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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暮霖 - 愛火燒不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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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7-7 07:33 PM
標題:
白暮霖 - 愛火燒不盡【單】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7-7 07:50 P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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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當年他憑著小混混的身分,介入她貧乏的生活
讓她的求生意志變旺盛,明白被關懷的滋味
並許下守護她一生的誓言,將她視為最甜蜜的負荷
如今他擁有權勢和地位,集金龜婿必備的條件於一身
反倒與她漸行漸遠,圍繞在他身邊的都是名媛千金
甚至傳出離婚的耳語,危及他們這樁有名無實的婚姻
為了讓心愛的人能夠幸福,也許她應該選擇退讓……
嘖!他真是她見過最深藏不露的男人
表面上冷情又冷漠,唾棄麻煩得要死的愛情
背地裡自行決定什麼事對她最好,為她安排好一切
卻又不告訴她原因,情願獨自承受她對他的恨意
既然已經知道他愛慘了自己,她當然不能繼續裝傻
這回就由她主動出擊,報答他曾經給過她的幸運奇蹟…
【出版日期】
2009-09-10
【出版社名稱】
禾馬
【書系及編號】
珍愛小說J3293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7-7 07:37 PM
楔子
眺望著紳士運河,波光粼粼,不少船隻在河面上航行,來回穿梭。
對面以鐘型牆裝飾的華麗建築物,未來將成為雷集團在歐洲的鑽石切割中心,而它的落成也宣告自己階段性任務完成了。
「先生,你的私人飛機將在明天早上五點左右降落史基輔機場,需要我先通知機長你的目的地嗎?」
「台灣,台北。」
「先生要回家?」
「對。」
「我想你的夫人一定會很高興,你已經待在荷蘭半年了。」
「謝謝。」他依舊面對著運河,無任何表情的臉孔,看不出喜怒哀樂。
助理將文件擺放桌上,有禮貌的離開。
高興?在他的記憶裡,她的臉孔一直是蒼白的,隨著年歲增長,記憶的輪廓漸漸淡化,他甚至連她長什麼模樣都忘記了,就只記得蒼白。
說他負心?誰能苛責十九歲的新郎迎娶十三歲的新娘該有多少的愛情成分?
如果沒有愛情成分,就稱不上負心。
而偏偏連他也搞不清楚對她的感情究竟屬於什麼。是親情?是愛情?
衛星型手機在桌上震動,這種高科技的無形繩索,有時勒得他快要喘不過氣。
「什麼事?」螢幕顯示著修。
「我聽說你要回台北休假。」
「有這個計劃。你有其他事要交辦嗎?」如此一來,他就可以不用回去。一股窒悶在胸腔的氣,突然間揮散。
「你承諾過會展現你效忠我的決心,還記得這件事嗎?」
「我知道。」該來的,總是躲不掉。
「我不想逼你,如果你不願意,可以選擇拒絕。」修略帶深意的說。
「只是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名,結束這個有名無實的笑話,很簡單。」
當年沒有任何人給他選擇的機會,一直以來都是別人選擇他。
他恨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也誓言不再任人宰割。
但是真正讓他開始有能力……不,應該說賦予他脫離的人,就是她,他的老婆,當年只有十歲的孩子。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7-7 07:37 PM
第一章
沿著台九線公路,貫通花蓮、台東,沿途可見山脈、縱谷,交織成瀑布、峽谷、衝積扇、惡地,渾然天成的壯麗景觀,吸引不少觀光客駐足。
這裡陽光充足,空氣新鮮,是個適合人們調養生息的世外桃源。
「今天的天空好藍,一朵雲都沒有,希臘的天空也這樣嗎?老師。」
這句話出自十歲小孩的嘴裡,非常突兀,全然沒有孩童的天真爛漫。
她的家庭教師只能努力眨眼,阻止淚水氾濫,清了清喉嚨。
「老師明天會帶有希臘天空圖片的書來,你可以自己觀察。」
她仍繼續看著窗外,繼續聽著老師敘述世界有多大。其實她根本不需要知道,因為她的天空永遠只有窗子大,再大頂多到落地窗。
這時,書房的門被打開,老師的朗讀聲停止,她卻依然看著窗外。
陽光很燦爛,看久了眼睛會花,聽說人只要在這時節站在艷陽下,不出兩個小時,就會全身紅腫,隔天皮膚會有如火燒般疼痛。
如果換成是她,不出一個小時,大概就到閻王殿報到吧!
「譚管家,你帶這孩子來是?」老師十分不解,小男孩木愣又面無表情,壓根兒不適合擔任小姐的同伴,小姐已經夠沉默,她需要的是活潑的玩伴。
「這小子是個扒手,在羅馬西班牙廣場前想偷老爺的錢,卻被老爺逮個正著。老爺欣賞他不畏懼當地地痞的惡勢力,堅決不加入幫派,一個人行竊,失風被捕後也不願求饒的堅強,他認為這是小姐該學習的。」
「所以送他來當小姐的玩伴?」老師簡直不敢相信,老爺難道不知道「近朱者赤」這句中國古諺嗎?這種人怎麼會適合陪著身體病弱的小姐?萬一他哪天發狠……老天!她壓根兒無法想像。「譚管家,我反對這種做法,身為小姐的家庭教師,我必須鄭重的告訴你,這個安排非常不恰當。」
「老爺並沒有強迫小姐要接受,要不要留下他,全憑小姐的決定。」譚管家雖然嘴巴不說,但也是站在反對立場。把一隻野獸放在羔羊身邊,不就是送羊入虎口?
本來一直面對窗外的女孩,聽見大家議論紛紛,到最後目光全都集中到她身上,唉!不理會不行了。
她才回頭,室外和屋內光線的落差,讓她眼前一片模糊。
好不容易稍微恢復視力,她看見他的黑瞳收縮,雖然瞬間又恢復,但她知道它代表的是受傷。她明白那種滋味,澀在心頭,苦在喉頭,吐不出來,又吞不下去,只能永遠這麼梗著。
突然,家庭教師的諫言不停的在耳邊嗡嗡作響。
「你願意留下來陪我唸書嗎?我請求你留下來,並承諾你,在這裡你永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也可以拒絕你不想做的事。你願意嗎?」
小男孩抬頭,看進她的眼,雖然詫異,卻努力表現出冷漠。他太明白這種耍人的把戲,當他興奮的大喊願意時,對方會立刻換上嘲弄的表情,冷冷的說:憑你,配嗎?呸!
在西班牙廣場,不友善的地痞,兇惡的幫派,連觀光客都自以為行善的丟幾個銅板便想摸摸他的頭,甚至拉他褲腰帶的變態也插上一手,每個人的嘴臉都是偽善的。
佐克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就算她蒼白得像雪精靈,聲音軟得像棉花糖,都不足以代表她跟那些人不一樣。
「你還沒有說,你願不願意?我的名字是娥皇,你以後可以這樣喊我。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如果我們地位平等,為什麼你是坐著?」乾澀的嗓音說明他很久沒有開口說話。
「你太過分了!小姐,別理他。」老師連忙出聲。
「你說得對。」娥皇用盡全身的力氣,緩慢的站起來,光是這個動作,就讓她喘息不休。
「小姐,你別亂來,達瑞醫生交代過,你千萬不能……」譚管家白著一張臉,衝向前,想攙扶娥皇。
娥皇揮開他,「譚伯,不要,讓我自己來。」
呼!好不容易,她總算站直身,至少她認為自己站直了。
「這樣……我們是朋友……了嗎?」
佐克蠕動嘴巴,發出來的聲音卻被此起彼落的驚呼聲蓋過。
「小姐!」
家庭教師將他推到一旁,動作熟練的從另一個房間推來呼吸器。
譚管家急迫的打電話,說的是英文。
她小臉蒼白,雙眼緊閉,癱在躺椅上,動也不動。
佐克的心一緊,縱使他有太多憤世嫉俗的想法,卻從沒想過殺人,尤其是她。
「別站在那裡擋路。」譚管家一把推開他,突然像是想起什麼,又回頭,「這件事我會一五一十的跟老爺報告。」
哼!要說就去說。
佐克別開臉。要不是那老頭神情陰沉,說什麼他都不可能讓人架上飛機,來到這鬼小島!
在街頭混久了,他早就學會看人臉色掂斤兩,那老頭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只是他居然有這樣柔弱易碎的女兒,真是不可思議。
她,會沒事吧?
佐克躺在龍眼樹下乘涼,拔起野草放進嘴裡咀嚼。
住進這棟別墅已經五天,這五天裡,宅子裡的每個人都把他當成透明人,視若無睹,幸好他很有自知之明,餓了就進廚房找食物,困了就隨便窩一間客房。
這裡大到不可思議,體弱多病的小姐卻是唯一的主人。
有錢人就是這樣,明明她病得嚴重,除了床,哪兒也去不了,要這麼大的花園和宅子有啥屁用?
他每天都會趁人不注意,偷偷溜進她的房間,有時候半夜,有時候白天,見到的景像都一樣,她的氣息奄奄,甚至必須要貼近她的胸房才能判斷是否在呼吸。
這種不幹不脆的殘喘存活方式,對他來說不曾見過。在街頭混這麼久,他早有隨時會去見上帝的心理準備,一顆子彈就能解決的事情多快活,反正他活著只是浪費糧食,死了也沒人傷心。
但是,她的情形教人心驚。
從譚管家和那什麼鬼的主治醫生口裡,他偶爾會偷聽到她的病情,如果再等不到適合的心臟,她活不超過十三歲。所以她活著呼吸的每一秒,都只等著下一刻去見上帝。
「小姐找你。」負責打掃的小鈴不甘願的將無線電話遞到他的面前。她實在搞不懂,小姐已經醒了,譚管家為什麼不趕快把他攆走?如果他沒有出現,小姐怎麼會去鬼門關繞這一圈?
醒了?
佐克無視小鈴的臭臉,接過電話,「喂?」
「我看見你在樹下乘涼,那裡舒服嗎?」
聲音十分虛弱,但是她沒錯!
「自己……」自己來感受不就知道了!他將衝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吞回肚子裡。「反正這裡沒有吹著冷氣舒服。」
「你還沒有回答,願不願意留下來陪我?」
「你愛上我了嗎?不然為什麼一定要我留下來?」他是長得很帥,在西班牙廣場附近風靡不少吉普賽姑娘。
娥皇的雙頰染上嫣紅,開始不知所措,「我……你……你誤會了,我只是想找同年紀的人作伴,我沒有朋友,所以……」
「是你求我的,我勉為其難答應,我叫佐克。」
白癡,只是這樣調侃,居然就口吃。這麼沒見過世面的小姐,如果他留下來,肯定能作威作福,當然不會拒絕。
「你可以進來嗎?有些事情我想找你聊聊。」
「好啊!就當這次是第一次見面,我們給對方留個好印像吧!」佐克跳起來,將無線電話丟還給小鈴,看她驚嚇的模樣,惡作劇成功讓他的心情飛揚。
「五年代由格力哥利柏和柯德利夏萍主演的電影『RomanHoliday』,其中一幕就是柯德利在西班牙台階吃雪糕。這一幕深植人心,所以很多觀光客跑到西班牙廣場,有人嚮往愛情,有人抱著對主角的憧憬,我則對他們的錢包寄予『厚望』。」佐克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眼。
娥皇微笑,「為什麼羅馬的廣場卻取名為西班牙?」
「我哪知道!你真把我當成家教老師?」
「如果有一天我恢復健康,可以到處遊歷,我也會將我的冒險故事和心得告訴你。」
佐克揚起笑容,「好,我就等著你哪一天回來告訴我你的奇遇記。」
「那我們打勾勾。」
「不要,男生打什麼勾勾,要嘛就是擊掌。」
「打勾勾嘛!」娥皇捉住他的手,白皙的拇指硬是印上粗糙帶繭的拇指。
瞬間,佐克由衷的祈求,讓她的願望成真吧!
他不曾相信有神明的存在,卻為了她,第一次希望有奇蹟。
「小姐,上課時間到了。」身為真正的家庭教師,吳蓓華對這男孩子就是沒有好觀感。「今天新來的安諾老師,他是專門來教授你法文。」
「法文?你才幾歲,學那做什麼?」佐克十分詫異。
「小姐跟你不一樣,老爺對她的期望很大。小姐,我們到書房去吧!」吳蓓華懶得理他,覺得他是非常沒有禮貌的孩子。
「佐克也要一起去。」娥皇指著佐克,對吳蓓華說。
「這不好吧!」
「佐克是來陪我的,不管我做什麼,除非他不願意學習,否則我們是一起的。」
我們是一起的。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句話,佐克看著娥皇,她堅持的表情似乎滲透他的心……
「我推你!」他用行動證實他們是一起的。
從此,只要有佐克的地方,就常常看見娥皇,偶爾是娥皇坐在輪椅上,有時候是他抱著她。
他一直以為無憂無慮的生活會延續,娥皇的身體依然虛弱,但不再動不動就陷入昏迷,連醫生都說她的求生意志變強了。
只是,他沒有想到命運的齒輪才開始轉動。
十三歲,她多活了三年,而認識他的這三年中,讓她的求生意志變旺盛,她想活下來。尤其是有他的陪伴,讓她明白家人關懷的滋味。
「我聽說你月經來的時候會痛,這個給你,只要用熱開水泡開,每次喝一杯,就可以減緩疼痛。」佐克……不,應該叫左克儉,這是娥皇翻字典幫他取的。他從紙袋裡取出一個罐子,交給她。
娥皇的小臉爆紅。護士怎麼這麼多事,這種私密的事竟然也跟他說?好討厭!
「這……這是什麼?」
「衝繩的黑糖,也可以直接嘗,要不要吃吃看?」他旋開罐子的蓋子,拈了一塊黑糖,遞到她嘴邊。
娥皇含進嘴裡,風味特殊,雖然是糖,卻不甜膩。「好吃!」
「你若喜歡,我會請人再多訂購一些。還有,這是你最愛的爵士樂專輯,我放給你聽聽看。」
「你這次回來會待很久嗎?」娥皇知道父親派人教導他學習,不論是商業談判技巧,或是手腳功夫,他全部有涉獵,甚至精通。看著他的轉變,氣質從輕浮變得穩重,態度也越顯大氣,她知道他喜歡這樣子的自己,所以也真心為他開心,縱使他陪自己的時間越來越少。
無所謂,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花時間陪她,只是浪費罷了。
「我這次回來是要問你,你願意跟我去美國嗎?」
「美國?」娥皇詫異,自她有記憶以來,踏出宅子就是到醫院接受檢查。「有迪斯尼和大峽谷的那個美國?」
左克儉忍不住微笑,為她顯露的天真。
「對,等你的身體好一點,我們或許可以搭一下迪斯尼的摩天輪或旋轉木馬,但是大峽谷可能就無法成行了。」
「你真的要帶我去美國?」
他輕拂著她絲緞般的秀髮,「你已經十三歲,體力足夠承受換心的手術,我希望帶你去美國讓心臟科權威醫生診療,如果可以找到適合的心臟,你就有機會跑跳。你願意嗎?」
「願意。」娥皇不停的點頭,但促使她點頭的原因並不是跑跳,而是他!她多希望能永遠伴隨在他身邊。
只是這個永遠有多遠,她不知道。
「那麼你願意嫁給我嗎?」左克儉單膝著地,從獵裝口袋裡掏出一隻藍色盒子,打開盒蓋,裡面躺著一枚秀麗又璀璨的鑲鑽戒指。「這枚戒指不大,是我用第一筆賺到的錢買的,將來等我賺多點,會換一枚更大的戒指給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你……你不需要這麼做。」娥皇摀住嘴,眼角泛著淚光。「我不知道自己可以活多久……」
「我已經取得你父親的同意,你嫁給我,未來不論生老病死,我們互相扶持,這就是婚姻的定義,所以我會帶著你到美國,你願意把你的生命交給我守護嗎?」
娥皇的淚水奪眶而出,「你還很年輕。」
「你更年輕,如果不是為了光明正大的守在你身邊,我不希望這麼早把你綁住,未來你可能遇上更好的男人,我也不知道那時候會不會捨得放手。」他用指腹輕輕拭去她的淚水,最後甚至用唇。
「就算更好,也不是你。」她攬住他的頸項,埋進他的懷裡,「我答應嫁給你,但是將來如果你後悔,不要告訴我,只要讓我遠離你身邊,我就會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十三歲,卻因為病魔的折磨,懂得比尋常孩子更多,不說不代表她天真。
「傻瓜!你會是我這輩子最甜蜜的負荷。」
娥皇看著窗外,美國加州和台灣的台東相比,對她而言,都只能在屋子裡走動,看出去的景色也僅止於花園,但是心境差異甚大,在這裡,每天晚上都可以見到左克儉,他總會撥出一個小時陪她聊天,就算是聊瑣碎的事情,都能教她開心得手舞足蹈。
下意識的,她摸著無名指上的鑽戒,這是他們的婚戒,在美國,舉行小小的結婚儀式,沒有豪華鋪張,只有父親和他唯一的妹妹宓靜出席,很溫馨,卻讓她難以忘懷。
尤其是在婚宴上,他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隨著舞曲輕輕擺動身軀。這是一項習俗,新郎會邀請新娘跳舞,並且選一首對他們倆最有紀念意義的歌曲。
他們沒有什麼定情曲,所以曲目是他挑的,看著錄影帶,流洩的樂曲彷彿把她帶回當天。
「嫂嫂,你又在看錄像帶啊!」探頭進視聽室的是宓靜。
宓靜比她大一歲,個性十分活潑,或許是稱謂的關係,娥皇總把她當成小妹妹。
「今天是週末嗎?時間過得真快。」
「哪有快?!我在宿舍度日如年,我想跟哥商量,下學期不要再住宿舍。」宓靜皺了皺鼻子,扯了下娥皇的衣角,「嫂嫂,你幫我跟哥哥說,好不好?」
宓靜和左克儉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一直住在孤兒院,他前年透過關係找到她,畢竟相處時間不久,她對他總有敬畏。
「你哥很疼你,只是比較嚴肅,你可以好好跟他說,他會答應。」
「我知道他很疼我,可是我還是不習慣嘛!他是男的,根本不明白我不想住宿的原因。對他而言,一定覺得住學校宿舍比較好,有什麼課業上的問題,隨時可以請教駐校的輔導老師,光這點,他就不會答應讓我回來住。再說,我有可能變成你們的電燈泡。」
娥皇臉蛋一熱,「我……我沒想過電燈泡的問題。」
「嫂嫂,我很識相,就算搬回來住,也不會當電燈泡啦!你要跟哥哥說,不然我怕哥哥會礙於這個原因,不想讓我回來住。」
「你哥哥不會這麼想,他……」
「我想什麼?」左克儉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今天這麼早?」娥皇十分訝異。
左克儉在她的臉頰輕輕印下一吻,然後摟著她的肩,坐在沙發的扶手上。
「如果不早點回來,我擔心這丫頭又會出難題考你。」
「宓靜很乖,只是找我商量下學期住家裡的事。我們是一家人,讓她住在學校宿舍,肯定很孤單。」自從結婚以後,他不避諱在人前親吻,反倒是娥皇,總有點無措。她知道自己一定又臉紅,一副未經人事……老天!她想到哪去了?
他淡掃宓靜一眼,卻看得她心虛的低頭。
「你確定她想住家裡,純粹是為了享受親情溫暖?」
嗄?娥皇一臉問號,看著左克儉,又望向宓靜。
「有什麼事是她漏了沒說嗎?」
「這丫頭有男朋友,學校宿舍有門禁,她卻逾時未歸,修女已經訓誡她三次,還打電話通知我。」左克儉解釋,然後質問宓靜,「我之前有告訴你,柏特不是好人,你為什麼聽不進去?」
「我……」宓靜絞扭著手指,雖然他的聲音語調沒有變化,但是一股窒人的氣勢教她心悸。
「你別急著批評那個叫柏特的人,先聽聽宓靜喜歡他哪一點嘛!」娥皇中肯的說。
「我喜歡他說話風趣逗我笑,我喜歡他溫柔的對待我,而且他會帶我去見識很多……」
「帶你去地下舞廳,看脫衣舞孃和人交媾,這叫見識?那裡龍蛇混雜,出風口還擺著古柯鹼,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在那裡不知不覺就染上毒癮嗎?」左克儉拍了拍娥皇的手,示意她別擔心。
宓靜白著一張臉,「那是……那是我要他帶我去見識的。」
「你還敢說!」左克儉站起身,「那小子以為他做的事天衣無縫嗎?你還需要我多說幾件事情好打醒你嗎?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貼著你、順著你?說話風趣又溫柔,那是他在引誘你上鉤。」
「那你呢?你又好到哪裡去?柏特說,你就是娶了嫂嫂才坐上閻霨組,所以你把每個人的所作所為都反射成有目的,那是你自己的心態有問題。」
左克儉揚起手,一巴掌落在宓靜的臉上。
娥皇嚇一跳,連忙起身,貼近宓靜,「你還好吧?我看看。」
「不要你管!」宓靜撥開娥皇的手,「今天我就把話說清楚,我哥娶你,純粹是為了拿下閻霨組,把我帶到美國,也是為了博得佳話,降低其他人的戒心,證明他有情有義。如果你做每件事情都如此自私,以自己為出發點,那麼為什麼我不能去尋找我的幸福?」
「如果你不是我對外承認的妹妹,你以為那傢伙會理你?」左克儉繃緊臉部線條。
「那從今天開始,你可以不用當我是你妹妹。」宓靜轉身往外衝。
「宓靜,你不要走!」娥皇想追上去,卻覺得心臟異常顫動,腳步踉蹌。
「不要追她,她要走就讓她走,等她知道現實的殘酷,就會自己回來。」
「你娶我的原因,就像宓靜說的嗎?」她的耳朵已經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或許她說得太小聲。
「娥皇!」
她聽見他呼喊她的名字,聲音中隱含著惶恐。
應該感到安慰,至少她的存在能讓他有一絲人性反應。
這一年,她十六歲,結婚三年,人生應該還很長,她還想再陪他久一點啊!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7-7 07:38 PM
第二章
娥皇低頭看著被自己捏得皺巴巴的機票,上面的目的地寫著台灣,真的要踏上那塊土地,對她來說五味雜陳,她也說不清是什麼,近鄉情怯就是這樣嗎?
「小姐,可以把機票給我嗎?」航空公司的地勤人員笑容可掬的說。
娥皇恍然大悟,發現排隊隊伍不停的往前移動,不知不覺便輪到她,而她居然站在櫃檯前發呆,漲紅了臉,連忙將機票遞給地勤人員。
「你希望座位靠近走道還是靠近窗戶?」
「都可以。」
「那……」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地勤人員露出充滿歉意的微笑,拿起話筒。
「喂……好的,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地勤人員馬上看向娥皇。
「左小姐,很抱歉,因為機票訂購作業系統失誤,所以我查了你原先的登記號,顯示無此筆資料,為了彌補這個失誤,我會幫你升等商務艙。」
「你的意思是這班飛機沒有位子,所以要補給我下一班飛機的商務艙嗎?」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決定回台灣,如果再給她時間猶豫,成行的機率就變小了。
「不是,是這班飛機的經濟艙全滿,所以幫你升等商務艙,你依舊是搭乘原班飛機。」
「好的,那麻煩你了。」娥皇嘴角上揚。她的運氣真好,原以為要縮擠在狹小的座位,一路回到台灣,沒想到竟然可以升級到寬大的商務艙。
現在回想起來,這幾年她的運氣一直還不錯,想要在馬賽租房子,馬上就發現有出租小屋,不只地理位置絕佳,連收費都低廉到讓人不敢置信,接踵而來的工作也都是一時之選,卻好到說出去會被亂石砸死,如果持續這樣的好運,她對於自己回台灣更具信心。
上了飛機,在空服員慇勤的介紹下,她慢慢的啜飲一杯葡萄酒,帶點微甜果香勾出丹寧的飽滿,喝完之後,頭開始發暈,連小臉都泛起薄紅。
傻笑之際,她向空服員要了條毛毯,睡得十分安穩。
夢中,有一雙溫暖的眸子不停的望著她,帶來一股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娥皇背著行李,差點在街頭尖叫。
她知道台灣位處亞熱帶,但就小時候的記憶,似乎沒有這麼炎熱,才在太陽底下待了二十分鐘,就飆出一身汗水。
或許她在飛機上作的那個夢,就是壞預兆,她找不到別墅,很多路都變更名稱,加上當時她出門的機會根本掛零,時過境遷,記憶十分破碎,更別提還有一些新的建築物。
好像是這一帶,但又不確定,娥皇拿出地圖,這是在火車站跟旅遊服務站索取的,根據老伯的說法,當年的別墅區是這裡,但是眼前新穎的屋舍聳立,哪有什麼獨棟別墅?難道是重新拆建?
不可能,沒有主人的屋子,拆建有什麼意義?除非轉手賣人。
但是屋子的產權登記的是她的名字,她沒有賣啊!或者她該聽從老伯的建議,去地政事務所詢問。
啊!有人。
娥皇衝上前想詢問,越靠近越覺得那佝僂的身影好熟悉。
「對不起,我想請問,這附近有沒有一區別墅的名字叫影……」
是譚伯!老天!她屏住氣息。
譚管家透過老花眼鏡,上下打量著她。
「你是明建介紹來的女傭嗎?這麼年輕,能做什麼事?我都交代他要找經驗豐富的人,怎麼還找這種小女娃?」
嗄?娥皇一時之間無法反應,只能摸著小臉。她有改變這麼大嗎?她知道小時候的自己十分瘦弱,體型比同齡孩子還要嬌小,而這幾年東奔西跑,她的氣色變得紅潤,臉頰豐腴,骨架也抽長很多,但是眼神沒有變啊!
