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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朱郎才盡 -【寒門崛起】《連載中》 [打印本頁]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8:54 PM     標題: 朱郎才盡 -【寒門崛起】《連載中》

【書名】:寒門崛起

【作者】:朱郎才盡

【內容簡介】:

    這是一個就業路上屢被蹂躪的古漢語專業研究生,回到了明朝中葉,進入了山村一家幼童身體後的故事。

    木訥父親潑辣娘,一水的極品親戚,農家小院是非不少。好在,咱有幾千年的歷史積澱,四書五經八股文,專業也對口,誰言寒門再難出貴子。

    國力上升垂拱而治;

    法紀鬆弛,官紀慵散;

    有幾隻奸臣,也鬧點倭寇;

    但總體上可以說,這是士大夫自由滋生的沃土。

    一個寒門崛起的傳奇也就從這裡生長了。

    謹以此文向所有的穿越經典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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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8:55 PM

第一章 寒門之子

    這裡是下河村,一個普通的卻又不普通的小村莊。

    田間有村,村後有山,山上古樹濃蔭,村前有水,水倚田園,有著籬笆茅屋的樸素、青山碧水的清純、田園風光的恬然。

    此時正值暮光時分,那縷縷似浮雲般冉冉上升的農家房屋頂上的炊煙,那由牧童吹著笛趕著回來的耕牛發出的「哞哞」聲,還有那農人扛著鋤頭回歸時叱喝出來的充溢著山野粗獷的沒有韻律不成調的鄉歌,勾勒出一幅山村平靜生活如同「世外桃源」般的暮歸圖。

    放在現代,這裡絕對能稱得上是最美村莊,但是在古代就不一樣了,只有貧窮落後沒有美。

    村子的西頭有個高坡,在高披上可以把大半個村子盡收眼底,在高坡上有一個虎頭虎腦的五六歲左右的小屁孩的望著村子感慨。

    青山綠水風景好又能怎麼樣,交通不便,靠天吃飯,飽受自然災害摧殘。在溫飽線掙扎的人,除了吃的,還欣賞什麼!讓他看自群山中冉冉升起的旭日,不如給他一個雜糧饅頭來得實在。

    一個小孩發出這樣的感慨,是不是有點奇怪?

    其實不然,雖然他身體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孩,裡子卻是二十一世紀一個在就業路上屢被蹂躪的,無錢無權無女朋友的古漢語專業研究生。連續100次求職失敗後,睡前感慨古漢語專業的文科狗找一份專業對口的工作簡直是難如上青天,沒想到醒來就變成了這個大名朱平安、小名小彘的小屁孩。

    這具身體在自己穿來前生了一場病,可能沒熬過去吧,自己不知道怎麼的一覺醒來就李代桃僵了。

    經過多日旁敲側擊得知這是明朝,那個四書五經八股文盛行的年代後,只能45度仰望天空內傷了,還真專業對口了......

    既來之則安之,想想二十一世紀一身專業無處施展的困窘,既然現在上天了一次就業的機會,不把握機會的就太浪費上天的餽贈了,更何況自己前世還是個無牽無掛的孤兒呢。

    「小彘,小彘,回家嘍,小心又被你娘打得嗚嗚哭。」

    高坡下一群熊孩子吼吼的呼嘯而過,唯恐回家晚了,會被家裡的長輩按到地上摩擦摩擦。

    小彘!這小名也是醉了。哪怕是虎子,石頭,也比這名字好聽啊。當然他也只是抱怨抱怨而已,他也知道古代給小孩起賤名的原因。

    歐陽修《道山清話》記載說︰「人家小兒要易長育,往往以賤為名,如狗羊犬馬之類是也。」古人認為,小孩兒出生後極易受到外界各種因素的傷害,特別是普遍有迷信色彩的習俗,認為人有三魂六魄,缺一不可活。小孩兒出生要經過閻王關、撞命關、玉吊關、四季關、和尚關、落井關等關煞。為小兒取「黑牛」「石頭」「石滾」「鋼彈」「鐵蛋」「臭蛋」等這樣的壞名、賤名,目的是欺騙鬼怪,讓閻王爺聽到後不認為他是個人,自然就不會去找麻煩,也就放棄了勾魂,使小孩躲過關煞。

    這個時期還有「豬來窮,狗來富」一說。在這個村裡的小屁孩,叫「狗」的男孩還真不少,像有叫「東狗」、「西狗」的,還有叫「狗寶」、「狗崽」、「狗伢子」的。長輩給朱平安小名叫小彘有兩方面考慮,一是村裡把能叫狗的小名幾乎都叫完了,長輩肚子裡沒有一滴墨水,再也想不出一個跟狗有關的小名了;另一方面則是,家裡已經夠窮了,沒有再窮的餘地了,而且窮一點的小名更容易養活。

    當朱平安聽說村裡還有小男孩叫「狗妹」甚至叫「狗屎」的,頓有一股劫後餘生的慶幸,小彘,彘兒相比前兩個稱呼而言,口味還是清淡不少。

    來到這個時代已經十多天了,朱平安由不適應到無奈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在這個年代生活,姓名習慣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生活習慣。這是舊道德舊禮教盛行的時代,沒電、沒網也就罷了,三綱五常、三從四德、鬼神宿命等等大行其道,所以那些小說裡寫的穿越主角帶著主角光環,上來就是虎軀一震天下歸心、金手指一開天下無敵的,純屬扯淡,要是你穿越這樣搞的話,早被村老之類給燒成飛灰了。在這種封建禮教吃人的社會,你稍有異常,可能就被人當成妖怪附體給燒了。

    這可真不是誇張,村裡老王頭因為說了幾晚夢話,就被強行灌了一大碗符紙燒成灰攪拌的水;鄰村王二麻子在縣城學胡姬說話,回村才拽了幾句就被村老當鬼上身,給綁在柱子上暴曬了三天才算完事。

    一個人怎麼可以對抗整個世界。

    所以,來到這個世界十多天的時間,朱平安一直努力的扮演好小孩子的角色。謹慎小心,儘量不做出格的事,以免被綁到木架上做燒烤,他可不想為自己代言(帶鹽)。

    時間不早了,得趕緊回家了,不然又要挨罵了。朱平安邁開小短腿從高坡上,朝著家的方向,狂奔而下。

    怎麼感覺到大腿根涼颼颼的有風吹來呢?難道說自己的小短腿邁出了風馳電掣的速度?

    朱平安跑到坡下後,停住腳步,低頭就看到了檔下一根小面條,迎風招展。

    開襠褲?

    你讓一個心理年齡二十餘歲的人穿一個開襠褲是怎麼回事啊,還讓不讓愉快的玩耍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回去一定要爭取不穿開襠褲的權利。

    一路走來,茅屋土坯房不成規則的擺佈,下河村,雖然依山傍水,但是仍屬於窮鄉僻野,因為當地人對山水的利用僅限於滿足生活的需求而已,要蓋房子,上山砍幾棵樹拖回家做梁木;沒米下鍋了,上山找點野菜野果,下水捉兩條小魚丟鍋裡。封建小農經濟,還是以田地為生的,大部分村人靠著一畝三分地為填飽肚子奔波,比較富庶的也只是那麼幾家地主而已。

    地主家自是可以出租田地,變賣糧食,有錢再買地,良性循環;貧困人家靠自家的一畝三分地的產出還不夠塞牙縫,只能租地種,古代又沒有減免土地稅的政策,辛辛苦苦種一年糧食,除去苛捐雜稅地租,能夠一家嚼用果腹就不錯了。

    朱家還算好一點,家裡還有良田十餘畝,算是村裡中等人家,只是也耐不住人多,再加上大伯不事生產,溫書科考費用頗多,老朱家也是過的捉襟見肘。

    當然,單從外面看的話,朱家過得還算可以,相對於村裡常見的茅屋土坯房,最起碼朱家還是土木結構的朱家大院,只是實際上朱家過的還不如村裡一般人家呢。

    朱平安一進門剛好碰到了這一世的母親陳氏,陳氏正橫眉豎眼立在院子門口瞪著自己,看到自己囫圇回來,眼神才如冰雪逢春化了開來,是專門等自己回來的。陳氏三十多歲,穿著帶大襟的藍粗布裌襖,頭髮在腦後挽了一個發纂兒,插了一隻木釵,耳朵上一對銀丁香,眉梢有幾分潑辣勁兒。

    「娘,我以後再也不要穿開襠褲了。」朱平安小短腿才邁進大門檻,就開始爭取不穿開襠褲的權利。

    話音才落,就被陳氏揪住了耳朵。

    「小兔崽子,你還翻天了,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還省吃儉用給你做衣服,你還嫌棄上了,你才多大就不要穿開襠褲!」

    「娘,啊,疼疼疼,我已經不是兩三歲的小孩了。」朱平安小手手拉著陳氏的胳膊,墊著腳尖減輕一點疼痛。

    屁,你才五歲,陳氏低頭看著自家五歲的小兒子說出這麼一句話,莫名的喜感,自己的小兒子虎頭虎腦的比他哥哥活潑多了。

    雖說好笑,可是陳氏手上的力氣卻並沒有變小,這個臭小子本來就不老實,前些天生過一次病,好了之後更皮實了,成天往外跑。

    「你還知道疼,一天到晚到處野的看不見人,被拍花子拐了去,老娘就心靜了。」陳氏說著瞪了朱平安一眼,想到縣城有小孩失蹤就心有餘悸,好在村裡人來人往倒是安全的很。

    「二嫂,男孩子有哪個不野的,還是皮實點好,你就別罰小彘了。」在院子水井邊清洗碗筷的三嬸張氏有些羨慕的看著小彘,在一旁勸說陳氏消消氣。張氏剛到三十,但是至今只有一個小了朱平安一歲的女兒朱平玉,所以對陳氏有兩個兒子,特別羨慕。

    「老三家的,你可別替他求情了,這混小子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陳氏說著,揪著小朱平安的耳朵揪到灶房了。

    「說,以後還敢不敢野的不著家吃飯了。」陳氏大聲說著,卻從蒸籠裡面取出一個去了皮的白水煮雞蛋,從窗棱往外看了看見沒人注意這邊,就悄悄塞到了朱平安的手裡。

    雞蛋,朱平安兩眼泛光,吃了十幾天粗茶淡飯,終於見葷腥了。

    這根本就無法拒絕嘛。

    「疼哦娘,再也不敢了。」朱平安接過雞蛋,嘴裡卻故作聲勢嗷嗷叫著。

    在二十一世紀,吃,可是他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舌尖上的中國》播出時,可是省吃儉用把便宜能吃的吃了一個遍,絕對可以稱得上是資深吃貨了。

    純天然無公害,入口綿軟,味道可真是好極了,感覺比現代的雞蛋好吃不知多少倍,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自到這以來都是粗茶淡飯不知葷味的緣故吧。

    小機靈鬼,陳氏嗔笑,點了一下朱平安的腦門,小聲說,「快點吃了,待會上了桌,你那心偏到天邊的麼麼又都緊著大房了。」

    這時朱平安的心裡倒是極暖的,這一世的家人無論是潑辣老媽還是木訥老爹,亦或者十歲左右卻少有老成同樣老實的哥哥,都是打心裡對自己好。

    父慈母親兄厚,處處顯溫馨。

    這也是朱平安接受穿越事實的主要原因,在二十一世紀身為孤兒沒有感受過家庭溫暖的他,在這兒感受到老牛舐犢般的關愛,也就慢慢心甘情願了。

    「娘,你真好,我長大了要好好孝順你。」朱平安抱著陳氏的大腿有感而發。我就是你們的兒子,以後一定好好孝順你們。

    陳氏看著自己的小兒子賴皮蟲一樣跟自己撒嬌,明顯很受用,覺得自己的小兒子比大兒子可愛多了。自己先前找老大過來,那傻小子跟他爹一個德行說什麼偷吃不是大丈夫,差點沒把陳氏氣個跟頭,只好趕他出去,還好自己小兒子沒那麼古板,好笑地在小兒子腦門上點了一下,「你少氣我,我就謝天謝地了,快把嘴擦了省得待會被看到。」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8:56 PM

第二章 氣運與中邪

    夕陽西斜,朱家上房人員齊整,晚飯也準備好了。朱家在這個時候吃晚飯,主要是為了趁明不費蠟油,老天爺的便宜不佔白不佔。

    朱家上房東屋正中擺了一個大桌子,在朱平安眼中,這套桌椅可以說是朱家最好的家具了,不得不說明朝的桌椅做得好,既簡潔明快又細膩精緻,連鄉下桌椅都這麼精良。明朝的桌椅板凳在現代都是有名的料好活細,大匠製器,好像大師作詩,「一年成二句,一吟雙淚流」,好椅子做成,「日三摩挲,何如十五女膚!」

    朱家老爺子是位方臉瘦高老者,穿著一身青色粗布衣衫,手裡拿著一個旱菸,時不時吧嗒吧嗒的抽兩口。

    朱家老爺子面前擺了一疊水煮花生,旁邊還有一杯濁酒,和桌上擺著的窩窩頭還有爛菜葉、醃菜和稀粥形成了鮮明對比。

    靠著朱老爺子坐的朱老太太劉氏,頭髮有些稀疏,但梳的整齊,看上去就知道不是好相與的。緊挨著朱老太太劉氏坐的是朱老爺子和朱老太太老來得的小兒子和兒媳,也就是朱平安的四叔四嬸,四叔朱守信和四嬸趙氏今年剛成婚,四叔面皮白皙,和朱老太太彷彿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甚得老太太寵愛。四嬸穿著嶄新的銀紅妝花褙子,一條油亮亮的大辮子在頭頂盤了個髮髻,上面插著一根鎏金的小鳳頭簪子,還簪了一朵粉紅色的絨花。

    在朱老爺子對面,坐著的面色白皙的中年男子,是朱平安的大伯,朱守仁。他穿著半新的葵花色繭綢直綴,袖子寬肥,帶著四方平定巾,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心思。旁邊是大伯母吳氏,穿著半新的直領對襟小袖百褶裙,看上去比陳氏要大不少,也收拾的齊整,身邊是他們遲來的六歲兒子朱平俊,也穿著嶄新的妝花褙子,正撅著嘴半倚在她娘吳氏的懷裡。

    再接著就是朱平安這一世的父母,父親朱守義,古銅膚色長的很壯實,典型的莊稼漢子,不過這麼些天朱平安也知道自己這個便宜父親可以說是全才,會打獵,也會木工,種田還是把好手,只是性格特別老實,可以說是木訥。朱平安的大哥朱平川今年十歲,幾乎是父親朱守義的翻版,壯實老實。

    三叔跟父親很像,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一個老實的莊稼漢子,三嬸就是剛才在門口勸說陳氏的張氏。三叔三嬸成婚多年,至今只有一個女兒,就是在三嬸懷裡怯怯的小丫頭朱平玉。

    農家小院,是非可是不少。

    大伯朱守仁是讀書人,雖說考了十幾年來都沒考上秀才,不過總算也是童生了。讀書人讀四書五經,必須在縣試、府試、院試三試都通過錄取了,才能取得秀才的功名。大伯朱守仁專心溫書,不事農桑生產,考了十幾年才在六年前通過了縣試、府試,取得了童生的稱號,雖說之後一直沒考上秀才,但也算是百里長征,走了一個開頭了。朱老爺子和朱老太太很看重自己的長子,認為他就是朱家光宗耀祖的希望,尤其是在大伯朱守仁取得童生後,對大伯一家也很偏愛。四叔是小兒子,朱老太太更是寵的不行。至於父親和三叔兩家,就不怎麼得關心了。有得看重的,有得寵的,還有不被關心的,一大家子在一起,是非怎麼會少的了。

    老爺子和老太太偏心還是很明顯的,單從衣著上看,一家人差別就很大,大伯和四叔一家穿著都比較好,半新的衣服,自己一家和三叔一家都是粗布衣衫還有補丁。

    看來自己得好好努力,先不說光宗耀祖,最起碼先讓自己一家過的好起來。

    邁著小短腿剛進屋,朱平安就看到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朱家人每個人頭頂都有一個白色的氣柱,大伯朱守仁頭頂的白色氣柱比其他人都濃一點,但都是白色的。

    突然出現的現象讓朱平安大吃一驚,連忙搖了搖頭,閉上眼睛睜開再看時,剛才奇怪的現象消失不見了,每個人都恢復了正常,再也看不到白色氣柱了。

    奇怪,剛才怎麼回事,剛才絕不是眼花,自己視力不可能出現問題的,怎麼有點像是小說裡寫的氣運啊,難道說自己能看到別人的氣運?自己穿越重生就很離奇了,能看到別人氣運也是說的通的,可是為什麼現在自己又看不到別人氣運了呢?!

    「彘兒傻站著幹嘛,還不過來吃飯。」母親陳氏見朱平安站在門口發呆,不由出聲提醒,傻小子,再不來你偏心的祖母就把你那份給老大老四一家了!

    「哦哦,來了。」朱平安連忙回神,應了一聲。算了,本來看到別人氣運這事就很離奇,自己一時搞不清楚也正常。

    吃飯之前,朱平安還保持著前世的習慣,邁著小短腿跑向洗臉盆裡洗手。

    這在不怎麼講究衛生的古代農村有些稀奇,尤其是村裡的小男孩一個個跟泥猴似的,比如大伯家的朱平俊現在就窩在大伯母懷裡吸鼻涕。朱平安自從來到這一世成為這個小男孩後就堅持洗手洗臉,十幾天下來,已經和那群流鼻涕的小屁孩涇渭分明了,一個又白又虎頭虎腦的小屁孩,還是蠻吸引眼球的。

    「彘兒這小子生病病好後,倒是講究乾淨起來了,不會是中了邪了吧。」小四嬸用手帕遮著嘴巴,一雙細眼上下打量著朱平安。

    中邪?

    朱平安明顯被小四嬸嚇了一跳,在這種封閉的思想落後的農村,被人懷疑中邪可是很危險的事,想想那個說夢話就被灌一碗灰水的老王頭就知道!我已經很小心了,沒有展示什麼超時空的思想之類的,就是洗個手而已,小四嬸真是一個不安生的女人,跟自己游手好閒的四叔還真是絕配。

    朱平安打定主意,自己能看到氣運這回事絕對守口如瓶,誰也不告訴。

    小四嬸子的話,朱平安還沒想好怎麼應對,母親陳氏就已經不幹了!

    「你說誰中邪了,我看你才是中邪了,我兒子講究乾淨一點就是中邪了,那你呢,每天洗手臉還經常穿新衣服,那豈不是狐狸精附體了。」聽到小趙氏的話,陳氏心裡升起無名怒火,『騰』地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站到小趙氏面前,要她給個交代。

    朱平安十歲的哥哥朱平川也開口說自己的弟弟不會中邪的。

    「娘,你看二嫂他們,我就是隨口說了一句,二嫂就這樣。」小趙氏避開陳氏的目光,轉頭一臉委屈的向朱老太太求助,還拿手帕擦眼睛,好像多委屈一樣。

    「那樣了?我也只是說你一句,你就這樣哭天抹淚的,真是做作,可惜我不是四弟,可不吃你這一套!老四家的,你今天必須必須說清楚了,不然我可不願意。」陳氏不吃小趙氏那一套,冷冷發聲,英氣十足,跟小四嬸子裝柔軟扮可憐截然相反。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8:58 PM

第三章 農家小院是非多

    「夠了,老二家的,她不也就是隨口一說嘛。」朱老太太明顯偏向小趙氏,話裡話外就是說陳氏小題大做了。

    「娘,你咋這麼說,這可不是小事,哪有自家人這麼污衊自家人的!我兒子還小,可禁不起折騰。」趙氏立起眉毛反駁,母雞護崽一樣護著朱平安。

    「二嫂,你咋這樣跟娘說話呢。」小趙氏避重就輕,轉移話題,指責陳氏對朱老太太不尊敬。

    「你就會煽風點火!」陳氏冷笑。

    「夠了,吃個飯,甚個事。」朱老爺子一磕煙袋,瞪了一眼自己的二兒子和小兒子,意思是讓他們看看自己的媳婦,省得吃個飯也不安生。

    朱守義伸手拉了拉陳氏,讓她坐下吃飯,陳氏雖說一臉不快,可還是給丈夫面子坐回來了。

    「爹,我也是為咱家好,萬一中了邪,給咱家添了晦氣,那可就慘了。」小趙氏臉上有些訕訕地,不過依舊陪著笑緊咬著中邪的事不撒嘴。

    「放你娘的屁!」陳氏見小趙氏還是不依不饒,一下子就火了,恨不得上去撓她。

    「錙銖必較,真是有辱斯文。」自家大伯一臉清高不食人間煙火,甩了一下袖子搖了搖頭嘆道。

    大伯母看得津津有味,也不勸阻,還在一旁努力培養大家娘子的風度,想著有朝一日自己丈夫考中了秀才,她可就是秀才娘子了,要是自己丈夫再中了舉人,自己就是官家太太了,怎麼也得把通身的氣派培養出來。看到自家兩個弟妹毫無形象的撒潑吵鬧,愈發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氣派通透。

    不過朱平安對自己的大伯母是嗤之以鼻的,如果是大家娘子的話,這話早就把糾紛給熄滅了,而不是像大伯母這般看笑話。

    不過看著祖父的黑臉,朱平安覺得這樣下去可不是好兆頭,畢竟這可是封建家長制的年代,有了不孝的名聲,在村裡可是要被戳脊樑骨的。

    「娘,四嬸,你們怎麼了?」朱平安洗完手,邁著小短腿走到母親身邊,揚起肉嘟嘟的小臉好奇地問道。

    這麼可愛還這麼有禮貌,親切的給小四嬸打招呼,這讓剛才還在詆毀朱平安的小四嬸都有些羞赧。

    「你四嬸說你中邪呢。」陳氏瞪了小趙氏一眼,氣氣的說道。

    「娘,啥叫中邪啊?」朱平安像是一個好奇寶寶一樣問道。

    於是,陳氏又瞪了小趙氏一眼。

    老爺子也把目光轉向小趙氏,有幾分不滿。小趙氏訕笑,也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了,但是面子還是放不下,彎下腰哄朱平安問道,「彘兒,嬸嬸問你,你為啥最近開始洗手臉了啊。」

    朱平安可不是真的五歲小孩,自然不會讓自己的話露出把柄來給她抓住,小身板顛顛的跑到陳氏懷裡,舒服的靠著,大眼睛滿是無辜的看著小趙氏說,「上次彘兒生病,給彘兒看病的白鬍子老爺爺說彘兒是因為手髒那東西吃才吃壞了肚子,彘兒不想喝苦苦的藥,所以就按老爺爺說的吃飯前洗手臉了。」

    雖說賣萌可恥,裝嫩可笑,但是一個五歲小屁孩你成熟一個試試?活膩了!想去做燒烤給自己代言(帶鹽)啊!

    說到白鬍子老爺爺大夫的時候,朱平安不著痕跡的看了看眾人的表情,大家基本上都已經信服力,要知道朱平安也是做過功課的,這個白鬍子老爺爺可不是簡單人,人家是縣裡面有名的名醫,平時很少出診,即便出診也是給達官貴人,上次給朱平安看病完全是巧合,訪友途中偶然路過見朱家人慌亂不堪,心生不忍,才出手的。

    「好了此事到此為止,以後誰也不要再提什麼中邪精怪之類的事,都是我朱家的好兒孫,如果我在外面聽到什麼對自家人不好的傳言,就別怪我動祖宗家法了!」朱老爺子還是能分得清輕重的,並沒有讓兒媳們爭吵個不休,適時的一拍桌子結束了兒媳間的爭執。

    家和萬事興,人丁興旺也是家族興旺很重要的一環,朱老爺子也不允許有對家族不好的傳言出現,他可是日日夜夜盼著家族在自己手上興盛呢。

    爭執就此偃旗息鼓,老爺子放下煙袋,動了筷子。

    朱老爺子動了第一筷子,朱家人才開始晚飯,很具有古代封建家長制的色彩,十多天了,朱平安對此也見怪不怪了。唯一至今仍難以接受的就是桌上的飯菜了,所謂的菜也就是水煮放鹽或者清蒸放鹽,印象中炒菜好像是清中期提取植物油方法面世後才漸漸普及的,現在炒菜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專利,農家是不捨得用動物油炒菜的。主食是雜糧做的窩窩頭,像饅頭又像餅的,味道很差有點嗝嗓子,費半天勁才能嚥下去,粥的味道還能接受,只是太稀了。

    飯桌上吃飯是定量的,這個量是由朱老太太掌握的,男人都是兩個餅子,女人和小孩只有一個,粥也是有區分的,男人面前的都是濃稠的,女人和小孩面前都是湯水。

    祖母朱老太太也偏心,分麵餅和粥的時候也是區別對待,大伯和四叔兩家分的麵餅都是大個的,自己家和三叔家都是小點的,而且朱家大伯會有三個餅,理由是他要讀書費腦子。類似這樣偏心的例子還有很多,炒雞蛋這樣的不經常做的菜,朱老太太也是多往大伯和四叔他們那分。

    尤其是今天,祖母不知是補償還是怎麼地,時不時的給小四叔和小四嬸夾炒雞蛋,小四嬸還有意無意的對母親陳氏顯擺,結果把母親撩撥的差點沒上去咬她兩口。整個飯桌,劍拔弩張,風聲鶴唳,承封天下不太平。

    記得剛穿來時,朱平安還曾試著去夾雞蛋,結果被祖母用筷子擋住了,說雞蛋是給大人補身體的,他們幹活累,只是朱平安還沒見祖母把雞蛋分給父親。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吃不飽,吃不好,這對吃貨來說,絕對是要命的懲罰。

    朱平安畢竟是心理年齡有二十多歲的人,還能忍受,只是看著在三嬸懷裡的小蘿莉玉兒不住的咬著手指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雞蛋,就有點不忍心了。

    母親陳氏、三嬸和大伯母以及小四嬸在飯桌上還經常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發生爭執,比如拿了同一個餅,夾了同一個菜啊之類的,總之,飯桌上不會安靜就是了。

    其實家裡很多的矛盾都歸結到一個字上,窮,如果有萬貫家財,也不會因為這些小事產生矛盾,所謂人窮志短,馬瘦毛長。

    可是,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要發家致富可謂難上加難,前世的很多經驗在這裡是很難行得通的,而且自己的專業又是古漢語文學,對於造玻璃這些發明不通,甚至對女生穿越文中炒菜做飯之類的生活技能也不精通,當然也並不是說自己一無是處,自己至少還多了幾百年的經驗常識還有古漢語知識,發家致富,任重道遠卻也不是遙不可及。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8:59 PM

第四章 平安讓蛋

    言歸正傳,飯快吃完的時候,炒雞蛋還剩下一塊,祖母習慣性地把雞蛋往朱平俊碗裡夾,結果雞蛋比較鬆散筷子上夾了一半,掉在桌子上一半。祖母把筷子上的一半夾給了朱平俊,掉在桌子上的另一半,準備嫁給朱平俊的時候,看到朱平俊似乎有些嫌棄掉在桌上的雞蛋,可能是想到飯前那一幕了吧,可能是平衡吧,祖母就把這掉在桌子上的這一小塊雞蛋夾到了朱平安碗裡。

    真是有點受寵若驚!

    這可是祖母第一次給自己夾菜,雖說是掉在桌子上的。

    「謝謝祖母。」朱平安憨憨的朝著朱老太太笑。

    自己的孫子這麼懂事,這讓偏心的祖母內心有點觸動,當然也只是一閃而逝,因為在她心裡他的大兒子和小兒子家人才是心頭肉,大兒子讀書科考前途好,小兒子貼心,剩下兩個兒子都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尤其是二兒媳婦最不省心。

    這一塊雞蛋,朱平安不準備自己吃,不是因為這塊雞蛋掉在桌上,要知道自從到了這一世農家,要想像前世那樣講究衛生,那就等著餓成骨頭吧,條件在那擺著呢,再說了,農村純天然無公害,掉在地上用水沖沖就好了。

    主要的原因是旁邊吮吸指頭的小丫頭朱平玉,這一世是重男輕女的時代,自己雖說不受祖父母寵,但是身為男兒,相比小玉兒,祖母卻也多有關照。

    而且,自己剛剛在飯前,母親還悄悄給自己了一個雞蛋呢。

    「給妹妹吃。」朱平安小手用筷子夾著雞蛋放到了小玉兒小碗裡,溫聲溫氣的說。

    朱平安的這一舉動引起了飯桌上眾人的注意,大家都很好奇,要知道在農家這炒雞蛋可不尋常,平時都是攢著賣錢的,尤其是朱家,炒雞蛋更是少見的菜,而且即便是有也大多是朱老太太向著大伯小叔,朱平安他們基本上吃不到的,所以現在難得有一塊雞蛋,朱平安竟然讓給小玉兒,這可比孔融讓梨有難度多了,孔融當時富貴之家梨子乃尋常之物,不像此時朱家,一盤炒雞蛋個把月都不見一回,見了還吃不到。

    朱平安能把到嘴的雞蛋讓給小玉兒,這可一下子刷新了大家的三觀!朱平安這孩子真是懂事了!

    小玉兒瞪著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炒雞蛋,口水都流出來了。

    可是此時,三嬸張氏卻將雞蛋重新夾到了朱平安碗裡,「來,玉兒,謝謝彘兒哥哥,彘兒真乖,不過還是彘兒自己留著吃吧,這雞蛋是祖母給彘兒的,彘兒快快吃了長高長大孝順祖母。」

    小玉兒雖然眼饞炒雞蛋,可是還是乖巧懂事的流著口水給朱平安道謝,「謝謝彘兒哥哥,玉兒,玉兒不吃炒雞蛋。」

    小模樣說不吃,可是眼睛卻勾勾的看著炒雞蛋。

    小蘿莉真萌,某個小屁孩心想,卻忘記自己也是個小短腿。

    朱平安重新將雞蛋夾起來,舉著小胳膊放到小玉兒嘴裡,很有哥哥范,美其言曰「我愛看妹妹吃炒雞蛋。」

    雞蛋入口,小孩子哪有毅力不吃,再說了,都已經進嘴了,還能拿出來給別人吃嘛。

    吃了一塊炒雞蛋,小玉兒就露出了很享受的表情,還很萌的吐舌舔了舔嘴唇,像小貓喝水一樣。

    「好吃嗎,玉兒妹妹。」朱平安一邊吃手裡的雜糧麵餅,一邊鼓著嘴巴問小玉兒。

    「好吃,謝謝彘兒哥哥。」小玉兒彎著月兒眉奶聲奶氣的回答。

    炒雞蛋都已經吃了,三嬸也只好接受了,越發的覺的虎頭虎腦的朱平安懂事可愛,尤其是和大哥那個只會吃獨食耍性子的朱平俊對比來說。

    三嬸滿目羨慕的摸了摸朱平安的腦袋,回首笑著和陳氏打趣道,「二嫂,真羨慕你有兩個好兒子,彘兒疼愛幼妹,你教的真好,長大了肯定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沒有哪個母親不喜歡別人誇獎自己的兒子的,尤其是陳氏還有點顯擺的小毛病,自然更是歡喜的不行,連連擺手說哪裡哪裡,可是臉上的驕傲可是掩不住的,與張氏說笑不已。

    咳咳

    一邊的大伯母可是不樂意的,在她心裡,他的兒子才是最好的,可是要讀書進學考秀才的,鎮上的卦師可是看過說自己的兒子是文曲星下凡呢。

    想到這,大伯母吳氏用腿蹭了蹭自己的丈夫,示意他開口給朱老爺子提提讓朱平俊進學的事。

    大伯低頭吃飯沒有理會自己妻子的信號,覺得妻子目光短淺,今天經過弟妹們這麼一鬧,很明顯不是開口提這事的好時機,而且自己讀書科考花費不少,弟弟們已有意見,如果兒子也要進學的話,就不太好說了,應該趁弟弟們不在的時候,跟父母商量,造成既定事實後,弟弟家人再有意見也無濟於事了。

    大伯母一農家婦,可沒有大伯的城府,她見自己丈夫不開口,自己還想著兒子做狀元呢,沉不住氣就開口了,「爹娘,你們看俊兒也七歲了,年紀也大了,總這麼晃著也不是個事啊,我想著啊,我們鄰村上河村孫老秀才的私塾開館蒙學裡,不如讓咱家俊兒也去蒙學可好。」

    這樣一席話讓朱平安支起了耳朵,進學,這也是自己特別需要的。一方面可以學習四書五經科舉,另一方面也是一種掩飾,掩飾自己領先幾百年的經驗和想法,畢竟書中自有顏如玉,這個年代大家對讀書人極致推崇,進學後,如果自己有什麼超出常人的理解和見識都可以推到進學上了。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在這個年代可是顛簸不破的真理。即便是腰纏萬貫的富豪在這個年代被一個囊中羞澀的秀才指著鼻子罵也是不敢還口的。

    於是,朱平安也舉起了爪子,「我也要蒙學。」

    「你這麼小蒙什麼學,再說了進學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的,得是天上的文曲星才可以,我們家俊兒可是大師給算過卦批過命了,是文曲星下凡。」大伯母率先開口反對朱平安進學,她也知道家裡的錢根本就不夠兩個人蒙學的,現在都已經吃雜糧稀粥菜葉子了,要是兩個人都蒙學,家裡一准揭不開鍋了。

    大伯母的話裡話外都是貶低朱平安抬高朱平俊,這讓陳氏很不高興,可是陳氏又比較顧忌大伯一家,大伯是讀書人,萬一科考中了秀才舉人什麼的,家裡還得靠著大伯呢,所以,陳氏只是皺了皺眉,心想即便自己不開口,也會有人開口的,沒必要去得罪大伯一家。

    果然,陳氏沒有開口,就有人忍不住了,小四嬸立馬就表示反對了。

    「大嫂,咱家都快揭不開鍋了,可沒有餘錢再供養一個讀書人了,是吧娘。我看,還是等我們家攢些錢,再讓俊兒進學才好。」小四嬸這一席話說的還挺有水準的,還知道拉上朱老太太做同盟,對蒙學一事表示反對卻又不是決然反對,還留了餘地,一方面說了家裡已經供養大伯讀書了,另一方面又說現在因為家裡揭不開鍋了才不讓俊兒蒙學,等家裡有餘錢了再讓俊兒蒙學,至於家裡什麼時候有餘錢,那就不好說了,反正自從小四嬸子進了朱家門,朱家一直都沒餘錢闊綽過。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00 PM

第五章 芙蓉帳暖

    朱老爺子和朱老太太在供養大兒子讀書方面,是很肯下本錢的,尤其是大兒子朱守仁取得童生的稱號後,雖說院試沒過秀才沒考上,但也欣喜若狂了。自那後,更加全心全力支持大兒子科考。只是,這幾年破費資財,捉襟見肘,確實沒有錢再供養一個讀書人了。

    朱老太太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老大家的,家裡現在確實沒有餘資讓俊兒蒙學了。」

    大伯母吳氏想要在爭取一下,被大伯在桌子下用手拉了一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大伯母才心有不甘的點頭應下了。

    因為朱平安年齡小個子矮,所以剛好看到了大伯桌下的小動作,對大伯又多了一份瞭解,自己這個大伯心思還是蠻重的。

    對啊,大伯!去鄰村私塾蒙學的路行不通了,不是家裡還有大伯嗎,大伯雖說秀才沒考上,可是也是熟讀詩書,自己跟著去學學繁體字,不是也能曲線救國嗎。

    「那我能不能跟大伯蒙學啊?」朱平安揚起小臉,伸出小爪子問道。

    朱家大伯沒有開口呢,大伯母就不干了,對朱平安耳提面命,一番教育批評,「小彘啊,你大伯還要溫書備考呢,他每天恨不得當兩天來看書,哪有時間教你識字讀書。耽擱了你大伯考秀才中狀元,你可吃罪不起!」

    總之,大伯母那是一臉嫌棄!那模樣像極了王大錘的岳母。

    「且等伯父我考中了秀才,再與你啟蒙。」朱家大伯說話比大伯母好聽很多,但是都一個意思,拒絕唄,一個生硬,一個委婉點,沒有區別。

    自己現在雖然年幼,但也不是靠著你蒙學的,只是找一個能把自己學識慢慢展露出來的理由罷了。

    要是等你中了秀才,黃花菜都涼了。自己剛才進門看到的如果是氣運的話,那估計大伯短時間內是沒可能中秀才了。大伯頭頂上白色的氣運柱雖然比家裡其他人濃郁一些,但終究是白色,白色者白丁也,白色是普通百姓氣。平步青雲,青色才是官氣。

    朱平安無聲吐槽。

    飯菜雖然不好吃,但本著節約光榮浪費可恥的精神,朱平安還是把手裡的餅子還有碗裡的粥吃了個乾乾淨淨,連碗都舔了幾口。誰讓自己勉強算是個小胖紙呢。

    朱平安的好胃口和對面挑挑揀揀的大伯家的朱平俊形成鮮明對比。

    「老二家的,再去給小彘盛半碗粥。」老爺子雖說偏袒老大和老么家,但對自家的孩子還是很護短的,見朱平安吃飯像個樣子,臉上也是滿意,生怕餓到孩子。

    每當這個時候,母親陳氏總是一臉咸於榮焉的樣子。

    晚飯快結束的時候,大門外有人叫門,從鎮上捎來了一句口信,說是大爺爺一家要去投奔在南方做生意的兒子,過年就不能趕來祭祖了,因此要三天後趁走前來祭拜祖墳告別祖宗。

    朱老爺子一家兄弟姊妹三人,朱老爺子是么子,中間還有一個姐姐嫁到了鎮上,大爺爺從小就去鎮上做學徒,成家後也搬去了鎮上。

    雖然分別兩地,逢年過節或者趕集的,總能相見來往。

    現在朱老爺子乍聞大哥要搬去南方,再難相見,不禁唏噓,嘆了一口氣,飯也不吃就回房了。

    老爺子走後,朱老太太心裡掛念,也緊跟著勸導去了,大家也就陸續散了,各回各家。

    大爺爺一家要搬去南方的消息,對於除朱老爺子之外的家人來說影響到也不大,畢竟大爺爺一家搬去鎮上後,關係雖好來往卻也不是多麼密切,最多是去鎮上少了一個落腳的地方而已。

    朱家大院有點類似於現代老北京裡的四合院,只是要比四合院稍微寬廣一些複雜一些,分為正房和兩側廂房,院子裡有一口水井,正房是三間大房,一間充作客廳,一間是朱老太太和朱老爺子休息的臥室,另外一間是大伯一家的居所。兩側各一廂房,左側東廂房是朱平安一家居住,右側西廂房是三嬸一家居住。另外,靠近大門院牆一側還有一間灶房和一間柴房。

    月明星稀,左側廂房屋裡亮著油燈,閃著昏黃的光,可惜還不若透過窗照進來的月光明亮。房內雖然不是家徒四壁,可也沒幾件值錢的物事,不過房間收拾得很乾淨齊整,東西擺放分門別類井井有條。

    母親陳氏正坐在桌前對著燈光在給朱平安縫補褲子,父親坐在一旁做一些簡單的木工活計。

    側頭咬斷線頭,陳氏將手裡的衣服放到朱平安身邊,「試試合身嘛!」

    「合身,肯定合身,娘做的肯定合身。娘,你真好。」朱平安咧著嘴笑,嘴甜的跟抹了蜜糖一樣。自己的抗議終於生效了,以後終於可以不用再穿開襠褲了。

    「小王八蛋就會嘴甜,我上輩子就是欠你們的爺仨的!」母親嘴裡抱怨,可是慈愛卻是遮不住。

    「白天有光不用,晚上費油瞎忙。」

    祖母從窗外經過看到東西廂房亮燈忍不住嚷嚷了幾句,這些個兒媳婦一個個都是真是敗家娘門,多費油啊,要是以前都省著晚上不用油燈,錢都得夠我大孫子蒙學了。

    「哦,知道了娘,這就滅了油燈。」父親朱守義立馬答了一聲。

    我還有其他衣服沒有縫補呢,母親陳氏氣的狠狠的挖了父親一眼,父親只是憨憨的傻笑,這讓母親有氣發不出氣的直瞪父親。

    「笑笑笑,就知道傻笑,你老婆孩子都被你娘欺負死了,你也只會傻笑!」母親陳氏看不慣父親軟綿綿的樣子,上去往他胳膊上用力的掐了一下。

    朱守義是個結實的莊稼漢子,陳氏掐上去根本對他沒有作用,還是一臉憨笑,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倒又把陳氏給氣的不輕。

    「老娘嫁給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陳氏氣的那手指用力的在朱守義腦門上戳了一下。

    「我是積了八輩子德才娶了你這麼好的媳婦兒。」

    朱守義平時看著是個木訥的莊稼漢子,這會說的話卻是水準極高,一下子刷新了朱平安對這個便宜父親的三觀,原來比郭靖還要木訥三分的父親大人也有甜言蜜語的一面,也是,不然怎麼娶到母親這麼好的女人呢。

    陳氏臉一下紅了,老不羞,也不怕帶壞孩子!

    燈下看美人,尤其是潑辣的陳氏難得嬌羞的一面,朱守義一下子就看呆了。

    「哥,我好困。」朱平安打了一個哈哈,拉著在一旁一絲不苟的編竹筐的大哥,去廂房用木板隔開的小臥室休息。

    額,接下來少兒不宜了吧。

    芙蓉帳暖凝脂滑,吟哦陣陣似天籟。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01 PM

第六章 智商碾壓

    第二天清晨,陳氏容光煥發,一反尋常的溫柔,朱平安出來時都看到陳氏在給父親拾掇衣領,看到兩個兒子從裡臥出來立馬慌忙放下給父親整理衣領的手,臉上還有不好意思的紅暈。

    畢竟不是二十一世紀,那個可以毫無顧忌的秀恩愛的年代,朱平安心裡感慨。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臨近秋收了,莊稼進入灌漿期,趁大爺爺一家來之前,把地澆完,不然來了親戚又是幾天不能忙了。朱老爺子吃過飯就領著父親、三叔還有大哥去地裡投入到緊張的灌溉工作去了。

    大伯溫書備考,一貫不參加農活。

    至於四叔嘛,四叔,額,四叔昨晚睡覺落枕了……

    話說,自從朱平安穿來,這已經是四叔第三次生病了,每次都是要幹農活的時候生病……第一次是晚上睡覺著涼,第二次是晚上起夜撞到頭了(話說,你是豬嗎),這一次乾脆是睡覺落枕,這些理由也太扯淡了好不好,一看就知道是逃懶,偏偏祖母就信。

    祖母果然很偏心。

    男人們幹活,女人也不閒著,祖母帶著母親她們妯娌縫個荷包啦,做個手帕啦,織布啦,總之不閒著就是了。

    朱平安無聊的看著朱平俊騎著一根棍子當馬,朱玉兒撒著歡的趕雞,自己再怎麼集中精力也看不到別人頭上的氣運了,可能是看到別人的氣運也需要條件的吧,反正也不著急,慢慢摸索吧。想著是不是溜出去思考人生,順便找找生財的路子。只是苦於不能進山,不然肯定能在山裡找到好東西,畢竟大山可是無窮的寶藏。

    還沒等朱平安溜出門,祖母那邊就有事吩咐了,指使去跑腿,讓去買五文錢的線,做針線活的那種。

    這種跑腿的活,朱平安是不想去的,太沒技術含量了,而且祖母也太精細了,買的東西哪怕是少了半文錢的,祖母都能一下看出來,沒一點油水不說,買的不好,還會被說一通。

    朱平安不願意去,朱平俊也不想去,小玉兒太小不能去。

    於是,朱平安語重心長的對朱平俊說,「你去吧,你不是有馬嗎,你騎著馬跑得快。」

    朱平俊聽後很高興的拿上錢,屁顛屁顛的一拍屁股,「駕」絕塵而去。

    智商碾壓啊。

    朱平安默默的看著消失在門口的朱平俊,感慨人生寂寞,最是寂寞的是還不能表現出來。

    趁母親他們都在屋裡忙就偷溜出了門,在村裡漫無目的的溜躂,一路計畫著溜躂到鄰村上河村,看看他們的私塾是什麼模樣的。

    還沒等幾步,就看到前些天經常找自己玩的二牛正被他娘按在地上打屁股,一邊打一邊教訓道,「說,以後還敢不敢搶妹妹的東西吃了!」

    「還敢不敢搶妹妹的東西吃了!」

    打一下,問一遍,打一下,問一遍。

    五六歲的熊孩子二牛被打的嗷嗷直叫,流著鼻涕泡發誓一般說,「保證以後再也不敢搶妹妹的吃的了,我要是再搶妹妹的吃的,我就是狗娘養的。」

    狗娘?朱平安一口氣沒喘好差點被嗆到,你還真有種。

    果然

    然後就看到二牛被他娘麻溜的提起來,脫下鞋底,劈裡啪啦,又打了一頓。

    下河村靠著河岸,是在河水的下游,所以叫下河村,在上游的叫上河村,兩個村子共用這一條河。這是一個不知名的小河,彙集山溪而成,河水清澈見底,人們都叫它清溪。

    朱平安沒走多遠就看到河流,河裡還有一條小船,有人家在小船上捕魚,河邊還有三三兩兩湊在一起洗衣服的婦女,藉著河邊的青石就著河水用棒槌輕重緩急的敲打。

    稍微靠近河岸,就能看見小魚小蝦在水草中嬉戲,在現代可是見不著這樣清澈的河流。

    河流的對面就是村後那蔓延無際的大山裡,蔥蔥鬱郁,遙聞鳥鳴動物叫,感覺物產富饒的樣子。

    下河村的格局是田間有村,村後有山,山上古樹濃蔭,村前有水,水倚田園。山清水秀,不應該養育出貧窮啊。

    朱平安順著河岸邊走邊想,不知不覺走到了田間地頭,朱家人正在河岸疏通溝渠澆地,看個正著。

    「小彘,你怎麼跑來了,家裡沒事吧。」

    遠處看到朱平安自個跑來的父親朱守義大踏步走來問道,朱父打著赤膊挽著褲腿,腳上滿是泥巴,手裡還拿著鐵掀。

    朱平安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不覺來到了自家地頭,看著滿是擔心的父親,朱平安不由仰起小胖臉,「爹,家裡沒事,我來幫忙哩。」

    朱父這才放心了,看了看朱平安的小胳膊小腿,笑了,「你能幫啥忙,去那邊守著那幾條魚,回去讓你娘給你做湯喝。」

    祖父他們也過來,哥哥朱平川手裡還拿了一個黃澄澄的水瓜遞給朱平安,「弟,洗洗吃,河邊還有很多。」

    祖父對朱平安跑來看大人做農活的行為頗多讚賞,寄望朱平安以後耕田種地也是一把好手。在祖父眼裡,地是根本,哪怕是高官厚祿也得有地才能放心。

    好吧,這下不能亂跑了。

    不遠處家人在澆地,朱平安枕著青草,守著旁邊的一個新挖的小水坑的幾條手掌大小的草魚,百無聊賴的啃著水瓜。

    嘎吱脆,清香甘甜,讓人回味無窮,這種水瓜拳頭大小帶著黑紋,也不知道拿到鎮上能不能賣出好價錢。

    因為靠著河水的便利,一天下來,家裡的田地已經澆了一大半了,明天差不多再有半天功夫就能澆完了。

    晚上果然喝的魚湯,這讓沒怎麼見葷味的朱平安吃了個小肚滾圓。

    吃過飯,祖父大手一揮,吩咐了,「老二,明天你跟大川就不用澆地了,進山看看能不能打點野味,等你大伯父他們來了,也好加幾個葷菜。」

    家裡就父親比較全能,所以進山打野味的事就落在了父親身上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02 PM

第七章 進山

    進山,這可是朱平安做夢都想的事情。等回到東廂房,朱平安就開始纏著朱守義要跟著去進山。

    「你以為進山好玩啊,那裡面有專吃小孩子的黑瞎子,快別去了。」陳氏在一旁故意嚇唬朱平安,不想讓他跟去。

    這孩子真不讓人省心,在村裡上竄下跳就夠讓人揪心的了,這下好了,還想要跟著去進山,成心不讓老娘過安生日子。陳氏越發感覺生兒子沒有生閨女好了,一個個跟討債似的,調皮搗蛋不說,要是長大後娶了媳婦忘了娘,自己還不知道去哪傷心呢。

    朱平安聽著陳氏的嚇唬,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把自己當小孩子哄了。

    「才沒有,山裡面有肥兔子,野雞,還有好吃的果子。」朱平安不纏朱守義了,屁顛屁顛的跑去抱著陳氏的大腿胡攪蠻纏。

    朱平安可是知道家裡是誰做主的,自己父親別看五大三粗的,可是被陳氏吃的死死的,陳氏不吱聲,父親連個屁都不敢放。

    「是你告訴他的?」陳氏一雙杏眼瞪向朱守義。

    朱守義臉都嚇黑了,連連搖頭,可不敢惹陳氏生氣,上次陳氏生氣,可是有一個多月讓自己睡地下,還不給好臉看,那一個多月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想一想都恐怖。

    「明天你乖乖在家,我給你做好吃的,要是敢出門就打爛你的屁股!」陳氏將目光轉向朱平安,連哄帶嚇。

    朱平安如果真是五歲稚童的話,也就在陳氏的哄嚇之下乖乖屈服了,可惜他不是。

    「娘,我要跟著爹進山,我要找好吃的孝順娘。」朱平安抱著陳氏的大腿不撒手,不依不饒。

    「屁,少拿這一套哄我!」陳氏沒好氣的道,氣的不行,這混小子才五歲多點就想進山,一個兔子都能撞你個跟頭。

    「我要跟爹進山!」

    朱平安完全發揮小孩子賴皮的精神,不管陳氏怎麼哄怎麼嚇唬,朱平安就拿這一句話應付,進山進山進山……

    陳氏生氣了,把朱平安翻過來按在腿上,啪啦,打了一屁股。

    嗷,我要進山!

    朱平安被陳氏打的嗷嗷叫,但還是堅持要進山。

    陳氏看著小兒子,氣的牙疼,又沒怎麼用力打你,卻偏偏叫的跟殺豬一樣,這個小王八蛋!你以為進山是好玩的嗎,山裡面不知道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呢。

    「他娘,要不讓小彘跟著吧,反正我也就是在山外圍,不往裡去,沒什麼危險的。」朱守義小聲道。

    陳氏一個眼神瞪過去,朱守義立馬低頭不吱聲了。

    不過,最終陳氏還在在朱平安死纏爛打之下點頭同意朱平安跟著進山了,只是不免叮囑了很多:不要亂跑,要乖乖跟著你爹;不能亂吃東西,你爹說能吃的你才可以吃;不要逞強抓兔子……

    下河村就在臥牛山的山腳下,這個臥牛山並不是現代的那個北京於河北交界的那個臥牛山,而是大體於安徽、湖北一帶,在明朝位於湖廣佈政使司(省)。

    臥牛山形似臥牛,故名臥牛山,它橫臥在蒼山密林前,猶如一頭蒼老的巨牛,脖子伏在南面為山巒,頭上兩個高大的山峰像是牛角一樣,山間流出兩股山溪在下巴出匯成一條清溪,與對面群山遙遙相望。

    傳說春秋戰國時期,太上老君也就是老子在得道成仙前騎一頭青牛,拖一架木板車出函谷關傳道授學,老牛耳濡目染靈性漸長。老子得道成仙時,並沒有像後世漢武帝時期淮南王劉安那樣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老子一氣化三清得道而去,青牛在後面苦追不捨,如誇父追日一樣,精疲力竭,兩眼含淚匍匐臥倒在地,身體化為山巒,眼淚化為山溪匯成清溪……

    這就是下河村老人口口傳承的臥牛山傳說。

    臥牛山的外圍低矮山區走來了一大一半大一小三個身影,陽光透過層層濃密的樹葉灑射到三人身上,留下斑駁的爪牙樹影,地上碎石草叢還有落葉,腳步落在上面,沙沙做響。

    這三人正是朱平安還有他的父親朱守義、哥哥朱平川,朱守義和朱平川背的都是大背簍,另外朱守義還在腰間別了一把砍柴刀。明朝對冷兵器管制要鬆一些,弓箭、刀、弩都允許民間擁有,只是鎧甲火器嚴格管制而已。所以朱守義也帶了一把砍柴刀,因為家裡也不是專職的獵戶,所以弓弩是萬萬沒有的。朱父獵戶的水平也就是下套捉些小型的動物而已。

    至於朱平安嘛,他背了一個特小號籮筐,本來朱守義是不讓他背的,可是他堅持,朱守義也就隨了他連夜給他做了一個特小號籮筐,還讓陳氏說你就寵他吧!

    「朱守義,你可給我聽好了,要是兩個小的少了一根頭髮,回來我就撕了你!」

    陳氏臨出門的聲音依稀還在朱守義耳邊轟鳴,在前面走一步都不由得往後回頭看看兩個小的。

    朱平安邁著小短腿背著小籮筐,吭哧吭哧的跟在兩人後面,不時用手捶捶小腿。這進山果然不是一般人能進的,山路崎嶇顛簸難走,而且山林裡面七拐八繞,不是有經驗的獵人的話,很容易迷路。

    這還只是群山的外圍,如果深山的話,即便是有經驗的老獵人也不敢獨自涉足。

    「彘兒,累嗎,我背著你吧。」朱守義覺得自己小兒子小短腿能自己走到這裡已經很不容易了,再一次回頭看到朱平安捶腿的時候忍不住道。

    朱平安立馬搖頭,開玩笑,這下要是讓背了,回家後,老媽肯定下次不會再讓跟著來進山了!肯定會說,哼,進山都讓人背的,還想進山,洗洗睡吧!

    所以,為了以後的進山大計,朱平安果斷的拒絕,再說了小胳膊小腿也要鍛鍊,這正是一個鍛鍊的機會。以前看舌尖上的中國,山裡面有數不清的好吃的,這次入的寶山,可不能因為被背著而空手而回。

    朱守義見朱平安拒絕的乾脆,有些意外,不過卻是對朱平安刮目相看的,這小子有前途。

    「二弟,把背簍先放在我的背簍裡吧。」大哥朱平川也想要幫朱平安減輕點負擔。

    「不用了大哥,我可以。」朱平安堅持要**,什麼也阻止不了一顆吃貨進山的心,更何況還想著在山裡找些能改善家庭經濟的東西呢。

    見朱平安堅決,兩人也就放棄了,只是走路時適當放慢了腳步。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03 PM

第八章 餵豬都不吃

    山林茂密,晨霧瀰漫,遠處深山還有野獸的吼叫傳來,整片山林顯得幽深和敬畏。同樣,山林也是慷慨的,樹底腐葉間各種菌類茁壯生長,野果和不知名的花草也是一片一片的。

    在山林中走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時間吧,朱守義漸漸放慢了腳步,仔細的查看周圍的地面,然後示意朱平安兩人站在那不要動。緊接著,朱守義放下身後的籮筐,輕輕的放在一邊草叢裡,然後從裡面拿出一些繩索。

    「這種腳印是野兔的腳印,野兔喜歡直行,在跑動中還會躍起一定的高度,所以下套的時候要放的高一些,周圍的環境不要破壞,要恢復原狀,不然野兔會不上套的……」朱守義一邊下套,一邊給兩個兒子講解怎麼給野兔下套「快速跑動的野兔是不會注意這個『圈套』的,一旦它衝進了這個圈套,野兔就沒機會退出去了。」

    朱平安注意到父親下的套很簡單,都是利用隨手可見的材料,木棍,樹枝還有繩索做的,繩索做了兩個套。一個套是用來捕捉野兔的,野兔鑽進套子後,就會拚命地掙扎,就會被越拉越緊越套越緊!這越拉越緊的圈套怎麼不把野兔給勒死啦,怎麼可以捉到活的野兔呢?秘密就在第二個套子上,尾端這個小「套子」。最後被這個「套」給擋住了,又形成了了一個新的小圓圈,這個新的小圓圈就保住了野兔的命,野兔就不會被勒死了。

    下過三個套子後,朱父領著兩個兒子繞開換了一條路,運氣好的話等下山時再過來就可以看到肥兔子了。

    慢慢的,一行三人也漸漸有了收穫:野雞兩隻,這是朱父找到了一個野雞窩,在雞窩外下套捉到的;兩三斤重的大鯉魚五條,這是在一條山溪裡捉到的,溪水很淺,用石頭堵了一片水汪,魚在裡面很多條,這還是撿重的捉的,不然能捉十多條;山菌、木耳也摘了差不多十斤左右的樣子。

    在路過一邊竹林的時候,朱平安想到了舌尖上的中國裡提到的竹筍,於是吼吼叫著要吃竹筍,朱父聽後眼睛也是一亮,從善如流的放下竹筐,從裡面拿出來一個尖嘴鋤。

    在竹林中找竹筍也是一個技術活,要有「隔土找黃金」技術。竹葉濃綠帶黃點竹為孕筍竹,在其周圍表土龜裂處挖掘,即可獲筍。朱父恰好就是其中高手,朱父把竹筍分為所謂的「公」與「母」,成熟的竹筍第一節如果分枝成雙、對稱生長,則為母竹,其周圍定有竹筍;第一節若為單枝,則為公竹,無筍。找到孕筍竹後,要仔細觀察母竹頂梢下垂的方向,竹梢上露珠滴落的地方,就是竹筍生長的地方。另外,每條竹下部都有一條主竹鞭,此竹鞭走向與第一節對稱竹枝組成的平面平行,筍總是生在竹鞭的伸展方向上。

    挖了差不多**個竹筍,都是短粗的那種,每個都是二十多釐米左右,都是嫩嫩的正好吃的時候。

    中午的時候是在山上吃的,採摘了些野果,在山溪裡又捉了三條稍微大些的魚生火烤了吃,還有家裡帶來的乾糧,尤其是老爹竟然還找到一個葫蘆,剖開用溪水做了一份魚湯,老爹的籮筐簡直像是叮噹貓的口袋,鹽巴都有啊。

    兩嘴流油,肚子鼓鼓的,朱平安覺得這頓飯是自己來明朝後,吃的最飽最好的一頓飯了,比在家裡吃的簡直要好一百倍。

    吃過飯後,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又開始在山裡找好東西了。

    山裡面小動物都很警覺,可能是被獵人打怕了,一個個都成精了似的,稍有一點動靜都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時候,朱平安無比想念遙遠的年代的那個時代爸爸去哪兒裡的傻狍子,要是有一隻在這裡就好了,肯定能輕鬆斬獲。

    可惜,這裡是安徽湖北一帶,沒有傻狍子。雖然沒有傻狍子,但還是讓朱平安發現了一樣好東西,在那邊樹下開著大片白色和金色的花。

    竟然是金銀花,朱平安眼前一亮,立馬屁顛屁顛的跑過去了。

    「彘兒,別亂跑。」朱父趕緊跟了過去。

    朱平安跑到金銀花跟前,仔細確認了一番,這一片花都是呈棒狀,上粗下細,略彎曲,表面黃白色或綠白色,密被短柔毛。偶見葉狀苞片,確是《本草綱目》中描述的金銀花。金銀花可以說是最容易炮製的一味中藥了,經過日曬、陰乾都方法就可以得到可以使用的中藥。《本草綱目》中記載:苦,性寒,善清利上焦和肌表之毒邪。

    把這些金銀花採摘下來,然後帶回家曬乾賣給藥店,說不定是一筆不錯的財路。

    朱平安在附近做了一個記號,如果這次能賣錢的話,以後就可以直接過來採摘。

    這裡的金銀花有很多,朱平安就揀最好的採摘,只採花蕾。上等的金銀花,花蕾呈捧狀,上粗下細,略彎曲,表面綠白色,花冠厚稍硬,開放花朵、破裂花蕾及黃條不超過5%。

    朱父不放心的追過來的時候,朱平安正撅著屁股可著勁的採摘花呢,那小模樣別提多歡實了。

    採花?

    朱父眼角有些抽搐額,自己這小兒子不會是個在女人群裡混的浪蕩子吧?!

    「你採花幹什麼呢?走,爹爹帶你去采果子吃!」朱父覺的自己有義務糾正自己兒子不好的萌芽。

    朱平安抬頭看了一眼朱父,搖了搖頭,繼續采。

    「果子很甜很好吃的。」朱父繼續努力。

    「這可以賣錢的。」朱平安一邊嘟囔一邊採花。

    朱父撇了撇嘴,這野花能賣個什麼錢啊,漫山遍野的到處都是野花野草,沒見那個賣錢的!耐心的跟兒子說,「城裡人買花也都是買牡丹、月季那種好花,不是這種花,這種花餵豬,豬都不吃!」

    餵豬豬都不吃?

    看到沒,這就是為什麼村裡人窮的叮噹響!

    能不能賣錢,不是拿豬當裁判!

    「弟弟,我來幫你。」朱平川心疼弟弟,放下籮筐,幫著採花。

    他想的很簡單,弟弟想要的,哥哥就要給弄到。

    「那你只能采這種花哈。」朱平安拿出一朵標準的上等金銀花給朱平川看。

    「嗯。」樸實憨厚的大哥點頭,幫忙採摘金銀花。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04 PM

第九章 掉進錢眼的傻小子

    過了一會,朱父實在看不下去了,在他樸素的思想中,男孩子就不應該跟花花草草的糾纏,要麼讀書考取功名,要麼老老實實在家種地。

    「嗯,今天收穫也算可以了,咱們下山吧。」朱父制止了兩個撅著屁股採花的兒子,避免他們誤入歧途,「我們得趁太陽還沒下山前下山,晚一點山林不好走也不安全。」

    朱平安見自己小背簍采的滿滿的都是金銀花,輕輕壓了壓花,見實在是不能再放了,這才心有不甘的拍拍手跟著老爹下山。

    在回去的路上,朱父又帶著兩人去了來之前下圈套捉兔子的地方。

    第一個圈套,空空的,沒有收穫。朱平安有些失望。

    不過接下來就又雀躍了,因為接下來兩個圈套竟然都有一隻肥兔子,還是活的。

    朱父用野草把它們的兔子腿綁上,讓朱平安摸夠了兔子才放到籮筐裡。

    第一次進山,收穫了野雞兔子魚竹筍山菌還有金銀花,朱平安對以後進山也充滿了憧憬,就連腿肚子痠痛難忍也不覺得什麼了。

    「呀,二哥回來了啊。」

    朱平安他們才進門,小四嬸趙氏就一個箭步衝過來了,那德行就跟飢餓了幾天的狼一樣,眼睛都發綠。

    連特意在門口等自己老公孩子等了半天的陳氏都沒反應過來呢,小四嬸已經去搶朱守義後面背的籮筐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小四嬸等老公孩子呢。

    朱平安瞠目結舌的看著反常熱情的小四嬸。

    「呀,二哥還捉了兩隻肥兔子和兩隻野雞啊,啊,還有這麼多魚,娘,娘,快來呀……」

    小四嬸這一刻化身為機場的安檢員,嗷嗷叫著就開始在籮筐裡翻騰,看到一樣東西都嗷叫一嗓子,生怕別人不知道。

    父親朱守義一臉尷尬的看著陳氏,被小四嬸鬧騰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陳氏一臉嫌棄的看著小四嬸!

    真是的,你以為一個個都跟你和四弟一樣啊,私藏東西,還小氣巴咧的!

    小四嬸嗷嗷叫著,那邊祖母也健步如飛的走來了,也不問問兒子孫子們在山裡面辛苦不辛苦,有沒有遇到麻煩危險,而是開口就問,「就打了這麼多,有沒有落在其他地方的?」

    哈?

    懷疑藏私?

    「沒了娘,就打了這麼多,有他們兩個幫著采木耳、山菌、竹筍比兒子上次進山收穫多了不少呢。」朱守義像是沒有聽出朱老太太隱藏的意思,很實誠的回答,還幫著兒子邀功。

    朱老太太也知道自己這個二兒子老實,只要沒有經過二兒媳婦的手就不會有私藏的現象,更何況四兒媳婦監督著呢,也就放心了。

    不過在掃到朱平安背著的小籮筐時,朱老太太揉了揉眼,怎麼看著小孫子背著的是野花呢?

    朱老太太把手伸到朱平安小籮筐裡翻了翻,還真全是野花。

    「你這傻孩子,背這麼多花幹什麼。」朱老太太覺的自己這孫子腦袋是不是不正常,女孩也就罷了,男孩你被這麼多花幹啥!

    「賣錢!」朱平安回答的乾脆利索。

    夕陽的餘輝打在朱平安身上,映照的一嘴小白牙都金燦燦的,活脫脫一個掉進錢眼裡的傻小子。

    噗嗤

    小四嬸在一旁笑的直不起來腰了,咳嗽連連,「咯咯咯,小彘說的真是笑死我了,這野花也能賣錢,呵呵呵,二嫂,不會是你說的吧?」

    朱老太太聞言拿眼睛看陳氏。

    陳氏恨不得一個大耳瓜子把小趙氏那張笑臉給打斜了!煽風點火,惹是生非。這老四家的一刻都不能消停!

    「不是娘說的,是我覺的能賣錢。」朱平安搶在陳氏發怒前趕緊說。

    朱老太太就在跟前呢,母親跟小四嬸掐起來,肯定落不下好果子。

    「呵呵呵,小彘上山不會是累傻了吧,野花也想賣錢,那咱們村人人都是大富翁了。你要是能把它賣錢,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小四嬸可以說嘴巴一點也不積德,嘴毒心苦,兩面三刀,上頭一臉笑,腳下使絆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

    「你怎麼說話呢,會不會說話,你才累傻了呢!」

    陳氏直接就不干了,自己的寶兒乖兒子,自己可以罵,別人說一個字都不行!剛才老太太說我兒子也就算了,你還跟著說!雖然她也覺得小兒子采一籮筐野花的行為很那啥,但是別人說就是不行!

    「好了,都別吵了,你們都去幫著老二去把東西歸置一下放好。」祖母眼裡只有東西,揮了揮手讓陳氏還有小趙氏跟著朱守義去把東西放好,至於朱平安背簍裡的野花,祖母卻是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一點野花能幹什麼用,餵豬豬都不吃的,「小彘的野花就自己留著玩吧。」

    看樣子在村裡是沒有一個人能發現金銀花的價值了,那可就便宜自己了。

    金銀花可以說是最容易炮製的中草藥,沒有之一,將花蕾置於蘆席石棚或者場上攤開晾曬或者通風陰乾1-2天曬乾就好,曬花時注意不要翻動就好了。

    蘆席是不可能了,祖母不會給的,那就只能找個地晾曬了。院子地上也要排除,擔心家裡養的雞會搞破壞,恩,那就放在豬圈的小棚子上吧。

    朱平安邁著小短腿,踩著小板凳成功的將金銀花晾曬在了豬圈上方。

    看著平攤的金銀花,朱平安放佛看到了一枚枚銅錢在向自己奔跑。

    這就是希望!

    晚飯輪到母親陳氏做飯,朱平安屁顛屁顛的跟著燒火,陳氏攆都攆不走。因為剛剛朱平安有聽到祖母讓晚飯做魚湯,雖然中午在山上也是吃的也是魚,但畢竟在外面調味料都不全,做法也粗糙,沒能真正發揮魚的美味。

    陳氏將鯽魚去鱗、內臟及鰓,洗淨切塊置鍋內,把鮮竹筍洗淨後剝去筍殼,切片後和魚一起加水適量,煎沸半小時,湯白如奶,肉嫩鮮滑,廚房裡滿是鮮美魚湯的滋味。

    陳氏看著一邊眼巴巴看著鍋的二兒子,不由笑了,「瞧你那饞樣,來,你給娘嘗嘗魚湯味鹹淡。」說著夾起了一塊魚肉,放在碗裡小心除了魚刺。

    說是嘗嘗鹹淡,其實就是給朱平安開小灶。

    「嗯,那我就嘗嘗。」朱平安在旁邊水盆裡洗洗手,揮揮胖爪子一副勉為其難的模樣,可是那口水快流出來的模樣,還是把陳氏逗的夠嗆。

    湯鮮味美,母親的手藝要比父親中午做的好吃一百倍,簡直要把舌頭吞到肚裡去,好吃的要哭出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05 PM

第十章 祭祖氣運再現

    太陽再一次升起後,老朱家熱鬧了起來。

    「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你們去把廚房裡的東西都準備起來,昨天老二打整治好的兔子還有野雞都收拾出來。」

    「老三家的,院子再掃掃。」

    「老四家的,去把老四叫起來,讓他去村頭雜貨店買些點心瓜子水果再打些酒來。」

    一大早,祖母就使喚起來幾個兒媳婦來了,忙裡忙完,把家裡收拾的煥然一新。

    昨天採摘的食材也經過了連夜處理,木耳等山菌昨晚在鍋灶上烘烤,早上又被大伯母還有母親她們泡了起來。竹筍也被拔掉筍衣,其他的食材也都經過了初步處理。

    祖父罕見的穿了八成新的青布直綴,收拾的乾淨整齊,坐在院子正中抽旱菸,時不時的瞅著門口聽著動靜。

    直綴明朝男裝的主要款式,這是一款上下一體裁剪的長袍,兩邊開叉,但是中間開叉部分又有遮擋的暗擺。

    大伯父也不在房中溫書了,一副儒生打扮,背著手站在院子裡踱步。

    不一會小四嬸就把四叔叫起來了,四叔穿著鬆鬆垮垮的,打著哈哈從房間裡嘟囔著走出來。

    「老四,收拾一下衣服,你看你什麼樣子。」朱老爺子看到小四叔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立馬吹鬍子瞪眼把小四叔抓著噴了一頓。

    畢竟是祖母最寵愛的小兒子,祖母見老爺子發飆,立刻過來解圍了。

    「好了,這不是我讓老四家的叫他叫的急嘛,你這混小子還不快點收拾好,去村口買些點心水果瓜子,再給你爹打幾斤燒酒來。」

    祖母塞給了小四叔一把錢,小四叔眉開眼笑的接過來塞到袖袋裡,連連保證說一定妥妥的辦好娘交代的事情。

    大哥跟著父親還有三叔去鄰居家借來桌椅,家裡面雖然有兩套桌椅,但今天大爺爺一家過來的話,勢必人多熱鬧,兩套桌椅根本不夠。

    日上半竿,外面傳來了馬匹嘶叫的聲音,朱老爺子放下手中的煙袋一陣風似的走出去了。

    「來了。」

    外面傳來老爺子的聲音,然後大家一窩蜂的出去了,朱平安也跟著擠了出去。

    外面停了三輛大馬車,有兩輛是制式一樣的,還有一輛更大一點的馬車。

    原來來的不僅是大爺爺一家,還有姑奶奶一家也來了,熱熱鬧鬧的,三輛大馬車擠擠才把兩家人拉來。那兩輛制式一樣的馬車是大爺爺一家的,另一輛大一點的是姑奶奶一家的。

    姑奶奶聽說大爺爺一家要搬去南方投靠長子,也帶著一家過來給大爺爺一家踐行。

    大爺爺還有姑奶奶一家明顯比自己家人闊綽多了,穿著上都上了不止一個檔次。兩家都是穿的綢緞做的最新款式,大爺爺一家雖然經商,但是人家有錢就買地,登記戶口時咬定自己主要收入是務農所得,不承認自己是商人……我家有田有地,我是地主,不是商人啊。再拿些銀兩打點,如此一來,商人搖身變為在戶部黃冊上的農民,所以也不算違背太祖的祖訓。

    大爺爺家裡的大舅舅在南方經商,大舅媽在家帶著兩個孩子照顧老人,大爺爺家的小兒子也就是三舅舅剛成家,現在還沒有孩子。

    姑奶奶是個很熱情大氣的老太太,姑爺爺則像一個鋸嘴葫蘆話很少,一兒一女都成家了,二舅舅家有兩個孩子,一個12歲的大表哥一個10歲的二表姐;小姑姑家只有一個小表姐,今年八歲。

    看看幾個表哥表姐的穿著,式樣料子都新穎多了,襯的人也有好看了不少,再看看自己,土土的,朱平安唯一能慶幸的是自己還好不用穿開襠褲了,不然只有自掛東南枝了。

    對於祠堂,人們十分崇尚風水堪輿之術,大凡興建村莊、院落、祠堂以至廟宇,都要請風水先生來測定方向,堪定來龍去脈。就方位而言,下河村當地祠堂大多數是坐北向南,有的是正南,有的南偏西,有的偏東,但極少朝北和朝西的,這是因為人們認為「向西厝,逼過火」。「向北厝,食西北風。」這些房屋都沒有向南開的那樣夏天涼快,冬天溫暖,而且「食西北風」有不吉祥之意。

    朱家祠堂是朱家人搬來後一起出錢建的,雖然佔地面積不大,但十分注重裝飾,從屋脊、屋角、簷角、簷下、垂帶、橫樑、斗栱、梁枋、樑柱、昂到正壁、門楣、屏風、門、照壁等部位無不「雕樑畫棟,必極工巧,爭誇壯麗,不惜貲費」。明朝的民間工藝美術,也在祠堂裝飾中運用得淋漓盡致,恰到好處。整座祠堂,可以說是各種各樣的明朝民間工藝美術有機地融合在一起的藝術殿堂。

    祭祖事由大爺爺帶頭進行的,先是讀了一通祭文,然後焚帛燒錢紙,又在神前獻上一杯酒,之後領著祖父還有二姑爺爺的長子將祭祖的豬肉羊肉放在供桌上,唸唸有詞,三拜九叩很是嚴肅。

    朱平安跟著哥哥還有表哥他們由幾個舅舅領著跪在院子裡,朱平安這時很羨慕幾個表姐堂妹,他們可以不用來跟著祭祖,不然幾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肯定跪出毛病來。

    與其這樣繁瑣的祭拜祖宗,還不如好好努力光宗耀祖來的好。當然這些話,朱平安是不敢說出口的。

    跪在地上祭拜先祖的時候,那種奇怪的現象又出現了,朱平安再一次看到了氣運,這次不僅是人,就連祠堂上方都出現了氣運柱。

    真是無法控制的能力,一點也摸不清什麼時候可以看到氣運,毫無頭緒,沒有一絲防備突然就出現,自由控制之路任重而道遠啊。

    大爺爺一家和姑奶奶一家頭上都是白濛濛的氣運,不過奇怪的是朱家祠堂上的白色氣運柱上倒有一縷濃郁的青色氣運,這縷氣運大約佔領白色氣運柱的十分之一,青色是官氣,或許是老朱家的祖先看在子孫孝順的份上庇佑一個貴人呢,只是不知道被庇佑是大伯父還是自己了,畢竟能讀書的只有我們倆了,不過大約應該是自己,要是大伯父的話早就考上秀才中舉了,都多少年了,也不至於秀才都考不中。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06 PM

第十一章 是誰逗了誰

    「安哥兒你這虎頭虎腦的,瞅什麼呢?」姑奶奶領著幾個花枝招展的表姐走到門口,因為女人不能進祠堂,所以只是在門口張望,剛好看到朱平安瞅著祠堂上方看的有滋有味,虎頭虎腦的白淨熊孩子還是很吸引眼球的。

    一開始朱平安還沒反應過來姑奶奶是在叫自己,自己從穿來一直聽著彘兒長小彘短的,第一次聽人叫安哥兒一時沒反應過來。

    「安哥兒?」姑奶奶又叫了一聲。

    朱平安這才反應過來是叫自己,安哥兒,這稱呼可比小彘好聽多了,在明朝什麼什麼哥兒什麼什麼姐兒的稱呼在城鎮蠻普遍的,在村裡面倒是比較少見。怎麼說呢,應該是一種時髦的稱呼吧,以前看金瓶梅的時候,就見過這種稱呼。

    「我在看祖先會不會坐在雲端給我們打招呼啊。」朱平安轉過頭,饒是正式的說。

    在其位謀其職,作為小孩子只能好好演好小孩子了。

    「噗嗤。」小姑姑家的8歲小表姐一個沒忍住笑了,粉嫩小手還捏著秀帕半捂著小嘴,「小表弟不會是個傻的吧。」

    小表姐穿著的淺色畫裙,笑語間裙襬風動如月華,懵懂蘿莉初長成。

    大舅舅家12歲的大表姐一揮素手,在小表姐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笑道,「渾說,小表弟怎麼會是傻的呢。」

    「童言無忌,大風颳去。」姑奶奶忙呸了一聲,說道,「可別這麼說,安哥兒聰明著呢,以後還要考狀元呢,是不是安哥兒?」

    姑奶奶說著就逗起朱平安來。

    村裡的孩子都是髒兮兮的,城裡的小孩又沒有虎頭虎腦的,這麼虎頭虎腦的白淨熊孩子蠻少見的。

    「嗯,是的。」朱平安想了想,認真的回答。

    咯咯咯

    幾個表姐笑的更歡實了,連姑奶奶都被朱平安認真的模樣逗樂了。

    估計在她們看來,逗熊孩子什麼的,最有意思了。

    幾個人就可著勁的逗起朱平安來,尤其是姑奶奶最起勁了,在城裡又不能隨意逗別人家裡的熊孩子,而且大表哥太古板了,跟大川哥哥很像,逗不起來,逗起來也沒意思。

    「安哥兒,姑奶奶問你,是先有雞啊還是先有雞蛋啊?」姑奶奶饒有興致的蹲在門口問朱平安。

    是不是每個年代大人都會用這個問題都逗小孩子呢。

    其實先有雞,還是先有雞蛋,這是一個好玩的問題,跟白馬非馬都是一類邏輯命題。雞是一種家禽,雞蛋是這種家禽的卵。從名詞上來說,是先定義了雞,然後才有雞蛋。從實物上來說,如果說先有雞的話,那雞是從何處來的呢,從雞蛋中孵化來的,這樣一來就進入循環了,誰先有,誰後有,就是大人逗弄小孩的小遊戲。

    被人逗著玩很無聊,但是,自己裝成熊孩子逗別人就另說了。其實現實中又何嘗不是呢,清晨你牽著油光毛亮的寵物狗散步遛狗,豈知寵物狗的心理呢,「哦,早上好,我又來遛鏟屎君了。」

    扮豬吃老虎,這幾乎成朱平安習慣的惡趣味了。

    先有雞還是先有雞蛋?

    「先有祖母。」朱平安一本正經的回答。

    噗嗤

    一群女人笑得樂不可支。

    「為啥先有祖母啊,安哥兒?」姑奶奶問。

    「因為不管是雞還是雞蛋都是祖母管著的,祖母先買雞,我們家就先有雞,祖母先買雞蛋,我們家就先有雞蛋。」

    姑奶奶立馬多看來了朱平安一眼,大以為奇,因為她之前問過很多小孩了,每一個小孩子基本上都被她繞暈了,這樣的回答還是第一次聽到。

    姑奶奶隱約覺得朱平安以後可能會不一般。

    幾個小表姐倒是又被朱平安的話給逗的咯咯笑,真是傻小子,問你先有雞還是先有雞蛋,跟你祖母有什麼關係,不由覺得這個虎頭虎腦的小表弟傻傻的很好玩的樣子,也不甘示弱的逗起來了。什麼人為什麼有兩條腿,什麼鴨子有兩個翅膀為什麼不會飛啊之類的。

    朱平安也很配合的說一些讓她們捧腹的話,內心卻有一萬隻草泥馬在奔跑。

    「小表弟不如也問我們一個問題吧。」小表姐小腦袋點了點想了一個更好玩的主意逗朱平安。

    「姐姐,我不問可不可以啊?」朱平安小腦袋搖了搖問道。

    「不行,一定要問哦。」小表姐嘻嘻一笑,認真地點頭。

    「那好吧。」朱平安皺起眉頭,做出一副思考的樣子。

    聽到朱平安要問問題,不僅幾個表姐很有興趣,就連姑奶奶也湊過來聽了。

    你一個剛擺脫開襠褲的熊孩子能問出什麼水平的問題嘛,朱平安爭取不穿開襠褲的事情也被陳氏當成笑話講給姑奶奶她們聽了,當時還把幾人逗的夠嗆。

    「爺爺爬樹摘草莓,一天可以摘一籃子,兩天可以摘兩籃子,那爺爺爬樹三天可以摘多少籃子草莓啊。」

    朱平安抬著頭憨憨的說完了問題,一副絞盡腦汁的模樣。

    幾個小表姐在心裡切了一聲,看你那麼絞盡腦汁的模樣,還以為多難的問題呢,沒想到這麼容易。也是哦,算到三,對你來說很困難了,可是對我們來說簡直不要再簡單了好不好。

    「哎呀,好簡單哦,三籃子草莓嘛。」

    「小表弟好笨哦,爺爺三天可以摘三籃子草莓。」

    幾個表姐異口同聲的回答,一副問題太簡單好無趣的表情。

    看,這就是差距,又是智商碾壓啊。

    朱平安搖了搖頭。

    咦?

    什麼,竟然不對?

    幾個表姐很不理解,就連姑奶奶也不太理解,一天摘一籃子草莓,兩天摘兩籃子草莓,三天就是摘三籃子草莓啊,怎麼可能不對啊,不會是這個小傢伙三以內的加減法都沒有掌握吧。

    「怎麼不對了。」8歲小表姐不停的追問。

    朱平安腦袋向上45度,翻了一個白眼,語氣也帶著小孩子特有的傲嬌。

    「爺爺爬樹一筐子也摘不到。」

    聽到這個回答,幾個表姐肯定不幹了,尤其是小表姐直那呼不可能,說朱平安亂來。

    「什麼嗎,怎麼可能一筐子也摘不到。」

    「就是啊,你要是說爺爺偷懶什麼的就沒有意思了哦小表弟。」

    「耍賴不是好孩紙哦。」

    結果朱平安的腦袋抬的更高了,很臭屁的樣子。

    「因為草莓是地上秧結的,樹上沒有草莓,所以爺爺爬樹摘不到草莓。」

    聞言,幾個大小蘿莉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朱平安趁機溜走,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可不想再被問下去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07 PM

第十二章 騙壓歲錢

    祭祖的程序不是一般的繁瑣,接近尾聲的時候,大爺爺持酒詞云:「朱氏官府君之神位,氣序流易,雨露既濡,瞻掃封塋,不勝感慕……敢以醴酒,祗薦嵗事,以某親某官府君、某親某封某氏,祇食尚饗。」言畢三拜,酹酒於地,燒紙錢。

    姑爺爺還有祖父一一重複大爺爺的動作,只是不用再讀辭了。到了這裡,祭祖儀式才算結束了,眾人一行返回朱家大院。

    朱家大院早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午餐,一共佈置了三張大桌子,一張最大的桌子坐男人,剩下的兩張桌子坐婦女和小孩,飯菜差不多都是一樣的。

    碗大盤深,菜量十足,燉土雞,紅燒野雞,紅燒魚,涼拌木耳,清蒸兔肉,紅燒兔肉,還有一些家常青菜也做了幾盤,桌上再配幾壺老酒,也是讓人大流口水的。

    真是應了那句古詩:莫笑農家臘酒渾,豐年留客足雞豚。

    三大家人在一起吃飯,區別還挺明顯的,大爺爺一家還有姑奶奶一家在吃相上明顯比自家要好很多。

    大人就不說了,單看小孩就知道了,大伯家的朱平俊流著鼻涕胡吃海塞,砸吧嘴的呱呱響,跟幾十天沒吃過飯似的,還用手從盤子裡拿肉吃……大爺爺他們家的孩子明顯好很多,尤其是幾個表姐,吃飯斯文很多,看著就感覺美美噠。

    吃過飯大人一合計,覺的大爺爺一家就要搬去南方了,不如提前當做過年團聚好了,也給小孩子發發壓歲錢樂呵樂呵。

    壓歲錢啊,朱平安不知道怎麼的,可能是身體導致情緒也有了些小孩化,也莫名興奮了起來。

    來到這個世界後,他壓根就沒有摸到過一文錢啊一文錢。現在能收到錢,不興奮才怪呢,手裡有錢才能心裡不慌。

    「爺爺奶奶過年好。」朱平安發揮嘴甜的優點,拱著小胖手給長輩們拜年,雖然免不了封建習俗的下跪,但是長輩嘛,跪跪也是尊老愛幼的美好傳統。

    因為嘴甜,朱平安在大爺爺和姑奶奶一家那裡多收到了好些壓歲錢,尤其是大爺爺和姑奶奶每人還多給了自己一個銀豆子,朱平安偷偷觀察了,大爺爺和姑奶奶好像貌似只給了自己銀豆子,其他人都是一把銅錢,只有自己才有這個福利。

    祖父和祖母還是偏心,朱平安親眼看到祖母給朱平俊的壓歲錢要比自己多一文……

    轉了一圈下來,朱平安小兜兜裡壓歲錢都已經沉甸甸的了。

    只見此時陳氏走過來了,掛著狼外婆一樣的笑容。

    此時陳氏的心理是這樣的:這個小滑頭,看到你剛剛多領了很多壓歲錢哦,還有銀豆子,哈哈,兒子真棒,乖乖給娘。

    「彘兒乖,來,娘先給你收著壓歲錢,錢錢放在娘這最安全了,等你想買糖果了就來我這拿哈。」陳氏走到朱平安跟前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笑眯眯的說,然後伸出了手。

    哈?

