著晶眸,唇邊逸出甜膩的嚶嚀聲。她小手無力地抵在他滾燙赤裸的胸膛上,他身上薄薄的汗水沾濕她的掌心,讓她覺得自己快要被他的高溫燒融了。

  赫穆厲生著硬繭的大掌不知何時滑入她的衣裡,粗糙的指腹一下下揉捏著她渾圓綿軟的酥胸,滑膩的膚觸讓他愛不釋手地撫弄揉蹭著。

  受不了他大掌的挑逗,她發出細細的呻吟,但都被他吞入嘴裡,他貪婪的舌緊緊纏捲著她香甜的小舌,宛如吸食甜美花蜜般深深地吸啜著不放。

  體內蔓延的強烈酥麻感讓德雪蜷起了細白的腳趾,嬌柔的身軀連一絲力氣都使不上,只能癱軟在他的懷裡,任他予取予求。

  好不容易赫穆厲終於鬆開她被吻得紅腫的唇瓣,但滾燙的唇舌又舔吻上她白皙細膩的頸子。德雪輕聲呻吟著,雙臂環著他的後頸,螓首微仰,帶著春色的晶眸半睜半瞇。

  她意識有些渙散地望著房頂的樑柱,感覺身上好像正燃燒著無數火苗。

  原本撫揉著她綿軟酥胸的大掌,突然改為掠奪她嬌嫩敏感的蓓蕾。

  她發出一聲驚叫,可是那微微粗糙的食指及拇指不懷好意地重重揉捻起誘人的嫣紅頂端。

  「厲、厲大哥……」德雪細細地叫著,卻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又為什麼叫他。

  「小雪。」他回應著他,嗓音低啞,滾燙的氣息噴在她被吻得濡濕的柔膩頸間。

  感覺胸前被揉捻玩弄的得腫脹挺立的敏感蓓蕾越來越癢,真真奇異的酥麻快感從那緋豔的頂端泛開,她唇裡逸出誘人的呻吟聲。

  「啊,厲大哥!」德雪覺得身體深處好像有一股濕潤感流了出來,不禁驚慌地喊道。

  「小雪。」聽到她急切的叫喚,赫穆厲再度吻上她潤澤柔軟的紅唇,在纏綿的親吻間,他氣息沉重的感嘆著,「妳怎麼能這麼美呢?」

  聽到他不同於以往,帶著些急切卻難掩歡悅的讚嘆,德雪心一動,一層薄紅從她耳根緩緩蔓延開來,一路暈染至她雪白的臉上、如羊脂般細膩光滑的頸肩,一直到她渾圓誘人的酥胸,那豔麗的春色,讓他目不轉睛地深深凝望著,眸裡燒起翻天的火焰。

  她身上的衣衫早在他剛剛的狂恣侵略下敞開,滑落至臀際的羅衣遮掩不住她身上的點點嫣紅,那都是他剛剛烙下的火熱印記。

  赫穆厲強忍著體內正劇烈翻騰的躁動,雙眸似火,無比認真的喚她一聲,「小雪。」

  聽到他嚴肅的叫喚,那雙泛著盈盈水光的幽綠眸子有些疑惑地望著他。

  「妳相信我嗎?我絕不負妳。」他對她堅定地許下承諾。

  德雪呆了下,愣愣望著他,眸裡掠過些許幽光,彷彿正思索著,然後她輕輕點了點頭。

  「小雪!」見到她點頭,赫穆厲激動地一把攬緊了她,滾燙汗濕的強健胸膛與她綿軟滑膩的酥胸緊緊貼合。

  這種肌膚與肌膚親密接觸的奇異感受讓德雪心跳加速,小臉泛紅,她明白自己剛剛答應了什麼。

  赫穆厲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大步走向工窯旁的小屋。那是在需要長時間守在火爐邊時,供煉劍師短暫休憩的廂房。

  德雪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帶上床鋪的,等她回神時,已躺在他強壯的身下。

  一隻火燙的大掌從她平坦滑膩的小腹緩緩往下滑去,當她有點羞怯地扭動了下身軀時,火燙的吻已落在她胸前。

  她敏感而腫立的緋紅蓓蕾被他一口含進嘴裡,深深吮吻著,那瞬間氾濫的酥癢戰慄讓她失聲低喊,同時,他粗糙的手指也掠住她花穴前嬌弱且不堪逗弄的珍珠。

  德雪口裡發出細細的呻吟,身下那極敏感的地方,她那從未被人採擷過的珍珠,正被他邪惡的揉捻挑逗著,一波波湧來的酥麻感,混進著胸前嬌嫩的蓓蕾被他利牙啃咬時引發的刺痛麻癢,兩種不同的刺激讓她玉白的嬌軀弓起,晶瑩的蜜液從她誘人的花穴裡不斷流出。

  「厲大哥……厲大哥!」她細著嗓子尖聲叫著,雙腿羞怯地想閤攏,卻被他強健的大腿抵住。

  「小雪,別怕,看看妳有多美。」赫穆厲輕聲哄著她,同時修長的手指己順著她濕潤的蜜液探入她熱情的花穴中。

  她跟著他灼熱的目光看向自己展開的雙腿間,那羞人的花穴正緩緩容納著他長指的進犯。眼前所見的刺激加上他粗糙的長指越來越深入的異樣侵犯感,讓她忍不住嬌聲呻吟,花穴裡溢出的蜜液也越來越多。

  德雪漸漸覺得體內深處有股強烈的空虛,她輕輕擺動腰身,感覺侵入她花穴裡的長指己不能滿足她了,想要更深入的填滿。

  「厲大哥。」她甜膩的喚著也,桃腮暈紅,眉梢眼角滿是誘人的春色。

  她水蛇腰下惑人的雪臀妖嬈地擺動著,隨著扭動,那雪白渾圓的酥胸上挺立的嫩紅蓓蕾也跟著輕輕顫動。

  玉體橫陳,她勾人心魂的妖媚恣態,讓赫穆厲驚嘆而迷醉。

  要不是顧慮她未經人事,怕硬來會傷了她,他不會強忍著體內狂烈的慾念,費心挑逗她,燃起她體內的熱情。

  但這麼做十分值得!他曾經遐想過他的小貓熱情的模樣,可是想像永遠沒有現實驚人,他的小貓真是會要了他的命啊!

  「小雪!」赫穆厲低吼一聲,再也無法忍耐,大掌扣住她圓俏滑膩的雪臀,挺身將叫囂著的火燙熱杵送進她濕潤柔軟的花穴裡。

  德雪驚呼一聲,感覺有個滾燙的堅硬之物進入她體內,那種花穴被撐開來的腫脹感覺讓她有點不適應,可是,當侵入她體內的滾燙熱杵開始一下下地抽動著,濕潤的花壁被巨大的熱杵磨蹭,逐漸蔓延開來的酥麻快感,又讓她本能地迎合他的入侵,想要更深的滿足。

  「小雪,妳好熱情啊!」

  赫穆厲原本還想先溫柔些,但在她的主動撥撩下根本無法再壓抑,她柔軟濕潤的花穴正熱情的歡迎著他。

  「小雪、小雪!」他大掌扣緊她纖柔的腰,昂揚喧囂的火熱慾望重重一送,便深深刺入她體內。

  尖銳的疼痛感讓她叫出聲來,可是己經嚐到激烈快感的赫穆厲再也慢不下來了,只能憐惜地覆上她的唇,熱烈地吻著她,同時身下開始大肆進犯,一次次猛烈地插入她的幽徑。

  德雪雙手緊緊抱著他,嫩白的十指攀在他寛闊的後背上,他們交纏的身軀劇烈的翻騰起伏著,不知何時,她體內的刺痛慢慢轉變成讓人沉溺的酥麻快感,陣陣的歡愉戰慄讓她開始發出甜膩的嬌吟聲。

  「好熱!」她輕輕喊著,感覺他火燙的巨碩在她花穴裡抽插得越來越快速越猛烈,像是有火焰要燒起來般。

  每次感覺到他火燙的巨物要退出時,那空虛的感覺就會引發她不滿的嬌吟,直到他再度深深地充滿了她。

  她妖嬈的身子隨著他劇烈的撞擊而擺動著,體內一次又一次如波浪般湧上的快感,讓她柔軟的腰身熱情地迎合他強烈的律動,隨著他激烈的進犯而不斷起伏。

  「小雪、小雪,妳好棒啊!」赫穆厲粗重的喘息著。

  慾望被她濕潤的花穴熱情的包覆、緊緊纏縛的激烈快感,讓他想佔領她更多,品嚐她所有的甜美,於是他扶住她的腰,將她一把攬起,讓她滑坐在他腰上。

  德雪驚呼一聲,雙手連忙撐住他肩頭,感覺埋入她花穴裡的巨大熱杵一下子脹大許多,還探入得更深,腰間泛起微微的痠軟,讓她感到有點驚慌。

  「啊!厲大哥,這樣不行,太深了,不行啊!」她驚叫著,可是抱著她腰身的赫穆厲己開始另一波的激烈征伐。

  感覺滾燙的熱杵一次次深深搗入她的花心,她就要被他貫穿了,淫靡的水聲迴盪在她耳邊,體內那種快要沒頂的快感帶著微微的刺痛,讓她忍不住開口討饒。

  「不行……厲大哥,再下去小雪會壞的。」

  聽到她帶著泣音的討饒,赫穆厲抬頭封住她的唇,深深的吻著她,然後帶著笑,萬分寵溺的哄著她說:「不會的,小雪,相信我,妳可以的,妳很棒,真的很棒。」

  說著,他不停擺動的腰身己重重的一撞,發出粗重的喘息聲。

  德雪感覺到有股熱流往她體內湧來,那奇異的戰慄快感讓她失聲吶喊。

  感覺花穴的深處陣陣抽搐,她身子微微顫抖,小臉豔紅,不一會兒,她腰身一軟,便被赫穆厲緊緊抱住。

  看著癱軟在他懷裡的小貓,赫穆厲邊喘息著邊愛憐地啄吻她微微汗濕的額頭,他才盡情釋放過的慾望還埋在她溫暖濕潤的體內,享受著激情的餘韻。

  過了一會兒,德雪掙扎著想起身,才發現他還緊緊攬著她的腰,當她意會到他們的身子還緊緊相連時,不禁羞紅了臉。

  大色狼!她在心裡嗔罵著,想掙脫他的懷抱,卻意外發現埋在她體內的兇器似乎有甦醒的徵兆,又堅硬起來了。

  她吃驚地望著赫穆厲,卻得到他無辜的一句話。

  「誰叫小雪太誘人了!」

  什麼叫她太誘人?德雪還沒弄清楚他的意思,那個野獸般的男人已扣住她酸軟的腰,開始繼續第二回的放肆享受。

  「放開我!你這個大色狼!」她驚叫著想逃,但櫻唇很快便被他吻住。

  赫穆厲邊吻著她,大掌不安分地揉捏著她的雪臀,已完全甦醒甚至更有精神的火熱慾望也迫不及待的猛烈抽送起來,貪婪的享受起這樣的歡愉。

  他的美人、熱情的小貓實在太誘人了,才享用一次對他來說根本不夠!

