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討論區

標題: 周行文 -【我的女神】《連載中》 [打印本頁]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06 PM     標題: 周行文 -【我的女神】《連載中》

【小說書名】：我的女神

【小說作者】：周行文

【內容簡介】：

    女神天降，歲月悠長。

    人生路上想有知己，想要紅顏，想得到許多關注的目光，也想留更多歡聲笑語。   

    可否此心換彼心？   

    少年，一路向前去驗證吧。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07 PM

第一卷 第一章 我是你的女神

    開學第三天的早晨下雪了，天色陰沉。蘇亦凡抱著重重的紙箱穿過操場，回頭就能看見自己的一串腳印。灰濛濛的天空中沒什麼色彩，雪花一片片落在脖子上，就是一次次冰涼。

    體力一直不太好的蘇亦凡抱著這些東西已經穿過操場七次了，即使在零下的溫度裡，汗水也打濕了他的額角。

    單論外形來看，蘇亦凡是個五官還算清秀的少年，儘管穿著臃腫冬裝依然顯得有些瘦弱，不高不矮的身材，臉上的表情和校園中的大部分少年一樣有著一絲被這個世界馴化出的麻木，給人不是很有個性的感覺。怎麼看上去都不過是個不太出眾的普通高中生。

    清晨的操場上沒有什麼人，蘇亦凡一個人的身影顯得有些孤單。昨天晚上在接到程水馨的電話通知後他早早就睡了，早上趕過來來幫文學社搬一批資料。

    這活本來輪不到蘇亦凡來乾，偏偏程水馨聯繫的車昨天晚上放學後就把東西送過來了。因為社團活動的三號樓已經被鎖上，文學社裡那些仰慕程水馨的成員二話不說把東西搬回教室。程水馨跟這些社員吃過飯之後不知怎麼心情大好，給蘇亦凡打了個電話讓他第二天早上來當搬運工。

    這已經不是程水馨第一次用蘇亦凡幹活，好像大家對這件事都已經很習慣了。

    程水馨是整個濱海高中最受矚目的校花級美女之一，如果說她的相貌可能在學校幾個出名的美女中還存在排名爭議的話，她的品味一定是毫無疑問的第一名。這位像是為了當明星而長成妖孽級別容貌的美女偏偏是個典型的文藝愛好者，熱愛各種小說、電影和音樂。用比較流行的詞來形容，就是一枚小清新。

    如果讓一高中的男生們來形容程水馨的相貌，他們肯定會抓不住重點地亂說一氣。在大多數男生看來，程水馨從額角到腳尖沒有一處不是美麗的。剛剛高二的程水馨身高足足有一百七十一公分，看樣子還能繼續往上衝刺的樣子，光是穿了高跟鞋站在那裡，一尺七不到的纖細腰肢配上這身高，就足以讓不少男生羞愧地掩面爬走。

    若從近處看程水馨，就會感覺到她那白皙到了讓人窒息的肌膚有多震撼，她整個人就像一張精心修飾過的cg畫，她的眼睛不是那種誇張的大，雙脣也比其他女孩子略小。可正是這種搭配，讓程水馨看上去在清純裡多了一絲異樣的誘惑，誘惑中又保留著一些純美帶來的距離感。

    用很多人的話說，程水馨是那種專門為了讓人遠距離欣賞才存在的美少女。

    在個人品位上，程水馨和那些只敢在qq空間裡放自己某些角度照片的偽小清新不同，她是個幾乎沒有什麼死角的美女，所以拍出來的照片就算技術不佳，叫好的人依然很多。程水馨文筆也很不錯，還能寫一些讓人賞心悅目的文章，這就給她的美麗多了幾分點綴。

    雖然在學校裡極受歡迎，對於大多數男生的好感程水馨還是很抗拒的，她同大多數同學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唯獨跟蘇亦凡關係不錯。

    蘇亦凡倒是知道程水馨跟為什麼關係不錯，原因很簡單。

    自己實在是太不具備進攻性了。

    初中三年已經得到不少好人評價的蘇亦凡在高中還是沒能擺脫自己的命運，就像在初中時代一樣，蘇亦凡與很多美麗的女同學有著不錯的朋友關係——當然也只是外人看上去不錯的關係而已。

    做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好人，蘇亦凡很少抱怨什麼。一向覺得沒什麼可在意的蘇亦凡幾乎從不與人計較得失，在很多人同學看來這樣的人有點傻。蘇亦凡卻一直相信自己父母對自己的教育，吃虧未必不是福。

    在高一的文學社活動上，程水馨很快發現了與別人不太一樣的蘇亦凡。相比那些孔雀開屏一樣的男生，蘇亦凡的沉默讓人頗感意外。

    隨著時間的推移，程水馨慢慢與蘇亦凡成了名義上的“朋友”。

    其實程水馨自己心裡很明白，大多數時候她要是有什麼不太過分的要求，只要隨便說一聲，就會有無數人衝上來願意主動幫忙解決。

    可是程水馨不喜歡那種感覺，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即使是再小的事多了之後也是隱患，她的內心太驕傲，還不想被高中裡的小事和小男生們牽絆住。

    反倒是蘇亦凡不會讓程水馨有任何壓力，這是個從來不會表現自己侵略意圖的男生。幾乎所有女生都願意和這樣的男生做朋友。蘇亦凡低調、沉默，從不拒絕同學，也不索取。可自從程水馨與蘇亦凡走得很近之後，其他女生漸漸就不怎麼靠近這個她們心目中的好人了。

    畢竟不是誰都那麼有勇氣與風雲人物程水馨做對比的。

    …………

    …………

    蘇亦凡擦了擦汗，把最後一箱資料搬到文學社的活動室後，蹲在這間小教室裡喘了半天氣才慢慢站直腰。

    一共是十五箱資料，包括一些繁體的純文藝類出版物，經典文摘類雜誌和小說、散文、老版本的翻譯書什麼的，也就是程水馨才有本事一下子弄來這麼多資料。

    這麼早顯然不會有人來活動樓，蘇亦凡蹲在墻邊休息了一會，又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教室，這時候連一向最早來學校的班長李沛然都還沒到。

    拿出前幾天才買到手的《雲圖》，蘇亦凡還沒翻幾頁，李沛然推門進了教室，不怎麼驚訝地對蘇亦凡一笑：“真早啊。”

    李沛然也是文學社成員，還是那種典型的骨乾，他恐怕是知道程水馨喊蘇亦凡當搬運工的事。

    儘管看得出李沛然的笑容裡有不少的諷刺味道，蘇亦凡也不怎麼在意，點點頭嗯了一聲，繼續看手中的《雲圖》。

    李沛然見蘇亦凡還是這麼不愛反擊，自己也覺得沒趣，於是沒在說什麼。

    又過了差不多十幾分鐘，陸陸續續開始有人來了。高中的早自習更像是茶話會，大家熱熱鬧鬧地交換著各種話題。蘇亦凡收起《雲圖》拿出語文課本翻了翻，總覺得有些頭暈眼花，太早起床加上重體力勞動讓他覺得自己隨時會趴在課桌上睡著。

    還有十五分鐘開始早自習的時候，程水馨也到了。看到蘇亦凡後笑容滿面地打了個招呼，用誇張但不失距離的甜美聲音道謝。

    “謝謝啦。”

    程水馨的笑容無疑有著巨大的魔力，她微笑道謝的時候好多目光都聚焦過來。蘇亦凡對著這幾乎如神女一般的笑容立刻顯得很不好意思，臉紅了一下才一本正經地回答道：“不用客氣。”

    “改天請你吃飯。”程水馨隨意地說完就坐下了，她一般說個十次八次這種話之後，總會喊蘇亦凡一起吃個飯，當然這對其他男生來說已經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整個上午蘇亦凡都在要不要睡著的痛苦掙扎中，直到第二節課上到一半的時候，外面的大雪終於停了，然後學校廣播了慘無人道的臨時通知。上午最後一節課延到下午，全校動員出去掃雪。

    在教室的角落裡堆著同學們陸續放過去的掃雪用具。蘇亦凡因為來得太早，當時還沒下雪，反倒沒帶東西。在上午第二節課下課的時候班主任王琴出現在教室裡，利用休息時間鼓勵了同學們一番。

    王琴是個教齡快二十年的語文老師，挖苦諷刺學生的水平不是一般的高。課堂上有男生回頭說話她會調侃那男生“回眸一笑百媚生”，如果男女生互相說話她會請全班同學一起注視這兩人，然後問這出《西廂記》還能怎麼演。

    知道蘇亦凡忘帶掃雪工具之後，王琴勒令蘇亦凡在掃雪活動中最後一個做收尾工作，並諷刺蘇亦凡是林黛玉一般的身子李逵的心思。蘇亦凡在全班同學的同情圍觀下沒有分辨，他覺得自己要是說了因為程水馨而沒帶東西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第四節課的掃雪活動對現在的高中生來說完全是折磨，儘管有學校的老師和教務處主任來來回回的呼喝，大家的效率也不怎麼高。高二三班把負責的區域清理乾淨時，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五十多分了，比平時放學還晚了十分鐘。

    同學們呼啦啦地拿著東西回教室，蘇亦凡也跟著回到教室，一個人把布滿泥水腳印的教室重新拖了一遍，才再次穿過操場去食堂吃飯。

    一高中的食堂是個神奇的地方，被承包成各種形式的小吃攤位，價格都很為學生著想，味道也不算差。蘇亦凡趕到食堂的時候食堂已經快坐滿了，只有冷颼颼的門口還空著幾個位置。在食堂蘇亦凡沒看到程水馨的身影，他知道那位美女向來不屑在學校裡吃飯。

    從來沒在食堂這麼遲到過的蘇亦凡發現好多攤位的東西已經賣光了，他只能選擇最簡單的西紅柿雞蛋蓋澆飯和一小碟鹹菜。端著已經冷掉的蓋澆飯坐到門口，冷風從門縫裡嗖嗖地吹進來，打在蘇亦凡的臉上。

    低頭吃了兩口東西，蘇亦凡覺得心中有一點失落。今天班主任斥責自己的時候，他還幻想過程水馨能站出來幫他說句話，雖然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蘇亦凡覺得學習成績和容貌俱佳，很會討老師歡欣的程水馨肯定有辦法平息王琴當時的怒氣。

    可惜程水馨沒有，她當時正專心低頭看著自己的電話，估計是在翻自己的微博客。

    做為一名宅男，蘇亦凡覺得大多數時候吃虧還是占便宜都不那麼重要，可看過了不少漫畫、電影，玩過了不少遊戲的他偶爾還是會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些幻想包括忽然哪一天程水馨對自己忽然真誠地微笑，跟自己單獨去吃飯的時候不再行色匆匆，也包括他能獲得更多人的尊重和關注。

    想著想著，蘇亦凡覺得這樣很沒意思，他決定低頭繼續吃飯。

    中午的食堂非常熱鬧，各種歡聲笑語不斷。很多同學把這頓飯盡量吃得長一些，賴在食堂裡不願意回教室。蘇亦凡很想找個人說話，遺憾的是願意跟他說話的幾個同學基本上都不在學校吃飯。

    這一刻，蘇亦凡覺得自己很孤獨，從心裡往外地冰冷。

    呼啦啦一陣冷風吹過，厚厚的棉門簾被掀開，又有人走進食堂。

    蘇亦凡還在低頭扒拉剩下沒幾口的番茄雞蛋蓋澆飯，連抬起頭的興趣都沒有。

    忽然之間，整個食堂裡喧鬧的聲音慢慢安靜下來。

    感覺到周圍有著非比尋常的變化，蘇亦凡咽下嘴裡的飯，抬起頭，看到一個遮住了門口光線的身影。

    這一刻，食堂內竟是已鴉雀無聲。

    見慣了美女如雲的一高中眾同學，在這一刻集體沉默了。

    美麗是一種概念，也是一種氣質。走進食堂的這名少女臉上帶著讓人看一眼就能記一輩子的淡淡微笑，表情雖然和善，卻有著一股讓人無法直視的氣勢。她就這麼走進一高中的食堂，目光在那些吃驚的小男生小女生臉上一掠而過。

    幾乎沒有人敢直視那雙眼眸，也沒有人敢詳細端詳少女的面容，深棕色的大衣包不住那近似於完美的身軀。從外表看來可能只有十八九歲的少女像是踏入自己的領地一般巡視著，最終把目光停在蘇亦凡的臉上。

    食堂裡依然是寂靜的，很多呼吸，悄然無聲。

    “請問你是蘇亦凡嗎？”

    少女開口說話了，聲音軟軟的普通話，客氣裡透著一絲無法掩飾的喜悅。

    蘇亦凡努力讓手中的筷子不掉在桌子上，傻傻地看著少女，點點頭。

    少女深吸一口氣，收起臉上的微笑，再看了一眼那些還在傻眼旁觀的學生們，目光有些冷。

    下一刻，少女對著蘇亦凡伸出手。

    “跟我走吧。”

    蘇亦凡難以置信地望著這個足以讓程水馨和楊冰冰這種校花級美女們黯然失色的少女，花了幾秒鐘才確定自己沒聽錯。

    “什麼？你是誰？”

    少女對著蘇亦凡再度露出微笑，那笑容像綻開了一個全新世界般美麗。

    “我是你的女神。”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09 PM



第二章 那個賤人

    說完這句讓人莫名其妙的話，少女伸手拉起蘇亦凡，渾然不顧他的手指還沾著番茄炒蛋的汁水，拉著他往食堂外走。

    這對蘇亦凡來說是從未有過的經歷，他幾乎從未與任何女孩子有過這麼親密的接觸。就算是程水馨喊他一起吃飯，也是隔著一張桌子說話，還都是分餐的西餐。

    掙扎了一下，蘇亦凡發現少女力氣意外地大，手指冰冷而膩滑，他竟沒有掙脫那隻小手的抓握，就這麼被拖出了食堂。

    蘇亦凡前腳剛出去，食堂裡維持了片刻的平靜轟地一聲崩潰。被這個突然出現的美女驚到的同學們紛紛議論，就近與周圍的同學互相討論起來。

    “那是誰？”這是最多人問的一句話。

    “不知道。”這是最多人回答的一句話。

    “我草，這美女比程水馨還漂亮，還有氣質。咱們學校什麼時候有這麼一號了，我怎麼不知道？”這是有人開始對比，其實是暗示自己消息靈通。

    “剛才那個女的眼神好嚇人。”有幾個臉上還掛著雀斑的姑娘也竊竊私語，“哼，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剛才那個男生是誰？是叫蘇亦凡？”對於高二三班最大的一枚好人，更多人根不就認識，都在互相打聽被拽走的幸運小子。

    食堂裡亂成一團，也有人衝出去想用手機去拍剛剛出現的美女。

    學校操場上人來人往，蘇亦凡一臉堅貞不屈地被一位美女拖行的場面，在很多人看來有點驚心動魄。

    “喂，你到底是誰？”蘇亦凡知道自己掙扎不過這位美少女，只能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不滿了。

    “中午怎麼能吃那麼爛的東西，我先帶你去吃飯。”

    不少尾隨兩人想要用手機拍張美女照片的同學驚訝地發現，這位氣勢驚人的美女竟把蘇亦凡拖著穿過了整個操場，出了校門。

    校門口的停車位上，少女一手拉著蘇亦凡一手開車門。近在咫尺的黑色寶馬750li厚重而低調，在蘇亦凡驚訝的目光中，少女推了他一把。

    “上車。”

    自稱女神的少女口氣不容易質疑，蘇亦凡猶豫了一下，與少女對視了幾秒鐘。不知為什麼，蘇亦凡在少女的目光中看到了深深的關切。

    沒有再猶豫，蘇亦凡低頭默默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上。

    看見蘇亦凡沒了反抗的意思，少女笑了笑，又輕嘆一聲。上車後隨手打開音響，放出的歌曲竟是老到不行的鄧麗君《我只在乎你》。

    黑色的寶馬車發出低聲轟鳴，在無數尾隨的同學圍觀中駛離一高中校門，留下一地被驚嚇的眼球。

    即使到了此刻，蘇亦凡對發生的一切還沒有完整的概念，他看了看少女近乎完美的側臉，神情專注的少女正抿著嘴專心開車，

    “你想吃什麼？”一邊開車，少女問蘇亦凡。

    蘇亦凡的脾氣不是一般的好，他搖搖頭：“我吃飽了。”

    “不行，中午吃的那麼差，你爸爸媽媽知道了會傷心。”少女說話的口氣不容蘇亦凡反駁，“你是喜歡吃海鮮吧？我們去海上明月。”

    海上明月是個很惡俗的名字，全國可能有無數叫這種名字的酒店，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價格都不怎麼便宜，老闆們也大概都看過一點全唐詩集。蘇亦凡發現自己的反對沒什麼效果，乾脆沉默地閉嘴了。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自稱是女神的少女沒表現出任何惡意，蘇亦凡希望自己也能表現得客氣點。

    海上明月離學校不遠，十分鐘不到的車程已經到了。

    蘇亦凡沒來過這裡，少女顯然也不是熟客。不過這沒關係，就算是隻看在兩人這台座駕的面子上，門口的保安和前台小姑娘也竭力露出他們最燦爛的笑容。

    下了車，少女依舊一把抓住蘇亦凡的手不給他逃走的機會，對著冬天還堅持穿旗袍的小姑娘說：“兩個人，找個包房。”

    穿旗袍的小姑娘很沒職業水準地看著少女的面容愣了一兩秒，才想起自己的工作是什麼：“好的，不過我們的包房有最低消費……”

    少女對陌生人好像懶得說話一樣，隨便揮揮手打斷介紹，讓人帶路。

    蘇亦凡的手被少女握得生疼，想到這是一個陌生美麗少女的手在握著自己，他不免有些臉紅，倒是無暇去想少女為什麼要這麼做。

    就算在服務員擺台的時候，少女握著蘇亦凡的手都沒有鬆開過。蘇亦凡只能臉紅地坐在那裡，接受服務員時不時飄過來起好奇眼神。

    看著服務員送上來的菜譜，少女推給蘇亦凡：“想吃什麼隨便點吧，不用跟我客氣。”

    蘇亦凡剛才進來的時候還在想，如果這頓飯非吃不可，也不能讓這個美麗的姐姐掏錢。不管眼前的美女姐姐是什麼身份，也不管她有什麼目的，既然好心到要請自己吃飯，自己總應該像個男人的樣子。

    等到菜單在面前翻開之後，蘇亦凡那顆脆弱少年心就“嘩啦”一聲碎了。

    這海上明月大酒店的菜價……就算換成歐盟的物價來看，也是不那麼便宜的。

    “我真的吃飽了，謝謝姐姐……”蘇亦凡把菜單推回給少女，努力讓自己禮貌地搖頭。

    姐姐這個稱呼讓少女呵呵一笑：“哈哈，你叫我姐姐？真乖……那我來點吧，你多吃點，你現在可是長身體的時候。”

    就算點菜，少女也沒鬆開握著蘇亦凡的手。在這依舊冰天雪地的冬日裡，在溫暖的酒店方房間裡，蘇亦凡覺得那隻冰涼的小手已經慢慢變得異常溫暖。

    少女一口氣點了六個菜，沒像個暴發戶似的只挑最貴的點，倒都是蘇亦凡愛吃的。打發走了服務員，少女才緩緩鬆開緊握著蘇亦凡的手，笑著說：“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問題，做為你的女神，我都會一一給你答案。不過在這之前先讓我問一個問題。”

    蘇亦凡點點頭，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被握過的那隻手。

    “你想追程水馨那個賤人嗎？”

    蘇亦凡覺得這句話像一道炸雷，在自己耳畔轟隆隆滾過，正喝水的他一口噴出來。

    先不管這個比程水馨漂亮得多的姐姐是怎麼知道自己的事，光是把賤人兩個字跟程水馨掛上鉤，對於蘇亦凡來說已經太太太震撼了。

    少女若無其事地看著蘇亦凡，看著他不高興地站起來。

    “程水馨是我的朋友，請您尊重她。”

    看到蘇亦凡不怎麼客氣的措辭表態，少女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卻是痛痛快快地向蘇亦凡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說你的朋友，不要生氣。”

    被人一道歉，蘇亦凡頓時又不知所措了，他不好意思地坐下。不知為什麼，蘇亦凡心中有一股奇怪的感覺，眼前這個漂亮姐姐輕鬆地說出“程水馨那個賤人”這句話的時候，他真的沒覺得有任何問題。

    無論從外表還是表現出的氣質和氣勢來看，這個神秘的所謂女神姐姐都比程水馨厲害太多了。

    “那我再問一遍吧。”眼睛裡流轉著動人神采的少女又重複著說道，“你想追程水馨嗎？”

    這個問題蘇亦凡真不知道怎麼回答。

    如果問一高中的男生這個問題，最少有百分之七八十的人會回答想，很想，超級想，特別想。

    偏偏蘇亦凡是那百分之八十之外，他低頭不敢直視少女的目光，小聲回答道：“我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少女沒有放過蘇亦凡，繼續逼問。

    蘇亦凡低頭看自己的雙手，他的手指細長白皙，左手上有今天搬東西又掃雪被磨出來的兩個水泡。

    少女也看到蘇亦凡手上的水泡了，她剛才一直抓著的是右手，微微嘆息一聲：“把手伸過來。”

    蘇亦凡沒有反抗，他能感覺到，這個神秘的姐姐確實很關心自己。

    少女從手提包裡找出創可貼和別針，仔細地將蘇亦凡的手掌平放在餐桌上，慢慢地刺破兩個水泡，用紙巾擦拭後貼上創可貼。

    這一系列動作做得溫柔又自然，蘇亦凡一動不動地看著這個姐姐，他還是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

    “先吃飯吧。”

    少女做好這一切之後沒有再繼續逼問蘇亦凡，而是喊人點了一瓶紅酒。

    “我，我下午還要上課，不能喝酒。”蘇亦凡不知道怎麼拒絕這個仿佛主宰了一切的姐姐，低聲解釋說，“被發現會被學校處分……”

    “你喝一杯沒事，就算是陪我好不好？”少女笑眯眯地望著蘇亦凡，好像能從那張清秀的臉上看出花來一樣，“回去的時候吃兩塊口香糖，要不你吃點大蒜？”

    蘇亦凡無語了，他就像之前放棄掙扎一樣也放棄了爭論。

    這頓飯吃得並不快，少女吃的不多，多數時候都是在看著蘇亦凡狼吞虎咽，還時不時給他夾菜。

    紅酒的味道對於蘇亦凡而言不能算好，他還不能習慣這種去掉了糖分的味道，只是看少女喝得開心，他也跟著一點點抿完了自己杯中的分量。

    蘇亦凡雖然心裡有各種不好意思，成長中的少年身體需求還是戰勝了一切，慢慢放開的他對著桌上自己喜歡的那幾道菜發起猛攻，等到發現自己吃相不佳的時候才不好意思地停住。

    少女沒說什麼，動作自然地拿起餐巾紙給蘇亦凡擦了擦嘴角。

    這個動作讓蘇亦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從小到大除了父母，沒有任何人這麼親密地關心過他。

    “吃飽了？”

    “嗯……”

    “那我再問一遍，你想追程水馨嗎？”

    蘇亦凡差點哭出來，這個問題真的很重要嗎？

    “我……真不知道。”

    少女不管蘇亦凡的尷尬，眼睛不眨地盯著他：“那來讓我猜猜，你沒有明確否認，說明你還是很想追她的。可你覺得自己跟她差距太大了，又不相信自己能追到她。所以你一直寧願當她的所謂好朋友，絕對不會對她說出自己的想法，我說的對嗎？”

    蘇亦凡扭過頭去，沒有說話。哪個男生的夢中沒有一兩個美麗的女孩？誰還不會有點幻想？蘇亦凡覺得這個姐姐是個很好的人，就是說話太直接了。

    “我……”

    “不用猶豫。”少女端起酒杯，對著蘇亦凡舉起，“我已經說過了，我是你的女神。如果你有什麼願望，我都會幫你實現。”

    “可是……我還不知道你是誰。”蘇亦凡無力地抗爭。

    “我是誰並不重要。”少女微微笑著，那笑容讓蘇亦凡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黯淡，“重要的是，你確定了自己想追程水馨沒有？如果是，我可以幫助你。”

    聽著這無比自信的話語，蘇亦凡的覺得自己的心臟在砰砰加速。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09 PM

第三章 我是你撬動地球的支點

    氣氛挺凝重，更多的是尷尬。

    蘇亦凡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這個女神姐姐的問題，那些藏在內心深處最隱秘的感覺被這麼輕易說出來，讓蘇亦凡感覺自己好像很愚蠢。

    如果不喜歡程水馨，會跟她做朋友嗎？如果不喜歡程水馨，會那麼對她的所有要求都不拒絕嗎？

    如果不喜歡程水馨，會願意為她一個微笑沉默，忍受老師的批評嗎？

    蘇亦凡喜歡程水馨，可能全世界的人都看出來了，只有他自己還覺得掩飾得很好。

    沒錯，這一刻被少女連續追問之後，蘇亦凡覺得自己蠢透了。

    少女似乎沒有感覺到蘇亦凡內心的沉重，笑望著他：“你也不用那麼急著回答我，我們有的是時間。”

    蘇亦凡頓時崩潰了一下，如果不著急回答的話，剛才為什麼要那麼追著問自己？

    “既然你不打算回答我這個問題，我也不用回答你的問題了，對吧？”

    聽到少女這麼說，蘇亦凡嘴角抽動了一下，他已經完全被眼前這個時而充滿御姐氣場，時而又顯得俏皮的女神姐姐打敗了。

    “可是……我總要知道你的名字吧？”蘇亦凡說，“我總不能真的叫你女神姐姐。”

    少女被蘇亦凡認真的樣子又逗笑了：“嗯，這是個好問題。”

    “那姐姐你叫什麼啊？”蘇亦凡覺得自己吃了人家美女姐姐一頓不便宜的飯，說話總要更客氣一些。

    聽到蘇亦凡這個問題，少女忽然站起來，收起笑容，認認真真地回答道：“那好，你記住了。我叫蘇小輕，跟你有一點點的親戚關係。現在還有什麼問題？”

    蘇亦凡怎麼也沒料到，這樣美麗到讓人無法直視的少女竟是自己的親戚，驚訝得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你，你是我的親戚？”

    蘇小輕臉上的笑容又回來了：“是啊，很遠的親戚，你可以叫我姐姐。”

    蘇亦凡的想象力比較豐富，幾乎是瞬間腦補出了一個平時缺乏關愛對象，家庭條件又很好的孤獨少女形象。

    想了想蘇亦凡又覺得奇怪，看這蘇小輕大氣又飛揚的風格，自己怎麼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個遠房親戚呢？

    “輕姐，今天謝謝你。”蘇亦凡想起中午在食堂經歷的一切，由衷地說，“你比女神更可愛。”

    蘇小輕眼睛不眨地看著蘇亦凡，情緒複雜地說：“我說過了，我是你的女神。如果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跟我說，我一定會滿足你。”

    蘇亦凡撓頭笑了笑：“輕姐，我今天已經很開心很滿足了。”

    蘇小輕按了呼叫鈴喊服務員進來買單，黑色的i字頭信用卡讓服務員小妹一陣驚嘆。

    “可是我還沒滿足，咱們去逛街吧。”

    “午休時間不夠……”蘇亦凡下意識地又想拒絕。

    “別唬我。”蘇小輕看了一眼手機，“你們一點半才上課，現在還有半個多小時。”

    蘇亦凡算是明白了，自己在這個姐姐面前幾乎是毫無招架之力，乖乖聽話才是正道。

    從海上明月出來，兩人驅車直奔萬匯商業廣場。這是整個濱海市最大的綜合商業廣場，基本上這個城市裡能有的高端牌子在這裡都有分店。

    蘇亦凡覺得一個開寶馬的美女來這裡買東西毫無問題，可他猜中了開頭，沒猜中結尾。

    被蘇小輕帶著，蘇亦凡在進入這家店頭的一瞬間有種相當不真實的感覺。

    巨大的蘋果標誌對於現在的青少年來說實在太熟悉了，自從2007年那款手機成為無數人夢想擁有的電子產品之後，許多關於蘋果產品的真真假假所謂授權專賣店都悄無聲息地開起來了。

    “兩位需要點什麼？”看到是個美女進門，打扮得相當英俊的青年趕緊走過來招呼。

    蘇小輕對帥哥好像完全免疫似的，目光焦點根本就不在這個店員身上：“iphone3gs出了沒有？”

    “還沒有。”蘋果專賣店的人大概每天要被問幾十遍這種問題，“3gs要等到六月份才能上市。”

    蘇亦凡跟在蘇小輕後面，看得眼花繚亂。對於大部分高中生來說，蘋果的大部分產品都太昂貴了。

    蘇小輕嘆了口氣：“算了，那就先湊合用幾個月吧。”

    負責推銷的小夥子看了看蘇亦凡，心說這小子是過來給美女付賬的吧？還穿著高中校服，現在的小孩子真不得了。

    很快這小夥子的推測就被打破了，走在前面的那個美女挑了電話之後又指向只有一台現貨的超薄筆記本電腦。

    “我知道你最想要什麼。”

    蘇亦凡已經完全懵了，看著蘇小輕迅速而簡單地跟刷卡，驗貨。幾分鐘後，一台macbookair和一台iphone3g被放在他手中。

    “輕姐，這……太貴了。”蘇亦凡苦著臉搖頭，“我不能要。”

    並非正規授權的蘋果專賣店裡，年輕英俊的男店員一臉羨慕地看著蘇亦凡。這樣的大美女，買這麼貴重的電子產品送給他，這小子怎麼就這麼好運？

    “拿著吧，就當是我送給弟弟的見面禮。”蘇小輕揮揮手，“你總不能讓我拿著這些東西吧？”

    蘇亦凡只能抱著東西跟在蘇小輕身後，像個可憐的小跟班。

    “學校裡的女生都很庸俗。”蘇小輕頭也不回地走在停車場上，話語依舊直接犀利，“你帶著這個回學校，程水馨肯定會對你產生好奇，你的機會就來了。”

    蘇亦凡撓撓頭，他是有過想要個蘋果電話的念頭，主要還是因為程水馨的緣故。程水馨平時就喜歡用電話在微型博網站嘀咕上發照片，蘇亦凡覺得那麼做確實挺時髦的。

    “學校不讓用筆記本電腦……”

    “你讓她們知道你有就行了。”

    蘇亦凡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堅持道：“我真不能要……”

    這時兩人已經走到了那台黑色寶馬前，蘇小輕忽然轉身，盯著蘇亦凡說道：“你記住了，如果想要得到自己夢想的東西，就要做到跟別人不一樣。如果你願意一直這麼順著別人的意思活下去，我也不攔著你。可你要知道，不管是那些校花還是你周圍的老師、同學、朋友，他們只會因為你的表現而決定你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善良是好事，但不萬能。”

    蘇亦凡被姐姐的目光盯得不敢直視，扭過頭去。在內心深處蘇亦凡必須承認蘇小輕的話沒錯，可是這跟他之前的人生態度截然相反，讓他一時間無法接受。

    蘇小輕緩了口氣，語氣沒有剛才那麼嚴肅：“我不是讓你立刻去做什麼讓人嚇一跳的事，我就是希望你能接受我這番心意。”

    蘇亦凡默默點頭。蘇小輕的話雖然有些偏激，總的來說依然是為他著想的。有個這麼關心自己的姐姐，蘇亦凡覺得自己不能讓對方太失望。

    “如果你想征服程水馨，首先就是要把你的自信都展現出來。”蘇小輕看著蘇亦凡說，“我知道你心裡其實也很驕傲，所以你才從來不跟人攀比。可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不展現肌肉，他們永遠不會正視你的存在。”

    說完這番話之後，蘇小輕沒再說什麼。一路轟鳴回到學校門口，看著打算下車的蘇亦凡，蘇小輕忽然拉住他的手。

    “記住我說的話，好好考慮。”蘇小輕說，“如果你想要成為改變這個世界的人，我會做你撬動地球的支點。”

    蘇亦凡聽著這樣的話，心裡一陣感動，對蘇小輕用力點點頭。

    “我的電話已經存在那台iphone裡了，隨時有什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蘇小輕鬆開手，好像比蘇亦凡更舍不得一樣，目送著他進了校門才離開。

    …………

    …………

    蘇亦凡帶著iphone和air筆記本電腦回到班上，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2009年，蘋果的產品還沒徹底淪落到爛大街的程度，尤其是超薄的筆記本電腦air更是裝逼利器，讓很多少年眼熱得不行。蘇亦凡剛剛被美女拖走的傳說還沒被八卦黨們完全發揮，他又拎著價格不菲的東西回來，周圍立刻圍了一堆人。

    “是蘋果的超薄筆記本啊？怎麼沒裝個xp？”班上自詡對電子產品最了解的陳雲松驚訝地叫出聲來。

    副班長林露白了陳雲松一眼：“傻樣，裝了windows那還叫蘋果電腦嗎？”

    林露也算是個很標緻的美少女了，不管說得有道理沒道理陳雲松也不能反駁，訕訕一笑不再說話。

    在高一的一整年裡，林露從來沒表現出過對蘇亦凡的任何興趣。現在開口，足以證明物質還是吸引目光的先決條件之一。

    慘遭圍觀的蘇亦凡還是不太懂得拒絕別人，把包裝打開讓同學參觀自己的新筆記本電腦。

    班長李沛然從旁邊湊過來：“蘇亦凡，電話借我看看。”

    蘇亦凡本來想答應，隨即想到這台新電話上只有美女姐姐蘇小輕一個人的電話號碼，頓時下意識地搖頭：“不好意思，電話還沒激活呢。”

    李沛然不以為然地“哦”了一聲，心裡有點不爽，隨後用蘇亦凡絕對能聽到的“小聲”嘀咕了一句：“就是一個電話嘛，回頭我也買一個。”

    蘇亦凡還是沒理李沛然，讓班長大人有些鬱悶。

    程水馨照例是在還有十幾分鐘上課的時候回到教室，看見一群人圍著一台蘋果筆記本，也走過來表示了一下好奇。

    “這是誰的電腦？”

    立刻有熱心群眾指了指蘇亦凡。

    程水馨笑笑：“蘇亦凡，新買的電腦？”

    “不是，我姐送的。”

    程水馨也從別人那裡聽說了中午食堂發生的事，在來學校之前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心裡會有陣陣不快。現在聽說中午那個被人描述得很誇張的絕世美女是蘇亦凡的姐姐，心情又好了起來。

    “你姐？做什麼的？”

    “我不知道。”蘇亦凡搖頭，“我們也是第一次見面。”

    程水馨接過一個男生遞過來的筆記本電腦，她自己其實也有一台air，對這個東西並不好奇。現在程水馨真正好奇的是蘇亦凡那個同姓姐姐，雖然只看了某個同學拍的一張側面背影，她已經感覺到了相當一種本能一般的威脅。

    ——美女和美女是不會成為朋友的，無數的偶像組合、選美比賽和宮廷劇都用血淚教訓這樣告訴人們。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10 PM

第四章 夢想的準備階段

    程水馨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蘇亦凡，下次有機會介紹我認識認識你姐姐吧，我挺好奇的。”

    對於程水馨來說，這種接近於命令的口吻她只會對蘇亦凡用，因為從認識蘇亦凡到現在，她還從未被拒絕過。

    這一次蘇亦凡答應得卻沒程水馨想象中那麼痛快，他想起蘇小輕曾經用“那個賤人”來形容程水馨。內心深處蘇亦凡隱約覺得，蘇小輕和程水馨還是不要碰面比較好。

    “等有機會的……”

    程水馨有些驚訝，她第一次從蘇亦凡嘴裡聽到這樣的敷衍。

    只是一個中午而已，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晚上放學等我一下，一起吃個飯吧。”程水馨表現得很自然，誠懇地說道，“今天辛苦你了，還讓你受了委屈，真不好意思。”

    圍觀的同學哦哦地發出起哄的聲音，純粹是為了開玩笑。程水馨跟蘇亦凡一起吃飯已經很多次了，真可謂男生不羨慕女生不嫉妒，誰都覺得這兩人絕對不會發生點什麼。

    每到這種時候，蘇亦凡都會顯得不好意思。想起中午蘇小輕對他說的那番話，蘇亦凡很努力地讓自己不臉紅，保持了鎮定。

    蘇亦凡的變化讓程水馨心中微微驚訝，她看得出蘇亦凡的反應和以往大為不同。程水馨不明白，這個自認為最了解的男生到底哪裡變得不一樣了。

    想著不過是一個中午的時間，程水馨更是愈發好奇。

    程水馨的的這個要求蘇亦凡不好拒絕，主動一起吃飯什麼的，對於其他人來說可是至高無上的榮譽。誰都知道程水馨幾乎從不單獨跟男同學吃飯，她只會一次找很多人一起聚餐。

    用很多女生背後刻薄的話來評論的話，就是程水馨比較享受那種眾星捧月的感覺。

    下午課間的時候，蘇亦凡在班上最好的朋友張超也跑過來，嘖嘖讚嘆了一番蘇亦凡手中的兩樣東西。

    “你姐很有錢吧？”張超是個超級遊戲宅，最喜歡dota之類的競技遊戲。曾經做出過花四百塊買個鋁合金鼠標墊的驚人之舉，在遊戲方面他跟蘇亦凡有些共同話題，使得兩人的關係比一般同學近一些。

    “我也不知道。”蘇亦凡照例把電話揣在懷裡，筆記本隨便張超擺弄。

    張超試著air開機關機的速度，嘖嘖讚嘆：“羨慕死你了，我要是有這麼個姐，做夢也得笑醒。”

    蘇亦凡沒吭聲，他還在想著蘇小輕對自己說那些話。在沉默著當了那麼多年好人之後，今天的一切對他來說衝擊很大。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蘇亦凡還沒等站起來，程水馨已經走過來對他展顏微笑：“今天咱們不吃西餐了，去海上明月怎麼樣？”

    蘇亦凡心中一抖，心說這巧合太讓人肝顫了吧？

    程水馨是個典型受了不少西化教育的少女，跟人吃飯喜歡選一些豆撈、西餐之類的分餐。就算不吃這些，也是烤肉、壽司這種不用兩個人在一個盤子裡夾菜的。蘇亦凡這還是第一次聽到程水馨說要去吃正經的中餐。

    看到蘇亦凡露出奇怪表情，程水馨很自然地一笑：“聽說你喜歡吃海鮮，我請客。”

    一樣的話從程水馨嘴裡說出來，感覺完全不一樣。蘇亦凡正想說什麼，有人在教室外輕輕敲門。

    這時教室裡的人還沒走乾淨，很多人的目光順著那禮貌的敲門聲看過去，頓時又是一片肅靜。

    蘇小輕換了件淺棕色的大衣，瘦腿的牛仔褲把她的雙腿襯得更加細長纖直，頭髮不知道什麼時候弄了幾條小辮子，在長長的秀髮裡點綴得可愛又青春。和中午那個強勢靚麗的形象比起來，現在的蘇小輕看上去更像蘇亦凡他們的同齡人，只是眼神中更多的是成熟和犀利，讓人依然不敢直視她的目光。

    蘇小輕又一次輕易在一群同學中捕捉到了蘇亦凡的存在，臉上浮現出開朗的笑容：“蘇亦凡，晚上你想吃什麼？”

    蘇亦凡還沒來得及答應，程水馨已經從驚訝中恢復過來，微笑又大方地走過去朝蘇小輕伸手：“您好，您就是蘇亦凡的姐姐吧？我聽到同學們說起您，現在看到您本人，才知道那些同學都應該來文學社磨練一下。”

    蘇小輕像是才看到程水馨一樣，轉身對著這個一高中最有名的校花級美女微微一笑：“你好，你是……”

    蘇亦凡在心裡嘟囔了一句，蘇小輕明明認識程水馨卻裝作不認識，看來她對程水馨還是有不小的成見。

    “我叫程水馨，是蘇亦凡所在文學社的社長，也是他的好朋友。”程水馨自我介紹的時候非常大方，這也是見過不少場面的體現，“您好，很高興認識您。”

    “別用尊稱嘛，聽起來太老氣了。”蘇小輕伸出手與程水馨握了握，“我叫蘇小輕，是蘇亦凡很遠的親戚，勉強算的上他姐姐吧。”

    兩個美女面對面站著的場面對其他同學來說太偶像劇了，大家看的有些眼暈。要走的也不走了，看著這兩人面對面站著，這場面可真夢幻。

    “既然碰到了，不如一起吃個晚飯？”

    蘇小輕的氣場與程水馨不同，如果說程水馨的各種應酬辭令還帶著一絲學生特有的青澀的話，蘇小輕已經完全是個成年人了。說什麼事都仿佛不太在意的樣子，卻讓人覺得這是她沒有一句話是著了痕跡的虛偽。

    對於這種姿態，程水馨心中暗暗吃驚。在程水馨生活的圈子裡，她也見過不少年紀輕輕就很成熟的男男女女，卻沒有一個像蘇小輕這樣坦然自信又讓人不反感的。

    “那……就卻之不恭了。”程水馨本意就是想認識一下蘇亦凡這個宛如女神下凡的姐姐，現在有機會當然不會拒絕。

    蘇小輕皺起鼻子輕輕笑了笑，好像什麼事對她來說也不是很重要一樣，只把目光聚焦在蘇亦凡身上。

    “那咱們走吧。”

    看到兩大美女一前一後夾著蘇亦凡出了教室，班級裡依然寂靜了近半分鐘。最後倒是跟蘇亦凡關係最好的張超恨恨地拎起書包嘟囔道：“這日子沒法過了！羨慕嫉妒恨是啥滋味我是知道了！”

    男同學紛紛附和，如果單獨跟程水馨出去吃飯倒也罷了，現在出現的這個姐姐比程水馨還光芒萬丈，這也太不科學了！

    更有一些敏感的女生發現，程水馨對蘇亦凡的態度似乎和平時不太一樣？

    一高中不盛產奇跡，大家議論紛紛，蘇亦凡這是要逆天麼？

    走出校門看到那台寶馬750li，程水馨的表情明顯僵硬了一下。

    在程水馨的理解範圍內，開這個車的人一般資產不會低於八位數。程水馨越發覺得自己看不透這個比自己更妖孽的美女了。

    對自己外貌從來都很自信的程水馨一直都清楚一件事，如果論長相的話，比自己漂亮的美女肯定不少，她之所以被那麼多人青睞，氣質上那種虛無縹緲的加分很重要。

    氣質這玩意成分很複雜，包含不少內容，只要有一樣做的好的就會很吸引人。

    往往一個人一言一行，一顰一笑，就比其他人更吸引人，這是氣質。

    言談舉止，學識品味，這也是氣質。

    氣質，其實就是一個人內心世界的體現。程水馨從小就受到女孩應該培養讓人傾倒的氣質這種家庭教育，她一直堅信在這方面自己做得很好。

    看到蘇小輕之後，程水馨終於不免有些動搖了。

    蘇小輕太隨意了，不管是說話還是動作，都絕不拿捏。

    可程水馨就是覺得蘇小輕氣質比自己好得多，那差距大到就算自我安慰年齡上有差距也無法彌補的地步。

    三個人在一起吃飯，拿主意的依然是蘇小輕，誰也不會有反對意見。

    “晚餐就吃西餐吧。”蘇小輕輕描淡寫地給大家當活體美食地圖，“濱海市西餐廳沒有太正宗的，不過我知道有一家小店還不錯，老闆是從法國回來的，東西做得蠻好吃。”

    程水馨聽著蘇小輕的普通話，心說這女人看上去就是個外地人，怎麼對這裡吃喝這麼熟悉？

    那家小西餐廳還真名副其實地小，只有四張台，老闆兼主廚是個帶著金絲眼鏡的年輕人，除了他還有兩名穿著英倫黑長女僕裙裝的服務員。蘇小輕看到這不倫不類的搭配不由得笑了：“不是法國菜嗎？”

    老闆自嘲地笑了一聲：“濱海市哪有人分得清西餐到底是哪國菜啊。”

    三個人坐下來點菜，蘇小輕幫蘇亦凡參謀，程水馨全靠自己。菜單沒有很裝逼地做成全外語，程水馨對法國菜略有了解，客套幾句之後還是點了鵝肝小牛肉、巧克力蛋糕、一份生蠔和魚子醬。中國人吃法國菜才不管前後餐，蘇小輕又做主給蘇亦凡點了兩份牛排和一份龍蝦，還有一堆甜點，自己則只點了一份蟹肉沙拉。

    “減肥。”蘇小輕笑著解釋，“晚餐不敢吃太多。”

    這話讓剛點了不少東西的程水馨有掩面的衝動。

    等餐期間，蘇亦凡感覺到懷裡的手機微微震動，掏出來一看，竟是蘇小輕發給自己的短信。

    “怎麼樣，程水馨對你的態度有變化吧？”

    蘇亦凡抬頭看看蘇小輕，發現女神姐姐正在瞪著一雙無辜大眼睛看著自己，雙手沒放在桌子上，赫然是在使用女孩子們流傳已久的短信絕技——盲打。

    明知道吃飯的時候看手機不好，蘇亦凡還是老老實實在自己不怎麼熟悉的輸入法上打道：“我，我不知道……”

    蘇小輕嘆了口氣，收回手機。

    程水馨正在打量這家小餐館的裝修，同時掏出手機四處拍。蘇亦凡對她這種行為早已習慣了，知道她又要發在嘀咕網站上。

    有蘇小輕在，程水馨拍照也顯得很不好意思：“讓姐姐笑話了，我就是喜歡到哪都拍一下……”

    蘇小輕淡淡地笑：“這是好習慣，青春是應該多記錄。”

    看程水馨站起來去拍角落裡的盆栽，蘇小輕笑看著蘇亦凡：“除了眼前這個，你還有什麼夢想嗎？”

    蘇小輕的聲音不大也嚇了蘇亦凡一跳，他是真怕程水馨聽見。

    好在這個話題倒是不用迴避。

    “我……”蘇亦凡想了想，抬起頭說，“我還不是很清楚，可是總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事自己必須去做。”

    蘇小輕微笑著點頭：“有這種衝動就好，反正也不著急。你現在不過是處在夢想的準備階段。”

    蘇亦凡猶豫了一下，忽然問道：“姐，你到底是做什麼的？還在讀書嗎？”

    蘇小輕噗嗤笑出聲來：“你看我像還在讀書的樣子嗎？”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10 PM

第五章 你屬於你自己

    蘇亦凡這是今天第一次仔細打量蘇小輕，這個處處透著神秘的姐姐托著下巴對著自己，她眼睛深邃得讓人看一眼就擔心自己會陷進去，她的額頭光潤卻不寬闊，頭髮從兩側垂下來，又完全不遮住自己的臉。

    毫無疑問，蘇小輕的面容才是近似於完美的，她坐在這裡，甚至惹得其他桌上的客人也頻頻把目光投過來。

    蘇小輕也是成熟的，她的出現打破了程水馨一向高高在上的定律。蘇小輕只是輕輕說了幾句平常的話，笑著拉了拉蘇亦凡的手，她表現出來的成熟和無拘無束已經徹底將程水馨擊敗。

    蘇亦凡覺得，如果說程水馨跟自己的距離已經很遙遠的話，蘇小輕與他們這些高中生的距離就可以用光年來計算了。

    “不像。”

    蘇亦凡誠實地回答道，他覺得蘇小輕更像那種只有在電影裡才存在的美女，渾身上下都透著無懈可擊的感覺，又那麼自然不做作。

    在餐廳裡轉了一圈的程水馨拍完照片坐回來，對著蘇小輕不好意思地問道：“姐姐你要不要看我拍的照片？”

    “好啊。”蘇小輕笑著接過程水馨的電話，一張張翻看。

    上菜比想象中快，三個人邊聊邊吃，蘇小輕又叫了紅酒。程水馨對這方面略有了解但知道的不多，只是從老闆比較震驚的眼神中知道這瓶紅酒應該不便宜。

    拍了一桌子菜的程水馨發完微博客後開始跟蘇小輕聊天，儘管並不熟悉這個蘇亦凡的姐姐，程水馨還是很努力地想要多了解一些，她太好奇了。從女性之間都是敵人的角度來看，她潛意識裡隱隱覺得自己一定要多了解一些眼前這個女人。

    蘇小輕並沒有對自己的事過多隱瞞，有一些也是蘇亦凡第一次聽到。蘇小輕跟蘇亦凡算是遙遠的海外親戚關係，人在美國長大，她很早就知道自己有這麼個弟弟，這次來找到他就希望能留在濱海市住一段時間。

    蘇亦凡在一旁靜靜聽著，他覺得蘇小輕說的未必是實話，那是一種感覺。這讓蘇亦凡很內疚，他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懷疑蘇小輕。

    這些年來海外關係已經不是什麼稀罕事，程水馨沒有表示出太多的驚訝，而是追問道：“姐姐，我猜你一定是自己做生意吧？”

    蘇小輕嗯了一聲：“你好聰明。不過是做些高科技產品的生意，公司不在國內。”

    “跟什麼有關啊？”程水馨繼續好奇寶寶狀，她大概明白在成熟上無法與蘇小輕相比了，乾脆扮演弱勢的小妹妹。

    “這個就沒法說了，涉密的。”蘇小輕露出抱歉的笑容，“反正不會是你們感興趣的東西。”

    程水馨看得出自己再問什麼也是白搭，甜甜一笑沒有多說。

    晚餐過後，蘇小輕開車先送程水馨回家。蘇亦凡依舊坐在副駕駛上，看著窗外熟悉的景物一樣樣掠過。

    程水馨家住在濱海市比較老的別墅區，按照當時的房價這裡的別墅才二十萬一棟，如今買一個單身公寓都不太可能了。程水馨向蘇小輕道謝後，不忘對著蘇亦凡擺擺手：“晚安，明天見。”

    這種告別對蘇亦凡來說已經很熟悉了，他也揮揮手：“再見。”

    蘇亦凡目送著程水馨走進小區，這才發現蘇小輕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

    “還要嘴硬嗎？”蘇小輕拍拍少年的肩膀。

    蘇亦凡看著程水馨背影消失的地方，嘆了口氣：“她不喜歡我。”

    蘇小輕捶了一拳過來：“嘆什麼氣？她不止是不喜歡你，她不喜歡任何人好嗎？”

    “……”蘇亦凡覺得這實話也太傷人了。

    “所以你的機會還很多。”蘇小輕看著車外的夜色說，“程水馨這樣的小姑娘，需要的是一個能鎮得住她，讓她嘆服的男生。你只要成為那樣一個人，她自然會喜歡上你。”

    頓了頓，蘇小輕仿佛覺得這話分量不夠似的，又說：“只要你願意，不光是程水馨，還有楊冰冰，還有你知道的那些美女，她們大概都會喜歡上你。”

    蘇亦凡苦笑一聲：“我可沒那麼想過。”

    “那現在就想想。”蘇小輕說，“這又不是什麼難事，你一定能做得到。”

    蘇亦凡陷入短暫的沉默，他不知道怎麼回答。

    蘇小輕發動汽車，車子在將臨的夜色裡緩緩行駛，天邊的星開始閃爍，路上的行人很多。蘇亦凡看著這些不同年齡不同表情的面孔，每個人都匆忙地奔行，每個人都似乎帶著心事，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世界被一股力量撕破了一層隔膜，變得比往昔更加清晰。

    “其實這也不算是改變。”蘇小輕的聲音打破沉默，“是進化。”

    “進化？”

    “人的性格其實很難改變。”蘇小輕微嘆道，“所謂的改變，其實就是沿著自己原來的內心不斷進化而已。”

    看過很多書的少年蘇亦凡對這種話沒有什麼不好理解的，他能明白蘇小輕的意思。

    人都免不了要成長，現在學校裡的很多年輕人總是盼著成長來得越晚越好。

    蘇小輕的話讓蘇亦凡直視自己的內心，這一刻少年終於明白了這個姐姐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慫恿自己追求程水馨，她想要的結果未必是看著蘇亦凡獲得美人青睞。

    蘇小輕是希望看到他的蛻變。

    這種發自內心的關懷讓蘇亦凡一時間感到惶恐，他不是怕改變，也不是不想改變，只是從未有過關懷鼓勵他的目光讓他去改變。

    美麗的少女看著蘇亦凡，用堅定的口吻強調著：“我相信你，相信你會成長，最終你會光芒萬丈，讓那些從來都瞧不起你的人全都後悔他們的目光短淺。”

    這樣一番話從蘇小輕嘴裡說出來，竟讓蘇亦凡沒感覺到一絲一毫彆扭，他覺得自己的脣間有些苦澀。

    揉了揉有點發酸的眼睛，蘇亦凡張嘴發出聲音，發現自己的嗓子也嘶啞了。

    “輕姐，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因為我們是親人啊。”蘇小輕笑著摟了蘇亦凡肩膀一下，柔軟妙曼的身軀隔著大衣也讓蘇亦凡臉紅心跳。

    黑色寶馬慢慢向前行駛，走的方向不是蘇亦凡的回家路。蘇亦凡覺得驚訝，又不好意思問蘇小輕這是去哪裡，只能坐在副駕駛上等待身邊的美女給他答案。

    穿過繁華的市中心商業區，蘇小輕把車子駛入了一處新開發的小區裡。這裡的樓盤入口處被開發商弄了一座假山和一個小型人工瀑布，因此冠名為“濱海山水居”。按照現在的房價來計算，這裡是整個濱海市最貴的小區。

    蘇亦凡亦步亦趨地跟著蘇小輕，也不提出任何問題。

    “這裡怎麼樣？”

    帶著蘇亦凡上了十三樓，推開1301的房間，蘇亦凡立刻感覺到一陣眼暈。

    這裡……對於蘇亦凡這種宅男來說，也太華麗了吧？

    且不說裝修風格和效果如何，就看那安放在客廳裡的巨大的書架，上面擺著一排正版的遊戲，下面則是最新的小說和漫畫，蘇亦凡已經有了要喊一聲的衝動。

    這些東西對一個宅男的吸引力，明顯超過了光芒四射的美少女。

    “輕姐，這是？”

    蘇小輕拉開半長的小皮靴，露出一雙裹著白色棉襪的纖足，踩著地毯走到那台巨大的3d液晶電視面前，按亮了xbox360的電源開關。

    蘇亦凡的目光立刻又被吸引過去，開機界面之後出現的遊戲logo讓他驚呼一聲。

    是《生化危機5》！全世界範圍內還有快一周才發售的遊戲！

    “喜歡嗎？”蘇小輕像是邀功一樣笑著問，“你總不能拿著筆記本電腦回家吧？萬一被追問起來，可是有點麻煩。”

    “輕姐你不要去見見我爸嗎？”蘇亦凡很好奇蘇小輕為什麼不去見自己父母，按照他們之間有親戚關係的話，蘇小輕會更想見自己父母吧？

    “現在還不是時候。”蘇小輕總是洋溢著笑容的臉上難得露出些許憂傷，“等有機會的。”

    蘇亦凡的性格肯定不會喜歡強求別人，哦了一聲就沒再說話，他的目光還死死盯在大電視上，那可是《生化危機5》啊，全世界現在也沒多少人玩到這遊戲吧？

    “要玩一會嗎？”蘇小輕從茶几上拿起手柄遞過來。

    蘇亦凡接過手柄，想了想還是放下了：“不了，太晚了。”

    “嗯，我送你回家。”蘇小輕也不多說什麼，從自己的包包裡掏出一串鑰匙，“這個拿著，是這套房子的唯一鑰匙，以後就放在你手裡。”

    “這……”

    如果說電話和手提電腦蘇亦凡還能勉強接受的話，這份禮物就太貴重了一些，讓蘇亦凡愣在當場。直到此時蘇亦凡才有心情打量四周，這套房子看似只有簡單樸素的裝修，米白色的墻壁上掛著些裝飾畫什麼的，仔細看還是很容易發現傢具和各種電器都不是便宜貨。光是那個客廳裡的巨大冰箱蘇亦凡就在廣告上看過好幾次，老媽手指甲都快咬禿了也沒捨得買。

    還蘇小輕坐著的那組沙發，蘇亦凡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曾經見過的一個奢侈品品牌，如果是的話價格也是個天文數字。

    相比之下，最讓蘇亦凡激動的一排遊戲機和巨大的3d電視反倒不是什麼貴重物品了。

    “愣著幹什麼？”蘇小輕搖搖手，“拿著啊。”

    “可是……”蘇亦凡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輕姐，為什麼要給我這個？”

    “當成你的秘密基地啊。”蘇小輕無所謂地說，“每個男生在年輕的時候不都應該有一個秘密基地嗎？”

    看蘇亦凡還在猶豫，蘇小輕站起來直接把鑰匙塞到他手裡：“你別高興得太早，我從下周開始給你安排了形體訓練課和營養師檢測，你要答應我不許逃走。”

    說這話的時候蘇小輕依然看似輕描淡寫，依然難掩她的鄭重。

    蘇亦凡覺得自己喉嚨裡有些東西哽住了，他看著這個美得像從天邊飄來的女神姐姐，用力攥住那串鑰匙，金屬凸起刺痛了他的掌心。

    “輕姐，謝謝你。”

    “不用謝。”蘇小輕站在蘇亦凡面前，身材高挑的她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男孩，柔聲說道，“這一切都是你應得的，這一切都屬於你……而你，只屬於你自己。”

    身邊的電視還在轟隆隆響著，蘇亦凡已經沒了去注視的心思。蘇小輕的聲音在他心中緩緩迴盪，讓他覺得自己的生命似乎在這一天確實被改變了，變得與之前完全不同。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11 PM

第六章 一隻大猩猩

    晚上回家，蘇亦凡鬼使神差般地沒有跟父母說實話，只說是放學太晚跟同學在外面吃了飯。父親蘇慎現在正忙著評職稱，母親顧影則頭疼那些揮發掉的股票和基金，都沒空理他。蘇亦凡一個人躲在房間裡掏出電話默默翻著，通訊錄裡只有蘇小輕一個人，還不帶通信人的照片。

    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蘇亦凡覺得像做夢一樣。

    第二天是周四，也是各個社團的每周活動的時間。蘇亦凡再來學校，除了張超還在跟他討論《生化危機5》什麼時候能有電腦版之外，大部分人已經不再議論蘇亦凡昨天拎著筆記本電腦來學校的壯舉。

    張超除了喜歡競技遊戲之外，也特別熱衷那些暴力血腥類的。蘇亦凡強忍著想要炫耀自己已經玩到《生化危機5》的衝動跟張超說了幾句，翻開書還沒等開始看，一陣香風襲來，竟是程水馨提前到了學校。

    “早啊。”程水馨對蘇亦凡的笑容和以往感覺不太一樣，“昨天謝謝你姐姐了。”

    蘇亦凡還是不太懂得應付程水馨這種蜻蜓點水般的客套：“早……不客氣。”

    “今天你姐有空嗎？”程水馨的眼圈有點黑，好似昨天沒睡好，“我想回請一下。”

    “不知道。”蘇亦凡如實回答道。

    程水馨微微一笑：“我覺得她還會來找你，我有機會的。”

    說完話，程水馨還做了個俏皮握拳的動作，把班上好多男生的眼球謀殺得體無完膚。

    蘇亦凡也被程水馨瞬間流露出來的可愛震住了，程水馨大多數時候表現得很成熟知性，即使是她發那些小清新微博的時候也顯得很從容，極少露出頑皮的一面。偶爾來這麼一下，大家既享受又不適應。

    這一次蘇亦凡的確真的感覺到了，程水馨面對自己的態度是真的變了很多，這種變化來自於蘇小輕的強勢介入，也隱隱有一些來自於自己的變化？蘇亦凡不敢確信。

    就像程水馨預料的那樣，中午蘇小輕又出現了，這次她開了一輛比較低調的高爾夫，換了一身純白打扮，依舊來到教室門口找蘇亦凡。

    高二三班的同學看得眼睛都快碎了，從外套到鞋子全身純白色啊，敢這麼穿的女孩不是沒腦子就是超級自信。對比夏天街上那些穿了條白色連衣裙像塊豬扒的奇怪生物，幾十雙目光都盯在蘇小輕身上一眨不眨，一秒鐘都不想錯過。

    有人想悄悄拿起手機，蘇小輕的目光立刻就能捕捉到那個人，被看了一眼的男生立刻訕訕放下手機，心裡再也不好意思生出偷拍的念頭。

    “姐姐你好。”程水馨笑著跑過去，親熱地拉蘇小輕的手，“今天也找蘇亦凡吃飯嗎？”

    蘇小輕被程水馨拉著手，表現得有點不自然：“不是，我找他有別的事。”

    “啊？”程水馨可愛地皺起眉，她今天真的徹底不在蘇小輕面前裝成熟了，“我還想請你吃飯呢。”

    “改天吧。”蘇小輕拍拍程水馨的手背，意思很明顯，想讓她放手。

    程水馨失落地哦了一聲，那樣子讓許多男生看得心裡直哆嗦。曾幾何時，程大才女對著任何人表現出過這樣柔弱可愛的一面了？

    蘇小輕自然是不憐香惜玉的，跟程水馨客套兩句就帶著蘇亦凡出了學校，直奔濱海市最好的酒店中景國際。傍海而建的中景國際號稱超五星，前後樓加上別墅區占地面積比之亞龍灣那些五星酒店的確闊綽多了，在濱海市堪稱一景。可惜這些年是個稍微像點樣的酒店就號稱超五星，反倒顯得這中景國際沒那麼稀罕了。

    蘇亦凡來過一次中景國際，四班的二少陳欣為程水馨慶祝生日，煞費苦心地選了這麼個場地。

    陳欣知道程水馨通常不會接受男同學這麼大的恩惠，還專門喊了不少同學，說是集資為程水馨過生日。這一招正中程水馨的軟肋，她很在乎自己在同學中的形象，當時就喊了文學社的人和一些要好同學浩浩蕩蕩來這裡吃了一頓，加上唱k，陳欣當天晚上的花銷大概接近五萬元。

    陳欣花了這麼多錢，換來的不過是美人的嫣然一笑。從這個層面來說，蘇亦凡付出的那些苦力啊小花銷啊真是廉價多了，而且也換來不少美人微笑。

    陳欣表現得很有風度也很有耐心，那次生日宴之後依舊不怎麼頻繁地出現在文學社，偶爾來也是說幾句話就走。這次蘇亦凡扛的十五箱資料其實也是陳欣找人弄來的，這種價值不好估量的殷勤，程水馨不太容易拒絕。

    中景國際的大廳夠踢一場足球賽的，漢白玉的雕塑和巨大的噴水池，頭頂斜斜一排水晶吊燈藏在整齊排列的空心玻璃管之中，整體給人感覺的確富貴又大氣，不似那種把金色裝潢用到死的暴發戶式酒店。

    蘇小輕壓根沒跟前台和迎賓妹子說話，帶著蘇亦凡就上了電梯，直指二十三層。

    “記得昨天我跟你說過什麼吧？”蘇小輕在電梯裡問蘇亦凡，“你要是不願意的話，這件事可以隨時叫停。”

    蘇亦凡其實昨天沒怎麼睡好，他一直在想蘇小輕跟自己說的那些話。

    一個這麼願意關心你的人，反反覆復說了那麼多話，最後還要尊重自己的意見。蘇亦凡覺得自己如果不努力一下，真是愧對了女神姐姐的一番心意。

    電梯上行很快，到了二十三層，從電梯裡出來就踩在厚厚的絨毯上，蘇亦凡心中不由得有些緊張。

    不可否認蘇亦凡是個內心豐富的少年，可同時他也是個不太主動跟人打交道的宅男。

    蘇小輕腳步輕快地走在前面，帶著蘇亦凡一路走到走廊盡頭，推開那扇門。

    房間裡有兩個人，一男一女。

    蘇亦凡是男生，當然先注意女人。

    女的大約二十多歲，身材誇張得像演“那種電影”的明星，細腰大胸臀間渾圓，大冬天的就穿一件露出白花花事業線的黑色緊身皮衣，一頭齊劉海短發將將遮住耳朵。

    女人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不是她的誇張身材，而是筆直的站姿。在這個隨處都有地方可坐的房間裡，女人一直筆直地站著，眉頭緊鎖著，目光也筆直迎著門口。

    男的則剛好相反，整個人松垮垮地躺在沙發上，正用一把小銼子仔細地修理自己的指甲。

    從外表看上去，男的應該有三十多歲了，穿一身休閒裝，雙手雪白手指修長，整個人倒是不瘦，有一種帶著富貴氣的圓潤。

    看見蘇小輕走進來，男的收起了那股慵懶做派，女的也不再緊皺眉頭。

    兩個人用自己的行動表達了對蘇小輕的尊重。

    蘇小輕拉著還沒吃飯的蘇亦凡走到兩人面前，指著黑色皮衣的大波波介紹道：“這位是形體訓練師歐拉小姐。”

    “這位是臨床營養師比奇先生。”

    蘇亦凡知道臨床營養師是營養師的一種，一般都跟醫院掛鉤，有行醫資格。在國內算是新興行業。

    聽著這兩人的名字，蘇亦凡知道這也算是現在的風氣了，明明都是中國人，非要用個像英文一樣的藝名，這讓他有點反感。當然面子上的禮貌總還是要維持的，蘇亦凡對兩人點頭致意。

    蘇小輕介紹完兩人身份，也不介紹蘇亦凡，拉了一張軟椅坐到旁邊：“他還沒吃飯，先從營養監測開始？”

    比奇懶洋洋地應了一聲，轉身從沙發後面拎起來個箱子。

    “這男的叫比奇？”蘇亦凡的表情比較扭曲，這好像是個罵人的英語單詞？

    “是桃子，這個名字是想提醒人們多吃水果。”比奇一眼就看出蘇亦凡在糾結什麼，毫不在意地解釋道，“很多人都會誤會，有了誤會和解釋誤會，才會給人印象更深刻。”

    玩過馬裡奧的蘇亦凡倒是知道碧奇公主，但這無論如何也跟眼前這個白胖子沒關係吧？

    “我知道你很好奇，也不太相信我這種人。”比奇說，“從外表來看，你的氣色還不錯，年紀也不大，身體應該很健康，而且平時沒有熬夜的習慣。”

    蘇亦凡沒有否認：“你怎麼知道？”

    “你的眼皮浮腫，眼圈發黑，這是最近幾天沒睡好的表現。但是你的皮膚質感又很好，證明你不是經常熬夜。而且聯繫到你是個學生，應該有很規律的睡眠。”

    “還有，你說話的時候有輕微的口氣，你牙齒刷得不錯，是平時比較喜歡吃肉吧？”比奇說起專業領域來一句接一句，完全不帶停頓的，“你的腹部有一點贅肉，人又太瘦，平時飲食結構太差，營養均衡不好。”

    蘇亦凡這次有點吃驚了，自己今天穿得挺厚的，這個男人是怎麼看出來的？

    比奇很滿意蘇亦凡的驚訝，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來，把手伸給我。”

    蘇亦凡伸出手，看著比奇用帶上手套為自己手臂上消毒取血。

    針頭扎破蘇亦凡手指的時候，坐在一旁的蘇小輕微微弓起身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表現出很擔心的模樣。

    比奇動作麻利，很快做完了這一切，說道：“腸胃方面的檢查還是需要大型儀器，我就不參與了。回頭把檢查的結果給我一份就可以。”

    蘇亦凡捂著止血棉花，看比奇把血放進在一台類似便攜的電子設備上。那機器像是一個複雜了無數倍的天平，一沾到血就歡快地叫起來，液晶屏幕上開始顯示讀數。

    “小朋友，你要記住，營養是你這一生最好的朋友。”比奇沒操作儀器，而是對著蘇亦凡開始侃侃而談，“合理膳食，注意營養，這些不過是基礎。想要真正的健康，和那些病懨懨的亞健康人群不一樣，你還要注意很多問題。養生之路通常要陪伴一個人的一生，不過你還年輕，不用對自己那麼嚴格。你的營養課我會一直跟進，你放心吧。”

    “從今天開始，你先每天吃兩個番茄。”比奇轉身看了一眼儀器上的數據，拍拍蘇亦凡的肩膀笑著說，“這個很容易做到吧？”

    不知為什麼，比奇笑起來很奇怪，有點像哭。蘇亦凡對細節比較注意，看著奇怪，出於禮貌沒好意思問。倒是旁邊的蘇小輕看得出蘇亦凡的疑惑，掏出手機啪啦打字發了條短信給蘇亦凡。

    “謝謝比奇先生。”蘇亦凡說起這個名字就無比的彆扭，總覺得像在罵人。

    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蘇小輕的短信上寫著一行字。

    “比奇今年已經四十五歲了，他剛扎過一次肉毒桿菌，所以笑起來很不自然。”

    蘇亦凡再看看比奇，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這個男人。

    “你的觀察力很不錯嘛。”蘇小輕又發短信表揚蘇亦凡。

    要回去為蘇亦凡制定營養方案的比奇先告辭了，對於蘇亦凡這種生活規律的客戶，比奇根本沒有必要過多交談和了解。

    於是蘇亦凡面前就剩下形體訓練師歐拉了。

    這個站得筆直的女人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沒說話，在蘇小輕對她示意可以開始之後才從房間角落裡搬來一面試衣鏡。

    試衣鏡很巨大，為了裝逼還用厚重的實木裝飾了一番，格外的沉。歐拉這樣身材勁爆的美女一隻手就給拎過來了，可見她的臂力和胸圍一樣可觀。

    “看看鏡子裡的自己。”歐拉說，“看看你自己，像不像一隻大猩猩？”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12 PM

第七章 弱者的宣言

    歐拉的身材很呼嘯，磅礡的胸部和緊緊併攏的修長雙腿讓人不知道眼球應該往哪扔。

    這樣一個美艷到了讓人仰視的美女，忽然對著一個男生說你看起來像大猩猩，無疑很刺激，很打擊人。

    蘇亦凡就算脾氣好，還是被說得挺惱火，於是他對著鏡子看了自己一眼。

    這一眼看下去，鏡子裡的自己……看上去還真的有點像大猩猩？

    上了十幾年學，背書包用電腦，讓蘇亦凡有點微微駝背。雖然不近視，看慣了顯示器和課本的他還是習慣頭向前傾。加上站得並不直的雙腿，總寫字和打鍵盤讓他的兩肩松垮垮的，一走路就要做像雙臂前伸的動作一樣。

    蘇亦凡被自己的形象嚇了一跳，平時都沒怎麼注意的細節在鏡子裡簡直太明顯了。尤其是在蘇亦凡身邊還沾著歐拉，這個腰身筆直的短發美女好像專門要跟他做個對比一樣，揚著下巴對著鏡子，目光冰冷地看著鏡子裡的那隻大猩猩。

    “看到了沒有，這就是你平時在別人眼裡的形象。”

    蘇亦凡無語，他真的從來都沒注意過這些。估計學校裡沒幾個男生會注意。

    歐拉的態度和比奇不一樣，她的語氣很嚴厲，蘇小輕也沒有阻止他，就坐在旁邊看著，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蘇亦凡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他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可對這個只跟他有過一天接觸的姐姐不能不在乎。

    歐拉依然冷冷地看著鏡子裡的蘇亦凡：“從今天開始，你要嚴格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蘇亦凡努力想要抬頭挺胸站直一點，怎麼也不得要領。看著歐拉的站姿，他瞬間明白了自己的確缺乏鍛煉的事實。

    “是。”

    “大聲點！”歐拉的氣勢比蘇亦凡強百倍，聲音好聽又洪亮，“讓我相信你能！”

    蘇亦凡看了一眼微笑的蘇小輕，咬牙大聲回答到：“是！”

    歐拉幾步走到蘇亦凡面前，伸手在他肩頭用力一拍：“肩膀抬起來，雙肩向後，擴胸，抬頭，腰給我挺直。”

    同樣都是美女的手，歐拉的手給蘇亦凡感覺像推土機，每按一下自己的骨頭就疼一次。

    上下擺弄了蘇亦凡一通後，歐拉指著鏡子說。

    “再看看你自己。”

    蘇亦凡再看鏡子裡的自己，果然不一樣了。

    雖然還是有點可笑，身體的姿勢已經沒有剛才那麼誇張了，至少能拍張照片出去給人看看了。

    “抬起頭，不要縮著脖子看鏡子。”歐拉一巴掌拍在蘇亦凡脖子上，蘇亦凡覺得自己頭都要被震暈了。

    蘇小輕看著終於有些不忍心，輕聲提醒道：“小心……”

    歐拉扭頭看看蘇小輕，臉上的冷傲緩下來：“他的椎骨剛剛定型，不用心糾正會有很大的隱患。”

    “我知道。”蘇小輕收起微笑，“按你說的做吧。”

    幾乎每一個成長中的少年都會被人說骨骼問題，蘇亦凡也不是第一次聽說了，歐拉的訓斥對他來說其實威力不大。

    “每天糾正一個動作，一周一組。”歐拉沒有多廢話，蘇亦凡這樣的小少年她也是見多了，“第一個月每個週末來見我，三小時培訓。”

    “培訓，培訓什麼？”蘇亦凡覺得自己有點懵。

    “教你怎麼更強壯。”歐拉冷笑得讓蘇亦凡渾身發毛，“如果有必要的話，還可以教你一點打架的知識。”

    “打架？”蘇亦凡搖頭，“我從來不打架。”

    “那是軟弱者的宣言。”歐拉譏諷道，“你能保證一輩子遠離暴力嗎？”

    “能！”蘇亦凡梗著脖子回答。

    歐拉冷冷看著蘇亦凡：“可笑。你只能保證一輩子不開車，不能保證一輩子不被車撞。”

    蘇亦凡語塞：“我，我遵守交通規則。”

    “別人也一定會遵守嗎？你能阻止別人酒後醉駕？”歐拉不屑地刺激道，“在這個世界上，保護自己是你一生最重要的責任，有了這個前提，你才能保護身邊的人。”

    蘇亦凡說不出話來，他苦著臉轉身問蘇小輕：“輕姐，你從哪裡請來的這位姐姐？”

    蘇小輕笑道：“歐拉很有名的，歐洲很多貴族都聘她當子女的形體訓練老師，你要相信她。”

    歐拉板著臉，一雙美目像是能瞪死蘇亦凡一樣，冷聲說：“你不僅要相信我，還要服從我！”

    蘇亦凡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點頭。

    不是相信歐拉，是相信蘇小輕。

    蘇小輕遞過一個讚許的眼神，恰到好處的鼓勵讓蘇亦凡心中頗為激動。

    歐拉圍著蘇亦凡踱步，她邁動每一步的距離都一樣，走路的姿勢妙曼又挺拔，目光一直冷冷的沒有什麼感情色彩。

    “現在我教你一組動作，從今天晚上開始，每天晚上做一次。”

    蘇亦凡沒吭聲，等著這位夢幻女王般的大姐姐繼續說下去。

    歐拉轉了一圈沒再說話，站在蘇亦凡面前，雙手十指併攏，繞過頭頂，開始慢慢躬身彎腰，一條腿向後慢慢伸展，蜷曲。最終形成一個姿勢優美如天鵝般的造型。

    就算擺出這麼個誘人的姿勢，歐拉還是一臉冷冷的表情，讓人絕對不會生出什麼奇怪的想法。

    “能做到嗎？”

    蘇亦凡看看蘇小輕，又看看看歐拉穩穩單腳獨立的造型，咬咬牙。

    “能……”

    “那做給我看。”

    在蘇小輕和歐拉的注視下，蘇亦凡慢慢學著歐拉的動作，彎腰，抬腿，雙手併攏……一步步很笨拙，動作也很慢。

    讓人驚訝的一幕發生了。

    蘇亦凡居然踉踉蹌蹌做到了！

    蘇小輕慢慢站起來，雙手握拳像是要為蘇亦凡打氣一樣，目不轉睛地盯著蘇亦凡。

    歐拉冷漠的眼神中也閃過一絲驚訝。

    就算是那些從小做過很多肢體訓練的小孩，第一次能完整做到這個動作的人也不會超過百分之十。

    這個平時一看就是完全沒人照顧成長的小男生居然能做到，真是神奇。

    歐拉站在原地不動，蘇亦凡也不敢動。

    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單腳站了大約五分鐘，蘇亦凡臉上的汗水已經順著額頭慢慢淌下來，他覺得自己承重的那條右腿已經快沒知覺了。

    歐拉慢慢收回動作。

    蘇亦凡松了一口氣，他也收回動作，差點跌倒在地毯上。

    “換另一隻腳。”歐拉重複了一遍這個動作。

    蘇亦凡差點一口血噴出來，他想現在自己立即昏倒是不是會更好一些。

    按照歐拉的提示，蘇亦凡換了一邊腿又做了一次這個動作。

    這一次蘇亦凡的動作比剛才穩定多了，動作依然很慢，一步一步都沒出錯。

    又是五分鐘。

    歐拉收回動作，臉上連一絲紅暈都沒有，呼吸也一點不亂。在歐拉麵前的蘇亦凡已經扶著雙腿不停地喘息，兩條腿不受控制地發抖。

    身體很累之外，蘇亦凡也感覺到自己的胸口好像比剛才清爽了一些。

    蘇小輕站起來，拿過毛巾給蘇亦凡擦汗。

    歐拉嘴角動了動，沒有阻止。

    “訓練從這個週末正式開始，在這之前，你從今天晚上開始還要做三十個挺腰深蹲，三組三十個俯臥撐。”

    “挺腰深蹲？”蘇亦凡不知道那是什麼，總覺得隱約在哪裡聽過。

    歐拉挺胸，拔腰，筆直地蹲下去，腹部以上一直都是筆直的，身體前傾，整個人的重心卻在臀和雙腿上。

    看上去就超級累的姿勢，歐拉做得輕鬆，一頓一起動作不快但絕對流暢。

    “你來試試。”

    “好。”

    蘇亦凡照著歐拉的動作努力提腰下蹲，蹲到一半整個人已經不行了，向後一屁股坐在地毯上。

    “這是民間最常見的鍛煉方法，對提高體質有很大幫助。”歐拉依然冷著臉說話，“你要保證一天做三十個。”

    嘗試失敗的蘇亦凡喪氣道：“你怎麼知道我一天一定會做三十個？”

    歐拉麵無表情地看著蘇亦凡：“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連自己的人生都不願意負責，再多的指導也沒有意義。”

    蘇亦凡被說得一愣，歐拉的話老師也說過類似的，就是沒這麼直接。

    “我……”

    “從今天晚上開始。”歐拉轉身看了蘇小輕一眼，“沒有什麼事我先走了，週末等我通知。”

    蘇小輕站起來：“謝謝。”

    “職責所在。”歐拉終究還是跟蘇小輕客套了一句，證明她確實很尊重這個美女。

    等到歐拉也離開房間，蘇亦凡才感到一陣輕鬆。不管是歐拉，還是比奇，他們的神情和目光都讓他有壓迫感。

    只有蘇小輕才能真正讓人感到放鬆。

    蘇小輕快步走到蘇亦凡身邊，拿毛巾給他擦汗，動作依然溫柔。

    這種溫柔刺痛了蘇亦凡，他覺得自己今天的表現很糟糕，讓蘇小輕丟人了。

    “輕姐，對不起……”

    蘇小輕用手指按在蘇亦凡的嘴脣上，那手指溫軟得像雲朵。

    “不要對我說對不起，永遠不要。”蘇小輕看著蘇亦凡說，“這是我強加給你的，如果你不願意或者不想接受，隨時告訴我。”

    蘇亦凡心中更難受了，他搖搖頭：“不，輕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蘇小輕微微一笑：“那好，你中午多吃點，我就不會失望了。”

    蘇亦凡大概是真被累著了，中午吃的格外的多。蘇小輕就在旁邊給他夾菜，看狼吞虎咽，臉上始終掛著笑容。

    下午回到學校參加文學社活動，程水馨對蘇亦凡中午的行程表示了一定程度的好奇。這時的蘇亦凡還在回憶那個美女歐拉帶給自己的震撼，他生平第一次沒有對程水馨直接回答，而是說了些其他的搪塞。

    程水馨看得出來蘇亦凡有些心不在焉，她更加驚訝。

    這一切，似乎都是蘇亦凡那個姐姐出現之後發生的。

    想到了那個讓人無法捉摸的美女，程水馨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她見過最出色的年輕女性，甚至沒有之一。

    程水馨哪裡知道，蘇亦凡一下午扶著頭都在苦惱一件事。

    晚上這九十個俯臥撐和三十個挺腰深蹲怎麼辦？

    想起歐拉那句“弱者的宣言”，蘇亦凡不得不承認，她說的很有道理。

    那麼，要努力了，不是嗎？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12 PM



第八章 學校怪客

    整個晚上蘇亦凡除了做俯臥撐之外，還花了大量時間在網上查詢，才知道這種挺腰深蹲源於一些外國特種部隊，也有些人把它改良後傳入民間。理論上來說是通過提振腰椎和背部達到強化鍛煉的效果，除了動作有點蠢之外倒是沒什麼缺點。

    動作有點蠢？蘇亦凡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明明歐拉做起來就那麼流暢優美。

    折騰了一晚上，終於勉強做完了歐拉要求的所謂基礎訓練，蘇亦凡累得喉嚨裡像有把火在燒。

    洗了個澡，蘇亦凡躺在床上沒用數羊也沒用玩掌機遊戲，很快就睡著了。

    這是蘇亦凡高中時代睡得最舒服的一覺，他覺得自己的四肢都放鬆得不知怎麼形容，全身都暖洋洋的，甚至都沒做奇怪的夢，一覺到天亮。

    早上起來，聽見窗外的鳥叫，蘇亦凡覺得自己的精氣神都前所未有的好，肌肉只有微微的酸痛而不是那種運動過量之後的難過。這種舒爽讓蘇亦凡驚訝，他不敢相信昨天的短暫鍛煉就能有這種效果。

    清晨的空氣清新而冷冽，蘇亦凡吃了簡單早餐走出家門的時候父母都還沒睡醒。做為一個看似獨立其實是沒人管的高中生，蘇亦凡覺得自己的父母相比之下真是……還沒蘇小輕關心自己。

    在公車站看了看那輛擠滿人的公共汽車，蘇亦凡猶豫了一下，乾脆拎著書包向學校方向開始慢跑。

    一個人的行為往往與能力掛鉤，有什麼樣的能力，就有什麼樣的行為。蘇亦凡現在覺得自己慢跑到學校沒有問題，他就這麼做了。

    跑過熟悉的街道，看著街上同樣行色匆匆的少年少女們，蘇亦凡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也許自己之前沉默著願意當一個好人，就是自認為能力還不足以去做那些事？

    那些偶爾幻想，卻又不敢一直亂想的事。

    蘇小輕曾經說過的話像發芽的種子一樣，在蘇亦凡心中慢慢成長。

    ——“只要你成為那種人，她們都會喜歡上你”。

    努力搖搖頭，蘇亦凡把這種狂妄的幻想拋開，他覺得自己真是瘋了。才不過兩三天的時間，已經開始胡思亂想到了這種地步。

    一路小跑到了學校，蘇亦凡站在學校門口喘了一會。人總是分不清衝動和能力，蘇亦凡跑到一多半的時候已經意識到自己跑這一路有點勉強。

    想了想昨天歐拉說的話，蘇亦凡還是努力堅持下來了。

    既然是自己的人生，就認真負責一點好了。

    在學校門口喘著氣，蘇亦凡聽到背後傳來一聲招呼。

    “喲，今天也挺早啊，怎麼沒坐車來學校？”

    轉身一看，班長李沛然又掛著他那招牌式的笑容出現了。

    對於李沛然，蘇亦凡真不想說什麼。可一想到昨天歐拉說自己的那句“弱者的選擇”，他幹脆站直身體，對著李沛然也笑了笑。

    “一直都沒你早啊。”

    李沛然對蘇亦凡的不爽早就頗深，尤其是程水馨經常主動找蘇亦凡幫忙之後。

    按照李沛然的想法，程水馨雖然可能看不上自己，但也不能用蘇亦凡這種默默無聞的男生來抽自己臉吧？

    生在公務員家庭的李沛然從小深受父母影響，他認為人就是要分成三六九等，蘇亦凡這種家庭平凡個人也沒什麼特長的男生在他眼裡就是學校的最底層人士。

    最初李沛然對程水馨青睞蘇亦凡很是不忿，他覺得程水馨真是瞎了眼，怎麼會選擇跟這麼一個男生走得很近。後來時間長了發現程水馨只是願意找蘇亦凡做事，李沛然這份不樂意的心思才慢慢淡了。

    結果蘇亦凡又拎著macbookair來學校上課，這讓李沛然又不平衡了一下。

    一萬多的筆記本電腦倒是不貴，問題是蘇亦凡那台電腦和電話都是美女送的。

    憑什麼啊？憑什麼蘇亦凡就那麼有女人緣？

    李沛然早上起得有些晚，直接打車來的學校，他在路上看到慢跑的蘇亦凡，專門讓司機放慢速度跟到校門，就是想嘲笑一下蘇亦凡。

    誰知道一向沉默寡言的蘇亦凡居然反擊了，他居然反擊了！

    “一直都沒你早”的言下之意當然就是李沛然愛表現，早到學校不過是為了在老師面前表現自己。

    對於高中生來說，“在老師面前表現自己”已經不算是一句好話，這代表著一種土裡土氣的思想境界。

    “……”

    李沛然氣結，他平時諷刺慣了蘇亦凡，這會被對方一還口，竟然想不到什麼合適的話來反擊。

    蘇亦凡乾脆沒理李沛然，徑直進了校門。

    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蘇小輕沒出現。蘇亦凡在教室門口惆悵了幾秒鐘，被程水馨一拍肩膀：“中午一起吃個飯嗎？”

    蘇亦凡有些意動，又想到蘇小輕評價程水馨的話，強壓抑住這股衝動又一次拒絕了美女：“不了，我隨便在食堂吃一口。”

    程水馨不愛去食堂吃飯，見蘇亦凡不肯去，也不多說，灑脫地笑笑出了教室。

    依然是熟悉的操場，蘇亦凡一個人穿過去食堂吃飯。

    熱鬧的一高中食堂裡，很多學生買了麻辣燙在吃，那股誘人香味彌散在空中。更多的學生會選擇簡單廉價的麵條，他們的午餐內容完全不像是正在狂長身體的青少年。

    一進食堂，蘇亦凡就看見了一個穿灰夾克衫的男人，他對著門口，一臉嫌惡地坐在一張餐桌前。

    “比奇？”蘇亦凡又張嘴罵人了。

    白白胖胖的比奇笑了：“不是我又能是誰呢？”

    蘇亦凡一時語塞：“你來學校幹嘛？”

    “跟你一起吃幾頓飯，了解你平時的營養結構。”比奇說得輕鬆，“你選餐，我請客。”

    “問題不在這。”蘇亦凡說，“你來學校，我會很麻煩。”

    比奇誇張地笑道：“現在我是未成年人營養促進協會的社會監督員，我來到你們學校，跟你們這些學生吃幾頓飯了解一下工作，總沒問題吧？”

    蘇亦凡頓時無語。

    吃這頓飯花了大約四十分鐘，蘇亦凡一直在不停的吃，比奇則在旁邊不停的罵。按照比奇的說法，這個食堂的東西大概只能算垃圾中的戰鬥機。

    縱然如此，比奇還是很敬業地把所有能試的東西都試了一遍，然後捏著鼻子問蘇亦凡：“你就吃這種垃圾吃了一年？”

    蘇亦凡是真餓了，早上的慢跑消耗了不少體力，這會他吃飽了，看比奇一臉悲憤地嘗著燒茄子。

    “是啊，我覺得很好。”

    “好什麼好！”比奇沒好氣地放下筷子，“從下周開始不要來食堂吃飯了，我給你一份食譜，你先按我說的去做。”

    蘇亦凡對這個比較抗拒，反問道：“我聽說營養食譜都很難吃？連吃飯都不能按自己的喜歡吃，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比奇像是被侮辱了一樣怒道：“誰說難吃的？你吃一次，要是難吃，以後我就再也不來中國混了！”

    聽這個比奇的口氣，好像還是個海外身份。想到蘇小輕也是，蘇亦凡倒沒覺得有多驚奇。

    倒是比奇真是認真上了，陪蘇亦凡吃了一頓飯之後，對衛生條件不滿的他居然跳著腳去找承包食堂的負責人吵了一架。蘇亦凡看到比奇去鬧，趕緊一臉無辜地逃走，他可不想被這個腦子有些西化的老男人牽連。

    下午程水馨又比往常早了十幾分鐘到學校，看見蘇亦凡笑呵呵地打了個招呼：“蘇亦凡，晚上文學社要開個小會，你放學的時候先別走。”

    “好。”

    程水馨向後看了看李沛然空著的課桌：“李沛然來了你再通知他一下吧。”

    蘇亦凡愕然，程水馨下午又不是不在學校，為什麼不願意親自告訴李沛然？

    程水馨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在暗中窺視，在許多同學有意無意的注視中，她走到蘇亦凡身邊，淡淡的馨香就隨之而來。這位向來在同學中表現得成熟大氣的美女故作神秘地低聲說道：“我覺得李沛然好像對你有點敵意……這個人很難纏，你要小心一點。”

    蘇亦凡只能苦笑，如果李沛然對自己有什麼不滿的話，也肯定是因為程水馨啊……

    不知道程水馨是怎麼想的，蘇亦凡應承下來。最近大概被蘇亦凡拒絕得次數有點多，程水馨居然露出個開心的笑容給蘇亦凡。

    沒過多久李沛然來了，蘇亦凡看到那張掛著虛偽笑容的臉，覺得比往日更多一些厭惡。

    “晚上文學社開會，放學先別走。”

    李沛然沒想到居然是蘇亦凡來通知自己，看了蘇亦凡一眼，不由得有些惱火。

    程水馨明明就在一旁坐著，由蘇亦凡來通知自己，這算什麼意思？

    當然正因為程水馨在，李沛然不好意思表現得有多不高興，嗯了一聲坐回到自己位置上。

    周五的下午是漫長而幸福的，因為有週末的期待。大家心情愉快地磨完了自習課之後，蘇亦凡收拾好書包跟在程水馨身後，加上李沛然，三個人下樓直奔文學社的活動室。

    蘇亦凡跟在程水馨背後，經過歐拉的短暫調教之後，他開始注意別人的走路姿勢和站姿，意外地發現程水馨走路的步伐出乎意料地端正。

    無疑程水馨是個很注意細節的美女，她一定也發現了蘇亦凡站姿坐姿上的微妙變化吧？

    文學社是程水馨自己一手創辦，之前一高中壓根就沒有這麼個組織。這個在學校裡並不怎麼受重視的小型社團有十九名核心成員，其中高二三班就有三人。這些人男生居多，分布在高一和高二當中，其中不少人都是慕程水馨的名氣而來。

    因為有程水馨在，文學社每次活動其實人比預期的都要多。比如周四那次活動，圍觀的已經比文學社本身還多了。充分詮釋了什麼叫美女是第一經濟生產力。

    今天來開會的都是文學社的自己人，程水馨照例坐在自己的社長位置上，環顧來參會的成員。

    “下周二是國際掃盲日，法國的繪畫大師杜韋克要來咱們城市辦畫展。畫展只舉行三天。我現在拿到了四張招待票，你們誰有興趣？”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15 PM

第九章 陳少

    杜韋克是誰，光說名字恐怕很多人都不知道。可如果說那個畫鳥屎出名的畫家，很多人大概就知道了。

    這是個先鋒藝術家類型的畫家，比早些年那個用頭髮在圖釘上作畫的所謂畫家底子更好些。早幾年畫油畫不成，後來乾脆全心全意畫鳥。什麼鳥的屍體，沒有毛的鳥，鳥屎……居然成了，在金融危機之前的歐洲已經大有名氣，一幅畫標價近百萬歐元。

    到了這個程度，對於外界社會來說，畫家的作品本身如何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很多人會好奇，一幅價值千萬的畫作到底是什麼樣？

    這麼一個狠角色，居然能帶著畫來濱海市這種二線城市開畫展。除了中國人民站起來了實在沒有別的更好解釋……蘇亦凡在網上看過這位杜韋克的畫，說不得實在是沒啥興趣，因此懶洋洋的沒舉手。

    四張票，程水馨自己一定是要去的，還有三個名額。就算不能單獨跟程水馨去畫展，這也是個同行的機會啊，頓時好多男生的眼睛裡都射出熱切的光來。

    程水馨繼續說道：“實在不好意思，我能力有限，只能拿到這四張票。咱們文學社想去的同學把名字報上來，我們公平起見，抽籤決定吧。”

    程水馨的做派和學校裡的一些幹部不同，她既然說會公平，那就一定公平。至少文學社的這些同學都是相信她的。

    抽籤這種事其實能活躍氣氛，自古以來學校沒民主，同學們對這種喜聞樂見的撞大運活動表現得很興奮。

    程水馨親自分發剪裁得乾乾淨淨的小紙條和碳素筆，讓大家把自己的名字都寫上去。隨後扔進一個黑漆漆的小紙盒裡。

    大家議論紛紛中，程水馨一邊搖盒子，一邊笑著說道：“還有就是，過幾天有個市優秀教師評選活動，我們照例要出幾篇東西，大家這幾天辛苦一下，都不要偷懶好嗎？”

    還有幾天就是評選開始的日子了，程水馨的話意味著週末大家得挖空心思想些歌頌老師的文字出來。大家對一年都未必有一次的這種評選還是很重視，沒有誰表現出反感的情緒來。

    程水馨搖好了盒子，放在桌子中央。

    “蘇亦凡同學，你來做大家的幸運女神吧。”

    一句話讓文學社的人都笑出聲來。蘇亦凡坐的位置距離程水馨比較遠，他對這種程度的玩笑不太在乎，就要起身去拿那個那個盒子。

    程水馨很自然地彎腰伸手，把盒子遞給蘇亦凡，兩人的接力中間其實還有李沛然，被程水馨不知是有意無意給忽略掉了。

    李沛然嘴角抽動，不自然地笑了笑，張口說道：“幸運女神加油，我可等著跟程社長一起去看畫展了。”

    蘇亦凡接過黑盒子，幾乎是本能地回答道：“好的，我相信你是真的熱愛藝術。”

    不得不說，老實人說起惡毒話來也很有分量。蘇亦凡對李沛然的了解僅限於他的虛偽做作，今天兩次反擊都朝著這個方向去的，效果甚好。

    李沛然臉色難看，程水馨也頗驚訝。蘇亦凡一直都是個不太喜歡跟人計較言辭的人，現在這是真的轉了性麼？

    文學社的人都比較了解蘇亦凡，與會的都感到吃驚。蘇亦凡諷刺自己的班長李沛然，這世界真的變化太快了吧？

    李沛然臉色陰沉，正要張口說話，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活動室的門從來不鎖，有敲門聲證明來的人比較有禮貌。程水馨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微微皺起眉頭，高聲說道：“請進。”

    推開門，進來的是三個人。

    為首一人身材頗高，有一米八多的個子，可惜就是瘦了些，一雙牛仔褲腳還顯得有些空空盪蕩。一張四方臉，談不上帥，也不算難看。比較難得的是臉上很乾淨，白白淨淨的一顆痘子都沒有，帶著一副無框金絲眼鏡，臉上掛著淡淡笑意。

    這人身後跟著兩個比他矮一點的男生，都頗粗壯，渾身上下黑不溜秋的，一看就知道是校隊裡廝混的主兒。

    一高中藏龍臥虎，能在學校裡帶著兩個幫閑四處晃的人有不少，可這麼瘦弱又斯文的就一位。看到這個人出現，李沛然本來就不太舒服的心情是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在李沛然眼裡，蘇亦凡肯定是比自己低一個層次的存在，可眼前來的這位，絕對比自己高出好幾個層次來。

    如果按照個人條件決定追求程水馨資格的話，這位能排到一高中的前幾名去，而自己只能在中下游徘徊。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曾費盡心思只求博美人一笑的陳欣。

    “不好意思，打攪大家了。”陳欣做派囂張到學校裡都要背後跟倆人，禮數還是很周正，“我剛才路過這裡，不小心聽到了程社長的話。”

    陳欣開口之後沒有一個人說話，畢竟他的氣勢遠非一般學生能比，況且陳欣也常來文學社串門，大家都算是比較熟悉了。

    像是今天開會這樣突然出現的情況還，陳欣還是第一次。程水馨意外地揚起頭，順了順發絲望著侃侃而談的陳欣。

    “程社長這麼賣力氣為大家謀福利，我聽著都挺感動的。”陳欣說著話，還做了個誇張表情，引來一陣奉承般的笑聲，“我沒什麼本事，就幫程社長一把。下周二的畫展，我個人再贈送文學社十五張門票。”

    陳欣這話說得輕描淡寫，依舊引來了幾聲驚呼。這種國際畫展商業氣息濃重，招待票數量肯定有限，陳公子一次就拿出十五張，直接剝奪了文學社搖號的樂趣。

    程水馨在心中微微嘆息一聲，在對自己孔雀開屏的這些男生裡，陳欣真算的上是內心真正有一點點成熟的那種了。這一招又讓自己無法拒絕，看似不經意地讓文學社的人承了他的情，又淡淡地昭示出陳公子的心意。

    看程水馨沒有說出反對的話，陳欣臉上的得色一閃而過，笑著說道：“大家不要恨我就好，其實抽獎也是一種樂趣，這都被我破壞了。”

    李沛然在旁邊擠出一個不自然的笑容，插話道：“哪裡哪裡，應該是我們感謝陳欣同學的大力支持。”

    蘇亦凡驚訝地看著這個已經同窗一年多的班長，他從未想到有人能這麼自然地說出這種奉承話來。蘇亦凡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李沛然，這人以後肯定能比自己可怕一百倍。

    陳欣進了活動室，很自然地在距離程水馨不遠不近的地方坐下來。這也是陳欣高明的地方，他從來不在公開的場合表現得很過分，讓程水馨甚至沒有機會對自己表示不滿。

    蘇亦凡坐回去，眯起眼睛打量陳欣和李沛然。

    以前蘇亦凡總是相信這兩人跟自己不是一個世界，從來不會注意這些自我感覺良好的少爺們有何種表演。現在冷眼旁觀，蘇亦凡才發現其中的微妙之處。

    在學校裡，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其實沒有想象中那麼大。蘇亦凡和李沛然想的不一樣，他覺得不管是哪方面來看，這個陳欣也不比自己強多少。

    整個會議過程中陳欣都很自然地坐在一邊，不說話也不對程水馨行注目禮，他掏出一本英文版的《飛鳥集》隨意地翻著，還揮手讓兩個跟班先走。

    有陳欣的橫插一腳之後，程水馨完全沒心思繼續開會。匆匆說了幾句稿子的事就宣布散會。

    大家心情複雜地起身，各自散去。很多人都注意到陳欣沒有起身的意思，甚至手中的《飛鳥集》都沒放下。

    做為社長，程水馨肯定是最後一個離開，陳欣這個做派怕是要等程水馨，然後“順路”送她回家了。

    李沛然磨蹭了幾分鐘，那心中糾結的樣在臉上表現得相當明顯，最終還是隻跟程水馨打了個招呼離開了。

    按照文學社的老規矩，蘇亦凡還是要幫程水馨打掃一下再離開，今天也不例外。

    程水馨看看不肯走的陳欣，又看看正在擦拭寫字板的蘇亦凡。兩相比較之下，程水馨幾乎毫不猶豫地朝蘇亦凡招了招手：“蘇亦凡，昨天說要請你吃飯還沒請成呢，今天給個面子好不好？”

    程水馨轉頭又對陳欣笑一笑：“陳欣同學也一起吧，我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對我們文學社的幫助。”

    陳欣緩緩合上手中的書，微微感到驚訝。

    程水馨就算拒絕陳欣的要求他也不會驚訝。這個蘇亦凡陳欣絕對了解，他知道這小子在程水馨的眼中肯定不是個什麼重要角色。程水馨居然拿這小子做擋箭牌，難道是因為平時接觸多了，真的開始在心中暗暗覺得這小子比較重要了？

    隱隱約約，陳欣有了一種好像不太妙的感覺。

    “怎麼能讓美女請客呢？”陳欣畢竟還是有些城府，臉上的笑容比李沛然真誠多了，“今天我請吧，咱們去海上明月怎麼樣？”

    程水馨態度很堅決地搖頭：“不行，不能再讓你花錢了。”

    又是海上明月？蘇亦凡在心裡差不多要狂嘯了……

    陳欣立刻不再反駁，他最欣賞的就是程水馨這一點，程水馨從來不會貪任何小便宜，但也不會很在意誰給她花了多少錢。這樣灑脫的女生在高中絕對是稀有動物。

    晚上這頓飯最終還是由程水馨來請，就在學校旁邊的一家川菜館。陳欣覺得程水馨是故意的，都不給他機會展示自己的座駕——在整個一高中，自己開車來上學的學生也就那麼幾個，開捷豹的就更是幾乎沒有了。

    因為有蘇亦凡在，這頓飯吃得很快，陳欣也沒什麼機會說出些拉近兩人關係的話。最重要的是，程水馨明顯對蘇亦凡微笑的次數多一些，還總是主動跟他說話。

    陳欣第一次覺得蘇亦凡這個毫無威脅的傢伙有點礙眼。

    對於蘇亦凡來說，這頓飯吃得也很沒滋味，蘇小輕已經一整天沒有出現了。

    淡淡的失落讓蘇亦凡有些害怕，他怕這一切只是一個奇怪的夢。

    程水馨注意到蘇亦凡的心不在焉，心中暗暗吃驚。這次吃飯她沒再玩嘀咕看電話，反倒是蘇亦凡幾次掏出電話看有沒有短信。

    看到這種情況，程水馨心裡不免有點小不忿：本姑娘都不玩電話了，你居然敢心不在焉？

    這想法在程水馨腦海中一閃而過，隨即她又意識到自己平時對蘇亦凡是有多隨便，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想著想著，程水馨自己也走神了……

    於是三個人的飯桌上，只剩下陳欣一個人苦逼地左看右看，跟兩個心思不在吃飯上的人吃飯是有多痛苦？

    更痛苦的是，其中一個是自己想要追求的……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16 PM

第十章 自由與尊嚴

    吃完飯之後，陳欣堅持再三，程水馨終於答應讓陳欣開車送自己回家，當然也要帶上蘇亦凡。

    程水馨知道，對於陳欣這種人來說，自己的家庭住址絕對不是什麼秘密。

    陳欣倒是希望蘇亦凡對自己的愛車發表下看法，可惜前兩天剛在寶馬上被蘇小輕拉過手的少年沒表現出什麼驚訝，這讓陳欣覺得有些不爽。

    在小區門口，兩人目送程水馨的背影不見了之後，陳欣扭頭看看蘇亦凡：“去兜兜風嗎？”

    蘇亦凡知道陳欣對自己沒什麼好感，所謂兜風怕是有話想說。換做平時蘇亦凡肯定聽了這話就有些膽怯，現在的他卻心頭一片平靜。

    “好啊，你說去哪。”

    陳欣像不認識一樣扭頭看了看蘇亦凡，開口道：“我們去沐河碼頭吧。”

    所謂的沐河碼頭是濱海市母親河上的一個小風景區，那碼頭的簡陋程度比悉尼情人港碼頭還不靠譜，幾片破木板幾根爛樁子，硬是讓濱海市旅遊局給發了個城市文化旅遊景點的牌子掛在旁邊管理處上。倒是在碼頭周圍有一片露天公園很受戀愛中的年輕人喜愛，簡直是一片見證了各種奇跡狀態下苟合的土地。

    陳欣找蘇亦凡過去肯定不是想跟他談感情，如今是冬末春初，這裡人比較少，說話方便。

    捷豹一路穩而飛快地穿過開始熱鬧起來的街道，沒多久就到了沐河碼頭。

    傍晚周圍還是有不少人，陳欣看也不看，熄了火從外套裡摸出一包煙，給自己點了一支，沒問蘇亦凡要不要。

    蘇亦凡坐在副駕駛上，他能看見後視鏡裡的自己表情。

    其實蘇亦凡猜到了陳欣想跟自己說什麼。

    “蘇亦凡，我這個人不喜歡繞圈子。你以後不能跟程水馨走得這麼近。”

    陳欣噴出一口煙，開口就是不留餘地。

    換做以前，蘇亦凡大概會問“為什麼”。

    現在不會了。

    看著坐在駕駛座上噴雲吐霧的陳欣，蘇亦凡隱隱竟覺得這個男生很幼稚。為了達到那種成年人般威脅別人的效果，他專門點了根煙才說起這個話題。

    蘇亦凡明白，陳欣的禮貌和世故是做給大多數人看的，也只針對他覺得需要禮貌對待的人。

    像是蘇亦凡這樣無所謂的小角色，陳欣壓根不用在乎他的看法。

    所以陳欣一開口就是結論。

    當然，這還是陳欣覺得蘇亦凡有點威脅的情況下。換做以前，陳欣壓根不會對蘇亦凡說這種話。

    一種從未有過的衝動在蘇亦凡的心中升騰，他覺得自己的頭皮發麻，那種被人侮辱之後的強烈憤怒讓他的呼吸變得不平靜。

    蘇亦凡轉頭盯著坐在駕駛位上的陳欣，沒有說話。

    陳欣看得出蘇亦凡的憤怒，卻依然毫不在意地說道：“你別以為程水馨跟你關係有多好，人家能看上你嗎？我跟你說實話吧，就算是程水馨真的被啄瞎了眼被你追到，你以為你就有太平日子過？”

    陳欣的話語中流露出濃濃的不屑，和他平時的風度翩翩截然不同。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陳欣不屑地哼了一聲：“你不知道吧？咱們學校有幾個人定下一個約定，只要不是這幾個人當中的誰追到程水馨，就聯手讓那個男的好看。”

    若是以前，蘇亦凡絕對不會對這種事發表評論，今天不知怎麼就覺得異常可笑，他冷冷反問道：“你們多大了？你跟我說這些有意思嗎？”

    說完這句話，蘇亦凡拉開車門下了車。

    陳欣沒理蘇亦凡的動作，隔著車門反問道：“不是我看不起你，就憑你，你覺得程水馨想要的東西，你能給她嗎？”

    程水馨想要什麼？蘇亦凡很清楚，她想要這個世界對她的關注，而不是某個特定的人。程水馨無疑被很多人喜愛著，她自己心裡可能誰都沒有。

    “鮮花，掌聲，關注，還有一個好的物質生活。”陳欣對著站在車門外的蘇亦凡大聲說道，“你以為浪漫不要錢嗎？拍一張馬爾代夫的旅遊照片代價是什麼？同樣在車裡自拍，方向盤上的標誌是奔馳還是現代完全不一樣吧？”

    不可否認，陳欣的話一字一句都極有力量，那是現實的重量。砸在人身上心上都會產生劇烈的疼痛。

    看蘇亦凡沒回答，陳欣抽了口煙，將剩下的半截煙扔出車窗，落在蘇亦凡腳邊。

    “你想想，你能給程水馨什麼？如果有風有雨，你能幫她擋住嗎？就算是程水馨真的跟你在一起了，你擋得住我們這些人的聯手？”

    到了這一刻，蘇亦凡反倒冷靜下來了，反問道：“聯手幹什麼？”

    陳欣不屑地笑道：“你以為能有什麼？還需要有什麼？只要拳頭加鈔票，你受得了嗎？”

    蘇亦凡忍不住說道：“憑什麼？你們能不能不這麼幼稚？”

    “你倒是告訴告訴我，強者什麼時候需要照顧弱者的情緒了？你別忘了，很多人不僅有拳頭，有鈔票，還有特權。那是你永遠無法觸及的世界，你現在在學校裡感覺不到，等你從大學畢業出來，就會發現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有多大。”陳欣故作成熟地教訓著蘇亦凡。

    明知道陳欣是在打擊自己，蘇亦凡還是被他說得一陣低頭。父母為了讓家裡條件好一些各種奔走忙碌他又不是不知道。多數時候都是現實生活的引力太巨大，讓人生無法飛揚。

    “別說改變世界了，你能改變自己的生活嗎？”陳欣一臉鄙夷地看著蘇亦凡繼續加碼，“我可以天天帶水馨去海上明月吃飯，給她買愛馬仕的包。當然水馨肯定不是那麼庸俗的女人，可這些她應得的你能給她嗎？”

    陳欣的話很俗氣，甚至有些暴發戶的嫌疑。蘇亦凡不得不承認，這種俗氣的話很有力量，尤其是從陳欣這樣不差錢的富二代口中說出來。

    蘇亦扭過頭去不看陳欣，車外面的空氣冷冽而乾淨，比起在車裡吸二手煙舒服多了。

    面對陳欣這種忽然徹底暴露出來的嘴臉，蘇亦凡甚至懶得說什麼。陳欣試圖用語言給自己壓力，他卻不想一句一句地反駁對方。

    陳欣之前營造出來的那個高高在上的形象，這一刻在蘇亦凡的心中變得醜陋又可笑。

    看著雙手握在方向盤上的陳欣，蘇亦凡搖搖頭：“你的廢話真是不少。”

    蘇亦凡那個不屑的表情很到位，讓陳欣感到一陣惱火，他都想下車跟蘇亦凡幹一架了，轉念一想自己的身份跟蘇亦凡不對等才忍住。

    陳欣現在很享受用語言擠兌別人的感覺，他指著蘇亦凡的鼻子繼續說道：“最重要的是，我對程水馨來說，用處要大得多。你的價值，你自己比誰都清楚。”

    換做幾天之前有人這麼說蘇亦凡，他心裡大概真的會悲憤莫名一下。現在陳欣這麼露骨地鄙視自己，蘇亦凡反倒不怎麼生氣。

    背後就是沐河碼頭，蘇亦凡看了看遠處依然結冰的河面，隔著半搖下玻璃的車窗對陳欣反問道：“你也就只能在這些方面找找平衡了是吧？”

    陳欣的怒氣又被惹上來了：“你脾氣還挺硬的啊？”

    “這跟脾氣無關。”蘇亦凡看著車裡的陳欣認真地說，“不管是自由、尊嚴還是意志，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得尊重它們，不能隨便放棄。有人這麼告訴我的。”

    “想不到你這麼有追求。”陳欣依然在努力嘲笑蘇亦凡，“這些玩意，能給你換一身像樣的衣服，讓你請美女吃一頓正宗的西餐嗎？”

    “那是你的看法。”蘇亦凡索性說得更直接一些，“我們觀念不同，你不用拿自己的那套來打擊我，這只會讓我更看不起你。”

    陳欣的臉迅速拉下來，之前那股高高在上的風度蕩然無存。

    “姓蘇的，我今天把話說完了。做不做是你的事，有什麼後果也是你自找的。”

    看著陳欣氣急敗壞地大吼，蘇亦凡忽然覺得心情好了一些。

    這算是看到了一個人撕破偽裝之後的真面目吧？看到陳欣威脅自己，蘇亦凡知道自己似乎看懂了那些曾經隔在人與人之間的可笑面紗。

    回想蘇小輕那些舉重若輕的言談，蘇亦凡對這個姐姐越發佩服了。

    陳欣還想說點什麼狠話，又覺得說了視乎更跌份，瞪了蘇亦凡幾秒後，發動汽車開走了。

    蘇亦凡嘆了口氣，他以為自己不會因程水馨沾到這些爭風吃醋的事，看來最終還是避不開。

    其實蘇亦凡很清楚，自己以前同程水馨走得也很近，從來沒有人覺得自己是個威脅。陳欣這麼著急表態，大概是這幾天程水馨對自己太殷勤主動了，有了風言風語的緣故。

    陳欣開著車遠離了蘇亦凡的視線後，慢慢放慢速度按下車上的撥號鍵，耳畔的藍牙耳機傳來一陣惡俗的《月亮之上》彩鈴聲。

    陳欣微微皺眉，這人和人之間的品味差別太大，他最不愛聽的就是這首歌。

    《月亮之上》唱了好幾句，那邊才接電話。

    “喲，陳少，您的電話可是真少見。找我這個閒散人員有什麼事？”那邊一個粗獷中帶著一絲憊懶的聲音看似尊敬地哼哼了幾聲，任誰都聽得出其實他對這位“陳少”沒啥敬意。

    “川哥您這麼叫我不是罵人嗎？”陳欣笑著緩緩發動汽車，邊開邊說，“早就想找川哥一起吃個飯了，您看明天您有時間嗎？”

    川哥嘎嘎笑了兩聲：“行啦，陳少你就別跟我說這些客套話了好吧？有什麼事，陳少你張既然嘴，能辦的我還敢不給你辦嗎？”

    陳欣聽到這話心裡既舒服又不爽，舒服的是自己還是能使喚得動這個川哥，不爽的是川哥的態度。

    在川哥眼裡，陳欣的老爸才算得上是個人物，陳欣這種高中生的屁孩他連面子上的尊敬都懶得。

    仔細想想也是，陳欣現在才念高中，熬到大學畢業，再磨練幾年才能有可能接他爹的班，那都是多年後的事了。川哥這種過一天算一天的人當然沒必要尊敬他。

    陳欣猶豫一下，斟酌著說道：“川哥我也不跟您說虛的，今天我跟一個同學鬧了點不愉快。”

    “有背景的？”川哥下意識地先問了句重點，他這種人不怕大事，就怕麻煩事。

    “父母都沒什麼能耐。”陳欣不屑地給川哥吃寬心丸，“人也不是個能打，還沒什麼朋友。”

    川哥不是那種純粹沒腦子的混混，嘿嘿一笑道：“照你這麼說，你找幾個校隊的朋友弄他一頓不就完了？我們去學校終歸是不太好，萬一讓人知道是你搞的，說出去也不好聽吧？”

    川哥的態度在陳欣意料之內，這幫混混嘴上說仗義，遇到事態度還是先縮再觀望。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不比當年一腔熱血就能混出來的日子。只要是搞事，後面肯定跟著的都是不少麻煩。

    “川哥，我也不是特意想麻煩您。”陳欣對著藍牙耳也在努力學自己爹做誠懇的表情，“這件事我找學校裡的人更麻煩，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更容易鬧大。您出面的話，稍微嚇唬他一下，他知道是我又沒有證據。我覺得這個程度剛好。”

    川哥在那邊沉默了一下，大概是在想這件事的嚴重程度，半晌後才確定道：“真就是嚇唬嚇唬？不用傷筋動骨？”

    “不用。”陳欣覺得自己還算是個有品位的富二代，風度在很多時候即使沒啥意義也是很重要的，“點到為止就行。”

    “那行，我回頭去學校周圍踩踩，你把這小子的照片什麼的彩信發我。”川哥還挺時髦，“過幾天吧，這幾天你爸還要我盯著車隊，快開春了活多。”

    “那先謝謝川哥了。”陳欣客氣，“我不是不懂事的人，不能讓您白忙就是了。”

    “這是什麼話？陳少你也太見外了嘛……”川哥聽到陳欣承諾有好處，心情終於是愉快了不少，不再是剛才懶洋洋的態度。

    按掉電話，陳欣覺得自己今天很奇怪。平時都掩飾得不錯的優越感怎麼會在蘇亦凡這樣一個沒任何優勢的弱者面前暴露？只是因為程水馨最近對蘇亦凡變得殷勤了嗎？

    陳欣絕對不會承認今天他感覺到了威脅。

    那種隱藏在蘇亦凡平靜表面下的變化，讓陳欣第一次有了危機感。

    自由？意志？陳欣露出譏諷的笑容，相比同齡人見識更多的他甚至有了回頭再去嘲笑蘇亦凡一通的衝動。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17 PM

第十一章 不開心和開心

    一個人在沐河碼頭邊上站了一會，蘇亦凡發現自己挺傻的，那邊的一個保安好像正在探頭探腦看著自己。

    大冬天零下的氣溫，哪有自己一個人跑這來玩的？

    蘇亦凡正想招手打車，懷裡電話開始激烈地震動，讓他想起那個有點低級的老笑話。

    ——“我想你想到右手脫臼！”

    ——“我想你想到手機進水！”

    這台iphone只有一個聯繫人，號碼連蘇亦凡自己都沒記住。能打來電話除了按號段四處網羅用戶的保險公司，就只有蘇小輕了。

    掏出電話，果然看到蘇小輕的名字在上面輕輕閃動。

    “吃過晚飯了吧？”蘇小輕在那邊笑得很開心，“又一次被美女請客感覺如何？”

    “……”蘇亦凡不知道這姐姐是怎麼曉得自己行蹤的。

    “我剛才去學校了。”蘇小輕都不用蘇亦凡問，解釋道，“有個男生很好心地告訴我你好像是跟程水馨走了。”

    蘇小輕所謂的“有個男生很好心”當然是調笑，以她的情商，怎麼會不知道青春期小男生看見美女就頭暈腳軟話多的特點？

    “輕姐我……”

    蘇亦凡本來想解釋兩句，卻挺被蘇小輕打斷了。

    “你在哪呢？我聽見風聲了，一個人在外面？”

    “我在沐河碼頭。”

    “你在周圍隨便找個店進去等我一下，我馬上過去。”

    那邊掛了電話，蘇亦凡乾脆繼續站在原地等著。

    就算這麼冷的天氣，依然有一些路過的情侶。看著蘇亦凡一個人拎著書包站在路邊，就有人竊竊私語。

    “這是在等著見網友吧？”

    “傻了吧你，哪有這日子在外面見網友的？”

    “省錢啊……”

    “……”

    蘇亦凡把衣領拉起來，既是擋風，也是想把自己的臉擋上。

    沒用等多久，在蘇亦凡下定決心要找個什麼店進去買點東西之前，黑色寶馬呼嘯而來，停在蘇亦凡身邊。

    正邊走邊嘀咕著蘇亦凡是不是來見網友的一對情侶頓時傻眼了。

    這網友見的也太牛#逼了吧？不光是黑色寶馬，車上美女開車門露出那半張精緻面孔也是極品得讓男人拼命盯著看，女的拼命嫉妒。

    “這車得幾十萬吧？”一個小姑娘問自己男朋友，口氣酸溜溜的。

    小姑娘的男朋友很沒風度地吐了口唾沫：“幾十萬？也就能買五分之一這車吧……這是新款的頂配，全下來得小三百萬！媽的老子最恨有錢人了……”

    車裡暖風開得很大，蘇亦凡搓了搓手，剛想把手放在暖風口上，蘇小輕的右手已經握過來了。

    “凍壞了吧？”

    溫柔簡單的詢問，讓蘇亦凡覺得心中暖意一下子升起來。

    “輕姐……”蘇亦凡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很窩囊的人啊？”

    “哪有？”蘇小輕微感驚訝，“你怎麼會這麼想？”

    蘇亦凡的左手被蘇小輕握著，讓他有點不敢看身邊這個美麗又睿智的姐姐，低頭說道：“剛才我和程水馨，還有一個叫陳欣的男生一起吃的飯。”

    蘇小輕眯起眼睛：“陳欣，那個家裡挺有錢的？”

    “輕姐你怎麼也知道他？”

    “上次吃飯的時候程水馨提過一句，當時你去洗手間了。”蘇小輕解釋道，“這個人想追求程水馨很久了吧？”

    “很久很久了。”蘇亦凡說，“從我進文學社開始到現在，一年多了。電視上好多明星都離婚三次了。”

    蘇小輕噗嗤一聲笑出來：“你怎麼也開始說怪話了？以前你可不是這麼愛說話。”

    “受了點刺激。”蘇亦凡老實回答說，“我以前只是在心裡想一想，就是在你面前才敢說。”

    “受誰的刺激？”蘇小輕問，“陳欣？”

    蘇亦凡的心情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他看著車窗外的路，低聲說道：“陳欣今天先送的程水馨回家，然後拉著我來沐河碼頭，跟我說以後不要跟程水馨走得這麼近。”

    蘇小輕眉頭微微聳動，眼神中閃過一身厭惡：“是不是跟你說了很過分的話？”

    蘇亦凡沒有隱瞞，把之前的對話向蘇小輕描述了一遍。

    聽完蘇亦凡的描述，蘇小輕眯起眼睛，聲音變得有些冷：“陳欣的目的恐怕要比你想的更陰險一些。”

    “什麼？”

    “陳欣不過是希望向程水馨證明，你是一個懦弱的，不敢承擔責任的人。”蘇小輕說得輕描淡寫，聲音裡仍透著一股冷勁兒，“如果你今天屈服了，陳欣會拿這件事不斷在程水馨面前嘲笑你，讓你在未來的兩年高中生活裡一直抬不起頭。”

    “……”

    蘇小輕繼續說道：“陳欣應該是感覺到你的變化，想要試探你。如果你能對他屈服自然最好，不行就按他的思路，找些人來找你麻煩再讓你屈服，他的成本也不會很高。”

    蘇亦凡已經不想說什麼了，他覺得有點惆悵。

    “陳欣開始著急了。”蘇小輕很冷靜地說，“他想利用你來宣誓自己的決心，他開始修正自己之前的追求方式了。”

    “什麼？”

    “陳欣覺得自己風度翩翩那一套沒有效果。”蘇小輕耐心地解釋道，“他可能意識到了，想要讓程水馨這樣的女孩折服，需要更強烈的進攻性，更壓倒性的展現自己的優勢。”

    蘇亦凡立刻想起眼前這位美女對程水馨的分析。蘇小輕也說，程水馨需要一個在各方面都讓她嘆服的男人。這種男人又不能年紀太大，因此這件事難度很高。

    “輕姐……”蘇亦凡不無惆悵地問，“難道一個男人真的必須展現他的攻擊性，才容易被人重視嗎？”

    蘇小輕淡淡一笑：“人生就像選秀，你不上台來唱一首歌，別人怎麼會認識你？攻擊性未必是必要的，適當的表達，恰如其分的表現，這些都很重要。”

    蘇亦凡點點頭，他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這兩天他說話比平時多，果然引來很多關注。

    先不說自己是否喜歡這種關注，至少和以前的默默無聞是不太一樣了。

    蘇小輕又說道：“你也不用想著到底怎麼變得充滿進攻性——只要有別人對你發動威脅的時候，你知道該如何應對就行了。”

    這個結論跟蘇亦凡的想法不謀而合，他發現最了解自己的人居然是蘇小輕，不由得又有些感慨。

    看看自己還被蘇小輕抓著的手，蘇亦凡臉紅了：“輕姐，我明白了，我以後不會那麼軟弱的。”

    聽到這句話，蘇小輕欣慰地笑了。

    “其實這也沒什麼，只要你開心就好。”

    蘇亦凡看著這個絕世美女的側面，蘇小輕依然在專心開車，她專注的神情裡散髮出一股讓人不由自主被吸引著的魔力。

    看著蘇小輕，蘇亦凡由衷地說：“只要能有輕姐你陪著，我已經很開心了。”

    蘇亦凡的聲音很輕，說得無比誠懇，這是他的肺腑之言。蘇小輕不過在生活裡出現兩三天，已經讓他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樂和新鮮。

    聽到蘇亦凡這句話，蘇小輕雙手一抖，車子劇烈震動了一下，隨即發出一聲刺耳的急剎車摩擦音，停在路邊。

    蘇亦凡驚訝地看著女神姐姐，在他的印象裡，蘇小輕從未表現得如此失態過。

    “對不起，走神了。”蘇小輕笑了一下，握緊拉著蘇亦凡的那隻手，“看到你開心，我就很開心。”

    寶馬車又發動起來，蘇小輕拉著蘇亦凡去了秘密基地。

    空盪蕩的大房子，像哈利?波特裡的魔法學校，要什麼有什麼。冰箱裡塞滿了運動飲料、各種高熱食品和冷飲，廚具乾乾淨淨，一塵不染的廚房裡調味品種類齊全。

    只要蘇亦凡想，他隨時能在這裡開火做飯。

    “歐拉的功課，你以後在這裡做吧。”蘇小輕拉開另外一個房間，裡面竟是一整套健身器材，“前提是你自己願意。”

    蘇亦凡想起今天陳欣對自己露出的輕蔑姿態，神情凝重地點頭。

    “輕姐，我不會讓你失望。”

    蘇小輕眯起眼睛笑：“是啊，我知道。”

    大概是因為蘇小輕在緣故，蘇亦凡先從深蹲開始做起，然後是三組俯臥撐，中間幾乎沒有停頓。

    歐拉規定的功課做完之後，蘇小輕又讓蘇亦凡上跑步機上慢跑了三十分鐘。

    做完這一切，蘇亦凡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立刻被趕著去洗澡。

    “快去，一身臭汗。”

    “可是我沒換洗衣服……”蘇亦凡為難道，“不如我回家洗吧。”

    蘇小輕拉開主臥的衣櫃，露出了讓人吃驚的一整排新衣服：“這裡有你平時穿的款式，也有按照你身材定制的，你自己選好了。”

    頓了頓，蘇小輕又指著衣櫃旁邊的抽屜說：“內衣在那裡，你自己拿吧……”

    說完，蘇小輕扭頭去客廳玩遊戲了。

    蘇亦凡撓撓頭，儘管有些不好意思，他還是選了衣服帶到浴室裡。

    洗了澡出來，蘇亦凡看見屏幕上的一個壯漢端著槍正掃射，蘇小輕這樣的美女居然喜歡玩《戰爭機器》這種純爺們遊戲？

    “洗完了？”

    “嗯。”蘇亦凡面對姐姐大人的時候智力直降一百點，多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要不要雙打？”蘇小輕把無線手柄遞過去，“我記得你喜歡玩這個遊戲。”

    蘇亦凡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時鐘，搖搖頭：“不了輕姐。現在太晚了，我怕家裡著急。”

    “那我送你回去。”

    “謝謝輕姐。”

    “以後不要跟我說這種話。”蘇小輕拍拍少年肩膀，“只要你開心就好。”

    “我挺開心的。”

    蘇小輕淡淡一笑：“我知道你在煩惱什麼。那個陳欣如果真的要找你的麻煩，你就告訴我。”

    蘇亦凡的倔勁兒已經被勾出來了，他立即回絕道：“不，輕姐，這件事你先讓我自己解決吧。”

    蘇小輕看著蘇亦凡，忽然嘆了口氣：“保持尊嚴總需要付出代價，這真是一個讓人難過的世界。”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18 PM

第十二章 優點只要一個就足夠

    週末再見到歐拉的時候，蘇亦凡覺得自己的雙腿像被無數根細針扎著。

    肌肉酸痛的有效期原來不是一天，是兩天以上。

    歐拉看著蘇亦凡，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

    “我教你那組動作，你後來有做過嗎？”

    “沒有。”蘇亦凡老實回答。

    “既然沒有，你現在雙腿發抖，一定是最近運動過量，肌肉無法承受吧？”

    “是的”蘇亦凡繼續老實回答。

    “那你對今天的訓練有信心完成沒有？”

    蘇亦凡知道歐拉的要求，立刻昂起頭大聲回答道：“有！”

    歐拉冰冷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可惜還是冷笑。

    “光有信心沒用，來吧。”

    蘇亦凡扭頭看了一眼遠遠坐在一邊正在用筆記本電腦上網的蘇小輕。蘇小輕今天穿了一套黑灰色的牛仔套裝，颯爽之餘更顯得有些神秘。

    蘇亦凡猜蘇小輕大概是在處理公司事務，她的神情比較專注，偶爾會把目光瞥過來。

    訓練的地點是一個對外出租的體育場，整個體育場裡就他們三個人，這讓蘇亦凡有一種類似人民公僕般浪費的罪惡感。

    歐拉依然站得筆直：“現代鍛煉方法主要依靠科技，包括電流刺激，服用特定藥物等方法。但這些鍛煉方法都有一個共同的缺點，你知道是什麼嗎？”

    蘇亦凡身為一個經常上網的宅男，這點見識還是有的。

    “副作用？”

    “是的。”歐拉說，“藉助外部力量的強行鍛煉，會給身體造成不可逆的永久性傷害。我訓練你的目的是讓你更健康，所以我們不會採用任何極端的鍛煉方式。”

    “今天的第一階段課程就是，跟著我把整套#動作做完。”

    說完，歐拉開始緩緩擺出類似瑜伽的造型讓蘇亦凡模仿。

    蘇亦凡也不多問，照著歐拉的動作一步步做下來。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了，歐拉做了十組動作，每組動作保持五分鐘，中間幾乎沒有任何停留。

    蘇亦凡照著歐拉的動作學也了十組，全部做完之後臉上的汗已經快把眼睛糊住了。

    反觀歐拉，只有鼻尖上有一點不明顯的汗跡，完全不像是做完了一連串奇怪動作。

    蘇亦凡心說這女人身體裡是不是藏了個宇宙怪獸，這體能簡直無敵了。跟歐拉比起來，校隊那些看似壯如牛的半大小子們都像幼兒園小朋友。

    一套#動作下來，蘇亦凡盯著氣喘吁吁。歐拉看都不看少年，轉身走到旁邊的休息椅上坐下。

    “休息十分鐘繼續。”

    蘇小輕合上電腦，走過來遞上毛巾。蘇亦凡不好意思地笑笑，擦去額頭汗水。

    “怎麼樣？”蘇小輕擰開一瓶運動飲料放在蘇亦凡手中。

    蘇亦凡咬咬牙：“還好。”

    在非工作狀態下的歐拉閉上雙眼，好像在小憩，更像是在想著什麼。蘇亦凡能從這個渾身散髮出冷冽魅力的女人身上感覺到一些與眾不同的東西，他覺得歐拉一定是個很有故事的人。

    甚至蘇小輕，她的人生也肯定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豐富一些，只是那些層面蘇亦凡尚未有機會了解，也就無法揣摩了。

    十分鐘的休息，蘇小輕沒說什麼，只是坐在蘇亦凡身邊陪著他。蘇亦凡很好奇地想問一些問題，又覺得問了好像不太好，最終還是沒開口。

    歐拉走到渾身是汗，像從水裡撈出來的蘇亦凡身邊說：“現在用你最自然的姿勢，站給我看。”

    蘇亦凡想起那個鏡子裡的大猩猩形象，努力抬頭挺胸端肩收腹地站好，用眼神請示歐拉驗收。

    歐拉看了看，一拳打在蘇亦凡的胸口。

    這一拳不輕不重，讓蘇亦凡挺胸收腹憋著的一口氣瞬間泄出來，於是蘇亦凡立即現形——不僅肩膀下垂，胸也沒剛才挺了，收腹的不自然動作也消失了。

    歐拉冷冷地說：“我讓你自然一點，你這哪裡是自然？”

    蘇亦凡不敢反抗，只能重新調整站姿站好。

    這一次歐拉沒再揚起拳頭，而是用手開始糾正蘇亦凡的動作，一連串的糾正下來之後，歐拉又拎來一面鏡子。

    蘇亦凡在心裡感慨，果然是女人啊，走到哪裡都不能少了鏡子。

    巨大的更衣鏡裡，蘇亦凡看到了自己。

    嘿，感覺是不太一樣了……總覺得身材更挺拔，精氣神也好了不少。最重要是那些像大猩猩的體形特徵沒有了，現在的蘇亦凡才像個正常的，在淘寶和各種平面廣告裡很常見的那種少年。

    呃，除了滿頭是汗有點狼狽之外。

    “要糾正習慣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歐拉糾正好蘇亦凡後說，“我訓練過的年輕人有數十人，真正能達到我要求的不超過五個。希望你不要讓你姐姐失望。”

    被糾正過站姿的蘇亦凡覺得渾身不自在，聽到歐拉最後那句話後臉色頓時一正，神情嚴肅地點點頭。

    看到蘇亦凡這個態度，歐拉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嗯了一聲，繼而宣布道：“先保持這個姿勢半小時，熟悉一下。”

    高一軍訓的慘烈就像在昨天，現在又被罰站簡直是變態版的重走青春路。蘇亦凡卻是半點怨言都沒有，保持著這個姿勢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憑汗水從額頭滴落。

    看蘇亦凡表現出的態度還算端正，歐拉點點頭道：“你用心體會自己現在肌肉和骨骼的狀態，盡快熟悉這種感覺。”

    蘇亦凡一聲不吭地慢慢垂下目光，他覺得這樣站著難受極了。自古以來所有要求端正身體姿勢的要求對於年輕人來說都是折磨。

    歐拉抬手看表：“放心，這半小時不會計入工作時間。”

    “……”

    蘇亦凡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旁邊蘇小輕似是不忍看到蘇亦凡這麼受罪，又跑到筆記本電腦前去忙碌起來。

    歐拉嘴上說讓蘇亦凡集中精神，說話卻未停歇：“身體的強壯是一方面，迅速準確的反應也很重要。同樣的身體素質下，更靈活的人就更強大，這個你能理解吧？”

    三小時，說起來不過是看兩部電影不到的時間。蘇亦凡卻覺得像被折磨了一輩子一樣慘烈。

    歐拉的訓練方法很樸素，一點都不神奇。除了那些讓蘇亦凡每天都做一遍的動作之外，其餘的各種訓練都與軍訓無異。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眼前這位教官美貌身材又正，讓人看著多少有些繼續下去的動力。