    看著陳氏狼外婆的笑容,朱平安一臉黑線。

    那些年被媽媽騙走的壓歲錢,這一招屬於無中生有式,想一想每年都有多少單純的熊孩子被老媽用這一招給騙走了壓歲錢,這一招的精髓之處就是我幫你收著,一招無中生有式被無數媽媽用了無數次,可每年都還是有那麼多天真的孩子落入「陷阱」中。

    不過,朱平安明顯不屬於這種單純的熊孩子。

    他的回答與眾不同,拒絕的別出心裁,「不要,我還要攢著娶媳婦哩。」

    朱平安的話當時就把在場的七大姑八大姨的都給惹笑了,紛紛笑朱平安才屁大一點就想著攢老婆本了。

    陳氏一臉黑線,沒道理啊,這混小子被自己騙了那麼多年了,怎麼這次不靈了。娶媳婦,這麼小怎麼會自己想得到,是誰教的?扭頭瞪向朱守義。

    正在喝酒的朱守義躺槍了,讓媳婦給瞪的酒都嗆了,連連揮手表示不是自己教的。

    無中生有失靈,陳氏又換了一招渾水摸魚式,紅臉不行唱黑臉。

    「小孩子拿那麼多錢多危險的知不知道,主動上繳才是好孩紙。」陳氏叉著腰,聲音故意提高了一分。

    如果是一般的熊孩子的話,這個時候也就含著淚光點點說我錯了,然後上交壓歲錢了。

    可惜,朱平安不是。

    「我一會就把娶媳婦錢放起來,不帶在身上。」朱平安揮了揮胖爪子,表示自己會放好的,不勞你老人家費心。

    陳氏又碰了一鼻子灰。

    這下姑奶奶等人都感興趣的圍過來了,畢竟剛剛基本上所有小孩子的壓歲錢都被家長用各種方式騙走了,像朱平安這樣能不被騙走的,只有朱平安一個,所以都很好奇。

    朱平安也注意到幾乎所有兄弟姐妹的壓歲錢都被家長用各種手段給騙走了。

    剛剛朱平俊就被大伯母用一句話騙走了,「錢讓娘給你保管著,以後給俊兒買新衣服穿」,結果朱平俊樂顛顛的交上了壓歲錢。

    還有小玉兒也被三嬸用李代桃僵的方式給騙走了,「玉兒乖,我用兩大把瓜子花生換你的一把壓歲錢好不好,一把換兩把不要太划算了」。

    「好,謝謝娘。」小玉兒萌萌的點頭,一副賺到的樣子。

    雖然朱平安覺的自己應該像其他熊孩子那樣家長「騙走」壓歲錢,但是錢對自己來說很重要,蒙學也好,賺錢的本錢也好,就是放在那應急也是必要的,所以暫時還是不能上交壓歲錢。

    見眾人都看著,陳氏也不好意思再威逼利誘騙朱平安的紅包了,想著等親戚走後,再好好把朱平安的紅包要過來。

    「嗯,那你自己放好哈,丟了看我不打你。」陳氏圓了圓場就去跟妯娌聊天去了。

    不過這一幕還是讓很多人把朱平安記在了心裡,這個虎頭虎腦的小傢伙有意思。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08 PM

第十三章 人才和天才的區別

    於是接下來,等眾人吃完飯無聊的時候,就有人來逗朱平安了,一開始帶頭逗的就是姑奶奶。

    「安哥兒,過來姑奶奶這玩。」姑奶奶坐在那招手,示意朱平安過去。

    又來?

    朱平安儘管不情願,但還是屁顛屁顛的過去了,沒辦法,誰讓自己是小孩子呢,而且最關鍵的是自己的老媽還在一旁笑盈盈的看著呢,還有那麼多親戚在,自己可不敢在這會撂挑子。

    「姑奶奶好。」朱平安肉嘟嘟的胖臉掛著笑,小嘴甜的跟抹了蜜一樣。

    「安哥兒真乖。」姑奶奶笑得合不攏嘴。

    「姑姑你可不敢誇他,這小子皮實的很,整天上躥下跳的沒個正經,要是再誇他,他更是瘋起來沒邊了。」陳氏在一旁說著貶低朱平安的話,臉上卻是笑的那麼自豪。

    父母在別人面前這麼說自己孩子,,大多只是客套話,出於一些禮貌與謙虛,給別人面子,讓別人開心一下,有的家長會在孩子也在場的時候說是想讓孩子知道自己的不足,激起進取心,不論怎麼說父母都是愛孩子的,這一點朱平安很清楚。

    「我可喜歡安哥兒的緊,小男孩嘛,越鬧騰越聰明。」姑奶奶不知怎麼的,就是喜歡這個虎頭虎腦的小外甥,覺得投緣的緊。

    姑奶奶從兜裡摸了一會然後伸出手來,左手一個銀豆子,右手兩個銀豆子,開始逗朱平安。

    「安哥兒,剛才聽你說要攢錢娶媳婦,那姑奶奶給你贊助點,不過你只能選一個,你要左手的還是要右手的?」姑奶奶伸著手,笑著問朱平安。

    朱平安看了看左手,又看了看右手,愣了一會。

    傻啊你,陳氏都有點急了,肯定選兩個銀豆子啊,這有什麼可思考的。

    大伯母恨不得這會把朱平安撥拉開,把自己家的朱平俊推上去,心想朱平安真是傻孩子,一個還是兩個,還用考慮個啥,誰都知道拿兩個銀豆子啊。

    朱平安也沒有讓大家就等,在幾人期待的目光中,伸出了爪子。

    啊?

    哈?

    哈哈哈……

    大伯母她們先是詫異,然後不由得哈哈笑起來了。

    因為朱平安剛剛伸爪子抓的是左手,還說我要左手的。

    姑奶奶也是詫異的不行,忍著笑問道,「安哥兒,為什麼要左手的啊。」

    「姑奶奶的左手好看。」朱平安很任性的回答。

    陳氏一臉黑線,幾乎想把自己的傻兒子給打一頓,這傻孩子平時挺聰明的,怎麼關鍵時候犯糊塗,兩個銀豆子夠得上自己縫大半個月荷包的了。看你大伯母樂的,混小子,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你。

    一時間,朱平安傻乎乎的選一個銀豆子不選兩個銀豆子的事情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院子。

    這種消息太讓人匪夷所思了,以至於好些人不相信。真的不相信啊,畢竟一和二那個大,即便是一個話說不利索的毛娃子都知道的啊。所以,朱平安選一的事情,讓大家覺得這不是真的。

    比如現在。

    「小表弟,來,選一下,你選哪一個。」8歲的小表姐在依偎著自己的父親,伸著兩隻小手問朱平安,這次是右手一個銀豆子,左手兩個銀豆子。

    跟上次一樣,朱平安再一次選了一個銀豆子。

    「哈哈,你看爹爹,我沒有騙你吧,小表弟真的選了一個銀豆子吧。」

    小表姐如是跟自己的爸爸說,覺得自己的這個小表弟是真的有點笨笨的哦。

    再然後,二堂叔也在二姑家的其他親戚面前這樣逗了朱平安一次,毫無疑問,朱平安又一次在一個銀豆子和兩個銀豆子之間選了一個銀豆子。

    接下來是二爺爺、大堂嬸、大表哥……

    好像是為了證實一個傻瓜的誕生似的,差不多家裡面的親戚都試了一遍,有錢的二爺爺還有姑奶奶他們家的都是銀豆子,像自己家的大伯母小四嬸她們都是銅錢。

    總之,一個個滿意的笑呵呵的看著朱平安選一個不選兩個,有一種智商優越感。

    尤其是大伯母,笑得那叫一個燦爛和輕視,1和2誰大都分不清,一個泥土裡刨食的命還想進學,趁早歇了這心思。

    朱平安呢,別人笑,他也跟著笑,笑得跟傻子似的。

    終於,陳氏忍不住了,上去一下子將朱平安胳膊給拉住,要不是有外人在,早就按在腿上劈裡啪啦打一頓屁股了,你這丟人玩意還有臉笑!

    「你傻啊,幹嘛不選兩個,偏要選一個?!」陳氏拉著朱平安的胳膊,氣勢洶洶的問,打定主意,要是你小子答不出來個好歹,我一準要你好看!

    「我要是選二個,誰還來逗我。」朱平安胖乎乎的爪子護犢子似的護著自己鼓囊囊的兜,一本正經的回答。

    選一還是選二,這也是人才和天才的區別。人才選二,但天才選一。

    哈?

    房間裡的笑聲戛然而止,臉上的表情很豐富,尤其是大伯母還有小四嬸,兩人像吃了蒼蠅一樣。

    陳氏哭笑不得的往朱平安屁股蛋上打了一巴掌,「逗你個頭,小小年紀不學好,貪財的不行!」

    陳氏表面上恨鐵不成鋼,心理面卻是很得意,還掃了大伯母和小四嬸子一眼,剛才是你們笑我兒子的是吧,現在還能笑得出來嗎。

    「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小四嬸酸溜溜的說,惹的陳氏一個白眼。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09 PM

第十四章 任性腹黑小蘿莉

    夕陽西下,紅日如那窈窕淑女紅了臉躲進了閨房,落日餘暉裝扮的像是蕾絲,像是紗,被餘輝籠罩的一切都煥然一新起來,空氣中瀰漫著悠揚的旋律,山村也擁有了不一樣的氣質。

    遠處的泥濘小路響起了馬車哦嘎吱嘎吱聲,大爺爺和姑奶奶兩家在老朱家依依不捨的眼神中漸漸遠去,祖父站在大門口兀自望著馬車的背影,不捨得離去。

    當然,朱平安是沒有這種離別愁苦的,摸著自己鼓囊囊的兜兜,笑得合不攏嘴。

    陳氏同樣也在盯著朱平安的兜,眼睛眯成了月牙。

    事實證明薑還是老的辣,朱平安收的壓歲錢還是被陳氏給沒收了,只給朱平安留了五個銅板,就這陳氏還叮囑朱平安不要亂花錢云云。

    朱平安哀怨的望著油燈下笑眯眯數錢的陳氏,你就給我留了五文錢,怎麼亂花。

    “一二三四五六......”陳氏在油燈下正在數銀豆子。

    “媳婦,明天去集市上,要給你買些什麼?”父親朱守義從門外走進來,問道。剛才祖母把父親叫過去,因為明天鎮上是集市,所以讓父親去鎮上買些油鹽醬醋等生活用品,順便把這次的兩張兔皮還有前些日子存的三張兔皮還有晾曬好的木耳、竹筍等也拿去一塊賣了貼補家用。

    父親朱守義是好心,沒想到卻惹了陳氏一個大白眼。

    “哎呀,我正數著呢,你添什麼亂!”陳氏一臉不快,正數著呢,被朱守義這一嗓子打亂了,又得重新數,能給朱守義好臉色才怪呢。

    於是,數數聲又重新開始。

    頃刻後,陳氏把從朱平安兜裡強取豪奪的壓歲錢數清了,不算留給朱平安的五文錢,現在桌上總共有8個銀豆子,20文銅錢。

    差不多一兩銀子了,陳氏喜滋滋的將銀錢都收起來,放到枕頭下,等沒人的時候再藏起來。

    “行了,你也別撇嘴了,明天讓你爹爹帶你去鎮上玩一天。”陳氏安慰朱平安。

    雖然明知是空手套白狼,但是胳膊擰不過大腿,朱平安也只好認了。

    下河村距離城鎮大約五里地,城鎮的名字叫靠山鎮,因為靠近大山的緣故。

    靠山鎮四周被群山環抱,古老而美麗的河流像“太極圖”旋繞在靠山鎮兩側,城內古街古巷曲徑通幽,建築群鱗次櫛比錯落有致,生活區和商貿區分別分佈在鎮上,青石板鋪就了主要街道上行人如織,店舖林立,叫賣聲不絕於耳。

    鎮子相對於村子而言,也算是繁華和熱鬧了。

    朱守義趕著牛車帶著兩個兒子來的靠山鎮,車上除了祖母要求帶的兔皮和木耳等山貨外,朱守義還把他前段時間用竹子編織的竹簍、竹筐還有一些小的日用品帶了一些過來,朱平安也把他曬好的一背簍金銀花帶了來,看鎮上的藥鋪能給什麼價位。

    進了商貿區後,朱守義花了兩文錢就租了一個十平米大小的攤位,將車上的山珍兔皮還有竹編擺了開來。

    在他們地攤旁邊就是一家小吃攤位店,在店的外面搭的油氈蓬,下面是六張桌子,供客人坐著吃飯。

    為了早點來佔地方,朱平安他們都還沒有吃早餐呢。擺好地攤後,朱守義就領著兩個兒子到隔壁小吃店吃些早餐。

    朱守義給自己還有兒子要了四個饅頭兩個肉包子,三碗疙瘩湯,一文錢兩個饅頭,一個肉包子一文錢,三碗疙瘩湯總共一文錢,總共花了五文錢,店家贈送了一碟醃製的小菜。

    朱守義自己吃兩個饅頭,朱平安和朱平川每人一個肉包子一個饅頭。

    “爹,你吃包子吧,我吃一個饅頭就夠了。”朱平安戀戀不捨的把肉包子放到朱守義面前。

    “我也是。”朱平安比較憨厚,話比較少。

    朱守義很欣慰的摸了摸兩個兒子的頭,搖了搖頭,“你們吃吧,我昨天酒喝的多,今天不想吃油膩的。”

    見好就收,朱平安也比較饞肉包子,這可是自己到古代見到的第一個肉包子,味道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望吧。

    “窮酸!”

    這時,一個稚嫩傲嬌的聲音傳了過來。

    朱平安聞聲望去,只見不遠處的一個跟自己年紀相仿的四五歲小蘿莉在用眼神表示著她的鄙視。

    小蘿莉身穿傳統的漢服,頭戴流蘇髮飾,將漢服的飄逸靈動演繹的完美極致。如果沒有小蘿莉剛才的一席話的話,朱平安肯定會讚歎漢服的型制之美,並稱“養女如此,足矣!”

    但是只可惜是個既任性又毒舌的拜金沒修養小蘿莉,白瞎了那一副好臉蛋了。

    小蘿莉旁邊還坐著一個胖胖的土財主,圓滾滾的腦袋上帶著一個西瓜帽,手指上帶著大金戒指,穿的比大爺爺還要好。兩人桌上有鹵煮肉片,一籠肉包子,精美小菜,還有兩碗餛飩。

    原來是地主老財,怪不得!

    土財主一點都沒有沒有批評教育她姑娘的意思,反而寵溺的勸慰小蘿莉快點吃飯。

    “姝兒乖,別理他們,快把飯吃了。”

    土財主家有三個兒子,這是他唯一的小女兒,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真是寵的不得了。

    你慣著他,我可不慣著。

    朱平安瞥著那個小蘿莉翻了個白眼,嘴裡發出了三個字,“醜丫頭!”

    這句話像是撩撥了一個火藥桶,那小蘿莉不干了,撅著嘴巴,水汪汪的大眼睛氣的都有淚水了。太可惡了,這個小土包子竟然敢說我是醜丫頭,只有人說我好看的。

    “小窮酸,你說誰呢?!”小蘿莉恨不得上去咬朱平安一口。

    朱平安小臉露出幾分譏笑,撇撇嘴想要接著教育一下這個任性小蘿莉。

    “咳。”朱守義咳嗽了一聲,“彘兒,吃飯。”

    朱守義是老實人,不想平添事端,而且也認出來那個土財主是鄰村上河村的李大財主,遂制止了朱平安。

    “弟弟,不要惹事。”朱平川也在一旁勸說,大哥的性格幾乎是父親的翻版,也是老實的近乎木訥。

    父親發話,哥哥勸慰,教育任性小蘿莉的想法只好放下。

    那個小蘿莉見朱平安不敢吱聲,於是洋洋得意起來,小嘴裡土包子長小窮酸短的。

    “好了,姝兒快吃飯,涼了就不好吃了,吃完了,爹爹帶你去買小紅馬。”李大財主一邊說,一邊用勺子挖餛飩喂小蘿莉。

    李大財主也是疼愛小蘿莉,先把小蘿莉喂飽,他再吃飯。

    小蘿莉睜大眼睛,被他地主老財爹喂了一口,一口,又一口。

    終於喂飽了小蘿莉,李大財主準備吃飯的時候,小蘿莉又鬧著要吃糖葫蘆,李大財主那捨得拒絕,屁顛屁顛的跑去買糖葫蘆去了。

    然後,只見小蘿莉拿起辣椒醬,一勺子,一勺子,往李大財主那碗餛飩裡放辣椒,嘴裡不停嘀咕:“讓你喂,我讓你喂,吃不下了還喂,辣死你……辣死你……”

    腹黑,朱平安又給小蘿莉打了一個標籤。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10 PM

第十五章 有些蛋疼

    沒有看李大財主回來吃餛飩時的表情,朱平安他們吃完飯就去擺攤了。

    從早攤點出來,日頭已經升至半空了,集市上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叫賣聲、呼兒喚女聲、嬉笑聲此起彼伏。太平日久,人物繁阜,這只是一個小城鎮就這麼熱鬧了,朱平安有些嚮往縣城甚至天子腳下的繁華了。

    朱父卸下牛車,將牛牽到一邊拴上,將帶來的草料筐放到那讓牛悠閒的咀嚼。

    朱平安跟著哥哥朱平川幫忙把竹編還有帶來的山珍野味分開擺好,不一會,一個簡易的地攤就擺好了。地攤擺好後,朱平安就唸著自己的一筐子金銀花了,遂跟父親說要去賣花。

    朱父看著小胖臉激動的泛著紅暈的朱平安,打擊的話就說不出口了,這傻兒子還真以為野花能賣錢啊,算了算了,讓他去碰碰壁好了,以後也就不會生出這種荒唐的想法了,男孩子就應該多摔打摔打。

    「大川,你領著弟弟去轉轉,賣不了的話,就帶著弟弟回來。」朱守義打定主意後,就點頭同意了,保險起見讓朱平川領著朱平安去。

    朱平安明顯能看出父親的不相信,又想著母親陳氏她早上打趣的話,心想等賣出錢來定要好好看看你們的表情。

    朱平川聽了父親的話,就把那個裝金銀花的背簍往自己身上一背,手拉著朱平安就往集市中走去。

    等朱平安離開不久,旁邊小吃店裡腹黑小蘿莉和胖胖的李大土財主也出來了,李財主一臉的汗水,鼻尖紅紅的,顯然被腹黑小蘿莉加料的餛飩給害得不清。

    「就是嘛,浪費是不好的,爹爹吃完才是對的。」腹黑小蘿莉邁著小短腿邊走邊嘟囔。

    李大財主一臉的陪笑,連連點頭,臉上的肌肉不住地抽搐。

    腹黑小蘿莉路過朱父的地攤的時候,大眼睛亮了一下,還特意停頓看了看,沒有發現自己要找的那個小混蛋,略有失落。竟然敢說我是醜丫頭,一定要讓你好看!

    李大財主可不知道自己這個鬼靈精怪的小女兒在想什麼,見小女兒停在朱父的攤位前,還以為她看上了什麼竹編呢。

    「姝兒告訴爹爹看上了什麼,爹爹買給你。」李大財主財大氣粗,對女兒更是捨得花錢,更不用說這竹編就花不了幾個錢了。

    腹黑小蘿莉情緒不怎麼高,隨便用小手指了幾個。

    「好,買買買。」李大財主腆著肚子哄小女兒,不在意的問朱父,「多少錢?」

    朱父見小姑娘指的幾個東西都是朱平安前兩天鬧著讓自己編著玩的小巧的竹編,是一個用竹子編的小花籃,還有用竹子編制的小巧的茶壺和配套用竹筒製作的兩個茶杯。也沒想著能賣出錢來,但畢竟是編好了的,也就一起帶來了。

    「都是小玩意不值幾個錢,小花籃和茶壺茶杯算兩套,十文......」朱父略微想了想,有些侷促的說。

    李大財主想也沒想,就從袖子錢褡裡摸出二十文錢遞給朱父,然後把茶壺還有茶杯放到竹籃裡,獻寶一樣拿到女兒面前,領著腹黑小蘿莉揚長而去。

    朱父黑紅了臉,數次張嘴,奈何人家李大財主走遠了沒聽到。

    朱父望著李大財主遠去的背影,有些蛋疼,我說的是兩套一共十文。而且,也只是初次開口,等著你還價呢,畢竟竹子是山裡砍的不花錢,自己只是花了一點時間。就拿兩套花的時間還不如自己編一個竹筐花得多呢。

    朱父雖然木訥但也不迂腐,反正人家李大財主也不缺錢,就當承人家一個人情了。

    街道上人來人往,朱平川領著朱平安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當然,只是朱平川沒有目的而已,朱平安可是有目的,精光閃閃的小眼睛盯著街道上的店舖。

    茶坊,不是。

    酒肆,也不是。

    胭脂絨線鋪,更不是。

    羅綺飄香,新聲巧笑於柳陌花衢,呃,這是勾欄妓院,更不是了。

    鎮子雖小,五臟俱全,店舖林立種類還挺全的,但我要找的是藥堂,不是這些店舖啊。

    「彘弟,我們要去哪兒?我覺的娘他們說的對,沒人會買野花的,何況還是乾的。」朱平川想要勸說朱平安回去。

    「我聽說藥堂會收一些樹根、樹皮之類的,說不定他們會要的。」朱平安胖爪子拉了拉哥哥的衣角,建議道,「我們去藥堂吧。」

    「人家那是收的藥材。」朱平川糾正道。

    「說不定我這野花也是藥材呢......」朱平安眼睛眨了眨,心想要不是藥材我還不採了呢。

    「野花會是藥材嗎?」朱平川半信半疑的拿起一朵金銀花嗅了嗅肯定的說,「不會的。」

    雖說如此,朱平川還是領著朱平安去了臨近的一家藥堂,這家藥堂朱平川跟著朱父來過一兩次,所以認得路。

    在林立店舖中,你不難一眼就可以認出藥鋪,因為它太顯眼了,門前各種類型的豎招、幌子,上面寫著「妙手回春」等等。

    這是一處人流密集的路段,藥堂是一個兩進院落,坐北朝南,因中藥大部分為中草藥,所以古人一般將藥鋪視為屬木或屬火的行業,藥鋪多為坐北朝南,南面屬火,東南屬木。堪輿學認為二和七兩個數字屬火,所以古代藥鋪多為兩進院落或兩層建築,為「前店後廠」式格局。

    藥鋪的名字叫「濟民堂」,藥鋪門兩邊掛著一副木質對聯,左側寫著「但願人常健」,右側寫著「何方我獨貧」。對聯氣度不凡,真有一副懸壺濟世的模樣。

    藥鋪裡面正有一個穿著華麗的婦女抱著小孩向老中醫問病,旁邊有一女僕站立伺候,後面一排精雕細刻的酸枝木藥櫃,兩名小學徒正在看方抓藥,整體來看,藥鋪乾淨又有規章。

    朱平安進門的時候,正好聽到老中醫斷病,他一邊寫藥方一邊跟婦女說醫囑,「初秋暑未消,體內濕熱侵擾,夫人勿要擔憂小公子,金銀花三錢,野菊花、蒲公英、紫花地丁、紫背天葵子各一錢二分,水二盅,煎八分,加無灰酒半盅,再滾二三沸時熱服。如法再煎服,被蓋出汗為度,不出三日必好。」

    貴婦連連道謝,侍女忙認真記住醫囑,方便回去煎藥照顧。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11 PM

第十六章 一波三折

    朱平安哥倆進入藥鋪後,立刻就有一個小學徒過來招呼,並沒有因為兩人穿著樸素就有輕視,小學徒笑問,“兩位是看病還是抓藥,看病的話還得麻煩稍等片刻。”

    朱平川漲紅了臉,連連搖頭,說話也有點結巴,“不不,我們不看病......也不抓藥......我們賣......”說到這聲音不由小了很多,跟蚊子叫似的,真是不好意思。

    “我們賣藥哩。”

    與朱平川侷促不安相反,朱平安倒是顧盼自如,一點也不羞澀,見哥哥不好意思說出口,就接過話來。

    “賣藥啊,我們一般不收的......”小學徒瞟了一眼朱平川背著的背簍,藥鋪收草藥為了安全起見,一般都是有專門供應商的,一般人不懂採摘草藥技巧,往往會導致中草藥損失藥效。這哥倆很明顯就不是藥農,而且兩個小孩能有什麼好東西,為了藥鋪考慮,也就委婉的拒絕了。

    櫃檯後面另一個小學徒按方給看病的婦女小孩抓藥,抓著抓著略有停頓,遂小聲招呼正在接待朱平川的那個小學徒。

    見師兄呼喚,正在接待朱平安他們的小學徒有些歉意的跟朱平安哥倆說,“不好意思,要不你們去別處看看。”

    說完就過去了。

    朱平川本就侷促不安,見人家小學徒拒絕,臉更紅了,就想帶朱平安離開。

    這是出師不利?

    不過劉備都能三顧茅廬,自己多跑幾家又何妨,朱平安準備離開。

    兩個小學徒嘀咕了一下,一個學徒很不好意思的跟老中醫說,“師傅,這藥方所有的藥都抓好了,只是缺一味金銀花。”

    “缺金銀花?”正在捋鬍子的老中醫手一頓,回頭問,“怎麼會缺金銀花,前些天不是剛進了一批嗎?”

    “店夥計保管不善,水漬侵濕了庫存的金銀花。”小學徒如實交代。

    這個時候朱平安都已經走到門口了,耳朵敏銳的捕捉到了學徒和老中醫的交談。

    “彘弟,你幹嘛去。”

    朱平川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只見朱平安掙脫了手,從朱平川手裡搶過背簍,雙手抱著急吼吼的跑向老中醫跟前。

    老中醫正略有歉意的跟婦女解釋,而婦女呢,想要早一刻給兒子煎藥,臉上有憂色。

    “老神醫,我有藥賣。”朱平安獻寶似的把背簍捧到老中醫面前。

    “哎。”小學徒上前攔住,怕朱平安衝撞了貴人,打擾師傅診病。

    老神醫,一個稱呼,簡直說到了老中醫的心坎裡。誰還不好個名啊,尤其是做大夫的,就因為朱平安這句話,老中醫決定看一看這小孩子手裡的是什麼草藥,給他一個機會。

    “你有草藥?”老中醫本也就是隨意掃一眼而已,不成想掃了一眼,眼睛就一下子亮了,連鬍子都給扯斷了兩根。

    “你這是......恩,不錯,不錯,採摘得當,晾曬恰到好處,可為上品。”老中醫推開學徒,走上前,從朱平安捧著的背簍裡拿起一朵金銀花,仔細看,又放在鼻尖嗅了嗅,老臉蕩漾起了笑。

    小學徒看到老中醫拿起的金銀花,也不作聲了,有些慚愧,差點就把雪中送的炭給推出去了。

    “小友,你這金銀花,我們藥堂收了,二寶去把這些金銀花過下稱,先給劉夫人抓好藥,然後按上品給這位小友結算。”老中醫滿意的點頭,一團和氣的跟朱平安說,連稱呼都拉近了距離,讓小學徒去把金銀花過稱,又回過頭給一旁的夫人聊道,“夫人,這是野生的金銀花,藥效要比藥農種植的金銀花好上一倍不止,令公子恢復健康也會快上一日。”

    在大門口的朱平川聽到老中醫的這席話,大張了嘴巴,簡直像是如墜雲端,弟弟在山裡胡亂采的野花竟然真的是中藥,竟然真的有人買野花。

    “謝謝老神醫。”朱平安憨態可掬拱手道謝。

    中草藥分為上中下三品,價格差距也是蠻大的,按照上品收購,價格怕是要高上一倍不止。

    一個小學徒過稱,一個小學徒將給劉夫人的藥包好,遞給一旁侍立的侍女,小聲地叮囑注意事項。

    聽說因為這次的金銀花,自己兒子的病情將會早一天康復,劉夫人大喜,臨走時還讓侍女賞給了朱平安一個銀裸子。

    一旁的朱平川早就凌亂了,山裡的野花不僅能賣錢,竟然還有人給賞銀。

    朱平安接過銀裸子,一張小胖臉笑的都快找不到眼睛了,拱著胖爪子給人家道謝。

    “謝謝夫人,小弟弟肯定能早日康復的。”

    走到門口的劉夫人回頭看了一眼,有些意外,側頭給一旁的侍女低聲說了兩句話。

    然後,那小侍女就掂著裙子小跑過來,又往朱平安手裡塞了一個銀裸子。

    “小弟弟小嘴真甜,夫人讓我給你的,回去買些好吃的哈。”小侍女說完,摸了摸朱平安的小胖臉,又掂著裙子去追夫人去了。

    朱平安小胖手抓著兩個銀裸子,一張小胖臉笑的觔斗牛犬似的。

    朱平川臉紅得真不想認識自己弟弟。

    “金銀花總共兩斤三兩四錢,上品金銀花一斤50文,中品38文,下品25文,按照上品計,總共折錢117文。”小學徒稱好後,清了清嗓子,大聲報出價格。

    朱平安對這個價格比較滿意,這個藥堂還是比較公正的,沒有缺斤少兩,金銀花在家稱的也只是兩斤三兩而已,金銀花別看自己背了一背簍回家,其實也沒有多重,更別說曬乾之後了。

    看來這是一個信得過的藥堂。

    朱平川聽到小學徒給的價格,真的是給震驚到了,比更才看到貴婦人打賞朱平安兩個銀裸子更震驚。

    朱平川跟朱守義一樣,木訥卻不迂腐,深知打賞只是偶然而已,這個叫金銀花的野花才是一個細水流長的收益,要知道山裡這種野花還有不少呢。

    想一想,就覺得呼吸有些急促。

    老中醫吩咐小學徒從櫃檯拿來一吊銅錢,當著朱平安和朱平川的面,從中數了120枚放到朱平安腳下的背簍裡,和藹的笑道,“這總共是120個大錢,多出來的3個就當你剛才給老夫解圍的報酬好了。”

    “謝謝老神醫,那我們走了。”朱平安揮著胖爪子憨態可掬的拱手道謝,並道別。

    怕朱父久等擔心。

    朱平川抱著背簍,拉著朱平安的手往門口走去。

    剛走沒幾步,就聽到後面傳來老中醫的聲音,“等等。”

    聞言,朱平川額頭都有冷汗了,心想可能是人家反悔了,也對哦,哪有人會買野花的,還給了那麼高的價錢,快趕上做大半個月短工了。不由,心裡面七上八下直打鼓。

    朱平安扭過頭問道,“老神醫還有事嗎?”

    “以後要是還有這種藥材,晾曬好後可以直接送來。不過價格會有浮動,你們要有心理準備。”老神醫捻著鬍子說道,一方面是欣賞朱平安的靈氣,另一方面是金銀花的質量真的很不錯,藥堂對金銀花的需求量還是很大的,含有金銀花的藥方、藥膳方特別常見,所以決定叫住他們,結個善緣。

    朱平川聽後,頓時鬆了一口氣,“哎哎”連連答應。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16 PM

第十七章 叫賣

    朱平川領著朱平安走出藥堂,再回頭看那藥堂,仍然覺得不可思議,如在夢中一樣。

    等兩人回到朱父的攤位,給朱父提起的時候,朱父也是震驚七葷八素,直到看到背簍裡躺著120文錢還有小兒子兜兜裡裝著的兩個銀裸子,才相信這件荒唐的事情。

    朱父把銅錢數了一遍,確認120文沒錯,就急忙用一塊破布包上放到筐子裡,又用一個竹篾蓋住才算完。

    「兜裡的銀裸子可要裝好了。」朱父一遍又一遍的叮囑,在莊稼人眼裡,兩個銀裸子可算得上一筆大錢了。

    「嗯嗯。」朱平安也是一遍又一遍的點頭。

    看著自己的小兒子,朱父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個小兒子運氣真是太好了,誤打誤撞采的野花竟然真的可以賣錢。

    朱平安看著父親的地攤,好像貌似只賣出大約四五件東西吧,其他的都沒有賣出去還。

    待了一會,就知道父親為什麼賣不出去東西了。

    朱父賣東西真是憑緣分啊,都不帶叫賣的,也不主動招攬客戶,都是等人家過來的,過來的。

    以前朱平安沒穿過來前,為了生活費也曾晚上出去擺地攤賣點襪子手套什麼的,擺攤就是看誰會說的,又不是開展覽會,再說了展覽會還有解說呢。

    「山珍野味好吃不貴,又鮮又美的山珍野味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童音好聽,又是一個討喜的熊孩紙,還是蠻吸引人的。

    朱父和大哥朱平川都略有侷促,兩人都有些不太好意思。

    朱父問朱平安怎麼會叫賣的。

    朱平安很自然地回答說,剛才去藥堂路上聽人這麼喊的就學著喊喊了。

    小孩子正是喜歡拾人牙慧的年紀,朱父也釋然了。

    「竹編嘍,又好看又好用哦,買了回去不吃虧,用了回去不上當哦。」朱平安看著有人圍過來,彷彿看到了無數的銀子奔湧而來,叫賣起來更是起勁。

    人們漸漸的圍了過來,這個時候朱父自然過來招呼。

    當然也有人逗朱平安。

    「小孩,你家的竹編有多好啊?」

    「你家的山珍野味能煉仙丹嗎?」

    「要是買回去上當了怎麼辦?」

    對於這些調侃,朱平安自然發揮小孩子的優勢,童言無忌的回答。

    「很好很好。」

    「鹹蛋是醃的不是煉的,還有我不知道能不能唉,我沒有看過我娘醃鹹鴨蛋唉。」

    「上當了就可以去我家啊,我家在下河村西頭,我爹叫朱守義。」

    看似小孩毫無心機的把家裡信息透了出來,人們心想傻孩紙,不過同時人們也放心了很多,我知道你家啊,要是東西不好我可以去找你們啊,所以願意買東西的也多了。

    大部分人都是買了些家裡需要的竹編,有的也買了幾個小巧的竹編回去哄孩子,倒是山珍野味無人問津,因為大部分人都是窮苦人家,野菜啊竹筍啊在家裡也都吃夠了,再說了,想吃,他們也會去山上採摘,故而山珍野味無人問津。

    朱父在一旁收錢收的忙不過來了,朱平川也幫著用草繩幫人把竹編串起來方便攜帶。

    朱平安看了一會,也知道大體價格了,在一旁幫著收錢給人遞東西,忙得不亦樂乎。

    因為,都是錢啊。

    沒過多久,竹編差不多告罄了,這也是拜了人們喜歡跟風的福了。要是擱平時,即便吆喝,也不可能賣這麼快這麼多。

    圍觀的人們也差不多離開了,攤位上只剩下一個竹籃一把掃帚而已,當然,山珍野味還是沒有賣出去。

    兔皮的話,朱父是準備離開的時候送到雜貨店的,朱父也算是雜貨店的老客戶了,雖然每次送的不多,但也每隔段時間去一次。

    正發愁山珍野味怎麼賣出去的時候,竟然有人來主動問價了。

    來人是鎮上一大族的管家,家族裡老夫人就要過六十大壽了,大夫人置辦壽宴,想要整治一些家裡人沒怎麼吃過的菜餚,把採辦的活交給了管家。

    管家正在集市轉了兩大圈都沒找到,正發愁呢,忽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孩童聲音。

    「山珍野味好吃不貴,又鮮又美的山珍野味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管家有心要買,但買竹編的人太多了,等人走了才擠進來。

    「這位兄弟,這山珍野味怎麼個賣法啊?」管家上前詢問。

    朱父以前也沒有賣過這些木耳啊竹筍啊什麼的,都是采來自己吃的,這次也是採摘的多了,而且家裡日子過得緊,祖母才讓帶來試試。

    朱父一時間也不知道什麼價位,只是說,「都是家裡采的,你要是看得上,看著給些就是了。」

    暈

    生意是這樣做的嗎?!

    朱平安簡直要給老爹跪了,讓人看著給,這不是賠出翔的節奏嗎。

    「嗯,這樣吧,我看你們也不容易,而我也恰好需要,這些山菌還有竹筍算一起,我給你們四十文可以吧,另外那個竹籃我也出錢買下來盛放這些山珍野味。」管家清了清嗓子,然後笑眯眯的和朱父說。

    朱父倒是覺得這個價格很可以了,臉有所動。

    朱平安卻覺的這個管家奸猾,都明顯看出他對這些山珍野味都帶有驚喜了,可是卻才給四十文,要是賣到酒樓的話,價格至少可以翻一倍。

    朱平安怕朱父點頭答應,就在一旁插嘴,完全是一副小孩紙想到那說到那,沒有多少邏輯的那種,「我爹領著我和我哥花了一天的時間上山才能采這麼多,你知道大山嗎,還有竹筍在地下埋著的呢,這個木耳在很高的樹上呢,很累的。」

    「這樣吧,我再加十文好了吧。」管家覺的這個胖嘟嘟的小孩紙有些難纏,側頭瞄了一眼朱父,心裡盤算了一下接著說道,「在鎮上買這些東西的人家不多,我這也是因為主人家要辦壽宴,才過來採買的。山珍野味我給你們五十文,那個竹籃還有那個掃把一起我給十文,一共六十文可以吧,再多就實在不行了。」

    朱父覺的好不可思議啊,自己小兒子就說了一句話,這管家就加了十文,而且還把剩下的竹編都買走了。

    可以,實在太可以了,這是朱父的心聲。

    「好,好。」朱父連連點頭。

    雖然比預期的少了些,但朱父都點頭了,朱平安也就不作聲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17 PM

第十八章 私產

    攤位上的東西都賣完了,朱父把攤位收拾了一下,讓朱平川領著朱平安在這等著,他去雜貨鋪把兔皮賣了去。

    因為朱父跟雜貨鋪是熟客了,雜貨鋪也不會讓朱父吃虧,所以朱平安也就沒堅持要跟去了。

    朱父去了一會就回來了,總共五張兔皮,每張兔皮十二文,總共六十文。

    看著父親把所有的錢都收到了背簍裡,朱平安雙眼放光,喜滋滋的說,「好多錢啊,回去給了母親,母親肯定很高興。」

    「不行的,這些錢我們只能留二十四文,其他都要給祖母的。」朱父好笑的摸著朱平安的頭解釋道。

    哦,想起來了。

    朱家家規規定,佔用白天本來該做農活的時間所取得的收入是要全部歸公的,至於私下晚上或其他不用做農活的時間私下的收入也要上交八成。

    在古代,沒分家的話是不允許有私產的。

    上山都是白天做農活的時間去的,所以上山的一應所得都要歸公賬;竹編的話,因為大多是父親晚上做的,要上交八成的收入。

    賣兔皮的錢是要全部交給祖母充公賬的。除了兔皮要全部上交外,這次山珍野味收入的五十文也要全部上交。

    當然還有父親賣竹編的錢也要上交八成,這次父親的竹編也賣了一百二十文,上交的話也要上交差不多100文。

    也就是說這次所有的東西都是父親辛苦勞動所得,但這次總共要上交差不多200文。如果不是自己的金銀花的話,父親這次只能落下20文左右。

    據朱平安所知,大伯一家似乎還從來沒有往家裡交過一分錢,反而時時從家裡賬上取錢,大伯詩書筆墨還有出門會朋友的錢;三叔家倒是有交,但也很少;四叔一家,算了吧,四叔和小四嬸子也都是想著法的從賬上佔便宜。

    儘管出錢多,可是祖父母卻還時常偏心大伯和四叔一家。

    家裡一有什麼事,祖母還經常讓父親出錢,父親都是爽快交錢,為此母親陳氏和父親生氣多次了。

    孝順是應該的,但是也要顧家啊。大哥再過幾年就要結婚了,得給大哥攢錢娶媳婦啊,祖父母一直偏心大伯科舉,怕是出不了多少錢。再說了,萬一家裡有什麼變化,總得做好準備啊。

    所以,有必要跟父親洗洗腦了。

    「為什麼要給祖母啊?」朱平安仰著腦袋問。

    「因為我們要吃飯啊,都是吃家裡的。」朱父解釋道。

    撇嘴。

    「金銀花是祖母許諾給我的,所以那個錢我要留下,銀裸子也是別人給我的。」朱平安做出一副小孩子無賴的模樣。

    朱父想了想,恩,確實,上山回來全家都嘲笑彘兒采的花,母親確實說過金銀花歸彘兒的話。

    「嗯,好吧。」朱父點頭。

    「爹啊,以前在鎮上賣竹編,一次能賣多少呢?給祖母多少錢?」朱平安見朱父答應,覺得朱父還是可以拯救的,於是又隨意地問道。

    朱父一邊收拾家什一邊回答,「以前每次能賣六七十文吧,給家裡五十文左右吧。」

    「那我們這次賣竹編多給祖母十文,給祖母六十文吧。」朱平安一副孝順好孩子的模樣。

    這樣一來,這次收入除了金銀花的錢,可以留下60文了。

    「啊?」朱父愣了一下,笑道,「不是這樣算的彘兒,這次竹編賣的也多。」

    「是啊彘弟,你還小,不會算數。」大哥朱平川也跟著說。

    這個方法不行,朱平安只好換一個方式了。

    「大伯母和小四嬸都有銀簪子,母親眼饞了好久了,就是沒攢夠錢。」朱平安眼神中放佛呈現了母親陳氏羨慕大伯母和小四嬸的場景,頗具有感染力。

    朱父也想到了在家的陳氏,為自己為這個家付出很多,也該攢些錢讓媳婦高興高興了,再說了,這次竹編給家裡上交的錢比以往還多了十文不是嗎。

    最終朱父也點頭同意了,將銀錢小心點分了兩份,上交給家裡的放到一邊,另一份包括金銀花的錢小心的包裹好放到了朱平安的小背簍裡,用牛吃剩的青草蓋好。

    從鎮上回家之前,朱父又在集市上撿便宜買了一些油鹽醬醋茶,又買了一些其他的生活用品。

    朱平安也買了兩個肉包子,用紙包好小心的放在背簍底下,遮好。

    朱父還以為是小孩嘴饞,問了一句。

    沒想到朱平安回答道,「早上吃的肉包子好吃,想要帶回去給母親嘗嘗。」

    這讓朱父臉部有些發燙,小兒子都記得給陳氏帶東西,他都沒想起來主動給陳氏買東西。

    好在亡羊補牢猶未晚也,因為朱父手裡的錢不多,所以也不能一些首飾之類的東西來討陳氏的歡心,不過買些布匹回去讓陳氏給自己做兩套新衣服還是可以的。想一想陳氏穿上新衣服的嬌模樣,朱父大嘴巴都咧了起來。

    攤位附近不遠就有一個布匹店,朱父領著兩個兒子進了布匹店。店舖佔地面積要比藥堂大很多,一進門就被裡面五顏六色的布匹晃花了眼。

    「客官是來買布的吧,這邊請。」

    店舖夥計也是通透的緊,沒有把朱父他們往絲織區引導,直接引導朱父他們去了價格適中的棉布區。

    「咱這都是正宗的淞滬棉布,是從松江府直接進貨的,精緻、牢固、美觀,不論是做衣服還是做被縟都是搶手的緊吶,價格也是實惠的緊。」店夥計嘴巴能說會道,察言觀色能力也是強的很,彷彿能窺透朱父心中所想似的,最後還強調價格實惠。

    松江府衣被天下,黃道婆功澤九州。果然如此,沒想到松江棉布都已經遠播到山腳下的城鎮裡。

    「這種布多少錢?」朱父指著一匹桃花白底的棉布問道。

    「120個大錢一匹。」店夥計回道,「這樣一匹布可做上衣8件,如果是做裙褲的話可做12件,很划算的。」

    明朝一匹等於四丈,一丈是十尺,一尺折算成現代的單位的話是0.31米,也就是說一匹布大約是十二米左右。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20 PM

第十九章 歸家

    這個價格對莊稼人來說,買一匹的話有點貴了,花一百多文,回去媳婦也不會高興。那就少買點,買半匹的話,也差不多夠陳氏做兩三套衣服了。

    “那你給我扯半匹。”朱父想了想問道,“能便宜些嗎?”

    店夥計略微思索了一下,看了下櫃檯方向,小聲說,“看得出大哥是要給嫂子扯的吧,嫂子有福氣了,我們掌櫃的透過底,要是我們親戚來買布的話可以酌情便宜幾文。這樣吧,待會結賬的時候你就說是我七姑家的堂舅家的大表哥,半匹的話我給你便宜三文,多了可就真不行了。”

    好假!

    朱平安撇了撇嘴,剛才明明看見你和掌櫃的眼神交流了。

    “那行,謝謝你了大兄弟。”朱父光顧的看要給陳氏帶的棉布了,沒有注意到店夥計和掌櫃的眼神交流,聽到店夥計的話,還給感動得夠嗆。

    朱父不在意不代表朱平安沒想法,想起以前看的起點女頻穿越種田文中,女主角總是能在這種布匹店用很便宜的價格買些碎布頭、邊角料回去縫製荷包賺錢,自己雖然不會縫荷包,但是母親陳氏她們會啊。

    掃了一下,恩,果然,櫃檯下面有很多廢棄的邊角布料,都不大,也就是巴掌大左右,什麼都做不了,所以店家一般都不在意,被人來人往的顧客踩的皺不拉及髒兮兮的。

    “那個,那些碎布頭可以給我一些玩嗎?”朱平安伸著胖乎乎的爪子,指著櫃檯下髒兮兮的碎布頭用好奇的聲音問。

    店夥計順著朱平安的手指看了一眼,哦,原來是廢棄沒用的邊角料啊。

    “哦,那些啊,你自己撿著玩吧。”店夥計不在意地說,這些東西自己完全可以做主,因為太小做不了什麼,掌櫃的也不要,自己還得花時間清掃丟棄,既然這小孩好奇,就拿去玩吧,畢竟自己還賺了人家父親錢呢。

    一文錢都不用花,這便宜不佔白不佔。

    於是乎,朱平安抱著自己的小背簍,屁顛屁顛跑過去,覺著屁股一個勁的往背簍裡塞,還用力的壓實,留出空間再塞。

    這次不僅是朱平川不好意思了,就連遞錢結帳的朱父都臉紅的不行。

    店夥計倒是不在意,隨意的說,“客官無需介懷,都是些碎布頭,不值幾個錢。”

    一切都整治妥當,套上牛車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日頭逐漸西斜了。朱父甩著鞭子,不捨得打在牛身上,趕著牛車踏上返程,嘴裡面還哼著不成調的歌謠。

    朱平安坐在牛車上,看著車上玲琅滿目的日常用品,又看了看自己滿滿的小背簍,收穫良多啊,心裡面滿滿的都是幸福感。

    回到家的時候,山村已經有了稀稀疏疏的炊煙,臨近傍晚有人家開始做晚飯了。

    車子還沒進門,就聽到小四嬸喳喳呼呼的聲音。

    “呀,二哥回來了啊,賣了多少錢啊,買了什麼東西啊?”

    如果是現代,朱平安絕對推薦小四嬸去做機場安檢員。瞅瞅她把馬車上的東西都檢查了一遍,包括朱平安的小背簍。

    幸虧背簍裡上面都是在布匹店要的碎布頭,小四嬸抓了兩大巴都是碎布頭,在朱平安的目光下悻悻的停住了手,沒有發現碎布頭下面的秘密。

    祖母很快也來了,先是看了下朱父買的東西,又問了下賣的竹編和山菌的情況。

    朱父一一回答,又將包裹好的銅錢交了上去。

    看了下錢,發現比以往多了十多文,祖母很是滿意,大體問了下原因。朱父就將朱平安叫賣的情況說了一下,因此祖母誇獎了朱平安一句。

    “彘兒的野花賣出去了嗎?”小四嬸子捂著嘴巴笑著問。

    “有啊。”朱平安仰著小胖臉,笑得燦爛。

    小四嬸根本就不信,覺得是小屁孩不好意思亂說話,於是捂著嘴巴笑得更歡實了。

    跟著祖母把東西歸置好,朱父領著兩個兒子帶著背簍籮筐返回東廂房。

    “回來了啊,怎麼去這麼半天,可比平時要晚了些時候。”陳氏正在給朱平安的另一條開襠褲縫補褲襠,看見他們爺仨回來,就停下了手裡的針線,抬頭望向門口。

    然後陳氏發現,朱平安邁著小短腿吭哧吭哧的把廂房門給關上了。

    “累了沒......幹啥關門?”陳氏見狀詫異的很。

    “看看喜歡不,從鎮上給你帶回來的,覺的你做衣服的話肯定好看。”

    這個時候朱父傻笑著上前了,從背簍裡掏出給陳氏買的半匹白底桃紅布,獻寶一樣遞給陳氏。

    “這得多貴啊,你儘是亂花錢。”陳氏嘴裡埋怨,臉上的笑是擋不住的,當然眸子裡還是有心疼的。

    “娘,這個給你。”朱平安屁顛屁顛的從自己的小背簍裡那兩個用紙包著的肉包子。

    “這是?”陳氏好奇的問。

    “鎮上的肉包子,面軟餡香可好吃了。”朱平安趴到陳氏腿上咧著嘴笑。

    “你這小混蛋也亂花錢,你和你哥哥分著吃吧,娘不吃。”陳氏摸了摸朱平安的小腦袋,笑的溫柔。

    朱平安搖頭,“我跟哥哥在鎮上吃了呢。”

    陳氏堅持把肉包子給朱平安哥倆吃,可是朱平安就是堅持要陳氏吃,陳氏扭頭看大兒子,朱平安也一個勁的點頭說吃過了。

    想了想,陳氏將兩個肉包子都掰兩半,分成四份,一家四口一人一半。

    簡單的幸福,朱平安覺的肉包子竟然比在鎮上吃的還要好吃好多倍。

    吃完包子後,朱父就簡單的把鎮上的事說了一遍,等說到這次朱父給自己家多留了幾十文的時候,陳氏的眼睛亮了,這根木頭可算是開竅了。

    可是當朱父說到朱平安采的野花在鎮上賣了一百多文錢,還有貴人賞了兩個銀裸子的時候,朱平安就知道是要糟了。

    果然,陳氏的兩個大眼睛閃閃發光的盯著朱平安,眸子裡似乎有特效的銀子往外飛似的。

    “你一個小孩子拿那麼多錢多不安全,快點交出來。”陳氏掐著腰,神采飛揚。

    小胳膊扭不過大腿。

    幾分鐘後,陳氏歡快的在桌子上數起錢來了。

    “一二三四......一百一十八。”陳氏數著數著覺得不對,扭頭問朱平安,“不是說一百二十文的嗎?”

    “那兩文買肉包子了啊。”朱平安一臉黑線。

    “嗯。”陳氏點頭。

    似乎哪裡不對?陳氏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

    下一秒,陳氏扭頭凶巴巴地問,“那兩個銀裸子呢?”

    朱平安小胖手捂著兜兜往後退,老娘啊,你就不能給我留點嗎。有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可是萬萬不能的啊。

    陳氏聽不到朱平安的心裡話,當然,即便是聽到了也會當作沒聽到。

    朱平安小胖手緊緊捂著兜。

    但

    這並沒有什麼卵用。

    “拿來了,娘給你放著攢錢給你娶漂亮媳婦哈。”

    陳氏一臉溫柔的笑著,手上可是一點也不留情,一根根的把朱平安捂著兜的小胖手給掰開。

    “還是我兒子有能耐。”

    看著手裡的兩個銀裸子,陳氏眉開眼笑,在朱平安小胖臉上用力的嘬了一口。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21 PM

第二十章 我在大明放牛

    常言道樂極生悲,我想確實如此。

    在晚飯的時候就有了一件不開森的事,晚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大伯母說了一個消息。

    「爹,娘,是這樣的。俊兒他姥姥看俊兒聰慧,合計說是她們幫著出束修,不想耽擱了俊兒,想要供俊兒進學。」

    朱平安聽到這個消息,下意識的覺的哪裡不對,很少聽說有娘家人會願意幫出嫁的閨女培養孩子的。古人都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大伯母的娘家有這麼開明嗎,俊哥的姥姥願意,他舅舅舅媽也願意嗎?

    古代學生與教師初見面時,必先奉贈禮物,表示敬意,名曰"束修"。早在孔子的時候已經實行,那時候是鹹豬肉,現在束修都是錢了。

    在鄉村束修要比城鎮便宜很多,但也一年大體一貫左右,也就是一千文,分兩次繳納,另有蔬菜雞蛋肉等節禮,可以說花費也是蠻多的。

    不過據說大伯母家家境好還不錯,也說不定。

    聽說岳家願意出錢讓俊兒進學,祖父母很是高興,他們都很看重老大一家,老大會讀書,那俊兒肯定讀書也會很好。

    祖父母都樂意了,而且又是大伯母岳家出錢,母親陳氏還有小四嬸以及三嬸自然也就不說什麼了。

    「俊兒去蒙學,彘兒也不小了,可以接俊兒的班去放牛了。」大伯母見自家沒人反對,臉上都是驕傲,接著話鋒一轉指向了朱平安,「快到秋了,把牛養壯些,也好做農活。」

    你前天還說我小呢!

    話說讓我接俊哥的班去放牛?俊哥什麼時候放過牛,毛都沒有碰過啊。

    大伯母之所以安排朱平俊去放牛是因為想起曾經家裡人說彘兒聰明懂事的事了,愈發覺的得趁早斷了彘兒讀書的念頭。一方面是怕家裡出錢花費,還不如讓彘兒老老實實種地像二弟一樣供養自己呢,另一方面也是怕朱平安搶了自己兒子的風頭,雖說自己兒子算過命是文曲星。

    「大嫂,我家彘兒還小,牛那麼大,他怎麼放的了。」母親陳氏皺眉反對,心裡還有些話沒說出口,你家俊兒去上學,憑啥我家彘兒去放牛,再說啦,你家俊兒什麼時候放過牛。

    三嬸是喜歡朱平安的,也幫著說話,「就是,彘兒還沒牛腿高呢。」

    「咱家的牛老實的緊,自己也識路,放牛也就是跟著不讓它吃別人家莊稼。」大伯母口口聲聲的說,「彘兒都跟著二弟上過山,放個牛也沒什麼吧。」

    母親陳氏不放心朱平安去放牛,大伯母卻堅持,飯桌上也不安生。

    「慈母多敗兒,彘兒去鍛鍊鍛鍊也好,如果真是放不了的話,再說不放也不遲。」

    祖母袒護大伯母,話裡話外也都是同意的意思。

    母親陳氏在飯桌上賭氣,飯也沒吃多少,手伸到桌子底下掐了朱父不知道有多少下。

    反正朱父在飯桌上呲牙裂嘴好多次。

    「娘,你多吃飯,放牛也很好啊,我喜歡咱家的牛。」朱平安伸著筷子幫陳氏夾菜,軟軟的童音安慰陳氏。

    兒子的懂事讓陳氏心裡好受了很多,可是想到大嫂家的孩子上學,自己孩子這麼小一點就得去放牛,心裡還是不怎麼痛快。

    「彘兒要去放牛,以後每餐多給彘兒半個餅子。」祖父發話了。

    祖父一般不插手家裡後宅的事,只要事情不是很出格,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雖然重視老大一家,可是對朱平安這個胖乎乎孫子也是喜歡的緊。

    夜晚降臨,皎潔的月亮躲在柔和似絮,輕均如絹的雲朵間害羞地看著那寧靜的世界,撒下了那素潔的光輝。這姿態彷彿一位婀娜多姿的美少女笑眯眯地看著大地。

    月色安靜溫柔,東廂房裡可不是。

    「憑啥他兒子去上學,我兒子就該放牛。你做活出力,大川也都已經幫這個出了這麼多力了,彘兒這麼也要去放牛。我們家是欠老大家的嗎?」

    「你死人啊,一聲也不吭!」

    「我怎麼嫁你這樣的男人,連個屁都不敢放!」

    對於朱父來說,給家裡多留點私房錢已經是不容易了,要他反對父母兄嫂的話,估計是太難了。男孩多摔打摔打也好,他心裡也有這麼想,再說了,娘也說如果放不了的話就不放了的,所以才在飯桌上沒有說話。

    不過陳氏可不管這些。

    可憐的老爹,為你默哀了。

    朱平安很沒有義氣的閃人了,自己的媳婦,自己哄吧,自求多福吧,老爹。

    牧童騎黃牛,歌聲振林越。

    這首詩歌簡直是朱平安目前的寫照,騎在老黃牛背上,晃著二郎腿,腰間別了一個竹筒水壺,手裡舉著一根釣竿,釣竿垂著一根麻線,麻線上綁著一把翠綠嫩草。嫩草剛好垂在牛頭前,老黃牛撒著牛蹄子在嫩草的指引下,一路奮蹄。

    黃牛背上是昨晚朱父用竹子做的簡易鞍具,所以朱平安的小身板也能做得穩,竹子做的又輕便,也不影響老黃牛活動。

    朱平安坐在牛背上,思緒隨著牛蹄飄蕩。

    話說,牧童騎黃牛這首詩是清朝袁枚寫的吧,清朝的所有詩詞章句都可以被自己拿來用,人生若只如初見的納蘭性德,落紅不是無情物的龔自珍,江山代有才人出的趙翼,甚至見與不見的倉央嘉措豈不都便宜自己了。

    清朝的狀元八股文自己在研究生期間也記了不少,雖說不能倒背如流,但是大體構思什麼的也記得很多呢。清朝的八股可是要比明朝的八股文規範的多呢。

    詩詞倒是都可以拿來用,或者修改著用,但是八股文不一定可以直接拿來用,每一篇八股文都是命題作文,雖然說題目都是四書五經的原文,但是四書五經那麼多,自己也不知道題目是那個。如果幸運的話,題目和自己記得的那些有重合的話,自己就穩穩的了,但是,如果題目不一樣的話,那也白瞎。

    在現代的時候自己是研究古漢語,但是讓自己寫一篇八股文的話,那也是萬萬寫不出的,現代都是批判八股文,學校可從沒教過怎麼寫,而且自己毛筆都不會用啊。

    總而言之,進學還是很有必要的。

    呃,似乎上河村的私塾就在跟下河村接壤不遠處的那個矮山坡上。

    小山坡水草豐茂,不如去那邊放牛吧。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23 PM

第二十一章 國之將亡,必有蘿莉

    一人一牛一釣竿,晃晃悠悠的往上河村私塾方向走去。

    一路走來,碰到的人都是笑著看著他們這個喜感的組合,朱平安遇到認識的人都叔叔長嬸嬸短的打個招呼,遇到不認識的人給自己打招呼,也都給個憨憨的笑。

    下河村和上河村,一個是在清溪的上游,一個是在清溪的下游,上河村在上游,下河村在下游。因為河流是S形流淌的,上河村在河流右側的那個半圓內,下河村在河流左側的那個半圓內。

    兩村都是類似佈局,田間有村,村後有山,山上古樹濃蔭,村前有水,水倚田園,有著籬笆茅屋的樸素、青山碧水的清純、田園風光的恬然。

    兩村中間有一座木橋連通,這可不是現代的豆腐渣工程,牢固的很。橋下清溪緩緩流淌,幾尾鯉魚在橋下打著水花追逐嬉戲,像是水墨畫一樣。

    朱平安引導著黃牛穿過木橋,不遠處就是上河村私塾所在的那個小山坡。

    小山坡是村後的大山的延伸,山坡前有十餘畝的坡地,坡地上長滿林木、花草、綠蔭濃密。學堂在山坡半腰竹林後若隱若現,隱約可以聽到朗朗的讀書聲。

    空氣清新,風景優美,真是一個讀書......放牛的好地方。

    對一個小短腿來說,上下牛背可謂是一個挑戰,不過誰讓老牛有靈性呢,朱平安扯一扯牛韁繩說一句,我要下了,老黃牛竟然會匍匐下身子方便小主人下來。

    這牛的智商爆棚了。

    朱平安下來後,把釣竿上青草全部獎勵給了老黃牛,然後牽著老黃牛緩緩向山坡走去。牛的韁繩夠長,朱平安將牛拴在了一棵小樹上,就準備去看看上河村的私塾。

    就在這時,傳來了一聲百靈鳥一般的甜美清脆小蘿莉聲音,不過雖說聲音好聽,可是語氣卻是傲嬌的不行,話也沖的很。

    「小窮酸,誰讓你在這放牛的!」

    朱平安扭頭只見一個粉色古裝的小蘿莉,身著對襟齊胸襦裙,正瞪大了眼睛,插著腰衝自己吼,肩膀都在抖動。

    嗯,怎麼說呢,這小蘿莉儘管很小但已經可以看出那種禍水妖孽的潛質了。

    用一句話形容吧,國之將亡,必有蘿莉。

    這是自己第二次見這個小蘿莉了,還是覺的可惜,毒舌拜金腹黑小蘿莉什麼的,真是白瞎了這張好臉蛋。

    腹黑小蘿莉身後還跟著一匹小紅馬,應該就是昨天在集市上她地主老財爹給她買的了,這會是來放馬來著。

    對這種腹黑拜金毒舌小蘿莉可沒有太多的好感,什麼推到、棒棒糖、海綿體之類的想法完全沒有,自己可不是什麼痴漢蘿莉控。

    「幹嘛,醜丫頭」

    朱平安瞥了一眼,懶洋洋的說了一句。

    這句話說完,那邊的腹黑小蘿莉被氣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裡閃著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頭被激怒的小獅子,幾乎下一秒就能撲上來哢哢就是兩口的感覺。

    「你看我醜嗎?」腹黑小蘿莉咬著牙氣呼呼的走了過來,一心要為自己正名。

    任誰被人連著說兩次醜丫頭,都會生氣的,更何況是一個從小就被父母兄長寵到達的任性小丫頭呢,她可是含著金鑰匙聽著甜言蜜語長大的。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朱平安一邊也不在意腹黑小蘿莉的怒火,抱著小胳膊問道。

    「先說假話吧。」腹黑小蘿莉傲嬌的不行,眼睛都快長到頭頂上去了。

    這麼傲嬌,讓人有蹂躪的衝動呢。

    「醜。」朱平安乾脆利索,咬字清楚,言簡意賅。

    不過腹黑小蘿莉聞言臉色還是有一點點緩和呢,因為小窮酸混蛋說的是假話呢,剛剛都說好了的,醜的反義詞就是漂亮咯。哼,儘管這個小混蛋這會奉承我,但是我還是不會原諒他的,一定要好好的教訓教訓他。

    小混蛋低頭了呢,哼。

    於是乎,腹黑小蘿莉更傲嬌了,眼睛都要飛到天上去了。就是你承認錯誤,說我漂亮,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那你說真話吧。」腹黑小蘿莉頤指氣使,彷彿朱平安是她家的下人似的。

    「真話就是,你特別醜。」朱平安在特別醜上加重了語調,而且整個人說話都是一本正經的表情。

    醜是假話,特別醜才是真話。

    特別醜

    別醜

    醜

    這三個字像是回音一樣,在腹黑小蘿莉耳邊迴響。

    再加上眼前這個可惡的小王八蛋那嚴肅的嘲笑的表情,腹黑小蘿莉直接崩潰了。

    眼淚都氣的噴出來了。

    嗚嗚,還從來沒有人這樣欺負過自己呢!人渣,敗類,窮酸,王八蛋,腹黑小蘿莉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的差勁的詞,都在心裡貼在了眼前的這個小王八蛋腦門上。

    呃,自己是不是有點過了,就在朱平安考慮自己的行為對一個小女孩來說是不是過分了的時候,餘光看到一個光影閃過。

    朱平安連忙閃過,卻發現是腹黑小蘿莉打過來的巴掌,自己剛才要是不躲開的話,就扇在自己臉上了。

    腹黑小蘿莉落空的這一巴掌,把朱平安心裡那生氣的一點點的不忍心全都大的煙消雲散了。

    任性,刁蠻,無禮,粗魯,一言不合就動手,怎麼會有這樣的小蘿莉呢,真是小蘿莉屆的恥辱。

    「誰讓你躲的?!」腹黑小蘿莉氣的直跺腳,帶著一股傲氣質問。好像朱平安的躲開,是多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我要是打你,你躲不躲?」朱平安一副看傻冒的表情。

    「你知道我爹是誰嗎,你就敢躲?」腹黑小蘿莉瞪大帶著眼淚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朱平安,緊緊握拳,用僅有的瘋狂不假思索地吼出來。

    真是一個蠻橫不講理的臭丫頭!還有仗勢欺人的壞毛病!

    「你爹是誰,這得問你媽啊。」朱平安無視腹黑小蘿莉的怒火,淡淡的回答。

    腹黑小蘿莉沒有第一時間理解這句話,畢竟這是現代社會的段子,不過聰慧如她,還是在第二時間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

    從她的表情就能看出她懂了。

    「你王八蛋!」腹黑小蘿莉小臉蛋變得鐵青,一觸即發的怒氣一覽無遺,肩膀不斷的劇烈顫抖著,聲音漸漸變調。近乎絕望的紅了眼眶,眼淚明明要忍著卻還是滾滾而下。

    一眨眼,眼淚湊滾落到下巴了。

    呃,貌似過分了哈,朱平安又開始反思自己起來。話說是不是所有的電視劇也是這樣呢,明明是一個壞女人,可是就因為她長得漂亮流了眼淚,總會教人忘了她的壞,忍不住心軟。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24 PM

第二十二章 貌若幼仙,腹有蛇蠍

    這個時候,另一個女聲傳了過來。

    「小姐,我把小馬鞍從家裡拿回來了。」

    這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穿的很普通,長得也很普通,明顯是腹黑小蘿莉家的侍女丫鬟之類的。

    小丫鬟掂著裙子從坡下一路小跑過來,跑得氣喘吁吁的,剛剛發育的身體,伴隨著呼吸起伏,撩撥了宅男的心弦。

    穿越前直到研究生畢業,朱平安一直都沒有女朋友,所以目光不由多看了兩眼。當然也只是兩眼而已,這種青澀的小丫頭可不是自己的菜,宅男的心早已經被大海那邊的島國獻身藝術的小澤結衣明步捕獲了。

    腹黑小蘿莉在小丫鬟跑來的時候就已經擦掉了眼淚,也注意到了朱平安剛才的眼神,小嘴帶著冷笑。

    「你過來蹲下!」腹黑小蘿莉冷冷地說。

    朱平安想要阻攔,可是又沒有什麼理由阻攔,而且也只是讓蹲下而已,又不是跪下,再說了即便是跪下,自己也沒有什麼辦法。畢竟這就是封建社會,自己可不會像某些穿越文主角那樣大講人人平等,醒醒吧你,這可是吃人的禮教社會,不要命了。

    小丫鬟根本不知道拒絕小主人是何物,乖乖的抱著小馬鞍蹲在小主人面前。

    腹黑小蘿莉故意冷冷的看了朱平安一眼,然後再用力地揮起手,一記耳光響亮的打在了小丫鬟的臉上。

    啪

    打完,腹黑小蘿莉還甩了甩手,甩去手上的疼痛,眼神冷冷的看著朱平安,示威。

    我嘞個擦

    這個腹黑小蘿莉簡直是不可救藥了,這麼小,就這麼蛇蠍心腸!這麼毒,以後不知道那個倒霉蛋會娶她呢!

    貌若幼仙,腹有蛇蠍。

    剛才看到腹黑小蘿莉落淚升起的那點不忍,徹底煙消雲散了,這次真的是徹底煙消雲散了。

    「你!」朱平安莫名一股氣。

    「我什麼我,要你管,我教訓我家的丫鬟,誰讓她來晚的。」腹黑小蘿莉把氣撒在小丫鬟身上,覺的心情舒暢了許多。

    標準的無可救藥。

    這就是地主階級的特權了吧,有氣了就可以撒在下人身上,什麼道理就不用講,我不爽就是了。

    這種事情,在這個年代,是講不了理的。即便自己這次制止了腹黑小蘿莉,以後給小丫鬟帶來的不利後果一定會更大,自己阻擋一時又不能阻擋一世,腹黑小蘿莉懷恨在心,更會變著法的折騰小丫鬟。

    小丫鬟被打後也沒有怨言,只是惶恐而已,戰戰兢兢的蹲在地上,連臉都不敢捂。可見平時腹黑小蘿莉給她留下的心理陰影還挺深的。

    眼不見,心不煩。

    自己只是一個山村農戶家的小屁孩,能力還萬萬不足以改變眼前的現狀。自己剛才氣的腹黑小蘿莉不輕,再在這的話,估計這腹黑小蘿莉還會把氣撒在小丫鬟身上,可不想再牽連無辜了。

    朱平安解開牛的韁繩,領著老黃牛準備去山坡別的地方放牛。

    「你站住,小窮酸。」

    身後那個腹黑小蘿莉再一次掐著腰衝著朱平安大聲喊叫。

    有完沒完!

    「幹嘛,醜丫頭!」

    朱平安牽著牛停住腳步,轉過頭問,用的詞還是醜丫頭。

    小混蛋,還叫我醜丫頭,還當著我家丫鬟的面叫我醜丫頭,腹黑小蘿莉氣的直翻白眼。

    「你不許在這放牛!」腹黑小蘿莉掐著腰,氣勢洶洶的說道。

    「你可以在這放馬,我為啥不能在這放牛?」朱平安翻了一個白眼,草地又不是你家的,管的還真寬。

    「我說不行就不行,這兒是我家的,這整個山都是我家的。」腹黑小蘿莉說到這,傲嬌臭屁的不行。

    噗

    不是吧,想什麼來什麼,這片草地還真是這個腹黑小蘿莉家的?

    「哼,我爹專門買來這片有草地的山坡給我放馬的。」腹黑小蘿莉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覺,像一隻開屏的小孔雀在炫耀著自己的羽毛。

    拜金小蘿莉!放肆的驕傲。

    「你說是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嗎,你叫它,它答應嗎?」朱平安無視傲嬌的小蘿莉,完全發揮小孩紙胡攪蠻纏邏輯。

    ......

    腹黑小蘿莉一臉黑線,忽地眼珠子咕嚕一轉,盯著朱平安家的老黃牛撅著嘴巴說。

    「你說牛是你家的,你叫它,它答應嗎,哼,不答應,你就是偷牛賊!」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得不說這個腹黑小蘿莉聰明得很,抓住朱平安語言的漏洞,反過來攻擊朱平安。

    想到朱平安吃癟的樣子,腹黑小蘿莉小嘴勾起了笑。

    可是接下來,完全出乎了腹黑小蘿莉的預料。

    「好啊。」

    什麼,腹黑小蘿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啊,他竟然說好啊。

    然後腹黑小蘿莉就看到朱平安在草地上扯了一把嫩綠嫩綠的青草,對著老黃牛晃了晃。

    「老黃,過來。」朱平安晃著青草對著老黃牛叫道。

    老黃牛看了看小主人,又看了看小主人手裡的嫩綠青草,邁著四蹄晃悠悠的走了過來。

    「哞。」

    老黃牛走進了,叫了一聲,就開始吃了起來。

    等老黃牛吃完草後,朱平安在老黃牛腦袋上摸了摸,然後認真的對腹黑小蘿莉說道,「你看,我叫我家的牛,我家的牛都應了。你說是你家的草地,那你也叫交它啊。」

    叫,叫你個頭啊!

    腹黑小蘿莉氣呼呼的說,「不算,不算,它是叫不是答應。」

    「自非牛,焉知牛之叫。」朱平安燦爛笑臉刺激的腹黑小蘿莉不要不要的。

    「我不管啦,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就是不許在這放牛。」腹黑小蘿莉跺著腳,伸手指著朱平安發脾氣。

    朱平安當作沒聽到身後腹黑小蘿莉喳喳呼呼的聲音,牽著老黃牛邁著小短腿往上走去。

    「你,你等著,我去叫我哥哥揍你。」腹黑小蘿莉見朱平安敢無視自己,不由開口威脅道。

    「愛去不去,真是沒出息,自己沒能耐就叫家長來,去吧去吧,把你哥哥爹爹爺爺都叫來吧,讓他們看看你多有能耐。」

    朱平安頭也不回,牽著牛自顧自地走。

    後面斷斷續續傳來腹黑小蘿莉對著她家小丫鬟發脾氣的聲音,愈發覺得這個腹黑小蘿莉真是無藥可救。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25 PM

第二十三章 蹭課

    山坡往上走十餘米至半腰,地勢稍平,前面有一片竹林,竹林後就是上河村的學堂。

    朱平安將牛拴在一顆樹上,讓牛悠閒的吃著嫩草,自己邁著小短腿繼續往前走。

    一個小徑出現在竹林中,蜿蜒至學堂。漫步其中,竹香襲面,清氣流身,如沐春風,讓人不覺間精神一振。清風徐來,連綿成片的竹林搖擺著風的節奏,輕搖慢舞,沙沙作響,似呢喃,似私語。

    八歲孩提子,從師入學堂,整容端坐席,開口誦朗朗。就如詩歌所唱,剛出竹林,朱平安就聽到了一陣朗朗讀書聲。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這是一個以木質結構為主,磚石為輔的私塾,古風古韻,四面大窗戶可以最大程度的提高室內採光,窗戶上還有竹簾捲著,必要時可以放下來。房間內大約有二十餘位搖頭晃腦朗讀的孩童,年紀都是七八歲左右,兩個孩童共用一張桌子,配有凳子,桌子上放著筆墨紙硯。

    房屋正東掛著一張孔夫子畫像,下面是一張大桌子,桌子後是一張椅子,桌子上除了筆墨紙硯還有詩書教材,另外還有一壺濃茶。

    椅子上坐著一位五十餘歲精神矍鑠的老秀才,應該就是大伯母曾經說過的孫老秀才了。

    朱平安在避開門口的位置,坐在地上聽了好一會。

    孫老秀才講的是千字文,千字文可以說是我國古代最優秀的一部啟蒙教材,通篇連貫,音律協美,讀起來朗朗上口。

    孫老秀才講學完全不像是在現代所認為的古代講學那樣死板,並不是簡單的領著孩童一遍一遍又一遍的誦讀,他還做了講解,這在古代應該是難能可貴的。

    「天地玄黃,此一句出自《易經》,妙不可言。玄黃非單單指顏色,玄之又玄,深不可測,此乃天道高遠,地道深邃......」

    孫老秀才雖然做了講解,但是言語上又是古言又是易經的,對於剛剛蒙學的孩童來說,真可以說是玄之又玄。

    瞧,都有孩子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呃,等等。

    那不是俊哥哥嘛!

    朱平安發現私塾裡有孩子睡著了,還不止一個,剛好是同桌,有一個正是自己的堂兄朱平俊。

    朱平安能發現,孫老秀才一樣可以發現。

    孫老秀才可是一個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的人,拿著戒尺走到睡覺的俊哥和另一個孩子面前,用尺子敲了敲桌子,把兩個孩子驚醒。

    另一個孩子是一個小胖子,和俊哥一樣看到先生大驚失色,怯怯諾諾。

    「伸出手來。」孫老秀才面無表情道。

    兩人怯怯的伸出手。

    啪啪啪

    「用心聽講,且不可再會周公。」

    孫老秀才也沒有怎麼用力的往兩人手心每人打了三下,以示懲罰。

    「周公,周公是誰啊,我沒有會他啊?」朱平俊摸著腦袋,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小生嘟囔。

    周圍的孩子聽到後,哈哈大笑。這些孩子比朱平俊早來幾天,有人被夫子教訓過,雖不懂周公的意思但也知道說的是睡覺,見朱平俊不懂得,一個個笑了起來。

    孫老秀才聽到,並沒有氣的吹鬍子瞪眼,說什麼孺子不可教也之類的話,而是無奈的制止了孩子的笑聲,講解了起來。

    「周公者,西周賢人也,輔成王攝政,為周朝立下了重大功勛,後世尊他為先賢。孔聖人非常推崇周公,以至於常常夢到周公。後世不知何時起,睡覺也被稱為會周公。你們懂了嗎,想要成為賢人,必須要手不釋卷,切莫辜負韶華。尤其是你們兩個,若是再被吾抓住睡覺,一頓教鞭是免不了了。」

    孫老夫子講完之後就開始教這些孩子們認字,認字是他們的第一步,只有識字方可上書。

    「今日識八字,天地玄黃,宇宙洪荒。課後老夫自會一一檢查,切記不可偷懶。先從第一個字天字開始,天者,人之頂也......」

    在現代用慣了簡體字,雖說學了古漢語,繁體字也都認識,但是真要寫起來,還是有些問題的,一寫肯定下意識的是簡體字。這些都要慢慢修改,養成繁體字的習慣。

    朱平安在學堂外,坐在地上,用小棍在地上寫寫畫畫,然後又用腳抹掉。

    孫老秀才也看到了朱平安,不過他以為是哪家的頑童上山坡玩耍來著,尤其是看到朱平安在地上用棍子划來划去又用腳踩踩的,還以為是頑童在玩螞蟻之類的呢,也沒怎麼在意。

    識字簡單,到以後讀書誦習四書五經作文策論的時候才是難點。一天也就認八個字,這對於朱平安來說簡直不要太簡單,聽了一會見沒有新鮮的,也就轉身去放牛了。

    話說自己得做一個簡易的毛筆了,嗯,再帶一塊黑漆木板,毛筆字練習要好好學學。

    穿過竹林,來到老黃牛處,老黃牛還在悠閒的晃著尾巴吃草,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的尾巴已經被盯上了。

    毛筆的毛一般可以用羊毛,黃鼠狼尾毛,牛尾,馬尾,豬鬃等製作,筆桿的話用竹子就可以。一道上好的毛筆要經過上百道工序,筆尖要求齊、圓、健等,似乎是要在水盆中把毛裝在筆桿裡,回去慢慢弄吧,反正自己又不要求多好,只要結實能用就成了。

    不知道坡下那個腹黑小蘿莉怎麼樣了,不會真的去叫他哥哥來揍我一頓了吧。一般來說小孩子,經過激將後,一般都不會再去了的。

    牛吃了半天草了,也該去喝喝水了,反正坡下就是清溪,牽著老黃牛去喝兩口水吧,再讓牛吃些富含鹽分的水草,順便看看那個腹黑小蘿莉還在不在。

    話說在這個年代,人們都是吃兩頓飯,這讓自己很不習慣。過了中午就餓,如果可以的話,在河邊捉一兩隻小魚,烤烤吃也不錯。

    解開繩套,牽著老黃牛慢悠悠往坡下走。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26 PM

第二十四章 鬥智鬥勇

    走到坡下,已經不見了腹黑小蘿莉和她的小紅馬,唯餘一片綠油油的草地。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黃牛。

    蘿莉不見,分外好看。

    朱平安牽著牛來到清澈的河邊,河岸兩側有不成規則的石頭,將牛栓在河邊的一刻柳樹上,讓牛自己選擇喝水或是吃水草或岸邊的草。然後自己沿著河邊走,想要看看能否捉到一兩條魚,結果可憐的發現,自己空著手是不可能捉到魚的,就連在河邊挖泥鰍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河邊那麼多,泥鰍藏在淤泥里根本找不到。

    當然,這也是因為朱平安捉魚的能力有限。

    自己以後是不是要帶一個釣竿來才好,釣釣魚也不錯,陶冶情操還能給自己加餐。

    「喂,小窮酸,你怎麼跑到這來了?」

    真是陰魂不散啊。

    朱平安扭過頭,果然又看見了那個腹黑小蘿莉,不過腹黑小蘿莉又換了一套衣服,褒衣博帶,仙氣飄飄,梳著雙螺髻,兩邊的瀏海順著臉蛋垂下來,襯托得整個人更加的奪目。

    「幹嘛,醜丫頭。」朱平安瞥了一眼就轉過了頭。

    又叫我醜丫頭,腹黑小蘿莉故意換了身顯得自己更好看的衣服,還梳了更可愛的髮型,沒想到這個小王八蛋又叫自己醜丫頭,氣的小蘿莉牙齒咬的嘎吱響。

    「呦,你穿的衣服可真差勁,還有補丁呢,我家下人都比你穿的好,小窮酸!」腹黑小蘿莉走到近前,一臉嫌棄的看著朱平安奚落道。

    「嗯,是啊,我的衣服有兩三個補丁,剛才見你家的下人了,的確比我穿的好。」朱平安坦誠地點了點頭,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

    朱平安的坦誠,讓準備奚落嘲笑他一頓的腹黑小蘿莉有些措手不及。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不是應該紅臉害羞不好意思無地自容的嘛。

    臉皮真厚!

    腹黑小蘿莉腹誹。

    「不是去叫你哥哥了嗎,你哥哥呢,不是你身後的這匹小紅馬吧?」朱平安從河邊石頭上下來,輕輕的問。

    「我哥哥不在家。」

    腹黑小蘿莉俏臉蛋通紅,手足無措。

    「哦,你哥哥不在家啊,那我豈不是......」朱平安拉長了聲音,胖乎乎的臉有了笑,邁著小短腿走了過去。

    「你,你要幹什麼?」腹黑小蘿莉聞言瞪大了眼睛,緊張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提著裙子往後跑。

    「你哥哥不在家,那我豈不是逃了一頓打。」朱平安一本正經的說,然後看白痴一樣看腹黑小蘿莉,「你跑什麼啊?」

    「我,我那裡跑了。」腹黑小蘿莉輸人不輸陣,兀自鼓著嘴巴不承認。

    朱平安不理他,剛才就是故意嚇唬嚇唬她,既然捉不到河裡面的魚了,那就在岸邊看看有沒有什麼野果啊之類的能吃的吧,肚子有點餓了。依山傍水就是這點好。

    什麼味道,這麼香?

    朱平安扭頭就看到腹黑小蘿莉正在用手帕拿著一根雞腿,在哪做勢欲咬。

    咕咚,不自覺的有口水,完全是條件反射啊,朱平安努力的控制自己,不要再看,可是還是忍不住。雞腿肯定是用紅燒的方法做出來的,外觀油潤髮亮,肉質酥軟,味道肯定特別好,吸溜,讓人有些控制不住口水啊。

    腹黑小蘿莉也看到朱平安正在看他了,於是又變的更加傲嬌臭屁了。

    「小窮酸,你知道我吃得是什麼嗎?你肯定沒吃過。」腹黑小蘿莉很不講究的晃了晃紅燒雞腿,讓香氣飄得更濃一些。

    這臭丫頭肯定是故意的!

    味覺氾濫,口水瀰漫。

    做為一個吃貨,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吃過味道這麼優秀的紅燒雞腿了,上次大爺爺他們來時做了兩隻野雞,可是自己一根雞腿都沒有撈到,而且,做法也不一樣,那是燉的,肯定沒有紅燒的味道更好一些。

    為了口水不再氾濫,朱平安不理會在那顯擺的腹黑小蘿莉。

    「紅燒雞腿啊,可香了,用蜜汁做的哦,吃一口能把舌頭吞下去哦,哈哈哈,你流口水了吧。」

    腹黑小蘿莉故意報復的描述,看著朱平安嚥口水的模樣,滿意的哈哈大笑。

    「紅燒雞腿哪裡會有饅頭好吃,我才不信有你說的那麼好吃。」朱平安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你是沒吃過吧,哼,饅頭怎麼比得上雞腿呢。」

    腹黑小蘿莉一臉的鄙視,翻了一個白眼。

    「我才不信,我不相信會有比饅頭還好吃的東西,不信,你是騙子。」朱平安一本正經的反駁。

    不管腹黑小蘿莉怎麼說,朱平安嘴裡就一句話,我不信,你是騙子。

    「我才沒有騙你,不信,不信你嘗嘗。」腹黑小蘿莉見朱平安不相信,還說自己是騙子,不由得急著為自己正名。

    朱平安見腹黑小蘿莉把雞腿遞過來,憨憨的小胖臉忙不迭的湊了個過去。

    啊嗚。

    一口就把腹黑小蘿莉遞過來的紅燒雞腿全咬在了嘴裡,三下五除二就吞了下去。

    肉鮮味美、肥而不膩,聞著香,吃著更香。

    腹黑小蘿莉看著自己手上光禿禿的手帕,再看看嘴角流油的朱平安,似乎終於發現自己上當了,於是氣鼓鼓的雙手捂著臉蛋,嗚嗚的哭了起來。

    誰讓你得瑟的,朱平安看著後知後覺的腹黑小蘿莉,一臉得意。

    不過,這臭丫頭哭的聲音似乎有點奇怪啊。

    然後,朱平安就看到,捂著臉蛋哭的腹黑小蘿莉哭著哭著,咯咯笑了起來。

    這丫頭有病吧。

    忽然,朱平安覺的自己小腹一陣翻騰,有股力量在衝擊著菊花。

    我嘞個去,這個臭丫頭在雞腿上下藥了!!!

    於是乎,在腹黑小蘿莉的嘲笑聲中,朱平安狼狽的提著褲腰向著高高的草叢狂奔。稀里嘩啦,一會的功夫蹲了四五次,朱平安頂著黑眼圈,腳步泛虛的從草叢提著褲腰走出來。

    貌若幼仙,腹有蛇蠍。這個腹黑小蘿莉從一來就開始算計著自己,什麼哥哥不在家,明明是她自己想要親手報復自己,真是不當演員可惜了,自己真是太大意了,竟然折戟沉沙在這麼一個小蘿莉手中。

    「看什麼看,小窮酸,是你自找的!」腹黑小蘿莉見朱平安盯著自己看,不由揮舞著粉拳得意的說。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27 PM

第二十五章 鬥嘴

    張牙舞爪的蘿莉,任性狡黠的狐狸。

    她像一隻小狐狸,不是說她多麼的漂亮嫵媚,這麼小的小屁孩,儘管現在看著是好看,可是長大了誰知道呢,而是說像她這樣的女孩,通常都是在漂亮的毛皮下藏著爪子。

    一直覺得自己的智商足以碾壓這個年代,現在看來自己就是那個坐井觀天的蛤蟆,任何時候都不能鬆懈,學習,唯有不斷學習不斷完善自己,才能真正在這個年代立足。

    腹黑小蘿莉,感謝你。

    「喂,窮酸,你叫什麼名字?」腹黑小蘿莉牽著她的小紅馬走過來問,還是那副傲嬌臭屁的樣子。

    不過這次朱平安沒有再叫她醜丫頭,當作是對她剛才讓自己醒悟學習重要性的回報吧。

    「朱平安。」朱平安聲音還有一絲虛脫,「你呢,你叫什麼名子?」

    腹黑小蘿莉聽到朱平安的回答後,翻了一個白眼,「你不知道女孩子的名字是不能隨便告訴別人的嗎?」

    呃,還真是那個毒舌的小蘿莉。你才五歲,算什麼女孩子,小屁孩而已。不過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也不強求,反正自己對這個腹黑、毒舌、傲嬌、任性、蛇蠍心腸的小蘿莉沒有什麼興趣和好感。

    於是乎,朱平安就沒有再理會腹黑小蘿莉,去河岸用石塊割了一大把嫩草,系在麻繩上,再一次做好竹子釣竿。

    腹黑小蘿莉見朱平安不理會自己,很是不高興,一腳踢在了一個石塊上,石塊被踢到朱平安不遠處的河水裡,濺起一大片水花,水珠都撲到了朱平安的身上。

    朱平安扭頭,看了腹黑小蘿莉一眼,這個腹黑小蘿莉真的是太任性了。

    「看我幹嘛!」腹黑小蘿莉見朱平安看她,一點也沒有做錯事被正主抓到的覺悟,反而挑釁似的昂首挺胸回嗆朱平安。

    完全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啊。

    真的有一種把小蘿莉按在草地上,打一頓屁股的衝動。

    「怎麼,朱平安,想打我嗎?哼,我可是知道你的名字,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去找你爹娘,讓他們看看他們教的好兒子!」

    這丫頭吃什麼長大的,怎麼這麼狡詐,先前問自己名字,原來是在這等著自己呢!如果自己真的是一個小孩子,肯定會被這丫頭吃得死死的。幸好自己不是。

    「怕了吧,告訴你,我爹爹可厲害了,我爹爹可以把你們整個村子買下來,要是你爹娘不教訓你,我爹爹就教訓你爹爹,我爹爹認識可多人了,我爹爹認識里長,鎮長,還認識縣太爺呢。」腹黑小蘿莉掰著小手指

    金錢至上,愛慕虛榮,囂張任性,仗勢欺人,並且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那你爹認識玉皇大帝嗎?」朱平安抬頭冷冷的問。

    啊

    哈?