「怎麼發起呆啦?你會不會煮飯?」
問她?娥皇連忙點頭,「會,西洋菜色比較拿手。」
譚管家面露狐疑,「你今晚試試,如果味道好,才可以留下來。」
「好。譚伯,請問一下,影蝶別墅區在哪裡?」反正她也要工作才能餬口,女傭跟服務生是同性質。
「不就是這裡嗎?怎麼現在的年輕娃兒都這麼糊塗?」譚管家搖了搖頭,轉身走向屋子。
這……娥皇瞠目結舌。黑色的鏤花鐵門,長長不見底的樹叢小徑……
「可是影蝶別墅區的大門口不是有座大理石,上面雕著影蝶兩個字?這裡沒有啊!而且那座大門明明是青銅鑄造……」
「明建告訴你的?明建真是越來越不可靠,你說的那是大門口,我們傭人或者食物、貨物的進出,都從這個側門,你千萬要記熟,以後別跑錯門。」
嗄?現在都二十一世紀,還有這麼嚴格的傭僕階級?娥皇知道譚伯的個性比較循禮,但不用古板到這種程度吧!
譚管家一路叨絮,身後始終沒人應答,轉身要教訓她,才發現她還愣在門口。
「你還在那兒發什麼呆?快跟上來。」
唉!難怪報章媒體形容這世代的年輕人是草莓族,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對不起。」娥皇連忙追上去。
「動作慢吞吞的,真是要不得,要盡快改善。這宅子大,傭僕精簡,所以每個人都要身兼幾份工作,你將來除了負責廚房工作和伙食,還有清潔工作也要幫忙……你有在聽嗎?我交代事情的時候,你要回應啊!看要回答是或好都可以。」
「好。」
「怎麼教一樣做一樣?你的眼睛放亮點。算了!做事勤快就好,反應快慢這種事也不是教就會。你有幾年的工作經驗?以前是在哪裡做事?」
譚管家爽朗的嗓音不歇,迴盪在樹叢間。
工作一個禮拜,娥皇發現別墅的擺設都沒有改變,尤其是她以前的房間,在打掃時,更衣室、起居室和書房,範圍驚人,也因為這優渥的環境,讓她剛開始租屋獨居時,費了好長的時間才漸漸習慣鴿籠般的住處。
呼!好累,如果未來都要這樣打掃,那她的房間還是小一點比較好。
期間,靠著瑣碎的記憶,她找到偷藏在床墊下的照片,泛黃的紙張讓模糊的記憶漸漸清晰。當時她坐在輪椅上,而他臭著一張臉,說什麼也不肯面對照相機。
好懷念!她抬頭看著隨風搖曳的龍眼花,淺淺的黃色就跟照片一樣。坐在這裡可以看見她以前的房間,綴滿蕾絲的窗簾隨著風輕輕搖晃。
這樣的景色每年上映,但人事已非。
愛原來是一種酒,飲了就化作思念,而在陌生的城市裡,我夜夜舉杯,遙向著十六歲的那一年。
這是席慕容的詩,伴隨著她在異鄉的白天、黑夜,只是沒有料到回來台灣,這熟悉的城市卻驅趕不走相同的寂寥。
「你從來沒回來過,結果只有我一個人坐在這裡遙想當年,好呆!」她自言自語,忍不住揚起嘴角,流露出淡淡的哀愁。好澀!
「你這丫頭,又跑來這裡摸魚。」
背後突然出現的嚴肅聲音,嚇得娥皇連忙起身,立正站好。
「譚伯……管家好。」
「算了、算了,你就叫我譚伯吧!」譚管家坐在草地上,「這個位置可以看見我家小姐的房間,以前我也常坐在這裡。那時候小姐的身體很不好,每天最喜歡坐在落地窗前看著花園,當時這花園還有專屬的園藝師,每個季節會種植當令花卉,全是為了讓小姐欣賞,希望她看了心情好,身體跟著健康。」
「那小姐後來呢?」娥皇順著譚管家的語氣問下去。
「後來小姐到美國治病了。」
「有好嗎?」
「嗯,她的身體好了,所以飛得遠遠的,已經忘記這裡了。」譚管家的聲音有掩不住的落寞。
「或許她沒有忘記這裡,只是有些原因讓她不能回來。」娥皇試著安慰他,因為她明白譚伯的忠誠個性,沒有主人的房子,整理得再美麗,也是徒然。
「一定是因為少爺。」
「少爺?」她屏住氣息。
「左克儉先生,你在兩天后會見到他。」
「他是小姐的?」
「丈夫。」
「他會回來這裡?」
「那個忘恩負義的傢伙,每年龍眼樹開花的時候都會來,美其名是要來緬懷小姐,誰不曉得他在等小姐回來,要她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名。」
嗄?離婚協議書?
對了,當初她離開得匆忙,完全忘記這件事。
譚管家仍在叨叨絮絮,但是娥皇的思緒已經飄遠了。
好不容易有人走出手術室,左克儉連忙衝上前。
「她現在情況如何?」
「懷特醫生會盡最大的努力,他是心臟科權威,我想夫人一定會安然度過的。」對於這位每年捐贈天文數字般的金錢給醫院研究室的金主,護士絲毫不敢怠慢。
又是同樣的話。左克儉跌坐在椅子上,她被推進手術室已經八個小時,沒有任何人可以給他肯定的答案,全是些廢話。
衛星手機響起,他揉了揉臉,下巴佈滿青髭,血絲充斥的眼睛流露出疲累,他沒有打算接電話,鈴聲卻像是在跟他比耐力。
「該死!」
他拿出手機,按下通話鍵。
「喂!」
「老闆,宓靜小姐出車禍,已經送到夫人所在的醫院,醫生說要動手術,需要家屬簽名。」話筒另一端傳來的是他的助理華瑞的聲音。
「怎麼會?我不是要你們注意她?」左克儉目眥盡裂。
「柏特載著小姐跟人賭賽車,我們有勸過小姐,但是她不聽,結果車子在途中失控,撞上橋墩。」
老天!左克儉掛斷電話,迅速起身,腳步微亂的朝急診室走去。
華瑞一看見他,立刻迎上前。
「老闆,這件事情是我們失職,回去之後我們願意接受懲罰。」
「那是她自己選擇的,錯不在你們。」左克儉揮揮手,看向醫生,「她的情況如何?」
「準備強心針,病人遭到汽車擠壓,先照胸腔X光,通知手術室準備,推進去,再輸五百西西的血。」醫生拔下聽診器,轉向左克儉,「她的胰臟破裂,腦部受到嚴重的撞擊,必須立刻進手術室開刀。」
「一切拜託你了,醫生。」左克儉朝醫生頷首,等醫生離開後,不禁伸手揉太陽穴。
「老闆,你看起來很累,需不需要我去幫你買杯咖啡?」
「不用了。」
突然,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鈴聲響起。
左克儉掏出手機,低頭一看。
是裘其劭。
「什麼事?」
「修明天正式繼任魁主的位置,他要你明天早上準時出席。」裘其劭的聲音隱含著笑意,這是他的個性。
「老魁主呢?」
「退休了。」
其中的另一個含意不言而喻,老魁主養虎伴身,終究被噬。
這幾年雷集團的勢力紛爭,劃下句點的同時,又開啟另一篇新的章節。
老魁主不是什麼心善的好人,他教他體會更多黑暗面,從泰北到哥倫比亞,他替他做過不少骯髒事,對老魁主,他沒有任何的孺慕之情,自然沒有什麼好傷心,甚至……鬆了一口氣。
老魁主的威脅消失,這也代表火的位置,他坐定了。
只是想起她,娥皇。
她如果醒來,將如何面對?
他們會因為這件事情而改變關係嗎?
命運之神沒有給他太多時間思考,便要他作出決定。
宓靜的腦部受到重創,雖然救活,卻變成植物人,有一天會醒來,但哪一天,連醫生都不敢保證。
娥皇靠著葉克膜氧合器繼續呼吸,如果找不到適合的心臟,生命只剩兩個月,或者不到。
這些只有上帝可以給答案,而他這輩子從沒相信過祂。
聽完醫生的解釋,左克儉深吸一口氣。
「醫生,請幫娥皇與宓靜做比對。」
「你的意思是?」
「請你盡最大的力量,保住娥皇的性命。」
厚重的窗簾阻絕外來光線,黑暗空間浮動著不平穩的氣息,她悄然的靠近,試圖幫躺椅上的男人擦汗。
白皙的柔荑才剛要貼近他的額頭,卻被他單手抓住,巧勁一扭,整個人跌坐地上。
「痛。」她全身冒出冷汗。
「原來是你!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沒有我的召喚,不准靠近我。」左克儉擰著眉頭。她僭越本分,或許他該結束這一切。
「娥皇只是想幫你擦汗,你睡得很不安穩。」她怯懦的解釋,十分傾慕這偉岸的男子。
但是,有誰不呢?相貌堂堂,身家不菲,他集金龜婿必備的所有條件於一身。
「沒有其他人在場,就不用強調名字。」她入戲太深,這不是好現像。「你幾歲了?」
「二十三歲。我聽管家說今年的聖誕舞會要盛大舉辦,所有集團的高層人士都會出席,那我需要出席嗎?」她懷抱著濃烈的渴望,甚至已經把娥皇當成自己真正的名字,高敏惠消失在七年前的黑巷裡,她不想再回去。
她還記得那天晚上繼父拖著她進私娼寮,一張張醜陋的嘴臉已經模糊,如果不是他的出現,她知道自己的下場,也還記得貧窮的滋味,所以當天晚上她同意用生命做賭注,只要活著的一天,就能享受衣食無虞,他也將無限供給金錢。
可是她漸漸不滿足,七年的時間讓她出落得動人,不該再成為替身,她可以為自己爭取更好的未來,包括眼前昂藏卓然的男子。
「如果有需要,我會通知你出席。另外,以後沒有我的允許,請你不要擅闖我的活動空間,這是我最後一次告訴你,希望你不要一再測試我的耐心。你出去吧!」
所以娥皇也二十三歲,整整七年的歷練,他可以祈望她夠成熟嗎?
「我不行嗎?」高敏惠鼓起勇氣,扯下天鵝絨睡袍,未著寸縷,窈窕的女性曲線畢露,肌膚雪白無瑕,非常誘人。
左克儉斂著眉,面無表情,他想知道這女人究竟有多大膽。
他的沉默讓高敏惠以為他心動了,男人的劣根性啊!揚起紅唇,噙著絕艷的笑容,她踩著自信的步伐向前,不避諱展露完美的體態。這一切是她花多少心血和金錢小心的維護,男人大都會拜倒在這副美麗的胴體下,就連火也不會例外,今晚她要讓他熱焰襲身,一如他的代號。
「如果你只有這點本事,我算高估你了。」左克儉揮開她貼上來的手,「我不是不知道那些小道消息,你一直有馭男高手之稱,外表楚楚可憐,但是床第之事十分大膽,不少男人栽在你手中。」
「那不是真的!」高敏惠輕顫著嬌軀。「我……我沒有過男人……」
「其實我們當初簽訂的合約,本來對你的私生活就沒有多大局限,只要不礙到娥皇這身份的存在,或造成困擾,你愛怎麼過就怎麼過。不過我最無法接受的就是你開始越界,我不喜歡被算計的感覺,你整理、收拾好東西,所有珠寶和衣服都可以帶走,我會通知律師把最後一筆款項彙給你,另外我會再彙五百萬給你,今天早上十點前,你必須從這大宅裡消失。」
「不要,你真的誤會……那是他們胡亂訛傳,我真的……」
「你還不懂嗎?你是不是人盡可夫,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頂著娥皇的名字在外招搖,甚至把主意打到我頭上。」左克儉精銳的眸光轉為幽暗,「你走吧!別逼我動手。」
高敏惠心一驚,原本爾雅的男子瞬間變得嗜血,當下她就明白這男人平時風雅無害的面貌是騙人的,真實的他冷酷無情,不是她能駕馭的男人,於是撿起地上的天鵝絨睡袍,倉卒轉身,離開書房。
該死!是那個夢讓他破了戒!高敏惠驚慌的表情讓他恢復冷靜,也收斂殘戾的神情,這一直是他極力掩蓋的陰暗面。
左克儉拿起話筒,按下一串號碼。
「華瑞,把接下來的會議全部取消,我要提早到台東。」
「今天開始嗎?」電話另一頭的聲音十分清晰。
「對。」
「好的,我馬上幫你安排交通工具。」
「不用,這次我自己搭飛機回台東就好。」
「這……你認識路嗎?」
「你說呢!」
不待華瑞有任何回應,左克儉掛斷電話,又撥了內線,通知管家備車,送他到鬆山機場。
娥皇逛著傳統市場,從最初的好奇到熟練,空氣中瀰漫著各式蔬果的味道,還夾雜著血腥味,水泥石板的濕濘,隨著路人踩過的腳步,範圍漸漸擴大。
「女英,今天要買苦瓜嗎?這可是山苦瓜,涼拌可以退火,而且不苦喔!」
幸好在國外時她就習慣用女英這名字,否則一時真的會反應不過來。
她蹲在老嫗身邊,說著蹩腳又好笑的台語,「婆婆,這是在你的菜園摘的嗎?」
「是啊!沒噴農藥喔!」
「那我買兩條好了。」譚伯最近老是嚷著上火,這應該適合老人家的口味。
「女英,我特地幫你留一副腰子,很新鮮又漂亮。」一旁的豬肉攤老闆連忙插嘴,深怕被忽略,「還有這個榴蓮,很好吃,我特地請水果攤的小王幫忙挑選。」
原本娥皇對榴蓮的氣味敬而遠之,但在一群老年人的起哄下,勉為其難的吃一口,從此愛上榴蓮。
「阿榮,你偏心啦!早上我問你,你還說賣完了。所以你想追人家小姐,對不對?」對面賣菜的小販拉高嗓門說道。
「大家都是客人,有需要就交代,阿姨要的話,明天早上我幫你留一個。」皮膚黝黑的阿榮看不出臉紅,唯獨手足無措露了餡,語氣透著討饒的意味。
「女英,阿榮不錯啦,在我們這裡,老實出了名,跟著他雖然不會大富大貴,但要吃豬肉,絕對不怕沒有。」老嫗也跟著掛保證。
天啊!怎麼走到哪裡,都會遇上這麼熱情的人們?
娥皇尷尬的笑了笑,「我……」
「八字都沒一撇,你們在亂點什麼鴛鴦譜?」司機阿來伯適時的出現,幫她解圍。
「來伯,你怎麼下車了?」不是說好在車上等嗎?娥皇十分詫異。
「你趕快把東西買齊,譚管家剛才通知我,少爺搭飛機到台東,要我們到機場接他。」
娥皇屏住氣息,差點無法呼吸。
他……到台東了?真的要見面了!
她趕緊拎起買好的食物,跟著阿來伯回車上。
「譚管家說是少爺的助理華瑞先生通知的,華瑞先生要我們趕在少爺離開機場前接到他,否則就麻煩了。所以我才會進市場催你。」
「為什麼?」
「因為少爺說他想自己進別墅。」
「他知道路嗎?」如果照譚伯所說的,他每年這時候都會來這裡的話,這麼多年了,應該清楚才對。
「少爺是路癡,這是秘密,你千萬別當著他的面說。我們不曉得有錢人家的心態,不知道他會不會惱羞成怒?」
路癡?娥皇沒想到會聽見這個答案,原來在她心目中跟天神沒兩樣的男人,是路癡!哈……
「你想要笑,現在可以笑,但是別在少爺的面前笑。」阿來伯對這舉止有禮、說話又細聲細氣的女孩十分有好感。
別墅裡全是一堆老人,很久沒有見到像她這樣有活力的年輕人,連他都覺得年輕十歲。
尤其她常用廚房的烤箱變出一大堆沒有見過的食物,只知道是來自法國的東西,讓他們這群LKK嘗鮮,他還帶回去給老伴開眼界呢!
「他會介意別人說他是路癡?」娥皇揩著淚水。
「重點在於,他壓根兒不覺得自己是。」
「那你們怎麼發現的?」
「好像是六年前,還是五年前,有一次少爺說要自己進別墅,叫譚管家不用派車,譚管家不以為意的答應,結果本來說好早上十點到,過了下午三點還沒有看見人影,譚管家撥手機也找不到人,當下就聯絡華瑞先生。你也知道,有錢人就怕被綁架。結果華瑞先生一聽,也以為是綁架事件,大伙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直到接近傍晚六點,終於接到少爺打來的電話,他說出租車司機讓他下車的地方很偏僻,找不到明顯的路標可以形容自己在哪裡,他走了兩個小時,只看見田畦和牛捨。譚管家聽他形容了半天,越來越覺得那景像很熟悉,結果居然是別墅的後門,少爺在後門繞了兩個小時還找不到路!」
娥皇捧腹大笑,來伯說的話舒解了她緊張的情緒。
只是,該來的還是會來……她應該說什麼開場白?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7-7 07:39 PM
第三章
哈囉,好久不見!
不行,很惡爛的感覺。
我走過很多國家,人總是有尋根的本質,所以想回家了。
老天!他才不會關心這個。
我聽說你有要好的女朋友,所以想要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名……
娥皇斂著眉,完全想不出該說什麼,如果可以,她想跑進廁所躲起來,因為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阿來伯發現左克儉,連忙迎上前,接過他手上的皮箱,「少爺。」
「我不是交代了,我自己會到別墅。」左克儉蹙起眉頭。
「早上我送女英去市場買菜,順路過來的。」阿來伯推了下娥皇。
她向前踩一步才穩住身子,「是……是的。」
如此一來,她被迫與他四目交接,看見他深不見底的雙眸倒映著她的身影,讓她感覺暈眩。
「我……」她的喉嚨乾澀,嗓音低沉。
沒等她說完,左克儉逕自轉身,「走吧!」
就這樣?他沒有認出她嗎?
娥皇不敢置信,她是他老婆,就算曾經是,也無法否認他為她做的那件事。
只要她活著,心臟跳動,便無法忘懷。
沒有人會為對自己來說不重要的人如此付出,除非……除非什麼,連她都無法幫他找借口。
「女英,還不快點跟上來!」阿來伯回頭喊著。這小女娃該不會喜歡上少爺吧?她方才看少爺看得目不轉睛。唉!造孽,男人長得這麼好看,簡直是罪過。看樣子他得找時間好好的開導她。
「好,來了。」娥皇回過神來,趕緊加快腳步。
阿來伯打開車門,左克儉才彎下腰,還沒上車,撲鼻的臭味讓他停止動作,皺起眉頭。
「這是什麼味道?有人踩到狗屎?」不是他,否則在飛機上早就引起抗議。
「啊!是榴蓮。」阿來伯也是愛好者。
「榴蓮?」
「就是有果中之王稱號的水果啊!」娥皇解釋。
「我知道,但是誰在車上放這種東西?」
娥皇連忙打開後車廂,把榴蓮拿出來,「這是市場豬肉攤老闆送的,很好吃,雖然味道不太好聞,但是人活著就要勇於嘗試,要不要來一口?」
左克儉倒退三步,「你們快點解決它,把車門全都打開,讓味道散光。」
娥皇聳聳肩,看樣子他不是勇於冒險的人。
她與阿來伯站在一旁,把榴蓮吃光。
真糟糕!這種東西很補,她該不會流鼻血吧!
回程的時候,因為多了他,車內的氣氛變得沉重,娥皇漫不經心的偷瞄後視鏡,試圖觀察他,他按下車窗,風兒吹亂他的黑髮,有幾綹落在額前,增添稚氣。
他的眼角多了幾道細紋,那是笑紋嗎?所以他這些年過得很快樂?
傻瓜!譚伯不是說了嗎?他身邊有紅粉知己陪伴,活在幸福中的男人,當然笑口常開。
她的心微微發酸。原來只有她站在原地,背負著過去的悲傷,其他人全都邁開腳步,朝幸福的方向前進。孤獨的滋味反噬著她,她突然有點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如何?
「你說你叫女英,所以你有姊姊叫娥皇?」
聽到他醇厚的嗓音,娥皇來不及收回視線,在後視鏡中與他四目相交,心微微震動。
她搖頭,「我家只剩下我。」
「抱歉。」
「沒有關係。」衝動之餘,她接著問:「你有朋友的名字叫娥皇嗎?」
「女英。」阿來伯嚇了一跳,沒料到她會踰矩,在別墅工作最忌諱嘴巴不牢,還有喜好搬弄是非。
「沒關係。」左克儉毫不在意,「娥皇是我妻子的名字,她不見了。」
「沒有人會突然不見,你確定自己沒有做錯什麼事?事出必有因,如果你沒有對不起她,她不會不見。」他的好氣色讓她嫉妒,沒有她,他反而過得更好。原來為了成全心愛的人而選擇退讓,只是小說裡虛幻的美麗。深愛的人幸福,而自己永遠只能站在角落觀看,多麼的殘忍,怎麼可能會覺得快樂?
阿來伯握著方向盤的手差點滑開,幸好及時抓住。這小妮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說什麼?
「你確定自己不認識任何名字叫娥皇的人?你的語氣十分憤慨。」
喝!娥皇避開他精銳的雙眸,「我純粹是好奇,如果你的妻子不見,你的神情怎麼可能這麼淡漠?」
「事隔多年,如果我還能慷慨激昂,未免太矯情。你說是嗎?」
「這……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她看向窗外,不用回頭也知道,他正透過後視鏡看她。
老天!她幹嘛沒事捋虎鬚,還挑這種危險話題?
他太聰明,一丁點異樣就可以讓他產生聯想。
娥皇,你要記住,這次回台灣,只是歸鄉尋根,不要再打擾其他人的生活,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
透過視訊螢幕,左克儉迎上水精銳的眸子。
「聽說你在台東?」水把玩著像牙制的麒麟。
「剛到。」
「修通知我,你要娶KGA集團主席曼敦的女兒莉莉卡。如果我沒有記錯,你不是結婚了?」
「我會離婚。」
「為什麼?當初你都沒有離婚,過了這麼久才離婚,你不是……」
「我們漸行漸遠,你應該也耳聞過有關她的一些負面新聞。」
「坦白說,我認為她不是娥皇,我見過娥皇幾次,雖然她當時身體不好,體型相對瘦削,但眼睛是靈魂之窗,不會騙人。」水好整以暇的說:「她是假貨,你當時為了讓修坐穩魁主的位置,營造出老魁主真的是年老退位的假像,所以找了第三者來假冒娥皇,否則沒道理她父親被迫退讓魁主之位,最後甚至抑鬱而終,身為女兒的她都沒出面說什麼,反而還站在你身邊支持你。」
當時,娥皇的態度確實能左右幫內的擁舊派人士。
「沒什麼好說的,我已經答應修會按照計劃進行。」
「所以你找到娥皇本人?」水探問。
有人在門外!左克儉發現門縫有陰影。
「誰在門口?」
「女英!」譚管家拔尖的嗓音響起,接著衝進廚房,「我剛才聽阿來說了,你這丫頭!」
娥皇連忙奉上茶水。
譚管家不客氣的接過杯子,潤了潤喉嚨。
「你居然問少爺一些五四三的問題!在你進別墅上工的第一天,我已經警告過你,別墅的禁忌就是不准碎嘴,你不但犯了禁忌,還是跟少爺說的!我馬上算工錢給你,你去整理行李,立刻離開。」
阿來伯也走進廚房,李嬸跟在他身後。
「阿譚,你講話這麼大聲,是怕少爺聽不見嗎?」李嬸拍了拍譚管家的肩膀。
「老譚,我是要你好好的跟丫頭說說,可不是要你趕她走。」阿來伯也著急了。
「如果我離開,你們有人會煮飯嗎?」娥皇拿起湯匙,嘗了嘗馬鈴薯燉肉,另外用小碗裝了些,遞到李嬸的面前。
李嬸很自然的試味道,「肉質鮮嫩,馬鈴薯、蘿蔔和洋蔥的甜味也熬出來了。」
娥皇找出砂鍋,「接下來只要倒進砂鍋,用餘溫收干水分,如此一來,肉質不會太老,馬鈴薯也會鬆軟入味,這道菜就完成了。」
「這是今天的午餐?」譚管家嚥了口口水。
「對,這是日本的家常料理,非常下飯。等好了再灑一些綠蔥,好吃又好看。」娥皇嗓音輕快的說。
「既然都快中午了,那等吃飽再說吧!」譚管家雙手負在身後,走出廚房。
「這老頭,明明愛死你的廚藝,還敢把話說得這麼絕!你別理他,反正少爺沒說什麼。」李嬸安慰娥皇,希望她別放在心上。
「丫頭,你該不會是喜歡少爺吧?我看你一直盯著他,你要知道,這種大富人家不是我們……」
娥皇趕緊打斷阿來伯的話,「你想太多了,我承認少爺的長相的確俊逸,人都喜歡美好的事物,看美女、帥哥很正常啊!」
「聽你這麼說,我就安心多了,我是怕你受傷。」
「來伯,我知道你的好意。」娥皇露出笑容,「今天的點心是楓糖布丁,我特地多做一份,讓來伯帶回去給來嬸嘗嘗。上次來嬸吃過之後,不是頻頻說好吃嗎?」
「你還記得?」阿來伯驚喜不已,「這次我不就是托我家老太婆的福?!」
「就知道你們貪吃!好啦,你快出去把花園灑灑水,免得風一吹,又是沙子又是熱氣的。」李嬸交代。
「好,馬上去。」阿來伯立刻離開廚房。
「丫頭,你騙得了他們,可說服不了我。如果我家小姐還在,也差不多你這年歲了,或許你有很多事不方便說出口,這些我明白,但不管心底有什麼疙瘩,都過這麼多年,別再放在心裡,否則只會苦了還活著的人。」李嬸體諒的說。
娥皇拚命眨眼睛,抱住李嬸,「李嬸,謝謝你。」
李嬸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把飯菜端給少爺,這時間他在書房裡。」
娥皇發誓,自己不是故意偷聽,是因為書房的門虛掩。
所以你找到娥皇本人?
「誰在門口?」
喝!她不知道他何時結束視訊,並無聲無息的靠近她。
太近了,娥皇反射性的倒退一步。
「我送午餐來給少爺,門沒關好,我什麼也沒有聽見。」
「欲蓋彌彰。」左克儉順手接過餐盤,檢視食物內容,「你似乎對我的飲食頗有研究,有人將我的喜好告訴你嗎?」
娥皇的心一緊,「譚……譚伯有稍微提一下。」
「譚伯一直對我有敵意,你不會沒有發現吧?再說,我對食物的要求不高,只要口感不差就好,所以從沒特地交代過。」他討厭青椒、苦瓜、茄子、蒜頭,還因為討厭蔬菜類的土味,盡量敬而遠之。
他偏好肉類,而「她」為了改變他挑食的習慣,時常交代廚娘用鮭魚卷羅美生菜,甚至用牛肉卷蘆筍這種繁複做法,讓他無法光吃肉。
「如果你不喜歡,我端下去就是。」娥皇惱羞成怒。她察覺自己太用心了,幹嘛這麼雞婆?
