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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易淳 - 帝王的寵妾【單】 [打印本頁]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5-11-8 03:09 PM     標題: 易淳 - 帝王的寵妾【單】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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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向來少言、冷情的上官勾絃,
不喜歡和任何人相處,
卻對「他」產生了奇怪的感覺,
不但不排斥他的接近,
還會不時的想到他……

愛妻的死讓殷無才頹廢了四年,
直到他曉得幕後兇手的存在,
才決心利用兇手的女兒報仇!
可她的奇特性子卻引起了他的興趣,
於是,他策劃了一個特別的報復方式……

【出版日期】
2001年08月27日

【出版社名稱】
松菓屋

【書系及編號】
純愛273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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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5-11-8 03:11 PM


楔子

  人界不過是諸多世界中的一個,其餘還有人們所熟知的「天界」、「地界」等等,多得不勝枚舉,有些世界和人間十分不同,也有與人間相似的世界。

  其中有一個與人間幾乎平行的世界,那兒的居民無論外貌、生活習慣都與人界相去不遠。

  只是他們的生命長於人們至少十倍,也會使用些法術,還能自由穿梭於兩界之間。一般來說,那個世界界於「人界」與「仙界」之間。

  在那兒,分為五個部族分別以猛獸為名:獅——軒轅一族、虎——炎一族、豹——殷一族、狼——寧一族、狐——虞一族。

  五個部族之間採共和政體,每一百年由五族長中選出一位共主。

  ※※※※

  時已入冬,再一個月便是冬至,颯颯寒風之中,華麗的宮闈裡傳出悲切的慟哭聲,飄飄白幡幾乎染白了半天,加上連日大雪,大地也是一片淒涼的銀白,倍增感傷。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修長優美的手指持著夜光杯,杯中是閃著紫紅色寶石光澤的佳釀,他自嘲地搖搖頭。「醒不了也醉不死……呵呵呵……」

  「大王,獅王、狼王到訪。」內務總管誠惶誠恐地跪在似醉非醉的主子跟前,顫著聲稟報。

  「叫他們滾,尤其是軒轅堯。」豹王殷無才清亮的聲音沒有起伏,輕輕淡淡的卻叫人遍體生寒。

  一口將杯中物飲下,些許紫紅液體溢出他血紅薄唇,滑下他優美下顎,滴落在月白外袍上,留下血跡一般的污漬,那痕跡詭異地適合他,烘托出一抹妖豔狂野的俊美。

  「大王,獅王是共主……」

  「你可以選擇被我拔下舌頭,或現在就去請走那兩個人。」妖野的桃花眼輕描淡寫地瞟望內務總管一眼,柔聲細語中包含掩飾不住的噬血凶殘。

  內務總管打個寒顫,連忙退了下去,他知道主子會說到做到。

  才退到門邊,就見兩道修長人影已站在那兒,身邊各帶一頭美麗的異獸,含笑望他。

  「獅王,狼主,咱大王說要請兩位……先回……」內務總管壓低聲音,帶著歉意逐客。

  「他不該不見,豹后之死固然令人傷心,但他也未免辦太久喪禮了吧!」寧颯微蹙眉心語氣不善。

  「這……大王與王后相愛甚篤,所以……」內務總管心虛地為主子辯解,眼眶卻也不禁紅了。

  一切來得突然,豹后玹兒被刺客當場弒殺,香消玉殞,雖然殷無才立即抓到兇手處死,卻永遠也喚不回所愛之人的性命,傷慟之餘他回復為先前殘忍無情之人,甚至更變本加厲……

  「我明白,可是人死不能復生,無才只是在折磨自己。」軒轅堯輕輕搖頭,對友人的喪志深不以為然,也為他心疼。

  「我折磨自己怎麼?共主的職權連別人的家務事也要干涉嗎?」殷無才諷刺的輕語突兀傳來。

  他倚在門邊,並沒有看向三個友人,只專注地盯著手中美麗的液體直瞧。

  「我不是以共主的身份,而是以好友的身份關心你。無才,玹兒已過世整整兩年,你該回來了。」軒轅堯語重心長地勸道。

  「可不是,喪禮辦了兩年也該停了,你不能老將自己關在這房中灌酒,當個沒用的廢人。」寧颯也附和,語氣很尖銳傷人。

  瞥了兩個友人一眼,殷無才低低笑了起來。「我當廢人怎麼樣?我躲在房中灌酒怎麼樣?干卿何事!」

  「別讓玉玹死了還擔心你。」軒轅堯加重了語氣,希望能喚醒他。

  「不要提起玹兒!」殷無才瞋目一瞪,忽然激動起來。「玹兒的死肯定是虞冰搞的鬼!你不配叫玹兒的名字!」說著便用力將手中名貴的夜光杯朝軒轅堯砸去。

  不避不閃,任杯子在額上破碎,紫紅冰涼的酒液混合豔紅血絲滑下軒轅堯俊挺面龐,又一滴滴落在地上,化為一朵一朵豔麗花朵……

  「好多了嗎?」溫和地望著友人詢問,對於額上的傷口全不在意。

  微微怔了下,殷無才又立即恢復一臉淡然搖頭。「你們回去,今天是玹兒的忌日,不歡迎你們。」

  靜靜凝視他片刻,軒轅堯有些無奈地看向一直沒吭聲的寧颯。

  一揚唇,寧颯淡淡開口。「玹兒都過去兩年了,你不打算復仇嗎?」

  「與你無關。」冷冷一擺手,殷無才轉身回房。

  「我查到一個人,他很有可能是幕後主使者。」寧颯不變的雲淡風輕,卻震住了殷無才。

  「你說什麼?」回首,他看來神色未變,妖野的藍眸利刃一般定在寧颯身上。

  「在人間,江湖第一大幫『金鷲會』總舵主——上官冀,他是遷居人間的狐族人,你處死的刺客是他的人。」大方地供出答案,就不信以殷無才的個性還會再沉寂下去。

  「是嗎?」薄唇輕輕一勾,殷無才轉身回房關上門……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5-11-8 03:12 PM


第一章


  北宋.開封

  大風大雪了一整夜,誰也沒料到一早起來會看著暖烘烘的冬日,在覆蓋大地的白雪上暈出眩目光暈。

  沒有例外的,大大小小的湖面上全結了厚冰,不少小孩就在堅冰上玩得不亦樂乎。

  「真無趣。」包在羽毛大氅中的少女窩在窗台上看著外頭和平安樂的景象,蜜色小臉上充滿無聊。

  暖和日光與偶爾拂來的刺骨寒風一同進入室內,撩動少女垂落在頰畔頸側的髮絲。

  有些厭煩地將髮撩到耳後,她一雙美得不可思議的星眸又落向窗外,這回似乎並沒有看任何東西。

  「少舵主,夫人來了。」小丫鬟緊張地對少女稟告,深怕會惹她不快似地。

  「不見。」輕擺手,她一向惜字如金,也不愛聽人嘮叨,跟母親只能大眼瞪小眼,不如不見。

  「可是……大小姐也來了。」

  這回,少女總算將目光調回,極冷然地看了小丫鬟一眼。

  這讓小丫鬟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全身不住地發抖,淚水在眼眶中滾來滾去……好……好嚇人喔……

  「進來。」輕輕丟出兩個字,她又望出窗外。

  湖上玩耍的孩子越來越多,有些還有父母陪伴,到處是一幅幅天倫和樂圖,她抓抓粉頰覺得無聊至極。

  過分簡潔的低語讓小丫鬟呆了良久,好不容易才會意過來,連忙退了出去。

  「進來」就是代表「請她們進來」,儘管服侍她有兩年了,小丫鬟還是很難適應她過度簡潔的用語。

  不一會兒,兩個相貌神似的女子出現,其中穿紅衣的少女一蹦一跳地上前使勁摟住窗台上的少女。「勾絃妹妹呀!想死月姊姊我啦!妳總算有些良心肯見我。」

  「熱。」輕巧地掙出姊姊的魔手,上官勾絃將大氅拉得更緊,散發無言而強烈的冷漠疏離。

  「哪熱來了?妳的閨房冷得什麼似的,怎麼不關窗?」微微發著抖,上官勾月忍不住抱怨。

  「悶。」不變的冷漠,撥開姊姊搔癢她頸部的幾縷秀髮,她伸出手關上半邊窗子。

  「是嗎?娘和我是來找妳去看煙花的,聽說今年是宋師傅最後一回動手啦!之後他要含飴弄孫去了。」像是要補足妹妹的沉默寡言似的,上官勾月總是吱吱喳喳的講個不停。

  「不去。」搖搖頭,沒有梳成髻的秀髮蕩出美麗的波紋,她不耐煩地將散落頰側的髮絲撥開。

  「月兒,我們走了。」上官夫人見上官勾絃出聲拒絕,鬆了一口大氣便催促大女兒離開。

  她不喜歡這個面無表情、沉默寡言的小女兒,她忘不了小女兒在五歲那年,面不改色的將隻小雀兒撕成兩半,更用粉嫩的小舌頭舔舐雙手的腥紅,只因嫌小雀兒吵……她好怕有一天,小女兒也會這樣殺了她、殺了所有人!

  搖搖頭,上官勾月插起腰瞪著妹妹。「勾絃!妳不能老將自己關在房內,偶爾也該出去走走玩玩。」

  看著姊姊,上官勾絃蹙了下細眉不吭聲。

  人多吵雜的地方令她厭煩,真不懂和人擠來擠去有何樂趣可言,又悶又熱,氣味更是嚇人,一個人安安靜靜的不好嗎?

  「妳想說,反正在妳這個窗子也看得到煙花是吧!別這樣!煙花就是要人多才好看,妳也不能整天窩在這窗邊,又養不出肉來,還不如去外頭看看。」見妹妹紅唇動了下,上官勾月搶先霹靂啪啦講了一串話,非說服她不可。

  算算除了三歲之前,他們姊妹有十五年不曾一起外出逛逛大街了,不只因為上官勾絃的怪脾氣,也因為父親全力栽培她成為下任「金鷲會」總舵主,而上官勾月只要乖乖當大小姐等嫁人就好,哪有時間一起玩?

  等姊姊說完話,上官勾絃靜默了片刻,淡淡丟出三個字。「練武場。」

  意思是,她也會去練武場活動活動筋骨。

  「是啊!還有大廳……妳今年冬天都還沒去過。」擺擺手,上官勾月沒好氣說道。

  真是莫名其妙,分明就是同父同母所生,怎麼性子會這麼天差地遠?

  微頷首,上官勾絃又拉了拉羽毛大氅,向小丫鬟招招手。「茶。」

  呆了下,小丫鬟馬上端上一杯熱茶遞上。

  「身子不舒坦就別吹冷風,內力高也禁不起妳這樣玩。」瞪著妹妹開罵,還真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無聊!」啜完一杯熱茶,她還是不痛不癢的丟出一句,以眼神示意小丫鬟再倒一杯。

  「妳呀!今天非陪我去看煙花不可,我冬至過後就要嫁人啦,妳好歹也陪我一回。」不得已使出哀兵政策,就不信這沒良心的妹妹還不答應。

  「嫁人?」像被這話嚇著了,上官勾絃捧著杯子凝視姊姊呆了片刻,意外地又開口。「嫁人?妳?」

  「對!妳姊姊我,冬至過後要嫁人了,對方是開封府尹的二公子。所以呀!妳還不來陪我嗎?偶爾和人群擠一擠也不錯啦!」知道妹妹動搖了,上官勾月笑瞇了眼。

  直覺開口要拒絕,卻又閉上了嘴認真考慮起來。

  這世上唯一與她親近的就只有姊姊了,真的願意瞭解她的也只有姊姊,她雖然冷漠了點也還不至於無情……姊姊都出聲哀求了,她似乎不該不答應……

  「好,去。」終於,她勉為其難地點了頭,對母親丕變的臉色當作沒看見。

  「真的!」上官勾月歡呼一聲,上前使勁摟住妹妹。

  呵!她就知道有用!

  微微蹙起眉峰,上官勾絃直覺要出手推開姊姊,想了想又忍住,任姊姊抱個開心。

  「那麼,妳換件好看些的衣服,咱們待會兒就出門去。」雖然很感動,上官勾月還是沒敢抱妹妹太久,退開一步興沖沖地交代。

  輕揚了下眉,上官勾絃搖搖頭,拉緊大氅從窗台上站起身,看來是打算直接出門。

  「脫下來我瞧瞧妳裡邊穿了啥。」指指大氅,上官勾月謹慎地確認,實在是之前被嚇過太多次,上官勾絃有一回就只穿了一件罩袍,連件肚兜也沒穿就跑上大廳逛了一圈。

  無言地脫下大氅,上官勾月臉色鐵青了一下,對空一翻白眼果不出她所料,上官勾絃只穿了件白綢面肚兜,上頭繡有數朵寒梅。

  「不許就這麼出門,加件衣服。」

  眨了下眼,上官勾絃搖搖頭。「不冷。」

  既然不覺得冷,多穿衣物又有何意義?縛手縛腳地又累贅,怪不舒坦的,平時又不許她做勁裝打扮,真是令人討厭。

  「不管冷不冷,妳這樣出門會被人說閒話的,也不合禮教。」上官勾月大搖其頭。

  「禮教吃人。」回以一句,她也是堅持,沒有分毫願意退讓的意思,一邊又已將大氅拉上。

  「難得被吃一回,就當是為了我。」放軟語氣又哄又求,上官勾月只是希望能保護妹妹。

  她的各種怪異、自我的行徑,早已傳得全開封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再這樣下去哪有好人家願意娶她回家當媳婦呢?女人的一生、名譽禁不起這樣的破壞。

  還是搖頭,上官勾絃又窩回窗台上,漠然地望向窗外——意思很明顯,要她去就別逼她,要不就算了。

  「月兒,咱們自己去吧!再不出門就遲了。」上官夫人巴不得小女兒別去,急急拉了大女兒要走。

  甩脫娘親的手,上官勾月還是不死心。「放心,才過午沒多久,要天黑還有兩個時辰。絃妹妹,妳別這樣嘛!姊姊可是為妳好,姑娘家不該隨意露出肌膚的。」

  「不會。」上官勾絃用大氅將自己包得密密實實,一點也不鬆口。

  攤攤手,上官勾月皺了下細緻小臉。「真是!妳老這麼死硬脾氣做啥?加件衣裳也熱不死人嘛!好啦好啦!加件衣裳,陪姊姊我去看一回煙花嘛!我再半個月就要出閣了,妳別小氣了喔!」

  鎖緊眉心,上官勾絃久久沒有反應,緊緊窩在柔軟的靠墊中,面無表情的小臉染上一層淡淡的迷惘。

  她很少去考慮事情,因為那太麻煩,她向來活在自己所築出的一方小天地中自得其樂,沒有和外在接觸的興致,一向冷眼旁觀一切,儘管如此她極淡極淡的情,偶爾還是會躍動一下。

  好吧!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天。

  「就一回。」無奈妥協,她招來小丫鬟比比內室。

  理解地點個頭,小丫鬟急急忙忙跑了進去。

  「妳唷!多說些話,一個字又不值一毛錢,別老省著不開口。」輕聳了下肩,上官勾月知道自己說了也是白說,還是忍不住要念個幾句,看能不能有一日敲得開這蚌殼。

  還是搖頭,上官勾絃的目光一直瞪著窗外那片明鏡似的湖,不知何時除了小孩子、幾個男女外,竟多了頭通體墨黑的大豹子。

  牠的毛髮黑得不可思議,像一個黑得深不見底的黑洞開在白潔平滑的冰上,燦燦日光似乎也被融入那片墨黑之中,給人無比沉重的壓迫及詭異感。

  不自覺,被那頭美麗到透出詭譎的豹吸引住,上官勾絃眨也不眨一下眼地瞪著牠看,而那頭黑豹也像是察覺了她的目光,一雙金黃的瞳眸也轉向她,四目緊緊交接……

  突然,一道修長優雅的身影阻斷了她的目光,讓上官勾絃輕輕咋了下舌,略感不快。

  男人是背著她的,一身月白衫袍在他頎長身上,十分飄逸瀟灑、氣度翩翩,很是合適。而在他散發出的優雅慵懶氣息中,也有著與那頭豹相同的詭譎。

  微微頷了下首,她心中暗暗忖思——很少會有男人的背影這麼好看,這樣適合白衣服……原先的不快已然消失。

  此時,男人緩緩回過身來,迎視她大膽好奇的目光,薄薄的血唇輕輕勾了下,桃花眼妖野得令人心驚,彷彿心魂都會被他放肆、狂佞的眼神盡數收去。

  微微怔愣了下,上官勾絃不自禁回以一個淺笑,隨後便立即陷入自己的思緒中——要小心,這個男人十分危險!她已嗅到不安的氣息。

  那美麗的冰藍色眸中有掩飾不住的嗜血凶殘,那是猛獸的眼神,而且正準備要狩獵,他鎖定的可憐獵物似乎是……她?!為什麼?她知道自己沒見過他,也沒有樹立過任何敵人,為何他要狩獵她?

  低頭想了想,仍找不到任何解答,她又抬頭看向窗外,但男人和黑豹竟已然消失,像從來不曾出現過一樣,與出現相同突兀地不見蹤影,讓她又呆住了。

  「小姐,衣裳拿來了。」小丫鬟自內室跑出,手上拿著件水藍色的水緞外袍,袍邊細緻地繡著繁複花樣,在光影照射間流洩出水紋般的色澤,十分精緻美麗。

  頷了下首,上官勾絃伸手關上窗,褪下羽毛大氅,接過袍子套上,腰間繫以一條雪白色繡有金色彩蝶的綢帶,嬌小的身形更添一抹羸弱纖嬝,不盈一握的腰枝看來像要斷了一般,倍加惹人憐惜。

  「很好,這可不就好多了嗎!」滿意地一拍手、一點頭,上官勾月又拿出一條白貂皮披肩替妹妹披上,差點沒手舞足蹈起來。

  真不愧是她開封城第一美人上官勾月的妹妹,只要稍作打扮,可是多麼我見猶憐啊!

  不予置評,上官勾絃只覺得渾身不舒服,像被一大堆繩子束縛住了般。但看姊姊開心的模樣,她也就忍下了……反正,就一回……

  ※※※※

  煙花確實極美,一朵朵各式各色的璀璨花朵在夜空中綻放,又美又豔,叫人們看花了眼,連連發出驚嘆。

  「兔子!這回是兔子哪!」上官勾月喜孜孜地拍手歡呼,雙眸緊盯夜空上一隻煙花綴成的大兔子。

  淡瞥一眼,上官勾絃不帶任何情緒地又低下頭,專心把玩髮辮上的紅頭繩,美麗的煙花在她眼中一點價值也沒有,又不能碰、又持續不久,真不懂好在哪裡。而且吵雜的人聲更令她不耐煩,若非顧慮到姊姊,她老早就甩頭走人。

  又是一波驚嘆聲響起,她細緻柳眉揪得死緊,幾乎結成麻花卷。

  望向空中,是隻大彩蝶,在瞬息間消失,她咋了下舌拉過姊姊輕聲道:「我走走。」

  「走去哪裡?到處都是人,妳不是討厭人群嗎?」上官勾月眨眨明眸,好驚奇地問。

  點點頭,上官勾絃只用手比了比後頭要姊姊看,狐疑地順勢望去,看到一大片鏡般的湖,那兒沒有幾個人影,在夜色下透著詭異。

  「妳是在房中還看不夠那片湖嗎?」認出是妹妹窗外那片湖,上官勾月翻了下白眼,有意攔她。

  更不懂,這湖十幾年來也沒什麼大改變,可偏偏上官勾絃就是能花上所有空閒時間,盯著那湖瞧得不亦樂乎,是能看出什麼鬼名堂嗎?她想破頭也想不通。

  淡淡望了眼姊姊,又看看底下人群……還好她們有包下「濃雨樓」的二樓雅座,才不至於正面和人群推擠接觸,但是她的忍耐也是差不多到極限了。

  「人多。」淡淡丟出話,她立即翩然而去,迅速到上官勾月來不及阻止,只有啞然的份。

  下了樓,上官勾絃站在樓梯邊又發了下呆,在二樓看人群,不過覺得一片黑鴉鴉的惹人厭,這會兒跟人們站在同一個高度,那一波波的人海可令她不知所措了。

  人與人之間擠得連個空隙也沒有,恐怕要過隻小螞蟻都很難很難,不可避免的身上一定會沾到旁人的氣味……想來就噁心,她緊緊鎖死了眉。

  但要她繼續留下來,卻也是一大折磨,一時間倒不知該怎麼做才好,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

  「夜,咱們走吧!」低醇優雅的悅耳男聲輕輕響起,在吵雜人聲中竟一點也沒被吞沒。

  這讓上官勾絃回過神,淡淡瞥去一眼,又呆了下——是那個男人還有那頭黑豹。

  午後的匆匆一瞥,他們突兀地消失,奇異的令她掛心到現在,想到那湖邊走走也是想找找看,會不會見著他們的身影,倒沒想到竟會在這裡就遇見他們。

  現在,她該不該上前去呢?再次沉入自己一貫緩慢的思緒中,對外界一切全然視而不見。

  然,她纖荏的水藍色身影卻是極惹人注目的,男子自然也注意到了……但話說回來,他原本就是追著她而來。

  血色薄唇彎起淡淡的弧度,便要走上前,卻被黑豹咬住袍角拖住,他低下頭對牠笑道:「夜,別吃味呀!我只是去確定確定而已。」

  有神的雙眸與黑豹那雙金黃的眸對上,無形的壓迫讓豹子別開頭,賭氣似地退到窗下趴臥下,不再阻攔主子的行為了。

  安撫地拍拍黑豹頭頂,他轉身朝上官勾絃走去,直走到僅離她一步的距離才停下,細細觀察起她神遊物外的小臉。

  並不美麗,五官雖頗清秀,也不過是那種路上一抓一大把、不讓人特別留下印象的清秀,五官恰如其分地長在該長的地方;肌膚並不白皙,是淺淺的蜜色,更令她顯得其貌不揚。然而,她的身段卻異乎尋常的優美,豐盈飽滿的渾圓、不盈一握的纖腰……儘管是裹在寬大衣抱中,穠纖合度的身軀依舊美得令人心驚……

  果然,上天不會太虧待一個人……他暗忖。

  「走開。」終於思考結束的上官勾絃,一回神就瞧見他妖美俊雅的面孔幾乎貼上自己的臉,不假思索就伸手推開。

  他靠得太近,令她感到十分不愉快。

  微愕了下,他有點不可置信,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會對他如此不屑,通常光諂媚都來不及,怎還會推開他?這可有意思了。

  一把攫住她的手,他笑道:「姑娘似乎對在下頗有意見,敢問所為何因?」

  「陌生人。」深覺他的問題很蠢,她不客氣地送他一個白眼。

  男女授受不親是天經地義,他們又不是兄妹、也不是夫妻,大庭廣眾之下本來就該迴避,更別說她厭惡死與人接觸了,那多噁心啊!