    整個訓練結束的時候，蘇亦凡覺得自己的身體都快要碎掉了。相比歐拉帶給自己的這三小時，一天只做三組俯臥撐和三十個深蹲就像天堂。

    “保持緊張狀態，不要松懈。”歐拉在宣布結束後繼續喝道，“要保持好這種狀態，下周要讓我看到你的實際變化。”

    室內體育場裡有公共浴室，蘇亦凡被歐拉訓斥一番後滾進去衝澡。歐拉對合上筆記本電腦的蘇小輕說：“蘇小姐，今天的訓練結束了。”

    蘇小輕微微嗯了一聲，有些自嘲地說：“看到這麼殘酷的訓練，我都有些後悔了。”

    “您可以隨時跟我中止合約。”歐拉一板一眼地說道，“不過我個人覺得蘇亦凡有一個很重要的優點，這個優點足以讓他完成所有的訓練課程。”

    “是什麼呢？”蘇小輕的口氣更像是明知故問。

    “他是個有毅力的人。”歐拉在蘇亦凡離開之後，終於說了一句讚許他的話，“對於現在的年輕人來說，所有的優點，也許都不如這一點有用。”

    “他的優點不止這一樣。”蘇小輕輕嘆道，“不過你說得對，有這一點就足夠了。”

    歐拉沒在說什麼，她對這位蘇小輕可是稍有了解的，知道對方客氣溫和的外表下隱藏著多麼孤傲的一顆心。看到蘇小輕這麼反覆推崇蘇亦凡，歐拉覺得自己的這個學生的前景似乎變得有趣起來。

    “沒什麼事我先告辭了。”歐拉從更衣櫃裡拿出自己的旅行袋，向蘇小輕告辭。

    “好的，下周你直接聯繫蘇亦凡吧。”蘇小輕囑咐道，“我就不來了。”

    歐拉沒問為什麼，她知道蘇小輕看似很好說話，實則是個原則性很強的人。

    目送歐拉離去之後，蘇小輕一個人在電腦前寫了封郵件，隨後合上電腦，把國際漫游的手機關掉，給自己戴上一對樣子不太好看的黑色耳機，閉著眼睛聽起音樂。

    如果這個時候蘇亦凡提前從浴室裡出來的話，他就會看到一個簡單孤獨的蘇小輕，和她平時陽光又成熟的形象完全不同。

    蘇亦凡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蘇小輕已經收起耳機在看書了，她看的是一本英文版的《白鯨記》。

    這是一本翻譯難得其精髓的小說，蘇亦凡曾經看過一些，知道這是一部人征服自然的頌歌。正因為如此，這本書才一紅就是一百幾十年經久不衰。

    看到這本書，蘇亦凡順口就說道：“征服是生存的附屬品。”

    蘇小輕眼前一亮，卻並未就這個問題與蘇亦凡多談，而是問道：“感覺怎麼樣？”

    蘇亦凡已經從那種精疲力竭的難過中恢復過來了，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道：“還好，歐拉老師走了？”

    “嗯，她其實很忙。”蘇小輕把書放回包裡，“你一定餓了，去吃東西吧。”

    蘇亦凡覺得在蘇小輕面前自己快變成豬了，除了吃就是吃。可身體絕對是誠實的，現在他真的很餓。

    “好，今天應該輪到我請輕姐了。”

    蘇小輕笑了：“你要請我吃什麼？”

    “我們去吃手握披薩吧。”蘇亦凡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囊中羞澀的他肯定請不起海上明月，簡單一點的倒是沒問題。

    “好，你帶路吧。”

    在兩人曾經買過蘋果電腦的萬匯廣場地下一層買了四個手握披薩，共消費不到七十元。蘇亦凡負責消滅三個，蘇小輕只吃一個就夠了。

    蘇小輕對在公共場合吃東西還有一點猶豫，看蘇亦凡一口已經咬掉一塊披薩，也坦然學著咬了一口。

    “下周我就不去學校找你了。”

    蘇亦凡愣了一下：“啊？為什麼？”

    蘇小輕用餐巾紙輕輕擦拭男孩嘴角的芝士，溫柔地說道：“我去太多了，你們同學會說你閒話的，比如你躲在姐姐背後什麼的。我希望你開心，不想帶給你困擾。”

    不得不說，蘇小輕的細心讓人無法不敢動。蘇亦凡立刻就沒吃東西的心思了，誠懇地說：“輕姐，謝……”

    “我說了，不要跟我說那句話。”蘇小輕阻止道，“吃完東西你想去哪？”

    蘇亦凡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網吧……我答應了張超要陪他dota的。”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18 PM

第十三章 我說我哪都敏感

    對於高中生們來說，真正的小社會不是學校班級，而是網吧。

    這裡有美女，有烏煙瘴氣的環境，有老實巴交的同學，也有眼神不善的小混混。

    有的人來網吧就是消遣，有的人把網吧當成家，永遠昏昏欲睡的網管和仿佛永不關機的電腦組成了網吧，當然還有不一定很好看的收銀小妹和亂七八糟的網絡口水歌。

    蘇亦凡來的這家網吧是最近新開的，叫天堂鳥，和許多年前一個專門出各種奇怪美少女遊戲的公司同名。四百多平面積，分為公眾區，禁煙區，情侶包廂區三個部分。

    按照級別來分，公眾區肯定最便宜，價格不過區區兩塊錢一小時，最適合大家切競技遊戲廉價娛樂。

    張超已經先到了有一會，正跟人在跟人磨一局長戰線的局。蘇亦凡開了張超身邊的機器開始圍觀，張超在dota上的造詣相當了得，一個猥瑣的地精機械師用得出神入化，殺人數排在第二名上。

    dota到了後期純粹是拼角色的成長性，一些後期發力的英雄占了很大優勢。這一局打到這個份上，無非也就是雙方哪邊多失誤一次就能分出勝負的情況。

    果然不到十分鐘，這一局算是結束了。張超的猥瑣打法換來了不少人在遊戲裡的“稱讚”，當然這種稱讚如果不翻譯的話，在普通人聽來就是一堆髒話。

    退出遊戲的張超扭頭看見一身清爽，身上還散髮著沐浴露香味的蘇亦凡，不由得大驚：“你去泡洗浴中心了？”

    “如果思想最齷齪獎，你肯定能年年蟬聯。”蘇亦凡在對著愛好相同的朋友時口齒就不那麼笨拙，笑罵道，“去鍛煉了一下。”

    張超對比蘇亦凡是個肉·彈體型，聞言上下打量了一番，點點頭道：“嗯，你是應該鍛煉一下了。”

    兩個宅男之間的廢話永遠不會太多，蘇亦凡脫下外套掛在椅子上，擼胳膊輓袖子熟練地輸入自己的帳號，開始跟張超一同混入戰團。

    dota的戰鬥節奏快歸快，一局下來沒半個小時也是很難解決的。兩人切了兩盤，一個多小時已經過去了。

    蘇亦凡不無遺憾地想，如果歐拉訓練自己的時間也能這麼快熬過去就好了。

    兩局下來都沒輸掉，張超有點驚訝問蘇亦凡：“哎，我怎麼感覺你手速比以前更快了？”

    “有嗎？”蘇亦凡不敢確定，他自己也有點微妙的感覺。

    “有。”張超在自己擅長的領域一向說話硬氣，“咱們倆打了快一年遊戲了，你什麼水平我能不知道？”

    蘇亦凡苦笑：“不用這麼直接吧？”

    “不光是手速快了，意識也比以前好。”張超不知道是誇蘇亦凡還是貶他，說得倒是挺誠懇，“你說你，是不是最近意識變敏感了？”

    “我說我哪都敏感你信麼？”蘇亦凡笑著打哈哈，心裡卻在暗暗吃驚，他不相信自己鍛煉了幾天就能有這麼明顯的提高。

    可張超的話又不能不信，蘇亦凡決定乾脆不去想：“再來兩局？”

    外面天色已經暗下來，張超點點頭說：“再打兩場回家。”

    於是戰鬥繼續。

    蘇亦凡越來越神勇，張超表現也不錯，這兩局都在三十分鐘內被解決掉。外面的天色也暗下來。

    兩人正要起身結賬，隔著公眾區一側的一個vip包房門被推開了，走出來一個瘦瘦的長長的女孩，弱聲弱氣地對著吧檯那邊喊了一聲。

    “我……錢包……不見了。”

    姑娘的喊聲太小，除了在旁邊的蘇亦凡聽得清楚之外，在人生嘈雜的網吧裡連個回音多沒有。

    吧檯裡坐著個李宇春髮型的收銀小妹，正歡快地拍鍵盤不知是在玩遊戲還是跟人聊天。這一層的網管都在包房裡睡覺，剩下的都是來上網的年輕人，多數都戴著耳機在打遊戲。女孩喊了一聲之後，除了少數幾個瞥過來的目光，沒有任何反應。

    蘇亦凡頓住腳步，扭頭看了一眼那個從單人蘇vip包間裡走出來的女孩，愣了一下。

    這女孩蘇亦凡認識，也是他一個學校的，一年級的小師妹叫張瑤。

    蘇亦凡之所以能認識張瑤，一方面是因為張瑤在一高中也是數得著的美女。另一方面是因為這個害羞的姑娘有件事給很多人都留下過深刻的印象。

    去年九月新生入學的軍訓最後幾天裡，教官為了活躍氣氛，讓同學們挨個上去表演節目。新生裡不少男生女生都擅長唱歌跳舞，讓場面很是熱鬧了一番。這個張瑤當時也被點名上去，唱一首張韶涵的《隱形的翅膀》。

    當時正下樓要去廁所的蘇亦凡記得很清楚，張瑤走上台去，對自己班級同學瞪了半天眼睛，一聲沒吭。

    然後……然後張瑤同學滿連通紅地哭了！

    教官也是個年紀不大的小青年，看見把女孩給弄哭了，頓時有點不好意思，就讓張瑤下去別唱了。張瑤滿臉不安地對教官鞠躬，又對同學鞠躬，就是不肯說話，一溜煙跑下去，還一個人臉紅著掉眼淚。

    蘇亦凡當時大為感慨，這社會上還能有這麼害羞的姑娘？這個世界真是太深邃了，太寬廣了。

    按說張瑤長得很漂亮，在學校的美女排行榜上愣是沒有她。原因無非是兩條，一是太瘦，瘦得讓人擔心風大點就能把她吹起來。快一米六八的小姑娘，八十斤出頭的體重讓老師看了都唉聲嘆氣。

    另一點就是張瑤太害羞了，在學校里幾乎不說話，說也聲音很輕很小。這對於普通的高中生來說簡直是一種罪大惡極的另類，漸漸的就算長得好看也沒有男生願意去招惹這個說兩句話就臉紅的小姑娘了。

    當然還有很重要的一點男生們心照不宣——張瑤的胸，實在是太平了。現在小姑娘的身材，你不說波濤洶涌吧，至少得有點規模是不是？張瑤的罩杯估計得是a-，那身材好多男生瞄過幾眼之後就把興趣轉移到其他女生身上了。

    久而久之，張瑤在學校裡成了一個很多人都認識，但幾乎沒什麼人提起的存在。

    蘇亦凡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到張瑤。

    還是以這樣一種方式。

    張瑤看說完這句話沒人理，又想往前走去吧檯，又是猶豫。那糾結的樣讓蘇亦凡看著都替她難過。

    這樣一個跟人交流有障礙的姑娘，得是生在一個什麼樣的家庭，有什麼樣的生活環境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張超也看見張瑤了：“我靠，這不是那誰嗎？”

    蘇亦凡看看張瑤，又看看那邊正在啪啦打字的收銀小妹，把自己的上機卡遞給張超。

    “你先去結賬。”

    張超對遊戲的熱愛遠超過美女，況且張瑤這樣的姑娘……就算熱愛美女的也未必真有什麼興趣，拿著兩張上機卡對蘇亦凡揚了揚：“得，我去就我去。你小子悠著點……”

    蘇亦凡沒管張超，走過去跟張瑤打招呼：“你好。”

    對於蘇亦凡來說，這是非常不容易的一步，他居然很自然地做到了。連蘇亦凡自己都驚訝，不過是下了幾次決心而已，就能有這麼大改變？

    張瑤不認識蘇亦凡，瞪著眼睛一臉疑惑。

    蘇亦凡看得出張瑤眼神裡的戒備，對於這種有點稍微自閉的女孩蘇亦凡倒是比正常人了解得更多一些。經常上網的蘇亦凡以前在網上遇到過很多抑鬱年輕女孩，她們在文字形態下的發泄讓蘇亦凡多少知道了一部分人的心態。

    不管張瑤屬於哪一種，蘇亦凡決定幫幫這個尷尬的女孩，他真誠地看著張瑤，用不大的聲音說道：“張瑤你好。我是蘇亦凡，二年級三班的，算是你學長。以前在新生軍訓的時候見過。你這是……遇到麻煩了？”

    蘇亦凡一句話把自己的身份和為什麼認識張瑤都解釋了，這讓張瑤臉上的緊張放鬆了一些，只是那股不安還是濃得沒法散開。

    “錢包不見了嗎？”

    蘇亦凡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主動地跟一個女孩說話，大概是因為自己潛意識裡覺得張瑤跟自己是同類。

    張瑤紅著臉點頭，眼神很無辜，也帶著一點憤怒。

    蘇亦凡抬頭看了一眼吧檯，張瑤進網吧的時候肯定還掏錢包登記身份證來著，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她的錢包在從這個狹長過道走進來的時候被人偷走了。

    張瑤來的應該比蘇亦凡還早，這都兩個多小時了，想抓賊也不太可能。蘇亦凡看著眼圈泛紅的張瑤，伸出手。

    “上機卡給我。”

    張瑤瞪著一雙大眼睛，像個傷心又害怕的小動物，看了蘇亦凡半晌，猶豫著把自己手裡的上機卡遞給他。

    接過張瑤手中的上機卡，蘇亦凡拿著去吧檯結賬。

    “一共六十。”

    “多少？”蘇亦凡凌亂了一下。

    春哥頭的小妹鄙視地看蘇亦凡一眼，指著自己身邊的牌子，一臉不爽地懶得重複說一遍。

    蘇亦凡順著那花裡胡哨的指甲方向看過去，一張醜不拉幾的紙片上寫著“價目表”。

    普通區，每小時2元，會員八折。

    禁煙區，每小時2元，會員八折。

    情侶包房，每小時15元，會員八折。

    vip包房，每小時20元，會員無折扣。

    “……”

    蘇亦凡從上到下看一遍，自覺地沒有再說一句廢話，掏錢付款。

    從網吧出來，蘇亦凡看著滿臉悲憤又不安的張瑤，問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張瑤立刻飛快地搖頭。

    蘇亦凡無奈地掏出兩張二十塊錢：“那這個先借你，打車回家吧。”

    張瑤抿著小嘴，像是在咬牙決定什麼重要的事一樣，下了好大決心才接過錢。

    “謝謝……”

    這是蘇亦凡今天第二次，也是認識張瑤以來的第二次聽到她說話。

    張瑤的聲音很輕軟，帶著一絲羞怯。在人來人往的街上，若不是蘇亦凡專心傾聽，恐怕都無法聽清她在說什麼。

    蘇亦凡對張瑤很自然一笑，他骨子裡還是覺得這小姑娘跟自己是一路人，就是那種不願意引起別人注意的類型。

    “都是同學，不用客氣。”

    張瑤好像用盡全力才能說出話一樣，張了張嘴才說道：“我……會還你……”

    蘇亦凡不以為意地擺擺手。

    張瑤打車走了，張超這才從旁邊裝作買可樂的狀態中解放出來，對蘇亦凡伸出大拇指。

    “高，實在是高。”

    “你這是什麼意思？”蘇亦凡不明白。

    張超搖頭晃腦地自我解讀道：“以前你進文學社我就看出來了，你小子不簡單。你說這跟女孩借書，或者借書給女孩，一借一還就是兩次見面機會。這次你借錢給張瑤，她回頭能不還你嗎？不就又能見面了？”

    蘇亦凡哭笑不得：“你這心思比我敏感多了，你才應該去文學社。”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19 PM

第十四章 突如其來的自我

    自始自終蘇亦凡都沒問過張瑤為什麼要去網吧，為什麼要去vip包房上網這種問題。說不好奇是假的，蘇亦凡不過是覺得每個人都有秘密，每個秘密都應該被尊重而已。

    周日蘇亦凡正猶豫著要不要去秘密基地玩《生化危機5》，蘇小輕的短信已經殺到了，她讓蘇亦凡陪她去聽一場經濟學的講演。

    這個講演的主講人方教授是位國內外都比較有名的華裔經濟學家，論調大約就是唱空股市和對經濟前景悲觀。這個人在金融風暴之前就說了好多喪氣話，這兩年被一一驗證後，他的名氣反倒變得更大了。好多地方城市花大價錢請這位方教授去做公開講演，那些在經濟下行風暴中表現得暈頭轉向的老闆們都特別捧場，場場爆滿。方教授講了好多大城市之後，終於輪到濱海市這種二線城市了。

    蘇亦凡對經濟學興趣不大，完全是因為蘇小輕想去，他沒有一個字的拒絕推辭，跟著就去了。

    講演地點在濱海市最大的公共劇院，能容納近兩千人的禮堂裡座無虛席，泰半都是大腹便便的企業家們。蘇小輕和蘇亦凡這兩張年輕得過分的面孔顯得很突兀，不少人把好奇的目光都投過來。

    蘇小輕完全無視了這些目光，拉著蘇亦凡找位置。

    整個劇場的位置按照前後順序，當然分得出一二三檔，蘇小輕帶蘇亦凡找的位置很靠前，又不是最前，是整個劇場裡最好的位置之一。

    蘇小輕今天穿了一件酷酷的風衣，裡面是米色手工毛衫，剛進來的時候很英氣，落座脫下風衣後則顯得嬌美動人。一前一後的強烈對比讓很多所謂的成功人士看的直了眼。

    年紀大的，矜持一點看看也就罷了。不少三十幾歲覺得自己條件不錯的，幾乎都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蘇小輕。

    這樣青春洋溢的少女，這樣秀美的容顏，還有那股颯爽利落的風采。落在哪個男人眼中能不怦然心動一下或是很多下？

    被這麼多目光圍剿，蘇亦凡覺得很不自在。蘇小輕倒像是沒有人在看自己一樣，低頭跟蘇亦凡說悄悄話。

    “會不會覺得無聊？”

    “還好。”蘇亦凡沒說不會，他不怎麼擅長對人說謊。

    蘇小輕笑著說：“本來想找你聽音樂會的，可惜這周沒有……大型活動之間總是要錯開一下，今天只有這個了。”

    蘇亦凡抬頭看看上面的講台說：“我們老師曾經提起過方教授，說他是中國經濟界的良心。”

    蘇小輕噗嗤一聲笑了：“經濟學家自己沒什麼錢的是大多數，聽聽開闊一下思路就好，別當回事。”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高，旁邊的人終究還是能聽見一些，前面一個白面無須的中年男人剛才就回頭看了蘇小輕好幾眼，趁著這機會就很自然地插話道：“話不是這麼說的，經濟學不是萬能武器，它只是提供一種理論罷了。況且經濟學家雖然沒有財富特別出眾的，也沒有很窮的。”

    蘇亦凡看了看那個男人，一張長臉上掛著看起來溫和親切的笑容，就是怎麼也掩飾不住那股春風得意。按照蘇亦凡的理解來看，這人臉上就差寫著“我是成功人士”幾個字了。一雙不大的四角眼隔著厚厚的鏡片閃動著不怎麼招人喜歡的光，目光一直死死鎖在蘇小輕臉上。

    蘇小輕沒有接中年男人的話頭，陌生男人搭訕的經歷對她來說早已習慣。蘇小輕很清楚，她現在如果跟中年男人說話，這傢伙一定會開始滔滔不絕地自我介紹，並結合自己事業的實際例子跟她半炫耀半辯論上半天。

    蘇小輕覺得這樣浪費時間很無聊，男人打斷自己和蘇亦凡之間的悄悄話，在她看來已經很沒禮貌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蘇亦凡覺得這種時候自己應該站出來。不管蘇小輕如何強勢智慧，他在她身邊，就應該為她解決這種麻煩。

    想了想，蘇亦凡對著那個回頭依然對蘇小輕行注目禮的男人說：“不好意思，我們是來聽方教授講演的，沒買你的票。”

    “……”

    男人沒想到這個男生更沒有禮貌，臉色變了變，又想到畢竟美女還在這裡，兩人看上去也像姐弟多過情侶，終究是沒有發作。

    “大家都是來看方教授的，隨便聊聊嘛。”男人保持風度，又不失分量地反擊，想要把話題往自己身上引，“自己的理論和別人的理論碰撞，互相印證，才是經濟學理論與實踐結合上最有趣的地方。”

    蘇亦凡覺得自己內心像是有個魔鬼被喚醒了一樣，平時一直沉默不怎麼說話的他現在對著這種情況居然有了繼續反駁對方的衝動。

    ——這也許就是很多人所說的“攻擊性”？

    對著侃侃而談的眼鏡男，蘇亦凡想都沒想就反問道：“您是自己來的吧？”

    眼鏡男的思路明顯被截斷了，愕然了一下。

    “是啊。”

    “那麼……”蘇亦凡目光望向坐在眼鏡男一左一右的兩名中年人，兩人大腹便便之餘臉上都掛著矜持的笑容，反問道，“您為什麼不找身邊的人印證呢？”

    沒等眼鏡男回答，蘇亦凡已經替他說出了答案。

    “這種搭訕方式雖然很新穎，不過打攪別人說話的行為實在是太沒禮貌了。我覺得，一個沒有禮貌的人，就算生意再成功，我也不想從他身上學習到什麼。”

    旁邊的蘇小輕笑出聲來：“哈，說得好。”

    被人這麼打臉，眼鏡男明顯有點惱火，終究又覺得蘇亦凡只是個少年，不得換了嘴臉說道：“你這孩子……你現在的表現就很沒禮貌好不好？”

    老實人的惡毒是沒有底線的，蘇亦凡簡直感覺自己踏破了那條線之後立刻變得春光明媚了，立刻反駁道：“哦，原來在您的世界裡，有禮貌就是打斷別人說話嗎？”

    眼鏡男氣結，還想說什麼，又忽然頓悟了就算自己鬥嘴贏了蘇亦凡也沒什麼好處。人家小孩子年紀在那裡擺著呢，這麼扯皮下去丟人的只能是自己。

    想了想，眼睛男乾脆住嘴，對蘇小輕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對不起，聽見這種話題總是見獵心喜，沒想到打攪你們說話的問題。”

    蘇小輕握著蘇亦凡的手輕輕捏了捏，為他剛才敢於主動跟人鬥嘴表示讚許，而後對眼鏡男說：“沒關係。”

    “沒關係”三個字聽上去輕描淡寫，卻讓眼鏡男一口氣差點憋過去。

    在眼鏡男看來，蘇小輕無論如何總要跟自己客套幾句，自己也表現得有風度一點，終歸還是能討個聯繫方式，問個芳名什麼的。可蘇小輕輕描淡寫三個字，意思是接受了眼鏡男的道歉，同樣也是在表示自己認為蘇亦凡沒錯。

    眼鏡男悲憤了，他恨恨地轉身，心中無限懷念那些給個lv就能跟自己走的小姑娘們。可再仔細想想，自己不就是覺得那些小姑娘沒勁，才對眼前這樣的女孩怦然心動嗎？有些男人就是這樣又糾結又賤格的生物……

    講演之前居然也有墊場，請了本地一個很有名的女歌手上去高歌一曲。禮堂裡的暖氣不是很足的情況下，那位女歌手穿得很法國時裝界范兒就上去了。那露出的程度讓蘇亦凡不得不懷疑她的體質是不是對感冒絕緣。

    有了表演之後，整個劇場裡的議論聲開始漸小，最終消失不見。兩千多雙眼睛盯著台上，大多數人恨不得這位女歌手趕緊倒地暴斃，好換上方教授。

    女歌手頑強地完成了表演，隨後又有個主持人上來先吹捧鋪墊了大約五分鐘，主角方教授才登台。

    方教授年紀大約五十歲出頭，是男人老而未真老，最有魅力的年齡段。刻意的一頭白髮很醒目，實際上整個人都保養得非常好，比在電視上的形象氣色更好。

    見蘇亦凡沒什麼興趣，蘇小輕就在底下撓蘇亦凡的手心玩兒。蘇亦凡很能耐癢，一臉嚴肅地任由蘇小輕蹂躪自己，聽著方教授繼續悲觀地預測未來幾年的經濟走勢。

    “其實各種理論都有數據和實際例子支持的原因很簡單。”蘇小輕隨口對蘇亦凡說道，也是在回答剛才那個眼鏡男的挑釁，“理論研究者自己心中先有結論，再去根據這個結論搜集案例和數據，最終就會有非常好看的論點支撐。說來說去，不過是些混口飯吃的手藝罷了。”

    蘇小輕這次說話的聲音不小，剛才那個一直想搭訕的眼鏡男訝然回頭，他沒想到能從一個這麼年輕的女孩嘴裡說出這種話來。

    “不可變因素那麼多，卻總要認定什麼事都有一定規律，這本身就很荒謬。”蘇小輕繼續給蘇亦凡上課，“工業革命之前的經濟理論和之後的就完全不同，科技在其中其了很大作用。現在的很多理論如果碰到某一種改變產業結構的科技提升，也會崩潰。”

    聽了蘇小輕的話，前面那個眼鏡男已經不止是有點驚訝了。這番見解不算特別深刻，卻很簡單樸素地指出了一些理論本身的不足，而且正是這個時代所要經歷的。

    蘇小輕說的通俗易懂，蘇亦凡邊聽邊點頭，他覺得女神姐姐講起這些枯燥的東西比台上那位方教授有趣多了。

    “其實我也不是非要你來聽這個。”蘇小輕還在撓著蘇亦凡的手心，語氣沒剛才那麼輕鬆了，“就是想什麼有趣的事都帶你看一看，試一試。”

    聽到蘇小輕這麼說，蘇亦凡立刻覺得方教授的講演不是很枯燥了。事實上方教授太喜歡用一些很苦逼的例子去說明現在的經濟問題。這一點正如蘇小輕所說的那樣，有了結論才去找證據。

    “我們先聽完。”蘇亦凡給女神姐姐吃寬心丸，“我覺得還行。”

    聽了一會，蘇亦凡開始覺得這講演挺有趣，儘管言論偏激，方教授本身的水平還是很強大的。光是張嘴能說出最近七八年間的各種數據已經讓人佩服到淚流滿面。

    蘇小輕在身邊嫣然一笑。

    “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

    “什麼？”

    “剛剛聽到你幫我說話，我很開心。”蘇小輕撓著蘇亦凡的掌心說，“我知道對你來說這有多不容易，我也不想改變你太多。一切都憑你自己做主，你替我出頭，我就是開心。”

    蘇亦凡撓著頭嘿嘿笑起來，他發現自己面對蘇小輕的時候嘴也很笨，比面對程水馨的時候更不知道說什麼。

    方教授接下講了什麼，蘇亦凡基本上都沒聽進去了，他還在回味蘇小輕的話。

    講演全長大約一個半小時，中間有十分鐘休息時間，還有人上來說各種關於經濟和股票方面的網絡老笑話，譬如炒股炒出來的百萬富翁秘訣是以前他是個億萬富翁之類，大家心有戚戚地哄笑。末了講演結束後還有一個提問環節，很多老闆們站起來腆著臉結合自己的實際情況向方教授提問，實際上就是在給自己打廣告。方教授很有耐心地一一回答，遇到個別刁鑽問題就說個笑話糊弄一下。

    蘇亦凡感慨：“方教授的口才很好啊。”

    蘇小輕就笑：“當然啊，他靠這個吃飯。大多數專業人才的前進動力都不是熱愛，是靠生存壓力。”

    蘇亦凡撇撇嘴，他還在讀高中而已，對這個感觸不深。

    最後講演好歹是結束了，方教授很平易近人地跟過來握手的大大小小老闆們合影留念。

    “真挺辛苦的。”蘇亦凡偷偷對蘇小輕說，他現在也敢惡毒了，“像動物園裡的什麼小動物，抱一抱，摸一摸，照張相，付個錢……”

    “走啦。”蘇小輕拍拍少年的肩膀，“你不會想跟老頭子合影吧？”

    “絕不。”

    兩個人在大部分涌向講台方向的人潮中退出來，外面陽光明媚得不行。蘇亦凡意外地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自己熟悉的身影。

    蘇小輕也夠敏感的，發現蘇亦凡的目光飄忽之後直接捕捉到了目標。

    “呀，楊冰冰？”

    蘇亦凡撓頭：“輕姐，我怎麼覺得你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誒？而且還是個男的……”

    “美女誰都喜歡看啦。”

    “那你每天得花多少時間照鏡子啊？”蘇亦凡刻意而露骨地奉承蘇小輕。

    蘇小輕嘿嘿一笑，又拍拍少年肩膀：“不去打個招呼嗎？”

    “不了，人家都不認識我是誰。”

    蘇小輕看著楊冰冰的側臉，這是個長得很古典美的女孩子，身上的穿著也不潮而略顯保守，唯獨表情給人感覺冰冷又充滿了旺盛的好奇心。

    這是兩種完全相反的情緒，都體現在楊冰冰一個人的身上，讓人對這個有些孤傲不合群的女孩也充滿了好奇。

    蘇亦凡沒想到，楊冰冰這樣一個美女，居然會對經濟學的講座感興趣。

    蘇小輕用她平靜而溫和的目光也在打量楊冰冰，意味深長地說道：“沒關係，她會認識的，想不知道都不行。”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20 PM

第十五章 打招呼

    散場不是終場，熱鬧的活動還在後面。自然有主辦方會約一些本地的大佬跟方教授一起吃個飯。雖然不能像巴菲特一樣把一頓飯拍賣成一艘豪華遊艇，方教授也可以享受屬於他的掌聲和風光。

    被包圍在人群中的方教授其實很有些無聊，地方上的企業家他見多了，多半都是些操著不同口音的自大狂和偏執狂。說來說去的話裡，用的最多的字眼就是“我”。我怎麼怎麼白手起家，在艱難歲月如何慢慢變得牛·逼之類。

    這是一種隱藏在所謂成功人士面孔下的狂妄，就算是對著國內知名經濟學家也沒誰收斂。在這樣一群自吹自擂愛好者當中，方教授有些無聊地左右掃視了一下，這座城市對於久居香港的他來說真是太寒酸了。

    在散場的人群中，方教授忽然瞥見一個身影，來來回回的人影中那個身影一閃而過。

    方教授渾身震了一下，那個身影讓他感到如此吃驚，甚至於他忘了自己還在握著某個知名企業家老婆的手，握了半天都沒放下。

    那名企業家臉色不太好看，他的現任老婆是個年輕嫩模，被方教授抓著手錶情倒是比他自然得多。

    企業家年紀也不算小了，五十多歲一臉滄桑的模樣，這位企業家看見自己年輕貌美的老婆被別人握著手還能笑得這麼甜，再想想幾年之後自己可能力不從心，不由得有一股頭頂綠油油的感覺。

    企業家對方教授重重乾咳一聲，旁邊自然有主辦方的人過來打圓場。方教授也察覺出自己的失態，趕緊說了幾句恭維話含糊過去。可剛才那個在眼前閃過的身影總讓他覺得有些心神不寧，他在心裡安慰自己應該是看錯了。

    方教授還在那邊被慘無人道地圍觀，蘇小輕已經拉著蘇亦凡走到劇院廣場一側，笑眯眯地問他：“真的不要去跟楊冰冰打個招呼嗎？”

    蘇亦凡對這種事依然抗拒：“算了吧，我這種沒存在感的人。”

    蘇小輕說：“都是同學，你怕什麼？”

    蘇亦凡遲疑了一下，回答說：“我怕她覺得我居心不良。”

    蘇小輕笑了：“其實每一個接近美女的男生都居心不良，你以為女孩子自己心裡不清楚嗎？搭訕的目的不是為了讓人家對你有好感，是要告訴人家你對她有興趣。”

    蘇亦凡一時語塞，道理其實他都懂，就是從來不願意正視罷了。

    “來嘛，別怕。”蘇小輕像哄四五歲的小孩，拉著無從抗拒的蘇亦凡快步走到楊冰冰面前。

    這樣的節奏不對！蘇亦凡在心裡吶喊，可他真不知道怎麼拒絕蘇小輕，還是被拉著過去了。

    雖然只是接觸了短短幾天，蘇小輕為之操心的樁樁件件都留在蘇亦凡的心裡。少年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對姐姐感激，也只能言聽計從了。

    楊冰冰正在跟一個帶著金絲眼鏡的青年聊天。在這零下溫度裡還有人願意站在廣場上聊天，也就是因為方教授還站在劇院門口沒走的緣故了。大家花了不便宜的門票，都寧願再多看幾眼那個讓大家花錢的人。

    蘇小輕拉著蘇亦凡的手，走到楊冰冰視線內後自然地將手鬆開，顯得好像蘇亦凡是自己主動走過來一樣。

    楊冰冰正跟那青年說到“經濟低迷下的陽光產業”這類老而無趣的話題，見有人走過來，兩人立即收聲。

    蘇小輕畢竟還是耀眼得多，楊冰冰和那個青年第一眼先看到的必然是這個長髮清麗的美女。在冬裝的包裹下，蘇小輕露出的半截脖子白得快能反射陽光了，那個眼鏡青年看到這麼一個大美女走過來，雙眼頓時眯起來，帶著一絲驚詫打量蘇小輕。

    蘇亦凡覺得那個眼鏡男的目光有點讓人不舒服，儘管這個男人很帥，還騷包地圍著愛馬仕的圍巾。

    “楊冰冰你好。”蘇小輕笑得大方，沒有在意那個眼鏡男打量自己的目光，徑直朝楊冰冰打招呼，“沒想到你也是方教授的粉絲。”

    楊冰冰是一高中公認與程水馨同一級別的美女之一，單論相貌和身材她可能還勝過程水馨少許。楊冰冰不像程水馨那樣故作小清新狀，也從來不穿讓男生覺得養眼的衣服，就是一直普普通通的打扮，卻生了一張妖嬈得不像是現代人的臉。按照很多人背後的話來說，這女孩長了一張穿上長袍就能去演古裝戲的臉，典型完美的瓜子臉符合大部分中國人的標準審美。眉眼修長的五官看上去無論如何也像是個應該生在古代官宦人家天天撫琴的閨秀。

    不過在學校裡楊冰冰的口碑就沒程水馨那麼好了，她是個對男生充滿警惕和敵視的女孩。曾幾何時，蘇亦凡從未見過楊冰冰這樣和顏悅色跟一個男生說話，這讓他不禁好奇那眼鏡男到底是何方神聖？

    蘇小輕大概就是因為知道楊冰冰的習慣，自己走在前面跟楊冰冰打了招呼。

    面對蘇小輕這樣的美女，楊冰冰就算想要警惕也警惕不起來，加上蘇小輕那股天然氣場，女孩幾乎是沒有細想為什麼會有一個這樣的美女過來跟自己搭訕，已經本能反應地回答道：“啊……其實我只是稍微有點興趣。”

    這是典型的女孩矜持，蘇小輕也不在這話題上糾纏，笑著繼續說道：“我是你同學蘇亦凡的姐姐，我叫蘇小輕。看到你站在在這裡就過來打個招呼，是不是太唐突了？”

    蘇小輕以退為進的話讓楊冰冰不得不露出微笑應對。對於蘇亦凡，楊冰冰當然有印象，那個成天跟程水馨混在一起的男生嘛……別人不知道蘇亦凡是誰，總被跟程水馨相提並論的楊冰冰怎麼可能不知道？

    “哪有，姐姐你太客氣了。”

    蘇亦凡傻眼地看著蘇小輕跟楊冰冰兩句話就露出會心微笑，心說這打招呼原來就這麼簡單。若是自己單獨過來打招呼，楊冰冰雖然不會給出這麼燦爛的笑臉，大概也不會讓自己太過尷尬吧？

    楊冰冰在蘇小輕的節奏下被拐得沒空想為什麼自己同學姐姐會知道自己這種事，跟蘇小輕握了握手，介紹身邊的青年道：“姐姐你好。介紹一下，這是我家的老鄰居，金慎鴻。”

    站在楊冰冰身邊那位眼鏡男身材很好，穿著貼身剪裁的大衣，一頭碎發修得各種精緻，一看就不是個身家一般的年輕人。從剛才一瞬間的驚訝到現在臉上掛著有風度的微笑，表情轉換得很快，看得出是個有點人生閱歷的成熟男性。

    金慎鴻想要伸手跟蘇小輕握手，蘇小輕偷偷拉了一把自己身後的蘇亦凡，少年立刻會意衝過來跟金慎鴻握手。

    “金大哥你是朝鮮族？”

    被蘇亦凡握住手的金慎鴻揚起頭：“不，韓國人，在中國長大。”

    “金大哥你好，我還沒見過多少活的韓國人呢，真是太榮幸了！”

    蘇亦凡的話聽上去既是恭維，又有點諷刺，金慎鴻當然不會跟一個少年過不去，微笑著握了握手錶達自己的風度。

    四個人站在寒風裡也說不了幾句話，蘇小輕笑眯眯地看著楊冰冰說：“我弟弟還說不好意思跟你打招呼要走呢，我看到你這麼漂亮的美女，立刻就忍不住過來認識一下了。”

    蘇小輕像是在說笑的稱讚讓楊冰冰有些不好意思，反問道：“姐姐你也對方教授感興趣？”

    “沒什麼興趣。”蘇小輕說得輕描淡寫，好像方教授不是什麼著名經濟學家，她也很無知一樣，“就是過來湊湊熱鬧。”

    金慎鴻在旁邊終於找到插話的機會了，趕忙說道：“其實方教授還是很有些真才實學的，他對經濟的預期和展望還是很有參考價值，而且最近這幾年的經濟下滑也確實證明了他的預估。在大家都認為黃金時代來臨的年月裡，這種人還是很值得敬佩的……”

    金慎鴻也沒長篇大論，他知道美女對於這種話題一般都是毫無興趣。楊冰冰已經算是個另類了，眼前這位蘇小輕不可能更稀有。

    孰料蘇小輕聽了他的這些話，微微一笑反問道：“唱空不是經濟學家的特點嗎？”

    金慎鴻不由得一愣，他當然知道經濟學家唱空的是多數。主要是剛才蘇小輕還說自己對這些事沒興趣，他才想用反駁美女言論的方式給對方留下個深刻印象。

    蘇小輕只是這麼一句話，就足以證明她剛才所謂的“沒什麼興趣”才是真正的“隨便說說”。

    那邊方教授在一群企業家的簇擁下進了一輛加長林肯，活像錯進了減肥旅行團的可憐老頭。廣場上聚集的人看到這一幕也都各自散了，跟名人吃飯一向都是有錢人的愛好和特權，一般人只能在旁邊恨恨幾句。

    楊冰冰又跟蘇小輕聊了幾句也要告辭：“姐姐，那我們走了啊，有機會去我們學校玩。”

    金慎鴻自從剛才被蘇小輕反問之後一直沒插嘴，直到這時才終於有了顯擺的機會：“兩位住哪裡，我開車送你們回去吧。”

    說話間金慎鴻還掏出鑰匙，對著停車場上的位置揚了一下，一輛2005年款的現代途勝尖銳地叫了兩聲。

    “謝謝，不用了。”蘇小輕搖頭，她對這個金慎鴻才是真沒什麼興趣。

    “不用那麼客氣。”金慎鴻很有風度地繼續邀請，“現在散場不不容易打車，順路一起也很方便的。”

    蘇小輕為難地看著臉上表情像要孔雀開屏一樣的金慎鴻：“真的不用了……我們自己有車。”

    說完，蘇小輕揚手也指了指自己的車。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22 PM

第十六章 願望

    金慎鴻滿臉悲憤地開車走了，都沒好意思說再見。

    四年車齡的途勝跟蘇小輕今天的車比實在太不自量力了。因為不用去學校找蘇亦凡，蘇小輕今天開的是那輛寶馬。金慎鴻就算再驕傲，也知道自己剛才炫耀得太傻叉了。

    坐在空調剛剛吹暖的車裡，蘇亦凡不免有些感慨：“輕姐你說，是不是有錢就能有一切了？”

    看見今天這個金慎鴻的表現，蘇亦凡又想起那天陳欣說的話。那些話很真實，有一種赤果果的沉重。

    “金錢只是一部分。”蘇小輕拍拍蘇亦凡的手背說，“不過物質的東西是比較容易讓人注意。否則我也不會給你買蘋果筆記本，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

    “不，我是覺得自己這樣太不好了。”蘇亦凡認真地說，“我不希望自己只是個被別人給予的接受者。”

    “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蘇小輕說，“不過你還在讀書，我們不著急慢慢來。”

    蘇亦凡點點頭，他現在也只能用這個來安慰自己。

    “你看，楊冰冰一定會對你印象深刻嘛。”蘇小輕拍拍少年的肩膀勸慰道，“楊冰冰很有意思啊，對你們學校裡的同學戒心那麼重，就敢跟這個一肚子壞心思的鄰居大哥哥單獨出來？”

    “我覺得楊冰冰沒咱們看到的這麼簡單。”

    蘇亦凡回憶著剛才自己觀察的楊冰冰，他覺得自己進步真的不小，居然敢當面偷偷觀察女生了。

    蘇小輕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沒關係，你有的是機會慢慢了解她。”

    “可你不是剛跟我說讓我努力去追程水馨……”

    “一起追嘛。”蘇小輕若無其事地發動汽車。

    如果不是在車裡，蘇亦凡大概就會真的跳起來。還能更扯一點嗎？蘇小輕現在說的話也太讓人震驚了吧？

    “輕姐你別開玩笑！”蘇亦凡是真急了，聲音都比平時大。

    “我沒開玩笑啊。”蘇小輕迎著陽光戴上墨鏡說，“反正這些美女身邊都是些沒什麼好心思的傢伙，不如你把她們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來吧。”

    “……”蘇亦凡乾脆沉默了。

    “怎麼，不開心了？”蘇小輕呵呵一笑，“你在想什麼？是不是覺得我發神經了？”

    “我不知道……”蘇亦凡誠實地回答道，“就是聽你這麼談論她們，覺得不太習慣……”

    蘇小輕意味深長地說：“你會習慣的。”

    見蘇亦凡沉默不說話，蘇小輕又說道：“你要相信我，在不久的將來某一天，你可以做到我說的一切。”

    “可是……”

    “別猶豫。”蘇小輕打斷了蘇亦凡的話說道，“如果猶豫了，也許就錯過了。能抓在手裡的就要努力抓住，不要放走任何能幸福的機會。”

    蘇小輕這幾句話說得很堅決，讓蘇亦凡不敢反駁，於是隻能小聲嘟囔：“可我覺得沒什麼希望……”

    “只要你想，就能得到。”蘇小輕重複了一遍之前自己說過的話，“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能不能，只有想不想。”

    蘇亦凡沉默片刻，細細咀嚼蘇小輕這句意味深長的話，爾後抬起頭問道：“輕姐，你有什麼想要達成的願望嗎？”

    蘇小輕沒想到會被蘇亦凡反問，楞了一下才說道：“我的願望很簡單，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夠用向所有人證明自己，告訴他們你有多優秀。”

    “我希望你能被優秀的女孩環繞，不為選擇所困擾。”

    “我的願望，就是將來有一天，你賺了大錢，然後讓我可以依靠你。”

    蘇小輕說這些話的時候有墨鏡遮著雙眼，看不清表情。但蘇亦凡能從這些話裡聽出濃濃的期望。雖然不知道怎麼回答蘇小輕，少年覺得自己是需要更堅強一點了。

    “輕姐，我會努力的。”

    “我相信你。”蘇小輕的聲音沒剛才那麼沉重了，換了一種輕鬆的語氣反問道，“那你想過自己的未來嗎？”

    “沒有。”蘇亦凡老老實實地回答道，“總覺得好像還能讀很久書的感覺……真沒仔細想過。”

    “嗯，可以慢慢想。”蘇小輕像是永遠不著急似的隨意說道，“如果有什麼想做的了，可以直接跟我說。”

    沒有再去玩《生化危機5》，蘇亦凡讓蘇小輕直接自己送回家。在房間裡對著鏡子看了看那個眼神還有些怯弱的少年，蘇亦凡真想給自己一兩拳。

    ——要變得堅強！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信念，在少年心中終於不僅僅是一點萌芽，而是真正地成為了一種聲音不斷回響。

    無論是陳欣，還是今天那個金慎鴻，那種毫不掩飾的侵略性讓蘇亦凡意識到，只想做個好人是不夠的。

    獨自在房間裡把歐拉要求自己的那些訓練做了雙倍，蘇亦凡隨便衝了個澡，一頭扎在床上就睡過去了。

    無論是身體還是內心，都要變得強大……

    第二天上學的路上，蘇亦凡依舊一口氣跑到學校。雙腿的刺痛已經開始減緩，證明肌肉開始在熟悉自己的運動強度。

    在校門口，蘇亦凡又看到了班長李沛然。

    李沛然看見蘇亦凡，居然還能很有城府地露出一個微笑：“又這麼早來學校？”

    蘇亦凡今天看李沛然的眼神更加蔑視了，尤其是這個人當著陳欣的面表現出各種狗腿之後。

    “早上起來鍛煉一下，免得以後看見陳少直不起腰。”

    李沛然城府再好也不過是個學生，被戳了痛處後立刻炸毛。

    “你……”

    看到李沛然這個樣子，蘇亦凡竟然心中覺得隱隱有一陣快感，不由得有些驚訝，難道自己還是個比較適合當壞人的體質？

    穩定了一下情緒，蘇亦凡很鎮定地看了李沛然一眼：“冷靜，在學校門口鬧起來的話，您的名聲可就完了。”

    這句話更有威力，讓李沛然臉上的猙獰迅速消失了。李大班長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蘇亦凡的態度居然變得如此之快。

    按照這個速度下去，下次再在校門口碰到蘇亦凡的時候，他該被這小子暴打了吧？

    蘇亦凡沒理憋得滿臉通紅的李沛然，又一次無視了班長大人直接走進校門。

    依舊熱鬧的學校早晨，蘇亦凡一個人坐在教室裡沒有出聲，甚至連程水馨來的時候他都沒打招呼。

    程水馨覺得蘇亦凡有點奇怪，也沒在意。風雲人物的她太忙了，光是跟同學打招呼說兩句閒話已經足夠消耗掉所有早自習時間。

    早自習快結束的時候，李沛然忽然神秘兮兮的轉身問蘇亦凡：“聽說你跟陳欣吵架了？”

    陳欣不在面前的時候，李沛然的狗腿模樣就不見了，表現得好像在隨便說起學校裡一個無名小輩一樣。這背著人就膽大無比的做派讓蘇亦凡更加不屑，他懶得回答李沛然。

    “看來是真的了。”李沛然當然不是真的想來找蘇亦凡求證，他就是想看看蘇亦凡的反應。看蘇亦凡還不理自己，帶著一點惡意的笑容轉身繼續看書去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蘇亦凡收到一條短信，短信的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個時間一個地點。那地址不是別的地方，正是蘇亦凡的秘密基地。蘇亦凡想了想，覺得這可能是歐拉要讓自己過，這麼簡潔的風格大概只有那個女人喜歡。

    收拾好書桌下樓，蘇亦凡看到陳欣帶著那兩個校隊的跟班也從另一邊的二號教學樓裡出來。

    兩人四目相對，陳欣不屑瞄了蘇亦凡一眼，做出一個小拇指朝下的動作，隨後招招手帶著兩個跟班走向校外的停車場。

    蘇亦凡沒理陳欣的目光，他繼續低頭思索昨天自己跟蘇小輕的對話。對於一個還不知道未來模樣的少年來說，這話題確實深刻了一些。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蘇亦凡感覺有人拉了自己衣服一下，轉身就看見張瑤站在那裡，滿臉通紅地看著他。

    張瑤還是和往常一樣不願意開口說話，穿著一件全黑的羽絨服，纖細的身體縮在衣服裡，就像個小動物一樣看著蘇亦凡。

    蘇亦凡這才想起這位在網吧丟了錢包的同學，不由得對著張瑤笑笑：“有事嗎？”

    張瑤怯怯地從口袋裡掏出裡一張百元鈔票，遞給蘇亦凡。

    還錢都不肯說話，這是一種什麼精神？蘇亦凡覺得張瑤太有趣了，看著這個滿臉都是害羞表情的姑娘，他又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沒接張瑤手中的錢。

    “不用客氣。”蘇亦凡覺得自己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想逗逗張瑤，“你只要願意跟我說一句話，我就不要這個錢了。”

    蘇亦凡不過是隨口一說，張瑤的臉立刻變得更紅了。拿著錢的小手都在顫抖，盯著蘇亦凡的眼睛像是要隨時哭出來一樣。

    這反應也太強烈了，蘇亦凡不得不立刻澄清道：“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沒想到的是，張瑤就站在那裡攥著錢，看著蘇亦凡。雖然像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卻始終沒有眼淚掉下來。

    兩人在寒風裡維持了這個大眼瞪小眼的姿勢快半分鐘，張瑤居然真的開口說話了。

    “謝……謝你。”

    說完張瑤像是已經用盡全身力氣一樣，顫抖著把那張鈔票舉得更高一些。

    這樣的張瑤讓蘇亦凡有些觸動，他看得出張瑤幾乎是竭盡全力才跟自己說了這麼一句話，不由得聯想到自己也在努力改變自我。

    接過張瑤的錢，蘇亦凡讓自己表現得稍微自然一點：“都是同學，客氣什麼。”

    對面的張瑤卻沒等蘇亦凡說完話，已經轉身一溜小跑逃走了。

    看著那個裹在厚厚大衣裡迅速逃走的背影，蘇亦凡搖搖頭，他有點好奇上課老師提問的時候張瑤可怎麼辦。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22 PM

第十七章 簡單粗暴

    蘇亦凡第一次獨自來到這個完全屬於自己的秘密基地，這才發現這個小區的入口兩側都很熱鬧。有一家巨大的加州牛肉麵店正散出陣陣飄香，在加州牛肉面的旁邊還有個小型旅店，叫“加州旅館”……

    牛肉面的香味中讓沒吃午飯的蘇亦凡感到一陣腸胃蠕動。該吃飯的時候要來被魔鬼式訓練，這是有多可憐的待遇？

    蘇亦凡倒是很好奇，為什麼歐拉會在周一中午找自己。按照兩人的規定，不是應該週末才在秘密基地見面嗎？

    帶著疑問蘇亦凡進走到小區門口，被保安攔住了。

    “訪問登記。”保安不耐煩地指了指小區門口的牌子。

    蘇亦凡愣了一下，自己之前來都是坐在蘇小輕的車裡，這保安竟然沒見過自己？

    “我住這裡。”蘇亦凡把手伸進口袋裡去摸出門鑰匙，在保安面前晃了晃。

    保安有著身為高檔小區保安的自覺，一臉的公事公辦：“業主證。”

    “我沒有。”蘇亦凡看了看還在淌水的瀑布和假山，冬天也要維持這景象不知道要花多少錢，“你跟我去一趟不就能證明了嗎？”

    保安上下打量這個穿著普通的少年，怎麼看也覺得不像住在這裡的住戶。

    “讓你家大人下來接你吧。”保安最後決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有諷刺蘇亦凡，而是換了一種口氣說話。

    蘇亦凡注意到那個保安打量自己的目光了，這讓他感到一陣無語。穿一身便宜衣服就住不起山水居，這是什麼奇怪的理論？

    想起那天陳欣對自己的說的話，蘇亦凡覺得這個世界確實充滿了被物質扭曲的偏見。

    “我確實住在這裡。”蘇亦凡盯著那個保安，口氣變得比剛才嚴肅一些，“我不需要對你證明什麼。”

    那保安還想說什麼，從小區裡走出一個人，對著保安晃了晃手中的業主證明：“讓他進來。”

    歐拉的身材走到哪裡都是男人目光的焦點，只是那對冰冷的眸子對於男人們來說又太傷自尊了。保安看了一眼歐拉胸前，又瞅瞅那張業主證，立刻縮回保安室內了。

    蘇亦凡也懶得跟這保安計較，跟在歐拉後面到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歐拉左手拎著一個碩大的行李袋，目不斜視地等蘇亦凡開門，拎著東西進屋後就問道：“你加大了運動量？”

    蘇亦凡手一抖，鑰匙差點沒掉地上。

    “你怎麼知道？”

    歐拉沒回答蘇亦凡，指著客廳中央的地毯：“站過去。”

    蘇亦凡老實照做後，歐拉沒有脫鞋，穿著長靴傲然站在蘇亦凡面前，眯起雙眼盯著少年。

    蘇亦凡不客氣地回應著歐拉的視線，雖然知道自己可能連歐拉一隻手都不如，他還是努力堅持著做為一個年輕人的自尊。

    這麼瞪了十幾秒鐘後，歐拉忽然收起目光，冷冷地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想問我的？”

    歐拉的話，說中了蘇亦凡的心事。

    蘇亦凡想了想，還是對歐拉說了實話：“是……我本來想週末再請教您的。”

    “因為什麼？”

    這事還真是一言難盡，蘇亦凡只能盡量簡潔地解釋：“你說得對，自己遵守交通規則是沒用的，別人會開車撞你。”

    歐拉無動於衷地看著蘇亦凡：“還有呢？”

    “保護自己是很重要的事，無論在什麼時候。”蘇亦凡誠懇地說，這是他昨天到今天努力思索之後的簡單結論，“所以我想要來問您……”

    歐拉向前一步，緊盯著蘇亦凡問道：“問我什麼？”

    蘇亦凡無奈回答道：“我跟一個同學起了點衝突，我覺得他可能會找人來對付我。可是我不能總被人保護，我想學會怎麼保護自己。”

    歐拉點點頭：“這是我職責的一部分，只要你有要求，我不會拒絕你。”

    蘇亦凡反倒有些好奇：“你怎麼知道我想要找你的？”

    歐拉沒有解釋，蘇亦凡知道這個問題她想不回答，立刻知趣地沒有再問。

    哪怕只是短暫接觸，蘇亦凡也多少明白了一點歐拉的性格。

    “再說一遍，你想學什麼？”歐拉不給蘇亦凡任何喘息的機會，大聲追問道。

    蘇亦凡這次沒猶豫，也大聲回答到：“我想學保護自己……和反擊敵人的方法。”

    歐拉冷笑：“說得還真文藝，你真是被那個小姑娘教壞了。”

    蘇亦凡有點冷汗，歐拉居然也知道程水馨的事，這感覺有點微妙，就像自己已經被很多人都看光了一樣。

    “體能是一切的基礎。”歐拉沒有讓蘇亦凡過多思考，立刻開始傳授，“在這之上，你想要學會怎麼去擊倒別人，就要對人體更加熟悉。”

    蘇亦凡站得筆直，用心聆聽。

    “打擊敵人的弱點，是讓對手倒下的最好方法。”歐拉繼續說道，“動手不是比賽，沒有規則，一切以擊倒對手為最終目的……”

    蘇亦凡聽得滿臉是汗，這歐拉所說的已經超過了他對擊倒敵人的理解範疇。按照歐拉所說，打男人踢蛋蛋、打女人捶咪咪這種都是最好最有效的辦法。

    蘇亦凡覺得如果按照歐拉說的這些方式跟人打架，自己可能在打倒對方之後立刻被抓進去了，都不用審問就得直接判個幾年。

    聽歐拉講了一堆人體的弱點和如何有效打擊之後，蘇亦凡正想插話，歐拉已經話鋒一轉：“普通人對打架最大的障礙不是身體，是來自心理。很多人不是不能動手，是不敢動手。”

    這個道理其實誰都明白，蘇亦凡卻覺得心有戚戚。一直以來自己不就是因為內心怯弱才一直對各種事情忍讓嗎？

    “你平時所受的教育，你的環境，你周圍人的行為，都讓你覺得打架這件事做起來不那麼理直氣壯。”歐拉的話像刀鋒一樣劃開了蘇亦凡的內心，“所以你才會成為弱者，被人欺負。只有那些寧願傷害別人也不肯傷害自己的人，才能面對任何情況都敢直接動手。”

    “只有憤怒了之後才敢跟人動手，那是弱者的表現。”

    蘇亦凡聽得羞愧極了，雖然覺得歐拉的話略有偏頗，他還是能在那些描述裡找到自己的影子。

    “所以你首選要學會的是，控制自己的情緒，擺脫情緒的束縛。”

    歐拉說完這番話，冷冷地盯著蘇亦凡。

    蘇亦凡這一次沒有任何猶豫，他朝著歐蘭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您，我需要您的指導。”

    歐拉看著這個纖弱文靜的少年，冷若冰霜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你的基礎太差，時間也不多。先從怎樣站穩不被人打倒開始吧。”

    蘇亦凡想了想歐拉這句話的意思，然後臉色大變。

    歐拉弓腿，拔腰，示範了一個微微張開#雙腿站穩的姿勢給蘇亦凡：“這樣站好。”

    蘇亦凡老老實照做之後，歐拉立刻毫不客氣地推了他胸口一把，動作姿勢都很像平時街頭小男生打架那種推搡。

    蘇亦凡只覺得一股無法抵擋的巨大力量從胸口傳來，自己幾乎是沒什麼反應的機會就倒在地上了。

    “起來，再來。”

    歐拉簡潔的命令讓蘇亦凡沒有時間懊惱，他爬起來，再一次用歐拉教自己的步伐站好，用目光示意歐拉自己準備好了。

    歐拉不知道是讚許還是怎樣，微微頷首，又推了蘇亦凡一把。

    蘇亦凡還是沒客氣地一屁股坐地上，他覺得自己根本就抵抗不了那股力量。

    歐拉的體內真的是藏著一隻怪獸吧？

    “起來，再來！”

    蘇亦凡咬咬牙，爬起來，再次站好。

    歐拉這次沒有推蘇亦凡，她一掌拍在蘇亦凡胸口。

    這一掌的威力蘇亦凡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在歐拉拍中自己的那一瞬間，蘇亦凡覺得自己差不多是要死掉了，胸腔裡的空氣像是被瞬間拍光了一樣，他仰頭倒在厚厚的地毯上，半天才緩過勁來。

    再站起來的時候，眩暈感依然在。蘇亦凡看到歐拉那張沒有什麼表情的臉，心中那股倔強又被激起來了。

    “來吧。”

    歐拉不置可否地向前一步，手臂由後至前像是一道幻影般射成一條直線，拳頭擊中蘇亦凡的胸口。

    蘇亦凡再次跌倒，又很快爬起來。

    …………

    ………

    大約半個多小時後，重新洗過臉的蘇亦凡跟歐拉並肩走出小區。身材火爆的美女徑直上了自己的車，都不說捎蘇亦凡一程。

    被歐拉虐待了半個多小時之後，蘇亦凡還是沒能做到在她一擊之下站穩不倒。歐拉卻覺得蘇亦凡的抗打擊能力已經不錯，沒有再繼續的意思。

    饑腸轆轆的蘇亦凡直接進了那家牛肉麵店，要了大份的牛肉面後才輕輕吐出一口氣。歐拉的訓練太簡單粗暴了，不過效果也很明顯。蘇亦凡明顯感覺到後來歐拉的力量在自己身上已經不會產生那種讓人絕望的壓倒感了，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在一點點變強。

    吃完東西蘇亦凡坐車回學校，在路上收到了蘇小輕的短信。

    “不要這麼拼命。”

    蘇亦凡想起蘇小輕對自己的關切，覺得既溫暖又羞愧，打字回道：“謝謝姐姐，我努力不讓你失望。”

    蘇小輕回了個笑臉：“好好上課，晚上放學了給我打電話。”

    下車之後，蘇亦凡覺得校門口氣氛好像不對勁。

    每天中午這個時候，學校門口都會聚集大量學生，這也是每個學校門口都能見到的正常景象。今天學校門口的人好像比平時少了很多，冷冷清清的，蘇亦凡還能感覺到在校門口徘徊的學生臉上都掛著八卦又有點害怕的表情。

    蘇亦凡正想找個人問問是怎麼回事，旁邊已經有一個粗嗓子的聲音喊了一聲：“大哥，就是這小子。”

    蘇亦凡立刻被一群人給圍住了。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23 PM

第十八章 心無猛虎

    圍住蘇亦凡的有五個人，年紀都不太大，二十歲左右的模樣，每個人臉上都流露出濃濃的“老子不是好人”氣息。這些人不僅是目光不善，大冬天的穿得都挺單薄，一個個手掌骨節凸起，一看就不是要跟人張嘴講道理的。

    蘇亦凡心中一沉，他當然知道這是誰喊來的，只是沒想到能這麼快。

    目光掃過，蘇亦凡看到了遠處教學樓上，透過走廊窗戶站著的瘦長身影。在瘦瘦長長的陳欣身後，站著他兩個校隊的跟班。

    看戲的位置都找好了，陳欣的耐心果然不怎麼好。也許陳大少隻對程水馨那樣的美女才會很有耐心吧？

    看到這幾個人擼胳膊輓袖子的模樣，蘇亦凡說心裡不慌是假的。可蘇亦凡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退縮不能認慫，否則一切倒真的如了陳欣的願了。

    五個渾身散髮著機油味道的青年都剃著滾圓的球頭，眼睛死死盯著蘇亦凡，那表情就像之前蘇亦凡剛拐走他們女朋友一樣。

    “小子，你是蘇亦凡？”

    五個人裡為首的那個矮個先開口了，語氣各種不善。

    蘇亦凡看著這五個人組成的一堵人墻，吸了一口氣，點點頭。

    “那你跟我們走一趟吧，有個老朋友找你有點事。”

    還是那個矮子開口，嘴裡噴出一股濃重煙味，還有點口臭，蘇亦凡下意識地側過臉避開了矮個青年的吐沫橫飛。

    “對不起，我還得上課。”蘇亦凡看著這個矮個青年，認真地拒絕了他的提議。

    “上你媽個逼的課！”矮個青年張嘴就噴了一口味兒更大的吐沫星子出來，“讓你跟哥幾個走是給你面子，別給臉不要臉啊！”

    蘇亦凡退後一步：“我不認識你。”

    那個矮個青年嗤笑一聲，伸手就要抓蘇亦凡的衣領：“小子，你知道自己跟誰說話呢？”

    蘇亦凡下意識地伸手一架，就擋住了伸過來的那隻手。雖然遇到這幾個人有點怕，不過事情已經發生，蘇亦凡知道自己逃避也不是辦法。尤其是在這種時候，男孩心底日積月累的那種英雄情結就像見到裸女的海綿體一樣勃發了。蘇亦凡撥開那隻想把自己當小雞拎的手，沒有鬆手。

    這是歐拉教蘇亦凡的方法，他的手指捏住了那隻手虎口偏下的位置，骨縫和神經的集合處。麻痺和疼痛兩種感覺瞬間穿透了矮個青年的手掌，他的表情從囂張變成痛苦沒用上一秒鐘。

    全拜今天吃的那碗牛肉面的功勞，蘇亦凡這充滿力量的一捏讓矮個青年痛叫了一聲。

    “操，哥幾個弄他！”

    “幹他！”

    “媽比的，小子找死！”

    此起彼伏的喊聲中，蘇亦凡鬆開抓著矮個青年的那隻手，伸手出拳，一拳打在矮個青年的臉上。

    這一拳揮出，蘇亦凡覺得自己跟以前真的完全不一樣了。

    其實從剛才開始蘇亦凡就想到了很多可以避免這次爭端的方法，譬如這個校門口其實是公安重點巡邏路段，只要稍微拖延一下總會有人來阻止這一切。

    蘇亦凡也可以衝正在看熱鬧的同學使眼色，讓他們喊學校的保安和老師們過來大事化小。

    蘇亦凡更可以先服個軟，學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地忍讓一下，然後再想辦法把自己鍛煉得更強悍，然後直接去找陳欣的麻煩。

    反正蘇亦凡有很多選擇，最簡單的辦法當然是把這一切告訴蘇小輕，讓她幫自己解決。蘇亦凡知道跟蘇小輕比起來，陳欣所依仗的那些東西屁都不是。

    可蘇亦凡不想這樣。

    經過昨天和今天反覆思索之後，蘇亦凡決定正面面對這一切。

    現代人從來都不缺智慧，少的是勇氣。

    現代人只會細嗅薔薇，心中卻早已無猛虎。

    這一拳揮出，蘇亦凡覺得自己心中的某些東西終於變得清晰了，他一拳打在矮個青年的臉上，身邊另外幾個人的拳頭已經朝著他的身上開始招呼。

    蘇亦凡兩腳岔開，照著歐拉教的方法站著，身上已經挨了三四拳，竟然沒有一絲要倒下的感覺。

    每一拳都很有力量，砸在蘇亦凡的頭上身上。蘇亦凡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在陣痛，偏偏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這是一種……不過如此的感覺！

    原來挨打也無非就是這種程度，蘇亦凡在被打了幾拳之後，腦海中浮現出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這個。

    沒有歐拉一拳拍在胸口那麼疼，也沒有多強烈的眩暈感。蘇亦凡在被拳頭招呼的同時，朝著那個想要抓住他衣領的矮個青年又是一拳。

    矮個青年也不是白給的主兒，被蘇亦凡揍了兩拳沒啥不良反應，除了嘴比剛才歪點，跳起來也開始踹蘇亦凡。

    隔著厚厚的大衣，這一腳踹過來沒啥感覺。蘇亦凡在被踹中的同時感覺到自己後腦上又挨了一下，背動手那人下手挺狠。

    站穩了，不要倒下。蘇亦凡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然後朝著挨個青年又撲過去。

    勇氣不是別人給與的東西，蘇亦凡這樣想著，抱住矮個青年的頭，用膝蓋狠狠撞向那個矮個青年的小腹。

    五個人打一個，蘇亦凡沒有任何獲勝的機會，他看準了這個領頭的，決定就跟這一個人死磕。

    歐拉提及了很多能夠一擊讓人喪失戰鬥力的方法，就算被幾個人圍著用拳頭招呼，蘇亦凡還是不希望自己用那些招數來對付這幾個小青年。

    變本加厲的拳腳集中在蘇亦凡身上，這些被川哥喊來的青年是一個跟陳家無關的車隊裡的幾個刺頭。這些平時就習慣了用拳頭跟人說話的小青年聽說收拾一個學生就能賣川哥個人情，紛紛興高采烈地衝到學校門口。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個高中生竟然有點硬氣，愣是沒給他們羞辱這小子的機會。

    站在原地的蘇亦凡覺得頭有點暈，無論誰被五個人圍著痛打也不會感覺太好。要不是最近歐拉的高強度訓練，蘇亦凡覺得自己早就應該暈倒了。

    就算是這樣，蘇亦凡在被人圍著痛毆的間隙裡還抽空看了一眼二號教學樓的三樓走廊窗戶。

    蘇亦凡看了陳欣一眼，這一眼沒別的意思，只是告訴陳欣自己不會屈服。

    蘇亦凡瘋了一樣一直對著那個矮個青年一拳一腳地反擊，渾然不顧背後四個青年死命拽著自己想要把自己架起來繼續痛打。

    五個社會青年圍著一個學生拳打腳踢的場面在學校門口也太顯眼了，沒一會就有幾個男老師跑過來拉架，還有老師跟在後面一邊喊學校的保安一邊要打電話報警。

    蘇亦凡這時候臉上已經有不少血跡，頭髮被扯得亂糟糟，衣服上全都是被踹的泥印。站了這麼幾分鐘時間，蘇亦凡終於是有些撐不住，覺得自己隨時會倒下去。

    那個矮個青年已經被蘇亦凡打得鼻孔也淌出血了，看有學校老師衝出校門，恨恨地又踹了蘇亦凡一腳，對另外幾個青年喊道：“媽個b的，擰！”

    幾個青年收起拳腳，轉身一溜煙上了一輛車牌被光盤擋著的金杯麵包車，順著校門口的公路朝東瘋一樣開走了。

    看著那輛麵包車遠去不見之後，蘇亦凡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了幾口氣後才站起來。在趕來老師的驚訝目光中，蘇亦凡抹了抹自己臉上的血跡，搖搖晃晃地去水房洗臉。

    班主任王琴也被叫來了，看見蘇亦凡從水房裡出來，頓時就是一聲尖叫：“蘇亦凡，你給我站住。”

    蘇亦凡站住了，轉身看著這個以挖苦學生為樂的老師。

    “你這是怎麼回事？”王琴聲音很尖，這事現在校長和教導主任都知道了，自己肯定沒好果子吃。一高中這種名校門口居然發生這麼惡劣的打架事件，天知道真追究起來得怎麼處理。優秀教師評選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了，出這種事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蘇亦凡還沒開口說話，王琴已經語速很快地繼續尖聲喊道：“你居然跟校外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還聚眾打架，我看你是不想好好讀這書了！”

    對王琴的風格已經很熟悉了，蘇亦凡指了指自己的臉：“老師，是有流?氓找我麻煩，我是在自衛。”

    被這麼多老師和學生圍觀，王琴已經覺得面子上掛不住了，看蘇亦凡還反駁自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說？一個巴掌拍不響，他們怎麼不找別人麻煩，怎麼不找我的麻煩？你自己身上沒問題，他們能找上你？”

    蘇亦凡看到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還在圍觀群眾中看到了幸災樂禍的李沛然。這小子笑得像臉上開了朵菊花似的，正在跟身邊的同學低聲嘀咕什麼。

    蘇亦凡無奈道：“老師，就算你想問我什麼，也等我先處理完傷口好不好？”

    王琴怒道：“你還有臉說？學校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在王琴的大聲呵斥中，蘇亦凡漫不經心地抬頭看了一眼二號教學樓，陳欣已經不在走廊裡了。對於王琴的怒吼，蘇亦凡可以理解——教導主任就在旁邊站著呢，那個額頭禿得只剩下幾根頭髮老男人喜歡穿一身很舊的工作服，有時候還帶著一對套袖，像上個世紀國營工廠裡的老會計。

    看到蘇亦凡這表現得這麼無所謂，王琴更覺得丟人丟大了，尤其是旁邊一些老師的低聲議論讓她感到火冒三丈。王琴指著學校大門口大聲說：“行，那你就回家去處理傷口！你不把家長找來，就別來學校上課了！”

    教導主任高振宇站在旁邊沒出聲，既沒勸阻王琴，也沒訓斥蘇亦凡。禿頂老男人默許了王琴的舉動，就是想看看這件事蘇亦凡的家長知道以後要怎麼善後。

    蘇亦凡看了看王琴，陳欣找人對付他，他沒什麼感覺。身為一名老師，不顧學生身上有傷的這副嘴臉讓他覺得有些難過。朝著王琴點點頭，蘇亦凡沒再說話，轉身走出校門。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23 PM

第十九章 意外

    蘇亦凡剛走到校門口，人群中有人衝出來拉住他，低聲說：“你去跟王老師認個錯，這件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寫個檢討就沒事了。”

    這個聲音讓蘇亦凡感到意外，他轉身看見只有一面之緣的楊冰冰正一臉誠懇地望著自己。一身樸素打扮的楊冰冰此時臉上竟有一股陌生的成熟氣息，她鬆開抓著蘇亦凡袖子的手，轉身跑過去對王琴鞠了一躬：“王老師，我是高二二班的楊冰冰，剛才我看見了整件事的全過程。是那幾個人先動手的，蘇亦凡同學只是出於自衛才跟他們動的手。”

    楊冰冰在學生會有職務，跟程水馨這種非官方的文學社長地位不同。身為學生會衛生部長的楊冰冰為很多老師所熟悉，這個女生一直很安靜，只是對陌生男生的追求會表現得充滿敵意，偶爾跟人聊天則是那種帶著親切微笑的傾聽。就連周圍幾個老師都驚訝了，這蘇亦凡有何等能耐，居然能讓從來都不怎麼跟男生接觸的楊冰冰為他出頭說話。

    看見楊冰冰說話了，王琴的臉色緩和一些，又覺得剛才掉了面子，口氣還是不和藹：“蘇亦凡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頂撞老師，無論如何也要找家長。”

    楊冰冰朝王琴又鞠了一躬，聲音軟軟地說道：“王老師，蘇亦凡肯定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了，先讓他處理一下傷口，然後再來找您解釋，你看好嗎？”

    同樣的話從蘇亦凡嘴裡說出來讓王琴氣得夠嗆，楊冰冰的聲音像有一股魔力，在這關鍵時刻起了作用。王琴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教導主任，忽然想到自己現在這樣不關心學生的傷勢的姿態在別人眼裡看來也不太好，於是改口說道：“你說得對，先讓他去醫院處理傷口吧。”

    蘇亦凡松了一口氣，他實在不願意正面跟這個悍婦型的班主任衝突。按照正常規律來看，王琴會帶他們這個班到高三畢業。如果真的惹惱了王琴，自己將來在這個班上估計沒什麼好果子吃。

    楊冰冰絲毫不避嫌地拉著蘇亦凡出了校門，背後還有不少學生竊竊私語。蘇亦凡回頭看見人群中李沛然那張菊花一樣的臉，他留給李沛然一個輕蔑的眼神，跟著楊冰冰的腳步朝校門口不遠處的社區診所走去。

    看左右沒人了，楊冰冰才鬆開拉著蘇亦凡衣服的手，帶著一絲責備說道：“你不應該頂撞王老師。”

    蘇亦凡現在身上臉上都火辣辣地疼，他苦笑著搖頭：“我沒頂撞她，她就是覺得丟了面子，想要拿我出氣。”

    楊冰冰久在學生會走動，對這些問題當然明白，理解地點點頭說：“老師們互相攀比的也就是個學生素質，你要理解王老師。”

    “我當然理解。”楊冰冰剛才為自己解圍，這讓蘇亦凡有些感動，他不得不多解釋兩句，“我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緒可能不太好，對不起。”

    楊冰冰眯起眼睛打量蘇亦凡，在學校她一直是個乖寶寶，可這不意味著她真的單純。

    “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蘇亦凡想起陳欣在三樓窗口的那張臉，搖搖頭，又點點頭。

    其實蘇亦凡更好奇的是，為什麼對男生一直充滿敵視的楊冰冰今天會為自己出頭。在那麼多人眾目睽睽之下幫自己說話，日後說三道四的閒話一定不會少。當然這種問題楊冰冰不說，蘇亦凡必然不會主動去問。

    到了診所，楊冰冰倒是很熟練地對坐診大夫要求各種處置。其實蘇亦凡身上沒多少傷，臉上有幾道口子，手腕和虎口的位置有幾處挫傷，眼睛下面腫了一點。

    在臉上抹了點藥水，又讓醫生檢查了一下手上的傷，楊冰冰就一直坐在旁邊看著，也不說話。蘇亦凡發現楊冰冰的氣質上跟程水馨截然不同的地方在於，她就像是從上個時代走過來的那種美少女一樣，有著淡淡的樸素和溫和的從容，還有對異性的敵意。楊冰冰在學校裡的粉絲也不少，不過正因為她這種與現在學生完全不同的氣質讓很多人望而卻步。收到很多情書也好，有人直接過來表白也好，楊冰冰總會用最直接最冷漠的方法拒絕掉，但只要不是異性來主動接觸，她又表現得很親切隨和。

    正因為多少了解一些楊冰冰的事跡，蘇亦凡才覺得今天的經歷頗有些驚心動魄，楊冰冰居然主動帶著自己來診所看傷？相比之下陳欣喊幾個小混混來找自己麻煩這種事一點都不震撼了好嗎？

    蘇亦凡被處理好傷口也不過是十來分鐘的事，包括檢查受傷情況。坐診的大夫在離學校這麼近的診所裡上班，估計也是沒少見學生打架的各種慘狀，沒有多說什麼。叮囑了幾句注意事項，就示意蘇亦凡可以買瓶外用藥走人了。

    蘇亦凡正要掏錢，楊冰冰已經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百元鈔去收費處拿藥。這一來弄的蘇亦凡不免有些尷尬，除了蘇小輕之外，他還沒花過任何同齡女性的錢呢。

    楊冰冰對蘇亦凡的態度很讓人驚訝，一點都不冷淡，拿了藥還舉起來對著蘇亦凡比劃了一下：“自己注意按時抹，別偷懶啊。”

    讓人意外的是，兩人一路回到學校，楊冰冰沒再主動說起什麼。淡淡地跟蘇亦凡告別之後就回自己班級了，蘇亦凡則拿著藥回到班上。

    下午第一節課是美術，美術老師正在跟學生們隨便講著以前歐洲藝術家們的苦逼生活。蘇亦凡推門進來，頓時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目光裡各種成分都有，蘇亦凡注意到了依然在幸災樂禍的李沛然，這小子臉上的笑容已經不是菊花而是乾菊花了。

    程水馨明顯也是聽到了之前同學們添油加醋的描述，眼神很有些驚詫。大概在程水馨的概念裡，蘇亦凡是絕對不會跟人動手的那種人。

    蘇亦凡在同學們的各色目光迎接下朝美術老師鞠躬了個躬，一言不發回到自己座位上。

    美術老師也是今天中午趕走那個男青年的老師之一，沒多說什麼，繼續講梵高吃不起飯的段子。這些故事蘇亦凡在歐文?斯通那本《渴望生活》裡都看過了，索性趴在桌子上休息。

    第一節課下課，程水馨和張超都湊過來了。程水馨仔細觀察了蘇亦凡臉上的傷口，驚訝地問道：“聽說中午有人找你麻煩？你惹到誰了？”

    蘇亦凡抬對著程水馨勉強笑笑：“我也不知道。”

    程水馨深深地看了蘇亦凡一眼：“是嗎？晚上放學等我一下吧，咱們一起走。”

    “不了。”蘇亦凡搖搖頭，出乎意料地拒絕了程水馨，“我今天可能會早回去，估計王老師要讓我回去找家長。”

    程水馨咬咬牙：“那我跟你一起走，我請假。”

    旁邊本來打算說話的張超驚訝得嘴徹底合不上了，他撓撓頭，原本打算安慰蘇亦凡的話一句都沒說，直接坐回自己位置去了。

    蘇亦凡沒直接回應程水馨的話，他低下頭感覺自己身體的痛楚正在漸漸消失。相比這段時間歐拉訓練的強度，這幾下打擊還真不算什麼。

    一股從未有過的自信在蘇亦凡心中慢慢升起來了，他覺得自己跟之前相比確實已經大為不同。

    兩節課過後，王琴果然出現在班級裡，對著蘇亦凡一通挖苦，隨後要求蘇亦凡不用上晚自習，立刻回家去通知家長過來面談。如果蘇亦凡拒不執行的話，她會直接殺到蘇亦凡家裡去見他的父母。

    王琴的威脅簡單有效，找家長是亙古不變的老師大殺器之一。蘇亦凡在聽了王琴各種極盡所能的諷刺之後，一言不發地收拾起書包離開。

    讓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程水馨居然也收拾好了書包，對王琴張嘴就是一句謊話：“王老師，我接到家裡一個電話，得提前回去一趟。”

    王琴對程水馨的喜愛是不用說的，她點點頭表示沒問題。於是在同學們的目光歡送中，蘇亦凡和程水馨一前一後離開了教室。

    按照王琴對蘇亦凡和程水馨的了解，她堅決不認為這兩人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程水馨眼界多高啊，有時候老師們聊八卦還會說起這個時髦又成熟的姑娘呢。

    兩人走出課間熱鬧的校園，蘇亦凡沒有回頭看程水馨，程水馨也不跟蘇亦凡並肩。兩人這麼一步一步走著，走到周圍沒有什麼人的時候，程水馨在後面喊了蘇亦凡一聲。

    “蘇亦凡，今天到底是誰跟你打架？”

    蘇亦凡沒回頭，他不想讓程水馨知道這件事，哪怕這個聰明的姑娘已經猜到了一絲端倪。

    “不知道。”

    “是不是因為我？”程水馨一針見血，“你告訴我是不是就可以。”

    蘇亦凡心頭震了一下，一段時間之前程水馨還對自己漠不關心到王琴訓斥自己的時候用手機上網，這次她怎麼這麼敏感？

    儘管有了一絲被關注的喜悅，蘇亦凡還是沒有回頭，他怕自己的目光告訴了程水馨真相。

    “不是。”

    “真的？”程水馨站在原地沒有追過去，看著蘇亦凡一步步往前走。

    “真的不是。”蘇亦凡調整了一下情緒，轉身面對程水馨，“我也不知道是惹到什麼人了，不過我不怕他們。”

    這樣的蘇亦凡讓程水馨感到意外，她覺得最近蘇亦凡的表現好像自己從未認識過他一樣，這種陌生感讓她覺得奇怪。

    就在程水馨還在奇怪的時候，一輛火紅色的保時捷911穩穩停在蘇亦凡身邊。

    車窗緩緩搖下，戴著墨鏡的蘇小輕臉上似有殺氣。

    “上車。”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24 PM

第二十章 處理意見

    揉揉眼睛，程水馨看到蘇亦凡坐進那輛保時捷，然後車子緩緩倒退到了自己身邊，駕駛位上的蘇小輕正摘下墨鏡對她微笑。

    “水馨要去哪裡？我順路送你吧。”

    程水馨愣住了，她記得前幾天見到蘇小輕的時候她還開著一輛黑色寶馬，現在又換成了保時捷，也太夢幻了一些吧？

    保時捷911理論上是可以坐四個人的，不過空間可憐就是了。程水馨猶豫一下，對蘇小輕勉強笑笑：“謝謝姐姐，不用了，我要去的地方很近。”

    蘇亦凡已經察覺到蘇小輕今天的氣場很可怕，他一言不發地拉開車門下車，讓蘇小輕遙控座椅讓出空間。這樣程水馨就沒有藉口拒絕了，只好上了後座。

    保時捷911引來的目光不少，羨慕嫉妒恨都有。蘇小輕毫不在意地戴上墨鏡，風馳電掣把程水馨送到了一個很有懷舊氣氛的咖啡吧門口。

    程水馨禮貌地向蘇小輕告別，又跟蘇亦凡揮手：“明天的社團活動不要忘記啊。”

    車子駛離咖啡吧之後，蘇小輕慢慢放慢了車速，問道：“動手的人長什麼樣，你能不能記住？”

    這是蘇亦凡第一次聽到蘇小輕用這麼冰冷的聲音說話，他甚至覺得有些可怕。蘇亦凡一點都不奇怪蘇小輕為什麼會這麼快知道這件事，她好像比自己還了解這間學校一樣。

    “只能記住一個。”蘇亦凡如實回答，“不過如果見到的話，都能認得。”

    蘇小輕找了個地方停車，這才摘下墨鏡去摸蘇亦凡臉上的傷痕，目光裡都是心疼。蘇亦凡覺得自己這個姐姐好像對什麼都雲淡風輕似的，偏偏這時候他看到蘇小輕的眼睛裡想是要馬上流出眼淚一樣。

    蘇亦凡頓時慌了，在他心中蘇小輕幾乎是無所不能的。看到蘇小輕要流淚，蘇亦凡急的額頭都要出汗了。

    也許是保時捷的空調太好了，蘇亦凡覺得蘇小輕的手摸在自己臉上很溫柔，也很熱。

    “為什麼不跟我說？”蘇小輕的語氣裡有責怪，但絕不是那種嚴厲的責怪，而是帶著更多痛惜。

    蘇亦凡被姐姐這麼摸著臉上的傷口，總覺得有些尷尬，低聲說道：“不知道，從昨天開始我就在想，想了很久……我要自己堅強起來，不能全都依靠你。”

    蘇小輕靜靜地聽著，蘇亦凡的語速很慢，可她聽得很用心。

    “姐姐你說得對，我一直都突破不了自己的心理障礙，所以才會覺得自己沒用，沒有自信。”蘇亦凡面對任何人都未曾如此坦誠，但對著蘇小輕，他覺得說出自己的內心是很自然的事，“我一直在想，我缺乏的可能就是勇氣。因為害怕，不敢面對，所以才造成今天這個樣子。”

    蘇小輕眨眨眼睛，眼淚在她眼眶裡被分散了，沒有落下來。

    蘇亦凡在這時候倒比平時顯得更冷靜，這大概就是傳說中那種“能夠面對真實自己”的狀態？反正蘇亦凡覺得這麼冷靜分析自己的問題在哪裡沒什麼可丟人的，尤其是在蘇小輕面前。

    “我早就料到了會有人來找我麻煩。”蘇亦凡認真地說，“輕姐，我不能一直被你保護，今天的事對我來說其實沒什麼，我覺得自己不再害怕了，這比什麼都好。”

    聽著蘇亦凡這樣剖析自己的內心，蘇小輕臉上慢慢露出笑容，她飛快地抱了一下蘇亦凡，柔聲說：“其實真的沒什麼，就算你一輩子都不改變也沒什麼的。我已經說過了，我是你的女神，你想要什麼願望我都會讓你實現的。”

    “可是我不想這樣。”蘇亦凡看著這個幾乎是一出現就改變了自己人生軌跡的姐姐說，“我自己說過的話都記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為我驕傲。”

    蘇小輕這次徹底笑開了，表情比剛才輕鬆了不少，只是看到蘇亦凡臉上的傷口時，那股殺氣又重新回到臉上。

    “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蘇亦凡知道蘇小輕不是普通人，她的這幾輛車已經夠很多年輕人奮鬥一輩子了，可他覺得這件事還是不應該讓蘇小輕出面。

    “輕姐，這是我和陳欣之間的事。”蘇亦凡想了想說，“我覺得我自己還能應付。”

    “歐拉才教了你幾天？”蘇小輕有點心疼地責怪道，“你能跟那些長年累月乾體力活的人比嗎？我給你找兩個專業人士，讓他們後悔對你做出這種事來。”

    蘇亦凡這會情緒已經完全調整過來了，他對蘇小輕笑笑說：“真的不用。我覺得這幾個人也沒想的那麼可怕，你看我跟他們打也沒吃太多虧，那個矮子還被我打得很慘……如果陳欣只能找到這種水準人來收拾我，這件事真的不算什麼。”

    “可是我不想讓你再受傷了。”蘇小輕搖頭，“這是底線。”

    蘇亦凡用手蹭了蹭自己的嘴角，那裡有一點小傷口：“漫畫上不是說了麼，傷痕是男子漢的勛章。”

    蘇小輕笑了：“勛章什麼？是不是每個男生心裡都有個英雄夢？”

    “也許吧。”蘇亦凡看著前方的路，低聲說，“反正我覺得陳欣真沒什麼可怕的，他仰仗的那些都是都不是他自己擁有的，我不想成為他那種人。”

    “你說的有道理。”蘇小輕又去摸蘇亦凡臉上的傷口，“可是一想到你會危險，我還是覺得很不安。”

    “那這樣吧。”蘇亦凡想了想，覺得自己更應該考慮蘇小輕的感受，於是折中道，“輕姐你如果能想辦法讓我和陳欣靠各自自己能力解決我們之間問題就好了。”

    “這太簡單了。”蘇小輕輕描淡寫地說，“今天你在學校門口打架，是不是學校那邊也有些麻煩。”

    一說到這個蘇亦凡的臉就沒剛才那麼堅毅了，迅速垮下來道：“是啊……我們班主任讓我回去找家長呢。”

    蘇小輕呵呵一笑：“這件事也我來幫你解決吧，保證你不用去找家長。”

    儘管蘇小輕在蘇亦凡的眼中已經夠神通廣大了，這份痛快還是讓他覺得驚訝。雖然猜測了很多次蘇小輕的身份，蘇亦凡還是不敢想象，能夠隨便能讓陳欣那種公子哥屈服的人到底有什麼樣的背景和關係。

    蘇小輕開車帶著蘇亦凡去了一個理療會所，又確認了一番他的傷勢才放心。中途說起今天楊冰冰讓人驚訝的表現，蘇小輕意味深長地調笑蘇亦凡：“你看你，現在已經能吸引楊冰冰這樣對男生完全沒興趣的美女了。”

    蘇亦凡才不這麼認為：“不，我總覺得楊冰冰和我們平時看到的不太一樣，好像有一層偽裝一樣。”

    “你看人蠻準的。”蘇小輕不知道是誇蘇亦凡還是調侃他，“看來楊冰冰對你印象很好，以後慢慢接觸你會更加了解她。”

    蘇亦凡有點想捂臉，這蘇小輕又在把話題引向可怕的方向，這種談話讓他覺得自己剛剛獲得的勇氣立刻就不夠用了。

    大概是蘇亦凡的痛苦表情和臉上的傷口配合得很有效果，蘇小輕沒再繼續說下去，而是改變了話題問道：“明天你們什麼社團活動？”

    “國際掃盲日。”蘇亦凡解釋說，“程水馨安排了我們去參觀讓?阿萊?杜韋克的畫展。”

    “明目張膽的曠課，大家一定很開心。”蘇小輕微微皺起眉頭，“以程水馨的能力，搞不到那麼多招待票，自己掏錢的話這個開銷也太大了……是不是陳欣幫忙弄了票？”

    “是啊。”蘇亦凡點點頭，“所以今天程水馨放學要跟著我，就是想確認我跟陳欣之間有沒有矛盾。”

    “真是可怕的心思。”蘇小輕嘖嘖感嘆，“如果你承認是因為跟陳欣有矛盾才打架，她會怎麼做？”

    “大概會拒絕陳欣的贊助。”蘇亦凡根據自己對程水馨的了解分析著，“一旦露出某種痕跡，程水馨一定會拒絕陳欣的。”

    “嗯，這倒是很符合她的性格。”蘇小輕哼了一聲，“不過這也算是進步吧？程水馨畢竟算是知道關心你了。”

    蘇亦凡已經能很坦然地跟蘇小輕討論這些事了，自嘲地苦笑道：“也就是提升到了需要重視一下的程度，沒什麼可高興的。”

    “慢慢來，你怕什麼。”蘇小輕給弟弟打氣，“程水馨還在漫漫修行路上，你要打敗她其實很容易的。”

    蘇亦凡鬱悶地搖搖頭：“先不說這個了吧……我不回去跟家裡說今天的事真的沒問題嗎？”

    蘇小輕把墨鏡戴上：“放心吧，明天王琴要是敢跟你喊一句，我把這輛保時捷送你。”

    “我可養不起。”蘇亦凡被蘇小輕的從容帶著也輕鬆起來。

    對於陳欣來說，今天的一切還算滿意，當然如果不是最後楊冰冰站出來攪局的話，也許就更完美了。

    不過陳欣對川哥的安排還是小有微詞的，如果不是選擇在學校門口動手，那幾個青年就不會只堅持了幾分鐘就逃走了。畢竟這件事只是小事，還沒到需要跟派出所打招呼的程度。

    陳欣給川哥打電話道謝的時候，隱晦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滿足，他覺得蘇亦凡今天看自己的眼神很討厭，這教訓明顯還不過。

    一次讓人折服的例子太少，哪次收拾人不得互相角力一番。拼人脈，拼爹，拼家世，拼錢……反正各種拼，赤身肉搏那是最末流傻小子才幹的事。想到今天一身傷痕的蘇亦凡，陳欣又覺得心情舒暢了一些。不管蘇亦凡的眼神有多倔強，他終究是受了傷。

    肉體的傷害，遠比精神上的侮辱更直接有力。

    川哥在電話那邊呼哧呼哧不知道在幹什麼，聽了陳欣委婉表達不應該在校門口動手的話之後嘿嘿一笑：“陳少你這就不懂了，你說今天我那幾個老弟收拾他一頓難受，還是他在學校門口被你們同學都看見挨打更難受？”

    陳欣最開始也想過這問題，他甚至希望蘇亦凡這頓打是在程水馨面前挨的就更好了。可惜陳欣不敢這麼試探，他怕程水馨腦子一熱衝過來幫蘇亦凡解圍，或者母性大發地要保護蘇亦凡，自己可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要知道，女性對強者崇拜，對弱者愛護的天性是很普遍的，程水馨也未必能例外。

    陳欣還想說什麼，川哥已經在電話那邊搶著說了：“陳少，其實不瞞你說，這小子比我想象的還扎手一點。我有個老弟也受了點傷，估計不比那小子輕……”

    陳欣哪能不明白這話外之音呢，趕緊打斷川哥道：“川哥，咱什麼也不用說了。你那兄弟的醫藥費，誤工費，還有養病的營養費，都我來出。川哥你讓你兄弟說個數，我這不帶還口的。”

    川哥嘎嘎笑了兩聲，假模假式地道：“唉，給陳少辦事哪能這麼算呢？不過我這些老弟們也要點面子，意思意思就行了……陳少接下來什麼意思，繼續弄他？”

    “嗯，下次別在校門口了。”陳欣想起那幾個小青年圍毆蘇亦凡的場面，還是覺得打得不過癮，“要讓那小子知道厲害。”

    這種要求都不算事，川哥自然滿口答應。陳欣放下電話，心情總算愉快了一些。想了想又拿起電話，撥了另外一個號：“我黃哥晚上有空沒，去新天地玩玩怎樣？”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26 PM

第二十一章 無聲的反擊

    晚上跟蘇小輕吃完飯之後，蘇亦凡早早就回了家，為的就是不被父母發現自己臉上的傷痕。

    蘇小輕從那個理療會所拿了些藥給蘇亦凡，囑咐好他各種外敷內服，說是效果比小診所開的好很多很多倍。蘇亦凡試著抹了點在傷口上，果然到了晚上已經有徹底愈合的跡象。

    獨自在房間裡做了兩倍於往常的運動量之後，蘇亦凡又想起今天歐拉教自己的站姿，乾脆又在原地站了近一個小時，邊聽英語單詞邊揣摩歐拉每次推搡自己的動作。

    蘇亦凡心裡很明白，普通人毫無技巧的打架無非就是比力氣體能，若真是有歐拉那種怪獸級別的體能，自己今天只要輕輕幾拳，這幾個小青年肯定全都趴下。

    這麼折騰到了十點多蘇亦凡才洗澡睡覺，少年心中的驕傲和自信被徹底激發出來後，心性和韌勁都變得更為強勁。在衛生間裡蘇亦凡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身體，轉身回房沉沉睡去。

    清晨照例沒有坐車，一個人在冬天裡拎著書包跑步去學校，肌肉酸痛的現象已經緩解了不少，反倒是昨天挫傷的部分開始隱隱作痛。今天在校門口蘇亦凡果然又看到了早早來學校的李沛然，這次李沛然沒主動跟蘇亦凡說話，只是毫不掩飾自己看戲般的眼神。

    蘇亦凡其實心中還是很忐忑的，王琴那聲色俱厲的樣子還在他腦海中盤旋，蘇小輕就算再有影響力，又怎麼去化解這個恐怕因為評不上優秀教師遷怒自己的老女人？

    不管怎沒說，蘇亦凡還是決定相信蘇小輕，他神色如常地走進教室，坐到自己位置上，繼續看跟學習無關的小說。

    李沛然最近都不在學校門口磨蹭了，自從蘇亦凡諷刺過他之後。以前李沛然總要在學校門口跟幾個喜歡早到學校的老師打過招呼再回教室，現在他終於明白自己這麼做實在是太刻意了，是個人都能看出自己的心思。

    看蘇亦凡坐在那裡安靜讀書，李沛然心裡氣就不打一處來。程水馨跟這小子的關係好一些也就罷了，誰都看得出來蘇亦凡身上碩大的好人標籤。可是跟陳少作對吃了虧，居然還能這麼淡定，李沛然不覺得承認蘇亦凡有一些跟自己不一樣的東西。

    也許蘇亦凡只是表面上鎮定，心裡怕得要死？李沛然這麼安慰自己，然後全無心思地翻開英語課本。

    王琴昨天訓斥蘇亦凡的場面讓李沛然覺得暢快極了，他要看蘇亦凡今天怎麼挨訓。以班主任王琴那張澎湃的嘴，蘇亦凡的父母怕是要說得既羞愧又氣氛各種傷心難過吧？

    蘇亦凡在早自習開始之前看了大約三十分鐘的小說，隨後把書籤插好，仰起頭看著黑板發了一會呆，這才拿出課本。

    這個細節在李沛然看來就是害怕的徵兆了，他很開心地用書擋起臉，等著看蘇亦凡的笑話。

    自習課之前陸續有同學進來，不少目光都瞄向蘇亦凡，眼神裡包含著各種看你怎麼死的大慈大悲之意。蘇亦凡也不在意，就這麼低頭看著書，一直到程水馨來教室才跟她打了個招呼。

    程水馨笑容滿面，也沒提起昨天的事：“下午一起合法曠課哦。”

    李沛然在旁邊忍不住哼了一聲：“王老師今天要找蘇亦凡的家長，他下午能不能走還是個問題呢。”

    程水馨對李沛然笑了笑：“沒關係，我去跟老師說，咱們文學社不能有人掉隊。”

    李沛然不自然地笑了一下，繼續埋頭看書。

    王琴在自習課鈴聲響起之後快十五分鐘才走進教室，看得出王老師今天的臉色不太好，眉毛緊繃著而眼皮垂得很深，有一種拼命壓抑著憤怒的感覺。

    這樣充滿了可怕氣息的班主任像闖進了羊群的猛獸，早自習比較散漫混亂的教室迅速安靜下來。

    其實大部分同學都已經在心裡展開了看戲模式，等待王琴發表。在過去的一年多里，王琴的屢次發飆都引出了無數精彩表演，這次雖然針對的是平時為人很好的蘇亦凡，也不妨礙很多人欣賞。

    王琴走上講台，乾咳一聲，用黑板擦敲了敲講台，雙重提醒著同學們集中注意力。

    蘇亦凡心裡也很惶恐，他看王琴這氣勢洶洶的樣子心裡有點發毛。王琴的訓斥當然不會有那些混混的拳腳招呼在身上痛，就是那些羞辱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太讓人難堪。

    王琴看著講台下方的幾十名學生，能憑自己本事考進一高中的在濱海市都算優秀學生，不是憑自己本事考進來的則有個優秀家庭。蘇亦凡是那種靠自己本事考進來的，王琴也見過蘇亦凡的父母，很正經的一對夫婦，連中產都談不上。這也是王琴敢於遷怒蘇亦凡的原因之一……就算是想發泄怒火，也得考慮社會現實這件事真是太讓人無奈了。

    深吸了一口氣，王琴讓自己的表情盡量更淡定一些，她看著那些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咬了咬牙低聲說宣布道：“最近有些社會上的閒散人員跑到學校附近尋釁滋事，咱們學校已經聯繫警民共建單位展開專項整治活動。大家以後放學和午休的時候盡量小心一些，不要在校門口逗留很久，避免不必要的意外情況發生。”

    說完，王琴又在黑板上寫了一個電話號碼，說是附近的派出所熱線。眾所周知公共報警電話需要轉接和確認等各種步驟，這個電話應該算是效率比較高的了。

    講完幾句安全注意事項，王琴居然頭也不回地匆匆走了，留下一教室驚訝的學生滿臉茫然。

    不是說要批判蘇亦凡嗎？怎麼這就結束了？還是大戲要留到上完早自習再演？

    按照李沛然對王琴的了解，王老師不是一個那麼善於隱忍的人啊……再說王琴沒有任何理由不在自習課批判蘇亦凡而要占用正常的上課時間。

    每個人的心思都不一樣，李沛然用書又一次擋住了自己的臉，他怕別的同學看到自己略顯扭曲的表情，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王琴會放過蘇亦凡。

    倒是蘇亦凡自己終於松了一口氣，他已經知道王琴不會再來找自己麻煩了。不管蘇小輕用了什麼手段，這件事應該沒有後續了。

    下第一節課的時候，蘇亦凡下樓還沒出教學樓就看見了楊冰冰。楊冰冰今天穿了件亞麻色的小外套，一條洗得有些發白的牛仔褲。蘇亦凡很驚訝，對於現在的學生來說，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只存在於故事和電影裡。楊冰冰卻穿得很自然，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好意思。

    穿成這樣的楊冰冰很難讓人想象居然會去聽那樣高端的經濟學家演講。就算是那個裝作跟楊冰冰關係很好的韓國人金慎鴻也不能算是個窮鬼，蘇亦凡只能認為楊冰冰行事比較低調。

    不知道楊冰冰是不是在故意等蘇亦凡下樓，很多來來往往的同學都在猜測。楊冰冰對男生的敵意一向很深，主動找等一個男生說話這也太沒天理了不是麼？

    看見蘇亦凡走過來，楊冰冰臉上沒有太多笑容，而是很好奇地上下打量蘇亦凡。

    蘇亦凡被看得很不好意思，彆扭地閃避楊冰冰的目光：“昨天謝謝你。”

    “不客氣。”楊冰冰的口氣沒昨天那麼親切了，相比之下還是比對其他男生態度要好一些，“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你的錯，王老師這麼做是不妥。不過既然你已經找到人給你說項了，我就不用擔心啦。”

    蘇亦凡當然知道是誰給自己出的力，他也不奇怪身在學生會的楊冰冰會有這麼靈通的消息。當然蘇亦凡也看出來了，楊冰冰的口氣好像有點埋怨，估計是覺得自己昨天沒跟她說實話。

    很容易就理解了楊冰冰為什麼會來找自己，蘇亦凡扭過不自在的臉正視這位男同學都很畏懼的美女，解釋道：“雖然我知道你未必會相信，不過還是要跟你多解釋一句。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具體是怎樣的，直到昨天下午為止我還在發愁回家怎麼說呢。”

    楊冰冰盯著蘇亦凡的眼睛看幾秒鐘，若無其事左顧右盼沒繼續跟他對視：“好啦，不用跟我解釋。”

    蘇亦凡認認真真地看著女孩：“你在這等我，難道就不想聽我的解釋？”

    楊冰冰很帥氣地一轉身，一頭長髮飄在腦後：“誰等你了，我路過而已。”

    看著楊冰冰漸漸遠去的背影，蘇亦凡笑了：“說真的，昨天謝謝你。”

    楊冰冰沒回應，直接上樓回教室了。

    …………

    …………

    楊冰冰替蘇亦凡出頭的場面陳欣沒看著，他那會正在享受幾個平時追捧他的跟班們各種恭維，後來知道了也沒在意。陳欣對楊冰冰沒興趣的原因不是因為她不夠漂亮，而是覺得楊冰冰檔次不夠。楊冰冰太樸素了，只有程水馨這樣八面玲瓏的少女才符合他陳少的身份。

    今天陳欣趁著課間的時候又給川哥打了個電話，下午就要去看畫展了，他可不希望蘇亦凡又出現在自己面前礙眼，趁著中午的時候再修理一頓這小子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可今天陳欣無論怎麼掛，川哥的電話都死活打不通了，一直提示關機。電話打到老爸辦公室詢問川哥人在哪也沒人知道，昨天晚上陳欣不動聲色地給川哥的卡上轉了兩萬塊之後，川哥就像個拿到定金逃走的癟三詐騙犯一樣消失了。

    陳欣不死心，第二節課下課之後又開始狂打川哥的電話。這次經過五分鐘左右的各種煎熬之後，電話終於撥通了。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26 PM

第二十二章 會長大人

    電話接通之後，陳欣一直狂躁的心情終於稍微平靜了，他正想著怎麼斟酌自己的措辭，那邊的川哥已經對著電話大吼。

    “陳少……我他媽最後叫你一次陳少。昨天你打給我那兩萬塊我現在給你轉回去了，你自己去銀行查。這件事我錯了，我絕對不會再插手。你也別想拿你們家老爺子來壓我，我跟你說，我不在乎！真逼急了我就換個東家，你爸在濱海還不是最牛?逼的不是麼？”

    陳欣愣住了，他沒想到川哥竟然會這麼跟自己說話。平時川哥就算是有些看不起自己年少，顯得各種大大咧咧，起碼的尊敬至少還有。今天江川這是怎麼了？吃錯藥了？

    陳欣下意識地拿起電話看了看，沒錯啊，這號碼是川哥的，自己絕對沒打錯。

    那邊川哥已經開始罵罵咧咧了：“陳欣你小子他媽不地道，你坑我。這事兒你愛找誰找誰去，以後有什麼事兒也別來找我！我是給你爸打工的，不是給你打工，你他娘的滾蛋去！”

    說完川哥都沒給陳欣回嘴的機會，直接壓了電話。

    寒風瑟瑟的校園裡，陳欣拿著很多同學羨慕的蘋果手機站在操場邊緣，身後頭頂國旗飄揚，他愣是沒想明白川哥為什麼會這麼對自己，完全沒道理的啊……

    收起電話，陳欣臉上的陰沉一閃而過。川哥真耍起無賴脾氣來他當然沒辦法，至於別的人選現在找恐怕已經來不及了。稱心唯有對王琴王老師寄予厚望，希望她能因為錯失了優秀教師評選活動而遷怒給蘇亦凡至少一個記過處分。只要有了這個，陳欣就會想辦法讓這個記過處分不僅留檔，甚至跟著蘇亦凡一起走向大學。

    帶著這個目的，陳欣去拜訪了學生會主席翟羽飛。

    學生會的活動地點也在活動樓，陳欣走過去的時候上課鈴聲都已經響了，翟羽飛正從活動樓的正門走出來要回去上課。

    翟羽飛在一高中算是個真正的傳奇人物，就像那些花痴少女們在小說裡讀到的沒騎白馬的王子一樣，他高大、英俊、帥氣。血統上有八分之一俄羅斯血統的翟羽飛面容線條硬朗，雙眼微微下陷，鼻梁堪比美術課臨摹的石膏像。身高足有一百八十四公分的翟羽飛並不顯得雄壯，但只要一到夏天穿了貼身的薄衣服，肌肉線條也會貼在那些布料上形成各種線條走向。

    這樣一男生，體育和學習成績都優秀得讓人嫉妒，工作能力又強，偏偏對談戀愛興趣不大，整日泡在學生會的各種工作裡。哪怕高中的學生會毫無實權，翟羽飛依然獨立完成了不少影響學校的活動，很受一些同學的愛戴。

    翟羽飛不是一個人走出來的，在他身後跟著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女生。這個女生的頭髮在腦後高高輓起，加上她全身深藍色的衣褲搭配，顯得她更像老師而不是學生。

    所有認識翟羽飛的人都知道，這個女生叫梁芳芳，學生會副會長，翟羽飛經常與之形影不離的合作搭檔，也是學生會的一大骨乾。

    梁芳芳走路目不斜視，穿著平跟鞋的腳步比高跟鞋還誇張，整個人像極了那種滿心事業的女強人。尤其是手中再抱著一個巨大的文件夾，就顯得更加office了。

    陳欣看見翟羽飛，臉上首先浮現出的是真誠而親切的笑容。

    “翟主席，能耽誤你兩分鐘嗎？”

    翟羽飛看見陳欣，也露出同樣真誠和藹的微笑。

    “當然可以。”

    翟羽飛轉身對梁芳芳說了句“你先回去”，梁芳芳就抱著文件夾穿過操場直奔教學樓了。這期間梁芳芳看都沒看陳欣一眼，只有翟羽飛同她說話的時候她才稍微把目光集中在翟羽飛身上。

    陳欣對梁芳芳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早就習慣了，事實上他覺得自己就算跟梁芳芳計較也未必能有什麼好結果。陳欣覺得梁芳芳可能是那種家庭和個人都比較有底氣的女生，她的視野的確要比一般學生開闊很多。

    “怎麼了，有什麼要緊事嗎？”翟羽飛看似隨意地問道，其實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沒什麼要緊事你不要來找我。

    對於陳欣，翟羽飛自然有幾分忌憚，不過也就幾分而已。陳少玩的圈子和翟羽飛不一樣，兩個人的交情完全是建立在雙方身家背景之上的。

    陳欣猶豫了一下，對方可是翟羽飛，繞圈子真是沒什麼用，索性直接說了：“我聽說學校要處理蘇亦凡，想跟你打聽打聽。”

    學生會宛如小型官場，最是能磨練一個人的眼界和心智。翟羽飛只聽了這麼一句，馬上驚訝地反問道：“居然是你？”

    陳欣沒承認也沒否認，繼續問道：“你有什麼消息嗎？跟我說說，我欠你個人情。”

    陳欣所說的欠人情就不是小事，翟羽飛終於有些動容。

    “你想知道？”

    “我想知道。”

    翟羽飛看著陳欣，在冷風中兩人都穿了很騷包的風衣，風一吹倒是很有畫面感，就是顯得有點太基了。

    陳欣很有耐心地等待翟羽飛的回答，他對蘇亦凡敢沒有耐心，對翟羽飛可不敢。

    翟羽飛表情恢復冷靜也就是一瞬間的事，他很少為什麼事表現出情緒波動，光這一點就已經是陳欣無法企及的了。

    “如果我的消息沒錯的話，學校不會處理蘇亦凡。”

    “為什麼？”陳欣驚訝得不行，失聲問道。

    翟羽飛聳肩：“我也不知道理由，但現在看教導處那邊的反應，還有宣傳口徑，應該就是這樣了。”

    陳欣盯著翟羽飛看了幾秒鐘，忽然反身一腳踢在旁邊的草坪上。

    “操！”

    翟羽飛沒說什麼，他看著暴躁的陳欣，內心之中的那種優越感就會油然而生。比起這個學校的大多數學生來，他更像是一個成年人。

    而且是一個有著堅定信念的成年人。

    翟羽飛一直等到陳欣冷靜下來才再說話：“你想要整蘇亦凡？”

    陳欣冷靜下來之後也沒表現出不好意思，他知道自己跟翟羽飛之間的性格差異，也知道翟羽飛不會低級到用這種事來取笑自己。

    “沒錯。”陳欣大方承認了。

    “因為程水馨？”

    陳欣這會已經恢復他平時的風度了，緩緩說道：“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不算秘密。”

    “所以這其實沒什麼。”翟羽飛說，“一怒為紅顏，做出什麼事都可以理解。”

    陳欣很坦然：“是啊，所以我說給你聽。”

    “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翟羽飛站在風中巍然不動，看著陳欣說，“你相信我，我會尊重你這份信任。”

    翟羽飛的話仿佛沒有打動陳欣，他看著翟羽飛，忽然笑出聲來。

    “其實我來找你還有另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

    陳欣盯著翟羽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昨天楊冰冰為蘇亦凡出頭之後，今天又去主動找蘇亦凡了。這個消息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知道。”

    翟羽飛瞳孔猛地一縮，又迅速恢復原樣，這次他甚至沒露出驚訝的表情，只是淡淡“哦”了一聲。

    一直努力觀察翟羽飛表情變化的陳欣看到了他想看到的效果，朝翟羽飛點點頭，轉身就走。

    翟羽飛沒有出言輓留陳欣，他看著陳欣走遠，臉上才慢慢露出一絲冷笑。

    “你很聰明，想要讓我也參與這種無聊的遊戲。可惜現在我能做的最好選擇，就是繼續觀望下去。”

    陳欣當然聽不到翟羽飛的自言自語，他滿心失落地回到班上，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挫敗。

    挫敗感沒有立刻拋棄陳欣，在中午的時候陳欣接到電話，程水馨以文學社的名義邀請他一起去參加杜韋克的畫展。

    在前一天晚上吃飯的時候，蘇亦凡和蘇小輕討論過這個話題——程水馨的邀請，陳欣會不會去？

    蘇小輕當時就一針見血：“當然會去，而且還要趁著你們社團集合之前給你找些麻煩，讓你去不成。”

    想到陳欣忽然暴露出來的猙獰一面，蘇亦凡相信那個少爺一定會這麼幹，同時他也相信蘇小輕會幫自己解決這個問題。

    蘇亦凡一直等到中午放學，蘇小輕沒出現，應該出現的白胖子比奇出現了。

    “今天中午不許在學校吃了。”比奇穿了很正式的西裝，白色的，騷包得讓人無法直視，“跟我走。”

    蘇亦凡就這麼悲憤地被比奇拖走了，都來不及掙扎。保養多年的比奇臂力好像不比歐拉差多少，抓住蘇亦凡之後像個愛慕小少年的老玻璃一樣不肯放手，蘇亦凡只能跟著他上了車。

    中規中矩的奔馳c系，很符合比奇這種人的身份，又不高調。蘇亦凡坐在車裡不知道說什麼好，比奇也沒有開車聽音樂的習慣，只能沒話找話地問：“到底要去哪裡？”

    “去我的臨時廚房。”

    問了等於白問，蘇亦凡決定閉嘴，從口袋裡掏出電話開始玩遊戲。

    比奇的車技和他的身材一樣四平八穩，蘇亦凡再抬起頭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眼前這棟大樓是濱海目前租金最貴的寫字樓，有一個庸俗又能充分表達它價值的名字，叫“黃金地帶”。

    看著中午拼命往外走找飯吃的男男女女，蘇亦凡覺得這太諷刺了，寫字樓裡的人出來吃各種盒飯小吃份兒飯，他和比奇卻把這裡當廚房。

    嘿，蘇亦凡覺得自己這做派怎麼有點像陳欣陳大少了？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27 PM

第二十三章 針鋒相對

    不得不承認的是，比奇的手藝真的很好。沒有那種一提到營養餐就各種口味古怪食材拼湊一番的可怕轟炸，蘇亦凡吃了他認為最近幾年內最舒服的一頓午餐——當然不能算蘇小輕帶自己吃的那幾次。

    蘇亦凡也不好意思問比奇吃他這頓飯到底要付出多少金錢，光是這個臨時廚房的租金已經讓他不敢想太多了。

    吃完飯比奇開車送蘇亦凡去濱海國際會展中心，文學社組織結構鬆散，社長大人要求大家各顯神通在下午開展前二十分鐘抵達會場，蘇亦凡看著比奇忙活了近半個鐘頭才吃上飯，到會展中心的時候正看見程水馨在數人頭。

    國際會展中心這種名氣看上去大氣，實際上接待最多的還是來找政策和廉價勞動力的韓國人。偌大一個會展中心利用率最高的也就是些車站和房交會，更多的時候這個巨大的玻璃房子只是在陽光下空盪蕩地發呆。

    不出蘇亦凡所料，陳欣果然來了，還帶了那兩個校隊的幫閑。反正陳少可以搞到價格不菲的門票，也給大家尋了福利。很多人對陳欣態度還是很客氣的。

    比奇在距離文學社隊伍還很遠的地方扔下蘇亦凡就開車走了，蘇亦凡是一個人慢慢走過去的。恰好看到陳欣和兩個跟班靠著他那輛捷豹有說有笑。

    看見蘇亦凡出現了，陳欣立刻斂起那副開心笑容，換上了平時面對程水馨的那種從容面具，斜了蘇亦凡一眼。

    陳欣一點都不傻，自從學校態度有變化，川哥也不鳥自己之後，他已經明白了蘇亦凡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背景。

    正因為這樣，陳欣才跑去找翟羽飛痛陳自己的糗事，並試圖把矛盾引向楊冰冰。翟羽飛一向眼高於頂，唯獨在楊冰冰身上停留的目光很多，這一點很多人都有所察覺。

    楊冰冰恐怕也察覺到了，她很禮貌地保持著與翟羽飛之間的距離，好像學生會長大人頭頂那些光環對自己無效一樣。

    陳欣有理由相信，今天自己表現出的失態在翟羽飛看來就像個笑話，在這笑話中翟羽飛會注意到蘇亦凡的。

    那個從來都平淡無奇的，傻不拉幾的，女生口中的好人。

    陳欣覺得自己在跟蘇亦凡的較量中沒有任何可能會輸，現在的情況看上去就是這樣，蘇亦凡竭盡全力才能抵擋住陳欣一時興起的試探。一次學校門口的挑釁而已，陳欣估計蘇亦凡為了不受學校處分肯東動員了不少關係。

    還有川哥那邊，能讓川哥不管這事無非就是更有分量的人說話了。蘇亦凡為此付出什麼代價卻也不好說。

    看到蘇亦凡是步行來的，陳欣很刻意地回頭打開後備箱，拎出早就準備好的飲料發給文學社的人。

    有車，還能給同學們發福利，相比之下蘇亦凡確實沒什麼價值。

    一個挺貴的泰國牌子果汁，每人一瓶，陳欣自己和兩個跟班沒有，蘇亦凡也沒有。

    “不好意思啊，超市就剩這幾瓶了。”陳欣一臉的抱歉對蘇亦凡說，“咱們幾個就委屈一下吧。”

    如果陳欣不是故意的，蘇亦凡敢把眼前這輛捷豹吃了。轉念一想，原來一直表現得氣度不凡的陳大少如今也像個小姑娘一樣在這種小事上噁心自己，這事也怪有趣的。

    於是蘇亦凡沒理陳欣，從背著的書包裡掏出一瓶比奇給自己的飲料喝了一口。

    這種行為級別上的藐視比語言反擊有力多了，陳欣裝作沒看見，就是嘴角歪了一下。

    程水馨正在展館門口跟檢票的人核對數目，沒空看這邊。蘇亦凡把飲料放回書包後，輕輕摩挲了一下自己臉上有傷的地方，似笑非笑地盯著陳欣看了一會。

    陳欣發現蘇亦凡今天的表現很異常，他看到昨天蘇亦凡受傷的痕跡今天都很輕了，估計再過一兩天就會徹底不見。經歷過那種事之後還若無其事地面對自己，陳欣越發覺得自己找人收拾這小子的決定是正確的。

    程水馨的交際能力不是蓋的，一會功夫已經解決了入場問題，大家寄存了個人物品後跟著程領隊的腳步進入國際會展中心。巨大的玻璃房子在冬天裡有些冷，陽光灑在漂亮的玻璃建築表面上，反射的光讓這建築看起來頗有科幻感。

    杜韋克的畫作價值每一幅都價值千萬，當然不會放在有陽光暴露的大廳裡，在玻璃房子內部的波浪形墻壁後面有一條走廊專門供作藝術品展覽，程水馨帶頭走進去，頓時被燈光烘托出來的一個蜘蛛網狀結構的迴廊映入大家視線。

    每一幅畫都有著嚴密的保安措施，很難想象這些價值連城的展品為什麼會漂洋過海屈尊到這樣一座小城市來拋頭露面。蘇亦凡跟在隊伍最後，沒讓程水馨注意自己，也沒理陳欣時不時看過來的目光。真到了欣賞藝術的地方，他就收斂起心情專心欣賞藝術。

    下午來看畫展的人依然很多，在這一共三天的展期裡，估計濱海市只要有能力來看的人都會來。這是多美妙的談資啊，跟人說自己見過法國繪畫大師，活著的藝術界奇跡杜韋克的幾乎大部分畫作，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會見到他本人……幾乎能帶相機的人都帶來了，然後被攔在門外安檢部分。就連蘇亦凡手裡那個iphone都被要求寄存了。

    電子時代對藝術的衝擊有多強烈，只要稍微了解一些的人都知道。自從手繪和電腦作圖在不同領域開始衝突之後，很多傳統藝術家對電子產品的排斥簡直難以用語言形容。

    看了幾幅作品之後蘇亦凡不得不承認，這位杜韋克大師的作品感染力還是很強的，色彩濃烈，不規則的畫面中流露出強烈的對舊時代的迷戀。這種東西正是當代收藏品大金主們最喜歡的調調，能夠在短短十幾年時間裡升值成今天這般奇跡也可以理解。

    程水馨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居然把手機帶進來了，偷偷藏在袖子裡不停地發著嘀咕網的微博客。顯然程水馨在這種時候也不能免俗地想要炫耀一番，這些作品所代表的財富畢竟太驚人了。

    當然程水馨也沒忘記自己的職責，她一邊偷偷用手機上網，一邊把自己做好功課拿出來展示，給同學們介紹這幅作品的創作起源和拍賣趣聞。

    程水馨不愧是強聞博記的才女，講解起來娓娓道來又妙趣橫生，文學社的同學聽得津津有味，就連陳欣兩個沒興趣跟來的跟班都被吸引了。

    周圍更有不少來參觀的男男女女，看見這麼一個大美女講得如此精彩，不自覺地也圍攏過來。沒多久之後以程水馨為中心竟形成了一個不小的包圍圈，大家目光都集中在這個美麗而充滿了知性的女孩身上。

    對著杜韋克的畫作程水馨娓娓道來：“大家知道，法國是一個浪漫的國度，浪漫到了他們的總統都要找裸模來當女友……”

    人群發出善意的哄笑聲，顯然對美女說話能夠放得開這感到高興。

    “讓?杜韋克?阿萊的作品最開始只實驗性質，算是先鋒藝術的一種。經過近十年的考驗之後才成為這個國家藝術珍品的一部分。我們今天有幸能看到的這些作品，每一幅都有它的獨到之處。”

    人群中就有看見美女興奮的小青年高聲喊道：“我覺得這些玩意我也能畫出來啊，憑什麼他就能賣這麼貴了？”

    程水馨微微一笑：“看到他的作品才覺得自己能畫出來，和別人沒想到的的時候就創作出來不一樣吧？自行車鞍座在我們手裡是廢品，在畢加索的手中就成了牛頭。”

    程水馨這番對答顯然對是先鋒藝術和探索型藝術的最好詮釋，竟贏得了不少掌聲。

    看著那個渾身散髮出無窮魅力的女孩，蘇亦凡開始能理解為什麼程水馨覺得學校這個圈子太小了。擁有這樣從容笑臉的女孩，她自己的內心肯定也充滿了各種理想吧？

    再看文學社這邊，李沛然的表現實在滑稽，他居然拿了一支鉛筆和一個本子在拼命記錄著什麼。畫展內部提供鉛筆和小型記事本，李沛然估計是順手就拿了。這種好好學生的做派讓蘇亦凡看了只想笑，他覺得李沛然表現自己的心思已經深入骨髓成為一種習慣了，這周圍又沒有老師，他到底想表演給誰看？本來就不怎麼循規蹈矩的程水馨能欣賞這一套？

    看蘇亦凡雙手插在口袋裡若無其事地左顧右盼模樣，陳欣胸口悶著的那股不爽又有爆發的跡象。

    想了想，陳欣走近蘇亦凡一步，在程水馨婉轉的介紹聲中忽然問蘇亦凡：“你見過杜韋克嗎？你知不知道，後天晚上有他的餞別晚宴。我可以拿到一份請柬，到時候我會邀請程水馨去參加那個晚宴，你覺得她會不會拒絕呢？”

    現在這種程度的挑釁對蘇亦凡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他回頭看著正露出一臉燦爛笑容的陳欣，這傢伙雖然在跟自己說話，眼神還是一直在盯著程水馨那邊。

    “我覺得你好像完全不明白。”蘇亦凡低聲說道，“你仰仗的是什麼？花著你爸的錢，用著你爸的社會關係，你自己有什麼？就算是你惡補的那些文學課，也不過是用錢堆起來的罷了。你自己心裡真的喜歡嗎？喊不來人幫你的時候，不能利那些不屬於你自己的優勢的時候，你自己敢跟我動手嗎？”

    陳欣想象不到，一個少年可以因為一次次內心的自我審視最終變成戰士。蘇亦凡內心所走過的路陳欣肯定不能理解，他也不想理解。蘇亦凡那副淡定從容的模樣讓陳欣心裡各種不爽，他覺得這種從容應該出現在自己身上。

    在這種時候依然要保持臉上的微笑，陳欣低聲微微諷刺著反問道：“我怎麼聽到一條負犬在狂吠？我有這些優勢我幹嘛不利用？想跟我談公平和正義嗎？你要是有本事，你也去邀請水馨參加後天的晚宴去嘛。”

    陳欣故意咬著字眼親昵稱呼程水馨，他就是想激怒蘇亦凡。蘇亦凡從昨天中午之後表現出來的冷靜讓他有一股隱隱的不安，他希望這小子跟自己一樣能失態到破口大罵。

    讓陳欣遺憾的是蘇亦凡沒如他的願。

    “我覺得你今天很可笑。”蘇亦凡認真地幫陳欣分析他的問題，“我出現在這裡，已經能證明你那些手段對我都沒效果了。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強迫自己相信還能輕鬆對付我的，但你現在心裡肯定是這麼想的吧？”

    平時不喜歡吭聲的蘇亦凡一旦發揮出他隱藏起來的敏銳觀察力，終於是毫不留情地戳穿了陳欣一直隱隱擔心又不敢面對的問題。

    陳欣一直面露微笑的表情終於一冷：“你還真看得起自己。”

    蘇亦凡還是保持著笑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還會指望誰能尊重自己？”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29 PM

第二十四章 有意外

    蘇亦凡這般笑對的模樣，倒讓陳欣感慨起來。也就是幾天前，自己一臉從容地坐在文學社會議上翻泰戈爾，他當時感覺到文學社那幾個女生都直直地看著自己。文藝青年在這個時代一點都不值錢，有錢的文藝青年才受歡迎。那時候陳欣特別希望程水馨能把目光也多放在自己身上，心裡卻也知道，若是這麼膚淺就能吸引過來的程水馨，也不是他想要追求的那個程水馨了。

    看著程水馨走向下一幅畫作，陳欣站在原地沒動，任憑周圍的人流往前涌。

    “說一千道一萬，層次不一樣始終是不一樣。”陳欣對蘇亦凡說，“你真覺得我拿你沒辦法了？”

    蘇亦凡心中一動，想起昨天蘇小輕提點自己的一些話，很痛快地承認道：“我知道你有，你還有不少和你一樣的被稱為少爺的朋友，你可以賣人情給他們，用他們來整我。”

    頓了頓，蘇亦凡盯著陳欣，目光裡有他以前從未有過的光，無所畏懼地看著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我倒是想知道，你一個一個人這麼喊過來了，最後都沒什麼效果，到那時候你的心情會是怎樣的。”

    “我今天不在這裡跟你動手沒別的原因，這些畫確實太貴了，出了事我賠不起。”蘇亦凡冷冷地看著陳欣，他背後那兩個校隊幫閑此時在他看來完全沒有任何威脅，“如果你覺得這也是我不如你的地方，那你真是太可憐了。”

    說完，蘇亦凡沒理陳欣，徑直追上隊伍，去看下一幅畫了。

    陳欣站在原地愣了一會，不得不承認蘇亦凡也說中了他心中擔憂的部分。要是真的找朋友也沒效果了呢？陳欣還真有些害怕，他怕自己開始懷疑自己的人生。

    程水馨已經成了今天下午最出風頭的講解員，蘇亦凡索性後退兩步，不再跟著人群湊熱鬧。正如蘇小輕所說的那樣，程水馨的心裡更嚮往鮮花和掌聲，關注與追隨。男男女女的那些事在程水馨看來還是太輕太小了，不值得當成最重要的事來對待。

    參觀持續了很久，文學社其實未必是人人對這個畫展有興趣，程水馨的臨場表現足以讓他們堅持下去。蘇亦凡來之前也做了一些功課，查了這位大師的作品介紹什麼的，一個人走在隊伍最後看得也是有滋有味。

    參觀到了一多半的時候，來看畫展的人更多了。加上法國方面派了一些人來協助畫展，這些人輪班留在展廳裡跟保安溝通，還有中方翻譯什麼的，讓這個蜘蛛網狀的展廳顯得尤為擁擠。

    蘇亦凡跟在後面開始覺得無聊，同一個畫家的作品內容題材不同都各有看點，偏偏這位杜韋克大師的作品表達意圖都很相近，看多了又不去湊熱鬧免不了膩味。正開始覺得無聊的時候，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法國人忽然走到蘇亦凡面前，用很流利的中文低頭問道：“您是蘇亦凡先生嗎？”

    蘇亦凡愣了一下，沒接受過外籍人士質詢的他覺得情況詭異，前面是正在圍著程水馨繼續向前的大部隊，自己落單的時候有個高眉深目的法國佬過來用中文喊自己名字，這什麼情況？

    猶豫和驚訝也就是一瞬間的事，蘇亦凡立刻意識到這個畫廊展廳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來的地方，更何況自己還是個沒什麼利用價值的普通學生，這法國人應該不是動機不良。

    “我是，怎麼了？”

    那個高大的法國人笑了起來，他的笑容像是受過專業訓練一樣親切而恰到好處，立刻讓人把心中的警戒降至最低。

    “您好，我是杜韋克大師的中文助手。”那個高個法國男人靦腆地又笑了笑，跟蘇亦凡握手，“我們很榮幸地想要邀請您參加後天晚上舉行的杜韋克大師舉行的答謝告別晚宴。這裡是請柬，您可以帶一名同伴前來參加。”

    非常官方的措辭，又很有節制。蘇亦凡覺得就算是誰跟自己開玩笑的惡作劇，請這麼個有風度的法國人成本也太高了一些。

    隨後一個名字在蘇亦凡腦海中閃過，他覺得自己很輕鬆就知道答案了。

    這個答案讓蘇亦凡更加平靜，他接過那個法國男人遞給自己的請柬，揣進懷中。

    “謝謝，我也很榮幸能夠來參加。”

    高大的法國人微笑：“我們期待您的到來。那麼祝您愉快，不打攪您了。”

    蘇亦凡畢竟還是少年心性，他知道從剛才法國人找他說話開始，陳欣就一直死死盯著自己。現在拿到了請柬，蘇亦凡徑直走到陳欣面前嘆了口氣。

    “不是一個層次的上等人啊，我現在也有了請柬，這可怎麼辦？”

    蘇亦凡用的是吟泰戈爾詩的腔調說出來的，諷刺意味十足，效果也很好。若不是在公共場合影響不好，陳欣現在都想跳起來打人了。

    “一定是假的！”陳欣恨恨地瞪了蘇亦凡一眼。

    “到時候就知道了。”蘇亦凡學著陳欣剛才的說話模樣，“你說如果咱們同時去邀請程水馨，她會願意跟誰一起去呢？”

    這個假設太有威力了，都不用現場求證陳欣也知道自己必敗。

    陳欣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蘇亦凡了，那個外國人禮貌而恭敬的笑容瞅著怎麼那麼不真實？

    經過昨天的事之後，蘇亦凡覺得自己成熟了不少。如果按照一般少年的脾氣性格，他應該直接對陳欣揮起拳頭。蘇亦凡現在深深明白一個道理，有時候有理由有藉口比什麼都重要。陳欣從未承認過是自己找的人，就算剛才他跟自己說了類似承認的話也不算什麼證據，想要讓讓陳欣感到挫敗和難過就必須在眾目睽睽之下打擊他，就像他曾經對自己做的那樣。

    蘇亦凡乾脆收斂起心情繼續看畫展，這種機會對陳欣來說可能不算什麼，他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可是覺得極難得。

    那邊程水馨正說到“形式上的突破對於藝術領域的開拓起著決定性的作用”這種略枯燥的話題。

    枯燥的話題在美女口中也是吸引人的，大家還是聽得很入神。蘇亦凡看著那些色彩斑駁但對比強烈的作品，也免不了思索一下。

    環境對人的影響是巨大的，蘇亦凡覺看著那些作品，免不了要想象這樣的東西從創作到被人認同中間經歷了怎樣痛苦艱難的過程。

    尤其是藝術品收藏市場，一萬個藝術家可能活得好的就一兩個。畢加索達利這種又名留青史又活得特別滋潤的，縱觀整美術史也沒幾個，更多的是餓死在追求藝術的路上。梵高活著的時候怎麼可能想到自己的《向日葵》被擊鼓傳花一樣不斷換手炒到1.2億美元，他那時候賣一幅畫得寫信跟弟弟和朋友報喜。

    陳欣看蘇亦凡又開始怡然自得地自己找樂子，心裡那股不舒服更嚴重了。

    跟蘇亦凡不一樣，陳欣真的很難喜歡這些玩意。掛著個萊卡跟美女去海邊拍點小清新照片這種事對陳欣來說還不錯，真要靜下心來體會什麼就太沒勁了。陳欣從小到大接受的都是那種強勢娛樂——震耳欲聾的音樂，各種聲色犬馬的生活什麼的。讓陳欣用心去感受什麼，他沒那麼閑功夫，他的家庭環境和教育也決定了他可以忽略很多無所謂的細節，那樣太浪費精力了。

    越是這樣，陳欣越覺得程水馨是個難得一見的女孩，有才華而漂亮的女孩其實也不少，可沒有哪一個能夠像程水馨這樣難以捉摸。

    難以捉摸意味著難以征服，這是自以為是的優秀男性們最大一個死穴，無數人為此前仆後繼，死而復生再死不足惜。

    蘇亦凡越是怡然自得，陳欣心裡想的就是越多，臉上的煩躁也越集中。

    “陳少，要不我們收拾這小子一頓？”

    看蘇亦凡走開一些了，兩個跟在陳欣身後很沒存在感的跟班之一終於開口了。陳欣跟蘇亦凡說話，他們不是不想插嘴，又怕說錯什麼讓陳欣惱火，其實挺尷尬的。

    蘇亦凡被幾個小青年圍起來打的那天中午，這倆人也跟在陳欣旁邊欣賞了全過程。做為經常參與一些校內鬥毆的有經驗人士，這倆人看得出蘇亦凡這老實孩子被逼急了後有股狠勁兒，若不是平時有吃有喝跟著陳欣，他們也不想主動攬這件事。