左克儉閃過她,將餐盤放在茶几上,開始品嚐。
「奶油鮭魚卷的調味十分道地,你在餐廳工作過?」
「我曾經在法國的AlainDucasse廚房打雜,偷學了一些技巧。」
「那是米其林餐廳,你能進廚房工作,很不簡單。」
娥皇難掩驕傲的昂起下巴,眼睛發亮,「我是運氣好,雖然只是替代受傷的人兩個月,但是他們的廚房工作完全顛覆我的想像。」
「法國人很浪漫,有艷遇嗎?」他的語氣溫和,彷彿在討論天氣。
娥皇睨著他,「你這人怎麼這麼不懂禮貌?我還沒有說完在廚房的感動……」糟糕!她又踰矩。
「柴米油鹽醋,能有這麼多感動?」他打趣的問。
「你怎麼可以小看這些東西?如果沒有這些調味料,怎麼幫食物的美味加分?這些調味料就像人生路上遭遇的事情。」
「哦?」左克儉一副願聞其詳的受教模樣。
娥皇忍不住,滔滔不絕的說出這些年的經歷。這些事情,她一直想找人分享。原本被縛綁的翅膀終於獲得自由,可以四處遊覽,沒有人能體會她的振奮和激動。
看他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彷彿透過她去遊歷那些國家,就像當年的她和他……只是現在角色對調。
她完成了當初打勾勾說好的願望,只可惜他永遠也不會知道。
午後,娥皇拿著水管站在榕樹下灑水。
夏天的酷熱讓人變得煩躁,她伸出手指撥起水花,貪圖涼快。
看見譚管家站在落地窗前,她才抬起手要打招呼,他已轉身離開。
就是這樣,這幾天宅子的人對她的態度很奇怪,尤其是譚管家,彷彿把她當成賊一樣防範,還不時帶有敵意的審視她。
起因全是左克儉,明明她說話大剌剌,有時候會夾槍帶棒,他卻依舊和煦,甚至稱得上溫柔,種種異常讓宅子裡的傭僕對她投以異樣眼光,所以不能怪譚管家的態度。
唉!好煩。或許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
娥皇拿起水管,往自己的頭頂一淋,突來的冰冷讓她打了個哆嗦。
「你在做什麼?」嚴厲的喝斥聲響起,隨即搶走她手中的水管。
她睜開眼,全身濕漉漉的,顯得有些狼狽。
「你以為你是樹還是花?玩也要有點分寸,你都幾歲了?如果感冒怎麼辦?」左克儉將水管往旁邊一扔,抓住她的手,朝屋裡走去。
他又無聲無息的出現,她明明聽到來伯送他出門,什麼時候回來的?
娥皇反應不及,就這麼被他拖進屋裡,身上的水珠落在檜木地板上,直到他的臥房地毯。
「水龍頭沒有關……」
她還來不及說完,一條毛巾從頭頂罩下來,接著她就被當做洋娃娃般對待。
「你還管什麼水龍頭?真不明白你的腦袋在想什麼,居然拿水管朝頭頂淋,你以為自己是女超人,百毒不侵嗎?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破身體,怎麼會笨到這種程度?如果覺得熱,不是該待在屋子裡吹冷氣嗎?」
他拉拉雜雜的念了一堆,手的力道卻非常輕柔,當她的髮絲半干時,才拿開毛巾。
「中午時分,你沒事站在花園裡做什麼?」左克儉發現她身上的白色T恤濕了,緊貼著胸房,勾勒出粉色的蕾絲內衣,女性曲線畢露,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幫花草樹木澆水也是工作範圍,什麼叫沒事?」娥皇發現他黝黑的雙瞳睜得大大的,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啊!色狼。」
他軟軟、溫熱的嘴唇立刻堵住她的雙唇,阻止她尖叫。
他們……他們在接吻?!
娥皇拍打他的肩膀,拚命想要推開他,想要拉開彼此的距離,無奈力不如人,他的體溫透過濕涼的衣服傳遞過來,一種混合青草和皮革的味道也撲鼻而來,她的掙扎越來越沒力。
突然,他咬住她的下唇,讓她受到驚嚇,反射性的張開嘴,他的舌頭隨即長驅直入,汲取她的甜蜜,與她的舌尖嬉戲。
肉體的吸引力指數不斷飆升,他手掌拂過的肌膚如遭火炙,她忍不住呻吟,當他的雙唇離開時,她不禁逸出抗議的嬌啼。
左克儉隔著濕濡的白色T恤,囓咬她的肌膚,由鎖骨到胸房,時輕時重,最後來到凸起處,將她的慾望推至最高點,他的手則撩起她的衣服下擺,溫熱的手掌和濕冷的衣服在細膩的肌膚上產生強烈的刺激,讓不識這種張力的娥皇雙腿癱軟。
他攔腰抱起她的同時,再度充滿柔情的親吻她的豐唇,隨後將她輕輕放在皮製沙發上,深不可測的雙眸看著她緋紅、艷麗的臉頰,指腹輕輕的摩擦。
戀戀不捨,他的手好不容易才離開她滑嫩的腰肢,嗓音沙啞的說:「再有下次,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
說完,左克儉站直身子,大步離開。
直到聽見關門聲,娥皇才由迷幻回歸現實。
老天!剛才……
她的臉埋進手掌裡,心知肚明,如果不是他懸崖勒馬,恐怕現在他們已經在床上翻滾。
抬頭看見他的四柱大床,她心一震,慌張的起身,衝出房間。
左克儉回到書房,走進附設的淋浴間,連西裝都沒有脫下來,就打開水龍頭,蓮蓬頭噴出冷水,企圖降低瀕臨沸點的慾望。
他的腦海不受控制的浮現她嬌俏的臉孔和成熟的胴體,讓他的腰腹更加緊繃。
該死!他就像只色狼。
關上水龍頭,他爆出一串混雜西班牙文和德文的髒話。
脫下濕透的衣服,換上浴袍,他才走出淋浴間,就聽見桌面SKYP聲。
可惡!他打開牆面的視訊螢幕,是水。
「什麼事?」
「咦?難得看見你衣衫不整。」裘其劭想先閑話家常。
「到底有什麼事?」
「更難得的是,聽到你不耐煩的口氣……」發現左克儉拿起遙控器想按OFF,裘其劭連忙跳到重點,「有女人找你,她自稱是左娥皇,我記得這是你老婆的名字,怎麼有老公去哪裡,老婆不知道的?更重要的是,這女人還找上修,要他主持公道,原因是你始亂終棄。家務事鬧上檯面,你大概是我們組裡第一人了。」
「修呢?」
「不管,但魁主夫人的個性,你是知道的。」
該死!左克儉沉下臉,「我馬上回台北,你們留住那位自稱是娥皇的女人。」
「沒問題。」
這時,砰的一聲,書房的門被推開,娥皇鼓起勇氣走進來。
「我有事要跟你說,我要辭職。」
「什麼意思?」左克儉不動聲色的關掉視訊。
「走人,不幹了。」
他蹙起眉頭,「你從哪裡學會這麼粗俗的言語?」
「重點不在這裡吧!」討厭,明明是自己開口說要離開,怎麼他不痛不癢的話語卻讓她覺得有點受傷?
「那你把行李收拾好,今晚就走。」
這……欺人太甚,她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隨便女人嗎?
才剛吃完豆腐……不對,娥皇,你在氣什麼?這不是你最想要的結果嗎?
她紅著眼眶,咬著下唇,轉身,筆直的走出書房,命令自己絕對不准回頭。
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既然要離開,三更走還是五更走,其實沒差。
或許娥皇也想賭一口氣,今晚走?為什麼她連要離開都得由他訂時間?
「女英,你真的要走?」李嬸不明白,怎麼才一個上午,局勢遽變?
「如果你不想走,我們可以幫你向少爺求情。」阿來伯也加入勸說的行列。
「她要走就讓她走,早點走也好,我們這兒只是一座小廟。」譚管家撇撇嘴。
「你明明也捨不得,幹嘛嘴硬?」阿來伯不滿的推了譚管家一把。
「我有什麼好捨不得?這狐媚的丫頭勾引少爺,你們沒想過小姐嗎?」譚管家冷哼一聲,轉身進屋裡。
「女英,你別在意老譚說的話,他那人就是死腦筋。」
「不會,如果小姐知道她離開這麼久,還有老僕對她這麼忠心耿耿,一定很感動。」對不起,譚伯,我不是故意不承認自己的身份。
「你已經整理好行李了?」左克儉走出屋子。
娥皇昂起下巴,「我不想晚上走,要現在離開。」
「也好,來伯,你去備車,送我們到機場。」左克儉輕鬆的接過她手裡的行李。
「這……我馬上去。」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主人交代的事,他絕無二話。
娥皇瞠大雙眼,「你幹嘛拿我的行李?誰要跟你去機場?」
他淡淡的掃她一眼,彷彿看著壞脾氣的孩子耍賴。
「把行李還我!我為什麼要跟你去機場?」她抓住行李一角,無論怎麼用力,就是搶不回來。
可惡!
「你要,送你好了。」
她轉身要離開,他立刻握住她的手掌,動作雖然輕柔,她卻無法擺脫。
「你想鬧到什麼時候?娥皇。」
喝!娥皇怔住。他剛剛叫她什麼?
「少爺,這丫頭明明是女英,你是不是認錯人了?」譚管家根本沒走遠,一直關心著這裡的狀況,聽到左克儉的話,馬上衝出來。
「你有膽回來,卻沒膽承認自己是誰?」
「我……」娥皇對上眾人充滿期待的目光,訥訥的說:「我又沒有說我不是。」
「你真的是小姐?」譚管家瞠目結舌。這打擊太大了,他居然認不出心心唸唸的小姐,怎麼可能?
「對不起,譚伯,我不是故意要隱瞞你們,只是不希望我的出現打擾大家平靜的生活。」
「怎麼可以說是打擾?我們一直在等你回來啊!」譚管家紅了眼眶,拉起袖子拭淚,「你變好多,跟小時候完全……完全不一樣,我居然認不出來。」
「譚伯,我變健康了,活蹦亂跳,臉頰豐腴,也長高了,你當然認不出來,不要自責。」娥皇輕拍譚管家的肩膀。
左克儉牽著娥皇,「車來了,我們回台北吧!」
「可是……」她有些捨不得。
「你回來不就是決定面對這一切?」
看著他清澈的眸子,她完全無法探知他的想法,只好點點頭,跟著他坐進車裡。
「小姐,你辦完事之後,會再回來嗎?」
「如果有機會的話。」這趟去台北,會發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娥皇無法給任何承諾,但是看著譚管家有點失望的表情,只好補充一句話,「我一定會回來!」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7-7 07:42 PM
第四章
娥皇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做了安排,只知道從搭車前往機場,到走進台北的住處,前後才花掉一小時三十分鐘。
當屋裡僅剩他們兩人時,她覺得這百坪的屋子太小了。
「你……你晚餐要吃什麼?我去準備。」她想要盡快逃離這種窒人的氣氛。
「現在還早,你就想吃晚餐?」左克儉看了眼手錶,現在才下午三點半左右。
「那我去整理行李。」她朝原先的房間走去。
「我們結婚後,我要管家將你的東西全搬進我的房間,你原先的房間已經改成視聽室。」
娥皇背對著他,堅持不肯回頭,「我睡客房。」
「客房沒有整理,所有傢俱都罩著塑膠套防塵。」
「乘這個機會,我們把話說清楚。你在書房裡說的那些話全是真的?」她倏地轉身,狠狠的賞他一記白眼。
「你聽見多少?」
「全部。你找了人假扮我,是為了讓我爸的舊部屬可以信服修?」拜託!你一定要否認。這不是事實!
「對。」
「為什麼?我爸對你……」
「他表面上重用我,卻在暗地設計我。他要我幫他去泰北找震塔將軍談生意,卻把交付震塔將軍的款項交代其他人黑吃黑,如果不是闇及時伸出援手,我早就死在泰北了。」左克儉輕描淡寫的說出生死關頭的那一刻,左腹的傷痕卻無法磨滅。
娥皇面露驚惶,跌坐在沙發上,「不可能,我爸爸他……」她已經嫁給他了啊!女婿不是半子嗎?
「你是他的親生女兒,雖然他對你稱不上慈愛,但是為人父該盡的責任,他一樣也沒有遺漏,只是比起女兒的幸福,他覺得大權在握、永保千秋事業,對他的吸引力更大。」
娥皇知道父親對於追求權勢這件事,永遠精力無窮。
「你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要拿宓靜的心臟來救我?如果我對你而言是仇人的女兒,你大可……你是為了修的繼位?!」
「沒錯,我都計劃好了,天衣無縫,唯一的失算就是你居然離開醫院,搞失蹤,逼得我只好找人假扮你。」左克儉好整以暇的坐在黑色皮製沙發上。
娥皇,你是笨蛋!把他在書房裡說的那番話與現在這些結合。
一切都合理!好可笑,她為了自己奪走宓靜的生命而遠走他鄉,每當夜幕低垂時,愧疚就開始啃噬著她,思念糾纏到她無法呼吸,甚至不敢踏上這塊土地,結果一切只是他天衣無縫的計劃。
他的回頭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對大家都有利的決定?
淚水滑落臉頰,她不想哭的,在分開的七年間,她一直告訴自己要堅強,反正地球就這麼大,不管怎麼逃……嗚……結果這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
他們沒有愛情,有的只是算計!
所以他從什麼時候開始算計?
從見面的剎那嗎?
迷濛的淚眼使她無法看清楚他的臉孔,原來她從沒有看清楚。
左克儉沒有安慰她,畢竟惹她傷心的人是他,由他來安慰,只會變得可笑。
他起身來到廚房,開了一瓶礦泉水,靜靜的遞給她,讓她補充流失的水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哭聲漸歇,除了眼睛紅腫外,連鼻子都紅通通的,至於衣袖,則沾了不少眼淚和鼻水。
「我不會答應離婚,不會讓你如願娶那個什麼K集團的千金。」娥皇抽抽噎噎的說。
「何必呢?你想用得來不易的生命跟我耗嗎?」左克儉一派愜意。
「所以你接下來打算製造一些意外災害,讓我永遠都無法為自己討回公道?」
「你想從我身上討回什麼公道?我已經把宓靜的命送你,這是不爭的事實。」
「你現在有機會收回去,但是你要小心,我有可能反噬!」她惡狠狠的瞪著左克儉,挺直背脊,驕傲的走向房間,「當我氣到想咬斷你的頸動脈時,我們不適合同房,我想你也不願意跟母老虎關在一起。」
砰的一聲,她關上門,甚至落鎖。
他苦笑的搖頭。這丫頭似乎忘了誰是這屋子的主人,備份鑰匙就放在書房的抽屜裡。
他沒有起身,坐在沙發上微笑,細細品味著飄散在空氣中的淡淡夜來香味。她把鄉下摘採的夜來香放在衣櫃裡,這是她小時候養成的習慣,回到熟悉的環境後,很自然的重拾過去的習慣。
她一直沒有變!儘管幾乎跑遍半個地球,相隔好遠的夜來香再次回到他身邊,只是這次的夜來香帶著火焰。
我已經把宓靜的命送你!
這句話在她的腦海裡盤旋,娥皇原以為自己會失眠,沒想到再睜開眼時,窗外一片亮白,她被太陽擾醒。
老天!她怎麼會睡得這麼熟?這是敵窟耶!
她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完畢,走出房間。
客廳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娥皇放大膽子,打開每個房間的門仔細觀察,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尤其是書房,他沒有把這機密文庫上鎖是敗筆。
只是她翻遍每個角落,什麼也沒有發現。
可惡!難怪他不上鎖,而且他的生活也太貧瘠了,書架上放的全是專業書籍,從管理到建築,分門別類,擺放整齊,就是沒有小說、散文,連視聽室裡都是歷史劇和戰爭片。
她在他的書桌桌墊下看見一張紙,用書法寫著: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盡權謀。
找不到任何可利用的東西,娥皇惡作劇的故意用鋼筆在那張紙的一角寫上「狗屁」兩字當註解。
氣死他最好!居然把算計、權謀當成自己的座右銘。
突然,她不小心動到紅外線鼠標,原以為是牆壁的牆面瞬間發亮,居然是嵌壁式的薄型LED顯示器。
這是她頭一遭看見這種高科技,以前只在電影中見過,她移動鼠標,進入頁面的電子信箱,點選最近一封他看過的信。
南非鑽石山挖出一顆重達三百七十二克拉的裸石,請示他要怎麼處理。他還沒有回覆,應該是在評估什麼事情。
靈機一動,娥皇決定幫他回覆。
近期內我會請一位設計師將設計圖傳給你們,你們就按圖切割出我要的款式。
按下回覆,信件寄送完成。
哼!接下來她會好好的完成身為假設計師應該做的事。怎樣的圖案才會一鳴驚人,搞砸他英明的名聲?
娥皇若無其事的走出書房,既然都沒有人在,那麼她為什麼要乖乖的留在屋子裡?
她本來想換下一身家居服,站在鏡子前打量自己,洗得變形鬆垮的T恤領口,胸前是成群綿羊的圖案,背後則是剃毛後的小綿羊,純棉的質料舒適得讓她捨不得丟掉,這是她在紐西蘭的戰利品,下半身則是純棉熱褲,加勒比海岸邊民宿小屋提供給她的工作服。
昨天進大樓時,她發現這裡門禁森嚴,採萊姆石的大廳地板光可鑒人,出入的人非富即貴,如果她穿這樣還到處宣稱自己是左太太,一定會招惹來充滿輕視意味的側目。
好!不更衣。
娥皇穿上從鞋櫃裡找出來的舊涼鞋,決定就這麼出門。
電梯停在七樓,一名身穿雪白襯衫搭上寶藍色七分褲,穿著涼鞋,露出塗著蔻丹的腳趾,拎著一隻柏金包,拿著識別門卡的貴夫人站在門外,見到她時嚇了一跳,頻頻打量她的穿著。
「電梯下樓,你要搭嗎?」娥皇笑容可掬的問。
「我等人,謝謝。」
意料中的回答,娥皇按下關門鍵。
她穿成這樣在這棟豪宅出入,等一會兒那位貴夫人一定會去向保全人員抗議,怎麼可以讓外人隨意進出,忽視住戶安全。
說到隨意進出,她突然想到,那位貴夫人手裡拿的是識別門卡,如果這棟大樓的門都是採智慧感應式,那麼她家呢?她似乎完全忘記這回事。
這裡不比以前她住的住宅區,可以隨便請鎖匠來開門,她在意大利還曾收到鎖匠給的貴賓折價券,但這裡是豪宅,保全人員不可能無故讓她找人來開門,最重要的是,門上連鎖孔都沒有。
娥皇皺起柳眉,再怎麼想破頭也於事無補,不如先去吃早餐填飽肚子再說。
電梯來到一樓,她和善的朝保全人員微笑,拉開玻璃門,迎面而來的熱風差點讓她窒息,迫不得已張開嘴巴呼吸,結果空氣中夾雜著懸浮微粒讓她不停的咳嗽。
台北的空氣質量好糟糕,比東部糟上一百倍。
她來到外面不到十分鐘,淚水和鼻水流個不停,憑著堅強的意志力,繼續往前走。
不一會兒,她挑了一間看起來明亮的咖啡廳,走進去,點了早餐和拿鐵。
娥皇迫不及待的喝一口咖啡,濃郁的奶香帶著微酸的口感,遠不及法國的香醇,但是有她最愛的牛奶香甜味。
走過這麼多國家,她覺得還是自己的國家最好。
這裡似乎是商業區,透過玻璃,她發現上班族行色匆匆,還不時低頭看表,頗有擋我者死的氣勢。當然,這是她自己的幻想,她喜歡這樣透過玻璃看行人,聽不到他們的任何對話,單從行為開始加油添醋,任由她自在的為世界添上幾筆故事。
「小姐,不好意思,可不可以打擾你一下?我覺得你很漂亮,這是我的名片。」
眼前的男子西裝筆挺,白淨斯文,和左克儉截然不同,他的皮膚是古銅色,可能是因為他有外國血統,至於是哪一國,已經不可考。
娥皇看著名片。建築師事務所?
「我沒有房子,也沒有地。」
她無釐頭的回答讓男子一愣,半晌才回神,有些尷尬的說:「我不是在拉業務,只是覺得你很漂亮,單純想要認識你。」
在歐洲,這樣的讚美和搭訕時有所見,娥皇已經習慣,只是沒料到自己的穿著這麼簡陋,居然還會有人被她吸引。
「謝謝,如果你有需要清潔工,可以找我,打九折喔!」
清潔工?雖然她的穿著打扮隨便了點,但是掩藏不住那嫻雅的氣質,男人瞥見她的笑意,這才恍然大悟。
「如果清潔工都像你這樣,你應該也不愁沒生意。」
很快的,他們兩人聊了起來,娥皇才知道原來他在英國就讀GREENWICH,從建築到美學,他們聊得很愉快。
娥皇沒有手機,只能留下電子信箱,並告訴劉承明再聯絡,不是她無情,而是她從他眼底看見愛慕,既然無法接受,最佳的拒絕方式就是保持距離。
她帶著一份午餐離開咖啡廳,因為劉承明堅持要請客,她只好接受,畢竟她身上的錢不多,在還沒有找到工作的狀況下,最好省吃儉用。
或許她應該大方的要求左克儉給她錢,養老婆是老公的責任,但是分開這麼久,她怎麼樣也說不出口,更別提他想離婚,如果知道她沒有錢,大概會順勢以給她贍養費為由,要求她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名吧!
娥皇蹙起眉頭。贍養費?如果離婚之後給的錢叫贍養費,那麼有婚姻關係的她應該可以索取家用費吧!
那是報復的好方法,也可以揮霍無度。
她走到電梯門前,看見刷卡座,才想起來她沒有帶門卡,轉身面向櫃檯,喝!不知何時,一位保全人員已經站在身後。
「小姐,請問你是幾樓住戶?」
「十二樓。」
「你很面生,十二樓只有一位左先生進出,你是?」保全人員打量著娥皇,這位小姐就是早上七樓黃太太投訴的陌生人。
「我是他太太。你們這裡有備用門卡可以幫我開門嗎?我早上出來的時候忘記帶門卡。」
保全人員朝櫃檯方向使個眼色,櫃檯內的人員立刻按下警民連線報案鍵。
「小姐,你的說法很奇怪,我們這棟樓的住戶十分注重隱私權,不可能把門卡交給保全人員保管。再說,如果你是左太太,可以聯絡左先生回來幫你開門。事實上,左先生已經出差近兩個禮拜沒回來。」
「我們是昨天到台北的!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小偷。」
保全人員神色凝重,「看你的樣子很年輕,怎麼不學好?」
「我真的不是小偷。」
警笛聲由遠而近,娥皇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你們報警了?我就說我不是小偷,我沒有左克儉的電話號碼是因為從來沒有打過手機找他,我……」
「你有什麼證據,可以拿給警察看。」保全人員說,看著兩名警察走進大廳。
「你們怎麼可以因為我的穿著就認定我不是這裡的住戶,我……」娥皇漲紅了臉。
「發生什麼事?」一名年輕的警察開口詢問。
「她假扮成大樓住戶,想闖空門。」保全人員指控。
「我沒有!我說過我住在十二樓。」娥皇轉向警察,大聲解釋,「我只是沒有帶門卡,才會造成誤會,事實上,我是昨天跟著我先生回來,在這之前我的確不住在這裡。」
「這女孩子一早突然出現在電梯裡,把我們的住戶嚇壞了,陌生的臉孔不打緊,連衣服都拉拉塌塌的,我們這棟大樓的住戶水平很高,沒有人會穿得像她這樣到處跑,結果她居然拿不出住在這裡的證據,還向我們要門卡,分明就是想混水摸魚,膽子大到大白天上門行竊。」保全人員則向另一位較年長的警察說明事情始末。
「小姐,我看你跟我們回警局一趟。」年輕警察扣住娥皇的手腕。
「不要!我不要去警局!你們憑什麼說我穿這樣就是拉拉塌塌?路上也有人這樣穿啊!」娥皇氣弱,委屈得眼睛泛紅。
這件上衣明明是她在紐西蘭照顧綿羊時買的,很多觀光客都有,大家都拉拉塌塌嗎?
分明就是階級意識,狗眼看人低。她還不曾承受這種侮辱。
「小姐,請你配合我們調查。」年長的警察板起臉孔,這種事跡敗露就耍賴的竊賊,他看多了。
左克儉與娥皇分開不到六個小時,華瑞就告訴他,屋子遭小偷,還是保全人員通知他,有竊賊企圖侵入他的住所,所以希望他回家後先清點有無失竊物品。
他擔心在屋裡的娥皇,立刻飛車回家,途中卻再度接到華瑞的電話告知,警察將娥皇當成賊,現在被置留在警局裡接受盤查,他馬上轉動方向盤,前往警局。
娥皇一臉委屈的坐在長椅上,泛紅的大眼蒙上水霧,雙手不停的絞扭,「我就說我沒有偷東西,證件真的都在屋子裡,沒有身份證字號是因為我持美國綠卡。」
「這到底在做什麼?」左克儉怒氣衝天,眼裡只容得下娥皇一人。
她知道自己活該,幼稚的想讓他沒面子,才搞得自己進警局,他生氣是達到了她的目的,但她不想讓自己也這麼狼狽又可憐,而且好丟臉,她這輩子還沒有這麼丟臉過。
正在做筆錄的保全人員連忙衝上前,「左先生,我有通知華瑞先生,其實我們已經捉到竊賊,你可以不用特地跑警局一趟,根據我們的推敲,這女人應該還沒有機會下手偷東西……啊!還是你有掉什麼?」
左克儉一個箭步來到娥皇身邊,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臉蛋,仔細的從頭到腳檢查一遍,「你有沒有受傷?」
一群人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這是怎麼回事?