  點點頭,他故作恍然大悟,歉然道:「這可真失禮了,在下來自山林,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多多見諒。」

  他說來十足誠懇,卻沒放開她的手,反倒抓得更緊,並為手中滑膩細緻的觸感讚嘆。

  掌心有些刺刺麻麻的感覺,讓他忍不住想一再去探索。

  柳眉輕蹙起,她不耐地用力抽回手,懶得多費唇舌,怎知他卻紋風不動,依然緊握著她的纖細皓腕,甚至還大膽地用長指輕撫她敏感的手腕內側。

  瞋目一瞪,她二話不說揚手就是一個耳刮子往他頰上摑去,哪知又被他給扣住了,兩手全落入他掌中,一時動彈不得。

  揪了下眉心,她試著要抽回自己的手,為了好使力氣,她纖腰微微下沉,輕輕往左右款擺著,營造出一股純真又性感的吸引力,足以令人血脈僨張。

  「妳是在勾引我嗎?」眸光一濃,他的聲音顯得有些嘶啞。

  瞥他眼而不答,她又用力抽了兩次,就放棄任由他抓著了。既然掙脫不出那就算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怎麼不動了?」提高她雙手搖了搖,語氣是說不出的促狹。

  白以一眼,她垂下首望著裙擺發呆。

  「妳很不愛說話。」微嘆道,他做出結論,眸光中卻閃著詭異的興味。

  不理不睬地依然盯著裙擺,存心當他不存在。

  也不在意地一笑,他又道:「早些時候,咱們在湖上見過是吧!妳很喜歡我那頭豹子是嗎?」

  沉默許久,男子也不著急,笑容可掬地等她開口。

  半晌之後,她才輕一頷首,抬眼飛快地看了下他,又垂下了頭。

  「牠的名字叫『夜』,很合適不是嗎?」似哄似騙的輕柔細語拂過她耳邊,引起一陣莫名的顫慄。

  連忙別開首,蜜色粉頰上飛上兩朵淡淡紅雲,她有些疑惑似地望了他眼,又調開目光。

  見她躲開,他心中的狩獵本能完全被激發出,俯首一口含住她細緻耳垂,用精壯身軀將她緊壓在樓梯扶把上,一雙冰藍的眸灼灼地觀察著她的反應。

  上官勾絃嬌軀微微一顫,直覺要伸手推開他,但雙手此時均受制於人,哪有辦法掙脫?只能厭惡又不知所措地仰望天花板,仍是不開口。

  就她來看,他是個瘋子,何必多費唇舌跟個瘋子說話?那是無用的舉動,她才不願去做。

  她的反應讓他的男性尊嚴受到打擊,從沒有女人在他的挑逗下是一臉無趣。既然如此,他就更要將她獵到手才甘心!

  但是不是現在,他還想多玩玩。

  薄唇輕抿了下,他放開對她的鉗制,似笑非笑地盯著她道:「咱們還會再見面的,上官姑娘。」

  語畢,他朝黑豹招了下手,頎長優雅的身影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人群中,行動靈捷,人群對他絲毫不造成影響,留下上官勾絃一人在原處思索——為何他會知道她的姓呢?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5-11-8 03:13 PM


第二章


  「王,回報。」夜色中,一道清冷自制的聲音淡淡揚起,卻看不到說話之人的身影。

  「報。」回應的是慵懶地半臥在炕床上,一身月白衣衫的男子。

  他左手輕柔地撫著趴在炕邊的黑豹,閒適中帶有一股純然的貴氣。

  「小婢已經探知,冬至後兩日上官冀嫁女兒,此時應該是下手的好時機。」聲音仍從夜色中來,連個隱約模糊的影子都看不到。

  「嫁女兒?熱熱鬧鬧的如何下手?」俊眉挑了下,血唇噙有一抹淺笑,神色令人捉摸不透。

  「啟稟大王,上官勾絃不喜人多吵雜,因此上官家越熱鬧,她所住的院落越清靜,絕不會有人擅自進入,因此說是好時機。」

  「是嗎?她的性子確是古怪。」抿了下唇,約一個時辰前與上官勾絃的接觸,讓他回味不已,嗜血的本性再也隱藏不住。

  在一張平凡的臉龐上,偏偏生了一雙美麗深邃到不可思議的星眸,讓人瞧了就著迷,而她眼底自信自我的燦燦神采,更讓眼眸顯得靈活……呵呵,就是這樣,他想毀了她眼中的神采,那一定非常有意思。

  「是,上官勾絃十分奇特。」語帶保留,實際上是過分離經叛道,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而已。

  男子低低一笑,不亢不卑道:「妳在她身邊待了兩年,只有這句評語嗎?」

  背脊上滑過一陣惡寒,一道纖影突地出現在他跟前,惶恐地伏倒在地。「大王明鑑,小婢雖與上官勾絃相處兩年,但……以小婢的身份,實在不該妄自下定斷,還請大王原諒。」

  「我也沒怪妳,這兩年也是辛苦了妳。」輕聳了下肩,男人有些無趣地揉揉下顎。

  他向來將公私分得極開。於私,或許他是嗜血、是殘忍、絕非善類,但於公而言,他知道該賞罰分明、以大局為重,能力足以締造出一個盛世。要不然,當年又怎會傳位於他?

  「這是小婢該做的。」不禁鬆了口氣。

  輕頷了下首,他彈彈指。「正好,再過個半個月是玹兒的誕日,在那之前該能回去了。」

  「小婢會竭盡所能!」

  又點了個頭,他擺擺手趕人。

  恭恭敬敬磕了個頭,她「颼!」的一聲消失在夜色中。

  「夜,你不覺得這一切很無趣嗎?」撫摸著黑豹頭頂,男子聲音中隱約有一抹落寞。

  黑豹輕輕嗚叫一聲,舔了舔主人的大掌。

  「一晃眼都四年了,四年……」搖搖頭,他想打起精神,但是一想起過世的愛妻,他的心就好疼……

  如果不是那一夜他正好重病臥床,妻子就不會為了救他而被刺客弒殺而亡,既然當時他救不了她,那至少要為愛妻復仇!

  「上官冀啊!你竟然敢派人殺了玹兒,我就讓你的女兒來償這個債!」冰藍的眸中沒有一絲溫度,他血唇勾起淺淺的弧度,妖美的俊顏如鬼魅般扭曲。

  趴在炕邊的黑豹抬起半身,金色的眸靜靜看著主子,似乎有一抹淡淡的畏懼。

  對著黑豹微微一笑,他又拍拍牠頭頂,起身換上一襲黑色勁裝,推開窗子往外瞧了瞧。「啊!煙花還沒結束呀!這麼說來她應該還沒回去了。」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去看看上官勾絃——雖說預定是冬至過後才行動,但提早也無妨。

  「你想去看誰嗎?」憑空傳來一聲詢問,他回首望去,不意外見到友人悠悠閒閒坐在桌邊喝茶、嗑瓜子。

  「颯,你真閒啊!」淡諷道,他抱著雙臂靠在窗邊,等著友人反應。

  啜口茶,寧颯咧嘴一笑。「是啊,我很閒。」

  「堯叫你來作什麼?」懶得和友人閒扯,他不客氣地直接指向重點。

  別人雞婆、自以為是的關懷,甭想他會領情或感激,趁早滾遠一些,別來礙他的眼。

  「堯沒叫我來。」寧颯搖搖頭,笑嘻嘻地糾正他。

  挑了下俊眉,他冷著臉問:「什麼意思?難道還會是你自己想來不成?你有這麼雞婆嗎?」

  「所以啊,憑你豹王殷無才的聰明才智,會不知道怎麼回事嗎?」滿臉促狹地望著他,存心惹火人一般。

  冷哼一聲,殷無才撇首往窗外看了看,正好一朵五彩繽紛的煙花在夜空上綻開,幾乎覆滿半邊天。

  「堯和虞冰的妹妹都來了。」他轉回頭盯著寧颯,平淡的輕語中包含著莫名的詭異。

  「別老叫美人『虞冰的妹妹』,她是獅后,是堯的妻子。」又搖搖頭,對殷無才的用詞頗不以為然。

  「對我來說她就只是虞冰的妹妹,是殺玹兒仇人的妹子。」冰藍的眸閃著詭光,令人不寒而慄。

  但對寧颯來說—那一點也不痛不癢,他照樣嘻皮笑臉地道:「玹兒仇人的女兒不就要落入你掌中了嗎?我怎麼不知上官冀還有妹子?」

  「寧颯,你明知道虞冰才是真正的主使人,別同我嘻皮笑臉的。」狠狠一瞪友人,殷無才雙手捏成拳,努力壓抑湧現的殺人衝動。

  「你有證據嗎?」冷笑一聲,寧颯不留情地直指核心。「沒有吧!大夥兒都沒有,既然如此怎麼能斷定是虞冰所為?」

  默然不語,殷無才又深深望了他一眼,才開口。「好,在沒證據是虞冰所為之前,我就先不提這件事。但是,我要怎麼對付上官冀的女兒,你們別想插手。」

  一聳肩,寧颯啜口茶,雲淡風輕道:「你當我很閒嗎?我對別人的家務事可沒興趣。」

  「堯和炎呢?」

  「炎?你不知道他失蹤近一年了嗎?虎族大亂,現在全靠堯在撐著,他再不回來虞冰大概就可以入主虎族了,怎麼?這事鬧得多轟轟烈烈啊!」平淡的面皮維持不住,寧颯難得的露出驚愕不已的神情,看來被嚇得不輕呢!

  殷無才蹙了下眉,輕輕搖頭。「我是真不知道炎失蹤了,找不著嗎?」

  這四年來,他日日夜夜、無時無刻想的只有如何為玉玹報仇,國家政事早已交由弟弟殷無德處理,根本不管任何事……原來炎禹已經失蹤近一年啦……

  「原來你真不知道,我還當你多少會關心關心國事、天下事……哼哼!罷了,反正這四年來你和個廢人沒兩樣,是我不該抱希望。」寧颯一口將茶飲盡,冷冷地擺擺手,懶得多說什麼了。

  不在意地一笑,殷無才默默望向窗外……對他來說,玉玹就是他的世界,她已經不在了,什麼國事天下事又有何意義?只有報仇才是他現在生存的目的,他要讓那些兇手知道,「後悔」這兩個字要怎麼書寫!

  夜空已不再燦爛耀眼,煙花大會已經結束,大街上人影緩緩移動著,不一會兒幾乎全部不見,只剩稀稀落落幾人,在大街上漫步談笑。

  此時敲門聲響起,沉穩的力道速度,一聽就知道是誰,寧颯抬眼望了一下殷無才,不見任何反應,他依然靜靜望著窗外。

  輕聳肩,寧颯自動開口。「堯,進來吧。」

  門立即被推開,一高一矮、一瀟灑一纖細兩道人影互依互偎地站在門邊,甜蜜的令人深感刺目。

  「無才,好久不見了。」軒轅堯溫慍和和地笑著打聲招呼,窩在他胸前的虞美人也跟著開口。「豹王你好嗎?」

  沒望向兩人,殷無才一逕看著窗外天色,一聲不吭。

  與寧颯互望了眼,軒轅堯嘆口氣。「無才,炎的事你該知道了才是,還不回來嗎?」

  一提起炎禹,殷無才總算有了點反應。

  他轉回頭深深望了軒轅堯及寧颯一眼,俊眉緊緊鎖著,似乎有些動搖。半晌,他卻搖搖頭道:「我只想幫玹兒報仇,有事找無德說去。」

  「無德空有德而無才,如何能與虞冰一較長短?若非有你在豹族坐鎮,虞冰只怕也不會客氣,早將豹族併吞下來。這種情形你不會不知道,為了玹兒,難道你還要放任虞冰的氣焰繼續囂張嗎?」軒轅堯難得說出重話,合情合理的讓殷無才全然無法反駁。

  「你倒會說話……」諷笑了下,殷無才也知道軒轅堯說的沒錯,在心情上他也不願見虞冰囂張。

  「只是事實罷了。無才,回去吧!」知道他動搖了,軒轅堯又加把勁再勸,非把他勸回去不可。

  不答,殷無才只是默默看著三人,一臉的莫測高深。

  「好,你們等我一天,我擄到人就回去。」既然不得不為之,他加快速度就是了。

  「擄誰?」虞美人好奇地眨著明眸問。

  殷無才詭譎地笑了笑不答,轉身翻出窗子,融入夜色之中……

  ※※※※

  上官勾月這回是在湖的中央發現妹妹的,她睡著似的趴臥在堅冰上,身上被一層薄薄的白雪覆蓋著,黑絲般的秀髮濕漉漉的,身上的水藍色袍子也是半濕半乾,貂皮披肩早就不知弄到哪兒去了。

  約半個時辰前,她在家中找不著妹妹後,就猜上官勾絃十之八九還在湖邊,卻不知道她根本是睡在湖上!

  天!這一來,不受點風寒還有天理嗎!想來就氣。

  「勾絃!妳起來啦!」上官勾月氣鼓鼓地拉起妹妹一隻手,想將她拉起身來,卻一點用也沒有。

  「勾絃!妳大冬天的跑來臥冰,幹麼?釣鯉魚啊!拜託喔!」美目用力朝天一翻,上官勾月氣到沒力,偏偏上官勾絃還是理都不理人。

  用力跺跺腳、攤攤手無奈道:「我說勾絃妹妹啊,妳好歹出個聲、回個話嘛,又不是啞巴,也不是蚌殼精,一個字是值幾兩金子嗎?拜託,出出聲啊。」

  「好吵。」乖乖出了聲,讓上官勾月差點氣到吐血身亡。

  捧住心口,急急喘著大氣,她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用手指指著她那沒良心的妹妹,無語問蒼天。

  天!亡了她吧!竟嫌她吵?她可是為了妹妹身子著想耶!到底有沒有天理啊!

  翻個身,上官勾絃仍不動如山地躺在冰上,面無表情的蜜色小臉上,完全捉摸不出她的想法。

  努力將氣息撫順,上官勾月不死心地又道:「勾絃,起來嘛!冬天臥冰會著涼的,妳不是討厭吃藥嗎?再不起來,妳又得吃上一個來月的藥了,何苦來哉。」

  「夏天沒冰。」僅淡淡回以一句,又讓上官勾月傻眼。

  這這這……她也沒要妹妹夏天再臥冰啊!

  「我知道夏天沒冰。勾絃,姊姊的意思是要妳保重身子。」努力維持著溫柔的調子,臉蛋已經不自覺的扭曲中。

  又翻個身,上官勾絃還是沒從冰上起身的打算,這回反而還將腰上的繫帶給解開了,外袍瞬間張開,露出裡頭的白綢肚兜。

  「勾絃。」上官勾月終於忍不住吼叫起來。

  「閉嘴。」怎知上官勾絃竟厭煩地瞪去一眼,語氣十分不好。

  一時語塞,上官勾月呆滯原處,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之後,她賭氣地對妹妹扮個鬼臉。「妳唷!氣死人了!我幹啥拿熱臉去貼妳冷屁股啊,不理妳了!」

  說完,她氣沖沖地走了。

  對於姊姊的離開,上官勾絃全然不在意,她懶得解釋臥冰的理由是想洗去人群在她身上留下的氣味,兩個時辰啦!味道才總算淡去一些,看來得臥到明日一早,味道才會消失。

  看看天色已晚了,這湖又算地處偏遠的,這時候不會有人來……想了想,她索性將身上的衣物褪盡,一絲不掛的躺在冰上。

  敢篤定不會有人來,是因為十餘年的觀察,卻沒料到有意外的發生。

  不遠處,殷無才幾乎被眼中所見到的絕美女體奪去呼息,月光下上官勾絃穠纖合度的身軀罩上一層淡淡光暈,有如月下仙子般美得出塵絕俗……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長相太過平凡,膚色也不夠白皙,但那無損她纖軀的美麗,蜜色的肌膚別有一番風情。

  不由得想起先前的接觸,她細緻滑膩到搔癢人心的肌膚觸感,在他手中、心上甦醒,他知道不管是什麼原因,他要她!

  像是察覺了他的熱切視線,上官勾絃不安地動了下身子,原本梳成簡單髮髻的秀髮已經散開,半覆住她春光盡露的軀體。

  翻了幾個身,她突然坐起,往四周看了看……背上一直有道灼熱的視線,讓她如坐針氈,莫名心跳加快,好像已料到會是誰了……

  歪歪螓首,她不禁喃喃自語。「是他嗎……」想到那個妖邪的男人,小臉有些紅,不由得摀住耳垂。

  呆坐了片刻,她嘆口氣又躺下。

  找不到那道視線是誰的,她也懶得多花心思去找,那多麻煩啊!她討厭死麻煩了。

  見她又躺下,殷無才心中有些不太開心。

  一個姑娘家赤身露體已經是極不合禮教,卻又如此不在意……蹙了下眉,他緩步走出藏身之處,慢慢靠近趴臥在冰上的上官勾絃。

  「上官姑娘真好興致。」一直走到她身邊,他才突地出聲,促狹道。

  一嚇,上官勾絃愣愣地仰首望向他俊顏,身子還是趴在冰上沒動,也忘了該用衣物遮一下自己美好的身段。

  「不冷嗎?」自覺問了個十分愚蠢的問題,但殷無才一時也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對。

  傻傻點了下頭,她緊緊鎖住細眉,用眼白的地方瞪了下他。

  趴在冰上不冷難道還會熱嗎?她更氣自己幹嘛回答他,過去她是不會理人的。

  他也白了她一眼,然後似乎覺得很有意思似地笑了起來,妖邪的俊顏添上一抹孩子氣,這讓上官勾絃又呆了下——原來他也有這種表情呀!還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為何臥冰?求鯉魚嗎?」在她身邊坐下,殷無才很順手地將她柔軟的纖軀摟入懷中。

  掙動了下,發覺自己沒辦法掙脫他暖和的懷抱,她也就認命的隨他抱著了,大不了明天晚上再來臥一次冰,總能除去他的味道吧!

  見她漠然了一張小臉不說話,他詭異地笑了笑,突然拉開自己的衣物,將她包入懷中,精壯結實和赤裸胸膛和她堅挺的柔軟緊緊貼在一起,一點空隙也不留,他甚至還用胸口去磨蹭她的渾圓。

  因為在堅冰上臥了許久,上官勾絃頂峰上兩朵嫩蕾早就挺立起來,而且十分敏感,被殷無才一撩撥,體內突然燒起一陣莫名的火,讓她紅了臉,又不知所措地蹙緊了眉心。

  「暖少點了吧!」他得寸進尺地笑問,故意更用力磨蹭她頂峰的花朵。

  望了他一眼,她伸手推了推他,卻沒得到任何效果,便垂下頭神遊物外去了,反正他總會放開她的,慢慢等吧!

  看穿她的想法,殷無才笑著搖搖頭道:「別想我會放開,妳不知道一個男人這時會有何反應嗎?」

  她的身軀正如想像中的一樣,柔若無骨,光抱在懷中就能體會到什麼叫做「銷魂」的滋味,他豈有輕易放手的道理?更別說他今日來,為的就是將她帶回豹族,好為玉玹報仇!

  點點頭,她低頭認真地思考了下,輕輕開口。「抱我後就放我。」

  並不討厭被他觸碰的感覺,如果他一再糾纏的目的是她的身子,給他又無妨。反正,她今生是不會與任何男子論及婚嫁,清白也就無須為任何人保留了。

  「不要。」他乾脆地拒絕了,因為他的目的可不只這些。

  疑惑地望他,上官勾絃真不懂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看他之前的意思分明是暗示她,他想要她不是嗎?為何當她答應時,又不要了呢?

  「那放我。」既然不要,就該讓她走了吧!

  「也不要。」一挑俊眉,他笑得詭異。

  柳眉鎖得更緊,她輕輕搖搖頭,表示不懂殷無才的意思。

  「我要擄走妳。」雲淡風輕地公佈答案,很滿意見到她被嚇呆了。

  眨眨美麗的星眸,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擄走她?為什麼?怪不得她一直覺得他要狩獵她,原來不是錯覺啊!

  「為何?」難得的,上官勾絃問道。

  「因為妳是上官冀的女兒。」輕輕丟出答案,殷無才冰藍的眸在俊顏上的溫和淺笑中,顯得異常的無情,直接將人心冰凍住。

  上官勾絃來不及有所反應,他迅速伸手往她纖頸上擊去,力道是不加控制的。

  只來得及感到一陣劇痛與暈眩,上官勾絃知道自己逃不了了,但這叫她如何甘心?

  深吸口氣,她拼著最後一絲力氣,奮力往殷無才頸上、頰上抓去,當指尖感受到一股溫熱時,她也昏了過去……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5-11-8 03:13 PM


第三章


  「皇兄,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斯文中顯得有些氣虛的男聲激動地在深宮中揚起,可以猜測到說話之人的神情是多麼震驚。

  啜口清茶,端坐在椅上的邪俊男人渾不把弟弟的驚愕看進眼底,反朝靜立在一旁的中年男子勾勾手指道:「歧葉韶你說說,婚禮能不能在三日內辦完?」

  「啟稟大王,立后之事非同小可,三日之內實是不太可能,至少得與朝臣們商量商量才是。」歧葉韶畢恭畢敬地道,半垂的眼瞼遠去他所有神情。

  血唇彎了彎,殷無才不在意似地道:「哦,是嗎?先前我立玉玹為后之時,怎麼沒聽說要先同大臣們商量?才不過五十來年,怎麼?我都不知律法變了。」

  淡諷的輕語雖然溫和無波,卻令聽者像被一千根冰箭同時射穿一般,有種寒徹心肺的無名恐懼。

  「大王請息怒,歧葉韶不敢有違大王旨令!」他連忙跪下,深怕殷無才一不開心,又想些奇詭的毒計害人了。

  「是嗎?我一向知道你是忠心愛國的,既然如此就三日吧!你應該明白該怎麼做才對。」輕輕頷首,殷無才揮手要歧葉韶退下。

  「下官告退。」誠惶誠恐地低著頭退到門邊,歧葉韶才迅速轉身離去。

  見他離開,殷無德忍不住又道:「皇兄!你要三思啊!皇嫂才過世四年,你就要續娶嗎?再說,立新后本該在後宮嬪妃中遴選一人才是,怎麼會找來個……人間界的人呢?」

  「我開心。」不介意地一聳肩,殷無才對弟弟笑笑,回答亦真亦假。

  搖搖頭,殷無德並不輕易放過哥哥。「我聽獅王他們說啦!這個姑娘是害死皇嫂之人的女兒,我真不懂,你要報仇為何還立她為后?這不是反其道而行?」

  「照老方法玩豈不太沒意思了嗎?我自有打算,別以為為兄的不知道,你根本是同情上官勾絃,怕我玩瘋她是嗎?」笑睇弟弟,毫不留情地戳破他心思。

  蹙了下俊美有餘、英挺不足的劍眉,殷無德語重心長道:「是,我是怕你平白毀了一個好好的人,皇兄!皇嫂生前一直不愛你這樣的,別讓她死不瞑目,放過上官姑娘吧!」

  淡淡望了弟弟一眼,殷無才輕輕道:「玹兒死了,我只是報仇。你可以選擇回去處理未完的政務,或者被夜咬個一兩口,好好靜休幾日。」

  他一生除了對過世的妻子心軟外,對任何人都是毫不留情的,就算是親生弟弟也不會例外。想當年,要不是他這股狠絕、冷殘,在王位爭奪中怎麼有辦法脫穎而出,成為豹族的王呢?