  原本極力掙扎著的德雪,在他強硬的進犯下一步步被攻陷,沒多久,房裡便傳出一陣陣銷魂蝕骨的嬌吟聲。

  赫穆厲是武將,體力當然不是問題,而他的小貓向來精力充沛,他便擅自為她做決定,於是一場從午後開始的歡愛盛宴一直延續到黃昏,又到月上枝頭……

  ※※※※

  野獸!厲大哥是野獸!德雪嗔怨的目光指責著某個不知節制的男人。

  而那個被她視為野獸的男人,正捧著蜂蜜水,小心地餵著因為他的惡行而導致嗓子沙啞的可愛小貓。

  「小雪,妳還有沒有想吃什麼?我再讓人去做。」

  被折騰了一天又沉睡了一夜才清醒的德雪,從醒來後就不肯和他說話。

  「小雪,是我錯了,妳別生氣。」某個治軍向來冷厲無情的大將軍好聲好氣的哄著他心愛的小女人。

  聽到他這麼說,她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醒來後就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衫已經被換過,身子也好像被清洗過,沒有之前的黏膩感覺,但為什麼渾身酸軟疼痛?

  她愣了下,才慢慢回憶起之前的狂野歡愛,想到她那時不管怎麼苦苦哀求,這頭野獸就是不肯放過她,非把她吃到連渣都不剩,她就覺得自己很傻,她根本是自己跳入狼口的小羊嘛,笨死了!

  「哼!」德雪沙啞地哼了聲,轉開頭,不願原諒他。

  「小雪,妳身子還有哪裡不舒服嗎?妳可以氣我,但不要不吃東西啊,我讓人燉了雞湯,妳再喝一點好不好?」某隻得到饜足的野獸脾氣好得不得了,小心翼翼地哄著他的美人。

  德雪索性翻過身背對他。不原諒、不原諒、不原諒!她的背影強烈傳達著這樣的訊息。

  赫穆厲被她使性子的可愛模樣逗得想笑,但知道笑出來她一定會更生氣,於是他硬是抿著唇。

  他的大掌輕輕撫上她纖柔的腰身,感覺她身子一僵,但在他不重不輕的揉按下,僵硬的嬌軀便緩緩軟化。

  他溫柔地為她按揉著酸痛的腰身和大腿,也許是舒服了,她唇裡不時逸出輕輕的呻吟,甜甜的搔得他心癢。

  「小雪。」赫穆厲輕輕地喚著,為她按摩著的大掌不知何時滑入了她的衣裳裡,著迷地在她柔膩光滑的肌膚上遊移。

  她的嬌軀也悄悄被他攬入了懷裡,等到她發現不對勁時,燙人的氣息已經籠罩住她。

  「小雪……」他嗓音低沉,魅惑地喚著,火熱的唇封住她的櫻唇,深沉而綿密地吻住她。

  德雪的掙扎在他的強勢下統統無用,最後還是被他吻得嬌喘吁吁。

  「你賴皮!我還在生氣。」她啞著嗓子抗議。

  「那是小雪太動人了,我沒辦法。」有人毫無反省之心,把他會賴皮的原因都歸咎於他的小貓太可口。

  「你就會欺負我。」被他的話堵得無言,她咕噥著嗔怨。

  「我哪捨得欺負妳啊?」赫穆厲輕嘆一聲,單手抬起她的小臉,寵溺地道。「別再生我的氣不理我了,我會難過的。」說著,他又吻了她一下。

  他慢慢抓到他的小貓吃軟不吃硬的脾性,也非常樂意示弱,好換來美人更甜美的慰藉。

  果然,聽到他這麼說,德雪瞠大了幽燦的綠眸,表情顯得有些為難,但最後還是軟化了。

  「哼!」雖然還是以哼聲回應,但她臉上的神情已經柔軟許多。

  「小雪,我已經托人去妳家向妳爹提親了。」他將唇覆在她耳邊低語。

  她一呆,有點緊張地抬頭望著他,「你、你真的讓人去向我爹提親了?」

  「當然!小雪,我本來是想等到好消息傳回來再和妳說的,可是我不希望妳心裡有疑慮。小雪,我是認真的,我要娶妳為妻。」赫穆厲語氣有點嚴肅地說。

  心裡莫名感到安定,原來惶亂不安的情緒突然都消失無蹤,德雪這才發現,原來她心裡是這樣害怕、擔憂,所以才會和他使性子。

  因為她其實很擔心,怕他們只是露水姻緣,怕他的承諾只是一時情熱,過去就沒了,所以感到非常的焦慮。

  德雪靠躺在他的懷裡,感受著他溫熱的身軀,過了一會兒才猶疑地問:「如果爹爹不同意怎麼辦?」

  「小傻瓜,我都說過了,天大的事情有我擔著,我一定會讓妳爹同意的,妳只要等著做我最美麗的新娘就好了。」赫穆厲低頭哄著她,語氣裡是滿滿的溫柔與寵溺。

  聽到他要她做他最美麗的新娘,她小臉一紅,臉上浮現嬌怯且幸福的笑。

  但是,真的可以嗎?她真的可以安心的等著當厲大哥的新娘嗎?德雪雖然感到開心,心裡卻不由得掠過一絲疑慮,爹爹那一關真有這麼好過嗎?

  看到她可愛嬌怯的笑顏,赫穆厲又再度心癢難耐,他俯身將他的小貓壓回床上,又啃又吻了好半晌,若不是顧忌德雪的身子還有她的脾氣,他真想再大快朵頤一頓。

  可是不行,他剛剛好不容易才哄得她轉嗔為喜的。

  赫穆厲心裡無奈,只好貪婪地多品嘗幾次她的芳唇,雖然這樣根本不足以慰藉他再次飢腸轆轆的渴望,但為了今後的幸福著想,該節制時還是要節制。

  他也在心裡默默地希望德若青能乾脆的答應她的求親,雖然就目前的情勢看來,這個希望可能有點難以實現。

  但是沒關係,兵來將擋,不管要用什麼方法,他一定會把他的小貓娶進門的!赫穆厲心裡已打定了主意。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11 07:38 PM


第八章

  從那日後,他們之間的感情更是突飛猛進,胡嬤及管家等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們倆今日宿在赫穆厲的房裡,明日又從德雪的房裡起身。

  雖然同房而寢,但他們並沒有夜夜盡歡,有人倒是想,可是德雪抵死不從,但是,光是相擁而眠,對他們來說都是幸福且溫暖的慰藉了。

  知道赫穆厲已經托人去德家求親,胡嬤及管家也暗地裡開始偷偷籌備起婚事相關的事宜,大有德若青一點頭,看好日子馬上就讓這對情人拜堂成親的打算。

  過去一直是孤家寡人,如今多了一個嬌俏的美人陪伴,赫穆厲覺得他近來益發快活了,他很滿意這樣的日子。

  在這樣舒心愜意的日子裡,赫穆侯府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聽到有人拿著德若青的拜帖來訪,德雪感到又驚又喜,可是,當她匆匆來到大廳,見到的卻是一身白衣的爾雅青年。

  「蘇師兄,你怎麼來了?」她眨著眼迷惑地問道。管家不是說爹爹拿著拜帖來了嗎?怎麼會變成蘇師兄?

  蘇逸見到她,唇邊綻起一抹溫文的笑,語氣柔和的問道:「小師妹,妳一切可安好?師傅他老人家非常擔心妳。」

  從他遞上師傅的拜帖進了赫穆侯府,就被某個氣量狹小的大將軍晾在大廳長達三個時辰,最後,他不得不對拿出師父的親筆信給赫穆厲。

  信裡,德若青嚴正指責赫穆厲強搶民女,還說準備告上府衙,赫穆厲見了這充滿強烈警告之意的信函,為了證明德雪是心甘情願留在侯府,也為了給蘇逸這個過去的情敵一點顏色看,赫穆厲只好讓人把德雪請出來。

  蘇逸確實很擔心小師妹的安危,雖然他們收到的消息是德雪在赫穆侯府被奉為上賓,可是這幾個月來她都一直待在侯府中,沒有離開,師父和眾師兄弟們都覺得她應該是被軟禁了。

  從德雪落入赫穆厲手中後,他們就一直設法營救,可是在亥州,赫穆厲的勢力真的太大,簡直是一手遮天,在他刻意的阻礙下,師父費了好一番工夫,才讓他們順利來到亥州,進入侯府探視小師妹。

  蘇逸對赫穆厲的霸道強橫感到相當不以為然。凡事以蠻力解決,只會強搶民女,欺負弱女子的將軍,根本是粗野的匹夫。

  「小師妹,妳別怕,是師傅讓我來接妳回去的,我們回家吧。這幾年師父很惦記妳,妳可知師父一聽到妳出事,急得不得了,馬上派我趕來亥州接妳,要不是亥州邊防意外的嚴格,對我們百般刁難,我們早就到了,絕不會讓妳擔心、害怕這麼久。」說這些話時,蘇逸的目光瞥向某位對他們百般刁難、極盡妨礙的大將軍。

  聽到爹爹想她、著急她,德雪眸裡泛起淚光,但她也聽出爹爹和蘇師兄似乎認為她是被監禁在侯府中,於是她連忙道:「蘇師兄,我爹爹他人還好嗎?身子無恙否?你們別擔心我,我沒事,這只是一場誤會啊。」

  她著急地轉頭看向赫穆厲,不知道該怎麼向蘇師兄他們解釋。

  見到她焦急的目光,赫穆厲對她輕輕頷首,示意她冷靜下來,全部交給他處理就好。

  「師父的身子還好,但這幾年心裡非常掛記妳,小師妹,跟我回去吧,別再和師父鬥氣了,師父有多疼妳,妳應該很清楚的。」蘇逸柔聲勸著她。

  德雪聽到他這麼說,鼻頭一酸,淚水便不受控制地滾落。她當然知道爹爹疼她,她也很想念爹爹啊!