娥皇埋進他的懷裡,搖了搖頭,「我忘記帶門卡。」
「我知道,我會找人把門改成指紋辨識。」
保全人員嚇白了臉,「左先生,她是……」
「她是我老婆,為什麼你們只聽七樓的太太告狀,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老婆送進警局?」左克儉臉色沉凝的開口。
「對不起,這件事是我們不對,我們很抱歉……」保全人員趕緊鞠躬道歉。
「我會跟你們公司投訴這件事。」
保全人員苦著一張臉。慘了!他居然得罪左先生,這份工作可能不保。
這棟豪宅的售價與樓高成等比,最高就是十二樓,如果左先生堅持要換保全人員,公司點頭都來不及,怎麼可能為他說話?
現在工作很難找,他年屆五十二,中年失業怎麼辦?
娥皇扯了扯左克儉的衣袖,「算了,是我自己迷糊,保全先生也是職責所在,就別再追究了。」
「你因為委屈而哭得這麼傷心,卻想算了?」
「不是委屈,我只是……只是覺得好丟臉。我們回家,我好累。」
左克儉睨了保全人員一眼,「這件事我會記著,但不代表就這麼算了,以後你們最好小心點。」
「謝謝,謝謝左先生。」保全人員喜上眉梢。這位太太的心地真好。
左克儉扶著娥皇走出警局,坐進車子的副駕駛座,然後自己才回到駕駛座上,利落的啟動車子,駛往回家的路上。
「為什麼穿成這樣出門?」熱褲下露出勻稱的美腿,雪白無瑕,連毛細孔都看不見。
「這樣比較涼快。」
「褲子這麼短,能遮到什麼?」他剛才就瞥見年輕的警察不時偷瞄她的腿,如果不是急著帶她走,他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保全人員。
「熱褲有長的嗎?我知道你心裡在偷笑,怎麼有人這麼笨,明明想讓丈夫丟臉,結果卻把自己弄進警局?」好丟臉!她不曾亂丟垃圾,居然會為了這種事進了警局。
她穿成這樣是為了讓他丟臉?厚,根本是便宜其他男人!她是他的,有結婚證書為憑,全身上下、每寸肌膚都是,怎麼可以未經他的許可就隨意展露?左克儉在心底怒吼,卻一句話都不能說,握著方向盤的手背浮現青筋,下顎也緊繃。
娥皇注意到車速變快了,偷偷看他一眼,他果然因為她的不得體而憤怒,可是她也賠上了自己的名譽,好丟臉!
回到家後,左克儉馬上走進書房。
娥皇在客廳看電視,經過這樣的折騰,她的肚子餓了。
現在已經下午四點多,她只有吃早餐,至於好心人送的那份午餐,她在警局裡隨便吃幾口,就因為沒胃口而丟進垃圾桶。
她起身來到書房門口,猶疑了一會兒,還是決定開口。
「喂,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左克儉抬起頭,睞了她一眼,繼續手邊的工作。
「左克儉,我只是要跟你商量,還沒有說是什麼事耶!」娥皇忍不住抗議。
「你在跟我講話?我不叫喂。」
她發現他的語氣平和,心情似乎不錯,趕快靠近桌邊,「你有找人打掃房子吧?」
「清潔公司每星期二、四會派人來打掃。」他簡潔有力的回答。她骨碌碌的大眼睛閃著慧黠的光芒,很可愛。
「多少錢?」
「包月,不知道,清潔公司會跟華瑞請款。你要做什麼?」
對啊!她怎麼這麼呆?這種小事怎麼可能勞煩他費神?
「沒有,我肚子餓了。」
他看著她朝自己伸出白皙的手掌,「做什麼?」
「我沒有錢,你揭穿我的身份後,我總不能再向譚管家拿工資,所以這筆錢由你付。」她說得振振有辭。
左克儉聳聳肩,掏出皮夾,放在她的掌心上,「你要吃什麼,自己去買,也幫我帶一份。」
說完,他繼續專注在工作上,歐洲股市陸續開盤。
娥皇看著黑色男用皮夾,柔軟的皮革帶著微溫熨燙著手心,不可思議也帶暖心房,這種代表信任的行為怎麼會是要求離婚的丈夫會做的事?
「不是肚子餓了嗎?不去買嗎?」
「當然要。」她將皮夾護在胸前,防止他反悔。「我馬上去買。」
「門卡在皮夾裡。」
關上門前,她不忘回應,「知道了。」
娥皇買了路邊攤的小籠包,這只能當點心,不該是正餐,但是當她經過巷口時,小籠包的香氣讓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腳。
至於滷味,則是有人排隊,可以吸引人群甘心等待的食物,一定有過人之處,所以她也選了幾樣老闆推薦的招牌食物。
除此之外,不斷增加的戰利品還有奶茶、起司雞排、烤肉飯、蛋糕。
等她回到家,看見紅色塑料袋堆滿廚房的流理台時,才發現她的老毛病又犯了。
在一塵不染的廚房裡找到雪白的瓷盤,她用湯匙將白飯整成圓形,再分別鋪上烤肉片和配菜,另一份則是起司雞排,儼然餐廳的簡餐,再將小籠包、滷味和飯後甜點蛋糕擺放在適當的盤子上,一切便準備妥當。
娥皇正想前往書房,就看見他走出來。
「吃飯了。」她在靠近起司雞排的位子坐下,先選先贏。
左克儉走近餐桌,香氣撲鼻,「為什麼要這麼麻煩,還裝盤?」用威士忌杯裝奶茶?很奇怪的組合。
「在家裡吃飯,當然要有家裡的氣氛。」她很自然的回答,「開動!」歡呼後,她朝食物進攻。
家裡!她把這裡當成家?!他的臉部線條柔和,開始享用眼前奇特的組合雜燴,沒想到味道出奇的好,他胃口大開,幾乎吃光。
這幾年他對食物不再像年輕時那般嗜求,總是吃到六分飽就開始節制,再怎麼美味都不會放任自己暴飲暴食,但是今天不同……看著吃得津津有味的可人兒,這頓飯他會覺得可口,一半以上的原因是她。
娥皇發現他用詭譎的眸光盯著自己,手中的叉子撥著烤肉片,烤肉片淋上蜂蜜是老闆精心研發的,她還沒吃過耶,不由自主的吞嚥口水。
「你不吃嗎?如果不吃,我……啊!」
他居然一口氣將烤肉全吃進嘴裡!她恨恨的瞪著他。
「吃這麼大口,你不怕噎死啊!」
「經過木炭的燒烤,肉片鮮嫩多汁,再刷上桂花蜂蜜,清雅的味道結合炭香,全濃縮在肉片裡,真的很好吃。」
他分明是故意的!娥皇看著他細細品味的陶醉表情,不禁扼腕。早知道她就選烤肉飯,但她本來以為可以分食,誰曉得他會自私的把主菜吃光。
啊!他的嘴角沾著蜜汁。
娥皇迅速用手指抹拭他的嘴角,吮指品嚐。
奇怪,醬汁普通,根本沒有他形容的那麼銷魂。
左克儉看著她粉紅色的舌頭輕輕舔過嘴角,軟軟又濕潤的觸覺讓他全身毛細孔張開,酥麻的電力穿透四肢百骸……這種青澀的感覺怎麼可能出現在他身上?
偏偏就是,他耗盡全身力氣才能若無其事的繼續坐在椅子上,而不是惡虎撲羊似的把她吞下肚。
娥皇燦亮的雙眸閃著疑惑,「你的味覺是不是有問題?我覺得味道還好耶!」
她單純的反應差點讓他失笑,她根本不明白,但這也表示她仍然不識情慾滋味。
「罌粟。」他對她下了最佳註解。
「什麼?」他的聲音太小,她根本沒有聽清楚。
老實說,她對這一桌的食物有點失望,第一口美味,但再多就覺得膩了,人工甘味讓舌頭出現疲乏,她吃不下了。
「沒有,你還想吃嗎?」左克儉注意到她進食的速度變慢。
「做什麼?」
「剩下的留著晚上我當消夜吧!」
「你都這麼說了,花錢的人是老大,那就留給你。」幸好他願意解決剩下的食物,否則一想到要丟掉,她就覺得浪費,會有罪惡感。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7-7 07:43 PM
第五章
台灣深夜兩點,美國東岸是中午左右,透過視訊螢幕,修將討論結束的卷宗合上,話鋒一轉。
「你簽字離婚了嗎?」
「她不同意。」左克儉迎視修,眼裡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
「你有很多方法可以讓她同意,需要我幫忙嗎?」修露出邪氣的笑容。
「她對我有知遇之恩,就算要離婚,我也要她心甘情願。再說,我們沒有感情,不簽字只是她不甘心而已。」
「如果她一輩子不甘心,難道你要KGA一直等下去?」
「我會想出方法。」
「我已經先放出消息,說你跟莉莉卡日久生情,近期內打算結束跟妻子有名無實的婚姻,這樣才能安撫莉莉卡的父親。至於接下來怎麼做,你最好快點處理。」修想了一會兒,「你確定你們之間沒有感情?如果有,我不想棒打鴛鴦。」
「她對我沒有,我很確定,她甚至恨我入骨。」
修意味深長的看著左克儉,「你現在的回答跟在荷蘭時的回答不同。」
「一樣。感情是麻煩的,我不需要。」
娥皇悄悄的關上房門。她不是故意要偷聽,只是好心來叫他吃消夜,誰曉得他講這種事的時候不關好房門。
原來修的立場是不棒打鴛鴦,純粹是左克儉要表示自己的忠誠而決定離婚。
火這地位對他來說這麼重要?
傻瓜!她拉扯自己的頭髮。你忘記宓靜說過的話嗎?他就是為了火這地位才娶你的。
否則誰願意娶一個沒有明天的老婆進門,隨時等著當鰥夫?
不過修的立場對她反而有利,這件事她需要好好的琢磨……
當她走進房間時,左克儉從書房走出來,若有所思的望著房門,眼裡閃著詭譎的光芒,有如黑夜中鎖定獵物的豹子。
「娥皇,娥皇……」他低吟著她的名字。
放手這件事,似乎越來越難。
陽光和煦,娥皇邊準備早餐邊哼著歌曲。
左克儉站在餐廳入口,知道這是他們結婚時一起跳舞的那首歌。
他沒有想過她會唱,而且還願意唱。
娥皇回頭髮現他,露出燦爛的笑容,「你起床啦!早安,早餐準備好了。」
「你……」沒道理過了一個晚上,她的心情變得這麼好,甚至毫無芥蒂,昨天她試圖讓他丟臉的警局事件仍清楚的存續在記憶裡。「從床上跌下來,撞傷了頭?」
「我又不是小朋友,怎麼可能睡相這麼糟?你若是不相信,可以晚上一起睡,就知道我的睡相很好,乖得可以得好寶寶貼紙。」她將優格倒在生菜上面,混合起司粉養的早餐,是一天活力的來源。
「你在邀請我跟你同床?」左克儉再次確認。她又想出什麼主意?
娥皇的耳根子爆紅,「我們是相愛的夫妻啊!」她刻意強調「相愛」兩字。
這就是她昨晚想破頭才想出來的爛方法,她沒有破鏡重圓的經驗,對一哭二鬧三上吊灑狗血手段更是沒有好感,只好使出「拋磚引玉」這一招,拋出去的磚就是製造深情的自己,引來的玉就是修囉!
她要讓他把馬屁拍到狗腿上,讓修知道原來他為了火這地位可以拋棄深愛他的糟糠之妻。
「我們沒有相愛。」
娥皇倏地轉身,直視左克儉,並大聲宣告,「好,我知道,你不愛我,但我愛你就好。」
黝黑的雙眸寫滿堅毅,她很認真,儘管雙頰通紅,她仍要求自己不准退縮。
相較於她的激情,他顯得羞赧,撇開頭,「隨便你,但是這不會改變事實。」
「有志者,事竟成。」
兩人在不同的心境下,相安無事的用完早餐。
當左克儉要出門去上班時,娥皇又有驚人之舉,她親吻他的臉頰,嬌俏的送上公文包。
「再見,路上小心。」
站在電梯前,左克儉撫著被她親吻過的左臉頰,鏡面電梯門清楚的映照出略顯癡傻的表情。這是他?
他一出門,娥皇就開始進行一連串的計劃。
她首先利用計算機,將裸石的設計圖傳送給切割工廠,之後再查詢雷集團在台灣的辦公室地址。
只是輸入關鍵的「雷集團」三字,出來的相關網站多到目不暇給。
娥皇發現雷集團幾乎跨足各類產業,正反評價不一,尤其控告記者的報導偏頗,引發大鯨魚修理小蝦米的評論目前正在延燒。同時間,雷集團卻大手筆的捐助南投偏遠山區國小的計算機教室設備。
啊!原來左克儉是礦業事業體的執行長,還兼管理雷集團的財務,那麼他突然出現在台灣是為什麼?為了她?
她沒有自戀到這種程度,更何況回台灣這件事是她臨時起意,根本沒有計劃。
難道這一切是巧合?
娥皇做了幾道菜,還特地買了一個便當盒,為的就是要做愛妻便當。「愛妻」兩字有待考證,不過演戲給外人看,一定要下功夫。
她搭乘出租車來到雷集團位在鬆仁路上的辦公大樓,從女用提袋裡拿出男用皮夾付車資。
從司機探究的眼神,她知道這麼做很詭異,但是沒有辦法,她沒有錢,而他昨晚沒把皮夾要回去,她就假設自己可以自由使用裡頭的新台幣。
親自來公司,除了要展現她深愛丈夫的一面,另一個目的就是找到華瑞。
她曾試著撥打公司的電話要找華瑞,想跟他商量一件對她而言很重要的事,但是一聽到總機小姐問她是哪家公司的代表,她當下無言以對,隨即被當做打惡作劇電話的無聊人士,不但被訓斥一頓,還被掛斷電話。
沒有辦法,娥皇只好親自走一趟。等華瑞落單時,她再好好的跟他聊一聊。
她一走進大廳,毫不意外的,櫃檯小姐就盯著她,因為她穿著一襲飄逸的雪紡紗洋裝,在上班族中,顯得特立獨行。
「你好,我找左克儉。」
「請問你是?」
「我是左克儉的妻子,如果他在忙,請幫我找華瑞先生。」
霎時,她背後響起喁喁細語。
娥皇心知肚明,自己的話語已經引起騷動。
櫃檯小姐撥了內線電話確認後,面帶微笑的說:「左先生在開會,華瑞先生請你搭七號電梯,直接到十七樓。」
「謝謝。」娥皇挺直背脊,緩步走進電梯。
如影隨形的嗡嗡聲揪扯著她的腦神經,讓她四肢緊繃,她知道很多人在打量、偷瞄她。
直到電梯門關上,她才鬆一口氣。
這種窒人的氣氛是大企業才有的嗎?
那麼她要慶幸自己從沒有機會去體驗。
眨眼般,電梯抵達十七樓,電梯門打開,已經有人站在門外。
「左太太,華瑞先生他們去開會,所以請你稍等一下。」有效率的秘書邊說邊帶領娥皇來到白色皮沙發旁,「你要咖啡還是茶?我先幫你準備雜誌,好嗎?」
「茶就好。」娥皇坐下,面對大片透明的帷幕,飽覽台北市景致。如果是夜晚,燈火通明,這片美景一定更加吸引人。
秘書送上茶和幾本女性雜誌,微笑的離開。
週遭不斷響起敲鍵盤的聲音、電話鈴聲和說話聲,娥皇則顯得優閑,啜飲一口綠茶。
「DONA,怎麼辦?法國打來的電話,對方不會說英語,可是精通法語的VICKY今天休假……」
「還有誰會法語?」
「我。」娥皇連忙舉手。
秘書群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娥皇主動接過話筒,先以法語打招呼,並自我介紹,然後將客人的要求一一寫在DONA遞上來的白紙上,最後禮貌的掛斷電話。
「魯奇先生要修改合約上第十四條和第三十六條條款,他說他會寄mail給華瑞先生。另外,他還要求提供這些東西的測試報告。」她將白紙遞到DONA的面前。
「左太太,謝謝你的幫忙,幸好有你在。」
娥皇有點害羞,「這只是小事,別這麼客氣。」
這時,金髮帥哥華瑞走了過來。
「華瑞先生,左太太來了好一會兒。」DONA趕緊解釋。
「左太太,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華瑞的中文字正腔圓。「老闆還在開會,所以要麻煩你再稍等一下,要不要到老闆的辦公室坐坐?」
正合她意,她要與華瑞討論的事,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之下談,於是娥皇點頭如搗蒜。
華瑞帶領著她,推開隔壁辦公室的黑色檀木門。
挑高設計的倒正梯形空間讓娥皇大開眼界,沒有擺設奢侈的藝術品,連一幅畫也沒有,純粹的白色結合鋼構展現出力與美,簡潔有力,卻又顯得空洞,感覺好像……不會久留,只是個過客。
「左太太,你有什麼事想說嗎?」華瑞擅長察顏觀色,立刻說中她的心思。
「我聽說克儉住處的大小事都是你處理。」
華瑞點頭,「左太太,你有需要添購什麼東西嗎?」女人總是自認為有品味,在傢俱上動腦筋,殊不知太繁複的裝飾,沒有重點,只會讓人覺得俗不可耐。
「家裡很漂亮,我喜歡簡單。」娥皇笑得燦爛,「我只是想問,每個月清潔公司來家裡整理、打掃,這樣收取多少錢?」
「三萬。」
「三萬?」娥皇瞠目結舌。這麼多?「老實說,我不喜歡陌生人在家裡走來走去,也不喜歡閑雜人等碰家裡的東西,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我自己整理和打掃就好。你今天就通知清潔公司,不用再派人來了。至於那三萬,你每個月把錢彙給我。」
嗄?華瑞心生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問題?他聽錯了嗎?左太太的意思是……她要賺取那筆清潔費?
「我也有付出勞力,拿錢不為過吧!不過三萬好像太多了,不然我收兩萬五就好。」娥皇自動降價,她明白比價這回事,既然她比較便宜,他沒道理不換。
「左太太,如果你需要三萬,可以向左……」
「我沒有需要三萬!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不喜歡閑雜人等碰家裡的東西,也不喜歡陌生人在家裡走來走去,而既然我付出了勞力,得到報酬是應該的。我們就這樣說定了。」
這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做法,華瑞又不好反駁,畢竟左太太都說明白了,她堅持不是為了三萬元。
也對啦!堂堂礦業事業體的執行長,同時還兼管理雷集團的財務,左克儉的身價超過三千萬歐元,他的夫人怎麼可能缺三萬元,而且還是台幣?
「是,我知道了。」
「克儉在跟誰開會?客戶嗎?你是他的助理,不用隨行在側嗎?」
華瑞一愣,沒想到左太太的思考模式屬於跳躍式,而且還一語中的。
「太機密的事情,屬下最好避嫌。」
機密?是私密吧!
華瑞還來不及反應,娥皇已經向外衝。
熱情的拉丁音樂催動著螢幕中的紅髮尤物,她忽快忽慢的扭動臀部,舉手投足儘是魅惑。
一曲結束,她故意用舌尖輕舔紅唇,然後徐徐的開口,「你覺得我跳得如何?」
莉莉卡深知自己的女性魅力,每次當她這樣表演完後,獵物無不乖乖就擒,只是他似乎無動於衷,這讓她的自尊受傷。
她不喜歡東方男子,體型上的矮小顯得弱不禁風,氣勢上自然略遜一籌,不過乍見到左的時候,就扭轉了她的印像,雖然左帶有四分之一的拉丁血統,但不減他具東方特徵的臉孔,狹長的眼眸銳利如鷹,昂藏的身軀穿上合身西裝後,氣勢驚人。
她的姊妹淘一致通過他是極品,更別提只要他的雙眸一掃過,莉莉卡就覺得雙腿發軟。
她渴望這男人,所以一定要得到他。
「很棒!你叫我留下來,就為了這個?」左克儉注意到她眼中赤裸的慾望,或許她認為這麼做是在調情,但是他不喜歡這種被當成肥肉放在砧板上的感覺。
「你還想要更多嗎?」莉莉卡把他的不耐煩當成慾求不滿。「這麼心急是不好的事,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來。」
塗上艷紅蔻丹的手指滑過視窗,再放回唇瓣,舌頭輕輕舔舐,透明的津液在手指間形成一片亮澤,再沿著鎖骨來到圓潤豐滿的胸房,萊卡質料的白色襯衫下,清晰可見艷紅的乳蕾與指甲相互輝映,形成妖嬈的美景。
自制力差的男人或許會為她發狂,但是左克儉不為所動,他的呼吸依舊徐緩,只當在上演一部情色片,他知道今天螢幕上的主角如果換成她,那麼情況絕對不同。
瞧!只是想到她嬌俏的臉孔,他的氣血便開始奔騰,趕緊換個坐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莉莉卡得意萬分,以為自己催動了他的情慾,更大膽的扯開襯衫前襟,她知道比起一絲不掛,若隱若現更能刺激男人的感官。
她刻意坐到桌上,肢體的動作讓乳蕾若隱若現,撩高黑色魚尾裙,輕鬆的扯下蕾絲丁字褲,視線不離螢幕,觀察著他最細微的臉部變化。
「你知道我原本幻想誰幫我把它脫掉嗎?」
砰的一聲,娥皇用力推開檀木門,大步走進來。
華瑞尾隨在後,神情緊張。
投射在牆上的視訊螢幕大到教人不注意也難,暗色的會議室春色無邊。
莉莉卡受到驚嚇,連忙拉攏襯衫,背對著螢幕,甚至差點從桌上摔下去。
「什麼時候開始雷集團跨足情色影片市場?連執行長都要親自面試女主角?」娥皇氣炸了。
這是什麼?當她死了嗎?她還是左克儉明媒正娶的妻子,還沒有下台一鞠躬耶!
她快速拿出手機,不斷的按下快門,這剛好可以成為呈堂證供。
「你在拍什麼?你是誰?」莉莉卡嗓音尖銳的質問。
「我是他老婆!」娥皇怒氣衝天的指著左克儉,「你在勾引別人的老公時,不用先做功課,知道對方的老婆是誰嗎?」
「原來是即將成為前妻的老婆。」哼!
娥皇怒極反笑,「所以你才迫不及待的做個娼婦?你確定我老公一定會娶你?搞不好他決定價高者得標喔!」原來她就是莉莉卡,美艷逼人,又有財力加持,條件確實比她好太多了。
莉莉卡知道她與左克儉的婚事主要是建立在雙方的利益關係,然而她怎麼甘心?她一直是紐約社交圈的女王啊!
「你以為沒有權勢財富,我就吸引不了男人?小女孩,你應該看看你先生的表現,再來下定論。」她刻意朝左克儉拋一記媚眼。
娥皇接下戰帖,這幾年她在各國遊歷,可不是玩假的。
「透過螢幕玩的小伎倆,我就當他在看A片。至於要勾起我老公的反應,誰比我更清楚的知道他的敏感帶在哪裡?」
她強勢的拉扯他的短髮,讓他抬頭,一鼓作氣的吻上他的唇。
這是表演的一部分,不准害羞……
她和他四片唇瓣相貼,近到鼻息全是他的氣味。
過了一會兒,她覺得這樣應該夠了,想要脫身,卻驚覺自己的身子凌空,他輕而易舉的讓她跨坐在他身上。
「真正的接吻是這樣。」
娥皇還來不及細想他話中的意思,粉色的唇瓣瞬間便被飢餓的猛獸霸佔,激烈的囓咬、品嚐,當她試圖用舌頭推拒他時,左克儉勾住丁香小舌,不准她脫逃,直到她不甘示弱,也試著在他的嘴裡嬉戲,猛烈的火舌纏捲紋身,她漸漸失去意識,只知道緊緊攀著他。
這太刺激了!華瑞假裝不小心扯斷電源線,視訊的畫面變黑,突兀的叫囂聲消失後,室內的溫度又飆高三度,他快速退出會議室,順手關上門。
他果然是稱職的助理啊!
娥皇雙頰紅艷,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這麼大膽,只要一想要華瑞那曖昧的眼神……她以後怎麼敢再光臨他的公司?
「不舒服嗎?」左克儉動作流暢的轉動方向盤。
厚!罪魁禍首竟然還敢發問?
都怪他啦,堅持和她一起離開辦公室,讓大家更加確定他們是去滅火。
「你到底為什麼要送我回家?我說過我可以自己回家。」
「我們去北投,你應該沒有去過,那裡很安靜,雖然沒有台東那麼開闊,但是氛圍很像,也有溫泉。」
他額前的頭髮微濕,因為剛剛在辦公室附設的休息室裡淋浴,至於原因,娥皇不敢問,卻很清楚,畢竟抵著自己臀部的男性特徵非常明顯。
男人衝冷水燒熄慾火,很傷身體吧!
她偷覷著他,輪廓剛毅,下巴方正,這種人做事應該很堅持己見,所以他願意停手,說實話,她有點嚇到,甚至沾沾自喜。
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堅實有力,似乎代表只要他想要,什麼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可以緊緊握住任何他想要的一切。
「為什麼?」娥皇也不知道自己是針對什麼事提出疑問。
他為什麼願意中途踩煞車?
他為什麼要載她到北投?
他明明想要離婚……
「我想蹺班。」注視著前方的路況,他說得輕描淡寫。
騙人!
「你似乎……故意說些讓人誤解的話。」
「什麼時候?」
「很多時候,我不會形容。」許多徵兆模糊的閃過她的腦海,明明捉在手裡,張開要細看,卻什麼也沒有。
娥皇知道自己不聰明,但也不是笨蛋,有太多的疑點,雖然現在還找不到任何的關聯性,但是總有一天她會找到的。
「等你會形容,再來指控我吧!」
我能期待你嗎?
左克儉的眼底醞釀著黑潮,痛苦、期待與救贖的混合,增添魔魅。
「你真的要娶那個女人?」她的聲音悶悶的,按下車窗,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
「之前確定,現在不知道。」
「為什麼?」他的一句話彷彿千斤重,讓她揪心。
「莉莉卡是名門千金,自然有她的嬌氣,你在她面前做這種事,她可能會拒絕這門親事。」
什麼?娥皇怒不可遏,必須要握緊安全帶,才不至於失控到敲打他的腦袋。他這番話的意思就是,莉莉卡若是同意按照原定計劃,他還是要娶她?