    “不用了，這件事不能在學校裡找人鬧。”陳欣想得還是比較多，他一直很想學習自己父親那種什麼事都不喜形於色的派頭，可惜只學了皮毛，“我有的是辦法對付這小子，讓他先得意兩天。”

    在程水馨的不斷努力之下，彆扭的畫展終於看完了，全程也不過三個小時左右，比平時放學還早得多。蘇亦凡依舊默不作聲跟在隊伍最後走出展廳，取了寄存區的自己書包和電話，看到上面有一個未接電話和一條短信。

    能打這個電話的人只有蘇小輕，能發來短信的人也只有她。

    蘇亦凡拿起電話還沒等細看短信，肩膀已經被人拍了一下。抬頭一看，程水馨正對著他微笑呢。

    這會走出會展中心的人流不小，多半都是剛才聽了程水馨精彩講解的那一批人，還有大膽的小青年想要過來搭訕。看見程水馨拍蘇亦凡肩膀的動作，好幾個人的腳步都停在原地了。

    “怎麼一言不發的這麼沉默，不喜歡這個畫展？”

    程水馨的笑容一直都是輕鬆的，她只有在面對蘇小輕那種無形氣場時才會表現得像個正常的小姑娘。這時候滿臉自信笑容的程水馨看上去就像個真正的成年人一樣，眼眸中沒有一絲羞澀和不安。

    蘇亦凡見程水馨主動跟自己說話，用眼角瞄了一眼走在前方頻頻回頭的陳欣才說道：“沒有，我是在想那幅《荒原》的創作動機。”

    《荒原》源於托馬斯?斯特恩斯?艾略特，在國內一般被簡稱為t?s?艾略特。杜韋克有一幅畫直接用這個標題，但從不談及自己創作意圖的他從未解釋過為什麼要這麼做。

    程水馨臉上還有著剛從受關注的熱鬧中走出來的興奮，白皙的臉上浮著一絲淺紅，讓她的肌膚顯得更加通透。她看著蘇亦凡，笑著邀請道：“反正沒事，解散了之後去喝個咖啡？”

    這樣的程水馨無疑是誘人的，兩人靠近的距離也足以讓蘇亦凡聞到一股淡淡香氣。正要答應程水馨，蘇亦凡手中的電話又一次響了。

    接過電話的蘇亦凡為難地看著程水馨：“輕姐讓咱們去找她。”

    程水馨一點猶豫都沒有的點頭：“好啊，我去重新整了一下隊伍，解散了就出發！”

    蘇亦凡聳聳肩，以前他從來不會做這種動作。這個動作在陳欣看來可惡極了，簡直該拉出去槍斃十分鐘。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31 PM

第二十五章 無聲的攻擊

    有程水馨在，陳欣表現得還挺風度，過來問不要不要送一程，被婉拒之後開車走了。

    走到外面被冷風一吹，陳欣也冷靜下來了。程水馨剛才在畫展上的表現他也有看到，這讓他意識到程水馨才不是那種馬上就能被蘇亦凡追到的女孩，蘇亦凡在她心中的地位恐怕還和原來差不多。

    事已至此，陳少的威風不能墜了，陳欣肯定不能就這麼算了。更重要的是陳欣發現蘇亦凡和以前是有很大不同，這種變化讓他不爽。蘇亦凡就像一面鏡子一樣，讓陳欣看到了自己未曾擁有的很多特質。

    故意把引擎聲弄得極大，陳欣在很多同學羨慕的眼神中開著捷豹揚長而去，他想告訴蘇亦凡自己至少還有金錢可以炫耀，蘇亦凡什麼都沒有。

    蘇亦凡老老實實地喊了輛出租車，自己很有風度地給程水馨開了們才坐在副駕駛上，兩人直奔蘇小輕說的地方。

    程水馨一開始沒問蘇亦凡地址，等快到了的時候已經有些驚訝了：“這裡沒有咖啡廳吧？”

    蘇亦凡最近被鍛煉得心態已經很好了，低聲說：“輕姐說有，就應該是有吧。”

    答案當然是有，跟上次三人一起去吃飯的那個私人西餐廳一樣，這家簡直不能算是個咖啡廳的會所居然隱藏在一棟老式居民樓裡，上了樓梯進了門才別有一番天地。房間內部的裝修都是按照老式的圖書館風格來的，而且真的是有很多書架上面擺滿書。程水馨甚至沒辦法一眼看清楚那些書脊上的文字，好多都是繁體字。

    兩個人在一名短發少女的引領下一直往裡走，才發現這店居然是打通了整棟樓這一層的所有民居，空間大得不可思議。

    走過至少有十個書架，兩人才看到靠窗的蘇小輕。玻璃窗上周圍的木料好像都經過精心修飾，有著古樸而不殘破的奇妙美感。蘇小輕一個人正坐在沙發坐上看書，咖啡杯裡冒出淡淡熱氣在她面前升騰，構成一幅充滿靜謐美感的畫面。

    聽到腳步聲，蘇小輕抬頭合上書，展顏一笑：“看完畫展了？”

    對於蘇小輕什麼都知道，蘇亦凡已經快習慣了，他猶豫了一下坐到了蘇小輕的對面，讓程水馨挨著蘇小輕坐下。

    蘇小輕微微讓開了一點，與程水馨保持了少許距離，卻還是被程水馨抱了一下手臂表示親熱。

    “看完了，當了三小時免費解說員，口乾舌燥，現在有咖啡喝真是太好了，輕姐你就是我的幸運女神。”

    蘇小輕不動聲色地招招手讓短發姑娘拿菜單過來：“你們都喝什麼？隨便點吧。”

    蘇亦凡點了一杯最普通的拿鐵，一看就是不常喝咖啡的。倒是程水馨拿著那張做工精美的菜單看了很久才做出決定。

    對著蘇小輕，程水馨又變成了好奇寶寶：“輕姐，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我從來沒聽說濱海市還有這麼個好地方。”

    蘇小輕笑著解釋道：“也是生意上的夥伴告訴我的，這個地方是單向內部會員制，不接待會員之外的上門客人。”

    程水馨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當然不會驚嘆這裡的裝修格調和這種非會員之不得入內的規定，而是真的站起來打算去找本書來讀。

    留下蘇亦凡和蘇小輕面對面，蘇小輕端起咖啡看著程水馨走過去找書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說：“真是個懂得享受生活的女孩。”

    看蘇亦凡眼神迷惑，蘇小輕解釋道：“程水馨接受什麼新事物都很快，融入環境，進入狀態這些也是如此，不害羞不膽怯。這樣的女孩確實很少見，你被她吸引是正常的。”

    蘇亦凡有點急了：“輕姐……”

    “放心，她聽不見。”蘇小輕好像很喜歡看蘇亦凡著急的樣子，笑著調侃他，“我在猜，程水馨今天應該會找你單獨出來聊聊天，所以就把你們喊到這裡來了。”

    說著蘇小輕丟給蘇亦凡一張磁卡：“這裡的會員卡是不記名制，這張是給你的。裡面存了足夠的消費點數，你以後可以找她來這裡聊天。”

    蘇亦凡低頭看那張會員卡，形狀不規則的金屬邊緣和厚厚的覆膜都意味著造價不菲，上面只有一個英文的咖啡單詞和一個應該是會員號碼的數字。

    蘇小輕眺望了一眼還在書架中徘徊的程水馨，輕聲說道：“記得我說過的攻擊性嗎？這種她沒有過的體驗也是一種無聲的攻擊。這次我帶你們來，算是個鋪墊，今天結賬的時候你去用刷卡，以後你就可以單獨找她來這裡了。”

    蘇亦凡勇氣是有了，面對蘇小輕的時候還是挺扭捏：“輕姐……這，這樣好嗎？”

    “猶豫說明你心動了哦。”蘇小輕又調侃了一句才低聲說道，“雖然我也不太贊成用錢來解決問題，不過你總不能讓人家陪你去那種衝速溶咖啡的快餐店談天說地吧？”

    蘇亦凡再無話說，點點頭默默收起那張會員卡。

    程水馨很認真地走過了最少四五個書架，最終找了本帕特裡克?聚斯金德的《香水》繁體版。

    蘇亦凡看到封面上的字就笑了，台灣人把聚斯金德翻譯成徐四金，讓很多人以為是中國人寫的書還要中國人再翻譯一遍。就算這樣，很多台灣人還拼命嘲笑內地的一些電影譯名。

    三個人喝咖啡翻書，場面一時間小資得慘絕人寰，也比較安靜。蘇小輕又看了幾頁，把書合上，蘇亦凡這才看到她翻的居然是2008年的文化流行詞典。

    午後下班的高峰在大約半個小時後到來，三個人靠著窗能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蘇小輕摩挲著手中的書，忽然問蘇亦凡：“蘇亦凡你有什麼人生理想嗎？”

    說完還轉頭對程水馨笑了笑：“我都不用問程水馨，她肯定有。”

    程水馨矜持地笑一下，跟同齡人比起來她算是有理想也比較能堅持自我的了，這種問題對她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蘇亦凡一點都不奇怪蘇小輕會問這種問題，她比誰都更關心自己的成長，放下咖啡杯撓撓頭道：“要說以前的話可能還有……現在的話，真是不知道了。”

    “上學就是個讓人越來越迷茫的過程。”程水馨插嘴道，“學的越多，以前知道的一些東西就被否定了，然後真就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了。”

    程水馨這算是替蘇亦凡開脫了，這個年紀的男生除了家庭情況特殊的，還有極少數心性比較早熟的，剩下的都是以吃喝玩樂為己任。就算是程水馨這樣心中早有一個成型自我的女孩，也願意多迷戀一下享樂生活。

    蘇小輕把小勺子在杯裡緩緩攪動，輕聲漫語地說：“有時候人會分不清理想和慾望，當然很多時候這兩者其實也沒太大區別。那咱們換一種說法，你想做個怎樣的人？”

    這次蘇亦凡沒猶豫：“做個好人。”

    蘇小輕開心地笑了：“做好人最難了。”

    “沒關係。”蘇亦凡知道蘇小輕其實是在問自己今天跟陳欣針鋒相對的感受，所以回答得特別認真，“我做自己心中的好人就行了，別人願不願意承認，怎麼看我，那是他們的事。”

    程水馨合上書，主動參加到討論中來：“其實我覺得蘇亦凡這種想法很好。就像很多人說過的那樣：只要我願意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做一個好人，這一輩子不愧對自己的內心，那這個世界上就多了一個好人，也算是用自己改變了這個世界。”

    “這話說得沒錯。”蘇小輕笑看著蘇亦凡，“那蘇亦凡同學願意做個改變世界的人嗎？”

    面對兩個美女，蘇亦凡坦誠中帶著點不好意思地低頭：“如果有機會，誰都想改變世界吧。”

    因為有程水馨在，這樣的討論不會說太多。三個人又跟著蘇小輕去吃了海鮮，吃完飯蘇小輕照例先送程水馨回家。

    今天蘇小輕好像料到了程水馨會一起來，開了那輛黑色寶馬出來。程水馨照舊甜甜地跟蘇小輕道謝，同蘇亦凡告別，並不再對蘇小輕表現出來的一切驚嘆。

    蘇小輕看著程水馨的背影消失在別墅區裡，竟有些感慨：“真是厲害，難怪你們這些小男生對她神魂顛倒。”

    蘇亦凡抓不著重點：“我怎麼感覺不出來。”

    蘇小輕嘖嘖拍了少年一把：“你看她今天面對我的時候已經不怎麼裝小姑娘了。程水馨是個很懂得尋找自己位置，並不斷強化自己在別人眼中印象的女孩。她這樣的小姑娘，真應該去從政或者去演藝界發展。當然了，按她現在的的思路繼續文藝下去也很有前途。”

    感慨不過是一瞬間的事，蘇小輕轉頭拉著蘇亦凡就去了秘密基地，並用電話把歐拉和比奇都召了過來。

    “我今天找你就是為了這件事。”蘇小輕嚴肅的時候，整個屋子裡的空氣都跟著沉重了，“你堅持要自己面對這些事，訓練就要加強，至少要讓你能保護好自己。”

    蘇亦凡再次看到歐拉的時候，依然很恭敬地行了好大的禮。若是沒有昨天中午歐拉對自己的指點，恐怕真的會被那幾個人揍得很慘。

    歐拉和比奇的專業程度比蘇亦凡想象得還要高得多，比奇純粹是過來看熱鬧，歐拉把蘇亦凡上上下下捏了個遍。旁邊有人圍觀的情況下搞得蘇亦凡一臉羞憤。

    “沒事，都是皮肉傷。”歐拉的結論和大夫們一致，“蘇小姐希望我做什麼？”

    蘇小輕猶豫了一下，問道：“現在這種強度對他身體是不是有傷害？”

    “不會。”歐拉盯著各種不自在的蘇亦凡說，“他現在狀態正好，尤其是精神狀態。”

    蘇亦凡不得不承認歐拉說的沒錯，其實他其實今天也想主動聯絡歐拉。

    書到用時方恨少。原來打架這種事……也是要抱佛腳的！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31 PM

第二十六章 敬畏之心

    早上起來的時候，蘇亦凡看著窗外的陽光發了一會呆，然後開始自己按摩小腿和手臂。

    昨天被歐拉又折磨了兩個多小時，加上比奇的絮絮叨叨讓他注意休息和飲食，蘇亦凡還隱隱約約聽見了歐拉低聲跟蘇小輕商量“改變訓練方法”之類的話題，聽著很毛骨悚然。有歐拉在的時候通常意味著訓練強度比平時高上幾倍，結果剛剛適應的肌肉又開始酸痛。歐拉要求蘇亦凡學會自己時常保持好狀態，蘇亦凡也不知道怎麼才算是保持狀態，只能先從歐拉教自己的簡單自助按摩法開始。

    室外的空氣還是很冷冽，蘇亦凡卻已經不覺得冷了。深呼吸了一口冰冷之後，他邁開腳步慢跑向學校。

    讓蘇亦凡意外的是今天不僅沒碰到陳欣，連一向早來的李沛然都不再對他挑釁。

    蘇亦凡看得出來，李沛然已然是慫了。不管是諷刺還是真動手估計都不是蘇亦凡對手的李沛然顧忌太多，他太在意名聲。

    蘇亦凡對那貨也沒太在意，他照常看書，跟張超聊昨天的遊戲比賽錄像，並跟程水馨打早安招呼。

    王琴確實沒再來找蘇亦凡的麻煩，就是在早自習的中途出現重複了一遍注意安全的話題，順便諷刺了蘇亦凡一下，還挺隱晦。

    蘇亦凡估計王琴的優秀教師可能是保住了，這位老師今天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喜色涌現。

    程水馨真的就沒再表現出對蘇小輕的好奇，整個早上都在玩手機。昨天的照片和各種畫作點評在嘀咕網上很受歡迎，又有不少人收聽了她。

    臨近中午的時候程水馨跑過去找陳欣，陳欣對她的出現一點都不意外。

    “我得替文學社的同學們感謝一下陳欣同學。”程水馨笑得微風拂面，“中午一起吃個便飯吧。”

    陳欣明知道這午飯肯定簡單又無趣，還是很高興地答應了。

    程水馨看陳欣答應，笑著點點頭：“不如喊蘇亦凡一起吧，人多吃飯熱鬧一點。”

    陳欣一句話噎在嗓子裡差點沒背過氣去，他剛才其實想打電話問一個頗有檔次的野味餐館定包房的。陳欣已經下定居心，哪怕程水馨不想去也要繼續做個千金求美人一笑的姿態。

    聽程水馨說要喊蘇亦凡，陳欣伸進口袋裡拿手機的那隻手差點把iphone捏碎了。

    昨天程水馨已經從蘇小輕口中討到了蘇亦凡的獨家電話號碼，聞言就當著陳欣的面撥號。

    陳欣不樂意歸不樂意，當著程水馨的面還是表現得特有風度：“那咱們找個環境好一點的地方吧，這頓我來請。”

    “那可不行，那就不是感謝你了。”程水馨笑著婉拒，“總要給我個表現的機會嘛。”

    陳欣呵呵一笑，看程水馨撥通電話，剛說了句“你好”，臉色就是一變。

    “什麼？你拿到了杜韋克大師的招待晚宴請柬？”

    程水馨失態也就是一瞬間的事，這個姑娘的驚訝和喜悅都太容易被她控制住了。轉眼之間陳欣面前依然是那個笑容滿面，一臉從容的才女程水馨。

    陳欣心裡一萬個恨都不足以形容他的不爽了，本以為昨天蘇亦凡已經邀請過了程水馨，沒想到他居然能忍到今天才告訴程水馨。

    陳欣這個後悔啊，如果不是自己期待程水馨主動來找自己說這句謝謝，早點找美女說自己有請柬，還輪得著蘇亦凡這小子炫耀嗎？

    轉念一想，程水馨就算知道自己有請柬也未必會跟自己去，最近自己這進攻意圖太明顯了，心思敏捷的才女怎麼可能不察覺。

    陳欣想要努力安慰自己，可心中的不爽只會不斷累積，尤其是蘇亦凡笑容滿面地跑過來之後，他更鬱悶了。

    程水馨非要拉著蘇亦凡吃飯的意圖也很明顯，她察覺到了陳欣和蘇亦凡之間的微妙不對勁，想趁機緩和兩人關係。遺憾的是兩人演技都很過硬，當著程水馨的面沒有表現出什麼相互敵意。

    這頓飯吃得蘇亦凡和陳欣都各種彆扭，程水馨反倒覺得挺滿意。結果下午回到學校陳欣又逃課了，據說是中午沒吃好又去找地方吃東西了……

    蘇亦凡的生活步調則沒有任何變化，他唯一擔心的是陳欣是否還會找人對付自己。歐拉的訓練效果再顯著，自己也不可能把宅了十幾年的身體一下變成超級英雄水平。

    蘇小輕好像知道蘇亦凡在苦惱什麼一樣，打電話約蘇亦凡晚上繼續去秘密基地訓練，並給他帶了一樣東西。

    “這是什麼？”

    蘇亦凡看著那跟猶如甩棍一樣的東西滿頭問號，他知道蘇小輕拿出來的東西肯定不一般。

    “算是件武器。”蘇小輕親自解釋說，“用航天材料製成，這三段結構的前兩段都是絕緣的，第三段能釋放讓人肌肉麻痺的電流。只要你使用得當就是件利器。”

    蘇亦凡有點猶豫：“輕姐，這東西是不是太危險了？”

    “不會啊。”蘇小輕笑著拿起來晃了晃，“電流很小，只能讓手臂肌肉麻痺的程度。就是用來防身而已。你看這下面有個開關，可以控制是否開啟。”

    略一猶豫，蘇亦凡還是收下了這件武器，他說這件事不用讓蘇小輕幫自己解決，卻沒說不接受蘇小輕饋贈的禮物。

    嗯，蘇亦凡已經開始學會用各種方式說服自己了。

    “我知道你的性格。”就算有歐拉和比奇在，蘇小輕說話也毫不顧忌，“你喜歡建設多過破壞，對不對？”

    蘇亦凡不好意思地撓頭：“輕姐你連這個都知道……”

    蘇小輕笑著用絕緣套把那跟收縮成短短一截的金屬棍放在蘇亦凡的書包夾層裡。

    “你玩遊戲都是這樣，玩《三國志》你總是大搞內政建設，都不出去侵略別的國家。”

    蘇亦凡也不問蘇小輕是怎麼知道的，低聲解釋說：“因為我覺得人類社會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努力建設嘛……而且建設是很有成就感的事。”

    “建設和破壞都能改變這個世界。”蘇小輕把自己的位置讓給歐拉，繼續去看《白鯨記》，“你加油吧，我好像看到你的理想很快就能實現了。”

    蘇亦凡嗯了一聲，老老實實面對歐拉。

    “本周你的運動量會逐漸增加。”歐拉臉上的表情還是冷冷的，口氣依舊不和藹，“從下周開始會採用新的訓練方法，你覺得自己可以堅持嗎？”

    蘇亦凡早就知道歐拉的習慣了，大聲回答道：“可以！”

    歐拉連一個好字都懶得說，問道：“你會游泳吧？”

    “會。”

    “肺活量如何？”

    比奇在後面插嘴：“普通人偏上，你的訓練成果。”

    歐拉點點頭：“從下周開始進行水下訓練，做好準備。”

    蘇亦凡之前裝得再淡定，聽到這個還是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什麼？”

    “水下訓練。”歐拉很酷地收起自己的旅行袋，“不懂自己去網上查。”

    蘇亦凡無語地看著這個身材爆好的女人：“我聽說那種訓練是針對特種部隊和超級運動員的……”

    歐拉看都不看蘇亦凡一眼：“你要是願意一輩子當個被人欺負的普通人，也可以拒絕。”

    蘇亦凡被噎得半個字都吐不出來，目送著美女走出自己的秘密基地。

    比奇沒說什麼，拍拍蘇亦凡肩膀也告辭了。

    晚上回去的路上，蘇小輕終於問起杜韋克告別晚宴的事：“決定邀請程水馨一起去了？”

    蘇亦凡點頭：“我覺得自己以前好像總是把事情想得太複雜，邀請她其實也想了很久……不過輕姐你說得對，只有端正自己的心態，才能用最好的方式去影響別人。”

    “我也不希望你改變太多。”蘇小輕不止一次說這種話了，“無論哪種選擇，我都支持你。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你應該得到最好的，不如索性就把這幾個美女都納入懷中算了。”

    聽到這個話題蘇亦凡立刻求饒：“輕姐，求求你別逗我了……光是認識程水馨帶來的麻煩，我已經夠頭疼的了。”

    “是嗎？”蘇小輕看見蘇亦凡雙手合什樣就樂得不行，“我怎麼覺得你能有這麼大的改變，還得謝謝那個陳欣呢？”

    蘇亦凡臉上的傷已經基本好了，只有左眼下還有一道微不可查的細細傷口。蘇小輕瞄了一眼那道傷口，聲音又變得冰冷：“不管是誰，總要為他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其實陳欣現在已經夠不爽的了。”蘇亦凡回憶起中午吃飯的場面就想笑，“他又擔心我跟他翻臉動手，又要保持他在程水馨面前的形象，真是辛苦。我今天中午真想一拳打在他臉上，不過我怕給輕姐你惹麻煩，還是忍住了。”

    “你就算殺了陳欣也沒什麼。”蘇小輕忽然說了句讓蘇亦凡毛骨悚然的話，“你可以用任何你想的方式對付他，不用計較後果。”

    蘇亦凡像不認識一樣看了蘇小輕幾秒鐘，才嘆了口氣說：“輕姐，你不要嚇我。”

    “我沒嚇唬你。”蘇小輕撫走自己額前的幾根青絲，語氣依舊輕鬆，“陳欣的父親不就是個小房地產商嗎？就算讓他們父子人間蒸發又算得了什麼。”

    “……”蘇亦凡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是蘇小輕說出這麼可怕的話，蘇亦凡竟覺得一點都不害怕。

    隔了一會，在快到家的紅燈路口，蘇亦凡才認真地蘇小輕說：“輕姐，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所以讓我自己解決吧。如果我真的解決不了了，我會來找你的。”

    “猜到你會這麼說啦。”蘇小輕笑著擺擺手，“隨便你，不過不許受傷了。”

    “我盡力……”

    “要答應我。”

    “好，我答應你。”

    蘇小輕滿意地停車：“這才對嘛。明天晚上玩得開心點，要不要我喊幾個朋友去給你撐場面？”

    蘇亦凡完全沒意識到這句話代表著什麼，搖搖頭痛快地拒絕了。

    回到家的蘇亦凡其實心裡還有一點小興奮，這大概是他第一次正式單獨約程水馨去參加什麼活動，還挺有紀念意義的。

    明天的晚宴大約七點開始，說不得又得編點胡話欺騙老爸老媽了。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32 PM

第二十七章 誇獎

    儘管晚宴活動要在晚上七點才開始，蘇亦凡還是在下午時分華麗麗地逃課了。攛掇蘇亦凡逃課的不是別人，正是他邀請函可以攜帶的那位女賓。

    程水馨也很興奮，見杜韋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又有了結識朋友和長見識的新平台。才高二的程水馨從已經參加過不少各種形式的晚宴，正規的非正規的，可這次晚宴的主角實在太耀眼了，配角也都很有分量，讓她忍不住興奮起來。

    “下午別上課了，我開個文學社活動的假條，咱們去逛商場吧！”

    這樣的話程水馨不會對陳欣說，自然也不會對李沛然說，說到底她在這個學校裡最信任的還是蘇亦凡。蘇亦凡沒敢辜負這份信任，莫名其妙又跟著程水馨出了校門，直奔萬匯商業廣場而去。

    萬匯加上地下一層足有七層之多，琳琅滿目的各種中高檔牌子。程水馨熱衷學習之外的事務也不是第一天了，絕對沒表現出那種好學生第一次逃課的興奮。

    蘇亦凡也不是第一次逃課，他跟在程水馨身後，看著那個走路都顯得飛揚的背影免不了心中感慨：一個人由內而外的改變果然能帶來許多新鮮感受，自己若是還和以前一樣，恐怕這種機會程水馨都未必會給自己吧？

    世界上最可怕事有如下幾件——隕石撞地球，美國打蘇聯，考試不及格，還有就是……陪女孩子逛街。

    蘇亦凡算得上是心性堅毅的少年，在他的成長過程中，除了不具備攻擊性之外，多數時候他的堅韌還是很讓人稱道的。

    縱然如此，跟在程水馨後面走過了差不多十家專賣店之後，蘇亦凡還是有點小崩潰。扭頭看見廣場上有吸煙區，圍著扔煙頭的垃圾桶或站或坐著好多疑似女人老公和男朋友的生物，每個人臉上表情都苦逼兮兮的，顯然也是購物長征中的受害者。

    程水馨興頭正足，蘇亦凡也不吸煙，只能繼續跟上。倒是沒有什麼不開眼的店員誇蘇亦凡女朋友真漂亮之類的話，事實上程水馨也不在意這種誤會。

    最終程水馨挑了一件純黑色白領的針織衫，店頭價打完折四百三十八，程水馨毫不猶豫地刷卡結賬了。

    蘇亦凡這種跟在旁邊卻不給女孩結賬的男生終於遭到了店員小妹的鄙視，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這種情況蘇亦凡是第一次遇到，他真不知道怎麼做。給程水馨結賬的錢他不是沒有，雖然之後可能要窮很久……最重要的是程水馨絕對不會讓別人幫自己結賬，這種錢上的問題她分得很清。

    兩人從那家號稱國內知名品牌但其實只在二三線城市鋪貨的專賣店裡出來，程水馨還在懷疑自己的選擇：“你說我穿成這樣過去，會不會很丟人？”

    蘇亦凡口笨嘴拙地安慰說：“沒關係，你看我還沒想到要準備一套衣服去呢。”

    程水馨愣了一下，目光停在蘇亦凡身上：“你就打算穿這套去杜韋克的告別晚宴？”

    “是啊。”蘇亦凡理所當然地點頭，“有什麼問題嗎？”

    程水馨噗嗤一聲笑了，那清新自然的笑容和少女獨有的青春氣息讓旁邊抽煙的男人們為之側目。

    “你這樣走進去，至少要被攔住幾次吧？”

    程水馨很聰明地沒說起會被人看不起的話題，蘇亦凡顯然已經聽懂了。

    這一瞬間，蘇亦凡猶豫了一下，然後很快作出決定。

    “我有衣服，你來幫我選一下吧。”

    程水馨一臉好奇：“放在家裡的那種？”

    蘇亦凡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

    “還沒去過你家裡呢，走吧。”程水馨的痛快超乎想象，揮舞著紙袋就奔電梯去了，渾然沒有單身去男同學家的尷尬和謹慎。

    蘇亦凡跟在後面不禁搖頭苦笑，自己平時這好人底子打得太好了，竟是讓程大才女一點防備的心思都沒有。

    萬匯商業廣場的位置幾乎算是市中心了，打車去蘇亦凡家也不用多久。現在不過是下午才三點不到的樣子，蘇亦凡上車的時候略一猶豫，還是說了濱海山水居的地址。

    大冬天還有瀑布淌水的小區實在太有名了，程水馨怎麼也沒料到蘇亦凡居然帶自己來這個地方。在程水馨的概念裡，這應該是陳欣乾的事吧？

    保安還是那天攔過蘇亦凡那個，這次沒廢話就放蘇亦凡和程水馨進去了。能在不放假的日子裡帶著這麼個大美女回家，這小子肯定是富二代或者官二代無疑了。保安還挺後悔那天沒看的起人家，想道歉又覺得唐突，在保安室裡糾結著看兩人進了單元。

    蘇亦凡本來沒打算帶程水馨來秘密基地，可仔細想想自己能穿又不太丟人的衣服恐怕都在這裡，也只好來了。

    蘇亦凡又想起蘇小輕曾經對他說過，這裡是他做主的地盤，索性也就不去多想了。

    拉開房間大門的一瞬間，程水馨正好看到對面墻上掛著的一幅畫，那是一幅筆風飄逸的駿馬圖，一望便知是徐悲鴻的手筆。

    程水馨有些驚訝地問道：“這是真的？”

    “假的。”蘇亦凡其實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甚至覺得是真跡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以蘇小輕的性格，這完全有可能。

    程水馨在門口看了看鞋櫃，裡面放著漂亮的冰藍色露趾女士拖鞋和深色男拖各好幾雙，大多數都是塑料封還未拆開的全新。只有一男一女兩雙拖鞋是用過的樣子，不用問肯定是蘇亦凡和一個女孩子來過這裡。

    女孩子？程水馨幾乎是本能地想到了那個神秘的姐姐蘇小輕，應該就是她了。

    蘇亦凡幫程水馨拆了一雙拖鞋放好，程水馨拉開小皮靴，露出被黑色拉絨褲包得緊緊的小腿，大概是走路太多的關係，黑色絨襪下的小腳趾還動了動才穿上拖鞋。

    蘇亦凡看了一眼就轉過頭去，他覺得這個房間的暖氣給的太好了，感覺臉上有些熱。

    程水馨卻仿佛未覺似的放好自己的小皮靴，轉頭去觀賞房子的裝修和布置。

    蘇亦凡自己走到屬於自己的主臥那間衣櫃前，把衣櫃門拉開，向程水馨展示：“我的衣服都在這裡了，你看穿哪件合適？”

    程水馨還在研究剛才那幅畫到底是不是真跡，聽到蘇亦凡叫自己才快步走進主臥，看到那個衣櫃，終於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

    “哇……”

    程水馨這樣的女孩能發出驚呼，那就一定是很驚人了。蘇亦凡覺得奇怪，自己的衣櫃有那麼誇張嗎？

    程水馨幾乎是像在看外星生物一樣看著那個衣櫃拉開的一面，快步走過來，徹底拉開衣櫃大門：“讓我看看……”

    蘇亦凡後退一步，任憑程水馨欣賞自己那些從未穿過的衣服。蘇小輕為蘇亦凡準備的衣服涵蓋了四季所需，也包括各種場合的樣式，最重要的是這些衣服都很舒服，蘇亦凡只穿過幾件內衣，感覺跟自己平時穿的完全不同。

    程水馨有點讚嘆地抬頭先看了一眼這個衣櫃，問道：“這些都是你的？”

    蘇亦凡點點頭，蘇小輕說是他的，那就是他的。

    程水馨嘖嘖了兩聲沒再說話，她不是不識貨的人，光看這個衣櫃上面那隱晦的logo她已經很吃驚了，看到衣櫃裡的衣服之後，她更確認了這個衣櫃應該是真的。

    甚至……剛才客廳裡的那幅畫，應該也是真的吧？

    這個衣櫃是頂級時尚設計大師保羅?卡米納吉的定製作品。如果不是因為曾經在一本關於品味的書裡讀到過近年來的奢侈傢具品牌，程水馨也看不出這個衣櫃到底值多少錢。只要有那個簽名logo，這種定製品的造價應該不會低於五萬美元。

    這是一種相輔相成的關係，你用了象牙筷子，酒杯飯碗必然也得是純金的。程水馨雖然不認得那些按照蘇亦凡身材定制的衣服屬於哪個品牌，面料做工和樣式設計這些她卻能看得懂。從任何一個細節來看，這些衣服的價格只怕比那些商場裡的牌子貨要高出一大截。

    程水馨驚訝地發現，自己對蘇亦凡的認識居然如此單薄。蘇亦凡有個讓人羨慕的好姐姐已經不能讓她驚訝了，她不相信這房間裡的一切也是蘇小輕給的。

    腦海中想了很多，程水馨還是能很輕易地將之整理好，找到自己的位置。在學校里程水馨是蘇亦凡為數不多的好朋友，這一點誰都無法否認，這就夠了。

    “我今天穿黑色過去。”程水馨拿出自己買的那件針織衫比了一下，“你配合我一下？”

    蘇亦凡自無不可：“沒問題。”

    接下來程水馨就開始幫蘇亦凡選衣服，對於琳琅滿目的衣服程水馨也頗難取捨，這是一種類似於逛商店的痛苦糾結心情。

    蘇亦凡也不催程水馨，一個人坐在電腦椅上看程水馨糾結來糾結去。皺起眉頭思索的程水馨有一種同齡女孩所沒有的別樣美感。有時候程水馨還會俯身把衣服鋪在床上，背脊和渾圓的臀會形成讓人驚心動魄的曲線，看得蘇亦凡很有點不好意思。

    挑了很久，最終程水馨還是給蘇亦凡挑了一套較為休閒的菱格毛衫，配上現在這條暗色長褲，顯得成熟不少。

    蘇亦凡換好衣服給程水馨過目，被大大讚賞了一番。

    “這麼穿真像個小開。”

    蘇亦凡一臉黑線，這是誇人還是罵人呢？

    選好衣服也不過三點多，無所事事的蘇亦凡開了張《wall-e》的藍光放進ps3里。程水馨則在廚房裡找到了全套的煮咖啡器具，甚至還有一個手工的咖啡豆研磨機。

    “大爺，今天讓小女子伺候您喝杯手工咖啡吧。”

    程水馨偶爾露出的小女孩一面把蘇亦凡看得目瞪口呆，連遙控器都放瞭望下去，目送程水馨穿著小圍裙飄進廚房。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33 PM

第二十八章 看起來很蠢

    程水馨對這些享受生活的技術有著讓人驚嘆的熟悉，蘇亦凡這邊拿ps3手柄玩了會藍光電影的標題菜單，剛進入正片開始看機器人wall-e的大宅男生活，咖啡香味已經飄出來了。

    《wall-e》是個講收垃圾小機器人在地球上孤獨生活，後來如何愛上尋找植物的高科技機器人eve的故事。機器人wall-e和這個時代的宅男們性格相近，廣受人民愛戴和喜聞樂見。蘇亦凡也很喜歡這部動畫電影，就在十幾天前這部動畫片剛剛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動畫長片。導致了很多人又追捧著一看再看。

    蘇亦凡覺得自己還沒瓦力聰明執著呢，人家為了追eve不要命似的爬上宇宙飛船，衝向遙遠的太空。自己在程水馨面前似乎除了拘謹就是拘謹，總是表現不出勇氣。

    程水馨在廚房裡開心到哼出了歌，哼的是邦喬飛的《得意的一天》，不得不說程水馨的唱歌水平也對的起她的容貌，聽得蘇亦凡抬手就把電視聲音按小一些。

    《wall-e》最神奇的開頭十分鐘沒等結束，程水馨已經端著一個盤子和咖啡壺出來了。對於這間幾乎可以算的上是自動化到了極致的廚房程水馨簡直是喜歡極了，各種嶄新的廚具讓她幾乎發揮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實力，弄了一壺濃香的咖啡。

    “真幸運，你家裡放的咖啡豆不是貓屎咖啡。”程水馨開玩笑，“那個我真不敢喝。”

    蘇亦凡深表贊同，接過程水馨遞到手裡的咖啡杯，嘗了一口……嗯，是跟麥當勞不太一樣，基本上跟昨天他們去的那家咖啡吧水平接近。

    蘇亦凡這牛嚼牡丹的心裡話可沒敢說給程水馨聽，他喝了兩口咖啡，順手把電視聲音調大一些，跟程水馨一起看了一會《wall-e》。這種機會對蘇亦凡來說實在太少見了，他很享受，也有一點困擾。如果不是自己身上有了這些改變，如果不是蘇小輕給自己提供的秘密基地，他會有這種機會嗎？

    電影進度很快，演到了eve因為植物進入睡眠模式的一段。wall-e拉著休眠後的eve划船，帶它看夜色，偷偷牽eve的小手……這些段落看著看著，蘇亦凡忽然感到一陣感傷。

    程水馨似乎也被這段情節觸動了，放下咖啡杯和小托盤盯著屏幕看了一會，仰起頭揉揉眼睛。

    這是蘇亦凡難得看見程水馨柔軟的一瞬間。可惜沒有眼淚，眼淚都被她消滅在手指和仰頭的瞬間了。

    “這裡不是你家吧？”程水馨轉頭藉著倒咖啡的機會把表情整理好，開始發揮她的聰明才智。

    蘇亦凡沒有隱瞞：“嗯，這是我自己的秘密基地，認識的人裡只有輕姐和你來過。”

    “那我還真是榮幸。”程水馨心裡又是一驚，能有這麼一處房產，能把房子裝成這樣用三十多萬大衣櫃的人，那就太不簡單了。

    雖然已經努力調整過心態了，感覺還是有點複雜。程水馨乾脆笑著打趣：“隱藏得很深啊，難怪你跟陳欣之間總像是有矛盾似的。”

    蘇亦凡搖搖頭：“我們沒什麼矛盾。”

    “騙人。”程水馨用指尖輕輕撥動茶杯，不自覺地就散髮出一股超過自己年齡的嫵媚，“你們之間眼神不對，我早就看出來了。不過陳欣這人總的來說就是家庭環境讓他的性格變得有點霸道，總認為什麼都應該在他掌握之中，你別理他就行了。”

    這種背著陳欣說壞話的感覺讓蘇亦凡覺得溫馨極了，隨即又警醒地想到，如果不是當著自己面，程水馨會不會數落自己的缺點？

    程水馨無疑是很會拉近兩人之間距離的高手，輕描淡寫幾句勸慰的話，無形中拉近了她跟蘇亦凡之間的距離。

    蘇亦凡不為所動地搖頭：“沒事，我不怕他。”

    程水馨整個人懶懶地躺在沙發上，一雙長腿緩緩伸展，腳趾蹬在茶几底座上。整個人都散髮出一股誘人氣息，簡直讓人目眩神迷。

    “我不是擔心你怕他，其實陳欣內心很脆弱的，你沒看出來嗎？我是擔心你跟他之間的矛盾，最後會變成你跟他那些酒肉朋友之間的矛盾。”

    寥寥數語，程水馨已經說中了陳欣的缺點，也說中了他的麻煩之處。這才是真實狀態下的程水馨，她真想留心觀察的問題都了若指掌。

    程水馨隱隱也猜到了蘇亦凡在學校門口打架跟陳欣有關，她向蘇亦凡求證過一次就不會再問，這也是她的原則之一，她會尊重蘇亦凡身為一個男人的尊嚴。

    蘇亦凡明白了，今天程水馨跟他單獨出來並不是買衣服這麼簡單，她還是想勸自己不要找太多麻煩。這勉強算是一種關心。

    蘇亦凡讓自己的目光盡量不停留在程水馨的雙腿上，她套著拉絨褲的腿也太長太迷人了……乾咳一聲擺正態度，蘇亦凡認真地回答道：“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和陳欣之間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說出這話的蘇亦凡氣度和聲音都與以前大為不同，程水馨聽得不免驚訝。蘇亦凡的改變到底是他之前本來就不是個真正食草性格，還是說他真的在短時間內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到底是哪一種，程水馨也搞不懂了，她只知道自己沒法用以前的態度去面對這個看似很好說話的好人同學了。

    “行吧，你們的事，你們解決。”程水馨不說二遍的原則真是爽利，馬上就換了話題，“晚上估計不能放開吃東西，咱們要不要先弄點什麼吃？”

    這建議蘇亦凡深表贊同，他沒參加過這麼高端的晚宴，反正聽說冷餐自助形式是為了遷就法國人。想來那種場面下端著個盤子猛吃的樣肯定挺丟人，不如索性在家先填了肚子再去。

    兩人商議的結果就是程水馨又從沙發上爬起來，系上圍裙去廚房折騰了一番。冰箱裡的新鮮食材都是比奇幫忙采購來的好東西，蔬菜海鮮肉類一應俱全。巨大的冰箱像是能買凶殺人還可以塞好幾個的那種，程水馨興致勃勃挑選一番之後炒了個百合蝦仁和一個肉絲雜菌，燉了一小鍋蛤蚧湯。

    一時間客廳裡都彌散著食物的香氣，程水馨很驚訝地發現廚房用的食用油牌子自己居然都沒見過，整個廚房裡只有尖頭菜刀是熟悉的雙立人牌。

    於是蘇亦凡成了全校唯一一個程水馨親手下廚的食客，這份榮耀雖然不能出去大聲宣揚，蘇亦凡也不介意在關鍵時刻拿出來噁心噁心陳欣。

    不得不說程水馨在廚藝上居然也有著遠超高中生的精湛，蘇亦凡吃了之後才發現這位才女如果現在畢業去開個私房菜，大概也能成為一方特色。

    “你平時都是喜歡出去吃多一些，為什麼不喜歡自己做？”蘇亦凡現在已經能很流暢地朝程水馨提問了，讚嘆程水馨的廚藝之餘隨口問道。

    程水馨微微癟嘴：“誰要花那麼多時間做飯啊？忙一個多小時，一下就吃沒了，還要收拾。人生不是這麼用來浪費的，能省時間就省唄。”

    蘇亦凡不得不承認程水馨有她的道理，雖說是享受人生為宗旨的女孩，她在外語等領域的不懈努力學習一直很讓人驚嘆，有時候中午出去吃飯還要翻翻原版書。

    吃完飯為了感謝程水馨提供這麼精湛的廚藝，蘇亦凡主動洗碗，隨後兩人直奔今天晚宴會場。

    晚宴舉行地點經過再三斟酌，終於還是被定在中景國際，蘇亦凡一點都不陌生的地方。

    因為晚宴的關係，宴會廳已經被安保措施保護起來，大廳門口有人收請柬，也有面部表情僵硬的酒店保安左右掃視。蘇亦凡和程水馨並肩走到門口遞上請柬，這時候蘇亦凡其實心裡還是很緊張的。從未參加過這種場合的少年心中不免膽怯，這跟勇氣無關，完全是一種對於自己不熟環境的擔憂。

    程水馨感覺到了同學的緊張，對著蘇亦凡微笑了一下，主動伸起手輓起他的手臂。

    站在宴會廳的大門前，蘇亦凡覺得自己的腦子一瞬間麻掉了。這個動作對他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一樣，轟隆隆碾過不能思考的大腦。

    平時在校內校外，偶爾與程水馨有短暫的肢體接觸，最多也就是手指相碰。蘇亦凡以為的極限也不過是這樣，他從未想過自己能以這種姿態迎接程水馨的手臂。

    蘇亦凡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一定很蠢，但他真不知道怎麼調整自己的表情。

    “放輕鬆。”程水馨的聲音在蘇亦凡耳畔響起，“我們進去吧。”

    蘇亦凡深吸一口氣，感覺吸入的都是程水馨身上的香水味道。是的，為了今天晚上，程水馨在自己的手腕和後脖上點了一點點的香水。

    用了香水的程水馨此刻把頭髮輓成比馬尾略複雜的髮髻，劉海垂在額前，雙眼彎彎地笑著，渾然就是一個充滿魅力的成年美女。

    蘇亦凡花了幾秒鐘恢復心情，在程水馨的陪伴下步入宴會廳，還對門口的法國人微微頷首致意一下。

    晚宴還沒正式開始，人已經幾乎到齊了。蘇亦凡一眼望去，看到許多在本地新聞上能見到的熟面孔。

    這場面可比方教授講演那次規格高多了，蘇亦凡的目光在人群中游動，當然也看到了不少企業家。

    “在找熟人嗎？”程水馨低聲問。

    蘇亦凡正要搖頭，赫然發現一個男人的目光跟自己對上了，對方正露出驚訝的表情。

    記憶力一向不錯的蘇亦凡一下就認出來了，這是那天在方教授講演大廳裡對蘇小輕搭訕的那個自信眼鏡男。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34 PM

第二十九章 你們仨

    蘇亦凡跟自信眼鏡男對視了不到兩秒鐘，就想轉移目光去關注點別的，他覺得在這種場合碰到這個臉上散髮著水仙花般笑容的男人不算意外，這種所謂的晚宴就是要找一堆所謂的成功人士湊趣才有排場。

    蘇亦凡的轉移目光沒能成功，那名自信眼鏡男看到蘇亦凡，很自然地想起了自己人生中為數不多的一次被嘲諷。又看到蘇亦凡身邊站著的這美女，眼鏡後面像閃過一道光一樣，立刻端著酒杯朝蘇亦凡這邊走過來。

    蘇亦凡無奈地看了一眼還在輓著自己手臂的程水馨。

    程水馨笑得比蘇亦凡自然多了，聲音還是很低：“你怎麼四處樹敵啊？”

    “絕對是意外。”蘇亦凡痛心疾首。

    兩人話剛說完，自信的眼鏡男已經走到蘇亦凡面前了，矜持而禮貌地朝蘇亦凡伸出手：“雖然見過面，還沒機會沒自我介紹過。楚宏，濱海市宏大眼鏡連鎖總經理。”

    宏大是個很大路的名字，聽上去就像你要跑去拿這個名字註冊商標的話，會有人告訴你已經有人在十年前用過這個名字一樣。

    對於濱海市的人來說，宏大眼鏡是他們看得見的一個商業奇跡。

    從楚宏開始眼鏡店生意，到發展成今天全市四家分店全省十二家分店的規模，他一共就用了十年左右的時間。

    十年前楚宏剛開始工作就碰到下崗潮，托關係剛進的廠子待遇一落千丈，二十多歲的楚宏不服命運不公，跑出來自己單幹。愣是在已經有很多大型眼鏡店的夾縫裡慢慢崛起，成為濱海市最大的眼鏡連鎖。

    說起楚宏，很多人都會覺得這是個心思敏捷，充滿了正面積極形象的年輕人。畢竟才不過三十多歲，身材不臃腫又風度翩翩的單身企業家簡直是稀有動物。

    遺憾的是蘇亦凡不認識楚宏，他的視力很好，從來不去眼鏡店。

    “原來是眼鏡店老闆。”蘇亦凡身邊有個美女，攻擊性果然開始提升，“我就覺得第一次見您的時候，您的眼鏡很漂亮。”

    楚宏端著酒杯的左手抖了一下，他沒想到這小子這麼氣人。眼鏡漂亮的意思就是人長得不怎麼樣了。

    “一高中的一個普通學生，蘇亦凡。”蘇亦凡面對男性同胞的時候已經一點都不怯弱了，順便還介紹了一下身邊的程水馨。

    楚宏舉起酒杯朝程水馨示意了一下，這樣清新的少女太對他的胃口了，上一次他盯著蘇小輕不放，也是因為那女孩身上有一股超脫於物質之外的飄逸。

    程水馨今天美得讓人多看幾眼都覺得不好意思，亭亭玉立的模樣矜持而充滿了自信，帶著淺笑的樣子哪個男人敢說不喜歡？

    白色衣領的黑針織衫在別人身上可能就是件普通貨色，被程水馨的優美身材一襯，已經太過搶眼。

    “蘇同學的女伴真是美得讓人羨慕。”楚宏說話沒什麼顧忌，他覺得這種直白的讚美更能打動年輕人，“上一次在劇院見面的時候，蘇同學身邊好像好像也是位美女呢。”

    楚宏挑撥離間的意味太濃了，蘇亦凡覺得真膩味——你一個三十多歲的成功企業家，這麼幹不覺得丟人嗎？

    程水馨在這種時候沒有猶豫地站在了蘇亦凡這邊，對著楚宏微微一笑：“那一定是蘇亦凡的姐姐了，跟她比起來，我真是連醜丫頭都算不上呢。”

    “是姐弟？”楚宏非但沒不高興，反而興奮了。

    蘇亦凡看出來了，這位一聽說蘇小輕是他姐姐，怕是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內心開始騷動了。

    “誒，這不是蘇亦凡嗎？水馨你也在？”

    楚宏正要說幾句拉關係的話，好方便日後與蘇小輕相見，一個聲音從旁邊橫插了過來。

    蘇亦凡皺了皺眉頭，轉頭看到陳欣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裡，正一臉驚訝地看著三人。

    陳欣演技可真夠爛的，蘇亦凡在心裡給陳欣打了個30分，那誇張做作的驚喜表情一定沒對著鏡子練過。

    “陳欣同學沒跟家長一起來啊？”蘇亦凡惡毒起來已經很痛快了，“你爸可是咱們市的大人物。”

    被蘇亦凡諷刺除了找自己爸什麼都不會的陳欣臉色一冷，又見程水馨在不好發作，只能低聲一臉正氣地說道：“蘇亦凡，你就算對我有意見也不要在這裡鬧，今天的場合你不能明白有多重要。”

    剛才陳欣出現的一瞬間，程水馨下意識地鬆開了輓著蘇亦凡的手臂，她大概還是不太習慣被其他同學看到這種動作，哪怕這個動作對她來說不算什麼。

    蘇亦凡剛才正開心呢，看到陳欣這根攪屎棍自己跳出來，心裡的不爽全衝他去了。

    “正因為我不明白，你最好也收斂點。如果我一衝動做出點什麼，我就滿世界跟人說都是你惹的，你看怎麼樣？”

    “……”

    陳欣發現自己平時發號施令慣了，在這種應該鬥嘴的關鍵時刻竟說不過蘇亦凡。

    程水馨知道此時自己不能置身事外，走到兩人中間分開他們視線。

    “行了，都是同學，能有什麼矛盾，大家開心點不好嗎？”

    程水馨說話了，效果自然不差。蘇亦凡後退了一步，陳欣也重拾笑臉。

    楚宏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這種少年之間為了某個女孩子意氣之爭其實在各種年齡段的人群中都有發生。

    不過陳欣也只是笑了笑而已，沒有順著程水馨說話。程水馨做為蘇亦凡的女伴來這個晚宴，這件事已經讓他心情不爽了。

    後退了一步的蘇亦凡視野比剛才開闊一點，看到旁邊又有人端著酒杯走過來，不禁苦笑一聲。

    “世界真小啊……居然能在這裡一次性碰到你們仨。”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三星電子的金慎鴻。金慎鴻的眼鏡是平光，純粹為了裝斯文和掩飾自己韓國人的天生小眼睛，一時間與站在身邊的楚宏交相輝映，看著很有喜感。

    “蘇亦凡，沒想到能在這裡碰到你，你姐姐呢？”

    金慎鴻的問題讓原本站在旁邊看笑話的楚宏雙眼一抖，就開始打量起這個疑似青年才俊的生物。

    蘇亦凡算是看出來了，蘇小輕比自己受歡迎好多倍……現在碰頭的這三個除了陳欣死心眼就想追程水馨之外，另外兩個自詡成功人士的都把目標對準了蘇小輕。

    想起那個感覺從來不會為任何事煩惱的姐姐，蘇亦凡忍不住笑了。

    就你們兩個還想追蘇小輕？現在開始吃齋念佛，下輩子都不帶有機會的！

    “不知道，聽說她很忙。”

    笑著隨口敷衍了金慎鴻一句，蘇亦凡看著眼前這三個人覺得礙眼無比，轉頭對程水馨說：“我們先轉轉吧。”

    程水馨其實也在看熱鬧，她不奇怪蘇小輕受歡迎，就是想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

    聽到蘇亦凡的建議，程水馨當然不會拒絕，揮手對陳欣打了個招呼，跟著蘇亦凡在宴會廳裡開始漫步。

    這種晚宴的客人一般分兩種，一種是來打醬油的，就像蘇亦凡和程水馨這種。另一種是主角團隊的，就像陳欣的爹和好多重量級企業家。按照大家的身家水平和生意領域，分成不同的小圈子聊天打屁，說著八字沒一撇的各種合作可能，當然也談八卦。

    程水馨的美麗還是太引人注目，一路走來身邊有個男伴還是遭遇了幾次搭訕。蘇亦凡心態好得很，幫程水馨做擋箭牌忙得不亦樂乎，還收了兩張名片。

    “太奢侈了。”蘇亦凡對程水馨感慨，“這種鑲嵌式的名片的造價要十塊錢人民幣一張了吧？居然只是拿來跟美女搭訕。”

    程水馨捂嘴笑：“不好意思，仇恨都集中到你身上了。”

    “沒事。”蘇亦凡笑著說，“反正在學校裡也是這樣。”

    程水馨愣了愣，散去笑容：“……我在學校真的給你帶來很多麻煩嗎？”

    其實這個問題不用問，程水馨自己知道答案。只不過以前程水馨覺得蘇亦凡本來就一無所有沒什麼，現在她接觸到蘇亦凡不為人知的一面，心情自然不同。

    蘇亦凡想起剛才程水馨輓起自己手臂的柔軟，心中一動，說出了自己生平第一句討女生歡心的話。

    “幸福的麻煩。”

    見蘇亦凡說得輕鬆，笑容重新回到程水馨臉上。

    兩人轉了一圈，基本上也等於是向那些打算獵艷的青年男性宣布程水馨有男伴了之後，程水馨開始跟蘇亦凡分開自由行動，去認識她想認識的一些人。

    無所事事的蘇亦凡不想認識誰，又退到餐台的一側，他還是對這些琳琅滿目的美食更有興趣。

    左右瞄了一番，蘇亦凡正打算先吃個布丁試試這裡的甜品，陳欣又湊過來了。

    “看看你這窮樣。”周圍沒人了，陳欣又忍不住想刺激蘇亦凡，“你跟水馨註定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看她在幹什麼，你又在幹什麼？她註定不會屬於你！”

    蘇亦凡認真地舉起手中的布丁，一口咬掉一塊，吃得一臉享受。

    “在我眼裡，你說的這些都不如一塊布丁吸引人。”

    宴會廳的另一側，程水馨正在跟幾個也喜歡在網上更新博客的本地女明星聊天，她們都是今天的表演嘉賓。估計程水馨是想要試試能不能被誰推薦一下，她的微博客和博客訪問量都會大增。

    陳欣氣結，他發現自己已經無法用語言再對蘇亦凡構成任何打擊了。其實陳欣是不會明白的，蘇亦凡在過去的十多年裡用沉默的態度構築了強大無比的內心，相比之下一直人生順暢的陳欣實在是太弱了。

    “離我遠點吧。”蘇亦凡對陳欣說，“我不想在這裡動手打你。”

    陳欣吸了口氣，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之後才發現自己竟然真的害怕了，頓時覺得很丟臉。

    蘇亦凡沒理陳欣，又拿起一個芒果布丁，他覺得確實很好吃。

    陳欣還想說點什麼撐場面，忽然宴會廳裡的背景音樂消失了，這預示著晚宴的廢話環節要正式開始了。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35 PM

第三十章 美麗的意外

    既然開始唱戲了，程水馨也就停止了跟幾個小明星的閒聊，款款走回到蘇亦凡身邊。

    陳欣一臉訕笑，朝著程水馨站的位置靠近了幾步，還是保持在一米半左右的心理警戒線外。

    從外人看來，程水馨居中，被兩個男生左右夾著，倒是個美女在宴會上常見的情況。

    宴會廳中央的舞台上，一個頭髮梳得能宛如鏡面的年輕人走了上來，手裡提著無線麥克風和提示卡。

    年輕的主持人一登場，整個宴會廳裡一片議論之聲。

    這位主持人已經是香港著名電視台的當紅小生了，能屈尊出現在這裡，也從另一個側面證明了杜韋克的地位和影響力確實很大。

    年輕人的臉被化妝團隊整理得一絲不苟，卻穿了一套棉質花紋睡衣上來，頗有些行為藝術的意思。

    拿起麥克風，主持人非常乾脆地跟大家打招呼。

    “大家好，不管你們認不認識我，按照工作流程我還是要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梁山，水泊梁山的那個梁山。我是個主持人，穿成現在這個樣子不是因為剛睡醒，是主辦方的要求。”

    台下發出善意的笑聲，交頭接耳的聲音基本消失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個年輕的主持人身上。

    論起場面控制能力，梁山的確有一套。法國人點名要他來主持一系列展後晚宴，也無非是看重他能隨心所欲控制場面的專業水準。

    “三天畫展到了今天算是圓滿結束了，我想此刻最開心的應該是……咱們濱海本地的保安團隊了。感謝你們，謝謝你們的辛勤工作！從你們的表現上我就知道，咱們濱海的治安肯定比法國好得多！”

    下面立即響起熱烈的掌聲，梁山的話讓很多人都深表贊同。尤其是市公安系統的那些大佬們今天也有參加晚宴，他們從今天開終於可以告別睡不好覺的日子了。

    “大家都知道，這次畫展因為是完全的慈善性質，杜韋克大師不會從中獲得任何收入。本次巡迴畫展一直到五月份回到法國為止，所有的收入都將用於救助第三世界兒童的營養和教育問題。”

    梁山刻意停頓了一下，等下面的人又一次鼓掌結束後才繼續說道：“說實話我主持過的活動也不少了，但是除了世界盃采上訪巴西隊之外，我很少有機會面對這麼多的錢……巴西隊所有明星的年薪加起來是差不多五億美元。咱們這間大廳裡的作品，總計價值已經超過三億歐元了。”

    台下笑聲和掌聲交織在一起。被天文數字化的金錢，無疑是一種讓人精神上容易亢奮的符號。蘇亦凡注意到就連陳欣都頗有些神往地左右瞄了瞄掛在墻壁上的玻璃畫框。

    程水馨低聲在蘇亦凡耳畔說：“梁山的颱風真厲害。”

    蘇亦凡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他對這些事興趣不大，倒是金慎鴻和楚宏這倆眼鏡男的互相試探很有趣，蘇亦凡在捕捉兩人眼神跳動中的各種含義。

    梁山在台上或風趣或煽情的發言還在持續，因為這次晚宴完全是私人性質，主持人的作用要比領導們大得多。梁山差不多說了十來個各種老笑話之後才請市領導上去講話。

    市領導匆匆而來，也沒帶稿子，不過理論套話還是張嘴就來的。這種場合來的只能是分管文化的副市長和幾個文化局領導，副市長講話的時候下面掌聲比梁山上台時還熱烈，倒是典型的中國特色了。

    陳欣看到副市長上台講話，趁機湊近程水馨低聲說道：“我爸跟王市長關係很好，一會我讓王叔叔介紹你認識一下許佳純吧。”

    許佳純可能是濱海市有史以來出過的最大牌明星之一，一個民謠風多一些的創作型女歌手，最近幾年風格朝著神秘樸素的方向靠，隱隱有跟小清新教主陳綺貞叫板的意思。許佳純是個很戀舊的人，顧念家鄉的各種好，經常拉一些明星來濱海開演唱會，把濱海的文化市場搞得很熱鬧。

    分管文化的王副市長跟許佳純關係好是必然的，雙方都有用得著對方的地方。陳欣老爸又跟王副市長是校友，關係好到經常互相去對方家裡吃便飯。

    這個環節是陳欣早就想好的，他相信程水馨一定會動心。陳欣曾經留意過，程水馨的ipod裡存了很多許佳純的歌。

    程水馨聽到許佳純的名字眼睛一亮：“她也來了？我剛才怎麼沒看到她？”

    “表演嘉賓和一些重要嘉賓都在後面的休息室呢。”陳欣得意洋洋地炫耀，“你看杜韋克大師不是也沒出現嗎？”

    其實很多人都發現了，從畫展開展到現在，杜韋克除了在機場露過一面，以及接受電視台採訪一次之外，竟是從未出現在公眾的視野裡

    程水馨不得不同意陳欣的話：“的確，他大概是不喜歡這種場合吧。”

    “不不不。”陳欣一臉“我知道內幕”樣子，又湊近程水馨一點才說道，“今天晚上，杜韋克大師就會出現，所以其實一開始我本來就想找你跟我來的……”

    蘇亦凡在旁邊聽明白了，陳欣這是在暗示程水馨，今天晚上就算見到杜韋克大師，也未必是蘇亦凡的功勞。

    只要有陳欣陳少爺在，程水馨一樣可以來這個晚宴，來見杜韋克。

    甚至還有副市長幫忙引見，結識許佳純。

    陳欣一點都不低調地完成了自己的炫耀，又站開一點，讓出一定距離給程水馨。

    對於這種小細節，陳欣無疑非常在行。

    程水馨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晃動著。燈光照在女孩的黑髮上，她沉默思考的樣子就像一尊藝術品。

    蘇亦凡和陳欣同時欣賞著這尊藝術品，然後兩人的目光相撞。

    兩個人互相看對方，都覺得對方很討厭。

    蘇亦凡覺得自己已經沒法再忍受陳欣在面前晃蕩。不是了為了獨占程水馨，而是一個人做了不應該做的事，就要受到懲罰。

    程水馨的猶豫不過是十來秒，在這段時間裡，蘇亦凡和陳欣的眼神已經交戰了好多次。

    陳欣正準備進一步勸說程水馨，有人從旁邊走過來，用很低的聲音驚訝地說道：“呀，蘇亦凡，程水馨，還有陳欣？真巧。”

    不用轉頭，蘇亦凡也知道是誰來了。這真是個美麗的意外。

    剛才看見金慎鴻的時候他就應該想到了，這種場合楊冰冰也有可能會出現。

    楊冰冰居然穿了一件晚禮服，和平時樸素的她截然不同，露出一截肩膀和雪白美腿，完全不像平時那個保守溫和的女孩。

    楊冰冰的披肩發一直垂到腰間，簡直像專門做洗發水廣告的模特一樣，略施粉黛的臉上掛著淡淡笑容，手中捏著個手提包，這幅打扮比程水馨還成熟了許多。

    楊冰冰第一個打招呼的人是蘇亦凡，接下來才是程水馨和陳欣，親疏遠近一下就被拉出來了。

    程水馨看到楊冰冰這個樣子一點都不驚訝，微笑著走過去跟楊冰冰打招呼，還牽起對方的手，忽然一副好姐妹的樣子。

    想起在學校裡很多男生討論這兩位孰高孰低的激烈爭論，導致兩人平時基本不見面，見面也不說話。看如此溫馨和諧的一幕，蘇亦凡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女人才是天生的影帝，真是一點都不假。

    楊冰冰出現之後，跟程水馨親熱地牽手說了幾句話，就很自然地站在了蘇亦凡的另一側。

    於是兩個男生中間捧著一位美女的景象消失了。場面變成兩個美女中間夾著個蘇亦凡，陳欣陳大少怎麼看怎麼像個醬油路人甲。

    蘇亦凡臉上沒什麼表情，跟楊冰冰說了兩句話，繼續看台上那個王副市長講話。

    在自己的生活圈子裡沉默那麼多年，蘇亦凡算的上是調整心情的高手，他這種不動聲色的模樣比得意洋洋的炫耀更讓陳欣難受。

    陳欣只能叉著腰，裝作一副認識王副市長的樣子，表現一下自己的風度。

    只是陳欣心裡也很驚訝，楊冰冰平時在學生會不顯山露水，大家總以為她家境一般。現在看楊冰冰穿的這件晚禮服，還有她出現在這個晚宴上，這背後的故事恐怕也不少。

    想起來翟羽飛一直對楊冰冰青睞有加，陳欣不得不承認，就算在看女人的眼神上，翟羽飛也比自己強一些。

    蘇亦凡被兩個美女左右陪著不僅刺激到了陳欣，看向這邊的目光不少。很多人恐怕都在猜測這小子是何方神聖，身邊竟站了氣質迥然不同的兩個美女。

    一個清新時尚，一個充滿古典美。

    這時大概是跟楊冰冰一起赴宴的金慎鴻也走過來了，對著蘇亦凡打招呼笑道：“蘇同學現在這個樣子，好讓人羨慕啊。”

    楊冰冰對這位鄰居大哥哥的態度很值得玩味，明明是跟他一起來的，偏偏要站在蘇亦凡身邊。

    蘇亦凡覺得自己之前可能猜錯了，楊冰冰對男性的敵意從來沒減少過。金慎鴻也在這個警戒名單上。

    楊冰冰之所以願意站在自己身邊，大概還是因為程水馨也站在自己身邊。

    還有就是……蘇亦凡實在太沒威脅了，一直都是個好人般的存在。

    此時此刻的金慎鴻沒有了之前的傲氣，既然蘇小輕是蘇亦凡的姐姐，他當然不會把蘇亦凡當成敵人。

    蘇亦凡對金慎鴻笑笑說：“如果你羨慕的話，我可以把這個位置讓給你。”

    楚宏也過來湊熱鬧：“哈哈，我們這些過氣的老男人才不受歡迎呢。”

    金慎鴻立刻一臉不樂意，他覺得不應該把自己也劃入老男人行列。

    這兩人都衝著蘇小輕來的，努力跟蘇亦凡沒話找話。這樣一來站在旁邊的陳欣就覺得自己更沒存在感了……

    好在這時候王市長已經一邊跟人打招呼一邊走過來了，陳欣立刻兩眼放光地揮手：“王叔，我在這裡！”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36 PM

第三十一章 來

    王副市長對今天的晚宴總體來說還算滿意，儘管他覺得自己講話的時候很多年輕人並不怎麼用心聽，但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杜韋克大師的慈善畫展在濱海市這個非一線城市成功舉辦了，這是王副市長的功勞。

    杜韋克來中國搞巡迴畫展，北上廣深這幾個城市都得努力爭取才有資格。杜韋克大師單點要來濱海，這份成績簡直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

    面對價值數億歐元的畫作，王副市長壓力也很大——萬一安保工作不到位怎麼辦？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呢？

    終於熬過了這三天，王副市長此刻的心情簡直是豁然開朗。杜韋克大師一走，這份成績就算老老實實落在自己身上了。

    講完話余韻未了的王副市長在宴會廳裡慢慢踱著方步，總會有各種湊趣的人過來恭恭敬敬地向他請示和問好。

    這就是權力的滋味。王副市長是今天這個宴會廳裡級別最高的人民公僕，他有足夠的資格享受恭維和掌聲。

    聽見陳欣的呼喚，王副市長眯起眼睛望過去。陳欣身邊還有幾個年輕男女，其中只有年輕企業家楚宏他是認得的。

    楚宏做為私營企業老闆，見到副市長朝自己走過來，哪怕是分管文化教育口的副市長，也趕忙迎上去。

    其實仔細想想，賣眼鏡不正是文化教育產業的一份子嗎？

    楚宏的生意做得不算小，而且有進一步擴張的可能。王副市長對這個年輕企業家口氣很和藹：“小楚啊，這裡是你們年輕人的天地。我年紀大了，丟人現眼一把也該回去了。”

    “王市長這是什麼話嘛？”楚宏現在也沒了面對蘇亦凡時的自信，口氣很恭敬，“沒有您在，這個畫展能不能成還不還說呢。您要是這麼一走，這晚宴就沒有主人了。”

    蘇亦凡這才意識到，楚宏拍馬屁奉承人的水平一點都不低。一直表現得比較自負還是因為楚宏太少年得志而已。

    王市長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既沒否認也沒承認。隨即又親熱地跟楚宏說了幾句閒話，無非是鼓勵他做出更大成績之類。

    就連蘇亦凡都聽出來了，楚宏這是拍對地方了，王市的長心情很好。

    跟楚宏說完話，王副市長才親昵地拍拍陳欣肩膀：“陳欣這是跟同學一起來的吧？你的同學也都是未來的人才啊。”

    王副市長深知，能參加這種場合的年輕人，應該沒有普通人家的孩子。很自然地，對陳欣表示夠了關係就要關注一下陳欣身邊的幾個人。

    金慎鴻的風度還是出眾的，王副市長第一個目光就落在這小子身上了。不用陳欣介紹，楚宏已經開口說道：“這位是韓國三星電子的金慎鴻專員。”

    專員是個模糊的職務，縱然到了二十一世紀國內依然很多人不太能理解企業專員的具體位置和價值。王副市長聽說是三星的人，不由得對金慎鴻矜持地點了點頭。

    金慎鴻對王副市長倒是沒敢表現得太冷艷高貴，一時間堆滿了笑容跟王副市長握手，那模樣宛如見到美軍高層的日本官員。

    蘇亦凡不得不驚訝這位能屈能伸的青年，眼前金慎鴻的狗腿模樣比楚宏還過分，不僅躬身行禮，說話也變得和聲細語。

    都說韓國人跟日本人一樣有著狗腿潛質，此時眼見為實，傳聞果然不是沒道理的。

    王副市長跟陳欣說了幾句話，本意也就是給朋友家孩子漲個面子，正要轉身離去。陳欣已經恭恭敬敬地湊過去，低聲請求道：“王叔，我同學想見見許佳純……”

    王副市長抬頭看了一眼站在蘇亦凡身邊的兩個女孩，立即明白了陳欣是什麼意思。

    “這三位都是我的同學。這位是程水馨，我們學校的文學社長，真正的才女，發表過很多文章。這位是楊冰冰，是我們校學生會部長之一。哦，還有這個是蘇亦凡。”

    陳欣趁機趕緊介紹三名同學，他刻意把蘇亦凡留到最後介紹，輕描淡寫的態度足夠讓人明白他對蘇亦凡的不待見。

    王副市長怎麼可能參合這種小孩子之間的意氣之爭，只是陳欣平時在自己面前裝得太乖了，免不了要給這個子侄輩的小子一個面子。

    “哦，想見許佳純啊？你們這個年紀還是學習為重，追星可不太好。”

    嘴上這麼說，王副市長也實在沒覺得這是多大個事。許佳純是大牌沒錯，給幾個熟人簽名總不算什麼。

    王副市長身後跟著秘書呢，見領導這麼說話已經領會精神了，轉身就朝宴會廳西側的通道快步走去。

    有秘書去跟許佳純打招呼，王副市長帶人過去才顯得不那麼突兀。

    “就這一次啊小欣，下不為例。”

    陳欣滿臉興奮地看了程水馨一眼：“謝謝王叔。”

    王副市長微微一笑，和藹可親中還是帶了點威嚴：“許佳純的表演還要等一會，我帶你們過去吧。”

    王副市長也沒徵求任何人的意見，轉身通往後面休息室的通道走去。

    在王副市長看來，這幾個學校裡來的孩子想見許佳純是一定的。這麼大個明星又是濱海本地人，見面簽名合影一番，回去跟同學老師和家裡人都大可以炫耀，誰會拒絕呢？

    偏偏就有人不給面子。

    蘇亦凡扭頭問楊冰冰：“你要去嗎？”

    楊冰冰搖頭：“我對明星沒什麼興趣。”

    站在另一側的程水馨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過去。

    這裡就三個人，有兩個都不肯去見許佳純，程水馨如果再不去的話，丟面子的可不止是陳欣，還有王副市長。

    走出幾步之後，程水馨回頭對蘇亦凡露出個抱歉的笑容。

    蘇亦凡擺擺手，表示無妨。

    程水馨點點頭，又露出笑容，追上王副市長的腳步。

    看著程水馨遠去，楊冰冰一直沒說話。

    金慎鴻本想過來找楊冰冰說話，看了看蘇亦凡跟楊冰冰之間的距離，還是轉身去打聽楚宏的更多背景了。

    過了一會，楊冰冰忽然問道：“失落嗎？”

    “不失落。”蘇亦凡說，“現在的驚喜比以前多。”

    這是蘇亦凡第一次向別人承認自己的感受，楊冰冰吃驚地扭頭看著他。

    “我以為你從來不會跟人說起這些。”

    “那是以前。”蘇亦凡看著程水馨的背影，低聲說道，“我現在才明白，正視自己的內心，比什麼都重要。”

    “陳欣爭不過你。”楊冰冰的聲音和她平時說話一樣軟軟的，卻沒有了平時的那股親切感覺，“他沒有你這麼強大的心。”

    蘇亦凡認真地否認道：“其實我也很軟弱，實在是陳欣太弱了。”

    楊冰冰撲哧笑出聲來：“你不要這麼惡毒。”

    “我說的是實話。”

    “實話最殘酷了。”楊冰冰盯著自己腳下的地面，低聲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裡的？我以為你對這些不感興趣。”

    蘇亦凡幾乎是脫口而出：“我以為你對男生的一切行為都不感興趣呢。”

    楊冰冰抬起頭，沒有絲毫要生氣的模樣：“有目的的接觸讓人沒辦法開心面對，你覺得呢？”

    蘇亦凡不得不承認楊冰冰說的有道理。

    梁山又做了一會鋪墊之後，開始有人上台獻藝。

    先上來的是個長腿大眼的女生，穿得不多，這打扮加上一雙舞鞋已經告訴了大家她想幹什麼。

    背景音樂響起，大家開始欣賞舞蹈。就算不欣賞舞蹈的，也會欣賞年輕美麗的女孩身體。

    舞蹈跳過大半，深情款款的背景音樂開始激動，蘇亦凡感到自己胸口的手機震了一下，拿出來看到程水馨的短信。

    只有一個字。

    “來。”

    短信發到了曾經是蘇小輕專用的那部手機上，顯得很蹊蹺。

    猶豫了一下，蘇亦凡朝著後台通道走過去。

    楊冰冰驚訝地追上蘇亦凡：“怎麼了？”

    蘇亦凡頭也不回：“不知道，可能有點麻煩，你別跟來了。”

    “一起去吧。”楊冰冰毫不示弱地快步跟在蘇亦凡身邊，沒有回頭的意思，“多個人也好照應。”

    後台休息室的通道口有保安攔著，蘇亦凡走到門口就被攔住了。

    “對不起，後台不能隨便入內。”

    兩名保安一臉橫肉，身材都在一米八五以上，堵在門口很有氣勢。

    蘇亦凡站住，指著門口說：“剛才我同學進去了，我們想進去找她。”

    左邊那名保安一臉不給通融：“對不起，除非你的同學出來證明，否則我們不能讓你過去。”

    今天后台有不止一個明星在休息，蘇亦凡和楊冰冰這兩個年輕人要去後台，任誰都會覺得是想去追星。

    楊冰冰拉了蘇亦凡一把，上前一步：“不好意思，我們真的是找我們的同學有事，要不你們進去看看？”

    兩個保安對視一眼，還是沒動地方。

    “對不起，我們不能擅離崗位。”

    不太標準的普通話態度生硬，蘇亦凡有點著急地看了一眼緊閉的走廊門，正要再試試別的辦法，旁邊已經有人走過來跟他打招呼。

    “蘇先生，歡迎您的到來。”

    是那天遞給蘇亦凡請柬的法國人，高高大大的模樣還挺帥，走到哪裡都有不少女性目光跟著。

    蘇亦凡看到這個法國人，幾乎沒思考就說道：“我一個同學去了後台還沒回來，”

    法國人對蘇亦凡的重視不是表面功夫，他很從容地點點頭，對著兩名保安說：“讓蘇先生去後台。”

    兩名保安見主辦方的話事人開口了，立刻閃到兩側。

    蘇亦凡推開走廊大門，快步衝進去。

    法國人和楊冰冰緊隨其後。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37 PM

第三十二章 你認識我了吧

    許佳純是個很好說話的明星，沒什麼架子。看到王副市長帶著一個小男生和一個漂亮女孩來找自己，立刻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這種事對許佳純來說太多太熟悉，她也應付得很從容。

    王副市長當然不會跟小孩子在一起追星，對許佳純說了幾句客套話就告辭了。留下陳欣和程水馨面對許佳純。

    許佳純已經是全妝的狀態，今天的她穿了一條淺藍色短褲，腿上套著黑色天鵝絨褲襪加高跟鞋，上半身披著件大衣，裡面是亮片閃閃的演出服。

    許佳純很清楚，能讓王副市長帶來跟自己見面的小孩家庭肯定不一般。不過估計也就是普通的不一般，那些家境真正不一般的追星少男少女晚上大概還會拉自己去夜宵。

    對粉絲許佳純的態度一向溫和，對著陳欣和程水馨打了個招呼，先送了兩人一張寫有自己簽名的cd。

    程水馨沒有預料中的那麼興奮，她不是第一次看到許佳純本人，以前總是看過演唱會的。

    “許小姐，真不好意思，耽誤了您的休息時間。”程水馨在這種場合一直很得體，“不過我還是想對您說，您比陳綺貞厲害多了。”

    這是許佳純為數不多的軟肋，程水馨這一記馬屁效果斐然，許佳純臉上的笑容立刻沒剛才那麼公式了。

    “哪裡的話，還是要多謝大家的支持。”

    程水馨看到許佳純之後，不知道為什麼會覺得有些失望。

    也許明星就是這樣，相見不如懷念。

    程水馨讓自己盡量不去想這些事，笑著跟許佳純閒聊了幾句，陳欣提議給兩人合影，許佳純爽快地答應了。

    合影完之後，陳欣又求許佳純給自己和程水馨拍一張。許佳純早就看出這個小男生跟王副市長關係更好，顯然來見自己也是想討女孩子的歡心，欣然答應。

    程水馨不好在明星面前反駁陳欣，只好默默點頭。

    合影的時候陳欣想做出摟程水馨的動作，被程水馨不動聲色地擋住了。

    陳欣沒辦法，只能跟程水馨並肩站著合了一張。

    合影之後，許佳純被人喊出去跟舞台導演商量加個返場曲目，程水馨趁機告辭。

    兩個從許佳純的休息室走出來，程水馨就感覺到氣氛不對了，她覺得陳欣今天的精神狀態很不對勁。

    在走廊拐角的位置，陳欣忽然站住。

    這時候走廊裡已經沒什麼人，陳欣忽然停住腳步，喊程水馨的名字。

    “水馨……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程水馨反應極快，她伸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

    “不要。”

    “不，我還是要說。”陳欣的情緒很激動，今天他徹底放棄了在程水馨面前裝風度，“我想說什麼你當然明白，我就是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

    程水馨不動聲色的抓緊手包，望著陳欣。

    “陳欣，我不想跟你連朋友都沒得做。”

    陳欣早就料到程水馨會這麼說，他邁前一步，既深情又痛苦地問道：“為什麼？我在你眼中就一點分量都沒有嗎？”

    程水馨的目光很平靜，陳欣的激動一點都沒影響到她。

    在程水馨看來，陳欣這樣的舉動才是真正的幼稚。

    “我可以給你更好的舞台，更廣闊的天地。我會支持你所有的想法，不管是你想去看愛琴海還去馬爾代夫，我都可以陪著你。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能給我個機會。”

    陳欣今天是豁出去了，蘇亦凡的變化讓他的耐心徹底消失。

    “水馨，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我只求你給我一個機會。”

    程水馨靜靜等陳欣說完，才說輕聲說道。

    “我想要的東西你給不了我。”

    “不可能！”陳欣大聲說道，“沒有我給不了你的東西。我給不了你的，蘇亦凡也一樣給不了你！”

    程水馨無聲地笑了，笑容裡沒有一絲溫暖。

    “自由。”

    望著愣住的陳欣，程水馨說道：“陳欣，不管是你，還是你覺得在學校裡可以和你相提並論的那些朋友。你們心裡想什麼我很清楚。”

    “無論你們怎麼偽裝自己的風度，無論你們怎麼掩飾自己的內心，你們心裡想的還是太容易被察覺了。你們無非是希望我成為你們其中一個人的附屬品，我只要被任何一個人牽絆住，就不會有自由。”

    程水馨的聲音不大，她像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一樣。

    “如果你願意的話，今天我可以當你沒說過這種話。如果你堅持的話，從明天開始我不會回應你的一切行為。文學社的書我還給你，你陳少為了我花過多少心思，花掉多少錢，我一筆一筆算好還給你。”

    程水馨什麼時候說話這麼冷酷過？這一幕讓陳欣有點傻眼的感覺，他忽然發現自己一直被眼前這個女孩輕視著。

    “誰能給你自由？”陳欣盯著程水馨問道，“蘇亦凡嗎？”

    程水馨揚起嘴角笑了：“不，我跟他在一起很輕鬆，不用去想這些問題。”

    …………

    …………

    蘇亦凡衝到後台走廊的時候，正看到陳欣喊出自己的名字，對著程水馨激動地揮舞雙手。

    這一次蘇亦凡沒有任何猶豫，他快步衝過去，抬起手肘，整個人轟然撞在陳欣身上。

    有助跑的撞擊力量尤其大，讓陳欣整個人撲倒在地，發出一聲慘叫。

    這一刻蘇亦凡腦海中閃過陳欣之前對自己做出的種種舉動，滿腔的怒氣終於破槽。

    緊接著，蘇亦凡對倒地的陳欣就是一腳。

    “一旦動手，就要徹底擊倒敵人，因為這一刻開始，你已經沒辦法和平解決問題了。”

    歐拉的話在蘇亦凡心中響起。

    一腳踹中胸口，陳欣悶哼一聲想要掙扎著爬起來。

    蘇亦凡反手從腰間抽出蘇小輕給自己準備的武器，對準陳欣的腰間就是一抽。

    一股痛苦又麻痺的電流鑽入陳欣體內，陳欣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對滿天神佛發誓，長這麼大陳欣從未受過這種罪。

    陳欣的慘叫並未讓蘇亦凡停下動作，他再接再厲，對著躺在地上的陳欣劈頭蓋臉地開始抽打。

    啪！啪！啪！

    開著開關的金屬棍不斷打在陳欣身上，因為有外套隔著，只有疼痛又不至於傷筋動骨。陳欣一時間毫無招架之力，只能抱臉縮成一團各種慘叫。

    法國人從後面追上來了，看到蘇亦凡跟人動手也不阻攔，而是退後幾步在旁邊看著。

    楊冰冰看蘇亦凡劈頭蓋臉地抽陳欣，擔心出事，只能在旁邊勸道：“別打了……”

    楊冰冰說完，蘇亦凡打得更狠了……

    蘇亦凡這段時間以來壓在心中的火氣，這一刻仿佛全都爆發出來了。想起歐拉曾經跟自己說過的話，蘇亦凡繼續左一下右一下抽著陳欣，一點不帶手軟的。

    如果說那天面對小混混，蘇亦凡是覺得自己心中的勇氣已經被點亮。那麼今天的此時此刻，蘇亦凡終於掙脫了“好人”這個稱呼的束縛。

    ——不對別人露出牙齒，別人總會以為你軟弱。

    抽了二十多下，蘇亦凡估計陳欣現在已經沒力氣爬起來，才慢慢住手。

    程水馨也驚呆了，她喊蘇亦凡過來就是想化解一下尷尬。沒料到蘇亦凡給了大家一個超級驚喜，他竟然把陳欣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

    把那跟金屬棍重新藏在腰間，蘇亦凡覺得心裡暢快極了。

    難怪有些人以欺負人為樂，原來欺負別人真的會讓自己心情舒暢。

    反正已經做到這一步了，蘇亦凡已經沒了任何顧忌，他一腳踢在陳欣肋骨的位置，讓這自視甚高的少爺又痛叫一聲。

    “我覺得你以前好像都不認識我。今天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蘇亦凡，你現在認識我了吧？”

    抱著頭爬蜷成一團的陳欣心裡又驚又怒，他開始後悔為什麼不帶那兩個校隊跟班一起來了。

    陳欣覺得如果有那兩個人在，蘇亦凡不敢這麼痛快跟自己動手。

    問題是現在後悔也沒用了，陳欣想要爬起來，又怕蘇亦凡再對著自己一頓狂#抽。

    陳欣只能抱著頭嘴上不輸陣：“蘇亦凡，你可想好了，你打了我有什麼後果！”

    蘇亦凡聽到這話，又踢了陳欣一腳。

    “什麼後果？你現在喊人估計得十分鐘才能過來。十分鐘我可以打死你三次了吧？”

    陳欣又叫了一聲，不敢說話了。他覺得蘇亦凡現在可能還在歇斯底裡的狀態下，自己最好不要惹他。

    其實蘇亦凡現在很冷靜，從動手的那一刻開始，蘇亦凡就想好了所有問題。

    蘇小輕從來不對自己說大話，她覺得陳欣父子都不算什麼，那蘇亦凡就決定選擇相信蘇小輕。

    只要沒有一個好爹可以濫用，陳欣自己屁也不是。

    而程水馨的突發狀況給了蘇亦凡一個理由一個藉口，他所有的憤怒都隨著這個藉口宣泄出來。

    腳依然踩在陳欣身上，蘇亦凡轉身對那個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法國人微笑：“對不起，我好像破壞了今天晚宴的規矩，動手打人了。”

    法國人微微頷首，口氣還是很恭敬。

    “蘇先生是我們的重要客人，如果誰威脅到了您的安全，我們會把他請出去。”

    楊冰冰聽法國人這麼說，才吃驚地看向蘇亦凡，她沒想到蘇亦凡居然會有這等分量。

    蘇亦凡打完人之後居然還有點不好意思。

    “對不起，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法國人身上帶著一絲傲氣：“蘇先生客氣了，這種事是我們的疏忽。”

    躺在地上的陳欣聽到法國人這麼說話，忍不住低吼道：“你們給我等著，你們走不出濱海！”

    蘇亦凡在陳欣胸口踹了一腳，很用力很認真，就像他平時做任何事一樣。

    “我們不用等，現在就能讓你走不出這個宴會廳。”

    蘇亦凡痛毆陳欣不過是幾分鐘的事，終於有一名小演員從化妝間裡走出來看到了這一幕，發出一聲尖叫。

    “啊——”

    那名嗓音足夠去演恐怖片的小演員的叫聲穿透力十足，很快不少人都趕過來了。

    蘇亦凡這才鬆開踩著陳欣的腳，從懷中掏出電話，默默打給蘇小輕。

    “我打了陳欣。”蘇亦凡說。

    蘇小輕好像一點都不意外。

    “打得好。”她說。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38 PM

第三十三章 找家長

    聽到蘇小輕的聲音，蘇亦凡立刻感到更安心了。

    沒有什麼可怕的，蘇小輕早就曾經說過，陳欣父子在她眼中什麼都算不上。蘇亦凡只不過動手打了陳欣，蘇小輕完全不覺得這是什麼大問題。

    對於蘇小輕來說，蘇亦凡是否受傷才是真正的大問題。

    “你沒事吧？”

    “我沒事。”蘇亦凡狂暴完了還有點心虛，“接下來我該怎麼辦？”

    “再打他一頓？”蘇小輕試著建議。

    蘇亦凡苦笑：“我覺得自己挺過分的，不要了吧？”

    “沒有什麼過分的。”蘇小輕靜靜地說道，“如果你跟他沒有對抗的實力，他對付你肯定比這更狠。”

    這一點蘇亦凡沒法不同意，陳欣最開始找人想收拾他就沒留後路。那時候在陳欣看來，自己不過是個隨便揉捏的小軟柿子。

    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反正你沒事就好。”蘇小輕說，“我去接你？”

    “不必了。”蘇亦凡看了一眼還躺在地上的陳欣，“我自己回去就好。”

    掛上電話，蘇亦凡走到陳欣面前，蹲下看著他。

    陳欣已經把捂著臉的手放下來了，雙眼帶著一個人所能做到的憤怒和怨毒極限，也看著蘇亦凡。

    蘇亦凡還不太適應這樣的場合，尤其是自己現在扮演的角色，他想了一下才開始說話。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想今天如果能逃過去就怎麼報復我，一定要把我弄死什麼的。”

    伸出右手，蘇亦凡握掌成拳，對著陳欣晃了晃。

    “不過你想過沒有？既然我能走到這裡，敢跟你動手，就不怕你的報復。”

    陳欣瞪著蘇亦凡，他以前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就是習慣了蘇亦凡老好人的模樣，從來沒把對方當回事。

    沒想到現在蘇亦凡反倒警告起他來了。

    陳欣想要爬起來，看著蘇亦凡的眼神和拳頭又沒有勇氣爬起來，只能躺在地不吭聲。

    形勢比人強，現在陳欣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

    拳頭比語言有力一萬倍一直都是真理。

    看陳欣不說話，蘇亦凡站起來：“如果你想報復我，隨時歡迎。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你對我做了什麼，我一定會加倍還到你身上。”

    陳欣咬牙切齒地瞪著蘇亦凡，就是不敢吭聲。

    蘇亦凡嘆了口氣，他以前怎麼沒發現陳欣這麼外強中乾呢？

    有時候勇氣不過是一根針尖，它能刺破人內心膽怯的隔膜。

    看蘇亦凡又有要動手的意思，楊冰冰跑過來拉住蘇亦凡。

    “蘇亦凡，算了。”

    蘇亦凡笑笑，他原本就沒打算再對陳欣動手。這樣的敵人其實很沒意思，除了一個爹什麼都沒有的小紈褲而已。

    蘇亦凡站起來，轉身問程水馨：“你沒事吧？”

    程水馨此時已經完全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了，想起蘇亦凡這段時間帶給自己的驚訝，程水馨竟然表現得很冷靜。

    “沒事，謝謝。”

    蘇亦凡站在程水馨面前，攔住陳欣的視線說：“這是我跟陳欣之間的問題，跟你無關。”

    程水馨明白蘇亦凡的意思，她搖搖頭：“這件事因我而起，我也有責任。”

    楊冰冰訝然看著程水馨，做為從來都冷眼旁觀學校裡各種八卦的人，楊冰冰太知道程水馨和蘇亦凡之間的關係了。她完全沒想到，程水馨居然會站出來跟蘇亦凡一起承擔責任。

    蘇亦凡固執地站在原地沒動。

    “這是男人之間的事。”

    法國人看蘇亦凡不再動手，這才用對講機低聲喊了保安過來善後。這謹慎的行為隱隱竟有以蘇亦凡為尊的意思。

    很快有人走過來，不是保安，是被小演員尖叫吸引過來的節目組負責人。

    “這怎麼回事？”

    負責人是個四十多歲的大鬍子，藝術氣質和匪氣並重，胸前別著個舞台副導演的工作牌，實際上是今天現場舞台效果公司的一個小頭目。

    陳欣看見有人來了，立刻從地上跳起來，指著蘇亦凡大聲喊道：“他打人，快報警！快去喊我爸，我爸是陳建國！”

    陳建國的名頭不算小，讓後面趕到的兩個保安一時間幾乎沒站穩。看著蘇亦凡的眼神都變成了同情。

    法國人卻站在了蘇亦凡的面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蘇亦凡。

    “這是我們請來的客人，你們先保護好他。”

    兩個保安有點傻眼，法國人是名義上的雇主，他們惹不得。陳欣喊出的那個名字同樣很有分量。他們現在不明白是應該聽這個老外的，還是聽陳老闆兒子的。

    想來想去，倆保安只能盡量靠近陳欣，嘴裡軟弱地說：“不能打人啊……”

    蘇亦凡笑笑，隱蔽著反手把腰間的武器遞給楊冰冰。

    楊冰冰有些無奈，還是接下來塞進自己的手包裡，長度正好。

    陳欣開始大喊大叫，立刻引來了更多圍觀的人。那個大鬍子一臉陰沉地一直沒說話，看場面有些混亂才揮揮手人散開。

    “看什麼看，沒什麼可看的，都回去忙自己的！”

    法國人的態度太奇怪了，大鬍子決定先觀望一下。

    看到了全過程的人只有程水馨、楊冰冰和那個法國人。陳欣爬起來之後手忙腳亂地打電話，蘇亦凡就看著他哭哭唧唧地對著電話喊道：“爸，我讓人打了，你快來……”

    除了找家長什麼都不會的弱智，蘇亦凡在心裡把對陳欣的評價又下降了一個等級。

    陳建國來的非常快，身後還跟著一個身材壯碩的中年人，在這燈光下還戴著墨鏡，擺明了在告訴別人自己不好惹。

    男人的步伐很堅定，一進走廊就用戴著墨鏡的眼睛掃視蘇亦凡等人，一直跟在陳建國半米左右。

    做為一個成功的生意人，陳建國看上去非常的溫文爾雅，一張國字臉上沒有太多笑容也絕不冷淡，整個人都有一股讓人不能忽視的陰柔氣息。

    看樣子陳欣略有一點娘的氣質大概就是遺傳自他老爹。

    瞧見自己兒子委委屈屈站在墻角，臉上灰撲撲的，陳建國知道這是兒子吃虧了。

    自己親爹來了，陳欣臉上那委屈的表情變得更誇張，還拖著哭腔喊了一聲：“爸！”

    站在走廊裡的人陳建國就認得那個大鬍子，知道他叫胡斌，是個小有名氣慶典公司的所謂項目經理。旁邊那個法國人陳建國倒是見過一次，卻連名字都沒問到。至於站在陳欣對面的一男兩女，一眼看去就是學生。

    能跟陳欣發生矛盾的，恐怕也就是這一男兩女中的那個男生。

    陳建國看到這場面，沒有任何猶豫地朝著陳欣走過去，揚手就抓住陳欣的肩膀。

    “爸，哎……別拽，疼！就是他！”

    陳欣歪著身子，指向蘇亦凡。無論如何也先得跟自己爹告了狀再說，至於怎麼善後，陳欣現在腦子裡還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

    陳建國知道自己家兒子的毛病，平時總要裝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真碰到事立刻變成個小孩子。現在被這麼多人圍觀，陳建國覺得有些丟臉。

    丟臉歸丟臉，陳建國還是決定快刀斬亂麻，對著那個戴墨鏡的中年人吩咐道：“周兵，你帶陳欣先回去。”

    陳欣還想說什麼，被自己老子一瞪也不敢說了，乖乖跟著周兵準備離開。

    陳建國心裡很清楚，不管今天發生了什麼，也不管今天誰對誰錯。如果繼續鬧下去，在這麼多身份相當的人面前，這個臉就丟大了。

    人活到了陳建國這個程度，考慮實際利益之餘，想的最多的恐怕就是如何不在跟自己身份相當的人面前丟臉。

    幸虧現在圍觀的人不多，陳建國決定先把陳欣弄回家，慢慢解決這件事。

    看到陳欣走了，蘇亦就像沒看見陳建國一樣，轉身對程水馨和楊冰冰說：“我覺得咱們繼續呆下去也沒什麼意思，我送你們回家吧。”

    陳建國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做為一個生意人，他在這一瞬間想的太多了。

    以自己兒子在學校裡招搖的性格，他的同學肯定都知道自己是誰。

    既然知道陳欣是陳建國的兒子還敢動手，要麼是性格衝動的小孩子，要麼就是心裡有底。

    看剛才蘇亦凡的表現，那冷靜的表情和不動聲色的模樣，陳建國認為蘇亦凡應該是心裡有底。

    沒想到蘇亦凡居然不理自己，直接對兩個女孩子說要回家。

    陳建國自從成為大家所知道的那個陳建國之後，還沒見過對自己這麼沒禮貌的人。

    眼皮一拉，陳建國轉身沉著聲音問道：“這位同學，我讓你走了嗎？”

    蘇亦凡都沒回頭看陳建國，他還是面對著程水馨和楊冰冰，很自然地說道：“要不你們倆先回去吧，如果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陳建國心態再好，被一個少年這樣無視之後也要憤怒了。

    “這位同學，我想要個解釋。要是沒有合理的解釋，你們誰都不能走。”

    蘇亦凡這才回身，看著陳建國。

    “你是誰啊？”

    陳建國臉上僅有的一絲笑容徹底消失了，他明明知道這小子是在故意氣自己，想到自己居然被一個高中生輕視，憤怒還是止不住的。

    “我是陳欣的父親，我兒子被人打了，我希望你能給我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蘇亦凡心裡那股少年的叛逆勁兒徹底被陳建國激起來了，他毫不客氣地盯著陳建國反問道：“你是陳欣的父親？就是你把那小子教成現在這個混蛋樣的？”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39 PM

第三十四章 簽名

    陳建國好懸沒被氣得昏過去。

    自己兒子什麼熊樣，陳建國當然清楚。陳欣平時在學校裡無非就是囂張一點，陳建國雖然覺得不妥，又覺得自己拼死拼活才混到今天這樣，為的不就是要比別人囂張一點嗎？思來想去覺得孩子始終是要長大的，就不太管陳欣。

    陳欣跟那幫狐朋狗友鬼混也好，在學校裡跟人有了矛盾也好，陳建國傾向於讓陳欣自己解決。他覺得這樣孩子能成長得更快，更早融入這個社會，學會分辨人心。

    陳建國的房地產公司也是傳統的教父模式，自己一個人搞一言堂說了算。從未有人質疑過陳建國的教育方式，也很少有人提及陳欣的各種問題。

    今天陳建國居然被一個小孩子當著面罵教育不好兒子，用氣急敗壞已經不能形容陳建國此時的心情了。

    陳建國不打算跟蘇亦凡再說話了，他看出來這小子一肚子噴人的詞兒等著自己呢，乾脆拿出電話直接撥出去。

    “馬所，我在中景國際宴會廳的西走廊，我兒子被人打傷了，你能不能過來一趟？”

    陳建國即使對派出所長說話也一點不帶客氣的，說完直接掛了電話，盯著蘇亦凡說道：“同學，我不建議你現在離開。就算你今天走了，我也可以找到你學校，甚至你的家裡。這件事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旁邊的法國人中文了得，聽陳建國已經報警，又跳出來刷存在感：“陳先生，蘇先生是我們杜韋克大師的貴賓，希望你不要為難他。”

    胡斌一看這神仙打架的架勢，轉身乾脆溜了。不管哪邊自己都不能幫，更得罪不起，何必還在這浪費時間？

    聽到法國人發話，陳建國愣住了。

    什麼？這小子跟杜韋克大師有交情？

    想到這一層，陳建國忽然覺得這事有點麻煩了。

    杜韋克算是當今活著最有錢的藝術家之一了，他要是真的給這小子出面，自己還真不能拿他怎麼樣。

    法國人不給陳建國思考的時間，繼續說道：“蘇先生，杜韋克大師一直想見您，又怕打攪到您，要不然我現在讓他來見您？”

    陳建國頓時更凌亂了，他怎麼看也看不出這個年輕小孩是誰家孩子。按說在濱海市有頭有臉的人物他都應該認識了，偏偏這小子面生得很。

    如果陳欣跟這個姓蘇的小子是同學的話……不應該啊，濱海有姓蘇有很有背景的家庭嗎？

    畢竟是個白手起家的生意人，陳建國僅僅凌亂了一瞬間就冷靜下來，他覺得這法國人搞不好是在虛張聲勢，杜韋克大師連市領導的見面會都是能省則省，怎麼可能來主動見一個少年？

    蘇亦凡對那個法國人頷首致意：“如果杜韋克大師現在來見我的話，他會很麻煩吧？”

    “不，這並不重要。”那個法國人拿起電話，“大師一直盼著能見你一面。”

    接下來的節奏完全沒有按陳建國預料的來，法國人打電話說了一串像咳不出來痰一樣的法語之後，恭恭敬敬地對蘇亦凡說：“蘇先生，大師說他立刻就下來見您。”

    杜韋克當然也住在中景國際，還必須是總統套房。如果這也是謊言的話，幾分鐘內就會被戳破。

    陳建國開始相信這一切了。

    程水馨和楊冰冰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樣。兩人誰也沒說要先走，都站在蘇亦凡的身後看著事態發展。

    幾個人在走廊裡僵持了一會，真有人推開走廊門走進來。

    來的人滿臉鬍子，大長臉，一頭亂發像好幾天沒洗過似的，穿著一件有點破的夾克衫。不是那個在電視裡曾經侃侃而談的杜韋克還能是誰？

    杜韋克的身材有點腫，穿著夾克衫猶如一頭棕熊一般，身後跟著一個身材妙曼的紅發女郎，眼神很高傲。

    快步走到蘇亦凡跟前，杜韋克用驚訝的眼神上下打量蘇亦凡，嘟囔了一句法語，伸手主動跟蘇亦凡握手。

    杜韋克大師主動來跟這個少年握手？

    陳建國心頓時裡一涼，轉頭又覺得有些不忿。杜韋克再厲害，不過是個過江龍，走了估計以後都不會再來國內。

    中國人的事，總要自己內部來解決。杜韋克這張虎皮再大，不過是今晚而已，等明天這個人就要去首都趕下一場畫展了。

    想到這裡，陳建國臉上堆起笑容，朝著杜韋克露出商業化的笑容。

    那個法國人站在杜韋克身邊，用中文翻譯道：“杜韋克大師很驚訝蘇先生的年輕。”

    蘇亦凡經過剛才的事，現在一點都不怯場了：“你可以告訴杜韋克大師，我們中國人有句話叫有志不在年高。我雖然年輕，也很喜歡他的作品。”

    杜韋克聽了翻譯哈哈一笑，又說了句法語。

    “杜韋克大師說，他覺得你太幸運了，同時有兩位這樣美麗的女孩子陪著你。”

    蘇亦凡趁勢介紹道：“這是我的兩位同學，她們也很喜歡杜韋克大師的畫……”

    …………

    陳建國現在體驗到了剛才陳欣抓狂的感覺。

    從來走到哪裡都是大眾焦點的陳建國像個無辜的路人，保持著禮貌又溫和的微笑想杜韋克說幾句話，偏偏那個髒兮兮的法國人只跟蘇亦凡和那兩個女孩說話，看都沒看自己一眼。

    杜韋克的出現讓陳建國猶豫了，他覺得今天這事只能這麼算了。兒子的委屈說不得只能之後慢慢給他找回來。

    主意已定的陳建國連告辭都沒說，轉身就想走出宴會廳。

    蘇亦凡心說反正都已經得罪人了，不如更徹底一點，就在跟杜韋克愉快交談的空擋裡回頭喊了一聲。

    “陳總，我還沒解釋呢。”

    陳建國腳步一頓，在原地停了一秒鐘，沒有轉身，還是徑直出了休息室走廊。

    看陳建國走了，程水馨才松了一口氣：“蘇亦凡你是怎麼做到的？我看著陳欣的父親，總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蘇亦凡笑笑：“有人告訴我，強大不過是一種態度。你只要不去想他的金錢權勢，想他不過是個可能被我一棍子抽躺下的老頭子，就不會緊張了。”

    程水馨難以置信地搖頭：“我真是覺得不認識你了。”

    幾個人在走廊裡跟杜韋克愉快地交談了近十分鐘，杜韋克還興高采烈地給三個人每人畫了一份塗鴉簽名。

    程水馨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相比之下陳欣還得找個副市長帶自己去見許佳純，這完全不是一個層次上的。

    向杜韋克告辭之後，蘇亦凡內心還是有點小震動。曾經遙不可及的世界級大師那麼隨和地站在自己面前，這簡直是做夢都想不到的場面。

    這讓蘇亦凡第一次開始認真地思考一個問題。

    蘇小輕到底有多神奇？真的是什麼願望都能實現嗎？

    程水馨也很激動，拿到杜韋克簽名這種全世界也沒多少人做得到。偏偏就在這一刻，她手中已經捏著一張杜韋克的塗鴉簽名。

    按照現在的歐洲藝術品收藏市場行價，這份簽名大概能直接賣到一萬歐元左右。

    楊冰冰表現得還算冷靜，在走出宴會廳之後才低聲說道：“我把東西還給你。”

    外面的空氣很冷，即使披上大衣的楊冰冰也顯得很嬌弱。相比之下程水馨更有活力一些。

    蘇亦凡看著正在翻自己手提包的楊冰冰，想起楊冰冰那個高富帥的鄰居大哥哥：“金慎鴻不送你嗎？”

    楊冰冰低頭正要把那根電擊棍拿出來，頭也不抬地說道：“金慎鴻是個韓國人，雖然中文說得不錯——你覺得他是個很會尊重女孩子的人嗎？”

    蘇亦凡想起韓國人對女性的態度，了然地點點頭。

    程水馨就站在旁邊微笑不語，偶爾瞄一眼那個杜韋克的簽名。

    拿出電擊棍的楊冰冰正打算遞給蘇亦凡，蘇亦凡忽然對楊冰冰說：“幫我把東西收起來，你和程水馨趕緊打車走。”

    楊冰冰不明所以地抬起頭，這才看到遠處閃爍的警燈正朝這邊呼嘯而來。

    程水馨臉上難得浮現出一絲憤怒：“是陳欣他爸叫的人吧？”

    “應該是了。”蘇亦凡現在比誰都冷靜，他覺得自己自從下定決心改變開始，內心的好多東西都被釋放出來了。

    “我們不能走，走了沒人幫你作證。”楊冰冰急道。

    “不，你們必須走。楊冰冰帶走物證，程水馨給輕姐打電話。”蘇亦凡第一次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對女孩子說話，“我們一起被帶走的話，麻煩更大。”

    程水馨猶豫了一下，這個聰明的姑娘拉起楊冰冰的手臂，彎腰鑽上旁邊的一輛出租車。

    “你小心，我現在就打電話。”

    蘇亦凡對程水馨笑笑，這樣的笑容程水馨以前經常看到，不知為什麼這一次讓她有些動容。

    出租車發動起來，程水馨和楊冰冰不約而同地回頭，透過玻璃窗看著漸漸變小的蘇亦凡。

    出租車走得很快，警車來得也快。

    蘇亦凡站在中景國際的門口，在門童和保安驚訝的目光中迎著那輛警車走過去。他非常清楚陳建國一定沒走遠，看自己跟杜韋克告辭之後，立刻給熟悉的派出所再打了電話，讓他們把自己堵在酒店門口。

    中景國際是標準五星，只受市局直接管轄，派出所想要抓人，只能在酒店門外動手了。

    從警車裡鑽出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警察，看警銜就是個二級警員。

    跟在二級警員後面的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動作明顯比那個年輕的慢了半拍，警銜也高一級。

    蘇亦凡有理由相信陳建國已經跟這兩個警員碰過面了，還詳細描述了自己的相貌。這倆人下車直奔蘇亦凡而來，走在前面的那個年輕警員對著蘇亦凡大聲喊道：“小子，你給我站住。”

    蘇亦凡只能無奈地提醒這個年輕警員：“我本來就站著呢。”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40 PM

第三十五章 這世界

    蘇亦凡被按著塞進警車裡的時候，陳建國正在中景國際的大廳裡隔著玻璃往外看。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這個少年一點都不抵抗地被警車拉走，陳建國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

    那是一種本能，多年來商場生涯造就的本能。

    陳建國剛才被落了面子，他當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從走廊裡出來後，陳建國給馬所長又打了個電話，讓他派人在距離中景國際兩個路口的位置等著。

    不管蘇亦凡表現得如何囂張，陳建國總要試試這小子和他背後家庭的斤兩。

    送完陳欣之後，周兵回到陳建國的身邊，低聲向陳建國請示：“陳總，用不用我去試試那小子？”

    陳建國搖頭：“不必了，我就是想看看他怎麼接招。明天你去給我查查這小子的底，還有他跟陳欣到底有什麼矛盾。”

    “是。”周兵不囉嗦。

    蘇亦凡一點沒有坐警車的自覺，像坐觀光車一樣左右打量。

    老警員在前面開車，年輕警員坐在副駕駛上，兩個人從後視鏡裡觀察這個應該還是學生的少年。

    半個小時前馬所長接到陳建國的報警電話，覺得學生打架不是個什麼大事，隨便派了兩個人出來。誰知道那老警員一聽說這件事，立刻露出一張苦臉。

    “張哥，這多大點兒事，還是給陳總出警，你怎麼好像不太高興啊？”

    被稱為張哥的老警員拉著眼皮說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你覺得乾打陳總兒子的人，會是一般人嗎？”

    年輕警員一聽到這個就不忿了：“那又怎麼了？人有遠近親疏，咱們所長既然跟陳總關係好，咱們該幫誰幫誰就是了。”

    張哥冷笑一聲：“小彭你這就不懂了，關係好他怎麼不親自去？馬所長今天可是比誰都閑，他要是親自去了，賣陳總這個人情有多大？咱們倆去，陳總說不定心裡還不樂意呢。”

    年輕警員小彭卻不這麼想：“張哥不是我說你，你這四平八穩的心態是不錯，可這樣的心態容易錯過好機會啊。今天這是陳總親自打的電話，咱們要是能做個人情給陳總，以後不是也多條路？”

    張哥嘿嘿一笑：“那你好好表現吧。”

    小彭聽到張哥這句話就來勁了，遠遠的看見陳總描述中的那個少年站在中景國際門口，恨不得衝上去先給這小子幾拳。哪知道蘇亦凡超級配合，一句話不說跟著就上了警車，一點都沒表現出害怕的模樣。

    從後視鏡上能看見蘇亦凡臉上還掛著淡淡笑容，小彭氣就不打一處來：“小子你別笑，故意傷人，到了所裡有你好看的！”

    蘇亦凡換了個坐姿，看都沒看嚇唬他的那個警員一眼。

    到了派出所，晚上已經只剩下值班的人了。小彭推推搡搡地把蘇亦凡往樓上帶，張哥則藉口要停車說一會再上去。

    整個派出所二樓空盪蕩的，走廊裡亮著燈。小彭把蘇亦凡帶到詢問室，指了指空地上的一張椅子。

    “老實坐好！”

    蘇亦凡深吸一口氣，坐在那張硬邦邦的金屬椅子上。

    第一次來派出所……好吧今天第一次做的事太多了真數不過來。說不緊張是假的，蘇亦凡還從來沒直面過國家暴力機構。

    緊張歸緊張，蘇亦凡長年累月養成的沉默習慣讓他看上去還是挺冷靜的。

    這會所長大人居然也在所裡值班，小彭先打了個電話請示一下馬所長。

    “所長，人我帶回來了，您說怎麼處理？”

    蘇亦凡心裡一陣憤怒——學生打架，報警的一方還不在場，這個警員已經在電話裡跟所長商量要怎麼處理了，這是有多隨便？

    小彭得到所長一個“你看著辦”的答覆，發現蘇亦凡徵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心裡不爽頓時瘋漲。

    正如那句老話說的，人在心虛的時候最容易惱火。蘇亦凡盯著小彭的眼神充滿了鄙視，讓小彭覺得這個少年正在狠狠地嘲笑自己。

    “看什麼看？你今天的行為已經構成了故意傷害你知不知道？”

    蘇亦凡盯著這個擺明了想要收拾自己的警員搖頭，就是不說話。

    小彭怒道：“你別以為不說話就行了！今天不說實話，你別想走出這個大門！”

    蘇亦凡還是不吭聲，他的目光比之往日倔強了很多。

    小彭本來打開筆錄本已經在寫筆錄的卷頭了，看到蘇亦凡這個模樣，雙手把筆錄本往桌子上一摔。

    “小子，別給臉不要臉！你要是什麼都不說，我可不客氣了！”

    第一次在暴力機關接受問詢，蘇亦凡內心多少有些慌張，但表面山表現得還是很冷靜，他看著這個警員小彭依舊一言不發。

    小彭是真怒了，他見過不少滾刀肉似的小孩。那些小年輕的目光最多是一種目中無人，不像眼前這個少年這樣認真。

    這種認真充滿了讓人不爽的感覺。

    小彭站起來，脫掉外套，在暖氣十足的問詢室裡走向蘇亦凡。他要把蘇亦凡拽起來，好好修理這小子一頓。

    蘇亦凡穩穩地坐在椅子上，看著小彭走過來抓自己。

    夜晚時分，一個人在派出所，面對要修理自己的小民警。蘇亦凡覺得一點都不覺得可怕，他想起蘇小輕就會覺得這種小事不算什麼，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人生以後不會再退讓了。不管是面對誰，面對什麼事。

    看著小彭一把抓住自己的衣領想要拽起來自己，蘇亦凡才意識到歐拉有多可怕。

    ——如果是歐拉來抓自己，自己恐怕早就凌空被拎起來了吧？

    偏偏這個小彭的力氣比起那幾個在校門口打自己的小青年強不了多少，蘇亦凡幾乎是本能地反手一抓，握住小彭的手腕，手指順著他手腕中的骨縫按下去。

    詢問室裡立刻發出一聲慘叫，慘烈的程度讓人分不清叫出聲的是誰。

    一陣劇痛之後，小彭覺得自己的整個右手都麻掉了，手指無力地垂下來。

    居然有人敢對自己動手？小彭在吃痛之下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盯著蘇亦凡，像看個怪物。

    蘇亦凡沒鬆開抓著小彭的手，他又用力按了一下。

    慘叫聲被重複了一次。

    小彭抬起腿就想踢蘇亦凡，卻被蘇亦凡以腿相擋給震了回去。

    蘇亦凡這才開始說話。

    “我勸你最好搞清楚當時的狀況再來問我。”蘇亦凡刻意把話說得很裝，“連報案當事人都沒看見就打算對我動刑，你們執法倒倒是真公正。”

    小彭知道自己動手未必是眼前這個看似瘦弱少年的對手，只能拼命使用“眼神能殺人你死一百次了”這種無用的招數。

    小彭明顯不敢亂動手的態度讓蘇亦凡不得不感慨，在大多數時候，暴力真的比語言有效得多。

    蘇亦凡鬆開手，退後一步。

    “我想找報案人當面對質。”

    打架的處理級別很低，不算刑事案件，雙方對質再調節是很正常的請求。蘇亦凡卻知道陳欣是說死不敢過來跟自己對質的，剛才那一頓亂抽已經讓陳欣嚇破了膽，他絕不敢過來跟自己面對面。

    小彭覺得自己氣勢上居然被一個少年嚇到太丟人了，不由得低頭整了整衣領，說道：“當事人在醫院驗傷。”

    蘇亦凡也不說話，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模樣篤定得很。

    其實蘇亦凡心裡也挺著急，他在想程水馨這通電話到底打通沒有。

    小彭不甘心就這麼讓蘇亦凡乾坐著，打電話問中景國際的的監控錄像取來了沒有。蘇亦凡聽到這個才開始擔心，自己打陳欣的時候忘記看那條走廊有沒有攝像頭了。

    小彭電話還沒打完，有人推開問詢室的門走進來。

    蘇亦凡回頭看是個穿著便服的中年男人，一臉的溝壑一看就是酒精過度導致。

    “小蘇同學，你沒事吧？”

    那個說是在樓下停車的張哥跟在這個酒糟鼻中年人身後，一臉見怪不怪的笑容。

    小彭看到這個中年人，立刻站起來一個立正。

    “劉書記！”

    劉書記擺擺手，說起話來慢吞吞但很有氣勢：“行了，你們收拾下，讓小蘇同學走吧。今天的事是個誤會。”

    蘇亦凡不認識這位劉書記，從這兩個警員的態度上倒是看得出他應該政法委書記，不過是區政法委還是市級的就不好說了。

    蘇小輕出手非常簡潔，她本人甚至都沒出面，這位劉書記來到新躍派出所之後簡直是說一不二，連馬所長都親自趕來迎接。

    馬所長想要跟劉書記暗示一下是陳建國報的案，劉書記卻大手一揮：“辦案要講究腳踏實地，你們不多了解情況，這樣直接抓人是不對的。報案人也不來所裡做筆錄，連正規程序都不走，怎麼能讓人民信服？”

    這大帽子一扣，馬所長也不好說什麼了。劉書記這話的意思是說今天他沒想借題發揮，要是真發揮的話，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小彭一臉的悻悻，還有點不敢看蘇亦凡，生怕蘇亦凡趁機跟劉書記說點什麼，自己這個工作就算是到頭了。

    蘇亦凡的好人本性還沒有太大變化，他也看了看小彭，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感謝劉書記，親熱地叫了劉書記幾聲叔叔。

    劉書記對蘇亦凡表現得很熱情，又安慰了蘇亦凡幾句，看事情了結才告辭。沒說任何需要蘇亦凡記得這個人情的話。

    目送劉書記的車走遠，那位馬所長還想過來跟蘇亦凡說兩句話打打圓場，卻見少年看都不看他一眼徑直出了派出所大門，走向門口停著的一輛黑色寶馬。

    一輛好車，裡面坐了三個美麗的少女。

    “晚上好，美女們。”蘇亦凡從派出所走出來之後，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一樣了，“不太好打車，能捎在下一段嗎？”

    蘇小輕笑著給蘇亦凡打開車門，讓他坐上副駕駛的位置。

    坐在溫暖的車裡，蘇亦凡輕嘆一聲：“這世界……還真是不怎麼美好啊。”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40 PM

第三十六章 成全他

    蘇小輕發動汽車，笑著說道：“讓三個美女為你擔心，今天你可夠大牌的了。”

    蘇亦凡回頭看看並排坐著的楊冰冰和程水馨，一時間有些感慨。

    對於整個一高中的男生來說，除了學校活動硬性安排，什麼時候能見到這兩個人並肩坐在一起？

    “我以為你會先問問我受傷沒有。”

    蘇小輕看著前方的路，輕聲說：“從我聽說你對陳欣動手的那一刻開始，我就不再擔心這個問題了。”

    蘇亦凡想了想，也無聲地笑了。

    相比之前，自己現在的變化確實太大了，大到自己都從未想過會這樣。

    坐在後排的程水馨盯著蘇亦凡的背影，咬咬嘴脣低聲說道：“對不起，今天的麻煩都是因為我。”

    程水馨居然會以這麼軟弱的姿態示人，就連坐在她身邊的楊冰冰也為之側目。

    若是單獨跟蘇亦凡在一起這麼道歉也罷了，旁邊還有楊冰冰坐著，程水馨就能這麼痛快地向蘇亦凡說對不起，這讓楊冰冰不得不又高看程水馨一截。

    開口說了第一句，接下來的話就更好說了。程水馨回憶起陳欣的種種表現，不由得搖頭：“我沒想到陳欣是個這麼幼稚的人。”

    “怎麼幼稚了？”蘇小輕在前面語氣輕鬆地接道。

    “他覺得自己挺成熟，其實還不是那樣。”程水馨說起這個立刻流暢了不少，“想要得到的馬上就得給他，不給就又哭又鬧。”

    程水馨說得形象，讓楊冰冰和蘇小輕一起笑出聲來。蘇小輕笑著說：“這不是正常的嗎？有花堪折直須折，他想的其實也沒錯。”

    “那就不應該來找我。”程水馨說起這個還有點生氣，“他那一套在我這裡行不通。”

    “事已至此，不要想了。”楊冰冰安慰程水馨，這感覺真奇怪，“蘇亦凡你不擔心嗎？我覺得以他的性格，不會輕易就這麼算了。”

    蘇小輕曼聲說道：“這件事你們就不用擔心了。”

    程水馨有些敬畏地看了蘇小輕一眼，對於她來說陳欣並不算什麼真正可怕的人物，反倒是這個一直看不透的姐姐隱隱透著一股讓人敬畏的氣息。陳欣父親雖然實力不凡，在程水馨看來也不過是那樣。

    陳建國報警之後，能迅速而無聲地解決問題的蘇小輕才比較可怕。

    因為有楊冰冰在，程水馨沒說太多話，只是屢次欲言又止地看向蘇亦凡。蘇小輕開車先送了程水馨回家，又要送楊冰冰。

    蘇亦凡坐在副駕駛上一聲不吭，激動的情緒過去了，他才開始認真考慮自己給蘇小輕惹了多大的麻煩。以至於楊冰冰對他揮手道別的時候，蘇亦凡都沒抬頭說話。

    楊冰冰沒說什麼，把蘇亦凡那根電擊棍放在後座上跟蘇小輕道別。

    “在想什麼？”蘇小輕問。

    周圍沒人了，蘇亦凡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直接回答道：“我就是在想，我到底給輕姐你惹了多少禍……”

    蘇小輕撲哧一聲笑了：“我以為是什麼重要的事呢？你覺得這也算麻煩嗎？”

    “陳欣肯定會報復的。”蘇亦凡想起陳欣最後看向自己那個怨毒的眼神，“我覺得陳建國現在應該已經開始找人查咱們了。”

    “查我？”蘇小輕一臉的不在意，“他查得到再說。”

    輕飄飄一句話，充滿了自信和不屑。蘇亦凡看著蘇小輕淡定從容的模樣，心裡頗有些慚愧極。

    嘴上說陳欣是仰仗父輩庇護的蠢貨，自己骨子裡其實不比陳欣好到哪去。若非蘇小輕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裡，蘇亦凡覺得自己未必會有這麼多勇氣敢對一切人說不。

    蘇小輕放慢車速，朝著濱海山水居開去：“怎麼樣？程水馨對你的印象是不是又不同了？”

    蘇亦凡撓撓頭：“我也不知道。輕姐你也知道我……我從來不要求別人什麼的。”

    蘇小輕看著前方的路，嗯了一聲，忽然像是說起一個無比輕鬆的話題一樣道：“其實杜韋克來濱海是因為你。”

    縱然心中早就疑惑這個問題，蘇亦凡聽到蘇小輕親口證實這一刻還是覺得太震撼了。

    呆了呆，蘇亦凡不自覺地張開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所謂平地起驚雷，說的便是這種時候了。

    蘇小輕像是說起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一樣說道：“杜韋克來華的計劃早就定好了，我只是改變了一下他的展出順序。如果不是程水馨要帶你們整個文學社的人去看畫展的話，我也會專門喊你去。”

    蘇亦凡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怔怔地看著蘇小輕，覺得像個小鵪鶉。

    蘇小輕嘆了口氣，又繼續說道：“這件事我本來不想跟你說，不過估計你也能猜到……我想跟你說這些的意思你能明白？不用擔心陳建國，在我眼裡他真的什麼都不是。”

    蘇亦凡聽著蘇小輕一句一句的話，心情真的就開始放鬆了。這也是蘇小輕獨有的魔力，她好像有化解一切壓力的辦法一樣。

    到了秘密基地，蘇小輕看到咖啡壺和被動過的廚房，咯咯笑起來：“程水馨給你做飯吃了？”

    蘇亦凡有點不好意思地低頭：“晚上參加宴會，我們來這裡拿衣服……”

    “不用跟我解釋得這麼詳細。”蘇小輕還是笑，“如果有什麼意外情況的話，臥室床頭的櫃子裡，你自己找哦。”

    蘇亦凡之前面對陳欣父子和派出所警員的勇氣徹底沒了，紅著臉喊道：“輕姐……”

    “害羞什麼？”蘇小輕一點沒有身為美少女的自覺，“得到一個人的心是不夠的，你覺得呢？”

    “我，我還沒想那麼多。”蘇亦凡乾脆不敢看蘇小輕了，跑去給蘇小輕倒水，“其實就算今天的事，我感覺也像是在做夢一樣。”

    蘇小輕接過杯子喝了一口，不再糾纏這個話題。

    “最近身體怎麼樣？如果太勉強的話，我就讓歐拉中斷訓練。”

    蘇亦凡想起今天被那個叫小彭的警員拽衣服的一幕，飛快地搖頭。

    “不，我能堅持。如果不是歐拉姐這麼訓練我，那天我恐怕會被修理得很慘。”

    蘇小輕放下水杯，溫柔地看著蘇亦凡。

    “我不關心別的，你只要不受傷就好。今天說是不擔心，聽說你被抓走之後我也很怕有人趁機對你動手。”

    頓了頓，蘇小輕的目光變得有些冷。

    “誰要是真的動了你，我會讓他後悔一生。”

    這時候的蘇小輕充滿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嚴，蘇亦凡甚至覺得有些膽怯。之前陳建國流露出來的那股威嚴氣息跟蘇小輕的犀利比起來，簡直是屁都算不上。

    蘇亦凡抬起頭，誠懇地說道：“輕姐，我已經給你帶來不少麻煩了。只要能把我和陳欣的問題控制在我們兩個人之間，我覺得他什麼都不是。”

    蘇小輕點頭：“不會再有什麼麻煩了。陳建國如果想找死，我會成全他。”

    聽到蘇小輕這麼說話，蘇亦凡覺得有點肝兒顫了：“輕姐，你不會真的要他們父子的命吧？”

    蘇小輕笑了：“你在擔心我嗎？”

    “嗯，能不觸碰法律，最好還是繞行。”蘇亦凡沒好意思多說，今天他打陳欣其實已經不能算是老實孩子的行徑了。

    蘇小輕又一次咯咯笑起來：“你呀……你放心吧，我讓陳建國生不如死有太多辦法了。一個有權有勢的成功商人如果忽然破產了，對他來說比死更可怕吧？眾叛親離，昔日的老朋友落井下石，四處求救無門。這樣的生活享受一次，會天天做噩夢嗎？”

    蘇亦凡仔細想了一下現在威風八面的陳建國落魄成蘇小輕所說的樣子，不禁打了個冷戰。

    “那會很慘。”

    “所以現在就看你是不是願意。”蘇小輕無比輕鬆地說道，“只要你一句話，你想讓他慘成什麼樣，我保證不會有偏差。”

    “……”

    蘇亦凡沉默了一下，才低聲問道：“輕姐，你真的是女神啊？”

    蘇小輕笑了，她從沙發上跳下來，走到蘇亦凡面前，輕輕抱了抱少年。

    “是啊，我就是你的女神。無論你說什麼願望，我都會幫你的實現的。”

    …………

    蘇亦凡回到家之後，對著墻上的《生化危機》女主角吉爾?瓦倫汀的的海報又做了兩倍的規定運動，洗掉滿身大汗之後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周五，蘇亦凡依舊踩著輕鬆的步子跑步去學校。經過昨天的事之後，蘇亦凡更明白好身體有多重要了。如果現在歐拉要求蘇亦凡立刻停課跟她去訓練，估計蘇亦凡都不帶猶豫的。

    幾天來積壓的戾氣在昨天晚上被一次性發泄光之後，蘇亦凡覺得心情格外的好，甚至看這個世界的目光都有了大大不同。

    在學校門口這次蘇亦凡沒看到李沛然，他也不在意，意猶未盡地繞著學校操場開始慢跑。

    今天大家都很一反常態，程水馨早早就來了，看見在學校裡跑步的蘇亦凡居然直接追上他的腳步。

    “早上好。”

    “早上好。”蘇亦凡扭頭對程水馨笑笑。

    “陳欣今天會來找你麻煩吧？”程水馨微微皺眉，“我等會去找他說清楚，如果有什麼衝我來好了，找你的麻煩算什麼啊。”

    蘇亦凡的心情已經和昨天完全不同，聽到程水馨這麼說只是一笑：“沒關係的，我覺得他不會。”

    程水馨想起昨天夢幻般的經歷，不由得自嘲地笑笑：“我倒是忘了，你是連杜韋克大師都要主動來見的人，陳欣看錯你了。”

    蘇亦凡坦然道：“我還是我，跟以前沒什麼區別。”

    依著蘇亦凡的性格，此時居然能在程水馨面前說出這種話來。程水馨知道，眼前這個男生終於是有些東西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42 PM

第三十七章 飛的太高

    週末的早上，陳欣揉揉眼睛醒過來，身上被蘇亦凡抽打過的地方開始火辣辣地疼起來。

    儘管已經上了藥，該腫的地方還是腫了。

    昨天陳建國已經看過陳欣的傷勢，看完之後一言不發地回了書房，沒跟兒子說話。倒是陳欣的母親對著自家老頭子翻了好一會白眼。

    “你怎麼不說話？自己家兒子讓人打了，你就這麼算了？你陳總不怕丟人，我們母子還嫌丟人呢！給不給兒子出氣你自己看著辦，反正我肯定得去學校找那小子說道說道。”

    陳建國老婆鄭紅是他創業初期認識的，當時還在一個國營飯店的當服務員的鄭紅身材好，人又漂亮，陳建國一見傾心開始窮追猛打。後來鄭紅陪著陳建國度過了創業最艱難的爬坡階段，也磨練出了一副潑辣性格。陳建國平時喜怒不形於色，有些自己不方便說的話就由老婆代言，一直配合不錯。

    現在兒子讓人欺負了，陳建國居然一言不發，鄭紅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拉著陳欣往外走要去大鬧學校。

    自己老婆火爆脾氣發作也不是第一次了，陳建國眼皮都不抬的，只是說道：“你最好先問問你那寶貝兒子都幹什麼。”

    “陳欣能幹什麼啊？跟同學有點矛盾，讓人打成這樣，你就真一聲不吭？”鄭紅在家裡客廳扯著脖子喊，也不怕保姆和司機看笑話，“就算之前咱們家孩子有什麼不對，你這慫樣還好意思出門麼？”

    陳建國看了一眼低眉順眼的陳欣，緩慢而慎重地開口問道：“你那個同學，蘇亦凡，你對他熟嗎？”

    陳欣對自己老爹敬若神明，不敢不答：“不太熟，聽說是一般家的孩子，平時像個小跟班似的，在我面前幾乎沒吭過聲。”

    陳建國又問道：“你讓江川喊人去找過他的麻煩？”

    陳欣聽了這個就一縮脖子，知道自己老爹是什麼都清楚了，不敢隱瞞：“我，我跟川哥說過一次。”

    鄭紅聽到這裡就怒道：“江川怎麼辦事的？沒收拾那小子，還讓他打了咱們家孩子？”

    陳建國沒理自己老婆，繼續問陳欣：“那個蘇亦凡，家裡到底是幹什麼的，你不知道？”

    “不知道。”陳欣如實回答道，“就一個上學連坐公交都不捨得的小子，我也沒想太多。”

    聽陳建國反覆問蘇亦凡的家庭，陳欣心裡開始有點毛了。

    “爸……那小子怎麼了？”

    陳建國心裡也不舒服啊，可對著老婆孩子還不能不說，只能冷哼一聲：“怎麼了？你知道昨天是誰去把蘇亦凡從派出所保出來的嗎？”

    “……是誰？”陳欣小心翼翼地問道。

    陳建國忽然提高了聲調：“是政法委書記劉明！你爸我跟劉明說話辦事還得客客氣氣呢，人家讓劉明親自過去把那小子給帶出來了。你到底惹了什麼樣家庭的孩子？”

    頓了頓，陳建國又對老婆說：“我讓周兵去查那個蘇亦凡的底了，什麼也沒查著。不管是他自己，還是他爸媽和家裡親戚關係，沒有任何人跟劉明有過實際接觸。你們連人家底都不知道，就這麼衝學校去找人鬧，到底誰丟人？”

    昨天杜韋克把自己當空氣的經歷不是幻覺，陳建國深知，如果蘇亦凡只是跟杜韋克有什麼關係的話，還未必是塊鐵板。現在扯到了政法委書記那裡，自己就不得不掂量一下了。

    聽自己老爸這麼說話，陳欣心中最不願承認的那個猜測終於成真了，他看著自己老爸，一臉無助：“爸……那怎麼辦？我就這麼讓他欺負啊？”

    陳建國沒好氣：“你找江川喊人，在校門口堵著人家動手，你怎麼不知道跟我商量一下？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應該天天給你擦屁股？”

    鄭紅就是看不得兒子在受委屈，在那裡撒潑：“陳建國，一個政法委書記就嚇著你了？兒子受欺負你就這麼忍了？你不給我兒子做主，我去給兒子做主！”

    陳建國搖搖頭：“不行，都給我老實在家呆著。陳欣今天給老師打個電話請假，看看情況再說，絕對不許主動去找那個小子的麻煩。”

    鄭紅還想說什麼，跟自己老公眼神對上片刻，終於是住了嘴。

    這個家，畢竟戶口本還是從前往後翻的……

    …………

    陳欣沒來上學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很多人的耳朵，程水馨回頭看蘇亦凡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陳欣不來就是服軟了，否則以陳大少的性格，恐怕早就喊幾十號人殺到學校門口群毆蘇亦凡了。

    事實上陳欣還真這麼想了，他甚至主動聯繫了黃少。偏偏黃少最近已經不在濱海了，陳欣只能壓下這個念頭在家咬背角。

    在學校裡看不到陳欣，蘇亦凡真覺得是神清氣爽。打完人又不用負責的感覺太神奇了，他覺得自己甚至有點蠢蠢欲動。

    這種念頭太糟糕，蘇亦凡覺得自己已經學壞了，又有點開心。在跟陳欣互相較勁的過程中蘇亦凡明白了一個道理。

    善良是需要實力的，越是想當好人，越要有能壓製惡人的辦法。

    否則好人就不是好人，只能是被欺負的炮灰。

    下課的時候張超拉住要出去的蘇亦凡，低聲問道：“晚上要不要去網吧包夜？”

    網吧包夜對蘇亦凡來說是個遙遠的名詞了，幾乎是充滿了各種混亂的回憶，乍聽張超說起來還真有點心動。

    想到自己晚上的鍛煉任務，蘇亦凡就想拒絕。經歷了昨天的事之後，蘇亦凡越發希望歐拉給自己多增加點訓練科目。

    張超被蘇亦凡拒絕後可憐巴巴地走了，看的蘇亦凡有點不好意思。自己現在忙起來了，以前的好基友就被扔到一邊，貌似有點過分？

    走出教室給歐拉打電話，蘇亦凡才驚覺自己現在似乎有了一股想要往前衝的心思。這種轉變在不知不覺中發生，等到自己察覺的時候，程水馨對他的態度已經有了巨大的轉變。

    電話接通了，蘇亦凡說出了自己的請求，沒想到歐拉一口拒絕了他。

    “晚上沒時間，我很忙。”