    腹黑小蘿莉一時間卡殼了,嘴巴長得大大的,小手還保持著掰手指的狀態,不過整個人卻不好了。

    朱平安就沒有再理會腹黑小蘿莉,拿著竹子釣竿,去解開老黃牛的韁繩。

    時間已經不早了,遙望天邊,太陽已經開始西下,陽光也不再那般耀眼,由淺轉深、由淡轉濃,印羞了那一片天空,也渲染了一條金河,它照在清溪水面上,河水就浮光躍金,像是一條流淌著黃金的溪水。

    「老黃,回家了。」朱平安走到老黃牛跟前,墊著腳摸了摸它的鼻子說道。

    老黃牛吃飽喝足了,見小主人催促回家,便再一次匍匐了下來。朱平安墊著腳尖手腳並用爬上了黃牛背上的竹製鞍具,將綁著嫩草的釣竿垂到老黃牛頭前。

    老黃牛起身,大腦袋追逐著嫩草,邁開蹄子在朱平安釣竿的指引下緩緩前行。

    「喂,你站住,不許走。」

    傲嬌的腹黑小蘿莉在後面跺著腳大呼小叫,見朱平安根本就不理會她,不由得氣呼呼的牽著她的小紅馬一路小跑,跑到前面擋住路。

    有完沒完!

    「幹嘛,醜丫頭。」朱平安騎在牛背上翻了一個白眼,「想跟我回家做小媳婦嗎?可惜你太醜了,我不要。」

    「呸,不要臉,誰要跟你做媳婦!你也配!哼,我要做狀元夫人,才不要嫁你們這些窮鬼泥腿子!」

    「呸呸呸,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聞言,腹黑小蘿莉氣的小臉通紅,對著朱平安啐了一口,氣急敗壞的吼道。

    「那你幹嘛攔住我的路。」朱平安對這個古代版的拜金女可是真的沒有多少好感。

    「你家的牛吃了我家的草。」腹黑小蘿莉伸開雙手攔住路,「你要麼給一兩銀子,要麼把牛留下來。」

    完全是強詞奪理找事啊,你當你家的草是金草啊,還一兩銀子,再說了這草地是不是你家的說不定呢。

    「我家的牛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牛,一般人得花十兩銀子才能看一眼,你差不多看了半天了,馬馬虎虎給一百兩銀子好了。恩,剛才我家的牛吃了你家一兩銀子的草,那你給我九十九兩就好了。」朱平安坐在牛背上信口雌黃。

    腹黑小蘿莉聞言撅著嘴巴,譏諷道,「你開什麼玩笑,你當你家的牛是金牛啊。」

    「是你先開玩笑的。」朱平安在牛背上淡淡的說。

    「你!」腹黑小蘿莉啞口無言。

    「好狗不擋道。」朱平安又輕飄飄的補了一句。

    好狗不擋道!可惡,我讓開,就說我是好狗狗,如果不讓開就是壞狗狗!怎麼辦,怎麼辦,腹黑小蘿莉急得小臉蛋通紅,眼淚都快給嗆出來了。

    「你才是狗!」

    「哦,對不起。」朱平安淡淡的說。

    咿呀,這個小王八蛋竟然道歉了,哼,知道錯了,那我也不原諒你,腹黑小蘿莉臉上有點小興奮。

    「哦,對不起。」朱平安接著一本正經補充道,「你找錯了,我不是你的同類。」

    一本正經的嘲諷,才是最具殺傷力。

    「你王八蛋!」腹黑小蘿莉氣的肩膀都顫抖了,大眼睛都被氣出水花了。

    「哦,原來你要找到同類是王八蛋啊,去河邊找找吧,或許能找到你的姐姐妹妹。」朱平安認真的建議道。

    論鬥嘴技術,古代怎麼可能比得過現代嘛。

    「朱平安,你等著!嗚嗚嗚......」腹黑小蘿莉直接被氣的淚崩了,嗚嗚哭著,牽著小紅馬一溜小跑,哭著回家了。

    朱平安沒當回事,騎著老黃牛回家了。這種任性、刁蠻小蘿莉就是應該受點教訓,再說了自己也沒有說什麼嗎,是她心裡承受能力太差。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28 PM

第二十六章 再去蹭課

    一路平安無事,回到家的時候也剛好是快吃晚飯的時候,母親陳氏在大門口焦急的等待,看到自己騎著黃牛一晃一晃的走來才抹平了母親的擔憂。

    晚飯吃飯大體只有大伯母眉飛色舞詢問朱平俊私塾的事情,什麼俊兒在私塾表現好不好啊,夫子有沒有誇你啊,在私塾學到了什麼之類的。朱平俊也沒有讓她失望,一同大吹特吹,什麼我在私塾表現可好啦,跟同門關係處的好,夫子對我也好還表揚我了呢,因為我學習認真刻苦啊,在私塾學認字了,認了四個字,不要太簡單了之類的。

    每每朱平俊說一句,大伯母的眉毛飛舞的都要歡快的很。

    就著醃製的鹹菜啃餅子的朱平安只有無語吐槽了,不知道大伯母如果知道俊哥入學第一天就在桌子上睡得流口水了會如何感想,當然,自己不會去做壞人點破這件事了。夫子已經給俊哥懲罰了,如果俊哥知錯能改,夫子的教訓交夠了。如果俊哥冥頑不靈,自己再多說也無用,還會被大伯母她們認為自己是嫉妒俊哥編排的呢。

    家裡的醃製鹹菜都是祖母一手醃製的,不得不說祖母雖然偏心,可是醃製的鹹菜可謂一絕。

    蘿蔔條、黃瓜條,如翡翠清秀,色鮮味美,酸甜酥脆,香醇爽口,風味獨特而令人饞涎欲滴。

    這麼些天下來,這一碟鹹菜,它伴著朱平安下飯、下粥,如果缺了它,飯菜也不香了。

    「還是看彘兒吃飯香。」三嬸看著朱平安嘎嘣脆大口吃飯喝粥,不由得誇獎。

    「所以說,我讓彘兒放牛是對的。」大伯母正誇朱平俊在興頭上呢,被三嬸打斷後,面色不悅,二弟家的孩子怎麼能跟自家的孩子比,他也就是放牛在土裡刨食,自己孩子可是要讀書做狀元的。

    母親陳氏面色不悅,可是又不好發作,祖母正在一旁虎視眈眈呢,只好拿朱父撒氣,一二三,掐的朱父呲牙裂嘴。

    不提吃過晚飯大家做了什麼,只說朱平安在吃過飯後,就做賊似的,拿著剪刀去了牛棚,少頃手裡攥著一小撮黃色牛尾毛樂滋滋的走了出來。

    將剪刀放回原位,朱平安截取了一截手指粗細的竹子,撅著屁股在水裡將牛尾毛往竹竿裡塞。

    這活不好弄啊,牛尾毛塞進去,卻不知道用什麼固定住,手一碰要麼掉了要麼縮到竹竿裡面去了。

    「彘兒別亂玩水了,晚上水涼,早早的回房休息去。」祖母在院子裡轉悠了一圈後,看到朱平安在水盆裡弄竹子,還以為他是貪玩呢。

    「知道了,祖母。」朱平安答應著。

    祖母又催了一遍就自己回房去了。

    朱父循聲趕來,見小兒子撅著屁股玩水,不由走向前去,一手抱住單臂抗在肩上,跟小時候父親逗兒子一樣,騎大馬。

    朱平安正在按牛尾毛呢,被朱父這麼一抱一抗,突然飛起來了,魂差點都給嚇跑了。

    朱父見朱平安手裡面拿著的是竹竿和牛尾毛,不由好奇的詢問原因,當知道朱平安是要做毛筆後,又是愧疚又是好笑。愧疚的是,自己沒有能力供兒子讀書蒙學,好笑的是,這個笨小子竟然還想自己做毛筆,毛筆那是這樣做的。自己沒有能力供兒子讀書蒙學,那就做個毛筆給他玩吧。

    打定主意後,朱父就主動表示做一支毛筆送給朱平安。

    朱平安抬起小臉,看著朱父,有些不相信,朱父又不曾讀書,怎麼會做毛筆呢。

    「你大伯父小時候讀書,毛筆用的費,我去筆墨紙硯店裡經常去給你大伯父買筆墨,時間久了跟那裡的夥計混熟了,也就學會了自己做毛筆,多少能給家裡省點錢,只是你大伯大了些,就不用我做的毛筆了。不過這些年下來,我的手藝可是沒有落下。」朱父似乎是在追思小時候的事,有些唏噓。

    明朝這個年代只吃兩頓飯,朝食和哺食,朝食在八點左右,哺食在下午五點左右。

    朱平安就是在吃過朝食後,再一次去放牛的。

    「咦,我怎麼看著咱家的牛,那裡有點怪怪的。」小四嬸在朱平安騎著老黃牛出門的時候,皺著眉頭自言自語。

    牛尾巴被剪去了一撮,能不怪嘛。

    朱平安聞言,趕緊引導著老黃牛,踏踏出門走起。若是被小四嬸看到自己剪了牛尾巴,不知道還要鬧出什麼事呢。

    今天去放牛,除了昨天的東西外,朱平安還帶了一個上窄下粗的小竹簍,一直毛筆和一塊上過黑漆的A4紙大小的木板,這塊木板是在灶房找到的,以前或許是什麼家具的組成部分,家具壞了重修後,這塊木板沒用了就被丟到柴房當柴燒了。

    毛筆和木板是用來練習毛筆字的,用竹筒盛些河水,毛筆蘸水可以短時間內在黑漆木板上練習毛筆字,可以無限的循環使用,又節省墨汁和紙張,一舉多得。

    那個上窄下粗的小竹簍是用來捕魚的,昨晚纏著朱父講故事聽來的捕魚方法。

    和煦的陽光透過淡薄的雲層,照耀著白茫茫的大地,反射出銀色的光芒,照到山村小路上的一人一牛,給他們塗了一圈又一圈金色銀色的光環。

    牛蹄踏過獨木橋,來到小山坡,青草依舊,不見了昨日的蘿莉。

    朱平安現在河邊撞了一竹筒河水,然後牽著老黃牛來到了山坡半腰竹林前,將老黃牛換了一棵樹繫上,讓它吃新鮮的嫩草,也可以讓昨日被牛吃過的草地有修養生息的機會。

    帶上自己的蹭課裝備,穿過竹林,再一次來到學堂外,找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好蹭課。

    時間也是恰到好處,孩童的早讀剛剛結束,夫子提問了幾個孩子後,正要開始新一天的授課。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28 PM

第二十七章 昨日頑童今復來

    孫老秀才開始新的授課前,有一個檢查作業的環節,朱平安在外面看得清楚,孫老秀才抽查了幾個學生,讓他們上前來。然後,用一個紙片覆在課本上,露出其中一個字,讓他們一一辨認。

    因為昨天朱平俊和他的同桌有在課堂睡覺,所以著重被夫子檢查作業,結果,朱平俊跟他昨天在家裡說的一樣,只記住了四個字,被孫老秀才打了四下手心。他的同桌也好不到哪去,比朱平俊多記住了一個字,被打了三下手心。

    打完手心,孫老秀才就讓他們返回桌子,開始講課。

    「昨日授課千字文八個字,今日便教書寫這八字。」孫老秀才讓孩童鋪好筆墨紙硯,開始講授,「凡學書字,先學執筆。」

    孫老秀才一邊講,一邊示範,「今日授予爾等五指執筆法,五指並用,講究按、壓、鉤、頂、抵......」

    毛筆字正是朱平安的弱項,所以朱平安在外面聽得格外仔細。

    所謂五指執筆法,「按」指的是大拇指的第一書內側按住筆桿靠身的一方,大拇指處於略水平的橫向狀態;「壓」指的是食指的第一節或與第二節的關節處由外往裡壓住筆桿;「鉤」指的是中指緊挨著食指,鉤住筆桿;「頂」指的是無名指緊挨中指,用第一節指甲根部緊貼著筆桿頂住食指、中指往裡壓的力;「抵」指的是小指抵住無名指的內下側,幫上一點勁。這樣形成五個手指力量均勻地圍住筆的三個側面,使筆固定,手心虛空。同樣是五指執筆法,又因手格的張開和併攏、筆執在指尖處還是手指第二關節處而形成多種形式,又稱之為「鳳眼」、「虎口」、「鵝頭」等五指執筆的不同態勢。

    孫老秀才講解完後,就下去一個個的將孩童錯誤的地方指正,手把手的教會他們正確的握筆手勢。

    見孩童都掌握了握筆手法後,孫老秀才又講了下腕法,枕腕、懸腕、懸肘,因為孩童都是初學,孫老秀才只是給他們著重講解了懸腕法。

    「學書貴有恆,練書須用心。心正則筆正,筆決記心中。下筆不離點,轉折貴圓露。有垂還欲收,勾劃忌平庸。左垂宜豎露,右直利懸針。捺似金刀勢,撇如犀角形。橫行鋒務斂,結構氣欲清.......」孫老秀才是一個富有經驗且絕對稱職的夫子,將自己的經驗一一的給學生講來,並且不厭其煩的糾正每一個孩童錯誤的地方。

    這就是自學和有老師的區別了,如果自學毛筆字,自己不知道書寫中需要注意的一些地方,可能會在一個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但有老師的話就不會走彎路了,在開端就領先別人。

    朱平安慶幸自己過來蹭課,慶幸孫老秀才是一位好夫子。

    孩童在私塾內蘸墨運筆,朱平安在私塾外蘸水臨板。

    朱平安在練習毛筆字的時候發現,書寫毛筆字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毛筆在自己手裡怎麼寫怎麼感覺彆扭,毛筆不聽自己的話,很是生澀。

    古人云「力在筆尖」,誠不欺也,想要寫好毛筆字,就要把力運在筆尖。可是想要把力氣運在筆尖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除了握筆和腕法,朱平安發現自己手拿毛筆的高低也很影響書寫,執筆高,手中之力傳遞到筆尖的距離遠,筆畫容易浮滑。相反,執筆低,筆力易於到達筆尖,筆圓較沉穩。執筆高了,變化大,寫楷書就不容易掌握。還有執筆的鬆緊問題。執得太緊,手太用勁就會顫抖且手指疼痛。執得太鬆,一點力也不用,筆就會掉下來。寫字用的是巧力而不是死力。巧力來自久練,這就像騎自行車一樣,會騎了,習慣成自然,並不感覺到自己在用力。寫毛筆字如果感覺不到自己在用力,運筆自如了,也就過了執筆關了。

    朱平安比私塾的孩童心理年齡要大得多,所以比較容易領悟孫老秀才的講解。私塾的孩童,還在呲牙裂嘴的跟毛筆較勁的時候,朱平安已經從一開始的彆扭,到慢慢生澀,距離適應也不遠了。

    昨日的頑童今天又來玩耍了,孫老秀才在授課的時候不經意間又看到了私塾外面的朱平安。

    看著胖乎乎的小屁孩正在用竹筒往石頭上澆水,孫老秀才自然的就認為朱平安是在玩耍,根本就沒當回事。

    玩耍就玩耍吧,只要不喧嘩影響學生就是了。孫老秀才只看了一眼,就把注意力轉移到自己學生身上去了,一一的糾正他們的錯誤,甚至手把手的教他們寫字。

    實際情況是,朱平安把竹筒裡的水倒在了一個石頭天然形成的凹槽裡,將其充當硯台,然後用朱父給做的毛筆蘸著水再在黑木板上書寫。總不能用毛筆直接在竹筒裡面蘸水吧,這竹筒可是自己喝水的杯子。

    孫老秀才只看到了朱平安往石頭上倒水的一幕,沒有看到後面的場景。

    孫老秀才在私塾內講課,朱平安就在外面蹭課。孫老秀才講了半天書寫,接下來就又開始教孩童識字。這次授課並不是再講千字文,而是講的三字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孫老秀才領著孩童讀了近十遍,才開始講解意思。

    講完意思,孫老秀才又開始領著學生一個字一個字的辨認。朱平安就在私塾外面將三字經的繁體字反覆的默寫,將深印象,努力將腦海裡的簡體字一一的轉換為繁體字。

    少頃,見孫老秀才有下課休息的意思,朱平安也就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往竹林外走去。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萬一夫子不喜歡別人蹭課呢,或者其他的孩子看到自己生出其他是非也是麻煩。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外面的老黃牛吃了半天草,也需要去飲些河水了。

    朱平安將毛筆和木板藏在竹林隱蔽處,牽了老黃牛往坡下河邊走去。

    呃,尼瑪,那個腹黑小蘿莉怎麼又出現在了坡下,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呀,小窮酸,還以為你不敢來了呢。」

    坡下百無聊賴的腹黑小蘿莉,看到朱平安出現在山坡,一雙大眼睛亮了起來,觔斗雞一樣,充滿了挑釁。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30 PM

第二十八章 鄰村有一吊毛欺我年幼無知

    我有什麼不敢來的,又不是我哭著跑回家的。不過腹黑小蘿莉這種傳說中的生物,自己還是敬而遠之的好。傲嬌任性的小蘿莉什麼的,最不喜歡了。

    朱平安牽著牛從坡上草地緩緩下來,打定主意待會就從腹黑小蘿莉身邊走過,不理會她的挑釁。

    就在快要走近的時候,腹黑小蘿莉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雙手放在嘴邊朝著遠方大聲喊了一聲。

    「壯壯,大牛,二狗子,你們快來啊,就是這個臭小子昨天欺負我的。」

    尼瑪

    這是傳說中的搬救兵。

    然後朱平安就看到在遠處山坡草地下嗷嗷叫著衝出來了,三個六七歲的熊孩子,而且貌似都還胖乎乎的,最起碼比自己不瘦的那種。

    瞬間朱平安就覺得一萬頭草泥馬在心頭呼嘯而過。

    原來這個臭丫頭昨天哭著說,你等著,還特麼是真的啊。這個傲嬌腹黑任性小蘿莉還真是有仇必報的那種性格啊,而且還知道拉幫手找救兵。

    看著三個比自己還要大一歲的小胖子嗷嗷叫著衝過來,朱平安只是思索了一秒就果斷的放開老黃牛就跑啊。

    講道理?

    用智商碾壓他們?

    開什麼玩笑,這分明是一上來就跟你用拳頭說話的好不好,還沒等你用智商碾壓他們,他們就分分鐘把你打得滿頭包信不信。

    當然也並不是說不能不能用智商碾壓,只是得先搓一搓他們的銳氣,俗話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先避開他們的鋒芒才好用智商碾壓。

    接下來差不多接近十分鐘的時間,就看到三個小胖紙追著一個小一號的小胖紙滿山坡狂奔,跟四條瘋狗似的,嗷嗷叫的呼嘯而過。

    朱平安怎麼說心理年齡也二十多了,知道一些甩開追兵的技巧,什麼急速變向啊,折返跑啊之類的,每每在三個小胖子快要追上的時候總是能快速躲開拉開距離。

    「笨蛋,你們幹嘛總在他屁股後面跑,不會分開圍堵嗎?!」在一旁看熱鬧的腹黑小蘿莉在後面不滿意的大呼小叫,指手畫腳。

    這個腹黑小蘿莉不會真的是小狐狸吧,聰明的有些過分了。

    在腹黑小蘿莉的指揮下,三個小胖紙終於在不遠處將朱平安圍堵住了,三個小胖紙呈等邊三角形站位,將朱平安圍堵在一個差不多十來平大小的地方。

    「你們可以打我,不過你們不能叫我大哥。」朱平安見自己逃不開了,就索性光棍的站在那不動了,一副等著挨打的模樣,不過又神神秘秘的說了一句話。

    三個六歲左右的小胖紙真是好奇的年齡,為什麼可以打你卻不能喊你大哥呢,好奇怪哦,好想知道為什麼呢。

    「為什麼啊?」

    於是,三個小胖紙異口同聲地問。

    「因為,我肚子就會痛。」朱平安一本正經的回答。

    然後

    「大哥。」

    一個小胖紙就突然對著朱平安叫了一聲。

    於是,朱平安馬上捂著肚子做痛苦狀,嘴裡面嗷嗷叫著,肚子好痛啊之類的。

    另外兩個小胖紙見狀,喜上眉梢,也跟著叫了起來。

    大哥

    大哥

    朱平安捂著肚子叫肚子痛的聲音更密集更逼真了。

    咦

    果然是哎,這個好,三個小胖紙高興的觔斗牛犬似的咧著嘴笑。

    為了替腹黑小蘿莉出氣,三個小胖子叫大哥的聲音此起彼伏,連綿不絕,響徹雲霄。

    直到被腹黑小蘿莉一人一腳將他們踹翻在地。

    「真是笨死了,看不出他在耍你們嘛?!」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腹黑小蘿莉充分的理解了這句話,一臉黑線的看著三個小胖紙大哥大哥的叫著那個小王八蛋,實在忍無可忍的將三個小胖紙一人一腳踹翻在地,黑著一張俏臉蛋冷冷的教訓開來了。

    三個小胖紙躺在草地上不理解,怎麼會是他在耍我們啊,他都被我們叫的痛成那個狗樣子了。

    「你們笨死了,你們見過誰會因為被叫大哥肚子痛的!」腹黑小蘿莉氣的臉都黑了。

    「他呀,他一被我們叫大哥就會肚子痛啊。」三個小胖紙伸出小胖手指著朱平安說。

    如果等著三個小胖紙長大了,回想起這件事,肯定三人會相聚一起,一口老酒下肚,思緒萬千的說,曾經鄰村有一個吊毛欺我年幼無知......

    朱平安忍笑忍的肚子都快破了,真是三個可愛的小胖紙啊,忘了自己也是一個小短腿。

    腹黑小蘿莉快被這三個笨蛋氣的抓狂了,「真是笨死了,你們三個是我叫來替我報仇的,不是來拜大哥的!他在騙你們啊!」

    騙我們?

    三個小胖紙扭頭看朱平安,朱平安立馬做出一副捂著肚子的表情,嘴裡面嘟嘟的叫著,好痛好痛,實則是忍笑忍的肚子快破了。

    於是乎,三個小胖紙扭過頭,異口同聲的跟腹黑小蘿莉說,「不會騙我們啊,你看啊,他現在都有在喊痛耶。」

    真是敗給你們了。

    你們真是太可愛了。

    這分別是腹黑小蘿莉和朱平安的心聲。

    腹黑小蘿莉看看三個小胖紙無知的胖臉,再看看朱平安表面一副痛痛,實則那張可惡的小胖臉上隱藏著的嘲笑。腹黑小蘿莉的生氣愈發的厲害了。

    三個小胖紙看到腹黑小蘿莉氣鼓鼓的樣子,還以為她還在因為朱平安昨天欺負她的事情生氣呢。

    於是乎,三個小胖紙異口同聲的說,「姝兒妹妹別生氣,我們再替你教訓他。」

    三個小胖紙相視一眼,向著朱平安轉過頭。

    大哥

    大哥

    大哥

    大哥的聲音又此起彼伏了起來。

    腹黑小蘿莉......

    朱平安看著三個可愛的小胖紙,再看看氣的跟小蛤蟆似的腹黑小蘿莉,哎呦,要命,真是忍不住了。

    朱平安實在是忍不住了,捂著肚子哈哈哈的笑了起來,有才,真是輸給你們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31 PM

第二十九章 靜女其姝

    臥槽,我們被人給騙了

    三個小胖紙看著笑的直不起腰的朱平安,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於是乎,躺在地上的三個小胖紙掙紮著站了起來,一個個肉嘟嘟的臉憤怒了起來,擼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

    對嘛,這才是應該的。

    腹黑小蘿莉終於變得又興奮起來了,揮舞著粉拳嗷嗷叫了起來,「打他,打他,讓他騙你們,讓他欺負我,把他打的他娘都不認識。」

    打的我娘都不認識,我和你多大仇多大怨啊,朱平安無語。

    三個小胖紙擼起袖子,在腹黑小蘿莉嗷嗷叫著鼓舞下衝著朱平安狂奔而去。

    腹黑小蘿莉興奮的大眼睛笑成了月牙,似乎就要看到這個可惡的小王八蛋挨揍了喲,好高興啊。

    就在三個小胖紙快要碰到朱平安的時候,朱平安伸出雙手交叉在胸前,大喊一聲,「停停停。」

    三個小胖紙嘎茲應聲急剎車,停住了。

    「笨蛋壯壯大牛二狗子,別聽他說話,揍他。」腹黑小蘿莉見朱平安又想使詐,急忙提醒三個小胖紙下手。

    「停停停,你們忘了你們剛才喊我什麼了嗎」

    朱平安可不想在這個落後的年代被三個小屁孩海扁一頓,那也太丟人了,急忙說開了。

    「我們喊你什麼了?」三個小胖紙眯起小眼睛問。

    「你們喊我大哥了。」朱平安提醒道。

    「那是你騙我的。」三個小胖紙急吼吼說,肉嘟嘟的胖臉都急了。

    「那又怎麼樣,你們可是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言而無信。你們既然喊我大哥了,那我就是你們大哥了,你們怎麼可以把拳頭揮向大哥呢。」朱平安雙手抱在胸前,有恃無恐的說。

    「你們......」腹黑小蘿莉見朱平安又想動鬼主意,不由的著急了,連忙想催促三個小胖紙。

    「你什麼你,醜丫頭,你怎麼可以這麼壞。他們三個長大後可是要做英雄好漢的,要是被人知道把拳頭揮向自己認下的大哥,那豈不是讓全天下的英雄好漢恥笑。」

    朱平安立馬出言打斷腹黑小蘿莉的話,開什麼玩笑,還治不了你一個小丫頭。

    這個年頭是有不少說書先生的,古代沒有電視網絡,他們的娛樂活動大多都是靠這些說書先生,在古代的這些天,朱平安就見了一兩次說書先生串鄉過村說書,每次說書,都是為了一大群人叫好,最多的就是這些熊孩子,他們尤其愛聽英雄好漢大俠的故事。

    果然,朱平安一句他們三個長大後要做英雄,把這三個肉嘟嘟的小胖紙樂的找不到北了,在朱平安說完後一個個昂首挺胸,彷彿他們已經是說書先生口中的英雄好漢似的。

    趁熱打鐵,朱平安又雙手抱拳,補了一句。

    「勇敢的騷年哦,除暴安良,路見不平的重任以後就是你們的了,我看好你們哦。你們去打敗壞人解救公主吧,我們就此別過。」

    如果不是三個小胖紙體重限制的話,三個小胖紙在朱平安這句話的加持下,都要飄到天上去了。

    三個小胖紙簡直把朱平安引為知己,要不是他們閱歷有限的話,肯定早就拉著朱平安歃血為盟拜把子了。什麼揍一頓給腹黑小蘿莉出氣的想法,早就不知道丟到哪個角落裡去了。

    「大哥,就此別過,我們後會有期。」

    三個小胖紙迅速進入說書先生講過故事裡的角色,一啪屁股,嘴裡面嘶一聲,策馬而去,一瞬間消失在遠方,毛都看不見了。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就走了啊,被人騙一頓還跟喝了蜜一樣,你們是來搞笑的吧。

    腹黑小蘿莉呆呆的看著三個把屁股拍的啪啪響,響策「馬」離去小胖紙,心裡面一群禿毛鳥嘎嘎飛過。

    「喂,醜丫頭,你還站在這幹嘛?」朱平安牽著牛經過腹黑小蘿莉身邊,問了一句。

    腹黑小蘿莉這才從呆呆的狀態中回過神來,立馬腦袋一仰,臭屁傲嬌的冷冰冰的說了一句,「你少得意!」

    「嗯,好啊。」朱平安點了點頭,牽著牛往河邊走去。

    不是,不應該是這種回答啊,怎麼可是一說好啊,腹黑小蘿莉被朱平安這種不按套路出牌的做法給弄凌亂了。

    「喂,小窮酸,你站住。」腹黑小蘿莉回過神,朱平安已經走了好幾米了,一如既往的傲嬌無禮的喊朱平安小窮酸,還命令朱平安站下。

    「幹嘛?」

    「你,你以後不許叫我醜丫頭。」腹黑小蘿莉頤指氣使,又轉了一個圈把自己的新衣服炫了一下。

    「好的,醜丫頭。」

    朱平安看了一眼,認真的點了點頭。

    你還說,腹黑小蘿莉氣的直跺腳,「不行,不行,都說了不許你說我是醜丫頭!」

    一隻驕傲的小孔雀,沒勁。

    朱平安懶的理會,轉過身牽著牛往河邊走去。

    「你,你站住,朱平安,你站住。」腹黑小蘿莉大聲的喊,「我以後不叫你小窮酸了,你,你也別叫我醜丫頭了好不好。」

    朱平安停住腳,想了想,點頭說,「好。」

    沒有再叫她醜丫頭,朱平安又不是那種的是不饒人的人,自己只是看不慣這個腹黑小蘿莉傲嬌臭屁任性無禮的做派,不過既然這丫頭能做出讓步,自己也不想跟一個小丫頭較勁。

    答應後,朱平安牽著牛繼續走。

    身後腹黑小蘿莉可不依了,在後面撅著嘴巴又叫住了朱平安,「喂,朱平安你站住,你沒誠意。」

    怎麼還沒完了。

    朱平安轉過身,無語的問,「我怎麼沒誠意了?」

    「你,你還沒有問我名字呢,你不知道我名字怎麼叫我啊。」腹黑小蘿莉小手攪著衣角,撅著嘴巴說。

    呃,不是你昨天說女孩子的名字不能隨便告訴別人的嘛。

    「我叫李姝。」腹黑小蘿莉一副大發慈悲,恩賜便宜讓你知道我名字,還不快快感激涕零的謝恩的模樣,還是一如既往的傲嬌。

    靜女其姝。--《詩‧邶風‧靜女》。李姝,靜女其姝,名字是好名字。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33 PM

第三十章 我的蘿莉怎麼會那麼可愛

    朱平安在心裡讚歎了下腹黑小蘿莉的名字,也只是心裡而已,這丫頭已經傲嬌成這樣了,要是再當面誇獎,肯定會助長其傲嬌之心。

    小蘿莉李姝見自己說出名字後,朱平安還是牽著牛往河邊走,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由氣鼓鼓的對著朱平安的背影抓撓幾下。

    朱平安牽著牛走到河邊,像上次一樣將牛拴在河邊的一棵樹上,讓牛自由自在的喝水吃草。

    「喂,小窮......」身後小蘿莉李姝又想喊朱平安小窮酸,話出去一半想了起來,又改了口,「朱平安,你轉過身嘛。」

    「幹嘛?」朱平安轉過身問。

    小蘿莉李姝傲嬌臭屁的從背後摸出一個小盒子,當著朱平安的面打開,一股美食的香氣襲擊著你的味蕾,讓人不由自主的分泌口水。黃油杏仁酥、肉汁酥,另外一款糕點則是朱平安從沒見過的,應該是古代的特產吧,卷狀有一股肉香味,一個小盒子裡竟然裝了三款糕點。三種不同的香味一起撲面而來,真是讓人挪不開眼珠。

    小蘿莉李姝見朱平安那種嚥口水的樣子,滿意極了。

    「爹爹真是討厭,明明知道人家吃飽了,還非要塞給人家這些東西......」小蘿莉李姝一副沒有辦法爹爹好討厭之類的模樣。

    就知道這個腹黑傲嬌小蘿莉不會那麼可愛!

    朱平安用了極大的克制力才沒有把口水咽的那麼響,真是的,這些糕點怎麼可以這麼香,自己到古代還沒有吃過吧,這個小蘿莉真是過分,專戳自己的軟肋。

    「哎呀,反正也沒人吃,你幫我把它丟到河裡吧。」腹黑傲嬌小蘿莉李姝咕嚕嚕轉著大眼睛,將盒子遞給朱平安。

    就這麼輕易就遞過來了?

    怎麼會這麼簡單,肯定有詐。肯定是像昨天一樣,這些糕點都被這個眯著眼睛笑的小狐狸給撒上瀉藥了,或者是其他的不好的藥。

    吃一塹長一智。

    「你自己丟吧。」朱平安艱難的克制了自己想要接過盒子吞嚥下糕點的想法,轉過身,淡淡的說。

    噗哧

    「咯咯咯,膽小鬼!」身後的小蘿莉實在忍不住了,發出一聲嬌笑,帶著一股傲嬌,「別怕了,這次的糕點我沒有加料哦,是專門帶給你的。」

    沒有加料。

    聽到這四個字朱平安興奮的轉過身,剛要伸手,立馬又停住了。

    這個腹黑小蘿莉怎麼會這麼好心,要知道剛剛她還是找了三個小胖紙要胖揍我一頓呢,怎麼會事先就準備好專門給我帶糕點了。

    「幹嘛,你不信?」腹黑小蘿莉一挑眉,伸出肉嘟嘟的小爪子捏起一個糕點,咬了一口,又放回原處。

    還真的吃了。

    朱平安狐疑的看著腹黑小蘿莉櫻桃小嘴吧唧吧唧將那一小口糕點咀嚼了兩下,咽到肚子裡。

    「我本來是想讓他們嚇唬嚇唬你讓你不敢再說我醜丫頭,然後再給你糕點的,誰知道壯壯大牛他們那麼沒用。」腹黑小蘿莉對三個小胖紙很是失望,大眼睛看向朱平安滿是誠懇,「既然你剛剛答應不叫我醜丫頭了,那也就沒什麼了,這些糕點本來就是給你的,我娘說的啊,有好東西要跟別人一些分享,不能欺負別人。」

    小蘿莉吧嗒吧嗒說了一大通,總之也就是一句話,糕點就是給你的。

    好吧,看在你這麼誠懇的份上,就再相信你一次了。

    朱平安被小蘿莉那誠懇的眼神打動了,走上前接過裝糕點的盒子。

    腹黑小蘿莉一臉期待的看著朱平安。

    幹嘛用這種眼神?

    哦

    我擦嘞

    手怎麼拿不動了,搞個毛線啊,這盒子上抹過膠水啊,誰能告訴我古代怎麼會有這種強力的膠水啊,怎麼手攥住就拿不開了啊,我就說嘛,我的蘿莉怎麼會那麼可愛。

    「哈哈哈......」腹黑小蘿莉李姝笑的前仰後俯,一副大仇得報的樣子,「小窮酸,小窮酸,讓你再得意,哈哈哈......」

    真是原形畢露啊,剛才裝了半天小白兔,陰謀得逞後,又變成那個腹黑任性傲嬌的小狐狸了。

    腹黑小蘿莉哈哈大笑著,一雙肉嘟嘟的小手掂著裙襬,邁開小短腿一路小跑跑開了,她怕朱平安惱羞成怒再過來揍他,跑開一小段距離後,腹黑小蘿莉洋洋得意的對著朱平安做鬼臉,然後得意的拋開回家了。

    糕點沒事,盒子有事。

    這臭丫頭費這麼大勁,又是盒子,又是糕點的,就為了整蠱我,值得嗎。

    真是有錢任性!

    盒子看上去蠻高檔的,糕點也是美味,再來幾次也不錯哦。朱平安自我安慰。

    朱平安雙手捧著盒子,將糕點輕輕倒在一塊乾淨的石頭上,然後捧著盒子一屁股坐在一塊石頭上,將雙手和盒子一起浸沒在河水裡。

    古代的膠水再厲害也比不過現代的502吧,502不小心滴在手上後往水裡泡泡就好了,古代的也是如此吧。果然,在水裡泡了大約有幾分鐘吧,手就輕輕從盒子上掙脫開了,手上一點痕跡都沒有。這盒子不錯,做工精緻,可以留著當文具盒用,以後可以放筆墨紙硯之類的。嗯,好東西,放起來。

    洗乾淨手後,就把石頭上的糕點一個個捏起來放進嘴巴裡,閉上眼睛慢慢回味。皮酥而不散,餡綿而不柴,入口化渣,絕對無須舌頭攪動以助下嚥。吃後齒頰留香,滿口生津,餘味無窮,好吃的感覺在嘴裡、幸福的感覺在心裡。

    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蘇公誠不我欺也。

    躺在石頭上,回味著糕點的餘味,看著老牛甩著尾巴吃草喝水,古代大明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算了算時間,快差不多了,朱平安從石頭上爬下來,將從家裡帶來的背簍小心的拿在手裡,選擇了一處有魚游來游去的淺水區,將背簍放在水裡。

    從腰側摸出一小塊餅,掰碎放進背簍裡。一個簡易的捕魚陷阱就做好了,待會等回家的時候將背簍拿起來,裡面就是今天的魚貨了。

    這個背簍不是簡單的背簍,是朱父特意做來捕魚的。

    佈置好陷阱,朱平安就牽了老黃牛再次往山坡半腰走去,被腹黑小蘿莉打攪了那麼長時間,夫子下半晌的課也應該開了吧。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35 PM

第三十一章 農家論魚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兒曹。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朱平安拿著毛筆和黑木板回到學堂窗外的時候,孫老秀才正在教孩童讀這首勸學詩。看得出古代的私塾教育具有很大的自由行,當然這個自由說的是夫子的自由,授課完全可以憑他們的意願講授,不像現代的教育還受大綱的限制。

    夫子是想給孩子們灌注讀書的重要性,讓他們以讀書為驕傲,才能定下心來讀書。

    下面的孩童不解詩意,卻也一個個搖頭晃腦的跟著夫子一字一句的讀。

    這首勸學詩,朱平安早已熟記於心,比這些孩子們更懂得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句話的意思。自己在古代有幾百年經驗優勢,但也並不是那麼大,你一個大學生去考小學肯定沒問題,但是你大學畢業後讓你再去高考,你還能自信嗎,這也一樣,古代的科舉可是比高考考研什麼的難多了。自己雖說看到了兩次氣運,但也就那樣,並沒有什麼卵用,沒給自己帶來什麼改變,況且自己還不能自主觀看氣運呢。

    想到這,朱平安就再次將黑木板放在石頭上,又將竹筒裡的水往凹槽裡倒,準備用功練字,科舉一途,書法太重要了,這是給考官的第一印象,自然是要勤奮練習。

    孫老秀才在給學生領讀勸學詩的時候,不經意間又看到了學堂外那個胖嘟嘟的頑童又在玩給石頭澆水的遊戲了,真是頑皮,唉,在縣城這麼大的孩子也該蒙學了吧,真是一步落後步步落後啊。

    夫子感嘆不已,愈發覺得要把學堂裡的這些孩子嚴加管教起來,於是又領著孩童一遍又一遍讀了起來。

    學堂窗外朱平安,拿起毛筆蘸了下水,在黑木板上把自己最近學到的幾個繁體字練了起來。不厭其煩,看著自己的毛筆字從七拐八扭到慢慢有了形狀,練字興致更是濃了。

    一天又是快要過去,朱平安見時間不早了,夫子也到了給孩童佈置作業的時候,於是也就收拾了東西,穿過竹林,牽上老黃牛,走下山坡。

    老黃牛這些天有朱平安牽著出來吃草,油光毛亮,也原諒了朱平安剪它尾毛的行為,親暱的用舌頭舔了下朱平安的小手。

    來到山坡下,朱平安放開老黃牛,緩步走到河邊自己下背簍捉魚的地方。

    清溪清澈,水面緩緩流淌奏成自然的調子。光著腳丫,走到剛沒過小腿肚的淺水區,將魚簍提起。手才將魚簍提起來,就聽到裡面劈裡啪啦,魚尾巴敲擊魚簍的聲音,水花都濺到朱平安臉上了。

    魚簍裡面竟然有一尾快趕上自己小手腕粗細的黃色鯰魚在魚簍裡憤怒的甩著尾巴,魚簍裡還有五六條七八釐米長的白鰱魚,也都在魚簍裡蹦蹦跳跳,但是奈何出口太小而且還有竹子做的倒刺,它們也無可奈何。

    不要生氣了,你們會為豐富我們家的餐桌作出你們突出的貢獻的。

    看你們跳的這麼興奮,那就紅燒吧,紅燒鯽魚最好吃。

    不過看著這些魚因為貪吃魚簍裡的誘餌而被捕捉,想一想,自己之所以屢次被腹黑小蘿莉戲耍,豈不也是如此,都是貪吃惹得禍。不過,想一想香噴噴的雞腿,酥軟香脆的點心,貌似自己在被戲耍幾次也不錯啊。

    提了魚簍,穿上鞋子,將毛筆和黑色木板帶好,爬上牛背回家去也。

    回到家,家裡面正在做晚飯,看到朱平安拎這一魚簍魚回來,祖母難得的誇了朱平安一頓。

    「哎呀,這鯰魚真大,夠好一頓魚湯了。」大伯母從屋裡走出來特意看了看,臉上帶著笑,「嗯,彘兒真棒,我就說彘兒放牛肯定好。」

    過了一會,祖母把魚放到盆子裡,滴了兩滴油說是讓魚吐吐泥沙,然後領著幾個兒媳婦忙活晚飯去了。

    朱平安站在盆子前想了想,剛好看到大伯父從房間裡出來,應該是聽到說有魚了,晚飯能加個葷菜,這讓吃了幾天素的大伯父臉有喜色。

    朱平安眼睛轉了轉,就一路小跑跑上前,拉著大伯父的袖子,將他拖到盆子前說道。

    「大伯,你看小魚在盆子裡游的多好,他們好開心啊。」完全是一副小孩子口吻。

    大伯父不以為然點了點頭。

    「可是祖母說你喜歡吃燉魚湯,待會就要把它們煮掉!」

    看著小侄子差點就要哭出來,又瞅見聞聲往這看的弟媳陳氏,這個弟媳可是個潑辣的,可不能讓她以為我把彘兒惹哭了,不然又有的麻煩。

    「好啦,好啦,莫要難過,大伯不吃燉魚湯了。」

    於是大伯就敷衍道,心裡想,小孩子嘛心情就是一陣風,這會把他哄住,待會讓母親還是把魚燉了,待會等飯做好,說不定他就忘了,即便想起來,誰也不能說什麼了。

    「真的嗎?」朱平安突然抬起頭然後跑到灶房裡大聲說道,「祖母,祖母!大伯不吃燉魚湯了,魚是我捉的,我要吃紅燒!」

    外面還想著糊弄小侄子的大伯,在風中凌亂。

    不過朱平安還是忽略了祖母的偏心程度,儘管大伯剛剛有說不吃燉魚湯了,但是祖母還是做的燉魚湯......好在只是燉的鯰魚,剩下的六個小鰱魚還是做的紅燒魚,稍稍讓朱平安心理平衡了一些。

    晚飯一陣無語,所有的魚都是自己捉的,連紅燒魚都是自己爭取的,結果晚飯祖母只給朱平安分了一碗鯰魚湯,裡面只有一塊鯰魚肉。

    六個紅燒鰱魚,一條給了祖父,兩個給了大伯父,說是大伯父讀書費腦子辛苦,同理,還有一條給了朱平俊,讓朱平安很是無語,俊哥在學堂總是因為睡覺被夫子打手心,他那裡辛苦了,我放牛才辛苦好不好。剩下的兩條,一條給了四叔,說四叔病還沒有好,呃,忘了說了,今天家裡疏通溝渠,四叔再一次病了,而且說是痔瘡犯了,你敢信!!!!鯰魚是發物好不好,祖母給四叔的鯰魚湯裡都是大塊鯰魚,四叔吃的比誰都香,屁事都沒有。

    另外一條,祖母分開兩半給了三叔和朱父,朱父把那半條給了朱平安。朱平安啃著半條鰱魚,看著歡快的啃著兩條鰱魚的朱平俊,對祖母的偏心程度有了一個更新的認識。

    下一次,自己先在河邊烤兩條魚再把剩下的帶回來,省的拿回魚來也沒得吃。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36 PM

第三十二章 偷看寡婦

    吃過晚飯,夕陽已經西下了,夜色輕輕薄薄的籠罩大地,四處一片蛙鳴喧囂著寂寞的夜。

    「小彘,小彘,快來快來,有好玩的。」朱家大門外傳來一陣熊孩子的聲音,然後就見兩個熊孩子推開門大呼小叫著走了進來。

    「出去玩吧,二牛和黑狗來找你了。」

    母親陳氏在東廂房只是聽了聽就知道是誰來了。

    二牛就是那個搶他妹妹零食被他母親教訓後嚷嚷著再犯就是狗娘養的的那個熊孩子;黑狗人如其名,瘦瘦黑黑的,鼻子像狗一樣靈敏,誰家做好吃的他都能聞到,然後就去人家門口轉悠,轉悠的人家不耐煩了給他嘗嘗才算完。

    這兩人都是以前朱平安的發小好朋友,三個人經常在一起廝混。

    儘管朱平安非常不想和這兩個掛著鼻涕的熊孩子在一起玩耍,不過為了扮演好小孩子的角色,還是一副雀躍開心的跑了出去。

    「早點回來哈。」陳氏不放心的在後面提醒。

    「嗯,知道了。」

    「我們走了嬸嬸。」

    三個熊孩子手拉手,一溜小跑跑了出去,朱平安被兩個小夥伴拉著手,軲轆轆的跑。根本不知道這兩個神神秘秘,一臉興奮的小夥伴要去向何方。

    兩人拉著朱平安跑了一會,跑到村南頭一個稍微偏僻一點的院子前停了下來,然後伸出小手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拉著朱平安藏到一個牆角蹲下。

    兩個小屁孩神神秘秘的頭頂頭,小聲的跟朱平安說,「待會別出聲,給你看好東西,可好看了。」

    之後,兩個小屁孩就做賊似的領著朱平安繞到另一側的牆下,輕車熟路的把牆外的樹木樁吭哧吭哧的抬到牆角下,朱平安有些無語了。

    大老遠的跑到這就是為了搬木樁嘛,好看的,熊孩子能有什麼好看的東西。

    兩個小夥伴可不知道朱平安無精打采,兩人興致勃勃的拉著朱平安踩著抬過來的幾個木樁,扒拉著牆頭往裡看,兩個小眼睛興奮的放光。

    什麼嘛,這麼興奮。

    朱平安無精打采的順著兩個小夥伴的視線往裡看,噗,我勒個擦,這,這,這尼瑪也太......

    只見院子裡棗樹下,一個一絲不掛的少婦正在沖洗身體,應該也是因為這處院子比較偏僻吧,所以少婦才這麼大膽的敢在院子裡沖洗身體。雖說少婦的身材不錯,但是跟曾經自己電腦硬盤裡儲存的小澤蒼井等人還是有差距的,只是在搓洗時,那種起伏,簡直是要了人命。

    天色朦朧,月色微亮,為這種場景添了幾分。

    不過,這對於五六歲的小屁孩來說,是不是也特麼太早了吧。即便是現代的孩子,也不可能這麼早熟啊!

    非禮勿視,自己還是小孩,不能看這些場景,朱平安果斷的閉上眼睛。不是說他多清高,畢竟曾經硬盤裡幾百G呢,而是說這個年齡段不是看這個的時候,再過個十年左右再說吧。三妻四妾,紅袖添香什麼的,也不是沒想過。只是時候未到而已。

    「快看快看,她好厲害的,什麼衣服都沒穿,可是卻能把小兔子藏起來。」

    二牛和黑狗兩人對少婦佩服得五體投地。

    什麼小兔子?

    「我們上次找了半天就是不知道她小兔子放到哪裡去了。」

    「是啊,你看,兔子開始吃胡蘿蔔了,你看找到兔子嗎,我們都找不到,是不是很好看,會變戲法呢。」

    兔子吃胡蘿蔔?

    什麼嘛,朱平安往裡一看,直接凌亂了,想不到古代的女人也這麼奔放。

    這讓朱平安想到了現代的一個段子:好可怕!我家對面陽台上有個女的想自殺,不停的用一根類似黃瓜的東西捅自己,面部表情猙獰。我好怕,我要先打120還是110,又或者10086?

    「你看胡蘿蔔不見了,又出來了,兔子也找不到,這戲法好看吧。」

    兩個興奮的熊孩子邀功一樣對朱平安講。

    呃,自己貌似冤枉這兩個熊孩子了,這兩個熊孩子只是以為院子裡的少婦在練習將兔子變沒和把胡蘿蔔變出來變消失的戲法。

    也是,這麼小的小屁孩懂的什麼。

    兩個熊孩子看得入迷,忘了腳下踩的是樹木樁子,一個沒留意,二牛一腳踩空,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了。

    這聲響,驚動了正在變「胡蘿蔔消失戲法」的少婦,一聲驚叫,然後披了衣服,大吵大鬧著抓賊子了之類的。

    少婦的院子說是偏僻,也只是相對而已,這個院子周圍人家很少,但是畢竟一個村子也偏不到那去。少婦大喊大叫著抓賊,驚動了整個山村。

    「風緊扯伙,偷看別人變戲法,會被滅口的,快跑。」兩個熊孩子拉著朱平安一陣狂奔,唯恐被少婦抓到滅口。

    村裡面已經沸騰了,人們一個個都披著衣服掂著棍叉之類的跑了出來,幫著抓賊。少婦喊得是抓賊,村民們壓根就沒想到所謂賊子就是從人群中趁亂軲轆轆跑過去的三個短腿熊孩子,這讓三人順利各自溜回家。

    等朱平安吭哧吭哧的跑回家的時候,陳氏也知道了村裡趙寡婦家差點被小偷偷了的事情,見朱平安急吼吼的跑回來,急忙檢查一遍,怕是哪個不長眼的賊子狗急跳牆,誤傷了自己孩子。

    原來那是個寡婦啊,怪不得敢在院子裡「變戲法」。

    「沒有啊,我跟二牛還有黑狗玩打仗了,沒有看到有小偷啊。」朱平安搖頭表示自己沒有碰到賊子,讓陳氏不用擔心。

    聽到朱平安說辭,陳氏也就放心下來,告誡說這兩天晚上不許再出去玩了,等過幾天村裡抓到賊了再出去玩。

    朱平安聞言在心裡撇嘴,村民能抓到賊才怪呢,根本不會有人會相信自己和二牛黑狗這麼屁大一點的孩子會去偷窺趙寡婦洗澡的。

    不過,自己以後是不會再跟他們去看什麼變戲法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37 PM

第三十三章 東窗事發

    晚上睡前有一個插曲,小四嬸來串門了,拉著陳氏偷偷摸摸了說了一會話。

    「二嫂,你知道嗎?」小四嬸子張口就是這句話。

    朱平安覺得無語了,你毛也沒有說呢,上來就問你知道嗎,我知道什麼啊,你什麼都沒有說啊。

    「什麼呀?」母親陳氏放下手中的鞋底,問道。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陳氏雖然和小四嬸子妯娌關係並不是很融洽,但畢竟是一家人,而且小四嬸子過來串門,陳氏也是好聲好氣的。

    「剛才呀,我見大嫂從爹娘房裡要了兩貫錢呢。」小四嬸子神神秘秘的看了一眼窗外,才小聲說。

    「什麼?」陳氏聞言提高了嗓門,明顯被小四嬸子的話給刺激到了。兩貫錢可不是小數目,二兩銀子呢,夠家裡嚼用小半年了。

    噓

    小四嬸子慌忙用手放在嘴邊示意母親陳氏小聲別被婆婆聽到,然後又是義憤填膺的說開了,「可不是,我乍聽到的時候也跟你一樣,憑啥老大家的可以從娘那要那麼多錢,後來呀,你說咋的。」

    「咋的?」陳氏很配合。

    「大嫂給娘說大哥要去縣城會朋友遊學幾日,說什麼那朋友的恩師是縣學裡的教習呢,還說什麼那朋友的恩師有可能會參與下次院試呢。」小四神小聲的跟陳氏說。

    聽到這,陳氏眼睛微微眯了下,這是陳氏思索問題時的習慣。

    「你說,你說大哥大嫂還有她岳家不是合起伙來騙咱們的吧,說是大嫂岳家出一貫錢供俊兒讀書,可是轉眼大嫂就從娘那要了二兩銀子,還給她岳家一兩銀子,她們還淨落一兩銀子私房哩。」

    陳氏臉上笑的很勉強,「不會吧,娘他們又不是不明事理。」

    小四嬸子見母親陳氏不願出頭,也就又聊了一會找了個藉口出去了,看樣子是去找三嬸去了。

    朱平安在一邊聽著,對自己的大伯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憑自己這麼多天對大伯和大伯母的瞭解,這事十之八九肯定是大伯出的主意,先讓岳家拿出錢來,然後再用會朋友遊學的名義從祖母那要錢,除了還給岳家的,還有的剩下。

    朝三暮四,左手進右手出,大伯不愧是家裡唯一的讀書人,把家人耍的團團轉。

    不過,大伯也是心急了些,俊哥才蒙學沒幾日,大伯就來這一手,肯定會讓人懷疑,雖說母親陳氏勉強笑著說不會,但心裡面肯定跟小四嬸一樣懷疑了。如果大伯等過個一年半載的話,再用這手的話,肯定是了無痕跡了。

    家長裡短,家裡又要熱鬧了。

    不提小四嬸子和母親以及三嬸怎麼應對,朱平安在天亮吃過早飯後,就又騎著老黃牛出門了,這一次除了帶了昨天的魚簍還從灶房偷偷帶了些鹽和調味料,放在陳氏給縫的一個破舊荷包裡,掛在腰間。

    今天來的有些早,朱平安撅著屁股拴老黃牛時,學堂還沒有開始上課。

    夫子寬衣闊袖攜帶一卷古書,從山坡下拾級而上,有魏晉遺風,正看到朱平安正在撅著屁股將牛拴在樹上。原來這些日子一直在學堂錢玩給石頭澆水遊戲的頑童是個小牧童啊,給石頭澆水讓它開花嗎,貪玩的年紀,倒也有趣的緊。

    朱平安意識到夫子經過時,夫子已經步入竹林中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

    夫子一進私塾,私塾裡面就想響起了朗朗的讀書聲,一個個孩童搖頭晃腦的讀著背著三字經。

    蹭課,練字......

    時間慢慢過去,太陽漸漸升的越來越高,沒有遮蓋,朱平安被曬的都有些出汗了,汗水混著臉側滑下來,滑下,又滑下......

    正在奮力疾書的朱平安覺得有點不對勁,今天怎麼會流這麼多汗,以往也熱可也沒有流這麼多啊。

    朱平安抬頭就看到一個古靈精怪的小蘿莉,一臉壞笑的,手裡正拿著自己盛水的竹筒一滴一滴的往自己腦門上滴呢。

    又是這個腹黑小蘿莉,李姝。

    「啊哈,你在偷聽夫子講課,被我發現了吧,我要告訴夫子。」李姝抓住了朱平安的把柄,眉飛色舞小聲威脅朱平安,小短腿眼看著就要往私塾裡面衝。

    不得不說朱平安被腹黑小蘿莉給抓住軟肋了,不敢冒這個險,只能服軟。

    「別別別......」朱平安急忙抓住腹黑小蘿莉的手,拉住她邁開的小短腿。

    腹黑小蘿莉見朱平安害怕的樣子,滿意極了。

    「你說不要就不要啊,哼,你說不要,我就偏要。」

    腹黑小蘿莉就是願意看著這個小王八蛋害怕的樣子,讓你欺負我,讓你耍聰明,讓你不奉承我,哼!

    「小美女......」朱平安雙手合十,做請求狀。

    小美女

    哼

    現在才發現我是小美女啊!

    腹黑小蘿莉面上叫嚷著我就是要告訴夫子,心裡面卻是美美噠。

    「真是可憐,好吧好吧,看在你這麼可憐的份上,我就先不告訴夫子了。」腹黑小蘿莉傲嬌本性暴露無遺,高高在上彷彿施捨一樣。

    不過腹黑小蘿莉也是有心計的很,只是答應先不告訴夫子,也就是說要是一個不高興,她以後是有可能會告訴夫子的。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朱平安在腹黑小蘿莉的威脅下,只好低頭,誰讓自己被這個臭丫頭抓住了把柄呢。

    「我不喜歡這裡。」腹黑小蘿莉李姝一仰腦袋傲嬌臭屁的說了一句,背著雙手,邁著小短腿往竹林外走。

    朱平安乖乖的跟在後面,看著前面傲嬌臭屁的腹黑小蘿莉,突然有一種長大後功成名就,把這個腹黑臭屁丫頭納為十一房小妾,可著勁的欺負的壞壞念頭。

    當然,這種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把這個古靈精怪有傲嬌臭屁任性腹黑拜金蛇蠍心腸的丫頭娶回家,肯定會雞犬不寧,自己可不想做倒霉蛋。

    「怎麼這麼慢,是不是想讓我去告訴夫子啊?!」腹黑小蘿莉見朱平安慢悠悠的跟出來,立馬冷冷的挑眉威脅開來。

    果然,腹黑小蘿莉什麼的,最不可愛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40 PM

第三十四章 吃東西要嚼碎

    山坡下河邊石頭上,朱平安和腹黑小蘿莉兩人大眼瞪小眼,氣氛一時間有些怪怪的。

    「你叫我過來幹什麼?」朱平安攤開小胖手,無奈地問道。

    「哈哈,你先開口了,你輸了。」腹黑小蘿莉雀躍的從石頭上跳起來,興奮地拍著手說。

    輸你妹啊,我什麼時候和你玩誰先開口的遊戲了,朱平安真是無語了。話說,這丫頭又換了一套新衣服,有錢也不用這樣任性吧,一天換一套衣服,明明是一隻小狐狸,幹嘛要打扮的像是花蝴蝶一樣啊,雖說這樣很好看。

    「喂,你翻白眼是什麼意思?」腹黑小蘿莉李姝掐著腰走到朱平安面前生氣的質問,「不行,我要去告訴孫夫子,說你不交束修還偷聽課......」

    怕了你了!

    「好了大小姐,有話直說吧。」朱平安在腹黑小蘿莉的威脅下徹底敗下陣來,嘆了口氣說道。

    果然還是這副王八蛋樣子,讓人不爽!

    「呀,你什麼態度,信不信我告訴夫子去!」

    腹黑小蘿莉李姝嘟著嘴,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在朱平安腦門上輕輕戳了兩下,面色不善。

    「信,信,當然信。」

    該低頭時就低頭,這點覺悟還是有的,自己可不是哪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低低頭彎彎腰怎麼了。疾風知勁草,草在勁風下彎腰了,但是它在風聽雨歇後依然會堅強的接受陽光雨露;大雪壓青松,你青松鐵骨錚錚不彎腰,大雪你沒事,暴雪呢,狂風暴雪後,青松都折斷了。只要紮根在土地上,不背棄自己的立場,彎彎腰,低低頭,又何妨。

    「你有在偷聽課,有趣嗎,給我講講聽了什麼。」腹黑小蘿莉圓圓的大眼睛滿是好奇,當然傲嬌臭屁的毛病是改不了的,「哼,我是看你可憐才給你這次機會的。」

    「聽了三字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朱平安如數家珍,一一道來。

    「你這是要浪費機會了哦?」腹黑小蘿莉李姝很是不滿意。

    「還聽了千字文,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朱平安接著講。

    「算了,我還是去告訴夫子好了。」

    腹黑小蘿莉從石頭上起身,邁開小短腿,一副我要去告你黑狀的架勢。

    「還有一個小紅裙的故事。」朱平安見腹黑小蘿莉又裝腔作勢了,只好把以前去孤兒院哄孩子的故事拿了出來。

    「哦,那我就勉為其難聽一聽吧。」

    腹黑小蘿莉收回邁出的小短腿,重新坐回到石頭上。

    果然,哄小孩子還是童話故事的好。

    「從前啊,有個人見人愛的小姑娘......」朱平安緩緩開口。

    「人見人愛,有我可愛嗎?」腹黑小蘿莉打斷朱平安的話,問道。

    呃

    故事裡的大灰狼都比你可愛!當然這話不能說出口。

    「沒你可愛......」朱平安扯了扯嘴角,違心的說。

    腹黑小蘿莉滿意了,傲嬌臭屁的讓朱平安重新開始講。

    「從前啊,有個人見人愛的小姑娘,喜歡穿著她姥姥送給她的非常好看的紅色小裙子,於是,人們就叫她小紅裙。」

    腹黑小蘿莉撇撇嘴,小聲說,」我才不會每天穿同樣的衣服呢。」

    「有一天,娘親對小紅裙說:『姥姥生病了,你幫娘親帶一些點心去探望她。』娘親又特別吩咐說:『外婆住在森林裡,路途很遠,你在路上要小心,不要貪玩!』」

    好吧,朱平安就是把小紅帽的故事改成了小紅裙的故事,在明朝可是沒有女孩子戴帽子的,所以就改成了小紅裙。

    「小紅裙在森林中遇見了狼,她從未見過狼,也不知道狼性凶殘,於是把來森林中的目的告訴了狼。狼知道後誘騙小紅裙去采蘑菇......大灰狼跑到林中小屋扮成小紅裙的聲音去敲姥姥的房門......『咕嚕!』大灰狼把小紅裙的姥姥整個吞到肚子裡去了。......大灰狼裝成姥姥......大野狼張開大嘴,『咕嚕!』一聲,連咬都沒咬,就把小紅裙吞到肚子裡去了。」

    「都吃了嗎?」

    「後來來了一個樵夫,樵夫拿出一把大剪刀,趁著大野狼還沒有睡醒,用最快的動作,很小心的喀嚓喀嚓,把大野狼的肚皮剪開。姥姥和小紅裙從野狼的肚子裡獲救了。」

    看著腹黑小蘿莉認真聽故事的模樣,朱平安感嘆還是小孩子容易接受新事物,如果把這個故事講給這個時代的大人的話,肯定不會被接受,會問大灰狼怎麼會說話啊,狼的肚子可以盛下一個大人和一個小孩嗎,為什麼吃到肚子裡的人還能好好的出來呢......

    講完改編版的小紅帽的故事,朱平安問道,「聽完這個故事,你學到了什麼。」

    「吃東西要嚼碎......」

    腹黑小蘿莉聞言,眨了眨眼睛,歪著腦袋說。

    吃東西要嚼碎!!!!

    根本不是這個好不好!

    小紅帽的故事是告誡小女孩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聊天,也不要貪玩,要早些回家!

    朱平安還希望這個故事能讓腹黑小蘿莉離自己這個陌生人遠一點,也別在外面玩了,趕緊回家做你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去吧。

    可是沒想到腹黑小蘿莉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句吃東西要嚼碎,把朱平安震了個七葷八素。

    腹黑小蘿莉聽故事聽的津津有味,這個小窮酸講的故事跟其他人講的都不一樣,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

    「嗯,看你這麼刻苦,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在講一個吧。」

    腹黑小蘿莉傲嬌臭屁的來了一句話。

    「呃......」朱平安愣了愣,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夫子這會也下課休了吧,「好吧,再給你講一個青蛙王子的故事。」

    「從前,有過一位國王。他的女兒個個都長得很漂亮,尤其是那個小女兒,就連什麼東西都見過的太陽每次照在她的臉上,也要對她的美麗感到驚訝。國王的宮殿附近有一片幽暗的大森林。森林中,在一株老菩提樹下,有一口水井......」

    腹黑小蘿莉聽得認真,覺的這個小王八講的故事還是蠻有意思的,說的話也好。

    什麼連太陽每次照在她的臉上都為她的美麗感到驚訝......哎呀,讓人有點小害羞呢......

    「小公主很不喜歡這只醜陋的青蛙......」

    朱平安講到這,就被腹黑小蘿莉嘟嘟囔囔的打斷了,「要是我,我更不喜歡這隻醜青蛙,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哼,我喜歡的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他要是狀元才行,我要做官太太......」

    小屁孩這麼不知羞,天天把嫁妝元做官太太放在嘴邊,也是,這麼小的小屁孩還沒有害羞這個概念呢。

    「從此英俊的王子和美麗的小公主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朱平安終於把青蛙王子的故事講完了,期間被腹黑小蘿莉打斷了好幾次。

    「什麼嘛,癩蛤蟆就是癩蛤蟆,永遠也不會變成王子......清燉蛤蟆,紅燒蛤蟆都可以,就是不能變王子......」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42 PM

第三十五章 我給蘿莉講射鵰

    「朱平安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不要什麼青蛙癩蛤蟆......」

    「你不要以為我脾氣好就糊弄我......」

    「呀,你怎麼還不講!」

    抓住朱平安小尾巴的腹黑小蘿莉,任性肆意著她的大小姐脾氣,明明自己想聽故事,卻把話說成恩賜一樣。

    朱平安深深的意識到這個丫頭明顯不是一般的童話故事可以糊弄的,不能把她當成一般的小孩子,她的胃口可是比小孩子大多了。

    「我再給你講一個射鵰英雄傳的故事吧。」

    遼闊無邊的大草原,英雄美人的高歌與纏綿,「射鵰引弓,塞外奔馳」是何等的壯美!射鵰英雄傳是金庸老爺子最為成功的一部小說,尤其是拍成電視劇後,更是萬人空巷,影響力數十年經久不衰。可以說,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抗拒射鵰。

    果然

    「講吧.....」腹黑小蘿莉眨了眨眼睛,坐在石頭上,一雙小手從身上不知是哪摸出了一個精緻的小袋子,從裡面拿出一把花生瓜子。

    小胖手捏著瓜子花生,小嘴巴吧唧吧唧嗑了起來,興致濃濃。

    說來也奇怪,自從重生或者說穿越後,朱平安感覺自己記憶力越來越好了,尤其是前世看過的文字類的東西,基本現在都能記個八九成。

    「錢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無窮無休的從臨安牛家村邊繞過,東流入海。江畔一排數十株烏柏樹,葉子似火燒般紅,正是八月天時......」

    腹黑小蘿莉吃著瓜子,聽的津津有味。

    說起來,腹黑小蘿莉應該是非常喜歡這個射鵰英雄傳,前兩個童話故事都被她打斷好幾次,自從講射鵰英雄傳,這個丫頭還沒有打斷過一次呢。

    不過,不能再講了,自己還得去蹭課呢。

    於是,朱平安講到郭靖一箭雙鵰後,就戛然而止了。

    「要你講啦......」

    腹黑小蘿莉正聽的津津有味呢,沒想到朱平安就忽然不講了,不由得鼓著腮,撅著嘴巴,一雙大眼睛生氣的瞪著朱平安。

    「夫子就講到這裡,後面的我還沒有聽。」朱平安憨憨的說,小胖手扭開自己隨身攜帶的竹筒往嘴巴裡灌了一口水,然後接著說,「所以說啊,我要去聽夫子講課了,明天再給你講。」

    腹黑小蘿莉很不情願,好不容易才聽到一個好聽的故事,非常想聽完,可是卻不能聽完。小孩子的忍耐力可不如大人,大人在看電視劇看到精彩的時候,突然加個廣告或者是明天才能接著放之類的,都忍不了,更何況是小孩子了。

    「你沒騙我?」

    「當然沒有。」

    「那你待會要多聽點。」

    「好啊。」

    朱平安好不容易把腹黑小蘿莉安撫好,又把魚簍再一次放置在淺水區,把隨身攜帶的一小塊麵餅掰碎放在魚簍口內。

    腹黑小蘿莉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興致勃勃的看朱平安在水裡放置魚簍。

    「你在做什麼呀?」腹黑小蘿莉李姝坐在石頭上,好奇地問。

    「下魚簍啊,過一會我聽完課過來就可以捉到很多魚了。」朱平安放好魚簍後,從河邊走出來,坐在石頭上就著河水洗了洗腳上的泥,差不多乾淨了才穿上鞋子。

    腹黑小蘿莉聞言忽地上下看了朱平安一眼,像是看小乞丐一樣。

    「你們家這麼窮啊,還要你抓魚吃。諾,這個給你吧,反正我也吃不了,回去也是給狗狗吃。」

    腹黑小蘿莉施捨一樣,把手裡的袋子遞給朱平安。

    這個不知道禮貌的臭丫頭,真的有一點嗟來之食的感覺。朱平安沒有伸手,吃貨也是有尊嚴的。嗟來之食,即便再美味,吃到肚裡也是難以下嚥。

    腹黑小蘿莉有些驚詫於朱平安的反應,在她的印象裡這些窮孩子對於她的施捨,都一個個嗷嗷叫的撲上來的,不明白為什麼朱平安不感恩戴德的接過去。

    「拿著啊。」腹黑小蘿莉又說了一遍。

    「我有手,可以自己捉魚。你還是拿回家喂狗吧,我和它的口味不一樣。」

    朱平安再次拒絕,對於腹黑小蘿莉剛才把自己跟狗等同對待的事展開反擊,諷刺腹黑小蘿莉跟狗一個口味。

    「愛吃不吃!」

    腹黑小蘿莉一生氣,將手裡的布袋子一下子扔進了河水裡。什麼人嘛,人家好心給他吃點,他還諷刺人家,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要不是你講了故事,我才不會給你吃的呢!混蛋,混蛋,真是小混蛋!

    朱平安無奈的皺眉,真是大小姐脾氣,任性的不行!

    「明天別忘了講故事,不然要你好看!」

    腹黑小蘿莉氣呼呼的走了,但仍然沒忘了威脅朱平安明天乖乖給她講射鵰。

    以後還不知道那個倒霉蛋會娶她呢!

    朱平安收拾好東西,再一次來到私塾外蹭課,私塾的孫老秀才正領著孩童們練習毛筆字。來得正是時候,孫老秀才在講台上做示範,將毛筆字初學者應該注意的幾個地方給孩童們細細的講解強調,不厭其煩的糾正下面孩童的問題。

    朱平安受益匪淺,因為那些孩童中有些人犯的毛病正是自己也犯的,聽了孫老秀才的話,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將東西擺好,朱平安把毛筆在石槽裡蘸上水,一邊聽孫老秀才講解,一邊在黑木板上練起字來。

    幾日堅持下來,朱平安已經適應用毛筆字書寫了,儘管寫的還是不好看,但是至少習慣了。

    在朱平安練字期間,私塾內朱平俊和他的同桌又挨了一次板子,因為和同桌上課打鬧。打鬧的緣由也很簡單,就是因為兩人一張桌子空間分配不均,誰都想要大一點,誰都不服誰,又因為寫毛筆字不知是誰蹭了誰弄花了紙,就在課堂上幹了起來。

    課堂也就是那麼一回事,誰過了誰的三八線啊,誰蹭了誰踩了誰啊,正是惹是生非的年齡,自然是火星碰地球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45 PM

第三十六章 雞飛狗跳家長裡短

    因為半晌的時候被腹黑小蘿莉威脅講故事,所以今天朱平安並沒有時間烤魚,下學回家的時候,還是將魚簍整個都帶回家了。今天的魚貨沒有昨天那麼多,只是有五條巴掌大的魚聊以慰藉。

    騎著老黃牛回到家,發現家裡面亂成一鍋粥了。

    小四嬸、三嬸還有母親陳氏正在跟大伯母還有祖母正在吵鬧的院子裡雞飛狗跳,不可開交。

    肯定是為大伯母在祖母那要了兩貫錢引起的,就是不知道是誰挑的頭了。三打一,祖母一言不發,母親也吃不了虧,朱平安就沒上前。

    「大嫂,你不是在串通岳家一起耍我們吧?前些天岳家送來一貫錢,你昨天就從娘那要走兩貫錢,高利貸也沒有這麼高吧?我跟二嫂還有三嫂就是問問,你就說我們給家裡添堵,破壞兄弟感情,我們還不能問問了?」小四嬸一副委屈的樣子,大吐苦水。

    「不是給你們說了嗎,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你大哥要去縣城遊學幾日,下次肯定能中秀才,到時候還不是咱們家一起風光享福,能和知縣老爺平起平坐都不用跪,還能免賦稅徭役,四弟妹不是我說你們,目光要放長遠,你大哥發達了還能忘了你們啊。」大伯母在小四嬸的質問反問下應對有餘,臉上繃著笑,就跟大姐勸說自己不懂事的小妹一樣。

    「中中中,大嫂每次都這樣說,也沒見大哥哪次中過!」小四嬸小聲嘟囔。

    「四弟妹,你剛才說啥?」大伯母臉上繃著的笑繃不住了,破功了。

    「沒,沒說啥呀。我們咋知道大哥用這兩貫錢是去遊學了,還是去討好岳家了。」小四嬸連連搖手,誰不知道大哥中秀才是大嫂的願望,可不敢去觸這個眉頭,只是把話題引往他處。

    「就是啊大嫂,兩貫錢可不是小數目。要是咱自己用的話,俊兒可以蒙學,也夠我家彘兒一起蒙學哩。」母親陳氏跟著說道。

    大伯母聞言,看著門外騎著老黃牛拿著魚簍進門的朱平安,面上的笑有著幾分不屑,臉上卻還是笑著開口道:

    「二弟妹,我看彘兒放牛挺好的,你看彘兒又捉了魚回來了。我本來也不想讓我家俊兒去蒙學,想要留著他下地放牛啊,可是人家算命先生非要說我家俊兒是文曲星下凡,連看了好幾家測字算命先生都這麼說,還說什麼,要是我不把俊兒送去學堂,就天理不容什麼的,說的我怕怕的,才跟家裡老娘說了嘴,沒想到她姥姥就巴巴的把錢送來了。」

    朱平安看到母親被大伯母這夾槍帶棒的話給氣的臉都青了,眼瞅著母親就要上前跟大伯母華山論劍一番。

    這時,門外面朱平俊也下學回來了,因為朱平安騎著老黃牛比較快一些。

    「娘,我再也不要去學堂了。那老夫子看我不順眼,每天都打我手心,你看看都腫了,反正我是再也不去了。」

    朱平俊一進門就吼開了,伸著被夫子打紅的小手,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著說再也不去學堂了。

    朱平安雖說穿的簡樸,還有補丁,但是整個人胖嘟嘟的干靜靜的;朱平俊穿的好,新衣服,可是臉上卻是鼻涕一把淚一把,小臉還有泥巴的痕跡。看著,朱平安倒更像是蒙學的學生,朱平俊倒像是沐猴而冠,反倒像是放牛的。

    母親陳氏看著這一幕,臉上的氣忽地消了,用剛才大伯母的表情和眼神奉還給大伯母。

    大伯母被母親陳氏這麼一刺激,再看看哭著鬧著說夫子每天都打手心,死活不要再去學堂的兒子,一下子爆發了。

    「我讓你不再去學堂,我讓你在學堂不好好學.....你知道爹娘為了你上學費了多大力麼.......」大伯母再也維持不住剛才舌辯群妯娌的氣度了,氣的臉都拉不住了,一把手把朱平俊撈過來,拿過放在一邊的掃帚疙瘩,劈裡啪啦的往朱平俊屁股上招呼。

    「哎呀,大嫂,你有氣也別打孩子啊,俊兒那麼小懂什麼啊,那可是文曲星可別給打壞了。」母親陳氏不是願吃虧的主,說的話聽上去是護著朱平俊,可實際上話裡話外都是譏諷大伯母。

    「大嫂,你剛剛說為了俊兒上學費了多大力,我沒聽錯吧,不是說俊兒上學是岳家出的錢嗎?」小四嬸子耳朵挺尖的,抓住了大伯母的話柄,緊抓著不放。

    一直沒有出聲的三嬸也出聲了,「我也聽到大嫂這麼說了。」

    正在教訓兒子的大伯母聞言手一停頓,朱平俊從大伯母手裡掙脫開來了,也不跑開,就那麼直乎乎的躺在地上打起滾來,一邊打滾一邊豪哭,「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反正我再也不去學堂了。」

    一眨眼,朱平俊就變成了一個泥猴,眼淚從臉上衝出兩道白,跟臉上的泥形成了鮮明對比,鼻子上還掛著兩條泥鼻涕,哭嚎的別提有多慘了。

    「俊哥,起來吧,地上髒。」小蘿莉玉兒從一個角落裡怯生生的冒出來,走到朱平俊面前哄道。

    朱平俊打自己的滾,不理小玉兒。

    朱平安也從老黃牛背上下來,提著魚簍也走過來了,看了看泥猴一樣的朱平俊,又看了看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向自己求助的小玉兒,開口說了一句:

    「走了,小玉兒,哥哥從河裡捉了好幾條魚,我們放到水盆裡去玩吧,有一條魚有彩色的背,可好看了。」

    朱平安說著,就拉著小玉兒提著魚簍就往院子裡的井邊走,那裡有水盆。

    「有好看的魚啊,等等我,等等我,我也去。」在地上翻滾哭嚎的朱平俊一聽說有好玩好看的,也不哭嚎了,從地上咕嚕爬起來,伸出泥爪子抹了一把眼淚和鼻涕,屁顛屁顛的追上朱平安,跟個沒事人似的。

    院子裡的人都呆呆的看著這一幕。

    然後

    小四嬸第一個反應過來,對著大伯母追問了起來,「大嫂,你剛才還沒有回答我跟三嫂的話呢。俊兒蒙學不是岳家出的錢嗎,你和大哥怎麼費了好大的力了?」

    「就是啊,大嫂,你可得給我們說道說道。」

    「是啊,大嫂。」

    院子裡又開始亂哄哄起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47 PM

第三十七章 鄰村爭水戰

    柴米油鹽醬醋茶,吵吵鬧鬧、紛紛擾擾是大家庭避不開的修行。朱家大院直到晚飯都沒能安靜下來,最後因為祖父的強力干涉,才不了了之了。

    只是可惜了自己捉的五條魚了,小四嬸帶著不滿做的飯,魚都糊鍋了。

    從沒吃過這麼難吃的魚。

    大伯沒有出現在餐桌,因為大伯一大早就拿著錢出門縣城遊學去也。其實想想,大伯也挺不講義氣的,他拿著錢出門逍遙去了,留下大伯母應付幾個妯娌的懷疑和質問。大伯母對大伯維護得很,誰也不能說大伯一句壞話。只能說,大伯好手段了,不愧是讀書人,在家裡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有那麼一兩分了。

    晚飯時祖父多給了朱平安一個餅子,也多給了朱平俊半個餅,囑咐兩個孫子都要吃的飽飽的。

    「老頭子,餅子不花錢啊。」祖母本就因為幾個兒媳婦的吵鬧生了一肚子氣了,見老頭子又大手大腳的給兩個孫子餅子。俊兒上學也就罷了,尤其是小孫子,本來就多給半個餅子了,現在好了多給一個餅子了,都是大人的量了快。

    「你個婦道人家懂個什麼,再有旬日就又是我們村子和上河村爭水的日子了。今天有村老過來給我說,俊兒、彘兒今年都要參加,兩人都是咱們村的生力軍,這可是關係到咱們整個村的切身利益,土地是咱們的命根子。去年咱們村子沒搶過上河村,今年收成都吃了不小的虧。尤其是這些天,家裡要可著彘兒和俊兒吃,再補些好的。」

    祖父一磕煙袋鍋子,跟祖母急眼道,怪祖母真是個婦道人家,沒個見識。

    母親陳氏聞言,臉色好了很多。上次爭水,雖然村裡輸了,但是大川表現好,得了村裡村外不少好評,以後找媳婦估計也容易得多。這次二小這麼剛到五歲就可以參與,以後露臉的機會多著呢。

    晚飯後回去,朱平俊從父親朱守義那瞭解到了所謂的和上河村爭水是什麼。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兩個村子靠同一個山,靠同一個水,利益之下兩村之間的爭端也就不可避免。山還好說,那麼大,隨兩個村怎麼折騰都夠,但是水就不行了,兩個村種田就靠清溪這條溪水了。

    上河村在上游,下河村在下游,兩個村子世世代代靠著這條溪水灌溉。但是,莊稼需要澆水,或者是乾旱的時候,這條清溪水量就不夠用了。以前每當這個時候,上河村就會截斷清溪,緊著他們村子灌溉,下河村就不干了啊,水量本來就小,你還給截斷了,我們村一滴水都得不到,莊稼田地都干的顆粒無收,自然是不行的。

    於是乎,一個村子要截斷,一個村子不讓截斷。今天截斷,明天我帶人去把你截斷的挖開口子放水。達不成一致,兩個村子就開始武鬥起來,糞叉、棍子、鋤頭、鐵鍬劈裡啪啦,上去一通大亂鬥,打急眼了就收不住手了,血腥、死傷、仇恨也就接踵而至。以前每年兩個村因為爭水都會死傷十餘人,甚至事後吃虧的人家因為尋仇還會零零星星爆發爭鬥,再造傷害。

    兩村子的村老覺的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死傷這麼多人,給自己村子造成的損失太大了,搶來搶去莊稼也誤了水期減產頗多。

    兩個村子的村老裡正在一起一合計,為了避免無辜傷害,就定下了一個遵守至今的爭水傳統。

    5歲到10歲之間的孩童,兩個村子各出三十個孩子,參與兩村爭水。這樣不管這些孩子怎麼爭搶,都不會造成多嚴重的傷害,最多也就是在床上躺一兩天就能又活蹦亂跳了,不像是大人爭搶非死即傷。

    六十個孩子爭水也是有一套規則的,不然怎麼判斷輸贏。

    兩個村子各有十面旗子,一攻一守,守方在一個小山坡上,攻方在山坡下,由功方去山坡上搶對方的旗子,一炷香的時間,能搶到幾面旗子就是幾面旗子,搶到後交給本村村老。一炷香後,雙方互換陣地,攻守易位,功方變守方,守方去進攻搶旗,也是一炷香時間,能搶到幾面旗子就是幾面,搶到後也是交給本村村老。

    兩村的村老根據手中旗子的數量來判定輸贏,決定明年水權歸屬,誰的旗子多誰贏,一個旗子代表五天水期,多一個旗子就優先灌溉五天,以此類推。贏了的村子就有權利優先使用清溪的溪水灌溉,另一個村子不得阻攔,也不得灌溉,直到贏得村子手中旗子代表的水期用完為止。

    去年是上河村贏了兩個旗子,導致本村灌溉處於劣勢,幸好今年沒有發生旱災,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眼看著又到了決定下一年水權的爭水期,村老也開始考察決定參與本村爭水的人選了,因為一個村子小孩人數有限,5到10歲的孩子也並不是很多,篩篩選選,朱平安和朱平俊都入選了。朱平安剛滿五歲就入選,估計村老就是看中朱平安胖乎乎的身材了。大哥朱平川沒有入選,是因為按照村子的計算年齡方法,大哥剛好過了年齡,虛歲11了。

    這個爭水傳統,兩村已經遵守上百年了,到現在爭水更像是兩個村子的聯誼會,也是後輩表現自己的場所,歷年出彩的孩子以後找媳婦都有很大優勢,媒人說起來都會豎起大拇指,女方家也都高看幾眼。

    每年兩村爭水日,附近都會成一個小型的集會,小輩們在山坡間爭搶旗子,長輩們在不遠處喝彩說笑,兩村裡正還有村老在搭起的高台上喝茶飲酒談笑。甚至還會吸引不少攤販,擺攤售賣,這也成了兩村最熱鬧的節日之一。

    一群熊孩子搶旗子玩,有個什麼勁,不過看母親陳氏眉飛色舞的模樣,朱平安明智的沒有開口。

    大哥朱平川也在睡前給朱平安傳授他參加爭水的經驗,平時言少的大哥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只不過朱平安聽著聽著就不知不覺打呼睡去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50 PM

第三十八章 夫子的好奇

    遠牧牛,繞村四面禾黍稠。陂中飢鳥啄牛背,令我不得戲壟頭。

    天色放晴,旭日東昇,朱平安再一次騎上牛背,開始了新一天的放牛蹭課哄蘿莉的征程。

    早飯時,大伯母一句句的哄勸俊哥上學考狀元的聲音,把母親陳氏刺激羨慕得不輕;自己出門騎上黃牛時,母親陳氏的落寞、失落更是時不時的出現在自己腦海中。

    一定要努力為母親掙個誥命才行。

    秋季正是莊稼需要水的時候,一水二水三水,莊稼成熟得至少需要三次澆水才能有比較優秀的收穫。可是,在莊稼需要水的季節,天公不作美,已經有近一月沒下雨了。朱平安騎牛經過山村小路,看到路兩邊的田地莊稼明顯缺水的樣子。騎著牛從橋上經過時,肉眼能看到清溪水位下降,昨日溪水浸濕的橋墩已露出寸許了。

    山坡那,腹黑小蘿莉似乎早就等著了,騎著她的小紅馬撅著嘴巴一臉的嫌棄。

    「你怎麼來這麼晚,你不知道我等了好久了嗎?!」

    腹黑小蘿莉開口就是指責。

    朱平安騎著黃牛,居高臨下的看著腹黑小蘿莉李姝,一臉無奈。哪是我來得晚了,明明是你來的太早了。話說,以前你不是半晌才來的嗎,怎麼今天來這麼早,還有這個臭丫頭又換衣服了,這也太勤了吧,每天都換,得浪費多少錢,誰娶的起你。

    「喂,你啞巴啊!」腹黑小蘿莉李姝見朱平安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不由得有些生氣,小手舉著小馬鞭做勢要揮。

    真是大小姐脾氣,一言不合就要使性子,好像全世界都是她家僕人似的。

    「我平時也都是這個時間來。」朱平安淡淡的說,然後俯身摸了摸老黃牛的腦袋說了句,老黃我要下了。

    老黃牛續續俯下身體,朱平安一咕嚕從牛背上下來,牽著老黃牛就要往山坡上走。

    小蘿莉有些眼涎朱平安把老黃牛訓練的那麼聽話,不過還是記得自己早來的原因,昨天的郭靖一箭雙鵰後怎麼樣了,還有蒙古蠻子大汗不會真的把華箏嫁給那個爛人了吧。好想知道以後的故事啊,昨晚輾轉反側都沒有睡好,心裡跟有只小貓撓一樣,癢癢的,所以自己早早的就屁顛屁顛的跑來了。

    可是,可是沒想到這個小窮酸竟然不想給自己講故事,這怎麼行。

    於是乎,腹黑小蘿莉騎著小馬追上了朱平安,擋在了他前面開口威脅道:

    「喂,朱平安你不是忘了什麼吧,信不信我這就上去告訴夫子去。」

    又是老樣子,就跟小時候上小學那些個總是威脅要把小報告的女生一樣。

    「昨天夫子沒有講射鵰,講三字經和書法了,沒有故事的。我現在上去聽聽,看看夫子會不會講,講了的話,我就下來講給你聽。」朱平安攤開小手,一臉的無奈。

    「你騙人!我不管,我就要你講!」腹黑小蘿莉開始不講理了,刁蠻任性的要朱平安馬上講給她聽。

    「夫子沒講,我自己又不會。」朱平安搖著頭拒絕。

    「你,哼,要是你給我講,這個就給你吃。」腹黑小蘿莉從馬鞍上取下來一個小盒子,打開,裡面是散發著香氣的紅燒肉。

    朱平安口水有些控制不住了,雖說因為昨晚祖父的話,今早自己得以可著勁的吃飯,但畢竟都是素菜餅子而已。現在竟然看到了讓人垂涎欲滴的紅燒肉,而且竟然還冒著熱氣,難道說這個小盒子竟然是古代的保溫盒不成?!