「你這麼喜歡她?」
「喜歡?」
娥皇把他的疑問句當成回覆,聲音不自覺的拔尖,「所以你愛她?」
「那是什麼感覺?」
「嗄?」
「愛是什麼感覺?」
撲通!撲通!硬幣掉到許願池的聲音,所以她藉由心跳,許願他會愛……
不可能!不對!
娥皇環抱住自己,「我怎麼會知道?」
「好好活著,只要活著,總有一天你會知道。」
什麼意思?討厭!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對,如果是以前,她甚至連快樂都被限制,之後雖然到處旅行,但是長久以來培養的少怒、少喜生活習慣很難改變,或者……離開他的身邊,也帶走她感官的某一部分吧!
那時候她就像孩子學習踩穩每個步伐,如履薄冰,適應群體生活,強迫自己應對進退,這些以前從不曾接觸,所以在別人侵犯她時,她努力想表達拒絕,卻往往無法遏阻對方的侵略行為,最後只能夾著尾巴逃跑,但是她知道自己漸漸茁壯、進步。
「有時候我恨你讓我活下來,卻無法否認,活下來,體驗生活中的每個細節,這滋味真的很好,好到我好怕自己是在作夢。」
娥皇看著藍天和白雲,空氣中有淡淡的海水鹽味……討厭,她為什麼會想哭?
「那就努力活下去,別再胡思亂想了。」左克儉空出一手,輕揉她的頭頂。
她揩抹淚水,「北投不是山區嗎?為什麼有海?」
車子轉個彎,景致豁然開朗,無邊無際的海連天。
「這裡是不是北海岸?」娥皇傻眼。她其實也不熟,只從書上看過這個地名。
「怎麼可能?我是依照導航系統開車。」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左克儉將車子停在路邊。這輛車子的GPS可是雷集團的驕傲,衛星定位系統可以在三秒內連結集團的計算機主機……啊!他上車時為了不想讓集團那些無聊的傢伙透過衛星看他,所以把系統外接裝置拔掉,只讓螢幕出現地圖。
當然,他不可能向娥皇說明原委。
「我們去北海岸走走,反正都來了。」
娥皇一頭霧水,但是不代表笨。
他,真的是路癡。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7-7 07:44 PM
第六章
沒有敵視,沒有仇恨,他們靜靜的享用燭光晚餐,仿古的窗戶外面是荷花池,遠處的桂花繽紛落地,晚風習習,帶著淡淡的清香,以花入菜,讓一切情境更夢幻。
走過北海岸之後,他們誤打誤撞的上了陽明山,娥皇沒有心急,只有愜意。
看山觀海,握著他的手,讓她恍然,搞不清楚是桂花香迷人,還是桂花釀醉人。
「我還要……還要喝嘛!」她癱軟在他的懷裡。
「我們回家再喝。來,下車。」左克儉哄著微醺的娥皇,指腹輕刮著她的粉頰。
「你背我。」她伸長雙臂。
「好,我背你。」他順著她的意思,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來啊!」
娥皇不悅的戳著他的肩膀,「我不要像青蛙一樣的姿勢,我要你抱我。」
左克儉嘆口氣,攔腰抱起她。
娥皇很配合的關上車門,窩在他的懷裡,近到鼻息全是他的味道。
她故意貼近他的頸窩,鼻尖磨蹭著他,之後故意咬他的肩膀,牙齒陷入肉裡,卻沒聽見他的抗議。不痛嗎?她鬆開牙齒,用粉舌輕舔,卻惹得他倒抽一口氣,而且肩頭微微跳動。
他怕癢!
她玩上癮,開始對他又咬又啃。
左克儉不動聲色,任由她胡來,鼓起的臂膀卻洩漏了情緒。
他走進屋裡,站在客廳中央。
「玩夠了嗎?」
說完,他很自然的輕吻她的髮旋,同時聞到淡淡的檸檬草洗髮精香味,這與他用的是同款。
「我要桂花釀!」她嬌嗔的喊著。
左克儉捉住她擱在他腰部的不安分小手,「我不怕癢。」
「我知道,你也不是路癡。」娥皇輕笑出聲,十足頑皮又帶著醉態。
他被感染,嘴角微微揚起,「女人掐男人的腰,通常只有一種暗示。」
「我要桂花釀,你騙人!」
文不對題,這是一種保護機制,或許她知道自己在捋虎鬚,也可能她已經酣醉。
「我怎麼會騙人?家裡沒有桂花釀,換紅酒好嗎?」
「只要有酒,都好。」
這是什麼回答?她該不會決定變身酒鬼吧?
左克儉輕笑,走進廚房旁的透明恆慍控制室,挑了一瓶紅酒,專業的開瓶和醒酒,最後注入酒杯中,遞到她的面前。
娥皇接過酒杯,豪氣的一口飲盡,「好喝!嗝。」
不同的酒混著品嚐,她的酒量本來就不佳,現在雙眸更加迷濛,甚至趴在他的大腿上,單手摸著米色長毛毯,享受柔軟的觸感。
「偷偷告訴你喔,其實我知道……」她口齒不清的說。
神奇的是,他居然聽得懂。
「知道什麼?」
「愛啊!」
「那你願意看在我已經繳了紅酒當束修的份上,告訴我嗎?」虛心請益的同時,他露出寵溺的笑容,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唔……好吧,就告訴你。」
娥皇捉著他的手,無意識的囓咬,從佈滿厚繭的掌心到指節。
柔軟的紅唇、潔白的貝齒,幻化成蟲蟻鑽著肌膚,癢到他的心坎幾乎無法承受。
「十六歲那年,是我最難過的一年,歷經許多考驗,宓靜過世,父親的事,還要接受你只是為了權勢才娶我的事實……我整個人都慌亂了。經過這些年,幾乎已經衝淡那股無助,可是見到你的剎那,又全浮上來。只是,怎麼會是無助?我應該要咬牙切齒的恨才對。」
她迷惘的神情觸動埋藏多年的心弦,時間的鴻溝讓思念變得綿密,編織出來的網纏住她,也勾住他。
左克儉輕嘆一聲,舔舐她柔膩的頸部肌膚,暗暗考慮著,是不是要從這裡先解開網?只是網線似乎緊緊糾纏著彼此。
「我……我不好吃!既瘦又沒肉,不要舔。」他有如羽毛的輕搔,讓原本就燥熱的她更是熱得快要燃燒起來。
「沒肉?」迅雷不及掩耳的,他一手覆在她胸前的豐盈上,「不會啊!這裡沉甸甸的又柔軟,味道一定很好。啊!我差點忘記,我上次有淺嘗過,回味無窮。」
娥皇從來不知道他也有這種調情浪蕩的一面,耳根子爆紅,他意有所指的暗示讓她回想起那天,全身一陣輕顫。
她如此敏感的反應,讓他更加輕浮、放肆,狂熱的唇舌膜拜過她下巴的淺窩,蜿蜒而上,來到柔軟的耳垂,恣意妄為。
他的雙手緩慢的滑過完美的胴體,一寸都不肯放過,動作間全是珍惜,眷戀不已,然後利落的解開她的內衣背扣,滑膩、軟綿的胸房瞬間彈跳出來,乳波蕩漾間,鮮紅的莓果勾出止不住的唾液。
左克儉毫不客氣的擷取享用,刻意用力親吻,發出淫靡的聲響。
娥皇蜷曲腳趾頭,雪白的肌膚佈滿薄紅,緊咬著下唇,無助的抖動身體,想避開他的侵略。
「你好美。」他發現她的矜持,舌頭描繪著她的唇瓣,由淺而深,最後舌尖勾著她的丁香小舌,一同起舞。
這種激情的親吻方式曾經發生過一次,在台東。
娥皇以為那已經是極致,沒想到……
「不,好熱。」她幾乎無法呼吸,拚命的推拒著他,「不……停下來。」
左克儉暫且放過被自己啃咬到紅艷的香唇,手指把玩著她的紅莓果,直到它們由柔軟變得硬挺,「這裡也好美。」
「儉?」她怯怯的出聲。
他只遲疑一秒,嗓音沙啞的說:「對,是我。」
接下來,言語已是多餘……
娥皇漲紅小臉,忙著將床單丟進洗衣機。
如果被發現床單上的落紅,別人會怎麼想?
他們都夫妻這麼久,現在才行房……
好羞人!她到底在想什麼?
左克儉一身輕便的休閑服,單手提著早餐,看著她身上很眼熟的寬大襯衫,那是他的,鐵灰色系不適合她,倒是她在彎腰時所露出來的渾圓屁股,十分可愛,他還記得昨晚她的小屁股是如何貼著他擺動。
只是想像,他的下腹便開始緊繃。這小惡魔!他知道她為什麼一早衣衫不整就忙著洗床單。
設定好洗衣機,看著它啟動,娥皇這才鬆口氣,轉身想走出洗衣間,看見他倚著門框,露出張狂又可惡的笑容。
「早安。」她故作輕鬆。
當她經過自己身邊時,左克儉輕佻的突襲她的小屁股。
「啊!色狼。」她揉著臀部,氣呼呼的大喊。
「現在比較像你。」他將早餐放在餐桌上。「我買了貝果和新鮮果汁,還有牛奶。」
「我要喝咖啡。」
左克儉聳聳肩,「我喝什麼,你就喝什麼,沒得選擇。」
「你喝牛奶?」她皺起眉頭。騙人!在台東的時候,他每天早上都是喝黑咖啡。
「今天開始。」他將牛奶放進微波爐裡加熱。「你的身體還好嗎?」
娥皇紅著臉,縮起脖子,訥訥的說:「還好。你上班遲到了,還不快點出門!」
「你關心我?」
「我……你不上班,哪有錢可以養家?我是在關心自己的權益。」她惱羞成怒,斜睨著他。
「小騙子,你剛才的走路姿勢很僵硬,等會兒吃完早餐,休息一下,就去泡熱水澡。」
他話語中的曖昧讓娥皇的臉頰爆紅,嬌嗔的說:「我要你信用卡的附卡,今天要買些生活必需品。」順便買名牌皮包,把卡刷爆。
「提款卡在皮夾裡,至於信用卡附卡,今天我會通知銀行,盡快辦給你。那我先出門了。」他很快的離開屋子。
屋外艷陽高照,地球依舊轉動,怎麼她卻覺得死寂?一種身處在寒冷極地的蒼涼,她以前有過這種經驗,怎麼現在再次出現?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左克儉知道自己遲早會接到修打來的電話,但是沒有料到才剛踏進辦公室,華瑞就通知他,修找他。
「沒頭沒腦的,我不清楚你在問哪一樁。」
「曼敦一早就打電話問我,到底有沒有誠意?你認為他的意思是什麼?」修把問題丟還左克儉。
「昨天娥皇撞見莉莉卡。」
「曼敦問你,到底何時要解決你的婚姻?他不能容許自己的女兒被冠上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的臭名。」修冷冷的說。
「何不等你到了,我們再繼續談?」
砰的一聲,門板由外面被推開。
「我已經到了。」
修頎長的身形裹著合身的掛袍,這是他妻子最近的喜好,因為愛上改良式旗袍,所以連他也跟著換穿改良式唐裝。
對於衣著,修向來沒多大的心思,全是老婆一手打理,反正只要質料不差,天生衣架子的他穿什麼都好看。
水當然也藉機為自己旗下的精品集團另覓財路,與巧人聯手打造中國風盛世,從青花瓷圖案復刻在衣料上,繁複的福祿壽鏤空絲緞取代袖口的法國蕾絲,精緻又討喜,博得不少富貴人家喜愛,尤其風靡上海外灘,勢不可當的浪潮由內地直撲向北京。
「我以為你打算繼續留連南投。」
左克儉早就接到夜傳來的消息,修上個月搭乘彎流飛機抵達台灣,連辦公室都沒踩進來,就偕同愛妻直奔南投別墅,享受甜蜜愜意的兩人世界。
「所以你搞出這段,是想逼我回台北?」
「這非在我意料之中。」左克儉聳聳肩,卻難掩好氣色。
修看得清楚,卻選擇不動聲色,「明天晚上KGA集團在台的辦公大樓落成,你代表出席酒會,單槍匹馬不合禮儀,所以我事先幫你送了邀請函和禮服給莉莉卡,用你的名義,不用謝我。」
「所以你也會一塊出席?」
「當然,這才是我從南投回來的目的之一,我從來沒忘記自己的職責,相信你也是。」修話中有話,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後,舉步離開辦公室。
看情形,免不了一場混戰,左克儉說不出忐忑的情緒是為了什麼。
蒙上一層陰影的瞳眸,始終無法讓陽光窺視的角落,結果是萬劫不復或雨過天青?他完全沒有把握。
只是過程卻又讓他……興奮到無法自己。
娥皇忙著用吸塵器打掃客廳,這種勞動筋骨的工作可以稍微轉移她的肢體不適感。
其實她大可以拿著皮夾裡的提款卡,要多少有多少,反正他似乎不怎麼在意。
要離婚的夫妻會這樣嗎?
她篤定絕對不可能,所以他的行為很可議,只是賺錢給老婆花,天經地義的事,她這個拿錢花的人站在什麼立場去質疑?
反正很不對勁就是了。
啊!既然要吸地,連書房也一起吧!
娥皇推開書房的門,裡頭漆黑一片,她拉開窗簾,讓陽光灑落室內的每個角落,嫌不夠似的,她又打開落地窗,新鮮空氣夾雜著熾熱迎面撲來,讓她不由得倒退一步。
酷熱的七月,莘莘學子最愛的暑假來臨,沙灘、海水、艷陽,從加勒比海到邁阿密,她都去參訪過,用雙眼驗證圖片的準確度,鐫刻在腦海裡的色彩,比任何照相機還要真實。
墾丁,擁有名副其實海底來的砂,特有的貝殼砂……光是想像,她就蠢蠢欲動。
這時,一陣風吹來,把書桌上的紙張吹散落地。
娥皇回過神來,彎腰撿拾。
糟糕!不曉得這樣翻動,他會不會發現?
她環顧四周,深怕還有遺漏。
突然,她被手中精美的卡片吸引。
這是邀請函,KGA集團在台辦公大樓落成酒會。
KGA不是那個什麼友露安還是莉莉的……反正是那女人的家族企業,日期居然是明天晚上,而他卻沒有開口要她準備出席,其中的含意,除非她是白癡,才會參不透。
明天晚上是嗎?
她會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別把不發威的母老虎錯當HelloKitty.
既然要上戰場,當然要準備好戰袍和武器!
華瑞的面色透著古怪,站在桌旁欲言又止,這已經是今天的第四次,他每次送文件進來,這種掙扎的表情總要上演一回,最後又悶不吭聲的轉身出去。
「你想說什麼?從早上到現在快下班,何不乾脆一點說出來?你會快活些。」
「老闆,我實在搞不懂,你答應魁主要離婚,所作所為卻……」今天的交辦事項中,有一件是申辦附卡,附卡的使用者竟是左娥皇。
如果要離婚,他相信依老闆的處事態度,利落、快速、完美,沒道理會折騰這麼久,更別提離婚最好的王牌就是經濟制裁,只要箝制住金錢,沒有人可以不低頭。
「她曾經有恩於我。」
「老闆,如果純粹是報恩,那麼你做的反饋多過頭了。」
「華瑞,你跟了我幾年?」
「從畢業到現在,整整十五年。」
「我在西班牙廣場救了你,為什麼會救你?因為你讓我聯想到自己。十二歲時,我在西班牙廣場當扒手,失風被捕,前魁主把我送給他女兒當玩具,他不是好心,而是欣賞我有野獸般不馴的眼神,他一方面讓我看盡世界的黑暗面,卻又把我安置在他女兒的身邊,一個用無菌打造出來的夢幻世界,安全、美麗、快樂,這種兩極化的環境讓我憤恨,墮落、黑暗的重力把我往地獄拉扯,尤其手上沾滿了血腥,我知道一輩子都無法獲得救贖,可是我渴望自由……老魁主當然不會答應,他把我當成身邊最有用的一條狗。我曾待在泰北、比查達,兩地往返有半年之久,他要我壟斷其間的毒品供應鏈,試圖取代成為毒品數量的總管制者,本來就打著讓我無法回來的主意。
「結果我回來了,他對我卻更加小心翼翼,他明白我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可以讓他耍著玩的陀螺,可笑的是,他以為我會反噬他的女兒,他認為該讓他女兒獲取教訓,知道就算最親密的寵物,總有一天也會為了食物而反咬主人一口。他一直期待著,沒想到我讓他希望落空,偏不如他所願!」左克儉的眼神由溫柔轉為狠戾,「我發誓不再讓任何人揣測到我的心思!」
「只是你沒有料到,原本只是一場鬥智遊戲,後來竟會變調,你愛上了娥皇小姐。」華瑞說出心底的答案。
「我沒有!」
「你有,老闆,否則你不會在那個敏感的時間讓娥皇小姐走,當時你急召我回來幫忙,我還記得改朝換代,雷集團的旁支過大,導致眾勢力蠢蠢欲動,四面楚歌的狀況下,你大可將娥皇小姐拱出去,挾天子以令諸侯,這是中國的謀策之一,可是你沒有,因為你怕娥皇小姐會成為其他反舊派的突擊標靶,然而你的立場尷尬,所以保護娥皇小姐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走,你甚至聯絡了在比查達的舊識,阻止闇的追蹤。」
「不愧跟了我十五年。」左克儉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所以你現在告訴我這些事,是要證實你的想像?」
「當你放走娥皇小姐時,就已經背叛了雷集團。」
「沒有錯,所以?」
「我要火的位置。」
左克儉點頭,沒有絲毫訝異,「火的位置,有能者得!」
娥皇露出誠摯的笑容,將可口的早餐放在左克儉的面前。
金黃色的荷包蛋、焦黃酥脆的可頌,香氣四溢,他很自然的拿起刀叉,開始大快朵頤,同時順手將熱牛奶推向她。
娥皇先喝一口牛奶潤喉,彷彿每天早晨都這麼祥和,她不覺得自己曾經離開,迅速融入彼此的生活步調,在她還沒有發覺時,一切已經成定局。
「你……你今天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嗎?」
左克儉的雙眼沒有離開報紙,「信用卡收到了?」
「金融卡也收到了,連整棟大樓的門禁都修改成指紋辨識系統。」
說到這個,娥皇還不敢相信,她一直以為他的說法只是為了安撫心情沮喪的她。
只是為了她忘記帶門卡,就換掉整棟大樓的門鎖設備,有點大驚小怪,誰曉得他已經派人處理,跟所有的住戶溝通、協調,並取得同意書,要不是為了獲取她的指紋而跟她說明,她懷疑自己恐怕得等到要進家門找不到感應器時,才會發現鎖被換了。
「應該沒有了,除非你有什麼事想告訴我。」他給予尊重,抬起頭,迎視她。
她的手指沿著玻璃杯邊緣移動,「沒有,我哪有什麼事可以說?」反駁太快,顯得有點欲蓋彌彰,她挫敗的別開頭,不想再理他。
左克儉收起報紙,「我去上班了。」親暱的拍拍她的頭,「你想說,再說吧!」
「我不是寵物!」娥皇憤怒的拍開他的手掌。他居然不打算提今晚酒會的事!
「我不會這麼對待寵物。」
他強勢的吻住她的唇,奪走她的呼吸,讓她只能依附著他的氣息,唇舌數次纏繞她的,非要她隨之起舞不可。
一會兒,他一下又一下的囓咬著她紅潤飽滿下唇,然後依依不捨的放開她。
「再吻下去,我今天就不用上班了。」
他牽著她的手,讓她送到門邊。
「乖乖在家等我。」
乖乖在家等我?
魔咒瞬間解除,娥皇回過神來,不敢置信自己居然沉迷男色。
天啊!她居然跟這種沒有貞操的男人在門邊上演十八相送的戲碼!
天曉得他晚上去那酒會搞什麼鬼?
不消說,是笑吟吟的迎接貴客,那麼她又算什麼?
娥皇衝進書房,翻出藏好的邀請函,塞進手提袋。
她昨天已經上網查過所有戰備品的購買地點,現在就立刻出發。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7-7 07:45 PM
第七章
位在鬆壽路上的KGA大樓,富麗堂皇的大門口擺滿桃紅色系的嘉德麗雅蘭,喜氣十足,車輛川流不息,賓客衣香鬢影,甚至有幾位政界名人就站在門口寒暄,記者的鎂光燈不停歇,白花炫光讓眼睛都睜不開。
娥皇搭乘出租車到場,沒有司機和男伴開道,氣勢十分單薄,但是樂在其中,不時的左顧右盼。
幸好她後來轉往精品店挑選衣服,否則要是像現在從車上下來的女士一樣,與紅地毯上的夫人撞衫,不知道該先回車上候著,還是假裝沒看見,那就尷尬了。
「小姐,請問你有邀請函嗎?」保全人員眼尖,過來詢問。
「當然。」她微微一笑,優雅的從金色手拿包裡取出邀請函。
保全人員查閱無誤後,將邀請函歸還娥皇,恭敬的說:「小姐,請這邊走。」
娥皇樂得有人指引,愉悅的步入會場。
四處都有保全人員和服務人員穿梭,她出色的外貌自然也是受矚目的焦點,尤其以金色為主軸的大膽裝扮風格,讓追求優雅的女士們相形失色,金色帶棕的眼妝顯露出神秘,高腰設計的金色平口禮服露出鎖骨,包裹著完美的胸型曲線,鬱金香花苞般的裙擺短至大腿,勻稱雪白的雙腿輕輕移動,就足以讓人心旌動搖。
娥皇故意來到寫著左克儉名字的花籃旁,他送的是石斛蘭,淺綠色品種的花語是任性美人,她隨手摘了一串三朵,簪在髮際。
女人的艷麗媚俗又混合女孩的純真無邪。
她的一舉一動引起在場男士的注目,有些人已經躍躍欲試,尤其在發現心儀的女神並沒有相偕的男伴,更是心癢難耐。
左克儉挽著莉莉卡出席酒會,修為了表示對合作案的重視,也偕同宋巧人出席,在主人曼敦的陪伴下步入會場,引來不少注目,尤其在認出雷集團主事者的身份後,私語聲不斷響起,不少財經人士開始調高兩大集團的合作案的成功機率。
「等一下你要陪我開舞。」莉莉卡露出驕傲的笑容,享受在場女士的嫉妒。
「我知道。」基於社交禮儀,左克儉沒有道理拒絕。
「我沒有料到連雷集團的董事都會出席這場酒會,這真的是最好的賀禮。」曼敦樂不可支,「不如就趁今天喜上加喜,我們順便談談小女與左先生的婚事。」
修笑容可掬,「我不是男方家長,如果要談婚事,應該由小兩口決定。」
「對,由小兩口決定。」曼敦愉悅的轉向女兒,「莉莉卡,你聽見了吧?」
「我知道了,老爸。」莉莉卡傾心的睞了左克儉一眼。
娥皇沒想到好戲這麼快就上場,她可不是故意要偷聽,誰教事情的發展就是這麼巧,前來獻慇勤的布魯克居然是莉莉卡的堂兄,他拉著她來向主人恭喜。
「伯父,恭喜你。」
「布魯克,我以為你今天會來不及趕過來。我幫你介紹,這位是雷集團的董事,修先生。這位則是歐洲區的執行總裁左先生,同時也是莉莉卡的男朋友。布魯克是我的侄子,劍橋畢業,曾在UBS任職RMI,目前回到集團負責相關投資事宜。未來你們有機會接觸,還希望左先生不吝指導。」
「幸會!修先生、左先生。至於這位美麗的小姐,容我向你們介紹……」
娥皇笑得燦爛,看見莉莉卡的臉色遽變,就知道她認出自己,至於她親愛的老公,卻微皺眉心後便不再有任何表情,速度快得讓人幾乎毫無所覺。
「我想不用介紹了,我親愛的老公應該不至於連他老婆都認不出來。再說,他早上才剛從我們的床上爬起來,就算失憶,也沒有這麼快。」
娥皇的一番話宛如一場冰風暴,眾人的表情瞬間僵凝,連氣氛都直逼冰點。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宋巧人饒富興味的咕噥。原本她打算再過二十分鐘就拐走親親老公,沒想到居然發生這麼有趣的事。
中文成語卻有另一種貼切的含意,娥皇注意到她,一名美麗的女子,美麗並不是指外表,而是神態間的自若,眉宇間的精靈,她很欣賞她,所以朝她微微頷首。
原來火的老婆就是這模樣,宋巧人回以微笑,比起這什麼卡的,她決定自己比較喜歡這位落落大方的金色女子。火焰的中心金帶橘,單以打扮,她也投她一票。這可不是種族歧視,她對高加索人沒有偏見,純粹是感覺。
「你們夫妻倆需要找個地方聊一聊嗎?」曼敦試圖化解尷尬。
「唔……」嘟起嘴唇,娥皇有點為難的說:「我跟我老公都不談的。」
原來這對夫妻已經貌合神離……眾人各懷鬼胎,思緒紛沓,神色流轉不一。
「我們都用做的。」娥皇突然又冒出這句話。
所有的人都一臉錯愕,連左克儉也沒料到平時嫻雅的妻子會說出帶有閨房色彩的雙關語。
娥皇慶幸自己早有遠見,誇張的金色影彩可以掩飾熱紅的雙頰,「我想我也不要破壞大家各玩各的興致。」
她彩蝶般飛到左克儉的身邊,故意勾著他的左手,不理會他右手邊的野女人。
「老公,今晚我們就各玩各的,男人在外面應酬,難免有些不正經的妓女會黏上來,老婆我會相信你的清白。」她輕輕拉開他的西裝外套,在他的左胸口印下紅色唇印,白色襯衫讓那個紅印顯得十分清晰,「這裡有老婆幫你守住了。」
左胸口是心臟……天啊!宋巧人嘆為觀止,聰明、美麗的女人總是擺出倨傲的姿態,她卻懂得以退為進,慧黠的處理這種對每位已婚女人而言都是侮辱的情形,甚至逆轉情勢,讓自己優雅的退場。
「那麼祝大家和我都有個愉快的夜晚。」娥皇輕巧的撩起裙擺,準備離開。
她的機智讓布魯克傾心,不顧眾人異樣的眼光,上前表示誠意,「等一會兒,我有榮幸可以邀美麗的小姐共舞嗎?」
「當然,布魯克,你真好。」娥皇樂得很,這樣離開才漂亮。
咦?誰抓住她的右手?