  一時噤聲不敢言語,殷無德知道兄長是認真的。

  呆了片刻,他無奈嘆口氣,換了個話題。「皇兄,你何時回朝接掌政務國事?都四年啦!我的能力實是不足,你再不回來,要如何對滿朝文武交代?」

  「我自有定奪,不滿意的人大可告老回鄉,我一直嫌冗官太多了,正好剔除一些人。」殷無才一逕的不介意,還露出一抹微帶孩子氣的笑容。

  「皇兄!你別說笑了,要真如此,朝中忠良不就一空了嗎?」

  「我朝還有所謂忠良嗎?」淡淡反問一句,他唇邊的笑容益發的冷。

  打個寒顫,殷無德一臉不解地瞪著兄長。

  「教你一個乖,別信任任何人,包括歧葉韶。」站起身,殷無才漠然丟下話,從弟弟身邊踱了出去。

  豹族勵行文人制度,千年下來早就弊病叢生,朝中的大臣不是一些死腦筋的酸儒,就是視權勢如生命的小人,他老早就放棄改變什麼了,也懶得和這一班人繼續囉嗦,才會慢慢下放政權到弟弟手中,又逢玉玹過世,他乾脆全部放手給弟弟。

  他對作明君沒興趣,只要人民生活無虞,社會和平安穩就夠了。現在他真正該做的,是為玉玹報仇!

  漫步到「朝鳳閣」內,他往偏房走去,推開第一個房間,迎面來的是一股說不出的恬雅淡香,很容易令人放鬆心情。

  「小婢參見大王。」立即,一個纖影朝他跪下,是那晚的少女。

  略一擺手,他望向放下床幔的床,繡工細緻的薄紗床幔並不能完全遮去床上人影,他不禁勾起一抹淺笑。

  「她還沒醒嗎?」

  「回大王,上官姑娘已經醒了,只是無法下床。」

  一頷首,他理所當然地答道:「那是當然的,我可是挑了她的足筋、手筋,廢了她一身功夫呢!要能動,還有得等了。」

  婢女垂著首沒有吭聲,然而眼中卻掩不住一抹恐懼。

  不理會她的反應,殷無才走到床邊,逕自掀起床幔後,就與一雙絕美的星眸對上了,那眸中璀璨的神采一點也沒有消失,反倒因為染上了怒火的緣故,更加燦爛美麗。

  乍然見到殷無才,上官勾絃心中燃起一股揍人的衝動,要不是因為全身動彈不得,她一定會好好賞他三四拳的!

  「唷!好可怕的表情,睡得不好嗎?」笑嘻嘻的拍拍胸口,一臉嘲弄戲謔。

  瞪他一眼不答,她閉上眼來個眼不見為淨,順便理清事情的始末。

  若依昏厥前他的說辭來看,似乎是她爹和他之間有過節,這仇看來還結的不小……但是,爹爹早在十年前就不再殺人尋仇,積極與武林中人結下良好關係,甚至在五年前眾望所歸當上武林盟主,怎會突然冒出一個人來尋仇呢?

  而且……她嗅嗅空氣中的味道,是陌生的,不像人間的氣味,風中有點淡淡的清香,又過分清凜……這到底是哪裡?

  面對她習慣性的神遊,他半點也不在意,自動往她身側躺下,將她柔軟嬌軀攬入懷中,汲取她身上恬雅的淡香。

  一邊,婢女很識時務地退出房門,心中對上官勾絃未來的命運輕輕嘆息。

  當她察覺的時候,身上的衣衫已被他全數褪了下來,千嬌百媚的軀體,在他充滿情慾的赤裸眸光下,染上一層淡紅。

  「我一直覺得,這副身軀配上妳那張臉,還真是可惜了。」修長的指頭輕柔緩慢地自她頸側,順著優美曲線畫下來到那一方柔軟,並惡意地往她頂峰一彈。

  「啊!」驚呼聲,上官勾絃想轉身躲開他放肆的大掌,卻動彈不得,僅能用眼睛狠狠瞪視他,掩不住一抹狼狽。

  見她一副無助又慌亂的模樣,殷無才好溫柔地開口。「怎麼啦?沒法子動是不是?別擔心,這只是暫時而已,大約半個月後就能動了。」

  對他似要化出水的柔語深感不以為然,她輕蹙了下眉,就垂下眼瞼不理人了。

  既然現在受制於人,她也不用更費力去掙扎,連武功都被他廢了,想逃也不可能,又不知身在何方……算了!倒不如順其自然吧!

  看穿她的心思,一股難以言述的不悅滿滿淤在心口,讓殷無才湧出一種暴虐的衝動,非讓上官勾絃再也無法維持這種漠然才甘心!

  淺淺揚出一抹笑,他用結實的健軀將她柔媚的身軀壓在身下,俯首在她線條優美的柔馥頸上落下一個個輕吻,如羽毛拂過般,讓她敏感的肌膚上冒出小疙瘩,呼吸不由得加快。

  青澀如她,對殷無才刻意的挑逗,根本一點抵抗力也沒有,神志緩緩渾沌了起來……突然一種陌生的濕熱感包住她楚楚可憐的乳峰,電流一般的感覺令她發起抖來,完全無法自己。

  抬眼觀察她的神情反應,他壞心眼地笑了。「妳看來還頗能樂在其中,這是個好現象。」

  無力地瞪他一眼,澄澈晶亮的雙眸此時是迷離茫然的,似乎有些弄不清楚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朝她揚揚眉,他用牙齒玩弄起早已堅硬如石的乳峰,放肆的大掌也開始順著完美的曲線向下撫去,最後停在小巧的肚臍上,輕輕揉撫敏感的肌膚。

  「啊……」控制不住的甜美呻吟自上官勾絃櫻紅唇瓣間流洩出,嬌豔的軀體不由自主的隨著他的動作而擺動。

  聽見她甜美的呻吟,殷無才低低笑了起來。「妳真的十分熱情敏感,一定能為任何人敞開妳的雙腿吧。」

  「嗯?」迷迷糊糊的小腦袋一時無法理解他的意思。

  搖搖頭,一聳肩,他無所謂地道:「那不關我的事,事實上除了這張臉以外,妳有本錢當個紅顏禍水。」

  很難說是褒是貶的一席話,讓上官勾絃本來就不清醒的頭腦更加迷糊,隱隱約約知道自己似乎該分辯些什麼,卻一時不知如何開口才好。

  「別老當個啞子,下回妳再不開口,我就下藥毒啞妳,明白嗎?」面對她一貫的沉默,他陰狠地下了通牒。

  還是沒有反應,她僅僅用所剩無幾的力氣抬眼瞪了下他,就又半瞇上眼,在他刻意的挑逗下沉淪。

  「不是要妳開口了嗎?」搖搖頭,殷無才無奈似的薄責,長指突然毫無預警地刺入她緊窒狹窄的幽穴中……

  「啊——」強烈突兀的刺激令她失聲尖叫,一陣劇痛在下體灼燒著。

  她美麗的幽穴還是乾澀的,殷無才卻兇猛不留情的一再用指頭進出其中,一波波難忍的疼痛像是要撕裂了她,不禁發出痛苦的嗚鳴。

  「很疼嗎?」他好關心地問道,手中殘忍的動作卻沒有停頓下來,反倒往她體內刺得更深,力道也更猛烈。

  「嗚……」小臉緊緊皺了起來,她扭動著身體想躲開他的侵犯。

  「這可不行,我說過妳再不開口,我就毒啞妳是吧!念在妳還是初犯,我這回先用別的方式處置,妳別想逃。」血唇勾出優美的彎月,殷無才伸手壓在她豐腴尖挺的雙峰間,硬將她固定在床上,像一條待宰的魚。

  「放……放開……」

  他的手雖像根大釘子般讓她難以動彈,上官勾絃仍是怒力想逃出他的掌心。

  「妳在說笑嗎?」一挑俊眉,殷無才的淺笑中帶上一絲血腥。

  不解地望向他,突然覺得壓在胸口上的力道加強了,幾乎將她胸腔中的空氣盡數壓擠出來,窒息感慢慢淹沒她……

  「我是不會放過妳的!既然妳父親敢派人殺害玉玹,我就要他血債血償!」他詭魅地盯著她漸漸失去血色的臉龐,音調不住往上揚高,刺人的恨意就連上官勾絃渾沌的神智,都清楚的感受到了。

  派人殺害……誰?她努力想喚回渙散的神智,但胸腔中越來越稀少的空氣,讓她力不從心。唯一可以知道的,這其中一定有所誤會,她知道父親沒有派人傷害過任何人。

  倏地,壓在她胸口上的大掌鬆了開來,改為揉捏她溫潤的渾圓,冰藍的眸中是濃烈的慾望和恨意,詭異的互相交纏,增添一種奇特的性感。

  「咳咳咳……」好不容易重新得到空氣,她劇烈地喘息、咳嗽,前胸不住地起伏。

  「很痛苦是嗎?可憐的孩子……」輕嘆一聲,殷無才換上一臉溫柔慈藹,手上的動作也變溫柔了。

  不可否認的,上官勾絃的身軀極富誘惑力,雖然是刻意羞辱,存心刺傷她的自尊,然而掌中所撫摸的滑膩細緻肌膚,已讓他幾乎把持不住自己的原始慾望,無法再繼續這般好整以暇地玩弄她。

  眨眨眼望著他,不懂為何又突然改變了呢?無法理解,她怔怔地發起愣來,完全不知要如何理清才對。

  「又不說話了嗎?」

  一顫,上官勾絃難掩恐懼地望了他眼,卻又不肯示弱,晶亮的星眸就這樣與他冰藍無情的眸,牢牢對上較起勁來。

  俊眉一蹙,殷無才沒辦法似地聳聳肩。「沒辦法了,我只好委屈自己,讓妳永遠記得要服從我的話。」

  說著,他還留在她體內的長指更劇烈地抽動起來,不一會兒又加入一根指頭,毫不留情地侵犯她。

  「嗚嗚……」她痛苦地呻吟著,嬌軀也因疼動而扭曲,額上冒出大大小小的汗珠,只覺得身體要被撕裂成兩半了。

  滿意地欣賞她的痛苦,另一隻手則在她的渾圓上使勁揉捏,讓原本完美的形狀在他手中變形,留下一個個嬌豔的玫瑰色印子。

  而他不加控制的力道也造成另一種疼痛,讓上官勾絃更加痛苦難過,又無計可施。

  總算,殷無才覺得滿意了,便以口取代手掌,含住頂峰的紅莓,用齒舌去玩弄她,陌生的熱流猛地湧上她腦袋中,神志忽然一片空白……

  同時,在她體內行兇的指頭也退了出來,還帶了些許濕意……雖說是強求,身體該有的反應仍不會少。

  「瞧,這就是妳的『不要』是嗎?」欺負人地將沾有蜜液的手指伸到她眼前,語氣不僅是諷刺得以言明。

  臉蛋一紅,她羞赧地別開頭,對他的淡潮倒不怎麼在意,女人家在動情時該會有什麼反應,她十分明白,也不覺得有何不對,但被人這般大剌剌的說出來,還真是羞死人了。

  見了她的反應,殷無才不禁有些不滿──他是希望她會動氣,感到無助、又無可奈何才對,而不是一臉嬌羞。

  體內的慾火、怒火及恨意相互交纏,弄得他再也無心繼續玩弄她,也實在是玩得太久了,他的男性已腫脹得生疼。

  深吸一口氣,他冷冷開口。「三日後,妳將會成為豹族之后,我要妳用一生來償債!」

  語畢,他一縮臀用碩大男性強悍地貫穿她……

  上官勾絃還來不及想清楚他的語意,就感受到一陣撕裂的劇痛,與手指不同的充實感滿滿充塞在她緊窒體內。

  「痛……」咬住下唇,她忍受不住地叫出聲,嬌小身軀不住打顫,小臉一片慘白。

  不同於她的痛苦,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她柔軟甬道有如第二層皮膚般包著他,較起玉玹來更能與他契合。

  「見鬼了!」低喘聲,他更用力頂進她體內。

  「呃……」她全身僵硬,咬牙忍受他凶猛的進犯……真的好疼,她幾乎以為自己會就此死去!

  沒有費心去取悅她,殷無才放縱自己在這誘人的纖軀上取樂,直到在她體內射出灼熱的生命之源……

  ※※※※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一場婚禮靜靜的舉行、默默結束,豹族人民莫名其妙地自告示榜上得知,大王已經立了新后。沒有大宴天下,更不見任何歡樂氣氛,就和每一個平淡無奇的日子沒兩樣,讓人不禁懷疑告示的真實性。

  唯一感受到婚禮氣息的就只有皇宮之中了,重重華麗的宮殿拿下了懸掛四年的白幡,換上鮮麗的顏色,注入了一點生氣,氣息不再是凝重悲哀的,凡是與前豹后玉玹有關的所有東西也全收了起來,看來殷無才像是已完全忘了她,那四年的服喪悲傷,像是一場夢一般。

  然而,滿朝文武及宮女太監大夥兒都心知肚明,他們的大王還沒忘記玉玹,就拿新后的住所來說吧,「朝鳳閣」的主屋仍是空著的,她得去住偏房,發派去服侍她的宮女只有一人,比冷宮中的女人好不到哪裡去,不過是佔了個虛名。

  不少人等著看笑話,也有人戒慎恐懼、滿心不甘。

  再怎麼說,就算一當上王后就被打入了冷宮,上官勾絃畢竟還是有個身份在那兒,多少人覬覦這個位置啊,更別說打從玉玹一死,後宮中的佳麗就開始處心積慮地要坐上后位,如今平白無故的,苦心化為虛有,后位竟被一個人間來的陌生女子拿去,而且她似乎全身癱瘓,誰嚥得下這口氣呢?

  宮女太監間悄悄在打賭,大夥兒都在猜,何時歧葉貴妃會去同新王后來個下馬威,她可是目前最受大王寵愛的了,又是大國宰的獨生女,本來還篤定會是下一任新后的,沒想到卻……她多半是不會輕易放過新王后的。

  正如大夥兒所料,上官勾絃才剛被送入喜房沒多久,就聽見外頭有一陣騷動傳來。

  還無法動彈的她,氣虛嘶啞地輕喚身邊婢女。「露兒,掀蓋頭。」

  「王后,蓋頭該是大王來掀的,請別為難小婢。」露兒畢竟先前曾在上官勾絃身邊臥了兩年底,多少明白她的意思。

  在蓋頭下,被刻意修剪過、畫過的柳眉微微一蹙,卻也沒再多說什麼。

  幾乎是同時,房門被不客氣地推開了,一群人簇擁著一名雍容華貴、美麗無儔的女子走了進來,神情十分倨傲。

  「歧葉貴妃,您怎可擅闖王后寢房?」露兒平心靜氣的出聲質問,對擺開來的陣仗一點也不放在眼中。

  「我只是來瞧瞧王后,表達我的善意,這也不成嗎?」驕傲地睨視露兒,看來是不達目的不肯罷休了。

  「今晚是王后和大王的新婚之夜,歧葉貴妃請明日再來同王后請安吧!」露兒也絲毫不肯退讓,態度雖然恭謹卻十分強硬。

  嬌顏略為僵了下,歧葉若盈身為貴妃、又是大國宰獨生女,要風是風、要雨是雨,長這麼大有誰敢反抗她的話?一股怒火不由得冒了上來,使個眼神要身邊的宮女過去,好好教訓一下露兒。

  「誰?」上官勾絃此時卻剛好出聲,吸引來所有人的注意。

  「王后,是歧葉貴妃。」露兒貼近她耳邊輕聲道,心知她絕對不會在意這個示威。

  「嗯……」想點頭,奈何渾身動彈不得,她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出聲。「掀蓋頭。」

  說不上為什麼,她想看看「歧葉貴妃」到底長什麼模樣,也好奇殷無才明明深愛亡妻,為何還有這麼多後宮佳麗呢?

  遲疑了下,露兒還是搖頭。「王后,小婢不敢。」

  略嫌小的紅唇揚了揚,她輕聲道:「有我在。」

  她知道殷無才只會針對她,不會對旁人出手的,因為他要復仇呀!而她是祭壇上的祭品,露兒根本用不著擔心被下罪。

  「掀啊!莫非王后醜得見不得人?」歧葉若盈刻薄地笑道。

  仍是搖頭,露兒可沒有膽子惹殷無才不快,她還想活久一些。

  冷冷一笑,歧葉若盈可沒耐心再耗了,用眼神示意身邊宮女抓住露兒,便上前掀去了上官勾絃的蓋頭……霎時間,大夥兒全愣住了……怎麼會是一個如此其貌不揚的女子呢!

  蜜色的心型小臉雖然被細心妝點過,仍然是說嫵媚沒有嫵媚、說美麗缺少美麗……總歸一句話,清秀有餘,美麗不足,後宮隨便抓一個宮女都強過她,跟歧葉若盈更是雲泥之差,而且她還癱瘓!這是怎麼回事!

  一時半刻之間,沒有一個人能做出反應,倒是引起大家震撼的上官勾絃蹙起了眉,神色不善地用她深邃美麗的星眸,由左至右一一瞪視每一個人,最後停在歧葉若盈身上。

  「歧葉貴妃?」揚揚細緻柳眉,她不算甜膩卻悅耳的聲音響遍整個室內。

  「妳就是王后!我不相信!」回過神,歧葉若盈尖銳地叫了起來,連退了三大步。

  瞥她一眼,上官勾絃不客氣地用眼白的地方瞪了下她──她相不相信是自個兒的事,幹嘛跑來煩人,還叫這麼大聲,存心弄聾人嗎!

  嫌煩,上官勾絃直接道:「滾。」

  更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歧葉若盈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滾?!想當年就是玉玹,也沒這麼不客氣地同她說過話啊!而這個注定被打入冷宮的王后,竟然叫她滾!

  「妳再說一遍!」歧葉若盈氣得聲音直發抖。

  又白她一眼,上官勾絃也沒客氣,平平淡淡又道:「滾。」

  簡潔的一個字,讓歧葉若盈氣到吐血,差點站不穩身子,兩個宮女連忙上前扶住她。

  「妳……妳……妳……」說不出話來,她只能用手指著上官勾絃,不住喘氣。

  顯然上官勾絃並不知道歧葉若盈氣得不輕,神色如常地對露兒道:「來幫我更衣。」

  「妳不要欺人太甚!」搶在露兒回應前,歧葉若盈激動咆哮道,推開扶著她的宮女,惡狠狠地上前揪住上官勾絃。

  面無表情地望她一眼,上官勾絃根本不當她一回事,仍對露兒道:「幫我更衣。」

  這下更讓歧葉若盈氣得不知如何是好,吼聲如雷道:「妳這人間女子!知不知道我是誰!好大膽!」

  「妳是貴妃。」有點不耐煩,上官勾絃還是給了回應,看能不能讓這莫名其妙的女人早些離開。

  聽了回答,歧葉若盈得意的笑笑,又恢復一臉高傲斜睨著她。

  「我是王后。」怎知上官勾絃卻開口丟出一句,當場澆熄歧葉若盈的冷靜,重新撩起她的怒火。

  美目狠瞪著她,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沒有多久的對峙她明白言詞攻擊對上官勾絃一點用也沒有,只會讓自己更加生氣罷了!嚥不下這口氣,心中生起一個毒計。

  「招呼我來打過了,未來咱們有得相處了。」冷冷丟下話,歧葉若盈帶著未消的火氣,一甩袖離去。

  目送一群人囂張的離開,連門也沒給帶上,露兒也不由得有些冒火,不過難得看到歧葉貴妃被氣成這樣,也算大快人心。

  回過首想將上官勾絃重新裝扮好,誰知卻看到她一臉痛苦的靠在床柱上喘息,小臉呈現詭異的豔紅色,汗水如雨點般落下……

  「王后!」大驚失色,露兒急忙跑上前扶她躺下,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上官勾絃用力眨眨眼想看清楚眼前的東西,卻發覺視線越來越模糊,染上了一層紅霧,體內有一股奇怪的熱流血液恣意流竄,像在找尋出口般四處衝撞,令她痛不欲生。

  這是中毒了嗎?但是是何時下的手呢?她想集中精神來思索,精神卻越來越渙散,像不屬於她了……隱約中,她聽見露兒跟人請安,想看看又是誰來打擾,意識卻陷入一片亮白中……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5-11-8 03:14 PM


第四章

  新婚大喜之日,身為新郎官的殷無才雖然不能免俗地穿著大紅衣衫,卻在襟上佩帶了一朵白菊,增添一抹惆悵,婚禮的喜氣莫名給壓了下去,讓人不自覺想起先后玉玹……畢竟服喪四年,想忘也忘不了……

  一場婚禮,他沒有宴請任何客人,只是找來百官大臣盡告知之責——這還是殷無德千求萬求,才終於求得他點頭,要不然只怕全國上下都要以為,大王立后是則笑話,那對新后也太不公平了。

  儘管如此,他還是刻意遲進新房,因他十分清楚後宮佳麗們會有的反應,存心給她們時間來給上官勾絃示威,這會讓他心情更好。

  不過他倒沒想到,上官勾絃會是這樣一個慘況……

  才進新房中,就瞧見露兒慌慌張張地扶著滿臉通紅的上官勾絃,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連他來了也沒發現。

  「怎麼啦?」殷無才沒有靠上前,遠遠地觀察上官勾絃異樣的臉色。

  雖然她平日的臉色不算太過蒼白,也是太過沒有血色,這會兒雙頰卻染上兩朵嬌豔的紅雲,鮮豔的像是要滴出血一般,雖說是讓她平凡的容貌添上一抹奇特的美麗,卻怎麼瞧怎麼不對。

  這才發現殷無才到來,露兒急忙跪了下來,惶恐地請安。「回稟大王,小婢也不知道王后怎麼了。」

  「要妳看個人而已,她出了事妳卻不知原因?如此無用之人,留妳何用?」殷無才唇邊帶著淺笑,很難分辨他說這些話的意思究竟是什麼。

  露兒也待在原地不敢有所反應,因為他的心情看來似乎好得有點詭異……一直以來露兒就知道,殷無才娶上官勾絃的目的是復仇,這麼說來或許讓上官勾絃越痛苦,他就會越開心。

  「適才誰來過?」淡瞥露兒一眼,他還是沒靠上前去,看戲似地盯著上官勾絃瞧個沒完,似乎在打算該如何處置她。

  「回大王,歧葉貴妃來過。」

  「盈盈來過。」點點頭,他一臉無趣,「沒別人來了?」

  疑惑地抬眼望了下他,露兒點個頭,實在捉摸不出殷無才在想什麼,難道是嫌來的人太少嗎?但是,王后都已經變成這副樣子了,不知道生命會不會有危險。

  見她點頭,他不禁嘆口氣,揉著下顎不知又在想什麼了,對陷入暈厥的上官勾絃視而不見。

  沒有他的命令,露兒也不敢出手幫忙上官勾絃,只惶惶不安地不停偷眼觀察她的情況,免得弄出一條人命來。

  過了好半晌,殷無才突然一彈指,像想通了什麼,邪俊面孔上是抹愉悅到令人通體生冷的微笑,露兒將頭垂得更低,輕輕打起顫來。

  「妳出去,明午之前別再進來,也不許任何人來打擾我。」隨意一揮手趕人,他終於朝上官勾絃走了過去。

  不敢多留,露兒急忙退了出去,將門帶上……

  殷無才站在床邊又仔仔細細將上官勾絃從頭到腳看了一回,喜氣洋洋的大紅喜服穿在她嬌小玲瓏的身上,顯得太過寬大,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埋住了,用珍珠水晶裝飾的鳳冠歪斜地戴在她頭上,陰影將她半張小臉遮住……總的來說,雖然經過細心妝扮,她還是一般的其貌不揚,與華麗的衣物、首飾格格不入。