    「這都是我特意讓廚娘做的,你講就給你吃。」腹黑小蘿莉似乎想起了昨天給這個小王八吃的的時候說了句狗狗之類的話,結果這個小王八蛋還諷刺自己,所以這次難得的壓著傲嬌脾氣解釋了一句。

    朱平安舔了下嘴唇,艱難的搖了搖頭。

    「你!」腹黑小蘿莉炸了毛。

    「我這會就要上去聽課,要是夫子講射鵰的話,半晌我再講給你聽吧。」朱平安也不想惹火這個腹黑蘿莉,誰知道這丫頭炸毛了會做什麼事呢。

    腹黑小蘿莉沉默了片刻道,「那你可要快點啊,這個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朱平安點點頭,牽著老黃牛往山坡走去。

    腹黑小蘿莉看著朱平安的背影,不甘心的甩了兩下馬鞭發洩下自己的不快!

    朱平安夾著黑木板拿著毛筆走到學堂外自己慣常在的蹭課位置的時候,夫子剛好檢查完孩童的功課,朱平俊又挨了一次戒尺。

    夫子檢查完功課就開始了新一天的授課,仍然是千字文,這節課講的是「雲騰致雨,露結為霜。金生麗水,玉出昆岡」,領著孩童誦讀幾遍就開始講解。

    講解間歇,夫子又一次看到了學堂外的那個頑童,坐的端正似乎在聽自己講課一樣,心中有些好奇,但也沒有怎麼放在心中。

    講解完,夫子就開始教習孩童書寫這些個字。

    夫子在桌上寫好這幾個字,張掛在學堂前的牆壁上。然後就在學堂裡一邊轉,一邊講解寫字要訣,並糾正孩童中不當的地方。

    轉到門口的時候,夫子又看到了外面的頑童又在玩給石頭澆水的遊戲了,笑著搖頭,自己剛才還以為這個頑童在聽自己講課呢,轉眼間頑童又開始玩給石頭澆水遊戲了,自己真是多想了。

    於是,夫子就又全神貫注到教授學堂裡的孩子身上去了。

    窗外的朱平安不知道夫子的心理活動,在石頭凹槽倒了些水之後,看了看學堂前面夫子掛著的大字,聽著學堂里夫子講解的書法要訣,就開始在自己黑木板上奮筆疾書了。

    夫子在學堂轉了一圈又一圈,糾正了每一個孩童的錯誤,在路過門口時,再一次看到了那個頑童。

    視線中,那個頑童沒有再玩給石頭澆水的遊戲,而是玩了一個新遊戲,拿著一節細小竹竿在石頭上亂戳。

    好奇之下,夫子給學堂內的孩童佈置了寫三遍的任務後,就走出學堂來到了那個頑童面前。

    頑童似乎玩的興起,並沒有看到自己靠近。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51 PM

第三十九章 可願隨我蒙學

    孫夫子走到朱平安跟前,好奇的想要看看這個頑童玩的是什麼遊戲,當目光落在頑童手中的時候,時光似乎都靜止了。孫老夫子捋著鬍鬚的手,又一次不自主的揪下來幾根白鬚。

    視線中,那個所謂的頑童正手持一支用細竹和動物毛髮做的簡易毛筆,在石頭的凹槽裡蘸水,落筆於一個黑色的木板上,奮筆疾書。

    清水做的墨汁落在黑色木板上,只能短暫的停留,但也看得出這個頑童,不,這個勤奮的孩子寫的字已經比學堂內寫得最好的孩子還要好了。

    毛筆是劣質的毛筆,坐的凳子是凹凸不平的石頭,墨汁是倒在凹槽上的清水,紙是鋪在凹凸不平石頭上的一塊黑木板。但是,他寫的是那麼認真,汗水從臉上流下都不擦一下,木板沾滿水後,就用毛筆在滿是水的木板上直接書寫,字跡雖然青澀但很工整。

    這跟早先自己所認為的頑童形成了鮮明對比,造成了嚴重的視覺衝擊。

    這是上天賜給自己的一塊璞玉,可堪雕琢啊。

    「你這頑童,可願隨我蒙學。」孫老秀才捻著鬍鬚忍不住開口問道。

    正在認真寫字的朱平安聞言,差點沒驚的把毛筆甩出去,這聲音太熟悉了,這根本就是孫夫子嘛。受驚並不是因為孫老秀才的話,這話朱平安求之不得呢,怎麼會吃驚,吃驚的主要原因是全神貫注的時候突然傳來聲音,純碎是條件反射。

    但是,這在孫老秀才眼中,這就是喜極的表現啊。

    當然,朱平安也沒有辜負孫老秀才的期望,畢竟身體裡是一個成熟的靈魂,在震驚了片刻後,就穩定下來。

    朱平安從石頭上起身,小胖臉一臉興奮但又是忽地變的很失落。自己被發現蹭課後,沒有被責備,反而得到賞識,自然高興;但是想到家裡剛剛因為兩貫錢就全家大亂鬥,若是自己提出花錢蒙學,那還不翻天啊,還是別想了,所以失落。

    孫夫子覺的眼前這個小胖紙很有意思,臉跟變臉似的。

    「怎麼,不願意嗎?」孫夫子故作嚴肅的問。

    朱平安連忙晃著小胖手,一臉失落道,「願意,小子願意。只是小子家貧,家裡沒有錢可以供我蒙學讀書。」

    說到這,朱平安雙眼復又亮了起來,「一日放牛,聽到夫子學堂授課,茅塞頓開。又聽夫子講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因此大著膽子來這偷聽夫子講課。夫子講的好,小子自然希望能在夫子座下蒙學,但實在家貧,希望夫子能容許小子在外聽講。」

    這小子不僅勤奮,而且言語條理清晰,面對自己故作嚴肅的反問,表現鎮定自若,不像私塾裡的那些孩子見到自己一個個面有駭色手都不知道放那好。

    在孫夫子眼中,朱平安更是一塊等待自己雕琢的璞玉。

    你家貧,沒關係啊,你來讀書我不收你束修,我又不差那點錢。孫夫子可不像朱平安的大伯,孫夫子人家可是秀才,雖說沒有考上舉人,但也是一個每月受政府供養的秀才,而且家有良田數十畝,根本就不差錢。孫夫子開館蒙學,主要就是因為自己科舉無望,想著盡自己一份力,為國家培養一些人才,也為自己宗族,為自己的村子培養出一些有識之士,如果有可能希望能有弟子實現自己所沒能實現的願望。

    「無妨,夫子不收你的束修,明日正式收你入館蒙學。」孫老秀才不在意的撚鬚微笑。

    蹭課,被賞識,可蒙學,不收束修。

    這麼一連串的驚喜,彷彿上天掉下來的餡餅,讓穿越以來從來沒走過運的朱平安有一點不真實的感覺。

    「謝謝夫子。」朱平安對孫老秀才非常感謝,這是一位真正值得尊敬的老師,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君子以厚德載物,彎腰感謝,腦袋都快彎到胸前了。

    孫老秀才還以為朱平安感激的要跪謝呢,對朱平安的品性也更為滿意了,還真是一片赤子之心呢,連忙伸手攔住朱平安。

    「莫急,待明日拜過孔聖也不遲。」孫老秀才摸著朱平安的腦袋說道,「今日暫且如此,明日拜師過後你就可以入館蒙學了。你回去告訴你爹娘長輩,就說夫子說的,不收你的束修,只管來蒙學就是了。」

    古代蒙學也是比較講究的,一般都是先拜過孔子像,行了拜師禮才可以正式蒙學的。而且,拜師一般也都選一個好時辰,比較講究一些。孫老秀才沒有讓朱平安現在拜師,也是出於這種考慮。

    「謝謝夫子,我待會回去就給爹娘說。」朱平安發自肺腑的表示感謝,能遇見這麼一位老師,也是自己的幸運。

    「你可早日回去稟明長輩,明日蒙學後可要好生學習,不然夫子的戒尺可是不留情的。」

    孫老秀才安排好朱平安後,就去學堂繼續授課了,收了一塊可造之才,孫老秀才覺得自己身體似乎又硬朗朗了幾分,走路都輕便了許多。

    朱平安在外面繼續聽課。

    一個講的認真,一個聽的仔細。

    只是苦了竹林外久等聽射鵰故事的腹黑小蘿莉,李姝左等朱平安不來,右等朱平安不來,傲嬌的小姑娘實在是忍不住了,掂著馬鞭就氣沖沖的往私塾方向走去。

    心想,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那個小窮酸!

    在腹黑小蘿莉剛走出竹林的時候,朱平安就察覺到了,畢竟剛才受了夫子的那下嚇,整個人也警覺了許多,自然就察覺到腹黑小蘿莉走過來了。這小姑奶奶怎麼來了,再一看,腹黑小蘿莉那張氣鼓鼓的俏臉蛋還有她手裡的小馬鞭,哪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明顯就是來者不善。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差錯,自己可得哄好這個小姑奶奶。

    於是,朱平安急忙起身走了過去,可不敢讓腹黑小蘿莉在這發飆擾亂了課堂秩序。剛剛夫子才答應免費收自己入學,這邊自己就和腹黑小蘿莉鬧將起來,多不好,萬一夫子對自己有意見反悔了,那可得不償失。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55 PM

第四十章 再給蘿莉講射鵰

    朱平安夾著自己的東西,小手拉著腹黑小蘿莉的胳膊,再她還沒有來得及大呼小叫前,第一時間就把腹黑小蘿莉帶出了竹林。等出了竹林,朱平安才長出來一口氣,不過還沒等喘勻氣,就聽到了腹黑小蘿莉的怒火。

    「呀,誰讓你拽我的!」

    「疼,你這個王八蛋!」

    「誰讓你拉我手的,你以為你是郭靖啊!」

    「信不信,我這就去告訴夫子,你偷聽講課,還拉我的手!」

    腹黑小蘿莉跺著腳,氣呼呼的大呼小叫,一雙大眼睛噴著火一樣的瞪著朱平安,嘴巴氣的鼓鼓的,跟只發飆的小蛤蟆似的,看上蠻可愛的。

    朱平安聞言,忽地笑了。

    「呀,你還有臉笑!我告訴夫子去!」腹黑小蘿莉拿出她的殺手鐧,告黑狀。

    不想,這次卻不靈了。腹黑小蘿莉走了好幾步,發現那個小窮酸不僅沒有攔住自己,反而還在笑的跟傻逼一樣。

    「你,你以為我真的不敢去告訴夫子嗎?」腹黑小蘿莉眨著大眼睛,虛張聲勢的威脅道。

    「不怕啊。」朱平安點了點頭。

    腹黑小蘿莉被朱平安這副滾刀肉、厚皮豬不怕開水燙的光棍模樣給氣炸毛了又。

    「剛剛夫子發現我蹭課了,沒有責罰我,誇我字寫的好,還讓我明日去學堂蒙學上課,夫子說不收我的束修。」朱平安小胖臉上笑的跟菊花一樣,在腹黑小蘿莉眼中,這就是得瑟。

    腹黑小蘿莉聞言沉默了片刻,一臉的失望,還有憤慨,怎麼會這樣啊,夫子怎麼不責罰他還讓這個爛人去蒙學呢。

    「還想聽射鵰英雄傳嗎?」朱平安有些惦記著腹黑小蘿莉的紅燒肉。

    聞言,腹黑小蘿莉的雙眸一下子亮了,卻一副不怎麼在意的揮了揮小爪子,傲嬌的開口道:「馬馬虎虎啦,你願意講就講了啦。」

    朱平安笑而不語,伸出了胖乎乎的小爪子。

    「饞鬼!」腹黑小蘿莉撅著嘴巴,很鄙視的將放在一邊的保溫盒遞給朱平安。

    朱平安小手飛快的接過保溫盒,又折斷了一節細竹,一分為二,充作筷子,然後迫不及待的打開食盒。

    打開蓋子時,那一塊塊塊紅燒肉還抖抖晃晃,紅潤潤,極有個性的香氣直躥鼻腔.用筷子輕輕一撥,頓時癱趴下來,酷似肉皮的表層卻是一層肥肉。朱平安忍不住抖抖地夾一塊放入小嘴中,鼓著胖嘟嘟的腮幫子一個咀嚼,滑軟滋潤感頓時充滿口腔,讓朱平安情不自禁立馬運動舌頭、牙齒,稍不留神,一股妙不可言的油汁就順著嘴角流淌下來

    香味直衝味蕾,只羨紅燒不羨仙。

    腹黑小蘿莉看著朱平安這副沒出息的德行,小俏臉蛋對他滿滿的都是鄙視,真是窮鬼!見朱平安閉著眼睛,沒出息回味起來沒個完了,腹黑小蘿莉不干了,嫌棄的開口道:

    「你有完沒完,快點講啦。」

    朱平安的回味被腹黑小蘿莉打斷,再看看腹黑小蘿莉不耐煩的樣子,心中暗自嘲笑自己真是越活越像一個小孩子了。

    「好,那就接著講彎弓射鵰......」朱平安找了一塊草地坐下,把食盒放在腿上,一邊吃一邊講了起來。

    腹黑小蘿莉不知道從哪裡取了一塊墊子,放在草地上,舒舒服服的坐著一邊嗑瓜子,一邊聽朱平安講射鵰。

    朱平安講的聲情並茂,以名著本身為主,穿插著電視劇對小說的演繹。

    腹黑小蘿莉聽的不錯眼珠,尤其是講到黃蓉從一個小叫花恢復女裝見郭靖的那段,聽的更是認真。

    「突然身後有人輕輕一笑,郭靖轉過頭去,水聲響動,一葉扁舟從樹叢中飄了出來。只見船尾一個女子持槳盪舟,長發披肩,全身白衣,頭髮上束了條金帶,白雪一映,更是燦然生光。郭靖見這少女一身裝束猶如仙女一般,不禁看得呆了。那船慢慢蕩近,只見那女子方當韶齡,不過十五六歲年紀,肌膚勝雪,嬌美無比,容色絕麗,不可逼視。郭靖只覺耀眼生花,不敢再看,轉開了頭,緩緩退開幾步。

    那少女把船搖到岸邊,叫道:『靖哥哥,上船來吧!』郭靖猛吃一驚,轉過頭來,只見那少女笑靨生春,衣襟在風中輕輕飄動。郭靖如痴似夢,雙手揉了揉眼睛。那少女笑道:;怎麼?不認識我啦?』」

    朱平安講到這一段,再一次戛然而止,惹得腹黑小蘿莉紅眼相對。

    「夫子就講到這,多了我也不會了,等我蒙學聽多了再給你講。」朱平安攤開手,一副沒有辦法的樣子。

    誰料想,卻惹怒了腹黑小蘿莉。

    「你就會騙人!夫子才不會講這種故事呢,你這個騙子!我都問過夫子了,夫子什麼都不知道!告訴你,夫子家離我家很近的!」腹黑小蘿莉氣鼓鼓的沖朱平安大呼小叫,肆意著她的大小姐脾氣。

    昨日當朱平安講射鵰的時候,腹黑小蘿莉就留心了,回到家纏著爹爹帶著他去孫夫子家玩,她趁機甜著小嘴問了孫夫子一句射鵰英雄傳的故事,結果孫夫子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射鵰英雄傳。於是,腹黑小蘿莉就知道朱平安在騙她了,但為了繼續聽射鵰也沒準備拆穿這個小騙子,今天還從家裡帶了這個紅燒肉來的,她早就發現朱平安的吃貨屬性了。

    「呃......」朱平安無語,這小蘿莉吃什麼長大的,怎麼這麼多心眼。

    腹黑小蘿莉用力的瞪朱平安。

    「我可以每天中午下課的時候給你講,但是......」朱平安有點像是哄騙小蘿莉看金魚的怪叔叔,諄諄善誘。

    「但是我要給你帶好吃的!」腹黑小蘿莉滿臉都是鄙視的接話。

    「呃......」朱平安語結。

    腹黑小蘿莉小嘴一扁,嘟嘟囔囔的沒好氣的答應了,「小騙子,哼,你要是講的不好,我就往吃食上給你加料!」

    朱平安聽到的小胖臉抽搐,想起了曾經自己吃過腹黑小蘿莉的這種虧。

    「明天你可要準時點,小騙子朱平安!」腹黑小蘿莉瞪了朱平安一眼,沒好氣的說。

    朱平安點頭。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09:58 PM

第四十一章 吃驚的朱家人

    夕陽尚未西下,餘輝也未金黃,朱平安已騎著老黃牛回家了。

    村裡的小孩子七追八繞的在玩老鷹捉小雞的遊戲,其中就有自己的玩伴黑狗和二牛。黑狗做老鷹,二牛做老母雞,一群小孩子玩的吱哇吱哇亂叫,一個個都跟個泥猴子似的。看到朱平安騎著老黃牛回來,一群小孩子哇哇叫著讓朱平安也一起加入進來一塊玩。

    「你們好好玩吧,我得回家,不然又挨打。」朱平安騎在黃牛背上婉拒了這一群熊孩子。

    「小彘膽小鬼,哈哈哈......」

    「我娘掃帚都打斷了,我都不帶眨眼的......小彘膽小鬼,哈哈哈......」

    一群熊孩子頗為自豪的大笑著繼續在泥土裡翻滾了。

    朱平安無語的看著這一群不知道從哪來的自豪感的熊孩子,無語了,真是2B孩子歡樂多。你們是在玩老鷹捉小雞,在土裡翻滾個球啊,還有互相往對方身上撒土是干毛啊,你被爹娘打哪來的冒險自豪感啊。

    騎著老黃牛回到家,家裡面不復昨日的雞飛狗跳,但也是一場妯娌間陰陽怪氣的較量。祖父強力壓下了兩貫錢的事,小四嬸、母親和三嬸再有不滿也只能偃旗息鼓了,在這個封建年代,孝可是一座誰也不敢忤逆的大山。可是不提兩貫錢的事,可以說別的事啊,反正時間還不到做飯時間,幾個妯娌貌合神離,陰陽怪氣的在院子裡一邊做活,一邊你嘲我諷的聊天。

    「呦,你們可是不知道,我今天去送俊兒上學啊,那孫夫子還說我兒子有慧根呢,我就相信人家孫夫子,嚴師出高徒嘛,孫夫子越是嚴格要求俊兒,我就越是高興......」大伯母一邊摘菜,一邊驕傲的誇著自己兒子,眉宇間神采飛揚。

    每當說到俊兒上學的時候,大伯母總是神采飛揚;而此刻,母親陳氏總是很失落還有絲絲怨憤。

    「還不知道俊兒蒙學的錢哪來的呢!」母親陳氏說話帶著濃濃的酸味。

    大伯母臉色有些掛不住,卻還強撐著說,「你們又不是沒看見,是我娘家送來的錢。」

    「大嫂,我們是看見了,可是我也看見你從娘哪拿了兩貫錢。」小四嬸頭一揚,跟民國少奶奶似的陰聲怪氣。

    妯娌之間說了半天話,繞來繞去還是繞到兩貫錢的話題上了,眼看著風聲鶴唳又要掐起來,這個時候祖母開口了,咳嗽了一聲。然後,幾個妯娌之間就又偃旗息鼓了。

    剛安靜了一會,大伯母估算著快該做飯,就又開口得瑟上了。

    「弟妹啊,上學也累著呢。早起晚歸的,我就有些後悔讓俊兒蒙學去了,還不如像彘兒一樣放牛呢。待會,我可得做點好吃給俊兒補補,當然還有彘兒也一起補補,放牛也很累的。」

    大伯母傲視群雌一樣的眼神,嘴裡明著說後悔,可是誰都聽出來大伯母那股驕傲勁,明擺著就是說我兒子棒棒的讀書考狀元,你兒子就是一個放牛的。

    母親陳氏本就不爽呢,這會再被大伯母這麼一刺激,眼瞅著脾氣就要發出來了。

    朱平安在門外聽到這,趕緊一拍牛屁股就衝進家門了,打斷了家裡的風聲鶴唳。

    「娘,快給我縫個書包,我明兒要用。」朱平安一進門就嚷嚷開了。

    朱平安的話讓剛才驕傲的大伯母更加驕傲了,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看著騎在老黃牛背上的朱平安,大伯母直接笑了,聲音還蠻大的「彘兒,你放牛還要書包幹什麼呀。」

    這是紅果果的看不起!

    小四嬸也笑了,雖說在兩貫錢上跟陳氏是一夥的,但是除了這個事之外,那也不是一個戰線不是。

    陳氏聞言,臉一下子就耷拉下來了,什麼意思,這是看不起我兒子啊,你丈夫讀書備考那不都是我男人累死累活幹活賺的錢嘛,你兒子讀書,我大兒子種地,我小兒子都放牛了,你還說風涼話。

    朱平安見狀趕緊長話短說,段話快說。

    「我放牛的地是在私塾前的草地上,我就去學堂外聽課,還讓爹給我做了支毛筆,諾,就是這支。」朱平安說著,就把手裡簡陋的毛筆舉了起來,「我在私塾外聽夫子講課,還在外面在這個木板上練毛筆字。」

    朱平安的話一下子吸引了家人的注意。

    陳氏看著朱平安手裡粗糙的毛筆還有簡陋的木板,心疼的有點想流淚。

    「今天夫子看到我在外面偷聽課。」朱平安接著說道。

    「是不是夫子責罵你了?」小四嬸子興奮得跟聽戲一樣,嫁過來後,小四嬸子還沒有懷孕過,對大嫂二嫂尤其是生了兩個兒子的二嫂很是羨慕嫉妒,看不得別人好。

    小四嬸真像是一隻烏鴉,不過這是一隻很奇怪的烏鴉,說的話跟現實都是相反的。比如以前,說朱平安采的花賺不了錢,老嘲笑,可是就是賺錢了,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這次的事也可以算上。

    「夫子誇我字寫得好,還說我比學堂裡的孩子寫的都好,夫子叫我明天去學堂蒙學哩。」朱平安用小孩子特有的興奮語氣說道。

    啊?

    啊

    大伯母還有小四嬸兩人跟吞了蒼蠅一樣難受,嘲笑的臉上的表情還來不及收回去就被吃驚的表情取代了,兩個表情切換導致兩人跟你吃了蒼蠅一樣。

    然後

    大伯母還有小四嬸子就異口同聲的開口了,「蒙學啊,家裡可是沒有錢了。」

    一直沒有發言的祖母也開口了,怕母親陳氏動了讓朱平安蒙學的心思,「老二家的,家裡可是再沒有錢了。」

    母親陳氏更是覺得朱平安祖母偏心,給他大兒子就是兩貫錢不眨眼,這給我兒子蒙學的錢就不捨得了。

    沒讓家裡為這個問題為難,朱平安接著開口了。

    「夫子特意說了,讓我給你們說,不收我的束修的。夫子說他要免費收我蒙學呢。」

    啥?

    還不收錢?

    大伯母那張臉的表情別提多精彩了,小四嬸子更是羨慕嫉妒恨。

    母親陳氏嘛,臉上的表情簡直是複製了一開始大伯母洋洋得意誇朱平俊的表情,我兒子就是棒,差不多之類的意思。

    三嬸還是打心裡高興的,本來就很喜歡彘兒這個乖巧懂事知道疼愛妹妹的小侄子。

    「娘,你還站著幹啥啊,快點給我縫書包啊,明天我就要去蒙學了。」朱平安從黃牛背上下來,催促道。

    「好好好,知道了,你這臭小子都指使起老娘來了。」陳氏嘴裡罵著朱平安,可是臉上的喜悅卻是怎麼遮都遮不住,有子如此我驕傲。

    陳氏說著起身要去房間給朱平安趕緊趕製一個書包,起身了還故意掃了大伯母一眼,大著聲音問祖母,「娘,夫子都不收彘兒束修了,總該可以去蒙學了吧。」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10:00 PM

第四十二章 拜師準備

    母親陳氏像得勝後歸來的將軍一樣,神清氣爽志高氣昂的回了房間,給朱平安趕製書包,進屋時還故意膈盈了大伯母還有小四嬸她們一句。朱平安把老黃牛拴好在牛棚後,也趕緊屁顛屁顛的跟著陳氏進了房間。

    東廂房外,小四嬸子還有大伯母猶自不相信的說些風涼話。什麼哪有讀書不交束修的,肯定是彘兒想蒙學撒謊的,還有夫子是不是逗彘兒玩之類的話。很明顯,都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自己得不到的希望別人也得不到,這樣她們就心理平衡了。

    陳氏回房後,就有些犯愁了,書包自己也不會做啊。在這個時代,書生們的書包都是木製或竹製的便攜式小箱子,為了凸顯檔次,就在材料和做工上講究一些。這都是木工活啊,陳氏在院子裡答應大約是被喜悅沖昏了頭腦。

    「那個,彘兒,書包等你爹來了給你做,你爹木工活做得好。」陳氏訕訕的說。

    朱平安聞言翻了一個白眼,在現代背了十幾年書包了,早就習慣用布包了,誰還用木製的,那麼重。

    於是,朱平安伸手比劃了起來,嘴裡面說著,「木製的太沉了,我要用布做的,隨便什麼布都行。就用一片布那麼扁扁的,縫起來,能裝東西就成,再給我在兩側縫上帶子可以讓我掛在脖子上。」

    陳氏也是做慣針線的人,在朱平安那麼一比劃下也就懂了。

    「你這臭小子就會指使老娘。」陳氏嘴裡嗔罵著,臉上卻是帶著笑從櫃裡翻出一塊麻布,剪刀四下移動,飛針走線。

    很快,一個書包就在陳氏手中成形了,這個書包的形狀跟現代八九十年代的書包幾乎一個模樣,但又有些區別,沒有多餘的圖案花紋,款式也顯得更加的簡潔大方。書包也不大,朱平安試著斜掛在肩上剛剛好,書包長寬也剛好合適,不顯得大,空間卻也剛剛好,足夠朱平安以後往裡面放書和筆墨紙硯了。

    「謝謝娘。」朱平安背著書包,看著陳氏剛剛因為趕工而不小心扎到的拇指,很是感動的說。

    陳氏沒好氣的說,「你少氣我就是了。」

    又過了一會,朱家人陸陸續續都回來了。首先是祖父背著手先進的門,手裡還掂著他的旱菸桿,聽到祖母跟他說了朱平安被夫子看中免費收入蒙學的時候,祖父整個人跟喝高了似的,激動的老臉通紅,連說了三個好字,好好好。

    緊隨其後的是小四叔,小四叔一身酒氣,搖搖晃晃走來,進門第一句話就是,我在外面跟朋友喝酒了,晚飯就不用叫我了,說完小四叔就搖搖晃晃進了房間,還撞到了房門上。一看就知道是喝多了。又在外面胡來,小四嬸儘管生氣卻還是趕緊跟上去扶著,趁機用力的掐了小四叔幾下發下氣。

    祖父見狀氣的恨不得上去踹他兩腳,嘴裡連罵,「這沒出息的貨。」

    祖母不依,拽著祖父不讓他踹老么,替小四叔說話,「男人嘛,哪個不在外應酬,這也說明咱老四人緣好朋友多嘛。」

    「什麼朋友多,都是一群不正干的狐朋狗友,你就知道慣他!」祖父氣的夠嗆,數落祖母。

    父親朱守義和大哥朱平川是最後來的,兩人都是背著背簍,今天又進山了。

    「呀,二哥進山來了。」

    本應該在屋裡伺候小四叔的小四嬸像是聞見血腥的狼一樣,嗷一嗓子就衝出來了,這讓剛從東廂房邁出腳的陳氏臉一黑。

    朱父的背簍裡東西蠻多的,兩隻活兔子,一隻野雞,還有很多竹筍和山菌,很多,小四嬸子眉開眼笑,又可以見葷腥了。朱平川的背簍裡,也是很多東西,但都是野花,這讓小四嬸子有些不開心,怎麼大川也被彘兒傳染了,采這麼多野花幹什麼。

    「我要的。」朱平安邁著小短腿出來了,給小四嬸解了疑惑。

    祖母和小四嬸對野花不感冒,跟上次一樣把其他東西都歸置起來,把那筐子野花丟給一邊的朱平安。

    朱平安圍著滿是野花的筐子,笑的跟傻子一樣。

    大伯母在一邊腹誹,一點野花就樂成這傻樣,就是蒙學了,哪能跟我們俊兒比。

    當朱父和大哥聽到朱平安被孫老秀才相中免費蒙學的時候,喜出望外,朱父更是高興的雙手抓起朱平安在空中飛舞了幾圈,差點沒把朱平安掄吐。

    「娘,人家夫子說免費,咱也不能就這樣去啊。我想,要不明天我把這野雞還有一些從山裡采的山菌野味給人家孫老秀才送去一些嘗嘗鮮。」朱守義放下朱平安後,跟祖母商量。

    祖母一臉的不願意,拒絕的話還沒出口,這邊祖父就開口了。

    「是這個理,老二說的對,這些山菌野味值幾個錢,都給人家帶上。」祖父連連點頭道。

    「哪用這麼多?」祖母不樂意。

    「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麼!」祖父黑著臉打斷,「聽我的,明天去,都帶上。」

    晚上吃飯自然是一片和諧,祖父破天荒的多喝了兩杯,有些醉的感覺了。

    「這布要是能給彘兒做身新衣服多好,都怪你亂花錢還花不到地方。」

    晚飯後,東廂房,陳氏看著床頭的白底粉紅棉布開始抱怨起朱父來。

    朱父自然是連連稱是,一張黑臉滿是笑。

    窗外大哥大川正幫著朱平安打水洗澡,明日拜師蒙學,可得好好洗漱一下。古代祭祀或重大事件,事先要沐浴、更衣、獨居,戒其嗜欲,以示心地誠敬,這些活動叫齋戒。蒙學拜師不需要那麼複雜,但洗澡沐浴也是不能省略的,入鄉隨俗不是。

    「哦,對了,我陪嫁來的還有一床藍色棉布床單,你趕緊給我翻出來,我給彘兒趕身新衣服。」正在埋怨朱父的陳氏,忽然想到,立馬眉開眼笑的催促朱父去翻箱倒櫃找那個床單。

    「那是你的陪嫁......」朱父唯唯諾諾。

    「你懂啥,我樂意。」陳氏用力的踢了朱父一腳,連聲催促,「你趕緊的。」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10:02 PM

第四十三章 拽拽男孩

    中國人尊師重道,乃久遠之傳統,周代已有釋奠尊師之禮,傳到今天已經有了一整套的拜師禮儀。

    朱平安的拜師禮是在私塾學堂進行的,朱父、陳氏還有送俊哥上學的大伯母全程旁觀,看著朱平安在孫夫子的指導下跪、拜、奉茶、應答。

    「讀書貴以勤奮,入斯門莫忘勤,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若敢懈怠,夫子手中戒尺可不輕饒你。」

    拜師禮畢,孫老秀才訓誡道。

    「謹遵師命。」朱平安彎腰長輯,恭敬道。

    孫老秀才撚鬚滿意點頭,繼而從書桌上取過一套半新的文房四寶,贈與朱平安,「這套文房四寶是我早年所用,今日贈與汝,莫要讓我失望。」

    不受束修已經很照顧了,再贈送文房四寶,朱平安就有些不好意思接受了。

    「長者賜。」孫老秀才拉長了臉。

    長者賜,不敢辭。

    朱平安只好收下,再次彎腰向孫老秀才道謝。孫老秀才不在意的揮揮手,勸勉朱平安好生用好這一套文房四寶,勤奮好學,不要讓自己失望。

    等拜師禮完畢後,朱父和陳氏這才過來向孫夫子表示感謝,陳氏感激的眼睛都紅了,朱父不善表達道謝後就把自己帶的一筐子東西往前推。

    孫老秀才看到朱父帶的東西後,就問朱平安,「我昨日要你向家人說不收束修,可是忘了告訴了?」

    朱平安連連搖頭。

    陳氏接話說,「夫子好心免費收彘兒蒙學,我們家感激的很,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不值幾個錢,都是他爹在山上採摘的。」

    孫老秀才推辭,但陳氏和朱父堅持,孫老秀才推辭不得也就只好收下了。當然,朱父跟陳氏會送到孫老秀才家裡去,不然孫老秀才恐怕也不好往家裡拿,這一筐子還蠻重的。

    大伯母直到現在才確認,真的是孫夫子免費收的朱平安,心裡面嫉妒的不行。當然回家後,大伯母也把這個壞消息告訴小四嬸,烏鴉嘴的小四嬸也是呆了半晌,才說了句彘兒走了狗屎運之類的話,這讓大伯母有了一些心理平衡。

    拜師禮完畢後,朱父和陳氏以及大伯母也都下山了,不能妨礙孫老秀才授課不是。

    成功拜入私塾,朱平安才真正在這個年代踏出了自己的第一步,雖說這只是一小步,但卻是關鍵的一步。不入學堂,如何在這個科舉當道的朝代起風弄雲,有了夫子的教誨,自己即便表現的聰明些,跟常人有區別些,也不會有人說什麼,因為自己是讀書人。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秀才不出門而知天下事,一切的不同尋常,人們都會歸結到讀書上。

    「我叫李小寶,你叫什麼?」

    朱平安的同桌是一個很可愛的小胖紙,比自己還要胖很多,這個小胖紙很和善,主動和自己打招呼,可能看自己也算是小胖紙吧,對自己親熱的很。

    「我叫朱平安。」朱平安一邊往桌子上擺自己的東西,一邊回答。

    小胖子主動幫忙研墨,小胖爪子劃拉的嘎吱嘎吱響。

    「彘弟,你也來陪我了,告訴你,夫子可凶了。」朱平俊正好在朱平安的前面,扭過頭來給朱平安訴苦,一扭頭兩根鼻涕從鼻孔裡冒了出來,然後被主人用力又給吸了進去。

    在課堂中,夫子講了三字經,接著又講了千字文。課堂中大部分孩子,基本上都懵圈裡,表示學得太多記不住。但這問題,對朱平安來講,卻根本不是問題。繁體字他大都認識,只是書寫習慣和毛筆字練習的問題。

    夫子講完課,領著孩童搖頭晃腦的背誦,入鄉隨俗,朱平安也跟著孩童一起搖頭晃腦背誦,唯一的感受就是,晃的頭暈,真不知道這些孩子們是如何做到的。

    孫夫子對朱平安這位後進學者還是比較關心的,誦讀片刻,就點名讓朱平安誦讀。雖說是誦讀,不是背誦,但因為朱平安沒有課本,而且夫子課堂管得嚴,朱平俊和小胖子李小寶也不敢把自己的課本給朱平安,所以大部分孩子都認為朱平安會挨打了。

    不過令他們失望的是,朱平安起身後,咬字清晰,誦讀流暢的將三字經和千字文從頭背到到本節課堂所講的地方。

    孫老秀才剛才點名後才想到朱平安沒有課本的問題,正要讓朱平安的同桌將課本暫借朱平安的時候,朱平安已經起身背誦了。這讓孫老秀才大為驚奇,隱約覺的此子日後必不凡也,對朱平安教育也更加用心了。

    私塾是一個小社會,夫子課後去了私塾後面的草堂休息,學堂立馬就變成了一鍋粥,孩子按照親疏遠近分成幾個小團體,互相追逐打鬧。

    人有三急,朱平安課後感覺小腹微痛,就去了私塾的廁所,說是廁所其實也就是一個偏僻的角落用圍欄圍起來的小地方,只有一個坑位。資源緊張,人多一點就得排隊,朱平安過去的時候已經有一個人在排隊了。

    輪到朱平安的時候,朱平安剛準備進去,後面走過來一個穿的很好八歲左右的男孩,一副有錢拽拽的模樣。

    「你讓我先上,我急。」

    小男孩很拽,目中無人,直接伸手拉朱平安的衣服。

    朱平安扭頭,淡定的回道,「你又不是我的屎,你怎麼知道它不急?」

    「你,你等著!」拽拽的小男孩似乎沒有遇到過類似情況,臉色漲紅,留下一句話,氣沖沖的走開了。

    朱平安根本沒有把這個拽拽的小屁孩的話當回事,拉開廁所木門,走了進去,舒舒服服的解決了下人生大事。

    嗯,去河邊洗洗手,順便看看那個腹黑小蘿莉李姝來了沒有,昨天答應過她給她講故事來著。課間休息的時間有些長,差不多有一個小時了,因為從上午九點左右到下午四點左右,就上兩節課,所以課間時間就長了些,學生可以吃點東西也可以玩耍休息。這樣一來,第二節課也不至於沒有精神。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10:27 PM

第四十四章 丫鬟畫兒

    朱平安走出竹林,正好看到腹黑小蘿莉騎著她的小紅馬在山坡下撒歡遛彎,後面跟著她的小丫鬟拎著裙襬一路小跑連連喊著小姐慢點慢點。

    腹黑小蘿莉有幾個丫鬟啊,這個丫鬟明顯不是上次的那個丫鬟,穿的也比上次那個丫鬟要上檔次,這個小丫鬟看上去大約也就是八歲左右,只比自己大個三歲左右,梳著一個包子頭。

    這麼小的丫頭都出來伺候人了,真是萬惡的舊社會。

    腹黑小蘿莉眼尖,看到了從山坡上走下來的朱平安,一雙大眼睛閃起亮光,小腿一夾馬腹,小紅馬撒開四蹄往朱平安著跑了過來。

    「朱平安,還以為你這笨蛋被夫子打板子跑不動了呢。」腹黑小蘿莉一身騎裝,居高臨下,有幾分英姿颯爽的感覺。

    好看有什麼用,嘴巴還是那麼的不討人喜歡,朱平安腹誹。

    「小姐,慢點,等等我。」

    後面跑過來一枚氣喘噓噓的包子頭蘿莉,圓圓的臉蛋紅撲撲的,嘟著嘴巴說話撒嬌一樣。

    腹黑小蘿莉扭頭露著小虎牙威脅小丫鬟道,「畫兒,你再囉嗦,信不信我把你賣給花媽媽!」

    這個叫畫兒的小丫鬟被嚇得一縮腦袋,跟只小鵪鶉似的,委屈的小聲叫,「小姐......」

    小姐,丫鬟,這本就是封建社會特有的產物,朱平安無力也無心去改變這一切,自己又不是自帶光環的聖母瑪利亞。話說古代似乎還有陪嫁丫鬟的說法,紅袖添香的朝代,根深蒂固的思想,與其打得頭破血流,還不如順水推舟隨波逐流。在一個朝代就要做符合這個朝代的事情,一個對抗不了整個世界。

    「快去拿我帶的東西過來。」腹黑小蘿莉指使小丫鬟去拿東西。

    聽了小姐吩咐,畫兒就一撩裙襬屁顛屁顛的往山下跑。

    朱平安看了看腹黑小蘿莉,知道她是讓那個叫畫兒的小丫鬟拿吃的去了,看樣子是迫不及待瞪著自己講故事了。

    「我們去河邊吧,那邊涼快。」朱平安還要去河邊洗洗手,於是就建議腹黑小蘿莉去河邊。

    反正距離也不遠,腹黑小蘿莉只是撇了撇嘴,沒有反對。

    洗完手後,朱平安找了塊乾淨的石頭坐下,準備開始講射鵰。這邊的腹黑小蘿莉呢,等著畫兒給一塊石頭上鋪了塊毯子後才坐上去。

    畫兒自己也找了塊小毯子鋪在石頭上,自己坐上去。

    「小姐。」畫兒伺候腹黑小蘿莉坐好後,將手裡的保溫盒遞給腹黑小蘿莉。

    腹黑小蘿莉奴了奴嘴巴,示意小丫鬟把保溫盒遞給朱平安。

    「小姐,這是老爺特意讓廚子做給你吃的。」小丫鬟撅著嘴巴,老大的不樂意。

    「多嘴!你不要聽射鵰了。」腹黑小蘿莉李姝不高興的瞪了小丫鬟一眼。

    原來回家後腹黑小蘿莉把射鵰英雄傳的故事講給了伺候自己的小丫鬟,包括這個叫畫兒的貼身小丫鬟。幾個小丫鬟都聽得茶飯不思,都盼著聽後續呢。

    小丫鬟畫兒不太相信的看了看朱平安,射鵰是這個小弟弟講的嘛,不會吧,它還是個小屁孩呢。被腹黑小蘿莉一瞪,畫兒才老大不樂意的把食盒遞給了朱平安。

    朱平安接過食盒,打開,眼睛立馬亮了。飯盒裡是色澤金黃的鍋爆肉,不是說這道菜是民國時期東三省的張家御菜嘛,怎麼這個時候就有這道菜了。

    外酥裡嫩、咸甜適當,腹黑小蘿莉家的廚子夠厲害的啊。

    「你講不講,不講可不給吃了。」腹黑小蘿莉鄙視的看著朱平安的吃相,連聲催促道。

    朱平安舔了下舌頭,準備開講。

    腹黑小蘿莉見朱平安舔舌頭的動作,更是鄙視了,真是不講究的窮酸!

    朱平安一邊吃一邊接著昨天講的郭靖初見女裝黃蓉往下講,腹黑小蘿莉聽的津津有味,摸出一小包果脯往小嘴巴裡放。包子頭小丫鬟畫兒從朱平安一開口講射鵰,對朱平安的看法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看法,好可愛的小弟弟,好有才的小弟弟呦,可以一邊吃東西一邊講故事的小弟弟哦。

    空中沒有一絲雲,頭頂上一輪烈日,沒有一點風,河邊的樹木都無精打采地、懶洋洋地站在那裡。但是,一個小蘿莉一個蘿莉,兩人都聽的入迷了。

    朱平安把飯盒裡的鍋爆肉都吃完的時候,剛好講到黃蓉做叫化雞引出洪七公那一段,朱平安看了看空空的食盒,抬頭看了看天,覺的課間時間也差不多了。

    「我要去上課了,改日再講吧。」朱平安把飯盒還給腹黑小蘿莉,就一溜小跑往學堂跑去。

    腹黑小蘿莉李姝看著朱平安溜走的背影,跺腳,嗔罵,「這個壞人,吃乾抹淨就跑。」

    「小姐,我們下次要不多放點。」小丫鬟畫兒小聲建議道。

    腹黑小蘿莉瞪她一眼,「你不是還不讓給他的嗎?怎麼這會又讓多放了。」

    小丫鬟畫兒不好意思的捂著小嘴,心裡想,以前不是不知道是這個小弟弟講的射鵰嗎,要是早知道,今天我就讓後廚多放點了。

    朱平安一路小跑到私塾的時候,夫子剛好也從草堂往學堂方向走,幾乎算是踏著鈴聲進課堂了,時間剛剛好。

    朱平安的位置在後面,從前面經過那個拽拽男生的時候,那個拽拽男生還多看了朱平安一眼。

    「嘿,你惹他了嗎,他可記仇了,你可要小心點。」同桌小胖子李小寶小手推了推朱平安的胳膊,朝那個拽拽男生努努嘴,問道。

    「哦,他啊,上廁所想插隊,我沒讓他。」朱平安不以為然地說。

    「那你也小心點,我看他看了你好幾眼,他跟他老子一個樣,都是小心眼。哦,你還不知道他吧,他是魏晨,他爹是魏家村的大財主,可小心眼了。」李小寶小聲說。

    看不出這個小胖子還挺三八的,不過還是挺感謝的,朱平安對小胖子的提醒表示感謝,點頭說自己會小心的。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10:28 PM

第四十五章 我這一關算你過了

    朱平安並沒有把小胖子的提醒放在心上,就小孩子之間小摩擦而已,可是沒想到結果還真的出事了。

    下學後,朱平安和朱平俊兩人背著書包一起回家,朱平俊吸溜著鼻涕給朱平安說著夫子有多壞多壞打手心罰站啊之類的,在朱平俊的口中,夫子簡直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大魔王,朱平俊就是一個忍受凌辱的可憐小天使。

    兩人剛過橋走到下河村的小路不久,這一塊都是田地,耕作的人也都回家了,四處一片安靜。兩人才走沒幾步,嗷嗷嗷的衝出來了五個熊孩子,領頭的就是想要插隊上廁所的魏晨。

    一看就是尋仇打擊報復的。

    魏晨領著五個熊孩子把朱平安還有朱平俊團團圍住,魏晨臉上怒氣衝衝的說,「你們都給我老實點,讓我們教訓朱平安一頓了事,朱平俊你老實實相的話,就在一邊乖乖站著,不然連你一塊教訓。」

    「哼,想打我弟弟,先過我這一關。」朱平俊冷哼一聲。

    朱平安頓時有些感動了,尼瑪,沒想到俊哥平時非常不靠譜,好吃懶做,在家裡佔便宜,不講衛生、吸溜鼻涕......可在這個時候倒還是挺仗義的。

    朱平俊嗷一聲,從地上撿起一個大塊土坷垃,一拳頭下去土坷垃碎了,吹掉手中的泥土。

    那架勢,看的幾個熊孩子一愣一愣的。

    然後,又嗷一嗓子,衝到一棵小樹前,啪一腳過去把小樹踹的晃晃悠悠的。

    再接著從地上找了一個棍子,嘴裡怪叫著,稀里嘩啦耍了一套瘋魔棍法,看上去牛逼哄哄的,還往地上甩兩棍子砸的啪啪響。

    耍了一通後,朱平俊氣喘噓噓的把棍子一扔,一屁股坐到路邊,雙手一攤,含著兩汪熱淚哽咽道:「媽的,沒勁了,我這一關算你們過了。」

    我這一關算你們過了,過了......跟他一開始說的,想打我弟弟,先過我這一關再說,形成了鮮明的呼應。

    真尼瑪一如既往的不靠譜......朱平安在心裡吐槽道。

    「算你實相。」魏晨冷笑,繞過朱平俊,領著五個熊孩子把朱平安一個人團團圍住。

    「咳咳咳,咱們有話好好說。」朱平安看著來者不善的五個比自己大兩三歲的熊孩子,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別說五個了,任何一個,自己都打不過,只能拖一拖了。、

    魏晨不屑冷笑,「這會知道有話好好說了,那上廁所那會咋不讓我先上,還敢說我不是你的屎怎麼知道它急不急!你們說他該不該揍?」

    魏晨周圍的四個熊孩子嗷嗷叫著過分該揍,該揍。

    朱平安無語,我這麼說還不是因為你態度蠻橫還拽我!你倒是倒打一耙。好好好,你嫌我說你不是我的屎了,那我改口好了吧。

    「那我改口,你是我的屎,行了吧。」朱平安淡淡的說,就是看不順眼魏晨的左派,自己大不了被幾個熊孩子胖揍一頓,能有多嚴重,要是幾個大漢的話,自己就認慫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可是幾個熊孩子,還沒必要讓自己低頭。

    正得意洋洋的魏晨,聞言跟吃了蒼蠅一樣難受,從小到大所有人都順著自己,還沒人敢這樣跟自己過不去。

    「你還挺能說的!」魏晨黑著一張小臉,火冒三丈,「待會定要把你揍的哭爹喊娘,看你還能不能說!」

    「哼,君子動口不動手。」朱平安抱著胳膊不屑的開口激將道,「我是君子,當然能說了。不像某些小人,就會動手。」

    朱平安想要把這這場不公正的武力對決轉移到自己擅長的語言對決上來,動手的話,自己五個都不夠人家一個打的;可是動嘴的話,朱平安相信他們再來五個也不是自己對手。

    小孩子那受得了這種激將,他們正值認為自己天地之下除了夫子自己最牛逼的時候,正是他們榮譽感剛形成的時候,誰都認為自己是君子,小人,算了吧,那是罵人的,自己才不是呢。

    「你說誰是小人了,我也是君子,我們都是君子。」魏晨紅著一張臉大聲說,身後的四個熊孩子也都嗷嗷叫著自己是君子。

    「君子得能說。」朱平安淡淡的說。

    「我們都能說。」五個熊孩子激動的嗷嗷叫。

    「那好吧,我說一句話,你們只要能複述下來,就算你們能說,就算你們是君子,你們揍我,我就服。不然,你們也能揍我,可是你們那就是承認自己是小人了。」朱平安繼續激將道。

    「不就是你說一句話,我們跟著說嗎,誰不會,你快點說吧,我們還急著揍你呢。」魏晨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目的,拍著胸脯催朱平安快點說。

    「就是,這傻孩子自己找揍!夫子教我們一句,我們都能不看書說出來。」

    幾個熊孩子看著朱平安,一臉的洋洋得意。

    「黑化黑灰化肥黑灰會揮發發灰黑化肥黑灰化肥揮發;灰化灰黑化肥灰黑會發揮發黑灰化肥灰黑化肥發揮。」

    朱平安開口就把萬萬沒想到裡面最火的那個繞口令說出來了,咬字清晰,字正腔圓,語速順暢連貫。

    魏晨還有幾個熊孩子愣了二秒鐘,然後無比哀怨的說了一句:

    「下次,你等著!」

    然後,幾個熊孩子恨恨的軲轆轆呼嘯而去。

    唉,說到做到啊,這些熊孩子純真的有些可愛啊。怪不得人們都說,每個孩子都是天上掉下來的天使,哪怕是熊孩子。

    朱平安看著幾個留下狠話恨恨離去的熊孩子,在心裡感嘆,還是小孩子純真啊,即便是打擊報復也是這麼純真的可愛,說到就做到。在這一點上,相信大多數大人都不如小孩子,哪怕是壞小孩子,大多數大人都比不過他們的,因為人長大了也就學會出爾反爾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10:39 PM

第四十六章 紫氣衝天

    白晝的陽光有多刺眼,夜晚的月色就有多溫柔。漆黑的天穹裡一輪明月高懸,淡淡的光像輕薄的紗,飄飄灑灑的,映在窗外,像撒上了一層碎銀,晶亮閃光。秋季所特有的燥熱空氣在晚上仍不肯散去,躲藏在草叢中的青蛙也開始放肆了起來,「呱呱呱」地叫個不停......

    朱家人都已經睡去,朱平安所在的隔間仍然亮著油燈,大哥朱平川也開始打呼嚕了。

    油燈下,朱平安在對著從朱平俊那借來的課本《三字經》,奮筆疾書,抄寫課本。花錢買一本書太貴了,這樣抄寫既省錢還能練字。紙張是讓母親陳氏裁剪成課本大小,然後用針線縫成課本的。朱平安自吃過晚飯就開始抄寫了,月色正濃的時候就已經寫完了。《三字經》是南宋的版本,只寫到南宋,後面的明清的部分還沒有。朱平安毛筆字寫的還不是那麼好,但是很工整,字體也就是初學者的水平,但是比學堂的熊孩子們還是好太多了。

    一口吃不成胖子,千字文、百家姓等明天再慢慢抄吧,收拾好桌子,吹滅油燈,朱平安爬上床漸漸睡去,月色不甘寂寞的從窗外灑了一室銀輝。

    第二日早晨,太陽照常升起,下河村盼著下雨的心又一次碎了,村戰爭水也顯得更加急迫了。

    「你傻啊,你都蒙學了,為啥還要放牛!」陳氏在門口不住的數落朱平安。

    大伯母還有小四嬸子在院子裡偷笑,對朱平安在吃早飯時說一邊放牛一邊蒙學的事,當成了一個笑話。不知道享福的傻小子,蒙學又能怎樣,這樣傻傻的,肯定學不好。

    朱平安牽著老黃牛聽著陳氏的數落,不住的傻笑。

    瞧那傻樣,於是,大伯母和小四嬸子笑得更歡了,只是礙於祖父也在,忍的難受。

    看著朱平安只知道傻笑,陳氏氣的用手指在朱平安腦門上點了一下。

    朱平安揉著腦門,委屈的說,「娘,痛。我可以騎著老黃牛上學啊,到了那拴在樹上,就不用管了。」

    老黃牛就是一個很好的交通工具嘛,相當於現代的專車接送了,而且還能得到祖父的讚賞,何樂而不為呢。

    陳氏聞言好氣又好笑,於是又用手指在朱平安腦門上點了一下,沒好氣的說,「你就懶吧!」

    朱平安摸著腦門呵呵傻笑,騎上老黃牛跟朱平俊一塊往學堂走去。

    「俊哥,要不要上來坐會。」朱平安騎在老黃牛背上,問朱平俊。

    朱平俊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連說,「不要,我娘說了我是讀書人,不能放牛下地。」

    朱平安無語,讀書人怎麼了,讀書人就不能下地了放牛了嗎,我們大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就是放牛娃出身,而且歷朝歷代賢明的君主都是以身作則,抽個時間鼓搗一塊地做做秀,美其名曰勸科農桑。怎麼在大伯母嘴裡面,種地就成低賤的活了,要不是我爹還有三叔他們種地,大伯靠什麼讀書啊,早夠餓殍遍野的次數了。

    牧童騎黃牛,此間樂不足與外人道也。

    走到山坡下,朱平安從老黃牛背上下來,讓朱平俊先去學堂,自己找塊嫩草茂盛的地方拴上老黃牛。

    在朱平安栓老黃牛的時候,腹黑小蘿莉騎著她的小紅馬又得得得的跑來了,後面還是跟著那個包子頭小丫鬟畫兒,仍然和上次一樣,掂著裙襬氣喘噓噓的喊著小姐慢點慢點。

    「朱平安,你不是蒙學了嗎,怎麼還當放牛娃啊?」腹黑小蘿莉控制著小紅馬跑到朱平安身邊,好奇的問道。

    「放牛又不影響我蒙學。」朱平安拴好老黃牛,起身淡淡的回答。

    聞言,腹黑小蘿莉噗哧一聲笑了,「那不還是放牛娃嗎?」

    「放牛娃怎麼了?」朱平安反問。

    「放牛娃沒出息,我爹爹說了,放牛娃種地的都是泥腿子,會窮一輩子。」腹黑小蘿莉很鄙視的說,「給我家放牛的都是窮酸。」

    真是無知的拜金女。

    朱平安這會不想理會這個拜金小蘿莉了,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轉身背著自己的書包,夾著自己的黑木板往山坡學堂走去。

    腹黑小蘿莉李姝見朱平安不理她,不由撅起嘴巴嘟囔道,「你一放牛娃還想光宗耀祖啊。」

    「放牛娃怎麼了,放牛娃怎麼就不能光宗耀祖......了......」

    朱平安轉過身想要教訓一下這個口無遮攔的拜金小蘿莉,可是沒想到才說道光宗耀祖,就發現曾經出現過兩次的現象又出現了,氣運,自己竟然再一次看到了氣運。

    而且這次看到的場景讓自己目瞪口呆,嘴角扯了半天,最後一個了字才說出口。

    尼瑪,這不科學啊。

    只見朱平安視線中,那個腹黑、口無遮攔、拜金小蘿莉頭頂紫氣衝天......

    紫氣東來,貴不可言,錯覺,一定是錯覺,難道說這腹黑小蘿莉還能封侯拜相不成,不可能,難道會是未來某個皇子王孫的妃子?亦或者會嫁入王侯將相家?但是不管怎麼說,這個腹黑小蘿莉肯定是大氣運之人。可是這太不科學了,一個腹黑、拜金甚至惡毒的小蘿莉竟然會是大氣運之人,這也太不科學了吧。

    那個包子小丫鬟畫兒頭頂上是一柱白色氣運,跟頭頂紫氣衝天的腹黑小蘿莉形成了鮮明對比。

    儘管氣運僅存續幾秒鐘,但朱平安卻目瞪口呆的看著腹黑小蘿莉,許久......

    「喂,朱平安,你老看我幹什麼!?哼,我是長得漂亮好看,可是你就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我可是要嫁給狀元郎,做狀元夫人哩。」腹黑小蘿莉見朱平安目不轉睛的看她,一雙大眼睛裡滿是嫌棄,又自戀又臭屁又毒舌的諷刺朱平安。

    呃,果然還是那個拜金、傲嬌、腹黑、毒舌的小蘿莉,話說,你想得也太多了,就你這拜金腹黑毒舌性格給我我也不要,而且,你才五歲好吧,這也太早熟了吧,整天把嫁給狀元郎掛在嘴邊,你都不會臉紅啊!

    太不科學了,朱平安晃了晃腦袋,沒有理會這個拜金腹黑蘿莉,轉身往學堂走去。身後是腹黑小蘿莉吱哇吱哇發脾氣的咆哮,還有包子小丫鬟對不起小姐對不起小姐的聲音。

    遷怒下人,又發現了腹黑小蘿莉的一個缺點。太不科學了,這樣一個缺點滿身的小蘿莉,怎麼會紫氣衝天呢。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10:40 PM

第四十七章 休沐

    在往學堂走的時候,朱平安除了在想腹黑小蘿莉的紫氣衝天不科學以外,還在想一件事情。這是第三次看到氣運了,足以證明自己的確不是幻覺了,這三次看到氣運有沒有什麼共同點呢,自己總不能這麼被動吧,這能力本來就很雞肋了。

    第一次是在家吃飯時,第二次是祭祖時,第三次就是剛剛想要教訓毒舌的小蘿莉時,三次完全沒有什麼共同點嘛。而且這三天間隔也完全沒有什麼規律啊。朱平安搖了搖頭,嘆氣,不對,有共同點,朱平安忽地頓住了。自己每次看到氣運前,似乎都跟自己心理活動有關。

    「看來自己得好好努力,先不說光宗耀祖,最起碼先讓自己一家好過起來。」

    「與其這樣繁瑣的祭拜祖宗,還不如好好努力光宗耀祖來的好。」

    「放牛娃怎麼了,放牛娃怎麼就不能光宗耀祖......了......」

    難道說是「光宗耀祖」,自己心裡面有這個念頭就可以看到氣運?可是為什麼現在想光宗耀祖,自己卻看不到呢。或許是要隔一段時間才可以?

    算了,那過兩天再試試吧,反正也不急。

    朱平安搖了搖頭,將這些念頭甩出去,快步走到教室。

    私塾講課具有很大的隨意性,跟現代的教學具有很大的區別。最大的區別就在於,私塾真正能做到因材施教,因人而異。私塾內二十多個學生,孫夫子可以按照每個人掌握程度的不同,讓他們讀不同的書。比如,孫夫子在發現了朱平安抄寫的教材三字經後,感覺朱平安的掌握程度遠超其他孩子,就開始給朱平安一個人進行額外的《論語》教學。其他的孩子,孫夫子也有意識的按照孩子各自的實際情況,讓一些孩子多背誦二三十句等等。

    雖然剛剛和腹黑小蘿莉在言語上有些衝突,但是朱平安在課間還是去竹林外去給腹黑小蘿莉還有她的包子丫鬟講射鵰,順便帶老黃牛飲些河水,吃些水草。

    腹黑小蘿莉早早的準備好吃的等朱平安許久了,入手頗重,今天的吃的似乎比往常多了不少。

    對面的包子頭小丫鬟畫兒捂著嘴巴,肩膀一聳一聳的,明顯是在偷笑。

    朱平安接著昨天的劇情開始往下講,兩個小丫頭聽得認真,時而皺眉跟著緊張,時而拍著手跟著高興。當講到歐陽克跟歐陽鋒去桃花島向黃藥師提親要和郭靖爭黃蓉的時候,兩個丫頭跟著義憤填膺起來。

    「歐陽克太不要臉了......」

    「就是,歐陽鋒也不是好人啦,就是一個臭蛤蟆......」

    隨著朱平安往下講三道試題定黃蓉歸屬的時候,兩個丫頭更緊張起來。

    「郭靖怎麼這麼笨,第二局怎麼能自己認輸,幸虧被攔住了。」

    「可是他也不會吹簫啊......」

    「呀,你是哪邊的,把你賣給花媽媽算了」

    「小姐......」

    兩個小丫頭吧啦吧啦,在劇情的帶動下緊張的握緊了拳頭。

    朱平安把握好時間,將故事講到郭靖跪下稱岳父就戛然而止,沒有再往下講,真講下去三天三夜也講不完,估算著也快上課了。食盒裡的東西也吃完了,肚子撐的很。

    「今天就先講到這吧。明後天學堂休沐放假兩天不上課,就不能再來講射鵰了。」朱平安起身,還好食盒後開口說。

    休沐是上午的時候夫子提到的,休沐類似於現代的星期日休假制度,「休沐」是休息和洗頭時間。漢制,中朝官五日一下里舍休沐。古人留著長頭髮,時時要洗,必須把它晾乾了,挽好了髻,才能戴上紗帽,出去辦公,這也就是休沐的由來。學堂也採用這種制度,只是時間上有所區別,一旬十日,休沐兩日,也就是說上八天課,休兩天假。

    腹黑小蘿莉一臉的不願意,臉蛋拉的老長,皺起了眉頭,」幹什麼嘛,正講到興頭上,你不要休沐好了,正好放牛可以講一整天。」

    小丫鬟的包子臉也擠成了包子,可憐兮兮的看著朱平安,拚命點頭贊成小姐的話。

    「我還有事。」朱平安推脫道。

    「你能有什麼事。」腹黑小蘿莉李姝撅起了嘴巴。

    我還要想辦法給家裡創收呢,這兩天爹和大哥有進過一次山,算算時間,休沐這兩天應該會進一次山。上次在山裡找到金銀花,賣了不少錢,雖說這些天哥哥大川也有去採摘金銀花晾曬,可是金銀花花期也就沒幾天了,自己還得去找找新的好東西。

    「休息、睡覺、玩......」朱平安掰起手指頭,數了起來。

    腹黑小蘿莉一臉黑線,白了朱平安一眼,輕蔑地說了一句,「你是豬啊。」

    隨你怎麼說,朱平安牽了老黃牛再次走上山坡,拴好,穿過竹林,再次回到學堂,時間又是剛剛好,夫子正從外面走進來。

    這節課一開始夫子就考較了下孩童對昨天所學的掌握能力,朱平安自然是沒問題,還得到了夫子的誇獎。至於朱平俊則不行了,又挨了夫子的三下戒尺,疼得呲牙裂嘴的。出乎朱平安意料的是,昨天給自己添堵的拽拽男生魏晨竟然掌握的也不錯,同樣也得到了夫子的誇獎。看來這傢伙也不完全是個繡花枕頭啊。

    之後就和往常一樣了,授課,練字。朱平安練字的時候還是用的他的黑木板蘸水寫字,這樣可以省墨也省紙。

    下學時,孫老秀才正式宣佈了休沐兩日的消息,課堂下的熊孩子一個個興奮的嗷嗷叫,似乎能把房頂給掀了。簡直和現代的孩子過週末一樣。

    「休沐怎麼玩,和我一起去釣魚吧?」小胖子李小寶湊過來問。

    旁邊的朱平俊連連點頭說好,朱平安則是推脫說看看再說吧。小胖子也不在意,和朱平俊兩個興奮的嘰嘰喳喳說起來去哪裡挖蚯蚓容易,用什麼釣竿好,兩人均是興高采烈的不行。學堂裡的其他孩子也是,三五成群商量去哪玩。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10:42 PM

第四十八章 大伯遊學帶妞回

    一路風平浪靜,沒有熊孩子搗亂,朱平安騎著老黃牛跟朱平俊平平順順回到家。

    還沒到家的時候,就看到朱家大門外圍了好多人,擠成一團,對著朱家大院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不少大嬸大娘更是鄙視不已。

    朱平安心裡一顫,這家裡不會是出什麼大事了吧。急忙催促老牛趕緊往家裡跑,朱平俊也跟著軲轆轆的從人群中擠了進來。

    朱家大院真可謂一片狼藉,哭罵聲,吵鬧聲亂成一鍋粥了。母親陳氏還有幾個妯娌難得的站在同一陣線上,安慰在那哭罵不已的大伯母。

    「夜晚夾著閃電,天空飄著小雨,她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裡,她是那麼的瘦,彷彿一陣風就會把她吹走一樣,她穿的是那麼的單薄,彷彿隨時都要被凍僵,她的眼神充滿了渴望,我知道,此時此刻,她需要溫暖,於是我給了她幾十文讓她添件衣裳,誰料她卻要以身相報。」大伯站在那,一臉的感慨,真可謂有幾分先天下之憂而憂的風範。

    「我呸,這就是你在外面搞破鞋還領回家的原因嗎?」大伯母啐了一口,哭罵不已,恨不得上去咬下大伯一塊肉。

    聽到大伯的解釋,朱平安心裡就四個字,壯哉大伯!太尼瑪不要臉了。屁的小雨,都一個多月沒下雨了,屁的需要溫暖,這些天晚上還熱的不行呢。

    祖父聞言氣的拿著一根棍子滿院子追大伯,祖母在一旁攔著祖父,怕祖父大棍子下去把大伯給打壞了。大伯現在則是一點讀書人的氣度都沒有了,頭髮都散亂了,估計是之前被大伯母撓的,像落湯雞一樣捂著頭滿院子狂奔,唯恐老父親的大棍子打壞了自己的臉。

    「呦,老爺子輕點,你可別打壞我們大爺。」

    院子一個角落站著一個翹著蘭花指嗑瓜子的年輕女子,長得一般只是會打扮些,眉宇間帶著風塵氣,穿的衣服也很亮麗只是比一般女人要暴露一些,說話聲音也裝腔作勢,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經女人。

    額,朱平安差不多明白了,感情是大伯去縣裡只兩天就帶一個女人回來了。不是說去會朋友遊學去了嗎,怎麼帶一個明顯不正經的女人回來了。另外你哪來的錢,兩貫也不夠的吧。

    「呸!你個水性楊花不要臉的浪貨,誰是你們大爺,那是我男人。」大伯母被這女人給刺激的不輕,連一貫裝的氣派通透也都丟到一邊了,直接化為潑婦了,上前吐了那女人一大口濃痰,就開罵了起來。

    那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被大伯母啐了一口後,嗷一嗓子就撲上去要跟大伯母廝打起來。這個時候就看出妯娌的作用了,母親陳氏、小四嬸還有三嬸全都拋棄前嫌過去幫大伯母抓撓那個女的,還抽空下黑腳,不一會,那女的就被大伯母幾個給按到地上一通抓撓,衣衫凌亂,頭發麻一團,狼狽不堪。

    「朱守仁,你來時咋說的,你還是不是個男人!」那女的被撓急眼了,衝著兔子般亂跑的大伯大聲喊。

    無濟於事,大伯自己還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呢。

    朱平安跟朱平俊幾乎一進院子就被這一幕幕給震驚了,久久不能回神。

    那邊祖父也逮住機會往大伯身上招呼了兩棍子,心疼祖母呼天喊地。

    「爹,爹,你聽我說啊。」大伯躲在祖母身後,狼狽的開口。

    父親還有三叔愣在一邊不知道怎麼做,倒是小四叔趁機往哪個被大伯母她們按到地上的那個女人身上猛看,趁機過過眼癮。

    真是不知道說什麼了,朱平安回過神來,從牛背上下來,趕緊去大門呢把大門關上,省的被外人看笑話。至於剩下的,就不是自己著一個熊孩子能做主的了。

    院子裡吵吵鬧鬧了好久,才漸漸安靜下來。院子裡被簡易的弄成了審判大會。祖父坐在椅子上,除了大伯和那個不正經的女人外,其他人都找了凳子椅子的分坐兩邊。大伯還有那個女的,一身狼狽的站在中間。

    「孽子,還不跪下!」祖父氣的不住咳嗽。

    祖母趕緊伸手幫祖父順順氣,卻被祖父一把推開,生氣的埋怨道,「都是你慣的!」

    大伯被祖父一罵,撲通跪下了,原先很乾淨的臉現在特別狼狽。

    「爹啊,你聽我說,這不是兒子的主意啊。」大伯兀自硬撐著解釋。

    「不是你主意,你領家來。」

    祖父聞言氣的將手中的大煙袋桿一下子扔向了大伯,大伯眼尖一個閃躲,躲開了,大煙袋桿落在了地上,濺起一陣泥土。大伯要是沒躲過,肯定會被敲一個包。

    祖父見大伯躲開,更生氣了,氣的手指都抖起來了,「你說說,你讓你媳婦跟你娘要錢時咋說的,遊學,遊學,你就這樣遊學的!」

    大伯那張臉不知道是羞紅的還是剛才跑的急累紅的,總之紅著一張臉硬撐著說,「爹,我也不想啊,我是去縣裡找同仁遊學,可是,沒想到在一起探討學問後,他對兒子的學問很是佩服,就邀請我去他們家吃酒。當時天空飄著小雨,娟兒穿的單薄在門外伺候,兒子不忍就贈錢讓其添件衣服避寒,誰料想她就像以身相許。兒子的朋友見兒子孤身在外沒人照顧,就,就將娟兒白白贈送了給了兒子,兒子也是百般推脫啊。可是那人硬塞給兒子,還說兒子不拿他當朋友,兒子要是不接受的話,他就跟兒子割袍斷義,他恩師給他講過的考點也不說給兒子聽,兒子推脫不得,兒子也是無奈啊。」

    大伯三言兩語就兩個意思,這女人不是我花錢買的,是朋友佩服我的學問硬是要白送的,我也是無奈。

    這也太顛倒黑白了吧,朱平安真是無語,你是誰啊,人家白送你一個美姬,還是你百般推脫都推脫不得的。

    大伯在說這話的時候,朱平安明顯的看到了那女人嘴角的嘲笑。

    「消消火老頭子,沒聽老大說嗎,是人家送的,咱再給人家還回去不就行了嗎。」祖母在一旁替大伯說話。

    小四嬸子在一旁輕輕的插了一句嘴,「既然是人家白送的,那大哥走時帶的錢呢?」

    母親陳氏給小四嬸遞去讚賞的目光。

    「錢自然是有的。」大伯說話底氣不足。

    「錢呢。」小四嬸緊抓著不放。

    大伯伸手從袖子內摸出了一把錢,放到祖母手中。

    呃,總共就十文不到。

    祖父本來怒氣就沒消,這下就更大了,忍不住將腳邊的棍子再次拿到手中,祖母見狀,立馬撲過去按住棍子,扭頭對大伯喊,「你這孽子還不快點解釋!」

    「兒子,兒子在縣裡跟同仁請他恩師吃了一頓飯,花費頗多......」大伯結結巴巴的解釋。

    「他大哥,那可是二兩銀子,夠咱家吃小半年的了,一頓飯就吃了了。」母親陳氏唏噓不已。

    可是祖母不僅不責罰大伯,反而狠狠的挖了小四嬸和陳氏一眼,讓兩人不要亂說話。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10:44 PM

第四十九章 智商是硬傷

    大伯遊學領妞回事件在祖父棍棒怒罵下得到瞭解決,那女的被趕出了家門,由大伯明天一早去縣城送還給友人;等大伯回來了,先去祠堂跪上一天,之後在家禁足半年苦心讀書,沒有祖父發話不許出朱家大院。

    其實想想,祖父還是偏心大伯的,對大伯的懲罰也都是不痛不癢的。其實問題都沒有真正解決,比如兩貫錢的問題,比如大伯在外拈花惹草的問題,治標不治本。

    事情是這麼壓下去了,但事情的餘波可是消除不了。

    不說別的,就說大伯母和大伯的關係就處於冷戰邊緣,晚上回房後仍聽到大伯母在房間裡跟大伯吵個不休。大伯母是很愛大伯的,也處處以大伯為驕傲,但是大伯這次的事情是傷到大伯母了,大伯母拉下臉問婆婆要了兩貫錢,結果倒好,全被大伯吃喝玩樂還領妞回家,大伯母很受傷,任憑大伯怎麼解釋也不行,就是要鬧。

    可是大家才睡下沒一會,就聽到朱平俊嗚嗚哭著跑到院子裡了,嘴裡還嚷嚷著打死我算了。

    「孩他爹看看怎麼了,怎麼俊兒哭著出來了。」母親陳氏聽到院子裡朱平俊的哭聲,不由推了推身邊的朱守義,兩人披了衣服出來。

    朱平安和大哥朱平川也都揉著眼睛出來看看怎麼回事,怎麼大伯母和大伯吵架,咋還打朱平俊呢。

    那邊三叔三嬸小四叔夫妻也都出來了,眾人問朱平俊發生什麼事了。

    然後在朱平俊的描述下,事件得到了還原:

    大伯母和大伯在吵架間隙,為了更好的打擊對方,就開始拉攏朱平俊。

    大伯母問道:「俊兒,娘對你好不好?」

    朱平俊點頭,說好。

    這邊大伯也不甘示弱,也開口問,「俊兒,為父對你可好?」

    朱平俊也點頭,說好。

    一輪雙方打平,這自然不是大伯母和大伯想要的結果,於是兩人又接著問道,「俊兒,娘和爹,誰對你好一點。」

    朱平俊看了爹娘一眼,然後回答道,「你們對我都很好。」

    很不錯,到目前為止,朱平俊的回答都很好,簡直是超常發揮了。

    大伯母和大伯又緊接著追問道,「那現在爹娘吵架了,你站在哪一邊?」

    朱平俊想也沒想抬頭回答道,「我站旁邊......」

    我站旁邊......旁邊......於是乎朱平俊就被大伯母和大伯混合雙打了,讓你站旁邊,讓你站旁邊......

    朱平安也是無語了,站旁邊,你就站旁邊挨打吧。智商是硬傷啊。不過其實想想朱平俊確實也是受害者,大人吵架關孩子什麼時,可是大人就是這樣,父母每每吵架總是喜歡問孩子這些問題,想從孩子這裡找存在感,可是這兩難問題你讓孩子怎麼回答。不過,俊哥的回答的確也欠揍,任何一個回答都比這個要好,哪怕你倒向其中一邊,也好過兩隻拳頭打人。

    大家也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是安慰朱平俊一番,母親陳氏讓朱平俊去給朱平安還有大哥作伴,擠一個房間湊活一晚,然後大家就都散了。

    母親之命不可違,朱平安和大哥只好將朱平俊帶回房間擠一擠。不得不說,朱平俊真是無心屆的代表,進門時還抽噎呢,躺床上不到兩分鐘就打起呼嚕來了,根本沒把今天的事當成事,或許在他眼裡,爸媽只要都在身邊就好,吵架什麼的隨他去吧。漸漸朱平川也睡去了,只有朱平安一個人繼續奮鬥。

    朱平安坐在桌子前,繼續抄寫課本。這次抄的是千字文,字數比較多,沒有想過一晚上把它抄完,準備分兩次抄完,今晚先抄幾百字。越抄,朱平安越覺得自己和毛筆的切合點也越來越高了,毛筆在自己手中似乎成了自己身體一部分,有種毛筆在自己手中似乎融為一體的感覺,如指臂使,這種感覺就像打怪攢夠經驗值升級了一樣。毛筆字此刻也有了一個小進步,比之前似乎上了一個台階,以前是初學者,現在就相當於初窺門徑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大伯就被祖父打發出去送還美姬,飯都沒讓他吃。大伯還想要點路費,結果換來了祖父一頓臭罵,灰溜溜的走了,不過祖母追上去偷偷塞了些錢,就是不知道是多少了。

    大伯母似乎一夜沒睡,整個人憔悴了很多,早飯只喝了半碗粥,陳氏等妯娌也都卸下矛盾,好言安慰起來。朱平俊似乎也有點小懂事了,依著大伯母坐著,沒有像以前那樣在餐桌上鬧騰。朱平安也同情大伯母,當然飯也沒少吃,祖父不住的讓自己和朱平俊多吃飯多吃菜。朱平安仗著祖父勸讓,也給小玉兒開了下小灶,往小玉兒碗裡夾了好幾塊炒雞蛋,將這小丫頭樂的眼睛眯成了月牙。

    大伯狼狽不堪的去縣城送還美姬,回來的時候卻是精神煥發、油光滿面而回,這讓朱平安有些不解,

    「爹娘,人我還回去了,我那同仁知我遭遇,連連向我道歉,說是害苦我了,贈送了兒子半貫錢的路費。兒子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沒舍的花,給您二老帶回來了。」大伯言辭切切,很有知錯悔改的樣子。

    祖母很欣慰啊,連連跟祖父說,說知錯能改,老大還是好孩子,只是被人矇蔽了。

    祖父見大兒子迷途知返,怒火也消了一些,但還是有不少的火氣在,對大伯的懲罰也沒有絲毫減少。

    對於懲罰,大伯欣然接受,說自己錯誤大,就應該接受懲罰,日後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做學問,一定要考秀才中舉人為老朱家光宗耀祖。

    大伯臨走前將大伯母拉到房間裡,說是道歉,在房間裡又悄悄給了大伯母半貫錢,說是朋友贈送了一貫,自己給二老說了半貫錢,這半貫就給媳婦賠禮道歉,媳婦這麼漂亮賢惠就應該去買些胭脂水粉......

    在大伯的甜言蜜語和半貫錢的攻勢下,大伯母氣也消了不少。

    大伯去祠堂面壁悔過時,家裡的怒火已經被他撲滅一大半了,剩下的也就是時間問題了。對於此,朱平安不得不佩服大伯的手腕,讀四書五經八股文沒有讀傻,反而愈發奸猾,不知道是明朝的八股文沒有清朝那麼禁錮思想,還是說大伯是個特例,臨近的讀書人太少,找不出對比來,只能等自己走出村子才能下結論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10:46 PM

第五十章 鳩佔鵲巢

    大伯這件事花費頗多,祖母催促父親再次上山為家裡創收。朱平安也吵吵鬧鬧要跟著去,因為上次去過一次,所以這次在陳氏那爭取的時候,遇到的阻礙並不是特別大,纏了一會,陳氏就點頭同意了。

    陳氏爽快同意,也有著看在上次他們爺參進山回來上交了不少私房的份上。

    帶上我的小背簍,換一雙厚底鞋,衣服也換上麻布帶補丁的,進山刮蹭壞了也不心疼,萬事俱備,就差出門了。

    「朱平安......」

    朱家大門外面傳來一聲清脆甜嫩的童音,就像是一隻百靈鳥飛入了院子裡,聲音甜美的能膩死個人。

    不過朱平安聽到這個聲音卻是小胖臉一黑,這個丫頭怎麼來了?

    家裡面除了在祠堂跪著反省的大伯,家裡其他人聽到這個清脆甜嫩的童音都出來了,好奇啊。沒讓大家失望,大門被一個包子頭的小丫鬟推開了,進來了一位騎著小紅馬的可愛小女孩,執著韁繩的一雙小手皓膚如玉,映著綠波,便如透明一般。

    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孩子。

    朱平安感覺頭有點大,這個腹黑小蘿莉怎麼來了,而且這丫頭似乎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準沒好事。

    腹黑小蘿莉今天又換了一身新衣服,梳著可愛的墜馬髻,髻上吹著流蘇,她說話時,流蘇就搖搖曳曳的。嬰兒肥的鵝蛋臉兒一雙黑漆漆的眸子閃著狡黠的光芒,高挺的鼻樑下粉嫩的薄唇微微向上翹,她甜甜地笑著,露出一對淺玫瑰紅的酒窩,完全不見了以前的嬌蠻,就像一個可愛懂事的鄰家小蘿莉。

    「爺爺奶奶,叔叔嬸嬸好,我是上河村老李家的李姝,你們可以叫我姝兒,我是來找朱平安玩兒的。」腹黑小蘿莉李姝笑吟吟打招呼,小嘴很甜抹了蜜一樣,整個人顯的很是乖巧懂事。

    旁邊跟著的包子頭小丫鬟畫兒,也很有眼色把手裡帶著的糕點等禮品遞給祖母。

    「奶奶,這是爹爹讓我帶給你們嘗嘗鮮的,你們就收下吧,不然回去爹爹會罵我不懂事的。」李姝甜甜的說,連收下禮物的理由都給朱家人找好了。

    「你這孩子,來玩就來玩嘛,還帶什麼東西。」祖母喜滋滋的收下禮品,用很滿意的語氣抱怨說。

    「呀,這小姑娘可真是好看,長大了肯定是個天仙一樣的人兒。」小四嬸兩眼放光,不知道是看禮物還是在看小蘿莉。

    「就是,可真是好看。」大伯母用看未來兒媳婦的目光看小蘿莉,笑呵呵的問,「小姑娘來找俊兒的吧。」

    「我是來找朱平安玩兒的。」腹黑小蘿莉心裡面早就煩的不行了,可是面上依舊是甜甜的微笑。

    陳氏對這小蘿莉也是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人又好看,又乖巧懂事。

    「你,放下背簍,不許上山了,去陪人家姝兒玩去。」

    陳氏一滿意就把小兒子給出賣了,扭頭就用命令的語氣將朱平安上山的權利給剝奪了。

    朱平安一臉哀怨。

    腹黑小蘿莉見狀,小嘴一撇,泫然欲泣,小手指著朱平安怯怯的說,「嬸嬸真好,可是,可是朱平安他好像不願意陪我玩。」

    瞧瞧那語氣,委屈到極致,眼淚想要流下來,卻又兀自忍著,真是看的人都心疼。

    朱平安撇撇嘴,這個臭丫頭,要是生在現代,一準是超一線的小演員。真是可惜了這一副演戲的才華了。

    陳氏可不知道呢,扭頭就看到了撇嘴的朱平安,好啊,你這臭小子,你不樂意也就罷了,還給人家做鬼臉。

    於是,陳氏上去就揪住朱平安的小胖臉,把朱平安的小胖臉直接給扯成一個笑臉,安慰腹黑小蘿莉說,「沒有啊,你看彘兒也很願意呢。」

    為了扯出笑臉,陳氏可是沒有吝嗇手上的力氣,朱平安覺的自己的一張小胖臉都快被陳氏扯的不是自己的了。

    腹黑小蘿莉達成了目的,領著小丫鬟進了朱平安的小房間,小臉上掛著得意的笑。朱平安再不願意,也被陳氏一巴掌落在屁股上給打進了房間。

    父親朱守義和大哥朱平川兩人進了山,大伯母還有母親等幾個妯娌在院子裡嘰嘰喳喳的聊天。

    「老李家,那不是上河村李大財主家嘛,哎呦,我以前就聽說過李大財主可寵他們家小閨女了。現在看來那可是真真的,瞧見那小姑娘穿的衣服了嗎,一件至少也得幾兩銀子。」

    「要我說啊,寵閨女還不如寵小子呢。」

    「瞧你說的大嫂,要是我有一個這麼可愛的閨女,我也把她寵到天上去。」

    院子裡氣氛火熱,房間裡氣氛卻不怎麼樣。朱平安一臉不爽的看著得意的就差翹尾巴的腹黑小蘿莉,很是不高興,要不是這個臭丫頭,自己今天就可以又進山了。

    「你房間可真差。」腹黑小蘿莉捏著小鼻子,一臉嫌棄的看著朱平安的臥室,鄙夷道,「我家的狗窩都比你這房間好。」

    「是嗎?」朱平安不相信的問。

    腹黑小蘿莉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滿足,用力的點頭,「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問畫兒。」

    包子頭小丫鬟畫兒連連點頭。

    朱平安看著嬌蠻的小蘿莉,淡淡的說了一句,「那你回你家狗窩啊。」

    腹黑小蘿莉被噎的一愣一愣的。

    「你還楞著幹嘛,還不快點拿出來。」腹黑小蘿莉在朱平安這受了氣,立馬撒在了站在一旁的包子小丫鬟畫兒身上。

    「哦哦,對不起小姐。」包子小丫鬟畫兒連忙從懷裡摸出一包精緻的點心來,打開放在了朱平安面前的桌子上。

    「喏,給你吃的,快點繼續講射鵰吧。」腹黑小蘿莉催促道。

    「不講。」朱平安一搖頭拒絕了。

    「你講不講?」腹黑小蘿莉威脅道。

    「不講。」朱平安保持意見。

    「不講是吧?」腹黑小蘿莉撅起了嘴巴,然後扭頭衝著門口就大聲喊,「嬸嬸,嬸嬸......」

    聞言,陳氏立馬乎乎的跑進來了,一進門就瞪了朱平安一眼,然後很溫柔的問腹黑小蘿莉,「是不是朱平安欺負你了,你給嬸嬸說,我一准好好教訓他。」

    我去,娘啊,我還是不是你親生的!朱平安很受傷。

    在陳氏的溫柔呵護下,腹黑小蘿莉搖了搖頭,小手捏起一個點心放到陳氏嘴中,甜甜的笑著,「沒有欺負我嬸嬸,我就是想讓你嘗嘗這個點心。」

    「姝兒真乖。」

    陳氏瞬間就被腹黑小蘿莉的舉動融化了,真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小丫頭啊,自己是不是也生一個女兒,陳氏甚至這麼想。

    見到李姝沒事,陳氏也就放心了,臨走還揪了朱平安的耳朵命令道,「好好陪姝兒玩,可不能見人家乖就欺負人家,不然小心你的皮。」

    朱平安直到陳氏出門,都愣愣的沒反應過來。

    尼瑪,鳩佔鵲巢啊。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11:22 PM

第五十一章 推倒,推倒

    「講不講?」

    腹黑小蘿莉小巧的嘴角微微翹起,一雙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得意的像只小狐狸,就差搖尾巴了。

    這種狡詐的蘿莉,怎麼可以紫氣衝天的氣運呢?!

    陳氏臨走時揪過的耳朵還在發熱,朱平安還怎敢說個不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腹黑小蘿莉耀武揚威。

    「那我就接著上次的往下講......」朱平安接著上次的桃花島求婚繼續往下講,偶爾抓起點心狠狠的往嘴裡塞,發洩著自己不滿的情緒。

    腹黑小蘿莉聽得認真,對朱平安的行為嗤之以鼻,小窮酸,連吃點心都那麼沒出息!

    從旭日東昇到夕陽西斜,朱平安光是喝水都喝了一大壺了,期間還去了一次洗手間。可是一大一小兩個蘿莉排排坐,動也沒動,聽的可認真了,臉上表情也很到位,跟著劇情發展變化,或是興奮,或是擔憂憤怒......