  見她落淚,赫穆厲劍眉擰起,冷肅的臉上隱隱透出一絲擔憂。

  他臉上神情的變化全都落入蘇逸的眼中。蘇逸剛剛就注意到德雪與赫穆厲的眼神交流,再見到赫穆厲現在的反應,心中不禁湧起一絲疑慮。

  他俊秀的臉上神態雖然依舊安適,可是修眉微沉,心裡思量著,看來小師妹和這位和赫穆將軍的關係似乎不同於一般,比他們原來所想的還複雜,若是如此,他們想把小師妹帶回去,以她的倔強性子,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蘇逸才這麼想著,便聽見赫穆厲低沉的嗓音響起。

  「蘇公子,我日前已請人去向德先生提親,相信這只是一場誤會,德先生應該是聽到外頭不實的謠言,才會誤以為小雪受制於我,如今你已親眼得見,小雪在我府中被奉為上賓,過得很好,應該可以放心回去了。」赫穆厲立即下逐客令。

  聞言,蘇逸眼神一沉,淡淡的說:「有誤會的怕是赫穆將軍,小師妹與我早已定親,這次我就是奉師父之命,要帶師妹回去完成婚事的。」

  德雪聽了他的話,差點嗆咳出聲。她沒想到一向溫文儒雅的蘇師兄會說出這麼強硬的話語,而且聽這意思,蘇師兄是真的打算娶她?

  她訝異不解的目光,對上蘇逸那雙向來溫和但此時透出堅定的墨眸。

  見到她吃驚的模樣,蘇逸心裡嘆了口氣。

  他和師父一直抱著潤物無聲的想法,以為默默守在師妹身邊照顧她、守護她,讓她開開心心的過每一天,就是疼愛她最好的方法,想讓她自行體會他對她的心意,可是現在,他怎麼有種自己也許已經錯過了什麼的感覺?

  「小師妹,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陪妳讀書、陪妳冶煉兵器,妳要做什麼我都陪著妳,妳若惹師父生氣,我便替妳求情,妳想吃什麼、想要什麼,我都會為妳弄來,這麼多年來一直如此,妳真的不知道我對妳的心意嗎?」蘇逸認真地問著她。

  過去,他從沒有把這些說出口,因為他是喜歡她才為她做這些事,他真的認為他遲早會懂,等他的師妹長大些,心性更成熟的時候,她一定會明白他的心。

  德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她知道蘇師兄很寵她,也很照顧她,所以一直把他當成最好的兄長,從沒想過蘇師兄會對她有情意……

  「啪!」突然,廳裡的靜默被一道響亮的拍擊聲打破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往正愜意地將手上的木屑拍掉的高大男人身上。

  德雪愣愣地望著那張被拍成兩半,已散落在地上的茶几殘骸,再抬頭訝異地望著赫穆厲。

  「你力氣很大啊?」她翻了個白眼,無奈地朝那個向來十分張狂的男人問道。

  「哈哈哈哈!」赫穆厲狂烈的氣勢,瞬間就被她可愛的問話打破了。

  他走過來,一把將她拉進懷裡,充滿佔有慾地攬著她,然後揚起凌厲的劍眉面對蘇逸。

  「小雪與我已互定終身,在我心裡,她已是我的妻子,請蘇公子注意自己的言行,切莫失禮。」他言語間透露出濃濃的威脅之意。

  這豈不是做賊的喊捉賊?蘇逸臉色微冷,目光落在倚在赫穆厲懷裡,沒有掙扎也沒有看他一眼的德雪臉上,心中泛起苦澀。

  「小師妹。」他輕輕喚了一聲。

  「蘇師兄……對不起!」德雪囁嚅著道,低著頭就是無法正視他。

  她心裡覺得很對不起蘇師兄,對他感到很抱歉,但還是不能改變她喜歡的人不是他的事實,她真心喜歡的是厲大哥啊。

  蘇逸聽了一愣。她竟然對他說對不起?這是拒絕他的意思嗎?

  哈!他一直以為他能守護她一輩子,從她還是個小小的女娃兒時,他就一直看著她了,師父總讓他多多照顧她,不知從何時起,那驕縱可愛的女娃已悄悄佔據他的心。

  這次她負氣離家出走,師父說,讓她盡情的玩一玩也好,她性子太野,沒讓她玩夠,回來了還是會怨的,不如趁此機會讓她在外頭好好磨練一下,看會不會長大些,所以他們只是一直暗中照顧、保護著她。

  那時師父說的話他還記得──

  等雪兒玩個兩年,吃到苦頭了,回來後就能瞭解我們的苦心,如此一來,你們成親後你也比較好管她,不然她總是吃定你。

  是,他一直縱容她,縱容到連師父都看不過去,可是到頭來,他卻只得到她的一聲對不起!

  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難道當初他便不該讓她離家那麼久,早該把她帶回去?在外頭待了幾年,他的師妹不但沒有因此瞭解他的心,反而遠遠的飛離了他……

  雖然心中紛亂,但蘇逸俊雅的臉上只是露出一絲苦笑。

  「我知道了,但我也不能有負師父所托,就這樣回去,既然赫穆將軍說已經托人提親,那我們就等師父的消息吧,若師父同意你們的親事,我便馬上離開,但若師父不同意,小師妹,我還是要把妳帶回去。」

  他的性情雖然溫文,但強硬起來也是不輸任何人的。蘇逸目光堅定地與赫穆厲對視,不戰而退不是他的本色,他守候了這麼多年的人,不可能輕易放手!

  自覺對蘇師兄有所虧欠,德雪扯了扯赫穆厲的衣袖,希望他能答應蘇逸的要求。

  赫穆厲冷哼了聲。他本來也沒指望三言兩語就能把這個和他搶心愛女人的男人給趕回去,而且他也不想太過得罪未來的丈人,據說蘇逸確實是德若青最得意的弟子,若給他難看等同給德若青難看,這點做人的道理他還不至於不明白。

  於是赫穆厲立即安排,蘇逸及與其他一同前來的弟子們都被請到別園裡,奉為上賓,好生招待著,就等著已前去向德若青提親的人馬送回更進一步的消息。

  但赫穆厲已有準備耍賴到底的決心,不管德若青同不同意這門親事,他都不可能放德雪回去了。

  ※※※※

  當天晚上,德雪回到她所居住的西廂房,正要就寢時,赫穆厲從門外走進來。

  侍女們恭敬地的告退後便統統離去,房裡只留下他們兩人。

  「厲大哥,你怎麼來了?」看到他,德雪有點吃驚。

  她已在侍女的服侍下解開雲髻,拿下頭上的珠釵翠鈿,柔滑的青絲披散在肩頭,身上穿著松花色的貼身小襖,白淨的小臉上已無脂粉,看來相當清新動人。

  「小雪不想見到我嗎?」赫穆厲目光炯炯地望著她,打趣的問道。

  「哪有,但我以為你今天不會過來了。」

  畢竟他們尚未成親,名不正言不順。

  在蘇師兄沒找上門之前,她可以放任自己無視禮教,但現在總有種做壞事的罪惡感,所以今晚用完晚膳後她就對他說,她要回自己房裡睡,他也答應了,她還以為他知道她的意思,會暫時避嫌。

  「小雪怎麼會認為我不過來?難道妳是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嗎?」赫穆厲的語氣充滿感慨。

  「咦?」德雪從他話裡聽出些許不對勁。

  這絕對是對她的誣賴!更何況真要說是新人或舊人,她與蘇師兄相識在前好不好?不過這話她放在心裡沒說出口,因為她隱約感覺得出他正在吃味。

  她從鏡台前站起身,走到他身邊,邊為他寬衣邊說:「厲大哥,你有什麼話想問就問吧,別這樣拐彎抹角了,我又不會瞞你。」

  聞言,赫穆厲笑了,道:「小雪,妳真是我肚裡的蟲啊,有誰比妳更善解人意?」他雙臂攬住她纖柔的腰身,毫不隱瞞他確實有話想問。

  「我爹說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瞇起眸子,笑著對他說。

  一聽她提起德若青,有人心裡就不平衡了。「小雪,妳說,妳爹明明是個兵法及兵器大師,是世人所景仰的高人,怎麼就看不出我們很相配,竟然要把妳嫁給那個弱不禁風又文縐縐、酸溜溜的書生?」

  德雪滿臉訝異。這是顛倒黑白的污蔑啊,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蘇師兄弱不禁風、文縐縐、酸溜溜。

  今天見赫穆厲拍桌時,她心裡就有種奇妙的感覺,現在,這種感覺更強烈了,她喜歡的這個威武的男人,非常有男子氣概的大丈夫,該不會是個醋桶吧?

  「厲大哥,蘇師兄也懂武藝的,而且他說話並不酸,反倒是你現在說的話聽起來比較酸。」在不點破和挑明之間,她決定選擇坦承,既然他們是要攜手走一輩子的,那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比較好。

  赫穆厲有些尷尬的咳了聲,清了清嗓子,斜瞄的目光瞥見她一臉促狹卻帶著溫柔的笑,心跟著一軟。

  「小雪,今天妳師兄說他自小陪妳一起讀書、一起冶煉兵器,做什麼都陪著妳,妳說,你們是怎麼冶煉兵器的?平時又是怎麼相處的?」

  從聽到這些話後,他就耿耿於懷,尤其他還是在一起冶煉兵器時把他的小貓吃乾抹淨,只要想到他的敵人也曾享有一樣的過程,他心裡就不太舒服。

  聽到他這麼問,德雪眼神飄了飄,隨即感受到他熾烈的目光直盯視著他。

  「好啦、好啦,我說。厲大哥,你知道的,我的力氣不夠,冶煉兵器時一定要有人幫我啊,在山上時就一直是蘇師兄幫我的,況且他是我爹爹最信任的大弟子,從小爹爹就讓他特別照顧我,我也一直當他是最好的兄長。」所以她從沒想過要嫁給自己的哥哥啊,那多奇怪!