  搖搖頭,他扶起她虛軟的身軀,隔著衣物就感受到她異樣高的體溫,仍然還是拍著她雙頰要叫醒她──正角兒在昏迷中,還有什麼好玩的。

  迷迷糊糊間,上官勾絃感覺到他的騷擾,硬是聚集渾沌的神智,強撐開沉重的眼皮,努力要看清楚眼前模糊的人影。

  她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像失去控制了般,四處胡亂地衝撞,想就此衝出她體內似的,讓她十分痛苦,神志也一直清醒不起來。

  「勾絃?我的親親勾絃,知道我是誰嗎?」持續喚著她,唇角的笑容越來越加深刻。

  細眉蹙了下,儘管是在不清醒的情況下,她對於殷無才的叫喚仍是深感不以為然。

  「好吧!我當妳知道了,新婚之夜,妳怎麼先睡下了呢?應該要服侍服侍妳的夫君吧!」邊說著話,他也動手解開她衣服上蝶型盤扣,將那件可笑的喜服脫了下來。

  隱約察覺身上的衣物被褪下,上官勾絃本能地掙扎了下,她不喜歡有人碰她,人們的肌膚都是很骯髒的,讓她覺得十分不舒服。

  不理會她的掙扎,實際上那助長了殷無才的殘暴的佔有慾,索性一把撕去了她剩下的衣物,連同腥紅色的綢緞肚兜也一併扯了去。

  一股寒意襲上她細緻的肌膚,不禁微微打了個寒顫,但是熾熱難受的體溫卻也因此得到紓解,她輕嘆一聲,原本僵硬的身軀放鬆了,任由殷無才上下其手,將她恢復成嬰兒般的赤裸。

  「盈盈倒有心,特意用了這種死不了人的藥,算她聰明。」不知是自言自語或是對上官勾絃解釋,總之他帶笑的聲音中絕無善意。

  略為集中了些許神智,她用力眨眨眼要看清楚他,聲音嘶啞地開口。「你是誰?」

  「我是妳的夫君。」笑答,邪惡的長指撫上她胸前綻放的花蕾。

  「我的夫君?」或許是因為藥性的關係,她露出一抹嬌憨的神情,疑惑地專心要看清楚他。

  末了,她搖了搖頭,輕揚起一抹笑。「我不記得我的夫君是誰了……夫君,你叫什麼名字?」

  聽她這一提,殷無才忽然想起,自己似乎一直沒告訴她他的名字,而她天真溫順的態度,讓他莫名一陣心悸。

  「看妳平常像只悶葫蘆似的,中了毒後怎麼開始多話了呢?」並不打算告訴她自己的名字,那似乎並不必要。

  怔怔地望著他,上官勾絃突然點了點頭。「是啊,我中毒了……夫君,我好難過。」

  「怎麼個難過?」俊眉一挑,他期待著她的回答——看不出來,她的性子其實還挺可愛的,還算對了他的口味,下回可以讓她多中幾次這種毒。

  「好熱,全身都熱……」她試著要表達,卻不知如何表達才好,不禁懊惱地皺起小臉。「我不知道怎麼說,很難過。」

  「是不是覺得血液快衝出體外了?」長指眷戀地滑過她細緻滑膩的粉頰,上頭還有一些胭脂水粉,大大壞了肌膚的觸感。

  微蹙了下眉,殷無才有些不開心,起身到桌邊拿起酒壺,回床邊時恰恰接住上官勾絃失去依靠而軟倒的身軀。

  似乎不知道殷無才曾經稍微離開過,她的小頭顱靠在他胸前,含糊說道:「夫君,你怎麼知道呢?你也中毒了嗎?」

  淡笑不語,他抓過蓋頭用酒沾濕,溫柔地細細拭去她臉上的妝點。

  思緒倏地飛得老遠,過去他時常替玉玹擦去臉上不得不畫上的妝,每日清晨也會為她畫眉,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的,他一生的摯愛啊……卻為了救他,而香消玉殞,這叫他如何甘心!

  溫柔的目光轉冷,染上一層駭人的殘忍,牢牢定在上官勾絃火紅的小臉上。

  她中毒約莫半個時辰了,雖然這種毒藥死不了人,但太晚醫治就會對臟器造成極大的傷害,毒素會留滯體內,三不五時痛一痛,長久下去是種殘忍的折磨。

  唇一勾,殷無才將她放上床去躺好,轉身出了房。

  他當然不會救上官勾絃了,但讓她只被一種毒折磨,又太無趣了,也不足以令他滿意……支開露兒,就是為了讓事情更有意思,倒沒想到會多拖了這麼些時間。

  不過也無妨,見到了上官勾絃的另一面,還算是十分有意思。

  ※※※※

  頭痛欲裂地自昏迷中清醒,並不是出自於自願,實際上是十分逼不得已的,因為不斷有人在撫摸著她的身體,一股奇特的躁動在體內沸騰,弄得她好難過,不如醒來算了。

  才張開眼,上官勾絃就看到殷無才貼近的俊顏,及一抹熟悉的邪魅微笑,她不由呆了呆,沒有立即做出反應。

  「醒了?」他低問,悅耳性感的聲音令她有些心猿意馬。

  輕頷首,原本並不想出聲的,但胸上突來了一股疼痛,是殷無才懲罰性地用力擰了下她挺立的頂峰,喚回她對先前警告的記憶。

  皺了下眉心,她不甘願地開口。「我怎麼了?」

  「中毒,是盈盈下的手,很有意思不是嗎?」他笑,俯首在她櫻紅的乳峰上輕輕一吻,立即感受到她的僵硬。

  扭了扭身子想躲開他,卻被一把壓住,定在床上動彈不得。

  「放心,我現在不想要妳。」不屑地笑著,他說出違心之論──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她軟若無骨的纖軀,總是一再刺激他的男性慾望,若非為了復仇,他絕不會如此壓抑自己。

  白眼瞪了下他,顯然對他的說辭不具信心。

  「說話,妳又忘了嗎?」大掌又使勁在她纖腰側上捏了一把,痛得她蹙死了眉心。

  「我……你救的?」是指中毒的事。

  「當然,再怎麼說,妳都是我的王妃,可不能讓妳死,不然千里迢迢將妳自人間抓到這兒來,也太划不來了。」

  聞言,上官勾絃蹙了下眉,胸口覺得有些悶,她也弄不清是為什麼,索性不想了。

  「不問我怎麼救妳的?」撩起她幾縷如絲的秀髮放在唇邊輕吻,語調中隱約包藏著惡意。

  「嗯……怎麼救的?」順著他問道,她壓根不想知道,反正不會有好事的。

  「妳看來興趣缺缺,不好奇?」面對她的反應,殷無才又覺得不開心了,照理說他早該明白她的性子,過去也絕不會在意這種小事——但,在見過先前因中毒而不同的上官勾絃,他就覺得眼前她的淡然令人生氣。

  眨眨眼,她老實地搖搖頭,在看見他又低下頭要去咬她胸口時,勉強又開口。「不好奇。」

  有些失望地在她乳峰上一吻,他抬眼定著她美麗的星眸。「真是令人失望,虧我還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弄醒妳,怎麼一點好奇心也沒有呢?」

  「好吧!我很好奇。」低嘆聲,她說出違心之論。

  「這樣就對了,給妳一個獎勵吧!」說著,他低頭含住上官勾絃美麗的紅蕾,磨人的吸吮舔弄,大掌則玩弄著另一邊……

  「嗯……」一股熱流在血液中流竄,陌生的快感讓她情不自禁發出輕吟,腦中暫時呈現一片空白……

  撫弄著眼前嬌柔的纖軀,殷無才開始後悔自己做出的決定,他不該碰的,不該忘記她的身體有多魅惑人,能讓他的意志力完全崩散……該死的!他現在絕對不能要她!

  在心中將天地諸神咒罵個徹底,他才依依不捨的停止對她的挑逗,仍然還是忍不住用長指一再畫過她細嫩的紅蕾,為那完美銷魂的觸感傾倒迷醉不已。

  面對他的離開,上官勾絃一時沒法立刻回過神來,罩上一層迷霧的星眸迷離地凝視著殷無才。

  「妳很喜歡?」輕佻地一揚眉,語氣是諷刺的。

  一聽,她幾乎是立即便清醒了過來,用力一瞪他,眸底卻掩飾不住一絲迷惘。

  「妳很疑惑?」藍眸緊緊鎖著她的眸,冰冷無情的眼神將她的心凍了起來,全身竄過一抹寒意。

  「你要什麼?」難得的,上官勾絃自己提出疑問。

  一直以來,她對週遭的人事物漠不關心,也就根本不會提出任何問題,反正不懂的事情她會靠自己弄懂,不願做的事情就是拿刀逼著她,也絕對不會做。

  這樣的生活不需要有任何問題產生,但是殷無才真正讓她迷惘了,無法靠自己去明白他的思緒想法,而他又那樣專斷地禁止她留在自己的世界中,這一來連認真去思索的時間空間都沒有,說實話實在很令人不愉快,但她心裡卻奇異的沒有很大的排斥……這是為什麼!

  不禁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差點漏聽了他的回答,連忙集中起精神來。

  「我一開始就說過了,我要為我的妻子報仇,妳的父親是我的仇人,父債女還沒什麼不對吧!」不厭其煩地再次說明,倒有些訝異自己竟沒有不耐煩,可真是奇事一件。

  「我父親不會。」柳眉厭煩地鎖起,開口為父親辯白。

  「我相信我所查到的事實,而不是仇人之女的分辯。」狠狠瞪視她,對她的辯解似乎十分生氣。

  反瞪他一眼,上官勾絃懶得多說什麼,雖然與殷無才相處的時間不多,但她莫名肯定他是一個不會輕易改變認定的事實的人,講白一點就是自我又固執,聽不進任何勸的,她又何必浪費唇舌?那樣會很累的。

  「妳還是沒問我怎麼救妳的。」將她的無言視做心虛,他帶著嗜血的淺笑輕聲道。

  瞥了他一眼,她乖乖開口。「你怎麼救我的?」

  很滿意似地點個頭,他異常愉悅道:「聽過『藥人』嗎?用各種毒藥去餵養,會百毒不侵,而且他的血液就是天下至毒之物,頗有意思的是嗎?」

  聽完他的話,上官勾絃已經猜到他的意思了,小臉猛地慘白一片。

  這不會是真的……他不會真要將她變成一個……「藥人」吧!

  見她面色蒼白,他不禁輕笑起來。「沒錯,我是想將妳養成一個藥人,知道我怎麼救妳了嗎?」

  「以毒攻毒……」她呻吟著,腦中一片空白。

  記憶中,要養出「藥人」並不簡單,通常在過程中那些「藥人」便會因不堪痛苦,而喪失生命。就算沒死,成為一個成功的「藥人」,體內各種不同的毒素也會不定期發作,相互衝突更加痛苦,所以「藥人」一般來說短命,實際上活著比死還難過。

  「沒錯,以毒攻毒。」殷無才讚許地點點頭,將她親密摟入懷中。「我先用赤蜴散壓制盈盈對妳下的毒,又用孔雀膽壓抑赤蠍散的毒……總之這麼做都是為了救妳,大概用了上百種藥吧!我可是連寒玉朱蟾的毒都用上了,妳應該會覺得不錯吧!」

  「寒玉朱蟾?」聽得毛骨悚然,她搖搖頭想甩去直湧上來的寒意,頭皮已經發麻了,怪不習慣的。

  「是啊,那是咱們豹族特有的玩意兒,是天下七大毒物之一,不是你們人間那些一個小毒物能比的。」他說來眉飛色舞,冰藍的眸中卻仍是沒有表情,讓上官勾絃更加不舒服。

  「你的眼神很討人厭。」終於她決定老實說出自己的感覺。

  「啥?」殷無才不禁要以為自己聽錯了,這種時候她竟在意他的眼神好不好?

  「你的眼神真的討人厭。」以為他沒聽清楚,她不客氣地又重複一遍,淡淡的調子無疑是火上加油。

  沉默了片刻,他好溫柔地笑問:「妳嫌我的眼神嗎?」

  謹慎地凝視他轉暗的眸,她考慮該不該實話實說。

  「怎麼不說話,想要我毒啞妳嗎?」翻身下床,他背對著她,輕柔帶笑的聲音中掩不住凶殘。

  上官勾絃的反應已經徹底惹怒他了,這種時候她該有的反應是害怕、生氣、軟弱,或故作堅強,而不是分心於其他微不足道的事!這該死的女人!

  「毒得啞嗎?」白眼瞪了下他,都被餵了上百種毒藥了,啞藥又有什麼好畏懼的,莫名其妙。

  「不知道,試試好嗎?」殷無才回過頭有禮的徵詢她的答案,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似地。

  又瞪了他眼,上官勾絃放棄與他針鋒相對,不知是不是中毒的關係,她覺得好累,體內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讓她覺得十分不舒服。

  「我想休息,可以嗎?」她疲累地開口,星眸已半閉上。

  「不可以,妳該盡一盡妻子的義務了,咱們的新婚夜快結束了,可不能啥事也不做。」欺身上床將她攬入懷中,赤裸滑膩的柔媚女體令他眷戀不已。

  輕嘆口氣,上官勾絃好無奈。「能不能我睡我的,你做你的?」

  她知道這個提議很蠢,卻也知道不能要殷無才停止他想做的事,只好調和調和取其中庸之道吧!

  「當然不能!」他想都不想就否決提議,長指如羽毛般拂過她的乳尖,帶出一陣直達內心深處的顫慄……

  「呃……」敏感的身軀禁不起挑逗,甜美的輕吟溢出唇際,為冰冷空氣增添了些許熱度。

  「不過,如果妳真的累了,就睡吧!明兒開始,有妳受的了。」他壞心眼的在她耳畔吹氣,一邊用大掌輕撫過她全身,又狠心地宣告她未來悲慘的日子。

  面對他的做法,上官勾絃幾乎無法自處,不知該怎麼反應才對——肉體上,是難言的快感折磨著她;心理上,又因殷無才的話語而無法不恐懼……這對精神不啻是一大煎熬!

  而且,在這種動情的情況下,哪睡得著呢!

  「你性子真差……」忍著唇邊的呻吟,她不客氣地提出批評。

  「多謝誇獎。」皮皮地對她一笑,殷無才滑落至她雙腿間的大掌,罩上了她美麗的幽穴,並擰住前端的小核。

  「啊……」突來的刺激,令上官勾絃全身不住發顫,直覺想夾起的修長雙腿,卻軟綿綿的使不上半點力氣。

  笑睇著她暈紅的雙頰,欣賞她難得一見的美麗,長指更加放肆地揉弄著腫脹的小核,不一會兒他將一根指頭重重刺入她溫熱的甬道中!

  「呃啊──不……」鮮明的疼痛再次貫穿她下體,上官勾絃扭著腰想躲開……忘不了第一次的親密關係,她可是痛得死去活來的,令她不自覺的恐懼。

  「我說了,妳睡吧!我玩我的。」殷無才殘忍地笑了起來,突然用力將碩大的男性刺入她體內,而手指仍未退出。

  「嗚……」她用力搖著頭,扭著身子想要掙脫他的粗暴行為……好痛!真的好痛!

  使勁將她按在床上,凶猛的男性不住在她仍未濕潤的幽穴中盡情衝刺,力道一點也沒有控制,純粹只是想紓發慾望而已,根本不顧及她的痛苦。

  「放開我……放開我……」承受不住他凶猛的掠奪,淚水終於落了下來,沾濕了鬢邊的細髮,淌上繡有鴛鴦的枕頭……

  下體是火燒般的劇痛,柔軟的蜜穴似乎已經因他的粗暴而裂開了,血腥味淡淡染上空氣中,她張著小嘴努力喘息,嘶啞的泣不成聲……還要忍受多久才會結束?還要多久?

  沒再出聲哀求殷無才的慈悲,她只覺得眼前籠罩上一片紅霧,便陷入了昏迷中……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5-11-8 03:15 PM


第五章


  深夜,一輛華麗的馬車通過侍衛的盤查,離開了宮中,在夜色中疾馳,最後在一棟豪華的宅邸前停住,宅門上所懸掛的匾額赫然寫著「宰相府」三個金字。

  「貴妃,宰相府到了。」駕車的小太監壓低了聲音對車內乘客說道,聲音微微發著抖。

  「嗯,小蘅,去拍門。」嬌媚得似要化出水的女聲透出車簾,甚為驕慢。

  「是。」立即一個小宮女跑下車上前拍了拍門,那聲音聽來像是打暗語。

  門「呀!」的一聲打開,門房畢恭畢敬地彎著身子道:「恭迎貴妃到府!」

  小宮女回去將門簾掀開,扶出一位千嬌百媚的天仙美人,她媚眼微微朝門房一瞥,冷冷問:「我爹呢?」

  「回貴妃,宰相大人在書房裡候著了。」

  頷了下首,女子在小宮女的攙扶下往裡邊走去。

  來到書房外,還未敲門就有蒼老的聲音傳出。「是盈兒嗎?進來吧!」

  噘了下嘴,女子伸手推開門,撒嬌地對面對房門坐著的中年男子道:「爹,女兒好想您呢!」

  「當真想怎麼會讓為父的苦等妳兩個時辰?」語帶不快,縱使再怎麼疼這個獨生女兒,歧葉韶仍是忍不住生氣。

  「因為我跑去找那個人界女子了,爹!我不甘心!」一想起上官勾絃,歧葉若盈就滿心怨氣無處發洩。

  「那個乾巴巴、瘦癟癟的醜八怪,個性又不溫順、討人厭得無以復加,為什麼殷無才會看上她呢?真沒道理!

  「甭不甘心,大王娶她不為別的,而是為了報仇。」歧葉韶冷冷地笑道,黑眸中有一絲得意,讓人不易察覺。

  「報仇?」歧葉若盈雖然發現了,心思卻只放在父親所說的話中。

  「是啊!那個女子是刺殺前王后的主使人之女,妳想大王會怎麼對她?」他的語氣中再也掩飾不住快意。

  「真的嗎?」歧葉若盈一挑細眉,唇角綻放出一朵甜笑。

  殷無才的心狠手辣是有目共睹的,就是他們這些長年與他相處的人沒有一天不是提心吊膽,深怕他一時心血來潮在他們身上試驗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生不如死的度過接下來的每一個日子。不過是隨興所至就已經夠叫人害怕的了,就別說若他存心要折磨一個人,那手段會有多殘忍,看來上官勾絃不瘋也難了。

  思及此,歧葉若盈快意地揚聲笑了起來,美麗的眸中閃著陰狠的凶光。「這麼說來,大王是存心要我去找那個人間女子的,我今天這毒還真下對了。」

  怪不得她去新房的時候,殷無才還沒進房,原來是另有打算啊!

  「下毒?妳對新后下毒了?」蹙了下眉,歧葉韶對女兒莽撞的舉動有些不以為然。

  「爹!你不知道那女人多過分,竟敢叫我滾!連前王后都不敢這麼對我說話的,她好大的膽子!」一提到就生氣,她長這麼大,頭一次被氣得如此徹底,幾乎沒吐血身亡。

  「小心為上,別忘了爹對妳的期望,別弄砸了。」難得沉著臉對女兒說話,歧葉若盈一時不敢回答。

  「爹,我真的喜歡大王,能不能換個方式做呢?」半晌,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語氣十分遲疑。

  「盈兒,妳別說傻話了!」歧葉韶怒斥一聲,黑眸中燃上兩簇闇火,十分地嚇人。

  「可是爹,我真的很喜歡大王嘛。」一跺腳,對父親的怒火雖然害怕,還是出聲抗拒。

  「傻丫頭,妳做了那件事,大王怎麼會原諒妳?要是哪日被他查出來了,妳永遠都得不到他。凡事要看遠一點,要是爹爹成功了,他不就是妳一個人的了嗎?」輕嘆道,他好言好語地勸著愛女,可不願讓她傷心。

  想了想,歧葉若盈點點頭。「是啊,爹爹說的對……假如您成功了,大王就永遠是我一個人的!」

  「所以,咱們父女要小心行事,千萬別讓大王找到理由疏遠咱們,明白嗎?」

  「爹,您儘管放心吧!我會抓牢大王的心的。」她自信滿滿地笑了。

  放眼整個豹族,有哪個女子能同她相比?論才論貌論手段,她自信絕對不輸任何人!玉玹既然已死,殷無才沒理由不喜歡她,雖然王后的位置被個醜八怪搶去,但虛名不重要,實質上的王后她一定會當上的!