她回頭一瞧,是左克儉。
你做什麼?她沒有問出口,只是瞪著他。
「既然我這個丈夫在場,當然沒有理由讓別人照顧我老婆。」左克儉說得理所當然,用巧勁將娥皇拉到自己身邊。
詭異的氣氛蔓延著,而讓娥皇不悅的是全部的人都看著她,彷彿她是上錯舞台的演員,破壞一切和樂的兇手。
現在是怎麼回事?社會風氣演變成只要是有錢人說的話都是金科玉律?
好,要玩就玩大的!
「我今天不當你老婆,放你自由,你也給我自由一晚,我們各自找樂子。」
左克儉箝制她的力量變大,警告意味濃厚,貼近她的耳朵,刻意壓低嗓音的說:「如果你想玩陌生人遊戲,我可以回家陪你玩。」
雖然感受到危險的氣息,但娥皇還是故意眨動無辜的大眼睛,「我們可以現在就開始當陌生人啊!」
「夠了!要打情罵俏,回你家去。」莉莉卡率先受不了的怒吼,轉身離開。
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屈辱,她何曾受過這種氣,更別提今天的場合……氣死了。
曼敦也露出不悅的神色,連應酬的場面話都省略,直接不滿的走開。
「找個時間,你最好解釋一下。」修冷冷的說,偕同好奇心重的妻子離開。
這種家務事,他沒興趣知道後續發展,摟著妻子去享受北投溫泉還比較有趣。
最後,連布魯克也訕然的離開。
「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娥皇怒瞪著左克儉。
他的指腹滑過她的雪臂,與她十指交扣,她感覺不自在,卻怎麼也甩不掉他。
「既然都來了,就陪我吧!」
陪?這字眼太煽情,讓她的心開始融化,明明就是以冰風暴之姿來復仇,怎麼反倒被火紋身?
娥皇,你要爭氣,不可以這麼沒有志氣。
他的眼神柔和,沒有憤怒,這跟她預設的情況不同。
她是不是錯過了什麼?娥皇完全不明白。
不遠處,華瑞迎向修,然後一同離去。
這畫面落入左克儉的眼底,心裡自然有了計較。
「我有說過,你今天穿得很美嗎?」
他在稱讚她?娥皇搖頭,嬌嗔的說:「沒有,你從來沒有誇獎過我。」
左克儉微微傾身,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你很美。」
他的專注讓灰黑色的瞳眸呈現巨大的吸引力,震懾住她的靈魂及一切,娥皇在他的眼中看見自己嬌羞的模樣,嗓音黏膩的開口,「你……很帥。」
老天!她怎麼會像個花癡?更重要的是,她居然覺得甜蜜。
這一切發展……都太可怕了!
「為什麼?」娥皇坐進車裡之後才開口,這個疑惑壓在心頭一整晚了。「你明知道我故意出現是要讓你難看。」
「我並不覺得自己難看。」邀請函是他故意放在書房,不過永遠不會告訴她。
「我最討厭你這一點,一副高深莫測、跩得二五八萬的樣子,我指的是場面,不是你的長相,你以為你這麼做,我會感激你?」
他在以德報怨嗎?她一點都不感激,就算被保全人員掃地出門,也毫不在乎。
「我要你的感激做什麼?」左克儉要的從來就不是這個,熱血在胸口沸騰,已經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就快要實現……
「是,我的感激不值錢!」可惡!他這是什麼態度?她好不容易有點心軟,甚至心……
「再等等,我會把全部經過告訴你。」他捧著她的臉蛋,不允許她迴避自己。
繁星點點,燦亮到她無法忽略的渴望,這是他真實的一面嗎?
娥皇不知道原來自己可以對他造成這麼大的影響,嬌軀甚至不由自主的顫抖,讓他緊緊的攬入懷裡。
聆聽著他的心跳聲,居然與自己的相互呼應。
他們真的可以在一起嗎?
回到家,視訊電話馬上響起,左克儉要娥皇去休息,然後走進書房,打開視訊。
果然是修!
「不可能!我不同意!」他直接闡明立場。
「我承認這是我的失誤。」左克儉也不反駁。
「我已經給過你機會反悔,而且你知道之前在南非礦山挖出來的裸石被切割了嗎?」因為逆光,修看不清楚左克儉的表情,但周圍的氣騙不了人,華瑞說對了。
「不可能,我已經通知工廠不切割,以裸石展出,好宣揚礦山的質量。」
「工廠說你從火的信箱寄設計圖給他們,定位址是你家書房,你怎麼解釋?」
閻霨組的每個人都有一組私人通聯繫統,從手機到e-mail都由雷集團所屬的保全部門維護,透過自家的衛星進行運作,其中的防火牆更高達五十道,每天由主機撰寫出幾千萬種密碼組合,想要破解,簡直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心底有數,娥皇……
「不管是誰利用我的名義,錯依然在我,是我讓對方有這個機會。」
「你太讓我失望了。」修把玩著玉板戒,「華瑞告訴我一切,我該相信他嗎?」
「他沒有理由欺騙你。」
「那麼你的理由呢?你愛左娥皇?」
「她是我的妻子。」
「如果我要求你跟她離婚,才能繼續保有火這位置,閻霨組依然承認你是一員,你的決定呢?」
「我需要考慮。」
「以前你不用考慮,你變了!」修嘲諷的揚起嘴角。
「你不也是?」
修聳聳肩,「我給你兩天的時間,你自己斟酌。」
「謝謝。」
「不用謝我,如果答案是否定的,我不會留情。」
「你今天不用工作?」
「我回台灣是休假。」左克儉熟練的將溫熱的牛奶放在她的面前。
「我聽說……魁主開出條件要你跟我離婚,鑽石切割是導火線,你為什麼不罵我?你也沒有提離婚這件事。」
「誰告訴你的?華瑞?他除了說這些,還說了什麼?你昨晚願意跟我上床,該不會是愧疚使然?」左克儉精銳的雙眸探究著她。
娥皇迴避他的眸子,「情慾這種事是很自然的,每個成年人都會想啊!」
顫抖的語音破壞她偽裝的世故語調,反而有點可愛。
左克儉揚起嘴角,促狹的問:「那你今天晚上還會想嗎?」
她無法控制自己臉紅的反應,喝一口牛奶,清了清喉嚨,「我想換人,老是跟同一個人會膩,而且也無法比較。」
他臉色下沉,嗓音陰沉的說:「恐怕你這輩子都沒機會做比較了。」
娥皇起了雞皮疙瘩,光看他的臉色,就知道這是禁忌話題,不過好不容易扳回一城,她怎麼可能放過大好機會?
「這可難說了,我還年輕,需求量很大,我怕你受不了。」氣死他最好。
她滑下椅子,準備苗頭不對就跑。
左克儉當然知道她那點小心眼,但是敢捋虎鬚的人,就必須領受教訓。
「你的意思是,我滿足不了你?」他迅雷不及掩耳的箝住她的手腕。
「啊!放開我。」娥皇還來不及掙扎,就被他攔腰抱起,雙腳碰不到地面,無法使力,只好尖叫。
「如果你在床上也可以叫得這麼賣力,我想我們會更『性福』。」
他的慾望直抵著她的纖腰,她羞紅雙頰,「我肚子餓,放我下來,好不好?」
左克儉吻住她,交換熾熱的氣息之際,嬌吟與粗喘交織成令人臉紅的樂曲。
娥皇感覺到毛細孔張開,全身都吶喊著熱,尤其當他長了厚繭的手掌滑過她的大腿內側時,背脊升起的酥麻讓她的雙腳癱軟,全靠他的力量支撐住。
「你這小惡魔。」他讓她坐在椅子上,努力調勻氣息。
她不解的望著他,無意識的伸出舌頭,舔舐乾澀的唇瓣。
「你先用餐吧!」左克儉苦笑,迅速離開,進入浴室衝冷水。
昨晚她才經歷過翻雲覆雨,記憶中,他不曾放過她身上的一絲一毫,短時間內不適合再這麼放肆,身體會吃不消。
唉!自作孽不可活。
疑問跟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而左克儉的嘴巴又跟蚌殼一樣閉得緊緊的,娥皇只要觸及敏感話題,他就會顧左右而言他,偏偏她又很容易被轉移注意力。
最後,她決定去找華瑞,他是左克儉的助理,又經過他的栽培,應該很懂他。
兩人約在雷集團附近的平價咖啡店,娥皇不希望太引人注目。
「左太太。」華瑞十分有禮,幫她拉開椅子,等她入座後,才在她對面坐下。
「其實你不用太客氣,我打擾到你上班的時間,已經很不好意思。」
「左太太是要談清潔費的事嗎?款項有計算錯誤嗎?」
「是的,多給了,我拿來還你。」她從提袋中拿出裝鈔票的信封,放在桌上。
「不用還了,這是老闆交代的。」
「他知道?我不是說不能說嗎?」她輕輕揉著太陽穴。
「左太太,我很抱歉。原本老闆交代,你沒有問起,就別說他知道這件事。」
食君之祿,這不能怪華瑞,娥皇早就知道她的要求過分了些,但他居然要華瑞別特地提起這件事,為什麼?
「華瑞,你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你覺得他……」唉!好為難,不管怎麼修飾話語,問出口的問題就是怪。
「於公於私,我對主管的私生活都沒有置喙的立場。」華瑞嘆口氣,終究還是忍不住,「遇上老闆,我認為自己很幸運,如果沒有他,我八成進出監獄幾十次,是他讓我脫離那個墮落的自己。只是跟你比起來,我的幸運變得不值一哂。」
娥皇瞪大眼睛,「你覺得我幸運?」
「你對自己十三歲到現在的生命歷程都不覺得神奇,甚至認為是奇蹟嗎?」
「什麼意思?」她輕聲詢問,心情忐忑。
「每個人的一生都經歷過痛苦和乖舛,一路走來,都有些必須自己承擔的傷痛。」華瑞眼神犀利的看著娥皇,眸中寫滿不掩飾的妒恨。
「我也有啊!」她的聲音十分浮弱。「十六歲以前,我為了要活下來,承受了你無法想像的痛苦,每天任由醫生在我身上扎針,服用各種藥物,甚至連走出家門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我知道我的不一樣是上天給我的試煉。」
「老闆說過,你對他說過這句話。而他卻盲目的不否認,任由你的自怨自艾遮蓋了一切事實。不是,你的不一樣不是上天或任何人給你的試煉,而是生命過程!每個人的過程不同,所以大家都在努力培養不同的生命韌性去面對,不要以為只有你會遇到這樣的困難。相反的,你很幸運。」
「你不知道,當他把他妹妹的心臟給我時,放棄……」她如遭雷擊。把至親的生命給予其他人,那麼接受者的心裡有愧,而作出這個決定的人呢?心裡更加掙扎。
「為什麼你這麼確定他有妹妹?」華瑞的聲音尖銳,「老闆在羅馬當扒手,被前任魁主捉到,才送去跟你作伴,如果他年紀這麼小就在街上討生活,怎麼記得有親人?而且還是在娶你進門後才找到親人,怎麼想都覺得太巧合。」
翻騰的情緒讓她連端起杯子的手都微微顫抖,「你的暗示,我不能接受。」
「因為你不相信他有這麼在乎你。」華瑞一針見血的說。
「你認為他在乎我?這是天大的笑話,他在乎的是權勢和地位。」
「如果他連權勢和地位都放棄,那麼還擁有保護你的籌碼嗎?」
娥皇語塞。可是……宓靜真的是他找來的「妹妹」?就因為健康的心臟和適合她的體質,去配對而找尋來的?
她不能接受這麼殘忍的事,這跟禿鷹有什麼差別?
一樣是虎視眈眈的等待病弱的人殘喘,等他嚥下最後一口氣,就是狂歡晚宴的開始。
「我……」
「每個人都努力培養不同的生命韌性去面對自己的挑戰,只有你不同,你以為自己好運到在馬賽想找房子,馬上就有天上掉下來的便宜套房要出租;找工作,隨便也能進米其林餐廳當小助手,甚至大廚還對你十分有禮和善。」
她淚水盈眶,「你的意思是……」
「你的幸運之神一直是老闆。」
淚水終於滑落娥皇的臉頰。如果她這麼多年都因為宓靜的事在心底責怪他,甚至怨恨他,那麼現在事實揭穿後……不對,還有一點不對勁。
「他背叛我父親……他是藉此保護我,讓我脫離雷集團的內鬥?!」
「對,他甚至替你找了替身,在兩年內,你的替身代替你被狙擊六次,其中有兩次傷及肺部、胰臟。」華瑞全盤托出,他已經忍耐夠久了。
天啊!這一件件事實顛覆她的認知,而她卻做了最糟糕的事來回應他。
如果雙手沾滿血腥的人該下地獄,那麼不該只有他獨自前往。
娥皇在看日劇,偶爾笑得倒在沙發上,連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左克儉覺得無聊,不明白這種誇張的表演方法有什麼好看。
「你怎麼一臉悶悶的?願意分享嗎?」
電視播廣告才想找他講話,哼!
「這有什麼好看?居然看到目不轉睛。」
「這個男主角目前很夯,而且這出日劇在日本和台灣都很紅。」
「夯?」
「就是很紅,是目前的流行用語。」
「你心情很好?發生什麼好事嗎?」沒有緊繃的氛圍,一切安和到不可思議。
「沒有。」廣告結束,娥皇再度專注的看日劇。
虧他推掉應酬回來陪她,怕她會無聊,結果是他自作多情,她多的是樂子。
「我要去書房了。」
「不要,我等一下有事跟你商量。」她撲向他,將他壓制在沙發上。
「你想商量什麼?」
「等進廣告嘛!」誇張的演法逗得娥皇哈哈大笑。
她的家居服十分輕薄,身體曲線契合的貼著他,加上她偶爾輕輕移動,開懷大笑時震動的身體,或輕或重的牽引他的感官脈動。
他低頭看著她柔美的頸部線條,目光不自覺的放柔,就這樣的相處,不講話也能有一種幸福的氛圍……或許這才是他想回家的最主要原因。
半晌,電視播廣告了。
「你想跟我商量什麼?」
娥皇坐起身,離開他的懷抱的剎那,他有股說不出口的空虛。
「我們離婚吧!」
「你說什麼?」他聽錯了嗎?
「你沒有聽錯。」
「你不是堅持不離婚?」他的臉色嚴肅。
「我突然覺得玩夠了,佛家有偈語,饒恕別人就是寬恕自己。」她知道修給的截止日就是今天,這是唯一能回報他的方式。「反正你一直有這個意思,我的決定對你來說是值得慶祝的事。啊!我們來慶祝好了,我去拿酒。」她想要站起來。
他溫暖的體溫熨燙著自己,她渴望永遠記得這溫度,卻害怕未來寒冷的冬季來臨,他不在身邊,她要怎麼活下去?
左克儉抱住她,「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要問怎麼回事?你成功的擺脫我,不是應該灑小花、開香檳嗎?」
「我沒有逼你。」
「所以你在報恩?」
「報恩?你對我有什麼恩惠?」
「沒有恩惠,沒有仇恨,這樣不是皆大歡喜嗎?你回雷集團當你的火,我回法國繼續當小廚娘……不對,我應該回不去了。」娥皇突然想起來,能在那個米其林餐廳工作,也是因為他的關係。
原來她一無是處,虧她一直以為自己獨立自主,可以回台灣一展身手,向他證明自己沒有他仍然活得下去。
「華瑞告訴你的。」不是疑問句,左克儉知道只有華瑞明瞭所有事情的始末,那麼華瑞又告訴她多少?
「為什麼我離開時,你沒有派人把我找回去?你知道我曾滯留日本等你嗎?我一直在機場,等了你一天一夜。」終於問出口了。娥皇的眼眶濕潤。
討厭,她不想哭,這種事有什麼好哭的?都過了這麼久,她已經不在意。
「走了就走了,留不住心,留住人又有何用?」
「那麼這次我會走得徹底,我們離婚,以後各不相干。」
「我給過你一次機會,就不會給第二次。不管華瑞跟你講什麼,我不回去雷集團這件事是確定的,不離婚也是確定的。」
「你瘋了嗎?你一直在追求權勢和地位,如今你已經擁有,幹嘛要放棄?」
「我已經獲得過權勢和地位,所以這次要聽從心底的聲音,選擇真正想要的。」
「你瘋了!如果三、五年後你發現又選錯了呢?」
「屆時我們可以一起打拚,追求權勢和地位,我相信成功的果實會更甜美。」
「我討厭貧窮,我不會跟你吃苦,我是說真的。」娥皇摀住嘴巴,泣不成聲。
「我知道,我知道了。」左克儉摟著她的肩膀,讓她窩在自己的懷裡哭泣,一點也不在乎襯衫沾上她的鼻涕和眼淚。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7-7 07:46 PM
第八章
娥皇連日魂不守舍的模樣,看在左克儉的眼裡有擔心,但更多的是期待,或許她沒有發現自己正在改變。
以前的她,放在溫室裡驕寵長大,很多事情的看法成熟,不忮不求,不是成熟到明白事理養成的淡然性格,而是大家捧在手心呵寵,自然會幫她都準備好,成熟只是她對生命的絕望,認為總有一天歸塵土,想要的都帶不走。
離開溫室的她,雖然勇敢的拍動翅膀,但是遭逢巨變,加上不曾面對陌生人群,很多應對相處上都很拘謹,自然無法跟人交心,就像含羞草,小心的綻放。
直到現在,流露出小女人的輕愁,眉蹙春山,眼轉含波,他知道她漸漸識情,所以才有這種轉變,在他的立場,應該是喜悅,但又擔心。
他怎麼會有這種似人父、如人夫的雙重滋味?難道是因為自小就認識的關係?
「你怎麼這麼優閑?」闇走進會所,居然看見火若有所思。
「事情交接得差不多,你找我?」
「我找修。我知道你交接的工作告一段落,只是想問你,為了她,值得嗎?」
「換做是你,會跟我作一樣的決定。」
「如果需要幫忙,儘管開口,以朋友的名義。」
「謝謝,但是依你職權的範圍,我希望不要有這麼一天。」
「你在開玩笑?」闇微擰眉頭,「我以為只有水會這樣。」
「或許,我心情放輕鬆了。」
闇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離開。
華瑞進來,將花束遞給左克儉,「剛才花店派人送來這個。」
左克儉抬起頭,一大束黃澄澄的向日葵,用香檳色緞帶繫緊,非常雅致。
「現在歡送還太早,我離開的日子是下星期。」
「不是公司的人送的。」華瑞的臉色古怪,怎麼也無法將嚴謹的上司和鮮花連結起來,尤其花店人員還特地將花語告訴他,希望他轉告。老天!他怎麼說得出口?
左克儉蹙起眉頭,「誰送的?」他沒有接過花,審視著華瑞。
華瑞的手有點酸,明白上司沒有意思接手,只好縮回來。「上面沒有卡片,花店的人也沒有說,但他有說送花的人交代要告訴你花語。」
「花語?」
「花本身的含意,所以送花可以傳遞送花者的心意。」
多此一舉,有話可以當面說。左克儉不欣賞作風躲藏的人。
「這束花,你留著吧!晚上有安排應酬嗎?」
「向日葵的花語是愛慕。」華瑞略顯尷尬的說:「應該是女孩子假借這束花表達心意,你還是收下吧!」
「我有老婆了。」左克儉不為所動,「把花扔進垃圾桶。」
既然老闆已經決定,身為屬下的人就沒啥好說了。
「晚上沒有應酬。另外,這些是接下來幾個月的預計時間表。我先出去了。」華瑞將卷宗放在桌上,捧著花束走出去。
這時,左克儉放在桌上的手機開始震動,並嚷嚷著,「老婆來電,快點接電話!」
奇特的鈴聲讓他嚇一跳。什麼時候弄的?
他拿起手機,螢幕顯示的不是電話號碼,而是親親老婆。
「喂。」
「你剛才有被電話鈴聲嚇到嗎?」娥皇的聲音高昂,十分快樂。
「你弄的?」左克儉不自覺的揚起嘴角,「你什麼時候弄的?」
「昨天晚上。你還沒說,有沒有被嚇到?」
「有,我年紀大,不太適合這種驚嚇型的鈴聲。」
「那是我的專屬鈴聲,用我的聲音錄的,怎麼會驚嚇?應該是甜蜜。對了,我送的花,你有沒有收到?」
「花?你怎麼會想到送我花?」難道是剛才那束花?那麼花語是……愛慕?!
「男生收到花束會很怪嗎?美麗的花朵放在辦公室裡,不但增添綠意,還可以讓心情變輕鬆。」
「那束花是你挑的?」
「當然。」
「你藉花表態?」他的心情變得興奮,只為了她這麼簡單的行為。
「隨你怎麼解讀。所以你收到花束了?」
「有。」
「那你要把花束放在眼睛隨時可以看見的地方喔!」
「好,放在辦公桌上。」等一下就把花束插進花瓶,放在桌上。「你在哪裡?」
「先說好,鈴聲也不可以刪掉喔!我昨天晚上弄好久。」
「好。你現在在哪裡?」左克儉執意要知道她身在何處。
「故宮,我晚點要到士林夜市,你要不要來?下班之後,我們一起逛夜市。」
「你的身體不好,我覺得……」
娥皇打斷他的話,「你要不要一起來嘛?」
原本抱持反對立場,但掛斷電話之前,他同意在士林夜市集合。
唉!或許是不想破壞他們之間難得的和諧,更不想掃她的興。
對了!那束花。
左克儉衝出辦公室,大聲喊道:「華瑞,剛剛那束花呢?」
華瑞正在跟助理秘書交代事情,不禁嚇了一跳,「我瞧那束花很美,所以放在員工娛樂室,如果你還是堅持要丟進垃圾桶……」
左克儉沒等他說完,迅速消失在走廊盡頭的員工娛樂室。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華瑞還沒想清楚,就看見上司捧著花束走向自己。
「等會兒去找個漂亮的花瓶給我,再幫我搜集士林夜市有哪些特色小吃,下班前把資料給我。」左克儉邊交代邊走進辦公室,然後關上門。
「我有聽錯、看錯嗎?」華瑞瞪著助理秘書。剛剛老闆又把花束抱回辦公室……如果他真的照老闆的吩咐,把花束丟進垃圾桶,他會去撿嗎?
助理秘書搖頭,「你沒聽錯,也沒看錯。至於老闆的要求,我等一下請大家寫給你。」
老闆晚上要去士林夜市,這消息如果散播出去,鐵定嚇傻一票人。穿著名牌服飾的老闆,怎麼都跟夜市搭不上邊啊!
娥皇在捷運站下車,讓司機離開後,遠遠就認出站在路口的他,剪裁合身的西裝襯托出鶴立雞群的身形,俊逸的臉孔和獨特氣質,吸引不少路人的注目,他卻毫無所覺,只是抿著唇,遙望著遠方的某一點,靜靜的等待。
她控制不住,笑容越來越燦爛,腳步輕快的來到他身邊。
左克儉微笑的看著她,「你有想要品嚐的東西嗎?」
「客隨主便,我不挑。」
行走時,他擁著她的肩膀,小心的護著她,嗅聞著淡淡的髮香,柔軟的腰肢讓他眷戀不已,原本厭惡擁擠人潮的他,突然覺得這樣很好。
「你的心情很好?」娥皇側著俏臉問。
「怎麼會這樣問?」他挑起一邊眉頭。
「你從剛剛就一直微笑。」
「今天發生很多好事。」
「賺大錢?」
他搖頭。雷集團一天的營業額逼近一億美元,賺錢對他來說不再是好事。
「收到愛慕者送的花?」她慧黠的問,想探口風。
「知我者莫若你。」他在她的臉頰印下一吻,做為獎賞。
娥皇一時不察,讓他得逞,啐了一口,羞紅雙頰,「大色狼。」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情侶把夜市列為必到景點?」看著走在前面互黏到連蒼蠅都無法飛進他們之間的男女,左克儉曖昧的朝娥皇眨眼。
一路上,他負責付錢,買下她想吃的任何東西,然後她吃一小口,他接著吃一大口,完全不在乎吃到對方的口水。
當晚回家,他們免不了火辣的交纏,這些點滴雖然羞人,但是娥皇獲得前所未有的甜蜜和心安。
左克儉心情甚好的坐在會議室裡,無視其他人好奇的眸光。
「今天到此為止,還有什麼問題要討論嗎?」
半晌,沒人發言。
「既然沒有,那就散會。」
他迅速收起連結投影機的智能型手機,將震動轉為來電有聲。
「沒公事,有私事。你還記得說要在台灣聚一聚的事吧?」修把玩著鑲鑽鋼筆。
「會場安排在禧陽俱樂部,採會員制,嚴格管制進出,總容納數是一百六十人。」左克儉順勢報告,難得魁主會關心這件事。
「我打算讓新一代的閻霨組露面,除了水未來在閻霨組的功能將由夜接手,你的呢?」
「你想要徵召誰?我不打算推薦人選。」
「那麼就等那天再公佈吧!」修瞇著眼,露出詭異的笑容。
「你已經找到人選了?」左克儉的心情很複雜,畢竟在這位置上努力這麼久。「我可以知道是誰嗎?」
修搖搖頭,「不方便,你明天就不用再來了,反正我聽烈說你交接完了。」
「我知道,在離開前,我會把所有保管的東西點交清楚。」左克儉點點頭,挺直背脊,走出會議室。
「修,你這麼做好嗎?」烈推了推金邊眼鏡,流露出不贊同的眼神。
「你們不覺得很有趣?」
「沒有人覺得有趣。」光翻個白眼。
「我目前跟中東主權基金玩的遊戲才有趣吧!」天接著回答。
「說到這,挪威外海的石油探勘權拿到了嗎?」修回歸工作正題。
「明天證書會下來。但冰島宣稱那片海域是他們的。」烈簡單的說明。
「這不是阻礙吧!」修知道烈會這樣說,即表示已經有應對方法。
「之前就料到了,所以沒有問題,合約裡有但書條款。」
「那我們期待兩個禮拜後的宴會。對了,我要擴大舉行這個宴會。」修丟出更巨大的驚喜彈。
「擴大是多大?」闇擰著眉。這關係到保全問題,而他已經接下夜的工作。
「五百人左右,所以你們最好重新找會場,如果找不到,就租借中正紀念館吧!至於宴會名義,隨你們想,賓客名單也隨你們擬。」因為那些不是重點,不是重點的事,修向來不愛動腦筋。
中正紀念館?闇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你可能會把火真的惹火。」光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麼多年,難道我不應該報仇?」修意有所指。
左克儉正在辦公室整理交接物品,突然覺得背脊竄過一陣涼意。
有什麼事要發生嗎?