  赫穆厲聽了,心裡的感覺很複雜,既慶幸德雪喜歡的是他,又有一點點不開心,因為那個蘇逸過去一直待在他的小貓身邊照顧她,知道她全部的過往,想到他們關係曾經這麼密切,他就有種心愛的東西被別人覬覦的不悅感。

  他知道他有點無理取鬧,不過面對喜歡的女人時,有幾個男人能成熟大方?多得是表面上裝得淡定,心裡還不是計較得要死,他就不信蘇逸能甘心,這樣說來,把蘇逸安置於別園果然是對的,他決定在他們離開前都不讓德雪到別園去。

  「那你們又是怎麼相處的?」赫穆厲很介意這一點,聽起來,那個蘇逸對他的小貓好得不得了,他不禁想到,他與德雪之所以相識是因為他將她綁來,更別說之前還追捕了她一年,她要是突然記恨,那該怎麼辦?

  「怎麼相處?就正常的相處啊,哥哥照顧妹妹那種吧。」她一直以為是這樣的,所以也很坦然的接受哥哥的照顧,沒想到……德雪的眼神不禁飄遠。

  「那是怎樣,妳都沒有發現他對妳心懷不軌嗎?」赫穆厲吃味的問。

  心懷不軌?她再度訝異地望著真正對她心懷不軌的男人。「蘇師兄是非常守禮的人,我確實沒感覺出他有任何心懷不軌。」

  不然她不會到現在才發現,蘇師兄對她竟然不是兄妹之情,而是……唉!她怎麼會這麼遲鈍啊?

  「哼哼。」赫穆厲也聽出她對蘇逸確實沒有超出兄妹之情以外的感情,但為了讓他的小貓不對蘇逸心軟,他還是要先下手為強,好好鞏固她的心。

  「厲大哥,你生氣了嗎?我和蘇師兄真的沒什麼,我一直把他當哥哥看待啊。」雖然覺得他這醋吃得很沒道理,但會吃醋也代表他真的很重視她。德雪還是耐著性子哄他,誰叫她喜歡他呢。

  「小雪,我不是生妳的氣,我只是擔心。」赫穆厲決定先好好教育他的小貓。

  「擔心?你擔心什麼?」她不解地問。

  「我擔心妳會跟著蘇逸回去啊,小雪,我已經不能沒有妳了。」他抱緊了她。雖然是刻意想讓她心軟,但他的話確實是出真心,他身旁真的不能沒有她了。

  德雪聽了臉一熱,急著對他說:「我不會的,而且就算回去,我也一定會再回來,厲大哥……我也不能沒有你了!」

  她認真地說出她的心聲。她也想留在他的身邊,直到永遠……

  「小雪。」赫穆厲輕輕喚著她,熾熱的吻已經覆了下來。

  這是他心愛的女人,不管用什麼手段,他都不會放開她的。

  德雪順從地回吻著他,感覺他的吻比以往強勢許多,熾熱的唇重重吮吻著她的唇瓣,好像要吞噬她一般,霸道的舌一下就頂開她的齒,竄了進去,在她口中劇烈翻騰,大肆攪動著,彷彿宣示著他的獨佔慾。

  被吻得如此激烈,她不禁逸出輕輕的呻吟,纖柔的腰身被他強壯的手臂緊緊扣著,他滾燙硬實的胸膛緊壓著她渾圓的酥胸,身上的溫熱隔著衣袍熨燙著她敏感的身子。

  「厲大哥……」被吻得渾身虛軟,她嬌柔地喚了一聲。

  「小雪,妳真美。」

  見她媚眼迷濛,白皙的小臉浮上淡淡的紅雲,被吻得鮮紅欲滴的櫻唇微噘,嬌喘吁吁,那勾人的姿態,赫穆厲覺得全身的血氣瞬間都往下身某處衝去了。

  「妳是我的、妳是我的。」他喃喃宣示著,一邊將滾燙的吻烙在她雪白的頸間,大掌也迷戀地撫著她曼妙的嬌軀。

  「厲大哥!」被挑逗得渾身發熱,德雪連忙伸手撐住他的胸膛,想將兩人緊緊貼合的身子拉出一點距離來。

  「小雪,怎麼了?」赫穆厲的目光如熾烈的火焰,燒灼著她。

  「我……」一想到蘇師兄正在別園裡,再想到爹爹,她突然有點心虛。

  「怎麼了?」他聲音低沉,略顯嘶啞地問著。

  「我怕。」她的聲音幾不可聞。

  「別怕,我會很溫柔的。」雖然聽得出她口中的怕是指別的意思,但他還是故意曲解。

  德雪聽了,白皙的耳朵瞬間緋紅,翡翠般的綠眸瞋瞪著他。壞死了,誰跟你說是那種怕啊!

  「小雪,妳相信我嗎?」覺得她這嬌羞氣惱的神態分外可愛動人,赫穆厲心也軟了,擁緊了她柔聲問道。

  她點點頭,望著他的眸子晶晶閃閃,充滿了愛戀與信任。

  「那就都交給我,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妳,我一定會娶妳,誰都不能阻止我,知道嗎?」隱隱猜到她心裡在怕什麼,他和她保證著。

  回應他的是他的小貓緊緊的回擁,「厲大哥,他是我爹,請你無論如何都要尊重他!」

  她知道她深愛的男人很固執很堅定,可是她最愛的爹爹也很固執很堅定,想到他們兩個要是對上了,德雪不禁覺得頭疼,這兩個人無論誰被傷害,她都會很難過的。

  希望爹爹可以贊成他們的婚事,希望一切可以順利,她在心裡深深祈願著。

  「我知道,妳爹就是我爹,我不會和他硬碰硬的。」喟嘆了聲,赫穆厲還是答應了她的要求。

  「謝謝厲大哥。」她開心地窩入他的懷裡,小臉貼著他的胸膛,緊緊抱著他,表達她心裡的歡喜。

  「小雪,只是這樣的謝禮是不夠的。」赫穆厲心裡已有更好的計劃,他從剛剛就覺得餓了。

  「啊?」她訝呼了聲,隨即被捲入他非常火熱的擁吻中。

  夜還很長,他可要好好領受來自他的小貓愛的謝禮,雖然當事人原來的意願根本不是這樣。

  慢慢地,房裡掙扎的響動越來越小,換上讓人臉紅心跳的呻吟聲和有節奏的吱呀聲。

  「厲大哥果然是野獸!」又不知過了多久,德雪恨恨地控訴,但很快就被那隻野獸給吞下肚了。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11 07:38 PM


第九章

  赫穆厲雖然很想盡量守在他的小貓身邊,以免被有心人乘機拐走,不過人算不如天算。

  近來已到了莫罕沙海上沙暴最頻繁的時期,每年秋末冬初,沙海上的沙風暴總是特別大,他不得不分心注意這件事,畢竟沙海的狀況與亥州的安危息息相關,他身為鎮守此地的大將軍、這方領土的侯爺,完全不能輕忽大意。

  而且,他還得小心防範夏國軍隊偽裝成的馬賊會趁沙海沙暴頻繁,偷襲亥州的百姓,掠奪他們的身家財產。

  狡猾的夏國國主為了不引發兩國間真正的對峙與戰爭,總是教兵士偽裝成馬賊,騷擾嵐國邊境,每次他們與夏國對質,夏國便推諉說是馬賊作亂,他們也沒辦法,大有嵐國有本事自己解決馬賊的意思,每年一到這個時節,也是夏國馬賊最不安分的時候。

  為此,赫穆厲已經好一陣子不能回城,更別說回侯府看他的小貓了,思念成災,他的脾氣當然好不到哪兒去。

  大將軍的心情不太好,鎮守亥州的邊關的軍士們都深刻感受到了。

  近來將軍操練得更加嚴格了,他們想,這是因為沙暴和夏國馬賊的連番騷擾讓將軍震怒,但沙暴是人力對付不了的,因此夏國的馬賊就成了他們最主要的出氣筒,敢來滋擾亥州邊境就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因此,他們一旦遇上夏國的馬賊都打得分外起勁,也是因為眾人都要有個出口宣洩一下!

  在這些紛擾之中,赫穆厲收到一個大消息,他未來的丈人已動身出發,親自前來亥州。

  收到消息後,他的臉色有些陰沉。

  他托去求親的人根本沒見到德若青,他們被攔在山下好幾天,同時,德若青卻已帶著弟子們從另一頭下山,趕來亥州,且聽說他又陸續修書聯絡數名朝廷裡的重臣。

  由於赫穆家累代以來鎮守邊關,又兼受封領地,對朝廷及皇帝而言難免有功高震主的疑慮,所以他們一直有自己所培養的密探,潛於嵐國四處搜集各種情報,就是為了掌握與赫穆家有關的消息,好能事先應對或避禍。

  自從之前查到德雪的身世後,赫穆厲就留了幾名密探待在德若青身邊,已掌握他未來丈人的行動。

  這陣子,德若青一直借朝中重臣的力量強力勸說他把德雪送還,但從現在的情勢看來,德若青是打算親自出馬了,他與未來的丈人將勢必對上。

  赫穆厲倒不擔心自己會被刁難,他原本就抱著見招拆招的打算,準備和德若青磨,可是他不禁擔憂起德雪,他知道她十分思念她的爹親,此回德若青親自前來亥州,若他堅持要德雪跟他回去,事態可能就很麻煩了。

  他並不怕和德若青對上,卻不忍見他的小貓傷心痛苦,他答應過她會退讓的。

  再想到別園裡還住著一個深得未來丈人歡心,由未來丈人親自選定的女婿人選,赫穆厲覺得心情更差了。

  真是前有狼,後有虎!