  「這才是爹的乖女兒。」滿意的點點頭,歧葉韶想到正事。「盈兒,爹要妳從大王那兒拿來的東西呢?到手了嗎?」

  「當然到手了。」得意地揚揚唇,歧葉若盈伸手至懷中一摸,拿出一卷卷宗,遞到父親手上。「外人都以為大王不管事啦!其實真正重要的政事,可沒一件經過殷無德那傢伙手中。」

  「哼!殷無德是什麼東西,要不是身為大王的親生兄弟,哪容得到他今日的囂張嗎?」歧葉邵鄙夷地笑笑,將卷宗謹慎地收進牆中夾層。

  「不管那個跳樑小丑了,他多惹人厭啊。」歧葉若盈苦著精緻面龐,厭惡地撤撇唇。

  「嗯……盈兒,妳該回去了,小心別讓人抓到妳擅自出宮。」望望天色已經不早,歧葉韶催促女兒離開。

  在大計完成之前,凡事要小心謹慎的好。

  「好的,那女兒就走了,改天再來看爹爹。」歧葉若盈也明白事情的輕重,隨意道個別就離開了。

  ※※※※

  無聊又復無聊地窩在窗邊,上官勾絃面無表情的小臉有些憔悴,嬌小身軀緊緊裹在寬大毛氅中,半天都不動一下。

  「王后,吃藥了。」露兒輕手輕腳端上一碗碧綠色的藥汁,眸底的同情無法隱藏。

  近幾日以來,她都得端上幾十種不同的藥汁讓上官勾絃喝,說是為了煉好一個「藥人」,必須嘗試各種毒藥。

  眨眨因消瘦而顯得更大更美麗的雙眸,上官勾絃不置一詞便接過藥,一口氣喝乾,將碗又遞了回去,又往窗外看了去。

  明白她的習慣,露兒也不敢打擾她,靜靜退了下去。

  對於誰來了誰又走了,上官勾絃從來不介意。

  算一算被殷無才強行擄走也有十天了,她奇異的一點也不想家,弄不清是為什麼,她反倒覺得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比家鄉要來得親切,雖然得每日喝些苦澀腥臭的菜汁,窗外的景色也沒有家裡的變化大,卻沒讓她覺得問過,不過無聊倒是免不了的。

  將手伸出窗外接住飄落下的雪花,冰涼的感覺讓她打了個惡寒,這才想起殷無才拿過幾味寒性的藥才讓她服過,以後的日子大概不能隨便接近寒性的東西,除非不要這條小命了。

  柳眉微微一蹙,她幾不可聞地嘆口氣,將手又縮回溫暖的毛氅中,悶悶地盯著窗外一株寒櫻發呆。

  「看什麼這麼專心?」熟悉的悅耳男聲傳來,下一刻一具修長身軀無視窗台的侷促,硬擠了上去與她並肩而坐。

  在心中暗嘆幾聲,上官勾絃勉強道:「沒看什麼。」

  「又發呆了?」笑著搖頭,對她的行為極是不以為然。

  點點頭,她用小巧下顎比一比寒櫻道:「那是櫻花嗎?長得不太好,稀稀疏疏的,好醜。」

  「我對花花草草沒興趣,唯一知道的是『彼岸花』……妳知道嗎?」刻意要喚起沉重的氣氛似地,他不懷好意的說道。

  「彼岸花」就是俗稱的石蒜花,相傳能溝通亡者與生者的不祥花朵,「彼岸」的意思就是「另一個世界」,因此人們並不喜歡這種花。

  對於他的特意提起,上官勾絃心知肚明為什麼,也毫不客氣道:「我知道,你也清楚白菊花。」

  吃驚似地笑了下瞥她眼,像沒料到竟會受她反擊。「妳的口齒倒十分伶俐,怎麼不愛說話呢?」

  「麻煩。」垂下頭,她回答得心不在焉。

  適才喝下的那碗藥的藥性已經開始發作,她覺得頭腦昏昏沉沉的,睡意十分的濃。

  覷她眼,殷無才已經知道她是怎麼回事,輕手輕腳將她摟入懷中,哄道:「睡吧!等妳醒來,會有好戲可看的。」

  一聽,上官勾絃突然睡意全消,瞪大了眼望他。「你又要做什麼?」

  每當他開始「好心」的時候,就代表她又有新的苦難要開始了,絕對是他想到奇怪的主意折磨人,心情才會好得讓人發毛。

  「頗好玩的事,我想妳也該去見見文武百官了,特別辦了個宴會。」他說得隨意,冰藍眸底的詭異光彩卻叫人從腳底冷了上來。

  「宴會?」她難掩厭惡的皺起臉——要和一堆陌生人共處一室,多可怕啊!更別說還得說些交際應酬話,光想像那場面就夠令她渾身不舒服了!

  「可不是,我特別交代了,不到的人我就要他回姥姥家去。」溫柔地撫摸著她細柔黑亮的秀髮,帶笑的低語中依然是掩不住的凶殘。

  一撇頭躲開他的大掌,上官勾絃顯得好無奈。「我想你是存心的……因為我討厭人……」

  「我當然是存心的,親親娘子,妳不會忘了我娶妳的目的吧!」他一點也沒否認,神情還十分愉快。

  搖搖頭,她怎麼會忘呢?不知道為何,她對玉玹抱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有點不喜歡玉玹的的幸運,能被殷無才這般癡情的人所愛,而她……

  「我不會忘的。」漠然回了句,上官勾絃疲憊的閉上眼。

  連日來的折磨,她不能不說已經身心俱疲了,每日對不知何時會發作的毒性而傷神,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毒交替發作,弄得她苦不堪言。

  「妳憔悴了,變得更難看。」不客氣地批評,俊顏上寫滿嫌棄。

  氣虛地抬眼一望他,她又垂下頭不言不語……她本來就知道自己長得不好看,殷無才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批評呢?這實在令人不愉快。

  「說話。」明知她已經不願開口,也無話可說,他還是執意找麻煩。

  「話。」扁了下小嘴,她沒好氣道,刻意誤解他的語意。

  血唇因她的反應揚了下,神情邪魅得令人發毛,他可是十分不高興上官勾絃的挑釁!

  都到了這種地步,每日逼她喝毒藥、冷眼欣賞她被毒物所煎熬、看著她日漸憔悴……一種說不出的快意滿滿淤塞在心口。

  然而儘管如此,她卻沒有屈服於他,還是與之前一樣生活在自己的象牙塔中,絲毫沒有改變,除了比較願意開口說話。

  「妳會為妳的舉動付出代價。」冷冷宣告著,殷無才跳下窗台,頭也不回的離去。

  被留下的上官勾絃則顯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他為何總是突然就生氣呢?現在唯一能肯定的只有,她接下來的日子會更難過了……唉!早知道就別又逞一時之快了,現在也為時已晚了,是嗎?

  ※※※※

  一覺醒來,上官勾絃沒料到自己竟被打扮成……宴會上的「料理」之一!

  愕然低著頭望著自己赤裸的胴體,一時還真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對,於是她默默發起呆來,緩慢地思索解決之道……當然,她並不很介意被人看到裸體,卻不喜歡身上被塗了一層蜜,放上不少雕刻成花朵的水果,或一些糕點,那種黏膩的感覺十分讓人不舒服。

  但是時間不容她多做思考,恍然中她被一個嬤嬤吼回神。「喂!我說『王后』啊!妳愣在這兒做什麼,還不快出去,上菜啦!」

  惡意的語氣她聽來不痛不癢,一點特殊的感覺也沒有,只默默點個頭,就跟著一個小太監走進大廳中,讓嬤嬤自討了個沒趣。

  很難解釋這是種什麼感覺……她不否認自己被嚇著了,有些呆然的僵直在大廳中央,不知要怎麼做才對。

  這個大廳大得不像話,總共有近百人聚集在其中,非但不顯得擁擠,反還覺得有些空蕩蕩的。

  廳中較高的地方坐了四個人,三男一女的組合十分賞心悅目,不過她已無暇去看,人聲及各種體味讓她有嘔吐的衝動,要不是記得自己是「王后」、是殷無才特意羞辱的對象,她絕對會奪門而出,一把火將這兒燒個乾淨。

  察覺她的出現,偎在丈夫身上的虞美人不禁好奇的叫道:「堯!你看你看,她為什麼沒穿衣裳呢?」

  好羨慕喔!軒轅堯連一件衣服也不許她少穿耶!不過,豹族的冬天冷得會讓人凍掉鼻子的,沒穿衣服不冷嗎?

  「美人乖,先別說話好嗎?」寵溺地摟著小妻子,軒轅堯滿臉歉意道。

  乖乖點個頭,虞美人默默吃著丈夫餵入她口中的美食,一雙明眸卻骨碌碌地直盯著上官勾絃。

  「這是怎麼一回事?」寧颯吹了下口哨,神情雖然是渾不在意的,眼神卻洩漏了他被嚇到的訊息。

  儘管一具優雅完美的玉體在眼前裸裎著,就是再怎麼誘人他也知道事態已經詭異到失控的狀態——殷無才竟然讓自己的妻子打扮得像個妓女?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顯然其餘人也是這麼認為的,原本還勉強算熱絡的大廳倏地靜了下來,無一人不是專心盯著突兀出現的嬌美胴體直瞧,氣氛一片詭譎。

  「你看到的事。」毫不在意地笑著,殷無才朝神遊物外的上官勾絃招招手,如料並沒得到反應。

  「無才,這太過分了些。」軒轅堯沉著臉大是不以為然,就算為復仇,做到這種地步也是不應該。

  「你們說過不干涉的。」冷冷出聲堵住他的話,殷無才用眼神示意小太監將上官勾絃帶上來。

  「我是說過,但堯可沒說過。」寧颯笑嘻嘻道,神情有一絲狡詐。

  桃花眼邪佞的瞥去一眼,殷無才僅一勾血唇,就沒理會兩個友人。一來是壓根不將兩人的意見放眼底;二來,上官勾絃也已經被小太監帶過來了。

  「親親勾絃娘子,睡得好嗎?」他笑容可掬地出聲,眼神則瞬也不瞬地鎖在她因塗滿蜂蜜,而閃著水光、更顯柔嫩的肌膚。

  搖了下頭,上官勾絃很實際問道:「為什麼這樣?」

  「因為我想欺負妳啊!」他好溫柔地說道。

  「我知道,那現在呢?」撇撇唇,她不自在的動了下身軀,倒不是因為被人們看得不舒服,而是黏膩的蜂蜜讓她難過。

  「過來些,妳身上那些東西是能吃的。」招招手要她更靠近,如常的神色中隱約有一抹詭異,令人不寒而慄。

  「你要吃?」柳眉皺成了麻花卷,她開始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當然,難道食物是拿來裝飾著好看的嗎?雖然妳長得令人食慾不振,不過這副身子還算勉強可以,我就將就將就了。」輕聳肩,他說得好像多無奈似的。

  一旁軒轅堯已經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聲道:「無才,要適可而止,別將人逼入絕境。」

  理都不理他,殷無才一逕對上官勾絃招手,冰藍的妖野雙眸中明顯地透露著威脅。

  有些無奈,她默默走了上前站在殷無才身側約有半條手臂的距離,認命地等待他接下來的舉動。

  仰首覷她眼,他淡淡道:「跪下來,再靠近一些。」

  無言的照做了,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心裡卻莫名越來越不安。

  「無才,我先帶美人告辭。」眼看無法阻止,軒轅堯也不打算再管,接下來會發生何事他略能猜到一二,那絕對不適合他純真的小妻子觀看。

  「不送了。」冷冷回以一句,殷無才一眼都沒望向他。

  嘆口氣搖搖頭,軒轅堯立即帶著妻子離開,寧颯也不苟同地瞪了殷無才一眼,卻沒開口說些什麼,只默默喝酒冷眼旁觀。

  「說說,妳胸前的是什麼東西?」找麻煩似的,殷無才用象牙筷戳了下上官勾絃飽滿的渾圓。

  垂首看了看,她一聳肩。「不知道。」

  是幾朵細緻美麗的糖花,算算有七八種顏色,花瓣做得薄如蟬翼,像名貴的水晶一般,在燭光下閃著光彩,只恰好擋住了她渾圓上的頂峰,說有多誘人就有多誘人。

  血唇一揚,他不客氣伸筷去夾糖花,怎知筷子微一歪,沒夾到花卻夾住了她的紅蕾。

  「啊!」輕呼一聲,她直覺要縮回身子,嬌嫩敏感的乳峰卻被牢牢夾住,她一移動身子,就引起一陣難以言述的刺痛麻癢,一股熱流從小腹湧了上來,雙頰不禁染上兩朵紅雲。

  「奇了,怎麼夾不起來?」他還壞心眼的裝傻,故意用力扯了幾下。

  「呃……住手……」呻吟忍不住溢出唇瓣,身體最誠實的反應再次被挑起,她腦中有些空白。

  「怎麼啦?出這什麼怪聲音?妳可是堂堂豹族之后,言行舉止要合時合宜,懂吧!」搖頭薄責道,他仍然用筷子去扯動她美麗的紅蕾。

  「痛……」微微蹙了下眉,她發出模糊不輕的囈語,身子無力的軟了下來。

  「腰挺直呀!儀態要大方優雅,怎麼像沒骨頭似的?」他不住口的挑剔她,筷子此時也向下滑去,最後落在美麗的幽穴上。

  撥開遮掩在其上的水果糕點,殷無才準確地夾住前端敏感的小核。

  「啊!」尖叫一聲,上官勾絃纖細的身軀劇烈地打起顫來,扭起腰想擺脫他。

  「不是說過了嗎?儀態要注意點。」略為不快地蹙了下眉,他用力扯了一下小核,就用筷子靈巧地玩弄起小核來。

  「嗯……啊啊……住手……住手……」她全身不可抑止地顫抖起來,甜美的嬌吟控制不住地流洩唇際,小臉因動情而潮紅一片。

  看著她身陷激情又難掩羞恥的苦悶神情,他的呼吸也不由沉重起來,額際開始冒出汗水,無法再繼續若無其事的撩撥她。

  「該死的!」突然他開口咒罵一句,用力將筷子刺進幽濕的小穴中,不客氣地抽送起來。

  「不……不……嗯嗯……」上官勾絃發出模糊不清的拒絕,嬌軀不由自主隨著殷無才而擺動著,腦中只剩一片空白,說不出的快感完全支配了她的身心。

  又是十分突然的,殷無才將筷子在她達到頂點前抽了出來,粗喘著望著神色迷濛的上官勾絃,邪俊的面乳上是種讀不出的情緒。

  「去為每一位愛卿斟酒,我要大夥兒看看妳這不要臉的模樣。」分不出是氣她還是氣自己,殷無才煩躁地命令道。

  還未自激情中回神,她迷迷糊糊盯著他發呆,努力要去理解他的意思──替人斟酒?那好麻煩!

  腦中還是一片空白,她被小太監強拉開殷無才身邊,手中被塞入一只酒壺,往人群中推去。

  呆了片刻,雖然還是有點迷迷糊糊的,神智總算恢復清醒。

  回首望了下沉著俊臉灌酒的殷無才,上官勾絃疑惑地甩甩頭,乖乖服從他的命令,一一為人們倒酒--是她的錯覺嗎?為何覺得殷無才突如其來的怒火中,有一種不同的情愫?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5-11-8 03:16 PM


第六章

  鏘鏘……鐺鐺……的清脆聲音盈滿佈置淫靡的廣室內,不絕於耳。

  房中央有一座腥紅色的大床,四周垂滿同樣腥紅的薄紗床幔,空氣中瀰漫一股甜膩到讓人昏昏沉沉的香氣,牆上連一扇窗都沒有,室內完全靠燭光照明,顯得十分昏暗詭異。

  上官勾絃對這個房間實在很難產生好感,不為別的,因為她正被人用幾個大鎖鎖在床邊,一條長長的鐵鏈自特意挑高的天花板上垂下,將她吊離地面約有兩三寸高,全靠雙手在支撐全身的重量,刺痛的麻痺感傳遍全身,手像是要斷了一般。

  鐵鏈、大鎖的相互碰撞聲不住響起,她有心要靠自己的力量掙脫束縛,卻可悲的無能為力,看來反倒像垂死掙扎。

  猜不出殷無才要人將她鎖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麼,她也實在很懶得去捉摸,又免不了畏懼。

  掙扎得很累,她停下動作稍作休息,房門就在這個時候開了……

  「唷!王后,您怎麼會在這兒呢?」歧葉若盈嬌滴滴的軟儂聲音率先傳來,雷一般震住了上官勾絃。

  「因為她想看看我和愛妃的親愛呀!」緊接而來的是殷無才優雅如絲緞般的聲音,寒泉似的滑過她心口上,背脊上竄起一陣顫慄。

  甩甩頭,她瞪大雙眼努力看清緩緩走入的兩個人影……因為長期燃燒蠟燭的關係,房中有一層煙霧繚繞,妨礙了視線。

  當她還在努力的同時,殷無才也瞇起眼睛觀察她,對於身側千嬌百媚的美麗妃子,倒似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終於,上官勾絃看清楚了殷無才,和他身邊幾乎算是衣不蔽體的女人。「我手很酸、也好麻……要是沒我的事,放我走了。」

  聞言,殷無才臉色猛然一凝,冰藍眸中燃起黑焰——這該死的女人!該死的!

  為什麼她總是不在意他對她的羞辱?為何總是這種無關緊要的反應!不該是這樣的!她該在每次毒性發作的時候痛苦哀嚎,該不馴、憤怒、或者羞恥……而不該是這樣!

  說不出的怒火直湧上心頭,他踱到她面前,冷冷俯視她佈滿細密汗珠的小臉,血唇妖邪地彎起。「告訴我,妳被吊在這兒多久了?」

  默默回視他,上官勾絃皺著臉努力計算,片刻後才不是很肯定地回道:「或許是三四個時辰……我不知道,沒算。」

  「妳!」一時氣到說不出話來,殷無才倏地伸手扼住她纖頸,手勁一點也沒留情,就不信她還是一樣的面無表情。

  胸腔中的空氣迅速減少,一陣不陌生的窒息感襲來,腦中霎時一片渾沌,她不禁微微扯出一絲苦笑……幾乎每天她都得體會一次這種窒息感,難道殷無才不記得了嗎?她成為「藥人」的症狀之一,就是每日一個時辰體會一次窒息感,沒有停頓過。如果這是為了逼她害怕或其他的反應,那他注定是要失敗了。

  閉上眼,她反倒不介意殷無才會不會就此殺了她,反正人生在世除了無聊還是無聊,死了說不定還好些。

  見她認命的合上美目,殷無才原本不停增強的手勁突然放鬆了,並往後退開數步,神情鷙冷地凝視大口喘息的上官勾絃。

  「盈盈過來。」忽地他回首喚一直被晾在一旁的美人,俊顏面無表情。

  嬌嬈地扭身走上前,歧葉若盈柔若無骨的身軀嬌柔地偎在殷無才順長精壯身軀上,明眸含媚。「大王,盈盈都準備好了。」

  「告訴我親愛的娘子,咱們要做什麼?」並沒看向歧葉若盈,他一雙藍眸像是要看穿上官勾絃般,死盯不放。

  美人白皙滑膩的粉頰一紅,無限嬌羞道:「大王……盈盈怎麼好意思說呢?」

  「妳可以選擇不說,我讓人送妳回去,找敢說的人來服侍我。」從來就不曾費心去安撫玉玹之外的女人,如今當然也不會破例。

  「大王,盈盈知錯了。」歧葉若盈楚楚可憐地抱住殷無才的腰,深怕他真將自己換下,讓別的醜女人代替她。

  「是嗎?那說說咱們接下來要做些什麼?」長指溫柔地滑過她柔膩的雪膚,眉峰不自覺輕輕攏起——比起上官勾絃的肌膚,顯得太粗糙了,讓他十分不滿意。

  正好此時上官勾絃用力掙動了下,發出幾聲清脆的聲響,吸引兩人的注目。

  「怎麼啦?」他笑容可掬地詢問。

  「手酸,你叫她快說完,那我就能走了。」不耐煩地撇撇唇,她覺得雙手像都不屬於她的了。

  笑容一僵,他簡直不敢相信上官勾絃竟是這種反應!

  「我有說要放妳走嗎?」深吸一口氣,他咬著牙一字一句道,巴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似的。

  抿了下乾澀的嘴唇,她垂下頭不說話。

  「我說過什麼?又不出聲了嗎?」粗魯的捏住她小巧的下顎,逼她與自己目光相交。

  白他一眼,她不甘情願開口。「你們打算做什麼?」

  一彈指,他又微笑道:「妳不提我險些忘了,盈盈怎麼不說?我親愛的娘子快忍不住好奇了。」

  懶得否認,她僅氣虛地望了兩人一眼。

  「是。」就見歧葉若盈扯出一抹甜膩死人的笑花,得意洋洋說道:「大王的意思呢,是覺得王后您沒有成為豹族之后的自覺,心裡十分不滿意,所以特別要盈盈陪大王解解悶,讓您好痛定思痛,別再惹大王不開心了。」

  「嗯……我懂了。」不就是要在她面前苟合嗎?說這麼一串廢話不煩啊!

  這時她才終於看清楚歧葉若盈的打扮——深粉紅的薄紗包在她豐滿玉體上,沒有一點遮蔽的效果,營造出一種淫靡的感覺,看來就是要挑逗男人的慾望的。

  心中感到有些不痛快,但她仍是一臉面無表情,像是渾不在意。

  「妳想離開嗎?」漠然望著她波瀾不興的臉龐,他的心情差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嗯。」輕頷首,她又扭動了一下身軀,再次讓鐵鏈碰撞發出聲音。

  冷冷一彎唇,他突然兇猛地吻住歧葉若盈,一邊粗魯地撕去了那象徵性的薄紗衣,技巧地挑逗起美麗豐盈的女體。

  「啊……大王……」不可抑制的嬌吟很快的充斥室內。

  隨意將衣衫褪下往一旁甩去,殷無才與妖邪外貌不同的陽剛胴體結實完美的讓人心悸,連上官勾絃也不禁亂了呼吸。

  想想先前兩次的交合,只有她被脫得一乾二淨,他則自頭至尾連一件衣物都沒動到。

  大掌盈盈握住歧葉若盈雪白的椒乳,讓其變了形狀,花瓣似柔嫩的蓓蕾充血漲紅,驕傲地挺立起來,他不客氣地用手指去拉玩扯弄,引得她連連嬌喘,媚眼迷濛的半閉起來。

  「大王……大王……」

  「妳想要本王做什麼?說來聽聽。」他壞心眼的欺負人,藍眸卻是盯在上官勾絃身上的。

  「請……給盈盈吧……」歧葉若盈高亢地呻吟,纖腰扭動祈求殷無才的垂憐。

  「給妳什麼?」他淺笑著應付著,雖然巨大的男性因懷中嬌媚的女體而有所反應,但他心裡一點想要她的意思都沒有。

  「大王……您知道……」歧葉若盈嬌羞不已地閉著眼,不住用下身去觸碰殷無才的男性。

  「我不知道,親親勾絃娘子,妳知道嗎?」藍眸陰鷙地瞪著看來像是睡著了的上官勾絃,淤在胸口的怒火越來越熾。

  這才回過神來,她一臉無趣地點點頭。「你快完事,我很累了。」

  「是嗎?好吧!」又用力瞪她一眼,殷無才總算瞥望向歧葉若盈。「告訴我盈盈,妳要什麼?」

  「我要大王……大王請給盈盈吧!」顧不得羞,歧葉若盈急切地想要被他的男性貫穿。

  「好吧!」微一聳肩,他示烕似朝上官勾絃看去一眼,沒有意外的她一雙絕美星眸早已經閉上,對眼前一切來個相應不理。

  「該死的!」忍不住低聲咒罵,他一挺腰將巨大的男性刺入歧葉若盈準備好的小穴中,凶猛地律動起來。

  「啊……大王……大王……」歧葉若盈不住高聲嬌吟著,姣美的玉體蛇一般動著,與殷無才配合的天衣無縫。

  男女肉體交互碰撞的聲音刺耳,為這間臥室做了最佳的詮釋註解。

  輕輕抬眼望了下交纏的兩具肉體,上官勾絃覺得心口似乎被刺了一下,有些微疼痛及說不出的感覺,讓她覺得好陌生,不禁發起呆來。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心情,為什麼在看了殷無才擁抱別的女人的時候,她好想動手殺了那個女人!她明明不喜歡殷無才對她做這件事的,卻又在此時此刻寧願自己痛苦來滿足他,也不希望他碰任何女人的一根寒毛……誰來告訴她,這種心情叫什麼?