娥皇聽見大門的開關聲,趕緊走出廚房,看見左克儉在玄關脫鞋。
「這麼早回來?」不到下午三點。
「今天交接完畢,以後不用去了。」他伸伸懶腰,故作輕鬆的坐在沙發上。
她轉身進廚房,再出來時,雙手端著托盤,將茶具放在茶几上。
「紅茶好嗎?我已經泡好了。」
左克儉伸手幫忙,「偶爾品嚐也不錯。」
「有想過將來要做什麼嗎?」
他挑起眉頭,嘴角微彎,「怕我養不起你?」
「當個咖啡店店員,我可以養活自己。」
「那我不就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他輕啜一口紅茶,茶味溫醇,唇齒留香。
「你每次都這樣,面對一些重要話題,老是喜歡顧左右而言他。為什麼不回答我?是沒有想到、沒打算,還是秘密?」娥皇嬌憨的抱怨。
「你適合無憂無慮的日子。」左克儉撫摸她的髮梢。他的手沾滿血腥,就世俗的眼光來看,他不會有善終。但是她不同,在刻意的保護下,純潔如白紙。
「這些年我成長很多,知道世界上有灰色地帶。宓靜其實不是你的親妹妹,對不對?」娥皇選擇問出口,如果要繼續當夫妻,太多隱瞞會造成不信任缺口。
左克儉的雙眼黯然,「她離開這麼多年,我不想再談這個話題。」
「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決定了什麼事對我最好,便放手去做,做了卻又不告訴我原因,就這樣讓我恨你這麼多年,你在消磨我對你的愛情。」她淚光閃閃。
「宓靜是我妹妹。」他的聲音十分平靜。
「她不是,世界上沒有這麼多巧合的事。我在前面十個年頭的歲月中,被上帝遺忘了,怎麼可能在短短三年內又備受幸運之神的眷顧?更別提在那段自由的時間內,只要我有需要,那些東西便憑空出現,房子、工作、金錢,簡直就像守護神隨侍身邊。」娥皇哽咽的說。
「這樣不好嗎?」
「不好,我希望有參與,我希望貼近你的是心,不是只有人。」
「未來我都會在你身邊,不管是人或心,都可以慢慢來。」他將她摟進懷裡。
「你騙人。」娥皇低聲咕噥。
她決定也要讓他嘗嘗一樣的滋味,所以今天才會答應修的提議。
左克儉脫離雷集團之後,初步構想是要成立顧問公司,提供專業的企業組織再造計劃,初期有很多瑣碎的事情,少了雷集團的龐大資源,他必須事事親力親為。
所以他很忙碌,但是沒有忙到遺忘娥皇。
尤其今天的宴會,本來是要攜伴,卻怎麼撥她的手機都找不到人,最後只好帶著助理出席,兩個大男人剛踏進會場時,那種受矚目的感覺很奇怪。
拜會了幾位重量級大老,左克儉讓助理先去吃點東西,自己則靠著柱子。
她最近似乎很累,頭一沾枕就入睡……難道是身體出了狀況?
高敏惠走了過來,「我聽說你離開雷集團了?」
左克儉面無表情,淡淡的點頭,「個人生涯規劃。」這是他對外的標準答案。他聽說她現在委身某位財團大老,社交圈就這麼大,消息很容易傳開。
「我聽劉老說你是被踢出來的。」
劉老?劉開誠,保養有道,六十多歲的人看起來像四十出頭,原來她真的成為別人的情婦。
「每個人認知不同,不過這跟你沒有多大的關係吧!」
「如果……如果你需要幫忙,我可以請劉老……」
左克儉搖搖頭,「我想我們不可能有任何關聯。」
「你愛那女人?那女人搶走你在雷集團的地位,她背叛你,你還傻傻的愛她?」高敏惠雖然刻意壓低聲音,但瘋狂的表情吸引不少人注意。
「我的事跟你無關。」左克儉冷凝著臉,轉身離開。
他找到助理,交代了細節,隨即離開會場,他要回雷集團確認一件事情。
左克儉忘記自己已經卸下火的封號,無法自由進出總部,只好打電話給前助理華瑞,然後面無表情的坐在會客室。
「老……左先生。」華瑞一時之間無法適應新的稱呼。
「娥皇在這裡?」
「這……」被他精銳的眸子一掃,華瑞呼吸一窒,準備好的說詞全卡在喉嚨。
「這是誰的主意?」
「魁主。」華瑞氣虛,發現前主子的雙眸出現熊熊火焰,有意思要找人先出氣,只好趕快招供。
「我推薦的人選是你,魁主為什麼找上她?她答應了?」
「後天要正式出任。」華瑞爭取過,不過知道左克儉的規劃後,也不再堅持。
「該死!她以為這是扮家家酒遊戲嗎?」凡出任雷集團者,最後離開,則一無所有,她知道他付出多少代價嗎?
「這……你要不要跟你的夫人好好的溝通?」嗚……他只是助理,聽命辦事。
以前他一直認為自己運氣好,相較於其他人,跟了一位EQ高的主子,現在他要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高興得太早,樂極生悲。
「她人呢?」
「夫人說今天要趕在十點前回到家。」
所以她都是在他進門的前一刻到家……該死!她到底在想什麼?
娥皇換下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有專業素養而採買的白色套裝,穿起來柔軟的布料,卻不是那麼舒適,縛手縛腳,還是她的棉質T恤舒服,她放鬆的吸一口氣。
今天那些專有名詞真的把她搞得頭昏腦脹,連帶的連身體都發出抗議,她覺得自己的四肢好像有點水腫,小腹悶悶的。
不過最可憐的人應該是華瑞,他在解釋那些名詞時,臉部表情僵硬不說,當發現她一頭霧水,甚至一片混亂時,臉色更是發青,甚至開始反黑。
如果今天她不是他的上司,恐怕他會跳到桌子上,大喊:朽木不可雕也。
他還搬出過去完成的項目檔案給她當教材,翻看著左克儉做出來的成果,她只有崇拜,最後幾乎要膜拜,他簡直是料事如神,連細節都能精準的掌握,而這些事實也讓她明白,自己真的是為難華瑞。
換上舒服的衣服,她快樂的打開蛋糕盒,這是巧人送的,只要加熱,蛋糕內的巧克力融化,吃進嘴裡的那股幸福感,令人心醉。她光想像就要流口水,也不知道為什麼,以前從來不愛吃巧克力,最近卻一天沒吃就渾身不對勁。
娥皇捏了捏腰腹,可能就是這樣,所以變胖了,想節食禁口,但是看著手裡的巧克力蛋糕,綿密的黑色海綿體,上面灑滿法國頂級的巧克力,帶著苦甜的滋味,還是把盤子放進烤箱,決定今天是最後一次放縱,明天再減肥。
微揚起嘴角,她哼著曲子,開始煮紅茶。
突然,極大的關門聲響起,這種異常現像,讓她注意玄關。
左克儉沉著一張俊臉,直接轉進吧檯,將公文包放在椅子上。
這種狀況極為罕見,娥皇微笑以對,「要來杯茶嗎?你的臉色很嚴肅。」
他接過她遞到面前的茶杯,然後直接放在一旁,盯著她,一舉一動都不放過。
娥皇覺得不自在,轉身拿出烤好的蛋糕,「你要來塊蛋糕嗎?」
他的眼眸深不見底,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緒反應,卻盯得她開始發毛。
左克儉接過她遞過來的蛋糕盤,一樣往旁邊一擱。
他不開口,好,那大家都不要開口。
娥皇端起紅茶和蛋糕,走到客廳,打開電視,看她最近迷上的韓劇。
左克儉輕嘆口氣,來到她身邊,「如果我不問,你都不打算說嗎?」
面對比他還執拗的她,有時候真不明白自己努力的保護她,到底是為什麼?
「說什麼?」黑白分明的眼珠轉了轉,她露出很假的笑容。
「為什麼答應修?」
「喔!你是問我要進雷集團的事。」
左克儉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這不是遊戲。」
「如果你能勝任,為什麼我不行?」她鼓起腮幫子。
「集團內有人會不服你。」
「就因為我是你老婆?某些人認為我搶了你的位置?」
「你不該繼任火這個位置,明天去跟修推辭。」
「不要,雷集團是我父親一手創辦,我就算不能當接班人,當左右手也可以。」
「你從來不在乎這個。」
「我現在開始在乎了。」
左克儉捧著她的臉蛋,吻了下她的額頭,輕聲的說:「你在賭氣,這種心態讓我很擔心,而且你的能力根本無法承擔這個職務,答應我,不要去,好不好?」
「不好。」娥皇軟聲拒絕。
他攫住她的唇,慢慢加深這個吻,舌尖挑逗著她的舌頭,直到她的氣息開始紊亂,他才沿著她的鎖骨繼續品嚐。
「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我想想。」她回答的同時,再度尋找他的唇。
熾熱的火焰開始蔓延四肢,緊貼的軀體渴望著要求更多,他輕輕卸下她的衣衫,飽滿的渾圓挺進他的掌心,尋求更多慰藉。
「老天!你怎麼變得這麼敏感?」
紅艷的蓓蕾硬如小石,他的指腹才剛觸及就嬌顫,連帶的粉唇逸出啼喘聲,全都刺激著他的感官。
「快點……」她難耐的扯開他的皮帶。
「那個快來了嗎?」左克儉輕笑,知道她只有月事快來時,才會變得這麼興奮。
「閉嘴!」她舔咬著他的喉結,然後隔著襯衫,用牙齒輕刮他的乳頭。
「該死!你去哪裡學會這個?」他的聲音異常沙啞。
娥皇抽空抬起頭,「近未來說的。」
「你們聚會都聊這些?」壓抑著情緒,他試圖不要讓自己失控。
「還有別的,你想試試嗎?」她趁他不注意,將他反身壓倒,拿起扔在床旁的領帶,迅速將他的雙手綁在一起。
「你這是在做什麼?」他原本可以輕易掙脫,但是好奇她大膽的行為極限是到哪裡,決定暫時按兵不動。
「今晚我會好好的伺候你。」朝他拋了記媚眼,她離開床,再回來時,粉唇咬著一根羽毛,另一手則拿著小冰桶。
左克儉發現她刻意穿上女僕裝,黑色蕾絲根本掩不住任何春光,更別提下身僅及臀部的白色圍裙,隨著她走動,光影下偶爾清晰可見的秘密森林被同樣的白色蕾絲覆蓋,這一切讓他不由得屏息。
「這是做什麼?」
「你看不出來嗎?我正準備打掃。」娥皇神情嬌俏,尤其發現他不自覺的吞嚥口水,羞怯的同時,身為女人的驕傲充斥心底。這男人,正準備臣服於她呢!
「打掃……」左克儉頓住。
羽毛落在他的鎖骨,輕輕的滑過,勾出無數戰慄,然後她解開他的襯衫扣子。
「這裡需要一點水,才能洗乾淨。」娥皇含著冰塊,觸及他的肌膚。
「你不准再跟那些人……老天!」冰冷的唇吻上咖啡色的乳頭,唇齒搭配著偶爾的重吮和輕刮,讓他禁不住的粗喘。「這是你惹我的!」
「所以呢?」她享受著他難得的失控和無助。
「明天下不了床,不能怪我。」他露出詭異的微笑。
娥皇提高警覺,但還是來不及反應,他的鐵臂一箝,變成她在他的身下。
「怎麼會……我明明把你綁緊了。」她驚詫不已。
「小寶貝,看樣子她們沒有將下場告訴你。」左克儉拿起她遺落在床上的羽毛,微笑變得邪惡。
這種未曾見過的狂野,讓娥皇一時之間看呆了。
接著,她的理智隨著他火紅的雙眼,燃燒殆盡。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7-7 07:47 PM
第九章
一陣瘋狂的翻雲覆雨後,娥皇癱在床上,陷入沉睡狀態。
左克儉伸手描繪她的唇眉,絲毫不知自己的嘴角微揚,帶著眷寵的柔情。
「你這小麻煩,到底明不明白我的苦心?」
娥皇囈語,揉了揉鼻頭,將臉埋進他的懷裡,拒絕騷擾。
他輕輕嘆息,在她的髮旋印下一吻後,小心的起身,隨意拿起睡袍披在肩上,走進書房。
按了熟悉的號碼,電話鈴聲響很久,他捺著性子,跟線路另一端的人比耐心。
十分鐘後,電話被接通。
「你不懂禮貌嗎?」對方的語氣低沉,飽含怒意。
「為什麼找上娥皇?」
「你在質詢我?」
「沒有,我只是不明白你的想法。」
「你說要給我一個解釋,唯一的解釋就是認為你離開雷集團對大家都好。我看不出來,只看得出來你當初留下來是為了利用身為火的優勢來保護她,甚至利用火的地位來策令人員搜索世界各大醫院的數據庫,你找到適合她的心臟擁有人,將雷集團利用得非常徹底,最後,拍拍屁股說要走。」
「我幫雷集團賣命過。」
「所以之前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隨你。」
「雷集團的惡瘤已經剷除,我可以功成身退了。」
「卻斯呢?」
「他是你放縱出來的。」左克儉嘆口氣。卻斯是競爭對手,另一個身份是娥皇的遠親,當年在離開後,曾跳出來爭取過繼承權,後來是他以娥皇夫婿的身份在最高法院作證,這也種下之後交惡的原因之一。
但主因是修的惡作劇,他喜歡逗弄那些失敗者,不趕盡殺絕,留一口氣讓對方殘喘,這對自視甚高的人來說,是一種凌遲、侮辱。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不是這樣嗎?」
「我知道了。」如果修是故意的,那麼多說無益。「但是她沒有任何的實務經驗,你知道嗎?」
「所以我不介意她私下聘任特別助理,這件事我有跟她提過。」
「我不明白,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水離開後,我就決定雷集團不再喪失任何一名成員。」
「我跟水,你應該留下水。」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們都重要,如果嚴格說起來,只能說你比水還慢一步離開。」
所以他倒霉是因為跑最慢?左克儉明白修的另一個含意。
「其實我的私心比水來得重。」
「就因為我們都有希望保護的人,所以我相信人的韌性會因此更強。」
「好吧!」左克儉喟嘆,只能無奈的掛斷電話。
娥皇過午才清醒,醒來時床鋪的另一邊空蕩蕩,讓她的心也一陣空,隨後在床頭髮現一張便條紙,蒼勁有力的筆跡寫著:看吧,我早警告過你會累壞,如果太累,今天就好好的休息。
剎那間,她的心飄到天空,喜孜孜的親了下便條紙,哼著小曲想下床,雙腿卻虛軟,差點跪倒。
娥皇羞紅雙頰,想起昨晚的瘋狂。老天!她從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麼大膽。
但知道自己也能讓對方失控,那種感覺真好。
她撐著身子走進浴室,打算泡個熱水澡,舒緩身體的酸疼。
只是這可苦了助理,她可以想像等她進辦公室時,華瑞的臉色會有多難看。
娥皇打理好自己,換上白色套裝,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發現頸部的吻痕太曖昧,趕緊繫上絲巾。
「這樣就完美了。」
她朝鏡子擺出YA的姿勢,然後轉身出門。
進入雷集團總部,娥皇如履薄冰,尤其踩進九樓,她先探頭進去,環顧一下狀況。
沒人?華瑞沒有坐在位子上,萬歲!天助她也。
她連忙衝進辦公室,一進去才發現桌上居然放著一杯蘋果紅茶,還冒著熱氣,香甜的味道吸引她忍不住先啜飲一口。
茶香伴著果香,入口清甜,非常對她的脾胃,不知道這是誰泡的?
咦?怎麼沒有半份卷宗?她記得昨天晚上要離開時,明明還有一堆對她來說是無字天書的企劃書,怎麼現在全消失了?
娥皇轉身環顧,都沒有看見。
難道是華瑞拿走?
可是她還沒有任何批示啊!
莫非有商業間諜?
娥皇的心一緊,趕緊衝出辦公室,壓根兒忘了有內線電話這回事。
九樓的另一端就是秘書室和火專屬的會議室,由電梯隔開來。
她慌張的衝進去,「你們有誰看到華……克儉,你怎麼在這裡?」
華瑞站在左克儉的左邊,明顯被她的冒失嚇一跳。
「發生什麼事?怎麼這麼慌張?」
「啊!」娥皇驚叫,「有商業間諜,把辦公室裡待處理的那些企劃書全偷……」桌上那一本本的藍色卷宗好眼熟。「原來是你們搬走的。要拿,幹嘛不說一聲?」
左克儉若有所思的打量她,「你還好嗎?」
娥皇雙頰爆紅,抓住他的手臂,衝向自己的辦公室。
砰的一聲,關上門,她立刻大叫:「你不要在大家面前問這種事!」
「我看你這麼慌張的找卷宗,問你還好嗎?是你自己太會聯想了。」左克儉忍不住笑出聲。她的反應說明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我不跟你說……不對,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娥皇終於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你堅持要接任這份工作,我能放著你不管嗎?」他輕撫著她的小臉。
「你的意思是?」娥皇問得小心翼翼。
「我當你的特別助理,小事我處理,大事你決定。」
「你不信任我。」
「我百分之百信任,所以大事由你決定,不是嗎?」
「你要離開,為什麼又回來?」她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是你想要在雷集團佔有一席之地,不是嗎?」
「那你自己的事業呢?」
「有其他人可以頂著,反正投資人不是只有我,我可以單純當個投資人。」
「你把每件事都說得好簡單。」
「那是事實。」
「騙人!我來上班幾天才知道那些專業術語和項目,什麼OJT和TEB,弄得我頭暈也搞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更別提一堆細節需要事前溝通和假設,還有實證問題。」娥皇坐在價值十二萬、符合人體工學的椅子上。唉!這位置真的不是普通人可以坐得起。
「我很清楚你的才能,不需要花腦筋在這種小事上。」
「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堅持要答應修的要求,繼任火的位置?」
「不管你的原因是什麼,我已經決定幫你到底。」
娥皇撲進他的懷裡,讓他差點跌倒,好不容易止住後衝力,卻聽見懷裡的人兒不知感恩的罵他。
「你這大笨蛋!大笨蛋!」
「現在是上班時間,你陪著我們在這裡喝茶好嗎?」芽語好奇的問。
「大事才需要我決定,今天不會有大事。」娥皇一口吞下巧克力千層派。老天!好吃到她差點把舌頭吞下去。
自從上次的聚會,她就愛上這個私人俱樂部的甜食,從榛果酥到草莓楓糖蛋糕,全都讓她愛不釋口。
「你最近……是不是變胖了?」宋巧人上下打量娥皇,突然伸出手罩住她的胸部。「真的,連這裡都變大了。」
娥皇嚇一跳,卡在喉嚨的派不知道要吞下去還是吐出來。
她該叫色狼嗎?
「你是不是懷孕了?」倩兒問。她是醫生,雖然現在不執業,但是證照不是拿假的。
「你的生理期多久沒來了?」
「我看你這麼嗜甜,這胎可能是女生喔!」
娥皇如遭雷擊,腦袋一片空白。懷孕?baby?
她的月事已經……屈指一算,居然遲了一個月,她一直很準時。
如果按日期倒推,不就是第一次那晚……
「這是我們相熟的醫生,你要不要去檢查、確定?」芽語把名片遞給娥皇。
娥皇抖著手接下來,「我先去檢查好了。」
「司機有跟來嗎?」宋巧人發現娥皇仍處於驚嚇失魂中。
「有。」其實她已經將司機趕回公司,而她現在需要一個人冷靜。孩子,活生生的小生命,就在她的肚子裡。
娥皇抱著肚子走出俱樂部,隨意搭上出租車。
「小姐,請問你要去哪裡?」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她。
「我想去仁愛路二段的……」娥皇看著名片。
突然,司機緊急煞車。
她的額頭撞上前座的椅背,「怎麼了嗎?」
「前面的,你們在做什麼?」司機探出頭大罵,拉開車門要下去理論。
兩名彪形大漢從黑色轎車裡下來,迅速靠近他們。
娥皇覺得不對勁,馬上掏出手機,按下快速鍵。
「喂……」她才發出聲音,便驚覺後頸一陣麻,手機隨即掉落在腳墊上。
「娥皇?娥皇嗎?你在哪裡?」電話另一端的左克儉拚命的追問。螢幕顯示的明明是她的號碼。
他在會議中接電話的舉止已經很罕見,再加上突然站起身,並快步朝外走去,華瑞趕緊追上去。
「會議讓你主持,我要離開。」
「好,我知道了。」華瑞轉回會議室。
左克儉迅速撥了另一個號碼,「闇嗎?你幫我查一個號碼的發話處。」他迅速念了娥皇的手機號碼。
他才剛掛斷電話,手機鈴聲就響了。
「娥皇嗎?」
「不是,我是巧人。我們在俱樂部喝下午茶,娥皇說要先離開,結果在往市區的路上被綁架了。出租車司機說對方沒有掛車牌,現在要怎麼辦?」
左克儉臉色一沉,「我會通知修先派人護送你們回陽明山,你們待在那裡別亂跑。」
該死!這些人是誰?到底想要什麼?
冷靜,左克儉,你要先冷靜下來,把所有細節重新組合。
娥皇尚未在社交圈露面,見過她的人不多。再說,如果要威脅修,直接綁架巧人不是更好?既然挑上娥皇,一定有某種原因。
卻斯……
該死!如果真的是他,那麼這次他不再由著修的劣根性發作。
好刺眼!娥皇睜開眼,一時之間受不了強光,再度合上眼睛,想抬起手來遮掩,卻發現自己全身酸軟,後頸好疼。
「你醒了?有哪裡不舒服嗎?」溫暖卻陌生的聲音響起。
娥皇好不容易習慣亮光,「嗯……你是?」圓圓的臉,非常和藹。
「你可以喊我王嫂,我在這裡幫傭。你肚子餓了嗎?」
「王嫂,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娥皇環顧四周,偌大的房間佈置得十分典雅,檜木地板搭配成套的野薔薇布制傢俱,十分美式鄉村風格。
「你是我們主人的客人,他交代我們要好好的招呼你。」
「主人?這裡的主人是誰?我記得我是被人擄上車……你們有什麼目的?」娥皇想起來了,雖然老婦人看起來可親,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她連忙縮到床角。
「你不用害怕,我們不會對你怎樣,我們主人晚上會到,到時候他會親自向你解釋。」王嫂按照主人的交代向她說明。
「我可以打通電話嗎?」
「這我沒有辦法做主,等你跟主人談過之後,再要求看看。」
娥皇臉色一黯,隨即要求用餐。她要保持體力才能逃走,不管這些詭異的情節到底目的為何,她都要先保護自己。
現在儉應該發現她不見了,他一定很著急。
位在雷集團的十八樓中央控制室,這裡集結世界最精密的計算機及電達分析系統,統掌亞洲所有信息處理及傳遞工作,當然也是由闇負責的保全核心重鎮。
「有查到卻斯的下落嗎?」左克儉疾步走進來。
闇抬頭,指著牆面的雷達圖,「我已經鎖定他的私人飛機航線,但是根據航線道,是在美國愛荷華上空。」
「她的手機被送回來了。」夜指著放在桌上的手機,「至於手錶的衛星定位器,追蹤不到,可能被有心人士毀損。」
光推了推鏡框,若有所思,「這個人熟知我們的安全監控模式。」
「他有打電話給你嗎?」烈轉頭詢問。
「沒有。」左克儉沉著臉孔。
窒息的沉默蔓延,他們明白現在主導權不在他們手上,而等待將考驗左克儉的自制力。
橘紅色的晚霞出現在西方,伴隨著成群的倦鳥歸巢,這原本是很美的畫面,娥皇卻無心欣賞。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娥皇回頭,「請進。」
王嫂推開門,走了進來,「小姐,我們主人到了,他想邀你到起居室聊聊。你現在方便嗎?」
娥皇貼在身側的小手握緊又鬆開,挺起背脊,「麻煩你帶路。」
走過米白色的長廊後,豁然開朗的大廳,順著檜木的旋轉樓梯向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傳出清脆的腳步聲。
娥皇咋舌於這裡的奢華,而且佔地廣幅,對方綁架她的目的是為了金錢的可能性幾乎是零。
但是她並沒有與人結怨啊!莫非是儉的關係?