    蘇亦凡這才意識到，歐拉每次都是來去匆匆，顯然生活節奏比自己快上許多倍。

    “唔……”

    蘇亦凡還想說點什麼，就聽到歐拉在那邊冷冷地說：“週末你做好準備，特訓不會那麼輕鬆。”

    蘇亦凡倒吸一口冷氣，聽到歐拉把電話掛斷的聲音，站在原地愣了一會。

    週末……看來自己不會太好過了？

    既然晚上不用去找歐拉特訓，蘇亦凡折回教室，跟張超約了去網吧的時間。張超顯得很高興，孤獨小宅男的氣質流露無遺。

    晚上放學蘇亦凡沒能跟張超一起吃飯，他被程水馨拽走了。

    蘇亦凡自己都沒意識到，他最近跟程水馨在一起的時候明顯變多了。

    “晚上我們去吃西餐吧。”程水馨主動邀請道，“你姐姐上次帶咱們去的那個沒牌子的地方不錯。”

    蘇亦凡卻想到了蘇小輕給自己的那張會員卡。

    “我覺得咱們可以換個口味。”

    在蘇小輕請兩人咖啡的店裡，程水馨品嘗到了口味更好的牛排。

    沒有人打攪的角落，很適合少年和少女坐在一起吃飯聊天。

    “今天本打算請你吃飯，然後向你道歉的。”程水馨看著桌子上的牛排，自嘲地笑笑說，“沒想到最後還是來占你的便宜了。”

    蘇亦凡拿起刀叉：“別人想請你還請不到呢。”

    “那不一樣。”程水馨說，“你知道昨天陳欣對我做了什麼吧？”

    “不知道，就是看見他好像想跟你動手，腦子一熱就衝過去了。”蘇亦凡誠實回答道，“我以為他要對你動手動腳。”

    聽到蘇亦凡的話，程水馨一直平靜的心中微微一動，隨後嘆了口氣：“陳欣對我告白了。”

    蘇亦凡一點都不意外，陳欣對程水馨志在必得的心情誰都看得出來，也只有程水馨自己認為這件事完全不可能吧？

    “然後呢？”

    “然後我拒絕了他。”程水馨目光流轉，回憶起那一幕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他說他能給我很多東西，享受人生這個命題在他身上是自動完成的。”

    “你拒絕了他？”說起陳欣吃癟，蘇亦凡心中總是難免有一絲隱隱快意。

    程水馨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紅酒在她的脣間晃動了一下，被燈光映得很耀眼。

    “我拒絕了他。”程水馨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蘇亦凡說，“你應該早就猜得到。”

    蘇亦凡想了想，老實點頭。

    “陳欣不適合你。”

    程水馨笑了，這句話很多人都對她說過——“某某不適合你”這種話說出來，就意味著說話的那個人也喜歡自己。

    “為什麼？”程水馨問。

    蘇亦凡的刀已經落在牛排上了，他停住動作，抬頭正視程水馨的眼睛，目光清澈。

    “你想要的自由陳欣給不了你，他對你的追求充滿了獨占欲。”

    聽到蘇亦凡的話，程水馨心頭一顫。

    蘇亦凡的話就像是認識了自己十幾年的老朋友一樣，很自然地說出來。程水馨認識蘇亦凡不過才一年多的時間，她從未想過自己會這麼輕易被人了解。

    想到這些，程水馨心中孤獨的堅定不免有些漣漪。

    蘇亦凡的性格難免有些認真，他沒管程水馨的反應，繼續說道：“你的心飛得太高了，陳欣這樣的男生抓不住你。”

    程水馨不得不承認，在這個學校裡，最了解自己的男生是眼前這個一直充當好人角色的傢伙。

    “你怎麼會這麼想？”程水馨問。

    “因為你就是這麼想的。”蘇亦凡靜靜回答道。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12:47 PM

第三十八章 保護欲

    這頓牛排加紅酒的晚餐吃得並不慢，蘇亦凡在張超打電話第二次催促自己的時候用會員卡結了帳，出門送程水馨回家。

    “陪我等一下公車就好。”程水馨看得出蘇凡晚上還有事，並不要求他送自己回家。

    “還是送你回去吧，這麼晚了。”蘇亦凡最近被蘇小輕慣壞了，抬手就想喊車。

    程水馨抓住蘇亦凡的手臂，不讓他喊。

    “你要是想送我的話，就陪我一起坐公交吧。”

    蘇亦凡覺得自己還是沒法拒絕程水馨的要求，他其實也很高興能陪著她一起等公車。

    “為什麼非要坐公車？”

    “低碳生活！”程水馨笑得很大聲，在夜色中都引來不少目光。

    這樣活潑的少女，偶爾拋開那件成熟的外衣時，顯得格外搶眼。

    晚上的公車上人很多，蘇亦凡盡量保護著程水馨不讓她被擠到，他用自己的雙臂撐開了一點空間，在別人看來就像抱著程水馨一樣。

    程水馨也不在意，對著蘇亦凡一直微笑。

    一路上倒沒出現什麼奇怪的對美少女下手的大叔之類，蘇亦凡也沒有機會顯示自己有勇氣的一面。程水馨在嘈雜的公車上跟蘇亦凡低聲聊起文學社的一些事務，這一刻周圍的亂糟糟倒讓兩人覺得心情愈發寧靜。

    送了程水馨之後，蘇亦凡急吼吼地趕到網吧，張超已經在無煙區正襟危坐開戰許久。

    蘇亦凡先在網吧門口給老爸打了個電話，說在同學家玩不回去了。

    “最近你很忙啊，都不怎麼回來吃飯了。”蘇慎打趣自己兒子，“玩歸玩，不要耽誤正經學習就好。”

    家裡的放養政策太偉大了，蘇亦凡淚流滿面地想。

    今天張超選的網吧又換了一家，是以包夜和各種夜宵聞名的藍色星空。

    現在網吧經營到了白熱化的階段，簡直就是各村的地道都有各村的高招。夜宵煮得好成為藍色星空的最大賣點，很多年輕人貪這半夜有人給做吃的，就會來這裡包夜。

    交了錢坐在張超旁邊，蘇亦凡熟練地登陸自己的帳號，開始等待下一輪參與廝殺。

    蘇亦凡今天覺得自己玩得心不在焉，儘管他的反應和手速已經比之前更厲害了。

    每個男孩心中都有英雄夢，曾經只能在遊戲裡完成的英雄夢慢慢轉移到現實中，蘇亦凡覺得自己現在可以抓住更多東西了。

    這樣想著，蘇亦凡在結束了第四盤之後站起來想要休息一下。慢慢形成習慣的晚上，不做一些運動好像不過癮似的。

    “我出去轉轉。”蘇亦凡對張超說，“一會回來。”

    “幹嘛啊？戰鬥才剛開始呢。”張超盯著屏幕表達不滿。

    蘇亦凡看了看網吧外面：“對啊，就是戰鬥才剛開始。”

    說完，蘇亦凡就跑出去了，他開始繞順著網吧跑向濱海山水居。

    歐拉的話始終在蘇亦凡腦海中回響。

    ——“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連自己的人生都不願意負責，再多的指導也沒有意義。”

    在自己的秘密基地，蘇亦凡又做了雙倍的運動量，這才洗澡換衣服下樓，重新回到網吧。

    網吧裡張超還在鏖戰，看見蘇亦凡回來，笑著問道：“你不是去了什麼奇怪的地方吧？一個多小時啊，你幹什麼去了？”

    “回家鍛煉。”蘇亦凡如實回答，“沒看我連衣服都換了嗎？”

    張超繼續狂笑：“誰知道你是不是先去了什麼奇怪的地方。”

    高中生出去花錢找失足少女也不是新聞了，張超的嘲笑不是沒道理的。蘇亦凡懶得跟他爭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正要進入遊戲，旁邊剛完成一局的張超神秘兮兮地湊過來。

    “我剛才看見說不得大師了。”

    “說不得大師”是很多男生私下給張瑤起的外號，因為這個姑娘從來不主動跟人說話——就算是被動的情況下也不說。

    蘇亦凡想起那個怯怯的女孩，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她也在這？”

    “是啊。”張超估計也是打累了，推開鍵盤伸了個懶腰，“我剛才看見說不得大師出來買了瓶脈動，又去vip包間了。”

    “她怎麼會在這裡？”蘇亦凡奇怪，“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嗎？”

    “大概就是因為上次丟了錢包，這次才換了個網吧？”張超八卦起來不比女生差，“我看你對說不得大師挺好的，就告訴你一下唄。”

    蘇亦凡無奈：“都是同學，你看見她碰到那種事，幫個忙不是很正常嗎？”

    “那可不一樣。”張超撇嘴，“要是個又醜又胖的男生錢包被偷了，你也能過去幫人結賬？”

    蘇亦凡想了想那場面，是有點可怕。

    “如果是同學的話，我會。”

    “行，你是流芳百世大好人，咱們境界不同。”張超活動了一下胳膊，又打算進遊戲，“要不要一起來？”

    “不了，我去看看張瑤。”蘇亦凡推開鍵盤站起來。

    “還說沒好感？”張超嘖嘖感慨，“你知道麼？現在的你跟以前比完全是兩個人，你都敢主動去找說不得大師搭訕了，夠厲害的。”

    蘇亦凡被張超說得一怔。是啊，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膽量了？

    “幾號包房？”

    “哈哈，vip一共就四間，你挨個敲試試吧。”

    蘇亦凡沒再問張超，真的走過去一個一個敲vip包房的門。這一幕讓張超有點傻眼，眼前這人真的是自己認識的蘇亦凡嗎？不會是被外星怪物吃了，只剩下一個蘇亦凡的外表吧？

    蘇亦凡敲開第三個vip包房才看見張瑤，脫掉大衣的張瑤身子像一根豆芽一樣瘦弱，一雙大眼睛驚訝中帶著羞澀，看見蘇亦凡張大了嘴，卻沒發出聲音。

    在潛意識裡，蘇亦凡總覺得張瑤就是以前的自己，每次看見都覺得親切。對著張瑤打了個招呼，蘇亦凡笑著說道：“沒想到這麼有緣，你是自己一個人來上網的？”

    張瑤茫然又膽怯地本蘇亦凡對視了幾秒鐘，忽然低下頭去不敢看他。

    “一個人來上網小心一點。”蘇亦凡覺得自己應該關心一下這個膽小的小師妹，“有什麼時候就過去找我，我坐在四十三號那邊。”

    張瑤搖搖頭，又點點頭，看有好幾個人都朝自己這邊看過來，乾脆拉了蘇亦凡一把，把他拽進vip包房。

    關上門，隔絕了那些窺探的目光，張瑤好像變得自在一些，一隻手捂著胸口大口喘氣。

    蘇亦凡知道張瑤不喜歡說話，也不催她，自顧打量這個vip包房。在網吧奮戰多年，蘇亦凡還真是一次這種包房都沒進過。

    藍色星空的vip包房也是那種雙人間，兩個軟坐沙發和可調整鍵盤高低的電腦桌。大概是為了方便很多情侶在裡面做奇怪的事，四周墻壁都裝滿了厚厚的吸音棉。

    只要關上門，這裡就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小世界。

    蘇亦凡總算明白為什麼vip包房這麼貴了。跟那些酒店鐘點房比起來的話，這裡還挺便宜的……

    張瑤的大衣披在沙發上，蘇亦凡看完包房內部結構後才仔細打量張瑤。

    張瑤穿了一件乳白色的羊絨衫，下半身是小腿過半的的深棕色長皮靴，黑色羊絨打底#褲外面罩了一條黑紅相間的棉布裙子。

    就算穿了最顯胖的白色上衣，張瑤還是顯得太瘦弱了。

    因為距離很近，蘇亦凡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張瑤就像一朵孤零零的小花，在蘇亦凡面前微微發抖，一點要說話的意思都沒有。

    蘇亦凡看張瑤那膽怯的表情，心頭就有點憐惜，這樣的女孩總能激起人最強烈的保護欲。

    他對著張瑤盡可能地低聲說道：“我出去了，你玩吧。”

    張瑤瞪著一雙大眼睛搖頭。

    “還有事？”蘇亦凡看出來了，張瑤壓根就不想跟自己說話，不過他不在意。

    張瑤想了想，伸手從自己的包包裡拿出手機，對著蘇亦凡開始飛快地按鍵。

    片刻之後，蘇亦凡看到了張瑤遞給自己的電話上打著一行字。

    “別走，我想唱歌給你聽。”

    “你，唱歌？”蘇亦凡可沒忘記張瑤是怎麼在學校裡出名的，乾脆笑了笑，“我可不想讓你哭鼻子。”

    張瑤的眼神依然怯怯的，就那麼一直看著蘇亦凡，也不出聲。

    蘇亦凡被這眼神搞得有點心慌，乾脆在沙發上坐下：“好，我不走了，等你唱歌給我聽。”

    蘇亦凡不走了，張瑤這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拉了一下在屏幕旁邊掛著的電容麥克風。

    打開曲庫找伴奏，尋找錄音模式，調各種過濾器的聲音波形。蘇亦凡在旁邊看著張瑤熟練地操作這一切，總覺得哪裡好像不太對。

    等等，張瑤難道真的要唱歌？

    沒等蘇亦凡細想，音樂已經響起來了。

    非常純淨鄉村民謠曲調，隨著節奏慢慢搖擺的張瑤只留給蘇亦凡一個側臉，依然看得出她滿臉通紅。

    這恐怕是張瑤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唱歌。

    前奏過去，張瑤對著麥克風徐徐開口。

    “in a book in a box in the closet”

    “in a line in a song i once heard”

    “in a moment on a front porch late one june”

    …………

    …………

    張瑤的歌聲像精靈一樣降臨了，蘇亦凡目瞪口呆。

    這是他聽過最純淨的聲音。

    這是他聽過最美的聲音。

    這是他從未聽過的聲音。

    張瑤雙手握著電容麥克風，整個人在開口之後就像忽略了蘇亦凡的存在一樣，一雙大眼睛深情地望著電腦屏幕。

    屏幕上只有歌詞。

    無數只屬於音樂的美在張瑤身上開始肆意地綻放。

    蘇亦凡的目光挪到屏幕上，《words i couldn't say》，一首他從來沒聽過的歌。

    仿佛微風拂浪的旋律，婉轉而帶著一絲傷感，被張瑤演繹得近乎完美。

    一字一句入耳，都像完美無瑕的珍珠一樣溫潤。

    蘇亦凡傻傻地看著張瑤。

    這就是她從來都不肯唱歌的原因嗎？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2:46 PM

第三十九章 你心中有動人的歌

    歌聲如行雲流水，潺潺淌過。

    這一刻蘇亦凡的眼前仿佛沒有張瑤，他面對著一個專心的歌者，全情投入地演唱。

    蘇亦凡不得不承認，沒有什麼比這場面更動人了。

    全身心的投入，帶來的就是超越了平凡的感染力。

    現在的張瑤，好像身體周圍都在微微發光。

    安靜封閉的空間裡，張瑤的歌聲反反覆復洗刷著蘇亦凡的耳朵。

    這個女孩一開始演唱，已經完全蛻變成了另一個人。

    不臉紅，不膽怯，深情的大眼睛裡甚至還流露出一絲悲傷。

    張瑤的情緒和歌詞完美地結合在一起，抒情與演唱沒有一絲瑕疵，讓蘇亦凡嘆為觀止。

    “no back up plan no second chance”

    “and no one else to blame”

    “all i can hear in the silence that remains”

    “are the words i couldn’t say”

    …………

    …………

    四分多鐘的一首歌，蘇亦凡聽完了還渾然未覺。一直到音樂也停了，張瑤放下麥克風，又變成那個怯生生的小姑娘。

    看著眼神膽怯的張瑤，蘇亦凡忽然意識到張瑤對自己做了什麼。

    她把自己最隱秘的秘密告訴了蘇亦凡！

    蘇亦凡的心情難以平靜，被人信賴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幸福。張瑤居然敢於把自己的秘密暴露給蘇亦凡，這比在dota裡擊殺了十個敵人英雄更讓人感到興奮。

    見張瑤依然瞪著大眼睛眨呀眨，蘇亦凡努力讓自己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對著張瑤誇張地鼓掌。

    “唱的真好。”蘇亦凡誠懇地誇道，“我不知道在怎麼形容，不過我覺得你應該是最好的，比那些所謂的歌星好太多了。”

    張瑤低下頭，大眼睛還偷偷看蘇亦凡，羞怯的眼神裡有一點得意。

    蘇亦凡想站起來告辭，又舍不得，乾脆問道：“我能再聽一首嗎？”

    張瑤咬著嘴脣對蘇亦凡點頭。

    又選了一首歌，是很早的一個歐美少女組合的主打曲，甜得發膩的那種音色。

    等到張瑤一張嘴，蘇亦凡立刻覺得原唱那兩人的聲音像破鑼，張瑤的聲音充滿了讓人驚訝的玲瓏感。

    …………

    再聽一首肯定是不夠的，那就多聽幾首吧……蘇亦凡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臉皮和勇氣，硬是坐在包房裡聽張瑤唱了一個多小時，一直到張瑤開始喝水蘇亦凡才意識到自己好像過分了。

    正要站起來告辭，蘇亦凡的衣角被放下飲料瓶的張瑤輕輕拉住。

    蘇亦凡有點熟悉張瑤的風格了，重新坐到沙發上朝張瑤微笑：“好，我不走。”

    張瑤臉又紅起來，轉身對著電腦開始把自己剛才的歌聲錄音都保存到網盤上，並把其中一首上傳到了一個蘇亦凡沒聽過的網站上。

    等張瑤做完這一切，張瑤拿起上機卡穿好外套，又用她一雙小動物一樣的大眼睛瞪著蘇亦凡。

    經過剛才一個多小時演唱會的洗禮，蘇亦凡在張瑤面前已經不會感到任何不適了。對著這個身材單薄的小美女笑一笑，蘇亦凡也站起來：“要回家了？”

    張瑤點點頭。

    “我送你吧。”蘇亦凡很自然地說道，就像在跟一個認識了很久的老朋友說話一樣。

    經過剛才的一個多小時，蘇亦凡覺得自己比任何人都了解張瑤。

    在這個從來不肯多說話的女孩子心中，有那樣動人的歌。

    張瑤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低著頭開門去吧檯結賬。

    蘇亦凡不再問張瑤，跟在張瑤後面一聲不吭地出了網吧。

    張超在奮力拼殺的中途對蘇亦凡伸出大拇指表示佩服，不知道是佩服蘇亦凡跟張瑤在一起單獨呆一個多小時沒瘋還是別的什麼。

    蘇亦凡懶得理會張超，跟著張瑤出了網吧。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蘇亦凡沒有徵求張瑤的意見，直接揮手打車，“這麼晚了，要注意安全。”

    外面的空氣很冷，跟網吧比起來對比太強烈，張瑤在冷風中縮了縮脖子，眼神跟蘇亦凡剛對上就匆忙扭頭。

    網吧門口的燈光照在張瑤的側臉上，依然是緋紅一片。

    坐上車之後張瑤還是一言不發，蘇亦凡倒也能習慣她這種風格，坐在副駕駛上自顧對著後視鏡說：“你放心，我會為你保密的。”

    一直低頭的張瑤抬起頭，眼神閃閃地看著蘇亦凡的背影。

    “每個人都應該有秘密，還有夢想。”蘇亦凡想起蘇小輕跟自己說的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要跟張瑤解釋，“你放心，我不會跟任何人說。”

    張瑤用微不可聞的幅度點頭，依然沒有說話。

    蘇亦凡沒想到張瑤居然住在很偏僻的東城區，在那些歷經十數年依然沒有輪到拆遷的老式小區中，張瑤拍了拍蘇亦凡的座椅背。

    蘇亦凡領會精神，對司機說：“師傅，到了。”

    跟著張瑤一起下車，蘇亦凡問：“我送你到樓梯口好嗎？”

    張瑤沒回答，蘇亦凡立刻知道答案了。

    小區裡一片黑乎乎，路燈全滅之後一直沒人給修。蘇亦凡跟在張瑤身後，張瑤瘦瘦的身影就在蘇亦凡面前一搖一擺地慢慢走著。

    一直走到樓梯口，張瑤才停住腳步，回頭拿出手機遞給蘇亦凡。

    蘇亦凡一點都不驚訝地接過手機，亮著的屏幕上打了一行字。

    “謝謝你聽我唱歌。”

    蘇亦凡覺得張瑤真是太可愛了，他不由得笑著把手機還給低頭的女孩：“是我應該謝謝你，我從來沒聽過這麼好聽的歌。”

    聽到蘇亦凡這麼誇張的讚揚，張瑤轉身小跑著上了樓，頭也不回。

    蘇亦凡笑著正要轉身離開，張瑤又蹬蹬蹬跑下來了。

    “還有什麼事？”蘇亦凡奇怪。

    張瑤也不說話，晃一晃自己手上的電話，朝蘇亦凡伸出另一隻手。

    蘇亦凡明白了，把自己電話遞給張瑤。

    張瑤拿起那台iphone，小心翼翼地輸入了一個電話號碼按下撥打，很快張瑤自己的手機就開始震動。

    蘇亦凡從張瑤拿走自己電話開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很鄭重地把張瑤的名字輸入到聯繫人菜單上。

    張瑤也很小心地把蘇亦凡的名字輸入電話裡，這才又轉頭蹬蹬蹬跑上樓去，頭也不敢回一下。

    蘇亦凡笑著目送張瑤背影消失才轉身離去，他覺得今天的經歷太奇幻了。

    …………

    …………

    重回藍色星空網吧的蘇亦凡還沒等坐下，張超已經退出遊戲，神秘兮兮地湊過來了。

    “我說哥們，你這是打算放棄程水馨改走內向性格的路線嗎？張瑤雖然長得好看，你說這性格誰能受得了啊？”

    蘇亦凡翻了個白眼：“想什麼呢？連普通朋友都不算。”

    “行了吧，你還裝？”張超噓蘇亦凡，“說不得大師跟誰這麼親熱過？就算她班上那些女生，你見過哪個跟她一起走的嗎？我得跟你拜師學藝啊，你這本事不是一般的大。”

    張超嘴上這麼說，還是又重新點開了遊戲。蘇亦凡知道自己這個好朋友的性情，在張超看來麻煩無比的美女遠沒有遊戲這麼快樂簡單。

    蘇亦凡陪張超折騰到下半夜之後還是沒在網吧徹底通宵，他回到秘密基地去睡覺了。蘇亦凡記得歐拉交代過自己最好不要徹夜不眠，在經歷過陳欣這件事之後，蘇亦凡覺得歐拉每一句話說得都接近真理。

    下半夜的時候張超也快東倒西歪了，見蘇亦凡要走也沒多說什麼，歪著頭在椅子上繼續一邊跟人語音互噴一邊遊戲。

    第二天早上，蘇亦凡在蘋果電話的默認鈴聲中醒來。一看是歐拉的電話。

    面無表情的歐拉正站在外面按門鈴，同時在撥打蘇亦凡的電話，顯然已經很不耐煩了。

    蘇亦凡跑過去開門的時候連外衣都沒套上，熱血的小少年早晨多少會有點生理現象，開門瞬間看到一對豐滿的山巒在自己面前聳立，免不了要被超凡的視覺效果激勵一下。

    蘇亦凡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眼神跟歐拉冰冷的目光對上，下半身立刻放棄繼續充血，反倒感覺胯間一陣發冷，捂著自己那裡灰溜溜逃回臥室去穿衣服。

    歐拉今天穿了一雙黑色皮靴，在這樣的天氣裡居然裡面只有一雙深色長襪配皮短褲。蘇亦凡覺得要是被歐拉那種高跟皮靴踹一腳，自己這輩子恐怕就跟幸福倆字無緣了。

    今天的歐拉和平時不太一樣，沒有帶巨大的旅行袋過來，而是很有耐心地等蘇亦凡穿衣服洗漱完畢，打了個響指。

    蘇亦凡乖乖跟在歐拉身後，態度恭敬，裝作剛才的尷尬沒發生過。

    “歐拉老師，我們今天做什麼訓練？”

    歐拉也不說話，帶著蘇亦凡上了她的車，一腳油門躥出去。

    蘇亦凡沒坐過這麼刺激的車：“歐拉姐，開得太快了！”

    歐拉臉色不變，一路狂飆出了市區。

    蘇亦凡抓著安全帶，目不斜視地瞪著前方的路，臉色慘白地問道：“剛才違規了好多次吧？”

    歐拉臉上沒什麼表情：“牌子是假的。”

    蘇亦凡無語洗繼續抓緊安全帶。

    到了地方蘇亦凡才知道，這是濱海市新建的游泳館，占地面積巨大的游泳館抄了水立方的外形設計，還沒開始投入使用。歐拉旁若無人地拉著蘇亦凡進了游泳館停車場。

    蘇亦凡膽戰心驚地問道：“咱們這是……真的搞水下訓練？”

    歐拉像看弱智一樣看著他，，反問道：“你什麼時候認為我說過的話不用兌現了？”

    蘇亦凡掙扎：“我有點害怕。”

    歐拉看都不看蘇亦凡一眼，往前快步走去，走出老遠才說了一句話。

    “那天你做得還可以，下次動手記得再狠點。”

    蘇亦凡覺得自己渾身一激靈，快走幾步跟上歐拉的腳步。

    “水下訓練……我也可以試試！”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2:47 PM

第四十章 領悟

    水下訓練顧名思義，就是讓人在水下運動，乍聽上去跟神鵰大俠楊過在海浪中練劍有那麼一點相似之處，其實也就是利用水既能增加阻力又能對身體起到保護作用的特點訓練力量。國際上用這種方法訓練的運動員很多，比如那個在nba打球的大個子中國球星。

    歐拉認為蘇亦凡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力量訓練，蘇亦凡也贊成這種觀點。

    每次看見歐拉一拳像是能把人打飛的力量，蘇亦凡羨慕之餘也越發看不起自己。

    游泳館有現成的水下訓練器械，本來是給專業運動員準備的。也不知道蘇小輕和歐拉用了什麼辦法，反正蘇亦凡最後換了條游泳短褲下水了。

    一下水蘇亦凡就後悔了。今天蘇小輕沒來，歐拉對自己明顯凶殘不少——這水居然是涼的！

    看著高高站在水池邊上的歐拉，蘇亦凡現在就算後悔也不敢說自己不練了。只能在水中開始按照歐拉的節奏一點點折騰自己……

    這一折騰就到了中午。

    蘇小輕來的時候，蘇亦凡已經穿上衣服，臉色慘白地在跑步機上慢跑。

    知道訓練內容的蘇小輕心疼得直皺眉：“這樣不會對身體有什麼損傷吧？”

    “不會，他現在需要多進行加快血液循環的運動。”歐拉看著在跑步機上繼續揮汗如雨的蘇亦凡，說話聲音一如既往地酷，“強化訓練至少要堅持六個月，現在他還在適應階段。”

    蘇小輕輕嘆一聲：“真的有必要嗎？一個人身體不一定非要強到你那個標準。”

    “這要看他自己。”歐拉淡淡地說道，“他自己的意志，決定他最後能成為什麼人。”

    蘇小輕不再說話，坐在躺椅上若有所思地看著慢跑保持身體熱量的蘇亦凡。

    “水下訓練要維持多久？”

    “四個月。”

    “單獨再找個地方吧。”蘇小輕的口氣像在談論今天吃什麼，“我不喜歡這個游泳館，建個地方用吧。”

    “好。”

    蘇亦凡被歐拉訓著又跑了一小時才從跑步機上下來，蘇小輕一直很有耐心地在躺椅上玩電腦等著她。

    歐拉沒打招呼就離開了，看來她是真忙。

    “中午去比奇那裡吃吧。”蘇小輕心疼地看著幾乎要一屁股坐地上的蘇亦凡，“是不是太辛苦了？”

    蘇小輕不說還好，這麼一說，蘇亦凡立刻挺直腰：“沒事，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

    拍拍蘇亦凡的肩膀，蘇小輕欣慰地笑笑，把電腦合上。

    “你要不要學車？”

    蘇亦凡嚇了一跳。

    “學車？”

    “嗯，正式學一下，然後我找人給你辦駕照。”蘇小輕把耳機摘下來，甩了甩一頭青絲，“以後跟女孩子出去玩也方便些。”

    “……”

    蘇亦凡無語了，學車的目的原來竟然如此單純嗎？

    對學車這件事，蘇亦凡還真沒法生出太多反感來。就像妹子們都熱衷包鞋子和漂亮衣服一樣，男生們對汽車這種早已占領了世界的大玩具也一樣毫無抵抗力。

    對著蘇小輕，蘇亦凡也不矯情了，痛快地點頭道：“好啊。”

    蘇小輕促狹一笑：“是哦，以後就能開車帶程水馨出去玩了。”

    蘇亦凡撓撓頭：“輕姐你別笑話我了，我自己哪買得起車……怎麼也要等大學畢業了。”

    “我那幾輛車你喜歡哪個，我送你。”蘇小輕無所謂地道，“要不我把那台寶馬給你？”

    蘇亦凡聽了心裡一哆嗦，差點就要點頭同意了。也就是平時習慣了沉默養成的堅韌性格這時候發揮作用，讓蘇亦凡沒有衝動地再說一聲“好”，他略一猶豫就拒絕了。

    “輕姐……我知道自己欠你的太多，怎麼都還不起。”蘇亦凡低聲說道，“沒有你，我可能不會像現在這樣自信。可越是這樣，我越不能什麼都跟你伸手要……我還是想證明一下自己。”

    聽蘇亦凡這麼說，蘇小輕揚著頭欣慰地笑了。

    “好，就聽你的，那先學車。你想去哪裡學？”

    蘇亦凡立刻笑了：“我還用跟別人學嗎？輕姐你教我不就好了。”

    蘇小輕從躺椅上跳起來：“說得對，咱們先去吃飯，下午學車！”

    見蘇小輕這麼興衝衝，蘇亦凡也很高興，他喜歡看到蘇小輕開心。

    幾分鐘後蘇亦凡就開心不起來了，他苦著臉，盯著蘇小輕的車，用不確定的聲音問道：“輕姐，真是要用這台車練啊？”

    蘇小輕很確定地點點頭：“沒事，我坐副駕駛陪著你。”

    “難道不是應該我先坐副駕駛嗎？”蘇亦凡覺得這順序不對。

    蘇小輕拉開車門，把蘇亦凡推進那輛保時捷911：“你動手能力不是很強嗎？這點小事算什麼。”

    蘇亦凡不得不承認，蘇小輕對自己確實很了解。

    坐在副駕駛上，蘇小輕連安全帶都不系，手把手地開始教蘇亦凡如何發動汽車，如何操控。

    一時間偌大的游泳館停車場成了蘇亦凡的練習場地，蘇小輕教了蘇亦凡快一個小時，直到比奇驅車趕到才停下。

    “蘇小姐。”比奇恭恭敬敬地下車對蘇小輕問好，“我已經準備好了午餐，現在的時間該吃飯了。”

    蘇小輕嗯了一聲，跟蘇亦凡互換駕駛位置後，跟著比奇的車離開游泳館。從始至終，游泳館方面的保安沒有發出過任何疑問，也沒過來跟他們打過任何招呼。

    吃完飯比奇也告辭了，這些專門圍著蘇亦凡轉的人好像都挺忙。蘇小輕開著車，又帶蘇亦凡去繼續練車。

    就像蘇小輕說的那樣，蘇亦凡的學習能力，尤其是自己動手方面的學習能力真的很強。只是一個下午時間，蘇亦凡已經能像模像樣地以慢吞吞的速度駕駛這輛保時捷了。

    駕駛的樂趣對於男生簡直無法形容，蘇亦凡抓著方向盤，既戰戰兢兢又充滿了興奮。他從來也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快學會開車，而且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答應我，不準開快車。”蘇小輕認真而執著地反覆叮囑道。

    蘇亦凡鄭重其事地回答道：“一定！”

    想起老爸在電話裡的揶揄，蘇亦凡決定晚上回家吃飯。蘇小輕這次沒跟他互換位置，她笑眯眯地盯著蘇亦凡小心翼翼地開車匯入臨近晚高峰的公路，忽然問道：“這樣開車說話你會不會分心？”

    蘇亦凡對自己的注意力很有信心，立即答道：“不會。”

    “那就好。”蘇小輕笑著說道，“這樣忙碌的週末，會覺得有壓力嗎？”

    蘇亦凡認真地搖頭：“不，我覺得現在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好。”

    蘇小輕知道蘇亦凡說的是什麼，不由得輕嘆一聲：“其實就算你真的想要隨便混混日子，也不是不可以。”

    蘇亦凡目不斜視地看路，盡量保持著較低的時速：“那樣我就辜負了輕姐。”

    “那不重要。”蘇小輕說，“重要的是你想不想。”

    蘇亦凡小心地讓車子減速，停在路旁的停車帶，這才鬆開方向盤長出一口氣。

    “輕姐，我覺得你是對的。”

    “什麼？”

    “這個世界上的事，沒有能不能，只有想不想。”蘇亦凡說得格外平靜，仿佛真的是長大了一樣，“雖然不知道能不能達到你的期望，我還是想努力試試。”

    蘇小輕眯起眼睛，軟軟地靠在座椅上，柔聲說道：“我給你的選擇也不過是很多選擇中的一種而已。不管是追求程水馨，還是別的什麼，你自己的心意最重要。如果你真的心裡這麼想，我會很高興。”

    “我會努力。”蘇亦凡像是在做一個異常鄭重的保證，“不管我最後能做到多少，我希望能成為一個讓輕姐你覺得驕傲的人。”

    “怎麼忽然想跟我說這些了？”蘇小輕笑著問道，“我相信你能做得到。”

    蘇亦凡低頭看自己的雙手。

    “是你給我信心。”

    “然後？”

    蘇亦凡抬起頭，對著蘇小輕粲然一笑：“然後我知道了，其實任何事都不是那麼難，只是我自己是不是願意去做罷了。”

    蘇小輕開心地拍拍少年肩膀：“好啦，不要表決心了。如果你有什麼想法，一定要直接跟我說，不要客氣。”

    蘇亦凡重重點頭，重新發動汽車。

    保時捷911在蘇亦凡手中史無前例地跑到了時速四十公里以上，依然被旁邊的路人和其他司機鄙視。

    “靠，開這麼好個車，開得跟牛車似的，司機是女的吧？”

    “太jb浪費了，不會開車買這麼好的車！”

    …………

    打開了汽車音響的兩人自然聽不到這些議論，蘇亦凡全神貫注地應付自己生命中第一次駕駛，蘇小輕則掏墨鏡給自己戴上。

    少年特有的飛揚心性讓蘇亦凡簡直想開著保時捷回家炫耀一番，理智又告訴他自己不能這樣。全世界跳出來炫耀的蠢貨太多了，自己不要再去增加一個基數。

    在距離自己家大約五六百米的地方，蘇亦凡把車停在路邊。

    “輕姐，我回家了。你什麼時候也去見見我爸？”

    蘇小輕搖搖手：“等我準備一下吧，最近我有些忙。”

    忙？蘇亦凡愕然，蘇小輕如果忙的話，會有時間陪自己一整天嗎？

    下車後蘇亦凡正要回家，忽然心有所感地回頭看了一眼，正看到蘇小輕在低頭給音響換歌。

    不知為何，蘇亦凡覺得蘇小輕單薄的身影很寂寞。

    蘇亦凡走近車窗敲了幾下，看著蘇小輕飛快地把玻璃按下來。

    “輕姐，我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地方。”蘇亦凡在寒風中對蘇小輕說，“如果真的有，請你一定要告訴我。”

    蘇小輕抿著嘴脣眨眨眼睛，沒有說話，只是很用力地點頭。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2:48 PM

第四十一章 協定

    陳欣在家呆了一天，雖然電話不斷，他還是忍住了沒出門。

    這是從未有過的恥辱，陳欣知道自己沒去學校一定會被很多人議論。陳少終於吃癟的新聞必然像插了翅膀一樣傳遍學校每個角落，那些曾經被自己鄙視過的傢伙肯定都躲在角落裡壞笑著竊竊私語。

    一想到這種情況，陳欣就覺得血往頭皮上衝。把自己鎖在房間裡，陳欣打開了一高中學校論壇，私下偷偷給管理員之一周偉發了一條私信，讓他幫自己看著點論壇上的動向。只要有討論關於陳欣的任何帖子，一律刪除。

    周偉受過陳欣不少恩惠，對這種事不會拒絕。陳欣發了論壇私信之後還是覺得不安心，在學校論壇了一遍遍狂刷新，看是不是會有嘲笑自己的帖子出現。

    陳欣覺得蘇亦凡一定會找人在學校論壇上給自己難堪，他要盡量把負面影響降到最低。

    事實上學校這個bbs已經荒蕪很久了，因為學校領導也會上來看看的緣故，沒有任何學生願意在上面發帖。

    陳欣的內心極為慌亂，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自己對蘇亦凡聲稱的那些力量，什麼錢啊權勢啊都沒法發揮作用。

    陳欣覺得這也太不科學了。

    這件事既然父親不打算給自己出頭，陳欣只能把主意打到母親鄭紅那裡。

    鄭紅這些年幫陳建國聯絡感情迎來送往，人脈不比自己老公弱。哪怕陳建國已經說了不讓鄭紅再插手這件事，陳欣知道只要自己哀求母親，她還是會給自己出氣的。

    有了這種自信，陳欣接了幾個找自己出去玩的電話之後，還是把電話打給了翟羽飛。

    現在是考驗自己人際關係的時刻到了，陳欣在心中給自己這麼鼓勁。

    翟羽飛永遠在忙，也永遠都有時間。這兩件事都是相對而言的，沒有價值的人找他就一定忙，有價值的人則肯定有時間。

    陳欣知道自己肯定是被劃在有價值的那一類人中。

    在翟羽飛面前丟面子不算丟人，陳欣索性開門見山，電話接通的一瞬間就說道：“翟主席，那天晚上蘇亦凡對我動手了。”

    “我知道。”翟羽飛的聲音一如平時一樣冷靜，還帶著點冷酷的味道，“而且你吃了虧。”

    陳欣一點都不意外：“翟主席這是打算看我的笑話了？”

    “沒有。”翟羽飛今天難得地打了官腔，“學生會的立場是公平公正。”

    陳欣哈哈笑道：“是嗎？就算那天晚上楊冰冰一直偏袒著蘇亦凡也沒關係？”

    “……”

    電話那邊的翟羽飛停頓了一秒鐘才繼續說道：“我對這些事不感興趣。”

    陳欣知道翟羽飛沒那麼容易被說服，也不堅持，而是說道：“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對蘇亦凡做了什麼過分的事，學生會也不會偏袒他吧？”

    “你不要玩得太過火。”翟羽飛說，“這裡不是標榜自由的大學校園。”

    陳欣哼了一聲：“如果翟主席哪天看到楊冰冰輓著蘇亦凡的手並肩走在一起，恐怕就不會這麼冷靜了。”

    “我理解你。”翟羽飛不為所動地說道，“我只是不贊成你的方式。”

    “蘇亦凡好像有點能量。”陳欣裝作沒聽懂翟羽飛的話，繼續說道，“我覺得之前低估他了，不過現在看也就那麼回事。我覺得這個人最討厭的一點你知道是什麼嗎？”

    “是什麼？”

    陳欣稍微停頓了一下，才緩緩說道：“這個人過去一年多一直在當老好人，現在學校里幾乎沒有任何女生對他有防備之心。你見過楊冰冰穿著晚禮服站在一個男人身邊嗎？那個人就是蘇亦凡！”

    這一次翟羽飛沉默了大約三秒鐘，才反問道：“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陳欣說到這個忽然怒氣又一次上升，這幾天的不爽委屈都衝出來，“我想弄死他，我想弄死他！”

    翟羽飛啪嗒一聲把電話掛了。

    陳欣愣了兩秒鐘，才意識到是翟羽飛主動把電話給掛掉了。

    陳欣握著電話掙扎了半分鐘，才又撥過去。

    “翟主席，你這是什麼意思？”

    “讓你冷靜一下。”翟羽飛好像早就料到陳欣會再打過來一樣，“你不夠冷靜，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

    陳欣沉默了一下，低聲說：“我知道。”

    “但願如此。”翟羽飛說，“如果你不能冷靜，我們就沒必要繼續談下去了。”

    “你願意跟我合作？”

    翟羽飛毫無感情波瀾地說道：“學生會的宗旨是公平和正義，不會跟任何人合作。”

    陳欣在心裡罵了一句，他最恨這種不動聲色的傢伙。毫無疑問翟羽飛有著讓人不容忽視的實力，但他從來都藏在背後，冷冷地看著一切。

    可惜陳欣沒脾氣，他知道自己在這方面比起翟羽飛來確實嫩。當自己的拳頭未必有別人大的時候，他需要翟羽飛這樣的人跟自己站在同一戰線。

    “就不能跟我說說嗎？”

    翟羽飛斟酌了一下，才認真地說道：“我需要觀察。”

    “你需要知道什麼？我告訴你。”陳欣才沒有這種耐心，“蘇亦凡認識杜韋克，還可能跟政法委書記關係不錯。”

    翟羽飛冷冷地解釋道：“我從來沒關注過蘇亦凡，你們的評價對我來說沒有參考意見。”

    這是翟羽飛一貫的性格，他不相信別人，他寧願自己把事情做好，相信自己的觀察和判斷。

    聽到這種解釋，陳欣也沒什麼好說的。

    “等你見到蘇亦凡跟楊冰冰那親密樣，我覺得你不會比我更平靜。”

    翟羽飛呼吸頓了一下，冷冷地說道：“你不懂。”

    陳欣第一次感覺到翟羽飛的反應如此強烈，忍不住哈哈一笑：“我是不懂，不過這件事也同樣發生在我身上罷了。”

    “想追求程水馨的人很多。”翟羽飛毫不留情地說道，“你只是其中一個罷了。”

    “我不管有多少人，反正蘇亦凡這種人沒資格。”陳欣恨恨地說，“操，他憑什麼啊？”

    翟羽飛不以為然：“也許平時都是裝的，這才是他本來面目。”

    “那你的楊冰冰就危險了。”陳欣難得有幸災樂禍的機會，趕緊用掉，“楊冰冰對這小子可主動了，我都不好跟你形容……”

    啪嗒一聲，翟羽飛又把電話掛掉了。

    半分鐘後，翟羽飛才對電話那邊的陳欣說：“楊冰冰的事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也不用插嘴。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要尊重我。”

    陳欣沒想到翟羽飛會這麼說話，不忿道：“憑什麼？”

    “憑你現在來找我。”翟羽飛冷冷地說，“想借力就別想當老大，想報仇就不要強出頭。”

    這一次翟羽飛又掛斷了電話，卻是再也沒打過來給陳欣。

    …………

    …………

    週末被歐拉特訓了兩天，每天都從水下濕漉漉撈出來的蘇亦凡終於能勉強自己駕駛了，唯一的遺憾就是手有點抖。

    沒辦法不抖，歐拉已經把水溫調成了低溫狀態，蘇亦凡每次從水裡上來都有一股想死的衝動。

    “學會忍耐，你的人生才會改變。”

    蘇亦凡沒反駁歐拉，他覺得自己以前的十幾年生活裡已經忍耐了太多。

    蘇小輕也很痛快，自從問過歐拉一次之後再也不對訓練插嘴。整個周日的高強度訓練中，每次蘇亦凡瑟瑟發抖地從水裡爬上來，她都會拿著毛巾迎上遞給蘇亦凡。

    這樣的場面讓蘇亦凡覺得更不好意思，他是真不想在這麼可憐的情況下被蘇小輕關心。

    歐拉看出了蘇亦凡不好意思，站在水池邊上冷冷地提醒他：“等你變得更強大，就不用繼續這種訓練了。”

    這句話成為蘇亦凡心中的一道光，在歐拉的指示下，他竭盡全力鍛煉著自己的身體。那種感覺就像身體裡有個猛獸被喚醒了一樣，讓蘇亦凡覺得甚至有些痛快。

    週末晚上從游泳館出來的時候，蘇亦凡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整個人癱坐在車裡，有氣無力地問蘇小輕：“輕姐，我到底有什麼能幫你的？”

    “暫時應該沒什麼。”蘇小輕安慰道，“你不用著急啦。”

    蘇亦凡覺得自己的身體像快不屬於自己了一樣，那種全身力氣都徹底消失的感覺讓他更憧憬起自己身體變強壯以後的日子。

    “可是這樣我真的覺得自己很沒用。”

    蘇小輕笑道：“你怎麼會覺得自己沒用？你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訓練成績對於歐拉來說也是難得一見的優秀吧？”

    “不可能。”蘇亦凡才不信，“歐拉姐對我那麼嚴厲，一定是我做得不夠好。”

    “她那個人就是那樣啦。”蘇小輕拍了拍蘇亦凡肩膀，“你見過她笑嗎？她對我也是不笑的。”

    蘇亦凡仔細回憶了一下，確實沒發現過歐拉笑過。

    “真不是我太糟糕了？”蘇亦凡對歐拉最初那句“大猩猩”還在耿耿於懷。

    “當然不是。”蘇小輕說，“你是最好的。”

    蘇亦凡苦笑：“可是我覺得自己太沒用……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幫到你。”

    “真的這麼想幫我？”蘇小輕偏著頭瞄了蘇亦凡一眼。

    蘇亦凡努力讓自己坐直身體，鄭重地點頭說道：“嗯……我不想讓輕姐你什麼事都為我操心。”

    “你最近說這些話，說得有點頻繁。”蘇小輕替少年彈開額角的亂發，柔聲說，“我知道你也一定會對我到底在做什麼很好奇，等五月份你長假了，我帶你去我的公司看看吧。”

    蘇亦凡沒想到蘇小輕竟然會這麼說，頓時來精神了，顧不上身體的疲憊坐直了問道：“真的？”

    “真的。”

    蘇小輕微微笑道：“不過我得求你先替我保密，這些事不能讓不相干的人知道。”

    “我知道了，一定不會說！”蘇亦凡信誓旦旦。

    蘇小輕看著蘇亦凡，輕輕“嗯”了一聲。

    “我當然相信你。”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2:49 PM

第四十二章 朋友

    周一早上，蘇亦凡照例跑步到學校。經過一個週末的折磨，他現在已經不覺得跑步上學是什麼痛苦的事了，反倒輕鬆得很。

    不得不承認，歐拉的訓練真的很有效，不過區區兩周的時間，蘇亦凡已經覺得自己像脫胎換骨一樣。

    如果再面對幾個混混青年什麼的，蘇亦凡甚至有了能把那些人全部放倒的自信。

    陳欣也來學校了，低調得很。沒有跟班也沒跟人說話，一個人躲在教室裡不出去。

    關於陳欣被蘇亦凡打了的消息其實還沒幾個人知道，陳欣很驚訝地發現蘇亦凡既沒四處宣揚，也沒有到自己面前炫耀。就像平時一樣，蘇亦凡正常地上課下課，跟人打招呼並拿一本課外書走走看看。

    蘇亦凡的眼中竟沒有陳欣陳大少這個對手，這讓陳欣更惱火。

    一直中午放學時候，蘇亦凡都很忙，他甚至都沒再回應過李沛然一直盯著自己的古怪目光，直接就出了教室。

    自從動手打過陳欣之後，蘇亦凡覺得李沛然這樣的傢伙簡直連跳梁小丑都不如。

    從教室走出來，蘇亦凡掏出電話正要解除靜音模式，抬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慢吞吞地走出學校。

    蘇亦凡想要過去跟張瑤打個招呼，又覺得人太多張瑤肯定會臉紅尷尬，只能像個變?態一樣跟在張瑤身後。

    中午學校門口的學生一哄而散，蘇亦凡驚訝地發現張瑤竟然跑到學校旁邊的小超市買了一個麵包。

    麵包是那種包裝很粗糙，原料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的帶餡麵包，在物價飛漲的今天還是隻賣一塊五一個。

    張瑤買了這樣一個麵包之後，撕開油乎乎的包裝紙張口就要咬。

    看到這一幕，蘇亦凡愣了愣，心中竟有點酸酸的難過。

    在寒風中要吃硬麵包的張瑤看上去那麼可憐，她到底過著怎樣一種生活？

    心中無數念頭閃過，蘇亦凡快步走過去，一把抓住張瑤的手臂。

    這是蘇亦凡生平第一次主動抓住女孩的手臂，他其實很膽怯，但還是努力抓住了。

    張瑤本能地拼命掙扎了一下，張了張嘴沒喊出聲音來，這才扭頭看到是蘇亦凡。

    見是蘇亦凡，張瑤也不掙扎了，楞楞地看蘇亦凡，表情很不解。

    蘇亦凡鬆開抓著張瑤的手，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麵包。那麵包外面的油皮黑乎乎的，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中午怎麼能吃這個？”蘇亦凡不自覺地學了蘇小輕說話的口氣，用目光尋找比奇的車，“中午跟我走。”

    張瑤站在原地沒動，目光盯著蘇亦凡手中那個麵包，臉紅地搖頭。

    蘇亦凡覺得張瑤現在的表情好像有些委屈，但他還是堅持地說道：“跟我走吧。”

    比奇的車停在兩人身邊，蘇亦凡此時的動作像個調戲良家婦女的小混混。這一幕讓比奇很震驚。

    “蘇，原來你是個這樣的人？”

    張瑤反抗了一下，不是很用力，還是被蘇亦凡拉著上了比奇的車。

    看到周圍三三兩兩注視自己的目光，蘇亦凡搖頭自嘲：“誒……要被當成強搶民女了。”

    本來憋著小臉的張瑤聽到蘇亦凡這麼說就笑了，不再掙扎，任憑蘇亦凡把自己推到座椅上做好。

    “去吃飯。”蘇亦凡對比奇說，“中午多加一個人沒問題吧？”

    比奇頭也不回地發動汽車。

    “當然沒問題。”

    對於張瑤來說，這一切都是新鮮的，就像蘇亦凡第一次跟比奇來他的臨時廚房一樣。寫字樓裡無數打扮精緻的帥哥美女們魚貫而出，三個人逆著人潮走進電梯。張瑤一直紅著臉不敢看蘇亦凡，也不敢看比奇。

    從張瑤上車開始，比奇一直笑得很猥瑣，中年大叔的特點終於表現出來了。

    見這麼一個看上去養尊處優的大叔居然親自動手給自己做飯，這讓張瑤覺得更加不安了。坐在椅子上扭來扭去地不自在，還是一句話不說。

    蘇亦凡就跟正在操作台上忙活的比奇解釋：“這是我同學張瑤，人比較內向，不喜歡說話。”

    比奇回頭笑嘻嘻地說：“其實你不用告訴我。”

    “滿足你的好奇心。”蘇亦凡現在面對他人調笑是一點也不膽怯了，“我們認識得有點意外，不過張瑤是我的好朋友。”

    聽到蘇亦凡說“好朋友”三個字，張瑤抬起頭迅速看了蘇亦凡一眼。

    她的眼神裡充滿了驚訝。

    蘇亦凡迎著張瑤驚訝的目光，重複了一遍。

    “是我的好朋友。”

    比奇愣了愣，收起猥瑣的笑容點點頭，轉身繼續去操作台上忙活。

    “有沒有什麼忌口的？”

    蘇亦凡這次學乖了，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讓張瑤打字。張瑤接過手機想了想，一個勁兒地搖頭。

    比奇心領神會又笑了，還是好猥瑣。

    這頓飯吃得很沉默，因為張瑤一句話也不說，挨著蘇亦凡低頭坐在餐桌前低頭，只有蘇亦凡招呼她才會抬起頭。

    說起吃飯速度，張瑤倒是不比蘇亦凡慢，一點都沒有她平時害羞風格。

    蘇亦凡看到張瑤一口一口只夾自己面前的菜，忍不住每個盤子都夾了點到張瑤的碗裡。

    這下張瑤的臉更紅了，張了張嘴可能是想說謝謝，終於還是沒說出來。

    “多吃點。”蘇亦凡讓自己盡量表現得自然一些，他知道張瑤的心理障礙比較多，“反正你不吃比奇也不會把東西留到明天。”

    張瑤對著比奇微微欠身，這對她來說應該就算是表達謝意的意思。

    “吃飯的時候少說話。”比奇很有一個身為營養師或者大廚的派頭，“飯後我建議你們散散步，如果嫌天氣太冷的話，至少也要站立一會。”

    然後比奇像是變魔術一樣從背後搬起一個巨大的玻璃壺：“果汁也一定要喝，每天都要。”

    飯後蘇亦凡也不用收拾碗筷，坐在椅子上像大爺一樣喝著果汁。倒是張瑤很乖巧地跑過去要幫比奇洗碗，被比奇笑著給趕開了。

    “小朋友真是太乖了。不過這不是你的工作，還是我來乾吧。”

    張瑤只能回到蘇亦凡身邊，坐在沙發上繼續各種不安。

    吃完飯比奇又送蘇亦凡回學校，到了學校門口，蘇亦凡才對依然滿臉不安的張瑤輕聲說：“你看，現在你也有我的秘密了，幫我保密好嗎？”

    張瑤臉上的不安終於少了些，對著蘇亦凡點點頭。

    毫無疑問，張瑤是個動人的女孩。

    柔柔弱弱的少女有著讓人保護的衝動。蘇亦凡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強者，但還是很平靜地對張瑤說道：“明天也一起吃飯吧。”

    聽到蘇亦凡說話，張瑤的表情一時間有些慌亂。

    蘇亦凡安靜地看著張瑤，沒有任何攻擊性表情的目光異常清澈。

    張瑤偷偷地瞄了兩眼蘇亦凡的清澈目光，膽怯又慌張，但最終還是點點頭。

    蘇亦凡對著女孩笑了笑，轉身回教室去。

    …………

    …………

    教室門口，楊冰冰正站在走廊窗口看著樓下，蘇亦凡的腳步聲靠近之後她才轉身。

    “想找你可真不容易。”

    對於楊冰冰，蘇亦凡無疑有著更多的好感。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楊冰冰對自己的維護總是讓人難以忘記。蘇亦凡偶爾也會驚訝，自己這樣一個並不出眾的男生，何以能讓楊冰冰這樣另眼相看。

    “你找我有事？”蘇亦凡說完就覺得自己的回答太不親切了，又追加了一句解釋，“剛才出去吃飯了。”

    “沒事也可以找你吧？”楊冰冰笑著反問道，“難道我們不是朋友嗎？”

    又是朋友？

    蘇亦凡苦笑著點頭：“你說得對，我們是朋友。”

    “我也想下次找你的時候沒事。”楊冰冰不好意思地笑笑，“不過還是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你說。”蘇亦凡想起自己一度還用楊冰冰的手提包藏過打人罪證，當然不會拒絕對方的請求。

    “雖然知道這種請求很過分……”楊冰冰躊躇了一下，又看到教室裡有人在朝著門外張望，“我們換個地方說？”

    現在的蘇亦凡已經比之前沉穩了許多，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在楊冰冰的帶領下出了教學樓，走向操場的另一端。

    中午學校操場上也有不少人，很多目光都探尋過來，充滿好奇。

    ——素來對男生充滿了敵視的大美女楊冰冰，什麼時候開始竟然也跟男生並肩走在操場上了？

    中午的陽光很足，依然不能抵消冷風帶來的陣陣刺骨感。儘管氣溫已在回升的路上了，空氣依然從裡到外都透著冰冷的氣息。

    走了幾步，楊冰冰停住腳步，望著遠處的活動樓忽然對隨蘇亦凡說道：“你真是個讓人充滿驚喜的人。”

    蘇亦凡知道這是在說自己那天晚上痛打陳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謙虛？那太虛偽了。

    承認？那太噁心了。

    蘇亦凡只能沉默。

    楊冰冰似乎也沒想要從蘇亦凡這裡得到答案，又飛快地說道：“聽說王老師這次沒法拿優秀教師的獎了，你知不知道？”

    蘇亦凡驚訝地停住腳步，他怎麼也沒想到，楊冰冰竟然會跟自己討論這個話題。

    楊冰冰沒看蘇亦凡，依然自顧說道：“那天王老師批評你是她太衝動，正因為那樣，我才站出來幫你說話。可惜後來我沒想到，你比我想象中厲害多了。”

    “我……”

    楊冰冰搖頭：“你別解釋，我知道未必是你的意思。不過我就是希望過來請求你，別讓王老師太難堪。”

    蘇亦凡一陣驚訝，他沒想到蘇小輕居然會做到這種程度。哪怕覺得自己有改變蘇小輕想法的影響力，他依然本能地覺得自己不應該答應楊冰冰。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幫王老師求情。”蘇亦凡只能硬著頭皮反問，“而且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這絕對超出我能力範圍了。”

    楊冰冰直直望著蘇亦凡，輕聲說道：“我的理由很簡單……既然你遭受了不公平的對待，就不應該把這種力量放在別人身上。”

    這是楊冰冰首次用嚴肅的口氣跟自己說話，蘇亦凡覺得自己這才算認識了眼前這個少女。

    蘇亦凡這才明白，楊冰冰對某種接近正義態度的追求，超過了他認識的所有同齡人。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2:50 PM

第四十三章 組織決定

    楊冰冰的堅持讓蘇亦凡很意外，但他很能理解楊冰冰。

    就像那天在所有人都不肯為自己出面的情況下，楊冰冰會站出來替蘇亦凡說話。同樣的情況下，遇到了別人遭受不公正，楊冰冰願意站出來也不奇怪。

    “我很尊重王老師。”蘇亦凡謹慎地回答說，“我會盡力試試，但這不是我能控制的。”

    楊冰冰很成熟地頷首：“我知道，我現在相信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了。”

    “謝謝你。”蘇亦凡說，“那天我在你包裡藏東西，真擔心你站出來告發我。”

    楊冰冰的聲音柔和下來：“陳欣對你做過什麼，我們心裡都清楚。所以那天你對他動手我不意外，更不反對。”

    頓了頓，楊冰冰盯著蘇亦凡說：“而且就算是你真的不把武器藏在我這裡，他們也一樣拿你沒辦法不是嗎？”

    這是事實，蘇亦凡無法反駁。

    “所以你想想辦法吧。”楊冰冰笑著把問題重新推給蘇亦凡，“王老師有時候嘴把是毒了一些，不過我覺得這次對她的教訓已經足夠了。”

    蘇亦凡意識到楊冰冰居然用了一種非常冷靜的口吻評論學校裡的老師，這種冷靜超越了她的年齡。

    想到那個平時跟人說話溫和的形象，蘇亦凡覺得自己現在才算真正認識了這個女孩。

    楊冰冰與蘇亦凡說完話，打了個招呼就回教室了。蘇亦凡順著操場的跑道又走了幾步，這才給蘇小輕打過去電話。

    “有事？”蘇小輕驚訝，蘇亦凡從來不上學期間給自己打電話。

    蘇亦凡把剛才楊冰冰來找自己的事複述了一遍，蘇小輕在那邊已經笑出聲來。

    “我以為是多重要的事呢，這個沒關係，我幫你解決吧。楊冰冰說得對，做人留一線，王琴那種人威懾一下就行了。”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蘇亦凡完全是站在自家姐姐的角度考慮問題。

    蘇小輕無所謂地道：“不麻煩，你等我消息吧。”

    “好……”這種時候蘇亦凡也只能答應了。

    ………

    ………

    下午第二節課下課之後，王琴完全是帶著震驚和一絲恐懼去班上露了一面。

    就在中午第一節課下課之後，那個不苟言笑的教導主任喊了王琴過去，說了一番勉勵的話，又把她的名字重新加到了優秀教師評選組內。

    本來因為蘇亦凡的事對優秀教師已經沒有了任何想法，正處在低沉狀態的王琴聽到這個消息，一時間驚訝得甚至忘了謝謝教導主任。

    “王老師啊，你之前的態度太衝動，我們那也是沒辦法啊……對學生的態度決定了我們學校的教學信譽。現在經組織研究決定，優秀教師還是有你一個，你可不要辜負組織的期望。”

    王琴聽得懂教導主任這意味深長的話裡深一層意思，話裡話外不還是在提醒她不能得罪蘇亦凡麼？想到那個從來都悶頭不吭聲的學生居然有這麼強力的手腕，王琴不禁開始後悔自己之前對他的態度。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王琴只能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一些，同時告誡自己絕對不再主動用語言挑釁蘇亦凡。

    於是蘇亦凡終於獲得了難得的幾天清靜。這是今年開學以來他最悠閑的一段日子，除了每天堅持運動之外，大部分時間蘇亦凡終於恢復了他一個普通宅男的作息。上課，打遊戲，然後偶爾跟程水馨一起出去喝個咖啡。

    自從拉著張瑤一起去比奇那裡吃飯之後，蘇亦凡每天中午都會在學校門口徘徊一會，等張瑤出來了，帶著她上比奇的車。

    張瑤對這件事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抗拒，每次都紅著臉跟在蘇亦凡身後。貌似整個學校裡，現在張瑤最信任的人就是蘇亦凡了。

    比奇的本事雖然蘇亦凡感覺不到，在廚藝上還是太讓人驚嘆。每一次都不一樣的口味和花樣，對食材的篩選和挑剔，讓蘇亦凡明白即使作為一名吃貨也需要大量專業素養。

    自從那次給蘇亦凡唱過歌之後，連續一周張瑤依然是一句話沒跟蘇亦凡說。偶爾兩人交流都是通過手機短信。

    於是經常有這樣詭異的場面出現，大家明明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張瑤跟蘇亦凡還是會悶頭髮短信。對於這種情況，比奇表示了極大的不滿。

    蘇小輕知道了這件事，在晚上等吃飯的時候就嘲笑蘇亦凡：“沒征服程水馨，跟小美女的關係倒是搞得不錯啊？”

    蘇亦凡不好意思地撓頭：“沒有啊，我就是覺得張瑤挺可憐的。”

    蘇小輕竟然知道一些張瑤的事情，輕嘆一聲：“是挺可憐的，你能幫她就幫她吧。”

    蘇亦凡看了一眼自己姐姐，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蘇小輕問道。

    “我還是在想，怎麼能幫到你。”蘇亦凡說，“我覺得輕姐你真是萬能的，我自己好像廢物一樣。”

    “這麼著急啊？”蘇小輕開心地笑了，“那我給你個公司管管？”

    蘇亦凡一口菜沒吞好，差點噎死。

    “輕姐，你別拿我開玩笑好嗎？”

    “什麼叫開玩笑？”蘇小輕幫少年拍背順氣，“我說真的呢，你要是有興趣，我給你個公司玩玩，以後就能幫到我了。”

    蘇亦凡現在也算是被蘇小輕鍛煉得足夠堅強，咳嗽了幾聲後喘勻氣說道：“輕姐你別這麼說了，我會害怕。”

    蘇小輕呵呵一笑，果真沒有再說什麼。

    倒是蘇亦凡看著蘇小輕仿佛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忽然心有感慨地問道：“輕姐，你記得咱們去看方教授講演時的那個男的吧？”

    “不太記得了。”蘇小輕搖頭，“我就記得某人幫我諷刺他。”

    蘇亦凡不好意思地一笑：“輕姐，我說說我的猜測，你看看準不準。”

    “哦？你說。”蘇小輕倒感覺頗意外，坐直了身體擺出傾聽姿勢。

    蘇亦凡整理了一下語言，才說道：“輕姐你雖然說自己是女神什麼的……其實我也不太信，我覺得你可能擁有一家很厲害的公司。”

    這不算什麼難猜到的細節，蘇小輕點頭承認道：“是啊，沒錯。”

    蘇亦凡見自己猜的沒錯，頓時比剛才更有勇氣，繼續說道：“然後……嗯，然後我覺得像楚宏還有金慎鴻這種人肯定不少，不過他們應該不是最麻煩的。”

    “那什麼才是最麻煩的？”

    “最麻煩的永遠是想要擊敗你和吞併你的那些人。”蘇亦凡用了一句之前方教授講演中的話總結道，“在我看來，輕姐你一定在某個領域有很大優勢，很多人都想打敗你。”

    蘇小輕眯起雙眼，她對於蘇亦凡描繪的問題有著更深的理解。

    “然後呢？”

    “所以其實輕姐你的生活並不輕鬆。”蘇亦凡真誠地對蘇小輕說，“雖然我不太能明白到底有多少壓力，但我感受得到。”

    蘇小輕垂下眼睛：“謝謝你。”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吧？”蘇亦凡低頭，“你給我做了太多，我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其實我有時候也想過。”蘇小輕很快恢復了常態，淡淡地說道，“如果你能夠成長成那種讓人驚嘆的存在，大約可以幫我吸引走不少目光，那樣我的壓力就會小一些。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等你跟我去過公司再做決定吧。”

    蘇亦凡掰著手指算日子：“還有一個多月呢。”

    “沒關係，現在你還是先關心自己的問題吧。”蘇小輕繼續用剛才的話題調笑蘇亦凡，“張瑤對你來說真的是個不錯的選擇哦？”

    “哪有……我們就是朋友。”蘇亦凡不好意思地扭頭，“其實張瑤有個秘密，讓我有點感慨。”

    “什麼感慨？”

    “每個人的內心世界都豐富廣闊。”蘇亦凡慨嘆道，“我從來都沒想過，張瑤居然這麼厲害。”

    “讓我猜猜。”蘇小輕裝模作樣地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又睜開，“張瑤唱歌很厲害是不是？”

    “……”

    這次輪到蘇亦凡震驚了。學校裡的好多事蘇小輕想要知道並不困難，可張瑤的這個秘密屬於那種核心級的，她怎麼會知道？

    “很吃驚嗎？”蘇小輕問道，“我可不是無所不知的，偶然才知道了一些。”

    蘇亦凡愣了一會才從震驚中擺脫出來，反問道：“輕姐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一問，基本上就等於承認了蘇小輕說的是事實。

    蘇小輕沒有立即回答蘇亦凡的問題，反倒是幫著他分析道：“願意跟你分享這樣的秘密，張瑤已經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了吧？”

    不等蘇亦凡說話，蘇小輕又繼續說道：“你也不用太驚訝。我在網上聽過張瑤的歌，雖然光聽聲音沒法辨認，可我對追查ip和分析聲音波形都有研究。”

    “……”

    蘇亦凡再度震驚了。

    “這是女人都有的八卦心理啊。”蘇小輕無所謂地笑道，“放心啦，我會幫你的好朋友保守秘密，你不知道她的人氣很高嗎？”

    “……現在知道了。”蘇亦凡苦笑道，“在你面前真的是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蘇小輕嘿嘿一笑：“可別這麼說，跟你有關我才稍微關注一下。”

    “我也不知道張瑤是怎麼回事。”蘇亦凡回憶自己認識這個沉默姑娘的點點滴滴，“總覺得她家裡條件好像不太好，可是如果人氣那麼高，她難道不會利用那種途徑賺錢嗎？”

    “張瑤其實有當明星的潛質。”蘇小輕看著蘇亦凡說，“性格決定命運，她就是這種性格，如果沒有人努力推動她恐怕很多年也不會改變。怎麼，你想要當推動張瑤的那個人嗎？”

    蘇亦凡吃了一驚，他沒想到話題最後會落在這上面。

    “輕姐你不要亂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蘇小輕笑看著眼前的少年，繼續問道，“為什麼不試試呢？就當是玩個《偶像大師》一樣的遊戲而已，你不是最喜歡建設類的遊戲嗎？”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2:50 PM

第四十四章 偶像大師

    《偶像大師》是一個美少女偶像類的養成遊戲，由namcobandai公司製作。大概是史上最成功的美少女遊戲之一，擁有眾多忠實粉絲。最初是個街機養成遊戲，後來移植到xbox360上，以培養美少女偶像團體為目標，說白了就是新時代的《明星志願》。

    做為一個宅男，蘇亦凡當然曾經玩過這個遊戲，還是在包機房。蘇亦凡喜歡這種通過自己各種努力達成目標的遊戲，他也喜歡看美少女們被萬人追捧的場面。

    蘇亦凡很清楚，所謂的“成就感”，大部分時候都是來源於這種充滿了讓人心動努力過程。為了一個美好的目標努力，最終收穫成果。

    這種過程正是這個社會每個年輕人夢寐以求的所謂“奮鬥”。

    蘇小輕的建議充滿了讓人怦然心動的要素，最重要的是蘇亦凡知道，不光是張瑤擁有能夠成為明星的潛質，蘇小輕更擁有能夠讓夢想成真的實力。

    沒有什麼組合比這個更完美了。

    最重要的是，蘇亦凡還知道，蘇小輕無論哪次看似輕描淡寫、漫不經心的提議，她都能夠很快實現。

    “輕姐……我們討論的是張瑤，我不能把她的人生當成遊戲。”

    “人生不就是場遊戲嗎？”蘇小輕笑著說，“有自己喜歡的，關心的人陪著的遊戲。”

    這樣的話蘇亦凡也無法反駁，他只能默默在心中回味剛才蘇小輕的建議。

    不得不說，這個建議充滿了誘惑力，而且與蘇亦凡之前的思考有著諸多重疊之處。

    “可是……我總覺得這也太草率了。”蘇亦凡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擔心，“張瑤一定不會接受這種方式吧？”

    “這就是你的工作了。”蘇小輕笑眯眯地看著蘇亦凡，“做為張瑤最好的朋友，你能說服她嗎？”

    蘇亦凡被將軍得不輕，他低下頭躊躇片刻。

    “還是讓我想一想吧。”

    對於蘇亦凡來說，這個決定並不難做出，他真正為難的是如何說服張瑤，並讓這件事看上去不那麼突兀。

    “我還是擔心張瑤不會同意。”蘇亦凡誠實地說道，“如果只是找她唱首歌應該沒什麼問題，如果需要對她進行商業運作，這已經是改變別人生活的層面了。”

    “時間多得是，慢慢想。”蘇小輕還是那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態度，“如果真要做這件事，你只負責帶好張瑤就行，其他的問題我來想辦法。”

    這個條件更讓蘇亦凡動心，他知道以蘇小輕的做事風格，只要做了肯定會做到最好。無論如何蘇亦凡都希望張瑤能走出現在這種狀態，但他還是不確定這件事對張瑤來說是好是壞。

    蘇小輕說什麼都是點到為止，之後果然不再糾談這件事。

    蘇亦凡卻被弄得滿腹心事，想了一整個晚上。

    晚上蘇小輕送蘇亦凡回家的時候，他把放在秘密基地的air筆記本電腦裝在書包裡拿回家。

    做完規定運動，洗了澡，蘇亦凡一個人在網上搜索了很久，下載了很多資料到筆記本電腦上。

    第二天蘇亦凡帶著筆記本電腦去了學校，然後他發現雖然只是多了那麼輕的一個筆記本電腦，跑步去學校的時候如果負重增加，運動量居然會呈幾何狀增長。

    蘇亦凡氣喘吁吁地做到自己位置上掏出筆記本電腦，被張超看見頓時表現出極大的驚奇：“我靠，你這是打算幹什麼？準備在學校苦練dota嗎？”

    蘇亦凡咧嘴笑笑：“沒有的事，我看點資料。”

    張超想去看筆記本電腦上的內容，被蘇亦凡擋了幾次才放棄。在筆記本電腦上，數十份pdf和txt的文檔分布在硬盤裡，蘇亦凡用閱讀器認真地一份一份翻閱。

    像是找到了課本和小說之外的最大樂趣，蘇亦凡在早自習之前一直專心看著電腦。

    李沛然在旁邊撇撇嘴，很不屑：“裝什麼裝？不就是台蘋果電腦嗎？”

    聽到這話的蘇亦凡合上電腦，抬頭直視李沛然。

    “是啊，在你的眼裡只有蘋果牌的電腦。在我眼裡，我要學的東西比我用的器材更重要。”

    李沛然不知怎麼竟覺得蘇亦凡的目光讓人發冷，面對那看著自己的目光，李大班長縮了縮脖子沒再說話。

    等到程水馨來教室之後，蘇亦凡一邊跟她打招呼，一邊收起了筆記本電腦。

    程水馨小驚訝：“帶這個來學校，不怕丟啊？”

    蘇亦凡坦然：“怕，不過著急用，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有什麼急用？”程水馨用慣了電話上網的人不明白，“這麼張揚可不像你。”

    蘇亦凡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習慣了各種風光的美女才是自己應該請教的真正人選。可一想到這件事張瑤還沒同意，自己沒法跟程水馨說太細，又有些猶豫。

    想來想去，蘇亦凡還是決定不恥下問。

    “中午有時間沒有？問你點問題。”

    程水馨再驚訝：“好正式……跟我還客氣什麼？隨便問，有問必答。”

    兩人這感情融洽的模樣讓李沛然在旁邊看得直咬牙。

    中午放學之後，蘇亦凡先拉著張瑤去吃了飯，又在上課之前飛快趕回學校附近，給程水馨打電話約了見面地點。

    兩人又一次去了蘇亦凡有會員卡的那家咖啡店，程水馨很喜歡這裡，點了咖啡之後坐在溫暖的沙發上伸懶腰：“這地方真心太貴了，我都不捨得讓你請客……到底有什麼事，你直接問我就行。”

    蘇亦凡斟酌了一下才開口：“我想問問你，如果我打算包裝一個歌手，是那種性格特別內向的……應該怎麼做？”

    程水馨更驚訝了：“你怎麼忽然會想到這個問題？而且這種問題的答案不應該問我吧？”

    “忽然想到的。”

    蘇亦凡隱瞞了部分真相，說局部的實話，他甚至都沒發現自己居然開始會這一套了。

    “能說詳細一點嗎？”程水馨對這個話題倒是蠻有興趣。

    蘇亦凡想了想說：“其實就是問問你，怎麼樣才算是不讓一個歌手被商業運作毀掉，又能發揮她的特點，創造商業價值。”

    程水馨搖頭：“你說的還是太籠統了。其實現在的包裝培養之路很簡單，當然前提是有錢或者有實力。如果有錢，只要不斷買榜和宣傳就可以，如果有實力，需要通過很多經濟實惠的方式打開局面。當然如果歌手長得太醜，免不了還要考慮一下聽眾的心理落差，最開始的時候最好就直接以真面目示人，而不要搞那些神秘宣傳什麼的。”

    “如果一個歌手已經有一定的名氣了呢？”

    “那就要看具體是什麼程度的名氣，應該怎樣利用。”程水馨用小勺子攪動咖啡，不疾不徐地回答道，“嚴格來說，只要進行商業操作，對歌手本身肯定會有一定程度的損害。除非公司可以做到不計成本，否則麻煩是很多的……你看許佳純，就算是她也要對王副市長笑臉相迎。”

    蘇亦凡苦笑：“這還真是個糟糕的行業。”

    “哪有不糟糕的行業。”程水馨輕嘆，“不過不得不承認，娛樂行業糟糕的部分是有點多。現在唱片業被電子下載徹底擊垮了，除了商業演出之外，在中國歌手根本找不到其他能為公司賺錢的更好辦法。”

    “下載本身不是也有一定市場嗎？”蘇亦凡對這方面已經略有了解，“彩鈴下載什麼的。”

    “你說的那是幾年前的老黃歷了。”程水馨並沒有取笑蘇亦凡的意思，而是認真地回答道，“現在手機音樂市場已經開始退化，彩鈴下載本身就被越來越方便的mp3所取代。真正有商業價值的部分還是在實體。”

    “也就是說，如果想要讓一個歌手的歌曲真正創造價值，商演無論如何是不可避免的了？”

    “也不一定。”程水馨沒有徹底打擊蘇亦凡，“各種模式下都能夠出現一些頂尖的存在，不過以現在歌曲爛俗化的市場來看，想要成功還是需要藉助某種力量。”

    蘇亦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明白了……也就是說，以前的經驗對於現在來說其實已經不太管用了？”

    “差不多，或者走最老最原始的路子。”程水馨說，“現在大概只有這兩種選擇。宣傳陣地被各種媒體和網絡瓜分的情況下，燒錢才是最穩妥的做法。”

    蘇亦凡相信蘇小輕肯定有足夠的錢可以燒，但他不希望這樣。

    “謝謝你，今天真是學到不少。”

    程水馨笑笑：“你還沒說為什麼忽然對這個感興趣呢。”

    “玩《偶像大師》附帶想到的問題。”蘇亦凡依舊半真半假地說道，“我就是想知道，遊戲裡那些養成的方式和想法，套用到現實世界裡是不是真的有用。”

    程水馨聽到這裡就笑了：“遊戲裡總結的其實都沒錯，說來說去要做的事無非是那些。只是實力、運氣和方法都有很大區別，才導致了成績不同。”

    “嗯，但是那樣一個人的生活被毀的概率也很大。”蘇亦凡說，“明星膨脹、被捧殺和被黑得精神崩潰的例子都不少。”

    “走向公眾的路總要面對這些。”程水馨說起這個竟也有些慨嘆，畢竟她在學校裡被黑得次數也不算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這個世界真可怕。”蘇亦凡雙手捧著咖啡杯搖頭。

    “從來都是這樣。”程水馨看著他說，“所以我們才要變得更強。”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2:51 PM

第四十五章 調查

    午休註定是短暫而忙碌的，就在蘇亦凡和程水馨見面閒聊的同時，李沛然被學生會的體育部長方嶴給拽走了。

    方嶴生得粗壯高大，一看就是搞體育的料。學生會的體育部長跟校隊那些搞體育的性質不一樣，校隊是為了成績而存在的，體育部長則代表一定程度的威嚴。方嶴滿臉官威地出現在李沛然面前的時候，李沛然正在跟副班長林露聊他喜歡的政治話題。

    “其實發改委的傻?逼是個人就能看出來，他們的價格調控就是不斷增加負面影響……”

    林露正趴在桌子上玩手機上的找茬遊戲，頭也不抬地偶爾回應兩聲。李沛然是班長，自己一直不搭理他不太好。可這傢伙說的話題太讓人煩躁了，林露覺得班上叫個人就比李沛然有趣。

    李沛然在這種話題上有無窮無盡的表達欲，還在喋喋不休地打算分析國內外形勢，方嶴就出現了。

    身高一米八五的方嶴站在教室裡最是能吸引目光，就連趴在桌子上玩遊戲的林露都按掉暫停抬起頭來看體育部長。

    “我來找一下李沛然。”方嶴雖然生了一副勞動人民的模樣，說話卻是官氣十足。

    林露聽見這個高興得不行，揮揮手指向門口：“李沛然，學生會的人找你肯定有要緊事，快去吧。”

    李沛然正跟副班長聯絡感情，被打斷自然有些不爽，可想到方嶴在學生會總算是有影響力的人物之一，依然不得不站起來跟著方嶴走過去。

    “方部長，找我有事？”

    “翟主席找你有事。”方嶴對李沛然沒什麼印象，口氣也就不怎麼友善。

    翟羽飛在學校裡的大名沒有人敢忽略，李沛然見是學生會主席大人來找，趕緊陪笑著跟方嶴去了。

    學生會辦公室裡，翟羽飛正倒背著手站在窗口，俯瞰整個一高中校園。

    “翟主席，李沛然來了。”

    學生會內部的各種稱呼，都以姓名加官職的方式完成，充滿了濃濃的官僚氣。這也是大部分學生會成員所希望的，他們就是想在這個小官場裡鍛煉自己，一直到走向社會。

    翟羽飛背著手轉身，看見一臉誠惶誠恐的李沛然，很有風度地指了指沙發。

    “坐。”

    方嶴完成自己的任務後直接走了，偌大的學生會辦公室裡只剩下翟羽飛，還有那個沒有什麼表情的梁芳芳。

    “芳芳，我跟李沛然同學聊點事，清明活動的事你先幫我跑一下好嗎？”

    翟羽飛用這樣明顯的方式支走梁芳芳，後者好像一點意見都沒有，揚著輓起長髮的頭快步走出學生會辦公室。

    李沛然坐在沙發上，略感不安。

    只是被喊來學生會辦公室，他已經感覺到翟羽飛對整個學生會的強大掌控能力。

    不僅方嶴對翟羽飛言聽計從，那個向來不給人好臉色看的梁芳芳也不質疑翟羽飛的命令。

    這種信手拈來的隨意和氣度，正是李沛然一直想要追求達到的。

    學生會辦公室主要是用來給學生會研究各種活動所用，面積並不大。翟羽飛入主學生會之後把這的裝修改變了不少，讓學生會辦公室變成了一個充滿官場味道的所在。

    不管是沙發和辦公台之間的距離，還是墻上掛著的“振翅高飛”四個毛筆字，抑或角落裡的盆栽，無一不帶著強烈的等級暗示。

    進了學生會來辦事的學生只能坐在沙發上，用仰望的角度看著坐在辦公台後面的學生會成員。

    翟羽飛快步走到李沛然面前，一臉和藹地拿起水杯：“李沛然同學，喝水嗎？”

    李沛然自知跟翟羽飛之間的差距，連連擺手：“不不不，翟主席您別忙了。”

    翟羽飛也就是做個樣子，趁勢坐在李沛然旁邊，一直都充滿威嚴的臉上掛著淡淡笑容：“李沛然同學，今天我喊你來，耽誤了你的午休時間，我代表學生會向你道歉。”

    李沛然本來心中僅有的一絲不爽在這聲道歉中煙消雲散，他對著翟羽飛傻笑起來：“翟主席您太客氣了，配合學生會工作是我應該做的。”

    “那我就長話短說了。”翟羽飛收起笑容，表情略顯嚴肅地說道，“前幾天在校門口發生了校外人員對咱們學校尋釁滋事的情況，被打的學生好像是高二三班的，我想跟你了解一下詳情。”

    李沛然萬萬沒有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學生會翟主席喊自己過來，竟然為的是問蘇亦凡的事。

    說起蘇亦凡，李沛然覺得自己有點張不開嘴。

    “別在意，咱們就是閒聊。”翟羽飛說得輕鬆，還在沙發上做了個放鬆的姿勢，“學校門口有閒散人員鬧事這件事本身性質很惡劣，我們想多了解一些情況，防患於未然嘛。”

    李沛然心中縱有千萬個不樂意，面對看似溫和的翟羽飛也不敢有什麼隱瞞。他很清楚翟羽飛的溫和就像電視裡的某些新聞，信了只能坑自己。

    “蘇亦凡這個人在我們班一直很陰沉……”李沛然緩緩開口，用自己的視角開始向著翟羽飛描述同班同學。

    …………

    …………

    因為中午和程水馨聊過的緣故，整個下午蘇亦凡都在不斷的走神中度過。

    看見蘇亦凡心不在焉的樣子，李沛然心中的不爽更加強烈。

    中午時分，李沛然被翟羽飛拉著問了快一個鐘頭的話，偏偏這位翟主席還不讓別人在場，導致李沛然一直獨自承受著翟羽飛目光帶來的巨大壓力。

    李沛然不得不承認，翟羽飛才是這個校園裡真正的人物。那種既帶著親切，又隨時可能爆發出來壓力的感覺李沛然只在自己父親的大領導身上才領教過。

    該說的都說了，該問的也都問了。李沛然沒有掩飾自己對蘇亦凡的反感。翟羽飛對此也沒有過多評價，又淡淡聊了幾句就打發走了他。

    隨後，翟羽飛陷入了思索中。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翟羽飛一個人坐在學生會辦公室裡自言自語，“咱們學校原來還藏著這麼一號人，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沒多久有敲門聲響起，翟羽飛起身開門，迎進來方嶴和梁芳芳，兩個人都拿著錄音筆。

    “翟主席，我們跟一些同學打聽了蘇亦凡的情況。”

    梁芳芳則是一句話不說，把錄音筆放在翟羽飛手中，走到沙發另一側直接坐下。

    翟羽飛衝兩人點點頭，學生會內部他最信任的三個人中，有兩個人都在這裡了。

    “你們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要陪著陳欣胡鬧。”

    方嶴不吭聲，梁芳芳也不說話。這兩個人對翟羽飛都是發自內心的佩服，他們沒有絲毫質疑翟羽飛決定的意思。

    翟羽飛依然願意向他們解釋，這是一種信任，也是一種推心置腹的方式。

    “你們不知道楊冰冰的重要。”翟羽飛對兩人說道，“我不能讓任何人有機會接近她。”

    梁芳芳微微低頭，表情略顯黯淡。

    “而且，我想知道這個人為什麼能隱藏的這麼深。”翟羽飛又說道，“我有一種危險的感覺。”

    方嶴點點表示贊同，他是曾經被翟羽飛折服過的人。在方嶴心中陳欣什麼都不算，他認為翟羽飛才是真正將來能有前途的那種人，因此對翟羽飛算是言聽計從。

    梁芳芳在有人的情況下通常不說話，她抱起文件夾走又到翟羽飛身邊，站直的身體筆直得讓人不敢直視。

    “今天就先到這裡吧。”翟羽飛看了梁芳芳一眼，他明白這個女孩心中的想法，但他什麼都不會說。

    不說就不會產生矛盾，就可以一直維持現狀。

    …………

    …………

    晚上放學之後，蘇亦凡正要離開教室，程水馨在後面喊了一聲追上來。

    “最近好像很忙？”

    蘇亦凡看到程水馨的笑臉，覺得自己心情竟比平時看到的時候更好一些。大概是現在心態不同了，每次看見程水馨笑容時更像是在享受，而不是一種沒有希望的渴求。

    “還好，在想事。”

    “還是關於那個問題？”程水馨猜測道，“其實我也是想跟你說這件事。”

    蘇亦凡放慢腳步，把書包搭在肩上：“那太好了，跟我說說吧。”

    程水馨毫不介意自己跟蘇亦凡並肩走出校門，那些圍觀兩人的目光對她來說什麼都不是。

    在很多人圍觀的目光中，程水馨回憶道：“你說這件事讓我想起一個歌手，現在國內很多人都知道的，泰勒?斯威夫特聽說過嗎？”

    蘇亦凡搖頭：“沒聽過。”

    “一個創作型歌手，鄉村風格的。被很多人黑的一個姑娘。”程水馨說，“你在網上可以查到關於她的不少經歷，我覺得她的成名之路可以參考——當然不是說她交男朋友的那部分。”

    “如果不是創作型歌手呢？”蘇亦凡問。

    程水馨目光堅定地回答道：“那也要努力堅定自己的信念，學會創作。只有真正能領會創作精神的歌手，才會成為最頂點的歌手。”

    “這我明白。”蘇亦凡撓撓頭，“讓我再想想吧，其實我也就是隨便問問。”

    “你才不會隨便問問。”程水馨意味深長地看著身邊的少年，“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不願意告訴我到底因為什麼，不過我理解你。”

    “謝謝。”蘇亦凡認真地說道，“等到可以告訴你的時候，我一定不會猶豫。”

    “如果有什麼可以幫忙的也別客氣。”程水馨用很難得的認真口氣說道，“你知道的，你的要求我一般也不會拒絕。”

    蘇亦凡驀然發現，程水馨最動人的時刻不是她帶著自信微笑受人矚目，而是她真正露出真誠態度的一刻。

    這時的程水馨，無比的真實。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2:52 PM

第四十六章 一頓晚飯

    也就是幾天的時間，張瑤就漸漸習慣了跟蘇亦凡一起在中午吃飯。有時候中午蘇亦凡出來晚了，張瑤還會在校門口磨蹭一下等他。

    這個沉默的少女已經不再會在蘇亦凡面前表現得不安了，只是目光依然會閃避陌生人的關注。

    事實上，張瑤這樣瘦弱又美麗的女孩很難不被很多目光凝視，走出校門總有各種路人會頻頻回頭看她，任她再怎麼躲閃也無濟於事。

    有時候走在街上人多的時候，蘇亦凡就會很自然地幫張瑤擋住看她的目光。

    畢竟現在的蘇亦凡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懦弱，現在的他充滿了自信，他開始學會保護別人。

    保護張瑤的次數越多，蘇亦凡越希望能抽空跟張瑤談談。

    週末的下午，蘇亦凡逃了自習課，自己則先跑去超市買了一堆火鍋食材，然後才打電話給張瑤。

    張瑤的手機是諾基亞老款，比1600先進一點也有限，不過通話效果很好。接通電話的一瞬間蘇亦凡就能聽到張瑤班上各種熱鬧聲音。

    這哪裡是自習課，這簡直是印度的菜市場。蘇亦凡覺得把張瑤放在這樣的班級裡真是一種折磨。

    張瑤接了電話是不會主動說話的，所以蘇亦凡很乾脆地問道：“晚上沒什麼事吧？跟我去吃火鍋。”

    張瑤在電話那邊不吭聲。

    蘇亦凡想了想又說：“吃完飯我陪你去網吧錄歌，然後送你回家，好不好？”

    張瑤還是不說話。

    蘇亦凡有點沒轍：“這樣吧，你覺得行不行，發短信回答好嗎？”

    這次張瑤用動作回答了蘇亦凡，她飛快地掛斷了電話。

    蘇亦凡等了一會，短信震動著跳出來，在蘋果電話的屏幕上。

    “好。”

    蘇亦凡笑了，單手打字道：“放學我去接你。”

    相對於還要逃課才能準備一頓火鍋的蘇亦凡，蘇小輕無疑是個神仙級的人物——蘇亦凡甚至不知道她到底什麼時候是真的在忙，他只要打電話蘇小輕就一定會接，而且一定有空。

    “輕姐，下午借我輛車。”

    “好啊，你要開哪輛？”蘇小輕笑著調侃道，“要跟女孩子出去吃燭光晚餐？”

    “不不，我先去秘密基地等你。”蘇亦凡甚至已經習慣了蘇小輕對自己的縱容，“我買了火鍋料，咱們晚上吃火鍋，我還喊了張瑤。”

    “嘖嘖，準備對小姑娘下手了嗎？”蘇小輕還是笑，“張瑤是很好，你眼光真不錯。”

    蘇亦凡有點冷汗：“你想哪裡去了……我想找張瑤來吃飯，跟她談談關於她自己的事。”

    “這還是很關心小姑娘啊。”蘇小輕笑著說，“你最近很用功嘛，聽說你做了不少的功課？”

    蘇亦凡沒否認：“是看了不少資料。”

    “有心得沒有？”

    “有一點，晚上跟她談談。”蘇亦凡拎著東西出了超市，“我先過去，在那邊等你了啊。”

    “還沒說好要哪輛車呢。”

    “最便宜的！”蘇亦凡咬牙切齒，“我可不想被人圍觀。”

    蘇小輕在電話那邊放聲大笑。

    經常父母不在家的蘇亦凡對采買食材這一項很有心得，火鍋用品買得琳琅滿目不說，還挺節省。事實上蘇小輕為了怕他的零花錢不夠，曾經要塞一張銀行卡在他錢包裡，被蘇亦凡拒絕了。

    蘇亦凡甚至不能做到沒有心理負擔地跟蘇小輕蹭吃蹭喝，又何況是接受直接的金錢饋贈。

    其實蘇亦凡父母對孩子的放養政策裡也包括了零花錢這一塊，蘇亦凡的零花錢不比很多同學少。只是很悲催地經常跟陳欣這種級別的對比，就顯得很可憐了。

    拎著東西一樣樣放在冰箱裡，蘇亦凡看都沒看冰箱裡的那些昂貴食材。

    既然自己打算請客，蘇亦凡就不會用蘇小輕采購的那些東西。

    在廚房裡洗菜到一半的時候，蘇小輕到了。被蘇亦凡引進來後，蘇小輕也尾隨到了廚房，靠在門口看蘇亦凡洗菜。

    “很熟練嘛，是不是平時經常自己弄飯吃？”

    蘇亦凡不好意思地笑笑：“也不是了。有時候幫忙給家裡打下手。”

    “要不要幫忙？”

    “不用，輕姐你坐著就好。”蘇亦凡把磨菇泡上，又切了香菜，轉身擦手走出廚房。

    蘇小輕把車鑰匙拋給少年：“車在樓下，是那輛高爾夫。”

    “謝謝輕姐。”蘇亦凡看了一眼時間，“那我去接張瑤了。”

    “不如索性把程水馨也喊來？”蘇小輕建議道，“四個人吃火鍋更熱鬧。”

    “那就沒辦法跟張瑤單獨說事了吧？”蘇亦凡撓頭，“張瑤很怕生的。”

    “怕什麼，你留在這裡最後送張瑤，想說什麼說什麼。剩下的人我來送好了，不如你連楊冰冰一起喊來？”

    蘇亦凡有點無語：“這也太亂了吧……”

    “多有趣啊？去喊吧！拉一車美女回來，氣死那個跟你爭風吃醋的陳欣。”

    蘇亦凡不得不承認，蘇小輕這個理由不錯，他也很想看到陳欣氣急敗壞的樣子。

    “那我試試？”

    “早就該這樣。”蘇小輕給了蘇亦凡一拳，“拿出勇氣來！不就是約幾個美女來吃飯嗎，多大點事？”

    蘇亦凡想想也是，自己克服心理障礙中，面對姑娘們能不能心態平和也是很重要的一點。拿著車鑰匙下樓，蘇亦凡開始給程水馨先打電話。

    “晚上有空嗎？”

    “要約我？”程水馨呵呵一笑，“好啊，當然有空。”

    “我去接你，來我家吃火鍋。”蘇亦凡直言不諱，“還有輕姐和張瑤。”

    “張瑤？”程水馨驚訝了一下，卻沒多問，“好啊，原來你下午逃課是去準備晚餐了？”

    “自習課不上也行。”蘇亦凡說，“反正王老師現在不會拿這個來治我。”

    “說的好。”程水馨笑道，“那我等你了，別開太破的車來哦。”

    “三輪車。”蘇亦凡難得地說了個笑話，然後掛斷電話。

    楊冰冰對這種邀請先是一愣：“請我吃飯？”

    “嗯，還有程水馨和張瑤。”蘇亦凡是越說越順口，“還有輕姐。”

    楊冰冰想起那個從容淡定的蘇小輕，立刻沒什麼猶豫地答應了。

    “好啊，我去哪裡找你？聽說你下午逃課了。”

    “逃個課而已，用得著全學校都知道嗎？”蘇亦凡無奈道，“等著吧，我過去接你。”

    楊冰冰“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

    …………

    一高中的週末晚上是熱鬧的，門口的“放課後名車展”沿著馬路開到了數百米之外，各種望子成龍的家長們用殷切的目光在學校門口暗暗攀比著。

    天色暗得早，蘇亦凡慢悠悠地開著那輛高爾夫停在校門口的時候，周圍路燈剛好亮起來。陳欣正帶著他兩個跟班走向校門口，炫耀式地揚起手中遙控器按響了那輛捷豹。

    蘇亦凡不得不承認，陳欣的心理素質也不錯。被自己打了沒幾天，現在已經一副忘了當時屈辱模樣的嘴臉。蘇亦凡覺得以前的自己忍耐力不錯，現在看看陳欣，好像忍耐力也很了得的樣子。

    陳欣出校門就看見蘇亦凡了，因為高爾夫停得在停車場和學校門口之間的位置，蘇亦凡又拉下車窗，目標特別明顯。

    現在的陳欣沒有跟蘇亦凡再起正面衝突的勇氣，他真摸不準蘇亦凡會不會再跳起來忽然揍自己一頓。不過看到那輛高爾夫，陳欣還是不屑地笑了，加上身後又有兩個跟班撐腰，陳欣把車子開到了蘇亦凡對面，炫耀式地按了兩聲喇叭。

    高爾夫跟捷豹當然不是一個檔次的車，陳欣覺得自己有資格嘲笑蘇亦凡開這麼爛的車出來。

    “看那小子，開個破高爾夫就敢出來跟人裝，還特意停在學校門口。”

    兩個跟班高聲笑起來，努力想要讓笑聲傳到蘇亦凡耳朵裡。

    蘇亦凡看都沒看陳欣，他懶得理這個已經徹底不會偽裝自己的公子哥。

    見蘇亦凡不理自己，陳欣更覺得這是心虛的表現，調大車載音響又開近一點。

    蘇亦凡看都沒看陳欣，從懷裡掏出psp低頭玩遊戲。

    沒多久張瑤先出來了，低著頭一路疾走過來，在看見蘇亦凡朝自己招手後才露出點開心表情，主動走過來坐在副駕駛上。

    “張瑤……”陳欣驚住了，“我都忘了咱們學校還有這麼個人！”

    陸陸續續有人從校門裡走出來，上車的上車，等公交的等公交，還有不少同學就在這冷風裡三兩個一起慢慢走著，接學生的家長們也開始漸漸少了。

    然後陳欣看見楊冰冰一臉淺笑地跟同學道別，徑直走向蘇亦凡的高爾夫，笑著跟蘇亦凡說了句什麼後直接上車。

    陳欣眼睛都快瞪出來了，他就沒見過楊冰冰對男生這麼笑過！

    最後一個是程水馨，一臉輕鬆笑容地走出來，看到蘇亦凡後還揮了揮手，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要跟蘇亦凡一起走，也上了車。

    陳欣覺得自己要瘋了。

    一輛大眾高爾夫，拉了三個美女，而且基本上都是美女們主動上車的！

    捷豹的車載音響還在努力轟著ladygaga的新歌，陳欣眼睜睜地看著蘇亦凡的高爾夫在自己面前緩緩駛過，用慢悠悠四十公里不到的時速。

    就像是在刻意炫耀一樣。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2:54 PM

第四十七章 我是你的朋友

    一車三個美女，蘇亦凡覺得壓力略大。

    張瑤坐在副駕駛上，低著頭不說話，擺弄蘇亦凡的psp。

    程水馨倒是個自來熟，反正已經跟楊冰冰接觸過了，兩人還一起目睹了陳欣被打的慘狀，話題倒是不少。

    楊冰冰大多數時候就是笑得很溫柔，與她的古典氣質非常契合。

    倒是程水馨，說起陳欣挨打這件事，居然還有點愧疚：“我知道陳欣那點小心思，以前是總覺得沒什麼，反正我不答應他也不會把我怎麼樣。現在想想，自己還是太幼稚了。”

    這剖析自己內心的話程水馨居然說給楊冰冰聽，讓蘇亦凡覺得很吃驚。

    楊冰冰就安慰程水馨：“別放在心上，有人喜歡不是壞事，只要保護好自己就好。”

    程水馨“嗯”了一聲：“所以你不喜歡接觸男生？”

    “和你一樣覺得煩嘛。”楊冰冰笑，“想一想要跟那麼多人解釋自己的心思就可怕，不想那麼浪費生命。”

    “看來咱們有成為朋友的潛質。”

    楊冰冰還是溫柔地笑：“咱們難道不是朋友嗎？”

    到了濱海山水居，今天的保安還是那個曾經攔過蘇亦凡的小年輕。這次看見汽車副駕駛上的美女又是另外一個人，不由得對蘇亦凡暗暗佩服，順便羨慕嫉妒恨。

    結果張瑤一低頭，保安看見後面還坐著倆，連羨慕嫉妒恨的力氣都沒有了……

    蘇小輕在秘密基地有一間自己的獨立房間，等到蘇亦凡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換上了適閤家居的寬鬆外套，一個人坐在客廳裡打遊戲。

    《生化危機5》早就打通了，蘇小輕正在玩傭兵模式，那精確的手感和凶狠的打法和她的外表形成鮮明對比。

    看到屏幕上的喪屍成群，三個進門的姑娘各有不同反應。

    楊冰冰尖叫一聲，扭過頭去。

    程水馨沒什麼感覺。

    張瑤瞪大了眼睛湊過去看，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

    蘇小輕見楊冰冰反應這麼強烈，立刻暫停關了電視：“不好意思啊，一個人無聊就玩了會。”

    楊冰冰緩了一下才鬆開捂著臉的雙手，用更不好意思的聲音說：“對不起，我從小就怕這個……”

    這真算是大新聞了，蘇亦凡沒想到一直表現得成熟又固執的楊冰冰居然會怕恐怖類的東西。

    “真怕啊？”蘇亦凡確認。

    楊冰冰看電視已經黑了，還有點心有餘悸：“嗯，真怕。”

    程水馨幫楊冰冰說話：“是有點嚇人啊，女孩子害怕這個很正常吧？”

    “我一直以為楊冰冰這麼成熟的人不會害怕這種東西呢。”蘇亦凡笑著解釋說，“其實都是人類幻想出來的，怕什麼嘛。”

    “不知道，就是好怕。”楊冰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管是恐怖片還是恐怖故事，我都不看的。”

    蘇亦凡同情地看著楊冰冰：“那你人生樂趣至少少了四分之一。”

    “真看那些東西，我人生才會一點樂趣都沒有。”楊冰冰一臉難受，“反正盡量別讓我看就是了，等會你們玩，我不在客廳裡看就行。”

    蘇小輕站起來：“不玩了。歡迎幾位美女來蘇亦凡的秘密基地，我們今天做飯來張口黨，讓蘇亦凡一個人把晚餐準備好。”

    對於這個提議程水馨和楊冰冰自然舉雙手贊成。張瑤雖然沒表態，在蘇亦凡一頭扎進廚房之後還是跟了進去。

    廚房的空間不大，穿著大衣的張瑤一進來立刻顯得十分擁擠。蘇亦凡讓張瑤褪去大衣，這才看到少女內裡居然穿了件風格比較花哨的小花毛衣，和她往常的打扮截然不同。

    這樣的張瑤顯得活潑了許多，蘇亦凡讓張瑤出去放衣服，自己依舊一個人把泡好的磨菇撈出來切好。

    等張瑤回來的時候，蘇亦凡已經拿了電陶爐到客廳。

    “幫我把碗筷擺一下吧，其他的就不用你忙了。”

    張瑤聽話地去壁櫥裡拿碗筷，一點也沒對秘密基地表示出驚嘆，就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樣。

    弄好了磨菇和菜，蘇亦凡開始調醬料。程水馨愛吃辣，楊冰冰的口味蘇亦凡不知道，蘇小輕喜歡清淡，張瑤口味比較重……一共五個人至少要調兩份醬才能滿足群眾需要，蘇亦凡低頭弄得很認真，旁邊擺完碗筷的張瑤就在蘇亦凡身邊默默看著。

    客廳裡蘇小輕在帶著第一次來的楊冰冰參觀。楊冰冰看到墻壁上的那幅畫後，臉色明顯變了一下，卻沒問是真是假。

    還沒等到蘇亦凡出來，幾個女生已經參觀結束在一起開了一局桌游，這是程水馨建議的，楊冰冰從未接觸過興趣也很濃。蘇小輕把張瑤也給拉出來湊了四個人，從壁櫥裡拿出全套的精裝卡坦島帶著大家一起玩。

    “這個遊戲四個人玩正好。”蘇小輕對張瑤和顏悅色地解釋道，“我說一遍規則，聽懂了就點頭，聽不懂就搖頭可以嗎？”

    張瑤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大概是被蘇小輕的氣場折服了。

    蘇亦凡端著東西從廚房裡出來的時候，幾個女生正在遊戲裡競爭資源到了激烈的程度。卡坦島的遊戲簡單又好玩，楊冰冰都玩得兩眼放光。

    桌游方面蘇小輕和程水馨都是個中高手，楊冰冰和張瑤第一局吃了虧，正要再戰，那邊蘇亦凡已經招手喊人入席。

    “吃了飯再玩，我給你們當裁判。”

    蘇小輕第一個起身，帶頭去洗手，程水馨眨眨眼跟在蘇小輕身後。楊冰冰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牌局，把自己的資源牌小心翼翼收起來拉著張瑤一起跟過去了。

    火鍋吃得很成功。除了張瑤默不作聲，程水馨和楊冰冰倒是都能跟蘇小輕聊上幾句。

    程水馨很早就敏銳地發現蘇小輕在見識上超過自己太多，因此話題也多半都是圍著蘇小輕打轉。

    楊冰冰同樣很好奇蘇關於蘇小輕的事，可惜蘇小輕總是一帶而過，兩人沒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說來說去只知道蘇小輕擁有一家優質的高科技公司而已。

    蘇亦凡早就習慣了在飯桌上招呼人這種工作，下菜撈東西各種忙，時不時就給挨著自己的蘇小輕和張瑤夾東西。位置比較遠的程水馨和楊冰冰他才不擔心，這兩個姑娘都是那種懂得照顧自己的類型。

    一頓飯吃下來，蘇亦凡把蘇小輕按回到桌游牌局上，自己去收拾碗筷。張瑤想要起身跟蘇亦凡一起收拾，也被蘇小輕拉住。

    “讓他表現表現吧，主人嘛。”

    四個女生的牌局戰得昏天黑地，卡坦島的節奏不算慢，她們一局又一局地打到了九點多才略覺盡興。

    看時間不早了，蘇小輕丟下手中已經快勝利的資源牌起身說：“我送水馨和冰冰回去吧。亦凡你送一下張瑤。”

    蘇亦凡“哦”了一聲，起身開始收拾殘局。

    張瑤也立刻站起來幫忙。

    程水馨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張瑤，湊近蘇小輕，低聲問道：“輕姐，蘇亦凡最近問了我很多奇怪的問題，是不是跟張瑤有關啊？”

    蘇小輕有點驚訝，她知道程水馨是個聰明的女孩，卻沒想到她居然能從這種細節上做出這麼大膽的猜測。

    更重要的是，程水馨居然會直接說出來！

    這是一種變相的坦誠，程水馨在向蘇小輕證明自己不藏著心中的那點聰明。

    蘇小輕看了一眼正在穿靴子的楊冰冰，笑著反問道：“怎麼不去問蘇亦凡啊？”

    “他太死心眼了，才不會告訴我。”程水馨看似告狀，其實是在表達自己跟蘇亦凡之間的關係。

    “我覺得他會告訴你的。”蘇小輕淡淡說道，她當然不會正面回答程水馨的問。

    此時正好換了鞋的楊冰冰走過來，蘇小輕搖搖車鑰匙，三個人一起下樓奔向停車場，只留下蘇亦凡和張瑤在客廳裡收拾殘局。

    單獨跟蘇亦凡在一起，張瑤表現得沒有任何壓力，不僅動作麻利地收拾東西，還會偷偷去摸遙控器想再看看《生化危機5》的遊戲。

    張瑤的動作惹得蘇亦凡笑出聲來：“這麼晚了，不著急回家嗎？”

    剛握住遙控的張瑤緊張地搖頭，還是很固執地把電視打開了。

    蘇亦凡也不著急回去，索性坐在沙發上等張瑤。兩個人看了一遍《生化危機5》的片頭動畫，蘇亦凡像是漫不經心地忽然問道：“張瑤，你想過要改變自己的生活嗎？”

    正對恐怖遊戲片頭津津有味吸引住的張瑤愣了一下，扭頭瞪大眼睛看著是蘇亦凡，一臉的迷惑。

    蘇亦凡想了想，解釋說道：“我就是想問，你想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現在的生活嗎？”

    這次張瑤聽懂了，她下意識地搖搖頭。

    蘇亦凡沒管張瑤的反應是沒想過還是不想，又說道：“我覺得你有能改變自己生活的能力，你從來都是太低估自己了。如果有這麼個機會，不給你太多束縛，你願意嘗試著改變自己的生活嗎？”

    不等張瑤表態，蘇亦凡又飛快地說道：“我知道你喜歡唱歌，也唱得特別好。我覺得你應該為自己的愛好付出更多努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不喜歡的事包圍。”

    蘇亦凡的話讓張瑤放下了遙控器，瞪大眼睛望著他。

    “為什麼？”

    張瑤摸出手機，打了這三個字發給蘇亦凡。

    蘇亦凡看著這個除了唱歌幾乎不說話的女孩，笑了笑：“因為我是你的朋友，我關心你。”

    張瑤低頭看了好一會短信，一直沒抬起頭來。

    …………

    …………

    再抬起頭的張瑤，比剛才平靜了許多。

    沒有驚恐，也不再迷惑，蘇亦凡第一次發現張瑤的目光如此沉靜，能夠讓人瞬間迷失在她大大的眼睛倒影裡。

    看到張瑤這麼平靜，蘇亦凡索性也不說話了，低頭開始用手機給張瑤打字。

    蘇亦凡和蘇小輕關於張瑤的構想還很簡單，不過有幾條基本原則還是可以先說出來給張瑤聽的。譬如張瑤可以嘗試著不用被經濟公司控制，不受限制地盡量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在這基礎之上，張瑤可以通過除了商演之外的一些手段用歌聲創造效益。

    這是一個脫離了實際中國國情的構想，偏偏對於張瑤來說擁有很大的吸引力。對於張瑤而言，能夠不接觸什麼陌生人安心唱歌才是她的嚮往。

    大概是因為之前蘇亦凡那句“我是你的朋友”打動了張瑤，她很耐心地等著蘇亦凡一句一句打完想說的話，那些字在iphone的對話框裡形成一坨又一坨的綠色，看上去很壯觀。

    蘇亦凡打了很久，始終沒見張瑤回覆，她只是盯著短信不停地眨眼睛。

    想了想，蘇亦凡打上最後一句。

    “這些都是我一個人自作主張想的，如果冒犯到了你，我向你道歉。不過我覺得咱們既然不能選擇生活的開端，總可以選擇自己人生的走向。不管任何時候，我都希望能做為朋友支持你。”

    發送完這一句，蘇亦凡松了口氣，攤開雙手躺在沙發上。跟張瑤對話讓人有一種有力氣沒處使的感覺，想要得到張瑤的反饋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看蘇亦凡不再打字，張瑤這才手忙腳亂地清理自己的收件箱。

    從蘇亦凡的角度當然看不見，張瑤保留了兩條短信。

    一條是“我是你的朋友”，一條是“不管任何時候，我都希望能作為朋友支持你”。

    收起電話，張瑤慢吞吞地站起來，對著蘇亦凡站得筆直。

    蘇亦凡趕緊坐直身體，看著這個一臉嚴肅的女孩。

    張瑤滿臉通紅地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蘇亦凡正想說點什麼，對面的女孩已經在第二次嘗試裡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

    “謝謝你……”

    這算是讓人難得意外的驚喜了，蘇亦凡還真不知道怎麼應對，只能站起來有點傻氣地說道：“我，我送你回家吧。”

    張瑤還是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電視上正在重複播放的遊戲片頭動畫。蘇亦凡立刻心領神會：“週末我帶你過來玩！”

    這下張瑤心滿意足了，點點頭乖乖地跟在蘇亦凡的身後出了小區。

    冬天的車內總是有些冷的，蘇亦凡一邊開暖風一邊問副駕駛上的女孩：“我這麼擅自決定你不生氣嗎？”

    張瑤搖頭。

    “那……”蘇亦凡試探著問道，“你願意試試嗎？”

    張瑤這一次猶豫了很久，緩緩點頭。

    “謝謝你……”蘇亦凡復讀機一樣重複了張瑤剛才的話，“謝謝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2:55 PM

第四十八章 身份成疑的副會長

    整個週末除了應付歐拉的強大訓練之外，蘇亦凡大多數時間都在忙著看各種下載來的高清視頻。

    說起娛樂產業，亞洲也只是亦步亦趨跟在歐美身後的小朋友。蘇亦凡對這方面關注雖多，卻從未以一個參與者的角度真正審視過，現在重新看這些現場視頻和新聞視頻，才覺得視角不同真的大不一樣。

    很多以前沒想過的細節，現在都豁然開朗。

    中國的明星經紀人運作主要還是以商業活動為主，這樣的市場對於張瑤來說毫無參考價值。蘇亦凡覺得自己應該用現在的傳播方式給張瑤開闢一條新路，這樣才有利於她的人生發展。

    這是一種自然而生的使命感，蘇亦凡覺得自己應該為張瑤的事傾盡全力，就在被張瑤告知了她最大秘密的那一刻。

    蘇亦凡的心不在焉很容易就被蘇小輕發現了，趁著中午吃飯的空檔問他：“在發愁什麼，跟張瑤談得不是很順利嗎？”

    “順利是順利，不過總怕自己做不好，害了張瑤。”蘇亦凡實話實說。

    “你怕什麼？”蘇小輕淡定地說道，“不管什麼流行經典，都不過是展現一個人的內心世界，然後尋找認同而已。我相信你和張瑤能做得不錯。”

    蘇亦凡苦笑：“輕姐你真看得起我。”

    “別怕，這不是什麼大事。”蘇小輕溫聲說道，“說起內心世界這東西，誰也不比誰差，就看怎麼表現。”

    蘇亦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終於是收起緊皺的眉頭，開始專心吃東西。

    吃完飯，蘇小輕若無其事地扔給蘇亦凡一把鑰匙，鑰匙上掛著一張卡片，上面寫了一個地址。

    “有空的時候去看看吧，帶著張瑤。”

    蘇亦凡接過鑰匙，頓時覺得自己的責任更沉重了。聰明如他當然想得到蘇小輕給自己準備了什麼，這種什麼都不缺的感覺讓他很惶恐。

    因為車已經還給了蘇小輕，這個週末蘇亦凡除了帶張瑤過來玩《生化危機5》之外也沒別的安排。

    張瑤在面對恐怖遊戲時表現了讓人驚訝的天賦和膽識，那些能讓楊冰冰尖叫的畫面對她來說毫無殺傷力。蘇亦凡在旁邊看著張瑤用霰彈槍把喪屍轟成碎片，面不改色地跑過血肉模糊的場景。

    果然是每個人的內心世界都不一樣。

    …………

    …………

    週末翟羽飛給陳欣打電話的時候，陳欣正在跟朋友喝酒，身邊還摟著個濃妝艷抹的女孩。

    女孩是從金鼎世紀慢搖吧裡拽出來的領舞，腰肢柔軟，胸也不小。冬天套著個高領毛衫還顯得鼓鼓囊囊，臉上掛著商業化的笑容。

    說是女孩，實際上比陳欣大了幾歲。女孩子偶爾在笑容中瞥過一直在故作深沉的陳欣，眼神中還是會閃過一絲鄙夷。

    陳欣喊了自己的酒肉好哥們黃少出來喝酒，他的鬱悶任誰都看得出，不過黃少絕對不會主動問陳欣發生了什麼。

    這是圈子裡默認的規矩，在本人開口之前絕對不當面打探對方的麻煩。黃少隱隱知道一些陳欣最近的麻煩，那天晚上在中景國際的事兒雖然沒幾個人當場目睹，後來派出所的消息還是有人傳了出來。

    “黃哥，聽說你最近在忙個好活？”

    陳欣年紀小，對這位黃少又表現得很尊敬，黃哥這樣的話叫得很是熟練。雖然這些富二代們不會打探各自隱私，這種生意上的話題倒是並不忌諱。

    黃少今年也就二十歲不到的模樣，比陳欣矮了幾分，一張不怎麼端正的臉上總是掛著淡淡的笑容，看樣子也是走風度路線的。

    聽到陳欣的問題，黃少笑笑放下酒杯。

    “其實這事我也不會瞞著老弟你，最近咱們市旁邊的一座山上發現了個不小的金礦。你哥哥我也沒別的本事，金礦的手續跑不下來，運輸生意總能做上一點。”

    陳欣聞言驚道：“我說最近怎麼很多人都在討論金價……原來是這麼回事。那恭喜黃哥了，這是好生意啊。”

    黃少矜持地笑笑：“還不是有點關係門路，否則這活兒哪裡會是我的。這是我爸一個好朋友弄的，我就跟著喝點湯。”

    陳欣羨慕地搖搖頭：“黃哥你真自在，你們家老頭對你也放心。我爸就總是對我不放心，什麼事也不肯給我幹。”

    黃少對陳欣的抱怨沒有搭腔。陳欣是個什麼人黃少太清楚了，眼高手低是這種富二代的通病。陳欣總念叨著想要自己獨立，實際上還是個離不開父親的小孩子罷了。

    黃少身邊也有個女孩，年紀比陳欣摟著的那個dj還要小。嬌滴滴地靠在黃少身邊，時不時給黃少喂個食。

    陳欣端著酒杯，頭有點暈地發呆。

    周五晚上那一幕對陳欣刺激太大了，時至今日為止，陳欣仍不覺得蘇亦凡有什麼過人之處，他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那三個美女都會上蘇亦凡的車。

    向程水馨表白，反倒被蘇亦凡打了一頓。這件事本身已經讓陳欣覺得不平衡，尤其是父親還要警告自己不能輕舉妄動，陳欣的心理愈發不平衡了。

    現在陳欣覺得自己沒有臉見程水馨，至少在收拾蘇亦凡之前沒有臉見她。

    恰好這時候翟羽飛的電話到了。

    “陳欣，你在哪裡？”

    這次翟羽飛沒用尊稱，口氣依然如平常般地平靜。

    陳欣已經喝了不少酒，雖不至於頭腦不清醒，也還是表現得很興奮：“翟主席啊？來一起喝酒，我在和衛路232號……”

    “你等著，我過去找你。”翟羽飛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和衛路232號是個私房菜性質的飯店，陳欣和黃少坐在最裡面的包房吃飯。陳欣見翟羽飛掛了電話，嘟囔了一句“裝?逼”又仰頭喝了一杯。

    “誰的電話？老弟好像不太高興啊。”

    陳欣放下酒杯打了個嗝：“我們學校的學生會長，我覺得他有點看不起我。”

    “誰還敢看不起你？”黃少哈哈一笑，“讓他來，咱們兄弟給他點個馬威，讓他知道一個狗屁學生會長算什麼東西。”

    陳欣強笑一下，沒有答話，他覺得翟羽飛在氣勢上不輸給黃少。這話卻是不能說給黃少聽的。

    黃少看陳欣臉色消沉不接話，心中覺得微微不爽。在圈子裡黃迪是個很吃得開的人，陳欣跟他比起來也就家庭還能看，人脈簡直是一塌糊塗。

    黃迪覺得，陳欣雖然不如自己，總算跟自己是一路人。若是有人看不起陳欣，也就等於是看不起自己了。

    低頭拿起手機發了條短信，黃迪抬起頭，臉上已經露出了燦爛笑容：“得，不說這些喪氣事了，咱們繼續喝！”

    陳欣強打精神跟黃少碰了幾次杯，舌頭終於是有些大了。

    黃迪正打算繼續喊酒，門外有人敲門。

    “陳欣在嗎？”

    還沒有什麼醉意的黃迪雙眼一眯，聽得出這個聲音平穩而充滿了強勢味道。

    這是陳欣那個學生會長來了。

    陳欣雙眼迷離地晃了晃頭，站起來去開門，拉開門就看見翟羽飛身後站著梁芳芳，目光平靜地看著包房裡的人。

    黃迪坐在位置上沒動正要說話，瞥見站在翟羽飛背後的梁芳芳，頓時站起來：“梁小姐！”

    依然帶著黑框眼鏡，面無表情的梁芳芳看了一眼黃迪，揚起下巴“嗯”了一聲，就算是回答過了。

    黃迪好像忘了剛才自己要給翟羽飛好看的話，快步走到門口迎上來：“梁小姐，沒想到能在這裡碰見你，真是讓人意外……這位是？”

    梁芳芳沒有說話，倒是她身邊的翟羽飛笑著朝黃迪伸出手：“您好，我是陳欣的同學，找他有點事。”

    陳欣的腦子還不是很清醒，他舌頭有點大地朝翟羽飛打招呼：“翟主席……找我有什麼事？”

    翟羽飛微微一笑：“這裡不是很方便說話，我們不如換個地方？”

    翟羽飛的言下之意當然是說，自己跟陳欣說的話不適合讓黃迪聽見。孰料站在陳欣身邊的黃迪像沒聽懂似的，竟然連連點頭贊同。

    “是啊，這個地方太不適合說話了，你們要去哪裡？我開車送你們過去。”

    黃迪表現出來的殷勤太過明顯，就算是有點頭暈的陳欣也終於覺得不對勁了。

    陳欣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又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梁芳芳，似乎明白了什麼。

    是什麼能讓黃迪表現得這麼殷勤？陳欣不用想也知道，只有家世更牛?逼的人才會被尊敬，這是所謂高端社交圈子的鐵則。

    梁芳芳表現出來的冷淡和黃迪的熱情殷切對比太鮮明，陳欣這才明白自己完全看不透的人還有很多。

    這個平時從不吭聲的冷面女生家裡到底是做什麼的？

    翟羽飛像是對這一切毫不知情一樣，看都沒看那個坐在陳欣身邊的女孩。他笑容滿面地對陳欣說：“你該醒醒酒了。”

    醉意已去的陳欣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梁芳芳的目光依然一直跟隨翟羽飛，直到黃迪拿了大衣，反手去拍那個小女孩屁股時，忽然皺了皺眉。

    黃迪捕捉到了這絲不快，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對小女孩說道：“我有點事先走，你先回家吧。”

    小女孩撅撅嘴，不聲不響地穿上貂皮大衣先出門了。

    梁芳芳的眉頭沒有鬆開，她看著黃迪，忽然開口說道：“噁心。”

    黃迪尷尬地笑笑：“見笑了，不過梁小姐放心，我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

    翟羽飛在旁邊低聲說道：“芳芳，別人的私生活我們不要亂管。”

    梁芳芳聽見翟羽飛說話，立刻點頭，後退了一步再也不看黃迪。

    黃迪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這位學生會長大人，可比自己想象中厲害多了。

    梁芳芳和翟羽飛出門都沒開車，黃迪毫無怨言地當了司機，載著幾人去到一處位置僻靜的茶樓。

    茶樓的名字只有一個“合”字，很大眾的名字，看不出任何稀奇之處。

    送人到地方，黃迪正要告辭，翟羽飛卻笑著說道：“黃少如果有時間，不妨一起坐坐。”

    黃迪聽得翟羽飛這樣說話，不禁露出些許喜色。

    按照富二代們之間的等級來算，黃迪知道自己就算是上躥下跳也入不了梁芳芳的法眼。眼前這位翟主席顯然把梁芳芳吃得死死的，自己若是能通過翟羽飛跟梁芳芳說上話，對自己將來的幫助肯定不小。

    “翟主席太客氣了，今天咱們是相逢不偶遇，讓兄弟有個機會做東是我的榮幸。”黃迪說話相當得體，也不再看梁芳芳的臉色。

    翟羽飛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伸手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梁芳芳跟在翟羽飛身後，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

    在貴賓間落座，梁芳芳很自然地坐在翟羽飛的身邊，從手提包裡拿出個很小的文件夾，不管別人地自顧看起來。

    翟羽飛早就習慣了梁芳芳的作風，先熟門熟路地點了壺大紅袍，隨後才對陳欣笑著說道：“喝酒傷身，還是少喝一點比較少。”

    翟羽飛這老氣橫秋的做派讓陳欣哼了一聲。黃迪在旁邊陪笑道：“翟主席說得對，學生還是以學業為重比較好。”

    翟羽飛點點頭道：“其實我今天來就是想跟陳欣說這件事。學生嘛，當然應該是以學業為重比較好。”

    陳欣現在已經比較清醒了，一下就聽出翟羽飛話中有話的意思，瞪大了眼睛看著翟羽飛。

    翟羽飛笑笑說道：“學生的標準是什麼？”

    陳欣正要回答，茶藝師已經進來給大家表演茶藝。一群人看著茶藝師一道道工序做完，都默不作聲，一直到大家都拿上杯子之後，黃迪才揮揮手讓茶藝師離開。

    喝完第一杯茶，翟羽飛動作嫻熟地給大家倒茶，這個動作讓他顯得格外親切，剛才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頓時消彌無形。

    喝了第二杯茶，翟羽飛才悠悠開口。

    “學生的標準，當然是學業為重。”

    陳欣想了想，頓時明白了翟羽飛想說什麼。

    “蘇亦凡學習成績是一般。”

    “而且最近他很忙。”翟羽飛面帶笑容地說道，“忙到都沒什麼時間復習，在幾個美女之間周旋。”

    翟羽飛笑得非常自然，讓一旁圍觀的黃迪看得嘆為觀止。就這笑容，不對著鏡子練上幾百次都不帶有成果的。

    “所以今天我們來聊聊，如果社團活動影響了一些同學的學習，學校和學生會是不是應該採取強制措施糾正的問題。”

    翟羽飛放下茶杯，淡淡總結道。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2:55 PM

第四十九章 軟弱

    蘇亦凡在周二的下午又逃課了。

    逃課這件事絕對是能讓人上癮的活動之一，蘇亦凡隨便扯了個謊跟王琴一說，班主任想都沒想就對他放行。

    此時王琴心中的蘇亦凡，已經被列入了不能惹的行列裡了。

    離開學校，蘇亦凡按照蘇小輕丟給自己的鑰匙找到了那個地址。

    按照蘇亦凡的記憶，這也是最近濱海市剛剛完成的商業建築之一。巨大的樓宇在濱海市中心商業區異常顯眼。

    蘇亦凡還是看了門口的號碼牌才敢確認沒找錯，按照鑰匙掛墜上的地址找到了十七樓。

    還沒有多少人搬進來的大樓略顯冷清，長長的走廊裡彌散著一股工程散盡的味道。

    蘇亦凡用鑰匙擰開防盜門，看見的首先是一間透明房間。

    毫無疑問，這是蘇小輕為蘇亦凡準備好的錄音室。以這裡的裝修痕跡來看，從蘇亦凡第一次提起想要幫助張瑤開始，蘇小輕就已經在悄悄準備。

    看到這個讓人震撼的房間，蘇亦凡還是忍不住鼻子酸了一下。

    這種貼心的感覺太讓人無法抵抗。

    站在錄音室裡走了一圈，蘇亦凡熟悉了一遍設備之後，又悄悄退出去，像是生怕驚擾到什麼一樣。

    從樓上下來，蘇亦凡給張瑤發短信。

    “你以後有唱歌的地方了。”

    發完短信，蘇亦凡正要給蘇小輕再打個電話，程水馨的電話已經殺到了。

    “又逃課？”程水馨用死黨般的口氣問道，“你最近開始不學會好了？”

    “出來辦點事。”蘇亦凡說了句沒有任何實質內容的實話，“現在還沒放學吧？”

    “我也學壞了，想逃課。”程水馨笑道，“其實是忽然想起來，最近你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做什麼，還不能說嗎？”

    蘇亦凡無語，程水馨顯然又開始對他的事好奇了。

    “沒什麼，現在還不能說。”蘇亦凡想到自己對張瑤的承諾，咬咬牙說道，“我一會就回學校了。”

    程水馨奇道：“都已經逃課了還回來幹嘛？你在哪裡，我出去找你玩吧。”

    蘇亦凡想了想，他還是無法拒絕程水馨這樣直接的要求，只能說道：“我去咖啡吧等你。”

    “好，我喜歡那個地方。”

    在那間沒有名字的咖啡吧裡，蘇亦凡只坐下來等了不到十分鐘，程水馨已經風風火火地來了。

    今天的程水馨換了一件純黑色的羽絨服，脫下來後露出一件她喜歡的白色高領小毛衣，窈窕的身材在貼身毛衣裡一樣誘人。

    手裡還拎著個書包的程水馨摻著青澀和成熟兩種味道，讓咖啡吧裡不少人都看直了眼睛。許多男人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扔程水馨身上，時不時就要偷偷瞄過來兩眼。

    “等我一下，我找本書。”

    程水馨放下大衣和書包，轉身又去翻書架，卻並不著急點咖啡。蘇亦凡看著程水馨的背影，一頭黑髮在程水馨背後輕輕晃動，不由得有些出神。

    不多時程水馨找了本《微暗的火》回來，坐在蘇亦凡對面翻開其中某一頁，低頭看了幾眼，才抬頭說道：“今天點一杯‘此時彼夜’好了，我喜歡那個味道。”

    見蘇亦凡按照自己的要求喊來人點了咖啡，程水馨依然興致不減。

    “今天你好像很沉默？”

    蘇亦凡搖搖頭：“我平時話多嗎？”

    “確實也不多。”程水馨笑笑，“怎麼了？好像你最近一直有什麼心事。”

    “沒有。”

    “好吧，我不追問了。”程水馨做了個無奈的表情，“連續問你這麼多次，已經超過我平時的原則了。”

    蘇亦凡笑笑沒有說話。

    “今天下午本來學生會有個會要讓我出席，不過我不想去。”程水馨沒有被蘇亦凡影響到，開始說學校裡的事，“我真不喜歡學生會那套。小小年紀搞得一個個都跟官僚似的，學生會長還會做那種老頭子一樣的慢動作，不知道是給誰看的。”

    “是挺沒意思的。”蘇亦凡說，“一邊說自己是自由的年輕人，一邊想要成為權勢的奴隸。”

    程水馨笑眯眯地瞄了蘇亦凡一眼：“你最近變得很犀利啊？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

    “我也覺得自己變了不少。”蘇亦凡並不避諱這個話題，“人可能都會變吧。”

    說起這個話題，就連一向聰明爽利的程水馨都有些迷惘。

    “也許吧……”

    咖啡上來了，蘇亦凡低頭專心攪咖啡，在他對面的程水馨一直盯著咖啡杯沒有動。

    “怎麼了？”

    程水馨從瞬間的失神中恢復過來。

    “沒什麼，我在想上一次你姐姐問我們到底想要成為怎樣的人。”程水馨的聲音很低，“她說我已經知道了。其實我還不知道。”

    “真的嗎？”

    “真的。”程水馨又一次認真地跟蘇亦凡說話，“我可能真的很喜歡類似鮮花和掌聲的東西，可我又覺得自己做不到那種完全把自己當成一件商品一樣丟到世人面前。”

    蘇亦凡吃驚地看著眼前的少女，他沒想到程水馨會在這種時候敞開自己的心扉。

    誰能相信程水馨會跟別人說起這種話題？

    誰能相信程水馨也有如此迷惘的一面，還對別人暴露出來？

    偏偏這一刻，程水馨就這麼做了，像對著老朋友發牢騷一樣，說出了自己內心的軟弱。

    “別這麼看著我。”程水馨避開蘇亦凡的眼神，“這些話我大概只能對你說了，不好意思。”

    嘴上說著不好意思，程水馨可沒有顯出不好意思的意思。

    蘇亦凡笑了，這才是他熟悉的程水馨，那個不會示弱又雲淡風輕的女生。

    這一刻，蘇亦凡心念一動。

    “如果有條件的話，你會做什麼？”

    程水馨喝了口咖啡，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也許去做一些事證明自己的價值。”程水馨說，“其實你知道，這個世界特別庸俗，大多數時候評價一個人是否有價值只看財富。”

    這樣的程水馨才算回到她慣常的節奏上來。

    蘇亦凡最近想這些問題已經想得很多了，立刻追問道：“還是要創造財富嗎？”

    程水馨指了指蘇亦凡面前的咖啡杯：“物質是沒辦法迴避的一件事啊。”

    這樣的事實，蘇亦凡也不得不承認。

    “那你會選擇哪條路呢？”

    蘇亦凡其實很喜歡這樣跟程水馨聊天，不迴避也不一笑而過。

    程水馨認真想了想，說：“也許我還是會選擇文化和娛樂的方向吧，總覺得自己像是為了這些東西而生的一樣，一談到這些就眉飛色舞。只要可以選擇的話，我自己真不想去當一件商品。”

    現在的蘇亦凡已經和以前不同了，他立即問道：“我覺得你不是不能享受那種生活的人吧？”

    “現在這種程度當然沒問題。”程水馨笑笑，低頭擺弄咖啡勺說，“現在一切都很單純，真的面對那個複雜的世界，我沒有信心。”

    這是程水馨絕對在別人面前不會表現出來的軟弱，露出柔軟一面的女孩趴在桌子上，纖巧的手指輕輕夾著咖啡勺的模樣讓蘇亦凡怦然心動。

    嘆了口氣，程水馨又回到了她平時的模樣。

    “其實也沒什麼，大家最終都要面對這個世界的，不是嗎？”

    蘇亦凡沒說話，他覺得不管是軟弱的，還是認真的，或是真誠的程水馨。都比那個自信而飛揚的程水馨更可愛，更吸引人。

    蘇亦凡覺得，程水馨如果有機會去做什麼的話，也許做得會比自己更好，他決定等機會成熟再跟程水馨談談。

    …………

    …………

    第二天上午蘇亦凡一到班級，就發現李沛然笑得不懷好意。

    “蘇亦凡，學生會今天要找文學社成員談話，你下午也要參加。”

    說起學生會，蘇亦凡第一個想到的是楊冰冰，他看得出李沛然正在幸災樂禍，立即明白學生會的談話對自己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知道了。”

    蘇亦凡滿不在乎的態度在李沛然看來更加可笑，他幹笑一聲，趁著班上沒幾個人回頭打了個哈哈。

    “聽說學生會對咱們文學社活動耽誤同學正常學習有些意見，估計是想跟大家好好談談吧。”