    「姝兒,想吃什麼晚飯啊,嬸嬸做給你吃。」快到做晚飯的時候,陳氏進來問。

    「啊?都這麼晚了啊。」腹黑小蘿莉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了,一張小臉又是不捨又是著急,射鵰正聽到興頭上呢,可是再不回去爹爹該擔心了,下次再出來可就不好出了,「不吃了嬸嬸,我還得家去哩,我爹爹該擔心了。」

    腹黑小蘿莉小臉表情很豐富,下了好大決心作出回家的決定。

    臨走時,母親陳氏收拾了一小籃子土特產,熱情的遞給了腹黑小蘿莉。

    腹黑小蘿莉嘴很甜,給小丫鬟示意去接過來,甜甜的向陳氏道謝,「謝謝嬸嬸,也謝謝爺爺奶奶,這個肯定很好吃,我回去慢慢吃。」

    「真乖。」陳氏被哄的喜笑顏開,然後就用命令的語氣給朱平安講,「你還傻站著幹嘛,去送送人家姝兒啊。」

    朱平安又被陳氏一巴掌打出來家門,被迫去送腹黑小蘿莉。

    腹黑小蘿莉騎上小紅馬,臉上一直都是露著小酒窩甜甜乖巧的笑,可是一旦走出朱家大門就原形畢露了,那張小臉立馬就落下來了,恢復了那張臭屁傲嬌的臉蛋,跟變臉似的。

    朱平安背著手,邁著小短腿走在前面。

    這個小混蛋都不理我,講射鵰時不理我,現在還這麼拽,這麼窮酸還拽什麼拽嘛!腹黑小蘿莉看著前面背著小胖手,拽拽向前走,應付差事一樣的朱平安,嘟起來嘴巴。你讓我不開心,我就讓你不舒服!腹黑小蘿莉氣呼呼的想。

    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吧,大約除了住宅區,周圍都是農田,在這裡,腹黑小蘿莉發話了。

    「你還拎著幹什麼,不知道乾淨不乾淨呢,快丟到溝裡去,我才不要吃這些呢。」腹黑小蘿莉騎在小紅馬上,很是嫌棄陳氏送的土特產,捂著鼻子指使包子頭小丫鬟趕緊的丟到溝裡去。

    包子頭小丫鬟遲疑了一小下,但是被腹黑小蘿莉一瞪,嚇的兔子似的抱著籃子就往路邊溝前過去。

    朱平安本來就對腹黑小蘿莉不太感冒,此刻更是對腹黑小蘿莉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做法感到反感。這可是母親陳氏親手挑的家裡最好的土特產送的,陳氏都不捨得讓自己吃都給這臭丫頭了,而且在家裡陳氏為了照顧好這個腹黑女可是沒少折騰自己,可是卻被腹黑小蘿莉這般嫌棄,朱平安心裡非常氣憤。陳氏可是一心一意對自己好的,一番好心怎麼能讓腹黑小蘿莉這般糟蹋。

    「住手!李姝,你夠了沒。」朱平安忍無可忍了。

    腹黑小蘿莉聞言小臉扯出一個諷刺的笑,巧笑嫣然,氣死人不償命,「朱平安,沒夠呢。」

    「你!」朱平安被成功的氣到了。

    生氣了吧,哼,誰讓你先惹我的,腹黑小蘿莉心裡有一點小得意。

    腹黑小蘿莉沒有再理會朱平安,轉而轉過頭盯著包子頭小丫鬟看。

    在腹黑小蘿莉的目光下,包子頭小丫鬟畫兒一閉眼,將手裡的籃子丟進了溝裡,籃子落地的聲音還把包子小丫鬟嚇了一跳。

    看著陳氏精挑細選的土特產如棄履一樣,被丟進了路邊溝裡,朱平安覺的自己腦袋都要冒煙了。這種任性蠻不講理的臭丫頭能嫁出去才怪呢,什麼狗屁紫氣衝天,應該黑煙滾滾才對!

    朱平安在籃子落進溝裡的時候,心血上湧就跟著跳到了溝裡,腳步踉蹌沒站穩,摔了一個屁墩。

    溝上面傳來腹黑小蘿莉銀鈴般的笑聲。

    世界上最好聽的笑聲,卻也是世界上最令人討厭的笑聲!

    溝底里,陳氏精挑細選的家裡都舍不得吃的土特產一個個全都躺在了泥土裡草叢上,父親編的竹籃也摔的變了形,朱平安的眼睛都紅了,真的,發誓,自從穿越以來他還從來沒有如此生氣過。

    再聽聽溝上面腹黑小蘿莉得意的笑聲,沒有絲毫悔過的覺悟

    忽然

    一股衝到

    推倒,推倒

    朱平安再也忍不住了,在兩個大小蘿莉驚呼聲中,朱平安一下子爬上溝,然後一手把騎在小紅馬上得意笑的腹黑小蘿莉拉下馬來。

    管你男孩女孩,做錯事了就要挨打!

    拉下小蘿莉後,朱平安直接將她一把按在自己小短腿上,不顧腹黑小蘿莉胡亂撲棱腿,對著腹黑小蘿莉的PP,一二三四......

    清脆的巴掌聲,頓時就有節奏的響了起來。

    腹黑小蘿莉當場就哭了起來......

    對嘛,哭的聲音要比剛才笑的聲音好聽一百倍,朱平安心裡感覺舒服了很多。

    「呀,你怎麼可以打小姐PP呢......」包子頭小丫鬟畫兒吃驚的長大了嘴巴,急忙過去拉朱平安。

    朱平安順勢一勾手,將比自己大兩歲的小丫鬟畫兒也給拽過來,按在了腹黑小蘿莉身上,讓她享受和腹黑小蘿莉同樣的待遇,一二三四......

    你也有份,她是主謀,你就是從犯,被裹挾的也不行。

    「不要......」包子頭小丫鬟急忙伸手想要護住,但也無濟於事,還是被一二三四......

    好羞恥啊

    小丫鬟被打的眼睛都紅紅的了,咬著嘴唇才沒有哭出來......

    不偏不倚,每人十下。

    好的,打完,收工,朱平安將兩個大小蘿莉放開,腹黑小蘿莉哭的大眼睛紅紅的,都抽噎的打嗝了。

    「朱平安,你,你等著!」腹黑小蘿莉紅著兔子眼撂下一句狠話,捂著小屁屁就往家跑。

    包子小丫鬟沒說狠話,卻也紅著眼睛用力的瞪了朱平安一眼,然後追上自家小姐。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11:39 PM

第五十二章 野豬

    等就等,再有下次還這麼打,朱平安一點也不擔心腹黑小蘿莉的威脅。

    重新走到溝裡,將土特產重新撿到籃子裡,然後找了一個隱秘的地方掩埋起來,擔心被朱父或者陳氏路過看到了心疼或者失望。這種氣憤自己一個人嘗過就夠了,更何況自己還給過腹黑小蘿莉及包子小丫鬟教訓了,就不要因為這件事讓其他人不愉快了。

    朱平安回到家的時候,朱父和大哥朱平川也恰好從山裡回來了,這次進山似乎有點意外。朱父和朱平川兩人身上帶了些傷,朱父的後背有刮擦的痕跡,粗布衣服後背有三道血痕,雖然很淺,但看上去也夠嚇人的。相對於朱父,朱平川算好很多了,只是手破了點皮。

    不過儘管如此,兩人臉上還是高興的很,因為他們帶回來了一頭至少兩百多斤重的野豬,蹄子被草繩捆著,這麼重真不知道兩人是如何帶回來的。這是一頭黑灰色的野豬,和家養的豬區別很大,首先是個頭大,背脊鬃毛又長又硬,另外就是這頭野豬有兩個象牙似的大牙,外露而且還上翻,看上去很嚇人。

    陳氏在一邊掉眼淚,先是心疼的拉過朱平川檢查他的身體,見他只是手破了點皮後,臉色才好了點;可是當看到朱守義時,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了,心疼的拉著朱守義檢查他的身體,擔心朱守義其他地方受了傷卻硬撐著不說,發現只是後背擦傷後,擔憂的神色才算緩了下來。

    「逞什麼能,走時咋給你說的,我兒子少一根毛就找你算帳,現在我兒子手都破了,等著看我怎麼收拾你!」陳氏擔憂消除後,後怕不已,拽著朱守義就是一頓教訓。

    朱父只是傻笑,倒又把陳氏氣的不輕。

    和陳氏不同的是其他人的反應,祖母也只是在一開始擔心了一小下,見兒子孫子都囫圇著後就把注意力轉到了野豬身上了。至於小四嬸從一開始到現在完全是沉浸在野豬身上,連連驚呼好大的野豬之類的。

    祖父很快也從外面回來了,看到朱父打來的野豬後,也是驚奇不已,簡單的問了下朱父和朱大川的傷勢,就仔細的問起野豬的收穫來。

    朱父在回答前,唏噓不已了,連連說「幸虧這次彘兒沒有跟來,說起來還得感謝人家李大財主家的小姑娘,要不是人家來找彘兒玩,彘兒就得跟我們進山,那就不好了。」

    「你們是不知道啊,這次我和大川去山裡,去查看上次下的套,沒想到就碰到了這個傢伙。」朱父說的時候,看了看那頭黑灰野豬,還有點後怕。

    「咋山外圍也不安全了?」陳氏也是後怕不已,「那咱以後要不就別進山了。」

    陳氏一句話出口,明顯看出小四嬸和祖母臉上不高興。祖母也真是的,朱父也是你的兒子啊,怎麼就感覺沒把父親太放在心上呢。這可能就是排行老二的悲哀吧,第一個孩子是爸媽的心頭肉,爸媽第一次做父親驚喜寵愛全部都給了他;第二個孩子呢就不同了,有了第一個孩子,父母的驚喜就大大降低了,第一個孩子已經在心裡面佔據了很大的位置了,留給第二個孩子的位置就沒那麼大了;當然老么就有不同了,像四叔,老來得子,又是最小的,父母肯定格外疼愛。

    朱父卻是一臉不在意,憨憨的笑著說,「那用那麼緊張,這次也是意外。這頭野豬可能貪吃蜂蜜,啃了一個馬蜂窩,讓馬蜂一頓蟄,蜂毒讓它失去理智了吧,一頭撞進了我下的套裡,逮個正著。我們正好趕上,沒察覺套裡有這麼一個大傢伙,它突然衝過來,我們沒防備受了點小傷。」

    其實當時的場景遠遠比朱父說的要驚險的多,朱父下的套在灌木叢中,隱秘,朱父和大哥朱平川靠近的時候,這頭野豬嗷一下子突然衝出來,要不是朱父眼疾手快將朱平安撲倒在地上,後果不堪設想。這個灌木叢裡下的套不是捉野豬這種大傢伙的,要不是野豬貪吃蜂蜜中了蜂毒,這種套還捉不住它呢。幾種因素的一起作用下,這頭貪吃的野豬就成了朱父和大哥朱平川的獵物。

    因為野豬體型大沉重,朱父和大哥朱平川費了好大的勁才一點點將它弄下山抬回家來。

    雖說受了點小傷,但是有這麼一個大傢伙,還是讓人覺的很高興的。

    「老二,你明天把這大傢伙弄到鎮上賣了去,肯定值不少錢。」祖母對著肥頭大耳的貪吃野豬很是滿意,家裡正缺錢呢,於是就催促朱父明日去鎮上賣了野豬。

    「好的娘。」朱父點頭就答應下來。

    野豬瘦肉較多、膘肉較少、口感好,富含各種氨基酸和粗纖維,尤其是亞油酸含量高,它保持了豬肉質鮮嫩、野味濃郁的風味特點,又符合人們健康飲食的要求.甘、咸、平,大補的很。所以野豬肉的價格是普通家養豬的好幾倍。

    明天去鎮上剛好也可以把大哥採摘的金銀花一併賣了去,只是可惜金銀花的花期也快結束了,聽大哥說金銀花再採摘一兩次就過了花期了。

    晚上吃晚飯時,祖母讓朱平安去給祠堂裡的大伯父,真是能看出祖母偏心,給大伯送的飯菜是額外做的小灶,比一大家的晚飯好的多,葷素搭配,湯鮮味美粥也濃......

    在祠堂反省的大伯,沒有一點反省的樣子。自己飯菜還沒送到呢,人家那早就已經吃上了,四菜一湯,精緻的很,一看就是飯館出品。

    大伯父一手夾菜,一手執書,悠然自得。

    大伯哪來的錢?

    還有祖父不是讓你跪著反省的嗎?

    朱平安抱著食盒走進祠堂,將悠然自得的大伯嚇了一跳,本能的身手想要擋住那一桌飯菜小酒,可是那麼大一桌怎麼擋得住。不過在看到是朱平安後,大伯也就大喘了一口氣,不再遮掩了。

    「彘兒啊,這飯菜是大伯讓人做來祭拜祖宗的。」大伯擦了擦嘴,一本正經的解釋。

    「哦。」朱平安點頭,心裡不屑,真拿我當孩子哄呢。

    「咳咳,這個回去就不要給你祖父祖母說了哈。」大伯咳嗽了一下,冠冕堂皇的給朱平安說。

    「這個彘兒啊,飯菜留下,來,這個你拿去買糖吃。」大伯說著遞給了朱平安一枚,沒錯,一枚銅錢。

    大伯父讓朱平安留下飯菜是為了遮掩他吃過飯的時,留下飯菜,朱平安也不說的話,那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儘管不屑,朱平安還是接過一文銅錢。

    不告訴祖父祖母,沒關係啊,我可以告訴小四嬸,小四嬸肯定樂意聽。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11:40 PM

第五十三章 意外之喜

    最後朱平安也沒有告訴小四嬸,因為朱平安祠堂還沒出呢,這邊祖母就來了,剛才食盒裡忘記放餅子了,祖母擔心大伯吃不飽,特意拿了兩個餅子過來。

    很快,祠堂裡就傳來了祖母的咆哮。不過祖母終究是偏心的,雷聲大雨點小,大伯並沒有受到什麼懲罰。對此,朱平安也快習慣了。

    一夜無風無雨,第二日才吃過早飯,祖母就催促著朱父去鎮上賣野豬去了,家裡財政太吃緊了。吃貨野豬在院子裡被綁著睡了一夜,一大早就被祖母為了一大盆吃的,這吃貨都不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麼,吃的風捲殘雲歡快的很。

    因為野豬體型大太重,祖母打發小四叔也一起跟著去鎮上。這一天正好也是鎮上大集市開市的日子,陳氏幾個妯娌一合計,要不一起去吧。於是一輛牛車就載著野豬一頭,被家人再次嘲笑無數遍的野花一大筐,又坐了朱平安、朱平俊還有朱平川幾個小的,軲轆轆出發了。車子後面跟著小四叔,還有陳氏幾個妯娌,以及趕車的朱父一起浩浩蕩蕩出發去鎮上了。真可是說是全家總動員。

    人多熱鬧,一路上嘰嘰喳喳就沒聽過。

    「彘兒,怎麼又要去賣花啊?」小四嬸走在旁邊,看見坐在牛車上的朱平安還有那一大筐干野花,就忍不住想要嘲笑一番。

    陳氏翻了一個白眼。

    「是啊,上次人家都給了我一個同板呢。」朱平安煞有介事,一本正經地說。

    結果,小四嬸還有小四叔以及大伯母笑的更歡了。一個銅板,你還真以為是你賣的錢啊,那是人家看你太傻好心送你的吧。

    小四嬸這邊開了一個頭,家裡人都開始逗起朱平安來了,畢竟一路無聊,有個逗樂的也好啊。

    首當其衝的就是小四叔,小四叔吊兒郎當的,逗人的方式也與眾不同。

    「彘兒啊,你知道祖母為啥要讓咱去賣豬嗎?」小四叔不懷好意地問。

    「換錢啊。」朱平安淡淡的回答。

    小四叔聞言臉上惡趣味更濃了,故意嚇唬朱平安,「對啊,就是換錢。可是咱們家還缺很多錢呢。所以呢,光賣豬的錢是不夠的,咱還得賣人呢。」

    小四叔話音一落,朱平安明顯感覺到旁邊坐著的朱平俊渾身一哆嗦,被小四叔的話嚇到了。

    大人就是這點惡趣味!朱平安很是不屑。

    當然,朱平安也很配合的做出一副怕怕的模樣,小胖臉抖了一下問,「那賣誰啊?」

    朱平俊也扭頭看著小四叔,表示很關切。

    小四叔看到朱平安害怕的小模樣,很是開心,故意毫不猶豫的跟朱平安說,「當然是賣你啊。」

    小四叔以為他的話會把朱平安這個小破孩嚇的嗚嗚哭,可是沒想到朱平安咧嘴一笑,「呵呵呵,我就知道小四叔不值錢。」

    等著看笑話的小四叔傻眼了,不是誰值錢的問題好不好。

    陳氏第一個笑起來,然後是三嬸、大伯母還有小四嬸子,而且小四叔還被小四嬸嘲笑著踢了一腳。

    到了鎮上,大家兵分幾路,大伯母還有陳氏幾個妯娌一起去她們經常光顧的女工店舖賣她們縫製的荷包,順便買些綵線之類的女工用品。小四叔和朱父兩人去賣野豬。朱平川領著朱平安去賣野花,當然所有人除了朱父還有陳氏外,都是嘲笑的。

    還是上一次的藥堂濟民堂,這次一進門,兩個小學徒中的一個就一臉笑著走過來了。

    「你們可來了,鋪裡的金銀花又快斷貨了。」這個小學徒正是上次差點把朱平安哥倆拒之門外的那個,這次很是熱情。

    朱平川背著大背簍,不知道說什麼好。

    朱平安憨態可掬的一張小胖臉滿是笑,「呵呵,那小哥哥價格可得要給我們高點。」

    那邊捻著鬍鬚看一本藥經的老中醫聞言也忍不住笑了,「只要金銀花品質好,多給你幾文又何妨。」

    朱平安聞言,小胖臉笑得更燦爛了,「謝謝老神醫。」

    這次採摘的金銀花還是按上品算的,跟上次一樣也是50文一斤,不同的是這次是一大背簍金銀花,不是上次朱平安的小背簍,這次金銀花一共有5斤6兩3錢,按價格是267文,因為有老中醫發話,所以小學徒就自己做主,給了朱平安他們270文。

    臨出門時,老中醫好心的提醒說金銀花的花期就要到了,要朱平安他們回去緊著採摘。

    出了藥堂,朱平安和大哥將銅錢放在背簍裡,然後又做了下掩飾,用破布蓋住。

    朱平安和大哥收穫不少,那邊的陳氏也有了意外驚喜。

    陳氏她們幾個妯娌一起去了她們慣常去的女工店舖,將她們辛苦了大半個月的荷包出售。荷包並不是簡單的把布縫在一起,而是需要好多工序,需要縫隙,還要刺繡廟樣等等,一個荷包下來要兩天左右呢。她們要做陳氏她們做的荷包,因為圖樣不新穎,而且所用布料也是那種相對便宜的棉布,所以辛苦做出來的荷包並不是很值錢。一個荷包也就是在10文左右。

    「你們還真是妯娌,手工也都沒得挑,價錢還是老樣子,每個10文,你們看可還使的。」店舖的女掌櫃八面玲瓏,待人也是一如既往的熱情,讓人感到受到了重視。

    價錢和以前一樣,陳氏她們當然沒有意見。大伯母、三嬸做了8個,得了八十文。陳氏只做了7個,得了七十文。小四嬸做了9個,得了九十文,錢最多,整個人都美滋滋的。

    「這3個荷包,也請掌櫃的掌掌眼,看可收得。」

    大伯母她們要走的時候,陳氏想了想停住了,又從隨身包袱裡掏出了3個和大家做的都不一樣的荷包,叫住了女掌櫃。

    這3個荷包,是用朱平安上次扒拉回來的碎布頭做的,那些碎布頭有不少都是很好的料子,綾羅綢緞綺紗都有,陳氏這3個荷包就是用的好料子做的,布料不夠就幾塊碎步拼接在一起。

    女掌櫃接過摸了摸,臉上都是笑容,「這樣倒還新奇,料子也好,這樣吧,我按每個15,不,每個20文收,你看可行。」

    陳氏心跳的很快,20文,每個20文,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11:45 PM

第五十四章 碎布頭生意

    直到懷揣著130文走出店門,陳氏兀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小兒子沒花錢撿來的碎布頭,竟然讓自己賺了60文。這種荷包縫製起來,比自己平時做的荷包花費時間還少一些呢。

    小四嬸、大伯母一出門就問陳氏荷包的由來,陳氏有好顯擺的習慣,當場就把小兒子給賣了,誇獎說是小兒子看人家布店裡碎布頭好看,撿了一筐子回家,因為他爹在哪買布了,人家也沒給他要錢就送他了。

    小四嬸聞言,當時眼睛都直了,連連催促說咱們快去布店撿碎布頭去。大伯母直接身體力行,朝著布店那邊走去。

    幾個妯娌快步往布店去,走到布店就問店夥計。

    「哦,你們也想要碎布頭啊,不過你們來晚了,剛才有人用兩文錢把最近的碎布頭全給買走了。」店夥計一臉不在意的回答。

    來晚了?

    被人捷足先登了?

    小四嬸還有大伯母黯然失色、哀毀骨立,彷彿到手的白花花的銀子全都沒了。

    陳氏倒是無所謂,上次朱平安撿回家的碎布頭還有大半筐子呢,夠縫幾十個荷包的了。這次碎布頭沒有影響也不大,下次再來撿就好了。

    不過陳氏忽略了店舖夥計的生意頭腦,店夥計見有人花兩文錢買碎布頭,而且不一會又有人來問,看來這碎布頭也是有用處的,心想下次再攢好碎布頭得好好提價了。

    小四嬸和大伯母垂頭喪氣的去找朱父還有小四叔,去看看野豬賣了多少錢。

    走到半路就看到了,抬著一大背簍碎布頭傻笑的小胖紙朱平安。

    小四嬸和大伯母頓時就愣住了,原來買走碎布頭的是彘兒啊。

    陳氏頓時眼睛都亮了,臭小子好樣的,還是我兒子有頭腦,花兩文錢就買了這麼大一背簍碎布頭,這得做多少荷包啊,每個荷包20文......陳氏頓時覺的朱平安和朱平川抬的不是一背簍碎布頭,而是一背簍銅錢。

    「彘兒啊,你弄那麼多碎布頭幹嘛,回去給嬸嬸一半吧。」小四嬸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的覺悟,開口就想要一半。

    大伯母也不不甘落後,也緊接著開口也是要一半。

    朱平安無語的很,你們也真好意思,每人一半,那我娘豈不是一塊碎布也沒有了嗎。

    「不要,我回去賣給我娘賺錢娶媳婦哩。」朱平安仗著自己是小孩子,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還把攢錢娶媳婦的藉口拿出來用。

    小四嬸和大伯母也想起上次壓歲錢的事,陳氏都拿他沒辦法。

    「連你娘,你都要賣才給?」小四嬸驚訝的大聲問。

    朱平安點頭。

    「那你也賣給我們好了。你從布店花了兩文錢,這樣吧,嬸嬸給你四文錢,你都給嬸嬸吧。」小四嬸眼珠子轉了轉,立馬就開口引誘道,「轉手一賣就賺兩文錢,不要太划算哦。」

    「彘兒,大伯母給你五文,你給大伯母吧。」大伯母也不甘示弱。

    陳氏有點急了,唯恐朱平安腦子一熱就答應。

    你們還真是會算賬,朱平安沒有理會,而是轉身抬起頭問陳氏,「娘啊,你用碎布頭做的荷包一個賣了多少錢啊。」

    「二十文呢,平常的才賣十文。」陳氏很激動。

    「哦,兩個碎布頭可以做一個荷包,我就賣給你們5文兩個碎布頭好了,誰讓我跟你們那麼熟呢。娘,你也是哦。不是我想賺錢哦,我除了娶媳婦還要買紙買墨蒙學哩。」朱平安掰著手指算了半天,抬起頭,一本正經的跟小四嬸和大伯母她們說道。

    兩塊碎布頭就要5文!小四嬸和大伯母頓時就張大了嘴巴,那一大筐子碎布頭可不得有上千塊碎布頭,你兩文錢買來,轉手就賣了上百倍!也太貪心了吧。

    這個臭小子真是走了狗屎運了,要是自己早發現碎布頭的用處就好了。小四嬸和大伯母不由心想,她們可不認為是朱平安有腦子,只是認為朱平安走了狗屎運而已。

    陳氏本來還高興呢,結果聽到朱平安說給也收錢後,頓時就拉下了臉。

    「我讓你給娘都要錢,我讓你......」陳氏上去抓起朱平安,按到腿上嚇唬道,做勢要打屁股。

    「好好好,不收你錢了,不收你錢了。」朱平安趕緊投降,本來就沒想收陳氏的錢,只是這麼說給小四嬸和大伯母聽而已。

    陳氏可以用嚇唬打屁股的方法讓朱平安就範,可是小四嬸和大伯母可是不能用這種方法的。可是要讓他們花5文錢買兩塊碎布頭,尤其是知道朱平安那一大背簍碎布總共才花了2文錢的成本,就更加有些不捨了。

    陳氏雖說很想把這一大背簍全部自己用,但是也知道不能太貪心,不然妯娌關係還怎麼處啊。再說了,那麼大一背簍,自己得縫到猴年馬月才能完呢。而且,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怎麼能把注意打在自己家人身上呢。

    「你大伯母和三嬸四嬸也不能收錢。」陳氏沒有鬆開朱平安,繼續按在腿上,虛張聲勢。

    大伯母她們立馬對陳氏投上了感激的目光。

    「不要,我還得攢錢娶媳婦呢。」

    朱平安被陳氏按在腿上,兀自不松口,反正自己是小孩,這個年紀正是護東西的年紀。

    「讓你攢,讓你攢。」

    屁大一點就要攢錢娶媳婦,陳氏好笑又好氣,對著朱平安的小屁股就是兩巴掌。

    「痛。」朱平安嗷一嗓子。

    「還要不要錢了。」陳氏停住手,問道。

    「不要了,都不要了。」朱平安連連大聲喊,剛剛也想明白了,那麼大一背簍,大伯母和小四嬸是不捨得花5文錢買兩塊全買走的,而且那麼多碎布頭,就憑母親還有大伯母她們妯娌段時間也做不完。給自家人都收錢,在這個年代可不是好名聲,又不是親兄弟明算賬的現代。

    還不如落個好名聲,緊著她們用吧,反正她們也用不完,自己的目光幹嘛放在自家人身上呢。村裡那麼多針線活好的女人呢,自己不如把多餘的碎布頭給她們加工,然後10文一個荷包收上來,她們不需要出原料,就動動手就能賺跟她們原來一樣的錢,還不需要往鎮上跑,肯定願意。

    看到朱平安迷途知返,陳氏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大伯母她們也都露出了笑容,很是感激陳氏。

    一家人都皆大歡喜。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29 11:47 PM

第五十五章 拍花子

    等一行人和朱父他們匯合的時候,朱父他們已經和一家酒樓把價錢談妥了。

    朱父和小四叔以及坐在車上懶的下來的朱平俊在鎮上不知道將野豬賣給誰的時候,一家酒樓的掌櫃主動跑來聯繫了,很有誠意。

    普通豬肉價格大約是18文一斤,生豬(剛出欄未宰殺的肥豬)的話則是10文一斤,畢竟活豬宰殺成本以及刨除血液、下水等物,生豬出肉率大約為80%,所以生豬和豬肉價格有差距是可以理解的。對於朱父他們拉來的野豬,酒樓掌櫃的給出的價格是15文一斤。這個價格已經超出朱父和小四叔的預期了,都比家裡養的豬貴一半了,自然是同意了。野豬淨重268斤,本該給4020文,掌櫃為了結個人緣給了4050文,多給了30文,總共四兩多銀子呢,算是小發了一筆。當然人家掌櫃的賺得更多,一頭野豬可以做出上百道美味佳餚,一轉手至少能賺近百兩銀子。

    大伯母、小四嬸子等人全都被掌櫃的給的四兩碎銀子以及50文銅錢興奮的大眼瞪小眼,平時還沒有這麼多錢在手裡過呢。

    朱平安的注意力不在錢上,而是注意到本應該跟著朱父他們的朱平俊,這會卻不在這。俊哥一個人能去哪,又不識路!

    「爹,四叔,俊哥呢?」朱平安打斷了圍著銀子的大人們,提醒他們朱平俊不見了。

    「俊兒就在我們身......」小四叔話說到一半,生生嚥回去了,他也發現朱平俊不見了。

    這一下大人們著急了,這熊孩子跑哪去了。想起以前鎮上有過拍花子拐走小孩的傳聞,不由著急了。趕緊將碎銀子和銅錢裝在錢褡裡,朱父他們兵分幾路趕緊去找朱平俊,可不敢丟了。

    喊了好幾聲,沒反應,大伯母急的都快哭出來了。

    忽然,朱平安看到一個糖葫蘆攤上有一個吮著手指頭的熊孩子,長的很像朱平俊。只是他身邊還有一男一女,都是中年人,看上去不像什麼好人,此時正在跟賣糖葫蘆的老闆討價還價。

    「大伯母,你看那是俊哥嗎?」朱平安趕緊叫住了四神無主的大伯母。

    「俊兒,誰讓你亂跑的。」大伯母只看了一眼,就確信那是朱平俊了,再看他身邊的那一對中年夫婦,不由大驚的大喊一聲跑了過去。

    大伯母的聲音將在不遠處尋找的朱父和小四叔也引過來了,一起往這邊跑來。

    那邊正在跟賣糖葫蘆的討價還價的中年夫婦,見勢不妙,丟下朱平俊不管,一頭紮進一個小胡同裡趕緊溜走了。

    大伯母將朱平俊拉到懷裡,檢查了好幾遍,確信安然無恙才大喘一口氣。

    這時候大人們才有時間問朱平俊來龍去脈。

    朱平俊咬著手指頭,眼巴巴的望著糖葫蘆攤嚥著口水,毫無邏輯的將事情原本說了出來。

    在朱父和小四叔忙著給人家酒樓掌櫃談價錢,幫著卸野豬的時候,朱平俊一個人百無聊賴的在牛車旁數螞蟻。然後就聽到了旁邊茶樓門前有人說書,正好是他最愛聽的大俠除暴安良的故事,於是就踱步過去聽了。

    這是有一對中年夫妻,恩,就是剛才溜走的那一對,她們跟朱平俊說,她們家裡正好有一位大俠在她們家做客,又說朱平俊骨骼奇特,必是位練武奇才,說要帶朱平俊去大俠那拜師去。

    沒錯,朱平俊立馬就屁顛屁顛就跟人家走了。

    還好朱平俊貪吃,看到糖葫蘆攤管人家要糖葫蘆吃,就在中年夫婦買的時候,剛好被眼尖的朱平安發現,這才被大伯母追回來。

    聽完,大伯母臉一黑,然後抓起朱平俊,上去就是一頓胖揍,外加一頓說服教育,說那是拍花子,是拐賣小孩的。

    差不多好一會,朱平俊都被打的嗚嗚哭的變音了都。

    大伯母覺的教育的差不多了,就問朱平俊,「以後有人說有大俠啊英雄啊,你還跟不跟人家走了。」

    朱平俊本來還哭的一臉眼淚鼻涕的,聽了這話,頓時精神了。

    抬起頭看著大伯母趕緊問,「在哪啊,大俠在哪啊?」

    結果,又被揍了一頓......

    這才應該是小孩子做的事嗎?朱平安眼角有些抽搐,這自己可是學不來。就是用屁股想,也不會這樣啊。

    陳氏她們趕緊攔住,生怕被氣的差點吐血的大伯母大義滅親,抱胳膊的抱胳膊,護朱平俊的護朱平俊。好一會勸說,才讓大伯母消了氣。

    挨了兩頓揍的朱平俊直到回到家,才領悟到剛才那兩位好心帶自己拜師的中年夫婦是拍花子的事實。嘴裡面嘟囔著,下次一定要真有大俠的人來,自己才能跟著走。要不是聲音小,一准還得被大伯母抓起來教訓一頓不成。

    賣野豬的錢,朱父一回家就上交給祖母了,祖母硬是一個子都沒有分給朱父。陳氏對此很不滿意,自己丈夫和大兒子廢了這麼大勁才弄回的野豬,還受了點傷,憑什麼一文錢也不給。

    晚飯後,陳氏都是悶悶不樂的,不過在朱平安將一大背簍碎布頭倒在地上,取出藏在破布里的賣金銀花換來的270文錢交給陳氏後,陳氏臉色才算好看一點。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12:02 AM

第五十六章 逗逗蘿莉聽聽課

    休沐過後,生活歸於平靜,朱平安騎著老黃牛背著書包往學堂出發,後面跟著不情不願的朱平俊。

    路過一家柴門小院,看門的大黃狗探出門外衝著兩人吠。

    天上龍肉,地上狗肉。這是朱平安看到大黃狗後,腦子裡的第一反應,原諒一個吃貨的耿直吧。

    「咬,咬,再咬送你去蒙學!」朱平俊提著書包,衝著大黃狗威脅。

    大黃狗不懂人話,可是也能看出朱平俊呲牙裂嘴肯定不是誇自己體型英武、毛順爪大,於是乎嗷一嗓子就沖朱平俊他們撲過來。

    朱平俊被大黃狗的動作,嚇的一個屁股蹲摔地上了。幸好大黃狗是被拴著的,不然肯定會在朱平俊身上留下熱情的痕跡。

    「俊哥,沒事吧?」朱平安想要從黃牛背上下來扶一下朱平俊,剛才看他摔的還蠻重的。

    沒等朱平安下來,朱平俊就自己從地上爬起來了,拍了拍泥土,憤憤的說,咋沒摔死呢,摔死就不用蒙學了。

    兩日不見,學堂裡的熊孩子分外熱情,小胖子李小寶分外熱情,從家裡帶來了零食,跟朱平安還有附近的幾個孩子一起分享,大吹特吹說他釣了多少魚,魚有多大多大。

    夫子講課和以往一樣,除了講三字經、百家姓教孩子認字外,還個人抽空給朱平安教了幾句論語。

    學堂外被朱平安打屁屁打哭的腹黑小蘿莉李姝還有包子丫鬟畫兒,再一次準時出現在了朱平安課間休息的時候。

    新衣服、新髮型,不變的是一如既往的傲嬌臭屁。

    包子小丫鬟畫兒看到朱平安牽著老黃牛從山坡下來後,就是一副我記仇了的眼神,怨怨的看著朱平安。

    「早啊。」朱平安若無其事的從兩人身邊走過,打了個招呼,然後把老黃牛拴在河邊樹幹上。

    「早你個頭,我們都等半天了!」腹黑小蘿莉跟吃了槍藥似的,沒好氣的嗆朱平安。

    「哦,抱歉啊。夫子今天下課晚了些。」朱平安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給。」包子小丫鬟對被朱平安這個小屁孩打屁股的事記憶猶新,語氣跟腹黑小蘿莉幾乎一個模子出來的。

    不過看到朱平安接過食盒的時候,包子小丫鬟大眼睛露出了期待的神色,雖然一閃而逝,卻還是被朱平安捕捉到了。

    食盒裡的食物肯定有問題。

    朱平安結果食盒,把食盒放在石頭上,言辭很誠懇的對大小蘿莉說道:

    「我想了很久,恩,昨天不應該打你們屁股的,恩,女孩子的屁股哪能隨便打的啊......」

    朱平安一提到打屁股,大小蘿莉條件反射的憤憤的瞪朱平安,尤其是腹黑小蘿莉恨不得撲上來咬下朱平安那張可惡的小胖臉上的一塊肉。

    「所以呢,恩,畢竟我也錯了嘛,所以今天就額外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朱平安坐在石頭上,提著食盒一副認真道歉的態度。

    「咳咳,不用太在意了啦,我們也有錯的啦,你快點吃東西給我們講故事吧。」腹黑小蘿莉表面上一副大度原諒了朱平安的模樣,可是卻不斷的催促朱平安吃東西。

    好吧,給你們機會了,是你們沒把握,不要怪我哈,朱平安心想。

    「在講射鵰之前,先給你們講一個爬山的故事。」朱平安嘴角帶著憨憨的笑。

    兩個大小蘿莉開啟聽故事模式,扒拉著零食,排排坐。

    「故事就發生在我們身邊,我們背後的臥牛山特別高大,傳說在山頂有十朵千年靈芝,可以包治百病。」朱平安用一種比較歡快的語氣講道。

    「騙人,沒有包治百病的藥。」腹黑小蘿莉不屑的撇嘴。

    「所以說是傳說啊。」朱平安不急不慢的說,「在臥牛山腳下有一對感情非常好的戀人,她們青梅竹馬,眼看就要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可是這時女孩卻得了一種奇怪的病,怎麼都治療不好。於是男孩就想要去山上採摘千年靈芝為女孩治病,女孩不放心也要跟著去。」

    「正好,附近的人也有想要去山上採摘千年靈芝,於是他們十幾個人就一起結伴去山頂採摘千年靈芝。當他們到山下想要爬上山頂的時候,天氣突然轉壞了,下起了大雨,但是他們還是要執意的上山去.於是就留下那個女孩看營地。」朱平安講到這裡,語氣漸漸地沉下來。

    大小蘿莉聽的認真,小嘴裡還在咀嚼零食。

    「可過了三天都沒有看見他們回來。那個女孩有點擔心了,心想可能是因為天氣的原因吧。等呀等呀,到了第七天,終於大家回來了,可是唯獨她的青梅竹馬沒有回來。」

    聽到這裡,大小蘿莉停止了咀嚼零食,有一些緊張了。

    「大家回來後告訴她,在爬山頂的第一天,她的青梅竹馬就不幸死了!他們趕在頭七回來,心想他可能會回來找她的。於是大家圍成一個圈,把她放在中間,到了快子時時,突然她的青梅竹馬出現了還混身是血的一把抓住她就往外跑.女孩嚇得哇哇大叫,極力掙扎,這時她青梅竹馬告訴她....在爬山頂的第一天就發生了山難!大雨沖塌了山石,全部的人都死了只有他還活著........你相信誰?」朱平安的聲音更低了,故意帶著陰測測的感覺。

    呀

    啊

    大小蘿莉嚇得花容失色,抱在一起尖叫,像抱在一起的兩隻倉鼠一樣,可愛的很。

    和大小蘿莉驚嚇失措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朱平安憨憨的笑臉。這個鬼故事算是級別比較低的了,就是怕嚇壞你們,什麼小紅繩、午夜公交車之類的都沒給你們講。

    叫了好一會,大小蘿莉才回過神來,看著憨憨笑的朱平安,頓時明白過來了,這個憨憨的小胖紙是故意的。

    「朱平安,你混蛋!」腹黑小蘿莉上前蠻不講理的踢了朱平安一腳。

    朱平安輕鬆躲開,理直氣壯的開口,「是你們先在飯盒裡做手腳的。」

    「你,你怎麼知道?」包子小丫鬟畫兒很好奇,你都根本沒有打開嘛。

    「呀,笨蛋畫兒!」腹黑小蘿莉臉一黑。

    聞言朱平安小胖臉擠出了笑,攤開了手,「本來還不確定,現在確定了。」

    逗逗蘿莉,聽聽課,時間過得很快,眨眼間就到了兩個村子爭水的日子了,夫子學堂也特意放了一天假。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12:04 AM

第五十七章 賭約

    人頭攢動,鑼鼓喧天;笑語歡聲,不絕於耳。

    兩村期盼已久的村站爭水的日子開始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像,兩村爭水這種嚴肅的日子竟然會熱鬧到這種地步。不論是老人還是小孩,一個個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四野飄香,跟過年似的。尤其是年青的小夥子,三五成群,一個個收拾的齊整利索,奮力的在鄰村的本村的姑娘面前,賣力的表現著自己。姑娘的家人在這一天也難得的放鬆了對她們的束縛,給了她們難得的自由。

    兩村舉辦爭水的地點,是兩村交界處的地方,河邊不遠的位置,臨近有兩個七八米高的山丘。在開闊的地方,人山人海,全是兩個村子的熱鬧的村民。在人群中央有一個木頭搭建的二十餘平米的高台,高台上做了五座兩村的村正、村老還有一些德高望重的人,孫夫子也在其中,正在跟另一位年紀相仿的人把酒言歡。

    當然仔細觀察的話,還是能在熱鬧之中看出幾分嚴肅來,比如說坐在同一桌的兩村村正和村老,雖說笑談自若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可是能看出爭鬥的意味來。當然,最具有嚴肅氣息的就是兩村村站爭水的主力,60名孩童了。

    朱平安和二十多位熊孩子站成兩排,聽著前面的一位大叔在滔滔不絕的鼓舞士氣,大講特講本村村戰爭水中歷年取得的榮譽,然後又說爭水獲勝後有哪些獎勵,總之將二十多位熊孩子鼓舞的臉紅脖子粗的嗷嗷叫。

    朱平安在一群臉紅脖子粗嗷嗷叫的熊孩子中,憨憨的站著,對大叔的話毫無反應。

    「羞羞羞,朱平安大笨蛋......等著吧,你肯定會被打的屁滾尿流的......」腹黑小蘿莉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騎著她的小紅馬,朝著朱平安做鬼臉。

    「小姐等等我......」包子小丫鬟畫兒提著裙襬在後面一路小跑追來,氣喘噓噓的。

    這個記仇的臭丫頭!肯定給她們村爭水的熊孩子打過招呼了。

    一個這麼好看的小蘿莉跑過來打攪亂,鼓舞士氣的大叔也不捨得說她,這讓腹黑小蘿莉更是耀武揚威。

    「你們會輸的。」朱平安無視腹黑小蘿莉的小動作,淡淡的說了一句。

    這種感覺就跟游泳比賽還沒開始,正在做熱身的運動員被裁判告知你輸了一樣。

    腹黑小蘿莉鬼臉做的正起勁呢,被朱平安這一盆涼水潑下來,頓時氣的直跳腳。

    「你胡說!」腹黑小蘿莉李姝沖朱平安揮舞她的小馬鞭,氣呼呼的說。

    「我一個人會胡說,我們一群人總不會胡說吧。」朱平安淡淡的說,然後扭頭大聲問周圍的被大叔打了雞血的熊孩子,「你們說,他們會不會輸?」

    被打了雞血的臉紅脖子粗的熊孩子,正愁沒機會發洩呢,聞言,一個個扯著嗓子大聲喊,「他們會輸,會輸的褲子都沒有,哈哈哈......」

    輸的褲子都沒有......

    腹黑小蘿莉聽的臉紅,也氣的臉紅,朱平安的仇恨值也高的無以復加了。

    「你,你們都住嘴!朱平安,你敢跟我打賭嗎?」腹黑小蘿莉氣的發飆了,熊孩子們都被震住了,一個個的停住了笑。

    不過在熊孩子聽到了腹黑小蘿莉李姝的打賭後,一個個又都起鬨起來了,「打賭,打賭,朱平安跟她打賭,她輸了就給你做小媳婦,哈哈哈.......」

    「你們混蛋,閉嘴!我才不會給癩蛤蟆做媳婦呢,我是小天鵝!」腹黑小蘿莉氣的恨不得騎著小紅馬上去一個個甩他們兩鞭子才解氣。

    「朱平安你敢不敢和我打賭?」腹黑小蘿莉衝著朱平安大聲喊。

    「賭什麼?」朱平安在被腹黑小蘿莉描述成癩蛤蟆後,整個人就不好了。

    「我們贏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腹黑小蘿莉沖朱平安大聲喊。

    「那你們輸了呢。」朱平安反問。

    「我們才不會輸!」腹黑小蘿莉不知道哪來的自信。

    「那萬一輸了呢。」朱平安不依不饒。

    「輸了,我也答應你一件事好了。」腹黑小蘿莉想了好一會才開口。

    「哦哦,輸了你就等著給朱平安做小媳婦吧,哈哈哈......」一群打了雞血的熊孩子在一旁嗷嗷叫的起鬨。

    腹黑小蘿莉冷冷的大聲說,「你們才會輸呢!」然後騎著小紅馬氣呼呼的走了。

    包子小丫鬟臨走前還用力瞪了朱平安一眼。這個小屁孩太壞了,打小姐和人家的屁股就算了,那天還故意講鬼故事嚇唬人家,太過分了。哼,這次等你們輸了,看小姐怎麼收拾這個小屁孩!哎呀,是打他一頓呢,還是罵他一頓呢,好為難啊。

    「等他們輸了,就讓他給你作伴,當下人,看他還拽不拽!」腹黑小蘿莉騎在小紅馬上氣呼呼的說。

    「啊?小姐,不要啊......」

    正在後面跟著跑的小丫鬟畫兒聞言,委屈的小聲說,不過心裡面似乎還有點小期待,那個小屁孩要是也跟自己一樣當下人了,豈不是可以天天聽故事了。哎呀,想什麼呢,才不要呢,我是一等大丫鬟呢,要天天罰他掃地打水喂黃狗,天不亮就得去幹活,天黑了也不能休息......他可是打過人家屁股的壞人!

    經過腹黑小蘿莉這麼一鬧騰,下河村的熊孩子似乎更起勁了,一個個擼著袖子恨不得當場就要上河村的熊孩子好看。

    兩村的村正和村老經過短暫的會面相商,一起從檯子上面起身,各自衝著自家村子的方向祭拜了祖先,然後殺了一隻公雞往檯子上每個人的酒杯裡滴了一滴雞血,類似於歃血為盟吧,一起起誓,承諾不論此次村站爭水結果如何,都將共同遵守,然後將滴了雞血的酒一飲而盡。

    此時,台下歡呼雷動,村站爭水也就正式拉開了序幕。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12:06 AM

第五十八章 奪旗

    兩個村子的村老在各自的監督之下,將本村的十面旗子交給本村的三十位熊孩子。上河村的旗子上寫著一個上字,下河村的旗子上則寫著一個下字。旗子可以拿著,也可以插在地上,怎麼都可以,就是不能藏起來。攻守方在接觸戰中,不可以使用任何工具,這也是為了避免傷害。其他就沒有任何要求了,雙方可以任意發揮。

    第一輪是上河村守旗,下河村奪旗。

    朱平安和一群熊孩子站在山坡下的時候,對兩村的爭水傳統讚歎不已,真是老祖宗的智慧啊。這種爭水既避免了雙方的傷亡,又加深了雙方的感情,最關鍵的是還能解決問題。幾百年的爭水傳統,無論輸贏,雙方均會牢牢遵守,從沒有出現任何一次例外。

    加油,加油......

    兩個村子的圍觀群眾紛紛雙手放在嘴邊大聲吶喊為各自的熊孩子加油。

    朱平安聽著周圍人群喊加油,不由有些傻眼,尼瑪,話說加油這個詞一直公認是現代賽車出現後才有的嗎,怎麼現在的群眾都在大喊加油呢?!!!

    有一種天雷滾滾的感覺。

    難道說那個傳聞是真的?以前在讀研的時候,研究加油這個詞,就有過一個傳聞,是關於明朝,呃,也就是本朝劉伯溫的典故。

    有語說:「前朝軍師諸葛亮,後朝軍師劉伯溫」。這劉伯溫只嘆自己與諸葛亮不在同一時代,不能與之一比高下,故心中抑鬱非常。有一日,劉伯溫率軍來到一梅林,口中生噤,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忽聽「啪」的一聲脆響。劉伯溫心想,這梅林是土地,何以有如此清脆之聲?忙派人剝開雜草、樹枝。看到有一石碑躺在地上,其上有幾個字寫道:「劉伯溫到此生噤一口。」落款是「諸葛孔明」。劉伯溫看後甚是吃驚,想這諸葛亮也太神了,竟能想到今日我到此生噤一口。可是劉伯溫心裡不服氣,嘴裡卻不言語,繼續往前走。行了不遠,看到一座墓地,仔細一看竟是諸葛亮的墳。這劉伯溫從心底往外樂,心想道:好一個諸葛亮,你想到我口中生噤,沒想到今日我能到你這墓前吧。於是派人把諸葛亮的墓啟開,獨自走了進去。遠遠看去,棺旁有一個小火苗馬上就要熄滅了。劉伯溫更樂了,心想:都說諸葛亮神機妙算,可是你也有今天,你沒想到你的長明燈要滅了吧。劉伯溫看見燈旁好像有一紙條,便走過去看個究竟。紙條上寫道:老劉老劉,加油加油。劉伯溫看罷,忙在諸葛亮棺前叩了三個響頭,又為諸葛亮掃了墓,表示對諸葛亮的敬佩心情。後人就以「加油」,做為激勵人的意思。

    當時自己覺得太具有神話色彩,就沒當回事,可是如果將這個故事的神話色彩刨除,加油一詞來自於古代也就可以說的通了。想一想,也是,傳聞加油一詞是外國為賽車手因沒油時喊出來的,可是外國人發音與中文根本不同,可信度並不高。

    不管怎麼說,我在明朝,聽到了加油。

    「漏油,朱平安漏油!!!」人群中傳來一聲不起眼的聲音,大約是兩三個小女生一起喊的。

    朱平安扭頭就看到了騎在小紅馬上,領著兩三個小丫鬟衝自己喝倒彩的腹黑小蘿莉李姝。

    腹黑小蘿莉看到朱平安聽到了她的倒彩聲,不由得意的沖朱平安做鬼臉。

    朱平安看到臭屁得意的腹黑小丫頭,忍不住做了一個動作,虛空打屁股的手勢。

    這個手勢別人看不懂,不過腹黑小蘿莉李姝和包子小丫鬟畫兒卻是在看到的第一瞬間,小臉蛋就立馬紅撲撲的了,咬緊貝齒,雙眼紅紅的瞪著朱平安,恨不得上去咬兩口才解恨。

    兩村的村老在高台上,點燃了一炷香,在點燃的瞬間,赤著胳膊的鼓手甩開膀子用力的敲響了牛皮大鼓。

    咚咚咚

    爭水第一輪,上河村守旗,下河村奪旗正式開始了。

    嗷嗷嗷

    二十九個熊孩子裹挾著朱平安,嗷嗷叫著撒開腳丫子就往山坡上衝,完全是烏合之眾嘛,一點策略都沒有。

    其實在沖山頂奪旗之前,朱平安想過很多適合本村熊孩子所用的謀略,什麼波浪式的蒙古歹戰術,什麼前後夾擊戰術,什麼包抄迂迴啊,但是奈何根本沒有幾個熊孩子肯聽啊。你想啊,別人都是八九歲,自己一個五歲的小屁孩,能聽自己的才怪呢。

    每每想到這一點,朱平安就忍不住想要仰天長嘆,尼瑪,別人穿越都是虎軀一震名將鬼謀紛紛來投,什麼關張趙馬之類的虎將,再不濟也是張合、廖化之類的吧,可是自己呢,自己尼瑪跺腳老半天都鎮不住一群八九歲的熊孩子。

    真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找氣啊。

    上河村守旗的小山坡也就八九米高,但是那是純高度,算斜坡的話那就二十多米了。

    朱平安邁開小短腿跟著這群熊孩子瘋狗似的往上跑,氣喘噓噓累得不行,這群熊孩子怎麼有這麼大的精力。不過也能理解,每一個吃貨本質上都是懶人,能坐著就不站著,能睡就不坐著,能動腦就不動手,朱平安蒙學都是騎著老黃牛,不像在泥土裡整天打滾的熊孩子。

    這樣上去不行啊,爬上去都沒力氣奪旗了,人家守旗的可是以逸待勞。自己可不想輸,這可是關係著自家明年糧食產量的,而且輸了的話指不定那個臭丫頭會怎麼著自己呢。

    人群中肯聽自己的沒幾個,朱平俊算一個,二牛、黑狗還有幾個玩伴也算上,加上自己也就八個人而已。不過八個人在三十個人中間也算不小的力量了。

    「俊哥,二牛、黑狗,東狗......你們慢點,聽我說......」朱平安氣喘噓噓的叫住自己的幾個玩伴。

    忙著叫人的朱平安沒注意到腳下的路,前面一個起伏,朱平安吧唧摔了一個狗吃屎。不過還好,只是摔了一下而已,腳什麼的都沒事。

    朱平俊幾個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朱平安叫住他們,但是還是都聽話的往朱平安這邊靠。

    山坡下的腹黑小蘿莉還有她的幾個小丫鬟,看到朱平安摔了一個狗吃屎,興奮的抱在一起嗷嗷叫,然後紛紛大聲衝著朱平安嘲笑起來。

    「哈哈哈,笨蛋朱平安摔了一個狗吃屎,活該,活該......」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12:11 AM

第五十九章 走吧,該我們拯救世界了

    現在你笑的歡,待會看你還能不能笑出來。

    朱平安的幾個小夥伴從瘋狗一樣往上衝的熊孩子中退出來,圍到了朱平安的身邊。

    「小彘,你咋不往上跑了?」幾個熊孩子七嘴八舌的問。

    「你們累不累?」朱平安反問道。

    幾個熊孩子連連點頭。

    「我們這麼跑上去太累了,肯定沒力氣奪旗了......」朱平安招招手將幾個熊孩子引到面前,嘀嘀咕咕說了一段悄悄話。

    幾個熊孩子略帶猶豫。

    腹黑小蘿莉在下面聽不到朱平安說了什麼,但是看到了朱平安他們頭頂頭說了一會悄悄話,朱平安就一屁股坐在半山坡了,然後從衣服裡摸出了一大把吃的,然後本來還猶豫的幾個熊孩子全都屁顛屁顛坐下,跟著一起吃了起來。

    搞什麼嘛,完全不懂啊。

    腹黑小蘿莉傻眼了,完全搞不懂朱平安在做什麼。難道說放棄了嗎?

    前方二十多個熊孩子臉紅脖子粗的嗷嗷叫往上衝,眼看著就要和守旗的上河村熊孩子接觸了,情勢一觸即發。

    可是在這個關鍵時候——

    七個熊孩子在朱平安的帶領下,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圍坐一團,七手八腳的從朱平安手裡拿吃的,甩開腮幫子,吃的歡快。

    圍觀的群眾嘩聲大作,下河村的人義憤填膺,這幾個熊孩子幹什麼嘛,不知道這是關鍵的場合嗎,這是休息吃東西的地嘛!下河村和上河村站在一起的群眾,紛紛都臉紅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太丟人了。上河村的人則是笑成一團,下河村的人也太逗了,怎麼把這幾個懶貨吃貨給派上去了,30對22,我們村今年爭水要大獲全勝了。

    一時間圍觀群眾喧嘩聲亂成一鍋粥。

    腹黑小蘿莉和她的小丫鬟們看到朱平安拉著幾個熊孩子坐在地上吃東西后,一開始不知所以,不過聽到大人對他們的嘲笑,再想想朱平安以前講故事換吃的前科,覺的大人嘲笑的對,也跟著嗷嗷叫著嘲笑起來。

    跟幾個妯娌擠在人群中等著看自己兒子大放光彩的陳氏,聽著耳邊的嘲笑,此時恨不得上去將小兒子拎下來,好好的打一頓,讓你貪吃,讓你貪吃......

    在朱平安他們舒舒服服的坐在地上甩開腮幫子吃東西的時候,山坡上劍拔弩張的兩方熊孩子終於接觸了。

    上河村和下河村相比,相對富裕一點,上河村的熊孩子都是特意挑選的,感覺總體上似乎比下河村的熊孩子壯實很多。在看到下河村的熊孩子從上坡下吭哧吭哧還有六七米的時候,以逸待勞的上河村熊孩子將旗幟插在地上,全部都嗷嗷叫著衝下去了。

    上河村熊孩子壯實一些,而且還是以逸待勞,關鍵還是藉著地勢優勢,對比於累得氣喘吁吁、人都不齊的下河村而言,可以說天河地利人和全都佔齊了。

    可以說是一面倒的局面,上河村的熊孩子生龍活虎的撲上來,下河村的熊孩子臉紅脖子粗、氣喘吁吁,基本上被打得節節敗退。

    尤其是上河村有一個九歲多的小胖子,簡直是一個頂倆,胖的走一步都duangduangduang的,在下河村熊孩子中簡直像是如入無人之境。

    下河村的熊孩子單憑著一口氣在支撐,想起上來前大叔許諾的獎勵,一個個熊孩子雖被打的節節敗退,但仍然奮力支撐。

    不得不說,有些時候熊孩子還是蠻可愛的。

    當然,山坡下那幾個毫無節操,毫無男兒血性的熊孩子除外!

    腹黑小蘿莉對坐在山坡上毫無集體榮譽觀念、毫無勝利信念、貪吃無能的某個叫朱平安的小胖子,鄙視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了。

    村老們點燃的香,已經燃燒了五分之四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上河村的熊孩子剛才以逸待勞,現在也都累得不行了,雖然說還佔據著優勢,但是也僅是比下河村的熊孩子強一星半點而已。尤其是剛才橫衝直闖、縱橫捭闔、一個頂倆的小胖子也累得抱著一個下河村的倒霉熊孩子壓趴在地上,大喘氣沒力氣了。

    下河村已經竭盡全力來,但上河村也是強弩之末了。

    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也。

    「走吧,該我們拯救世界了。」

    就在這個時候,山坡半腰坐在地上吃的歡快的朱平安起身了,伸著小胖手抹了一下嘴巴,拍了拍手。

    朱平俊等七個熊孩子不知道朱平安說的拯救世界是什麼胡話,沒聽過,不過走吧這詞,還是能聽得懂的。

    七個熊孩子邁著輕快的步伐,打著飽嗝,慢悠悠的在朱平安帶領下往山坡上走去。

    無恥,太無恥了!

    腹黑小蘿莉看著朱平安慢悠悠的走到山坡上,還往他們上河村最最壯實的一個頂倆的小胖子屁股上踢了一腳,朱平安在她心目中本來已經五柒八黑的形象變的更黑了,還帶著臭味!

    說來,朱平安之所以往哪個小胖子身上踢一腳,也是很無奈,你把我們下河村的熊孩子都快壓出翔來了......

    本來朱平安是想繞到後面,神不知鬼不覺的拔下旗子就狂奔到山坡下的,但是山坡下畢竟都是圍觀的群眾,上河村的人吼一嗓子,山坡上的人準能聽到,迂迴也沒用,還不如這樣直接上呢。

    上河村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累得跟那個小胖子一樣,也有幾個還有幾分戰鬥力。

    不過相對於吃飽喝足的朱平安他們而言,還是不夠看的。

    朱平安也知道自己小短腿小身板,可能連這些累壞了的熊孩子,自己可能也打不過,不過身後還有七個熊孩子呢。

    七個吃飽喝足嗷嗷叫的熊孩子沖上去加入戰團,簡直是下山猛虎入海蛟龍一樣,一個打倆打參都沒問題,摧枯拉朽一般,下河村的士氣一下子提上來了,將上河村打的潰不成軍。

    朱平安沒有加入戰團,而是晃晃悠悠的繞過打成一團的人群,走到山頂,氣定神閒的將十桿旗子全部拔下來,解下來腰帶綁起來,用吃奶的勁抱著往山下跑。

    拔旗綁上往山下跑,一氣呵成,上河村,不,連下河村的熊孩子都沒反應過來,就看到朱平安撅著屁股嗷嗷叫著往山下跑了。

    「無恥,朱平安無恥大混蛋把旗子偷走了,快追啊。」腹黑小蘿莉氣的嗷嗷叫。

    圍觀的群眾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轉折也太大了吧。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12:13 AM

第六十章 你很無恥,你造嗎

    上河村的熊孩子不是不想追,只是被下河村的熊孩子阻擋住了,只能看到被朱平安拖拉在地上的旗子摩擦地面蕩起的一股煙塵......

    下河村的村老眼睛都濕潤了,這可是下河村有史以來從沒有過的大勝啊,以前搶到六七個就是非常多的了,沒想到這次居然搶到了十個。

    過程,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下河村村老接過邁著小短腿吭哧吭哧跑過來的朱平安抱來的旗子,兀自有些不敢相信。

    「好孩子,好孩子......」村老激動的不住重複這句話。

    奪旗只是第一輪,第二輪雙方攻守易位,上河村奪旗,下河村守旗。

    上河村的熊孩子被朱平安他們用這種方式奪旗後,一個個全都憋著一肚子氣,尤其是那個一個頂倆的小胖子,被朱平安這個小屁孩踹了一腳,簡直是不能忍。

    在加上腹黑小蘿莉李姝在一旁煽風點火,火上澆油,總之上河村的熊孩子一個個被撩撥的嗷嗷叫,比下河村剛才奪旗時的氣勢要凶的多。

    在搶旗開始前,守旗方和奪旗方都有一小段的準備時間。畢竟剛剛才結束一場爭奪,體力還沒有恢復到正常狀態。這段時間可以吃點東西喝點東西,也可以躺著、坐著恢復體力。

    上河村的熊孩子一個個深仇大恨的瞪著山坡上的下河村熊孩子,一邊瞪一邊吃上河村煮好的雞腿還有肉湯,彷彿嘴裡咬的是下河村那個渾水摸魚偷旗子的小胖紙......

    下河村也煮好了雞腿和肉湯,由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抬上山坡給熊孩子們吃,抬東西的小夥子中就有朱平安的大哥朱平川。

    「哥,你們去坡下給我們拿點東西唄......」朱平安啃著雞腿給朱平川說吧啦吧啦說了一通。

    「你們不讓用工具的。」朱平川有些為難。

    「我們在奪旗時不讓用,接觸時不讓用,我們只是這會用,待會你們就拿下去。」朱平安解釋道。

    之後下面圍觀的群眾就看到了很奇怪的一幕。

    下河村本來應該在山坡上吃肉喝湯的熊孩子,卻一個個嘴裡面啃著雞腿,抱著鐵鍁在山坡靠近坡頂的狹窄地上施工起來了,吭哧吭哧的挖土挖土挖土......

    這些熊孩子又要幹嘛呢?

    如果是現代人的話,肯定知道這是在挖一條壕溝,但是他們不知道呢。

    挖一條水溝幹嘛?

    再說了這些熊孩子又不是大人,力氣有限,挖的水溝也只是一手臂的深度而已,寬倒是蠻寬的。

    這玩意有個什麼用啊。

    休息時間快結束了,朱平川他們也把剩下的雞腿和肉湯還有鐵鍁一起抬下山坡去了。

    村老們再次點燃一炷香,旁邊赤著胳膊的漢字又一次揮舞起了手中的鼓捶,咚咚咚......

    上河村的熊孩子嗷嗷叫著開始往山坡上衝了。

    「不用下去跟他們糾纏,等他們站到溝裡了,我們就推他們就行,我們高,他們矮......」朱平安在人群中叮囑。

    幸好有上次奪旗的「英勇」發揮,下河村的幾個大點的熊孩子才肯聽朱平安的話。

    上河村的熊孩子不知道是有人指點還是從上次被奪旗取得了教訓,他們跑到上坡五分之四位置的時候,就一個個坐下恢復起體力來了。

    下河村有幾個熊孩子著急了,擔心上河村的熊孩子攢足了勁,自己這邊擋不住。

    「別急,我們就等他們到溝裡來。「朱平安再一次叮嚀,唯恐這些熊孩子忍不住衝下去。

    上河村的熊孩子休息了好一段時間後,攢足了體力開始嗷嗷叫著、面色猙獰著往山坡上衝了。

    「頂住,推他們就行,我去看著旗子哈。」朱平安看到上河村的熊孩子有幾個特意盯著自己看,來者不善,於是發揮了死道友莫死貧道的精神,很沒有義氣的說去後面看著旗子,就溜到第一戰線後面去了。

    山坡下的腹黑小蘿莉看到朱平安在坡下的人衝過來的時候,兔子似的溜到後面坐著去了。

    於是乎,腹黑小蘿莉對朱平安鄙視的不能再鄙視了。

    上河村的熊孩子攢足了體力,瘋狗一樣衝了過來,只是討厭的下河村在他們面前挖了一條溝,不得不先衝到溝裡面,再往上衝。

    奈何,下河村的熊孩子得到朱平安的叮囑了,就站在溝上面,看誰衝過來就推他們一把。

    上河村憋了大半天勁的熊孩子,有勁發不出去,氣勢洶洶復仇而來,反而被下河村的熊孩子一推一個倒。

    時間流逝,一炷香也快燃完了。

    上河村的熊孩子也沒有多少斬獲,除了一個小胖紙拉下來一個下河村的熊孩子僥倖沖上去之外。當然,沖上去的小胖紙,被二三十個下河村的熊孩子又給扔進溝裡啃了一嘴泥。

    這激起了上河村熊孩子的怒火,一個個彷彿找到了克敵之道,也不往上衝了,拽著下河村熊孩子的胳膊就往下拉。

    一時間咕嚕咕嚕溝裡擠滿了熊孩子,撕扯成一團,一個個泥猴子一樣。

    朱平安坐在坡頂,感慨,如果上河村的熊孩子早一點發現這個方法,還有機會,可惜,太晚了。

    一炷香已經燃完了,鼓手敲響了結束的牛皮鼓。

    塵埃落定,下河村大勝,十個旗子的差距,明年的水可以仍由下河村澆個痛快了。

    「朱平安,你就是一個小無賴,你們雖然贏了,可是那跟你無關,別人都是好樣的,你不是!你就會躲在別人後面,一點也不勇敢,鄙視你......」

    腹黑小蘿莉領著包子小丫鬟畫兒,蹬蹬蹬跑到朱平安面前,鼓著腮幫子對朱平安的人品人格鄙視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那又怎麼樣,我們贏了。」朱平安毫不在意的淡淡說道。

    「那是別人的功勞,跟你無關,你很無恥你造嗎,別人都沖上去了,就你躲在後面,縮頭烏龜一樣......」

    腹黑小蘿莉語結,然後俏臉蛋更加氣鼓鼓的了,像一個生氣的小蛤蟆。

    不管腹黑小蘿莉掐著腰說什麼,朱平安就用一句「那又怎樣,我們贏了」回覆,於是乎,腹黑小蘿莉被氣的更厲害了。要不是地球引力束縛,估計腹黑小蘿莉肯定氣鼓鼓的飛起來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12:14 AM

第六十一章 我教蘿莉唱啪歌

    「哼,小姐,我們不要理這個不要臉的小屁孩。」包子小丫鬟畫兒看著自己小姐在朱平安那裡吃癟,不由挺身而出,末了還挖了朱平安一眼。

    十足的記仇模樣。

    腹黑小蘿莉從善如流,傲嬌臭屁的沖朱平安冷哼了一聲,就要牽著她心愛的小紅馬離開。

    「嘿,李姝。」朱平安站在那叫住了要離開的腹黑小蘿莉。

    腹黑小蘿莉李姝俏臉蛋劃有些不自然,停住腳步扭頭一副我不跟你說話的模樣。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朱平安憨憨的小胖臉樂呵呵的笑著。

    一看就是不懷好意!

    腹黑小蘿莉看著朱平安不懷好意的小胖臉,想到了什麼,一張小臉受到了驚嚇的模樣,同樣也是滿臉的彤紅色,撅起了小嘴,「你,哼,你別想了,我才不會嫁給你這個癩蛤蟆呢!」

    包子小丫鬟畫兒也是擔憂的不行,她是小姐的大丫鬟,以後按大奶奶的說法那可是要給小姐做陪嫁做通房丫頭的,小姐要是嫁給這個小屁孩,那自己豈不是要給他做通房丫頭伺候他了,不要啊......他還是個小屁孩呢,而且這麼小就貪吃還打過自己屁屁還講鬼故事嚇唬自己,這麼小就這樣,長大了肯定也是個壞小子,不要啊......

    朱平安愣了好久,無語的很,誰說要娶你了,腹黑臭屁傲嬌又不懂得尊敬長輩,長得好看又有什麼用,我腦子進水了才會娶你呢!

    還有你個小丫鬟緊張個什麼勁啊!

    「那你們是要說話不算數了哦。沒關係啊,正好咱們兩村的人都在,只要你們當著大家的面說你們說話不算數就可以了。我也是很好說話的。」

    不過,你們這樣,我倒還是有了些惡趣味呢,朱平安小胖臉擠出來一個憨憨的笑。

    當這這麼多人的面說,太丟人了,才不要呢。

    「你,只要不是嫁給你這只癩蛤蟆,什麼都可以。」腹黑小蘿莉蹙起眉,厭惡的說。

    「什麼都可以?」朱平安小胖臉的笑不減反增。

    「你,你......你想幹什麼?」小丫鬟畫兒畢竟比小姐大了兩歲,聽著朱平安壞壞的問什麼都可以,頓時漲紅了臉,小嘴一扁,聲音都嚇得哽嚥了。

    「那算了,你們還是當著大家的面說你們說話不算話吧。」朱平安小胖臉拉下笑臉,做勢要大聲喊住周圍的人。

    「只要不是嫁給你這只又醜又窮的癩蛤蟆,你說什麼就什麼了!」腹黑小蘿莉李姝一跺腳,硬著頭皮叫住了朱平安。

    「小姐......」包子小丫鬟畫兒擔憂的叫了一聲。

    朱平安也沒囉嗦,點了點頭,領著大小蘿莉往一邊走,穿過人擠人的人群,往一邊僻靜的樹蔭走去。

    離開人群,還往沒人的地方走,哎呀,不會吧,這個小屁孩不會是想幹什麼吧,這麼小就這麼壞!

    包子小丫鬟畫兒嚇壞了,拉著腹黑小蘿莉李姝的手,連連搖頭,眼淚都快出來了,「小姐,不要,我們不要去......」

    「再說話就把你賣給花媽媽!」腹黑小蘿莉回頭瞪了她一眼。

    小丫鬟畢竟地位低下,被腹黑小蘿莉一瞪,就不再敢說不去了,只是整個人兔子一樣警惕的看著朱平安,唯恐這個表面憨憨內裡壞壞的小屁孩欺負了自己和小姐。

    走到一個樹蔭下,腹黑小蘿莉站住了腳,扭頭看著朱平安,沒好氣地說,「快說你的要求了!」

    朱平安走到樹蔭下,就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靠著樹幹,沒個正形。

    「我要你們......」朱平安靠著樹幹緩緩的說。

    「想要我們,你,你......咕......」

    呀,要我們,果然,這個小屁孩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太壞了,他竟然說要我們,太壞了,不娶我們,還要我們,太壞太壞了......包子小丫鬟畫兒氣鼓鼓的哽嚥了起來,話還沒有說完,就噎住了。

    因為朱平安接著往下說了。

    「我想要你們......給我唱首歌聽。」朱平安歪著腦袋,緩緩的說。

    「唱歌嗎?這麼簡單?......」包子小丫鬟畫兒有點不太相信。

    「當然沒那麼簡單,我還要你們......」朱平安坐直了,小胖臉又擠出來憨笑。

    果然,我就知道你這個小屁孩沒安好心,果然還是想要我們,包子小丫鬟畫兒像是變臉似的,臉蛋從放鬆一下子又變的緊張了,又哽咽起來了,不過立馬又噎住了。

    因為朱平安又接著往下說了。

    「當然沒那麼簡單,我還要你們......有動作跳舞。」朱平安的小胖臉上滿是惡趣味。

    「只是要我們唱歌跳舞?」包子小丫鬟有點不太相信。

    「不然你還想做什麼?」朱平安反問。

    「我......」包子小丫鬟說不出話了。

    「我什麼我,要唱要跳你去啊,我才不要!」

    旁邊的腹黑小蘿莉可是不開心了,俏臉蛋滿是討厭,要自己給這個癩蛤蟆唱歌跳舞,好為難啊,一肚子火氣只好發在小丫鬟身上。

    「小姐......」包子小丫鬟畫兒一臉委屈。

    「不唱不跳?」朱平安看著腹黑小蘿莉,淡淡的說,「那你去人群中大聲說你說話不算數去吧。」

    「你,哼,我唱我跳滿意了吧!」腹黑小蘿莉氣鼓鼓地說。

    朱平安小胖臉上掛著惡趣味的笑,將大小兩個蘿莉叫到身邊,起身連比劃帶說了好一會。

    大小蘿莉臉上滿是難為情。

    朱平安小臉一拉,大小兩個蘿莉就屈服了。

    不得不說小孩子的接受能力很強,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吧,大小兩個蘿莉就完全達到了朱平安的要求,開始表演起來。

    大小兩個蘿莉氣鼓鼓的瞪了朱平安一眼,難為情的抬起雙臂,拇指蜷收,其餘四指緊緊併攏,雙手擺在頭頂,沒錯,就是幼稚園的老師手把手教小朋學小動物時經常比劃的兔子舞起手勢。

    大小兩個蘿莉不時的瞪眼眯眼,鼓腮吐舌,表情變化豐富,兩隻比劃在頭頂的手,邊唱邊跳,一張一合,就像兔子的耳朵在一抖一抖,倡導某個節奏的時候兩個小手還要拍拍響。小蠻腰靈巧的扭動著,臀部一左一右的大幅度搖擺,沒有了傲嬌臭屁腹黑,只有說不盡的可愛,寬鬆肥大的漢服隨著她們的動作而翩翩舞動,更加襯顯她動作的輕快飄逸。

    很可愛,不過如果聽到她們唱的歌後,就覺得滿是違和的惡趣味了。

    「我想有個家,家裡有個他,白天麼麼噠,晚上啪啪啪,陽台啪啪啪,客廳啪啪啪,廁所啪啪啪,浴缸啪啪啪,廚房啪啪啪,車裡啪啪啪,山上啪啪啪,田邊啪啪啪,電梯啪啪啪,樓道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兩隻活潑亂跳的小兔子,快樂的躍動著,而且是如此可愛的舞蹈,可是卻用萌萌的音調唱著這種歌謠,這種視覺衝擊是無以言表的。

    感染的朱平安也情不自禁的顛起了腿腳,看著大小兩個蘿莉惡趣味的笑了起來,等她們長大了,明白其中意思的時候,肯定有意思的緊。

    腹黑小蘿莉只是覺的好奇怪,啪啪啪是什麼意思啊,還有廁所、電梯、車裡又是什麼玩意啊,好奇怪,還有這個小混蛋讓自己跳的舞也好奇怪啊,一開始好難為情,不過怎麼跳著跳著覺得好放鬆啊,歌詞雖然不知道什麼意思,可是節奏感好好啊,比自己以前學的兒歌感覺還要好聽呢。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12:35 AM

第六十二章 高利貸風波

    爭水之戰,下河村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大勝,整整贏了十面旗子,每面旗子是五天水期,十面旗子就是五十天水期,明年的收成有保障了。

    爭水大勝,下河村男女老少一片沸騰,直到集會結束回到家都是興奮的議論,那誰誰誰老朱家的孩子怎麼怎麼樣之類的。下河村勝了,村老和裡正高興的直奔村裡的宗廟,告慰祖宗。

    在老朱家準備吃晚飯的時候,下河村的裡正領著幾個年輕人抬著一罈老酒、一個豬大腿、一袋稻米進了老朱家的大門。

    「老朱叔啊,你養了兩個好孫子啊,尤其是你們家小彘,今天很好。這是我和村老商量好了,您就不要推辭了。」下河村的裡正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叔,是那種八面玲瓏的人物,拱著手跟祖父說話。

    爭水獲勝,普村同慶,祖父只是推辭了一下就收下了,然後招呼裡正還有那幾個小夥一起坐下喫茶喝酒。裡正推辭說還有其他的後生家要走,謝過祖父的好意,很快就領著幾個小夥告辭了。

    晚上,朱父破例多喝了幾杯酒,微醺。

    朱家大伯也從祠堂回家來了,沒事人似的,跟以往一樣,一副讀書人的自傲的感覺。

    時間就這樣慢慢過去了一個多月,朱平安騎著老黃牛上學,課間出來給大小兩個蘿莉講射鵰講笑傲江湖,除了夫子講的東西越來越多,其他的基本上沒有什麼變化。

    哦,也不是沒有,每次給大小蘿莉講故事前,增添了一項活動,就是看大小蘿莉跳兔子舞、唱啪啪啪之歌,當然,吃的是不可避免的。

    對於氣運這個雞肋的能力,朱平安做了多次試驗,大體也弄清楚了一部分,光宗耀祖,這四個字是關鍵,每一旬日大體可以看一次氣運,每次可以看三秒左右時間,很是雞肋。

    除了這些之外,朱平安也用陳氏的名義在去四鄰八舍串門玩的時候,給大娘小媳婦說了免費給她們原料讓她們加工成荷包,再從她們手上收購,每個按鎮上價格10文。大娘小媳婦紛紛前去陳氏那確認,陳氏也精明,雖然知道是朱平安打著她的名頭,但是算了算賬,覺的有得賺,就向她們打包票說是真的。總之,那一大筐子除了給了大伯母和三嬸、小四嬸一些外,全部給了這些大娘小媳婦。刨除手工費,陳氏去鎮上賣給店裡,總共賺了一兩多銀子。只是可惜的是,再去布匹店買碎布頭的時候,卻被人買走了。這讓賺了一兩多銀子的陳氏心疼不已。

    時間就這樣慢慢流逝了一個多月,在一個多月後的黃昏,朱平安騎著老黃牛和往常一樣晃悠悠回家,只是不同的是,這次老朱家又一次聚集了很多人,在看到朱平安騎著老黃牛回來的時候,報以同情的眼神。

    發生什麼事了,朱平安新一顫。

    推開大門,家裡面一片狼藉,母親陳氏癱坐在地上哭的淚人一樣,大哥朱平川也紅著眼睛流眼淚。

    父親朱守義躺在一個擔架上,表情痛苦的試圖安慰哭泣的陳氏,一條腿完好可是另一條腿卻纏著白布,白布上還滲透著鮮血......

    看到這一幕,朱平安幾乎整個人都懵了。

    朱父在他心目中可是一個強壯的牛一樣的漢子,雖然不善表達,可是他所給予的愛絲毫不比陳氏少,而且他也是自己這個小家的頂樑柱子,為自己這個小家擋風遮雨。正是因為有這樣鐵打的漢子,自己穿越來才可以無憂無慮的像個孩子。早上去鎮上賣兔皮之前,朱父還笑呵呵的問朱平安還要不要上次的宣紙。

    可是,這個鐵打一樣的漢子現在卻是表情痛苦的躺在擔架上。

    朱父是那樣的憨厚老實,為人又仗義,從沒有結仇過他人。這次又是去鎮上,不會有危險的,只能是有人下黑手辣。

    「誰,是誰打傷了父親?」

    朱平安覺的心裡似乎有一團火在燃燒,咕嚕一下子從黃牛背上爬下來,紅著眼睛跑到朱父身邊,憤怒的小胖臉有淚水滑過。

    「別哭,我沒事,人家大夫都說了,沒有傷到筋骨,休息一個月就好。」朱父躺在擔架上,忍著痛還試圖安慰大家。

    朱家的其他人也都在,女的都是六神無主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小四叔也是一臉驚魂,這次是他和朱父一起去的鎮上。只不過一邊的大伯父眼神有些閃躲。

    「我跟二哥去鎮上,才賣了兔皮換了錢,沒走多遠就被五六個人圍住了,那些人問二哥是不是叫朱守義,二哥說是又問他們要干啥,他們就要二哥還錢,說二哥一個多月前借了10兩銀子的印子錢,現在利滾利變成15兩銀子了。二哥當時就蒙了,沒借過錢啊......」

    「那人拿出二哥親手打的借條,說白紙黑字別想抵賴,搶了我們賣兔子皮的一百多文錢,然後不由分說就開始打人了。說這次只是輕的,把腿先給留著,要是三天後拿不出錢,就要真的打斷腿......」

    小四叔說起鎮上的事,還是一臉的後怕,就是他也被人家給踹了兩腳。

    「老二,你借錢幹什麼?在外面幹什麼壞事了?」祖父氣的快暈厥了,拿著一根粗棍子站在朱父面前吹鬍子瞪眼大聲問。

    「爹,我家守義咋會借錢啊!」母親陳氏哭著護在朱父身邊。

    「沒啊爹,我沒用錢的地,借錢做什麼。再說了,兒子大字不識一個,怎麼會寫欠條啊!」

    朱父一臉委屈,苦澀不已。莫名其妙挨了一頓打,回到家還要被懷疑,心裡苦澀的不行。

    「肯定不是我爹借的錢!」朱平安紅著眼大聲說。

    「可是那欠條上有你爹的名字啊,還按手印了。」一邊的小四嬸也覺的有些不敢相信。

    「我爹都不會寫字!」朱平安氣鼓鼓反駁,小胖臉氣的通紅。

    事情似乎進入了一個死胡同,一般的印子錢雖說是高利貸,但是這些人也不會胡亂捏造一個人的名字就來要錢,縣官又不是傻子,去告官沒他們好果子吃,都是看著人當場寫下按上手印才肯放錢,不會無緣無故的硬扣給一個人。

    那這高利貸又是如何來的呢?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12:41 AM

第六十三章 洗刷父冤

    「朱守義在家嗎,今天我的幾個手下不知輕重打傷了你,老哥我特來陪個不是。」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囂張的聲音,說是賠罪可語氣裡分外是威脅,話音剛落就走進來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身後還跟著七八個黑色服裝的漢子。

    一看到這些人,小四叔兔子似的蹦了起來,指著橫肉胖子後面的兩個漢子說,就是他們領人打的二哥。

    大伯剛看到進來的人,就悄悄的溜進房間去了。

    聽到小四叔說是這些人打傷了朱守義,陳氏也不管自己幾斤幾兩,起身就要上去撓他們,剛有一個要起身的動作就被躺在擔架上的朱父用力拽住了胳膊。夫妻這麼多年,朱守義太瞭解陳氏了,所以才能及時抓住了陳氏。

    朱平川和朱平安也被一旁的小四叔拽住了胳膊。

    「你們這些黑心肝的,憑什麼打我男人,你們等著,我非要去縣衙告你們不行!」陳氏被朱父拽住了胳膊,卻仍咬著牙衝來人破口大罵,眉梢挑起,一副要跟來人拚命的架勢。

    陳氏的潑辣,未能震懾來人,人家可是古代的黑社會,怎麼會被一個婦孺之輩嚇到呢。

    「欠債還錢,告去啊你們,告破天去也是這個理。」橫肉胖子冷笑一聲,陰陽怪氣的,滿臉的橫肉顫啊顫的,一眼看去就是那種滾刀肉混社會的德行。

    剛才大伯的溜走被朱平安看到了眼裡,其實很早之前就看大伯的行為有些不妥了,上次的美姬是朋友白送的?將美姬奉還朋友回來,朋友給了他一貫錢?還有錢討好祖母和大伯母?在祠堂吃的四菜一湯?

    這一件件事,朱平安早就覺得不妥了。

    朱平安從小四叔手中掙脫開,蹬蹬蹬跑到剛進來的橫肉胖子一夥面前,一點也不害怕的大聲問,「你們說我父親從你們這借了印子錢,可有證據?」

    「彘兒......」

    「小彘......」

    家人擔憂的叫出聲來。

    橫肉胖子好笑的看著這個剛到自己大腿高的小屁孩,一般的小孩子看到自己基本都是嚇哭的,還從沒見過一個這麼膽大的孩子呢,於是難得的有了一點不動粗的念頭。

    「怎麼,你這小孩子也識字不成?」橫肉胖子臉上的肉顫顫的問。

    「我蒙學已近百日,你可不要糊弄我。」朱平安站在那,鎮定從容不迫的伸出小手。

    「你可不要趁機想要撕毀,不然叔叔可是會打人的。」

    橫肉胖子覺的很是可笑,不過還是扭頭示意身後的小弟將欠條拿給這個小屁孩看。

    一個黑衣漢子很恭敬的對胖子點了點頭,從懷裡摸出一張欠條,小心翼翼的展開給朱平安看,防備著朱平安這小屁孩耍無賴撕掉欠條。

    朱平安只是看了一眼,嘴角就蹙起一個譏笑,抬起頭看著那個橫肉胖子,斬釘截鐵的說,「這不是我父親的欠條!」

    這不是我父親的欠條!

    「吆喝,你這小屁孩還敢給我耍無賴!我打人可是不管大人還是小孩!這可是你爹親手寫的欠條。」聽到朱平安否定的話,橫肉胖子可就不好說話了,都氣樂了,威脅道。

    「你說是我爹親手寫的欠條,你確定嗎?」朱平安對橫肉棚子威脅的話一點也不害怕,毫不退縮的追問。

    「廢話,我是親眼看著你爹寫的。」橫肉胖子肯定的回答。

    「親眼,有時候親眼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朱平安小胖臉扯出一個譏笑。

    「你什麼意思?!」橫肉胖子的忍耐似乎要用光了,這個小屁孩竟然敢嘲笑我。

    朱平安轉身走到朱父面前,將擋在朱父面前的陳氏輕輕拉開,扭頭紅著眼睛,氣憤的大聲對橫肉胖子喊道:

    「我什麼意思?你來看看在你面前親自寫欠條的我父親,可是躺在我面前的我父親?」

    橫肉胖子被朱平安的突然爆發鎮住了,這個小胖紙喊什麼喊,怎麼像是我從他那打欠條借錢了似的!

    不自覺的,橫肉胖子走到了朱平安面前,順著朱平安的手指看去。

    哎呦,我去,這是誰啊?咋被打出血了都?!

    橫肉胖子看到朱守義的第一眼整個人都蒙了,這誰啊這是,這小屁孩給我看著人幹啥,難道說想要誣陷我,說是我打把人給打傷的,找揍呢。

    再然後,橫肉胖子看到了朱平安憤怒的小眼神,忽然有些覺悟了,然後轉身給了身後一個手下一個大嘴巴子,破口大罵。

    「尼瑪,這人是你們打傷的?媽的,眼長哪了!」

    那個挨了打的漢子捂著臉,也不敢還手,只是委屈的說,「大哥啊,這就是朱守義啊,我踩好點了都。」

    「**的是說我眼神不好了!」橫肉胖子反手又是一個大嘴巴子,這次更狠,直接把那漢子鼻血打出來了都。

    這是怎麼回事?

    朱家的人有些茫然了,不知所以的看向朱平安。

    朱平安在看到借條的第一眼就知道借條不是朱父的了,肯定是另有其人,很簡單,借條是純手寫的,朱父的名字上也沒有圈,只是按了手印。

    一般來說,如果不會寫字的話,怎麼借賬,那就是讓人寫好,他在上面畫個圈,然後再按上手印。

    可是橫肉胖子的這張欠條,朱守義的名字上沒有圈,朱父又不會寫字,所以,肯定不是朱父借的。剛才胖子又說他親眼看到「朱守義」寫的,所以,答案就清楚了。

    肯定是大伯冒用父親的名字借的錢。

    「朱守義,你出來!」橫肉的胖子教訓完小弟,忽然看到正房有個人鬼鬼祟祟的偷看,一眼就認出偷看的人正是借錢寫欠條的「朱守義」。

    胖子的一聲喊,驚醒了所有人,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畏畏縮縮想要往房裡藏的大伯父朱守仁。

    「咳咳,你認錯人了吧!」大伯父底氣不足、畏畏縮縮的說。

    明顯就是被人捉

    「我呸,借過我錢的人就是化成灰我也認的!」橫肉胖子啐了一口濃痰,然後一揮手,幾個小弟就衝到房間將大伯給拽了出來。

    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陳氏一下子竄上去,在朱守仁臉上撓了一下子,哭喊著罵道,「有你這樣做兄弟的嗎,我家男人上山下地拚死拚活的養你們,你這樣做,你對得起我們嗎?」

    要不是祖母還有大伯母攔著,陳氏肯定會把大伯撓成土豆絲。

    事情一目瞭然了!

    祖父不敢相信的看著朱守仁,再看看一腿血躺在地上的二兒子,拿著棍子的手不住地顫抖......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12:42 AM

第六十四章 寒門,那就讓它崛起吧

    老朱家的大門從裡面關上了,隔絕了好奇鄰居的眼神,只有零星的聲音傳來,模糊聽不清楚。

    院子內,氣氛更加緊張。

    在眾人的追問下,朱家大伯終於吐露臉整個事實。

    「爹啊,兒子也是無奈啊,兒子手中只有那麼一點錢怎麼夠給朋友恩師吃酒送禮的,只好借印子錢了。至於為什麼填二弟的名字也是無奈之舉啊,兒子還要科舉呢,這借條上要是有我名字,對兒子科舉而言就是污點,誰還來為兒子做保,即便兒子以後考了秀才中了舉人,有這污點存在,怕是連官也難做,兒子,兒子,這一切,都是無奈啊。」

    大伯朱守仁跪倒在地上,抱著祖父的大腿,哭著喊道。

    大伯話裡話外分明是是把他自個摘出了,將他塑造成一個為了家族中興,忍辱負重的勾踐!