  ※※※※

  風塵僕僕,德若青一行人在入冬時節趕到亥州。

  他們一來到亥州後就被奉為上賓,由赫穆厲派來的車馬恭敬地請入侯府。

  進了侯府,面對赫穆厲殷勤有禮的態度,德若青反應冷淡,他只是開門見山地要求赫穆厲交出他的女兒。

  赫穆厲當然對這項要求置若罔聞,僅表示準備設宴為他們接風,又說他們跋涉千里才抵達此地,邀請他們在侯府住下,讓他能略盡地主之誼,好好地款待。

  發現有人使出軟拖硬磨的招數,德若青想了想,反正要立即帶走女兒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深入敵陣、知己知彼也是個好方法。

  但德若青拒絕住在侯府中,開口表示,既然赫穆將軍安排他的大弟子住在別園,那麼他也住進那兒。

  果然是師徒情深啊!赫穆厲心裡想,知道要讓這位老丈人對他改觀不是這麼容易的事,也只能依從德若青的意思,將他們安置在別園裡,派人好生伺候著。

  而在德若青一進入侯府時,德雪便躲在後頭偷看,因為當年她是與爹爹大吵一架後離家出走的,她不知道該怎麼打破僵局,也怕爹爹還在生她的氣,所以不敢與她思念已久的爹爹面對面。

  但在得知德若青住進別園後,她還是忍不住跑去了。

  德雪是在蘇逸居住的屋裡看到父親的。他正背對著她,與蘇逸說話。

  看到她的身影出現在外頭,蘇逸臉上浮起溫柔的笑,不知對德若青說了什麼,然後,他對她招招手,示意她進去。

  在蘇逸的招呼下,德雪怯怯地走到爹親身後,低低地喚了聲。

  「爹爹。」

  「妳還記得我是妳爹啊?」德若青沒有轉過身,僅是這麼問。

  德雪眼圈一紅,便聽見蘇逸溫聲替她求情。

  「師父,小師妹很思念您的,這幾年她在外頭也吃了很多苦頭,是怕您生氣才一直不敢回家,您就別再責怪她了。」

  德雪一臉委屈,抽了抽鼻子,紅紅的眼望向蘇逸,對他輕輕點頭,表達她的感謝。

  蘇逸對她搖頭,臉上的神態一如以往溫雅,更帶著一絲憐惜寵愛。

  被他的眼神看得有點心虛,德雪很快的低下頭。

  在知道蘇師兄對她懷有情意後,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所以這陣子也總躲著他,但他還是對她這麼好,讓她心裡更歉疚了。

  「雪兒。」聽了蘇逸的勸解,德若青這才轉過身,叫了女兒一聲。

  「爹爹!」德雪撲進爹親懷裡便嚎啕大哭起來。

  她一直和爹爹相依為命的,最景仰、崇拜的也是爹爹,可是這幾年爹爹根本不理她了。

  聽見她委屈無比的哭訴,德若青又心疼又不捨。

  他何嘗不想念女兒,只是女兒被他寵得性子驕縱,什麼都不怕,為了她好,他才任由她在外頭磨練,然而,他現在又覺得百般不捨,這究竟是女兒,不是兒子啊!他嬌滴滴的女兒這幾年在外頭不知吃了多少苦!

  雖然這些年他總在私下處處照顧著她,但總不如把人放在身邊好好疼愛,他心裡竟有些懊悔了。

  好不容易,德雪的哭聲稍稍止住,德若青輕拍著女兒的背安慰她,有抬眸望了眼得意的大弟子,看見蘇逸的眼裡滿是對德雪深深的憐惜。

  「好了、好了,沒事了。雪兒,別再使性子了,妳看妳蘇師兄這麼疼妳,妳知不知道,這些年來一直是他默默照顧著妳?」

  原來這些年雖然是德若青暗中照顧德雪,可是所有的事項,比如找工窯的地點、合適的工匠等等,再以各種巧妙的方法轉介給德雪,都是蘇逸仔細安排的。

  要不是後來蘇逸被德若青派去別處辦一件重要且難辦的事,絕不會讓德雪落在赫穆厲手上。

  乍然聽到過去數年來是爹爹和蘇師兄偷偷照顧她,德雪感到非常震驚,她仔細回想自己超乎尋常的順利過往,想要工窯就有合適的工窯要出讓,想找工匠就有符合且可靠的人來應徵,連她離家前順利摸走的那一大疊銀票,竟然都是蘇師兄暗中為她準備的。

  她無言地望著蘇逸,但他只是對她淡淡笑著,一點責備她的意思都沒有。

  蘇師兄,你別對我這麼好啊!我還不起!德雪內心更歉疚難當了。

  「妳看,這世間哪還有人對妳比蘇師兄更好了?雪兒,妳是爹爹的心頭肉,我不會害妳。那個赫穆厲只是一時貪鮮,他對妳不會長久的,更別說一開始他還追捕妳、綁架妳,誰知道他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思?再說亥州這裡地處邊關,夏炎冬寒,又讓一大片死亡沙漠圍著,根本不如圖州富庶好玩。」

  德若青說到這裡,重重的嘆了聲。

  「雪兒,和爹爹回家去吧,妳也該玩夠了。」他苦口婆心的勸著女兒。

  德雪感到心頭紛亂,對於蘇師兄對她的照顧,她很震驚,也非常感激,可是,她心裡除了更深的歉疚外,還是無法回應蘇師兄的感情啊!

  她只要想像她被蘇師兄抱著,甚至被他吻著,就不禁打了個顫,不行,她沒辦法,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沒辦法違背自己的心意。

  她喜歡的是厲大哥,真真切切的為他動了心,光是想到他就感到無比歡喜,感情不是用外在的一切及誰對她比較好就能決定的,她要是喜歡蘇師兄,早就喜歡上他了,根本不用等到現在啊!

  可是,辯駁的話、拒絕的話、道歉的話,向爹親解釋她與赫穆厲是真心相愛的話,再抬頭看到爹親慈愛的神情和蘇逸那一如既往溫柔又縱容的表情時,德雪突然發現自己說不出口。

  她並不想才與爹爹冰釋又馬上惹他生氣,也不想再讓蘇師兄傷心。

  她的心也是肉做的,雖然她不愛蘇師兄,可是也不願一次次傷他的心,而且,她一直把他當做最親的兄長看待的。

  彷彿看出她的為難,蘇逸開口道:「師父,我們先別說這個了,您和小師妹才剛剛重聚,應該有很多其他話想說,您就讓她好好的想想,不急於一時。」

  見到女兒臉上為難掙扎的神情,德若青眉頭微沉。女兒一向重情,但在聽聞蘇逸為她付出這麼多之後,竟然沒有軟化,還如此掙扎,難道她真的愛上了那個綁架她的混帳了?

  不過,既然他的傻徒兒不忍逼她,他身為爹親又怎麼忍心,就多給她一點時間好好想清楚吧,他相信在蘇逸的關懷照顧下,女兒很快便能看清楚誰才是能託付終身的良人。

  這一晚,德若青等人並沒有出席赫穆厲特別為他們準備的接風宴,甚至把德雪留在別園裡,不讓她回侯府。

  從那天起,德雪就在別園住下,沒能再回到與赫穆厲同住的院落中。

  ※※※※

  在聽到德雪給扣在別園裡後,赫穆厲雖然不悅,卻也沒有辦法,因為他要是強行將人帶回來,勢必得罪德若青,也會讓他的小貓為難、傷心。

  他答應過她,會尊重他父親,只是一尊再尊,他未來的丈人真的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就是不出席接風宴,存心給他難看。

  但更叫他感到心情苦澀的是,根據他安排在別園裡的眼線回報,德若青已經把過去他們偷偷照顧德雪的種種都告訴她了。

  在知道蘇逸是怎麼默默照顧德雪後,赫穆厲簡直無法冷靜,他很怕德雪會因此心軟,他知道她是很單純率真也十分重感情的人,不然當初胡嬤的威力就不會這麼大了。

  同樣一招,自己用來很順心,情敵用來就讓人很嘔了。

  偏偏根據他的眼線回復,德雪竟然沒有提出任何辯駁,就任由德若青污蔑他對她的感情,對蘇逸的態度也很曖昧,加上德若青老是湊合他們兩人,令他著實焦慮不安,覺得他的小貓要被人搶走了!

  小雪!妳千萬別心軟,也別忘了我啊!赫穆厲心裡煩悶又著急的吶喊著。

  而且,他一直見不到人,德若青把德雪藏得很好,他屢次去向未來的丈人請安都見不到她,加上他與德雪確實沒有任何關係,孤男寡女,他沒有藉口能要德雪出來見他。

  思念成狂,他們原是日日相伴、夜夜同寢的情人,突然間,他可愛的美人、他的溫柔鄉都成空了,望著空蕩蕩的大床,赫穆厲心頭有種窒悶且苦澀難耐的感覺。

  如果只是分隔兩地,尚能確定彼此的心意,那還好過點,但他現在心裡毫無把握!

  德雪聽了那些被蘇逸暗中照顧的過往,到底會怎麼想?她是不是對蘇逸也有感情了?

  赫穆厲不得不承認,蘇逸的條件也不差,和德雪又是青梅竹馬,而他與德雪相遇從一開始就很不愉快,雖然後來他是真心誠意的追求她,可是他們相處的時日,怎麼都比不上蘇逸和她從小到大的漫長歲月。

  他知道蘇逸對德雪有多好,也知道德若青有多贊同女兒和蘇逸在一起,又有多厭惡他,更明白德雪多敬愛她的父親,這些條件,每一項都對他不利。

  赫穆厲從沒有這麼般心浮氣躁過,他急切地想見見他的小貓,想確定她的心意,想擁抱她、佔有她!

  在這樣下去,他就要瘋了!

  偏偏他不能繼續留在侯府,為了迎接、招待他未來的丈人,他是讓副將為他暫時守著沙海,特別趕回亥州城的,但聽說夏國兵士偽裝成馬賊這幾日蠢蠢欲動,又有情報顯示他們可能會展開一次大突擊,想在隆冬前撈最後一筆。

  居住在亥州城外的百姓,每年到了隆冬前就會遷入城裡避冬,如此一來夏國的馬賊就搶不到東西了,所以他們在入冬後通常會有一、兩次大襲擊,他必須趕回去指揮、鎮守。

  就在這樣焦慮難安的狀況下,赫穆厲竟還意外收到從京裡緊急送來的情報,說有御史預備狠狠參他一本,說他在亥州荒淫無道,強搶民女。

  赫穆厲很快的嗅到陰謀的氣息,看來有人想乘機打擊他!

  他赫穆家分領亥州,世代鎮守邊關,本來就礙了很多人的眼,而且這幾年來益發昏庸的老皇帝對他一直不太順眼,總覺得他功高震主,是他一直小心行事,沒落下什麼把柄,加上莫罕沙海需要有猛將對抗夏國的滋擾,他才沒有被老皇帝找麻煩。

  可是這回他要是真被參了一本,再有人藉機搧風點火,老皇帝可能不會輕易放過他,若是不顧一切把他召回京城審理此案,夏國一定不會安分,說不定會乘機大舉攻打亥州。

  到底是誰想把事情鬧大?在這個時機參他,又想達到什麼目的?是想調虎離山嗎?