    學生會主席翟羽飛跟很多老師關係極好，這方面為老師擔憂的職能算得上名正言順。

    程水馨來了之後，蘇亦凡低聲跟她說了李沛然剛才傳的話。

    程水馨聽完臉色一變：“學生會要找咱們的麻煩？”

    蘇亦凡無奈道：“我覺得這件事可能是陳欣搞出來的。既針對你，又針對我。反正他已經在你面前丟了人，找個機會卡一下你脖子也不是不可能。”

    程水馨低頭翻開書包說：“我知道陳欣之前的風度都是裝出來的，就是沒想到他能把面具撕得這麼徹底。不過翟羽飛在想什麼，他難道要站在陳欣這一邊嗎？”

    “我也不知道。”蘇亦凡撓撓頭道，“翟羽飛不像是那種需要討好陳欣的人吧？”

    “看看再說。”程水馨臉色依舊不太好，文學社是她的心血，無論如何她也不希望學生會來插手文學社的事。

    晚上自習課的時候，蘇亦凡和程水馨並肩去了活動樓。李沛然跟著兩人身後，陰著臉緊盯著蘇亦凡的背影，一臉的不開心。

    翟羽飛帶著學生會的大部分幹部在活動的學生會辦公室等著，聽說程水馨和文學社的成員都快到齊了才動身。

    身為學生會主席，翟羽飛是不會主動在會場等別人的，這是他的習慣。

    文學社本身人就不少，加上學生會幹部，整個活動室顯得很擁擠。翟羽飛不慌不忙地指揮人搬來一些椅子，一邊環顧文學社成員一邊看著學生會的幹部們整理會場。

    蘇亦凡在學生會的幹部裡看到了楊冰冰，她沒有幫忙，只是沒什麼表情地低頭看著地面，好像誰也不想理的模樣。

    程水馨大大方方地走過來跟翟羽飛打招呼：“翟主席，我們的人已經到齊了，有什麼事您不妨直說。”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2:56 PM

第五十章 立字為據

    翟羽飛倒背著手站在教室盡頭的首位上，一臉笑容地對著程水馨點點頭。

    “我也是最近聽一些老師的反映才想起來這件事，學校自由社團的事我們學生會本來不應該參與。不過嘛，有問題總要提出來談談，程社長你說是不是？”

    翟羽飛用這麼官腔的方式說話，讓程水馨感到一陣不妙。

    所有人都紛紛落座之後，翟羽飛站在教室中央說道：“幫助老師們排憂解難是我們學生會的主要職能之一，今天叫大家來，就是想跟大家討論一件事。”

    站在翟羽飛身後的一個帶著厚厚瓶底眼鏡的女生把一張紙交到翟羽飛手上，蘇亦凡認出那是學生會的學習部長趙佳。

    蘇亦凡一想早上李沛然說的話，頓時明白翟羽飛說幹什麼了。

    “幾位老師都反映了同一件事，咱們文學社的成員，除了程社長之外，最近半年來的成績都有所下降。”

    翟羽飛一開口，程水馨也立刻明白他的來意了。

    學習成績是一個太冠冕堂皇的理由，讓人無法反駁。

    明晃晃的陽謀亮出來，程水馨知道翟羽飛這次出手肯定不會有好結果。

    “說到底，咱們學生，學業還是最重要的。程社長你說是吧？”

    程水馨的表情很低沉，她是真沒料到學生會居然在這種時候殺出來，還是用這麼老土的理由。

    這個時候，程水馨如果回答“是”，那一切場面就都等於是交給翟羽飛來掌握了。

    底下文學社的成員一片寂靜，本來喜歡讀書的學生都不太愛說話，翟羽飛強勢又顯露無疑，誰也不敢出聲惹翟主席不開心。

    站在程水馨身邊的蘇亦凡已經發現了，從進門開始，翟羽飛的目光就有意無意地看向自己。果然如程水馨所想的那樣，翟羽飛這次挾學生會的名義來找茬，真的是為陳欣出頭。

    文學社活動室已經徹底靜下來了，這種時候誰也不願第一個說話。

    程水馨無疑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跟翟羽飛比起來分量畢竟還是不夠重。

    翟羽飛淡淡地笑著，他有這種自信，能夠一句話壓得程水馨無法反駁。於情於理，學生會在這種時候出面毫無問題，就算是程水馨知道他是來為陳欣出頭也無可奈何。

    翟羽飛目光又一次掃過蘇亦凡，他早就注意到這個跟程水馨並肩走進來的男生了。讓翟羽飛意外的是蘇亦凡表現得並不怎麼憤怒。

    如果在場只有三五個人明白學生會為什麼要來找文學社的茬，蘇亦凡必然是其中之一。

    偏偏蘇亦凡現在表現得很冷靜，這讓翟羽飛不由得高看了這個二年級學生一分。

    蘇亦凡比陳欣強得太多，這是翟羽飛現在的結論。

    另一邊程水馨面色猶豫，還不知道怎麼回答翟羽飛的話。蘇亦凡卻在翟羽飛暗中高看自己之際，咳嗽了一聲。

    翟羽飛臉色不變，看向蘇亦凡。

    許多學生會的幹部都如向日葵一般，集體把目光轉向蘇亦凡。

    “學業重要不重要，也輪不到學生會來這裡說。”

    這話一出口，無數人大嘩。

    誰也沒想到，平時都不怎麼吭聲的蘇亦凡，竟然在這時直接正面噴了學生會長翟羽飛一句。

    蘇亦凡的心態早已和當初不同，現在在他看來，翟羽飛不過是個官僚氣息濃厚的學生會幹部罷了。那些所謂的威嚴做派，都如小屁孩一樣可笑。

    見過了蘇小輕舉重若輕的態度，翟羽飛的那股官威顯得尤為幼稚。

    站在翟羽飛身邊的梁芳芳陡然抬頭，目光直視蘇亦凡，眼神冰冷。

    很多文學社的成員都驚得要崩潰了，他們不敢相信這是之前那個從不跟同學起爭執的蘇亦凡，眼前的蘇亦凡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程水馨急得拉了一把蘇亦凡，卻被他反手給拉到身後。蘇亦凡毫不客氣地走上前一步，問道：“翟主席，我記得學生會平時主要是也就是負責學校活動。真要幫老師分憂解難，你可以找個老師過來跟我們一起聊聊。這大張旗鼓的喊所有人過來聽你訓話……不知道翟主席您什麼時候居然把老師的工作也分擔了？”

    翟羽飛剛才還在想著如何一步步壓製程水馨，把她逼到死角再扯到蘇亦凡身上。沒想到這小子剛才還不動聲色，下一秒鐘就沉不住氣了。

    蘇亦凡是為數不多敢於主動挑釁翟羽飛的人，翟羽飛自是不會客氣，說道：“學生會關心一下社團活動，程序上沒有任何問題。我就是想知道，文學社除了程水馨社長以外全員成績下降這這件事，文學社有什麼打算？我們今天只是利用自習課探討一下，訓話可談不上。”

    翟羽飛話音剛落，一直跟在翟羽飛身邊的方嶴指著蘇亦凡鼻子大聲說道：“小子，這裡哪有你說話的資格？”

    蘇亦凡看了方嶴一眼，依然非常冷靜：“這位同學怎麼說話的？難道在咱們學校，同學之間也要分成三六九等，同學之間竟然是不平等的？嘖嘖嘖，你平時一定沒背誦過咱們學校的校訓。”

    本來還在替蘇亦凡著急的程水馨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她已經看出蘇亦凡在故意惹翟羽飛生氣。如果翟羽飛生氣失言，眼前的情況就對文學社更有利。

    只不過蘇亦凡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伶牙俐齒了，難道平時老實人的惡毒都藏在肚子裡，只是沒機會發揮？

    蘇亦凡大帽子扣出來，翟羽飛不得不伸手攔住方嶴，淡淡說道：“這位同學，方部長平時性格有些火爆，我替他向你道歉。你說得對，咱們今天本來就是暢所欲言，誰都可以參與。就算是質疑學生會的做法，也是理所當然的。”

    翟羽飛把話說得如此漂亮，讓底下不少人都跟著點頭。

    方嶴狠狠瞪了蘇亦凡一眼，後退一步不再吭聲。

    見蘇亦凡不說話，翟羽飛話鋒一轉：“不過，我們還是先說說最近成績的事吧，很多老師都關心這件事，我想大家不會反對吧？”

    蘇亦凡搖頭：“我反對。”

    “民主也是要少數服從多數的。”翟羽飛笑道，“不如我們舉手錶決，看看有多少人同意？”

    翟羽飛在學校裡的強勢誰不知道，這種表決的結果不用想也知道。蘇亦凡知道自己再反對也沒有效果，只能說道：“這件事本來就不應該由學生會來做，學習和課外社團活動是兩回事，不應該混為一談。”

    翟羽飛拿起手上那張成績對比單說道：“學生會負責管理整個學校社團活動的教室和時間分配，涉及到這方面的問題總不能不管。這位同學是哪個？”

    蘇亦凡聽翟羽飛這麼裝模作樣就有些膩味，明顯這件事就是衝著自己和程水馨來的，翟羽飛居然說不知道自己是誰，這演得有些過火了吧？

    “我叫蘇亦凡。”

    “哦，蘇亦凡同學。”翟羽飛微笑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變化，低頭去看那張成績對比單，“我看看，你的成績……也不是很好？這樣的成績到了三年級，就算二本也有點難。”

    蘇亦凡的成績一直是他在學校裡最大的短板，翟羽飛的話也很惡毒了，擺明了在說蘇亦凡將來肯定是個沒前途的三流大學命運。

    “月考成績學年快四百名……”翟羽飛不看蘇亦凡臉色，繼續低頭說道，“現在大學擴招，蘇同學倒是不用擔心找不到合適的學校。”

    蘇亦凡對這種程度的語言刺激倒是無動於衷，聳肩道：“學習成績好壞是個人主觀意願，只要不是真的差到讓學校受不了，沒人管得著吧？”

    敢這麼跟翟羽飛說話，蘇亦凡也算得上整個一高中獨一份。

    翟羽飛像是沒聽到蘇亦凡的話一樣，眼皮不抬地道：“蘇同學平時參加的課外社團只有文學社吧？”

    “怎麼？”蘇亦凡知道這是對方要出招了，索性直接問道。

    翟羽飛抬起頭來，看著蘇亦凡，臉上依然是充滿了強勢的笑容：“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如果停掉文學社的活動，蘇同學的成績會不會有所提高。”

    翟羽飛圖窮匕見的一句話說出來，程水馨頓時臉色煞白。

    說來說去，翟羽飛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要停掉文學社！

    去老師那裡爭辯一番，程水馨自信自己做得到，也能爭來讓文學社重新啟動。只是既然學生會已經表示對文學社的存在有反感了，現在這些看到翟羽飛連大氣也不敢出的社員又有哪個敢再重新參與文學社活動？

    程水馨抿著嘴脣，看著那個站在正中央微笑的帥氣男生，她覺得自己高中生活裡還從未如此憤怒過。

    看到程水馨表現出來的怒意，翟羽飛笑容更燦爛了。

    “我不會提出這種無理要求的。”翟羽飛像是自己剛才說的都是笑話一樣，繼續說道，“文學社是個很有活力的社團，就算要停掉文學社的活動收回教室，也要學校方面研究過才行。我只是覺得，學生會有必要建議諸位同學在學習成績和社團活動之間做出取捨。”

    蘇亦凡不動聲色地擋住程水馨和翟羽飛之間的視線：“我們很喜歡現在的社團活動，翟主席您是不是有點多管閒事了？”

    翟羽飛笑道：“如果蘇同學的成績能在學年前五十名內，我想學生會才算得上是多管閒事。”

    蘇亦凡像是沒聽到翟羽飛的嘲笑一樣，反問道：“如果我期中考能做到呢？”

    翟羽飛收起笑容：“那學生會就是真的多管閒事了，我來向程社長親自道歉。”

    “翟主席也不過是個學生，做錯事當然要向其他同學道歉。”蘇亦凡心中也憋著口氣，毫不留情地反詰道，“不如討個更有趣的彩頭？”

    翟羽飛收起笑臉後的表情很冷，他看著這個難得敢於跟自己對著乾的男生，終於露出一絲不屑。

    “蘇同學這麼有自信，莫非在想作弊的事？”

    蘇亦凡當然沒在想作弊，他是在想自己最近的變化，這種變化讓他有一種什麼事都能做到的感覺。

    讀書總不會比歐拉的水下訓練更可怕，蘇亦凡這麼認為。

    “我如果作弊被抓到。”蘇亦凡說，“可以當著你的面向陳欣道歉。”

    蘇亦凡乾脆把陳欣的名字說出來了，明白表示自己知道翟羽飛為什麼而來。

    “那好。”翟羽飛也很痛快，“雖然校內禁止賭博，不過這種為了學習成績打賭的事也有利於同學們的學習熱情。不如這樣，如果蘇同學能夠考上學年前五十名，我把學生會的辦公室讓出來給文學社當辦公室到下個學期。”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見翟羽飛態度如此確定，蘇亦凡卻搖搖頭：“不行，其實我不太相信別人嘴上說的話。好多人說要請我吃飯，最後都逃走了……咱們不如寫個字據？”

    本來已經氣得不行的程水馨在旁邊又笑出聲來，蘇亦凡顯然是在揶揄自己，說要請吃飯又經常放他的鴿子。在這種沒有人為自己出頭的時候，程水馨覺得蘇亦凡的揶揄帶著淡淡的親切，她轉身從自己的隨身手包裡掏出一支黑色水筆。

    “我來寫，你們兩個人簽字？”

    翟羽飛的臉色這時候才真的有點難看，他是個很愛惜自己羽毛的人。今天來的目的本來是想在楊冰冰面前奚落蘇亦凡的成績一番，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敢當著眾多學生會幹部面前頂撞自己，最後竟然鬧到要寫字據簽名。

    繞來繞去，翟羽飛跟蘇亦凡的打賭到底是在眾人的注目下立了一份賭約。翟羽飛隨手把那份賭約遞給一直冷冷看著蘇亦凡的梁芳芳。

    “芳芳，收起來一下，到時候我和蘇同學有據可查。”

    蘇亦凡覺得自己今天既然已經跟翟羽飛鬧到這個份兒上了，乾脆更光棍一點，沒等梁芳芳收起那張字條就喊道：“等等！”

    “怎麼？”翟羽飛發現自己越發討厭這小子了，他真是得寸進尺的典型。跟自己打賭不說，毛病還賊多。

    “放在學生會我可不幹，萬一到時候你們輸了把紙條撕了，我找誰去？”蘇亦凡的口才發揮起來真是一點都不浪費，“我覺得咱們得找個第三方放著才放心。”

    翟羽飛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仍裝作很有耐心地解釋道：“你放心，我既然代表了學生會，就不會做出那麼下作的事。”

    蘇亦凡想了想，這才點點頭：“好吧，翟主席一臉正氣，我相信您。”

    這已經等於是直接罵人了，翟羽飛涵養再好也覺得這小子太過分，只能陰著臉說道：“我倒是希望蘇同學期中考個好成績。”

    “一定一定。”蘇亦凡撓頭笑，“翟主席既然辦完正事了，咱們這會可以散了吧？”

    翟羽飛眉頭一動，卻是沒有再說話。倒是一旁的程水馨看了看無人出聲的文學社，嘆息一聲。

    “大家散了吧。”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14 PM

第五十一章 惆悵以及強大

    學生會的人都走了，文學社的人也都走了。

    空盪蕩的活動室裡，只剩下三個人。

    程水馨還站在黑板前，低著頭。

    楊冰冰依然靠在門口，學生會的幹部們都走了，她選擇留下來，態度和立場都十分明顯。

    蘇亦凡站在窗口，看學生會的幹部們前呼後擁地圍著翟羽飛穿過操場，翟羽飛的風衣在斜陽下被吹起來，很有一番翩翩味道。

    看著那些人的背影都遠去了，消失在教學樓入口處。蘇亦凡忽然轉身問道：“那個梁芳芳，你們誰知道她的詳細情況？”

    蘇亦凡問話是問的兩個人，目光還是停在楊冰冰的臉上。

    楊冰冰無奈一笑：“你真的想知道嗎？”

    “知道了會很有壓力吧？”蘇亦凡聳肩，現在的他覺得自己很冷靜，“還是知道一下比較好，我其實更好奇為什麼她對翟羽飛那麼肝腦塗地。”

    楊冰冰嘆氣道：“我其實沒想到翟羽飛會來找你們的麻煩，我以為陳欣沒有什麼東西能打動翟羽飛的。”

    “那說明你不了解他們。不了解他們不是壞事。”

    蘇亦凡瞥了一眼還低著頭的程水馨，低聲說：“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我覺得梁芳芳在刻意壓抑自己，她才應該是那種習慣了高高在上的人。”

    “你的直覺沒有錯。”楊冰冰反手把教室門關上，有些惆悵地說道，“如果真的要把咱們學校裡家世最顯赫的學生排一個排行榜，梁芳芳大概能排在前三名。”

    “那陳欣呢？”蘇亦凡對這種八卦還挺有興趣，忍不住問道。

    “十五名之外吧。”楊冰冰說，“梁芳芳的家庭背景比較複雜，知道的人不多。恐怕連陳欣都不知道她是香港籍。”

    “香港籍？”蘇亦凡這次才真的驚訝了，“香港籍，要來濱海市讀書？”

    “因為翟羽飛啊。”楊冰冰也是擺脫不了女性天生的八卦心，解釋道，“你相信一見鍾情嗎？梁芳芳和翟羽飛是在一年級時做交流活動認識的，然後她就自己決定來濱海讀書了。”

    蘇亦凡咧嘴：“真夠邪門的……家裡不反對？”

    楊冰冰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可以提示你一下，梁芳芳家裡是做珠寶生意的，在整個東南亞都很有名。”

    “梁韜記。”

    一直低頭的程水馨終於出聲了，她的表情已經恢復如常。

    蘇亦凡一拍頭，那是個經常出現在各種電視廣告上的珠寶品牌，很受年輕女性喜愛。

    “真是真正的白富美啊……”蘇亦凡感慨，“從這一點上我真挺佩服翟羽飛的，就把梁芳芳當個苦力助手用。”

    程水馨對情緒的控制超乎想象，現在竟然已經能笑出來了：“也許心中裝著巨大的抖m之魂。”

    大家都笑了，笑完之後沉默了幾秒鐘，程水馨又開始有點惆悵。

    “現在怎麼辦？”

    蘇亦凡反倒笑得很輕鬆：“現在矛盾都在我身上，估計他們不會再找你麻煩了。”

    聽蘇亦凡這麼說，程水馨更惆悵了。

    “其實都是因為我，否則不會出這些麻煩。”程水馨這時是真自責，她沒想到會鬧出這種事。

    “期中考試還有差不多一個月，不用擔心。”蘇亦安慰道，“我會想辦法讓翟羽飛說不出話來。”

    程水馨看了一眼蘇亦凡，想到他學年四百左右的排名，覺得更惆悵了。

    “總之先別想了，回去吧。”到了這種時候，蘇亦凡反倒顯得比任何人心態都要好，“大不了我再去揍陳欣一頓。”

    程水馨嘆了口氣：“我還說外面的世界太複雜，真是連學校裡也不單純。”

    “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楊冰冰勸程水馨，“留在這裡也解決不了問題。這件事我會向老師反映的，看看他們怎麼決定。”

    程水馨苦笑：“翟羽飛肯定想到這一點了，你去說也沒用。”

    楊冰冰臉色黯然地低下頭。蘇亦凡知道這是因為她覺得心中堅持的那份正義感被玷污了，在她所信任的校園裡。

    …………

    …………

    蘇亦凡和程水馨回到教室的時候，李沛然正在跟幾個同學眉飛色舞地講述剛才在活動樓裡發生的一幕。

    看見蘇亦凡回來，李沛然像mp3被按了暫停鍵，高亢的聲調戛然而止。

    蘇亦凡看都沒看李沛然，回到座位上。

    因為是自習課，張超很自然地湊過來：“聽說你小子都敢跟學生會主席叫板了？”

    蘇亦凡低頭“嗯”了一聲，把筆記本電腦打開。

    “幹嘛那麼想不開？”張超有點替蘇亦凡著急，“翟羽飛學校內外都很有一套，你要是跟他作對，肯定沒好果子吃。”

    靜待開機畫面的蘇亦凡抬起頭，無奈地說：“被人欺負到頭上了還不吭聲才是想不開吧？”

    張超語塞，頓了頓才說：“那你以前就是個想不開的。”

    “現在想開了。”

    見蘇亦凡一臉篤定，張超也就不再說這件事，反而跟蘇亦凡討論起dota的精彩戰局。

    “今天就先不說了，我看書。”蘇亦凡想起自己的賭約，不免心頭生出一股緊迫感。

    見蘇亦凡不搭理自己，張超撇撇嘴又跟人把位置換回去了，一個人在白紙上開始畫遊戲地圖和走位路線圖，把晚自習當成了遊戲前哨戰。

    蘇亦凡一直不太關心自己的學習成績，就像很多同齡的少年一樣。並非智慧不足，就是覺得學習沒什麼吸引自己的地方。

    學生對學習本身興趣不大也是托教育制度所賜，把學校辦成監獄的情況不在少數。蘇亦凡的興趣又多，家裡又對他進行放養，成績能好才怪。

    跟翟羽飛立下賭約之後，蘇亦凡才算正視自己的學習成績。

    坐在斜側的程水馨時不時回頭看一眼蘇亦凡，眼神裡多有擔憂。

    整節自習課蘇亦凡都在翻看自己之前做過的試卷，他發現自己想要達到學年前五十名至少需要需要一個突破性的飛躍，而這飛躍明顯不是一個月時間能完成的。

    同時蘇亦凡發現自己的記憶力已經比開始鍛煉之前好了不少，精神也更容易集中，不會再出現頻繁的走神情況。

    剩下的一節半自習課時間裡，蘇亦凡真的就在不斷專心學習，讓頻頻回頭的程水馨看得心頭一熱。在今天翟羽飛向自己施壓的時候，那些曾經若有若無對自己表示過好感的男生們沒有一個願意站出來幫自己說話，這讓程水馨對高中生所謂的感情有了更清醒的認識。

    只有蘇亦凡，他甚至什麼都沒有說，也從未有過任何要求，在那個關鍵的時候站出來了，不惜惹怒學生會的所有人。

    放學鈴聲響過之後，蘇亦凡一個人收拾書包正準備往外走，程水馨從後面快步追上。

    “今天謝謝你。”

    蘇亦凡聽得出程水馨此刻道謝是誠心誠意的，於是放慢腳步說道：“別客氣，我是文學社的一員，這是我應該做的。”

    “不，這都是因我而起。”程水馨也不知道重複過幾次這種話了，可能覺得這太無力，又繼續說道，“就算你跟翟羽飛賭輸了，我也要感謝你……”

    “不，我不會輸。”蘇亦凡打斷程水馨，“一個月時間，我會竭盡全力。”

    程水馨怔住，這個內心堅定，口氣堅決的少年真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老好人嗎？

    蘇亦凡繼續邊走邊說道：“翟羽飛用陽謀來對付你，咱們想要反擊最好也是用陽謀。學生會想找茬總有各種理由，我也只能用這種辦法拖他們幾天。”

    “我會想辦法的。”程水馨低聲說道，“文學社如果真的非要結束不可，我也不會向學生會屈服。”

    蘇亦凡輕吐了口氣：“其實沒什麼可怕的，翟羽飛覺得自己很了不起，越是這種人越容易對付。”

    聽著蘇亦凡這樣說話，程水馨微有一瞬的失神。

    一直沉默的蘇亦凡在老實人外表下，隱藏了一顆怎樣的內心，程水馨覺得自己現在有些看不清了。

    蘇亦凡繼續毫不在意地說道：“翟羽飛這種人強大的不過是姿態而已，沒什麼好擔心的。”

    程水馨看得出蘇亦凡是真不擔心，也就不再提這件事。

    晚上蘇亦凡沒跟程水馨一起吃飯，他最近的鈔票消耗已經超過了平時的速度，所以晚上他逃回家吃飯。

    順便繼續讀書。

    那些課本裡的知識其實並非艱深難懂，更多的時候只是熟與不熟。蘇亦凡在努力讓自己重新熟悉這些試題、公式、句子和單詞。

    蘇慎見兒子這麼用功，不禁有些意外。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蘇亦凡一臉的不好意思：“好好讀書，考個好大學。”

    蘇亦凡父母是自由戀愛，經歷頗為坎坷，因而對孩子的教育異常寬鬆。蘇亦凡生在這種家庭，偶爾也會覺得自己比大部分同齡人幸福得多。

    聽見兒子說出這麼正經的話，蘇慎一愣，反而拍拍兒子肩膀。

    “其實沒那麼重要，你能學會照顧自己就好。”

    蘇亦凡瞬間覺得自己老爸才是最強大的存在。

    第二天中午，蘇亦凡拉著張瑤去吃飯的同時，給蘇小輕打了個電話，他覺得有必要把這件事說給蘇小輕聽。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15 PM

第五十二章 沒有難度

    蘇小輕中午準時出現在比奇的廚房裡，四個人一起吃了一頓豐盛無比的午餐。比奇收拾完餐具後獨自駕車離去，留下蘇小輕帶著蘇亦凡和張瑤去秘密基地午休。

    不用蘇亦凡自己說，蘇小輕已經主動問道：“聽說你遇到了麻煩？”

    蘇亦凡一點都不奇怪蘇小輕知道這件事，把前因後果明明白白講了一遍。蘇小輕聽完頓時就笑得不行。

    “你們那個學生會長是不是挺帥的？”

    蘇亦凡像不承認都不行，彆扭地點點頭：“是。”

    “能讓梁家的女孩追到這裡來，必然有過人之處。”蘇小輕意味深長地說。

    蘇亦凡苦惱道：“其實我覺得自己還是可以一拼的，反正當時不知道怎麼就腦子壞掉了，想要跟翟羽飛對著來。”

    蘇小輕笑道：“這是好事，證明你心中藏著的那個真正自己甦醒了。你看，如果換做以前，你會想要跟張瑤一起吃飯嗎？”

    本來在旁邊用蘇亦凡psp玩遊戲的張瑤聽說兩人談及自己，驚恐地抬起頭，看看蘇亦凡又看看蘇小輕。隨後臉上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成了緋紅色。

    蘇亦凡嘿嘿一笑：“輕姐你就別用張瑤開玩笑了吧？”

    “好好，不開玩笑。”蘇小輕還是掩飾不住臉上笑容，“張瑤還沒跟你去看那個地方嗎？”

    臉紅到低頭的張瑤聽見蘇小輕又提起自己，耳朵動了動。

    “還沒有。”蘇亦凡看著張瑤說，“我最近在看這方面的書，否則她一個人玩不轉那些設備。”

    “我也學了一點。”蘇小輕笑著說，“不過最終還是要請專業人士的，就是不知道張瑤願不願意了。”

    聽得滿臉好奇的張瑤已經顧不上臉紅了，抬起頭閃著大眼睛瞪向蘇亦凡。

    張瑤小動物一樣的目光太有殺傷力了，不僅蘇亦凡受不了，蘇小輕也看得萌心大發，幾乎是躍躍欲試想要撲過去摟小姑娘。

    “算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於是三個人帶張瑤去看專門給她準備的錄音室，而這一切只是因為蘇亦凡隨便興起來的一個念頭。

    冷冷清清的大樓裡沒什麼人，三個人的腳步聲在走廊裡迴盪。

    蘇亦凡把鑰匙遞給張瑤，讓她自己開門。

    打開門的一瞬間，走在最前面的張瑤猛地停住腳步，就再也不動了。

    蘇亦凡和蘇小輕相視一笑，同時停住腳步，站在門外等著張瑤。

    張瑤在門口站了差不多有一分鐘，才像從夢中驚醒一般快步走進去，撲到靠近門口的一張桌子上，嗚嗚地哭出聲來。

    蘇亦凡想要過去安慰張瑤幾句，卻被蘇小輕拉住了。

    “讓她哭出來好一些。”

    於是兩個人又等張瑤哭了幾分鐘。

    眼淚蹭在白色的外套上，印下一大片濕漉漉的痕跡。

    蘇亦凡等張瑤快哭完了，這才走過去遞給張瑤紙巾，還幫她把外套掛在門口的衣架上。

    張瑤還沒從抽泣的狀態中恢復，肩膀一動一動地坐在椅子上吸鼻子。蘇亦凡和蘇小輕就在旁邊陪著她，讓女孩慢慢從啜泣變成了不安，大眼睛又一次充滿了小動物般的驚恐。

    蘇小輕目光柔和，拍拍張瑤的肩膀，輕聲安慰女孩子。

    “不要哭了，開心一點。”

    蘇小輕的目光像是有一種力量，張瑤在她的注視下竟真的慢慢平靜，雖然還是臉紅，卻不再有眼淚落下來。

    蘇亦凡生平第一次真的見到有人會喜極而泣，雖然看見的是女孩子哭，心中依然是高興。

    “我跟你說過，你以後有唱歌的地方了。”

    張瑤怯怯地點頭，轉身又去看錄音室，目光痴痴的不肯挪開。

    “要不要試試？”蘇小輕在旁邊鼓勵道，“你別怪蘇亦凡跟我說出你的秘密，是我自己猜到的。”

    蘇亦凡在旁邊也笑道：“輕姐給你準備的，快去試試吧。”

    房間裡暖氣很足，張瑤點點頭，一步一步走向錄音室的小門，走到門口又回頭用求救的眼神看著蘇亦凡。

    “放心吧，我們都去給你幫忙。”蘇亦凡拉著蘇小輕走向旁邊的控制室，“人生這麼多值得開心的事，不要總是哭。”

    張瑤小雞啄米一樣點頭，拉開門進去了。

    整個中午就在三人的磨合熟悉中過去了。下午蘇小輕開車送兩人到學校門口，讓張瑤先進校門，說還有件事要跟蘇亦凡說。

    “你擔心的那件事，我給你想辦法，實在不行就跟學校方面打招呼，多大個事兒。”蘇小輕對坐在副駕駛上的蘇亦凡說，“別那麼辛苦學習，最近的鍛煉已經很累了。”

    蘇亦凡笑著搖搖頭：“輕姐，其實我覺得現在這樣的狀態正好。也許是辛苦了一點，可我得到的已經比付出的多太多。”

    “你能這麼想就好。”蘇小輕溫柔地看著少年，“我不會忘記對你的承諾，等你忙完了期中考，我帶你去公司玩。”

    “嗯！”蘇亦凡現在最期待的就是這個了，他是真的超級好奇蘇小輕到底在做什麼，能讓那麼多人被她折服。

    蘇小輕想了想，還是從自己身邊的包裡掏出一個不透明的有機玻璃盒子遞給蘇亦凡。

    “拿著吧，裡面有說明書，以你對電子產品的了解，應該不用我教。”

    蘇亦凡疑惑地接過這個沒有任何文字標記的盒子，上上下下看了一圈，發現盒子上面還有一次性的封條貼在蓋子邊緣。

    “在學校裡就別拆開了，回家再看。”蘇小輕吩咐說，“這是定制的新品，雖然他們的實際成品可能要很久之後才面試，你就當試用新的數碼產品好了。”

    見蘇小輕不肯跟自己解釋，蘇亦凡也不多問，點點頭揣著盒子就回教室了。

    學校教室裡，李沛然還在不遺餘力地跟同學諷刺蘇亦凡不自量力的事。看見蘇亦凡進來，大概是覺得蘇亦凡惹到了翟羽飛必然要完蛋，一改平時有些害怕蘇亦凡的態度，冷笑連連。

    “文學社要是真被叫停，我們真是都要感謝你老人家。學生會現在看整個文學社都不順眼也是拜你所賜，大英雄。”

    李沛然說得聲音不小，一些同學都向蘇亦凡投以同情並鄙夷的目光。

    同情是因為蘇亦凡現在要面對翟羽飛這麼強大的對手，在整個一高中校園裡，翟羽飛和他所領導的學生會簡直就是無敵的存在。

    鄙夷當然是因為蘇亦凡居然為了程水馨而強出頭，這已經等於在向所有人表達了他程水馨的真實想法。

    如果蘇亦凡還是以前那個人畜無害的老好人，自然沒人在意，現在情況就不同了。

    蘇亦凡在眾多複雜的目光中回到位置上坐好。

    李沛然見蘇亦凡不說話，本來心中隱隱的恐懼又減輕了幾分，用不小的聲音繼續說道：“英雄現在發愁了吧？哈哈，學年前五十名，你沒問題吧？”

    剛拿出課本的蘇亦凡沒理李沛然，這人被自己嗆了好多回，現在有機會奚落自己必然不會放過。

    蘇亦凡懶得理這種程度的挑釁，他覺得有這時間不如多看幾道題。

    李沛然還是不肯放過蘇亦凡，又說道：“我想程水馨也一定會謝謝你，只要你輸了，翟羽飛都不用想別的藉口就能停掉文學社。到時候程水馨看見你一定會很高興。”

    李沛然說完這話還得意洋洋地左右看了看，發現兩邊的同學居然沒有用笑聲來回應他。

    正在疑惑，李沛然聽到自己背後響起一個聲音。

    “我現在看見蘇亦凡也很高興。”

    現在已經是臨近上課的時間，程水馨剛推開教室門走進來，步履如風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卻是看都沒看李沛然一眼。

    李沛然覺得很無奈，自己一共就在背後說過程水馨這麼一句不好聽的話，還被當事人抓個正著。

    整個下午蘇亦凡都在認真停課看書，中途沒有出現一絲一毫走神的情況。李沛然偶爾回頭看見正在努力學習的蘇亦凡，忍不住嘟囔道：“裝什麼裝，真以為努力學習就能提升那麼多名次啊？”

    蘇亦凡依然在低頭看書，理都不理各種目光。

    晚上回家之後，吃了飯的蘇亦凡先把歐拉要求的規定運動做完，洗了澡，才拉開書包找到那個有機玻璃盒子。

    很沉甸甸的手感，蘇亦凡拿在手裡盯著看了幾秒鐘，燈光下的盒子反射出奪目的光，讓人覺得這裡面像藏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一樣。

    蘇亦凡想了想，用手指挑開一次性易碎紙封條。

    拿掉盒子的頂蓋，蘇亦凡看到裡面居然還裝了一個非常簡陋的塑料盒子，鑲嵌在白色的海綿墊中央，就像他常見到的那種隱形眼鏡盒一樣。

    海綿墊下面有一張說明書，只有文字沒有圖片。

    第一步，取出隱形眼鏡。

    第二步，戴上隱形眼鏡。

    說明書只有一頁，上面只寫了這兩行字。如果不是熟悉蘇小輕的風格，蘇亦凡大概會以為這是一個非常拙劣的惡作劇。

    蘇亦凡從未戴過隱形眼鏡，他擰開隱形眼鏡盒的塑料蓋，還是努力找了一下才看到薄如水滴般的隱形眼鏡。

    稍微努力了一下，蘇亦凡把兩邊的隱形眼鏡分別戴上，立刻就發現自己眼前多了一些東西。

    準確的說，是多了一些文字和圖形框架在眼前。

    低頭再看那張只寫了兩個步驟的說明書，蘇亦凡看到了上面開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文字。

    “使用說明，首先請佩戴上本產品……”

    這一刻蘇亦凡心中的震撼已經不能用語言來形容了，他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現在使用的是什麼產品。

    早在大約一年前，google公司就曾經提出過一個概念計劃，將普通人佩戴的眼鏡改造成一款電子產品，將集成顯示、拍照和網絡搜索等功能。

    蘇小輕現在給蘇亦凡的這副隱形眼鏡，顯然是更進一步的高級產品！

    於是蘇亦凡明白了，為什麼蘇小輕說這次打賭毫無難度。

    是的，在這種黑科技面前，再可怕的挑戰也沒有難度！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15 PM

第五十三章 來者不拒

    三月底的校園清晨霧氣濛濛……充滿了可怕的氣息。

    學生會負責檢查學生儀容的幹部是個矮胖的女孩子，板著臉站在校門口，目光游曳在每一個走進校門的學生髮型和打扮上。

    在距離這位學生會幹部不遠的花壇旁，帶著老會計一樣套袖的教導主任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

    中國的女學生還沒修煉出鄰國女生冬天穿短裙的特技，加上傻大粗的冬裝校服，看上去並不算養眼。

    但即使是這樣，女孩子們依然會在打扮上努力別出心裁。各種可愛的小飾品、掛墜和髮飾形成了女生們不同風格。

    對於嚴格的儀容檢查來說，這些都在要盤查的範圍內。

    學校已經很久沒有過儀容檢查了，這次又是學生會出面。只要知道了在活動樓裡翟羽飛和蘇亦凡打賭的人都明白，這是學生會在向所有學生宣示自己的權力。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蘇亦凡渾然不覺，又一次拎著書包跑步進了校園。

    一進校門，蘇亦凡就被那個雙手能攥出一雙鐵拳的學生會幹部叫住了。

    男生儀容上違規的部分本來就不多，蘇亦凡立刻明白這位女.幹部為什麼會喊自己，他喘了幾口氣走到那個女生面前。

    之前在文學社裡蘇亦凡曾經見過她，還記得這個女.幹部有個很符合她外表的名字，叫鐵倩男。

    “這位同學，你的頭髮太長了。”鐵倩男得了翟羽飛真傳，裝作第一次見到蘇亦凡。

    蘇亦凡頭髮比普通的寸頭是長一些，可也沒長到需要被要求整改的地步。蘇亦凡驚訝地“哦”了一聲，問道：“真的太長了嗎？”

    “是太長了。”鐵倩男一臉公事公辦的表情，“請你盡快理一下吧。”

    蘇亦凡沒再理鐵倩男，徑直跑到教導主任面前，對著教導主任鞠了一躬。

    “高主任早上好。”

    教導主任一直板著臉，站得又遠，以至於沒有多少學生真的敢過來跟他問好。看見蘇亦凡跑過來主動跟自己問好，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上終於露出一點笑容。

    “同學早上好。”

    高振宇主任怎麼看怎麼覺得蘇亦凡臉熟，又看了幾眼才想起來，這不是前段時間在校門口被打的那個學生嗎？

    當時這個學生的班主任想要給這個學生處分，後來還是校長親自找王琴談話，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想到這些，高振宇的表情比剛才又生動了幾分。

    蘇亦凡卻又朝著高振宇鞠了一躬：“高主任，您覺得我的頭髮留得太長了嗎？”

    高振宇通過幾秒鐘的努力，已經徹底換掉那張板著的臉，看了眼蘇亦凡的頭髮長短笑著說道：“不長，一點都不長，剛剛好。”

    蘇亦凡直起腰笑著“嗯”了一聲。

    “謝謝高主任，您說不長那就是真不長。”

    站在旁邊正準備過來告狀的鐵倩男覺得主任的話就像一巴掌抽在了自己臉上，黑黝黝的皮膚變得黑紅黑紅。

    蘇亦凡轉身對鐵倩男笑笑，什麼也沒說，直接進了教學樓。

    校門口學生會的檢查還在繼續，因為負責人鐵倩男的心情不好，倒霉的學生變得更多了……

    蘇亦凡對這一切當然毫無自覺，他還在看關於各種講流行文化的資料。人類的娛樂文化史，尤其是近現代的娛樂文化發展史簡直充滿了各種讓人驚嘆的元素。那些曾經征服了億萬人的存在，每一個都有其過人之處。蘇亦凡看的很投入，一直到早自習開始。

    和平時的早自習不太一樣的是，今天班長李沛然和副班長林露都被老師叫走，一直到早自習開始才帶著一臉神秘返回教室。

    “大家安靜一下，等一會王老師要過來。”

    李沛然在班上還有幾威信，多半都是幫老師辦事得力累積而來。聽到李沛然這麼宣布，教室裡的嘈雜聲果然漸漸消失。

    對於這種效果，李沛然自己顯然很滿意，坐下翻開課本之前還不忘回頭看一眼蘇亦凡。

    自從昨天確定了蘇小輕給自己的是史無前例的強大作弊器之後，蘇亦凡還是沒停止學習，他還是想看看自己的能力極限在哪裡。

    偏偏今天早上蘇亦凡還在查資料，李沛然看到蘇亦凡正把筆記本電腦塞回書包，不由得露出一絲不屑冷笑。

    在李沛然看來，蘇亦凡這是堅持了一兩天就堅持不下去的典型。

    鈴聲過後，班主任王琴推門進到教室。在跟全班同學問好之後，用黑板擦敲了敲講台說道：“我有個好消息跟大家宣布，咱們班今天將迎接一位新同學的到來。”

    一高中的同學們對轉校這種事倒是很習慣了，經常有人慕名濱海最高的高中轉校過來。不過看王琴臉上有喜色的模樣，很多人又不太明白為什麼王老師如此激動。

    王琴朝門口招了招手，教室的門又被推開，有人走進來。

    這個人一走進教室，立刻無數驚訝之聲在教室裡此起彼伏。就連正在低頭翻書的蘇亦凡抬頭看了一眼也愣住了。

    高高瘦瘦的一個女孩子，淺藍色的眼珠，皮膚雪白，一頭白金色長髮扎成個馬尾，額前的斜劉海整齊乾淨，雙眼彎彎地笑著，小巧鮮紅的嘴角揚著可愛的弧度，快步走進高二三班的教室。

    坐在蘇亦凡不遠處的張超發出一聲低低的感慨。

    “我靠，這不科學啊！”

    驚嘆之聲不止一處，教室頓時有點亂。王琴咳嗽了一聲，竟是沒壓住這些學生七嘴八舌的議論。

    那個走進教室的少女站在王琴身邊，轉身，面對全班數十雙眼睛的注視，臉上沒有任何不安，掛著甜甜的笑容。

    不像很多高眉深目的外國人那樣十幾歲就充滿了成年人的味道，金髮少女的臉上還帶著少許稚嫩氣息，大眼睛和細長的眉毛對極了亞洲人的審美胃口，白皙的臉龐更如洋娃娃一樣無可挑剔。

    異國的少女穿著亞麻色的小外套，圍著一條厚厚格子圍巾，下半身是藍色格子裙和天鵝絨黑絲襪加米色短靴。這幅打扮就算是在國外的美少女雜誌上都不常見，這麼亮相在教室中央，讓不少男生看的眼睛發直。

    “這也太萌了吧？”有人低聲嘟囔。

    張超也忍不住回頭對蘇亦凡說：“太犯規了啊……不管是長相還是身材還是打扮，都戳中我的萌點了。”

    蘇亦凡最近總在美女堆裡打轉，反應沒那麼強烈，淡淡哦了一聲，上下打量了金髮少女一番。

    好高的個子，至少應該有175以上了吧？一雙長腿又細又直，簡直像畫出來的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亦凡發現這個金髮少女竟然朝自己眨了眨眼睛。

    王琴又咳嗽了一聲，才讓亂哄哄的場面靜下來。

    “妮爾同學來自英國，因為家庭工作原因轉讀我校，希望大家能跟她好好相處，讓她體會到我們這個集體的溫暖。”

    站在講台上的妮爾一點都不羞怯，笑著跟全班同學揮手打招呼，又在黑板上寫了自己的英文名字nell。

    “大家好，我的中文不是很好，請大家多包涵。”

    發音有些古怪的英式中文從妮爾嘴裡說出來，竟有幾分香甜的感覺，但蘇亦凡可一點都沒覺得這女孩中文不好，她的語法運用比很多普通學生都要厲害。

    妮爾一說話，底下同學們的反應很熱烈，有人鼓掌，有人叫好，還有人吹了一聲口哨。

    見這些學生太忘乎所以了，王琴趕緊又用黑板擦敲敲講台：“妮爾同學可以自己選擇個位置。”

    妮爾笑著對王琴說了聲謝謝，毫不猶豫地伸手指向蘇亦凡旁邊的位置。

    “老師，我可以坐在那裡嗎？”

    蘇亦凡皺了皺眉頭，他覺得好多目光像飛刀一樣刺向自己。

    一高中的座位是單座式，蘇亦凡左手邊確實有一個空位。之前曾經坐著的那位女同學遠走高飛出國去了，這個位置就一直空著，直到今天。

    妮爾拎著一個可愛的粉紅色小書包，說出自己的選擇之後做到蘇亦凡身邊那個空位，朝蘇亦凡笑著打了個招呼。

    “嗨。”

    蘇亦凡點點頭，沒敢正眼看妮爾。這個女孩的笑容太燦爛太活潑，讓人甚至有不敢直視的感覺。

    在無數男生的唉聲嘆氣中，妮爾掏出課本擺在課桌上。王琴又在講台上開始咳嗽，讓大家集中注意力聽自己訓話，無非是些要團結友愛之類的老調。

    高二三班來了一個外國美少女的消息在第一節課結束之後就開始不脛而走，前來路過和參觀的學生絡繹不絕。妮爾是個性格開朗的女孩，用腔調怪怪的中文跟周圍同學打招呼，很快就成為焦點所在。

    蘇亦凡沒時間參與這種事，他整個上午依然在努力低頭看書。只有在課間的時候，蘇亦凡會繼續在網上看關於娛樂業領域的文章，並時不時做電子筆記。

    中午帶著張瑤去比奇那裡吃飯，蘇小輕也在。

    “對那件禮物滿意嗎？”

    蘇亦凡非常用力地點頭，這是太讓人驚訝的禮物了。其實從昨天開始，蘇亦凡一直在努力壓抑自己激動的內心。這種傳說中的電子產品落在自己手中的感覺，只有那些迷戀電子數碼產品的男生才能真正理解。

    “會用了？”蘇小輕又問。

    “還在在熟悉。”蘇亦凡回答道，“有些功能不知道怎麼實現。”

    蘇小輕聳肩：“你先熟悉眼部操作的部分，等到掌握了之後再說。有控制芯片可以覆蓋在指甲上，反正方便得很。”

    蘇亦凡無語：“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

    “為了一個該死的期中考試浪費人生才是真的不太好。”蘇小輕說，“人生寶貴，用珍貴的時間做些別的不是更好？”

    蘇亦凡無語，這位姐姐看來是個反對教育制度的。

    “最近學校有什麼有趣的事嗎？”

    蘇亦凡繼續無語：“我們學校發生什麼事能瞞過你？”

    對這一點張瑤卻表示不贊同，居然低頭在自己的小日記本上刷刷刷寫了一行字，然後高高舉起來給蘇小輕看。

    非常漂亮娟秀的字，端正而充滿力量，真不像從一個這麼瘦弱女孩手中寫出的。

    “他班上轉來一個英國美女。”

    蘇小輕眯著眼睛看了看那行字，眼神中的訝色一閃而過。

    “那讓我來做個預言吧。”

    蘇亦凡摸不著頭腦：“什麼預言？”

    “那個英國女孩一定會對你一見傾心。”蘇小輕笑著說，“如果真的是這樣，你可不要拒絕人家哦。”

    聽到蘇小輕這麼不負責任的預言，蘇亦凡不禁想起之前來濱海市搞畫展的那個杜韋克，那個世界級大師因為蘇小輕的緣故專門來了一趟濱海……很難說這個英國女孩會不會也是她找來的。

    蘇小輕仿佛能看穿蘇亦凡心中想法一樣，看他皺眉沉思，對他做了一個輕微的搖頭動作。

    蘇亦凡心領神會，他相信蘇小輕不會這麼無聊。

    張瑤臉紅紅地把那張紙放下，又開始低頭玩自己手指。

    蘇小輕看著這一幕，笑得很開心。

    “要記住啊，來者不拒。”

    蘇亦凡認真地嗯了一聲。

    “放心吧輕姐，在這件事上我不會聽你的。”

    蘇小輕笑得更開心了。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16 PM

第五十四章 一個建議

    妮爾的出現，讓整個高二三班的男生們都如打了雞血一般，興奮難抑。

    不是誰都有機會在國內接觸到高質量歐洲少女的，更何況妮爾每天來校的打扮都像是參加電視節目一樣，毛茸茸地把自己武裝得又萌又暖和。

    妮爾對所有同學都很熱情，帶著歐洲女孩的爽朗活潑。就連那些背後腹誹妮爾相貌的女生，也大多在一天之內接受了這個異國同學的存在。

    到了第二天，來高二三班門口故意偶然路過的人仍不見少，妮爾完全當那些射向自己的目光不存在，用一點都不生澀的中文跟同學交流，

    程水馨對這個美少女的出現沒有任何表示，還很開心地跟妮爾用英語聊了幾句。看到班上有人口語這麼好，妮爾也很驚喜，連連稱讚程水馨的英文水準高過她在英國的那些同學。

    說起英國生活，就有女生八卦：“妮爾這麼漂亮，在英國有男朋友嗎？”

    妮爾大笑著回答道：“沒有的。有，就不來中國了。”

    儘管中文的音調還是有點彆扭，這樣的回答還是讓不少人也跟著笑起來。

    “那英國帥哥是不是很多？”英劇看多了的女生就關心這種問題。

    “好多胖子，吃快餐太多。”

    妮爾回答得飛快。大家又笑起來。

    相比一到課間休息就被圍成一團的妮爾，坐在旁邊的蘇亦凡還是顯得很孤單。尤其是知道蘇亦凡跟學生會主席打賭的事，更沒有人願意理他了。

    蘇亦凡還在忙自己的事，他依然在考慮該怎麼打開局面的問題。張瑤跟她要從事的行業太不相符了，怎樣找到一個合適的契合點很重要。

    蘇亦凡還在沉思，聽見身邊有人搬了椅子坐過來的聲音，一抬頭竟看到妮爾的笑臉。

    “你好。”

    仍是古怪的聲調，蘇亦凡抬頭看了一眼這個青春可人的英國女孩，又把頭垂下去。

    蘇小輕說的果然不錯，妮爾居然越過圍著她的重重人墻，主動來找蘇亦凡搭訕。

    越是這樣，蘇亦凡越不想理妮爾。在蘇亦凡看來，眼前這個活潑開朗的英國小姑娘沒有任何跟自己搭訕的理由。

    就算是有什麼理由，恐怕也不是蘇亦凡願意知道的理由。

    班長李沛然剛才還在跟妮爾表現自己的紳士風度，要給女孩介紹學校。見妮爾居然主動過去跟蘇亦凡說話，蘇亦凡還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心中那股嫉恨又冒出來了。

    “蘇亦凡，同學跟你打招呼呢，不要那麼沒禮貌。”

    蘇亦凡又抬起頭，他真是覺得李沛然的水平太低了，恐怕連陳欣都不如。

    “我跟不跟同學打招呼也要受你的領導嗎？”

    “你……老師讓我們團結好新同學，不要在外國同學面前給咱們學校丟臉。”李沛然被蘇亦凡反駁之後有點急，口不擇言地把問題上升到外交高度。

    蘇亦凡真想當著全班同學的面一拳打在李沛然臉上，只是考慮這樣做會給蘇小輕帶來很多麻煩，還是忍住了。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丟人的。反倒是某些人每天圍著外國同學問人家可能不願意回答的問題才丟人吧？你們覺得英國同學對隱私的概念和咱們一樣嗎？”

    蘇亦凡這話一說，好多剛才嘰嘰喳喳跟妮爾打聽有沒有男朋友的人臉色都變得不太好看。英語課上其實老師已經反覆說過一些其他國家對個人隱私重視，也因為妮爾這個轉學生重點提醒了一下三班的學生。

    見到活的英國少女之後，很多人還是把這個問題忘了，問的各種問題多半跟妮爾自身有關，就差沒問內.褲顏色了。

    李沛然頓時語塞，正想要怎麼回答，抱著椅子倒坐在蘇亦凡旁邊的妮爾已經笑著說道：“謝謝，蘇，你是個真正的紳士。”

    英國少女的意思很明顯了，她確實不喜歡回答那些關於個人隱私的問題。李沛然知道自己跟蘇亦凡再爭論下去也毫無意義，只能悻悻地嘟囔道：“反正你對轉學過來的同學友善些……”

    蘇亦凡還是沒搭理他，這讓李沛然感覺很受傷。

    想到沒多久之後蘇亦凡跟翟羽飛之間的賭約就要被兌現，李沛然才重新高興起來。

    妮爾像是完全不管蘇亦凡和李沛然之間的爭論，抱著椅子靠背問道：“蘇，你平時都不喜歡說話嗎？”

    蘇亦凡還是不吭聲，他的手指在觸摸板上滑過，點開一個文件夾。對於蘋果電腦的觸摸板，他還是有些不習慣。

    就像那些用慣了蘋果產品的人偶爾會嘲笑的一樣，蘇亦凡的動作充滿了普通用戶才有的傻氣。

    妮爾主動找蘇亦凡搭訕讓程水馨也很驚訝，更讓她吃驚的是蘇亦凡的沉默。

    面對這樣青春漂亮的英國少女，就算是程水馨自己也不敢說不搭理人家。蘇亦凡居然就能坐得住？

    “蘇，你這樣沉默的樣子真可愛。”

    蘇亦凡終於抬頭了，他覺得自己不再說點什麼，這個英國姑娘會自顧在那裡說足十分鐘課間。

    “我現在有點忙，如果只是閒聊的話可以先等一等嗎？”

    張超轉過身，對蘇亦凡豎起大拇指。

    這話說得太牛了，讓那些圍著妮爾轉的男生簡直顏面掃地。張超剛才其實也想湊過去跟英國美少女說兩句話，主要是人太多了沒擠上。

    妮爾對蘇亦凡的冷淡毫不在意，抱著椅子看了一會蘇亦凡查資料，在上課鈴響起來之後才重新坐回自己位置。

    很多同學都好奇妮爾怎麼解決午餐問題，沒想到的是這女孩就在學校食堂跟大家一起吃亂七八糟的東西，一點也不挑剔。

    蘇亦凡卻懶得理會這些，正因為蘇小輕那幾句話讓他對這個妮爾有些敬而遠之的想法。

    晚上放學的時候程水馨停在門口等蘇亦凡出來，很隨意地跟他並肩下樓。

    “從今天開始，晚上我給你補習吧。”

    蘇亦凡愣了愣，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程水馨搖搖頭，像是自嘲般說道：“我以為自己能憑能力做出點什麼，沒想到最後還是陷進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裡。富二代，學生會……這些都是我最討厭的。不過既然你已經跟翟羽飛打賭了，我也要出力。咱們就要在這他覺得最不可能戰勝他的方面打敗他。”

    程水馨能在蘇亦凡面前說出這番話，足以證明她已經把蘇亦凡當成了一個真正的朋友，這一點讓蘇亦凡覺得有點激動。

    表面上，蘇亦凡還是挺平靜地拒絕了程水馨。

    “不要了吧，你太忙了。”

    “那些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程水馨搖搖頭，“我也要謝謝你，如果不是因為你和陳欣的矛盾，如果不是翟羽飛也參與進來，我還真不知道學校裡的現實也這麼殘酷。”

    蘇亦凡無所謂地笑笑說：“翟羽飛真沒什麼可怕的，你不用擔心。”

    “但是我認為這樣才酷啊。”程水馨笑著說道，“不管對方用了多下等的手段，最終還是我們贏了，你不覺得這樣才有趣嗎？”

    蘇亦凡的所謂拒絕也就是抵抗一下意思意思，見程水馨這麼堅持也就不再推脫。

    “那行，咱們去秘密基地吧，跟我回家的話，光是我爸媽的八卦估計你就受不了。”

    兩個人正說著話，背後噠噠噠腳步聲有人從樓梯上追下來。

    “蘇，你不要走得這麼快，等等我！”

    感覺到身邊程水馨帶著促狹意味的目光，蘇亦凡有點不爽地轉過身，看到身材高挑的妮爾快步走來。

    妮爾還是短裙羊毛襪的打扮，身上的大圍巾在她胸前被誇張的弧度頂起來，毛茸茸的耳套把那張洋娃娃一樣的臉襯得更加可愛。

    “蘇，你晚上難道要直接回去家裡？我還不太熟悉這個城市，可以帶著我四處走走嗎？”

    蘇亦凡早已經敏銳地發現妮爾的中文好像並不生疏，至少比她表現出來的那個水平要厲害很多。

    還沒想好怎麼回答，程水馨已經在旁邊笑出聲來：“外國同學的請求可不要拒絕啊，咱們陪妮爾逛逛吧。”

    既然程水馨說話了，蘇亦凡也就不再反對。於是今天放學的陳欣又很苦逼地看到蘇亦凡被兩個美女夾在中間走出校門，其中一個還是外國女孩……

    夜晚的濱海市一向熱鬧，蘇亦凡對這些吃喝玩樂的項目熟悉也有限。幸虧還有程水馨在，這個濱海市美食娛樂活體指南帶著蘇亦凡和妮爾逛了不少地方，吃了幾家街頭小店。沒多久之後妮爾就開始很高興地輓著程水馨的手叫她姐姐。

    女人對年齡還是很敏感的，程水馨立刻問道：“妮爾今年多大？”

    “十六歲。”妮爾一路上都笑得很開心。

    程水馨這才松了口氣，她還是很忌諱被人錯叫成姐姐的。

    只有在這種時候，蘇亦凡才能明白程水馨多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三個人在街邊攤吃了燉肉後，程水馨又帶著他們七繞八繞在一條小巷後面找到一家賣炸肉串的店。

    “這裡的肉串都是用最細膩的瘦肉串成，加上調好的掛糊炸出來，市內沒有第二家店比這家的更好吃。”程水馨不僅負介紹，還主動要去買單。

    “唐人街也有這種東西，很好吃！”做為一個歐洲人，妮爾的對食物的不挑剔簡直可以當成楷模，“啊，聞到味道口水就要流下來了！”

    三個人站在炸串店門口吃完了一大把炸串，程水馨提議道：“時間差不多了，該去補習了。”

    蘇亦凡對妮爾說明了情況，沒想到這個英國女孩竟然問道：“我可以一起去嗎？我也想多學習一點，跟上你們的課程。”

    程水馨聳聳肩：“當然沒問題，只要你願意參加。”

    蘇亦凡正想說話，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三個人剛走到小巷中段的位置，蘇亦凡發現前方有個留著春哥頭的小青年正陰測測地朝著他們冷笑。

    “小子挺有情趣嘛，一個人帶著兩個美女不怕忙不過來？”

    這種程度的挑釁對蘇亦凡來說也很陌生，他除了跟那幾個小混混動過手之外，唯一一次動手就是抽陳欣。沒想到在繁華的鬧市區也能碰到這種人，蘇亦凡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

    不僅是要擋在兩個女孩身前，也是因為蘇亦凡覺得碰到挑釁自己不能再退縮。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17 PM

第五十五章 看不透的你

    說話間，那個春哥頭的小青年已經快步走過來，還很囂張地吹了聲口哨。

    口哨聲一響，從春哥頭後面又走過來兩個年齡相仿的青年。一個穿著半新不舊的綠色軍大衣，另一個則披著一件黑皮夾克。

    碰到這種情況，程水馨表現得也沒有絲毫慌亂，從手提包裡掏出電話就撥。

    春哥頭見程水馨要報警，臉色一變：“小子，讓你的妞別給臉不要臉。出警到這怎麼也得二十分鐘，你們這是找死！”

    程水馨縱然再成熟冷靜，對這種情況也沒有什麼經驗，果然被對方的話嚇住了，按到一半的手指頓時停住。

    春哥頭看程水馨不再打電話，嘿嘿笑了兩聲：“小子，我兄弟住院，江湖救急。你把錢掏出來，我們兄弟不為難你。”

    嘴上說不為難，三個小青年的眼睛就沒離開過程水馨和妮爾。這樣漂亮的女孩還有一個是外國人，讓他們都有些嫉妒這個被打劫的學生。

    尤其是春哥頭，一邊嘿嘿冷笑等著蘇亦凡等他回答，一邊雙眼上下亂瞄剛才要打電話的程水馨。妮爾是個外國人，不管是語言還是種族上都比較有距離。還是中國妹子比較有想象空間。

    程水馨平時就算在學校裡也沒少被人用眼神亂瞄，倒是不怎麼害怕。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縮在蘇亦凡背後避開那些討厭的視線。

    蘇亦凡生平第一次挨打就是拜街頭混混所賜，對這種在小巷子裡攔學生搶錢的小青年沒有一絲好感。見春哥頭一臉色相地盯著程水馨，那股不想退縮的念頭更強烈了。

    “大哥，你要多少？”蘇亦凡從口袋裡掏出錢包拉開，“我身上有幾百塊，都給你。”

    春哥頭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這個少年，滿意地點點頭：“嗯，都給我。還有，她手上那個電話也拿來。”

    程水馨用的電話也是蘋果，賣二手也要差不多三千塊。蘇亦凡沒想到這幾個小青年這麼貪得無厭。

    “大哥，你別為難女孩子。”蘇亦凡又從自己懷裡掏出iphone，“你要電話我也有，我的給你，你別拿她的。”

    春哥頭的小青年嘎嘎笑出聲來：“你也有？那就都拿來！”

    下一秒鐘，笑聲戛然而止。

    蘇亦凡左手掏出電話，右手拿著錢包，在春哥頭小青年放聲大笑之際，已經扔掉右手錢包，一拳打在小青年的下巴上。

    拳頭自下而上，狠狠擊中春哥頭小青的下巴，發出一聲悶響。

    蘇亦凡的錢包掉落在地上。

    與此同時，蘇亦凡已經雙手張開，環抱住小青年的腰間，膝蓋狠狠頂在他的小腹上。

    這時候小青年才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

    站在春哥頭背後的兩個青年先是一愣，還是黑皮夾克先反應過來，伸手就要從懷裡掏東西。

    蘇亦凡的速度比他還快，已經從腰間抽出曾經痛毆過陳欣的那根金屬棍，朝著皮夾克的手腕狠狠抽過去。

    黑皮夾克只感覺自己的一隻手臂像是瞬間失去了知覺一樣，強大而不能傷害肉體的電流在順著他裸露的手腕一路向上，在他體內歡快地衝刺。

    蘇亦凡沒放過他，又朝著這人的頭和臉上抽了兩下，這才轉身盯著已經被嚇得不敢動的另一人。

    穿著軍大衣的小青年已經被嚇傻了，看到蘇亦凡一腳踩在春哥頭的胸口，用手中的金屬棍指著自己才如夢初醒，轉身要跑。

    “丟下自己兄弟就走，你這人可真講義氣。”

    蘇亦凡一句話像有魔力一樣，把軍大衣青年給定住了。

    道理很簡單，現在軍大衣小青年要是逃走了，不說蘇亦凡會不會以後找他算賬，自己這兩個挨打的兄弟也不會放過他。

    被蘇亦凡重重踩著的春哥頭已經緩過勁來了，正想掙扎著抓住蘇亦凡大腿反擊，蘇亦凡已經一棍子抽在他臉上。

    連蘇亦凡自己都驚訝，這警惕又殘忍的作風，實在不像是平時的自己。

    春哥頭哀嚎一聲，這次徹底老實了。

    “你們這叫團夥搶.劫，按照犯罪性質判五六年都算少的。”蘇亦凡用手中的棍子指著春哥頭說道，“一群法盲，也好意思出來搶錢？”

    春哥頭臉都快綠了，心說你小子手裡拿的那根東西也違法吧？還好意思說我們？

    蘇亦凡沒管春哥頭的反應，很鄭重地問道：“你說我該不該報警？”

    春哥頭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小子不像看上去那麼純良。眼前形勢比人強，他也只能開口求饒：“兄弟，今天是我們不好，你就放過我們吧……”

    “別跟誰都稱兄弟。”蘇亦凡很反感這個稱呼，“我不是你兄弟，你兄弟都在旁邊看著你呢。向我朋友道歉，否則今天來接你的就是110和120。”

    春哥頭的小青年咳嗽一聲，覺得胸口被蘇亦凡踩更太狠了，只能微微抬起頭朝著程水馨說道：“美女，對不起，是我們不對……”

    蘇亦凡回頭用目光徵詢程水馨的意見：“你說怎麼辦？”

    程水馨搖搖頭：“算了吧。”

    蘇亦凡這才鬆開腳。

    春哥頭灰頭土臉地站起來，看看蘇亦凡，又看看自己被人電得還在抽搐的兄弟，咬咬牙對軍大衣揮揮手，兩人攙著黑夾克灰溜溜地走了。

    “咱們從那邊出去吧。”蘇亦凡看了一眼春哥頭消失的方向，“如果他找人回來，會更麻煩。”

    程水馨不像普通的女高中生那樣拍著胸口或怕，而是笑呵呵地望著蘇亦凡，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一樣。

    “我發現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你了。”

    蘇亦凡苦笑著搖搖頭，抄襲歐拉的話道：“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就算你遵守交通規則，也總有人會酒後駕車撞向你。”

    程水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輓起一直站在旁邊一直都不說話，有點害怕但更多是好奇的妮爾：“好了，那麼晚上剩下的時間要用來報答你，我們回去補習吧。”

    …………

    …………

    程水馨認真起來還是比較可怕的。

    蘇亦凡完全沒想過，像程水馨這樣一個業餘生活比學校生活豐富恨不得十倍百倍的女孩，在拿起課本成為臨時老師的一瞬間竟然顯得很威嚴。

    就算是隻跟程水馨的目光相對，蘇亦凡都覺得有些壓力。

    “文科你肯定沒問題，理科和英語是你的弱項。”程水馨看著一摞放在茶几上的課本對蘇亦凡說，“不過物理你好像也沒問題？那先從數學開始？”

    旁邊正在翻影碟的妮爾撅嘴插道：“數學真討厭。”

    程水馨微微一笑：“我也不喜歡，不過就算是想要考古漢語專業也要考英文呢，這是沒辦法迴避的。”

    蘇亦凡低頭把數學書先拿起來。

    “既然迴避不了，不如及早面對。”

    程水馨現在已經不會表示驚訝了，朝電視下面的抽屜指了一下：“妮爾，看電影的時候用耳機。”

    妮爾笑著放下正在挑選的影碟，盯著蘇亦凡看。

    “蘇，你真是個又強大又紳士的人，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程水馨沒好氣地說道：“發花痴也要等補習結束，現在蘇亦凡的時間很寶貴。”

    妮爾吐了吐舌頭，把兩條長腿伸直了嘿嘿笑道：“我的學習成績也不太好，我也要一起聽。”

    “那就要聽我的。”程水馨對妮爾的要求表現得很無所謂，“最重要的是，不能打攪蘇亦凡的學習，我希望他能在這次考試中拿到好名次。”

    “程，你太正經了。”妮爾撅著嘴抱怨道，“不過我決定聽你的，你看上去像是很靠得住。”

    程水馨皺了皺眉：“你中文很好啊，哪裡學的？”

    這個細節蘇亦凡也早就注意到了，他其實也想問。

    被蘇亦凡和程水馨兩人注視，妮爾也沒表現得有多不安，笑著回答道：“我爸爸的工作跟中國有關，我從小接觸的中國人很多，慢慢就學會了。不過中文好真的很奇怪嗎？在英國，從來不會有人覺得中國人英語好是一件奇怪的事。”

    妮爾的話讓兩人無語，程水馨無奈道：“英語在全世界都是強勢語種，這跟英國的殖民歷史是分不開的。”

    妮爾眨著大眼睛：“我覺得現在中國也很強大啊。”

    蘇亦凡覺得這種爭論毫無意義，乾咳一聲打斷道：“先從哪裡開始復習？”

    程水馨進入狀態極快，她低頭接過蘇亦凡手中的書，想了想說道：“期中考試的節點在前面一百三十頁內，最開始部分的比重不會很大，而且一定會有重複試題。我們先從最近的一些小考試題開始吧。”

    程水馨一旦進入狀態，妮爾也沒辦法插嘴，只能在一旁聽著。

    蘇亦凡認真地聽著程水馨給自己講題，認真起來的程水馨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動人，不管是柔美的嗓音還是專注的神情都很容易讓蘇亦凡分心。

    蘇亦凡不得不努力集中精神，生怕自己被程水馨的美麗吸引，錯過了她的講解。

    程水馨一口氣講了四十多分鐘，又出題陪著蘇亦凡一起解題。妮爾坐在旁邊聽得也挺入神，只是偶爾會不耐煩地改變坐姿，兩條漂亮的長腿不斷變換交疊，那模樣也很讓蘇亦凡想去關注一下。

    第一天的補習結束於晚上八點多。蘇亦凡有點放鬆又覺得遺憾，若是沒有妮爾摻合，今天恐怕就是他跟程水馨的單獨相處時間。

    見程水馨有些疲憊，蘇亦凡不好意思地道謝：“今天謝謝你……”

    程水馨笑了笑，認真地看著蘇亦凡：“謝什麼？我要感謝你才對吧？在所有人都不肯站出來的時候是你站在我這邊。不管是陳欣，還是翟羽飛，這些麻煩最終都要你幫我解決。我只是力所能及做點事，你這聲謝謝讓我覺得心裡很愧疚。”

    見程水馨如此，蘇亦凡也就不再矯情，跟著兩個女孩下樓去等公車。

    “蘇，你認真的樣子真讓人著迷。”妮爾好像完全無視了蘇亦凡和程水馨之間的對話，忽然回頭對蘇亦凡說道。

    蘇亦凡腳下一歪，差點沒摔倒。倒是程水馨在旁邊呵呵笑出聲來。

    “真有魅力哦。”

    蘇亦凡無奈地捂臉：“真是冤枉啊……”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18 PM

第五十六章 我有一顆平凡心

    三個人是同一趟公車，家比較近的程水馨最先下車，下車前還朝蘇亦凡笑著眨了眨眼睛，搞得蘇亦凡內心開始小小不安。

    妮爾非常淑女地坐在蘇亦凡旁邊，晚間的公車上沒什麼人，也沒有燈光。車窗外的光線照在妮爾臉上，映得她雪白的面容像發了光一樣耀眼。

    跟這樣一個相貌身材都無可挑剔的女孩坐在一起，蘇亦凡覺得自己更不安了。

    公車廣播用中英文報著站名，妮爾側耳聽了一會，撇撇嘴說：“發音太難聽了。”

    蘇亦凡也不知道怎麼接話，只好繼續沉默。

    妮爾說完就一直笑眯眯地看著蘇亦凡，忽然問道：“我讓你覺得不安了嗎？”

    “有一點。”蘇亦凡承認道，“你是我認識的第一個外國朋友。”

    妮爾奇怪道：“為什麼外國人會讓你不安？難道我們的國籍不同就意味著不能成為朋友？”

    蘇亦凡不得不承認，妮爾的問題都很尖銳。

    對於現在的蘇亦凡來說，回答這樣的問題有些困難。

    “是不是我現在提問的方式也讓你感到不安？”妮爾好像能察覺蘇亦凡心理一樣追問道。

    蘇亦凡下意識地搖頭：“沒有。”

    想了想，蘇亦凡又點點頭。

    “中國人更含蓄一些，是有一些不適應。”

    妮爾看著蘇亦凡，眼神很清澈。

    “那我以後不會問了。”

    “不，堅持自己的態度才是最好的。”蘇亦凡說，“不用為了什麼人而改變自己。”

    妮爾的碧藍色眼睛在燈光裡閃爍，她對著蘇亦凡，用非常緩慢的語氣說道：“不，我覺得偶爾為一個人改變也很好，就像現在的你。”

    蘇亦凡來不及考慮妮爾話語中的深層含義，金髮女孩已經繼續說道：“蘇，我認為你是個充滿魅力的人。”

    於是蘇亦凡又不敢說話了。

    夜間的公車一站又一站開得飛快，蘇亦凡幾乎是逃避般地站起來：“我快到了，你要在哪裡下車？”

    妮爾指了指公車上的廣播擴音器。

    “有英文，你不用擔心我。”

    蘇亦凡不同意地搖搖頭：“今天晚上咱們還遇到了危險，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回家。”

    “可是你剛才也沒有送程回家。”妮爾臉上又露出笑容，“如果你擔心我的話，我跟你一起下車？”

    “不，我送你回去。”蘇亦凡說，“你剛到這個城市不久，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妮爾沒有再拒絕，她對著蘇亦凡誇張地張開雙臂：“謝謝你，蘇，你真是個好人。”

    蘇亦凡這次真怒了：“不許亂發卡！”

    不懂得好人卡典故的妮爾眨眨眼，一臉無辜。

    …………

    …………

    妮爾住的地方距蘇亦凡家不算太遠，兩人最終還是一起下了車。

    蘇亦凡看著被裝修得超豪華的小區大門，不免有些感慨。

    妮爾所住的這個小區也不算便宜，保安措施極好，聚居的外國人更是不少。在小區對面有一家充滿小資情調的酒吧叫月色，經常營業到下半夜。現在是夜晚時分，酒吧駐唱歌手的歌聲正一陣陣飄出來，顯得很熱鬧。

    “蘇，我們去酒吧坐一會好不好？”妮爾一下車就開始建議，“你會拒絕同學的邀請嗎？”

    蘇亦凡皺著眉頭看了看那個酒吧。

    “很晚了，你現在應該回家。”

    “蘇，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妮爾皺了皺自己可愛的小鼻子，抗議道，“你以為我還是十二歲的小女孩，晚上就該乖乖回到床上睡覺嗎？”

    “……我覺得差不多吧。”蘇亦凡很誠實，“在我們這裡，很多女孩到了十七八歲也是這樣的。”

    “你不覺得那樣的人生太無聊了嗎？”妮爾抓住蘇亦凡的一隻手，“陪我去坐一會吧，蘇。”

    蘇亦凡想掙脫妮爾抓住自己的手臂，又覺得這樣顯得太過無情，這麼一猶豫已經被妮爾拖著進了酒吧。

    兩個學生模樣的年輕男女走進酒吧，其中一個還是外國小姑娘。酒吧裡頓時有不少目光都朝兩人射過來。

    妮爾對這些目光一點都不在意，拉著蘇亦凡找了一個雙人台坐下。

    蘇亦凡發現這個時候坐在酒吧裡的，多半是衣著光鮮的年輕人，還有幾個外國人坐在角落裡的一張拼桌上周圍，桌子中央放著不少六支一提的heineken。

    酒吧的駐唱歌手有好幾個，台上唱歌的是個妖嬈的淡妝年輕女孩，在這大冷的天裡穿著一條短裙和乳白色的真絲上衣，一雙腿上只有薄薄的黑絲襪和一雙淺口高跟鞋。

    在舞台旁邊，兩個打扮得一眼就被認出是酒吧歌手的男青年坐在一張小桌前，正翻著記本電腦上的曲子。

    蘇亦凡和妮爾剛坐下，正在低頭選歌的男歌手就朝這邊看過來，飛快地瞄了妮爾一眼。

    “蘇，你要喝點什麼？”妮爾拿起中英文菜單，上面翻譯得亂七八糟的一些單詞不管是哪國人看了都覺得頭疼。

    台上的女歌聲正在唱《如果這就是愛情》，很怨婦的一首歌，歌聲和表情都很動人。

    經過張瑤的熏陶之後，蘇亦凡對這種級別的歌手已經毫無興趣了。低頭看看妮爾手中的菜單，又估計了一下自己口袋裡的鈔票，建議道：“我們選最便宜的吧。”

    酒吧的小妹已經走過來準備下單，聽見蘇亦凡的話，停下腳步幾乎要翻白眼了。

    妮爾笑眯眯地盯著蘇亦凡：“你是第一個在我面前說選最便宜的人。蘇，你真的很特別。”

    “我只是比較小氣。”蘇亦凡一點都不領情，“一會我送你回家。”

    妮爾撅撅嘴：“蘇，你要像個年輕人一樣，不要像個老男人。”

    酒吧裡不少桌都是男人台，那些炯炯的目光在昏暗的燈光裡直射向妮爾。蘇亦凡沒好氣地看了一直頻頻回頭的那個青年歌手一樣，問道：“像他們那樣？”

    妮爾也察覺到了那個男歌手的目光，笑著搖頭：“蘇，你才不是這樣的人。”

    蘇亦凡知道自己不會很快離開，索性一推桌子：“你真的要喝酒？”

    “難道我要來這裡喝可樂嗎？”妮爾瞪大眼睛盯著蘇亦凡反問道，“蘇，你來選一樣，你選什麼我喝什麼。”

    “那就不點啤酒了。”蘇亦凡其實是不喜歡那種味道，“我們喝紅酒？”

    “可以。”妮爾笑著說，“只要不加奇怪的飲料就行。”

    蘇亦凡想起關於雪碧加紅酒的笑話，也笑出聲來，喊人點了一瓶一百多的紅酒和一份乾果。

    紅酒上來，妮爾跟蘇亦凡碰杯。

    “這是我喝過最難喝的紅酒，不過我很開心。”

    “再貴的真請不起。”蘇亦凡很誠實地說。

    妮爾一喝酒雙頰立刻升起兩團紅暈，在酒吧的燈光下顯得尤為迷人。她眯起眼睛盯著蘇亦凡，笑著說：“是我硬拉著你來的，這一次要讓我請。”

    “在我們國家，讓女士買單是很沒有禮貌的行為。”蘇亦凡說到這個臉紅了一下，蘇小輕可沒少幫他買單。

    妮爾固執地搖搖頭：“不行，這一次一定要讓我付賬，等以後你真的想來這裡了再請我。”

    蘇亦凡沒跟妮爾繼續糾纏這個話題，他覺得既然來了酒吧，也開了酒，索性不如多問問關於妮爾的問題。

    “說說你吧。”蘇亦凡給妮爾倒酒，手法各種業餘，“我對你真的是一無所知。”

    妮爾給自己的酒杯裡加冰塊，有點苦惱地說：“這幾天我談論最多的就是我自己。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問我各種問題。”

    “很煩？”

    “是的。”妮爾又撅嘴，她的雙脣緋紅而有些薄，使得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小那麼一點。

    燈光照在妮爾的紅脣上，讓蘇亦凡瞬間失神。

    “那我就不問了。”蘇亦凡其實很無所謂，“喜歡中國嗎？”

    “我一直都很喜歡中國。”妮爾的笑容又露出來，“蘇，你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樣。現在認識我的中國人都只會問我英國有多好，他們不覺得自己的國家好嗎？”

    妮爾的性格很直爽，這種類似歐洲人橫衝直撞的性格讓她經常問出別人不好回答的問題。就像現在這個問題，蘇亦凡也不知道怎麼正面回答。

    “他們只是好奇心更重一些。”蘇亦凡還是說得比較委婉，“出國對於中國人來說還不是很方便。”

    “可是我覺得中國這麼大，甚至比歐洲許多國家加起來都大。你們難道不應該對自己國家沒去過的地方更好奇嗎？”

    “這是因為更遙遠的地方比較有吸引力。”蘇亦凡覺得自己都沒法找到很好的託詞了，只能胡扯，“自己的國家可以慢慢熟悉，遙遠的外國他們才更想了解，而電視和電影又都是不真實的。”

    妮爾點點頭，像是明白又像是沒明白。

    蘇亦凡松了口氣，正以為眼前的英國女孩要放棄繼續十萬個為什麼式的問題時，妮爾又說道：“蘇，我從小到大都被很多人誇獎，說我很漂亮。慢慢的我就相信了自己確實很漂亮，我周圍的男孩子總是不斷向我獻殷勤，他們都希望多跟我說話，跟我交朋友。你和他們不同，你好像並不怎麼喜歡跟我說話，為什麼？”

    蘇亦凡想了想，說：“大概是因為我有一顆平凡心。”

    這個句子的含義對妮爾來說就有些複雜了，妮爾無法理解字面之外的意思，卻並不妨礙她發揮自己的想象：“蘇，你是覺得自己太平凡了嗎？”

    還沒等蘇亦凡回話，剛才一直頻頻回望妮爾的那個年輕歌手已經端著酒杯走到兩人身邊。

    蘇亦凡基本沒來過酒吧，對這種駐唱歌手找客人搭訕的事也是全無概念，有些驚訝地抬起頭看著這個頭髮都在閃閃發光的男青年。

    “兩位是第一次來嗎？”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18 PM

第五十七章 小概率事件

    酒吧駐唱歌手向帶著女伴的客人搭訕，這在平時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偏偏蘇亦凡拿著書包一臉學生特有的嫩樣，不僅身邊帶著個漂亮的外國美少女，還表現出了一臉第一次來酒吧的傻氣，這位駐唱歌手才走過來打算試探一下。

    妮爾這樣的女孩太稀有了，就算是壞了規矩也無所謂。

    蘇亦凡抬頭看了一眼這個歌手，穿著銀光閃閃的演出服，一雙眼睛居然化了點淡妝，一絲不苟的碎發乾乾淨淨。除了有一點娘炮之外，對於年輕的小女孩來說倒是有著足夠的殺傷力。

    “是第一次來。”蘇亦凡知道掩飾也沒用，自己的眼神就把自己出賣了。

    當然蘇亦凡也沒說，比這酒吧更好的地方他也去過不少。就算蘇小輕帶他去的那個咖啡吧，按照等級來說也比這個月色酒吧強了太多。

    “我是這裡的歌手，叫成俊，很高興認識你們。”男歌手非常有禮貌地舉杯，“歡迎兩位來到月色酒吧度過美好時光。”

    蘇亦凡象徵性地跟成俊晃了晃杯子淺啜一口。

    成俊把杯中酒喝光，對著蘇亦凡微微笑道：“兩位要點歌嗎？”

    剛才成俊已經看到蘇亦凡點的紅酒和乾果，從這兩樣東西的價格他判斷蘇亦凡不是個那種口袋豐滿的富二代。

    過來邀請蘇亦凡點歌，成俊是希望能造成蘇亦凡和妮爾之間的矛盾。

    一個囊腫羞澀的學生如果舍不得點歌，跟他一起來的女伴就會覺得自己被輕視了，而這種情緒如果放大，很容易造成兩人的分手。

    成俊在心中已經認定了妮爾和蘇亦凡應該是一對學生情侶，他還大膽地猜測妮爾應該是住在對面的封閉式小區裡。

    只要還在這裡唱歌，只要妮爾能單獨來酒吧，成俊覺得自己懂那麼多英文歌，應該還是有機會的。

    蘇亦凡對這個來跟自己搭訕的青年歌手沒有什麼惡感，但也全無好感。成俊打量妮爾的目光讓他覺得很不舒服，有一種成年男人瞄獵物的感覺。

    成俊讓蘇亦凡點歌，蘇亦凡本能地就想要拒絕。旁邊的妮爾顯然對成俊顯然沒有什麼興趣，只是禮貌性地微笑了一下，率先拒絕道：“對不起，我們沒有什麼想聽的歌。”

    成俊沒想到這個外國小姑娘中文如此之好，眼神不由得又熱烈了幾分。

    蘇亦凡看得出來成俊眼神中的成分，本質上來說這種自信的男人跟陳欣沒有太大區別。

    他們覺得一切都應該是自己掌握，一切目標都應該被自己得到。人生的順利讓他們習慣了不斷得到，並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蘇亦凡討厭這種感覺，他覺得自己不努力所得到的一切都是虛幻的。正因為這樣，蘇亦凡才拒絕了蘇小輕那麼徹底幫助自己的要求。蘇亦凡寧願像現在這樣一點一點改變自己，每一次改變都帶著努力，也就格外珍惜。

    成俊在酒吧裡廝混多年了，察言觀色本事一流，見這個外國小姑娘沒有什麼興趣說話，立刻做出一副告辭的模樣。

    “那好，不打攪兩位了，我送給兩位一首歌吧。”

    對自己唱歌還是很有自信的成俊晃了晃酒杯，回到屬於歌手的那張桌子面前，低頭與另一個金屬風格打扮的歌手不知耳語些什麼。

    蘇亦凡皺了皺眉，看著那兩個人說話並不時露出猥瑣笑容的模樣，對妮爾說：“你要小心一點，這個酒吧好像很亂。”

    “我知道啦。”妮爾臉上總是掛著爽利的笑容，這讓她顯得更有魅力了，“剛才那個人是想用歌聲向我表示好感嗎？”

    “你還真直接……差不多就是這麼回事了。”

    “我不喜歡化了妝的男人。”妮爾對蘇亦凡舉杯，“蘇，你才是我喜歡的類型。”

    蘇亦凡一口酒差點沒嗆出來，瞪著眼睛咳嗽了幾聲才緩過勁兒。

    “喂，喝酒的時候不要說這麼驚悚的話題。”

    妮爾看見蘇亦凡如此窘態，頓時笑出聲來：“蘇，我有那麼可怕嗎？”

    “不，你很可愛。”蘇亦凡用紙巾擦了擦嘴角說，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這個話題對我來說比較可怕。”

    “為什麼？”妮爾不依不饒的精神確實跟中國人思維模式差距很大。

    蘇亦凡說道：“我怕更多喜歡你的人來欺負我。”

    妮爾咯咯笑起來，那青春又純真的模樣惹得不少男人更頻繁地望向這裡。

    一瓶酒喝了快一半，蘇亦凡覺得酒精開始在自己的皮膚裡游走。對面的妮爾小臉紅撲撲的，聲音也比剛才軟了。

    蘇亦凡覺得很神奇，妮爾居然也是個不能喝的，還這麼喜歡來酒吧？

    “差不多了，我們回家吧。”

    “再等一下。”妮爾又抓住蘇亦凡的手，這是她今天第二次跟蘇亦凡肢體接觸了，“我回到家裡也是一個人，你就陪我一下好嗎？”

    “你父母呢？”蘇亦凡奇怪。

    “工作……”妮爾又撅嘴。

    蘇亦凡驚訝：“這和我知道的歐洲人習慣可不太一樣，他們難道要工作到這麼晚的嗎？”

    妮爾撇撇嘴，她的表情十分豐富，無一例外都可愛得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你們一定是看那些宣傳工作福利的報道看多了。在全世界任何一個大公司，加班都是最常見的情況。你以為全世界幾大律師事務所和投資公司都是按時下班的嗎？那些人每天不停工作，就像瘋了一樣。”

    蘇亦凡想想也是，人家的競爭力也包括加班這一項，只不過不能明說出來罷了。

    “有這麼可怕？”

    妮爾咬著嘴脣，顯得有些憤怒：“他們大約四個小時之後才能回來。”

    蘇亦凡看了看表，四個小時之後都已經是第二天了，這讓他不由得對眼前這個活潑的女孩有了一絲同情。

    這時剛才那個跟兩人搭訕過的歌手成俊上台，替掉了女歌手。

    成俊的颱風很好，上台即有一股讓人折服的氣勢。台下還有一個女人碰著一束鮮花過來送給成俊，引來了不少口哨和叫好聲。

    蘇亦凡有些明白成俊為什麼那麼自信了，他確實很受歡迎。

    成俊開頭唱了一首《此情可待》，非常經典的老情歌，歌詞也簡單。唱歌期間成俊不斷看向妮爾，那熱烈的目光毫不掩飾。

    蘇亦凡表現出來的窮學生屬性大概真的讓成俊覺得沒什麼威脅，他還在唱到高音部分的時候對妮爾眨了眨眼睛。

    這種太過明顯的勾引讓蘇亦凡有些看不慣。

    蘇亦凡談不上喜歡妮爾，卻也不討厭。這樣可愛美麗的異國少女，又表現得對蘇亦凡很親昵，蘇亦凡說不高興是假的。

    蘇亦凡只是最近的煩惱太多了，他覺得很困擾。

    靜靜地看著成俊唱完《此情可待》，妮爾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她抓起酒杯對蘇亦凡舉杯說：“再喝一杯好嗎？”

    蘇亦凡已經有輕微的眩暈感了，他很清楚自己的酒量。看著眼前妮爾的表情，蘇亦凡知道自己無法拒絕這個可愛的女孩。

    “好，最後一杯。”

    妮爾嫣然一笑，因為喝得不少的緣故，這次她的笑容裡充滿了成熟的味道。

    “謝謝你，蘇。”

    乾紅的味道刺激著舌尖，然後一路蔓延到喉嚨。蘇亦凡覺得自己比剛才更眩暈了，抬起頭正看見成俊在說著感謝客人們捧場之類的客套話，目光依然頻頻看向妮爾這邊。

    妮爾卻不滿：“蘇，你應該多看著我，而不是關心酒吧裡的男人。”

    蘇亦凡搖搖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卻沒有起到太好的效果。

    成俊唱完了第二首歌，英文版的《吻別》，獲得了一些懷舊的掌聲。蘇亦凡看了看杯子裡剩下的紅酒，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伸手讓服務員過來算賬。

    “我們走吧。”

    妮爾這一次沒有猶豫，站起來很自然地給自己披上外套，輓起蘇亦凡的手臂。

    隔著厚厚的大衣，妮爾的身材一樣能被清晰感受到。蘇亦凡心裡怦地一聲跳起來，問道：“你幹什麼？”

    “頭暈，讓我抓著你吧，蘇。”妮爾的臉紅得讓人恨不得有咬一口的衝動，“你會送我回家的，是吧？”

    蘇亦凡心跳還是很快，上次自己被人輓著是程水馨跟他一起去看畫展，他沒好氣地說道：“我會的，你別抱這麼緊……”

    “你怕什麼？”妮爾吃吃笑著，明顯是真的喝多了，“蘇，呃，你真……可愛。”

    蘇亦凡有點鬱悶地趕緊拖著妮爾出了酒吧，成俊的目光一直在背後緊隨著他，一直到消失。

    街頭的冷風吹過來，蘇亦凡覺得稍微清醒了一些。

    “你家住在對面？”

    “就在那裡。”妮爾指了指對面小區深處，“蘇，送我回家。”

    蘇亦凡無奈地搖搖頭。

    “我一直以為碰到女孩子喝醉酒讓人送回家是小概率事件。”

    扶著妮爾走了沒幾步，妮爾的酒勁已經徹底上來了，竟對蘇亦凡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時候蘇亦凡不得不回頭，對跟在自己身後的幾個人說道：“我也以為，在街上碰到有人找麻煩是小概率事件。現在看來我該去買彩票了？”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19 PM

第五十八章 夢中的少女

    妮爾所住的小區在濱海市很有名，聽說有不少有錢人都買了這裡的房子。在並不算發達的濱海市，這裡的房價已經接近頂尖，物業管理也是最好的。

    縱然如此，半夜有人在小區門口如果只是打架鬥毆，保安向來是不管的。只要不進小區裡面鬧，保安就當沒看見。

    這種自掃門前雪的態度沒有任何問題，畢竟現在是個自私的年代。

    蘇亦凡扶著妮爾站在小區門口的時候，後面跟上來四個打扮很後現代的年輕人。

    這些年輕人開都是從一輛馬自達上下來的，那輛車就停在不遠處的街邊，還亮著燈。車身上被漆了亂七八糟的格子圖案，一看就是在模仿賽車風格。

    蘇亦凡不認識這些人，他也不想認識。

    那些後現代的青年一個個臉上的表情都很囂張，就像走在街上有無數人欠了他們數百萬一樣。

    糟糕的是，這幾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面色潮`紅，暈乎乎的妮爾臉上。

    那些目光太直接了，就算在晚上，蘇亦凡也能感覺到其中的意思。

    人都已經站在小區門口了，蘇亦凡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要扶著妮爾進去。

    沒等蘇亦凡抬腳，這幾個人已經把蘇亦凡和妮爾給圍住了。

    “朋友，半夜灌醉美女帶回家這種事，是不是太下作了？”

    大冷天穿著一身釘子牛仔裝的一個青年伸手作勢攔住蘇亦凡，在這大晚上的他還戴了個墨鏡，把半張臉遮住那種。

    蘇亦凡沒理那人，扶著已經神志不清的妮爾繼續往前走：“對不起，讓一讓，我送同學回家。”

    “喲，回家？”挑釁的青年一臉鄙夷地冷笑，“是回美女家啊，還是回你自己家？”

    蘇亦凡一隻手抓著妮爾的肩膀，感覺到她的身體重心幾乎都壓在自己身上。

    這些人明顯是在找茬。

    “這就不用你們操心了。”蘇亦凡的口氣很平靜，扶著妮爾還是要往前走。

    “小子，讓你走了嗎？”

    半夜戴墨鏡的騷包青年歪歪頭，就有另外一個青年會意，要伸手去抓蘇亦凡。

    蘇亦凡側身避開了那人的手，轉身在妮爾的耳畔問道：“能站穩嗎？”

    “能……”

    妮爾的回答更接近於呢喃，一雙薄而緋紅的脣吹出一口熱氣在蘇亦凡臉上，讓蘇亦凡心中不免有一點癢癢的。

    蘇亦凡今天也喝了不少酒，他想都沒想就鬆開了扶著妮爾的手。

    妮爾被蘇亦凡鬆開之後，雖然身體還是歪歪扭扭，卻勉強站住沒有倒下。

    蘇亦凡斜瞄了一眼剛才要抓自己的那個人，一頭黃毛爆炸頭，嘴裡叼著根沒點燃的香煙，姿態比戴墨鏡這個還囂張。

    一天遇到兩次這種事，蘇亦凡越發覺得歐拉那句話是對的。

    在你遵守交通規則的時候，總會有人不遵守這一切來瘋狂地撞向你。

    “你們想幹什麼？”蘇亦凡很示弱地說了一句最老土的台詞。

    戴墨鏡那個小青年哈哈笑了兩聲，說道：“看見美女這麼愛喝酒，想帶她再去喝點，大家增進一下感情。”

    蘇亦凡冷靜地後退了一步，擋住幾個人盯著妮爾的目光。

    “你們不要太過分。”

    “過分？”墨鏡青年繼續哈哈大笑，“小子，想英雄救美嗎？看看你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吧。”

    “那就看看！”

    蘇亦凡話音未落，已經一拳擊中眼前這人的小腹。

    酒精在蘇亦凡的體內燃燒，他現在的情緒很暴躁，需要強烈的宣泄。

    沒有什麼比打架更能釋放情緒的事了。

    蘇亦凡左拳擊中墨鏡青年的小腹，整個左半邊肩膀都跟著靠過去，重重撞在青年的胸口中央。

    “砰”地一聲，墨鏡青年整個人後仰著倒退了兩步，倒在地上。

    然後蘇亦凡回身，撲向剛才伸手要抓自己的那個黃毛。

    連續在一個夜晚跟兩批不同的人動手，每一次都是面對幾個年紀比自己大的小青年，蘇亦凡一點猶豫都沒有。

    ——要做好人，就要更凶狠。

    輕微的眩暈感在蘇亦凡腦海中盤旋，他下一拳已經打中了對方，然後挨了對方一拳。

    這一拳實在是……不怎麼疼！

    比起歐拉的特訓，比起陳欣找來的那些小混混。蘇亦凡覺得這一拳就像被蚊子咬了一口，他反手從腰間抽`出今天曾經對付過搶.劫小青年的金屬棍，抽在對方臉上。

    啪地一聲。

    金屬棍打中人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反倒是對方的慘高音在夜空中響起。

    蘇亦凡還要繼續抽，感覺自己從背後被人抱住，有人用雙手開始抓自己的手臂。

    本能地掙扎了幾下，蘇亦凡發現對方的力氣竟然大不如自己，很快掙脫開了。

    身上又挨了幾腳，蘇亦凡還是沒什麼感覺。不僅是酒精淡化的痛覺，也是自己的身體能承受更重的打擊。

    妮爾晃了晃頭，想要讓自己清醒一點，她想呼救，又想去喊保安。

    遠處小區保安就坐在保安室裡看著這一切，一點出來的意思都沒有。

    蘇亦凡踢了被自己打倒的一個人一腳，又用手中的武器朝著一個人劈頭蓋臉地抽了幾下。

    片刻之間，一共四個找事兒的，被蘇亦凡一通亂打之後全都抱著頭逃向他們的汽車。

    “草，撞死這小子，弄死他！”

    為首的那個墨鏡青年高聲喊道，馬自達的引擎發出轟鳴聲，車燈朝著蘇亦凡大開。

    蘇亦凡吃不準這幾個人是不是真的這麼瘋狂，抓著妮爾的手，跑向小區門口。

    妮爾還在迷糊，蘇亦凡朝著保安室大喊道：“開門，讓我們進去！”

    保安剛才還在看戲，見這會真的可能會出人命，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小區自動門。

    蘇亦凡拉著妮爾跑進小區，對著保安說道：“報警。”

    保安這次沒什麼猶豫的，趕緊撥報警電話。

    從小區門口向外看去，那輛馬自達發動起來之後朝著小區這邊開過來，在門口停了一會。車內的四個人死死盯著蘇亦凡，每個人身上都有傷。

    這些人怎麼也沒想到，四個人圍攻蘇亦凡一個人，居然還吃了這麼大虧。

    蘇亦凡輕輕拍了拍身邊妮爾的臉頰，發現她還不怎麼清醒，只好拖著妮爾往小區裡面走。

    一邊走，蘇亦凡一邊給蘇小輕打了個電話。

    “我跟妮爾在一起。”

    蘇小輕一點都不驚訝：“不錯嘛，女孩子願意把晚上的時間分給你，證明你在她心目中有不錯的地位。”

    蘇亦凡繼續說道：“我們剛才遇到有人要調戲妮爾。”

    蘇小輕馬上緊張起來：“什麼？你沒事吧？”

    “動手了，但是我沒事。”蘇亦凡隔著小區的柵欄門看那輛馬自達，車子還不肯走，那幾個小青年估計也在打電話喊人。

    “怎麼就動手了？”蘇小輕有點著急，“你在哪裡？哦，是不是在濱海城市花園？”

    “你怎麼知道？”

    “妮爾父母應該是住在那裡。”蘇小輕說得很自然，“我過去找你。”

    蘇亦凡看著門口的那輛馬自達，輕出一口氣：“不用了，我大概知道是誰做的這件事了。”

    “是誰？”

    蘇亦凡的目光越過那輛馬自達，看了看遠處那個人影。

    “沒事，一個無聊的人做的無聊事而已。”蘇亦凡說，“對方應該不會把事情鬧得更大。”

    “不行，我不放心。”蘇小輕態度很堅決，“我過去找你。”

    “等一會再說吧。”蘇亦凡現在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酒精帶來的眩暈感因為打架而消失無蹤，“我先送妮爾回家。”

    讓還有很濃醉意的妮爾找到自己家在哪裡很不容易，蘇亦凡在屢次嘗試跟喝醉的人溝通之後，終於還是成功了。

    從妮爾的外套口袋裡翻出門鑰匙，蘇亦凡擰開妮爾家的門，一股淡淡的玉蘭花味道撲向他的鼻息間。

    妮爾家的裝修非常簡潔，卻看得出是下了大力氣弄的。墻壁和地板的樣式充滿了厚重感，房間的布置很接近中式風格，巨大的客廳中央非常中國風的有個茶几，照例也在茶几對面擺了個五十多寸的大電視。

    身邊的女孩還很不清醒，蘇亦凡無奈只能幫妮爾脫掉靴子換上拖鞋，扶著她到了臥室門口。

    妮爾的小腿纖長而筆直，足踝細得一隻手能握住。蘇亦凡握著這樣的小腿，心中難免有點盪漾。

    臥室倒是不用分辨，門口掛著一隻小熊的房間肯定是妮爾自己的。

    不同於蘇亦凡想象中的女孩子房間，妮爾的房間裡居然撒滿了各種英文cd和動畫dvd，書架上擺滿了各種講服飾搭配的雜誌，還有一些英文書。

    蘇亦凡扶著妮爾，把她弄到床`上，替少女蓋上被子。

    房間裡的溫暖讓妮爾不自覺地蜷縮起身體，撐起雙手，好像想要抱住什麼似的。

    蘇亦凡想了想，把妮爾床上的枕頭塞到她臂彎中。

    於是妮爾滿足地蠕動了一下，看樣子是真要睡了。

    夢中的少女可愛地抿了抿嘴脣，臉上居然還露出一絲淺笑。一對小酒窩在少女的臉上浮現，大概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好事。

    蘇亦凡悄聲離開妮爾的臥室，重新回到小區門口。

    馬自達還停在門口，蘇亦凡剛才還在擔心這輛車會不會撞向自己，現在他卻一點都不害怕地走出小區。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20 PM

第五十九章 英雄末路

    看到蘇亦凡走出小區，保安很驚訝。

    蘇亦凡一臉平靜地走向那輛馬自達，車上幾個青年沒想到他去而復返，紛紛拉開車門下車，每個人手裡都多了件武器。有絕緣棍，有鋼筋，還有一個剛才從哪裡撿了塊磚頭。

    就像是沒看到這些人手裡抄的傢伙一樣，蘇亦凡迎著這幾個人走過去。

    “幫朋友出頭不是壞事，不過這事你們做的是不是太下作了？”

    同樣的問話，剛才墨鏡青年還在問蘇亦凡，現在則被蘇亦凡反問了一次。

    墨鏡青年剛才被打得最狠，現在腰間還在隱隱作痛，看見蘇亦凡就氣不打一處來。

    “小子，今天你死定了！”

    蘇亦凡現在對這種程度的威脅已經免疫了，朝著墨鏡青年笑笑：“你們真敢殺人嗎？”

    “……”

    墨鏡青年被激怒了，揚了揚手裡的絕緣棍：“今天不打到你求饒，我他媽的跟你姓！”

    蘇亦凡無所謂地點點頭：“那你做好改姓的準備吧。”

    “我……”

    墨鏡青年還沒等說完話，那邊警笛聲已經響過來了。

    “你們幾個，幹什麼呢？！”

    擴音器的聲音在街上迴盪，四個舉著武器的小青年動作瞬間凝固住了。

    警車瞬間開到，那倆警察一下車蘇亦凡就樂了。

    老熟人啊，不久之前還在派出所裡見過一次呢。

    這邊看到蘇亦凡之後也愣了一下，兩個警察前面是老張，後面跟著小彭。

    想起那天晚上蘇亦凡表現出來的後台實力，老張趕緊跑過來：“剛才誰打的報警電話。”

    蘇亦凡一臉無辜地舉手：“我，剛才我被他們幾個圍毆，讓小區保安打的電話。”

    “他胡說，他剛才跟我們動手的！”四搖滾青年一看警察來了，剛才那股囂張氣焰頓時全無。

    老張用鼻孔“哼”了一聲：“喊什麼喊？一個一個問，還沒問你們！”

    四個人一見這個老警察這嘴臉，知道這是碰到拉偏架的了，趕緊紛紛扔下手中東西，掏電話開始搬救兵。

    蘇亦凡倒是無所謂，這幾個人來頭再大，估計也不會比陳欣更有能量。

    那天晚上在派出所目睹了蘇亦凡進進出出全過程之後，老張就曾經教育過小彭，以後看人要謹慎。今天正好碰到蘇亦凡有事報警，兩個人的態度自不用說。

    現在這種情況下，四個青年跟一個少年動手，就算正常情況也要先問這四個人的責任。道理很簡單，四個人的罰款比一個人肯定是要多一些的。

    既然不能得罪蘇亦凡，更是要對這四個青年嚴加盤問了。

    蘇亦凡開始敘述剛才的經過，聽說蘇亦凡只是送女同學回家路上被騷擾，這事情就更簡單了。

    至於四個青年說蘇亦凡帶了武器跟他們動手，經過檢查發現蘇亦凡確實沒帶任何武器在身上。

    原因非常簡單，蘇亦凡剛才已經把打人的傢伙扔在妮爾家裡了。

    這件事還涉及到外國友人，性質比較嚴重，老張決定把這幾個人帶回所裡處理。

    四個小青年死命打電話求援，還真找到幾個相關熟人打電話過來。

    城市不大，熟人太多。老張接了幾個電話也有點吃不消，用眼神向蘇亦凡求援，意思你要麼搬救兵，要麼就別計較了。

    正在猶豫不決間，蘇小輕也到了。

    蘇小輕來的比較晚，是因為她跟人一起來的。

    在蘇小輕的黑色寶馬後面跟了一輛奧迪。

    奧迪經常被人諷刺為四環素之車，但在中國它代表了一種非常典型的用途。

    政府用車。

    四平八穩的黑色奧迪是一種象徵，有的時候它的出場，加上汽車牌照帶來的威懾力。就算是昂貴的法拉利也無法比擬。

    在這個世界上，權力往往比財富更可怕，因為它不僅可以創造，也能毀滅。

    從黑色奧迪上下來一個人，這個人年紀不小，大約三十五六歲，一張瘦長臉上沒什麼表情，穿著非常得體的中山裝，胸口居然還別著一支鋼筆。

    這種造型，簡直不像是21世紀的人。

    蘇小輕下車之後，只是對這個人微微點頭：“我帶我弟弟走，剩下的事交給您了。”

    “好的。”瘦長臉的中年男人點點頭，轉而對著警車和四個狂打電話的青年，“把他們電話都沒收了。”

    老張仔細辨認，立刻認出了這個瘦男人是誰，臉色大變。

    “是！”

    “剩下的事回去再說。”瘦男子揮揮手，“處理結果給一份報告到我那邊吧。”

    沒說是哪個辦公室，可老張怎麼會不知道？在這種時候，他也只有答應的份兒。

    四個小青年還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麼大神，一臉茫然地被要求等著警車來接自己。至於那輛馬自達，很快有交通部門的人來拖走。

    轉眼之間，整條街道冷清了，只剩下蘇小輕和蘇亦凡坐在車裡。

    “英雄救美？”蘇小輕上下打量蘇亦凡，語氣裡有點責怪的成分，“還是受傷了。”

    “這點傷沒什麼。”蘇亦凡搖搖頭，“輕姐，你能再等我一會嗎？”

    “還有什麼事？”

    蘇亦凡看著蘇小青，認真地說道：“今天晚上我跟兩批不同的人打架，都是出於無奈。我剛才忽然覺得，有的時候不光要學會保護身邊的人，為了更好的保護，也要學會進攻。”

    “所以呢？”

    “所以我想再胡鬧一下。”蘇亦凡看著車窗外的酒吧低聲說，“我終於明白了，進攻不是什麼壞事，它是一種正常的心態。”

    蘇小輕拔出車鑰匙：“既然你這麼說了，讓我跟你一起去吧。但願你不是喝多了才想這麼幹。”

    蘇亦凡沒有任何猶豫地點頭。

    “好，一起。”

    …………

    …………

    成俊剛才站在酒吧門口到了蘇亦凡怎麼跟那四個小青年動手的全過程，他覺得自己活了差不多三十年，這是自己為數不多看錯人的一次。

    最初成俊想的非常簡單，他覺得這種小孩子之間的感情，既然不在乎金錢，那就換一種方式破壞他們好了。

    搭訕不成之後，成俊很快就決定了，他要演一出英雄救美。

    這種辦法雖然老套，卻非常有效。

    最重要的是，成俊有很多這種可以拿來幫忙演戲的資源。那些自以為玩了音樂靈魂就跟別人不同的小青年，他認識無數。

    隨便發了幾條短信說清楚自己的要求，成俊順便答應了對方要借酒吧場地來場演出的要求。以成俊跟酒吧老闆的關係，這種事只是他一句話。

    然後成俊匆匆唱了兩首歌，讓一同駐唱的朋友先頂一會，自己走出酒吧準備去當影帝。

    正所謂人生如戲，全靠演技。成俊覺得自己的演技還算一流，雖然不能跟影帝比，騙騙花季少女還是可以的。

    帶著這種自信，成俊走出酒吧，然後看到了蘇亦凡一拳一撞，將喜歡戴墨鏡的小輝撞飛，然後轉身就去揍綽號猩猩的黃毛。

    只幾下之後，成俊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

    事情鬧大了，小輝等人吃了虧，蘇亦凡進了小區。成俊勸了幾句沒有效果，索性看事態怎麼發展。

    沒多久之後，蘇亦凡竟然出來了，然後……然後警察就來了。

    然後來了一個美女和一個身上官味十足的男人。

    就在成俊胡思亂想之際，又輪到他唱歌了。

    拿起麥克風，成俊正打算說兩句漂亮話，蘇亦凡已經進了酒吧。

    蘇小輕的出現讓眾人眼前一亮。這樣出眾的美女實在太少見了，很多剛才瞄過妮爾的目光又落在蘇小輕身上。

    被這麼多討厭的目光包圍，蘇亦凡覺得自己有些暴躁，他去吧檯把錢包拿出來。

    “給我一瓶紅酒。”

    天可憐見，蘇亦凡只記得剛才喝過的那瓶紅酒價格。

    吧檯的小姑娘對蘇亦凡嫣然一笑，熟練地拿起酒瓶就要上開瓶器。

    “等等，先把酒給我。”

    接過酒瓶的蘇亦凡笑眯眯地把酒瓶拿在手中，走向舞台。

    成俊慌神了，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朋友，我在舞台上只喝啤酒，不喝紅酒的。”

    很多人發出會心的笑聲，有時候給歌手敬酒也是酒吧的一項娛樂活動，成俊的酒量也是他受歡迎的原因之一。

    “放心，我不讓你喝酒。”

    蘇亦凡快步走到成俊面前，忽然反拿酒瓶，毫無徵兆地掄起手中紅酒瓶。

    “砰”地一聲。

    整個酒吧一片寂靜。

    成俊捂著腦袋躺在地上，大聲喊道：“報警啊，報警！有人殺人了！”

    蘇亦凡看著成俊，搖搖頭：“英雄救美？太下作了。”

    說完，又看看酒瓶。

    “居然沒碎？真結實。”

    隨後蘇亦凡朝著成俊沒頭沒腦地砸下去，每一下都砸中成俊的身體，卻沒有一次是朝著脆弱的部位砸下去。

    蘇亦凡謹記著歐拉對自己說過的話。

    “疼痛，對普通人來說已經是最嚴厲的懲罰。”

    酒吧這才有人反應過來，有女人發出尖叫聲，也有男服務生跑過來要拉住蘇亦凡。

    在後廚的酒吧老闆聽到吵鬧聲也跑出來，看到蘇亦凡在動手打成俊，頓時怒道：“住手！”

    蘇亦凡動作頓了一下，又狠狠地砸了成俊幾下，這才鬆手把紅酒瓶子仍在舞台旁邊的地毯上。

    “這算是英雄末路嗎？”

    蘇亦凡的聲音不大，蘇小輕卻聽得很清楚，在旁邊笑著說道：“算是吧。”

    酒吧老闆孫忠是個長髮有點藝術氣質的中年人，四十多歲，臉上有些酒精過敏的痕跡，聲音嘶啞。他早些年也是搞過音樂的，後來沒什麼機會出頭才幹了這個酒吧。

    孫忠因為自己經歷的關係，對歌手最看重，不僅給的報酬好，對歌手也很寬容。看到成俊被打得滿地打滾直叫喚，臉色非常不好。

    “朋友，你在我酒吧裡鬧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蘇亦凡臉上還有一點興奮的紅光，看來欺負人這事真的會上癮。他看著酒吧老闆孫忠，點點頭說：“是啊，是不能就這麼算了。我還是要跟這傢伙算賬。”

    孫忠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蘇亦凡這個看上去纖瘦無害的小少年會說出這種話。

    蘇亦凡指著還躺在地上打滾的成俊會說道：“剛才，這個人找人調戲我和我的同學，就是為了自己去演英雄救美。他找的人跟我動了手，現在都被警察帶回去了，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就能有結果。你說我是不是應該來找他算賬？”

    孫忠沉著臉道：“我不管你發生什麼事，你不能在我的酒吧裡鬧事。”

    還沒等蘇亦凡說什麼，蘇小輕已經把一張黑色的信用卡放在吧檯上。

    “今天我包場，給我們十分鐘，價錢你開。”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21 PM

第六十章 一般囂張

    孫忠看見那張卡，臉色又是一變。

    這種卡孫忠以前只在廣告裡見過，還是那種只有宣傳，不告訴你如何去辦理的廣告。

    仔細看了看，孫忠更加確信，這的確是傳說中的那種信用卡。

    如果說剛才成俊在孫忠的心中還有八分重量，那現在恐怕只剩下三分了。

    蘇小輕這樣的舉動在很多人看來未免太看不起人，可這美麗的少女把卡放下之後，竟無一人出來阻止他。

    那樣渾然天成的氣質，仿佛對這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在乎一般。很多人在心中掂量了一下，覺得自己做不到蘇小輕那樣的舉重若輕。

    蘇小輕站在吧檯旁邊，一雙星夜般的眸子盯著孫忠。

    “說個價錢吧。”

    蘇亦凡趁這機會又踢了成俊兩腳，孫忠想要阻止，瞅了瞅蘇小輕最終還是堅持地搖搖頭。

    “這不是錢的問題。”

    蘇亦凡走回來，把那張信用卡拿起來放回蘇小輕手中。

    “輕姐，可不能這麼容易讓人賺了你的錢。”

    蘇小輕笑了：“我不在乎的。”

    “那也不行。”蘇亦凡很財迷地說道，“我教訓他在道理上說得過去，如果這裡的人非要找咱們麻煩，你再動手也不遲。”

    兩個人旁若無人地擅自決定著，孫忠在旁邊立刻顯得很尷尬了。

    “還要出氣嗎？”蘇小輕問道，“如果你覺得不過癮，我們找一群人等他收工，然後帶走慢慢收拾。”

    蘇小輕的口氣太大了，孫忠感覺自己本來憋住的火氣又冒出來。

    “小姑娘，不要這麼囂張。”

    蘇小輕無所謂地看了一眼孫忠，反問道：“你酒吧不想開了？”

    “……”

    孫忠一口氣沒上來，臉色更差了。

    “我倒要試試，你怎麼讓我酒吧開不下去。”

    蘇亦凡卻拉了蘇小輕的手一把，搖搖頭道：“輕姐，算了，我們不欺負他。”

    孫忠徹底暴怒了，四十多歲的老男人最重臉面。被兩個小孩子這麼說來說去，覺得這是自己一生受過最大的侮辱了。

    “我還真就不信了，你有什麼本事讓我酒吧關門？”

    蘇小輕看著孫忠，反問道：“你真想知道？”

    孫忠看了看這兩個年輕人，蘇小輕的口音不似本地人。想到強龍再狠也不應該壓地頭蛇的道理，孫忠沉聲說道：“我真想知道。”

    蘇小輕點點頭：“那好，你等我打個電話。”

    “輕姐……”蘇亦凡剛才打了成俊還挺興奮，現在倒是覺得事情鬧得有點大了，“這樣好嗎？”

    蘇小輕掏出電話：“沒什麼不好的，如果你說出的話做不到，別人對你的能力就會有所懷疑，我只是證明給他看。”

    孫忠沉著臉看蘇小輕在那裡掛電話，揮揮手讓兩個男服務生把酒吧門口守好。

    發生了這種事，酒吧裡的客人居然一個都沒走，多半都是抱了看熱鬧的心態。

    之前在台上唱歌的那個女歌手跑到舞台上，用幾塊紙巾給成俊止血。成俊剛不知道是被蘇亦凡給打怕了，還是真的受傷不輕，躺在地上哼哼著就是不起來。

    蘇小輕對著電話幾乎沒說什麼，只是撥了一個號，對那邊說了地址就掛了。

    一直盯著蘇小輕的孫忠輕出了一口氣，他猜測蘇小輕在找什麼長輩，而那個長輩也需要一些時間來詢問事情經過。

    孫忠在心裡已經給蘇小輕迅速做了一個定位，他覺得這女孩子一定是個家庭環境不錯的富二代。

    幾個人就這樣僵持著，蘇小輕也不著急，還從包裡掏出個psp遊戲機遞給蘇亦凡。

    見蘇亦凡居然真的打開遊戲機玩遊戲，孫忠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他重重哼了一聲，也打了個電話。

    孫忠找的是附近派出所的副所長，姓田，跟孫忠稱兄道弟的老關係。

    “田所，我這裡遇到點麻煩，你們派人來一趟嗎？”

    那邊田副所長哼唧了一聲，沒有答應，反而問道：“老孫，我問你件事。”

    “哎，田所您說。”

    “今天晚上，不，就是現在——現在是不是有個特別漂亮的女孩在你酒吧裡？”

    孫忠看了一眼一臉笑容的蘇小輕，心說這姑娘確實稱得上是特別漂亮。

    下一秒鐘，孫忠反應過來了，他避開蘇小輕的目光，心中猛地咯一下。

    “田所，您直接跟我說吧，這位是不是惹不得？”

    “何止是惹不得。”田副所長在電話那邊語重心長地說道，“今天這件事能收場你就燒高香吧。現在我已經聽說了，市隊認為你們酒吧可能存在販賣違禁藥品的現象，要過去查封調查。還有消防和衛生的人恐怕也要過去，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孫忠一哆嗦，差點沒把電話給扔了。

    “田所，這……這是為什麼啊？”

    “你說為什麼？”田副所長又哼唧了一聲，“為什麼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這次老哥真沒法幫你了，你再想想辦法吧。”

    啪嗒一聲，電話被掛斷了。

    孫忠轉頭再看向蘇小輕，他已經生不出氣來了。

    反倒是那個躺在地上直哼哼的成俊，孫忠看了就氣不打一處來。

    四十多歲的人了，跟一個小姑娘低頭，孫忠有點拉不下來臉。可一想到人家隨便一個電話就能讓所有捏死自己的部門一起過來找麻煩，孫忠還是默默走到蘇小輕面前。

    “這位小姐……”

    在旁邊玩psp的蘇亦凡猛地抬頭，打斷孫忠：“你才小姐，你全家都小姐。”

    蘇小輕噗嗤一聲樂了。

    孫忠略尷尬地臉色一沉又要發怒，想起剛才電話裡田所長的話，也只能運運氣自己忍了。

    蘇小輕目光像能洞悉一切，深深地看著孫忠。

    “相信了嗎？”

    孫忠覺得自己嘴裡充滿苦澀，在這麼多人的圍觀下服軟簡直不符合他的生活常識。

    酒吧裡經常有來鬧事的，孫忠從沒像現在這麼被動過。

    能調動所有針對自己的部門聯合收拾一家小酒吧，這已經不是單單用富二代能解釋的問題了。

    “對不起……我剛才多有冒犯。”

    四十多歲的老男人尊嚴固然重要，關鍵時刻也拿得起放的下。

    “你可能還是不相信我們說的話。”蘇小輕的態度依然是無所謂，“我就是想讓你知道，剛才我們所說的沒有一句是虛言。”

    躺在地上哼哼的成俊本來還想繼續裝死，這會也顧不上身上有傷了，坐起來大聲喊道：“別聽這兩個人胡說！我才沒那麼幹！”

    蘇亦凡又把錢包放在吧檯上。

    “再給我來一瓶紅酒。”

    吧檯小妹都快嚇尿了，哪裡還敢收錢給酒，縮了縮脖子往後退了幾步。

    蘇亦凡搖搖頭，直接把附近一張桌子上的裝飾用百威啤酒拎起一瓶。

    蘇小輕一點阻攔的意思都沒有，反而有些欣慰地說道：“你現在和以前是不太一樣了。”

    孫忠心裡已經恨上這個成俊了，心說媽的這種關鍵時刻你閉嘴能死啊？看見蘇亦凡拿起啤酒瓶走過去，想攔又不敢攔。

    孫忠只能低聲對蘇小輕說：“我這裡畢竟是做生意的，有什麼不對我們向您道歉……不要再動手了可以嗎？”

    看蘇亦凡走過去又要揍人，已經有人要掏手機打算錄像了。蘇亦凡先朝著那個拿起手機的年輕人咧嘴笑了笑，嚇得那個年輕人立刻把手機放回去了。

    “我不僅要對你動手，等會可能還有人來抓你哦。”蘇亦凡走近成俊，手裡的酒瓶在燈光下格外嚇人。

    “你們冤枉好人！”成俊這會已經沒有什麼可以依仗的了，只能繼續嘴硬。

    蘇亦凡舉起酒瓶作勢要砸，成俊一個快三十歲的男人居然只知道捂著頭保護腦袋，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酒瓶高高舉起，啪地一聲砸在成俊身邊的地面上，碎玻璃濺了成俊一身。

    “就這點膽量，還英雄救美呢。”

    蘇亦凡是真看不起成俊，他要是明目張膽地來追妮爾，蘇亦凡恐怕也不會這麼熱血地跑到人酒吧裡來砸人。

    手段太下作是蘇亦凡最不能忍的。

    當然，酒精的作用也不能忽略。

    沒想到成俊還是個慫貨，被這麼一嚇唬，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輕姐，咱們走吧。”

    這次孫忠沒膽再攔著兩人了，只是有點苦逼地對蘇小輕說道：“您看這等一會……”

    蘇小輕很愉快地甩甩頭髮：“我相信您的酒吧沒什麼問題，如果歌手不好就換掉吧。別的意見沒了，再見。”

    孫忠目送著兩人出了酒吧，看了一眼蘇小輕的座駕，轉頭惡狠狠地看著成俊。

    “草，你給老子惹的好事！”

    坐在地上還沒緩過勁來的成俊被噴了一身啤酒，身上刺鼻的騷.味讓剛才幫他止血的女歌手都退縮了。迎上老闆孫忠要殺人的目光，成俊渾身一哆嗦就要站起來。

    “給這小子結賬，讓他滾。”孫忠最終還是沒有對駐唱歌手太狠，“以後你去別家混吧，我這裡留不住您。”

    …………

    …………

    “輕姐，今天可是我人生中最囂張的一天。”蘇亦凡才坐上車，立刻原形畢露，這是酒精的力量徹底消失了。

    蘇小輕笑著用手指蹭了蹭蘇亦凡臉上的傷痕，浮腫很輕，估計一夜就能消掉。

    “這算什麼，只是一般囂張罷了。”

    蘇亦凡有點苦惱地自我分析道：“我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不容易忍耐了，好多事會忍不住跟人動手。是不是力量越強，這種心態越嚴重？”

    蘇小輕說道：“人生哪裡需要那麼多忍耐？如果什麼事都忍住，你就辜負了自己的人生。你現在這個樣子很好啊，忍不住就不要忍。不要畏懼，不要退縮，好好享受人生。”

    聽了蘇小輕的話，少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22 PM

第六十一章 史上最強高科技作弊活動

    第二天蘇亦凡一到學校就看見站在教室門口的妮爾。

    “蘇，對不起……昨天我喝多了，給你惹了麻煩。”

    清醒時刻的妮爾始終帶著一股讓人難以抗拒的清新自然味道，今天她穿了非常明艷的粉色小外套和黑紅格子裙，一雙長腿上依舊只套了一雙天鵝絨長襪。

    蘇亦凡眨眨眼，心說學生會要嚴格控制學生的裝扮，卻始終沒有把大棒落在妮爾身上。這大概就是外國學生的特權吧？

    “沒關係，都過去了。”蘇亦凡朝妮爾伸手，“我的東西帶來了嗎？”

    妮爾吐了吐舌頭，從書包裡拿出蘇亦凡昨天晚上行凶的凶器。

    “這個是你的吧？”

    “嗯。”

    妮爾又對蘇亦凡笑笑：“昨天是你抱我上的床？”

    這個問題有點尷尬，蘇亦凡還沒來得及回答，已經看見旁邊有人在目瞪口呆看著自己和妮爾。

    教室的門口早上當然有人進進出出，程水馨剛走到教室門口就聽到這麼勁爆的話題，就算平時再風輕雲淡，現在也是驚訝得不行。

    “你們……”

    程水馨真的有點無語了，蘇亦凡以前看起來很老實一個人啊，怎麼會這麼快就跟外國轉校生勾搭上？昨天晚上妮爾讓蘇亦凡送自己回家，程水馨以為這是外國女孩子開的小小玩笑。沒想到兩個人竟然……

    蘇亦凡急了：“你別瞎想，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家。”

    要是別人這麼解釋，程水馨說到死也不信。現在的高中校園裡風氣如何，程水馨比誰都清楚。

    偏偏說這話的是蘇亦凡，程水馨不得不信。

    在整個學校裡，程水馨最相信的恐怕就是蘇亦凡。

    妮爾也臉紅了：“我喝醉了，多虧了蘇。”

    程水馨本來不知為何有點緊張的心情放鬆下來：“嗯，蘇亦凡是很會照顧人的。”

    蘇亦凡搖搖頭：“咱們別在這裡讓人圍觀了，進去吧。”

    看見蘇亦凡跟兩個班上最顯眼的美女走進教室，李沛然心裡一陣憋屈。

    明明全班同學都在拼命向妮爾獻殷勤，蘇亦凡什麼都沒做，現在卻儼然是跟妮爾關係最好的人了。

    “蘇亦凡，期中考試你可要加油啊！”

    李沛然的話沒有一個字不誅心的，蘇亦凡聽了也不怎麼在意。昨天晚上的兩場架打完，他覺得自己的心態和以往又有些不同了。

    “班長放心，我不會讓你沒社團可去的。”

    蘇亦凡輕描淡寫地還擊了一句，指桑罵槐地說李沛然身為文學社的成員卻對學生會挑釁無動於衷。

    這話對於一般同學來說沒什麼，程水馨卻下意識地抬起頭看了一眼李沛然。

    這一眼沒什麼表情，李沛然頓時知道，自己從今以後在程水馨的心目中恐怕級別下調至路人甲之後的排名了。

    “晚上繼續補習。”程水馨咬咬牙，遞給蘇亦凡一個紙條。

    妮爾湊過來看了一眼：“我也要。”

    蘇亦凡無奈地點頭：“好吧……不過這次不許喝酒了！”

    “嘻嘻，我答應你。”

    妮爾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中午的時候，蘇小輕開車來接了蘇亦凡和張瑤去吃飯，順便抽時間教蘇亦凡怎麼用那個電子隱形眼鏡的控制芯片。

    這是蘇亦凡見過最高科技的東西了，一塊透明的東西貼在自己指甲上，然後根據不同手指的擺動程度決定操作。

    隱形眼鏡的顯示界面非常簡潔，甚至可以說是簡陋，非常容易熟悉。蘇亦凡對電子產品的熟悉速度遠超過普通同齡人，只用了幾分鐘就徹底上手。

    “這個眼鏡本身所採用的微存儲是沒有網絡的。”蘇小輕解釋道，“雖然你們的期中考試不會屏蔽手機信號和網絡信號，不過考慮到之後還有高考，我直接在裡面給你存了需要的所有內容，你可以自己搜索。”

    “輸入法是用隱形眼鏡放出掃描投影在你自己面前，然後它可以讀取你寫的文字。”

    “…………”

    蘇亦凡被徹底震驚了。

    “輕姐……這個違法吧？”

    “高科技作弊肯定是違反考試規定的。”蘇小輕說，“至於是否違法，就要看有沒有人願意追究你了。”

    蘇亦凡苦惱了大約兩分鐘，然後做出了艱難的決定。

    “我試試。”

    “就是嘛。”蘇小輕笑道，“最近程水馨給你補習，感覺如何？”

    “沒什麼感覺。”蘇亦凡不好意思地說，“程水馨很認真。”

    “她做什麼事都很認真的。”蘇小輕像是很了解程水馨一樣，“有時間你可以跟張瑤談談，如果她願意的話，你可以把她的事跟程水馨說說。”

    蘇亦凡苦惱道：“輕姐，我還在想張瑤的事呢，我覺得她現在應該不要急著推出自己，還需要積累。”

    “你說得沒錯。”蘇小輕點點頭，“創作方面張瑤應該自己想會自由一些，不過沒有壓力的話也不好說。你還是多跟她溝通溝通吧。”

    蘇亦凡推開門縫，看了看坐在客廳裡打恐怖遊戲的張瑤，苦笑著說道：“跟張瑤溝通……還真不太容易。”

    “你有辦法的。”蘇小輕拍拍少年肩膀，“能讓這女孩打開心扉的人，恐怕只有你了。”

    “我會努力的。”

    接下來幾天，蘇亦凡也沒跟張瑤提起關於她未來的事，只是帶著張瑤不停去比奇那裡蹭飯，然後有時候兩個人會去錄音室錄歌。

    沒有停止鍛煉的蘇亦凡覺得自己現在還是不夠強大，遇到幾個人就感覺很棘手了。

    不畏懼是一回事，能打敗別人才是真的強大。

    蘇亦凡也開始向歐拉請教一些格鬥方面的問題，他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強大比任何別人的保護都更重要。

    歐拉對格鬥的興趣遠遠高於形體訓練，整個週末都在不斷把蘇亦凡打趴下的快樂中度過，甚至比平時還多訓練了近兩個小時。蘇亦凡最後如死狗一般趴在地上，還得大聲說謝謝歐拉老師。

    這一次歐拉真的笑了一下，雖然只是短短不到一秒鐘，蘇亦凡還是看見了。

    蘇亦凡又送了妮爾回家幾次，成俊沒有在那個小區門口出現。蘇亦凡估計這貨是被以什麼團夥罪之類的給抓進去了，得罪蘇小輕的下場有多慘可以想見。

    轉眼之間，期中考試就要到了。蘇亦凡接到來自蘇小輕的通知，護照辦好了，讓他跟父母談談出去旅遊的事。

    這才是個艱難的決定，蘇亦凡不得不去跟自己爹媽討論。

    “爸，有點事跟你商量。”

    蘇慎正在書房裡看書，聽見兒子這麼鄭重其事地跟自己說話，不由得一愣。

    “有什麼事？”

    蘇亦凡拉了把椅子坐在父親對面，眼觀鼻鼻觀心地低頭不敢看蘇慎的眼睛。

    “我，我五一想出門去旅遊。”

    蘇慎一點都沒表現出驚訝，哦了一聲。

    “去哪裡？”

    蘇亦凡覺得這時候說謊也沒什麼必要。

    “美國。”

    蘇慎又哦了一聲，隨即覺得不對，大聲重複道：“哪裡？！”

    “美國……”

    “你要去美國？”蘇慎搖搖頭，“你知道怎麼辦護照麼？你現在要去，辦護照已經來不及了。更何況去美國也太貴了，你要是國內隨便去哪裡玩，我都不會反對。美國……不行。”

    蘇亦凡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爹：“護照已經辦好了……”

    現在蘇亦凡開始後悔，還不如說去麗江裝小清新呢，父親說不定就直接放行了。

    蘇慎又一次震驚了：“護照……辦好了？”

    “嗯。”蘇亦凡覺得還是不能跟親爹說實話，開始胡扯，“我有個同學的姐姐在美國開公司，想讓我們去參觀一下，順手就給我們辦了旅遊簽證。”

    蘇慎用了幾秒鐘消化自己兒子說的情況，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你去美國……我還是覺得太危險了。”

    “我又不是一個人。”蘇亦凡知道父親一向開明，這麼猶豫就說明有戲，“跟很多人一起去。”

    蘇慎沒吭聲，他跟兒子相處的時候不會為一件事反覆磨牙，他想了想說：“我能見見你同學的姐姐嗎？”

    蘇亦凡心裡咯一下，他這才想到蘇小輕還沒跟自己父母見過面。

    要讓蘇小輕跟父母見面嗎？蘇小輕會願意嗎？

    “她挺忙的，我要問問。”

    “行，那這件事等你問過之後再談。”蘇慎揮揮手，他也要跟自己妻子商量一下。

    蘇亦凡嗯了一聲，起身回房間給蘇小輕打電話。

    蘇小輕對這件事一點都不抗拒。

    “好啊，我也該見見叔叔他們了。”

    “可是我隨口說了謊……”蘇亦凡苦惱道，“我說你是我同學的姐姐。”

    “是跟自己父母說謊比較容易說出口嗎？”蘇小輕調侃道，“我記得你很少說謊的。”

    “現在越來越多了。”

    “這個世界需要善意的謊言。”蘇小輕說，“找個時間咱們一起吃個飯吧，我來認親。”

    這些事蘇亦凡沒有什麼主意，全憑蘇小輕做主。

    轉眼又過去兩天，蘇小輕把見面時間定在蘇亦凡期中考試之後。蘇亦凡照例每天跟程水馨補習，進步速度之快讓程水馨也很吃驚。有的時候妮爾不會跟著兩個人一起參加補習，就是蘇亦凡跟程水馨在一起的單獨快樂時光。

    “你現在這個狀態，如果運氣好一些，學年前五十名很有希望。”

    兩周多的時間很快過去，程水馨最近也因為熬夜有了一絲淡淡的黑眼圈。看到蘇亦凡進步神速，這個臨時老師還是很欣慰的。

    程水馨說著話伸著懶腰，妙曼的腰肢曲線很難讓人放開視線。蘇亦凡盯著看了幾眼才說道：“你放心，我會讓學生會的人閉嘴。”

    “那我可拭目以待，期待你讓翟羽飛首次吃癟。”

    程水馨笑著把手伸出來，要跟蘇亦凡擊掌。

    蘇亦凡笑著跟程水馨對擊了一下。

    掌心的觸感很奇妙，有點像觸電。蘇亦凡這樣想。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23 PM

第六十二章 一考定乾坤

    期中考在四月下旬進行，高二下半學期的每次考試都意味著高三是否會分入較好的班級，因此很多人都嚴陣以待。

    學校裡最虛偽的莫過於對考試的態度，如果問大多數人，都會滿不在乎地說既然不是高考不用太重視。結果到了晚自習，有人就會發現不管是教室裡還是走廊裡都有人在低頭讀書，那一絲不苟的勁兒不像是在看課本，而像是在看小黃書。