  然而她的沉默在殷無才眼中另有解釋,一股無名火氣又燒了上來,他突然推開在身下嬌吟的歧葉若盈,上前凶暴地捏住她下顎,狠狠地道:

  「妳有種!夠大膽!覺得無聊是嗎?」

  反應不及地呆了下,她沒有細想就點了頭,這一來讓殷無才氣焰更盛,幾乎沒立即將她燒死。

  「好!好!好!妳想走是吧!我就偏不讓妳如願!妳這該死的女人!」怒吼,他俯首往她頸側使勁咬了下去。

  立即嘗到了一股鐵銹味,他不客氣地用力吸吮,吞下一大口腥紅的熱液,似乎忘了在他刻意的培養下,上官勾絃的血液是劇毒。

  「你……」被嚇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她呆視他,一點也不覺得傷口在疼。

  「妳想說我會中毒是嗎?」他抬起頭與她對望,血色薄唇上有一抹黑紅色的痕跡,是上官勾絃的血。

  呆呆的點了點頭,她還是說不出話來,難得的殷無才也沒刻意在這之上大作文章,這讓她不知該不該鬆口氣。

  「大王……」歧葉若盈柔媚地又靠了過來,在達到頂點之前殷無才竟然抽身離開,她體內湧上一股難捱的空虛。

  「滾。」他輕柔卻絕對地開口,根本不把她當一回事。

  愕然,她還想開口再求,殷無才卻先一步出聲了。「或者妳要我將妳丟去餵夜?」

  猛打一個寒顫,她知道殷無才是認真的,哪裡還敢再留下,雖然不甘仍是慌慌張張告退,離開前她陰狠地對上官勾絃一瞪,才落荒而逃。

  「看我和盈盈,妳沒感覺嗎?」

  「沒有。」上官勾絃老實答道,兩次的經驗都只有痛苦,她是瘋了才會想要跟他交合。

  「是嗎?不過,昨晚在宴會上,妳的反應又那般熱情,為何?」不懷好意的提起,殷無才知道她其實是個敏感而熱情的小女人。

  「如果只有之前的動作,我是不討厭。」上官勾絃一點也不否認自己喜歡被他撫摸,討厭的只有被他貫穿的部分……不過歧葉若盈看來似乎更喜歡後面的部分,真是奇怪。

  「是嗎?不過,我倒比較喜歡那個部分。」冷冷說完,他毫無預警的將堅硬的男性撞入她柔軟幽穴中,根本不管她還是懸空的,也根本還沒準備好。

  「好痛!」驚呼,火燒般的痛楚再次出現,她小臉痛苦得扭曲。

  不同於她的難過,殷無才滿意的舒口長氣,緊窒溫濕的甬道緊緊包裹住他,天衣無縫地契合著,帶給他一次又一次的快感。

  「痛……你出去……出去……」因為被吊著的緣故,她的身軀比平時更加地敏感,幽穴更加緊窒,幾乎不能容納他的巨大。

  似乎沒聽見她的哀求,殷無才只顧著放任自己的慾望,激烈的進出她的嬌軀,雙手也沒閒著,繞到她身前去玩弄兩只渾圓。

  一股黏稠的液體緩緩流出兩人的交合處,上官勾絃發出不清晰的啜泣聲,身軀虛軟得連發抖的力氣也沒有了──她柔軟的幽穴,終於承受不住他的粗暴行徑而裂開了,鐵鏽味混雜著其他的氣味,濃濃的瀰漫在空氣中。

  然而殷無才仍然沒有放過她的打算,實際上也是沒有辦法停下,依然不斷在她體內衝刺著。

  最後,在上官勾絃的低泣聲,他發出了滿足的低吼,射出炙熱的種子……

  ※※※※

  皇宮中不知為何又開始忙碌起來,為婚禮而撤下的白色又佈置了上來,不久前大王的新婚像是一場夢似的,人們又開始陷入一片哀淒中。

  因為「藥人」的培育已經接近尾聲,上官勾絃痛苦的時間要比先前少了許多,喝藥的時間也減少了,雖然懷疑過這過分短暫的十日豈能煉出一個「藥人」,不過身中劇毒命不久矣的事實倒是無庸置疑,她早就不放在心上,每日就是趁殷無才不在的時候窩在窗邊發呆,過自己的日子。

  近日來殷無才來找她的機會越來越少,待的時間也減短了,總是心不在焉的,雖然讓她有些失落,倒也為取得喘息的空間而欣喜著。

  一日,她照例坐在窗台上發呆,不速之客就前來到訪了。

  「謹親王,您怎麼來啦!」露兒一見來人,訝異地差點將雙眼瞪出眼眶外。

  這豹族第一忙人謹親王殷無德,這種時候怎麼會有時間來呢?

  「我是來看皇嫂的。」他溫和的笑著要露兒別多禮,就往上官勾絃走去。

  先前雖然在國宴上與她有過一面之緣,但是當時的情勢實在不允許他上前打招呼,如今想來他還是不禁尷尬,但又不好再不來同新嫂子認識,只好硬著頭皮來了。

  「皇嫂,我是殷無德,大哥提過我嗎?」拱拱手,他一逕的溫和。

  哪知上官勾絃像沒聽見似地,理都不理他,仍對著窗外發呆。

  「謹親王,王后在想事情時是不理人的,小婢會轉告皇后您來過的事,不如先請回吧!」知道主子的習性,露兒婉言送客,為的是怕上官勾絃心情不好,而殷無德又自討了沒趣,豈不是太糟糕了嗎?

  「我聽說過皇嫂氣跑了歧葉貴妃,看來謠言沒有傳得太過。」苦笑搖頭,他長這麼大,頭一次體會到不被放在眼底的滋味,頗奇特的。

  但好脾氣、好修養的殷無德一點也不生氣,也沒退縮之意,再接再厲道:「皇嫂,咱們是一家人了,有什麼事小弟幫得上忙,請務必同我說一聲,千萬別客氣。」

  總算這回上官勾絃看向了他,臉上寫滿不耐煩。「鴨子。」

  這下讓殷無德無法立即反應了……鴨子?是嫌他聒噪嗎?這新嫂子也未免太有個性了吧!

  不禁又苦笑,他拱拱手道歉。「是,小弟就不打擾皇嫂了,告辭。」

  才說完要走,怎知上官勾絃竟伸手拉住他。「你是『他』的弟弟?」

  「咦?」他被這突來的疑問問傻了眼……「他」是誰呀?

  「我指我的夫君。」撇撇唇看不起人的瞥望他眼,似乎嫌他太笨了些,竟然不懂她的問題。

  還能有誰呢?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總不會問他是不是露兒的弟弟吧!蠢蛋!

  被瞪得有些心虛,殷無德苦笑幾聲,點了頭。

  看來這新嫂子的性子和大哥有得拼的,一樣古古怪怪又難搞。

  「他的名字。」一直想知道殷無才的名字,可是相識這些天來,他一點口風也不肯露,露兒雖然知道又怎麼敢對她說呢?

  這回總算能知道了吧!總不會連他的弟弟也不敢說出他的名字讓她知道。

  「大哥的名字?皇嫂妳不知道嗎?」不會吧!夫妻這麼多日子了,竟連枕邊人的名字都不知道,這不會太奇怪了嗎?

  這回上官勾絃送了一粒大白眼給他,連話都不願意講了——真是廢話!要是她知道自己夫君的名字,還用得著問人嗎?

  知道自己被人給嫌棄了,殷無德只得苦笑以應。「皇兒叫無才。」

  「殷無才……」不禁喃喃念著殷無才的名字,終於知道了呀……

  「是的……皇嫂,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哪知,人家根本不理他,只靜靜地坐在窗邊低聲喃喃自語地重複著殷無才的名字,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看了她的反應,殷無德知道這怪異的新嫂子已經對兄長動心了,不由得同情起她來。喜歡上殷無才的人絕不會有好下場,唯一的例外是玉玹,其餘的人都不過是殷無才的消遣遊戲而已……看來,上官勾絃的命運大抵也不會差太多了。

  「皇嫂知道五日後是玉玹嫂子的……誕辰嗎?」

  到頭來,殷無才的心仍然是放在玉玹身上的,永遠不會分給其餘人。

  露兒搖搖頭,不忍心地瞥了主子一眼。「大王的意思是,別告訴王后。」

  「大哥也是太亂來了,玉玹嫂子畢竟已經……唉!罷了,我走了。」還能說什麼呢?殷無德只能無奈的離開,耳中仍聽得見上官勾絃輕聲念著兄長的名字,一回又一回……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5-11-8 03:16 PM


第七章

  「是嗎?明兒就是玉玹的誕辰啦!」尖亢男聲嘲弄地迴盪在室內。

  「是的,所以在下想請示狐王,打算如何做呢?」立即回應的是略為蒼老的男聲,沉穩中帶有顯而易見的諂媚,十分不合。

  「如何做?你是整件事的企劃者,本王不過是因欣賞你的才幹勇氣,所以才決定幫些不忙罷了,何必向我請益?」狐族之王虞冰狡猾地說道,將責任推個乾乾淨淨。

  「這……小人的才智又哪裡比得上狐王您呢?」嘿嘿訕笑數聲,他言不由衷地道。

  是比不上。虞冰冷冷在心中道,可不會笨到說出口來。要是不笨,有誰膽敢在殷無才身上動歪腦筋?就連他——以謀略著稱的狐王虞冰,都不敢對殷無才輕舉妄動,只有頭腦不清醒的人才會笨到去招惹那沒心沒肝的傢伙。

  既然如此,他為了大計著想,哪有不利用一下的道理。

  看不見虞冰的表情,又不見他開口,男子有些動氣,又不好表現出來,只能皮笑向不笑地與他繼續對望著,氣憤頓時陷入詭譎的沉默。

  明白男子存心對自己以牙還牙,虞冰對他更加鄙夷,索性低下頭去處理正事,身為大王可是有忙不完的事的,哪來的閒功夫和此等跳樑小丑耗時間。

  此時,男子才終於打破了沉默,笑容有些扭曲道:「在下是否是打擾到狐王忙了呢?」

  「還好,咱們繼續談也成,就此打住也成,怎麼樣?」放下卷宗凝睇他,顏色略顯淡的眼眸帶有隱約的嘲弄,讓人十足不愉快。

  「假若您忙得緊,在下就擇日再來訪,您意下如何?」

  一聳肩,虞冰無可不可地答道:「我是不反對,你想走就走吧?本王是不留客的。」

  他的態度引發了男子強烈的不安,一雙凌厲老眼陰沉地盯住他。「狐王,您會遵守諾言吧!」

  不得不懷疑,實在是因為虞冰的態度太敷衍、太無所謂,讓人打心底就無法信任。

  「你不相信本王、本王也不相信你,只不過剛好目的相同,合作一番罷了,沒有所謂的諾言。」瞥望男子一眼,虞冰不客氣地將話講白了。

  他可受不了所謂的「同伴意識」,那多可笑,而且他也不需要,有必要讓這個頭腦不清楚的傢伙明白。

  「這麼說……」男子防備地自椅上猛然站起身,手已握上腰側的劍。

  「我不都說了?咱們現在是『合作』關係,我不都替你找個替死鬼了嗎?」對他過度的反應覺得好笑,虞冰於是出聲安撫他——再怎麼說,現階段而言,他還是十分有用的。

  「在下有點小疑問,能否請狐王解答?」提到「替死鬼」,男子的防備明顯減少了些。

  「說來聽聽。」並不輕易鬆口,虞冰可不認為自己閒到有時間回答一個微不足道的棋子一些蠢問題。

  「上官冀不是狐族人嗎?您為何讓他當替死鬼?」這是男子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虞冰雖然陰險狡猾,野心大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但對國內百姓卻是盡心盡力、鞠躬盡瘁……為何卻……

  「因為上官冀是我朝前大國宰,我十分不喜歡他。」僅說出部分原因,畢竟這可事關狐族皇室的尊嚴。

  「是嗎?在下明白了。」微頷首,心中的懷疑雖然低了些,還是沒法滿足,卻也不敢再問。

  「明白是嗎?那好吧!你可以走了。」揮揮手趕人,他的心情又因為男子的疑問更加的差,懶得再和他瞎扯下去了。

  男子自然也懂得察言觀色,立即識相的告辭離去。

  反正他此次前來的目的算達成了一半,現下就是回去將他的大計逐步推向結局……也該差不多了才是……

  ※※※※

  就露兒觀察,上官勾絃發呆的時間越來越多了,她實在是不懂老這麼默默坐在同一個地方、看同樣一片景色,為何不會感到無聊呢?甚至還是為了排遣無聊,這太令人費解了。

  端上一桌飯菜,露兒小心翼翼對上官勾絃道:「王后,請用晚膳了。」

  如料沒有任何回應,上官勾絃不知道正看些什麼,星眸牢牢定在窗外,對身邊的一切恍若未聞。

  明白她的習慣,露兒默默退開來,等著上官勾絃自己回神,否則在那之前不管做什麼都是沒用的。

  許久許久之後,上官勾絃微微動了下頸子,幾縷絲緞般的秀髮滑落頰側,為她平凡的面孔增添一抹嫵媚。

  嫌煩地將髮絲撩到耳後,她用極緩的速度慢慢下了窗台,走到桌邊坐下,拿起筷子卻遲遲沒有下一步的舉動。

  「王后,食物不合您胃口嗎?」露兒望望桌上簡單的菜色,有些擔心地問。

  離玉絃的誕辰越近,上官勾絃生活的用品就越差,今日的菜色就是在一般平民百姓家都嫌寒酸,露兒雖然知道這是大夥兒存心整新王后的,卻也沒敢說什麼——畢竟,一切都是在殷無才的默許之下,要不然誰敢這麼大膽呢?

  聽了露兒的詢問,上官勾絃才看了下桌上的食物,輕輕搖了下頭又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王后,要是不喜歡,露兒替您去御廚那兒換一份。」

  「不麻煩了。」還是搖頭,不過為了怕露兒又擔心,上官勾絃終於動筷子。

  見主子吃了,露兒微微鬆口氣,卻又為她難過。她原本就不是頂健康的,身子有些過分瘦小,這些日子下來她似乎又更瘦了,本來還有些肉的雙頰已經凹陷,雙臂像只剩下一層皮包著骨頭,纖腰幾乎可以用一掌就握住……這麼看來,實在很令人擔憂她還有多少日子好活。

  動了幾口菜,上官勾絃放下了筷子,又不知想起什麼,進入了深思中。

  很難決定要不要喚主子回神,露兒心中有些慌——這太奇怪了,上官勾絃比平日花更多時間在發呆或思考,這是不是代表發生了什麼事?是她發覺殷無才要為玉玹的誕辰舉行祭典嗎?但是,沒有任何人同她說過這件事吧!

  「露兒,有大夫嗎?」突然,上官勾絃開了口,嚇了下心思混亂的露兒。

  「王后,您是身子不舒坦啊?」

  怎知上官勾絃竟搖搖頭,又說:「算了,我不需要大夫。」

  「王后,要是不舒坦就讓大夫瞧瞧吧!」露兒是真正為她擔心。

  還是搖頭,上官勾絃起身離開了桌子,回窗台上坐下。

  「妳是麻雀嗎?」薄怒的男聲突然傳來,嚇著了主僕二人。

  「參見大王。」露兒連忙跪了下來,為殷無才的出現大惑不解。

  隨意揮手要她起身,他大踏步走到上官勾絃身側,將她打橫抱起帶到了桌邊才放下她,而後竟動手夾了一口菜送至她唇邊。「吃吧!」

  愕然張口吃了,她瞪大了眼裡不清是發生何事,怎麼殷無才突然又對她好了起來呢?毛骨悚然……

  「妳看來像將我看成了妖怪,瞪這麼大眼做啥?」他看來心情不錯,微笑中又露出那抹孩子氣。

  眨眨眼,她伸手朝他額上摸去,懷疑他是不是病得燒壞了腦子。

  帶笑望著她凝重面龐,冰涼細柔的掌心放在額上感覺十分舒服,更喜歡她一臉不解的神情。

  半晌,上官勾絃搖搖頭。「你沒發燒。」那是為什麼?

  「我一向無病無痛,不喜歡嗎?」抓下她滑膩的柔荑包在掌心中,這才發覺她的小手冰冷得像在雪地裡埋了三天,莫名有些心疼。

  「我很高興你沒病,那你……又想怎麼欺負我了?」純粹就事論事,她還不至於因為他的溫柔,而忘了他的本性有多麼殘酷。

  俊眉一挑,他苦笑了下。「疑心病還真重啊!親親勾絃娘子。我就不能對妳好嗎?」

  想都不想就搖頭。「不能,這很嚇人。」

  這麼幾次下來,她被殷無才玩去了半條命,會相信他對自己的好嗎?別傻了,通常那會伴隨更大的打擊而來,她早已學乖。

  「好吧!那我不對妳好總成了。」聳聳肩,他從善如流地回道,又壞心眼地笑問:「那麼……告訴為夫的吧!妳喜歡我怎麼欺負妳?喂毒藥、吊個一天一夜、在大庭廣眾下撩撥妳……還是別的什麼,妳選選看好了。」

  很認真的思考了下,上官勾絃蹙眉道:「我想……你還是對我好一點好了,暫時別欺負我。」

  「不要,我想欺負妳。」

  「那……你想怎麼做?」她看來像認命了,謹慎地抬眼望他。

  假意思考了下,殷無才一彈指道:「這樣吧!我想看看一個女人能胖到什麼地步,就用妳來試試好了。」

  「我不喜歡吃東西。」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她自小那胃回就沒比麻雀大多少,吃東西又挑剔,胖得起來才有鬼。

  「那我就每天逼妳吃,這樣如何?」他亦真亦假地說道,藍眸灼灼地定在她認真思考的小臉上,看不出正想些什麼。

  「如果你閒,隨便吧!」她才不信拒絕有用,不過奇怪殷無才這次的行為沒多大古怪,稱得上正常。

  淺笑下不說話,他動手餵了上官勾絃幾口,才道:「知道嗎?明兒是玉玹的誕辰。」

  玉玹?她思索了下,印象中似乎有聽過這個名字,不過不確定就是了,那是誰呢?

  看出她的疑惑,殷無才輕輕笑了。「妳同無德問了我的名字,怎麼沒順道問問我亡妻的名字,妳該稱玉玹姊姊的。」

  「我父親沒有殺人。」想起他的誤會,她再次出聲為父親辯白。

  再說這兒又不是人界,父親哪有辦法派人到這兒來行兇呢?平凡人根本無法靠自個兒的力量來的,她不懂殷無才怎麼會想不通這層道理。

  「妳當然說不是啦!就像我也絕不會承認是我將妳擄走的……我說親親勾絃娘子,咱們是兩情相悅,所以妳是自願跟我走的吧!」

  他說的話令她不解,一時不敢回答,又擔心他要威脅毒啞她,就此呆住了。

  「說話啊!怎麼傻住了?」拍拍她沒剩幾兩肉的面頰催促著。

  「你不都說是擄走我了嗎?」回過神來,她還是決定照實說。

  基本上他自己也承認了不是嗎?

  「我是說了,那又怎麼樣。」擺明了耍賴,讓上官勾絃更加糊塗了。

  「那你的意思是……」她一向沒有耐性也不擅長猜謎,偏偏殷無才就愛要她猜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東西,幾乎沒煩死她。

  「又不耐煩了嗎?妳明明能花上大部分的時間,盯著一朵小野花看上一個月也不煩,怎麼現在又這般沒耐性?」

  瞥他一眼,她嘆口氣。「因為我懶得猜東西。」

  一切順其自然就好,費盡心思去鉤心鬥角多累啊!而且,同一朵小野花每天都會不一樣,她還沒看過兩朵一模一樣的花,當然不會沒耐性啦!這種事,一直以來都只有姊姊明白,她不奢求有第二個人懂。

  「那妳今後就多費些心吧!省得哪天死了,人家還以為妳只是睡著而已。」聽起來像隱含了淡淡的關心,令上官勾絃心跳亂了好幾拍。

  臉蛋微微飛上紅暈,她乖乖點了頭。

  「嗯!多吃些東西吧。」滿意地一頷首,殷無才溫柔地一口口餵著她吃飯,有如在養一隻名貴的小鳥。

  雖是如此,一桌僅夠半個人吃飽的飯菜,還是剩下了大半,而上官勾絃已經再也吃不下了,緊閉牙關怎麼也不肯開口。

  沒辦法,殷無才只好放棄,就著她吃剩下的東西,配了一些要露兒趕去廚房拿來的饅頭,也算吃了一餐。

  這可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御膳房的總管太監當下趕了過來,還端了兩盅甜湯,要侍奉大王、王后喝呢!

  殷無才則不耐煩地揮手要總管太監離開,這種陣仗他不很喜歡,吃個東西還有人在一旁盯著看,隨時問東問西的,讓人什麼食慾也沒了。

  好不容易御膳房的總管太監離開,內務總管後一步也來了。

  「大王,國丈在外頭等了兩個時辰,不知要如何處理?」他也知道殷無才和上官勾絃在一起的時候,不愛有人打擾,但現在的情況他怎麼能不來?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國丈?」先出聲的反倒是上官勾絃,這讓內務總管鬆了口氣。

  「是的,國丈是來看王后您的。」

  呆了下,她甩甩頭,心中有股陌生的情緒漲得滿滿的……原來,她的家人還是有在找她的……

  「叫他滾回去。」不耐煩地擺擺手,殷無才莫名地厭惡讓上官勾絃出去見人,他突然想將她藏起來。

  「我想見爹。」蹙起居瞪他,對他專斷的行為頭一次感到不快。

  「不急在一時,妳現在身子虛,養好了再出去見客。」低聲哄騙著,舀了一湯匙甜湯餵入她口中。

  此舉差點沒讓露兒及內務總管的眼睛滾出眼眶——天!殷無才竟在哄玉玹之外的女人!這太可怕的,一定有陰謀!上官勾絃肯定又要難過了……

  顯然上官勾絃自己也這麼認為,吞下甜湯後她全身都戒備起來,小心翼翼地觀察殷無才的表情……他看來有一些不開心,藍眸中卻沒有她熟悉的詭魅。

  太可怕了!一定有問題!

  「妳又瞪起眼了。」長指撫過她的眼皮,他的聲音中帶笑。

  難以理解地皺了下柳眉,她決定不想了。「讓我去見爹。」

  笑容立即斂去,他想都不想就拒絕。「我會讓妳見的,再等等不好嗎?妳現在的身子太弱,萬一吹到風、受了寒,豈不是自找罪受?」

  「可是爹怎麼再來?」她才不信他說的話,這回沒見著,就永遠也見不著了。

  「我們能去找他。」他隨意應道。

  「你不會帶我去找爹、娘和姊姊。」她清楚得很。

  俊眉牢牢鎖起,他絕不讓上官勾絃見她的家人!

  「不能嗎?」看了他排斥的表情,她知道希望不大了。

  「不能。」不加細想就拒絕,殷無才一把摟起她坐倒在窗台上。「要是悶著看看花也好,我陪妳看。」

  輕輕嘆口氣,她默默垂下頭沒再多說什麼了。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5-11-8 03:17 PM


第八章


  正如大夥兒所想的,殷無才的「溫柔」都只是一時而已,變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也不過一個晚上罷了,他對上官勾絃的好像做夢似地不復存在。

  清晨,上官勾絃照例睡到日上三竿才肯起床,直接窩到窗台上,享受暖和的冬日,食物一點也沒碰,露兒也不知該怎麼勸才好,只能順其自然了。

  就在此時,殷無才來了,竟意外地帶著歧葉若盈,那陣仗怎麼看怎麼有問題。

  「親親勾絃娘子,妳終於起身啦!」他親親熱熱地靠上前去,一把將她摟住,擠上了窗台。

  淡瞥他眼,上官勾絃懶得跟他說此言不及義的話,不客氣地問:「你又想和她在我面前怎麼了?」

  上回被逼著「欣賞」兩人交歡,那口悶氣她至今想起都不暢快,很想將歧葉若盈殺了,棄屍荒野,省得礙眼。

  「妳看來很不喜歡盈盈,為何?」存心明知故問。

  「因為討厭。」掙扎了下脫出他的懷抱,她滑下窗台遠遠躲了開去。

  抱起雙臂淺笑著欣賞她的垂死掙扎,殷無才的心情是異樣的好——原來她也懂得逃啊!