  赫穆厲的利眸裡透出晦暗的光芒。應該不會是德若青,他要是想這麼做,早就做了。

  他連忙修書一封,讓管家送去別園。他有必要與德若青好好談一談。

  德若青收到赫穆厲差人送來的信後,也大感吃驚。

  正這是他極力避免發生的事!

  他當初確實是可以直接上告朝廷,逼赫穆厲不得不交出德雪,可是他顧慮到莫罕沙海一直是由赫穆家鎮守,也知道連年來夏國的滋擾,都是由這位搶了他女兒的大將軍擋下的。

  德若青不願以私情亂國事,一旦上告朝廷,便可能引來赫穆家的仇家或意圖對赫穆厲不利的人馬注意,到時那些人故意把事情鬧大,甚至釀成一場政事風暴,這都不是他所樂見的。

  若赫穆厲被捲入風暴裡無法脫身,不管最後事態是如何解決,這段期間都可能讓夏國或其他國家有乘隙而入危害嵐國的機會。

  他是厭恨搶了他女兒的赫穆厲,但也十分欣賞那位一直以來在邊關保家衛國的赫穆將軍,因此,他才沒有硬來,一直借朝中重臣私下的勸說,想讓赫穆厲交出人來。

  然而赫穆厲一直不識相,就連他派去接女兒回家的大弟子蘇逸都被他擋下了。

  雖然德若青拒絕見赫穆家派來求親的人馬,可是他看過那個強搶她女兒之人寫給他的親筆信函,赫穆厲在信裡透露,他是真心喜歡德雪,而德雪也對他有意,說他們是兩情相悅,希望得到成全。

  哼!搶了他女兒的男人教他成全?德若青氣炸了,可是大弟子後來寄回的信裡也透露,雪兒不願回來,堅持留在赫穆家。

  於是他決定親自走一趟亥州,他要自己去弄個清楚,他的寶貝女兒到底是怎麼了。

  但沒想到他這般低調的行事,還是有人想乘機作亂!此事事關重大,德若青確實不能置之不理。

  那一晚,這互相對立的兩人有了一場密會。

  赫穆厲將亥州現在的情勢詳盡分析給德若青聽,希望德若青能協助他壓下此事,最好在御史上奏前把此事化解,他不用擔心被召回千里之外的京城,也能專心一致鎮守亥州,阻攔夏國的滋擾。

  這是首度以國事相對,撇開對眼前這個男人強搶他寶貝女兒的不滿,德若青頗為欣賞赫穆厲在用兵上的見解與氣魄,也乘機拿了一些兵法上的疑問考他,但見赫穆厲都能很快的分析清楚,並提出適當的對應之道,不愧是世代將門,赫穆家確實有一套。

  雖然心裡對赫穆厲有些改觀,但德若青畢竟疼愛自己的弟子,他相信蘇逸對女兒的心意絕對真誠,可是赫穆厲看來也不錯……

  德若青沉吟著。這個問題,還是要看女兒的心意了。

  這陣子,他看得出女兒很不快樂,也消瘦了許多,雖然面對他時臉上總是帶著笑,但自己的女兒他哪裡不清楚,那是笑在臉上,苦在心裡。

  他從沒想過,他那個向來驕縱、什麼都不怕,單純又率真的女兒,會有這麼憂愁黯然、悶悶不樂的時候。

  哪怕是離家出走自己成立工窯時,就算在夜深人靜時因為想家而傷心哭泣,她也從沒有消沉得這麼久,他向來開心活潑、無憂無慮的女兒,現在有很重的心事,讓她吃不下睡不著,人越來越憔悴,那份心事,只怕就是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了。

  德若青對赫穆厲沒有什麼好感,但他很心疼女兒,經過這些年,女兒真的長大了,會顧慮父親的心情而對他強顏歡笑,可是他見了卻更為不忍,他是希望女兒一生快樂幸福,才想把她交給蘇逸,如今見她如此傷心,他是不是該再多加考慮呢?

  德若青決定試探一下赫穆厲。

  「要老夫處置此事也行,只要你馬上讓老夫帶著德雪離開,從此不再糾纏她,老夫保證絕不會有人參赫穆將軍,你可以好好鎮守亥州,繼續當你的侯爺,一切無事;否則,老夫若真要上告朝廷,可能會有不少人因為想籠絡老夫而將此事重辦,更別說赫穆家自己也有不少仇家了,那樣會有什麼後果,請赫穆將軍三思啊!」

  聽了德若青的話,赫穆厲不禁冷笑。

  他還以為這位德先生是位大師,自然胸懷寬闊,能分辨事情的輕重,但現在看來也只是個小心眼、愛計較的老頭!

  「德先生,我敬您是小雪的爹,我答應過她,必定尊重您,不過現在可能要得罪了。我是亥州的將軍,自然必須好好守護亥州的百姓,但我也是對小雪承諾要照顧她一生一世的男人,我不可能負她,更不會讓她嫁給她不愛的人,若您堅持要上告朝廷那就告吧,我也會向朝廷提出請求,求皇上為我和小雪主婚,絕不會放棄他!」

  赫穆厲留下這擲地有聲的話後便拂袖離去。

  德若青挑著眉,捻了捻鬍子。這後生小輩真是狂傲啊,一點都不懂得敬老尊賢!

  不過,他的唇角倒是微微勾起,陷入深思。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11 07:39 PM


第十章


  這天,德雪私下找胡嬤幫忙,想要見赫穆厲。

  胡嬤知道德雪的爹對少爺有偏見,本來也著急得不得了,現在有機會促成他們,她當然卯足了勁的替她安排。

  夜裡,胡嬤讓侍女悄悄帶口信給德雪,說赫穆厲剛回到侯府,正在書房裡,聽說明日他要出發回到莫罕沙海上鎮守了,所以讓德雪無論如何都要去一趟書房。

  於是在侍女及小廝的配合掩護,還有德若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縱下,德雪順利的從別園回到她曾與赫穆厲一同居住的院落,這個她曾與他日日相伴的地方。

  德雪眼神有些迷濛的打量著這熟悉的院落,心想,這回她還能再來到這裡,下次再回來是什麼時候?她還可以再回來嗎?

  強打起精神,德雪讓侍女及小廝們都退下,披著狐裘,手裡拿著防風的羊角燈,一步步走到東廂房旁的書房外。

  房裡正點著燈,她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裡面……

  書房裡,赫穆厲正冷著臉沉思著。他明日就得要啟程回沙海了,但京裡有御史打算參他之事仍未解決。

  根據他搜集到的情報看來,似乎是朝裡有人想藉機打壓他赫穆家,一方面是想討老皇帝歡心,另一方面怕是夏國許了朝裡那些吃裡扒外之人什麼好處,所以想借此機會看能不能扳倒他。

  哼,他赫穆家多少年來的根基,怎麼可能毀在這些小人手上?他今日和幕僚們商議許久,就是想找出最好、最快的解決方式。

  正當他思索到這兒時,外頭響起輕輕的敲門聲。

  「滾!」赫穆厲不耐煩地喝了聲。他早吩咐過任何人都不許來打擾!

  但門外卻傳來一道他朝思暮想的聲音。

  「厲大哥。」

  是小雪?他愣了下,沒想到她會來找他。

  他心裡頓時欣喜若狂,但又隨即想到,她會在深夜來訪,難道是德若青讓她來找他?是想商量讓他們父女離開一事嗎?

  原本他是不會這樣想的,但這些時日以來的分離,加上他們之間有那麼多的阻礙,他完全無法捉摸她的心了。

  他還聽說,今天下午德雪在蘇逸的房裡待了很久,但因為近來德若青都讓自己的弟子護院,他也不想做得太過分,引起更多的反感,所以將探子都撤了,因此很多消息他都是輾轉從去伺候的僕從口裡得知,當僕從們都被摒退時,他也無從得知房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兩人為什麼會談這麼久。

  據說,蘇逸之後便突然離開,沒有再回來。他本來也沒想留過蘇逸,可是他突然離去,又不禁讓他猜想,難道蘇逸是先行一步回圖州,好迎接德雪他們父女回家嗎?

  「厲大哥,我打擾了你了嗎?對不起,我只是想見你一面,胡嬤說你下了令,不准任何人干擾,可是……」德雪說到這兒,聲音已帶著點哽咽。

  她不禁有些手足無措,為什麼房裡都沒有回應?難道厲大哥並不想見她?

  他是不是正為了京裡有人要參他強搶民女而生氣?他會不會認為,都是因為她,他才會惹來這些麻煩?他是不是還在生爹爹不肯幫他的氣,甚至連她也一起氣上?

  德雪咬住下唇,申請委屈,心想,她還是惹他厭惡了嗎?他們半個多月沒見到面了,聽說他明日天一亮就要走,他連見她一面的意願都沒有了嗎?

  她覺得心裡好難過,她有好多話想和他說,很想他,想看看他,想聽聽他的聲音,更想窩在他的懷裡感覺他的體溫,她好不安,好孤獨,也好害怕!

  她不想走啊,好像留在他身邊,就像之前一樣……

  將臉輕輕貼在門上,兩行清淚從臉龐滑落,德雪連忙伸手掩住唇,不讓自己的嗚咽聲傳出。兩人間僅有一門之隔,她竟然沒有勇氣把門推開,要是以前,她應該會毫不在乎地闖進去,可是現在她竟然會怕,怕惹他討厭,怕惹他生氣後他就真的不再喜歡她了。

  明明這麼久沒見,為什麼不肯開門見她?他在生她的氣嗎?德雪沒法停下自己的胡思亂想,哪怕連她都覺得這麼想很荒謬,她還是沒辦法停止,更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永遠都不再喜歡她了?

  她轉過身,眼中淚水直流,正想離開時,背後的門被打開了,一雙手臂從她後方緊緊攬住了她。

  抱著他朝思暮想的小貓,赫穆厲心情激動,也極為複雜,聽到她哭泣,他心疼得不得了,再顧不得什麼,只想快點抱住她,好好安慰她。

  「小雪。」他嗓音嘶啞地喚了她一聲。

  德雪身子一顫,猛然轉身撲進他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厲大哥!嗚嗚……我、我好想你,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來吵你,但是我真的好想你!」她傷心欲絕的說,緊緊抱著這個讓她思念得不得了的男人。

  她從沒有這麼喜愛過一個人,從沒有這麼想念過一個人,從沒有這麼害怕過會被拋棄……德雪心想,她慘了,她真的愛慘了這個男人!