    在這種氛圍下，很少有人會不用功，除了那些對學習成績已經徹底失望的，還有對考大學毫無興趣的。

    連續補習了差不多三個星期，程水馨覺得該教的都說的差不多了，就跟蘇亦凡說補習暫停，讓蘇亦凡放鬆心情自由看幾天書參加中考。

    這幾個星期蘇亦凡還是很感謝翟羽飛的，因為他和學生會的強勢插手，陳欣不再出現在自己面前。那個睚眥必報的富二代自從被自己打了之後老實了許多，但蘇亦凡知道這人不會就此甘心。

    考試前一天下午，學校做必要的考前動員。

    “同學們，檢驗大家學習水平的時候又到了……”

    教導主任毫無感情的聲音聽上去不像是動員，反倒給人一種狂打擊士氣的感覺。

    考前動員做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學校領導的語文癖可見一斑。教導主任講完了副校長講，最後還有校長總結發言。蘇亦凡聽得昏昏欲睡，甚至在下面玩起了手機遊戲。

    終於熬到所有領導都把話說完了，大家起來開始活動筋骨，互相抱怨兩句。

    這時候翟羽飛推開教室門走進來。

    學生會長的威嚴在翟羽飛的臉上體現得非常充分，他很自然地把笑容和可怕兩種不同的情緒融入到自己的表情裡。

    蘇亦凡連站起來都懶得，反正大家都已經撕破臉了，他才不在乎翟羽飛的心情呢。

    翟羽飛走到蘇亦凡面前，看著蘇亦凡說道：“蘇亦凡同學，明天就是期中考試了，我來幫高二三班分配考場和考號。”

    這件事本來應該是王琴的工作，翟羽飛不知道怎麼攬了下來。

    程水馨起身反對道：“這不是學生會的工作範疇。”

    “是老師們委託學生會幫忙處理的。”翟羽飛回答道，“我們只負責高二三班一個班級。”

    翟羽飛的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他就是針對蘇亦凡來的。

    同時翟羽飛也是在宣示著自己的特權，家庭，個人，學校之間的關係構成了他這種特殊的權力，讓學生會和那些其他學校裡形同虛設的存在大為不同。

    兩個人之間的衝突已經到了互相打賭的地步，藏著掖著沒有任何意義。

    程水馨氣呼呼地坐下，她明白翟羽飛來分配考號是什麼意思。

    如果蘇亦凡還有三兩分作弊機會的話，翟羽飛協助分配的考場和考號就杜絕了這一切的發生。

    如此一來，蘇亦凡的勝算又要少了幾分。

    其實剛才在聽考試動員的時候，程水馨還在猶豫，自己是不是要爭取跟蘇亦凡一個考場，在必要時刻幫他一把。

    這種行為違反了程水馨一貫的原則，她有些動搖，有些迷惘。

    別人為了達成目的可以不擇手段，那麼自己呢？

    面對翟羽飛的挑戰，蘇亦凡一點都沒表現出畏懼和慌張。

    在蘇亦凡來看，學校裡的事漸漸都不算是大事了，他輕輕朝程水馨擺手，示意她不要繼續跟翟羽飛對著乾。

    “那真要謝謝翟主席這麼辛苦跑一趟了。”程水馨收到蘇亦凡的示意之後，不鹹不淡地說道，“學生會真是辛苦，要管的事太多了。”

    翟羽飛不為所動地微笑：“不合規矩的事太多，沒辦法嘛。”

    程水馨轉過頭去，不再看翟羽飛那可惡的笑臉。之前還很佩服的風雲人物，現在對程水馨來說再可惡不過了。

    翟羽飛很自然地走上講台，開始為高二三班分配考場考號。

    不出程水馨所料，翟羽飛分配過的考號裡，高二三班被打成碎片，幾乎沒有哪些同學是挨著坐的。

    “這次期中考試還會影響高三的分班狀況。”翟羽飛很官方化地解釋道，“所以可能會嚴格一些，我在這裡代表學生會祝大家考試順利。”

    一直跟在翟羽飛身後的梁芳芳照例抱著個巨大的文件夾不說話，目光偶爾落在蘇亦凡身上。

    蘇亦凡很討厭這種目光，倨傲中帶著一絲不屑。就算是香港梁家的人又怎麼樣？

    蘇亦凡回瞪了梁芳芳一眼。

    梁芳芳表情冷漠，仿佛蘇亦凡的目光對她毫無殺傷力。

    翟羽飛分配完考號就走了，臨走之前深深地看了蘇亦凡一眼，意思很明顯。

    ——你小子等瞧吧！

    前腳翟羽飛才走，又有人敲教室門。

    坐在門口的同學看了一眼門外，用很興奮的聲音大聲喊道：“蘇亦凡，有人找！”

    蘇亦凡愕然站起來，才發現站在門外的是楊冰冰。

    班級裡有不少同學起哄的聲音，蘇亦凡臉紅了一下，快步走出教室。

    “剛才翟羽飛來過了？”

    蘇亦凡點頭：“給我們班分配考號。”

    “怕在考試中有人幫你是吧？”楊冰冰問道，“翟羽飛想的可真夠仔細的。”

    “沒什麼。”蘇亦凡笑著說道，“本來就是公平打賭，他這麼做無可厚非。”

    在心中蘇亦凡罵了自己一句無恥，那副隱形眼鏡他已經調到最佳狀態，就等明天使用了。

    楊冰冰嘆了口氣：“翟羽飛這麼對你真是不應該。”

    “也許他覺得我是個人物，怕我將來威脅到他。”蘇亦凡開玩笑道，“別擔心了，考試就是考試而已。”

    楊冰冰勉強笑了一下：“雖然這話很自戀，不過我還是要跟你說，翟羽飛對你有敵意可能是因為我造成的。”

    蘇亦凡一點都不驚訝：“如果這麼說，很多事就想得通了。”

    “翟羽飛對我的暗示很多。”楊冰冰說起自己的事也不怎麼害羞，大大方方地說道，“我都故意迴避了，他看我跟你關係不錯，可能覺得自己受到威脅了吧。”

    “我跟陳欣的矛盾也是這樣產生的。”蘇亦凡不在乎地說道，“我習慣了。”

    楊冰冰這次真笑了：“你真冤枉……你不怪我嗎？”

    “你看我怪過程水馨嗎？”蘇亦凡反問道，“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朋友的權力，為什麼要因為別人的看法就委屈自己？”

    楊冰冰目光灼灼地望著蘇亦凡。

    “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當我是朋友，謝謝你尊重我。”楊冰冰說，“你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有多重要，謝謝你。”

    “客氣什麼，能被你當成朋友，我也很榮幸。”

    楊冰冰沒再說什麼，她看了蘇亦凡幾秒鐘，忽然說道：“明天的考試要加油啊，不要讓翟羽飛得意。”

    “我會的。”蘇亦凡點點頭。

    當天晚上蘇亦凡早早就回家，鍛煉完之後早早睡了。

    第二天，期中考試開始。

    高二要考的科目不少，相比高考還是少一些，主要集中的文化課方面。高三不參加考試，高二和高一交叉成在三天內考完。

    蘇亦凡早上出門還打算跑步去學校，一輛紅色的跑車停在他身邊。

    “上車，我送你去學校。”

    蘇小輕今天穿了非常囂張的皮衣，把美好的身材襯得更加惹眼。蘇亦凡也不多說什麼，彎腰上車，看著蘇小輕一腳油門朝學校狂奔而去。

    “緊張嗎？”

    “不緊張。”蘇亦凡說實話，“學了十幾年，還怕一個考試嗎？。”

    蘇小輕滿意地笑笑，一路加速到了學校。

    “加油，考完我跟你去見叔叔和阿姨。”

    蘇亦凡點點頭，走進校門，完全無視了許多羨慕的眼光。

    “剛才那輛車……那標誌，不是吧？”

    “你沒看錯，就是了。馬標啊，濱海真有人買這種車，太他媽有錢了！”

    “那個小子是誰？幾年級的？沒聽說咱們學校有這麼一號人啊。”

    “你不知道？這小子最近好像跟學生會翟主席打了個賭，出了不少風頭，高二三班的吧。”

    …………

    …………

    到了考場坐下，蘇亦凡左右看看，果然沒有認識的人。

    哦，有一個。李沛然就坐在靠著墻的一排，正回頭看著蘇亦凡，一臉幸災樂禍的笑容。

    看見這個笑容，蘇亦凡總覺得手有點癢，想打人。

    不理李沛然，蘇亦凡低頭從文件夾裡拿出草紙和筆，還有三角尺和圓規。

    沒多久之後，監考老師也來了，是一年級的一個新老師，表情有點凶的年輕女人。

    “所有自帶草紙的，全部交上來。”女老師朝著考生大聲說道，“帶電話的也交上來，考試結束後自己拿走。今天的考試會嚴查作弊，如有違規將全校通報批評。”

    講台上還真準備了一個巨大的塑料桶，給人放電子設備用的。蘇亦凡第一個站起來，走到講台上，把自己帶的草紙和電話放進捅裡。

    二十分鐘後，考試正式開始。

    第一科語文，蘇亦凡答題速度飛快，許多問題甚至連想不用想。兩個小時的考試時間，蘇亦凡用了五十多分鐘把試題和作文全部搞定，又瀏覽了一遍直接交卷。

    還在咬筆桿的李沛然哼了一聲，他知道蘇亦凡的語文水平好。

    第二科數學，蘇亦凡照例第一個交卷。

    李沛然又哼了一聲，他才不信蘇亦凡能這麼快答完數學試卷。

    上午的考試時間非常緊，居然要連續考三科。第三科英語，蘇亦凡還是第一個交卷。

    三次都發現蘇亦凡早早就出了考場，程水馨不禁驚訝地問道：“你幹嘛要那麼早交卷？”

    “第一個走，才能證明自己沒抄。”蘇亦回答道。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24 PM

第六十三章 老實人的陰險

    兩天的期中考試飛快地結束了。期間蘇亦凡除了每次都第一個交卷之外，還拉著程水馨和張瑤還有楊冰冰一起去吃了頓飯，結果妮爾死皮賴臉地也跟著去了。

    楊冰冰對蘇亦凡的邀請表現出非常高的熱情，和以往的她完全不同。張瑤雖然還是害羞，但只要有蘇亦凡在就敢跟著去。

    最感到驚訝的是程水馨，她發現不管是張瑤還是楊冰冰，都是發自內心地願意跟蘇亦凡在一起，一點都不顯得勉強。

    轉念一想，沒有進攻性的男生也許是最讓人安心的男生，程水馨也就釋然了。

    反倒是妮爾，進攻性十足，一直不停地主動跟蘇亦凡說話。一頓飯被四個美女圍繞，就連飯店老闆都頻頻看向蘇亦凡，一臉的崇敬。

    剛剛經歷過期中考，大家的話題依然圍繞在考試上。

    “這次考得怎麼樣？”楊冰冰的性子比較恬淡，卻是第一個問蘇亦凡的人。

    “不知道。”蘇亦凡說，“等成績下來吧。”

    程水馨笑著說道：“他肯定沒問題了，我幫他補習了快一個月呢。”

    楊冰冰驚訝地咦了一聲：“單人補習哦？”

    見楊冰冰拿自己開玩笑，程水馨也不在意：“有時候妮爾也會跟著我們一起。”

    妮爾又做撅嘴的表情，顯得巨委屈：“他們兩個人說話都不理我，我只好一個人看電視節目。”

    大家都笑出聲來，只有張瑤依然低著頭不安地擺弄蘇亦凡的psp。

    “反正不管怎麼說，考試結束了。”程水馨端起飲料，“不管文學社還在不在，我們也做到了不向學生會屈服。”

    說起這個，楊冰冰顯得有些悵然。

    “我準備退出學生會了。”

    蘇亦凡驚訝了：“為什麼？”

    楊冰冰無奈地笑笑：“學生會現在變成了某些人模仿權力遊戲的一部分，雖然在翟羽飛的手中，咱們這屆學生會的權力是最大的。但它既不給學生爭取權益，也不能秉公辦事，我為什麼還要為它服務？”

    “我以為翟羽飛一直都是這樣的。”

    楊冰冰搖搖頭，嘆息道：“以前不一樣，他是真做了一些實事，也仗著家庭關係和左右逢源做的不錯。但現在我看出來了，之前他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提高自己的聲譽，等到沒人能跟他作對了，他就暴露出本來面目。”

    程水馨也嘆了口氣：“這算是絕對權力導致腐化的例子嗎？”

    “也不能說是。”楊冰冰說道，“翟羽飛一開始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沒變過，他只是現在不用再怎麼掩飾了。”

    “那以前的演技也真不錯。”蘇亦凡說，“別想這些不開心的了，如果不願意繼續做就辭職吧，反正沒什麼大不了的。”

    楊冰冰笑笑，對程水馨說：“你看，蘇亦凡多灑脫。人生真的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我現在才漸漸明白。”

    “還是有些重要的事吧。”程水馨不太同意這種觀點，“只不過有時候沒辦法一下子發覺罷了。”

    楊冰冰也不跟程水馨爭論：“也許你說的對。”

    有了蘇亦凡這個中和劑在其中，美女們之間的爭論和分歧似乎也沒那麼嚴重了。這頓飯吃得還算愉快，程水馨自告奮勇要送妮爾回家，估計是想多了解一下這個英國小姑娘。楊冰冰照例自行回去，於是最後大家都委託蘇亦凡去送張瑤。

    回去的路上蘇亦凡本想趁機跟張瑤談談關於創作方面的問題，又想想自己馬上要面對蘇小輕跟父母見面的事，就沒多說。

    一路上張瑤依舊不說話，倒是把自己聽歌的耳機分給蘇亦凡一個，跟蘇亦凡一起聽了一會漢斯季默的電影原聲。

    期中考的批卷速度非常快，發榜這天正好是蘇小輕和蘇亦凡父母約好見面的日子。

    各學年總榜掛在教學樓第一層的大廳裡，貼上去之後就有無數人過去圍觀。

    李沛然也起身要出去看榜，還不忘回頭對蘇亦凡說：“去看看成績吧才子？”

    蘇亦凡無動於衷地坐在自己位置上：“你幫我看看就行了。”

    好多人一窩蜂地衝過去看榜，蘇亦凡一個人坐在教室裡又掏出筆記本電腦。

    程水馨也沒去看榜，她有自信能考得不錯，最重要的是她不怎麼在乎成績。

    “真不要去看看啊？”

    程水馨回頭問蘇亦凡，現在教室裡沒剩下幾個人了。

    “看不看，成績都不會變。”蘇亦凡已經能熟練使用這個觸摸板了，一邊滑動手指一邊說，“我覺得還是李沛然回來告訴我成績比較有趣。”

    程水馨笑了笑：“你現在的自信真是很足啊。”

    “不是自信。”蘇亦凡認真地說道，“是不管心情怎麼忐忑，也無法改變一件已經發生的事。”

    “說的容易，能做到就難了。”程水馨感慨道，“晚上有事嗎？去喝杯咖啡？”

    “今天不行，家裡有事。”蘇亦凡也覺得遺憾，“改天吧。”

    “好，改天我去你家，泡咖啡給你喝。”

    程水馨對蘇亦凡的秘密基地實在太滿意了，那樣自由的一個空間，每一樣東西都是優質享受。想到給蘇亦凡補習的這一個月來，自己光是那裡的咖啡和零食就吃了不少，程水馨不免有些慚愧。

    “我帶咖啡豆過去，去你的秘密基地做。”

    “好啊。”蘇亦凡對這個也很歡迎，他還是很喜歡單獨跟程水馨在一起的感覺。

    兩個人正說著話，外面有人上氣不接下氣跑進來。

    “蘇亦凡！你考得太離譜了吧？！”

    跑進來的人是張超，他平時學年成績在一百多名晃悠，經常用這個嘲笑蘇亦凡。

    現在的張超一臉被嚴重打擊的模樣，進門就撲向蘇亦凡。

    “我靠，你小子怎麼做到的，快說！”

    以蘇亦凡現在的程度，張超抓著他晃了幾下都沒什麼反應。

    “什麼怎麼做到的？”

    “你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名嗎？”張超還是一臉激動，“我靠，三十九，學年三十九！你小子怎麼做到的？”

    旁邊的程水馨發出一聲驚呼，儘管心中有所期待，真正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還是免不了要吃驚。

    程水馨怎麼也沒想到，蘇亦凡居然能考到學年前三十九名，這成績比預期的好太多了。

    蘇亦凡沒怎麼驚訝，但為了配合張超，還是裝作吃驚地問道：“是嗎？那我真是走運了。”

    “裝，你小子還裝？”張超一把摟住蘇亦凡，“趕緊請客，這次學生會的人輸了！”

    張超回來沒多久，李沛然也失魂落魄地回到教室了。

    “不可能……不可能！”

    蘇亦凡都不稀得搭理這個班長了，問張超道：“最近還要戰嗎？喊我一個。”

    張超一臉難以置信：“你還有時間玩遊戲？”

    “肯定有啊。”蘇亦凡故意給李沛然聽的，聲音還挺大，“不過一會我先要去學生會一趟。”

    張超愣了愣，對蘇亦凡翹起大拇指。

    “行，我服了你了。”

    程水馨站起來：“我陪你一起去吧。”

    妮爾也站起來。

    “我也要去。”

    張超捂住臉痛苦地說道：“蘇亦凡你趕緊滾，現在我看見你才知道自己的人生有多失敗。”

    學生會辦公室這個時候必然有人，蘇亦凡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翟羽飛的聲音。

    “不行，這個理由我不能接受，在學生會選好新的幹部之前，楊部長不能辭職。”

    楊冰冰的聲音很冷靜：“我已經跟老師們溝通過了，我只是來通知你，不是徵求你的意見。”

    “楊部長，你這麼做很沒有責任心。”

    楊冰冰的聲音依然冷淡，仿佛一點都不為指責所動。

    “我來學生會工作是為了什麼你很清楚，我為什麼要辭職你也很清楚。你真的要跟我爭論下去嗎？”

    “…………”

    聽見楊冰冰的聲音，蘇亦凡也不講什麼規矩了，推開門走進學生會。

    “翟主席晚上好。”

    翟羽飛的臉色有些難看：“為什麼不敲門？”

    程水馨在旁邊冷冷地接道：“按照你們打賭的約定，現在學生會辦公室是屬於文學社的，我們自己人進自己的活動室，為什麼要敲門？倒是翟主席，還要在這裡呆多久？”

    學生會辦公室裡站著好幾個人，有體育部長方嶴，有萬年跟隨翟羽飛的梁芳芳，有楊冰冰，還有曾經在學校門口檢查儀容儀表的那個黑女.幹部。

    誰也沒料到程水馨會如此咄咄逼人，平時儘管性格強勢，程水馨大多數時候對人都很客氣，也充滿了成年人的穩重。

    現在程水馨表現得這麼凶猛，顯然也是因為之前被學生會的行為徹底激怒了。

    翟羽飛看到程水馨和妮爾站在蘇亦凡背後，眼皮一拉說道：“程社長好心急。”

    “沒有你心急。”程水馨毫不留情地諷刺道，“如果你覺得心裡不舒服，就想想之前是怎麼對我們的吧。”

    翟羽飛臉色極差，卻依然沒有表現出氣憤的模樣，只是慢條斯理地說道：“程社長既然想用學生會的辦公室，我也沒什麼話說。不過我還是會向學校建議撤銷文學社，蘇亦凡一個人的成績說明不了什麼問題。而且我認為蘇亦凡同學在這次考試中很有可能有作弊的嫌疑，在申請學校調查結束之前，我是不會交出學生會辦公室的。”

    程水馨仿佛早就料到了翟羽飛這一手，也不生氣，而是很冷靜地反問道：“翟主席這是打算賴賬了？”

    其實翟羽飛現在的心情也很複雜，他一方面不相信蘇亦凡能考出那麼好的成績，一方面又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明明親自給蘇亦凡安排了考場和考號，監考老師也是出了名的嚴厲，這簡直毫無道理。

    “我不是賴賬，只是覺得問題很多。”翟羽飛才不承認自己言而無信，侃侃而談，“我相信蘇亦凡同學的成績對比如此強烈，有疑問的不止是我一個人。”

    程水馨氣憤歸氣憤，對這種拖字訣還真沒什麼辦法，只能說道：“那好，請把學生會保管的那份打賭合約給我們。”

    翟羽飛搖搖頭：“這是學生之間的私人行為，你拿到了也沒用的。”

    蘇亦凡拉了程水馨一把：“算了，我們走吧。”

    程水馨急了：“就這麼算了？不行。”

    翟羽飛一臉穩重地看著程水馨，也不說話，臉上的微笑比剛才更燦爛一些。

    蘇亦凡幾乎是把程水馨拽出了學生會辦公室。

    楊冰冰猶豫了一下，對蘇亦凡喊道：“等等我。”

    說完不理翟羽飛的反應，竟也跟著出了學生會辦公室。

    四個人並肩從活動樓下來，一直走到操場上，程水馨臉色還是很不好看。

    “就讓他這麼賴賬？”

    蘇亦凡嘆了口氣：“其實我早就知道他一定會賴賬，官字兩張口，翟羽飛這種當了學生會主席就覺得自己是國家主席的人，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向我們認輸。”

    “那怎麼辦？”程水馨不甘心地問道。

    蘇亦凡笑了笑：“你知道嗎？我其實也挺陰險的，只是從來沒用在別人身上過。”

    聽到蘇亦凡的話，程水馨眼前一亮。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25 PM

第六十四章 黑眼圈

    面對程水馨的好奇，蘇亦凡居然忍住了沒有吐露細節。

    “晚上給你發郵件詳細說。”

    楊冰冰在旁邊笑道：“什麼秘密，還要發郵件說？”

    “很快你就能知道了。”蘇亦凡現在對女同學們不僅能沉得住氣，還會轉移話題，“你這樣辭了學生會的職務，翟羽飛不會找你麻煩吧？”

    楊冰冰這時候忽然有點霸氣地反問道：“你覺得翟羽飛敢嗎？”

    蘇亦凡也是一點就透，立刻明白了楊冰冰的家庭可能也不簡單，就不再問這種問題。

    倒是跟在一旁一直沒吭聲的妮爾忽然說道：“那個翟言而無信，不是個紳士。”

    妮爾說得很認真，配合那可愛的表情，讓大家一起笑出聲來。

    笑過之後心情就沒那麼差了，大家各自回班級熬晚自習。程水馨專門來拉著蘇亦凡去看了一遍學年總榜，果然在三十九名的位置上看到他的名字。

    “真的沒白幫你補習。”程水馨很欣慰，她是個喜歡成就感的女孩，“也要謝謝這麼多天你的招待，我覺得自己喝掉的咖啡都是天價了。”

    妮爾在旁邊叫道：“蘇，還有我，我也陪著你呢！”

    蘇亦凡連忙點頭：“是是是，感謝您。”

    教室裡現在都炸鍋了，蘇亦凡的成績並不是唯一的新聞，大家比較成績，長吁短嘆，各種議論聲連綿不絕。反倒是蘇亦凡和程水馨回到座位上之後顯得很平靜，程水馨這次的成績在學年十一，已經是非常驚人的成績了。

    正如很多人自我標榜的那句話，程水馨的優秀，簡直就是一種習慣和態度，她不怎麼在意。

    妮爾的成績徘徊在學年一百名左右，考慮到她的語言隔閡，這種成績已經很逆天了。

    晚上是跟蘇小輕約好的吃飯時間，蘇亦凡其實現在心裡很不安，他不知道這次見面結果如何。

    想到蘇小輕那種能搞定一切的輕鬆，蘇亦凡又覺得其實沒什麼可擔心的。

    蘇小輕把飯局定在中景國際，這裡有專門為家宴準備的私人包房，蘇亦凡放學之後先回家去跟父母會和，回到家看見穿得很正式的父母就想笑。

    “吃個飯而已，不用這麼正式吧？”

    “這是禮貌。”蘇慎對兒子說話的口氣特別和善，這是蘇亦凡最得意的一點，“你也換件衣服吧。”

    蘇亦凡沒反駁父親的話，回房間換了件外套。

    蘇慎習慣性地拿起車鑰匙，想了想又放回去了。

    “打車去吧，要是喝酒回來就麻煩了。”

    一家人趕到中景國際的時候，門口有不畏春寒的旗袍美女正等著。

    “是蘇先生嗎？”禮儀小姐朝蘇慎微笑，惹得蘇亦凡母親顧影直掐自己老公。

    到了包房，蘇小輕已經等在裡面了。今天的蘇小輕似乎也很正式，穿了不常見的西裝套裙，還戴了一副金絲眼鏡，看上去一下子成熟了不少。

    “叔叔好，阿姨好。”蘇小輕很自然地走過去幫顧影脫外套，一點不見外地拉著顧影坐到自己身邊，“終於見到你們了，感覺挺激動的。”

    蘇慎坐下來掃了一眼桌子上的果盤和茶壺，客氣了一兩句後問道：“你就是蘇亦凡同學的姐姐？見到我們激動什麼？”

    蘇小輕看看蘇亦凡，又看看蘇慎夫婦，眨眨眼說道：“叔叔你記得自己有個大伯蘇常紀嗎？跟您父親相差了十歲，後來沒有音訊的……”

    蘇慎愣了一下：“是說有這麼個人，怎麼了？聽說大伯後來去了海外，但我們一直聯繫不上他們，咱們家也搬過好多次，現在更沒什麼可能找到了。”

    蘇小輕笑了笑：“那您還沒猜出來我是誰嗎？”

    這次蘇慎真的震驚了。

    “什麼？你是大伯的……”

    蘇小輕點點頭：“之前我沒跟蘇亦凡說過這件事，所以他才騙您說我是他同學的姐姐，您別怪他。我叫蘇小輕，也是咱們蘇家的人。”

    蘇慎低頭算了算年歲，一拍大腿道：“都失去音訊三十多年了，你真的是？”

    蘇小輕笑著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張翻印的舊照片遞給蘇慎：“您看看，不會錯的。”

    看了照片，蘇慎已經信了七八分。

    “那大伯他……”

    蘇小輕表情一黯：“已經不在了。”

    蘇慎也跟著嘆了口氣。

    “我現在在忙一些國內的業務，本來想順便找一下還有沒有親人在。沒想到先遇到了蘇亦凡。”蘇小輕笑著繼續解釋道，“我們姐弟挺投緣的，可是您知道……近鄉情怯嘛，我總是不敢跟您見面。這次蘇亦凡考試成績很好，我想不如喜事都碰到一起，就跑來見您了。”

    蘇慎高興得直搓手：“可別這麼說，能看到親人就是好的，哪裡會有不高興呢？等等，你說什麼？蘇亦凡成績很好？”

    蘇亦凡很無辜地舉手：“期中考試學年三十九名，我沒騙你們，可以去學校查。”

    蘇慎對自己兒子的實力還是很了解的，聽到這個消息朝著老婆咧了咧嘴，竟是連笑都不知道怎麼笑了。

    顧影也吃驚：“你真考了學年三十九名？”

    蘇亦凡點點頭：“真的，你們去學校查。。”

    同樣也是在學校裡風雲過的顧影知道學校裡並非那麼單純，又追問道：“你沒抄別人的吧？”

    “沒有，整個考場只有一個我認識的同學。”

    顧影這才眉開眼笑：“最近都很晚回來，是在讀書？”

    “嗯，跟同學補習。”

    看見母子二人話家常，蘇小輕也不著急說話，就微笑看著。顧影說了幾句才意識到自己冷落了今天的主人，趕緊說道：“小輕這麼年輕就自己創業了啊？你是大伯的孫女？”

    蘇小輕笑道：“他們一代比一代結婚晚，結果我現在年紀不比蘇亦凡大多少。”

    一旦親戚關係被說明白了，大家的話題就多起來。蘇慎多半是詢問在美國那邊的生活狀況，蘇小輕簡單回答了一些，然後說起蘇亦凡去美國的事。

    “蘇亦凡跟著我去那邊玩幾天，你們不用擔心。”蘇小輕說得很輕鬆，“叔叔要是想去看我父親了，也隨時可以啟程，或者咱們一起去。”

    蘇慎搖頭：“我的簽證已經過期了，重新申請這幾天是來不及了。”

    蘇小輕笑道：“這有什麼難的？我幫您辦個特別加急的商務簽，用我公司的名義去就可以了。”

    蘇慎不由得有些意動，不過想到自己那為謀面的親人，又看到妻子顧影在微微搖頭，迅速按滅了這個念頭。

    “還是不了吧，蘇亦凡年輕，帶他去多見見世面也好。”

    蘇亦凡知道這算是親爹恩准了自己出行，有點喜形於色地朝老爸伸出大拇指。

    蘇慎卻瞪了兒子一眼：“出去小心一點，不許給你姐惹禍。”

    蘇亦凡趕緊裝成誠惶誠恐的樣子，滿臉喜色地瑟瑟發抖。

    晚飯吃得很愉快，蘇慎問了很多當年的往事，蘇小輕一一回答。那個年代的人都有所謂時代傷痕情結，蘇慎雖然生得比較晚，還是感懷了一番。顧影當著蘇小輕的面不好嘲諷自己丈夫文青病發作，也只能由著蘇慎去了。

    吃完飯時蘇慎已經要到了美國那邊的電話號碼，方便他隨時聯繫。顧影裝作去洗手間想要偷偷結賬，卻被告知這個包房的費用已經被結過了，找服務員要來賬單看一眼數字心跳都快了不少。

    晚上回家之後，蘇慎本來想找兒子談話，想了想又覺得算了。蘇亦凡雖然很老實，自己的主意從來都不少，他這個當父親的說了也沒什麼用。

    蘇亦凡坐在出租車的副駕駛上就發現父親眼神顯得擔心，到家之後找了個機會偷偷跟蘇慎說道：“爸，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不讓你們擔心的。”

    聽到兒子這麼說話，蘇慎意識到自己放養了這麼多年的孩子終於是長大了。欣慰地嘆口氣，蘇慎不再說什麼。

    回到房間裡之後，蘇亦凡先是把蘋果電話跟電腦連起來，然後開始給程水馨寫了一封郵件。

    郵件的內容很簡單：“找幾個你網上的朋友幫忙散髮這個視頻。”

    蘋果電話裡錄下來的，是當天翟羽飛和蘇亦凡打賭的前後過程。蘇亦凡從最開始準備跟翟羽飛打賭時就多了個心思，偷偷用手機錄下了整個過程。蘋果電話錄出來的視頻聲音效果極好，大家的每一句話都清晰可聞。蘇亦凡知道程水馨在網上有相當強大的影響力，他幹脆把這段視頻交給程水馨，讓她想辦法傳播。

    用超大附件模式把視頻傳給程水馨之後，蘇亦凡沒等到兩分鐘就收到了回信。

    程水馨回了一個笑臉和三個字。

    “乾得好！”

    蘇亦凡對著電腦微微一笑，轉身開始做今天的鍛煉。

    出乎蘇亦凡意料的是，程水馨當天晚上沒有任何動作。

    第二天早上，蘇亦凡看到頂著黑眼圈的程水馨早早來到學校，拉著他就要去操場。

    “怎麼了？”

    “還不是你害的？”程水馨難得用了嗔怪的口氣跟蘇亦凡說話，“昨天晚上我剪輯了一下視頻，下半夜才睡。”

    “剪輯？”蘇亦凡凌亂了。

    “是啊，剪輯了一下，讓他看起來更可惡。”程水馨說道，“你自知道《華氏911》那個片子吧？”

    “我看過。”

    “那裡面的好多鏡頭都是剪輯過的，所以效果特彆強烈。比如中間一個人問‘怎麼解決失業’，總統回答‘去找份工作’。這兩個視頻可能不是在一個時間段內發生的，但剪輯到一起，就讓大家產生了這個總統是白痴的感覺。”

    蘇亦凡恍然大悟：“明白了，所以我決定把視頻交給你是對的。”

    說起這個，程水馨立刻露出笑容：“是啊，我們看翟羽飛怎麼自辯吧。”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26 PM

第六十五章 想讓你安慰安慰

    整個上午的課堂上，程水馨都在下面寫寫畫畫做著小動作。

    程水馨的成績有目共睹，上課的老師也不好多說她什麼，只能由著她去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程水馨神秘兮兮地找蘇亦凡單獨說話。

    “我差不多搞定了。”

    “什麼？”

    “我想好了怎麼傳播這個視頻，今天晚上就開始。”程水馨顯得很興奮，大概是平時做的事成就感太低的緣故，“晚上你要是有時間，也可以關注一下。”

    蘇亦凡當然有興趣，能讓翟羽飛不高興的事他怎麼可能沒興趣？

    中午休息的時候，蘇亦凡把那個隱形眼鏡的盒子還給蘇小輕。

    “輕姐，我暫時用不到這東西了。”

    蘇小輕接過盒子，笑著問道：“考試用了這個，有負罪感？”

    蘇亦凡緩緩搖頭：“不，其實我沒用。”

    這次就連蘇小輕都有些驚訝了：“你沒用？”

    蘇亦凡微微一笑，“確實沒用，程水馨之前給我做的補習其實很全面了，期中考的範圍又窄。我文科其實不錯，只有理科需要補課而已。那天早上掙扎了很久，最後還是沒帶著去學校。”

    看到蘇亦凡如此篤定的表情，蘇小輕笑得很欣慰。

    “這幾天做做準備吧，跟我去美國。”

    蘇亦凡也不囉嗦，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唯一的要求，不能帶妮爾。”蘇小輕微微正容道，“如果你想帶程水馨我沒意見。”

    蘇亦凡還是不太敢跟姐姐談論這個話題，按照蘇小輕的意思，他應該把認識的這些美女都納入囊中才對。

    “還是我自己跟你去吧……”

    “也可以帶著張瑤。”蘇小輕說，“出去走走對她應該有幫助。”

    “…………”

    蘇亦凡覺得自己在這方面一點發言權都沒有。聽蘇小輕的口氣，好像出國對她來說就像郊遊一樣簡單。

    “很難說服張瑤的家裡人吧？”

    蘇小輕想了想，承認道：“是啊，確實很難。”

    說到哪裡都能隨時停住是蘇小輕的特長之一，收起那個隱形眼鏡盒子，蘇小輕扔給蘇亦凡一串車鑰匙。

    “帶著張瑤出去轉轉吧，你也不能長時間不碰車。”

    蘇亦凡接過鑰匙，朝蘇小輕感激地看了一眼。

    蘇小輕總是能弄清楚他在想什麼，蘇亦凡最近就在考慮期中考試之後跟張瑤談談。

    客廳裡，張瑤還在興奮地玩著《生化危機5》。全副武裝的女主角拎著無限彈藥的手槍狂轟被感染的喪屍們，屏幕上簡直是血肉橫分。

    “張瑤，我們出去走走好嗎？”

    聽到蘇亦凡問自己話，張瑤很痛快地把無線手柄放在茶几上，跑過去關了遊戲機和電視，才跟著蘇亦凡出門。

    樓下停著那輛蘇亦凡比較中意的大眾高爾夫，兩人驅車出了小區，駛向濱海市最著名的電子一條街。

    蘇亦凡是個喜歡電子產品的小宅男，他所理解的大部分跟音樂有關的產品也都集中在這裡。

    電子街上放著奇奇怪怪的中文歌，一聽就知道是在網絡上被很多人傳唱的那種。蘇亦凡放慢車速，在路邊緩緩停車，指著車窗外的那些店鋪招牌給張瑤看。

    “你看，現在單純賣音樂的店已經不多了，mp3毀滅了唱片產業這句話你聽過嗎？”

    張瑤不知道蘇亦凡要說什麼，瞪大眼睛點點頭。

    蘇亦凡又發動汽車，車子往前開了一百多米。

    “音樂存在的方式被改變了，但價值其實還沒改變。”蘇亦凡指著不遠處的一家筆記本專賣店，許多形形色色的筆記本電腦都擺在展台上，“蘋果音樂商店，手機鈴聲，商業用途……只要你有好作品，能打動別人，音樂依然是無價之寶。”

    張瑤像小雞一樣連連點頭，一雙大眼睛依然緊盯著蘇亦凡。

    蘇亦凡撓撓頭，有些苦惱地說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這件事。不過現在情況就是這樣，你有很出眾的才華，你可以打動很多人……可是你讓我覺得很矛盾。”

    聽到蘇亦凡這麼說話，張瑤的表情變成了疑惑。

    “奇怪是吧？”蘇亦凡繼續撓頭，無奈地說道，“我希望你發揮才華，我希望你能夠一出場就讓很多人驚艷。可是我又不想給你壓力……你知道自己現在最缺乏什麼吧？”

    張瑤眨眨眼睛，想了想，掏出手機打了兩個字。

    “經驗。”

    蘇亦凡一把抓過張瑤的手機，改掉其中一個字還給她。

    “經歷。”

    蘇亦凡看著張瑤說：“創作本身就是一個充滿了豐富觸感的過程。我相信你的內心世界比大多數人都豐富，可是你願意觸碰的領域太少了。如果你想成為一個豐富而充滿創作熱情的歌手，還是要克服自己的問題。”

    聽了蘇亦凡的話，張瑤有些心虛地低下頭，沒有吭聲。

    蘇亦凡嘆了口氣：“所以我一直都很矛盾。我不想改變你什麼，又希望你能盡快開始創作屬於自己的音樂。”

    張瑤這次低頭沉默了很久，蘇亦凡也不著急，他本來就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過了很久，張瑤拿著手機一個字一個字打出一句話。

    隨後，張瑤像是鼓足勇氣一般，忽然抬起手，把手機推到蘇亦凡的面前。

    “你會陪著我嗎？”

    蘇亦凡伸手接過手機，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我會。”

    張瑤對蘇亦凡笑了笑，露出一顆小虎牙。

    笑過之後，看到蘇亦凡手中的電話，張瑤又開始臉紅，手忙腳亂地搶過電話開始刪剛才打的字。

    蘇亦凡笑著開車回去給蘇小輕送車。

    整個中午張瑤都在臉紅，完全不敢看蘇亦凡。蘇亦凡也不取笑張瑤，只是跟她說著自己對張瑤歌聲的理解。

    到了學校回到班上，蘇亦凡發現程水馨的臉上有憤憤的表情，連忙問道：“怎麼了？”

    程水馨看著教室門口，低聲說道：“剛才翟羽飛讓人過來通知我，明天去研究文學社的留存問題。”

    蘇亦凡不禁皺眉：“他怎麼這麼心急？”

    “輸掉了氣急敗壞吧。”程水馨無奈道，“一旦問題抬到桌面上，我就會很被動。”

    “你去找學校團委那邊告狀呢？”

    程水馨不太看好：“翟羽飛肯定是安排好了才來通知我的，他的關係那麼多。這次是想要一次性把文學社封了。”

    “還有一天時間。”蘇亦凡說，“去活動看看，順便把視頻先放出來。你知道咱們同學都喜歡去哪個論壇吧？”

    聽到蘇亦凡還如此冷靜，程水馨臉上的愁容沒那麼多了，對蘇亦凡莞爾一笑。

    “放心，在網上混的，咱們學校裡不會有人人脈比我更好。”

    蘇亦凡想起張瑤，笑著打擊了程水馨一下：“可不要太自信啊。”

    程水馨調整心情的速度飛快，笑著說道：“如果有對手的話，可要告訴我哦。”

    “等我想到了告訴你。”

    其實蘇亦凡還在猶豫著，是不是要把張瑤的事告訴程水馨。

    晚上鍛煉完畢，蘇亦凡收到了程水馨的郵件，郵件裡有一個笑臉符號和一個鏈接。

    打開這個鏈接，蘇亦凡忍不住失笑出聲。

    程水馨居然掌握著濱海市高中的百度貼吧管理員權限，不僅把翟羽飛的視頻放在了優酷和土豆兩個視頻網站上，還在貼吧裡放了直接可以瀏覽的鏈接。

    而那段翟羽飛看似秉公辦事的視頻，被程水馨剪輯之後，完全成為了一份控訴學生會欺凌普通同學的證據。翟羽飛說的每句話都沒經過刪改，只是視頻剪輯讓這些話和翟羽飛的態度變得異常噁心，就像一個擁有特權欺壓百姓的鄉鎮幹部。

    視頻下面的回帖已經很多了，有質疑有震驚，也有維護翟羽飛的腦殘粉。

    “天吶，這是一高中學生會的幹部？我還以為是土皇帝呢。我們學校的學生會就沒什麼存在感。”這是外校觀光團。

    “翟主席平時為人不是這樣的啊，難道平時都是裝的？”這是本校了解翟羽飛的學生。

    “這個視頻一定是偽造的，是ps的吧！？”這是不知道那個腦殘學妹。

    …………

    …………

    更多的回帖都是針對視頻裡翟羽飛的言論聲討的，多半都是沒有id的過路黨。程水馨在網絡上的影響力非常之大，她自己甚至都沒說話，也沒在自己的嘀咕帳號和博客上提起哪怕是一句。

    討論很熱烈，還有人開始八卦，翟羽飛的林林種種過往黑歷史在那些沒有id的留言裡被各種拼湊。真的假的都有，看上去熱鬧極了。

    蘇亦凡看了兩遍視頻，心說就算自己這個當事人看完都開始懷疑翟羽飛是不是那麼囂張噁心，更別說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了。

    正在繼續翻回帖時，程水馨打了電話過來。

    “看到了？”

    “看到了。”蘇亦凡替程水馨擔心，“翟羽飛肯定知道了是你幹的，如果他對你報復怎麼辦？”

    程水馨呵呵一笑：“放視頻的人可不是我，是我網上的朋友。那天文學社那麼多人在場，他甚至都沒法咬死說是你拍的視頻。再說了，就算他知道又怎麼樣？已經這樣正面衝突了。”

    “如果翟羽飛要找文學社的人幫他證明呢？”蘇亦凡擔心得比較多。

    “證明什麼？證明學生會長跟你打賭，然後賴賬嗎？”程水馨笑著反問道，“如果讓團委的老師們知道了，你覺得他還有理由讓文學社撤銷嗎？”

    蘇亦凡不由得大為佩服：“說得好，就看翟羽飛怎麼危機公關了。不過你既然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中午他們通知你去開會的時候，你怎麼還愁得不行？”

    程水馨在電話那邊的聲音忽然軟了一下，低聲說道：“我不是……想讓你安慰安慰我嘛。”

    蘇亦凡握著電話傻掉了，只能聽見那邊程水馨咯咯笑著跟他道別的聲音，說不出話來。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27 PM

第六十六章 獲勝

    第二天上午，才到了課間操的時間，翟羽飛已經帶著人找到高二三班的教室來了。

    明顯一晚上沒睡的翟羽飛雙眼通紅，臉色陰沉得可怕，與平時他那個陽光又充滿威嚴的模樣大相徑庭。

    “程水馨同學，蘇亦凡同學，學生會有些緊急的情況想找你們幫下忙，課間操就不要去了。”

    翟羽飛背後依然是方嶴和梁芳芳兩大護法，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很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又不得不盡量放平緩口氣，聽起來真是彆扭極了。

    程水馨無所謂地回答道：“我無所謂，聽蘇亦凡同學的。”

    翟羽飛立刻面向蘇亦凡。這個之前他從未看得起過的平凡少年現在正在聚精會神地拿著電腦看什麼東西。

    就這麼盯著蘇亦凡足足有十幾秒鐘，就在翟羽飛即將失去耐心之際，蘇亦凡忽然抬頭。

    “哦？翟主席找咱們有事？那好吧，我們這就走。”

    翟羽飛深深看了一眼蘇亦凡，一言不發地轉身先出了高二三班的教室。方嶴狠狠瞪了蘇亦凡一眼，還揚了揚拳頭，才跟著出去了。

    最後出去的是梁芳芳，她沒有看蘇亦凡也沒看程水馨，目光越過兩人望向教室另一側的窗口。

    “楊冰冰退出了學生會，謝謝你們。”

    蘇亦凡愕然，他完全沒想到梁芳芳會跟自己說話，還說的是“謝謝”？！

    程水馨卻像是一點都不意外似的，拂了一下自己的長髮笑著說道：“沒什麼，你自己要好好努力了。”

    梁芳芳把目光收回來，望著程水馨猶豫了幾秒鐘，低聲說道：“我會的。”

    程水馨站起來，拍了蘇亦凡肩膀一下。

    “走吧，別冷著了。”

    一路上蘇亦凡都在看著梁芳芳的背影，他很快就想到了梁芳芳為什麼會說謝謝，心情不由得有些複雜。

    程水馨故意走得很慢，跟蘇亦凡並肩慢慢穿過操場。

    “想什麼呢？”

    “沒什麼。”蘇亦凡說，“在想愛情果然是自私的吧？”

    程水馨揚起頭，長髮在風中飛揚：“不僅自私，而且充滿了付出。”

    蘇亦凡搖搖頭，決定不去想這個：“翟羽飛這是要找咱們幹什麼？”

    “兩種可能。”程水馨說，“圖窮匕見地給咱們來一下，還有就是服軟。”

    “翟羽飛會這麼快服軟？”

    程水馨看著更遠處翟羽飛的孤單背影，低聲說道：“翟羽飛我想象得更懂得取捨。如果把這件事拖下去，他找不到合適的辦法對付我在網絡上那些力量，只能讓情況變得更糟。所以昨天晚上他應該沒怎麼好好好睡覺吧？呵，掙扎了好久呢。”

    蘇亦凡點點頭，他不是不夠聰明，很多時候他想的也足夠多了。只是在大局觀上尚不如長期鍛煉自己的程水馨和翟羽飛，這些人畢竟是從中學時代就有管理經驗的怪獸。

    學生會辦公室被收拾得乾乾淨淨，蘇亦凡注意到很多圖書、盆栽和一些電腦都不見了。

    這種情況不用說，是翟羽飛決定認輸了。

    “程社長，對於之前的不禮貌我向您道歉。”進了學生會辦公室之後，翟羽飛立刻又變成了那個陽光又威嚴的學生會長，語氣一點都不生硬，“文學社的同學們成績都有不錯的提升，尤其是蘇亦凡同學。我決定支持文學社的工作，把學生會的辦公室借給文學社使用。”

    程水馨笑道：“翟主席想通了？”

    “沒有什麼想通不想通的。學生會的宗旨是為同學們服務，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翟羽飛臉色不變，這種時候程水馨不追著他諷刺他覺得才奇怪呢。

    程水馨也不廢話，點點頭道：“翟主席的好意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明天文學社開會，我通知大家更換活動地址。”

    翟羽飛更沒有什麼話要說，朝程水馨點點頭：“祝程社長一切順利。”

    看著翟羽飛帶著人離去，程水馨長出了一口氣：“翟羽飛比咱們想象得更厲害，他甚至都不提示我要去刪除視頻。”

    “如果你不刪除呢？”

    “那他大概會有很激烈的舉動吧……我聽說這個人還認識一些校外的力量，才不像他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陽光。”程水馨猜測道，“翟羽飛這次說白了還是為陳欣出頭，他這筆賬會算到陳欣頭上。如果我們做得太過分了，他就會把矛頭繼續指向我們。”

    蘇亦凡倒是無所謂：“那就刪了吧。”

    程水馨笑著拍了蘇亦凡一下：“還是要多謝你啊，沒有你這次我恐怕未必能鬥得過翟羽飛，不如我把社長讓給你來當算了。”

    雖然知道程水馨是開玩笑，蘇亦凡還是趕緊搖頭：“我就算了吧，文學社還是你主持比較好。”

    程水馨開心地笑笑，沒有再說什麼。

    這是蘇亦凡又一次見到程水馨發自內心的笑容，這種笑容在她臉上很少出現。

    環顧巨大的，甚至有些奢侈的學生會辦公室，蘇亦凡喃喃道：“我們獲勝了吧？”

    “是你獲勝了。”程水馨忽然一把抓住蘇亦凡，把他推向翟羽飛坐著的那個位置。

    “來，享受一下勝利的喜悅。”

    蘇亦凡被程水馨按在椅子上，感受了一下，很快不適應地站起來。

    “不舒服。”

    “是不舒服。”程水馨說，“這個椅子的設計太過氣派了，坐上去難免有些不適。”

    “因為權力，所以舒服吧？”蘇亦凡對這個理解倒是很容易。

    “是啊，因為權力，所以舒服。”程水馨喃喃重複了一遍，搖搖頭，“我們走吧。”

    拿著翟羽飛離開之前留下的鑰匙，蘇亦凡和程水馨在課間操鈴聲響起之前逃回了教室。

    課間操結束之後，李沛然回到班上第一個朝蘇亦凡發難：“蘇亦凡，你沒參加課間操，你最好自己去王老師那裡自己做檢討。”

    還沒等蘇亦凡說話，程水馨先站起來了：“剛才我們去學生會辦事，翟主席幫我們請了假。”

    程水馨的話李沛然不得不信，但他還是得嘴硬幾句：“我怎麼沒看到？”

    “翟主席來的時候你都出去了。”程水馨毫不留情地說道，“連調查都不調查就當著全班同學大吼大叫，李沛然你這班長當得好威風啊。”

    李沛然沒想到程水馨居然會用這麼激烈的口氣跟自己說話，一時間愣住了。

    反駁程水馨，李沛然倒是想這麼幹。先不說口才是否比程水馨更好，他反駁完了得有多少男生對自己怒目而視？

    程水馨繼續說道：“學生會去請假的事也就算了，我現在覺得你的工作方法是不是有問題？不管同學是不是有錯誤，當著所有人的面喊叫這種事也不對吧？”

    “我，我是為集體榮譽著想……”李沛然在程水馨的連珠炮下瞬間啞火了，嘟囔著說。

    程水馨冷笑一聲：“集體榮譽？你看看這是什麼？”

    美女發起脾氣來真的可怕極了，全班都靜悄悄的，這種還有幾分鐘上課的時間裡本來應該亂成一團，現在全都看著程水馨朝著李沛然發怒。

    “啪”的一聲，程水馨把鑰匙摔在書桌上。

    “看清楚了，學生會辦公室的鑰匙。”程水馨聲音不大，但始終含著一股怒氣，“剛剛學生會已經決定，把辦公室借給文學社使用。集體榮譽感……李沛然我問問你，學生會要干預你所在的文學社正常活動時，你在心中的集體榮譽感在哪裡？”

    說完，程水馨也不等李沛然作答，自顧坐下了。

    程水馨這番話說完，許多同學看李沛然的表情就不太對了。

    李沛然是文學社的人大家都知道，翟羽飛跟蘇亦凡打賭的事也是他宣傳給全班聽的。

    在李沛然的宣傳裡，蘇亦凡必然是要輸給翟羽飛的，就算是真的能僥倖贏了，翟羽飛也不會對一個沒什麼特點的普通學生讓步。

    結果蘇亦凡贏了，不僅贏得漂亮，而且得到了翟羽飛的親口承認。

    這時候在很多同學的眼中，之前不斷貶低蘇亦凡，不斷宣傳翟羽飛如何偉大光榮正確的李沛然就顯得非常小人了。

    儘管社會很現實，在學生的心目中，無恥小人還是比耿直的人要差勁很多的。

    李沛然身為文學社的人，不僅在翟羽飛要中止文學社活動時沒有出來幫自己人說話，反倒不斷諷刺自己的同學。光是這一點，就足夠讓人看不起了。

    看到同學們望著自己開始議論紛紛，李沛然失魂落魄地坐下了。

    程水馨這一番話不僅是幫蘇亦凡說話那麼簡單，她只用了幾句話就讓李沛然的的聲望降了一大截。

    蘇亦凡明白程水馨為這麼要這麼幹，他偷偷塞給程水馨一個紙條。

    “謝謝。”

    程水馨沒有回紙條，她直接轉身，用旁邊的人都聽得見的聲音說道：“不用謝，你拯救了文學社，是我該謝謝你。”

    即使被這麼多同學圍觀，程水馨的臉上也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她說完話翻開書，頭也不回地又說了一句。

    “今天晚上不許逃了，我請你吃飯。”

    周圍沒有一個同學起哄開玩笑，大家都覺得程水馨這種時候說出這樣的話簡直是理所當然。

    蘇亦凡反倒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能帶個人去嗎？”

    程水馨請吃飯還要帶燈泡去？

    聽見的同學更加無語了，這兩個人肯定沒有那種微妙的關係吧？

    肯定沒有吧！

    坐在蘇亦凡旁邊的妮爾喜滋滋地問道：“是要帶我去嗎？”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27 PM

第六十七章 你不在的日子

    晚上吃飯蘇亦凡真的帶了個人，妮爾這個死皮賴臉跟著的不算，張瑤也一起來了。

    程水馨對張瑤的好感要大於楊冰冰，楊冰冰有一種很讓人無法言喻的大家閨秀氣質，雖然大多數時候對人熱情，那股恬淡勁兒卻是怎麼掩飾都掩飾不住的。程水馨覺得自己的小聰明跟楊冰冰比起來有點無聊。

    程水馨在遇到蘇小輕之後，很少在蘇小輕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聰明才智，而是更多努力表現出做為一個普通女學生可愛甚至軟弱的一面。她非常清楚，自己跟蘇小輕之間的差距已經不是用自己那點閱歷所能計算出來的。

    楊冰冰也讓程水馨有這種感覺，她對一切都很看淡，只是她對公平和正義的要求有些高。這樣的女孩子雖然不肯談論自己的家庭，也可以猜測出她的成長環境一定非常讓人羨慕。

    只有張瑤不一樣，張瑤就像是個受驚嚇的小動物，一直不善與人交談，但也不會讓人產生危機感。程水馨有時候甚至覺得，跟張瑤在一起，比跟她的那些所謂好朋友都要舒服得多。

    至於妮爾……程水馨現在都盡量忽略這個英國小丫頭了，她擺明了態度，就是看上蘇亦凡了，怎麼攆都不走。

    被妮爾看中的那位卻一點自覺都沒有，居然在晚自習的時候用電腦上大眾點評開始搜想吃的飯店。

    “預算有限，不準太貴啊。”

    “放心，我找個人均五塊錢的。”蘇亦凡現在也會開始說笑了，這倒是很讓程水馨欣慰。

    最後晚上綜合了幾個人的口味和愛好，大家決定去吃麻辣香鍋。這東西不貴又可口，女孩子們都比較喜歡。

    妮爾是幾個人裡最不能吃辣的，用英語嘟囔著抗議了幾句，看大家都裝聽不懂也就忍了。倒是蘇亦凡體諒她不能吃辣，叫了比微辣還弱的點點辣。

    張瑤偷偷給蘇亦凡發短信：“比奇看到你吃這些東西又要說了。”

    蘇亦凡無所謂地笑道：“沒關係，又不是真的能破壞飲食結構。”

    三個風格不一的美女，其中還有一個外國姑娘，圍著一個少年團團坐的場面太讓人想把蘇亦凡燒死了。麻辣香鍋店進進出出的人不少，幾乎每一個人都會盯著他們這桌看一會。

    張瑤最受不了這種頻頻注視的目光，不斷想要縮到蘇亦凡身後去。程水馨看張瑤的可愛模樣忍不住捏了小師妹一把：“不要怕，你越是害怕，他們越會盯著你看個不停。”

    張瑤被捏得更不好意思了，倒是終於停住扭動，低頭吃東西不吭聲。

    妮爾在自己左手邊擺了一排飲料，吃一口喝兩口水，嘴裡不停地呼氣。惹得大家一陣大笑。

    笑夠了，蘇亦凡才正色對程水馨說道：“我有件事想拜託你。”

    程水馨沒想到蘇亦凡會用這麼正經的口氣跟自己說話，連忙道：“你儘管說。”

    蘇亦凡猶豫了一下，說道：“過幾天放假，我大概要去美國一趟，恐怕要請幾天假才能回來。”

    “去美國？”

    “去我姐姐的公司走一趟。”蘇亦凡說，“主要是去看看親人，順便學學東西。”

    還在不停喝水的妮爾大聲叫道：“我也要去，我去美國是免簽證的！”

    “英國人先閉嘴。”程水馨沒好氣地說道，“聽蘇亦凡把話說完。”

    蘇亦凡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我想趁這段時間，找你幫我寫幾段詞。”

    “寫詞？”

    低頭吃東西的張瑤耳朵馬上豎起來，像極了有點膽怯的小兔子。

    蘇亦凡不好意思地說道：“現在還不能解釋給你聽，不過是有很重要的用途。我有一個好朋友想寫幾首歌，但還沒什麼頭緒，現在想要問你要幾首詞，找找感覺。”

    “這倒是沒問題。”程水馨沒什麼猶豫，“不過我寫的東西你朋友未必喜歡，而且我覺得自己的水平也不怎麼好。”

    “肯定是比陳綺貞要好的。”蘇亦凡笑道，“只要你答應就行，有感覺就寫，順著你自己的性子來。最好是能有那種打動人的句子。”

    程水馨點點頭：“好的，我會盡力試試。”

    “謝謝你了。”

    “跟我就不用這麼客氣了。”程水馨說，“到時候如果真的錄了歌，給我聽聽就行。”

    蘇亦凡卻想正式：“那不行，按照行價是要給錢的。”

    程水馨不由得笑了：“這麼正經啊？什麼價格說給我聽聽？”

    在這之前蘇亦凡曾經與蘇小輕商量過這個問題，立即回答道：“現在沒法給太多，一首暫時只能定一千美元。”

    周圍幾個還在吃飯的人聽到蘇亦凡這大言不慚的話，紛紛把目光投向這邊。

    能給得起一千美元一首歌的人會在這裡吃麻辣香鍋？有幾個年輕人的目光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鄙夷，心說這小子是不是就靠這種騙人的謊話才讓三個美女跟他坐在一起。

    反應最激烈的是剛才還不肯抬頭的張瑤，滿嘴紅紅辣椒色的小姑娘抬起頭，用驚恐的目光瞪著蘇亦凡。

    蘇亦凡給了張瑤一個不要緊張的眼神，對程水馨解釋道：“這個行業都是按照資格來算報酬的，你是新人，沒辦法給更多了……”

    坐在蘇亦凡對面的程水馨還處在震驚之中，一千美金一首詞的報酬對她來說比較誇張了。中國是個從來不怎麼普遍善待創作者的國度，程水馨聽說就算是給酒吧歌手寫那種能掙錢的歌詞，一首也不過三五百塊人民幣。

    “這個價格……有點高。”程水馨猶疑了一下，隨後很快恢復了她的節奏，“我不能接受。我先寫來看看，如果你覺得好用，先按照一首歌詞三百美元的價格結算吧。”

    誰也沒有發現，張瑤臉上的驚恐表情消失了大半，又低頭開始吃東西。

    妮爾在旁邊笑著問道：“蘇，你要英文的歌詞嗎？一千美金一首，我都心動了。”

    “我又不知道你英文創作能力怎麼樣。”蘇亦凡對妮爾的態度就隨便了許多，“你別跟著胡鬧。”

    妮爾果然不說話了，又開始喝飲料吐舌頭。

    程水馨認真地對蘇亦凡說：“我大概知道寫歌詞的行業價格，你這個價格對我來說真的太高了。我先寫一些給你看看吧，如果你真的覺得能用，也不要給我那麼高的價格。”

    “為什麼不肯接受呢？”蘇亦凡奇怪，“我覺得這個價格對你很公道。”

    程水馨看著蘇亦凡，平靜地說道：“得到太容易，會讓我失去自我。其實三百美元一首歌詞我都覺得太貴了，如果你不能接受這個條件，我是不會寫的。”

    蘇亦凡笑了笑：“我當然接受，價格便宜也不是壞事，我相信你不會因為報酬變少降低自己作品的質量。”

    程水馨有些高興地舉起飲料杯：“還是你了解我。”

    “蘇是個溫柔的紳士。”妮爾在旁邊吐著舌頭，口齒不清地插道。

    晚上大家各自回各家各找各媽，蘇亦凡這次又是跟張瑤一起走。

    “我有話跟張瑤說。”

    這樣的解釋誰也不會說什麼，程水馨相信蘇亦凡對張瑤沒有什麼奇怪的想法，妮爾也顯得很無所謂。道別之後蘇亦凡先目送程水馨和妮爾上了車，這才轉身面對臉頰紅撲撲的張瑤。

    “冷嗎？”

    張搖搖頭。

    “那先散散步怎麼樣？”

    張瑤點點頭。

    “我今天自作主張，你不要生氣。”蘇亦凡先跟張瑤道歉，“這個價格是我和輕姐商量之後定下來的，我覺得好的歌詞能激發你的創作靈感。程水馨的閱歷那麼豐富，你其實應該多跟她接觸。”

    張瑤低頭默默聽著，不說話，也不回答。

    習慣了這種感覺的蘇亦凡又說道：“我要離開一些日子，我不在的時候你要照顧好自己，如果有什麼事就去跟程水馨說，她應該會幫你的。”

    張瑤兩隻腳一踢一踢地跟在蘇亦凡身邊，偶爾抬起頭看著他，眼神中有看得出來的不捨。

    蘇亦凡繼續說道：“我不在的這幾天，你可以想想自己要寫什麼樣的歌，寫怎麼能打動人的音樂。我覺得你可以做得比你翻唱的那些歌手更好，你是我聽過唱歌最好聽的女生。”

    聽著聽著，張瑤的臉又紅了，扭過頭去不敢看蘇亦凡。

    “還有……”蘇亦凡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把想說的話都說出來，“沒有我陪你吃飯的時候，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吃飯。這件事能答應我嗎？”

    張瑤停住腳步，凝視這蘇亦凡的眼睛，點點頭。

    兩個人步行了十幾分鐘，蘇亦凡又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張瑤都是默默聽著，偶爾點頭或者搖頭，一直沒掏出手機打字給蘇亦凡看。

    天氣還是有些冷，蘇亦凡打了輛車送張瑤到家門口。在那個破舊的小區路燈下，張瑤忽然停住腳步，伸手拉了拉蘇亦凡的衣服。

    “怎麼了？”蘇亦凡習慣性地想掏出手機看短信。

    張瑤瞪著蘇亦凡，深吸了一口氣，忽然張開了口。

    “你……早點回來……”

    蘇亦凡愣住了，他對拉著自己衣角的女孩“嗯”了一聲。

    “相信我，很快就會回來。”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28 PM

第六十八章 一次別離

    學校放假之前，人心渙散的程度簡直可以和那些私人公司媲美。無論是清晨還是課間，可以聽到無數關於假期怎麼度過的話題。

    程水馨因為知道了蘇亦凡的計劃，當然不會再問他這個問題。程社長趁著蘇亦凡沒走，飛快地組織了一次文學社活動，帶著文學社的成員整理了一番學生會辦公室。那張代表翟羽飛權威地位的辦公桌被搬到了學校倉庫，程水馨自己掏錢買了一張圓桌放在學生會辦公室中央。

    這種行為可以被視為是對翟羽飛的挑釁，不過已經不會有人再說什麼了。蘇亦凡一個人讓翟羽飛兌現承諾的事大家都已經知道，儘管有些人看了那天被放出的視頻後認為翟羽飛屈服是另有原因，卻不妨礙大家用成王敗寇的方式來看待問題。

    翟羽飛對文學社表現出了退讓，文學社當然可以繼續用來乘涼。

    倒是這一次開會再沒有人調侃蘇亦凡了，這個平凡同學的表現超過了很多人的想象，他們再也沒有資格也沒有膽量嘲笑這個看似老好人的傢伙。

    學生會的辦公室被程水馨帶領人布置一番之後，顯得更像個學生活動室，而不是那種充滿了官僚氣息的辦公室。程水馨對自己的安排挺滿意，又安排了兩項文學社最近的活動，讓大家寫寫東西，長假之前的文學社活動就算告一段落了。

    相比學校的平平淡淡，蘇亦凡回家之後發現乃母顧影正在忙著給自己整理行李。

    “媽，還有幾天才要動身呢，不用這麼著急。”

    蘇亦凡臉都綠了，他發現顧影在望行李箱裡塞本地特產的一種鹹菜，這是怕他在美國沒有東西吃嗎？

    “出那麼遠的門，怎麼能不多準備準備？”顧影對兒子的抗議一點都沒在意，“聽說美國那邊吃的可貴了，你別總讓人家小輕破費。”

    蘇亦凡也不好跟自己娘親解釋，蘇小輕這恨不得一天換一輛天價車的派頭，一頓飯在她來說又算什麼。

    “我，我去那邊吃麥當勞也行的。”憋了半天蘇亦凡實在找不到藉口，乾脆跟母親耍賴，“美國消費沒你想的那麼高，您別給我塞鹹菜行不行？”

    顧影才不管：“你多少帶兩袋，你爸還讓你帶點特產給你大伯呢。”

    蘇亦凡都要給親媽跪了：“飛機託運行李是有重量限制的。”

    “我知道啊，兩件加起來有六十四公斤呢！”顧影笑呵呵地說道，“不可能給你塞那麼多啦，不過二三十斤你個大小夥子總不會拎不動吧？”

    “……媽你別攔著我，我回屋哭一會去。”

    家裡雞飛狗跳之餘，蘇小輕這幾天也在忙著整理行程，有時候忙到只能中午跟蘇亦凡匆匆見一面，隨後就不知哪裡去了。

    蘇慎對蘇亦凡出遠門倒是沒有太多叮囑，唯一說的也就是讓蘇亦凡多跟美國那邊伯伯叔叔們走動一下，帶點照片回來給自己。

    蘇亦凡對這個自是滿口答應，他知道父親蘇慎是個重感情的人。既然有親屬還在海外，肯定想多聯絡一下的。

    …………

    …………

    四月還剩下最後三天的時候，中午吃完飯的蘇亦凡正在無聊地翻著手中的一本推理小說，楊冰冰竟然直接走進高二三班的教室，在蘇亦凡身邊找了個位置坐下。

    教室裡還有不少同學都在，看到楊冰冰就那麼自然地坐到蘇亦凡身邊，一個個都把目光投向二人。

    蘇亦凡對這些圍觀目光倒是無所謂，他自己心中沒有奇怪的想法，別人怎麼自己都無所謂。

    楊冰冰表現得更無所謂，最近幾天不見，她身上那股恬淡的氣質更明顯了。

    “聽說你要出遠門了？”楊冰冰開門見山。

    蘇亦凡點點頭：“其實也就是去幾天，就沒告訴你。”

    “去美國哪裡，紐約？”

    “是紐約。”蘇亦凡已經跟蘇小輕確認過自己的行程了，“去親戚的公司轉轉。”

    “如果是紐約，你能不能幫我帶一樣東西過去？”

    蘇亦凡驚訝了一下，他本來就猜測楊冰冰應該有不錯的家庭環境，但她似乎是從小在這座城市長大，怎麼會跟美國那邊扯上關係？

    “只要我能辦到的，沒問題。”

    蘇亦凡對楊冰冰的要求必然不會拒絕，他對這個因為堅持自己信念而主動退出學生會的女生很有好感。

    楊冰冰對著蘇亦凡彎下腰，反手在自己的後脖頸處按了一下，一條項鏈從胸前滑落。

    “這條項鏈，你幫我送到一個地方。”楊冰冰把那條項鏈塞在蘇亦凡手中，項鏈上還有她的淡淡體溫，“地址我寫給你，你說送給楊夫人就可以了。”

    “楊夫人？”蘇亦凡腦海中一瞬間冒出了許多奇怪的念頭，“你家裡親人？”

    項鏈從鏈子上看一點都不稀奇，鉑金而已。當蘇亦凡接過項鏈之後，才感覺到那條項鏈的墜子似乎是塊不小的寶石。

    低頭仔細看了一眼，紅光從堆積的鉑金鏈中央射出來，映在蘇亦凡臉上。

    “這是……”

    楊冰冰笑了一下：“這是紅寶石項鏈，就像你想的那樣，這條項鏈很貴重。我只是想讓它回到它主人的手中，任何國際快遞都是不會接這項業務的，麻煩你了。”

    哪怕現在的蘇亦凡已經不會對物質上的昂貴產生任何驚奇了，可捏著這麼大一塊紅寶石，他還是沒忍住心頭顫了顫。

    楊冰冰側過身，拿起蘇亦凡書桌上的筆和紙，低頭認真地寫上了英文的地址和郵編。

    “就是這裡。”

    蘇亦凡拿起看了一遍，默默記下之後，又將紙條折好，放在自己的錢包裡。

    “我會幫你送到的。”

    楊冰冰的笑容很欣慰：“謝謝你，我知道你最值得信任了。”

    “不用這麼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楊冰冰搖頭：“不，有人可以信任是最值得高興的事。也謝謝你不問我為什麼。”

    “我問了你也不會說吧？”

    “也許以後可以說給你聽。”楊冰冰站起來，“那我先回去了，你什麼時候的飛機？”

    “後天下午四點三十。”

    “好，一路平安。”

    楊冰冰就這麼走了，留下蘇亦凡一個人捏著紅寶石項鏈發呆。

    晚上的時候，蘇亦凡給蘇小輕打了個電話說起這件事，蘇小輕聽完之後一點都不覺得驚訝，只是笑著調侃道：“幫美女做事沒要什麼報酬嗎？”

    蘇亦凡苦惱道：“輕姐你就別取笑我了，我就是覺得當時她的表情好像挺難過的，如果答應了她大概會高興一些吧。”

    “你還真是個好人。”

    “不許給我發卡……”蘇亦凡無力地抗爭道，“我要給大伯他們帶禮物嗎？”

    “無所謂啦。”蘇小輕安慰道，“以後常來常往的，這麼客氣幹什麼。”

    蘇亦凡一想也是，又隨便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

    剛把手機放下，鈴聲又響起來，是程水馨打來電話。

    “後天下午四點半的飛機？”

    “你怎麼知道？”

    “濱海的國際航班就那麼幾個時刻，你如果去美國，應該是坐這一趟。”程水馨回答說，“到時候我去送你。”

    蘇亦凡想時候不用，又覺得自己心中似在隱隱期待，話到嘴邊變成了：“好……”

    “那你好好休息，過去了還要倒時差呢。”

    “好……”

    …………

    …………

    轉眼間兩天時間過去，真到了出發的時刻，之前一直沒什麼感覺的蘇亦凡反倒變得有些不安了。

    蘇小輕早早就收拾好行裝來接蘇亦凡，蘇慎和顧影也要去機場送行。一行人浩浩蕩蕩開出市區，等到了郊區的濱海機場才看到機場中央的大鐘剛指向下午兩點。

    還有兩個半小時才起飛，蘇小輕又買的是頭等艙，不用跟人擠。蘇慎兩口子就拉著兒子在國際出發的大廳裡開始不停叮囑。

    “去了那邊要聽話，別給你小輕姐惹麻煩。”

    “到了美國記得打電話回來報平安。”

    蘇慎之還偷偷塞給兒子一張萬事達的信用卡，悄聲說道：“別跟你媽說，要用錢的時候別省著。”

    兩口子正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呼啦啦又跑過來幾個人把蘇亦凡給圍住了。

    顧影驚訝地後退了一步，看著這幾個跑過來的女孩，這蘇亦凡哪裡認識的這麼多漂亮女孩？怎麼還有個外國姑娘？

    程水馨首當其衝走在最前面，看到蘇亦凡站在父母身邊，先是對著蘇慎和顧影笑著點點頭。

    “叔叔阿姨好，我是蘇亦凡的同班同學。”

    楊冰冰跟在程水馨後面，腳步不疾不徐，對著蘇亦凡父母同樣頷首為禮。

    “叔叔您好，阿姨您好，我叫楊冰冰，是蘇亦凡的同學。”

    妮爾緊隨其後：“叔叔好，阿姨好，我是蘇亦凡的同學妮爾。”

    最後才是張瑤，小跑著跟在後面，看見蘇慎和顧影，很努力地張了張嘴。

    “叔叔阿姨好……”

    這對張瑤來說就算是極限了，蘇亦凡聽見那筆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聲音，居然覺得有點感動。

    “張超呢？”蘇亦凡看見來了一群美女，卻不見自己學校裡最好的同學。

    程水馨低聲說道：“好像是跟人比賽去了。”

    “我說這小子最近怎麼不理我……”蘇亦凡跺腳恨恨到，“等我回來的，虐死他。”

    那邊顧影卻已經顧不上管兒子了，面對一群漂亮女孩幾乎要花了眼：“你們這是來送小凡的？”

    這種場合下程水馨是反應最得體的，笑著回答道：“是啊，阿姨，您和叔叔一定還有很多話想跟蘇亦凡說吧？我們就是來道個別，等下就回去的。”

    顧影連忙道：“不急不急，我們該說的都說完了，你們同學多說幾句。”

    說完還扯了扯自己身邊的蘇慎，讓蘇慎跟她一起後退了幾步讓開地方。

    蘇小輕一隻手抱著大衣，另一隻手拎著行李箱，笑看著這一幕。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29 PM

第六十九章 抱一抱

    機場裡的人很多，不少人都看向這邊。被一群美少女簇擁著的蘇亦凡顯得很平凡，又有那麼一點不平凡的模樣。

    有這麼多人在，程水馨依然表現得大大方方：“一路平安，早點回來。我還等著跟你要歌詞的稿費呢。”

    蘇亦凡點點頭：“我會的。”

    張瑤拉了拉蘇亦凡的衣角，可憐巴巴地遞給蘇亦凡一張sd存儲卡。

    接過這張存儲卡，蘇亦凡就知道裡面裝著什麼東西了。他對張瑤笑了笑，很有衝動想去捏張瑤紅撲撲的小臉，想到那樣會讓張瑤更害羞就算了。

    程水馨又說道：“去了那邊如果方便，記得給我們打電話。不過要算好時差，別在半夜打過來。”

    大家都笑了，程水馨好像很自覺地向旁邊挪了兩步，把位置讓給楊冰冰。

    楊冰冰看著蘇亦凡沒說話，只是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胸口。

    蘇亦凡微微一笑，他明白楊冰冰不想說出自己的事，要他藏在心裡。

    看著蘇亦凡無聲的笑容，楊冰冰心中一動，不知怎麼就覺得有些東西變得柔軟，甚至衝動。

    當著所有人的面，楊冰冰做了一個讓人吃驚的舉動。

    張開手臂，楊冰冰輕輕抱了蘇亦凡一下。

    “一路小心。”

    蘇亦凡聞到了讓人迷醉的香軟氣息，少女溫暖的擁抱只停留了一瞬間就鬆開了。楊冰冰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在他耳畔迴盪。

    這種時候蘇亦凡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他比周圍幾個圍觀者還要驚訝錯愕。

    最驚訝的莫過於程水馨。

    程水馨很清楚，在學校裡如果說自己身上還有跟這個那個男生關係密切的風言風語，楊冰冰則是那種流言完全攻擊不到的存在。沒想到曾經對男生們充滿敵意的楊冰冰居然會主動擁抱蘇亦凡，還是在這麼多人面前！

    楊冰冰大概也是知道自己這個動作有些逾越了，低著頭低聲解釋道：“對不起，遇到分別的事就會特別傷感。”

    蘇亦凡先是驚訝，隨後用了一點時間體會楊冰冰這個友情的擁抱，這才微笑著說道：“謝謝，這個祝福我恐怕一直都忘不掉了。”

    大家被蘇亦凡的話說得輕笑了幾聲，氣氛沒有剛才那麼尷尬。倒是顧影笑呵呵地看著這幾個漂亮小姑娘跟兒子之間的眉來眼去，還用一隻手扯著身邊老公，不讓他說話。

    楊冰冰抱過蘇亦凡之後，妮爾最先繃不住了，跳著腳撲過來，死死地抱住蘇亦凡。

    “蘇，你快一點回來，我會想你的。”

    英國姑娘的熱情讓蘇亦凡有點抵擋不住，尤其是妮爾的身材還那麼好，就算隔著春裝也太洶涌了一些。

    蘇亦凡這次臉真紅了，他覺得再抱一會自己肯定要出醜，趕忙推開妮爾：“你放心，等我回來就帶你去玩。”

    妮爾笑嘻嘻地喊了一聲，還想再抱蘇亦凡，這次被對方躲開了。

    看到這一幕，程水馨也笑了，很大方地走過來，輕輕抱了蘇亦凡一下。

    “旅途愉快，少吃洋快餐。”

    蘇亦凡受寵若驚地嗯了一聲。能得到程水馨擁抱，他算是一高中史上第一人了吧？

    所有人抱過蘇亦凡了，只有張瑤還在拉著蘇亦凡的衣角低頭不吭聲。蘇亦凡此時的心情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他轉過身，主動輕輕抱了張瑤一下。

    “好好照顧自己。”

    程水馨在旁邊笑道：“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你的小師妹。”

    張瑤扭捏地低著頭，側過身不敢看大家，臉紅如熟蝦。

    還是程水馨對這種送別最有經驗，知道大家依依惜別即使有再多時間也是不夠的，很痛快地朝蘇亦凡揮揮手：“早點去候機大廳吧，我們會想念你的。”

    站在旁邊的蘇慎低聲問自己妻子：“這小子太不得了了吧？”

    顧影白了老公一眼：“你當年在學校裡不也是很多紅粉知己麼？這就都給忘了？”

    蘇慎苦笑：“我可一直跟顧老師關係最好，您不要瞎說。”

    顧影想起自己跟丈夫相戀的曲折過程，甜蜜地白了蘇慎一眼，不再說話。

    在眾人目送中蘇亦凡跟著蘇小輕進了頭等艙通道來到貴賓廳，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見停機坪上的客機和遠處跑道。藍天白雲的天氣很燦爛，是個適合出行的好日子。

    貴賓廳裡已經有不少人，看書的打電話的玩筆記本電腦的。蘇小輕和蘇亦凡一走進來，立刻引來不少注目。許多無所事事東張西望的目光在看到蘇小輕後就停住了，一直盯著蘇小輕看。

    蘇亦凡有時候也很討厭這種目光，只是想到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也不能責怪別人。

    蘇小輕倒顯得無所謂，帶著蘇亦凡找到地方坐下後，兩個人各自打開一台psp雙人聯機開始打《怪物獵人》。

    謝天謝地國際航班準時的概率要比國內航班高不少。拼過一個g級任務之後，兩人順利登機。

    國際空客的頭等艙裡，蘇小輕讓蘇亦凡靠窗坐下，自己在他旁邊微微蜷起雙腿蓋上毯子，眯起眼睛看著蘇亦凡笑。

    蘇亦凡倒是第一次坐頭等艙，看蘇小輕顯得有些疲憊，立刻輕聲道：“輕姐你最近很累吧？先睡一會好了。”

    “不用，這麼躺著就好。”蘇小輕又動了動雙腿，把一條腿搭在蘇亦凡的腿上，“不介意吧？”

    蘇亦凡微微一笑：“怎麼會呢？”

    濱海飛美國的時長對很多人來說無異於一種折磨，蘇亦凡卻不這麼認為。吃過飛機晚餐後，他輕輕扶著蘇小輕搭在自己身上的腿，望著飛機窗外的夜色，慢慢也是困了，頭歪了歪也進入夢鄉。

    …………

    …………

    蘇亦凡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膝蓋附近已經被蘇小輕壓得發麻，旁邊的蘇小輕早已抽回自己的腿，正睜眼望著他。

    “醒了？”

    “嗯。”蘇亦凡伸了個懶腰，立刻覺得自己的腿部一陣刺痛。

    “怎麼了？把你的腿壓麻了吧？”蘇小輕抱歉地說，“我幫你揉揉。”

    “不用不用……”

    蘇亦凡的抗議沒有任何效果，蘇小輕已經俯身過去輕輕揉動他的膝蓋周圍：“是我的習慣太不好了，用這種躺椅角度睡覺總想搭著點什麼。”

    “輕姐，我真沒事。”蘇亦凡苦笑著說，“這種刺痛跟歐拉剛開始訓練我的痛苦比起來算不了什麼。”

    “那要不要讓那個歐拉停一陣訓練？”蘇小輕眨眨眼，“你現在的身體強度已經很不錯了。”

    蘇亦凡猶豫了一下，偷懶是每個人的天性，他也不能例外。

    想到自己遇到過的那些麻煩，蘇亦凡又搖搖頭：“我還想讓歐拉老師多教我一些呢，她真的很厲害。”

    蘇小輕笑道：“歐拉當然很厲害，你不知道吧，英國皇室想要聘她給公主做保鏢，她都不同意。”

    “有這麼厲害？”蘇亦凡驚訝了，隨後想到了很現實的問題，“那她的薪酬一定很貴……”

    “錢的事你不用擔心。”蘇小輕說，“等咱們這次從美國回去，就開始幫張瑤製作單曲吧。”

    蘇亦凡點點頭，幫張瑤推廣她的歌聲不僅僅是為了幫助張瑤，也是蘇亦凡為自己定下的目標。

    夜晚時分總是很無聊的，平穩飛行後可以使用電子設備讓不少人都有了打發時間的好辦法。飛機上很沒節操地在放一部很老的《虎膽龍威》，講機場被占領飛機無法降落的。

    蘇亦凡看了一會，撇撇嘴道：“真行，他們怎麼不放《空軍一號》。”

    蘇小輕哈哈一笑：“沒放《911航班》就不錯了。”

    兩人正在說關於空難電影的笑話，旁邊一個聲音很突兀地插進來說道：“看來這位美麗的小姐很喜歡看電影啊。”

    蘇亦凡和蘇小輕同時扭頭，看見隔著過道的座椅上半靠著一個男人，二十七八歲的模樣，臉上乾淨得一顆痘子都沒有，一雙微微三角的小眼睛有點下拉，厚厚的三七短分頭露出寬闊的額頭。

    男人臉上掛著矜持的笑容，手裡拿了半杯酒。見蘇小輕扭過頭來，笑容便比剛才茂盛一些：“相逢不如偶遇，您好。”

    蘇小輕都沒仔細看這個男人，點點頭“哦”了一下，轉過頭問蘇亦凡：“電腦上有什麼可以看的嗎？”

    蘇亦凡把air從旅行袋裡拿出來：“有幾個電影，你想看什麼？”

    見蘇小輕不怎麼理自己，男人也不惱火，繼續搭訕道：“您這是要去紐約？”

    這簡直是廢話了，這趟飛機也不飛別的城市。

    蘇小輕點點頭，依然不看那男人。

    男人並不氣餒，再接再厲道：“兩位是去旅遊還是探親？我對紐約很熟的，可以為兩位參謀一下。反正還要飛那麼久，不如聊聊天吧。”

    蘇亦凡低頭從旅行包裡掏出一副耳機遞給蘇小輕，意思很明顯，讓她用這個把自己耳朵堵上。

    男人這次有點急了，呵呵笑著掩飾自己的尷尬，又問道：“這位是你弟弟？”

    蘇小輕接過耳機，對著男人眼波流轉地笑笑。

    “不，他是我男朋友。”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30 PM

第七十章 遙遠的天空

    頭等艙裡的客人其實不多，男人向女人搭訕這種事更是少見。在蘇小輕表達了自己的態度之後，這個貌似精英的男士就沒再說話，只是偶爾目光掃過蘇小輕和蘇亦凡，見兩人共用一副耳機的模樣那麼自然，也只能默認蘇小輕所言非虛了。

    機組人員還真是沒節操，放完了《虎膽龍威》之後居然放了一部恐怖片《恐怖航班》，看來不把飛機乘客嚇個半死誓不罷休。蘇亦凡仗著air的超強續航，陪蘇小輕看了兩部電影後，終於也是抵抗不住周公或者周公女兒的誘惑，沉沉睡去。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到了紐約機場時蘇亦凡竟然沒覺得有一絲疲憊。蘇小輕睡了幾次之後也顯得精神奕奕。兩人從安檢口出來，那位曾經跟蘇小輕搭訕的男士亦步亦趨跟在他們後面，一直走到國際出口的玻璃門前才又過來搭話：“不知兩位怎麼稱呼？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可以送兩位一程。”

    這是還不死心的典型徵兆，蘇小輕笑著搖搖頭：“不用了，有人來接我們。”

    男子明顯不相信蘇小輕的話，目光閃爍地自我介紹道：“我叫黃樂，遇到兩位是緣分。如果在紐約有什麼事的話，兩位可以聯繫我。”

    蘇小輕接了男子遞過來的名片，這是一張三折名片，設計很精巧，上面用中英文寫著黃樂的名字，背面是一個公司logo，蘇亦凡一眼就認出這是省內有名的電器賣場連鎖。

    “商場電器始終是要被電商衝擊的，黃先生保重。”蘇小輕淡淡地朝黃樂點點頭，掏出一部手機看了一下，“我們的車來了，再見。”

    在黃樂的注視下，一輛銀色的奔馳緩緩駛向門口，停在蘇小輕面前。

    蘇小輕站在原地沒動，等著司機下車打開車門。

    蘇亦凡驚訝地發現，給蘇小輕開車門的司機竟也是個年輕女孩。

    這個女孩不過二十幾歲模樣，穿著標準的ol長褲裝，一頭長髮扎成個馬尾，臉上略施粉黛，非常好看的細長瓜子臉，右眼角有一顆淚痣。

    “蘇總，請。”

    蘇小輕看著女孩給自己搬行李，讓蘇亦凡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幫忙把自己的行李搬上去。

    女孩看了蘇亦凡一眼，眼神中更多的是奇怪。

    “上車吧。”蘇小輕笑著看蘇亦凡幫忙搬行李，“我弟弟真是太溫柔了。”

    蘇亦凡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跟蘇小輕一起坐到後座上。

    黃樂吃驚地看著蘇小輕的車揚長而去，這輛車的價值他當然清楚，這反倒讓他對這個美麗少女的身份有了更多好奇。

    女孩的駕駛水平很好，在車流擁堵到誇張的紐約依然開得很平穩。蘇小輕對蘇亦凡介紹道：“這是我的助理莫妮卡，你也可以叫她的中文名字……”

    “蘇總……”女孩抗議地喊了一聲，隨後又很無力地嘆了口氣，“唉，隨便你們吧。”

    蘇小輕敲了敲駕駛座椅的後背，吩咐道：“這是我的親人，你以後要像尊敬我一樣尊敬他，懂嗎？”

    聽到蘇小輕這麼正式的吩咐，女孩的回答也變得很正式：“是，我知道了！”

    蘇小輕於是繼續介紹道：“她中文名字叫伊嵐，我平時都叫她小嵐嵐……”

    伊嵐這次不抗議了，繼續專心開她的車。

    蘇小輕又說的道：“我先帶你去住的地方休息一下，然後你選個吃飯的地方，我帶你四處走走。”

    蘇亦凡撓撓頭誠實地說：“其實我也不怎麼累……不過輕姐你還是要休息一下的吧？”

    “我當然是跟你一起休息。”蘇小輕笑著說，“你放心吧，在紐約我不會丟下你逃走的。”

    蘇亦凡想起楊冰冰吩咐自己的事，又覺得反正不急在今天，點點頭道：“都聽你的。”

    蘇小輕為蘇亦凡安排的住處堪稱豪華，光看那些傢具和飾品都讓蘇亦凡有一種走進豪門題材美劇的錯覺。在面積最少超過四百平米的小型別墅裡，分配給蘇亦凡的臥室簡直大到能跑步。

    最棒的是，房間裡依然有等離子電視和遊戲機，好像蘇亦凡千山萬水來美國就是為了玩遊戲一樣。

    看著擺在電視正下方的xbox360，蘇亦凡想起一個笑話：“聽說有人去雲南麗江旅遊，找了個很舒服的旅館，然後夫妻二人在旅館裡玩了一個星期的《魔獸世界》……”

    蘇小輕笑得不行：“你要是打算這麼幹我也不反對。”

    “我才不幹呢……”蘇亦凡說，“我沒那麼無聊。”

    時差是個非常麻煩的東西，蘇亦凡也就是仗著自己年紀小精神好，隨便洗了個澡休息一下仍是毫無倦意。倒是蘇小輕花了很久洗澡和換衣服，再出現在蘇亦凡面前的時候已經足足用了四個多小時。

    蘇亦凡正在跟遊戲過不去，看到蘇小輕進來就把遊戲關掉了。

    “輕姐，今天要帶我去你的公司嗎？”

    “好啊，今天就去。”蘇小輕換上了非常得體的長擺大衣，頭髮也重新打理過，顯得成熟不少，“我讓伊嵐過來接咱們。”

    伊嵐很快趕到了，還帶著另外一個蘇亦凡沒想到的人。

    “歐拉老師？”

    歐拉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跟在伊嵐背後走向蘇小輕：“蘇小姐。”

    蘇小輕對著歐拉點點頭：“在紐約這段時間就麻煩你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

    蘇亦凡有點不明白：“輕姐，歐拉老師怎麼也來了？”

    “保護你啊。”

    “保護我？”

    “好吧，也算是保護我。”蘇小輕笑著說道，“我總覺得自己活在危險之中，所以想找個強大的人保護自己啊。”

    蘇亦凡曾經與蘇小輕說過類似的話，當時他就說過，想要自己能夠保護蘇小輕。現在聽到蘇小輕說起這個，不由得心中有些激動。

    “我也想保護輕姐。”

    蘇小輕笑著拍拍少年的肩膀：“我期待被你保護的那一天。”

    同樣的對話，此時在蘇亦凡心中感覺已是大為不同。

    蘇亦凡對紐約的街區和地理位置完全沒有概念，坐在車上只能依靠記憶來分辨哪些地方曾經見過。在越過大橋之後，他終於認出自己要去的地方了。

    “輕姐，你的公司在曼哈頓？”

    “比較主要的公司在這邊。”蘇小輕輕鬆地說道，“等會帶你去看的，是我現在公司最重要的一部分。”

    說紐約曼哈頓是世界上最具影響力的地區也不為過，不管是聯合國總部還是華爾街，不管是政治還是經濟。影響世界的很多因素都在這裡跳動，每天在這裡疲於奔命的人們也多到數也數不清。

    其實說到底依然是金錢和權力的魅力罷了。

    高層建築林立的曼哈頓與電影《蝙蝠俠開戰時刻》中所描繪的哥譚市沒有太大區別，高聳的紐約市證券交易所大樓格外醒目。蘇亦凡看了幾眼就收回目光，再華麗的建築立面流淌的依然都是人和人，那些誇張的外表只是為了顯示力量。

    停車的地方蘇亦凡也不知道是哪裡，他緊跟著蘇小輕的腳步，進了一棟大樓。

    伊嵐走在最前面，按下電梯十三層。蘇亦凡發現蘇小輕很喜歡十三這個數字，在美國生活的她居然對這個禁忌有如此偏好，真是挺奇怪的。

    到了十三層，打開電梯門，蘇亦凡就看見一個巨大的公司前台和寫有中文“輕國際”三個字的天藍色logo。

    金髮碧眼的小美女坐站前台位置正露出無可挑剔的微笑，看到蘇小輕一行人出現連忙行禮。

    蘇小輕揮揮手，讓金髮女郎不用說話，帶著蘇亦凡走進公司。

    蘇亦凡曾經很多次想象過蘇小輕的公司到底什麼模樣，走進來之後才發現自己完全想錯了。

    蘇小輕曾經說過自己經營的是一間高科技公司，蘇亦凡想象中這間公司應該擁有許多穿白大褂的員工，還有那種帶著酒瓶底般眼鏡的研發人員。公司的白領們都應該身穿簡潔幹練的西裝，說話都是以單詞簡寫為主要內容。

    甚至蘇亦凡還想象過，蘇小輕的這家公司應該有很多老頭子，類似於科研權威那種，圍成一團研究某些技術。

    蘇亦凡自己是個很低端的技術宅，他對技術的理解也只能僅限於此。

    偏偏蘇小輕的公司沒有這些，有的只是一群年輕人，每個人的辦公台前都有一部電話。放眼望去，電腦屏幕上白花花一片都是excel表格，用來做數據統計用的東西。

    更多的人只是在電話，不停的打電話和接電話。

    這是……高科技公司？

    蘇小輕的出現讓不少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隨後更多的人也停止了動作。

    幾乎所有人都站起來，面朝蘇小輕一行。

    蘇亦凡能感受得到，那些灼灼目光中帶著強烈的尊敬。

    這一刻，蘇小輕不再是那個有著隨和笑容的美少女，她身上仿佛擁有無窮讓人折服的力量。

    在蘇小輕背後，玻璃窗外的天空遙遠遼闊，她如降下的神祗一般，面對眾人崇拜的目光依然平靜。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30 PM

第七十一章 唯一的

    不待蘇小輕開口說什麼，整個公司大廳裡已經漸漸趨於安靜。那些掛著電話的都把電話掐斷，忙工作的也不再盯著電腦屏幕，就連在過道裡匆匆來去的都站在原地不動。

    所有人都面朝著蘇小輕，慢慢的有人開始鼓掌，掌聲堅定激烈，很快連成一片，勢如雷鳴。

    蘇小輕沒有任何動作，她很平靜地接受了這些掌聲，安靜地等待大家鼓掌結束。

    掌聲卻像是不會停息一樣，一直持續著。

    這一幕讓蘇亦凡如此震撼，他努力去觀察那些員工每個人臉上的表情，發現每個人的神情都如此專注，仿佛對蘇小輕表達敬意是他們現在唯一想做的事。

    掌聲持續了幾分鐘之久，甚至有人吹了口哨。這裡的員工大多是美國人，他們表達情緒的方式比中國人更加熱烈奔放。

    最後還是蘇小輕微微抬手，做了個向下壓的動作，掌聲才慢慢停息。

    在大家都平靜下來之後，蘇小輕對著整個這一層樓的人們微微躬身，用英語說道：“感謝大家的辛勤工作，謝謝你們。”

    員工們更加激動了，有歡呼有吹口哨的，一時間整個公司像被一個巨大的派對占領了一樣，熱鬧非凡。

    蘇小輕不再說話，微笑地看著這些人。這些員工在歡呼之後很快開始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就像剛才那一切從未發生過一樣。

    蘇亦凡偷偷看了一眼蘇小輕背後站著的伊嵐，這個女助理一臉從容，就像是剛才那一切都發生得理所當然一樣。

    甚至連歐拉看蘇小輕的眼神中都充滿了敬佩。

    這一刻蘇亦凡忽然意識到，自己以前真的是不了解蘇小輕了。

    順著員工通道穿過大廳，在裡面蘇亦凡終於看到了屬於蘇小輕的辦公室。在那些有著各種職能的辦公室當中，寫著“su”字樣的的銘牌格外醒目。

    辦公室裡被保持得一塵不染，風格簡潔，只有書架、辦公桌和一張不大的沙發。在乳白色的弧形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文藝小說，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文藝少女的住所而不是一間公司的老闆辦公室。

    沙發旁邊有一個小型的木台，上面擺了蘇亦凡從未見過造型的筆記本電腦。銀白的電腦大小差不多是13寸左右，與蘇亦凡的那台air相仿，但明顯厚度更加輕薄。

    蘇亦凡實在不敢相信，目前世界上還有什麼廠商能把電腦做得比蘋果更薄。

    回到辦公室的蘇小輕臉上充滿了一個決策者的氣度，和平時那個輕鬆甚至有些活潑的她完全不同。

    送蘇小輕到了辦公室之後，伊嵐和歐拉都離開了，只留下蘇亦凡和蘇小輕在辦公室裡。

    蘇小輕隨手拿起辦公桌上的遙控器按了一下，背後的百葉窗簾緩緩流動，把整個空間外的光線遮住。

    隨著蘇小輕按動遙控器，蘇亦凡驚訝地發現辦公室的玻璃窗竟然也在慢慢變黑，最終變成了完全遮光的狀態。

    沒有任何視線能透進這間辦公室，蘇小輕周圍的燈光慢慢點亮，蘇亦凡抬頭看了一眼，立刻被嚇得不行。

    那些燈居然都是懸浮在空中，每一盞燈都在被球狀的玻璃泡包著，就像遊戲中的魔法球一樣。

    蘇亦凡覺得太不可思議了，這是怎麼做到的？

    輕鬆的笑容又回到蘇小輕的臉上，她指著蘇亦凡身邊的那台筆記本電腦道：“看看那台電腦，送給你的。”

    “輕姐，你已經送過我一台了。”

    蘇亦凡雖然這麼說，還是把筆記本電腦打開，雙眼卻一直盯著慢慢懸浮在空中的那幾盞燈。

    蘇小輕笑了笑，指著那幾盞燈說道：“你覺得牛頓如果看到這個，是不是就不會發現萬有引力定律了？”

    聽到蘇小輕一貫的輕鬆口氣，蘇亦凡覺得自己沒剛才那麼驚訝了，低頭去看筆記本電腦。

    鍵盤的材質蘇亦凡幾乎從未見過，上手觸感異常輕靈。

    蘇亦凡按下電源鍵，屏幕的亮度讓蘇亦凡覺得自己以前看過的筆記本電腦都像毛玻璃。

    然後蘇亦凡驚訝地發現，就在他低頭注視電腦的幾秒鐘後，系統已經進入到windows中。

    “這麼快？”

    蘇亦凡吃驚，就算是以全固態硬盤為基礎的air，好像也需要更長時間才能進入蘋果系統。

    蘇小輕點點頭：“這是還在試驗階段的固態硬盤，你看看容量。”

    蘇亦凡照著吩咐點了一下桌面上的“計算機”項，然後他覺得自己被嚇到了。

    在硬盤分區下面的數字是……蘇亦凡數了一下，是六位沒錯。

    “200t的全固態硬盤？”

    蘇亦凡覺得的自己的世界觀小小崩潰了一下，他算是比較專業的電子宅，對各種硬件的指標再熟悉不過。全固態硬盤現在對於大多數用戶來說還只是概念中的東西，一塊30g左右的全固態硬盤要一千多美元，貴過一整台電腦。

    這台電腦上有200t的全固態硬盤，這是什麼概念？

    蘇小輕仿佛早就料到了蘇亦凡的震驚，指著電腦屏幕說：“我現在是這種硬盤和屏幕的材料供應商。全世界範圍內想要大規模降低材料成本，都要來找我。”

    蘇亦凡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名次，他只是隱約在什麼地方說過，應該是在那種科普類的節目說明上。

    蘇小輕並不打算搞神秘主義，飛快地揭曉答案：“聽說過石墨烯嗎？”

    蘇亦凡這次連震驚都懶得震驚了，他呆呆地望著被燈光映出笑臉的蘇小輕，用了很久才消化掉這句話所代表的真正含義。

    蘇小輕笑了笑，站起來走向蘇亦凡。

    “這個技術已經有雛形了，很多國家都在研究。不過我提供的數量最多，成本最低，所以我現在是世界上最大的石墨烯材料供應商。”

    …………

    …………

    蘇亦凡很是努力了一番，才算慢慢從不斷震驚的狀態中擺脫出來。

    蘇小輕正站在一盞浮燈下，用手指輕輕敲打漂浮的玻璃球。蘇亦凡低頭又看了一眼那台筆記本電腦，這才輕聲問道：“輕姐，你的公司，就是賣這種東西？”

    蘇小輕把玻璃球抓在手中，又鬆開道：“主要的業務是這方面，還有一些其他的業務，我會慢慢都說給你聽的。”

    蘇亦凡想的卻不是這些，他有些感慨地問道：“輕姐你的壓力一定很大吧？肯定有無數廠商想要超越你，想要跟你競爭。”

    蘇亦凡能最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壓力，這讓蘇小輕覺得心頭一暖。少女用手指推了一下玻璃球，讓它飄向屋頂。

    “這方面你倒是不用擔心，我擁有最核心的競爭力。石墨烯雖然並不是我發現並提煉的，但我有世界上最廉價的制備石墨烯專利。無論他們怎麼革新技術，只要成本和產量還被限制住，就還是要用我的產品。”

    “石墨烯的用途很多，它幾乎算是可以改變整個時代的新材料。”蘇小輕繼續說道，“物理學上的特性咱們就不用說了，現在各國政府對它的需求都很大。有了大量石墨烯之後，太空梯這種以前設想過的東西就真的能造出來了。”

    蘇亦凡聽了忍不住一陣心潮澎湃：“太空梯？！”

    蘇小輕笑笑：“你別激動，其實這一切都還是為經濟服務的。比如太空梯可以成為新的經濟增長點，因為伴隨它的出現一定會有更多建設需求，這也是解決經濟危機的一條路。”

    “會那麼快就開始建造嗎？”蘇亦凡在科幻小說裡不止一次讀到過這種東西，“我記得從七十年代開始就有人在構想。”

    “在以前的材料和人力物力上來看，的確有些難度。”蘇小輕說，“以現在的材料為基礎進行的話，應該會容易很多。不過大家都還在觀望，每個國家對太空梯的設計理念都不一樣。”

    蘇亦凡一下子就明白了蘇小輕為什麼會那麼篤定任何人也動搖不了她，甚至敢於跟有背景的人士叫板。

    對於一些國家而言，蘇小輕的存在比那些政府官員都重要得多。

    果然是掌握了科技，就等於掌握了這個世界。

    對於蘇小輕來說，不管是想要社會關係，還是想獲得財富都太容易了。

    蘇亦凡感慨一番，腦海中又想起當初與蘇小輕談到她事業時的問題。

    “輕姐，新材料的出現肯定會破壞一些舊有產業結構吧？照這麼想的話，對你有敵意的公司就太多了。”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蘇小輕嘆了口氣，“你在這個世界上想要站起來，對其他人來說肯定是礙眼的。”

    “石墨烯可以作為新能源存在嗎？”

    蘇亦凡不免想起一些關於石油經濟崩潰的幻想故事，在那些故事裡石油大亨們總會想盡辦法扼殺新能源的出現。

    “它只是新能源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比如降低損耗，提高傳輸效率，還有製作更優質的容器等。”蘇小輕解釋道，“石墨烯並不能取代新能源，新能源要另外想辦法。”

    蘇亦凡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低頭看了看筆記本電腦：“輕姐，這電腦我不能要。”

    “為什麼？”

    “這東西對我來說，用處其實並不大，除了存儲空間更大速度更快之外……”蘇亦凡很謹慎地替蘇小輕想著各種顧慮，“這上面的好多技術都還沒有開始商用吧？給我用的話，萬一泄露了商業機密就不好了。”

    蘇小輕認真地看著蘇亦凡，忽然答非所問地說道：“你怎麼總是這麼願意為別人著想呢？”

    蘇亦凡撓撓頭，顯得很不好意思。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覺得，做人不能帶給別人太多困擾吧。”

    蘇小輕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看著眼前的少年，覺得自己的心依然是溫暖的。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32 PM

第七十二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房間裡漂浮的燈光還在空中緩緩流動，讓這個漆黑一片的房間愈發顯得科幻感十足。

    蘇亦凡安靜地坐在沙發上，越過最初的震驚之後，他很快接受了眼前一切。

    把筆記本電腦合上，蘇亦凡起身直接將這東西放在蘇小輕的辦公桌上。

    “輕姐，把這東西收起來吧。”

    蘇小輕笑著反問道：“讓我收起來，你真不後悔？”

    “真不後悔。”蘇亦凡誠懇地說，“輕姐，你要保護好你自己。”

    聽到蘇亦凡接近重複的話語，蘇小輕的眉頭鬆開，愉快地笑起來。

    蘇小輕覺得，也許總願意為別人著想正是蘇亦凡一貫的最大優點。若非這個優點，那些女孩恐怕不會對他表現出如此信任。

    “我再跟你說說我的公司吧，你之前不是對這方面最好奇嗎？”

    蘇亦凡對這個是真感興趣，點點頭坐回到沙發上，一副老實學生聽課的樣。

    “輕姐你簡單說說就行，我知道太多商業機密對你們也不是好事。”

    蘇小輕笑：“那好，我就簡單說說，我先從咱們現在所在這個地方開始說吧……”

    …………

    …………

    關於蘇小輕的事業，兩個人還真就所談並不多。蘇小輕的意思很明顯，如果蘇亦凡對這方面有興趣，可以隨時進一步了解。涉及物理學的一些艱深概念，還有商業領域的各種數據，就算是蘇小輕自己都不願意多說。

    談工作畢竟還是件很無趣的事，雖然蘇亦凡要開始學會慢慢適應它。

    縱然如此，蘇亦凡還是對蘇小輕的產業規模有了個大致了解。

    蘇小輕名下的公司當然不止現在這一家，這一家以蘇小輕名字中的一個字命名的“輕國際”是蘇小輕全資的私人企業，沒有任何他人蔘股。輕國際的核心競爭力當然是石墨烯制備技術。2004年發現石墨烯的那兩名科學家只擁有一個最先發現的論文優勢。高質量的石墨烯制備在全世界都是最難攻克的難題之一，只有蘇小輕有這個技術。

    現在很多公司還在努力研究如何炒作石墨烯概念階段，蘇小輕已經擁有了核心技術。

    “可以彎曲的液晶屏幕，以後可以替代硅晶生產更強大的芯片，還有一些領域都要用到石墨烯。”蘇小輕若無其事地總結道，“我的價格比任何實驗室出品的產品都低百分之二十，品質又比他們的好，所以沒什麼競爭壓力。”

    蘇亦凡一邊用手機搜索石墨烯的介紹一邊問道：“那輕姐你已經解決了產能問題？”

    蘇小輕眨眨眼：“雖然是商業機密，不過告訴你也沒關係……”

    “別……”蘇亦凡打斷蘇小輕道，“輕姐咱們還是說點別的吧，我什麼時候去見大伯？”

    “你先休息一兩天再說。”蘇小輕按了一下桌上的遙控器，百葉窗簾重新打開，那些漂浮的燈盞也緩緩落下，房間裡又恢復成了平時的簡潔辦公室模樣，一掃剛才的神秘幽暗。

    蘇亦凡點點頭，他其實對這種親屬間的社交活動也不太熱衷。這幾乎是年青一代的共同特點。

    “有沒有什麼想要去的地方？”蘇小輕問道，“要不要我帶你去看自由女神？”

    “挺傻的……”蘇亦凡實話說道，“我可能要抽空去長島那邊一趟，從這裡開車過去用不了多久吧？”

    “一個多小時。”蘇小輕笑道，“如果不堵車的話。”

    蘇亦凡若有所思地點頭：“哦好，我找個時間過去就行。”

    “讓我猜猜。”蘇小輕看著蘇亦凡，眼神中閃動著洞悉一切的光芒，“是要去幫楊冰冰做那件事吧？”

    蘇亦凡覺得這種事沒有隱瞞，把隨身帶著的項鏈拿出來給蘇小輕看：“是啊，我跟你說過的，就是送這東西。”

    蘇小輕拿過紅寶石項鏈看了一眼，很隨意地丟回給蘇亦凡：“楊冰冰夠信任你的，這項鏈如果拿去拍賣不會少於一千萬美元，她就這麼隨隨便便交給你了。”

    正手忙腳亂要把項鏈收回去的蘇亦凡聽到這句話，手一哆嗦差點把項鏈掉地上。儘管之前楊冰冰曾經提及過項鏈很貴重，他也沒料到會貴重到這種地步。

    “多少？”蘇亦凡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

    蘇小輕歪了歪頭：“一千四百萬美元左右吧？”

    蘇亦凡深呼吸了一口，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住，這才問道：“我要是知道這麼值錢的話，就不敢答應她了。”

    “怕什麼？”蘇小輕嗔道，“楊冰冰這麼信任你是好事，不要讓自己在美女面前丟分啊。”

    蘇亦凡開始有些坐立不安了：“那……我今天就送過去好了。”

    “用不用我送你過去？”

    蘇亦凡想了想覺得也好：“好……反正我不認路。”

    蘇小輕出行當然不會是自己，開車的是伊嵐，歐拉坐在副駕駛上，蘇亦凡和蘇小輕坐在後排。蘇亦凡看著窗外的景物一樣樣飛馳，一臉的小媳婦模樣。

    這車裡只有蘇亦凡一個男生，偏偏還是最弱小的那個。

    楊冰冰提供的地址非常清晰，伊嵐用電子地圖定位之後都沒問第二遍。這一車子中國人也讓蘇亦凡心裡稍感安慰，剛才看見那麼多外國人他瞬間覺得自己溝通障礙了，這也是首次出國人的通病。

    仿佛一直沒什麼壓力的蘇小輕哼著歌，盯著蘇亦凡笑。

    蘇亦凡被笑得有些心理髮慌：“輕姐，你怎麼了？”

    “沒什麼。”蘇小輕說，“一會用不用我陪你去敲門啊？”

    “不用。”蘇亦凡搖搖頭，“我自己去吧。”

    “那好，我們都在車裡等你。”蘇小輕無所謂地掏出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反正都已經出門了，一會我們去買些禮物帶回去吧。”

    在這種問題上蘇亦凡的反對是無效的，他也就懶得抗爭了，不過還是仔細聆聽了一下。

    電話接通，蘇小輕說的卻是英文，大概意思蘇亦凡倒是聽懂了，什麼特殊通道預留之類。

    蘇小輕的語速很快，說完就掛了電話。

    這次就算是坐在前排的歐拉都回過頭來，靜靜地望著蘇小輕。

    蘇小輕打了個響指：“ok，所有人都有份，好吧？”

    開車的伊嵐發出一聲歡呼，大有把車子開到標準時速之外的意思。

    蘇亦凡不明白這些人在高興什麼，用眼神詢問蘇小輕。

    蘇小輕搖搖頭道：“這是女孩子感興趣的東西，你不會很有興趣的。”

    蘇亦凡不覺得：“我多學習學習。”

    “反正一會就知道了。”蘇小輕還是不肯說，“你自己有什麼想要買的東西嗎？”

    蘇亦凡想都不想就搖頭道：“沒有。”

    “要不要我帶你去蘋果總部參觀一下？聯合國總部？”

    蘇亦凡想了想道：“如果是暴雪我就很有興趣。”

    “好。”蘇小輕看起來很高興，“伊嵐你記一下，我們要去參觀暴雪。”

    伊嵐頭也不回地答道：“蘇小姐，您上個月剛剛推掉了動視暴雪公司的邀請。”

    蘇小輕笑得一臉無辜：“那時候我在國內啊，他們要是有什麼事，直接去找我就好了。”

    蘇亦凡聽得一臉黑線，讓activisionblizzard的人去找她，這已經不是口氣大的問題了。

    其實仔細想想，蘇小輕有這個資格。手中產品線出產的東西比黃金昂貴無數倍，全世界的新工業體系參與者們都要哭著喊著求蘇小輕，區區一個動視暴雪相比的確不算什麼。

    蘇亦凡愣了一秒鐘，然後掏出手機，打開iphoneqq問蘇小輕：“輕姐，我這張卡能國際漫游嗎？”

    蘇小輕笑著反問道：“你說呢？”

    蘇亦凡沒再猶豫，登陸，然後以雙手在觸摸屏上打字給張超留言。

    “小子，我要去暴雪總部參觀了。讓你不來送我，我就不給你帶紀念品！”

    發完信息，蘇亦凡飛快地退出程序。

    蘇小輕看著自己弟弟笑問道：“這算是惡意報復嗎？”

    “當然不算。”蘇亦凡說，“真正的惡意報復是帶了紀念品，是他最想要的，但不是給他帶的。”

    蘇小輕笑著捶了蘇亦凡一下：“以為你是個老實的，沒想到這麼壞。”

    蘇亦凡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覺得跟翟羽飛比起來，我還算老實的。”

    蘇小輕眨眨眼：“想好怎麼對付翟羽飛了嗎？他最近沒吭聲，可是在憋著勁想怎麼對付你呢。”

    “沒想……”蘇亦凡很誠實地解釋道，“別人不來惹我，我怎麼會想著要對付別人。”

    蘇小輕意味深長地說道：“後發制人可不是什麼好習慣。樹欲靜而風不止，你覺得自己不去招惹別人就算結束了嗎？有一種人，你不讓他感受痛徹心扉的失敗，他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蘇亦凡點點：“我明白了。”

    蘇小輕閉上雙眼養神道：“其實也沒什麼，你自己開心最重要。”

    盯著車窗外的人流，蘇亦凡喃喃道：“我現在真的很開心……”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33 PM

第七十三章 送還

    在長島住的不一定都是有錢人，就像很多中國人的海外親戚未必是大款一樣，這只是個概念上的誤會。曼哈頓上班住長島的很多人都跟金融圈無關，在美國頂多算個小中產。這個擁擠的地區有無數的人們每天奔忙於市區和自宅之間，冰川堆積物構成的地質結構承載著很多美國人一生的夢想和安逸。

    對於蘇亦凡來說，這裡的城市天空幾乎是破碎的，因為太多高層撕裂的了視線。隨著車子慢慢減速，蘇亦凡很快收回目光。

    “要到了？”

    “就在那邊。”蘇小輕指了指視線盡頭的一幢豪宅，“你同學家裡很不簡單哦。”

    蘇亦凡笑笑：“輕姐你早就知道吧？”

    蘇小輕眯著眼睛微微頷首：“知道一點，不過這跟你們沒關係。同學之間交朋友難道也要看家世？”

    蘇亦凡道：“這話你真應該跟陳欣說一次，不知道他會是什麼反應。”

    兩人沒說幾句話，車子已經穩穩停在目的地。

    蘇亦凡仰頭看了一眼占地面積極廣的圍墻，心情卻出奇地平靜。

    在見識過蘇小輕的公司之後，蘇亦凡覺得自己面對這些金錢啊權勢啊之類的存在，都有了一種本能的免疫力。

    “真的不用我陪你？”蘇小輕笑著又問了一遍。

    蘇亦凡搖搖頭，開車門自己走下車去。

    “輕姐你休息一下，我一會就回來。”

    蘇小輕讚許地點點頭，現在的蘇亦凡越來越表現出那種能面對一切問題的成熟氣質，這是最讓蘇小輕欣慰的。看著蘇亦凡一臉自信地走向不遠處那扇大門，蘇小輕臉上的笑容比剛才更盛了一些。

    坐在前排的伊嵐和歐拉才沒心情管這個呢，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都從對方的目光中讀懂了那股熱烈。

    蘇小輕打了個呵欠，對兩人輕聲說道：“你們不要這麼狂熱吧？”

    伊嵐一臉正經地回答道：“蘇小姐，我又不像您對這些東西一點都不在乎。”

    蘇小輕矮下身子閉上眼睛：“我睡一會，歐拉你跟在蘇亦凡後面吧，我還是擔心他。”

    歐拉沒有說話，拉開車門下了車。反倒是伊嵐有些吃驚地看了蘇小輕一樣，又看看正在走遠的蘇亦凡背影，眼神中充滿了不解。

    走到大門前，蘇亦凡先讓自己平靜了一下心情。

    這是他第一次接觸真正意義上的豪宅。

    眼前的這扇大門做工是那種在國內絕無可能看到的精細，雖然遠遠看去不過是鐵欄桿而已。走進了蘇亦凡才發現每一根貼條上居然都有風格不同的浮雕，這種做派已經不淡淡是炫富的層面了，那些浮雕上的圖案蘇亦凡認得一些，多半都是藝術經典，甚至還有文字。

    楊冰冰讓自己送還一條紅寶石項鏈，除此之外什麼都沒說。蘇亦凡真到了目的地才發現事情並非想象中那麼簡單，自己來送東西的這個地方的絕對超出了自己平時接觸的範疇。

    透過鐵欄桿，蘇亦凡看得到院落中的景致。寬廣的庭院草坪中央是一條車道，縱深進去至少數百米才能看到別墅一角。五月份的天氣已經很溫暖了，整個院子顯示出讓人欣喜的盈盈綠意，草坪整潔乾淨。

    還有巨大的游泳池，看起來像是能進行游泳比賽的那種。蘇亦凡忍不住在心裡非議了一下有錢人，又想到自己的輕姐也算是有錢人，才把那股窮苦少年的憤憤之情壓下去。

    鐵門內側有兩個保安一樣的男人，都是金髮的白人。這兩人不像很多電影電視裡演的那種保安一樣穿著黑色套裝戴墨鏡，而是一身休閒打扮，坐在兩張長椅上閉目養神。

    蘇亦凡走近大門，這兩人沒什麼反應。等到蘇亦凡在門口站了片刻發完呆，其中一個男人忽然一個挺身，如身體裝了彈簧一樣從躺椅上蹦起來，直直站在草地上。

    “嗨，konnichiwa。”

    蘇亦凡愣了一下，才聽明白對方是把自己當成日本人了，趕緊用英語糾正：“不，我是中國人。”

    高大健壯的白人咧嘴笑了一下：“哦，對不起。中國來的先生，您有什麼事？”

    蘇亦凡感覺到這個白人對中國人似乎並沒有那種西方人天然的牴觸，仿佛還挺尊敬，於是就用自己磕磕巴巴的英語說道：“我替一個人來送一樣東西給楊夫人。”

    楊夫人這個稱呼引起了兩個白人的關注，另一個在躺椅上聽音樂的男人也站起來，他身材更高大，足有一米九以上。短金髮方臉龐，右側脖頸的位置有大面積的火焰狀紋身，從肩膀一直蔓延到耳後。

    “先生，您有預約嗎？”

    這種程度的英語蘇亦凡還聽得懂，他搖頭道：“沒有，我只是來送一樣東西。”

    之前先走過來的那個男人表情沒有剛才那麼輕鬆了，皺起眉頭：“先生，沒有預約我們不能讓您見楊夫人。”

    這句蘇亦凡也勉強聽懂了，他只能說道：“我必須把這東西親手交給楊夫人。”

    紋身的保鏢低頭用英語嘟囔了一句，蘇亦凡沒聽清楚，隱約覺得是什麼“固執的中國人”之類。

    看那兩個人的表情和神態，蘇亦凡覺得再說下去也沒有用。最重要的是自己語言水平也就勉強能跟這兩個人說幾句簡單對話，繼續溝通的要求就複雜多變了。

    托應試教育的福，蘇亦凡在學校裡學的還是英式英語，在美國人聽來肯定口音也很古怪。

    兩名保安似乎也覺得跟蘇亦凡溝通比較麻煩，其中一個拿起對講機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另一個對蘇亦凡說道：“請等一下。”

    蘇亦凡點點頭，在門口站得筆直，一隻手在口袋裡捏著那個裝寶石項鏈的盒子，靜靜等待。

    這也是蘇亦凡的優點之一，他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沒多久就有人過來了，坐著輛電瓶車。來的人是個年輕的中國人，穿了一身很騷氣的白色西裝，一頭碎發打理得很精緻。開電瓶車的也是個粗壯的白人男性，胳膊上的肌肉緊緊繃起，那肱二頭肌附近粗細估計跟張瑤的小細腰有一拼。

    車還沒停穩，白西裝的年輕人已經跳下來了，朝著大門快步走過來。

    離近了，蘇亦凡立刻感覺到這個年輕男子臉上有股盛氣凌人的味道。

    白西裝的年輕人站在門口，隔著鐵欄桿打量蘇亦凡，表情中帶著極度的不屑。

    “就是你要見小姨？”

    男青年開口說的普通話有點軟，蘇亦凡卻聽出了那股濃濃的優越感。

    住在這種地方的人，有些優越感也很正常。蘇亦凡沒打算糾結這些問題，平靜地對著年輕男子說道：“有人托我送一樣東西給楊夫人。”

    年輕男子倒背著手皺起眉頭，掏出手帕在自己胸前撣了撣，好像跟蘇亦凡說話讓他覺得不幹淨一樣。

    “什麼東西？”

    對著這個頗有幾分自戀的年輕男子，蘇亦凡覺得還是他身邊那兩個美國人更可愛一些。礙於溝通問題，他也只能回答道：“一條項鏈。”

    “什麼項鏈？”白西裝的男子貌似沒啥耐心，說話的口氣依然居高臨下。

    蘇亦凡覺得自己好像又看到了一個精英版的陳欣，他知道自己沒必要跟這種人較勁，從口袋裡掏出那個裝著項鏈的盒子，打開面朝白西裝的年輕人。

    紅寶石項鏈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映在年輕人的臉上。

    幾乎是蘇亦凡拿出這條項鏈的同時，白西裝男人的臉色大變。

    “你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

    面對這種口氣的質問，蘇亦凡終於也是沒有好氣地回答道：“我要要見楊夫人，把東西還給她我就走。”

    年輕人盯著那條項鏈，聲音轉冷：“是誰給你這條項鏈的？是不是一個女孩？”

    蘇亦凡注意到歐拉已經走到自己身邊，站在一旁不說話。那三個白人男性看見歐拉，紛紛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扔過去，最後跟著那個青年一起來的還吹了一聲輕佻的口哨。

    歐拉根本沒正眼看這幾個男人，目光下垂地站在蘇亦凡身邊，臉卻微微揚著。

    蘇亦凡不太想回答這個白西裝青年的問題，平時一貫的耐心讓他還是回答道：“楊冰冰是我的同學。”

    男青年一愣，隨即帶著怒意大聲笑道：“好啊，好一個同學！是她讓你來送這個東西是吧？是她讓你來送的？”

    蘇亦凡沒想到男青年的反應竟然如此強烈，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神經質總是比正常人可怕一點，蘇亦凡從小到大還只是在電視上見過這麼神經兮兮的人。

    “我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會選了這麼一個人來送項鏈。”年輕男子進入自我狀態後完全無視周圍的人，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蘇亦凡說道，“她是要用這種方式來故意刺激我嗎？”

    蘇亦凡扭頭看了一眼歐拉：“歐拉老師，咱們要不要先回去算了？”

    歐拉沒有說話，把墨鏡摘下來別在胸口被撐起的衣服上。

    那邊突然自我的年輕男子像是忽然回過神來，目光對準蘇亦凡。

    “小子，留下項鏈，你可以走了！”

    蘇亦凡很認真地看著這個一直自說自話的年輕男子，搖頭道：“不行，我必須把它親自交給楊夫人。”

    白西裝男子怒道：“小子，你知道自己是在跟誰說話嗎？”

    蘇亦凡誠實地繼續搖頭：“我又沒見過你，當然不知道。”

    “…………”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34 PM

第七十四章 美人不外借

    蘇亦凡的表情很真誠，看不出一點任何開玩笑的成分。

    越是這樣，白西裝青年越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青年後退一步，看著兩個保安緩緩拉開鐵門，依然是一臉怒氣地瞪著蘇亦凡。

    蘇亦凡不明白對方為什麼忽然這麼憤慨，他覺得自己不過是來送個東西，結果沒說上幾句話忽然就惹得一個神經質的青年發怒，也太無辜了一些。

    “我再重複一遍——東西給我，你可以走了。”

    白西裝青年說完這句話，剛才還一臉懶洋洋的兩個保安動作開始慢下來，拉開鐵門時的步伐變得沉重，眼神也瞬間轉成銳利。

    蘇亦凡看了看左右兩個忽然變得精神抖擻的保安，猶豫了一下，向旁邊挪了幾步。

    白西裝青年用英語對著兩名保安大聲說道：“把這個人手中的項鏈奪過來。”

    這句蘇亦凡倒是聽懂了，他回頭看了歐拉一眼。

    “歐拉老師，在美國是不是私闖民宅被殺也會判無罪？”

    歐拉明白蘇亦凡的意思，她點點頭。

    蘇亦凡就又後退了一段距離，站在門口看著那兩個強壯的保安。

    “那我們就再站遠一點吧。”

    站在院子裡的白西裝青年只能幹瞪眼，他如果衝出大門讓保安跟人動手，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就像那些在大公司門口示威的人群一樣，只有他們衝進公司後才能報警，但如果只是在門口站著的話……是沒有什麼好辦法的。

    “我要把東西親手交給楊夫人。”蘇亦凡站得遠遠的又重複了一遍，“我同學說這件事很重要，請您幫忙通知她。”

    白西裝青年依然神經質地一臉怒意，瞪了蘇亦凡幾秒鐘後，果斷地一揮手喊道：“傑克，你去把那小子手裡的項鏈給我拿回來。”

    青年這句話居然是用中文說出來的。剛才給青年開電瓶車的那個粗壯的白人男子竟然像聽懂了一樣，快步走向蘇亦凡。

    蘇亦凡覺得自己真是長見識了，跟眼前這個白西裝青年比起來，陳欣絕對是個乖寶寶。

    “我說過的話不會重複。”男青年一臉囂張地站在院子裡大聲喊道，“你留下東西，離開這裡，我可以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粗壯的白人男性已經走到蘇亦凡面前，那股壓迫感讓蘇亦凡終於明白了一件事。

    實戰這種事，再多也是不夠的。

    蘇亦凡能感覺到這個男人身上散髮出的強大威壓，那種讓人充滿了畏懼的氣場只有經歷無數實戰的人才會擁有。

    相比之下，蘇亦凡只是個剛學會怎麼跟人打架的少年，他很清楚自己跟眼前這個男人之間的差距。

    看到蘇亦凡露出猶豫的表情，白西裝青年臉上的怒意終於有所收斂，換上了深深的不屑和得意。

    “奧麗薇婭怎麼會選擇你這樣的人來給她送東西？”

    粗壯的白人男子已經走到蘇亦凡面前，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說的居然是中文。

    “孩子，我不想傷害你。”

    蘇亦凡還來不及說什麼，一個身影已經擋在他面前。

    “後退。”

    摘下墨鏡的歐拉臉色依然是冷冷的，頭也不回地吩咐蘇亦凡。

    蘇亦凡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歐拉老師，這是我的事，不應該麻煩您。”

    歐拉盯著那個比她還高一頭的白人男子，冷冷地說道：“我答應了蘇小姐保護你。”

    有著火焰紋身的白人男子咧嘴又笑了笑：“美麗的小姐，我更不想傷害你。你這樣的美人應該被摟在懷裡疼愛，而不是以這種方式站在我的面前。”

    歐拉看著白人男子，冷聲說道：“真是什麼樣的主人有什麼樣的保鏢。”

    白西裝青年聽到歐拉的諷刺，臉色頓時變得更難看：“保羅，你一定要教訓一下這兩個人。”

    名為保羅的白人男子高舉起雙手：“ok，ok！王先生，我一定會讓您滿意的。”

    話音未落，保羅的一隻手已經探向歐拉的脖頸！

    蘇亦凡也沒想到這人說動手就動手，一點都不帶猶豫的。也許這才是專業暴力人士和普通人之間的區別，人家動手不需要做心理建設，也不需要有任何理由。就像工人做一份工作一樣，保羅覺得動手教訓人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

    哪怕對手是個女人。

    遺憾的是，歐拉並不是普通的女人。

    就在保羅伸手探向歐拉的同時，歐拉的右臂毫無徵兆地抬起，後拉前伸，後發先至地一拳打在保羅的手臂中央。

    “碰”地一聲，在場所有人都幾乎聽到了重重的擊打聲。

    下一秒鐘，歐拉左手已經推中保羅的胸口。

    就像以前訓練時，無數次推中蘇亦凡那樣。

    保羅悶哼一聲，甚至來不及還手，整個人已經凌空飛起，重重摔落在鐵門那條線後。

    蘇亦凡覺得自己都要傻掉了。

    保羅的體重，目測怎麼也有超過兩百斤。歐拉只是這麼一推，這個人居然就像電影特效裡那樣飛起來了！

    如果歐拉全力推自己一下……蘇亦凡覺得仔細想下去太可怕了，他決定以後對歐拉更尊敬一些。

    不僅是蘇亦凡傻掉，連院子裡站著的三個人也傻掉了。

    保羅可以說是這座豪宅裡身手排名前三的重量級保鏢了，年薪比美國總統的貼身保鏢還貴。居然在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下被這個女人打飛，這來的到底是什麼人？

    歐拉站在原地動都沒動，冰冷的目光掃過白西裝青年，還有剛才兩個對自己吹口哨的男人。

    三個老爺們立刻感覺到壓力山大。

    暴力實在是太有效的一種威懾方式了。

    被歐拉擊飛的保羅大概窒息了幾秒鐘，在地上躺了一會才爬起來，再看向歐拉的眼神跟剛才完全不一樣了。

    “你是什麼人？”

    歐拉壓根沒理保羅的問題，她的目光最終還是落在白西裝青年身上。

    “剛才的話還要再重複一遍嗎？”

    歐拉所說的話，當然是蘇亦凡剛才強調過的，要把東西親手交給楊夫人。

    白西裝青年死死盯著歐拉，臉上的憤恨簡直要溢出來了。

    “所有在值的人都給我到大門口來！”

    一把搶過身邊保安的對講機，白西裝青年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喊出這句話。

    “夠了！”

    這時一個聲音從遠處的園藝墻後傳出，蘇亦凡順著聲音看過去，看到一個身穿一襲淺白色長裙的中年女人緩步走到門口。

    歐拉看到這個女人之後，重新把墨鏡戴上，後退到蘇亦凡的身後，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要找的楊夫人。”

    蘇亦凡驚訝：“她很有名嗎？”

    歐拉嗯了一聲，卻是沒有多說。

    走近了蘇亦凡才發現這個女人是如此美麗，歲月雖然在她臉上留下了淡淡痕跡，卻依然無法掩蓋她容貌上的出眾。縱然是在一個隨便就看得到那種被photoshop修改得完美無缺照片的時代，蘇亦凡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中年女人幾乎沒有什麼需要修飾的地方。

    略施粉黛的臉上帶著一股讓人佩服的恬靜，女人的頭髮高高輓起，簡單卻不失雍容，看著蘇亦凡的表情有些奇怪。

    看見女人走出來，白西裝青年依然怒氣十足：“小姨，表妹讓這個人來送項鏈給你，她這是什麼意思？”

    表妹？！

    蘇亦凡覺得自己上次聽到這個古老的稱呼還是跟同學一起看那部老電影《東成西就》，張學友演的洪七不停地喊王祖賢表妹。

    現在很少有人會特別稱呼一個女孩子做表妹，都是統一稱呼叫妹妹。也許越是這些海外華人的圈子裡，這樣傳統的稱呼才保留得越多。

    楊夫人表現得很平靜，淡淡說道：“既然冰冰讓人送東西給我，就是客人，你要客氣一些。”

    白西裝青年雖然還是很不服氣，聽楊夫人這麼說也只能低頭退到她身後。

    仔細打量這個楊夫人，蘇亦凡看得出她跟楊冰冰在容貌上有許多相似之處。

    楊夫人難道是楊冰冰的母親？無窮無盡的八卦和狗血在蘇亦凡腦海里瞬間飄過，他覺得自己攬下這個送東西的任務似乎是有些衝動了。看樣子這玩意還牽扯了不少類似豪門恩怨之類的事情。

    “楊夫人您好。”既然眼前這個人長得這麼像楊冰冰，歐拉又確認了她就是楊夫人，蘇亦凡覺得沒必要再核對一次身份。

    “你是冰冰的同學吧？”楊夫人說話的口氣非常溫柔和藹，她也在一直打量蘇亦凡，“冰冰看來很信任你呢。”

    蘇亦凡覺得這楊夫人的話裡似乎還有別的意思，他中規中矩地回答道：“同學之間互相信任是應該的。”

    楊夫人點點頭：“你說得對，真是謝謝你了。關於剛才王放對你的無禮舉動，我向你道歉。”

    蘇亦凡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態度來應對這個楊夫人，他既不清楚人家的家庭構成也不了解人際關係，總覺得其中好像很複雜的樣子。

    蘇亦凡覺得自己壓根就不想在這地方多停留哪怕一分鐘，他從口袋裡掏出那個盒子遞給楊夫人。

    “這是楊冰冰讓我給您的。”

    楊夫人接過項鏈盒，打開就看到了那條價值連城的紅寶石項鏈。

    看到項鏈的一瞬間，蘇亦凡發現楊夫人的臉色變得很黯然。剛才還帶著雍容笑意的臉上沒了笑容，她抓起項鏈盯了幾秒鐘，又把項鏈按在自己胸口，用顫抖的聲音問道：“冰冰有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話？”

    蘇亦凡搖頭：“沒有，她只是讓我把東西送過來。”

    楊夫人抓著項鏈深吸了一口氣，雙眼中似有淚光閃爍，但終於還是忍住了。

    “謝謝你……”

    蘇亦凡看得出這楊夫人恐怕是想到了什麼傷心事，他覺得自己站在這裡很尷尬，連忙說到：“楊夫人，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楊夫人還沒說話，那個站在後面的白西裝青年已又忍不住跳出來道：“哼，打了人就想這麼一走了之嗎？”

    蘇亦凡沒答腔，反倒是顯得很傷心的楊夫人忽然開口說道：“王放，我說的話不管用了是嗎？”

    楊夫人的聲音隱含怒意，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嚴。白西裝青年王放聽了頓時渾身一抖：“小姨，不是啊……他們剛才動手打人……”

    “你以為我不會看監控嗎？你表妹的決定就是就是她的決定，你就算不開心也不能遷怒在別人身上。”

    被楊夫人訓了兩句，王放再也不敢說什麼了，除了惡狠狠的眼神扔給蘇亦凡他也什麼都乾不了。

    蘇亦凡卻是再也不想在這裡多費脣舌了，對楊夫人點點頭道：“那告辭了。”