    「你還有臉說!」祖父氣的渾身顫抖,在大伯臉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全家勒緊褲腰帶供你讀書,你做的這是什麼孽障事!」

    大伯朱守仁不躲,硬生生吃了祖父這一巴掌,臉都被打歪了。

    「爹啊,兒子是為了家族啊!」大伯朱守仁受了這一巴掌再次哭喊,「兒子也是為了振興家族啊,爹啊,兒子見那座師可是得了秘授玄機的,兒子不能留下污點啊,爹啊!」

    祖父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大兒子,再看看躺在擔架上一腿血的二兒子,滿臉怒色的兩個孫子,還有恨不得將大兒子撓成土豆絲的二兒媳婦,只覺得心中泛起一陣陣的無力。

    「呦,這還是位未來的秀才公,將來的舉人老爺啊,朱大叔有子如此,可喜可賀啊......你們老朱家中興不遠了啊。」橫肉胖子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這一幕鬧劇,盡情的挪諭,「不過,你就是天王老子,欠債還錢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說到這橫肉胖子的臉拉了下來,目露凶光,說話也綿裡藏針「我不管你們家怎麼折騰,欠我的錢,一個子都不能少。現在還錢還是15兩銀子,要是三天後我再來收那可就是16兩銀子了,到時來這的可就不是我手下這幾個人了,要是他們手上不知輕重讓你們未來的秀才公出了好歹,那可就別怪我了。」

    說完,胖子就陰沉著一張臉等著老朱家給個回話。

    15兩銀子,現在家裡哪有這麼多錢,祖父閉上眼睛,只覺得心力交瘁,思忖半晌,走到橫肉胖子身邊拱手道,「家門不幸,讓小兄弟看笑話了,欠債還錢,朱某也是知道的。今日家裡實在籌措不出15兩銀子來,咱也別提三天後16兩了,明日午後麻煩小兄弟再來一趟吧,我們準備好15兩銀子,你看可好。」

    橫肉胖子咧嘴笑了笑,稍微思索了一下,也就點頭了,「行,我也不是不好說話的人。畢竟以後說不定我們還做生意呢。好吧,明日午後,我帶人過來取錢。不過醜話說在前面,有錢好商量,要是沒錢,手下這幫沒有輕重的兄弟脾氣可是不好的。」

    「我們走!」橫肉胖子撂下這句話,就領著小弟要出門離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稚嫩卻又堅定的聲音叫住了他。

    「站住!」

    大家驚魂未定,聽到朱平安的聲音,一個個都心驚的不行,小祖宗哎,你叫住他幹什麼,趕緊把這瘟神送走啊。

    橫肉胖子也是驚了一呆,咋地了,這是要反悔了,反悔也不需要一個小屁孩來說吧!

    「怎麼?」橫肉胖子,站住腳步,轉身陰沉著臉問道。

    朱平安抬起頭,絲毫不怵,與橫肉胖子對視片刻,紅著一雙眼睛大聲說:

    「打傷我父親,一句話不說就想走!現在你也清楚我大伯才是真正的借款人,可是你們卻打傷了我的父親!」

    「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我雖然年幼卻也聽說過血債血償!弄錯借款人是你們的錯吧,誤傷我父親也是你們的錯吧!」

    「打傷我父親,就想這樣離開嗎?」

    聽到朱平安這樣一個小屁孩的一聲聲質問,橫肉胖子臉有些掛不住了,陰沉著臉說,「怎麼,你還想血債血償嗎?」

    「彘兒!」

    「小彘!」

    家裡人擔憂的不輕。

    「我現在人小打不過你,血償就算了。可是你必須要給我們一個說法,要是你無緣無故被人打傷,你能就這麼算了嗎?」朱平安擰著一股勁,和橫肉胖子對視。

    朱平川也站了出來,站在朱平安身邊,用同樣的眼神直視橫肉胖子。

    橫肉胖子愣了半晌,想到了說書先生常說的莫欺少年窮,再看看朱平安這個小屁孩還有他旁邊的男孩的目光,嘴裡咕噥了一句晦氣,然後從懷裡摸出一弔錢,丟到地上。

    丟到地上就丟到地上吧。

    朱平安並沒有像某些小說裡的那些主角那樣,再去逼著橫肉胖子把錢撿起來遞給自己,開玩笑,這是什麼場景,自己又算什麼,能有這一貫錢的補償就不錯了。再去逼著橫肉胖子撿錢,得了吧,找屎呢!

    男兒血性不可少,但也明白識時務者為俊傑。

    橫肉胖子走了,可是高利貸的事卻還是沒有解決。

    大伯父冒用朱父的名字去借錢,害得朱父挨了一頓打,這事家裡也得給個說法。

    陳氏領著兩個兒子,站在那,看著祖父祖母。

    「爹啊,再過不久,兒子可就要考試了,兒子可不能留下污點啊!兒子也是無奈啊,兒子也是為了家族啊。」大伯父抱著祖父的大腿,哭著大喊。

    「別哭了。」祖父在大伯肩上拍了拍,嘆了一口氣。

    大伯立馬停住了淚水,嗚咽起來,這讓朱平安鄙視不已,用這種手段,未免太過下作。

    夕陽餘輝灑滿大地,染了一地的斑駁。朱家的大門再一次開啟!走出了朱平安一家人,每個人肩上都背著大包小包,母親陳氏和大哥朱平川抬著擔架,擔架上那個被打出血都沒有流淚的漢子望著朱家大院淚流滿面。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也是在這個時候,朱平安真正讀懂了這句話!

    「義兒啊,爹對不起你們啊!」

    無論祖父再怎麼歉意,再怎麼老淚縱橫也掩蓋不了這樣一個事實:為了保住大伯的聲譽,為了大伯的科舉,為了......朱平安一家人被分家了!或者說被逐出家門了!朱父還要背著一個借了高利貸的名聲!

    兩畝水田,五畝旱田,幾袋糧食,殘缺不全的鍋碗瓢盆,還有村子東頭的連院牆都沒有的茅草屋。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

    望著朱家大院,朱平安嘴裡默默的念道,復又低聲喃喃自語,寒門,那就讓它崛起吧。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12:45 AM

第六十五章 新生

    只是微風,便能顫抖。

    傍晚時分,朱平安站在殘桓低矮的院子裡,看著那兩間被風吹得顫抖的破舊茅草屋,說不出一句話來,真的是環堵蕭然,不蔽風日。

    「都是我連累了你們娘仨。」躺在擔架上的父親,自責的說,一臉的落寞。

    母親陳氏聞言輕輕的往朱父身上打了一下,臉上笑靨如花,「說什麼呢,我們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告訴你朱守義,老娘早想分家了!要不是你還傷著腿,我今兒非點一串鞭炮慶祝一下不行。」

    「我覺的這挺好,離河邊近的很呢,待會我去捉兩條魚燉湯吃。」大哥朱平川這時也站出來了,臉上也是樂觀的憨笑。

    「好啊,好啊,這次燉魚湯我就可以吃到魚肉了。」朱平安似乎被母親陳氏還有大哥的樂觀感染,這一刻也屁顛屁顛孩子氣的樂開了花。

    聽著妻兒的話,朱父也難得的露出了笑臉。

    「傻笑什麼,大夫可是說了你腿可沒斷,待會大川捉了魚,你可要多喝些魚湯,早點好了給我們娘仨當牛做馬!」

    陳氏嘴裡說出來的狠話,卻讓朱父甜到了心裡。

    靠近河邊,打掃院子方便得多,一家人趁著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輕掃庭院灑水除塵......

    藍色的月亮把清溪染得幽藍,在晚風的撫摸下,河水蕩起了無數的漣漪,猶如條條藍綢似的輕輕地流動著,幾片落葉在水中悠悠地飄向遠方。月光落在裡面,月亮也掉進裡面,「撲通,撲通!」幾條赤黑的魚躍向水中,月亮碎了!過了一會兒,月亮又圓了。

    夜晚的茅草屋是那樣的安逸,朱平安一家人吃過晚飯躺在茅草屋,憧憬著未來的美好生活。

    母親陳氏在小聲興奮的說著家當,一家人靜靜的聽著,「我之前攢了三兩多銀子的私房錢,彘兒壓歲錢有接近一兩銀子,彘兒和大川第一次賣金銀花的120文還有貴婦人賞給彘兒的兩個銀裸子也有一兩多重,上次大川采的金銀花又買了270多文,我的荷包也賣了130文,你這根爛木頭去鎮上這兩次也帶回來幾百文,那壞人補償了一兩銀子,哦,對了,還有碎布頭給別人做也賺了一兩多銀子......等明天我們叫人幫忙把這個院子收拾收拾......」

    家裡面現在大體還有9兩銀子左右,9兩多銀子在農家也算是一筆巨款了,幸虧朱平安穿來這段時間幫家裡創收了不少,不然家裡怕是舉步維艱。

    第二天沒用陳氏去叫人,就有人來幫忙了。

    三叔三嬸,還有懶洋洋沒正形的小四叔也來了,當然少不了烏鴉嘴的小四嬸,另外還有父親的幾個要好的兄弟也過來幫忙了。不進來幫忙,還各自拿了東西,吃的穿的用的,就連小四嬸都偷偷摸摸塞給了陳氏一百多個大錢。

    朱家發生的事,又不是能瞞住所有人的眼睛,知根知底的,誰還不知道其中的貓膩,下河村的有心人對朱平安一家都是抱有同情。

    「不是我說你啊二嫂,放著我們這麼多人不用,幹啥找人呢,花那冤枉錢還不如買點吃的給二哥補補身子呢。」小四嬸還是老樣子,停不住嘴,一邊往攪拌的稀泥裡放入茅草,一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第一次

    朱平安第一次覺的烏鴉嘴的小四嬸是這麼的可愛。

    人多好辦事,在眾人的幫助下,朱平安一家的茅草屋大變了樣。茅草屋加固了土坯牆壁,茅草也重新整砌一新,不能再看到滿天星了。院子也整砌了,一人高的泥牆圍住了院子,安全也有了保障。

    托這些人的福,朱平安一家收拾好這個院子,填些家什,佈置好這個小家也盡花了一兩多銀子。

    中午的時候裡正也來了,說是村老合計將朱平安他們家五畝旱田周圍的五畝荒地也劃給朱平安他們家,只要及時開墾出來,就可以按上面的政策給辦地契了。

    兩畝水田五畝旱田再加上五畝荒地,看著多,其實按明朝的生產力,也沒有多少產出,五畝旱田的產出都不如兩畝水田產出,更不用說五畝荒地了。

    但不管怎麼說,有這些田地,朱平安一家不用擔心挨餓了。

    朱父身體底子好,本身就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這次受的傷看上去鮮血淋漓很嚇人,但其實也是皮外傷,朱父只在床上躺在了七八天就下床能走能顛了。

    十天後,朱父就跟平時一樣了,壯的跟頭牛似的,這讓朱平安一家歡聲笑語也更多了。

    家裡面有這麼多田地,尤其是那五畝荒地必須要及時開墾出來,不然錯過時間,地契就辦不下來了。

    朱父身體剛好,朱平川才算一個半大孩子,母親陳氏雖然潑辣了些,但也沒有多大力氣,至於朱平安就算了吧,還沒大腿高呢。

    一家人合計了一下,還是買一頭耕牛吧。明朝自朱元璋立國以來,就頒布了禁殺耕牛令,禁止宰殺耕牛食肉,甚至耕牛養死都要被處罰,所以現在耕牛的價格倒是不貴。朱家人只花了不到三貫錢就買了一頭身高體壯的大黑牛。

    有了這頭大黑牛的幫忙,朱家的五畝荒地及時的開墾出來,裡正也及時幫著辦理了地契。

    朱父和大哥隔三差五進山捉些兔子野雞補貼家用,母親陳氏白天黑夜的縫補荷包換錢,朱平安在蒙學之餘覺得自己也要出一份力。

    正好耕完田地,這頭大黑牛也就閒置了下來。為了發揮這頭大黑牛的價值,也為了給自己一家填個進項。朱平安想了好幾天,終於想到了一個很好的主意。

    「能行嗎?」母親陳氏很是懷疑。

    「不幸又沒什麼關係,我試試好了。」朱父拍板同意了朱平安的創意。

    於是,幾天後一個新鮮事物在四里八村傳開了。當然,四里八村能傳得這麼快,這跟朱平安用二十文錢給了二十個小朋友讓他們四里八村宣傳有脫不開的關係。

    總之,幾天後朱父駕著一輛牛車上路了。牛車很奇怪,比一般的牛車都要長很多也寬不少,兩排還有條形座位,這是是朱父新鮮打造的木製牛車,從山上砍的樹也沒花錢。大黑牛脖子上掛了一個鈴鐺,一走路鈴鐺鈴鐺作響,傳得很遠。

    「守義,這牛車真是做到鎮上只花一文錢?」四鄰八村早就得到消息了,現在還不確認,一上了年紀的大娘問道。

    「別人都是一文,但是我是您老從小照看長大的,可不敢收您老的錢。」朱父笑著說。

    「你這混小子看不起大娘是不是,一文錢大娘還是出得起的,你這牛車可是方便了我們了,不然我這老胳膊老腿可是到不了鎮上。」大娘笑罵著上了牛車。

    沒錯,朱平安就是把現代公交車的創意移植到了這個年代,從村裡到鎮上要走大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可是兩個小時,能把人累成狗,如果能坐上牛車能快不少又安逸省力,而且只花一文錢,人們還是願意出的。

    朱父駕著牛車離開後,母親陳氏就忐忑的站在門外等著,直到傍晚朱父回來,母親陳氏忐忑的心都沒有變過。

    朱父趕著牛車進了門,就做賊似的拉著陳氏進了房間。

    「呀,兒子都在呢!」母親陳氏紅著臉啐了朱父一口,還以為朱父要做那些個羞人的事呢。

    朱父也跟鬧了一個大紅臉,連連搖頭,拉著陳氏就進了房間。

    一進了房間,朱父就開始解腰帶。

    陳氏見了臉更紅了,氣的使勁在朱父腰上掐了一把,嗔怪道,「死鬼,知道你受傷這段時間憋壞了,晚上,晚上再順了你的意......」

    陳氏說到這,忽然話停了,緊接著聲音高亢了起來,「朱守義,你不是打劫去了吧?!」

    朱父解開腰帶是因為,懷裡全是銅錢,袖子裡內搭錢袋早就裝滿了。

    嘩啦,朱父將身上的銅錢全都倒在床上,雙眼興奮的看著陳氏,「我咋會打劫啊,這都是今天去鎮上拉人賺的!」

    「真的?」陳氏興奮的亮了雙眸。

    朱父用力的點了點頭,「今天正好是鎮上大集,人多些,我也多跑了幾趟,要是平時可能不會這麼多。」

    陳氏雙眼滿是金子在飛,興奮的數了起來,好久才數完,總共有二百三十七文。

    交通,尤其是壟斷性的交通,賺錢當然少不了。作為始作俑者的朱平安對此毫不意外。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12:47 AM

第六十六章 下雪天地瓜和音樂更配哦

    朝看東流水,暮看日沉西,荏苒的時光就這樣悄悄地,慢慢地消逝了,誰家小孩穿了新衣,點了鞭炮,一年,一歲,幾度破繭成蝶芳草綠,幾度冰雪遜梅一段香......

    這是一個飄雪的冬天,大片大片的雪花從昏暗的天空中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山川、田野、清溪、村莊,全都籠罩在白濛濛的大雪之中。

    在下河村通往上河村被大雪覆蓋的小路上,一個少年的身影緩緩出現在茫茫風雪中,嘴裡哼著奇怪的調子。

    「狼牙月,伊人憔悴,我舉杯,飲盡了風雪......是誰打翻前世櫃,惹塵埃是非。緣字訣,幾番輪迴......你鎖眉哭紅顏喚不回......」

    少年大約十三四歲,一臉憨厚,一雙又黑又亮的眸子在這種風雪天卻是始終神采奕奕。一身藍色長袍,腰間一條黑色腰帶,黑色長靴,頭上還帶了一頂不倫不類的兔毛帽子。

    少年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積雪中,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手裡拿著一個烤地瓜,融入了漫天風雪中。

    「聽說,下雪天地瓜和音樂更配哦。」

    少年走著走著莫名發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然後整個人神經質一般的笑了起來。

    要不是大雪天就只有他一個人,肯定會被人當成神經病。

    穿過大雪覆蓋的木橋,繞過山腳,走到了上河村最富裕的李大地主家門前,院深門檻高,少年涉足而上,敲響了坐著兩個大石獅子掛著紅燈籠的大門。

    咚咚咚

    沒有反應

    少年絲毫不見氣餒,再一次伸手敲響了大門。

    過了許久,院子裡才傳來嘎吱嘎吱踩著積雪罵罵咧咧的不耐煩的聲音。

    嘎吱

    大門打開了,一個門房僕人探出腦袋來,想看看是那個不長眼的在這大雪天擾了自己清夢。

    都說宰相門前三品官,門房能量也是不可小覷的。

    「呵呵呵,李大叔早啊,小子又擾了你的美夢了,向您賠罪了。」少年見大門打開,臉上掛著憨憨的笑,很識趣的遞過去一個烤地瓜,嘴裡賠罪道。

    「又是你小子,怎麼,書這麼快又看完了?」

    門房接過少年遞來的烤地瓜,臉上的不耐煩卻是沒有消退,瞥了少年一眼,沒好氣的說。

    少年對門房的壞脾氣一點也不在意,仍然是一臉的憨笑,拱手道:「小子貪多嚼不爛,僅是抄寫完了而已。這次還望李大叔美言兩句,容小子多借兩本,日後也好少打擾李大叔清夢。」

    「少來,我算哪根蔥,能幫你說上話!你自己去吧,走時幫我關上門,別再打擾我睡覺。」

    門房李大叔被少年話語捧著,臉上有了笑容,嘴裡卻是沒好氣地這樣說,天氣好冷,風雪又大,門房大叔交代完就瑟縮著身體回門房補覺去了。

    少年對著門房的背影拱手大聲道謝。

    關上大門,少年輕車熟路的往李大財主家的書房走去。別看現在借書看似容易,當初第一次來這裡借書的時候,少年可沒少被為難,要不是僥倖遇到故人,可別想借到書。

    李大財主也屬於那種附庸風雅之人,家大業大錢財多了,就想著裝點下門面,名人字畫買了不少,詩書也是買了好大一車,裝了一個書房。只是李大財主從來沒進來看過書,費置了起來。少年聽說這個消息後,就想幫李大財主發揮下書房的餘熱,奈何被人拒之門外數次,僥倖遇到故人才得以進來借書。借的多了,李大財主家的人也就習慣了有這麼一個少年隔三岔五的前來借書。

    少年也識趣,每每借了書都及時歸還,從不曾弄髒詩書,是以李大財主才能容許少年來借書。

    少年快走到書房時,一陣輕快興奮不能自已的聲音傳了過來,打斷了少年的腳步。

    「呀,朱平安,你可真神了,你怎麼知道今天會下大雪。」

    一個由藍色絲帶綁著雙鬟髮髻,圓圓小臉上還帶著嬰兒肥的包子少女,穿了一身八成新的對襟棉衣,手拿著一個錦囊,嘰嘰喳喳快步走來。

    少年扭過頭看到少女手裡拿著的錦囊,臉上的憨笑不由更濃了。

    真是一個天真的笨妞!竟然真信了。

    還沒等朱平安開口,又是一個女聲傳來,清脆好聽,彷彿大雪天飛來了一隻百靈鳥。

    「笨蛋畫兒,你被他騙了呢。」

    伴隨著聲音走來一位似乎是被天帝貶到凡塵的小仙女,一身貂裘白襖,腰不盈一握,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而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幾分調皮,幾分任性......

    這位少女身後,跟著軲轆轆一大票人,一個老媽子,好幾個小丫鬟,緊追慢趕。

    「小姐,我不是笨蛋。你看,錦囊裡面的紙條上寫著四個字『今日下雪』呢,這張紙條是他上次借書時寫的呢,好神啊,他竟然猜到今日會下雪哎。」包子小丫鬟畫兒鼓著嘴巴委屈地說,還把錦囊裡的一張紙條展開給她的小姐看。

    「哎呀,你真是個笨妞!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小姐無語的往小丫鬟腦門上敲了一下。

    朱平安好笑的看著委屈狀的包子小丫鬟畫兒,心裡都有一點負罪感了,下次是不是不要騙這個笨丫頭了。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上次朱平安來借書時,見包子小丫鬟畫兒嘟嘟囔囔的期盼下雪,整個人都快魔怔了。不由想逗她一下,於是朱平安哄她說自己看了易經讀了奇門遁甲,雖不能呼風喚雨,卻也能掐算雨雪時間。之後,朱平安就點了一炷香,裝模作樣的掐算了一下,然後揮毫潑墨在紙條上寫了一句話,封存在小丫鬟畫兒的錦囊中。叮囑小丫鬟畫兒說,下了雪,才能打開錦囊,否則就不靈了。

    這不,今天一大早,小丫鬟畫兒起床就發現外面大雪飄飄銀裝素裹,於是迫不及待的拆開錦囊一看:今日下雪。

    小丫鬟畫兒立馬張大了小嘴,驚乎:呀!朱平安好神呀。

    這才有了現在的這一出。

    朱平安看看委屈的小丫鬟,再看看敲小丫鬟腦門的小姐,覺的好笑得很,怎麼小姐聰明的近乎妖孽,小丫鬟卻笨的這麼可愛呢。

    正在教訓小丫鬟的小姐忽然發現朱平安在盯著自己看,不由蹙眉傲嬌臭屁的嗔罵道:

    「看什麼看,癩蛤蟆朱平安!再看信不信讓人挖了你的狗眼。」

    呃,果然,哪怕是從小蘿莉變成少女,還是一樣的臭屁、傲嬌、拜金、蛇蠍心腸、目中無人!

    最多是從腹黑小蘿莉,變成腹黑少女。

    朱平安對李姝這個傲嬌臭屁的大小姐,也是一如既往的沒有好感,長得好看有什麼用,妲己玉環趙飛燕,越是好看的女人禍害越大。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12:48 AM

第六十七章 癩蛤蟆也想科舉

    真是一個不可愛的臭丫頭!

    朱平安微微搖了搖頭,將目光從腹黑少女李姝身上轉移開,不再理會這個被家人寵壞了的少女,然後看到包子侍女畫兒還在用好奇和敬佩的眼神盯著自己,不由笑了。

    「我夜觀天象,掐指一算,今天會下雪。」

    朱平安拍掉身上的雪花,神棍一樣認真的回答剛才包子侍女畫兒的問題。

    包子侍女畫兒眨眨眼睛,一臉的迷惑。

    「笨蛋畫兒,他寫的是『今日下雪』,又讓你下雪天才能打開,能不准嗎!」李姝忍不住伸出纖纖素手在包子丫鬟腦門上點了一下。

    包子丫鬟畫兒委屈的摸著腦門,思索了半晌,繼而忽地抬起頭恍然大悟,鼓起了腮幫子,雙眸怒瞪朱平安道,「哎呀,原來我又上你這壞人的當了!」

    朱平安別過頭去,自己忍不住笑了。

    「你這壞人,今天說什麼也不會給你吃的了!」包子丫鬟畫兒氣鼓鼓的說。

    腹黑少女李姝身後的老媽子還有其他小丫鬟都笑了,古代沒什麼娛樂節目,這些人還是比較期待朱平安來借書的。每次來借書還書,只要帶些零嘴美食,就能換朱平安講一會故事,或是神魂志怪或是武林江湖,不過這小子嘴巴倒是挑的很,倒是每次畫兒帶的零嘴美食總是能投其所好,而且畫兒也總是最積極,所以聽到畫兒賭著氣說不給吃的,才覺得好笑。

    李大財主家的書房修的非常高雅寬敞,藏書也很豐厚,每每都有書吸引朱平安的目光。

    書房有一個白鬍子的帳房在打理,朱平安進了書房,從隨身斜挎的書包裡將上次借的書卷雙手奉還,由白鬍子帳房檢查過後才可以進去挑選本次的借書。

    「嗯,安哥兒是個愛書的,怎麼樣,再有數月就是童子試了,可要下場一試身手?」白鬍子帳房檢查書籍完好後,打趣的問道。

    童子試亦稱童試,俗稱考秀才,分為「縣試」、「府試」及「院試」三個階段。縣試在各縣進行,由知縣主持。本朝一般在每年二月舉行,連考五場。通過後進行由府的官員主持的府試,在四月舉行,連考三場。通過縣、府試的便可以稱為「童生」,參加由各省學政或學道主持的院試。院試考取的就叫生員(秀才)。鄉試考中的第一名叫做解元。

    朱平安的大伯就是通過了縣、府試,有了童生的稱號,只是院試始終沒有考過,自從朱平安一家被分家後,大伯又考了兩次科舉考試了,和以往一樣,折戟沉沙。再過數月就又是三年一次的童子試了,大伯自是還會參加,有消息傳說說大伯揚言此次必過之類。

    至於朱平安此次是否會參加嘛......

    「童子試嘛?嗯,似乎恩師前些時日說過,本不準備讓小子去的,只是一個師兄守孝在家不能參加此次科考,報考又要同考五人聯保,缺了一個名額,恩師說是讓小子去體驗一下科舉,學學經驗,以後再考也不至於慌亂。呵呵,小子就是個湊數的,就是去學習一下失敗的經驗來著......」

    朱平安微微思索了一下,將恩師孫老夫子的話又敘述了一遍,末了自嘲的笑笑。

    凡應考童子試的考生,必須向本縣的署禮房報名,填寫姓名、籍貫、年齡、三代履歷。報考童生必須有同考五人聯保,還要有本縣一名廩生作擔保人,開具保結,叫做「認保」。朱平安的恩師孫老夫子,就是一個有擔保資格的廩生,一開始不準備讓朱平安去的,只是原本做保的五人有一人守孝去了,缺一人,孫老夫子就把朱平安添上了。壓根就沒指望朱平安能考中,就是個湊數的。

    「呦,癩蛤蟆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啊,你這種口花花專門騙小姑娘的壞小子要是能考得上,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要我說,說你湊數都是抬舉你,文曲星才能考得上,你就是一癩蛤蟆。」

    朱平安的話音剛落,後面跟來的腹黑少女李姝就冷嘲熱諷起來。

    腹黑少女李姝說完,看著朱平安愣神的模樣吃吃的笑了起來,然後身後的老媽子小丫鬟一個個全都跟著嘲笑起來。

    雖說腹黑少女的話讓自己有些不爽,但是看著這麼多少女在自己面前笑作一團,卻也是賞心悅目。

    朱平安對此只是淡淡一笑。

    然後自顧自的去書房挑選自己需要的書,因為快考試了,所以朱平安大體選的都是四書五經八股文方面的書,古代科舉也是有教材的,不要以為四書五經都一樣,朱熹做的注和蘇軾做的注就是兩個版本。朱平安這次選中的一本《中庸》就是朱熹做的注。

    每次只能借一本

    這個規定就是出自剛才嘲笑自己的腹黑少女李姝之口,李大財主恨不得將她寵到天上去,自然點頭定下這個規矩。

    借好書,腹黑少女卻是不讓朱平安離開,非要講一個故事才行。不講故事就不許借書。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朱平安也只好將上次沒講完的天龍八部接著講一段。

    小丫鬟老媽子也都輕車熟路的搬過凳子椅子,掏出零嘴小吃,坐成一排。

    這次得罪了包子丫鬟畫兒,也沒有零嘴美食吃,偏偏腹黑少女故意讓後廚做了熱噴噴的涮鍋,薄片的羊肉魚肉蔬菜,布了一桌子,招呼畫兒還有其他幾個小丫鬟一起圍著桌子邊聽故事邊涮羊肉火鍋吃,還故意吧唧咂嘴,引得朱平安垂涎三尺。

    大雪天,貌似涮鍋才是最配。

    朱平安不知道嚥了第幾次口水了,實在忍不住了,開口和畫兒商量:「畫兒姑娘......」

    包子丫鬟畫兒嘴巴裡鼓囊囊的塞著羊肉,看著朱平安直搖手,嘴裡咕噥,「別想了,這次說什麼也不給你吃的了。」

    「沒,不是要吃得,麻煩給我一個手絹。」朱平安搖頭。

    「幹啥?」

    畫兒納悶的問。

    「看到你們吃東西的時候,擦口水......」

    朱平安看了她們一眼,淡淡的說。

    擦口水

    聞言,圍著吃涮鍋的少女,發出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還想考科舉呢,沒見過哪個文曲星這麼沒出息的!」腹黑少女李姝嫌惡的白了朱平安一眼,對他的沒出息很是不齒,「你嚥口水的聲音難聽死了!」

    說到這,腹黑少女指了一個老媽子說,「你去叫後廚在送一個鍋子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12:51 AM

第六十八章 積雪與翠竹

    片薄如紙,吃法簡單,味道鮮美。

    從李大財主家出來,時間大體是正午左右,外面風雪依舊,朱平安只要一想到剛才吃的羊肉涮鍋,就有一種舌尖春風的感覺,風大雪大也不覺得冷。

    哼著奇怪的調子,斜背的書包裡安靜地躺著一本朱熹做注的《中庸》,朱平安邁著腳步再一次步入風雪中。

    雪是一個很美妙的東西,在民間更把雪當成一種徵兆,預示著來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吉祥如意、幸福安康等等。下雪能帶來無窮的樂趣和激動,但在漫天雪花落地之後,便迎來了讓人煩惱無奈的大雪封路的煩惱。

    這個時候的大雪已經有一掌深了,走在路上特別費力。朱平安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風雪中踏上歸路,忽然想到孫老夫子如今兒女不在身邊,年紀也有些大了,掃雪是件很難搞的事情。於是,朱平安換了一個方向,該往孫老夫子家走去。

    去往孫老夫子家也是輕車熟路了,蒙學這麼多年來,朱平安沒少去往孫老夫子家請教學問。

    孫老夫子家距離李大財主家不遠,走了大約不到十分鐘就到了孫老夫子家。孫老夫子也是家境殷實,土木結構的院子,在村裡也算是中等偏上人家。

    看過諸多小說的你們或許會有這麼一個想法:孫老夫子被朱平安的勤奮好學等等感動,認為此子非池中之物,要將自己的女兒託付給他等等之類的。

    呵呵,你們真是想多了,孫老夫子年紀都快六十了,女兒都四十多歲,就連膝下外孫女也早就成家了,只是膝下兒女成家立業都在鎮上。孫老夫子和師母在一起生活,是舉案齊眉的佳話。

    孫老夫子家夜不閉戶,可以直接走進去,院子裡栽著一叢竹子,給院落增添了幾分詩意。

    走進門時,孫老夫子正在整飭自家的竹子。大雪風緊,積雪大風壓彎了竹子,孫老夫子擔心竹子會被折斷,正拿著小掃帚幫著竹子清掃積雪呢。

    「恩師。」朱平安進了院子,就對整飭竹子的孫老夫子拱手行禮。

    「哦,是平安來了啊。」孫老夫子沒有回頭就知道是朱平安來了,有感而發的孫老夫子一邊整飭竹子一邊問朱平安道,「平安,對這竹子,可是有什麼感悟啊?」

    對竹子的感悟?

    朱平安有些不太明白孫老夫子的意思,看向孫老夫子正在整飭的竹子,風雪壓境,竹子仍倔強著自己的翠綠,自古就有歲寒三友松竹梅的說法,於是開口道:「翠竹傲雪凌霜,不畏風雪,學生自當學習其風骨。」

    孫老夫子聞言,放下掃帚,搖了搖頭,「冬竹傲雪凌霜是沒錯,不過風雪之後後竹子上會積壓上厚厚的一層雪,這時對於竹子來說有兩條路:一個是被厚厚的雪壓折,做一個寧折不彎的『好漢』;另一個就是被深深的壓彎,沉重的彎下脊背,但是雪早晚有融化的一天,等到了那時竹子便會蓄勢待發變得更加強韌,變得更加挺拔。」

    說到這,孫老夫子扭頭看向朱平安,「平安啊,我們要做冬天裡的傲雪凌霜的竹子,但是更要做第二種竹子,要能伸能曲,面對困境不放棄,堅守本心,可折可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學生受教了。」朱平安受益良多,深深做了一拱。

    孫老夫子擺了擺手,撚鬚道,「在此一節,吾甚看好汝,再過數月就是童子試,此次科考對汝而言,便是風雪之與翠竹,你可莫要被壓折了。」

    原來是孫老夫子擔心這一點,擔心自己在這次科考中發揮不好的話,擔心自己會被失敗打擊的站不起來,於是就藉著竹子提點自己。

    「請恩師放心,平安曉的了。」朱平安立馬下了保證,免得孫老夫子擔心。

    「嗯,這樣吾就放心安矣。」孫老夫子開懷而笑。

    「你這老頭子,幹嘛還讓平安在風雪中站著,平安快來,嘗嘗師娘新泡的茶。」

    師母頭髮灰白,卻是收拾得乾淨齊整,身上也帶有一股書卷氣。

    「呵呵,謝過師母。古有溫酒斬華雄,今日也讓我留一個溫茶掃雪的名頭吧。」朱平安面對師母的時候,要比面對孫老夫子輕鬆得多,憨笑著拿起院子裡的鐵鍬、掃把等工具,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

    「你這孩子!」師母嗔怪。

    孫老夫子撚鬚一笑,繼續整飭他的竹子。

    掃雪也是一件技術活,學大風緊積雪厚,單純的用掃帚掃雪的話,會難以為繼,這個時候需要用鐵鍬開路,先是將積雪鏟開一層,然後再用掃帚清掃積雪。

    一開始掃雪,朱平安還覺的手足冰冷,不過掃著掃著,這種冰冷感就消失了,渾身熱氣騰騰。

    孫老夫子院子裡的積雪被朱平安清掃了出來了大片空地,門外也清掃除了一條長長的路。

    掃雪煮茶分外香,喝過師母的茶,拜別夫子,朱平安冒著風雪踏上歸程。

    朱平安一家原先居住的茅草屋,現在已經變成了青磚紅瓦的兩進兩出的院子,朱父這些年牛車往來鎮上和各村間,賺了不少錢,陳氏也是能持家的母親,賺錢多了,也就將院子重新修建了一下。

    「真是的,好好的下什麼雪嘛。」院子裡陳氏看著漫天大雪,分外不開心。

    「呵呵呵,瑞雪兆豐年嘛,好兆頭。」朱父一邊掃雪,一邊憨笑。

    「兆你個頭,如果不下雪,咱家牛車一天至少得賺好幾十上百文呢。」陳氏可惜的說。

    呵呵呵,母親陳氏和以往一樣,提到錢就兩眼放光。

    「呀,彘兒回來了,快點進屋來,烤烤火爐。」母親陳氏眼尖,第一時間看到了冒雪歸來的朱平安,連忙招呼朱平安進屋。

    「我幫父親掃雪再進去。」朱平安憨笑。

    「別管他,他一身子蠻力正愁沒地使呢。」

    陳氏可不管這一套,幾步走過來,拽著朱平安就將他拽到了屋裡,拍掉他身上的雪,就將朱平安按在了火爐前。

    母親好意,朱平安也沒再推辭,順勢坐下烤手。

    「我哥呢?」朱平安沒有看到自家老哥,不由問道。

    一提到大哥朱平川,母親陳氏就沒好氣的說,「你走後不久,你大哥就屁顛屁顛的往老張家掃雪去了,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他這還沒娶呢,就把我忘到幾角旮旯了。」

    大哥朱平川去年剛剛和同村的老張家的閨女訂了婚,因為老張家疼愛閨女,說是養到十八再結婚,算算時間,明年就該結婚了。

    「呵呵呵,我娘吃醋了,放心吧,兒子結婚可不會像哥哥這般,兒子掃雪也會帶著母親去。」

    「你這沒良心的,你比你哥心還黑,他只是一個人去掃雪,你卻連老娘都想帶去使喚!」

    陳氏被朱平安這麼一打岔,嘴上怪著,心情卻好了很多。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12:56 AM

第六十九章 晨練

    清晨寒風凌厲,又兼積雪未化,下河村的人們俱是蜷縮在溫暖的被窩中,或是睡懶覺,或是夫妻間做些有意思的遊戲,總之整個村子寂靜一片就是了。

    朱平安家的一間房門被輕輕推開,穿的厚厚的帶著不倫不類兔皮帽子的朱平安從房間走出來,斜挎著書包,手裡拿著跟了他數年的黑木板。

    此時時間尚早,東方只是微微露出一絲亮,四處一片寂靜,唯有寒風呼嘯的聲音,但是在積雪的映趁下,院子裡能見度還是蠻高的。

    朱平安略微活動了下身體,然後習慣性的走到院子裡特意搬來的一塊巨石前,將黑木板平放在巨石上,往巨石凹槽倒了些熱水,掏出一支簡單的毛筆,懸腕練字。這已經是朱平安堅持了數年的習慣了,古代科舉對字體要求還是蠻高的,而且書法這玩意又無法作弊,你多練就寫得好,少練就不如別人,所以朱平安一直堅持早晨起來練字,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未曾間斷過。

    其實幾年下來,今非昔比,朱平安一家也算躋身到下河村富庶之家行列中了。不過,艱苦樸素的習慣,朱平安依然保持著。

    朱平安到目前為止就兩隻毛筆,一支是當年蒙學恩師孫老夫子所贈,這支毛筆在抄書、眷寫的時候用;另一支毛筆就是朱平安現在所用的這支,是朱父親手做的毛筆,這支毛筆在清晨練字的時候用,多年下來這支練字的毛筆已經換了數次筆頭了,每次都是朱父用牛毛做的,但是筆桿依然還是那支筆桿,都被朱平安磨出油光來了。

    「怎麼又起這麼早啊彘兒,天氣多冷,快去再睡會。」

    在朱平安懸腕練習書法大約半個多小時吧,母親陳氏也起來了,打開房門,沒出意外的又看到了小兒子在外面黑木板上寫寫畫畫。

    外面寒風料峭,陳氏剛打開房門就覺得刺骨的冰寒,再看著小兒子赤著手練字,不由心疼的出言勸說小兒子回房暖和暖和再睡一會。

    「不用了娘,我人小火氣大。」朱平安落筆勾出在寫的字的最後一筆,停手憨笑著給母親回話。

    「屁,火氣大你戴皮帽子做什麼?」陳氏翻了一個白眼,嗔怪。

    呵呵呵

    朱平安憨笑,不說話。

    陳氏也就沒轍了,想著早飯要燉一隻老母雞給小兒子補補身體,小時候胖嘟嘟的多可愛啊,現在個子是長高了,人卻瘦下來了。不行,得多做好吃的,再養胖些。

    母親陳氏起床後,緊接著朱父還有大哥朱平川也都起來了。

    「爹,外面積雪不好走,今日讓我去駕車吧。」大哥朱平川跟朱父商量說,現在的朱平川幾乎和朱父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黑黑壯壯的,人也憨厚老實的很。

    「今日大集,大哥怕是要幫我未來大嫂捎東西的吧?」朱平安放下毛筆,開大哥的玩笑。

    「呵呵呵......」大哥朱平川摸著後腦勺傻笑。

    「傻笑個什麼,實話實說不就完了。」朱父從後面踢了朱平川一腳,笑罵道。

    母親陳氏看著這一幕,淘米的動作頓了頓,說話裡滿是醋意,「我這是白養你十多年了,媳婦還沒娶呢,就把娘忘了。」

    大哥朱平安摸著後腦勺憨笑,「哪能呢娘,我把媳婦娶來,一塊孝敬您。」

    陳氏聞言臉色才好了很多,嘴裡卻是不饒人,「現在說的好聽,娶了媳婦就說不定了。」

    大哥連連保證。

    看著這一幕,朱平安忽然有一個惡趣味,停住練字的毛筆,嘴上掛著壞笑,看著大哥忽然問道:

    「那如果娘和大嫂同時掉到水裡,大哥先救誰呢?」

    媳婦和娘掉進水裡的問題,在現代是一個被問濫了的問題,被問得多了的現代人總是能給出各種聰明的答案。

    不過在這個年代,這個問題可是第一次。

    聽到朱平安問的這個問題,母親陳氏眼睛亮了,很是感興趣,米也不淘了,就是等著看朱平川怎麼回答。

    朱父也是好笑的看著朱平川。

    「咳咳咳,二......二弟......」朱平川剛聽到這個問題,就憋紅了倆咳嗽起來,一臉無辜的看向朱平安。

    這,這該怎麼回答啊。

    朱平川心裡面彷彿有一萬隻螞蟻,一張黑臉紅紅的,手也不由自主撓頭。

    要是說先救娘,可是要是被娟聽說了,那可就不好了。

    可是如果說先救娟,看看連米都不淘了的陳氏,朱平川知道自己如果這麼說了,母親生氣是小,傷心可就不好了。

    好難啊。

    朱平川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朱平安看著自己大哥捉急的樣子,憨笑不已。

    母親陳氏看著兩難的大兒子,心裡面覺的又高興又難過,這個傻小子就是太老實了,才會總被老二捉弄,不像老二,表面看著憨憨的,實則心裡精怪的很。

    看著為難的大兒子,再看看隔岸觀火看的樂不可支的小兒子,陳氏忽然把這個問題拋給了朱平安。

    「彘兒,你呢?你先救誰?」陳氏忽地問道。

    「啊?」朱平安愣了一下。

    這下該朱平川看笑話了,覺的二弟也要嘗嘗自己為難的滋味了。

    「我啊,我還早啊。」朱平安回道。

    陳氏對這個答案不滿意,追問道,「再早也總要娶媳婦,倒時候先救誰?」

    朱平安想都沒想就笑著回答道,「我還早啊,所以有時間挑一個會游泳的媳婦,到時候想都不想就先救娘。」

    「你這滑頭!」陳氏笑罵道。

    整個早晨,朱家就洋溢著歡聲笑語。

    因為做早飯還需要一點時間,朱平安練了一會字,就收拾好毛筆木板放回自己的房間,取了昨日從李大財主家借的朱熹做注的《中庸》去院子外面看書去了。

    朱平安家的院子靠近河邊,又是村子的邊緣,所以朱平安可以很容易找到一個安靜不被人打擾的角落看書。

    在古代做學問寫八股,是沒有投機取巧的,只有紮紮實實慢慢積累,有了穩定的基礎,才能靠著自己前世的記憶,在這個八股取士、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時代,脫穎而出。基礎,自己的基礎可不僅僅是蒙學這幾年啊。

    這次童子試,或許會讓大家大吃一驚呢。

    朱平安看著手裡的《中庸》,嘴角掛起憨憨的笑容,只是眸子裡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光芒。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12:58 AM

第七十章 被詛咒唱衰的考生

    暈紅幔帳紫檀香,雲羅綢緞壓繡床

    古色古香貴氣蕩漾,卻又充滿了少女生活氣息,房間裡也散落女兒家用的抹兜手帕......

    這是一個女兒家的香閨。

    閨房裡還有一張雕刻牡丹的書桌,書桌的左邊有扇大大的窗戶,窗邊的台上放者一支花瓶,正值冬天,插著一枝冬梅,越發顯得少女情懷。書桌上放著筆墨紙硯,右側還放著幾本手工眷寫書冊,書冊上寫著射鵰英雄傳、笑傲江湖......厚厚一摞。

    書桌正中央還放著一本沒有寫完的《天龍八部》,一個少女正坐在書桌前,少女身穿一毛絨絨的斗篷,內罩素白棉衣,用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幹,桃紅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襬一直延長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給人一種嬌貴又不失活潑的感覺。

    少女纖纖素手執著毛筆,卻不知為何顯得有些心神不寧,遲遲不能落筆。

    「呀,小姐,鄰村那壞人真去趕考了,好多人去送呢。」一個綁著雙鬟髮髻的包子少女嘰嘰喳喳的快步走了進來。

    「去就去嘛,不就是一個癩蛤蟆去趕考嘛!」書桌前的少女俏臉蛋擠出一個嫌惡的表情,似乎對小侍女傳來的這個消息一點也不感冒。

    「可是,可是萬一他考上了怎麼辦?」包子少女遲疑了一下說道,小圓臉微微泛紅,好似抹了淡淡的胭脂。

    萬一考上了......

    「哪有什麼萬一,貪吃、無賴、沒骨氣就會躲在別人後面渾水摸魚的癩蛤蟆怎麼可能考得上!」書桌前的少女發起了小脾氣,起身開始教訓小侍女。

    「哦,可是他很聰明,都騙過我們好多次了呢。」包子少女還是有些遲疑。

    「笨蛋畫兒,那是騙的你,我才沒有被騙過!」

    這句話像是才到了貓咪的尾巴一樣,書桌前的少女炸毛了,拿著毛筆在小侍女臉上畫了小王八。

    「小姐......」包子侍女有些委屈的喚道。

    「不許說話,今天一天都不許擦掉!擦掉就把你賣給花媽媽!」書桌前的少女將毛筆隨意的丟在書桌上,伸出纖纖玉手指著小侍女板著臉蛋威脅道。

    「小姐......」包子侍女畫兒頂著小王八,委屈不已。

    少女在小侍女臉上畫了一隻小王八,心情似乎好了一點,不過馬上就又想到了什麼,俏臉蛋拉了下來,貝齒咬著紅唇,眸子裡也滿是羞憤。

    似乎自己也被某個壞人在臉上畫過小王八呢。似乎自己也是那個時候起有了這麼一個在別人臉上畫小王八的愛好呢。

    可惡,可惡!

    那個表面憨憨的小癩蛤蟆就是世界上最壞最壞的小王八蛋!

    一定不能考上

    啊,不

    瘌蛤蟆就是考上了又能怎麼樣

    不,才不要他考上呢!

    對,他才多大嘛,才學了幾年嘛,根本不可能考上的,自己煩惱什麼呢。

    不過想想那個小癩蛤蟆在自己臉上畫過小王八,就氣憤的不行呢,貌似自己在他手上吃過不少虧呢,雖然他也被自己整過好多次,可是,怎麼可以在自己臉上畫小王八呢,他怎麼下的去手,還畫的那麼開心!

    少女不由得浮現起曾經的記憶。

    那還是小時候

    就是在那個壞人家被分家後不久呢

    自己又在那壞人下課間隙帶著畫兒要他講故事

    可是那壞人就是不講,好吃的給他也不吃,自己氣不過才賭氣拿他爹爹借高利貸說事。

    然後那混蛋就眯著眼睛憨笑著給自己打賭,說一起做一個比賽,自己和畫兒任何一個贏了就給我們講故事,還可以提一個要求,要是自己和畫兒兩人都輸了,他就可以有一個要求。

    自己也能看出他雖然憨笑可是眼睛卻是有氣的,但是自己和畫兒兩個人任何一個贏了就行啊,自己比他又不笨,更何況自己要是不敢打賭,豈不是被他笑話,就答應了。

    沒想到,沒想到......沒想到這個癩蛤蟆根本就是一個無賴!

    比誰尿的遠......

    什麼啊,虧他也敢提出來,自己和畫兒可都是女孩子呢,這麼羞羞的事,自己怎麼可以做嘛!自己雖然小但是也知道怎麼可以當著男孩子的面做那種事嘛!

    雖然自己打了他一巴掌,可是,可是自己和畫兒棄權不好意思做,還是輸了比賽。

    那個小癩蛤蟆提的要求就是拿毛筆在自己和畫兒臉上畫一個,畫一個小王八......

    那小混蛋當時畫的時候笑的可開心了!自己也是見他畫的開心,就想嘗試一下,沒想到在別人臉上那個畫小王八,的確是一件很開心的事,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那小癩蛤蟆表面看上去憨憨的,其實你焉壞焉壞的!所以,所以上天一定要保佑保佑不能讓這種壞人考上啊。

    距離下河村和上河村不遠的長亭,正在跟家人、村人道別的朱平安,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奇怪,是不是有什麼人在背後說我壞話啊。」朱平安摸了摸鼻子,心中暗想,不對啊,大家都是明著面說我壞話的啊,比如......

    「彘兒啊,這次你就當積累經驗了,第一次失敗很正常。」大伯身穿大袖圓領,有幾分倜儻的感覺,此時正站在朱平安面前,拿出一副長輩的架勢諄諄善誘道。

    話說還沒有考呢,朱平安一臉無語的看著大伯。

    當然不止大伯,其他跟著前來送別的村裡人也都是這麼認為的,七嘴八舌的跟著安慰朱平安。

    就連母親陳氏也都不看好自己。

    「就是啊,彘兒,你大伯考了二三十年都沒考過,這次考不上你也別太在意。」

    母親陳氏對大伯很不滿,不僅是因為他剛才的話,主要還是幾年前大伯冒用朱父的名借高利貸害朱父被打又被趕出家,而且前些天祖父和大伯還來家裡借錢,最氣人的是,家裡那根木頭還借給他了,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大伯被陳氏的話說的臉都掛不住了。

    「此次對我而言,可謂探囊取物。」大伯不知道從那來的自信,撚鬚自信的笑言,在寒風中衣衫飄飄,很有名儒大家的風範。

    村裡人也都比較看好大伯,七嘴八舌恭維大伯,紛紛說等大伯回來擺酒宴之類的話。

    大伯也是很有風度的一一拱手道謝。

    只有朱平安這門前冷落鞍馬稀,朱父和大哥都是少言的人,眼神裡大體也是考不上沒什麼的安慰,陳氏也只是叮囑朱平安吃好喝好穿好,壓根就沒指望朱平安這次能考中。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12:59 AM

第七十一章 一朝被蛇咬,處處聞啼鳥

    大明效仿秦漢,每十里設置一長亭,每五里有一短亭,供行人何處,親友遠行常在此話別。

    十里才有一長亭,所以附近方圓數里奔赴縣城童子試的人們都在此處話別。人越聚越多,青衫長袍背負行囊的學子也越來越多。大伯朱守仁長袖善舞,和諸多學子打成一片。朱平安一個人也不認識,就連恩師做保的另外四人也是不認識。當然這也跟朱平安年紀有關吧,人家那些學子最小的也都二十多歲了,你一個十三歲的小屁孩,代溝至少都有仨了,誰會認識你。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鄉鄰家人陸續離去,十里長亭只剩下方圓數里的十幾位學子,也有幾個富裕學子的書僮。

    「王兄久仰久仰,這次王兄肯定要金榜題名了吧。」

    「趙兄幸會幸會,小弟提前恭祝趙兄金榜題名了哈。」

    「朱兄好久不見,這次考中後,可要一定和我把酒言歡啊。」

    十幾位學子互相吹捧著,聽到對方說自己金榜題名高中之類的的話,一個個興奮的跟喝了幾兩小酒似的。

    唯余朱平安一人背著行囊,被孤立在外,嘴角勾起看著他們互相恭維。

    「咦,這位小兄弟是?」互相吹捧中終於有人發現了朱平安,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站在這幹嘛啊,難道說是誰帶的書僮不成,可是看衣服也不像啊,不由好奇地問道。

    「哦,這是敝人小侄子,上河村孫老秀才做保五人缺了一人,他來湊個數,長長經驗。」大伯朱守仁淡淡的說。

    「哦,呵呵,長長經驗,是極是極。」

    學子們聞言,紛紛笑做一團,對朱平安也就不怎麼關注了,畢竟一個湊數的小屁孩而已嘛,又不是什麼才子神童,如果是神童才子之類的話,我們也都是方圓數里的人,怎麼會沒聽說過呢。所以,肯定就是一個湊數的小屁孩而已,何須理會。

    十餘位學子相商一起奔赴縣城,途中也好做個伴。一群人在十里長亭說說笑笑,之乎者也子曰嗚呼,熱鬧得很。臨走時,有人提議,說什麼走前不如在這十里長亭各自留下一首詩詞,以後高中了也算是一段佳話。

    群情激憤,一個個摩拳擦掌,揮毫潑墨。

    寫的詩詞都很普通,反正朱平安是沒看出誰有出彩的,不過每當有人寫完,就會有人裝模作樣的點評一番,引起一片叫好聲。

    真是無聊啊,朱平安站在一邊冷眼旁觀。

    大伯朱守仁也一手拎著袖子潑墨一首,水平也不比這些人高到哪去,架勢倒是十足,寫完也是有人點評一番,四週一片叫好不絕於耳。

    估計是臭味相投吧,大家也就這水平,這水平的大家都能欣賞,所以才會一片叫好聲吧。

    眾人紛紛留下墨寶,聽著四周的恭維,不由志得意滿,生出一種今朝趕考我必中的感覺,滿意極了。

    過了好一會,才有人注意到朱平安,用開玩笑的口吻挪揄道,「這兒不是還有一神童的嘛,別藏在一邊啊,也給我們露一手啊。」

    然後眾人才發現站在偏僻處的朱平安,見朱平安站的那麼偏遠,大家都認為是朱平安胸無點墨寫不出詩,不好意思的躲在一邊了,紛紛笑著起鬨要朱平安也寫一首。

    人們都有這樣的惡趣味:你不開心啊,那把你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

    大家認定了朱平安,胸無點墨,魚目混珠來湊數,但是,越是這樣,大家就越想看看朱平安出醜的樣子。

    所以,眾人很是熱情,甚至有人仗著人高馬大,抓著朱平安就提到了放著筆墨紙硯的桌前。

    周圍圍了一圈打了雞血一樣的學子們。

    「我,我不會寫詩啊。」

    大家興致這麼高,朱平安也就想著配合一下,憨憨的臉上擠滿了不好意的笑。

    聽到朱平安說自己不會寫詩,大家就更興奮了,不會寫詩啊,那真是太好了,快些一首讓我們高興高興。

    「小友,莫要謙虛了,快快寫來。」

    群情激憤,盛情難卻,朱平安只好苦著一張臉,一手抓起毛筆。

    這是怎麼拿毛筆的姿勢嘛,怎麼跟拿筷子似的,拿的太高了,圍觀的人們竊竊私語,然後低聲吃吃笑出來。

    朱平安在嘲笑聲中,更加不好意思了,手忙腳亂的糾正了拿毛筆的姿勢。

    在眾人低聲恥笑中,朱平安落下了第一句。

    「一朝被蛇咬」

    眾人見狀,微微頓住了笑聲,這是什麼嘛,不是大家常說的一朝被蛇咬的俗話嗎,怎麼也給他當成詩詞來用了,且看他下一句是什麼。

    沒讓大家等太久,朱平安又落了下一句。

    「處處聞啼鳥」

    此一句一出,很多人都忍不住了笑了,什麼跟什麼嘛,亂彈琴,這孩子上沒上過學,不會是把他知道的都拿來應付了吧。

    在大家哄笑聲中,朱平安繼續寫道。

    「長亭外,古道邊,一行白鷺上青天。」

    寫完收筆,朱平安看著自己大作,還做出一副等待大家評點誇獎的模樣,似乎對他自己胡品亂湊的詩滿意得很呢。

    一朝被蛇咬,處處聞啼鳥。

    長亭外,古道邊,一行白鷺長青天。

    圍觀的眾人們,看看朱平安胡平亂湊的詩,再看看朱平安那憨憨傻傻的等著大家誇獎的模樣,一個個再也忍不住了。

    你是來搞笑的吧!

    整首詩聽著押韻是押韻,可是前一句是五言古詩,後一句卻變成詞牌了。而且,整首詩除了長亭外,古道邊這種誰都會說的大白話,其他的都是從其他詩詞人那拼湊來的。一朝被蛇咬是俗語,處處聞啼鳥這一句是出自唐朝孟浩然的《春曉》,一行白鷺上青天這一句卻是出自唐代杜甫的《絕句》。

    「真是有辱斯文啊......」

    「字看著倒也說不過去,可是詩詞完全是瞎胡搞嘛......」

    「真是不學無術......」

    眾人一個個都快笑破了肚子,這是誰家的傻孩子啊,這樣水平也來童子試,也太讓我們覺的掉檔次了吧,這水平就是湊數也是亂來嘛,孫老秀才也是老眼昏花了吧,派這貨來湊數。大伯朱守仁都默默遠離朱平安好遠,唯恐被眾人想起自己和朱平安的關係來。

    尤其是讓大家覺得好笑的是,那傻小子還瞅著大家笑跟著一起笑呢。

    人蠢在不自知啊

    這一刻,眾人的想法卻是和朱平安想到一塊去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1:01 AM

第七十二章 恩公小心,奴家怕

    朽木不可雕也,夏蟲不可語冰也

    方圓數里才高八斗的學子們在朱平安這裡找足了優越感,一個個自信爆棚,感覺自己今年指定可以連中三元一樣,自信一笑,揮一揮衣袖,踏上奔赴縣城的征程。

    一路遊山玩水,吟詩賦詞,彷彿走快了就能扯到蛋一樣,完全是龜速前進有木有。怪不得說,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朱平安跟在這些人身後,看得蛋疼,便在心裡默念四書,嘗試著對其中內容破題,也不至於像這些學子浪費時間。

    八股文,大不易。在大明朝幾年學習,朱平安感覺其難度可要比現代高考作文、公務員申論要難得多。雖然八股文題目限制在《大學》、《中庸》、《論語》、《孟子》四種書中出,但題目的字數、形式卻沒有限制,種題目的出法很多,範圍很廣,形式變化多端。題目可以是完整的一章書,完整的一段內容,也可以說一句話,一個字。破題非常難,八股文要求嚴格,講究不能「犯上」,也不能「犯下」,比如論語中的這一句: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如果八股文出題是「仁者不憂」,你思維破題時,不能想到「知者不惑」,想到你就是犯上;同理,你思維破題時,也不能想到「勇者不懼」,想到就是犯下。

    朱平安邊走邊思索破題,本來就很憨厚的長相,這下更是顯的憨憨的了。

    遊山玩水的學子偶有回頭看朱平安的,見狀遂謂之同行人,不時有哄笑聲傳來。

    「彘兒,前行路途甚遠,你年幼體弱,且將你放貴重物品的東西交予伯父,大伯與你拿到縣城,再交還與你。你也可輕鬆一些。」大伯朱守仁悄悄來到朱平安身邊,說的大義凌然,伸出手就要去拿朱平安背著的小包袱,很有長輩風範。

    朱平安被大伯朱守仁的話打斷了破題思路,看到大伯要伸手解自己的小包袱,不由微微側身躲過,看著大伯朱守仁,嘴角簇起憨笑大聲說:

    「百善孝為先,大伯長輩也,且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平安焉敢勞累大伯。」

    朱平安的話吸引了前行人的注意,紛紛扭頭看了過來,大伯朱守仁被朱平安拒絕,此時倒也是一股名士大家風範,臉上是儒雅的笑,寬厚長者模樣,「無妨,既是彘兒想要鍛鍊,那便這樣吧,若是累了,直於大伯講,大伯與你分擔行囊。」

    「朱兄,真乃仁厚長輩也。」

    「朱兄,舐犢之情,真乃我被楷模也。」

    十餘位學子紛紛稱讚大伯朱守仁仁厚,大伯也是謙虛的直說不敢當,什麼老牛舐犢、人之常情之類的。

    於是,大伯又和十餘位學子在前遊山玩水,吟詩作詞,一片文學浩然之氣。

    朱平安在後面淡淡的看著大伯,嘴角勾起弧度。若是真要幫我拿東西分擔,為什麼不拿重的背囊呢,一個小包袱總共都不到兩斤重,你分擔個什麼勁,是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我出行的盤纏納為己有吧。出行前,父親迫於祖父臉面冒著惹怒陳氏的危險,已經給大伯五兩銀子了,都沒提還的事,大伯倒還是不知足。

    一行人走了兩三個時辰,才走了七八里路,就有人提議找一處避風的地方,吃些東西歇息歇息再走。

    於是,一行人找了一處廢棄的山神廟,步入其中,鋪上乾草或者毯子之類的,有富裕的學子讓隨行書僮將攜帶的肉食美酒等擺在地上,招呼眾人一起飲酒賦詩作樂。

    當然,朱平安這個湊數來童子試的人被忽略了,就連「舐犢情深」的大伯此刻也壓根就沒有「舐犢」的意思了,這些人圍坐一團根本沒人來招呼朱平安一起,也沒有給朱平安留作的位置。朱平安只有和那些人的書僮一樣的待遇,靠邊角落。

    朱平安也渾然不在意,走到廟裡的角落鋪上乾草,坐下,從隨行包袱裡拿出母親陳氏臨行前特意烙的雞蛋麵粉餅子,夾一塊母親陳氏學著祖母醃製的嫩黃瓜,就著腰間竹筒裡水,甩開腮幫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瓜脆餅香,味道好極了。

    就在這時,忽然山神廟外,傳來一聲少女柔弱可憐呼喚救命的聲音:

    「救命啊,救命啊......」

    少女的聲音柔弱中帶著可憐,可憐中透著驚嚇,驚嚇中帶著顫抖,顫抖中伴著無助,無助中夾了幾分哭泣......哭到了你的心裡,任何人但凡僅是聽到這無助的聲音,胸腔都會迸發出一股正義感。

    更何況,伴隨著這少女柔弱可憐無助哭泣的呼喚救命聲而來的還是一位衣衫不整,有著哭紅了的無辜眼神,外表柔弱一副任人欺壓,渾身流露出一種我見猶憐氣質的嬌美少女呢。

    無助哭泣喊救命的少女跌跌撞撞中無意看到了山神廟裡歇息的眾學子,那我見猶憐的嬌嫩臉蛋上浮現了一絲淒美的希望,跌跌撞撞往山神廟小跑而來。

    這無助的聲音,這我見猶憐的少女

    於是乎,同情心氾濫,正義感爆棚的十餘位學子們喊出了傳唱千百年的名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何方歹徒竟敢強搶民女!」

    坐在角落吃餅啃醃黃瓜的朱平安,聽到這句話,差點沒將嘴裡的餅子一口吐出來,忙喝了一口水壓壓驚。

    對於門外呼喚救命的少女,朱平安只是掃了一眼,便嘴角微微勾起,然後卻是動也沒動,接著啃自己的雞蛋餅,嚼自己的黃瓜,喝自己的水。

    十餘位同情心氾濫、正義感爆棚的學子們喊出哪句千古名言,就一個個魚貫而出,開始了他們的英雄救美之旅。

    衣衫散亂無助的少女眼神裡充滿了感激,跌跌撞撞的跑到十幾位學子身後,還一身顫抖無助的抓住了某位學子背後的衣角,瑟瑟發抖。

    追在少女身後的是五位油頭粉面、賊眉鼠眼,一眼就看出不是好人的地痞流氓。

    「把那個女孩交出來,不然別怪兄弟們不客氣。」

    五個地痞流氓站在不遠處頓住了腳,似乎對眾人有所忌憚,卻又故意表現出囂張的模樣,想要嚇退眾人。

    聽到這些地痞流氓的話,藏在某位學子身後的少女顫抖的更厲害了,聲音裡還帶著顫音:

    「恩公們,小心,奴,奴家怕......」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1:03 AM

第七十三章 我敬恩公一杯酒

    你的淚光

    柔弱中帶傷

    少女的依賴,無助的淚光,綿軟顫抖的「恩公小心,奴家怕」,彷彿給這十餘位學子打了雞血一樣。

    「歹徒休得猖狂!」

    學子們大喝一聲,撩起袖子就上,尤其是被身後少女抓住衣角的那位富裕學子,更是一馬當先,天神下凡一樣,渾身彷彿散發著正義的光芒。

    人多勢眾,正義不可侵犯

    歹徒被嚇的屁滾尿流的跑了,只是留下一句: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這次算你們厲害,以後咱們走著瞧。

    正義打敗了邪惡,少女得救了,十餘位學子成功的完成了一次英雄救美的壯舉。

    「謝謝恩公,多謝恩公出手相救......」

    少女感激的熱淚盈眶,纖纖玉手放於腰間斂衽,微低頭、輕蹲身,寬衣大袖飄飄然,作了一個萬福,連連向十多位恩公們道謝。

    少女斂衽、蹲身的時候,原本凌亂的衣衫更是下滑,露出半個雪白酥肩。

    恩公們,不由喉結湧動,吞了一口口水。

    「懲惡揚善,我輩中人義不容辭,哪敢當姑娘如此大禮。」十幾位恩公們七手八腳去扶起感激道謝的少女,一個個正義凜然,手接觸少女纖纖玉手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揉捏一下,然後色令神受的眯起眼睛。

    少女一直感激的道謝,似乎一點也沒有注意到恩公們的小動作。

    為了安撫少女害怕的情緒,也為了避免那些歹徒去而復返,十餘位恩公門熱情的將少女請到他們剛才坐著的酒肉美食前稍作歇息,然後再將姑娘送回府上。

    柔弱少女在十幾位學子簇擁下,微微掃了坐在角落裡旁若無人的啃瓜吃餅的朱平安一眼,便被十幾位學子簇擁到酒肉美食前了。

    一個富裕學子將自己的坐墊貢獻出來,熱情的請少女落座。

    少女剛要坐下時,一隻黑花蜘蛛從少女腳下爬過,將少女嚇的尖叫一聲,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眼疾手快的富裕學子趕緊扶住少女,其他的沒有搶到表現機會的學子們洩憤的踏上無數隻腳,將花蜘蛛挫骨揚灰了。

    「謝謝各位恩公對奴家伸出援手,奴家爹爹是縣城張記茶行的東家,今日本和家人去大覺寺上香,途中遇到歹人,奴家慌亂中與家人走散了,幸好遇到了諸位恩公,不然,奴家為了保住清白也只能咬舌自絕了......嗚嗚嗚......」

    少女在眾人的安撫下,穩住了受驚的情緒,然後將事情本末緩緩道來,卻講著講著都後怕的在眾人面前哭的眼淚漣漣。

    少女都把眾人的心哭碎了,紛紛出言好生安慰。

    赴京趕考救了落難的小姐,最後功名美人一起抱回家,這是每位書生的終極夢想啊。

    此時此刻,眼看著就要實現了,十餘位學子紛紛各展手段表現自己,想在少女面前留下好印象,好抱得美人歸。當然,大伯朱守仁也是不甘落後的,慇勤的彷彿十八歲俊俏少年郎。

    朱平安只是坐在角落勾起嘴角,安靜的啃自己的餅子。

    「小女子身無一物,只能給諸位恩公敬一杯水酒表示謝意,待進了縣城,再讓爹爹給諸位恩公佈下酒宴、備上厚禮,為諸位恩公接風洗塵。」

    少女為了表現自己的感激之情,便要給眾人敬一杯酒,先表謝意,等到了縣城再讓他開茶行的父親好好感謝眾人。

    一眾學子,紛紛表示懲惡揚善義不容辭不用謝之類的話。

    但當這位明眸皓齒、容顏嬌俏的少女,雙頰暈紅,星眼如波,眼光中又是憐惜,又是羞澀的給眾人一一斟上酒時,眾人就偃旗息鼓了,一個個接過酒杯目不轉睛看著嬌羞的少女,一飲而盡。

    少女給在座的每位學子敬過酒,看著他們飲下後,便提著酒壺起身走到山神廟裡的邊角處。

    「這幾位是?」少女手執酒壺,指著在角落坐在一起的幾位書僮問道。

    幾位書僮的主人,紛紛說那是他們的書僮。

    「哦,原來是恩公的書僮啊。今日承蒙恩公救了我,也給你們斟一杯水酒,希望你們好好服侍恩公,待恩公金榜題目時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少女說著,也給每一位書僮倒了一杯酒。

    只是倒酒,沒有敬,跟十餘位學子區別對待,這讓十餘位學子感覺到身份不一樣,臉上有光,尤其是這幾位書僮的主人聽到少女勸慰書僮們好好服侍他們,又說金榜題目,更是滿意的緊。

    每一位書僮都喝下了酒,少女也就執著酒壺來到了山神廟最後一人,也就是朱平安面前。

    「這位小公子是?」少女俏眼流波,俏生生站在朱平安面前問道。

    當少女問到朱平安時,十餘位學子紛紛露出不屑的目光,七嘴八舌的將朱平安潑了一身黑:

    什麼他是來湊數參加童子試的

    有好事者還把朱平安在十里長亭做的詩詞讀了出來,便讀邊點評:一朝被蛇咬,處處聞啼鳥。長亭外,古道邊,一行白鷺上青天。這都是什麼嘛,東拼西湊,詩和詞都不分,完全是一竅不通......巴拉巴拉一大堆不好的詞彙。

    當然,學子們也沒忘把剛才歹徒來襲時,朱平安坐在角落裡都不敢出去的事說了出來,說朱平安沒有男子氣概,不是男兒作為,膽小怕事,懦弱窩囊......又是一大堆不好的詞彙。

    「倒也有趣。」少女眸光微閃,聲音細弱無聞。

    在眾人七嘴八舌說完後,少女卻也是一副端莊溫柔的模樣,絲毫沒有鄙視的申請,俏生生走到朱平安跟前,倒了一杯酒,遞給朱平安,輕啟朱唇道:

    「這位小公子尚且年幼,自然不比諸位恩公有膽量,但是我相信在諸位恩公的帶領下,這位小公子肯定可以變成像恩公們一樣的大英雄。」

    少女的話既讓諸位學子滿意,又幫著朱平安說話,滴水不漏。十幾位學子在少女左一句恩公帶領下,又一句像恩公一樣的大英雄吹捧下,一個個飄飄然覺的自己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

    朱平安看著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彷彿看呆了一樣,那張憨憨的臉上有著不好意思的憨笑,手足無措的放下自己手裡的雞蛋餅。

    「小公子,莫要不好意思,暫且飲了這杯酒,我相信你日後肯定能做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少女一雙纖手皓膚如玉,將酒杯遞到朱平安面前,雙眸閃爍如星,嘴角微向上彎,滿是鼓勵。

    似乎從沒有這麼見過這般俏麗的少女,似乎從沒有一個如此俏麗的少女跟自己說過話,似乎從沒有這麼一個俏麗的少女跟自己這般親近過,朱平安不好意思的憨笑著,臉上滿是紅暈,雙手抖著去接少女遞過來的酒杯,卻不虞腳下一個土塊將他拌了一個趔趄,踉蹌著差點摔倒地上,還把少女撞了一下。

    朱平安這沒出息的樣子將旁邊圍觀的眾人看得紛紛嘲笑,太沒出息了,拿不上檯面,難登大雅之堂,真是有辱斯文,我輩之恥辱......

    少女被撞了一下,身體微微傾斜,纖纖玉手中的酒杯卻是沒有灑出酒水來。

    「對不起,對不起......」

    朱平安在眾人的嘲笑聲中,紅著臉穩住身體,不好意思的單手接過少女的酒杯,一飲而盡。

    少女看著朱平安飲下酒水,唇角帶笑轉身離開,返回十餘位學子身邊坐下。

    朱平安在少女轉身的瞬間,不著痕跡的伸出袖子擦了下嘴唇。

    袖子濕了一片。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1:04 AM

第七十四章 圖窮匕見

    山神廟雖然簡陋,酒肉美食雖然簡單,但是在少女映襯下,一切都彷彿變得那麼美好,眾位學子觥籌交錯,把酒言歡,其樂融融。

    你一句當浮一大白,我一句先乾為敬,氣氛好極了。

    朱平安繼續坐在角落,一手拿著雞蛋餅,另一手把玩著手心裡的小三角白色紙包,目光不著痕跡的觀察著廟正中喝的歡快的眾人。

    大約距離少女剛才敬酒十分鐘左右吧,正在歡快飲酒的眾位學子,忽然發現在擺放酒肉美食的碗碟叢中一隻比剛才嚇到少女更大的花蜘蛛。

    再一次在少女面前展現自我的機會來了,眾人紛紛準備出手將這個斗膽爬到碗碟叢中的蜘蛛處以極刑。

    就在眾人正要伸手的時候

    只聽

    咻一聲

    一道白光閃過

    然後,那隻斗膽的蜘蛛便被一把精緻的匕首精準的釘在了地面上,匕首嗡嗡晃動,被釘住的蜘蛛掙扎兩下便不動了。

    眾人嚥了一口口水,目瞪口呆的順著白光射來的痕跡望去,只見原先那柔柔弱弱我見猶憐的少女,此刻正笑吟吟的看著大家,纖纖玉手還保持著射出匕首的手勢。

    怎麼個情況?

    眾位學子搖了搖頭,揉了揉眼睛,難道說自己喝多了,看花眼了?不可能啊,怎麼會啊,絕對不會。

    柔弱少女此刻的表現簡直和剛才山神廟外判若兩人,山神廟外少女像是一隻人君採擷的柔弱小白兔,此刻少女卻像一隻吐著分叉蛇芯的眼鏡蛇。

    「咯咯咯......怎麼了嘛恩公,哎呦,別用那種眼神看人家嘛,咯咯咯......呦,算算時間該到了呢。」

    少女撕掉了柔弱的偽裝,乾淨利索的解決掉落蜘蛛,笑吟吟的望著眾人,眼神裡帶著蔑視和不屑。

    「你,呃......酒裡有......」一個學子臉色慘白,結結巴巴的指著少女。

    酒裡有蒙汗藥

    朱平安心裡默默地幫他補充,然後在學子話音剛落就順勢倒在了牆角,發出一聲輕響。

    少女扭頭掃了朱平安一眼,便不再關注,又是輕蔑又是厭惡的看著眾位學子說:

    「是啊,酒裡被我放了軟骨散,渾身沒有一絲力氣了吧,真是可笑,這麼大的人了,還想著英雄救美的戲碼,一群酸儒,醒醒吧,書裡都是騙人的。」

    軟骨散?在牆角裝睡的朱平安,心裡無力吐槽,睜開雙眼,靠著牆角裝出和那些學子一樣的無力感。尼瑪,都是自己江湖經驗不足啊,小說裡不是都寫著打家劫舍都用蒙汗藥的嗎,怎麼用起軟骨散來了。幸好,那少女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並沒有多懷疑,軟骨散無力也有可能會摔倒的吧。

    少女聲音落下,廟外就響起一陣哄堂大笑,然後原先離去的那五個地痞流氓走了進來。

    「少東家神機妙算,這些肥羊被少東家玩弄於鼓掌之中,這次回去肯定能得到老東家誇獎。」

    這些人收去了原先在廟外的輕浮,一個個恭敬的站在少女身旁,發自肺腑的恭敬,這足以見得少女不一般。

    少女沒有理會這些人,走到碗碟之間,彎腰將自己的匕首從地上拔出來,似笑非笑的走到一個富家學子跟前,將匕首上的蜘蛛彈進了他的嘴裡。

    那學子憤怒不已,可是卻手腳沒有一點力氣,又不敢開口咒罵唯恐嘴裡的蜘蛛落入喉中,只能憤憤的看著少女。

    少女好笑的看著他,然後起身伸出腳,笑吟吟的落在那學子的手上,用力的碾壓,鮮血淋漓。

    「啊......」富家學子一聲慘叫,然後又幹咳起來,因為慘叫的時候嘴裡的蜘蛛落入了喉嚨了。

    「哦,呵呵,對不起啊,讓我想想來著,還有誰剛才摸我的手來著,哦,是你對不對?」

    少女自言自語,臉上掛著笑,走到另一個學子跟前,巧笑嫣然。

    少女此刻的笑在眾位學子眼中,不亞於書中描述的吃人心肝的妖女。

    少女可不管不顧,笑吟吟的,將每一個曾經不懷好意的學子,挨個踩了一個鮮血淋漓。

    大伯朱守仁是最後一個被踩的,握筆寫字的右手也被踩了個鮮血淋漓,老淚縱橫。

    挨個踩完,少女將沾滿鮮血的繡花鞋放在大伯朱守仁青布衣衫上碾擦了幾下,摩擦掉繡花鞋上的鮮血。

    「呵,多大的人了,哭成這樣也不嫌害臊。」

    少女碾擦完繡花鞋,看著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瑟瑟發抖的大伯朱守仁,不由露出嫌惡的表情。

    少女這個時候才轉過身看向恭敬站在一邊的五個人,揮了揮手。

    「少東家。」五人恭敬道。

    「你,你,你。」少女伸出纖纖玉手隨意點了三個人,「你們去挨個搜他們,先搜行囊再搜身,搜仔細點,這些個趕考的酸儒可都是肥羊,一個子都別放過。」

    說完,少女又指了下剩下的兩個人,超朱平安的方向奴了奴嘴唇。

    「那個小弟弟很不乖,要不是最後露了馬腳,差點都把我騙住了,你們看好他。我要帶回去,好好玩。」少女虛空點了點朱平安,櫻唇發出一聲嗤笑。

    在牆角裝無力的朱平安,此刻無奈的笑了笑,原來那個時候少女已經懷疑了,只是故作無恙騙自己放鬆警惕而已。

    兩個賊眉鼠眼的漢子走過來,走到朱平安身邊,遵守少女的命令,牢牢地盯住朱平安。

    「這位姐姐好厲害。」

    朱平安手在地上裝做用力,快速將手裡的打開的小紙包藏在草堆裡蓋住,然後苦笑著起身。

    「乖一點,可別妄想在我面前耍心機,心機玩不過了我就會玩刀子,我可不想讓小白染血。」

    少女似笑非笑的看著朱平安,蓮花移步走到朱平安跟前,纖纖玉手捏著匕首伸到朱平安下巴下,將朱平安的下巴托起。

    「哦,你們也是,配合著點,軟骨散兩個時辰就消了。若是不配合,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少女笑吟吟的執著匕首指向眾人,滿意的看著眾人被嚇得連連點頭。

    整整二百三十兩銀子零六百五十七文。

    眾位學子,包括朱平安,全部身家都被搜刮走了,這些人都是專業的,真是一個子都沒留下,某個學子藏在褲襠裡的一張十兩的銀票都被搜走了。

    朱平安不僅被搜走了十兩銀子,人還要被少女帶走。

    「咳咳,這位姐姐,能不能讓我喝口酒,呃,那個沒有被你下藥的罈子的酒,我眼饞了好久了,如果可以的話,讓我也吃塊肉吧,就是衙門殺頭也給個上路飯吧。」朱平安一副酒壯慫人膽的模樣,抿了一下乾癟的嘴唇,看向少女。

    「廢什麼話!」負責看押朱平安的一個男子,用力的往朱平安頭上打了一巴掌。

    尼瑪,痛,老紙記住你了,朱平安牲畜無害的看著那漢子腹誹。

    少女扭頭盯著朱平安看了一會,這不過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看樣子也是被嚇壞了,聰明又怎麼樣,膽子還是小,如果換成自己的話,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指出自己的騙局,提醒那些酸儒,結果也不至於這麼樣。

    想到這,少女開口了,「你倆去把那一壇沒開的酒也拿上吧,估計也值不少錢呢。恩,給他嘗一口。」

    得到少女命令的漢子,屁顛屁顛的跑去將那壇沒有動的酒抱來,他們也是眼饞這些美酒好久了,打開粗魯的將酒遞給朱平安,朱平安雙手接過酒罈,喝了一口,就被嗆的面紅耳赤,連連咳嗽,抓著酒罈的手也不住顫抖,酒罈一陣晃動,然後朱平安臊紅著臉將酒罈還給那個漢子。

    「噗!」

    五個漢子紛紛恥笑朱平安,推搡著將朱平安推到廟外,大笑著離去。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1:05 AM

第七十五章 雅蠛蝶是一種蝴蝶

    山神廟裡的眾學子,在少女等人看押著朱平安離去後,一個個都變的鐵骨錚錚、不屈不撓、一片丹心照汗青了,雖然還沒有力氣動,但卻都不甘人後的破口指責開來:

    「無那賊子,有種別跑......」

    「妖女休走,再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此女子真是不知廉恥啊,真是有辱斯文,應該浸豬籠!」

    山神廟裡的學子心態也是不一樣的,雖然每個人都被搜刮走了全部財物,但是十餘個學子裡只有半數左右的右手被那少女報復性的踩的鮮血淋漓,那些沒有被踩的學子心理面有些竊喜。

    至於那些被踩的鮮血淋漓的學子呢。

    「咳咳咳,某雖不才,然也略同歧黃之術,察吾手之痛覺,某大膽揣測,此傷尚未及骨,涂少許膏藥,不出十日必然痊癒矣。」

    一個被踩的鮮血淋漓的學子,斜靠著柱子,臉上雖然淚痕未乾,但卻是一副自信滿滿、自覺學富五車的開口道。

    大伯朱守仁及其他幾位被踩的鮮血淋漓的學子,聞言大喜,十天就好啊,童子試還有月餘呢,紛紛扭頭看向那人,慨然嘆曰:「王兄大才!吾等不若也。」

    「咳咳咳,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而已。」姓王的那人本想應景的伸出手捋捋鬍子,但是尷尬的發現四肢無力,動不了,只能幹咳兩聲,手不能動表情湊,臉上擠出不敢當的表情。

    「吾等雖慘,然不及朱兄之侄慘也,其人被妖女抓去,少不得受一番皮肉之苦。」被踩的鮮血淋漓的一位學子,忽然發現了有比自己更慘的,忙於眾人分享。

    於是乎,被踩的沒有被踩的,紛紛心裡更加平衡了,還有人安慰大伯朱守仁。

    「無妨,那妖女賊人僅為取財爾,敝侄雖不免受些皮肉之苦,然絕無有性命之憂也。夫孟子言: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此一劫於吾侄而言,禍福相倚也。」

    大伯朱守仁雖淚痕未乾、鼻涕未擦,但此時卻是一副高瞻遠矚、大智慧的模樣感嘆。

    大伯朱守仁的這一席話,這一番毫不在乎的闊達胸襟又是惹的學子們紛紛讚賞不已。

    過了一會後,一個學子驀然嘆曰:此間事不入為外人道也!

    然後立馬得到了所有人的回應,換成白話大體也就是:咱這事誰都不許給別人說啊,被一個妖女給戲耍了哈,丟人哈,都不許說哈,來來來,咱們都發個誓哈,誰說就是跟我們所有人都過不去。即便是那傻小子朱平安說,我們也都不許承認,都說他撒謊哈。

    經歷過磨難後,學子們感情似乎更深了,雖然大家去縣城趕考的錢都丟了,不過那些個富裕的學子說可以讓他們家的書僮回家取些錢來應急,大家之後再慢慢還。

    然後山神廟裡的氣氛就又變得歡快了,就等著軟骨散藥效失效後,大家再一起歡快的踏上縣城趕考的征程。

    山神廟裡一片胸襟豁達的歡聲笑語,但朱平安就沒他們這種心情了,雙手被綁著,背著行囊走得慢一點,就會惹來一個推搡。

    「你這傻小子還背著破玩意幹嘛,值錢的都被我們拿走了......」那個負責看押朱平安的漢子嫌朱平安走得慢,又推搡了朱平安一把。

    朱平安踉蹌幾步,回頭再一次人畜無害的看他,臉上憨憨的回答說,「我身上值錢的被諸位好漢拿去了,所以我才得拿好這個啊,我家窮,這個行囊被縟也是我娘辛苦好久才做好的。」

    「不老實,從你身上都搜出十多兩銀子了,還敢說家窮!」

    朱平安話音一落,那漢子就往朱平安腦袋上又拍了一巴掌,嘴裡罵罵咧咧的說。

    對此,少女也不管,他只是好奇朱平安如何看出她偽裝的破綻而已,其他的不在乎,等到了地,問清楚了,若是回答的滿意就放了他,若是回答的不滿意,那就打一頓再放了他,反正對這些個讀書人是沒有好感的。

    尼瑪,老紙這次是真的記住你了,朱平安再一次回頭看那漢子,人畜無害。

    大約走了有半個時辰吧,朱平安被少女及帶到了一個貌似山腳獵戶過冬打獵暫歇用的棚戶裡。棚戶裡面佈置的不錯,臨時家具生活用品等等一應俱全,只是冬天已近尾聲,獵戶已經暫時不用了。

    剛進屋朱平安就被負責看押的漢子用力推了一把,似乎是下馬威似的,朱平安一下子被推倒在地上,幸好後背有行囊,才不至於太慘,但也足夠讓朱平安再人畜無害的看他一眼了。

    「這下好了少當家的,我們這次弄了這麼多錢,等老當家他們過來,肯定會誇獎一番。」

    一個漢子恭將搜刮的錢財裝進一個錢搭裡,敬的遞給少女。

    少女接過,隨手丟到桌子上,托腮想了下道,「你們三個去獵幾隻兔子山雞之類烤了吃的,父親他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到呢,剛才在廟裡那些人酸儒,酸的讓人倒胃口,什麼都沒吃呢。」

    「好嘞,少東家,你就等好吧。」被點到的三個漢子,聽到要吃烤肉,又想到還打劫了一罈好酒,不由喜笑顏開的領命而去。

    房間裡還留下兩個漢子看押朱平安,可見少女還是很謹慎的。

    「小弟弟,告訴姐姐,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少女拉過一個椅子坐在朱平安面前,笑吟吟的問道,精緻的匕首在她皓膚如玉的纖纖小手中,上下翻飛。

    朱平安抬起頭,露出一張憨厚的臉,似乎對少女手中的匕首很是忌憚,吞嚥了一口口水,才發出聲音:

    「我覺的喊救命救命啊,還不如喊雅蠛蝶、雅蠛蝶好一點呢。」

    「雅蠛蝶是什麼?」

    少女蹙起了眉頭,疑惑不已,如波星眸泛出一陣冷光。

    「哦,雅蠛蝶是山裡的一種蝴蝶,它飛的時候會發出不要不要的聲音,我們村很早很早以前有捉到的,時間久了,村裡人都用雅蠛蝶當不要的意思。」

    朱平安很是認真地看著少女,言辭鑿鑿的樣子。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1:07 AM

第七十六章 事了拂衣去

    朱平安對雅蠛蝶的解釋,並不能讓少女滿意。雖然她對這一帶山村並不是特別瞭解,對於朱平安的話難辨真假,但不管怎麼樣,她對朱平安的這個回答很不滿意,即便他說的是真的,救命就是換成不要不要,區別也不大嘛,誰會因為用語習慣懷疑人呢,

    所以......