  「小雪,別哭了,妳別和我道歉啊,是我不對,應該是我去看妳的,讓妳傷心了。」赫穆厲緊緊地抱著心愛的女人,輕聲哄著她。

  聽到她的哭訴,聽到她說想他,他的心幾乎融化。

  他也想她啊,想得都要發瘋了!尤其明日他就要回到沙海上鎮守,他多怕他回來時,他們已經走了。

  在有人於京城參他強搶民女的情況下,他怎麼可能強留住德若青等人,到時他仍不得不放手。只要想到他得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小貓遠離他,心愛的女人就要被許配給別的男人,他心裡就焦急得像有把火在焚燒,但他又不能放著夏國來滋擾亥州的馬賊不管,所以他還是得回去。

  赫穆厲今日與幕僚們參詳了一天,就是想找出可以最快速平定事端的方式,讓他能夠攔下德雪與蘇逸的婚事,有機會奪回他心愛的女人,他不能放開她!絕不放手!

  其實赫穆厲今日回府後第一個念頭就是去見她,他很想強行闖入別園問她,她對他是什麼想法?她為什麼待在蘇逸房裡這麼久?她還愛他嗎?還是她決定嫁給蘇逸了?

  赫穆厲腦中翻騰著許多狂暴的想法,所以強忍著不去見德雪,怕見了她,他會說出不該說的話,讓事情更難收拾。

  但他怎麼都沒想到,她會深夜來見他。他的小雪啊!他心愛的女人並沒有放棄他!

  赫穆厲長長地吁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把人半攬半抱的帶進書房裡。

  他坐在軟榻上,將她抱在懷裡低聲哄著,好不容易才把她的淚水勸止。

  「妳看妳,一張臉都哭成小花貓了。」他語氣滿是憐愛,以袖子為她拭去臉上的淚痕。

  德雪窩在他的懷裡不動,有些失神地貪戀著他的溫暖。

  「我好想你。」她非常委屈的說。

  「我也想妳啊。」赫穆厲輕輕捏了下她的鼻頭,想逗她笑。

  「對不起。」她向他道歉,眼圈紅紅的。

  「小雪,妳在說什麼啊?無緣無故和我道什麼歉?」感受到她濃濃的不安,他抱緊了她,緊張地探問。

  「爹爹都告訴我了……」德雪咬著唇,一臉的幽怨。

  接著,她把一大清早爹爹和她說的話都轉述給赫穆厲聽。

  「爹爹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和我說了,他說,也許赫穆家會因此獲罪,也許夏國會趁厲大哥進京時攻打亥州,所以你不用瞞我,對不起。」

  「小雪,這又不是妳的錯,根本不干妳的事啊,妳為什麼要和我道歉?」赫穆厲心疼極了,心裡恨恨的罵著德若青,這種事情何必告訴她,讓他的小貓這麼擔心,這麼傷心!

  「我拜託爹爹幫忙,也把我們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都與爹爹說了,我說,我是真的喜歡厲大哥,厲大哥也是真心喜歡我,求爹爹手下留情,別為難你……」德雪說到這兒,又哭得泣不成聲。

  「小雪,沒事了,這就夠了,我只要知道小雪的心意就夠了,相信我,一切都交給我,我不會有事的!真的。」赫穆厲緊緊抱住她,心裡溢滿了狂喜。真的夠了,他只要知道她的心沒有變,他們是相愛的,他就有力量面對一切!

  但德雪只是搖頭,又哽咽的說:「可是爹爹說,現在只有我能救厲大哥,只要我願意回家,願意嫁給蘇師兄,京裡的事爹爹都會處置好,絕不會有人上參。」

  「不!」赫穆厲聽了,馬上厲喝一聲,又隨即放緩聲調,彷彿怕嚇著她般柔聲說:「小雪,妳聽我說,只要妳肯定妳要嫁給我,不想嫁給什麼蘇師兄,妳就放寬心,一切有我,我會保護妳的,妳可別答應妳爹無理的要求啊,那樣我會心碎的。」

  聽到他這麼說,德雪臉一紅,貝齒咬著下唇,臉上露出一抹淺淺的笑。

  「妳看,笑一笑多可愛,別哭了,一直哭不好看的。」赫穆厲哄著她道。

  「厲大哥。」她抱緊了他。「我沒有那麼糊塗,我知道我只是把蘇師兄當兄長看待,如果我真的嫁給他,兩個人都會痛苦的,只是我不明白爹爹怎能這麼狠心,我把厲大哥的好都與他說了,可是爹爹就是不懂,厲大哥,人心是無法控制,不能勉強的……」她將臉埋在他的胸膛上,再度哽咽的說。

  「我懂,小雪說的我都懂,謝謝妳。」赫穆厲緊緊回擁著她。他的小貓對他的心意讓他心裡很激動,他的小雪是很堅強的美人啊!

  德雪把臉埋在他懷裡好一會兒,才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最後爹爹答應,只要我能好好和蘇師兄解釋清楚,蘇師兄也願意原諒我,他就不逼我們成親,但我還是要跟著爹爹回家,遠離亥州,那爹爹就不會讓厲大哥有事。」

  聞言,赫穆厲臉一沉,他想到下午她待在蘇逸房裡的事。

  「妳答應了?」

  德雪稍稍在他懷裡坐正,然後紅著眼眶點點頭,「我答應了。我本來就想和蘇師兄好好談一次,把我的歉意和心情告訴他,我敬愛他,但一直是把他當成我最好的兄長。」

  「所以妳下午就是去找他解釋的?」赫穆厲介面問。

  聽到他這麼說,德雪訝異地抬頭望著他,「厲大哥,你怎麼知道的?啊,有人告密。」

  「哈哈哈,能不告密嗎?妳不知道,聽到妳待在蘇逸房裡一下午,我心裡好不舒服?」有人難得的承認自己吃味。

  「我明明和你說過了,我和蘇師兄沒什麼的。」聽到他果然還是介意她與蘇師兄的事,德雪心裡嘆息,又有點甜絲絲的。

  「小雪,有些事不是知道就可以無動於衷的,妳是我所愛的女人,在我的情敵房裡待一下午,我很難不介意啊!」赫穆厲把自己的心情坦然說出口。

  德雪聽了小臉酡紅的望著他,綠眸裡卻閃亮亮的,然後突然又掠過一絲黯然。

  「怎麼了,又不開心?」見她臉色一沉,他馬上問道。

  「可是我還是傷了蘇師兄的心。我向蘇師兄深切表達了我的歉意與謝意,也誠心祝福師兄可以找到真正屬於他的幸福,我真心希望蘇師兄可以遇到與他相愛,瞭解他的好,能與他攜手一生的人。」

  「他不接受嗎?」赫穆厲輕輕的問。

  「我不知道,蘇師兄只留下他可能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不想看見我,也不能參加我的婚禮這段話,就突然離開了,沒有再回來。爹爹說,蘇師兄走了……」

  那時她心裡很難過,她並不想傷害任何人,但她若再敷衍蘇師兄就只是繼續傷害他,也傷害了另一個愛她的人──她的厲大哥。

  德雪想過,如果今天這件事是發生在赫穆厲身上,他有個青梅竹馬的師妹和他有婚約,光是想像她就覺得心頭酸澀得不得了,一定無法忍受。

  因此她也很著急,急著想對赫穆厲說清楚她的心情,他們已有好久沒見面了,她好想他,真的、真的好想他!

  而且爹爹提出的條件,讓她以後可能會更久見不到他,想到這兒,她便再也無法忍耐,決定在離開前一定要與他見一面,她不能就這樣離開。

  所以她才拜託胡嬤幫忙,務必讓她與赫穆厲見一面。

  赫穆厲聽了德雪的話後沒有應聲,只是擁緊了她。雖然他不喜歡蘇逸,但他能體會蘇逸的心情,只能說他很抱歉,但他仍絕不會放開德雪。

  「小雪,謝謝妳。」謝謝妳選擇陪在我身邊。

  德雪抬頭看著赫穆厲,然後無法控制地蹙起眉頭。

  半個多月沒見,他顯得好疲憊的樣子,連臉上的胡渣都沒有刮,眼圈下也黑黑的,看起來就像許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她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心中充滿了不捨和心疼。

  被她深深的關懷與擔憂所感動,赫穆厲低下頭重重地吻了她一下。

  兩人渴求已久的唇舌一交纏就再無法自拔,他們瘋狂地吻著彼此,像想把對方吞下肚般,片刻都不忍分開。

  赫穆厲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強迫自己放開她的唇,他重重地喘息,心裡吶喊著,不行,現在不是能放縱的時機,天一亮他就得趕回營裡了。

  但見到德雪小臉嫣紅,星眸迷濛,被重重吻過的櫻唇紅潤而誘人,赫穆厲不禁閉上眼,免得自己太過衝動。

  「小雪。」他有點無奈又愛憐地喚著她。

  他們靜靜地相倚,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擁抱著對方,感受著彼此的溫暖。

  「厲大哥,你明天就要回沙海去了嗎?」倚在他懷裡的德雪突然開口問。

  「是啊,夏國不安分,我得回去坐鎮,對不起,小雪,我暫時不能陪著妳了。」他擁緊了她,依依不捨地說。

  「我懂的,國事為重,不過,厲大哥,你現在能給我一點時間嗎?」她忽然這麼問。

  「這麼晚了,妳想要做什麼?」他有些訝異。

  「我們去工窯吧,之前颶風還剩下最後一道工序沒完成,你今晚辛苦一點,我們一起把颶風修復妥當,我希望他在戰場上可以好好守護厲大哥,保你周全,請你為了我,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來。」德雪專注認真的綠眸裡燃著一絲堅定的火花。

  她希望在她離開前可以親手修復颶風,希望颶風可以為她守護心上人。

  「小雪,我的好女人!」赫穆厲聽了她的話後停頓了下,然後重重擁抱著她。

  他心愛的小貓啊,真的讓他好不捨得離開!