    楊夫人轉眼之間已經抹平了剛才的情緒波動，對蘇亦凡微微一笑：“還是要謝謝你，祝你在美國玩得開心。如果有什麼麻煩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說完楊夫人從自己的手提包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蘇亦凡，蘇亦凡在上面看到了一個電話號碼和一個中文名字，沒有任何描述。

    楊夫人轉身回去了，留下王放依然站在原地瞪著蘇亦凡不肯走。

    “這位美麗的小姐，不知道您的保鏢年薪是多少，我可以給您雙倍的價錢。”王放依然不死心，乾脆把目標對準了歐拉。

    剛想轉身離開的蘇亦凡看了歐拉一眼，笑著反問道：“同學，你知道美人不外借的道理嗎？”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34 PM

第七十五章 貴重的東西

    重新戴上墨鏡的歐拉讓人看不清楚表情，不過蘇亦凡覺得自己剛才那句話說得可能有點逾越，一直小心翼翼跟在她後面。

    快到走到車旁的時候，歐拉忽然說道：“回國之後，你應該可以全面學習格鬥技巧了。”

    蘇亦凡頓時淚流滿面，圖一時口舌之快惹了歐拉的下場果然是可以預見的……慘痛。

    蘇小輕還的車上小憩，聽到開車門的聲音才睜開眼睛。

    “怎麼樣，順利嗎？”

    蘇亦凡給蘇小輕講了一番自己剛才的遭遇，順便把楊夫人的名片給蘇小輕看。

    看到那張名片，蘇小輕笑著說道：“原來楊夫人叫姜冉，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張名片的分量很重啊，你要記得保存好。”

    蘇亦凡無恥地拍自己姐姐馬屁：“全美國最舉足輕重的人是您吧？”

    蘇小輕呵呵一笑，既不謙虛也不承認：“好了，姑娘們，下一站是咱們的主場，出發吧。”

    前面開車的伊嵐發出一聲小小的歡呼，啟動汽車。

    蘇亦凡很奇怪：“輕姐，到底是去哪裡啊？”

    “一個女人們都會瘋狂的地方。”

    蘇亦凡的好奇心有限，索性就不再問問題，而是掏出了張瑤給自己的那塊儲存卡塞進自己的多功能山寨國產mp4里，打開了播放列表。

    蘇小輕在旁邊看得眼睛一亮：“小姑娘給你唱的歌？”

    蘇亦凡點點頭：“應該是。”

    “給我一隻耳機，我也要聽。”

    蘇亦凡當然不會拒絕蘇小輕的要求，也分給她一隻耳機。

    結果播放列表打開的第一首歌只有幾秒鐘，卻不是音樂，而是張瑤的留言。

    “祝你旅途……愉快……”

    蘇小輕驚訝地對蘇亦凡伸出大拇指：“居然說了六個字，張瑤對你可真夠好的。”

    蘇亦凡臉紅地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哪裡想得到張瑤還在音樂前面加了這麼一句話。

    “有沒有一種養小鳥一樣的，媽媽般的感覺？”

    “…………”

    蘇小輕調戲了一兩句之後就不再開玩笑，跟蘇亦凡一起靜靜欣賞張瑤的歌聲。

    聽了四首歌，蘇小輕摘下耳機嘆氣：“張瑤的聲音真事上天恩賜的禮物……我無論找多少名師教，找最好的錄音師給自己錄音，也不可能像她唱的這麼好。”

    蘇亦凡笑著繼續拍馬屁道：“輕姐你已經夠厲害了，如果在多幾樣厲害的，還讓別人怎麼活。”

    蘇小輕呵呵一笑：“還是你厲害，這麼可愛的小姑娘都把你當親人了。”

    兩人說話間，伊嵐的車子已經開始減速。不認識任何地理稱謂的蘇亦凡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只看得出好像整條街上都是各種公司的招牌，當然轉過彎之後也看到無數奢侈品的招牌。

    “從這裡往那邊去，就是男人們的聖地，而這邊則是女人們的。”蘇小輕對蘇亦凡介紹說，“我帶他們兩個來買手提包。”

    蘇亦凡傻傻地點頭，他看了一眼剛剛路過的那個街道名稱指示，還有被無數人簇擁的金牛，終於明白了這裡是什麼地方。遠處一座高聳的大樓讓蘇亦凡隱約記得自己剛才曾路過這裡。

    車子繼續行駛一段距離，蘇亦凡見到一處商業百貨店，外壁被一圈奢侈品logo所環繞。

    巨大的lv標誌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那是國內戲稱為驢牌的路易威登。

    更遠一些看得見古奇的標誌，還有那個標誌性的雙g圖案。

    香奈兒的雙半圓標誌也在這些奢侈品店鋪梯隊中。

    當然更多的還是那些有著國際、基金、以及金融標誌的公司logo。

    而在這些奢侈品商標中，最受矚目的當然是愛馬仕的標誌。瞧幾個女人的表情就知道，她們這是衝著那個地方去的。

    蘇亦凡立刻明白剛才為什麼歐拉和伊嵐都表現出狂熱的態度了，據說愛馬仕柏金包是這個星球上最能讓女人瘋狂的奢侈品之一。雖然設計上蘇亦凡覺得那玩意難看爆了，又不環保，用鴕鳥鱷魚皮等原料製作。但只要提到這個產量稀少且限定版必須通過預約機制才能購買的奢侈品，幾乎大部分女性都會表現出強烈的神往。

    柏金包是從1980年代開始生產，以英國女歌手janebirkin的名字命名，歷史並不悠久卻昂貴又受追捧，售價從數萬美元到數十萬美元不等。曾經有人說愛馬仕的定制和等待週期很長是為了精益求精，但2005年左右有人通過等待機制的漏洞半年內幫人購入了近200個柏金包，愛馬仕的饑渴營銷才被噴成渣。

    縱然如此，想要隨時買到限定版柏金包依然是難上加難的艱巨任務。蘇小輕明顯是可以不通過預定環節購買，這當然會讓兩位隨行的女生表現出狂熱。

    蘇小輕還跟蘇亦凡解釋：“帶一個回去給你媽媽，她一定會喜歡的。”

    蘇亦凡極力反對：“不行，這個太貴重了……我媽知道了非得鬧心臟病不可。”

    “就說是我們全家人的一點心意。”蘇小輕決定的事輕易都不會更改，“反正拎著玩，也不是要拿著跟人比較。”

    拎著玩……蘇亦凡覺得自己得蹲墻角哭一會再畫一會圈。蘇小輕這口氣已經足以秒殺很多自以為是有錢人的傢伙了吧？

    “我在這裡等你們。”蘇亦凡還是覺得這種奢侈品店跟自己沒什麼關係，“你們去挑吧。”

    “一起去吧。”蘇小輕拉著還打算聽歌的蘇亦凡下車，“給女孩們帶幾個小錢包什麼的，那個不貴。”

    “…………”

    蘇亦凡有點崩潰：“輕姐，我記得愛馬仕的錢包也不便宜……我可沒帶多少錢來。”

    “沒關係，我給你買單，咱們記賬。將來你和張瑤掙了錢還我。”蘇小輕有的是理由，“走吧走吧，別掃興。”

    蘇亦凡瞄了一眼帶著墨鏡的歐拉，心想自己要是真掃興了回國之後歐拉說不定會怎麼用力收拾自己，也只能答應了。

    一行人進入店內，居然有專門的導購，還是說中文的向他們問好：“幾位想要選購點什麼？”

    中國人民現在也太富強了……蘇亦凡在心裡不得不吐槽一句，這得是多少有錢人過來消費之後才會專門設立中文導購啊？

    蘇小輕報了一個什麼號碼，順便把自己的一張卡遞給那名中文導購。那個漂亮的女導購看到這張卡之後，整個人像見到了全世界頂級鑽石王老五一樣，滿臉通紅地朝蘇小輕行禮：“蘇小姐您好，請問您需要什麼？”

    統領好幾家公司的蘇小輕居然掰著手指數了一下才回答道：“四個顏色的女款長錢包，然後帶我們去看一看手提包。”

    “好的，您請稍等。”

    導購沒有半點猶豫地轉身拿著卡去跟店長說話了，蘇亦凡則像個從鄉下來的小朋友一樣四處亂看。

    “有什麼想要的，直接跟我說。”蘇小輕笑著拍了拍少年，“咱們今天就是來花錢了。”

    蘇亦凡搖搖頭，心裡還是很不安：“輕姐，四個錢包要多少錢？”

    “你操心這個幹什麼。”蘇小輕無所謂地擺擺手，“等你帶著張瑤開始給我賺錢了，我自然會跟你算。”

    蘇亦凡現在也是債多了不愁，既然已經欠了蘇小輕那麼多，反倒沒有多少思想負擔了。只是想到自己就算熬到大學畢業再工作兩年之後也未必能買得起一個柏金包，不免覺得有些苦逼。

    購物活動進行得很痛快，蘇小輕帶頭給伊嵐和歐拉各選了一個鱷魚皮的柏金包，又給顧影選了一個鴕鳥皮的淺藍色，全部是她買單。蘇亦凡注意到蘇小輕反倒沒給自己買什麼東西，忍不住偷偷問道：“輕姐，你不給自己買東西嗎？”

    蘇小輕笑著搖頭：“你覺得我還需要這些東西嗎？”

    這是句非常狂妄的實話，蘇亦凡也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對。這個世界上還能讓蘇小輕覺得有價值的東西，恐怕真的已經不多了吧？

    “還是選一樣吧。”蘇亦凡雖然自己掏不起錢，依然很堅決地表態，“你選一樣，我將來要賺了錢把這件東西送給你。”

    蘇小輕笑了：“你認真的？”

    蘇亦凡鄭重其事地點頭：“嗯。”

    “那我給你點壓力。”蘇小輕隨手指著身邊一個玻璃櫃檯裡的鑲鑽手鐲，“這個也給我拿走吧。”

    蘇亦凡揉了揉眼睛，下面那一長串數字是六位沒錯，$133，000.00……

    等到蘇亦凡回過神來，蘇小輕已經刷了卡拿東西走人。蘇亦凡只能跟在蘇小輕身後默默計算十三萬美元折人民幣是多少，然後他覺得人生好絕望……

    順利但悲慘地完成了購物，蘇亦凡幫女生們拎著大包小裹往外走，剛走出愛馬仕的店頭，就聽到有人用一種特別驚訝又喜悅的聲音朝這邊喊道：“小輕，你回來啦？”

    蘇亦凡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親熱喊蘇小輕名字的人。

    順著聲音看過去，蘇亦凡看到一個身高應該有一米八多的青年，濃眉大眼給人很英俊的感覺，穿著剪裁得體的休閒裝，站在蘇小輕的車旁邊。

    因為青年叫的太親密了，蘇亦凡忍不住看了一眼蘇小輕的表情，發現她好像沒有什麼反應。

    既不高興，也不討厭。

    簡單來說，蘇亦凡根據自己的經驗判斷，蘇小輕這種態度就是無視了。

    “這貨是誰？”蘇亦凡低聲問身邊的兩個姐姐。

    伊嵐好像不太喜歡蘇亦凡，哼了一聲沒回答，反倒是歐拉說了一個名字。

    “高黎。”

    “高黎？”蘇亦凡仔細想了一下，自己似乎沒聽過這個名字。

    蘇小輕卻是聽見了蘇亦凡的問題，笑著替歐拉繼續回答道：“一個百貨連鎖老闆的兒子，想追求我。”

    幾個人說著話已經走到停車位附近，高黎興奮地朝蘇小輕快步走過來，嘴裡不停地絮絮叨叨：“小輕，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聽人說你回來，就立刻來見你了。這麼久不見你，你好像瘦了一點。”

    蘇小輕皺起眉頭：“我家裡人告訴你我在這裡的？”

    “是啊，他們說你今天可能會來這裡，我就趕過來了。”

    蘇小輕又問道：“誰告訴你的？”

    這次高黎可回答得沒那麼痛快：“小輕，你也知道，我不能告訴你是誰說的。”

    “我只是想確認一下而已。”蘇小輕說，“既然你覺得不能說，那我就減少今年所有人的百分之五十分紅吧。”

    蘇小輕說起話來永遠是輕描淡寫，內容卻充滿了威力。蘇亦凡不知道百分之五十的分紅能有多少，但他看那個高黎的臉色就知道，那一定不是個小數字。

    “小輕，你不要這麼衝動好不好？你們畢竟是一家人，他們也是為你好，希望咱們能在一起。”

    蘇小輕揮了揮手，讓伊嵐先去發動汽車。

    “我的事我自己來決定，如果你再不走，我會取消他們所有的分紅。”

    高黎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在熱情衝動的外表下，這位精明的百貨商店繼承人當然十分清楚。蘇小輕家族其他人的產業對自己家族的生意有著千絲萬縷的影響。如果蘇小輕通過減免分紅的方式刺激家族成員，導致他們與高家的關係惡化，後果就不是自己所能承擔的了。

    對於高黎來說，那些愛馬仕店裡的柏金包或許還不算貴重，但蘇小輕的隨便這麼一句話，卻貴重得讓他不敢直視。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36 PM

第七十六章 最討厭的羈絆

    蘇小輕的方法總是很有效，簡單直接而且不留情面。

    高黎站在原地呆住，臉上的表情變得很精彩。

    蘇亦凡在旁邊覺得這人挺可憐的。高黎那種努力偽裝出來的熱情連他都能感覺到虛偽，更何況蘇小輕這樣有著豐富閱歷的人。高黎對蘇小輕的熱情可能跟一見傾心有關，也肯定跟蘇小輕的財富還有未來前景有關。

    毫無疑問，蘇小輕是個冷靜的人。面對在意財富的人，她選擇用金錢讓對方退縮。

    “小輕……我不是那個意思。”作為一個典型的富二代，高黎應變能力不弱，儘管臉色難看，還是很和顏悅色地對蘇小輕解釋道，“就算是作為朋友，你總要給別人一個關心你的機會。”

    在蘇亦凡面前，蘇小輕待人從來都是和顏悅色，鮮有跟人惱火的時候。這一刻蘇亦凡卻看到蘇小輕迅速冷下臉，停住腳步盯著高黎反問道：“我什麼時候承認你是我朋友了？”

    “小輕，我知道長輩們的做法讓你感到不舒服，不過他們畢竟也是為了你好。”高黎被蘇小輕嘲諷之後臉色很不好看，語氣卻還是低聲下氣的，“你一個人承擔這些，大家看在眼裡都覺得很心疼。”

    蘇小輕皺起眉頭：“高黎，你好像還沒明白。我很討厭這樣，討厭到就算你是世界上最適合我的人，以這種方式來逼迫我，我也會跟你成為敵人。”

    這話已經說得很重了，蘇亦凡還是第一次看到蘇小輕為了不相干的人這麼生氣。

    “小輕，就算你恨我，我也要說，對於你我是真心的。”高黎不理蘇小輕的話，依然很自我地表達著，“如果你願意給我個機會，我會向你證明我的誠意。”

    蘇小輕對著高黎緩緩搖頭。

    “沒有機會，永遠也不會有。”

    見場面如此僵持，把那些大包小裹塞進車裡後，蘇亦凡快步走到蘇小輕身邊。

    “輕姐，咱們該回去了。”

    剛剛還很憤怒的蘇小輕聽到提醒聲，臉上的怒氣消失了，對蘇亦凡展顏一笑。

    “好，咱們走。”

    “小輕，這是誰？”

    高黎見蘇小輕竟然對一個少年那麼溫柔，忍不住追過來大聲問道。

    蘇小輕輓起蘇亦凡的胳膊，朝高黎眨眨眼睛。

    “這是我男朋友，你現在明白為什麼我會不高興了吧？還有，如果你再當著這麼多人面叫我‘小輕’，我發誓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高黎的表情木了一下，隨即用不甘心的口氣低聲說道：“你騙我，這是你那個從未見過面的弟弟吧？”

    蘇小輕這次連回應都懶得表示一下，拉著蘇亦凡上了車。

    高黎的法拉利也停在不遠處，蘇小輕的車子一啟動，他就跟在後面。遠遠的在後視鏡裡能看到個影子，有點討厭又沒辦法發脾氣的那種距離。

    蘇亦凡挨著蘇小輕坐在後座上，小心翼翼地問道：“輕姐，那個人追你多久了？”

    “有半年了吧。”蘇小輕回憶，“反正永遠是在我最忙的時候出現，要多討厭就有多討厭。”

    “是誰告訴他你在這裡的？”蘇亦凡比較關心這個，在他看來家庭內部的問題比外部問題難解決多了。

    蘇小輕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估計是小姑她們吧，那幾個女人都是高黎家的供貨商，嘴巴最容易松。”

    “那你還給她們分紅？她們怎麼能這麼對你。”

    蘇小輕搖搖頭道：“對於她們來說，分紅是分紅，自己賺的是自己賺的。誰會嫌自己賺的錢多呢？只是幫別人追我而已，那些人可以說是為了我好，她們的理由很充分。”

    蘇亦凡不知道說什麼好，牽扯到利益問題，往往就會讓問題複雜十倍百倍。如果高黎能夠給予一些人足夠好處的話，那些人必然會願意泄漏一些消息出去。

    蘇小輕又嘆了口氣：“這樣的人遲早有一天會因為別人的誘惑，把所有秘密都告訴外人。”

    這就是大家族的無奈了，蘇亦凡無法理解，卻能想像得到有多糟糕。

    見蘇亦凡低頭沉默，蘇小輕又笑起來：“好了，不要為這種事擔心。我應付得來。”

    蘇亦凡抬起頭，看著蘇小輕的眼睛說道：“輕姐，我說過要幫你承擔壓力，我現在開始痛恨自己太沒用了……”

    “你不用自責，這不是你的問題。”蘇小輕溫聲說道，“這種讓人討厭的事時時刻刻發生在每個人的身上，我只是也不能倖免罷了。”

    “那現在這個高黎怎麼辦？”蘇亦凡回頭看了一眼車後面，騷包的法拉利一直跟著。

    蘇小輕又回覆了往日那個什麼都無所謂的少女模樣，拍拍蘇亦凡的手背：“放心，要是連他都對付不了，我就沒資格去實現你所有的願望了。”

    蘇亦凡還想說什麼，蘇小輕已經揚起手朝開車的伊嵐打了個響指。

    “是，蘇小姐。”

    下一秒鐘，蘇亦凡明白了為什麼蘇小輕要讓伊嵐駕駛這輛車。

    幾乎是一瞬間，車子的速度忽然提升到了超過蘇亦凡理解的範疇。引擎加速的渦輪聲和輪胎與地面的摩擦聲同時響起，蘇亦凡覺得自己像被人按在了椅座上一樣，強烈的推背感讓他不由自主抓住了蘇小輕的手。

    手握方向盤的伊嵐抿著嘴脣，表情很認真。

    幸好這樣的加速只是很短一段距離，越過十字路口之後，蘇亦凡看到有兩輛車像是毫無目的一樣迎著高黎的法拉利就開過去了。

    蘇亦凡瞬間明白過來，原來蘇小輕看似很隨意的私人出行依然有人在暗中保護。只是那些保鏢太專業，以至於蘇亦凡根本就沒發現。

    “讓高黎在這條路上停十分鐘就好。”蘇小輕對伊嵐吩咐道，“我不喜歡他跟著我。”

    伊嵐拿起手提電話，用英文吩咐了一番後又問道：“蘇小姐，我們現在去哪？”

    蘇小輕看著窗外飛馳的景色，低聲道：“隨便吧，反正我不想回家。”

    蘇亦凡有些猶豫，自己這時候是不是應該說話。

    “怎麼了？”蘇小輕發現了蘇亦凡的猶豫。

    蘇亦凡略一思索，看著蘇小輕的眼睛說道：“輕姐，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去見一見大伯。”

    蘇亦凡跟著蘇小輕來美國卻不見蘇家的親戚，於情於理都不合適。蘇小輕對蘇亦凡的要求倒是從來都不會拒絕，點點頭道：“你是應該去見見他們。”

    “而且我覺得，您應該對他們態度更強硬一些。”蘇亦凡在心裡已經把那些亂點鴛鴦譜的親戚都劃到了敵對陣營裡，“其實就這麼讓高黎跟著回去也好，一旦高黎在所有人面前都丟了臉，他下次就不會這麼好意思出現了。”

    “高黎很能死纏爛打。”蘇小輕一旦冷靜下來之後，說自己的事就像是在評論不相干的人一樣，“甚至我今天的威脅也最多能讓他暫時停止幾天，他還會想到別的辦法出現在我面前。”

    蘇亦凡撓撓頭，也感覺頗棘手：“這個高黎……家族生意做得很大？”

    蘇小輕笑了笑：“從1930代開始做的百貨連鎖，到現在已經快進五百強了，你說呢？”

    對於中國人來說，世界五百強就像個了不起的魔咒一樣。蘇亦凡聽了之後有些驚訝：“那規模很大了吧？”

    “是不小。”蘇小輕表現得卻是一點都不凝重，“不過也就那樣，家族大，利益錯綜複雜，從擴張變成內鬥。不過他們背後有迪拜財團的參與。”

    “雖然不太明白，不過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蘇亦凡隨口說了句網絡上的流行語，“這份產業被細分成很多份了吧？”

    “這就比較複雜了。”蘇小輕簡單地解釋道，“高黎是整個高家最受器重的年輕人之一，他父親輩有五個人，三男兩女，都有集團股份，這些人有些內鬥但不厲害。不過到了高黎這一輩當就變得有些麻煩了，高黎是是年輕一輩中年紀最小的，反倒有希望能夠直接繼承不少父輩們的財富。”

    蘇亦凡嘿嘿一笑：“真是讓人痛恨的富二代。”

    “高黎自己沒有什麼實力，但他能影響一些家族決議，正因為這樣才會被小姑姑她們看重。”

    蘇小輕為蘇亦凡解釋了一些，發現他的表情好似有些苦悶，不禁笑著拍了拍少年：“怎麼，為我的事發愁？你還是多考慮考慮自己的問題吧，現在對楊冰冰的家庭好奇了嗎？”

    蘇亦凡認真地回答道：“還真是不怎麼好奇……我覺得楊冰冰可能有些不太願意對人說的心事，既然她不想說，我肯定不會問。”

    “你啊，你就善解人意吧。”蘇小輕笑著搖搖頭，“咱們去吃飯吧，吃完飯我帶你回去見你大伯，還有那些你都記不住的親戚。”

    “輕姐，你要是不想回去就算了。”蘇亦凡看著車窗外的街道說，“帶我四處逛逛也好。”

    “還是回去吧。”蘇小輕說，“你說得對，面對問題最好的解決辦法不是逃避。”

    蘇亦凡又撓撓頭：“我一直覺得，面對問題最好的解決辦法是……無視它。”

    蘇小輕終於大聲笑起來，笑得很開心，甚至連歐拉都回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37 PM

第七十七章 家人

    如果說楊夫人的住所已經讓人感受到一絲奢華的話，蘇小輕帶著蘇亦凡來到的這座別墅就已經超過了蘇亦凡的想象。

    寬闊得像公園的庭院裡，一棟有著幾分後現代氣息的白色樓房造型別緻地出現在蘇亦凡眼前，整個別墅是以框架的方式構築外墻，內壁鑲以厚厚的隔溫玻璃和金屬支架，使得整棟別墅看上去更像是一個精緻的大玩具。

    五月份的美國東海岸天氣已經很好了，院子裡的草地乾淨整潔，像是隨時有人在精心維護一樣。在園藝墻上開滿了各種顏色的花，每一朵都漂亮得像假的一樣。院子中央的參天大樹一看就有著超過普通人壽命的歷史，樹蔭正好遮住了午後的陽光。

    蘇小輕的車子駛進院子裡時，已經有不少人從別墅裡走出來。蘇亦凡從車窗往外看，發現自己真的是沒辦法一次性把所有人記住。

    這麼一大家子人，男女老少都有，真是讓年輕人看見就覺得頭疼。

    伊嵐去停車，蘇小輕帶著歐拉和蘇亦凡下了車。遠處一個三十多歲的少婦已經快步走過來，拉著蘇小輕的手，用一種嬌嗔一樣的語氣說道：“小輕終於回來啦？聽說你去公司那邊了？都不說先回來看看你姑姑。”

    蘇亦凡立刻知道了這位應該就是之前蘇小輕提到的小姑姑，仔細辨認之下發現女人長得很有點像刻薄，眼睛不大嘴脣很薄，身上的打扮居然有些性感。

    蘇小輕的姑姑自然也是蘇亦凡的姑姑，蘇亦凡對著這個拉住蘇小輕手就不放的女人微微躬身行禮：“姑姑您好。”

    少婦聽到蘇亦凡的聲音才把目光轉過來，斜了一眼蘇亦凡。

    “這是誰啊？”

    少婦的口氣裡充滿了鄙夷，明顯是已經知道蘇亦凡是誰卻不想說出來的感覺。

    蘇小輕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抽出自己被少婦拉著的手，冷聲說道：“姑姑，你再重複一遍剛才的話，我現在就走。”

    少婦沒想到蘇小輕居然直接在眾人面前跟自己翻臉，臉色一變，又要去拉蘇小輕的手。

    “小輕啊，你可要想清楚，親戚不是那麼容易就認的。你現在身上的責任不是你自己一個人的，還有我們整個蘇家的。可不能輕易就被人給騙了。”

    蘇小輕躲開了那雙要抓住自己的手，後退一步到蘇亦凡的身邊。

    “小姑，我希望你能尊重蘇亦凡。”

    少婦咯咯笑了兩聲：“尊重他？為什麼啊？我為什麼要尊重他？我還不知道他的身份是真是假，我這是在維護咱們家的利益啊。”

    蘇小輕和少婦站在院子中央說話，不遠處就是後趕到的蘇家人。聽到少婦這麼說話，不遠處的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也走過來，附和著說道：“小輕，你小姑說的話也有道理。這個人的身份我們不能立刻確認，這件事總要從長計議。”

    蘇亦凡沒想到自己來看親人居然會遭到如此冷遇，少年的心中不免有些難過。可剛剛自己還告訴蘇小輕要幫她分擔壓力，蘇亦凡覺得自己現在應該表現得堅強一些。

    蘇小輕看著國字臉的中年男人，聲音冰冷地反問道：“二叔，你願意為你今天說的話負責嗎？”

    二叔的臉上表情一滯，他幫自己的小妹說話當然是出自私心目的。可如果真的是為了這個認親戚的小子得罪了蘇小輕，他總覺得不太值得。

    蘇小輕的目光越過二叔和小姑，又落在不遠處的那些男男女女身上。

    “今天我看見了高黎。”

    蘇小輕說話，所有人都要聽，沒有人敢打斷她。

    “我去買東西，高黎就站在我買東西的店門口等著我。”蘇小輕盯著這些人，聲音依然冷靜而乾脆，“我問他是不是有人告訴了他我的行蹤，他默認了。”

    蘇亦凡站在蘇小輕身邊，聽著她一字一句地說話。

    這一刻，仿佛所有人都被魔法定住了身體一樣，只能聽她一個字一個字說下去。

    “我知道是你們當中的誰告訴了他。”蘇小輕說著說著，臉上的冰冷表情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輕鬆笑臉，“不過沒關係，我不準備去追問到底是誰告訴了他。”

    靜靜地說著，蘇小輕的目光落在欲言又止的少婦身上。

    “我只是告訴高黎，因為有人向他泄漏了我的行蹤，我會減少今年所有人的百分之五十分紅。如果你們對這個決定不滿意，就去恨那個把我的行蹤告訴高黎的人吧。”

    蘇小輕話音未落，人群大嘩。

    “不要跟我爭論，不要試圖激怒我，不要讓我失去耐心。”蘇小輕看著眼前的人們，揚起頭說道，“現在距離下次分紅還有兩個月，如果你們想讓我改變主意，就不要讓我再為這件事多說一句話。”

    人群果然安靜下來，就連站在最前面的二叔也不自覺地後退了幾步。

    “如果有人再想要讓我為這些事煩惱，我會取消所有人的全部分紅，並把這筆錢拿出來成立新的慈善基金會。”

    這一次沒有議論聲，也沒有爭辯。蘇小輕的口氣不容置疑，更重要的是她絕對擁有這個權力。

    在所有人的眼神交流中，每個人都看出了各自內心的深深忌憚。

    這時候，一個快五十歲的男人從人群中擠出來，猶豫著要走過來。

    “爸，我所說的人也包括您。”蘇小輕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這是我的決定，我希望你們能尊重我。”

    蘇亦凡終於見識到了蘇小輕的冷酷一面，在這一刻他感覺到自己的大伯好像是非常懼怕這個女兒，被蘇小輕說完之後立刻不再向前。

    局面很尷尬，蘇小輕的強勢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期。就連站在蘇小輕面前的少婦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楞了一下才笑著說道：“小輕，我麼也是擔心你被人矇蔽嘛……你看咱們家裡人可一定要團結，別說這些傷感情的話了。”

    蘇小輕哼了一聲，這時候的她才更像是個真正的二十歲出頭少女。

    “小姑，就算蘇亦凡不是我們家的親戚，只是我的客人，我也希望你尊重他。”

    “那是那是，既然是客人就應該好好招待。”少婦看似熱情，其實仍是不肯承認蘇亦凡是自己的親人，“要不我先去安排客人房？”

    “不用了，我已經安排好了。”蘇小輕說，“蘇亦凡住我隔壁。”

    幾乎整個蘇家的人都知道，很少回家的蘇小輕在這個家裡有著獨特的地位。這棟別墅的頂層是蘇小輕的獨立空間，未經允許誰也不許踏入。現在蘇小輕居然要帶這個男孩去頂樓住，這讓那些跟蘇小輕同齡的年輕人感到內心一陣不平衡。

    面對幾乎是整個家族的所有成員，蘇小輕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喜歡爭論，所以如果有人想要跟我爭論，最好先考慮清楚。”

    這一刻，蘇亦凡覺得站那裡的蘇小輕真如她曾經說過的那樣，宛如一尊女神一般，用氣魄震懾了所有人。

    少婦依然有些不甘心地想說什麼，卻聽見背後國字臉的男人咳嗽一聲，於是瞬間換成了訕笑的臉：“小輕吃過飯了沒有？我讓廚師去給你準備。”

    蘇小輕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卻是很乾脆地拒絕了少婦的提議：“我有點累了，晚飯大家一起吃吧，我來準備。”

    看來蘇小輕請大家吃飯已經是一件很習慣的事了，有些年輕人臉上雖然還是有不忿的神色，卻已經先離開了大部隊。蘇小輕剛才的恫嚇對年輕人來說有著驚人的威力，更喜歡享受的年輕人對分紅這種東西的敏感程度要超過已經事業有成的成年人們。

    涉及利益的威脅永遠簡單有效，縱然是那些神色不一的中年人們也都掩飾住了各自的心思，三三兩兩地往回走。

    蘇小輕拉著蘇亦凡前行，完全不在乎眾人複雜的目光。這種獨立且強大的姿態引得更多竊竊私語，卻沒有一個人敢大聲說出來。

    蘇亦凡回頭看了一眼歐拉，她好像完全不在意眼前發生的這一切似的，臉色依然平靜中帶著一絲冰冷。

    穿過別墅大廳順著螺旋樓梯向上，由蘇小輕帶路，蘇亦凡跟著女神姐姐踏入了她的領地。

    頂樓的空間非常寬闊，除了一間書房兩間臥室之外是一個完整的大廳。蘇亦凡發現這個大廳裡居然也擺上了遊戲機和巨大的等離子電視。格局跟蘇小輕剛到美國時帶著自己休息的那間別墅別無二致。

    拉開臥室門，蘇亦凡又看到了幾乎跟自己國內房間一樣的布置，明顯是蘇小輕在臨行前專門找人安排的。看到連床單顏色都沒有區別的臥室，蘇亦凡眼睛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蘇小輕的細心安慰了他剛剛還有些難過的心情。

    就是在剛才，蘇亦凡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美國之行是否有必要。親人團聚也許並非如想象中那麼美好，真不知道自己那個個性也很強的父親如果面對這一幕，會是怎樣反應。

    蘇小輕看得出少年的憂慮，她低聲向蘇亦凡保證道：“不要想太多，好好玩，過幾天我跟你一起回去。”

    聽到“一起回去”的承諾，蘇亦凡的心情終於好起來，他覺得有蘇小輕在自己就什麼都不怕。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5:37 PM

第七十八章 家宴

    既來之則安之，蘇亦凡知道自己沒辦法改變別人的看法，索性不去想這些煩心事。

    蘇小輕讓蘇亦凡閑休息一下，自己回了房間，同時開始遙控準備今天的家族聚餐。

    放下行李，蘇亦凡下意識地想要給國內打個電話，卻不知道應該打給誰，說什麼好。蘇亦凡不是那種有千言萬語要對人訴說的年輕人，他在努力讓自己內心平靜，所以想找個人說說話。

    就在蘇亦凡猶豫不決的時候，門口有敲門聲。

    打開門，蘇小輕站在門口。

    “忘記跟你說了，想打電話回去用床頭那個就可以。”蘇小輕指了指床頭的電話說，“還有你現在用的那個手機，我在國內已經給你辦過國際漫游了，出門的時候隨時可以用。”

    蘇亦凡已經不知道多少次想要說“謝謝”了，蘇小輕卻沒給他這個機會，笑了笑轉身回自己房間。

    打開行李，蘇亦凡掏出筆記本電腦，然後幾乎不用搜索就看到了wifi信號列表，還是不需要密碼的那種。

    連上網的同時，蘇亦凡給家裡打了個電話。

    顧影先接的電話，聽見兒子的聲音明顯有些激動，張嘴第一句吐出來卻變成了責怪。

    “怎麼才給家裡打電話？”

    蘇亦凡回答得很老實：“不知道怎麼打國際長途，剛找到。”

    “到了你大伯家了？”

    蘇亦凡想了想，沒對母親說自己在這裡的遭遇，只是平靜地回答道：“到了。”

    “那好，讓你爸跟你說話吧，老東西在旁邊要急死了。”顧影雖然思念兒子，也知道國際長途打起來不能絮絮叨叨。

    蘇慎對兒子倒是不太擔心，他比顧影更了解蘇亦凡，只是問道：“你大伯他們還好吧？替我問好了沒有？”

    “問了。”蘇亦凡盡量簡單地回答父親，“一會就要吃飯，我得去洗個澡先準備一下。”

    “一個人在外面，對人禮貌些。”蘇慎囑咐兒子，“還有，別總想著省錢，該花的時候不能小氣。”

    蘇亦凡想起之前在愛馬仕店裡的四個錢包一個手鐲，差點淚流滿面，只能言不由衷地說：“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蘇亦凡去洗澡換衣服，順便又在qq上給程水馨和楊冰冰分別留了言。

    張瑤是不用聊天工具的，蘇亦凡洗完澡又給張瑤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了，那邊依舊沒有聲音。蘇亦凡早就習慣了這種事，乾脆直接說道：“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這一次和以前不太一樣，張瑤居然在電話那邊輕輕“嗯”了一聲。

    蘇亦凡大為驚訝，卻也不奢望張瑤能說出更多話來，又囑咐道：“最近多注意休息，我過兩天就回去了。有什麼事跟程水馨商量，她還是很有辦法的。”

    “記得保護好你的嗓子，我也覺得那是上天恩賜你的禮物。”蘇亦凡也不多囉嗦，很快掛了電話。

    掛完電話，蘇亦凡在電腦上看到了張超給自己的留言。假期幾天張超肯定是在網吧裡度過，所以很容易就收到了蘇亦凡有時差的留言。

    在qq留言上，張超打了一屏幕的“去死去死去死去死”……羨慕嫉妒恨之情表露無遺。

    看到張超的留言，蘇亦凡心情又好了一些。

    蘇亦凡從自己臥室的窗口向下看，看到很多人圍著院子在忙忙碌碌，熱鬧得像一次大型的公司聚會。

    蘇小輕總是能搞出奇怪的排場，就算是請大家吃飯也一樣。

    因為天氣已經很好了，蘇小輕乾脆安排了晚上在院子裡聚餐。請的廚師蘇亦凡不知道是何方神聖，一臉驕傲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有米其林三星評級一般。那些穿著整齊的人們在廚師和餐台之間來回穿梭，場面熱鬧而有序。

    正看著，蘇亦凡聽到敲門聲。

    這一層只有蘇小輕自己，門外站著的當然就是她。換了一身寬鬆居家服的蘇小輕頭髮束成一個蓬鬆的馬尾，劉海有些雜亂地垂下來，給人感覺居家又親切。

    蘇亦凡發現蘇小輕耳朵上還是掛著藍牙耳機，證明她的忙碌程度遠超自己想象。

    “等會下去一起吃飯吧。”

    蘇亦凡點點頭，既不猶豫也不矯情。蘇家的很多人都不喜歡他沒關係，有蘇小輕在他就什麼都不怕。

    蘇小輕帶著蘇亦凡在客廳裡坐了一會，給蘇亦凡介紹之前看到的那些家人。

    自己父親蘇白威就不用詳細介紹了，二叔蘇振威就是剛才那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三叔蘇興威藏在人群裡沒說話，是個一笑一臉皺紋的胖子，加上小姑蘇寶玲是兄妹四人。蘇家在海外這一支有過不少打拼的血淚史，蘇白威父親那一輩晚婚得厲害，所以蘇白威等兄弟姐妹年齡相差不小。

    明刀明槍地表示出對蘇亦凡反感的就是蘇寶玲，這個小姑姑年紀最小，在家裡地位比較特殊。三個哥哥都讓著她，她自己找了個老公是做食品批發生意的華裔，叫陳涵，今天也在人群中。

    至於第三代，蘇小輕壓根就懶得介紹。二叔和三叔都是那種子女數量堪比聖鬥士他爹的，只有蘇白威是獨女。

    蘇振威有三個兒子，年紀都比蘇小輕大，分別是二十三、二十四和二十五歲。蘇亦凡掰手指頭算了算，覺得這位二叔確實很牛，他今年不過四十幾歲，也就是說才二十出頭就已經鬧出人命並結婚了。

    蘇興威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也算高產了。兒子很小才十七歲，跟蘇亦凡差不多仿佛年紀。兩個女兒一個十九，一個二十，都是在學校裡花枝招展的年紀。

    至於這些叔叔和姑姑的配偶，蘇小輕甚至懶得提一句：“反正你也不用都認得，無所謂了。”

    蘇亦凡點點頭，他的優點就是能迅速調整好自己心態。該吃飯還是要吃，只要不自己給自己惹氣生就行了。

    跟著蘇小輕下樓，蘇亦凡看到不少不太友善的目光。蘇小輕是整個家族最能賺錢的財神爺，每個長輩和年輕人都試圖跟她套關係又都失敗了。只有這個從外面跑過來的蘇亦凡，幾乎是被蘇小輕供著一樣疼愛。

    這種不平衡讓每個人內心都藏著一團不樂意的熊熊火焰。

    蘇小輕拉著蘇亦凡穿過臨時搭建的露天走廊，在餐台旁邊停住。

    很多目光都朝蘇亦凡射過來，幾乎沒有友善的。尤其是剛才指著蘇亦凡鼻子說他可能是個騙子的蘇寶玲更是眼神鄙夷。

    現在蘇亦凡已經覺得不在乎了，他對著坐在正首位置的蘇白威笑了笑：“大伯您好。”

    蘇白威沒什麼表情地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這聲稱呼。

    因為之前有蘇小輕的威脅在，這一刻沒有任何人跳出來發表意見。

    現場的氣氛有些尷尬。

    蘇小輕拉著蘇亦凡坐在自己身邊。

    “吃飯吧，都瞪著幹什麼？”

    蘇小輕一開口，很多人更沉默了。

    完全無視這些人的感受，蘇小輕揮揮手招呼廚師：“可以開始了。”

    廚師是被特別找來伺候這些人的，戴著高高的帽子走過來，朝蘇小輕微微躬身：“美麗的蘇小姐，我會讓您記得我的廚藝。”

    蘇小輕笑著點點頭：“我相信您。”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已經沒有人想要跳出來反對。這頓家宴總算是艱難地拉開了帷幕。

    縱然不能明著反對，消極抵抗這些人總還是懂的。蘇小輕一道道菜地輕聲給蘇亦凡介紹，那邊二叔和三叔的兒子們卻已經開始用英語互相聊天。

    蘇亦凡覺得這些人太小孩子性格了，他們這是要欺負高中生英語不夠好嗎？

    蘇小輕也不多說話，朝著蘇白威的方向晃了晃手腕：“剛才出門的時候，蘇亦凡送給我的。”

    愛馬仕的手鐲說不上好看，造型繁複又沉重。被蘇小輕戴在手腕上卻顯得異常漂亮，雪白的手臂上金色手鐲被燈光反射出動人的光澤。三叔的大女兒蘇黎詩目光被吸引過去，驚訝地問道：“這是愛馬仕那個限定版的？”

    蘇小輕自己買了什麼東西都沒人驚訝，她的財富現在就算在整個美國也可以拿得出手。蘇亦凡一見面就給蘇小輕買這麼貴重的東西，倒是讓這些人不免有些吃驚了。

    蘇黎詩再看蘇亦凡的目光就有些不一樣了，能買得起接近十四萬美元的手鐲，怎麼也不能算是窮親戚。

    蘇亦凡知道這是蘇小輕在給自己造勢，他很想誠懇地解釋說這是他欠蘇小輕的，又怕在這種時候亂說話讓蘇小輕陷入被動。

    年輕人很容易被唬住，小姑蘇寶玲卻捏著嗓子不陰不陽地問道：“小輕，這禮物很貴重啊。不是他說送給你，你自己買單的吧？”

    蘇寶玲的話引起了一陣竊竊私語。

    幾個年輕人互相交頭接耳地開始討論，見蘇亦凡既不反駁也不說話，不由得對蘇寶玲的推測信任了幾分。

    蘇小輕放下自己的手腕問道：“小姑，第一次分紅你從我手裡分走了多少你還記得嗎？”

    蘇寶玲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記得，當然記得，兩百四十萬。”

    蘇小輕微微頷首：“是啊，兩百四十萬。那你送過我什麼呢？”

    蘇寶玲臉色一變。

    以前蘇小輕曾經說過，她不需要任何禮物。

    那是蘇小輕說的，至於其他人怎麼做，要看那些人自己的舉動。

    蘇家還真是從來沒有人送過蘇小輕禮物，一件都沒有。

    原因很簡單，蘇小輕什麼都不需要，她幾乎可以擁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蘇黎詩還在為買一輛車而向父親撒嬌打滾的時候，蘇小輕已經對名車俱樂部深惡痛絕了。

    蘇振威的大兒子蘇居逸還在猶豫要不要買一顆二十萬美元的鑽戒向女友求婚時，蘇小輕已經連鑽石項鏈都懶得碰了。

    …………

    好在蘇小輕從來不會提起這些事，也從來都不在意。

    可是今天，為了蘇亦凡，蘇小輕終於開口了。

    蘇小輕言下之意很簡單。

    這個家庭裡唯利是圖的人太多，而親情只是他們用來維持自己利益的工具罷了。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6:29 PM

第七十九章 十五分鐘幾千塊

    在濱海市的郊區，本地最著名的ktv金月亮廣場的包廂裡，散布著一股刺鼻的味道，混合了酒精、水果、還有人身體分泌.液和香水粉底等等的味道，讓人窒息。

    陳欣從沙發上坐起來，看都不看自己身邊的女孩。

    女孩穿著一條火紅色超短裙，黑色長筒絲襪已經被褪到一半，露出大半截美腿。

    女孩的鞋子已經被踢飛到房間另一側，上半身的衣服蓬鬆而凌亂，一頭精緻的長髮也散亂著。

    紅色的超短裙上有一灘液體，女孩正在低頭努力用紙巾擦拭。

    ktv包房的門被人推開了，女孩發出一聲尖叫。趕忙抓起紙巾跑向衛生間。

    黃迪跟翟羽飛一前一後走進來，聞到這股刺鼻味道，翟羽飛微微皺了下眉。

    但很快翟羽飛就表現得非常自然。

    最近這段時間，翟羽飛與黃迪的聯繫反倒多起來。

    黃迪無疑是比陳欣更成熟的紈褲，雖然口氣很大，做事卻有著上一輩的謹慎。

    翟羽飛喜歡與這種人交往，大家的默契只需要一個眼神，一點暗示就足夠。不像陳欣這種小孩子，必須給出直接而正面的承諾，否則就鬧個不停。

    陳欣揉了揉腦袋，剛才的一時歡愉讓他有些不清醒，但他知道應該在黃迪和翟羽飛面前保持一點城府。

    “聽說你最近在借酒消愁？”黃迪對陳欣不用怎麼客氣，他也知道繞圈子陳欣未必會喜歡。

    陳欣抓起桌子上的檸檬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還能怎麼樣？翟主席為了我的事都被牽連到了，我也不好意思見你們。”

    面對翟羽飛和黃迪的聯合拜訪，陳欣的姿態明顯比之前低了很多。一方面是知道自己能量不如這兩人加起來大，一方面也是最近連續被蘇亦凡挫了銳氣內心沮喪。

    翟羽飛微微一笑：“其實也沒什麼，謠言止於智者。蘇亦凡那一套把戲在學校裡可能是挺有效的，我就避開他的正面衝突好了。”

    翟羽飛的看似仿佛在為自己找藉口，陳欣聽了卻眼前一亮。

    “翟主席，您還有後手？”

    翟羽飛搖搖頭：“不管做什麼事，目的性太強都會讓人看不清周圍狀況。我也是在努力檢討自己的錯誤，所以想來找你談談。”

    陳欣抬起頭，正看見女孩從衛生間裡出來，已經恢復了平時的精緻妝容。

    陳欣隨手掏出錢包甩了一迭錢過去：“你先出去吧，我現在有事要談。”

    女孩接過錢，對陳欣甜甜一笑出去了。

    十五分鐘不到賺了幾千塊，這可比晚上出台爽多了。

    看著女孩關上門離開，陳欣才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翟主席，你現在有什麼好辦法對付蘇亦凡？”

    翟羽飛笑了笑說道：“我能想到的辦法，你也能想到。”

    “啊？什麼辦法？”陳欣驚訝地張了張嘴，剛從激情中恢復過來的男人腦子都比較遲鈍。

    黃迪在旁邊插道：“我和翟主席想了一下，蘇亦凡現在不是跟那幾個女的關係好嗎？我們就從這裡下手，先破壞他跟這幾個女的之間的關係。等到蘇亦凡開始感覺為了程水馨的事跟你做對不值得，咱們再下個重手教訓他。”

    黃迪所謂的下重手就不是陳欣那種喊幾個混混打一頓的程度了。

    陳欣有些猶豫：“蘇亦凡現在的身手好像挺厲害的……行不行啊？”

    “只要肯花錢，請更厲害的人就行了。”黃迪一臉的不在乎，“你爸不讓你對蘇亦凡動手，可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對蘇亦凡下的手對不對？到時候你推我身上就行了。”

    陳欣大為感動：“黃哥……這，這多不好？”

    黃迪揮揮手：“得，別說了。你和翟主席都是我的好朋友，你說我看你們吃虧能坐著嗎？這件事交給我肯定沒問題。”

    翟羽飛在旁邊淡淡一笑：“那真事辛苦黃少了。分化蘇亦凡和幾個女生之間的關係就我來吧，我覺得現在蘇亦凡身邊那個英國女孩，或者楊冰冰，都是很好的機會。”

    說到這個陳欣忍不住呸了一聲：“媽的，蘇亦凡哪裡走了那麼多狗屎運，連外國女孩都看上他了。”

    “如果沒有這個狗屎運還真不太好辦。”翟羽飛說道，“我們走一步看一步，先多調查一下蘇亦凡平時的活動。這一次務必讓他沒有反抗餘地，不能給他任何機會。”

    黃迪哈哈一笑：“翟主席我告訴你，只有群毆才是最沒有反抗餘地的，這個我擅長！”

    …………

    …………

    一頓飯吃下來，蘇亦凡覺得自己的語速都被拖慢了。

    家族老大蘇白威坐在中間不怎麼說話，偶爾問一兩句蘇亦凡家裡的情況也不置可否。

    旁邊的二叔三叔都冷眼看著，表情很冷漠。

    倒是那個一直強烈抵.制蘇亦凡的小姑蘇寶玲，態度十分熱烈——當然依舊是針對蘇亦凡的各種冷嘲熱諷。

    蘇小輕剛開始還每一句都替蘇亦凡還口，後來蘇亦凡在桌子下面捏了捏蘇小輕的手，她終於是不說了。但兩人這份默契在旁邊的親屬看來又是一陣不平，憑什麼蘇小輕就跟這小子這麼親呢？

    吃過有生以來最難熬的一頓飯，蘇亦凡看著年輕一輩先離席，隨後才跟蘇小輕也離開了餐桌。

    蘇小輕確實很忙，吃飯中還接了兩個電話，飛快而準確地發布了命令。

    這時候的蘇小輕有一股女王一樣的氣質，讓蘇亦凡很是折服。

    “明天有什麼想去的地方？”蘇小輕問道，“第五大道，還是去加州看暴雪總部？”

    蘇亦凡搖搖頭：“不想去了。”

    “為什麼？”蘇小輕其實知道是為什麼。

    “輕姐，我想回去。”蘇亦凡終於還是沒憋住，誠實地說道，“在這裡我覺得自己不是客人，是讓大家不開心的源泉。”

    蘇小輕搖搖頭：“其實都是嫌貧愛富罷了，這些人現在就已經在想怎麼瓜分我的公司了，你的出現當然會讓他們不高興。”

    “……”

    蘇亦凡不知道說什麼好，蘇小輕才多大年紀，就已經開始被人惦記了嗎？

    蘇小輕笑了笑：“說句不好聽的，如果不是因為現在所有的項目都離不開我的主持，我甚至懷疑會有人來暗殺我。”

    蘇亦凡張了張嘴巴，發現自己還是說不出什麼話來。

    “生活就是這樣的。”蘇小輕把一雙長腿伸開，搭在蘇亦凡身邊的沙發上，“誘惑足夠大了，就會有各種想法。我不怪他們，我也能理解這一切。”

    “……”

    “現在你看到了？”蘇小輕無奈地笑笑，“你知道我有多少壓力了吧？看到我的生活狀態了吧？和你在一起的時光，是我最輕鬆快樂的時候了。”

    蘇亦凡低頭猶豫了一下，抬頭問道：“輕姐，你真的會跟我一起回去嗎？”

    “當然。”蘇小輕笑了，“我在國內會停留很長一段時間。”

    蘇小輕的話比什麼承諾都更讓人安心，蘇亦凡忽然來了精神：“那明天咱們去逛街，帶我去吃好的吃的吧！”

    蘇小輕終於輕鬆地笑了。

    “當然。”

    在美國停留幾天，蘇亦凡終於是沒宅到要求蘇小輕帶他去參觀暴雪。據蘇小輕打聽來的消息說那裡的飯菜極難吃，兩個人聽到這個噩耗同時表示還是不要去了。

    縱然如此，蘇小輕還是很細心地給蘇亦凡在易趣上拍了一件霜之哀傷的官方正品，作為回去帶給張超的禮物。

    如此玩了兩天，第三天蘇小輕得回公司去主持一個會議。大老闆回來了卻不跟高層碰頭確實過分了些，蘇小輕也要趁機交代一些事情，只能讓伊嵐陪著蘇亦凡先出去轉轉。

    歐拉自從那天晚上在蘇小輕家裡吃了個晚飯後就消失了，對於這個神秘又強悍的女人，蘇亦凡總覺得有些畏懼。

    伊嵐對蘇亦凡的態度算不上很好，也不太糟糕。平平淡淡的態度讓蘇亦凡有些摸不著頭腦，為什麼蘇小輕這個女助理不喜歡自己。

    為了不折騰伊嵐，也不讓自己遭罪，蘇亦凡提議找個地方喝杯咖啡，權當等蘇小輕忙完。

    “公司裡就有咖啡，還有貓屎咖啡。”伊嵐淡淡地提醒蘇亦凡。

    “打死我也不喝那個。”蘇亦凡搖頭，“就找一家比較好的咖啡館隨便坐坐吧，我還沒去過呢。”

    這一手“小子我沒見過世面”還挺有效，伊嵐開著車在公司周圍轉了一圈，找到一家牌子很小的咖啡館。

    蘇亦凡忍不住拍這位姐姐的馬屁：“還是伊嵐姐熟悉這裡。”

    伊嵐面無表情地拿起手機給蘇亦凡看了一眼。

    “推特上找的。”

    “……”

    咖啡店真的很小，才七八張桌子，坐滿了至少一半。一個長得有點像珍妮弗?安妮斯頓的金髮女郎站在吧檯裡，用英語朝兩人打招呼。

    “嗨，要來點什麼？”

    蘇亦凡對全英文菜單已經不像第一天來那麼不習慣了，點了一個拿鐵。

    一說到喝咖啡，蘇亦凡就有些懷念程水馨的手藝。看著那個窈窕的身影忙裡忙外確實是一種享受。

    伊嵐也給自己點了一杯並直接付了錢，這讓蘇亦凡有些羞愧。之前蘇小輕硬給蘇亦凡的錢包裡塞了三千美金，到現在他還一分都沒花出去。

    咖啡廳裡放著的歌正是泰勒?斯威夫特的鄉村音樂。蘇亦凡側耳聽了一會，忽然聽到對面一直沉默的伊嵐問道：“你能不能不讓蘇小姐跟著你一起回中國？”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6:30 PM

第八十章 拒絕一下試試

    這樣毫無徵兆的開場讓蘇亦凡心中一驚，他這才發現伊嵐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盯著自己，眼神很犀利。

    現在的蘇亦凡已經不是那個遇事會慌亂的小少年了。縱然如此，在伊嵐的目光直視下他還是有些心跳加速。

    “伊嵐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伊嵐盯著蘇亦凡，一字一句地說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蘇小姐回中國，對整個集團公司都沒有任何好處。如果蘇小姐留在紐約主持工作，輕國際的效率會比現在至少高百分之三十，而不是你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

    蘇亦凡沉默了，他當然知道蘇小輕如果在國內遙控，對公司來說有著種種問題。

    可這是蘇小輕的決定，蘇亦凡覺得自己沒辦法改變。

    “我說什麼輕姐未必會聽。”

    伊嵐看著蘇亦凡：“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蘇亦凡深吸了一口氣，反問道：“伊嵐姐，你懷疑過輕姐的決定嗎？”

    “只有這一次。”

    “那麼這一次和以前那些次有什麼不同？”蘇亦凡繼續問道，“難道就因為輕姐不在公司，你就開始質疑她的決定了嗎？”

    蘇亦凡的話讓伊嵐一愣。

    如此反問伊嵐，蘇亦凡知道自己內心也有一股自私的想法在醞釀。蘇小輕如果不跟自己回去，他總覺的缺了點什麼。習慣了有這麼個自稱女神的姐姐在，蘇亦凡覺得遇到的大多數困難都能迎刃而解。

    更重要的是，蘇亦凡認為蘇小輕在國內的確比在紐約要快樂得多。

    蘇亦凡迎著伊嵐的目光繼續說道：“輕姐的決定跟什麼有關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一件事，她開心比什麼都重要。對於你們來說，金融數據，錢，或者股票證券可能是很好很好的東西。在我看來，這些都沒有能隨意地笑出聲來重要。”

    蘇小輕也說過同樣的話，她曾經說過蘇亦凡開心比什麼都重要。蘇亦凡現在不過是把這些話重複了一遍。

    伊嵐愣住了。

    一直表現得很沉默的蘇亦凡忽然說出這番話，讓她差一點無法反駁。

    “可是蘇小姐已經不是自己一個人了，她的決定關係到很多人。”

    “那些人也有自己做決定的權力。”蘇亦凡毫不退縮，“只把自己的生活寄託在別人身上，這是多可憐的想法？！”

    雖然只說了幾句話，伊嵐已經知道自己說服不了蘇亦凡，甚至自己還差點被蘇亦凡動搖了。

    見伊嵐沉默，蘇亦凡捧起咖啡杯正要喝，眼角余光卻看見一個人正走過來。

    高高大大的一個帥哥，一臉自信笑容，走到蘇亦凡和伊嵐旁邊拉開椅子坐下。

    “真是巧啊兩位，怎麼沒見蘇小姐？”

    蘇亦凡認得這位，是之前在愛馬仕店門口堵著蘇小輕的高黎。

    兩個人都對高黎沒什麼好感，蘇亦凡低頭繼續喝咖啡，伊嵐則把墨鏡給戴上了，竟是連目光都不願直視這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帥哥。

    面對幾乎同時做出漠視自己行為的兩人，高黎臉色一整：“我對蘇小姐一直都是尊重的，可是這不代表我也要尊重她身邊的每一個人。”

    蘇亦凡放下咖啡杯：“伊嵐姐，咱們走吧，這店裡有蒼蠅。”

    已經能夠熟練使用各種指桑罵槐句子的蘇亦凡成功地激怒了高黎。高黎一拍桌子站起來，大聲說道：“小子，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高黎在這邊氣得發抖，蘇亦凡已經徑直出了咖啡店。

    伊嵐快步跟在後面，戴墨鏡的臉上看不清表情。

    看著被自己拍桌子弄翻的咖啡杯，高黎扯了一張百元鈔票仍在桌子上，追出去大聲喊道：“你們給我站住！”

    蘇亦凡腳步不停，嘴裡還不住嘟囔：“三歲小孩啊？你說讓站住就得站住……”

    伊嵐終於沒憋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笑完之後大概是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輕易笑出來，伊嵐又變回那張冷冷的臉。

    兩人快步走到停車位，高黎還跟在後面追過來了。上次被伊嵐用加速甩開，又被蘇小輕的保鏢們攔截，高黎把所有怨氣都集中在了伊嵐身上。

    兩人剛發動汽車，蘇亦凡電話響了起來。

    雖然是沒有存過的號碼，蘇亦凡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號碼是屬於誰的。

    “楊夫人您好。”

    電話那邊的女聲依舊恬靜：“蘇亦凡同學，不知道你忙不忙，我想約你見個面。”

    蘇亦凡回頭看了一眼遠處正要發動汽車的高黎，心中猶豫了一下。

    “不算太忙。”

    “那好，咱們約個地方見面吧。”楊夫人說話看似溫柔，骨子裡還是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味道，“你方便去布萊科爾大街那邊嗎”

    蘇亦凡跟伊嵐確認了一下。

    “方便。”

    “那咱們一小時後見，bleeker的portorico。”楊夫人掛了電話。

    “現在怎麼辦？”伊嵐問道，“直接過去？”

    “直接過去。”蘇亦凡說，“我去見什麼人做什麼事，都跟那個姓高的沒關係。”

    伊嵐這時候也不跟蘇亦凡鬧彆扭了，一打方向盤開始加速。

    兩個人用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約定好的地點，謝天謝地工作時間塞車沒那麼嚴重。蘇亦凡覺得如果在帝都的話，這三個小時也未必能到……

    仗著自己人靚車好，高黎居然很頑強地跟上來了。

    在跟楊夫人約定好的店門口，蘇亦凡正要進去，被高黎伸出手臂攔住。

    “小子，你要向我道歉。”

    蘇亦凡看了一眼正停完車過來的伊嵐，聳聳肩：“為什麼啊？”

    “你……”

    高黎還真沒法說，難道要說蘇亦凡罵自己是蒼蠅？

    蘇亦凡撥開高黎的手臂，拉開門等看著伊嵐走近：“抱歉，您不能這麼耽誤我們的時間。”

    高黎不怒反笑：“好好好，你別以為蘇小輕護著你就能跟我逞威風了，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你。”

    蘇亦凡都懶得看高黎一眼，跟在伊嵐後面進了咖啡廳。

    這一家咖啡廳比之前伊嵐在推特上找的那家大不了多少，店頭的牌子掛著1907的字樣，風格古樸而純正。剛進門就能看到個銷售咖啡豆的巨大櫃檯，旁邊是一個小型的咖啡吧。

    有三三兩兩來買咖啡的客人在等稱重，蘇亦凡和伊嵐直接越過這些人進了咖啡吧。

    高黎緊隨其後跟過來，指著蘇亦凡道：“小子，我需要你向我道歉。”

    蘇亦凡完全不理這人，跟伊嵐隨便找了位置坐下。

    “伊嵐姐，你來過這裡嗎？”

    “來過幾次。”伊嵐雖然不喜歡蘇亦凡，對高黎的印象更差，相比之下好像蘇亦凡就沒那麼討厭了，“這裡的咖啡很不錯，非常受歡迎。”

    高黎看兩人都不理自己，乾脆在兩人旁邊的一個位置坐下。

    蘇亦凡看了一眼怒氣衝衝的高黎，低聲提醒伊嵐：“高黎剛才應該是喊了人過來。”

    “你好像很有經驗？”伊嵐瞄了高黎一眼，眼中盡是不屑。

    蘇亦凡對這種事明顯冷靜多了，笑笑說道：“這些富二代就像好萊塢電影，雖然名字和包裝都不一樣，其實本質上差不多。”

    “見過很多？”伊嵐被逗得差點沒忍住笑，問道。

    蘇亦凡聳肩：“看過些國產的。”

    兩個人坐下來叫了咖啡，一直都忽略了高黎不時掃過來的眼神。

    伊嵐看樣子也不想跟蘇亦凡說太多話，在等咖啡的這段時間一直沉默不語。

    蘇亦凡也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人，既然伊嵐不想說話，他幹脆低頭打開手機看電子書。

    沒多久兩個人的咖啡被端上來了，這時又有四個青年走進咖啡吧。

    這四個人當中有三個亞裔，其中一個長臉小眼睛的青年看到高黎後立刻揮手，四個人迅速圍坐在高黎身邊。

    蘇亦凡發現伊嵐看到這四個人後微微皺了下眉，立刻把手機收起來。

    “伊嵐姐，你認識這幾個人？”

    伊嵐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厭惡：“是的。”

    蘇亦凡看了幾眼那幾個年輕人，發現那些人也在看他。

    從剛才就一直黑著臉的高黎很囂張地朝蘇亦凡揚起下巴，指了指窗外。

    蘇亦凡側過身看到窗外已經站了不少人，估計都是這四個青年喊來的。這些有著八國聯軍膚色的男性們不光身材高大，滿臉橫肉，還有不少人有醒目的紋身，開車囂張的車輛在咖啡店的門口聚成幾個圈子，都在不懷好意地看著咖啡吧裡面。

    高黎的表情比剛才得意多了，挑釁的眼神一直沒離開過蘇亦凡。蘇亦凡覺得這樣幼稚的男性肯定不適合蘇小輕，高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很像陳欣。

    美籍華人的富二代也不過如此。蘇亦凡甚至都沒理會高黎的挑釁眼神，依然自若地跟喝著咖啡。坐在對面的伊嵐一言不發，表現得比蘇亦凡還冷靜。

    …………

    …………

    高黎發射眼神光線幾分鐘之後發現全無效果，怒氣終於累積到了臨界值，乾脆朝著剛才跟自己打招呼的那個長臉青年打了個響指。

    幾個既不普通又不文藝的青年瞬間站起來，團團圍住蘇亦凡和伊嵐。

    “蘇小姐還在公司開會吧？”長臉青年首當其衝，對著蘇亦凡和伊嵐說道，“看在蘇小姐的面子上，你們兩個現在向高先生道歉，這件事他就不會繼續追究。”

    伊嵐眼睛都沒抬起來，對這些青年的威脅毫無反應。

    蘇亦凡抬頭看了看站在這四個人後面的高黎，心說世界五百強的家族出來這種水平的蠢貨也夠丟人的。

    “如果我拒絕呢？”

    “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小子。”高黎冷笑著說道，“我查過你的底了，如果沒有蘇小姐護著你，你以為自己有資格跟我說話？”

    蘇亦凡很老實地哦了一聲，然後平靜地回答道：“好吧，那我拒絕一下試試。”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6:31 PM

第八十一章 無法承受

    高黎的確很生氣，這幾天已經有人繪聲繪色地向他描繪過蘇亦凡如何受蘇小輕的器重，他不明白這個只是遠在天邊親戚的小男生為什麼會被蘇小輕當成寶。

    蘇小輕本來就長了一張少女臉，跟蘇亦凡在一起的時候不像姐弟，更像是同齡人。有幾次高黎遠遠看見兩人有說有笑走在一起，心中總是按耐不住升起熊熊妒火。

    更重要的是，高黎聽說蘇小輕為了蘇亦凡還跟家裡人翻了臉，這已經超過了高黎所知道的那個蘇小輕。

    這讓高黎覺得自己有必要稱稱蘇亦凡的斤兩，而今天正好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得到消息蘇小輕有一個重要會議，高黎就去公司門口守著，親眼看著蘇亦凡和伊嵐從公司大樓裡走出來。

    做為高家的第三代，高黎並不是那種腦袋一熱就容易衝動的弱智紈褲，這些年來父輩們有意無意的鍛煉之下，高黎也算是個合格的成功商人。

    真正讓高黎覺得不平的是，蘇亦凡的一切都太平庸了。隨便打聽一下，蘇家留在中國內地的親戚而已，既不是商界翹楚也沒有當官的。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少年而已，高黎本來以為自己主動去搭訕至少會迎來個差不多的笑臉，沒想到蘇亦凡居然絲毫不給自己面子。

    這讓一直覺得自己應該生來高人一等的高黎很受不了。

    更重要的是，高黎覺得這是個機會，如果錯在蘇亦凡，就算蘇小輕不高興，至少也得對自己道個歉。

    與其苦苦裝痴情感動蘇小輕，高黎覺得以退為進的方式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今天叫來助陣的這幾個人都是高黎平時一起廝混的朋友，家裡做著不大不小的生意，有一點社會能量又不如高黎。其中那個白人青年是本地電信公司高管的兒子哈維，長臉小眼睛的亞裔青年朴道文是中韓混血，家裡做些電器生意。

    另外兩個亞裔青年全是中國人，平時跟高黎廝混最多的就是這兩人。但四個人裡對高黎最言聽計從的反倒是那個中韓混血朴道文，原因無他，朴道文家裡的電器生意需要高家照顧而已。

    按照高黎的叮囑，四個人都喊了一批幫手過來圍在咖啡館門口。在紐約市的中心地帶他們當然不敢真做出什麼激烈舉動，無非是想嚇唬嚇唬蘇亦凡罷了。

    嚇唬人氣勢要足，高黎讓這幾個身強力壯的先圍住蘇亦凡，本以為這小子怎麼也應該服個軟，畢竟好漢不吃眼前虧。沒想到蘇亦凡居然梗著脖子直接把話給頂回來了。

    高黎真的憤怒了：“你信不信我喊人進來把你帶走？”

    蘇亦凡很鎮定地笑笑：“聽說美國是個法治國家，人人都有自由，我現在算是見識了。”

    中韓混血的朴道文見高黎臉色不好看，在旁邊幫腔用中文說道：“小朋友，你要想清楚後果。”

    蘇亦凡都沒看朴道文，此時此刻他居然還有心情喝咖啡，並且想念了一下程水馨的手藝。

    “我想的很清楚了。”

    高黎怒道：“你們幾個，把他帶出去！”

    四個人裡最先動手的反倒是那個白人青年哈維。大概所有白人都想要迫不及待地證明自己體質比亞洲人強，身材高大的他伸出手就去抓蘇亦凡的脖子。

    蘇亦凡也沒含糊，反手將只喝了兩口的一杯熱咖啡甩出去，淋在哈維臉上。

    哈維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已經放了一會的熱咖啡燙臉上雖然不至於真正燙傷，痛苦卻是免不了的。

    哈維這一聲慘叫還沒結束，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的瞬間，蘇亦凡已經站起來，一腳踢在哈維大腿內側。

    這一腳很實在，所以哈維叫得更慘了。

    誰也沒想到，蘇亦凡看似人畜無害，居然敢在這種時候動手。

    而且一動手，幾乎就是不留餘地。

    伊嵐驚訝地看著這個應該被她保護的少年，就在剛才哈維伸手的時候，伊嵐已經做好了準備要動手，沒想到蘇亦凡居然還是快了她一步。

    哈維像一隻嚎叫的棕熊一樣，手不知道該捂臉還是捂下邊，跌跌撞撞後退了好幾步，整個人彎腰蜷成一團。

    蘇亦凡下手太狠，讓幾個人都震驚了。

    一臉不好意思的蘇亦凡看著幾乎要滿地打滾的哈維，誠懇地說道：“不好意思，好像下手重了一些……”

    哈維被打引起了幾聲尖叫，有人慌張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也有人掏出手機想拍照。想來紐約人對暴力的忍耐程度顯然要高一些，居然有不少人留在原地沒走。

    蘇亦凡的動作很快，也很有效。高黎幾乎是瞬間就搞清楚了一件事——自己動起手來還真未必是這個少年的對手。

    於是高黎給了朴道文一個眼神。

    朴道文心領神會，高喊一聲，對著蘇亦凡就是一腳踢出。

    韓國人都練跆拳道是一種誤會，就像八十年代美國人都以為中國人會武術一樣。但家裡條件還不錯的韓國人就多數都試過跆拳道這種韓國引以為傲的國粹就是了。

    朴道文這種家境優越一些的，跆拳道水平多半不會有多好。那種少女小說裡寫的某國際公司大總裁公子還是跆拳道黑帶高手的故事多半都是胡扯，這種人享受生活還來不及，自然不會花十幾年時間苦練一種用來當保鏢的技能。

    縱然如此，跟一般人比起來朴道文的身手也算不錯，一腳揚起速度驚人。

    蘇亦凡也意外這個朴道文居然有如此身手，雙手一架，朴道文的腳重重落在他雙臂上。

    朴道文左腿站得筆直，右腿沒停氣地刷刷刷連續踢向蘇亦凡。

    不得不說，朴道文的專業水準很不錯，速度和氣勢都很驚人。

    唯獨這力量對蘇亦凡來說實在不夠看，他高舉雙臂連續擋了數下，只感到火辣辣一片，沒有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

    朴道文的水平與真正跆拳道高手相比仍有差距，連續搶攻幾下之後，動作終有空隙。

    蘇亦凡抓住這小小空隙，一隻手架住朴道文小腿，以肩膀將朴道文撞翻在地。

    蘇亦凡的方式簡單有效，朴道文被掀翻在地，還沒等爬起來就被蘇亦凡連續踹中胸口好幾腳。

    高黎臉色大變，他沒想到轉眼之間蘇亦凡又放倒了一個，還是幾個人裡最能打的朴道文。

    旁邊剛剛被熱咖啡招待過的哈維已經爬起來了，看見蘇亦凡正在狠狠踹朴道文，另外兩個人都不敢動彈，惡狠狠地伸向自己衣服裡懷。

    蘇亦凡察覺到了這個動作，心中一驚。

    伊嵐臉色一變，伸手去掏自己懷中。

    所有的動作幾乎是在同一秒鐘內發生。

    這一個瞬間，蘇亦凡腦海中閃過許多念頭。

    最先出現的是恐懼和膽怯。

    這樣的情緒第一時間讓蘇亦凡想要彎腰低頭去逃避，然後他看到了伊嵐把手伸向懷中的動作。

    幾乎是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蘇亦凡有了明悟，他對伊嵐微微搖頭。

    伊嵐驚訝了一下，動作因此而停頓。站在她對面的哈維已順利從懷中掏出一把改裝過的m9對準蘇亦凡。

    槍口黝黑，哈維的手臂伸得筆直，手指搭在扳機上，直指蘇亦凡的眉心。

    看得出這不是哈維第一次掏槍。

    這是蘇亦凡第一次被人用槍指著。

    那種感覺非常震撼，看到黑洞洞的槍口，蘇亦凡覺得自己心臟瞬間加快了跳動，甚至靈魂都有碎裂的痕跡。

    說不害怕是假的，以前就算是路過銀行，看見持槍的金融護衛端著武器走來走去，蘇亦凡都會不自覺地刻意繞行。

    這是一種本能，現代人最害怕的東西或許就是平靜生活中的意外。蘇亦凡不止一次看到很多人和自己一樣，繞著那些持槍的金融護衛走遠一點。

    槍，意味著暴力的極限。

    暴力的極限不是傷害，是死亡。

    死亡就在眼前。

    ………………

    …………

    ……

    蘇亦凡覺得自己已經很有勇氣了，他覺得自己幾乎克服了以往的所有怯懦和沉默，甚至變得有些咄咄逼人。

    直到這一刻，蘇亦凡才知道自己的勇氣依舊脆弱。

    在槍口真正面對自己的時候，蘇亦凡無法抑制住地不由自主開始發抖，他知道絕對沒可能控制住害怕這種情緒在身體裡蔓延。

    但蘇亦凡不覺得羞愧，他覺得自己能在槍口面前站穩，已經很值得驕傲了。

    尤其是在美國，開槍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法律的扯皮也可以被金錢和律師遊戲玩得無限綿長。

    所有的這些思緒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現場的情況已經發生了劇烈變化。哈維用槍指向蘇亦凡的同時，伊嵐已經把剩下的動作做完，她掏出了自己的槍槍，槍口對準哈維。

    伊嵐的反應讓高黎驚訝，他早就感覺到伊嵐不喜歡蘇亦凡，沒想到她居然會因為這個少年用槍指向哈維。

    伊嵐是蘇小輕的心腹，做事從來都果斷堅決，在公司也擁有極高地位。高黎還從來沒見過伊嵐拿起槍指向哪個人。

    甚至很多人都以為，伊嵐只是個開車技術很好，懂得處理各種雜務的普通助理。

    有人掏出了槍，咖啡吧裡尖叫聲終於開始此起彼伏。很多人跳起來逃走，咖啡店的老闆看了這邊一眼，立刻去拿電話報警。

    “哈維，放下你的槍！”

    伊嵐用英語高聲叫道，她現在不管別的，只確定絕不能讓蘇亦凡受傷害。

    哈維罵了一句髒話，端著槍的手始終沒有放下的跡象，一直瞄準蘇亦凡的眉心。

    “不不不，這個小傢伙必須向我道歉，他要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完全脫離高黎的控制。高黎現在也搞不清自己是應該站出來平息事端，還是任由事情發展下去。

    “哈維！”伊嵐警告這個白人青年，“你要想清楚後果！”

    哈維的臉上還有血跡，這讓他看上去格外猙獰。

    “不，親愛的，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我知道自己承擔不了開槍的後果，你也一樣。”

    伊嵐沉默了一下，哈維的話無疑切中要害。

    哈維如果開槍殺死蘇亦凡，蘇小輕的震怒他肯定無法承受。

    但反過來看，如果蘇亦凡被哈維殺死，這個後果無論蘇小輕還是伊嵐也都無法接受。

    死亡能夠帶來多少絕望，絕望就能給人多少打擊。

    見伊嵐沉默，哈維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盯著蘇亦凡，眼神陰沉地說道：“我只是要求他道歉而已。如果他拒絕，我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6:32 PM

第八十二章 退散

    這是目前這種場面下，蘇亦凡和哈維能找到的最好台階了。

    讓蘇亦凡認錯，那麼問題自然出在蘇亦凡身上。就算雙方有矛盾和誤會也是蘇亦凡引起的。蘇小輕就算不講道理，也不至於真的徹底釋放怒氣。

    哈維認為自己找到了最適合解決問題的方式，他甚至還在衝著蘇亦凡表現自己陰沉之餘，回頭看了一眼高黎。

    槍口依然對著蘇亦凡。

    蘇亦凡覺得自己每一次呼吸都需要極大的力量，那種隨時可能面臨死亡的感覺讓他無法不緊張。

    比起現在的感覺，什麼街頭十幾個混混群毆之類的場面都不算什麼。

    有那麼一瞬間，蘇亦凡甚至想自嘲地對自己說：只有直面死亡，才能真正看清自己。

    高黎站在原地沒有任何表示，這意味著他覺得這件事已經超過了自己的預期。

    伊嵐深吸一口氣，舉著槍的雙手沒有一絲顫抖。

    “哈維，放下槍。”

    “不，我要這個男孩道歉。”

    這句話蘇亦凡聽懂了。

    他迎著槍口，迎著自己最恐懼的死亡，迎著哈維憤怒的雙眼，鼓足勇氣，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回答道：“no。”

    哈維哼了一聲，舉著槍的手向前推了幾分，槍口已經快要頂上蘇亦凡的腦門上。

    蘇亦凡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道歉。”

    冰冷的槍口貼著頭皮的感覺讓人覺得渾身都要麻痺掉了，蘇亦凡努力克制住心中的無限恐懼，用盡力氣繼續拒絕道：“no！”

    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個少年居然倔強至此。

    就連伊嵐都愣住了，剛才哈維提出要求的時候她以為蘇亦凡會同意。

    場面就這樣繼續僵持住了。

    伊嵐舉槍盯著哈維，冷聲問道：“哈維，你要與蘇小姐成為對手嗎？”

    “不。”哈維回答道，“所以我需要他的道歉，證明這件事他是錯的。”

    “那又怎樣？”伊嵐不屑地反問道，“就算是他向你認錯，你覺得這就可以阻止蘇小姐做什麼事嗎？”

    “那我只能祈求蘇小姐的原諒了。”哈維在這種時候居然毫不讓步，“如果蘇小姐不肯原諒我，那我也只好認為自己先殺死這個男孩會比較划算。”

    哈維和伊嵐的語速飛快，只有蘇亦凡一個人聽不太懂。但這並不妨礙蘇亦凡依舊要面對黑洞洞的槍口。

    第一次如此直面死亡，蘇亦凡覺得的身體已經冰冷僵硬到快要不屬於自己。

    就算是這樣，蘇亦凡還是努力穩穩站著。

    歇斯底裡的哈維，冷靜但緊張的伊嵐，身體緊繃的蘇亦凡。

    三個人構成了一幅靜止又隨時會崩壞的畫面。

    哈維再一次舔了舔嘴角血跡，槍口微微晃動地指向蘇亦凡的胸口……

    …………

    …………

    就在場面一觸即發之際，一個聲音從門口圍觀的人群中傳來。

    “住手。”

    聽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高黎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換了一身正裝的楊夫人正站在門口。身邊四個保鏢一樣的男子擠開人群，讓出一條通道讓她走進咖啡吧。

    扶朴道文起來的那個青年看到楊夫人，臉都綠了：“楊，楊夫人……”

    “你是羅家的人吧？”楊夫人臉上沒有什麼笑容，這對一向和藹的她來說已經算是難得的嚴厲了，“年輕人平時愛玩沒什麼不好，不過不要玩的太過火。”

    聽見楊夫人這麼說話，那個羅姓青年差不多要嚇得跪了：“楊夫人我……”

    楊夫人擺擺手道：“不用說了，你現在走，今天的事我不追究。”

    聽到這句話，高黎的臉色才徹底垮下來。

    剛才楊夫人說住手，高黎以為是看在蘇小輕的面子上。

    蘇小輕現在上升空間太大，所有人都要好生伺候著。

    現在楊夫人已經擺明了是要幫蘇亦凡說話，這些人就不得不重新掂量一下自己在這件事裡的態度。

    想到這裡，高黎快步走過去，抓住哈維高舉著m9的手。

    “哈維，剛才是個誤會，把槍收起來。”

    哈維也認識楊夫人，看到高黎出面阻止自己繼續鬧下去，順勢就把槍揣回懷中。

    “高，既然你說是誤會，那就算了。”

    楊夫人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這幾個年輕人，表情依然略嚴肅。

    在楊夫人的目光注視下，幾個年輕人都顯得很尷尬。

    他們沒辦法不尷尬，這幾個年輕人都知道楊夫人的影響力。

    楊夫人看了站在最遠處的高黎幾秒鐘，忽然問道：“我還有事找蘇亦凡，你們現在不想走嗎？”

    這一句話，已經充分說明了楊夫人對這幾個年輕人沒有任何好感。

    高黎努力讓自己穩住呼吸，朝楊夫人點點頭：“楊夫人，不好意思，那我們先告辭了。”

    蘇亦凡看著高黎他們離去的背影，遠處已經有警車姍姍來遲的警笛聲。楊夫人回頭朝手下一個保鏢揮揮手，讓他去處理外面的問題。

    圍觀的人群在事情結束之後慢慢散開了，警察甚至都沒走進這家咖啡吧。

    蘇亦凡心中明白，特權是無處不在的，它只是很多時候都隱藏起來了。

    咖啡吧裡面已經沒有人了，也再沒有新的客人走進來。楊夫人的臉上慢慢有了一絲笑容，就像蘇亦凡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帶著一絲和藹，骨子裡更多的是威嚴。

    “我們可以聊聊嗎？”

    楊夫人與其說是徵詢伊嵐的意見，倒不如說是在陳述一件實事。

    伊嵐猶豫了一下，朝楊夫人點點頭，也走出咖啡吧。

    外面有服務生進來收拾亂七八糟的地面和桌子，楊夫人就站在原地，帶著一絲微笑一直盯著蘇亦凡看。

    蘇亦凡都快被看毛了，他現在才意識到之前蘇小輕為什麼說楊夫人那張名片分量很重，也明白了楊夫人為什麼會說在美國有什麼事都可以找她。

    看著高黎屁股尿流地逃走，蘇亦凡明白人家沒說大話。

    咖啡吧很快被收拾乾淨了，楊夫人就像個溫和的女主人一樣，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請坐。”

    蘇亦凡坐下。

    很快有人送上來咖啡，蘇亦凡注意到自己居然又被上了一杯拿鐵。

    到哪裡都只喝拿鐵，蘇亦凡覺得自己好像挺土鱉的。

    “聽說你喜歡喝拿鐵。”楊夫人端起自己的咖啡杯看了看，沒有喝的意思，“我想見見你，希望你不要反感。剛才那幾個人是怎麼回事？”

    “好像是我惹了高黎。”蘇亦凡也不想詳細說事情經過，簡單地回答道，“他就喊了幾個朋友來找我的麻煩。”

    “剛才聚在門口的那些人也是他們找來的？”

    蘇亦凡點點頭。

    楊夫人有些玩味地看著蘇亦凡：“那個拿槍指著你的人，你希望報復他嗎？”

    這其實是相當於一種承諾了，蘇亦凡雖不清楚楊夫人到底會做到什麼程度，仔細想了想還是搖搖頭。

    “我動手打了他，他不來找我的麻煩就應該偷著笑了，我不想報復他。”

    楊夫人有些驚訝：“你真的這麼想？

    蘇亦凡誠實地回到道：“其實我也知道，那個哈維，還有另外幾個人，都是高黎找來當槍使的。高黎自己不願意跟我動手，是因為不想跟輕姐撕破臉。”

    聽到蘇亦凡這麼冷靜的分析，楊夫人讚許地頷首。

    蘇亦凡停了一下，繼續說道：“所以我不怪那幾個幫高黎的，他們的位置比高黎低，有求於他，所以就算明知道被高黎利用來得罪輕姐，他們還是要來。”

    楊夫人贊同：“是的，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太笨。高黎自以為聰明，在別人眼裡，他不過是一堆可以走路的資源罷了。”

    楊夫人說話語氣平淡，措辭卻很辛辣刻薄。蘇亦凡心中明白，這位女士敢這樣說話，自然是堅信自己有資格做出評論。

    “這件事上高黎想要置身事外，這幾個人今天在你這裡吃了虧，所以最後是高黎欠了他們人情，你等於是成全了他們。”

    蘇亦凡不吭聲，他自己心裡當然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剛才你不躲開哈維的槍，也不道歉，是因為你知道哈維不管表現得多瘋狂，其實都不會開槍？”

    楊夫人連續說了幾句，最後才說出自己的疑問。

    相比那些見到自己就戰戰兢兢的年輕人，楊夫人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透蘇亦凡。

    這個少年流露出遠超同齡人的誠懇，又非常冷靜。想到這是跟蘇小輕關係最親密的人，楊夫人覺得蘇亦凡這種表現也說得通。

    蘇亦凡沒有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是啊，其實我怕的要死，但總覺得他不會開槍。”

    “你這麼相信自己的判斷？”

    “當然不是。”蘇亦凡回答道，“我只是記得有人跟我說過，要有勇氣。”

    楊夫人覺得有趣：“勇氣應該也包括在合適的時候懂得退避。”

    “勇氣也包括相信自己的判斷。”蘇亦凡回答道，“當然，後來我在考慮向他道歉了，因為這件事實在是太可怕了……”

    楊夫人讚許地點點頭：“本來還有很多話要跟你說，忽然覺得沒什麼必要了。”

    蘇亦凡撓撓頭，露出屬於他這個年齡少年的笑臉：“您還是說吧。”

    楊夫人既不客氣也不推辭，看著蘇亦凡問道：“你猜到我和冰冰之間的關係了吧？”

    這句話一下就拉近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楊夫人不是那個在華人商圈舉足輕重的女人，而是蘇亦凡的一個同學家長。

    “猜到一些……”蘇亦凡對長輩還是很誠實的，“楊冰冰和您很像。”

    楊夫人微微一笑，笑容中有些苦澀。

    “我在這裡替王放向你道歉，那孩子的成長太順利，讓他不懂得怎麼去尊重別人。”

    蘇亦凡心說這位楊夫人說話夠隨意的，兩個完全不相干的話題都能混在一起說。

    縱然心中有點小吐槽，蘇亦凡還是很平靜地回答道：“沒關係，也是我太冒失了。”

    楊夫人淡淡道：“冰冰既然這麼信任你，那麼我覺得我也可以信任你。我索性直說吧，我和冰冰至少有九年沒有見面了。”

    蘇亦凡沒想到楊夫人居然會如此直接，愣了一下才低聲說道：“楊冰冰什麼都沒跟我說。”

    這倒讓楊夫人覺得驚訝了：“是嗎？冰冰這個孩子從小就很固執，我們之間幾乎從來沒有過什麼共識。”

    蘇亦凡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尷尬地笑。楊冰冰的固執他當然了解，在這個普遍認為享樂最重要的時代，楊冰冰居然還認為正義是最應該被重視的。

    楊夫人觀察著眼前這個沉默的少年，心情不知為何變得格外柔軟。

    “跟我說說冰冰現在的生活好嗎？”

    蘇亦凡深吸了一口氣，下意識地反問道：“其實您一直都在關注她的生活吧，還需要問我嗎？”

    說出這句話之後，蘇亦凡自己都開始後悔。這麼直接地嘲諷楊夫人，不知道她會作何反應。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6:32 PM

第八十三章 天下父母心

    楊夫人的反應很奇怪，她沉默了一下，然後很坦誠地望著蘇亦凡，目光中充滿了無奈。

    “你猜得不錯，我通過很多途徑了解冰冰現在的生活，我也給予了她很多，我更想保護她。儘管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我還是不顧一切去做了。”

    蘇亦凡相信楊夫人說的話，這就是母愛，無論如何也割捨不掉的一種東西。儘管不明白楊夫人和楊冰冰之間到底因為什麼九年不見，他還是覺得這對母女之間的感情應該很深沉。

    低頭沉默數秒，楊夫人再次抬起頭，目光柔和得不像是個瞬間就嚇破了富二代們膽的女強人，而是一個無助甚至有些慘淡的女人。

    “不知道為什麼，你這個孩子確實很容易讓人產生信任感。”楊夫人的臉上重新浮現出笑容，有些勉強，“我覺得那些人對冰冰不夠了解，我也不希望他們了解冰冰，所以還是想聽聽你說。你和冰冰是怎麼認識的？”

    蘇亦凡想起自己和楊冰冰第一次說話的情形，是楊冰冰為自己出頭。

    那樣的記憶的確溫暖，蘇亦凡忍不住露出微笑，向楊夫人說起楊冰冰替自己出頭的事。

    楊夫人聽了也很開心：“冰冰從小就是這個樣子，看不慣的人和事都會站出來說。我一直覺得她這種性格在社會上容易吃虧，沒想到現在還是沒什麼改變。”

    蘇亦凡認真地說道：“其實我很佩服楊冰冰同學，以前的我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她這樣。”

    大凡父母說到自己兒女總會不嫌多，楊夫人笑著追問道：“後來呢？”

    蘇亦凡覺得楊夫人肯定知道這些事，就是希望通過自己的角度重新了解一番，索性開始講他跟學生會之間的恩怨，還有楊冰冰在其中表現出來的態度。

    過程其實並不複雜，蘇亦凡講得很詳細，基本上沒有什麼隱瞞。

    事實上蘇亦凡覺得自己跟楊冰冰的關係也很單純，不需要隱瞞什麼。

    講到後來自己來美國在機場送行，蘇亦凡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好意思當著人家媽的面說楊冰冰抱了自己。

    聽到這裡，楊夫人微微一笑：“冰冰從小就不喜歡跟男生一起玩，尤其是中學之後被很多人追求，更是抗拒跟男生做朋友。她能在機場送別主動抱你，可以看得出你在她心中真的很有分量。”

    蘇亦凡臉色一紅，沒想到楊夫人了解的細節比自己預想的還多。

    見楊夫人似乎沒有生氣的意思，蘇亦凡不好意思地低頭說道：“我，我也挺意外的。”

    楊夫人無力地笑笑：“你別在意，我只是作為一個不能陪在女兒身邊的母親，什麼事都要關心一下。你們之間是普通朋友也好，想要交往也好，我都不會干涉。”

    蘇亦凡聽得心裡一陣大汗，楊夫人顯然還是有些誤會自己和楊冰冰之間的關係了。

    “我……”

    楊夫人搖搖頭，不讓蘇亦凡繼續說下去：“我要謝謝你，冰冰從小到大其實都沒有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她能認識你，我真的很高興。”

    蘇亦凡這次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楊夫人用手指摩挲著咖啡杯，低聲說道：“今天本來是想跟你說說我和冰冰之間為什麼這麼多年不見，她為什麼對我心裡有怨恨。現在看來似乎是不用說了，有你這樣的朋友陪著她，我很放心。”

    “…………”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蘇亦凡也只能繼續沉默了。

    楊夫人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搖搖頭道：“今天咱們見面的事我希望你能幫我保守秘密，不告訴冰冰。”

    猶豫了一下，蘇亦凡點頭：“好吧……我答應您。”

    “謝謝，我相信你。”楊夫人從自己的手提包中掏出那條項鏈，“這東西對我和冰冰來說都有些重要意義，但我不想放在自己手裡，又不想還給冰冰讓她生氣，你能幫我保管嗎？”

    “……可以。”

    楊夫人露出欣慰的微笑。

    “謝謝你。”

    接過項鏈，蘇亦凡不由得想起當初楊冰冰交給自己時的黯然表情，他知道這肯定涉及一些讓人不開心的往事。但探究別人內心和隱私永遠不是他的生活主題，他只能繼續沉默。

    楊夫人有些自嘲地說道：“我這個不稱職的母親已經沒有什麼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諒了，現在只能希望她健康快樂。如果你們在國內碰到什麼麻煩，也可以隨時聯繫我，我會竭盡全力幫你們解決。”

    “如果有需要，我不會客氣的。”蘇亦凡說道。

    “高黎在紐約華人圈有些影響力，不過你不用在意，有我在他什麼都不會做。”楊夫人像是生怕蘇亦凡反悔一樣，繼續承諾說，“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好了，我會給高黎他們一個小小懲罰，並讓你知道。”

    這次蘇亦凡沒有矯情，他已經開始明白楊夫人是那種不欠別人情的類型，既然她願意做就讓她做吧。

    更重要的是，蘇亦凡的確很討厭高黎，還有他那幾個朋友。

    見蘇亦凡沒有拒絕，楊夫人有些高興：“你覺得怎麼懲罰他們好？罰金，還是去坐幾天牢，或者丟掉些生意？殺人不太好，不過受些苦總是應該的。”

    “…………”

    蘇亦凡有些無語，這些懲罰在蘇亦凡看來都不算輕，但其實也不是什麼本質上的懲罰，他想了想還是把皮球踢回給楊夫人：“您決定就好。”

    “m9是軍用武器改裝，這件事本身就可以走嚴格的司法程序。”楊夫人在說起除了楊冰冰之外的話題時像變了一個人，冷靜而乾脆，“我讓他們幾個去自首吧，然後看正常司法程序怎麼處理。在那之後如果想怎麼樣，再隨便你們。”

    “好。”蘇亦凡現在真心實意地贊同楊夫人的做法，“謝謝您。”

    “不用謝我。”楊夫人說，“我要謝謝你，以後記得給我打電話，不管遇到什麼問題。我想知道多一些關於冰冰的事，也請你盡量告訴我。”

    蘇亦凡這次沒有痛快地答應，他只是沉默地站起來：“楊夫人，我該回去了，輕姐還在等我。”

    楊夫人的表情有些失望，她明白蘇亦凡不正面回答自己是因為要考慮楊冰冰的感受。正因為蘇亦凡能夠在自己面前做出這種表態，更讓楊夫人覺得眼前的少年值得信賴。

    “冰冰沒有信錯人，我替她高興。”楊夫人也站起來，伸出修長美麗的右手，“回去一路平安，幫我好好照顧冰冰。”

    蘇亦凡覺得楊夫人最後這句話很有歧義，但他不敢想太多。

    …………

    …………

    蘇亦凡從咖啡吧出來的時候，看到門口的警車已經走了，楊夫人的保鏢數量反倒增加了一倍。

    伊嵐正在咖啡店門口焦急地徘徊，看到蘇亦凡走出來才松了一口氣。

    “我們可以走了嗎？”

    “走吧。”蘇亦凡把那條項鏈重新放回到自己的衣服口袋裡，“輕姐開完會了嗎？”

    “剛剛結束，說是要過來找你。”看到楊夫人居然在蘇亦凡後面出來，伊嵐對蘇亦凡的態度有明顯的改觀，“我告訴她還是我們回去吧，她聽說高黎來找我們的麻煩了。”

    “那就先回去。”蘇亦凡說著掏出電話給蘇小輕撥過去，“不能讓輕姐著急。”

    在蘇亦凡離開咖啡店之後，楊夫人又站在門口沉默了一會才上車。

    “麗娜，替我給高家打個電話，就說是我的意思，讓高黎去nypd自首。”

    楊夫人的司機是個滿頭紅發的歐洲女人，相貌上看很似希臘和白俄混血，應了一聲之後立刻撥通了電話。

    在後排座上楊夫人聽著麗娜複述自己的意見，慢慢合上眼睛開始小憩。意見既然已經傳達，高家是否會讓高黎接受懲罰已經不是她所關心的事情了。如果高家真的有人想要保護高黎，她會採取更強硬的措施讓高家屈服。

    …………

    …………

    蘇亦凡回到蘇小輕公司，正看到有不少人從公司大樓出來。那些人看到蘇小輕的車從遠處駛來，紛紛停下腳步，目送著這輛車進入大樓地下停車場才重新散開。

    上到會議室一層，推開會議室道門，蘇亦凡看到蘇小輕一個人坐在轉椅上，目光凝視著窗外的熱鬧城市。

    今天的天氣極好，紐約市的上空萬里無雲，樓下的汽車猶如大小不一的甲蟲一樣在路面上緩緩流動。蘇亦凡放慢腳步走過去，還沒等走到一半，蘇小輕已經轉身過來望著他。

    “高黎的事我聽說了，對不起讓你也牽連進來，我會用自己的方式讓他們知道錯誤。不過楊夫人的面子我還是要給一些，淡化一段時間之後再告訴你結果。”

    蘇亦凡搖搖頭，在蘇小輕的對面找了張椅子坐下：“輕姐你別這麼說，能幫你分擔一些不好的事，一直是我的心願。”

    蘇小輕笑了：“爛桃花嘛，也沒什麼不好。想追求我的人可不少，你打算一個一個都幫我擋住？”

    蘇亦凡說：“如果你一個都沒看上，我會一個一個幫你都擋住。”

    “那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蘇小輕翹起腿輕輕蹭了蘇亦凡一下，“下次還有那種死纏爛打的傢伙，我也請你出馬。”

    “沒問題！”

    蘇亦凡環顧寬敞的會議室，想象著蘇小輕在這裡面做出各種決定時的英姿，不由得感慨道：“輕姐，你每天這樣工作很辛苦吧？”

    “怎麼會辛苦呢？”蘇小輕笑著說，“反正無非就是些決定，做得好的話多賺一些，做得不好少賺一些。”

    蘇亦凡聽了這話不由得苦笑，心說按照蘇小輕這種說法的話做企業還真是輕鬆，大概也只有壟斷行業才能說出這種話吧？

    頓了頓，蘇小輕對蘇亦凡說道：“我已經訂好了回濱海的機票，明天下午出發。”

    蘇亦凡心裡一抖，他一直沒有問蘇小輕什麼時候回去，內心深處其實是在隱隱害怕。尤其是今天伊嵐忽然對他提出的那番建議，更讓他覺得心中頗為矛盾。

    “輕姐……”

    蘇小輕一眼就看出蘇亦凡在擔心什麼，笑著又踢了他一下：“你在擔心什麼？當然是我跟你一起回去啊，我不會留在美國不管你的。”

    聽到這句承諾，蘇亦凡臉上的笑容想掩飾都掩飾不住。

    “輕姐……”

    “好啦，你今天可以收拾行李了。”蘇小輕揮揮手說道，“還有，記得別買任天堂的遊戲機帶回去……那個公司的產品都鎖區，你玩不了最新的遊戲。”

    蘇亦凡已經覺得心中無比輕鬆了，聽到蘇小輕這句話之後忍不住笑出聲來：“沒關係，我已經長大了。”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6:33 PM

第八十四章 一個牛逼的故事

    當天下午，蘇亦凡又跟著蘇小輕回到了蘇家別墅。

    蘇小輕這次自己給蘇亦凡當司機，這待遇不知道羨慕死了多少仰慕蘇小輕的年輕才俊。可這些人都知道，若非蘇亦凡是蘇小輕的親人，恐怕也不會得到這麼好的待遇。也只有想到這些，那些羨慕嫉妒恨的年輕人才會覺得略微平衡一些。

    蘇小輕去車庫停車，蘇亦凡站在院子裡的魚池旁邊等她。

    身材妖嬈的少婦拎著東西從別墅裡走出來，看到蘇亦凡站在院子裡，臉上本來掛著的笑容立刻不見了。

    “真是怎麼趕都不走，臉皮夠厚的。”

    蘇寶玲的聲音不算大，剛好能讓蘇亦凡聽見。看著這個一直扭著腰肢走路的少婦，蘇亦凡心中一陣反感。

    幾乎有那麼一瞬間，蘇亦凡甚至想打電話給楊夫人，問問她能不能讓這個嘴賤的少婦受一點懲罰。

    蘇亦凡忍住了，他覺得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強很重要，總是利用別人來打擊另外的人是小孩子的行徑。

    蘇寶玲看蘇亦凡臉色不好，又沉默不肯回應，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笑容也朝著車庫方向快步走過去，仿佛蘇亦凡身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會傳染到她一樣。

    在高中之前，蘇亦凡已經面對過無數的嘲笑和諷刺。蘇寶玲這種程度的露骨諷刺對蘇亦凡來說不算什麼，他很快調整好心情，迎著走出來的蘇小輕一起上樓。

    “剛才小姑是不是說了什麼難聽的話？”蘇小輕剛才看見蘇寶玲走進車庫，就想到她一定不會對蘇亦凡很友好。

    蘇亦凡笑著搖搖頭：“沒有，她只是不想見到我罷了。”

    蘇小輕揉了揉眉心，這個動作和蘇亦凡很像：“小姑這個人嘴特別討人厭，你別在意。如果她真的對你特別過分，我會出手教訓她。”

    “輕姐你放心吧，沒事。”

    蘇亦凡覺得自己現在和以前是不一樣了，他笑得很輕鬆，完全沒有以前那種為某些事沉默又難過的心情了。

    兩個人並肩上了樓，蘇小輕忽然問道：“楊夫人找你是因為楊冰冰的事吧？”

    蘇亦凡對蘇小輕自然一點隱瞞都沒有：“是啊，我們說了一些關於楊冰冰的事，她主要是想聽我講楊冰冰。”

    “然後呢？”

    “然後她答應我懲罰高黎他們。”

    蘇小輕微微一笑：“楊夫人要出手的話，高黎他們肯定會很慘。”

    “然後楊夫人還說，如果我有什麼事都可以找她幫忙。”蘇亦凡說，“可是我就算真的有什麼事也不會找她……”

    “為什麼？”

    “我不希望楊冰冰失望。”蘇亦凡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如果楊冰冰真的想見楊夫人，或者想接受她的心意，大概就不會用我來送這條項鏈給她了吧？所以如果我真的有事找了楊夫人來幫忙，楊冰冰可能會覺得我背叛了她的信任。”

    蘇小輕看著蘇亦凡那張年輕的臉，嘖嘖感慨道：“楊冰冰相信你果然是正確的。”

    蘇亦凡不好意思地低頭：“我，我只是不想讓別人失望。”

    “其實也沒什麼。”蘇小輕說，“楊冰冰如果知道自己母親都遭受過什麼苦難的話，大概也不會這麼恨她。親情這種東西，有再大的矛盾和恨意也不會被抹殺。”

    蘇亦凡剛才一直都在忍著，現在面對最親的蘇小輕自然就忍不住了：“楊夫人到底是做什麼的？我看她的地位好像很高。”

    “楊夫人是個奇跡。”蘇小輕說道，“她和她丈夫在十七年前拋下剛出生的楊冰冰來到美國，利用親戚的一點資源白手起家，不到八年的時間賺了別人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財富。這個故事就像你們平時看的網絡小說一樣，充滿了各種機遇和巧合，但毫無疑問，他們確實是華人圈子裡最厲害的夫婦。”

    只聽了這麼一句話，蘇亦凡就明白楊冰冰為什麼恨自己的母親了。一個拋下剛出生孩子跑到美國拼搏的母親，的確很難被自己的孩子原諒。

    “他們……這麼成功就沒回去看看楊冰冰？”

    蘇小輕笑笑道：“一個上升期的集團，每天都是各種挑戰，兩個人又都是工作狂，你覺得呢？一直到九年前楊先生因為絕症去世，楊夫人才明白親人比什麼都重要，跑回國去看自己女兒，沒想到女兒已經不認自己了。”

    “所以那條寶石項鏈是當年她留給楊冰冰的？”

    “應該是。”蘇小輕說起這些陳年八卦興趣一般，只當是給蘇亦凡上課，“從那之後楊夫人就開始大力搞慈善事業，不過因為楊家的產業涉及領域太多，她在華人商會的地位還是沒有人可以替代。”

    蘇亦凡想象了一下一對夫婦白手起家的奮鬥的場面，不由得慨嘆道：“輕姐你說這算是成功還是失敗？”

    蘇小輕聳肩：“成功還是失敗，看的是自己的內心。如果楊夫人真的很享受奮鬥的過程，對財富也有依賴感，那她的確是成功的。如果她一直都生活在悔恨中，覺得自己的親情已經沒有了，並為這些事不斷自責，那她就是失敗的。”

    蘇小輕的回答頗唯心，蘇亦凡卻很容易就接受了，這種他最能理解。

    ——你到底是喜歡看書，還是為了追女孩子而看書？

    ——你到底是喜歡享樂，還是覺得用財富來證明自己這件事本身更有趣？

    …………

    …………

    無數的問題，無數的答案，都是年輕人追尋路上要面對的。

    關於楊夫人的話題就到此為止，蘇亦凡開始回房間收拾行李。

    這一層樓因為蘇小輕禁令的關係沒有人上來打攪，讓蘇亦凡著實輕鬆了幾天不用去面對那些森森白眼的親戚們。

    現在蘇家的年青一代看蘇亦凡的眼神都很不友好，只是礙著蘇小輕的狠話不敢多說什麼。

    蘇亦凡很不喜歡這種氣氛，雖然他覺得這些事很可笑，還是無可避免地被影響了心情。能夠早一些離開，在蘇亦凡看來無疑是個很好的選擇。

    行李本就不多，蘇亦凡略作整理後就已收拾妥當，走出房間看到蘇小輕正在客廳的電視前對著遊戲機搗弄什麼。

    “輕姐，在玩遊戲？”

    蘇小輕抬頭看了一眼，對蘇亦凡微微一笑：“不是，在把你的遊戲存檔拷貝走。”

    這樣的回答讓蘇亦凡覺得心頭一陣溫暖。其實在美國這幾天蘇亦凡玩的遊戲並不多，那些存檔可有可無，蘇小輕還是考慮得很周詳幫他複製了一份。

    光是這份心意，已讓蘇亦凡覺得自己無以回報。

    “我，我想下樓走走。”

    蘇小輕笑著擺擺手：“去吧，我等下就下去找你。”

    蘇亦凡也笑一笑，把耳機塞上，緩步走下樓梯。

    二樓走廊沒人，蘇亦凡按開張瑤的歌，那些悅耳舒緩的歌聲又一次流出來，讓他覺得心頭更暖。

    今天的別墅很安靜，蘇白威平時甚少說話，自然也喜歡安靜。整個蘇家的人都尊重他這種習慣，在工作日絕不會大聲喧鬧。甚至就連那些打掃衛生的僕人動作也很輕柔。

    在這種安靜中，蘇亦凡走下樓梯時的腳步聲顯得略刺耳，一樓大廳裡正在低頭擺弄電話的年輕男女抬起頭，冷漠地看著這個穿著普通的少年走下來。

    雖然那天晚宴的認親過程很糟糕，蘇亦凡還是記住了幾乎每一個親戚的面孔，一下認出來坐在沙發上的少女是蘇興威的小女兒蘇黎詩，在她旁邊軟椅上的翹著二郎腿男青年是蘇振威的三兒子蘇居緲。

    迎著兩人的目光，蘇亦凡能感覺到他們的敵意非常強烈，強烈到不加任何掩飾。

    對於這種明顯的敵意，蘇小輕曾經作出過簡單解釋：她提供的企業分紅最終也會有一份落在蘇亦凡頭上，而且數額只多不少。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讓每個人都想攆走蘇亦凡這個不速之客，更何況蘇小輕還表現出與蘇亦凡不同尋常的親密，能從蘇小輕這裡獲得的好處必然會超過其他人。

    尤其是在蘇小輕努力維護蘇亦凡之後，這種敵意就變得更強烈了。

    蘇黎詩是個帶著一絲冷冽味道的短發少女，節食和運動讓她的身材異常纖瘦。看到蘇亦凡走下樓，蘇黎詩下意識地撇了撇嘴。

    這樣的表情並不只出現在蘇黎詩的臉上，這幾天蘇亦凡在不同場合碰到蘇家人已經見過不少了。

    面對這種不屑，蘇亦凡覺得它只能讓自己變得更加不在乎別人目光。

    相比蘇黎詩的淡淡不屑，蘇居緲的目光就頗具侵略性，他從蘇亦凡下樓開始，一直冷冷盯著蘇亦凡，那架勢有點像看殺父仇人。

    蘇亦凡沉默著從這兩人面前走過。自從那天蘇寶玲開始刻意刁難之後，蘇亦凡很少主動與這些蘇家人打招呼。

    對於蘇居緲來說，這種沉默意味著傲慢。

    看著蘇亦凡即將走出別墅的背影，蘇居緲忽然說道：“你不會被接納。”

    蘇亦凡停下腳步。

    他可以無視長輩譬如蘇寶玲的刻薄和挑釁，但對於這個只比自己大幾歲的同輩青年就不會那麼客氣了。

    “那又怎樣？”

    蘇亦凡的口氣充滿了不屑，這是他從蘇小輕身上學來的。他早就意識到面對這些人，只有用不屑去打敗不屑才最有效果。

    翹著二郎腿的蘇居緲盯著蘇亦凡說道：“別以為自己能代替我們，只有我們跟蘇小輕才是一家人。”

    蘇亦凡回頭迎上蘇居緲的目光，很認真地反問道：“是嗎？我以為輕姐對你們來說除了是台atm沒有別的任何意義呢。”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6:34 PM

第八十五章 沒什麼了不起

    在這之前，蘇亦凡面對各種嘲諷都顯得沉默又內斂，從未表現出咄咄逼人之姿，現在忽然來這麼一句，頓時讓滿臉倨傲的蘇居緲臉色大變。

    蘇小輕對於整個蘇家的意義從未有人戳破，大家都願意拿親情牌來說事。蘇亦凡這番話無異於說了皇帝沒穿衣服的小孩，直戳蘇居緲乃至於許多蘇家人最大的忌諱。

    蘇亦凡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大概是最近被蘇小輕傳染了，讓他覺得別人忌諱提起的事都沒那麼重要。

    無視一切禁忌是蘇小輕的一貫風格，蘇亦凡也在潛移默化中受到了極大影響。

    蘇居緲畢竟有些人生歷練，臉色一變之後冷笑著說道：“是嗎？聽說蘇小輕那個號稱別人送的手鐲，最後刷卡消費的人還是她自己？”

    蘇居緲想要知道愛馬仕旗艦店的消費細節不算容易，卻也不難。這番話自然是在暗示蘇亦凡其實也不過是仰仗蘇小輕的無能之人，甚至沒法與他們這些本來就有生意的蘇家人相提並論。

    仿佛為了配合蘇居緲一樣，蘇黎詩在旁邊揚起尖尖的小下巴，很傲氣地哼了一聲。

    蘇亦凡冷靜地看著蘇居緲，平靜而冷漠地回應道：“是啊……以你的層次，也只能關注這些細節了。”

    說起反諷，蘇亦凡日常積累的經驗可比蘇居緲豐富多了，不管是從程水馨等人身上汲取的營養，還是平時看過聽過的網絡段子，都有不少可取之處。這麼避重就輕的一句話輕飄飄不討論這件事的真實與否，轉而繼續嘲諷蘇居緲。

    嘲諷很有效果，蘇居緲立刻坐不住了，站起來指著蘇亦凡恨聲道：“你以為自己在跟誰說話？你不過是我們家的一個客人，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蘇亦凡冷冷地看著這個表情跋扈的青年，他的言語對自己毫無威力，甚至他現在這種發怒的姿態也嚇不到自己。

    “我就算是客人，也不是你的客人。”

    蘇亦凡無意間已經掌握了如何讓人更加憤怒的訣竅，他的冷淡讓蘇居緲憤怒到了幾乎渾身發抖的地步。

    “你……你敢再說一遍？這裡是我的家，你不要後悔！”

    蘇居緲貧乏的詞彙讓蘇亦凡覺得有些無趣。這位似乎從小到大就沒怎麼接觸過真正低層次污言穢語的青年想要在言辭上戰勝自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了。蘇亦凡覺得這小子大概很想張嘴用英語罵幾句粗話，恐怕又在擔心自己聽不懂白費力氣。

    “今天家裡人很少啊……”

    蘇亦凡回頭看了一眼空盪蕩的樓梯，今天蘇家並沒有多少人留在家裡，蘇居緲和蘇黎詩看樣子也是馬上就要出去模樣。

    蘇居緲還在瞪著蘇亦凡，那表情就像要把蘇亦凡生吞吃了一樣。他越是這種表情，蘇亦凡覺得蘇家這一代真是糟糕又可憐，簡直是連蘇小輕的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

    看著那個穿得像一隻孔雀一樣的青年，蘇亦凡忽然笑了，笑容有點邪惡，這是他最近剛剛學到的。

    “你說我現在揍你一頓，會不會有人過來勸架？”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本來端足了老鷹撲食姿勢的蘇居緲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其實蘇亦凡瘦瘦弱弱的，比起身高體重都超過自己的蘇居緲絕對是各種柔弱。可不知為什麼，蘇居緲看見蘇亦凡的眼神，就那麼自然地後退了一步，然後才覺得自己好像挺丟人。

    蘇亦凡笑著嘆了口氣，轉身走出別墅。

    蘇亦凡覺得自己與這些親戚之間沒有任何矛盾，偏偏他們都認為自己是個阻礙。只能理解成這些人都貪婪得無可救藥，明明已經有很豐厚的利益，偏偏要把自己當成一塊絆腳石。

    這種感覺有些糟糕，蘇亦凡走上草坪，聽見背後快步傳來的腳步聲。

    被落了面子的蘇居緲大概覺得自己有生以來從未這麼丟人過，居然從後面追上來了。

    蘇亦凡想了想，轉身迎著蘇居緲衝過去。

    想到這些人每天呱噪帶給蘇小輕的煩惱，蘇亦凡覺得很噁心，他想發泄。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於是再沒有任何多餘的語言。

    蘇亦凡只用了三步就衝到蘇居緲面前，在對方的錯愕中撞倒了比自己高大的青年，隨後兩隻手左右開弓，朝著蘇居緲的臉上連續抽了七八個耳光！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蘇黎詩跑出來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蘇亦凡騎坐在蘇居緲的腰間，甚至沒給蘇居緲任何反擊的機會，抽了十幾個耳光才收手。

    蘇居緲完全被打懵了，雙手亂撲騰了一番也沒抓住蘇亦凡，反倒被蘇亦凡又踢了一腳在腰間。

    這一腳不輕不重，足夠蘇居緲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

    蘇家安靜的氣氛就這樣被打破了。

    蘇亦凡低頭盯著掙扎了幾下才慢慢爬起來的蘇居緲，臉上始終掛著無辜的表情。對於這些讓人圍著蘇小輕想要多占一些便宜的親戚，蘇亦凡有著一種少年心中壓抑不住的憤怒。如果剛才蘇居緲不是那樣一直挑釁自己，蘇亦凡大概還能保持一會平靜。

    蘇居緲剛才追上來，明顯是想對自己動手了，這樣一來蘇亦凡當然不會客氣。

    說起動手，蘇居緲這種程度的水平還真不夠蘇亦凡收拾。哪怕兩人年齡相差不小，蘇亦凡現在的體能和身手依然足夠碾壓。

    蘇黎詩張大了嘴看著這一幕，很快冷靜下來，揚起手中電話開始撥號。

    蘇居緲其實傷得不重，就是被人連抽了嘴巴之後看上去比較慘。見蘇亦凡一直盯著自己，哪怕這小子眼神再無辜，蘇居緲心中還是多少有點哆嗦。

    “你……你等著，我跟你不死不休！”

    蘇亦凡一臉從容地笑了。

    “喲？中文真好，還會用不死不休這種成語啊……”

    “…………”

    蘇居緲摸摸自己出血的嘴角和鼻子，又揉了揉胸口，生怕被眼前這個可惡的少年給氣死了。

    蘇亦凡又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打電話的蘇黎詩：“輕姐要下樓了，你抓緊時間。”

    眼見蘇亦凡這麼從容，蘇黎詩忽然意識到這件事有個最大的難題，那就是蘇小輕會橫亙在蘇亦凡和其他蘇家人之間。蘇亦凡現在的舉動說輕不輕說重不重，如果蘇小輕出面維護，蘇居緲這頓打還真可有可能就白挨了。

    蘇黎詩比兄長更加果斷，她直接按斷電話，纖長的手指撮在脣間，吹了聲口哨。

    蘇黎詩的口哨聲一響，門口立刻有人朝這邊衝過來。

    有錢人養的狗——看到這一幕蘇亦凡這樣想道。

    剛才的慘叫聲蘇小輕肯定也聽見了，她從樓上走下來需要時間。蘇黎詩想要利用這個時間差好好教訓蘇亦凡一下，給蘇居緲報仇。

    蘇亦凡再強，也不可能打得過職業保鏢。

    光是蘇黎詩這份果斷，已經讓蘇亦凡對這個短發美女刮目相看。

    蘇家還真是陰盛陽衰，不管是蘇小輕還是蘇黎詩，都比這個蘇居緲強上太多了。

    眼見兩個矮個青年以百米健將般的速度衝過來，蘇亦凡沒有任何猶豫，又衝向了蘇居緲。

    蘇黎詩跺了跺腳，恨鐵不成鋼地對著蘇居緲喊道：“快跑啊！”

    蘇居緲哪裡遇到過這種事，愣了一下剛要轉身跑，已經被蘇亦凡飛身又一次撲倒。

    一天之內被年輕的小男生推倒兩次，蘇居緲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蘇亦凡撲倒蘇居緲之後沒有進一步動作，只是右臂反手扼住了他的脖子，並且對蘇黎詩揚起頭笑了笑。

    蘇黎詩氣得想再跺腳，又覺得這種動作除了讓蘇亦凡得意之外沒有任何意義，只能索性算了。

    “讓他們停下吧。”蘇亦凡對蘇黎詩倒是很客氣，畢竟人家是女孩子。

    蘇黎詩恨恨地盯著這個一點都不覺得緊張的少年，對那兩個已經衝過來的保鏢搖搖頭。

    兩個矮個青年停下腳步，緊盯著蘇亦凡，沒有後退。

    場面略尷尬，有幾個打掃的傭人偷偷看向這邊，被蘇黎詩的眼神一瞪都縮回去了。陽光明媚的草坪上，蘇居緲被蘇亦凡勒著脖子說不出話，只能哼哼唧唧。蘇亦凡沒辦法，試著努力安撫這個被自己搞得喘不過氣來的公子哥：“老實點，我還不想現在就勒死你。”

    蘇居緲果然掙扎得不那麼厲害了。

    沉默了一下，蘇黎詩看蘇亦凡的眼神不再那麼不屑，而是帶著一絲疑惑。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剛才他要對我動手，我為什麼不能還手？”蘇亦凡反問道。

    “我哥還沒動手。”

    “是啊，如果給他一把槍，我是不是也要等他開了槍才能還擊？”

    蘇黎詩一時語塞，她知道強弱不等的道理，只是沒想到眼前這個少年會這麼輕鬆地把這種話說出口。

    蘇亦凡看著蘇黎詩，很誠懇地問道：“如果不是覺得自己比我強，他剛才會那樣跟我挑釁嗎？如果非要說誰的錯，也是他自以為是的錯，我只是被迫反擊。”

    蘇黎詩猶豫了一下說道：“你別以為蘇小輕護著你就能為所欲為，這件事不可能那麼輕易就算了。”

    蘇亦凡很坦然地“嗯”了一聲：“我也覺得不應該就這麼算了，所以我打算告訴你，如果你們還每天這麼來煩輕姐，我還會來到美國，走到你們面前，這樣抽你們嘴巴。”

    蘇黎詩怒道：“你以為自己真有那麼了不起嗎？沒有蘇小輕的保護，你能做什麼？”

    “我當然沒什麼了不起。”蘇亦凡說，“正因為這樣，你們才要更擔心吧？”

    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種粗淺的道理當然誰都懂。蘇黎詩咬了咬嘴脣，忽然覺得面對眼前這個男生有些束手無策。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6:35 PM

第八十六章 突如其來的道歉

    蘇黎詩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不能傷害他，我也不能讓你這麼就輕易離開。你覺得這件事應該怎麼辦？”

    “我不會道歉。”蘇亦凡憋了幾天的氣終在這一刻得到爆發，他回答得異常堅決。

    蘇黎世冷冷道：“你以為道歉就能解決嗎？”

    “當然不能，所以我不會道歉。”蘇亦凡理所當然地說道，“既然想要羞辱別人，就要做好被別人羞辱的準備。連這種覺悟都沒有何必跳出來？”

    蘇黎詩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在努力壓抑自己的憤怒。雖稱不上天之驕女，蘇黎詩從小到大也介乎沒有遇到過任何忤逆自己的人和事。像蘇亦凡這種看上去一點依仗沒有的少年居然敢這麼跟自己說話，蘇黎詩覺得自己之前真是小看了這個貌似沉默懦弱的傢伙。

    “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會讓蘇小輕很被動。”蘇黎詩決定改變立場，從另一個角度來談問題，“本來蘇小輕因為你已經跟家裡人起了衝突，你這麼做只會讓反對她的人變得更有理由。”

    蘇亦凡笑了笑：“是嗎？”

    “你這樣是在影響我們的家庭關係。”蘇黎詩聲音依舊冷冷的，她以一個教訓者的身份說道，“如果沒有你，我們之間根本不會有那麼深的矛盾。”

    “把足夠的利益綁在自己戰車上，當然不會有矛盾了。”蘇亦凡無所謂地說道，“你們是一家人？我真沒看出來。”

    “你……”

    蘇亦凡一而再再而三地反覆提及利益問題，讓蘇黎詩覺得非常惱火。

    用慣了的親情藉口一旦被戳破，那種惱羞成怒的感覺太過強烈。

    “這件事我們不會就這麼算了，你最好還是想個解決的辦法。”蘇黎詩努力壓製著自己的氣憤，低聲說道，“你先把人放開，我不會讓保鏢攻擊你。”

    蘇亦凡對著這個短發婀娜的少女淡淡一笑。

    “除了輕姐，我誰也不相信。”

    “…………”

    因為被蘇亦凡緊緊勒著脖子，蘇居緲一直都沒機會說話，甚至開始快要窒息般連連咳嗽。蘇亦凡不得不鬆開一點手臂，讓他能夠順利呼吸。

    只吸了一口氣，蘇居緲已經開始大聲吼道：“蘇亦凡，我跟你沒完，除非你今天殺了我！我要你後悔！”

    蘇亦凡不得不繼續收緊自己的手臂，讓蘇居緲繼續滿臉通紅地咳嗽，沒有機會再說什麼。

    蘇黎詩正在一籌莫展之際，有人從門口的方向走過來，腳步很快，幾乎是跑著來的。

    來的人並不算陌生，蘇黎詩當然認得這個人。這人在整個美國的華人圈子裡都算得上是著名的單身貴族，高大帥氣而且家世頗豐。

    蘇黎詩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蘇亦凡沒回頭，自然看不見來的人是誰，卻聽得見那個聲音。

    那個聲音帶著一股十足的誠意和惶恐，磕磕巴巴仿佛受了極大驚嚇一般。

    “蘇，蘇亦凡同學……我們來向您道歉了……”

    三個年輕人在草坪上站得筆直，表情異常恭敬。

    蘇亦凡鬆開緊緊扼著蘇居緲的手臂，轉身站起來。

    高黎站在三人當中，左右手分別是朴道文和哈維。這三個曾經拔槍想要蘇亦凡服軟的公子哥此時全無當初的囂張，看著蘇亦凡的眼神都帶著各種小意。

    蘇居緲和蘇黎詩都被這一幕徹底震驚了，他們當然知道高黎是誰。高黎想要追求蘇小輕的事整個蘇家沒有人不知道，高黎也為了接近蘇小輕跟蘇家的上下都搞好過關係。

    高黎是什麼人啊？眼高於頂，家世顯赫，自己也很有實力。最重要的是，對於蘇家的某些人來說，高黎是個很重要的存在。

    現在高黎居然來找蘇亦凡認錯，有沒有搞錯？

    在蘇居緲的概念裡，高黎大概會向蘇小輕認錯，也只會向蘇小輕認錯。論起人前的形象和驕傲這方面，高黎遠遠超過蘇居緲不止一個等級。

    最重要的是，高黎與蘇亦凡之間的衝突只被停留在了一個很小的範圍內，知道的人並不多。蘇黎詩只知道高黎因為蘇小輕的緣故很不喜歡蘇亦凡，她怎麼也沒想到高黎居然會親自來蘇家主動向蘇亦凡認錯。

    這種當眾上門認錯的情況和私下裡大家吃個飯見個面送點禮的那種認錯意義完全不同，這些公子哥最在意的是臉面。哪怕是為了追求蘇小輕，高黎也保持著自己身為大家族子弟的矜持，未曾如此當眾低聲下氣過。

    蘇黎詩看了一眼站在草地上一臉平靜的蘇亦凡，她覺得自己真的看錯了這個少年。

    三個人對著蘇亦凡再次整齊地鞠躬，動作比那些倭國酒店裡的服務生還深刻。

    “請您原諒我們。”

    蘇亦凡估計這三人應該事先練習過好多次，否則沒可能效果這麼好。

    見蘇亦凡還沒什麼反應，高黎向前走了一步，對蘇亦凡低聲說道：“這次真的是我們不好……您就原諒我們吧。”

    蘇居緲和蘇黎詩已經快看得石化了，倆人怎麼也沒想到蘇亦凡居然有如此威力。看高黎那個誠懇樣，如果蘇亦凡不肯原諒他們，他們大概會繼續糾纏下去。

    蘇亦凡知道這肯定不是自己的王八之氣什麼的，而是楊夫人的影響。

    對於高黎這種人來說，面子固然重要，更重要的可能是自己的利益之類。楊夫人的懲罰一定觸及了高黎某些最脆弱的利益底線，因此他才會不顧臉面地來找蘇亦凡道歉。

    高黎看不出蘇亦在想什麼，只能按照既定計劃掏出一張卡遞給蘇亦凡：“這是我們三個人的一點心意，希望您能笑納。”

    蘇亦凡瞄了一眼，是張國內銀行的國際卡，不用問裡面也應該有一筆讓普通人眼紅心熱的數字。

    給錢的同時，高黎心裡也鬱悶的不行，他又怎麼能想到蘇亦凡居然會跟楊夫人關係匪淺，楊夫人還替蘇亦凡出面教訓了自己。

    態度意味著立場，高黎知道自己是無法得罪楊夫人的，在被家里長輩抓去狂罵了一番之後，高黎決定腆著臉親自來蘇家找蘇亦凡道歉。

    高黎與蘇家人也算是熟悉了，沒有經過通報就進了院子，正看到蘇亦凡打算勒死蘇居緲的可怕動作，頓時覺得自己這個道歉的決定很正確。

    …………

    …………

    蘇亦凡還在猶豫自己應該怎麼回應高黎，從別墅門口傳來一個淡淡柔柔的聲音。

    “既然這是高黎送給你的，你就收下吧。”

    蘇小輕穿著一身簡單幹練的休閒套裝走出來，在她的目光下就連剛才一直強氣的蘇黎詩都默默低下了頭。

    那種目光所蘊含的的強大力量，越是了解蘇小輕的人越能明白。

    看到蘇小輕出現，高黎趕緊又對著蘇小輕說道：“蘇小姐，對不起一直以來讓你覺得煩惱，我也要向您道歉。”

    蘇小輕一點都沒表現出意外，點點頭：“我接受你的道歉。”

    蘇亦凡緊跟著說道：“我也接受。”

    高黎知道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不多糾纏，對蘇亦凡說道：“密碼是蘇小姐的生日，那我們先告辭了。”

    蘇小輕點點頭，卻是連多餘的一句話都不肯說了。

    望著高黎的背影漸遠，所有人幾乎是同時收回目光。揉著自己脖子雙頰紅腫的蘇居緲此時已經不知道如何面對蘇亦凡了，恨恨地瞪了蘇亦凡幾眼之後快步進了別墅。蘇黎詩則是表情複雜地看著這一幕，最後輕輕嘆了一口氣也回去了。

    “你不應該這麼衝動。”蘇小輕走到蘇亦凡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雖然我也很討厭他們，不過動手還是太危險。”

    蘇亦凡想起那天哈維用槍指著自己的場面，笑著搖搖頭：“歐拉老師曾經對我說過，我阻止不了別人不遵守交通規則。不管怎樣的生活，危險一定會有，還不如積極面對。”

    蘇小輕讚許地點點頭：“無論怎樣，保護好自己。”

    “其實我也是生氣。”蘇亦凡有些不安地觀察著蘇小輕的表情說，“這些人對你的態度……反正我就是看不慣。”

    蘇小輕欣慰地抱了抱蘇亦凡：“我明白，謝謝你。我們早一點離開這裡吧，既然你不喜歡。”

    “好。”

    最終蘇居緲果然沒有對任何人說起自己與蘇亦凡之間的衝突，不僅僅是因為蘇小輕的強勢，更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有看透這個看似貧窮平凡的少年。

    對於蘇居緲來說，高黎就是個需要學習的榜樣。看到高黎居然對蘇亦凡彎腰道歉，蘇居緲不得不重新掂量自己和對手的分量。

    至於蘇亦凡，雖然剛才還很氣憤，也考慮過了自己衝動之後的結果。在拿到高黎所謂的補償之後，他還是很庸俗地回到房間裡，利用網絡銀行查詢了那張卡的余額。

    這張銀行卡是多幣種卡，在人民幣和美元的條目下各有500，000元。

    蘇小輕陪著蘇亦凡一起查的銀行卡，笑著說道：“你看，不管你想做什麼，已經有啟動資金了。”

    蘇亦凡苦笑道：“這筆錢其實就等於是楊夫人送給我的。”

    蘇小輕理所當然地道：“這是當然的啊，她既然認為你是她女兒最好的朋友，不送給你一份見面禮怎麼好意思。”

    “我怎麼也沒想到會是用這種方式。”

    “直接給你你會要嗎？”蘇小輕笑。

    蘇亦凡認真地考慮了一下：“如果數額夠大的話，也許會吧……”

    “哈哈，那我送你一億美元，你有興趣嗎？”

    蘇亦凡繼續認真地回答道：“那不一樣……輕姐你給我的，用金錢無法衡量。”

    蘇小輕眯起眼睛笑：“嘴真是越來越甜了，以後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要陷在你的手裡。”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6:35 PM

第八十七章 很自然的事

    在蘇亦凡離開美國之前，蘇家的所有親戚都沒有單獨宴請他。這些對利益極為敏感的成年人們用沉默表達了自己的態度——趕緊走，不要出現在我們面前。

    蘇亦凡因為打了蘇居緲，心裡也有點小小的不好意思，一直到離開之前也只是去見了蘇小輕的父親蘇白威一面。

    蘇白威是個很有威嚴的中年人，臉上一直沒什麼笑容。用現在年輕人比較粗淺的話說就是很能裝。蘇亦凡與之無味地聊了近一個小時，說了各種不深入又看似親切的話題，才終於跟蘇小輕一起趕往機場。

    來送行的人只有伊嵐，同行的人還是有歐拉。三個風格完全不同的美女同時出現在機場時還是謀殺了不少眼球。很多男人都在瘋狂羨慕嫉妒蘇亦凡，恨不得自己能取代他的位置跟在三名美女身邊。

    伊嵐還是要留在美國處理很多問題，摟著蘇小輕哭得稀裡嘩啦的，不過看蘇亦凡的眼神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敵視了。那天在咖啡吧裡的事對她影響很大，她多少了解了一點這個少年的另一面。

    歐拉還是帶著巨大的墨鏡，沒有什麼表情，酷酷的樣子阻擋不了很多目光在她的好身材上停留。

    蘇小輕哄了伊嵐幾句，帶著淺淺的笑容進了關檢。蘇亦凡跟在蘇小輕背後正要也進去，未料被伊嵐一把摟住脖子。

    伊嵐的身上有一股淡淡香水味道，蘇亦凡分辨不出是什麼牌子，就是覺得很好聞。蘇亦凡被一名美少女摟住脖子，感覺自己的身邊忽然有了一個軟熱的存在，伊嵐的紅脣就貼在耳畔，吹出的熱氣讓蘇亦凡覺得耳畔和心頭都有一點癢。

    “好好照顧蘇小姐，一定不許讓她不開心。”

    聽到這樣的囑託，蘇亦凡心中那僅有的一絲綺念瞬間消失，他側過身迎著伊嵐的灼灼目光，輕輕點頭。

    “好，你們走吧。”伊嵐拍拍蘇亦凡的肩膀，“一路平安。”

    回程的路上蘇亦凡一點都沒感覺到枯燥，蘇小輕蜷縮著雙腿又靠著他睡著了。蘇亦凡則發現了一個熟悉的目光正在盯著自己和蘇小輕看。

    “你好，又見面了。”

    從國內飛美國時的那位搭訕者黃樂依然表現得很有禮貌，對蘇亦凡頷首致意。

    蘇亦凡笑笑卻沒有說話，他實在不覺得自己跟這個看似社會精英的傢伙有什麼可說的，又翻開筆記本電腦找電影看。

    黃樂好像對蘇亦凡和蘇小輕特別有興趣，繼續百折不撓地搭訕：“兩位也回去？真是巧了，上次這位美女對電商的預測讓我很有收穫，不知道能不能與兩位多多聯繫？”

    蘇亦凡看了一眼睡著的蘇小輕，低聲說道：“我對這些東西都不懂，先讓她睡一覺吧。”

    黃樂點點頭，沒再繼續無止境地追問，讓蘇亦凡獲得了一時的清靜。

    蘇小輕睡了大約兩個小時才醒過來，藉著蘇亦凡的肩膀蹭了蹭自己臉才坐直身體，低聲問道：“我睡相是不是很差？”

    “沒有，太淑女了。”蘇亦凡笑著說道，“翻個身都不肯。”

    蘇小輕微微一笑，穿上鞋起身去衛生間洗臉。

    那邊等了兩個小時的黃樂已經開始困了，眼看著蘇小輕去了半天沒回來，終於忍不住頭一歪睡著了。蘇亦凡看著這位可憐的搭訕者，撇撇嘴將目光移向窗外。

    黃樂再睡醒的時候蘇小輕也沒給他搭訕機會，黃樂試探著問了幾個行業性的問題都沒得到答案之後，乾脆放棄了提問自顧看起報紙來。

    回程總比去程要相對短暫，哪怕這只是一種錯覺。十幾個小時之後蘇亦凡終於踏上了濱海市的土地，走出飛機迎著習慣的潮濕空氣，蘇亦凡與蘇小輕相視一笑。

    相比在美國那種壓抑的氣氛，濱海真是個讓人感覺充滿了幸福的城市。

    跟在兩人身後，黃樂又很殷勤地追過來。

    “兩位去哪裡？不介意我可以送兩位一程。”