  「盈盈挺好的,為何討厭?」悠哉地與她分處房間兩端對望著,俊顏上的笑容看得人毛骨悚然。

  蹙起眉,上官勾絃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對,如果老實說了,可預見會被殷無才狠狠嘲弄一番,說不定還被拿來大作文章,將來的日子絕對不會好過……雖然現在的日子也很難過,至少習慣了。

  「想什麼這樣認真?」

  「我不想告訴你。」撇撇唇,她難得露出女兒家的嬌態。

  這令他不禁心悸了下,有股想將她摟入懷中的衝動。

  輕咳聲,他壓下突如其來的感覺,朝歧葉若盈招了招手。

  她立即嬌媚地靠了過去,小鳥依人地偎在殷無才懷中,嬌滴滴道:「大王,您要盈盈怎麼服侍您呢?」

  「我准妳開口了嗎?」邪魅地笑問,讓懷中美人打了個寒顫,垂下頭不敢再出聲。

  滿意地點點頭,他重新望向上官勾絃,發覺她已經隨遇而安地窩進被窩中,像隻慵懶的貓般蜷曲著。

  「妳不是剛醒來?」感到有些訝異,他記得她並不嗜睡啊!

  有氣無力地點點頭,她低啞道:「誰要你搶了我的位置。」

  總之得怪他,莫名其妙帶了歧葉若盈來,又不肯說為哪樁,還強佔去她看風景的位置,當然只有窩回床上!

  「妳總不能老窩在房中不出門,該常到外頭走走才是。」他一副關心備至的模樣。

  「外面人多。」想都不想就拒絕,她可沒心情被人們當珍奇異獸來看待,一個倍受冷落的王后,好大一則笑話。

  「是嗎?沒妳想像得多,妳該讓人知道還有這麼一個王后存在。」

  瞥他眼,上官勾絃嘆了口氣。「存不存在都不重要了,說說你來的目的。」她受夠了這些言不及義的對話。

  一聳肩,殷無才清清喉嚨。「妳知道今天是玉玹的誕辰吧!外邊現正在舉行祭典。」

  言止於此,他一雙冰藍的眸冷冷地盯著上官勾絃不放,好半天都沒有出聲。

  靜靜等了片刻,意識到殷無才是有意要她開口,才不甘不願道:「嗯,你去忙吧!」

  揮揮小手,她的神情好敷衍。

  「我不是這個意思,妳再猜猜。」大掌有意無意地在歧葉若盈美麗的身軀上游移,妖美俊顏上看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別在我這裡玩她。」星眸厭惡地瞪了下兩人,上官勾絃用被子將頭顱整個蓋住,來個眼不見為淨。

  「玩?」他對她的用詞似乎感到有趣,並沒有為歧葉若盈多加辯護。「我是玩她,那又如何?她是我的貴妃,不該讓我玩嗎?」

  「大王……」自尊心當下受到無比的屈辱……她,歧葉若盈,是貴妃、是宰相的獨生女,竟被評為一個妓女!

  「我說錯了嗎?」藍眸冷冷一睨,對歧葉若盈的受傷嗤之以鼻。

  他唯一認真以待的女人只有玉玹,其餘人對他而言是連妓女都比不上的,尤其是歧葉若盈這恃寵而驕的女人,他不討厭看到後宮嬪妃為了爭寵而鉤心鬥角、使盡心機,甚至以此為樂。但並不代表他允許她們失了本分、自以為是,這只會讓她們更顯得俗不可耐,令人厭惡。

  「別在我這吵。」微微探出頭迅速丟出話,上官勾絃又縮回被中。

  「親親勾絃娘子,妳還沒猜出我來是為何?」刻意忽略她的話,殷無才神色如常地找她麻煩。

  「今天是玉玹的誕辰,你要去主持祭典不是?」明白他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她沒好氣地拉下被子,同他乾瞪眼。

  「嗯……猜對一半,還有呢?」

  「祭典該結束了。」看看天色,都什麼時辰了,難不成她還得去參加一場莫名其妙的祭典嗎?

  「不,還沒開始。」給了她一個最壞的答案,如願見到她皺起小臉。

  「你要我去參加嗎?」上官勾絃好無力的作最後掙扎,希望會聽到別的答案。

  「沒錯,親親勾絃娘子,妳還滿會猜謎的呀!」一彈指,他殘忍地毀去她最後的希望。

  「過獎。」認命地爬下床,準備讓露兒替她更衣。

  「穿紅衣、結紅頭繩、不用戴首飾……還有,胭脂水粉上厚些,明白嗎?」殷無才詭異地交代著,讓人感覺到一股不祥。

  露兒默默福了福,便著手替上官勾絃打扮,只是瘦伶伶的身子套上大紅衣衫,幾乎要看不到她纖細的人影了,腰間束上的寬腰帶讓她的腰更細,隨時會折斷一般……儘管如此,仍然看得出她的身材有多麼曼妙、穠纖合度,該突出的地方絕對不落人後。

  一層層豔紅的妝抹上她憔悴的面龐,堆砌出一種虛幻的豔麗,怎麼看怎麼不真實,像會隨時消失了似地。

  長髮不梳成髻,鬆鬆地用紅頭繩將之紮成一束垂在背上,一尊打扮好的洋娃娃就此出現。

  盯著銅鏡自己的倒影,上官勾絃發了好久好久的呆——那是誰呀!

  「很醜。」她不客氣地為自己下了評語,回首望了望露兒。

  「不會的,王后這樣很好看。」露兒誠心讚美道,她從沒見過有人這般適合紅色。

  扯扯身上的衣服,上官勾絃搖頭。「這像血……一身血腥……」

  是嗎?看來這就是殷無才的用意了,暗暗指控她是殺人兇手的女兒啊!為何他就是不肯信,她父親並沒有殺人,她妻子的死是旁人所為呀!

  「王后,別這麼說。」不知該如何安慰主子,露兒心裡也清楚她說的沒錯。

  苦笑了下,上官勾絃走出內室,外頭殷無才已經將歧葉若盈脫得半裸,一見她出來,眼神又更加深沉,手上的動作停了。

  「別在這兒玩她。」瞪了下他,上官勾絃感到心中湧出陌生的酸味,好難受!

  「過來。」沒有一點猶豫地推開歧葉若盈,朝她招招手。

  「大王……」莫名被推開,歧葉若盈狼狽地跌坐在地上,她嬌聲抱怨,眸中卻掩不去憤怒怨恨。

  理都不理她,殷無才只鷙猛地瞪著眼前嬌豔異常的人兒,的確是驚豔,他沒料到上官勾絃打扮起來會這樣美麗,要她一身鮮紅是為了要嘲弄她,怎知卻反倒讓她搖身一變成了鳳凰。

  「滿意嗎?」淡淡笑問,她並不是嘲笑他,而是真的覺得自己這一身打扮滑稽到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

  「妳很適合紅色。」朝她伸出手,殷無才頭一回對她產生愛慕的情緒。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上官勾絃太過平凡,他身邊隨便一個女人都比她美上千倍萬倍,老實說在交歡的過程中,他一直避免去看她的臉,因為那會令他的滿足感大大降低,他很喜歡在她身體裡的感覺,可不想被敗了興致。

  「新婚那天我也穿紅的。」不客氣的堵回他的讚美,基本上她還是覺得自己像個小丑。

  「那天?那是個敗筆,幫妳打扮的人是誰,她似乎沒有留著的必要了。」

  搖搖頭,她朝殷無才走去,將小手放進他大掌中,便也注意到了他的手掌生的模樣。

  「你的手很好看。」掌心厚實、十指修長,整體的感覺十分優雅,就和他一直給人的感覺一樣,但指腹上長有厚繭,似乎也曾吃過不少的苦。

  「玉玹也喜歡我的手。」大掌包住她的小手,滑膩細緻的肌膚讓他掌心一陣刺癢。

  「你這麼喜歡她,怎麼還讓她死了呢?」她近來不知為何老想起這個問題,他看得出來是會拚死保護心愛女人的人呀!怎麼可能讓玉玹死在他面前?

  他神色一凝,握著她的力氣突然變大,差點沒捏碎她的小手,卻一聲都沒吭,只深沉地瞪著她。

  「痛……」皺起小臉,她甩動了下手想掙脫他,卻沒有任何作用。

  「不許妳提起玉玹,聽到了嗎?」清亮的聲音現在低沉得像是從地底迸出的,嚇住了上官勾絃以外的所有人。

  「不是我父親。」她不厭其煩地再次聲明。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他,妳還要狡辯嗎?」狠狠捏住她纖腕,藍眸中閃爍著冰冷的火焰。

  「隨你。」不想再多說,她垂下頭,平靜得像是沒感覺到手上的劇痛。

  「妳的家人現在都在外頭,妳能見他們最後一面。」嗜血的微笑緩緩綻在他唇邊。

  「最後一面?」她不懂,卻不由自主打起顫來。

  「對,妳是祭品。」冷冷丟下最後一句話,殷無才扯著她的手臂,往外頭拖去。

  ※※※※

  從來沒有想過,好不容易見面的一家人,卻是在這種狀況下。

  祭台下是海浪一般的人群,全部都披麻帶孝,神情哀淒肅穆,至少聚集了上千人的大廣場,卻連一點聲音也聽不見,配合呼嘯而過的北風及雪白大地,更有著說不出的凝重悲傷。

  「爹,妹妹怎麼還沒出來?」上官勾月凝著一張細緻小臉,一向掛在唇邊的笑容早已不復見。

  「等等吧!」上官冀也只能這麼說了。

  終於,讓他們望穿秋水的人兒出現了,意外穿著一身豔紅,幾乎與祭台上所擺的「彼岸花」融成一體,詭異不已。

  「妹妹!」上官勾月立刻就跑了上前,卻在離上官勾絃只有十步距離的地方被侍衛攔住,無法靠近。

  「姊姊……」看到了家人,縱使上官勾絃再怎麼冷情,此刻也不禁動容。

  「絃兒……」上官冀走到大女兒身邊,已經忍不住老淚縱橫——小女兒看起來瘦多了,這樣虛弱的身子還有幾年好活?

  「絃兒,我可憐的孩子!」上官夫人此時也痛哭起來,雖然不喜歡小女兒,但畢竟是懷胎十月生下來,又花了心力去餵養,怎麼忍心看她憔悴成這個樣子呢!

  「哭什麼呢?她又還沒死。」殷無才厭煩地撇撇唇,將上官勾絃嬌小的身軀緊緊摟在懷中。

  「是啊,我還活著……」輕嘆道,她實在是不習慣家人這麼為她擔心,有點麻煩。

  「少沒良心的!等妳死了才哭,還來得及嗎?」上官勾月不客氣地大罵,她哪會看不出妹妹心裡想些什麼。

  一定又覺得煩了、吵了吧!

  「妳今天能看到我死了。」淡淡丟出話來,像是在討論天氣好壞般的輕鬆。

  「妳說什麼!」驚叫聲是由三人共組而成,他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死!今天?!這怎麼會!

  「我沒說妳會死。」殷無才不高興地出聲。

  「我是祭品不是嗎?」

  「那並不代表妳會死。」更加的不開心。

  嘆口氣,上官勾絃疲累地問:「那好吧!我會怎麼樣?」

  「看到那座小石室嗎?」長指朝眾人身後比去,聲中帶笑。

  順勢望了去,她冷冷回道:「看到石碑。」

  搖搖頭,他一副好失望的模樣道:「真是,妳竟看不出來,那是石室的屋頂,石室建在地下。」

  「你別開玩笑了!」上官勾月怒吼一聲,巴不得衝上前一刀殺了殷無才好救出妹妹。

  「我再認真不過,這是你害死玉玹的代價,上、官、冀!」冰藍雙眸再也不掩飾烈火一般的怒氣,要是眼神能殺人,上官冀早不知死過幾回。

  「我為何要害死豹后?」不為所動地與他對望,沒有一絲心虛。

  「因為虞冰。」殷無才早查出上官冀是狐族的前任大國宰,就是因此他才會確信玉玹之死一定和上官冀脫不了關係。

  一提起狐王虞冰,上官冀微變了臉色,這在殷無才眼裡看來就是心虛的表現,卻不知他是想起與狐后私通生下孩子的事,這是他一生最大的錯誤,就是因此他才會離開狐族,到人間去發展定居,不知不覺就過了三百年……

  「不是我爹。」上官勾絃望著他認真地道,她絕對相信父親的清白。

  「是嗎?」冷笑,他摟著她步下了祭台。

  「把人留下!」上官冀一看情勢不對,連忙要阻止,卻被一大群的侍衛給絆住了。

  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來,殷無才默默帶著上官勾絃往石碑走去,緊抿起的血唇隱含一抹哀痛,及絕不更改的決心。

  「你是故意在我爹面前這麼做的。」上官勾絃覺得通體冰涼,撇不去的寒意一層層籠罩在心口上,讓她渾身僵硬得無法動彈。

  有什麼是比在父母面前虐待他們的兒女要來的殘忍?明明就在眼前,卻救不了孩子,這會逼瘋人的。

  「我說過了,這是一個代價。」他的聲音不再有任何的起伏,石碑已經近在咫尺。

  「如果……我有孩子了,你還是一樣嗎?」看著如妖怪一般矗立的石碑,她絕望地問。

  「妳有孩子了?」聲音還是沒有任何起伏情緒。

  「我不知道,問問而已。」實際上是有了,但她並不想說。

  靜默了片刻,已經來到石碑正下方,那兒有一個入口,長長的樓梯往下不知通向何處……看不清楚,因為中途陽光已經照射不到,走道邊也沒有燭火。

  「如果妳有孩子,拿掉。」殷無才終於看向了上官勾絃。

  聽到了他的答案,她僅淡笑以應,就掙出了他的懷中,頭也不回的慨然走下樓梯,豔紅的纖影很快的被黑暗吞噬。

  殷無才呆然站在入口處,久久久久沒動一下……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5-11-8 03:18 PM


第九章


  八個月後

  時序進入秋季,自從上官勾絃被關入石室中後,豹族平靜了好一陣子,殷無才總算重回政事,沒再將玉玹日日夜夜掛在嘴邊,對上官勾絃也是絕口不提,先前復仇的事像沒發生過似地,只有被派去為上官勾絃送食物及水的露兒還感覺得到,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王后之位很自然地懸虛了下來,雖然殷無才沒提要廢后另立新后,後宮佳麗們都已經蠢蠢欲動,小動作不斷,搞得人心浮動。

  也是在這個時候,失蹤已久的炎禹突然回來了,還帶回了新婚妻子,虎族的動盪於是緩和了下來,一切算是雨過天晴。

  於是,找了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四族王紛紛丟下手邊堆積如山的政務,跑到豹族聚聚——殷無才是一百萬個不願意,但是正所謂「眾望所歸」……他也只能認了。

  「為何到我這來,堯才是共主吧!」瞪著三個友人,殷無才皮笑向不笑,一臉詭異。

  「因為美人有身孕了,我不想吵著她休息。」軒轅堯露出滿足的笑容,這可是他們夫妻好不容易才盼到的孩子。

  「得了。」對空一翻白眼,殷無才滿心不是滋味。

  不知怎麼的,他想起八個月前上官勾絃問他的話……

  如果我有孩子,你還是一樣嗎……

  那時,他其實有些動搖,但是一想起死去的玉玹,他就再次狠下了心……而今,她那抹淒絕的紅影每夜都出現在他夢中,讓他莫名心痛。

  看他發起呆來,其餘三人有默契地對看眼,沒去吵擾他,對他心中在想的事情多少猜出七八成來。

  「看來,無才是又動心了。」炎禹率先發表意見,正值新婚燕爾,對這種是感受特別敏銳。

  「你倒清楚,果然是『士別三日』呀。」寧颯壞心眼的調侃他,誰不知道炎禹之前對這種情啊愛的,多嗤之以鼻呀!

  「寧颯,你不開口沒人當你啞了!」狠狠瞪了他一眼,炎禹臉上掩不住狼狽的紅暈。

  「別玩了,無才可是為情所苦呢!」軒轅堯不禁搖頭,幾時看過殷無才這般魂不守舍的模樣?

  意猶未盡的兩人不太甘心的停止無意義的鬥嘴,同時看向殷無才,他到目前為止都還未回神過來。

  「我一直弄不懂,他那時為何會突然病成那樣?隔天卻又好了?」炎禹搖搖頭不解,就是那場重病讓殷無才痛失愛妻,才發生了接下來這一連串事情。

  「我也一直弄不懂,為他看診的大夫,為何突然就暴斃了。」寧颯笑得一臉詭異,與其說提出疑問,倒不如說他已經知道答案,只是希望有人問他。

  「是暴斃嗎?不是壽終正寢?」軒轅堯如他所願問道。

  「是壽終正寢。」回話的卻是殷無才,他總算回過神來,剛好插上話。

  明白多想無益,事到如今他是絕不會將上官勾絃放出來,她注定要老死在那個地方,還省去了埋葬的麻煩。

  「不,是暴斃,我驗過屍。」寧颯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

  「你這麼閒?」白他一眼,殷無才對他的雞婆好事簡直無法忍受。

  露齒一笑,他皮皮地答道:「是,我閒。你不好奇?」

  面對他的問題,殷無才興趣缺缺道:「不好奇,人總是會死的,怎麼死法與我何干?」

  「不奇怪他暴斃的日子,正好是玉玹死的隔天,你身子好的那天?」

  「都說不關我事了。」他厭煩地撇撇唇,一提起王玹的死,他連帶想起上官勾絃,心情差到無以復加。

  「要是你的病實際上是被人下藥呢?」就不信這樣還引不起他的興趣!

  果不其然,殷無才愣了下,藍眸不可置信地望向寧颯──他說什麼?!

  「颯,你說真的嗎?」軒轅堯也不禁驚訝,但是仔細想想也不是不無可能,一切發生的太巧合了。

  「我猜的,還沒有確實的證據。」微一聳肩,他不負責任地開始撇清。

  「颯,這可不是兒戲。」軒轅堯緊緊鎖起眉,寧颯的言詞常令人無從分辨起真偽。

  「寧颯,你話別亂說。」殷無才不善地開口,冰藍雙眸鷙冷地定在友人身上,威脅著要將人千刀萬剮一遍。

  「上官冀是狐族的前大國宰是吧!」再開口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叫三人全愣了下,一時反應不及。

  「他和狐族的關係是很深了,不過他和虞冰有仇的事,你知道嗎?」寧颯不等三人反應,接著說到。

  「上官冀是前狐族的大國宰?」軒轅堯首先回神,語氣中分不出是欣喜還是無奈。

  「他和虞冰有仇?」殷無才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他一直以為上官冀是虞冰的同謀,如今看來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不信?問問堯呀!」寧颯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詢問的目光調向軒轅堯。

  望了殷無才一眼,軒轅堯點了頭。「上官冀如果真是前狐族大國宰,那虞冰的確與他有仇。」

  「怎麼說?」

  嘆了口氣,軒轅堯不得已只有說出了事情的原委。「美人和虞冰是異父兄妹的事,我一直不願告訴別人。先前虞冰認為美人是他母親與我五叔私通生下的孩子,不過後來我五叔證實,美人應是虞冰的母親和前狐族大國宰私通所生下,前狐王似乎是因為這件事而過世的,所以虞冰一直想報仇……如果上官冀真是前狐族的大國宰,那他極有可能是被虞冰拉來當替死鬼的,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

  這一番話震住了殷無才,他許久無法開口……怎麼會這樣?莫非他真的找錯人了嗎?

  「所以說,事有蹊蹺不是嗎?」寧颯詭異地笑笑,神神秘秘續道:「而且我還查出了一件事,那個暴斃的御醫生前突然拿到了一大筆錢財,夠他吃穿三輩子無虞。」

  「是誰?」殷無才對上官冀的事情已然起疑,有必要重新調查。

  這麼說來,他是否該將上官勾絃放出石室呢?她虛弱的身子不知還能支持多久。

  「是……」正準備說出答案,突然傳來倉皇的腳步聲將他打斷了。

  門被猛力推開,露兒氣喘吁吁地站在門邊,滿臉驚惶,連禮儀都忘了。「王后要生了!王后要生了!」

  「妳說什麼?」唬!地彈起身,殷無才蒙頭就衝出了房中,才一眨眼就不見了人影。

  露兒急急忙忙要跟過去,卻被軒轅堯一把扯住。「快找御醫一起過去,還有產婆。」

  呆了下,早亂了方寸的露兒傻傻點了頭,立即跑去找人。

  「你們說,要去看熱鬧嗎?」寧颯似真似假地詢問炎禹及軒轅堯。

  「別鬧了,婦女生孩子怎能讓男人看到呢?咱們先回去等消息才是。」軒轅堯苦笑拒絕,知道寧颯就是愛胡鬧。

  「不過,我從不知道無才那傢伙,也有這種慌張的窩囊樣。」炎禹不客氣的淡嘲道。

  所以說嘛!人算不如天算,還是小心點兒的好,省得動了心就什麼都毀了。

  ※※※※

  在黑暗中,上官勾絃不知道自己到底待了多少日子,只覺得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這才讓她不至於以為時間已經靜止了。

  她害喜的狀況並不嚴重,只是平時胃口小,現在為了孩子不得不勉強自己多吃東西,有些不習慣。

  石室裡所有的東西應有盡有,只差沒有燈光,露兒每日除了送三餐來以外,還會送來洗澡水,才不至於讓她髒到無法見人。因為原本就習慣一個人發呆過日子,她也不覺得日子無聊難過,就是看不到外邊的風景有些不適應。

  然後,肚子終於大到會讓她行動不便的地步,沒生過孩子的經驗,她也不知道這樣的肚子算小還是大,也弄不清楚啥時候會生,總之還是順其自然了。

  又然後,她開始擔心肚裡的孩子了,聽人說過孩子會在肚子動來動去,但她卻一直沒感覺到她的孩子在動,讓她不禁懷疑孩子真的還活著嗎?可是肚子還是在大,在期待與擔憂中,她有了跟孩子說話的習慣。

  知道她有身孕的人,一直只有露兒,她不許露兒告訴其他人,深怕殷無才知道了消息會派人來拿掉孩子,她一直記得離開前他說的那句話——如果妳有孩子,拿掉……

  怎麼能拿掉呢?她想要孩子,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湧起的願望,生一個孩子來陪她,這樣日子不就快樂多了嗎?雖然,孩子出生就注定看不到陽光、看不到其他人……但是,容她自私一回吧!她會很愛很愛孩子,教他很多事情的。

  終於,在某一天早晨起床時,她的腹部劇烈的疼痛起來,一波一波疼痛像海浪一般,幾乎要撕裂她的疼痛,比被刀子刺中還痛上幾千倍,她忍不住尖叫起來,知道是孩子要出來了,然後她聽見露兒緊張的聲音,接下來什麼都聽不見了,只感覺到越來越加劇的疼痛,讓她腦中一片空白……

  深吸口氣,她扯來一條麻布使勁咬在嘴裡,憑靠本能用盡全身的力氣要生下孩子,但是孩子卻一直沒出來,只是讓她痛得死去活來的。

  「大王,是難產。」陌生的聲音傳入她耳中,隱約感到明亮的日光,但她已經沒有精神去顧及到底怎麼一回事,只想著要將孩子平安生下來。

  「難產!妳不會處理嗎?」接著傳來的是冷到沒有溫度的男聲,讓她覺得好熟悉,卻想不起來是誰。

  接下來,耳邊淨是嗡嗡的吵雜模糊人聲,她聽不清楚也無暇去分辨,只是努力地要將孩子生下來,她的孩子!