  「我答應妳,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回來,小雪,妳一定要等我,等我解決了夏國的馬賊,就立刻去迎娶妳。」他道出承諾。既然德若青堅持要帶德雪回去,沒關係,大不了他親自去圖州把人給娶回來。

  「嗯,我一定會等你的,等你來娶我,不可以食言。」德雪伸出小指要和他打勾勾。

  「好,決不食言。」他也伸出手認真的和她約定。

  ※※※※

  這一次因為有了心愛女人的承諾,赫穆厲掃蕩夏國馬賊的決心特別強烈。

  但他抵達大營後,卻意外收到一封來自德若青的密信。

  由於這封信,使得赫穆大將軍意氣勃發,親自領軍深入莫罕沙海,把夏國的馬賊一網打盡,從此安分了兩、三年。

  原來德若青在心裡提出了一個條件,說赫穆厲若能一舉收拾夏國的馬賊,凱旋歸來,他就把女兒嫁給他,京裡參他的事也由他來解決。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這難纏的未來丈人會突然改變想法,願意成全他們,但這樣的好機會赫穆厲怎麼可能不把握?

  因此,赫穆厲便帶著他與德雪一起修復的寶劍颶風,領著大軍一路追擊夏國的馬賊,心想,為了他的幸福,馬賊們還是趁早投降吧!

  原來那晚當兩人一同修復颶風時,德若青就在暗處觀看,見到女兒臉上那幸福洋溢的笑,他終究心軟了,緣分這種事勉強不來,他只能想著以後再找機會補償他的大弟子,至於女兒,真是女大不中留囉!

  接下來,德若青索性在亥州置產,因為將人從圖州迎娶到亥州來實在太遠了,他也不忍女兒吃苦。

  只是,赫穆厲一凱旋回府,女兒就不見人影是怎麼回事?

  德若青深深覺得,這樁婚事還是早點辦得好,女兒的心都不在這兒了!

  而掃蕩完夏國馬賊就急著趕回侯府的赫穆厲,果然如他心理所期望的,見到了他可愛的小貓。

  聽到德雪說他們父女已經搬出別園,但在城裡置了一處房產居住,所以待會兒她就得回去,赫穆厲心裡就已蠢蠢欲動。

  好不容易才見到美人,接下來要辦親事,礙於習俗,他們怕是更難見到面了,不行,他怎麼都要先嘗嘗美人一次,不然要怎麼捱過接下來的日子?

  加上有胡嬤和管家的縱容,赫穆厲很順利的便把他的美人拐入房裡。

  「厲大哥,你到底要做什麼啊?」德雪還不知道某頭野獸正打著她的主意。

  當被帶入房裡,卻看到一只冒著騰騰熱煙的大浴桶,她疑惑的望著他。

  「小雪,妳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嗎?」赫穆厲笑著問。

  「記得啊!」望著浴桶,她就想起他們初見時有人說她髒。「你竟然說我髒!也不想想是誰害的!」她玉指戳著他的胸膛,顯然對此還耿耿於懷。

  「好、好,不髒、不髒,小雪,現在換我髒了。」他笑得曖昧。

  「你髒干我什麼事啊?」被他曖昧的語氣逗得臉紅,她嬌嗔著道。

  「當然干妳的事了,小雪,幫我洗吧。」他提出無恥的要求。

  「誰理你啊!」德雪這時已經發現他不軌的意圖,想逃跑卻被抱個滿懷。

  「小雪,我好想妳!」赫穆厲緊緊纏著她,不但不安分地開始卸去她身上的衣袍,最後還把她拉進浴桶裡。

  德雪也很想念他,雖然羞怯,卻也禁不住他軟言軟語的討好,何況見到他平安歸來,她真的很高興,也就不忍掃他的興,由著他癲狂了。

  在晃蕩的水波中,赫穆厲火熱又霸道的唇舌勾纏著她的,靈活的舌挑弄著嬌怯小舌,在相渡的唇間互相追逐翻轉。他有耐心地勾弄著她的舌尖,當她的小舌不服氣地追來時便一把捲縛住,深深地吸啜著她甘甜的小舌。

  德雪發出甜膩的嚶嚀聲,感覺舌尖酥癢發麻,一路蔓延至舌根,並竄過喉嚨抵達她心中,胸前的綿軟被有力的大掌一下下揉捏著,敏感的粉色蓓蕾在他的搓揉下腫脹堅挺,陣陣的麻癢從心口氾濫。

  好不容易,他終於鬆開她的唇,她軟軟地喊著她心愛的男人。

  「厲大哥……」

  赫穆厲輕笑了聲,咬住她白晳的頸子,輕輕的,卻仍帶來微微的刺痛感。

  她呻吟出聲,身子像化成了泥般無力的靠在浴桶邊。

  「小雪。」他魅惑地叫著她。

  熱水潑出桶外,德雪望著溢出的水花,發現腰身己被牢牢攬住,抬起又放下,她私密的花谷正抵著堅硬勃發的熱杵。

  「厲……」她才開口,他己攬緊了她的腰,薄唇覆在她發熱的耳邊。

  「小雪,我想要妳。」

  被他這麼熱切地渴望著,她實在狠不下心拒絕,何況她也很想要他。

  「可是這樣……」她有點不知所措。

  「聽我說,我教妳。」

  赫穆厲覆在她耳邊說了些話,倏地令她滿臉通紅。

  「小雪……」他催促著她,口吻裡帶著些耍賴的意味。

  「壞人!」德雪滿臉紅霞,但終究伸手扶住浴桶兩邊,藉著水力將身子抬高,在他的幫助下慢慢地坐上他勃發的昂揚。

  「啊!」儘管有水的浮力幫忙,這樣的姿勢仍讓德雪覺得那昂揚的堅挺一下進入得好深,好像要刺穿她了。

  赫穆厲溫柔地吻著德雪的肩頭安撫著她,雙手挑弄著她堅挺誘人的粉色蓓蕾,下身慢慢地擺動起來,滾燙的慾望磨蹭著她柔軟濕潤的花穴。

  沒多久,她的身子放鬆了下來,隨著他的律動起伏。

  浴桶裡的水搖搖晃晃,濺起一波波水花,兩人越來越熱情的身軀緊密地纏綿著,德雪雙手扣著桶沿,粉臉嫣紅,泛起嬌媚的春色,感覺巨大的熱杵一次次進入她的花穴裡,又緩緩退離,然後再度狠狠地搗入她的花心。

  她覺得敏感的身子隨著波動被滿滿充實著,她的唇不禁逸出甜膩的呻吟,在體內的快感迸發時一次次的尖聲叫喊。

  身體隨著水力沉浮,德雪背靠著赫穆厲火熱的胸膛,不由自主的扭動著腰身,但她越是扭動,埋入她體裡的火熱昂揚越是脹大,下方進犯得也越來越猛烈快速。

  「小雪,妳怎麼會這麼可人!」被德雪不自覺的挑逗撩撥得受不了,赫穆厲猛力地一撞,把所有滾燙的熱液送入她花谷深處。

  德雪失聲吶喊著,覺得身體深處極為熱燙,一陣陣的戰慄快感淹沒了她。

  「厲大哥……」

  ※※※※

  那天下午,他們溫存許久,後來渾身虛軟的德雪是被赫穆厲親自駕車送回家去的。

  赫穆厲拜見未來的丈人時,德若青只是沉著臉望著他們兩個,然後無奈的丟下一句,「快辦親事吧!」便轉身離開。

  於是次年春天,亥州城裡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亥州百姓們最敬佩景仰的大將軍侯爺娶了夫人。

  赫穆厲迎娶的正是聞名天下的兵法兼兵器大師德若青的獨生女德雪。

  這消息很快的傳遍整個耀炬大陸,嵐國的猛將赫穆厲多了個擅長兵法的老丈人,以及善於修復兵器的夫人。

  如虎添翼赫穆家更具聲威,也壓得對嵐國虎視眈眈的夏國不得不安分了好長一陣子。

  赫穆一族的將門傳奇仍會繼續下去。

  【全書完】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6-9-11 07:42 PM


後記 吉梗


  之前連續寫了幾本江湖中人的故事,所以這次開新稿決定換個口味,某吉想來想去,擬了幾個自己感興趣的身份,將軍就是其中之一。

  在寫這個被我暱稱為「將軍本」的故事前,我一直思索著,該搭配什麼樣的女主角才好呢?想著、想著就突然冒出冶煉兵器這個行業來了,大家不覺得有這種專長很適合當將軍的女人嗎?(什麼,只有我是這樣想的?擦汗、擦汗……)

  因此,我這次就決定寫一個很厲害的鍛冶師,至於為什麼叫鍛冶師而不叫刀匠或鐵匠,純粹是某人自以為的文字美感問題而已,感覺鍛冶師看起來好像很閃亮、很厲害,完全就是出於自己的任性(結果就給讀者們增加新名詞了,真不好意思)。

  寫這個故事時很開心,偶爾寫一個恰北北、很率真的女主角感覺很好玩,寫著德雪和面冷心熱的赫穆厲相處的過程時,我自己也得到很多樂趣。

  男主角赫穆厲則是個威武高大的男人,身材很好啊,德雪好幸福(某人完全離題了),武將型的男主角寫起來也很過癮。

  不過,這本書寫到後面時,意外冒出一個搶戲的苦情師兄──蘇逸。其實我挺喜歡蘇師兄的,雖然他不是德雪的真命天子,但他真的是個好師兄、好男人,因此在寫最後兩章,一邊進行主角們的故事時,某吉還私心寫了一段自嗨用的師兄回憶,也不禁興起好想幫師兄找個好女人配喔的想法,哈哈哈,之後真的可以認真考慮這個可行性。

  寫這篇後記的時候,正是乍暖還寒的春天,天氣一下子熱一下子冷,讓我不禁想到以前曾聽過的一句話──春天後母臉,感覺還滿貼切的。

  不過前陣子某吉到山上遊玩,有賞到燦爛綻放的山櫻花喔,雖然不是一大片一大片壯闊的盛放模樣,卻也非常療癒人心了。

  空閒時到大自然裡走走,真的可以放鬆心情。

  最後,我還是要好好謝謝寫這本書時為我打氣的友人們,還有一直很親切指導我的編編及製作這本書的所有相關人員,辛苦大家了,當然還有閱讀到這裡的所有讀者們。

  非常感謝大家,期待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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