    蘇亦凡面無表情地搖頭：“謝謝，不用了。”

    黃樂一點都沒有被拒絕的沮喪，大概是之前在美國被蘇小輕震撼過一次有了心理準備，很有風度地點點頭：“冒昧了，希望下次有緣再見。”

    蘇亦凡和蘇小輕直接從機場停車場找到早被在這裡停好的保時捷，蘇亦凡忽然對蘇小輕說：“輕姐，那個人大概想要查你。”

    已經有了不少鬥爭經驗的蘇亦凡明白，這種風度翩翩的成功人士所謂放手都是虛招，他們一定會用更接近跟蹤狂的方式來尋找自己覺得中意的命中女神。

    蘇小輕點頭：“我知道，沒關係，讓他去查。”

    既然蘇小輕不在乎，蘇亦凡也覺得這沒什麼。

    能讓蘇小輕覺得為難的事，除了家人之外，大概還沒出現過吧？

    機場託運的行李和通過國際快遞運送的東西實在太多，有一些蘇亦凡要第二天才能拿到。蘇小輕先帶著蘇亦凡去了一趟秘密基地，放下一部分送給姑娘們的禮物之後才送他回家。

    看到兒子去了美國又安全無恙地回來，蘇慎兩口子當然高興，硬是留蘇小輕在家吃了頓飯。

    這頓飯吃得很愉快，蘇小輕說了些在美國的趣事給蘇慎夫婦聽。因為有蘇小輕在，蘇慎也沒問太多關於美國之行的問題。

    等到蘇小輕走了之後，蘇亦凡開始拼命應付父母關於美國那邊親戚的問題。

    用盡了幾乎生平所學的各種扯謊技巧，終於讓爹媽滿足之後，蘇亦凡才被允許去休息。

    縱然身體已經極端疲憊了，蘇亦凡還是堅持做了足夠量的鍛煉才洗澡睡覺。

    因為已經多請了幾天假，蘇亦凡沒再用更多時間適應時差，昏睡到第二天鬧鐘響起就直接去學校。

    幾乎所有少年都有這種深切的感覺，哪怕在一座城市已經住到厭倦，一旦離家幾天之後就開始想家。再看到熟悉的學校大門，看到校園裡的同學，聽到熟悉的早間操音樂，蘇亦凡簡直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大概所有夢想都要有起飛的地方都有一種引力，縱然飛得再遠，也不會改變對那裡的思念。

    依舊是跑步到的學校，蘇亦凡在幾乎沒有什麼人的學校操場上緩步走過，依稀想起兩個月前自己提著文學社的資料穿過操場的那個清晨。就是在那一天自己遇到了蘇小輕，然後一切都被改變了。

    走進教室，蘇亦凡看見李沛然正坐在自己座位上看書，表情一如既往地正經。

    蘇亦凡覺得自己的心境可能有了一些變化，再看李沛然的時候居然覺得並沒那麼可惡了。相比在美國遇到的一些事，蘇亦凡開始漸漸明白學校裡的一些紛爭鬧劇不過就是鬧劇而已。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境界有所提升？

    蘇亦凡在李沛然驚訝的目光中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掏出課本、筆記本電腦和一張假條。

    按照學校的請假流程規定，蘇亦凡今天應該去找王琴銷假。

    李沛然用一種酸溜溜的目光上下打量蘇亦凡，他也能感覺到蘇亦凡和放假之前有著諸多不同。儘管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蘇亦凡現在流露出的這種氣質讓李沛然感到很嫉妒。

    蘇亦凡面對李沛然的目光表現得越沉穩，李沛然越失落，他曾經希望自己擁有的那些優點越來越多地出現在蘇亦凡身上。這種落差對自我期許頗高的李沛然來說無疑是沉重的打擊。

    更重要是，蘇亦凡無疑是個耐得住寂寞的人。在高中第一年幾乎不怎麼主動說話的蘇亦凡一直不需要別人承認自己，他的心態本就與李沛然這種自詡成熟的少年不同。

    看到蘇亦凡低頭又開始繼續翻閱資料，李沛然有點想說話，又覺得這種時候說話氣勢上就輸了，只能也繼續悶頭看書。

    沒過多久又有人走進教室，蘇亦凡抬頭一看，發現居然是程水馨。

    昨天晚上已經收到蘇亦凡短信的程水馨比平時早來了不止二十分鐘，站在教室門口一臉神采飛揚地望著蘇亦凡。

    李沛然坐在兩人之間的座位上，雖然心裡不願承認，依然不得不覺得自己很多餘。

    程水馨站在門口停留了幾秒鐘，這才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放下書包。

    “回來了？”

    “回來了。”

    簡單的對話，卻讓蘇亦凡覺得和以往似乎有些不同。

    程水馨似乎不再像往常那樣舉重若輕，她盯著蘇亦凡看了好一會才收回目光。

    “美國好玩嗎？”

    “沒什麼意思。”蘇亦凡撓撓頭誠實地說道，“給你帶了禮物，中午放學的時候拿給你吧。”

    “好。”程水馨揚起嘴角，“我有點期待。”

    “也給其他人帶了。”蘇亦凡誠實地說道，“都是輕姐陪我挑的。”

    程水馨對蘇小輕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微微皺眉道：“禮物不會很貴重吧？”

    “還好。”蘇亦凡沒正面回答，“你放假出去玩了沒？”

    程水馨笑道：“沒有，在家寫了點東西，還陪張瑤出去逛了下街。”

    蘇亦凡想了想張瑤逛街如果沒人陪著的情況，是挺讓人擔心的……

    “麻煩你了。”

    “說什麼呢。”程水馨擺擺手，“你讓我寫的東西我也寫了，中午一起拿給你看吧。”

    蘇亦凡點點頭：“好，中午一起吃飯吧。”

    李沛然在旁邊聽著心裡這個不是滋味，尤其是看到蘇亦凡很自然地邀程水馨一起吃飯，程水馨也理所當然地都不用說話就默認了，心中的不平就更加難抑。

    此時此刻的李沛然並不知道有個叫黃子華的香港人說過這樣一段話——很多人都以為自己是自己故事的主角，但是非常遺憾，這個自己做主角的故事名字叫做《跑龍套的一生》……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6:37 PM

第八十八章 不要拒絕我

    蘇亦凡和程水馨旁若無人地聊了一會美國見聞之後，陸陸續續開始有同學來了。

    見到蘇亦凡已經回來上課，不少人免不了要表現一下驚訝，卻也只限於此。蘇亦凡不是什麼學校風雲人物，論人氣和關注度拍馬不及程水馨十分之一，哪怕硬扛過學生會主席一次，在這些同學的眼中他依然是個普通至極的少年而已。

    去外國旅遊這種事在2000年之後也已經不算什麼新鮮事，大家對蘇亦凡的旅程沒有太多羨慕和嚮往。

    倒是張超來了之後看到蘇亦凡立刻揪住衣服不放，活像個小基佬一樣追問道：“我的禮物呢？我的禮物呢？”

    “在家。”蘇亦凡懶洋洋地答道，“託運過來有點麻煩，今天估計能送到。”

    張超被吊足了胃口，趕忙追問道：“到底是什麼？聽著怎麼好像很了不起的樣子？”

    蘇亦凡詭異地笑笑：“我絕不剝奪你拆禮物的快樂，所以不會告訴你。”

    張超沒轍，只能繼續追問蘇亦凡是否去了暴雪公司參觀。

    “沒去。”蘇亦凡誠實回答道，“行程太滿，我又不像你是個死粉，就跳過了。”

    聽了蘇亦凡的話，張超像女朋友被人撬走了一樣拍大腿嘆息道：“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這麼好的機會，你怎麼就不去看看呢？”

    蘇亦凡看了一眼程水馨，若有所思地回答道：“機會總是很多的，重要的事也很多。”

    程水馨眯起眼睛笑了笑沒有說話。

    沒多久習慣晚一點來學校的妮爾也到了，看到蘇亦凡立刻歡呼一聲就要撲上去，被蘇亦凡巧妙地閃開了。

    “蘇，給我帶了什麼禮物？”

    蘇亦凡看見這個熱情的妮爾就有點不好意思，他覺得這個小姑娘是對自己真的超熱情，性格也好。可自己就是有點不能接受外國女孩那種火熱的表達方式，總覺得妮爾跟自己有一點說不出來的隔閡。

    “給你帶了禮物，明天送給你。”蘇亦凡對妮爾還是隱約有著一點保留，他希望給妮爾的禮物沒那麼早拿出來，至少是在程水馨和張瑤的禮物後面。

    妮爾作勢又要抱蘇亦凡：“蘇，謝謝你！”

    蘇亦凡這次躲得極狼狽，人跳起來椅子也倒了。周圍的同學發出輕微的哄笑聲，他們早就習慣了妮爾與蘇亦凡之間的這種互動。只是在很多人看來蘇亦凡真是沒膽量，這要換自己還不早就抱上去了？

    程水馨看到這一幕也只是微笑，她對妮爾沒有任何惡感，也沒有特別多的好感。看到妮爾這麼強烈地表達自己的感情，程水馨隱約覺得有一絲羨慕。

    妮爾很高興的大聲跟蘇亦凡聊了幾句之後居然乖乖地去看書了，看來她對這個環境的適應速度很快。

    蘇亦凡則拿著假條去找王琴報道。

    自從優秀教師評選之後，王琴對蘇亦凡的態度有了極大的變化，看到蘇亦凡來找自己銷假沒有任何為難。

    第一節課下課時候，楊冰冰站到了教室門口。

    楊冰冰本就是受人矚目的美女，之前又因為蘇亦凡的事退出學生會，現在站在教室門口等蘇亦凡，必然惹來種種議論和猜測的目光。在許多同學驚訝和疑惑的目光中，楊冰冰很坦然地站在走廊窗口旁，臉上的表情平靜得看不出什麼情緒。

    下課的走廊裡人來人往，楊冰冰一點閃避這些人目光的意思都沒有。程水馨先走出教室，看到楊冰冰後嫣然一笑：“找蘇亦凡？”

    楊冰冰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程水馨覺得楊冰冰今天和以往有些不同，對著她也點點頭下樓去了。

    蘇亦凡被張超磨了快一節課，那攻勢簡直比追美女更熾烈，一聽到下課鈴聲立刻逃出去，看到楊冰冰站在走廊一點都不奇怪。

    楊冰冰也沒管有很多人看著，拉了蘇亦凡一把，拽著他的手就下樓。

    這一幕讓無數人徹底震驚了。

    楊冰冰主動去拉蘇亦凡的手……儘管這是個高中生有孩子都不奇怪的時代，一向對男生充滿了敵意的楊大美女做出這種動作還是讓無數人覺得頭皮炸掉了，然後世界也跟著崩壞了。

    從三樓下到一樓，蘇亦凡迎接了無數目光。那些目光有羨慕嫉妒，也有不屑和奇怪，更多的則是難以置信。

    操場上現在都是人，走到教學樓正門口楊冰冰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是動作有點過激，不好意思地放開蘇亦凡的手，目光左右閃爍了一下。

    對於楊冰冰而言，這已經是極大的失態了。

    蘇亦凡知道楊冰冰想要問什麼，但周圍好像有很多人看似無意地經過。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兩人也沒辦法像小情侶一樣偷偷跑出校門說話，蘇亦凡只能盡量簡單地對楊冰冰說：“幸不辱命，具體細節等我晚上放學的時候跟你說吧。”

    “好，我請你吃飯。”楊冰冰很快恢復了冷靜，笑得還是有些勉強，“晚上你想吃什麼？”

    “不不不，得我請你。”蘇亦凡說，“不要拒絕，我會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詳細說給你聽。”

    楊冰冰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變得沒那麼勉強：“真的？那謝謝你了。”

    蘇亦凡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既然你說我是你最信任的朋友，我就一定是。”

    楊冰冰這次笑容終於變得徹底燦爛起來，不能免俗地問道：“美國好玩嗎？”

    “沒有家裡好。”蘇亦凡誠實地說道，“還是回家好。”

    “那我放學等你。”楊冰冰是個痛快的女孩，長髮一甩轉身走了。

    蘇亦凡目送楊冰冰遠去的背影，正要回教室，卻看到張瑤正站在遠處看著自己。

    五月份的天氣裡，張瑤穿著簡單樸素的小外套和乾淨的牛仔褲，看上去就像一個羞怯的小白兔。蘇亦凡笑著對張瑤招招手，那個羞怯的小白兔就慢慢磨蹭著走過來了。

    “我回來了。”蘇亦凡知道不能讓張瑤說話，乾脆自說自話，“中午一起吃飯，在校門口等我。”

    張瑤點點頭，看著蘇亦凡的眼神很清澈，目光卻一直牢牢盯著蘇亦凡不肯離開。

    蘇亦凡又說了幾句廢話，發現自己跟張瑤之間的溝通還是沒想象中那麼輕鬆，只好把話題轉到張瑤送給自己的歌上。

    “謝謝你的歌，我很喜歡聽。”

    被誇獎的張瑤臉瞬間紅成一片，又看了蘇亦凡一眼，轉身跑開。

    …………

    …………

    中午蘇亦凡與程水馨並肩走出來的時候，妮爾還跟在蘇亦凡身邊：“蘇，你晚上有時間嗎？”

    妮爾的聲音不小，引得周圍很多同學側目。能被異國美少女這麼大聲地相邀，大家對蘇亦凡連羨慕嫉妒恨的心情都快沒有了。

    沒想到蘇亦凡居然很煞風景地搖搖頭：“不行，晚上我有事。”

    “你好忙啊！”妮爾不滿地嘟囔了一句，但臉上的笑容只消失了不到兩秒鐘就又一次重新綻放，“不過沒關係，你明天有時間嗎？”

    蘇亦凡覺得自己這麼拒絕妮爾似乎不太好，點點頭道：“應該有。”

    “那明天晚上放學的時候等著我。”妮爾很興奮地拉著蘇亦凡的胳膊說道，“不要拒絕我。”

    “……”

    既然妮爾都已經這麼說了，蘇亦凡也沒辦法拒絕。不過跟金髮小美女相約放學後這種事聽上去還是太過曖昧，蘇亦凡心中忐忑地看了一眼身邊的程水馨，發現她正笑眯眯地看著妮爾和自己，不免覺得心跳有點快。

    當著一個自己喜歡的美女面前被另一個女孩約，這種感覺簡直不知道怎麼來形容！

    程水馨果然沒讓蘇亦凡失望，在旁邊忽然問道：“明天你們要說什麼重要的事嗎？介不介意有人圍觀？”

    妮爾一臉正經地回答道：“當然介意。”

    程水馨笑笑，沒再說什麼，三人一起走出校門。

    在學校門口妮爾先喊了一輛車走掉了，蘇亦凡則朝張瑤揮揮手，讓她跟上自己和程水馨。

    就在蘇亦凡上了比奇的車之際，不遠處一輛沒有牌照的寶馬x5里，一道陰冷的目光正緊緊盯著蘇亦凡。

    坐在副駕駛上的陳欣像個明星一樣給自己戴上墨鏡，惡狠狠地說道：“這小子過得還真開心，吃個中午飯就要兩個妞陪著。”

    駕駛位上的黃迪哈哈一笑：“那個程水馨不是挺不好上手的嗎？怎麼就乖乖跟著這小子走了？”

    陳欣喘了口氣平復心情，怒道：“我怎麼知道，這小子一直連多看女生一眼都不敢，程水馨覺得他夠安全吧？”

    黃迪吹了聲口哨：“真行，你不去跟他打個招呼？”

    陳欣知道黃迪一向喜歡炫耀自己的車技，正想答應，忽然想起翟羽飛的囑託，強忍住想要去追蘇亦凡的衝動拒絕道：“沒事，這點氣我忍得住。”

    “行，陳老弟你真是比過去成熟了，哥哥我很高興。”

    陳欣勉強笑笑，他覺得這時候被黃迪誇獎真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目送那輛接蘇亦凡的車遠去，黃迪打了個響指：“不知道那輛破車是誰的，找人查查吧。”

    陳欣眯起眼睛沒有說話，他透過墨鏡看見的世界裡沒有什麼光亮。

    帶著這樣的目光，陳欣當然沒有發現也有一雙眼睛正在遠處的窺視自己。那些所謂遮光性超強的車膜並不能阻止那道目光，它只是盯著陳欣和黃迪，一直保持著平靜的沉默。

    …………

    …………

    蘇亦凡不在國內，比奇的工作沒有因此耽擱，他給蘇亦凡重新制定了一份營養計劃，並打算從六月份開始執行。蘇亦凡對這個有點無聊的白胖子有一絲好感，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

    程水馨對比奇也不算陌生，跟張瑤一起蹭了飯之後就拉著蘇亦凡去他的秘密基地。紅臉小姑娘張瑤本想逃走，也被程水馨捉住手不讓離開。

    蘇亦凡知道今天的事一定要有張瑤在場，跟程水馨一起勸張瑤道：“不用擔心，程水馨找你是有重要的事。”

    張瑤明顯更聽蘇亦凡的話，頓時不再掙扎。程水馨回頭笑著看了蘇亦凡一眼，眼神有點調笑的意思。蘇亦凡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下樓取了那輛高爾夫拉著兩人去秘密基地。

    依然是一塵不染的秘密基地，因為擺了很多蘇亦凡從美國託運過來的東西而變得稍微有些雜亂。程水馨和張瑤熟門熟路地找到各自的拖鞋換下，蘇亦凡已經拿著兩個錢包的包裝盒放在客廳茶几上。

    這倒是蘇亦凡一貫的送禮風格，沒有懸念也沒有鋪墊，兩個愛馬仕標誌的紙盒靜靜放在茶几上，頓時吸引了程水馨和張瑤的目光。

    對於張瑤來說愛馬仕的標誌並不陌生，而對時尚和奢侈品都有一定了解的程水馨更明白這兩個紙盒的價值。

    “送給你們。”蘇亦凡是真不會說什麼特別煽人的話，簡單明白。

    儘管是同一款錢包，顏色仍不相同。粉色的給張瑤，淡藍色的給程水馨。蘇亦凡覺得張瑤的小少女心值得保護，而程水馨飛揚的心應當尊重。

    面對蘇亦凡推過來的禮物，程水馨猶豫了一下，像是在抵抗什麼。

    “不行……這個太貴重了。”

    蘇亦凡不好意思地笑了：“不怎麼貴重，那些柏金包才是真貴。你們每個人都有，不要拒絕我。”

    “你不是吧？還要學妮爾的口氣？”

    “只要你不拒絕就好。”蘇亦凡這一次在美國學到了很多，臉皮變厚就是其中一項，“真的是一點心意，收下吧。”

    在蘇亦凡的勸說下，程水馨第一次破例收下了這麼貴重的禮物。愛馬仕錢包對很多家境富裕的學生來說不算稀罕物，但作為禮物來說分量已經足夠重了。

    張瑤就比程水馨乖多了，蘇亦凡讓她收下她就收下，沒有一點猶豫。

    看兩人都收下禮物，蘇亦凡松了一口氣。至今蘇亦凡還記得在機場那次擁抱，那個擁抱到底有什麼含義他不願多想，卻因此對這幾個女孩都產生了一種難以割捨的奇妙感覺。

    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蘇亦凡笑著開口說道：“既然禮物已經收好了，下面應該到了殘酷的談工作時間。”

    程水馨白了蘇亦凡一眼：“好啦，你裝資本家真的不是很像。”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6:38 PM

第八十九章 長達十頁的合同

    程水馨仿佛早有準備一樣，嫣然一笑從自己隨身的手提包裡拿出幾張打印紙，遞給蘇亦凡。

    蘇亦凡接過程水馨遞給自己的打印紙，看到第一張最上方是一排黑體字。

    “那樣的孤獨。”

    往下看，蘇亦凡的頓時被程水馨描繪的情境吸引進去了。雖然只是短短寥寥的幾段詞，程水馨已經運用了相當精準的文字描繪年輕人心中的苦悶。那種所有人在少年時代都會產生的，不被人理解的苦悶是那樣簡單真實，甚至帶著一點對這個世界的祈求。聯繫上下文，整首詞的調子既青春又孤獨，絕對是當前青少年們追捧的那種感覺之一。

    “燈光在窗前蝕刻青春影子，不願再相信歲月如詩……”

    蘇亦凡上上下下看了幾遍，沒急著翻看下一頁，而是抬頭對上程水馨的目光。

    程水馨的目光還是一如從前地充滿自信，只是在被蘇亦凡注視之後有了一絲顫抖。蘇亦凡沒在意這種顫抖，而是挑了挑眉毛問道：“這是專門給張瑤寫的吧？”

    “是啊，我覺得這首歌如果被她演繹，一定能充滿讓人著魔的魔力。”

    蘇亦凡不知道自己走的這幾天程水馨與張瑤關係發展得如何，單看程水馨說話時張瑤沒有反對也沒有激烈反應，他知道程水馨應該已經跟這位害羞的小學妹達成了某種共識。

    將打印紙遞給張瑤，蘇亦凡又開始翻下一張。

    “我想。”

    “我想”是用一種夢想和慾望交織的狀態來描述一個個年輕人的夢想，有偉大也有卑微，有平凡也有崇高，有勇氣也有卑怯，更有愛與恨……在這些“我想”的句子裡，程水馨成功營造出一個年輕人對夢想充滿期待又害怕失落的形象。

    蘇亦凡看完之後照例把打印紙遞給張瑤，自己繼續看下一張。

    “社交狂。”

    這是一首諷刺現代中學生們社交活動成人化的詞，充滿了辛辣的嘲諷和各種吐槽。蘇亦凡看了看忽然發現程水馨還在眨著眼睛看自己，那眼神好像挺無辜似的。

    蘇亦凡不用往下翻了，他知道程水馨被稱為才女當然不是浪得虛名。不過是平時大家實在習慣了程水馨讓人驚嘆的外貌，很少會真正欣賞她才華的一面。

    就算是程水馨寫的那些嘀咕微博客和豆瓣日記，稱讚和留言也多半都是因為想要逗美女開心，而非真正欣賞程水馨的內在美。

    這種情況程水馨雖不在意，心中還是多少有些遺憾。

    這一次蘇亦凡的出現，讓程水馨內心壓抑的種種創作靈感被點爆，瞬間化成了風格不同的歌詞。

    蘇亦凡把手中的打印紙一張一張遞給張瑤，笑著問道：“你跟張瑤商量過了吧？”

    “是啊。”程水馨拉著張瑤的手，就這個小動作已經讓張瑤臉紅得像快要滴出血了。

    蘇亦凡震驚了：“你是怎麼做到的？”

    程水馨像看白痴一樣看著蘇亦凡：“瑤瑤不喜歡跟人聊天，那我就跟她唱歌，唱著唱著她自己也要唱歌，我不讓，她就寫小紙條給我說，後來我們就開始互相寫小紙條。”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蘇亦凡由衷地道：“咱們學校的男生如果能有你一半智慧，恐怕已經可以追到你了吧？”

    程水馨笑著啐了一口：“別胡說，只要我不願意，再聰明厲害又能如何？”

    蘇亦凡看旁邊的張瑤正在出神地看著那些歌詞，那張一直充滿羞怯的小臉此時充滿了神聖的幸福感。

    看到這一幕，蘇亦凡意識到每個人在自己專業領域時的狀態果然不同。

    現在這時候的張瑤，恐怕就是最強的。

    張瑤看著看著，忽然低下頭去，從書包裡掏出一支筆開始在那些打印紙的背面寫東西。

    沒想到張瑤居然也轉化到了創作狀態。蘇亦凡不好意思打攪她，只能退縮到沙發一角，靜靜地看著張瑤在那裡頭也不抬。

    金色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央灑進來，撒在張瑤的身上。那些陽光穿過發梢，也落在張瑤面前的打印紙上。

    被陽光伴隨的張瑤在這一刻顯得極美。

    蘇亦凡還在驚嘆張瑤創作時爆發出的美，不知何時程水馨已經坐在了自己身邊。

    “對不起，這件事沒跟你商量。”程水馨低著頭，語氣誠懇而直接，完全不像平時的她，“我研究了張瑤的一些特點，自作主張寫了這些詞。下一次我一定會按照你的要求寫，絕對不會因為自己的想法而影響你們。”

    蘇亦凡倒沒覺得這是多大的事：“沒關係，影響是互相的，誰的想法也不會成熟到盡善盡美。”

    “你是投資人，我要討好你嘛。”程水馨笑道，“來吧，現在請領導指示。”

    蘇亦凡這次沒再客氣，對程水馨道：“其實我覺得這樣的方式也很好，既然有自己的風格就要多發揮。問題只是張瑤會不會喜歡這樣的演繹方式？”

    程水馨笑著看了一眼還在低頭在紙上寫畫的張瑤。

    “你說呢？”

    蘇亦凡覺得自己說了一句廢話。程水馨這種妖孽級的才女如果真想仔細揣摩一個人，又怎麼會可能做不到投其所好這麼簡單的層面？

    “到底是藝術，商業，還是自由，最後總要選擇一樣。”蘇亦凡說，“不過不管選擇什麼，我都希望大家沒有遺憾。”

    “沒有遺憾是不可能的。”程水馨若有所指地隨口說道，“任何選擇都會帶來遺憾。”

    蘇亦凡有點不安地消化了一下這句話，掏出電話給蘇小輕掛了個電話。

    “喲，有事找我？”蘇小輕在電話那邊笑，“我正在忙美國那邊的事，過一段時間會給你個結果，不能讓你白受欺負。”

    蘇亦凡想起自己曾經被人用槍指著的場面，心裡又是一陣後怕，他很清楚蘇小輕表現出的不動聲色意味著什麼，但又覺得自己沒有立場說服她改變主意。畢竟嚴格意義上來說，蘇亦凡自己還是個受害人。

    蘇小輕又淡淡說道：“其實當時我比你憤怒得多，但又不想讓你一直處在不愉快的戾氣裡，就沒跟你詳細說。其實我比高黎更了解哈維，他當時絕對沒有膽量開槍，倒是伊嵐沒有你沉得住氣，差點把場面搞砸。”

    頓了頓，蘇小輕又說：“雖然總覺得咱們之間沒有必要做這種解釋……我還是想告訴你，我最在乎的是你。”

    聽到蘇小輕這麼鄭重其事地跟自己解釋，蘇亦凡頓時覺得心裡有些溫暖，動容說道：“輕姐……其實我沒那麼軟弱，我就是不希望自己軟弱才不想總是麻煩你。”

    “你很堅強了。”蘇小輕寬慰地說道，“不管好事還是壞事，都要勇敢去面對。”

    “我會的。”蘇亦凡這次果然學得直接了好多，說道，“輕姐，我想跟程水馨簽約。”

    蘇小輕嗯了一聲，她的聲音輕飄飄的，聽上去就像在雲端一樣：“這種小事不用問我啊，你做主就行了。”

    蘇亦凡苦著臉道：“我對法律條文不熟悉，是不是應該找專業律師看看？”

    “哦，這倒是。”蘇小輕依然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你們在哪裡？秘密基地？”

    “是的。”

    “去個公共場所吧，我派個人去幫你們起草合同。”

    蘇亦凡自然也不希望秘密基地有除了自己朋友之外的人光臨，對蘇小輕的意見表示贊同：“好，我們一會出發。”

    程水馨在旁邊聽了蘇亦凡的後半部分電話內容，不由得笑道：“還挺正式。”

    “當然。”蘇亦凡看了一眼還在低頭的張瑤說，“現在你還有機會決定，一千美金一首歌詞如何？”

    程水馨一臉平靜地搖頭：“不要考驗我，我說過現在這個價格對我來說已經太貴了。”

    兩人敲定了小區外的一家山寨咖啡廳後給蘇小輕發了地址短信，留下張瑤繼續醉心創作，下樓去等律師。

    蘇小輕遠比想象中更有效率，只是不到十分鐘之後，一個拎著文件包的年輕女人走進咖啡廳，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顧盼地走到蘇亦凡和程水馨面前。

    那名女律師走近了，蘇亦凡才看清這個女人長了一張雙眼微微翹起的臉，臉型並不是那種讓人心動的完美瓜子臉，卻難掩秀氣。

    臉上掛著金絲眼鏡，女律師的表情很平淡，既不冷漠也不熱情，只是很優雅地坐在兩人為她預留的座位上，掏出文件遞給蘇亦凡。

    “蘇小姐說你們大概不會起草合同，我為你們帶來了模板合同。如果有任何細節上需要修改的問題都可以跟我說。”

    女律師甚至沒有提及自己的名字和做自我介紹，一上來就開門見山。

    蘇亦凡翻開合同看了一下，居然長達十頁的合同上標明了各種細則，無非是甲方乙方權利劃分，版權的使用範圍和一些雙方的法律義務等。對這種東西蘇亦凡沒有太大興趣，他把目光投向程水馨。

    程水馨甚至沒有抬頭看蘇亦凡，她從剛才就在低頭研究這份合同。按照程水馨的性格，為同學寫幾首詞沒有任何問題，但事情既然已經牽涉到了商業合同，她的認真勁兒已經徹底被激發出來，肯定要搞明白合同的各種細節。

    程水馨看了很久，大約二十分鐘後才把合同還給那位年輕的女律師。

    “請問您是誰？”程水馨的問題非常不客氣，“一個缺乏自我介紹的律師？”

    年輕的女律師一點都沒有生氣，微微頷首說：“我叫羅綺綾，是隸屬於高氏律師事務所的註冊律師。蘇小輕小姐委託我為兩位處理一份合同問題，兩位可以現在找蘇小輕小姐求證。”

    “這份自我介紹應該放在剛才給我們看東西之前。”程水馨依然不客氣。

    羅綺綾淡淡地說道：“我以為在正式工作之前，自我介紹是一種多餘的浪費。”

    蘇亦凡看得出來，這位羅綺綾小姐並不怎麼喜歡現在這份工作，這種消極的態度足以說明一切。

    “合同我沒問題。”蘇亦凡覺得既然是蘇小輕給自己找的人，當然不要太不給對方面子，於是淡淡說道。

    程水馨一攤手：“我也沒問題，所以現在合同要七份？”

    羅綺綾仿佛早就料到程水馨會這樣問一樣答道：“合同的責權利適用於每一部作品，所以只要在合同第一頁標明版權涉及作品就可以，並不需要七份不同的合同。”

    “那麼我們就這樣簽了？”蘇亦凡問，“不需要別的程序？”

    羅綺綾對蘇亦凡的態度明顯要更好一些：“是的，合同即時產生法律效力。”

    程水馨無所謂地道：“那就簽吧，反正我是沒關係。”

    儘管合同金額只兩千多美元，而且還是個人與個人之間的商業合同，羅琦綾還是很認真地幫兩人填寫了除簽名之外的所有內容，並交給二人簽字。

    做完這一切，程水馨有點開心地問蘇亦凡：“我這算不算賣過身了？”

    蘇亦凡差點噎住：“賣藝，是賣藝……”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6:44 PM

第九十章 烤串

    羅綺綾來去如風，弄完合同之後就匆匆去了，臨走的時候只跟蘇亦凡打了個招呼，看樣子還是很不待見程水馨。程水馨對這種來自女性的敵視一點都不在意，笑呵呵地拿著合同又快速翻看了一遍：“蘇老闆，以後要多關照了。”

    蘇亦凡來之前早有準備，帶著程水馨順便去了附近的招行一趟，為程水馨的銀行卡開了雙幣種業務，並轉賬支付了足額美元給她。

    兩人的一切行為都像同學之間的笑鬧，既沒有正規的財務程序也沒經過所謂的公司流程。這種親切簡單的方式讓程水馨覺得很開心，哪怕她是個公事公辦的人，依然覺得蘇亦凡給予了自己莫大的信任，這種信任在現代社會裡已經並不多了。

    兩人拿著簽好的合同回秘密基地，看見張瑤還在低頭擺弄那幾張打印紙。

    “上學去啦。”

    蘇亦凡拍拍張瑤的肩膀，他能感覺到張瑤明顯肩頭一抖，不禁暗罵自己太不注意張瑤的感受。讓這個害羞的小姑娘跟人有肢體接觸的確不容易，上次在機場的那個擁抱已經讓她羞得很久都抬不起頭了。

    讓人意外的是張瑤只是肩頭抖了一下，不敢與蘇亦凡對視地低頭收拾好打印紙，裝進自己的小手提包裡。

    程水馨拿了報酬，財大氣粗地道：“今天托蘇老闆的福掙了錢，晚上我請你們吃飯吧。”隨即又想起蘇亦凡說晚上有事：“哦對，你這兩天都很忙……”

    蘇亦凡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晚上跟楊冰冰見個面……”

    程水馨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張瑤也只是低頭，兩個女孩好像都沒什麼反應。蘇亦凡這種誠實有時候看上去有那麼一點可惡，可兩人又覺得誰都討厭不起來。

    三人回到學校的時候，校門口那輛寶馬已經開走了，蘇亦凡自然感覺不到來自3m遮光車膜內的敵意視線。中午臨近上學時分的學校門口最是熱鬧不過，很多學生聚成各自的圈子聊天，買東西，還有人在校門口進進出出。蘇亦凡帶著兩個美女從出租車上下來有點招搖，不少人又把目光挪向這邊，眼神充滿了各種複雜的情緒。

    蘇亦凡對別人的目光早已免疫，對程水馨說道：“你送張瑤回教室吧，創作方面不要太辛苦，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程水馨明白蘇亦凡這是讓自己跟張瑤多多溝通，點點頭拉著低頭不說話的張瑤走了。

    整個下午蘇亦凡終於沒有再被誰騷擾了，趴在桌子上睡了個地動山搖。一周左右的美國之行還是帶來了強烈的時差，蘇亦凡終究是沒能抵抗得住。

    熬過了兩節正課，又睡過了下午的兩節自習課，蘇亦凡徹底恢復了體力，伸著懶腰起來收拾書包。

    楊冰冰早就提前過來在教室門口等蘇亦凡了。她是一點都不在乎別人的指指點點，拎著書包一臉平靜地登在教室門口，長髮垂下來遮住了半邊臉龐，讓這個渾身上下充滿了迷人氣質的少女顯得有些冷冽。

    蘇亦凡現在也開始學著不在乎別人怎麼看自己，收拾好書包就走出教室，完全不顧背後李沛然氣急敗壞地要站起來。

    “還沒放學呢，蘇亦凡你不能走！”

    蘇亦凡站在教室門口，回頭瞄了李沛然一眼，眼神中充滿了藐視：“自習課本身就是自願參加的。”

    李沛然覺得自己快被氣死了，怒道：“你這樣走了是影響班級紀律，要不然以後的自習課你都別參加。”

    “我會跟老師申請的。”蘇亦凡無所謂地道，“沒事先走了，再見。”

    如果是以前，蘇亦凡和李沛然之間起了爭執，大概很多人都會傾向於班長大人。現在則不同，大多數同學甚至保留了自己的眼神，他們都不覺得李沛然這種正義凜然的嘴臉有多值得稱道。

    蘇亦凡拎著書包走出了教室，他沒看到身後有一道目光跟隨著自己。程水馨目送蘇亦凡離開教室，隨即低頭翻開手機上開始繼續刷嘀咕。

    楊冰冰與蘇亦凡並肩走出學校，感慨道：“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你們那個班長李沛然快被你氣死了吧？”

    蘇亦凡說：“其實我們以前並沒有太多矛盾，他最多是用語言擠兌我一下，我不算很討厭他。”

    “那怎麼發展成現在這樣子？”

    “我們和翟羽飛起爭執的時候，他一個屁都沒放。”蘇亦凡也不管在美女面前說這種話是否得體，不屑地說道，“明明身為文學社的人，一點忙不幫也就罷了，還去給翟羽飛當走狗，我看他不爽。”

    楊冰冰一直還算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容：“我以為你對正義感這種事沒什麼興趣呢。”

    “也不是沒興趣。”蘇亦凡說，“最重要的是對誰的正義，既然不可能達濟天下，就只能在乎自己至親好友的感受。”

    “說的也是。”楊冰冰的笑容很快斂去，變得有些惆悵，“咱們去哪裡？”

    “去吃東西吧。”蘇亦凡說，“這次在美國發了點財，你想吃什麼隨便說。”

    楊冰冰沒有因為蘇亦凡的話而微笑，顯然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微微皺眉。

    “她給你錢了？”

    蘇亦凡看到楊冰冰的表情就知道她誤會了，立刻解釋道：“沒有，你覺得我會辜負你的信任嗎？”

    楊冰冰想了想蘇亦凡與自己相識以來的表現，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對不起，我不應該懷疑你。”

    “你懷疑的對，面對誘惑誰都會心動。”蘇亦凡誠實地說道，“價碼足夠的話，我也許就不會那麼堅定了。”

    楊冰冰對這個看似沉重的話似乎挺看得開：“那怎麼辦？”

    “沒什麼好辦法。”蘇亦凡說，“遇到重要的人，只好用心給對方開一個別人都開不起的好價碼。”

    “有道理。”楊冰冰笑著說，“那請我吃烤串吧，我一直想吃，沒有人願意帶我去。”

    蘇亦凡對吃的並不算熱衷，只有蘇小輕才會滿世界找好吃的做人肉美食地圖。縱然如此，蘇亦凡還是通過詢問張超找到了一家據說是本市最好的烤串店。

    這家烤串店位於學校往東大約兩公里的一個老式住宅區裡，讓人驚訝的是烤串店所用的店面居然是那種上個世紀鐵皮棚子，看起來原來可能是用來存自行車的……估計是後來存車不賺錢才轉作商用，門口放了一個鐵牌子，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紅油漆寫著“烤串”兩個字，言簡意賅得令人發指。

    在鐵皮棚子外面停了不少車，其中居然有一輛奔馳s300和一輛奧迪tt，簡直令人發指。蘇亦凡和楊冰冰乾脆是步行過來的，兩個人都穿得隨便又拎著書包，一看之下就是嫩學生兩枚。

    鐵皮棚子裡很熱鬧，上座率已經接近滿額，放眼望去屋子裡的布置不僅有點老舊，連餐桌都是那種自己打造的金屬方桌，手工焊成的桌子邊角因為太多人使用過，外表被磨得油光■亮。

    就在這樣簡陋的燒烤店裡居然坐著不少衣冠楚楚的中年人，當然更多的是還是年輕人。每張桌子上都擺著各色烤串，空氣裡彌散著一股混合了香煙和烤肉的味道。

    蘇亦凡對這種氛圍的烤串店並不陌生，反倒是他知道了楊冰冰的身份之後有些擔心美少女能不能適應這種場合。

    “這裡可以嗎？”

    從一進燒烤店開始楊冰冰就在好奇地打量四周，聽到蘇亦凡詢問後立刻點頭：“很好啊。”

    楊冰冰的到來讓不少人眼前一亮，很多原本專注食物的目光都集中在她那張充滿古典美的臉上。楊冰冰對這種圍觀也頗為習慣，跟著蘇亦凡走到為數不多的一張空桌前坐下。

    菜單就放在桌子上，蘇亦凡拿起來遞給楊冰冰：“吃什麼？”

    楊冰冰還在四處張望：“我吃什麼都行，服務員呢？”

    蘇亦凡朝著自己的右側努努嘴，示意楊冰冰看向那邊，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正拿個本子記著什麼，另一個胖得有點誇張的中年女人則端著盤子正健步如飛。

    燒烤店的氛圍絕對不算友好，哪怕是點菜的服務員都惡行惡相。蘇亦凡和楊冰冰當然不在意這個，兩人一口氣點了各種菜品又要了一瓶果汁之後，那個中年女人才給兩人端上餐具。

    楊冰冰看著碩大的飲料瓶子和不怎麼幹淨的餐具，一點都沒表現出嫌惡的意思，笑著說道：“現在的商業理論都說要提供優質服務，我看那些話也不一定是對的。”

    蘇亦凡給楊冰冰擦拭餐具，並為她倒滿飲料：“燒烤店應該提供服務的內容主要還是食物，至於其他方面的服務差一點，大家其實不怎麼介意。”

    兩人閒聊了幾句，開始陸續有烤串被端上來。在蘇亦凡的示意下楊冰冰一點都沒客氣，也沒有像傳說中的淑女一樣小口咬東西做嬌羞可愛狀。楊冰冰大概是真餓了，消滅烤串的速度並不比蘇亦凡慢。

    吃了一會，蘇亦凡忽然發現一件頗讓自己震驚的事——身為一個家世不凡的女孩，楊冰冰似乎是沒有一點挑食的毛病。

    哪怕是程水馨和張瑤，也多少有一點小挑食，比如程水馨對動物內臟依然有些抗拒，而且拒絕一部分小動物食物入口。張瑤則是很害怕羊肉的味道，一聞到就像個小雞仔一樣瑟瑟發抖。

    至於妮爾……一個英國人怎麼可能挑食？生在那個全世界吃得最差的國家，到中國已經覺得自己是在天堂了好吧？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6:45 PM

第九十一章 一言難盡和風輕雲淡

    烤串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滋滋的油入肉香在空氣中彌散。楊冰冰一點都不客氣也不矜持地吃著烤肉，一張帶著絲絲古典氣息的臉龐上浮現出兩團淡淡紅暈。

    蘇亦凡也在吃東西，偶爾抬頭看一眼楊冰冰，又低頭繼續吃東西。

    兩個人沉默地消滅了三十串烤肉筋和二十串瘦肉串之後，才把注意力轉移到烤茄子上。

    巨大的紫色茄子被剖開灑滿辣椒粉和蒜蓉蔥花，以炭火烤成淡黃色，無論是味道還是模樣都相當誘人。

    蘇亦凡示意楊冰冰動筷子，楊冰冰遲疑了一下，從自己書包裡掏出兩張紙巾遞給蘇亦凡一張，這才小心翼翼挑起一一小塊烤茄子送入口中。

    蘇亦凡還是想了一下才明白楊冰冰為什麼會有一絲猶豫——茄子上有大蒜，女孩子當然要考慮自己吃完之後的口氣問題。

    縱然如此，楊冰冰還是表現出了和她外表身份都不符合的豪爽，讓蘇亦凡一陣意外。

    消滅了烤茄子，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端起飲料中場休息。楊冰冰低頭滋溜溜喝了半杯果汁，又用紙巾擦了擦閃著油光的嘴脣，這才盯著蘇亦凡說道：“給我講講過程吧。”

    既然楊冰冰做好了傾聽的準備，蘇亦凡自無遺漏地開始講述自己的美國之行。

    對於蘇小輕方面的問題，蘇亦凡盡量簡化描述，畢竟輕國際真的細說起來太過驚天動地，只是簡單說到自己在去之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見楊夫人送東西。

    楊冰冰聽蘇亦凡說起在楊家門口的遭遇，臉上頓時浮現出難得的厭惡神色：“王放還是那麼討厭。”

    蘇亦凡心說能讓楊冰冰露出這麼嫌惡表情的人，想必平時的行為一定更加極品。

    聽著蘇亦凡按繼續講述自己與楊夫人見面的細節，楊冰冰的眉頭一直都沒有舒展開來，緊鎖著眉頭的少女臉上表情凝重，蘇亦凡盡量放緩了自己講述的語速，依然看見楊冰冰的目光慢慢下垂，漸漸生出少許晶瑩來。

    於是蘇亦凡停止了講述，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只能抓起紙巾遞給楊冰冰。

    接過紙巾，楊冰冰拭乾自己的雙眼，眨眨眼盯著蘇亦凡問道：“後來呢？”

    “後來呢”是可以打敗所有講故事者的無敵金句，面對這無敵的三個字蘇亦凡卻沒有慌亂，而是開始講述自己和高黎之間的衝突，包括去愛馬仕店頭給大家買禮物的細節。

    說到這裡，蘇亦凡從自己的書包中掏出那個愛馬仕錢包盒子，淡淡乳白色的包裝盒放在有點油漬的餐桌上，那堅強的白色像極了楊冰冰寧折不彎的性格。

    “送給你。”

    依然是蘇亦凡的風格，沒有任何花巧語言，還是讓楊冰冰本該傷心的臉上浮現出驚喜表情。

    “這東西……太貴了。”

    楊冰冰清楚這個錢包的真實價格。

    哪怕曾經被人用無數更珍貴的禮物包圍過，此刻看到蘇亦凡推到自己面前的小小錢包盒子，楊冰冰仍是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感動。

    這種感動與金錢無關。

    “我聽說過一個故事。”楊冰冰雙手放在盒子上，對蘇亦凡輕聲說道，“從前有一隻狐狸，它喜歡跟老虎一起玩，老虎捕獵之後給會丟給它吃剩下的羊腿什麼的，它過得很開心。後來狐狸因為意外腿斷了，只能在樹洞裡養傷，住在那棵樹上的松鼠跑過來給狐狸送吃的。”

    “松鼠送給狐狸的是一些堅果，狐狸吃不飽，就抱怨說：‘這些東西都不夠給我塞牙縫！’你知道松鼠怎樣回答嗎？”

    蘇亦凡搖搖頭：“不知道。”

    楊冰冰把小盒子拿起來，舉在自己和蘇亦凡之間。

    “松鼠說：‘老虎給你一條羊腿，是它吃剩下的食物。我給你一把堅果，是我的全部。’謝謝你的禮物，這是我收到過的，最好的禮物。”

    蘇亦凡愣了一下，笑著對楊冰冰說：“這也是我聽到的最好的收禮感言。”

    “雖然貴重，我還是不要臉地收下了。”楊冰冰開了個玩笑，小心地把錢包盒子塞進書包，“繼續講吧，那個高黎我聽人說過，沒想到你會碰上他。”

    蘇亦凡開始繼續講述自己和高黎之間發生的矛盾，還有楊夫人約見他的電話。

    聽到這裡楊冰冰已經明白了：“楊夫人如果出現在高黎面前，他一定會被嚇得半死吧？”

    蘇亦凡想起當天的遭遇還有點心有餘悸：“當時高黎的一個朋友拿著槍指著我，我的確要被嚇死了。”

    楊冰冰皺起眉頭，一雙好看的大眼睛顯出怒意：“高黎太過分了，楊夫人沒有替你懲罰他嗎？”

    蘇亦凡意識到楊冰冰跟自己母親的隔閡好像還是很深，寧願用楊夫人這樣的方式來稱呼自己母親。

    “懲罰了，後來高黎來找我道歉，送了我一張卡。”

    蘇亦凡把那張銀行卡掏出來，放在楊冰冰面前：“裡面有美元和人民幣各五十萬，算是對我當時的精神賠償。我本來不想接受，但是輕姐說這是我應得的，就讓我收下了。”

    楊冰冰生氣地哼了一聲：“高黎居然敢那麼對你，讓他賠償你是應該的。”

    “其實我知道當時哈維不敢開槍。”蘇亦凡撓撓頭，“不過還是挺害怕的，人的生命太脆弱了。”

    楊冰冰想象了一下當時的情況也是臉色煞白：“真的是太危險了，那些人一激動什麼事都乾得出來。”

    “他們總要考慮輕姐的立場。”蘇亦凡對蘇小輕還是很有信心的，“如果真的對我開槍了，我覺得輕姐會不顧一切對他們進行報復。”

    楊冰冰自然知道蘇小輕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雖然與美國方面沒有太多聯繫，她的眼界依然高於很多同齡的年輕人，也知道一些商界八卦。

    如果蘇小輕覺得這份錢應該蘇亦凡拿，那就是他應該拿的。蘇亦凡現在能夠如此坦誠面對自己，這讓楊冰冰覺得很開心。

    燒烤店裡的話題各種混亂，兩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聊什麼都不會引起太多注意。在這樣一個人人有牛吹的場合，就算有人說自己要收購微軟都不會有人在意。

    “如果不是因為楊夫人，高黎肯定不會這麼補償我。”蘇亦凡說，“所以這張卡其實應該屬於你。”

    聽到蘇亦凡這麼說，楊冰冰終於笑了，這一次她的笑容異常開心，笑容裡沒有絲毫芥蒂。

    “不用給我，這是你應得的。”楊冰冰指了指自己的頭，做了個開槍的手勢，“如果有人拿槍指著我的頭，我也會想要一點補償。”

    見蘇亦凡還在看著自己，楊冰冰又垂下眼睛低聲說道：“況且，我也不會要楊夫人的錢。”

    “……”

    這倒是讓蘇亦凡不知道說什麼好。

    兩人於是開始第二輪征戰，楊冰冰的胃口比蘇亦凡預計的還要好一些，不僅嘗試了幾乎所有種類的烤串，還跟蘇亦凡搶了點肉吃。

    又是十幾分鐘後，楊冰冰用餐巾紙擦嘴，吃過辣的雙脣愈發顯得美艷動人。

    “這麼吃東西真開心。”

    蘇亦凡幾乎是脫口而出：“你想吃我隨時都帶你來。”

    “真的？”楊冰冰眨著眼睛注視蘇亦凡。

    “真的。”蘇亦凡認真。

    楊冰冰莞爾一笑：“謝謝你，我現在開心多了。再對我說說楊夫人跟你第二次見面的事吧。”

    …………

    …………

    聽蘇亦凡一字不漏地講述了自己第二次與楊夫人見面的細節後，楊冰冰臉上的表情很平靜。

    也許是因為往事太久，也許是因為自己已經長大，楊冰冰在這一刻表現出了她最成熟的一面。

    “你答應了替她保密，為什麼還要告訴我？”

    “因為你是最信任我的朋友，她不是。”

    楊冰冰又一次笑了，這一笑她臉上的冰雪隨即消融。

    “謝謝你，所以那條項鏈現在在你那裡？”

    蘇亦凡點點頭：“我讓輕姐幫我租了個銀行保險箱，放在裡面了。”

    “我就知道她不會留下那條項鏈。”楊冰冰說道，“她太熟悉我了，而且已經掌握了你的性格特點，她也知道你一定會把這些話都說給我聽。”

    蘇亦凡倒是不覺得意外：“這我也知道，可我覺得你應該知道，不管她是出於什麼目的。”

    因為沒有俗套地說出那句“無論如何她也是你的母親”，蘇亦凡沒有遭到楊冰冰的反駁。

    “對不起，還是把你牽扯進來了。”楊冰冰低頭，情緒有些難過，“我以為她不會在意你的存在，沒想到她現在會不顧一切通過所有可能的方式來改變我。”

    蘇亦凡當然也想到了，楊夫人只是雲淡風輕地幫了自己一個小忙，已經讓女兒有了一種欠了她人情的愧疚感。對於愛憎分明性格倔強的楊冰冰來說，沒有什麼比這件事更難過。楊冰冰可以無視楊夫人的任何關心，但她不會忽略蘇亦凡的感受。

    想到自己與楊夫人見面不過兩次，說話也只是寥寥數語，那個女人就已經掌握並利用了自己和楊冰冰的弱點。蘇亦凡不免覺得成年人的思維方式真的和自己這些學校學生不一樣，充滿了讓人無法言喻的微妙感。

    “所以不管你有沒有遇到高黎，她都會在你需要的時候出面幫一下你。”楊冰冰嘆息道，“不過這件事本身就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讓你去見那個可怕的女人。”

    “那你希望我怎麼做？”蘇亦凡徵求楊冰冰的意見。

    楊冰冰沉默了一下，抬頭注視蘇亦凡。

    “不如你當我男朋友？”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6:46 PM

第九十二章 不一樣的晚餐，不一樣的選擇

    楊冰冰的聲音不大，對蘇亦凡來說卻如一道史無前例的驚雷，瞬間轟隆隆滾過，震得他覺得天都要塌了。

    “啊？”

    楊冰冰也就是忽然在此情此景中有點衝動，鼓足勇氣才說出那麼一句驚天動地的話，看見蘇亦凡臉上的錯愕表情也知道自己好像是說得太奔放，那張充滿了古典美的臉上瞬間涂上紅暈，緩緩低下頭去。

    “我……我開玩笑的。”

    一直都頗有女俠風範的楊冰冰居然如此扭捏，這就讓蘇亦凡覺得更加震驚了。

    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楊冰冰嗎？

    尷尬地沉默了一下，蘇亦凡也想不到自己應該怎麼回答。反倒是對面的楊冰冰已經從窘迫中擺脫出來，重新掛上笑容說道：“算了，看你那為難的模樣。我覺得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安心接受她的饋贈就好。如果她真的要求你做什麼事，你一定要告訴我。”

    蘇亦凡有點呆愣地點點頭，心跳不爭氣地比剛才快跳了許多。

    誰說不動心？誰能不動心？

    楊冰冰這樣的美女，先不管身材相貌如何，就憑這成熟又帶著一點熱血的性格，就要迷倒多少男生？如今楊冰冰主動提出要自己做她的男朋友，蘇亦凡竟然可恥地縮了。

    如果讓學校裡其他男生知道了這件事，蘇亦凡不被人撕成碎片才怪。

    楊冰冰好像是為了驅散剛才的羞怯，繼續替蘇亦凡做主般說道：“反正楊夫人無非也就是想哄我開心，只要我不說什麼，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你就當是幫我，不要拒絕她所有對你示好的舉動就行了。”

    蘇亦凡知道楊冰冰說這些話是為了讓自己不那麼為難，點點頭道：“好……我聽你的。”

    楊冰冰這算是徹底緩過來了，臉上紅雲不再：“我相信你。”

    “我絕對不會欺騙你。”蘇亦凡堅定地說道。

    東西吃完，話題說得也差不多了，蘇亦凡起身結賬。楊冰冰非常自然地搶過蘇亦凡的錢包，將桌子上那張銀行卡塞進錢包裡。

    “用生命危險換來的錢請我吃飯，真讓人不好意思。”

    不得不說楊冰冰的確比同齡女孩成熟太多了，一句俏皮的話已經打消了付賬和讓蘇亦凡收起銀行卡的尷尬。蘇亦凡不由得感慨，這個年齡的女孩子們在情商方面就是要勝過同齡男生一大截。

    …………

    …………

    同樣是晚餐的時間裡，蘇小輕正坐在一家西餐廳裡等候客人。

    這家西餐廳位於濱海市的郊區，占地面積頗大，是一棟獨棟的四層樓，外面被裝得金碧輝煌，旁邊是自建停車場和一個同名網球館。

    只要是濱海市的人都知道，這家西餐廳屬於一位當地黑道頗有名望的大哥。那位大哥已經快五十歲，最近幾年涉足地產行業賺了不菲的身家，在江湖上有很不錯的口碑。濱海市很多有錢人都願意來這裡吃飯，給這位大哥捧個人場。

    今天蘇小輕並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她身邊還有常年不愛說話的歐拉。兩個人在四樓的vip至尊包房裡並肩坐著，蘇小輕依然開著電腦在寫東西，而身邊的歐拉則低著頭，一副閉目養神的樣子。

    兩個人在這裡坐了大約二十多分鐘，終於有服務員帶著客人進了房間。

    這位來的客人一點都不客氣，進門後就嘟囔道：“為什麼要選在這裡？這裡的西餐難吃死了。”

    蘇小輕合上電腦，淡淡說道：“我沒打算請你吃晚飯。”

    面對蘇小輕的強大氣場，這名客人遲疑了一下，說道：“既然已經被你知道了，我就不應該來見你。”

    “既然已經被我知道了，你就沒有退出的餘地。”蘇小輕不客氣地說道，“如果你不擔心我的報復的話，現在就可以轉身離開。”

    客人站起來，怒氣衝衝地盯著蘇小輕，與蘇小輕目光對視了幾秒鐘後又軟下來，垂頭喪氣地坐回到椅子上。

    “你用這麼天才的腦袋來欺負我，你好意思的嗎？”

    “為什麼不？”蘇小輕反問道，“難道我要對一個想當我敵人的傢伙氣嗎？”

    “好吧……”來的客人無奈地趴在桌子上，嘆息一聲，“雖然知道立刻會被你識破，也想到了你會動手對付我，你還是超過了我們的預期。”

    蘇小輕笑道：“如果你只是被用來試探我的，那很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對你沒用什麼超出你理解的手段，你還不值得我那麼做。”

    客人憤憤說道：“你欺負人，你獲得情報的手段太過分了！”

    “技術是我自己的專利，有什麼過分的？”蘇小輕無所謂地說道，“如果你們能夠拿出同樣水平的產品，還用得著來我這裡尋找情報嗎？”

    “……”

    這位來赴宴的客人發現自己居然連吵嘴這種事都爭不過蘇小輕，不由得恨恨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大聲說道：“我來見你不是要聽你宣布勝利者宣言的，有話快說！”

    蘇小輕與客人相隔只有一張桌子的距離，對方如果探身過來，甚至能抓住自己放在筆記本電腦上的雙手。看到客人既然已經急躁了，蘇小輕微微一笑：“別裝作很容易被影響了，你現在想的是不是要從我這裡搶哪怕一點點東西走也好？”

    客人臉色一變，目光卻落在歐拉身上。

    “我知道你很有名，不過我不相信。”

    回答這名客人的，是歐拉的身影。

    身穿白色套裝的歐拉從沙發坐上一躍而起，瞬間撲向客人。

    客人臉色一變，沒想到歐拉說動手就動手，雙手上揚，正面硬招架住了歐拉的這一撲。

    啪地一聲，歐拉抓住客人的雙臂，身體並未停止前傾，一把將客人撲倒在地上。

    地面有厚厚的絨毯，客人跌倒也並未受到什麼傷害。只是這個動作如果蘇亦凡看到的話一定會吃驚，這跟他在美國撲倒蘇居緲的動作極為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蘇小輕的這位客人似乎還有一點反抗能力。

    客人雙膝曲抬，一隻腳倒鉤高踢，襲向歐拉後腦！

    歐拉像身後有知覺一般側身閃過，同時膝蓋一沉，壓住了客人的小腹。

    客人發出一聲悶哼。

    也就是下一秒鐘，歐拉已經成功鎖死了客人所有反擊的可能，並輕鬆將客人的雙臂都死死按住。

    一扯一翻，歐拉的動作簡單幹脆，躺在地上的客人已經沒有了反擊能力。

    蘇小輕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位客人。

    “你的格鬥技巧雖然很高超，可是你忽略了一個問題。”

    “什麼？”

    “你沒殺過人。”

    客人沉默了。

    蘇小輕俯視了客人幾秒鐘，對歐拉揮揮手。

    歐拉將客人的雙臂鬆開，換來兩聲哼哼。

    客人重新在在椅子上坐下，臉色有些發白，看著蘇小輕的眼神已經不像剛才那麼充滿鬥志。

    “你看，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話了。”蘇小輕揮揮手，“而且我已經決定請你吃晚飯了。”

    客人恨恨地翻菜單：“這裡最貴的牛排也好便宜，太討厭了。”

    蘇小輕笑笑：“沒關係，我們可以談談別的問題。”

    …………

    …………

    從烤肉店出來，外面相對清新的空氣讓剛才被煙味和烤肉味熏陶了半天的楊冰冰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蘇亦凡不得不承認，閉上眼睛的楊冰冰更加動人，古典美與安靜的表情結合起來實在太完美了。

    “我送你回家吧。”

    自從剛才楊冰冰說出了那句做我男朋友的話之後，蘇亦凡覺得自己說話似乎也彆扭了不少。

    楊冰冰俏臉上掛著笑容：“好啊，謝謝。”

    天氣已經很暖和了，兩人沒有攔車也沒打算坐公交，蘇亦凡把楊冰冰手中的書包接過來自己拎上，朝著楊冰冰家的方向走去。

    楊冰冰心中充滿了難以名狀的喜悅，在傍晚熱鬧的人流中，她覺得自己曾經被傷害過的內心正在慢慢愈合。

    也許願意相信一個人，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兩人往前走了不到一百步，背後傳來一陣汽車喇叭聲。

    楊冰冰回頭，看見剛才那輛停在烤串店門口的奧迪tt正緩緩開過來。

    奧迪tt駛近，車窗搖下，露出一張帶著墨鏡的年輕面孔，大約二十二三歲模樣，頭髮打理得很精緻。

    “美女，要不要送你一程？讓這樣的美女走回家實在是太罪過了，真不知道你身邊這位是怎麼想的。”

    與蘇亦凡在一起吃飯聊天，楊冰冰都幾乎快忘記自己是個討厭男生搭訕的女孩了。偏偏在自己心情最好的時刻，出現了這麼一個糟糕的搭訕，楊冰冰微怒地回答道：“不用了，謝謝。”

    蘇亦凡伸出一隻手，把楊冰冰攔到自己身後。

    “別理，我們繼續走。”

    此時兩人才剛剛走出小區，那輛奧迪tt就慢悠悠地跟在兩人身邊緩緩行駛，車上的年輕人繼續說道：“美女，我真替你不值。你這樣的美女就算坐我的車，都是我的榮幸。這小子居然讓你跟她一起走路回家，太過分了。”

    楊冰冰這次連頭都沒回，揚起頭快步與蘇亦凡並肩向前。

    “美女……”

    在那個墨鏡青年第三次喊楊冰冰的時候，楊冰冰飛快地伸出自己左手，與蘇亦凡的右手拉在一起。

    “親愛的，我就喜歡跟你散步。”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7:00 PM

第九十三章 不要後悔

    毫無疑問，楊冰冰平時基本上沒有釋放自己的滿能量魅力，所以對她有興趣的男生雖然多，敢對她出手的卻沒有幾個。

    現在楊冰冰居然用那種完全不屬於她的嗲聲說話，還親密地輓起蘇亦凡的手拖著。儘管只是穿著簡單的便服，也沒有任何粉飾，依然釋放出普通男性難以抗拒的魅力。

    別說蘇亦凡了，就算是那位開車跟著兩人的高富帥眼睛都直了。

    蘇亦凡臉上有點汗，被楊冰冰拉住手之後，他覺得自己身上的壓力驟然增大。

    除了程水馨那一次參加晚宴之外，也就蘇小輕牽過幾次蘇亦凡的手。

    楊冰冰對這一切恍若未覺，還努力挨著蘇亦凡表現親熱，讓旁邊看到的男性們紛紛眼熱得不行。

    開奧迪的青年受不了了，一腳剎車從車上跳下來，一臉鄙夷地看了一眼蘇亦凡，對楊冰冰說道：“美女，給我個機會吧！我一定比這個小子更珍惜你，你應該得到更好的！”

    楊冰冰不等蘇亦凡說話，已經對這奧迪車主拉著眼皮做了個鬼臉。

    “你的車太娘炮了，我不喜歡。”

    “…………”

    楊冰冰說的是實情，奧迪tt通常見於一些年輕女性駕駛。這樣一個油頭粉面的小青年開著奧迪tt，被人說娘炮委實不算過分。

    青年摘下墨鏡，並沒有因為楊冰冰的嘲諷而動氣，而是繼續頗深情地看著她。

    “我希望你能有個機會了解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蘇亦凡覺得自己有必要站出來了。

    既然楊冰冰已經給足了自己面子，如果自己一直不表態，豈不是等於無視了楊冰冰的好意？

    所以蘇亦凡毫無畏懼地把自己繼續攔在青年和楊冰冰視線之間。

    “您打攪到我和我女朋友了，請您自重。”

    蘇亦凡覺得自己說話已經很有分寸了，他當然不會意識到自己的眼神還是很具力量的。直視那名油頭青年的眼神裡充滿了不可侮辱的強烈自尊感，這種感覺讓青年感覺自己被冒犯了。

    當然，奧迪青年不會檢討正是因為自己冒犯了別人，才會惹來被人的反擊。

    面對蘇亦凡，這個青年就沒那麼好聲好氣了。

    “小子，我知道你肯定很得意，覺得這位漂亮的美女已經是你的女朋友了，我改變不了什麼是吧？”

    蘇亦凡搖頭：“不，我就是覺得你很無聊。”

    油頭青年冷笑一聲：“小子，我無聊是因為我有資本。你有什麼呢？你覺得自己能帶給這位美女什麼？”

    蘇亦凡嘆了口氣，轉身對楊冰冰說：“當初陳欣對我說過類似的話，他們是不是都看同一檔電視節目，學來的話都一樣。”

    楊冰冰噗嗤一聲笑了：“陳欣對你說，是因為程水馨嗎？”

    “是啊。”蘇亦凡自嘲地笑笑，畢竟是少年心性，沒有掩飾地說道，“窮小子沒有跟美女一起走路的資格。”

    楊冰冰此時的手還與蘇亦凡牽著，聽到蘇亦凡近似於抱怨的自嘲，忍不住撓了撓他的掌心。

    “別瞎說，每個人的優點都發自內心，有錢沒什麼了不起的。”

    蘇亦凡轉過頭去，看著那個一臉挑釁的油頭青年。

    “聽到我女朋友說什麼了嗎？”

    油頭青年幾乎被氣得半死，卻也知道怎麼反擊，畢竟剛才他已經偷聽了一部分楊冰冰和蘇亦凡之間的對話。

    “小子你別裝了，你根本不是她男朋友。”

    楊冰冰嫵媚地笑笑，拉著蘇亦凡的手一點鬆開的意思也沒有。

    “從剛才開始已經是了，不行嗎？”

    “…………”

    沉默了一下，那名青年緩緩抬起頭來，試圖做出最後的努力。

    “美女，如果你肯上車，這輛車就是你的了。”

    楊冰冰一點都沒有猶豫，輕描淡寫地說道；“謝謝你的好意了，但我討厭二手車。”

    油頭青年愣住，還想說什麼，卻發現楊冰冰已經不再看自己，拉著蘇亦凡的手慢慢走遠了。

    兩人走出幾十步，蘇亦凡回頭看那個油頭青年似乎還站在原地。

    “被你深深地傷害了吧，咱們會不會有點過分？”蘇亦凡問楊冰冰。

    楊冰冰這時候才表現出一點自己的淡漠性子：“我討厭這種只會用錢來說事的人。其實一看就知道，這樣的人並不是因為自己奮鬥和努力擁有的財富，他自己身上其實沒什麼值得驕傲的。我自己也算這種人，所以覺得特別沒意思。”

    蘇亦凡想鼓掌：“說得好。”

    楊冰冰也回頭看了一眼還站在原地好像一臉痛苦的男青年，沒有鬆開自己拉著蘇亦凡的手。

    “其實我更討厭的是他剛才明明帶著女伴來吃飯，卻把女伴打發走了，單獨開車來追咱們。這樣的人，人品問題太嚴重。”

    蘇亦凡驚訝：“你還有閒心觀察別人，我光顧著吃東西了。”

    楊冰冰笑道：“我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當然觀察得會比你仔細一點。”

    蘇亦凡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了一句類似調戲的話。

    “是啊，我只觀察你就夠了。”

    楊冰冰曾經被人以無數種形式稱讚過美麗，她早就習以為常。此刻聽到蘇亦凡這麼輕鬆隨意的一句誇獎，卻覺得微微有些害羞。

    兩人又向前走了幾步，蘇亦凡聽到背後傳來發動機的轟鳴聲，知道那名青年已經上車了，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回頭，蘇亦凡連色突然大變。

    那輛奧迪tt像是瘋了一樣瞬間提速，朝著蘇亦凡和楊冰冰的方向衝過來。

    蘇亦凡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他想起這小子剛才說話的時候嘴裡有著淡淡的酒氣，蘇亦凡覺得這人可能是隨便喝了兩杯就沒在意。

    現在看來，蘇亦凡覺得自己估計錯了。

    奧迪tt朝著蘇亦凡筆直撞來！

    街上的行人發出驚呼，有一些人行道上的人向著周圍逃散。

    歇斯底裡的汽車轟鳴聲滾滾而來，蘇亦凡心頭一緊，順手扯過楊冰冰，一把將她推向旁邊。

    一拉一推之間，奧迪tt已經近在咫尺。

    被推到一邊，楊冰冰本能地想要喊蘇亦凡的名字，卻發現自己已經喊不出聲音。

    一切在這一刻都變得緩慢又迅速。

    蘇亦凡覺得自己的腎上腺素在瞬間劇烈地分泌，對周圍一切的感覺都變得比剛才更清晰。

    沒有任何猶豫，蘇亦凡朝著自己左手邊迅速翻滾，堪堪避開車頭的擦碰。

    剛覺得松了一口氣，奧迪車的車門被打開，重重打在蘇亦凡背上！

    蘇亦凡遭遇重擊，身體一個不穩，撲倒在地上。

    蘇亦凡手中的書包掉落在地上，書本的紙頁在風中飄舞。

    “蘇亦凡！”

    楊冰冰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朝著正在倒車的奧迪tt衝過去。

    “快住手！”

    被車門砸中後背的蘇亦凡還沒爬起來，楊冰冰伸出雙手呈一個大字型攔在奧迪和蘇亦凡之間。

    此時的楊冰冰臉上已全是淚痕，她都不知道自己剛才那一刻感受到了怎樣的痛苦。

    車上的小青年熟練地掛檔，腳懸在油門上。

    “美女，你放心，我不會撞死他，就是讓他去醫院躺幾個月而已。腿骨骨折不是什麼大事。”小青年的表情很扭曲，口氣充滿了歹毒，“反正賠多少錢我認了，也正好讓你和你的小男朋友發筆財。”

    周圍已經圍了一些人，小青年似乎毫不在意：“美女快讓開，過一會警察就來了，我不好意思當著警察面動手。”

    楊冰冰看了一眼正在努力爬起來的蘇亦凡，大聲說道：“你下來幫我把他扶起來，我跟你走。”

    小青年大喜：“你說真的？”

    楊冰冰點頭：“真的。”

    “早這樣多好。”

    小青年鬆開握著方向盤的手跳下車，朝著躺在地上的蘇亦凡走過去，臉上掛著勝利者的笑容。

    就在小青年走到楊冰冰身邊的時候，楊冰冰忽然清叱一聲，一條美腿高高抬起，朝著小青年雙腿中間的位置一腳踢過去。

    楊冰冰的動作標準而迅猛，一看就是真的練過防身術的那種姑娘。這一腳虎虎生風，簡直像是每個男人做夢都不願意夢到的恐怖場景。

    啪！

    楊冰冰驚訝地瞪大眼睛，發現自己的右腳足踝被小青年以雙手架住。

    油頭青年竟然像是猜到了楊冰冰的動作一樣，一把架住了她踢過來的絕命一腳。

    “美女，我說了你不了解我。我練了六年跆拳道，你的肩膀一抖，我就知道你想幹什麼了。”

    楊冰冰咬著牙沒有說話，想要收起自己的右腳，卻被對方緊緊抓著無法撤回。

    “美女，你的腿真漂亮……”

    小青年還打算說兩句話調戲楊冰冰一番，忽然臉色大變，鬆開楊冰冰的腿，雙手交叉護住胸前。

    楊冰冰收腿後踉蹌退了兩步，驚訝地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蘇亦凡。

    因為是正面著地，蘇亦凡的額頭有輕微擦傷，臉上也是非常狼狽，渾身上下都灰撲撲的。

    蘇亦凡剛才一拳襲來，讓油頭青年不得不瞬間放棄調戲楊冰冰防禦。

    油頭青年晃了晃手臂，似乎在體會剛才蘇亦凡那一拳的力量。

    “有意思。”

    蘇亦凡沒有說話，將外套脫下來，丟給楊冰冰。

    楊冰冰接過蘇亦凡的外套，真的像個乖巧的女朋友一樣退到一邊，幫蘇亦凡和自己整理散開的書包。

    油頭青年垂下雙手，盯著蘇亦凡說道：“我叫陸瑪，希望你不要後悔跟我動手。”

    “擔心你自己吧。”蘇亦凡微微錯開自己的雙腳，緩緩靠近陸瑪。

    陸瑪的雙眼現出一絲狂熱，迎著蘇亦凡也開始緩緩向前。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7:01 PM

第九十四章 名人軼事

    歐拉說過，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蘇亦凡覺得這句話一點都沒錯。

    強大的，連綿不絕的進攻，永遠比被動防守等待機會更有效果，也更容易獲得主動。

    因此蘇亦凡搶先動手。

    用歐拉教他的，最簡單實用的方法。

    蘇亦凡靠近陸瑪，在對方就要抬起腿時候躬身縮腰，整個身體矮下去，肩肘連成一條線一拳打向陸瑪的腰間。

    陸瑪大為驚訝，蘇亦凡這種能把自己身體當成幾條線熟練運用的程度，已經超過了那些三腳貓水平的所謂功夫學校學生。

    啪啪啪！

    蘇亦凡連續出拳，逼得陸瑪不得不閃避招架，始終沒有機會抬腿。

    出了幾拳之後，蘇亦凡與陸瑪之間的距離已經非常近。

    陸瑪儘管有些頭暈，還是發現了不對勁。

    跆拳道的有效攻擊集中在腿上，蘇亦凡拉近兩人之間距離，陸瑪出腿的機會少了。

    更讓陸瑪崩潰的是，剛才好像小媳婦一樣收拾好書包的楊冰冰已經走到了奧迪tt旁邊，上了車。

    是的，楊冰冰兌現了她剛才的承諾，上了陸瑪的車，不過是坐在駕駛位上。

    隨後楊冰冰熟練地發動了汽車，陸瑪剛才沒拔掉的鑰匙還插在車上，非常方便。

    在眾目睽睽之下，楊冰冰開著奧迪tt朝陸瑪衝過來，就像陸瑪剛才對蘇亦凡做的一樣。

    於是陸瑪不得不繼續跟蘇亦凡靠得更近一些。

    遠了被撞，近了打不過。

    陸瑪雖然有醉意，還是很容易做出選擇。

    蘇亦凡比起陸瑪更擅長近距離的攻擊，陸瑪既然不拉開距離，倒霉的肯定不是蘇亦凡。

    陸瑪憑著本能不斷招架蘇亦凡的拳腳，卻發現這小子原來剛才連綿不絕的進攻都是虛的。

    蘇亦凡真正的目的是最徹底的纏鬥，他貼近陸瑪後，終於抓住了陸瑪的手臂。

    就在陸瑪招架不住，被蘇亦凡抓住手臂摔倒在地的同時，楊冰冰已經開著那輛奧迪tt朝著路邊的石頭柱子衝過去。

    倒在地上的陸瑪看見那輛白色的愛車撞向禁止停車用的石柱，發出一聲讓人心碎的巨響。

    轟！

    楊冰冰的行為太彪悍了，讓蘇亦凡都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

    撞了一下當然不夠，楊冰冰咬著牙倒車，再加速！

    轟隆！

    連續的撞擊讓周圍看熱鬧的人們膛目結舌，沒見過這麼糟蹋車的，更沒見過這麼彪悍的美女。

    撞了好幾下之後，整個奧迪tt的車頭都已經快要粉碎了，楊冰冰才從車上下來，看著蘇亦凡不斷踢打那個叫陸瑪的青年。

    陸瑪幾次想要在地上反擊，都被蘇亦凡輕快地避開。看上去六年跆拳道應該是吹牛，陸瑪不過是身手比普通富二代好一點而已。

    “幫我多踢幾腳！”楊冰冰恨恨地說道，“他想撞斷你的腿，不要手下留情。”

    美女撞毀汽車，還跟一個學生模樣的人當街打人。這場面頓時引來更多的人圍觀。楊冰冰扭過頭去躲開那些想要拿著手機拍攝自己的人，低頭用長髮遮住自己的臉。

    陸瑪被蘇亦凡摔倒之後就沒能站起來，想要伸手抓蘇亦凡的腿，又被楊冰冰撞車的行為鬧得分心。只能一邊保護自己的要害一邊放狠話：“小子，你死定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楊冰冰在旁邊冷冷地道：“陸瑪？我都沒聽過的名字也好意思出來嚇唬人？”

    這句話說得理所當然，一股貴氣油然而生。

    陸瑪聽出了一股自己之前沒有感覺到的寒意。

    看著蘇亦凡又堅持對陸瑪進行了長達兩分鐘的毆打，楊冰冰才過來拉住他：“好了好了，我們走吧，警察要來了。”

    蘇亦凡本來想說就算警察來了自己也不怕，不過想想少惹事也很必要，乾脆接過楊冰冰遞來的外套跟著她走了。

    陸瑪躺在地上想要爬起來，嘗試了一下沒成功，只能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再抬頭看的時候，發現蘇亦凡和楊冰冰已經不見了蹤影。

    蘇亦凡帶著楊冰冰跑了一段距離，在一個路口的轉彎處打了出租車，還是按照原定計劃送楊冰冰回家。

    “剛才那個傢伙……”楊冰冰其實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平靜，在車上有點激動地問蘇亦凡，“怎麼辦？”

    蘇亦凡搖搖頭：“沒事，他總不會比高黎更可怕吧？”

    想到那個高黎，楊冰冰本來還有些擔心的心情變得愉快了一些：“那個高黎碰到你還真是倒霉。”

    “這個陸瑪也是。”蘇亦凡拍拍自己的臉說，“跟你曬有錢，這不是找死嗎？”

    “那些錢都是楊夫人的，我只是個不想受她庇護的人。”楊冰冰說起這個倒是毫無迴旋的餘地，“我自己的人生還是屬於我自己比較好。”

    蘇亦凡知道在這方面自己不用勸楊冰冰：“嗯……反正你不用擔心陸瑪，他有什麼怒火估計也是先衝著我來。”

    楊冰冰眯起眼睛笑道：“是哦，你為了程水馨跟陳欣打架，現在為了我也跟人打架了，我覺得心理平衡了。”

    蘇亦凡笑著不知道說什麼好，楊冰冰的口氣裡甚至有一點點酸意，他完全不知怎麼面對這樣的場面。

    夜色徹底蓋住了天幕，蘇亦凡隨著楊冰冰在她家附近下了車。

    “晚上早點休息。”

    “你也是。”楊冰冰面對蘇亦凡站著，伸出手去摸他額頭的擦傷，“回去抹點藥水，不會留疤。對不起，總是我連累你。”

    楊冰冰的手指柔軟而充滿了讓人心動的溫度，蘇亦凡覺得自己的心在這時也變得柔軟了。

    “別這麼說，我不是你最信任的朋友嗎？”

    楊冰冰的動作停住，凝視著蘇亦凡的眼睛，抿起嘴脣點點頭。

    “回去吧。”

    “好。”

    楊冰冰依然像那天在機場那樣，伸出手抱了抱蘇亦凡，這才轉身離開。

    這一次楊冰冰的動作沒有任何羞澀。蘇亦凡覺得自己被女孩抱住的瞬間也沒有任何旖旎念頭，只有一種被人信任的溫暖。這種溫暖正是他這麼多年來努力做好人所追尋的感覺，這一刻終於被感受到。

    站在小區路路口遲疑了片刻，蘇亦凡轉身離去。

    晚上發生的那件事對蘇亦凡沒有太大影響，在被哈維拿著槍指頭之後，蘇亦凡覺得自己的心態又發生了一定程度的變化。在那些與人的爭執中，蘇亦凡覺得自己好像比以前更凶狠一些了，也更不在乎後果一些。

    可能是覺得比起死亡來說，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更重要的緣故。

    回憶起楊冰冰剛才的舉動，蘇亦凡覺得這姑娘比自己想象中更可怕。楊冰冰開車撞向石柱的場面太勁爆了，就憑這股狠勁，學校哪個男生敢惹她？

    蘇亦凡覺得真慶幸，自己是楊冰冰學校裡最好的朋友，而不是敵人。

    …………

    …………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蘇亦凡沒有對蘇小輕說今天發生的意外。儘管蘇小輕可能會很容易解決這件事，他依然覺得自己應該學著承擔一些責任。

    很多時候只有自己強大了才是真的強大，蘇亦凡不希望自己一直靠著蘇小輕。

    晚上回家之後，蘇亦凡去本地的論壇搜索了一下陸瑪這個名字，發現這傢伙果然比自己想象中有名。

    陸瑪是自己學校裡有名闊少陸克的哥哥，家裡經營一家挺有名的快餐連鎖，憑著早年山寨肯德基創下了山德基的名號，最終成為中西混合的快餐，遍布省內不少二三線城市。

    在濱海市的富二代圈子裡，陸瑪是個不太受歡迎的角色，因為這個人眼高於頂，經常表現出看不起其他同類的姿態。

    濱海市的本地論壇充滿了各種關於陸瑪的八卦，據說這小子是個情種，對女人的追求很執著，當然也夠花心，經常是換衣服還沒換女朋友勤快。

    論壇上甚至有一些陸瑪開車出現在某些場合的照片，有的是偷拍，有的是自拍。無一例外陸瑪都摟著喜笑顏開的美女們，在聲色場所和高檔酒店出沒。

    蘇亦凡想了想，那天晚上參加晚宴似乎沒見過這麼一號人，大概陸瑪真的不太合群。

    不過蘇亦凡注意到有一個八卦貼子說了一件陸瑪的事，貌似是一個出租車司機惹到了陸瑪，陸瑪當時沒有立即跟那人動手，而是喊了兩車人滿濱海市找那個司機，最終在市郊將那名司機堵住，一群人圍毆了那名司機一頓後，又讓那名司機對著陸瑪帶來的那些人磕了幾個頭才放人走。事後陸瑪也沒受到任何指控，更沒有對那名司機做出什麼賠償。

    這件事有一些人議論，當然帖子也已經被刪除了，蘇亦凡只是利用了搜索引擎的快照功能找到一些被刪除前的痕跡。

    這是宅男獨有的技能，對於熟悉網絡搜索的人來說沒有任何難度。

    看完關於陸瑪的一些八卦之後，蘇亦凡關掉瀏覽器和電腦，認真地開始做當天的體能功課。

    今天的小小衝突讓蘇亦凡越發明白，這個世界上瘋子太多，只有強大了才能保護自己。

    在強權面前變得強大也許沒有任何意義，但在每一個關乎自己安危的時刻，至少要讓自己能依賴自己。

    想到這些，蘇亦凡甚至多做了五十個俯臥撐。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7:03 PM

第九十五章 找上門

    蘇亦凡在睡覺之前憂心忡忡地想了一會關於陸瑪這件事會發展成什麼樣，後來就因為體能消耗太多乾脆不想睡過去了。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蘇亦凡已經快要忘記自己跟一個叫陸瑪的富二代動過手，楊冰冰還把人家的車給撞爛了。

    其實蘇亦凡更佩服楊冰冰，昨天回家路上楊冰冰像沒事人一樣一句沒提那輛車的事，表情那叫一個鎮定。蘇亦凡覺得陳欣如果看到楊冰冰彪悍的一面一定會被嚇尿了，哪裡還會覺得這位曾經的學生會幹部只是個美麗的花瓶？

    讓蘇亦凡意外的是今天楊冰冰沒有過來主動找自己，或許是因為忙或者其他什麼原因。蘇亦凡知道楊冰冰需要一些時間消化關於自己母親的消息，那些事對她的影響比一個富二代的惡劣搭訕更大。

    程水馨沒有八卦地問蘇亦凡昨天晚上吃飯的內容，只是隨手遞給蘇亦凡幾張紙：“這是我昨天晚上跟張瑤一起磨合出來的，你看看。”

    蘇亦凡驚訝於程水馨的高效，同時也有些理解她為什麼會這麼做。昨天程水馨拿第一筆稿酬拿的心中不安，乾脆想到了這麼個加大工作量陪張瑤完成譜曲的方法。

    乾乾淨淨的打印紙上是被程水馨和張瑤重新整理過的樂譜，蘇亦凡翻閱了一下，把這些紙小心收起來：“辛苦你們了。”

    “賣藝的要專業一些嘛。”程水馨笑道，“只要大老闆滿意就好。”

    蘇亦凡撓頭：“我還是不覺得咱們是雇傭與被雇傭關係。”

    “有合同嘛。”程水馨笑得很開心，“別在意這種小事啦，中午要不要去試試張瑤的歌？”

    蘇亦凡搖頭：“不了，我今天中午大概有麻煩。”

    程水馨大驚：“什麼麻煩？”

    “等中午放學你大概就知道了。”

    中午放學的時候程水馨果然如願以償知道了。

    陸瑪昨天不知道通過什麼方式追查到了蘇亦凡的身份，今天擺了超級豪華的隊伍在門口迎接蘇亦凡。

    殺氣騰騰的光汽車就十幾輛，雖然質量參差不齊，視覺上依然挺震撼。

    蘇亦凡用目光掃了一下，發現日本車挺多，他有些突發奇想如果這時候喊點愛國口號，能不能糾結一批愛國青年砸了那些日本車？

    這種無聊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蘇亦凡覺得有些緊張，又覺得不算太緊張。反正無論如何，蘇亦凡表情平靜地走下樓，程水馨和妮爾就跟在他身邊。

    “你惹了誰？”程水馨剛才在樓上已經看到這陣仗了，不禁好奇問道，“場面不小啊。”

    妮爾在旁邊揮舞著自己的拳頭：“蘇，這些人是來對付你的嗎？我幫你把他們都趕走！”

    蘇亦凡看了看妮爾那隻雪白秀氣的小拳頭，苦笑著搖搖頭：“謝謝了，你如果真參與進來，那就是國際糾紛。”

    妮爾眨著眼睛問道：“那不是很好嗎？聽說你們的執法部門解決國際問題都會快一點？”

    蘇亦凡和程水馨都苦笑著不知道怎樣回答。

    兩人剛走出教學樓，迎面楊冰冰和張瑤並肩走過來。

    楊冰冰看了一眼程水馨，笑著說道：“看到了？”

    蘇亦凡點頭：“看到了。”

    “有何感想？”

    “做個默默無聞的好人真難。”

    楊冰冰好像一點都不為外面圍著校門的那些車發愁一樣，笑著搖搖頭：“學會貧嘴了……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我來解決吧。”

    程水馨驚訝地看著楊冰冰，她沒想到眼前這個女孩居然如此敢作敢當。當初就算是面對陳欣開口拒絕，她也是下了一番決心。現在校門外搞這麼大陣仗，楊冰冰竟然還像沒事人一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程水馨覺得楊冰冰比自己大氣多了。

    女孩子平時總是免不了暗地裡互相比較，這時候程水馨才發現自己一直與楊冰冰比錯了方向。

    那種不跟人比的淡淡姿態，才是楊冰冰最讓人折服的地方。

    張瑤還是一臉膽怯的模樣，程水馨與張瑤早已經熟悉得很，看到那張怯怯的小臉，不由得笑笑主動去輓起張瑤的手。

    身邊站了人，張瑤表現得略安心一些。於是變成了蘇亦凡身邊一左一右站著兩個美女，楊冰冰和妮爾都沒有離開撇清自己的意思。

    陸瑪的臉上還貼著一張創可貼，儘管這樣讓他看起來挺帥，還是不能阻止他用陰冷的眼神緊緊盯著蘇亦凡。

    隔著高中校園的自動門，蘇亦凡的目光落在陸瑪身上，他依然如往常一樣的沉默。

    陸瑪一直在等待蘇亦凡走出學校，他再強勢也做不出衝進學校動手那種事來。縱然這學校只是個高中，裡面藏龍臥虎也不知道會惹了誰家的少爺小姐。

    昨天是陸瑪一生中吃虧最大的一天，他一輩子大概也不會忘記這一天。一個看起來絕對是屌絲的少年把自己按倒在地上一通踢打，一個看上去絕對有女神范兒的美少女開著自己那輛愛車，將它撞得粉碎。

    這種事對陸瑪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他當時看著蘇亦凡和楊冰冰離開，爬起來四處喊人，終於確定了這兩個人所在的學校。

    自己弟弟陸克就在一高中上學，這讓陸瑪了解情況更容易。簡單處理了一下自己的傷口，陸瑪喊人過來把自己那輛已經徹底報廢的奧迪tt拉走，又把弟弟陸克叫出來問清楚了蘇亦凡的背景。

    做為一高中裡不太顯山露水的一名富二代，陸克對蘇亦凡最近的所作所為都非常清楚。最開始陸克也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想看看陳欣和蘇亦凡到底誰能更強勢一點，沒想到最後陳欣不僅沒玩過蘇亦凡，還把翟羽飛給搭進去了。

    雖然表面上沒有任何表示，但一高中的小圈子裡已經在議論紛紛，討論蘇亦凡到底有什麼依仗能讓陳欣和翟羽飛先後吃癟。

    陸克對蘇亦凡沒有太多好奇，他更傾向於蘇亦凡是走運才贏了翟羽飛。至於陳欣，陸克壓根就沒看得起他。

    陳欣一口一個大哥叫著的黃迪，見到陸克也得客客氣氣叫一聲陸公子，陳欣那個瘦猴算老幾？

    陸克沒想到這麼快蘇亦凡就欺負到自己大哥頭上了。

    陸瑪在門口擺了龍門陣，一群人虎視眈眈看著校門口，讓不少學生都心裡發毛。校方有意想報警，又見打頭幾輛車裡有的牌子是四個零開頭，頓時覺得報警也沒有太大意義。

    放學鈴聲剛響，陸克就衝下樓去跟自己大哥會和。

    “大哥，後門也安排人了吧？那小子有可能從後門走。”

    陸瑪一雙眼睛還有點腫，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安排了，他要是從後門走，我還找人撞斷他的腿！”

    陸克聽了心裡一陣哆嗦，他跟自己大哥相差了快七歲，平時哥倆玩的圈子不同，陸克一直以為大哥是個和藹可親的人。現在看來那只是對自己，對別人可是夠凶殘的。

    兄弟倆有一句每一句地說著，陸克發現站在陸瑪旁邊還有個胖子，那胖子渾身上下都是滾圓的，連頭髮都是圓圓的寸頭，一張看似無害的臉上掛著熱情洋溢的笑容，卻不怎麼搭理人，也不跟人說話。

    陸克有意想問自己大哥這是誰，又覺得太唐突了，乾脆靠在一輛寶馬旁邊看戲。

    兩人左等右等，蘇亦凡終於走出來了，身邊一左一右兩個美女，其中一個還是金髮碧眼的外國姑娘。

    看見這兩個美女，陸瑪身後不少人吹響了口哨。

    楊冰冰板起臉來的時候看上去太有味道了，雖然穿得依舊樸素，卻怎麼也掩飾不住那股由內而外的氣質。身上穿著最普通不過的一高中校服，楊冰冰一臉寒意地迎著陸瑪的目光，坦然而沒有絲毫畏懼。

    妮爾則完全沒把這種場面當回事，還主動抓著蘇亦凡的胳膊問道：“蘇，他們這麼多人，你打得過嗎？”

    蘇亦凡聳肩：“打不過。”

    “那你打算怎麼辦？”

    蘇亦凡摸了摸背後那條甩棍一樣的武器，心裡其實也挺忐忑。

    “先看看再說。”

    程水馨輓著張瑤，走在離蘇亦凡不遠的身後。一行人走出校門沒幾步，已經被虎視眈眈的青年們圍住了。

    蘇亦凡掃視了一眼陸瑪帶來的人，一個個臉上都寫滿了生怕事鬧不大的表情。這些人手裡沒有武器，眼神都很自信，估計是覺得這麼一群人收拾蘇亦凡實在是太輕鬆了。

    陸瑪給自己點了根煙，目光一直死死盯著蘇亦凡。

    “放學了？”

    蘇亦凡點點頭：“放學了。”

    “那咱們來聊聊昨天的帳。”陸瑪姿態拿捏得極到位，一股大哥說事兒的味道撲面而來，“昨天你女朋友撞壞了我的車，咱們先算這個帳。這輛車現在就在修車廠，修是不大可能了，兩位是不是考慮說個數字賠一下？”

    蘇亦凡正想說話，旁邊的楊冰冰已經冷冷開口道：“你記得昨天自己說過的話嗎？”

    陸瑪盯著楊冰冰，越發覺得這樣的美女充滿了讓人迷戀的味道：“昨天我說的話太多，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說過，如果你給我一個機會，我會讓你知道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楊冰冰俏臉上依然不見一絲笑容，冷冷說道：“你忘記吧？你說如果我上了你的車，那輛車你就送給我。”

    陸瑪一愣，他的確是說過這句話，不過當時是為了激怒蘇亦凡才說的。

    如果楊冰冰真的願意當自己女朋友，陸瑪倒是不介意送一輛這種檔次的車給她。

    “所以我上了你的車，並且接受你的禮物，然後怎麼處置就是我的問題了。”楊冰冰淡淡說道，“你覺得呢？”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7:03 PM

第九十六章 請你離她遠一點

    楊冰冰寥寥數語，陸瑪當即語塞。

    面對楊冰冰的說辭，陸瑪當然很想否認自己說過當時要送車給她，反正當時沒有別的人在現場，誰也不知道真實情況。

    偏偏楊冰冰在說話的同時，還拿起自己的小巧手機在手中晃啊晃，那意思很明顯，自己當時不僅聽到了陸瑪說的話，甚至還錄了音或者錄了像。

    這就讓陸瑪沒辦法否認這個事實了。

    陸克看到自己大哥居然這麼容易就吃癟，頓時不爽地插嘴道：“楊冰冰胡說，我大哥才不會送車給你呢。”

    楊冰冰揚起下巴高傲地笑了笑：“你確定？要不要我出示證據？”

    當著這麼多兄弟朋友和小弟的面，陸瑪頓時感覺各種下不來台，乾咳一聲攔住了陸克：“算了，這件事咱們揭過去。”

    有陸瑪這麼一句話，青年男女中幾個穿著皮衣的小妹看陸瑪的眼神都變得炙熱起來了。這位陸瑪少爺居然肯送一輛奧迪tt給女人，那麼只要讓陸瑪少爺開心，自己也有機會哦？

    陸瑪一揮手將這件事揭過去了，接下來的話題卻沒那麼容易迴避。

    “好，車的事就算了，我當買美人一笑。不過小子，咱們倆之間的帳是不是要算一下？”

    蘇亦凡無奈地點點頭：“好吧。”

    事實上昨天如果不是陸瑪開車要撞蘇亦凡，這場架完全打不起來。不過打架這種事本來就是看誰受傷嚴重，嚴格意義上來說誰比較慘誰就更有理一些。

    見蘇亦凡這麼痛快地應下，陸瑪心裡有點彆扭。

    這種感覺就好像演電影時男主角裝逼到了正高潮，忽然被人按了快進。

    陸瑪覺得蘇亦凡還是在藐視自己，這種藐視發自內心，並不是那種自卑的藐視。這種感覺讓陸瑪覺得驚訝，他知道蘇亦凡的背景，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藐視自己？

    心裡更加不痛快的陸瑪打了個響指，那些或靠著車或懶懶站著的青年們都精神抖擻地圍城了更小的一個圈子，把蘇亦凡和左右兩位少女圍起來。

    就算見過真槍指著自己頭的場面了，看到這麼多人圍過來，蘇亦凡還是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默默摸想自己背後的武器。

    看蘇亦凡貌似有退縮的跡象，陸瑪終於覺得自己這陣仗沒白擺出來。對著蘇亦凡歪了歪頭，把手裡的煙頭彈飛。

    “小子，你現在還有機會，跪下來跟我道歉，然後讓我帶著你身邊這位美女去吃個午飯再吃個晚飯，我就讓這些兄弟不那麼為難你。”

    楊冰冰在旁邊俏臉含霜地怒道：“你別做夢了！”

    蘇亦凡只是心頭畏縮了一下，聽見楊冰冰說話心情已經平穩下來：“聽見她對你說的話了吧？我想說的也是這句話。”

    陸瑪今天終於體會到了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惱羞成怒感覺，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恨聲道：“小子，這都是你自找的，給我弄他！”

    聽到陸瑪撕破臉的喊聲，蘇亦凡剛想抽出自己背後武器，一直站在陸瑪身邊的那個胖子先動了。

    蘇亦凡從未見過一個胖子居然可以如此迅速地奔跑。

    胖子躬身，抬腿，邁步，一氣呵成。

    瞬間到了蘇亦凡面前。

    蘇亦凡心中大驚，本能地一拳打向胖子胸口。

    這個胖子讓蘇亦凡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危險，他這一拳幾乎是毫無保留，充滿了力量。

    胖子驚訝地咦了一聲，雙手一左一右向兩側一撥，瞬間化解了蘇亦凡直來直去的一拳。

    蘇亦凡毫不猶豫地又打出一拳，與昨天對付陸瑪的方法一樣。

    連續的搶攻，連續的不留餘地！

    胖子肉呼呼的手掌不停出現在蘇亦凡的拳頭前，一次又一次地擋住了蘇亦凡的拳頭。

    蘇亦凡知道自己遇到高手了。

    不到十拳下來，蘇亦凡已經向前走了三步，胖子則原地沒動，兩人之間距離越發拉近。

    蘇亦凡還是按照昨天對付陸瑪的方法迫近胖子，這時他卻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

    陸瑪無疑是個囂張的紈褲，但他絕對不是個笨人。昨天已經吃過一次虧的陸瑪，怎麼可能讓當時的一幕重演？

    就在蘇亦凡心生警兆的同時，胖子忽然放棄了防守，兩隻手深處，朝著蘇亦凡的雙臂抓去。

    啪嗒一聲，蘇亦凡的手臂被胖子輕鬆扣上。

    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

    蘇亦凡被胖子摔了出去。

    “啊！”

    幾個女孩紛紛發出驚呼。

    除了剛剛開始被歐拉訓練那會，這是蘇亦凡第一次真正在對手面前吃虧。

    胖子的身影比蘇亦凡想象中更快，力量也更強大。這一個甩手摔投所運用的力量，明顯比蘇亦凡高出不止一個段位。

    被摔倒在地的蘇亦凡迅速一滾，避開了胖子重重踏來的一腳。

    胖子動起手來與蘇亦凡沒有區別，動作迅猛，不留情面。

    陸瑪在旁邊一臉陰冷的笑容，看著蘇亦凡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被胖子追上，一腳踢中胸口。

    這一腳來得飛快，蘇亦凡不及閃避，只能勉強用雙手一擋。

    一股強大的力量被傳至雙臂，蘇亦凡覺得雙手被踢中的部分像是要斷了一樣痛。

    平時歐拉的訓練在這時起到了作用，蘇亦凡沒有吭出一聲。

    胖子的爆發力驚人，將蘇亦凡整個人被踢去兩三米遠，仍追過來一腳踏下。

    蘇亦凡順勢翻滾，終於是避開了這一腳。

    胖子沒有絲毫停頓，那麼胖的身體居然一個飛躍，朝著蘇亦凡一記膝撞追去。

    蘇亦凡剛抬起頭，已經看到一個膝蓋朝著自己臉上招呼過來。

    沒有任何猶豫的機會，蘇亦凡雙手護臉，被胖子結結實實地又撞得差點飛出去。

    蘇亦凡蹬蹬蹬連退好幾步，終於與胖子拉開距離。胖子也沒有繼續追擊，而是抱起雙臂一臉不屑地斜眼看著蘇亦凡。

    陸瑪就站在胖子身後，盯著蘇亦凡一字一句地說道：“小子，你現在開始後悔了嗎？我告訴你，你沒機會了！”

    蘇亦凡揉了揉自己劇痛的雙臂，他看都沒看陸瑪，而是盯著那個胖子的雙手。

    剛才蘇亦凡就是被這雙手摔出去的。

    見胖子沒有繼續動手，楊冰冰已經忍不住了，跑過來依舊站到蘇亦凡身邊，大聲說道：“不要再動手了！這件事交給我解決！”

    蘇亦凡從側面看到楊冰冰的側臉，那張美麗的側臉上寫著一絲焦急和關切。

    此時圍觀的學生很多，楊冰冰好像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和蘇亦凡之間的關係被人誤會。

    陸克看自己大哥在學校門口這麼擺威風心情很矛盾，既希望大哥能夠更拉風一些，又覺得這樣會讓自己在同學面前的形象掉分。見楊冰冰站出來替蘇亦凡說話，陸克心裡更加不是滋味，曾幾何時自己也對楊冰冰表現過好感，她對自己卻是張冷臉。

    這種關心和焦急的表情，陸克從未見過。

    陸克骨子裡也有一股少爺做派，頓時就繃不住爆發了：“楊冰冰，你覺得這件事你管得了嗎？”

    楊冰冰看都沒看陸克一眼。

    “管得了。”

    “你憑什麼？”楊冰冰對自己的藐視讓陸克覺得被侮辱了，尤其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如果需要作出鄙視人的姿態，大概沒有人比楊冰冰更擅長了。站在蘇亦凡身邊的楊冰冰一臉冷漠地看著陸克，反問道：“你想知道憑什麼？”

    陸克被一個美女這樣鄙視，臉上更覺掛不住了，怒道：“楊冰冰，別以為你是個女生就可以囂張。我倒是想看看，你怎麼管這件事。”

    楊冰冰用極度藐視的眼神繼續看著陸克，伸手就去摸自己的電話。

    楊冰冰還沒等打開電話的鎖屏鍵，一隻手攔住了她。

    臉上有幾分狼狽的蘇亦凡按在楊冰冰的手腕上，少女細滑的皮膚讓蘇亦凡覺得內心一陣分神。

    儘管如此，蘇亦凡還是平靜地阻止了楊冰冰。

    “這是我的問題，我自己來解決。”

    楊冰冰咬了咬牙，她不明白男生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一定要堅持尊嚴。在楊冰冰看來，蘇亦凡的做法很勇敢，卻一點都不理智。

    轉頭瞪了一眼蘇亦凡，楊冰冰還想說什麼，另一個人過來拉住了她。

    程水馨一隻手輓著張瑤，另一隻手按在楊冰冰手上。

    “讓他去吧。”

    “為什麼？”

    “這是他的堅持，那就讓他堅持。”

    楊冰冰皺眉道：“這樣太危險了。”

    “人生什麼時候不危險呢？”程水馨勉強笑了笑，臉上也有緊張之色，抓緊楊冰冰的手臂說道，“我總覺得咱們對蘇亦凡應該有信心。”

    楊冰冰注視了程水馨幾秒鐘，點點頭收起電話。

    陸克大概對楊冰冰算是徹底死心了，在這種時候不忘嘲笑道：“怎麼啦？不是想讓我知道厲害嗎？”

    四個女孩中三個都後退到了蘇亦凡背後，唯有妮爾還站在蘇亦凡身邊，臉上沒有一絲畏懼的金髮小姑娘抓著蘇亦凡的衣服大聲道：“蘇，我幫你對付這些壞人！”

    曾幾何時，能有多麼牛.逼的男生同時讓四位美女站在自己一邊。旁邊圍觀的同學一邊感慨蘇亦凡的倒霉，一邊在心中羨慕嫉妒恨這小子能獲得這麼多美人青睞。

    身在美人中央的蘇亦凡卻沒有這種自覺，他輕輕把身邊的妮爾拉著也後退了幾步，這才面對那個一臉自信笑容的胖子。

    “我知道你是被別人請來收拾我的，所以我對你一點怨恨都沒有。我只是想跟那位陸瑪少爺說一句話。”

    胖子沉默到了現在，終於緩緩開口。

    “你說吧。”

    蘇亦凡看看陸瑪，又看看楊冰冰。

    “請你離她遠一點。”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7:05 PM

第九十七章 信心

    陸瑪臉色大變，他沒想到蘇亦凡在這種場合下居然還敢這麼說話，眼前這個少年性格中倔強的一面遠遠超過了他的預估。

    蘇亦凡臉色如常地看著陸瑪，扯開身上的校服外套。因為與那個胖子動手而灰撲撲的臉上神情專注，卻一直沒在陸瑪的臉上，而是停留在那個胖子身上。

    “有的人值得尊敬，有的人則相反。”蘇亦凡靜靜地說，“你們應該明白我在說什麼。”

    陸瑪沒想到在這種時候蘇亦凡居然還敢嘲諷自己，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剛才故作姿態的風度頓時消失無蹤。

    蘇亦凡沒理他，對著胖子點點頭。

    “來吧。”

    胖子終於收起臉上的那股藐視神色，表情變得專注一些，胖乎乎的身軀朝著蘇亦凡一衝而至。

    圍觀群眾沒想到兩人說動手就又動手了，有不少人發出低聲驚呼。

    蘇亦凡卻不管那些，他這次凝神專注地等待著胖子的進攻，看到胖子抬腳立刻一拳擊出，迎著胖子貼近的身影衝過去。

    沒有人料到蘇亦凡在遭遇了胖子的連番打擊之後還敢如此勇猛。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蘇亦凡與胖子的身影又撞在一起。

    兩人身影交錯，拳腳相碰。

    蘇亦凡又一次飛了出去，重重跌落在地上。

    站在原地的胖子臉上露出一絲驚訝。

    儘管站得穩健，圍觀的人們仍是能看到一個灰撲撲的腳印落在胖子胸口。

    蘇亦凡從地上很快爬起來，嘴角有一絲血跡，目光仍未有絲毫動搖。

    胖子意外地望著蘇亦凡說道：“小朋友挺有潛力的嘛。”

    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蘇亦凡慢慢舒展開雙臂，迎著胖子一步一步走近，沒有說話。

    這樣固執又沉默的性格最容易引別人起反感，站在旁邊看戲的陸瑪打了個響指對胖子說道：“我都說過這小子又臭又硬了。”

    胖子搖搖頭道：“有趣。”

    陸瑪看懂了胖子的意思，他不得不尊重這個胖子的意願，沒再吭聲。

    蘇亦凡已經靠近胖子，面對那個充滿自信的胖子，他再次揚手、握拳並用力揮出。

    蘇亦凡又飛了出去。

    這次胖子也被迫後退了幾步，臉上的表情依然有著難以置信的精彩。

    …………

    ……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蘇亦凡又爬了起來，臉上有傷，表情沒什麼變化。

    胖子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那個腳印，又摸了摸自己圓潤的下巴，一雙小眼睛眯成一條縫。

    “小子，還要繼續嗎？”

    蘇亦凡用動作回答了胖子，他再次快步衝過來。

    這樣的行為在很多人看來已經不是勇敢，而是無限近似於愚蠢。

    旁觀的程水馨用雙手緊緊抓著張瑤瘦弱的肩膀，防止這個嬌小的姑娘發出尖叫聲。

    張瑤瞪大著自己的眼睛

    站在旁邊的楊冰冰臉色徹底變得冰冷，她對程水馨說：“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決定打電話了。”

    程水馨臉色也很差，卻仍堅持道：“再等一下。”

    楊冰冰在這種時候才不考慮說話要留什麼餘地，冷冷說道：“蘇亦凡從來都對你千依百順，你就是這麼關心他的？”

    程水馨意外地看了一眼楊冰冰：“相信我，我比你更了解蘇亦凡。”

    楊冰冰深吸了一口氣，猶豫片刻才放下電話。

    “蘇亦凡願意相信你，那我也相信你一次。”

    程水馨無力地笑了一下，這種時候她也不敢確定自己這麼堅持是否有意義。

    此時蘇亦凡又一次從地上爬起來，臉上多了幾道擦痕，表情仍沒有太大變化。

    場面已經變得寂靜無比，誰也沒想到蘇亦凡會這麼硬氣。光是看著他一次次爬起來，很多人已經在心中掂量自己是否能做到同樣程度了。

    楊冰冰眼睛一眨不眨地注意著場面變化，這時蘇亦凡表現出超越幾乎所有同齡人的平靜，只有雙眼中似乎帶著一股永遠不會屈服的火焰在熊熊燃燒。

    貌似是個高手的胖子已經吃了些虧，不僅身上有腳印，嘴角也有了點小傷口。

    看到蘇亦凡一次次朝自己走過來，胖子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深吸了一口氣，胖子沉腰，跨步，迎著蘇亦凡緩緩向前。

    四米，三米，兩米，一米……

    當蘇亦凡的手臂剛剛能觸及胖子手臂之際，胖子猛然彎腰，雙臂張開抓向蘇亦凡的胸口。

    很顯然，胖子已經厭煩了一次又一次將蘇亦凡打倒，他打算一次性解決蘇亦凡。

    就在胖子的雙雙手打算牢牢抓住蘇亦凡肩膀之際，蘇亦凡忽然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撲向了胖子。

    沒有出拳，也沒有踢腿，蘇亦凡像個基佬一樣張開雙臂，撲向那個身手不凡的胖子。

    剛才一連串的交手，蘇亦凡對胖子的擊打能力和自己的身體已經有了充分了解。這一刻他也不想繼續浪費時間，乾脆用了自損八百的方式抱住胖子。

    蘇亦凡瞬間爆發出的力量就算是胖子也無法抵擋，加上整個人的重量撲過去，瞬間將胖子按倒在地上。

    胖子反應極快，人在倒下的同時右腿已經高高踢起，打算盤柱蘇亦凡的後腰。

    這樣高難度的動作，不是從小韌帶拉開的人絕對無法做到。

    感覺到危險的蘇亦凡身體本能一繃，全身左傾避開了胖子的反擊，整個人的身體力量全部壓在胖子的左臂上。

    雙手的力量，加上一個人的體重，全部集中在了胖子的左肩關節上。

    喀啦一聲！

    看到蘇亦凡沒事人一樣站起來，所有人都吃驚於剛才還在占上風的胖子竟然這麼容易就被反擊打倒，而且還是整個左臂關節脫臼的程度。

    胖子身體一個打挺也站起來了，卻只能捂著自己的左手手臂，緊皺眉頭盯著蘇亦凡。

    場面極其安靜，沒有一個人出聲，就連剛才一直鼻孔出氣的陸瑪都沉默了。

    “真不錯。”胖子一點沒有被打敗的自覺，捂著肩膀，表情沒有沉重也不仇恨，“你叫什麼名字？”

    “蘇亦凡。”

    “我記住了。”胖子朝蘇亦凡點點頭，忽然豎目低喝一聲，右手發力。

    這是蘇亦凡第一次看見有人自己接續脫臼的手臂，場面沒什麼特別的，卻給人很震撼的感覺。

    胖子把自己手臂接回去之後，轉身對陸瑪說了一個字。

    “走。”

    陸瑪立刻強烈反對道：“洪少，這事沒那麼簡單。”

    胖子轉過頭，看著陸瑪說道：“今天丟人是我丟，不是你。以後你跟他的恩怨我不管。今天，走。”

    陸瑪還想說什麼，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不繼續爭論。那麼多人圍觀著，跟自己請來的兄弟爭執顯得更丟人。

    把嘴裡的煙蒂吐出來，陸瑪看了看周圍，咬咬牙揮手道：“好，我們走。”

    陸克傻眼了，沒想到自己大哥玩這麼大場面居然輕易就算了，低聲叫陸瑪：“哥……”

    陸瑪這時候表現得很痛快，他拍拍自己弟弟肩膀說：“沒事，我晚上再過來。”

    見胖子沒有表態，陸瑪又補充了一句。

    “洪少，之後的事是我跟這小子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洪少雖然一隻手臂剛剛脫臼過，臉色卻沉靜無比，對著陸瑪點點頭。

    “你們的事我不管，剛才我打得痛快，讓這小朋友也休息一下。之後你們怎麼折騰跟我無關。”

    陸瑪此時心情極糟糕，勉強做了很光棍的揮手動作：“洪少的話我信，走。”

    蘇亦凡一直站在原地沒動，像是這些事與自己無關一樣。

    見陸瑪要帶著人離去，一直高度緊張的楊冰冰松了口氣。

    “你對蘇亦凡真的很有信心。”

    程水馨聽出來楊冰冰的弦外之音，她的表情相對鎮定一些：“難道你沒有信心嗎？”

    楊冰冰還沒回答，妮爾已經跳著跑過去一把抱住蘇亦凡。

    “蘇，你好棒！”

    看到這一幕，那些圍觀的一高中學生都有一種要瘋的感覺，尤其是妮爾抱住蘇亦凡的動作那樣自然，就好像她曾經無數次這麼抱過蘇亦凡一樣。

    蘇亦凡不在乎別人的目光，但還是不能適應妮爾的熱情。剛才妮爾能保持冷靜簡直超過了蘇亦凡的預料，這個英國少女其實有著不輸於楊冰冰的火爆脾氣。

    好在妮爾只是抱了蘇亦凡一下就鬆開手，只是嘴裡仍不停地喊著：“蘇，你好棒！”這樣類似於腦殘粉的話。

    蘇亦凡目送著陸瑪帶著浩浩蕩蕩的車隊離開了，臨上車之前陸瑪回頭冷冷地看了一眼蘇亦凡，用眼神表達了一切。

    ——這事沒完！

    蘇亦凡回以平靜的目光，沒有一絲畏懼。

    陸瑪對喊來的這群人掌控力明顯不是很高，在離去的時候不斷有人朝蘇亦凡露出猙獰的表情並輔以各種威脅手勢，有的還會撂下一兩句狠話。但無論怎樣，蘇亦凡都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坦然看著那些人的表演。

    一直到所有人都走光，蘇亦凡才轉過身，對程水馨勉強笑了一下。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臉上有傷的蘇亦凡像極了一個倔強的小男孩，在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之後孤獨又驕傲地揚了揚頭。

    在蘇亦凡的注視下，程水馨覺得自己的內心有一絲震撼。

    這種時候，她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還是楊冰冰在旁邊看著蘇亦凡嘆了口氣：“又要我帶你去處理傷口嗎？”

    蘇亦凡一直有些凝固的表情終於鬆動。

    “又要麻煩你了。”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7:05 PM

第九十八章 固執的小鳥

    在眾目睽睽之下，蘇亦凡被四個女孩圍在當中離開了。光是這一幕就讓不知多少人羨慕。不少人議論嘆息，幾乎所有人都認定蘇亦凡走了讓人無法想象的狗屎運。

    當然沒有幾個人記得蘇亦凡剛才面對陸瑪和那個洪少時的無懼，光是在同齡人中擁有這種勇敢就足以擁有不少女孩的注目。偏偏很多人只看得見結果，他們不願意了解原因。

    在眾多盯著蘇亦凡離去的目光中，有一道目光相當複雜。

    坐在寶馬副駕駛上一直嚼著口香糖的陳欣一直死死盯著蘇亦凡離開的背影。

    套用一句老話就是“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蘇亦凡已經死了無數次”。

    “陸瑪……這個人你熟嗎？”

    說話的是旁邊握著方向盤的黃迪，他臉上簡直是笑意難掩，好像是覺得這件事越來越有趣了一樣。

    坐在後座上的一個少年留著老成的髮型，臉上的表情一直沒什麼變化，聽到黃迪的問題後皺了皺眉，回答道：“陸瑪是陸克的哥哥，挺囂張的一個小子。用你們的話說就是挺風雲的，鬧過不少事。”

    黃迪回頭看了一眼老成少年，臉上的笑意依舊：“風雲人物也吃癟啊，晚上應該還有好戲看。咱們要不要在旁邊吃個火鍋慢慢看？”

    聽口氣黃迪肯定是充滿了幸災樂禍，畢竟對於他來說，這個蘇亦凡實在沒什麼惹到自己頭上的。反倒是為了結識翟羽飛，黃迪不得不試著尋找收拾這小子的方法，這讓黃迪一直驕傲的內心有一絲牴觸。

    反倒是這幾天看陳欣各種咬牙切齒的表演讓黃迪收穫了不少樂趣，因此他才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

    倒是坐在後座上的那個老成少年淡淡一句話就破解了陳欣的尷尬。

    “我覺得陸瑪晚上沒機會了。”

    陳欣側臉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老成少年，有些意外地問道：“你怎麼會這麼想？”

    老成少年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道：“如果我沒猜錯，陸瑪一會就要倒霉了。”

    今天來的三人裡沒有翟羽飛，翟主席有更忙的事要做。那個老成少年就是翟羽飛的代表，在學校內部很少有人會把這個老成少年與翟羽飛聯想到一起。

    “這是我的猜測，說給你們聽也無妨。”老成少年淡淡說道，“雖然我不是很了解翟主席的想法，但我知道楊冰冰在他心中有著很重要的地位。”

    這是一句已經再明顯不過的暗示，陳欣驚訝地坐直了身體。

    “什麼？楊冰冰？”

    老成少年笑了笑，睜開眼睛反問道：“其實我以前就有這個疑問了——翟主席面對梁家的美少女倒追一點都不動心，為什麼會對楊冰冰另眼相看？”

    黃迪頭也不回地道：“於錚，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算是翟羽飛的人，為什麼要對我們說這些？”

    老成少年於錚無聲地一笑：“我與翟主席之間的關係怎樣先不說，我只是想客觀談論這件事。”

    黃迪給自己點了一根煙，把車窗按下半截道：“如果你繼續說下去，我都要懷疑你是翟羽飛派來試探我的了。”

    於錚淡淡說道：“人的信念和立場本來就很容易動搖。”

    “但不包括我。”

    於錚對黃迪的話不置可否：“黃少覺得學校裡的事有多少可以真正觸動利益的？”

    黃迪愣了一下，繼而大笑：“說得好，是我著相了。”

    於錚繼續淡淡說道：“這裡沒有外人，我不妨直說。我和翟主席之間，更像是戰略合作夥伴。大多數時候我們目標一致，互相幫襯。不過這並不妨礙我背後評論他，我和翟主席那種正人君子不同，偏偏我就是喜歡背後說人長短。”

    黃迪怎麼會聽不出於錚話裡的諷刺，微微皺眉：“你在暗示我對翟羽飛的評價過高了？”

    於錚抬起眼皮，盯著回頭凝視自己的黃迪，眼神赫然坦蕩。

    黃迪看了於錚一會，忽然說道：“我以前對你評價確實不高，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於錚淡淡一笑：“黃少言重了，我只是個想多學些東西的小孩子，以後還要請黃少多指教。”

    黃迪想了想對於錚道：“你覺得楊冰冰會怎麼對付陸瑪？”

    “我不知道。”於錚說，“不過黃少只要稍微關心一下，應該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黃迪哈哈一笑：“這倒是沒錯。於老弟今天沒什麼事吧？下午不如我做東，咱們去喝點？”

    “我的榮幸。”於錚不卑不亢地點點頭。

    陳欣坐在副駕駛上聽著這兩人的對話，內心只感覺更焦躁。黃迪本來同陳欣關係最好，結果現在黃迪反倒與翟羽飛走得極近，又頗欣賞眼前這個於錚，看起來恨不得立刻拉近關係的感覺。

    面對這些人，陳欣有一種被人當成小孩子的憤怒和不甘。

    …………

    蘇亦凡的外傷很輕，除了身上有幾處淤青之外沒什麼大礙，在小診所裡檢查一番之後擦了點藥水就被趕了出來。

    迎著診所大廳裡四個女孩的目光，剛才還很有范兒的蘇亦凡立刻不好意思地撓頭了。

    “沒什麼問題，咱們去吃飯吧。”

    楊冰冰還有點怒氣未消：“氣都氣飽了。”

    “是我的錯。”蘇亦凡知道楊冰冰的怒氣有一部分其實是自責，立刻攔住她說道，“放心吧，我會解決的。”

    “不，這次責任在我。”楊冰冰有點不自然地看了一眼身邊的程水馨，還是很坦然地說道，“這件事交給我吧。”

    蘇亦凡自然明白，楊冰冰這是打算去找自己家裡人幫忙。想到楊冰冰要拋開多年的堅持，他立刻搖頭反對道：“不行。”

    有程水馨和妮爾在旁邊聽著，蘇亦凡自不會解釋為什麼不行。

    程水馨聽到這聲反對，下意識地側臉看了一眼楊冰冰，她早就感覺出來楊冰冰跟別人不太一樣，現在她覺得事實更加接近自己的推測。

    楊冰冰眯起眼睛，蘇亦凡的堅持讓她覺得很溫暖。

    感覺就像這正午的陽光。

    “但是我很生氣。”楊冰冰才不是輕易容易妥協的人，哪怕是面對蘇亦凡一樣，“我要憤怒一次，嘗嘗失去理智的滋味。”

    楊冰冰說得很隨便，卻讓周圍的幾個人都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尤其是蘇亦凡，他太清楚楊冰冰的威力了。

    蘇亦凡想繼續勸楊冰冰兩句，遲疑了兩三秒之後還是沒有開口。他知道自己很難用語言勸住楊冰冰，他太能理解那種固執了。

    程水馨也是欲言又止，看了看蘇亦凡的臉色什麼都沒說。

    四個人中午沒有去吃比奇，而是找了一家老菜館，楊冰冰要求做東請大家吃飯，理由是自己給蘇亦凡添了麻煩。

    對於這種要求，蘇亦凡沒有拒絕，他給比奇掛了電話，並忍受了一番老男人的嘮叨。

    吃飯的時候氣氛比較沉悶，大家都不怎麼說話，唯一還保持了歡快的是妮爾，坐在蘇亦凡身邊像是一隻唧唧喳喳的小鳥。

    “蘇，你好像那種電影裡的英雄，真是太棒了！”

    這種時候能有一個人保持著歡樂的情緒，哪怕是沒心沒肺的歡樂，也不是一件壞事。大家看著妮爾歡快的樣子，情緒都被感染得好了一些。這頓飯吃得倒不會變成真正的死氣沉沉。

    吃完飯，楊冰冰主動去結了帳，蘇亦凡沒阻止她。

    在楊冰冰起身的時候，她與蘇亦凡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的目光很有一些盡在不言中的味道。

    吃完飯大家一起回學校，蘇亦凡本來掏出電話想給蘇小輕掛過去，想到楊冰冰剛才那句宣言後，他又忍住了。

    楊冰冰這時候終於笑了一下，那笑容的意思好像是“算你小子識相”之類……

    又被四個美女帶簇擁著回到了學校，蘇亦凡繼續引來無數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一直不吭聲的張瑤被程水馨護送著回教室了，妮爾也一個人蹦跳著進了教學樓。姑娘們好像有某種默契，專門留下時間和空間給蘇亦凡和楊冰冰。

    面對一臉倔強的楊冰冰，蘇亦凡嘆了口氣，他實在是想不出什麼特別適合這個時候說的話。

    “不要為了這種小事違背自己的原則。”

    想來想去，也只有這麼一句。

    楊冰冰看著蘇亦凡說：“這不是小事。”

    蘇亦凡無奈：“真沒多大的事，我也能解決。”

    楊冰冰很自然就想起了蘇亦凡那個無處不在的姐姐，卻很堅決地搖頭拒絕道：“不行，這件事是我欠你的，我不能再讓你受傷了。”

    蘇亦凡笑了：“傷痕是男子漢的勛章，其實也沒受什麼傷，那個胖子下手不算太重。”

    楊冰冰失笑道：“看來不光是女孩子對你有好感，也挺受男生歡迎的嘛。”

    “跟你們幾個一起走路，不被人用眼神殺死已經是命大了。”蘇亦凡又艱難地開了個水平不怎麼樣的玩笑，“陸瑪晚上要是來的話，就交給我算了。”

    楊冰冰眼神閃爍了一下，還是搖搖頭，像一隻固執的小鳥：“不行。”

    於是蘇亦凡知道，楊冰冰這次是真生氣了，他覺得心裡挺高興。

---

作者: ted2002556    時間: 2015-10-6 07:06 PM

第九十九章 紅顏一怒為知己

    中午陸瑪把場面搞得很大，學校裡想不知道消息都難。

    鑒於之前蘇亦凡已經遭遇過一次被人圍毆的經歷了，這次居然沒有老師過來找他了解情況。反倒是學生之間的議論紛紛，都在私下揣測蘇亦凡到底得罪了什麼人，怎麼會搞出這麼大場面。

    因為有陸克這個當事人的弟弟在，很多情況在一節課後就迅速流傳開了。

    蘇亦凡之前與陸瑪的衝突被陸克用偏向自己大哥的角度演繹出來，一下就是變成了蘇亦凡不知好歹，故意向陸瑪挑釁，最終陸瑪忍無可忍來學校門口堵蘇亦凡報仇。

    這個聽上去充滿了江湖氣息的版本居然讓很多人都信以為真，不為別的，就看之前蘇亦凡面對學生會會長翟羽飛的態度，不少人也相信這個被美女環繞的傻小子乾得出來那麼腦殘的事。

    當這個版本流傳到蘇亦凡班上的時候，李沛然回頭居心叵測地衝蘇亦凡笑了笑。

    蘇亦凡也沒跟李沛然客氣，回敬了他一個冷冷的笑容。

    張超作為班上跟蘇亦凡關係最好的同學，半八卦半關心地問蘇亦凡：“哥們，你這是攤上大事兒了吧？”

    蘇亦凡想起中午楊冰冰那個固執的小模樣，心頭一暖，誠實地回答道：“我總覺得應該沒什麼大事。”

    “這叫沒事？”張超拍了一下蘇亦凡的桌子，有點著急地說道，“我聽說了，人家晚上還要再來堵你，你要不跟老師請假提前走吧？”

    李沛然在這時候也回頭插了一句：“是啊，反正你經常提前早退，我們都習慣了。”

    蘇亦凡沒搭理李沛然，只是沉默地拍拍張超的肩膀，那表情好像挺沉重似的，弄得張超更替蘇亦凡著急了。

    “要不你幹脆一會就去跟老師請假算了。”張超繼續幫蘇亦凡出主意，“那小子要是還喊那麼多人來，咱們報警也行。”

    蘇亦凡搖頭：“報警到出警的時間可長可短，沒用的。”

    “那怎麼辦？”張超倒是沒想到這一層。

    蘇亦凡聳肩：“不知道，也許他想明白了，晚上放學不會過來了吧。”

    聽到蘇亦凡的話，李沛然發出一聲冷笑。蘇亦凡這小子雖然最近過得挺順風順水，可這妄想也太過強烈了一些吧？

    一直沉默不語的程水馨忽然回頭，深深地看了蘇亦凡一眼。

    蘇亦凡微笑著對程水馨點點頭，表情很輕鬆。

    轉眼間到了下午第二節課下課時間，楊冰冰在很多同學的目光注視下走到三班教室門口，輕輕敲門。

    最近楊冰冰來找蘇亦凡的次數實在是有些過於頻繁，以至於很多同學連起哄的心情都沒了。只能目送著蘇亦凡走出教室，跟楊冰冰並肩下了樓。

    楊冰冰身上有一股非常好聞的味道，像是香水，又應該不是香水。近距離走在她的身邊，蘇亦凡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舒服了不少。

    “我剛才給楊夫人打了個電話。”

    儘管楊冰冰說得輕描淡寫，蘇亦凡還是一臉震驚地停住腳步看著她。

    楊冰冰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繼續向前走著，淡淡說道：“這不就是她的目的嗎？希望通過你，重新建立跟我之間的聯繫。我滿足她這個心願。”

    蘇亦凡快走兩步跟上楊冰冰，有點著急地解釋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楊冰冰停下腳步嫣然一笑。

    “我知道你沒有這種意思，我相信你。”

    “那你還要聯繫楊夫人？”蘇亦凡也開始慢慢習慣這個稱呼了。

    楊冰冰快步走下樓梯，嘆了口氣道：“我們之間的問題遲早要解決，她覺得通過你來接觸我是個好機會，我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

    蘇亦凡又一次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見蘇亦凡表情有些沉重，楊冰冰像以前一樣拍拍他的肩膀：“好啦，兄弟，不要糾結這些小事了。既然你為我出頭，我肯定不會讓你受傷害就是了。”

    楊冰冰這副爽朗的模樣讓蘇亦凡覺得心中沒那麼沉重了，他默默點頭，跟著楊冰冰一起走出教學樓。

    下午的陽光在操場上拖出長長斜斜的影子，人來人往的學校裡透著一股別處沒有的熱鬧，空氣裡充滿了真實的青春味道。

    楊冰冰倒背著手，看著眼前的一幕，苦笑著搖搖頭：“我本來以為，在我成年之前，我們不會再有任何聯繫……現在看來，任何時候都不能過早下結論。”

    蘇亦凡站到楊冰冰的旁邊：“你可以不違背自己的原則。”

    “我是個有原則的人。”楊冰冰說道，“不過比起這個，我覺得有些事可能比原則更重要。”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蘇亦凡也只能認同：“對不起。”

    楊冰冰一隻手撫起耳畔青絲，眯起眼睛笑了一下。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蘇亦凡眨眨眼睛，心說這難道是傳說中的紅顏一怒為知己嗎？

    …………

    洪少離開的時候，有不少人跟他一起走了，這讓陸瑪很鬱悶。

    鬱悶了一下之後，陸瑪又覺得這其實無所謂。洪少欣賞那小子，卻沒達到要出面保那小子的程度。只要讓人堵住學校的前後門口，那小子晚上就是插翅難飛。

    通過自己弟弟陸克了解了蘇亦凡最近的一些事跡之後，陸瑪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小題大做了。

    不過是一個沒什麼朋友的窮逼小子，用得著這麼大陣仗嗎？

    親眼見過蘇亦凡與洪少交手的場面之後，陸瑪覺得有十來個人應該足夠收拾蘇亦凡了。

    用絕對的數量碾壓對手是一件充滿快感的事。陸瑪想象了一下蘇亦凡被人圍毆的場面，心情終於愉快一些了。

    現在陸瑪和一群小弟坐在一家還沒開始營業的酒吧大廳裡，盯著舞台上彩排的美女。

    兩個身材妖嬈的披肩長髮美女正做出彼此糾纏的模樣，口中哼著一個俄羅斯同性戀組合的歌。伴隨著音樂，很有一股讓人心中生出亂七八糟想法的力量在瘋長。

    這兩個美女穿著典型的舞台演出服——裙子太短，上衣太緊。陸瑪坐在靠前的位置上，正巧能窺見一絲裙下春光。

    這家酒吧叫“妄鄉”，除了營業比較晚之外，是一家沒什麼特色的演藝慢搖吧。老闆是濱海市一個著名的紅酒商人，跟陸瑪家有不少生意往來。陸瑪借用這裡當暫時休息的地方，圖的是離學校比較近，殺過去比較方便。

    對於修理蘇亦凡，陸瑪有著無比的自信。儘管蘇亦凡今天中午表現出了過分的倔強和頑強，他還是覺得自己帶人來收拾這種小孩子有些丟人。

    丟人就丟人吧，陸瑪信奉的是有仇報仇，而且只爭朝夕。

    兩個歌手唱到悱惻纏綿的段落，四隻手開始上下亂動，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目光。

    陸瑪也看的很專心，哪怕經歷過無數女人了，他還是對美色這種事沒有抵抗力。

    就在其中一個歌手正要抬起腿之際，酒吧的門被人“■”地一聲推開。

    一個人影閃進酒吧。

    陸瑪還沒來得及回頭表達自己的怒火，那個人影已經朝最近的一個青年貼近，一拳打在那人胸口。

    噗地一聲，正在喝酒的小混混吐出一口酒水，卻沒噴到那個身影上一絲一毫。

    人影一閃，又貼近另外一人，一拳命中。

    “啊”的一聲慘叫，另一個小青年整個人被擊飛出去。

    台上的歌聲戛然而止，隨之而來的是兩聲分貝相似的尖叫。

    “啊——————！！”

    那個人影沒有任何停留，朝著紛紛反應過來的小混混們衝過去。

    飛躍過一張桌子，順手抄起酒瓶，狠狠砸中一個人額頭。

    一腳踹在某個高大青年的雙腿中央。

    輕鬆將背後襲來的混混過肩摔飛出去。

    一拳打在肋間，發出喀嚓的骨裂聲。

    …………

    等陸瑪震驚地看清楚眼前這個人，他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很精彩。

    一張機器貓的面具，根本看不清對方長得什麼樣，只能出身材很完美。

    居然是個女人？！

    這個女人穿了一身土不拉幾的黃色李小龍練功服，矇著面，身材有些瘦弱，唯一能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一雙手雪白雪白。

    在女人身邊周圍，躺著許多呻吟不已的青年。

    陸瑪這才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帶來的人已經有一多半被這個帶著機器貓面具的女人打倒了。

    而且女人並沒有就此罷休。

    只停留了片刻，剛剛足夠陸瑪看清楚女人戴著可笑的機器貓面具，女人已經一閃身衝向還在發呆的小弟們。

    陸瑪心中一冷，知道自己遇到高手了。

    下一秒鐘，又一個人被踹倒，一口氣沒上來昏過去。

    沒有對話，也沒有任何要求。女人飛快地一個一個擊倒陸瑪的小弟們，避開了砸過來的椅子和酒瓶，還順手接過一個酒瓶扔在了陸瑪的臉上。

    自以為身手不錯的陸瑪眼睜睜看著酒瓶砸向自己，心中閃過好幾個避開的念頭，居然沒躲開。

    酒瓶砸中陸瑪的額頭，裂成碎片，半瓶酒水灑在傷口上，頓時如灼傷般火辣辣地疼起來。

    酒淌過雙眼，陸瑪感覺自己的視線立刻一片模糊。

    在這模糊中，陸瑪又聽見了幾聲慘叫。

    然後就沒有任何反抗的聲音了。

    “他媽#的，是誰？”

    這是陸瑪被打昏前最後的疑問。

---

歡迎光臨 伊莉討論區 (http://a401.file-static.com/)

Powered by Discu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