走在前頭的王嫂推開一扇沉重的梨木雕花門,娥皇尾隨在後,當她看清楚坐在沙發上的人後,驚愕得不知該做何反應。
「你……你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巧人。」
「對不起,嚇到你了。」宋巧人起身,拉著她坐下。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娥皇哭笑不得,搞半天,她提心吊膽是自己嚇自己。
修挑起眉頭,「你當初答應成為雷集團的一員,只是想要保住火這個稱號,因為它代表左克儉這幾年存在的價值,不是嗎?」
「他存在的價值不需要用火來證明,至少我知道就好。」
「我要人綁架你,是因為你根本不具任何成為雷集團成員的資格。」修撇著嘴角。
「修,你怎麼可以這麼失禮?」宋巧人驚呼,「娥皇,你不要在意,他這人講話就是這樣。」
娥皇的臉蛋紅得媲美熟透的番茄,「我知道自己有幾兩重,可能華瑞的表現都比我好。但是我不明白,這跟你綁架我有什麼關係?」
「你不會以為兩天后的繼任儀式,我真的會讓你出席吧!」修翻個白眼。
「我們希望藉由這次的危機,讓火可以敞開心房,甚至再度歸隊。」宋巧人居中解釋。
「這有用嗎?」娥皇輕聲的問。
「至少我們要試試。對了,我已經安排醫生,你需要檢查一下身體。」宋巧人牽起她的手,「魏醫生應該已經在偏廳等你,他是國內的婦產科權威。」
「這裡是?」
「大坑山區,再過去可以到台中。這裡遠離塵囂,空氣清淨,我跟修有時候貪圖兩人世界的甜蜜時,會來這裡。」
聽著她們漸行漸遠的談話聲,修對於事情的發展不像巧人那麼樂觀,但不可否認,他覺得有趣。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對左克儉來說如同利刃凌遲著他的身心,至今幾乎無完好之處。
他的眼眸泛著寒光,抿著唇,接過華瑞遞上來需要批示的卷宗。
華瑞被凍得顫抖,「現在還是沒有夫人的消息嗎?」這句關心的話,他忍了好久,終於說出口。
「沒有。」他的聲調不帶任何情感,只有泛白的指關節顯示他心底的激動。
「已經兩天,看樣子今天晚上的繼任儀式勢必要取消了。」華瑞難過的說。雖然他覺得依夫人的資質如果真的坐上火的位置,鐵定無法讓底下的人信服,但發生這種事情,也不是他樂見。
「你剛才說什麼?」左克儉迅速抬起頭。
「嗄?」華瑞嚇一跳,不明白他的情緒為什麼突然變得激動。「我剛才說,今天晚上的繼任儀式勢必要取消。」
「我要馬上出門。」左克儉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
「可是崴德的老闆再過二十分鐘就抵達,還有這些文件……」
左克儉不等他說完,已經飆出辦公室。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剛剛說錯什麼?
華瑞一頭霧水。
左克儉直奔修位在陽明山的豪宅。
管家卻告訴他,修不在,甚至連宋巧人也不在,他們去台中度假。
這詭異的說法印證他的猜臆。邀娥皇進入雷集團繼任火的位置,根本就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讓他重掌火。
修這麼做,他可以猜到原因,修的工作精力永遠來自挑戰,守成對他來說是一件無聊的事情。
娥皇為什麼要配合他?
這點他想不透,心底隱約透著不悅,自己的老婆胳臂向外彎,沒有幾個男人可以接受這種情況,更別提這種滋味嘗起來有點苦澀。
他的心懸在半空中,雖然有九成的把握娥皇在修的手中,但是沒見到人還是不安。
左克儉用手機聯絡華瑞,要他準備直升機,他馬上回總部後要使用。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7-7 07:49 PM
第十章
「小寶貝,你要乖乖的,媽咪很快就會將你的存在告訴爸比,到時候爸比一定會很高興。」娥皇輕撫著肚子。雖然醫生說現在是胚胎,還沒有成形,但是自從知道自己懷孕,她就無法克制這股氣泡般的喜悅。
喔!她的心跳節奏有時候甚至會變快,讓她幾乎喘不過氣,這種彷彿生命分裂的感覺,她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帶來的。
「娥皇……」宋巧人衝進花園,找到坐在溫室裡的娥皇,「原來你在這裡。」
「怎麼了?最近牡丹花開了,碩大圓美,所以我來欣賞。」
宋巧人扶起她,小心的往大宅走去,「我接到消息,火正搭直升機往這裡來,大約再十五分鐘就到,所以你先回房間躲一下。」
「他發現了嗎?」
「應該是懷疑,他是來證實的。」
「他很生氣嗎?」從巧人的口中,她知道左克儉這兩天幾乎無眠的鎮守總部,好幾次是巧人捉住她,否則她早就自行搭車回台北了。
「他剛才透過直升機上的無線電和修通話,語氣聽起來平穩,感覺不出怒氣。不過控制情緒向來是他們訓練的基本課,所以要見到人才知道。」
娥皇捉著宋巧人的手腕,「怎麼辦?我好緊張。」
「你現在是孕婦,情緒別太激動,至於左克儉,等他知道你懷孕,高興都來不及,不會對你發脾氣的。」
「可是我心底老是覺得不踏實……」
宋巧人輕拍她的手背,「孕婦都會這樣,情緒起伏比較大,不會有事的。你別看修平時一副不可一世的自大模樣,我懷孕時,他雖然不高興孩子分走我的注意力,但是對我的身體可是緊張兮兮,還找了三位醫生待命。」
宋巧人一一細數雷集團成員極盡所能的呵護他們懷孕的夫人,簡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耗盡口水,好不容易才安撫了娥皇的心情。
當她走出房間時,聽見花園傳來巨大的聲音,知道人到了。
宋巧人走進起居室,發現兩個大男人啜飲著威士忌,卻一句話也不說。
或者在她進來之前,他們已經說完了?
她在修的身邊坐下,接過他手中的酒杯,「大白天,別喝太多,很傷身。」
「娥皇呢?」左克儉的聲音沙啞,對著宋巧人發出詢問。
「你什麼時候把老婆寄放在我這裡,要我保管?」她故作驚訝。
「我知道她在這裡!」這次,左克儉是對著修說話。
「所以?」修挑起眉頭,「你想知道我為何要綁架她?」
「我知道你的用意,但不明白娥皇為何願意配合。」左克儉將威士忌一飲而盡。
「你真的明白我的用意?」修微笑,「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麼將火這個封號給你嗎?你的個性溫吞,手腕圓滑,考慮事情十分周詳,而這些特點讓你跟炙人的火完全搭不上邊。你是前魁主身邊的親信,甚至娶了他的女兒,按理來說,你對我不可能忠誠。事實上,你對任何人都不忠誠,只保護自己認定的人事物,所以只要能夠提供你資源,讓你達到目的,就能獲取你的忠誠。這種忠誠建立在各取所需上。」
左克儉雙眸沉黝,「員工盡心工作,獲取應得的報酬,本來就是各取所需。」
「你可以是我的助力,也可能成為我最可敬的敵人。」
「你明白我無意與你為敵。」
「可是你為她輕言退出雷集團,這樣的你在尋求改變,所以讓我有警覺。」
「杯酒釋兵權不是你會玩的把戲,我只是讓我們彼此都放下對對方的警戒,從沒想過我這麼做反而讓你覺得受到威脅。」
「或許對你來說,雷集團的存在只是個踏板,但對我來說,你是競爭對手,也是夥伴。所以我要你再回來,如果有一天我們反目,這會是個很刺激的遊戲。」
愛才、惜才,如果有一天要正面交鋒,他不會迴避,甚至要求彼此站在同一起跑點,這樣才是公平。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左克儉嘆口氣,「我會留下來。現在可以告訴我,娥皇在哪裡嗎?」
「二樓,左翼第三個房間。你要小心點,不要嚇到她,最好輕聲跟她好好的談,她現在的身體禁不起太大的刺激。」宋巧人連忙提出警告。
「什麼意思?」左克儉皺起眉頭,「她生病了?」
「呸呸呸,烏鴉嘴!她懷孕了,目前八周,這是喜事。」
「懷孕?」左克儉渾身一震,不再理會宋巧人,逕自上樓。
宋巧人轉向親親夫婿,「修,怎麼火看起來不像驚喜?哪有人驚喜的時候臉部線條那麼緊繃?」
「你忘記娥皇換過心臟嗎?經過換心手術的人,或許未來的生活可以像正常人一樣,但那是經過無數次的生活經歷才能漸漸確定,所以火當初讓她離開身邊,遠離雷集團可能帶給她的傷害,甚至後來派人隨時關注她的生活狀態,並且早先一步替她做最好的安排。」
「你的意思是火努力延續的不只是她的幸運,還包括生命?」
「對,他千防萬防,就是擔心她生命中出現太多無法承受的驚喜,會折毀生命。」
「天啊!那懷孕這件事?」
修抱緊她,想到當初手術室中的恐怖情景,沒有一個男人樂見心愛的妻子如此。
「對他,將是最棘手的事。」
健康如巧人,都讓他擔心,更遑論是一個經歷過換心的人。
左克儉小心的推開房門,粉色薔薇的柔和壁紙率先印入眼簾,接著是坐在搖椅上的人兒。她低著頭,雙手不知在忙碌什麼,隨著流行樂,偶爾哼著曲子。
他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愛上這種中文流行樂,大概又是宋巧人推薦。
他移動步伐,直到看見她的容顏,心底十分激動,只隔兩天不見,他卻覺得有一輩子這麼久,明明之前他們還可以分隔這麼多年。
莫非他被制約了?
左克儉沒有被這個念頭嚇到,反而覺得再自然不過。
他注意到她手裡拿著棒針,打著紅色毛線。
「你會編織?」這倒是讓他比較驚訝。
「家庭教師教的,現在手有點鈍。」娥皇抬起頭,眼裡泛著光。「你來啦!」
左克儉上前,緊緊抱住她,「你欠我一個解釋。為什麼要幫助修?」
「雖然你嘴巴上不說,但是離開雷集團,讓你最難過的不是放棄權勢,而是一群可以共患難的好友。儘管你們談論的都脫離不了利益,不過真心對待朋友是從細節看起,你們融合得像一家人。」
「修說的?」他心知肚明,修不是那種會說好聽話的人。
娥皇搖搖頭,「他問我要不要也做一些事瞞你,但是為你好的事。」
「這算為我好?」
「我們都會做一些自以為為對方好的事。」她輕撫他的臉龐,「你變瘦了。」
「我以為你被綁架。」直到這一刻,他的心才真正穩定下來。
「對不起,這是為了讓繼任的儀式取消。」
「小傻瓜,如果真的要取消繼任儀式,只要修公佈就好,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他有一半的目的是想教訓我。」
娥皇瞪大眼,「是……是嗎?」
「修十分任性妄為,這不是秘密,業界幾乎都知道他不按牌理出牌的個性。」
「教訓你?這樣能教訓你?」
「他知道我很在乎你。一直以來,在雷集團取得火的頭銜,或者擁有更多的權力,全是我汲汲營營,努力獲取的,剛開始是因為我不想再受限於其他人,我受夠求人的滋味,不知從何時開始,卻演變成確保你存在的安全,我不能讓任何人把腦筋動到你身上,包括雷集團改朝換代時的卡位行動,到後來你離開我身邊,學著展翅飛翔,我知道當我擁有更多權勢時,才能保護你更加安全。」
娥皇捧著他的臉,「那你為什麼都不說?」
「我現在說了,你的生命延續是我最在乎的事。不管我做什麼事,一定以這個為第一考量重點,你明白嗎?」
淚水滑過她的臉頰,「明白。」
他輕吻著她泛著粉紅色澤的唇瓣,「那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娥皇點頭,「什麼事?」
「明天我會約齊婦產科和心臟科的權威醫生,幫你做檢查,我們把孩子拿掉。」
她難以置信的瞠大眼,「你……你剛才說什麼?」
「這個孩子,我們不能要。」
她臉上血色盡失,拚命搖頭,甚至用力推開他,失控的尖叫,「我不敢相信,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你現在想殺的是你的親生孩子耶!」
「你不要激動,先聽我說。」
娥皇摀住耳朵,腳步錯亂,「我不聽,你出去!」最後索性推著他往外走。
左克儉怕她傷到自己,只好順著她的意思,往門口走去。
「我很擔心你的身體,你先不要激動,聽我解釋。」
「不要!」娥皇用力關上門,把他阻絕在外面,然後背靠著門板,慢慢的往下滑,淚水撲簌簌流個不停。
怎麼會這樣?她以為他們都是歡欣的迎接新生命的到來。
她將臉埋進雙膝之間,不理會敲門聲。
宋巧人不敢置信,他們兩人見面不到三個小時,居然搞到火花四濺的地步。
「你要她拿掉孩子,難怪她會哭得這麼傷心。」
「我是為了她的身體著想,而且我有事先聲明,請醫生評估。」
「如果醫生評估有危險呢?」
左克儉沉下臉,眸中閃過果決的光芒,「我不能讓她暴露在危險中,尤其明明知道那會危害到她的生命。」
「你怎麼這麼固執?」宋巧人氣得跺腳。
「別氣了,這不干我們的事。」捨不得嬌妻氣壞身體,修將她摟進懷裡。
「什麼不干我們的事?你們男人都一樣,什麼事都自己作決定,你們懂不懂得什麼叫尊重生命?如果不想讓她懷孕,你當初沒想過避孕嗎?現在有了,才叫娥皇拿掉孩子,讓她背負殺人兇手的罪名,那種精神上的折磨也由她承擔,這就是你愛她的表現?」宋巧人大聲炮轟。
左克儉的眼神陰冷,「你以為我沒有防範過嗎?我後來做了結紮手術,卻來不及了。」
宋巧人愣住,「你……對不起。」原來他真的愛她,愛到願意自斷「生路」。這沒有幾個男人做得到吧?
「娥皇現在情緒激動,連開門見我都不願意。如果可以,希望你幫我勸她,至少先讓醫生診斷,做一次詳細的檢查。」
「我會告訴她。」宋巧人對左克儉另眼相看,「你真的愛慘她了。」
左克儉轉向修,「我今晚住台中市區,她就麻煩你們照顧。」
「你今晚不住這裡?」宋巧人錯愕。
「我如果住在這裡,她晚上不會願意下樓用餐。」他很瞭解娥皇的個性。
「我可以另外安排。」
左克儉搖頭,「只要我留下來,她有戒心,你跟她談不出任何結果。」
「我派司機送你去市區。」修點了下頭,輕拍嬌妻的手,阻止她繼續勸阻。
娥皇站在臥房的陽台,看見司機開車送他離開,淚水再度滑落。
他就這麼離開,是打定主意不理她嗎?放任她自生自滅?還是去找醫生?
太多無解的問號佔據思緒,她癱軟在貴妃椅上。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娥皇知道會挑準這時間來的人是誰,擦乾臉上的淚痕,拖著腳步,上前打開門。
果不其然,門外是宋巧人,她端著水果茶和巧克力香頌塔。
「我方便進去嗎?」她發現娥皇的眼睛紅紅的,明顯哭過。
「當然。」娥皇側身,讓宋巧人進來,在關上門之前,刻意看了走廊一眼,空蕩蕩,就像她的心一樣。
宋巧人沒有遺漏她這個舉動,「你知道他剛才離開嗎?他今晚住在市區的飯店,因為他知道只要他待在這裡,你的心情就無法平復。他希望我跟你談一談。」
「我不要拿掉孩子。」娥皇坐在沙發上,單手撫著肚子,「如果要我拿掉孩子,除非一屍兩命。」
「呸呸呸!你幹嘛說這麼不吉利的話?」宋巧人倒了一杯水果茶給娥皇。「你當然要好好的保重自己,否則怎麼把孩子安全的生下來。」
「你支持我?」娥皇淚眼迷濛,彷彿看見指引方向的燈塔。
「我們一樣是女人,我可以體會你的心情。原本我很氣火的做為,他口口聲聲說愛你,卻沒有做好保護你的措施,事後要求墮胎,更是自私,但是他後來說了一件事,讓我震驚到無法再指責他。」
「什麼事?」
「他動了結紮手術。我想他大概也知道避孕措施無法百分之百有效,才會作這個決定。你應該明白,這舉動對男人而言,是多麼重大的決定。如果他不愛你,何苦這麼做?沒有男人願意一輩子沒有子嗣。」
娥皇陷入怔忡。她沒有想過……老天!她摀住嘴,淚水迅速盈眶,決堤而下。
「可是我……我……」
「哭出來,發洩完,我們會再想出解決方法。」宋巧人抱住她,輕拍她的背。
娥皇完全無法停止哭泣,宋巧人也跟著紅了眼眶。
不知道過了多久,哭泣聲逐漸變小。
「如果……他已經結紮,那麼我肚子裡的孩子將是我們最後……的孩子。」
「我知道,所以才把這件事告訴你,你有權利作決定,畢竟你是孩子的母親。」
「巧人,求你幫我。我明天要給醫生檢查,不管醫生認為我生這孩子有沒有危險,我都要生下來,然後……」她附在宋巧人的耳邊,說出自己的決定。
「你真的要這麼做?」
娥皇堅毅的點頭。不管醫生說什麼,如果他給了她這麼多奇蹟,為什麼她不能給他一個?
宋巧人雖然不贊成娥皇的提議,但是面對她的哀求,就是無法拒絕。
她安排娥皇前往醫院檢查,等她離開後,才通知左克儉。
不到半個小時,左克儉就抵達別墅,臉色非常陰沉,開門見山的問:「你在電話裡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認為自己說得很清楚。」
「為什麼讓娥皇就這樣離開?」隔著修,左克儉怒瞪著宋巧人。「你明知道她現在懷孕,需要有人照顧。再說,她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容……」
「火,你最好冷靜一點。」修站在中間,清楚的看見他手背浮現火焰標記,這標記當初是用特殊顏料刺青上去,只有在血氣循環疾速時才會出現。
「我已經夠冷靜了。」左克儉重重的坐在沙發上,雙手環抱胸前。
宋巧人注意到他的太陽穴抽動著,看樣子真的很生氣,於是拉著丈夫坐下,沉默不語,讓他慢慢沉澱心情。
「她離開的時候,心情怎樣?」左克儉嗓音沙啞的開口。
「我有安排她先去醫院檢查,醫生建議她未來產檢時,最好同時檢查心臟。這部分我都有注意,只要她身體有任何應該要小心的地方,醫生也會馬上通知我。」
「她的醫生是誰?」左克儉急切的問。
「我無法透露,只要我一說,你就會知道她的下落。」
「如果我要查,也查得出來。」
「我會下令雷集團的成員不得幫你。」修插話。
左克儉臉色大變,好半晌才開口,「我什麼時候可以知道娥皇的下落?」
「依她的意思,只要等孩子滿七個月,就會回到你身邊。」
果然,她還是害怕他對孩子不利。左克儉苦笑,「我這麼做,錯了嗎?」
「你沒有錯,」修淡淡的回答,「她也沒有錯。對於愛的表現,每個人有不同的反應,你要學習接受並尊重她。」
「即使這會危害她的生命?如果今天換成宋巧人呢?」左克儉根本無法接受修的說法。
修深深的看了眼坐在身邊的嬌妻,摟著她的纖腰,「我會全程陪在她身邊,一起度過生產階段,不管喜怒哀樂。如果她無法逃離死神,那麼我會陪她一起走。」
宋巧人微笑,轉頭看著丈夫。
左克儉渾身一震。原來如此,難怪娥皇會離開他。
「我知道了,但我不會放棄追尋她的下落。」他起身,準備離開。
「你要小心,如果讓她發現你接近她,我怕她會離開那個絕佳的安頓住所。」宋巧人若有所指的說。
三個月後
「我的好小姐,你快把我嚇死了,怎麼不聲不響的跟著來伯出門?你知道我幾乎找遍別墅的所有角落嗎?」譚管家驚慌的衝出來,小心翼翼的扶著娥皇下車。
娥皇嘴角含笑,「譚伯,你太誇張了,我只是跟著來伯去市場走走。」
「阿來,市場裡人來人往,小姐大著肚子,萬一被冒失鬼撞到,怎麼辦?」
李嬸從屋裡走出來,遠遠就聽見譚管家大呼小叫,不禁搖頭,「你這羅漢腳懂什麼?孕婦要有適當的運動,才能順產。」她牽著娥皇的手,「小姐,雖然入秋,但太陽大得很,我煮了冰糖燕窩蓮子湯,進來喝一碗。」
「好,謝謝李嬸。」娥皇一手撐著腰,慢慢的走進宅子。
「唉。」
「好端端的,嘆什麼氣?」譚管家睞了阿來伯一眼。
「今天小姐跟我上市場,那些婆婆媽媽偷偷問我,少爺上哪去了?怎麼沒陪在小姐身邊?借口千篇一律,我都快沒詞了。」
「你管那些長舌婦說什麼,她們一天沒有話題,就嫌日子過得悶。哼!」譚管家十分不以為然。
「可是小姐的肚子大得好快,現在才五個月就這麼大,而且只大肚子,身體不長肉,真是教人擔心。」
譚管家皺起眉頭。他們已經拚命在喂,但娥皇的胃口小,每次吃一點便喊撐。
「老譚,你想,小姐是不是在想少爺?」
「這……」
「一定不會錯的,她在想少爺。」阿來伯下了結論。
「誰在想我?」爽朗的詢問聲響起。
「就小姐啊!你有沒有在聽我……」阿來伯轉向譚管家,不耐煩的聲音戛然而止,「……少爺!」
譚管家臉色蒼白,滑步向前,想去通風報信。
「譚管家,我勸你原地站好別動。」左克儉的後腦彷彿長了眼睛,輕描淡寫的說,「你們最好都別破壞我的驚喜。」然後大步走向屋子。
「怎麼辦?」譚管家來回踱步。
「皆大歡喜,小姐想少爺,少爺就出現,這有什麼好煩惱?」阿來伯很開心。
會有這麼好的結局嗎?譚管家懷疑。
他受到宋巧人委託,從頭到尾都知道小姐躲著少爺,至少希望躲到孩子滿七個月,現在才五個月而已……不過小姐的狀況真讓人操心。
唉!抱著頭,譚管家覺得自己真的老了。
娥皇坐在餐桌旁,用湯匙舀起冰糖燕窩蓮子湯,再倒回去,就這麼來回玩著。
她的預產期大約是冬天,冬天出生的寶寶性格會不會很冰冷?
左克儉倚著門框,貪婪的看著她的身影。
她的臉蛋似乎小了一號,怎麼會這樣?從書上看來的信息,懷孕期間應該變豐腴,難道營養都被孩子吸收了?
他面露擔憂,進一步發現她只是舀著甜湯,卻沒有放進嘴裡的打算,難道她這些日子以來就是這樣照顧自己?
「娥皇。」
好熟悉的聲音,莫非思念成疾,否則怎麼會出現幻聽?
娥皇揚起一抹笑,心想,就算是幻聽也好。
左克儉嘆口氣,走上前,接過她手裡的湯匙。
「食物是拿來吃的,不是給你玩的。」
他舀了一匙,餵進她的嘴裡。
不是幻聽……娥皇怔忡間,喝下一口甜湯,淚水順勢滑落。
「你……孩子已經不能拿掉了。」
左克儉用指腹擦乾她的淚水,「我想,我的愛無法像你一樣愛屋及烏。你可以堅持不把孩子拿掉,但我希望你明白,如果你有萬一,我無法愛這孩子。」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所以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你怎麼可以用這個來威脅我?」娥皇捶著他的胸膛。「魏醫生說我的狀況很好,我會沒事,所以你不可以虐待我們的孩子。」
「傻瓜!你才是虐待你自己,不然為什麼下巴都尖了?」他扣住她的下顎,讓她抬頭,看著她滿臉淚痕的狼狽模樣,只能輕嘆一聲,輕輕用吻幫她拭淨。
他的吻充滿無限眷寵,讓她心醉不已。
「你怎麼知道我回台東?」娥皇推開左克儉。
「我花了三個月才想通宋巧人說的那句話,絕佳的安頓住所,有什麼地方比這裡更適合?你從小在這裡成長,這裡的一切對你來說是這麼熟悉。」
「可是來伯沒有去接你,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他明明是路癡。
他輕捏她的粉腮,「如果驚動他們,我來這裡還見得到你嗎?」這小鴕鳥,恐怕早就聞風而逃了。
「所以你……」
「秘密。」其實他是搭順風車,也幸好有輛進農地採果的電動三輪車經過,一起的乘客有西瓜和高麗菜,但他打死都不會說出來,誰教他連跟出租車司機指路都會指錯,搞得車子深入無人林地,司機心裡發毛,認為他是歹徒,最後趕他下車。
「搭出租車嘛!這有什麼好神秘?!」娥皇皺起鼻子。「你真的會虐待我們的孩子嗎?」他還沒給答案。
「你說呢?」我會陪你一起走,所以孩子大概只能托孤給修了。
「我會好好的配合魏醫生他們。」娥皇鼓起腮幫子。「我會活到孩子娶老婆。」
「那最好。」
她緊緊摟住他的腰,「老公,其實我很捨不得你……以後再也不要離開你。」
左克儉的眼眸柔情似水,回摟著嬌妻,「傻老婆,這句話你最好永遠不要忘記。」我也是,所以這輩子要生死與共。
「那你愛我嗎?老公。」
「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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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gbaby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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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7-7 07:50 PM
尾聲
我的名字叫左雲章,今年九歲,目前借住在巧人乾媽家。對了,我還有一位雙胞胎妹妹,叫左雲潔,她跟我爹地去台灣。
我真搞不懂大人,我媽咪一直很傷心只生了我跟妹妹,無法開枝散葉,其實如果我媽咪還能生得出來,那事情才真的大條了。
因為無意間聽到雷集團的叔叔們談論,或許他們覺得我還小,聽不懂,但我知道什麼是結紮,因為流浪動物之家都是這麼對待收容的動物。
人也是動物,所以我認為這應該是一樣的意思。
好了,重點不是這個。
我只是想發一下牢騷,我知道父母相愛給子女美滿的家庭,在這個快餐愛情的年代,有如鳳毛麟角。
但是他們根本無法瞭解我即將步入青少年階段的煩惱,同學們的父母大都貌合神離,所以他們可以藉故到父親那裡住,而母親認定孩子在爸爸身邊,結果孩子繞著地球跑,世界玩透透,多麼美好的願景,可惜我恐怕沒有這個機會。
唉!更煩的是,我對繼任老爸的位置一點興趣都沒有,我早就立好志向,要朝建築解構式美學前進,當一名舉世聞名的建築師。
但是雲潔有興趣,這也是我留在乾媽家最主要的原因,我要跟他們好好的談一談。
前提是,我必須想出讓乾爹同意交換的利益誘因。
唉!小孩子的煩惱真不少,大人一點都無法瞭解。
--End--
雷集團人物介紹:
J0764《惡魔馴蠻女》魁主:修
J0979《寧為情婦》烈:卓爾凡
J1399《情水長流》水:裘其劭
J1229《雙面情婦》闇:暗
J2437《愛戀時光》光:尹耀宇
J2793《戀人情婦》天:天野雅弘
J3046《越夜越美麗》夜:櫻井翼
J3293《愛火燒不盡》火:左克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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