    「小弟弟,你似乎有些不乖呢。」

    上下翻飛的匕首咻的一聲冷光射出,落在了朱平安兩腿之間,將朱平安的衣服釘在了地上。

    「別,別,別,我還沒說完呢。」

    尼瑪,都能感覺到蛋蛋涼意了。

    朱平安的額頭出現了冷汗,差一點啊,就差一點啊,這姑娘可真是一個狠角色,慌忙求饒,暫避其鋒芒。

    「那你說,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姐姐之前可是給你說過的,耍心機耍不過了,姐姐就會耍刀子的哦。別人會被你憨憨的外表欺騙,但是姐姐不會,所以不想身上少點什麼的話,你就老老實實的表現。」

    少女彎腰將匕首夾在指間,上下翻飛,笑吟吟的看著朱平安。

    朱平安被少女拆穿,也就索性憨笑了一下,坐在地上淡淡的開口道:

    「你在喊救命的時候,聲音雖然很到位,可是你的眼睛卻是沒有一絲害怕的眼神,反而像是狼看到了獵物一樣,眼睛紅紅的,是故意抹東西刺激的吧?」

    少女坐在椅子上,纖纖玉手夾住了匕首,不再轉動,饒有興趣的看著朱平安,等他繼續說。

    「還有就是你這個弱女子穿著繡花鞋跌跌撞撞的跑,那五個,呃,也就是他們,五大三粗的漢子竟然就是追不少,就讓你恰好的跑到山神廟前,太巧了。」

    少女眸子裡的興趣更濃了,用眼神催促朱平安繼續。

    「還有就是你的衣著了,你衣衫散亂,表現出一副被搶過財物又差點被劫色的感覺來,可是你不覺得怪麼,你衣服那麼散亂,可就是什麼都沒露,當然並不是我色,而是真實遇到這種情況的話,多少總會露點,什麼也不露,太不正常了,追你的是五個見色起意的賊子,又不是和尚......」

    「然後就是感謝熱情過頭了,哪家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會跟一群男人喝酒敬酒的,拋頭露面都很少吧......」

    「當然,最能肯定的是,你敬我酒時,我故意裝作沒站穩撞你,那麼突然,可是你表現太好了,酒都沒灑出一滴,嘖嘖,身手太敏捷了,一個弱女子怎麼會呢?」

    朱平安說到這,憨笑著看向那個少女。

    入木三分、鞭辟入裡,分析透徹、切中要害

    一般這時都會有掌聲

    然而

    現實並非如此。

    「你這麼聰明,肯定看出來我很討厭讀書人了吧,那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

    少女聽完朱平安的話,點了點頭,然後纖纖玉手托著香腮,笑吟吟的問朱平安。

    朱平安被問的一愣,這姑娘換台有點快了吧。

    還沒等朱平安回過神來,就看到一個繡花鞋在眼前放大,然後自己就被少女一腳踢翻在地上了。

    「我最討厭像你這樣聰明但卻自以為是的讀書人!」

    自己真是小覷古人了

    原來自古以來就不乏這些喜怒無常的女子

    朱平安躺在地上看著少女背著雙手轉身的身影,很是狼狽,但卻不在意的咧嘴笑了笑。

    「臥槽,這貨不是被少東家踹傻了吧,都快啃一嘴泥了,還咧嘴笑。」

    一個負責看押朱平安的漢子,看到朱平安狼狽的躺在地上,臉都貼著土了還咧嘴笑,不由吐槽了一句。

    另一個漢子也是跟著嘲笑。

    「別管他,這些個讀書人,總喜歡做作、故弄玄虛,搞得好像全天下都在他們掌中一樣,讀書都讀傻了,分不清形勢。」

    少女對此不以為意。

    很快,外面打兔子山雞的三個漢子也回來了,手裡拿回來六隻剝皮清洗好的兔子,另外還順便揀了一些干柴回來,在棚戶內生起火來。

    醇香酥脆,烤兔子味道真是聞著都覺得香。

    朱平安口齒生津,看著少女等人每人一隻烤兔子,本以吃飽的肚子又有些餓了。

    「咳咳,那個能不能也給我一塊。」朱平安坐在地上,眼巴巴的看著少女問道。

    「你們不是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嘛,在那背書吧。」少女似乎對讀書人充滿了厭惡,雖然說話時笑吟吟的,但是話語間嘲諷意味不言而已。

    少女自己一個人坐在棚戶土炕上,另外四個漢子則是坐在稍遠一點的地上,顯示出了不同的等級地位。

    「那能再給我喝口酒嗎?」

    朱平安鬧了一個灰頭土臉卻也不失落,轉而對她們腳邊的酒產生了濃厚興趣。

    幾個大漢聞言恥笑不已,給你喝酒純屬浪費,在山神廟外你又不是沒喝過!這種美酒還是我們自己喝。

    果然不負江湖兒女美名,少女也喝酒,自己帶有酒杯,其他幾個漢子都是在棚戶裡找的碗,倒上美酒,美美的喝了起來。少女不貪杯,淺嘗輒止,只喝了一小杯。其他幾個大漢卻是都喝滿滿了一大碗,一滴都沒給朱平安剩下。

    朱平安坐在地上看著他們吃肉喝酒,臉上的憨笑愈發濃郁了,被綁在背後的手間一個破碎的瓦片,緩緩摩擦綁縛的繩索,繩索已經被磨斷五分之四左右了,稍一用力繩索就能斷的樣子。

    「算算時間也該到了吧?」

    正在喝酒吃烤肉的幾人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紛紛扭頭看向聲音源。

    「哦,可能還得再等兩個呼吸。」朱平安見他們還能扭頭,便又淡淡的說了一句。

    「什麼意思?」少女狐疑看向朱平安,覺的有點不對勁。

    然後在她詫異的目光中,朱平安從地上站了起來,還伸了一個懶腰活動了活動手腳。

    怎麼會,不是綁著手的嗎?

    再然後,少女和五個漢子紛紛慘白了臉色,身體忽然間沒有了力氣,就是連小手指都動不得了。

    「很奇怪怎麼會這樣,是不是?」朱平安將行囊放在一邊,緩緩走向少女。

    「在廟裡我可不是閒的蛋疼無緣無故的撞你,聽到你聲音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看穿了,根本不用冒著危險撞你去確認。你一定沒發現你別在腰間的紙包不見了吧,就是你斂衽、蹲身時打開捏了一小撮又放回去的那個紙包,我看到你提著酒壺敬酒時往裡灑了東西。我撞你的時候趁機把它拿到手裡了,在山神廟外喝完一口酒後趁機也往裡灑了一撮。」

    朱平安說著走到少女跟前,將少女放在身邊的精緻匕首去到了手裡。

    「小弟弟,你要幹什麼?」這個時候,少女仍然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似乎一點也不害怕。

    朱平安拿著匕首,憨笑著站在少女跟前,說話斯文有禮:

    「這位姐姐,你可不可以施捨些錢財與我?可憐可連我這個身無分文卻還要赴縣城趕考的書生吧!你看,我現在唯一的財產就是這把匕首啦!」

    少女盯著朱平安,臉上笑吟吟的,心裡卻幾乎噴火,太無恥了!娘說的果然沒錯,天底下就數這些個書生最是骯髒無恥惹人厭惡了!搶劫還把話說得那麼委婉,施捨?有把刀子架在人脖子上讓施捨的嗎。還有,那刀子是我的,什麼時候成你唯一的財產了!

    「你要是不同意就拍拍手,不拍呀,就當你同意了哈。」朱平安憨笑著,補充道,「這位姐姐就是大方,一下子就施捨給我二百三十兩銀子零六百五十七文。姐姐人這麼好,一定可以找到一個書生做如意郎君。」

    朱平安將少女剛才隨手放的錢搭取到手裡,滿意的掂了掂。

    從少女這取走了她們在廟裡搜刮的錢財後,朱平安又拎著匕首走到了那五個大漢那裡,笑的一臉憨厚。

    五個大漢看朱平安此時的笑,幾乎跟山神廟裡眾學子看少女笑是一樣的。

    「別緊張,我又不會手抖。」朱平安蹲在曾經打過自己腦袋兩巴掌、推搡過自己好幾下、進門時還將自己摔個狗吃屎的漢子面前,笑的一臉憨厚,手拿著刀子貼著他的臉。

    「老子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老子會緊張!」

    漢子還是有幾分骨氣的,要不是力氣不夠的話,肯定會噴朱平安一臉唾沫。

    「吃那麼多鹽,想把自己醃成鹹魚嗎?」朱平安憨笑。

    「少提些沒用的,老子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啊......」有骨氣的漢子說著說著,忽然一聲慘叫,別說皺眉頭了,五官都扭曲了。

    「呀,對不起,我還真手滑了。」朱平安一臉歉意的將自由落體插在漢子大腿上的匕首拔了出來。

    看著漢子腿上鮮血直流,朱平安忽然覺的有些反胃,都不太敢看,看來這種裝逼方式不適合自己,自己穿越前穿越後終究只是個普通人,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自己果然做不來。

    「算了,看你們也是窮的夠嗆,榨不出錢來。」

    索然無味,但也不想在這些人面前露怯,朱平安提著匕首在幾人面前晃悠了一圈,硬著頭皮嚇了嚇他們,留下一句話就轉身了。

    少女看著朱平安拎著帶血的匕首憨笑著又朝自己走來,這下跟剛才不是一個感覺了。

    匕首都在滴血呢現在。

    膽子再大、武功再高,命可是只有一條。

    「你又要幹嘛?」少女有一絲緊張,不再是笑吟吟的了。

    「你的手下沒有施捨給我錢,我只好再來找你了。」朱平安淡淡的說。

    「錢都被剛才你拿走了。」少女有些生氣,本來想在父親面前露臉,沒想到卻栽在這少年手裡。

    「我覺得姐姐還有錢施捨我。」朱平安說著上下打量少女。

    少女見朱平安目光不懷好意,便開口道,「桌子腿底下還有五兩碎銀子,其他真沒有了。」

    少女想著想把朱平安應付過去,等自己軟骨散消失了,或者父親他們來了,再把這少年挫骨揚灰!

    朱平安按少女的話,果然從桌子腿底下挖出了五兩碎銀子,吹了吹土放在了懷裡。然後卻是再一次拎著匕首來到了少女面前。

    「你還要幹嘛!」少女怒視朱平安,太貪得無厭了吧。

    「脫衣服!」朱平安拎著匕首淡淡的說。

    禽獸啊,這些讀書人比母親說的還要無恥骯髒,搶了錢不算,他還想,還想......真是禽獸不如!

    「哦,也是,你動不了。那我就只好自己來了。」朱平安淡淡說著,就上手了。

    感覺到朱平安解自己衣服,少女閉上眼睛,眼淚都出來了,心想自己這次完了,要被這少年玷污了清白了。不過等自己軟骨散消了之後,一定會把這小子大卸八塊,把肉扔到野地裡喂狗!把骨頭碾成粉末,撒到河裡餵魚!

    「算你老實,沒有藏錢。」

    朱平安說了一句掉頭就走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哈?少女疑惑地睜開眼睛,自己只是外衣被解開了,裡面衣服都好著呢。

    故意的

    這小子故意耍自己的!

    少女看著朱平安漸漸消失的背影,咬緊貝齒,恨不得上去一刀劈了這人。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1:08 AM

第七十七章 懷寧縣城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暮色四合,最後一抹斜陽還留戀地撫摸著地平線,那黃昏的霞彩,總像是紅日跌落西天的蒼山而濺起的煙霧。古道兩側光禿的枝椏映照在地上,似一幅粗略的水墨,隨意揮灑的筆墨只留下一抹痕跡。

    懷寧縣城的百丈城牆也彷彿披上了一層單薄的金裝,在夕陽下閃著昏暗又明亮的光芒。

    迎著夕陽的背後,走來一個風塵僕僕的少年,在夕陽餘輝下拉出了長長的影子。少年背著行囊,身上佈滿了灰塵,一襲青衫也沾染了不少草屑,抬頭望著近在咫尺的懷寧縣城,憨厚的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緊趕慢趕,中途還搭乘了一位好心大叔的馬車,總算是在日落前趕到懷寧縣城了。

    這少年正是赴縣城趕考的朱平安,朱平安從少女手中脫身便徑直往縣城趕了,途中除了遇到曾去過下河村串巷叫賣的貨郎,花了兩文錢托其給家裡帶個自己安好的口信外,朱平安可以說一直沒有停止過腳步。

    四海昇平,八方寧靖,懷寧縣城此時人來人來、車如水、馬如龍,繁華程度是靠山鎮所不能比的。

    朱平安融入人群中,慢慢的向城門走去。

    進城要交一文錢,出城則不需要付錢,輪到朱平安時,守城士兵見朱平安穿著青衫長袍,便詢問朱平安進城做什麼,朱平安回答說參加童子試。守城的士兵聽說朱平安是參加童子試的讀書人,瞬間就恭敬了很多,跟對待前面行人的態度截然不同,連進城費都沒有收就讓朱平安進城了。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背著行囊走進縣城的朱平安,再一次感受到這句話所代表的這個時代的內涵。

    漫步在懷寧縣城的街上,感受到的是古意盎然的印象。這是一個真實的,繁榮的古代縣城生活,並不比現代的城市差,是兩種風格,一個鋼筋水泥現代化,一個是古風古韻水墨畫。

    黃昏時分,城內仍然熱鬧繁華,青石板路鋪砌的街巷,兩側生意興隆的店舖,人來人往的行人服飾時尚乾淨,完美展示了生活在這裡的人們的富足。

    朱平安背著行囊風塵僕僕的走在這裡,真的有一種土包子進城的感覺。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到一家客棧,安頓下來,吃一頓熱飯,洗一個熱水澡,再換一身衣服,最後再美美的睡一覺。

    朱平安背著行囊走向一家名為悅客來的客棧,客棧是三層樓式建築,大堂食客也有不少,客棧外一個穿著乾淨利索的小二肩上搭著一塊白毛巾,看到朱平安走來,店小二熱情招呼上了。

    「這位客官您是要打尖還是住店?」

    「我要住店。」朱平安憨笑著回答。

    「好嘞,客官您裡面請。」店小二伸手彎腰引導朱平安進店,走進店裡,店小二便大聲喊道,「掌櫃的,這位公子要住店。」

    「這位公子可是巧了,本店只剩下最後一間末等客房了。」

    很快,一位身寬體胖的掌櫃就走過來了,四十餘歲的中年胖大叔,油光滿面。

    「能否勞煩讓我看下客房?」朱平安聽掌櫃說是最差的一等客房了,不由想到前世看過的周星馳的電影中的那間廁所都沖不乾淨、水龍頭一撥就斷的房間。

    「當然可以,公子隨我來。」掌櫃倒是好說話。

    朱平安隨著掌櫃的往後院裡走,差不多是最裡面的一個角落的房間,打開房門,房間只有最基本的床和桌子,雖然很是乾淨清潔,但是採光也不好,故意在這裡面看書會傷眼,朱平安對這房子不甚滿意。

    「近日進城趕考的學子日增,這間房子也是本店最後一間了,城內的其他客棧也都幾乎人滿為患了。」掌櫃的見朱平安對房子不太滿意,就開口提醒道。

    「這間房子多少錢,住幾天怎麼算,住一兩個月呢?」朱平安隨意問了下價格。

    「短住一日一百文,長住的話,每月二兩五錢銀子。」掌櫃的伸出手掌比劃道。

    咳咳,就這樣的房間還這麼貴,比靠山鎮幾乎貴十倍了。雖然說朱平安今日小發了一筆,但卻也不願意做這個冤大頭。父親辛苦趕車一天才不過這些錢,這一日租金都夠母親縫荷包兩天了,不行。

    「不好意思,叨擾了。」朱平安拱手表示歉意。

    「無妨,小公子但可去看別家,若是尋不到住處的話,我家的店門給小公子開著,呵呵呵,當然是這間房還有的情況下。」掌櫃的不在意的笑笑。

    「多謝大叔。」朱平安道謝後,背著行囊離開悅來客棧。

    朱平安走在街上也遇到了不少身穿長衫的讀書人,天氣嚴寒,這些人也有不少手持摺扇,一股指點江山的感覺。

    接下來,朱平安也問了三家客棧,規模大小不一。規模小一點的房間稍微便宜些,下等客房一日90文,租住一月二兩三錢銀子;規模大一點的,有一個跟悅來客棧一樣的價格,還有一個比悅來客棧貴上一些。但是,可惜這客棧都客滿了,只剩那個貴一點的客棧還有幾間客房,只是掌櫃的一個咬著不降價。

    看來行市確實如此了,其他的客棧應該也是如此了,朱平安正準備返回悅來客棧,將那個末等客房租下來,大不了看書就去外面看書好了。

    「前方可是彘兒?」

    這時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喊。

    朱平安扭頭,看到了換了新衣衫的大伯正和其他幾位學子往這邊走來。

    大伯朱守仁和其他幾位學子看到朱平安身上灰塵僕僕,青衫上碎草屑片片,額頭上還紅紅,心裡平衡多了。

    「大伯可還有餘資,勻與彘兒些。」朱平安看到大伯朱守仁走近後,搶先說出了這句話。

    然後就看到大伯朱守仁像是吞了蒼蠅一樣。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1:11 AM

第七十八章 我心有猛虎,柴房亦可嗅薔薇

    「唉,一言難盡啊,我等幾人也是幸得承蒙錢兄趙兄等人接濟,大伯也想幫你,奈何囊中羞澀啊。」

    大伯朱守仁臉色幾經變幻,終是嘆了一口氣道。

    朱平安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但心裡卻是波瀾不驚,早就預料到大伯會拒絕,不拒絕才怪呢,他們所有人的錢都在自己這呢。看大伯穿著一新,可見確實也有朋友接濟他,問這麼一句,就是為了聽到大伯的拒絕,這樣以來,大伯也不好意思開口問自己要錢了。

    自己身上這些錢,還是留著以後用吧,也能為家裡減輕負擔,科舉考試花費多著呢。

    「大伯可有住處?」朱平安又問。

    「住處倒是有,但也是承蒙錢兄趙兄等人不嫌棄,分與我一間臥室。」大伯也還是一副有心無力的樣子,「我等所住之地卻也皆是人滿為患矣。」

    大伯朱守仁說完這句話,又看了看背著行囊的朱平安,用一副為朱平安考慮的語氣接著說,「彘兒,莫若這樣吧,你暫去我那歇息一日,你修書一封讓家中再備紋銀二十兩,我托朋友僕從將你的書信帶回家,讓僕從再將銀兩帶回,如何?」

    看著大伯將心比心的樣子,朱平安莫名感到好笑,大伯真是好算計,童子試大體每人十兩就夠了,讓家裡準備二十兩,是讓爹娘將大伯那份也一併出了。再說了,讓你朋友的僕從將錢帶回來,誰知道錢還能不能落到我手裡,若是說僕從攜錢走了或是丟了,如之奈何,這種事在大伯這是皆有可能。

    自己可是不缺錢的。

    「謝過大伯好意,家母離家時曾在侄兒內襟夾層縫補了五兩小額銀票,彘兒自己一人節儉些,倒還能撐下去。」朱平安看著大伯淡淡的說,將一個人節儉些說的重了些,免得大伯有想法。

    大伯算盤落空,失落不少,也不再提讓朱平安去他那湊活一日的事了,揮了揮手道,「既如是,那彘兒快去尋住處去吧,天色晚了就不好了。」

    這時跟大伯走在一些的其他幾位學子中,有一人用戲謔的語氣說,「賢侄只五兩爾,怕是只能住柴房了。」

    另外一人也湊熱鬧說,「那可巧了,吾等所住之客棧還真有一間柴房,走時掌櫃的正收拾柴房準備出租呢,言曰月租僅收1兩銀子爾,比普通客房便宜一倍有餘。」

    這些人戲謔的言語,確實讓朱平安眼前一亮。

    一般來說,柴房都是向陽寬敞的房間,若是收拾好了,放一張床,也不見得比末等客房差,況且比普通客房便宜那麼多。

    至於什麼住柴房沒面子之類的,朱平安倒是不在乎。面子,可不是你住的好壞決定的,君不聞勾踐臥薪嘗膽乎,只要自己有能力,住哪都有面子。

    我心有猛虎,柴房亦可嗅薔薇。

    「真的啊,客棧在何處?」

    這些人本來是戲謔朱平安的,卻沒想到朱平安這傻小子不僅沒有羞愧反而憨笑著問起眾人。

    好吧,這傻小子沒得救了。柴房柴房,不就是生產炮灰的地方嗎,這麼不吉利,開來他也是自暴自棄了。

    大伯朱守仁他們本來就是閒得無聊隨意走走的,這一會見朱平安這傻小子非要去住柴房,一個個看笑話似的簇擁著朱平安唯恐他反悔似的,往他們客棧而去。

    朱平安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倒是大伯朱守仁臊紅了臉,好像丟了他多大人似的。

    大伯朱守仁他們住的客棧還蠻遠的,也看出大伯他們真心有閒情逸致,走了大約得有半個小時左右,才來到他們所住的客棧前。

    這間客棧比剛來時看的那件客棧要豪華多了,在古代怎麼也得評的上星級了。

    掌櫃的是一位頗有市儈氣的胖掌櫃,正在為柴房發愁呢,剛才見來這借宿的學子書生頗多,有商業頭腦的他就命人把柴房收拾出來,想著便宜些租出去,也能賺兩銀子。

    萬萬沒想到,當自己向學子們推薦柴房時,這些個文文弱弱的學子彷彿跟自己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似的,一個個恨不得生啖了自己的肉,張口有辱斯文,閉口斯文掃地,要不是自己見勢不妙趕緊賠笑,這些個學子書生真能撩胳膊跟自己幹一架。

    不就是一間柴房嘛,至於嘛,胖掌櫃怎麼也無法理解書生學子的傲氣。

    胖掌櫃在書生學子那裡受了不少氣,現在看到柴房就來氣,若是有人來租,再便宜一半都行,省的看著厭煩。

    就在這時,一句彬彬有禮的聲音傳來。

    「掌櫃的,可是有柴房出租?」

    胖掌櫃抬頭就看到了一位十三四歲左右的少年,長的看上去有點憨憨的。少年背後正是剛在自己這裡租房不久的幾位書生學子,這些書生學子一個個看笑話似的看著那憨厚少年,那眼神那笑容就跟隔壁幾個客棧掌櫃的看自己是一樣一樣的。

    「有,只要你願意,半兩銀子租你一個月。」

    同是天涯淪落人,租房便宜你半兩。胸無點墨的胖掌櫃此刻腦海裡卻忽然浮現了這句話。

    跟在朱平安身後看笑話的眾人,雖然吃驚掌櫃的怎麼無緣無故又便宜了一半,但也沒有羨慕朱平安好運氣,反而嘲笑更濃了,柴房本來就夠低賤的了,現在價格又賤了,人住進去更晦氣了。

    來租房的少年正是朱平安,聽到掌櫃開口說一月只收半兩銀子,憨憨的臉上笑容更濃了,憨笑著開口說:「好,勞煩掌櫃的帶我看下柴房。」

    胖掌櫃領著朱平安去了柴房,大伯朱守仁等人遠遠跟著,並沒有跟著進去,怕沾了晦氣害了考運。

    柴房外面看著簡陋,裡面卻收拾的很乾淨,磚鋪地一塵不染,靠著窗戶還有一張桌椅,床也是剛搬進來的。向陽面,夕陽餘輝可以透過窗戶照進來,白天肯定是明亮的。整體感覺比第一家客棧的末等房好多了。

    「怎麼樣?」胖掌櫃有些緊張。

    「我覺的還好啊,物超所值。」朱平安扭頭憨笑著回答,看了看四周,滿意的點了點頭。

    高山流水遇到知音啊。

    胖掌櫃越看朱平安越順眼,一不做二不休,又給朱平安便宜了一錢銀子。

    朱平安也是越看胖掌櫃越順眼,四錢銀子住這種房間,好極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1:13 AM

第七十九章 懷寧縣的清晨

    因為太過疲累,交過一月的房費後,朱平安要了一碟小菜兩個饅頭草草吃完,在木桶裡洗了一個熱水澡,就早早上榻休息了。

    這邊朱平安睡的香,卻不知道他的大名已經在客棧附近小範圍內傳來了。

    書生學子嘛,都講究喝個酒吟個詩作個賦什麼的,在大堂吃晚飯時,不知道是誰以嘲笑的口吻讀出了朱平安在十里長亭做的那首一朝被蛇咬處處聞啼鳥的詩,然後整個大堂一片哂笑聲,再有人不小心的說那個被蛇咬聞啼鳥的才子正在柴房酣眠時,大堂就都是嘲笑聲了,朱平安的大名就這樣在客站附近小範圍內流傳開來。

    正在酣然入睡的朱平安不知道罷了,當然,即便是知道了肯定也是一笑了之。

    翌日清晨時分,白茫茫的霜霧瀰漫了懷寧縣城,旭陽還未升起,東邊的天空卻噴薄出了淡淡的晨曦。

    飲酒作詩了一晚的學子們此刻都沉浸在夢鄉之中,客棧的柴房卻已被人推開了,一襲藍衫長袍,斜挎書包的朱平安神清氣爽、神采奕奕,手拿一塊黑木板走了出來,掩上房門施施然往外走去。

    出了客棧,外面行人稀少,霜霧中懷寧縣城別有一番風味。

    青石板綻開霜花,寒枝染黑白霜,簡直是一幅水墨山水畫。

    古代講究氣運,縣城大多是依山傍水,懷寧縣城也不例外,依著一條名叫滂江的河流,又將河水經護城河引入城內折了一個來回。

    朱平安踏著青石板往河邊走去,晨曦中有小船在河中游弋,美麗的滂江在早晨的迷霧下顯得格外美麗而神秘。

    朱平安走到青石鋪就的江邊,尋了兩塊相鄰的青石,將黑木板擺放在其中一塊較高的青石上,一撩長袍坐在低矮的那塊青石上,從斜跨的布包裡依次取出毛筆、竹筒,開始了每日清晨的必修課。

    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朱平安在霜霧瀰漫的江邊,沾了清水揮毫潑墨......

    在霧氣消散,旭日東昇後,朱平安收了毛筆黑木板,又從書包裡掏出一本抄寫的朱熹作注的《春秋》,津津有味看了起來。朱熹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這是一個表裡嚴重不一的人,不提他和蘇軾之間的齷齪,就看他一方面大肆鼓吹存天理、滅人欲,另一方面自己卻是三妻四妾還往青樓找樂子,就知道了。不過,單說他對四書五經裡理解還是很高的,至少當代統治者及文流大儒很是認同。

    「快看,一個酸秀才,咯咯咯......」

    清晨結伴前來江邊洗衣舂米的大姑娘小媳婦,看到坐在江邊石頭上看書都不曾發現長袍已經濕了長擺的少年,不由一個個嬉笑起來。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是古代對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的要求,一般的百姓家是沒這麼講究的,當然,男女大防比現代是嚴格多了,男女不能獨處,不過現在這麼多大姑娘小媳婦在一起,根本也不怕有人說閒話,膽子也就大了起來,看到朱平安這少年憨厚的模樣,不由嬉笑起來,甚至還有膽大的媳婦言語挑逗朱平安。

    「那小秀才看的這麼認真,可是在看男女打架的書啊?」

    「咯咯咯......」通過人事的媳婦們一個個嬉笑起來。

    當然,也有未出閣的小姑娘被臊的滿臉通紅,追著那膽大的媳婦尋不是。

    朱平安倒是被這些人弄得不好意思了,並不是說被那膽大媳婦的話給說的不好意思了,在現代閱片無數的他怎麼會因為這種程度的話不好意思呢,而是沒有在這麼多大姑娘小媳婦的圍觀下看書的習慣,自己又不是動物園的猴子。

    「早啊。」

    於是,朱平安收了詩書,拿著黑木板遠遠的朝那些個大姑娘小媳婦打了一個招呼,便起身離開了。

    「呀,別走啊,你還沒回答是不是呢。」

    身後傳來一片女子的嬉笑聲。

    霜霧消散後的懷寧縣城給朱平安的印象是朦朧的,濕潤的青石板路,清澈的小河穿城而過,青色磚石砌成的城牆佇立在遠處,充滿了詩意。

    循著一股誘人的香味,朱平安在街邊尋了一處小吃,要了一碗豆花,兩個鍋貼,店家送了一小碟自家醃製的小菜,美美的吃了起來。

    豆花上撒了一撮香菜,澆上了店家秘製的入味料,看上去色香味俱全;鍋貼透著豬肉的肉香,小菜也是清脆爽口,味道好極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店家不是豆腐西施,而是一位大嬸。

    話說,自己在現代小說裡經常看到男主角邂逅一位豆腐西施或者沽酒西施甚至豬肉西施之類的橋段,怎麼自己在大明八年多了都沒有遇到過。

    儘管遺憾,但朱平安仍舊吃的腆著肚子離開。

    吃飽喝足的朱平安,尋了幾個路人,問了下路,便沿著街道左轉右拐了起來。

    途中花一錢銀子買了一包上好的點心,讓店家用紅紙包上,又在另一處店家花錢買了些水果用竹籃提上,往路人指點的方向走去。

    邊走邊找,大約半個小時吧,朱平安來到了目的地——百草堂。

    這是一個大藥鋪,比靠山鎮的那處藥鋪要大五倍有餘,藥堂內人來人往,光是坐堂郎中就有六位。

    朱平安提著水果點心走了進去,有一藥堂學徒走了過來問道,「敢問公子可是要問診?」

    朱平安搖了搖頭,拱了一禮回答道,「非也,小子靠山鎮下河村人氏,八年前幸得胡老神醫妙手回春,揀的一條性命,父母終日田中做活無力前來拜謝,深以為憾,今日小子特來向胡老神醫拜謝。」

    學徒想了想對朱平安說,「那你稍等片刻,我去問問恩師。」

    原來這學徒竟然是胡老神醫的學徒,學徒說完就往藥堂後面走去。大約過了一刻鐘左右時間,學徒返還。

    「讓公子久等了,恩師說他不記得此事了,要公子不要放在心上。」學徒回來後轉告胡老神醫的話,又補充道,「其實恩師救人無數,這種情況也遇到多次了,公子不要放在心上。東西也請公子帶回去吧,恩師從不收禮。」

    朱平安站在那想了許久,從袖子裡拿出一張十兩銀子的銀票,開口道,「胡老神醫風範讓人佩服,但我也於心不安,這樣吧,這張銀票就當我放在藥堂為那些無錢買藥的病人付的吧,雖少但卻是我的一番心意。」

    學徒不敢做主,又去稟明恩師,過了一會回來告知朱平安,說恩師同意了。

    從不收禮的神醫卻能為那些無錢治病的人收下這微薄的十兩銀子。

    真是一心懸壺濟世的神醫啊。

    朱平安對胡老神醫的醫品醫德佩服的五體投地,若是現代醫院能有胡老神醫十分之一的醫品醫德,醫患關係就不會那麼緊張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1:16 AM

第八十章 你奏開

    除了某一天一個人尋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自己是不是朱平安,得到自己肯定的答覆後硬塞給自己一張二十兩銀子的銀票外。

    在懷寧縣的日子就這麼平平淡淡:清晨練字讀書,從街上返回時尋一處小吃,每日上午嘗試對四書五經破題做八股文,下午則將腦海記憶中前世看過記過的清朝八股文隨意翻出幾篇學習。

    時間就這樣平淡過去,距離童子試僅剩不到五天了。

    這一日清晨,朱平安和往常一樣準備出門去江邊練字,正要出客棧卻被人從後面喊住了。

    這熟悉的聲音,不用問也知道是大伯朱守仁。

    「大伯,早。」朱平安轉身問好。

    「彘兒今年日緣何早起?」大伯朱守仁走在一群學子中間看到大門口的朱平安,頗為意外的問道。

    我為啥今天早起?大伯朱守仁的一席話讓朱平安無語了,我哪是今日早起啊,我是每天都早起啊。今天是被你們看到了,往常你們都還在睡夢中呢。

    「臨近考試,心中不安,早起尋一僻靜之地看書。」朱平安拍了拍書包,回答說。

    跟大伯走在一起的其他學子對朱平安這位被蛇咬聞啼鳥的柴房大才的回答,報以哄笑,這傻小子再有五天都要考試了,這個時候才開始看書,有什麼卵用。

    「安哥兒走,今日二月三,文曲星誕生,普天之下飽讀詩書之士莫不同去孔廟祭拜文曲星上高中香。」

    同行學子中有人對朱平安這位後進臨時抱佛腳的傻孩子報以同情心,見這位住柴房的衰少年在文曲星誕辰這天竟然不去祭拜,反而還想著去臨時抱佛腳,看玩笑,文曲星誕辰你不去跪拜還想抱佛腳,你等著挨踢吧。於心不忍,於是開口拉朱平安同去文昌寺上香祭拜。

    大伯朱守仁也有意在眾位學子中展現自己提攜後輩的胸襟,於是開口接著說,「汝現在看書抱佛腳,還不若去孔廟上一炷香沾沾孔聖及文曲星的福氣,莫要擔心錢的事,這錢,大伯與你出了。」

    然後朱平安就看到大伯一副割肉似的往自己手裡放了五文銅錢。

    打發叫花子呢?

    朱平安哭笑不得的看著手裡的五文錢,一萬頭草泥馬在奔騰,五文錢而已,幹嘛要說的那麼大義凜然。還有什麼時候看書成了抱佛腳了,你們去寺廟上香祭拜才是真正的抱佛腳好吧。

    再然後,朱平安就被這一群學子給裹挾進孔廟了,只得邊走邊破題了。

    文曲星屬水,北斗第四星,主科甲星,五行屬癸陰水,是天權伐星,主天理、文書,管科甲名聲、文墨官場、功名、文雅風騷。孔廟除了祭拜孔子外,也有文曲星的廟殿。

    清晨時間尚早,孔廟卻已經是香火蒸騰,人言鼎沸了,往日安靜的文昌寺,這一刻擠滿了前來拜祭的學子書生。和現代一年一度的高考來臨前一樣,這些個學子書生把祭拜孔聖及文曲星視為考前大事,祈禱自己能在童子試中一舉登科,光宗耀祖。

    孔廟有香火就少不了廟祝,有廟祝就少不了抽籤解籤的活動。

    祭拜完,上過高中香,這些學子們便圍著幾個抽籤解籤的廟祝問起前程了。

    廟祝一副得道高人裝扮,披一道袍,留一八字鬍,手掐指尖唸唸有詞。

    大伯朱守仁抽了一個簽,花了整整一百文錢請廟祝解籤,廟祝收了錢掐指片刻說籤是上上籤,心想事成、逢考必過之類的話,聽得大伯朱守仁臉色潮紅,又排出五十文錢與廟祝。

    尼瑪,隨手賞給一個解籤的人都比我這親侄子多十倍,給我時還跟割肉似的,賞給廟祝時眼睛都不眨一下。

    大伯,不愧是大伯。

    隨行眾人也都賀喜大伯朱守仁,彷彿大伯已經高中秀才似的。

    其他人隨後也都一一抽籤,付錢百文解籤,大都是上籤或上上籤,一個個喜不自勝。

    朱平安是跟他們一起的,僅是給孔聖人及文曲星上了一炷香,一直站在最後都沒有去廟祝那抽籤的意思。

    廟祝收錢正收的興起呢,見朱平安竟站在那不動了,不由提著功德箱走到朱平安面前晃了晃。

    眾學子含笑站在一旁,等著看朱平安這個住柴房的窮小子如何應對。

    「大師,有錢了不起啊。」朱平安憨笑著開口,一點也沒有花一百文解籤的意思,一百文可是要朱父辛苦趕牛車一整天呢,怎麼願意花一百文聽廟祝胡謅一句話。

    廟祝臉上一道黑線。

    「朽木不可雕也」

    「愚不可及」

    圍觀的學子們對朱平安的行為,報以深深的鄙視和嘲笑。文曲星前解一支籤,給自己童子試來一個好兆頭,可是這傻小子卻吝嗇如斯。

    廟祝也是見多識廣之徒,自然不甘心在朱平安這吃癟,不然以後生意還怎麼做,於是手捻鬍須,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說教起來:

    「簽及錢猶如一根魚竿和一筐魚也,一根魚竿和一筐魚,你選哪一個?」

    「我要一筐魚。」朱平安想也不想就回答。

    「施主,膚淺了。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個道理你懂嗎?魚你吃完就沒了,魚竿你可以釣很多魚,可以用一輩子!文曲簽也......」廟祝深入淺出、言簡意賅的擺出了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馬上就要引到簽上了,相信這單生意又妥妥的了。

    此刻廟祝看著圍觀眾人的佩服的眼神,心中不勝得意,正要一鼓作氣將簽和錢的道理也擺出來。誰知自己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面前的憨後生就開口了。

    「我要一筐魚之後把它賣了,可以買幾根魚竿。自己留一根,還可以把多餘的魚竿賣給別人......」

    身披道袍、一臉高深的廟祝如吞了蒼蠅一般......此刻他內心的想法肯定是:無量天尊......你奏開,貧道不想和你說話。

    「斯文掃地.....」

    「朽木不可雕也......」

    周圍的學子紛紛的開始對朱平安的行為言語進行指責,不滿朱平安對經典語句的解讀。

    「剛才所言皆玩笑也,平安言辭此無他,僅因囊中羞澀也。」朱平安這個時候倒也光棍,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的對眾人拱手解釋。

    這時換成眾學子想吞了蒼蠅一樣了,你咋能這麼坦然的承認自己囊中羞澀呢。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1:19 AM

第八十一章 開考

    窗外漆黑一片,黎明前這一刻最黑最暗最冷,客棧內往常熟睡的學子書生此刻都收拾一新,帶好自己的東西出門了。

    是飛蛾撲火

    還是鳳凰涅磐

    這是決定各自以後命運開始的一天,大明二月的縣試開始了,客棧內走出的學子書生或是焦慮不安或是躊躇滿志,當然也有面無表情、波瀾不驚的。

    朱平安在此時也出門了,帶了一大堆東西,跟搬家似的:行囊裡有一無裡兔皮毯子、一薄褥子;提了一個大號竹籃,裡面全是放的吃的喝的,果脯、糕點、熟食、滷肉、水杯等等玲琅滿目;當然筆墨紙硯也是必不可少。

    朱平安畢竟才十三歲,個子不高,帶了這麼多東西,都快遮的看不到人了,像個笨拙的烏龜背著殼似的。

    其他出門的學子書生看到朱平安紛紛嘲笑其所帶東西太多,他們大都帶的比較輕便,也有的人也帶了很多東西,但沒有一個像朱平安這樣帶這麼多的。

    對於同行學子書生的嘲笑,朱平安對此置若罔聞。

    路過大堂時,朱平安有些吃驚的發現大伯朱守仁正和其他幾位學子悠閒的點了一桌好酒好菜吃上了,一點也沒有動身的意思,同行的其他學子書生都是羨慕的看著他們,大伯朱守仁他們也很享受眾人的矚目、羨慕。

    「彘兒,勿需緊張,此次不中無妨,且當長經驗了,來日方長。」

    正享受眾人羨慕的大伯朱守仁,看到了帶了背了一大堆東西的侄子朱平安,臉上更得意了,用長輩說教的口吻說教。

    這還沒考試呢,怎麼就張口我不中,閉口長經驗,朱平安看著一副長輩好心說教的大伯朱守仁,心裡面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

    「大伯緣何尚未動身?」朱平安淡聲問道。

    聽到朱平安的疑惑,大伯朱守仁像是一口氣喝了三碗燒酒似的,都快飄起來了,臉也激動的紅紅的,但卻故作一副沒什麼的樣子。

    「大伯已是童生矣,縣試、府試俱不用再參加,只待參加院試矣。」

    大伯朱守仁一捋鬍須,滿臉的驕傲,等著看朱平安的羨慕嫉妒恨。

    「哦,那彘兒先去了。」朱平安對大伯的驕傲一點也不在意,淡淡回了一句,就背著行囊隨著眾人出門去了。

    就哦一聲呀......

    等著朱平安羨慕嫉妒恨的大伯,一臉茫然的望著朱平安離去的背影。

    朱平安隨著眾人前往縣試考點,考點設在縣衙不遠的一處集市,考試期間集市關停清掃乾淨,搭設了一個龐大考棚,坐北朝南。最南有東西轅門,圈以木柵,有一大院,院北為正門,叫「龍門」,龍門後為一大院,供考生立院等候喊名。再北有三間大廳,中間為過道,考官坐西間,面東點名。再北有很多簡易多排座位,供考生寫作。

    考棚前有五隊衙役在正門前,檢查學子書生的證明以及隨身所帶行禮,檢查很仔細:被縟不能有裡,襪子必須是單層的,衣服也必須是有拆縫的,硯台都不能過厚,糕點都得要切開......

    衙役檢查的這麼仔細,就是怕夾帶作弊,免得日後被追究責任。

    前面有不少考學子所帶的東西不合格,所幸也沒有被查到夾帶作弊,不合格東西只是衙役堆在門口,人也就進去了。

    科舉考試這麼多年了,作弊處罰也很嚴重,至少朱平安排隊等候這段時間沒有發現查出任何夾帶作弊之物。

    跟現代安檢似的,朱平安帶的一大堆所有東西都被打開檢查了,熟食果脯都被衙役切的恰好可以入口了。

    這麼一大堆東西沒有一件不合格的,不僅是等著看笑話的學子很吃驚,就是檢查的衙役有些許吃驚。

    進入正門後,就有略通文墨的小吏檢查核對朱平安的身份履歷,核對後引著朱平安去了一處空地,那裡已經有四位年約二十的書生等著了,這應該就是孫老夫子一併做保的四位考生了。這四人自視甚高,相互交流,沒有一個理會朱平安的,他們都心知肚明朱平安是孫老夫子找來湊數的。

    幾人的表現,朱平安看在眼裡,原本打個招呼的想法也煙消雲散了,憨憨的站在那裡等著。

    大色快黎明的時候,穿著官袍的縣太爺到了,等候的學子書生騷動起來,讓看護秩序的衙役有些吃力。

    人太多,朱平安年少個子矮,愣是沒有看清楚縣太爺長什麼樣。

    通過周圍人的交流,朱平安知道縣太爺大體說了一通勉勵的話,然後就說了此次考試的事情,本次縣試共考四場之類等等,其實縣試考四場可以考五場也可以,有縣官決定的,此次考四場,朱平安也是喜聞樂見的。

    再然後縣太爺離場,官吏就開始點名了,由幾位衙役大聲複述縣太爺的話,讓眾學子聽到。

    好久朱平安才聽到自己的名字,隨著跟自己一起被孫老夫子做保的幾位書生一起往裡走。

    院中立有糊紙燈牌,容易看清,朱平安隨著幾人進入了中庭大堂,隨著幾人向前面貌似考官的人拱手行禮。

    「上河村人李蘭山,由廩生孫宏志做保。」四人中一人上前,接過一份考卷高聲唱保。

    然後朱平安就聽到了孫老夫子的聲音傳來,「廩生孫宏志保。」

    朱平安抬頭望去,只見孫老夫子坐在大堂一處,跟孫老夫子坐在一起的還有數人。

    聽到孫老夫子確認後,考官點頭示意,然後有一小吏引著李蘭山去了考場應試。

    朱平安在五人中最後一個唱保,孫老夫子應保後,朱平安連和孫老夫子眼神交流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小吏領著去考場應試了。

    也能理解,這麼多考生和做保廩生都要走這個過程呢,時間很緊。

    朱平安手中卷封上有座位號,丁丑。這是按照天干地支排布,但是看慣了阿拉伯數字的朱平安對此還是茫然的很,幸好有小吏引起了座位,不然找座都是一件麻煩事。

    場內設了十排簡易座位,一張長桌,一張椅子,僅此而已。

    朱平安坐在座位上,將筆墨紙硯一一擺好,然後才打開試卷。

    試卷有紅線橫直道格,共十餘張,每頁十二行每行二十字,另外還有兩張白紙是做起草用的。

    只是卻並沒有看到試題題目,朱平安有些疑惑,正要舉手示意詢問考官,卻看到有數位衙役用牌燈巡行場內,兩位衙役併力高舉一個大木板子巡迴展示,本場考試題目正是貼在了這張大木板上。

    原來如此,朱平安恍然大悟。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1:22 AM

第八十二章 考場上的逗逼

    縣試第一場為正場,四書文二篇、五經義一篇、五言六韻試帖詩一首,題目、詩、文寫法皆有一定格式,全卷不得多於七百字。縣試的題目考的比較基礎,錄取相對於府試、院試比較寬鬆。

    朱平安看到木板上的題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可真是巧了,這三篇四書五經文義題目,自己都曾嘗試著破過題。

    第一題是出自《論語.為政篇》: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

    第二題則是摘自《中庸》:君子之道,譬如登高。

    第三題是五經義出自《尚書》:靜言庸違,象恭滔天。

    這三篇四書五經文義,由於朱平安曾破過題,可以說是信手拈來,若是寫起來根本不費什麼時間,所以也不急於一時。朱平安將這三道題目用小楷工整的抄在草稿紙上,就開始看本場考試的最後一個題目。

    最後一個題目是試帖詩的題目,是一句詩:陰陰夏木囀黃鸝。

    科舉考試中試帖詩就是這樣,題目大都是摘自於前朝詩人的一句詩甚至是一個典故,然後你就開始根據這句詩開始做試帖詩。

    朱平安將將這句詩詞也抄在草稿紙上,前面加了「賦得」二字,這就是科舉考試試帖詩的格式。

    這道題目也很簡單,這首詩是出自王維的《積雨輞川莊作》,全詩為:積雨空林煙火遲,蒸藜炊黍餉東菑。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山中習靜觀朝槿,松下清齋折露葵。野老與人爭席罷,海鷗何事更相疑。

    試帖詩不需要你些什麼有思想的東西,格式符合要求,做到一個詞就夠了,那就是歌功頌德。大明太祖大帝朱元璋在鄉試、會使中已經取消詩詞歌賦了,試帖詩只是童試的縣試中出現,而且幾乎對童試結果不構成影響,童試主要看的還是八股文。

    看完所有試題,朱平安心中有數,將試卷草紙等放在桌子一側,用鎮石壓住,防止北風颳跑,然後從籃子裡取出吃的,津津有味吃了起來。

    熟食滷肉已經被檢查的官差切成塊了,朱平安取出一雙筷子夾起細嚼慢嚥起來。

    早上起的那麼早,還沒有吃早餐呢,本次考試要考一天呢,自己吃過早餐再寫也不遲。

    朱平安覺的自己吃個早餐很正常,可是其他考生就不這樣看了。尤其是和朱平安同住在一個客棧的學子書生,認出這個在考場上吃東西吃得津津有味的,正是住在柴房的那位大名鼎鼎的被蛇咬聞啼鳥的衰少,於是乎一個個微微搖了搖頭,對朱平安報以同情的目光,他們的想法大體就是這樣:

    這傻小子已經自暴自棄了。

    果然,這憨貨進了考場只會吃了。

    湊數的就是湊數的,進場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

    大家基本上都給朱平安判了名落孫山的結語。

    吃過滷肉,又吃了些果脯,最後又喝了自帶的一杯水,朱平安打了一個飽嗝,惹得周圍人白眼無數,紛紛在心裡給朱平安打上吃貨、蠢材的標籤。

    沒有理會周圍人的目光,朱平安吃飽喝足,自顧自的取過一張草稿紙,開始打起草稿來......

    「這吃貨還慣會聲張做勢,吃完擦擦嘴就開始煞有介事的寫寫畫畫起來,肯定是胡寫一通,唉,可惜啊,我等十年寒窗怎麼會跟這樣一位蠢材吃貨同踏考場,即便此次連中三元,也是一種遺憾啊。」

    「羞於此人同一考場矣。」

    周圍的人紛紛如是想,對朱平安再一次進行了心裡的嘲笑和鄙視。

    時間慢慢過去,日上正午,人們發現那個吃貨、蠢材又開始吃東西了,這次吃完並沒有亂寫亂畫,而是取出一條兔毛毯子蓋在身上趴在桌子上睡了起來。

    朽木不可雕也

    糞土之牆不可圬也

    對於朱平安趴在桌子上睡覺的行為,人們不約而同的將孔子在其弟子宰予白天睡覺的原話默默用在朱平安身上。

    到了這個時候,考生們覺的這貨是上天派來的逗逼吧,吃喝拉撒睡,你在家裡就可以了,還舒服的很,何必來考場受罪呢。

    當然,也有考場上做完兩道題的好心學子對朱平安這種自暴自棄的行為,報以深深的同情:此人蠢笨如斯,卻勇於來考,勇氣可嘉也,可惜可惜。

    至於朱平安睡了多半個時辰後,端正坐直從草稿紙上往試卷上眷寫的行為,也被眾位考生當作虛張聲勢做做樣子了。

    安心作答的朱平安渾然不知道自己這一天是在鄙視、嘲笑、同情中度過的......

    時間快至傍晚的時候,陸陸續續有人寫完在小吏的引導下交卷離場了,再過片刻朱平安也跟著大多數人一起交卷離場了。

    還沒有交卷的學子對朱平安早交卷的行為又報以深深的鄙視,坐不住了才交的吧!肯定沒有寫完!

    縣試共有四場,第一場考完後隔兩天再考第二場,比如9號考第一場,那麼第二場就是在12號開考。中間留的兩天,則是給考官改卷閱卷的時間,大約在11號午時就會發榜,第一場通過的人名單會列在名單上,在名單上的人可以參加第二場,若是沒有通過第一場,那你就從哪來回哪去吧。

    回到客棧後,朱平安放好東西稍作洗漱,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就去大堂吃晚飯去了。

    到了大堂,朱平安要了一葷一素兩道菜並一碗牛肉湯,又要了一疊兩個饅頭,正準備吃的時候,朱平安就發現坐在大堂的不少人對自己指指點點,又是搖頭又是竊竊私語,不時有嗤笑聲傳來。

    怎麼個情況?

    朱平安正茫然時,大伯過來給朱平安解惑了。

    「唉,彘兒,夫欲伯父何以言汝,此一考汝竟在考場酣睡,汝之行為貽笑大方矣,眾人皆言汝乃當世宰予!」

    大伯朱守仁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當世宰予?」朱平安好像忙著吃沒聽到大伯前面說的就聽到當世宰予似的,聽到當世宰予就放下筷子,眼睛都亮了,重複了一遍。

    大伯朱守仁用力的點頭。

    「過獎了。」朱平安得到大伯肯定的回答,憨厚的臉上卻有了羞赧的笑。

    噗

    周圍有吃飯的人,聽到朱平安的回答,噴飯了,尼瑪,這貨不會只知道宰予是孔子的學生,就以為我們在誇他吧。

    「汝,唉......」大伯搖著頭,痛心疾首地離開了。

    朱平安看著大伯以及大堂內眾人的表情,淡淡笑了笑,低下頭繼續吃自己的飯。

    怪不得大伯考了二十餘年都沒考上,怪不得大堂內這麼多人也都沒考上。

    他們看書太片面了,只看到了宰予晝寢,卻不知道宰予亦為"孔門十哲"之一。被孔子許為其"言語"科的高才生,排名還在子貢前面。根本就沒有深入瞭解宰予這個人,史記記宰予小孔子二十九歲,能言善辯,曾從孔子周遊列國,遊歷期間常受孔子派遣,使於齊國、楚國。唐開元二十七年,宰予被追封為"齊侯"。宋大中祥符二年(1009年)又加封"臨淄公"。南宋咸淳三年(1267年),再進封為"齊公"。

    甚至本朝,嗯,也就是現在正在掌權的嘉靖帝,在嘉靖九年已改稱宰予為「先賢宰予」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2:29 AM

第八十三章 發榜

    朱平安在眾人嘲笑的目光中,泰然自若的將自己點的兩道菜及饅頭牛肉湯吃了個乾乾淨淨,摸著微脹的肚子回房間休息去了。

    看著朱平安離去的背影,大堂裡嘲笑的聲音此起彼伏。

    「這憨貨倒是長了一副好胃口......」

    「在考場吃了兩頓了,現在又吃了整整兩個饅頭和一大碗牛肉湯還有兩道菜,他是豬嗎......」

    「飯桶,羞於此人為伍。」

    在對朱平安的嘲弄聲中,人們緊張了一天的氣氛也不知不覺消散了,或許這也是眾人的意外收穫了吧。

    吃飽喝足睡的香,第二日清晨朱平安又和往常一樣斜挎書包,夾著一塊黑木板就出門了。

    客棧內,鼾聲四起,昨日緊張了一天的學子書生難得放鬆,一個個睡的正是香甜。

    踏著濕潤的青石板,再次來到江邊,放好黑木板,搓了搓手就開始每日的必修課。

    旭日染紅了半邊天,能見度高了後,朱平安就收了毛筆和黑木板,從書包裡取出一本抄寫有《明大誥》、《大明律》及當下刊行的律法津津有味看了起來。

    因為第二場考試考的就是表判,判語五條,誥、表、內、科一道。此時對大明律法再溫習一二,到考試時印象更為深刻。其實明大誥很有意思,這是老朱親自上手編撰的,講究嚴刑重罰。老朱對這本律法的宣傳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刊印數千萬冊,他下令官員和老百姓都要學習《大誥》,官員人手一冊,老百姓每戶一本。當然嚴刑峻法是不符合歷史潮流的,老朱的繼任者們將其束之高閣,現在的作用就是科舉考試了。

    正在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那些浣紗舂米的大姑娘小媳婦們又來了,現在她們對於這個每天大清早坐在江邊看書的少年已經見怪不怪了,而且還能做為她們壓抑已久的封建禮教的調劑品,每天都要挑逗幾句才罷休。

    這麼多大姑娘小媳婦在一起,也不怕人說閒話。

    「小秀才,昨天怎麼沒見你來看書?咯咯咯,該不會是......」一個大膽的小媳婦在人群中發出輕快的聲音。

    然後就是一大群女子嗤嗤的笑,還有未出閣的大姑娘的害羞的嗔怪。

    每天一大早都要被這些大姑娘小媳婦調笑一番,朱平安也見怪不怪了。

    「昨日縣試,我去下場考試了。」朱平安將書放回書包,準備離去。

    朱平安和這些大姑娘小媳婦幾乎已達成默契了,每當她們來此舂米浣洗衣物,朱平安就收了東西離去。

    「咯咯咯,要我說啊,就沖小秀才你每天用功勁,肯定能考中。」

    聽著身後傳來的聲音,朱平安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自己參加科舉考試以來,聽到的全是考不中啊長經驗之類的話,這是自己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自己能考中。

    「謝了,借你們吉言。」

    朱平安頭也沒回,揮了揮手大聲道謝。

    朱平安的言語又惹的大姑娘小媳婦好一陣笑,要是別人的話肯定是謙虛的說什麼哪裡哪裡,我還差得遠之類的話,他倒好意思,還借你吉言,也不臉紅,真是一個有趣的後生。

    離開江邊,朱平安又尋了一處小吃,大有嘗遍懷寧美食的架勢。

    就這樣度過一日,又重複了一日。

    在第二日,朱平安吃過早餐回到客棧的時候,發現客棧裡諸位學子激動不已亂作一團。

    「快快,快去,縣尊快要發案了。」

    一聲既出,群情激憤,一個個漲紅了臉,或是期待或是忐忑,軲轆轆一大群人往外奔去。

    就連剛剛返回的朱平安,也被大伯朱守仁等人連拉帶拽的拽出了門。

    整個街上彷彿一滴涼水濺到了油鍋一樣,喧囂沸騰。

    朱平安被大伯等人連拉帶拽的,差點沒把早上吃的蟹黃湯包蓮子羹給顛簸出來。

    縣尊放榜的地方就在縣衙外的一處空地上,縣試放榜稱謂「發案」,時間還沒到,張貼發案名單的牆壁上已經擠滿了學子考生了,一個個為了搶個好位置恨不得大打出手。朱平安他們來的晚,只好在外圍。

    所幸尚未發案,學子書生倒也沒有失態的,只是有個別的這個時候還跪在唸唸有詞,仔細聽就是祈求路過的神仙保佑保佑上了名單之類的話。

    「案首估測,買定離手。」

    「此書內學子,中否一注五十文。」

    旁邊一陣喧嘩,原來是有人竟然在發案地方附近開了一個盤口,對此次發案做預測。

    這個時候沒有幾個書生對此批評,大部分人都還積極參與進來,說什麼賭個好綵頭也是雅事一樁之類的。

    「彘兒,汝之座位號為何?」大伯朱守仁看著盤口一臉熱衷的問道,因為縣試前三場發案都是公佈的座位號發案,只有最後一場錄取了才會公佈姓名發案,稱為「長案」,所以大伯才會問朱平安座位號。

    呃

    看大伯這樣子,肯定是要賭我不中了。

    朱平安告訴了大伯朱守仁自己的座位號,大伯立馬舉著一把銅錢就往人群裡擠。

    過了好一會,大伯又拿著錢垂頭喪氣的出來了。朱平安問了一下才知道,原來這盤口里根本就沒有自己的名字,案首預測的十人裡沒有自己,就連最末等乙榜預測也沒有自己,可見自己是多麼被人不看好啊。

    又過了許久,只聽一聲鑼響,幾個穿著大紅差服的衙役吹著嗩吶,簇擁著一位手拎榜文的小吏前來,人們群情激動,讓開了一條路,容他們進去貼榜。

    榜文很大,小吏踩著高椅在衙役的幫助下才將大紅榜文張貼在高高的牆上。

    這是一張很大的紅紙,榜上面寫的是座位號,總共有大體七百多個座位號,成圓形被寫在榜單上,字也很大,即便是在人群外圍也能看得見。

    很快人群就沸騰起來,大喜大悲的聲音陸續傳來,有人喜不自勝高喊我中了之類的話隨意抓著旁邊的人就是一陣搖晃,有人淚流滿面大喊縣尊不公考試有詐之類的話淚流滿面以頭搶地......

    朱平安微微踮起腳尖,仔細的在榜文中找自己的座位號,還沒等自己看完整個榜單,就聽到旁邊大伯興奮的聲音。

    「果然,榜單裡果真沒有彘兒汝之座位號,無妨,無妨,此次汝有了落榜之經驗,來年機會也會大些。」

    大伯朱守仁捋著鬍鬚,一副長輩風範的勸慰朱平安,眉梢間卻全是喜色,嗯哼,你小子沒中吧,縣試可沒你想像中的那麼容易,大伯我這童生稱號可是來之不易啊,對我羨慕嫉妒恨了吧。

    同行前來考試的十餘位學子,刨除大伯及另外兩位童生不用參加考試外,此次參加縣試的十一位學子書生,共上榜六人,上榜的安慰沒上榜的,高高在上的感覺。

    當然,朱平安是重點勸慰的對象,說是勸慰,其實用嘲笑來形容更合適。

    有人這麼嘲笑說:你能來考試,湊數的目的就達到了,功德無量之類的風涼話。

    即便是勸慰也是這樣的:你雖然沒考上,但是你在考場吃得很好啊。

    或者就是一點也不遮掩的嘲笑,飯桶、被蛇咬聞啼鳥、柴房破落戶也妄想上榜之類的話。

    就在眾人嘲笑的正high的時候,又聽一聲鑼響,又有幾位大紅差服衙役簇擁著一位小吏前來。

    「此次縣試發案甲等五十人併案首俱在此榜,爾等讓讓,容吾張貼此榜。」

    小吏見眾人簇擁著剛才發的乙等榜單,進不得去,不由大聲開口,叫住眾人,讓開了一條路,帶著衙役進去張貼。

    「勸慰」朱平安的大伯朱守仁等同行十餘位學子對此視若罔聞,甲等五十名還有案首什麼的跟朱平安指定沒有半毛錢關係,甲等案首那些可都是真正的大才,朱平安這進了考場就只會吃的人差人家十萬八千里呢,於是眾人紛紛繼續「勸慰」朱平安。

    「汝之飯桶也,此後將吃飯的勁用在看書上吧......」

    「汝之文章怕是沾滿油污被縣尊當作弊了吧,以後萬不可如此......」

    「彘兒莫灰心,此次雖不中,但汝累計經驗了啊......以後潛心用功,伯父也自當抽出時間教誨與你......」

    啪啦啪啦,眾人說的興起,忽然就在這時,一個顫抖的聲音傳來......

    「眾......眾位仁兄......那甲等榜單上有一座號,似......似乎是安哥兒的......」

    嘲笑的正起勁的眾人聞言,彷彿硬生生吞了一坨翔一樣,戛然而止,然後下意識的抬頭看向剛剛張貼的甲等榜單。

    丁丑

    赫然在榜

    正是朱平安的座位號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2:31 AM

第八十四章 被狗屎運

    紅紙上的「丁丑」二字,猶如兩記響亮的耳光,狠狠的甩在了圍著朱平安張口飯桶閉口長經驗的大伯等人臉上。

    啪......啪......

    還帶著回聲

    大伯朱守仁抽搐著嘴角,愣愣的看著榜單,久久不能收回眼神,似乎非要將丁丑二字看成其他字才算完。

    其他學子書生差不多也都是大伯朱守仁這個樣子,一個個被「丁丑」二字震的七葷八素......

    「咳咳咳,怕是榜單出了問題了吧......」

    一個從甲等榜單收回眼神的落榜學子,紅著眼睛,喃喃自語。除了榜單出問題,他實在是想不出任何一個朱平安能上甲等榜單的理由了。

    「也......也許是閱卷時,批錯了吧......」

    又有一位不能接受結果的學子,想到了第二個朱平安能上甲等榜單的理由。

    其實也只是這些人不想接受這個結果罷了,科舉考試是出了名的嚴格,縣試是最基礎的一環,雖然比府試院試寬鬆一些,但閱卷也不允許出現紕漏。縣試有一套嚴格的防止作弊規定,其中之一是將考生的答卷重新謄錄一份,以防考生在試卷上留記號,或是閱卷人員認出自己熟悉考生的卷子。閱卷考官並不是閱原卷,而是由外縣書吏用紅筆硃砂抄寫的,經數人檢查核對過的,不會出現寫錯座位號之類的錯誤。而且,一份試卷要經過數位閱卷考官分別批閱,最大程度的削弱個別考官主觀影響。

    但不管怎麼樣,這些人根本就不認為是朱平安的實力,只是將其歸結到其他原因上。最後經過大家現場熱烈積極的討論,統一出了一個朱平安上甲等榜的理由:這個被蛇咬、聞啼鳥的吃貨飯桶,這次考試,走了狗屎運了!

    於是,朱平安除了被蛇咬聞啼鳥、飯桶、柴房衰少等稱號外,又多了一個狗屎運少年的稱號。

    名在乙榜上的六人還好,其他未上榜的人對朱平安這個走了狗屎運的少年,紛紛報以異樣的眼神。

    非是吾等無才,而是時運不濟啊。

    落榜的書生學子一聲不甘的長嘆,收拾了東西,踏上了歸程。

    大伯朱守仁也是嘆息著造化弄人,跟著人群慢慢踱步回客棧,自己數十年寒窗也不過高中乙榜,朱平安走個狗屎運都能上甲榜,真是造化弄人啊,不過,狗屎運可以不可二,自己也不需過多介懷,畢竟自己連府試都通過了。彘兒的狗屎運是不可能再延續的,他這次的科舉之路也就止步於此了吧,恩,不錯,肯定是的。

    從發榜到現在一直沒有機會開口的朱平安,望著眾人嘆息著自己狗屎運強大的離去的眾人,不由對著眾人的背影,慢慢的伸出右手,似乎想要叫住眾人的樣子。

    但是,下一秒畫風一轉,朱平安手掌上翻,四根手指併攏,中指突兀的伸出,比出了一個現代流行,但是古代卻無人識的標誌性豎中指動作。

    此時,眾人紛紛散去,榜單前人也稀疏了,朱平安慢慢踱步到榜單前,細細查看。此次縣試第一場共有一千三百餘人參加,乙榜中有七百餘人,甲榜上有五十人,另有案首一人。甲乙榜單排名不分先後,都是成圓圈排列,朱平安在甲榜中位於最核心的一個小圓圈內。案首也是只有座位號「甲子」,看座位號應該是坐在前面的人了,距離自己蠻遠的,一點影響都沒有。

    回到客棧,大堂的學子書生紛紛用戲謔的語氣恭喜朱平安高中甲榜。

    朱平安一一拱手回謝,彷彿沒有聽出他們的戲謔似的。

    真金不怕火煉,朱平安不屑於和他們爭辯,沒什麼意思,且不說這些人可能就等著你跟他們爭辯,然後踩在你身上狠狠的出出風頭。但說縣試第一場其實是很基礎的考試,百分之七十的人都能中榜,往後還有第二場、第三場、第四場等著大浪淘沙、烈火煉金呢,且由著他們折騰,等到後面結果出來了,無需自己動手,他們的臉就會被他們自己打腫。

    到時候再看他們的表情,定是有趣非常。

    眾人看著朱平安淡然離去的背影,嘲諷更是濃郁起來,把朱平安淡然離去當成羞愧難當、灰溜溜離去。

    「你看,你看,他都不敢爭辯,定是心裡有愧。」

    「焉是有愧,怕是有鬼吧,說不定給縣尊大人塞什麼好處了。」

    「噓,王兄慎言,這個窮的住在柴房的吃貨能有什麼余資與縣尊大人......縣尊大人在縣裡可是出了名的剛正不阿......他呀,此次考試也就是走了狗屎運啊,看著吧,明天考試肯定將他打回原形......」

    「哦,也是,呵呵呵,狗屎運焉能長久......且看他下場考試何如。」

    大堂內的氣氛熱烈了起來,留在這的學子書生要麼是像朱守仁一樣的童生,要麼就是本次考試高中在榜的人,眾人喝了些水酒,情緒高漲,不知誰提議不如效仿榜前開盤口的人,咱們也開一個盤口賭些綵頭,試看那被蛇咬、聞啼鳥的柴房狗屎運少年能否在下一場高中榜單。

    我出一百文,賭他不中。

    我出一兩銀子,賭他不中

    ......

    到最後盤口開不下去了,整個客棧大堂的學子書生紛紛下注,但都是賭朱平安不中。

    於是,眾人相視一笑,一副英雄所見略同的感覺,心照不宣的同舉杯遙遙相祝,共飲同盡。

    回到房間的朱平安,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再一次成了眾人嘲笑的對象,收拾好東西,坐在書桌前,打開律法及以往判例,迎著灑進窗的陽光,津津有味看了起來。

    第二場考試考表判,是為了考察生員判別是非,撰寫各種公文行政地能力。這也能看出來,老朱科舉改革確實想為國家選拔真正的有文化、有見識、有能力的實用之才。但是可惜的是,八股文嚴重限制了這一目的地實現。

    朱平安一邊評讀律法判例,一邊對老朱同志的良苦用心報以嘲笑,夢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如果老朱知道他的這套玩意選出來的大多是書呆子的話,午夜夢迴,定會老淚縱橫。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3:49 AM

第八十五章 安哥兒不哭,站起來擼

    考試期間,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眨眼間又是三日過去了。時近正午,整個懷寧縣都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中,街上人頭攢動,一片喧囂。

    遠處,一個憨厚的少年在一群人的簇擁下,一臉無奈的往縣衙的方向趕去。

    「快點,安哥兒。慢了的話,我們就佔不到好位置了。」

    「就是就是,我們還等著看你再登甲榜呢。」

    「此場招覆,彘兒可有信心......」

    大伯朱守仁等人簇擁著一臉無奈的朱平安,邊走邊用戲謔的口吻調侃朱平安,而且都不給朱平安回答的時間,一個人調侃完,緊接著又另一個人調侃,可以說是劈頭蓋臉一樣。

    「我......」朱平安尚未開口說出第二個字,就被人打斷了。

    「安哥兒勿用擔憂,即便此次不中亦無妨,畢竟上次甲榜已夠安哥兒榮歸故鄉......」

    「哈哈哈,是極是極......」

    同鎮的學子書生們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一樣,連拉帶拽拖著朱平安,一路你唱我和,往縣衙而去。

    朱平安一臉無奈的看著大伯朱守仁以及眾位同鄉,怎麼總是皇上不急太監急的感覺,而且幾乎和第一次發榜一樣,自己還是被眾人連拉帶拽呼嘯前行,不,比上次似乎還要不堪,最起碼上次路上沒這麼咋呼啊。

    縣衙尚未張貼第二場高中的榜單,但是人群卻是密密麻麻擠了個水洩不通,似乎比第一場看榜的人還多。

    「你看安哥兒,都怪你貪吃誤了時間,我們又被擠在外圍了。」同行人看著擁擠的人潮,不由抱怨道。

    「某附議,即便再沒有信心,也不該如此自暴自棄啊。」

    「夫一招覆榜爾,焉能嚇破膽子,不敢來也。」

    隨行中參加本場考試的學子,急著看榜,聽見有人抱怨朱平安貪吃誤了時間,正中下懷,立馬跟著指責開來。

    「勿怪,勿怪,某代吾侄向諸君賠罪。」

    這個時候大伯朱守仁站了出來,就像是一位幫助晚輩遮風避雨的寬厚長者一樣,挺身而出,替朱平安背下了所有的鍋。

    「朱兄真乃仁厚長者也......」人們對朱守仁報以欽佩的目光。

    朱平安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今日早晨於江邊看完策論沿途返還,途中沒有看到可口的小吃,遂至客棧大堂要了一份便宜小菜一小碟紅燒肉一碗米粥,還沒等開吃呢,大伯他們就來非要帶自己來看發榜。當時距離發榜時間尚早,而且自己剛點完吃的,自然是要吃完才是,總不能浪費。剛吃完,就被他們像上次一樣,連拉帶拽帶來了。一方面,自己沒有讓他們等自己;另一方面,現在榜單還沒發呢;再說了,上次看過榜單也知道,榜單足夠大,字也足夠大,站在外圍也能看得清楚。

    他們真是小題大做了。

    上次開盤口的那人又來開盤口了,這一次朱平安倒是在書冊中,只是書冊後面對朱平安的描述是這樣的:此子年方十三,下河村人士,來此途中於長亭曾作詩一首:一朝被蛇咬,處處聞啼鳥;長亭外,古道邊,一行白鷺上青天。現居某某客棧柴房,貪吃嗜睡,第一場縣試高中甲榜,但據可靠消息稱此子乃是走了狗屎運。現開盤,言此子可登甲榜、可登乙榜、落榜......

    大伯朱守仁看到這的時候,兩眼放光,雙手放到袖子裡一陣摸,然後摸出一兩碎銀子壓在了朱平安落榜上。

    同行的鄉人學子書生都笑言稱博個好綵頭,紛紛將銀兩銅錢壓在了朱平安落榜上,或多或少,但不低於一百文就是了。

    在他們的帶領下,原本還有點觀望的不明狀況的其他人,也紛紛將錢壓在了朱平安落榜上。開玩笑,被蛇咬、聞啼鳥,什麼嘛,第一次走了狗屎運,這一次要是再能上榜,豈非旭日西升乎。

    開盤口的人見狀,不由將落榜的賠率降低三倍,才堪堪止住。

    「安哥兒,也來落注,哈哈哈,知己知彼,嗯,也是,落榜了至少還能有些銀兩作為補償,妙極妙極。」圍在盤口的同鄉學子書生看到朱平安也顛顛的走了過來,也要下注,不由恍然大悟的開口笑道。

    「這位少年,此盤口要停了。」開盤的那人以為朱平安還要下到落榜上,擔心賠光了本錢,不由開口說道。

    「哦,那好可惜,我本還要下注高中甲榜上呢。」

    朱平安聞言,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

    聽說朱平安要下在甲榜上,開盤那人臉有喜色,終於有人下高中了,這樣自己還不至於賠的太慘。

    「雖要停盤,但誰叫你我這麼有緣在次相遇呢,破例一次罷了。」開盤那人叫住了朱平安,一副熟絡的樣子。

    「多謝,三兩,甲榜。」朱平安將一錠碎銀子輕輕放在盤口甲榜上,拱手道謝。

    「哎,彘兒,汝讓伯父何以言汝......」大伯朱守仁見朱平安將三兩銀子下在自己高中甲榜上,不由搖著頭,嘆息家門不幸。

    其他人也紛紛嘲笑朱平安打腫臉充胖子。

    就在這時,一聲鑼響傳來,張貼招覆榜的小吏在衙役的簇擁下拎著榜單前來。

    人群一片喧囂,目不轉睛的望著張貼榜單的小吏,用眼神催促快點張貼榜單。

    不負眾人所望,榜單很快就被張貼上了。

    隨著榜單張貼,看榜的人又百態了,或是喜悅或是傷悲,甚至有人呼天搶地,淚流滿面。

    「沒有『丁丑』二字,果真沒有......」同行鄉人盯著榜單研究了半天,喜上眉梢。

    「嗯,哈哈,五兩銀子入吾轂中矣。」下了五兩銀子在朱平安落榜上的學子,一比一的賠率也能賺到五兩銀子呢,頓時喜不自勝。

    「噓,稍安勿躁,吾等休要赴昨日覆轍,甲榜及榜首尚未張貼也。」

    關鍵時候,又是大伯朱守仁站了出來,一臉鎮定自若的樣子,提醒大家不要步了上次後塵,吸取前車之鑑。

    「我......」

    朱平安叫住眾人,開口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才開口就被打斷了。

    「安哥兒勿要悲傷,我們且等甲榜。」有人一臉喜色的安慰朱平安。

    朱平安一臉無奈。

    少頃,只聽又是一聲鑼響,又一小吏來張貼榜單了。

    大伯朱守仁等人又是一陣仔細的研讀,一遍一遍又一遍,最終一人怎麼也止不住喜色,抽搐著嘴角道:

    「看到了嗎,沒有『丁丑』......」

    一言既出,四周歡騰。

    大伯朱守仁也是不住點頭。

    乙榜上沒有「丁丑」,甲榜上也沒有「丁丑」,案首也不是「丁丑」,那就是說朱平安落榜了。

    落榜了......

    我在廟中許下了心願,苦等了一天又一天,終於,這一天實現了。

    大伯朱守仁等眾位學子,幾乎都要留下幸福的淚水了。雖然,此次參加第二場考試的六位同鄉中也同樣有三人落榜,但是朱平安也落榜了啊,我們最起碼還都有銀子賺呢,朱平安他可是不僅落榜了,還賠光了家底呢。

    「安哥兒,勿要傷悲,嗯,此次最起碼有了經驗。」

    「就是啊,安哥兒勿哭,此次歸家路費包在某身上了。」

    「彘兒不哭,有大伯在呢。」

    大伯朱守仁等人圍在朱平安身邊,紛紛安慰起來,有勸說長經驗的,有包回家路費的,大伯也是一番仁厚長者模樣。

    人們的安慰歸結起來就一句話:安哥兒不哭,站起來擼。

    只聽聲音倒也罷了,可是你們笑個毛線啊。

    這一刻大伯朱守仁等人在朱平安身上找足了優越感,心情別提有多美了。

    就在眾人普大喜奔之際,只聽一句怯生生的話:

    「咳咳,那個,那個,本次考試我的座位號是『甲戌』.....」

    甲戌?!

    等等......

    尼瑪

    眾人抬頭,只見「甲戌」二字在甲榜上異常奪目......彷彿化作兩個呼嘯而來的巴掌。

    聽,心碎的聲音......

    人們捂著胸口,不敢置信的低頭看著那個被自己眾人圍在中間的憨憨少年......

    心碎臉痛,坑爹啊,你換座位號了怎麼不早說!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3:54 AM

第八十六章 某下河朱平安

    「公子慧眼如炬,紋銀三十兩,乃公子所得。」

    開盤口的那人穿過人群,來到朱平安身邊,將朱平安下注所贏的十倍賭金雙手奉上。

    「有勞。」朱平安接過錢袋,拱手道謝。

    賭金是在一個小錢袋裡,都是大家下注的散碎銀子,共三十兩。

    「怎敢,公子慧眼獨到,令人佩服。敢問公子大名?」

    開盤口那人微微錯身,不敢受朱平安這一禮。不管眼前這位小公子剛才下的賭注是慧眼也好,純屬膽大也好,不管哪樣,這位外表看似憨厚的小公子,前途都是不可限量的。

    「大名不敢當,某下河朱平安。」朱平安掂量著錢袋,隨口說道。

    「啊?」

    開盤口那人異常吃驚,根本沒有想到站在自己眼前的這位憨厚少年,就是自己道聽途說記在書冊中的那位被蛇咬聞啼鳥的柴房狗屎運少年。

    完全對不上號嘛。

    「公子就是朱平安啊。」開盤口那人喃喃自語,微微沉默片刻,繼而作長揖道,「書中所記有冒犯公子的地方,還望公子海涵。」

    朱平安將錢袋收到懷裡,抬頭看他,一臉憨厚的笑道,「怎麼會,感謝你還來不及呢,托你之福,府試的盤纏現在有了。」

    「公子大度,非常人也。」開盤口那人再次道謝,離去。

    這個時候大伯朱守仁才真正的接受了朱平安又再次高中甲榜的現實,可是卻腹內五味具雜,難以言狀。這個現實對他們來說真的太難接受了,朱平安只不過年方十三而已,吃過的米還沒有自己等人吃過的鹽多,可是若說第一次是走了狗屎運,那這一次如何理解,狗屎運這種東西在科舉考場本就百年難得一遇,怎麼可能連中兩次狗屎運的......可是在考場上大吃大喝又睡覺的人,怎麼就偏偏兩次都中甲榜......

    「恭喜安哥兒,此幾次三番是我等孟浪了。」

    本次落榜的一人似乎經過落榜打擊,褪去原先的輕浮,變的穩重了一些,對朱平安也有了新的看法,狗屎運那能走兩次,可見朱平安也是有幾分真才實學的,於是面露歉意的恭喜朱平安再次高中甲榜。

    「哪裡,僥倖而已。」

    過而能改,善莫大焉,朱平安也不是小度的人,朗然回應,給了別人一個台階下。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麼認為的,另外三位榜上有名的人,包括大伯朱守仁等人堅持認為此次考試,朱平安或是再次走了狗屎運,搞不好就是恰好遇到原題了等等,就像一頭牛撞到了南牆也不回頭一樣。

    「此番平安僥倖贏了些許綵頭,自留府試盤纏二十兩,其餘十兩大約也是諸君賭資,各自取回了吧。」朱平安將所贏三十兩綵頭,自己留了二十兩,另外十兩便要還給大伯朱守仁等人。

    其實也並不是朱平安多大度,更不是什麼聖母瑪麗蘇以德報怨多偉大,而是形勢所使然也。一方面,畢竟射幸利益,自己以3兩銀子博的三十兩,自己留二十兩已經夠多了,做人不能太貪心;另一方面這畢竟是古代,是一個講究仁義禮智信的年代,以德報怨,自己用十兩銀子博得一個好名聲,何樂而不為。

    至於大伯朱守仁等人吧,君不聞春秋鄭莊公乎。

    有時候縱容也是一種手段。

    朱平安一言既出,大伯朱守仁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將十兩銀子拿在手中,然後按照各自下的注,一一的分給眾人,到最後大伯朱守仁手中多留了半兩銀子,不露聲色,一翻手放於袖中。

    此次再覆榜,包括甲乙兩榜,中榜的人共有五百餘人。在榜上的人興高采烈的返回客棧準備下一場考試,落榜的人失魂落魄的返回故里,只有朱平安波瀾不驚,神色如故。

    「前些時日,我等有眼不識金鑲玉,還望安哥兒勿怪,此番吾等即便返鄉了。」

    經過朱平安剛才退返賭注的行為,落榜的學子書生對朱平安有了很大的改觀,三位學子書生收拾東西返回故里前,特意來到朱平安房間,拱手長揖跟朱平安道別。

    「怎麼會,也是我表現太不堪了。」朱平安正在房中看書,立馬放下書本,起身一一回禮。

    「安哥兒,可有口信,吾等可順便帶回安哥兒家中。」落榜的學子書生好心問道。

    「嗯,那就有勞了。勞煩謂之吾父母,言某在外一切安好,府試盤纏也有了,不用家中費心了。」朱平安也沒有客氣,托他們給家裡帶個口信,家裡的錢攢著給大哥成親用吧,不用再擔心自己了。

    「安哥兒至善。」落榜學子稱讚道。

    快到要走的時候,有學子看著朱平安攤在課桌上的四書五經,以及正反面反覆使用的宣紙,感慨的說:「吾等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安哥兒用功遠非吾等所能及也。」

    「吾才智不足,只能多努力了,所謂學如弓弩,才如箭簇也。」朱平安攤了攤手,隨口說道。

    沒想到一言既出,落榜學子書生眼睛都亮了,反覆呢喃道:「學如弓弩、才如箭簇,好句好句,安哥兒大才。」

    呃,看著三位落榜學子佩服的神色,朱平安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一不小心將清朝袁枚的名句說了出來,但話一出,無法更改了,只得解釋道:

    「非我言也,此乃我道聽途說爾。」

    也不知道朱平安的解釋,這三位落榜學子信了多少,反正最後告別離去的時候,朱平安也沒有看出來。

    送走幾位落榜學子後,朱平安又返回房間看起書來,朱熹做注的四書,讀起來真的很讓人傷腦筋。朱老夫子可能上廁所時有了靈感,記下來;也可能是將自己關在書房七八天造出一句來,記在書上。看他做注的四書,又得揣摩他的意圖,很是傷腦筋。怪不得總有學子書生一邊讀朱熹做注的書,一邊咒罵。

    但不管再傷腦筋,也得努力平心靜氣的研讀,誰讓他做注的書是科舉參考書呢。

    陽光透過窗,將朱平安染了一身的金黃,在地上、牆上留下一個手不釋卷的影子。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4:08 AM

第八十七章 閨鬧

    暖暖的陽光懶懶的爬進窗,透過紫色紗綃,染了一室閨閣香。少女情懷的閨房在陽光的映襯下,愈發顯得暖暖的富有生活氣息。

    暈紅幔帳紫檀香,雲羅綢緞壓繡床。

    一位少女慵懶斜靠在繡床上,手持一卷寫有《天龍八部》字樣的秀氣小楷,看得津津有味。

    少女身著粉紅玫瑰香緊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綠煙紗散花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鬢髮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透著狡黠帶著任性,此刻慵懶的斜靠在繡床上,愈發顯的體態修長妖妖嬌俏勾人魂魄。

    「小姐,小姐,聽說那壞人去趕考的路上被人打劫了呢......」

    一聲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的女聲從門外傳來,然後一個雙鬟帶點嬰兒肥的包子侍女,一路小碎步跑進房間來。

    慵懶躺在床上的少女正看到有味,被小侍女打斷頗有不滿,斜靠在床上對著包子侍女勾了勾小手指。

    包子侍女顛顛兒的小跑過去,圓圓的小臉紅撲撲的。

    「不知道本小姐在看書嗎!」

    床上的少女支起嬌軀,捲起手中的書冊,往包子侍女頭上敲了兩下。

    「小姐,痛......」包子侍女小手捂著腦門,委屈的鼓起小嘴。

    此一對小姐侍女,正是上河村李大財主家的千金大小姐李姝和她的貼身丫鬟畫兒。

    「說吧,你這小蹄子咋咋呼呼的怎麼了?」李姝峨眉淡掃,水汪汪的大眼睛翻了一個白眼。

    包子侍女放下捂著腦門的小手,一副緊張兮兮的說道,「小姐啊,我剛才在外面聽有人嚼舌說,說那個壞人去趕考的路上的被人打劫了呢,好像說他們趕考的都被搶光了呢。」

    「得了吧,別看那壞人外表憨憨的,實則奸猾如狐,誰能搶的了他。」李姝說著似乎想到了什麼,咬緊了貝齒,小小的紅唇與貝齒的白色,更顯分明,似乎有些小情緒。

    「是真的呢,大家都傳說他們被搶光了呢。」包子侍女畫兒信誓旦旦的說。

    「那又怎麼樣。」

    李姝攏了攏衣袖,似乎一點也不關心的樣子。

    「都被搶光了呢,你說,你說那壞人會不會挨凍受餓啊?」包子侍女鼓著嘴巴聞道,小臉紅撲撲的,不知道是緊張的還是興奮的。

    「怎麼會。」李姝不知道哪來的自信,撇了撇小嘴,對侍女的小緊張不屑一顧。

    「怎麼不會啊,他都被搶光了呢。」包子侍女畫兒感同身受一樣,似乎被搶光的是她一樣。

    李姝淡淡掃了一眼小丫鬟,半是打趣半是玩味的說道:「那壞人說不定一路乞討去考試呢,那壞人乞討的模樣肯定難看極了,說不定就有人看不順眼可憐施捨給他一二十兩銀子呢。」

    包子侍女聞言眼睛亮了下,繼而又熄滅了,嘟著嘴巴說道,「怎麼會,誰會好心給他一二十兩銀子呢,都夠普通人家生活一年的了。」

    「怎麼對他這麼上心,等他回來,我把你許配給他可好?」少女李姝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一言既落,包子侍女小圓臉刷一下子紅透了,放佛成熟了的紅蘋果一樣。

    「呀,小姐又欺負我......我才不嫁那壞人呢......」包子侍女臉都快垂到胸裡了,就像是澳洲將腦袋邁進沙土裡的鴕鳥一樣。

    「不過試下你而已,我看你這小丫頭是懷春了......」李姝用捲起的書冊勾起小丫鬟畫兒的下吧,打趣道。

    「小姐......」包子侍女委屈的鼓起嘴巴。

    包子侍女覺得自己的臉蛋好熱好熱,臊的都抬不起頭了,繼而包子侍女想到了什麼,眼睛亮了起來,大著膽子回了一嘴道:

    「我可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呢,夫人說我要陪嫁哩,小姐嫁給我誰,我就陪嫁給誰,若是,若是小姐將我許給那壞人的話,那豈不是小姐要先嫁給那壞人,我才能陪嫁他呢......」

    包子侍女的話,讓李姝又羞又怒,將書冊從侍女下巴下抽回,用力的往侍女腦門上敲了三下,嗔怪道,「你這小蹄子要死啊,誰會嫁那窮酸壞人,我的夫婿可要是世上最好的男兒,最起碼也得是狀元郎才可以,那窮酸壞人給我夫婿提鞋都不配......」

    少女的嗔怪,伴隨著包子侍女小姐對不起我了啦的聲音,活潑了整個閨房。

    當一室再次恢復安靜的時候,運動過後的少女一襲粉紅袍服微微開了衣領,隨著呼吸起伏微微洩出一片奪目的雪白,俏臉蛋也多了一分紅暈更顯的嬌俏,腮邊兩縷凌亂的發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

    「可是,可是,若是那壞人萬一.......」

    這時旁邊捂著腦門的侍女不解風情的呢喃了一句,打破了一室的安靜。

    「萬一什麼?」李姝瞪了下杏眼。

    「那壞人萬一也考中了狀元呢。」包子侍女呢喃道,然後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家小姐。

    不過她看到的又是一卷書冊在眼前快速的放大。

    噹噹噹

    「哪會有什麼萬一,讓你萬一,你以為狀元是蘿蔔大白菜啊......」

    「就那窮酸壞人考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也沒有一丁點可能......」

    「根本就不可能,就是太陽打西邊升起來了,那窮酸壞人也不可能中狀元......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才歇手的少女李姝聽到小丫鬟的呢喃,又爆發了,纖纖素手捲起書冊一股腦的再次往小丫鬟畫兒腦門上落了下去。

    「小姐,痛......我說的是萬一啦......」小丫鬟畫兒委屈的鼓起嘴巴。

    「哪有什麼萬一,沒有萬一,貪吃、無賴、沒骨氣就會躲在後面渾水摸魚的癩蛤蟆怎麼可能考的上!」

    少女李姝發起了脾氣,可那如波的兩汪大眼睛卻泛起了漣漪......