  「用力!用力!」這是她僅能聽到的聲音,所以她不住用力,而劇痛仍然沒有減低的跡象。

  咬在口中的麻布不知何時掉落了,她聽到自己的尖叫聲,好淒厲……那真的是她嗎?她以為自己很勇敢的,絕對不會有這麼軟弱的態度出現,不是嗎?為什麼尖叫呢?她想不通。

  四肢已經因過分的痛而麻痺了,全身的骨頭像要散開似的,她懷疑這身體還是自己的嗎?

  孩子出來了沒有?一直都沒聽到聲音,感覺像過了一百年那麼久,還是好疼好疼,卻一點也不覺得累。她知道自己流出的汗已經將身下的被褥浸濕,像躺在一片汪洋中,神智開始有些模模糊糊的了,可是不能睡!要是她昏睡過去,孩子不就出不來了嗎?

  要撐住!一定要撐住。

  「孩子出來了!」陌生的聲音歡喜地叫起來,她隱約聽見了細小微弱的嬰孩哭聲。

  她的孩子終於平安生下來了!心中湧出一陣狂喜,上官勾絃努力想睜開眼睛看看她的孩子,但是力氣已經告罄,她疲憊地撐不開沉重的眼皮,好累好累了……似乎有什麼東西開始流出她體外,速度好急呢!

  「這是怎麼回事!」冰冷的男聲突然暴怒起來,聽得出一股驚慌恐懼。

  「大王,是……是血崩……」

  血崩?她還來不及細想發生了什麼事情,就陷入沉沉的黑暗中……

  ※※※※

  再次醒來,是黃昏時分,日光已經昏暗,雖然如此對已經八個月沒見到光明的上官勾絃來說,還是異常刺眼,一時睜不開眼來。

  隱隱約約她看見有一道人影坐在她床邊,很熟悉的影子,但想不起來是誰。

  努力了好久,她終於睜開了眼,看清楚身邊的人──是殷無才!

  這一下非同小可,她顧不得身子還虛軟無力就從床上彈起身來,驚疑不定地瞪著他直瞧,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

  「躺下,妳生完孩子身子很虛,別亂動。」猿臂一伸將她攬入懷中,聲音十分嘶啞。

  一聽到孩子,上官勾絃全身都緊繃起來,四下張望了下,果真沒看到孩子!

  「孩子呢?」她的聲音顫抖著,身子也跟著不停發顫。

  沉默了下,殷無才沉聲道:「為什麼不讓我知道妳有身孕的事?」

  「我的孩子呢?」她幾乎要哭出來了,她記得殷無才不許她有孩子的,說過要將孩子拿掉,難道他趁她昏迷的時候,將孩子送走了嗎?

  「妳難產,差點死掉,知道嗎?」他的聲音也是微微發抖的,像是承受了過多的恐懼,俊顏十分憔悴。

  這才發覺他的不對勁,上官勾絃瞇起眼望著他想找出蛛絲馬跡,一而再再而三的經驗叫她無法相信殷無才。

  「我要孩子。」索性不理會他,一心一意要討回自自己的孩子,她還沒看過孩子呢,不知是長得像誰?

  如果可以,她希望孩子像殷無才,別像她平凡得緊,一點都不好看。

  一咬牙,殷無才困難地道:「孩子死了。」

  縱使再怎麼狠心絕情,此時他也忍不住落下淚。

  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要是他別讓上官勾絃成為一個「藥人」,那孩子出世時就不會因為帶了娘胎裡的劇毒,而夭折了……他永遠也忘不了那紫黑色、小小的人兒,是他殷無才的兒子,就在他臂彎中斷了氣,漸漸冰冷僵硬,不再發出貓叫似細弱的哭聲……自作孽,不可活啊!

  「我不相信……」上官勾絃發出要斷氣似的抽氣聲,虛弱地連連搖頭。

  怎麼會……怎麼會……她盼了許久的孩子,竟連一面都見不到嗎?那……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她的孩子不在了呀!

  「你騙我!你一定是騙我!」不知哪來的力氣,她推開殷無才跑下床,衝出了房間。

  她要去找她的孩子!孩子一定還活著!一定!

  「勾絃!」大驚,他連忙追了上去。

  就看見上官勾絃披散著秀髮、赤著雙腳,瘋了一般的逐一找尋每一個房間,弄得「朝鳳閣」一片混亂,然後她衝出了「朝鳳閣」。

  趕在她找到別的樓閣前,殷無才將她摟了住,牢牢實實的按在胸懷中,不理會她激烈的掙扎,將她帶回房去。

  「求求你,把孩子還我……求求你……」沿路上她不住囈語哀求,瘦弱的身子扭得抱不住。

  「孩子死了。」他狠下心一再回應她同一句話,心中已經搞不太清楚自己是為她心疼多一些,還是為無緣的孩子心疼得多?

  「嗚嗚嗚……」終於,她不再開口求他,只是低著頭不斷哭泣,瘦小的身子因為痛哭而抖得像要散開了似地。

  「別傷心好嗎?我們能再生孩子的。」回到房中將她安置在床上,殷無才誠懇地安慰道。

  自從玉玹死了之後,他已經很久沒這麼心疼過一個人了,巴不得連天上的月亮星星都摘下來,好求得她破涕為笑。

  沒有出聲,上官勾絃只是不住流淚,原本深邃有神的美麗星眸,現在只是一攤死水,裡邊閃著的光彩徹底破碎,消失在淚水中……

  「勾絃……」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能不知所措地跪在她身前。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淚似乎是流盡了,目光空洞的盯著裙角,淚痕交錯的慘白小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像只布娃娃般呆坐在床沿,不理人也不動一下。

  咬咬牙,殷無才決定先不吵她,默默轉身走出房去……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5-11-8 03:19 PM


第十章


  「來,吃東西。」舀了一口粥送到上官勾絃口邊,她麻木的張嘴吃下,神情一直是空白一片的。

  一碗粥很快餵完,殷無才又端來一碟點心,再次餵進她口中,沒有遭到任何拒絕。

  孩子已經走了三個月了,外頭是一片白瑩瑩的雪覆蓋著,豹族的冬天來得早,早在九月中就開始下起大雪,會一直下到翌年四月初。

  上官勾絃也一直沒有回過神來,連動都沒動一下,更別說開口說話什麼的了,死水一般的雙眸也老是盯著肚子看,似乎想把孩子看回來,讓人不禁鼻酸,又無可奈何。

  「大王,謹親王求見。」露兒壓低了聲音稟告,垂下頭不忍心看到變了一個人的主子。

  「讓他進來。」他心不在焉地道,手邊還是小心地餵著上官勾絃,越餵心裡越難過——畢竟她還是不肯原諒他是嗎?為何不肯醒來?

  沒感到有人走了進來,他全副的心思都只放在上官勾絃身上。

  「大哥……」殷無德一眼就看到兄長滿臉憔悴,心下極為不忍。

  「有事嗎?」意思意思地回了個頭一睨弟弟,語氣中有很強烈地趕人意味。

  「是關於……」遲疑了下,殷無德靠上前湊在兄長耳邊嘀咕了一陣,滿臉沉重之色。

  「查到是誰了?」微一挑眉,殷無才看來並不很在意,敷衍弟弟的意味較濃。

  「是歧葉若盈。」

  這下殷無才總算有了點認真的反應,手上的動作停了,沉下臉確認。「你確實查出來是歧葉若盈作的?」

  「皇兄,確定是她將東西拿走的。」這種事非同小可,他哪敢亂說呢?

  「是嗎……」殷無才竟然露出淺淺的微笑,冰藍雙眸中的無奈自責突然斂去,換上了詭魅妖邪。

  目睹了他的改變,上官勾絃突然也有了反應,伸手用力將他推開,躲到遠遠的房間另一端,小臉上寫滿排拒。

  「勾絃,別討厭我好嗎?」嘆口氣,殷無才忙跟過去將她抱進懷中安撫,他可是一點也不想被她討厭了,但是這麼多日子來她終於有了反應,又令他感到欣喜。

  低頭又沒了動靜,讓殷無才只能無奈了。

  「皇兄,你打算怎麼做?」雖然很不願意打擾兄長與嫂子的相處,但是事態已經很嚴重了,超出他所能作決定的範圍。

  「我自有辦法,你先回去吧!怎麼?我把所有的事全都給你了,還有時間在這兒瞎混嗎?」揮揮手趕人,他還是一貫淡諷的語氣。

  想來就覺得無奈,殷無德還真是無語問蒼天,為什麼他必須代替這不負責任到人神共憤的兄長,處理一天多過一天的政務,讓兄長輕鬆逍遙地放任自己,而他卻忙得連說句閒話的時間都沒有?罷了!身為親兄弟,他抱怨也沒用,認命點吧!

  看弟弟憤憤不平又無可奈何地離去,殷無才低頭對上官勾絃說:「妳說,我乾脆將王位傳給無德好不好?人說朝內的鈎心鬥角最激烈厲害不過,我看也不過爾爾,早玩膩了,不如抽身離開,咱們一起當對平凡夫妻好嗎?」

  雖然明白上官勾絃不會給他任何回應,可是他也不在意,這些日子來他已經習慣對著她自言自語,也沒什麼奇怪的。

  但是,如果真要遜位給弟弟,他還有些準備工作要作,譬如將幾個有野心的毒瘤割除之類的……尤其是歧葉韶這個天字第一號大毒瘤,看來真正的幕後黑手大概是他,跑不掉的。

  「咱們就來看看,是你行還是我行!」

  ※※※※

  是夜,不知為何竟吹起大風雪來,就連堅固的皇宮內院也可疑地聽得到樑柱間發出聲響,像會散了似地。

  摟著上官勾絃窩在窗邊看這場大風雪,殷無才難得凝起臉色不知在擔心什麼,沒有如往常一般還對著上官勾絃不停說此言不及義的話。

  「大王,夜已深,要歇息了嗎?」雖然時候還不算晚,但露兒看到上官勾絃雙眼已然閉上了,怕她睡得不舒服,所以才如是說。

  聞言,殷無才低頭看了下懷中人兒,發覺她已經如貓兒一般蜷曲在他胸口,沉沉睡去。

  「嗯……」輕頷首,他小心翼翼將她抱上床躺好,也和衣在她身邊睡下。

  露兒識趣地退出房,將空間還給兩人。

  然而,露兒並沒有留心到,在不遠處有一雙充滿狠毒的眸子,正牢牢定在房門上,眼珠子詭異地一動都不動一下,像在等待著什麼。

  就這樣,雙眸子耐心的靜待了一個時辰,就化為一道黑色人影,輕巧地來到門外,手上提有燈油及火種,一副來意不善的模樣。

  他似乎冷冷笑了下,但因為面孔遮擋在面罩下,並看不出來他真正的表情。

  又瞪了門扉好半晌,他將油往門上一潑,接著唯一一扇窗子及牆角邊也潑上了燈油,接著他對兩個出口唸唸有詞了下,大概是下了什麼咒語。一切準備就緒後,他終於點上了火,細小的火苗很快一發不可收拾,他滿意地看著自己精心的計劃,悶笑數聲轉身離去。

  火勢燒得十分的快,快到蒙面人才剛離開、殷無才正好驚醒的時候,房中已是一片煙霧瀰漫,什麼都看不清楚了,熾熱的火焰燒得人連眉毛都快焦了,遲了些醒過來的上官勾絃被嗆得連連咳嗽,幾乎無法呼吸。

  「勾絃,撐著點。」一看這局勢,殷無才猜到是有人用了「趨火咒」,要不然他不會等到火已經燒到這種無可收拾的地步,才遲遲從淺眠中清醒,這麼說來……門窗大概也被用咒術封住了吧!

  搖搖頭,上官勾絃三個月來第一次開口了。「你走,我知道你能走。」

  這種火勢也許能困住大多數人,但她知道絕對困不住殷無才,現在他只是不願留下她,怕她受了傷,才遲遲沒有行動。

  「別說笑,丟下妳嗎?」眉峰猛力鎖起,對她的話十分不以為然。「我怎麼會是那種將妻子拋下,自行逃命的無用之徒!」

  「我……咳咳咳……」想辯駁,但是不停襲來的濃煙讓她咳到無法開口說話。

  樑柱開始崩塌,兇猛的火舌將他們倆完全包圍住,煙霧熏得兩人連眼睛都睜不開,但奇怪的是屋子卻一點倒塌的現象都沒有,這讓兩人想逃都沒辦法,只有被活活燒死一條路。

  為了怕上官勾絃被濃煙嗆昏,殷無才撕下袍角沾了水壓在她口鼻上,一心只想救出她,自己會如何根本就不重要。

  他失去過一次摯愛之人、又一次失去剛出世的孩子,無論如何這第三次都不能再失去上官勾絃了!否則他就是活著,也只會一輩子嘲笑自己是個蠢蛋,竟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心愛的人,還真是沒藥救了。

  「你不喜歡我……所以你當然能走……」咬咬下唇,她暫時從濕布後抬起臉。

  當然,這三個月來他待她真的很好,但這只是因為內疚於孩子的死而已,再沒心沒肝的人,畢竟都還是愛孩子的呀!這樣的好能持續得了多久呢?她知道自己越來越喜歡他了,受不了他一再的傷害的,她會因心碎而死,墮入萬劫不復中……

  「我說過不喜歡妳嗎?」殷無才先用「避火咒」讓烈焰火舌暫時燒不到兩人,分心反問她。

  「你說過。」雖然沒明白將那幾個字說出口,但他隱含在語意中、表現在態度上的,不叫不喜歡,叫做什麼呢?如果那是喜歡,也未免太出乎常理了,她可不接受。

  殷無才厭煩地看著越燒越烈的火焰,「避火咒」雖然能擋得了一時,卻不是長久之計,要是不從根本上將所施的咒術解除掉,他們終究還是會被燒成人乾的,只是時間早晚問題罷了。

  但更令他煩心的是上官勾絃的回答,他自己清楚要讓她相信他實在是太難了,誰要他先前做出那麼許多錯事呢?

  「我不討厭妳,而且……妳是我殷無才的妻子,憑這點我就有足夠的理由救妳了。」要他說出喜歡是很難的,再說他察知自己的心情也不過這三個月,哪有臉說出口啊!就算真說了,上官勾絃也不會當一回事,一笑置之吧!

  沉默了會兒,上官勾絃伸手抹去額上的汗,濕布已經被高熱烤乾,無法再抵擋濃煙,她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吸不到幾口氣了,口鼻中充塞著灰燼像是要將她整個人塞滿。

  「我好熱。」眨眨酸澀的雙眼,她心中有了打算,再磨下去不是辦法,在無人來救的情況下,能走一個是一個,總不能兩個人都死在火場中,殷無才看來也支撐不了太久了,火舌開始燒到兩人腳邊。

  「只有一個辦法。」輕笑著凝睇他,藍眸是她所沒見過的溫柔滿足,還有一絲堅定的覺悟。

  「你要捨己救我是嗎?」說不感動是騙人的,無論他的真心有幾分,這樣的心意就足夠了。

  「是啊,我不能重蹈覆轍,當年玉玹也在我面前,我救不了她……這回,我總能救妳。」

  眨眨眼,她輕輕綻出一抹絕美的笑花,眩花了殷無才的眼……那抹笑,很美很美,沒有一點雜質、清灩絕俗,簡直是仙界才會有的美麗笑容。

  「謝謝你,我真的很喜歡你……」她嘆息似地說道,掙出了他的懷抱,從「避火咒」出現的缺口衝進火海中,快到令殷無才完全措手不及!

  這樣一生對她來說算足夠了,能救心愛的人而不抱遺憾而去,還能在那個世界見到自己的孩子,有什麼不好呢?

  所以,別了……

  翻騰的兇猛火焰像是她穿過的那件豔紅衣裳,唯一一次讓他驚豔的裝扮,永遠也忘不了的鮮紅血一般的,淒美得使人心痛,漫天漫地的淹沒了她的嬌軀……

  呆了片刻,殷無才解開了「避火咒」,動也不動地站在火場中。

  雖然憑他的能力要硬闖出去並不是難事,但是上官勾絃都不在了,那他出去又有何意義?他丟不下她的,總不能在被表明心事後不作任何反應吧!這等窩囊事他做不出來,就是追到地府深處,他也要找到她,告訴她自己的心意……

  大火不斷的燒了一個晝夜,露兒找來幫忙的人早就來了,卻因為火場周圍被施下的咒術太過強悍,沒有一個人解得開,大夥兒只能手足無措地在外頭看著火自顧自地燒著,直到什麼都不剩下來……

  ※※※※

  豹族全國上下為慘死的大王、王后服了整整一年的喪,謹親王殷無德在其餘三族王的幫忙下,查出了兇手是宰相歧葉韶,判了他斬立絕,並曝屍示眾一個月,將歧葉家抄個乾乾淨淨,他的黨羽也一個跑不掉,全在三日內處死。

  至此,事情像是告了一個段落,一年後殷無德繼位成為豹王,政事漸漸上了軌道,人們也慢慢淡忘了殷無才夫婦過世的傷痛,日子繼續在過著,平平凡凡、安安靜靜,一切和樂。

  「我想哥哥嫂嫂應該沒死才是。」四族會議上,殷無德突然開口,讓拌嘴中的炎禹、寧颯都噤了聲,整齊劃一地望向他。

  「你還是不死心嗎?那場火連隻螞蟻都逃不出來,他們當然死了。」炎禹蹙起濃眉,心直口快就道。

  寧颯馬上賞他一拳,狠狠瞪他眼警告他小心,才看向殷無德。「無才是有能力逃出來沒錯,但咱們都看過了,沒有人逃走的痕跡不是?他或許是顧慮勾絃,所以才沒逃。假如真是這樣,他們活著的機會根本不存在。」

  一席話,讓軒轅堯聽得連連搖頭,這只怕比炎禹說的話還傷人。

  「但是,一直沒找著他們的屍首,再怎麼說就是燒成灰也該找到那灰才是、不該連灰都找不著。」殷無德還是不死心,人說禍害遺千年,殷無才是超級大禍害,不會這麼簡單就死了!

  「那麼,你分得出哪些是桌椅櫥櫃的灰,哪些是人燒成的灰嗎?」殘忍地丟出問題,寧颯臉色極是凝重。

  與殷無才的交情少說也有三百年以上,他也希望友人平安無事,但是事實證明那根本不可能!逝者已矣,日子還是要過,老想這些又有什麼用?

  「寧颯!」殷無德難得動氣,卻也清楚他說的沒錯,說不出一句話來。

  軒轅堯嘆了口氣,勸道:「無德,咱們都希望無才和勾絃沒事。或許無才真的沒死,但他顯然不想見我們,才會遲遲沒有露面,你該明白他的性子才是。」

  「是啊!現在不管無才那混帳東西死了沒有,反正是找不到他了,算了吧!日子還是要過的。」炎禹也應和,事情已經算過去了,總不該繼續執著吧!

  悶悶點點頭,殷無德長長嘆口氣,沒再多說一句話了。

  不管如何,日子還是一樣在過吧!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15-11-8 03:21 PM


尾聲

  某山丘上,在面陽的那一邊不久前蓋了一棟小木屋,住進了一對神態十分親密的夫妻,那丈夫長得過分俊美,要不是臉上一道自眉心劃過整張臉直達下顎的猙獰長疤,說不準會被人誤認為女子。而他的妻子卻總在臉上包著塊巾子,只露出一雙美麗深邃到使人迷醉的星眸,鄰居們沒人看過她的容貌,不過有那樣一雙眼眸,應該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吧!

  那夫妻兩人氣質看來都不凡,有著顯然易見的貴氣,人們又開始猜兩人不會是大官皇族的後代,相約私奔的吧!不過猜歸猜了,大夥兒很快熟了,也不再去探究夫妻二人的身份,反正還不都要吃、要睡、要工作,男的耕田打獵、女的洗衣煮飯照顧家裡,沒什麼不同的。

  「無才,玉玹的忌日是不是快到了?」某一天,人們湊在一起閒聊,那妻子突然開口問了了句。

  「嗯……差不多,我明天就帶妳去祭墳。」丈夫點點頭,習慣性為妻子拉了下衣襟,怕她冷著了。

  「絃兒絃兒,誰是『玉玹』啊?」住左鄰的王大嬸兒興沖沖問,難得聽到這夫妻兩人談自己的事。因為那妻子實在是太不愛說話了,問上個十句二十句,才短短回幾個字。

  「是大姊。」妻子輕輕應了。

  「是在下亡妻,勾絃是繼室。」幫著妻子解釋,在他心中兩個女人的地位很難分出高下。

  「這樣啊!過去多久了?」右鄰李大嬸兒好關心地問。

  「快六年了。」丈夫微微嘆息,不知不覺人事已非。

  像是察覺了他的心情,妻子伸出小手緊緊握住丈夫長繭的大掌……她一直很愛他的手,優雅好看。也忘不了玉玹跟她一樣,鍾愛著他的手……

  回以一笑,他看看天色不早了,該是妻子休息的時間,於是告別眾人,帶她回家歇息去。

  「無才,你真願意帶我去祭玉玹的墳嗎?」回途中,妻子難掩不安問。

  「妳是我現在的妻子,沒什麼不行的。」微笑安撫她,回首從前也難怪她會擔心了。

  「那時,你應該要逃的。」突然停下腳步,她心疼地撫上丈夫臉上的疤。「玉玹看到了,一定會很心疼。」就像她的心一般好疼的。

  在她義無反顧奔入火海中時,一心以為他會走的,沒想到卻……要不是來了一個叫軒轅述耀的人救出了他們,她實在不願想像那結局。

  笑笑並不在意,他拉下妻子臉上的布巾,不讓她躲避。

  布巾下是被火徹底摧殘過的臉龐,坑坑疤疤、凹凸不平,五官都扭曲了,新長出的皮肉是粉紅色,感覺像裸露出來的肌肉,事實上十分可怕,但他卻一點也不在意,照樣捧起她的臉,深深吻住她還算完好的唇,許久許久……

  終於,他放開了嬌喘連連的妻子,柔情似水地摟住她虛軟的身軀,真誠深情地道:「妳都為我傷成這個樣子了,我不過只是稍稍破了相,說不準玉玹還會罵我不夠誠心。」

  要不是顧慮到兩人的生活,不想讓人太過於指指點點,他本來是想用火燒毀自己的面容的。

  「傻瓜!」笑罵道,淚水卻不禁流了下來。

  不管這樣的生活能持續多久,至少現在很幸福就好了,不是嗎?

—本書完—

1]欲知軒轅堯與虞美人的愛情故事,請看「小婢寵妾」。
2]欲知炎禹的愛情故事,敬請期待易淳的新作——「神醫寵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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