    若是那壞人考上了呢

    怎麼會

    那就是一個癩蛤蟆、臭蛤蟆、窮蛤蟆、壞蛤蟆,再怎麼蹦跶也是蛤蟆,蛤蟆又不是鯉魚,躍過龍門也是蛤蟆......

    遠在懷寧縣的朱平安,莫名的連著打了幾個噴嚏,摸著鼻子望著暖洋洋的太陽,有些莫名其妙,天氣好身體好的怎麼會連著打噴嚏呢,奇怪......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4:07 PM

第八十八章 酒後百態

    長達十多天的縣試終於落下帷幕,在這個最基礎的考試中,大半多數的學子書生紛紛都折戟沉沙了,一千多人的學子書生最後只通過了一百五十餘人。

    朱平安從第一場至最後一場放榜,都是名在甲榜。

    猶記得最後一場放榜時,大伯朱守仁等人瞠目結舌,若不是同鄉三人也都通過了此次縣試,怕是他們會鬧到縣尊那裡去。即便這樣,幾人還嚷著縣尊不公,為何他們飽讀詩書卻僅是乙榜,偏偏朱平安這個被蛇咬聞啼鳥的吃貨高居甲榜。

    縣試放完榜,留在客棧的都是高中榜單的學子書生,縣試不設鹿鳴宴,於是這些人就自己在客棧慶祝起來。客棧裡一片詩酒趁年華,學子書生一個個放浪形骸,且飲且唱,就像我們曾經高考完一樣。

    大伯朱守仁及同鄉幾人坐在一張桌上,慶賀三人通過縣試,酩酊一場,帶著幾分醉意商量著明日啟程去州郡的事情。

    朱平安一人坐在大堂靠窗的桌上,被眾人隱隱的排斥著,大堂內沒有人認為朱平安的才學能通過縣試,即便每次張榜眾人都會被打臉,但還是樂此不疲的堅持己見。

    大抵這就是文人相輕吧。

    府試是在四月間進行,現在已是二月末了,加上路上的時間,已經沒有時間回家了。

    朱平安此刻不由得想念起家人了,木訥的父親,潑辣護短的娘親,憨厚的大哥,甚至家中的功臣—那頭大黑牛。

    客棧中瀰漫的全是酒味,往日顧念形象的學子書生此刻也都不再顧念什麼形象不形象的了,一個個大著舌頭撩著袖子拼起酒來。

    「來來來,我們的甲榜大才,共飲此杯。」

    一個晃晃悠悠的同鄉,拎著一壺酒走了過來,不由分說就給朱平安倒了一杯酒。

    朱平安抬頭看了他一眼,話尚未出口,那人就大著舌頭接著說:

    「你要是不飲此杯酒,那就是看不起我。」

    我為什麼要看得起你呢,朱平安真的很想這麼回一句,可是這話又不能說出口,十幾雙眼睛都盯著看呢。

    任你詭計多端,在這群喝高了的人面前,也沒什麼卵用。

    大伯朱守仁以及其他鄉人也都端著酒杯過來,虎視眈眈的樣子。

    罷了

    朱平安只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雖然可以趁擦嘴時將酒水吐在袖子裡,但是一想到這袍服都是母親陳氏一針一線縫製的,也就不捨得了。

    山神廟那是無奈,在這就算了,大不了一場醉而已。

    看到朱平安喝乾了酒,其他圍觀的人就像是嗅到鮮血的野狼一樣,紛紛圍了上來。大體就是嫉妒報復吧,眾人都想著將朱平安灌醉,讓他出一個大醜才行。

    不要說什麼大明朝發酵酒度數低,仍誰被這這麼多人一杯一杯的灌過來,也吃不消,再說了現在這身體也不過十三歲而已,喝不了多少酒。

    朱平安也不是什麼好面子的人,眾人一圈下來,朱平安覺得自己腦袋悶悶的,為了避免被人灌成一灘爛泥,也就索性趴在桌子上裝醉了。

    「技止此爾......」

    「酒量竟小如斯」

    「不配做男兒」

    同鄉學子書生對著趴在桌上的朱平安,好一通侮辱,然後意興闌珊的離去,各自捉對拼酒起來,最後一個個喝的酩酊大醉,醜態百出。

    有效仿古人,敞開肚皮非說自己在曬書的;

    也有大著舌頭,恬不知恥的吹噓自己一人佔了天下三分才氣的;

    甚至還有人彷彿中了狀元一樣,發表著一些感言,什麼都是陛下教導有方之類的,真當自己殿試中狀元了一樣;

    當然也少不了酒後吐真言,嘟嘟囔囔的說縣尊有眼無珠,點了一個被蛇咬、聞啼鳥的吃貨做甲榜,卻不識自己的滿腹經綸,糊塗,真是糊塗

    ......

    客棧的老闆和夥計對這些個發了酒瘋的書生學子可就發了愁了,這些可都是通過縣試了的,誰知道將來那個會中秀才甚至舉人的,也不敢掃了這些人的興,只好看著他們發著酒瘋,醉的桌上、地下一大片。

    「有勞備一桶熱水。」

    一聲傳來,將發愁的老闆和夥計驚了一呆。

    那不是一開始就被眾人灌醉了的少年嘛,怎麼這會又跟沒事人一樣了,就連桌上都留了幾十文飯錢。

    府城非同縣城,從懷寧縣到安慶府,需要橫跨兩縣才能抵達,第二日一大早,大伯朱守仁等人就雇了兩輛馬車準備啟程。

    臨出發前,大伯去了朱平安的柴房,僅是站在門口不入,怕柴房晦了自己考運。

    「彘兒,行李可打點好了,吾等即將啟程矣。」大伯朱守仁站在門口,問道。

    「有勞大伯稍候片刻。」朱平安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答,「大伯可要進來用些茶水。」

    大伯朱守仁自然是拒絕的,開玩笑,柴房炮灰也,豈能進。

    「彘兒,此次馬車費用,需吾等共籌,路途遙遠,每人需銀半兩。」大伯朱守仁等朱平安出來後,開口便道。

    朱平安背著行囊,聞言看了大伯朱守仁一眼,不露聲色的問道,「昨日嘗聞大伯與眾位叔伯兄長所言,言道是與車伕講價,夫人均可便宜百文,或許是彘兒聽錯了吧。」

    大伯朱守仁這個時候彷彿宿醉方醒一樣,慨然嘆曰:「大伯昨日宿醉,忘了此一茬也。」

    大伯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渾身坦蕩。

    朱平安自然不會明說什麼,四百文錢早已備好,交給了大伯,口中對大伯奔波準備馬車的辛苦,表示感謝。

    七個人擠在兩輛馬車裡,倒也不算太擁擠,只是一路也太過無聊了,馬車空間小,一路上儘是大伯等人之乎者也的聲音。

    馬車走走停停,大伯等人看到山川河流都是詩興大發,然後就是下馬車作上幾首聽上去沒什麼水平的詩詞,大家互相吹捧幾句才算完,就這樣耽擱了不少時間。

    白晝趕路,夜晚投宿,或是客棧或是寺廟或是農家,期間雖說有些波折,但也不算什麼大事,走走停停,一直走了五天才終於趕到安慶府。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4:14 PM

第八十九章 驚仙詩會(一)

    安慶府城氣度不凡,如虎臥平陽,高高的城門樓宛如虎口一樣,鯨吞任何過往的行人和車輛。

    如果說懷寧縣城富足,那安慶府城就是繁鬧。

    即便是入了夜,也是一片繁華,夜市人也多如牛毛,一番繁華宛如不夜之城。

    不是真正來到這個年代,就難以想像這種朝代也能繁華如斯,這還僅僅是郡城而已,往上還有省城、京城,很難想像天子腳下的京城會繁華到什麼樣子。當然,這種繁華是古色古香的繁華,和現代那種繁華是不同的,但卻更為震撼。

    府試就在安慶府城舉行,各縣通過縣試的學子書生齊聚一堂,地域大了,文人相輕的臭毛病就彰顯了,他們可不唸著「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什麼的,各個縣城甚至各鎮的學子書生抱團,對其他縣鎮的學子書生看之不起,明爭暗鬥沒有消停。

    朱平安這位懷寧縣甲榜五十之一的學子,受到了其他縣鎮學子書生的重點照顧。於是乎,那首被蛇咬聞啼鳥的詩,以及在考場上吃午飯睡午休的行為,住在柴房等等都被翻了出來。

    然後,其他縣鎮的學子書生一個個跟喝了半斤老酒一樣,興奮起來了。

    連詩都不會做,考試過程中吃吃喝喝還睡個午休,哈哈,這在懷寧縣都能中到甲榜,要是在我們縣連第一輪考試肯定都別想過,懷寧縣的水準也就是這個程度了。

    這不就是上天賜予我們的靶子嘛。

    整個安慶府通過府試的名額就那麼多,若是懷寧縣風評差了,知府大人自然也要考慮一二,那我們其他縣城的機會豈不是更多了。

    於是,其他縣城有心的學子書生紛紛打聽更多關於朱平安的消息,包括長相喜好等等,就等著找一個機會讓整個懷寧縣出一個大醜。

    功夫不負有心人

    於是乎,也僅僅是在朱平安安頓在安慶府城的第五天,在朱平安被大伯等幾位鄉人拉著去一個酒樓會見大伯的友人的時候,被另外幾個縣的一些學子書生給堵了一個正著。

    大伯的友人就是大伯以前縣城的那個友人,就是那個恩師是什麼縣學教習的那個,大伯的朋友也是通過了縣試府試成了童生,但也是院試一次次折戟沉沙,因為童生不用參加縣試府試,所以大伯的友人這些時日一直在安慶府瀟灑,單等著赴省城參加院試。

    酒樓是安慶府有了名的大酒樓,名曰:驚仙樓,位於安慶府的黃金地段,規模宏大,裝潢宏麗,店內擺設精緻,內有衣著華麗的侍女、小廝往來不絕,招呼登樓賓客。

    那料想,朱平安隨著大伯等人才進入驚仙樓,便聽到一聲驚喜的歡呼,然後就被人給堵住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這不是懷寧縣的幾位大才嗎?」

    「正好,吾等太湖、望江等縣學子詩會正酣,美中不足的是正少汝等懷寧人,此刻得遇諸君真可謂久旱逢甘霖也。」

    數位手持摺扇,衣著俊逸不凡的年輕書生擋住了朱平安等人的前後退路,不由分說簇擁著幾人上了樓。

    樓下人間,樓上則是天堂。

    朱平安上樓時正好看到樓上的歌姬身輕如燕紅袖舞,扶風柳腰生蓮步,忽如間水袖甩將開來,衣袖舞動,似有無數花瓣飄飄蕩蕩的凌空而下,飄搖曳曳,一瓣瓣,牽著一縷縷的沉香。

    完全不同於現代的歌舞,新奇之下,朱平安便多看了兩眼。

    可是這在有心人的眼裡,便是窮山僻壤來的土包子沒見過世面,一個歌姬而已就已經看痴了,能登什麼大雅之堂。

    果然,跟我等打聽的完全一致,樓上其他縣的一些學子書生相視一笑。

    「咳咳咳,吾等此次來會朋友,下次,下次再來共襄詩會。」大伯朱守仁看到樓上其他縣的學子書生,坐了七八桌,隱隱覺的不對勁,便出言婉拒。

    江寧縣一位長袖善舞的學子聞言大笑道:「吾等以詩會友,來此俱是朋友也。況汝之友人在何,吾等讓人一併叫來。」

    坐在桌上的其他學子書生也都紛紛圍了過來,你拉我拽,不由分說的將朱平安等人簇擁大最中間的一張大桌子上,熱情的就像見了失散多年的親人似的,尤其是時不時的掃朱平安幾眼,彷彿奇貨可居一樣。

    大伯的朋友也被人從一個包間熱情的邀請出來了,這些其他縣的學子書生巴不得人越多越好的呢,人越多懷寧縣出的醜越大,動靜也就越大,府尊大人也就更多得多考慮一二。

    大伯的朋友是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眼睛小小的,眯起來都找不到眼球,看上去一副縱慾過度的樣子。

    眾人見了禮後,那胖子便坐到大伯身邊,與大伯等人竊竊私語,末了還用異樣的眼光掃了朱平安數眼。然後就見大伯及幾位鄉人臉色有些難堪,看向朱平安的眼神也都帶著怪罪和抱怨。

    看來他們已經知道這些其他縣的學子書生,究竟是有何貴幹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朱平安跟個沒事人一樣,坐在桌上後就開始對付起來面前的一碟醉蟹,以前看舌尖上的中國對上海的醉蟹就垂涎數尺了,奈何一直沒有機會,現在這醉蟹就擺在自己面前,怎麼忍得住。

    呃

    誠然如傳言一般無二,貪吃,飯桶。

    其他幾縣的學子書生對朱平安手籌並用接連吃了兩個大螃蟹的不雅吃相,紛紛側目。

    大伯朱守仁等人也都想離朱平安遠一點,臉紅的不行。

    驚仙樓辦詩會,是其他桐城、太湖、望江等縣的學子早就籌備好的,並不指專門針對朱平安等懷寧縣的學子書生的,本來只是想在對懷寧縣學子發作前相互熟絡一下,沒想到喜從天降,聽聞有人說朱平安等幾位懷寧縣學子正往驚仙樓這邊的時候,其他幾縣學子一商量,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讓他們出一個大醜吧。

    於是,有人去樓下堵,免得朱平安他們只是路過;有人去叫人,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種好事必須要更多的人一起欣賞才有意思;也有人動用私人關係,去拜訪郡城幾位有名望的大賢,希望他們能來,大家評點才更有說服力。

    因為叫人的人還沒有回來,所以其他縣的學子書生也都忍著沒有發作,但等眾人來了再對朱平安等懷寧縣人發出雷霆一擊。

    所以,現在大家一起交流甚歡,氣氛甚好,謂之曰暖場。

    歌舞昇平,劍拔弩張。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4:17 PM

第九十章 驚仙詩會(二)

    蟹肉雖美,然不宜多吃。

    當朱平安吃完兩個螃蟹,正要轉戰燒鵝的時候,在座的眾人紛紛起身迎接來人了。

    太湖、望江等縣的學子書生看到來人,一個個欣喜若狂,萬萬沒想到,安慶府掌管府學的學正大人周學正竟然也大駕光臨了,周學正最是剛正不阿,這下有好戲看了。

    大伯朱守仁等人看到周學正的時候,又是激動又是忐忑,郡學學正可不僅僅是現在的校長,在明朝還相當於教育局的官員,激動是想著在學正大人面前好好表現一下,如果能得到賞識,提點一二,此次童子試考試豈不是探囊取物;忐忑則是,他們明白其他幾個縣的學子書生是來幹嘛的,想要尋我們懷寧縣不是的,我們倒也還罷了,但可是朱平安,肯定會被其他縣人諸多刁難,萬一出了丑,不是萬一,是肯定會出醜,就看是多大的醜了,搞不好,上次朱平安被蛇咬聞啼鳥的詩詞就是他的巔峰之作了......這可如何是好......

    周學正又是剛正不阿,肯定會責難懷寧縣試,若是捅到府尊大人甚至南直隸學政大人哪裡,那可就大事不妙了,不僅懷寧縣人此次府試受影響,就連院試肯定也是大大不妙。

    大伯朱守仁等人對朱平安平添幾分埋怨。

    來的人很多,打頭的就是周學正,然後是本郡有名望的李老、趙老等人,李老和趙老等人都是郡城的舉人老爺,論聲望都不下於周學正,他們本來是一起相約飲茶順便聊聊本次府試的,但是中途聽說了驚仙樓要開驚仙詩會的消息,又聽人嘲諷說懷寧縣有位在考場吃吃喝喝還中途睡個午休的庸才少年卻高中甲榜,然後就又聽說了朱平安那首著名的被蛇咬聞啼鳥的詩詞,周學正當即氣的吹鬍子瞪眼,若不是李老和趙老等人攔著,周學正當場就要登門向府尊大人參懷寧縣試一本。

    冷靜下來的周學正聽人又說那個被蛇咬聞啼鳥的飯桶吃貨庸才正在驚仙詩會的時候,當即和李老趙老等人調轉方向,也不去飲茶聊天了,直奔驚仙詩會而來。

    非要將那個濫竽充數、魚目混珠、渾水摸魚的酒囊飯袋之徒,揪出來,鞭撻一番不可。

    鞭撻完了,還得上稟府尊,將這種無能之輩從府試中除名,並且還要督促府尊追究懷寧縣尊失察之罪!

    周學正滿腹正義之氣,兩袖清風,踏樓而來。

    在周學正和李老趙老等人之後,便是一些聞風而來的秀才學究之輩,再後面才是其他縣的學子書生,其中還有幾位頗有名聲的學子書生。

    「幸不辱命。」

    幾位學子書生上樓後對著前來迎接的學子書生,拱手道。

    來迎接的其他縣的學子書生喜上眉梢,用力的在這幾位學子肩上捶了一拳,喜不自勝的道:「何止不辱名,簡直是做夢亦想不到,完美之至。」

    眾人相視一笑,陸續入坐。

    樓上重新作了佈置,除了添加了一些風雅擺設外,桌子也被重新做了安排,學子書生坐在一側,周學正、李老趙老等有名望的坐在另一側。

    隨著眾人落座,驚仙樓上驚仙詩會也就正式拉開了帷幕。

    美食美酒在衣著華麗的侍女小廝往來下,重新佈置一新,就連樓上的歌舞也上升了一個檔次,美人如玉,欲遮還羞,一曲歌舞數風流。

    因為有了周學正及李老趙老等人的參與,其他縣的學子書生目的也就不單單是讓懷寧朱平安出醜了,他們也想出個風頭,在周學正及李老趙老等人面前留個好印象,抱著「大風好借力,送我上青天雲」的念頭。

    雖然是來興師問罪的,但是看到這裡學子雲集,周學正倒也卻不急於一時了,反正那酒囊飯袋之輩就在那,跑又跑不了,倒也可以趁這個機會看看這些個後生學子水準如何。

    音樂響起,歌姬也放緩了舞步,一張張素白宣紙在眾人桌前流傳,每人面前也都放著筆墨紙硯,誰有靈感便可揮毫潑墨賦詩一首,傳之於眾人之手。

    貌美聲甜的歌姬輕聲的吟唱著驚仙詩會中的學子的作品,李老等人也偶爾會出言點評一番,作品被點評到的學子一個個喜不自勝,拱手道謝,彬彬有禮。

    詩會上不時有才子寫出一首佳作,大著膽子請周學正、李老趙老等人點評一番,每當這個時候便有專人將該詩詞抄寫幾份,分之眾人手中流傳。

    就連大伯朱守仁也起身作了一首詩,請眾人點評,雖然稱讚的人寥寥無幾,但卻也讓大伯高昂著頭美滋滋的。

    這個時候最不合群的怕就是朱平安了,別人做詩他吃菜,別人點評他吃菜,別人叫好他吃菜......

    若是可以評比大胃王,朱平安絕對可以遙遙領先眾人。

    朱平安這般吃相,宛如豬立鶴群一樣,即便不用人指點,周學正也一眼就認了出來,這般吃相,可不就是酒囊飯袋的標誌嘛。

    有好心人幫著朱平安數了數,戲謔的記在紙上,這貨先後吃了兩個醉蟹,一個鵝腿,一碗蓮子羹,一隻油燜大蝦,一塊芙蓉點心......然後好笑一般說與眾人聽,結果流傳的倒是比一般人做的詩詞還要廣,幾乎到了在座的人盡皆知的地步了。

    周學正看著傳到手上的朱平安食譜,眉頭皺的老高。

    「有辱斯文......」

    「羞於此人為伍......」

    人們聞絃歌而知雅意,從周學正等人緊皺的眉頭中領悟出來意思,紛紛開口嘲諷。

    氣氛正好,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早就有所準備的其他縣的學子此時有人挺身而出,端起一杯酒,對著隔壁桌上吃的正香的朱平安打響了今晚阻擊懷寧縣的第一槍:

    「那位莫非就是懷寧縣甲榜高才朱平安乎,吾等眾人皆有詩作分享,緣何閣下卻一言不發,若非看我等不起乎?」

    正在考慮接下來嘗嘗什麼的朱平安,被這冷不丁的一嗓子給震的有一秒鐘的空白,可是看在其他人的眼中,這就是心虛的表現。

    一時間各種玩味看笑話的眼神,聚光燈一樣,唰唰唰全都打在了朱平安的身上。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4:19 PM

第九十一章 驚仙詩會(三)

    「呃,能勞煩重複下剛才的話嗎,我剛才走神了......」

    剛才正全神貫注的琢磨接下來嘗嘗哪道美味,冷不丁被人叫住名字,朱平安一時間沒有聽清楚那人說的是什麼,所以只好停下筷子,抬起頭問那人。

    卻不想,抬頭詫異的發現在座的諸位幾乎都在盯著自己看,呃,話說這是我自到明朝以來見過的最大規模、最豐盛的一道酒宴,我只不過是想要嘗個鮮而已,不至於圍觀吧......

    「你就是懷寧縣甲榜高才朱平安吧,我們大家都做了詩詞與眾人分享,你一直一言不發,可是看不起我們?」挺身而出的學子將剛才的話複述了一遍,故意用了大白話,諷刺朱平安胸無點墨,聽不懂文言。

    不少人也跟著起鬨,紛紛讓朱平安也做一首詩詞,給大家分享一下。

    「哦,作詩啊。」

    朱平安輕聲重複了一句,然後就輕輕的搖了搖頭,謙虛的說道,「我並不是很擅長作詩,還是算了吧。」

    哎呦

    我去

    不擅長作詩

    你還挺誠實的哈

    不過你若是以為這樣就能避免作詩,那可就大錯特錯了!未免也太小看我們了。

    挺身而出的那位學子嘴角掛著彬彬有禮的微笑,向前一步走,拱手道:「閣下太過謙虛了,大名鼎鼎的甲榜高才,年少有為,我等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還請不要推辭。」

    「就是啊,別推辭了,你在十里長亭做的那首被蛇咬聞啼鳥的詩詞,嗯,那個,那個頗為讓吾等耳目一新。」

    旁邊立馬就有人隨聲附和,話語中又點到了朱平安曾經在十里長亭做的那首臭名昭著的被蛇咬聞啼鳥的詩詞,末了還用讓人耳目一新來調笑。

    一時間,樓內歡聲笑語一片。

    在詩會負責唱詩的歌姬,美目頗為同情的看著那位被眾人詰難的少年,那少年也只不過才十三四歲而已,被人這般嘲笑詰難,歌姬不免同情不已,弱者和弱者,大都是惺惺相惜的。

    「一朝被蛇咬,處處聞啼鳥。長亭外,古道邊,一行白鷺上青天......哈哈哈,朗朗上口,這不是做得很好嗎,別推辭了。」

    有人大聲的讀出朱平安曾經做的詩詞,伴隨著一片哄笑。

    負責唱詩的美貌歌姬,這也是第一次聽到朱平安做的詩,身處歡笑場合的歌姬為了討好客人,對於詩詞歌賦還是下過功夫的,此刻聽了別人讀出的朱平安的詩詞,不免大失所望,這種水準的人還能通過縣試高中甲榜,想一想也只有仗著家世影響才能說得通了,本以為是同病相憐,卻不想不過一紈褲子弟罷了,歌姬望向朱平安的目光也帶了些許鄙視的意味了。

    周學正以及李老趙老等人,也都是皺著眉頭看著朱平安,臉色很是不好看。

    眾人紛紛以此詩起鬨,要朱平安再作一首詩。

    坐在朱平安旁邊的一位同鄉擔心朱平安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怕他出醜太過嚴重,影響了懷寧縣的聲譽,於是小聲對著朱平安竊竊私語,還用眼神示意那邊的周學正等人。

    原來如此,朱平安掃了一圈眾人,嘴角勾起一抹憨笑。

    「哦,那首詩啊,不過我玩笑所作爾。」

    朱平安在眾人笑的差不多的時候才起身,似乎有些不好意的,一臉憨笑,很是誠懇的說道。

    嘎

    眾人的笑聲戛然而止,你笑了半天的詩詞根本就是人家故意開玩笑逗人開心所做的,還怎麼嘲笑的出口。

    不過很快,就又笑起來了。

    笑聲中有些自嘲的意味,真是好笑,自己差點就被這少年騙過了,玩笑所作,你說玩笑所作就玩笑所作嗎,一定是推脫找的藉口罷了。

    「玩笑所作嗎?」挺身而出的那位學子嘴角帶著玩味的笑,似乎看透了朱平安的小伎倆似的。

    「嗯,在十里長亭離別親人,我見眾人鬱鬱寡歡,就隨手寫了那首玩笑之作,不過緩和氣氛罷了。」

    朱平安語氣很是誠懇,可是在眾人眼中卻是虛張聲勢。

    眾人紛紛將用異樣的眼光看朱平安,做的詩不好就說玩笑所作,這也太無恥了。

    挺身而出的那位學子也是才思敏捷之輩,在朱平安話音剛落就接著朱平安的話,說道:

    「哦,那看來真是玩笑所作了。」

    話語到此,驀的一轉

    「那現在就請認真做一首詩詞,讓我等也開開眼吧。」

    眾人聽到挺身而出的這位學子的話,忍不住在心裡大喝一聲「彩」,就是這樣,哈哈,你說你是玩笑所作,那現在就認真做一首讓我們看看吧,哈哈哈......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挺身而出的那位學子,在眾人心目中,甚至在周學正及李老趙老等人心目中都留下了一個不錯的印象,看到周學正等人讚賞的目光,挺身而出的那位學子忍不住為自己的決策感到英明。

    機會是人創造的。

    挺身而出的學子對自己挺身而出的決策感到滿意,此刻看著朱平安這位酒囊飯袋都覺得可愛順眼了不少呢。

    「認真的做一個」

    「做一個」

    大家群情激憤,一個個起鬨讓朱平安認真做一首詩詞,就等著看朱平安的笑話,讓懷寧縣大大的出一個丑。

    周學正等人也是目不轉睛盯著朱平安,看看這位酒囊飯袋之徒再作出什麼貽笑大方的詩作,然後一併拿去見見府尊大人,科舉考試可是為國家選拔人才的地方,定要嚴肅考紀,嚴懲此人,甚至問責懷寧縣尊也在所不惜,萬不能容半點沙子。

    「嗯,好吧。」

    朱平安掃了一眼眾人,點了點頭。大家都眼睜睜看著自己,再拒絕就太不識抬舉了。而且,看周學正那張黑臉,若是自己這次不做一首讓他滿意的詩詞,怕是自己這次會被他殺雞給猴看,以後科舉也別再想了。這可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自己可是想要在這條路上走得長遠呢。

    「那個被蛇咬聞啼鳥是十里長亭的玩笑版本,這裡有一個認真的版本,嗯,也就是這個了。」

    朱平安一邊說著,一邊揮毫潑墨,在雪白的宣紙上留下一篇詩詞。

    弘一法師,不好意思了,若是數百年後近代的您老看到此詞,還請少罵我兩句。

    朱平安寫完,微微吹了吹墨,便將寫滿字的宣紙,雙手遞給了那位挺身而出的學子。

    那位學子面帶嘲弄的笑,對朱平安遞來的詩詞根本就沒報什麼期望,剛才朱平安揮毫潑墨的樣子也被他認為是走投無路不得已而為之,虛張聲勢而已。

    那位學子帶著嘲笑的目光看向朱平安所作詩詞,想著看看這位被蛇咬聞啼鳥的「才子」被自己逼的,又做了什麼貽笑萬年的詩詞。

    然而

    只是一眼

    那位學子臉上的嘲笑便枯萎了,一臉便秘的樣子......

    這是怎麼了,眾人非常好奇,怎麼會這種表情,難道說那位「大才」做的詩詞真的是這般不堪入目嗎?

    於是眾人不由好奇的,嘲笑著,追問。

    那位學子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是將手中的宣紙遞給眾人傳閱,然後大家也都是一副便秘的樣子了。

    當宣紙傳到周學正手中時,宣紙已被眾人弄的有些皺了,但上面的字體卻是愈發清晰可見: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周學正久久不能從宣紙上移開眼睛......

    驚仙詩會的氣氛此時變得很奇怪,從詩會一開始大家都是歡聲笑語觥籌交錯,即便是嘲笑起鬨朱平安時,也是熱鬧非常,可是這一刻氣氛卻安靜得有些奇怪,往常大家做了一首詩詞,就會有人點評云云,可是此刻卻無一人出聲,人人一副便秘的模樣。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4:23 PM

第九十二章 驚仙詩會(四)

    怎麼氣氛這麼詭異?

    可是那少年又做出什麼狗屁不通的打油詩了嗎?

    為什麼大家表情都這麼怪怪的,好像,好像女兒家來了親戚似的。

    負責唱詩的美貌歌姬很是詫異,為什麼大家看到那紈袴少年作的詩後會那個樣子,感覺怪怪的......

    過了有數分鐘吧,鴉雀無聲的氣氛忽然間變的吵雜了起來,大家或是自言自語或是交頭接耳或是小聲質疑,樓上氣氛又變的像菜市場似的:

    「雖說意境優美、情真意切,又清新淡雅不俗,可是總感覺怪怪的,這是什麼詞牌嘛,根本找不到對應的詞牌名嘛,真是亂彈琴,會不會作詩啊?」

    「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也能有『知交半零落』的感慨?你的知交也不過十三四歲年齡,又沒有山洪地震天災人禍的,還能零落?」

    「怕是整個懷寧縣學子書生擔心我等會這般考究他們甲榜大才,為了遮掩他那長亭外古道邊一行白鷺上青天的佳作,齊心合力幫那甲榜大才炮製出來的吧,只是可惜那首詩詞無藥可救,合懷寧全縣之力也只能做出這等不倫不類的詩詞......」

    「從別的地方抄來的吧......」

    「我也感覺是從別處抄來的,不知道花了多少錢買的,一個少年能做出這等詩詞來?」

    「這孩子想出名想瘋了吧,買這首詩詞,把家底都掏空了吧......」

    人們一開始聲音並不大,只是試探性的質疑,沒想到大家很多人都在質疑,於是交流碰撞火花,聲音也就大了起來。一開始大家是對這首詩詞的詞牌名進行質疑,再然後就是對詩詞的內容進行質疑了。

    「這首詩詞可是你作的?」久久不能從詩詞中移開眼睛的周學正,終於從詩詞中移開了眼睛,但是心中卻是有一團一團又一團的疑問,不由抬起頭看著朱平安,盯著他的眼睛,大聲問道。

    未見這少年時,聽人說了他那首被蛇咬聞啼鳥以及在縣試中吃喝睡覺的種種行徑,周學正可謂是心中一團火,在心裡面也勾勒了少年形象出來:肥頭大耳,渾身無能之相。

    可是見了這少年,卻發現是一位面相憨厚的樸實農家少年郎模樣,但一副沒見過世面貪吃不停,完全浪費父母血汗錢的感覺,也讓自己很是反感。

    剛才眾人群情嘲笑時,這少年卻是一副榮辱不驚、鎮定自若,讓自己有幾分詫異。

    等他一手持筆一手捻袖揮毫潑墨,詩詞傳入自己手中時,自己的詫異就已經不是幾分了,而是滿滿的了。

    究竟這少年是怎樣的少年?疑問一個接一個湧來,讓周學正不能自已。

    整個清朝以及民國甚至現代的詩詞都是我「作」的,無論哪一首這個世界都還沒有出現,它們將會是通過我手,第一次降臨這個世界,是我第一個推出的,怎麼會不是我的。

    「是的,晚生不善詩詞,此詩詞乃是晚生用時數月才構想出來。」朱平安回答得很坦然,又很謙虛,沒有一點倨傲的模樣,活脫脫一個樸實少年。

    「有人質疑此詞詞牌名,你又作何解釋?」周學正聽完朱平安第一個回答,緊接著又提出了另一個疑問。

    聽到周學正的這個問題,樓上的眾人都是很感興趣,想要看看這個少年如何回答。

    因為朱平安做的這首《送別》真的找不到任何一個相對應的詞牌名。

    「那個晚生剛才說了,晚生並不擅長詩詞,古人的詞牌都是一首有固定曲式調式結構的曲譜,寫詞又要比著他們的調子往上填詞,晚生嘗試數次,但都不滿意。不是詞不合調,就是調不合詞。某日,晚生無意間讀到宋朝大家辛棄疾的《阮郎歸》,對阮郎歸下半闕頗有感覺,於是將《阮郎歸》詞牌下半闕單獨出來,平仄韻律略作調整,斟酌數月才做了此一首《送別》。晚生不擅詩詞,不妥之處讓周老見笑了。」

    朱平安敢把這首民國李叔同大師的《送別》拿到這裡來用,心裡面早就把說辭想好了,豈會無的放矢。

    所以朱平安對答如流,不吭不亢,言辭鑿鑿,很是誠懇。

    大家畢竟都是飽讀詩書,辛棄疾的《阮郎歸》對他們並不陌生:

    山前燈火欲黃昏,山頭來去雲。

    鷓鴣聲裡數家村,瀟湘逢故人。

    揮羽扇,整綸巾,少年鞍馬塵。

    如今憔悴賦招魂,儒冠多誤身。

    下半闕正是和朱平安說的一樣,「揮羽扇,整綸巾,少年鞍馬塵。如今憔悴賦招魂,儒冠多誤身」,除了平仄韻律略有不同外,倒也確是阮郎歸的下半闕。

    通俗地說,詞就是歌曲裡的歌詞,而詞牌實際上就是一個具有固定曲式調式結構的曲譜的名稱。寫詞就是把詞填到一個固定的曲譜中,所以寫詞又叫填詞。詞牌並不是天生就有的,也是有其來源發展歷程的,所以,朱平安根據阮郎歸的下半闕做的這首送別,雖說有些大膽胡鬧,但也說得過去。

    「嗯,雖說有不妥之處,但吾等也非迂腐之輩,此詞清新脫俗,不落窠臼;然,知交半零落,及一壺濁酒盡餘歡,又作何解釋,汝年尚幼何以知交半零落盡余歡?」

    周學正暫且放過了詞牌一說,但對朱平安所作送別中的詞語又展開了疑問。

    「周老可觀我今日之處境,高朋滿座,但知交卻無一人,不然一首玩笑之作何至於斯;往昔總角之交,或是務農於野,或是傭於豪富之家,奔波生計;細細思量,不免感到知交零落。至於一壺濁酒盡餘歡嘛,乃我為賦新詞強說愁爾。」

    朱平安向著周學正的方向,拱手一禮,憨厚的臉上也適時的有了孤寂的表情。

    坐在周學正旁邊的李老和趙老聞言,點了點頭,認同了朱平安的說法,從他們一進屋就感覺到了,桐城、太湖等縣學子書生針對朱平安,即便是和朱平安坐在一桌的同縣學子似乎對其也並不在那麼熱絡,年僅十三的少年在一群比他大一圈的人中間,確實不免會產生孤寂的感覺。

    「然則,汝緣何在考場中吃喝睡覺?」這幾乎是周學正的最後一個疑問了。

    在考場中吃喝睡覺雖不是不可以,但那也是鄉試數天都不得離開考場不得以所為之,你一個縣試也就考一天,忍忍就過去了,吃喝睡覺成何體統,即便有些文采有幾分才智,態度也太不端正了。

    「哦,這個實則事出有因也。我小時人比較胖,家母甚是喜愛;及至我長大些,人卻瘦了,家母常常自責以為沒有照顧好我,此次童子試是我第一次遠離父母,家母擔心掛念不已,擔心掛念我不能照顧好自己。我想著離家後就多吃些,長胖些,回到家,希望家母第一眼看到我,就覺的我長胖了,這樣家母也就不會擔心掛念自責了。當然,晚生也貪吃了些,呵呵......」

    朱平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著,說的話很是誠懇,眼睛裡也全都是對家鄉父母的思念。

    朱平安一言既出,整個詩會現場又安靜了很多,朱平安羊羔跪乳一樣的話語讓很多遠離家鄉的學子書生升起了對父母的思念,也讓年長的人感觸頗深。

    「痴兒!」周學正嘆了一口氣,揮了揮手示意朱平安坐下。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4:27 PM

第九十三章 驚仙詩會(五)

    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孝是一個人德行的根本所在,有這般孝心的人,德行也不會差到哪去。

    此子雖然在考場中言行有所不妥,但念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周學正也就不打算再追究下去了。

    周學正不欲追究,不代表別人不欲追究,桐城、太湖等縣的學子書生雖然剛才被朱平安那首送別給震撼了一下,但也是一下而已,過後想想,還是不免發現其中漏洞頗多。

    詩詞雖好,可是卻是截取阮郎歸好填詞的一段,並不能顯示出真實水平,況且,他解釋的再好也無法證明這首送別就是他自己做的啊。年紀和此詞也太不相符了,根本不像。

    很多人心裡還是將朱平安的這一首詞歸類到別人捉刀上了。

    因為有這種想法,所以人們就不甘心讓朱平安這麼渾水摸魚過去,不甘心周學正被此人矇蔽。

    況且,剛才很多人都做了詩詞了,但是風頭似乎卻是被朱平安出了,沒有幾個學子書生甘心的,這可是在周學正及李老趙老等人面前表現的好機會呢。

    所以就有人提議,既然是詩會,不如就請周學正等人出一個題目,限定作詩好了,擇佳作裝訂成冊,也算是為本次詩會留下美好的回憶。

    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是大家血氣方剛,誰沒有好勝之心呢,況且桐城、太湖等縣學子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人提議剛提出來,大家就群情激憤,紛紛點頭叫好。

    周學正對此也是喜聞樂見的,微微低頭和旁邊的李老趙老等人商量了幾句,就定下了題目。

    題目不難,但要寫出新意也並不是那麼容易。

    「詠雪」

    眾位學子聽聞此題,面有喜色,這個題目大家並不陌生,都是鼓著一股氣要寫一首好的詠雪詩,在周學正等人面前留下好印象。

    朱平安聽到有人提議寫詩時,就明白了他們的用心,不外乎出名和讓自己出醜罷了。清朝及後世寫雪的詩篇也不在少數,自己隨意拿出一首都能讓那些人偷雞不成蝕把米,忙活一通成全了自己,但是自己現在畢竟僅是一少年而已,剛才那首送別已經讓自己立在風口浪尖了,再來一次的話,只怕是會被架在火上烤,過猶不及,還是不要了。

    負責唱詩的美貌歌姬,此時才恰恰拿到朱平安之前的那首送別,初入手便迫不及待看了起來,良久才回神,看了一眼詩詞,又看了一眼那桌的少年......

    此時在座的眾位學子書生已經有人寫好詩了,面有得意之色。

    和往常一樣,詩詞被抄寫數份,落上名字,傳給眾人看。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眾位學子紛紛不甘人後,接連將自己的詠雪詩分享給眾人。

    詩會上不時有學子將自己的詠雪詩分享,其中有好的詩,也有水平不怎麼樣的試,一首首詠雪詩傳到眾人手中,誰若是對其中某首詩有什麼看法便可起身講出來,與眾人一道點評一番。

    周學正和李老趙老等人坐在桌上,以詩佐酒,每當看到有好一點的詠雪詩,便會飲一口酒,低聲笑談幾句,對其做做點評。

    「嗯,此一首倒算是佳作了......愁雲殘臘下陽台,混卻乾坤六出開。與月交光呈瑞色,共花爭豔傍寒梅。飛隨郢客歌聲遠,散逐宮娥舞袖回。其那知音不相見,剡溪乘興為君來......李公、趙公,若無他詩,此詩可勉強算是本次詩會的鰲頭之作了,桐城夏洛明,倒也算是可造之材了。」

    周學正飲了一口酒,和旁邊的趙老李老交流分享自己看到的這篇佳作。

    「嗯,不錯不錯,大開大合卻又不乏細緻入微,月色寒梅俱為之所用,其間又不乏用典,不錯,今日此詩怕是要大出風頭了。」李老看著周學正遞過來的桐城夏洛明的詠雪詩,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時旁邊的趙老卻是撚鬚而笑,「哈哈哈,你們結論可不要下的太早,我手中這首比你們也都差。唔,是太湖的王進所作。微風搖庭樹,細雪下簾隙。縈空如霧轉,凝階似花積。不見楊柳春,徒見桂枝白。零淚無人道,相思空何益......」

    周學正和李老等人聞言,也俱是笑了,「趙老所言甚是,我等還是且等等再做結論,不過若是無他佳作,今日鰲頭怕是要從這兩篇中選了。」

    桐城的夏洛明聽到周學正等人對他所作詠雪詩的評價,滿面傲氣的看了朱平安一眼。

    倒是太湖的那位王進卻是沒有多大反應,與旁人笑談,面不改色。

    夏洛明對朱平安此時頗為不屑,眾人幾乎都寫完了,朱平安卻還是一字未落。

    在夏洛明的示意下,桐城縣的數位學子端著酒杯向著朱平安走了過去。

    「閣下,緣何還不動筆?」

    桐城縣的學子,嘲笑的看著朱平安,大聲問道。

    這一嗓子,將大家的目光全都吸引過來了。

    「我並不擅長寫詩,此刻也只不過構思出一句而已。」朱平安一臉憨厚模樣,很是誠實的承認自己只是想到了一句。

    周圍的學子聞言,紛紛大笑,一句,這麼長時間,你就構思出一句來!

    尤其是桐城、太湖等縣的學子嘲笑更是大聲,期待已久了。

    哈哈,你這頭狐狸終於露出尾巴了吧。

    剛才那首送別是別人捉刀的吧,不然為何現在只是一首簡單的詠雪詩,你就寫不出來呢。

    周學正等人也都看了過來,和其他學子不同,他們眼神中沒有嘲笑,反而有一些期待。那首送別詩詞,不可能是別人捉刀的,這等文采怎麼會甘於給一個少年捉刀呢,更不是從別處偷聽來的,這麼好的詩詞一出來便會流傳很廣,為何直到現在才有耳聞呢。所以,他們對朱平安還是有些期望的。

    「一句,也就一句嘛,寫出來讓大家看看。」桐城等縣的學子起鬨。

    「一句怎麼成詩,還是算了吧。」朱平安搖了搖頭。

    「無妨,快快寫來。」桐城等縣的學子自然不會這麼算完,還等著朱平安出醜呢。

    「呃,那我便臨時湊上幾句吧,還請大家不要見怪。真的是只有一句可堪入目,並不是有意欺瞞大家。」朱平安在寫之前再三向大家強調,提前說自己的這首詩只是構想出了其中一句,其他都是臨時想到,並不是有意欺瞞戲耍大家,總之就是提前打個招呼。

    「行了,快寫吧,我們都等不及了。」眾人對朱平安說的話,不感興趣,連連催促。

    在眾人的催促下,朱平安開始落筆了,大家紛紛圍了過來,看看這位構想了一句的甲榜高才寫了什麼。

    第一句寫完,眾人就笑的直不起腰了。

    只見雪白的宣紙上,出現了這麼一句:

    「一片兩片三四片」

    有好事的人大聲的將朱平安的這一句讀了出來,然後一片哄笑聲不絕於耳:我去,你這也是詩嗎,一二三四,你數數呢,哎呦,笑的心都痛了。接下來不會是五六七八了吧,不行,笑痛我也。

    「這只是我臨時湊的而已,我構想的不是這句。」朱平安在眾人的嘲笑聲中,淡淡的辯解道。

    眾人對此嗤嗤以鼻,拉倒吧,我們就是湊,也比你強千萬倍。

    「快寫第二句。」眾人催促。

    在眾人催促及嘲笑聲中,朱平安又寫了一句。

    這一下好了,大家的笑聲更大了,有不少人都已經笑的直不起腰了,不住的捶胸。

    「五片六片七八片,哈哈哈哈,你這湊數還真是別緻,哈哈哈......」

    在眾人的嘲笑聲中,朱平安的聲音顯得很無力,「我這也是湊字數的。」

    湊你妹啊湊,你會不會寫詩啊,真是笑煞我也。

    在眾人的嘲笑聲中,朱平安的第三句詩也寫出來了。

    「千片萬片無數片」

    眾人已經無力吐槽了,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若不是身為讀書人,早就笑的在地上翻滾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往後數起來不押韻了,就用了千萬無數,真是好笑。

    若是說你前面那首送別不是別人捉刀的,誰信啊。眾人已經在笑聲中想著周學正等人如何慍怒,府尊大人如何如何了。

    「嗯,接下來這句就是我構想好的了。」朱平安習慣性的在寫之前又提醒了眾人一句。、

    快寫吧!眾人笑著催促。

    我都提醒過了,你們可別怪我戲耍你們!也別將我歸到阮籍之流。

    「飛入蘆花總不見」

    朱平安這句話寫完,那好事之人又習慣性的大聲讀了出來,讀完後整個人才反應過來,這句話似乎不同前幾句,再然後整個人就不好了。

    尼瑪

    為什麼前面那幾句之後,再加上這一句,有一種畫龍點睛的感覺。

    朱平安最後一句詩寫完,大家的嘲笑再次戛然而止了。

    這詩最後一句似乎將整首詩都盤活了。

    周學正、李老、趙老等人相視一眼,今晚的鰲頭之作似乎要難抉擇了,然而似乎又不難抉擇。

    一時間,驚仙詩會,一片安靜。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4:30 PM

第九十四章 大清早的就有人投湖

    清晨,濃霧瀰漫,帶著微寒,翻騰繚繞。

    清晨的霧,感覺近在咫尺,總讓人有一種伸手觸摸一把的衝動.如真這麼做了,卻又只是徒勞.人行走在霧色當中,遠外朦朧得看不著方向。天,灰沉沉的,似與地之間更為之親密無間起來。

    驚仙詩會已經過去五天了,在這期間也陸續有其他詩會舉辦,參加府試的學子書生一個個鼓足了勁想要在詩會上好好表現,留下些許薄名,想要為自己的科舉考試增加些籌碼。

    也有人邀請朱平安去參加,或是真心或是假意,但朱平安全都婉拒了。上次參加驚仙詩會也只是巧合罷了,只不過是被大伯等人硬拉去見友人,適逢其會罷了,寫詩也只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

    此時尚早,又兼大霧,路上的行人稀少,往日喧囂的安慶府難得的安靜。

    朱平安著一身藍布長袍,斜挎一個書包,手裡拎著黑木板,慢慢出現在晨霧中,自得其樂的吟唱著奇怪的調子。

    「冷啊冷…

    嗯嘛疼啊疼…

    嗯嘛哼啊哼

    ......

    拿了我的給我送回來

    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

    ......」

    四周無人,朱平安也不用顧忌太多,自得其樂的哼唱著往日有趣的調子,搖搖晃晃比比劃劃,也算是活動活動手腳,對抗這微寒的晨霧。

    古代的城池大都有這個好處,依山傍水,安慶府更是水源豐沛,府內湖泊河流眾多。

    朱平安所住的客棧就在太湖邊上,不用走多遠就到了太湖邊上,朱平安夾著黑木板去尋往日所坐的巨石。

    苦心人天不負,在這種持之以恆的堅持之下,朱平安的毛筆字可以說一直緩慢的提高著。

    放下木板,從書包裡摸出朱父做的毛筆,又取出竹筒,俯身伸手去湖邊灌水,準備開寫。

    因為霧大剛才沒發現,這會俯身灌水的時候卻差點嚇的沒把手裡的竹筒給扔出去。

    湖水裡不遠處一片漆黑的水草,鋪開在湖面上......

    這一下子就讓朱平安想到了曾經看過的一個故事:有個男孩跟他女友去河邊散步。突然他的女友掉進河裡了,那個男孩就急忙跳到水裡去找,可沒找到他的女友,還差點被水草繞住腳,最後他傷心的離開了這裡。過了幾年後,他故地重遊,這時看到有個老人在釣魚,可那老人釣上來的魚身上沒有水草,他就問那老人為什麼魚身上沒有沾到一點水草,那老人說:這河從沒有長過水草。說到這時,那男孩突然跳到水裡自殺了。

    所以朱平安乍一看到這鋪開的一大蓬水草,本能的一個哆嗦,手裡的竹筒也差點丟到水裡。

    深吸了一口氣,才穩住心神。

    故事畢竟是故事,現實中十之八九不會按故事中的劇情走。

    穩住心神的朱平安再一次俯身身子,伸手灌水,眼神卻是不由自主的盯著黑色的水草。

    下一秒,手又是一個哆嗦,黑色的水草附近還隱隱約約能看到衣服,搞什麼嘛,大清早的就有人投湖......

    這一下,朱平安也不顧什麼害怕了,人命關天啊,將手裡的東西一扔,也不顧鞋子長袍會不會濕了......

    撲通

    一聲水響

    然後就看到一個狗刨式的身影下了水,激烈的水響,嘩啦呼啦,平靜的湖面一陣翻滾。

    下次再也不逞強了,渾身濕漉漉的朱平安費盡全身力氣,途中還嗆了好幾口水,差點沒捐給湖神,憑著一股意志才拉著湖中那片黑色水草的主人上了岸。

    上了岸,朱平安也顧不得喘氣歇息,就將那片黑色水草的主人翻了個身,準備展開急救。

    在湖水裡顧不的看這人模樣,將其翻過身才發現,這片黑色水草的主人是個女人,皓膚雪肌,容顏嬌俏......是一個美女,而且還是少見的美女,只看相貌,還是柔柔弱弱的那款......

    不過朱平安看到這女生容顏,卻是表情複雜

    怎麼是這妖女

    話說這剽悍的近乎外星物種的妖女怎麼會投河尋短見呢?這可是一飛刀能精準的扎中小蜘蛛的主兒?

    雖說疑問重重,但在生命面前,都靠邊站吧。

    朱平安伸手放到了少女胸前,不是趁機佔便宜,而是摸摸看還有沒有心跳,體溫尚熱,心跳似乎摸不到。

    按照前世學的急救知識,朱平安對她展開了急救,先是伸手伸到少女嘴邊,準備清除她口中、鼻內的污泥、雜草等異物,免得阻礙呼吸道,保持呼吸通暢。不過這妖女口中似乎頗為乾淨,那就罷了。

    事急從權,江湖兒女嘛,肯定都會理解,朱平安如是想著,便伸手去解開妖女緊裹胸壁的衣物、腰帶等,使呼吸運動不受外力束縛。

    有心跳的可以用排水的方法,這妖女心跳幾乎都摸不到了,只能用胸外心臟按摩和口對口的人工呼吸方式了。

    一二三四

    不輕不重的按摩

    似乎還沒有反應啊

    看來也只好人工呼吸了

    怎麼感覺越來越有小說裡的劇情了,小說裡貌似也都是這種狗血情節,男主在湖邊遇到了溺水的女子,一番施救,人工呼吸開始,呼吸親吻了幾下之後,女主醒來,尖叫,然後就是耳光,大罵登徒子之類的話,但是不管怎樣,兩人都會在一番曲折而有意思的進程之後,互相愛慕上了對方,然後在一起做一些羞羞卻有意思的遊戲,再然後時光定格在一家三口看日出或是看日落的場景,故事完美結束。

    拉倒吧,人工呼吸後,這妖女能不扎自己幾個窟窿就算好的了。

    朱平安自嘲的笑了笑,準備低頭給這妖女做下人工呼吸,人命關天,容不得半點猶豫。

    但是,現實就是現實,跟故事沒有半毛錢關係。

    朱平安才低下頭,還沒幹嘛呢,就看到被自己身下的妖女一下子睜開了漆黑的眸子。

    再然後,朱平安就覺得自己似乎被一頭牛以兩千五百碼的速度撞到了肚子......

    整個人幾乎是雙手雙腳前伸狀騰空而起

    撲通

    一聲水響

    朱平安整個人復又落進了水裡

    在空中還身不由己的吐出了一口口水,不過沒關係,落入水中又喝了三五口水,將吐出的水又補了回來

    太湖岸上,睜開漆黑眸子的妖女,此刻保持著伸出一條腿踹人的動作......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4:33 PM

第九十五章 水涼,快上來吧

    你哭著對我說,童話裡都是騙人......

    在湖中撲騰的朱平安此刻真的想要大聲唱這首光良的童話,跟小說裡的劇情一點都不符合,自己人工呼吸都沒有做呢,甚至人工呼吸的姿勢都還沒有做到位呢,自己就被一雙裹著繡花鞋的小腳給踹飛了......

    沒有一點點防備......

    耳光,尖叫,登徒子,一個都沒有,半秒後自己就在湖裡喝水了。

    春寒料峭,湖水冰涼的很,在湖水中沉浮狗刨的朱平安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你有病啊!」朱平安從湖水裡衝著岸邊的妖女就是一嗓子。

    救人不成反被艸,任誰再是好脾氣,也會忍不住。更何況大清早兩次遊湖的朱平安了,這大冷天的,又不是什麼冬泳愛好者!

    「水涼,快上來吧。」

    岸邊妖女隨意綰了下頭髮,一雙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湖水裡的朱平安,語氣也出乎意料的平靜,彷彿剛才那一腳不曾踹過似的。

    語氣雖然不是溫柔,但也感覺是服軟了。這還差不多,我是救你的又不是趁火打劫的。

    朱平安再一次吃力的狗刨到岸邊,趴在岸上大喘著氣恢復些體力,剛出水的朱平安不由感覺寒風刺骨,簌簌的冷。

    岸邊那妖女已經支起了身體,由於在水中浸泡過,衣服也都貼著身體,彷彿現代女生拍的濕身寫真似的,貼身的衣衫勾出凹凸曲線,呃,衣襟剛才被自己解開衣衫保持呼吸通暢,導致現在若隱若現的身姿,令人想入非非......

    說實話,這妖女容顏嬌俏的很,儘管和上河村的那位腹黑少女相比還是差點,但是似乎身材更加有料,濕身後曲線起伏頗大......從上到下就如越過高山來到平原似的,不過話說,這妖女腰間鼓鼓的是什麼東西?

    其實這一切心裡歷程也只不過一秒的時間而已

    第一秒還有閒情逸致看濕身妖女

    下一秒朱平安脖子上就被妖女架上了一枚雪亮的匕首,就是剛才妖女腰間鼓鼓的東西。

    「小弟弟,說吧,你想怎麼死?」

    少女將匕首架在朱平安脖子上,笑吟吟的問道,沒有綰好的發絲有一縷垂到妖女臉頰,顯得少女臉色更加蒼白。

    你妹,你是有病吧,虛弱成這個樣子了,還笑,這麼愛笑,怎麼不去賣笑!朱平安對這妖女真是忍不住想要吐槽,但是礙於脖子上這個明晃晃的東西,沒敢出口而已。

    這可是能連著將五六個人手掌踩的鮮血淋漓的主兒,又是打劫又是幹嘛的,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真的可以選嗎?」朱平安問了一句。

    「咳咳......你我也算有緣,這都是第二次相遇了,別人不可以選,你可以。」少女笑吟吟將匕首微微用力,在朱平安脖子上劃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痕,雖說笑語盈盈,但身體卻也虛弱的咳嗽了幾聲,唇邊隱隱有血色。

    「那就讓我老死好了。」朱平安隨口回了一句。

    笑吟吟的少女聞言,臉色一黑,笑聲也一下子頓住了......然後臉色有些難看的咳了一聲。

    伴隨著咳聲,一口血噴在了朱平安臉上。

    呃

    不至於吧,開個玩笑,不至於被氣吐血吧。

    朱平安臉都有些抽搐了,似乎是被眼前這一幕給震住了,以至於下意識的想,這姑娘不會是想碰瓷吧......

    少女吐完血,似乎臉色反而好了幾分。

    「你還是很不乖啊......咳咳......」少女勉強笑著,將匕首又往裡按了些許。

    痛

    都吐血了

    還笑

    你是有多愛笑,乾脆賣笑得了。

    朱平安心裡吐槽了幾句,面色卻是如故,彷彿感覺不到匕首刺破皮膚似的,聊天一樣的語氣:

    「呃,上次那事是我不對,但是今天,我想你是知道的,我救了你,這點咱誰都不能否認吧。」

    「是啊,所以我才給你選擇死亡的方式啊,小恩公......」

    少女笑吟吟的看著朱平安,戲謔的將小恩公三個字重重的讀了一遍,但卻是一副你得死沒商量的語氣,末了還故意將刀尖往上刺了刺,直到一滴血珠伴隨著嬌笑順著刀尖滾下。

    好吧

    古代也有這種神經質的女人!

    面上笑靨如花,卻異常心狠手辣,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剛才沒有注意,這會才發現這妖女似乎受了極重的傷,衣衫有幾處被鮮血都染紅了,現在還在流血,應該還有內上吧,不然剛才也不至於被自己的一個玩笑氣的就吐血了。自己都這樣了,還不想著自救,偏偏還執意要殺自己。

    照少女的傷勢,似乎拖上一拖,她就不行了。

    「是不是除了老死,其他都可以?」朱平安淡淡問道。

    少女笑吟吟的點了點頭。

    「牡丹花下死,可不可以?」

    換來是刀尖再次往裡幾分,不僅僅是劃破皮膚那麼簡單了,感覺到鮮血在流了都。

    「呃,咱就別藏著掖著了,你除了這把刀子,還有什麼東西可以置我於死地。我選擇毒酒,你又沒有;選擇砒霜,你有沒有,我也不選了,你要殺,就用你手中的刀子殺了我好了。不過再殺我之前,能給我個理由嗎?即便上次我有所不當,這次將你從湖中救出,也遠遠夠還的了吧。」

    眼看妖女就要下狠手了,朱平安也不敢再撩虎鬚了。

    「理由?」少女歪了歪臉蛋,努了努嘴巴,示意朱平安注意她身上被朱平安解開的衣襟,「這已經是第二次了......救人也不用解開衣服吧,嗯,小弟弟,你這個解女生衣服的癖好很不好呢。」

    呃

    朱平安一時語結,跟古人講什麼保持呼吸通暢之類的,似乎是對牛彈琴吧。

    「我這人很是恩怨分明的,你救我,我感謝你啊,把你上次解我衣服的事抵了,這個按理說是不能抵的,但江湖兒女嘛,我也大氣些。不過,這次你又解我衣服,為了洗刷我的清白,嗯,那我不得殺了你啊。再說了,你把我從湖裡撈出,誰知道你是要救我,還是要做什麼豬狗不如的事情,在江湖上又不是沒見到類似的骯髒事。」

    少女笑吟吟的跟朱平安一條一條的分析開來,末了落腳點就是用朱平安的鮮血洗刷清白。

    「說起來,上天待我還是蠻好的,第一個仇人失手了,咯咯咯,你這個仇人卻又落到我手中......」

    少女笑吟吟的看著朱平安,嘴角還殘留著血色。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4:36 PM

第九十六章 救了一隻狐狸,惹了一身騷

    紅唇染血,卻是笑語吟吟;面色蒼白,卻是笑靨如花;柔柔弱弱,卻是心狠手也辣。

    真是一個神經質的女子!

    「呃,話說你的第一個仇人是誰?」朱平安隨意的聊著,拖延些時間,就憑妖女身上的傷,她肯定堅持不了多久。

    「我師父今年89了。」少女笑吟吟的看著朱平安說了一句。

    「哦,他也是有仇人活在世上,一直伺機報仇嗎?」朱平安接了一句,心裡面暗嘆這一對師徒可真是小心眼,為了報仇真是用盡了心機。

    少女笑吟吟的看著朱平安,將手中的匕首又往裡推了分毫,嬌笑著說道,「不是的,因為他老人家從來不管閒事!」

    暗示朱平安太多管閒事了,我第一個仇人是誰關你屁事,你死好你的就是了。

    呃

    朱平安被嗆的夠嗆。

    「就這樣吧,這兒風水也不錯,有水有樹有石頭,時辰也不錯,我這就送你走哈,小恩公。」少女嬌笑著,就要把手裡的匕首往朱平安喉嚨上抹。

    「別別別,我們做個交易好不好?」

    朱平安臉都嚇白了,冷汗直流,不由連連喊停,性命關天啊,也不管什麼形象了,保住性命要緊啊。自己才只不過十三歲,以後的路還長著呢,自己的科舉之路才踏出一小步而已,以後還想要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呢。

    千萬別說我膽小,任你被一個嘴上染著血,身上流著血的狠人將刀子架在脖子上試試。沒尿褲子,就算我臨危不亂、處變不驚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交易?沒興趣,我還是趕緊送你走吧,小恩公。」少女笑吟吟的搖了搖頭,似乎看破了朱平安要拖延時間的小心思似的。

    「我死不足惜,可是姑娘還有大仇未報呢。」朱平安急忙開口,唯恐這心狠手辣的神經質妖女直接將自己抹了脖子。

    「小弟弟你可真逗,你死了,我可以繼續報仇啊。我又不是和你同命相連。你可別來什麼三國裡文人謀士那一套,什麼我特來救你性命之類的,乖一點哈,咱可別錯過了投胎的好時辰,小恩公......」

    少女聞言笑的更歡了,末了還拉長了聲音。

    「被姑娘言中了,我就是要和你以命換命,別用這種看白痴的眼神看我,我是認真的。我看姑娘是去尋仇人報仇,失手了吧,不僅如此,姑娘還受了不小的傷吧......」朱平安有條不紊的開始分析開了,結果話說到一半就被少女笑聲打斷了。

    「咯咯咯,你們這些個書生就是喜歡故弄玄虛,說些沒有營養的廢話,只要長了眼睛就能看出來我受了傷,那用的你來廢話。」少女笑吟吟的打斷了朱平安的話,接著纖纖玉手就要去抹朱平安的脖子。

    「停停停,我還沒說完。」朱平安冷汗又出來了。

    少女略微頓住了手上的動作。

    朱平安接著說,「姑娘受了內傷,這個暫且不論,我們但看姑娘的外傷,姑娘受了刀劍所傷,又浸泡在水裡,導致傷口發炎,姑娘應該也發燒了吧,是不是頭暈暈熱熱的,得不到及時救治後果很嚴重,當然這還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姑娘的傷口還在流血,以姑娘傷口的流血速度來看,姑娘若得不到及時救治,怕是堅持不了多久。」

    「正常人,全身血液約佔體重的8%,呃,這個你可能聽不懂,我就做個比喻吧,全身血液總共50杯子。安靜狀態時,只有30杯子的血液在工作,其餘20杯子血液都儲存在肝、脾和毛細血管內,就是很細很細的血管。人體需要時,比如運動或者現在失血的時候,這些血液就會釋放出來補充到工作的血液中。所以,一次性出血大於5杯,就算失血過多了,就應該及時得到救治,不然就有性命危險,沒有騙你的。」

    朱平安見少女有些不相信,不由接著說道: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面色蒼白,頭也很昏,心悸、氣急,另外也非常乏力,你之所以想要這麼快對我下手,是不是就是感覺快沒有力氣拿住刀子了?」

    「我們做個交易吧,我這邊放過我,我替你租個客棧,幫你找個大夫,咱們及時治療,我想姑娘也是學武之人吧,身體素質這麼好,肯定能很快養好身體,嗯,好了後,你可以繼續去找你頭等大仇人報仇雪恨啊。用我一命換你一命,很划算的。」

    少女止住了嬌笑,歪著腦袋似乎是在思索,她們江湖中人對傷勢也有大體判斷,雖然對朱平安說的那一套不是很相信,但是卻也感覺到自己身體若是得不到及時救治,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暫且信你一次,你可別跟我耍什麼心眼,我心眼耍不過你了,可是會動刀子的。」

    少女盯著朱平安看了許久,才點頭同意。

    「那,這刀子,是不是......」朱平安伸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匕首,憨笑道。

    「膽小鬼!」少女翻了一個白眼,收起了刀子。

    朱平安萬萬沒想到

    性命保住了,可是麻煩卻也來了。

    少女雖然答應了朱平安的交易,可是卻沒有按朱平安的提議,讓朱平安去給她租一間客棧,而是直接住進了朱平安的客棧房間。

    「咳咳......小恩公,你可是很不乖的,我怎麼敢一個人住呢,萬一我頭腳住了房間,你後腳就去報官領了官差抓我領賞怎麼辦。所以呢,就便宜你了,咱倆住在一起,我可是告訴你,我昨晚刺殺的仇人可不是一般人哦,我們住在一起可就是共犯了哈,小恩公......」

    少女躺在朱平安的床上,身上的傷口已經做了簡單的包紮,靠著床頭,笑吟吟看著朱平安。

    「大夫也別找了,我可不想引來官差,你的筆墨呢,拿來。」少女衝著朱平安勾了勾手指。

    少女要來筆墨紙硯後,就在床上寫了滿滿的一張紙,然後遞給朱平安。

    什麼啊?

    朱平安接過少女遞來的紙,發現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中草藥,呃,這妖女竟然會寫字,還懂得岐黃之術。

    「你可別傻傻的在一個藥鋪抓藥哦,另外可要快點哦,若是我感覺不好了,可是會大喊的,反正我在你的房間,你就脫不了干係,至少科舉之路你就不要想了哦。」

    少女笑吟吟的靠著床頭,也不催促,就這麼直勾勾的看著朱平安嬌笑,聲音也柔柔弱弱的,一副軟妹紙模樣。

    算你狠!

    朱平安將紙塞到懷裡,轉身離去。

    我救了一隻狐狸,惹了一身騷!惟願諸君引以為戒!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4:39 PM

第九十七章 買藥

    客棧外一片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早晨將受傷落湖的妖女帶回客棧時不曾發現,這會兒大霧消散,街道上隨處可見辦案的官差往來奔走,盤問查訪。

    一個個如臨大敵一樣,攜刀帶劍,連能藏人的犄角旮旯都要翻一遍。

    這妖女的仇人是誰,怎麼這麼大動靜?

    朱平安回到客棧後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長袍,明顯讀書人的打扮,兼著這些官差找的又是女人,所以朱平安穿過大街小巷,倒是沒有引起任何的注意。

    「這位大哥,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啊?」朱平安買了些果脯,順嘴問了下店家。

    「你還不知道呢,告訴你,你問我就是問對人了,昨晚我去進貨路過同知府,聽到裡面刀光劍影,血肉橫飛,不時傳來幾聲慘叫,那可真是滲人啊......」店老闆似乎是個嘴碎的,說起來眉飛色舞,表情那叫一個豐富,細節那叫一個詳細,甚至連裡面動手人的招式都說的詳細清楚。

    朱平安聽了許久才弄明白,原來昨晚陸同知大人府進了刺客,聽說刺客是個女的,功夫高強、心狠手辣,還愛笑,血流得越多笑的也越厲害,若不是劉千戶恰好在陸同知大人府中做客,陸同知大人說不定就遭了毒手了,不過饒是這樣,陸同知胳膊也被刺傷血流如注,就連劉千戶隨行的衛軍也有數人受了重傷,最後還是讓那刺客跑了,不過那刺客也被劉千戶打傷......

    那刺客百分之兩百的肯定是那妖女了,只是不知道和陸同知有什麼仇。

    不管了,自己還是先應付過去再說吧。

    妖女寫藥材的那張紙,朱平安看過兩遍便撕碎隨手丟到下水溝了。

    可能是兩世為人,精神力比較強吧,這一世自己的記憶力倒也是出奇的好,雖說不能過目不忘,但看過兩三篇記個一兩日還是沒問題的,若是往復多看幾遍的話,倒也能牢牢記住。

    默記著妖女寫的中草藥,尋了兩種自己認識的,又不專門治療刀傷劍傷的藥材,朱平安走進一家藥鋪,過了許久手裡拎著兩小兜藥材出了藥鋪,臉色怪怪的。

    這該死的妖女是要自己喝西北風的架勢!

    剛才去藥鋪買藥,趁機看了下價目表,那妖女寫的藥材除了一些價格還算便宜外,其他好些個藥材都貴的有些離譜了。

    自己對岐黃之術又不太懂,看那妖女似乎受傷頗重,朱平安咬咬牙還是決定全買了,妖女再妖孽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自己還是心太軟。

    路過包子鋪,朱平安買了一籠十多個肉包子,讓店家用荷葉包好。朱平安帶著用荷葉包好的肉包子在街上隨意的走著,過了一會眼睛亮了,慢慢走到一個小巷子裡。

    過了一會,便有幾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面有喜色的從巷子裡分頭走遠。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數位小乞丐帶著用紙包好的藥材回了巷子。

    再然後朱平安就斜挎著鼓鼓的書包,出了巷子。

    巷子裡七八個小乞丐圍坐著一起,狼吞虎嚥著可口的大肉包子,腳邊還整齊的放著幾十文銅錢......

    回到客棧,朱平安關好房門,進了內室,便一股腦的將書包裡的藥材全部倒在桌子上,瞥了一眼斜靠著床頭慵懶的用匕首修剪指甲的少女,開口問道:

    「你是不是算計好的?」

    少女停住修剪指甲的動作,笑吟吟的看著朱平安問道,「怎麼生這麼大氣啊,小恩公,我算計什麼了?你可別誣賴了人家。」

    「你知道這些藥材花了多少錢嗎?」朱平安淡淡的問道。

    「我怎麼知道,又不是我去買的。」少女吹了吹手指,笑吟吟的回答。

    「整整二百二十兩銀子零六百五十七文,就差我那十兩了,你是故意的吧。可真是夠記仇的。」朱平安坐在椅子上,看著床上的妖女,撇了撇嘴。

    「這麼巧啊,嘖嘖,若我是故意的,肯定把你那十兩也算進去。」床上的少女笑吟吟的看著朱平安,一臉無辜的說道。

    「那些銀子畢竟是不義之財,花了也便罷了,只是這些藥材都是你需要的嗎?」朱平安盯著床上妖女的眼睛,淡淡的問道。

    「對啊。」床上的少女笑吟吟的點了點頭。

    「三七、紅花、犁頭草、秋海棠、地耳草、雪上一支蒿,這些是治療外傷的不二之選呢。」

    「麝香、冰片、乳香、硃砂和兒茶,活血化瘀效果好。」

    「木香、莪術、九龍川、海風藤、豬牙皂、香加皮,做成正骨水,治療骨折脫臼跌打損傷療效好。」

    床上的少女掰著手指,對藥材如數家珍,一個一個的將所記的藥材療效說了出來,證實自己沒有亂來。

    朱平安聽少女說完,不動聲色的指著一包草藥問道,「那這支山參呢?」

    少女眨著眼睛,嬌弱可憐的說道,「人家還受了內傷。」

    「那這玉蝴蝶呢?」

    「美容養顏,你看,人家臉上也被擦傷了呢。」

    朱平安聞言盯著少女看了數秒,終於在少女鼻側發現了米粒大小的傷痕一處。

    尼瑪

    「這阿膠又作何解釋?」

    「人家失血過多,要補血呢。」少女指了指自己身上纏著的繃帶,柔弱可憐。

    「那這蘆薈、當歸、珍珠粉呢?」朱平安指著最後幾包草藥問道。

    「我們行走江湖不免打打殺殺,若是一個力度沒有控制好,就會被濺一臉血呢,還有一些江湖宵小最愛用毒,我們可得保護好自己的臉......」

    朱平安看著在床上矯揉造作的少女,真有一種一巴掌將她扇到牆上,扣都扣不下來衝動。

    「別生氣嘛小恩公,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何必在意呢。」床上的少女笑吟吟的說著風涼話。

    錢財乃身外之物?

    朱平安無語的看著床上的少女,這話從劫匪嘴裡說出來莫名的好笑,錢財乃身外之物,那你前些時日還要劫財!

    「小恩公,你面色似乎很不好呢。」床上的少女笑吟吟的看著朱平安問道,漆黑的眸子裡滿是戲謔。

    「好不好,關你屁事。」

    朱平安淡淡的回了一句。

    床上少女俏臉一黑,笑聲也斷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4:42 PM

第九十八章 狗屁的紅袖添香

    房間多了一隻狐狸,諸多不便。

    忙了一上午的朱平安好不容易有了時間,在靠窗的書桌上寫策論溫習備考的時候,吃過藥的妖女便坐在一邊纖纖玉手捧著下巴看朱平安寫的策論,無聊時纖纖玉手便攪動硯台胡亂的研墨。

    忽而,妖女嗤嗤的笑了起來。

    寫作的思路一下子就被妖女的笑聲打斷了,朱平安真有一種將這妖女賣到歡笑場所讓她笑個夠的衝動。

    「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養你的傷,我寫我的字。」朱平安淡淡掃了妖女一眼,沒有性命之憂,便也不再顧忌。

    「你這人真是不識好歹,人家是好心幫你糾正你文中的錯誤,你倒是薄情寡義。」妖女翻了一個白眼,嬌嗔。

    「大姐,求放過,我還小。」

    不識好歹,薄情寡義......朱平安嘴角都有些抽搐,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話說古代女人不是最講究男女大防的嘛,幹嘛把話說得這麼曖昧,好像我跟你有一腿似的。再說了,你怎麼能看出我文中的錯誤,這篇策論可是我雕琢許久的。

    聞言妖女臉色一黑,似乎對大姐這個詞很是反感,貌似女人的通病,很是忌諱別人說自己大的,儘管她也不過是十七八的樣子。

    「你這人真是不知好歹,你這一句好好笑。」妖女伸出纖纖玉手,指著朱平安策論文中的一句話,嗔笑道。

    少女指著的那一句正是朱平安策論中的「起講」中的一句:固有鷸蚌相爭,而漁翁以得利者焉,此正是合則兩利,鬥則兩傷者也。

    朱平安見妖女說的煞有其事,便將這一句重新又看了一遍,沒有發現其中的不妥之處。以散行混寫題意,籠罩全局,自己的起講也正是這樣,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行文用詞也是中規中矩,合乎八股格式。

    於是,朱平安就沒有理會旁邊妖女的取笑,繼續往下寫自己的策論。

    「你這人好生無趣,你看這鷸蚌相爭,這個詞很好笑啊。」妖女見朱平安不理會他,便硬是將朱平安手中的毛筆奪了過去。

    綠衣捧硯催題卷,紅袖添香伴讀書。

    尼瑪,全是狗屁。

    朱平安一點類似的想法都沒有,反而覺的身邊這個長得漂亮的妖女真是煩人,恨不得將之掃地出門。

    「把筆還給我!」朱平安淡淡的開口。

    「不還,除非你承認鷸蚌相爭很好笑。」妖女笑吟吟的看著朱平安,拎著毛筆上方輕輕搖晃。

    「鷸蚌相爭那裡可笑啦!」朱平安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想要將這個愛笑的妖女賣到歡笑場所了。

    「那你給我講講鷸蚌相爭啊。」妖女不知道朱平安心裡的想法,笑吟吟的催促朱平安講鷸蚌相爭的故事。

    蚌把鷸的嘴夾上以後,蚌說我今天不鬆嘴,明天不鬆嘴,太陽就會把你曬死的!

    朱平安說到這的時候,就看到那妖女捂著肚子大笑不已。

    這有什麼好笑的?

    「蚌說話不是用嘴的嗎,不用嘴它能講話嗎,那它講話時嘴不就鬆開了嗎,咯咯咯,笑死人了......這種詞還敢用,也不怕考官笑破肚子......」

    妖女捂著肚子大笑不已,似乎對她能戲弄到朱平安很是開心不已,這些個讀書人都是讀傻了腦子,真是好笑。

    「玩文字遊戲,很有意思嗎?」朱平安淡淡的開口,對妖女的強詞奪理有些不屑。

    少女忍著笑點了點頭。

    朱平安偏過頭看向窗外,外面太陽已經漸漸西斜了,不知不覺這一日光陰已經過去大半了。縣試相對於府試來說容易得多,參加府試的人能力要比參加縣試的人強多了,但是過關率卻比縣試要低多了。自己相對於這些個終日沉浸在八股中的故人來說,還是相對嫩了些,自己只有充分利用時間才可以。所以,這煩人的妖女得打發到一邊才行。

    「既然你這麼喜歡玩文字遊戲,那不如我出道文字遊戲和你玩玩好了。若是你答不出,便將毛筆還我,哪涼快哪呆著無去,不許煩我。」朱平安看著妖女,嘴角掛著挑釁的笑容。

    「小恩公,我若是答出來了呢?」妖女笑吟吟的問道,她剛剛還戲耍了朱平安,不覺的朱平安能出什麼有難度的文字遊戲。

    「那便隨你便好了。」朱平安一點也不擔心。

    「那你可別後悔。」少女笑吟吟看著朱平安,「你們這些個讀書人總是自以為是。」

    「盆裡有6個饅頭,6個小孩子,每人分到1個饅頭,但盆裡還留著1個饅頭,緣何?」

    朱平安便將現代流行的一個腦筋急轉彎此刻道了出來,腦筋急轉彎最早起源於古代印度,古代的中國,至少是明朝還沒有接觸過此類思維方式,以古人的這種思維方式是很難思考出來答案的,相信妖女也不例外。

    朱平安說完問題後,妖女便一直皺著眉頭思考,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總共有六個饅頭,六個小孩子每人拿一個,六個饅頭全被拿光了才是,為什麼跑盆裡還會有一個呢。

    妖女皺著眉頭,愁眉不展。

    「把筆還給我,你哪涼快哪呆著去吧,別再打擾我!」朱平安伸手,淡淡的開口。

    「不行,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你耍詐!」少女緊緊握住毛筆,對朱平安的題目表示不滿。

    「你想不出來的就是不可能的嘛?」朱平安撇撇嘴嘲笑。

    「除非你能說出答案,不然你就是耍詐!」少女堅信朱平安不可能說出答案來,在她眼中,這道題根本就是胡謅的,根本不可能有答案,因為這就會意見子虛烏有不可能的事情。

    「我若說出來,如何?」朱平安淡淡問道。

    「你要是說出來,我便將毛筆還你。」少女眨了眨眼睛。

    朱平安看了少女一眼,淡淡的開口道:

    「因為最後一個小孩子將盆子一塊端走了。」

    最後一個小孩子把盆子一塊端走,盆子裡肯定還有一個饅頭啊。

    妖女盯著朱平安看了半晌,才面有不甘的將毛筆還給了朱平安,不過還是沒有離開,仍舊端著下巴。

    用她的話說,她剛才只是答應還毛筆,又沒有答應走開。

    「那我再出一題,你去那邊呆著。」朱平安接過毛筆,蘸了一下墨汁,看著自己的策論,緩緩開口,看也不看旁邊的妖女。

    少女正不甘心著呢,自然不會拒絕。

    「小明在家裡,和誰長得最像?」朱平安說完便低頭開始繼續自己的策論。

    「肯定是他爹啊。」坐在床上的妖女第一時間給出答案。

    朱平安頭也沒抬,便說不是。

    「他娘?」

    朱平安還是搖頭

    「呃,你這人好生齷齪,難不成小明會跟別人長的像?」

    妖女坐在床上嫌惡道。

    朱平安還是搖頭。

    妖女覺的朱平安這次是真的耍詐,不相信她說的爹娘不是正確答案,便又催促朱平安說出答案。

    「鏡子裡的小明。」

    朱平安一邊寫策論,一邊淡淡的開口,最後加了一句,「好了,江湖兒女一諾千金,別再打擾我了!」

    少女斜靠在床上用力的撕扯朱平安掛在床頭的長袍,發洩著自己的不滿。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5-7-30 04:43 PM

第九十九章 昨夜小桃紅,歌好活也好

    每當妖女在床上弄出聲響,不得安靜的時候,朱平安便會拋出一道腦筋急轉彎,以至於這一天接下來的時間都聽不到妖女的笑聲了,似乎整個人都不好了。

    為什麼一道題都答不出來,可偏偏每當那小子說出答案的時候,卻總教人有一副煥然大悟的感覺。連續幾道題,導致都有些懷疑人生了。

    床上的妖女斜靠著,看著籠罩在夕陽餘暉下那個奮筆疾書的少年,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夕陽西下,朱平安終於將一篇策論並一篇四書八股文寫好,吹乾墨跡,放在桌角一側,和抄寫的記憶中類似的清朝八股狀元文放在一起,留待晚上好好對比研究,研究清朝八股狀元文的長處,細察自己的不足之處,以期提高自己八股文的寫作能力。以自己現在的水準,通過童子試大約是沒有問題,可若是想鄉試中舉怕還是有些難度的,所以還得繼續努力提高。

    傍晚朱平安出了房間,帶回了些炒菜及餅,回到房間後,將炒菜和餅分作兩份,一份自己吃,另一份給妖女。

    「怎麼沒有酒啊?」少女看著朱平安遞來的飯菜,撇了撇嘴,拿筷子隨意翻了下炒菜,也沒有發現肉,嘴巴撇的更厲害了,抬頭看著朱平安,哀怨的說,「怎麼一塊肉都沒有,你就這樣對待病人?」

    「有的吃就不錯了,你的那些藥幾乎讓我錢袋乾癟了。」朱平安掃了她一眼,淡淡回了一句,便低下頭繼續吃自己的飯菜,津津有味。

    一個女賊還嫌這嫌那,拿自己當大家小姐啊。

    朱平安一個人津津有味的就著炒菜將三個餅吃的乾乾淨淨,少女吃了好半天,仍剩下一個餅和大半的菜。

    餅和菜都是自己花錢買的,本著不浪費的原則,朱平安將妖女剩下的一個餅就著剩菜,一口一口吃了個乾乾淨淨。末了,打了一個飽嗝,又倒了一杯熱茶,吹著沿著杯沿喝下。

    「咯咯咯,你可真能吃,屬豬的吧。」少女托著下巴,笑吟吟的看著朱平安。

    「不敢跟你搶同一個生肖。」朱平安淡淡的回了一句。

    沒有理會少女接下來的反映,朱平安將桌上的碟盤重新收拾到食盒裡,提著去了大堂。等回來的時候,朱平安又抱回來了一床被縟。

    少女見狀微微紅了臉,雖說自己行走江湖多年,可是和男人在同一個房間睡覺,這也是頭一次,儘管對方還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少年,但還是讓少女有些耳赤。

    「你,你去地上睡。」少女說著搶先一步坐到床上。

    「不然你以為我拿被縟幹嘛!」

    朱平安看也沒看搶床的少女,自顧自的將被縟鋪設到木質地板上,幸好這是二樓,又鋪著木質地板,不然初春的潮氣,自己肯定吃不消。

    鋪好被縟後,朱平安便坐在靠窗的書桌前,點燃油燈,用針將燈芯往上挑了挑,放在桌角。然後,將自己寫得一篇策論和一篇四書八股文鋪在桌子上,又拿起一篇抄寫的清朝狀元八股文,對著油燈饒有興致的對比研究了起來。

    對比研究一會,便在自己的策論及四書八股上圈圈點點,寫寫畫畫,將感悟留下,方便日後所用。

    床上的少女和衣而睡,眼睛時不時的睜開掃一眼那挑燈夜讀的少年,藏在杯子的一手緊握著匕首.....

    身體還有些虛弱的她,又因為剛喝過藥,沒過多久便睡著了。

    等到被一陣簌簌衣物響聲驚動,床上的少女警惕的睜開漆黑的眸子,還以為是某人想趁自己睡著作怪呢,手裡緊緊握著匕首,蓄勢待發,暗暗怪自己被那少年彬彬有禮鋪地鋪及挑燈夜讀的勤奮勁遮住了眼,怎麼沒看清某人道貌岸然的德行。

    映入少女眼簾的是,穿著整整齊齊的朱平安正往身上套斜挎書包,有條不紊的將書桌上的書冊及一支簡陋的毛筆塞到書包裡,胳膊間還夾著一塊破舊的黑木板,看他的樣子,似乎這種事情已經做過無數遍。

    窗外似乎天剛剛破曉,透過窗還能看到淡黑色的天空還鑲嵌著幾顆稀疏的殘星。

    「你幹嘛去?」少女的聲音帶著初醒的沙啞,越發撩人心炫。

    「晨練。」朱平安頭也沒抬,專心檢查自己的書包,確認沒有東西落下才回了一句。

    這人竟然頭也不回,真是一根木頭,害自己白緊張了一宿。

    少女看著朱平安斜挎著書包夾著黑木板消失在房間中,對著緊閉的房門撇了撇嘴巴,復又閉上眼睛睡去。

    初春的清晨,氣溫還有些微寒,東方的天剛露出魚肚白,空氣中滿是晨曦的味道,一切都純淨的讓人心曠神怡,彷彿一幅淡淡的水墨畫,水墨畫裡,瀰漫著好聞的晨曦的香。

    出了客棧沒多遠,朱平安便看到了三五個人互相攙扶者跌跌撞撞自遠處而來,老遠的都能聞道一股刺鼻的酒氣。

    尼瑪,我說街上怎麼有香味,原來是酒香!朱平安一臉黑。

    「昨夜小翠紅那個小蠻腰啊。」

    「歌好活也好。」

    幾個醉漢邁著螃蟹步,嘴裡面含含糊糊的說著些心癢癢的話。

    等那三五個人走到近處,朱平安略帶驚訝的發現來的這幾個人自己竟然還都認識,邁著螃蟹步的正是大伯朱守仁,另外一邊幾乎堆到地上的一灘肉是大伯的那個胖友人,此刻似乎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另外三個也都是自己的同鄉學子,此刻也都是步履蹣跚醉醺醺的模樣。

    「大伯早,幾位叔伯早。」朱平安拱手行了一禮。

    「咦,這......不是彘兒嘛,汝往何處?」大伯朱守仁大著舌頭,含糊不清的問道。

    另外同行的一個鄉人不等朱平安回答,便大著舌頭笑道,「吾知,唔,呵呵,余前日起夜便見平安郎出門,等到吾起床去外面尋些吃食時,見平安郎正在一攤點吃的正香,呵呵呵,平安郎怕是又饞了。」

    「呵呵......」其餘幾位醉漢聞言皆是哈哈大笑。

    刺鼻的酒味,混著劣質的胭脂水粉,味道難聞極了,讓朱平安不由退後了兩步。

    「安哥兒,害羞了,哈哈......」

    幾個醉漢邁著螃蟹步,搖搖晃晃,跌跌撞撞的繞過朱平安,大笑著往客棧方向而去。

    朱平安看著他們的踉蹌的身影,一臉蛋疼的憂桑,替家人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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